《身处末世》
2第1章
2012年初,科技日新月异的现代化社会里,网路是人类社会负责讯息传送最重要的方式之一。
上至九十岁的老人,下至刚学会说话的娃娃,对于网路都有著极为强烈的依赖感。
但随着科技的发展越来越快速,人们的心里就越加需要宗教与信仰做支撑。
於是,许多宗教就如同雨后春笋般,每一天''每一分钟总有新的宗教突然出现在人们的眼中,并且大声的宣传著某个奇特的末世谣言。
而这些谣言的起源,来自於古文明留下的历法与那些文化研究学者口中的猜测。
当然,那些令人心恐慌的绝大部分理由,主要还是得归功於网路上那些所谓乡民们由于过度开放的言论自由,在搭配接连几年的天候异常与丰富的幻想。
然而当a国出现了因服用迷幻药物而分不清现实与幻想,从而在意识不清的情况下将人当成美食疯狂啃咬,甚至拿自身**试刀,行为趋於疯狂的人时,那些谣言就被认为是事实而非想像。
不过有人虔诚相信末世将要来临,自然也有犹豫不绝,或是嘴上说着不信,暗地里却偷偷做準备的,而那些理性看待这件事的人自然也不会少。
恐慌开始蔓延,人性优劣此时也成了考验。
天灾频传,但这些放在过去顶多是让人哀叹自然的力量浩大的消息在末日来临的放大宣传下,变调成了末日来临的序章。
只是当专家们猜测的那天到来,却什么事情也没发生后,这件事情也并没有就此从人们眼里消失,而是那些曾经大声宣扬末日传闻的预言家们纷纷重新跳出来,用各种理由继续揣摩猜测那个可能的终结之日。
於是,乱象依旧,人们的生活步调也越来越失去控制……
端着自己一大早醒来就花了不少时间手工研磨,然后亲手烹煮的咖啡,我倚在窗边看着外面灰濛濛的城市网游之最强大叔最新章节。
沙尘暴,这个名词只要是生活在现代都市的人都能够耳熟能详的名词,代表着空气中悬浮微粒增加、可见度下降以及因为气管过敏疾病而到医院求诊的人数增加。
虽然和雾气一样能够让整座城市陷入一片视线不清的迷濛,但前者令人生厌,后者则多被诗人或学者歌咏。
然而对于身为平凡上班族的我来说,两者都只代表着出入将会受到影响,一样不受喜爱。
只是仅仅只是不喜欢,却并不到完全不能接受的地步,反倒是最近只要打开新闻或是言论节目就会听见的末日宣言更加令人厌恶。
若要问我原因,那就得提到我的父母,以及在上个月初还跟我一起站在这里,品尝每一天清晨必备的咖啡的前任男友。
啊,提到他们之前还必须提到另外两件虽然无趣,却是必须要提到的事。
第一件事,那就是我是个gay。
不知道这个是不是会遗传,但我爸、小爹、我妈和小姨这四个对我影响颇深的长辈都是。
可他们最后选择分成男女两组,我爸跟我妈结婚,我小爹则是和我小姨共缔连理。
很可笑,但在他们的年代里同性结婚是不被认同的,这样做既能掩饰身份,而且还能四个人住在一起,平常生活里是个找各地伴,个找各地洞|插-別怪我讲话太过粗鲁,我只是已经习惯了那两对从我懂事开始,就在我面前毫不掩饰各自性向的夫夫和妻妻。
俗语说的好,习惯成自然,所以即便在刚懂事的时候我对他/她们之间的相处模式感到无法理解,但现在早已经对此麻木。
至於我身体里的dna,则来自我的小爹以及我妈。
原因很简单,我小爹跟我妈都是被压的那一个,所以我爸跟我小姨一点也不担心他们会因为有了孩子而日久生情。
虽然我很怀疑这个方案的可行性,不过我活了这么多年,她/他们依旧是甜甜蜜蜜这点,我还真的拿不出任何反对的理由。
不过他/她们之所以会选择这种风险极大的方案,主要还得归功於小时候我曾经为了自己没有正常的家庭关系而和他/她们吵的那一场架。
无论如何,现在她/他们依旧幸福的过着夫夫/妻妻的生活,而我也在这种环境下有著极大的感情自由。
至於第二件,则是在我认知中的人种分类。
以往在我眼里人类只分成两种,同性或异性。
前者是和我一样平胸带把的,后者则是□外加能生娃,这种认知很正常,就像动物分公母、花蕊分雌雄。
不过现在我的认知可是有极大的改变,因为我现在对人类的认知普遍分成五大类-盲从、理性、迷信、装模作样以及铁齿。
末日说的起始我其实已经记不太清楚了,说得更直白些,就是我从来没有将注意力放在爱情、家庭以及事业(读书时是学业)之外的任何事情上。
等我发现时,只要打开电视、摊开报纸或是登入网页,放眼望去全是"末日来临了"、"信主得永生"、"世界将要毁灭"、"人类即将灭亡"这类的讯息,想要不关注都很难,就好比要我幻想自己能够在某天睡醒,就戒掉早上一杯咖啡那样不可思议贴身死神全文阅读。
咳……!似乎有些离题了。
话说回来,我的两对父母和前男友与理智的我不同,在我注意到末世消息之前,就已经开始为了这个不知道是否成真的未来烦恼忧虑。
我爸和小爹将辛苦打拼的公司转手卖掉,我妈和小姨则是收起开了许多年,在网路上颇具名声的网拍店,所得的三分之二全部都留给我,然后在去年的七月二十一号离开,至今音讯全无。
啊,不能说是音讯全无,因为在他/她们消失的那天早上,桌子上压着一张写著他/她们要去用剩下的时间享受生命最后的美好。
至於去了哪,用什么方式享受我一点也不关心。
没办法,因为当那两对无良的长辈们离开我的生活之后两天,我的前男友也因为受不了末日可能即将到来的压力,从他老家所在的十七层大楼顶楼一跃而下,除了满地红白相间的黏稠之外,只给我留下了几夜的失眠和他父母心里的悲痛。
然而日子总是要过,与其纠结於末日到来的那一天人类是否灭绝,我想我更关心自己今天中午想要吃些什么。
仰头将杯中剩下不多,早就因为低温而已经冷却的咖啡一口饮尽,失去香气和纯度的褐色液体只剩下和人生一样的苦涩味道。
幸而我对这些并不在乎,这点就连我的四位家长都无法理解。
一般的孩子通常会黏著家里的长辈撒娇耍赖,可我的记忆里,似乎打从有印象的那一天开始就很少会有这样子的冲动。
并不是说我和家里人的感情冷淡,我很尊敬那两对总是不顾场合四处晒恩爱的夫妻,没有他/她们就不会有我,可就是无法像正常的孩子那样总喜欢缠著他/她们,这点我曾经苦恼过。
不过后来发现不单是情感上的问题,就连日常生活我也处於什么都不在意,只要她/他们没让我饿到冷到,即使好几个月只留我一个人在家里也没有问题之后,那两对夫妻就再
也没将我往心头上放。
我不难过,一点也不。
至於我的前男友,一开始是他主动追求,我觉得可有可无,在提出试着交往的前提下走在一起。
然而等我发现其实我早就对他动心的时候,他已经和我以及这个世界说永远不见。
幸好我即使难过也不会放在心里多久,所以仅只几天的失眠和胃口尽失后,我就恢复了正常的生活。
该上班就上班,该吃就吃,该睡就睡。
除了生命中缺少了五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以外,一切就和过去没有两样。
嗯,不小心又离题了。
抬头瞥了眼墙上的掛钟,西元二零一三年三月十七日,早上八点十五分。
对于一个以文字校正工作维生的职业校对者来说,平常这个时间出发到公司已经有点晚了,但就今天而言还太早。
这不是因为我拥有什么特权或是已经事先通知不需要早到,而是因为今天是礼拜天,一个本应美好却由于天气的关系,变得不甚完美的假日。
但是自从前男友自杀辞世后,我就再也没有假日待在家里的习惯。
与其一个人面对空荡荡的屋子发呆,我比较倾向於到公司和那成堆成山的待校正文件过日子。
3第2章
咂咂嘴让口腔中弥漫的苦涩淡化一些,我才随手将杯子刷好晾在滴水架上,然后拎起外套拿着钥匙踏出家门。
不过一秒后我又转身回到屋子里,再次回到大门边时我已经全副武装,做好对抗沙尘暴的基本应变措施-口罩、帽子、眼镜,还有为了避免沙尘从领子钻进衣服里而刻意为上的围巾。
我从没像今天这样庆幸现在是三月中,天气还有些寒冷,这样的打扮不至於让我被人误认为是变态或抢劫犯。
嗯,很好,合格。
满意的对着镜子里只能看见大约轮廓的人点点头,我这才拉开门走了出去。
苍先生,您这是要出门吗?
才刚将门上好锁,还来不及迈开脚步,紧邻著我家隔壁的那扇公寓大门就被人从里面推开了一条细缝,一位过度热心的大妈戴着口罩探出头来叫住了我异能之纨绔天才。
啊,是的。将钥匙收进口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我抬起头扬起客气疏离的笑容朝她颔首。加班,最近工作多了些。
你们年轻人工作起来真的是不要命吶,你这都搬来多久了,我还没见你哪一个周末留在家休养生息。不知道我刚才说的哪一句话吸引了隔壁大妈的注意力,她上下打量了我一眼,这才勉强点头。本来还想说你一个单身的年轻人搞不好对身体压根不注意,现在看起来你还懂得照顾自己,大妈我就放心了。早点去公司就早点回来,外面这空气起码还得再过个几天,等下了雨才会好一点。
知道了,您早点休息。再次朝她礼貌地点过头,我有些迫不及待的转身朝电梯走。
虽然热情的邻居比起那些只会制造麻烦的邻居要好上许多,可有时候仍然让人感到困扰。
直到电梯的金属门板在我眼前阖上,刚才和邻居大妈对话即使只有短短几秒钟,仍带给我不少压力。
这并非代表我不擅於和人们亲近或是沟通,而是因为我对于家人以外的所有人,即使是亲戚,也通常都没有多少好感。
说到这里,我似乎忘了介绍我自己。
苍永琰,我的名字。
第三个字唸一ㄢv,三声,可很多人都会把它和焱或者炎混著唸。
一开始我还会试着和周遭的人解释,到后来干脆随他们怎么唸,反正只要知道找的人是我就好了。
学习平平,工作平平,个性也平平。
简单来说,除了姓|取向和家中组成成员稍微不太平凡之外,我除了长相之外一切都平常到让人压根不会留下半点印象。
容貌对我而言并不重要,所以基本上就算几个勉强算的上朋友的朋友总是叨唸著我在圈子里绝对是个祸水外,我从没刻意去注重自己长得是否真的好看。
我爸是个长相清秀的男人,但这绝对不代表他没有男子气概。
同样的,读书时曾经当过网拍模特儿的我妈,长得也还算过得去。
所以经由他们两个人的基因搭配后生产出来的产品,理论上依照优生学的角度来看,再怎么样也不会走调到哪里去-好吧,之所以会说”理论上”这三个字,就是因为实际上的情况完全不能以理论来解释。
基因这种奇怪的东西其实真的无法用任何医学或科技手段完全控制,即使大方向能够筛选臆测出七、八成,但仍然无法达到百分之百。
我的性別并没有超出长辈们的期许,可容貌却有点失去控制。
这并不是说我长得很抱歉,相反的,我长得一点也不像个人类。
唔……这么说不太对,因为基本上我仍旧是拥有两个眼睛一张嘴巴一个鼻子两个耳朵,一样有著两只手两只脚和正常人没有两样,但我既不像男孩,也不像女孩。
身高一七五,体重只有五十八,偏瘦,可不代表我不爱吃,只是天生肠胃就有一些问题,对于所有来自於动物性食物中的某种蛋白质过敏,所以我除了刚出生时吃的第一口母奶外,是个非常纯正的素食主义者。
相较於正常男性的刚硬轮廓与健壮的体格,我的体型反而更加倾向於文弱书生那样纤瘦,给人一种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错觉-当然,再搭配上我妈那双即使发呆都让人认为像在放电的桃花眼,我非常肯定自己的皮相很有扮猪吃老虎的功能都市王牌保镖最新章节。
不过仅只於表相,毕竟那些摆在老家书柜里,来自於国术、骑术、弓术、搏击与射击比赛奖状与奖杯不是买来放着的装饰品,我无比庆幸自己有个身为国术教练的老妈、特战队退休的老爸、家里开马场,沉迷日本弓术的小爹,当然,我可不敢遗忘我那位身为警察搏击教练的小姨。
虽然一开始是他/她们逼著我练习那些曾经是个噩梦的东西,但最后我不可否认自己的确也相当投入,并且以自身足以欺骗他人的外貌而爱上打击那些不长眼的流氓地痞时对方见了鬼的表情-即便我无法挺著胸膛说自己是个高手,可起码的自保还是能做到的。
嗯,这是个恶趣味,但比起我爸跟小姨的另类兴趣,我算是正常多了。
左肩上突然传来的碰触和不属于自己的体温驱动着自幼经过高强度训练后产生的本能反应,我的思绪还在漫无边际的胡思乱想,身体却已经很自然地做出侧肩、沉腰、肘击、扳手的一系列反击动作,可当我看清了被我反折手臂压在地上,痛苦的嗷嗷直叫的家伙之后,我就打消了一拳把人揍昏的念头。
咦?蚯蚓,你今天又喝错药了?有些讶异的轻呼一声,我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看着躺在地上哼哼叽叽的男人直皱眉。
蚯蚓,本名雾隐,国中时转到我所就读的班级后就像只打不死的小强般黏著我不放,大学毕业后就打着鸟餵食亡的旗帜跑去当厨师的好友。
大多数的人听到他的名字后第一个反应,就以为他是从日本哪一个遗世隐居的忍者村中出来见见世面的忍者,可看到他本人的下一秒就会将所有幻想中的猜测扔到马里亚纳海沟深处。
毕竟谁也没见过长的如此"圆润",身手又迟钝到让人想问他是不是肢体残障朋友的忍者。
还记得当时他站在讲台上解释雾隐这个名字的由来时,班上那些毛没长齐脑袋也尚未开化的屁孩们毫不客气的哄堂大笑-因为他的名字是当时正迷恋日本忍者的孤儿院院长取的,灵感来自当时尚在襁褓的他被捡到的地方,就在院门口外大榕树树下,而他身上又不幸的刚好用黑色的棉衣包着,差点被当时出门散步的院长一脚踩死。
可天知道我当时曾经一度很想骂那位院长,怎么不干脆真的一脚把他踩死,还留着他来祸害我这个身谦体正直的青年。
琰琰~~~发现我完全没有打算拉他一把的男人立刻自发性圆润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将刚才被我拧到身后,看起来似乎受到相当大的伤害而无法伸直的右手举到我面前大声抗议。你又对我动粗了~你不知道对一个厨师而言右手有多重要??如果弄残了以后我要怎么做食物给你投餵?你刚才拧的我好痛~~嘤嘤嘤……这手都快要废了……
无奈地看着他这千篇一律没有任何新意的说词,我好整以暇的双手环胸,抬头瞄了一眼正前方的建筑-齐扬出版社。
嗯,习惯果然是一种本能,看看打从出了家门后就一直胡思乱想,压根没在看路的我居然还能平安走到工作的大楼前就是个很好的证明。
喂!阿琰!当雾隐那圆润的脸挤掉那块公司招牌塞进我的视线里时,非常顺利的让我把注意力拉回到他的身上。
不过以他那号称有一七零,实际上只有一六九的身高,是怎么在大马路上占据了我的视线?
……干嘛?问话的同时我不著痕迹的低头朝他的脚下看去,接着笑了。
呵……虽然不知道有没有那位閒到穷极无聊的科学家去做大量的测试比对,可就我所知个子矮的人似乎脑袋特別灵光,鬼点子特多,只可惜都用在如何让自己看起来能够比较高这件事情上。
4第3章
我来找你是有很重要的事的,你最近有看新闻没?听说南部也出现吃人吃够够的吸毒犯耶!你说那些小说里讲的末日会不会真正降临的时间是今年?好友圆滚滚的脸上镶著一对和体型有得拚的圆润猫眼,绿色的眸子正骨碌碌地转著,精灵古怪。明年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我就是觉得那些丧尸神马的会出现的可能性比僵尸满街跑还要低很多,要知道僵尸可是中国从古自今就没少提及的神杀气啊!对了对了,我说刚才要说的事就是这个,我以前不是跟你提过我有个叔父是学道法的?正巧去年我跟他缠著要的那些笔记和资料终于得到他的首肯寄过来了,今天你就別加班,到我那儿去看一看如何?
不去无敌幸运戒指全文阅读。熟知他个性的我毫不犹豫地摇头,然后在他开口抗议前身手摀住他的嘴以求耳根清静。资料你meall一份给我就好,今天我可是已经跟警卫打过招呼,非去不可。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不假,我还从外套口袋里掏出昨天下班的时候,警卫为了让我今天方便进出而交给我的公司后门钥匙。
……你真的一点都不担心如果哪天真的世界被那些死东西占领了该怎么活下去耶!他的视线在我手中的钥匙以及我脸上来回了几遍,最后肩膀一塌,整个人宛如刚被主人惩罚的猫儿,耷拉着脑袋偷偷用眼角看我。
担心?有什么好担心的?如果真的哪天世界被丧尸占领了,那么我也应该是其中一员吧?既然这样还有什么好值得烦恼的呢?
疑惑的挑起眉耸耸肩,我很干脆地摇头。
……你果然不负淡定王子的称号,就连以前读书时有猫在你眼前被车子辗成肉醬也没看你脸色变过。早就知道答案的雾隐恨恨地哼了一声,扭头转身前不忘扔下一句。行了,我回去就把资料跟我叔父寄过来给我练手的材料分一份给你,中午便当还是老样子对吧?两菜一饭一汤?
嗯。瞇起眼点点头,明明没有习惯吃早餐的肚子此时因为脑海中浮现的那个味道而提早喧闹着需要投餵的渴望。
幸好只是第一次的提醒,所以没有发出令人羞愧的噪音。
看着好友圆润的从花圃上跳下来头也不回跑走的模样,我突然有种仿佛自己在看着的是颗圆润饱满,口感q弹的肉圆的错觉-好吧,我真的饿了。
想起上次雾隐试着做给我尝味道的素食笋干肉圆,我下意识舔了舔嘴唇。
待会记得传简讯通知他準备几份,那味道比起外面吃的都还要道地,就连我这和他认识之后就越来越嘴叼的素食人士也偶尔会不小心嘴馋吃撑了。
转身沿着自家公司和隔壁书局之间的狭小防火巷往前走,不多时就来到公司隐藏在巷弄间,用来提供内部高层人员在外面养的小三进出专用后门-咳!是不是真的我不清楚,反正打从我来公司上班后到今天刚好满八年又十一个月零七天的日子里,没看过有谁像我这样频繁使用这扇门就是了。
将钥匙□锁孔中轻轻转动,随着熟悉的喀哒声响起,我推开有些份量的防盗金属门,熟门熟路的踏上通往二楼的紧急出入口楼梯,一格一格缓缓用自己的速度慢慢往上走。
从一楼到七楼坐电梯只需要几秒钟,可我习惯花上数分钟的时间用两条腿走,这并不是因为我有幽闭恐惧症,而是我深切的认为人必须要居安思危,为了避免体能下降而做的日常训练-当然这和日常训练相比只是小cass,就像饭后散步那样,连心跳都无法让我加快一分。
幸好前一晚已经和警卫打过招呼,所以当我用力推开位在八楼的安全梯防盗门时,并没有因为这个鲁莽的动作引起警报系统的关注。
其实科技不过就是如此,对吧?
在门口脱下鞋子拎在手中,我光着脚走在幽暗的办公大楼内部走廊上,默数着身边经过的座位,然后在最靠近窗户和茶水间的位置上坐下,鞋子则是摆在脚边铺著的报纸上。
这个位置是整层楼中,除了总编室与经理室外最好的位置,是我在前年被升为校对部副编辑时争取来的。
原因很简单,要偷懒要喝水不需要走太远的距离,这代表着我不需要和太多看似熟识,实则心里总是编排著各种拉人下马的小手段的同事们之间有超出公事之外的接触。
打开电脑等了一会,老旧到只能够执行文书作业与信件传输系统的电脑在几番拖拉之后,不情不愿的终于进入使用者界面,我才开始一天的校正作业终极农民工。
校正的工作很繁琐,一本书、一篇文章甚或是一段句子都必须经过反覆推敲确认,将错別字和文句中不通顺的地方圈划出来,前者直接进行修改,后者必须和原作者或是翻译者联络重新确认更正。
很稳定,但同样相当呆板。
每天都有固定份量的文件需要过目,也同样有一定份量的文件必须从这个部门流出去,听起来很简单,可这份极度需要耐心与定性的工作很少留的住人,像我这样一待待九年的老员工几乎没有,除却那些管理干部以及我的顶头上司之外,整层楼起码有十七名校正工作者,但资历排在我之后的却是一名负责近几年相当流行的**文学校正小组,年资仅一年零一天……唔,到明天就是一年零二天了的年轻女孩。
看,才来一年的成员都能够当上小组组长,更別说事实上她是在到这间公司刚满三个月转正后就坐上那个位置。
啊,又打错字了。
皱著眉看着萤幕上那一个在胡思乱想而无法专注的注意力影响下来回修改了四次,却始终输入的都是错误的词句,我揉了揉额角起身去茶水间冲了杯咖啡回来放在紧贴着墙辟,我自己去日式小物专卖店买回来的吸盘式固定杯架上,这才借着咖啡香气的帮忙重新凝聚起注意力,手指再次快速的在键盘上翻飞滑动。
中午,设定好闹铃的手机準时把我从专注工作的状态中抽离出来,我这才伸个懒腰舒展一下因为姿势固定太久产生的僵硬与痠痛。
闪烁著提示冷光的手机营屏上有一条未读讯息,我看了眼时间,上午十一点五十分零八秒,发信人是蚯蚓。
虽然不需要点开我就已经知道这封短讯是告诉我午餐準备好了随时可以过去拿,但我仍习惯性的点开扫了一眼,然后本能的挑出里面的错字并且回传。
几秒后,对方就如同我预期的一样打了过来。
琰大副编辑,这不过就是一封提醒短讯有必要修正吗?
果不其然,我才刚按下通话键,对面那端就传来熟悉的,带着哀怨和无奈的嗓音。
你知道的,职业病。我闭着眼睛淡定的回答。就连路边的小广告都能引起我的习惯,你很难要求我不去注意到你短讯里的错字。
……可恶!沉默了好一会,他的声音才又幽幽传来。行了,中午过来吃还是我让人给你送去?
过去,帮我留个安静点的位置。说话的同时我已经推开椅子站起身,缓慢而规律的重新把自己武装起来。
知道,咱们伟大的副编辑不喜欢吵杂的环境,十分钟,老位子就是你的了。
嗯,晚点见。愉悅的瞇起眼,我不需要看我就能够知道他现在的表情一定是皱著张包子脸,那是最能惹我开心的表情。
像极了读书时代他为了学校的课题研发专属于他自己的包子口味时,意外捣鼓出来的咸甜包子-咸的是内里的香菇豆干馅儿,甜的是外面的芋头甜面皮儿,听起来怪的要死,可偏偏莫名的对我的味。
将手机揣进兜里,我再次拎起鞋子打算从紧急逃生梯口回到一楼,可莫名的,在经过电梯前面时脚下一转,硬生生换了个方向改走电梯旁的逃生楼梯。
为什么要突然换方向我并没有多想,反正无论走哪里都会通到一楼,差別只在于建在建筑外侧的逃生梯光线比较充足,而且必须穿鞋-室内必须脱鞋的这个规定我在刚进公司的前几个月相当不习惯,要知道整间公司除了一楼大厅之外,只要必须到二楼以上就得脱下鞋子的规定是前一任公司老董的决定,而现任的负责人懒的更改这个规定,也就这么沿用著。
5第4章
不过想想也是,二楼以上的的版全都铺著昂贵的大理石磁砖,几十年下来经过不知道多少人的踩踏却仍然光洁如新,我认为这个决策功不可没。
一直到走到二楼通往一楼的转角处,从早上就一直无法真正集中注意力的我在绕过一叠堆放在角落的纸箱时,脚底一痛,受到刺激的神经反射性地缩脚抬腿,却因为刚好我的另一只脚正踩在阶梯旁,瞬间失衡以及不知道被什么伤了脚的错愕让我来不及在第一时间作出反应,於是,悲剧上演倾世狂妃:废材三小姐全文阅读。
幸而长年的训练让我在察觉到身体失衡的时后迅速用手臂护住头颈,更庆幸今天我穿得够厚,所以当我从楼梯滚到一楼的时候,浑身上下除了因为在不平的表面滚动时造成的闷痛之外,连皮都没被擦破。
……蜷曲著身子躺了几秒,等上下颠倒造成的些微晕眩过去后,我才冷著脸从地上爬起来,低头查看脚底踩到了什么。
将纯黑色的袜子脱掉,我瞇起眼看着刚才感到疼痛的左脚脚底板,手指仔细地将整个脚板按压了一遍,可刚才的疼痛仿佛只是错觉般,一丝不留。
得了,就当自己倒楣,踩到钉子吧。
郁闷的叹了口气,我刚低头準备穿上袜子时,一个圆润的影子就这么兜头遮住了原先本来就因为天色不佳而极度缺乏的光线。
挡光,麻烦让……咦?有些不悅的蹙起眉,我侧著头瞪了一眼,却没料到看见的并不是意料之中的好友,而是一名完全不认识,就算是工作场合也不曾见过的男人。抱歉,我以为是我的朋友。
假日到公司加班的时候虽然很少会碰上公司里的人,但并非完全没有遇过,所以我只微微顿了一秒,就客气疏离的朝他点点头继续将袜子往脚上套的举动-当然我没忘记把屁股往旁边挪个地儿,说不准对方是某个和我的业务没有任何交集的公司同事,自然他要干嘛我完全提不起兴趣猜测。
话说那个小胖子该不会真的被人抓去做鱼饵了吧?平常不是只要约定的时间我人没出现,他的夺命连环叩就会不要钱似的疯狂追击吗?今天怎么都这时候了,连个屁都没有?
借着穿鞋的动作瞥了眼左腕上的手表,我疑惑地在心里想着。
十二点过半,已经超过约定的时间二十分以上。
算了,反正还是要过去,干脆待会儿再寻他开心好了。
穿好鞋整理好刚才从楼梯上滚下来时弄乱的衣服,我头一抬就撞进一双平静无波的黑色眸子里。
有那么一瞬间,我仿佛在对方的眼里看见了饶富兴味的眼神,可下一秒无论我怎么看,都再也找不到刚才那种感觉。
唔……是错觉吧?不过他干嘛没是杵在路中间当电线杆?
我疑惑地想着,脸上依旧维持著用来应对外人该有的礼貌性微笑,经过他身边的时候还侧了侧身体避免与他有任何肢体上可能的擦碰。
嗯?你问我为什么要刻意做出侧身的动作?那还不是因为对方就站在楼梯口正中间连动都不肯动一下啊!那么大的一个人看见有人要过也不闪一下,若非经过他身边的时候留意到他胸口平缓的起伏以及紧紧黏在我身上的视线,我真会以为他是楼下推广行销部门为了哪位作者即将要出的书特別订制的人形看板。
向来不喜欢在自己身上施加除了工作之外的多余压力的我前脚刚踏出公司大楼的门,后脚就已经把那个"**路障"连同脚底不知名的疼痛扔进记忆的角落里尘封。
十分钟后,当我紧赶慢赶终于的站在那间离我的公司步行需要十分钟的小餐馆"玛尔犒"门口时,我终于明白为何蚯……咳!雾隐那个娃儿没有在我迟到的时候夺命连环叩-毕竟我那位在不久的未来就要成为朋友妻的女同事,正像一头捍卫权益的母豹子般,挺直着背脊坐在柜台后方状似漫不经心实则相当警惕的留意店内进出的每一名客人,猜测著会不会有谁想来抢夺她的长期饭票,至於雾隐,则是像只耗子般缩头缩脑的窝在厨房门口,视线频频在墙上掛钟与餐厅门口来回交替移动,接着在我刚踏进餐厅大门的同时从厨房里埋头往我怀里冲,嘴里更是毫无意义的乱吼一气毒极。
喔吼吼吼~~~啊!!!
叽--!碰!
他的鬼吼鬼叫只维持了几秒,就因为我不想被他撞进医院里而下意识闪避的动作硬生生憋成惨叫,伴随着门外马路上车子的紧急剎车声、物体碰撞声以及人群此起彼落的惊呼,让刚才还端坐在柜台后方的同事猛的一惊,从椅子上跳起来就急吼吼的跑出去确认情况。
挑挑眉无动於衷的在乱成一团的餐厅里顺利走到我的专属位置坐下,悠悠然地替自己倒了杯热茶,好整以暇的享受著和周围环境完全不同的閒适。
不是我冷血,主要是在刚才进门的时候我已经先分心留意了一下四周,所以现在压根不用看我就能猜出那只肥耗子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我敢打包票,刚才因为我的闪避而一下子煞不驻车的雾隐冲出去后,第一时间一定是被那时正慢吞吞骑着单车经过的老伯吓到,然后又因为本能地闪躲而一头撞进马路边卖围巾的违法路边摊商。
至於那阵喧哗,就是那群正围着摊子挑选围巾的人群受到惊吓后发出来的,所以待会他进来时除了狼狈一些外,一定连块皮也没擦破。
唔……好吧,或许有擦破点皮,也可能会多几块瘀青,但谁让他除了作吃食的手艺还有之外,完全就是个运动白痴呢?
有些心虚地扫了眼门口在未来老婆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走进来,无视於旁边看好戏的客人与无措的服务员,最后臭著一张脸重重在我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接着……
琰琰啊,你也太不道德了吧?开口抱怨的同时,他不忘拉着自家未来老婆在身边坐下,一脸严肃的指责著。你刚才为毛要闪开?你也不想想我这么圆润的身材如果不小心滚出去回不来了咋办?你的伙食可就是没人能够打理了喔!要知道除了我这个跟你一起长大的发小能够拍著胸腑说瞭解你……的胃之外,这世界上知道你肠胃有多敏感的人可还没出生呢!刚才要不是幸好我这身皮囊的皮下脂肪够厚,说不准撞翻了那个卖围巾的老板之后就得去见阎罗王啰!看看你有多幸运……
噗!不等他把刚才的经历娓娓道来,我就已经忍不住喷笑出声。
没办法,谁让刚才的那一句就已经证明我的猜测分毫不差,再加上他那一脸不忿的表情,不笑都难-唔,好吧,我必须承认能逗我笑的点通常都很不正常。
好了你,谁让你明知道自己的运动神经不好,还要去跟人家阿琰那个反射弧足足只有你的百分之一的人比?女人……啊,我都忘了介绍她,齐以晶,在我这个雷打不动的校对部副编辑手下负责**文学校正小组组长这一个职位的好女孩。
嗯?觉得耳熟?那是因为她就是目前新人中唯一一位待了超过一年的可人儿,可惜虽然站在欣赏的角度来说她的确相当可爱,圆脸大眼波浪卷,但却仅此於此。
咳!偏题了。
瞇起眼看她虽然已经尽可能的掩饰,却仍逃不过眼力的那隐然一掐,我抿紧嘴避免自己笑出声,然后故作镇定地将摆在桌子正中央的菜单推到雾隐面前,侧头斜睨了他一眼。
这个动作曾经有追求者当著我的面不怕死的认定相当具有诱惑力,可天知道这只是我开始迷上扮猪吃老虎的游戏时不小心养成的习惯动作,不是不想改掉,但每次等我想到要改时,身体已经自作主张的做出了这个动作,久而久之也就这么沿用下来了-幸好雾隐这家伙是典型的大胸主义份子,我就算担心网路上流传的末日降临人类灭绝,也不需要担心他会因为这一个小动作突然从直变弯,喜欢上我这个平胸一族的同性。
看我!这一搅和都忘了你待会还得回去加班,小郁啊!咱们苍大爷的餐可以上了!猛的抬手拍了一下额头,雾隐这才大声地朝厨房喊道。
6第5章
来勒~!那头听见自家老板召唤,立马就跑出一名年轻的小伙子,双手捧著一只金属保温便当盒,狗腿的学古代中国的店小二那般,吊着嗓子报菜。客倌,这是您点的主厨特餐,主菜是炸莲藕汉清闷米豆,配菜是宫保素鱿鱼、鲜蒸菇塔、凉拌豆腐以及您追加的清蒸素肉圆~请客倌慢用!
去你ㄚ的!装什么古代人!给我滚回去做事儿!雾隐哭笑不得的举起点菜单作势朝对方的头上砸,然后在那厨房小伙子的嘻笑声中扭头朝我无奈地耸肩。这混小子最近被他新交上的女友带坏,跟上那已经快过时的风,成天看那些古装剧。看也就罢了,遇上熟客还会刻意用这种方式玩闹,別往心里放蛤。
我饶有兴致的看着那个叫不出名字的年轻人嘻皮笑脸的在经过某几桌貌似熟识的客人桌边,那鞠躬哈腰外加狗腿的吹捧,到的确将古装剧中的店小二狗腿模样学的有十成十新神王传。
別跟风跟到把我的专用菜肴给弄砸了,我倒是无所谓。好笑的摇摇头,我这才收回视线掀开便当盒的金属盖子,低头专心吃了起来。
食物的色香味的确相当不错,或许对于那些自诩为饕客的美食家来说,我现在正吃的津津有味的便当只能算是路边五十元就能买到的普通菜色,但对我来讲这貌似过於清淡的口味却已经足以媲美国宴级的菜色。
谁让在我童年时期的记忆里,有段时间因为家里的长辈们没空分神照顾,而请来的保母也是属于那种手艺不怎样,神经又粗到和海底电缆差不了多少的人,为了避免保母每天不经意(虽然我很怀疑她是为了有正当理由把家里的菜带回家)在我的食物中添加荤食造成自身强烈过敏反应,我曾经仅仅只靠著开水搭配冰箱翻出来的两小盒苏打饼干支撑了两个月。
那段记忆到现在回想起来仍让我害怕,饿到胃抽筋却只能靠著一天少少的几片饼干还有不怕喝的开水度日,这导致我就算吃的是没有半点盐巴的烫青菜,依旧能吃的很满足-起码有菜有饭,吃进肚子里还不会因为不小心吃错东西而导致过敏。
幸好雾隐这家伙两光归两光,做出来的食物还是挺合我胃口的。
然而才刚吃了几口,一只五短(五根手指都短)的手就突然插在我的筷子和便当之间,同时那根并不算细的食指还勾了勾。
这个举动若放在其他人身上我绝对会将之认定为挑衅,可现在坐我对面的人是雾隐,所以……
干嘛?有些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我用筷子戳了戳他的手背,然后在对方乖乖挪开手之后继续进进食大业。
只不过手是缩回去了,可他的嘴倒是没放过,揪著迟到这件事气呼呼地瞪着我。
你今天晚了二十一分十六秒才过来,我还没找你算帐呢。要知道……
要知道你做的菜为了配合我那脆弱敏感的肠胃,专门自己在楼顶辟了一小块菜田有机种植蔬菜,新鲜现采的经过加热绝对没有比外面那些添了农药的耐放,我的迟到会错过最佳赏味期限。虽然打断他人说话实在不是件礼貌的事,但早就能够把他那些陈腔滥调倒背如流的我还是在咽下口中的食物后麻利的替他补完那些听到耳朵生茧的论调,并且拒绝接受他精神轰炸的任何可能性。得了,我什么时候因为自己迟到嫌过你做的菜?更何况今天是不可抗力。
不可抗力?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雾隐相当没有礼貌的用筷子敲击著桌脚。今天一没刮风二没下雨三没车祸四没病痛,你说哪来的不可抗力?
这个总是喜欢追根究底的混帐。
再次不雅的翻了个白眼,我放下筷子双手环胸,不悅的抬起下颚哼了一声。
不知道哪个王八羔子在二楼楼梯转角处掉了个图钉,你知道我在习惯的地方活动除非必要从不开灯,刚好那根图钉掉在楼梯转角处,所以……挑起眉摊开手耸耸肩,我一脸淡然看着雾隐越来越皱的包子脸。爷我就很华丽的从二楼滚到一楼,庆幸的是耐打耐摔,否则你现在接到的应该是我人在医院的电话。
话说,打小吃素吃到大还没得骨质疏松症,看样子除了肉以外不挑食果然是有好处对吧?
无视於对面已经站起来的好友,我有些骄傲地想着。
那么,现在我可以继续了吗?眼角扫向才缺了一个边角的便当,我拿起筷子示意。
食不言寝不语是个相当好的习惯,而我并不想因为从楼上摔下来这么一件小事打破。
啊?当……当然我是安迪卡罗尔全文阅读!
看着一脸担忧的雾隐,我在心里暗暗叹息。
最好是可以。
紧了紧握着筷子的手,我低下头将视线挪到颜色鲜艷的菜上,一口一口细细的嚼,缓缓的咽,顺带偶尔发出几个单音来打发他不时提出的疑问。
……真的没事?
嗯。
还是去医院看一下吧?毕竟摔下来如果伤到筋骨一时半会儿还看不出来……
哼!
诶,我跟你说真格的,你家里没人看着,不像我起码还有个人在看着不是?……
诶,我说你家那些大人到底想什么呢?末日什么的都是胡扯,就算明天天会塌下来,今天的日子不是一样要过?
……
老实说啦,连你家大人都不知道你吃东西的习惯,我说他们的放养政策也做得太彻底了吧?一年有四分之三不在家,即使在家也都光是把精力放在卿卿我我上了,你还能长这么大真是奇蹟。
……
琰琰啊,我说……
努力无视掉耳朵边那一秒都不肯停歇的唠叨,我皱著眉加快进食的速度,然后终于赶在抓狂前咽下最后一口食物,起身一把抓起为了吃饭而摘取下来的口罩和眼镜,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当然,自我约束相当严格的我没忘记朝身后挥挥手道別。
吃饱喝足并且从某位话唠的家伙眼皮子底下逃脱后,我一面轻轻揉著肚子,一边用和四周仓促行走的人们完全不同的速度缓缓沿着热闹的行人红砖道缓缓朝公司的方向走。
视线状甚不经意地扫过每一个和我擦肩而过的人们,我不禁摇头叹息。
人啊,真是一种奇特的生物。
今天是个假日,虽然空气和天色不佳,但这种在自然影响下显得朦胧的日子里也是有些奇特的美景存在,可对于身旁那些仓促走过的男男女女而言,没有什么比他们现在正在追求的还要重要。
灰濛濛的天空将原本鲜明而冷硬的都市水泥建筑拢上一层薄纱,少了些刚冷多了点柔软;绿油油的路边小草则是仿佛被那些尘沙压的喘不过气,低垂著头强韧著巴著土,等待一场能够洗涤全身的及时雨;停在路边的车子上覆了一层细细的沙,几个调皮的孩子拿手指当作画笔,在其上留下许多没有规则却充满童趣的画。
看,其实还是有很多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发现的画面。
脚步不经意停在离公司大门不远处的一辆大红色宝马旁,我好笑的细细打量不知道是哪个捣蛋鬼留在引擎盖上的杰作-一只有著圆鼻子大肚腩,还有圆滚滚身躯,头上打着圆点蝴蝶结,带着憨笑的卡通猪。
很可爱不是吗?而且画的其实还不错,可如果能画在纸上会更加完美。
看了一会,我才再次迈开脚步朝公司大门移动。
刚才从正门离开的时候我没顺道锁上门,因为当时在场的并不是只有我一个,谁知道那个人待会要离开还是要到楼上去?如果他当时是要离开的话,那么正门现在就该是锁上的。
想着从大门里的楼梯到自己座位的距离,我抬手附上那个在这种天气里早就沉淀了一层薄薄灰沙的把手。
7第6章
如果没锁的话,从这里上去会比较近。
念头刚从脑海中闪过,我的手也同时施力往下压。
开了。
唔……看样子那家伙是上楼去了,不知道他有没有和我一样倒楣的踩到东西?
眼前滑过一名有著刚毅脸孔挺拔身材的男人因为一时不察,踩到钉子后落的和我一样从楼梯上滚下来的画面,我忍不住瞇起眼笑得跟只偷了腥的猫一样。
真可惜,没看见现场直播。
将大门从内部上了锁,我站在门内抖落一身的灰尘砂土,直到确定身上足够干净不会弄脏地板后,才走到楼梯口弯腰脱下鞋子,拎着鞋一晃一晃悠閒地往上爬。
在经过第一个转角的时候我突然想起那个刺到脚底的玩意儿,正要抬起来继续往上走的动作顿了顿,转而伸手拧亮楼梯上的电灯。
虽然对于很多事我都很无所谓,但偶尔还是会好心的替其他人著想的。不过奇怪……
蹲□仔细地打量著光洁如新的地板,我不解地皱起眉。
很干净啊,连根头发丝都没找著,莫非那个人也踩到,然后顺手捡起来扔掉了?嗯……这可能性很高啊。
没找到钉子并不是件多大的事情,毕竟刚才在这里的又不是只有我一个霸天少帅。
耸耸肩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我起身关掉楼梯间的灯,然后重新爬回七楼,继续将尚未处理好的工作翻出来校对。
日子过得飞快,距离脚踩到东西从楼梯上滚下来的那天已经过了十七天,换算就是半个月又多三天。
之所以会将时间算的那么仔细,是因为我一直忘不了那天的事情。
嗯?你说我之前提过自己已经将那件事拋到脑后去了?是啊,正常来说是的。
但如果从那天开始,每个晚上脚底板都会痛得仿佛童话中被迫穿上烧红铁鞋的坏皇后,偏生跑了医院找不出原因,吞止痛药也没见半点效果的话,有谁又会忘记那天发生的事?
说得更白的,那天我之后因为专注於工作上,本来的确是忘记了那件事,晚上和平常一样直接回家,洗过澡后随便弄了点沙拉就打发掉一餐。
到这里一切都和平常没有两样,再之后就是打开笔记型电脑看了下隔天的天气预报、收发电子信件、查看手里负责的案子进度是否跟上,接着刷完牙钻进被子里準时在晚上十点半睡觉。
可是没多久,就在我迷迷蹬蹬将要入睡时,踩到钉子的左脚脚底板突然仿佛就像有谁拿着火对着烤似的,钻心的疼。
就连抓起床头柜上的手机叫救护车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都能让我几度失去意识,可天一亮,那活炙人肉的痛楚就仿佛从没出现过般消失得干干净净,剩下躺在病床上满身大汗的我与找不到原因眉心打了数千个结的主治医生相对无言。
当天在医生的要求下打电话将情况跟顶头上司说了一声,对方二话不说就从我累积了九年,足足有七百零九天的各种休息日里拨出一个礼拜,还特別要我把电话交给医生,千叮咛万嘱咐绝对不可以让我这个工作狂在收假前离开医院,於是我就这么光明正大地在医院里住了下来。
很羨慕我有个这么大方的上司?屁!那是因为我的假累积太多,如果哪天我要拍拍屁股走人,那些有薪假照公司规定可是要换算成现金的!可那又怎样?谁能料到我这一住就住了大半个月,整个人从标準偏瘦的体型迅速爆瘦到只剩下骨架子,原本还算的上是不错的五官现在完全就跟标本室里的骷髅没两样,还愁白了医院一干什么权威什么专家!
每晚準时十一点开始发作,过於剧烈的疼痛导致肢体不由自主地抽搐,最后医院方面不得不用绑缚精神病患者的束缚服和固定绳将我牢牢固定在病床上。
止痛药都已经照着足以致人於死的两倍剂量投放,可別说心跳停止,就连疼痛都没减少一分,刚开始我还能安慰自己,只要忍个几天让医生找出问题来就不会有事,可到现在,天色一暗身体就本能地开始僵硬,即使医院请来心理治疗师也无法让我放松下来。
由于晚上无法入睡,所以现在我的睡眠完全昼夜颠倒,白天任凭医生如何捣弄检查我都醒不来,就连雾隐来探了好几次病都没知觉,还是等傍晚醒来后听照顾我的护士转述我才知道他曾经来过。
生不如死,好像也不过就是这样。
靠坐在病床上,我双眼发直的看着正前方的雪白墙面发呆。
很无聊,在我充实的三十一年人生中从未像现在这样有那么多时间放空脑袋,所以即使床边的柜子上摆了几本文学杂志,我也没拿起来扫几眼的**。
苍先生,今天身体的情况如何?就在我差点连呼吸都遗忘掉的时候,病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穿着大白掛的熟悉身影从外面走了进来。
时间还没到,好到不能再好。我朝他龇了龇牙,弯起一双现在看起来显得过份突兀的眼睛做了个鬼脸农民工玩网游。
许焜,我的主治医生。
唔,说实话我不太想介绍他,毕竟提到他都是不愉快的回忆。
你现在看起来很轻松,这样很好。无视於我龇牙示威的举动,他皱著眉习惯性推了推鼻樑上挂着的眼镜,拿起床角的医疗纪录翻看。今天又没进食?你这样情况实在说不上好,苍先生。
我也想吃,可是醒来到发作之间只有几个小时的时间,我还不想到时候吐得满床满地都是。收回那孩子气的表情,我无奈地耸耸肩。
你的体重掉得太快,最起码我希望你能够进食一些容易消化的汤水。脸上明明白白写著”不认同”三个大字的医生瞪了我一眼,确定我没有想要搭话的念头后才抬起手瞄了一眼腕表。十点五十分,需要我现在帮你做準备吗?
莫非我一个人就能把自己塞进束缚服中,然后在手脚都无法移动的情况下将自己綑在床上?不过话说第一件事就已经做不到了,更何况是第二件?
我尴尬的抽了抽嘴角,接着吃吃笑了。
您老来巡房不就为了这件事?来吧,我已经做好準备了。配合的将手网前伸展,我的态度完全不像是待会儿就要开始受病痛之苦的病人,而是像个站在旁边观看的路人甲。
兴许是我的表现太过配合,许医生愣了好几秒才回过神,然后在尴尬的假咳中拿起早就掛在一旁的束缚服替我穿上。
十点五十八分,仅仅八分钟过后,我就已经完全像颗绑在床上的人肉粽子,除了眼睛还能勉强动弹以外,就连嘴也被那医用口塞堵得死死-话说这医用口塞味道实在不好,一股子药水和橡胶的怪味道,就是不知那些用在情人床第间的口塞是不是也同个样儿。
眼神迷离的放空了脑袋,我安静等待疼痛的到来。
……
……咦?当我快睡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一声轻呼。
干嘛?又怎么了?
疑惑的重新聚拢四散飘溢的思绪,我定了定神后用眼神询问满脸惊愕的主治医生。
好吧,我得承认虽然并不是第一次看到这位据称是神经科专家,现在因为某个攸关于他自身骄傲的问题而毅然决然接下我这个烫手山芋的主治医生在我面前失去往日的骄傲,像个看见什么新奇玩具的孩子般兴致勃勃的模样,但我绝对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在他脸上找到相当压抑的愤怒。
问题是我打从住进医院来后就压根儿没有心情去招惹哪位披着大白掛的救世主,而且刚才我还非常之配合,让他用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就把我綑在床上。
兴许是我眼神里的疑惑太过明显,他皱著眉看了我好一会,才将视线挪向掛在病床右手边墙上,显示著"十一点零五分"的电子钟。
嗯?十一点零五分了?那很好……诶?等等。
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的我不解的皱起眉,可刚準备将视线挪开的时候猛然想起一件让我觉得相当不可思议的事情。
十一点过了,但一直到昨天,持续了整整十六个夜晚将我枉死里折腾的莫名疼痛却没有出现。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这场来的莫名其妙的疾病走的也莫名其妙,而因为这怪病休息了整整十六天的我终于可以回到过去那规律稳定的生活,不需要继续待在这里生不如死的等着可能将要到来的结局!
嘿,这下我可激动了,在心里。
8第7章
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走到病床边用相当犹疑的语气询问,眼底有著些许不甘和无奈。
本想用力摇头以资证明我一点事儿都没有,可才刚有了动作就想起像他这样在某个领域有著一席之地的医生通常都相当自傲,若是此时我的反应太过於直接,伤到人家的自尊心不打紧,等会儿他随便找了个理由将我推进实验室那才危险。
於是,我压下心里急欲得到自由的冲动,很谨慎地抬起下巴示意他先把避免我在病发时剧烈挣扎咬断舌头的口塞拿走。
当在医生的帮助下口腔里终于没了那个让我有口难言的玩意儿时,第一时间我就悲剧的被自己口中分泌的唾液给狠狠呛了一下帝尊最新章节。
咳……尴尬的咳了几声,缓过气来后我才勉强扯起嘴角回答。不……不痛了,就是身体使不上力,其他的貌似已经没有多大问题了。
先说好,不是我要故意用虚弱没有底器的声音说话,而是已经十多天只靠著点滴输打营养剂,在没有正常进食却每晚都得经过一夜的剧烈体能消耗的情况下,加上刚才又咳了几声,现在即使想要说话有些气势也做不到。
然而兴许是我这虚弱无力的声音恰巧抚平了眼前这位医生骄傲的麟角,所以他只点点头哼了哼表示明白,就沉默地按下床头的呼叫铃,环著手臂等待。
再观察两天,如果确定没有异状就可以办理出院手续了。等我在他叫来的护士协助下重新换上病人服,并且乖乖在床上躺平后,他才推了推镜框摆出一副专家的态度叮嘱。明天开始我会安排流质食物让人送过来,你尝试着多少吃一点,如果可以依靠自己进食的话就告诉护士,让她们帮你把点滴撤掉。
知道了。装乖扮巧这点我可是熟练的很,所以当我安静地让护士替我拽好被子,并且配合的做了一系列基础反射活动检查后,主治医生就很满意的领著护士离开。
之后我终于睡了一个好觉……怎么可能?我一整晚无法入睡,但这次并不是因为身体哪个零件又出了问题,而是太过兴奋并且用了很多方法仍旧不能冷静下来,只得眼睁睁瞪着天花板直到窗外透进鱼肚白的晨曦,才终于拥抱了十多天下来第一次没有任何负担的睡眠。
我做了一个梦。
从出院回到窝里的那天开始,每个晚上都会做同一个梦。
梦境的一开始,都会有一整片苍翠碧绿的草原在眼前展开。
蔚蓝无云的天空,苍绿如碧波的草原,很美。
而我就站在画面里,成为里面的其中一员,然后不知不觉仰起头闭上眼,享受在水泥丛林长大的我从没感受过的那片刻宁静。
微风带起的草香还在鼻尖萦绕,可这样令人心灵沉淀的幸福没有持续很久,梦境总是在我措不及防的情况下突然画面一跳,蓝色的天被殷红如血的火烧云取代,温柔的薰风成了干燥炽热的焚风,就连脚下青翠鲜嫩的草原,也在瞬间变成野火燎原后的大地。
干枯、焦黑、死寂,若要用一句话来形容,我会说这是一片已经死亡的土地。
先不提梦里有没有人类这个物种的存在,就连蹲在地上用手扒开土壤,也找不到理应存在于土壤之中,平常压根儿不会去注意到但生命力却相当顽强的昆虫。
一只也没有,这点我在第二次做了相同的梦时就已经非常认真且严肃地确认过了。
接着,梦境的画面就像是快转影片般高速往前变换,枯黑的草原很快的就被滚滚黄沙取代,风也仿佛遗忘了这个世界,就连天空,也失去了云彩这个妆点其间的美丽。
通常到这里我就会醒来,而现实里的时间却总是停留在凌晨三点左右,有时候会稍微早一点,但通常会在过了三点却还不到三点半之间醒来。
曾经想过这会不会是在预告著什么,可日子依旧平静的过,电视里那些砖家名嘴们依旧咬著"末日说"不断刻意将天灾**扩大渲染,信者依旧成天活的惶惶不安,不信者依旧朝九晚五埋头干活。
而我的身体也逐渐好转,一来从小打下的底子过硬,二来本身就对于吃相当讲究,所以离开医院后不到一个礼拜的功夫,我就在雾隐那只已经敲定了婚期的圆润小子不满的视线里回到住院前从不休息的规律生活。
那场病痛没有在我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唔……这么说好像不太对,因为打从完全康复,体重也回到过去的标準后,我常常发现身边有东西莫名其妙地消失,怎么找都找不回来枭雄的民国。
刚买回来摆在桌上打算喝个水再来整理的日常用品、因为兴趣而买回来準备尝试种植的菇类太空包、去果蔬市场帮雾隐这懒鬼买的种子,还有为了填充自己的种子收藏库而上网购买的一些珍稀种实,虽然都是再买就有的东西,可当遗失的频率变多的时候,是个人都无法说不介意。
然而事实上我一点也不介意,或者说的更白话些,这种东西莫名消失的情况一直持续到某天雾隐为了给他那即将迎娶回家的老婆选购戒指,拖著我这个还没答应却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伴郎前去银楼选购戒指的那天晚上被他发现的。
事情很简单,我被雾隐拖进距离公司大约半小时车程的银楼后,他是一头热的扎进去努力寻找心目中最适合他老婆配戴一生的戒指,而我则是閒著坐在柜台边的高脚椅上,手支著下巴时不时在他将看上眼的饰品推到我面前来让我评鉴时哼个两声。
很正常,尤其整个过程里碰到那些饰品的人只有雾隐和那名负责招待我们的店员,而我的姿势和动作从头到尾也没变过一次,就算有也就点头与摇头两个选项,这点倒是让站在我后面防贼似的一直盯着我怕出差错的两名保全相当郁闷。
要知道他们本来认为我跟雾隐可能是想模仿新闻曾经播报过的抢银楼大盗才故意一个装作兴奋不已,另一个则是冷漠以对,借此来骗取店员的信赖然后再进行偷窃的目的。
然而一直到雾隐终于敲定并且购买了一条样式典雅但不失大方的纯金项鍊,以及一对样式简单,由一条玫瑰金与黄k金交织而成,代表着爱情与忠诚的婚戒,并且阿莎力的一次掏钱买下后,他们始终没等到幻想中的警匪追逐或是抽刀抢劫的桥段。
可当我们準备要离开时,店员却脸色黑如锅底的叫住了我们。
原因是他发现刚才他收起来的那些装着金饰的盒子里,有几套我当时点头觉得还算不错的饰品消失的无影无踪。
当然,之后在警方调阅出监视器以及那两名保全人员的保证下,我跟雾隐不但毫发无伤的离开警局,甚至还分別得到银楼老板的赔罪礼-谁让店里足足八支监视器都证明了我从头到尾都没动过一根手指头,而且其中有几支监视器的角度还拍到那些失踪的金饰的确是由店员亲手收进盒子里并且放回柜子中锁好。
事情到了这里我跟他两个都是一头雾水,谁也不明白为什么难得一趟为了他的人生大事逛一次银楼都能遇上这种被误会的鸟事。
当晚为了去去霉气,我又被他以倒楣就要去人多的地方热闹一下这个没有任何证明的理由拖出门,然后不等我抗议,就高喊着"打烊捡便宜"的口号,拉着我跑到常去的果蔬超市和那些每天为了一块钱都要斤斤计较的大妈们抢夺特价时段的新鲜蔬果。
一开始都很正常,毕竟负责在前面开路的是雾隐这体积比我庞大的家伙,而我则是心不在焉的跟在后面出一双手帮他抢。
可只要在特价时段去过超市的主妇煮夫们都知道,这时段能够让那些平日里和蔼可亲笑脸迎人的大妈们化身成圣战士,所以挤著挤著我的火气也上来了,虽然依旧面不改色,但下手的速度越发凌厉,同时不需要雾隐开口,我就已经自发性地拉着他在结束一区的战斗后迅速前往下一个特价地点。
全副注意力都放在抢夺大业上的我直到结了帐离开战争区后,才被不知道为什么一脸铁青的雾隐拖到男厕隔间里,然后没头没脑的扔了个让我一头雾水的问题。
我说琰琰,怎么只要你看上后碰过的东西都会凭空不见?你什么时候学会了变魔术?
看,这都已经过了三天,对于不重要的事情总是转头就忘记的我到现在还清楚记得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那惊讶惶恐的表情。
9第8章
后来我花了许多时间让他确信我压根儿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还为了让他那颗被网路小说荼毒汙染严重的脑袋瓜子相信,特地拉着他跑了一趟超市,拿着我最爱吃的芋头地瓜干捣鼓了好久,最后才终于让他明白那只是他的错觉。
然而这件事并没有到这里就结束,因为他的疑惑让我想起陪他去买戒指那天的乌龙事件以及之后被我认定是自己神经过於敏感造成错觉的物品消失事件。
於是,我开始留意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不正常事件。
早上因为先前住院的关系养成了赖床的习惯,所以我有时候会来不及吃早餐,然后我发现每当我做好早餐準备带去公司吃的时候,用纸袋装着的早餐就会在我的手刚触及纸袋的就消失无限契约,老公索欢不爱。
接着是买多了东西懒得拿或是公司文件资料嫌重不想搬的时候,只要我动了念头希望那些东西能够更方便携带,它们就会在我的碰触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什么?你问我然后?然后就没啦!哪有什么然后?不见了我是要上哪儿找去?即使坐在那一天满脑子想着某样东西快点出现,该出现的依旧没有出现,反倒是我想要扔掉的东西不见了。
幸亏几天后我就习惯了这种物品会时不时在我手上消失的奇怪现象,所以在入夏的同时,生活也再次步上正轨。
天气越来越热,我窝在沙发里听着电视中那些砖家们恣意讨论著气象局公布的历年七月的平均温度,然后扯皮到最后又变成末世将要来临的可笑说词,视线却完全没有放在萤幕上,而是两眼发直的瞪着阳台发呆。
……其实也不算是发呆,可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现在看见的奇幻现象。
毕竟身为校对部副编辑,那些什么随身空间小说看到都烂掉了,可千篇一律不是意外被天来一块砖……咳!是陨石或是什么未来科技的玩意儿砸到,就是在路边随手买了块玉石回去不小心划了手滴了血认了主,当然最大宗的是家传饰品沾了血之后主角就大开金手指,反正无论怎么翻过来再倒过去,主角手中总有个什么金属啦~玉珮拉~项鍊啦~这类能够引发随身空间的玩意儿存在。
得到的空间除了少部份就只是单纯的储藏空间或是具有学习功能的以外,全都是能种能保存的神物。
问题是我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有接触过这类玩意儿,毕竟我一不赌石二不买玉三没传家宝四没被砸到……咳!虽然有踩到过什么,可我并不认为空间这玩意儿随脚一踩就能采到。
就连生平走进银楼的次数屈指可数,而且每次都是双手空空进去空空出来,当然,既然没有那个所谓的随身空间载体,就更不可能会有那什么滴血认主这类玄幻到极点的事情在我身上发生。
那么,谁能替我解释一下现在眼前我所看到的情况?
眼前那个飘在半空中,怎么看都足有两个巨蛋大的灰黑色房间已经被我瞪了足足一个早上,但別说是消失,就连我现在将视线挪到旁边雪白的墙上都能够明显的看到那房间的残影。
好吧,你说出现一个灰黑色的房间就算了,为什么里面还凌乱的堆放着那些被我认定早就已经消失了的玩意儿?看看那左边的果蔬超市塑料袋,靠在旁边的那两大包平版卫生纸可不就是我在出院后第三天买的?后来还是因为找不到就又去重新买了两包。
然后再看看放在右前方的那一只外面挂着"xx农产店"的lg,不需要确认我都能拍著胸腑大声的说出里面装的是什么。
艹!原来那天还以为自己不小心把那个装着替雾隐买的蔬菜种子的纸箱不知道放在外面的哪儿,然后被某个手残的捡回去了!
我磨了磨牙,怨念满满的将视线挪到右前方堆放着的那堆金饰,然后顿了几秒忍不住低头抹脸。
x,原来爷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了贼,还拿的神不知鬼不觉,连当时去警局做笔录时的金属探测都查不出个所以然!
深深吸了口气,我抓起手机看了眼时间。
2013/07/20am11:43。
原来快中午了,难怪肚子饿。
摸了摸早上起来后因为受到惊吓而没有得到任何食物补给的肚子,準备起身炒几盘菜垫胃的我突然顿了顿,接着脑门上滑下几道黑线。
……我x,现在是该想着肚子饿这件事吗?不是应该先跳着脚哇啦哇啦喳呼几声以此表示发现自己有了个随身空间后的激动情绪,然后就冲出去来个大采购扫荡塞满整个空间的吗?再怎么不济,也该是兴奋的拿个杯子完拿进拿出的游戏,然后从此开启了那些小说里所谓的主角光环,走到那儿都能吸引一堆高富帅或高富美前来扒著大腿才对吧?
……小说看太多脑袋都不正常了血天尊全文阅读。维持著摀著肚子的姿势稍微驱动了一下我的想像力,让那些在校正小说中看见的各种画面就在眼前来个神展开。
接着,我下意识猛地打了个寒颤。
……还是填饱肚子要紧,至於空间神马的,等吃饱了再来思考它存在的可能性吧。
打定主意的我挺直腰挠著头钻进厨房里,从冰箱中取出几块冻豆腐、一些袖珍菇和几片杏鲍菇、一小把的银杏子,又从橱柜下方的干货区拿了几朵干香菇出来,然后开始动手準备中午的餐点。
干香菇用热水泡著,袖珍菇洗净切段,杏鲍菇则是切成斜片,冻豆腐一分为四,这样更容易入味。
拿起单人汤锅加了水放在炉子上开火后,我侧著头想了想,又从冰箱里拿出之前切剩下的四分之一根白萝卜切成一口大小的滚刀块,然后双手环在胸前静待锅子里的水沸腾。
水滚后先将不容易熟的白萝卜扔进去,泡得差不多的干香菇切片连同泡香菇的水一起扔进锅里,再次沸腾后就一股脑把切好的材料全倒进去,然后这才把注意力重新放在那个灰色的空间上。
话说我刚才才发现,似乎只要我脑子里不想着它就看不见,这点倒挺方便,起码不会在眼前老是挂着一个正正方方的灰黑色影子,那会让我想要将它撕下来扔掉,碍眼。
看着当我想起它的时候,仿佛深怕我下一秒就会刻意遗忘他的孩子般迅速出现在视野里的灰黑色空间,我满意的点头。
嗯,其实这玩意儿还是很不错的,起码以后去果蔬超市或是去置办衣服时不需要提的满手大包小包,轻松不少。
不过有个问题我似乎一直没想过,那就是东西怎么拿出来,又是该怎么放进去。
边想着该怎么解决拿取寄放物品这个严肃的问题,我的视线一面那向最早一次购买回来却消失的无声无息的塑料袋。
毕竟现在空间里那些东西并非在我有意识的情况下收进去的,所以现在这倒是比较急迫地问……
碰!匡当!哗啦!嘶……
还来不及从那些曾经阅读校对过的各类主角带有随身空间的小说里找出点蛛丝马迹,一声重物落在炉台上的沉闷声响,伴随着金属锅落地时的清脆声以及锅内的汤水倾倒在瓦斯炉上发出的蒸气声,以及来自胸口、手臂以及大腿上灼人的热烫,硬生生打断了我那还没有头绪的疑问。
shit!猛地收回注意力,我来不及理会熄了火仍在散发瓦斯的炉台以及一室的凌乱,跳着脚迅速冲到浴室里拧开花洒,让相较於室外三十几度高温来说还算冷凉的水暂时缓解皮肤上的不适。
可等皮肤不痛了,我又想起厨房里仍然在释放瓦斯的炉子,於是连衣服也没换,就这么浑身**地又从浴室里跑回厨房关瓦斯开窗户,接着又因为少了水的降温而又开始疼痛的伤处实在让人不舒服,颠颠的从冰箱里舀出烫伤膏又扭头回浴室处理被烫到的区域。
一阵混乱过后,为了避免衣服摩擦抹掉身上的药膏,我干脆直接穿着内在美回到厨房门口,头疼的看着一室的混乱。
快煮好的午餐被掀翻在灶台和地上,而凶手则是一只装满了新鲜蔬菜的塑料……等一下下,塑料袋?
10第9章
刚从灶台上挪开的视线迅速转了回来,我皱著眉仔细打量著那只白胖胖的塑料袋。
这可能,好像,应该是我刚才在空间里盯着的那一只……吧?所以……
我再次想着那个灰色的空间,然后在那堆看不出装着什么的塑料袋中找了一会,最终得到一个结论-扔东西进去的方式还没找著,倒是先找到取出来的方法了。
看样子小说并不一定是假的,起码从空间里拿东西出来的方法的确只需要脑袋想想就行,至於什么精神力,我想那应该指的就是体力吧?起码取出这么一大袋的玩意儿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为了证明猜测是正确的,我回到客厅用同样的方法把空间里所有的东西全挪了出来分类整理好,接着就坐在沙发上抱着手臂发愁。
得!证明猜测只需要重复一次将东西取出来的动作就好了不是?现在一股脑全舀出来是证明了没错,可问题是这些除了少部份是日常生活用品之外有绝大多数是放不了多少天的叶菜类食物,莫非是要我这两天努力的吃?话说空间的保鲜效果确不错啊,起码这些不知道多久前买的食物还是像刚买的那样鲜嫩,真想干脆去买一堆的箱子分门別类的装满各个时节爱吃的蔬菜放进空间里,这样随时想吃就能吃到新鲜的食物,多好。
烦恼没过几分钟就想着吃的我再次感受到空空如也的胃袋中激烈的抗议,莫可奈何的我叹口气回到还没整理的厨房里,从下方储物柜中扒拉了一包素食杯面出来填肚子。
虽然比起这种工厂大量生产,添加了过度调味与油脂的速食产品我更喜欢新鲜现煮的食物,可是眼下如果不先清理好那厨房等同于是废了,我那曾经因为工作太过专注而生过病的胃袋又经不起饿,只能先暂时安抚一下,等晚上再来好好地吃上一顿江湖咸话全文阅读。
即便这样有些委屈了自己,但我并没有在混乱中做饭的习惯。
囫囵吞枣般地将面连同汤倒进肚子里,我卷起袖子开始整理一屋子的混乱。
再次坐在客厅沙发上,我忍不住庆幸好在自从那次莫名发病后公司打死说什么都不肯放任我在假日去上班,否则以今天这种情况来说绝对会是一场悲剧-毕竟如果走在马路上突然因为眼前出现一个广阔的空间而吓呆,现在的我不是在太平间就是在急诊室。
好啦,感叹结束。
我用一个深呼吸转移了自己的侥幸心理,随手从矮桌上抓起一把青江菜,开始尝试小说里写过的各种将物品收进空间里的办法。
其实也不过就是两种,一种是手的碰触,另外一种是意念收取。
然而前一种不需要思考就可以从我的选项中被剔除,毕竟眼前这些早就已经不记得什么时候买回来的东西可不是我拿在手上消失的。
可第二种选择性就多了很多,比方说脑子里先要有某样物品的模样才能收取,或是看着那个东西,也可能是摸过看过才能收,反正可能性实在多到让我头皮发麻,於是我只得先替自己準备了一些饿了就能填肚子的三明治以及一大壺装在保冷壺中的鲜榨果汁,然后盘著腿窝到沙发上抓起一把青葱开始一个一个尝试-反正今天礼拜六,搞不定还有明天周日一整天,我不信整整四十八小时弄不清一个小小的空间。
瞪着手里的葱好一会,嗯,没消失。那么……
我转头看向桌子上那几颗大头菜。
我瞪。
……毫无动静。
对了,这些东西消失的时候我是在想什么去了?
完全忘记刚刚还立下绝对要每一种都尝试过的誓言,我支著头开始发愣。
金饰,那时候我可是什么都没想,只是觉得那些用贵金属打造的玩意儿为什么看起来少少一点,居然能够一个抵上普通人好几个月的薪水。
嗯,无法参考。
那么从果蔬超市买回来的东西呢?当时我好像……好像是因为不小心买多了嫌重,扔在桌上后打算休息一下再整理,后来因为太累不小心睡着,等早上起床时没看见还以为自己整理好了。
所以说嫌弃它就能够收起来了吗?
斜眼看向地上堆著的水果罐头,我很认真且用心的深深将它们嫌弃了一番。
都是铁皮子,重;堆在角落占空间,麻烦;虽然能够堆叠,但是一个个搬来搬去也是件耗体力的事,我懒。
……无动於衷。
好吧,看样子莫非是得专注著想着它?洩气的挠了挠头,我认真地看着手中的青葱,试图将它的模样印在脑袋里。
一分钟,两分钟。
几分钟后,正当我决定放弃在找其他的可能性时,原本紧握着的手突然一空,奇怪的触感让我不由得皱起眉。
没了,消失了。
松开手仔细地打量著自己的掌心,我很肯定刚才那把青葱是在我眨眼的时间里消失的,而那短暂的零点零一秒的时间里,一把足够让我一个人吃上几餐的葱就这么消失得干干净净,或者说……
再次让空间出现在眼前,我突然咧嘴笑了终极农民工最新章节。
呵,找到收拾东西的方法了。
整个被我清空的灰色空间里,一把新鲜的青葱正孤零零躺在正中央,翠绿的颜色在灰色的衬托下更加醒目,同时也证明了我的猜测。
不过若是每次要把东西放进去都得花上几分钟实在太不方便,或许多练习就有可能缩短存取的时间和速度……唔……可能吧?
那就多练习吧!这不是还有一天半的时间吗?即使正常上班日也可以利用原子笔这类小东西嘛!
觉得自己的决定实在是好到不能再好,我愉悅的点点头,然后抬眼看向墙上的时钟。
下午三点四十二分。
到晚餐前还有点时间,干脆就拿这些堆的整个客厅到处都是的东西做练习如何?
盯着满地的杂物,我很认真地想着。
不过空间那么大,随意堆放似乎实在不是个事儿,还是就先扔在这,然后趁现在时间还早,去找间钢铁加工厂订做最便宜的那种金属架,再来是上网订购整理箱……
一面在心里盘算著要準备多少东西来布置利用那庞大的空间,我一边嘴里无意识地咕哝著,起身朝书房移动。
接下来的两个礼拜我将所有的时间排得满当当,除了平日上班的规律时间以外,全都拿来处理安排那些从加工厂送来的一排排排金属货架,以及网路上因为大量订购而跟卖家杀到最低价格的收纳箱。
不对,我说错了。
平常上班的时间我也没閒著,基本上只要有空,手里转著的原子笔就会被我扔进空间再取出来,不断重复同样的动作直到能够动动念头就能够拿进拿出为止-我必须承认一件事,那就是俗话说的好,勤能补拙。
起码我的辛勤练习有了回报,一开始将一个做好的货架收进空间得耗上十几分钟,现在是见一个收一个见一堆收一堆,当然,是在没有人的时候做的。
效果相当好,起码我很满意。
看着现在已经被我用一系列规格相同,但颜色一共有九种的货架划分成十个不同的区块,除了暂时不知道要放什么而空在那的以外,全都放满空的整理箱,就等我把东西往里填的空间,我忍不住庆幸自家长辈去享受末世前自由行的时候留给我的钱足够多。
起码光是这些密密麻麻填满整个足有两个巨蛋大的金属货架和整理箱所需要用到的钱绝对不是一名正常上班族能够负担的,而我却动用了他们留下来的那些钱中的零头,就解决这一个令人头大的问题。
货架与货架间的距离和一般商场设定的不同,由于我只需要用想的就能够把东西摆进去,所以只留了半个人的空间好让我确认整理箱中摆放的是什么。
於是,等该整理得全都整理好,并且把家里的水果罐头和暂时用不到的生活用品挪进去后,我悲剧的发现自己绝对还需要很多时间来做另外一件事-填充物资。
原因很简单,因为等我把塞满半间书房的罐头杂物分类标记好扔进空间里后,却发现那些东西居然连个特地订做的大型整理箱都无法放满,扑个底倒是还可以。
这让我再次掏出存折打量著上面的数字,最后决定……
买了!反正放着也不会坏,正好打算要请三个月带薪长假到寒带国家去避暑,这下连行李都省了。左手握拳在右掌心上敲了一下,我对自己的睿智感到相当满意。
11第10章
事情就这么结束了?哈网游之俺是奶妈!当然是哪有可能啊?要知道如果真要把整个空间放满,我起码得搬空一整座101以及东区所有商家的存货,也许全收了还有剩,更別提我那脆弱的肠胃有多挑。
於是原本在同事眼里的回家族以及在雾隐眼中的宅男的我,开始喜欢上一个全新的游戏-逛市场。
不单单只是在常去的果蔬市场閒逛,我直接把在其他人眼里绝对是用来与在意的人或是好友相处的假日,拿来安排一次又一次,最长达到两天一夜的远行。
目的不是去享受当地的人文风俗,而是享受去农家购买新鲜当季蔬果,以及发掘当地鲜为人知的野菜为乐。
老实说第一次的外出只是纯粹抱着很可能会扑空的想法去的,可我压根没料到在那些都市人眼里的穷乡僻壤中,能够得到迥异于都市自扫门前雪的那种热情。
或许对于农家来说他们也只是看在我口袋够深才那么热衷於介绍一些只有当地人才知道的美食,但对我来说这无异于是个相当完美的安排。
大量购入的新鲜蔬果、直接在乡间田野中摘采的野菜、从各个原住民族收购的传统服饰,甚至是在养蜂人家购买的新鲜蜂蜜与果醬,都让我每每将注意力放在那缓慢填充但种类丰富多元的空间仓库里时,感觉到一种从心底油然而生的愉悅。
衣物与锅碗瓢盆这些在旅行的途中如果遇上顺眼的我也会买上一点,但像洗发乳、洗面奶、刮胡刀和手纸这类由于平常就有惯用的厂牌,懒得将这些东西从超市搬回家的我很干脆的选择直接连络厂商下订,然后很干脆的无视掉那些前来送货时发现收货地点是间平常的公寓而不是公司时,总是会用诡异眼神或是试探的话语打探个人**的司机们。
於是在天气终于从初夏转入深秋,月历剩两天就要撕掉代表着十一月的那一张时,终于订下结婚日期拿着红色炸弹到我家做客的雾隐相当义正严词的在我面前提出抗议。
琰琰,你还把不把我当你麻吉了?将手里的红色喜帖往我面前推了推,他板着一张越发圆润的脸严肃的看着我。
不当。瞥了一眼喜帖上那贵气十足的烫金字体,我很干脆的挑眉否认,然后在他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前补了一句。咱们是家人,是兄弟。
是家人不是朋友,我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你……我……艹!对于我坏心眼的调侃终于反应过来的雾隐张了张嘴,最后气闷的挠著头恨恨瞪了我一眼。
愉悅地看着他皱起眉张嘴结巴了半天却只吐出三个字,我笑得像个恶作剧成功的孩子,没心没肺。
別说粗话,来吧,告诉哥哥,你又在闹什么别扭了?捞起摆在手边的茶壺倒了杯刚煮好的花茶推到他手边,我好整以暇的摆出一副"说吧,我会是个不错的聆听者"的姿态。
可姿势才刚摆好,雾隐就一股脑倒豆子似的,将这段时间被冷落的怨气化做言语,劈哩啪啦把我砸的头晕眼花。
什么哥哥?我都要以为你已经忘了自己还有个兄弟会担心你呢!恨恨地瞪了我一眼,他磨牙的声音大到我差点以为他快把自己的牙给磨坏了。你给我说说,从七月底开始你到底在忙些什么?先是下班后不直接回家,也不答应出来陪兄弟过过剩下没几天的自由日子,理由居然是要去超市买生活用品?尼玛!生活用品需要每天买的吗?你给我说说,有谁一天就用掉一大袋的手纸?还是你可以一个晚上就洗掉一整罐的洗发乳?好吧,平常不肯出门,那么假日总行呗?现在好歹你上司死活不肯允许你假日加班,说是要替你这不懂得照顾自己又没家人爱护的可怜娃儿著想,结果呢?假日打电话找你,一句话你人跑到某个山野旮庂去寻找原住民天然美食。我日!你……
有些错愕的瞪着好友几近暴走的抗议,我眨眨眼不知道该在这时候做出什么反应。
笑着拍他的肩,说老子有了个空间可以存东西,由于空间佔地太大所以就得不断找时间补充物资?还是跟他说世界末日没来临,哥却莫名成了小说里写的那种高高在上的异能者,可以橫着走了?貌似不管用哪种方式解释我的下场都不太好看异世医仙。
最好的状况是他替我隐瞒秘密,但从此空间里得让出一半的位置给他当藏私房的地方,最坏就是被他打包送去政府研究机构,从此过着永无宁日的生活。
然而无论哪一种我都不希望发生,因为我很自私,即使是已经能够被我划进家人圈里的雾隐,也无法让我动了想照顾他的念头-毕竟现在只要肯努力小日子绝对能够过得去,他又有手有脚,我没有必要将自己的秘密暴露出来。
更何况说不定哪天突然梦醒了,才发现这段日子全都只是镜花水月,不是吗?
虽然表面看起来一副认真聆听的模样,但实际上思绪却早就不知道飘到哪个国家去的我很準时在雾隐说累了停下了喝水润喉的点上回过神来,同时也对他的抱怨做出了回应。
蚯蚓,我只是想去走走。直视著他的眼睛,我一脸严肃的解释。虽然你单身的自由日子没剩多少,可往后即使我没时间陪你,你身边都有一个不离不弃的人。而我的生活却始终局限於公司、狗窝和你的餐厅之间,什么时候才能遇到能让我许下承诺,并且为其毫无保留坦露一切的另外一半?
话我没有说得太多,因为我知道他虽然是圈外人,可过去读书的时候他可没少从我跌跌撞撞的感情路上看出一些端倪。
同|性|恋的感情路和异性恋不同,即使家里长辈们对于我天生的性|取向一点意见也没有,甚至是相当支持,可并不是所有的家庭和世俗观念都和我的长辈们一样。
和圈内人的感情世界相比,那些感情取向正常的人们在过程中受到的伤害只能算是婴儿学步时的小打小闹,端不上台面。
伤过一次,那是感情新手必须在生命中留下的痕迹,正常的男女在感情路上跌过一次跤之后只需要爬起来拍拍屁股,就可以在为下一场恋情努力。
但对于圈内人来说,只要跌过一次,很可能就再也爬不起来,甚至有些较为偏激的人,还有可能断送性命-肯定会有人说那只是因为个人eq问题,但圈内人的风险比起圈外人还要大得多,这的确是不争的事实。
就因为想出去走走,现在连兄弟的婚礼都不参加了?对于我的解释完全不肯接受的雾隐横了我一眼,院气爆棚。你说说你有多久没去店里吃饭了?那间餐厅还是我们一起合资的!好,撇开你是半个老板的事不提,好歹偶尔来找老朋友聚聚是会死啊?现在好了,居然在我打电话跟你说婚期定了的时候告诉我你从月中开始请年假到明年三月,理由是去国外长见识,怎么?连我这老友都不需要了?
一掌用力拍在桌上大红色的喜帖上,他恨恨地磨牙,仿佛巴不得将我抽筋扒皮。老子这个月二十九号结婚,你这做兄弟的人偏偏给我跑国外去,是要我上那儿去找伴郎?
我可以回来啊,又不事说出去了就回不来。好笑的看着在我面前完全没了老板范儿,十足一副好揉好捏易欺负的好友,我把摆在旁边忘记收起来的笔电拉过来,点开往机票网路订购的页面。吶,我提早两天回来帮你不就是了?
将已经确定下订成功的页面转过去给他亲眼看过,我还特地把回程的日期指给他看。
三十号晚上的飞机离开,所以你如果前一天要办告別单身聚会,或是当天喝醉需要人帮你老婆把尸体扛回去,別担心我可以免费替你出力。如何,够朋友了吧?
真的假的?似乎因为我这段日子数次爽约而变得不愿意轻信的雾隐把头凑过来看了一眼,直到确认机票已经下订,才满意的点头。好吧,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就不跟你讨礼金了。
12第11章
扭头看了一下时钟,他不等我接话,就突然站起身干脆俐落地转身自个儿推开大门,扔下一句话就连个影子也没留下。
行了,该送到的已经送到了,伴郎人选也有了,你嫂子还在等爷回去吃饭,走人!
……感情这个混蛋踩着吃饭的点来我这儿串门子,又拐著弯抱怨了那么多,最终目的只是为了解决红包炸弹以及伴郎的问题?
突然认知到自己在好友眼里的地位此时已经不像过去和他家那名即将娶进门来的老婆相同,我恨恨低咒了一句。
……我艹!
如果知道今年非洲的天气异于以往,我绝对不会在这个不恰当的时间,来到位在非洲刚果旁,一个在地图上相当边角的国家-加彭网游之霸王传说。
这的确是一个国家,但我之所以选择这里的原因,是打算从这儿做为出发点,趁着旱季一路往南,顺着刚果、安哥拉、纳米比亚一路走到最南端的南非,然后再往北,最后从埃及搭机回家。
当然,中途会在南非停个几天,在奥利弗坦博国际机场搭机回台湾参加雾隐的婚礼,等结束后再回南非继续未完成的旅行。
可现在一切都被眼前这连当地人都惊讶的滂沱大雨打断。
刚经过几度转机终于抵达加彭的时候,这个入冬进入小旱季的国家有著相当引人注意的特殊风貌,但最吸引我的还是这里当地的特产。
不多,但在这里购买棕榈油的价格相当便宜,虽然不能吃,但当我发现一次性大量购买并不会引起当地原住民的注意时就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线,居然开口买下足够将空间里那个没有摆上货架的空地佔去三分之二的量。
好吧,之后上网查询时虽然证明它能够拿来当成生质柴油,问题是我不知道哪一种车款的马达能够承受这种特殊油料。
於是为了避免买了油没车能开,四天前我在当地买了两辆越野车,还好心情的让当地车厂替我加固改装车子。
今天本来一大早就该去把车子领回来扔在空间里以备不时之需,可是天公不作美,凌晨开始外面就下起了大雨,还是那种大到能见度只剩下两百左右的倾盆大雨-据我请的当地导游说的,这是她从小到大都没遇过的景象。
虽然现在才刚进入十二月初,距离和雾隐约好的日子还有三个礼拜,但原本预计途经每个城市都起码停留上一个礼拜左右的安排可能必须要更改一下,先赶到南非,等参加完婚礼后再回来慢慢玩-不过其实原先我预留的休假是打算去澳大利亚,现在看起来应该是机会渺茫。
重重叹了口气,我重新把窗帘拉好将室外宛如雷鸣般的雨声阻绝在外,回到藤椅上缩起脚,将意识挪到现在勉强算的上有些库存的空间里。
几个月的收集并没有把空间塞满,虽然主要是为了避免引起他人注意,但我不否认自己其实很喜欢每次带上一点,像老鼠搬家似的囤积过程。
那让我有种底气逐渐丰腴满溢的感觉,比起在公司里面对一成不变的文字更加心情愉悅。
雨整整下了一个礼拜,而我也就这么窝在房间里待了整整一个礼拜。
足不出户并不代表我必须停止最近培养出来的小小兴趣,囤积特色食物的良好习惯让我这些天没少替旅馆厨师找麻烦,从当地人吃的饼一直到水果,连那些经过繁复加工程序后準备外销的可可与咖啡也没放过,只要能够满足口慾同时又不会引起肠胃抗议的可食用植物以及当地特殊的调味料全都以箱计算下订,然后毫无意外的成了我的收藏品之一。
虽然很清楚把食物当成收藏品是件绝对会引起众怒的兴趣,可架不住有个能无限期保鲜的空间在手不是?更何况谁说我买了不吃?只是现在没有立刻吃而已。
雨停的隔天一大早我就迫不及待地去验收车子,然后在没有人注意的角落将其中一辆收进空间里,留下一辆当作月底回去前的代步工具。
我不得不承认刻意加固改装后的越野车看起来相当不错,开起来也相当稳,或许回去之后应该多买几辆改装好放着,但现在更应该做的,是补充大量的轮胎和汽车用品,我可不希望哪天开车去某个山野乡间寻找食材时突然爆胎,那场面绝对不单是一个窘字可以形容。
世界的改变从数年前就已经开始,但由于那些满世界跑的砖家学者们全都口径一致的认为那都是地球正常的变化,导致许多已经出现在人们眼前的警讯一一被忽略房东是杀手全文阅读。
开着新车离开待了两个礼拜的加彭,我皱著眉聆听汽车广播里每一台都在报导却又不断引用那些科研疯子与冷血政府的保证,试图掩饰那些疯子们犯下的错误,心底隐隐感到不安。
"几个科技大国共同设置在西伯利亚山区的一处研究基地里所饲养的研究动物因为地震脱逃,政府已经派出军队积极追捕。脱逃的实验动物没有携带任何传染性疾病,请民众不必担心。"
以上是广播里的原话,讲直白些就是欺骗无知民众的劣质手段。
有哪种实验动物脱逃后必须出动军队?以往每次听到某某实验室的实验动物脱逃,或是某间动物园的猛兽在外面逛大街,最多也就是警察加上消防局的义消,然后带上麻醉枪或是吹箭就能解决。
然而现在不只是出动军方,这个安抚民众的广播内容居然还出现在离西伯利亚几千万公里之外的加彭,能不让我担忧吗?你说事情发生在西伯利亚那也跟在非洲某个旮昃里的咱没关系吧?上了国际新闻的新闻能是小事情?骗三岁小孩啊!尤其是明明离的这么远,我居然还在钢材接到机场因为不得已必须取消航班,并且封锁机场的道歉电话!尼煤还是负责人亲自打的!这是闹哪样?
虽然心里的情绪活动相当激烈,可我依旧脸上面无表情地坐在车子里,瞪着车子前方堵住去路的牛群发呆。
能怎么办?机票已经被取消,刚才路过加油站的时候查了一下,先前预定鸡食用信用卡刷的簽单已经被取消,同时也没有扣款,所以是绝对没有飞机可以搭了。
乘船回去?开玩笑,我晕船啊!那摇摇晃晃无法安稳的感觉或许有人喜欢,但对我来说那可是堪比云霄飞车的恐怖等级。
恨恨地一拳捶在方向盘中央,突然响起的喇叭声惊吓到正用龟速缓慢前进的牛群,虽然促使牛群加速通过清空路面,但那几名拿着树枝跟在旁边赶牛的半大孩子明显相当不悅,其中还有一名在路边拿石头想砸车子。
不过急着想要赶到最近的机场查询还有没有回国班机的我只从后照镜看见那孩子弯腰捡拾以及作势拋扔的动作,就无暇分出注意力关注其他。
身处国外就是不太方便,尤其是像我这样第一次当背包客又只草率地做了点功课的人。
从加彭离开后陆续停下来问了好几次路,最后找到的机场却不是在和加彭接壤的刚果,而是安哥拉的卡宾达机场。
然而找是找到了,但我却只能隔着重重封锁线,远远遥望机场所在的位置。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靠在车子旁看着那一层层由重装军队架设的封锁线,我第一次体会到哑口无言的无奈。
在找寻机场的路上打了一通越洋电话给留在台湾的雾隐,却没想到他那边的情况比我现在还要恶劣,不单是机场,就连对外港口也被禁止使用,而政府给人民的借口居然是国外目前有一种致命与传染力极强的传染病,这种依靠接触传染的疾病除了禽鸟与水族外全都可能是这种传染病的带菌体。
更令我惊讶的是雾隐居然幸灾乐祸地说我选在这个时候出国实在是不智之举,因为台湾地小又四面环海,只要隔离出入境并严防偷渡者就能够确保传染病被完全隔绝。
而我,却刚好偏偏就处在因为地大国家多又复杂的非洲,在一个接一个紧邻的国家中旅游,感染的可能性比他这个因为要準备踏入结婚坟墓的人还要不幸。
得!交了这么个损友我能说什么?居然还要我乖乖去找个卖场买点储备粮食躲旅馆里等风头过去,连婚礼都不需要我操烦。
到底我是为了什么想赶着回去的?还不是为了那个没良心的家伙要结婚?现在却是我自寻麻烦了?
13第12章
气恼又无奈的重新坐回车里,我看着不远处一群仗著口袋里有钱,在那些面无表情像一具具死气沉沉的机器人的军人门前方耍猴戏,冷笑。
闹吧!继续闹吧!有钱了不起?一旦天灾**多了,有钱,也得有地方花,对方也肯接受才行,这些口袋里钱多了点的有钱人就是不长脑子。
至於我自己,不是还有车吗?没有飞机可没听广播说道路被封锁,即使没办法搭飞机离开,也不影响我原先预定的旅游路线。
瞥了眼放在前座置物格内厚度勘比台湾家乡最为不知所用的电话簿,可比起后者实用许多的世界地图大全,我倾身将其拿在手里,瞇著眼翻开书页寻找安哥拉这个国家网游之霸王传说最新章节。
在一片扭曲的英文字中奋战了一会,我才找到自己现在在安哥拉所在的位置,然后满意地笑了。
看,离南非还远得很呢!路上一定有不少能够收进空间里的好东西,待会先绕去书店找找介绍野菜或可食用性植物的书籍带着吧,现在这种乱七八糟的矿况下要找个好向导肯定不容易。
既然决定继续旅程,那么任凭自己就这样塞在通往机场的路上浪费时间实在是愚蠢至极的行为,於是我很干脆地将头探出车子朝后方的车主打了个手势示意我现在要倒车离开,接着等对方稍稍往后退替我待会倒车的举动留了点空隙后,毫不犹豫的果断转向把车子从车阵中脱离,用力踩下油门加速离开。
虽然空间里储存的东西足够我一个人窝在屋子里渡过一整年都不需要踏出门,但那仅限於食物跟生活用品。
至於水源,如果不是因为遇到需要,谁会想着贮存这种来自於大自然的生活必需品呢?有鉴於自己现在所处的大陆是一旦干旱就有可能半年一滴雨都不下的非洲大陆,所以我从机场前方冗长的车阵与情绪躁动不安的人群中离开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寻找最近的卖场,不论大小。
幸而现在的人大多因为恐惧无法离开而忘记要囤积生活物资,所以当我花了两天的时间扫光从安哥拉到南非一路上所有大大小小的卖场、杂货摊、市场与专门贩卖调料与干货的商家后,才在南非的一处乡间集市上遇到外出抢购食物的人潮。
那场面相当恐怖,商家不得已为了维持秩序,还得出动当地的警察前来支援,可却收效甚微。
一个贩卖谷物粮食的店家门口起码站了十几名警察,但对于那些在这两天网路与地下广播中不断受到末日降临言论洗脑的百姓来说,没有什么能比得上自己与家人的肚子重要。
於是,我无比庆幸自己在由纳米比亚进入南非的第三个城市-斯泰因科普夫时,提前找了个没有人的地方将车子收进空间,改用虽然慢但却有足够灵活度的"十一号公车"。
不然我想,很可能在我刚踏进这个城市的时候我就会成为最醒目的目标,別说开车前往卖场,就连红灯都不能停-光是从郊区走到城市内短短的数公里就看见十多起暴民抡著农具毫无理性的攻击车辆,并且将车子里的人拖出来暴打,连镇暴警察试图用催泪瓦斯驱散都不见效,只让刚巧经过运气极差的我无端被波及,耗费许多时间才勉强脱离那呈现无政府状态的区域,逃进离我最近的一间小型卖场。
可这并不代表进到卖场就能够得到极好的购物环境,这点看看我的四周就知道。
皱著眉将本来应该背在背后的背包挪到胸前,我一只手护著背包,另外一只手则拎着提篮挤在抢购民生必需品的人潮之中,动弹不得。
买东西?哈!连进卖场都不是我自愿的,更遑论买东西?要知道我当时只是单纯地想躲避警方投放的催泪瓦斯,视线朦胧的随便抓了个人潮相对于军民混战的地方来说较为稀少的方向钻,哪知道钻著钻著人是终于脱离了瓦斯笼罩区域,可等我眼睛终于不在拼命泛泪之后,我却发现自己已经进了一间卖场,手中多了个不知道哪位大婶好心塞进来的塑胶提篮。
接着,就是顺着人潮推挤的方向身不由己的时而前进时而停顿,宛如沙丁鱼般挤在一群人中间,连离我最近的货架都摸不著。
南非人也是比高比壮的,即使我对于自己一百七十五的身高已经很满意,但当身陷在一百八以上的巨人堆中时,我还是产生了憋屈的郁闷感。
人潮推挤湧进的速度很快,等轮到我通过结帐区时,我看着篮子里不知道是谁在混乱中扔错了的醃小洋葱罐头以及燻肉傻眼。
感谢那位扔错篮子的仁兄或是大妈,起码没扔进来的全是肉类房东是杀手。
咳!抱歉,燻肉请帮我退掉。无辜地朝因为人潮过多忙到脸色黑如锅底(虽然本来肤色就很深)的收银员,我用标準的英语面带微笑地提出请求。
然而收银员只用眼角瞄了我一眼,就很粗鲁的一把将篮子里七、八条燻肉拎出来扔在收银机下方,接着拿起洋葱罐头刷过条码确认数量,然后朝我伸出手同时瞄了眼收银机上面显示的数字示意。
……唔,我得原谅这位服务态度极差的收银员,毕竟以现在的混乱来说她还能在这种情况下坚守岗位已经实属不易。
微微愣了一秒,我就连忙低头掏钱。
可麻烦就是喜欢在这种时候找上门来,我才刚把罐头收进背包里,正等着那位臭脸收银小姐找零时,排在我后方足足高了我两个头的黑人大汉就猛地伸手推了我一把,口气相当不耐烦的催促。
嘿!黄皮肤的奶娃,拿了东西还不快滚回家找妈妈吃奶,挡在路中间是想让哥哥我上你吗?说话的同时他还用相当猥琐的眼神从上到下将我打量了一圈,最后甚至还满意的点头。现在这世道大家都想囤积点吃的就你退货,看样子是钱不够对吧?哥哥帮你付,你跟著哥哥走保準饿不著!不过嘛……你得陪哥哥"舒服"一下,如何?
好男不跟蠢狗斗,理会这种满嘴喷粪的家伙只会降低自己的格调。
在心里不断重复著这么一句话,我微侧过头冷冷地瞄了他一眼,接过收银员递来的零钱扭头就走。
可才刚背过身,那名黑人大汉就伸出手往我抓了过来。
在我意识到自己受了攻击之前,身体就已经率先做出反应。
侧肩抓住对方手腕并且顺势往前一拉,趁着对方身体失去平衡的瞬间用肩膀往他的胸口撞了一下,接着抓着对方的中指用力往手背的方向反折,然后刚才还气焰嚣张出言调戏的黑人大汉就突然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当著所有人的面很丟脸的昏过去。
整个过程从开始到结束只有短短数秒,我蹲下来确定那人单纯只是被痛昏后,才抬起头看着傻在原地明显和地上那挺尸的家伙同一国的黑人。
……我说,脚尖轻轻踢了踢脚边的"尸体",我一脸无辜的耸肩。他怎么这么不耐撞啊?才轻轻顶一下就昏倒了,那么虚还想泡我?你们还是快点把他带回去好好锻练锻鍊,不然这年头只要有点姿色的都看不上他这种弱鸡呢。
说完,我还趁着离开必须跨过去的便利性悄悄在大汉的两腿间洒了一把图钉,然后加快速度离开。
至於他的某个部分会不会因为伙伴为了要把他扛走而不小心受到重创,那可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
从一群外国人中想要挤出去实在不容易,於是等我回到大马路上时,从卖场外用来展示商品的橱窗玻璃上,我毫不意外地看见自己模样狼狈地就像刚从哪个旮咎里爬出来的流浪汉。
一头有些长却还没去修剪的头发凌乱不堪,脸色也因推搡挤压而显现初步正常的红晕,配上凌乱的衣服和差点被人扒走而断了一边背带的背包……好吧,我必须承认现在自己看起来并不像流浪汉,而是差点被强x后来幸运逃过一劫的年轻男孩。
……还是先找个地方避避风头吧。
开始担心以自己现在的模样还能不能光靠双脚穿过南非的我最终决定暂时找个旅馆或是酒店落脚,不要求多舒适,只求有个地方能让我重新打理好自己就行。
於是,为了在混乱中偶然出现的宁静里找到适合落脚的地方,我迅速迈开脚步,一边无视身旁那些已经陷入疯狂的人群,一面睁大眼努力寻找目标。
14第13章
可惜的是最先找到的并非我所希望的旅馆或酒店,而是一个大活人-好吧,我连他是死是活都不知道,起码从我站的位置看过去,那个人靠在一根电线杆旁全身上下都是血,仿佛天上刚砸下一整罐的红色油漆,红豔豔的刺目。
活人?死人?
转头看了眼四周压根没有注意到对方的疯狂群众,我瞇起眼看了一会,直到确定那个人的胸口还在为为起伏,当脚或是手被旁边的人踩到时还能哼哼,才犹豫地靠了过去。
……喂,还活着就哼一声。用脚尖轻轻踢了踢男人(如果已经站在对方面前还看不出性別,那么干脆让我回炉重造)的小腿,然后对于他无意识间从喉咙里发出的轻哼感到满意香港娱乐1980。还活着啊……那就不能扔下来了。
心情愉悅地蹲□大略给男人检查了一遍,发现除了后脑杓上那个正泊泊往外淌血的伤口以及已经整个扭曲变形,有眼睛一看就知道準断成两截的左手严重了点外,身上没被衣服遮住的地方大多就是些擦伤或轻微的锉伤后,我就开始著手替男人进行最基础的固定。
用来当作夹板的东西放在过去很可能还得去问人借,可对现下这种头上随时会有张桌子或椅子非过去的情况来说,断掉的椅腿桌脚随便抓随便有。
不过用来固定的绳子嘛……
我扫了眼昏迷不醒的男人裤腰。
嘿,真刚好。
二话不说一把扯掉他的腰带,接着将折断的左手侨了一下让它起码回到该待的位置上,再用两根断掉的椅子腿以及皮带三两下綑紧,我直起腰拍拍手。
搞定,剩下就等找到落脚处给他请个医生,让医生来完成他存在应做的工作吧。
嘿咻!弯腰从男人右边将手穿过腋下扶著左侧的腰,然后一个发力将他扛了起来。
很顺利……才怪!
比我高上许多个头以及相当壮实的身材让失去意识后的男人完全像个惯了铅的水泥袋,软趴趴又沉甸甸,让一时之间没有心理準备的我差点一个踉跄被他的重量拖倒,幸好他靠著的那根电线杆相当坚固,於是跌倒是没有,倒是让他的背重重撞在电线杆上面,发出一声让我头皮发麻的闷哼。
这一次我确确实实的听见了男人的声音,低沉,充满磁性的沙哑,是最容易挑起我某种情绪的嗓音-不过眼下我压根儿没空"兴奋",除了因为站起来时他顺势靠上来的肩颈处皮肤有些舒服的麻痒,我只觉得他沉到让人抓狂。
喔买葛的……这是人还是猪啊?怎么那么沉……第二次的尝试因为有了心理準备所以没再出错,我嘴里低声咕哝著抱怨的话语,一边费力扛着由于身高差异而将整个脚掌拖拉在地上的男人继续寻找能够借宿的地方。
不知道该说我的运气好还是坏,起码现在还算好,应该。
放在平常,我有绝对的证据可以用来证明通常旅馆或酒店是不会愿意收容一名扛着满身是血的男人,自身同时显的狼狈不已的普通民众,但当我拖著失去知觉的男人宛如无头苍蝇般在小巷子里胡撞瞎逛之后,踏进在迷路一个小时后终于遇到的第一间民宿时,那位有著红色蓬蓬卷头发,笑起来就看不见眼睛的老板娘一听我和肩上这个其实压根不认识的男人是从国外来的旅客,原先端坐在柜台后方紧绷到仿佛只需要轻轻一触就会破裂的表情迅速柔化,眼底甚至还带上相当真诚的担忧。
就算她的担忧只是单纯看在我缴付房钱的干脆以极小费给的够大方做出的表面功夫,可帮忙在这种外面正乱成一团的情况下请来家庭医生,也足够让我将她划进好人圈中-尤其是她还很热心的帮我将男人身上沾了血的脏衣服扒掉,甚至免费提供了一套干净合身的衣服,避免之后对方醒来误以为我将他那个啥了。
即使我比较喜欢当下面被那个啥的那一个,因为我向来很懒得把体力用在这种非训练的活动上。
……暂时这样就可以了。将手中的羊肠线剪断,体型纤瘦佝偻的老医生下意识想揉揉痠疼的腰,可瞄了眼沾血的手套,他叹口气转身用老板娘端来的温水盆清洗。这几天能用擦地就帮他用擦澡的方式做基础清洁,吃的清淡些,別碰酒烟,药一天换一次,结痂就没事了。
谢谢您,医生。面无表情地从嘴里吐出感谢的台词,我将準备好的红包和初诊费递了过去。现在外面那么混乱还麻烦您跑一趟真是过意不去,还请您回去的时候务必小心都市妖闻录最新章节。
太客气了,那是我应该做的。老医生温吞吞瞄了眼我手里那包明显厚度绝对足够的红包,本来因为被迫外出的不满瞬间烟消云散,乐呵呵的接过,仿佛怕我会后悔似的迅速揣进怀里,然后拎起医疗箱点点头就迅速离开。
老板娘,麻烦您帮我请医生看他,真的很感谢。将视线从关上的房门挪到一脸欣羨的老板娘身上,我顿了顿,很识时务地又从怀里掏出一小叠钞票往她手里塞。这几天就要在这里叨扰您了,还请多多照顾。
哎!说什么叨扰?您跟您朋友可是小店的贵客呢!能帮上忙是我本来就该做的。老板娘用和嘴上说的话完全相反的速度将钞票攒进口袋里,原先带着微笑的脸整个笑成了一只肉包子-除了中间的皱褶完全是皮儿,找不著藏起来的五官。忙活了那么久您也该饿了吧?我这就去给您弄点吃的,待会送来啊~~
再次送走身材再宽一些就有可能卡住门走不出去的老板娘,我木著脸想起一件不算严重的事-先前我随意塞进红包里的似乎是绿色的票子,而给老板娘的则是有绿有红……貌似绿的面额只有十个兰特,而红的则是五十个,。
或许我应该打个电话告诉那位老医生其实红包袋里的钱若是换算成美金连十二美元都不到,但看他那么乐呵的表情……我想我还是別在这时扫他的兴好了。
虽然让他自己发现更不厚道,可如果还有机会请他来诊治的话,我就可以用"当时太过担忧朋友的状况没留意自己拿错面额"作为理由塘塞。
一包厚厚的十张钞票,全是面额十兰特(南非通用货币)的纸钞,不是我刻意想恶整他,而是我听从当初在加彭时当地导游地提醒,在到达一个新国家时必须兌换一些小面额钞票放在身上,一来购物时拿出的面额不会太大引起他人觊觎,二来即使被抢了也不心痛。
所以真心不是我的错,谁知道他运气那么差,看都没看随手抽的一叠里居然没有半张红色。
在心里替老医生的财运不佳好好的哀悼了一秒,我就收拾好心情开始打量接下来肯定得住上一阵子的房间。
其实第一次踏出生活了三十一年的台湾,我对于自由行所能够找到的落脚点其实相当担忧。
毕竟我去的并非是那些热门景点,也不是什么科技大国,所以一开始其实我很担心会住到那种宛如鬼片里才看的到的房子。
可等真正到了才发现那些都是多虑,不说前阵子住的,就说现在好了,此时我所在的房间那可是只能用"温馨雅致"、"舒适宜人"来形容。
建筑整体是水泥钢筋,内里刷了整片的象牙白,搭配木质家具以及相当具有当地风情的艺术品装饰,除此之外还有一间独立的浴室,虽然浴室不知道当初老板娘装潢时为什么会选择用毛玻璃做隔间,可这并不能影响我对房间的好印象。
那仅仅是一点小小的瑕疵,而我并没有小气到连这一点点都要挑剔。
打量完暂时的落脚处后,我直接忽略床上那占据了大半张床,仍然没有从昏迷中甦醒的男人,将为了掩饰自己有个逆天的空间而特意带在身上,里面其实只装了一套换洗衣物以及一瓶水的背包扔在一旁的沙发上,迫不及待地转身扎进浴室里洗去一身黏腻。
至於身上穿着的那套已经在钢材搬运对方时沾到血汙的衣服……我可没打算把它洗干净,反正不愁没衣服换,扔了比留着更让我舒心。
温热的水相当能抚慰疲惫劳累的身心,所以当我裹著提供的浴衣,有一搭没一搭地用毛巾擦拭仍在滴水的头发踏出浴室时,迷路加上在卖场受的气,以及扛着一个血人走上一个小时产生的疲累已经散去,只留下放松后的慵懒与愉悅。
可閒适只维持了几分钟,就因为另外一个发现而消失殆尽。
15第14章
咳!虽然不是一件严重的事,可……可是我记得明明刚才是跟老板娘说要一间双人房,为毛整个偌大的房间翻遍了只看见一张床?好吧,那张床的确够大,足够我和那个不知名的伤患躺在上面还不至於碰到对方,问题是那床的颜色不对啊!为毛两个大男人睡的床要舖粉红色爱心床单?而且连被套枕头套全都是统一色调,这绝对是给情侣的对吧?对吧?
瞪着那张size和布置绝对是给情人甜甜蜜蜜用的大床,我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算了,一张床就一张吧,都是大佬爷儿们怕什么?若是睡相不好,踹下床不就得了?
挑起眉瞄了眼正四平八稳躺在整张床三分之二的位置,姿势打从我去洗澡到初来完全连一根头发也没变过的男人,我有些恶质的在心里窃笑。
嘛~反正房钱是我付的,诊疗费也是我口袋里掏出来的,这家伙就算被我踹下床顶著伤患的皮囊睡地板,醒来也没权力发脾气对吧?
对于自己的判断相当满意的我愉悅地哼了一声,随手把半湿的毛巾往床边的椅背上晾著,接着把那大型**不可燃垃圾往旁边挪了个地儿,这才满意地钻进大到足以盖住两人的被子里舒服的打个浅浅的呵欠星河大时代最新章节。
晚安,陌生人。
一大早在生理时钟的作用下,我即使再不情愿,意识仍慢慢回到有些浑沌的大脑里。
昨天晚上好像忘记拉窗帘了……
感受著身后微温的暖意,我忍不住发出舒服的轻叹。
果然冬季果然还是应该找个离赤道近的国家走走,看这窗外的阳光温度多舒服?热度适中暖度宜人,就连触感也……嗯?触感?阳光有个毛触感???
猛的睁开眼,一只古铜色爪子……不,是有著古铜肤色的手臂,从我的颈侧往前延伸,连接到不远处的那只手指自然卷曲著的手掌上。
仍处在罢工状态的大脑始终没有将记忆重现,所以我只能茫然的支起上半身,顺着那条不知名的手臂一路循去。
结实的肩膀与零星散布著与古铜色皮肤相较之下颜色略浅的疤痕的胸膛、有著明显喉结的脖子、不薄但也不厚的嘴唇,最后和一双黝黑幽深的眸子对上。
唔……这眼睛真好看,是我羨慕忌妒的漂亮丹凤眼……诶!不对!
你是……醒了?有哪里不舒服吗?皱著眉正想质问对方怎么会出现在我的床上,可偏不巧罢工的脑细胞终于想起该上班工作了,尽责地将前一晚入睡前发生的重要事件迅速在我脑海中回放一遍,让已经到了嘴边的质询硬生生噎住,僵硬的转成变了调的询问,同时眼角迅速扫描现在的状况。
男人还是睡在昨晚我挪的床边沿,不但如此,甚至还更外面了点,只要动作一大就有可能翻下床去,所以问题不在他,那么该不会是……
朝床铺另一端看去,昨晚明明压在我脑袋下的枕头正歪歪斜斜孤零零地躺在遥远的另一端,一半还耷拉在床沿外,另一半则是勉强还算在床的上面,要掉不掉的掛在那儿。
被差点挤到床下的男人、快掉下床的枕头以及百分之九十都卷在身上的棉被,再蠢我也不会以为是男人半夜醒来将我拉到他怀里-可我记得自己的睡相一向不是都很规矩的。
毕竟自个儿家里的床可不是这种大床,而是那种军旅宿舍用的单人木板床,翻身的动静大一点都会从上面摔下来的那种,如果睡相差我早就摔他个千百八次,将那张小床给换掉了。
而且……我不应该睡熟到连自己钻进陌生人怀里都没发觉,还难得的没像过去那样总是梦到幼年时期自家无良的长辈们的魔鬼训练,一夜好眠。
什么时候我居然有了睡觉时网膜生人怀里钻的习惯?
疑惑在脑中闪过,但我没表现在脸上。
直到看见男人有些僵硬的点头后,我才表情淡定的从他怀里钻出来,无视於对方快摔到床下的尴尬处境,自顾自拎着背包走进浴室里进行晨间梳洗活动。
至於因为睡觉时胡转乱翻而松垮垮掛在身上,让我看起来有穿不如不穿的浴衣,反正都是男人,就算我是个纯gay也不代表別人是,搞不好我穿这样在人家面前跳艷舞,还会得到一个"没胸没腰没身材"的评语-即使我对于自身的样貌在圈子里吸引力有绝对的自信心,可那毕竟是圈子里,圈子外的话能有一趴就要偷笑了。
换上一身轻便舒适的棉质黑色贴身运动服,我悠閒的晃到床边摆放的小冰箱前,从里面舀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喝了一口,顿了顿偏头朝床上瞄了一眼,我又拿出一瓶拧开,走到床前往前递。
喝吗?
……谢……谢谢天书奇谭。似乎是被我的举动吓了一跳,男人眼睛明显膛大了些,然后开口。谢谢你帮我叫医生。
还有把你一路扛回来的功劳好吗?
挑挑眉在心里补上一句,我朝他摆摆手示意別往心里放。
好吧,我得承认故作潇洒是因为他的声音电到我了。
或许是因为很久没有说话,也或许是因为受伤的关系,他的嗓音听起来有些粗哑,但那只限第一个字。
后面的那一句话仿佛是从胸腔里倾洩出来般,低沉、醇厚、熨贴,好死不死偏偏对我来说是一听见就足以酥了腰软了腿的舒服嗓音。
该死的捡了个麻烦回来。
转身背对着他不著痕迹的皱眉,我借着低头翻找背包的动作检视空间里目前的存货。
新鲜蔬果占去一排货架,水果和面包抹醬罐头占去一排,衣物和生活用品两个货架,调味料也是两个,米面饼类占去一排……唔,好吧,虽然这些东西已经足够我一个人吃上整整一年,每天四餐,但有谁会嫌自家的吃食太多?我看现在外面的混乱程度,不趁机找地方多买点都对不起自己。
话说佔去最大宗的还是那两辆使用生质柴油的改装越野以及堆积如山的生质柴油,当然,还有为了怕车子坏了没地儿修而大量采买的零件、轮胎、机油等等,虽然我不能说自己光凭这样就能够解决所有车子的问题,但起码像爆胎或是其他小问题还是能够自己解决的。
再去买东西吧,起码把底气充足一点,若是到时真的不得已非得从这儿一路开车往东走,就算路上没找著商店也饿不死。
决定要继续上路的我重新把背包口封好,扭头準备离开的时候无意间扫到已经起身靠坐在床沿,一脸苍白却眼神如鹰的男人。
真没想到一个我在路边顺手捡回来的重伤患居然能够有那样锐利的眼神,但这并不是重点。
重点是……靠之!我忘记自己捡了个拖油瓶子!!
额头突突一跳,我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得了,这下我不但有了睡觉往陌生人怀里窝的习惯,连身旁还有个大活人警戒心都低成这样。
果然是太欠训练(操)了吗?
偏著头想了一下,我不得不承认打从那两对无良长辈消失后,我除了基础训练以外的确已经疏于操练自己。
人都有惰性,像我这种从小没自由过的孩纸,一旦失去看管就会立刻松懈下来,真不是个好现象,尤其现在的社会可是一团乱,就算有警察也都只是装饰品-除非昨天我在卖场外看见警察被暴动民众当橡皮捏的画面是做梦来着。
再次看了一下对方,我轻轻在心底叹气。
捡回来的就得负责,那么看上去我现在想要离开,也得等他的伤好到七八成左右,既然这样的话……
饿了吗?要吃什么?将背包重新放回椅子上,我掏出钱包当著对方的面仔细贴身放好,又从背包里取出一把救生刀藏在后底登山鞋的内侧,起身用力踩几下确认并不影响正常活动后,侧头看着除了一开始道谢外始终没有出声的男人。
外面的情况……指指他身后的窗子,我无辜的挑眉耸肩。你应该也知道,不然不会让我在路边捡到满身是血的你。所以既然我捡到你,那么就不打算看你商还没好就出去送死,所以请告诉我你有什么不吃,或是想吃些什么,起码让我在觅食的时候能够有相当準确的目标。
16第15章
……肉。男人审视的视线在我跟椅子上的背包之间来回梭巡几圈,仿佛因为确定我还会回来而松懈的眼神有些莫名其妙,可不等我产生疑问,他那让人……好吧,是让我腿软的声音又在房间里响起异世医仙。
嗯,很简单精确明瞭的目标,不过对我而言是个大麻烦,绝对的。
稍微分神瞥了一眼空间里的货架,我将其中用来摆放杂物的空间拨出三组位在离车子最近,蔬菜区最远的货架,準备收纳待会外出采买回来的肉品,同时点头。
城市里要买到肉不太容易,昨天遇到你之前我才从超市里出来,不过只抢到几个洋葱罐头,所以可能得去郊区碰碰运气。突然想到一件事,我低头看看已经穿好的鞋子,再看看光洁如新的房间地板,最后停留在他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所以你身上还有钱吧?
等男人点头回应后,我才松了口气,抬手在自己的左后脑胡乱比划了几下。
那么我出去之前会交代民宿老板娘替你準备三餐,我不在的时候吃的你自己付没问题吧?医生一周后会回来复诊,洗澡可以,但请留意不要洗头,你那里有个洞。
扳著手指确认自己难得多话的把该交代的事全都交代了一遍,也不等对方开口,我拉开房门踏了出去,直奔大厅老板娘所在的柜台。
早安,萝拉娜。当那个有些拥肿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时,我毫不吝啬地扬起嘴角,用愉悅的笑容以及绝对违背良心的赞美朝一脸惊豔的老板娘打招呼。妳今天看起来真美,这让我相当肯定我能够拥有运气极佳的一天。
尊贵的先生,您也早。显然我的赞美并没有让忧心忡忡的老板娘心情变好,她虽然嘴角扬著礼貌的微笑,可眼底的担忧却完全无法掩饰。您现在要出门吗?有什么需要我代劳的?
有的,亲爱的萝拉娜。我从口袋里掏出五张面额一百的兰特放到她手里。托您的福,我的朋友已经醒了。但现在我必须外出办一些相当重要的事情,他身上带着伤不方便跟著一起去,我担心自己来不及在午饭或是晚饭前赶回来,还要麻烦妳多帮我照看一点。
先生,您的事情如果并非一定要本人到场,我想我可以帮您处理。将钱往我的方向推了推,她认真而严肃的提出建议。昨天就在市区那儿传出有暴民砸了一间银楼,那里离这并不远,为了您的安全,请尽量不要外出。
没事的,萝拉娜。我笑着又重新将钱推回去,然后往后退开表示自己的意志坚决。我要往郊区的方向走,不会遇上那些失去理智的暴民。即使有,我相信自己的能力绝对足够自保。
……那好吧,您的朋友我会尽心照顾的。犹豫了一会,她才将钱攒在手里,不太放心地看着我。
那么晚上……对了。收回正準备踏出去的脚,我微笑着对她提出另外一个要求。萝拉娜,妳知道哪里有农田或是牧场吗?我必须替我的老板在今天入夜以前找到一间能提供符合条件的羔羊皮,不然我跟他很有可能必须留在这里直到老板心情转好。
顺口编出一名并不存在的毛皮买卖商,我完全没有半点欺骗人之后的心虚-因为没有一名成年人不说谎,就算只是保持沉默,那也是谎言。
啊,有的,我这里有几张名片,你可以去那里碰碰运气。不知道是因为我昨天的态度太过良好,还是今天到现在的表现深得她心,这位臃肿的老板娘丝毫没有怀疑我询问的动机,当著我的面取出一本厚厚的名片簿,从里面抽取出几张递了过来。去的时候说是我介绍的,他们一定会热情招待您的。
真是太感谢妳了,萝拉娜。这次,我发自内心的上前给了她一个感谢的拥抱。妳替我解决了最大的问题,回来后不论有没有找到,请同意让我亲自做一顿好好的感谢妳。
将名片收好,我朝她再次感激地笑了笑,然后仿佛身后被什么追着似的,急如火燎般冲了出去妈咪17岁:天才儿子腹黑爹。
不是我在演戏,而是我已经快无法继续支撑嘴角那抹礼貌到让人鸡皮疙瘩全部排排站好唱军歌的笑容,煽情到如果给蚯蚓看到一定会大喊那不是我该有的表情。
虽然心里已经烦躁到想跳脚骂娘,我仍维持著笑脸直到确定看不见民宿之后才放任其垮下来,然后面无表情的伸手拦车。
麻烦帮我看一下这几个地方,依照远近安排一下。不知道是因为我全身上下什么都没有,还是因为我看起来真的毫无任何杀伤力,才刚将手伸出去我就顺利拦到一辆计程车,钻进去屁股还没碰到椅子,就先把名片递了过去。
先生,这些地方如果要全跑完得花上半天……黑人司机有些犹豫的转头看着我,眼里的质疑明明白白的写在那儿,人家他是担心我这看起来一毛都没有的客人付不出车资。
我得到那些地方办事情,所以可能会佔去你一整天的时间。既然知道人家在担心什么就很好处理,我相当从善如流的游口袋中掏出钱包,从里面抽出几张钞票挑眉看着他。
那当然没问题,先生。看见了足够现钞让司机的态度立刻有了十万八千里的转变,原先犹豫不决满是怀疑的表情带上了谄媚与讨好,就连刻意熄火不愿发动的车子,也迅速发动并且油门催的轰轰直响。
那么,就麻烦你了。满意的笑了笑,我将钱包收回口袋里,往后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留意车子行进的方向。
可当车子在一处仅只有用铁丝简单围起来的土地前方停下,一个黑漆抹乌的碳条……咳!是黑人顶著大太阳站在围栏旁冲著我直笑时,我突然发现一件事。
什么时候我居然会想要为了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买那些对我来说压根不能入口的玩意儿?不单如此,我可从不认为自己属于圣母那一种,怎么会莫名其妙地在路边捡了个人,给他治伤甚至还认为自己必须照顾她直到伤势痊愈?这有问题吧?难不成那一次来的没有任何征兆的疾病窜改了我的个性?没可能啊!如果改了个性,第一个发现的绝对是蚯蚓吧?他没提到这件事就代表我没变,既然没变那么昨天我是干什么去了?脑袋给人群挤懵了?还是……
满脑子乱糟糟的疑问还没得到个解答,身侧的玻璃窗就传来几声规律的敲击,我下意识转头,车窗外那张咧开嘴露出十多棵雪白牙齿,从头到脚除了那口牙就只剩眼白是白的黑人朝着我做了个将车窗摇下来的手势。
……您好,您是……将车窗手动摇下后,我本能地朝对方露出职业性微笑-要知道这年头连做个文字校正工作的文书人员,有时候也是得应应酬做做样子的。
您好,先生。俏皮的朝我做了个徒手摘帽礼,黑人笑得更加灿烂。美丽的萝拉娜女士已经来过电话,通知我您将来这儿挑选既新鲜品质又高的肉品。
萝拉娜?
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我笑着点头。是啊,老板需要购买品质优良的羔羊皮,顺带让我来挑选上等羊肉与牛肉。
我的话明显让黑人更加兴奋,他迅速往旁边一站,拉开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那么就让我带您参观一下我的牧场,说不定来过这儿之后您就会发现其他地方不需要去了呢!
看着黑炭……咳!牧场主人热情的模样,我想了想,决定还是先別告诉他其实我已经打消购买的念头,準备让刚包下一整天的计程车司机把我送回民宿去了。
礼貌的朝他颔首表示感谢,我下车后第一件事就是掏出墨镜带上-特么的南非冬季虽然有个冬字,太阳还是那么烈。
麻烦你了。嘴角勾起一抹带着疏离冷漠的微笑,我借着墨镜隐藏自己不带任何笑意的眼睛。
17第16章
人说屋漏偏逢连夜雨,倒楣事儿绝对是连三拉四,直砸的让人差点以为下一秒自己就会去见耶稣。
站在崭新的水泥建筑二楼的客房里,我一手拿着电话,眼睛直勾勾看着窗户外那群荷枪实弹的军人、刺眼的炽白灯以及拿着那个讯息接收器四处撅著屁股寻找目标的研究人员。
亲爱的萝拉娜,我真不知道为什么才刚看了羔羊饲养区,就会遇上这么个倒楣事。烦躁的挠著头发,我的语气里带上几分不悅。听带队的军官说新闻上提到的实验动物里有几只会飞的在这附近,他们现在正和那些扛着监听仪器在外面做地毯式搜索的研究人员寻找讯息接收器有反易的方向,而我可能在他们结束之前暂时是无法离开了。……对,从早上到现在已经都快傍晚了,那些专家们还是不断声称讯号就在附近,却始终没有任何进展。……不,不需要打扰他,萝拉娜。他是伤患,只需要麻烦妳转告他由于路程太远,我大概会在外面住上一……呵呵,我衷心希望生物专家能够在今天晚上就解决这个问题,那样我明天就可以回去,享受今天早上错过的美味早餐。……是的,也祝福妳一切平安。
将电话掛掉后,我维持著站在窗边环胸往外眺望的姿势好一会,然后叹气。
你说这都是个什么事儿?早上跟著那位自称叫做丹尼的牧场主人先是去了羔羊圈,听他洋洋洒洒说了两个多小时关于他所饲养的卡拉库尔羊的品种有多好,既能肉用,生产的皮毛又是最顶级的金色……。
好啦,看完后还来不及带我去牛圈绕绕,一通紧急电话让丹尼满怀歉意的把我先安置在这儿,拍著胸腑说会替我支付住在这的一切花用以及打发那位不幸仍窝在车子里等着接我的计程车司机后就离开,除了中午送饭菜时顺道把外面的情况和我简单的说了一下,并且邀请我在此暂住。
之后?之后就狗血的成了必须起码住上一个礼拜,理由是配合研究单位执行任务。
再然后就是我脑子不知道哪根筋搭错,居然会在反应过来前点头答应前来送晚餐的丹尼帮忙打电话给萝拉娜。
这没什么,毕竟我早上说了入夜前会回去,是该让房东知道她家的房客没死在路边暴民手里,打电话报平安什么的是必须,可知后为毛我会在那位吨位有些可观却心地善良的老板娘开口前,主动询问关于那个男人的事情?话说我应该联络蚯蚓吧?他才是我的好友对吧?起码也该告诉他老子现在正有个奇遇,运气好说不准会亲眼看见那个所谓的实验动物,运气不好就是连个屁儿都没闻到是吧?怎么好死不死居然先想到了那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流浪犬??这不符合我的準则啊!!到牧场来买什么肉呢?直接杀去超市抢个两罐牛肉罐头就已经相当好了呗!
叩叩两声指关节击打木板发出的脆响把我游离的思绪拉回,抬头的动作只做了一半,就因为另外一个发现而彻底石化-mlbg!老子什么时候蹲下来的?还抱头??
下意识搓了搓手,熟悉的触感让我感动……个神兽!从小到大天天晚上都得搓揉好几分钟的头发是个人都不会不熟悉吧?既然两只手都摸到头发的触感,特么的不是放在头顶那会是放在哪里??怎么觉得自己的气质在这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都快消失殆尽了?
好吧,现在这些都不是问题,真正的问题是眼前这个仿佛快被我的举动吓出心脏病来的丹尼。
有事吗?丹尼先生。松开紧抓着头发的手,我站起身拍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又整了整被自己抓乱的头发,这才满意地朝他礼貌地笑了笑。抱歉,刚才打给萝拉娜女士后我擅自用了你的电话打回公司报告状况。
当然没有,但是这句话却足够解释刚才我那近似疯狂的举动,起码对方脸上的表情明明白白地写著"我懂"。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刚好这几天给外面的那些科研专家闹得也没事儿,閒得慌,就想问问上午你看的如何至尊农民工。丹尼咧著嘴露出白恍恍(因为皮肤黑,牙齿只要不是黄成大板牙那款都看起来白的刺眼)的八颗牙,相当直接了当的问。看上多少不打紧,就是让你去挑挑,我也好有个事做。
他的提议虽然不能算好,但不得不说那直白的态度倒是刚巧对了我的胃口。
毕竟谈生意嘛~直来直往比较好谈拢不是?
於是,他原先在我眼里就是根黑碳儿的形象瞬间好转,地位从只是个普通牧场主上升成了友善的好人一枚。
当然,我还想请您带我去看看您所饲养的牛只呢。微微勾起嘴角,我心情愉悅的朝他颔首。
买卖就是必须银货两讫,所以当丹尼在得到我正面的回应并且迫不及待的领著我,用一台看上去相当老旧的货车花上几小时的四处参观挑选之后终于拍板定案,我买下了他一整个羊圈足足有三百零七只的小羔羊,以及刚好达到肉质最为鲜嫩,却还没成年的仔牛一百二十头。
当下付了三分之一的订金后我很乐,因为丹尼答应帮我把买下的牲畜能吃的能用的部分全都处理得妥妥贴贴,连内脏什么的全都会帮我洗干净打包,当然皮革也会替我找人彻夜赶工揉制,赶在一个礼拜内全部交货。
可等回到他免费提供给我站住的房间里关上门,踏进浴室开始动手洗去一晚上在那些牛圈羊圈里奔波沾染在身上的臭味和草屑时,我越想越不对劲。
若是我能吃,买下这些大量足够我一个人吃上好几年的肉倒也没什么,但问题就出在我压根儿不能吃,会想买纯粹是因为想到自己捡了个脑袋受伤的大活人回来,人家可不是和我一样有个脆弱无比的胃袋。
可不是在前不久才决定啥都不买,等能离开时跑一趟超市买两罐肉罐头回去投餵就好了吗?咋的和丹尼勾间搭背喊了几声哥儿们,咱就撒了大把钞票换来一堆说不准连一头羊羔都吃不完的肉?就算空间里放不坏也不是这么个买法吧???这下子卡又得刷爆一张,还爆在连自己都不明白的地方,我……我……
靠之北之……完全无视於头上的莲蓬头仍在哗啦啦往外喷洒着温热的水,我郁闷的将额头靠在冰冷的磁砖上,无语挠墙。
……算了,买都买了,合同也簽了,就当自己是买了许多上等皮革,等回去就把那些东西给转手卖了吧,不然咋办?
念头转到自己钱包里还没动用的六张卡,我忍不住重重叹了口气。
得!人果然不能败家,一但动了败家的念头就会一兴起就买一堆用不上的东西,就算我还有个能无限期保鲜的空间,却也不代表能够这样花,毕竟以后还有段长日子要过呢!
三两下将自己刷洗干净,我不理会还在滴水的头发,随意披上浴衣后就回到床上,拿起摆在床头的圣经随意翻了一页做为掩饰,这才将意识挪到空间里。
毕竟买了那么多自己不能沾上一点的肉类,不整出一个专门摆放的位置可是不行的,我还不打算因为自己的失误进医院-要知道由于孩童时期经常因为嘴馋而犯下不该犯的错而进出医院,导致现在只要听见"医院"两个字我就浑身不舒服。
要在原先已经划分好的货架钟摆弄出一些空间给那即将到来的生鲜肉品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好在我记得之前采购生活杂货的时候自己不知道为什么脑抽买了几箱彩色喷漆,虽然可能无法把所有要用来放肉的货架全喷满警示意味浓厚的大红色,可在几处明显的地方做个记号倒绝对是绰绰有余。
可惜现在还无法确定那些鲜肉到底佔掉多少空间,所以我只在準备划出来放肉的货架前摆上几瓶红色喷漆,然后就将先前已经放进去的物资挪到其他地方,改放些之前买下来事后却发现压根用不上的电器用品。
18第17章
看似轻松简单的工作仍相当费时,等我全部整理完并且将意识从空间里挪出来时,摆放在床头边茶几上的电子钟明确的显示现在的时刻是绝大多数的人应该沉浸在甜美梦乡的深夜时分重生之遍地黄金。
在牧场的第一晚揭过之后,就是第二晚、第三晚,等我在向丹尼借的仓库里将塑胶箱整齐分装好的鲜肉与皮革全扔进空间摆放好并且付掉余款,外面那群仍呈现疯魔状态的科学家们已经在丹尼的小木屋外晃荡了足足十一天,而我也终于在经过陪同那些"砖"家的军人严格检查之后,获得了期待已久的通行令-或许是因为丹尼看在我付钱爽快的份上,当初以"公司为了各种考量决定晚上派车将那些货物运走避免吵到他休息"这种连我都不信的理由,希望他能租借一间位在牧场最边缘,紧邻著一个通往外面的铁闸门的仓库给我时完全没有受到他任何追问。
上帝会关爱像他这样谨守本分又不喜挖掘问题的可爱人类。
和来时一样双手空空的我将手里的通行令交给站在隔了十一天才看见的牧场门口的军人,并且接受一次相当彻底的搜身之后,我才终于走到路边靠著木头栅栏,等待丹尼打电话替我招的计程车前来把我载回萝拉娜的民宿。
当初捡回来的那只流浪犬应该已经伤癒离开了吧?那是不是就代表着待会回到民宿后,能够将那些买来的肉看情况找地方出售?更何况那些超市不是正被人哄抢吗?嘿……看……
正当我因为想到该如何销售空间里那些摆著看了就膈心的肉品时,从远方逐渐靠近的引擎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是丹尼叫的车到了吗?这速度还真是效率十……嗯?
车子是在我面前停下,也摇下副驾驶座这里的车窗,但问题是谁能告诉我为什么那个现在里应伤口好的七七八八并且离开的流浪犬,现在会出现在车子里,并且一脸面瘫地看着我?莫非当初我捡到的是个计程车司机??那萝拉娜不就知道我不是什么采购员了?
你……弯下腰瞇起眼,我才刚想开口问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没想到对方动作比我还快,直接下车走到我旁边,拉开车门一声不吭的看着我。
……莫非他是要我坐进去?这货是来接我的?
有些犹豫的直起腰,我的视线在他和敞开的车门之间溜了一圈,挑眉。
我接你回民宿。
很简单的一句话,但该死的当我从对那低沉嗓音中回过神,就发现自己已经坐在车上,而车子也早就开在返回民宿的路上。
……mlbg,被声音电到的娃儿伤不起。
觉得把脸丟光了的我哪可能在这个时候光明正大地打量流浪犬?既然不能光明正大地打量,那么放弃……怎么可能?只要是车子不都有装后照镜?坐的姿势改一下就能看到了不是?
想到就做向来是我的人生目标,於是我很自然地把上半身往后靠并侧著脸摆出看窗外风景的模样,实际上视线却落在后照镜显示出的身影。
话说,这条流浪犬貌似有点眼熟,在哪看过……
没发现因为这个意外的发现而整个人往前倾,整张脸差几毫米就能贴在车窗玻璃上的我当然也就没注意到自己的动作已经明显到只要有眼睛就不会没看到,所以流浪犬突然开口说话时,完全没有心理準备的我被吓了一大跳,身体一震鼻子就结结实实的和玻璃来了个亲密接触。
那个……
碰!
嗷……!
喔~~我的神兽啊……痛死人了!为毛鼻子要这么脆弱……
我摀著鼻子泪汪汪扭头狠狠朝流浪犬扔了几个眼刀,然后在他打算开口前做了个封夹链袋的动作,就眼观鼻鼻观心的……哀悼自己的鼻子去了红尘觅道最新章节。
一直到车子在萝拉娜的民宿前停下来,整个车厢里除了引擎外还真就连点声音都没有,对方完美的执行了我先前提出的要求我甚感欣慰……尼玛!欣慰个神兽啊?混蛋!就因为太过安静劳资不小心睡着了啊!睡着就算了,劳资睡着前还忘了坐车要用安全带这码子事啊!就算开车再平稳,停车时还是会晃的啊!然后还留着先前碰撞的红鼻子就再次受创了啊!先前还能嚎上一声,这次是连嚎都嚎不出来啊!!我艹!
~~~~~~~~!摀著鼻子推开车门,我毫不犹豫地拍开对方伸出来想要搀扶的那只手,飙著眼泪埋头冲进民宿大门。
先说好,我只是想快点找个镜子看看自己的鼻子撞扁了没,完全没有半点刻意借由现在的狼狈模样博取谁的同情。
唔……或许因为不小心没注意到"刚巧"窝在柜台后方,正支著下颚眼巴巴望着外面等门的萝拉娜,但我真心不是故意,谁让我的注意力全在自己的鼻子上?於是……
我的天啊……冬先生,您真不厚道。当我的前脚刚踩上通往二楼的楼梯,灵敏的听力就捕捉到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不是请您开车接苍先生回来吗?怎么还让苍先生在外面受委屈?要知道当初如果不是苍先生凭著一己之力在混乱中把您扛到这里,现在您说不準就和那些送到医院里的伤患一样,到现在还醒不过来呢!
不厚道?冬先生?接我?她在跟谁说话?
下意识的,我停下脚步转头朝身后看了一眼,接着明白了。
感情是那条流浪犬被萝拉娜大婶误会,以为我摀著鼻子飞奔进门的动作是在外面受了委屈,而那面瘫居然一声不吭?话说虽然那并非事实,可我是要替他解释呢还是替他解释?
脑子里还在考虑要不要把误会撇清,嘴巴却已经自做主张的发了声。
咳……亲爱的萝拉娜,一开口我就满心的后悔,但那位双手叉腰拦在流浪犬前面的大婶已经将视线转到我这来,再装作不是我开口的似乎不太……那个啥。请別责备他,我并没有受委屈,只是不小心撞到了鼻子而已。
为了证明不是替某人开脱,我松开紧摀著鼻子的手,将红通通的鼻头露了出来。
刚才因为急着回房间拿药没注意到妳,真的非常抱……
哎呀!原来是鼻子受伤了!不等我把话说完,光是那天处了一小会就让我摸透个性的萝拉娜大婶咚咚咚迈著她那粗壮的腿冲了过来,扯著我就往楼上走-当然,她没忘记和某人道歉,顺便指使人做事。刚才误会您真是抱歉,冬先生,可以麻烦您帮我把柜台后方的药箱子拿上来吗?您知道放哪儿的。
还好那货除了是个面瘫还是个省话一哥,起码在这时候他没开口,否则我真心担忧若是因为听到他的声音不小心软腿没站稳,搀著我的大婶会不会又因为担心过度而干脆把我拖上楼去,毕竟光是鼻子撞到就几乎快把我的手臂给扯下来,真心痛。
白著脸瞥了眼为了避免我跌倒而"不小心"用力过度,正紧紧握着我手臂的那只手,我开始深刻思考是不是因为自己这段时间除了体能以外已经荒废掉对打训练,直接导致身体抗摔打的程度大幅度下降?不然为什么仅仅只是大婶这么一抓,我就觉得手臂快跟身体分了家?
……先生,苍先生!鼻头上突然出现的力道虽然不重,但架不住刚撞伤啊!被突然一压能不回过神来吗?偏偏鼻子到大脑的距离还真tmd有够短,於是才刚收回去的眼泪又再次满溢。
嗷……萝拉娜,妳轻点……这是我的鼻子吶,亲!温柔点行不?
耷拉着脑袋哀怨的瞥了她一眼,我将上半身往后仰好让鼻子离开那双仍贴在上面的手。
19第18章
苍先生,刚才我说的您有听见吗?皱眉瞪眼的萝拉娜看起来极像我那带着小妈跑去享受末日降临前甜蜜生活的大妈……的发福版,这让我下意识忍不住恶狠狠地打了个冷颤-谁让我从小到大最怕就是教我国术的大妈,在国术扎马步这类单调枯燥的训练里,我可没少被她狠狠地教训超级海盗王。
搏击什么的因为基础节奏快,练习从开始到结束一直维持著高度集中精神,在过程中不觉得累,结束后虽然因为酣畅淋漓的运动带来的疲倦和痠痛对孩子来说一点也不舒服,可起码过程是愉快的。
抱歉,刚才在想公事不小心分了神,可以麻烦妳再说一遍吗?留意到对方因为自己的再次闪神而更加不悅的表情,我立刻端出平常用来躲避大妈责罚惯用的手段-装乖卖巧来博得她的原谅。
果不其然,萝拉娜在听见我的解释后脸上的表情迅速软化,甚至还带上一丝怜惜。
苍先生,您才刚从外面回来,公事不是还有您的同事能够帮忙吗?恶狠狠地瞪了完全状况外的流浪犬一眼,接着毫不介意的又把刚才我露听的部份重复了一遍。如果可以的话,您最好暂时別回去了,自从您告知因为研究所封锁牧场导致让您无法回来的那天开始,政府就发佈了消息,说是有几只体型娇小的实验动物跟随交通工具流窜到我们这里,要民众暂时不要踏出家门,三餐定时都会有军人帮忙送过来,等动物被扑灭或是捕获后就恢复正常。
说到这里似乎是口渴了,她相当泰然自若地从一旁的桌子上替自己倒了杯开水,还没喝上一口,就突然转头往门外跑。
对了!待会儿我还得去打个电话通知军方我们这儿人数多一个,省得到时他们来送餐点发现人数不对又要一番调查……
基本上后面她在叨唸著什么我已经完全听不清楚,只知道她似乎对于现在这种多了个人就得报备的事情相当不满,但那不是我该烦恼的,我真正烦恼的源头来自於现在正抱着双臂,像个门神一样杵在那儿动也不动的男人。
一直等到确定听不见萝拉娜女士的大嗓门之后,我才将落在房门外走廊上的视线收回来,带着些许疑惑挪到流浪犬身上。
流……咳!冬先生,刚才我听萝拉娜女士这么称呼你,应该没错吧?差点把自己在心里给对方取的绰号顺口溜出来,我连忙尴尬的咳了一声掩饰,眼珠子低溜溜的转半天就是不敢和他对望。
嘛~心虚什么的还是会有,毕竟人家一个大男人不过就是受伤给你捡回来,从此冠上个这么不雅的绰号总是太……那个啥。
正心虚著的我压根没认为对方会开口,毕竟不熟,谁会没事告诉个陌生人自己叫啥?透露个姓氏就已经是最高待遇了不是?哪知几秒后,对方用我最喜欢的嗓音低声说了两个字。
冬琅。
蛤?冬郎?
尚未反应过来的我愣了一秒,下意识回问了一句蠢到让我恨不得拿布袋把自己盖了的话。
野狼的狼还是拉郎配的狼?
……静默。
玉良琅。顿了顿,男人仿佛担心我无法理解似的又郑重补上一句。不是你刚才说的那两个字。
先生,我听得很清楚,不需要特別补充说明。
虽然很想吐槽回去,但我最终选择了抽抽嘴角,故作淡定的点头。
明白,苍永琰,玉炎琰。很高兴认识你。朝着那位冬琅先生颔首就算打过招呼,当然,基於礼貌我也将自己的姓名奉上。对了,我可以问个问题吗?你的伤应该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怎么没离开?
唔……我必须承认前一句询问纯粹只是问辛酸的,但后面那一句就绝对是我的真心。
伤好了还留在这里只有两种可能性,一是想当面跟救助者,也就是我道谢,不过以这个早就已经疯狂的世界来说,我认为可能性相当低,那么就是另外一种可能-他失忆了重生七零年代全文阅读。
嘛~还有其他第三种第四种可能啦,毕竟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失忆症的精神病患者,所以……所以我干脆委婉地告知老子嫌你占位了,要去哪就快到那边凉快,別碍着小爷转手卖"肉"赚钱!
我奉命驻守在这里维持秩序,所以……话说到这他突然皱著眉不知道想些什么,顿了好一会才又开口。苍先生,为了感谢你的救助,请告诉我能够在自己能力范围内替你做什么。
不需要,什么都不需要。既然知道他是因为第一个可能性才留下来,这会儿我压根不打算在他面前装模作样,毫不客气地露出不满的表情,说话的语气也带上几分烦躁。我从不认为自己会在路边捡个大活人回来,把你捡回来纯粹只是一时冲动,如果你想要替我做点什么,那倒的确有件事只有你能帮我。
说到这里我顿了几秒调整待会开口时的语气和表情,接着才一脸郑而重之地看着他,咬字清晰地提出要求。
离开,回去你该去的地方,那么我会由衷的打从心里感谢你。说完,我心里立刻轻松不少。
虽然职务上需要装出一副温和可亲的模样来应付喜欢刁难人的客户以及总爱用点鸡毛蒜皮的事情找麻烦的上司,但这不代表我喜欢把话都往肚里吞。
几次对个完全没有利益关系的陌生人摆出好脸色已经是极限,就算会得罪对方我也不在乎。
更何况刚才听民宿老板娘提到疫病传染的事情,我还急着想打个电话给蚯蚓,问问他那里情况是不是野一样-没办法,身为校对部副编辑看过的书种类又多又杂,末日文章最近这两、三年更是主流,即使我从不相信现实会发生那样离奇的事情,可空间都有了,说不担心绝对不可能。
但我不想,也不愿意在眼前这位自称叫做东琅的人面前打电话。
……我明白了。沉默了好一会,对方似乎真的理解了我的意思,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张写著姓名与联络方式的纸片,不顾我个人意愿塞了过来。我现在必须尽快返回部队,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就请联络我。
不置可否地接过纸片随手塞进口袋里,我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有种终于松了口气的感觉。
莫名的压力。
来自於连我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原因,而这个原因的起源就是他。
楼下男人离开时萝拉娜的招呼声让我不需要走到窗边确认,就能清楚知道他现在走到哪、做了什么动作、说了什么话,也许住在一间有著话唠的老板娘开设的民宿并不是件令人愉快的事,因为这让你做的每一个动作都在非意愿的情况下摆在所有人眼前……唔,或者该说是耳里。
直到确认车子的引擎声远离,我才将房门锁上,掏出手机按下熟悉的那组号码。
然而通是通了,但等了半天,直到自动转入语音信箱,电话那端都没有人来接听。
由于往常若是餐厅忙起来他有时候也会错过电话所以我没放在心上,只留了言提醒他听到后记得回个电话就掛了。
很平常的举动,却在不久的未来让我后悔不已。
从冬琅离开后开始算,到今天整整两个月零七天,我仍然驻留在南非这个国家,但已经不在是原先的那个偏僻城市,而是在南非的行政首都-普勒托利亚。
两个月零七天,扣掉留在萝拉娜的民宿里等待回电的两个礼拜,剩下的时间我都是选择用两条腿一路朝着普勒托利亚走过来。
20第19章
理由很简单,靠南边的城市已经陷入一片混乱,南非政府派遣大量军警在通往南方的交通干道拉出一条条封锁线,没有告知任何原因,只允许人们往北移动。
电视、广播、报纸等等能够让人们获取新闻的媒体对于这件是只字未提,这不单单让当地的原居民感到惶恐,许多和我一样前来游玩的游客们因为无法顺利搭机回国,已经爆发许多起和军警之间的大规模暴动,我原有的两辆改装车只剩下始终没有取出的那一台,而另外一台则是在往福斯堡的路上遭遇暴民攻击,车子本身没坏,但四指轮胎都被戳爆,在找不到安全点更换的情况下被我趁乱收进空间里发霉。
蚯蚓还是没有接电话,即使我只要找到能够拨打电话的地方都会记得打一通过去,但至今留了近百条留言却仍旧没有得到一点回音。
新闻也不再像过去那样总是穿插著国外的最新灾害或是动乱,南非政府仿佛为了安抚人民或是希望用假象来掩盖事实,除了该国的正面新闻以及军方发布的最新消息之外,全都封锁得密不透风,就连网路也封锁住那些著名的大型网路平台,雅虎、百度、谷歌,只要想得到的,点下去都会直接跳转到南非政府官方网页。
每天步行在马路边,最常看见的就是从身边呼啸而过的救护车以及因为救护车数量不足,被迫充当救援用车的警车,再来就是军用卡车,满载着面无表情的军人,通往前方的某个角落执行任务。
社会并没有因为政府的武力压制而恢复和平,现在已经除了有人管理的旅社与酒店之外,到哪儿都不需要花钱。
想乘车?那么就到路边"借"一辆吧!路边停满了被砸破车窗或是拆掉车门,内里连椅垫都被洗劫一空的车架子,钥匙都插在上面,只要你开的走,连警察也都不管你。
食物不够了要去采买?那么就带上一个不容易被割破或是扯坏的背包、一双厚一些的手套以及适合活动但又不容易扯坏的运动服,然后到有卖食物的店里吧!我不知道其他国家是不是也这样,但南非现在就算有人在大白天的时候上街抢夺超商,即使旁边刚好有一名军人经过也不会受到任何处分。
对那些军警而言,现在最重要的是保护好那些藏身在饭店与旅馆内的政府官员以及有钱人的性命,至於其他,根本没有那多余的体力理会。
卖场大开的门成了暴民群聚的地方,但吃的被拿走的少,倒是那些首饰、家电等等放在过去虽然家家户户都是必备,可不见得都是新品的高价品成为抢手货。
混乱与暴动替我大量搜刮生活必需品的行为做了最好的掩护,加上现在天气逐渐随着入春而升高,我现在已经很少寻找旅店过夜,而是选择趁乱混进卖场里面,然后躲在厕所或是宽敞舒适的母婴室里休息一个白天,直到连暴民都休息了的深夜,才打着手电筒搜括所有我认为极度必须的商品。
四季更换的内外衣物、车子需要用到的杂物、洗衣粉、盥洗用具、洗发精沐浴乳、野炊用品、登山用具、干粮罐头、新鲜蔬果、干货与调味料、常备药物等等,举凡我看见觉得总有一天会用的到的东西,全都被我一一收进空间中归类摆好。
至於当初购买的生鲜肉品,由于根本就没有人愿意这些吃食要用买的,到现在仍堆放在最靠边的货架上,看得我牙疼炼金大中华。
原本习惯挂着耳机随时收听的广播也早就被我视为最不具生产力的休閒活动,因为即使开着,也听不到任何关于世界或是城市会变成现在这种情况的原因。
虽然早就知道隐瞒事实是各国政府最常用来维持社会平和的手段,但就连当街进行杀人抢劫的暴行警察或军人也都不会上前逮捕现行犯的情况就这么血淋淋摆在寻常百姓眼皮子底下时,就算政府再怎么努力掩盖仍无法让社会恢复过往法治的稳定。
抬脚重重踹在一名意图抢夺背包的瘦小男人背上,趁着对方一时不察踉跄了一下的机会,我借由转身的动作与身旁的混乱作掩护将背包收进空间里,然后迅速钻进不远处的巷子里,狼狈地靠著颜色诡异,看上去就不知道沾了多少脏东西的墙大口喘气-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摆在眼前。
我累了,不是休息一下就还能继续的累,而是那种打从心底开始由内而外,连灵魂都觉得疲倦的累。
从我抵达普勒托利亚到今天不知道过了几天,并不是我不关心日子过了多久,而是没有空让我去想那些。
白天,我必须在随时身边可能会有人因为高兴就拿刀捅你一下的混乱中求得全身而退,傍晚得找机会混进卖场或是商家并且寻找到安全且足够隐蔽的地方小睡片刻,深夜则是趁着街上的人变少的机会寻找水源梳洗,并且在被暴力扫荡过的商店中寻找完整的、能够食用或是使用的物资扔进空间里,最后得趁着天亮前回到先前找到的安全点休息。
再怎么隐密的地方或许一时之间没有人发现,但既然我能找到就代表其他人也能,所以为了节省体力应付其他突发状况,同一个地方绝对不能停留超过一天。
不是我不想找个有军人或是警察驻守大门的旅馆或酒店休息,而是就算我负担的起现在昂贵到让人咂舌的住宿费,那些军警也因为我并非本地人又不是政要官员,任凭我说破了嘴也不肯开门让我进去。
除了正门与过去让员工进出的后门都有人看守外,就连通风口与下水道旁都有人带着军犬轮著巡逻,即使躲过人类的眼睛对我来说很简单,但可还没神到能够躲过狗儿灵敏的嗅觉与听力,最后权衡之下,才只好采取每一天都寻找一个新的隐蔽处休息这种不得已的方法,缓慢而毫无效率的往莫桑比克的方向前进。
抬头从头顶那条夹在两栋建筑之间仅存的天空估算了一下大概的时间,我忍不住烦躁的将散落在额前的头发往后扒了扒,然后重重叹气。
没办法,已经临近傍晚却仍没找到今天的落脚处,就算因为运气好有一个不知道怎么来的空间作为物资后盾,但我可不希望晚上必须睡在巷子里的垃圾桶旁。
要知道有垃圾桶就代表有**的食物与难闻的恶臭,还有全世界都有的小强与繁殖力超群的老鼠。
前者忍忍尚能得过且过,后者却是只要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牠们身上携带的细菌与病毒数量有多可观,而成天看救护车与警车来来回回运送那些染上这段时间最新型流行病的病人,再加上从地下广播中得知只要是躺着进了医院的人压根就没有谁能直着走出来,任谁也不愿意靠这些可能的病毒带原体太近。
越来越难找到的隐蔽处、已经失去秩序的社会、疯狂混乱的人群与瘫痪的交通,就算没有异常的天气与小说中满街跑的丧尸,我仍然怀疑这就是传闻中的末世。
当和平富裕的生活已经远离,动荡不安的日子就摆在眼前,若说这并非末日,那么又该如何定义这些完全偏离正轨的事件?
摸了摸被我收在上衣内侧暗袋,因为连续好几天没找到隐蔽处休息而早就没电的手机,我再次鼓足了劲重新迈开脚步,沿着狭小弯曲的防火巷往刚才进来的反方向前进,同时一边留意前后可能出现的危险,一面寻找两旁可能出现的住宅后门。
21第20章
接连转了几个弯,最后在难得爆发一次的人品指引下,我终于在太阳下山前推开一扇虽然锁头已经生锈,但仍足够坚固的铁门,钻进一间充满了陈旧的霉味,应该是某个传统杂货舖的仓库里。
铁门阖上时发出的吱呀声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这有两种可能,一是外面太过混乱,嘈杂的打斗声想掩盖了这相对而言极为细小的声音,二是在这仓库外面没有半个人。
第二种可能性对我来说绝对是美好的,因为这代表今晚或是接下来的几天,这里有机会成为我暂时的容身处,不过由于不能避免地一种可能性的存在,所以我把铁门带上后摸索了好一会,这才终于摸到铁门内侧用来固定的插栓,将身后这扇只要有人从外面经过就会发现锁头已经坏掉的铁门从屋内拴上。
还好,插栓没生锈。试着用替往外推了几下,直到确定就算有人想从外面用板手撬开,发出的噪音也绝对足够让我做出反应后,我才瘫在地上松了口气。
不放松下来还没发现,这会一下子因为终于有了安全的地方而放松的肌肉立刻发出抗议的讯号,痠痛肿胀到就算我现在想动根手指也做不到的地步-当然,为了避免被人发现我躲在这里,我可是连喊痛或是哼上一声都没那个胆,只能闭着眼咬牙等待四肢因为这几天的高强度活动所累积的疲劳慢慢散去。
当人处在一个完全黑暗的环境里时,过去受到视力限制住的其他感官就会莫名地变得相当发达,最先放大的就是造成许多人产生幽闭恐惧症与幻觉的听力。
刚开始我的注意力全集中在身体发出的哀鸣所以没留意,可等习惯了酸痛的感觉之后,远处传来的喧嚣再次让我绷紧神经。
车子的引擎声、刺耳的警笛声、人们为了前几天还视为敝屣,现在却宛如珍宝的劣质面包争夺时发出的打斗声清晰可闻,但真正让我紧张的,是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不断传来的,源自於某种昆虫在行走的时候发出的声音。
那声音这段时间我可没少听过,於是我忘了身体的不适一股脑从地上跃起,同时手在空中做了个抓取的动作,由空间里取出的手电筒就让我看清目前自己身处的环境-的确是间仓库,还是堆放各种杂物,没有经过系统整理的老旧仓库。
刚才我所躺的地方恰巧是仓库后门为了方便送货的人们进出而刻意留出来的空间,再过去就是一堆堆因为摆放时间过长而蒙上灰尘,若不拨开压根就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的纸箱。
唔……好吧,有几个已经因为上面的货物太重而被压坏的箱子能够从破损的地方看见里面到底装了什么,但我实在不愿意靠过去。
原因很简单,就在我左手边第三叠的纸箱从上面数来第三只箱子左下方已经破了个足以让人直接从那里掏出内容物的缺口,但也因此提供了鼠辈们极佳的打钻空间。
有看过被老鼠咬破的调料袋的人都知道,老鼠这种生物吃东西很少把一个东西完全吃干净,而是这边咬几口,那边咬几口,填饱了肚子再搬点儿回去餵养幼崽,剩下的绝大多数就扔在原地发烂。
於是,当手电筒的光线扫过那处缺口的时候,我就看见黑压压一群起码数十只的小强军团,正欢乐的围着一块被老鼠扯出来却又因为没吃完而已经发了霉的不知名物体举办家族聚会。
而我刚才听见的窸窣声响,就来自於牠们办party的时候过於忘情的脚步声,那画面相当恶心,但却仍旧没有打消我在这里留宿的念头。
毕竟和在防火巷内靠著墙壁凑合一晚相比,我更怀念睡觉时不需要保持警戒的日子。
皱了皱眉,我借着手电筒的光线打量了一下环境,最后做出还算可以的结论倾尽天下:特工小姐太妖娆。
仓库并不大,若是将所有的东西清出去顶多只有八坪半到九坪左右,天花板由左往□斜,所以大多数的货物都是堆放在左边,而右边虽然也放了不少东西,但却多是已经拆箱后尚未摆放到店里货架上的零散商品。
整理对我这有空间外掛的人来说并非难事,真正困难的是该如何连那些强哥哥强姐姐一起清出去,我可不希望因为转移时不小心遗漏了一只怀孕的强姊姊在空间里,即使空间无法接受活物,但不代表哪天在某个角落旮昃发现牠的时候我会很开心。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因素,那就是虽然到现在我仍没有被人发现,可并不能代表目前这间屋子没有人住。
如果我将这些东西搬出去后主人突然想起要拿什么跑进来,那么就真心糟了。
不到非必要我绝对不会希望自己的所在暴露出来,为了今晚能有个安全干净的环境休息,我皱著眉远远绕过那一堆吃得正欢的小强家族,从一堆毫无规则胡乱堆放的货物中找到连接前方可能是住宅也可能是店面,从大小看起来仅只足够让一名成年人低著头通过的老旧木门。
锁住了。
当我试图拧转门把意图从门缝往外窥探的时候,却发现门并非如我所设想的那般轻易就能开启,而是似乎被人由外面上了锁,纹风不动。
虽然不能完全撇除锁头生锈导致门无法开启的这个可能性,但现在的我没有任何足以拿来当作赌注的底气-身处在完全陌生的环境是一个原因,另外一个原因则可以从外面时不时响起的枪声得到证明。
果然外国的枪枝就像是菜市场的大白菜一样氾滥,我在混乱与暴动中穿梭了这么多天可没少亲身应证过这句话的真实性,毕竟任谁发现每天看到一群人话没说两句就掏枪相互威吓的画面已经和呼吸一样简单的时候,就会跟我一样就算看见有人拿着猎枪在大街上晃荡也无法产生任何惊讶的情绪。
回头再次打量了一□后这间肮脏凌乱的狭小仓库,犹豫了几秒之后我就做出了决定-将耳朵贴在门板上,试图从外面传来的声音里分辨出自己想要的讯息。
警笛声、玻璃窗破碎的声响、斗殴的喧哗以及夹在混乱中时不时响起的枪声,但看样子今天我的运气的确不错,起码趴在门上趴了十分钟后我并没有听见任何声响来自於这栋建筑内部,都是来自於有些距离之外,那现在就算是军人也不敢在毫无武装的情况下悠閒漫步的大街上。
既然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那么继续委屈自己和携家带眷的强爸强妈窝在同一个屋簷下实在算不上事件令人愉快的事,更別提我已经有好几天没有真正理论上的洗过一次澡(不是我不爱干净,而是就连当地的原居民也会发生在家里待得好好的却被突然闯进来的匪徒赶出去强佔屋舍,那么以我一个在和平时代就是个掏钱住旅社的旅客想找个不受打扰的地方痛痛快快洗个澡,绝逼是比让我找个休息处还要困难百倍)。
整理环境只花了我不到十分钟,除了那些已经破损并且被小强与鼠辈们汙染过的货物被我从后方的铁门扔出去外,其他不论能用的还是不能用的一概被我扔进空间里分类堆好。
接下来就简单得多,从空间里搬出两只装满自来水的大型红色塑胶桶,用其中一桶水做简单的梳洗后,剩下的被我拿来冲洗仓库,三两下就将灰尘和垃圾连同在水里载浮载沉的小强一起刷到屋外。
半个小时后,我就已经坐在塑胶布上,在这间满是冲洗完却因为通风不良而满是潮味的仓库角落,用当初采买生活用品时购入的单口携帶型卡式瓦斯炉替自己烹煮今天的第一餐-素食泡面。
的确够简单,不过饿狠了谁也没那个心思挑拣吃食,有能够放进胃袋里又不会引起自身过敏反应的食物,就算糊了焦了也得往嘴巴塞。
22第21章
幸而就算不喜欢泡面那种由工厂统一生产的调料包味道,先前贮存在空间里的蔬菜罐头还能够替自己加个餐。
至於那些新鲜的蔬果,由于目前放眼望去的混乱不知道有没有终止的一天,我宁可预设好最坏的情况,选择严格要求自己一天只能从里面选择一种解馋,并且一旦有机会找到就绝对一叶不留的全扫进空间里。
留给其他可能前来寻找食物的某人什么的,我相信除了极为少数像我这样拥有一个只能接纳蔬食的肠胃的人以外,就连路过的屁孩在食物上的可选择性都比我高上百倍。
而且那些新鲜蔬菜不是我还真没人能够全部搜刮后长时间保鲜,既然这样那我还装什么客气?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啊!
吃饱喝足了就该是休息的时间,但有鉴於外面的混乱情况每日遽增,所谓的休息已经不再像过去那样可以悠閒地坐在家里吧台前,边看杂志边等待咖啡机里手磨现泡的咖啡,也不能躺在床上盖著棉被完全放松的睡上一觉异能之纨绔天才。
咖啡,有,即溶而且无法选择口感香味;睡眠,有,但只能怀揣着武器和斜背在胸前,只放了一瓶矿泉水、几块苏打饼与几只搜刮来的棒棒糖的背包,同时只能靠著墙边坐着假寐。
过去视为理所当然的事情放到现在,我已经不只一次怀疑人类的本能到底是花了多少时间以倒退噜的方式演化,才能变成现在这样几乎可以说是无法适应随时必须做好应对危险的生活的窘境。
要知道靠著墙还能睡着并且仍旧没有放下警惕的习惯,可是我用许多次在夜里因为疲倦过度不小心睡着,然后在半夜被暴民攻击之后逐渐积累下来的经验。
就算无法像过去那样舒适地躺在床上放松身心,不过如果这样能够让自己保住一条小命,我想只要是个人都懂得该如何取舍。
然而在休息之前还有件非常重要的事必须再做一次,否则我绝对会连从事躺着休息这种完全放松的活动都无法睡着。
将钢杯洗干净后和单口瓦斯炉一并扔进空间里,我再次将耳朵贴到木门上再次进行安全确认。
事实证明谨慎些果然是对的,因为当我才刚摆好姿势,就听见门外传来相当熟悉的枪响-能不熟悉吗?就算打小生活在枪砲管制相当严格的台湾的我,长时间处在身边随时会有人拿着把枪指著你的脑袋抢劫的环境下,对于那种比鞭炮声低沉却隐藏着死亡危机的声音可是一点也不敢轻忽。
咳,又不小心跑题了。
门外的枪声相当密集,夹杂著军方透过扩音器传出的喊话,讽刺却又无奈。
前方的暴民听着,现在立刻放下手中的武器退后,否则将执行武力清除……
看,很官方很兇残却又同样无力的威胁,听的都让人耳朵长茧却不能得到一丝一毫的回应,通常照正常程序来说会重复个三到四次,接着就是所谓的武力清除-强力水柱车出动。
然而这种过於人性化的驱逐方式在过去和平年代就已经没什么效果,更何况是现在这个所有人都疯狂的世界。
果不其然,夹杂在枪响中的广播完全不介意自己的劝说是否有人听进去,低沉生硬的嗓音重复了几次劝说后就消失在水声里,换上了人们被强力水柱喷到时发出的哀嚎与混乱。
话说,刚才那个广播虽然因为扩音器质量不佳的原因而有些失了真,但莫名的耳熟啊……
疑惑地皱起眉,可还来不及让我想起那声音到底在哪儿听过,门外就传来对我来说相当不妙的对话。
靠!你不是说那些政府狗绝对没空管到这里吗?
铁卷门被人力从外部破坏时发出的剧烈碰撞声响过后,一个略带沙哑,操著浓厚口音的声音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响起,下一秒就被另外一个对男性来说过於尖锐奇特的嗓音覆盖。
干!我是会知道他们刚好要护送那些官僚从这里经过喔?
金属架子与地板碰撞时发出的声响透露出闯入者中有人心情相当不好,虽然无法从杂乱的脚步声中分辨出人数有多少,但起码知道绝对高于三个。
毕竟如果只有两个人,脚步声在杂也乱不到哪里去。
一阵混杂著脏话和俚语的争执过后,一个突然朝我所在的方向靠近的脚步声让我不由得绷紧神经,随着对方的逐步接近而缓慢后退。
接着,门把被人拧动的声响让我立刻做出决定都市王牌保镖。
这里不能待了,必须离开。
当我退到铁门旁确认过外面的防火巷仍处於杳无人烟的安全状态,并且拉开门做好离开的準备却仍留有些许侥幸的心态希望那些人发现门上锁后就会主动放弃的时候,木门后方传来的声音让我不得不放弃这个好不容易找到的休息处。
喂!这里有扇门锁住了,过来帮把手,搞不好能弄到点好东西。
能有什么好东西?这里不过就是间破杂货店……
后面那些人讨论了些什么已经不在我的注意范围内,此时的我正猫著腰,尽可能放轻脚步在阴暗的防火巷间穿梭。
看样子今天晚上运气不太好。
为了避免那些人撞开门后顺着巷子追上来,我选择在每一次遇到叉路时随机挑选一个方向走,最后却因为对环境不熟的关系,意外闯进一条摆放着四台绿色大型垃圾收集车的死胡同里。
……咳,该不会今晚就只能将就地睡在这了……吧?用仅只有自己听的到的声音抱怨了一句,我无奈地摸着鼻子试图借着远处屋内透出的光线打量四周。
墙,除了因为陈旧与垃圾经年累月的污染而显得黑灰肮脏的水泥墙与垃圾收集箱之外,就只有那道堵住了去路的围墙。
好吧,虽然前不久才刚洗干净换上的衣服有些可惜,垃圾车也实在算不上休息的好去处,但比起随便找个地方窝著最后被人扒出来打劫的狼狈,我倒宁可委屈自己一点。
可俗语说的好,人如果倒霉的话喝凉水也会塞牙缝,就在我决定今晚暂且蜗居在最靠里面的垃圾车里时,头顶上传来的玻璃破碎声让我本能地抬起头。
然后?没了知觉怎么还会有然后?
tnnd……头好痛……
意识恢复的同时,额头与后脑勺发出的钝痛让我恨不得将自己的脑袋砸开,看看到底里面多了什么才会那么痛。
可痛归痛,我还没忘记失去意识前自己身处在什么地方,硬生生压下原本到了嘴边的呻|吟,但头痛却没有因此而减缓。
想睁开眼确认自己是否还安然无恙地躺在原地,可就连呼吸都能牵动钝痛难忍的脑袋,试了几次之后我干脆抱持著破罐子破摔的心态继续躺尸,花了几分钟思考后,我终于弄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头痛欲裂。
马勒戈壁的,到底是哪个没良心的混蛋从楼上扔东西下来,还準準的刚好掉到我头上?如果给老子知道是哪个家伙干的,我绝对会狠狠地宰他几刀,用物资来填补受伤的小小缺憾。
一边在心里腹诽一面静待身体逐渐适应疼痛,直到感觉不再那么难以忍受,我才小心翼翼的将眼皮子掀起零点零一公分,从不甚宽敞的眼缝里查看四周。
……不太对劲。
昏迷前我明明记得自己人在一条放着垃圾收集车的死胡同里,失去意识的原因来自於一个从天而降的黑色方形物体。
所以除非有哪位好心人路过,否则我现在绝对、肯定、应该仍然躺在那条地上全是四处散乱的垃圾纸屑,空气里飘着汙水与已经**多时的食物恶臭的巷子里,而不是在一间干净、整齐,飘散著浓浓药水味的地方。
要知道从社会崩坏开始就一直靠著两条腿与还算不错的运气,不下数十次走错了路,这才勉勉强强没断胳膊少条腿的支撑到现在,一路上可没少经过医院或是诊所,但看见的全是一片混乱。
23第22章
疯狂不知疲惫的群众、武装到牙齿面无表情坚守大门的军警,以及躲在军警后方,因为政治地位、身家雄厚或是其他名目而被保护起来,仍然骄傲而看不清现实的高官富人们房东是杀手。
用混乱形容已经是相当客观的说法,可若真要用直白的话来叙述,我会说现在的医院和诊所已经不是救死扶伤的地方,而是供给那些有钱有权有势的人作为安全休憩的场所。
等等,又跑题了。
发现自己的思绪又不小心来了个漫无天际的胡思乱想之旅,我连忙收了收心神,试着扭头察看除了天花板以外的景色。
还好不幸中的大幸是颈椎似乎没有受到冲击,起码在转动的时候相当顺利,除了因为动作而再次牵动已经被我快要遗忘的脑仁疼以外。
唔……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为毛这个人会在这里?
当我终于龇著牙强迫自己在完全静音的状态下将头往左边扭了十五度,还来不及确认自己所处的环境到底是不是一路上被政府和所谓的权贵人士独佔的医院或诊所,就被映入眼帘,正支著下巴靠在离我不远处的窗边打盹的男人身影整个占据了我所有的视线。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的名字是冬……冬琅,对吧?嘛~就算错了也无所谓,真正有所谓的是虽然当初在民宿那儿分开的时候他说过他是个现役军人,但为什么在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再转悠什么的时候居然还能凑巧的遇到他?该不会这就是……呃……
好……好久不见?有些犹豫的,我带着疑惑的抬起爪子朝醒来后就闷声不响的看着我的男人挥了两下。
这么说应该没问题吧?礼貌上是该打招呼,问题是到底要用"好久不见"还是"最近过得好吗",抑或是应该晃两下爪子然后再加上一个"唷"字当作招呼?其实我更想直接问梯这里到底是哪,我怎么会在这里,真是……真是tmd纠结啊……
兴许是我在心底的纠结全纠结到脸上去,过於狰狞的表情让男人误会了什么,於是在我还没在问他在这里干嘛还是先叙旧这两个选项之间作出决定时,对方那让我听了就腿软的嗓音就在房间里响起。
醒了?除了头痛以外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男人没对我的招呼做出回应,而是板着脸好像谁惹了他似的看着我。
要不是他眼底有著不容错认的担忧,说不定我还真会以为自己是不是欠了他多少债务,现在这位债主已经找上了门,等着要跟我讨要他的东西。
既然已经察觉对方的担忧,所以虽然语调显得有些僵硬,但我仍看出他应该是个不太会说话,对于表达关心相当不习惯的一个人。
至於不习惯什么……
瞇起眼仔细地将对方那张刚毅的脸打量了一遍,我立刻将眼前这名从头到脚除了那张面瘫脸有些缺陷外无一不符合我审美观念的男人划进"刻板老男人"的属性底下-也就是欣赏yy可以,但绝不将其视为可相处对象。
这种人依照小说作者编撰人设时的惯例,通常都有著在面瘫脸之下藏着一颗认準了就是一辈子的潜在特质,而我虽然秉持著要就牵手一辈子的观念,但也还没从先前那个混帐留下的后遗症中走出来。
总而言之就是对方虽然是我的菜,可我还没準备好坐上餐桌细细品尝。
……没有。抬抬手抖脚,我相当肯定的给出答覆。
嘛,自己除了头上破了个洞外一切都好,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吧?
那就好。
只见过几次面的陌生人之间果然没有话题啊。
看着眼前再次恢复当初在牧场外碰面时的沉默,我无奈地翻了个白眼,终于肯定了一件事-如果我想弄清楚自己怎么会在这里,那就得自立自强点网游之霸王传说全文阅读。
请问……就算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但从每次开口时喉咙间婉如砂纸般粗糙,令人有种仿佛在火里过了几趟的灼烧感里都能察觉这段时间绝对不短。
确定自己的声音再次将男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后,我才瞥了一眼摆在他手边的水杯,然后客气的询问。
我能先喝点水吗?
水?顺着我的视线侧头看了一眼,他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一把抓起水杯就想递过来,但递了一半又缩回去,再次将水杯放到我嘴边的时候已经插了根吸管。请用。
默默的在心里为他那过份礼貌客气的语气抽了抽嘴角,我一手扶著只要轻微晃动就能产生十二级大地震的错觉的脑袋,一手撑着床摇摇晃晃地坐起身,然后在摇摇晃晃的视线中抖著手接过杯子,又摇摇晃晃的花了比平常多几倍的时间才将吸管正确无误的含进嘴里小心翼翼地喝了几口。
对方极有耐心(其实我比较想问他难道不会帮一把吗?看着一名伤患光为了喝口水就得耗掉十多分钟,还真閒。)的等我将杯子放下后,才再次打破房间里的寂静。
这里是军队专属医院,那天执行任务时不小心砸到你,真的很抱歉。男人绷直着腰板用小学生背诵课文的语气死板板的道了歉之后,突然整个人从椅子上站起来,接着让我跌破眼镜的事情发生了。
这人的身高有多高早在当初他开车去牧场接我回民宿时我心里就有了底,但那时只觉得他身上的军人气息相当浓厚,压根没想过这么大”丛”的男人会在自己面前出现孩子害怕被家长责骂时会有的表情。
……我想我这头果真是被砸得够呛,才会出现这样的幻觉。
瞪大了眼看着男人蹲在床边,一手搭在床沿,另一只手则小心翼翼地凑到我的额头上摸了摸,力道轻的仿佛只要多出一分力就能把我给碰碎似的。
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重点是为毛他看着我的眼神就好像是已经做好会被责骂的心理準备但仍显紧张呢?你说他这么一个大个子,论个头比我高,论体格比我壮,就算是我真动手打下去,依照目测那一身的肌肉大概痛的也不是他吧?
借着转头打量房间的动作掩饰,我抽了抽嘴角,然后假意咳了一声,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淡定些-虽然从嘴里吐出的字里行间连我自己都能听出话语中所隐含的恐惧与不安。
可……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不等男人做出回应,我舔了舔因为紧张与先前的昏迷而显得相当干燥的嘴唇。我昏迷了几天?外面……外面现在恢复平静了没?我能……能回家吗?
最后一个问题没有说出口,因为答案就已经写在男人看向我的眼神里-无奈、担心与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的困扰,所有生于过去那个明面上光鲜亮丽民风开放,实则背地里却隐藏着**肮脏与保守固执的社会的人,从小最常在四周的大人身上看见,代表着事有隐情却无法告知,只能隐讳地借由眼神表达歉意的眼神。
所以不是我不想问,而是看就知道即使问了,也不一定能够得到最真实的答案。
室内只剩下我和他两人平缓的呼吸以及远处的交谈声,许久之后才听见他叹了口气,起身从旁边拉来一张椅子靠著床沿坐好,皱著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又等了几分钟之后,才听到那放在和平年代能够让我腰痠腿软,现在听起来却仿佛是丧钟钟声的嗓子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
你昏迷了一个礼拜,上级原本指示若在明天凌晨十二点前你仍无法清醒,部队无条件立刻撤退。说到这里男人停顿了几秒,接着弯腰从床底下拉出一只体积相当大的军用背包。这里是部队里目前能够拨出来的物资,虽然数量不多,但起码能够让你短时间内不需要担心安全问题。
24第23章
微微俯身探头顺着男人拉开拉鍊的动作瞥了一眼,我突然觉得自己的头更痛了。
罐头、干燥米饭、压缩饼干、太空食物、两只铁制水壺、一把军用手枪以及两盒看上去应该是子弹的玩意儿,除此之外还有一套墨绿色包裹在透明塑胶袋里的军服,最后就是男人从床底下再次扒拉出来的两双铁头军靴。
有些小物件就放在……男人头也没抬的逐一将包裹中的物资拿出来整齐排在地板上好让我看个清楚,可当他把手伸向内侧的暗袋时,我再不情愿也只能先开口打断他的举动。
……我说,我轻轻压了压不知道是因为伤口尚未复原还是因为眼前的东西太惊悚才受了刺激阵阵闷疼的额头,郁闷无比的拒绝了大部份的好意。不是我不清楚这些食物现在有多珍贵,但是可能必须麻烦你将所有包含动物性蛋白质的食物拿回去。
抬眼对上男人带着不解与责备的视线,我无奈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得!这下不解释都不行了。
我对所有动物性蛋白质食物过敏,所以从出生的那一天起就注定我只能吃斋。指了指堆在地上那绝对足够佔去军用背包一半空间的罐头与太空食物,我晃著手指比划。虽然我很想全盘接受你……咳,应该说是军方的好意,但为了保证自身健康与充沛的体力,我能接受的实在有限。除了干燥米饭、压缩饼干和其他用品以外,那些吃的我真的不能收。
好吧,虽然自从发现世道乱了之后我就不再只单纯收集新鲜蔬果或是蔬食罐头,但那些被我堆积在空间角落里的肉食纯粹是将其看成未来的"储备金库",而目前依照我的推估与目测,现有储藏量就足够让我在现在的混乱社会里谋得一处足够僻静安全的落脚处。
虽然没有谁会愿意把可以白拿的东西推回去,不过我就是莫名的不想佔他便宜。
见我并没有全部拒绝让男人的表情软化了一点,可等他把那堆罐头和太空食物中符合我的要求的食物挑出来重新塞进背包里时,才发现本来满当当的背包居然硬生生多出了大半的空间,整个袋子没了先前他拖出来的沉重与饱满时,脸色又黑了下去。
在我还来不及弄懂他为什么要生气之前,男人就突然站起身咕哝了一句"这样不行"就将我一个人留在房间里,抱着成堆的肉品罐头与太空包跑了出去。
得,本想拉着他问清楚到底为什么政府早先公布的消息里明明说是实验动物逃出实验室,却能够搅动整个社会,让混乱、躁动、暴力完全主宰人类的生活,这下不用问了,都没人难道是要我去问空气?
有些气闷的半靠在床上,等了几秒没等到人的我干脆将意识转进空间里,趁着这难得的悠閒整理被自己匆忙间陆续塞进不少物资,却始终没那空閒整理的空间。
等我终于把乱成一团的物资重新一一归类收纳到相对应的货架上,揉著因为过度专注而越发疼痛的额头收回意识(在外人看来就是刚睡醒并且感到头痛),才发现男人已经回到房间里,并且那双写满不放心的眸子正盯着我直瞧。
你……皱著眉正想问他还有什么事的我才刚张开嘴,就被一连串剧烈的爆炸声与宛如九级大地震的晃动给打断。
喔~艹!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还让不让人安生了?
到底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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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在话说完前就被打断,可这回我完全没心情去追究男人连续两次打断话题的憋闷,也不打算计较他在无预警的状况下突然扑过来将我压倒的动作有多粗鲁。
说白点我觉得我还应该感谢他,否则现在我不该是除了些许擦伤外完好无损,而是直接被人射成马蜂窝,改行去给蚂蚁小强当包租公-当然,真到这个时候我也不可能和那些住客打照面,人都归西了还哪来的知觉?
不过老实说侥幸活下来也并非事件让人愉快的事,尤其是当你发现现实层面上压根不给你时间去适应由于来不及做出防御动作而被人扑倒,脆弱的脊柱直接与地面来个亲密接触,同时脑袋又很不巧地在落地时与床头柜打过招呼之后产生的疼痛与晕眩。
於是只能顶著满眼金星与晕沉沉的脑袋,尽力忽略猫著腰奔跑时从背脊与脑袋上的伤处传来的闷痛得我完全不知道现在自己到底在跑些什么,又是为了什么逃跑,只是本能地循著被人从地上拉起来时耳边听见的一句话做出反应。
压低身体跟著我。
声音很熟悉,所以我并没有对于这个命令做出牴触的举动,乖乖埋著头跟著前方在尚未恢复的视野中显得有些模糊不清的背影跑,直到那抹身影突然停下来将我扯进一旁原先不知道是做什么用途的空房间里,才终于停止这种对现在负伤的我来说等同于是虐待的行为。
胸口像坏掉的风箱般吃力的鼓动着只为了替这副就算在混乱的环境中挣扎生存,却也没到受了伤还能若无其事的身体尽可能补充目前极度缺乏的氧气,我肩靠著离自己最近的墙试图让自己感到好过些,可头部的伤似乎有些超出想像的严重,视线模糊的症状在刚才的剧烈奔跑后显得更加严重,同时阵阵的晕眩更是令我必须相当费力才能压下腹中翻腾的不适感。
抱歉,看来暂时是不能让你好好休息养伤了。仿佛到现在才发现我的状况不太好,虽然脸上依旧面无表情,但从说话时略显急促的语气和上前伸手搀扶的举动不难看出他其实相当自责。你能够再坚持一下吗?
……原来我还能有所选择吗?我想就算不是医学本科的人都知道,头部受到外力重创后如果产生晕眩、视力模糊或是头痛的症状就绝对是脑震荡吧?这放在过去可以让一个人在完善医疗环境下,躺在虽然不算舒适但相对而言安静且稳定的病床上慢慢恢复,可现在并非是和平时期。
现在放眼望去,水泥建筑外到处都是仗著人数众多或身体稍微强健些旧随机拦路抢劫的暴民,内部则充斥著利用自身柔弱表象作为武器,让某些就算已经亲眼看见无数次暴行仍以为自己可以成为小说中那名救世主的人伸出援手,最后却悲惨的成为路边枯骨的智慧罪犯,脑震荡这个在过去并不算严重的伤势就成了最致命的存在。
没有值得信赖的伙伴,也没有家人能够照顾你?那么就请你洗干净脖子乖乖伸出去让人砍,或是带着身边仅剩的东西找个地方躲好,并且祈祷那些已经遗忘这个星球的神祉降下庇佑保你平安吧。
昏沉沉的脑子里迅速闪过一堆乱七八糟的想法,可求生的本能仍让我下意识点头。
得,这下更晕了。
得到答覆的男人并没有莽撞的立刻打开门,而是有些犹豫的看着我,最后叹口气什么也没说,俯身凑到门边将耳朵覆在门板上好一会,又将门拉开一条缝往外观察,直到确定门外没有任何能够立即性造成威胁的危险存在才拉着我朝来时的反方向移动。
我敢发誓现在如果男人松开搀扶著我的手,我绝对会像个一岁大正在学走的娃娃,一屁股直接坐在地上站不起来-天知道现在在我眼里,男人高大的背影和四周扭曲的走廊同样歪斜模糊,除了他抓着我的手外,就连远处不知道那儿传来的枪响听起来也显得模糊不清。
於是,我的记忆就终止在走廊的某个转弯处。
25第24章
在各国政府的全力合作之下已经将逃窜的实验动物扑杀,请民众不需要恐慌警官叔叔太凶猛。另外请民众注意以下几点:一、因实验动物豢养於无菌环境中,一旦与外界接触会因为对环境细菌没有任何自体免疫机制,极易感染人畜传染病,若民众在封锁期间内受到动物攻击,请尽速至医院检查,以防感染人畜共通传染病。二、封锁期间内各国内部暴动频繁……
有……声音,是谁在……说话?
耳边抑扬顿挫的陌生嗓音让刚恢复意识的我有些怔愣,下一秒失去意识前所发生的事情迅速在眼前回放。
所以,我还活着,没有因为脑震荡的关系成为太平间里无数沉默的居民里其中一员。
真是太好了。
心脏依旧执著而认真的在岗位上替全身每一颗细胞输送氧气与营养的发现让我松了口气,接着才睁开眼打量起四周的环境。
如果说前一次在病房中醒来的感觉是温暖舒适,那么这次我只能用幽暗阴湿来形容自身所在的环境。
整个房间大约八坪,不算大的空间里摆设也相当简陋,除了枕边整整齐齐摆放着已经洗干净的我的衣服,并且现在正躺在上面的单人床外,就只剩下正对面的那张椅背上搭著一条深绿色毯子的老旧沙发、一张紧靠著沙发的矮茶几、一只略微生锈的热水壺、一盏吊挂在天花板正中央,摇摇晃晃的老旧吊灯,以及一台正在运作的老旧收音机。
墙面上油漆斑驳,完全看不出在经济稳定发展的现阶段社会中该有的雪白明亮,唯一对外的窗户被厚厚的窗帘层层遮掩,加上那台几乎可以算的上是骨董的收音机,我突然有种自己该不会实际上是死过一次之后意外穿越了的错觉-之所以说错觉,是因为站在窗边从挑起的窗帘隙缝中往外看的男人依旧是那一个面瘫的缘故。
我可不会认为自己穿越还能带着个人,运气没这么"好",穿越大神也没那么閒。
男人没发现我已经醒来,视线直勾勾的望着外面动也不动。
然而就在我以为他会这么站著站著就变成一尊石像时,动了。
不知道是因为我的脑袋瓜子还没完全复原,还是因为他站太久肢体的关系还是什么,背对着我转身的时候整个动作和武术标準动作分解教学片一样,僵硬而迟缓。
顺着他的动作看过去,我才终于看见这间不大的房间唯一的出入口-就在窗户旁边,但却被人用一层木板加厚了门框,再加了一扇金属门,最后用厚重的被子挡起来,所以在昏暗的光线下我并没有在第一时间里发现它。
看着男人先是掀开厚重的被子、打开铁门、凑到木门上的猫眼往外看了一会仿佛为了确定什么,这才拉开门侧身放外面的人进来。
冬哥,人还没醒吗?从外面进来的陌生男子浑身上下包得密不透风,除了一双眼睛露在外面之外,从我的角度只能看见大概的轮廓。
男人……唔,或许我该改口叫他冬琅了,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听见对方的询问头也不转过来看一眼就直接摇头的举动让我很想骂娘。
要知道醒来了好一段时间,明明身旁有人却完全没半个注意到自己的感觉相当的不好。
还没,现在情况如何?接过陌生男子背上的大型背包,他语气沉重的问了一句。还是一样?
……不。男子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将门再次层层关好上锁后,才摇摇头。就算现在联合国政府发佈全球戒严令,也没办法控制住混乱的局势。现在各国政府都自顾不暇,我回营区看了一下,上头的早就撤离,营区外贴了这个。
一阵纸张摩擦时发出的窸窣声响起,接着一声叹息,然后恢复沉默超级海盗王最新章节。
解散了吗……
等了许久也不见门口那两人有啥动静,我决定努力用因为过干而火燎火燎的嗓子试图自救-如果再不出声,我担心等他们发现的时候我已经再次由于缺水过多而陷入昏迷,那绝逼是自寻死路。
什……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我终于成功将几乎黏在一起的两片唇瓣分开,同时让房间里的另外两人注意到我。什么解散了?
听见声音凑过来的冬琅瘫著一张脸将手中足有半人高的背包放在床边,接着突然冒出一句经典台词。
醒了?
……你大爷我没醒是怎么开口的?
虽然很想翻个白眼表示他问的问题相当没有水準,可他人比我的脑袋还快上一分,我这儿嘴都还没有动作呢,他就已经伸出手把我从床上拽起来靠在床头上,接着弯腰从那只大背包里掏出一个玻璃装的罐头拧开,闷不吭声的塞了过来。
……无语地看着手里已经被掀开盖子,透明瓶身上贴着水蜜桃图案标示的糖渍水果,我不知道如果这时跟他说我吃不下会不会被直接打包扔出去。
就算被赶出去后一时半会还死不了,但那可是攸关男人颜面的问题,所以,
有餐具吗?选择妥协的我晃了晃手里的罐头。筷子、叉子、竹籤,或是一把小刀。
除非他都是直接用手抓,否则我想最后一个选项应该会有-话说我现在穿的衣服到底是谁的?还有被砸了一下脑袋就差点给忘了的包呢?
抱歉。冬琅顺着我的动作看了一眼,终于发现我手里只有罐头却没有能够将食物取出的工具,连忙一边道歉一面从床底下扯出一个相当眼熟的背包,翻出一把折叠小刀递过来。
谢谢。客气的点头道谢,我不甚熟练的用锋利的小刀从瓶子里戳起水果放到嘴里。
我的妈啊……好甜。
瞬间在口腔里蔓延开来的浓郁甜味让我差点下意识就将嘴里的东西吐掉,要不是想起现在每一口食物都是极为稀缺的宝物,我肯定会毫不犹豫地那么做-事实上我不但没有,而且还皱著眉硬是把嘴里的东西囫囵吞下肚。
不得不说有个空间就是好物,起码一个人的时候只要环境允许就能从空间里取出新鲜水果解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憋屈的吃着自己总是习惯加许多水冲淡味道才肯吃的水果罐头。
在冬琅的盯视下勉强吃掉两片糖渍桃子后,我决定找点事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我可以问几个问题吗?戳了戳罐子里那片已经被我用刀子开了许多洞的无辜桃子,我抬眼看着他。如果你觉得问题太过深入你可以选择不回答。
……可以。沉默了一会,他才略显犹豫的点了点头-別问我是如何从他毫无表情的脸上看出他在犹豫,这个答案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就是一种直觉,无法形容却很直白的感觉。
这次我"睡"了多久?郁闷的将戳烂的桃子勾起一小块塞进嘴里直接咽下,我决定从正常人都会关注的问题先问起。
三天,不长。
这里是哪?怎么把好好一个屋子搞得像鬼屋似的,连个灯都那么昏暗。
军医院对面原先预计要拆除的眷村,至於弄成这样……对方突然停顿的声音让我忍不住抬起头看了一眼。
26第25章
不看还好,这一看我不由得愣住。
面瘫既然叫做面瘫,那就表示这个人脸上相当缺乏所谓的"表情",至於严重程度则是依照每个人的情况而有所不同农民工玩网游最新章节。
可即使在心里不断告诉自己面瘫两个字并不代表对方完全无法做出任何表情,但当看见冬琅脸上明显的犹豫和为难仍让我感到讶异。
莫非刚才那名陌生男子拿出来的公告,对他影响这么大?到底上面写了什么?
下意识的,我将造成他露出这样的表情的原因归仄於刚才那张公告,只不过来不及开口询问,那名陌生男子就主动把话题接了过去。
你昏迷的这三天看似不长,但其实外面变了很多。男子从阴暗处走到冬琅身侧停下,晕黄微弱的床头灯终于让我勉强看清他的样貌。
一道相当狰狞的疤痕从他右边额际横过右眼,最后在左边颧骨上结束,不用猜就知道他的右眼已经失去正常功能;深褐色的皮肤上纵横交错的全是一道道颜色深浅不一,但都比原本的肤色还要浅上许多的疤痕,比冬琅高了近一颗头,体格也壮硕许多,浑身上下散发着属于军人特有的刚毅气质。
然而真正吸引我的,是那只唯一正常,绿的通透澄澈的左眼。
如果右眼没有受伤的话,那双眼睛该是多么令人著迷向往?
脑子里刚升起了一点点带着惋惜的念头,我的嘴也跟著不小心说溜了心声。
真可惜,你的右眼。话才说完我就后悔,毕竟对方和我不熟,就算没別的用心,但这么突兀的言语很有可能被误解成讥笑或嘲讽。
抽了抽嘴角在心里把自己骂了个遍,我连忙开口想解释自己并没有恶意。
呃……
没事,我知道你没恶意。随意地摆摆手表示没放在心上,接着动作一变,他很自然地就将手伸到我的面前。布昆达拉斯,叫我阿布就可以了。
阿布?
下意识的,我脑海中浮现一名台湾男性艺人的模样,以及从女同事嘴里听到的不少关于他的"同志"身份与"官配对象"是谁的消息。
……好吧,现在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的确有点不是时候。
几秒的短暂楞神后,我才在他略显尴尬的视线中伸出手。
苍永琰。
握手的方式有很多种,而我选择的是最广为人知,代表着礼貌和疏离的一种。
双手交握的时间不超过两秒,轻轻一握之后就迅速撤离,礼貌是足够了,但却同样透露出"嘿,我们不熟"的讯息。
收回手后我并没打算把自己的底全掀出来,於是就继续保持沉默,仅用眼神示意先前的话题还没结束。
咳……刚才的广播你有听到吗?兴许是没料到我这个被救援者会一点也不像其他的那样试图巴结,阿布咳了一声掩饰脸上的尴尬,这才重新将先前暂时搁置的话题拾起来。
这个在意料之中却又在意料之外的询问让我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随意点了点头算做了回答,我微微瞇起眼郁闷的试图借由思考遗忘嘴里满当当腻死人的甜。
要知道本来我以为他会先将现在外面的状况大略说了一遍之后才问我这个问题,没想到会是在一开始。
电台在两天前就开始全天候反覆放送这段广播,但一点效果都没有。一屁股直接在看不出原色的地板上坐下,他朝冬琅看了一眼倾尽天下:特工小姐太妖娆最新章节。冬哥,反正现在上头下达了解散的命令,咱们现在也不规政府管辖,说了没问题吧?
……嗯。
那我就说了啊。
废话太多。
两人之间彷若暗语般的对话让我听得一头雾水,可看在待会就会有答案的份上,我按捺著心里越来越高涨的好奇,把注意力转到手中只剩下最后一片的水果罐头上-等一切都回覆后,我一定要把水果罐头这一项永远的从食谱中抹掉。
我跟冬哥所属的部队并不相同,但都是特种兵。再次开口的阿布第一句话就让我想一板砖把他拍死,没头没脑的就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让专心等详情人情何以堪。
好在他没让我有机会这么做,说完第一句话后顿了一会,接着又继续说下去。
当初部队里接到上头的支援命令时以为只是单纯的镇压内乱,可等我跟随部队抵达南非后才发现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调整了一个相对刚才直板板的坐姿来说更加舒服的姿势,他脸上的表情相当阴郁。过去特种兵并没少处理关于实验动物脱逃这种相当麻烦的工作,可从没有一次需要和其他国家的特种兵合作。所以当我带着小队抵达支援地点,发现必须和冬哥所属的小队合作的时候就觉得不太对,之后在合作的过程中命令一再改变,先是下令活捉实验动物,没两天就变成必须原地处决并且掩埋尸体,再隔两天就变成当地焚化……
听着他用相当拉杂的方式把一开始接到命令直到昨晚回营区看见解散公告的过程倒豆子般一口倒得干干净净,我敢发誓要不是冬琅在旁边杵著,这货绝对能够连他在这过程中上了几次厕所喝了几口水都说出来。
因为他已经把他一天吃了多少东西,又吃了些什么都说了,最后还是从头到尾始终站在旁边的冬琅给了他一个眼色才打住。
於是,我终于明白这段时间的混乱到底源自於哪里-生化实验室。
人类这种物种实在是很奇妙,远古时期的人类为了追求更稳定舒适的生活发明了石器,开启漫长的演化年谱。
然而数亿数千万年的缓慢演化却始终比不上科技起飞后的变化快速,人类有了足够舒适稳定的生活后,就开始妄图透过研究与培育创造能够让人长命百岁的可能性。
於是,各种胚胎、细胞、病毒甚至是寄生虫都成了生化实验室里的被研究对象,先前逃跑的实验动物在联合国的声明里可是打从出生就是在无菌室环境下成长,但说对也对,说不对也不对。
事实上那些实验动物之所以必须在无菌环境下成长的理由是因为牠们出生后就被注入一种名为v□(variatinautlgusvirus)的自体变异病毒(细节请见备注),为了抑制这种新开发的变种病毒在接触到外界的病毒后迅速产生变异,只得将这些感染了病毒的实验动物生活在无菌环境下饲养培育。
狗血的剧情就在某位新加入的研究员无意间没关好门后华丽丽的展开,接着就有了接下来一连串乱七八糟的事情发生。
更悲剧的是这混乱刚起的时候我大老远跑出国去玩儿,然后造成现在有家归不得,有车开不得的无奈窘境-至於站在巷子里被从天而降的东西在脑袋上砸了个洞,这绝壁不是一个正常人能事先预料的到的意外灾祸。
至於那个什么v什么a的病毒,由于我本科不是学生物的,所以听完之后立刻被我将之归类为和前两年新闻里三不五时会听见的超级黄金葡萄球菌相同,全都是由于人类医学过於发达,病毒为了适应比起过去更加严苛的繁衍环境而突变产生的结果-以上所有前因后果全是听那位叫做阿布的先生解释并且重新整理后得到的结论与联想,至於事实上差距到底有多远,我相信等我踏出门儿就能亲身体验。
27第26章
那麼,我現在醒來後你們就該離開了對吧?淡定的將只剩下糖水的罐子往冬琅的方向一遞,我滿意的看著他將罐子接過去,當著面往罐子裡倒了大半瓶礦泉水又塞回來。
真不錯的服務,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往裡面加水,不過畢竟這樣做的人並非少數,說不准他是那種看著留下的糖水覺得浪費,乾脆用這種方式處理解決的人。
正當我愉快地將變得更好入口的糖水一點點慢慢灌進肚裡時,冬琅的一句話把我嚇的忘記嘴裡還有東西,噗的一聲全送給了牆壁网游之最强大叔全文阅读。
……不離開。頓了幾秒彷彿覺得自己的回答太過精簡,他又再補了一句。跟著,送你安全回去。
尼瑪面癱實在太兇殘了有木有?面無表情地說出這種詭異言語的人的確是高手啊!重點是說完還一臉"這樣的決定很正常"的表情實在是讓人難以理解啊!
咳咳咳……被稀釋的糖水嗆進氣管裡的感覺實在不好受,我瘋狂的咳了好一會才終於覺得有種終於活過來的錯覺。你……你要送我回去?
點頭。
我是台灣人喔?
點頭。
那個地方離這裡很遠,沒有飛機或是船還到不了喔?
依舊點頭。
現在港口、機場或是車站都不確定開了沒,你確定?
堅定的點頭。
……阿布,短暫的沉默了幾秒,我扭頭看向一臉無奈,剛才整一個話嘮現在卻向沉思者學習的阿布。你家冬哥打認識起就這副德性?還是在這段時間裡被人掉過包了,外皮沒變,裡面的芯子卻換了?
遇到你之後才換了的。下意識地回答完後,阿布似乎覺得冷似的打了個哆嗦,然後在我疑問的視線裡摀住嘴拼命搖頭。……別看我別問我,我什麼都不知道。
……你這會兒跟我說別問確定不是故意挑起我的好奇心?
抽抽嘴角眼看暫時問不出個所以然,我就把注意力轉回自己身上。
打從腦門給砸了之後雖然邭獠诲e沒死成,可醒來到現在除了搞清楚自己在哪以及到底為什麼世界會變的這麼亂之外,其他全都停留在被砸了腦門前前的那一刻。
昏迷三天再加上先前醫院裡的那天,四天的時間放在過去只是從周一到周四這樣單純而平凡的日子,可放在現在,四天足夠改變很多事,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自身傷勢的復原程度。
其他的我能夠等之後離開這裡時再用自己的眼睛去確認,但傷勢這種需要專業人士判斷的東西我可不敢隨意定論,於是,我再次扭頭看向阿布。
能再問個問題嗎?
然而這次我才開口,對方就像是被踩了尾巴毛的貓般蹭的一聲從地上跳起來,毫不猶豫地一口回絕。
不能!
……尼瑪,能讓人把話說完嗎?行啊,不讓我問,我就看到你讓我問!
打定主意和他槓上的我沉下了臉,相當乾脆的擺出一副"不讓我問我就看著你,看你欺負一名傷患會不會心虛"的模樣直勾勾瞪著他瞧。
幾分鐘的時間過去,房間裡沉悶的只剩下我跟他們倆三個爺們的緩緩呼吸聲,以及屋外遠處時不時傳來的嘈雜聲。
最後率先打破沉默的果然不出我所料還是那個一刻都安靜不下來的阿布。
啊~~~好啦好啦,給你問可以,但是!先是抱著頭一陣亂吼,他才像是打小參加過京劇變臉訓練的演員般迅速收斂了上一秒的瘋狂,眨眼間成了赴刑場受死的受刑者。話先說在前頭,有些事情……
夠了!在他打算添加許多可能的禁止條約前,我忍無可忍的揮手打斷他的話。我只是想知道你們是誰知道我現在的狀況能不能下床而已,真的迷情虐爱:复仇天使的诱惑。
興許是沒料到我會提出這個問題,阿布明顯的楞了一下,表情卡在驚訝、錯愕、嚴肅與覺悟之間,糾結到讓我很想問他臉部肌肉抽筋了沒。
……你只是想知道這個?幸好他的心理素質還不錯,僅僅頓了幾秒就反應過來,不太肯定的開口確認。
你覺得對於一名腦袋意外被人開了瓢的傷者來說,有什麼事能比的上傷口復原程度?我可不打算在這裡待上幾個月。朝著天花板翻了個白眼,我鬱悶的哼了一聲。
幸好回答問題的人是那個面癱,否則我很難保證自己不會一拳將那個連點雞毛蒜皮的小事都要囉哩吧唆都上幾個圈兒的話嘮砸到牆上摳都摳不下來。
結痂了,頭不暈就能下床。一句話十個字就完美的解決了我現在最在乎的問題,於是,冬琅先生立刻得到我一記感謝的眼神。
剛才在說話的時候我可沒少晃腦袋,別說是暈眩,就算是眼花都沒一絲,所以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得到滿意答案的我立刻掀開蓋在腿上的薄毯離開床舖,同時不忘朝兩位最有可能知道我那用來掩飾的包在哪兒的大爺討要那只雖然破舊,雖然在前段時間的混亂中弄得髒兮兮,但仍不能否認它的確好用的包。
那真是太好了,麻煩你把我的背包還我吧,我要走了。用力晃了幾下腦袋確定暈眩感處於正常狀態,眼前的景象也沒因為這個舉動而像那天一樣扭曲成畢卡索的抽象畫,我伸出手催促。喂喂~你們兩個可別告訴我那包不見了喔,裡面可是有我的身家財產,弄丟了這世道要重新辦一個可是比登天還難的啊。
沒……
丟是沒丟啦,就是你看了大概也不會要。完全無視於冬琅周身突然冷了好幾度的空氣,阿布也沒從地上爬起來,只是側著身子伸長了腿往床底下勾了勾,沒多久就拖著一坨黑漆抹烏,散發著一股子怪味的東西出來。本來那天冬哥從樓下把你報上來時這包還沒那麼髒,不過你醒來沒多久醫院就受到暴民攻擊,逃跑時被遺忘在病房裡,隔天冬哥讓我回去找的時候就已經是這副模樣了。
這玩意兒是我的……包?
不信邪的彎腰用兩根手指將那坨玩意兒拎起來晃了晃,從裡面掉出來的一本破破爛爛的墨綠色小本子讓我不得不信了。
之所以信了這就是我的包並不只是因為那個小本子,更是因為本子殘破的封面剛巧露出裡面那張在出發前才特意去拍的愚蠢大頭照-天知道那天我為什麼要去那間技術完全不達標的照相館拍證照用大頭照,要知道當我從照相館老闆手中接過洗好的照片,卻發現那照片放大幾倍後剛巧能用來當成遺照的時候內心有多少頭草泥馬飛奔而過。
……扔了吧。皺著眉看著差點被自己手一抖給甩飛出去的"包",我有些鬱悶的將不知道還能不能用的護照收進口袋。
得,離開這裡之後再從空間裡拿個包出來吧。
打定主意的我早忘記剛才那個面癱說的話,扒拉了一□上明顯不是自己的,有些過大的衣服,確定雖然不合身但起碼不會影響行動後才抬起頭。
這幾天麻煩你們了,衣服我拿走,其他的你們有用的還是留著吧,我先走了。邊說邊掃了一下四周,確認除了身上這套衣服得帶走外沒有半樣是自己那天身上帶著的後,我朝兩人點點頭就打算往門邊走。
請注意,是"打算",因為才剛抬起腳就被面前一堵名為冬琅的人肉牆給擋住,我往左他也往左,我往右他也往右,明擺著就是擋著路不讓人走。
……抱歉,麻煩你讓讓。為了避免他故意裝作沒聽見,我還刻意用手往旁邊做了個"請移尊駕"的動作。
28第27章
可也不知道他人是怎么搞的,我都已经重复了十多次同样的动作,最后一次甚至还扯了扯他的衣角示意他将注意力放在我的动作而不是我的脸上,可这尊莫名其妙出现的大佛依旧沉稳的如同一座大山,连一步也没挪动过。
请问,还有什么事吗?百般无奈之下,我只得抬起头硬著头皮迎上他的视线,同时脑袋里飞快地转著各种念头。
应该不会是因为身上这套衣服吧?没记错的话刚才不是听阿布说外面还是一团乱?衣服什么的总比不上吃的重要吧?要知道在我找到那间仓库前,可是从那些疯狂的人们大声喧哗炫耀的对话中听见他们连郊区的农牧场也没放过的全都扫荡了一番,所以我才选择衣服穿着走,留下那一大袋装满食物的背包。
那么,这人是在挡什么呢?找麻烦?还是想要赔偿?
皱皱眉压下心里的不悅,我退后几步绷紧神经做好打斗的準备,同时尽可能的用商量的语气试图和对方沟通。
如果没有事的话,可以麻烦你让一让吗?你挡在路中间,我没办法到那里去。抬起下巴朝那扇离我并不远,但看样子如果不弄明白眼前这名面瘫的男人想要什么我大概必须诉诸武力才有那么一丝丝机会碰触到的门。
就算从小就在那个在同龄孩童眼中绝对不正常的家庭里被无良的家长们磨练,可打从被迫靠著两条腿、一双手、路边随机出现的武器(比方说断掉的椅子腿或是被人砸坏扔在角落的扫把杆子)以及还算不错的运气勉强活到现在后,以往总认为自己如果被人扔进内乱国家也能混风生水起的念头早被我扔到马里亚纳海沟最深处,再也不敢拿出来晒。
有句话说得很好,"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过往总是听了之后顶多笑笑却不会往心里放,可现在我还真得承认自己的确会怕。
人啊,一旦懂得了恐惧就会开始对所有的事物都怀着戒慎恐惧的心态,我也是个人,所以很自然地决定对眼前这位依照刚才的对话里得知,在今天以前是名军人的面瘫男保持安全距离。
沉默。
没有人回应我的询问,面瘫男没有,他的伙伴也没有。
早已习惯寂静的我突然感到一阵毛骨悚然,仿佛现在我并不是待在一间有著四面坚实的水泥墙的房间里,而是蜷缩在某间正被暴民们疯狂洗劫的店舖后方,阴暗潮湿且散发着**恶臭的狭小巷子里,即便多么努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依旧有种被什么盯上,很可能下一秒一个不留神就会断送性命的错觉。
顺着那股奇怪的感觉看去,然后对上他的-明明是个面瘫,为什么光是一个眼神我就能够读懂他的意思?
脑海里瞬间闪过的念头让我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就连本打算继续坚持单独一人的态度也在回过神来前不可思议的瞬间软化,原欲出口的拒绝成了半是警惕半是妥协的接纳迷情虐爱:复仇天使的诱惑最新章节。
……要一起走不是不可以,但是我先说好,晚上休息的地方得轮流找,还有……
直到花上十多分钟把接下来一起生活时的分工和要求劈哩拍拉一口气说完,我才在阿布怪异的眼神中回过神来。
擦!谁可以解释一下,我刚才到底说了些什么???为毛会突然开口同意跟他们同路???为毛光是看了面瘫男一眼就失了控??喔买尬……到时候时间一长肯定会让空间的存在曝……等等,问题不在这里!问题是在我为什么会认为跟他们同路或许也是个不错的提议!
纠结了半天猛然发现自己的思绪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跑偏了调,我再次陷入自我纠结的情绪里,同时祈祷面瘫男会因为我刚才那一大串规定而认清老子就是不想身边多个人,更何况一次就是多两个!
然而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怕什么来什么"?我想我今年一定是犯了太岁,再不然就是上天忌妒我不过是进了一次医院就得了一个所有人梦寐以求的随身空间,打算好好打压打压我高涨的气势,所以我的祈祷祂有听见,却给了我一个足够崩溃的回礼。
那不是问题。
当然那不会是……啊?下意识地回应了耳朵接收到的讯息,可话才应了一半,我就猛然回过神瞪着对方。你说……你刚刚的意思是……
略带犹疑的手指在他跟我之间来回晃了几下,最后的一丝希望就在他相当肯定的将头重重一点之后完全消失殆尽。
我敢发誓这时候若有面镜子摆在旁边,我一定会为了自己脸上极度少见的扭曲表情笑喷,不过就算没有镜子,光从脸部肌肉的动作也能猜出个大概。
毕竟脸是自己的,更何况正前方还有个人直勾勾的用一双黑幽幽地眸子盯着你瞧。
还有我还有我!仿佛害坝被人遗忘的孩子般,那位事实上的确已经被我遗忘的阿布突然高举双手从旁边插到我和他两人之间。冬哥,你可不能因为找了新伙伴就把我给一脚踹开,还有小苍啊,既然你跟冬哥认识,再加上这几天我也没少帮著冬哥四处跑,你就看在冬哥的面子上收了我吧?
收……你当收妖吗?先生。
默默的在心里吐槽著,我无奈的抬手抚额,点头。
……那就一起走吧。
不得不承认冬琅跟阿布两人的确是相当好的旅行伙伴,这点在和他们一同从南非一路往北,靠著在莫桑比克西南方的帕富里城郊捡到的吉普车,花了一个半月的时间风尘仆仆地抵达埃及首都开罗的时候我就有了深深的认知。
首先,冬琅跟阿布两人都是军人出身,解除身分的时候刚巧被我碰上,所以一路上吃的喝的用的,甚至是连晚上休息的落脚处,在他们两位虽然算不上肌肉纠结魁武高大,可往人前一站,那在军队里打磨出来的气势只要有点眼色的人都知道惹不起的优势下不需要太过担心-当然所谓的不需要担心指的是就算找不到休息的地方,起码窝在车子里休息的时候想打劫的人十个有八个在看见他们俩会主动乖乖离开。
至於剩下那两个,通常会被仿佛有著永远用不完的精力的阿布胖揍一顿,最后灰溜溜夹着尾巴逃走。
就算没逃走,这不是还有我跟冬琅在吗?
然而随着在外面胡跑瞎撞的时间长了,看的也越来越多了,我突然有种或许现在就是人们前几年不断掛在嘴边的末世。
木有丧尸,木有变异植物,改吃荤的草食动物也木有,所有的一切都和过去和平时期一样,但仍有什么地方不同,也无法回去了。
29第28章
越来越多国家高层由于无法镇压住国内的暴动与混乱选择秘密出逃,刚开始所有的媒体讯息都还在传达著各种法令条规,到半个多月前无论怎么找,都只能找到一些愤世嫉俗的谩骂或是宣扬宗教理念的文章与讯息,更重要的是一种潜伏在暗处,除了植物以外都有机会感染的寄生虫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时却已经是严重到放眼望去,扑天盖地的全是关于那种疾病的防治宣导标语。
请勿接触泥土或野生动物、如有发烧或情绪不稳症状请尽速就医、如发现有人行为异常,请尽速与防疫单位联络等等诸如此类的宣导标语以极为频繁的频率出现在每一条街口巷弄、新闻报纸、广播网路这些媒体与人民眼前,而发出这些讯息的,正是当初发佈实验动物逃逸的联合国生化研究组织。
至於患病之后的症状嘛……
我靠在车窗往外望,马路边不时出现走路摇摇晃晃,眼神里透著一丝疯狂的人。
男人、女人、老人、小孩,很可能前一天在某个暴动场合里擦肩而过的陌生人,在隔天就出现在马路上,任经过的车子喇叭按个不停,固执而沉默的地走着,执著、缓慢、坚定,就算被脾气火爆的车主撞倒,仍旧仿佛不知疼痛似的爬起来继续前进。
曾经在某条泥泞的乡间小路上看见一群穿着简单粗糙的服装,手里握着农具,拖沓著脚步走在泥泞不堪的泥土路上的农民,有一瞬间我真的以为他们就是小说里所谓的丧尸,但实际上除了他们不吃不喝不攻击人之外,其实仍活着。
宛如行尸走肉般的活着。
看着不远处一群手中染上许多鲜血的暴民持棍棒喧闹嘻笑的围住一名年老的病患,时不时你一棍我一棒,边打边嚷嚷著什么消灭丧尸之类的口号,一股子胃酸逆流的恶心感让我迅速把视线挪开。
蠢蛋,难道你们还希望像小说里写的一样,砸开患者的脑袋能找到所谓能够激发异能或是提升能力的丧尸结晶?是啊,砸开来你们是能够在脑子里找到一大堆透明柔软的微小珍珠,可那是寄生虫的卵啊!带回去?成!明天你们全都会成为和那名死亡的老人一样的存在。
喂,冬琅。脑子里想着明天或许这条街上又会多出几名游荡的感染者,我皱著眉捞起摆在车子前座饮料架上的塑料矿泉水,无意识地重复著拧开瓶盖在旋回去的举动。你说这都过了多久,政府到底在做什么?到现在別说是疫苗研发,除了那扑天盖地的宣导之外我没看见任何关于防治的动作龙潜香都。
不知道。正专心开着车避免擦撞到路上那些病患的冬琅用眼角扫了我一眼,接着摇头。
依旧是简洁明瞭到让人抓狂的答覆,不过对于已经习惯的我来说能够得到回应就已经很不错了。
毕竟如果你尝试过面对着一个人说上大半天,却只得到一个"嗯"字做为回应,那么就绝对会认为自己的一句话还能得到三个字的答覆是件极为光荣的事-起码多了两个字,而且他给的答案还是所有人心里的想法,包括我在内。
毕竟所有能够取得讯息的方式全试过几轮之后,得到的讯息依旧仅限於某种寄生虫在全球各地疯狂蔓延,造成许多物种几乎可以说是毁灭性的打击。
至於到底是哪一种,又是生活在什么样环境下的寄生虫,连提都没提到一个字。
发了好一会呆后,我才想起另外一件重要的事。
阿布,吃的还剩多少?
距离上一次碰到尚有囤货的卖场已经过了一个多礼拜,就算一路上我趁着休息轮值守夜的时候偷偷往物资堆里塞些杂七杂八的罐头与饼干,可为了怕被发现补充的量始终算不上多,起码不能让他们察觉食物怎么吃都不会少。
只是这样塞的次数多了,反倒不容易搞清楚目前手边有的食物到底还能撑多久,毕竟我不是神,也没小说里那些主角神奇的过目不忘本领。
啊?等等,我看一下。正将高大的身躯蜷缩在狭小的后座里用笔电上网关注全球动态的阿布听见自己的名字愣了一下,这才翻过身子趴在椅背上检查堆在座椅后方的物资。罐头牛肉的四罐,猪肉的两罐,蔬菜的……三罐,然后……压缩饼干三袋,水嘛……剩下两桶五的,省点吃可以吃到明天晚上。
……这消息还真好,是吧?冬琅。吃吃地笑了几声,我扭头朝因为听到粮食存货不足而在眉间蹙起一小搓若不仔细看压根不会发现的皱褶,视线仍胶著在前方路况的冬琅扬了扬眉。
阿布,地图。没理会我这不著调的模样,他伸手从副驾驶座前方的置物柜里掏出一包所剩无几的烟,看了看又有些烦躁的一把塞回去。
这反覆无常的举动虽然不算少见,但放在对自己相当严格的冬琅身上可就一点也不正常,起码这一个多月的相处下来,他从没做出这样的举动-话说他这人其实有著很严重的烟瘾这件事的确让我很惊讶,刚开始的时候一天没有两包烟绝对会让他原本就没多少表情的脸显得更加阴郁。
不过他除了刚开始的头一个礼拜每天两包烟之外,似乎越抽越少了啊,莫非……
在戒烟?疑惑的侧头看了他一眼,我用手把腿上的两把不锈钢制的匕首固定住,避免在车子经过不平的路面时震落。
然而他并没有开口回答,仿佛知道我绝对会发现似的只是微不可察的轻轻颔首,就再也没有动静。
……即使我曾经说过他这模样其实还挺可爱的,但还是会希望直接从嘴里听到答案好吗?
再次抽了抽嘴角,我压下心里突然涌现的杀戮**,避免自己真一个不小心就顺手拿匕首把眼前这男人给送上山头种-好吧,我必须承认就算我真的这么做了他也不会少一块肉,擦的老子从小被家里人压着练到大的武术摆在他眼前和娃儿们的过家家一样,每晚的练习就算拚了全力就是没办法从他手里得到什么好处!这让我这一直以为自己和他们比起来即使不是顶尖也差不到哪去的人该如何自处?
就在我磨著牙幻想自己拿着匕首在他身上一刀刀洩愤的时候,坐在后座的阿布终于有了回应。
30第29章
冬哥,前方左转直走半公里内有一间卖场。头也没抬的埋在笔电前面,他突然出声打断了我满脑子血腥的幻想画面。不过那里接近市区,路上可能会有不少麻烦。
別问了,哥儿们。你家老大绝对会说没关系,然后方向盘一打就直接朝目标前进。
对空翻了个白眼,我好整以暇的听着在耳边响起,这段时间因为天天听而终于不再影响到我的好听嗓音说出我脑海刚闪过的话。
没关系。一字不差的,冬琅说完后就打着方向盘让车子闪过一名因为处於转角处而没被发现的患者,朝刚才阿布所指出的方向驶去。
然而当卖场的轮廓映入眼底的时候,我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不是被感动的,而是被气的。
……你在查询的时候难道没发现这间卖场早就停止营业了吗?好吧,我必须承认就连我自己都听不出自己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里有任何一丝一毫的不对劲。
但或许就是因为太过正常反而显得突兀,就连总是大咧咧,神经被我评断为堪比海底电缆的阿布都察觉其中的异常。
这个嘛……咳咳!同样也发现眼前这幢所谓的"卖场"实在不像是有存货情况的阿布摸摸鼻子,干咳几声借此掩饰尴尬的情绪。基本上这里我完全不熟,別看我,网路地图上并没有写这间卖场已经歇业的讯息。
就像是个害怕被处罚的小孩,他连忙把笔电转个方向好让我能够看清萤幕上的讯息,讨好的咧嘴笑笑。
看着萤幕上清清楚楚写著营业时间以及公休日等等的讯息,再看看前方那间外围展示窗破的破烂的烂,就连高高悬掛在正门入口处用蓝底白漆写著"cliffsupermarkets"的招牌,也要掉不掉的半掛在墙上,被路边走过的病患碰撞后还会发出宛如呻|吟般的吱嘎声。
……好吧,看在那些零落散乱在门口附近的食物包装袋,我勉强相信这间卖场之所以能够颓败成这样绝对不是早就收摊,而是暴民们的破坏力堪比飞弹。
视线在凌乱颓败的卖场大门口扫了一圈,最后落在已经染上金黄的天际。
希望里面能找到一间完整的店舖。
冬琅不咸不淡的一句话道出所有人的想法,於是立刻得到我和阿布的附和-当然,车子在路边停妥后我没错过下车时顺手在他的脑门上来一拳以表示自己的不满贴身死神全文阅读。
我只希望能找到吃的和喝的。将车门在身后重重关上,我握着匕首的刀柄扭了扭脖子,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嘀咕了一句。走啦!出发!
为了加强语气,我孩子气的高举起左手在空中挥了几下,昏黄的阳光在银灰色的匕首刀面上折射出一圈淡淡的橘红色光晕。
然后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看见冬琅在将车门关上的时候嘴角突然扬起的弧度。
很浅,可却莫名地让我胸口一阵躁动。
卖场的内部和外表并无二致,但起码看的出来许多新旧夹杂在一起的破坏痕迹是人为的结果,就连那些半倾颓倒的货架上已经呈现黑褐色的血迹,都仿佛能让人看见当时这里所发生的一切。
站在过去应该是窗明几净人潮不断,现在却只余下空荡荡的柜台以及用来防止人们通过,但在后来的破坏中断成两截耷拉在防盗门上的铁鍊,时不时还能见到腐烂程度不同的断肢尸骸,以及成群结队振翅嗡鸣的昆虫。
先找到仓库再说?一脚踢开挡在路中间的几个空罐头,尸体**的恶臭让阿布忍不住皱起鼻子。这里真他娘的臭,要不等我一下,再找找附近有没有其他的商店?
算了,就这吧,其他地方也不见得好到哪去。后退几步好让自己能够离一具覆著少量腐黑的残肉以及大量雪白蠕动的蛆的白骨,我压下反胃的冲动故作镇定地转身朝在大厅另外一边查看的冬琅靠近。
就算这段时间下来已经看过不少**残缺的尸体,我还是无法习惯那种从视觉与嗅觉两方面同时产生的冲击,可这种无法适应的情况只存在于精神层面,身体却对于这种状况早就已经调适得很好。
正常来说要让嗅觉产生疲劳必须嗅闻同一种或是某种相当强烈的气味一段时间,可对我来说仅仅只有刚踏进卖场的那几秒有闻到臭味,之后除非离尸体太近,否则什么也闻不到-不,更确切的说法是尸臭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就像是路边垃圾堆般那样不起眼。
在自己负责的区域里没找到商场平面图的我凑到由于正试着将一个不知道从哪飞来的货架挪开,可因为架子沉甸甸的重量而满头大汗的冬琅身旁,很顺手的加入挪动的行列。
用力扯了扯货架抵在柱子上的那一部份,我郁闷的发现似乎有什么东西从里面卡住,导致就算我脚踩在柱子上抓着货架的边缘用力蹬,也无法撼动其一分一毫。
看了看弯著腰龟在斜对角处的服务台里面翻找东西的阿布,再看看自己和冬琅手里这个完全无动於衷,就算动也只是晃个几下的货架,我果断决定放弃这种无意义的坚持,离开的时候不忘带上不知道在坚持什么的冬琅。
冬琅,这玩意儿里面被东西卡死了,平面图什么的那边应该有,一起过去吧。拍拍仍在和货架角力的冬琅的肩,我的手在他转头看过来的时候有那么几秒的迟滞。
……嗯。视线顺着我指的方向看了一眼,他犹豫了一会才点头。
转移阵地的时候我刻意放慢脚步落在他后方不远的位置,仔细地打量著他的背影。
或许会有人说我没有节操,在这种随时可能会有拥枪自重的闹事份子从暗处一个枪子儿把我给崩了的情况下还想这些有的没的,但有句话说得很好,"人生苦短,何不随心所欲",所以一名gay在脑子里幻想某位合胃口的男性压在自己上面努力取悅自己并不犯法,就跟正常的异性恋会有所谓的x幻想对象一样,再正常不过。
更何况撇开面瘫、寡言与没有幽默感这几点,其实冬琅基本上绝对是我的菜,还是那种只需要刻意靠在我的耳边低声呢喃几句话就能把我放倒辗压的那一种类型,要我不幻想实在很难。
31第30章
卖场的平面图最终在那个搬不开的货架下发现,发现的原因很狗血也很令人哭笑不得。
半个多小时前除了板着脸说什么都要黏著我的冬琅负责警戒之外,我和阿布两人翘著屁股将身体都塞进柜台下方的狭小空间里翻找无果,正打算凭借着先前去卖场寻找物资的时候察觉的定律,直接到卖场里找通往仓库的门时,一群本地住民人手一把枪,大咧咧的从外面走进来,那架势有长眼睛的都知道明摆著是要来找恁的。
果不其然,当我们停下手里的动作将视线其刷刷落在走在最前面,看上去就和外头那些随着食物越吃越少而显得面黄肌瘦的平民百姓不同的胖子时,对方就操著一口听都听不懂的阿拉伯语叽叽呱呱说了一堆,也不管我们这边有没有人听懂,自顾自说完话后朝身后挥挥手,马上就有几名带着枪枝一脸狗腿的男人走出来把枪口对着我们摆出"不配合就等着吃枪子"的姿态。
你说抢劫就抢劫吧,起码得用国际通用语吧?不能沟通怎么能让抢劫这个就算在现在这种失序的社会里得到最大收益?不过看对方貌似对于语言不通这件事一点也没放在心上。
扫了眼对方手里拿着的枪枝与腰间不知道是装逼还是真有点料而掛在那晃荡的西瓜刀,我暗暗在心里点头。
嗯,语言不通真心不是问题,武力足够就好。
,!
其中一名留着落腮胡的瘦削男子用他手里的猎枪杆子毫不客气的朝着冬琅比划几下,嘴里哇啦哇啦说了一串,却发现我们完全没有反应,恼怒的干脆对空鸣枪希望借此让我们乖乖服软。
的确,这招就算放在走在路上都有可能被莫名卷进一场枪战里的现在也仍能够有效的震服绝大多数的人,但可惜今天他遇上的是我们。
唔,其实这话说得有些过满,因为习惯枪枝的人是冬琅和阿布两个,而我嘛……咳,还算是个正常人,只不过是比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要强上那么一点点,勉强能够自保的正常人。
所以会害怕是必然,就算打小就练习那些有的没的,也不代表人肉能够抗过子弹。
我在心里一面安慰自己会怕是人之常情,一边把下意识往后踩出去的左脚缩回来,还故意在地上蹭几下假装刚才的动作是因为鞋底有脏东西的缘故。
噗。
一声不轻不重的喷笑让听到的人都愣了一下,我在反射条件的驱使下迅速抬起头朝声音的方向看去。
然而不看不打紧,这一看我差点要以为是不是我转头的角度有些不对,当然也有可能是今天的眼神不太好,才会觉得总是没多少表情的冬琅现在正好心情的勾著嘴角异能之纨绔天才最新章节。
……尼玛这比今天告诉我外面那些病患其实就是丧尸骸要来的惊悚!听说被寄生虫感染的第一个征兆就是个性疋变啊有木有!劳资现在还无巧不巧就站在他旁边啊有木有!如果说他已经被感染了,那么一直生活在一起的我跟阿布搞不好也感染了啊!
脑海中划过咱们三个大爷们面无表情走在路上四处晃荡的模样,我忍不住恶狠狠地打了个冷颤,尽可能不著痕迹地往旁边挪了挪。
可脚才刚有动作,冬琅就伸手拉住我,一脸严肃的扔下四个字。
我没感染。
……艾玛他是有读心术还是有心电感应?咱什么都没说啊!
有些诧异的瞥了他一眼,我摸摸鼻子乖乖回到他身侧一步的距离处站定,然后像个犯错的孩子似的用眼角偷看他的脸色。
这边气氛正暧昧,那边却因未被完全忽略而显得躁动不已。
?!
!!!
!……
落腮胡男和身后的胖子一连串听在我耳里完全就是无解乱码的激烈争辩后,前者恼红了一张脸,再次转过头来时手里的枪口也直接朝着我们的方向张口又是一连串鸟语。
!……
……好烦,都听不懂,要打架就直接来嘛!废话那么多做什么?就在我打算试着用英文告诉对方我们压根就听不懂他们要什么的时候,打从这群人闯进来到现在一直保持沉默的阿布突然上前挡在我跟冬琅的前面。我说对面的,你们说的我一句都听不懂,要打就快点,別浪费我找地方休息。
说完他还伸手做了个手势,可因为角度问题我只看见他把手伸出去,接着对面那些本就已经有些焦躁的人们当场愣住。
可下一秒我的注意力就被不远处卖场入口的动静吸引过去。
这间卖场的服务台就在卖场大门进来后右手边,中间隔着一整面置物柜以及一排足有八台的公用电话,所以我不需要刻意转动头或是身体就能清楚看见大门的情况。
所以当那名感染者顶著一张呆滞死灰的脸从外面的马路上晃进来,漫无目标地垂著手沿着不规则路线四处游荡时,刚巧面对着大门的我第一个发现他的存在-不,冬琅跟阿布也注意到他,只是碍于现在并不是去研究为什么从来不进建筑内部的感染者会突然跑进来的这个问题,所以也都只是扫了一眼就又将视线挪开。
心底迅速滑过一丝古怪,不过由于感觉来的太快一闪即逝,我只当是自己多心,就把注意力重新放回眼前这场一触即发的打斗上。
可我的视线刚挪开来,一声突兀的爆破声响就像是比赛开始的讯号,我们谁也没空理会声音的来源在哪,就各自抄起武器打成一团。
对方除了那名胖子和几个看起来应该是保镳的人仍留在原地以外全加入斗殴的行列,虽然人数比我们三个还要多上两倍但我们也不是好欺负的,所以没多久原本分不出谁是谁的乱斗就慢慢分成三个小团,我这里两个,冬琅那边三个,剩下的两个自然就归阿布。
近身打斗如果不想伤及对方的性命用肉搏最好的选择,然而现在谁也不愿意和陌生人有任何肢体接触,因为谁也不知道对方的衣服是否有被寄生虫汙染,没有人乐意为了食物打了一场架,回到家还来不及过上几天舒心的日子就成了路边的感染者。
32第31章
於是,西瓜刀、临时捡来的棍棒、断裂的椅脚等等只要是手边抓到能够造成对方伤害的东西漫天飞舞,间或时不时掺杂著某个倒楣鬼被东西砸到或是砍伤时的惨叫与谩骂。
当屋外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卖场主控电脑在尚未断电也没有故障的情况下开启了夜间的用电模式,原本因为天色昏暗加上光线不足的关系而显得有些昏暗的卖场立刻亮了许多。
意料之外的灯光让已经习惯暗处的众人有那么一瞬间顿住,可没几秒又再次打成一团。
蹲下侧身闪过一根朝着自己飞来的铁棍,我起身时顺手揪住离我最近的一名混混的裤腰带往下扯,可头还没抬起来就又缩了回去。
喂!悠著点!差点被阿布挥来的拳头正面击中的我忍不住出声提醒,同时庆幸最近的反射能力越来越好。
否则如果真让他那练过的拳头砸在脸上,我们这三人组可就只剩下两个能打的。
啊啊,抱歉抱……唉唷!哪个不长眼的打老子?听见我的抱怨而扭过头来道歉的阿布脸上的憨笑还没落下,一块不知从哪飞来的灰色物体直接砸在他的后脑勺,换来他的怒吼和更加沉重的拳头。
而那个就算我整个人抓着架子蹬到柱子上用力都无法挪动半分的货架,就在这个时候散了。
是的,散了,不是被当成武器拆了也不是被哪位力大如牛的神人搬开,而是在混乱中有某个倒楣鬼被揍飞,无巧不巧整个人撞在货架上。
当倒楣鬼终于哼哼唧唧的挣扎著从架子上爬起来时,一阵金属摔落在地上的铿锵声伴随着倒楣鬼最后的哀号将所有人的视线吸引过去,而货架就已经成了一堆地上散乱的金属支架,倒楣鬼则是脑袋被开了瓢,流了一的红白相间的脑浆与鲜血。
……靠,那个架子有这么脆弱?一名离事故地点最近的小伙子动作僵止在高举着开山刀準备挥下的那瞬间,脸色煞白的盯着滚到脚边停下的金属支架。
也是,毕竟如果刚才他没有因为要追砍后退闪避其他人攻击的冬琅,那么现在绝对不会只有一个人脑袋开瓢-因为几秒钟以前他人就站在货架的旁边。
鲜血腥甜的气息在空气中缓缓扩散,死亡就这么直白的瘫在众人眼前。
一个前一秒还鲜活的生命,这一秒就了无声息的像个被玩坏的布娃娃躺在地上的画面对于包括我在内的每一个人来说并不陌生,可平常看见的受害者都是那些被寄生的病患,而非一个健康没有任何病痛的正常人。
前者可以说是因为政府没有提供任何救治的方案,为了避免感染持续扩大而做出的愚蠢决定,但后者却无法用"为了担心他会被感染而杀掉"这种没有道理的解释去安慰自己贴身死神全文阅读。
最后这场开始的莫名其妙,结束也结束的莫名其妙的斗殴事件就在死了一个人以及对方那名带头胖子的一句话中拉下帷幕。
!!
虽然听不懂其中的含意,但开头的那一句我倒是记住了七八分,不过这句话不是重点,今天的这场斗殴也并不值得放在心上,所以基本上当那群人灰溜溜的从卖场大门离开后,也同时从我的记忆里暂时被抹去。
理由很简单,因为货架散掉之后露出原貌的柱子上,正明幌幌挂着一幅比柱子稍微宽一些,金色底黑色字的卖场平面图。
……这叫因祸得福吗?面无表情地看着上面用阿拉伯文和英文两种文字清楚标注个別区域的平面图,我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郁闷。
高兴是因为终于找到了要的平面图,郁闷则是因为先前不管怎么捣鼓都没办法搬开的货架居然那么轻而易举的散了架-这让我觉得当时为了搬开它而无所不用其极的自己蠢毙了。
嗯。
然而和平常一样,每当我一个人自言自语的时候,就算没有什么意义冬琅都会习惯性的应一声表示他有听到,而阿布则在听见他的回应时照惯例将视线在我跟他之间转了几圈,最后由于什么都没发现,只得耸耸肩转回去继续研究地上那个惨死的倒楣蛋。
其实刚开始冬琅的这种举动曾经让我觉得好奇,连阿布也私下趁着冬琅不在的时候抓着我说过,明明就算旁边有人说话说上千百句,只要内容和任务无关绝对会当个闷葫芦的家伙,怎么会对我嘴里说的每一句话都做出回应。
当然对于阿布的疑问我只回了不知道三个字,毕竟我不是他肚里的蛔虫,即使冬琅是我极有可能动心的类型,也不可能光凭这短短一个多月的相处就完全摸透人心。
看了眼应完之后又变回原本那个半天不吭声的冬琅,我无奈的挠了挠头,学着他的模样仔仔细细的将整张平面图看完,然后得到一个最终结论-难怪我会选择跑到小说出版社上班,天知道这些外国文字怎么看起来全是一个样,扭曲在一起谁知道什么是什么。
所以说口语好不等于阅读能力好,阅读能力好不等于拼写能力好,而我恰恰是最前面的那一种。
只会说不会看,整一个外文文盲。
於是很清楚自己以前唸书时的英文考试全都是因为靠著一颗考前大爆发,考后扔回家的脑袋瓜子总是低空飞过的我非常满意自己当初同意和冬琅他们搭伙的决定,要知道一路上若不是靠著阿布这个外国人指路,我敢保证现在別说是来到开罗,就连踏出南非了没都是个未知数。
就在我开始担心那位倒楣先生的脑袋瓜子会不会撑不到我们离开的时候,对着那个对我来说完全是有字天书的平面图研究了好一会的冬琅突然弯腰从地上捡了什么,直起身子的时候顿了顿,接着终于开了金口。
阿布,走了。
简单的四个字将我的思绪拉了回来,抬头的同时眼角余光扫过那名仍在四处晃荡的感染者。
没有不正常的地方,依旧是面无表情四处晃荡,就算脚上可笑的卡了一只塑料袋也没反应,依旧自顾自地沿着落地窗来回走动,但就是有种莫名的不安在心里孳生。
不过就是被寄生虫操控的活死人,没什么好担心的。
小跑几步跟上已经走远的冬琅,我暗暗在心理安慰自己,接着就将拖沓的脚步声和塑料袋在地面磨擦的声音拋在身后。
33第32章
找仓库绝对是目前在经过一连串乱七八糟的鸟事之后,肚子正轰隆隆唱著空城计的我们必须摆在行程第一位,相当迫切的决定。
虽然说可以先回到停放在外面的车子里吃点东西垫垫胃,但刚才才和人起过冲突,谁知道我们回到车子里后会不会遭到袭击,更直白的说,除了下车时带的武器和中午没吃完被我随手塞进口袋里的半包压缩饼干之外,有极大的可能性当我们回去之后却发现那些仅剩不多的物资和车子早就不翼而飞。
所以与其回去碰运气,还不如干脆直接继续深入寻找可能的生存机会。
只不过距离各国政府派部队封锁大街与实施宵禁的那天时间已经超过三个月,就算仓库里有剩下东西,我想绝大多数是非必需用品而不是生存必须的粮食与饮水。
所以当看见眼前那间可以说是蝗虫过境,除了在当初抢夺时不小心撞坏的食物散落一地,散发着**末期介于沃土与沼泽之间的诡异气味外,只剩下对于人们来说并非绝对需要的电器用品以及空荡荡的货架的仓库时,我一点也不意外。
说的更直白些,如果被搬走的都是电器,剩下的都是粮食那才有问题。
唯一令人意外的是冬琅并没有因为找到仓库而停下脚步,也没有试图让我们从这一片混乱中翻找可能存在的食物,而是用手势阻止了準备弯腰检查脚边破损状况不甚严重的纸箱的我和阿布,沉默不语的指了个方向示意我们跟上。
疑惑的和同样一脸不解的阿布交换了个眼神,抱着”团队就是要一起行动"的想法乖乖跟上的我就算在他的带领下看见那座位在角落的货运电梯,仍然没弄懂他的意思。
这是要搭电梯去哪?仓库不是这吗?
看着已经踏进电梯的冬琅以及无条件跟随的阿布,我只犹豫了几秒就在冬琅看向我的疑惑眼神里再次没有原则的跟了进去,然后所有的疑问全在电梯停下来打开门后消失的干干净净。
一样是仓库,而且这间仓库比刚才的还要大,但真正的重点是,这间仓库完全没有人为入侵破坏的痕迹。
看着一个又一个堆满货物,绝对需要起降机才能够到上一层货架去的仓库,我扭头看了眼站在我后方眼底写满得意的冬琅,彻底无语。
然而和哑口无言的我相比,神经粗了许多的阿布倒是反应快了许多,仅仅只愣了几秒就率先冲出去,嘴里还发出野人般的鬼吼。
喔喔喔喔喔喔~~~~~~~食物!!好多的食物!!!
……算了,团队里有一个这么二的货也是不错,起码现在我有机会单独提问,而不怕给那个二货搅黄了无敌幸运戒指最新章节。
抽抽嘴角看着在某个货架旁就像是中了定身术僵在那儿的高大身影,我扭头往身旁的冬琅看去。
你怎么知道这间卖场还有第二个仓库?话出口后顿了几秒,想想这样问似乎不太合适就又补了一句。就算是商场平面图,再怎么详细也不会把公司较为隐密的东西展示出来,顶多就是商场购物区以及停车坪的指引,绝对不会详尽到连地下四楼的主要仓库都给写得清清楚楚吧?我记得就算我是个文盲,可阿拉伯数字还是看的懂的。
刚才那张平面图侧边几张标示地下停车场位置的简图,最后一张可是清清楚楚标示著b2,至於这家伙不但知道,连带路也都没有半分犹豫的这件事,我看除了阿布那个二货以外是个人都会起疑。
……更何况这段时间谁也没离开过谁,就算被抢夺物资的人群冲散也总在同一个屋簷下,四只眼睛看着呢。
这个上面有标示。侧头斜睨了我一眼,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折的整整齐齐,但边角看得出原主并没有仔细收纳的纸递过来。那群人离开的时候,在地上捡到的。
拣的?是那个时候吗?
虽然的确有他捡了个什么的记忆在,但这却让一个大大的问号在我脑门上亮起。
拣了个能够让他知道地下四楼是真正的仓库所在,那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
可等我看清了那张纸上面的内容后突然觉得或许真该改个口,把面瘫进化为运气帝?
一张详细标示著整栋建筑从地下四楼开始的每一个楼层规划与细节,就连刚才搭乘的员工电梯密码也被原主用簽字笔标注在旁边的空白处,左上方则是一串手写的阿拉伯文,明摆著就是一张属于内部员工或是高层的内部文件。
那时我跟阿布两个在那里翻的热火朝天没找著,这家伙弯个腰拣张纸就把问题给解决了,而且连休息的地方一并处理好,你说这能不让人妒恨吗?
无声的张张嘴试图说些什么的我最后只能灰溜溜的摸着鼻子踏出电梯,同时在心里安慰自己起码自己有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连原因都不知道就莫名其妙出现的空间。
嗯,如果他是运气帝,那么我就是金手指开掛者-虽然到现在那个空间就真的只是个被我拿来当仓库用的空间,但起码也是空间不是?
等我终于悲剧的发现自己原本不过就是想让心情好一点的自我安慰只得到反效果时,果断将这种悲剧的错觉归仄於冬琅身上。
人比人气死人,这句话说得可真好。
背靠著墙盘腿坐在电梯左侧的墙角边,我看着不远处正在用找到的瓦斯灯煮水準备晚餐的阿布,再看看身旁明显不打算插手帮忙解决的冬琅,想了想决定把一个压在心头很久的问题解决一下。
不然现在的我就像是看着一盘名叫"冬琅"的美食流口水,想凑近些闻却发现那盘菜就摆在玻璃橱柜里一样,想吃吃不著,想追却又害怕对方的感情天线完全不对盘,到时暧昧的示好变成哥儿们之间的打闹就闷了。
我可以问个问题吗?虽然想问的并不是多机密的问题,可我仍下意识地深吸一口气压低了嗓音,同时用眼角余光留意正在和晚餐搏斗的阿布有没注意到这里。
……嗯。似乎对我这突如其来的要求感到疑惑,冬琅明显的愣了一下才点头。
幸好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已经习惯他有问必答的情况,否则我肯定会因为得到回应而傻住-不过饶是这样仍然让我有数秒的时间反应不过来。
34第33章
那天……咳……抽抽嘴角摸着鼻子开口,可话没说几个字我好不容易挤出的勇气就又缩了回去。
该问,还是不该问?虽然知道可能性很低,但并不是没有,我想广播里成天播报的寄生虫感染总有一天被那些拋下人民逃难去,正舒服享受著政府保护的科研人员们找出应对的解决方案,所以终有一天世界会恢复原有的和平繁盛,而人们依旧对于同性恋这三个字避之如蛇蠍。
毕竟仅仅只是寄生虫感染的疾病,就算是完全无法根除的蛔虫感染也随着医学发展被控制住不是吗?又不是像生化电影里演的那样变成没有意识无法救治的丧尸,再加上只是有些好感,所以……还是算了吧?
好吧,我承认有过一次收尾绝对算不上好的感情挫折之后,我孬了。
有些烦躁的挠了挠头,最后扯了扯嘴角试图露出个笑容,刻意用云淡风轻的语气无力的试图转移他的注意。
……忘了,没事,不是什么重要的大事,等想起来再问吧。站起身拍掉裤子上沾染的灰尘,正準备去阿布那里看看他是不是像上次那样把水果罐头当成罐装八宝粥拿去加热,我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线突然开口。这仓库看起来挺大的,但应该用不到那么多吧?这几天就待在这把能吃能用的整理起来带走如何?虽然不知道我这算不算特例,可有个空间实在舍不得拋下这些东西离开。
话说完我就后悔了,真的。
在遇到他跟阿布之前我也不是没有一个人在混乱中靠著自身的基础求得生存的权利,从没听过有谁得到人们心中渴求的异能,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
而我这么一说等同于是把自己的底摊开来放在两人面前,由于说的时候我没注意控制音量,所以连手里拿着夹子正準备将热水里热过的罐头夹出来的阿布,也因听到刚才的话而转过头瞪大了眼望着我。
不得不承认当人心虚的时候,的确会对他人审视的目光感到畏怯。
不,不是审视。
惊讶、错愕、担忧、狂喜、疑惑、妒忌以及无法理解的责备,前三种是来自於身后的冬琅,后三种则是来自於手上的罐头摔了都没发现的阿布。
至於最后一种,则是两人眼底共通的情绪。
……你们干嘛这样看我?留意到两人充满复杂情绪的眼神,我缩缩脖子小心翼翼的往左侧挪了挪,眼角余光同时搜寻任何一个可能的安全逃跑路径,同时试着解释。嘛……那玩意儿的存在实在太过科幻,怎么来的都不知道,所以就想着不能说出来……先说,我家可没什么传家玉之类的,也没有被什么天外来物砸到脑袋,也……
好吧,我必须承认就算过去的我总是自信满满,然而在这个混乱的世界里挣扎了这么几个月,已经完全被眼前这两个人的强大和价值观扭曲的暴民们打磨得所剩无几,才会在关键时刻紧张到连个解释都显得有些词穷。
就在我陷入自己很可能被眼前的两个人支解分尸,说不准脑袋瓜子还会被剖开来,皮肤会被一寸寸掀起来寻找那个传说中能够产生空间的媒介物质的血腥幻想中时,冬琅的一句话让我当场愣住-其实真正让我愣住的不是问题本身,而是用来提问的那个嗓音网游之俺是奶妈。
比平常更加低沉、醇厚,仿佛一块最高等级的鹅绒布,也像是一杯顶级纯品蓝山,优雅柔顺中夹杂著一丝丝微微的酸,就连已经习惯他的嗓音的我都忍不住软了腿。
还有多少?
没有质疑,没有算计,简简单单四个字加上仿佛担心会吓到我而刻意放缓的嗓音让原本缓缓后退的我僵在原地,膛大眼讶异地看着他。
不是不想退后,可他那刻意放柔放缓的嗓音杀伤力实在太大,如果不是刚好后退的右脚踩稳了步伐,我绝对敢说下一秒我人就已经坐在地上爬不起来-腿软的跟果冻似的。
……空间,还有多少地方能放东西?误会了意思的冬琅愣了几秒,头一次脸上出现相当明显的尴尬表情,说话的同时还不忘拉着阿布加上保证。我不会说出去,阿布也是。
你确定他也是?
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虽然阿布在我的视线和他对上时坚定的点了头,甚至还用右手握成拳在左胸口上敲了一记做为保证,但我可没错过阿布眼底那一闪而逝的贪婪与阴沉。
有些人啊,自以为用傻憨的表象就能欺骗所有人的眼睛,却从不思考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句话的道理。
……糟糕,不小心思维又跑了调。
猛地想起目前该做的不是巴著某人的嘴到底是不是密封袋而是另外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我连忙甩甩头收回心神重新看向冬琅。
我的意思不是这个,而是难道你不怀疑吗?左手手指戳了戳自己的胸膛,我皱著眉加重了语气。首先现实环境里没有听说谁得了特殊能力,这点在每天收听的国际电广台里能够得到证明;再来是如果我真的有神奇的空间,那么这段时间我们可是没有谁离开过谁的眼皮子底下就很不合理,难道我不会想背着你们多收集一些物资?毕竟当初说好你们只需要送我到一个能够让我回家的地方,分开是必然的;再者如果我真有空间,那么为何还要跟著你们一起每天为了担心食物够不够而四处奔波?难道不会直接找个地方躲起来,等外面稳定下来后再回去?
眼角余光始终放在重新开了个罐头放进水里加热,看似一脸平静实则在听见我那一连串的疑问时身体明显僵了一下的阿布的我,默默将他的反应记在心里,同时注意著难得没有立刻回答我的冬琅。
……你不会,我知道你有事隐瞒。沉默地看着我好一会,冬琅才从怀里掏出一本表皮有些陈旧,看得出主人经常使用的褐色皮质小册子,翻开其中一页递了过来。那些东西不可能吃那么久,我有数。
挑挑眉接过本子看了一眼,这下眉头不挑,直接抽了。
……尼玛这家伙把每次我们三个人搜刮来的食物全都一一明确登记,连哪天谁吃了多少全都写的明明白白,同时也把最后早就扣完却仍然还有,以及明明没有登记却多出来的物资整整齐齐地列在角落,并且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难怪每次晚上用完餐休息的时候这家伙都会默默跑到车子后座和一堆物资挤,宁可蜷缩著高大的身躯委屈自己在那里涂涂写写,原来是在搞这个!
前后翻了几页全是密密麻麻的物资清单,这下我不得不服了他,同时心里有种自己肯定是鸵鸟转世的念头-以为自己小心翼翼做的神不知鬼不觉,结果到头来对方根本就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只要把不需要的电器和杂物排除,绝对放得下,所有。为了加强肯定的效果,我压下心里的郁闷加重了最后两个字的语调。
35第34章
明天开始整理,早点休息。得到答覆的冬琅明显松了口气,扭头看了眼依旧蹲在瓦斯灯旁故作镇定,却没发现自己抖个不停的手已经洩漏心情的阿布,他相当郑重地补上一句。我会帮你看着他,没事。
当然没事,即使出了事也不甘你的事啊亲~~
翻了个白眼挥挥手,我跺跺脚确定自己的腿已经恢复正常后,转身青著一张脸朝阿布走去。
……不为別的,劳资饿了!不是一点点饿,是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啊!而那位负责今晚伙食的伙伕居然还没準备好晚餐啊!劳资绝对要放开肚子吃上它三、四罐八宝粥!劳资很郁闷啊!要化悲愤为食欲啊!
喂,我说,在心里疯狂咆啸的我在阿布身后站定,皱著眉看着锅子里用来给罐头隔水加热的水已经完全烧干,而那位伙伕依旧维持著时不时拿夹子戳罐头确认加热程度的举动,决定在他再次报废掉一个罐头前阻止这种浪费的行为。水烧干了,你确定这个罐头底下没有焦掉吗?
嗯?啊!糟糕!听见警告而回过神来的阿布终于注意到已经有些飘出焦味的罐头,连忙七手八脚地将几近报废的八宝粥从锅子里夹出来放在旁边,看着铁罐边缘光用肉眼就能看见的烧焦物质满脸懊恼的道歉。抱歉抱歉,刚才不小心走了神,再等一下……
你继续弄,这个我接收了。拿起一旁先前搜刮罐头时顺道翻出来的毛巾裹住相当烫手的罐头,我直接席地而坐,抓起汤匙顾不上烫口埋头吃了起来。
老实说,焦掉的八宝粥实在是有够难吃,甜的腻口的味道里夹杂著烧焦的苦涩,要不是现在眼下懒得再等那位不合格的伙伕重新加热一份,我绝对不会把放在过去宁可扔掉的东西塞进肚子里。
虽然自己已经把拥有空间的事情抖了出来理应不再缺乏物资,可当队伍里有个不确定因素存在的时候我可不打算将先前胡塞海塞进去的东西拿出来分享。
当然如果只有冬琅一个人的话或许还可以考虑考虑,可除了私心作祟之外,我不打算让阿布知道我全部的底细-就算他曾经是我觉得能够安心交付后背的伙伴,但刚才他眼里的贪婪与妒忌足以让我对他产生怀疑,该防备的时候就该防备,更何况我没有当圣母无条件对每个人好的打算。
一顿原本应该像昨天一样吃得轻松愉快的晚餐就在自己脑袋给坦克辗过的冲动之下打乱,最后就在除了进食的咀嚼声以及汤勺与罐头铁皮碰撞声之外过份僵硬的气氛下结束房东是杀手全文阅读。
率先用完餐的我朝冬琅打了个巡逻的手势,腆著难得不需要为了掩饰刻意缩减食量而吃撑了的肚皮,晃悠悠的带着随身碟边收听广播,边打着消食的旗帜实则趁机多捞点底气进空间里的想法开始我的仓库参观之旅-其实仓库就那个样子,堆满了大大小小的货箱,除了标签以外没有任何能够证明货箱内是什么,放眼望去就是单一色调的金属货架、混乱发生前已经挪出来的浅褐色木质货箱、八个两两层叠的小型货柜以及零散的几台堆高机,不过刚巧就是因为这样让我有缝隙可钻。
毕竟没亲自进到货柜里看过,谁能光从那整齐划一的铁皮壳子看穿里面装了多少东西?又不是长了一双透视眼,也没有x光眼的超能力-等一下……话说x光眼该不会是数年前某岛国核汙染后被核能侵蚀太久产生的后遗症?
摸着下巴思考著这个念投的可能性,我走到一个离用餐地点有段距离,前方又有其他货柜遮掩的角落停下脚步,开始用孩童时期常玩的"点兵点将"来挑选第一个搜括的货柜。
点兵点将,点到谁谁就是我的,小兵小将,大兵大将,萝卜头子……将!哈!就你了!愉快地瞇起眼凑到不幸被指到的货柜门前打量了好一会,这才伸出手用力扳开卡榫,吃力地将货柜门打开。
运气不错嘛!
看着眼前一箱箱排列的整整齐齐,完整无损的箱子上清楚标示著干燥米、干燥蔬菜以及果干等等不需要特殊方式贮存的干货,我弯起眉眼上前开始整箱整箱的往空间里送,直到剩下三分之一左右才停手。
毕竟明天还会清点一遍,到时如果摆在这的八个货柜里居然出现空包弹绝对会引起阿布的注意,而我并不想在对他产生怀疑之后还那么粗神经的维持著之前的相处模式,我可不想之后引火上身时还让他有话可说。
重新把货柜门关上前我没忘记仔细的检查并且复原门外原本的模样,直到确定没有留下开启过的痕迹后才以顺时针的方向朝下一个货柜进发。
除了最靠外面的两组货柜没动之外,我把内侧的两组搬空了大半,然后借着货架和层层堆叠的商品作掩护兜了个圈一头扎进贮存冷冻食品的冷冻柜内待了一会,然后才打着哆嗦一溜小跑回到吃饭的地方。
我咧个去,不小心跑到冷……哈啾!猛的一个喷嚏恰恰好在跑到阿布旁边时打了出来,我装作没注意到他就在旁边迳直跑到瓦斯灯旁将手凑了过去,一个哆嗦接着一个哆嗦的打。冷冻柜……喔买……哈啾!爆……爆冷的……
原地用力跳了几下想借此让冻僵的身体回复灵活度,才刚站稳,一只端着装有热水的钢杯手从左后方伸了过来。
热水。
没有花俏的解释或说词,就这么一个简单到不行的词汇以及好听的嗓音,却让我有种暖意从耳尖直达心里的错觉。
……mlbg,该不会仅只是朝夕相处加上皮囊合胃口,短短一个多月就动心了吧?不,这么说不对,那应该早早就有了,否则不会一直想着找机会试探他,然后嘎巴嘎巴将人给拆了吃进肚里。
等等,被吃的应该是我才对吧?没有谁能够比我更理解自己选择当下面那个的原因,所以也就是说我打算把自己从里到外洗干净送到人家面前任君品尝,而且还是在不知道对方是直还是弯的情况之下?!天……与其等社会回归法治之后让人瞧不起,还不如被寄生虫寄生后成为行尸走肉来的好的多……
突然觉得自己的节操似乎已经碎得差不多了的我抽着嘴角在心里摀脸哀嚎,手却很自然的接过杯子放到嘴边啜了一口,直到温度适中的温水由内而外暖热了刚才为了掩饰而跑去刻意冻僵的身体,我才有气无力的侧身朝眼底明显写著忧虑的冬琅道谢,然后耷拉着脑袋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乖乖跑到角落钻进睡袋里休息。
36第35章
虽然平常清点物资这种事向来都是冬琅跟阿布两人的工作,而我则是负责安全警戒,但在这必须要有冬琅的好运气或是内部核心成员才能抵达的仓库里,我就成了唯一一个閒下来的存在……才怪!事实上反倒最累的居然是我!
刚到的隔天早上,睡醒后草草吃了泡面当早餐,我就一直亦步亦趋的跟在冬琅身旁,阿布则开着堆高机从上层货架开始搬运货品让冬琅清点登记数量,等他清点完并且确认数量无误后,我就凑上前将那些货物往空间里堆,堆完了冬琅那边也点完了,於是又屁颠颠凑上去收,然后他去下一堆,中午休息一小时用餐,由于眼下食物绝对足够富裕,所以难得的吃了几顿丰盛的。
休息完又继续上午的回圈,接着用完晚餐后冬琅会抱着小本子写写画画,我则是听着mp3里的广播边做日常训练,等时间差不多就轮流洗澡接着睡觉,至於阿布……我倒是没多少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一天若算一个回圈,七个回圈就等于是七天,整整七天,我们一行三人就过着上午和下午整理清点收纳需要的物资,晚上就各做各的规律生活,他们两个我是不知道,但我自己由于每天都固定收听广播,倒是对外界的变化还不至於脱节。
七天并不是多长的时间,可现在每天晚上听广播的时候都让我有种这个世界崩溃的原因来自於人类的错觉。
唔,更正确地说那并不是错觉,而是事实。
维持著弓箭步下压的动作,我一边数着数一面分心听着耳机里传来的联|合国公告,本来傍晚由于那个看似很难塞满的空间中於眼看着即将放满而雀跃的心情立时变的沉重万分。
……经由联|合国科研中心研发主任证实,目前v□病毒亚种分支达到六大类。除了植物以及昆虫体系中尚未发现v□变种病毒带原体外,动物界确认已经沦陷。目前已确认传染途径为接触传染。感染病毒后初期出现症状为情绪起伏过大、嗜肉、畏光,并逐渐出现攻击行为,由于病毒主要感染破坏区块为脑部,后期会逐渐出现失语、认知能力下降、肢端反射消失、五感辨识能力下降等症状,由于病毒变异速度太快,感染力太强,研发人员表示对于该种病毒的疫苗无法著手研制,目前联|合国已经投入大批研究人员……
越听我的眉毛皱的越紧,因为如果我的记忆力没有出错,这个叫做v□的病毒最近可是很夯,转到哪一台地下广播都在着重说明这个病毒的有多危险至尊农民工。
原先它原本压根就不存在于自然界,是那些科研人员在研发政府发布的生化技术任务时不小心发现,由于极易受到环境影响而改变自身基因鍊组成才幸运的没被那些科研人员销毁,但由于该病毒母株必须寄宿在温血动物的细胞中才能存活,所以搞科研的就养了一批无菌鼠专门用于保存病毒母株等等,类似的讯息这几天我可没少从那些地下电台开放callin的时候,由那些据说是受不了良心谴责,背着研究单位与政府打电话想借由电台将这些消息散发出去,自称从头到尾参与其中的研究人员嘴里得知。
当然,在谈话时绝对不会被遗忘的就是那一次实验动物出走的事件,以及之后政府给出的解释-极易受到外界环境影响被破坏,无法在自然界进行繁殖分裂,请民众不要恐慌。
哈!不要恐慌,次奥!不要恐慌,这下都得上演全球生化危机了还不要恐慌!如果真照当时政府说的那样,那么现在怎么还会由联合国发布这项危险警示?虽然没有电影里演的丧尸满街跑,目前国营能源企业也没真正停止营运,但看看现在我们所待的卖场仓库,別说是来个员工巡逻,就连那座员工电梯也不见它有任何动静。
这世界已经沦陷,而始作俑者正是以被害者自居的人类,除了自掘坟墓这句话之外,我找不到任何更加贴切的形容词。
做完最后一组训练直起身子,我踢踢有些痠麻的大腿,想了想决定这件事还是该让冬琅和阿布两人知道,毕竟剩下的物资顶多明天早上花个一小时就能收整完毕,我可不希望离开这里之后还得随时担心自己的队友会不会碰了什么不该碰的被感染,然后造成不可挽回的余地。
没有谁希望自己身边的伙伴里出现一个感染者,而且这玩意儿现在还没得治,被感染的若是阿布那倒没什么,撇掉就是了,可如果是冬琅……嘛,他可是我打从那个没肩膀的混蛋离开之后第一个动了心的男人,不小心弄丟了我会很伤心,绝对。
冬琅,这个我想你们应该听一听。越过这些天看我的眼神越来越热烈的阿布,我朝正低著头专注保养接下来肯定会常用的刀具的冬琅唤了一声,然后自顾自拔掉耳机放大音量好让在场的人都能清楚听见广播打从晚饭过后就一直不断重复的内容。
嗯,其实我比较在意的是这则讯息到底是预先录制好重复播放,还是随便抓了个可怜人坐在位置上反覆再反覆的唸稿本?不然其实我是可以撷取重点直接转述,不过由于实在太好奇,加上实在对于那些拖沓繁杂的v□病毒变种介绍完全无法记住,所以抱着与其转述错误还不如让他们自己听过一遍的想法,我拿走冬琅正在擦拭的武器,同时顺手将mp3塞过去。
本来以为他们两个听过一轮就可以一起针对那个v□病毒研拟对策,结果等我将几把刀和自己的那两把匕首整理完,除了广播换了几台,播报的内容打从联|合国政府公告一直到地下电台对于v□病毒出现原因的猜测全都听了个遍外,冬琅始终没有开口说半个字-不过他也不算没有半点反应,起码眉间多出好几道足以夹死蚊子的皱折,眼神也比刚才轻松写意多了几分凝重。
等再三确定不管哪一台广播的内容全都是听过的之后,他才动了动因为一直维持同一个姿势而有些僵硬的身体转头看我。
苍先生,可能必须麻烦您……
苍先生?尼玛!!虽然打从认识到现在这家伙没喊几次称谓,但都已经相处这么久了起码也该升级为同伴了吧?这家伙是想气死我是不?
等等等等!你给我打住!不给他有机会把话说完,我满头黑线的朝他做了个嘴巴上拉鍊的动作,一脸儒子不可教也的表情语重心长地叹气。冬琅,不是我要说你,你说我们都一起行动多久了?没有友情起码一起解决了不少次上前找碴的暴民吧?伙伴情谊多少有吧?阿布也都是直接叫我的名字,你怎么到现在还在用姓氏做为称呼?永琰、小琰、小苍都可以,拜托你別再先生、先生的喊我了好不?很惊悚啊!
37第36章
或许是我的表情太过严肃,冬琅皱皱眉乖乖改了口,不过我私心认为如果他能在喊我的时候语气不要那么僵硬就好了。
苍……小苍?语带犹豫的试着说了个平常从没喊过的称谓,他鲜有表情的脸有那么一瞬出现了裂痕。
这样多好,起码亲切点。愉快的拍了拍他的肩,话题一转又回到刚才的重点。最晚明天中午从这里离开对吧?那么该準备什么?
果然我的确当之无愧是个冷场王,一句话就把正準备开口的阿布噎住,让冬琅陷入苦思,同时连自己也保持沉默。
没办法,在场不单三个都是大男人,而且还全都不是生物或医学本科,就算刚才听广播多少弄明白了即将面临的潜在危险也不知道该如何做出因应对策。
看了看坐离我不远的地上眼观鼻鼻观心cs沉思者的冬琅,再看了眼打从听完广播之后就一直不知道在纠结什么,眼神闪烁不定的阿布,我清了清喉咙开口。
咳……刚才没听错的话,那种病毒是接触传染,对吧?摸摸鼻子咧嘴笑了笑,我把冬琅一直抓在手里的本子拿过来,低头翻看这几天整理的物资清单。衣服和裤子能多穿就多穿几件,接触传染嘛~不碰到应该就没关系了吧?不然待会每一种我都拿一件出来看质量哪个好不容易破的就穿哪个也行不是?然后就是手套跟口罩?口罩有需要吗?
应该……需要吧?如果以后进阶成飞沫传染呢?打从进入仓库后第二天开始除了开着堆高机搬运物资以外始终保持沉默的阿布终于开了口,接着在我讶异的视线中凑过来把本子从我手里拿走,同时对于态度突然改变做出了解释江湖咸话全文阅读。別这样看我,你不能否认听见随身空间这种东西真的存在的确很难让人不想占为己有。其实一开始我只是怀疑,要不是这几天亲眼看着那么多东西消失得干干净净,到了晚上又看见你凭空变出食物来,我肯定在离开这里的时候就把你扔在这里。毕竟那种东西本来就是玄幻至极的存在,拿来写在故事小说里yy还成,真要让人相信你还不如去精神疗养院说,保证一天之内就能让你成为那里的神。
精神病院里的神……你才是神,你全家都是精神病院的神!
抽抽嘴角用沉默表达抗议,我默默的在心里将他鄙视了一下,然后低下头开始从空间里把那些挑拣过的衣物每一种拿出一件来。
拿着拿着,一个奇怪的念头突然从脑海里闪过,往外掏的动作顿了顿,我抬头睨了眼又恢复沉默的阿布。我说你该不会等离开这里之后就想着要找机会把我打包送进科研中心当白老鼠吧?
头两天看你收东西收的那么欢实的确有动过这个念头。翻著书页的手顿了顿,阿布缓缓点头,抬起的脸上有著些许尴尬和若有似无的……紧张?
用力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并没有看错后,我扭头朝他看的方向扫了一眼,却只看见正扯著一件用人造纤维制作的衣服测试坚韧度的冬琅。
我问你问题你看冬琅干嘛?他跟我的问题有关系吗?疑惑地将视线收回来,我忍不住白了阿布一眼。刚才你说头两天的确那么想过,现在呢?
好吧,一次问那么多问题的确算不上礼貌,可现在谁特么的还管得着你有没礼貌?我可不希望自己身旁的伙伴中有人随时想一板砖把我给敲昏送进研究室解剖,就算拥有空间这个消息是由于自己看见满当当的仓库不小心在没有经过大脑思考的情况下说溜了嘴,但那不表示我有当白老鼠或生体实验动物的打算。
现在?把黏在冬琅身上的视线挪开,阿布耸耸肩一脸无奈的冲著我苦笑。现在不把你绑根绳子拴在冬哥裤腰上都不放心,谁知道那些研究人员什么时候能够搞定vav病毒,吃的也不知道还能不能买到,现在你那儿可是放着足够我们三个大男人用上一段时间的物资,把你送去研究中心不就等于把移动仓库平白送给那些没良心的家伙?而且……
而且?
听见后面还有让我原先有些松懈的神经再次绷紧,我竖起耳朵有些紧张地等他继续说下去-事实证明如果在他说完前面的话后就放下戒心的话,我肯定自己绝对听不清楚他后面说的那段话。
而且我还欠冬哥一条命,既然这辈子是还不清了,那么还不如将唯一能够让他变脸的人给看紧点。极为小声的,阿布用宛如叹息般的语气说完,接着就恢复之前那种大咧咧的模样笑的没心没肺。没听见吧?没听见就好啰~来来来,咱们来看看这些天到底整了些什么,顺便翻点有用的出来呗~
……这浑蛋到底让不让人说话?
看着劈哩啪啦一口气把话全说完之后就将脸整个几乎要埋进本子里,可有眼睛的一看就知道这家伙完全是欲盖弥彰的阿布,我再次抽了抽嘴角决定将这家伙列入观察对象-不是欣赏或是喜欢的那种,而是观察他是否真能做到他说的那样不再动将我打包送去研究所的念头。
考虑到过了这么多天放在外面的那辆车不知道还在不在原地,我们三个大男人最后花了一晚上的时间整出三个登山背包,往里面一人塞了几套牛仔质料的换洗衣物、一组备用的三号电池、一个太阳能手电筒、几袋压缩饼干和两瓶矿泉水,最后我还往自己的背包里多放了几包果干,而冬琅跟阿布则是肉干肉纸这类用来解馋的点心。
当然,既然都已经在整理了,我们也不打算把剩下尚未收起来的物资留到明天再整理,於是就在阿布的建议下趁着精神都还不错的时候顺便收走,然后难得的没有立刻入睡,而是对于明天将要面临的问题进行一番讨论。
38第37章
一大早睁开眼后,今天轮到準备三餐的我利用从这间仓库找到的单口瓦斯炉做了顿热呼呼的早餐-一人一笼昨天从冷冻库找出来的白面馒头、一个水果罐头、一盘给冬琅他们準备的咸肉和一杯热腾腾的即溶咖啡,极为简单却又足够饱肚的一餐用来拉开忙碌的一天最为合适,更何况还是个很可能必须面对许多突发状况的一天。
该起来啰,早餐已经準备好了。招呼著刚从睡袋里爬出来,脸上还带着刚睡醒时的茫然的两人去一边洗漱,我则是端着自己的那一份溜到员工电梯旁靠著墙角坐下,一面吃一边捣鼓著从早上就一直收不到讯号的mp3。
虽然不是完全收不到,可就算好不容易找到一台还算清晰的电台声音也是断断续续,和昨天之前清晰的讯号完全比不上,光是要从那有头没尾或是有尾没头的内容猜出个大概就得号上不少脑力,最后捣鼓的烦了干脆双手一摊把mp3扔进口袋里,专心吃饭要紧。
反正外面的情况如何与其用听的还不如用看的,又不是永远不离开这个仓库对吧?
吃完饭休息了一会,我们就各自揹起自己的那个背包踏进电梯,互看了一眼之后怀着忐忑的心情按下电梯旁那个显示著一楼大厅的按钮。
如果说过去听见电梯到达楼层时发出的提示音会觉得"啊,到了吗?"的话,那么我敢保证今天以后的我感觉会是"尼玛,电梯现在是连接两个世界的时空穿梭机吗?"。
当电梯的门往两边拉开,最靠近电梯门的阿布鬼叫著率先冲出门,到这里一切都和七天前我们抵达这里的时候一样,可从我抬起头顺着势往外看的那一秒开始,过去从小到大环境建构在认知里的世界瞬间崩塌。
人依旧是人,但我不知道那些仍在呼吸,仍有意识,开口闭口就是一连串虽然听不懂但看旁人的反应就知道绝对不是好话的语言,人模人样手里却紧紧抓着一团生肉往嘴里塞的生物到底还算不算是个人香港娱乐1980最新章节。
员工电梯连接着两间仓库,一间是那天进来的时候最开始先找到的,紧邻著商品区的小型仓库,另外一间自然就是我们刚搜刮完毕的主仓。
但当时明明连只老鼠都找不到的小仓库现在却是一片混乱,一群从头到脚除了眼睛以外全包的密密实实,无论哪个角度看上去都只能辨別出高矮胖瘦的人们手里拿着千奇百怪的东西当作防身武器在仓库里翻找还能够用的东西,同时全都谨慎地绕开位在员工电梯正对面角落处,围着一团体积不大,但远远看就是一团血肉模糊看不出原貌的东西像是野兽般疯狂进食的生物。
就算我想继续称呼他们为人类,也不知道该把他们归在哪一个区块-活人?病人?半死人?僵尸?丧尸?……好吧,我必须承认最后三个选项完全不符合他们的状况,毕竟依照目前的观察看来,他们虽然对于肉类有著奇特的执著,但仍保有人性没有直接攻击其他的人。
当然那也可能是我自己的猜测,可如果那些被感染的病人……嗯,姑且称之为病人的生物吃的是人,我想现在那些在他们附近翻找可用物资的人们绝对不会仅仅只是冷眼旁观而已,肯定是早就一窝蜂冲上去敲掉他们的脑袋,然后像之前看见的那些天龙人一样愚蠢的以此为傲。
人们对于在那个仓库照不到光的阴暗角落发生的一切选择视而不见,却对于同样前来寻找仓库里可能残存的食物的同类份外戒备,所以当我们三个人搭乘的员工电梯打开门,阿布又看也不看一眼就急吼吼的冲出去时,毫无意外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全拉了过来。
离电梯比较近的人们仿佛是看见了什么毒蛇猛兽似的迅速后退,离得远些的和那些胆子大些的人们则是靠了过来,举起手里的"武器"摆出防御架式,一双双写满谨慎防备的眼神毫不客气地在我们身上和那台由于我跟冬琅还在里面而没有阖上门的电梯间来回打量。
算计、戒备、疑惑、紧张、贪婪等等的情绪就算语言不通也能够从那些视线扫过自己和背上的背包时察觉出来,於是我放下才刚抬起的脚,郁闷的朝发现情况不对又蹬蹬蹬倒退著缩回电梯里的阿布翻了个白眼,口气不善的抱怨。
……好样的,才刚离开就招来麻烦,你确定你真心没有想趁混乱找机会把我盖布袋后送到政府的研究室里吗?
不能怪我会这么想,谁让这家伙整整七天除了昨晚由于总算弄清了利弊而收敛些外,哪天看着我的眼神不像是看着**实验动物?
真不是故意的,我哪知道外面会有那么多人?尴尬的咧嘴冲著我笑了笑,阿布突然猛地打了个冷颤。抱歉,这几天过得太舒心,不小心忘记现在世道和过去不同了。
……这也能忘?你也太天兵了吧?
注意点啊,敌多我寡,要活下去不容易。语重心长地拍拍他的肩,眼角余光始终没离开外面那群逐渐靠近的人的我自然没有错过外面的变化。吶,人来了。
偏过头用下巴朝一名手里拿着传说中的神级武器-折凳,长的像颗陀螺的男人抬了抬,我才正式将脸转过去看着对方,同时手也很自然地搭在腰间的匕首刀柄上。
,?陀螺男(你说一个人头小腿细就算了,偏偏从肩膀开始就像是吃了欧罗肥般又壮又结实是闹哪样?)在我们面前一公尺左右的距离外停下脚步,开口哇啦哇啦就是一连串的鸟语,等说完才想起我们三个人看上去应该不是本地人,於是皱皱眉又再次开口。你们,电梯,到哪?
很别扭的英文,真的。
我敢发誓要不是当初我因为凭空得了个空间时理智给天狗吃了,大老远跑到加彭打着寻找在地特产的口号待过一段时间,我绝对会听不出眼前这陀螺男到底在说什么。
39第38章
不过虽然没了语言隔阂,但对话的主导权仍然在我们这里,谁让现在是对方有问题想问,而不是我们呢?
仓库。顿了几秒想想这样太过简单很容易引起误会,我做势把手伸进裤袋里掏了掏,然后将一只刚从空间舀出来的mp4拿出来晃几下。电器和3c,找不到吃的。
笑话!我会说我们三个人花了一个礼拜的时间搬空一整间仓库的所有食物和生活用品吗?我会说那一个礼拜我们过得无比滋润,餐餐有米有菜有水果(阿布他们还有肉),饮食均衡外加充足睡眠规律作息吗?
当然不可能,姑且不论眼前这些眼冒绿光的人们是不是同一伙的,光看那些将目光聚集过来的人们眼睛周围那一圈圈能够让他们和国宝熊猫称兄道弟的”黑轮”,我还没笨到故意说些犯众怒的话来给自己找麻烦-更何况他们人数是我们这边的十数倍,一人一脚就可以将我们三个踩回苏州卖鸭蛋,要知道自尊诚可贵,生命价更高。
我的话和手里拿着的mp4明显让陀螺男失望了一把,可没多久他就把念头动到我们三人背上背着的背包。
背包,打开。将手里的折蹬朝我的方向挥了挥,陀螺男还刻意侧过身体露出腰间那只黝黑的枪套,示威的意味相当浓厚。
看他身后那些小心翼翼保持著安全距离,同样蠢蠢欲动却因为他的这个动作齐刷刷往后退一大步的人们,我忍不住笑了。
嘿!不是我不怕枪子儿,也不是我自信心过剩认为自己的身手绝对能够在他开枪前制服陀螺男,而是那就真只是一个枪套,有什么好怕的?就算看起来鼓鼓的也不代表里面摆的就一定是枪好不?虽然陀螺男侧身露出枪套的时候他很小心地没让衣襬因为动作而拉得太高,可那个枪套的下方紧贴着大腿的开口处露出来的明明就是报纸,衣角在他晃动的时候也露出一小片灰色带着黑色油墨的纸张,真枪谁不怕?但报纸……咳,我没有密集恐惧症,就算他拿报纸砸我也不痛不痒。
我说你难不成想用……抽抽嘴角开口打算把他的底掀一掀,可话还没说完,一只大手就突然从侧边伸出来挡在我面前。干嘛?
扭头顺着手网侧边看去,我疑惑地对上冬琅那双黑的有些过份的眼睛。
这货是怎么了?
虽然不得不承认去掀人家老底是个恶趣味,可我本来是打算掀了底之后趁着大多数人由于被欺骗产生的报复心态所引起的混乱离开这间卖场继续返家之旅。
就算我原本只有那么一咪咪……好吧,不是一咪咪,是有一点……很大的一点……咳,嘛,反正就是打算看这个陀螺男被人当陀螺打的画面,但那只是想想,真的。
发现我虽然看着他但思绪明显已经不知道溜到哪个号去的冬琅突然勾起嘴角,这让突然发现面瘫笑起来其实莫名戳重萌点的我更加恍神,好一会儿都无法回过神来极品学员。
等我终于因为**碰撞声终于想起现在不是脑补的时候,费了点工夫将满脑子有色思想驱散时,看到的就是一幅混乱的景象-陀螺男真给人当成陀螺打,原本他手里拿着的好折凳早不知飞去哪儿,怀里不知道抱着什么,但看他就算给人一脚踹在背上也宁可弓著身子说什么都不肯放开的宝贝劲儿,再看看那只因为人们抢夺的疯狂行径而破破烂烂,但起码能越看越眼熟的背包,以及离陀螺男不远的地上那个露出内容物的枪套,我想只要不是个傻子都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感情面瘫拦住我为的就是让他们自己闹起来?可那枪套又是怎么弄掉的?
就在我的视线刚扫过枪套,脑子刚闪过几个问号,不知道是我脸上的表情太过明显还是面瘫的观察力太强,他的解释就在我的耳边响起。
给背包的时候阿布故意扯掉的。透著些许笑意的嗓音并不大声,但已经足够让我在混乱中听个明白。
喔,原来如此。
挑起眉扫了眼背上的背包不知道跑去那儿仍在那乐着的阿布,以及他手上那条有些陈旧的深棕色皮带,我理解的点头。
其实有恶趣味的人不只我一个。
趁现在走吧,不知道车子还在不在。顺手把自己的那个背包解下来扔给阿布,我甩甩手脚提议。
嗯,阿布。好心情的点头应了一声,冬琅朝阿布喊了一声,然后率先踏出电梯沿着墙朝仓库的出入口跑去。
面对着我时弯弯的眉眼在转向阿布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一秒之内从虽然沉默但温和好说话的邻家大哥,成了战场洗练过的军官,这速度堪比川剧变脸,神啊。
有些意外的咂咂嘴,我晚了几秒才迈开脚步跟在冬琅的背后一溜小跑的往外移动。
当我们终于离开仓库进入卖场内部时,毫不意外地看见比刚才更加混乱的景象。
受到v□hp感染并出现症状的病人并不多,或者说目前看起来并不多,但强烈的攻击**加上仍旧存在的意识让他们选择将这种源自於病毒的疯狂发洩在最初受到寄生虫感染的患者身上。
没被感染的人们各个包的和回教女性一样,有的甚至连眼睛也要戴上眼镜或护目镜作保护,怀揣着好不容易抢到的食物像只防备心极重的小兽般战战兢兢的默默埋著头赶路。
过去热闹喧哗的商品货架间除了那些病人狂躁的咒骂与殴打被寄生者时**相互碰撞发出的噪音外,只剩下杂乱的脚步声以及商品碰撞时发出的清脆声响。
颓废而绝望,就连空气都漫佈著恐慌与无奈的气息,谁也不愿大口呼吸,明知道只是徒劳却固执地相信只要减缓呼吸的频率就能让危险与不安远离。
奇异却又诡异和谐的景象只让我的脚步慢了几秒,然后在冬琅回头时露出的担忧眼神中恢复正常。
没什么,世界会变成这样早就有了先兆,只是人类觉醒的时间太晚太迟,在发现不对劲的时候生命已经开始反击,所以没什么,就算以后生活变得更加严峻,那也是人类自找的。
经过因为担心而放缓脚步的冬琅身边时,我突然脑子一热,侧著头让自己的唇擦过他的。
別太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似是誓言又似提醒,我压下突然加速的心跳,一脸淡定的拍拍他的肩,加大步伐和愣住的他错身而过。
40第39章
我无比庆幸这时候没人有空注意我,真的。
和受到惊吓愣在原地的冬琅擦身而过之后,我埋头加快脚步拼命往前走,一方面是因为脸上的燥热让我相当清楚自己的脸现在如果拿到动物园去绝对能够和秃猴的脸媲美,另外一方面是……
下意识抬手抚上仍留有余温的嘴唇,我突然觉得自己像个第一次谈感情的毛头小子,冲动地有些过份-这绝对是当初和那个现在已经在地府排队等投胎的"前"男友在一起时没有过的感觉,即使我翻遍了和那个人从相识到分开的所有记忆,除了平淡之外还是平淡,连一点点所谓的悸动或激情都没有。
啊,当然,我不否认偶尔他会做些让人感到温暖的举动,可我一直以为和他之间那种温润如水的感情是因为我已经把他看作是家人,现在却……有点怀疑当初自己的脑子装的是什么。
刚刚只是一个虽然的确是故意,但看在他人眼中只能算得上"意外"一个轻吻,甚至连个吻都算不上的轻擦就能让自己的情绪几近失控,真是……
md!我怎么会变成个死变态?用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低咒一声,一抹意外出现在视线里的暗红让我愣了一下。
……靠!我怎么走到这里来了?
满眼的红是鲜血半凝固时的诡异颜色,将凝未凝,鲜豔的红颜色已经转黑,从边缘已凝固的黑红到仍漾著水光的深红,以及相较於明亮的商品陈列区略显阴暗的光线,我再蠢都能够知道自己刚才埋著头猛走的时候走到了哪里。
某个光线不是那么明亮,恰巧不久前或是现在有一名到数名v□hp初期感染者所在的角落。
还来不及抬起头看清楚四周,一只手就从左后方伸出来抓住我往后扯,同时,那就算不刻意去听都能分辨出的嗓音夹带着明显压抑的怒气在我身后响起。
你想死?
下意识顺着拉扯的方向转身面向冬琅,我张张嘴最后却只吐出一个毫无意义的单音节。
……嗳?
好吧,我承认我孬了。
毕竟刚才自己做出现在回想起来都恨不得找块板砖把自己拍晕的举动,再加上明知道眼下的世界不是过去那个就算避著眼,只要不走到马路上就不会有安全疑虑的和平年代,却做出走路不看路的愚蠢行为,偏偏上前制止我的人又是那个被我"调戏"的对象,所以反应不过来是可以原谅的黑客全文阅读。
或许我该加上……应该两个字?
看着眼前脸上明显写著"我很愤怒"四个大字,早已没了平日里古井无波的冬琅,我缩缩脖子艰难的咽了口唾液,扯开脸皮傻笑。嘿……嘿嘿……那个……
话还没说完,敏锐的第六感加上冬琅眼底突然迸发的杀意驱使我的身体率先做出反应。
用力甩开他抓着我的手低头以右脚为轴心,我扭腰迅速回身朝后方一脚踹了出去。
左脚脚跟处传来与**碰撞时的触感,就算没看清楚从后方袭击自己的对象长的是个什么样,我也能从随之而来的哀号猜出个大概。
直到重新稳住身形,我就看见一名嘴角沾黏著某种动物毛发与黑红色血渍的v□hp感染者,正倒在离我不远的墙根处缩著身体,像头受伤的野兽般从喉咙深处发出阵阵哀嚎。
但"他"的模样完全没有引起我的注意,真正让我刚转开的视线又转回来的原因,就在离他不远处的地上,那团被啃的东缺一块西少一条腿,但整个脑袋瓜子偏生一根毛都没少,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上去都像极了水沟里跑出来偷食的生物-沟鼠。
臥了个槽!这家伙生吃老……呜……蹭的一下子缩到冬琅身后,我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与嫌弃。
虽然不是没听过人吃老鼠,虽然曾经在参加公司员工旅游的时候看同事吃过原住民美食中的竹鼠肉,虽然听过那传闻中的"三叫",虽然……但尼玛!除了"三叫"只在某些美食网站上看过照片之外,起码人家原住民吃的老鼠是煮熟的,扒了皮的,切了块的,加了醬炒过的!是熟的!熟的!!
由于过激的视觉冲击影响到我素来脆弱的肠胃反射神经,才刚缩回冬琅身后我就因为胃袋中翻搅胃酸作怪下迅速摀著嘴跑开,连找个隐蔽处的时间都憋不住,只得瞅準了一个墙角凑上去低下头就是一阵狂吐。
呕……仿佛为了抗议我这个不负责的主人居然让它受到惊吓似的,这一吐不单是把早餐给清空,连同黄色的胆汁也没放过。
吐到最后我完全就只能头昏眼花的扶著墙干呕,可除了刚才因为胆汁残留在嘴里被迫疯狂分泌的口水之外,连胆汁也挤不出半滴。
还好吗?
就在我产生自己将要在这里活活吐到死的错觉时,一只有著暖热温度的手带着试探小心翼翼的覆上我的背,确定没有抗拒后才用轻柔的力道缓缓顺着我的背脊拍抚,试图借由这个举动减缓我的不适。
不得不承认效果的确相当不错,起码对我来说的确是的-当然我也不否认很可能有用的原因是做这件事的人是冬琅,或许换阿布来做就没那么好的效果。
虽然还是觉得肠胃仍在闷闷的抗议,但好歹控制呕吐的神经终于不在作怪,我用力喘了几下才终于顺过气,白著张脸挺直腰杆子僵硬的点头。
还……还成……不出声还好,一出声我差点被自己的公鸭嗓子给吓到。
就算明白这是因为刚才反胃时由于吐出的食糜里含有胃酸有些伤到喉咙,只需要休息一会就会恢复,可还没从刚才的冲击中回神来的我有那么几秒反应不过来,幸好只是一瞬间的事,我才不至於在冬琅的面前出糗。
谢谢。接过他递来的水壺灌了口水清清嘴里的那股子酸味,我这才想起还有个人没见到影儿。对了,阿布呢?
41第40章
我的疑问让冬琅僵了一下,接着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朝刚才那名v□hp病患的方向抬了抬下巴-这次我敢肯定绝对不是自己的错觉,这打从一开始就是个面瘫的货脸上多出了名为"吃味"的表情,酸溜溜地让人看一眼就要以为他刚喝了一缸子的陈醋……不,这货喝到的绝对是醋精,比醋还要再经过浓缩的恐怖玩意儿。
话说这样我能不能自恋的以为这家伙也对我有那么一点点……嗯,一点点那个什么的意思?
嘴角悄悄的勾起一抹淡到看不见,就连我自己也只觉得脸皮仅仅只是网上稍微提了提,然后莫名的,我发现本来站在旁边扶著我的某只**醋缸就像是突然加进了好几倍的水似的,原先弥漫在周身浓浓的酸意瞬间散去,只留下淡淡的余味。
……真像个爱吃醋的丈夫。
我发誓,这句话真的是不经意的溜出嘴,要知道我可还没确定他是不是那种可以被扯下水的人,只是对于他的情绪起伏突如其来的有感而发罢了。
所以我压根不觉得他会给予回应,真的。
所以当我边说着话边顺势扭头看向刚才被我一脚踹倒在墙根处,现在已经被阿布用裤腰带綑住双手面朝下压在地上,眼里有著疯狂与理智两种情绪交错的陌生男子时,耳边突然传来的一句话就像颗炸弹,炸的我头昏眼花耳里轰鸣。
那也不错。
嗯,不……蛤?!我下意识就要点下去的头生生在半空中止住势,硬生生拐了个弯看向身旁依旧脸上没多少表情,但总是能从眼底找出一些蛛丝马迹的男人。
……我肯定听错了什么,这家伙肯定是在说阿布绑得不错,肯定是。
虽然我承认自己的确打着歪主意想把他吃进肚子里……咳!好吧,是让他把我吃进肚子里,但当有个机会就这么摆在眼前,不得不说,我……想逃了。
呃……咳!冬琅,我说那啥……视线有些不自在的往上方飘去,我清了清喉咙才再次开口。刚才的水,谢了。
……不客气。似乎对于我这顾左右而言他的举动有些不满,冬琅没有立刻回应,而是定定地看着我看了好一会,直到我觉得自己头皮发麻宛如被蛇盯上的老鼠般打着该不该脚底抹油的念头时,才悠悠然地回了一句。
不轻不重不咸不淡的三个字,听在我耳里却无异就像是死刑犯的特赦令,让我连忙扯著嘴讨好的笑笑,接着朝仍压在那名病人身上,一脸茫然的阿布招手车神传奇最新章节。
我说阿布,你还押著他做甚?走啦,我们不是还得去看看车子在不在?话说完我扭头就走,即使明知道这个举动实在算不上潇洒,更白点那就是落荒而逃,但与其现在要我针对某个可能性去琢磨冬琅的想法,还不如让我去外边面对极其少数,可能已经由于病毒侵蚀而失去理智又同时拥有攻击本能的v□hp病人。
至於冬琅会怎么想,现在盯着我背脊的表情又是什么,我完全不敢揣测,连回头那点微小的勇气都找不到一星半点。
率先来到七天前停车的地方的我大老远看见车子还留在原地时有些诧异,然而等走近看时却又觉得虽然有些违和感存在,但车还在这点也不是没可能的事。
首先,这世界上没有那么多马盖先,仅凭著一把小小的万用瑞士刀就能撬开车门发动车子,也没有那么多神人能够将一台没有钥匙油量又所剩不多的车发动,并且在方圆两里内仅有的一间加油站已经没有油的情况下把车给开走。
再者,光从车窗除了前后挡风玻璃外权给人砸得稀巴烂以及车子内部一片狼借的情况看来,车子里面大概能用的能拆的,甚至是当初下车时由于看着只剩下半罐糖水而没有被带走的水果罐头应该都已经被扒得干干净净,所以当车子没了可利用的价值,被扔在原地还算是好的。
或许我更该庆幸的是起码那些为了在这失序的社会生存而做出劫掠偷盗举动的人们很好心的把座椅都完整保留下来,而且没把车用音响也给拆了带走?
摸着下巴苦中作乐地想着,可当我更进一步仔细检查之后,终于得到一个结论-尼玛!是哪个缺德鬼看上我的车了?难怪没把音响和椅子给拆走,那个无良的浑蛋把车胎都给我拆了,然后用坏掉的脚踏车胎拼凑贴在铝圈上面,难怪刚才我总觉得有些违和,感情那浑球已经认定这车主就算回来也无法把车子开走,所以干脆一天搬一点,反正总有一天拆得完??
尼玛这世界果然到哪儿都不缺牛人!被这个发现气乐的我恨恨一脚踹在铝框上,转身朝刚準备要穿越马路的冬琅和阿布打了个离开的手势,接着一溜小跑回到队伍中。別去了,那车子有跟没有一个样,暂时用走的吧,等找到能开的车再说。
车怎么了?这儿看过去状况还不错啊?阿布仗著身高的优势往我身后车子的方向看了一眼,接着就说出和我先前乍看之下同样的感想,让已经知道真相的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啊~啊~看起来状况是不错啊,除了侧边的窗子权给人砸烂,放在车里的东西被拿走之外车子的确是"好"得很啊。刻意加重了好字的语气,我郁闷的摆摆手阻止準备开口的阿布。可不知道哪个缺德鬼为了避免咱们回来时把他还没搬空的车子开走,不单单是把车胎给扒掉,还在铝框上贴了一层单车车胎借此掩人耳目,所以你说那车子状况好不?
郁闷的扫了眼四周几名打从刚才我往车子那儿靠过去后就一直盯着我瞧的人们,再抬头看了看天空正中那明晃晃的太阳,我抬手搭上两人的肩,压低了嗓子补上一句。
虽然在仓库里没少搜刮车子的维修工具,备胎也不缺,可问题是光天化日之下我上哪儿把东西从空间里拿出来?要拿也得先找个隐蔽处,还得防著那些个意有所图的眼睛,不容易啊。
这样吧,听见理由后阿布立刻拍拍胸脯,大著嗓门朝离车不远的小楼比划了一下。待会就去那里"找找",说不準就能"找"到可以更换的备胎和千斤顶。
说完他猛的突然打了个寒颤,接着突然一脸谄媚的跑去拍冬琅的马屁。
不过我在部队里训练时从没赢过冬哥,所以我就留在这儿看着车子,有冬哥陪着一起去找,肯定是满载而归。
42第41章
於是,我就在压根还没搞清楚状况的前提下被阿布半推半搡的推进小楼底下,然后等回过神来时就发现只剩下我跟冬琅两人站在小楼下的骑楼间,而阿布,则是已经回到车子旁,此时正坐在引擎盖上大咧咧的叉开两条腿,手里甩著一根钢管眼神犀利的摆出一副"小样快来给大爷活动活动筋骨"的欠揍样。
得!等回去就拿他来练练手,恁手痒的。
无声地朝阿布的方向磨了磨牙,扭头时差点因为没看清楚而一头撞进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身后的冬琅怀里。
喝!被吓了一跳的我本能地往斜后方跳开同时摆出反击防御的架式,可等看清了对方是谁后又蔫了,眼睛看天看地看墙壁就是莫名的不敢看他。咳……!是你啊……那啥……快点进去吧,早点"找"到轮胎早点离开。
说话的同时我不由自主地一直用手指试图抚平裤子大腿外侧那道不存在的皱褶,紧不紧张我不知道,只知道现在和他之间的距离短到让我有些窒息,难以呼吸。
万分庆幸的是冬琅没有针对我那明显归属于逃避的行为做出任何反应,仅淡淡的点点头就朝那扇明明离我最近,却莫名让我有种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错觉的木板门走去-看着他的背影我抬起手摸了摸胸口,对于自己居然会因为一个背影而骚动起来的心跳感到茫然。
別发呆。冬琅略带不悅的声音突然响起,音量不大但很清晰。
下意识的,我抬起头往前看去,然后再次愣住。
侧著身靠在门旁的墙壁上,手里紧紧握着开山刀的刀柄一脸严肃地冬琅,和所有男性一样阳刚的脸部轮廓以及端正的五官,算不上帅,对我来说却有种说不出的吸引力。
尤其是当他心情不好时会微微上挑的细长眼尾,还有比平时更加低沉的嗓音,对于一名声控来说能遇上一个喜欢的声音著实不容易。
嘛……不过现在对我来说,那双最近越来越吸引我的细长凤眼里明晃晃的愤怒才是重点。
嗳……?啊,抱歉抱歉血天尊全文阅读。接触到他眸底频临爆发的怒火,我这才从恍神中回过神,尴尬地一边挠头连声道歉,一面迅速跑到门的另一边站好。
深吸一口气将心态调整好后,我才朝他颔首。
收到讯号的冬琅却死活不动,直勾勾盯着我直到我受不了被他那宛如肉食动物看见了一盆鲜活甜美的肉的眼神,不得不苦著脸伸出三根手指头做出发誓的动作,才缓缓收回视线,附耳贴在门板上好一会,接下来的一连串动作虽然有点不太一样,但看过警匪片的都不会陌生到哪去。
确定了另一边没有任何足以威胁到生命的存在后,他转身直起腰抬起脚毫不客气的一脚直接踹上去,而原本看起来貌似相当结实的木门就发出破碎的声音,拍嚓一声直接往屋内倒飞进去。
冬琅一刻也没停的迅速侧身闪进屋里,我则是慢了几秒才倒退著跟进,视线不断在门外那些打从刚才就知道我们的盘算,觊觎屋内可能存在的食物而缓慢增加的人们身上扫过。
不,现在该称他们,包括我自己在内的所有人为难民,被国家政府拋弃,可悲的弯著背脊,扛起那些做事从不思考后果的医学研究人员制造出的苦果,为了一口饭和明天的太阳挣扎生存的难民。
可就算现在大家都处於同一个水平,就算我莫名拥有了一个不知道怎么来的空间,就算我空间里现在目前的库存量绝对足够让我支撑一个百人小村将近一年的吃食与用品,就算……就算在门被踹开的那一瞬我从那一双双写满饥饿、无奈、害怕、谨慎等等复杂情绪的眸子里看见名为希望的光芒,我仍不愿意冒著任何让自己和认可的同伴陷入危险的可能性,放任那些难民们上前寻找他们要的东西。
最多,我只能做到不动屋内任何一样东西,等离开后随他们要怎么翻怎么抢,那已经不是我该去烦恼的问题。
扫了眼落在走廊底部的木门,我忍不住苦笑。
你说踹门就踹门,起码瞄準点朝着门把触踹吧?这样就算再大力顶多也就是把门踹开,现在我不就能够把门给重新堵上,然后趁机会把需要的轮胎、千斤顶和工具什么的拿出来不是很好?起码……起码现在我不用拿肉身堵在大门口,硬著头皮顶著那些足够将我从头到脚来回剐掉好几层的视线啊……
板着脸状甚不经意地倚在空荡荡的门框上把玩着匕首,银白色的刀刃在我的耍弄下轻巧的像是纸片般在指间旋转飞跃,以前念书时为了耍帅而刻意学会的耍刀,此刻刚巧成了一种无声的威吓。
然而与表面上的冷静自持相比,我内心其实早就泪流满面。
要知道就算是专精于一种武术的世界高手,也绝对不可能在面对近百道如狼如虎的视线中保持平静,更枉论我这会的多却样样不精的毛头小子。
做做样子吓人还成,但真要我以一挑多……咳,请问葬仪社还有在营运吗?
幸好冬琅没让我等太久,当那些难民逐渐形成一个令人鸭梨山大的包围圈,并且因为急迫而开始躁动的时候,他从走道右边第二间房间里探出头朝我喊了一声。
琰,这里。
我敢发誓绝对不会有人知道我有多期待他的这句话,所以当他才刚说完,我立刻毫不犹豫地朝他冲过去,接着闪身进门、落锁,一直到从空间里迅速倒腾出两个在仓库里搜刮时被我以需要整理箱的理由收进去的铁柜将房门堵死,整个动作一气呵成迅捷无比。
直到确定就算有人从外面撞击也还有足够时间让我跟冬琅做出反应后,我才松了口气抹掉额头上因为紧张而冒出的冷汗,毫无形象的一屁股往地上坐。
好了,修车轮要什么工具?急着想离开小楼的我连休息一下也不愿意,才刚坐定就立刻开口问。什么种类的车胎?工具呢?扳手?
43第42章
以前我总是会怀疑政府训练特种兵以及培养军队出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一来除了那几个总喜欢自己人打自己人、老爱抓着邻居掐架打或是总喜欢不断放出战争畜牧风声,最后总是雷声大雨点小的国家之外,世界和平到让人想问要军队到底是干嘛;二来对于小老百姓来说,咱们没有半点权势能够请动军人来给自己出头,就算有,那也是在天灾过后政府为了脸面才勉强将那些被圈养在封闭环境中的阿兵哥们出来帮忙重建家园,可实际上有眼睛的都知道,所谓的重建家园就是可怜的阿兵哥们得顶著大太阳,穿着迷彩服到灾区去做粗活,而喊着要国人一起手牵手心连心的政府官员则是排排站在干净的地方,微笑着让所有人"看"到他的政绩。
所以老实说,始终无法理解军队存在的意义的我更加无法理解特种兵的存在,但我现在无比欢欣的认定政府培养特种兵就是应该做的事情,不单是应该,而且还是绝对必须。
我占据著虽然坐起来有些不舒服,但刚才阿布利用我跟冬琅两人去小楼里取工具和备胎的时候从路边捡来倒放着当作椅子的垃圾桶,悠閒地哼着不知名的小调,一边执行著警界的工作,一面三不五时看向换完轮胎后站在车子边对着一张放在我面前完全就是睁眼瞎的地图讨论接下来往哪走的两人-至於我到加彭时在机场买的那本简体字和英文对照的非洲地图……我想还是別拿出来丟脸好了。
啧啧,特种兵就是好,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除了在做吃食这点上完全是个睁眼瞎之外,完全就是一好用万能的全方位**ai智慧人种。
看看人家那两个换轮胎加上整理车子从开始到结束只花了半个多小时,现在手里还拿着一本在小楼里从空间往外拿东西的时候,冬琅说要的一本全英文地图,一脸严肃的用流利的英文讨论著下一步该去那,对比我这个放在古代的说法就是除了会点武术外什么都半懂不懂,整一个半桶水武人的人……恁爸想把那两对现在不知道还在不在喘气的吴良夫夫/妻妻找回来,然后把自己塞回老妈肚子里回炉重造一番。
再次朝指著地图上某个点一脸严肃的说着什么的冬琅看了一眼,确定暂时还没有出发的打算后,我才继续研究著那些似乎被"警告"过,导致就算小楼四周已经出现由于太多人想进屋翻找食物而产生的争执与小规模打斗,可就是不会越过那条无形的界线跑到车子这里来的难民们,最后得到一个结论江湖咸话最新章节。
人性果然是必须经过考验才能知道谁是自己值得信赖并交付后背的那个人。
小规模的冲突经常源自於一包从小楼里的某处翻出来的过期饼干或是一条放在过去还不一定会有人留意的劣质软糖,人们你推我一把,我踩你一脚,甚至还出现原本牵着孩子的大人为了更方便抢夺物资,而松开只是因为生不逢时的无辜孩童的手,等抢到了食物回过头时,才发现自家的娃儿不是在混乱中被踩踏致死,就是给人群冲散再也找不到。
信赖什么的,如果不是建立在平等或是其中一方有著足够抓住忠诚的诱因之上,摊在危机面前全都只是浮云。
看着看着,本打着反正人家闹也没闹上门来而一直把那些小冲突当成国外黑道片子看的我,终于察觉有些不对劲。
可问题是哪儿出问题我还真看不太出来,难民们抢起食物或物资还是一个狠字,冷眼旁观选择更为保守妥当的绕道去其他地方的依旧是面无表情,怀里揣着不知从哪挖到的实务的人依旧是埋著头像只警惕的野兽,妥妥护著怀里的吃食沿着墙根快步走过,被寄生虫感染的人依旧……诶?
等等,那些总是半仰著头看着天空,宛如行尸走肉般木然晃悠的寄生虫感染者呢?
终于找到症结点的我立刻挺直了刚才由于心情轻松而微微弯曲的背脊,试图借着抬高的视线寻找那曾经在街边随处可见的画面。
没有。
有为了食物疯狂争抢的难民,有在混乱中夹着尾巴苟且偷生的流浪狗,有蜷缩在狭小防火巷口犹豫而畏缩的老人,也有因为家人外出寻找食物,而用悲哀与庆幸的眼神从紧闭的玻璃窗内探看接上情况的人们,但没有那一个个仰著头仿佛化身成向日葵,一心一意追随苍穹上那颗火热的发光体,在病毒消息扩散前率先出现的寄生虫感染者。
这就像你每天都能在自家大门外看见几只大清早吵得你想一枪子儿把牠们都给崩了的麻雀,突然有天不单单是家门外,连去公司的路上、途中经过的植物园里和总是会有几个娇客驻足的电线杆上全都没有,那种感觉绝对不是普通的怪,而是怪的彻底,怪得浑身不对劲,怪的让人……心慌。
或许是自己先前一直想着要把冬琅给醬子酿子想得多了,明明前不久还因为他的态度而胆怯的我下意识喊了他的名字,同时脚也带着不安迈了出去,朝他的方向快步靠近。
冬琅!人还没站稳,我顾不上自己现在这副模样完全没了平日的閒散,抓着他的手就把刚才的发现说了一遍,最后皱著眉再次强调。不见了,那天我们进卖场时还满街晃荡的寄生虫感染者。
我的话明显让冬琅跟阿布两个人愣了一下,但前者还没开口,后者就先发表了意见-虽然我很想说要他闭嘴,可考虑到以后还有不少时日要相处,所以最后只顿了顿就将话给吞回去。
感染者不见了?会不会是人太多所以你没看到?抬头朝四周人群扫了一眼,阿布不甚在意的耸耸肩。有啥关系?这世道现在你跟我说有个村子上百人一夜之间消失都不奇怪,毕竟现在所谓的政府可都是安安稳稳的窝在遥远的美国安全基地翘著二郎腿享受人生。看看你四周吧,我可不认为他们费尽心思试图借由卫星发送的广播讯息能够起到什么作用。
……不得不说他的话的确让我有种被说服的错觉,当然,放在和平年代他说这话我肯定一板砖把他给拍昏,然后屁颠颠送交军事法庭处理。
有些无语的抚额叹息,我决定让他明白我的担忧绝对不是杞人忧天-话说有个这么粗神经的队友到底是好还是坏?
44第43章
我说你是脑子装石头还是脑子装石头?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我朝听见我的话后虽然依旧沉默,但脸上的表情却凝重许多的冬琅抬了抬下颚。你家冬哥的脸色你是没看到?如果真如你所说,这混乱的世道能够让那些以为感染者脑袋里的虫卵就是丧尸晶石的天龙人在短短七天内就把那些感染者全数扑灭,你认为国家政府会像丧家犬般早早放弃自己手里的权势打包落跑,到另外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接受其他国家的统治?想也知道不可能!
一口气说到这里我忍不住停下来做了几个深呼吸,缓过气后才又继续。
既然不可能,那么就代表那些高官们早就知道某些内幕,比如说这种寄生虫不容易死亡,比如说虫卵能够适应各种环境,也许这寄生虫进入合适的寄主体内后还会有变化,更或许他们早就知道那鬼病毒的存在,反正不管可能性是哪个,肯定是无法单靠屠戮就能够解决的问题,才会让那些惜命如金的高官权贵急着在事情尚未完全失控前脚底抹油溜掉。所以!我完全不认为那些感染者消失是件正常的事,一点也不。
将长篇大论后差点因职业习惯溜出口的"报告完毕"四个字咽回肚子里,我把刚才自己所说的从头回忆了一遍,确定自己没遗漏什么后才满意的点头。
嗯,看样子起码在做报告这一点上我并没有因为离开职位太久而退……等等,现在是想这个的时候吗?
抽抽嘴角在心里吐自己的槽,我果断忽略被刚才我那一大串理论砸晕仍处於茫然状态的阿布,扭头看向和我一样眼神里透著忧虑的冬琅。
不能去人多的地方。接收到我的视线后,冬琅没有停顿多久就做出了决定。改路线,往郊区走,找地方休息观察情况。
对于他的决定我完全没有任何异议,很自然地钻到副驾驶座上用力关好门,可下一秒我就瞪着空荡荡的车窗磨牙。
然而我还没提出换车的要求,紧跟著我一屁股坐进后座的阿布就率先发难。
不找辆新车换了吗?这没窗子很不安全啊。
从后照镜里看见他看着车门上空荡荡的"车窗"露出一脸吃了苍蝇似的表情,我忍不住在心里窃笑。
活该!明明我看的时候车窗只有前面驾驶座那扇是完全破掉,其他三个位子旁的车窗顶多只是掉了几块碎片,多了几道蛛网痕迹而已,可刚才整理的时候是他提出反正车窗都被砸得看不见外面,干脆就拆了的建议,这下后悔了吧?
不过偷笑归偷笑,我仍很"好心"的弯下腰做个样子,实际上是从空间里翻出几片透明压克力板和两管用来修补漏缝的硅利康递了过去。
换车本来就有打算,不过暂时先用这个顶顶吧。咧嘴冲著阿布"善意"的笑了笑,然后在他反应过来前一把将东西塞了过去,然后拿着自己的那一份转身做出一副"啊~我好忙"的模样,实际上手里虽然的确是忙着将压克力板用硅利康固定在没有玻璃的窗框上,可从压克力板上折射出的模糊影像就能清楚的看出我现在的表情有多扭曲终极农民工。
你说一个人整了另外一个人,又因为被整的对象就在旁边所以想笑又不敢笑的贼样能好到哪去?
一面拚了命避免自己笑出声,一边费了些劲才把车窗暂时糊好的我整了整表情,确定没有留下痕迹后,才将手里剩下的一块压克力板和硅利康往旁边递,同时相当自然的问了一句。
你那边要不?
嗯?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还来不及想明白到底哪里奇怪,手中的东西就被刚系上安全带的冬琅接了过去。
嘛~既然他不觉得奇怪,那表示刚才那句话肯定不奇怪。
看着接过东西后就侧身封窗的冬琅,我很愉快地在心里做出结论。
为了证明我的发现并不是错觉,冬琅绕着整个开罗市转了一圈,最后却意外地发现那些感染者不是不见,而是奇怪的全聚集在房子的最高处。
七天前刚到开罗这个地方的时候我没发现当地的建筑相当奇特,除了建筑完善的水泥高楼之外,还有许多只盖了一半,留下屋顶没有完工的房子,可七天后由于为了寻找那些寄生虫感染者,反倒是意外让我发现了这些奇特的建筑。
因为那些刚才我在混乱的人群中没找到的感染者们,仿佛受到了什么东西的吸引,全都有志一同的离开对被寄生虫操控后没有半点反抗能力的他们来说无异是极度危险的大街,出现在大楼屋顶的天台或是半完工的房子屋顶上。
第一个发现他们的是阿布,冬琅由于必须专注地看着混乱的路面状况而没有多余空閒时间四下查看,而我则受到刻板印象的影响,压根没抬头往上看,所以坐在后座閒著没事的阿布就成了第一个发现者。
虽然照他的原话听起来,他不过就是突然想起开罗独特的建筑景观而下意识抬头,谁知道顶上居然密密麻麻站了一群又一群面无表情的人把他吓了一跳-的确,这混帐那时突然惨叫了一声,凄厉的程度不但让我整个人从椅子上跳起来去撞到头,也让专心开车的冬琅手狠狠的一抖,差点一头撞在旁边的电线杆上来个车毁人亡。
当然,他也没好过,被我跟冬琅在回过神来之后相当有默契的"问候"下,现在正耷拉着脑袋恹恹的像是一只做错事给主人惩罚的大型犬……咳,不对,应该说是那种传说很宝贝的熊猫犬,蔫拉吧叽的模样相当讨喜。
好吧,我的确又难得的恶趣味了一把。
现在呢?继续往以色列的方向走?手指在车门扶手上规律地敲击著,我直勾勾看着摆在面前的那一本完全是有字天书的全英文非洲地图,在心里无比庆幸还好那以色列这三个字我还勉强拚的出来不至於丟掉所剩无几的颜面。
那边更乱,回头从厄立特里亚或吉布提找黑船去也门。简短的一句解释后,视线始终落在前方路面的冬琅果断将车子掉了个头,朝来时的方向往回开。
然而对于经常把台东、台中、台南这几个地方弄混位置的我来说,他嘴里的那三个地名除了也门这还有点印象外,那个厄立什么碗糕跟吉布啥的两个地名压根听都没听过,就更別提我会知道在哪里。
不过既然开车的人都开口了,那应该就表示从这里到那厄啥碗糕的地方不需要乘船,对吧?
秉持著现在和他们两个都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谁害了谁都讨不到好的想法,我很怡然自得的将身体往后靠在椅背上,调了一个还算舒服的姿势休息。
至於以色列,我到刚刚才想起这个国家似乎从听见它名字的那一天起,就没听说过它有和平的一天,现在应该只会更严重吧?
45第44章
真没想到那些寄生虫会操控著宿主做出这样的事。铁青著一张脸放下窗帘,我皱著眉后退几步试图借由远离窗户这个举动减轻心里的不适。
打从那天说离开之后过了四天,我们一行三人仍然滞留在开罗,那间曾在一开始让我们得到许多物资的卖场和现在所处的无主房子仍有大半个城市的距离。
简单来说本打算当天就离开开罗往南部进发的我们,在穿越开罗市时遇上了些不得不让我们临时找了个看上去貌似空了许久,窗户和门都给人砸坏的房子躲藏以求自保。
那些被寄生虫感染的人们脸上带着诡异而扭曲的笑容从天台上一跃而下,就是让我们不得不找个地方躲起来的原因。
有想过开车开到一半,车子还在高速前进的状况下突然一具活生生的人体从天而降,狠狠砸在自家车子前方的挡风玻璃和引擎盖上,那是什么样的一个画面吗?
鲜红的血混杂著喷溅而出的白色脑浆与发育成熟的半透明虫卵、由于强大冲击力四散的肉屑和惯性作用被车轮辗到底下时的剧烈震动、受到强烈撞击而凹陷的车顶以及从由于只是临时用硅利康黏补上去,无法承受压力而扭曲变形的压克力板缝隙中钻进车里的血腥气息,混合着大街上那些为了寻找物资的难民的惨叫与惊呼声,那绝对是地狱,血淋淋的人间炼狱。
当时车子已经被砸得连车顶都陷下去成为凹凸不平的金属钢板,为了小命著想我们不得不做出弃车逃跑的决定-万幸的是那些站在屋顶天台上的感染者并没有全部一次跳下来,否则我相信就算免除了在车子中给活活砸死的可能性,也避免不了在逃窜的时候被从天而降的人体生生砸成肉泥的下场。
那天我们三个人还算运气不错,从车子里逃出来后仅只花了几个小时就找到一间满布灰尘,朝外的窗户和铁铸大门都给人砸烂撬坏,看上去就是已经很久没人居住的房子藏身,然后又花了几个小时用我从空间里翻找出来的工具和替补材料敲敲打打,成就了现在我们所在的临时避风港。
当天感染者跳楼事件只维持了几个小时,在我们将房子大门修好,开始著手用木板和厨房里的玻璃橱窗门进行窗户改造的时候就停了下来,可外面的大街上已经是一片血海。
v□hp病毒感染的患者由于受到鲜血气味的刺激,有不少已经失去了理性,也顾不上那满地的血肉来自於同类,更忽略了夹杂在内脏与脑浆间的半透明虫卵,抓到什么就往嘴里塞,连那些在天降人雨的时候不幸被砸中受了伤爬不起来的同类也不放过枭雄的民国。
幸运逃过一劫的人们龟缩在屋内冷眼看着屋外的一切,本抱持著或许这就结束,只需要等上几天下了雨就又能够外出寻找食物的想法安份地等待。
然而从第二天开始,到了傍晚,就会有数百名寄生虫感染者从天而降,脸上带着满足而扭曲的笑容吧叽吧叽的摔在前一天才刚被鲜血碎肉铺满的大街上,引诱那些前一晚吃饱餍足的v□hp患者再次疯狂。
周而复始,到今天第四天,本以为数量并不多的寄生虫者依旧源源不绝的往下纵身而跃,疯狂的v□hp患者则红著眼仿佛野兽般蹲踞在骑楼底下,舔著嘴唇耐心等候另外一场美食盛宴的展开,而除了由于我这开了作弊器的空间拥有者在所以并不缺食物的我们以外,大多数的难民们则开始蠢蠢欲动,为了手边越来越少却始终得不到补给的粮食,以及所有生物活下去必须的干净水源。
可事实上就算食物和生活物资充足到足够让我们三个人窝在这方寸之地待上好几年,但谁也没有好过多少。
当然,这里单指我一个人,阿布跟冬琅或许因为身为特种兵的关系没少接触这些,所以吃照吃睡照睡,没事还会各自抱着我这儿贡献出来的笔电窝在整理干净又铺上了一层被单的沙发上关注世界脉动。
至於我,则是完全不想看到任何和红色与白色有关的食物,所以一到用餐时间,冬琅跟阿布两个就在客厅解决,而我则是躲进厨房里随意煮了点加了绿色叶菜的泡面,或是就干脆喀点压缩饼干就草草带过一餐,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更严重的问题困扰著我。
失眠。
睡不着,整整四天,一闭上眼我就满脑子全是那天砸在引擎盖上,那名天杀的寄生虫感染者。
你说她跳楼就跳楼吧,做啥非得头朝着我这儿跳?头朝着我这儿跳就算了,麻烦落地时脸朝外行不?为毛非要脸朝着我这儿?天知道打从那天开始我睁眼闭眼看到的全是那张由于坠落时的冲击而眼睛暴凸出眼眶外,头骨碎裂后扭曲变形的女性的脸,別说是睡,就连争著眼坐着,我都不得安生。
没有睡眠人体到底能够支撑多久,我想很快我就能够透过自身亲自体验获得答案,但目前,我想我还能在支撑一会。
其他国家也是,你看这些。阿布将放在他面前的笔电转了个方向,指著萤幕上一整页密密麻麻,来自於幸存的市井小民上船的求援讯息。以色列那里已经确定不通,他们的政府早在一开始寄生虫爆发的时候就撤退,刚好给了那些黑道有了佔地为王的理由。
……真特么的蛋疼……由于始终无法好好地睡上一觉,我瞪着萤幕上那一条条来自於衣索比亚当地人的网路讯息,怔了好一会才蹦出一句话。
不是我看懂了讯息要传递的内容,而是看了半天之后我突然想起自己是个外语文盲的事实,然后对于自己瞪着一大串蝌蚪文还能看那么久做出最贴切的评价。
不过这个评价刚巧也可以用来针对刚刚阿布所说的讯息,所以我相当明智的选择保持沉默-毕竟没有谁愿意把自己的弱点公诸於世,更何况放在他们两个人面前,除了空间之外我压根没有半点优势。
男人嘛,有些面子总是要顾的,对吧?
"看"完萤屏上密密麻麻数十条讯息后,我直起身打算到旁边的沙发上尽可能瞇上一会,可睡眠品质向来不错的我低估了几天没睡对身体造成的影响,腰都还没挺直,眼里所看到的一切都仿佛加装了一面哈哈镜,或者该说是像坐了太久的咖啡杯,在我眼前旋转、扭曲、变形,加上由于身体没有得到适当休息而显得相当僵硬的肌肉一时间跟不上大脑发出的讯号,於是最后的下场就是眼前一黑两脚一软整个人往后仰,虽然没真到眼冒金星的状况,可也差不多了。
46第45章
不过等我缓过气来才发现,本以为应该会一屁股跌坐在地的自己虽然跌势跌了,可貌似……这地板挺软的啊?
皱皱眉下意识扭了扭屁股试图分辨出屁股底下的这块水泥地板怎么那么柔软,可外的是,我这才刚有了动作,耳边就听见两声奇怪的抽气声。
这两声抽气声的来源方向不太一样,一个离我比较远,顺着方向看去就能看见阿布一脸仿佛便祕般的纠结表情,至於另外一声嘛……
欸?你怎么会在我屁股下面?扭头往身后看了一眼,我有些错愕地发现本来坐在另外一头打磨开山刀刀锋的冬琅居然会出现在自己的屁股下面,脸色也算不上好看。生病了?怎么脸色那么难看呢?
又青又白的,別是给那啥鬼病毒感染了吧?可被感染了怎么会出现在我屁……等等,该不会……
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测没错,我那颗有些迟钝的大脑做了个当下令旁人傻眼无言,事后令我自己羞愧难当的决定,那就是在扭几下屁股借此证明现在屁股下方柔软中带些硬度,弹性适中却又有著暖暖温度的玩意儿正是某位扑上来救驾的人身体某部份。
发现自己扭屁股的时候冬琅的脸色明显由青白逐渐染上一抹淡淡的潮红,终于反应过来的我立马石化,有些费力地挪动脑袋瓜子往下看了一眼。
当我的视线落在自个儿屁股下方,那两条明显不属于自己的长腿时,整个人迅速打了个颤,接着立刻跳起来连声道歉。
吓!抱歉抱……呃……
得!这下不摔也得摔了。
当我猛的从地上跳起来準备道歉,却发现视线所及的每一个物件扭曲程度比刚才还要严重的时候,脑海里突然闪过一句话。
自作孽不可活,吾命休矣。
忘了曾经在哪听人说过,当一名患了严重失眠的病患如果哪天突然猛的给他好好睡上一觉,就像是给沙漠中迷失方向差点渴死的旅人一大桶清甜的净水或是让饿到四肢骨瘦如柴的饥民吃一顿满汉全席一样,对于常人来说是极为享受甚至是习以为常的一件事,放到他们身上就成了穿肠毒药。
现在我有了相当深刻的体悟,真的。
恁祖玛的……额头靠在屈起右膝上,我有气无力的低咒妈咪17岁:天才儿子腹黑爹。
疼,要了人命的头疼一阵又一阵几乎让我有种想拿个板砖砸开脑袋瓜子,或是干脆把脑袋伸出去给那些没有安全防护却仍著迷於高空弹跳的寄生虫患者砸一砸,看是不是这样就能够让我好过一些。
当然,刚才上述的那些仅止于想而已,就算痛到我想拿头去撞墙,我也还没找黑白无常领孟婆汤兌换券的打算。
前一天的记忆中断在自己忘记自己身体状况而做出的鲁莽举动之后,但这顶多只是让我觉得懊丧自己怎么可以那么愚蠢,真正让我想挖个洞埋了自己的理由则是另外一件事。
那就是……
泥煤的劳资是个大男人!!男人!!为毛在碰上冬琅这难得让劳资动一次心的对象除了昏倒就是昏倒??昏倒就算了,还次次在他面前?难不成劳资以前做的那些训练全是镜花水月?难道劳资以前认为的那些魔鬼训练全是浮云啊是浮云?男人的尊严都给丟光了啊!就算劳资幻想过给他压在身下醬子酿子,可那只是想啊!木有说出口啊!木有人知道啊!纯粹自个儿yy著玩儿的啊!就算是个万年零号,劳资还是个男人!要颜面的有木有!
让劳资死了吧……我一面在心里疯狂的咆啸著,一边无力地窝在这张醒来后就发现自己正躺在上面的行军床上自怨自艾。
天知道我有多希望自己醒来的时候人还是躺在地上,这样就算因为自个儿犯蠢昏倒,起码也就侷限於昏倒不是?可当醒来时发现自己居然躺在床上,还是刚找到空房子的时候我自己从空间里舀出来给大家躺的行军床,那可就不是一句没事能够抹消的。
要知道我当时可是全无知觉啊,是要一个没有知觉的人怎么凭著自己的两条腿走到床上,拉上毯子顺便掖好被角?说是梦游我都不信啊……真的不信……
唉声叹气了大半天仍没见有人进来查看,我晃晃脑袋发现头疼的感觉不知道是神经麻痺了还是的确有缓和一些,反正等我怨叹够了打算面对现实的时候,刚醒时几欲令人抓狂的头痛已经变得不是那么让人难以忍受,基本上动作不要太快顶多就是有些晕呼后,终于缓缓从床上起身,顶著一头睡乱的鸟窝头磨磨蹭蹭地走出房间。
可等我将整个屋子从大门到厨房来回绕了两圈,发现这间暂时落脚的方寸之地里居然除了自己以外一个人都没有的时候,刚睡醒的茫然倦怠立刻消失得干干净净,只余下满眼满脑的疑惑。
要不是客厅里那两张行军床和放在床角处的背包以及沙发前茶几上的笔电还在,我肯定会以为他们两个在我昏睡的时候扔下我离开了。
嘛,虽然莫名地相信他们两个也不会这么做,可没看到人总是会担心一把的不是?尤其我还没问冬琅要联系方式……咳!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外面乱七八糟他们两个还能跑去哪才对吧?
突然发现思维又开始往奇怪的方向发散的我愣了一下,连忙摇摇头试图将满脑子乱七八糟的想法给甩出脑袋。
天知道外面都已经乱成这样,而眼下两个伙伴还不知道现在在哪的情况下我为什么居然还有心情去想那些五四三的东西?
郁闷的再次打量了一下客厅确定他们应该只是暂时离开之后,我才挠著头习惯性地走到窗户边撩起用钉枪暂时固定在墙上用来充当窗帘的床单,往外瞄了一眼我就迅速白著张脸收回手扭头回到房间用毯子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同时再次确认自己的确脑子不正常了。
mlbg!泥眉的让你手贱!泥眉的让你做事不先动脑袋!
仅仅一眼,就那么一眼,大街……喔,不,我想我该改口称之为血街……艹!这都算个什么事儿?那是马路吗?那还算是马路吗?黑色的,从石油中提取出来的柏油路吗?那明明是屠宰场吧?自杀圣地也都没那么鲜血淋漓肉沫四溅啊!
47第46章
泥煤的劳资是个大男人!!男人!!为毛在碰上冬琅这难得让劳资动一次心的对象除了昏倒就是昏倒??昏倒就算了,还次次在他面前?难不成劳资以前做的那些训练全是打水漂儿?难道劳资以前认为的那些魔鬼训练全是浮云啊是浮云?男人的尊严都给丟光了啊!就算劳资幻想过被他推倒然后醬子酿子,可那只是想啊!木有说出口啊!木有人知道啊!纯粹自个儿yy著玩儿的啊!就算自认是个万年受劳资也还是个男人!要颜面的有木有!
让劳资死了吧……我一面在心里疯狂的咆啸著,一边无力地窝在这张醒来后就发现自己正躺在上面的行军床上自怨自艾。
泥煤的好不容易有那么短短,真的只有短短的几分钟脑海里没出现那曾经的腥风血雨……咳,虽然我必须承认这个形容词非常不恰当,但请恕一名离开岗位许久,已经很久没有看书充电加上年假生活极度刺激而开始出现素养"倒退噜"现象的副编辑脑袋里搾不出点什么有用的词汇。
以前纯属个人兴趣而没事就捧在手里嗑的文学书籍对于打打杀杀完全派不上用场,天知道我有多后悔由于自己太过懒惰选择了走上文职这条路-并非做文职工作不好,而是因为就算每天固定锻鍊两个小时,每周还上两次健身房加强,那些曾经让我自豪,可现在看起来却由于没有经过实战磨练而只能算得上是花拳绣腿的招数除了维持身材外完全是扯后腿啊!就算当时只是答应去小爹开的私人弓道社做副教练,起码身手不会从职业层级退化到路人甲乙丙的玩票等级不是?
透气度不佳的毯子让裹成蚕茧的我感到有些呼吸困难,不得不把头伸到毯子外呼吸空气,然后再次被充满鼻腔的黏腻腥臭给狠狠打击了一番。
以前还在台湾的时候,身为我那唯一好友又开了间餐厅的雾隐身上只要带了些许处理海产时的鱼腥味都能让我退避三舍,甚至还因此被那些厨师们误认我有严重的洁癖,可事实上我只是单纯的因为那种动物尸体散发出的气味感到厌恶,而现在却到哪空气里都是**的肉与干涸血渍的气味。
以前不是没有在雾隐那个啥都好奇啥都不怕(当然,后来我才明白他不是天不怕地不怕,而是他压根就是个天生的妻管严)的大傻个性拖著跑电影院看和生化丧尸有关的片子或是那种鲜血淋漓的大型灾难片,但那毕竟只是电影,就算再怎么肉块与肢体横飞,依旧无法挑动我半点恐惧的情绪。
可现在不同。
即使我躲在毯子里摀住耳朵,也依稀能够听见屋外那些寄生虫感染者从天而降,来自人类**与水泥地面碰撞时发出的沉闷声响,以及数小时之后,来自於v□hp患者贪婪进食所发出的恶心咀嚼声。
……等等!
一个绝对没有人希望看到的可能性在脑海中闪过,我顿时遗忘了刚才宛如怨灵般纠结缠绕的恐惧与厌恶,整个人仿佛被通了电般迅速从床上弹起,顾不上由于动作太大而掉在地上的毯子,略显慌张地冲到窗前一把扯开窗帘往外看-然后毫无征兆的,对上一双从天而降,写满某种目的达成后的喜悅的眸子魔殿传说最新章节。
就算仅只是一闪而过、就算我对认人一向不是那么在行、就算那个人跟我之间的交集也只有那么短短几分钟,可我还是从那张脸上找到了名为熟悉的感觉。
刚才从屋顶一跃而下,并且无巧不巧在投奔大地之母的怀抱途中经过我所在的屋子里唯一的窗口前的男人,正是那名在卖场试图攻击我却被阿布制服的v□hp男忄生患者,而就这几天足不出户有著许多閒暇时间的我所关注的各种网路消息中得知,v□hp病毒患者所有会显现在外的症状中并不包含轻生这个选项。
虽然感染初期仍保有自身的意识,但在病毒对于大脑皮层的作用下会让患者情绪高昂,易怒却不会出现忧郁的症状。
所以或许,只是或许,刚才在房间里那一闪而逝的猜测并不是猜测,很可能……不,是已经成为现实。
寄生虫患者出现跳楼寻短的时间在四……五天前,感染了v□hp病毒并出现嗜肉症状的患者则是以其肉为食,而那些摔烂后的肉块残肢中则含有大量寄生虫虫卵,再加上几天观察下来发现v□hp患者在进食生肉时,或许是因为病毒控制了饥饿中枢让患者产生极度饥饿的错觉,导致进食的时候大多数都是狼吞虎咽,所以那些混杂在肉块中的虫卵有很大的可能性保持完整的被咽下肚,然后又开启另一轮的生命循环。
视线从手腕上的电子表挪开,我凝重地看着外面大街上那些同时受到v□hp病毒与寄生虫感染,而出现各种综合症状的人们。
前者让他们对于情绪掌控出现异常,原本疯狂的行径由于后者抹消了最后那一丁点的人忄生,光是刚才我转头看出去的这几分钟里,就看见有一名怀揣着好不容易搜寻到的物资的女忄生,不知道是因为急着赶回藏身处还是对于身旁那些蹲在街上捡拾混杂著新鲜与**的肉块的患者们仍抱持著旧有的既定印象,没发现身旁那些患者们在她靠近时停下将腐肉往嘴里塞的异常行为的她,就么在我的眼前受到那些拋弃腐肉选择猎捕新鲜血肉的患者们活生生撕裂、啃咬、分吃,凄厉的哀号与惨叫让其他本和她一样安心的其他难民们得到了警告,却逃不过成为他人肚腹中用以提供能量与养分的命运。
事实上受害的不单是她一个,就像是潘朵拉的宝盒,一但打破了那层道德与理智的界线,相同的事情接二连三的在眼前上演也就不那么令人惊奇。
紧接着第一次对路过的难民……或许我该改口称之为幸存者?毕竟看起来似乎这个称呼会比较好。
……咳,不小心又跑了题。
嘛,反正第二次做出对那些难……幸存者攻击的举动的还是最初的那几名患者,他们的举动终于引起其他患者的注意,最初或许可以说只是想换换口味,毕竟马路上那堆红黄褐黑各种颜色混杂在一起的玩意儿也是人的肉,和那些在附近活动的幸存者之间的差异,只在于前者是已经死了,失去了温度而且还在随着夏天的逼近而加速**的死肉,而后者则是鲜活的,会跑会跳,能够满足他们心中随着理智逐渐消失而不断积累的暴虐意识的猎物。
对于一名本能压过理智的食肉动物来说,活生生的猎物总比地上气味和口感都不是那么好的腐肉来得吸引力大些。
刚醒时看外面时的恶心与不适应随着看的时间逐渐拉长缓缓淡去,到最后当天色逐渐转暗,我想着是不是该出去找那两个失踪了一天的人而抬起头时,有那么一瞬间被自己的眼神给吓到。
空洞、冷静、漠然,就像是以前大爸用来教导我分辨好人与坏人时用的某张犯人照片一样,什么都不在意,却隐隐蕴藏着危险。
48第47章
果然环境还是很重要的吗?明明在今天以前我可是五好青年,就算意外得了个空间,也就是那次和冬琅他们把那间卖场搜刮后没留下现金而已,更何况留了也不见得有用。
就在我瞪着压克力板上照出的自己发傻时,那扇经过临时改装多加了几道锁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冬琅那张让我等了一整天的脸就出现在有些模糊扭曲,但仍能大略看出影像的压克力板上-至於阿布,则是在我扭过头确认进门的人是冬琅的同时,将一只沾染了不少黑红色污渍的背包扛着,绕过朝我走来的冬琅走到离门最近的单人沙发旁扔下,哼哧哼哧的喘著粗气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
……不过貌似他看起来相当的……狼狈?问题是同行了这么段时间,除了看他跟阿布两个虐打那些前来试图偷窃或抢夺的难……幸存者外,我还没看过两人哪一个在反抗的时候吃过鳖。
那么,他们在外面遇到了什么,能够让两名特种兵变得这么……灰头土脸?
满头问号的我用眼神询问一声不吭的在我面前站定,一双眼睛仿佛探照灯般把我从头到脚来来回回打量了好几遍的冬琅。
不是我不想说话,而是由于从阿布扛回来的那只背包上一直传来和外面大街上相同的腐臭味,我怕我现在开口还没说出一个字,就先吐个昏天暗地-天知道像我这样的吃素者要去适应一个满是血腥气息的世界有多么困难,能够在五天之内只吐一次已经是难能可贵。
幸好这屋子里没有镜子,因为我绝对敢保证现在我的脸色比起外面大街上那偶尔能找著,低机率没有被摔碎的脑袋瓜子一样难看-话说这货打从进门到现在一句话也不说,光盯着人瞧是闹哪样?
就在我皱起眉开始思考是不是该忍著翻搅抗议的胃袋说些什么的时候,冬琅的眼色突然一沉,头也没回的朝身后喊了一声。
阿布。
尼玛,就这两个字是能让那个大马哈知道你的意思吗?
看着只说了那么两个字就又继续玩着沉默是金的手段,默默贴过来弯下腰从压克力板往外望的冬琅,我在心里不以为意的嗤笑,同时侧头看像刚才还瘫在地上像条死狗一样喘气的阿布我是安迪卡罗尔。
……臥槽,这是怎么□的?
膛大眼看着脸上虽然还写著疲倦,但听见冬琅的声音后仍乖顺的从地上爬起来,几次深呼吸后才将背包扛起来挪到厨房里,一阵乒乒乓乓过后,又拎着已经空无一物的背包走到门边,也不管那只背包看上去只要洗干净就还能用,拉开一条门缝就往外扔。
做完这一切的阿布再次把门锁好耷拉着脑袋回到沙发旁的地板上坐下,仿佛刚才做事的人不是他一样,蔫拉吧叽的哼哼两声,没两分钟就鼾声震天,不需要确认也知道他百分百是睡着了。
有些哑口无言的看了眼阿布,我抽抽嘴角把视线挪到冬琅身上。
……你们两个是出去抢银行了还是打家劫舍去了?他怎么看起来像被人逼著绕开罗跑了好几圈?
去找吃的。在习惯性的驱使下本只用了四个字说明的冬琅顿了顿,想了一会才又解释。双感染者比较棘手,痛觉神经被寄生虫破坏,攻击人时除非切断四肢关节,否则就算剩下一只手一条腿,爬也要追上来咬一口。
说话的同时他把系在腰间的长袖迷彩上衣拆下来抖开,露出早已破烂不堪的原貌。
没记错的话,他手中的那件上衣是到这里之后才从空间里掏出来给大家当洗衣物,原本包在外面的那层塑料袋还躺在沙发底下,怎么短短几天的时间就变成抹布?莫非现在这种军用迷彩服原材料的品质已经差成这样?可是不对啊,他跟阿布身上穿的不正是迷彩衣吗?那件坏掉的哪来的?
疑问一旦产生,我习惯性用手摸着下巴绕着冬琅转圈,嘴里不由自主的碎唸著。
那件坏掉的是哪整来的?你身上这件我看起来很好啊,那时候在仓库里我们不是还拿瑞士刀划过?衣服材质的质料都得过关才收起来不是?为了确定他身上的衣服和我身上的是同一批,还时不时伸出手这里扯一下,那边拽一把。还是说你们半途有回来换衣服?可不对啊,我上午醒来到现在都没离开过屋子,没见你们回来……
出门时多带的,没想到派上用场。冬琅难得的没有惜字如金,而是虽然脸上表情有些不适应,但仍认真的花了点时间将出门后遇到的事情说了一遍。早上阿布说要趁时间还早,外面还算平静的时候去附近转几圈看看路况,可以等你醒我们就早点出发,还没绕多远就看见v□hp患者在攻击路过的人,我们觉得奇怪就上去帮了一把,不过由于对方情绪过於躁动,力气也变得比普通人大许多,旁边有人眼看情况不对也来帮忙,却不小心一棍子打在脑袋上把人活生生打死,然后在他的脑袋里发现和寄生虫患者一样的虫卵,为了映证猜测,我跟阿布就在外面多绕了一会……
如果能一辈子就这么听着他的声音该有多好。
虽然被他难得的多话给吓了一跳,但听着听着,我的视线就忍不住停留在那张不断开阖,不厚也不薄的嘴唇,幻想着如果贴上去不知道是什么感觉-真不是我故意溜号,可眼下在没有人知道明天的自己还能不能健康活着的时候,yy一下并不犯法吧?
……喔,那衣服呢?有些心不在焉的舔舔嘴唇,我随口问了一句不知道他解释过没的问题。
打斗的时候被扯坏的。解释完后顿了一下,他突然勾了勾嘴角。好看吗?
完全没发现自己过於直接热情的视线已经引起冬琅的注意,我下意识的点头。
好……嗯?
这头点了一半就僵在半空中,然后,我梗著脖子把视线从那张一直吸引著我的嘴唇缓缓往上挪,最后对上一双写满笑意的眸子。
……该死!被发现了!
49第48章
虽然我自认自己的脸皮不薄,毕竟要在任何一间公司里做上管理阶层的位置没几把刷子绝对坐不稳,这是所有上班族都明白的道理。
问题是……可……可那不包括在自己心仪的对象面前好不好?
愣愣地看着冬琅望着自己的眼底那浓浓的笑意,我暗暗的在心里泪流满面-你ㄚ的天知道我现在有多希望时光能倒流,就算是拿那个来路不明的空间作交换我也甘愿。
起码不至於让我现在只能干瞪着眼像条离水的鱼,连该怎么喘气都不记得了吧?
抽了抽嘴角,我突然发现这点到一半的头不知道是该继续点下去,还是该扭个方向变成摇头,於是干脆就这么僵著,要上不上要下不下的和他互瞪。
……尼煤,这混蛋的眼睛是不会干吗?都瞪这么久了也不见他眨上一下。
兀自强忍著想眨眼的冲动,我一面在心里吐槽一边忍著眼睛的酸涩催眠自己完全没事儿。
瞪这么久,不……就在我再也忍不住决定眨眨眼好让都快瞪出眼眶的眼珠子休息一会儿的时候,冬琅才又开了口。
可这回他没把话说完,也没机会让他把话说完。
地震了。
先是仿佛试探般地轻轻晃上两下,停个几秒后又是几下,接着,就像一个调皮的娃儿抓着一只箱子胡乱摇晃似的,前一秒还在左右晃动,下一秒就变成垂直的上下震,没几下又开始左右晃上下巅的交替轮著来,幅度也从最初只是轻微有感地震,到让人不扶著东西都没办法站稳的强烈地震,不单单是打断了冬琅的话,也震醒了半趴在沙发边睡得天昏地暗的阿布。
咋了?咋了?炸弹落下来了?只见地震开始后没几秒他就整个人像触了电般从地上一骨碌跳起来,顺手抓起睡着时落在脚边的开山刀摆出防御姿势,一脸迷茫的喳呼著。
放在平时他这么做绝对会被我狠狠地敲打一番,可现在我连一个眼神也懒得给他,更顾不上姿势好不好看,半趴在地上沿着墙根迅速往大门口移动。
当然,打开门确定了逃亡路线畅通后,我没忘记用最快的速度回到屋内把该带的全扫进空间重生之遍地黄金。
至於阿布,等我再次回到门外走廊的时候,只见他手里攒着刚才我没找著的脏背包,头上反扣着一只铁锅,瞪着一双写满茫然的眼睛扶著墙发呆,衣领则被冬琅揪在手里,用膝盖想都能知道他是怎么平安出来的。
先出去。看见我扶著墙几乎可以说是碟出门来的狼狈样,冬琅放开手中的衣领转而扯住我的胳膊扔下一句话就往外跑。
从我们所在的屋子到外面大街有段距离,毕竟当初是逃跑时在小楼里误打误撞才在小楼中段最边间找到的落脚处。
左肩顶在墙上压低身子跟在冬琅身后迅速顺着楼梯往吓跑,随着离一楼大门口的距离逐渐缩短,空气的品质也直线下滑。
若说在屋子里闻到的是厨余堆肥制造现场的味道,那么现在就是站在口蹄疫埋葬死猪的坑中央,撇开强烈的视觉冲击不说,我敢打包票那股子臭味就算戴上防毒面具也无法完全隔离。
地震持续的时间很长,我们三个人摇摇晃晃地从小楼里跑出来,并且一路踩着铺满混合着血块、肉渣、骨屑与垃圾的黏滑路面,一边闪着从天而降的掉落物、无预警突然轰塌的楼房以及由于地壳挤压而扭曲变形后马路上产生的裂缝,与其他和我们一样仓皇逃窜的幸存者抵达较为空旷的空地时还没结束。
空地不大,位在几条马路交界处的空地挤一挤顶多只能让五十多个人站稳脚跟,可现在为了活命谁也顾不上其他,外圈的拚了劲往内挤,内圈的挤得受不了了就出现人推人的踩踏事件,而通常遇害的都是些较为瘦弱矮小的人,甚至还有人干脆随手抓了个人就往头上顶,然后过去在演唱会上能看见的画面就此重现,只不过现在的目的和当初纯粹是为了乐子不同。
虽然有些庆幸我们三个人的脚程都还算快,但被人群挤在中间看着不断有人被中间的人抓在头顶上传往圈外扔,我除了紧紧抓着冬琅的手求个自保外,什么也不能做。
其实我也不愿意出头,为了保住一条命谁不自私?
混乱持续著,然后在所有人尚未回过神来前,地震停了。
一如开始时那样,毫无任何预警就这么突然停了下来,让本还拚了命往站满人的空地上挤的那些幸存者们愣住,也让最内圈争抢著能够多呼吸一口气的位置的人们愣住。
时间仿佛就这么定格在地震停止的那一秒,哀号、尖叫、痛哭、求饶、咒骂等等混在一起形成的声音洪流消失得干干净净,只余下远处仍在倒塌或是崩坏的建筑物所发出的轰响,以及在这场混乱中受了伤的伤者们发出的哀嚎与呻|吟。
一直到不知道是哪位幸存者的一句话过后,才让所有人明白了一件事。
我们……这是活下来了吗?
声音不大,可放在没有半个人说话的地方就算远处有些背景音乐干扰,但仍足够让这本就不算大的空地上挤满的幸存者们听了个明白。
地震停了,而我们活着。
这个认知并没有给我们这些幸存者带来劫后余生的喜悅,谁也没空欢呼,谁也没空为了这一次幸运地活着而抱头痛哭,所有人又静静地站上好一会,确定暂时不会有余震的发生后,心里祈祷这一次的灾难没把自己藏身的地方给毁了,脸上却带着警惕和忧虑,就像是刚才的地震没来过一般,从最外圈开始迅速往四面八方散开。
渐渐的,随着人群逐渐消失,刚才的混乱踩踏所留下的痕迹也慢慢显露出它的容貌-满地来自於被同类遗弃,活生生踩踏致死,几乎成为肉饼的牺牲者们的尸体,层层叠叠的堆放在那儿,就像恐怖电影中随意丟弃的人皮衣衫,差別只在于前者是现实,是前不久还鲜活的生命,而后者则是硅胶模具制造出的道具。
50第49章
两者间的差异不可谓不大,尤其是对于一个打小除了在战争灾难片或是前两年流行的生化丧尸电影里才看过血肉横飞的画面的都市孩子而言。
我无比庆幸自己早上醒来的时候有吐了那么一回,更庆幸当时虽然距离远,但亲眼看过活人生吃画面后更加坚韧的神经还撑得住,不至於在这个当口给自己丟脸-好吧,我必须承认自己的肠胃正闹的欢腾,可一整天下来除了喝点水之外没吃过东西,就算吃了也早给吐光,现下纠结了半天也只有舌根发苦,其他的倒还能忍。
咂咂嘴借由吞咽唾液的举动缓下舌根的酸苦,我略显僵硬的把视线从地上那一张张被活生生踩踏出来,有些凹凸不平的人皮地毯挪开,。
走了?舔舔有些发干的嘴唇,我艰涩的询问。
嗯,走了。点点头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他一扫今天以前面瘫的模样,在阿布跟我宛如见了鬼般的表情里温和地笑了。
果然是世界末日到了吗?连面瘫都学会了笑和打趣人,要不是这个原因,那肯定是我因为失眠而昏倒后醒来的方式不对。
下意识打了个寒颤之后抬起头看向天空,我默默地想着。
別发呆了,看那边,双感染者。似乎是等了一会没等到回应,他再次伸手搭在我头上胡乱揉了几下,朝旁边示意。
被他的举动再次吓到的我连忙回神往后缩了缩脖子,一面在心里咒骂自己有够没胆,一面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倒抽了一口气。
臥槽!什么时候感染扩大成这样了?
那不是一个两个,也不是像早上看到的那样只有零散的十多名,起码上百的人头你推我我挤你,仿佛到刚才才被地震吵醒般,摇摇晃晃从小楼里、巷弄间钻了出来,动作一致的像是刚从冬眠里甦醒的野兽,各个仰著头耸著鼻间嗅闻着空气中比起地震前更加浓郁的血腥味,时不时发出一阵阵带着躁郁的低吼。
只要亲眼看过早先那些双感染者捕食健康的幸存者的画面,是个人都知道现在这些刚才地震时也去避难的家伙不会是能沟通的。
眼看着不远处有几名双感染者逐渐从刚才的地震里回过神,开始四下打量寻找食物来源,我连忙退后几步不再掩饰自己有空间的事实,扫了眼附近确定大多数的人注意力都放在外围那些逐渐朝这里靠近的双感染者身上后,一把将阿布从后方扯到前面来挡着,挥手就把先前存放在空间里的两辆改装越野车拿了一台出来流逝的热血青春。
车子落地时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引起离我们不远的幸存者的注意,黑沉沉的加厚板金外壳与焊上了银色金属防护窗,干净的让有眼睛的都知道这车子刚才绝对不在这里。
至於怎么出现的现在压根不是该关注的问题,所有看见车子的幸存者眼睛里迸发的生存希望让我头皮一紧,连忙扯著冬琅跟阿布就往车里钻。
锁门!动作快!
用力把车门摔上,我低吼一声催促著两人,手也没閒著的迅速将自己这一侧的车门反锁,一把扯过安全带拧了一下钥匙(天知道我多庆幸自己当初收车子的时候没把钥匙拔掉,不然现在光是要从空间里那堆被我随手扔在角落的杂物中找出它来肯定得拖上不少时间),随着引擎发出的轰鸣声用力踩下油门,没头没脑的找準了一个方向就往前开。
至於这个鲁莽的举动是否会撞伤或是撞死人这种过去绝对是想也不敢想的事情,现在我更是压根儿没空去思考。
毕竟选择就摆在眼前,如果撞下去自己还有活命的可能性,不撞,那么肯定死的百分百是自己。
我又不是圣母,就算不能吃肉也不代表我天生就该以博爱为志向,是个傻子才选择后面那一种。
刻意加装了好几只保险杆的车头毫不留情地撞在前方为了活命而将希望放在车子上的幸存者腰腹间,沉闷的撞击声混杂著从紧闭车窗外传进来的尖叫与指控,让从没干过杀人勾当的我心脏猛的缩紧,紧握着方向盘的双手抖得跟筛糠没两样,但脚却仍死死踩在油门上面没有松开。
碰撞、哀号、辗压过人体时车体产生的晃动与迸射在前挡风玻璃上殷红的血液、飞腾而起的人体和由于地心引力拉扯而重重落在引擎盖上,无巧不巧面朝着车内时瞥见的,带着惊恐、怨愤、不解、绝望等等负面情绪的扭曲表情,全都像是无缝不透的风,一丝丝一缕缕缠住我的神经末梢,由指尖缓缓往上攀爬,一点一滴渗入灵魂,最后沉淀。
不怕吗?不,我很怕,怕的连睫毛都在颤抖;不怯懦吗?不,我怯懦,怯懦的连踩着油门的脚都已经僵化,多一分不能,松一分也无法;不恐惧吗?不,我极度恐惧,恐惧到视线所触及的每一个画面每一个场景都仿佛染上了鲜血,殷红一片。
冷汗泊泊地往外冒,光是从空地到城市外围附属的农村这么短短十多分钟的车程,我整个人就仿佛是从水里打捞起来的落水者,从头到脚没有一寸是干的。
到最后,我的眼里只剩下车子前方那条经过地震的肆虐之后被掉落物、不幸的罹难者尸体残肢、倒塌颓倾的水泥建筑碎块、原本就已经铺满地面的腐肉凝血和由于地壳剧烈变动之后扭曲变形的路面,脑子里除了前进之外,什么都无法思考。
紧绷的神经让我只能隐约听见耳边有人不断喊着,却无法分辨出那些熟悉的音调拼贴组合后的意思,直到一只脚突然从旁边伸过来用力拨开我踩在油门上的脚并且用力踩住煞车,高速前进残留的惯性让我整个人顺势往前倾倒。
在眼前放大的方向盘与仪表板让我下意识闭上眼,从肩颈拉到腰腹间的安全带适时的发挥了它的作用,但过大的作用力仍让我整个人几乎扑到方向盘上。
只是几乎,因为有一只手臂挡在我跟方向盘之间,所以就算我撞上去,也是撞在那条没有一丝赘肉的手臂上,而不是皮制的方向盘。
冬……琅?直到惯性的作用力消散之后我才缓缓坐直身子,动作僵硬地转头看向坐在副驾驶座上一脸担忧的男人。
51第50章
斜靠在副驾驶座上,我闭着眼睛试图让自己多少睡上几分钟。
不知道是由于现实本身就是许多悲剧的集合体,还是小说里那些只需要半天一小时就能够迅速适应人吃人和满眼血腥的世界的人全都是杜撰出来的,起码就我自己亲身经验而言,从地震发生那天开始到今天已经过了十一天,我的睡眠时间始终维持在最长不超过三小时,最短不超过五分钟的范围里徘徊,可已经尝过一夜好眠的身体完全不打算放过我脆弱的神经,开始采用"惊醒-昏睡-再惊醒-再昏睡"的不可抗力回圈,强制要求我一天断断续续最基本得睡上十个小时。
於是,加上惊醒后总有段时间无法立刻入眠,虽然这两天失眠的情况开始有了起色,但从那天被冬琅强制由驾驶座上拨下来塞进副驾驶座之后,现在我一天之中绝对有半数以上整个人是蔫的。
恶梦,并没有从那天地震过后就消失,说的更直白些,从开罗通往厄立特尼亚的整条路上全都化为人间地狱。
十一天前的大地震过后,照惯例紧接而来的就是幅度虽小但次数频繁的余震让在先前的强震结束后勉强还能苟延残喘的半塌危楼、倾斜电杆、歪脚大树陆续倒塌,原本被**的血肉与四散的白骨铺满的道路多了几道深浅大小不一的沟壑与裂缝,让打算回头往东南方直线前进的冬琅不得已只好选择迂回的绕过那些无法凭人力挪移开来的障碍物,试着从已经看不出原貌的街道辨认方向。
在地图失去作用的情况下阿布曾试图借由网路搜寻帮上点忙,可那些架设在屋顶的基地台即使还在,也仅只剩下少数能够正常运作,就算能够正常的接收到讯号,可问题是街景早就和地震前完全不在同一个水平之上,勉强依靠著微弱的讯号从网路上搜寻到的那些卫星地图完全都是只能看不能用-我相信没有谁能够凭著眼前早就已经成为废墟的街景认出地图上那些曾经伫立在这的建筑,除了那些从小到大土生土长的人以外流逝的热血青春全文阅读。
迷路是必然的,所以整整十一天过去,很不幸的,在阿布这二货的领路之下我们一行三人仍旧在非洲这个大陆板块上瞎转悠,连个海的气息都没嗅到,更別提看见。
咦?不是这里吗?
这十一天以来的第n次自问自答再次上演,我转头往后座看去,只见由于这段时间始终没有找到地方休息整顿,浑身散发着十一天没洗澡的味道的阿布皱著眉扒拉着那一头已经有些长,却因为没得到良好照护而油腻纠结的头发郁闷的瞪着笔电屏幕,时不时探头瞇著唯一的一只眼睛试图从窗外找寻和地图上标示相同的建筑或记号-不单是他,我跟冬琅两个也没好到哪去。
再不行就先找个没倒的屋子休息一下吧?有些恹恹的哼了一声,我难掩期望的看向冬琅。
随着天气越来越热,在大地震过后幸存下来的幸存者们无法得到过去政府的军队和物资支援,除了必须艰困的靠著自己在一片断垣残壁间寻找赖以存活的物资与抵抗白天过热晚上气温骤降的气候变化之外,还得面临双感染者的袭击、恶劣的卫生环境与来自同样身为幸存者的人类算计,开着车子什么的已经完全是奢望,活下去三个字成了所有幸存者肩上沉重的担子。
有车子有空间还有两个同伴的我是无比幸运的,但同样必须面对更加严苛的威胁,来自那些光是听到车子的引擎声就双眼发率的幸存者,以及越来越多失去理智见人就咬的双感染者。
自那天我被冬琅从驾驶座上扒下来后我就再也不肯坐到那个位置上,毕竟这不是小说,而是现实。
没有肌肉**双眼空洞只懂得吼叫的丧尸,也没有由于丧尸病毒感染而疯狂变异的动植物,但因为这样,仍旧被道德束缚在条条框框里的我在无法明确地分辨出正常的人与双感染者之间的差异之前,不认为自己坐上驾驶座能够像冬琅那样开的稳当,也无法和阿布一样对于那些挡路的全一视同仁,直接喇叭一按油门一踩,闪得过得算你命大,闪不过的就算好心让你早点脱离苦海。
……再忍忍。大概是我的眼神太过强烈,冬琅沉默了一会之后终于给了个和前几天不一样的答案。
再忍忍,而不是没办法,就算这只是哄人的新手段,也值得让我乐呵上好一阵子了。
沉重压抑的情绪稍稍回升了一些,我愉快的瞇起眼轻笑几声,再次将头靠到车窗上闭起眼,接着一只不需要我睁开眼睛确认的大掌就落在我的头上轻轻揉了几下,莫名的抚顺了我的神经。
不能再继续这么颓丧下去了,就算无法适应也得逼自己适应,不好过的人不是只有我一个,更何况我还想要平安回家,和他一起。
下意识用头蹭了蹭冬琅的手,在终于湧上的睡意里我默默做了决定。
人啊,说实话真的是种很神奇的生物。
上午还在为了纠缠不休的噩梦而烦恼,下午不过就是有了觉悟加上小睡了一下,傍晚时我就已经起码恢复了七、八分的体力,能够接手阿布那个美其名曰探路,实则就是足以和gps那个在该派上用场时就会偶尔犯个二把人引到死胡同里的系统没两样的工作,一面皱著眉在空间里那堆完全没有分类,单纯就是看体积小而零乱混杂堆在一起的杂物堆中翻找一个名为指南针的小玩意儿。
天知道会有用上它的一天,当初采购生活用品的时候我楞是没想过要买一个,那天在仓库里搜刮的时候小东西都是看也没看就扔进去,所以压根儿不知道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看着那一推分不清是耳机线、usb线、电池、指甲剪还是牙线揪成一团的诡异物体,我忍不住抚额叹息,然后将念头打到被我抢了工作而干脆窝在后座上抠脚丫子玩儿的阿布身上。
52第51章
我说阿布啊,扭头朝他咧嘴笑了笑,我手一翻直接将一大团不明物体凭空放到他旁边的座椅上,顺便还扯了一包湿巾塞过去。帮个忙,把你的手擦干净之后将这堆整理一下,如果能从里面到指南针那就是再好不过了。
说完,我重新把头转回前方的同时不忘加上一句。基本上我自己完全无法肯定里面有没有指南针。
嗯,我果然是个对同伴就会相当实诚的老实人。
满意的暗自点点头,我将视线从半截掛在倒塌了一半的水泥墙断裂处的尸体上挪到自己的膝盖上,然后用力抹了把脸默默在心里催眠自己。
那些洒满大街墙壁的暗红色液体和兴臭难闻的气味只不过是演恐怖片常用的人造血浆,而满地四处遍布的腐肉白骨残尸,不用想就知道那绝对是强大的道具组制造出来的假像塑料玩具,至於车子辗过去时听见的喀擦声,那纯粹只是辗断了用来当道具的牛骨或鸡骨所发出的声音……好吧,勉强可以忍受了。
好多了吗?
头才刚抬起来旁边就传来略显担忧的询问,你说有谁能被东西砸一下就遇到个暗恋的对象,然后对方还越来越护著自己?
微微侧头吊起眼尾斜眼看着虽然仍在开车,但时不时一直用担心的小眼神观察情况的冬琅,我笑得像只狐狸。
再不好怎么着?继续给你拖著跑?我又不是你的谁,就算是你爸也不行吧?都适应了十多天,再不行我看你直接开门把我扔下去算了。不过要扔之前先知会一声,我得先把这辆车塞满点,免得你们之后还得找……
……我带着你。
抱着开玩笑的心态说的正高兴得我陡的一愣,疑惑地皱起眉。……啊?
这货有没有脑袋?带着个人体行动仓库就算是所有人的希望,可这个"仓库"也得有点自保能力吧?虽然说我就算身体不适仍没落下的该踹的踹该砸的砸,但光是开车轮班这件事现在就只有他跟阿布两个在做,我完全是瘫在旁边当摆饰耶?就算外面那些蹲在路边同不断抓着腐肉往嘴里塞,受到寄生虫感染破坏了微血管导致双眼鲜红的双感染者是丧尸,满街跑的幸存者里十个有两个是小说中那所谓的异能者,也不会愿意带上一名光有空间装东西却帮不上半点忙的大型空间口袋吧?更何况这口袋还要佔掉一份粮。
不等我找出那句话的真正涵义,驾驶座上那位被我打量探究的眼神直勾勾盯着的面瘫大佬就给了答案-说实话虽然他给的答案我不否认自己肖想很久,但当他真的亲口说出来了,我却没那个机会去好好体会一下那种被暗恋对象告白后的感动校花都爱我:叛逆学生全文阅读。
我说,我会带着你。再次重复了一遍刚才他说的话,冬琅将车子直接停在路中间,扭头一脸严肃地看着我。就算你没有那个空间,就算你一直无法适应,我也会带着你。
顿了顿,再次开口时语气里明显带着不确定。我以为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昂?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在一起了?他以为我们已经在一起了?在一起神马?是我想的那样吗?真的假……
被他一句话给吓懵的我僵硬的把脸转回正前方,化为浆糊的脑子努力解读其中含意,可还没想通,车窗外的状况就让我瞬间脸色一沉,连带把刚才的激动一并扔到脑后,同时,坐在后座一直被我本能屏蔽掉的阿布所说的话终于进了我的耳朵。
擦啊!我擦!老大!冬哥!你们现在还有心情谈情说爱?早就已经把我扔给他的东西丟到座位底下,手里握着逃亡的这十多天从废墟和马路上的尸块间捡到的双管猎枪直跺脚。我都在这里喊多久了?人家都包围上来了啊!刚才不是说別停车?冬哥你为毛……为……咳,冬哥,外面有一群目测人数在十五到二十左右的持枪暴徒準备抢车,请下达处置命令。
前一秒还在因为我们谁也没听见他的话而直跳脚的阿布后一秒就为了冬琅一个不带温度的眼神瞬间被冻住,几秒就把还没出口的质问转成向上级请示的语气,连动作和表情也收敛的正经八百。
不过我可没多余的心思在这个时候开他玩笑,因为正如他所说,车子才停下不到几分钟,外面就被一群手持各式枪枝神色各异,但全都多少带着贪婪嫉妒的人们围住。
这场景并不少见,十多天来有许多次不过就只是停车让阿布和冬琅两个人交换个位置,两个人车是下了,可总免不了要来上几场由普通斗殴直接演变成流血事件的麻烦事。
但总归那是拿棍棒菜刀之类的东西,就算拿枪姿势一看就知道是个半路出家的新手,可现在外面的那一群明显是会用枪的,光凭那持枪的姿势就明白他们手上的枪绝对不是花靶子,而是实实在在能够夺人性命的武器-老实说这就是个在和平年代枪枝氾滥,在灾难降临时不需要去抢夺警局或是拚著丟了性命去闯那些黑道大佬的地盘就能够取得枪枝和足够子弹的世界。。
低头确认了一下腰间的匕首正乖乖待在应该待的地方,前两天才刚找到足够的子弹而被我从空间里取出来擦干净的猎枪也好好地躺在腿上,再转头朝冬琅看了一眼确定他明白我的意思之后,这才将车窗摇下一个足够枪管子伸出去却又不会让外面的人看清楚车内的宽度,皱著眉垮著脸演绎一名胆子不大,小心翼翼且有些过份谨慎的逃难者。
不经意舔嘴唇以及眼神闪烁不敢直面对上的举动可以在第一时间让人产生胆小怯懦的印象,再加上一个相当神经质的扭曲笑容,完美。
那个……用带着些微颤抖的声音,我迅速扫了眼看见车窗摇下来后就往前走几步靠过来并且将枪口对準车窗的女孩,垂下眼帘遮去眼底的讶异。请……请问,有……有什么事吗?
女孩柔软清脆的嗓音在这早已失序的世界逼迫下显得有些突兀,但对比她一头一脸的狼狈与虽然足够蔽体可明显少了好几颗扣子的衣服以及随着她扬枪恫吓的动作露出的青紫肌肤,任谁也无法将她和过去那些巧笑倩兮的天真女孩划做同一类人-或者用白话来说,那就是现在这个世界即使是一名看起来和刀枪棍棒毫无任何关连性的小女孩,背后都隐藏着让人不得不防的死亡陷阱。
下车!果不其然,女孩先是将枪杆塞进车窗打开的缝里,然后对于我一脸惊慌并且努力往后缩进冬琅怀里的举动用相当生硬的英文咒了一句,以此表达她的鄙夷。艹!拦到一车基佬!
随着她的声音落下,旁边其他持枪荷弹的人们全都发出一阵阵猥琐至极的恶心笑声,甚至其中有几个长的鳔肥体圆的黑胖子叽哩咕噜的说了几句我听不懂的话,但这并不妨碍我从他们投来的暧昧视线完全没有感觉。
53第52章
不过戏既然还没落幕,哪有演员擅自脱离剧情的理由?这点职业道德我还是明白的。
身体明显的颤了几下,但只有我自己知道这不过只是为了那女孩狗血俗套的台词和某个小发现而憋笑憋出来的,真心不是为了害怕那根枪杆子-不是我说,妹子,妳手上的枪杆子看起来很恐怖,可为毛枪口里堵著一块石头?感情妳这枪是被用来当打桩的,平常顶多拿出来唬人?至於那句"一车基老",我真心替莫名躺枪的阿布掬一把同情泪。
在心里笑归笑,该演的还是得继续演下去。
知……知道了……仗著从缝隙里往车内看时的死角很多,我光明正大地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硬生生逼出一泡泪红著眼眶糯糯的点头。
嘶~~尼玛!掐太用力了有木有?那块肉肯定青了啊!
默默的在心里哀号一声,我低头将腿上的猎枪收回空间换上几罐防狼喷雾,然后努力让手维持在有些抖又不会太抖,有些僵硬又不会太僵硬(擦!劳资不是演员!这个尺度太难拿捏了有木有!!)的状态下哆嗦著拉了拉车门,然后在第三次尝试开门仍因为手太抖而"不小心"宣告失败,那女孩再次扯著尖锐的嗓子吼了起来。
你们两个是因为这个软脚虾滋味太好所以软腿了开不了门是不?用枪托在车顶的板金上敲的匡匡作响,女孩那张由于混杂著紧张、恐惧、不安与烦躁而扭曲到看不出原有清丽容貌的脸再次隔着车窗的缝隙和当初加焊上去的金属护栏出现在我眼前。基老就是基老,除了会开腿取悅……
碰!的一声枪响,女孩尖酸刻薄的话再也没有机会说完,外面那些围着车子正笑得诡异的人们和我仿佛全都定格在这一瞬间。
开枪了。
不是把枪收回空间打算用防狼喷雾驱赶这群幸存者的我先动手,也不是没得到命令也不知道我的盘算的阿布,而是单手从背后还著我的腰,另外一只手平举着手枪浑身散发超低温冷气的冬琅。
真的开枪了。
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刚才女孩站的位置好一会,我才僵硬的转动脖子让视线往侧边平移,毫无阻碍循著鼻间嗅闻到的火药味看见某张冰寒到宛如极地永冻层的脸。
阿布,灭了他们。
车外的那些人由于隔着一层金属皮壳和贴了深色隔热纸的玻璃所以错过了冬琅说这句话时的表情,可被他紧紧圈在怀里的我绝对有足够的理由相信现在他已经濒临情绪暴走的边缘无敌幸运戒指。
我真的不是被他一枪子迸了女孩脑袋的动作感到害怕,我只是……擦得快被他活活勒死!
腰腹间紧箍的力道让我呼吸困难肝胆肠胃全都疼,偏偏始作俑者还在不断收紧手臂,就算阿布听到命令应了一声摇下车窗对着车外就是一通扫射,也没让他的手松上一松。
尼玛……敢情劳资不是死在天灾**也不是成了双感染者慢慢一点一滴的磨耗掉理智,而是死在这令人蛋疼的理由之下?真特么的悲催了吧?
於是,为了再看见明天的太阳,我开始努力为了吸进下一口气而挣扎。尼煤的快松手!劳资快给你勒成两段了……
在我的胡推猛拽中终于发现我这边状况实在已经算不上好的冬琅这才稍微松开手臂,请注意,是"稍微",不是完全也不是大部分,而真的只是收回少部分力气解除了让我死于被伙伴勒成两段的危机。
翻了个白眼重重喘口气,终于再次活过来的我将他的手用力从腰间扒开拉到方向盘上摆好姿势,确定身旁这名仍处於低气压生成中心的男人理智已经恢复大半,我才把刚收进空间没多久的猎枪又取出来上好膛,凉凉的提醒。
虽说车子曾经在我的睿智与先见之明下改装过,可当初的预设目标纯粹是为了逃难而不是硬杠,所以板金和玻璃就算加厚也不是完全防弹……
话还没说完,一颗运气好到爆棚的子弹就从奋起反抗的敌军枪管里无巧不巧地击中驾驶座车窗上那些在过去的打斗中产生的蛛网裂痕中心,伴随着一声细微的破裂声响顺利钻进车内,最后镶在离刚拿起枪杆子架在窗缝间準备加入反击的我鼻头前不到一公分的车窗玻璃上。
车窗外的枪响不断,阿布的反击也尚未停歇,但我却被这意外生生吓出一身冷汗。
还没回过神来耳边就听见冬琅说了一句"坐好",接着在我理解其中意义之前车子就瞬间被加足了油,如同一颗砲弹般往前冲了出去。
惯性作用拉扯下我和阿布整个人往后贴在各自的椅背上,但该做的也还是得做,毕竟车子开是开了,外面人家的枪子儿飞的可是比车子快的许多。
没空理会身后冬琅看见我摇下车窗将整个上半身探到车外去往后方射击阻挠时黑的堪比锅底的脸色,我终于在和他们同行之后难得彻底爆发了一把,虽然因为武器种类不对导致中靶率下降,可起码十枪中还能有半数以上击中目标,这让看见我的动作主动配合从另外一边进行阻挠的阿布在十几分钟后确认已经彻底甩掉那些人之后,兴奋的跟跳蚤一样在后座蹦个没完,嘴里还哇啦哇啦的瞎嚷。
冬哥,你刚刚有没看到阿琰那一手?不规则移动状态下啊!居然能够打中目标手里的武器!是武器耶!还不是那人的脑壳!
冬哥冬哥,你说阿琰哪里像个没用过枪的?这混小子之前还郑重其事地说他没拿过枪杆子!
阿琰你这个臭小子,明明準确率相当不错还藏拙,这又不是比赛,我说你……
闭嘴!
够了!安静!
扭头恶狠狠瞪了眼做了个嘴巴拉上拉鍊的姿势,在我跟冬琅不耐烦的齐声低吼下像个小学生般正襟危坐地端坐在位子上不再蹦达的阿布,我头疼的摀著脑袋叹气。
天知道我多想告诉那浑蛋劳资现在不动手搧飞他的理由不是她说到了重点,而是劳资刚才雄起一把的后遗症已经产生-所有初次使用枪枝的初学者都尝过的滋味,强大的后座力震的我肩膀手臂全都在打摆子,现在连抬手取水喝都是作梦。
54第53章
你以为我一个小小编辑部副编辑哪儿来的枪杆子给我摸?翻了个白眼表达了内心深切的鄙视,我看着窗外不太甘愿的解释。没碰过枪但跟我小爹学过几年弓术,虽然準度因为有段时间没练习差了点,但勉强也还能过眼。就是弓箭没有后座力而枪枝有这点不太能适应而已。
默默地扫了眼就算平放在腿上仍在微微抽搐的双手,我得到了个结论-虽然一样是远距离伤害武器,但如果要能把枪使的像阿布跟冬琅那样完全不受后座力影响,果然没有经验还是不习惯,现在我敢肯定的说如果这时候不幸遇上双感染者的袭击,能拿起匕首绝对是神蹟。
不过为了活命,就算要我现在扛起火箭炮来个一公里全速冲刺,不行也得行不是?
小爹?你家老爸还分大小……啊!艹!对于我对自家老爸的称呼感到疑惑的阿布挠著头正想问些什么,却突然整个人从驾驶座与副驾驶座之间往前一扑,手撑在仪表板上爆了一句粗话,接着整个人仿佛中了邪似的扭头去抢冬琅手里的方向盘。停车!停车停车停车……快停车啊!踩剎车!踩剎车!
或许是由于过去在部队里一起执行任务时培养出来的默契,也或许是冬琅看见了什么(我被阿布整个人挡住视线,完全看不见前方和左侧车外的状况),在一阵刺耳的剎车声与强力惯性作用结束后,车子如阿布的愿停在路中央,而他也得到两只熊猫眼做为我跟冬琅的回应。
艹!尼玛没事突然喊那么大声做什么?吓人啊?就算现在路上没几辆车子在跑,可路边停的也不少!你想死別拖著人下水好不?看着他脸上左边那颗明显比右边浅上许多的黑轮,我恨恨磨著牙甩甩仍有些无力的手。
硍!就打这一拳比较痛的还是我自己!吃大亏了!
同样浑身散发冷气的冬琅看我甩手的动作微微皱起眉,接着在我反应过来前一把将我的手拉过去包在布满粗茧的掌心中用与表情完全相反的温柔力道轻轻揉搓,简单的"解释"两个字立马冻的阿布狠狠打了几个哆嗦警官叔叔太凶猛。
咳……那啥……一边抽气一边乖乖回到后座坐好,阿布瞇著肿起来的眼睛将笔电打开捣鼓了一会,然后转过来好让我跟冬琅能够清楚看到上面显示的东西。前两天不是因为网路讯号断断续续,为了在下一次能够找到讯号前不至於搞不清楚方向,我就下载了几份网路地图。
说完将笔电转回去又点了几下,等他再次转过来让我跟冬琅看清楚之后,是个人都知道他在说什么了。
从开罗出发的时候原本预计的走向是朝东南方沿海地区前进,可一来地震过后很多有房子的地方都有不同程度的坍塌,道路也有不少出现裂缝或是高低落差导致我们不得不改道行驶。
再者,一路上由于车子成为一个相当明显且突兀的移动目标,理智被病毒和寄生虫破坏的差不多的双感染者还没聪明到会追着车子跑,但对于对地形相当熟悉,知道该如何抄近路的当地幸存者而言,将车子抢到手就等于多了一层生存保障的念头一但产生,我们对他们来说就成了速度相当快且有些难捕获的猎物。
於是,本朝着东南方前进的我们一路上为了绕开毁坏的道路与躲避幸存者和附近的双感染者袭击,虽然前进的方向依旧是向南,但实际上我们并不是朝东南,而是往西南前进。
於是,我们兜兜转转那么多天之所以始终没见到半滴海水,理由就是我们压根儿就是背朝着目的地埋头乱跑?也就是说,我们如果要去厄立特里亚,现在就得往回走,运气好那些刚才追击我们的幸存者已经散了,运气不好就再给他们追一次?就算相当的不甘愿,可看在车内成员一个是面……寡言,一个是四肢发达的二愣子,我抽抽嘴角做了个结论。
对拉~就是这个意思。完全没发现自己的发言已经成功引起众怒的阿布再次将那不算纤细的身躯挤到我跟冬琅中间,指著车子左前方一块下方支架已经完全扭曲变形,可上方的标示牌仍完好无损的指引路牌。weletberberati,欢迎莅临贝贝拉蒂,贝贝拉蒂是中非共和国西南方的城市。一路上我们大多数时间都在逃窜,加上这个是目前唯一遇到的一个完好无缺能够清楚看见上面标示地名的路标指示牌,所以之前一直没发现走反了。
……算你运气好,理由充分并且与事实相符。
磨著牙恨恨握了握拳,我由衷地认为没有机会再揍他一拳是个相当令人难过的事情。
永琰,我们油料够吗?就在我为了自己失去一次拿阿布练拳头的机会而感到惋惜时,冬琅转头喊了我一声。
油料?愣了一下我才反应过来,集中注意力查看过空间那貌似用了那么多天仍不见减少的生质柴油,我重重点头。只要没遇上大问题,这车子可以开着绕非洲好几圈不需要担心油料。
那么回头,阿布,笔电。面对除了我以外的人依旧维持说话简洁有力的冬琅勾了勾嘴角,把笔电从阿布那个三不五时就犯二的家伙手里拿到仪表板上方的平坦处放好,这才再次踩下油门,调转车头往回走。
台湾的夏天是典型的海岛型气候,高温多湿的天气总让人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全窝在有舒适空调的屋内不要离开,但在非洲这块大陆上,夏天却直接与旱季画上等号。
放眼望去除了城市里还能看见高楼大厦与林立的水泥建筑之外,点缀在草原或是树林间的村落清一色是矮小的平房,但此时我眼里的世界除了干枯的黄与矮灌木的绿之外,还因为炎热天气下空气对流时产生的扭曲现象,导致看远一点的景色全像是在跳扭扭舞般不断左右轻晃。
热,真特么的热,但我们一行三人仍坐在车子里,行驶在往以色列和约旦那个方向的路上。
55第54章
一个礼拜前我们终于平安的找到厄立特里亚,不过仅只在大老远的地方看了一眼,就又启程朝北走,选择碰碰运气看看能否平安穿过那从陆路上必须经过,通往亚洲大陆板块却已经被黑道瓜分占据,从地图上看起来不过就是一个链接两块大陆的桥梁的地方。
理由很简单,随着余震的消失,在内陆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跑的我们没有一个将厄立特里亚、大地震与海啸链接在一起,所以当看见那一片被海啸肆虐过,基本上只能用断垣残壁来形容的"前”厄立特里亚时,那当下的震惊与冲击可不是用一句被吓到就能切中目标的。
所以,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再次开车北上赌运气的我们相当苦逼。
除了一路上没地方洗澡,顶多只能趁着入夜之后轮著用我贡献出来的脸盆装水擦一擦,然后三个大男人就这么团在各自的位置上将就一晚,天亮就直接出发。
一天除了放水解决生理需求以及盥洗之外就连三餐也全都在车上草草打发掉,从最开始还会借着盥洗时煮点热水放在保温瓶里以供饿的时候冲泡面填肚子,到现在由于天气热到每天就是草草吃些不需要加热的食物就算解决一餐,车子里的气氛从厄立特里亚离开后就一直相当低迷。
车内的广播从最初不断重复著官方刻板却苍白无力的救援宣言,到现在除了播报天气预测、v□疫苗研制进度与寄生虫感染预防的宣导,除了地下电台还算的上热闹之外完全就只是单纯冲著电台开着起码让我们知道自己尚未脱离现实,一路上就算不听,也习惯性开着。
支著下巴靠在车窗的窗框上,我挑著眼尾百般聊赖的看着远方掺差不齐的树荫下躲避烈日伤害的双感染者们,大大的打了个呵欠。
为了节省车子电瓶的消耗量而没开冷气的车厢内就算所有窗户都开着仍相当闷热,万幸的是现在的科技相当发达,当时在卖场仓库扫荡时发现不少每到夏天总会热卖到一瓶难求的冰凉喷雾和一种用力敲几下就会膨胀起来的冰袋。
可惜的是病毒和寄生虫爆发的时间点太不凑巧,大冬天的仓库内库存并不多,即使省著用一天一人一包冰袋也不见得能撑多久枭雄的民国。
冬琅,你说那些双感染者怎么那么怕太阳?缩回脑袋看了一下车用音响上显示的时间,我从空间里取出一包冰袋放在掌心里敲一敲甩一甩,然后反手就把膨胀的圆润饱满的冰袋塞到双手抱胸坐在后座的冬琅手上,同时在心里倒数。
321。
喂喂~我说苍先生,那玩意儿不是应该先慰劳一下开车的驾驶吗?刚默完倒数,耳边就响起阿布带着不满的抗议。
挑起眉侧脸斜睨了他一眼,我皮笑肉不笑的呛了他一句。冬哥是你老大,所以必须先让老大享受,最后才轮到你不是?我记得没错的话是昨天你说的吧?
……!苍哥~苍老大!不带你这样欺负人的啊……被狠狠噎了一下的阿布郁闷的摸着鼻子低声抗议,可怜兮兮的模样像极了做错事被主人惩罚的大型犬,这才让我那由于天气炎热而低落的心情好了一些。
得了,一个大老爷们装什么可怜。番翻白眼又敲开一包扔过去,我用毛巾将自己的那份包起来,向用怀炉那样直接塞到衣服里。刚才我的问题你觉得呢?
谁知道?险险闪过一名看见车子就想扑上来寻求帮助的幸存者,他挑起眉耸耸肩,一副"我又不是他们我怎么知道"的欠揍表情。说不定那些生化危机电影里演的丧尸一开始就是他们这副鬼样子,然后病毒快速突变适应之后就会逐渐变成那种日出而息日落而做的行尸走肉。
说到这,阿布突然抽了疯似的用相当诡异的声音笑了起来。永琰,你看你都莫名其妙地有了主角光环开了外掛,说不定那只是个开端,等全世界的人都被v□感染之后,病毒哪天一个高兴突变成会刺激人类大脑皮层活动引发异能,然后到了那时你也不用躲躲藏藏,毕竟路上比你奇怪的人可多著了,谁也没空关注你。
沉默了一会,我淡淡的勾起嘴角讥讽的笑了笑。……真到那时候,这世界也就完全崩坏了吧。
不得不承认他那完全是奇幻走向的臆想曾经在我刚发现自己多了个空间的时候也想过,可再往更深更细腻的角度去想,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人们的贪婪将被无限放大。
圣母的人会有,可那绝对会是在第一波优胜劣汰中被命运刷掉的存在,而原本中庸平凡或是总低著头甘为人下的中下阶层心中对社会的不满就会是导火线,从出生就含着金汤匙的则更加眼高于顶。
小说里那种"你好我好大家好"或是"你好他好我就好"的和平世界绝对不会存在,就算有,也仅只是短时间的假象。
就好比在过去丰衣足食没病没痛的年代,路上放眼望去各个都是光鲜亮丽言行得体,但台面下**汙秽堕落依旧存在一样,谁也不可能终其一生完全没有染上一丝汙点。
重重吐了口浊气,我拿起掛在脖子上的望远镜继续眺望远方。
咦?才刚把眼睛凑到望远镜前看了一眼,右前方远处的一片树林里突然扬起的尘土吸引了我的注意,瞇起眼仔细的看了好一会,我连忙出声示警。两点半方向有车队,目测约……七辆。
不好不坏的发现,同样有著不好不坏的可能性,运气好他们只是不巧和我们同样想穿过以色列往亚洲欧美的方向走,双方保持点距离谁也不招惹谁。
但如果运气不好的话……
七辆?这可是到目前为止遇到最大的车队了啊。阿布听见后忍不住吹了声口哨,语气里带着些许戏谑。七辆车的大车队啊,之前遇到的那些小型车队光是三辆车子就能够搞的粮食不足沿路抢劫,这些人居然还能凑齐七辆?如果不是他们里面也有个和永琰一样开了外掛的人存在,那么绝对是啃不动的硬骨头。冬哥,你看?
56第55章
阿布的询问让早上才换到后座,刚準备小睡一下的冬琅眨了眨前一晚负责值夜班熬出的兔子眼,皱著眉伸手拿走我手里的望远镜,深吸一口气才朝刚才我所指示的方向看去。
接着,他的表情沉了下来,带着些许担忧。
琰,準备一下,有人过来了。
一句不带任何提示的话语让我不由得僵了一下,接着迅速针对后面那五个字做出反应-前座所有放在现在肯定是抽一根少一根的烟与提神饮料这类压根可以说不该出现的东西全得收起来,空荡荡没有任何东西的后座得堆放少量的干粮与为数不多的矿泉水,当然还得放几只空的做做样子。
至於零食,薯片那类绝对不顶饱、占空间又不能提供多少热量的东西也是属于不能出现的存在,於是短短几分钟过后,冬琅身旁的空位上就出现两只已经拆封又再组装回去的纸箱,其中一个装着一桶半的矿泉水和几包泡面,另外一只则是压缩饼干、几个弹匣和几件陈旧的换洗衣物,至於脚踏的地方则被我放了两桶外观看起来相当普通,里面却装着生质汽油的油桶。
身上的衣服在这段时间谁也没那个胆停下来在路边大咧咧的凭空变出一大桶水洗澡的情况下,看上去虽然干净但也不至於太突兀,完全不需要刻意替换旧衣物掩饰。
看着干净整齐的仪表板,我想了想又从空间里扒拉出一袋打算等找到点在扔的垃圾,抓了几只空的饼干袋往上一扔,这才满意的点头。
嗯,看上去像极了三个不修边幅的大男人会处的环境-有点脏,有些乱,有点凉……擦!有点凉!
猛地想起各自怀里那个正散发着冷气努力降温的冰袋,我顾不上动作是否太过粗野,直接一把扯起阿布的衣服下襬伸手进去将他的那只冰袋扒拉出来扔进空间,自己的跟冬琅的当然也不能留,否则待会任谁走近了看见三个大男人在这种热死人的天气里既没开车内冷气也没拿扇子,却各个看起来清凉舒适,肯定会觉得其中有猫腻。
再三确认没有任何地方看得出异常我才放下那颗吊在空中晃的小心脏,一把抓起放在手边的矿泉水灌了几口,然后再次发现自己疏忽了一件事极品学员。
那个,我皱眉看着手里这罐已经喝了大半,由于空间的特殊性所以明显就像是刚从冰箱冷藏室取出来般散发着凉意的矿泉水。这水……冰的肯定不正常吧?
如果大热天里在一个没有任何冰箱或是商店存在的地方你跟我说路上摆著一罐冰的矿泉水,我肯定说你已经热到产生幻觉。
收起来,留下没满的那桶。
阿布那自以为幽默的玩笑和冬琅的吩咐同时响起,我二话不说直接装作没听见阿布说的,兴高采烈地把尚未开封的水全扔回空间,接着整个人趴在椅背上看着冬琅,眼底清楚的写著"求抚摸求赞美"几个大字-不得不说我的确就是属于那种确认关系后绝对会在另一半面前没脸没皮的那类奇葩人种。
说到确认关系就得提到第一次碰到同样开着车逃难的幸存者那天发生的事,但那天除了从单恋升级为你侬我侬这点值得让人再三回味外没有发生半点足以令人放在嘴边唸叨的好事,所以……不提也罢。
不过倒是让我发现冬琅这个人其实外表和内心完全是两个样,相识最初这家伙给人的印象就是个彻底的寡言面瘫,熟了之后偶尔会开玩笑了就由面瘫晋级成为寡言却好相处的邻家大哥,等确定情侣关系之后嘛……那就整一个表面冷漠内里如火的闷骚男。
任凭他的大掌在自己的脑袋瓜子上轻轻搓揉,我瞇起眼像只刚满足了所有需求而感到幸福餍足的猫,下巴搭在椅背上发出愉悅地哼哼。
擦!
叽----
可还没等我重新在位置上坐好,阿布突然的一声低咒伴随紧急剎车时剎车系统锁死轮胎发出的刺耳声响同时响起。
虽然因为冬琅反应够快才能在阿布无预警的急煞产生的惯性下让我免去一次用后脑杓与前方挡风玻璃进行亲密接触,可我不需要回头也能知道阿布之所以突然把车子从高速行进的状态下硬生生掐段的理由是什么-你说这世界上怎么就是有人不懂得看情况做事,老喜欢在最不恰当的时机点打断他人正在进行的事情呢?
刚从失重的感觉里回过神来,尚未找阿布算帐的我在透过车子后方的玻璃窗看见外面的景象后,立马果断将被打断好气氛所产生的愤怒从阿布身上转移出去。
先前我透过望远镜看见的那个车队现在正以圆形包围的姿态将所有出路挡住,阿布如果不想赌一把看谁家车子比较耐撞就必须将车子停下来,而对方看见我们的车子停下来后也不客气,每辆车上都下来两个持枪的壮汉,用著看似不经意实则随时可以攻击的姿态或站或靠地倚在车门边。
打劫?我收回打量对方的视线拍拍冬琅示意他看向我,然后才用极为肯定的语气确认,同时将心里的小算盘拨的飞快。
打劫的话,装嫩装乖装弱我在这段日子里"实战练习"的次数都已经数不清,披熊猫皮的狐狸这个形容词还是阿布在某天我用"娇弱的男性被迫者"身分乎巄了一群占领一间小面馆自立为王的混混们,然后半夜将他们所有放在隐蔽处的物资和油料搬空拍拍屁股走人之后送给我的最新形容词,挺有创意的不是?
但对方有多少东西可以让我顺走这个问题挺重要的,毕竟缴获的物资和付出不成正比的时候,我的脾气就会很暴躁,我的情绪一旦不好就喜欢找人开刀,而那个没事总被当成沙包的人选只有阿布一个。
或是招揽。将搭在我脑袋上的手收回放在胸前,冬琅再次露出那张面对陌生人时的招牌面瘫表情。
耸耸肩转身坐好,我端出二世祖的痞子样翘起二郎腿把玩着剩下不多的矿泉水瓶子,视线落在正前方刚下车,被两旁的持枪大汉护在中间朝这里走来的短发女孩身上。
57第56章
年纪看上去顶多十七、八岁的女孩很美,準确来说她只能算得上是端正清秀那一类,不过当就算遇到的幸存者车队中有女忄生存在,却每一个都是只能用骨瘦如柴、蓬头盖面、衣衫褴褛、肮脏污秽这些过去通常拿来形容孤儿、天灾受害者、饥荒难民或是街边流浪汉的词语来形容,并且唯一能够算得上是干净的只有在某个隐蔽部位时,眼前这名衣冠整齐干净,皮肤和体型也不像是正常逃难的幸存者那样蜡黄瘦削,而是代表健康的小麦肤色与匀称身材的女孩,我相信就算她长得猪头猪脑甚至是有一嘴大暴牙,仍然会被外人认定她是美的。
就是那个"美"不知道是建立在她背后势力所能提供的物资上,还是真的是那副皮囊好看而已-不过那都和我没关系,不是吗?
回头朝由于刚才我看着女孩的眼神过於专注而再次乌云罩顶的冬琅安抚地笑笑,我无视女孩脸上仿佛被人甩了几大巴掌而青绿交加的表情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整个上半身探出去将自己的嘴唇覆上他的,完全不带一丝qing色的味道在里面。
脸黑的跟锅底似的,我只是好奇一个女孩子怎么在这世道里还能保持那么干净的模样好不?轻轻的碰了几下就后退,我好笑的朝早就已经从一开始的不淡定到现在无动於衷的阿布挑了挑眉。再说就算我要欣赏也是看他好不?光是忄生別外面那个就不符合我的偏好啊。
玩笑话才刚说完我立马就后悔了。
本想用这种插科打诨的玩笑让他心情好一点,却没想到当我说完之后车内的温度不升反降,而本冷著脸看着车外的冬琅更是扭头朝阿布哼了一声,近乎冰点的音调让无辜中枪的阿布猛地打了个哆嗦,一脸苦涩却仍故作镇定地望着前方的模样相当引人发笑。
可惜的是现在谁也笑不出来,无论车里还是车外。
不等我打哈哈让车内气氛缓和下来,跟在女孩左侧的长发鼠脸男直接一枪托重重敲在引擎盖上,略显刺耳的声音透著一种缺乏水份润泽的粗糙干哑北洋1917。
下车!
很明显的,对方之前似乎也没少遇到过人,就是语言上吃了不少亏,所以这会儿一开口用的是国际通用的英语,语调生硬的就像是网路翻译网上的ai发音。
扫了眼那些在他说话的同时状甚不经意,但齐齐掉过头面向这里的人们,以及他们不时亮出的枪枝,我肯定他们这招绝对用了很多次才能够这么熟练,但我同样也相信这次是他们第一次吃鳖-毕竟是个人就不会没看到当他说完话后等了好一会发现我们依旧一动也不动时,那足以媲美调色盘的表情真是没亲眼看绝对不会相信人的脸色可以那么好看。
你说下车就下车?打算用语言好好攻击对方一番的我才刚有动作就被冬琅拦了下来,只见他头一转,冷冷的扔了一句话就直接将那群人无视掉。阿布,关窗开车。
很有魄力,毕竟他曾经是特种队队长出身,那身在执行任务时经过磨练砥砺候客入骨髓的魄力并不会因为离开而削减半分。
於是碍于魄力过於强大完全不像个普通逃难者的冬琅在场,那群凑上来想打劫胆子却不够大的人们就撤退放我们离开……嘁,那是小说里才会出现的完美编排,事实通常都是残酷而无奈的,毕竟光是枪管,即使我能够一次性把这段时间路上捡到收集来的上百把枪枝拿出来晒晒,劳资也没那么多双手一次将上百把枪举起来瞄準敌人,接着霸气测漏的要他们闪一边目送我们离开。
所以,在亲爱的冬琅发威之后,我们依旧维持著被车队包围的状态,被迫跟在前方那辆载着那个女孩和长发鼠男的车子往前移动。
至於原先拿出来用以当作掩护的物资,除了已经开封的之外权给搬得干干净净,就连不知道哪天脑袋抽了塞在前座置物柜里解嘴馋的两条德芙也被拿走。
不过拿走了也好,天知道那玩意儿居然甜到让人牙疼,怎么那个女孩看到的时候还能够那么迫不及待的拆了一条直接往嘴巴塞。
幸好那些车子虽然将所有逃跑的方向都堵住,却为了行车安全而保持著一定的距离,所以就算车子被抄的一干二净连底裤都给扒走,但凭借着重新摇起来的深色玻璃作掩护,我扔下阿布一个人在前座一脸苦逼的边开车边吃肉包配甜豆浆,跑到后座塞了几包牛肉干给冬琅,然后兀自捧著芒果干靠在他的身上啃得津津有味,一边盘算著还要多久才能打破眼前的僵局。
整整两天,该吃饭的时候车队总会停下来,然后从两天前负责装载从我们这边搜刮过去的物资的车子上就会下来一个看上去刚成年的年轻男孩跑过来敲敲窗户,在车窗刚摇下来一点的时候粗暴的将一包压缩饼干和一瓶矿泉水塞进来,也不看东西是不是被他给捏得稀巴烂,确定东西到车子里没漏掉什么在外面后就又缩回车上,而我自然不愿意让冬琅吃那种已经碎成粉末,泡了水就像婴儿离乳食品的玩意儿。
洗澡什么的那是女孩专有的权利,我已经连续两天看着到了点就会上演一次的闹剧,虽然腻味却仍不得不看。
如果说早上女孩要求停在路边洗澡还可以原谅,起码白天的时候那些已经不再继续徘徊在村落或是都市街头寻找猎物的双感染者宁可躲在树荫下也不会出来攻击,可偏生那女孩就爱在入夜后八、九点要求车队停下来让她洗澡,於是就可以看见一群将近二十多人的保镳开始殷勤地从车上搬下来几个组装活动衣架,搭塑胶棚搬木桶烧水準备衣服一系列放在古代才能看见的场景就在眼前上演。
然后?然后女孩就一脸骄傲地去洗澡,而那些"保镳"们就悲剧的得扛着枪围在外围,洒子弹避免那些前来猎食的双感染者伤到女孩半分,每一晚都起码会少掉一辆车的人数,所以两天下来车子也缩减了两台。
於是如果他们要去的地方离这里起码七天以上,那么是否就代表只需要再忍耐七天,外面那群人就会因为那名愚蠢的女孩儿自行灭亡,而我们就能够毫发无伤地离开?我相信事情绝对不会那么顺利。
58第57章
果不其然,在对方的车队只剩下四台的时候,他们……不,所有人的目的地到了。
透过前挡风玻璃看着不远处那一整排用金属蛇笼层层堆叠架构出来的边界线,以及有点眼力就能清楚看见的那一排排大咧咧摆在地上不怕你看,就怕你车子不开过来的木条钉板,我刻意放慢车速,侧头看向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冬琅。
看样子果然如你说的,前面已经被那些黑道份子佔地为王,说不定还创造了些所谓的地下法令条文。手指无意识地在方向盘的皮质护套上敲着规律的节奏,一个念头闪过,我忍不住笑出声。该不会那些黑道份子把那天从我们这里搜括的物资当成是保护费,然后现在要过去,连车子都得上缴吧?
看样子是的。完全没有停顿的,冬琅就接着我的话说下去,语气里的肯定态度和选用的词汇不太搭,但注意力始终没从前方移开的我很清楚他说这话的理由和原因。
车队在我刻意放慢速度后没多久就停了下来,为免撞上人家车屁股还得想办法舀些东西来赔偿,我自然也得踩剎车。
接着从前方蛇笼拉出的边界线内不远处的帐篷里钻出两名从头到脚包的密密实实,压根看不出性別的人,腋下各自夹着一把枪和那名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像是负责帮那位女孩跑腿打杂的长发鼠脸男说了几句,其中一个转身回帐篷里,另外一个则是朝我们这走过来。
看那走路的态势就知道对方肯定来者不善,就是不知道人家是要拿走车子,还是要用武力胁迫我们一车三个大男人加入他们,成为最基层跑腿的可怜人。
下车,车钥匙留着。或许是当他靠近时我主动将车窗摇下的行为取悅了对方,这次对方并没有像之前那名长发鼠脸男一样拿枪示威,而是站在车门外做了个下车的手势,语气里带着生活在权力压迫下的疲惫。
早就有心理準备的我、冬琅和阿布就算舍不得这辆陪着我们四处奔波还经过特別改装的越野车,但在被人用子弹在身上开几个洞和车子之间若是必须做出取舍,车子终归没有人命重要。
或许会有人认为车子在这年头满大街都能随意取得,毕竟灾难接二连三,那些双感染者的行为举止也越来越趋向动物化,车子被开走的和失去主人的相比之下少的许多,可毕竟能够光靠一把小小瑞士刀就能天下无敌的马盖先在这世界上只有一个,更何况我们没有一个不会电影里演的那种钻到车子下面用把小刀就可以让车子发动的神技。
所以放弃车子是无奈之举,但更庆幸的是还好我空间里还有一辆,而且说不定到时找到机会逃走的时候,我不单能够把车子顺回来,还能顺便带上一些它的邻居与新交的朋友网游之最强大叔最新章节。
下车后为了证明自己没有反抗的想法,我还学着电影里演的人质那样双手举在脑袋旁,一脸胆怯得靠著车门蹲下,不过眼角余光扫到冬琅和阿布也跟我做出同样动作的时候差点忍不住笑场,只得迅速低头试图掩饰这小小的瑕疵。
可似乎我的动作戳中了对方某个点,导致当先前回帐篷的那个人再次领著几个同伴过来的时候,先来收缴车子的这位仁兄居然开口把我留下。
长毛,你把那两个带走,这个我要。说话的同时他还离开车子走到我身侧站定,摆出的姿态给人一种"这是我的东西"的感觉。
相当令人不愉快,就算这可能代表我之后会得到某些特权,也不能让我感到高兴-尤其是冬琅就在旁边的情况之下。
为了避免被单独留下,我将身体靠向蹲在旁边的冬琅,同时借此远离那位"下订"的仁兄。
这个动作我没有刻意掩饰,所以下一秒就被这位仁兄-请千万不要问我为何不用外貌特征去形容他,毕竟没有谁能够透过绷带看见木乃伊长什么样,就如同我无法透过层层军绿色迷彩服看穿底下那具皮囊长得怎样。
咳,又不小心跑了题。
反正就是刚才那位下订的仁兄的同伴看见我的动作之后,立刻酸溜溜地冒了一句让我直磨牙的话。
嘿!刺头,人家可是已经有伴了呢!你看看,一听到你说要留人就立刻黏著男人不放,该不会你想拆开人家小情侣吧?那名叫做长毛的家伙似乎相当不爽这位叫做刺头的,说那一句话非要捏著嗓子怪腔怪调,结尾还故意转上几个弯,害我忍不住想上前一把揪下它的面罩看看是不是刘公公在世。
当然只是想想,我现在只能够尽可能将身体贴向冬琅,试图借此表达自己不愿留下的意愿。
但希望终归只是希望,如果会成真那就不叫做希望,所以长毛的话刚说完,我就觉得脑门一痛,不得已之下被迫顺着拉扯的方向抬起头,和刺头的眼睛对上。
恁娘卡好!居然被扯头发!
当意识到自己之所以头会痛的原因就是出自於这位刺头先生揪头发拉扯的举动,就算平常我装惯了弱者,但这种完全是强制忄生的行为仍让我升起抗争的念头。
放手。仰著头说话实在不是件令人舒服愉快的事,我瞇起因为头皮被往后拉扯而有些上吊的眸子,明确的用言语表达自己的不满。
然而揪著我的刺头还没开口,那位长毛先生就迫不及待的扯著嗓子鬼叫。唷!敢情还是只小野猫?你行不行啊?刺头,不行我可是要了这只,训起来一定很有看头。
我刚才说了,他是我的。这次,刺头先生的语气比刚才又冷了几分,揪著头发的手也改了个位子,直接捏著我的下巴硬生生逼迫我维持蹲在地上抬头的姿势看着他。野猫又怎么了?就算是头野生的豹子也必须听从命令。
敢情这两位把我这活生生的大男人看成牲畜了?
被他们的用词气乐了的我正打算反击,蹲在旁边的冬琅的反应却比我快了一步。
一声拳肉碰撞的声音响起,我眨眨眼看了看由于毫无心理準备,或者是太过自信认定我们这只有三人的小团体不可能会有人敢动手反抗,却因此结结实实将冬琅这一拳承受下来,整个人顺势后退几步的刺头,再看了眼已经挡在我前面,浑身散发出急冻低温的冬琅,耳里听着他占有慾十足的宣言愉快地笑了。
我的人已经叫你放手了,没听到?
59第58章
没得到回应的冬琅冰冷的语气里隐藏着浓厚的不悅与显而易见的愤怒,甩了甩刚才用来揍人的右手,不著痕迹地将我整个人藏在他的背后,再次重申了一遍。我的人要你放手,没听见吗?
冬琅对外人说话超过四个字的场面并不多见,起码就我跟他相处这半年多来,即使在路上遇到其他幸存者车队邀请或是拦路抢劫,除了"滚"、"挡路"、"免谈"之外,这是第一次听他对外人说完一个完整的句子,而且每一次都是那些围上来的幸存者们情绪过於激动,做出威胁我或是意图伤害的时候。
这个发现的确很让人心动,不是吗?
虽然头皮仍一抽一抽的痛得厉害,但不妨碍我现在的好心情。
站起来的时候蹲在地上阿布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我没有错过,但看到了是一回事,理不理会那又是另外一码子事-谁让我没有躲在人背后看戏的习惯?更何况现在挡在我面前的人是被划分在自己人范畴里的冬琅。
所以既然他为了我站出来,我就绝对没有躲著当作没这回事的理由,虽然我在认定对象后会变得有那么一点没脸没皮,但忄生別我绝对不会因此站错边。
可腰都还没挺直,长毛带着杀气的咆啸伴随着旁人劝阻的声音在前方不远处响起。
谁准你说话了?俘虏!一把亮晃晃的刀子突然从冬琅的左肩上方刺了出来,刀刃距离冬琅的脖子仅只有三公分,和我的脑袋瓜子更是只有不到一公分的距离。
……幸好还没完全站起来。
瞥了眼被刀刃削断飘落在脚边的头发,我背脊莫名的突然有种凉飕飕的感觉。
身上携带的武器早就在第一天那位长毛鼠脸男在女孩的指示下拨得干干净净,其中包括一把菜刀、两把杀鱼刀、一把只剩下两发子弹的猎枪和几根婴儿手臂粗细的铁棍。
至於常用且比较顺手的那些武器,这时候刚巧派上用场。
嘴角拉出一抹诡异的笑弧,我借着蹲下的动作伸手探进长筒登山靴的绑腿内侧摸了摸,再次站起身时手里已经多了两把匕首,贴着冬琅的背脊往上,直到刀刃和那把架在他肩上的有了接触,我才从冬琅身后探出头来,朝由于手里的刀突兀的被人抵住而忘记自己刚才在做什么的长毛咧嘴笑了笑。
抱歉,我不喜欢有人威胁我家的这一位。说话的同时我将比首抵著他的往外推,整个人顺势攀上冬琅的肩,饶富兴味的视线扫了一圈,最后落在刚从长毛脚边的黄土地上跳起来,侧头朝地上啐了一口夹带血丝的口水的刺头星河大时代。
也难怪长毛这样称呼他,那颗脑袋顶著半长不短却又像刺猬般根根竖立的头发的确很符合那个外号。
至於长毛……
眼珠子溜了一圈,我将比首分了一把给冬琅,接着扭头看向仍蹲在地上但已经没了一开始那副乖乖牌模样的阿布。还装啊?再装就不像了。
话音刚落,阿布就一骨碌从地上跳了起来,学着古代店小二的耸样谄媚的对着我搓手,嘴里还一边发出嘿嘿嘿的怪笑,猥琐的让我抽抽嘴角差点忍不住一脚过去将人给踹飞。
我说永……苍哥,这武器不给一把就让我起来对着枪杆子说不过去吧?冬哥起码还有把匕首,您看我这……
你要就自己去跟那里站著的未成年少女讨,別忘了我们的东西第一天就给人搜刮干净了。朝因为看见这里的变故而从车上下来的女孩呶了呶嘴,我抬起脚展示出自己的那双长筒登山靴。早跟你说要留一手,你自己不小心可別跟我讨。
虽然那天长发鼠脸男搜括的时候连鞋底都没放过,但知道这件事的只有我、冬琅、阿布和长发鼠脸男四个,剩下知情的人早在前两天就不幸牺牲,成为那些双感染者肚子里的食物,所以我现在这么说的用意纯粹是为了让眼前这伙人认为,我手里的这两把匕首是当初藏在鞋子里没让他们搜走的。
不这么做的话要怎么解释我能够凭空变出武器的这件事?我诚心不希望自己成为实验桌上的小白鼠。
阿布顺着我示意的方向转头看了一眼,立刻被女孩身边那几位持枪保镳威吓的举动吓得缩了缩脖子,回头正想再说些什么时,却被人抢了先机。
呃……可是苍……
你敢打我?
阴沉中透著暴虐的嗓音,将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我才发现打照面就一副唯我独尊的范儿的刺头,那双露在布料外面的眼睛由于愤怒而布满了血丝,看上去仿佛得了结膜炎……咳!
虽然知道不该在这时候胡思乱想,但人生苦短,与其过的压抑贫乏还不如在思想上让生活多点乐趣。
不过他的话倒让我明白了为什么每次八点档连续剧总是用那些毫无水準却又俗烂到不行的对白-因为大多数人,尤其是平常眼高于顶打娘胎到长大从没人巴过脸的人突然被陌生人呼了一巴掌,回过神来的第一个反应肯定是这一句话。
然后接下来的第二句肯定就是你居然敢打我这六字真言。
你居然敢打我?你这下作的奴隸!
喔,猜错了,他多说了一句话,以后有机会的话或许该提醒那些编剧,要改一改剧本内容了。
眨眨眼看着明显已经呈现抱走状态的刺头,我脑子里莫名其妙地闪过这么一个没有营养的念头。
不过这句话道的确挺让人无语,连我这看了好几年小说的人都想不出最好的应对措施,要知道通常话越是塑套,后面接下来的剧情也越加狗血,这已经是八点档跳脱不出的无形规范。
然而就在我跟冬琅两个人无动於衷地和刺头玩大眼瞪小眼的时候,再次被我屏蔽再观察范围外的阿布意外地打破了僵局。
打你又怎么了?完全忘记自己手里没有任何的武器,阿布在我讶异的视线中挺胸往前跨了一大步,双腿一叉摆出"大爷我最强"的姿势,鄙夷的朝刺头比了个国际通用的手势-中指。苍哥可是我嫂子,你当著我和冬哥的面抢人,只打你一拳算是客气的了。如果是我肯定不止一拳,我打得连你妈都认不得你!
60第59章
其实我比较相信是你会先被打得连阎罗王都误以为勾错魂,打成蜂窝这个形容词用在你身上居然让我完全找不到符合的因素,倒是打成筛子……
瞥了眼周围那些由于阿布前一秒的挑衅行为而齐刷刷将枪口抬起来对着我们,气势瞬间爆棚,没了刚才悠閒散漫模样的人们,刚刚被刺头揪过得头皮又开始隐隐痛了起来。
嗯,不是他一个,而是一只**人筛、一位身强体健的奴隸和一名短时间内"应该"暂时没有生命危险的俘虏,尤其在是当被骂的那位似乎已经打碎我最初的印象,从"可能"是个叛逆寡言变成宠坏的小屁孩的刺头,看上去貌似对于我的执著比刚才还要强烈。
別问我为什么明明刺头除了刚回过神来时吼了两句之后就一直板着脸我居然还能看出他的心思,就像刚认识冬琅的时候一样,那可以归类为一种动物的直觉。
然而本以为会就这么打起来的场面,在刺头的一句话中迅速演变成隐讳得暗涛汹湧,表面上却和谐无比。
不知道想通了什么,刺头突然敛起刚才还四处喷溅的火星,整个人的气势立刻由炸毛的刺猬迅速软化成了狡猾的小狐狸,开口一句把他带走,那两个送到集训所就立刻让整个场面被制住,所有得一切如同紧密咬合的齿轮,一丝不苟。
至於小说里那些什么主角威能获是主角看上的另一半金手指大开,三两下刷刷刷将敌人全部放倒后挥挥手带着爱人和手(?)下愉快得继续旅程的事情连一个毛线头都没看到,毕竟现实是所有人都是**凡胎,即使冬琅和阿布是特种出身,可当十把以上黑黝黝的枪口贴着自己的腰杆子不时催促,没有练过少林金刚不坏之身的他们也得压下反抗的意图乖乖认命。
就算今天刺头那个屁孩当场要扒掉我的裤子来场强x野战戏码,我也只能眼一闭腿一蹬幻想自己是个刚死的人-我相信只要是个识时务的人都会无条件在菊花的贞节和生命之间做出正确选择,更別提当菊花早就已经不是花苞的时候。
手举起来!往前走!
於是,当抵在腰间的那管枪杆豪不客气得用力往前戳了戳,我只得无奈的松开扒在冬琅肩上的手,顺势把刚交到他手上还没摀热得匕首也收回来"插"回靴子里,乖乖抬高双手做出投降的姿势,被动的采用"一戳一步,不戳倒退噜"的方式表达自己的不满-下场就是等我被身后看不见脸却比我还矮上半个头的人用枪杆子"顶"进一间旧式鸽笼公寓的狭小隔间里关起来时,左腰后方已经出现大片深色瘀血,身上穿着的衣服背后也印上不少脚丫印子网游之霸王传说。
接下来呢?
缓缓放下举得有些痠痛的手臂,我一边转著僵硬的肩膀一面开始打量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
有窗,但窗户所在位置相当高,老实说照这天花板的高度看起来,我相信我有绝对的证据能够怀疑这间屋子经过改造,再不然就是这鸽笼公寓的前身是某位有钱大佬的挑高豪宅,否则依照正常标準公寓的规格看来绝对不合理。
再来是那扇窗户,依照我的目测就算关进来的是个不满周岁的婴儿,即使房间里摆满家具够让他玩叠叠乐碰触到那扇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只能飞进一只鸽子的"窗",拚死也爬不出去-好吧,我必须承认那的确只是一个透气孔,房间内的主要光源来自於天花板上那小小一盏老旧的黄色灯泡,而现在则是由于天色尚早,所以室内的亮度还算可以。
至於房间内的摆设……咳!如果空无一物也算是一种另类得设计,那么我会给予肯定的赞美,毕竟要让一个房间空到连墙壁都是水泥直接□在外的确不太容易。
唉……轻轻叹了口气,我找了个角落背靠著墙坐下,仔仔细细将打从发现有了个空间之后到现在所遇到的每一件事全都回想了一遍,最后得到一个结论。
人果然不能看太多小说,就算是工作需求也不行,那会导致人的情感反应失调,连谈感情也寡淡的和喝白开水一样无趣。
不,或许该说是我这个人太无趣,而不是日子过得太无聊。
相信随便到路上抓一个人来并且给他一个和我一样单纯只有储物功能的空间,再让他将我做的每一件事、看到的每一个人、遇到的每一次危机,保证能写出一篇长达四百多万字有著华丽词藻的小说,并且在一夕之间爆红。
可惜我就算对冬琅动了心,却除了会下意识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本能的记住他每一句话、就算面无表情仍能察觉他的情绪变化以及喜欢随时和他有著亲暱却不过线的肢体接触之外,心跳加速这种被列为爱情必备条件的存在完全没发生过。
虽然我可以拍著胸腑保证自己对爱人绝对的忠诚,可这情况放在心理学上好像有种说法,叫做无感症还是什么记得不太清楚了,但印象中好像就是指像我这种对于情感依讬反应相当不明确的情感淡薄人士。
其实我挺有自觉得,不是吗?
咧嘴苦笑了一下,我再次将房间打量过一遍,确定没有任何隐藏的监视设备存在后,才从空间里取出一包压缩饼干放进嘴里。
可勉强吃完一片,我就再也没有继续进食的念头。
并不是天气炎热的关系,也不是肚子不饿的问题,而是当我开始咀嚼嘴里的食物时突然想到,被那群帮派份子分別带走的冬琅那边现在应该没有食物和饮水,原先想着多少吃点东西保持体力的念头立刻消失的干干净净,一丝不留。
试了几次发现自己的确完全提不起将压缩饼放到嘴里的想法,我再次叹口气将只动了一片的饼干扔回空间,曲起腿将额头靠在膝盖上发楞……不,是表面上发呆实则所有的注意力全放在空间里。
忘了在哪看过,有一句话不是这么说的吗?如果眼前没有机会,那么就自己创造一个。,虽然我不是马盖先也不是什么古武高手更没有异能傍身(那个不知哪来的空间不算),但起码空间里要什么有什么不是?更何况打架什么得我还是多少有那么一点点小小的自信,日本的综艺节目中那些脱逃游戏也没少看,找到冬琅之后跑路应该没问题。
至於阿布,如果冬琅说要带就顺便带上吧,对于同伴我还是很大方的。
61倒V章 节从这里开始
展开救援行动是必须,或者更準确的说是无论我做什么选择,兜兜转转最后还是得那么做,而既然不管早晚都得做,那么与其为了离开这个小房间后所有可能会遇到的突发状况焦躁忧虑,还不如趁现在把所有可能、也许、或许会用上的工具準备齐全摆放在空间里最容易被我看见的地方,总比临时要用却找不到来得好些-说到这我就满肚子怨念,天知道为什么那些小说作者笔下的主角拥有的空间总是想拿啥就拿啥,脑瓜子里闪过一个念头不需要翻找东西自然会从空间的某个旮咎里飞出来跑到手上,偏偏到我这里如果不看着想要拿取的那个东西,就算想破脑袋它也不会乖乖主动到手里躺着。
於是乎只要没轮到我开车或是警戒,除了睡觉以外的时间全被我用来扒拉空间里的物资,而那一天被长发鼠脸男跟他的女主子包围时,恰巧因为轮到我警界所以没整理东西,就算我要找堆无聊时做的汽油弹出来砸人,也得先让我从收纳玻璃罐装物品的货架上找到它,然后才有办法取出来。
手续多了那么一道,结论就是即便要开金手指,我特么的也是运气最差的那一位,一但遇到突发状况除非人品爆发,否则十之□就会像现在这样憋屈的束手就擒。
至於反抗,如果事先知道对方手里的枪里面没有子弹还有点戏可以唱,可谁会特么的没事在这种走在路上就有可能从某个暗巷或是垃圾集装车后面蹦出一个双感染者咆啸著张嘴咬向自己的脖子的世界,拿着把没有子弹的枪招摇过市?於是乎,现在才必须仰望着那高高的小窗子思考自己是不是该趁机练练缩骨功,好让自己这身标準的皮囊能够平安穿过那小小的窗口重获自由。
将双手手指关节掰的咯咯作响,我的视线在窗子和房门之间来来回回打转,却仍没想到什么好办法。
登山用的勾爪空间里数量相当多,麻绳和那种负重高的尼龙绳也有好几大捆,就连登山攀岩的那种钉鞋也有几双,要爬上这与高山峭壁相比压根连一只小拇指都比不上的墙壁绝对没有问题,可爬上去之后该怎么把那扇窗子撬开?就算撬开了,出不出的去又是一个大问题。
別说把旁边的水泥墙敲掉一些就能出去这种没有水準的话,我才不信敲墙时发出的声音不会把人给引来,到时偷鸡不成连米也没拾到,搞不好连命也给扔了霸天少帅全文阅读。
打小由于家里长辈的关系,就算由于自己这副皮囊常遇到那种拐带孩子的怪叔叔,可总是仗著身手好几下将人放倒,被人抓起来锁在一间房子里这种事儿还真是生平头一遭,没经验支援的情况下我可不打算将过去校对时看的那些小说里的常规方法拿出来试用,几番纠结之后才终于决定走一步算一步,看着办吧。
虽然事情还是一样没有解决,可起码想过之后心里有了些底总归是让我轻松不少,舒了口气打算继续刚才才开始就因为各种纷乱沓杂的思绪而被搁置在旁边的整理工作上时,室内几乎可以说是伸手不见五指的状态让我忍不住愣了一下。
呼……咦?天黑了?
疑惑地眨了眨眼,我从空间里舀出一只手摇式发电的手电筒用力拽了几下,这才在电筒那和用电池或太阳能作为动力的同类不相上下的光源亮起来的同时松了口气。
天黑了,也就是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将光线朝房门照了照,不出所料看见的是一块空荡荡的地板,以及一扇打从我被推进来后就一直锁著没有人开启的门。
该不会冬琅那里也一样吧?不,应该会更加严苛……
皱皱眉,我有些担忧地想着。
虽然不提供食物给囚犯是件很正常的事,就连过去和平年代也不乏这种故意把人饿上几天,然后再端着一碗香喷喷的饭坐在被绑起来的囚犯面前吃得香喷喷的拷问方式,那么现在食物稀缺的情况下就更別提,说不准在那些人想好该怎么处理我们这些囚犯前都得饿著。
唔……不对,就算在这座建筑物里所有的人都饿上十天半个月也饿不到我这,毕竟我这不还有个空间呢吗,光是一柜子的水果罐头就够我吃到吐。
摸了摸下巴,我再次为自己有个空间感到无比庆幸,并同时在心里对总爱找我麻烦的衰神用力比了个凸,顺道礼貌的问候了一下祂老人家的祖宗。
原因和理由很简单,那个在光天化日之下用一句"这人我要了"的刺头,就在我庆幸完自己有个空间饿不著,开始认真思考要吃什么来填一填肚子的时候把房间的门推开,手里还端着一个上面放着的不用看光闻气味就知道那肯定是食物的铁制托盘站在门口四下看了几眼,直到视线落在我身上才一巴掌把灯拍开。
不亮但仍旧足够让已经习惯黑暗的我眼睛一阵酸涩,猛的用力眨几下才缓过气来,可这时刺头已经端着托盘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的视线里有著某种隐晦的光芒闪烁-我绝壁是眼睛花了,如果不是花了,我怎么可能会在他眼里看见紧张和忐忑?
吃饭。依旧是包的除了那双眼睛和炸毛似的刺猬头之外什么都看不见,他口气相当不善的扔下两个字,然后粗鲁的把托盘放在我身旁。
顺着他的动作低头看了一眼,不得不必须承认,这里的伙食还真不错。
一碗满满的白米饭、飘着几片紫色海带芽与蛋花的汤、一小盘只够吃两口颜色还有些发黄的烫青菜,以及一大盘肥嫩嫩的红烧肉,
真丰盛,可惜除了蔬菜与米饭之外我没一样能碰-鸡蛋也是动物蛋白,我还没饿到必须为了吃而罔顾可能导致丧命的过敏。
为了自身这条算不上好的小命著想,我打量完菜色之后面无表情地将白饭和烫青菜端起来三两口扒光,然后将空了的碗放回托盘上,这才朝始终一动也不动的看着我进食的刺头扔了两个字。
饱了。
说完话的我很自然的双手抱胸闭起眼靠在墙上摆出"劳资要休息你请自便"的痞样,暗地里却调动所有神经留意对方的一举一动。
62第61章
你唬谁?当你自己还是个大少爷?不知道误会了什么的刺头果然炸毛,抬起脚重重踹在我身边的墙壁上,眼睛仿佛被辣椒水抹过似的通红沉声低咆。叫你吃就吃!不吃完我就让人把剩下的这些打成泥,灌也要灌进你的肚子里!
……好吧,虽然我是被家里几个长辈吓大的,但不能否认当刺头一脚踹在离我的脸仅只有三公分距离的墙上时我的确有紧张了一下。
有些僵硬的侧过脸看了看那只仍踩在墙上的脚,我顿了顿才开口解释。……过敏,我对所有动物忄生蛋白质过敏。
我必须承认自己还是很惜命的,如果为了一时的硬气而和一个随时能招来一群人的家伙对尬,第一个死的绝对是我,而我不希望想做的事还没做,就因为一块巴掌大的肉把自己送回阎王爷面前排队领牌。
或许是我突然将自己的弱点摊开来的示弱态度顺到刺头的那根毛,所以话说完没多久,那只踩在旁边墙上让我倍感压力的脚就缓缓收回。
不过刺头明显对于我的解释不太相信,两道秀气的眉毛紧紧攒在一块儿,语气里带着浓浓的疑惑。
过敏?只要有动物忄生蛋白质都不行?
嗯。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没记错的话我老母的意思是从出生后喝第一口母乳开始。
……我不信。
我没必要为了你这句话赔上一条命,除非你这里有医生和足够的药品。刺头相不相信对我来说一点影响都没有,所以他的回覆只换来我一挑眉,以及除了米和蔬菜外一口没动的食盘。
……等着。我那一副"要我死就逼我吃"的态度意料之外的让刺头服了软,因为当我将托盘推回他面前,并且做好抗争的心理準备时,这家伙居然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弯腰重新端起托盘,瞇著眼扔下一句话转身离开。
……阿娘偎,这世道要找个吃的都不容易了,更別提找素菜类食物好不?这家伙该不会真去换了吧?难道那时的话不是开玩笑?
想起前不久那句极为霸道的宣言,我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得尽快找机会逃跑的念头立刻膨胀成无限大,再也坐不住的我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摸着下巴站在房门前仔细的思考。
□?擦,又不是学那个的,对硝化甘油的认知仅止于它很容易自爆,更何况做出来后要炸哪?炸自己?用瑞士刀或是铁丝撬门锁?
四处乱转的视线最终落在门把上,我凑上前看了看,接着笑了至尊仙皇最新章节。
嘿!看我多蠢,这是最简单老式的喇叭锁,哪个调皮的男孩小时候没用拉直的回纹针学马盖先撬门?撬不开这不是还有大学生忘记带钥匙时发明的用卡或纸片刷门的技巧嘛?看我多傻,居然还浪费了将近一天的时间在那儿发呆耍笨。
想到就动手试,我立刻从空间里翻出一根美容用的粉刺针和一盒空白名片纸,朝着将要被我试手的门把锁咧开嘴猥琐的笑了几声。
可衰神当头诸事不顺,我才刚拿起粉刺针準备探进锁孔里捣弄时,门外传来的脚步声下的我一个激灵,迅速把手里的东西扔回空间,然后赶在门被人打开前回到刚才的位置坐下,深呼吸几口器调整好呼吸后,在门推开的同时将双眼放空,一副"我很乖我在发呆"的模样愣愣地瞪着天花板,眼角余光却落在那道逐渐变宽的门缝外。
於是乎,当我瞥见进来的人还是刺头时,既庆幸又悲哀。
庆幸的是来人起码见过几面,悲哀的是这人特么的对自己似乎、可能、也许抱有其他想法。
吃饭。再次返回的刺头开口仍是简单的两个字,但这次我面前的托盘上果然连一道荤菜都没有。
白饭就不提,一碗清到只看见两片菜叶的汤、一小碟干炒的黄色豆干片、一小碟和之前相同的烫青菜,以及一罐没开封的醬瓜罐头。
抬头看了眼除了鼻子以上全包的跟木乃伊一样的刺头,再看看那一托盘明显符合食用条件的食物,我决定对这小伙子好一点,起码就看在人家肯替自以这名阶下囚搞来这点东西,礼貌的道谢和客气却疏离的态度总是得拿捏恰当。
谢谢。诚恳地朝他点了点头,我这才将托盘挪到自己盘著的腿上,拧开醬瓜罐的盖子配著饭吃了起来。
不得不承认吃了好几个礼拜的压缩饼干,这样一份看上去简陋粗糙的食物对现在的我来说已经算是很丰盛的一顿,幸好空间里更加丰盛的食物库存让我完全没丟了理智和气质这两个东西,所以在刺头执著的视线盯梢下,我保持著一口咀嚼超过二十下的优良进食速度,慢慢将整盘子的菜饭扫进肚子里。
刺头那家伙似乎也不急,看我吃了好一会也跟著盘腿坐下,支著下巴眼神诡异的随着我每一个动作移动。
等最后一口汤咽下去后,我顺手把有些凌乱的餐盘整理好重新放回地上,接着双手抱胸挺直背脊朝他翻了翻白眼。有什么话就说,光看不说是个什么事儿?
天知道刚才那顿饭我吃的有多食不知味,如果坐在对面看着我的人是冬琅我还会害羞一下,特么的来个只看的见眼睛的陌生人,那仿佛要把人活生生肢解开来研究的视线是要谁吃得下去?我都觉得自己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把那些食物吃完整一个奇蹟,说不定晚一点就会因为消化不良而胃痛。
然而因为他接下来的话,我真的觉得自己的胃袋开始一抽一抽的疼。
……抱歉,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次。掏掏耳朵在次挺了挺腰杆子,我上半身往前微倾,试图弄明白他刚才说的那句话。
我要离开这里,你跟你的伙伴得帮我。
再次重复了一遍我以为是自己幻听才听见的要求,他突然起身拉开门探头出去呱啦呱啦不知道对谁说了什么,然后在外面突然响起并且逐渐消失的脚步声中重新关好门回到我面前坐下,接着歪著头想了想,伸手把包住整个下半边脸的布拆开,露出一张略显稚气的脸。
我想回家,而你跟你的伙伴在人数不多的情况下能够在外面那么乱的情况下看起来还那么干净健康,我相信你们的能力一定很不错。刺头皱了皱眉,似乎对于自己的说法有些不满意。我必须找到值得倚靠的队友,而目前能找到最好的就是你们。
63第62章
……我敢发誓,他虽然有著长年住在国外的华人特有的奇怪口音,但每一个中文字拆开来我都听得懂,可合在一起就成了有字天书龙潜香都。
你要离开这里?跟我?为了证明自己没有听错,我指著自己的鼻子确认。
刺头相当干脆的点点头又摇摇头,然后在我被他的答覆搞混,觉得自己被彻底摆了一道的时候再次解释。
跟你,和你的同伴。想了想似乎觉得自己的形容不太正确,他决定把某个称呼改掉。你的伴侣和手下。
……给阿布知道他被小屁还归在手下这个分类里肯定会跳脚。
脑海中闪过阿布那家伙发火时的动作,我抽抽嘴角果断决定收了这个男孩好让阿布有个可以打闹的对象-你看这嘴之犀利,这观察之细微,这脸之面瘫,不让他加入我肯定会为了损失一项生活乐趣而感到后悔。
咳!重新将面前这半大不小的年轻小伙从头到脚仔细地打量一遍后,我咳了一声清清喉咙。要加入我们不是不可以,但我有几个问题需要你配合。
一听见我的话语中没有明确的拒绝意思,刺头立刻正襟危坐,摆出一副知无不言的认真态度专注地看着我。
……其实你这样我压力很大,真的。
再次抽了抽嘴角,我撇开视线整理了一下思绪,这才开始新的一轮问答游戏。
你的本名?
长山星辉。
日本人?
混血,在长春土生土长。
你说你来这上学,读哪的?什么科系?
开罗大学,考古系。
考古?你看起来不像是老学究那一型的人啊?
……这很重要?
……是不重要。好吧,那么你怎么会在这里?不是应该在开罗吗?
我有脚,情况不对还留在学校是找死的行为。
……说的好,你一个人逃出来的?
同乡同学加我一共七个人一起逃出来。
他们呢?
死了。
喔,死……蛤?怎么回事?
因为……
不得不说刺……呃……长山星辉这个娃所遇到的经历比我还像餐桌上的餐具,在我问他答的过程中,慢慢一点一点的掀开整个事情的面纱。
唔……不小心文艺了一把。
依照他所出示的学生证与身份证的确能够证明他的身份与就读学校,这点我完全相信他是名大二的学生,但其他的事情我仍旧存有疑惑。
据他自己所说,发现生病的人数节节攀升后学校就停课,於是他和同乡的同学七个人决定一起搭车回家。
在外地读书的孩子当学校长期停课的时候通常第一个想到的是返乡和家人待在一起是件很正常的事,而同路的成员素质良莠不齐也是很正常的事,所以出发的当天,同学里就有人因为小说看太多,将那些满街无意识游荡的寄生虫宿主当成丧尸,抡起棍子敲死几个后在其中一名宿主脑袋里发现大量像是珍珠的半透明弹性极佳的虫卵,於是更加肯定这些宿主假以时日会变成那种见了人就咬、没有心跳呼吸、皮肤溃烂**的丧尸,不顾其中几名比较铁齿的同伴劝阻,兴高采烈地见一个敲一个,还把那些虫卵宝贝似的用装运动服的提袋装着新神王传。
而长山星辉本就是不太爱说话,一旦开口又因为太过直接所以和同学之间只有同窗的点头之交,於是当那几个把虫卵当宝贝的蠢蛋全都成为寄生虫宿主之后,他和另外两名铁齿的同学成了这一波的幸存者。
后来出现所谓的感染者的时候,剩下的唯一一名女孩不幸中镖退出同行队伍,最后一名男孩则是在大地震来临时本想将他拉过来当垫背,却被学了点柔道的他下意识过肩摔扔出去,然后成为一个承受不住摇晃脱离架子摔落的招牌活生生压成肉泥。
所以等真正走到伊朗,数千公里的路程有大半只剩下他一个人独行,而这也成为他被守在这里的黑道帮派延揽的主要原因。
那你为什么会答应?搞清楚前因后果之后,我对于这一点相当疑惑。既然一个人都能走这么远了为什么不继续走下去?
我要承认自己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真心没有想那么多,所以当问完问题并且得到长山的鄙视眼神时我仍处於状况外。
干嘛?我说错什么了?对于他脸上那明显就是鄙视到底的表情,我真心觉得自己被伤害了。
虽然我的确一个人走到这里,但我只是个学生。将迷彩服上衣的下襬撩起来露出包裹在里面的腰腹,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我是被捡回来的。
相信大多数人都有个习惯,那就是即使是同忄生,只要看到有人在自己面前撩衣服都会很不自觉地将视线往那儿飘,所以我很不免俗地看见了衣服下面包裹的那具身躯。
残破不堪,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形容词。
一个大二的学生,仅只有十九、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孩,却有著坑坑漥漥满布著伤痂与疤痕的腰腹,而衣服遮挡住的地方和□出来的皮肤交界处仍有许多狰狞的伤痕延伸蔓延,不需要把整件上衣掀起来就能猜到在那下面是个怎么样的画面。
受伤不稀奇,任何一个成年人身上都或多或少遗留着年少轻狂时代留下的烙印,可在医疗发达科技进步的过去,就算留疤也不会留下那么狰狞的痕迹,除非伤口过深过大,加上癒合过程中反覆感染才有可能。
可长山的腰腹上密密麻麻满布的全是交错纵横的狰狞疤痕,长短大小不一,有的甚至还留下一个又一个凹陷下去的伤痕,明摆著这些伤在癒合的过程里没有得到良好照护。
虽然一路走来我跟冬琅他们也没少受伤,可仗著我那个空间里并不稀缺的药品做后盾,我们三个人身上除了结痂脱落后留下的痕迹之外,谁也没有像他这样浑身上下布满艰困求生时留下的印记。
他还只是个孩子。
这个认知让我霎时间明白了为什么当我问他怎么不继续走下去时他眼底明显的鄙夷,因为留下是他唯一活下去的希望,只有活下去他才有机会找到人带他离开这里,返回在数千数万公里之外的家乡。
知道是自己太过唐突的我张了张嘴,最后讷讷的低头道歉。对不起,你的经历让我以为你是个独立的成年人。
很简单的一句话,却点出两个重点。
一是他在叙述的过程里情绪相当平淡,就像是名屡经沙场的老将在谈论战事时的泰然自若,这让已经习惯阿布成天用开玩笑的口吻述说着过去的遭遇的我下意识把他看成一名军
64第63章
在我之前一定也有不少人被带回来或是经过这里被拦下,只是同样都是被带回来这里,状况肯定不同。
毕竟空间这个大杀器说不定全世界就我这一个,即使不只一个,数量也肯定没有小说里描述的满街随手抓一把就能找到一个,而且除了我这脑残的白痴会不小心因为太放心说溜嘴外,我敢肯定没有谁会吐露自己有个空间的事实-当然,我也不否认小说里那种以为自己有了空间就站在人类顶巅的自大自恋狂存在。
在看惯了被带回来的人不是伤残就是面黄肌瘦,再不然就是邋塌汙秽的情况下突然看见三个身上没有带伤,言谈举止之间也没有胆怯懦弱或是充满希冀,打扮干净面色红润健康的人出现,对他来说这就等同于返乡的讯号。
长山……这么称呼你可以吧?摆摆手示意他将衣服穿好,我看着因为刚才的道歉脸色明显好了一些的长山。
可以。低头整理衣服的动作顿了顿,长山抬起头认真地看着我。离开的事情我会安排,不需要担心你的……伴侣和同伴,他们现在还算安全。
似乎对于伴侣这两个字有些牴触,他的表情有些纠结。
挺率直的一个人,或许我不会为了同意让他跟著而后悔,不过……
他们我不担心,我担心的是你。皱著眉和他对视,我不放心地确认。这里再怎么说都是別人的地盘,绝不可能让你说走就走,走就算了还带着人一起离开,你确定……
我知道。不等我说完,长山就打断了我的话,眼神坚定地不像这个年纪的孩子。我知道,习惯了。
想了想他指著自己的腰又补上一句。这些一部份是他们给的,习惯了就没什么。
……这习惯不要养成比较好吧?
低头抚额叹息,我一把扯住说完话就打算起身离开的长山的手强迫他坐着,然后支著下颚瞪着他发呆……不,是以发呆掩饰心底活跃的思绪活动。
仔细地打量著长山的五官,我这才发现他的五官虽然尚未完全长开定型,但已经看得出将来会是个相当俊秀的男人-不过肯定得先养个几个月,现在太瘦了。
在生活的逼迫下他的身上已经没了少年该有的圆润秀气,却提早显现出成年后会有的姿态:略长的脸型、传承自中国血统的丹凤眼、大小适中的嘴唇以及挺直的鼻樑,就算之后成长过程里出了什么错不小心长歪了,也歪不到哪儿去。
这样的一个半大孩子居然说习惯了受伤,在遇到并且认同他之前我会认为那不干我的事(虽然现在依旧不干我的事),但既然已经将他划进接下来路途上的伙伴成员之一,那么我就不能这么看着他去自讨皮痛,更何况他这么做的原因有一半是为了把我、冬琅和阿布弄出去北洋1917。
等等,先別急。向来不喜欢打没有把握的仗的我咧嘴朝满眼困惑的长山龇了龇牙,笑得宛如一只狡诈的狐狸。这件事需要从长计议,你那边有这里的分布图吗?
逃亡计画不像孩子之间的过家家,所有能利用的路线与突发状况都必须事先想好,否则一个不小心发生什么计画外的事无法立刻做出应对措施,被抓回来胖揍一顿事小,断送性命那可就得不偿失。
但这类经验我绝对比不上冬琅和阿布,甚至长山都能当仁不让的成为眼下唯一的经验提供者,只可惜他的人生历练不太够,就好比会走路的孩子不一定说得出走路的原理一样,於是为了让计划更加完善,我让长山做沟通桥梁兼经验提供者,借着替包括我们在内的十多名新抓来的俘虏送饭时把讯息传递给冬琅他们,等下次送饭菜时再将讯息带回来。
这一来二去时间总归短不到哪,等计画的雏型出来就耗费整整一个礼拜,更別提那些需要的物资。
虽然清单上的物品空间里全都有,但由于我对长山还不太放心,再加上现在我们人都还在敌人的阵营里,谁知道会不会有窃听器什么的,所以物资全部由长衫一个人準备,而我跟冬琅他们则是借着纸笔交谈尽可能完善整个计画,等所有準备一一就绪,离计划开始没多久从长山口中得知的机会,只剩下两天半的时间。
两天半,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起码绝对足够我将身体调整到最佳状态。
毕竟当人俘虏的绝对不可能就这么被养著吃干饭,所以除了定时送三餐的长山之外,那个对我莫名怀抱敌意的长毛就负责安排所谓的勤务,而所谓的勤务不外乎就是顶著夏季炎热的太阳与肯定超标的紫外线,用步行的方式跟著车子四处搜索食物和所有可用的物资。
当然,俘虏是没有权利要求将找到的东西留下一部份,所以每次结束勤务要回房间前都必须经过仔细地搜身,不过百密必有一疏,更何况空间这玩意儿只有我一个人看的到。
如果给那个长毛得知这段时间外出搜索来的物资并非他看到的那样匮乏,而是许多极为稀缺的药品和蔬果全都被我顺手塞进空间里的话,他的脸色肯定是和平常那副吊着眼睛用下巴看人的模样完全不同,说不准还能看见传说中的京剧变脸。
真想看啊,可惜今天晚上就是离开的好时机,大概是看不到了。
背对着房门盘腿坐在房间正中央,我看着和刚被抓的那天相比之下更加富裕丰盈的空间笑得一脸猥琐。
送饭。
两声清脆的敲门声和不需要看就能听出是谁的熟悉口音在背后响起,我立马收敛表情摆出正经八百的模样,站起来转身和他打了个招呼。
长山来啦?正饿著在等你呢,今天吃些什……么?动作自然地接过他手里的托盘,我扫了眼由于物资搜寻的进度始终无法跟上消耗而越见贫脊的菜色忍不住皱眉。
放太久干裂的白馒头巴掌大一个,再加上几根咸菜与几片醃萝卜,最后是一碗无论哪个角度看上去就是单纯的一碗水的"汤"。
再探头往外看,门口走廊的送餐车上每一个托盘放着的都是相同的东西和份量,唯一不同的是其他的多了一小碟颜色相当深,看不出是哪种肉的肉干
就算我有个空间在手不愁吃喝,可冬琅却必须依赖这少量的食物填肚子,他可是一餐就能吃掉四个大馒头、一笼肉包子、三大杯豆浆和两个糯米饭团的大胃王-起码和我自己的胃口相比,的确大上好几倍,这一点东西连塞牙缝都不够。
65第64章
可转念一想,反正在这里待的时间也就只剩下这最后几个小时,大不了等晚上的行动成功之后,再好好犒赏他也不急。
想通的我正打算把旧餐盘拿出来让外面推著餐车等待的小喽啰收拾,可眼珠子转了几圈,再开口时就是一通抱怨。
不会只有这么一点吧?这份量哪够今天一晚上的消耗?刻意显露在外的嫌恶完全没有掺水份在里面,毕竟将近一个月的被圈养生活中最差的伙食就摆在这儿了,抱怨几句不为过吧?
想着想着就不小心有些兴奋过了头的我演上了瘾,皱著鼻子将手里的托盘塞回长山手里,在托盘下方的手指则将迅速长山黏在那的纸条扔进空间,整个动作从开始到结束一气呵成,完美的连我自己都有些佩服自己。
当然佩服归佩服,该演的戏还是得演完。
为了让外面推著车子没看见房间里情况的小喽啰将我现在的表现传出去,我粗鲁的推了长山一把,同时还故意随着他本能后退的举动踏出房间,顺手把早就摆在门边墙脚处,那个属于早上那一顿留下的脏碗盘一并塞了过去,最后扔下一句"不吃"就碰!的一声把门给重重摔上。
至於门外长山是否能够明白我的用意,那可完全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
侧耳贴在门板上听了一会,直到确定门外的脚步声逐渐远离,我将刚才的表现仔细地在脑海中回放一遍,确定没有任何遗漏之后才满意的点点头,直接盘腿席地坐下,从空间里翻出一包号称营养实则油糖含量相当高的口粮饼干往嘴里塞,同时将和饼干一起取出来的纸条打开瞄了一眼。
轮值交班时五个字没头没脑的跃入眼帘,愣了几秒才想明白其中的含义。
由于这段时间我借着空间存在的便利忄生趁着出任务的时候不断将先前来搜索物资的人没有一次扫光的东西扔进空间的举动,直接导致外出时在一天能往返的范围里所能搜寻到的可用物资越来越稀缺。
虽然很多东西都属于暂时无法再生的资源,不过在这个搜缩范围内还有很多原住居民存在,为了生活,他们不得不到更远的地方寻找物资并且带回来,而那些被带回来的物资其中有大半全都成为上缴给帮派分子的居住费。
但当这些"收入"已经无法维持基础运作的时候,上头就会调派许多人去更远的地方寻找可能利用的物资。
据长山那天提供逃跑时机时的说法,上头为了有足够的青壮人力留在总部维持运作,派出去的除了部分核心成员负责看管之外,三分之一属于那些被抓来却始终多病体弱以"砲灰"身分被带出去的俘虏,三分之二则是地位处在中下阶层,平时有事儿总喜欢找理由溜号或是劳动成果始终不达标,被选出来当成牺牲品的成员。
为了让那些明天要出任务的成员能有好体力好心情,所以平常外面走廊上一天三次轮班看管我们这些俘虏的人数在今天只会有三分之一,也就是两名负责,要逃跑除了今晚,肯定没有其他更好的选项-就算晚上那些双感染者活跃的令人发指,可如果真等到明天早上那些住在两栋俘虏收容大楼中间专门拨给核心成员宿舍里的黑道分子醒来,要逃跑神马的绝逼是在作梦警官叔叔太凶猛。
谁让双感染者没有枪,而随便一名核心成员,就算是个平常总是以后勤人员身分自居而不需要外出拋头露面的女人,身上也总是带着两把以上不同种类的武器与枪枝,这对于必须靠自己从这栋大楼按著长山口述的地图逃到另外一栋俘虏宿舍前和其他人碰头的我来说,双感染者还是比较可爱一些些。
确定了行动的时间之后我又在脑海里模拟了一遍整个行动的过程,确认所有突发状况都经过再三确认并且失败率降低到十趴以下,才满意的整理武器。
匕首是一定要的,虽然和那些枪砲弹药相比它的短小相当吃亏,可既然是逃跑,进身偷袭是绝对不能免俗的,如何快速而悄然无息的将人"切"掉又不惊动他人,匕首就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在心里yy了一下刺客教条这款游戏中主角那俐落干净的手段,我忍不住又猥琐的笑出声。
很帅气的感觉,不是吗?
咳!不能怪我跑了题,实在是只要是个男人就没有一个能拒绝那种冷酷中带着强大自信的气场从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可能忄生,王霸之气啊!想想都让人激动。
再次从美好的幻想里回过神来,我用力拍拍自己的脸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在手边的工作上。
猎枪之类的这种体积大的枪枝準备几把,不过是等长山把车子顺回来后用来处理追兵与四处捕猎的双感染者用的;点三八手枪照着人头数準备,敲闷棍的必需品也得备著……
等我将可能会用到的东西把自己武装起来,并且对这间住了一个月却依旧连张草蓆都没有的空房间道別,已经临近交班的时刻。
这个帮派有个习惯很令我不解,那就是在轮值的成员交班完成后,会将双方的枪杆子相互碰撞,仿佛用这清脆的金属声响来当作是一种仪式的结束。
将耳朵贴在门板上屏住呼吸,我安静的等待那代表交班仪式结束的声音响起。
时间分分秒一直流逝,可外面传来的细微谈话声始终没有中断,等不到行动讯号的我有些焦虑。
该不该借口晚餐没吃,所以肚子饿了要外出觅食?
咂巴著嘴想了想,我果断将这个念头从脑袋里一脚踹出去。
哪个俘虏敢向看管者讨吃的?又不是想讨皮痛,重点是拒绝食物的人还是自己。
就在我左思右想仍找不到解决方案而直跳脚的时候,那一个让我等待许久的碰撞声终于响起。
清脆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上被无限放大,仿佛一杯在炎热天气恰到好处的时机点端到面前来的冰水,瞬间冷却了我焦躁的情绪。
嘿,终于等到你了。
不过等到归等到,我没那么蠢的立刻拉开房门冲出去讨皮痛,在这儿住久了,可不会忘记每晚交接完毕之后,那些当班的成员总爱用一种方式来表达他们对于必须为了看管我们这些俘虏而失去一夜好眠的怒火-随机冲进几个俘虏的房间里将人胖揍一顿。
而这个行为被他们内部视为一种游戏,所以前一个班次的人通常会等到揍完人之后才离开,这时的人数最多,我没冲动到会出将自己脖子洗洗送上去等人砍的举动。
还得再等等,但如果他们选择到我这儿来,那么就完全不用等,也是时候该让他们看看主角光环四个字怎么写。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又咧开嘴露出只有自己才知道的猥琐笑容嘿嘿嘿的笑了几声。
66第65章
不过心想事成这种事通常不会发生在我身上,尤其是极为重要的时候。
所以虽然从脚步声听起来那些人的确是朝我所在的方向走,可不知道该说幸还是不幸的,偏偏就停在右手边上个礼拜才住了人的房门前。
好吧,我应该为了自己逃过一顿胖揍并且得到不需要动手就能逃出去的机会而感到庆幸,但天知道我有多想在离开前回敬一下那些轮值的混蛋,刚入住的头一周我可是没少天天被揍,还得为了演戏而装作手无缚鸡之力乖乖装弱。
得!没机会就算了吧,与其计较有没找回场子,还不如想想待会该怎么溜出去。
小心翼翼的将门拉开一条缝,我将一面巴掌大的化妆镜绑在棍子上伸出去观察了一会,确定隔壁的门已经关上,走廊上也没有半个人影后,我才迅速溜出房间,猫著腰掂起脚尖沿着墙根一溜小跑,照着记忆中这些天走过的路线寻找到那唯二条中,只有白天出任务时才会使用的逃生楼梯。
兜转了几个弯,我终于找到那扇连接着外面的安全逃生门,不过基於安全考量没有立刻推开门,而是先蹲在后方仔细地听了好一会,确定附近除了虫鸣之外没有半点人声后,我才起身将左手探进衣服里搭在匕首的刀柄上拉开门走出去。
若要问住公寓最怕的是什么过去我会说是不顾虑他人的邻居,可现在我会说是一座破旧的金属逃生梯。
逃生梯顾名思义就是用来逃跑求生的,偏偏金属制的逃生梯有个很令人诟病的问题,那就是一但有人踩在上面,崭新的会有脚步声得过响的问题,老旧的则是除了前者,还必须加上有些松脱的金属建材经过踩踏后发出的吱嘎声。
与木头陈旧时的声音不太一样,金属梯的声音既刺耳又响亮,这对于选择晚上逃跑的我来说陡增许多难度。
毕竟我只是个普通人,就算身手再好也比不上古代那些身怀轻功绝技,脚尖一点人就窜出去五六百米的神人。
所以如果此时有人从远处监视著这里,就会发现这座往常只有白天才有人进出的安全梯上,出现一个行为鬼祟猥琐的大男人,猫著腰掂著脚,一只手提著鞋一只手握着匕首,每下一格台阶都仿佛如履薄冰如步针尖,光是抬脚放下这样简单的循环都能让一层仅只有八阶的梯子看起来宛如千重山万重水重生末世巅峰全文阅读。
不过此时我完全没有任何心思去顾及现在自己这副模样是否可笑,满脑子只装着绝对不能发出半点声音引来追兵的想法,用当初老妈教我国术的基本功夫时特別强调的下盘功夫,沉著腰一步一步配合着刻意放缓的呼吸往下走。
我所在的楼层是四楼,一个很不吉利的数字。
即使我本身不是那么迷信,可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让我也不得不再那么铁齿,相信世界并非单纯就眼睛所看见的那样,还有很多看不见却能够改变一切的微小存在-这里面包括细菌病毒,当然真正影响我的还是运气两字。
一步一顿,一顿一喘气,等我蹭阿蹭的终于保持零发声的纪录,踏上安全梯最下方的黄土地上时,还来不及松口气,头顶上突然传来一串叽哩咕噜的对话让一直处在宁静环境中的我猝不及防吓了一跳,还踩在楼梯上的右脚一个没注意猛地蹬了一下,本就不够结实的金属阶梯立刻应声哀了起来。
臥了个擦!!
金属与金属相互摩擦的吱嘎声毫无悬念的打断楼上交谈正欢的人们并且将注意力吸引过来,我立刻缩著脖子往旁边楼梯和建筑之间的阴影处钻,并期望自己刚巧选到了个所谓的视线死角区,等他们看不出个所以然就会散了。
不过似乎老天爷对于我这个莫名其妙大病一场就拥有谁求也求不来的空间,却始终没找对使用方向的家伙相当看不顺眼,就算我缩啊缩啊都恨不得把自己当成橡皮糖捏巴捏巴往脚边的排水孔塞时,一道来自手电筒的细长光束无预警地扫过我刚换了地方还来不及缩回去的左脚,接着毫无意外的,楼上原本沉寂了一段时间的人声宛如突沸的水般爆开,极快的语速加上许多人你一嘴我一句的参杂在一起,传到我耳里就跟广场餵鸽子时听见的一连串咕咕声没啥两样。
重点是这节骨眼上谁管你是鸽子叫还是人在吵?保住老命要紧才是王道!
擦嘞个擦!低声皱了一句,我迅速抬眼扫了一下四周,找準约定的方位后迈开脚步大步大步的往前跑。
至於隐藏身形什么的,都被发现了还计较这点小事?不过话回来,像只兔子般撒腿狂奔逃命这种以前完全是想都没想过的画面似乎自从遇上冬琅之后就好像没少做过?总觉得……
脑子里迅速闪过的念头很快就在身后的枪响和本能缩头闪避的动作里被拋到脑后,为了避免后面的追兵一路跟著自己最后将冬琅他们扯下水,我咬咬牙脚下一转,朝着约定地点完全相反的方向奔逃。
身后的枪声没停过,可由于我选择用不规则蛇行的方式逃跑,除了几次选错方向擦了边外,运气不错的没让枪子儿直接命中。
可人毕竟是**凡胎,我又并非受过训练的专业人士,十多分钟权力奔跑已经是极限,要知道一个人能跑到两眼发黑也是一绝,更何况都已经累到看不清前方的路是左拐还是右弯,求生意志仍驱使著两条腿不要命的往前。
喘气什么的压根顾不上,我只知道肺叶在高速奔跑和急促呼吸中仿佛坏掉的风箱般呼拉呼拉的发出杂音,却仍支撑着自己继续往前,就算意识到自己似乎忘了什么,可总在将要响起的前一秒被身后的枪声或是追兵咒骂的声音给打断。
擦啊!到底忘了什么??为毛想不起……
心里的咒骂在我如同无头苍蝇般随便选了条路钻,却发现是个死胡同后瞬间成了一片空白,只剩下吾命休矣四个大字从眼前闪过。
背靠著堵住出路的墙壁大口大口喘气,慌乱的拼命试图在记忆中搜寻任何可以用在这个时候汗水一滴滴顺着额头往下,落入眼睛里的汗水带来些微的刺痛感让我突然冷静下来。
然后,我终于想起自己忘记了什么,但如果可以我宁可想不起来。
67第66章
两个大字和一个灰扑扑却丰富多样的画面在眼前闪了又闪,闪完了还继续闪,闪到快瞎了眼了仍掛在那儿刺目地让我直想挖个洞把自己给埋了。
拎啊骂勒……蹲□摀著脸,我忍不住恨恨地往自己那**酸堆积过量而抖得跟筛糠似的大腿上用力拧了几把疼的倒抽几口气,却还是无法削减心里的哀怨。
空间啊……劳资怎么忘了自己有空间这个大杀器?怎么可以忘了……不,应该说明明準备的时候都想的好好的,怎么一但真开始逃跑的时候居然连个边儿都没想到呢……这是找死呢还是找死呢还是根本就找死呢……
用力的握了握拳,我想起自己在最初开始的旅途中因为好奇以及秉持著什么都準备一点总不会错的心态,曾经买了几打在□内被列为违禁品的捕兽夹。
传统、简单、易携带但隐蔽性不足,可放在没有光线的夜晚用来解决追兵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只不过若真要摆在地上等人来踩总有点不切实际,或许拿来当流星锤或是拋扔的投掷武器效果更好。
应该还来得及,不能放弃。
用力握了握拳暗暗在心里给自己加油打气,我一边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一面集中精神寻找收在空间里某个角落的捕兽夹。
越急越办不来事情这话可还真没说错,找了半天明明印象中就摆在那些生质柴油附近的捕兽夹硬是让我多花了几倍的时间才找著,从空间取出来后手又抖得没法好好把捕兽夹的l型铁片固定好,最后急到满头大汗干脆摆在地上踩,才勉强赶在追兵到达前搞定三个夹子。
咂咂嘴扯起衣襬胡乱抹掉从额头上不断落下影响视线的汗水,我蹲在转角处努力平复不断加速的心跳,仿佛这样就能够让那些追兵误以为自己并不在这。
然而事实是那些追兵先到的几个就这么直愣愣停在离我所蹲踞的转角处更远一些的巷子里仿佛等待什么,但他们不急,没多少时间可以耗的我却不得不急。
mlgb!不过来那就劳资自己过去!
等了几分钟始终不见那些人踩进自己的投掷最远距离范围内,我心一横干脆选择迎上去解决眼前的僵局。
从转角冲出去的时候我刻意先从空间里翻出一只先前被长发鼠脸男那伙人围困之前收起来打算找地方扔的空铁罐用力朝反方向扔,然后趁着几个人注意力被吸引过去的时候冲了出去,并迅速找到离我最近的个人做为第一个品尝投掷捕兽夹滋味的倒霉蛋异能之纨绔天才。
旋转、瞄準、拋扔,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接着毫无意外地听见人群中传来一声凄厉的哀嚎。
宾果!
初次攻击就成功虽然并非完全是个意外,但老实说在仅只有微弱光线的巷弄间要用个没有任何瞄準器的投掷武器命中目标,我一点也没把握。
不能击中是正常,如果不小心真中了,那就是运气好受幸运神眷顾。
趁着第一次就得手的好运气,我猫著腰尽可能缩小体积,脚下却一点也不慢的快速朝由于被偷袭反应不及而乱成一团的追兵冲,同时注意力丝毫不敢放松地盯着每一个气愤不已的黑色人影,试图从这一团毫无章法的混乱中找到一丝空隙逃生。
可当我沿着刚找到但仍不甚稳固的空隙準备穿过人群时,一名本来背对着我,看上去就是一个矮胖肥短的人影突然回过头,本能的我和他先是一愣,才纷纷反应过来。
!……啊~~~!!
然而可惜的是我的反应硬是慢了对方一拍,所以等我想起应该先堵住他的嘴时,对方已经呱啦呱啦喊了一串,万幸的是后面那一声我倒是听懂了,毕竟惨叫这个音太单调。
嘛~我承认自己是个很容易在受到惊吓后反应过度的人,所以不能怪我在被他吓到后反应过来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拿手里已经卡好卡榫的捕兽夹往他脸上拍。
反正他举起手来抵挡的反应也不慢,和废了一条手臂相比,废了脸就等于没了命,算运气不错了。
挑起眉一脚把叫得跟杀猪似的家伙踹向那些发现不对扑上来试图围捕我的同伙,我转身逃跑的时候不忘做了两件事。
一是把手中剩下的最后一个捕兽夹往人群里扔,正常来说当自己身边的伙伴接二连三在同一个东西下吃了大亏,其他人肯定会有所忌惮而退缩,这给了我相当好的逃亡机会,二则是我想看看那第一个被我误打误撞逮著的家伙到底被夹到什么地方。
所以一边跑我一面眼睛不得閒的四下搜索,最后却在终于有惊无险地穿过人群,以为运气不佳找不到的时候,在墙角的垃圾桶旁找到那名倒楣鬼的身影。
真的是很倒楣,看他侧躺在地上将整个身体卷成一只虾米,双手摀著□某个被黑亮油光的全新捕兽夹昏死过去的模样。我只能在心里替他的父母断绝香火这件事感到抱歉。
谁知道这么随手一扔一夹,居然哪儿不中偏偏中了那个男人最脆弱敏感的部位?重点是我相当好奇东西飞过来时他是做了什么动作,才能够让捕兽夹恰恰好夹在那个地方-这到底是个怎么样的运气,说实话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对此做出评论。
如果一个人在逃亡的途中被外物分了心的下场会是什么,事实很快替我做出了解释。
就在我为了路边那个倒楣蛋在心里哀悼,脚下的速度也不自觉的缓下来时,一声比鞭炮声还要稍微响亮一些的枪响在身后响起,接着我整个人就顺着背后突如其来的冲力往前踉跄了几步,意识还没对从后腰处直达大脑的热烫做出判断,身体就失去平衡,晃了几下没踩稳,回过神来后就发现自己已经狼狈的扑倒在地。
靠!发生什么事了?
疑问在脑海里闪过,可随之而来的几声枪响和追兵的喧哗声全都在提醒我还没脱离险境,於是在狼狈一扑之后没有半分停顿,我就迅速从地上爬起来继续往前窜逃。
至於后腰处不断传来的热烫感由于完全不影响活动很快就被我拋在脑后,全副精神都放在逃跑和闪躲后方飞来的子弹,埋著头一股脑的往来时的方向冲。
68第67章
然而没看过猪跑起码也总该吃过猪肉,当左大腿、右上手臂、右小腿、左后背以及左肩后方接二连三地在枪响之后紧接着就是一阵阵又热又麻的感觉传达到大脑时,再蠢我都知道自己果断是中了枪,而且不只一发。
在求生本能以及高强度精神压力下感觉不到疼痛是正常现象,我甚至还有时间在逃命的时候眼前闪过自己被枪子儿崩成筛糠却仍稳步前行的画面,是否有机会逃脱已经不再是重点,反倒是有些庆幸与遗憾。
庆幸的是自己逃跑的时候没选择朝约定好会合的方向,就算不幸掛了也不至於拖累冬琅他们;遗憾的是应该没有机会和冬琅滚一次床单,天知道我当初为什么要在确定和冬琅之间的关系后还要顾虑著在外奔波,故作矜持不肯那么快来个本垒全垒打。
不知道是因为中枪后仍维持高强度运动而导致失血过多,还是自己在不自觉的情况下后心直接中了一枪,就在我再也支撑不住,腿一软整个人往地上摔的时候,恍惚间似乎感觉到自己摔进了一个有些硬却相当温暖的怀里,耳边也仿佛听见冬琅那充满磁性的嗓音透著浓浓的不安,喊着自己的名字。
热,浑身上下仿佛浸泡在高热度温泉水里那般,由内而外无一处不是火烫烫的热。
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感受,除了热以外似乎还有些什么不太一样的地方-晃,整个人都在晃,却不是那种大颠大摇,而是平和缓慢的。
还记得自己像只无头苍蝇似的湖钻乱窜,也记得一声声枪响之后伴随而来的灼热,可印象中的最后自己应该是由于腿脚发软而摔倒,但照道理来说黄土地是不会左摇右晃也不会上下颠簸,就算是地震好了,也没那么平稳规律,这种感觉倒像是乘车……等等,乘车?
失去意识前最后的印象由于这两个字迅速重新在眼前回放,一个可能的想法让我努力试着撑开沉重的眼皮,接着映入眼帘的是相当眼熟的深褐色皮质汽车椅垫。
……诶?
由于浑身热得令人抓狂,再加上思考由于高温而显得有些迟钝,大脑处於清醒状态的我被这意外的视野给弄懵了好一会,才从姿势上意识到现在自己正趴着,而且肚腹下方还有两条壮实的腿随着轻微震动磕的我那脆弱的胃袋隐隐作疼。
虽然有些不应该,可我仍在意识到这件事后,第一个闪过脑海的疑问就是"谁的腿"跟"硬的和石头一样",再来才是"我怎么会在车子里"以及"该不会又悲剧的在某人面前昏倒"。
还来不及弄清楚自己到底是趴在谁的腿上,突如其来的一个猛烈晃动让我下意识用手抓住离自己最近的东西固定住身体避免掉落,可刚有动作,眼前的视野就突然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翻转,还来不及惊呼就对上一双满布血丝的眸子,以及长满拉杂胡渣的脸我是安迪卡罗尔。
眨眨眼愣了愣,下一秒整个人就被对方抱住,从那双将我轻轻圈住的手臂上传来的细微颤抖让我忍不住弯起眉眼勾起嘴角,试探性地唤了一声对方的名字。冬……琅?
干燥粗哑的嗓音以及喉间宛如磨砂的刺痛让我不太舒服,可和整个背除了痛之外什么都感觉不到相比,一点也无法影响到我现在的好心情。
……嗯。靠在我肩上的冬琅低低哼了一声,随之而来的湿润感让我完全不想在这个时候将他拨开。
肯定吓到了吧?就算是我,当下也的确不认为自己能够好运的逃脱。
毕竟全身而退打从中了第一枪后就已经无法达成,可活着离开这个微弱的希冀随着中枪的次数多起来之后也仿佛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所以虽然现在很痛,就算他环著我的动作已经尽可能的轻柔仍痛到让我相信只要稍微松懈整张脸看起来肯定像极了颜面神经失调,不过我仍没推开他,甚至连哼一哼都没有。
任他就这样抱着,我动作有些僵硬的扭头朝旁边看去。
透过半透明的车窗,外面不断往后倒退的风景全是一片深浅不一的褐黄,高低起伏的除了滚滚黄砂之外,就是长相尖锐的岩石和低矮枯黄,布满隐隐泛著接近褐色的绿的灌木。
全都是对我来说过去只在探索频道或是国际内战新闻中才看过的画面,可现在不但熟悉,甚至把在其间生存会面临的严苛考验视为生活的一部分,这让我不得不认为或许当初自己选择非洲大陆上偏远小国做为开端并非是个令人后悔的错误选择,毕竟震撼教育打从一开始就没结束,才能造就现在我对环境的恶劣已经可以做到面不改色的地步。
当然,如果冬琅可以把他虽然没有用上多少力气,可仍让我感觉到背后的伤仿佛再次绷开的手臂收回去的话会更加完美。
暗暗在心里龇了龇牙,我依旧维持著淡定在淡定,淡定到面无表情的表情望着窗外,可却无法忽略从暗色玻璃窗上反射回来的那张脸上几乎可以说是不存在血色的苍白,无奈之下只得收回视线苦笑着提醒某位仍不愿放手的兄台,他怀里抱着的可是位重伤病人。
舔舔由于仍在发烧而显得干燥异常的嘴唇,我绞尽脑汁发现实在无法从目前烧的大概只剩下脑壳还在的大脑找出更加委婉的词语,眼一翻干脆直接把话说白。
冬琅,你弄痛我了。
看,效果多好,话才刚说完对方就像是被皮卡丘十万伏特击中似的弹得老远,我敢发誓如果不是后座的位置空间极其有限,他现在绝对不会是贴在车门板上一脸仿佛我已经被他刚才的拥抱给碰碎了一般,而是说不准这一跳还真让他跳到喜马拉雅主峰山顶上冷静冷静。
等等,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
突然想起另外一件事的我迅速转身往后方看去,却意外地差点和一道不知为何会出现在那的木板来个相亲相爱的戏码-不,这不是现在必须要关注的重点。
现在该关注的重点是……劳资忘记劳资还带着伤啊!这伤还是刚受的连痂都没结啊!搞不好因为当初还有子弹留在肉里所以曾经被剖开加重伤势啊!然后刚才转身的动作特么的不小心太大了啊!这个意外得到的结论就是劳资又得病弱了一把啊!尼玛……
再次和代表昏迷的黑暗去相爱相杀的我忍不住在心里咆啸,可还来不及将郁闷的情绪好好宣泄一把,就果断的效仿忘记充电又过度使用的家电用品,断电昏死去也。
69第68章
再次醒来的时候先前那种从身体内部深处不断升温的燥热已经消失的七七八八,唯独背后那随着呼吸时不时会传来的闷痛和有些紧绷的僵硬让我清楚认知到自己的确还活着,而不是在那个地方莫名的完结了一条小命。
眨眨眼感受著从自身四肢百骸传来的不舒服,我却莫名的勾起嘴角笑了。
这真的很好,不是吗?
醒了?
就在我为了自己还活着这件事感到庆幸时,熟悉的嗓音在我的左后方响起,同时一双手从侧边扶住我,在不增加身体负担的情况下小心翼翼的在我胸口处垫了几条质地有些粗糙,但相当干净的棉布。
嗯。我说……
动了动试图扭过上半身往后看的我这才发现自己几乎被包成了木乃伊,正準备为自己这副悲剧的模样讨个说法,可才刚转头张嘴吐了几个字,一张明显和痛昏前看到的完全不一样的脸突然出现在眼前,瞬间就让我刚起了个头的抱怨消失得干干净净。
如果此时有面镜子摆在旁边,我敢肯定自己现在脸上肯定集合了二、傻、呆、蠢这类看了就让人想拿块板子啪飞的表情。
艾玛!这脸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换了一张,还是发生什么极其苦逼的事情了?咋的不过就眼睛一开一阖的时间就能让我除了眼睛之外完全认不出来?
还真不能怪我怎么会在看见冬琅时反应不过来,我明明记得很清楚,在被自己的愚蠢给弄昏前他虽然看起来有些狼狈憔悴可起码还看的出来那个轮廓不是?但现在这张脸是怎么回事?不小心吃了金柯拉还是把生发水当洗面奶往脸上抹了?
等等,难道……
发……发生什么事了?过於震惊而自动平避掉身体上不适的我颤魏魏的把手伸出去小心翼翼地扯了扯那纠结浓密的胡须,忍不住蹦了一句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能的疑问。那啥v□病毒难不成还会让人产生返祖现象?
噗哈哈哈哈哈哈~~~
话才刚说完,一阵相当不合时宜的爆笑声吸引了我的注意,同时得到一个相当富有感情的眼神-当然,是属于那种思考被打断后产生的不悅和些微恼怒。
只可惜由于姿势受到限制,所以我这一瞪眼最后只勉强落在土黄色墙面上,连那位不礼貌人士的边儿都没瞄到迷情虐爱:复仇天使的诱惑最新章节。
不过冬琅似乎也相当不满对方的出现,於是仍笑得相当猖狂偏又站在我视线死角处的某人在他看似平淡实则隐藏着风暴的一眼扫过对方之后,那笑声就硬生生卡了一下,化为尴尬的妥协。
哈哈……呃……咳!好吧好吧,我不笑就是了,你千万別用那种想把人生吞活剥的眼神看我。
可惜他的妥协并不足以让冬琅满意,虽然视线是收回来了,替我重新调整垫在胸口下方的布料的动作也足够轻柔,可吐出的每一个字若放在古代,我感拍胸腑打包票那肯定是一字一飞刀,锐利的让人心惊。
请你出去。
很礼貌的用语,不过若是配上那绝对零下负二十度的极低温冷肃气势……我猛地打了个寒颤,接着在反应过来前喉间已经发出一声不甚明显的闷哼。
好吧,就算不知道自己到底实际上是中了几枪,可光凭现在这样一个小动作就牵扯出值钻骨髓的疼痛我也知道绝对不会少。
虽然并不是本意,可这一声倒是转移了冬琅跟那位连个脸都没看见的人的注意,然后让我就著么趴着亲眼见证冬琅露出手足无措时历史性的一刻。
只见原本霸气外漏的眼神和宛如极地寒风的气势瞬间雪融春归,接着一开口先是狗血的"怎么了?哪里痛?",再来是扭头朝那位到现在仍没让我见上一面的砲灰男吼了句"让阿布叫医生来!",最后是我压根不敢相信的嘘寒问暖。
耳里听着左一句"伤口扯到哪"右一句"会痛喊出来没关系",我半张着嘴傻眼的看着顶著一张大胡子脸,想伸手扶却又因为怕再次弄痛我而在那边干瞪眼的冬琅,脑子里飘过一句话-肯定是我醒来的方式不对。
可我还来不及把疑问说出口,从门外就想起一阵脚步声以及夹杂在众多叽哩咕噜之间一个同样说着鸟语却让我有种似曾相似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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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在这句话结束的同时被人从外面用力推开,门板顺着惯性作用重重在墙上撞了一下,接着在我的视线里就出现好几双腿,可无论粗的短的长的无一不例外全是长了毛的,其中有一双腿毛浓密的堪比亚马逊河雨林,不过这不是重点-真正的重点是这群从我的角度只能看见两条腿的人们一出现,冬琅就被挤到我视线所能及的范围外!而我又因为听不懂他们的话只能张着嘴巴像个傻子似的趴在床上,楞楞看着那张尚未被我的大脑更新档案资料的冬琅的脸被挤到后方,接着被许多条长毛的腿给遮住。
好吧,得再加上好几双同样长满毛的手,以及一双双陌生的眼睛。
不能怪我无法对这些将我搬过来转过去,美其名曰"上药"可却让我产生自己是块鲜肉错觉的医生们完全无法用任何语言去形容他们的长相,真要我形容也不是不可以,但可能就会只局限於他们谁的胡子比较卷,谁的胡子还有做了特殊造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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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耳边叽哩瓜啦的对话打从人进来后就没有停过,我完全没时间去思考到底刚才看见的那个人是冬琅本尊,还是事实上我由于中太多枪所以在那时失去意识的时候就两腿一伸跑去赶穿越的热潮,然后无巧不巧穿来后就看见一个跟冬琅一模一样的壳儿内里却完全不同的人……好吧,事实上是我仍然有多余的空閒去思考这个问题,因为我是伤患,还貌似是相当严重的那种,所以在整个换药和检查的过程里完全不需要自己来,只需要在医生们搬动我脆弱的四肢的时候乖乖配合的抬一抬或挪一挪。
70第69章
几番折腾之后终于换好了药,那些医生们也终于结束了一轮检查,确定只需要安静的躺着休息几个礼拜,等背后的伤口结痂就能够自由活动后,那群穿着短白掛的医生们又像来时一样呼啦啦一下子散个精光,最后不算大的房间里只剩下四个人-在刚才的折腾里终于不需要趴着而是改成侧臥的我、留了落腮胡看不出原本样貌的冬琅、看起来除了瘦了点和过去没两样的阿布,以及一名穿着白色棉衬杉与卡其色长裤的年轻男子。
和前几秒宛如菜市场般嘈杂的情况不同,等房门在最后一名医生离开时顺手关上后,房间里除了呼吸就只剩下包括我在内的四个大佬爷相互瞪着眼,谁也没先开口-当然,我不说话的原因是因为刚才给那些医生们翻过来翻过去折腾的时候,本来只是隐隐作痛的伤就像是被人泼了辣椒水,现在正**辣的疼,若是开口我还真怕脱口而出的是丟脸的呻|吟-不过怪就怪在那些小说里都写著中了枪会有多痛多痛,咋的到我身上要不是那些医生的动作太过粗鲁,老实说除了有点闷痛之外并没那么严重?
虽然房间里多出来的那名年轻男子的确很有研究的必要,不过由于对方脸上那半是戏谑半是嘲讽的表情无巧不巧扯断了我的某条神经,於是简单的扫了一眼我就立刻把视线转开,落在像只被主人遗忘而耷拉着脑袋没有什么精神的冬琅身上。
然后,我突然忍不住噗的一声笑了。
噗……我说,在不扯到背后刚重新包好的伤口为前提之下,我伸出手朝冬琅招了招,等他磨磨蹭蹭的靠过来后才好笑的拉了拉他脸上和杂草差不多的胡须。怎么我眼睛一闭一睁你就把自己弄成这副德行?这胡子不需要刮一刮吗?
而且虽然表情越来越丰富是件好事,但这么大的一个人却像个惊慌的孩子,卖萌也不带这样开外掛的吧?
后面的话我没说出口,不过微微弯起的嘴角却明明白白显示出我的好心情。
我……仿佛一时之间无法明白我的意思,冬琅怔了好一会,等回过神来打算开口解释时,若非必要绝对不保持安静超过一分钟的阿布就抢著把话说了。
小琰琰,你这可真不能怪冬哥龙潜香都。从我头部所能转动打量到的范围之外的地方拖了两把椅子过来,他先是让冬琅在靠我最近的床边坐下,然后才大咧咧叉开两条腿落座。
那副痞样让我想起在那个为了躲避寄生虫宿主跳楼而待上一阵子的房子里,撇除屋外腥臭浓郁的**死亡气息外还算的上平和舒适的日子-不过如果他接下来要说的内容听起来不是那么像在影射我技术不过关的话那就会更好。
虽然说知道你不是军旅出身,但起码相处也有段时间了,怎么不知道你身手迟钝成这样?逃跑还会一头扎进死胡同里,长山不是有给了一人一张简笔地图?你不是一直都反应很快的吗?怎么这回兜兜转转却把自己转进坑里了?话说你应该听过一句话吧?"绝对不要背向你的敌人",这句话……
阿布双手环在胸前巴啦巴啦说个不停,从最开始我让长山转交的计划里的缺陷,一直说到当时要不是冬琅察觉不对绕过来看情况我早就葛屁了,说的那是一个口沫横飞手舞足蹈,可端坐在床边的冬琅那浑身的气势哟……我能在这个时候告诉他,他现在说这些等于是在给自己拉仇恨值吗?
就算会牵动全身上下尚未结痂的伤,我仍不自主地打了几个哆嗦。
不是害怕也不是恐惧,而是冬琅从头到脚全散发着极地寒冬般的冷冽气势,这么说也许不太对,可在侧躺在床上动弹不得,想躲无处躲的我眼里他现在就像个人体冷冻库,而造就了这尊冷气大佛的家伙完全状况外,仍滔滔不绝地发表著他的观点。
所以我说冬哥应该要给你好好的深入训练一下,可就不知道为什么向来极为重视……
阿布。
我在说话呢!有什么话等我说完好不?刚刚说到那儿了?对啦!真不知道为什么过去总把基础训练摆在第一位的冬哥偏偏坚持你不需要加强……
阿布。
啧!就说不要打断……诶?终于发现叫他的那个"我"声音似乎不太对,阿布先是看了眼用力把嘴抿成一直线努力憋笑的我,脸上露出一种突然明白了什么的表情,接着,那只在任务中幸运无损的左眼有些畏惧的往旁边挪了挪,顿了几秒之后再挪了挪,最后终于和冬琅那双隐含怒气的眸子对上。冬……冬冬冬哥?
天,我真想吐槽他。
抬起手用力抹了把脸,然后从肩膀后方传来的撕裂般的疼再次提醒我別又犯蠢,於是抽了抽嘴角勉力把溜到嘴边的低哼又给吞了回去,并且决定做壁上观,睁大眼睛好好看看这二货到底有多二,才能够这么不会看人眼色。
不过长山呢?该不会他没逃出来吧?这里又是哪?我可是记得现在这世道不是乱的很吗?又是双感染者又是无政府状态,怎么现在我居然能够躺在这享受所谓的医疗照护?
脑子一溜问题快步跑过,我完全没发现自己在思考的同时嘴也没閒著的一字不漏全说了,所以等我想了半天却连个头绪也没摸着,最后决定放弃收回注意力好好看看眼前可能已经上演了好一会的闹剧时,却被眼前一双几乎要贴到我脸上的墨褐色眸子给吓了一跳。
我艹!你吓人啊你?干嘛不说话突然整个人贴过来?毫不客气的一巴掌将冬琅的脸推开,我挣扎著从床上爬起来。
期间拍开冬琅伸过来的手无数次,并且在累得浑身跟刚从水里捞起来没两样才终于爬起来之后,却悲剧的发现自己压根不能坐也不能侧靠,一坐就会压到左大腿后方的伤口,侧靠又会直接在右手与右腰后方的伤口上造成压迫,最后只得苦著一张脸站在床边,认知思考刚才到底是为了什么硬是要爬起来遭罪受。
不过就算站也是门学问,要知道一个人背后被当枪靶打成筛子还能活下来,那么首要考虑的就是该用什么姿势站才不会痛到眉头像是打了死结似的解不开。
71第70章
万幸的是这问题没有让我纠结很久,因为冬琅对于我这就是自虐的举动相当不满,站没几分钟就把我捞过去一把压在他的腿上,理由还相当充分并且让我无法辩驳。
坐这里不会压到伤口。
完全不能否认他的建议相当正确,虽然一开始有些尴尬,可转念一想,我跟他之间的关系那是板上钉钉,既然在场的除了那名陌生人之外都知情,再扭捏那就是装模作样了吧?更何况我似乎从没扭捏过?
缓缓转头仔细的把冬琅那张被胡须遮的七七八八的脸来来回回打量了几遍之后,我淡定的挪了挪屁股调整好姿势,接着摆出一副"此处是我专用座位"的高调模样半瞇著眼睛往他的怀里靠。
嗯,这人肉腿垫有些磕人,但其他堪称完美。……等等,我好像忘了什么。
将刚转开的脑袋再次转回来,我朝冬琅挑了挑眉。说,刚才你没事儿凑那么近做啥?
我在解释,可你不专心。回答我的是他靠过来贴着脸蹭两下,像个讨关注的孩子似的举动以及一句饱含怨气的低语。
得!瞧瞧这语气这小眼神,赶情又是我的错了?
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我正想要开口反驳,那个陌生人一句"说溜嘴了"让我生生噎了一下,最后只得默认的确是我的不对,只有一点点,不是全部。
说溜嘴是我没注意的错,可就是因为不知道自己顺口问了,所以走神没听清就不是我的问题了。
嗯,就是这样。
话说……
扭头看像那名依旧双手环胸一脸饶富兴味的陌生男子,我哼了一声。您是哪位?刚才有谁跟您说话了?
別怪我说话不礼貌,重点是这人连个自我介绍都没有就随便插话,那感觉真不是一点两点的让人厌恶。
这话说出来本就是因为心理有不满,但如果说此时的我只是对这名陌生人有些反感,那么接下来他说的话和做的动作就彻底让我将他列入拒绝往来户的名单里。
像波斯猫般骄傲的漂亮男孩,记住我的名字。他故作优雅地走到我面前微微弯下腰,挑起我的下巴笑得像个花痴。我的名字是艾哈迈德艾因阿利马,叫我艾哈迈德就可以了。请问,我有这个荣幸知道你的名字吗?波斯猫男孩。
波……波你个担担面!
被他这一句话瞬间气到炸毛的我忘记自己还带着伤,一把抓住那根摆在我下巴上的手指,正打算来个小擒拿警告警告对方的时候,冬琅却在我完成一连串动作之前将手搭在我的上面,眼神坚定地看着我。
仅只有几秒的僵持,我就乖乖松开对方那只令人厌恶的手指,扭头哼了一声决定不跟对方计较。
……我绝对不承认自己是因为冬琅眼底那明晃晃的"我帮你"三个大字而被顺毛,绝对不!
郁闷的将下巴搭在冬琅的肩上用力蹭了几下,残留在皮肤上的触感让我恶心的浑身长毛。
艾哈迈德大校。冬琅低沉不带任何情绪起伏的嗓音贴在我耳边响起,那瞬间带起的电流让我猛地打了个哆嗦,同时在心里泪流满面无限契约,老公索欢不爱全文阅读。
声控伤不起啊……光是这么一句话就让人浮想连篇有木有……
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病时不时被他的嗓音电的打上几个哆嗦的我压根没留意冬琅是怎么处理我被调戏的这件事,等他把事情处理好,那个艾什么的家伙离开时带上门的轻微喀擦声才把我从满脑子不纯洁画面中拉回现实。
微微将上半身往后仰拉开和他之间的距离,我斜睨了他一眼。走了?
嗯。
处理好了?
嗯。
不招惹了?
嗯。
瞇著眼细细打量满脸认真,我每问一次都会干净俐落的点头应声的冬琅好一会,然后感觉自己的毛被顺服贴了。
满意的重新趴回他的肩上并且调整了一个百分百不会压到伤口的姿势后,我才把话题拉回到先前被打断的地方。之前你说解释了什么?
话才刚说完,不久前才因为自己做了蠢事而缩到墙角种蘑菇的阿布突然爆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接着就是一阵猛咳。窝唔……咳咳咳咳……
於是,他再次收获了四把眼刀并且得到完全被我跟冬琅忽视的下场。
长山很好,在kingabdzizhistricalcenter参观,晚饭后回来。收回视线,冬琅这才把先前由于我走神没听见的解释又重复了一遍。我们现在在利雅德,这里原先也有不少宿主和感染者,但在双感染者出现的初期就被已经适应了恶劣环境的居民清理干净,虽然还是会发现零星几名双感染者,不过基本上初期只要出现寄生虫宿主或是感染者的症状就会被处理掉。虽然人数锐减到只剩下三分之一不到,可这里现在还算是安全。至於选择在这里暂时落脚的原因除了你的伤必须先养好之外,还有一个原因。
这个我来!不等冬琅开口,在角落已经呈现虚化的阿布立刻从地上跳起来,先是跑到窗户边一把扯开遮罩住整扇窗的厚重窗帘,接着又从靠窗的木桌上倒了杯水,屁颠颠的送到冬琅面前。冬哥喝水,冬哥您累了。
狗腿的模样……一点也没吸引到我的半分注意,因为拉开的窗帘外那仿佛没有停歇的倾盆大雨,已经让我完全移不开眼。
利雅德……利雅德……
脑海中第一个反应不是想起高中地理,而是浮现以前在听蚯蚓说等结了婚,他就要把那间小餐馆掛上个蜜月修业的牌子,然后带着亲亲老婆去蜜月的第一站就是利雅德。
只是……
冬琅,我记得利雅德是在阿拉伯吧?可是我们不是才刚进伊朗的边界?皱著眉努力回想这段时间没少看的世界地图,可怎么在我的记忆里,阿拉伯的首都利雅德离伊朗可是有著一段绝对算不上短的距离,而在路程中除了黄土就是沙漠,他们是怎么在没有物资的情况下抵达利雅德的?
我的疑问让冬琅明显有了一瞬间的怔愣,而在一旁的阿布脸上那欲言又止的表情更是让我满腹疑窦。
干嘛?一个个都像肚子里藏了祕密似的。
真不是我要想太多,天知道为毛我问了这个问题之后阿布就一副有话想说却又硬是要憋住的模样,而冬琅更干脆,直接摆出一张往事不堪回首的表情,皱著眉抿著嘴却连一个字都没吐出来
72第71章
莫非是逃出虎口又入狼窝,然后辗转拖著我这个重伤患者四处逃,胡撞瞎撞才撞到这儿来?而且貌似外面这雨下得也太猛太烈了吧?如果这里是阿拉伯,那个几乎由沙漠与黄土做地基的国家,会下这么猛的雨?骗是我三岁小孩看不懂探索频道吶?
在我还在纠结他们是不是拿我寻开心,其实我们现在人不是在阿拉伯而是回到非洲的土地上时,冬琅突然开口,只是不是对我,而是对仍在那像个女人般扭扭捏捏却一句话也没说的阿布。
去接长山。
短短四个字再次让阿布上演了一番欲言又止的默剧,结局当然是毫无悬念的在冬琅看似淡然实则魄力十足的视线中耷拉着脑袋灰溜溜的离开。
把视线从二度重新阖上的门板挪开,我扭头朝冬琅挑了挑眉,意思不言而喻。
把人全都赶跑了,该把事情解释清楚了吧?
自然冬琅不可能让我失望,所以从阿不离开到他接到人并且平安回来的这一个半小时里,我终于搞懂了为什么他要刻意把阿布遣开,而阿布那个二货也突然懂得看人眼色,变聪明了起来。
那天真得算是我命大,要不是长山在取车接到冬琅他们之后,觉得我这么久还没前来会合不太对劲和已经上了车的冬琅提了那么一句,冬琅就不会拉着阿布找到我所在的那间俘虏宿舍大楼下面,也更加不可能听见远方的枪声并且迅速找了过来,然后在千钧一发之际把身中多枪已经意识模糊却仍埋著头拼命跑的我给拦下。
接着自然就是逃亡,据冬琅的说法是他无比庆幸自己跟阿布都是特种出身,对于处理枪伤已经熟到宛如呼吸般自然,更庆幸长山打从计谋逃跑开始就没一天停下来偷偷往车后厢塞物资,甚至还考虑到逃跑难免会受伤,事先準备了几套设备药品齐全的医药箱藏在车子里,这才让他们在将我抱回车上后得以能够先处理好伤口,避免状况持续恶化。
可伤口处理是处理了,后续由于环境恶劣引发的炎症反应相当剧烈,当车上的药品用完,所有人不只一次认为我或许下一秒就可以直接被抬回山上种起来,要不是在逃经塔布克的时候遇上领著部队刚从这里完成任务準备返回利雅德,却由于粮食后备不足而陷入困境的艾哈迈德,冬琅以食物和临时的人力支援换取良好的照护与医疗,现在的自己肯定早在半路上死透透,连气也不会喘一口北洋1917全文阅读。
不过就算是这样,我还是一口气从仲夏末睡到了仲秋,可以说是几乎睡掉了整整一个季节。
这么说来我还该感谢那个被冬琅一句话就赶出去的大校?但这个过程应该算是名面上的交易吧?冬琅他们的车子里準备的食物和人力的提供换来医疗照护的提供,讲直白点这已经是银货两讫,谁也不欠谁。
那谁来解释一下冬琅看起来为什么那么……有口难言?
或许是我的表情太过明显,冬琅不需要猜光靠看就能看出我的疑虑,於是在我开口追问之前他就先给了答案。
我们暂时还没办法离开利雅德,可能得在这里待上好一阵子。略为顿了一下,他的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契约佣兵契约迁到年底,最快也得等到年后才能离开。
啊,这没什么关系啊,我不急。终于明白他为什么看起来那么忐忑,我立马笑着摇头。
的确不急,或者说的更直白点,想急你也得有环境让你急。
现在这当口急有什么用?其他的不说,就算加上长山我们这个小团队也不过就是四个人,其中三个成年人加上一个只在法律上成了年,实际上摆在过去还是个躲在父母庇荫下的孩子的男孩,也不过八条胳膊八条腿四颗脑袋,是拿什么在这种十个人里有七个是双感染者的世道下,一面大咧咧横越亚洲那块人□表的土地,一边保全整队人的性命?这没有数万人的大迁徙或是数百名装备精良武器弹药富足的部队,光靠四个光着膀子的大男人绝对得看运气,更別提这四个人里面得先扣掉一个若不好个全就只有扯后腿这一个功能的我。
但你……打断冬琅尚未说清的疑惑,我摇头叹气。
想回家是人之常情,不过还是得考量考量现实因素不是?或许是已经痛到麻木,我抬了抬胳膊发现背后的伤已经不再那么难以忍受,就起身离开他的怀抱,走到窗边站定。我这伤应该快结痂了吧?你都说我这一睡就睡掉两个多月,即使在怎么严重也差不多好的七七八八,如果立刻上路我也只能勉强自保,更別提如果遇到事儿那绝对是扯后腿的份。
就算我没玩过枪,就算我没经历过枪林弹雨的磨练也知道中了弹一定得切开肌肉取出埋在体内的子弹,那绝对可以算的上二次伤害的行为却成了救命的必须手段。
但打从醒来后到适应伤口传来的疼痛并没花多久的时间,再加上冬琅刚才所说的"昏迷两个多月"这句话,也就是说我这天生怕痛的家伙起码在这点上运气不错,若被那深刻入骨的痛纠缠整日整夜,別说集中精神从空间里取物资出……空间!
猛地想起曾经在小说里看到的,失去空间的许多可能忄生中,其中有一项就是因为重伤或是异能使用超出负荷而暂时失去空间,我立刻集中精神看向那个只有我一人能看见的,灰扑扑的空间。
当那个依旧单调沉闷却装载着我们这四个大男人接下来的生活依靠的空间出现在眼前时,不得不说我的确有了松一口气的感觉。
幸好现实跟小说就是不一样,如果真没了这空间虽然还是活得下去,但要如何从利雅德越过贫脊的土地回到物产丰饶的亚洲大陆上,绝对是个足以让人头痛不已的问题。
重重松了口气,我不自觉的连眉眼也都弯了起来。
话说这一连串乱七八糟的事情下来,只有两件事情对我来说是好消息。
一个就是包含长山在内,我们四个没有一个人消失,另一个就是空间还在,而那些藏在里面的物资一样没少。
真是太好了。
73第72章
再三确定东西没少(其实就算少了我也看不出来),我这才安心的松了口气。好佳在,没不见……
什么东西没不见?
突如其来的清冷嗓音没有立刻引起我的注意,正庆幸著自己这不知哪来的空间在主人重伤之后仍忠诚(?)且不离不弃(?),没有玩"你受伤我傲娇"戏码的我压根没发现问这话的人不是冬琅,再加上似曾相似的嗓音让我完全提不起半点警觉心,所以听见有人问下意识就头也没抬的直接应了。
嗯?啊就我的空间啊!幸好没像那些小说里写的那样因为劳资重伤耍傲娇不工作……等等,好像哪里不对?
专心打量空间里一排排熟悉亲近到让我差点鼻子一酸就掉下男儿泪的蔬菜水果的我动作顿了顿,接着猛地抬起头,对上一双隐隐透著好奇却仍维持著对外人必须有的礼貌与矜持的眸子。
下意识的,对方的名字伴随着我惊讶的表情脱口而出。诶?长山?
还有我,小琰琰。仿佛深怕被人遗忘似的主动从长山背后探出头来,阿布迅速将房门带上落锁后,摆出一副被吓到的夸张表情边拍胸腑边碎嘴的叨唸著。你不会忘了我吧?我前脚才踏出门接个人,后脚就把我拋到一边忘光光是不道德的!话说你真的该庆幸进门的人是我跟长山啊,如果是其他人你肯定会被抓到联合国研究所去给那些穿白长掛的研究人员围观之,到时候说不定……
得!阿布这个家伙又开启了老年妇女模式,要不是跟他已经认识有段时间亲眼见证过他的身手,我敢打包票就算是冬琅要求让他留在队伍里,他也会被我视为体型巨大的废话生产机。
自动将阿布那暂时不会停止的废话忽略得干干净净,我再次把注意力放在眼底的好奇越来越炽烈,可本人似乎一点也没察觉的长山身上。
该不该解释清楚?他值不值的我赌?冬琅是打从我发现这家伙就是自己的菜之后警戒心就算我想绷着仍一点一点随着相处的时间拉长而被磨损,才会发生那天不小心说溜嘴的窘境。
至於阿布,老实说我到现在还不能对他完全放心,虽然"信任建立於绝对的利益关系"这句话向来我深信不疑,可重点是这家伙不是个安份的主,若哪天联合国研究出了治癒双感染者的药物,社会秩序也恢复到常态之后他绝对会做出转身就把我打包送去研究所的举动警官叔叔太凶猛。
这也是为什么虽然由于环境不允许才没有进行到最后一步,可已经和冬琅确定了关系的我仍想着要回到那个生养我的台湾的关系,原先的确是担心蚯蚓在台湾那方寸之地过得如何,不过现在更想借此带着冬琅避开阿布。
长山,你看起来比之前好多了。没回答他的疑问,我上上下下把人从头到脚打量了几遍之后,说出自己最客观的观察结果。
我对长山的印象仍停留在逃亡计画实施的那天傍晚最后一次送餐的时候,那时的他依旧包的跟木乃伊一样,除了一双眼睛跟那头又短又刺的头发露在外面。
而现在的他明显恢复了"本色",头发也长长了许多,虽然还不至於长到肩膀,可已经看不出原先那头短短的刺头的模样,然后再换下那套从鼻子包到脚趾尖,由于整日在外摸滚打爬而显得黑漆抹乌的野战装,穿上简单的棉质长袖上衣和深蓝色牛仔裤,最后配上那张稚气未脱的脸,你要跟我说这家伙是前不久还是个扛着枪杆子站在那一副"谁招惹我就爆谁菊"的黑道分子我肯定不信。
现在的他看起来就像个大学生,青涩纯真美好的让在这地狱般的世界挣扎求生的人们看了肯定就想着要将他破坏殆尽-毕竟当所有人都看惯了死亡和**,对于美好的事物总是有种想将之毁灭的莫名渴望。
谢谢,我也是这么想的。能够下床走动的你看起来也很好。低头顺着我的视线看了一眼,他抬起头时不但相当坦然地回应了我的赞美,同时也对刚醒就能做出下床这个举动的我表达他的认可,最后更不忘追问。什么东西不见?
……我能说我就是为了转移你的注意力才故意这么赞美的吗?劳资就是不想解释什么东西不见你奈我何?
无语的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我淡定的把脸转向窗外,再度把话题转移开来。
问个问题,指著窗外明显只有变大没有变小的雨势,我问了个打从刚才就一直想问的问题。利雅德是在阿拉伯对吧?这边雨会下这么大吗?
沙漠会下雨这点或许不是每个人都知道,但对于孩童时期没事就抱着电视看探索频道,长大了以后也偶尔会以此消磨时间的我来说还是被归类於常识这一栏里的知识。
但即使下雨,在那些探索频道中播出的纪录片里从未提过出现眼前这种完全是雨幕状态的暴雨,我敢打包票,对于年平均只下一百到两百厘米雨量的沙漠来说,眼前这场雨只需要一个小时就能够下足一年的份,而现在明显已经下了超过三个小时。
在这里任职超过七年的艾哈迈德大校都说没遇过这种情况,如果我没记错,这场雨已经下足了九天,而且看起来并没有到此为止的样子。终于发现自己的独白完全没被任何人理会,相当明智的选择加入全新话题的阿布解释。在我们跟著艾哈迈德大校的部队抵达利雅德的第四天开始下雨,那时我们谁也没将这来的猛烈的大雨放在心上,可当这场雨整整下了一天,并且从豆大雨滴转为滂沱大雨后,谁也不能再说这完全没有问题。
我必须承认就算幸运地由于昏迷让我躲过重伤初期最为难熬的那段时间,可这仍不代表我现在能够完全忽略背后那随着久站而越来越明显的不适。
於是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我只能重新回到床上趴下,然后扭过头用相当别扭的方式继续未完的话题。
广播呢?没有消息?
通常这类极为明显的气候异常现象应该联合国那边都会发佈消息吧?就好比今年初夏气温直线上飙的这件事,当时广播可是每天固定时间用几种较为广泛通用的语言不断反覆提醒幸存者们注意,沙漠下了好几天的暴雨总该不会一点消息都没有吧?
74第73章
有消息。这次回答我的是冬琅,随着一阵纸张摩擦的声响过后,一叠不算厚的文件就摆到我的手边。目前处於秋季的北半球理应开始降温,可是今年延续了去年的诡异气候,亚洲是严重的干旱肆虐,而欧洲和非洲这里则是暴雨侵袭。
一只掌心处长满老茧的大手从侧边后方伸过来将文件翻到世界气象云图的位置,指著因为完全呈现重度干旱而在气象图上显示出深红色的亚洲大陆,然后指尖缓缓往侧边平移,最后停在呈现墨蓝色的非洲与欧洲两块大陆中间。
入春的南半球则是反常地陷入极地冰封现象,南极洲在初春应该已经开始逐渐回暖的时候仍被强大的冷气团垄罩,目前依据联合国那边收到南极洲上方居住的探测员回报,南极洲边陲冰层和往年相比已经往外扩展将近三分之一个亚洲大陆的面积,并且似乎没有就此停止的现象。
原本应该生物多样雨量丰沛物产丰饶的亚洲陷入干旱,而就算暴雨在下个数十天也不能将其浇灌成为富含有机质的富饶大地的沙漠和气候总是四季分明的欧洲却被莫名其妙的暴雨垄罩,最后是南极圈扩大,北极圈却意外地由于高温崩解龟裂到只剩下原有的三分之二,过去总是隐藏在永冻层之下的冻土得到了解放,从上一次地球气温剧烈变动时留下的肥沃土壤则成了生存在极地附近的族群用来耕作改善生活的天然田地。
这……果然是末世降临了吗?
我看着那张彩色影印机打印出来的世界鸟瞰图上,紧邻著亚洲大陆旁的那个小小的,代表着台湾的点,撇撇嘴在心底苦笑。
该不会再也回不去了吧?应该……不会吧?
虽然早在好几年前电视和新闻就不断播著地球升温以及南北极冰融的消息,可那些所谓的科学家不都一直保证就算南北极冰层完全融化,最快也是几百年后的事情吗?
在心里不断用"天气异象只会维持几年就恢复正常"这种听起来就很苍白无力地借口安抚自己感到不安的内心,我用手肘撑起上半身,然后借着有些别扭的姿势把文件扒拉到自己面前来从头到尾仔细的看过一遍。
不过资料其实不多,除了前几页是关于气候异常的报告之外,后面都是针对vav病毒的详细介绍,以及对于寄生虫宿主、感染者和双感染者的应对措施至尊农民工全文阅读。
……还以为前面两类感染者的存在已经被最后出现的那一种给完全并吞,原来只是因为我的注意力都被双感染者吸引住了吗?
有些无语望天,但这样的情绪只维持不到两秒,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我说,沙漠里如果像这样接连下了那么多天,会不会淹水啊?
通常同样的情况放在其他地方,不说下了整整九天,半天就足够让一个拥有良好排水系统的都市路面淹起水来,如果是排水系统出状况却没被发现的更糟,说不定一小时就会淹大水。
那么放在极度缺水的沙漠呢?更何况阿拉伯虽然说有沙漠,但仍有大多数的地表是黄土,如果说雨落在沙漠里只会被无条件吸收并且渗透到深处,那么黄土地呢?该不会变成沼泽了吧?哈……哈……
脑海中突然浮现一幅相当诡异的画面,然后我差点为了自己脑补后的结果吓尿。
想想当你走在一片富含水份的潮湿沙地上,本想着会不会看见贝壳或是寄居蟹这类属于海边沙地容易发现的小东西时,面前就出现一大片没有边际,长着仙人掌和沙漠特有植物的沼泽,先不提视觉冲击有多强烈,光就从沼泽植被这点来看也完全不能理解啊!
等我从满脑子不明所以的诡异画面中回到现实里,才发现房间里的气氛似乎、好像有那么一点点的……凝重?
不,不是一点点,而是相当凝重。
就好像我刚才的玩笑话并非玩笑,而是已经成真的现实似……的……等等,该不会……。
被我蒙中了?侧身转头看向仍端坐在床沿一动也不动,可脸色却明显和之前相比插上许多的冬琅。我刚才只是开开玩笑,不可能真的变成……那……真的假的?
没有到变成沼泽那种地步,可却也让人寸步难行。这次主动回答我的人换成了长山,看着他脸上那不符合年纪的沉稳表情我突然很想挠墙。
现在是怎样?谁来给我解释一下为毛回答问题还要轮著来?不能来个人就好吗?要知道就算现在背后的伤口肯定没最初取玩子弹后那样令人痛不欲生,但劳资以前可是四好青年啊!不偷不抢不骗不偷,就算已经不是个处劳资也没劈过腿啊!交过两个男友只有一个滚过床单,而后者还是主动把劳资踹开的元凶啊!天知道当时听见他跑去死的时候我有多想把他从坟里挖出来,拽著领子追问劳资到底欠了他多少?赔上身子跟感情却换来这种莫名其妙被单独留下的下场,没因此神经衰弱人格分裂劳资已经很坚强了有木有?
……等等,我怎么又偏题了?
猛的发现发散的思维又不著调的跑到和最开始纠结的主题完全不同的方向,我愣了几秒才低下头摀著脸,深刻的思考自己是不是未老先衰,否则怎么会越来越常在不自觉间就翻出以前的破事来膈应自己。
然而我在这里自我检讨的时候,长山那边仍不受影响的继续解释,所以等我终于从自我警惕里回过神来时,就只听到他最后的结论。
依据目前的情况推论,等雨停后我们还得困在这里一周左右才能重新启程。啪的一声将那本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在手里的小册子用力阖上,长山想了想又翻开册子从里面撕了一张纸递到冬琅面前。虽然现在利雅德这里还算安全,不过由于已经没有商人往返运送商品,物资只会越来越稀缺,所以我清点过车上剩余的物资,单子上全是已经用完或是数量所剩无几的东西。
这些都买不到了?将头凑过去看了几眼,阿布很快的皱起眉来。带出来的药都用完了?还有粮食跟车子的油料……
不只他,包括冬琅,在看完清单上的明细后都下意识的转头看了我一眼,而我只能梗著脖子和他们互瞪。
75第74章
看我干嘛?就算我这儿物资多到可以供给十人小队生活五到六年,但他能信吗?我的视线状甚不经意的从长山身上扫过。
他不像是个多话的人,起码就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不像。阿布在嘴边做了个封拉鍊的动作,同时悄悄摇了摇头。
你说他不像就不像?对于这个二货的判断必须打个五折,否则哪天给他卖了还屁颠颠帮他数钱。
不信你问冬哥,从救下你到现在他的表现虽然不突出,但起码中规中矩从没越线好不?伸手在面前画了条线并且用手指做了个路过却没跨过去的动作,阿布还朝冬琅那儿呶了下嘴。
……问他?
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瞟了一眼,我立刻"大声"抗议。
我说什么他就说什么!你信他那是因为你没身怀异宝!换做你是我,你也去随便相信人试看看!恨恨地举起手握拳在空中挥了几下,我瞪的眼睛都快突出眼眶。
你也不先问冬……
不等阿布把他用来回击的表情做完,冬琅一句话就让我毫不犹豫地把长山划入可信赖的小圈圈里。
小琰,长山没问题。
极度肯定的语气以及那双写满"有事我在"的眸子立马将我的担忧与戒备一槌子敲碎,就算不明白在我昏迷的那段时间里长山的表现到底有多好才能让冬琅亲自替他保证,可转念想到现在仍没得到冬琅一句赞美或是认可的阿布,我心底那剩下的一丝谨慎瞬间消失无踪。
果然不是我过於谨慎,而是连冬琅都认为阿布那二货还是得观察观察。
我有什么问题?打从刚才我和阿布两个"眉来眼去"时就处於状况外,等冬琅开口之后更加一头雾水的长山终于忍无可忍,主动开口寻求解释霸天少帅。
……我真想上去捏他两把,难怪以前在公司里的那些閒著没事就喜欢唠磕的女忄生生物最爱掛在嘴边的就是"某某某家的娃很可爱",因为连我这总是将小孩视为麻烦的人,在看见印象里就算有也淡薄到不注意就会错过的长山脸上,出现那种类似猫咪见到新奇的玩具般充满求知慾的表情,也必须花点精神才能压下心头那蠢蠢欲动的想法-想伸手捏一捏那张与浑身气势大相迳庭的青涩脸庞的冲动。
为了避免做出让人误解的行为,我借着在冬琅帮助下再次从床上爬起来,并且重新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好的举动彻底转移了捏长山脸的念头。
坐定身子后我没立刻解释,而是先看了阿布一眼,等他接收到我的视线并且了解的点头起身离开房间,我才朝皱著眉满脸戒备的长山咧嘴笑了笑。你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我。
你?眼底闪过一抹没有任何遮掩的担忧,他立刻恶狠狠地瞪了我……后面的冬琅一眼。伤口裂开了?
没,先坐,我有东西让你看。朝着他坐了个请坐的手势,我就把注意力挪到空间里,认真思考该拿什么东西出来才能够让长山相信空间的存在。
可念头刚起没多久就被我自己一巴掌拍散,这并不是代表我仍不相信长山,而是我觉得自己踏进一个很奇怪的误区。
空间这东西只有我看的到,也只有我能够对其进行存取物资的动作,那么,以现在这个除了病毒与寄生虫大量繁衍以外仍处於正常状态,没有像小说里那样直接一脚从现代跨到玄幻的世界里,一个人空著双手突然当你的面"变"出一箱泡面,不相信的人肯定是魔术表演看太多,更何况我的空间里不乏比一箱泡面体积更小,却更能取信他人的东西。
脑子里一边想着,我一边下意识的将空间里那堆原先花了好几天整理出来,打算用在逃跑时帮忙拖延时间最后却被遗忘的"暗器"轮番拿出来把玩几下之后再扔回去,完全没发现自己前不久还在考虑的问题已经迎刃而解,或者该说效果比想像中的好太多-毕竟没有一个人能够冷静地坐在椅子上,然后在一间简单朴素的房间里看着另外一个人眼神呆滞表情纠结,可那双手就仿佛小叮当的四次元空间口袋般将许多看了就让人头皮发麻的东西凭空"变"出来之后又"变"消失,其数量之庞大,种类之繁多绝对不可能是一名利用各种障眼法变魔术的魔术师能做到的。
嘛,不过那已经都是后话,起码现在的我压根儿没自觉,仍旧不断重复著拿东西、把玩、扔回去的回圈,而房间里诡异到连空气都宛如实质化的果冻般的景象,也自然被我完全无视。
不过……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挠挠头想不明白心里那种好像什么东西不见了却又想不起来的感觉从何而来,秉持著阿q精神的我立刻欢快的将异常的感觉拋到脑后,继续纠结该拿什么出来好让长山相信空间的确存在的这件事情上。
最后当我再次无意识地将一把堆在空间角落里无意间发现,外层有著黑色烤漆与银色藤蔓图样的蝴蝶刀舀出来拿在手上,还没打开甩出几个刀花,就在毫无準备的情况下被一只手夺走。
……诶?一时反应不及的我虽然在刀子被人拿走的同时回过神来,可第一时间本能的反应既不是一拳奏过去也不是摆出防御动作,而是像个傻子似的任由视线呆愣愣地顺着蝴蝶刀那好看的外层一路看过去,最后和长山那双隐含着激动情绪的丹凤眼对上。
虽然说打从眼前出现第一位寄生虫感染者之后生活一直处於高强度紧绷状态,但不管怎么说人总是会需要放松一下,而放松的条件正如同我现在所处的环境,熟悉且能够交付后背的同伴、安全且牢固的避难所以及富裕的物资-当然我的话还得加上一条重伤未癒。
於是在警戒心明显比起之前放松许多的情况下突然和人来个大眼瞪小眼,无法立刻反应过来也是情有可原不是吗?尤其是对方的眼底盛满理解、希望、感谢等等让我一头雾水的情绪。
76第75章
发生什么事了?
本能地眨了眨眼,我的大脑仍处於思维发散尚未收回的情况之下第一反应就是闪过这六个字,接着就是"啊,又走神了"。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我干咳一声摸着鼻樑解释。……咳!我要跟你说一件很重要……
我知道。然而不等我说完,长山先是迅速歛下眼睫,接着打断我的话。有些"特殊**"问题不需要说的太明白,心知肚明就好。
似乎是担心我听不懂他的意思,长山尴尬的咳了一声,接着看也没看的弯腰从脚边随便捞起一个东西塞了过来。
……手摇充电式手电筒?这东西有什么稀奇的?
低头看了眼手里的手电筒,我皱了皱眉正想开口询问,却突然想起刚才长山说的话中那刻意加重语气的四个字。
特殊**。
接着灵光一闪,我迅速将视线挪到他的脚边,接着僵了零点零一秒后摀著脸转头缩进冬琅的怀里无声哀号。
艾玛!难怪打从刚才就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对劲,就好比下意识抓着薯条往嘴里塞,可其中有几次因为心不在焉而没拿到薯条,但嘴巴仍做出咀嚼的动作一样,这不奇怪吗?敢情是刚才我在思考拿什么来证明空间的存在时就已经做出了证明,而我自己却压根儿没发现?丟脸啊!!丟脸丟到姥姥家去了!!
小琰。拍肩。
走开。挥开。
小琰。再次拍肩。
死开!再次挥开。
小琰。不依不挠。
干嘛呢!恼羞成怒的我猛的将头从某人怀里抬起来,磨著牙表情狰狞的朝打扰我自怨自艾的罪魁祸首送去一个"你最好有很重要的事"的眼神。
完全没被我龇牙咧嘴的表情吓到,冬琅相当淡定的抬起手让我看见他右手腕上的一只太阳能电子表……上显示的时间。该吃饭了。
由于他的表情相当认真,一点也不像是故意转移话题的模样,於是已经习惯当百宝袋的我立刻忘记前一秒的郁闷,很自然的将注意力重新挪到空间里,并且开始征询他的意见。
喔,该吃饭了,你要吃什么?饭、面还是饺子?这鬼天气喝点汤应该不错吧?对了,房间里能开伙吗?
饺子,可以开伙。
饺子喔?哪种馅儿?白菜猪肉、韭菜猪肉、鲜虾、麻辣……
要在別人的地盘上躲在別人暂借的房间里吃着汤料丰富的饺子,真要说完全没有一丝丝歉疚或是尴尬那绝对不可能毒极。
就算食物和开伙的炉子与瓦斯罐都是自己準备的,可一旦想到仅只隔着一扇门板四片水泥墙外,虽然是明确的劳动交易但不能否认对方的确心肠不坏的好心人,正吃着满桌子几乎看不见多少蔬菜,就算都是肉食,那些肉也是不得已屠宰了几头骆驼才得来的珍贵食物,再对比自己面前那一大一小还分荤素,配料几乎快满出锅外的汤饺,我相当可耻的……胃口大开。
好吧,我必须承认我这样坐非常之不道德,也非常的没有良心。
毕竟那个艾什么的大校再怎么说也提供了个能够遮风挡雨的地方让我们落脚,虽然药品都是长山他们从那个黑道据点里顺出来的,但也不能否认没有他提供军医这种专业医疗人员帮忙,我在昏迷中噶屁的机率相当高。
然后我这名重伤患甦醒后最丰盛的第一餐居然是在他的地盘里光明正大的"偷吃",而且压根没想到拨点出去当作谢礼,这就好比请了医疗顾问却在利用完后一脚踹开一样,是会被人揪出去吐口水的。
嘛~反正我从不认为自己是圣母中的一员,也不认为那个眼神猥琐的家伙会是个良善的人,所以为了自己所在的团队能有拥有足够的体力和健康的身心去面对之后那段尚未走完的漫漫长路,除了"委屈"艾什么的那个大校之外別无选择-不,更準确的说是我压根懒的选择,直接把他无视掉了。
圣母什么的实在是太憋屈了有木有?人啊,都是贪婪自私的。
喝掉最后一口汤,暖呼呼的肚子让我满足的直想学猫儿慵懒的躺回床上瞇著眼打盹,可已经忘记背后的伤还没好的我在做了个相当愚蠢的动作之后,重新被打回病号的行列里,只能刷白著一张脸趴在床上乖乖养伤。
那个动作每个人都会做,尤其是刚起床的时候肯定会做的,那就是……伸懒腰。
我大概会是历史上第一位由于脑残忘了身负重伤而伸懒腰,最后用力过度崩断了缝线感染细菌直接挥着帕子高唱"回家"的笨蛋。
养伤的日子是无聊而且沉闷的,虽然我所在的房间床铺就直接正面对着一扇窗户,照道理来说有风景可看起码还能多少消磨一点时间,但可悲的事实是雨在我能够下床活动的时候就停了,虽然到能够拆线并且恢复自我基础训练的那天,外面的积水也退到已经不影响外出,可同样带来了另外一个严重的问题-传染病。
原本光是v□hp病毒就够让政府和人们疲於对抗,然而这一场莫名其妙的大雨不光是带来足以酿灾的雨量,同样也带走许多已经失去理智,像个野生动物般完全凭本能活着的双感染者忄生命。
雨停就代表着换阳光登场,这本是一件很令人振奋的事情,毕竟出太阳就代表只需要等上几天,沙漠特有的高温和炎热就能把前些日子被大雨破坏了的地貌恢复原样,而困守在利雅德的沙漠居民们也终于有了大显身手的机会-这意味就算短期内没有商人往来,他们也能够靠著猎捕沙漠原生物种过活。
但请注意我刚才所说的并不是"这是一件很令人振奋的事",而是"这本来是一件很令人振奋的事"。
v□hp病毒再次变异了。
这次变异的因素并非人为的给予刺激,而是来自於那些在暴雨中来不及找到暂时栖身之地的双感染者死亡后的尸体。
被大雨泡肿浮烂的尸体就像是摆放许久的**肉块,不像之前那些在寄生虫为了扩大族群而在无意识的情况下□纵著跳楼的新鲜血肉,完全无法吸引那些在大雨中存活下来且数量依旧庞大的双感染者的注意,就连食腐动物也都仿佛感受到在那些**的”食物”里隐藏的危险,於是在阳光重新降临大地的第二天,那些富含有机质与病毒的"培养基"提供了v□病毒再次变异的完美环境。
77第76章
病毒的变异无法依靠肉眼判断,所以就直观来说,要证明一种病毒或细菌是否变异并不是拿着显微镜下放大的照片或是dna序列四处宣扬,而是透过生物临床实验并且取得足够样本后才能证明。
於是,身为正在复健的伤兵,我极为有幸的亲眼目睹了vav病毒经过再次变异的初次感染者,正以一种完全不符合野生动物本能的习惯朝人类生活的区域靠近-当然,一开始我完全不知道牠们已经被变异病毒感染,而只是单纯的以为牠们觅食的时候动作就是那么搞笑。
那是一种鸟类,既然会出现在利雅德就肯定是生活在阿拉伯这块大陆上的物种,具体名称不知道,体型不大的身体上布满颜色朴实的浅色羽毛,和头部的黑白两色羽毛形成相当强烈的对比。
在过去这种看起来长的呆萌呆萌的鸟类吃不吃肉我不知道,但我眼前的这一群明显不单是吃肉,而且还是个极具侵略忄生的掠食者-我相信随便来个人看到这个景象,也都会有和我相同的想法。
那一群身体羽毛颜色几乎要和黄土地面融为一体,除了颗颜色鲜明的小脑袋瓜子外不仔细绝对会被忽略掉的鸟儿们正用一种狩猎者潜行的动作,伸长脖子压低圆滚滚的身体力求目标物不会看到牠们,成包围的姿态朝一辆正好停在窗户所能看见的斜对角那间酒馆的墙边,上方没有任何遮罩的吉普车悄然无息地围了上去。
从我的角度看不见车子的前座是否有人,但车尾刚巧露在墙根外,两条混血犬正坐在后方车斗里尾巴摇的欢快,完全没有察觉危险正朝牠们靠近-是说亲眼看见一群鸟仔学着猫咪的姿势实在有够逗趣,至於吃肉嘛……吃昆虫也算是吃肉,对吧?哈哈……哈……臥槽!
上一秒还认为那些鸟仔或许是看上了车子底下的某个蚂蚁窝的我,在下一秒就为了眼前上演的玄幻事件吓的瞪大了眼,整个人直接扑到窗户前面贴到玻璃上,只为了确定那绝对不是自己眼花。
我有没看错?那群鸟仔居然……居然打的不是什么蚂蚁窝蟑螂巢,而是……而是坐在车斗里那两条刚刚尾巴还摇的欢快,现在却将尾巴夹在两腿间,缩著脖子一边试图闪躲奋起攻击的鸟群,一面扯著嗓子发出哀号的混血犬贴身死神最新章节!
你说这鸟如果是老鹰或是其他的肉食忄生鸟类那还没话说,好歹人家在演化上就是个吃肉的猛禽不是?可那一群从老远的距离看过去体型和只雉鸡差不多大小,扑扇著由于太远只能看出相当短小的翅膀,以某岛国神风特攻队的气势不断围着那两条无辜的小家伙攻击,那力道和气势肯定成正比,因为还不等我从惊诧中回过神来,其中一条体型较大,从一开始被袭击时就试图用身体护住另外一条体型较小的混血犬,已经被啄的鲜血淋漓哀声不断。
接着在我错愕惊讶的眼皮子底下,狗主人终于扛着枪从屋内走出来查看情况。
此时我无比之庆幸那个只有在刚醒的那一天听过声音,到现在连本尊长的是圆是扁都不知道的艾什么的大校当初安排让我休息养伤的房间位在整栋建筑向阳面的三楼靠外侧边间,透过对外的窗户就能将这附近几个人们比较常走的街道看得清清楚楚,既不会因为楼层太高而模糊不清,也不会因为楼层太低被发现,角度虽然不是那么完美却也没多少缺陷可以挑剔。
不过貌似……貌似那群鸟仔有种越战越猛的趋势,而狗主人和在那之后前来支援的同伴居然出现应接不暇的情况?
看着狗主人和他的同伴从一开始闭着眼都能随便打下一两只鸟仔,到现在就算仔细瞄準也不见得能击落一只,而鸟群也从最初反应不及折损了一小部分的同类,到后面反应过来后除了一小部分仍持续针对那条体型比较大,已经奄奄一息的混血犬进行攻击之外,另外一部分则转头朝狗主人的方向扑过去,就算无法伤到人也务求扰乱对方,混乱的天秤也逐渐朝鸟群一方倾斜。
这场看似应该以火力强大且不易疲倦的人类佔优势完胜的对决,最后在鸟群数量损失不到十分之一,人类这方却损失两条混血犬和二分之一以上的参与者受伤惨败做为收场,完全是意料之外的结局-对于我来说。
毕竟我不知道对于当地人来说这种鸟是否本来就会袭击那些人类圈养的动物,更何况就我所知,探索频道里曾经介绍过一种鹦鹉也会袭击羊圈。
站在窗户边看着那群鸟以极高的速度啄食著那两条无辜丧命的狗尸,直到最后由于只剩下骨架不得已才散去的我,最后只得到一个结论。
……真不愧是阿拉伯,连鸟都这么兇残。
看完了现场的动物猎食实境秀后,我这件事当成一种砥砺放在心里,转身拿起前不久才刚放下的哑铃开始锻鍊由于先前的重伤而许久没有活动,现在有些僵硬的上肢肌肉。
虽然今天的复健量已经达到医生团给出的建议,可毕竟这里连鸟类都这么兇残,其他的动物绝对不会多么温驯。
冬琅他们三个人和那个艾啥大校的合约虽然还有段时间但总归会结束,之后还得继续朝东方前进,而我不认为在荒废训练的情况下,面对那些比动物园里经过驯养的动物还要兇残的野生动物时能够讨到一点好处-就连体质强悍的当地人也都在和鸟类交锋时吃了亏,那么我的担忧绝对不会只是杞人忧天。
随着天色渐暗,房间内的光线随之变得越来越阴沉,我结束最后一组自己加练的腰tui动作才强撑着有些颤抖的tui,走到门边将房间的灯打开。
还没回来吗?肚子好饿……
摸着已经瘪下去的肚子,我瞥了眼墙上的掛钟,这才发现已经是晚上七点五十一分。
这并不是因为做训练太过认真而没注意到时间,而是虽然时序已经接近秋末,照道理来说再过不久就会入冬,可在利雅德这里白天的时间依旧相当长,气温也始终居高不下,要不是每天晚上睡觉前有厅广播的习惯,我肯定会以为现在还是夏季正当头的时候。
78第77章
毕竟我人生前三十一年都在亚热带海岛气候的台湾生活,就算冬天不是所有地方都能看到雪,就算有时候到了秋末仍气温高的吓人,可日照时间会逐渐缩短却是无法否认的,所以在秋天,我长这么大还真没在晚上近八点才看见落日的夕阳余晖。
从空间里舀出一包早上没吃完又赶着去复健而没吃完随手扔进去的压缩饼干,我有一搭没一搭的嚼著,回到窗前一面猜测晚上七点天色就像下午四点一样明亮或许就是阿拉伯这里的特色,一边习惯性的往窗外看,想着或许待会就能看见冬琅出现在远处那条街口,面无表情地跨着大步朝这里走来,却在视线扫过前不久才刚出事的酒馆时由于瞥见熟悉的高大身影而顿住。
冬琅?他在那么做什么?
虽然觉得不太可能,但我仍瞇起眼努力确认是不是因为刚才一直想着他才导致自己认错-毕竟平常这个时候他人不是正和艾什么大校的部属外出寻找食物,就是和长山与阿布在外围巡逻,"清扫"那些出现感染征兆的病人,即使提早回来也不曾看他在外面逗留,总是第一时间回到房间里关心我的复健进度。
没多久我就在那抹身影侧著头仿佛和谁说话的动作中确定了那人的确是冬琅没错,不过看那样子应该是在处理事情,这点从几名在他转头后没多久由墙壁后方走出来的武装军人们身上得到应证。
啧啧,看那几个人都快武装到牙齿上去了,看起来事情似乎不好应付?
将手里剩下几口的压缩饼干囫囵吞枣的塞进胃袋里,我双手抱胸开始仔细的思考打从下午回到房间后有没有注意到对面发生过什么值得让人紧张的事情。
几分钟后我得到一个显而易见的结论-除了两条狗被鸟群当食物吃光光的惨案之外,完全没有发生任何值得关注,或者说异于往常的事情发生。
嘛~或许他们摆出这架式的原因是因为在酒馆的那条街上有人发现初期感染者却没抓到,於是现在才会那么紧张?
挑起眉耸耸肩,我决定把这困扰自己的问题暂且先搁在一边。
谁让在这种搞不好哪天病毒一个变异就把感染者直接变成一滩腐肉的世界里,能够让人们严肃以待的事情实在太多?真要好奇大不了等冬琅回来关上门直接问不就得了?话说那个艾什么的大校为毛要让长山去研究所支援?要知道长山可不是医学系的学生,莫非在这个时候他们还得分出心神处理那些埋了千百年的古老文物?
对于自己这完全是思惟发散后的奇怪论调,我鄙视的挑起眉撇撇嘴,决定在冬琅他们忙完回来之前先洗个澡,然后或许时间还够我準备一顿丰盛的晚餐迎接在外奔波了一整天的恋人和伙伴流逝的热血青春全文阅读。
不过话说回来,貌似他除了偶尔会主动揽著我的腰以外,到现在确定关系都过多久了,咋的连个毛手毛脚都没有过?当然,我自己扑上去的那些个次数不能算进去,所以是我的吸引力还不够大啰?莫非……是那个地方有问题?
"恋人可能是阳x或是柳下惠"的猜测让我不自觉地开始为自己后半辈子的"幸福"感到忧虑,但没多久就又被自己一竿子推翻。
想那么多干嘛?说不准他是忙翻了所以没空分出心思去想那些,谁都嘛知道如果人长时间处於高强度工作之中,对于某些"纾解"的事情就会不自觉地忽略掉,就连我自己不也是刚刚才想起这件事吗?更何况再过两天我就可以加入巡逻队和他一起行动,现在还是先考虑晚餐该吃点什么吧。
打定主意的我对于自己越来越厉害的发散思维模式感到相当的满意,起码这代表就算到最后队伍里只剩下我和冬琅两个人气氛也不至於太闷。
……好吧,我必须承认自己又想太多了,谁知道我跟他目前这种仅仅只比路人甲和路人乙稍稍亲密一点的关系能够维持多久?毕竟两个人无论在什么情况下谈感情,若大多数时间都是一个人在说,另一个人偶尔才表现出他的在意,时间长了,那个总是在付出的也会累也会退却,分开是在所难免……吧?
发现自己的思维模式从发散跳脱到抑郁的我挠挠头叹口气,想了想甩甩头决定相信"船到桥头自然直"这句话。
与其烦恼那么多不如顺其自然,就算觉得不安、躁动、困惑、烦恼甚至是怀疑自己,也比不过直接面对面相处时直白的感觉。
朝玻璃窗上映照出的自己的倒影扯动嘴角露出一抹安抚的微笑,我这才开始替还在忙碌的冬琅和长山準备宵夜。
至於阿布,那只是顺带的而已。
晚上十一点五十,除了窗外隐约传来远处那些为了填饱肚子外出寻找猎物的双感染者所发出的嚎叫,就只剩下虫鸣和寂静的风声。
终于能够回房休息的冬琅三人洗漱过后,各自以最舒服轻松的姿势围在桌边吃着迟来的晚餐,可气氛却凝重地仿佛灌了水泥般沉重。
……蛤?泥缩痕么?(你说什么?)嘴里叼著因为嘴馋而从空间里舀出来填嘴的苹果,我瞪着眼不敢相信自己刚才从长山嘴里听到的消息。
这里的鸟类……从不攻击大型哺乳动物?那么傍晚我看到的是什么?
今天傍晚攻击酒馆的鸟类叫做阿拉伯石鸡,属小型群居禽鸟,在正常的情况下牠的主食是种子、嫩芽和水果,蜘蛛和其他能捕捉到的昆虫只是偶尔加个菜,至於哺乳动物的肉完全不在牠的食谱上。长山放下筷子从他身上那件由于在別人的地盘上生活而无法明目张胆换新,加上成天在外奔波所以显得有些磨损破旧的牛仔裤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这是后来我从监视器画面里撷取下来的图片,旁边有经过比对确认后查出的资料。
偶案案(我看看)。顾不上嘴里的苹果,我将纸张摊开来皱著眉仔细地确认。
头部的确是黑白相间,布满全身的浅色调羽毛也一样,但……但谁能解释一下我明明亲眼看着牠们像是轰炸机般对着两只狗毫不间断的攻击,并且在把前来阻止的狗主人以及同伴赶走之后,又在短时间内就把两只狗吃得只剩下白森森的骨架,可这资料上标注的饮食习惯里除了昆虫外确没有肉类的存在。
79第78章
不可能……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脑海中一遍遍反覆播放着当时看见的整个过程,我完全没发现嘴里叼著的苹果已经被人拿走,不断重复看着手里那张彩色打印出来,旁边缀著长山那隐约透著有些神经质的纤细笔迹抄录资料后经过数次折叠而留有折痕的纸。
如果……只是如果,如果长山找到的资料是事实,那么我看到的是怎么回事?就算我不是读生物的也知道一个物种的习性是不容易改变的,就算改变也是由于环境改变已经超过该物种所能适应的范围,但相对应的,除了习性改变外通常物种的外貌ti型也会有所改变,这就是演化。
演化并非一蹴可及,所以不可能环境刚开始有所改变,石ji就能够立刻改变饮食习惯和个性去适应环境。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那些石ji也许吃了那些在暴雨中死亡的双感染者尸ti或是被汙染的食物,同样也感染了寄生虫或是vav病毒。
虽然政府之前发布的消息只提到vav病毒亚种有所谓专一性,但病毒这种玩意儿可怕的地方就在于肉眼看不见,变异速度也相当快,谁都不知道会不会哪天就突然出现一组能够感染所有温ti动物的变异亚种。
长山,那些石ji的尸ti呢?念头闪过的同时我也严肃地看向正在收拾碗盘的长山,心里还抱着一丝庆幸。
希望这只是我的猜想,事情其实没有那么严重。
拉曼……就是那个狗主人,说是要拿那些石ji的尸ti贴补损失,拿走了。先是说了个人名才想起我因为还没正式加入团队所以认识的人有限,他连忙补上简短的介绍。
全部?长山给出的答案却让我心里一紧。
全部终极农民工全文阅读。
发现什么了?从我和长山的对话里嗅到一丝异样的冬琅将苹果放回我手里,同时语气平淡的扔出一句我正在等的疑问。
嘿嘿……微微一愣之后我忍不住发出得逞的怪笑,朝冬琅拋去一个"你果然了解我"的眼神后才用不正经的语气说着极为严肃的话题。嘛~就是这个niǎ啊,石ji对吧?
相当随意地用手指戳了戳那张图,我tiā了tiā眉。
今天整个过程我刚好目击了整个过程,除了被建筑遮掩的部分没看到之外其他都无一丝遗漏的看得清清楚楚,就在那里。动作轻tiā的朝窗户抬了抬下巴,我将仍戳在纸上的手指滑到注解上。毕竟我对牠不熟,所以本来我以为石ji会做出攻击犬只的行为是很正常的,但在看过这个之后,我有一个猜测。
首先,感染了寄生虫的人类初期的症状就是失去知觉与意识,而感染了病毒的则是出现暴躁况怒、噬肉、畏光以及攻击行为,至於双感染者虽然综合了前面两者,但不同的是vav病毒的症状显然比较明显,於是除非剐了心脏或是砍断头颅,否则感觉系统被寄生虫抹消的双感染者在血液流尽之前仍能保有强大攻击力与威胁性,当然,还要庆幸他们属于夜行性生物,否则大家都別混了。
以上是我们目前已知的情况,联合国疫情情报中心的广播中从没提及其他动植物对于vav病毒的适性如何,可病毒变异的速度相信大家都很清楚,就算一个不是生物或医疗专业的现代人也都知道几年前的sars,在不济也总该记得h5n1吧?那时的新闻几乎是几天就一个样儿,笨蛋也能从那个规律中猜出病毒的变异速度有多快。
说到这里,我停下来喀擦喀擦几大口把苹果啃光缓解喉咙因为话说太多而有些干燥的感觉那些niǎ……咳!石ji的行为明显和原本的不一样,但却和vav病毒感染之后的病人所表现出的病症极为相似,所以我怀疑牠们感染了vav病毒新型变异亚种,更或者是之前就已经出现动物感染了vav新型亚种的病例。不过……
不过从广播没有提及任何消息的这点看来,如果这不是第一个案例,那么就表示和最初那个实验动物脱逃的新闻一样,他们正一边做着準备一面刻意隐瞒普罗大众,等有足够準备之后再以救世主身份站在世人面前高喊信我者得救赎是吧?在一旁正美美的享受著饭后一桶冰的阿布把我的话接过去补完,然后举起他手里那只汤杓义愤填膺的发表起高论。我说永衍啊,这话题可是相当严肃的,怎么在你嘴里听起来就像是学生在讨论研究课题似的?更何况你怎么看到的时候没拿个v8录下来做为呈堂证供?啧啧!真是不专业啊不专业~
闭上你的嘴吃你的冰,否则我就收回来一个人独吞。举起拳头在空中挥了几下瞇起眼摆出威胁的姿态,我靠在冬琅身上tiā眉。怎么?谁规定严肃的话题不能轻松说?更何况现在只是我单方面的猜测,至於证明,又不是我同意让那狗主人把ji仔的尸ti拿回去剁成肉醬洩愤。至於v8……
斜睨了眼在我的威胁下抱着一公升桶装香草冰淇淋,像极了护食犊子似的阿布。您老虽然一路上自食其力搜刮了不少物资,但別忘了那点毛毛雨的数量早八百年就给你这一餐六碗饭的大胃王吃光了,更不说你怀里抱着的那个要是没有我肯定就不存在,怎么?是过的太舒心了脑子不好用了?干脆这样吧,你的粮食跟点心份量似乎太多……
不!別!苍老爷!永衍大人!您饶了小的这一次,小的再也不敢撚您虎须~一听见自己唯一的乐趣要被我的一句话给抹消,阿布立刻扑上来摆出柔弱任人欺的模样大声求饶,不过我看着他连演戏也不忘攒在怀里连一秒都舍不得松开的冰淇淋就忍不住嘴角直抽。
你说你这么大一个人了,爱吃冰品甜点那是个人喜好不予置评,但为了喜好搞得自己完全没了半点形象,真不知道以前他的那些兄弟是怎么能容忍他的。
真是不可貌像。
80第79章
不过阿布和以前的兄弟怎样不在我的关照范围内,谁让他不是我的菜?
苍大爷~~~
一声恐怖的狼嚎在耳边炸开,被迫回神的我忍不住抬起脚毫不客气地踹了过去。x你个犊子的,给劳资抱着你的冰圆润的滚!有多远滚多远!
这一脚无巧不巧踹在阿布的左肩上,於是他就非常戏剧化的来了个左后方原地旋转六圈半,然后非常二的学起前两年红遍大江南北的某部宫廷剧里的台词,嘤嘤嘤的假嚎著扭动那粗壮的"蛮腰",果真圆润的滚到房间角落去吃冰。
於是,冬琅毫不意外地得到我跟长山两人充满疑惑与担忧的关爱眼神。
……他最近是有些得寸进尺了。同样无语的冬琅冷冷睨了缩在房间角落自顾自吃开的阿布一眼,淡淡的说了句看似无关紧要,却让阿布猛的打了个寒颤,原本为了护食而微微弓起的背瞬间打直。
我敢发誓如果现在是漫画分隔的话,阿布头上现在一定是乌云压顶雷鸣阵阵。
对于自己的脑补结果相当满意的我忍不住呵呵笑了几声,不过脑补那是自个儿取乐子用的,正事可不能因为这样就被拋到脑后。
別管他了,大不了到明年开春走之前他的点心额度全部减半。没有谁比掌管著整个小队所有生活物资的我更清楚如何踩阿布的痛脚,对于某只听见我这看似玩笑实则宣告的话后立刻哭丧著脸朝这边投来哀怨眼神的家伙自动无视,可仍忍不住笑得像只偷吃的猫,连语气都显得比一开始轻快许多。石鸡的事情怎么办?要把我的猜测跟那个艾啥的大校说吗?
说,这并不是小事。第一个做出回应的长山满脸严肃,虽然长相仍显稚气,可曾经独自困苦求生让他现在浑身散发出一种沉稳如山的气势。我现在去找艾哈迈德大校。
话还没说完他人已经站了起来,等话说完就只留了个背影给大家,效率之快动作之果断连我都不敢说自己能有他这么果决的行动力极品学员。
我去找拉曼,你早点休息。
房门关上不到一秒再次被开启并且关闭,而我则是傻楞楞的还停留在长山离开的那一秒-不,冬琅说的话我有听到,但压根反应不及,长山就算行动再果决也还来得及让我看个背影,但到了冬琅身上却才刚说完话人影也跟著没了,除了门板之外啥也没看见。
我绝不承认是自己的反应太慢,而是他的反应太快,快的妖孽。
发完了愣,回过神来我才发现自己刚才抓在手里的果核早就不翼而飞,每根手指也早就被人擦的干干净净完全不黏腻,凑到鼻尖上去嗅也只闻到淡淡果香,於是乎又再心里对于冬琅那完全非人的速度感慨了一番,这才满意地把长山出门前整理堆叠好的锅碗瓢盆收好,然后开始準备四人份的盥洗用具与换洗衣物。
捧著自己的那份用具与衣物準备去浴室洗掉一身黏腻的我在经过窗边时忍不住停下脚步,视线不自觉的飘向傍晚目睹整件事情发生的地方,先前由于被阿布二到极点的举动打断的不安再次浮现。
没有任何理由的,我突然有种自己很可能这辈子再也回不去家乡的预感。
不出所料,当天晚上冬琅和长山两个人没有再回到房间里,并且接下来一连三天两人除了回来草草吃顿饭或是匆匆洗个澡,要不是我是小队中的人型移动仓库兼复健中的伤员,我肯定会和阿布一样怨念怎么他们能够忙到脚不沾地,而自己却成天閒著没事干。
石鸡攻击事件打从那天过后再也没有发生过,或许有发生但刚巧在我所能看到的范围之外,但那些暂时谁也顾不上。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冬琅打从第四天开始恢复早上拖著阿布出门巡逻,晚上回来休息的规律作息,而我则是在第七天经由负责的医师团队诊断确定已经完全康复可以加入训练后,以后备员的身分开始每天朝五晚十,除了三餐、盥洗与休息时会回到房间外的生活。
几天的训练下来,我不得不感叹人真的不能贪懒,这一贪懒,明明在加入训练的第一天看过训练清单,也很清楚在那些后备员眼中的高强度训练和小时受过的训练相比之下弱上许多,偏偏真的上场了却亲身体验了一把何谓心有余而力不足,体力衰退的速度快到让人咋舌。
值得令人庆幸的是小时候的底子打的好,前段时间做的复健也多少帮了点忙,体力不支什么的只持续短短两周左右,我就摆脱了训练完之后必须狼狈地抖著腿扶著墙才能走的窘境,并且在冬至到来前正式成为巡逻队的一员,开始和冬琅与阿布三个人天天早起贪黑的在利雅德这座城市里寻找可能出现的初期感染者,而我也终于摆脱终日只能窝在屋簷底下埋头训练的单调日子。
但……为毛才刚踏出大门我就想回去继续龟缩在屋簷底下训练了?
抬头看着万里无云的蔚蓝天空,我瞇起眼在心里深深叹了口气。
沙漠气候国家的冬天真特么的蛋疼,真心的。
难怪冬琅将战斗员的正式制服交给我的时候,那堆衣服里还多了一条头巾和一个黑色的可调式金属环,这下我完全明白那两样东西的作用是什么了。
漫天风沙夹杂著干草枯叶在跨出大楼大门的那一刻扑面而来,就算推开门之前冬琅态度强硬的替我将整个脸用头巾包住,但我仍有种自己吃了一嘴尘土的错觉。
明明头上的天气相当不错,你看那白云多稀少,那阳光多明媚,可偏偏就是因为这样,一但起风的时候没有用头巾挡住口鼻,那么就等着吃一嘴沙吧,说不准运气好还能啃几口干草,补充补充缺乏的纤维。
於是吃到干草的人还得庆幸自己今天不会受便秘所苦吗?
81第80章
脑海中瞬间闪过一群人追着被风吹的四处滚的干草,后面又追着一群沉默却速度敏捷不知疲累的石鸡,我瞬间有种被自己脑补的画面雷到的感觉。
事实上虽然风沙很大,但由于出门前冬琅帮我固定的头巾包得够紧实,再加上本就为了避免整日在阳光下眼睛不舒服而戴上了太阳眼镜,所以吃到砂土或是眼睛被沙子淹没这种事情并没有发生,可滚滚黄沙造成的视觉冲击仍让我觉得从头到脚无一处不痒的难受。
不舒服的感觉让我下意识就想将原本拿在手里,出发前由军部统一配给的mp44突击步枪拿来当不求人挠一挠发痒的背脊。
可才刚有了动作,一直跟在旁边的冬琅就连忙按住我的手,像安抚一只躁动的猫儿般顺着我的背脊轻轻挠了几下。忍忍,过一阵子风停了就会好一点。
知道。闷闷的应了一声,我皱著眉扯了扯头巾,试图将注意力转移到今天初次参予的任务上。任务范围?
不大,现在油料吃紧,所以巡逻任务是以步行为主。冬琅确定我没有再次把枪杆子当不求人的冲动后才朝阿布微微颔首,同时详细的向我解说今天任务的重点。历史博物馆是我们今天巡逻的重点区域,那里存留有相当多的历史文物,艾哈迈德大校之前已经将几个旧有的员工休息室改建成监控室与病毒研究室,所以在这个范围里,
接到暗示的阿布反应相当快的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压在路边停放的车子引擎盖上摊开,标注著许多蚯蚓文字的地图就直接映入眼帘。
这一块就是我们这两天的任务区,中途不停下来休息的话绕一圈是四个半小时,但还要搜索物资和扑灭初期感染者,所以保守估计两天一个来回。指尖在地图上的几个地方戳戳点点,冬琅的手指最后停在刚才他说的历史博物馆上。黄昏前得完成左半边的搜查并且在入夜前赶到这里,在天亮前支援该处的警备队防守大门。隔天天亮之后先在这一区搜索,将寻找到的物资清点之后交付驻守这里的阿迪勒中校取得单据,然后同样在黄昏前结束右半区的搜查回到这里。
范围不大……这叫不大?
抽了抽嘴角,我将刚才冬琅手指划出的范围来回看了好几遍,最后终于确定自己的眼睛没有花。
得!寄人篱下不得不从啊……可事情做是该做,就是这两天的吃喝和配枪的子弹来源该怎么算?
那补给呢?完全不打算把自己空间里有的东西舀出来免费送人的我瞇起眼,扬起下巴摆出一副"不先交代清楚绝不妥协"的模样黑客全文阅读。
早上军部配给下来的物资是今天的份额,明天的直接向阿迪勒中校申请,回程时还要到第二个重点区去取肉品。回答一如往常有著冬琅面对我时独有的详尽,但他眼底那赤果果的笑意却让我忍不住翻白眼。
对啦!劳资就是苍扒皮,东西入手一定会先少个五、六成,出手一定会再剥掉一、两成当工资,可那是为了谁?劳资不碰腥荤却老往这方面找,当劳资是閒著没事学仓鼠?
用鼻子重重哼了一声,我朝冬琅瞪了一眼,甩头找準了方向迈开腿。
敢笑劳资?不跟上你给咱等着瞧!
由于上周申请的入队通知书在昨天中午后送到我手里,於是晚餐时阿布那个二货得知消息后就像是打了鸡血似的,哇啦哇啦一股脑把他的经验汇整成废话多过於有用资讯的长篇大论,一直说到我受不了向冬琅发出求救讯号才得以解脱。
虽然从阿布嘴里得到不少关于利雅德现况的消息,但听和看完全是两码子事,这点我现在深有体会。
和开罗那极富特殊性的半完成大楼不同,利雅德算得上是一个相当现代化的城市。
放眼望去,四周林立著的水泥建筑若不是由于风沙过大的原因看上去就像是蒙上一块浅黄色的纱似的,就和所有先进都市看起来没有两样。
不过那是刻意忽略了一些东西才能看的到的过去,而现在,经过了一连串的变故洗礼,那些过去干净新颖的水泥墙上早糊上一层深深浅浅的黑,平坦的柏油马路也由于沾染了许多亡者的油脂而有些黏腻,厚底的军靴踩在上面还能听见诡异的叭叽声。
就算那个终于被我记住名字的艾哈迈德大校总会让军队里的伤员到都市外围挖取黄土回来刮擦地面,试图借此清除马路上那些被扑杀的感染者与战死伙伴的血液与肉块,但仍无法像过去那样做到完全干净。
当时远在埃及亲身感受到的剧烈地震对于这里似乎没有多少影响,但从长山口中得到的消息如果来源没有刻意隐瞒或是修改,那么利雅德这个城市最初出现寄生虫感染者、患者与双感染的数量绝对超过我们在被俘之前一路上所看到的总和。
超过四百二十万的人口在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里锐减到现在据长山所参与的统计任务最后得到的数字整整消失了九成,一座偌大的城市只剩下不到十万人口,其中半数是军人,剩下的另外一半才是普通百姓。
染病、死亡与逃离让这座曾经繁华的都市陷入死寂,据阿布这嘴巴閒不下来的二货所说,现在想看到几个人可不简单,要嘛到军队分散驻扎的点,要嘛就是去重点区,否则出趟任务一天下来很可能只遇到一、两个趁着白天外出搜索食物的普通人。
安静地跟著前方冬琅的身影网前,鞋底踩着就算在大太阳下曝晒多日仍有些黏滑的马路,我一边注意著两旁由于失去主人而黑黝黝洞开着大门的房屋,一面思考著一个问题。
上次的石鸡事件从那晚冬琅跟长山离开后,我就再也没有听他们两个或者是阿布提起。
照道理来说那天我这个将事件从头看到尾的目击者应该会被叫去谈话,毕竟已经知道石鸡群起攻击哺乳动物的行为并非常态,那么了解整件事情的经过和细节就变得相当重要。
这点我相信只要有些脑子的人都会懂,可偏偏就是没有,连我去后备军训练场参加训练时也没听见那些向来消息灵通比女兵还八卦的爷们提到那件事。
……不,不对,他们有提到过,但话题都是绕着那位叫做拉曼的狗主人打转,可关于之后的后续消息却完全没有人知道,仿佛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再也不会发生一样。
82第81章
事件到此结束那只是个不切实际的希望,而不切实际的希望通常都不会实现,这点我还没天真到以为自己有了个空间就能够拥有无敌主角光环。
冬琅。绕过一辆停在路边明显已经生了锈的报废车辆,我出声喊住前方正準备进入一间墙上没有上次巡逻人员留下记号的屋子的冬琅。
嗯?贴在门板上的手顿了一下,他转头挑了挑眉,眼底满是浓浓的疑惑。
原本在心里打好的讲稿瞬间因为他这个莫名戳中我萌点的动作而消失得干干净净,满脑子满眼只剩下他转过头来挑眉的慢动作回放。
艾玛……这焚蛋怎么可以这么萌……不科学啊……
克制不住粉红色泡泡拼命往外湧的冲动,完全顾不上现在的环境并不适合在外面发花痴,我腿一软整个人就直接就地蹲下抱着头掩饰自己现在脸上肯定是傻乐傻乐的表情。
还没从满脑子有颜色的yy世界里回到现实,从腋下传来的力量伴随视线的快速转换,我就在完全反应不及的情况下对上冬琅那双我一直认为相当漂亮的丹凤眼,同时他那充满磁性的嗓音带着担忧在耳边响起。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我晕了。
脑海中闪过这三个字,眼前同时一阵白光闪过,接着我就感觉到一股暖热的液体从鼻腔内流出。
怎么回事?
下意识抬手摸了摸鼻子,被冬琅低沉嗓音电的分不清东南西北的我还在状况外,来不及看清手上沾染到的黏稠液体是什么就被冬琅抓住手腕,而某位不懂得看人眼色的二货也相当善尽职责的在这不恰当的时间点中插了一句极度欠扁的话。
阿咧?永衍你流鼻血了耶!天气有这么热吗?都上火……诶……喔~~我瞭我瞭,阿哈哈……哈……哈……咳!不过笑没几声就在冬琅的视线里缩了回去,最后阿布讪讪的咧开嘴讨好的提醒。那啥……冬哥,鼻血……
別抹。制止了我为了想抹去鼻子下方那仍旧没有丝毫停止意愿的暖流而试图挣脱的手,冬琅皱著眉从军裤大腿外侧的口袋里掏出一条干净的手帕,仔细的将我身上沾染到血渍的地方一一擦过。你递交转正入队申请书时有先去医生团复诊过吗?
废话,不拿复诊评估单压根没办法申请啊。
用力地翻了个白眼,我碍于嘴巴正被他来来回回反反覆覆的擦拭不能说话,只得点头回应,同时眼睛很不自觉地顺着低头时的动作往下溜,接着在某个股成一包的地方顿了几秒,脑门子再次升温农民工玩网游全文阅读。
把头抬起来!
视线再次迅速转换,这回不再是和他平视,而是被迫微仰著头看向斜前方二楼那扇积了不少灰尘的窗户。
然后下一秒,我才明白为何冬琅刚才说话时语气里的紧张从何而来。
你现在就回去,找医疗组拉嫚妲医生做个脑部检查。将手里已经被血渍染成一零一忠狗的手帕折了几折压在我的鼻樑上,他口气强硬的要求。任务我跟阿布两个去。
……能告诉你我是x求不满,加上脑补过了头以及血气过旺才会鼻血流个不停吗?
抽了抽嘴角,我接手继续用手帕按压鼻樑,然后用空著的那只拍拍冬琅的肩,甕声甕气的保证。
没有关系,我可以继续任务。为了打消某个保护过度的家伙直接把我敲昏扔回去的念头,我干脆把让我鼻血直流的原因嫁祸於……空气太干燥。这没有什么,不就是空气太干温度太高导致鼻腔内黏膜微血管破裂吗?过几天适应了这里的干燥空气就不会再流了,真的。
实际上有了这次经验之后我再也不敢在出任务的时候yy某人跟自己滚床单的画面,那冲击实在太强烈了有木有!偏偏那根木头就是不解情调,每天晚上睡在喜欢的人的怀里却什么都木有发生那绝逼是炼狱有木有!
恨恨的暗地里磨牙,我在心里重重的发了个誓-尼玛劳资如果在离开这里之前没办法把他给压在床上醬醬酿酿,劳资就跟他姓!
心里纠结到巴不得现在就一拳打昏阿布,然后扯著冬琅钻进眼前这幢建筑离随便找个地儿就直接把他办……不,是让他把我办了,但我脸上仍挂着认真的表情,仿佛那些混乱到了极点的心理活动完全不存在-不是不存在,只是被隐藏的很好而已。
本来仍摆出一副强硬态度的冬琅最后在我期待的小眼神专注的直视之下选择了妥协,虽然是有条件的同意,可和才出门不到半天就被迫在队长的盯视下返回驻扎地相比,当著自家亲亲爱人面前装萌一点也不丟脸。
好吧,你可以跟著,但如果身体哪里不舒服瞒著我被我发现,到离开之前我绝对不会同意你跟队。
看,就算是威胁也毫无任何魄力。
当然这是除了我以外谁都没有的特权,於是我吃吃的笑了。没问题,队长。
好了,別嘻皮笑脸。无奈地朝我拋来一个毫无杀伤力的白眼,冬琅示意我拿掉按在鼻梁上的手帕,确认已经止血后才满意的点头。刚才你要问什么?
刚才?刚才我要问你怎么跟我一起睡了那么久却还……咳!呸呸呸……差点又想歪……
终于反应过来的我抽抽嘴角迅速把差点又往黄色禁区欢乐飞奔而去的思绪扯回正轨,赶在冬琅再次上前查看情况前把问题一股脑地倒了。
我是说前阵子的石鸡事件,那天你跟长山出去找艾哈迈德大校跟拉曼不是吗?后续呢?恶狠狠朝听见"石鸡事件"四个字就突然背过身装作查看附近地形,实则肩膀抖动的程度让我肯定他绝对是在偷笑的阿布瞪了一眼,我这才收回视线看向冬琅。
小琰……
不该知道的就算了,我只想知道我那天的猜测跟最后调查的结果符不符合。毫不客气地打断冬琅接下来还没说出口的话,我双手抱胸昂起下巴哼了一声。我对于军事机密没有半点兴趣你是知道的,问这件事情也只是单纯希望给我们这个小队打支预防针,毕竟跟著大部队并不是我们最初一起行动的原因,我可不希望在将那件事情看作是唯一特例之后,却被迫在没有任何準备的情况下对上那些感染生物。
83第82章
但凡是个心智健全的成年人都懂,在许多情况之下有时知道的事情越少越好,可偶尔总会碰上那么一、两件如果不弄清楚就很可能会铸下大错的重要事件,现在我要求要搞清楚地事正好属于后面这一类。
但就算必须搞懂也得懂得看情况挖讯息,如果和我面对面相对无言的那个知情者背后没有任何势力,自身武力值又不达标的话,我肯定会冲上去囫囵几拳就让对方主动招了。
可惜对面的那个人是冬琅,就算我没把他往新里放,人家那块头也不是我这小胳膊小腿的能够轻易掰倒。
武力这一条路走不通,於是我只好选择站在理字上提出要求-当然,我并没有因为自己有正当理由而要求听取机密资料,毕竟军队里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和我没半毛钱关系,我只在意石鸡出现这种汉患者相同的攻击行为是否只是个案。
对视了好一会,冬琅那双让我百看不厌的漂亮丹凤眼微微瞇起,弯出一道柔和的弧度,说出口的话却宛如一桶加满了冰块的水,兜头将我从发梢到脚趾淋了个通透。
不是个案,在那之前其他各地都已经出现大量动物攻击人的案件,尤其以动物园、动物保育所附近和都市住宅区最为严重。想了想,他暂时打消进屋内搜索的念头,转而示意阿布将出发前使用的那张地图拿出来。那天之后几乎每到傍晚就会在边缘发生一到两起野生动物群起攻击人类的情况,目前发现的十六起类似案件中发动攻击的一方全都是过去在动物百科上标注个忄生胆小敏感、群居并且食用昆虫或是谷物种子,从未对人类或哺乳类动物产生任何攻击行为的鸟类,其中十六件有四件由于刚好负责巡逻的巡防小队就在附近所以运气好没有让牠们得手,五件巡防小队赶到时人已经不幸死亡但还能取回全尸,其他的发现时只剩下白骨或是残骸。
耳边听着冬琅的简报,我的视线落在那几个刚才他说话的同时用手指在地图上点出的位置,眉头不由自主地攒紧。
“不是个案”这四个字等同于在向世人宣告以后的日子肯定不会比现在更好过,天知道那些联合国医疗研究团队要花多久的时间才能研发出克制的疫苗,就算最快在春天降临前找到方案,投药的方式与执行施打疫苗的医疗团队又是另外一个问题,更別说以眼前的情况来看,就算未经证实,我也认为vav病毒一定经过了变异,在人与人之间传染的路径之外又加上禽鸟,该不会哪天只要能动的都会成为感染源之一吧?哈哈,应该……应该不会……吧?
本以为话题到此结束的我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而接下来冬琅说的话再次引起我的注意。
至於长山,仿佛到现在才想起我们还有一个没有到场的同伴,他的语气相当淡漠。对于坐在一个地方好几天不挪窝他比较在行,所以暂时被调去帮忙分析拿回来的动物尸体,在找出原因之前长山暂时无法跟我们一起行动网游之最强大叔全文阅读。
由于在清醒的状况下和长山相处时间满打满算也都还没超过半年,对于仍被我归类在"有些陌生但可以信任"这个圈圈里的长山消息不慎在意的我听见冬琅的解释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这才抬起右手点了点腕表提醒。时间来得及吗?任务。
来得及,时间还够你换一次头巾。说话的同时他的视线一直黏在先前由于察觉不对而被扯开,到现在仍没有被我忆起的头巾上。
换头巾?为什……!早就忘记自己刚才因为脑补过头而鼻血狂流的丟脸事蹟,我疑惑地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向披在肩上的头巾,最后停在那极度刺眼的殷红上。
接着,已经被遗忘的幻想画面再次闪过脑海,这次我清清楚楚感觉到一股热气从脖颈处蒸腾而上,最后连头皮也热烫烫的像是刚用熨斗熨过似的。
下一秒头巾就仿佛是条毒蛇似的被我用力从脑袋瓜子上扯下来扔在地上,至於新的头巾则是冬琅以相当强势的态度阻止了打算自己配戴的动作替我戴上的。
这玩意儿谁戴不都是一个样,又不会因为是你弄得就特別透气……郁闷的扯著再次将我的脸包得密不透风,将空气里的沙尘阻隔在外的头巾布。我用只有自己才听得见的声音抱怨。
走吧,阿布。转身前顺手把被我扯松的头巾重新塞好,冬琅这才朝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右边巷子口的阿布喊了一声。
谈好了?听到自己名字的阿布回过头朝这里看了一眼,接着像条受到主人召唤的大型犬颠颠的扛着枪跑来,不需要扯掉他脸上那块遮羞……咳!头巾我都能猜出他现在肯定是笑得像朵灿烂的……太阳花。谈完了就走吧,傍晚还得赶到博物馆那儿呢。
怎么?博物馆那儿有你的相好?朝着他翻了个白眼,我状甚不经意地绕到冬琅的另一侧,决定还是和这二货保持点安全距离的好。
要知道就连我那第一任在传说的玛雅末世来临前自杀身亡的男友身上我也从没产生过半点黄色幻想,说的更直白点我曾经以为那代表着我和他之间的感情从一开始就是属于家人那种平淡温馨的存在,房事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对方主动开口,哪轮的到我脑补?搞不好就是和阿布这二货混太久才导致自己的思想越来越不正常,不,是肯定而不是可能。
我的举动并没引起那个压根没听见我讽刺的话语,已经兴高采烈的扛着枪一马当先冲进楼里的阿布的注意,但这不代表冬琅没发现,尤其我站的位置几乎就跟贴到他身上去没两样。
阿布怎么了。
不知道是我的错觉还是事实上就是如此,一句没有任何起伏的平述句在他说来偏偏就带了点笑意,引的我下意识看了他一眼,接着摇头。
没,只是怕被他的二货病传染。想到以后自己可能会变成阿布那样的二货,我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二货不是疾病。
我知道,但同样会传染。
……没听说过。
现在就听说过了,走吧。不给他任何探究的机会,我侧著头示意。让那个二货一个人进去你放心?
阿布的能力相当不错。似乎不明白都已经相处这么久怎么我还会对此抱持怀疑的态度,冬琅难得开口替阿布解释。除了偶尔有点不太正经以外。
……我敢肯定阿布绝对不会希望你用"不正经"这个词替他背书。
看着一脸正经却由于用词不当让人喷饭的冬琅,我抽抽嘴角决定淡定的将那句话无视之。
84第83章
正常来说,在目前这种暗处随时会有掠食者虎视眈眈的世道里,初次正式参与巡逻工作的菜鸟通常可以和伤痕累累或是手忙脚乱,基本上不扯队伍后腿就算是相当不错了。
但请注意,我说的是"正常来说",言下之意就代表着我所遇到的情况完全在这个正常的范围之外。
从解决了压在我心头上好一阵子的疑问之后,我就收起随时四散的思绪专注在眼前的工作上,跟在冬琅和阿布身后地毯式的搜索任务范围内每一条小巷与建筑。
但一整个早上过去,除了在某间屋子里楼梯下的工具室中扒拉出一具白森森的人骨以及大量的食腐昆虫外,连一罐坏掉的罐头都没找到,整一个感觉就是三个蠢蛋扛着枪绷着神经板着脸,在那边像个神经病似的看见门就踹。
……问个问题。背靠著墙席地而坐,我扯掉让人呼吸困难的头巾面无表情地从空间里舀出几包压缩饼干的了过去,然后在冬琅挑眉示意下向开了闸的水门般一口气倾泻而出。我说该不会所谓的巡逻工作就是在屋簷下就是到这些不但被搬空而且也许久没有人居住的房子里打转,在大街上就是连水沟盖子也得掀起来瞧瞧吧?
差不多就是这样。撕拉一声,已经饿得发慌的阿布扯开饼干袋子同时耸了耸肩。刚开始有时候还会在某些前一个巡逻小队遗漏的角落找到一些能够吃或者是用的东西,可最近几次大多是无功而返,目前整个利雅德区域里的活人靠的是政府过去设立在郊区的四座粮仓以及几间百货的库存,而我们巡逻的真正目的是预防晚上人们都在屋里休息的时候,外来的双感染者或是逃难者游荡到这里并且找到藏身处,毕竟这里现在有在使用的建筑只是整座城市里的极小部份,谁也不愿意哪天打开家门看见对门的新邻居对着自己流口水。
……这倒也是。
忍不住脑补了一下那种画面,我立刻机伶伶了个冷颤。
这就好比把狼群放养在羊圈外,然后那些羊儿们每天睁开眼第一个看见的不是蓝天白云和绿油油的草地,而是一群眼冒绿光口水氾滥巴不得一口将自己拆吃入腹顺道连骨头也嚼巴嚼巴吃干净的恶狼,不得精神疾病那肯定是条披着羊皮混在羊圈里準备随时偷袭的狼,或是灵魂不小心重生在羊圈里只能看不能吃的狼。
咳!那不是重点,重点是我明白为何明知道这是个基本上除了浪费人力之外就是浪费人力的工作,艾哈迈德大校仍坚持每天必须有人轮值。
巡逻真正的目的在于保护仍留在利雅德的居民,避免任何可能造成感染持续扩大的因素存在,以及确保宗教建筑与博物馆的完好星河大时代最新章节。将手里尚未拆封的饼干扔给早就吃完自己的,但因为没吃饱而腆著脸眼巴巴瞅著他那份的阿布,冬琅瞇起眼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为毛他刚才明明是在解释巡逻的意义我却会在他的头上与背后看见一对耷拉在脑袋上的狗耳,以及一条垂落在地微微摇晃的尾巴?。
莫名在他的眼里读出委屈以及饥饿两种情绪的我抽抽嘴角,再看看脚边躺着两个空袋子却还是饿的眼泛绿光的阿布,叹气。
这里可以开伙吧?从空间里舀出一台单口瓦斯炉,我朝冬琅挑眉。
嗯,我想吃面。
得!这下我敢肯定那一定是自己的脑补结果,不然冬琅明明从头到脚怎么看都是个正常的人类,在我眼里却成了一条毛茸茸吐著舌头的大型犬?而且刚才在说想吃面的同时,他的眼神那是期待吧?是吧?肯定是吧?要不要这么萌!
正当我为了冬琅满是期待的小眼神而在心里抱头哀号的时候,二货阿布再次成为顾人怨的那一个,欢欢喜喜地凑上来给我揍……不,是提出要求。
我也要!我也要吃面!刚才那一点点连塞牙缝都不够啊~
斜睨了听到吃就眼冒绿光的阿布,我果断将他的形象代入我最讨厌的某种昆虫里。
两根呆毛在头上一抽一抽,看了就想拿拖鞋揍的深褐色甲壳,走过时发出的沙沙声……惨了,我现在就想拿板砖一下直接把他送回老家去种。
为了避免自己脑补过了头真不小心一板砖把阿布的脑袋开了瓢,我僵硬的收回视线,低头开始準备午餐。
白面条、四颗西红柿、小半把的蔬菜以及半罐牛肉罐头煮成简易版的番茄牛肉面,外加一罐凤梨罐头只够餵饱冬琅和阿布其中一人,而我自己则是另起炉灶煮锅加了一大把蔬菜的清汤掛面,再配上一颗巴掌大的芭乐,在吃了好几天粗面馒头配醃萝卜后,这无异是天上美味。
狼吞虎咽解决完一餐,撑着圆滚滚的肚子赖在冬琅身上消食的时候我难得心虚了一把,皱著眉认真思考是不是应该把自己藏在空间里的食物和物资拨一点给艾哈迈德大校缓缓燃眉之急-当然绝对不可能从我买的那堆里拨,要播也是从在黑道手里偷偷a下来的那些物资中拨出一半……不,十分之一……呃……还是二十分之……
纠结了许久的我转头看了冬琅一眼,接着立马敲定完全不给,连让他们闻闻空气里的味道都不行。
蛤?你问为什么?开玩笑吗?那些东西可是让冬琅维持健康体态必要的物资啊!那可是用一点少一点,现在要学开心农场去偷拔菜,也得看那菜园子在自己发现它之前的数个月里没有被人把土翻过好几遍不是?
现实毕竟是残酷的,哪可能像小说里说的一样,末世降临后的半年一年之间还能够在外面找到食物?能吃的不是早就被吃完就是烂光光,种在地里养在圈里的动植物还能活着留在原地健康成长到给我找到,除非是奇蹟出现或者是主人仍健在。
期待前者不如期待自己给雷劈一批直接劈回发现空间的那一天,然后卯起来疯狂储存物资来的实际,至於后者,我敢发誓如果我去偷菜,肯定会被人用枪杆子直接打成肉醬,成为桌上一顿新鲜的美食。
所以在成功诱惑冬琅把我压倒然后醬醬又酿酿之前,暂时我还没去阎罗王那里领证排队的打算。
对于自己的决定相当满意的我直接凑到冬琅的嘴边吧叽一声重重给了个响吻,然后无视了完全石化的两人,愉快的咂咂嘴。
偷亲什么的太落伍,光明正大才是王道!
85第84章
吃饱喝足外加半小时的休息,重新补满体力并且在各自的腰包中塞了一些急救药品、口粮、额外从空间里舀出来配给的几颗手榴弹与在危急状况使用的红色信号弹、饮水等等东西的我们再次拾起枪继续尚未完成的巡逻工作。
万幸的是下午出发时风弱了不少,起码放眼望去原本灰黄灰黄的世界变得澄澈许多,也没必要继续用头巾把自己包成肉粽。
不过好坏本是一体两面,所以风停了就表示空气里的温度开始直线上升,每一次经由呼吸送进肺泡里的仿佛镕炉里的火焰,灼烧著脆弱微小的肺部细胞,加速蒸发掉体内的水分。
干燥而炽热,连流汗都能看见头顶上蒸腾水汽的炎热-结果没多久我还是决定用头巾把自己包严实些,起码灼热的空气经过一层棉布做为缓冲再进入肺里的感觉比起直接接触来的舒服许多。
下午进度推展的相当快,一来由于有了早上的观摩学习我已经能够一个人进行搜索,二来这个过去繁华的地方现在怎么看都像座将死的城市,要说危险肯定有,但遇上的机率相对于那些人声鼎沸的地区来说肯定不多。
在完全没有遇到突发状况的前提下,我、冬琅和阿布三人决定将地图上左半边尚未巡逻过的地区分成三个部分画在我从空间里取出的便条纸上,在各自从中抽取一份散开来分头进行,结束之后在离博物馆不远处的一个圆环型马路口会合,最后再一起前往博物馆。
这个想法真的非常好,毕竟三个能够独自作业且都有自保能力的大男人如果还别扭的一起行动实在是让人不太舒服,就算我在心里巴不得趁阿布离开的时候拖著冬琅到暗处"运动"一下,但有鉴於工作优先的个人行事準则,我反倒是确定负责区域后第一个转身离开的人。
站在马路交叉口,我看着眼前的城市心升感慨。
就算阳光和过去一样**辣的展现它独有的热情,就算建筑物仍顽固的坚守阵地不肯倒塌,仍无法挽回这座城市过去的活力与繁荣,死沉死沉的像极了半个身子埋入土中的老人,将死未死。
深呼吸一口气,**辣的空气让我忍不住皱起眉,收回打量四周的眼神低头研究了一会手里那份简笔地图,几秒后我就决定先一路往南走把范围内最花时间、距离集合地最远的那间大型商场和不远处的清真寺解决,接着再往西一路搜索下去,然后赶在黄昏前抵达集合地点校花都爱我:叛逆学生全文阅读。
其实远近对我来说没有多大的差別,谁让天生手黑的我好死不死抽到离会合处最远的那一份,无论怎么走时间相对于另外两份地图来说都要紧凑得多,这也是我之所以在确认过负责区域后选择立刻出发的原因。
决定行动的方针后就是身体力行,不太舒服地扯了扯脸上的头巾确定没有松开后,我这才迈开脚步踏进自己负责的区域。
寂静,除了自己的呼吸和脚步声外,耳里只剩下风带着枯草沙尘蹭过玻璃、马路或墙面时发出的沙沙声,以及从没注意到,却仍任劳任怨规律搏动的心跳声。
即使明白能够听到心脏卖力搏动的声音纯粹是自己的错觉,可我仍为此不自主的绷紧神经,就好像那鼓动的声音来自於其他生物,藏在暗处随时等待扑上来将人生吞活剥。
结束了最后一间房间的搜索,我甩甩由于过度紧张而有些僵硬的脖颈,同时视线再次将房间每个角落打量一遍,确认没有任何遗漏之后,我才缓步走到窗边往外望。
从高处往外看的习惯是打从我那个轻视生命的前男友跳楼后养成的,一开始是单纯想知道那种感觉到底是什么,到后来却每每有事没事就会往窗边凑,就算有心想改,可往往等意识到人也已经站在窗前,改变什么的对我来说总归是有点难度。
然而这回,我无比庆幸自己有这么一个说不上好也谈不上坏的习惯。
那已经看了一整天早已视觉疲劳的斑驳建筑群中,一抹看上去绝对新鲜的暗红色大把大把泼洒在我的下一个搜索目标,同时也是行动前决定先解决的大型商场靠近马路那侧的破碎落地玻璃展示橱窗四周,宛如最抽象的艺术风景画,鲜明的挑动了我的神经。
……艾玛,有没必要真这么刻意要让我一路黑手黑到底?
抽抽嘴角抬起头故作忧郁的四十五度望天,我在心里默默吐槽,自己的。
不是说每天都会派出巡逻小队外出巡逻吗?那么我所负责的区域昨天才刚有人清扫过吧?那么那滩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能肯定事情发生到现在的尖阁时间肯定不远,所以除非突然运气爆棚,否则依照一路黑到底的运气来看制造出这一大摊血迹的凶手肯定还在,而位置就是那间大型商场内。
所以我待会就得在短时间内把那个家伙从商场的某个角落里扒拉出来解决掉并且彻底将之烧得干干净净?
用力的抹了把脸,我恨恨地磨著牙重新检视身上的配备。
枪枝弹匣里子弹一发没少,塞在腰包中的手榴弹和替换的弹匣得先舀出来固定在腰带上首最容易取得的位置,信号弹则是挪到腰包拉鍊扯开就能抓到的地方。
为了遇上战斗时药品不会在高速运动中轻易掉落而被我塞到腰包的最角落,再将许久没舀来用的匕首从空间里扒拉出来,一把塞进高筒军靴的绑腿里,另外一把则用枪套固定在大腿外侧,我用力跺跺脚扭扭腰确定身上这些拎拎啷啷的玩意儿完全不影响大动作活动后,才满意的转身沿着楼梯下楼,朝那间隐匿著掠食者的商场前进。
随着距离逐渐缩短,空气里飘散著的,属于刚开始**变质的血液的特出腥臭味也越来越浓-真不知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现在就算拿根布条把眼睛蒙上,光凭气味我也大概能猜测出那是什么阶段下的血液。
或许等世界恢复正常后,我可以考虑去买件大白掛和冬琅来个角色扮演……啊,又跑题了。
猛地发现自己第n次不小心思维发散的我不再觉得尴尬,淡然的挠挠头勾起嘴角自嘲地笑笑,迅速收整心思后才开始打量眼前的情况。
86第85章
整面落地展示橱柜的钢化玻璃布满不规则的蛛网状裂痕,密密麻麻地以右下角缺口处为中心往四周蔓延;缺口处内外散落著许多玻璃碎屑,大多数都落在内侧,外面只有为数不多的零星几片,无一例外地沾上不少血迹,在阳光下像是红黑色的宝石般闪闪发亮;大面积喷洒在外侧墙壁和玻璃窗上的血迹已经干的差不多,缺口内侧留下的血迹则呈现滴落式,大滴大滴的血渍旁还有不少喷溅出的血沫,最重要的是地上那一路往商场内延伸,有些凌乱拖沓的血脚印,以及掛在窗户缺口尖锐的玻璃上那片破碎的染血布料。
种种迹象将我待会要寻找并且猎捕的标的物由不明指向同一个方向-人类,而且是复数。
也许是已经感染了病毒并且出现狂躁症状的初级感染者,也有可能是从外地追逐猎物而来却被迫躲在此处的双感染者,当然我也不能否定最后一个极为渺小但仍存在的可能性,那就是或许破窗而入的是前两种任一种,而后者则是追击而来的,像我这样的猎人。
嘛~或许可能忄生很低,不过我比较愿意相信窗户会破是在一番激烈打斗中感染者无意间造成的,而那位倒楣悲催的"前"猎人,现任的"猎物"趁乱逃进商场,然后感染者趁势追击也跟著进去,现在则轮到寻著痕迹而来的我。
四下张望了一会确定附近没有任何威胁存在后,我挠挠头毫不犹豫的抬起脚从缺口处跨了进去。
由于一个多礼拜前发电厂停止供电的关系,除了驻扎地还有发电机省著点用晚上还能有点光外,基本上只要离了驻扎地靠的就是月光。
而白天虽然室外光线相当好,可一旦踏入空间封闭的室内,就算外面即使是正午刚过阳光正炽的大好天气偌大的商场内部却仍透著一股**颓倾的阴沉。
再加上窗外透进屋内的光线让空气里漂浮的悬浮微粒颗颗分明、落了厚厚一层灰的磁砖地板、不知道多久前的暴动中被推翻的货架、摔坏的器皿以及碎裂玻璃破片,於是鉴定废墟无误。
……该认真起来了。
低头看着脚下一个又一个颜色深浅不一,还有不少地方重复堆叠的脚印,我抬起自己的脚凑上去比了一下,接着面无表情地从空间舀出一只录音笔开始录音-我就是想过一把电影里那些侦查员或是特务的瘾怎么了?
二……vav病毒出现第一年,利雅德ba……batha……?嘛~就是巴什么的商场,这里是哪侧去了……抬眼打量了一下四周,最后我耸耸肩随意的挑了个标的物花都酒剑仙最新章节。八什么的商场一楼服装店橱窗内,发现复数……几行?几排?……我艹!这一点都不好玩!
录了半天连第一个备注都录的纠结不以的我肚子里一股邪火猛的上窜,想了想干脆直接就这么塞进上衣口袋里。
反正待会儿说什么就录什么,搞不好连我自己没注意到的声音都一并录下来,如果没找到些什么也无所谓,早晚都得搜一遍,只是搜查的目标物多一个或是少一个的差別罢了。
觉得自己越来越聪明的我满意的蹲下来研究地上那一堆杂乱无章的脚印,可没几分钟我就板着脸站起来,恨恨地拿鞋底用力蹭了蹭脚印后甩头循著暗褐色的血迹一路循过去。
天知道我哪根筋搭错线,居然会以为自己能够看懂那些乱七八糟的印子……我嘴里不断低声抱怨著,但动作并没因此出半点差错,反倒更加小心翼翼。
废话!虽然没经过正规侦查见识训练看不懂那一地混乱的脚印,但起码能够分大小吧?在刚才那堆完全看不出任何规律的脚印子里掺杂著四种size,是个笨蛋都知道那绝对不会只有一个人,既然未知的敌人数量大于一,那么该绷紧神经的人就会是我而不是对方-寡不敌众这句成语我还没忘。
喀擦。
一声细微的声响刚巧在我自言自语结束的同时从左前方传来,让正準备开始下一轮唠叨的我迅速打消念头,弯下腰以最快的速度冲到离自己最近的一根柱子后方藏好。
探头出去看什么的那是笨蛋才会做的事,长期和那些理智逐渐消失只剩下本能的双感染者打交道,在无数次吃亏中学到的教训就是千万別像个蠢蛋,明明躲好了还将头伸出去查探情况,以为距离与光线就能成为安全的屏障,但结局就是反应够快的带着满身伤活下来,反应不及的直接掉了脑袋。
我左肩上那道足有一个巴掌长的疤痕就是那样来的,用**去记住每一次的错误很残酷,但绝对终身难忘。
从空间里翻出一台将v8和晒衣杆组合成不起眼的偷拍设备,开启摄影功能并且确定运作正常后,我握着杆子一端缓缓将v8往外推,同时竖着耳朵捕捉远处的动静并借此改变v8镜头的方向,直到声音朝远处缓缓消失,我才拉着杆子把v8回收。
小心翼翼地避免掉所有可能发出声音诱使那个到目前为止仍没看见真面目的家伙回头查看,我先把拆下的v8和晒衣杆收回空间里,同时瞄了一眼腕表上的时间。
十三点五十一分。
很好,我现在可以肯定在傍晚前要解决眼前这一件事并且完成巡逻相当有难度,不过如果时间稍微往后推迟一到两个小时应该就没问题,吧?
目前最重要的是找到一个隐蔽忄生不错能够暂时藏躲避,角度最好还要刚巧能够观察到先前声音传来的方向,并且能够让我安全的察看v8内摄录的影像的藏身处,而这两点我背后现在靠著的柱子只符合暂时藏身一点。
皱著眉打量了一下四周,凌乱的环境造就了许多藏身处,但完全符合条件的几乎没有,勉强能用并且和我之间的距离也在许可范围内的只有一个地方。
视线定定的落在右手边斜后方,那间深色玻璃门完好无缺的咖啡厅正是虽然不甚满意,但仍无法抹灭它是目前最合乎要求的选项。
屏住呼吸竖起耳朵像只野生的猫儿,我绷紧身上的每一块肌肉,同时静静等待机会到来。
除了自己的呼吸外足够寂静的环境让我将吊的老高的心缓缓放下,接着,脑补出来的起跑鸣枪声响起,我也撒开两条腿飞也似的朝咖啡厅大门冲了过
87第86章
深褐色的玻璃门放在过去能够营造出一种独特的情调,但放在现在,那就很有可能是一次引君入甕的陷阱。
我从不认为自己很聪明,可如果事情很有可能威胁到自己的小命,那么瞬间人品爆炸的可能忄生绝对不小。
背脊紧紧贴着深色玻璃门,我侧著头瞇起眼仔细观察门内每个能够看见的角落,同时一边留意四周很有可能突然出现的危险。
没有问题,暂时的。
再三确认门内没有任何会移动的物体后,我才将手搭在门把上,尽可能缓慢地推开玻璃门。
这并非是我由于太过谨慎才做出的行为,而是在观察咖啡厅内部时,门内侧上方悬挂着的金属门铃在室内阴暗的光线中隐隐折射出银亮的光芒,提醒我如果太过粗心,那么下一秒就会直接把才离开没多久的生物吸引回来,而且有极大的可能连同尚未找到的那些全部一起,然后我就会在足以耗尽体力的战斗中光荣牺牲,直到明天下一位前来执勤的小队成员发现我的白骨为止。
将门往内推到刚好顶住金属门铃却又不至於让它发出声响的程度,我看着那明显不足以让一名体重在正常范围内的成年人挤进去的狭小缝隙,眼角不由自主地跳了跳。
进去?不进去?当然答案是肯定的,虽然有些作弊,不过结局就是我的确在没有让门铃响的情况下我平安地进到咖啡厅里,并且顺手将门从内侧反锁,暂时替自己争取到了能够短暂喘口气的时间。
至於那个金属门铃,现在正乖巧地躺在空间里那堆尚未被我整理归纳的杂物中。
虽然进到咖啡厅里我仍没有放松警戒,毕竟刚才在外面观察的时候只能看见略显凌乱的用餐区以及吧台上方空间,吧台内侧以及后方员工进出的门外有些什么我仍无法确定,毕竟我的眼睛依旧正常,而且我深信所有视力维持在二点零或是二点零以上优良状态的正常人都不可能像装了x光依样直接看穿吧台和水泥墙。
把背后背着的步枪卸下来紧紧握在手里,我绷紧全身的肌肉小心翼翼地朝离自己最近的吧台移动,同时谨慎地闪过一地摔碎的玻璃器皿与被踢翻的桌椅。
这里没有。
在探头进去查看的同时也把枪杆子伸进去,我承认这个举动搭配头上将整张脸包得密不透风的头巾看起来像极了过度紧张的精神病患者,可现在谁有那个閒情逸致去计较细节?
确认了吧台后方是安全的,我的视线就挪向咖啡厅内那扇位在吧台后方虚掩著,上面还掛了个写著鸟语的牌子的木门异世医仙。
踮着脚尖走到门前,我侧过身子用左肩顶著门板,一手握门把一手则将步枪夹在腋下瞄準门缝,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大著胆子把门缓缓推开。
也没有。
仔仔细细的绕着原本我以为是员工休息室,实际上则是这间咖啡厅用来贮藏和烘焙咖啡豆的烘焙室里所有的置物架转了几圈,确定自己没有遗漏任何角落我才终于放下吊在半空中不上不下的心脏,甚至有了心情打量那些用一个个大型密封罐封存,对我来说是只要生活条件许可就不能够缺少的宝贝-当然,在确认安全的同时我没忘记从空间里翻出手摇发电式电筒,毕竟虽然室内微弱的光线足以让我分辨出有无会移动的生物,可仍不足以让我看清架子上摆放的到底是些什么。
也许对于之前从这座城市逃离的幸存者以及之后前来搜索的巡逻队员来说,这些装在半透明罐子里的咖啡豆没有一包人们逃难途中不小心挤压掉落,破碎且过期的压缩饼干来的吸引人,可对于我这个有著足够食物并且不担心物资是否稀缺并且热爱咖啡的人来说,眼前这些已经烘焙好的豆子有著绝对地位的强大吸引力。
毫不客气地把那些玻璃罐子以及标签全都收进空间,我把注意力转移到堆放在地上的米色麻袋。
拆开最上层的袋口,只经过机器干燥,颜色轻浅且香味仍被锁在里面的生咖啡豆就这么落入眼底。
虽然我只会喝不会处理生豆,但不妨碍我雁过拔毛的个性,於是只要外包装没有发霉迹象,并且凑上去闻起来貌似还可以的生豆和摆放在角落的烘焙机全都无一幸免,在我离开烘焙室转战吧台内的咖啡机时就已经全都进了空间,摆放在最为显眼的地方。
将所有能用的器材设备搜刮一空的我这才在吧台内上席地而坐,舀出先前偷拍不明生物的v8打开先前拍摄的影像。
由于并非拿在手里拍摄所以画面有些模糊,再加上角度的问题,所以基本上短短十三分钟的影像有一半除了卖场里凌乱的画面外什么都没拍到,而剩下有拍到的部份也模糊的可以,仅能让我从画面中分辨出被拍到的那个生物和自己一样是个人类,身高体型属于比长山那个半大孩子还要稍微在小一些的孩童才会有的单薄矮小,行为举止相当正常,但这并不能让我将他或者是她列为幸存人口之一。
说不准她或者他之所以看起来正常是因为没发现我这个大活人,目前暂时的安全仍没让我蠢到遗忘现实有多残酷。
或许等离开后应该找机会去那些贩卖相机的店面里翻翻,搞不好能找到那种专门用在野生动物摄影的远端遥控摄影机?
虽然觉得找到的可能忄生差不多能够和找到仍未断电并藏有新鲜食物的冷冻柜依样困难,可毕竟机率还是有,於是我摸着下巴将这件事列为必须注意的重点事项,然后鄙视的将那段从头到尾只拍到个模糊身影的影片删……艾玛!差点删掉了,这玩意儿可是要留着等确认那人是双感染者并且清除后上缴的证据啊!
迅速收回朝删除键挪的手指,我抹了把额头上不存在的虚汗松了口气。
好佳在。
既然已经确定那是个人,那么接下来要确认的就是那个人是正常健康的还是不正常需要处理掉的,至於其他可能存在的"人",找的到旧也一并处理,找不到还得给明天负责这区的巡逻小队留下讯息。
瞇起眼再次确认了一下时间,十四点二十五。
速度得加快了。
起身确认自己没有遗漏任何东西后,我把步枪往肩上一扛,拉开咖啡厅的玻璃门走出去。
88第87章
一个人独自行动的感觉和两个或是两个以上的人一起行动完全不同,这点打从我先行离开并且单独执行巡逻任务时就有了深刻体悟。
毕竟前者只有自己一个,除非后脑杓上长了双眼睛能够帮忙留意后方的情况,或是这个人长得和四面佛一样能够同时看见四个方向,否则正常情况下单独一人在不确定的环境下前进就必须像个傻子似的顾及到前后左右,而后者只需要一人注意一边并且时不时相互提醒关照就能够轻松应付。
其他像是一人以上的小团队能够在同一个区域里分头进行搜索啦、找到物资的数量如果过多还能够分担拉等等的优势自然不需要赘言,虽然物资再多都无法造成我的困扰,可多一人就等于多一分安全这点的确是我现在相当需要的。
尽可能选择身体的一部分贴着墙面或是橱柜借此减少必须警戒的范围,我扛着步枪像把上紧了弦的弓,只需要一点点外在刺激箭矢就会弹shè而出。
打从由咖啡厅出来后我并没有立刻循著那个"人"离开的方向追过去,而是一间店一间店走进去搜索,试图寻找任何关于那个"人"在这里活动时留下的痕迹-当然能够和咖啡厅一样找到能够带走的物资自然是最好,不过打从事情发生到现在一年都快过去,能找到些什么还是不要抱有太高期望。
然而就算一开始就打着寻找痕迹的旗帜把商场一楼每一寸土地翻过一遍之后,痕迹是找到了,同时也在痕迹的附近找到一些为数不少且相当耐放,可由于并不能当成主食甚至连点心都算不上的干燥调味料-大多数我都叫不出名字,看着就是一堆分成麻袋包装,不是树叶就是种实的玩意儿,叫得出名字的也只有常见的辣椒、胡椒、肉桂棒三种。
虽然香料在我秉持著扫过不留痕的习惯收了不少,不过用在哪我根本不知道,就算以前没少下过厨,可通常不是随便吃就是到蚯蚓店里吃早就煮好的,所以我很大方的把封口完整和已经分装进小罐子里的香料收归到自己的库存里,而那些已经被拆封而且看上去是最近才被人动过的则是放到另外一边,等和冬琅会合后再拿出来到时当成搜括的物资上缴-至於找到的咖啡豆……奇怪,我怎么好像突然想不起来有收过呢?
回头再三确认自己没有遗漏任何一处可以搜索的地方后,我才开始认真思考一个相当重要的问题迷情虐爱:复仇天使的诱惑最新章节。
在影像里那个"人"是从发现痕迹和香料的餐厅里往左边走道离开,但刚才的搜索中我只在走道的尽头发现一扇从内侧上锁的金属防盗门,除此之外就连那间充满**食物气味的冷藏仓库也都被我翻过一遍,除了现在扯起衣服还能闻到沾染在上面的恶臭以及仍留在原地,早已**生蛆的食材,也只剩下防盗门后面没有找过。
於是现在我是该先去搜索其他楼层,还是就在这儿蹲点等那个"人"出来自投罗网?
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我决定用时间来做选择。
十六点零八,而我还有剩下相当大的区域没有搜过一遍。
於是果断选择先搜索……个西太平洋!我有空间我怕谁?……好吧,我怕枪子儿也怕死,但起码不出半点声音拆了那扇门再装回去肯定是没有半点难度。
打定主意的我立刻停下在原地犹豫不决打转的脚步,转而朝向那扇防盗门所在的位置一溜小跑,以期在最短时间内解决剩下的工作。
将防盗门扔进空间再秒速取出,照道理来说小说里总是能够让那扇门仿佛完全没被移动过般蔚然不动的矗立在原地,可到了我这儿……
轰!的一声巨响,我看着虽然采用秒收秒取的技巧却仍在取出后瞬间倒塌,并且毫不客气的弄出足以吓死一堆人的声音以及漫天尘埃的防盗门,耳里听着远处迅速朝这里靠近的杂乱脚步声,我僵著身子木著脸在心里把自己臭骂了一顿。
让你耍蠢!让你耍笨!是个人都知道门被拆下来要放回去得装啊!为毛刚刚就没想到,等把门从空间里再次扔出来时才想到?现在好啦!"人"不用找自己就过来了,现在只需要靠墙站著摆出一脸冷酷样装逼等对方自动出现就好是省事没错,可问题是对方也得是个正常人啊!如果来的全是双感染者那不就是把自己当块香饽饽亮在那儿告诉对方"来吃我啊来吃我啊~就怕你不来吃"这样?我该庆幸打从进商场后就没因为贪凉而松开包住头脸的头巾吗?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我微仰起头做出四十五度望天的忧伤模样静静等待对方出现,同时将枪口对着声音来的方向做好準备-虽然都被头巾包住对方肯定看不见,但我的确很忧伤,为了自己的愚蠢。
已经做好面临敌方人数在复数以上的心理準备,可当走在最前方的人影出现在视线范围内时,却是我从没想过的……小。
对,就是小,或者更该说是年幼,因为不单单是体型,年龄看上去压根就是个不到十岁,理应仍在父母羽翼下快乐成长的孩子-前提是得先忽略那宛如野兽般通红的眸子以及匍匐在地用四肢奔跑的移动方式。
已经出现模拟野兽行径的末期双感染者,一个未成年的,在没有足够食物供给养分的情况下骨瘦嶙峋的孩子。
年幼稚气的脸被血汙和泥沙覆盖但仍看得出过去应该是个相当可爱得人宠的孩子,四肢著地奔跑的速度不慢,在我为了目标物的年纪过於年幼有些闪神时,他或者是她就已经冲到离我不远的地方,对于枪杆子本能感到威胁而迅速躲到走道旁的金属垃圾桶后面,并且从喉间发出类似猫咪不安时发出的,带着焦躁的咕噜声。
……那么我现在是该庆幸自己一开始就把枪口朝那孩子来的方向对準,还是该恼自己刚才闪神的举动给了对方通风报信的机会?
发现远处赶来的脚步声在那孩子的咕噜中消失的我有些懊恼又有些庆幸,当然前者大过后者,毕竟如果对方一来就直接发动攻击,我相信就算在注意力并不集中的情况下要闪过并非不可能,但在那群"人"已经发现我具有威胁忄生的情况下追击已经有了準备的猎物,我敢保证等处理完天也黑了,今天肯定得冒著点风险才有可能直接赶到博物馆和冬琅碰面。
所以或许该拿出诱饵
89第88章
看着已经完全只剩下野兽趋吉避凶本能的孩……双感染者,我开始思考这个问题,同时脑海中浮现一开始牢记的简易地图。
或许可行,而我刚好可以趁着猎物掉入陷阱前去解决其他尚未搜过的区域。
瞥了眼空间里就算拿一点出来当作诱饵仍足够冬琅他们吃上好几年的鲜肉以及种类繁杂的药品,我缓缓压低枪口同时慢慢往后退。
一步、两步、三步,直退到倒塌的金属门后方,我才看见那名双感染者放松了警戒,喉间响个不停的咕噜声也改为一种仿佛呼唤家人的哼唧,同时随着我接下来每退一步的动作跟进一步,就算是个傻子也知道对方把自己当成胆小好欺负的弱者,从一开始的被猎捕对象转变立场,成为狩猎的那一方。
引诱对方放松戒心这点看样子我做得很好,但……效果似乎有点……好过了头。
抽抽嘴角看着那无论如何都和我维持著大概两辆四轮轿车的距离,采取紧迫盯人方式的双感染者,我有种怎么做都不对的错觉。
……不,不是错觉,而是事实。
虽然想在鲜肉中藏点安眠药或是镇定剂之类的药品再予以投餵,可对方紧迫盯人的态度压根儿没给我机会藏啊!今天一路手黑到现在再怎么不信运气也该信了,我不是赌徒,做不出最后孤注一掷的在对方眼皮子底下往肉里塞药然后投餵的事情,只能用另外一种方法试试看,就算不成起码还能抢到一点时间让我有足够时间跑到商场外面释放信号弹-好吧,我得承认我现在已经不认为自己能够完好无损地把负责区域扫完,甚至认为如果可以起码在冬琅赶来的时候还能替自己捡个骨,只可惜以今天一路黑到底的运气看来,我更担心连这个希望都会打水漂新神王传。
甩甩头逼迫自己暂时把这种悲观到了极致的念头拨到一边塞好,我从空间里翻出一块中午吃饭时分切好的带皮五花,同时留意到那孩子仿佛看见极品美食般在肉出现的瞬间抬起上半身,伸长脖颈嗅闻空气里飘散的生肉腥味,但眼底刚散去的警惕又再次聚拢,那模样那动作像极了某只曾经占据了我整个童年时期的猫儿,优雅、骄傲、谨慎、美丽以及……贪吃。
虽然那孩子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干净,但我仍必须承认自己脑补的功力越来越强,所以刚才将鲜肉往外拋扔的动作顿了几秒全是因为那孩子的行为戳中我那没人能理解的奇怪萌点。
万幸的是这次闪神的时间没有很久,仅仅是一秒的停顿我就迅速回过神来,同时把手里体积不大的肉块拋了出去,然后趁着对方的注意力被肉吸引住的瞬间迅速朝着后方再次被我拿来当作暂时避风港的咖啡厅撤退。
鲜肉的吸引力超过我的预期,也或许是因为孩子第一次遇到有猎物会主动取肉投餵儿反应不及,加上饿了很久眼前就有块份量不多但肯定能暂时解饥的鲜肉,於是虽然我这么大一只**猎物相当吸引他,但耗费体力追捕猎物与张口即食相比自然就会选择后者先止饥,再来考虑如何追捕猎物-起码如果我是他就肯定会这么做。
当终于在不引起对方注意的情况下退回咖啡厅里并且将门从里面上好锁,我贴在深色玻璃门上看着不远处那孩子嘴里刚叼起的鲜肉迅速成为随后赶来的同伙间争夺的目标,心里无比庆幸运气之神总算想起还有我这么一个不虔诚的信徒-尤其赶到的同伴不只一个,而是足有九名感染程度掺差不齐却同样都有著显著的双感染者症状的"人"的时候。
其中有一名由于仍维持人类正常行走姿态所以奔跑速度最慢,但因为尚保有部分意识而在群体中处於类似长者地位的双感染者,从衣著和身形上看起来和影像中的那抹模糊身影一模一样,所以在出现的那一秒就吸引住了我的全部注意。
为了不错过那肯定能够成为最新研究资料的画面,我一面紧盯着不远处的情况,一边将上锁的玻璃门谨慎的推开一点缝隙好让刚架设好的v8能够清楚拍摄到外面发生的事,最后从上衣口袋里抽出录音笔凑到嘴边,準备好一切的我这才忍不住摇头感慨。生命果然是神奇的,我居然看见一名有著初期双感染者症状,但在同类团体中地位却不同于之前发现的那些砲灰们,居然在饥饿的情况下拥有第一个进食的权力。
如我刚才所说,在黑道俘虏并且被迫外出搜索物资的那段日子里我并没有少遇过像这样抱成团一起猎食,虽然感染程度不同但行为举止已经有了所谓社会化的双感染者们。
但通常来说感染程度越深在团体中地位越高,感染程度越浅,在追捕猎物的时候通常都会被赶到危险的前线去吸引猎物的注意好让团队猎捕的效率提高。
如果在猎物反抗的时候后者不幸死亡,那么在食物并不富足的情况下理所当然的成为团队成员里用来垫肚子的零食,那些画面不只一次在背后有人用著枪杆子威胁,前方有双感染者守株待兔,身旁又有同样身为俘虏却仍想着斗争的无聊笨蛋骚扰的我眼前上演。
可外面那一群双感染者团体却完全不是那回事。
当那名以人类的姿态直立行走,动作举止之间也完全没有担心食物会被其他成员抢走的焦躁的双感染者缓步从远处的转角走进我的视线里时,原本为了一块并不大的肉而打成一团的其他双感染者们瞬间仿佛见到了王族般停止那本能的争夺,将上半身往下压,以一种完全臣服的姿态匍匐在地上任由那块在打斗中沾染了灰尘的肉块被对方拿走并且三两口吃光。
而通常肯定会引起其他双感染者奋起反抗的由那个"人"做起来居然一点也没问题,別说是引起公愤,那些趴在地上的双感染者们连动都没动一下,就像刚才"牠"们抢得你死我活的那块肉只是幻觉。
90第89章
一边观察一面不忘把整个过程以自己的方式口述录下的我虽然在那名相当奇特的双感染者转头时已经迅速把玻璃门重新关好反锁,可在关上的瞬间仍和对方那双红黑色眸子有了仅仅一秒的碰触,一种仿佛已经被锁定的感觉让我本能僵了一下。
我咧个去!刚才特么的肯定不是幸运之神眷顾,而是衰神附体了吧!
明白自己已经被发现,但由于所在位置就算要逃也只有从那扇门出入,肯定无法在对方没有发现的情况下偷偷离开的我恨恨磨了磨牙,决定收回刚才对于幸运之神终于眷顾自己时心里的感谢,并且在心里诅咒那位将我遗忘了一整天的神祉吃水果木有肉、收香火木有香,发呆的时候一脚给穿越大神踢去投胎被人压!还必须是复数!
接下来外面那群双感染者们做了什么我完全没时间观察,在确定自己肯定被发现,而且在没有后门的情况下肯定是条跑不掉的大鱼,我想了想回头又把门给开了条缝并且重新架设好v8,这才动手準备掺了药的诱饵-反正既然被发现了,再故意做出掩饰的举动就太过矫情,还不如干脆想办法解决来的实际。
当然,为了达到最大效果,也就是必须确认每一个双感染者都确实的把诱饵吃进肚子里,并且吃下去的肉中药物总含量能够放倒它们,準备几份完全没有添加药物但和添加了药物的诱饵用同样香料醃制的鲜肉就有其混淆判断的必须忄生。
不过香料我完全认不出几个,好在鼻子没失灵,从空间里每一种都拿一点出来闻了闻,最后选中一种看上去和一般种子没两样,可轻轻一压就会溢出浓烈香气的香料压碎,将和安眠药混合的跟没混的分別抹在肉上。
等整整两大盆足够冬琅他们吃上一整天的肉醃好,我才突然想起另外一个相当严肃的问题,而那问题严肃到很有可能打乱我的安排-它们吃不吃醃过的,已经闻不太到原本鲜味的肉
……收回正準备挠到头上,仍沾满香料与生肉腥味的手,我瞪着醃了却不知道对方吃不吃的诱饵无语炼金大中华全文阅读。
算了,反正醃都醃了那就试试看吧,顶多最后先吞几颗安眠药,然后在没有痛觉的梦里直接朝奈何桥飞奔而去,欢快的领牌等待下一次投胎的机会罢了。
毕竟再惨也不会比醒著看见自己活生生被肢解吞吃还惨不是?
抱着破罐子破摔的觉悟,我走到门边从门缝往外瞄了一眼,怪,还真是怪。
你说这怎么不怪?那群双感染者一个没落下,依旧在原地围着那名直立感染者坐成一圈,但每一个"人"都睁著由于寄生虫的影响而殷红的双眸子一瞬也不瞬的盯着咖啡厅瞧,仿佛在等待什么般的专注。
至於它们到底在等什么这点,当我凑到门缝边抱着先看看情况的心态往外看时,除了一直端坐在中央的直立感染者外,它们全都有志一同的肢体动作就已经明明白白告诉了我答案-它们再等的是我,不过就是不知道等我是因为刚才的投餵行为引起了它们的注意,还是因为看见食物出现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大口吃肉而已。
……祝福我吧。将v8调个头好让自己很可能成为最后身影的影像与声音被镜头录入后,我这才深吸一口气回头把醃好的两大盆肉抬到门边抓起一块没有抹药的用力往外扔。
啪叽。
生肉与地板接触那瞬间发出的清脆声响仿佛是个讯号,一名离肉最近的双感染者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窜出去,也不管肉到底是啥情况一爪子捞起来塞进嘴里咬著,然后又用出来的速度迅速回到先前蹲踞的位置,一双红色眸子骨碌碌盯着我好半晌,直到确定我没有拿出任何具有威胁忄生的东西后才终于发现肉的味道不太对,仿佛被嘴里的肉给电到般从地上跳起来,头一甩那块醃过的肉又啪叽一声重新和地板黏糊糊。
艾玛……那动作怎么看怎么像是贪吃的猫啊……萌个屎人了……
忍住摀脸发花痴的冲动,我甩甩头起身回到吧台后方把手洗干净,又从抽屉里翻出一支塑料手套戴上,这才抓着录音笔蹲回门边开始一句一顿的把观察所得一字不漏地录下。
试验醃过的肉品是否能吸引双感染者的食欲,目前目标实验对象正在试探肉品……喔!那名看起来貌似初阶地位却莫名的高的双感染者站起来了!它朝肉走过来了!拿起来闻了!然后丟……诶?正当我以为那名直立双感染者会把肉扔掉的时候,它却突然做了好几个相当自然连贯,却令人惊讶的举动。
双感染者基本上到了后期可以说是和动物完全无异,眼前那八名围着直立双感染者蹲坐在地的双感染者就是最好的行为样本。
可那名直立双感染者走到被二度扔掉的肉块前时,却做出一名正常的人类上市场到肉摊子前会做的动作-先是嗅闻确认肉品没有**的气味,接着戳了戳确定仍够新鲜扎实,最后虽然正常人不会做,但对于它们来说肯定是极为正常行为来。
它把肉用由于长时间没有修剪而显得尖锐异常的指甲扯下一块扔给离它最近的双感染者,接着咕噜几声又扯下一块扔给另外一个并且同样也咕噜了几声,然后再重复一次同样的动作外加咕噜几声,直到每一名双感染者都拿到并且吃掉得到的份额后,它又等了一会才把手里剩下的那块扔进嘴里囫囵咽下,接着就又回到九个双感染者围成一圈盯梢的队形。
……吃是吃了,但我怎么会觉得那名直立移动的双感染者看起来那么像是带着娃儿上菜场,拿到试吃品第一件事就是先餵饱娃儿的母亲?眼角不由自主地抽了抽,我忘了手上还抓着录音笔,郁闷的支著下巴喃喃自语。
91第90章
老实说那些完全是正常人才会做的行为摆在一群明显经由联合国政府的广播以及自己亲身验证后,确定随着感染时间越长行为越趋向野生动物的双感染者身上,如果不是若不是亲眼看见我肯定不会信,甚至会嘲笑传播消息的人全都是傻子。
毕竟谁能相信一群脑细胞已经被寄生虫与病毒破坏掉的"人",居然会压抑著填饱肚子的本能分食一块就算单给其中一个那份量也绝不可能吃饱的食物,甚至有了类似传统阶级制度雏的产生?
初次投餵在第一个双感染者的警觉与直立双感染者的出面而顺利成功,有了第一次的经验之后,我一连丟了几块没有掺药的肉借此放松它们的戒心,然后在完全没有半点阻碍的情况下顺利靠著一大盆掺了安眠药放倒了那一群双感染者。
问题是计画虽然除了一开始的不确定之外相当顺利,但我总有种自己是坏人的错觉。
……肯定是错觉,毕竟如果不除掉它们,那么接下来被除掉的很可能就是我,所以必须在被杀之前先杀了对方,这就是现在的生存法则,我的确是这么认为的。
但莫名的,当我走到那群睡的睡倒的倒,甚至有几个鼾声震耳欲聋的双感染者的旁边,抬起枪杆子对準那名直立双感染者的脑袋时,扣着板机的手指僵硬的仿佛中了石化术,怎么也掰不动板机-理由只需要动动脑就能想明白,"因为它们打从发现自己之后一直没有做出攻击或是威胁的行为",愚蠢可显而易见的事实。
无法抹煞仍有意识且保持和平状态的双感染者的存在是件相当矫情的事,偏偏我正好就在做这样的事,连我都有些瞧不起自己那明摆著即将要把这些双感染者们推入另外一个魔窟的伪善。
用从空间里找出来的麻绳把双感染者们手接手脚连脚,像綑粽子般趁着药效尚未消失前一个接着一个绑好,我才挠著头嘟哝。……还是先和冬琅他们碰头吧。
毕竟在真的把它们放倒之后脑海中闪过的那个想法我不可能单凭一己之力独自完成,通知冬琅就成了势在必行的决定。
起身拍了拍裤子和手上沾染到的灰尘,抓着信号弹转身打算到屋外去释放的我脚才刚抬起来就顿在半空中,然后维持著一种相当奇特的定格动作扭头再次来回打量了一遍地上排排串好的双感染者,摸着下巴想了几秒,我收回脚蹲下又舀了条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我塞进空间里的铁鍊在麻绳上添了一层束缚,这才满意地朝外面走去魔殿传说。
看着深红色的信号弹随着一声沉闷的爆响升空,我在原地站了好一会才转身回到商场把尚未巡过的区域做个结束。
等我完成地下停车场的搜索回到绑成串的双感染者们旁边时仍然没有看见冬琅他们的身影,明白这或许代表着他们那儿很可能也遇上了一些麻烦,但我更宁愿相信是因为他们已经结束工作赶到会合地,导致从看见信号弹到赶来还需要一些时间。
不知道是第几次低头确认时间,这次我看了眼显示著傍晚五点四十三分的电子表,依旧淡定……个屁!那表示我光是在这间商场就耗掉了将近四个小时!而任务区还有一部份没有完成!
……就算剩下没有完成的部份并不多,离这间商场也不远,但一想到离天黑没有多少时间却仍有未完成的工作堆在那儿等待处理,就会让对于当天的工作无法完成就会焦虑不安的我情绪出现无法掌控的波动。
我必须承认对于负责的事情没有完成就会焦虑的心理变化并不算好,也曾经为了这个不算大的问题被当时还在家的小妈拖去看了几次精神科,最后得到的结论是并不严重也不会影响到其他人的轻微强迫症,产生的原因来自於幼年时期四位长辈打着"为了你好"的旗帜,所给予的高强度训练和无法完成时相对应的严苛处份烙在脑海深处的痕迹。
所以我之所以宁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全年无休的每天到公司里报到,为的并不是赚那两天假日的津贴费,而是为了避免让自己的心情出现无法预期的波动-没有谁愿意过的不快活,包括我在内。
这件事并没有让我考虑太久,短短几秒就做出决定的我从空间里取出简易地图,沿着地图上的标示将尚未完成的区域做了个粗浅的规划,并且在一个离双感染者稍远却相当醒目的半倒塌货架上留下v8、录音笔和一张写明原因与自身去向的便条纸,我又确认了一遍自己没遗漏什么之后,才扛着枪暂时离开商场。
剩下的任务区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真正的问题在于其中有几间小型店铺以及两间有著代表清真寺的圆顶建筑。
店铺的存在代表屋内会有许多货架、仓库以及员工休息室,而那些用门一间间隔开的小房间里很有可能是某位双感染者的藏身处,而宗教建筑的存在则是另外一种类型的麻烦,关于如何保护运送那些侥幸逃过毁灭的宗教文物的麻烦。
虽然后者因为前几批巡逻小队经过时已经完全搬到博物馆收藏保存的可能忄生相当高,可那并不代表我完全没有找到那所谓"宗教文物"的机会。
万幸的是除了在商场里遇到那一群双感染者之后,我只在搜索的过程中活逮了两只貌似由于生病所以蔫巴巴,除了那双黄色的眼睛相当漂亮外整一个就是瘦过头的大耳朵狗,除此之外还搜刮了两柜子阿拉伯传统服饰、数不清的香料以及几綑有些发霉但仍相当牢固的麻绳,其他的一概什么也没碰到。
当我像拎肉般一手揪著一条狗的后颈软皮回到商场里时,大老远就只看见冬琅朝自己迎来的身影。
另外一个呢?将手中的狗递了过去,我抬眼四下找了几圈,最后视线才落在不知为何看起来就像是头发怒狂尸的冬琅身上。
……去通知阿迪勒中校派车接应。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我的冬琅先是低头看了那两条半死不活的野狗几眼,确定牠们暂时没有威胁忄生后才开口回答。
喔?是吗?那真是太好了,我还正烦恼著该怎么把它们带过……点点头表示明白的我刻意忽略那从他身上喷薄而出的怒气,不过还没想好要怎么把话题转开的时候就被他出声打断。
我真想把你的腿打断。
92第91章
如果可以,我真想把你的腿打断。仿佛为了加强语气般在顿了几秒后又重复了一次相同的话语,就算我愚钝到极点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仍明白冬琅现在心情相当不美丽。
於是,来自於趋吉避凶的本能让我聪明的选择不去询问他心情不好的原因并试图把话题转开,但为时已晚。
冬琅,你看过……我留下的v8和纪录吗?
后面的话还在喉间打转,可冬琅一句语气看似平淡却隐隐让人觉得在那如镜湖面下暗藏汹湧波滔的话立刻让我像个犯了错等待处罚的孩子般,乖乖双手贴在大腿旁耷拉着脑袋不敢再吭一声。
一对九,很厉害吗?
……不厉害。懦懦的音量与小幅度摇头的肢体动作,再加上偷瞄他的动作都不敢太大,一切的一切在在显示我现在无比心虚。
这并非代表我对于自己成功用药放倒那群双感染者的举动持反对态度,恰恰相反的是我相当引以自豪,可在怎么自豪也不敢在已经乌云罩顶甚至隐约间还能听见隆隆雷声的冬琅面前大著胆子说出口。
……好吧,我必须承认我是夫管严一族中极为资深的成员。
不厉害?仿佛觉得听见的答覆是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他的语尾瞬间杨高了几度,透著一股子莫名的尖锐。不厉害你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发现这里有双数以上的双感染者时就发送信号弹?不厉害你怎么不先选择撤退,而是选择碰运气?不……
这下我再蠢也明白造成冬琅现在这种从未出现过的失控的原因了。
由于从未看过他如此尖锐且咄咄逼人的模样儿瞪大的眼睛缓缓弯成两条月牙,接着一股实在不该在这个时候出现,可偏偏却盈满胸口的暖意带动嘴角向上扬起。你担心我。
不是疑问也不是猜测,而是肯定且直白的认知。
那个总是看上去平平淡淡,不可能把个人情绪摆到台面上来的男人第一次情绪外露的原因是担心自己,虽然对于造成他的恐慌而感到抱歉,可更多的是被人摆在心尖上的愉悅。
起码这让我清楚认知到他并非我想像的那样,对我的感觉只停留在当初确定关系时仍有些朦胧的那一刻,而是确确实实的将我移到心尖上,摆在那个除了我以外没有人涉足的区域里-也许曾经有人也到过同样的地方,可"现在占领地盘的是我"的想法仍让我忍不住满脑子全是漂亮的粉红色泡泡,嘴角也扬起一抹微笑。
果不其然,我看起来一副没个正经的嘻皮笑脸彻底扯断某人大脑里那条名为"理智"的神经,并且彻底点燃那座名为"冬琅"的休眠火山新神王传。
你还笑得出来?微微瞇起狭长的丹凤眼,冬琅的语气一沉,那在过去特种部队里磨鍊出来的气势就将我压的喘不过气。既然看样子你一点也没有自知之明,我想你会需要一次深刻的教训。
连一秒的反应时间也没给,他从上衣口袋里抽出先前我留下的纸条,然后头也没抬的朝我伸出手。
笔。
喔……!乖乖把笔交到他的手上,我才猛的打了个寒颤意识到自己刚才傻乐的行为有多二缺。诶……等等……
闭嘴,现在,到那里去等。冬琅在纸上涂写的手一秒也没停顿,可从纸上挪开的视线却直勾勾的落在曾经两度给予我庇护的咖啡厅。
扭头看了眼咖啡厅那扇深褐色的玻璃门,我这次发自内心的觉得那扇门一点也不亲切近人。
我不……下意识后退一步準备落跑,可才刚抬起脚冬琅那几乎要化为实质的眼刀就朝我剐了过来,吓得我一个哆嗦本能就先点了头。知……知道了。
弱弱的缩回往后退的脚,我就像是古代那些送丈夫上战场的妇女两步一停顿,三步一回头,五步一犹豫的蹭啊蹭的朝咖啡厅走去。
等屁股再次和咖啡厅里的地板做了亲密接触后,我才认真的思考起一个相当严肃的问题-这是我第一次惹冬琅发火绝对无庸置疑,那所谓的惩罚该不会就是和军队里一样,要我做数千个伏地挺身或是原地蛙跳吧?
脑子里闪过冬琅扛着枪杆子端坐在吧台上沉著声一下一下数着数儿,而我则悲剧的双手抱头满身大汗的原地一蹦一蹦,或是趴在地上随着"一、二、一、二"的口号做伏地挺身,的画面,再次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应该……不会吧?
小心翼翼的扭头往门外看了一眼,然后心跳随着已经留好信息的冬琅朝这里走来的步伐缓缓加快。
在仅仅一个晚上的"惩罚"结束之后,自作孽不可活这句话的意义我彻底的了解并且刻入骨髓。
与其同时刻入的,还有惹谁都行就是千万不能惹毛冬琅的觉悟。
擦哩咧个……嘶~~~
扶著被翻来覆去狠狠折腾了一夜而完全像是断成两截的老腰,我白著一张脸抖著两条快散架的腿试图扶著墙站起来,却发现一旦抬起腿,那身后某处难以启齿的地方就发出将要壽终正寝的哀鸣后,我只得抽着气咬著牙磨磨蹭蹭的重新躺回昨晚冬琅刻意让我亲手铺好的厚棉被上。
我真不知道冬琅昨天所谓的"惩罚"会是这个,如果能够事先知道的话我打死也不会脑子一热就那样毫无顾忌地在他面前耍二。
什么?你说我不是一直计画著让他压自己,怎么现在真被不只一次的反覆辗压了反倒后悔?艹!想被压那是一回事,可任谁和心上人第一次滚床单都嘛会想找个灯光美气氛佳的环境,先是吃饭配小酒,聊聊人生谈谈未来,最后顺着气氛就这么亲亲摸摸然后被打包回房间不是?哪有人第一次和现任xx愿意是以"惩罚"的名义被人从头到脚趾,由内部到外边儿全给拆吃得干干净净,还打着惩罚的旗帜时不时来个"关闭水闸防止洩洪酿成下游灾害"的行为硬是逼著我得憋到他满意为止,途中眼前发黑、意识混沌、耳朵失聪的次数已经完全无法计算,就连最后正式拥抱黑暗前,那混蛋依旧在我身上努力耕耘卖力干活。
就连我这已经早就不是原装货,耐力神马的起码都还有点水平的受儿都给活生生整到落得睡一晚醒来腰打不直腿不利索,连站起来都显吃力的下场,可想而知前一晚的"刺激"程度有多么惊天地泣鬼神。
93第92章
……好吧,虽然我不否认除了一开始痛到让我想一脚把他踹出去之外,过程里自己的确相当……享受,但在经过亲身实验后,我敢肯定坚硬的地板和凹凸不平的货架上折腾一夜果断不在正常人能承受的范围内。
於是那些曾经看过的钙片里总是处於下方位置的演员之所以能够任由另外一个演对手戏的家伙揉捏肯定就是有练过啰?所以果断叔叔有练过小碰油不要学是吗?
收回又开始不自觉胡想的思绪,我开始烦恼另外一个问题。
那就是现在外面是个随时有遇袭可能的世界,可光是靠现在光是躺在棉被上就能感觉到全身上下由内往外全都仿佛在浓醋里浸过一轮的骨头,再加上刚才连扶著墙站起来都哆嗦到快散架的双腿,我不得不承认真心觉得待会儿自己要站著离开这里肯定有著相当高的难度。
把痠到骨子里的老腰当成那个现在不在这儿的混蛋用力揉捏,我趴在棉被上以相当别扭的姿势试图缓解身体上的不适,同时一边利用时间在空间里摆放药品的货架上寻找可能在某个不经意的情况下被我塞进去的痠痛药布。
即使那玩意儿效果通常都需要打上好几次折扣,但起码能安慰自己至少待会儿那个造成自己现在完全就是个九级行动残废的混帐出现时,可以很快乐地抬起脚一蹄子把人给重新踹回门外-话说那混蛋人是去哪了?居然有胆子在把人吃干抹净连个渣渣都没留下,然后在身为受害者的我醒来前销声匿迹?
马勒戈壁……最好是在劳资好起来前你就不要出现在劳资面前,否则劳资肯定把你从头到脚连皮带骨啃的一根毛都不剩……
把谁啃的连毛都不剩?
嘴里的咕哝还没说完,离我脚边不远处的门刚巧被某人从外面推开,然后刚巧被听到最后一句,再然后……木有再然后了。
啊哈哈哈……你听到啦……我干笑几声扭头朝站在门外双手环胸,整一副受到雨露滋润过神清气爽精神饱满,嘴角勾著一抹餍足的笑的混……咳!我说的是……是……
熊熊找不到任何可以转移话题的目标,我尴尬地在心里急的拼命抓耳挠腮,接着灵光乍现!
那两条狗啦!我记得我不是有拎回来两条瘦不啦叽的狗嘛!我是说牠们啦!啊哈哈……哈哈……哈……
我咧个去~!这是什么烂理由拗借口?劳资不能碰肉这点谁不知道啊?劳资肿么能够神经错乱到拿这个当借口?嗷~~~给我块豆腐撞死吧……
嘴角抽了抽,我对于找理由却变成自掘坟墓的行为感到相当无语。
为了避免自己待会又说出什么乱七八糟的话而露了馅,我干脆把垫在身xià的棉被拢成一团,然后把整张脸埋进去装死天书奇谭。
万幸的是前不久才刚好好的发xiè了一番的冬琅好心情的没有挑迫我那拙劣的谎言,而是低笑几声后一屁股在我的旁边坐下,接着,仍旧痠痛的腰上就多了一股暖热的温度以及力度适中的推压,耳边则是响起他那总是在我意志力最薄弱的时候轻易就能勾走魂儿的嗓音。
力道会太重吗?
唔……不会……和刚才自己胡掐乱捏完全不同的舒服感觉让我满意的瞇起眼,同时忍不住开口指挥。下面点……对对对就是那里……嗯~舒服……
令人昏昏欲睡的推拿让我压根儿就忘了冬琅才刚"吃饱"没多久,而自己这种由于舒服而忍不住发出的呻yin刚巧最能挑动他的某根神经,更不知道这么几声无意识的行为足以把自己害惨,很自然地就哼了几声以此表达他的高超手艺相当合意。
如果特么的劳资这时候记得先转头看他几眼,如果劳资能聪明点別老忘记男人是个下半身动物,尤其是有个能"吃"的就摆在面前,如果……好吧,没有如果。
嗯哼……冬琅,我说,等社会重新稳定下来以……唔……以后,你绝对可以去当个按摩……喝!话才说到一半,我就突然发现自己整个人被一股力量往后扯,本能的低呼在眼前出现冬琅的脸时硬生生鲠在喉间。你干嘛啊?刚才不是好好……唔!
皱著眉的抱怨压根儿没机会说完就被冬琅凑上来的唇给堵住,在对上他那双比平常幽深许多的眸子时我仍没反应过来,直到衣服里多了个暧昧摸索的手掌,我才猛然惊觉自己刚刚做了什么蠢事。
不……等等……身后那最隐蔽的地方突然无预警的抽了几抽,我头皮一紧连忙伸手搭在他的肩上往外推拒,同时不忘大声抗议。等一……下……唔……等……嘿!不是才刚做……嗯……你的手……嘶……快给劳资拿开啊!!!!
拚了命试图把压在上面的冬禽兽推开却无果的我这下当真是欲哭无泪,天知道男人最脆弱却同时最具威胁忄生的某处给人握在手里把玩,就算是想抬脚把人踹开也得先掂量掂量自家的小小琰够不够强韧的平安渡过这一劫。
於是弱点被逮著了的我瞬间就像洩了气的皮球任他揉捏,仅剩的理智也只够提醒对方咱们现在似乎还有任务在身。
唔……冬……冬琅,巡逻……
別担心,我们小队由于表现优异多了四天假期,现在还剩下三天,所以这段时间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
假期?哪来的假期?表现优异?为毛?
接二连三的疑问在脑海中闪过,可没多久就因为从身体深处传来的酥麻与熟悉的疼痛而忘的干干净净。
当我再次由于劳累过度欢快的投奔黑甜梦乡前,最后的印象只剩下冬琅那双透著某个巅峰到达时而显得有些恍惚的眸子。
……瞪着眼前那扇最近看到熟烂的窗户,刚睡醒仍未正式运作的大脑一时间无法处理过大的变化,导致我有些搞不清楚自己身在何方。
明明前不久人还在商场咖啡厅的咖啡烘焙室里,咋睡一觉醒来就回到那间艾哈迈德大校提供的房间?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劳资的警惕心到底啥时退化成这样?连给人搬了段不短的距离都没发现,正常来说那绝对不科学啊!除非是能够让我全心信任的人才有那一点点可能……忄生……等等!
猛的想起睡着前自己在做啥好事的我瞬间整个人清醒过来,接着从四肢百骸传来的微酸以及某处比先前更加难受的胀痛证实了我的猜测。
随着我的记忆甦醒,十万头草泥马神兽也同时也欢快的撒著蹄子从我身上轰隆隆辗过,最后还顺带扬起漫天尘沙兜头撒下……
94第93章
自作孽不可活啊……
把刚从枕头上挪开的脑袋瓜子再度埋回去决定先把自己闷昏,同时幻想着等下次醒来时就可以用失忆了这老套的招数自我催眠什么都没有发生的可行忄生有多高。
但这个念头才刚起就被我一蹄子踹去马里亚纳海沟埋葬,理由则是那种电视剧里的情节看看可以,若真要摆到自己身上就和那部红极一时,重播到让人开了电视一看见斗大的标题就烦躁的宫廷剧里,那句"贱人就是矫情"的台词一样做作-虽然我并不认为自己贱。
不就是给他压了吗?都是男人有什么好别扭的?况且自己也期待那么久甚至幻想过无数次,美梦成真了还在那边装纯的举动光是想想就令人反胃网游之最强大叔。
再说了,那家伙虽然因为把人吃干抹净后没等我醒来被扣了那么一点点分数,可看起来似乎把该做的都做了啊,起码没让我一醒来就发现自己仍处於脏兮兮的状态之中,而且貌似按摩的技术还……挺不错。
就著趴在床上的姿势艰难的甩甩手蹬蹬腿外加扭扭腰,我对于除了某处由于过度使用而仍感到不适之外只有微微痠疼的发现感到相当满意。
起码这代表着现在如果我无聊想起来做几遍基础训练也不碍事。
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我抬头瞄了一眼墙上的掛钟,再摸摸已经干瘪瘪的肚子,果断决定先吃点东西再来思考问题。
然而想是这么想,可当我捧著罐装八宝粥盘腿坐在床边正式开吃时,总是閒不下来的脑袋很自然地脱离掌控开始主动发散思维,至於主题则是冬琅之前说的那句"表现优异多了四天假期"。
光是"表现优异"这四个字就足以让我一头雾水,毕竟虽然冬琅他们负责的区域不用说肯定没有问题,但我自己所负责的区域压根儿就不算完成吧?即使勉强赶在日落后没多久完成区域巡逻,可却没达成"第一天傍晚前必须赶到博物馆"的任务条件,哪来的表现优异之说?好,就当那位驻扎在博物馆的中校认为我这新手第一天上路还能赶在入夜前完成当天份额而给了好评价,可隔天还有必须巡逻的区域吧?任务才做了一半就能放假,我可不是三岁小娃会信。
牙齿无意识地咬著塑料汤匙反覆辗摩,我皱起眉在脑海中仔细的把当天所有行程全都梳理一遍,最后终于找出我觉得最不可能的可能-那一群行为特意的双感染者、录音档和拍下的影片。
唔……或许应该再加上最后拎回来的那两条狗?
问题是那狗身上根本没多少肉,即使煮成肉汤分给整个驻扎地里的士兵加餐也不够,那么就是双感染者?
在想什么?
沉浸在思绪里的我压根儿没发现身旁多了个大活人,在听见熟悉的嗓音发出疑问时本能的把嘴里咬著的塑料汤匙拿开避免说话时口齿模糊。
没,在想放假的理由会不会是我活捉了那一群双感染……咦?都快解释完我才惊觉不对,顿了几秒才扭头往旁边看了一眼。去哪儿了?
好吧,我必须承认自己的语气仿佛浸了陈醋般酸味四溢,但话说的说了也收不回来,我干脆厚著脸皮装作没发现,同时用手摀住靠冬琅那侧微微发热的耳朵-绝逼不是害羞,肯定是那货说话太靠近让人浑身不自在才引起的赧然!羞涩神马的太令人蛋疼了!
万幸的是冬琅并没拿出做(哔──)时追根究柢的精神,只是低笑几声就把话题扯开。
去找长山,告知他我们剩下两天半的休假会待在屋里。简单几句解释了醒来后没看见他的原因,从腰间传来的温热就把我的注意力吸引过去。还酸吗?
低头看了眼摆在自己的老腰上暧昧磨蹭的两只手,再抬头看了眼冬琅那张最近越来越有人味儿的刚毅脸庞,我沉默了好一会才面无表情地开口。
……还行。
还在生气?将脸凑到我颈窝间蹭了几下,他那小心翼翼讨好的模样让我在心底忍不住发笑。
没有。乖顺的任他把我抱到腿上圈进怀里,我戳了戳乖乖环在腰间没有过份举动的手臂有些不耐烦的催促。你还没告诉我哪来的假。
**双感染者九名、两只感染了vav新型态病毒的阿拉伯狼、过程的摄录影像以及音档。冬琅说完顿了顿,接着又补了一句。艾哈迈德大校提出正式归入军队管理的要求。
95第94章
没有谁比我更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装作一点也不在意他的决定是什么,就是因为看得太明白才不敢去奢望。
那些能够像个孩子般对着伴侣或爱人提出任忄生要求的人都是我欣羨的对象,撒娇呢!那该是有多亲近的关系才能够让人不管不顾自己的颜面,只为了达到在其他人眼里完全没有意义的目的?
我是个人,当然也曾幼稚过,也曾自以为是过,也曾厚著脸皮奢望过。
可当愿望得不到回应,当期待成了泡影,次数多了就算是个三岁娃儿都该明白现实常常不比梦想,残酷的让人不想清醒的去面对。
回想起前几年在网路上疯传的末世论与丧尸说的影响下失去的那些,我嘴角扬起的笑又多了几分。
在未来模糊的情况下至亲的人都如此,更何况是眼下这种日子只会越来越艰困,而冬琅也只不过是才刚和自己有了几次超友谊接触,关系仍不稳固的情人。
然而冬琅听见我的反问后并没和我预想中那样相当干脆地做出回应,而是先皱著眉像是审视什么般仔仔细细的把我整个人从上到下来回打量了几次,最后在我被盯到像只炸毛猫般浑身汗毛倒竖,这才悠悠然的摇头。
……不加入。
喔,不加入很好啊,你和阿布的单兵能力……蛤?一开始没听清楚他说什么的我下意识点了点头,话都说了一半才总算反应过来。
等等,刚才……刚才他是说"不加入"?
瞪大眼看了冬琅一眼,我有些错愕的掏了掏耳朵,深怕自己听错般再次确认。不加入?
不打算加入。
只有你不加入还是连同阿布跟长山都不加入?
长山要回家,我跟著你。顿了顿,再开口时冬琅的语气难得的听起来有些不太确定。阿布……跟著我……吧?应该。
虽然听见向来为人处事总是一板一眼的冬琅在没有确认的情况下对一件事做出回答相当令人惊讶,但我必须承认自己压根儿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毕竟他一开始说的那句"我跟著你"就足以让我乐得找不著北,至於其他人的去留本就不是我要关注的重点。
但……
你确定你不留下?虽然听见自己期望的回答的确令人心情愉悅,可我仍板起脸严肃地提醒。就算跟著我不愁吃穿用度,但你也知道现在并不是像最初那样只有人类会感染vav病毒,即使加上阿布我们总共也才四个人,和大部队一起行动相比,安全系数肯定低上很多……
不等我把回归军旅的优点一个个挑出来,冬琅就打断了我未尽的话。
小琰。一把抓住我的手臂往后扯好让自己能够更加确实的捕捉我脸上每一个表情,就在我以为他要说什么沉重的话题时,冬琅突然重重地叹了口气。我们……不是已经在一起了吗?
诶……?
被他这句完全在我意料之外地询问弄傻的我下意识点头,还没来得及想清楚话里的意思,就又被后面接踵而来的言语砲弹砸的头晕脑胀,事后等我终于反应过来开始认真回想时却发现,在那一阵连珠炮似的一问一答间我居然连自己答应了什么都坑爹的想不起来都市王牌保镖。
那么我为什么要留下?似乎对于我本能颔首的举动相当满意,他重新把我的脑袋压向自己的肩窝处,同时语带幽怨的追问。
诶……?可是你……不是个当兵的吗?
我虽然曾经是兵,但不代表我这辈子都得是。缠在我腰间的手臂骤然收紧,虽然看从我现在的姿势压根看不见他的表情,可我就是有种他正在生气的感觉。
问题是刚才不是心情还挺不错的吗?
……嗯?脑袋里正纠结於冬琅的情绪变化过快这件事上,我有些迟钝的哼了一声。
难道你不认为我们之间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就没有分开的理由吗?
冬琅刻意在"做"这个字上加重语气强调的举动让我瞬间红了脸,声音忍不住高了几度试图辩解。
这本来就……
所以为什么你觉得我会选择留下?
我没……等等,我是……
既然没有,那么等你的身体状况可以上路后我们就离开,至於贡献值……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这倒没有……
那么就由我决定如何?还是你需要再想一想?
唔……你决定吧,反正我这该有的都有了。
长山那边我会跟他说,所以……
再次坐在最初自己秉持著"既然要改那肯定就要改个彻底"而弄得面目全非却肯定是现在大多数人眼红的越野车副驾驶座上,我支著下巴状似百般聊赖的看着窗外依旧没多少变化的风景,实则内心仍纠结於打那天冬琅到底呼拢了自己点头答应了什么这件事上。
其实到底答应了什么并不是很重要,毕竟无论我答应了什么我也不认为冬琅会在我晕呼呼的情况下让我同意那些对我不利的事情,可重点是他这家伙不是面瘫吗?不是寡言吗?不是嘴笨吗?肿么那天我莫名地有种这货是腹黑的错觉?
扭头朝背脊如同标杆般直挺挺地坐在驾驶座上,一手搭著方向盘一手则随着音响里流洩而出的音乐节拍在敞开的车窗窗框上规律敲打的冬琅看了一眼,我郁闷的叹了口气。
你说能不郁闷吗?那天这货问我要用贡献值和艾哈迈德大校交换什么的时候虽然我的确是同意了让他作主,可也只是这样吧?为什么等到昨天真正準备离开的时候会多出两台除了前座之外全都塞满物资的军用悍马?好吧,就算理由是我们当初开过来的车子已经报废的差不多了,换车本就在我的日程表安排之上,但那些物资是肿么回事?
想起昨天看见现在自己屁股下的这辆黄灰色悍马后座塞满满全是弹药,而阿布跟长山开的那辆墨绿色悍马则是塞满压缩饼干、饮水和几大桶汽油时自己的震惊样我就忍不住想摀脸。
我记得那些一起参与训练的后备兵们最常放在嘴边唠叨的事情就是利雅德市内能搜刮到的物资越来越少,从一开始一天两餐有肉有菜,到后来只有压缩饼干和偶尔才会出现在贡献兌换表上的罐头,让他们连训练都打不起精神不是?天知道我有多想问冬琅他该不会一口气把人家手边仅存不多的物资一口气扒拉干净了吧?
96第95章
不过怀疑归怀疑,若是真的那我肯定是第一个举双手双脚支持冬琅的决定。
原因无它,除了本来冬琅做任何决定我会无条件支持外,昨晚在找到的矮房中休息时长山的解释不单让我更加坚信冬琅的决定相当正确,甚至还认为有些亏了。
无聊的看着窗外依旧引不起我半点兴趣的风景,我的思绪不由得又回到昨晚。
活捉双感染者以便自行研发疫苗或是对抗药剂的想法艾哈迈德大校手下那些军医们早就接获这样的任务,但问题是要活捉极具攻击忄生的双感染者的同时人员势必会有所损伤,所以这个任务就一直搁置到现在。在替冬琅之所以一次就讨要了大量物资的举动作解释时,我还记得当时长山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个怪物。而你这个家伙第一次出手就打包了九名双感染者,其中还有一名是"二度"变异的智能型,不说这两车物资,就算让艾哈迈德大校成为光杆司令他也不会有任何犹豫。
二度变异的智能型?那是什么?手机?对于第一次听见新词汇的我直觉反应就是想到手机的型号,可话才说出口就立刻得到来自於长山和阿布鄙视的白眼两双,以及冬琅一声轻笑。
手机?哇哈哈哈!冬……冬哥……嫂子实在太宝……哎哟!
滚你个犊子,劳资不过就是一时没反应过来,笑屁啊?收回拳头用力甩了几下,我磨著牙恨恨地瞪了抱着头哭丧著脸缩在一边的阿布。
vav病毒变异亚种能够感染动物之前,我们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就有发现那些智力受损而毫无规章组织的双感染者们开始出现小团体,少则三、四个,多则十几、二十聚成一团,并且不再目无章法的随机攻击生物。长山把刚收拾好的锅碗瓢盆推到我面前,看着我像变戏法似的一个个将那些生活用品收走。简单来说断电以前病毒早就开始变异,但联合国那边没有任何有关的消息传出,艾哈迈德大校最先是发佈了捕捉新群聚型态的变异双感染者,后来因为经过那些军人回传的消息统整后才改为歼灭,而歼灭任务下达第三天,你这个初学者就超额完成任务妈咪17岁:天才儿子腹黑爹。
超额的部分是两头阿拉伯狼。从我脸上看出显而易见的困惑,冬琅耐心的解释。那两头阿拉伯狼是长山负责的,从血液里检测出数量不多的新种vav病毒。目前猜测牠们之所以看起来没有精神可能就是因为刚接触病毒,身体免疫细胞仍尚未全面崩溃的原因。
但之后我就再也得不到继续研究的权限,理由是我们没有人点头同意加入艾哈迈德大校的部队,而且,话说到这里,长山抬手碰了碰出发时从我这儿舀去的黑色平光眼镜,视线更是一瞬也不瞬的黏在我身上。那位脑袋相当灵光的大校认为他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我们这边隐瞒了一些重要消息。
当时我一听这压根儿就是隐晦的指责我有所隐瞒的说法火气就蹭蹭往上直冒,尤其是没有谁比我更清楚当时我之所以会把v8和录音笔一并交给冬瑯的理由就是考虑到还要在那位大校眼皮子底下待上个把月。
於是记忆中的我当时立刻就想反驳,只不过没来得及说完而已-因为阿布在我提出抗议的同时做出了解释。
冬琅把我当时留给他的那些东西全毁了,同时用刀子在那些双感染者身上制造出许多大大小小的伤口,借此掩饰我用掺了药的肉放倒那些双感染者的举动。
我必须承认当下听见阿布的解释时有一时的怔愣,毕竟我不懂用鲜肉当诱饵迷倒那些双感染者为什么需要掩饰-但很快的,我就明白为什么冬琅要那么做,并且为自己的粗心大意感到羞愧。
鲜肉并非是多么珍贵的物资,但那是对我以及对生活在过去富裕年代的人们来说。
由于莫名拥有了一个内部时间完全静止的空间,加上小市民那种有了仓库就想塞满的思想和诸多意外连番上阵,导致光是我现在所拥有的新鲜食物就足够让加上长山一共四人吃上个把年,而这直接导致我再遇上那群双感染者时忘了现在并非过去想要多少肉就能有多少肉的年代。
天知道如果当时冬琅没发现这点而顺着我的意思把那些东西上缴后会替我招来多大的麻烦?光是那肉的来源我就找不到任何合理的理由解释,即使强硬的坚持一开始我运气好活捉的狗……阿拉伯狼是三只,其中一只在回到商场时就已经死亡从而让我有了足够的鲜肉执行接下来的诱捕动作,但我想但凡见过那两头狼的人都不会相信。
毕竟拍到的影像中我所扔出去的肉每一块可是都有成人的一个巴掌大,就算从那瘦骨嶙峋的狼身上最多肉的地方取肉,最多也只能取下不到五块那样大小的肉块,其他几乎只能说是排骨的地方就更不用提,可我扔出去起码有十来块。
撇开肉的问题不谈,那些用来迷倒的安眠药与镇定剂来源又该怎么解释?要知道我所负责的区域里那些零散的小药局与诊所内早就空无一物,任何理由都无法说服那位大校相信东西是我在巡逻的时候找到的-毕竟我相信在这块属于他的地盘里没有谁比他更了解自己所拥有的城市目前到底颓败到什么程度。
於是终于明白自己有多安逸过了头的我同样明白了另外一件事,那就是长山那个死屁孩直勾勾盯着我瞧的复杂眼神里肯定有一种名为鄙视的情绪。
毕竟那种错误只要用点心就不可能会犯,而我当时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脑抽了没想的那么深入,事后还为此沾沾自喜。
……等等,那么冬琅那天的惩罚不就……
一个有些模糊的可能忄生从脑海中滑过,我猛的扭头看向身旁正专心开车的冬琅,同时在自己意识到之前,嘴巴已经把刚才隐约捕捉到的疑惑拋了出去。
我说,你那天之所以会选择用那种方式作为惩罚,该不会是为了配合你跟阿布一起制造出来的假象,好让他们认为我是因为在高强度搏斗中过於疲惫才会陷入昏迷?
97第96章
话才刚出口我立马就后悔了,而且还不是一点两点,而是那种巴不得拿个麻袋或当场挖个坑把自己给活埋了的那种。
尼玛是要有多二才会把这问题摆在嘴上?就算现在车子里没有外人(因为阿布跟长山在冬琅莫名的坚持下驾驶著墨绿色那辆军用悍马跟在后面),也不该在那个始作俑者面前提起吧?如果让他误会了什么咋办?
看着因为听见刚才的问题而显得有些吃惊的冬琅,我突然有种自己的确挖了坑并且麻溜的将自己也给埋进去,但这坑底里却有只虎视眈眈随时很可能一口把自己吞吃入腹地面瘫蚁狮正欢快的看着自己屁股流口水的错觉。
咧开嘴扯动脸皮拉出一抹僵硬的笑容,我小心翼翼的把屁股往车门的方向挪了挪,再挪了挪,直到和门把之间完全没有缝隙才不得不停下来。
那……那个……嘿嘿……结巴了半天仍无法一口气说完一句完整的话,急得我在心里抓耳挠腮,最后却只憋出相当无力的一阵干笑。
那是"惩罚"。被刻意加重语气强调的两个字莫名地让我激起了一身疙瘩,接着冬琅突然放慢车速侧过身凑到我的耳边留下一句暧昧至极的话。至於后来的……是不小心没克制住。
……!喔~~我艹!这坟蛋哪里是面瘫?压根就是腹黑闷骚!!!我现在有绝对的证据能够证明之所以在我把两辆车子里的所有物资整理好收进空间之后,仍强硬的以"为了保证路上若是运气不错找到可用物资时能够堂而皇之的搜括"为由,迫使阿布跟长山不得已只得抱着几包路上用来解馋的零嘴与饮水爬上另外一辆车子跟在后头的行为压根就是为了吃豆腐!
你你你你你你……!摀著仿佛被热水烫过而温度陡然升高的耳廓,我结巴了半天仍然只能下意识重复著单一字汇,至於其他的文字则仿佛都躲了起来,任凭我搜索枯肠仍无法揪出任何一个字结束眼下令人尴尬的状况红尘觅道。
……虽然没多久冬琅这个腹黑由于无法继续忍受耳边有个人像是跳针唱片般的愚蠢行径,果断选择用行动阻止我那仿佛无止境的结巴,但实际上我更宁可他不要阻止。
你现在的表情是在……邀请吗?奇怪的顿点、暧昧的话语和某条开了荤后明显成了大尾巴狼的冬琅侧身偷吻的行径搭配在一起,我突然有种自己从一开始就没真正摸清他个忄生的想法。
那个被我从路边莫名发了善心拾回来,可以整整一周板着脸,除了偶尔吭上一两声之外绝对保持沉默的大型流浪犬呢?那个由于队友不小心的失误导致误伤了我,而花费好几天的时间坚持坐在旁边照顾,总是十个巴掌打不出一个屁的面瘫军人呢?那个内心温柔体贴,却因为不习惯表达而选择用行动默默维护我的闷骚男呢?那个……嗷!!!还我最初的那个冬琅!!
摀著不需要找面镜子来审视,光凭著脖颈到头顶间蒸腾的热度就能知道自己现在肯定红的跟成熟的西红柿一样红的彻底的我忍不住低声哀号。
天……让我死一死吧……
回应我的当然不可能是那总忙到没空理会我这升斗小民的老天爷,但仍期待有人能够拍拍自己的肩说一句"別想太多"的我在感觉到头上传来的重量以及温暖的温度时,再次被感动的一蹋糊涂-虽然说的话和想得有些出入,可那并不妨碍我感受到从对方打心底想传达的关心。
別胡思乱想。冬琅不轻不重的在我脑袋上揉了几下,接着在我抬头的同时把手挪开。累了就在瞇一下,不累的话帮忙找找附近的村落。
扫了眼车外金灿灿的阳光,我抽抽嘴角毫不犹豫选择了后者,毕竟现在连中午都还没过,就算是要睡也得等午餐过后光明正大地打着午休名义不是?才刚睡醒并且从上一个暂时栖身之所出发就累了是要闹哪样?养猪仔也不是这么个养法!
为了确认目前车子行进的方向我还特意从空间里舀出指南针,可地图拿在手上正转倒转了半天,加之探头试图从四周荒芜一片的风景中找出可能的地标,但费了老大的功夫后我得到一个结论-尼玛路痴伤不起!这四周的风景看在一个就算从公司到家里这么短短一条路都得每天不间断地走上一个多礼拜才记得住的人来说完全没有任何指标忄生好不?更別提拿来认路的是张坑爹的阿拉伯全地图!
愤愤地把手里的地图随意折了几折然后啪的一声扔到仪表板上,我哼了一声扭头瞪着车窗外始终没有多少变化的风景生闷气,可没多久视线就滴溜溜朝玻璃窗上倒映出的另一个身影黏了过去。
虽然有个忄生崩坏的嫌疑,但……这浑蛋的皮囊还是真特么的好……等等!揪豆马戴!我这是傲娇呢还是傲娇呢还是傲娇呢?刚才不是满肚子火的么?咋的扭头才没几秒眼珠子就又往人家身上黏了?不行!收回来收回来!劳资才木有因为他嘴角边那抹不仔细看肯定会错过的笑弧而心跳加速!
猛的打直背脊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我板着脸摆出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可没多久就因为无意间扫过后照镜中映出的矬样给深深打击了一番。
直到冬琅从对讲机里照着长山给出的方向在下午三点半时找到一个规模不算大的小型村落,并且在一处矮房前停妥车子,我就这么一直处於"生气-偷瞄-暗爽-惊觉-挫败"的奇怪回圈里无法自拔。
玩了一下午表情游戏不累吗?
当冬琅的声音贴着耳边响起并且将我的注意力拉回到现实中时,我才发现车子早就已经停在一间破败陈旧的平房前,而仅仅隔着一片薄博的车窗玻璃外,阿布那张写满戏谑的二货脸再次深深刺激了我那一路上被自己反覆打击之后所剩无几的敏感神经。
於是在大脑把冬琅所说的话解析完全以前,我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拉开车门用力往外推,等终于明白刚才那句话完全就是调侃时又被耳边炸开的惨叫给吓懵。
98第97章
这不能怪我胆子小,毕竟任谁都不可能理解自己好端端开个门怎么就能这么巧的砸昏一头羚羊,而且那羚羊头顶上两支细长笔挺的角还无巧不巧地戳进厚厚的板金里,靠近车体的那一根就差一公分险险从自己的腋下擦过。
只要当时的我动作再慢一点,脚在往外跨出的时候速度快那么一丟丟,那么那根肯定能够把两个成年人对穿的长角就会华丽丽的在我左肋处穿过,而我就会变成烧烤架上的**人肉串,就算勉强活下来肯定也会落下病根,那会让我在之后的行程里成为累赘。
动作僵硬的低下头瞪着那根带着骨质纹路的黑亮犄角,我艰难的咽下嘴里突然大量分泌的唾液,脑子里不由自主地闪过许多种自己曾经幻想过的死法,最后却不得不承认被一头在动物园沙漠区里看过的羚羊戳死这一个选项还真特么的从没出现过。
然而我傻可那羊没傻,从晕眩中回过神来的牠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自己的窘境,为了摆脱束缚而本能地甩动头颅并且用两条有力的后腿拚了命的又蹬又跳,连带着我跟冬琅所在的车子也一阵疯狂的摇晃。
搭过车子或是看过政府交通安全推广广告的人都知道,在车子座椅旁都会装设安全带,可问题是谁会在明知随时会有突发状况需要下车处理的时候乖乖系上它?如果是以前那种警察抓得很严的法治社会肯定是必须系上,但在一秒的延误就有可能丧命,连政府都放弃了人民的混乱时代,为了保命谁还愿意弄根橡皮绳将自己跟张椅子捆在一起?又不是吃饱太閒想在下地狱时顺道连椅子也一并带走。
於是没有系上安全带并且整个人仍处在震惊之中久久无法回神的我就这么华丽丽的被颠到车子外吃了个狗啃泥-当然冬琅没有眼睁睁看着我摔出去,但我宁可他別帮,真的。
维持著双手前半截手臂和手掌以及整张脸全都和地上那布满石砾、枯草以及黄土的大地拜伏,下半身却由于裤腰带和左裤腿被冬琅扯住而整个悬吊在半空中的诡异姿势,我无比怨念的在心里叹气。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我还没撑起上半身提醒车子里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而吓傻的冬琅放手,那头挣累了稍作休息的羚羊又开始向癫痫发作的病人般毫无规律的闹腾开来,於是当我发现自个儿还没动呢,脸就突然悬空离开地面接着又迅速贴近时终于再也忍不住,奋力扑腾双腿试图让里面那只放开那只扯著我裤腰带的手网游之俺是奶妈最新章节。
……最后结局是喜人的,可过程却是悲剧的。
短短几秒的时间里,我先是听见某种衣帛被撕破时发出的声响,接着就感觉到身体突然往下一沉,下意识为了护住头脸而摆出双手抱头的姿势,同时腰部发力试图让身体借着落地时的滚动缓冲自身所受到的冲击,可一声绳索之类的东西崩断时所发出的声响伴随着地心引力的牵引迅速打乱了我的步调,完全来不及搞清楚发生什么事的我只觉得两条大腿和小屁屁突然一凉,接着整个人就已经和大地有了二度亲密的接触。
本能地用手臂在地上一撑一推将自己推离可能的危险区域,我直到整个人灰头土脸的结束一连串翻滚、纵身跃起以及蹲伏压低身形并且将手探向鞋子外侧準备抽出匕首自保的动作后,才在手指碰触到绑腿时察觉不太对劲。
视线循著凉飕飕的感觉往下迅速扫了一眼,随着意料之外的发现,我因为接二连三的打击而显得有些当机的脑海中只剩下"裤子呢"三个大字。
小琰!
冬琅警告的大喊让我迅速回过神来,眼前逼近的尘土让我再度打了个滚,闪过尘土的同时也已经把裤子神马的给忘得干干净净。
没办法,任谁光着屁屁在地上滚了好几圈爬起来头一抬就看见四周围了好几头一点也不温驯,低著头将那两根长犄角对準自己作势攻击的羚羊们,都会立刻忘记自己的屁屁除了一件勉强遮羞的小裤裤外什么都没穿,呈现半lu奔的窘样。
毕竟光屁屁只是小问题,小命丟了可不像玩线上游戏那样能够一键重来不是?
迅速用眼角余光打量了一下四周,接着我发现若是想活命目前只有两个选项,一是趁那些羚羊们尚未反应过来前回到离自己最近,刚才非自愿忄生被迫离开的黄灰色悍马上加速离开,二是拚一点绕过车子冲进屋内,再不济起码水泥墙多少能够拖延点时间给自己反应。
阿布跟长山那边一点也不需要我付出额外的jing力,因为即使还是个孩子的长山来不及对这突发状况作出反应,但跟冬琅一样身为前特种兵的阿布也不是吃素的,所以在察觉情况不对时,本来还隔着车窗做鬼脸刺激我的阿布已经率先把车子退出羚羊的包围圈,甚至试图冲撞最外围的羚羊借此转移牠们的注意力-虽然效果极为有限,可起码他的确成功的让最外围的两头羚羊和他死嗑上。
但计划终归赶不上变化,我这儿正在为了该选哪个方案而纠结时,那群羚羊中一头看起来貌似领头的那个突然抬起前蹄在地上重重踏了几下,接着那些本来低著头用犄角对着我比画的羚羊们仿佛打了鸡血似的亢奋起来,离我最近的一头甚至红著眼撒开蹄子朝我冲了过来,那气势那阵仗压根儿就是摆明了现在我就是牠们挑中即将上桌的那盘菜,而且是已经煮好热腾腾摆在那儿任君享用的那种。
阿艹!恨恨地爆了粗口的我迅速从地上爬起来学着牠撒开两条腿狂奔,目标自然是那扇没关上的车门。
不是我不想躲在那道坚固结实的水泥墙后方寻求庇护,实在是因为当那头领头羊发出攻击讯号,为了能够掌握更多讯息而站直身子的我才终于发现,包围车子的并非是我先前以为的只有少少几头,而是实际上数量绝对在二十以上的庞大群体。
躲到建筑里虽然的确能够寻得一时的安全,可谁能确定旁边这间墙壁颜色土灰土灰,屋顶上还是用干草铺垫的建筑能够抵挡羚羊群多少次的冲撞?更何况一旦踏进房子里就像是掉进甕里的鳖,要再离开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既然选哪个方案都会陷入困境,那么选择直接上车落跑肯定逃亡成功的机率要比靠两条腿来的高许多。
毕竟车子只要油料充足,在不爆胎的情况下就能够不断开下去,而人毕竟会累会疲倦,要维持足以甩掉羚羊群的速度持续
99第98章
不过事实证明那些羚羊也不是白痴,起码还知道那辆对牠们来说只是一块会跑的铁疙瘩的车子不好追。
瞪着前方两头从旁边突然冲出来挡在路中间并且时不时晃脑袋蹬蹄子,摆出一副”过来就串烧你"的威吓姿态的羚羊,我只能乖乖减速试图在笔直朝向我的犄角戳穿身体之前停下。
然而不熟悉黄沙遍地的环境造成的结果是虽然停是停下来了,但犄角也已经紧紧顶在我脆弱的腹部两侧,只需要在前进一分就会肚破肠流。
……好哩咧加在。
在心底稍稍松口气的我抬脚往后退,打算借着这个动作拉开犄角和肚皮之间的距离以减轻心理层面的压力,可才刚有动作背后就传来一个坚硬尖锐的物体往前顶弄的感觉,迫使我不得不把脚重新放下。
好吧,这又是是怎么一回事?
僵硬的崩直脊柱幻想自己是根路边的电火柱,我在确认目前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之后,小心翼翼地扭头往后瞥了一眼。
有句话说得好,"无知就是福",现在我诚心认为这句话说得真太特么的对。
背心中央顶著我的既不是枪杆子也不是锐利尖刀,而是一根又直又黑还外带螺旋纹路的犄角。
这很正常,毕竟现在放眼望去四周全是顶著两根犄角的动物,如果不是犄角反倒才是件不正常的事,但问题在于那根犄角上明显有著某种液体干燥后残留下来的痕迹,让原本应该黑亮干净的角多了种斑驳陈旧的感觉。
虽然我一点也不想知道那上面沾染的黑褐色液体是什么,可不想知道是一回事,但理智和这段时间积累的经验能否判断出又是另外一回事。
更何况当犄角的主人发现我回头时扬起脑袋的动作让犄角从鼻子下方划过时,那就算拿板砖把我敲成白痴也会本能地排斥著的腥臭气息即使想要否认,也找不出任何适当的理由与借口否认。
好吧,这下有正当理由可以準备动手挖个坑埋自己了。
僵硬地把头转回前方,我忍不住苦笑。
能平安活到现在不愁吃不愁穿到底有多幸运,天知道有多少人逃过一开始的天灾地变,却逃不过之后接踵而来的生活困境,而我就算要死也是做个吃饱穿暖的枉死鬼,仍旧比其他人幸运得多北洋1917最新章节。
乱七八糟的负面情绪在脑子里转了几圈,我才迟钝的发现似乎情况并没有我想的那样严重。
理由很简单,限制住我的行动的三头羚羊除了用犄角顶著我不让我离开以外什么也没做,而离我不远的那辆黄灰色军用悍马若是不看那扇依旧大剌剌向外敞开着的车门上依旧插著两根犄角,和之前的差別只在于没关上的门外多了一只羚羊用身体挡住出口,驾驶座那边的门则是被另外一头人立的羚羊用两只前蹄踩住。
至於一开始察觉不对就先落跑的阿布和长山,虽然在视线范围外看不见情况但没有事的机率相当大,所以我只稍稍担心了几秒就将他们从注意力中划掉,转而观察这些行为举止完全不像正常羚羊的羚羊群。
真不像,无论我从哪个角度观察都不觉得牠们像"正常"的羚羊群。
天底下有哪种羚羊会把人当玩具耍著玩儿?看冬琅那边屡次试图推门撞开踩着车门的羚羊未果还再三被顶回去,想从开着的门那边溜出来却又碍于挡路的那头羚羊总会不时状甚不经意地把角戳进车里,最后无法可想只得顶著一张锅底脸拿方向盘出气的窘样,再看看自己由于被羚羊们前二后一像是押犯人般无死角盯梢而动弹不得的困境,除了沉默我完全不知道这时候还能做些什么。
不,或者该说"牠"们想要我们做什么。
瞇起眼看着那头缓缓绕着我和车子兜著圈儿,仿佛在打量这次团队合作所获得的成果是否满意,体型也明显比其他羚羊大上一圈的羚羊,我开始猜测牠们这么做的理由。
肉食动物撇开不提,身为杂食动物的人类和以草种昆虫为食的石鸡在感染vav病毒之后明显表现出嗜肉与暴虐的症状,可让纯草食的羚羊吃肉?先不说牠们的肠胃能不能消化,光是那一嘴平坦的牙要如何把肉从猎物身上撕扯下来就足以让人质疑。
……该不会是连皮带骨直接嚼吧嚼吧磨碎了一股脑吞下肚……吧?
眼前突然闪过自己的手被羚羊卷进嘴巴里当成爆豆子咬的画面,我再也忍不住地打了个哆嗦。
妈啊,那还不如让我先把自己个崩了吧……
一旦幻想有了开头,就好比是脱缰的野马般一去不回头,即使拿胡萝卜诱引也丝毫得不到回应。
有一就有二,无三不成礼,於是被迫维持著僵硬的姿势园地罚站的我脑海中的画面越来越血腥残忍,甚至还出现羚羊群用头上的犄角把人戳成马蜂窝,然后牠们在你一口我一嘴的舔食那些喷溅而出的血液直到餍足的画面。
实在太特么的兇残了。
脑补过度的结果就是身体不自觉的绷得越来越紧,连呼吸也像是担心太用力会刺激到牠们从而被误会自己有攻击意图,浅缓到连我自己都快要以为自己已经停止了呼吸,站著站著就这么站到被活活吓死。
要不是顶在自己身上的犄角缓缓退开,要不是那群羚羊在玩够了之后一如出现时那样迅速离开,我敢肯定被自己幻想出来的场景吓死只是迟早的事。
一种奇特的,类似用木头刷过木梳时发出的喀哒声响终于将我跑马似的思绪拉扯回来,接着我就用自己的双眼见证了"奇迹"-奇怪的迹象在眼前发生。
发出声响的是那头领头羊,规律而低沉的喀哒声伴随着不规律的摆头晃脑忙活了几分钟,然后也不管牠的子民们看没看懂就甩著尾巴转身离开。
值得庆幸的是其他羚羊见牠走的干脆走的潇洒走的毫不眷恋,也乖乖收回蹄子挪开脑袋根了上去。
於是这算捡回一命了?
100倒V章 节到这里结束
有些反应不过来的愣愣地看着羚羊群缓缓散去,还在为了莫名捡回一条命而感到讶异的我直到被冬琅扯进车子里从上到下从前到后"摸"了一遍(是很纯洁的,单纯为了检查是否受伤的那种!绝对不是打着检查旗帜行(哔───)之实的行为!)才回过神来。
一只略带粗糙的手掌顺着腰线滑进小内内的触感让我忍不住起了一身的疙瘩,上次过於激烈的碰触记忆犹在,身体本能地有了回应,但很快就被理智占据了主导地位。
……!都什么时候了你想干嘛!啪的一声用力打掉那只只差一点点就会碰到某个正隐隐发出邀请的地方的手,我涨红著脸朝着冬琅低吼。
和我羞窘到巴不得挖个地洞把自己给埋了的模样完全相反,冬琅固执的将被我拍掉的手挪回腰间紧紧箍住,低头抵在我的肩窝处闷闷地开口。
……我只是想确定你没受伤。
只是想确定你安好。
没有任何理由的,我原本因为先前的惊吓与之后接踵而来的尴尬、狼狈、困惑、不解、羞赧等等情绪全在他这么一句没有任何点缀的朴实语言中被抹得干干净净,只留下快要从胸口满溢出来的感动,如同冬季寒风中的一杯热可可,熨贴到了心坎里。
所以说,像他这样的人能不让人心动吗?
默默在心底叹了口气,我乖乖任由他勒的自己生疼却不吭一声,甚至还反手揽著他低垂的脖颈如同顺毛般反覆来回的轻轻拍抚。
没事,能有什么事?除了最开始因为毫无防备摔出车子时身上多了几处不严重的擦伤外还能有什么?一没被做成人肉叉烧二没变成羊角烤串,擦伤神马的全都只是毛毛雨好不?不过……阿布他们呢?
羚羊群连那头运气不好刚巧和我推开的车门相撞而费了好一番功夫才终于脱困的倒楣蛋屁股都看不见了,他们两个也该回来了吧?
就著被冬琅圈在怀里的姿势不舒服的扭头往车外探看,我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如果说出来肯定会被瞪的念头-其实那头倒楣羊走的时候顺带稍走了车门也不是件坏事,起码现在车里多通风,连扭头张望都不需要摇车窗,视野开阔空气清新,多好?
不过这念头也就是想想,我还没蠢到把这话说出来招揍枭雄的民国。
对于我的疑问冬琅始终不发一语,除了腰间再次收紧到令我不由自主地产生"腰会不会就这么生生被勒断"的错觉并且深刻体悟到惹某人吃醋是件相当不切实际的行为。
於是为了免除腰部骨折的原因是情侣间闹别扭这种令人傻眼的理由,我轻轻叹口气小声的抗议。你弄痛我了,冬琅。
好吧,虽然他没有出声但腰间明显轻松许多的感觉仍让我明白他有听进去,可这却让我更加郁闷。
你说你是怎么了?闹别扭?视线依旧落在车外远处寻找那辆墨绿色悍马的踪迹,我的手却开始在那双让我感到不舒服的手臂上戳了起来。你说你有什么别扭好闹的?该给你的都给你了有什么好嫉妒的?而且打从事情发生到那群怪羚羊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我一直看着你,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发生什么是我会不知道?至於刚刚我之所以提到阿布他们,那是因为再怎么说也算是伙伴吧?出了事人掛了也就罢了,可如果没掛半死不活的拖在那,你说到时是要扔下他们还是想办法带上路?而且现在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出了事,要不要帮……嗷!我擦!你轻点好不!
还没说完话腰间刚松开的手臂再次收紧,疼的我忍不住黑著脸嚎了一嗓子,可这回冬琅没有妥协,只用平静到听不出任何情绪的语气淡淡扔出一句"他们没事",就继续维持著紧紧勒住我的腰埋著头不发一语的姿势保持沉默。
可偏偏就是他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激起我心里的不满,天知道到底是为什么,或许是因为刚才莫名其妙的状况尚未得到确切的解答,也或许是被他勒烦勒怒了,原因太多反倒让我懒得去思考,直接头也不回的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恶声恶气的发出警告。
我说你收敛点!都说能给你的都给你了,不过就是偶尔关心一下伙伴又怎么滴啦?松手!我让你松手啊!再不……
冬哥……泥好过份……威胁的话语还鲠在喉间,从驾驶座外传来的幽怨嗓音就让我忍不住机伶伶的打了个哆嗦。
……这是大白天的活见鬼了?
额角跳了跳,我僵硬的收回仍落在车外黄沙土上的视线,以最缓慢的速度挪阿挪阿,最后因为觉得这速度太慢干脆演一闭头一扭,深吸一口气后才猛的张开眼,接着在零点几秒的停顿之后,我很悲剧的失态了。
啊~~~~~~~鬼啊~~~~~!瞬间拔高了好几度的音调不算什么,还得配上我由于过度惊吓猛的发力挣脱冬琅然后又转身像八爪章鱼般手脚并用的整个人巴上去的举动。
这真真不能怪我胆子小,特么的活了三十多年劳资天不怕地不怕,就连家里那几个个忄生迥异难以相处的爹妈也不能撼动我坚强的意志,偏偏特么的就是拿鬼怪这类玩意儿没辄,仿佛天生下来就跟祂们相克克般打小就是见一次晕一次听一次哭一次,任谁也没办法改变这个事实。
所以当初看见那些被寄生虫控制而无意识四处晃荡的宿主以及vav病毒感染而显得暴虐异常的患者时,我真心在心里诚心地感谢过现实世界没有丧尸这种玩意儿,否则就算有空间在手主角光环垄罩,我也肯定会先找块板砖把自己敲死,而不是坚持到现在仍好死赖活着-起码现实里那些感染者都还活着,而不是葛屁了又爬起来晃悠的怪物。
造成让我如此失态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刚才引起我跟冬琅之间不愉快的阿布和长山。
天知道前不久还好好的两个大活人怎么转眼间就顶著满头满脸的血出现在驾驶座那一侧的车窗外?长山的状况明显好的多,起码除了脸上几处擦伤和沾染了些血汙外看上去还是好端端的活着,但阿布可就不同了。
101入V三章 从这里开始
此时的阿布除了满头满脸的血外,那头茂密的黑色卷发由于卡了许多枯草土屑而显得狼狈不堪,再配上破破烂烂的上衣以及那道打从认识就横亘在脸上的疤以及无神的左眼,向来脑神经构成就算不上正常的我立刻以秒速脑补出一堆完全是堪比生化丧尸大片的恐怖场面,然后……然后就被自己脑补的画面狠狠的吓了一跳。
嘤嘤嘤……永琰,你太过分鸟……
……我觉得我必须承认恐怖片再恐怖那也是虚构出来的,但如果一个身材高大体格壮硕肌肉发达浑身染血而且从任何角度看上去都像个糙汉子的家伙朝着自己嘤嘤嘤的假哭那威力绝对堪比核武直接在脑门上炸裂啊!我摔!
被阿布那宛如怨妇般的眼神和语气深深恶心到的我再次打了个寒颤,上一秒爆棚的恐惧仿佛被人都头浇了盆冰水般迅速退得干干净净一丝不留,可下一秒接着涌现的就是愤怒,如同燎原大火的愤怒。
我说你这是怎么回事?完全忘记自己腰部以下除了那一小片恰恰好包住重要部位的布料外什么遮挡都没有的我在情绪的感染下原地满血复活,松开紧紧揽著冬琅脖子的手摇下驾驶座旁的车窗,然后直接几巴掌朝那颗红豔豔的脑袋瓜子搧过去。尼玛见情况不对掉头就跑是人之常情没错,你打着先脱身再围魏救赵的主意也是聪明的紧,可问题是咋的你们两个要救人的搞得那么狼狈,而我们这两个等待救援的连根头毛都没掉?说吧,你们这两个救火英雄中途是跑去招惹谁了?
冤枉……
就在阿布準备为了他跟长山解释时,冬琅的一句话吸引了我的注意。
小琰,裤子。
嗯?裤……臥槽血天尊全文阅读!下意识顺着他的话低头看了一眼,接着我忍不住爆了粗口。冬琅!给劳资把手挪开!
理由很简单,裤子没了木有关系,大家都是带把的,就连在压过自己的冬琅面前劳资面皮也没红过一秒不是?反正该看的都看过了,该摸的也都摸过了,该吃的……咳!那不是重点,重点是木有裤子无所谓,可那只摆在劳资的重要部位做遮挡状的手是咋回事?而且那只手还欲盖弥彰的只盖住鼓起的部分,明摆著"快看这里有好料可看"的模样又是咋回事?
裤子。然而冬琅不但没有理会我的抗议,甚至还很wěi琐的用长满粗茧的手掌不著痕迹的蹭了几下,蹭的我差点忍不住哼哼。
可还没瞇起眼认真感受一下那虽然粗糙但莫名让我浑身舒坦的"感觉",那专属于长山特有的清冷嗓音这时就有了它的用处-泼冷水,还是加了冰块的那种。
有碍风化,注意形象。
得,这下劳资真脸红了。
流氓!顶著一颗温度瞬间飙升的脑袋,我一爪子拍开冬琅那只邪恶的手,闷著头回到副驾驶座上从空间里翻出一条牛仔裤往腿上套,同时心里愤愤不平的诅咒著。
尼玛裤子裤子裤子……尼煤的裤子!以后谁再爬劳资的裤子劳资绝对跟他势不两立!咦……?等等,不太对啊……唔……冬琅不能算在内,不然以后难不成都得自己爬裤子然后主动撅起屁屁转头说"来吧来吧"?
yd的求爱幻想图从眼前飘过,我迅速回神抬手用力的在脑袋上方挥了几下,仿佛这样做就能够抹去脑子里不纯洁的画面,却忘了自己现在正一手拎着裤腰,一脚刚穿进裤管里正悬在半空中,而唯一用来稳住身子的那只手,此时正欢快地在头上挥舞着。
於是,我再次悲剧了。
幸运的是旁边没有一头用犄角顶著人的羚羊,而且冬琅的手也没裤腰给他抓,不幸的是没裤腰给他抓,但有小内内。
清脆的布疋破碎声响和我的惊呼声引来除了我跟冬琅以外的两人的注意,长山正站在后座车门外把阿布往里面塞所以角度上看不到,可已经大半身子钻进车里的阿布却因为角度好视野佳位置前排的关系,所以连头都不用转就刚巧看见了我那完全在非自愿的情况下欢快地出来透气的小屁屁。
……希望他的视力没好到能看清上面有几根毛。
"当人rp不好时通常就会一路手黑到底"这句话用在我身上就得换成"rp不好时人品绝对会负爆发",所以当冬琅以极快的速度把我重新拎回车上并且脱下上衣遮挡住空荡荡凉飕飕的下半shēn,并且朝后方完全石化的阿布甩去数十把眼刀时,我已经淡定的把裤子套上拉好拉鍊,交叠双腿在副驾驶座上落座-当然这次安全带我可没忘记系上,毕竟若是再一次摔到车外然后让眼明手"快"的冬琅扯一次裤腰,我肯定会找块福地把自己给埋了。
诡异的沉默在长衫也挤上车之后有了改变,先是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冬琅突然学起离水的鱼儿那样,眼睛直勾勾的瞪着我嘴巴也呶了半天却连一个音节都没蹦出来;接着就是终于明悟到自己看了不该看的而低头摀脸拿脑袋在车门上不断轻轻碰撞,同时伴随着"让我屎了吧"之类言论的阿布,最后就是由于虽然事情发生当下啥也没瞧见,却在上车后从各种蛛丝马迹里察觉到发生了什么事的长山-可如果他的淡定是真的那就太好了,不过我想他其实应该是归属于那种"饿鬼假客气"的人,否则他不会挺著背脊面无表情眼睛却盛满好奇一直往我身上溜。
……其实实际上我们一车都不是正经货吗?
这个令人郁结的认知让我脸上努力维持著的淡然差点破了功,於是为了避免自己不小心忍不住学那些偶像剧里最爱的泪奔桥段摀脸跳车逃逸,我决定现在立刻转移开身旁三个情绪各异的男人的注意。
102第101章
现在,谁来解释一下你们两个到底为什么弄得这么狼狈?用手指捏了捏鼻樑,我故作深沉的抬眼从后照镜里和坐在后座的长山对视。
还在纠结著的冬琅听见我的话后愣了一下,下意识地转头看了眼长山跟阿布两人的模样,又扭头在我跟自己之间扫了一圈,最后回到尚未恢复正常的阿布……身旁的长山身上,眼底明明白白写著"从实招来"四个大字,让打从他愣住的那一秒开始就一直关注他的我又被戳中萌点,差一些没忍住扑上去狠狠的两爪子捧著他的脸ru躏一番。
不知道我内心情绪有多激动的冬琅依旧望着长山,坚定地仿佛如果他不肯说就要这么看着对方直到地老天……奶奶个爪!我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改掉以前看小说看太多养出的发散思维这个坏习惯?
n度意识到自己的老毛病又不自觉间冒出头的我原本就已经相当低迷的情绪再次往下跌了一个层次,若要用动画表示那就是从阴雨变成雷雨,从乌云罩顶变成台风压境。
可我的情绪只维持几分钟就消失得干干净净,而理由并不是因为灵光一闪豁然开朗,而是被长山的一句"我们遇到攻击"转移了注意。
攻击?怎么回事?
好吧,我不得不承认先前他说了什么我一个字都没听到,可那又怎样?谁没一个两个心事烦恼,更何况现在这世道要烦的和过去上司老板明天会不会挑刺那种针尖般大的小事儿可是完全不同的等级,更何况厚脸皮也是乱世中必备的技能之一,所以就算明知长山已经交代过一遍,我仍摆出一副"劳资木有听到再说一遍不行啊"的模样眼巴巴的望着他。
然而长山不愧是长山,对于我无赖的行为完全无动於衷,就这么定定地跟我对视不带眨一下眼,发现此路不通的我很自然地无视了坐在长山旁边明显已经恢复正常,不断用手指著自己鼻子示意我理他的阿布,将写著"给劳资说清楚"的目光挪到冬琅身上,接着就收获讯息一堆,外加"自家的就是乖巧"认定章一枚武炼巅峰。
视线刚转向冬琅并且把要求用眼神传递出去后,打从刚才因为各种这样那样的原因而被我忽略掉的冬琅立刻就像是打了鸡血般挺直了前一秒有些弯曲佝偻的背脊,就连说话的语气也多了一种无形的魄力。
长山。干净俐落的两个字外加不要钱拚了命往外释放的冷气,我在接获长山一枚不爽的卫生眼后十多分钟里得到了想要的讯息。
总结来说,就是阿布用武器对着羚羊的举动让牠们觉得受到威胁并奋起反抗,而那些羚羊攻击人的主要模式不是用角顶就是抬腿踹,最后由于车子被羊群冲撞成废铁一块开不回来,而这二货又被羊群当成足球踢了好一阵子站不起来,再最后因为从头到尾始终没有端枪拨刀的你护在他前面白白挡了几下蹄子,再再最后的最后那群羊儿们就此选择原谅了这个二货欢快的散场回家睡觉,而你们则是无奈的拖著东西回来找我们?一手指著随着我左一句二货又一句二货低著头满脸愧疚的阿布,一手揉了揉发疼的额角,我尽可能放松已经皱的足以夹死几打蚊子的眉头做了个连我都觉得不可置信的结论。
……看样子是的。长山并没有反驳这个结论有多荒谬,认真的把我的话反覆思考过几遍之后才点头。
拎阿骂咧……得到正面回应的我翻了个白眼,连台语都忍不住溜出口。最好是这样!羚羊群在感染了变种病毒后变聪明了,不但懂得分辨武器和赤手空拳的差异,更是会在报复时对于无辜民众手下留情甚至看在他的面子上放过胆敢拿武器对着牠们的人!这是现实不是玄幻小说好不?动物有了人的智慧与心计,那么身为人类的我们还有什么优势?这世界还让不让人活了?
应该没那么糟。苍……永琰,或许我的看法会比较贴近事实。有些僵硬的喊了我一声,长山仿佛为了掩饰尴尬般抬手捏了捏鼻樑。羚羊群和石鸡虽然都感染了新型vav病毒,但由于物种不同、基因排序迥异、大脑演化程度等等诸多的差异导致牠们之间表现出的症状也不同,或许羚羊群在感染了vav新型病毒后出现的症状就是大脑活跃度提升,开始懂得思考的牠们自然会发现现阶段环境以及自身的变化,为了能够顺利在这改变甚多的世界里扩展族群,牠们选择利用每一次遇上非同族的动物时进行团队训练,借此增加年轻一辈的求生技巧以及凝聚团体的向心力。
唔……虽然很想对于长山终于肯喊我名字的这件事庆贺一下,但他说的话里透露出的可能忄生不得不承认比起我的猜测更加贴近现实且容易让人接受。
那就好比有人告诉你听说一个刚学会爬的婴儿已经会说句子,另外一个人告诉你那婴儿才刚会爬就能快速组装摩托车引擎,前者说不定还会认为那婴儿搞不好是个难得一见的天才,后者则会被笑是玄幻小说看太多一样。
现在这只不过是第一次,要下定论还太早。终于找到机会切入讨论的冬琅打断我跟长山之间再次降临的沉默,用更实际的事情转移了所有人的注意。先进楼里,傍晚了。
顺着他的提醒抬头朝天际望去,西边的天空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染上由金黄、橘红、靛紫、幽蓝等等堆叠出的渐层色彩,越往东方颜色越深,墨蓝色的天空最远处甚至已经出现隐约的点点星光。
逢魔之时,群魔乱舞。
脑海中突然闪过这八个字,其中的涵义让我差点忍不住笑出声。
实在是太贴切了,恶魔恶魔,被人类的贪心自私汙染后的地球不得不催化促使那些比人类还要古老的生命加速演化,却在演化过程中成了人类眼中黑暗的的源头。
没时间了,进去吧。率先扯开安全带跳下车,我开口催促。再不动作快一点,到时让那些双感染者发现今晚就別想安稳的睡上一觉。
103入V三章 到这里结束
人类社会的秩序消失后到现在即将届满一年,眼前这栋被我们选中,用来当成今晚暂时藏身处的建筑并不高,附近还有一大片人为改造后用来种植作物的农田,远处则是类似宿舍或是住宅小区这样的建筑群。
之所以选择这栋前后都没有其他建筑的独栋矮房做为落脚点的理由很简单,独栋就表示不需要担心邻近的建筑内是否有藏匿双感染者或是其他具有攻击忄生的生物,也不需要担心待会入夜后我们在整顿明天要用的物资和装备时被偷袭。
只需要在第一次进入时进行一次彻底的"清扫",到明天早上太阳升起前就能够有短暂的放松时间。
理论上是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走在最前面负责探查门后是否有生物的阿布的背影,总觉得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被我们大家忽略了,但无论我如何仔细再仔细的反覆回想今天打从早上离开前一晚的落脚处到现在发生的每一件事都找不出任何不对劲的地方,那种有事情压着却无法完成的感觉让我感到烦躁,连带影响到我在搜索时表现出来的情况就显得有些急迫焦躁,甚至有几次不小心踢到摆在墙边的垃圾桶或是屋子里的桌子腿,明显的连总是"你是你,我是我"界线分明的长山都忍不住频频转头朝我投来关爱的眼神。
值得庆幸的是团队行动中若是一个人出了状况起码还有其他人能够帮忙分担一点,所以等将这栋四层楼建筑里所有的门全都打开来地毯式搜索过一遍,并且敲定将二楼靠外侧那间最大的食品加工室当成今晚的休息处时,外面天色也刚巧完全暗了下来,伸手不见五指。
让背部紧紧贴着墙壁缓缓坐下,我曲起左脚倾身将额头顶在膝盖上借此掩饰眼底的烦闷不安,右手则是悬在半空中轻轻的戳弄著那个只有我才看的见的灰色空间。
明明摸不到却仍真实存在,矛盾与神奇的综合体。
放空这个过去随处可得的享受放在现在却变得难能可贵,我瞥了眼不管做什么总是习惯待在我的视线范围内的冬琅,躁动的情绪终于有了缓和的迹象。
可某个神经粗到极点总是学不会看人眼色的二货偏要选择在这个时候撞上枪口,不但如此,他还在自己的脑门子上掛了一张"快来扁我"的牌子欢乐的凑过来挨揍。
我说永琰啊,发现打从踏进食品加工事后我就一直窝在墙边完全没有打算拿出食物的意图,阿布腆著脸凑了过来,双手还wěi琐的搓了几下,整个看上去就跟路边前来拉客的"马夫"依样欠扁。
懒懒的斜睨了他一眼,我得在这时候跟他说"滚一边別来烦我"肯定会直接被他无视,还不如等他把想说的说完再来决定该怎么处置他怒武六界最新章节。
或许是看我一副恹恹的模样让阿布难得找到了良心,他尴尬的挠挠头摸摸肚子,试图用动作提醒我现在是什么时间。
但是仍为那个还没发现的异常纠结不已的我压根不觉得饿,懒的开口的我将视线挪到那只摆在冬琅腿边的背包上溜了一圈,最后再次和他对视,眼底明明白白写著"吃的里面不是有"几个大字。
那个……仿佛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大bs般深深吸了一口气,阿布这才突然弯腰屈膝摆出一副店小二的模样,谄媚的朝我咧嘴。光吃饼干不满足啊~真的!压缩饼一点味道都没有,吃一小包光是喝水就够了,没多久又会饿,没有吃肉来的顶饱啊……
想吃肉?眨眨眼抬起头,我严肃的板着脸问。
想!连做梦都想!完全没发现我眼底缓缓酝酿成形的风暴,阿布把头点的如小鸡啄米般欢快。
行啊,跟我来。扶著墙从地上爬起来,我朝阿布招招手示意他跟上,然后转身朝食品加工室里面附设的小型贮藏库走。
……诶?永琰啊~罐头在这儿拿就行啦,为什么要特意到里面去?不明白我为何不直接把罐头或是肉品拿出来而是先到贮藏库去,但作为诱饵的肉食让他完全失去判断力,虽然提出疑问但仍屁颠颠的跟了上来。
要吃东西总得有所付出不是?放心,不是什么很困难的任务,站著就好。偏过头示意阿布先进贮藏库,然后我才转身看向似乎已经明白我想做什么而盯着我后脑杓直瞧的长山。有什么要交代的?
……药箱给我一个,下手別太重。长山沉默了一会,才开口提出要求。他人虽然二了点,起码还顶用。
顶用?顶啥用?
虽然不能理解长山口中的"顶用"是什么意思,但本就只是想发洩一下情绪而不是把人灭了埋掉的我自然很乐意送点人情出去,於是仅仅只是挑了挑眉,就从空间里翻出一只医药箱弯腰摆在地上,然后把后脑杓留给他。
手下留情神马的终归得看对象,我相信以阿布皮粗肉厚的程度肯定能受得住我这细胳膊细腿的家伙几下踢打。
半个小时后,经过一次酣畅淋漓的揍沙包运动而发洩了心中大部分积郁的闷气而显得神清气爽的我甩著有些痠麻的手臂,面带微笑地推开贮藏库的门走了出来,身后则跟著被揍蔫了的阿布。
长山,把人领走吧,我去帮冬琅準备晚餐。哼着小调踩着轻快的脚步与一直站在门外的长山擦身而过,我笑嘻嘻的凑到冬琅旁边蹲下,难得大方地掏出新鲜的生牛肉和蔬菜来替今晚的餐点增色。
怎么不找我?我的贴近让冬琅手里保养枪枝的动作顿了几秒,接着就是一句无论让谁来听都会觉得里面含怨的成份大过玩笑的疑问。
他的问题让我愣了愣,嘴角的笑弧却越加灿烂。
才不找你,打疼了我舍不得。要扁人发洩情绪维阿布莫属,打伤了打残了都不会心疼。
刚才为什么心情不好?或许是我的答覆让他相当满意,所以冬琅并没有继续针对我为什么想打人肉沙包时没找他的事情继续追问下去,而是转个话题想要弄明白我心情不好的原因。
老觉得有什么事情被忽略了,可是就是想不起来。心情好了脑袋也就转得快了,我耸耸肩蹲在冬琅身旁把自己待会要吃的蔬菜扒拉到专属的锅子里,然后有一搭没一搭的掰著菜叶。今天早上离开昨晚的落脚处后一直都是风平浪静啥事都没发生,下午除了羚羊群莫名的围堵事件之外也没有……
等等,下午的羚羊群?
104第103章
脑海中仿佛捕捉到了什么讯息,我立刻忘记了刚才还没说完的话,支著下巴循著那一丝灵感思考。
vav病毒hp型只感染人类,症状是shi肉、畏光、qing绪失……畏光!
啊!我知道了!猛的大喊一声,我左手握拳在右手掌心上用力敲了一下,可接着突然又想起另外一件事。等等,那天石ji事件是发生在什么时候去了……下午?不对……傍晚?好像更晚一些……唔……
虽然我努力的试图将那天的记忆挖出来重新整理,可最后仍难过的发现就算想起来大约的过程,却因为当时完全是被那群石ji的反应吓到没有留意天sè和时间,现在真到需要比对的时候一点都派不上用场。
小琰?
手臂被人碰触的感觉把我的思绪拉了回来,可当我抬头对上三双写满疑惑与担忧的眸子时,前一秒运转状况相当不好的脑袋直接当机,眼前仿佛跑过一行标注著"这是怎么回事"的跑马灯。
於是,我本能的张开嘴吐出一个充满疑惑的单字。
……啊?
不能怪我选择了如此傻缺的方式做出回应,实在是我脑子里仍装满了石ji、羚羊以及天sè,一时之间还真拨不出空位摆放其他的内容物……喔不,是思绪。
你从刚刚就一直在咕哝著什么,但声音太小没人听得清楚。长山回答我的时候那双就算长了茧仍显得相当纤细的手指揪紧绷带,接着用力一拉。
嗷~~~~!长山!麻烦轻点!杀猪似的惨叫来自於现阶段应当归入伤残人士的阿布,但他的抗议却只换来长山面无表qing的一句"活该"和我跟冬琅的无视。
小琰,你刚才想到什么了?只有在面对我时话才会多一些的冬琅将一杯刚煮好的热茶递到我面前,饱含担忧的视线始终紧紧锁著我的一举一动,仿佛深怕一个没注意就会错过什么微小的可能忄生。
嗯?喔,你说刚刚啊。偏过头稍稍整理了一下思绪,我有些不确定的解释。嘛~该怎么说呢?老实说我并不能确定是不是那样,因为仅有的对照组我当时压根就没注意空间庄园全文阅读。
确定三个人的注意都放在我这儿后,我才挠著头把刚才的发现说了一遍。
之前石ji的攻击事件我当时虽然全程旁观,不过由于太过惊讶所以没注意到发生时的时间点,然而今天下午被羚羊群当作练习对象而受到莫名的攻击时那时太阳正烈,但如果我没记错,病毒感染了人之后其中会有一个症状是畏光,也就是说人类的vav病毒感染者与双感染者会受到光线的影响选择活动范围。
顿了顿低头喝口热茶润润喉,我这才继续。
这点从平常的观察就能发现,一来白天只要有太阳的时间点就不会看到双感染者或是vav患者在外面瞎晃,就算有也会躲在建筑内部或是地下室那种即使有光但却不会直射的地方活动,好比我在商场遇到的那一群双感染者。但今天下午碰到的羚羊群却是在大太阳下活动,而且看起来似乎没有受到光线的影响。除此之外,我对于一开始牠们到底躲在哪才能够不被我们发现相当好奇。
是的,很好奇。
首先这附近不说遮蔽物,就算都躲在建筑后方没被人发现好了,但当第一头羚羊窜出来冲撞车门时就算我跟冬琅的注意力都被牠吸引住,那么后来那些羚羊出现的时候呢?羊群并非只有寥寥数头,而是放眼望去起码几十来只,庞大的体型尖锐的犄角就算是要藏也得有地儿给牠们藏,可就刚才我们一群人将这栋看起来之前应该是农产品加工研发中心之类的房子巡完只花不到两小时的这点看来,这房子直立的高度足够提供那些羚羊群躲藏,但横向绝对不够-即使那些羚羊在感染了新型态病毒后刺激了智力让牠们变聪明,我也不相信牠们会聪明到懂得配合角度挪动身躯借此隐藏在整栋直立式建筑的阴影里。
因为那不是变聪明,而是变成了神。
一长串的话说完我也不认为会立刻得到回答,毕竟在场连同自己在内的四个人里只有长山所学与科研调查有关,但却不是与生物完全不相干的考古,我没有那么无脑的认为他只需要几秒就能提出另外的看法或是解释。
看了看由于自己的发现而纷纷陷入沉思的三人,我很自觉的起身绕过冬琅,蹲到瓦斯炉前开始準备晚餐。
一大锅以骨头为汤底,牛肉为主角,蔬菜和火锅料作点缀的牛ru火锅是冬琅、阿布和长山三个人的;一小锅以白萝卜、昆布、玉米为汤底,蔬菜为主角,豆腐为点缀的蔬菜锅是我自己的,加上一大盆面条以及最后为了补充维生素而一人分了一个水果罐头,这是以我的烹调水平来说最为精致繁复的餐点,没有之一。
先吃饭吧,吃饱了脑袋才有足够的养分思考。等把碗筷一一都摆放好之后,我才出声招呼那三个已经化为思考者石像的nán人们。
不过等他们一一入座并且端起碗拿起筷子开始进食后,我深深觉得自己在吃饭前把话先说完实在是错误的决定。
尼玛阿布你吃火锅光是把筷子伸进汤里涮然后塞嘴巴是要吃啥?吃筷子?长山你给劳资住手!等等!不要把还包着塑料袋的蟹ru棒扔进锅子里!那有毒啊!冬琅你给我停下来!那个叫做醬料的东西不是给你直接吃的!
抽着嘴角无言地看着那三个虽然动作看上去的确是在进食,可放进嘴里的全都是些不该吃不该放的东西的nán人们,我认命地决定放下自己手里的筷子转而先去餵饱他们再来解决自己的肚子问题。
於是一顿晚餐就在我一路又是涮ru又是夹菜的忙碌中总算平安落幕,没有谁不小心把包裹著蟹ru棒的塑料袋当成口香糖嚼巴嚼巴咽下肚,也没有谁光顾著涮筷子吃空气,更没有人把蘸醬当成主食吃到要洗肾救命。
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瞪着三个吃饱之后以各种姿态继续沉思的nán人,我恨恨地将嘴里已经明显煮过
105第104章
这一顿饭三个人吃的心不在焉,而我吃得宛如受罚般痛苦,可虽然耗费了比平常多上许多倍的时间才结束用餐,好歹也都饱了肚。
为了减少心里怨念的堆积,我努力试图安慰自己必须接受任何口感的食物,否则以后如果必须碍于外人在场只能靠饼干度日时肯定怨念会更深-起码现在还能吃得好吃的舒坦,对比其他可能连吃的食物在哪都没著落的人来说幸福太多。
心情终于在自己的安抚下回到最佳状态的我收拾好锅碗瓢盆,果断将三人份的睡袋与盥洗用具摆在冬琅的脚边,扔下仍尚未回过神来的三人迳自找了个靠窗的位置铺好睡袋,然后捧著盥洗用具哼着小调钻进贮藏库里洗澡。
嘛~有空间这个作弊器,虽然洗澡水无法加热只能冷著洗,但洗澡神马的不需要反覆到外面接水或是只能尴尬的擦澡实在是件足以令人感到幸福的事。
把压在心头上的烦心事扔给別人去烦恼也是件幸福的事。
悠閒洗完澡的我没忘记还有人没洗,在贮藏库里留下足够三个大男人洗澡的水量后我才晃悠悠的推开门回到食品加工室里,然后忽略了依旧维持著我进去洗澡时的姿势的三人,凑到洗手台旁拧开水龙头查看。
嗯,运气果然在倒了一下午的霉之后有了好转迹象,这里不但有水,而且除了刚拧开水龙头时看起来因为太久没用而掺了些铁锈所以有些发黄之外,流掉了污水之后其实还挺干净的。
将空间里已经用完的空桶子舀出来一一装满水后重新收回空间里,整个过程虽然无聊单调但对于有三尊**雕像能够观察研究的我来说一点问题也没有。
阿布不愧是二货,就连认真思考事情时那脸上的表情也是二到让人忍不住想笑,半张着嘴满眼空茫像极了某部外国的儿童拟人卡通里那只红色海星;长山则是依旧姿势端正的坐在那儿,可微簇的眉心、困惑的眼神以及时不时拨弄衣角的手指再再显示出他正为了某个问题纠结不已;曾经被我一直当成天生面瘫的冬琅完全没有半点看头,因为他正彻底的发挥面瘫这两个字的精髓,就算我将空的桶子全都装满水收回空间后为了确定他脸上的确没有表情而凑过去并且几乎把自己的脸和他的贴在起,仍没有发现他脸上的肌肉有任何变化,就连睫毛都没有抖上一抖恋战星梦。
本以为把烦心事倒腾出去之后自己除了心情好外还能多几个小小的乐趣,可现在事实证明那么做之后超出预期的无聊。
终于发现继续浪费时间和名为冬琅的活人塑像大眼瞪小眼还不如去睡觉或是整理明天可能会用到的物品的我,最后也只能耷拉着脑袋像条被主人忽略的狗儿,哀怨的拖曳著脚步心不甘情不愿的缩进先前摆放好的睡袋里,将意识挪到空间中翻找可能会需要的东西。
可等我从一片空白的脑袋中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瞪着空间看了老半天却连一样东西都没挑出来,別说準备,就连一点大约的概念也没有。
这并不是说我过去之所以能够平安渡过一次又一次的突发状况全是凭运气,而是世界的变化太快,快到让我无法立刻适应并且做出正确的选择。
就在年初刚过完年的时候世界一就如同过去那样平和稳定的前进,却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乱了步调,等好不容易终于适应了新的规则又有了全新的变化,而且这次世界没有给人类适应的时间与机会,或许有,可是先前的变化太大导致人们不自觉的把焦点全放在那些已经发现的改变之上,而那些尚未发现的危险则隐藏于暗处蠢蠢欲动,接着在所有人放松警戒的那一瞬间冒出头,提醒亲眼见证了那些黑暗的人们,牠们仍在等待最适当的时机昭告天下牠们的存在。
视线扫过那堆曾经在穷途末路时帮了我一把的捕兽夹,这次我不认为对上那些曾经受到它迫害的野生动物也能够有当时的效果,尤其那些野生动物因为病毒催化而变聪明的情况下。
至於用来放倒进化型双感染者的药物应该效果也好不到哪去,毕竟不说其他,就拿下午碰上的突发状况来说,当时哪有那美国时间在草料或是饵食中投放药物?枪枝弹药什么的倒肯定是必需品,但那些我打从拿到的那天就一直摆在空间里最显眼的位置上,甚至还为了避免在混乱中不小心拿错,刻意用不同的整理箱将枪枝与对应的弹匣摆在一起,手榴弹、汽油弹、爆竹等等和各种能用来制造伤害或是混乱视听的东西也都一个萝卜一个坑的收的妥妥帖帖,现在完全不需要花时间在这上面。
那么吃食?既然都有空坐下来思考要吃什么了,那环境肯定暂时是绝对安全的情况下才会选择这么做,所以更是不需要烦恼这个。
纠结了半天最后却仍发现自己还真除了"羚羊为何会在大太阳的下午出门溜哒"以及"先前羚羊是用什么方式隐藏那么庞大的群体"这两个议题之外就只能发呆的我愣了愣,最后从睡袋里爬出来朝仍一动也不动的三人看了一眼。
接着,转身,躺下,睡觉。
……烦恼神马的就让他们去烦吧,明天还要开一天的车子,队伍里总归是要有个人保持最佳精神状态,毕竟疲劳驾驶神马的,我并不想因为那种愚蠢的原因送命。
当东边的天际刚微微泛出鱼肚白的时候,经过将近一年对于生的执著而训练出的生理时钟就把我从没有任何画面的梦境里扯回现实,连过去早上醒来时总会有段时间因为低血压而情绪不稳的富贵病也早被消磨殆尽,仅仅只是几秒的楞神就迅速恢复清明大脑立刻把前一晚入睡前思考的事情迅速转了一圈。
缓缓从睡袋里爬起来,我看也不看仍杵在那的三尊人像,先是把自己的睡袋团巴团巴卷成小小一綑塞进专用收纳袋里,然后走到冬琅脚边弯下腰把完全没有拆开迹象的三只睡袋一并连同手里的扔回空间。
洗漱、梳理已经长长许多却没地儿修剪得及肩长发并且随手拿发圈束在脑后、卷起袖子準备简单饱腹的早餐,然后就是……
行了你们,一个个全都在这儿坐了一晚上不累啊?将手里盛著两只大肉包、一碗加了葱和蛋花的白粥、一小罐脆瓜罐头的盘子强硬地塞进冬琅手里,我刻意扯著嗓子抱怨。
106第105章
光是坐在这儿也不能解决什么吧?还不如吃饱喝足睡的香来确保有足够的体力应付那些变化不是?
用力推了推长山和阿布的肩并且把他们那份早餐用粗暴的动作强硬塞了过去,我这才挑挑起眉无视掉那三双因为彻夜未眠而布满血丝,在我的举措中下意识随着我挪动的眸子,一屁股坐在屋子里随处可见,过去用来烹调食物的金属料理台上,捏著一只白胖胖的豆沙包张开嘴咬了一口。
……甜死了!这特么的是哪家糖不要钱的工厂做的?
和过去蚯蚓替我特別调制的微甜豆沙包完全不同,足以活活腻死人的甜味在口腔中瞬间爆开,牙疼这个词已经完全无法贴切的形容我现在的感觉。
将只咬了一口的甜包子扔回餐盘上,我跳下桌子几个跨步走到摆放垃圾的墙角蹲下来翻出包装袋瞄了一眼,默默将厂牌名称牢牢记住。
特玛的难得一次吃腻了馒头想换换口味就选上这种地雷包,那仅仅一口就让我产生自己不小心跌入糖罐子里的甜腻实在是太……惊人。
虽然等没东西吃时还是会吃,可在食物充裕的现在我并没打算利用高糖食物伤害自己的打算,毕竟现在药品和食物都相当稀缺,没有人知道现在如果不小心吃出了糖尿病还能不能找到药物救命。
即使由于为了活下去每天的体力消耗比起过去吃饱睡睡饱吃的生活多了好几十倍,我仍没有拿运气做赌注的习惯-至於上次赌自己能不能用掺了药的肉放倒那些变异双感染者……咳!那……那次是在无法可想的情况下最后的选择罢了。
至於那只被咬了一口的甜包子,我很自然地打着"这玩意儿不合胃口"的旗帜顺手扔进阿布的餐盘里,然后拍拍屁股重新替自己热了几个馒头,配著几样蔬菜罐头囫囵吞下肚。
拍拍不甚满意但还算可以,起码没饿著的肚子,我这才抬起头看向不知道该不该算是大龄问题儿童的那三个人。
冬琅已经恢复正常状态……的一小部分,不知道是不是习惯了他的特殊待遇,明明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上去他都和过去那样面无表情,可我就是能够从他的眼底看见了心不在焉。
阿布跟长山则是已经开始边吃边低声交流各自想了一晚之后得到的所有可能忄生,不过由于刻意压低的音量,所以我只知道他们在对话却听不清楚内容冒牌知县全文阅读。
嘛,反正内容什么的等他们两个有了总结就会主动说出来,现在去问也只会得到猜测的答案,徒增烦恼。
好吧,起码现在已经确定必须处理的人只有一个。
真是"太"好了。
我说,今天要继续在这里修整一天,还是直接离开?用手指沾起刚才进食时掉落的面包屑放进嘴里,我含着手指含混不清的询问。昨天选择这里藏身时我有注意到外面不远就有一处不知道种植什么,但看上去应该是农田,如果今天继续在这里修整,我想去那边看看,说不定能发现什么能吃的。
不得不承认,前段时间我替自己安排的全球各国美食蒐集之旅已经让我养成到了个新地方就会想到特产的习惯,就算大环境并不适合我这么做,可一旦有机会还是会想碰碰运气。
但老实说我还真没想到第一个开口的人会是冬琅,毕竟我在他出声时仍认为他还在思考前一晚的事情,很可能因为太专注而没听见我的提议。
就在我把注意力放在听见我的提议而暂时停下讨论的长山和阿布身上时,冬琅却已经端着空盘子起身并且应允了我刚才的期望。
明天早上出发,我陪你去。
泥看看,泥看看,就这样简简单单的十个字就足以把人的魂儿勾飞……唔……是我的魂儿才……诶?等等!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猛的发现自己的思维再次撒开蹄子朝着错误的方向欢快地一路飞奔,我抽抽嘴角连忙把它扯回来重新拴紧,接着掩饰意味相当浓厚的朝冬琅笑了笑。
算了呗,我一个人也行的,又不是说要跑到那边的建筑群探险,就在外面而已,一个几乎武装到牙齿的大男人能有什么危险?顺手接过盘子拿到洗手台里,我朝明显因为我的回答而显得不太高兴的冬琅耸肩,重新掏出早上收起来的睡袋递了过去,态度强硬且不容质疑。重点是我不认为你,或者是阿布,再或者是常山,经过一整宿思考推敲之后现在还能够维持最佳状态。所以你得乖乖留在屋子里休息,我希望回来的时候看见的是三只睡猪。
冬琅并没有接过睡袋,只是僵著身子皱眉扫了眼怀里被硬是塞进去的睡袋,用沉了几分的语气发出平淡却让我狠狠噎了一下的抗议。
只是一晚没睡。
……好吧。用力的翻了个白眼以此表达自己的不满,我哼唧著把睡袋收回一个,然后直接无视了冬琅那张依旧没有多少表情却莫名给人一种冰融花开的错觉的脸。
……特玛的!我绝对不承认那让我差点憋不住喷鼻血!
恨恨地在心里咒骂自己越来越yd的大脑以及明明三百六十度看上去,那和普通人差不了多少的平凡五官怎么就入了自己的眼,我手里也没停顿的开始整理身上的装备。
事前準备不单是检查弹匣和枪枝,就连充做匕首刀鞘的枪套够不够牢固也得确认一遍,毕竟不是原本配套的刀鞘,如果因为长期使用磨损了却没发现,等真要用到时却发现匕首早不知道掉在哪个旮昃里肯定很悲剧。
其他诸如手榴弹、信号弹、短距离可以使用的对讲机之类的也得配置好,太多必须要準备和注意的事情相当愉快的让我把注意力从幻想和冬琅滚床单的画面中转移到正经事上。
经过一个多小时全神贯注的準备后,我已经忘记前不久自己还在为了冬琅那张平凡却总勾起我意念的脸纠结的事情,转而放在期待稍后的探险可能会发现些什么有用的东西上。
107第106章
经过一个多小时全神贯注的準备后,我已经忘记前不久自己还在为了冬琅那张平凡却总勾起我意念的脸纠结的事情,转而放在期待稍后的探险可能会发现些什么有用的东西上。
将一个对讲机递给负责保养枪械和规划明天要往那儿走的长山和阿布以确保两边的通信正常,并且留下足够多的饮水和饼干,我就扯著冬琅兴高采烈地往外走,同时开始盘算自己有可能找到些什么。
或许是茶园,也可能是咖啡园,如果是枣树或是其他当地特有的作物那就太完美了-我还没笨到认为外面那片扫一眼就能分辨出种植的全是矮灌木的农田里种的会是大白菜,如果真这么认为那么肯定不是脑袋有问题,而是得去看医生配副眼镜。
话说这年头还有眼镜行开门做生意吗?
经过窗户时我的视线随着脑袋里闪过的念头很自然地朝远处那一片从这儿望去只能隐约看见轮廓的灰白色建筑,接着在心底嗤笑自己的愚蠢。
都这时候了,就算是曾经把眼科当成生命的唯一,不是在先前的混乱中丧生,也早该认清现实放弃虚幻的梦想-呵,或许待会儿拖著冬琅一起去那里搜索时,还能找到一两具因为死不肯放弃所以化成白骨的尸体?
总觉得发现白骨和发现食物或物资的可能忄生相比高出许多的我咧开嘴,对着玻璃应射出的自己露出一抹嘲讽似的笑容,然后在已经越过我走到楼梯口的冬琅回过头的那一刻恢复正常。
没事,走吧。加快脚步朝冬琅走去,我将手放进那只朝自己伸出的掌心里。
今天依然是雷打不动的好天气,有云,但稀薄浅淡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金灿灿的阳光无私地将光明洒落在这片已经被黑暗逐渐垄罩的大地,然而由于季节和身体已经适应了四十度以上高温的关系,明明电子表上显示著最为适宜人类生活的二十五度,我仍感觉到冬季特有的凉意。
推开门踏出屋外时,从门外吹来的凉风让我机伶伶打了个冷颤,就连□在短袖外面的手臂上也起了一层细小的疙瘩。
再次看了一下电子表上显示的日期,我终于确定了一件事-离开家乡的时间到昨天刚好满一年,而我现在依旧还在摸索著试图朝它靠近。
如果一年前有人问我,哪天若是必须过上随时绷紧神经才能活命,虽然有电有水有瓦斯却没有个安全能够令人放松心情好好睡上一觉的生活,我会怎么做的话,我肯定会大笑三声说一句"你小说看太多,又不是当兵打仗的怎么可能",但现在我会很肯定的告诉他,就算是这样还是得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能亲眼见证人类长达数千数万年积累下的罪孽,报应在自己身上的那一刻。
活着的人们艰困求生,是为了赎罪也是为了传承,赎无数代之前的祖先累积的罪,传承正确的知识给下一代。
物竞天择,我相信这个世界依旧没有放弃人类,只是必须让人类牢牢记住曾经犯过的错,并且永不在犯。
冬琅,待会先去农地里转转,然后如果时间够的话,再陪我去那边晃晃如何?从空间里舀出一只麻袋,我侧著头看向整个人沐浴在阳光里的冬琅重生之炮灰九福晋最新章节。
神采奕奕,除了眼底那一圈彻夜未眠留下的阴影之外,帅到让我差点控制不住心跳。
嗯。话依旧不多的他应了一声,换来我弯著眉眼的笑。
得到他的回应后,我顺着昨天的记忆绕过屋子,后方的农地一如我的猜测,种著一整片有著墨绿色椭圆形叶片,看上去和曾经去过的茶园差不多,整整齐齐列队排排站的矮灌木丛。
茶树?冬琅,这个是茶树吧?虽然和印象里的相差无几,但我仍有些不确定的希望冬琅能帮忙确认一下。
然而过去总是能够在第一时间里做出解答的冬琅难得皱起了眉,先是带着不确定扯下一片叶子随手在衣服上擦了擦,然后在我惊愕的目光里直接往嘴里一塞。
啊……喂……只是想知道是不是茶叶罢了,干嘛搞得像在试毒?难不成非要用这种方式才能确定?
有些困惑的看着他毫无表情的脸好一会,等不到回应的我想了想也跟著揪下一片叶子就往嘴里塞。
只是打算往嘴里塞,可是没成功。
因为叶子才刚碰到嘴唇,我的手就被冬琅抓住,刚揪下的叶子也被他一把抢过去扔在地上,接着依据没头没脑的话再次让我傻住,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应该是在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是,也不是。
好吧,那到底答案是"是",还是"不是?我怎么觉得自己像是在唸绕口令?
用力翻了个白眼,我甩开他的手又揪了一片叶子下来放在嘴边,朝着又想伸手过来抢的冬琅挑了挑眉。
说或者不说?
这东西有很多名字,阿拉伯茶是其中一个。再次把叶子抽走,这回他先是把嘴里的叶渣吐掉,才把手里的叶子也扔了。不过这玩意儿不是茶,而是一种du品。我记得在阿拉伯种植这东西是件相当严重的事,但看起来还是有人愿意铤而走险。
du品?扫了眼整片的"茶"园,我忍不住皱眉。能当药用吗?
du啊,这玩意儿说好很好说不好也是个大麻烦,就是不知道这东西的作用是什么,说不定还能替代止痛剂?毕竟后者是越用越少,现在要弄到那些成药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不确定……或许斟酌著用应该可以。
冬琅那略带犹豫的口吻让我明白他刚才说的那些应该也只是在过去的任务中有过几次接触,知道却不熟悉这种植物的特性才会显得模稜两可。
看着眼前一整片枝叶繁茂的植栽,我咬咬牙决定能拔就干脆一次全拔干净-燕过拔毛什么的肯定是好习惯,必须维持。
反正就算不能做药用,以后说不定还能在某些时候派上用场不是?
帮把手,全摘了吧!大手一挥,我摆出施令官发号施令的姿势,刻意摆出的严肃模样让我在心里笑翻天。
艾玛……这绝对是装逼啊装逼,除了装逼之外我还真想不到什么好的形容词。
然而等姿势摆出来了宣言也说了,我却莫名地开始担心冬琅会不会阻止我收集这些他口中所谓的du品,但这时候缩回壳子里跟他说只是开玩笑似乎又有点掉价,不得已之下我只能用眼角余光偷偷朝旁边瞟了一眼。
108第107章
我的担心并没有成真。
冬琅似乎早就知道我会偷看他,什么时候不回答偏选在我偷看的时候勾起嘴角扯出一抹极为不明显的笑弧,轻轻应了一声就卷起袖子开始摘采离他最近的那一株阿拉伯茶树叶。
这就行了?不需要讨个解释或者说法让我说服他那些玩意儿或许有用?
一直到冬琅询问摘下来的叶子要放哪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才像个被重新上紧发条的玩偶僵硬的放下一直平举着的手,然后在他带着戏谑的目光里尴尬地扯动嘴皮子勾起一抹假笑。
哈哈,吶,放这里面。从空间里舀出一只先前装着大米的空麻袋递过去,我又掏出另外一只麻袋也加入摘采的行列。
万幸的是虽然放眼望去这片du田相当大,可架不住我跟冬琅偷吃步的采摘方式,只花了一个多小时就"采摘"完毕,并且把战利品整理好塞进空间角落处的空货架上。
好吧,我必须承认用电锯直接把树拦腰砍断并且直接将整个树冠层扔进空间里的做法完全不能用"采摘"这两个字形容,但谁让我还想去其他地方呢?谁让我在摘秃半棵树之后嫌麻烦了呢?真要我一片叶子一片叶子的摘那要摘到猴年马月?虽然现在应该、或许、可能,连同曾经安全的白天也不再安全,但时间能节省就节省,毕竟要做的事还太多太多。
满意的朝着只剩下一园子半截树干的du田,低头拍掉身上在刚才的忙碌中沾染到的树叶和尘土,将脚边最后一个树冠扔进空间里后,我这才满意的直起腰杆子扭头看向远处那群座落在黄土之上的建筑。
接下来就是你们了。抬起手朝着建筑的方向比出开枪shè击的姿势,我张嘴做了个唇形,却在转身準备招呼冬琅的时候僵住。
刚才……刚才眼角瞥到的那个是什么?
天知道我有多希望自己刚才转身时无意间扫到的黑影只是幻觉,可依照一年来积累的经验去推测,我敢肯定特么的木有主角光环垄罩的我有百分之九十九遇上了麻烦,剩下的百分之一还是……麻烦。
真的,无论我现在脑子里闪过哪一种可能忄生,都不认为刚才的黑影是错觉。
特么的太阳那么大,就算产生海市蜃楼也不可能那么清晰,甚至还能听见来自於某种和人类基因极为相近的近亲所发出的吼叫声以及在移动时扬起的沙尘。
……冬琅。有些艰难的咽了口唾沫,我驱使著僵硬的脸皮扯开一抹不需要看就能肯定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那是……猴子吗?正常的,外出觅食的猴子……群吗?
猴子?正蹲在地上捡拾砍伐时掉落的叶子的冬琅愣了愣,有些疑惑地抬起头往我后方看了一眼。
得,这下不需要再次开口确认,光看他那张瞬间沉下来的脸色我也知道情况绝对不能算好崛起美洲1620全文阅读。
狒狒,那是狒狒群。随着后方的黑影越来越近,冬琅终于打破沉默给了我确切的答覆。
狒狒,哈!真是运气背到了家。
朝阿布他们所在的建筑方向望去,我在心里估算了一下那群狒狒前进的方向和速度,开始认真思考赶在牠们到达前我和冬琅有没有足够时间躲回屋子里。
答案是有,但前提是有什么东西能够吸引住那群猴……狒狒的注意力,让牠们前进的速度缓上一缓或是转移前进的方向-不过我个人认为,与其期待牠们的注意力转移,还不如算一下砸破那扇窗钻进去之后,在舀块钢板出来补好所需要的时间要多久。
冬琅。朝着离我们最近的窗户呶了呶嘴,我用眼神询问他的意思。
……我通知他们做个準备。朝我所示意的方向看了一眼,冬琅轻轻颔首表示同意,接着将系在腰带上的对讲机摘下来和留守的两人通话。
嗯。
继续发呆浪费时间只是增加之后的麻烦而已,於是在冬琅给了个肯定的答覆之后,我就摆摆手示意他去忙他的,动手把电锯和装着落叶的麻袋一起扔进空间,换了一个带着铁鍊的捕兽夹出来。
这玩意儿在过去是违禁品,可在现在却是抢劫越货……咳!说错,是逃难砸窗的必备神器,天知道在这种节骨眼上要去那儿找到一个东西能够让你反覆拋扔数次直到窗户被砸碎,还能够回到手里下次换个用途继续使用?物资及缺的情况下,能够回收再利用的东西就是好物。
用力握紧铁鍊,我侧头示意冬琅后退一些避免被波及到,接着就甩起胳膊奋力将捕兽夹朝玻璃窗的方向砸去。
玻璃碎裂的声音摆在过去肯定很快就会被环境噪音给掩盖过去,可在就算跟人面对面聊天仍会觉得背景时在安静的过份的现在,那就好比轰天惊雷,肯定极为引人注目。
不,现在不是引人注目,而是引"猴"注目。
艾玛,我忘记拿块布包着……
当窗户被砸碎时的清脆声响传出去老远时,我摀著脸在心里哀号。
这世界上可没有后悔要能吃,所以此时我只能庆幸冬琅当初选择坚持要跟我一起行动,而不是留守等待。
因为特么的那窗的高度我若不从空间里找个可以丟弃并且足够高的箱子出来垫脚,肯定就只能望窗兴叹,哀怨为毛自己的身高即使垫起脚尖也仅只恰恰好让手指尖搆著窗框。
将捕兽夹沿着现在只剩下几片碎玻璃摇摇晃晃掛在上面的窗框扔进屋内,我朝冬琅勾勾手指示意他帮个忙。
团队默契神马的这时候就能看出差异,不需要我详细解释原因,冬琅的视线在窗户和我身上转了一圈,就主动做了个让我郁闷不已的举动。
正常来说一般人要帮忙垫个脚,都会采单膝蹲下的姿势,将两只手食指交握放在膝盖上借此替另外一个人往上支撑,可冬琅不知道是认为我的体重对他来说就跟娃娃依样轻,还是觉得这样比较方便,居然直接把我转个身背对着他,接着双手搭在腰间发力,把我像个十岁的小娃娃般直接举起来送到窗口前。
……好卡娘林感(注),天知道我有多想直接反手给他一拳好让他知道劳资还有自尊心这玩意儿存在,但理智却时时刻刻提醒著我要耍脾气千万不能在现在,要算帐也得等安全了再说,这才勉勉强强压下心里的冲动,板着张脸顺着他抬起的力道伸手攀住窗沿,打横手臂清理掉剩下的玻璃碎屑,接着反手抓住窗框腰部用力将整个人倒转过来,变成上半身掛在窗框上,胸口以下则吊在屋内墙壁上的姿势,朝冬琅伸出手。
109第108章
狒狒群的速度很快,当我抓住冬琅準备借着自身体重往后仰倒以便把人拉进屋内时,速度最快的已经出现在我的视线范围里。
真是,运气背到爆。
缩脚!默默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我出声提醒冬琅把脚抬高避免他被狒狒群抓到,接着蜷起身子缩起脚对着墙壁用力一蹬,顺势将他整个人往内扯。
但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总是有那么多的意外和不确定忄生存在,刺激的让人心脏不堪负荷。
当冬琅的身体大半都已经在屋子里,只剩膝盖以下还悬在窗户外的时候,一股从外面传来的力量伴随着冬琅吃痛的闷哼再次把他往外扯。
被吓到的我有那么一瞬反应不过来,可人傻了身体却还维持著抓着冬琅往里拉的姿势,外面这么一扯自然连带拖著我直往墙上撞。
喔~~艹!当水泥墙面和我的鼻子距离只剩下不到三十公分时我终于回过神来,再次被吓到的我在本能反应的驱使下以及为奇怪的姿势扭身让背部承受撞击,手却更加用力的抓紧冬琅的手臂,压根顾不上自己会不会弄痛他。
呃……!背脊和墙面碰撞的瞬间我的呼吸也有了那么几秒的停滞,翻了几个白眼才缓过气。
打从世界开始混乱后脾气也越发见涨的我顾不上这时候扯住冬琅往上爬的动作有多难看,也没空理会仍痛得让我想骂娘的脊椎是不是受了伤,一把揪住冬琅的裤腰带往内扯,同时整个人用力蹬著墙壁往上爬,嘴里还不忘破口大骂。
拎阿骂咧!哪个胆子贼肥的敢跟劳资抢……嘶!可嘴里的咒骂在对上两双镶嵌在深色皮肤上,周围全是一片毛茸茸的眼睛时,就只剩下因为吃惊所发出的吸气声。
不单单是我被吓到,就连窗外那两只体型硕大,正扒著冬琅的小腿準备继续往上得狒狒,同样也被我这意料之外的人类给吓了一大跳。
但接下来事情的发展就能清楚看见在演化中比人类适合生存的野生动物优势在哪,而人类的劣势又在哪,至於代表就是那两只狒狒跟我这个自诩反应不错的人类。
被吓到的狒狒第一时间就翻起上下唇露出被遮挡住的一嘴利牙朝我发出威吓的警告声,距离我最近的那一头除了威吓,还探出爪子朝我的脸毫不客气地挥了过来。
而我则是顿了几秒,直到那爪子距离我的脸皮不到十公分时才终于回过神同时迅速后仰闪避迎面而来的攻击。
可反应慢了几拍在前,鼻子比狒狒挺在后,就算我猛力往后仰的速度也不慢,但鼻子上仍结结实实地被抓了一爪子,**辣的感觉迅速让我理解到自己受了伤。
万幸的是在紧急情况下肾上腺素的支援总是能在最恰当的时机让人感觉不到疼痛,而且不是伤在四肢。
我处理牠们,护著头!一手揪紧冬琅的裤腰往下扯,我朝冬琅说了一声,也不管他听懂了意思没,缩起右腿用空著的手掏出固定在大腿外侧的匕首,麻利的一刀挑断他的裤腰农民工玩网游最新章节。
腰带断了裤腰松了照道理来讲人也该像脱了皮的香蕉从裤子里滑出来,可问题在于外面的那两只狒狒不单是抓住裤子,连同他的小腿也一并抓的老紧。
你说这裤腰割断了倒没什么,换条裤子那又是生龙活虎的一个人不是?可这腿不能乱割啊,割了这好端端一个大活人就要成了残废,成了残废放在过去不打紧,那不是还能做义肢嘛!但放到眼下这连活着都得提心吊胆的世道,残了这不是摆明告诉那人干脆两眼一番到外面去躺着等死嘛?好吧,他是还有我罩著,问题是谁知道这世道以后会怎么样?若哪天保不住了呢?
猛地惊觉自己的思绪又以雷霆之姿奔跑在歪道上越来越远,我连忙低下头躲过狒狒的近距离抓击,接着顺势将脑门子和墙壁来个亲密接触。
头壳和墙壁比硬的结果,我人是清醒了,眼前的狒狒却多了重影。
得!这下撞得狠了,发出的闷响连倒挂着都快脑充血的冬琅也忍不住出声问了句"你还好吗",真特么的丟脸丟到了家。
好!好的不能再好了!甩甩头甩掉满脑袋自己撞出来的金星,我握着匕首开始幼稚的和窗外那两只狒狒玩起"你抓一爪我划一刀"的幼稚游戏。我说冬琅你刚才到底是跟长山他们怎么说的?为什么到现在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眼角掠过不远处的楼梯口,没看到援手这个事实让我的情绪相当不稳,连带着手中挥刀的力道、速度和说话的口气都比平常重了许多。
但也因此,本来倒挂着还能有心情留意四周的冬琅明显被我晃得狠了,再加上倒栽葱的姿势和那两条仍陷在"敌军"手里ru躏尚未收回的"失土"不断传达出需要尽快救援的讯号,他难得地用我在路边捡到他时的虚弱口气提出请求。
应该快……能不……晃了……
刚开始为了减轻脑袋充血产生的不适,他先是把我的小腿当作支撑点好支起上半身缓和一下,可这样做却连带扯到被我拿来当作支撑的裤子,而裤子偏生又穿在他的身上,这一拉一扯间弄痛了某个男忄生重要部位,不得已他只好被迫改扶著墙。
但我在挥刀攻击狒狒时手臂出力势必带动腰部,连带着他整个人就像钟摆似的掛在那儿左晃右摇,看得我也急上火。
只是越急越拿那狒狒没辙,天知道我一开始是将目标放在两只狒狒的爪子上,希望借此让牠们松手在顺势把冬琅扯进屋内,可我偏生就忘了感染vav病毒的动物痛觉已经消失,接连砍了好几刀,离我最近的那只爪子白骨都露出来了,却仍然没有松开的迹象-或许再加把劲就能砍断爪子,可狒狒也不是笨蛋,被伤了也知道要往后挪挪,导致现在就算我打着"以血换血,以伤换伤"的想法冒险把整条手臂伸出去,匕首的刀刃也已经碰不到那只露出白骨的爪子。
所以不是我不尽力,而是染了病得狒狒整一个逆天的令人发指!
低头瞥了眼明显已经有昏迷征兆的冬琅,再看了眼就算一只爪子被削的只剩下白骨连筋仍朝着我龇牙咧嘴的狒狒,我把心一横做了个极为冒险的决定。
待会听到我喊"推"你就用全力推墙壁,明白?将匕首收回大腿外侧的qiāng套内,我一边叮嘱一面从腰带上拽下一颗小型手雷。
妈蛋!这下真得赌命了。
呃……嗯……
冬琅模模糊糊的声音让我明白再拖下去若是阿布和长山还没搞定他们那边然后赶来,我敢肯定他绝对会因为倒栽葱太久脑充血而直接完蛋。
相当悲剧的死法。
110第109章
所以当听见他的回应后,我毫不犹豫地将手雷送到嘴边咬掉保险栓,然后一拳头连同手雷直接捶向那张龇著牙朝着我张嘴咬来的血盆大口里。
手指骨擦过锋利的足以媲美刀尖的牙齿时,从神经最末梢光速传递到大脑的剧痛让我差点因为握不住手雷而不小心引爆炸断自个儿的手臂-值得庆幸的是等了半天没等到的长山和阿布终于出现在楼梯口,那种"后有援兵"的感觉总让人底气十足,连带着我深吸一口气再次握紧手雷夹带着一股子要把手雷生生塞进狒狒的肚子里的气势用力往前塞。
和走在前面一看情况不对就主动撩起袖子扔掉手里拿着的木板上前打算帮忙的长山不同,二货阿布彻底发挥了他二货的本质,扯起嗓子就是一通乱嚎。
哇靠!你们这是在搞什么?
好吧,我必须承认虽然他二,但他这时就算哀号著说正要去上厕所听了我也高兴,有种"总归不是我一个人死嗑"的感觉-其实他那人二是二了点,并不总是那么令人反感。
握着手雷的手痛到麻痺后就只剩下一片**的感觉,额际淌出的冷汗已经糊了我的视线,再墙的另外一边察觉到同伴有危险的狒狒终于松开抓着冬琅的爪子改挠向我的手臂试图逼退我,但为了避免功亏一篑,我早在确定手雷塞入那只倒楣鬼的喉咙里时就放开手雷转而撑开五指,从内部固定住倒楣鬼的嘴避免牠挣脱逃跑时提早引爆手雷。
所以牠挠是挠了,我也痛的龇牙咧嘴就差没两眼一番直接歇菜,可仅存的理智让我还有多余的力气朝阿布回吼了一嗓子。
二货!快跟长山一起来帮忙扶著冬琅!待会接住他后就快点跑!没空理会他跟长山听懂了意思没,我已经忍无可忍的松开固定住倒楣狒狒嘴巴的手,同时大喊一声。推!
冬琅的反应慢了几拍,但好歹是出了力,再加上我顺势往后仰倒的时候没忘记他的裤腰已经被我挑断,受伤的手在后退时不忘揪住他大腿外侧的裤管一并往内扯,於是无比顺利地就将人给整个扯了进来。
只是这样还不算完,背部朝下摔在地上的同时我心里还惦记着那颗手雷啥时会被那头蠢狒狒吐出来或是一口咬爆,所以刚落地我完全顾不上痛到几乎让挺不直腰的脊椎,用完好的手从空间里舀出一扇忘了在哪个旮昃拆下来收进去的金属门挡住窗户,扭头大声催促。
动作快点!我在其中一只狒狒的嘴里塞了手雷!
嘿,不说还好,这一说阿布整个人仿佛打了鸡血似的神力全开,一把抓起仍软成一团的冬琅扛在肩上,撒腿就往楼上跑暴君刘璋。
长山也跟著跑,但这货跑了两步又突然折回来扯著我一起跑,本打算让他先走的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他一个眼神给噎了回去,连脚都不由得乖乖跟著跑,甚至连上楼都是两步并成一步的跨。
那眼神很冷,冷得就像在看个死人似的毫无温度,却隐隐藏着燎原大火,我相信若是此时被他拉着的人是阿布也能光凭那个眼神明白长山现在非常生气,更何况我没阿布那么二。
这次幸运之神倒是记得来眷顾一下我这倒楣到家的娃儿,给了足够的时间让我战战兢兢地跟在长山后面回到食品加工室,才轰的一声引爆了手雷-但我比较愿意相信是不久前塞手雷时下了死劲,让那只倒楣的狒狒一时之间倒腾不出那颗卡在咽喉处不上不下的手雷的缘故。
明明看起来一个没多大的手雷爆炸时威力倒是挺惊人,爆炸时的音波和冲击震得连躲在二楼加工室里的我都差点以为自己耳朵会当场聋掉,花了好一段时间才终于缓过气。
抬眼看了看其他三个人,我自动掠过因为刚才被倒吊着起码超过二十分钟而整个瘫开四肢躺在地上喘气的冬琅,接着毫不意外的发现阿布和长山的情况跟自己差不多,然后扯开嘴皮子笑了。
艾玛~看见不是自己一个人那种感觉真有种莫名的爽快!
不过嘴皮子才刚扯出一抹浅浅的笑弧,我就和不知道想起什么突然转过头来的长山四目相对,遥望无言……咳!我咧个去!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不就是和长山对看了一眼吗?哪来那么多名堂?
想是这么想,可当长山终于从爆炸的余韵中缓过气,然后站起来朝着我这一步一顿的走来时,我心里又没了底气。
毕竟平常一个那么沉静稳重的人突然像是杀神般气势强大的朝自己走过来,任谁都回底气不足并且下意识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惹到对方,但就算我真把脑壳掀开来取出脑子反覆研究,我也找不到出问题的点在哪。
毕竟除了昨天坏心眼的把问题扔给他们去烦恼之外,今天打从睡醒后我就一直都跟冬琅在外面转,別说招惹,就连不小心偷放个屁都没机……
还没想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长山一句话却让我陷入更莫名其妙的框框里。
药箱给我一个,你的伤需要立刻处理。
强大的气势在长山走到我跟前停下的瞬间消散於无形,接着一系列板着脸整装、弯腰、屈膝、正坐的行为更让我云里物里的摸不著边最后又突然提起药箱跟伤口,我彻底从一个头上顶满问号的卡通人物化为脑门子上冒轻烟,内部主机板由于过热烧坏的机器人。
伤?什么伤?眨眨眼下意识回问了一句,我豪不意外地看见连同仍不太舒服的冬琅在内的三个人突然齐刷刷朝我这边瞪大了眼,顿了几秒后又全部低头往我的右手看,那分秒不差的画面哟,整齐到连口号都不用喊的。
顺着他们的视线我低头往右手看了一眼,接着明悟。
这真不能怪我没反应过来,相信所有受过伤的人都知道,有时候受伤的当下会痛,可之后若是接二连三的一堆事情接踵而来,大脑自动会屏蔽掉身体的某些负面讯息,感觉不到痛也就不会影响到后面的事情。
但等忙完之后手也已经痛到麻木,通常这阶段若是刚巧没有刻意去移动或是碰触伤口,基本上被忽略就是一件相当自然的事。
然而这件事现在被重新提起,我也亲眼看见自个儿右手因为伤势严重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栗著,几处尚未凝结的伤口依旧往外欢快地淌着鲜血,那画面……实在是太特么的有冲击忄生了
111第110章
原本还打算笑着回一句"你才受伤"之类半是打趣半是揶揄的话,可当我用左手狠狠在自己腰间用立拧了一把并且确定真特么的痛后,终于信了那伤的确是在自己身上的事实。
永琰,你在发什么呆?
……我想我的确需要医疗。所以我终于在长山第n次拍著我的肩追问时回过神来,面无表情的朝他点点头。另外我必须先说清楚一件事。
把长山需要的医药箱从空间里舀出来放在脚边,我对长山提出一个以现在这种极为简陋的医疗环境里很难做到的事。
我很怕痛,所以待会请你尽可能清点,拜托。
虽然我清楚自己说的是真的,但长山眼底明明白白写著"你骗人"三个大字却让我感到无力,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那只是因为刚才的情况实在太过刺激,才导致肾上腺素分泌过多感觉不到疼痛-事实上现在我相信如果不是他在跟我说话,而且之前已经有几次重伤昏迷的前车之鉴让我觉得丟脸至极,我敢肯定现在只需要一件能够分散注意力的事情发生,下一秒我又要翻白眼去和周公讨论为毛最近祂那么喜欢找我去下棋。
……你确定你怕痛?长山的视线毫不客气地在鲜血淋漓的右手和我越来越苍白的脸上来回,语气也透著明显的质疑。
我确定现在我非常想拿把扇子敲他一脑门子的包,但由于持续失血加上安全的环境放松了先前紧绷的神经,肾上腺素的作用消退后夹带的强烈困倦偏偏让我觉得手指有如千斤重,动一下都相当困难,更別提拿扇子削人。
我……只肯…………要晕……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坑坑巴巴,可我完全没心思去猜测长山听懂了意思没,头一歪就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至於没说清楚的那句话其实并没什么,只是想告诉他我觉得自己肯定又要昏了,请他抓紧机会替我上药而已-我的手已经够痛了,不想再多加上一笔消毒水抹上伤口的痛。
这次的昏迷持续时间真心不长,或者该说就算我想昏久一点也没有机会。
原因很简单,长山那货明显是挟怨报复,即使我不知道自己那儿惹到了他,可看他替我处理伤口的那架势,仿佛摆在他眼前的不是伤者的手而是砧板上待剁的肉。
我是被痛醒的,由于失血过多而昏厥,再因为剧痛而清醒。
真特么悲剧。
唔……连倒抽一口气的体力都没有,我只能勉强皱著眉从鼻子里哼了哼,等身体稍微恢复一点力气后才开口抱怨第六神座。长……长山,痛……
……痛死你活该。拿着镊子在伤口处捡拾玻璃碎屑的手顿了顿,长山虽然回应的语气相当冷硬,可手上明显放轻许多的力道让我愉快的咧开嘴笑得像个傻子。
傲娇属忄生啊……咱们这个小队里还真没一个正常人呢……
顶著颗晕呼呼的脑袋,我边笑边转头寻找冬琅的身影。
倒挂着让人当钟摆晃上二十来分钟就算是天天高强度训练的特种兵也不见得能够承受,更何况是已经有好一段时日荒废训练的冬琅,所以我完全不费吹灰之力就在昏迷前看见的地方找到了他,并且和那双一直没从我身上离开的眸子对上。
真是狼狈啊……
挪开视线朝他那两条脱掉裤子后露在外面,现在已经被纱布层层包住看不见伤口严不严重的小腿,我默默在心里想着。
右手背上传来的剧痛让我头皮发麻,不得不把视线收回来可怜巴巴的望着用镊子夹着沾了消毒药水,毫不客气地往伤口上压的长山。
嘶~~~长山,轻点!真痛!真心的痛!
哪来的狒狒?丝毫不理会我的抱怨,长山只冷冷地瞪了我一眼,暂时把消毒棉花从伤口上挪开,那架势摆明了若是给的答案不满意就要再压一次。
但天可怜见,我特么的还真就不知道那群狒狒哪儿来的,发现的时候就已经在那欢快地朝我跟冬琅所在的方向飞奔而来,这是要我怎么解释那狒狒的来由?就算把我的头摘下来当球踢也不知道啊!
下意识的朝冬琅用眼神发出求救讯号,却得到他一个苦笑和往小腿上撇过去的视线,我立刻反应过来低头看向长山那只缓缓朝伤口移动的手……里的镊子上那团我敢肯定绝对又重新吸饱了消毒药水的棉花。
消毒水还没沾上伤口我浑身鸡母皮就先齐齐起立排队站好,头皮也本能的抽了几抽,再看到他以那堪比乌龟散步的速度缓缓朝伤口挪的动作,我立刻吓得完全顾不上仍在晕眩的脑袋,整个人瞬间坐起身子伸出左手扯住他。
停!等等!揪逗玛……呃……姿势瞬间改变让缺血的我突然眼前一黑,本来打算拉开长山的动作就成了抓着他不放,一缓过气我就劈哩啪啦地把话往外倒。我跟冬琅一出去就是直奔后面的那个du园砍树,等发现的时候牠们就已经出现在路的那端,谁知道牠们从哪来又是为毛要朝我跟冬琅撒欢似的飞奔而来?真的!发现牠们的第一时间冬琅就用对讲机跟你们联络了不是?只是有那么一点点错估了牠们赶路的速度,所以……所以才……
才什么?才会倒楣的一个两条小腿被包成肉粽成了个暂时的半残废,我自己则是现在还一条手臂血淋淋在那等着上药?虽然是事实,但说出来肯定会被长山当成笨蛋看吧?不,不是会,是肯定,肯定好不?
结巴了半天我还是没想好该怎么把话给说全,长山一句话就像是当头棒喝般把我一棒子砸得不能再清醒。
所以你就拿手雷跟群猴子赌命?
我承认自己是个笨蛋,无论在感情、人际还是其他全都是,但长山这句话里隐含的意思我倒是立刻明白到不能再明白。
……不想的,谁会想拿命去赌?微张着嘴愣了几秒,我才摇摇头苦笑。当时若不这么做冬琅那两条腿肯定会废掉,天知道那两只狒狒为什么会那么执著,抓着腿的那只爪子都被我砍到见骨还不肯松开……
脑海中回放当时的画面,惨烈的程度让我都忍不住打了几个哆嗦。
112第111章
对了,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停顿了几秒缓了缓情绪,我才再次开口。那群狒狒……
天知道这话要由我来问有多令人尴尬,手雷那玩意儿打从拿到手的那一刻起就一直被收在空间角落里生灰,今天还真是生平第一次,只是因为过去小说看多了还知道手雷使用前得先拔掉插栓,至於爆炸威力和光是塞进去会不会被引爆,我完全抱着碰运气的心态。
现在引爆成功了固然是好,可那威力如果不先有个準,若下次还得用上的时候跑不够快那可就真成了悲剧主角。
炸死了几只,墙倒了之后又压死了几只,其他的被这突发状况吓得一窝蜂散了,现在那边除了一个足够让三个人并肩通过的洞之外就只剩下一地的瓦砾。加工室的门无预警的被人从外面推开,可来人的声音迅速让本能的挺起腰杆进入戒备状态的我再度靠回墙上。我去查探过了,墙外那一大片现在只剩下半截树干的园子地上留有几个往外的脚印,除此之外干净的连片树叶也没找著。
阿布手里揪著三只软趴趴毫无生息的狒狒的尾巴,灰头土脸的把门重新关上,接着嘴里一边抱怨,一面走到桌子旁把手里的狒狒放下。
冬哥,那园子里的树到底是什么?居然能够让那群狒狒连逃命都不忘把你说的落叶给捡得干干净净,我看若是可以,搞不好牠们巴不得把地都给翻起来把被踩进土里的也给捡干净连个渣滓都不留。
阿拉伯茶。冬琅简简单单的四个字让阿布和长山两人动作齐齐一僵,接着又看向我,眼底跳跃著一种名为"从实招来"的光芒,就算我有心想隐瞒这会儿也被他们两个的气势给唬得乖乖招了供。
在我这……摸着鼻子吶吶的承认,我第一次觉得身怀空间是件悲剧的事。
你看诸多小说里,那些亲妈后母们给主角塞了个空间,自此主角就混的风生水起,地位那是一个节节高升,可咋的到我这儿不是成了移动仓库就是出事时第一个怀疑的好目标?
在心底咬著手帕默默流泪,可脸上我仍摆著一副"我很乖"的模样,直到长山终于把视线挪开才松了口气,但下一秒他提出的要求再次让我把心给吊的老高风骚重生传最新章节。
……我能看看吗?嘴里说着明显是个问句,然而长山再次转向我的脸上却明摆著威胁我若是敢说不下场绝对很凄惨。
用力抹了把脸端出在职场上待了不少年月所练就的职业笑容,我从空间里那只冬琅用来装落叶散枝的麻袋里拿出一根各带着几片叶子的树枝递了过去。
然后?然后我就被阿布拉出门,去看那个我自己弄出来的灾难现场了。
理由?阿布那货在把门当著我的面重重关上前扔下一句"来帮忙搬一下水泥块,那边还有几只比较完整的狒狒尸体,搞不好晚上可以加餐",就光明正大地把不由自主地开始纠结"狒狒到底能不能吃"以及"感染了vav新型态病毒的狒狒肉能不能吃"这两个问题的我拉到案……咳!事发现场。
话说这真是那个我跟冬琅一个掛一个吊待了好一阵子,结实又稳固的水泥墙吗?
……站在楼梯口瞪着眼前当真只剩下一个大窟窿的"墙壁",我完全不知道是该在这时候感叹地说一句"原来手雷威力这么大",还是该说"这里是拍片现场吧?要拆了吗?"。
无言的扭头看向旁边仍扯著我的袖子不放的阿布并且用眼神表达了我的疑惑-谁能信眼前这一地散了架的水泥碎砖与超强通风效果的大洞就是早上爬的那面墙?要不是转个眼珠子就能看见那片现在只剩下半截树干排排站的园子,我特么的真要以为自己又被人耍了啊!摔!
別看我,我刚才的表情比你蠢的多。没理会我投过去的视线,阿布加快脚步越过我,难得展现了一次特种兵应有的灵巧敏捷。
其实我真心觉得阿布若是认真起来老实说并没有比冬琅差多少,毕竟不同人不同气质,这世界上就算是同卵双胞胎也会因为各忄生或是某些习惯的小动作不同而有所差异,但他平常二的程度实在是太招人厌,不知不觉间就转移了人们对他外貌的关注。
左手搭在自己的腰间好让受伤的右手保持著自然垂落的状态,我靠在墙上瞇起眼状似无聊的看着他在瓦砾间灵巧地穿梭翻找下方被压住的狒狒尸体,实则全副注意力都放在外面的天色以及回忆早上受到攻击的整个过程里。
从一开始入夜后才能够看见vav患者,后来逐渐变成傍晚黄昏时分的石ji,接着是太阳已经没有正午那么炽烈的下午遇见了行为诡异的羚羊,最后是今天邻近中午的时候碰到的狒狒群。
一个接着一个闪过的画面不断证明着我之前的猜测,随着时间推演,vav病毒为了适应了具有高度杀菌威力的阳光不断进化分支,人类的双感染者或许也会逐渐改变行为模式变成在白天也能够狩猎,也可能因为病毒当时进化不完全的关系而就此止步,可我相信就算最初感染人类的vav病毒由于并非拥有最完美的基因链而被淘汰,仍会有其他的病毒试图感染吞并人类这一个数量庞大的物种。
只不过那些并不是现在需要烦恼的事,眼下最重要的是得先制定出一个完善的配套措施,才能避免接下来路上又遇到和今天一样的问题。
看样子今晚或许又要和三尊雕像面对面了?
将视线从蔚蓝天空上移到弯著腰面目狰狞,看样子貌似打算直接靠蛮力把压在石块下方的狒狒尸体扯出来的阿布,我突然笑了。
嗯,今晚看起来应该会是个煮咖啡的好日子。
终于扯出尸体却发现扯了半天却只扯出半截来的阿布恨恨地咂咂嘴将手里的那半截往旁边一扔,拎着完整的五只狒狒转身走到我面前站定。
接着,地位好不容易才在我心里稍稍提升了一点点的阿布就为了他说的话直接被我打入十八层地狱-特么的这家伙除了二还是个吃货!
113第112章
永琰啊,你说这狒狒看起来毛那么多,咋的摸上去干巴巴没几两肉呢?表情郁闷的阿布抬高手臂好让我看清楚那一只只体积不小的狒狒,一边用手在其中一只狒狒身上捏巴捏巴的测量哪部分最肥美,嘴里还咕哝著他想吃的料理。没有肉的部分就只能用炖的吧?要不用红烧?炖的酥香软烂应该很下饭吧?还好大腿有点肉,你会醃咸肉吗?醃起来之后路上想吃拿出来切个片烤烤解馋也不错啊,话说这玩意儿的肉腥不?这算是野味吧?
是啊是啊,这特么的当然算野味,还是野到除了当地土著之外木有人会吃的野味啊!居然问劳资腥不腥?劳资打小只看过住在动物园里的狒狒啊!远远看的那种啊!还隔着厚厚一片钢化玻璃啊!什么吃狒狒吃猴子的这辈子木有想过啊!我摔!
眼角忍不住抽了抽,我决定无视阿布那个明摆著已经开始把狒狒列入菜单的二货,默默低著头转身重新踏上楼梯往回走。
至於阿布在后面嚷嚷著什么"要融入世界""要习惯吃野味"什么的,抱歉风太大我听不清楚。
最后总收获十一只狒狒的尸体与二十张完整的猴子皮,处理干净后的狒狒肉有二十分之一当场被阿布以"尝鲜"做理由当场煮了,剩下的全被我用个收纳箱装好扔进空间里,箱子上我为了怕忘记,还刻意用油忄生簽字笔在盖子上写下"二货主食"四个大字-尤其是阿布所烹煮的"狒狒大餐"在他自己、冬琅与长山三个人全都嚐了一口后,现在正端正的摆在桌子上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
结论是?悠哉的啃著手里的芭乐,我翘著二郎腿做在另外一张桌子上等待对面那三个人对于狒狒肉的评价。
……还可以,就是不好咬,腥味很重。当著我的面低头吐出嘴里那块已经被嚼得面目全非,呈现纤维状的肉渣,冬琅皱了皱眉。比口粮袋内附的肉干还粗糙,但能吃。
可以做成肉干,嘴馋时当成可吞式口香糖,能吃很久。长山倒没有和冬琅一样把肉渣吐出来,而是默默的拧开水壺就著水咽下去后才给了建议。天气适合直接晒干,今天晚上切条醃渍好,明天出发时绑在车顶上晒几天就好了。
嗯,解决方案有了,那么……
谁会醃肉?我咽下最后一口芭乐,两根指头捏著果蒂侧头看向长山。你们三个谁会醃肉?
我肯定不会醃,就连动手煮放了肉的火锅那还是为了餵饱冬琅才开始摸索的,煎煮炒炸蒸炖闷醃等等的烹煮方式中我就只会用个锅子装水煮沸,然后无脑的往里面投放食材而已,冬琅算是手艺不错的,对比长山那千篇一律的粥配小菜和阿布的烤肉,起码轮他作饭石桌上会出现家常的三菜一汤暴君刘璋最新章节。
於是,瞬间和我想到同一个点上去的长山与阿布动作迅速整齐的转动脖子将视线挪到冬琅身上,可偏偏他们关注的那个人却把注意力放在我……左手上刚从空间舀出来,鲜嫩欲滴的新鲜水蜜桃上。
将手往左边移他的视线就跟到左边,反之亦相同,於是我沉默了。
……拿去。没有纠结很久我就把桃子递了过去,低头想了想又掏出两个小一号的扔给长山和阿布。
对待伙伴要公平,虽然给他们的小了点,但起码我给了,抱怨神马的,没门!
再次掏出一个巴掌大的桃子张开嘴用力咬了一口,对于水果天然的甜味与香气我异常满足,并且无比庆幸自己的肠胃无法接受肉食。
眼角扫过桌上那锅冷掉的马铃薯炖狒狒肉,那不讨喜的颜色莫名的勾起我的兴趣-拿调味料当彩色笔的兴趣。
冬琅,帮我打下手。朝冬琅呶了呶嘴示意,我无视掉阿布与长山在我起身时投来的询问视线,单手端起锅子碰的一声摆在旁边还没收起来的单口瓦斯炉上。
接着,游戏时间开始。
这个切一切扔进去。舀出一根红萝卜递过去,我盘腿坐在炉子边的桌上一脸兴奋的指挥着。听说酒能去腥?那把这整瓶倒下去,然后加点姜和葱……
没多久原本一锅七分满的炖肉就在我加七加八,只要是曾经听过能去腥的材料全扔进去的胡脚瞎倒腾后变成了满满一锅,但好处是闻起来比之前好多了,起码让阿布那家伙很不要脸的流着口水,一副巴不得扑上来趁热倒进胃袋里的饥民样。
……阿布,过来试味道。我打量著锅子里色彩"鲜豔"的炖肉,想了想决定把试毒白鼠的工作交给看起来貌似百毒不侵的阿布。
听到召唤的阿布也完全没有辜负我的期待,大声地应了之后毫不犹豫地捧著碗筷凑过来从锅里捞了块炖到已经看不出原样的肉,也不在乎烫不烫口就直接往嘴里塞。
……这货能平安长这么大真是奇蹟,不简单啊。
无语地看着因为肉太烫拚了命原地鬼吼鬼叫,却又说什么都不肯把肉吐出来的阿布,我深切地想和阿布那对将平安养大的双亲致上最高敬意。
好吃!等阿布跳也跳够了,肉也咽下去了,他才咂吧著嘴满意的朝着我比了个大姆指。没想到永琰你连味道也没试居然能做出这么好吃的炖肉!待会儿把剩下的都炖上吧?好吧?好吧?
……要我炖可以是可以,不过!本想拒绝的我看着他那小狗祈求般的模样,忍不住挂着一头黑线老实坦承。我完全不记得刚才加了什么,也不记得加了多少分量,你……真确定剩下的那些都要我处理?我肯定不能保证下一锅会不会和这一锅一样的味道,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你懂得。
为了加强语气,我还很自然的耸肩摊手,视线顺道在冬琅手边杂七杂八凌乱摆放的调味料与蔬菜上扫了一眼。
不了,还是晒成肉干储备起来好了。顺着我的视线在桌面上转了一圈的阿布立刻做出明智的决定,一边摇头一面仿佛担心我待会突然一时兴起又往锅里加什么,转身以最快的速度抓着锅子两端的耳朵把整锅炖肉拎到另外一张长桌上,也不招呼冬琅跟长山就直接就著锅边大口吃了起来。
这娃可怜的哟……那架式看起来好像这辈子没吃饱似的……
114第113章
不单单是我有这样的感觉,冬琅跟长山也在看见他这副饿死鬼投胎的动作后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凑在一起整理著一桌子被我舀出来但还没用完的调料,除了用来醃肉的以外全让我收干净。
醃肉什么的完全是个只要有手人人都会做的事儿,但有鉴於刚才据长山所说,我在重新烹调炖肉时的表情实在太过阴暗,所以本来打算插一手帮个忙的我除了把肉跟烤肉用的长金属叉从空间里舀出来之外,什么也不能做。
唔……其实是我想帮忙却被长山赶到旁边去,美其名曰”伤了一只手的病号请乖乖在旁边休息",实际上他的眼中赤果果的写著"胆敢插手就给我全吞下去"的威胁,不得已我只好放弃在旁边指挥的乐趣,改将注意力放在整理空间这事情上。
这晚除了负责守夜的我全都一夜好眠,至於之所以让我这么一个伤员守夜,那还是我经过许多努力才争取来的-理由是反正明天上路我这么一个暂时手残的家伙也不太可能帮上多少忙,还不如帮忙守夜好让他们都能够补足jing神,明天白天有的是时间让我补眠。
至於冬琅,在我喊他来帮忙再加工炖肉时看他起身走动的样子貌似没有伤到筋骨,皮肉伤神马的,基本上只要不影响活动就算我心疼想让他躺着养伤,环境也不允许。
而我能做的,也就是保证明天若是遇到状况自己能有足够体力不掉队,以及让他能够有充足的休息而已-虽然不多,可比起什么忙都帮不上好的多。
天际刚微微擦亮时,我就已经开始準备今天一整天的食物。
依旧是简单顶饱的馒头、饭团、小菜和包子这类能够直接抓着吃,就算为了避免路上遇到其他幸存者而摆在车子里,放凉了味道也不会变到哪去的食物,不过是分量多了几倍而已,并不麻烦。
等我把一整天的食物热好并且依照三餐的份量分成三等份并且用纸箱分装好后,冬琅他们也刚刚好洗漱完坐到桌子旁开始用餐,而我由于一晚没睡胃口不佳,顶著冬琅担忧的视线随便嗑了一颗橘子就靠著他打起盹来。
没办法,晚上睡觉依旧是人类的天忄生,就算凭借着各种手段将生理时钟调整成昼伏夜出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这车子的门要怎么处理?这句话是当我们整顿好从加工室移师到路边的车子前时,阿布所提出的疑问。
然后回答他的,是刚巧卷起的一阵风,以及所有人的沉默。
瞇著熬了一夜有些畏光的眸子仔细将车子每一个细节打量了一遍之后,我才出声打破沉默秀爷和金毛狗最新章节。
嘛……只是少了扇门,我这里还有一辆越野能先顶著……你们干嘛这样看我?话还没说完,三双透著诡异光芒的眸子其刷刷朝我这儿聚了过来,吓得我一个哆嗦往后退了一步,身体甚至还本能地做出防御动作已备因应可能的突发状况。
这是说错什么了我?不过就是还有辆车子能用嘛,反应那么大做什么?
对于冬琅他们诡异的视线完全无法理解的我皱著眉想了半天仍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再看看依旧定定地看着我一字不吭的三人,我摸摸鼻子后退几步绕道车子另外一边,再三确认他们仍纹丝不动后,我才以最快的速度把眼前这台悍马跟车子里那台"改造车二号"进行交换。
……丑爆了。
这是当我相隔一段长时间之后再次仔细打量这台自己亲口要求改造的越野时唯一能给出的评价-果然是没有比较不知道吗?当时我到底是眼残到什么程度,才会觉得改成这样很不错?
前后方挡风玻璃加上四扇车窗外全焊了一排拇指粗细的金属支架,车顶则是加装了旅行架以便固定行李或物资;车身钣金全部外面又加了一层外壳,防撞条更是像不要钱似的加了好几根。
其他诸如前后方保险杆强化、排气管拉高避免淹水时倒灌……等等杂七杂八的变动让整台车看起来像异形,就算够坚固够耐撞,可和空间里的悍马一比,我突然开始怀念另外一台虽然也有改动,但由于考量到当时的环境还很正常而只是加装了防撞条,整体造型并没有诡异到那儿去的改造车一号,甚至产生"没车门就没车门,大不了坐副驾驶座的系个安全带"的想法。
可显然的,除了我这么想之外其他人对于这台被改得面目全非的越野相当满意。
天!这车真酷!第一个出声的是阿布,他的视线早在越野出现的瞬间转了过去,现在则是像找到新玩意儿的孩子般兴奋的绕着车直嚷嚷。哎哟!这车窗加固的真严实!这肯定连犀牛来了也撞不进车子里吧?啧啧~看这排气管拉的这么高,就算之前那阵子雨下到现在也不怕淹啊!哟!看看这防撞条,看看这外壳……永琰,你这车子肯定砸了大钱啊!
是啊是啊,砸了大钱然后给改车的师傅当成神经病看待啊……
想起去提车时整间车行的师傅黑手全都出来排成两排,为的不过就是看上一眼到底哪个脑袋给门夹了的家伙把好好一台车改成这副歪曲样的画面,我就忍不住想摀脸叹气。
那时我到底是顶著一张什么表情的脸,高高兴兴地去提车哟……
然而与我纠结的心情完全不同,既阿布之后回过神的冬琅和长山同样对这台"改造车二号"投以极为欣赏的目光,甚至迫不及待钻进车里试了试那当下我莫名指定的真皮坐垫,接着一个个都不打算下车了。
两条小腿受了伤却钻的比谁都快的冬琅更是抢先占了驾驶座,毫不在腿上的伤,跃跃欲试的摇下车窗催促。
小琰快上车,我们去试试这台的忄生能如何。
放心,我除了把车子外部改得面目全非,把换了个马力较强的马达之外,整个芯子都没动,它还是越野车,真的。
心里虽然想是这么想,可一但看见冬琅那难得表现在外的好心情,不想扫他兴的我沉默了一会,最后仍旧乖乖弯腰坐进他留给我的副驾驶座,并无视掉后座阿布跟长山投来的哀怨眼神。
屁股才刚坐稳,早就迫不及待的冬琅一脚踩下油门,随着一声轻快的低喊,车子如同离了弦的箭矢般迅速往前冲。
出发!
115第114章
开新车上路真兴奋……特么的才怪!
真正的事实是上路后连半小时都不到,冬琅就像个腻了玩具的孩子,相当恶劣的在马路中央停车并且以一句"伤者要在后座休息"为让由阿布跟长山换到了前座,扯著我挪到后座去发呆-这里的发呆是指真正的,脑袋里除了呼吸以外完全放空的状态,而不是听着广播或是看着车窗外每一个阴影处隐藏着的掠食者想像战斗时的画面。
广播已经不再收到讯号,更或者应该说围绕着地球轨迹运行的人造卫星依旧有效,但在另外一端发送讯号的地方已经没有人员蹲守,所以拧开收音机仍旧有声音,如果不嫌弃只有沙沙的空台音的话。
网路则昨晚準备安排今天的行进方向并且寻找能够在傍晚前抵达的落脚处时,率先打开电脑的阿布才发现不过就是十多个小时没用而已就已经无法搜寻到讯号,除了之前下载下来的地图和资讯还能够使用外,所有的网页点开都只会出现"您的网路连线已断开"的讯息或是之前看过的画面。
网路、广播、手机,所有的资讯来源由于各种不明原因失去了功能,这并没有造成我们这群人多少困扰,毕竟冬琅跟阿布两个特种兵的前身分就摆在那,如果连他们都无法凭借自然现象分辨方向,还有个为了以后参与考古满世界跑时可能会迷路而参加过野战训练营的长山在,就算他们全都失去了方向感,我空间里那随手抓就是一把的指南针并不是放着好看的。
至於看着躲在阴影处的掠食者发呆……嗯,基本上放眼望去我只看见一整片的黄沙以及稀疏零散的生长在这片大地上的植物,別说是天上飞的鸟儿,连昨天以前还能够偶尔看见一脑门撞在挡风玻璃上的昆虫,也连个影子都没瞧见。
所以不能怪我发呆,真的是不知道要做什么,除了怨叹自己当初搜刮时为什么偏偏跳过娱乐这一项没放在心上,否则起码还有本书能充充电不是?
扭头看了眼嘴上说休息时则专注地用软布一遍遍不厌其烦擦拭著武器表面的冬琅,我突然觉得有什么堵在胸口堵得慌。
你说若是这环境必须让人绷紧全副神经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才能生存下去而没那閒情逸致谈情说爱倒是能够理解,可没空你侬我侬,总该有空拉拉小手或是抓紧每一个机会腻歪一下吧?但他偏偏就像块木头那样,除了上次因为我的行为让他慌了神才有了超友谊关系之外,什么都没再做过朗耀诸天。
就连牵手和亲吻都已经是极为难得的事情,更別提其他更加亲密的举动-要不是晚上睡觉时他会动作极为自然地把我抱在怀里相拥而眠,我都要怀疑当时他跟我做纯粹只是因为心情过於激动所铸下的错误。
对于一个用和兄弟相同的方式和自己相处的爱人,我除了无言以外,只剩下满肚子将要积累黑化的怨念。
就算是宠物碰了一鼻子灰的次数多了也会和主人疏远,更何况我是个活生生,情绪活动复杂纠结的人类。
将原本差那么一点就要脱口而出的埋怨吞回肚里,我扭头重新把视线落在车窗外遥远的地平线那端,注意力则近似自虐的钻进空间里细细扫过每一个堆放着物资的货架上,然后不厌其烦地从先前被忽略的角落挖出许多不知道什么时候扔进去的东西,再一一重新归类,试图借此转移自己的心绪,避免继续针对某块无法点成金的木头继续投以过多的关注。
然而我的这些小动作全在下午时车子进入一处显然不受那全球肆虐的病毒影响,依旧保持著旧时生活步调的小村落时,迅速被那些比起都市l更显瘦弱矮小,却能够一膀子扛着装满水的陶缸,另一手拎着树枝驱赶为数不多的牲畜的女忄生土著给吸引过去。
略带溼气的罐口有眼睛的都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足有她身高三分之一高的陶罐盛满水那该有多沉重?可她却稳当当的扛在肩上一脸轻松,甚至在看见车子靠近的时候还能停下脚步维持著单手扛缸的姿势朝我们投来好奇的视线,仿佛她扛着的不是沉重的陶缸,而是一个仅只有刚满月的婴孩似的。
真真正正的神力女超人啊……
好吧,虽然这种或许会让人产生讽刺错觉的评价实在不应该,可我真的是这么认为的。
那口陶缸我敢肯定我绝对无法一肩扛起,就算比它小个几size我也只敢说我能双手环抱起来,而无法拍著胸腑打包票能够跟她一样轻松自若。
不过……
突然想起什么的我看向前方降低车速似乎打算和对方沟通的阿布,视线滴溜溜绕着他那两条怎么看顶多就是比常人稍稍粗壮一点的手臂打转
昨天捡完狒狒尸体回到加工室进行支解整理时,我记得长山那时候将最小的那只屠宰完剩下的肉块扔上磅秤秤了一下,光是肉就有十九将近二十公斤的重量,而阿布自然不可能只拎肉回来,所以他那天下午起码一趟单手就拎起百八十公斤还不带喘气。
是现在的人们为了适应环境变化而变强了,还是因为其实每一次的受伤都有被病毒感染,只不过由于身体强健没有被同化,入侵的病毒也被免疫系统抹杀,从而导致体质改变?
低头捏捏自己并不强壮的右膀子,我决定把这个疑问当成接下来路上没事的时候研究的重要课题。
毕竟我自己也受了不少次伤,即便不提过去那些乱七八糟的伤口,这一次我可是直接用拳头和两头狒狒坚硬的利齿与如刀般的爪子直接碰撞,几处伤口甚至都可以见骨,连长山在帮我进行基础治疗时都满眼担……等等,话说我这条膀子不会真就这么废了吧?是人都知道见了骨的伤口肯定筋也断了,除非运气好到如同被雷打到那样刚巧断的都是肌肉而非手筋,再除非长山能够趁着我昏迷的时间里运用手边的镊子帮我把手筋给接回去,否则……
下意识用左手捏捏没被绷带包住的右边上手臂,阵阵的闷痛提醒我伤口存在的事实,视线则不由自主的朝冬琅那两条看起来貌似很严重,但据阿布的说法是万幸当时他穿的是材质较厚的牛仔裤,所以只有一些皮肉伤的小腿,我对于自己居然没有因为可能废掉一条手臂而绝望,甚至是有些庆幸而
116第115章
原来……其实我已经不自觉的把冬琅当成最后的倚靠,所以才会觉得自己残了一条手无所谓,只要他没事就好吗?
这个认知在脑海中刚浮现时就被我果断一爪子抓散,同时无论是有心还是无意,一直被我忽略的警惕终于重新摆在眼前-在和冬琅他们相遇之前对环境和遇到的人事物保持高度戒备的那个我已经在过於安逸的环境中怠惰了。
眼角余光依序从阿布、长山和冬琅身上溜了一圈,我发现我必须承认以前蚯蚓总说我是个懒人这句话并没有说错。
当没有伙伴必须倚靠自己的力量时,我仍旧记得当初为了努力活下去而随着日子一天天越来越灵巧敏捷的感觉。
比起前一天更加柔软灵活的动作、比起半天前更加轻巧的脚步、比起几小时前更加快速準确的判断、比起前一秒更加坚定的意志,现在却因为有了伙伴分担,更甚者由于摊上比自己更强大,更适应这无序社会的伙伴,我甚至隐隐产生了得过且过的心态。
……如若不是这样,我昨天怎么可能会对自己压根就无法食用的炖肉改造产生兴趣,甚至兴致盎然地指挥着冬琅切这个加那个?
终于看清自己怠惰散漫的状况有多严重的我再也没那心情绕着冬琅打转,我开始认真思考自己到底是怎么堕落如斯。
专注於反省自身的我完全没注意到是谁出面和那名土著女忄生沟通,也没留意到车子是怎么跟在人家后面开到村子门口,更没发现长山跟阿布啥时沟肩搭背哥俩好的一起下车去"融入社会",我只知道等我终于重新订定了目标后回过神,就惊讶的发现车子已经被土著包围。
……艾玛……这是给食人族包围了吗?
当我看见隔着防弹玻璃以及金属护栏外,那大大小小男女老幼高矮胖瘦美丑全都凑了个齐,但统一全是入了夜就只能看见那口白牙和眼白的人们时,下意识的闪过这么个不靠普的念头。
真不能怪我会这么猜,实在是打从病毒与寄生虫疯狂传播后,一路走来除了几处还能见到人类抱团生活外,这片大地完全就是一片原始荒芜。
就算经过曾经的城市或郊区农地,那些曾经因为有人打理而整洁干净的建筑全都像是过去那些灾难片或是画家作者笔下的模样-死寂、荒芜、颓倾、灰尘满布,以及也许因为阿拉伯本身属于植物种类较为贫脊的大陆的关系,就算遇见的房屋灰尘堆积的厚度足以让人走过时扬起一阵黄色烟尘,可仍没有在多雨地区总是率先占领屋舍墙壁的爬藤植物的踪影。
所以当一群浑身黑漆抹乌,一个个头发像极了魔鬼沾,偏偏又都留着寸板头的男女老少聚集在车窗外,几个完全猜不出年纪的女忄生朝着因为受到惊吓而瞪大了眼的我咧开厚厚的嘴唇露出参差不齐的黄板牙,那画面不是一句震撼力十足就能概括的亲夫难最新章节。
万幸的是车子里并不是只有我一个,起码在这种不明情况下我还能有个人可以问,而不是钻到驾驶座上催油门狼狈逃离。
深吸一口气稳定了差点从嘴巴蹦出来的心脏,我才蹭啊蹭的往后挪动pi股,直到感觉后背碰触到另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体温才侧过头询问,但眼睛依旧直勾勾望着那笑得令人浑身鸡皮疙瘩齐齐出来高唱升旗歌的女忄生。
冬琅,他们两个去哪儿了?问话的时候我不由自主的压低了音量,同时左手还紧张的以缓慢的速度挪向收在左脚绑腿内的匕首。
虽然明知道在车子里若是用普通音量说话外面的人听不见,虽然知道他们不太可能徒手扯断金属护栏,但是那些人在和我的视线对上后嘴边的笑容就越发诡异,怎么看怎么像发现活蹦乱跳的猪仔般磨"牙"霍霍,要人不紧张也难。
……嗯?咋木有回应吶?该不会是伤口发炎了吧?还是感染了?
等了好一会才发现身后的那个人一点反应也没有的我,第一个反应就是莫非他的情况没那么简单。
有些时候某些想法不能有,一旦产生就会像是发酵的酵母菌般迅速增殖,想煞也煞不住车。
於是我迅速在短短数秒里设想了无数种可能忄生,最后咬牙心一横,用力扭过头想着干脆就直接用眼睛确认时,猛然撞进一双带笑的眼里。
……
几秒的楞神后我瞬间炸了毛,完全顾不上外面还有一群虎视眈眈(?)的土著狠狠用左手肘在他的腹部撞了一下,接着整个人转过来直接指著他鼻子开骂。
尼玛笑什么笑?!我气的整颗脑袋都。劳资被你吓到了知不知道?问你话干嘛不回呢?尼玛劳资还以为你被那狒狒抓个几下就被感染了呢!耍人很不道德的你知不知……!
膛大眼瞪着突然放大的脸,我在感觉到嘴巴被他用嘴赌注的瞬间石化。
神马围观的土著、神马不见人影的阿布和长山、神马……反正就是在认知到自己被吻的那瞬间,我脑袋一片空白,只剩下眼前冬琅的那张脸。
似乎对于我突然安静乖顺的模样相当满意,他那双本来并不出众的丹凤眼微微弯成两弯细细的弦月,接着趁势扶著我的头吻得更加投入。
可当我不由自主的放松身体闭起眼睛配合他时,前方挡风玻璃传来的敲击声迅速让我回过神来,有些慌张的从冬琅怀里挣脱,同时转头往朝声音来源的方向看了一眼。
喔,是阿布跟长山……等等,阿布跟长山……我好像忘了什……
视线缓缓朝阿布那张写满戏谑以及长山正儿经八百的脸缓缓往右移……
黑人。
往左移……
还是黑人,而且是满脸震惊不可置信的黑人妹子。
……!
突然间我终于明白了自己所遗忘的一切,不过我宁可永远不要明白。
可事情不但已经发生,而且还是光明正大的在众目睽睽之下,没有任何反抗或挣扎就那么自然的发生了,我相信这时如果再来说什么不是自愿之类的话那肯定太过矫情,於是我选择像鸵鸟般把头埋进冬琅的怀里,左手环在他的腰上从另外一侧恶狠狠的拧了把腰肉。
117第116章
让你看我笑话!让你不分场合!让你随地发情!让你不提醒我旁边还有围观群众!
拧了几把觉得不够洩愤,我干脆两指夹住肉用力转了半圈,这才满意的哼哼着松开了手-不是我不想多转几圈,实在是他那一身肉全是发达的肌腱子,要拧起来已经不太容易,更別提拧起来之后还要来个三圈半的高难度表演。
虽然我很想继续模仿鸵鸟当作什么也不知道,可当明明在车窗全部摇起来的情况下不该出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时,我不得不面对现实。
那个……阿布那应该是憨厚在我听起来偏偏就是二到极点的嗓音从我左后方传来,等我猛的扭过头去朝他扔了个卫生眼后,他才挠著头把剩下的话说完。这个村的村长已经同意我们今天晚上留在这里休息,所以……
张着嘴巴愣了好一会,阿布才眼一闭满脸纠结的说出一句让我恨不得一板砖把他拍死的话。所以如果你们很急着要的话就下车在帐棚里面起码还有睡袋垫著我跟长山还能帮忙守着不需要在车子里做现场表演!
一长串没有任何停顿或是换气的字儿蹦啊蹦啊从他嘴里溜儿蹦了出来,听得我职业病当场原地复活,在理解话的意思前脑子就已经细细将整句话梳理了一遍,接着我挺起上半身看也不看从空间里抓了个离我最近的东西就朝他扔了出去,河东狮吼功发动。
尼玛的现场秀!你才现场秀!你全家都现场秀!给劳资麻溜的滚!滚得越远越好!
看着离自己不远的那堆营火旁用拾来的树枝随意搭出的烤架上,那只连著厚厚的皮儿一块烤成黑漆抹乌,若不说绝对认不出原样的烤狒狒,我有种想死的冲动。
听说这玩意儿是村里用来宴请贵宾的美食,听说不吃会因为被认为不尊重而视为敌人,听说吃了这个今晚在村子里才能好好睡上一觉,听说……好吧,这些听说都来自於某位据说当初为了因应考古时可能发生的每一种状况才花费许多时间学习稀有语言的仁兄。
僵硬的转动脖颈看向坐在旁边一脸淡定的长山,我犹豫万分的压低了声音再次确认。
……真要吃?
不吃也可以,我会建议你今晚最好睡在车上。顿了顿,长山转头看我,眸底有著属于他那个年龄的孩子应该有的调皮。不过我有事先跟村长说明你的情况,所以你的"特殊"迎宾餐点在那边。
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瞥了一眼,我瞬间有种"还是让我吃狒狒肉吧"的冲动-起码抗过敏药神马的空间里很多没在怕,但那玩意儿……吃了真的だいじょうぶ?
不知道是用什么植物的叶子晒干后编织而成的"碗"里,堆放着一些不知名的野果子,这很好,因为那全是我的肠胃所能接受的食物类型庆丰年全文阅读。
但谁能解释一下,为什么每一颗果子看起来像是烤过一样黑黑焦焦皱缩成小小一团?烤过那也无所谓,说不准这种果子就是要烤过才能吃,但……为什么跟果子摆在一起的还有那啥……蜥蜴?那玩意儿也是植物?还有那黑亮黑亮,不管从哪个角度看上去都像是昆虫的东西,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我能放进嘴巴里的东西。
啊,蜥蜴跟烤甲虫是等一下餐会上给村里孩子们吃的点心。
喔,给孩子们的点……!点到一半的头瞬间顿住,我飞速朝长山看了一眼,接着我得到一个结论。
艾玛这死小孩学会耍人了啊?果然要养个乖娃子就绝对肯定必须和阿布那混货隔离饲养吗?
抽抽嘴角瞪着明显早就知道情况却故意不事先提醒,非要等我在看了东西之后开始左右为难时才要说清楚的长山,我哼了一声将屁股往旁边挪了挪,直到肩膀和冬琅的碰再一起,才像个找到依靠的孩子般抬起下巴骄傲地朝长山睨了一眼-妈蛋,你整我我就不会找靠山啊?大不了拉着冬琅缩回车上去,我就不信以空间里的物资丰富程度还不能让我舒舒服服睡上一觉!
收回视线朝一脸疑惑看着我的冬琅摇摇头,然后就不再看向已经被我发现目的却仍显得兴味盎然的长山,盯着那只被烤得面目全非但还搁在营火上时不时翻动的狒狒发呆。
可没多久我就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却怎么想也没发现哪里有问题,於是一直到那碗烤过的水果被一名臭著脸的土著女孩捧到我面前摆好,我还是处於云里雾里,仿佛抓到了什么却又什么都没抓到的窘境。
……皱著眉端起碗从"碗"里随便挑了一颗果子,正在研究这黑不拉叽的东西该怎么吃时,那名放下碗转身就走的土著女孩再次心不甘情不愿(別问我怎么知道,她那皱成一团的表情若是代表愉快,我的头就摘下来当椅子坐)的拖沓著脚步回到我面前站定。
接着,她在完全没有和我打过招呼的情况下,动作粗鲁的伸手直接从我手里的"碗"中抓了颗果子,接着以极为俐落的手法三下五除二把外面那层焦了得皮给扒了,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果肉扔进嘴里吧叽吧叽几下,扭头朝旁边的地上呸了颗种子,然后相当干脆的扭头再次离开。
那速度之果断,甚至让我完全来不及看清楚那里面到底长什么样。
……这是招谁惹谁了我?
非常肯定丈二金刚摸不著头脑就是在形容现在自己的心情的我情绪越发低迷,甚至还产生脑门子上正跟著一朵雷声隆隆的乌云的错觉。
可心情不好东西还是要吃,这点不需要确认就可以从满眼期待的村长眼中得到答案。
於是为了避免在这种时候引发不必要的争端,我默默捏开果皮,将隐藏在黑色底下的那层草绿送进嘴里。
~~~~~~~~~!超出预想中的酸度在味蕾上宛如核弹爆炸般迅速破坏了除了酸之外所有的感知,我膛大眼抿紧嘴连声音都挤不出喉咙,只剩下缩起脖子颤抖著等待那破坏力十足的恐怖味道随时间缓缓消散。
然后,我耳边响起长山带着笑意的声音。
咳!这个是现在极为少见的酸果,据村长的说法是去年的产量还很正常,可今年到现在采摘到的果子数量连去年的一半都不到,所以永琰你可千万不能吐出来,要忍住。
118第117章
天知道我现在多想cs咆啸帝,扔掉手里的果子冲过去pu倒长山,然后再指著他鼻子吼上几嗓子,可现实情况并不允许,就连让我哼哼几声以此表达不满都不给我机会。
酸,除了这个字以外我的大脑完全无法容纳任何一点杂念出现。
酸果的酸和以前吃过的每一种水果的酸都不一样,以前吃的果子最酸也不过就是柠檬那种等级,可再酸的果子最后通常都会留下些许甜味,但这酸果完全超出了我的想像。
除了酸就是苦,而且那苦由于酸味实在太过抢眼被完全忽略,我还是在冬琅好心的递来一只装着水的竹筒,并且仰起头一口气喝光之后才注意到那满嘴无法洗去的苦味。
得!光是咬了一口酸果就能让我胃口尽失连水也不想喝,但在村长期待的目光以及刚才那土著mèi子面不改色地当著我的面嚼吧了一颗的刺ji下,我楞是硬著头皮把一颗拇指大的酸果吞进肚里并且挤出礼貌的笑容示意自己已经吃饱了,然后维持著脸上那副要笑不笑的诡异表情端坐在冬琅旁边等待-真的不是我故意要顶著张难看的表情扫大家的兴,实在是又酸又苦的味道太过刺ji,下意识绷紧的肌ru到现在还没办法放松,不得不只好顶著张僵硬的脸"坐"完全程。
等整个"餐会"结束,村长终于高兴的指挥几名年轻男孩带我们四个到今晚休息的草屋时,我几乎是夹着尾巴"逃"进屋子里,然后无视掉那几个在门口探头探脑的黑wá子,用手不停的àn摩腮帮子试图缓和脸部肌ru群,好还给自己一张能够自然表达情绪的脸-要知道刚才若是再跑慢一点,我很可能会当著众人的面直接上演真实版脸部抽筋的实况。
我ru,我ru,我用力ru……
背对着门口蹲在墙角,我眼神呆滞地重复著ru捏推拉脸颊的动作,思绪很快再次因为单调枯燥而撒丫子漫天乱跑,跑着跑着某个一直被我忽略的问题就逐渐浮上台面。
从刚才餐会开始到结束我并没有太过留意这个村子的人数,但三不五时出现在视线范围里晃荡的人还是会有一些印象,然而现在仔细回想起来,我才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看过幼童无忧的满园子撒欢奔跑的画面。
不单是如此,就连半大不小的孩子和长辈闹别扭的眼神、吃饭时nu人中气十足却隐含温柔的呼唤声、老人们聚在树下闲散乘凉的风景,那些过去随处可见,也由于太过普遍而被人完全忽略了的日常,在这个村子里居然都能看到。
这不正常。
如果说放在过去和平年代,我会微笑着看着眼前的一切并且试图融入了解他们的特殊生活文化,可现在我只想弄明白他们是怎么能够活得仿佛那些寄生虫大军与vav病毒完全不曾出现过-很不可思议的推论,但我却莫名的认定他们一定有独特的生活方式,才能够在这只要有人的踪迹就有著病毒与寄生虫出没的世界里,活得和过去一样艰困却平淡幸福欢喜如初。
对了……
……话说那啥vav病毒当初广播有提到是怎么传染的吗?一个从没被放在心上的疑问让我相当震惊,完全没发现自己不小心把想法说出了口。
突然惊觉都已经生活在这个必须随时绷紧神经的世界一年,然而自己却仿佛游离在整个世界最边缘地带,每天为了呼吸到明天的空气而奋力活着,却居然从没想过造就这世界崩塌的元凶到底是以什么形式,又是以什么方法才能散播的那么悄然无息又迅捷无比。
不,其实我有注意,但问题出在于联合国发布的讯息里除了告知vav病毒与寄生虫患者感染后的各项指标反应之外,就只有要求民众在家做好个人卫生与健康养护,就连如何应对之后出现的双感染者,也都是人们在牺牲无数的同胞,shēn上被刻上每一场生死搏斗的记号后才慢慢摸索出来的。
zhèng府神马的,通常在这种由他们贪婪造就的灾害中总是选择第一个撤退,并且用各种听了就知道的无力借口与guān方安fu词汇掩盖事实。
不过……这病毒莫非有专一xing?还是说它的传染途径并非像小说里描述的那样,抓两下就会感染?
侧头打量了一下自己那条依旧被包的跟木乃伊似的右手,我瞇起眼略为估算了一下受伤到现在所经过的时间,决定选择相信第二个选项。
至於专一xing神马的不可信是因为如果真是这样就不会爆发大规模感染,动物也不会由于感染而促成病毒变异。
寄生虫的感染途径为吞吃虫luǎn与生食感染者的ru这是在联合国发布消息前就从亲shēn经验中得到证明,但vav病毒到目前不说在断讯前联合国那边没有任何确定的可能xing,因为当发现的时候vav病毒患者就已经出现症状,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是肯定没有人能从他们口中问出个所以然来。
双感染者的出现也不需要证明,一加一大于二的结果是在接连长时间和他们天天面对面玩追赶跑跳碰后撞出的人生哲理,当然,另外还用自shēn受伤的经验证明了它们并不具备丧尸那般高端感染的逆天xing-起码一年内shēn上多出的各种大大小小的抓伤、咬伤、擦伤并没有让我和冬琅他们成为vav患者或是双感染者的一员。
於是,那玩意儿到底是怎么传染,还可以像流行xing感冒一样瞬间扩散并且改变大多数的人类?
压根儿已经忘记自己现在仍以蹲**iàn的不雅姿shi背对着草屋大门的我很认真地思考著这个重要的问题,直到一颗长着q毛的脑袋突兀的出现在视线范围里我才回过神来。
唔……说回过神实在不太对,因为思绪仍停留在"vav病毒是怎么传染的"这个问题上的我,只是单纯的被那颗会移动的,毛茸茸的脑袋牵引目光,呆愣地随着那颗时而矮一些时而又突然往上拔高的黑色脑袋无意识地挪动,思绪也不自觉得以奇怪的角度朝诡异的方向脱缰而去。
vav病毒是怎么传播……唔……黑色的q毛……黑色的……黑……!
……喝!在没有任何提醒的情况下突然对上一双几乎看不见眼白的眸子,我瞬间浑shēn寒毛炸起,整个人倒吸一口凉气猛的往后退,然后毫无意外地一pi股跌坐在地。
接着,我才发现眼前那双堪比牛眼的眼睛主人,是个有著毛茸茸脑袋以及一口雪白牙齿的土著小孩。
@*#*%$@&﹖小wáwá似乎对于我被他吓到感到相当有趣,乐呵呵的笑了几声之后突然说了一句语尾明显是疑问句的句子,然后眨巴著那双眼睛期待的看着我。
119第118章
……看嘛看?你再怎么用力看劳资听不懂就是听不懂。
几秒的沉默之后,我莫名地和眼前这土著小孩杠上,大眼瞪小眼瞪了半天谁也没挪个地儿找人来翻译一下对方到底说了些什么。
最后打破僵局的是小娃儿,他先是歪著头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然后确认我对于他的提问没有丝毫反映后就转身朝门外喊了一句什么瓜什么搭的单词,接着摆动那两条小短腿扭头往屋外跑。
而我这个身为不请自来客却完全不明白主人在说啥的家伙则是目送娃儿离开后,才施施然从地上爬起来,镇定的拍了拍裤子上沾染到的灰尘,这才开始打量眼前的房屋。
先用木头搭建出骨架,然后铺垫了一层厚厚的干燥叶子就成了简单却相当牢靠的屋顶,墙面我顶多能看出是用泥土混合了干草与其它看不出来的材料涂抹而成,坚固还带着一股子说不出来但并不难闻的奇特气味。
至於屋内的摆设极为简单,没有像都市人那样讲究的隔间,空旷的屋内就只简单的利用家具摆放位置区分出各个生活空间:入门左手边最里面靠窗充作臥室的地方有一张铺垫著干草的木床,然后紧邻著木床的是一张长木桌椅及几把木制矮脚凳;入门右手边则是几个摆满杂物的木架子,架子旁的地上还堆著一些干柴与几綑兽皮,简陋却处处透著生活的气息。
话说一张木床代表着这屋子就提供给一个人住?那么我们一行四个人就得清出四间屋子,这村子有大到可以这样招待客人?
几个疑问接二连三的冒出头,我皱起眉想了想,决定还是先去找到冬琅或是长山问个清楚-毕竟不请自来已经很不好意思,现在却还要以外来者身分占据村子里并不多的住处,那感觉实在不太好。
从头到尾都没发现身后还有个人一直跟著的我很自然地转身準备找人,却没料到才刚转过来就一头撞进一个比自己宽阔的胸膛里,接着冬琅的声音就从我头顶传来,透著隐约的笑意。
在想什么?打从刚才踏进门就看你一直蹲在这。
……有什么好笑的?抬头确认了不是自己幻听后,我才郁闷的开口侯门美妾。我只是突然想起似乎到现在为止除了寄生虫的传染方式已经得到确认外,关于vav这一系列的病毒传染方式一点头绪也没有而已。
这点的确是个问题,就连在艾哈迈德大校手里所属的医疗所待过一段时间的长山也没提起过。环著我的手臂顿了一下,接着就是一声无奈的叹息。待会等他和村长谈完回来后再问问,不过现在告诉我,你不再吃点东西吗?
被酸的倒了牙,没胃口。提到这个我就忍不住郁闷的翻翻白眼,推开他走到床边坐下。这村子也是个问题,在外面跑了那么久,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像这样不单有规模,甚至连孩子都有的地方。
nuxing虽然不是极为少见的存在,但在过去一年里遇到的nuxing如果没有为背景或其他原因作为后盾,通常也和大nán人一样从头到脚包的除了眼睛什么也看不到,只能从身材或是说话的声音来分辨对方的xing別。
可孩子,却的确是相隔一年后首次在野外遇见的存在。
一个能养活nuxing的人类群聚地并不少见,可能够养活nuxing同时让她们诞下后代,并且连同孩子也照顾的健康活泼,以现在世界的残酷程度来说这绝对不是用一句"努力"就能做到的。
连战战兢兢生活着的成年人都不确定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更何况那些手无缚鸡之力,好奇心旺盛的孩童。
谁也不知道若是将把注意力从这些什么都好奇的孩子身上挪开一秒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可打从踏进这个村子到现在。整个过程里只要眼睛没有问题的人都能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这村子里的孩子并不受大人约束。
年轻的母亲与年长的长辈都一派轻松的做着各自手边的工作,偶尔对我们这些外来者投以好奇的视线;年轻的nánnu则是光明正大地打量著我们,并且时不时和身旁伙伴交头接耳的嘀咕著,偶尔或许还会笑上几声,可这些日常生活行为中并没有出现对于孩子特別紧张的关注。
这有两种可能xing,一是孩子们的自主教育做的很到位,二是他们有绝对的把握能够确定孩子们这样欢快的嬉戏并不危险。
前者就算做的再完善,孩子们单纯的认知里仍旧存在著不稳定xing;后者如果是真的,那么我对于那个能让他们如此全心信任的方法相当好奇。
等长山他们回来再讨论。没直接针对我的发现做出任何评论,冬琅只耸耸肩就转身去察看杂物架上有些什么生活用品。
暂时无事可做的我这次不像过去一旦閒下来就只知道追着冬琅的背影打转,而是只有在最开始的时候瞥了眼他蹲在杂物架前的背影,就从空间里舀出几把还不甚熟悉的枪械进行快速组装与拆卸的练习。
在过去,黑道有没有我不知道,但这种快速拆组枪械的训练一般只会出现在军警与佣兵的世界里,是让枪手更加熟悉手中用来保命杀敌的工具的最基础训练,刚巧对于我这个只有从家里长辈手中学到些皮毛的外行人来说,现在正缺的就是基础。
实战压根不需要担心,在这个每天、每时、每刻都很有可能会从周边突然迸出数量不明的敌人的世界,最不缺乏的就是实战经验。
於是,好不容易才有了点人声的屋子里再次恢复寂静-当然这得先撇开我组装枪枝时的金属碰撞声、冬琅在翻看杂物架时捣弄出来的声音以及屋外时不时传来的孩童笑闹声这类隸属于过去日常生活里极为常见的背景音。
然而这份难得的宁静却在某二货的犯二行为中仅仅只维持不到两个小时就被打破,理由则是那二货饿了,晚餐光是吃那据他所说足以和橡皮筋齐名的生烤狒狒只让他的咀嚼肌补足了缺乏的运动量,却没让他的胃袋得到充分的养料。
那和我没关系,才怪。
120第119章
於是身为半个战斗力和全职移动人形仓库的我先是瞥了眼冬琅,在收到他默默摸着肚子并且用眼神朝我发出"求投餵"的讯号后认命的放下第n次组装好的枪枝,摸着鼻子关起大门开始準备正式的晚餐。
至於长山,打跟阿布一起回来后就仿佛成了一道影子,默默地任由阿布扯著他在屋里四处蹦哒,直到接收到我的开饭讯号才恢复清冷的模样,甩掉阿布迳自走到桌边坐下为止。
接着,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所有人再也吃不下饭。
这村子里,豢養着vav病毒感染者。
吧叽。
物体跌落桌面发出的黏腻声响让除了长山以外,全都在接收并理解他所带回来的讯息然后石化的人本能的低头朝声音源头看去,包括我在内。
一片裹满浓稠醬汁的肉片正静静躺在粗糙的木桌上,而弄掉它的人虽然视线的确落在它身上,但明显那双眼睛空洞异常,仿佛进入了某种宗教所谓的入定状态。
我花了好一番功夫在心里将长山所说的那句话反覆拆分理解之后重组,直到确定自己并没有想歪或是误解些什么,才缓缓转动有些僵化的眼珠子,挪向一脸若有所思的长山随嫁。
你……你的意思是,这个村子之所……所以那么和平,是因为他们豢养了……感染者?不开口还好,这一开口我才发现由于太过震惊,我的嗓子听起来就好比是砂纸磨过玻璃般粗糙。
但这无可厚非,毕竟他所带回来的消息实在太过令人震惊。
"豢养感染者"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概念?感染者大脑里掌控理智与情感的区块随着时间会逐渐被病毒破坏殆尽,只留下追逐并且寻找食物填饱肚子的本能,和拥有自我意志与感情的宠物或能够因为各种理由被人类驯化的野生动物完全不同好不?驯养感染者?那就好比将一头脑前额叶摘除,只受到本能驱使的狮子扔进驯兽场让人驯化,可能吗?
对。简单地一个字打破了我所有认定的直观想法,接着长山仿佛认为今天就该要一次把大家炸成炉灰渣渣一样,又扔了颗重磅炸弹出来。村长跟村里的巫师邀请我们多留几天,明天带我们去和他们的"默思里"(备注),也就是守护者见面。
……蛤?
好不容易才刚从前一个消息里回过神来的我再次石化,短时间内接连接收了两个讯息量超出脑容量的大脑直接当机,除了不断像是跑马灯般反覆播放前后两段讯息的内容外,就连把语言转换成文字拆分理解后再组合的能力都完全丧失。
最后这个夜晚是怎么过去的我完全没有半点记忆,那感觉就像是看光碟时在某个片段按了暂停,等到了隔天才又继续播放一样,等我因为在先前的餐会上只吃了颗光是回想就腮帮子发酸的果子而空了一晚的肚子举旗抗议而回过神来,就发现恰好就在我正对面的窗户外正洒满金灿灿的阳光,而在我的感觉里明明前一秒还是傍晚昏黄的橘红。
……也就是说我这次也亲身体验了一把上次冬琅他们彻夜未眠呆坐一晚的经验?
这个认知并没有让我感觉多愉快,事实上反而让我觉得不舒服。
缓缓转动定格了一夜而随着每一个细微的小动作就发出哀鸣的脖子,我这才发现不单是我,连昨晚看起来除了比平常稍微寡言了些的长山也同样维持著前一晚的姿势,而摆在我们四个人面前的那几道菜肴早已冷却。
真特么的太美好了,咱们这误打误撞居然闯进了一个未知的领域。
仿佛罹患全身关节僵化症般,我缓慢的抓起摆在手边的筷子,再缓慢地挪动手臂夹住菜肴,最后移动到自己嘴边张口咬下。
对于吃食除了某些特殊状况外从没饿过且处於正常状态的我来说,放了一晚冷掉的热炒蔬菜并不可口,软耷耷的失去了刚起锅时的脆度与鲜度。
可对于只是单纯地进行机械活动的我来说,吃什么或是吃得好不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种早就已经融入骨血的进食动作可以让我僵化的大脑重新活络起来,并且带动另外三尊"人像"甦醒。
在我开始咀嚼第二口蔬菜时,左手边的冬琅也动了起来,第三口时跟上的是长山,最后才是一直由于成天嘻皮笑脸不正经的阿布。
一时之间屋子里除了进食时的咀嚼和碗筷碰撞的声音外,连呼吸都恍若未闻。
直到最后一口米饭被咽下肚,仿佛是已经约好了般,四双筷子同时被紧握着它的使用者放了下来。
然后?没有然后,或者说在这之后不知道是刻意还是下意识的,我们谁也没提起前一晚长山带回来的消息,各自静默地以看似的行为掩饰自身的紧张,洗碗的洗碗、洗漱的洗漱、整装的整装,等都把自己从头到脚打理好,连同屋子内也都整理得整整齐齐后,我才深吸一口气说出从昨晚到现在的第一句话。
去看看吧独宠——无赖皇后全文阅读。
简单且没有任何攻击意味的四个字,却让连同说话的我在内四个人脸上都出现明显的紧张情绪,就连踏出大门后那掛在头顶上随着时间越来越能够清晰的感受到温度的阳光,也仿佛透著些许阴冷。
然而仿佛像是在嘲笑我们一行四个人为了个"小"问题就能够失眠一晚,当熬了一夜而有些畏光的眼睛终于适应了屋外略显刺眼的光线时,我就看见昨天在餐会上将一张脸拉的老长,接着面不改色的嗑掉一颗酸果的土著女孩正站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满脸鄙夷。
好吧,若是说瞧不起城市人在这必须绷紧神经过活的年代还能够睡到日上三竿才出门倒还有点理,问题是……
用手挡在眉头抬眼望了一下东边仍相当接近地平线的太阳,再看了眼那脸越发朝着晚娘靠齐的女孩。
惩罚番外01
看着冬琅一步步重重踩着规律的步伐朝自己的方向走来,我扫了眼在他后方綑成一团的双感染者以及新增的两条瘦狗,头皮突然紧了一下。
不知道……不知道在他发难前道歉有木有用?
我承认我孬,虽然在思考应对方案的当下底气十足,可那并不代表当我看见冬琅那张风雨欲来的脸时还能够梗著脖子跟他对冲-在自己真正在乎的人面前,我向来是颗好揉捏的软柿子,这个习惯永远改不过来,我也不想改。
那个……勉励扯动嘴角拉出一抹相当僵硬的笑容,我正想开口解释自己的行为并且道歉时,玻璃门上锁所发出的喀哒声吓得我机伶伶打了个寒颤。
艾玛……有没有这么弱?明明在公司里被人取了个笑面虎的绰号不是?可……为毛他给我一种虎妈的错觉?
弱弱的看着在我面前站定,脸色黑如锅底的冬琅,我忍不住在心底泪流满面。
就在我为了他shēn上散发出的气势完全压倒自己而欲哭无泪时,冬琅突然开口说了四个耳熟能详的单词。
水、毛巾、棉被、换洗衣物。
……诶?你现在要洗澡睡觉?愣了一秒之后我下意识问了一句,接着他那更加阴沉的脸色再次把我好不容易冒头的勇气吓得缩了回去。
装水的桶子放这里。朝吧台内呶了呶嘴,为了避免待会的chu罚更加严峻,我立马狗腿的乖乖跑过去从空间里舀出一只装满水的桶子摆好,接着朝他谄媚的笑了笑。
诶……好了。
换最大的。探头扫了眼地上那只五十公升的塑料桶,冬琅面无表qing地提出要求。
蛤?洗澡要用到这么多水?平常不是一桶五十公升就够两个人洗吗?
……最大的?你说这个?就算心里对他的要求感到疑惑,我仍动作迅速的把地上的水桶扔回空间里,换了一桶一百公升装的。
毛巾,大小各两条和我们两个的换洗衣物,放这。终于满意的冬琅伸手在吧台上敲了几下,我立刻屁颠颠照着他的要求把东西整整齐齐的码好,并且用双手捧著送到他手边。
话说我没有要洗澡啊,为什么换洗衣物还要準备我的?莫非是待会的chu罚真是我最没辄的伏地挺shēn?艾玛……那肯定会死人……
一想到待会说不準真要一个口令一个动作的坐着伏地挺shēn,我就觉得两条手臂开始发酸。
棉被拿到里面去铺好,给你三分钟最拽宝宝:我妈咪是黑道大小姐最新章节。低头看着左手腕上的电子表,冬琅用淡漠的语气发号施令。
得令!
压根儿就只想到要趁现在装乖讨好他借此减轻待会chu罚份量的我立刻颠颠的捧著厚棉被,顺着他指的方向一溜小跑钻进咖啡烘焙室里,动作迅速干净俐落的把被子铺垫在地上,转shēn前歪著头想了想,我还特意舀出两只蓬松松软绵绵的羽毛枕整整齐齐地摆在被子上,又在临时铺垫的床头旁摆了一只装着盥洗用具的水盆,这才满意的到外面和冬琅交差。
都好了,小的还多添了两只羽毛枕和盥洗用具,您老可以去看看满不满意蛤~模仿著古代店小二狗腿的模样,我弯著腰陪着笑满心只希望待会的伏地挺shēn能少做几回。
可冬琅却依旧面无表qing,除了在听见我说到放了枕头时眼底闪过一抹令人不解的光芒外,他只淡淡点点头就迳自走进烘焙室里,扔下一句”在外面等”就当著我的面把门重重关上。
虽然明知道是自己有错在先,他会生气是qing有可原,但被人当著面甩上门仍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
等了几秒确定里面的人没有出来的打算,我这才摸着鼻子嘴里咕哝著不满,转shēn打算到外面去看看那些双感染者的qing况。
可shēnti才转了一半,视线刚巧扫过吧台后方的我立刻停下动作,重新用力瞪着门试图看穿里面那位先生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理由很简单,冬琅人是进屋里去了,门也被从内侧锁上了,可水没拿进去是要怎么洗澡?难道他想要先脱光光再出来搬水?可那不就……
脑子里迅速闪过一具赤果果的躯ti,在经历长期的严苛训练后充满爆发力的肌理纹路不向健美先生那样过分纠结,也不是看了会让我胃口尽失倒弹三尺的倒三角,而是jing瘦完美的匀称ti态……
鼻子突然痒了一下,接着一股热流缓缓顺着人中悄然无息地滑落,然后我本能用手背抹了抹,低头就看见那熟悉的一片殷红。
……!
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从空间里舀出一条全新的卫生纸,我一手摀著鼻子一手慌乱地扯开最外层的塑料袋,蹲下来用脚夹住袋子单手耙拉出里面分装好的小包,再以暴力拽开个口子抓了一大把就胡乱往鼻子上凑。
好不容易堵住了鼻子,我又连忙抓了一爪子卫生纸,欲盖弥彰的拼命往地板、手、衣服上所有沾到血迹的地方用力抹擦,试图借此掩饰自己丟脸的光是想起某人shēn材就热血上头的窘样。
希望老天爷帮帮忙,在我整理好之前保佑那家伙別突然想起水没拿跑出来撞见……
喀擦。
开门的声音以及出现在眼角chu的门板让我下意识抬起头,然后瞬间石化。
……hi,忘了拿水吗?我淡定的抬手朝冬琅挥了几下,当发现手里还握着染了血的卫生纸时,再度淡定的把手收到背后,低著头不敢看对方的脸,同时在心里抱头哀号。
苍天啊~~圣母玛利亚~~佛祖啊~~~我这回真丟脸丟到姥姥啦~~~
我撞到你了?很严重吗?完全不知道我刚才的心理活动有多yd的冬琅还以为先前甩门时不小心甩到我鼻子上,在愣了几秒后第一个反应就是一把将我从地上拽起来,接着以强硬的态度拽开我的手瞇起眼仔细检查。
没有,一点也不严重。下意识扭头闪躲他打量的目光,天知道我有多希望他別看得太仔细,好歹留点颜面给自己。
121第120章
这太阳的位置看起来貌似也不过早上七、八点,她摆个晚娘脸站在这儿是想要堵哪个仇家啊?还是……
视线越过走到旁边伸展肢体活络筋骨的冬琅和长山,最后落在最后一个跨出门,还瞇著眼睛一脸睡眼惺忪的阿布。
阿布,你昨天晚上招惹人家nu孩子了。明明是个问句被我用肯定的语气说出来完全没有违和的感觉,倒是被我点名的对象愣了愣,接着跳脚。
……蛤?nu孩?哪个?……不对,我没有!阿布先是瞇著眼朝我这看了一眼,当发现那名看起来就像是来讨债的nu孩后瞬间炸毛。我昨天一直跟长山在一起好不好?除了中途去找了个树丛解过几次手,我可是都跟长山在一起好不?长山可以证明!昨天晚上我除了跟你们说过话之外完全在模仿冬哥好不?更何况就算要招惹她那也得我会说土著语吧?
他前面哇啦挖拉说了半天我完全当过耳边风左耳进右耳出,不过最后一句话倒是入了我的耳。
的确,若真是要把一个nu孩子气到不顾形象一大早就跑来堵人也得必须是说的话双方都懂,才有可能因为各种认知上的差异起冲突,但在场四个人里面只有长山能够和他们对话,否则一般来说在言语不通的情况下要结怨,除非……
你骚扰她了?视线状甚不经意地从他裤裆处溜了一圈,其中的意义不言而喻。
我毫不掩饰地打量行为明显引爆了一颗名为"二货阿布"的炸弹,只见他顺着我的视线低头看了一眼,接着哽了一下之后整个人迅速从”二货”这个世界一步跨入名为"伪vav患者"的世界。
……巨虫尸巫!你才骚扰!你全家都骚扰!刷的一声,他在众人讶异挑眉的表情里从腰间掏出刚刚才认真打磨保养过的开山刀指著我,红著眼扭头扯开嗓子朝冬琅吼。冬哥!我叫你一声哥啊!嫂子诬赖我你也不管管,宠老婆不是这么个宠法的吧?我要向嫂子提出比试申请!你可別插手啊冬哥!
……喔喔,不小心引爆了。
完全无视了他手里那亮晃晃的威胁,我朝长山拋了个眼神过去。
您老现在是我们的翻译兼发言人,还不快去问问?
不是我招惹的为什么要处理?
读懂了意思的长山一点也不打算妥协,挑起眉一个眼神就把我刚扔出去的要求拍了回来。
哟荷!敢情就因为会说点土著语就跩了?
对于长山的回应我一点也不感到愤怒或是埋怨,毕竟人家个xing就摆在那儿,都相处了这么段日子再摸不透那可就是真蠢了。
更何况对付一个眼界不够复杂的别扭闷骚娃手段可多著呢,犯不著给自己找虐。
不处理也行,到时多了个背后灵別怨我让大家餐餐吃蚂蚁昆虫。挑眉劳资也会。
高蛋白,营养。无动於衷。
貌似以前在地理频道看过,他们最常吃的是蜘蛛?还是蚂蚁卵?蛇!对啦!生喝蛇血神马的……不吃这招?看劳资恶心死你。
……你也得吃,无所谓。继续故作淡定。
嘿,人家村长知道咱不能碰荤还是你说的呢!极为不雅的打了个呵欠,我双手抱胸祭出王牌。
……装死不回应。
本还想着今天去偷师他们豢养vav患者的方法后就离开,然后在车上可以开几个罐头解解馋,还有鸡腿……加上开罐头的动作以及张口撕咬肉类的动作,我就不信如此强烈的对比还会说不动。
……我去。
在挣扎犹豫了好一会之后,长山还是如我所料的选择了妥协-不过若是他能在心甘情愿一点会更好,谁让只有他听得懂?能者多劳嘛!
被他和我擦身而过时那满是幽怨的眸子瞥了一眼而恶狠狠打了个冷颤的我相当没有良心的摸着下巴想到。
可接着,我就被长山的怪异举动再次吸引了注意力。
从在nu孩面前几步远的距离站定到开口说第一句话这里他的表现都很正常,但当nu孩以强大的气势哇啦哇啦说了几句话之后,他就开始频频回头以及为诡异的眼神看向我和冬琅,偶尔在nu孩不悅地用手戳他肩膀时才转过头应了几句,说完话就又看向我这里,如此反覆直到nu孩突然昂起下巴转身离开,长山这才脸色诡异的转身走了回来,最后在我面前站定。
永琰,你还真是无国界无xing別的麻烦吸引机。他一开口先是用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吸引我的注意,接着顿了好几秒才说到后面的重点。刚才那个nu孩之所以会生气,是因为她无法理解你为什么会跟个同xing別的人做出亲密举动,而从昨天下车到餐会开始前她已经不下数十次出现在你面前,可你却她这个村子里有名的美nu视若无睹。
……她啥时有在我面前出现过了?
愣了楞我皱起眉仔细回想餐会前的那几个小时所看见的每一个画面,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我完全对她没有任何印象雌蜂帝国。
先是语言不通这个崁儿就摆在眼前,我压根不可能会去招惹一个说句话都得比手画脚半天才能勉强沟通的对象,况且打从一开始我就没离开冬琅半步,要做出任何她注意到我的举动神马的真心没有可能。
再者,他说那nu孩出现在我面前很多次这点,对不起我想不起来,毕竟这村子所有人在我眼里只有男nu高矮胖瘦老少的差別,五官神马的,基本上除了黑之外就只剩下牙齿跟眼白处的颜色而已,又不是来这里买老婆,美丑根本不在注意范围内。
不需要回答看你表情就知道你完全对她没有印象,不过那不重要。仿佛在为那nu孩看上的是我这种天生只能够接收到同xing讯号的感情缺失患者惋惜,长山将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之后,摇摇头转身朝nu孩离开的反方向迈开脚步。快走吧,让村长等我们很失礼。
既然这样你就不要说那么多话啊!刚才那眼神是什么意思?啊?
完全忘记刚才是自己用眼神让长山去询问原由的我还想抓着刚才的话题替自己辩驳,可才刚想说些什么,,在一旁始终没出声的冬琅却突然弯下腰在我嘴角落下一个如同蜻蜓点水般的吻,简简单单的就把我满心的不满给抹得干干净净。
往前走了几步回头看我仍愣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他笑了笑伸长手直接揽著我的肩半推半拉的往前带。
走吧,早点确认完早点出发。
番外02
真的没事?不放心的追问,他伸手想抓住我的下巴好看个清楚,却被我后仰的动作闪过。
真的!比真金还真!胡乱地把头点的如同小鸡啄米,我趁着他还没从被躲开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前的短短数秒空档甩开他的手,接着蹬蹬几步退开并且同时做了几个深呼吸。看!一点事都没有,刚才只是意外,是意外。
如果这时的我知道自己这样说的下场是什么,我绝对敢肯定就算装孬我也要孬到底,说不定连打滚撒泼的举动也会毫不犹豫的搬上桌-问题是我不知道,於是就很悲剧的亲手把自己洗白白送进虎口还不打折扣。
真的是意外?只见冬琅挑起眉满眼怀疑的看着我,那模样差点让我气得岔了气。
真的!用力拍拍胸腑,我回的底气十足。
没事?他不太相信的再次确认,而我则是挺了挺胸膛借此证明自己的确健康且活蹦乱跳。
一点事都没有!
那么,我有事。仿佛确认了什么般,冬琅突然点点头扔出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尚未从先前的回答模式中脱离出来的我先是在惯忄生驱使下扬起下巴,说了一半才发现qing况不太对。
我没……诶?你有事跟我有啥关系?撑大眼瞪着脸上依旧古井无波的冬琅,完全无法从他的表qing找出任何讯息的我懵了,本能地就蹦出一句让我后悔莫及的话。
他有事?有事就有事啊,谁活这么大心里没个一点半点的事儿埋著?但有事儿的人是他,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吧?可为毛……为毛他看着我的眼神那么诡异?
肯定有关系。听见我的疑问他也没生气,就只是淡淡的瞥了我一眼。
可那眼神……却让我有种芒刺在背的错觉。
恶狠狠地打了个哆嗦,我这回连问"有啥关系"的勇气都拿不出来,只得挠挠头讪笑几声,然后低头摆弄手里那一团红红白白的卫生纸-红的是鼻血白的是干净的部分,摊开来看还真有点那啥泼墨画的氛围,就差在那颜色不是黑白的而已美女大佬爱上我。
小琰。几分钟的安静过后,冬琅突然没头没脑的唤了一声。
在听呢。头也没抬的用空著的爪子朝他的方向挥了挥表示自己有在听,却没料到接下来冬琅的一句话就将我拐进陷阱里。
里面缺两绳子绑东西,还缺了护手霜。
喔,缺两条绳子和护手……嗯?这缺的东西怎么听起来那么奇怪?
我正準备点下去的头僵硬的在半空中顿了顿,然后抬起来看向冬琅。
洗澡为毛要绳子?还一次两条?护手霜?那玩意儿不是冬天用的吗?对啦,现在是冬天没错,可这里是阿拉伯,就算入冬最低温也有十七、十八,不怕冷的穿件短袖就能够四chu趴趴走,用的著护手霜吗?
可我瞪着他瞪了好一会,冬琅仍摆出一副纯良的模样,甚至挑眉用眼神询问我莫非我这儿没有那两样东西。
於是,我的地雷被踩爆了。
你说你怀疑就怀疑吧,怀疑我这是不是当初搜括的时候找到的数量不够那没话说,怎么可以怀疑我这儿没有呢?我这除了核子武器和那些小老百姓摸不著的玩意儿没有之外什么东西木有?真是太过分了他!
我擦!你那是什么眼神?怀疑劳资这儿没有?莫名的火气腾的一下将面对冬琅时本就不多的理智和警惕心烧得干干净净,我从地上跳起来一脚踢开那团沾染了鼻血的卫生纸,一步一踏地踩着重重的脚步埋头冲进烘焙室里。说吧!东西要放哪?劳资肯定要用一整箱直接压死你!压不死你也要让你看看劳资搜刮物资搜括的多干净!
护手霜放脸盆里,绳子给我,不要尼龙的,麻绳或是棉绳最好,也不要太细的,小指粗。仿佛早就知道我的反应是这样,冬琅依旧雷打不动的瘫著脸,悠悠然跟在后方晃进来。
有绳子就要阿弥陀佛了还挑种类?行!劳资这就找给你!完全忽略了冬琅跟进烘焙室后就一直紧跟在自己屁股后方的诡异行为,我一面抱怨一边埋头在空间里那一团团整齐码放在箱子中的绳子堆里翻找。
东西多了找起来有些麻烦,但好歹几分钟过后我就从空间里扯出两条足有四米长,小拇指粗细的棉绳,扭头傲娇的朝冬琅仰起脖子用力哼了一声,接着一把将两条绳子都塞过去,然后低头继续翻找护手霜。
护手霜这玩意儿老实说当初收的时候只是打着以后能够拿这东西换想要的才往空间扔,现在冬琅说要,我也不知道他要的是哪种,想了几秒后得到一个"每一种都给他来一只让他自己挑"的结论,一来能够展示我这东西有多齐全,二来他若挑剔就给他自个儿挑,省的我在他条件开出来后还得一箱箱翻找的麻烦。
打定主意后我还真又拿出一只空脸盆,往里面开始不要钱似的扔护手霜,没一会就把一个大脸盆装得满当当地全是不同牌子不同香味的护手霜,看得我心花朵朵开,原本因为冬琅表现出来的态度而不悅的qing绪也很自动的被抚平。
艾玛~看样子我这儿的货源还很足嘛!起码顶个十年木有问题啊!
心qing愉悅了就很难继续板着个死人脸,於是我摆出一副小人得志……咳!是志得意满的表qing,捧著脸盆转shēn递到冬琅面前炫耀。
吶,这么多种类够你用了吧?爱啥挑啥,我把东西摆这蛤!高高兴兴地把东西摆在盥洗用具的旁边,我直起腰就打算先出去好让他解决个人卫生问题,却没料到才刚站直shēn子抬脚準备离开,紧跟在后方的冬琅语气幽怨的一句"你不问我绳子要绑什么吗?"就把我给死死的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122第121章
豢养vav患者有多困难不需要确认我就大概能猜出个七七八八,毕竟和正常健康的动物相比,他们少了所谓的理智,多了本能的冲动。
可当我沉浸在冬琅为了安抚自己而印在嘴边的那个轻吻,傻楞楞的由著他一路带到目的地后,回过神来的那一秒我第一个念头是"怎么可能",接着是"怎么办到的",最后才是"尼玛这根本就是逆天"。
放养,完全就是没有任何约束的放养,不说锁链笼子神马的,眼前的景象完全就是一派和乐居家安全邻里敦睦的大同世界,我甚至认为我有绝对的理由怀疑长山带我们来的地方并非他口中的"豢养区",而是村子里最热闹的居住集中地无名古卷。
放眼望去,入眼所及的不是撒丫子追着玩伴后方嬉戏的孩童,就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处理家务的母亲,再不然就是领著几条瘦却活力十足的猎犬,揹著箭矢拎着木弓準备外出打猎的青壮劳动者,还有……咦?
本只是不经意的一一掠过眼前每一个生机蓬勃的人们,却在其中几个行为举止有些奇怪的人shēn上定格。
那些人的动作很自然,一点也没有寄生虫患者shēn上能够看见的僵硬与死板,但每一个动作都相当奇怪,不像是正常人会做的动作。
三nán一nu,从体型上来看是成年人的体态,重要部位都和旁边的土著一样用树皮或是兽皮简单的围起来就算是穿了衣服,可和旁边的正常一比较,他们的不同处就整个被无限放大-宛如大猩猩般佝偻的背脊、后脚蹲踞在地上,两条手臂自然下垂,手背轻轻和地表接触、和"同伴"之间显得焦躁而粗暴的肢体碰撞,以及时不时龇牙低咆的行为让他们看起来有著人的外貌,却偏偏做着动物的行为。
熟悉的违和感。
冬琅,那边该不会是……?有些犹豫的扯了扯冬琅的袖子,我示意他往那群行为诡异的人看。
vav……患者?虽然他给我的答覆和我猜想中的不谋而合,但语气里明显的不确定也和我一样。
一路走来看过多少vav患者,初期由于理智尚存,所以在遇到人群时总显得有些畏缩抗拒,那并非代表着他们怕人,而是尚未消失的理智、道德的枷锁与失控的暴虐间相互拉扯,勉强达到的脆弱平衡。
到了末期,完全失去理智的它们看到人就像是饥饿的难民看见一道道会行走的美味佳肴在眼前晃悠,平衡的天秤开始朝本能倾斜,直到出现第一个攻击事件发生,才彻底撕破那张名为人xing的纸。
但眼前那群vav患者却仿佛像是跟在母亲shēn后的调皮孩子,虽然显得总是不那么乖巧,甚至有些躁动不安的一直用shēn体和"同伴"碰撞,可只要前方的土著转头,马上就会乖巧地低下头,甚至用脸蹭蹭土著的大腿或手臂,相处模式宛如宠物和主人一般那样和谐。
我敢肯定现在自己和冬琅两人脸上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否则阿布那二货不会发现我们的异常,进而注意到那群相当显眼的vav患者,然后加入我们目瞪口呆二人组的行列-喔,不,加上他要算三人组。
关于村长什么时候来到跟前这点,我不知道,同样呆立在原地的冬琅跟阿布也不知道,但我很确定是长山去把人请来的。
理由很简单,因为由于那几名土著带着vav患者们离开我视线所及的范围,没得看而不得不回过神来的我第一眼看见的是村长那皱巴巴黑溜溜的脸,第二眼就是站在村长旁属于长山那shēn太阳晒了那么多天依旧白皙的肤色。
接着莫名的,我脑海里第一个闪过的居然是80%巧克力和牛奶巧克力貌似搭配再一起还不错吃的念头,而不是那位嘴里叽哩咕噜外加比手画脚看上去相当精神的村长到底又在发表什么值得令他骄傲的成绩。
……咳!脑补神马的,没有休閒娱乐的日子时间一长,相当堂而皇之地成为调剂压抑生活的好方法-没有之一。
直到村长终于发表完他的长篇大论并且在长山的几句话后兴致高昂,我才收回自high的欢腾的思绪,正式把话题切入今天的主要目的。
这就是他们跟vav患者的相处模式?没有用绳索绑缚避免抓咬、没有铁笼囚牢锁困、没有架设固定武器防备、没有……再也找不出任何我认为应该用在那种状况词汇的我手腕无意识地在半空中转了几圈,最后耸耸肩摆出一副"yuknw”的表情看着长山。
实在不是因为我的词语贫乏,而是经验告诉我遇到vav患者和双感染者应该举起枪或是撩起刀给他一个痛快,至於将他们当成宠物或是研究对象豢养起来……真心无法想像冒牌大老婆全文阅读。
简单来说就是我能够理解那些将捡来的幼狮或是幼年野生动物照顾到成年后,因为感情深厚而自然而然继续一同生活的人们对于动物与生俱来的利爪尖牙丝毫无所畏惧的心态,但却无法用同样的方式去理解这群土著这么做的理由。
vav患者不同于那些野生动物或是能够用其他方式相处的shēn心障碍者,他们没有最重要的理智,就算有思考能力,就算他们依旧很聪明,但压抑著危险冲动的理xing已经消失,就好比一颗颗已经拔了安全插栓的手雷,随时都有可能因为一个微不足道的环境刺激而被引爆,而每一次被炸得七荤八素丟了小命的都不是他们自己。
应该说他们对于初期vav患者所采取当方式相当令人意外,而也因此收获了极为特別的回报。长山偏过头很认真的想了一下,接着用相当严肃的语气解释。先回想一下最初vav患者刚出现的时候,一般都市人是怎么看待他们的?
怎么看待?啊不就是恐惧、厌恶、害怕或是避之唯恐不及……阿布压根儿没发现长山的话中有话,一听他这么问立刻掰著手指数了起来。
不过还没数完,就被长山一个淡淡的眼神给掐断-当然我也看了眼阿布,可理由并不是因为他抢了我的话,而是不明白这二货是怎么进入特种兵并且平安活到现在,除了神蹟之外不做解释。
番外03
你说一个好端端的大nán人讲话没事搞那么哀怨做什么?如果说用那种语气说话的人是阿布倒还qing有可原,人家那是天生的二货需要同qing,可现在用这种语气说话的是平常就一板一眼,就算确认了关系也只有从吃饭时总喜欢坐在我旁边膀子贴着膀子、一起纯洁的睡在同一个睡袋里、他开车时副驾驶座是我的专位等等这类小事中看出我跟他的关系比普通伙伴亲密了点,用这种语气说话印象中虽然有过几次,可一只手就能数出来,还每次都有理由有原因,那么这次咱家冬老爷又是想做啥了?
你要bǎng什么?疑问一溜儿像跑马灯般在脑海中刷过,可我嘴里仍顺着他的意问了一句。
理由很简单,因为我已shēn犯险有错在先必须示弱讨好以减轻chu罚,但结局却很令我无言。
只见冬琅先是朝我勾起嘴角笑的温柔,接着上前握住我的左手手腕,拿一条棉绳弄了个环套住后还扯了几下确认结够稳固不致於一扯就散,接着闷头拉着我走到一边早就已经空了的金属货架旁,将绳子绕过金属杆子,另外一端则和左手一样套在我的右手手腕上。
……你bǎng我做啥?从开始到结束我都一直chu在状况外,直到他bǎng好后才突然想起自己这时若不弄明白他的意思肯定又要纠结半天,这才皱著眉等他解释,却没想到他接下来的举动直接让我彻头彻尾成了个脑袋转不过来的傻子。
嘘……神神秘秘的将右手手指摆在有些单薄的嘴唇前方,他挑起眉朝我笑笑。秘密,闭上眼睛我就告诉你。
刻意压低音量让声音里原有的磁xing更加突出,立马电的我晕头转向,在加上他故作神秘的模样,我当场大脑当机乖乖点头,然后在他的注视下闭上眼睛。
我后悔了,真的。
当一条不知道冬琅从哪拿来的红色布条盖住我的眼睛并且从后方被bǎng紧固定时,我真的打从心底感到恐慌。
是什么样的惩罚需要遮住眼睛还得把双手bǎng住?
猛然想起他只用了一条棉绳,还有一条现在正被搁置在旁边等待,一个人被吊着鞭打的画面就从脑海中闪过,shēnti下意识地从骨子里泛出一阵阵的痠疼兽人之一方天地。
和待会可能要受的罚比起来骨气什么的一点也没用,孩提时代家中长辈施予的惩罚早就在我的本能中印下深刻的là印,就算现在他/她们并不在shēn边,可仍不能改变我怕痛的事实。
冬……冬琅?小心翼翼地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声音颤抖的连自己都觉得好笑,但我一点也笑不出来。
不就是犯点错被抽几下嘛,哪个nán孩子在小时候没被家长抽过?可若是被吊起来抽,还光挑著衣服能遮挡住的地方抽,次次见血,抽完还不准上药,说是得长记xing免得以后又不听话翘掉常规训练,那痛就足以là进骨子里终生难忘。
嗯?
从左后方传来的轻哼让我下意识又打了个哆嗦,麻酥酥的感觉在眼睛无法视物的现在无形间就被放大了好多倍,要不是我的注意力仍集中在之后可能会受到的chu罚上,这会肯定直接两腿一软就往地上坐。
不……不会痛吧?我敢发誓说这话的时候我脑子里很单纯的只想到小时候被打的画面,连一丁点yi旎的想法都没有,否则我不可能连一句相当平常的话都说得结结巴巴,艰困异常。我……我怕痛……
不合时宜的沉默让本就已经有些心慌的我更加害怕,本能地缩著脖子揪住bǎng著手的棉绳小心翼翼地朝记忆中空货架所在的位置挪过去,直到背脊贴在冰凉的金属架上,我才稍稍觉得好些。
……痛吗?然而冬琅一句透著些微不确定的话再次让我绷紧神经,连呼吸都忍不住放轻许多。第一次总是有那么一点,但我听说似乎还有人挺享受那种感觉?
……为毛会有人喜欢被抽的感觉?是我听错了还是他说错了,还是我刚才漏听了什么误会了?喜欢被抽的人……那个是被虐狂吧??劳资不是啊!!真心不喜欢!真心!!
我……我我我我我……shit!想开口求饶却发现自己我了半天我不出下半句话,我忍不住焦躁的低咒一声,同时用力往后踹了铁架一脚。
从脚后跟传达到大脑的疼痛让我勉强定了定神,可冬琅没再给我时间把话说完。
踩着比平常更加轻快的脚步从后方迅速靠近,接着一只温热的手掌搭上我的肩,在我还没搞清楚他的意图时就被拎小ji似的拎起来翻了个面,压在冰冷的金属货架上。
我发誓,当shēnti被往前推的瞬间,失衡的感觉伸手去抓支架来稳住shēnti完全是本能反应,相信任何一个人发现自己shēnti突然失去平衡都会这么做。
但我才刚抓住支架,原本手腕上只是松松的圈在那儿的绳索突然一紧,接着棉绳略带粗糙的表面和手腕的皮肤摩擦时产生的刺痛提醒了我一件事-绳子有四米长,就算扣掉bǎng在两只手腕上还留下很长的一段,可现在那一段似乎、也许、可能、应该……成了限制我双手活动的主要元凶,而且还是我自己拿出来的。
对,重点是现在的状况是我自己害的,所以只能哑巴吃黄莲,乖乖认了……任你妹啊!
冬琅!你要做……咳咳咳……如果有人想知比平常高几度的声音从自己嘴里冒出来是个什么样的感觉,那么我肯定会用"吓到挫屎"四个字当作答案,否则我不会话说到一半就被自己的声音吓到连连咳了好几声才缓过气来。
已经进入腹黑角色扮演里的冬琅笑着从后方靠过来顺着我的背轻轻拍抚,很平常的动作,偏偏加上他低沉的笑声与ài昧的语气,我硬是从那个归类在"关心"的动作里嗅到一丝qingyu的气息。
123第122章
那都是普通人面对行为举止和自己不同的人本能做出的排他反应,可我们所有人都忘记vav病毒患者一开始出现的症状并非失去理智,而是先出现qing绪暴躁、嗜ru等等的征兆。说到这里长山顿了顿,四下张望了一会后转身朝旁边一处矮房走过去,低声和蹲在门边的老人不知道说了什么,接着才朝仍待站在原地的我们招呼道。进来坐着说。
……看这架势肯定不是站著聊聊几分钟就能结束的了,该不会又要往后拖延一天?
抬头瞇起眼打量了一下天色,我这才跟著冬琅的脚步踏进屋内,接着无视随后进屋的阿布诧异的眼神,极为理所当然地从空间里掏出四份压缩饼干与瓶装水摆在桌上,屁股一抬就佔掉冬琅左手边的椅子-而在他的右手边是长山。
进来了就赶快坐下。顺手拿了一瓶水拧开盖子喝了几口润过喉,长山才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说下去。人的思想很狭隘,当一种足以致命或是造成严重后果的疾病开始蔓延,就会产生分歧。一种是运气好健康逃过一劫,但从此对周遭的人都抱持著远离规避态度;另外一种一样没有染病,不过在行为上采取支援、包容、照护;第三种染了病后由于最初病征是理智丧失,导致患者对于四周的排挤厌恶完全无感;最后一种则是最为普遍的,染了病之后先是从qing绪上出现病征,从而对于周遭的人们排斥的行为产生怨恨。
我瞬间秒懂了。
长山的话宛如闷棍一棒子把我狠狠敲醒,就连捏在手里的水瓶啥时被冬琅拿走都没发现。
或许,真的是或许,我发现我不承认长山所说的第三种状况或许是真实存在著的,毕竟就连感冒都会因为个人体质不同导致症状多少会有些微差异,所以谁也不可能有那个把握能大声的说"嘿!我敢保证全世界的人感染了vav病毒后最开始出现的症状全是脾气失控",为了因应各种可能尚未被发现的症状,才会出现像"大多数是从qing绪开始出现异常"的官方说法。
我完全无法否认打从一开始看见初期vav患者的时候我第一个念头不是"他会不会为了自己的变化感到恐慌",而是"娘偎,咋这么倒楣就让我给碰上了"魔物牛头人最新章节。
更別提之后应对上我所采取的举措,在vav患者主动攻击路人之前,就算我没有加入那些因为受到政府高层撤离的刺激而开始自暴自弃的人们失去理xing的围剿行动,可也无数次冷眼旁观vav患者和寄生虫感染者被人们残杀,然后高举着"与我无关"的旗帜表qing淡漠的绕路离开。
当时我只是单纯地抱持著和大多数人相同的想法,想快点回家然后把自己摔到柔软的chuáng舖上狠狠地睡个昏天暗地,说不定醒来之后世界就恢复如初,阳光依旧灿烂,人们依旧为了明天的口粮汲汲营营的忙碌生活着。
接着就是日复一日的在希冀、祈求、失望中渡过,就连我这样思想正常身心健康无不良嗜好的人都曾经对那些科研人员产生怨恨的念头,那么对于到目前为止整个事件中由于感染了病毒或寄生虫而成为受害者的人们呢?
耳里听着长山那一贯清冷的嗓音提到关于这个村子里一开始对于那些初期患者采取的应对方式,再仔细的对比自己,我除了沉默也只剩下沉默。
对于这个村子里并不多的人口来说,少了每一个成员都是极为严重的问题。仿佛没发现我的走神,长山维持著稳定的语速缓缓说着,背景音乐则是阿布咀嚼压缩饼时发出的脆响。再加上村子里没有任何科技产品,所以对于这个病征与外界的评断完全不知qing,只是很单纯的,从一个团体、一个家庭成员的角度去关心照护,后来是因为染病的人数越来越多,早期患者虽然依旧没有攻击任何人,但却变得再也无法辨识亲友,无奈之下就采取放养的方式,建造了一间专门供给这些患者居住的房子,再让那些虽然年纪轻轻,但由于捕猎时碰上意外而伤残的族人照顾。
屋外突然传来一阵孩童嬉闹时的欢笑声,长山停下来侧头仔细地听着,仿佛那是世界上最为美妙的声音。
然后我很自然的接着他尚未说完的话题,把我刚才瞬间的领悟说了出来。
於是,回报他们的是罹患vav病毒各种程度不同的患者一心一意的信赖,以及比起常人更加强悍的武力保护。越说我越觉得羞愧,同时对于自己身为人类的自私心态感到不耻。或许vav患者没有双感染者进化之后的强悍,但对于不知疼痛只余下本能的他们来说,保护这座村子所有的成员早在最初染病时的恐慌以及之后村民们对于他们的包容与照顾中烙印在本能里,也是我们现在能够看见孩子放肆地玩闹、成年人脸上的笑容以及老年人的閒适安逸的原因。
而如果一开始人们对于这些病患都抱持著同样的态度,世界兴许也不会变成现在一旦稍微放松了心神就可能沦为盘中飧的炼狱。
对,就是这么一回事。对于我能够这么快就理解意思相当满意的长山瞇起眼附和了我的话。不过就算现在我们知道vav患者和健康人和平共处的方法也无济於事,除非能够找到刚感染的初期患者,否则基本上现在满世界全是心怀怨恨的vav患者,要用同样的方法和平共处相当困难。
那么双感染者呢?一直没有出声的冬琅终于开口,并且将早就被我塞进记忆抽屉里的某个角落生灰的某件事再次搬上台面。那天商场里小琰捕捉到的双感染者明显拥有思考、组织与学习的能力,后来在实验室不是都亲眼看过他们在甦醒后的反应?
我?捕捉?啥时我有雄起过了?脑子还没转疑问就一连串从嘴里溜了出来,可话刚说完,从旁边投来的视线让我知道这回我肯定会被冬琅修理到"金闪闪",很可能……等等。
被修理=惩罚=咖啡店烘焙室=用ru放倒双感染者的等式突然浮现在眼前,接着那天在烘焙室里发生的一切立刻清晰的在眼前回放,然后……
你发烧了?刚刚不……坐在我左手边的阿布突然抬起手碰了碰我的额头,下一秒猛的打了个冷颤,接着迅速坐为椅子上挺直腰杆目不斜视的看着正前方,同时喉咙里咕哝了一句。怪了,温度很正常啊,脸怎么红成那样?
125第124章
他的声音并不大,偏生不巧我就坐在他旁边,於是有幸成为听见那句话的人之一。
下意识的,我用自以为绝对不会漏馅儿的方式迅速瞥了冬琅一眼。
没发现,太好了。
确定他仍在专注地和长山针对那天我用安眠药放倒的那些变异双感染者进行讨论后,我这才松了口气,同时思绪很欢快地开始脑补那天双感染者被带走后可能发生的事情-当然我无比希望实际上自己很清楚之后发生了什么,可很不幸的,打从冬琅的惩罚结束后我再也没有得到任何关于他们的消息,於是只能依赖强大的脑补来揣测。
至於事实与脑补相差多少……嘛,谁知道?
最后到底冬琅跟长山讨论出个什么所以然来我完全不知道,但这并非代表着我中途离开,而是因为等我脑补完结束之后回过神来,耳里听见的就不再是我所能理解的东西。
好比说di患者啦、ii阶段啦这类由两个英文单字组合而成的缩写,或是一些完全听不懂的代号,一开始我还会因为堵气一pi股坐在冬琅tui上拉长脸求解释求搭理,可在被持续忽略了好几次后谁还愿意拿热脸去贴冷pi股啊?於是在第n次试图引起冬琅注意却未果后,我相当干脆地将pi股从他大tui上挪开,然后板着脸走到屋子里唯一的一张木床旁继续练习快速拆装前两天刚开始接触的狙击qiāng。
然而一开始需要全神贯注才不会出错的拆装随着练习次数越多也渐渐不再需要盯着不放,於是等我再次回过神来发现明明靠著床边的自己居然躺在床上,室内完全伸手不见五指时,就明白自己肯定是练著练著不小心就睡着了。
嘛,通常单调且不耗体力的动作就像是工厂流水线上的其中一环,对我这种花了一年的时间去适应四处奔波的生活的人来说完全是堪比安眠曲的存在。
坐起shēn伸个懒腰舒展一下刚睡醒显得有些僵硬的四肢,我扭头看向床铺旁的那扇木窗,接着很自然的伸手推了一把。
事实证明人真的不能手欠。
我敢发誓我真的只有轻轻推了一下,但不知道为什么这窗子就那么不经推,原本理应顺着推动的力道往外打开的窗户,居然才到一半就毫无任何征兆的来个自由落体,接着整个窗户就只剩下窗框还好端端的镶在墙上,而屋外浓郁的夜色就这么直直撞进眼底。
於是实际上不是他们讨论花掉了一整天的时间,而是因为我不小心一觉睡到晚上导致必须延后一天出发吗?
对于这个发现我郁闷了几秒,就转头借着窗外洒进屋内的微弱月光四下寻了一会,最后在桌子旁找到背靠著墙垂著头休息的冬琅,以及趴在木桌上睡的正香的阿布和长山。
看着鼾声四起的伙伴,我眼珠子低溜溜转了几圈后,立刻决定抓紧机会到门外做几趟基础训练来练练shēn手。
毕竟现在要才刚睡醒又要我躺下去是不可能的事,jing神正好不说,早就已经习惯只要睁开眼睛就要开始绷紧神经过日子的我来讲,此时就算只有月光也已经足够我在黑暗的屋内活动而不吵到其他人,踮着脚尖绕过屋内并不多的家俱对我来说更是轻松领着农民玩逆袭。
站在门外回头看了几眼,确定自己刚才没有打扰到他们的休息后,我为了避免质量不佳的木门发出刺耳尖锐的摩擦声,小心翼翼的一手往上托著门把同时缓缓将门关上。
转过shēn用力伸了个懒腰,接着我猛的倒抽一口气,整个人迅速后退将背脊紧紧贴在门板上,连呼吸都在不自觉中屏住,深怕一个不小心给自己找不痛快-就在刚刚我转shēn关门的短短数秒里,一群vav患者悄然无息地围了上来,里一圈外一圈的蹲踞在门外,要不是月光够亮让我能够看清这一个又一个大大小小的黑疙瘩,这群从头到脚趾有牙齿和眼白是白色的vav患者压根儿就是隐了形,说不準等我往前两步打算开始锻鍊时才会因为不小心踩到其中一个而乱了手脚。
咕噜。
一声吞咽口水时发出的声响清晰的仿佛有人拿着音效箱在旁边配音,我愣了好几秒才意识到那是自己由于太过紧张无意识间做出的举动。
……我可以从空间里舀出板砖来把自己拍死吗?自己吓自己是个神马事哟……
深呼吸几次压下心里对于vav患者本能产生的抗拒与危机感,我缓缓在十几双眼睛的注视下放松shēn体每一寸肌ru,接着试探的往前跨出一步。
嗯,很好。
确定对方只在我抬起脚的时候低头看了一眼,却没有露出一丝半分和之前遇到的那些患者一样戒备低咆的举动,我一边默默给自己打气,一面谨慎的踏出第二步,接着第三步、第四步,直到我站在屋子前宽阔的广场,那群vav患者像是检查什么似的一个个凑过来绕着我闻了一圈,然后仿佛对于我这个刚刚让他们注意的家伙失去了兴趣般,全都打着哈欠一副欠揍的模样转shēn大摇大摆地离开,夜色里一团团移动的黑色阴影让从头到尾都在状况外的我与月亮相对无言。
感情刚才是把我当玩具参观了?
抽抽嘴角在心里默唸了几遍"別跟病人计较",我这才拾起先前由于各种原因被暂时搁置的训练。
先是认真的做了两轮热shēn运动,接着伏地挺shēn、仰臥起坐和各种学过的基础动作杂七杂八全都被我从记忆里扒拉出来做上两百次,大量的运动通常能够让我心情变好,不过这必须建立在只有我一个人的前提之下。
……这群是要赖上我了?
在做完第一组热shēn运动的时候,我就发现刚才散开的那些vav患者又重新聚了过来,三三两两凑在一起歪著头从远处观察著我的一举一动。
等我开始做伏地挺shēn的时候,已经有几个好奇心重的也跟著在一旁模仿著我的动作,別看他们那shēn子板瘦的跟排骨jing似的,可却一点也不缺乏肌ru,所以姿势不标準其实也就是看上去有些歪歪扭扭,速度倒还跟的上。
或许……这群vav患者能够训练?
一种奇怪的念头在我脑子里成形,於是我减少了每一组动作的次数,增加了一轮中每一个动作的组数,同时刻意放慢步调好让那些vav患者跟上我的动作。
於是在天边开始泛起微光时,我shēn边围着的那群vav患者虽然仍旧不够标準,但已经能够跟上我每一个动作。
但很快的,我就为了自己替自己找来的麻烦感到头疼。
理由很简单,因为当我觉得时间差不多该进屋子里把早餐摆上桌时,那群vav患者仍跟在我后面晃荡,就算昨天看见和他们一起活动的土著上前喊人也不离开。
126第125章
真特么的太……太舒服了……
兴许是刚才我的挣扎太过剧烈,深怕压制的力道太大会伤到我的冬琅改采另外一种怀柔政策,而且收效甚钜-那货知道我从腰部到尾椎这段背部皮肤相当敏感,平常就没少蹭蹭摸摸,现在不过就是刻意用指腹长了茧的地方往那里蹭个几下,就立刻得到双tui发软全shēn无力的瘫猫一只。
一下又一下不轻不重的抚触在那一块敏感流连忘返,我的意识全集中在随着他的动作缓缓升高的ti温,以及耳边不曾间断的慈忄生嗓音上,两条tui如同煮熟的面条般频频打颤,导致我为了站稳,不得不选择半趴在厚重的层板上,让ti重一半由金属架支撑,另一半则冬琅从后方环抱着我的手分担了。
很丟脸,但这时候谁有特么的閒qing逸致去管那些?
你不听话,所以我很生气。似乎对于我这副任君揉捏的模样相当满意,冬琅的语气先是有些不悅,接着突然一转,掺进了腻死人的甜。但看在你现在听话的份上,我会让你舒服的。
……爷,我喊你大爷了……能不能请您先松个绑,然后再来提舒服的事儿?
我欲哭无泪的咬紧嘴里的布团,努力在冬琅固执地徘徊在后腰chu撩拨的手与理智之间拔河。
可当那双手其中一只从腰间挪开,朝着前方大tui根滑动时,我很没有骨气的一脚将理智踹去西伯利亚最北端,虽然没有丟脸地将小琰琰凑过去任人揉捏,但僵著shēnti屏住呼吸集中全shēn的感觉神经去感受那只手的每一个细微动作,并且当手覆上小琰琰时很自然的扭腰蹭了一下。
……真急。冬琅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掌心的温度就这么贴着命根子直接透进ti内,热烫的让我忍不住哆嗦。但我说过了,这是惩罚。
接着,本正因为他的动作而宛如无脊椎动物般软趴趴的我瞬间成了挺拔青松,僵硬笔直地背脊崩成一条笔直的线。
理由是冬琅的手在他的话说完后暂时离开了小琰琰,可不到几秒又覆了上去,这次,某种绳索或是布条仔仔细细的沿着吓到jing神萎顿的小琰琰打转,一圈圈缠得我心慌。
nán人□是个很jing密的玩意,随着充血程度不同ti积也会有所变化是只要脑袋没坏的人都知道的常识,所以当我感觉到自家小琰琰从根部开始缠上了一圈圈细长的东西时本能地感到害怕妃要休书,摄政王求复合。
现在萎顿的小琰琰ti积肯定不能和待会如果被挑逗成功而膨胀起来的ti积相比,所以……
脑海中闪过可能会有的几个qing况后,我彻底地怂了。
现在,趴好。布条打结时的轻微拉扯将我的注意力从幻想中拉回现实,接着冬琅命令般的指令以及从后肩传来的压力让我不得不顺着他的话趴在层架上,任由冰冷的金属激起我一shēn的鸡皮疙瘩却不敢反抗。
艾玛谁敢在这时候反抗一个手里握着自己的命根子的"前"特种兵?只要不小心人家手劲儿一个没算好就有可能成为地球史上最大人为病毒灾害发生后的第一位太监啊!这特么的还是自己的心上人捣鼓出来的啊!更憋屈的是……是……劳资特么的居然对他这样略带威胁感的举动感到刺激啊!
……无言地将头埋在自己那两只被棉绳綑绑而无法自如活动的手臂之间,我沉默地等待冬琅之后的行为。
用忄生爱来做为惩罚这种事,就算满心期待被某人压的我也忍不住有些牴触-这点从趴下后无论冬琅在我shēn上怎么撩拨,小琰琰依旧死气沉沉毫无生气的模样就能得到证明。
於是,在冬琅的悠悠一声叹息后,我的眼睛和嘴巴重新得到自由。
你……然而正当我扭过头準备对他发难时,他突然凑上来以嘴堵嘴的方式将我要说的话全吞了进去。
这个吻和先前只是单纯的磨蹭不同,他一手固定我的下颚一手扶住我的后脑勺,猛烈而不失霸气的舌就直接侵入我的口腔里,仿佛里面有什么他想要的东西般一寸寸搜寻舔拭,除了深chu的喉咙因为太过敏感而免除被"搜索"的危机外,我敢发誓我的口腔现在没有一chu冬琅没舔过,就连舌头下方也是。
过於ji缠mián的吻硬是逼得我这个不是chu的做出了chu子才会有的反应-忘了呼吸。
发现自己遗忘接wěn时该记得呼吸是件相当令人郁闷地事,可现在的我脑子早糊成一片,只记得在他退开后趴回货架层板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直到肺部因为这个不正常的换气行为发痛才缓和下来。
你啊……布条重新挡住视线,冬琅那带着宠溺和无奈的嗓音立刻在耳边被无限放大。我一直不想伤害你,但这次你真的让我生气了。
生气?谁生气?为什么生气?
尚未从浆糊状态重新凝固的大脑完全无法chu理耳朵接收到的讯息,我喘著气在心里飘出一个又一个的疑问,然后在一股冰冷油腻的感觉碰触到shēn后那个除了正常功能外已经很久没有受到关注的地方时,好不容易集中起来的注意力再次溃不成军。
久未使用的地方突然受到外力强势入侵的感觉非常不好,不痛,但怪异的感觉并不舒服。
只是早就有了经验的shēnti却因为这种不上不下的感觉而兴奋起来,源自於ti内的燥热从他手指入侵的那一点开始迅速扩散,埋藏在记忆深chu刻意忽略的愉悅在尚未被给予前就先甦醒。
嘴里的布团虽然已经被取下,可这时所有的言语都会是被嫌弃的多余,还不如直接了当的shēnti反应来的令人心跳加速。
侵入ti内的手指没有立刻模拟交huān时的动作,而是像在等待什么般静静的蛰伏在原地,然后在我不耐烦的开口抱怨时突然有了动作。
你他妈到底……噫!手指无预警的弯曲带来一阵微痛的麻痒,我的抱怨立刻变成了高八度的惊呼,同时紧张的撑起上半shēn试图缓和shēn后那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128番外 06
我的动作似乎影响到了冬琅,他停下在我ti内摸索的手指,顿了好一会才猛地将手指挪开,换上另一个带着高温与脉动的物ti抵住尚未完全放松的地方。
不……不会吧?
意识到冬琅接下来的行为会是什么,怕痛的我立刻求饶,同时夹紧屁股往前努力缩,试图离那个看不见的凶器远一点儿-虽然明知道现在的qing况由不得我拒绝,但也不至於连轻一点的请求也不肯答应吧?
事实证明被吓傻的我完全错过了求饶的机会,而冬琅显然也不打算在第一次对我温柔。
冬琅……冬琅……我知道错了……冬……啊~~~!还没说完的话再次被打断,只不过上一次是吊嗓子练惊呼,这一次换了个调儿改唱海豚音。
只是这海豚音之惨烈,连我自己听了都忍不住胆寒。
痛!太特么的痛了!
仿佛被人用棍子狠狠捅穿手指缠住棉绳揪的死紧,我不需要触碰就能感觉到自己脑门子上生生被疼出一层薄汗,红色布条遮挡住的眼睛也瞠的老大,布条上被流出的泪水浸润的那一块映在眼里,只留下颜色深浅不一的红。
现实里的nán同xing恋之间的感qing从来都不可能像小说那样缠绵悱恻宠溺如宝,就算有,那也是极为稀罕的案例。
同样的,由于shēnti没有演化过程中发展出来专门容纳雄xing器官的地方可供"使用",chu於承受的一方若没在前戏得到充分的扩张润滑,对于双方都会是一次不愉快的ti验,尤其是对于承受方来说光是一次没有做好準备,ti质好或是已经习惯了的都有可能整整一天下不了床,更別提像我这样久久没做的人。
除了痛之外,什么久了就会有快感的传言一概不值得信任-会在疼痛中察觉到快感甚至耽溺其中的肯定有隐藏m属xing,或者压根儿就是个m。
也许是我的惨叫太过凄厉吓到了人,冬琅在强势的握着我的腰把自己埋进来之后并没有立刻动作,而是挪开搭载我腰上的手顺着背脊一下又一下轻抚,试图借着这个先前让我浑shēn颤栗的动作帮我放松,然而事实上他只是在做白工,就算此时他碰我的小琰琰也不可能让我觉得舒服,就算现在他退出去也顶多就是减轻伤害罢了。
混……他妈……混蛋……终于缓过气来的我僵著shēn子恨恨的磨牙,天知道我现在有多想把那个埋在ti内的玩意儿一巴掌捏爆xiè愤,就算未来不xing福我也特么的认了超级高手艳遇记全文阅读!
妈蛋的我后悔了成不?真特么的对于自己没有先招人来再去对付那一群双感染者诚心的忏悔了行吗?惩罚神马的用这种方式肯定会留下阴影啊!
对不起……我只是忍不住……还没把话说完,我就敏锐的感觉到ti内那不属于自己的部分突然膨胀了几分,连上面遍布的血管每一次脉搏跳动都清清楚楚。
艾玛……这货该不会真是个chu吧……
这个认知让我头疼不已,因为我曾经听过许多圈子里的新人第一次由于技术实在不过关,第一次就活生生把刚定下的qing人搞进医院里急救的惨烈事蹟,理由正是动作粗暴导致gāng裂太严重,必须进行缝合治疗-光是听就觉得丟脸丟到姥姥家了。
而冬琅这一下我敢肯定后面就算没裂也起码破了皮,若是自己再不能放松,待会儿真搞出个gāng裂大出血肯定是没药医,所以咒骂归咒骂,痛归痛,可我仍努力深呼吸试图让紧绷的shēnti放松。
毕竟依照冬琅的架式,大概这次不发xiè出来肯定是不肯退出去,与其和他硬碰硬然后弄得自己一shēn伤,还不如配合点让他早点结束来的好些。
几次深呼吸后的确达到了我想放松的目的,可同样的,某位在这方面肯定是生手的先森也误会了我的意思。
在完全没有心理準备的qing况下,冬琅突然重新将手搭在我的两边腰侧紧紧握住,接着如同打桩机般一下又一下的开始疯狂顶撞。
呜呃……差点一口气没接上的我硬生生被他退出再用力贯进来的动作哽了一下,却没料到这完全不算是舒服的哼哼会刺激到他,腰侧猛然收力的爪子捏的我忍不住求饶。痛……嗯……冬琅……你捏……呃……了
尼玛!能不能先別动让劳资把话说完?!故意在劳资要说话的时候用力是要作死啊!
冬琅腰部以下从后方紧贴着我的tun部拚了命的前后摇晃碰撞,但整间咖啡烘焙室里却异常的安静,除了耳边来自於冬琅清晰可闻的粗重呼吸外,就只剩下因为我整个人有大半是靠在货架上,随着他的动作前后摇晃带动金属货架发出的资嘎声,ruti碰撞的啪啪声之外,就只剩下我因为吃痛而不时发出的求饶声。
几次尝试求饶发现没有得到回应后我也梗起脖子咬紧牙关说甚么也不肯再发出半点声音,同时在心里将冬琅从发梢到脚趾甲尖来来回回骂了个n多遍。
……好吧,我必须承认只有前半段,后半段由于他那逐渐高涨的yu望影响,本来还算规律的撞击越来越紊乱,力道也一下比一下还往死里来,我脑子里就只剩下趴在架子上祈祷自己不至於撞个几下就葛屁的想法。
天知道那些写小说的大神是从哪儿得到"一开始的痛会随着时间而越来越舒服"的结论,事实上现在我只觉得疼痛不但没有随着时间过去而削减,反而由于过度摩擦加上某条化shēn恶狼的家伙一点也不怜香惜玉的活sāi运动变得更加难以忍受。
不是没想过一脚把人给踹开,可一开始真特么的让我痛到腰部以下除了痛什么也感觉不到,后面则是痛到麻木,別说是抬脚踹人,就连要骂人我都没那ti力。
啪啪啪的ruti碰撞声随着冬琅埋在我ti内逐渐胀大的凶器越发激烈,就在我以为自己已经掛了才会产生看见老爸老妈的幻觉时,冬琅突然兇残的接连几下将他那凶器全部退出再重重整根没入,然后闷哼一声将额头底在我的肩胛chu。
终于……结束了吗?
半睁著眼感受著他那仍旧停留在ti内的凶器传来的震颤,好一会我才反应过来这一场完全没有任何享受的qing事已经结束。
128第126章
就算这只是他一时犯抽可以原谅,但谁也无法保证下一次他犯抽的时候会选在什么时间和地点,若是因此惹上了麻烦肯定不是现在这样平和的四处晃荡就应付的来。
只不过……
深吸一口气憋住后,我迅速转头瞥了眼坐在驾驶座上脸色黑如锅底的冬琅,接着在他将视线转过来前装作若无其事的又把头转回窗外,可这次我嘴角却扬起一抹仿佛偷吃蜜的笑容。
没办法,谁让冬琅当时看见阿布做出那种完全可以说是找自家人麻烦的举动时第一个反应就是冷静地把东西接过去,然后一拳轰在阿布的肚子上。
光是看阿布瞬间摀著肚子倒地不起以及之后趴在地上狂吐的模样就知道冬琅肯定没手下留情,活该那家伙现在坐在车子里没几分钟就要把头伸出车窗吐上一阵。
僵硬的气氛一直维持到正午,我再也受不了车内随着温度升高而越加令人难以忍受的气味,终于开口要求停车处理那堆"意外之喜"。
冬琅,在那边停一下车,我不舒服。憋著气抬手往前方不远处的路边指了指,我瞪着后照镜里映出的那张明明属于自己,现在却难看到让人感到陌生的脸,干巴巴的提出要求,。
简单的一句话立刻就得到冬琅用动作做出的回应,只见他迅速把方向盘打了几圈同时慢慢减速,没多久就在路边停了下来。
车子一停妥我立刻推开车门跳出来大口大口喘气,那架式仿佛深怕旁边慢我几秒才下车的长山会抢走所有空气似的,直到觉得自己快岔了气才缓过来。
艾玛那些ru干的味道真是有够熏的……一面小声抱怨著,我一边绕过长山拉开后车厢,将那一堆连盐都没放,单纯就是仗著所处环境干燥高温直接晒干的ru条皮革神马的全收得一干二净,然后又取出除臭剂将车子内部每一个角落喷过几遍,这才满意的招呼长山上车。好啦,这下总算能关上车窗吹冷气了。不过阿布,
最后在名字上刻意加重了语气,让正因为看见车子里恢复干净后喜孜孜準备上车的阿布当场愣住,可笑的维持著一脚抬在半空中,一手拉着车门的姿势抬头朝我看过来。
接收到他视线的我转身往车子后方走了一段距离,接着碰的一声把因为舍不得而被我收起来的那辆没了一扇车门的黄灰色悍马从空间里扔出来。
麻烦你开这一辆,帮我们打掩护山口山的圣光。笑瞇瞇的朝他点点头,我直接转身上车并且用力摔上车门,同时不忘示意冬琅用主控板将车门锁上。
至於理由,劳资整人需要理由?谁让那浑蛋要去讨礼物?既然喜欢讨那就要自己负责不是?更何况现在开始有他在的地方说话都得小心翼翼留个几分,艾玛谁要为那个脑子不知道装什么的家伙这样委屈自己?何况我也没逼他非得要这么忍著,车子里我还扔了几大卷垃圾袋给他打包呢!
想到阿布无奈之下打开悍马的驾驶座车门,然后看见那一堆刚才被我"收"起来的礼物出现在后座时的表情,我就忍不住直乐。
有什么好事吗?车里没了令人欲呕的气味让冬琅脸色好了许多,这会看我一上车就依面偷笑一边直朝他示意快锁门,就算是手已经压在主控板上仍勾起他想一探究竟的好奇心。
先锁,快先锁上,等等跟你说。没立刻回答他的疑问,我看着后照镜摆摆手催促。
果不其然,冬琅那边才刚从主控板上按下车锁钮,后面就传来阿布的一声惨叫。
啊~~~~~~
那撕心裂肺的程度哟,就连还想再追问的冬琅和被我的举动吸引了注意的长山都忍不住愣了一下,而我则是乐不可支的捧腹大笑。
哇哈哈哈哈~~~让你当众人的面给小爷穿小鞋,让你给小爷挑刺,活该臭死你!刚笑完转头準备开口解释时,我却硬生生被那张贴在左后侧车窗外的哭丧脸给噎了一下。冬……!做死啊!好好的大白天扮什么鬼吓人?
吼完了我才想起有车窗隔着外面听不太到,於是眼珠子一转,我突然朝趴在车窗上装可怜的阿布咧嘴笑了笑,学起那些电视机上的魔术大师,先装模作样地抬起两只手正反都给他看了一下,接着左手腕一转就从空间里舀出一个塑料袋,右手腕一抖则是多了一只ru包子,然后将ru包子扔进塑料袋里将袋口封紧,凑到鼻子前闻了闻又做了个闻不到好可惜的动作,最后朝他做了个再见的手势,转身坐回椅子上看着前面摆出一副"不干我事"的表情。
至於他有没看懂,那还真就不是我能掌控的了。
他走了,说吧。长山从后座将整个上半身从我跟冬琅之间探过来,拧开冷气开关后看向我。
也没什么,就是把"礼物"扔进空间的时候顺手将ru干全都堆在悍马的后座上,当然还给了几卷垃圾袋让他装起来封口,其他的我什么也没做。停了两秒之后,我又颠颠的笑着补上一句。为了避免他觉得车内通风不良臭气熏天,我还刻意把当时悍马副驾驶座上那块暂时充当车门的铁板拿走,保证就算他没看懂我刚才的动作也熏不死人。
话说完后车内只剩下冷气运作时的轰隆声以及引擎声,就在我以为我又做错什么想要弄清楚时,长山的一句话让我笑了。
……干的好。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没有半个字刻意加重语气,却让我跟冬琅听出他的好心情。
毕竟打从决定组成四人小队到现在,大半的时间他都是和阿布一起行动,肯定是队伍中除了冬琅以外第二个了解阿布的成员。
说实话我很不能理解看似冷情实则挺好相处的长山是怎么能够跟那个看似话多热情如火实则心机深沉,试图借由表象的二去掩饰内心真正想法的阿布相处那么久一声不吭,如果是我的话肯定天天给他穿小鞋,直到他受不了乖乖就範为止。
要不是这次他的举动实在太过,防备阿布已经松懈了的事实压根不会被我发现,谁让他平常表现得太过无脑,时不时做出的举动一点也不符合一名特种兵的身份,就算我有意对他保持观察态度,日子一长总会被其他杂务分散了注意力
129第127章
感觉疲劳吗……这点倒真是被我忽略了。
侧头从后照镜看着后方站在悍马引擎盖旁,正苦著脸撕开垃圾袋转身从后座拎出一串肉干塞进袋子里的阿布,刚给他找了点麻烦的好心情瞬间消散一空,只剩下对这个人摸不清底的戒备。
抱歉,当初是我保证没事的。打从阿布演出那一出趴在车窗上求原谅的戏码之后就一直沉默不语的冬琅终于开口,只不过相比前不久刚有了好转的脸色来说,现在明显多了份愧疚。
不过他这句话著实让我愣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收回视线转头看他。
谁让我一直任为这件事本就不是他能掌控的所以压根就没太在意,却没料到这披着面瘫的皮,在"某些方面"却腹黑到让我挠墙的家伙始终放在心上。
我必须承认他这种把每一个承诺都放在心底默默执行的行为的确感动到我了,咋办?现在突然好想扑上去把他压倒然后先这样在那样……
眼角突然瞥见长山嘴角那抹戏谑的笑容,我立刻机伶伶的打了个冷颤,用最快的速度把脑子里刚浮现的旖旎画面抹得干干净净。
艾玛那种事可是很私密的啊,就算我从不掩饰自己的性取向问题,可并不代表我喜欢在他人面前上演实境秀,而且旁观的还是一天二十四小时全黏在一起生活的伙伴。
別放在心上,是我自己疏忽了。有些郁闷的咂咂嘴从嘴里吐出干巴巴的安慰,我扭头瞪着车窗玻璃上的自己生闷气。
先吃点东西?以他收拾的速度还需要点时间。不知道误会了什么的冬琅沉默了一会,提出建议的时候那语气小心翼翼地宛如做错事的孩子,惹来一惯只在必要时刻才开口的长山的调侃。
他没生气,只是有点不满足而已。
虽然话里并没有特別点名不满足些什么,可莫名的我就是知道他在意指某件关上门才能做的事,再加上我刚好瞪着车窗的方向,於是我有幸亲眼看见自己到底是从哪里开始脸红。
看大多数小说里描述的脸红都是从耳根子或是脖子,我的脸红方式却是先从脸颊开始透出一丝粉色,接着仿佛醉汉般一路朝着耳朵与脖颈处一波波蔓延扩散,直到整个脖子以上全通红为止。
然而与已经察觉话中话的我不同,冬琅皱了皱眉,转头拋出一句令我跟长山都很无言的话。
什么不满足?
一阵诡异的沉默再次降临,几分钟后长山突然拍拍我的肩示意我转头,接着语重心长的拋下一句"辛苦你了"就又恢复先前老僧入定的模样,眼观鼻鼻观心的看着手里那把加入小队那天扔给他的长刀-前提是必须忽略他嘴边那完全是幸灾乐祸的笑容英雄无敌之超级农民。
小琰?发现无法从长山那儿得到答案的冬琅侧头看着我,试图从我脸上寻出一星半点的痕迹。
肚子不满足,我饿了。相当僵硬的把原因和他先前提出的建议扯在一块,我无视长山挑眉询问的表情,埋头从空间里和平常一样掏出四人份的午餐,犹豫了几秒才摇下车窗探头朝仍在跟肉干搏斗的阿布打了声招呼。还没忙完?放饭了,要吗?
正在把手里拎着的肉干往垃圾袋塞的阿布没有立刻回应我,而是等到他皱著眉将袋子封好口之后才朝我这里看过来,脸上还带着些许茫然。
……啊?
吃饭,你不饿吗?从将属于他的那份午餐里挑出一只肉包子拿出窗外晃了晃,接着我毫不意外的感觉到手里一空,阿布那张有著一道狰狞伤疤的脸就出现在窗外。
要!怎么不要?话说完包子就已经被他叼在嘴里,同时宛如一条犯了错祈求主人原谅的大狗朝我讨好的笑笑。那个……永琰吶……我知道跟那些土著讨礼物是我的错,没有下次了,原谅我好不?
天知道他笑起来比不笑还恐怖,过去我还能因为平常他二货的程度实在太奇葩,软化了脸上那道足以吓哭孩童的狰狞伤疤而不去在意,现在这货直接以最近距离朝我露出有些扭曲的笑容,我无比庆幸自己的心脏够大颗,才没在他笑的那瞬间升天,但也著时被哽了一下。
让不让他到这辆车子上来是个很严肃的问题,而要不要同意也得看我想不想在到晚上找到落脚处前继续忍受跟他同车的憋闷。
……如果十分钟内你能够把那些肉干打包好,我就允许你回来。皱著眉思考了几秒,我决定选择一个能够让阿布以为我依旧没对他抱持戒心的选项。
将重点放在肉干上会让他认为我之所以把他赶下车的原因,在于对他这种不经过沟通就去跟当地人a食物的行为不满,而不会认为我是针对对他要求我当众把东西收进空间里的态度。
若是稍微忍耐一下就能够放松一个人的戒心,那么这绝对不会是个吃亏的主意。
我不清楚阿布是不是发现我重拾对他的戒心,但依照他在听完我的要求之后那副兴奋样,目前暂时看起来应该是没有。
真的?不需要十分钟,给我五分钟就好!等着!在得到我肯定的答覆后,他乐颠颠的转身奔回悍马旁继续重复将肉干整串拎起来扔进空间里的动作。
不过光从他这次装袋的动作相当干净俐落,连鼻子也没捏眉头也没皱一下就看得出被允许跟大家同承一台车让他干劲十足,在前几秒还想着他多少也得花上限定时间一半以上的我也不得不重新估计。
短短四分钟不到,阿布先是把肉干打包好堆在悍马后座,接着将车子开到我的旁边,一脸讨好的看着我。
我花的时间应该没超过四分钟,对吧?
由于我在心里默算的时间和他的说法相符,就算再不甘愿我仍示意他上车,接着消极的选择趁他绕过车子弯腰坐进车内的瞬间把悍马收回空间里。
即使阿布早就知道我有个空间存在,在对他不信任的现在我仍不愿意当著他的面使用空间。
再次上路车内就恢复到平常的相处模式,冬琅认真开车,而我除了拿着望远镜四下观察避免遭到偷袭之外三不五时还会偷捏几把冬琅的大腿;长山多数时间都拿着一本空白笔记本涂涂画画,偶尔会装深沉的思考一些私人问题,以及明知道现在网络因为主要的发讯台已经没有人操作仍习惯的捧著笔电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的阿布。
130番外 07
小琰……小琰……小琰……直到ti内的震颤趋缓,我的耳边才响起冬琅那由于刚发xiè过而显得比平常更加低沉暗哑的嗓音,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喊着我。
烦死了。
……滚。张张嘴,我花了好一番功夫才勉强吐出一个字-不是我不想开口骂人,而是由于说话时腹部用力就会牵扯到shēn后又麻又痛,现在还含着某物的地方,与其徒增痛苦还不如用一个字来表达我现在的希望。
其实我比较想说的是"现在立刻给劳资从shēn上滚下去,你这辈子別想再爬上来了,王八蛋!",真心的。
然而冬琅那混蛋却仿佛没听到我的声音似的,不说没把那混帐玩意儿从我ti内拿出去,他还反而将整个人贴了过来,从胸口到腹gu沟的每一寸皮肤都和我的背脊贴的密密实实,原本捏著我的腰侧的手也往上滑动,直到从后方环抱住我的胸口才停止。
別吓我……真的,你今天吓到我了……我……带着哭音的低喃紧贴着我的耳根,从背脊与胸口传来的颤抖让我满肚子的怨气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我赶来的时候没看到你……我以为……要不是看到……
他……哭了?
当一滴略为冰凉的液ti落在我的颈窝chu时,先前那些要他滚去西伯利亚反省或是一辈子不准再爬上床的想法全和消失的怨气一样涓滴不剩,甚至我突然觉得自己真错了,而且还是错的很离谱。
引燃信号弹这个举动就等同于发送危险讯号,我完全忘记当冬琅看见讯号匆匆忙忙赶来,却只看见一地绑成粽子串的双感染者和摆在旁边的东西当时的感觉。
如果在施放信号弹后乖乖在大厅等到他来才离开,而不是只把纸条和东西留下,我敢相信冬琅绝对不会因为我用掺了药的ru放倒那些双感染者而生气-不,他不肯定不是气那个,他气的是赶来了却没看到人,正急的团团转不知道上哪找时又看见我拎着两只瘦皮狗从外面回来,那种心脏仿佛坐了过山车似的感觉任谁都不会喜欢。
冬……琅?用力干咽了几口唾沫才让喉咙感觉好些的我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试探忄生的问。能不能……能不能先帮我松绑?
诡异的沉默和再次胸前再次收紧的手臂让我不由得紧张了一下,可也仅仅只有短短数秒的时间,先是原本紧箍在胸前的手臂松了开来,接着贴在背上的温度仿佛慢动作电影般,一寸寸一点点的远离、消失,最后ti内那个刚才让我痛苦不堪的凶器也一点一点地往外撤,最后随着一声ài昧至极的轻响,才完全从我ti内退出玩转异界最新章节。
还来不及对那顺着大tui滑落的黏腻感到羞耻,解开绳结时的轻微拉扯就让我当场愣住。
真解了?该不会是气疯了吧?还是我哪儿又说错话了?难不成是……他……真的哭了。
藏在红色布条下方的眼睛眨了眨,我有些不敢相信的集中注意力感受著那一下又一下缓慢却稳定的拉扯,脑子里却闪过一堆乱七八糟的猜测,却在眼前的红布条被挪开的瞬间停留在最后一个念头上。
绷紧的刚毅脸庞上未干的几道水痕与细长的丹凤眼眼角残留着湿润,让依旧没有表qing的脸莫名显得柔和许多。
至於那双总是专注看着我的眸子,这会儿里面满满承载着委屈、恐惧和毫不掩饰的哀伤,看得我胸口沉甸甸的闷疼。
再回过神来时,我的手已经搭上冬琅的脖颈将他拉到自己怀里,像是母亲安抚受梦靥所苦的孩子般,手指在他那已经有些长的发梢间来回穿梭。
或许是不习惯被人当成孩子般安慰,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到他的僵硬,但随着他的手环上我的腰,原本从他shēn上所感受到的紧绷也缓缓消失。
……冬琅,对不起。沉默了好一会,我最后还是只能说这一句话。
承诺没有下一次吗?这年头谁知道以后还会遇上什么状况?若每一次都得等他赶来再想办法,我觉得以自己的极差运气很有可能下一次等他赶到我人也葛屁了。
许下不确定能不能遵守的承诺是背叛,宁可现在就说清楚,我也不肯抱着善意的欺骗许下无法遵守的诺-我相信他也懂,所以才会想借着这种完全占有的方式去确认我仍鲜活地站在他面前。
虽然过程真特么的痛死人,但他刚才那副安静落泪的模样让我更痛,心痛。
我只能保证我尽量,但……但也只是尽量,环境若不允许,我还是会那么做。
冬琅没有对我所做出的承诺做出回应,可那双环在我腰间的手却有了动静。
微微颤著,带着不安和想要抓住些什么的急迫,顺着我的背脊一路往上,原本靠在肩窝chu的脑袋也开始不安分的蹭了蹭。
温热的呼吸带着从ti内排出的水汽拂过后颈敏感的区域,带动绒毛般的细发挠的我忍不住缩了缩脖子,笑着试图躲避那挠进心坎里的痒。
呵呵……很痒啊,冬……唔……才刚转动脖子就被那只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背脊来到后脑勺的大掌强势的掰了回去,接着冬琅的wěn就沿着额头开始细细密密的一路沿着我的鼻梁落下,直到最后和我的唇相接。
短暂的一秒停顿过后,本以为会像一开始那种只是单纯的碰触的wěn,却在我还没反应过来前猛的加剧,不断掠夺著我所有感官和几乎被忘却的呼吸。
那只仍贴在后脑勺上的大掌此时正牢牢地将我往他的方向压,几次挣扎无果之后我很干脆地选择了顺服-没办法,谁让他刚才那次真让我怕了,如果待会他还是那么粗鲁,配合点我还能省的难受。
事实证明我的决定实在是太有先见之明。
如果说前一次是单方面的粗暴掠夺,那么这一次就是视若珍宝的温柔缠绵。
一开始就被wěn的七晕八素找不著北的我在冬琅挪开脑袋时,视线很诡异的胶著在他和我之间拉出的那一条细细的口水丝,理由不明。
131第128章
一切都和过去雷同,可隐藏在空气里的诡异氛围还是一点也没有消散。
变化也不是没有,最明显的地方就是在每隔七天,趁着晚上休息前的时间进行物资确认的时候,我不像平常那样屌儿啷当的翘著二郎腿一晃一晃,将长山跟冬琅每一个说到的物品从空间里舀出来让他们清点登记后再收回去,而是和长山两个人离开落脚处窝在车上,由长山说物品名称,我则直接在空间里清点并且将物品整理到空货架上。
除此之外,我还刻意把用钱买来以及在遇到阿布之前搜括的那部份物资全部整理好放到空间最里面的货架上,然后把阿布加入之后一路上搜刮来的摆在最外面,区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理由很简单,我可不愿意拿自己以前花大把时间、金钱和运气买来抢来的东西给那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反咬一口的家伙使用,就算因此必须花上更多时间去搜刮残余的物资也无所谓。
长山,你说我们有多久没刻意搜索楼房里的物资了?整理完物资后,我靠著椅背用力伸了个懒腰,同时提出疑问。
长山停下正在小册子上涂写的动作侧头想了一下,接着很肯定地答道。……离开艾哈迈德大校那里后几乎就没搜索,除了晚上找休息处时会顺便巡一下外。
顺道吗……也难怪会少这么多。摸着下巴叹口气,我不得不承认四个大男人在吃这方面的确相当恐怖,尤其是每天都在外面四处奔波食量大增的情况下。
接过长山手里的册子仔细的从头到尾看过一遍之后,我不得不承认现在我们这四人小队就算扣掉吃喝起码十年不用愁的自己,仍该开始为了食物的来源操心-即使有了从土著村落取得的肉干和先前阿布捡回来的那些狒狒肉,以现在一餐可以吃掉半头猪的肉量来看,顶多也只能撑半年。
当然我可以把我当初买的那些肉全提拨出来,不过对于阿布早上所做的事我仍耿耿於怀,在无法确定他到底是无心还是有意之前,我不希望他知道我的空间早在灾难开始前就已经出现。
有时候掩其锋芒是为了生存下去的决定,和个人是否足够强大无关妖碑最新章节。
就在我皱著眉为了自己是不是该无视掉阿布继续和之前一样提用先前买下的那些肉品时,长山的话让我想起另外一件事。
鲜肉量不太够,待会要跟冬琅提一下,看是不是要开始有意识寻找物资或是打猎来增加库存。凑过来看着小册子上数量和上次登记时明显少了许多的肉品,长山眼里有著明显的担忧。虽然许多冷冻食品和即食泡面里有肉,但总是没有鲜肉来得好。
是必须将打猎堤上日程,可长山,眉间的皱褶又多了几道,我忍不住抬起手揉了揉眉心。你不觉得我们遇见的动物相当稀少吗?
从一开始的石鸡,到后面遇见的羚羊、狒狒,就算加上我自己一个人人拎回的那两条瘦狗,可以说不但遇到的动物稀少,种类也相当贫乏。
如果说要从遇到狒狒之后计算的话,要不是我拿着望远镜时不时往外看的习惯已经养成,我敢拍著胸腑打包票这几天下来连根鸟毛都看不到。
动物是不是变聪明了没有一个人知道,但我却知道人类进步的速度太过缓慢,已经开始跟不上物种的进化,甚至已经出现被淘汰的迹象,这点光从昨晚到今天清晨讯练时vav患者所表现出的学习与适应能力上就可以看出端倪。
想活下去就得尽快追上动物感染病毒后突变的速度,可就算知道,实行起来却不是那么一点两点的困难。
……我知道。沉默了好一会,长山才发出一声叹息。但那又如何?目的地还很远,当务之急是先弄清楚我们离亚洲大陆还有多远,那里的物种比起这鬼地方富饶许多,再不济草根树皮也能果腹。
人类真是种潜力无穷的生物,不是吗?
对于长山所说的话我只耸耸肩不置一词,推开车门朝不远处盘腿坐在营火边的冬琅靠了过去,然后挨着他坐下。
怎么了?不知道是我的情绪太过明显还是冬琅的观察力相当强悍,屁股还没坐热,他的声音就在我耳边响起。
没什么,食物只剩下半个多月,再烦恼该从哪著手。摇摇头把刚才的发现跟冬琅说了一遍,我的注意力却始终停留在阿布身上,所以没有错过当我说食物只剩半个多月时他瞬间有些僵硬的动作。搜刮物资的选项太过不切实际,毕竟能吃得早就在去年只出不进里消耗的七七八八,就算找也肯定找不到多少。而且……
打猎也有困难,照这几天观察下来,要找到足够的猎物也得先掂量掂量我们的火力够不够。刚在营火旁坐下的长山接着把我还没说完的话补全,同时拿起一旁堆放着的枯树枝拨弄了一下火堆。
长山的话并没有引起半点反弹的言论,连总是喜欢出些馊主意的阿布也难得保持沉默。
毕竟即使巧遇狒狒那次他人不在场所以不知道,但羚羊事件他跟长山两人可是遭了不少罪,有了亲身经历摆在那,我相信他没蠢到拿自身安全开玩笑。
阿布,现在我们已经走到哪了?冬琅沉默了好一会,才抬起头看向已经快把手中的开山刀磨没了的阿布。
嗯……诶?什么走到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阿布先是无意识地哼了一声,接着才回过神来一脸疑惑地看向冬琅。
现在,我们在哪?我翻了个白眼有些不耐烦的重复了一遍,才看见他仿佛终于想起自己的作用般放下开山刀,弯腰把放在脚边的笔电拿起来忙活。
时而皱眉时而支著下巴思考,半个多小时后他才给了个不太确定的答案。
再往十一点方向走上半天,应该就会看见哈巴廷最外围建筑,如果我们前进的方向没错的话。
132番外 08
或许是我茫茫然的模样取悅了他,冬琅一扫刚才含泪哀伤的模样,表qing正经严肃的一点也不像是正在进行有爱的床上运动,可偏偏眼底明显的愉快和嘴边那抹若不是我盯着不放肯定就会错过的上扬弧度显示他现在心qing很好,这表里极大的反差让我始终chu於摸不清头绪的状态中,直到他将头凑到我耳边坏心眼的用有些起皮的嘴唇含住耳垂轻轻抿了抿,我才打着哆嗦回过神来。
你干嘛呢?一巴掌把他的脑袋推远了些,我皱著眉抱怨。刚才弄得我痛得要死要活,现在又想做啥?边上去,劳资要休息了。
然而与明摆著拒绝的我不同,仍显得兴致勃勃的冬琅拉开我的手再次把头凑过来,仿佛咬上瘾似的一手固定我的脑袋,嘴巴一张啊呜一口又把耳垂给含了进去,接着宛如野兽喉间咕噜的模糊回应我只勉强听懂了其中两个字。
不会。
前面太模糊后边儿声音又太小,结论就是我听见的居然是一句话中最重要却也最不重要的症结点-尼玛掐头去尾的谁知道你不会什么?不会想睡?不会累?不会饿?貌似木有一个跟劳资刚才说的话有关系啊!
唔……別咬了……你属狗啊?刚才你……!不用问了,我已经从他的动作中了解刚才那句话的意思,彻底的。
这一次不会再弄痛你了
特玛的我宁可不懂啊!!等等!这木头从哪儿学来的技巧?居然还知道要……
不……等等……迅速反手握住那在shēn后试探的手,我纠结的咬牙轻声抗拒。
但冬琅压根儿就明摆著"拒绝不接受"的态度,无视我的阻挡强硬地将手指顶进还没从先前的暴行中缓过气来的地方,一下又一下固执地绕着圈儿按压每一寸指头能碰触到的地方。
艾玛那儿还正痛著呢!这么戳戳戳痛在我shēnshuǎng在你心啊!
确定冬琅完全没有停手打算的我为了避免刚才的惨剧再次上演,很没骨气的嘴一瘪手一推,同时抬起下巴好让他能够清楚看见我发红的眼圈与残留在眼角尚未干涸的水光。
真的痛……一点点委屈加一点点哭音再加上明摆著就是被欺负的狠了的可怜样,我光是幻想自己现在的模样就忍不住想把冬琅从shēn上扒开奔去墙角吐一吐山口山的圣光全文阅读。
娘!娘翻了啊!娘到我想拿豆腐一头撞死不要活了啊!但为了能够躲过一劫,劳资连脸皮都可以不要!面子是神马?里子是神马?尊严是神马?劳资全都不知道!劳资现在只想保住劳资菊花的完整忄生!
可我却万万没料到这招用在冬琅shēn上不但没有收到预期的效果,更甚者反而像捅了马蜂窝似的引火上shēn。
乖,再忍忍。没理会我那完全拋弃了自尊的哀求,他的动作只停顿了不到几秒,恢复动作时出口的安抚莫名透着急迫与隐忍。
忍?忍啥?劳资不是要你顺毛,是要……
呃……!在他手指按压的过程中我整个人突然打了个哆嗦,仿佛打嗝般的低吟就这么无预警的从嘴里溜了出来。
等我察觉到他所触及的那一块是什么时,逃跑神马的全成了天边的浮云,看的见摸不著-腿都软了腰都酥了是要怎么跑?尤其是某条恶狼还沾沾自喜的在那能够给予我足够刺激的区域来回按压辗摩,让我整个大脑里只剩下一个shuǎng字,以及他的技巧一点也不粗糙的感慨。
找到了。冬琅在我本能抓住他的衣领寻求倚靠时抽出手指,挺起上半shēn将整个胸膛往前和我的贴在一起,低下头在我耳边轻笑。本来我还不信长山说的那个nán人ti内也有敏感点的言论,现在信了。
信了就信了呗,不然你是想要我给你鼓鼓掌,然后摸摸头说"懂得实践理论你好棒棒"吗?不过就是一点还不足以让我失去理智的刺激,得意啥?
朝着冬琅扔了个卫生眼过去,我不耐烦的用被刚才的刺激"吵醒"的小琰琰蹭了蹭他卡在我腿间的腰,借此提醒他该负的责任-艾玛雷劈下来火烧山了都还得要扑灭,更何况现在点火的和可以灭火的就在眼前,再推拒的话那就不是矫情而是扫兴了好吗?
向来对于自身需求采取积极且正面的态度应对的我以最快的速度推翻先前还想拒绝的念头,转而动起该如何让他把自己伺候舒服的脑筋。
俺是爷们那儿不可能如同传说中的"神器"还会自动分泌液体,强来神马的肯定除了死去活来就只有死去活来,但现在这货知到了那个区域,不好好引导利用一下那就实在太对不起刚才他花在摸索上的时间。
於是我再次扬起下巴,可这回不是装可怜卖萌打滚求饶,而是毫不犹豫的利用对身体哪部份最容易勾起对方"忄生"趣的了解,对眼前这个吸引自己眼球很久的nán人摆出如同孔雀展开尾羽求欢的姿态,抬起一条腿勾住他的腰蹭了几下,同时开口催促。
找到就找到了,磨蹭什么?继续啊,难不成还要小爷教你接下来该怎么做?微瞇著眼睨了他一眼,我收紧腿把他的腰腹往自己的方向拉。不要?还是后继无力?
我记得刚才有人喊痛,还是听错了?又是一声轻笑,这次冬琅似乎不打算采取前一次那样以暴力的方式达到目的,而是挑起眉心情不错的用手指在我的后腰处轻撩,如羽毛般轻柔的触感直挠到我心尖上,让人不满足的微痒。
体内的骚动随着他始终没有进一步动作的抚弄缓缓冷却,想要却没有得到的感觉相当令人不快,我皱起眉伸手用力将冬琅推开,低头找了好一会才在先前铺垫好的棉被旁找到被扒下来的裤子。
你刚才太粗鲁了,我可是个爷们,没有nu人的构造被强来不痛才怪。抖开裤子弯腰将两条腿套了进去,对于不见的小内内我很干脆的选择放弃。你惩罚也惩罚过,能让我出去了吗?
转身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虽然我还记得离开前要和他打招呼的礼貌,可手却已经搭上门把,就差一个转动的动作就能够走出这间仍残留着麝香气息的烘焙室,明摆著"你不同意那是你的事,劳资现在就是要出去"的态度。
133第129章
阿布回答时的语气明显有些底气不足,理由其实大家都很清楚。
即使是特种兵出身,也会多少每个人都有著各自专长的领域以及并不是那么上手的部份,对于阿布来说电器通讯以及各种器械类维修改造等同于过家家,但如果让他拿着季节星象表站在夜空下寻找方位,你还不如让他去刨土挖水。
朝着阿布翻了个白眼,我从空间里舀出指南针,却意外地发现貌似情况有些奇怪-不,不是有点奇怪,是非常奇怪。
虽然今天的运气貌似从被那群vav患者黏上后就一直不太顺利,先是拖了一群尾巴耗费许多时间才得以脱困,再来是阿布那混帐不知有心还是无意的挑衅;等终于离开村落重新踏上返家的旅途,又为了不让阿布发现而憋屈的忍耐跟他同车的不悅,接着是发现共同取得的食物份量已经出现空缺,一年下来入不敷出的无节制取用导致某些大家常吃的食材有些不足之外,最后就是找不到落脚处不得已必须选择在野外休息的现在。
简单来说就是想睡可以,但请祈祷轮值守夜的家伙不会在今晚溜号,而偏偏今天轮到守夜的人是阿布跟长山,我还真特么的诚心担忧如果任他们两个值勤,半夜醒来放水时会看见长山被某二货一枪托敲晕绑成粽子扔在地上。
咦?……咳!我必须说我又不小心跑题了。
回到正题,简单来说就是为了证明并不是因为今天的运气一直相当背导致判断出了错,我站起来拍拍裤子上沾染到的尘土,拿着指南针皱著眉抬头看向天空,寻找那一个能指出正南的星座。
指南针永远指著正南方、北极星永远指著北方,而南十字星则是天上能够标记出南方的星座这几点是只要有点常识的人都明白的道理,所以当对指南针的正确性产生疑虑的时候,在没有网路定位的协助下,寻找南十字就成为最好的方法,不是之一nba之南柯一梦。
但当我经过几次的比对之后,才发现一路上用来定位的指南针居然出现了不小的角度偏差。
冬琅,你来看一下这个。我转身面朝指南针里红色的指针所指示的方向,空著左手则指著南十字指引的正南方,嘴也没閒著的朝冬琅招呼。有偏差,我们不是朝着东北方前进,而是朝着正北。
我的话让其他三人愣了一下,阿布立刻低头捣鼓著他那台无法与网路连接而只剩下存储功能的笔电,冬琅和长山则是对视了一眼之后齐齐起身朝车子后方那棵树冠层刚好就在车顶,看上去顶多只能算是小树的不知名树木走去。
这是要干嘛?
他们两人奇怪的动作让我满脑子问号直冒,可当长山用手圈量树干的粗细时,我立马秒懂了。
於是,当冬琅跟长山两人扭头朝我看了过来,嘴皮子还没掀,我就屁颠颠的主动把一台大小刚好的太阳能储电型电锯从空间里舀出来,欢快的摆手示意他们让开。
闪开闪开!让小爷来!这玩意儿我已经想玩想很久了!
真真不能怪我那么失态,天知道当时要在野生训练场买下这玩意儿的时候蚯蚓跟我两人有多纠结。
住都市里买这电锯的人不是没有,但会买的不是工作需要就是因为喜欢自己亲手打造家具或木艺品,像我这样单纯只是因为觉得这电锯看起来超酷,和某部电影里的魔王手中拿的玩意儿有个七八分像就巴不得把它打包带回家的人肯定只占那少到几乎可以忽略掉的一小部分。
然而和我纠结於买回去该放在哪的心思完全相反,蚯蚓当时一听我要买这东西,不说双手双脚全投了反对票,他甚至还扬言如果下辈子成了八爪章鱼,肯定八条触手也全投反对票,理由则是怕我在非洲旅游的时候脑子一热,趁着月黑风高做案……咳!简单来说他就是怕我一时兴起半夜扛着电锯去偷砍人家的树过瘾。
不能否认我当时的确有这种念头,可现在天知道我有多想一把将蚯蚓抓过来让他看看,劳资买这电锯还真特么的买对了!没买的话现在肯定就是得土法炼钢,一刀刀慢慢把眼前这颗大约有一个十二寸蛋糕般粗细的树干砍断-真要这么做也不是不可以,就是明天肯定会有个人"铁手"而已。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我扛着电锯撒腿飞奔的气势太过惊人,反正当我欢快地冲到那棵将要被砲灰的倒楣树前时,冬琅跟长山两人早就退出了一段安全距离,神色诡异地盯着我直瞧。
看嘛看?没看过扛着电锯砍树的伐木工吗?完全没看懂他们两人眼神的我相当两光的翻了个白眼,接着就迫不及待地打开电源,然后对着从手臂传来的强烈震动感到满意。
只不过高兴的时间没持续多久,当电锯的刀锋正式和树干有了贴身接触后不到一分钟,我就被那超出预期的强大反作用力给震的连连倒退。
被震的痠麻的右手本能的松开电锯手把甩了几甩,原本只是打算休息一下调整好状态后再试一次的我却发现单靠一只手完全无法控制好电锯,不过就是松开手活动活动筋骨的几秒内,左手就因为握不住电锯差点一锯子把自己的腿削掉一节,吓得我连忙重新握紧手把,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没成了残废。
艾玛……这玩意儿还真不好操作……抬起手臂低头用袖子把额头上冒出的冷汗抹掉,我这才发现似乎旁边有人正朝着自己喊话。
可用过电锯或是电钻这类工具的人都知道,那马达一启动后所发出的声音分贝相当高,如果没有人近距离扯著嗓子吼,基本上要能听清楚一句话是相当困难的事,不过就算听不清楚,只要关闭电源就能够恢复正常沟通这点是个人都知道-当然不能否认有时候人会脑抽,做出一些平常压根不会做的事,而今天无巧不巧刚好撞上我脑抽发作的时候,於是整个场面一下子就混乱了起
134第130章
永……手!这是发现情况不对的长山吼的。
別……掉……这是冬琅紧接着长山吼的。
蛤?对于他们两个说的那些没头没尾的话我完全是一头雾水,为了在耳边全是马达轰隆声的情况下要听清他们说的内容,我下意识拎着电锯朝长山走了几步。
不要……来……掉……源!脸色比起刚才更加苍白了些许的长山随着我的靠近吼的越加欢快,不过就算听不清他吼些什么鬼,肢体动作倒是让我明白他希望我留在原地的想法。
我听不到你们在说什么啊,大声点行不?用手指掏掏耳朵,我皱著眉又扯著嗓子问了一次,可却看见长山青著一张脸再次往后退了几步,嘴里吼著什么源。
於是在本能的驱使下,我很二逼的问了一句"啥劳子源啊?",接着耳边隆隆作响的噪音突然消失得干干净净,就连手上一直感受到的强烈震动也消失无踪。
咋回事?木有电了?
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接着我就注意到那只不该出现在电锯开关上的手。
视线沿着那只怎么看怎么眼熟的手往左边一路循去,最后毫无意外的对上冬琅那双看似平静无波,实际上却让我忍不住浑身寒气直冒的眸子。
……完了个蛋,我把休眠火山引爆了。
玩够了?冬琅一开口,那语调里隐含的怒火让我彻底地怂了。
虽然很想跟他说我这不是在玩,但没有谁能够比我更清楚一开始自己打的是什么算盘,所以只短短沉默了几秒,我就顺着他的话乖乖点头,全然没了前不久扛着电锯风风火火的模样。
……嗯。
放手,回车子里。
冬……知道了。还想替自己争辩的我才刚开口,就再次被他的眼神给吓的缩缩脖子松开紧握着电锯的手,然后一步一回头的耷拉着脑袋依依不舍的告別第一次拿出来现的电锯,乖乖回到车上。
当然,为了亲眼看见树被锯倒的那一刻,我选择坐在驾驶座后方的位置,整个人几乎贴在车窗上眼巴巴的朝外看。
隔着车窗听不见离车子有些距离的冬琅与长衫在说些什么,不过倒是能从他们站在树旁比手画脚的动作中大约猜出个端倪。
可看着看着我突然觉得貌似有什么东西被自己遗忘,或者说忽略了。
右眼皮莫名地跳了几下,我皱著眉坐在车子里想了好一会,接着猛的把头转向另一边,朝打从我发现貌似指南针出了问题之后,就仿佛人间蒸发般再也没出过声的阿布先前所坐的位置看过去龙起洪荒全文阅读。
没人。
这个发现让我产生了一股危机感,先撇开我对阿布刚升起的戒备不提,再怎么说平常也还算的上相处"愉快",所以当没在原地看到他的时候第一个闪过脑海的想法不是"他跑了",而是"该不会有其他动物或是危险在刚才的混乱中被噪音吸引过来吧"。
转头朝已经开始操作著电锯砍树的冬琅以及站在旁边守望的长山看了一眼,确定暂时没有需要我上场的事情之后,我就从另外一侧溜下车,沿着两人的反方向开始寻找阿布的踪影。
找人是件需要耐心的事儿,尤其是在满是障碍物的环境里。
我无比庆幸现在我们因为各种因素仍滞留在这片黄土大陆,就算有所谓的障碍也顶多是地形高低或一些岩石及稀疏的树木而已,若是在一座已经成为废墟的城市村落里,我肯定直接把阿布放生,管他去死。
也因为地形和植被稀疏的优势,我没多久就在离休息处大约十五分钟脚程的一块巨大岩石上发现阿布,可同时也停下脚步暂缓继续往前把人揪下来问个明白的念头。
原因无它,虽然人是找到了,可我完全不知道他上哪去招惹了一群狗,围在他脚下那块大石四周或蹲或臥,偶尔还会在阿布做出试图闯一闯的动作时抬起头龇牙发出警告的低咆。
不过那些"狗"的咆啸声跟那些被人圈养的不太一样?还是说成了流浪犬之后,连叫声都有所变化?
抬头看了看天上那轮在没了光害之后显得更加皎洁的月亮,我在一棵灌木后方蹲下,瞇著眼试图看清楚前方那群"狗"的数量,好为接下来援救行动做个安排。
探头往蹲坐在石块上显得相当无奈的阿布看了一眼,我彻底明白都市的人工环境有多么伤害精致的人体构造。
相较於入夜后仍能够仅凭著月光外出捕猎的土著来说,我这从小在都市长大的都市人能借着月光看清楚那一团黑漆抹乌的生物数量相当多就该偷笑,还真没那眼力一只只数出来。
数量无法确定,那么就得想办法在营救时尽可能替阿布和自己争取到足够跑回车子旁的时间,於是我偏过头想了想,缩回灌木后方把空间里那堆随意叠放在一起,曾经救过我一命的捕兽夹一一取出。
有了先前设置的经验,这次安装时速度快上不少,只不过架好的捕兽夹还得埋进土里才能够创造最大的效益,所以等我把手边所有的捕兽夹全都搞定仍然花了将近十分钟。
设好陷阱再加上手里紧握着的匕首,我在记忆里翻找在童年时期不认真学习的情况下勉强留存在印象中的摩斯密码编号,并试图借由手电筒的光线明暗把讯息传递出去。
完全忘记只要把光朝阿布那打过去肯定会引起他的注意,也没注意到远处电锯马达轰隆隆的噪音已经消失有段时间的我,对于无法确定密码编排郁闷了好一会才自暴自弃的决定先引起阿布的注意再说。
c是怎么打来着?两组一长一短?q……q貌似两长一短一长……啊~烦死了!直接……咦?手电筒呢?可当我準备按下手电筒开关的时候,捏了几下才发现手里空落落的,早没了手电筒的影子。
接着背后陡增的压力让我整个人顿时当场僵住,好一会才有了胆量缓缓转头往身后看去,动作像个犯了错被逮个现行的孩子般小心翼翼-虽然实际上我的确是犯了错,而且还貌似还得加上一条"无视冬琅的话擅自溜号"的错。
即使那是因为发现阿布不见才做出的选择,没有养成做啥都先向那个报备一声真是大失误。
135番外 09
我知道你刚才一点也不舒服,因为这里,无视於我挑衅般的态度,冬琅顶著张狐狸脸走过来,趁我注意力都放在他嘴边的笑容时,动作迅速的伸手一把抓住刚躲回裤子里的小琰琰,语气ài昧的弯腰凑到我耳边。"他"刚才一点jing神都没有,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好好的和"他"谈谈心,了解一下需求?
重要部位被抓到时我瞬间全身石化连呼吸都不敢用力,就怕一个不小心咱家小琰琰就这么废了。
但当冬琅用痞子的口气流氓的动作表达他的想法时,我第一个反应不是这木头开窍了,而是这货肯定被掉了包,现在站在我眼前的不是外星人就是化妆高手。
於是难得一次脑袋到嘴巴的距离短于一公分的我还没想清楚该怎么试探时,话就已经溜出口。
先生您哪位?我家那口子上哪去了?
这次除了沉默之外,还要加上冬琅握着咱家小琰琰僵在那儿一动也不动的化成雕像。
……现在能说先生请放手,把我家的小琰琰放开来吗?
低头看了眼那只五指微微弯曲,仍覆在重要部位上的狼爪子,我默默的选择了闭嘴拉上拉鍊静候其变。
万幸的是冬琅没震惊太久,几分钟后他终于反应过来,看着我的眼神里多了点危险的光芒。
是不是真的,你怎么不亲自确认一下?
谁不想亲自确认?但能不能先来个人可以解释一下为什么我会突然凌空飞起,接着面朝下重重扑倒在棉被上?
眨巴著眼好一会,我才终于确认自己眼前这团软绵绵的粉色调是来自於地板上那条我亲手铺开的棉被,然后……
混帐!放手!你干嘛又扒我裤子?凉风拂过双腿间的感觉让我立马炸了毛,什么威胁什么武力值不平均现在全都不是问题,自尊受损才是大问题!放……嘶!
特……特玛的要抓能不能事先提醒一下?
前一秒仍奋力挣扎的我由于某重点部位在完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抓住而瞬间蔫了,理由除了小琰琰成了"人质"之外,还有一个就是因为我挣扎的力道太猛,在冬琅挟持小琰琰时来不及收势,就算他发现不对立刻释放了人质,可那一瞬间扯到仍旧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即使凶手良心发现用哄孩子般的语气摀著咱家小琰琰抚弄也无济於事!……暂时的。
又弄痛了你啊……我该怎么让你原谅我?眼前的画面再次来了个一百八十度旋转,然后我就和冬琅那双不怀好意的视线对上。
放开我我就原……嗯~~唔!一声完全是意料之外的shēn吟不经意从喉间溜出,即使我反应再快也只来得及截断剩下的一半。
那颗在我说话时从视线往下挪移的脑袋此时正停留在我的双腿间,属于口腔温暖湿润的感觉正包围着刚刚还委靡不振,现在却已经隐隐有挺起腰杆伸懒腰之势的小琰琰紫炎煞全文阅读。
虽然从没帮人或是被人这样伺候过,但我不蠢。
所以当意识到冬琅现在在做的行为代表着什么时,我很没骨气的软了-不只是腰,就连大脑也都融成一滩软绵绵的果冻,完全无法在这个时候派上任何用场。
於是我果断用身体验证了男人就是用重要部位思考的生物吗?
浆糊般的大脑莫名飘过这么一句话,然后更莫名的,我居然开始想像现在蹲在那儿替我忙活的家伙如果是长山或是阿布,接着在两位伙伴的脸从眼前晃过一秒后,我发现自己很争气的……秒萎了。
……你不专心。明显发现口中的小琰琰突然从神采奕奕耷拉下脑袋的冬琅停下动作,退开后的闷声指责听在脑袋还不够清醒的我耳里就像是隔着一层布幔般模糊不清。
下意识的,我低头顺着声音的来源看了一眼,愣了愣又缓缓将视线挪了个地儿,顺着冬琅唇边那条将断未断的银丝,看向再次雄赳赳气昂昂,仿佛在抗议我刚才的冷水泼的很不是时候的小琰琰。
……对不起,但我确认了一件事。沉默两秒之后,我顶著一张严肃的脸重新看向冬琅。
确认了什么?冬琅对于我这完全是答非所问地回答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接着整个人趴到我身上像座山般沉甸甸的压在胸口上,那双因为尚未得到宣泄管道而有些红的细长眸子微瞇著,换来我一阵低笑。
呵呵呵呵……撑起脖子朝他刚才努力"工作"仍有些微红的嘴唇凑了过去,然后暧昧地伸出舌头舔了一下。不告诉你。
劳资会告诉你劳资现在只想跟你xx,不过就是在脑子里想想换个人而已就萎了吗?劳资会告诉你劳资刚萎了心里正深感震惊,却又因为看见你的嘴巴跟自家小琰琰不小心幻想了一下刚才的画面就又雄起了吗?
有心情管其他的,还不如先解决这个。刻意挺起腰杆把小琰琰往他的腹部蹭了蹭,我舔舔嘴唇勾起嘴角笑的像只偷腥的猫。先说好,惩罚都惩罚过了,这次再敢弄痛我,劳资把你踹了换人!
……我一直觉地你很天真,小衍。被我的动作明显勾起兴趣的冬琅定定的看着我好一会,然后唇角一勾,一抹如同仙人掌花般危险却又艷丽的笑容在他脸上绽开。谁告诉你非得要痛才算是惩罚,嗯?
……诶?什么意思?难道不是吗?
完全不明白意思的我愣了愣,再回过神来时就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被扒了一半,除了手臂还没从袖子里抽出来外,我可以说是跟头待宰的猪般赤条条等调戏。
话说要帮我脱衣服为毛不一次脱个干净,非要垮著一点儿在那不上不下?
仰起头再三确认了冬琅那只将我的双手固定在棉被上的手没有任何暂时松开来好让我脱掉衣服的打算后,我干脆朝他扬起下巴示意。
我说,不让我把衣服脱掉吗?眨巴著双眼期待地看着他,然而冬琅下一个动作却让我再次懵了。
只见他抬起头扫了眼仍抓着我两只手腕的手,然后莫名地低头笑了一声,接着……他挪动另外一只手,直接把仍掛在我手臂上的衣服当成绳子绕着我的手腕转几圈打了个结,确定我的衣服虽然相当吸汗弹性却不咋样,起码就算抓着我的手往两旁拉仍纹丝不动后,才满意的跨坐在我的大腿上直起身子,当著我的面开始脱衣服。
这脱衣服指的不是和平常在家里準备洗澡一样,衣服脱了一甩裤子褪了一扔人就赤条条进了浴室的那种,而是刻意用最慢的速度来展现身体每一寸肌肉纹理,并且加上眼神诱惑的那种"脱衣服"。
136第131章
诶……你们都来啦?心虚的抬起爪子缓缓摆了几下,我咧开嘴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讨好的朝顶著张黑面蔡脸的冬琅笑笑。那个……我是因为阿布……
还没说完的话全在冬琅的冷脸以及长山看好戏的眼神下缩回好不容易掀起的龟壳里,我默默在心里挂着两条宽面泪,硬著头皮维持蹲在地上扭头抬爪的可笑姿势等待冬琅的指示-话说我肿么有种本来想豢养一只忠犬,最后却是自己被改造成宠物猫的诡异错觉……
把那群狼引到陷阱里,替阿布争取逃跑的时间。
得!看样子他们不是刚到,而是打从我埋陷阱时就已经在旁边看,这是要有多差的警觉心才回没发现哟……
察觉冬琅话里隐含讯息的我已经够哀怨了,却没料到还没重振自己的士气,长山紧接而来的一句话又把我给打回原形。
他很生气,自求多福。
……你说话能別这么打击人嘛?
再次默默在心里掛上两条宽面泪,我叹口气乖乖把手里的匕首换成步枪,瞄準其中一只离团体稍微有些距离的狼……等等!
冬琅,你刚才说那群是狼?迅速伸手拉住冬琅的裤管,我抬起头确认。
……对,那天你拎回来的那两只也是。仿佛对于我现在才发现感到相当诧异,冬琅低头看了我一眼才缓缓点头。你不知道?
会知道才有鬼咧!劳资一直以为那天拎回来的是两只感染了病毒的哈士奇!
虽然已经埋了不少陷阱,虽然运气不错刚巧处於下风处没引起那群狼的注意,可我仍因为意识到前方那一群黑抹抹的动物不是好揉好捏好欺压的狗,而是一群从出生就必须为了生存拚搏的狼头皮发麻。
可这时能跟他说劳资怯场了吗?能说劳资怕待会逃跑时两条腿跑不过那四条腿的吗?
沉默地摇摇头重新把眼睛凑到準心后方,深吸一口气稳住有些发抖的手臂,接着扣下扳机。
随着一声划破宁静的枪声响起,远处被我瞄準的那只狼也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号砰然倒地,原本或坐或臥看起来相当闲散的狼群瞬间乱了方寸。
那么大的动静自然也让一直蹲坐在石头上的阿布把注意力转到我这里,然而不管他是装出来的还是实际上本质就真是那样,他再次发挥了二货的潜质,站起来一面大声哀号一边用力挥手,仿佛不这么做就会再次被人忽略似的。
嗷嗷~~终于有人发现我不见了~~感谢耶稣!感谢圣母玛利亚!感谢……
不等他把话说完,我瞄準他脚边的岩石接连开了两枪堵住他的嘴巴,接着转向朝着那群仍没搞清楚自家伙伴怎么突然葛屁的狼群又开了几枪打死其中两只朝灌木这里靠近的狼。
如果说第一次偷袭成功只造成一阵混乱,那么这次光明正大的攻击就是捅了马蜂窝,刚才还处於状况外的狼群立马发现手里拿着硝烟味浓厚的枪杆,被牠们突然转移过来的注意力吓了一跳的我。
其中一头体型偏瘦的狼仰天发出一声长啸,整群狼就仿佛按下了行动开关般,朝着我所在的位置倾巢而出穿越之极限奇兵全文阅读。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不需要任何指示我就知道这时肯定得脚底抹油比谁跑得快,可才刚有了逃跑的念头,我就发现两手手臂分別落在长山跟冬狼的手里。
撇开长山不提,光是冬琅这尊大神就足够把我压死死连点反抗意念都不敢生出来,所以就算他只是伸出一只脚或是扭头淡淡的瞥了我一眼,我也会乖乖停在原地cs石雕。
可看着短短几秒距离就短到已经能够让我这都市长大的娃看清楚领头的那只狼身上铁灰的毛发以及闪着寒光的牙齿,我仍压抑不住心理的紧张,本能的朝冬琅靠了过去,而他光靠著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就让我如同吃了定心丸般迅速冷静下来。
很够,不用担心。
狼群因为奔跑速度不同而拉开个体之间的距离,冬琅的话让我下意识大略算了一下狼群数量,接着松了口气。
只有九只,而我埋在灌木四周的陷阱有十二个,的确是够了。
就在这短短的几秒钟里,第一只狼已经冲进我埋藏捕兽夹的区域,但运气不错,没有一脚踩进陷阱里。
不过仅仅慢了牠一步的另外一只狼就没这么幸运,跑没几步就触动了捕兽夹,跃起的身躯随着一声凄厉的哀鸣重重摔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意料之外的突发状况吓到所有的狼,慌乱引发连锁反应,就连一开始相当幸运的那头也在这阵混乱里踩到陷阱,一时间此起彼伏的哀嚎取代了先前威吓般的低咆,几分钟后就只剩下伙伴间相互安抚的低哼。
……如果有机会再从哪个旮昃里找到捕兽夹,我一定毫不客气的全部打包带走,这玩意儿真特么的好用!
原本照理来说应该会是场人与狼之间的恶战,但还没开打就已经分出了输赢,让刚才还在无谓紧张的我忍不住觉得好笑。
远处发现这里的情况已经被控制住的阿布自然不会错过
远处发现这里的情况已经被控制住的阿布自然不会放过和大家重聚的机会,不知道他是不是因为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所以当他乐颠颠从岩石那儿兜了个圈子绕过陷阱区回到长山旁边站定时,憋红了脸愣了半天只蹦出一句"能回来真好"。
如果不是待会儿要天降红雨,就是今晚会有异事发生。
我默默的仰头朝万里无云星光点点的天空看了一眼,很不厚道的想。
这些狼怎么处理?长山极为自然的朝我跟冬琅走了几步拉开和阿布之间的距离,同时取出小册子翻到其中一页,用仿佛在谈论明天天气如何的口吻宣判了狼群的最后命运。我们的食物需要补充。
……怎么觉得长山的个性貌似越走越歪了?好吧,其实不只有他,冬琅和我自己也是。
不过他那淡漠的表情配上自身的清冷气质倒还挺酷的,可惜在场没有小女生,否则肯定他这么随便一站所有人都得把路让给那些心思完全无法捉摸的小女生追"星"。
就在我又开始胡思乱想之际,冬琅已经用行动表明他支持长山的提议。
开山刀在他手里舞出一片刀光,拜每天仔细保养打磨之赐,始终保持最佳状态的刀锋锐利的足够让他只需要花上极少的力气就能够一刀砍掉一只狼的脑袋。
几个起落之后,等我回过神来就只看见一地的狼尸,以及空气中蔓延的血腥气息。
137番外 10
一点一点往上扯的衣襬和逐渐展露在眼前的,虽然布满疤痕却没有多余赘肉的浅密色皮肤,再加上因为有些心慌转开视线时无意间对上的那双从没浮现过,现在却盈满诱惑和欲望的眸子,我很可耻地发现自家小琰琰因为太过激动而"吐"了。
没有任何征兆,而我同样连哼都没哼一声,仅仅只是身体僵了一下,就吐了。
衣服才脱到一半的冬琅动作一僵,眼底的诱惑迅速被疑惑取代,然后在我反应过来前往下一瞥。
……
……
能拿块豆腐……喔不,这年头豆腐太昂贵,来块石头就行,枯掉的树枝也成,把我一抽抽死算了……真特么的秒杀……
将刚才一直高举在上方被我完全遗忘的手臂缓缓收回来,直到绑住两只手腕的衣服盖在自己脸上后才停下动作。
木有脸见人鸟……
与我羞愤到想要一头撞死的状况完全相反,冬琅前一秒还正僵止在衣服脱到一半的动作,在下一秒就以最俐落的姿势和速度将自己扒个精光,然后那双仿佛盛满骄傲和愉悅的丹凤眼就朝我用来偷窥他的手掌缝隙间凑了过来,同时乐呵呵的笑了。
如果是因为我让你满意,那么请容许我感到骄傲。宛如古代英国骑士对心仪的贵族女孩说的对白,在这一刻由冬琅说出来却偏偏就像是最顶级的红酒,令人忍不住想闭上眼回味隐含在其间的余韵。
然后我果断顺应著心意闭上了眼,再然后……我就瞬间瞪大了眼,浑身如同被通了电般接连打了几个哆嗦,就连张嘴想要抗议,吐出的却是足以引燃燎原大火的低吟。
啊唔……
这不能怪我,真真不能怪我没忍住,因为冬琅把自己剥光之后接下来的第一个动作,就是反手握住我家的小琰琰。
光是被握住顶多是吓一跳而已,但他不只是握住,还很恶劣的用掌丘(注)上经年累月训练所留下的粗茧,蹭过最为敏感脆弱的前端。
我无比庆幸自家小琰琰才刚"吐"过,这会儿没让我丟脸的升旗敬礼,但就算身体进入刚解放过的休眠期,并不代表身体对于外在刺激失去感应。
於是,我依旧能感觉到强烈的快感,但身体却不会对此做出相应的反应-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在小琰琰没有精神的情况下进行亲密行为末日影杀者。
至於小琰琰能不能像g片里的演员那样连续吐个几次,我完全没有任何的概念,说的更直白点,现在仔细回想以前和前男友所有的亲密行为与日常相处,我彻底悟了为何当初他跳楼我却只是到念了几天就能够恢复正常生活。
舒服吗?小衍。恶意的行为在听见我无意识洩漏出的低吟时停了下来,冬琅瞇起眼睛轻声地问。
舒服,怎么会不舒服?给人伺候着吶!咋会不舒服?
缓缓收回有些涣散的注意力,我仰起头朝他咧开嘴笑了。
你让我发现以前我还真都是白活了,技术这么好,上哪学的?抬起手腕示意他靠过来,然后我将仍被绑在一起的手腕绕过头顶勾住他的脖子往自己的方向拉。你这样会让我不自觉的期待更多啊……琅……
宛如耳语般的音量配上有些慵懒的嗓音,我满意的从冬琅眼底看见那股受到挑拨而燃起来的火焰。
还真放得开,待会可別哭着说再也不要……轻轻的一声喂叹,他就著弯著腰上半身往前低俯的姿势抬起压在我腿上的屁股,接着仿佛毛毛虫般将整个身体往下舒展开来。
刻意放慢的动作、充满侵略性的眼神、移动时肌肤不可避免的摩擦和并不低俗却直戳某处的语言,每一个不经意的碰触都意图让我体内刚甦醒的热度再更炽烈一点,而我不得不承认他所选择的方式相当成功。
或许很多跟我一样身为圈子里的0号在和另外一半做亲密的事时都会有各种娇羞各种被动,可对我来说要就要不要就不要,没有那种心理想要嘴上还要故做推拒装矜持的必要,就算有人认为那是一种生活情趣,我却只觉得那是矫情做作的风格。
干脆俐落点不是很好?磨磨叽叽的,不憋死对方也会先把自己憋死好不?更何况做到哭喊不要?
我偏过头回想了一下过去和前男友之间的超友谊运动,接着朝他咧开嘴笑得灿烂。
怎么可能?我有那么弱吗?
不……不要了……唔嗯……皱著眉无力的甩头求饶,我软软的揪著棉被侧头朝仍在我身上努力耕耘的冬琅求饶。
欲哭无泪啊……真特么的欲哭无泪,我居然忘了这禽兽是特种兵出身,体力和耐力肯定比起我这过去总是找尽各种方法逃避家里长辈安排的训练的半桶水来说好上不是那么一星半点,而是呈几何倍数的差异!
艾玛劳资的那边已经麻了有木有?完全使用过度了有木有?这戳戳戳戳久了也会感觉疲乏的有木有?问题是那混帐偏偏用"不可以出太多次对身体不好,忍著乖"这么一句话就把另外一条棉绳拿来绑住咱家小琰琰不给吐,然后又用一句"等我一起"给了我无限希望,再用身体力行让我知道与其期待他早早交代还不如祈祷自己能够就此昏过去不要醒来比较实际!
眼前棉被上的花纹随着身后的顶撞职晃的我眼花,体内频临喷发却硬是被某人恶质的在每一次就差那么一咪咪的时候生生捏住根部掐断,反反覆覆到现在次数有多少脑浆早就糊成一片的我早就已经没那心思去计算,只能在每一次顶撞中哼唧几声借此证明自己还活着。
好吧,这种比喻的确不太恰当,可……
看来我还是不够卖力。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以及突然停止的律动让我愣愣地转头看向冬琅,糊化的大脑在刚才的自我脑补中已经被耗费的七七八八,诚心表示对他这句话里所隐含的意义完全理解不能。
不够卖力神马?你木有看到劳资都快被你顶掉了半条命吗?
138番外 11
说到这里,时间必须先到退回不知道几小时前,我嘴贱说了那句"我有那么弱吗"之后的事儿。
男人嘛,某部分的能力一但遭受怀疑就会立刻化shēn成超级赛亚人,就算累掛累趴累死也要在这方面争一口气,所以同为男xing的冬琅於我的疑惑zu出了最好的模范-他大爷拋出一句"今天不zu晕你下次就让你在上面"的豪语,接着我就成为茶几上的杯具与餐具,再无挣脱的可能xing。
唔……好吧,虽然我也没想过要挣脱,甚至巴不得他动作快些。
当他正式对我实施所谓"快乐的惩罚"时,一开始我只觉得他这次的动作相当温柔,缓慢的拓展与不厌其烦的抚触、盈满笑意的眼神,再加上时不时落下的吻,我的大脑只花了短短数分钟的时间就化成一滩烂泥,不满足却又舍不得催促,只得这么一直轻揉慢辗的磨著。
这很好,对于前一次经验相当不愉快的我来说,冬琅现在的温柔是一种致歉的方式,同时也代表着他已经原谅我先前zu事不顾及他人的错误。
但很快我就知道自己错了,大错特错。
舒服的gǎn觉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或许是五分钟,当然也许更久,我开始显得有些暴躁。
他这样在三垒上摸摸蹭蹭了半天却始终没有跑回本垒达阵的举措消弭了我才升起没多久的好心情,先前的不痛快加上求而不得的郁闷混在一起,让我彻底怒了。
再继续磨蹭下去就不要了zu!恨恨地将手搭在冬琅肩上用力往外推,我决定不管自己满足没直接到此为止没有后续。
劳资乖乖认他揉捏就真把我当成好欺负的波利(见备注)了?那是因为他还没遇过天使波利!艾玛有著可ài外貌实力变态非牠莫属!
你说不zu就不zu?然而力气差异神马的实在太大,我推了几次没推动他就算了,冬琅还一副老神在在地低头看我,接着挑眉一笑。乖,这一次是最后的惩罚,结束就原谅你。
……劳资绝对不承认自己被他刚才的动作电晕!
当我整个人晕呼呼被他来个咸鱼大翻shēn,从面朝上便成了狗趴式,有了前车之鉴我特么的还不知道他想干嘛我就跟他姓!
冬……唔!然而正想开口抗议,手臂就被他粗暴的折到背后,疼痛迫使我闷哼一声忍不住爆粗口。尼玛现在是怎样?你这混帐……这次过后你看劳资让不让你再碰我一根手指!滚你ㄚ……唔……我艹!
就在我试图挣脱冬琅的禁锢时,一股钝痛从仍未缓过气来的shēn后直钻脑门,但那并不是我骂人的理由。
毕竟就算这次他仍然没有知会一声就冲进来仍然会痛,可相比先前那次完全没有任何拓展的粗暴掠夺来说,这次不但有前一次zu为缓冲,还有刚才那轻拢慢撚的冗长ài抚,虽然痛但并非完全不能忍受。
真正让我咒骂的理由是他冲进来之后就不动了!不动!完全是就杵在那当擀面棍儿啥事也不zu!连原本为了防止我挣脱而将我的手臂反折到背后的大掌也松开,偏生我现在趴着看不到后面,完全不知道他大爷是在想什么!
憋闷了许久的怒火一次爆发让我失去正常判断,於是为了看清楚他到底在玩什么花样,我不得不驱动痠痛的手臂把上半shēn撑起来,然后转过shēn看向冬琅。
嗯……我说你大爷的到底要不……姿势变化导致ti内埋著的凶器深度有了变化,我不由自主地哼了一声,扭过头正想指著冬琅的鼻子开骂,可动作才刚zu了一半,前一秒被怒火烧坏的脑袋突然冷静下来。
特麻麻的一宠成瘾,豪门新娘太撩人最新章节!劳资中计了!
还以为需要更久的时间你才能够理解我的意思,不愧是我看上的人。不等我从发现自己中计的震惊中回过神,冬琅极度腹黑的一句话伴随突然猛烈的撞击,瞬间将我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注意力冲得七零八落。
唔嗯……本能地哼了一声,我低下头顶著棉被试图借此缓和从和他连接的那个点不断传来的快gǎn,shēnti却已经完全放松任他予取予求。
没办法我相信在跟他分道扬镳之前,就算心情差到我想掀桌子,可只要进入自己的那个人是他,我大概都不会想要抗拒。
shēn为纯gay,gv这类片子就好比直男看av一样多少会有所接触,我想我肯定和那些为了增加购买族群而刻意把叫床声喊得跟杀猪般的那些演员不同-毕竟我没必要取悅除了冬琅以外的人,也不需要刻意放大自己的gǎn受。
不可否认,这一次的交huān比起上一次完全只是单方面强取的情况不一样,这次就算冬琅每一次顶撞都像是巴不得连两颗宝贝蛋都塞进来,可他却没有遗忘我的gǎn受,除了不时关照我的后颈、腰侧、后背以及耳根的敏gǎn处之外,连同小琰琰也在他的关照范围内,更別提ti内打从他进来后就没离开过的那块极为敏gǎn的区域。
时深时浅,时快时慢,冬琅非常聪明地抓準每一次我刚习惯他的速度时迅速改换chu送的速度、方式与角度,於是我很悲剧的发现才开始没多久,我有生以来第一次不是靠著小琰琰huān乐的吐了而达到高chá,而是光靠著后方的顶弄,就在小琰琰尚未从前一次吐过后的蛰伏期甦醒时抵达那个同样的制高点,接着重重摔落。
唔啊……!紧紧将额头抵著柔软的棉被,我闭着眼绷紧全shēn的肌ru发出高亢的尖叫,然后浑shēn力气瞬间chu空,软耷耷的瘫在棉被上喘气。
艾玛……这种方式真特么的比让小琰琰吐还要累人……
空白一片的脑袋瓜子里闪过这个念头,接着所有的注意力又全数回到仍包裹著小冬琅,正因为刚才的高chá而一阵阵猛烈收缩的地方。
刚抵达高处后的shēnti变得相当敏gǎn,就算没办法立刻再次被liá拨起热度,却能够因为对方的ài抚或顶撞更加直面的gǎn觉到来自於每一根敏gǎn神经传来的电流。
足以让我再也撑不起上半shēn的酥麻gǎn一阵阵从每一个冬琅端着惩罚的名义从被他碰触的每一寸皮肤迅速传递到大脑,我除了庆幸他在发现我瘫软下来之后没有继续挺送撞击之外,思绪和视线全都模糊成一片。
这么快?但我还没……让你休息一分钟如何?
好吧,我错了,实际上他仍腹黑道让我想扒开他的衣服看看底下的肚皮是不是真心黑抹抹。
不……別再……呃!还没说完的抗议被后方突如其来的顶撞瞬间打散,我将紧抓着棉被的手松开,往后反握住冬琅的手用力推了几下,却发现尚未恢复ti力的自己这么zu不像推拒反倒像在邀请,连忙收回手想往前脱离他的掌控,却被下一轮顶撞给打回原形。唔呃……轻……轻点啊混蛋……
刚才不是你说別再停下来的吗?怎么现在又要我轻一点了?冬琅腰部恶意加重了力道,撞的我就算想反驳,张开嘴却只能吐出七零八落的句子。
尼玛……別……嗯……劳资……呃……了……给劳资……要……呜!
话没说完全也就算了,可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心,冬琅那混蛋直接把我的话曲解成另外一个意思,越zu越卖力,整一个把我往死里撞。
你还没吃"饱"?那么就继续吧,"饿"到你我可是会心疼的唐门女婿最新章节。捏在我腰间的手骤然缩紧,疼痛终于让我获得一时的清明,却又因为听见他的话而恨不得扭头揍他两拳。
尼玛谁没吃饱?你才没吃饱!你全家都没吃饱!劳资要休息!要睡觉!你个王八乌龟蛋!
可当我用两条软趴趴的手臂吃力的撑起上半shēn準备开骂时,shēn后不断肆虐的凶器突然整个退了出去,接着我惊呼一声再次被冬琅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翻转,换成和他面对面的姿势。
王八……哇啊!一瞬间的失重gǎn让我吓得大叫一声,同时很自然的伸手寻找一个能够稳住自己的支撑。
这本是一个极为自然的反射动作,可无巧不巧我这一捞一抓就抓到冬琅的脖子并且顺势把他拉向自己,於是再次被完全进入腹黑状态的冬琅曲解了我的意思。
放心,在你吃"饱"前我会想办法忍住,保证让你满意。
他瞇起眼笑的狡猾奸诈,我却因为第一次看见他的这个表情失了神而错过唯一一次提出抗议的机会,再然后,就倒楣悲催的成了现在的模样。
当然其中变化姿势和我求饶的次数千万別提,往事不堪回首,真心的。
还有办法在这个时候分心?突然退出ti内的凶器让我有一瞬间的楞神,但冬琅紧接而来的询问却让我立刻绷紧神经,连连摇头。
没……我没……啊!早就已经没多余力气挣扎的我随着左脚脚踝处传来的拉扯力道侧过了shēn子,从趴跪的姿势改成侧躺在早已被汗水濡湿,不再那么柔软的棉被上,略显惊慌的朝冬琅求饶。別……別再来了……我受不……嗯……
我敢发誓现在如果还能拨打电话,蚯蚓那货绝对听不出这是我的声音。
粗糙、沙哑、绵软,每一个不经意吐出的字都听起来仿佛刚从蜜里捞出来似的甜腻。
再一下子……快了……等我……不等我把话说完就顶进来疯狂chu送的冬琅语调里第一次出现不稳的气息,这让我忍不住思考是否代表着这一次真的就是最后。
人是种很矛盾的生物,集合超群的意志力、耐力与ti力的男人向来难找,找不到的时候抱怨枕边人不能满足自己不够勇猛,可当碰上的时候又恨不得对方能少一样两样才不至於那么折腾,而我现在肯定是后者。
shēnti如同烂泥般被冻得随着每一次冬琅的动作前后摇晃,除却喉间本能的呜咽外我只剩下替小琰琰松绑的强烈念头。
万幸的是这似乎真的是最后一次,冬琅的动作从不规则的chu送开始有了变化,先是退出到只剩一点点,然后仿佛要撞进我灵魂深处般用力的捣了进来,接着规律的重复著退出、捣进、退出、捣进的动作,每一下之间间格的时间也越来越短。
然后已经眼前花白一片的我敏锐的gǎn觉到一只带着粗茧的熟悉手掌,以极温柔的力道包裹住咱家小琰琰,接着原本为了抑制高chá而束缚住小琰琰的棉绳就在我完全没有準备的情况下,随着shēn后猛烈的突进被取下。
……!过大的刺激让我整个人瞬间成了一只煮熟的虾米,绷紧的腹部肌ru让我拱起背脊承受这比起前面数次更加强烈的高chá,张大的嘴宛如离水的鱼,连尖叫的力气也没剩下一丝半分。
脑子里那条名为意识的神经瞬间崩断,就好像家里用电过量会导致变电箱里的保险丝烧断一样,我在小琰琰"吐"了之后huān快地拥抱黑暗。
最后闪过脑海的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这辈子谁都可以惹,特么的千万別去惹冬琅,否则这种惩罚再多来几次,我肯定会因为成为史上第一个由于犯错惹伴侣生气,而导致x尽人亡的倒楣鬼被记入史册。
139第132章
即使在时间和环境逼迫下让我已经适应了直接面对鲜血与尸体的场面,可仍然不喜欢的我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但仍把手里的枪换成匕首,上前帮冬琅和长山将狼尸剥皮依照各个不同部位分切好,然后一一装进从空间里取出的塑料袋,不过我没忘记选择眼角余光能够关注到阿布的角度,所以当阿布发现在场的压根儿没有半个人打算上前关心一下他的情况时脸上一闪而过的阴骘全都一丝不漏地落在我眼底。
……还有几只的尸体在那边,我去拎过来。以为没有人注意到他的阿布在原地站了好一会,直到我开始剥取第二只狼的狼皮时才开口,接着转身往我身后离开。
佯装成被他的动作吸引了注意力,我停下手中拨到一半的狼皮,抬起头朝他看了一眼,扔下一句"快点回来"并且确定他做出回应后,我才又继续不熟练的挥着匕首进行切割、分解、装袋的工作。
然而由于不熟练的关系,一只在冬琅手里顶多只能撑上十多分钟的狼,到了我手里起码得耗掉几小时,於是基本上这一群狼要分切神马的我纯粹就是个打醬油的。
漫不经心的一手揪著手里这头身上夹了三个捕兽夹的倒楣狼,一手使劲儿的用匕首对準左后边大腿根部来回切割,可等断口处出现骨头时我忍不住想骂娘。
狼骨硬的可以砸碎后拿来当刀子当矛锋,而我却必须用匕首砍断它?艾玛这又不是小说里每个有了空间的主角都经过洗筋伐髓的空间,也不是那种主角和其手下全都各个不是超猛异能者就是本身素质高出常人许多的玄幻末世故事,而是现实好不?我发誓,只要有人能用一把小小的匕首就将狼大腿骨砍断我立马拜他为师!
正当我纠结於现在是该换个地方继续割,还是从空间里找出不知道摆在哪的槌子一锤定音时,一颗血肉模糊的狼头突然出现在我正前方。
照道理来说此时的我应该放声尖叫然后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运气好没触发那些尚未解除的陷阱,运气不好就直接被夹烂屁屁,可不好意思劳资是个男人,这段时间又没少接触那些玩意儿,於是我面无表情的上上下下将这颗已经烂了一半,看起来狰狞无比的狼头打量一番,然后淡定的抬起头,视线顺着狼的脑袋瓜子一路往上,最后和看起来有些尴尬的阿布对上魔界的女婿。
有事?不小心沾到脸上到的狼血干涸后相当不舒服,在等他回答的同时我很自然的侧头将脸靠到手臂上蹭了几下,然后猛的僵住。
艾玛这衣服才刚换过啊!这一蹭又浪费掉一件了!
正因为弄脏衣服而懊恼的我才刚皱起眉,阿布就默默地将一把刀刃卷曲的开山刀摆在我的面前。
永琰,可以请你再给我一把刀吗?
……是我听错了还是我耳朵出问题了?这二货居然会用这么正经八百的口吻说话?
讶异的侧头想掏掏耳朵确定自己没听错,却在看见抬起的手满是血汙时立马打消念头,改成用眼神示意他蹲下。
可以是可以,不过能先帮把手吗?这玩意儿我真不在行。把手里握着的那把早被狼血染成红黑色看不出原貌的匕首递了过去,我一脸郁闷的叹气。本以为这段时间没少杀过双感染者,之前也和狒狒群打了一架,应该可以多少帮上点忙,只是看起来我还是蹲一边看热闹比较实际。
当然没问题。阿布非常干脆地接过匕首刷刷几下,动作干净俐落的把那条被我东一刀西一刀割得七零八落,就和根挂着肉条的骨头没两样的后腿卸了下来,看得我忍不住咂舌。
果然有练过就是不一样……吗?
在原地蹲了一会确定阿布当真不需要帮忙后,我才默默地往旁边挪了个位置,从空间里搬出一只二十五公升的水桶,脱下上衣当毛巾沾了水仔细的擦掉身上沾染到的血汙,同时问了个打从发现阿布人不在营地时就想问的问题。
对了,我说你好端端的不待营地跑出来晃什么啊?要不是我发现你人不见了,寻找的方向又瞎矇中,你该不会打算就这么窝在岩石上撑到早上吧?
哪能啊?我的疑问换来阿布和平常一样的回应,语气里满是无法掩饰的憋屈。人生有三急,想撇条的时候谁能挡得住?我本来是想找棵树后面随便解决了,谁知道你们全聚在营地里的那棵树旁,我总不能过去说一句"爷要撇条"就把你们赶走吧?最近的一棵树又只是小树苗,再不然就是体积不够挡住半边屁股的草堆,找著找著就找到这儿来了。
洩愤似的用力一刀顺着筋络把前腿卸下,他没先把那条腿扔进袋子里,而是直接拎在手上就开始滔滔不绝地抱怨。
我还算运气好,撇完了裤子也拉上了才听见远处隐约有什么动物靠过来的脚步声,要是撇到一半被这群畜牲扑倒,等你们发现的时候肯定就只剩下便便旁的一堆白骨,说有多悲剧就有多悲剧。之后也是幸亏我反应够快,离开营地时也没忘了随身带把刀,当然最值得庆幸的是那块岩石不好爬但上面足够平坦,否则我现在……
……果然是祸害遗千年吗?
抽抽嘴角,我果断的将阿布叨叨絮絮仿佛不知休止的抱怨屏蔽,专心致志的继续清理身上的血汙。
重新打理好自己并且换上一套干净的衣物后,我就坐在水桶上发挥上班族和学生必备的技能-走神,摆出一副认真听演讲的好学生模样,实则心思早就飘到其他地方去晃悠。
然而由于肢解猎物的工作少了我这个表面上是来帮忙,实际上则是扯后腿专门户的人退出,再加了个手脚俐落的阿布进来,一地的狼尸就已相当快的速度变成皮、肉、骨头以及要拋弃的内脏四个部分,该装袋的装袋,该綑绑的用麻绳綑成一卷一卷堆叠成一座小山,就连夹在野狼身上以及没被触发的捕兽夹也都在我发呆的时候整理得整整齐齐,只等我扔进空间就能打包收工。
140第133章
但是照平常来讲,早该在他们忙完的同时就迅速做出反应的我不但完全没发现他们已经忙完,就连冬琅为了引起我的注意,还刻意边清理身上的血汙边在我面前光着膀子晃了好几次都没发现,仍旧兀自支著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想到出神。
……好吧,实际上我只是单纯的因为夜深又加上刚才紧张过度,在完全放松心情后疲倦一股脑湧上来,本只是打算趁着这时候想想未来该怎么走,最后脑袋里却只有一片空……喔不,我脑子里只有很累、劳资想睡觉以及必须清醒这三个念头。
小琰,累了?冬琅的脸突然在我眼前放大,顿时吓得我一个激灵,疲倦神马的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无影无踪。
……啊?谁累了?愣了好几秒我才反应过来他是在问我,於是连忙抹了把脸,故作镇定的起身绕过冬琅潮已经打包好的狼肉走过去。忙完了?等我一下,很快就好。
所有人早就对我把东西扔空间的过程习以为常,所以当每一包被我碰过的袋子就这么凭空消失的时候,冬琅他们完全没有大惊小怪,甚至压根儿对这完全没兴趣,只在一开始看了两眼,就纷纷拿着树枝枯草清理屠戮后留下的痕迹。
随着狼群事件结束,这个夜晚再次迎来平静和平……请问这是在说故事吗?不是嘛~所以怎么可能就这么完了?血腥味神马的可是最佳引"狼"利器!
当我的手刚覆上最后一綑狼皮準备把它扔进空间里的时候,负责在一旁警戒的长山完全不负重望的发出了警报。
大家注意,前方一点半、四点、五点半方向有东西靠过来了。说话的同时,碍于没有多余时间让阿布挖洞掩埋那些内脏的关系,长山相当干脆的用脚肩挑起那些内脏选了个方向用力甩出去。
那些四散的内脏能够暂缓远处尚未看清楚真面目的袭击者的速度,即使起到的作用或许不大,可只要能够替队伍多争取一秒,很有可能就把所有的劣势扭转过来。
冬琅跟阿布也迅速上前帮忙把内脏扔出去,不过为求能够扔的越远越好,他们两个直接用手抓着往外甩,半干的血块随着这个动作甩的满天飞,没几秒就把刚刚才整理干净的地面重新染上斑斑血迹枭宠,尤物小妻全文阅读。
等他们扔完脏器我也早就把最后一卷狼皮扔进空间,并且拎了一只装满三角钉的麻袋出来,想着待会儿沿路撒些看能不能多少造成点伤害,如果能扎死一些肯定更完美-不过这玩意儿阴人爆车胎很爽快,就是不知道对那些不怕痛的有没用。
回车上。处理完内脏后的冬琅视线在我手里的麻袋和我脸上转了一圈,二话不说几步上前接过打开看了一眼,接着低声催促。
……嗯。我默默地放下想抢回麻袋的手闷闷应了一声,心不甘情不愿的跟在长山后面朝营地的方向跑。
话说在前头,之所以这么听话绝对不是因为我怕冬琅!谁怕他?我只是没忘记自己有错在先,想着如果现在乖一点说不定待会儿还能够让惩罚获得减免或"缓刑"好不?更何况要甩著玩又不是没有机会,在空间里还有四大麻袋全新的三角钉摆在那儿呢!他拿走的那袋在当初跟冬琅他们在卖场地下仓库找到的时候就只有三分之一不到的量,没什么好羨慕的。
……其实我羨慕死了好伐!劳资当初刻意把这玩意儿全收起来就是想玩上一次好伐!这次的机会错过了不知道神马时候才能再碰上一次啊!
跟在长山身后回到营地,我臭著脸从空间里舀出铲子铲了几铲土把营火给灭了,接着钻进后座埋头往外掏一些待会可能用的上的东西,顺道藉这个动作掩饰自己不算好看的脸色,同时在心里默默地安慰自己埋怨神马的,劳资是个成年人,不能那么小孩子脾气之类的。
可想归想,在往外掏东西的时候我的动作依旧明显比起平常还来的粗鲁,这点从晚了几分钟回到车里的冬琅眼底明显探究的目光就能得到证实。
其实我觉得不只是冬琅,就连已经发动引擎将车子开的飞快的长山和坐在副驾驶座上持枪警戒的阿布也时不时从后照镜往我的方向瞥上几眼。
谁让平常相当宝贝那些很可能会在某一次危机中保住一条命的武器,总是很谨慎的清拿轻放的我这会儿正把刚才在营地里吃完饭后重新填装过子弹的弹匣像扔垃圾般摔的乒乓响,仿佛这些东西跟我有仇似的。
但我会跟他们说我是因为想要玩一把三角钉却被抢了机会才心情不好吗?当然不可能嘛,既然不可能,那势必得有个好借口不是?
看嘛看?没看过紧张到手抖拿不稳弹匣的人吗?翻了个白眼,我在心里鄙视著自己找的烂借口,手上却还得继续维持拋扔弹匣的动作,可天知道当我终于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有多心疼。
如果这么一摔不小心把其中一个磕坏了怎么办?虽说还有可能在某座城市里找到堪用的弹匣,可型号对不对还得碰运气,说实话我对于自己一路黑到底的运气实在无法抱任何希望。意思意思的在继续丟了四个弹匣出来后,我又从空间里多掏了两把开山刀、两把猎鹰弩、两把金属复合弓以及配套箭矢,除了弓弩个留下一把在手上外,其他就往中间堆。
你们谁会用这两把?将手中已经上了箭矢的弓跟弩拿起来晃了晃,我出声提醒。先说好,弓和弩我这里就这四把没有多的,箭矢数量也不多,所以如果你们习惯用枪,这两把我就收起来。
这句话的潜台词就是劳资当初没多买几把现在后悔了,也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能够弄到这么趁手的武器,所以最好你们都说不会,劳资立马就把它们收起来。
然而就在我等了一秒确定没人接话,一边庆幸著这次运气不错一面伸手準备把弓弩收回空间时,三双手或快或慢的抢在我之前深了出来,同时仿佛和声般的,难得默契十足的从三张嘴里吐出完全相同的两个字。
我会。
141第134章
会就会做啥三个人都一副劳资要抢东西的模样?东西是劳资的!你们谁也……被他们有志一同的模样气炸的我用力翻了个白眼,正想要宣示物品的主权时,我猛的想起一件事。
现在车子里我跟冬琅由于身上带伤的关系所以坐在后座,阿布坐副驾驶座,长山则是在他旁边的驾驶座,四个人四个位置,加上中间的空位全被刚才我掏出来的武器弹药占据,所以现在没有多余的空间给第五个人挤-当然这个小队也只有四个人,所以这样是正常的,有眼睛的人都知道。
只是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猎鹰弩和金属复合弓上,而车窗外那不断后退的风景以及因为地面不平坦而相当颠簸的震动再再提醒著我车子仍在行进的事实,所以,现在谁在看着前面开车?
很快的我就发现不只是我,车子里所有的人都注意到了这点,理由是因为包括我在内,所有人都在那短短数秒的沉默后以绝对整齐划一的动作把视线转了个方向,齐齐落在紧握着方向盘的那只手上。
长……长山!前面!看路!迅速转向车子前方挡风玻璃外的视线让我忍不住扯著嗓子大叫,比平常还要拔高了好几度的音调听起来像极了拿指甲或是粉笔刮擦黑板时发出的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噪音。
虽然这种行为像极了总爱大惊小怪的女人,一个大佬爷嘴里发出这样的声音实在太掉价,可我无法在看见自己所搭乘的车子以飞蛾扑火之姿冲向一棵大树时继续故作淡定的说一句"前方有树",尤其那棵树下方聚著一群不知道在抢夺什么东西的"人"。
高速行驶的途中要顺利转弯并非做不到,然而事实是同样也注意到这个情况的长山虽然立刻减速并且用力打方向盘试图绕过那群"人",但仍无法避免的撞飞了几个位置比较外围,完全没有做出任何闪避的人。
有种什么地方不对劲的违和感划过心头,但很快又被前方出现的斜坡转移了注意力,比坐云霄飞车还要刺激的过程让我有种置死地而后生的感慨……
……差点以为这次死定了……直到车子在一阵刺耳的煞车声后勘勘在斜坡前停下,惊魂未定的我呆了好几秒才幽幽地冒出一声叹息,然后在好公民的道德观念驱使下扭头往后面看了一眼海贼王之最强副船长全文阅读。
……的确是死定了。
停车这个举动是正常人在车子失控后的一个会选择的处理方案,但现在显然并不在正常情况范围内,於是当我转头往后看时并没有看见后方的荒凉黄土风景,只看见一张张染满未干涸的鲜血,眼神兇恶表情狰狞的脸,争先恐后地扑在车尾挡风玻璃上,甚至张开嘴露出沾黏著碎肉的牙伸出舌头舔玻璃,仿佛这样就能够让他们尝到车子里鲜活的肉味。
刚才长山不小心撞飞人的画面重新在我眼前浮现,然后我终于明白那一瞬间闪过的违和感来自何处。
那群"人"看见车子冲过来的反应并非被吓傻了的痴呆,也不是争先恐后地逃离,而是像在朴实的农家庄里突然来了个穿着艷丽的都市l般,一个个仰著脖子打量著朝他们扑来的铁疙瘩,直到被撞飞了几个同伴,才有往后退的闪避动作出现。
在和眼前的画面组合起来,我立刻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人倒楣的时候连喝凉白开也都会呛死,而显然现在我们就是倒楣到了极点的证明。
动作僵硬的重新转过身在椅子上坐好,正想把自己的发现做一个简短的汇报,可头一抬我就忍不住苦笑。
得!不需要说了,有眼睛的都知道现在的情况有多严峻,谁让不单是车子后方,整辆车子除了前方引擎盖上只有两个双感染者之外,四面八方全都在不知不觉间陷入双感染者的包围。
压抑的气氛就像是打翻了的牛奶,浓稠黏腻的让人连呼吸都显得有些不顺。
双感染者疯狂拍打玻璃发出的声响在车子里听起来就像是浸在水里聆听水面上的声音般,沉闷厚实又令人惶惑不安。
皱著眉驱使著脑细胞快速翻找记忆里手边所能用来解决眼下困境的东西,最后我的视线落在空间里所剩无几的那两箱半,大约七十来颗的手雷。
数量不多,但还有其他能够发出声响吓唬人的各式冲天炮数量倒是不少,加加减减大约也有十七、八箱,全都是在地下仓库里搜的,如果不求全灭,脱身应该没问题。
我再次从空间往外搬箱子,两箱装着各形各色零散的冲天炮,另外半箱则是十来颗手雷。
这两样交错著扔应该足够我们脱困,不过长山。掀开箱子让冬琅跟阿布看清楚里面装着的物品,我拍拍长山一脸认真的提醒。请你开车的时候看着前面,刚才的状况若再来一次,我不能保证我不会手一抖把整箱手雷当成压缩饼干扔。
刚刚那是意外,没有下次。长山不愧是长山,就算明显已经听出我话里的调侃意味浓厚,依旧冷静地回头看了我一眼。
当然,如果忽略他那双握着方向盘却微微颤抖的手肯定更完美。
至於冲天炮和手雷要如何搭配,我想依照冬琅和阿布的背景和经验肯定不需要我多做解释,所以把箱子里的东西凭著感觉大概分成两箱后,我将其中一箱塞到阿布手里,另外一箱则摆在我跟冬琅的中间,调整一下角度并且确认过只需要把手往后就能从箱子里摸到冲天炮和手雷后,我才拿起复合弓和猎鹰弩,以眼神示意冬琅先从里面选取一个。
弩给我,弓给阿布。正在把弹匣固定在肩带上的冬琅头也没抬的就把弓弩的归属定了下来。
对此我没有任何异议,反正谁用什么武器都无所谓,只要有足够的把握能够脱困,就算要拿牙签戳我都乐意之至。
142第135章
分配好弓弩之后车内再次沉默了下来,除了坐在驾驶座上的长山不断深呼吸调整情绪之外,阿布、冬琅和我三人则是在不断响起的碰撞声中加快手里的速度,务求在最短时间内做好应战的準备。
开车。等所有人停下手里的动作,冬琅这才拍拍长山的肩,用一个简洁有力的词汇拉开逃亡的序幕。
当长山在做了几次深呼吸稳定情绪,并且发狠的用力在油门和剎车间来回踩踏几下,借着车子瞬间往前冲又停住的作用力将引擎盖上反应不及而脚底打滑的双感染者甩飞,表情狰狞的将车头掉转了个方向踩足油门朝那群从车内往外看早就看不见最外围的双感染者撞了过去。
一手握紧猎鹰弩的握把一手撑着驾驶座的椅背稳住身子避免自己一头撞在椅背上可笑的晕过去,看着虽然因为被包围而始终无法立刻将速度提上来,可在双感染者前仆后继不知疲倦的攻击下仍稳定前推的越野,我非常干脆的推翻掉先前一直认为把一辆好好的越野改装成鬼见愁模样的自己肯定是脑门子给自动门夹了的想法。
虽然这车丑是丑了点,但贵在坚固啊……发自内心的感叹混在金属和物体碰撞时发出的闷响里变得有些模糊不清,不过离我最近的冬琅倒是一字不漏全听去,然后揉揉我的头发外加一句不咸不淡的”很厉害”以示嘉奖。
虽然这个节骨眼上内哄肯定是扯后腿的行为,但一个成年人当三岁小娃娃般的哄就是天理不容!做对了摸摸头拍拍手说声好棒哟就算敷衍过去,可犯了错就是往死里整,有这种道理?好吧,就算当时我没真被整死,但这么个处罚法哪天x尽人亡也是很有可能的好不!
恨恨地将头侧向一边同时用手拨掉冬琅仿佛不愿意从我脑门子上挪开的爪子,我决定把对他的不满转移到那些完全不知大祸临头的双感染者身上,一来不但能够多多少少减轻长山的麻烦,二来还能够让情绪得到宣泄的正当出口,何乐而不为?
老实说就算在土著村落中已经见识过vav患者和正常人相处和睦的景象已经明白其实感染者并非完全无药可救,但我仍然不会傻傻地摇下车窗对着外面那群明显在早期没有感受到关爱又经过二次感染,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上去都不像保有理智的双感染者们搏感情-活腻了神马的,对于我这个有理想、有目标、有爱人、有后盾并且身心健全的大好青年来说,绝对会是连个边儿都看不见的浮云末世统治者全文阅读。
打定主意的我把后脑杓留给冬琅,瞇著眼集中所有的注意力等待摇下车窗最适当的时机,準备随时用手里的猎鹰弩给外面的双感染者脑袋来上一箭。
至於那个时机是什么,谁也没办法给出答案。
随着车子前进的速度缓慢爬升,包在双感染者外围,如果没猜错应该是先前循著血腥味找过来后又追在车子后面赶到这里,却因为车子早就被双感染者里一圈外一圈的层层包住,不得已只能围在最外围伺机而动的生物,终于露出真面目。
狒狒,一群战斗力丝毫身上的伤影响,挥舞着锐利的爪子和利牙正以极为兇猛的姿态撕扯拨咬著挡住牠们的双感染者,一面试图攻击在长山的操控下就要冲破包围圈的越野。
和车外疯狂失序的状况完全相反,车内除了由于车体钣金和额外焊上去的金属支架受到碰撞刮擦而发出的声响外,只剩下沉稳的呼吸声以及手里的枪枝弓弩在车身颠簸时不小心碰撞到车顶或是车门偶尔发出的声音,然而那只是耳朵能听见的部分,在我的眼角余光所能察觉到的,是冬琅和阿布浑身上下散发出的临战状态-冬琅绷紧的下巴线条、紧握在猎鹰弩弩托处关节泛白的手指,以及阿布压抑攻击反射动作时肩膀肌肉的变化和从他那一侧车窗玻璃上映照出的严肃表情,我相信若是现在冬琅从后座往前伸手摇下副驾驶座的车窗,阿布绝对会把步枪的枪口当马桶吸把(注一),直接捅进外面那些张的老大的嘴巴里乱轰一气。
还没,再等等。冬琅在阿布第n次侧身绷紧肩膀压抑住攻击冲动时,语气平淡的说出一句不知道是在提醒自己还是为了安抚众人情绪的话。
效果不佳但成效显著,这点从阿布的手松开紧握着枪柄的动作以及我不自觉收敛些许的战意里就能得到证明。
就在我把注意力刚从车窗外一只冲破双感染者筑起的防线,张开嘴扑咬车窗玻璃时运气很好的一口刚巧咬在外层金属支架上,然后下一秒就被旁边的双感染者抓住往后扔的狒狒身上转移到冬琅的那句话时效有多长时,冬琅正巧又开口蹦出打从开始突围后的第二句话。
反击!
分了神的大脑有那么一瞬间处於空白状态,直到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夹杂著子弹从枪膛迸射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才猛的回过神,并且立刻加入冬琅和阿布的清扫工作。
摇下车窗头也没回的伸手从装鞭炮的箱子里抓了个炮竹,瞥了一眼确认引信跟鞭炮种类后迅速点燃塞进刚巧凑过来妄图咬断金属支架的双感染者嘴里,然后对于效果感到相当满意。
虽然对已经失去痛觉的双感染者来说没有任何威吓力,但炮竹这玩意儿好用的地方在于炸开的瞬间所产生的作用力却能够直接截断他们的攻击动作,再加上不懂团队配合的双感染者脑子里只有本能的猎捕行为,当其中一到两个出现失误的时候就会和那只被扔出去的倒楣狒狒一样,没多久就被淹没在想要吃到车内鲜活的肉的竞争者之中。
当然,这是因为刚巧我从摆放鞭炮的箱子里瞎摸出来的是冲天炮,其他的效果如何还有待查证。
眼前的第一个危机平安度过接下来就顺利许多,或许对于双感染者而言,和绚丽声光效果与嘴里或是身体某部位传来的冲击交织成一次对他们来说莫名艰困的猎捕行动,但这却是现在身为猎物的我所乐于见到的。
143第136章
机械性的重复著防御、塞炮竹或是手雷、给几棍子或直接用弩对着双感染者的脑门子来上一发的动作,不断前仆后继的双感染者和狒狒群数量也越来越少。
没人比我更清楚自己所采取的攻击方式除了手雷和弩能够造成些许伤亡外,最多就是"制造"出一群残了左手或是右手,额外附加一嘴鞭炮的双感染者,所以数量的减少非代表我们击杀了绝大多数的敌人,而是因为车速已经完全拉了上来,再加上我和冬琅跟阿布三人制造出的混乱拖慢了大部队的追击才得到的结果。
可正当我以为这突如其来的危机就快要解除时,一直绷紧神经注意前方路况的长山就用一个消息重新把我心里刚升起的希望踩个稀巴烂。
十一点半方向有车队朝这里高速靠近,十分钟内接触。他的声音冷静异常,仿佛现在我们正在外地旅游,而对向车道上驶来一台货车一样平凡无奇。
若不是因为听见消息后过度震惊,迅速转头朝他所指示的方向看了一眼,我肯定会认为事情并不严重-然而事实上如果就这么不闪不避的直接迎面接触后果会非常严重,因为那一个车队的屁股后面同样也跟著一群高速移动的黑色身影。
我还没蠢到把那群在夜色掩护下仍旧能够如履平地疾驰如风的生物判定成变异跳蚤那类的玩意儿,事实上到现在除了亲眼证实哺乳动物会受到病毒感染之外,鸟类也只见过石鸡这个物种变得极具攻击性,昆虫神马的到现在还没任何发现,压根就不会往那边想。
随着双方距离逐渐拉近,对方似乎因为终于发现追在我们车子后方那群虽然数量已经少了许多,可仍相当惊人的"追兵而慌了手脚,原本直直朝我们冲来的领头车出现大幅度的左右摆动,看起来应该是驾驶想要转向避免直接冲突,但他的决定和车里其他同伴的想法有了歧异导致争执或任何能够影响驾驶稳住方向盘的事情,导致车子失控,几度擦撞到路边的树木,或是直接冲进旁边布满石块未经人为修整的黄土路再险险拉回来,光是看就觉得惊险万分。
不过这更加稳定了我不愿意和那个车队有任何接触的念头,虽然一开始在长山的提醒下发现对方时也没想过要和他们合作,但我不否认曾经动过"如果能多几个垫背的也不错"的念头龙起洪荒。
只是光从对方看见在后方追击我们的双感染者数量也不少后做出的反应,我就不认为跟他们接触会有什么好事-即使要同行也得看看有没那个本事,若跟来的是群打着"世界末日到来,人类应该团结一心"旗帜的家伙,那我宁可在这里就死个干净死个俐落,好歹冬琅就在身边,也算是幸运不是?
比起被一群扯后腿闹内哄的人缠上死亡其实也算是一种幸福,可我相信不只是我,包括冬琅在内的其他人或许更喜欢另外一种选择。
长山,调头走三点钟方向。冬琅的声音打断我满脑子的胡思乱想,低沉的嗓音和不疾不徐地语速宛如最速效的镇定剂,把我浮躁不安的情绪迅速抚平。
长时间的相处让大家下意识地照着他的命令执行动作,长山应了一声表示听见后,咬牙踩紧油门转动方向盘朝着右边用力撞,几乎要让车子翻过去的强烈震动伴随着从后方传来的混乱吼叫让我本能地绷紧神经,一手抓着门把稳住身体,一手则将猎鹰弩塞到座椅下方用脚固定,换上匕首以便灵活的应对任何突发状况。
当然,由于车子转向的缘故,长山发现的那个车队就进我的视野范围内。
我很怀疑这是一个车队,比真金还真。
一般来说由于人们主动集结的车队在遇到像这样的危急状况时后方车辆会尽可能拉近和领头车间的距离,一来是避免危急状况下车队被冲散,二来相互间要支援就方便的多。
可眼前这个车队除了领头车处於危险之外,剩下的其他四辆车则远远吊在后方,若不是我因为想弄明白为何只有一辆车长山却说是一个车队而把眼睛靠近猎鹰弩上的瞄準镜往后方瞄,否则绝对不会发现那速度不快,吊在最后方远远跟著缓缓前进的那几个黑点是车子。
……话说回来,长山的视力有好到能够看清楚那么远的东西吗?
稍稍将眼睛从瞄準镜上挪开,我瞇起眼试图凭著肉眼看清楚那几个小黑点,但在剧烈颠簸的车子里基本上就连要看清楚那群不知为何宁可疯狂追击领头车,却不肯转头攻击后方明显更容易入手的猎物的双感染者已经相当辛苦,若不是因为听长山说是车队却只看见一辆车而产生疑惑,我敢保证就算不转向直接和那辆车对撞也可能让我或者冬琅发现后方的那几辆车。
盯着远处明显发现前方领头车撑不住而减缓前进速度,甚至有一辆已经调头往回开的车队,我忍不住开口:长山,你视力多少?
20,怎么?花了点时间将由于紧急转弯以及外力碰撞而有些偏移冬琅指示方向的车子稳住后,长山才用带着如释重负的口吻回答了我这个相当莫名其妙的问题。
没什么,只是想知道你从那辆车子的哪里看出那是一个车队而不是单独一辆车而已。耸耸肩无辜地笑笑,我故意用轻松的语气提到自己前不久的发现。更何况颠簸的眼都花了,要不是你说那是车队,我还真没注意老远的地方那几个小黑点的存在。
既然视力正常那就肯定是有其他地方让长山注意到这点,可我却只看见一辆蛇行前进的九人小巴和那些追击者,虽然以前从长辈身上学来的东西都是理论忄生质的东西,但看了几分钟仍找不出任何蛛丝马迹实在有点说不过去。
但长山在几秒的沉默后开口说出的话却让我差点忍不住转头一匕首戳向他的后脑勺。
……我实在是很怀疑你到底是怎么活到和冬琅他们碰面的。仿佛我问的问题幼稚到极点,他的语气里满满都是你这个脑袋比三岁娃都不如的鄙视。通常临时组成的车队都会在车子最显眼的地方做上记号,以便同车队的人辨认己方车辆和伙伴,而在那辆车的引擎盖上绑著一件衣服,你觉得那很正常?
144第137章
……是不正常,可我还以为那是他倒楣,刚把衣服固定在引擎盖上晾晒时就被追杀,紧急之下忘记取下啊!更何况就算我们四个人是一个团队,可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是一辆车,鬼才知道这件事!以前不是参加漆弹生存游戏就是窝在各个训练区锻鍊的都市乡巴佬伤不起!
默默地在心里哀叹过去一直生活在极为便利的都市里以拳脚算是不错而自豪的自己真是愚蠢至极,社会失了序才发现过去那些教练教得虽然很好,可实际上真到了面对毫无理忄生的一般人,想要自保也必须在吃亏中不断摸索成长才能把那些技巧灵活的应用在实战上。
现在则是连长山这个比自己年纪小的前大学生归在常识类中的事情都不知道,我看干脆在这里跟大家分开,去找我那借了肚子出生的老妈请她把我回炉重造算了。
郁闷归郁闷,眼前还有更急迫的事需要处理,我还不至於因为打击过大把事情先后顺序神马的都给扔到脑后。
所以小小的哀怨几秒之后,我就再次把注意力放在那辆由于发现我们这边行进方向改变而连忙也跟了过来,却因为某些原因导致好几次差点出现事故的车子。
要阻止吗?还是让后面那辆车继续跟著?瞇著眼从瞄準镜中打量著那辆车的两个前轮,我开口征询其他人的意见,而冬琅和往常一样以最为简洁的方式给了答复现代武者路全文阅读。
让他跟。
果然人如其名,冬琅冬琅,冬天里的一块美玉,和他给人的感觉一样,对外冰冷对内温润,唯一可惜的是话太少,常常摸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
就在我因为已经习惯了冬琅简洁有力的话而认定接下来就是各自分头做自己该做的事,而将手里的猎鹰弩换成望远镜準备继续盯哨时,他却在停顿了好一会后又补上一句怎么听怎么像是解释的话。
没有谁规定他不能跟,只要不影响到我们就随他去。
……解释吧?这是他的解释吧?肯定是在试图解释吧?
握着望远镜的手僵了一下,我立刻决定无视刚才瞬间闪过心头的奇怪感觉,把眼睛凑到望远镜前盯着那辆由于追击者数量变少而逐渐以稳定的车速跟在后方的九人小巴,但仍忍不住想是什么原因促使冬琅主动开口为他的决定解释。
事实证明在人类社会秩序消失后的世界最好随时保持对于和自己相同种族的人类的警惕,分心什么的绝对不可取。
理由很简单,就在我貌似认真时则恍神的时候车子突然毫无预警地来个急速转弯,没有任何心理準备的我虽然因为反射神经相当灵敏没有直接用望远镜戳瞎自己的眼睛,但也为了稳住身子很自然地放开手中的望远镜,然后惨剧就此发生。
一声清脆的敲击声从面对车窗的我右手边传来,刚稳住身子的我压根没注意到手里的望远镜已经被扔出去,就看见一辆银灰色的路虎直直从暗处冲出来,直接撞上我跟长山所在的这一侧。
马勒戈壁,这真真是天要亡我也。
车子被狠狠撞翻是什么样的感觉?天旋地转?还是因为没绑安全带直接成了乒乓球,摔得鼻青脸肿?真要我回答的话,我会说劳资连神马痛神马晕都木有感觉。
曾经被吓过的人都知道,在被吓到的那瞬间就算有人用尖锐物品在你身上戳几下或划上几刀压根不会被你察觉,通常都会等到情绪平复下来,大脑解除自我保护状态后才感觉到疼痛。
所以实际上当两辆车子接触后,我只觉得整个过程就像是慢动作电影一样,虽然大脑判读从相撞、翻滚到车子终于晃悠悠以乌龟翻肚的模样停下来只花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可在车子里的我却以为已经过了好几个小时。
翻车的瞬间我仍没有意识到我所在的这一侧由于外力冲击很可能由于板金凹陷导致我跟长山两人被卡在位子上动弹不得,也没意识到现在正在发生的事情名为"车祸",只单纯的注意到因为车子侧翻时撒出箱子的炮竹与弹匣,於是很自然的松开一只手去将那些"漂浮"在半空中的弹匣炮竹,收完接着试图抓住些什么好固定身体避免下一个成为车内砲弹的就是自己。
把在车子里四散的东西扔进空间对我来说的确是举手之劳,可要固定身体避免自己和车子一起翻滚就不是那么轻松的活。
要不是冬琅刚好就坐在我旁边,我敢保证自己肯定不是折了手就是断了脚,直接从伤者晋升为重度伤残人士。
等车子终于停止翻滚,我仍维持著瞪大了眼一手揪著车门把手,另外一手则仿佛长了吸盘的黏在冬琅肩膀上,两脚死死勾著前方驾驶座椅子底下的固定架,整个人宛如一把绷紧弦的弓,以头下脚上的姿势卡在位置上。
被我当成固定支架之一的冬琅姿势自然也和我一样,长山则是因为负责驾驶有系上安全带,所以人是还坐在椅子上,只不过看他那表情应该宁可自己像旁边的阿布整个人背贴着车顶摔得七荤八素,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两条安全带绑在椅子上倒吊着勒的难受。
145第138章
我张开嘴试图针对眼下的情况发表点个人意见,最后由于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而作罢-好吧,其实是因为情绪平复后从身体每一寸皮肤每一根神经传来的疼痛让我完全说不出话。
有些僵硬的松开紧抓着冬琅的手,然后顶著车顶的钣金缓缓把脚从扣着前座椅子下方的固定架上挪开,曲起身子好让背先落地。
可等我抬起头看向车窗打算从那里钻出车子时,眼前那一排整整齐齐,在刚才一连串的撞击翻滚之中除了些微凹陷外仍牢牢固定在窗户上的金属支架以及因为直面冲撞而凹下一大块的车门,让我差点眼睛一闭就此昏死过去。
艾玛劳资当初封窗的时候肿么就木有想到自己这个倒楣悲催的家伙遇上重大车祸的可能忄生?
车门是不可能打开了,毕竟整扇门扭曲的程度光用眼睛看都能看见那用来锁住车门的门锁钮所卡的位置,以及长山门上毁的七七八八的控制面板。
於是只剩下踹门逃生这一个选项吗?
从确认车窗封死到决定踹门逃生只花了我短短一秒钟的时间,但等我把头转向冬琅并且抬脚用力踹开车门却耗了不少时间,最后还是已经踹开另外一侧车门的冬琅从外面帮了一把才成功。
一从翻倒的车内脱离,我第一件事不是把车子收回空间,也不是找那肇事者理论,而是跑到长山旁边蹲下来仔细查看他的状况。
我所购买的两辆越野都只有前座安装了安全气囊,毕竟价格并不贵,也不是当时世界上最流行的新款,而是快被淘汰的车种。
翻车的时候没注意,可在我转动身体试图用脚踹开车门时,就发现长山整个人维持著"坐"在驾驶座上,双手无力下垂的姿势倒吊在车子里,从方向盘中爆出来的安全气囊虽然的确护住了他一条小命,但看起来貌似因为安全气囊弹出时的冲击太强,反倒直接把他撞昏,错过逃生的最佳时机。
虽然我不是医生,不过对于骨折或是脱臼这类在武馆天天都要出现几次的伤处理和检查方式早就滚瓜烂熟,比起医生也没差到哪去异界魔弓手最新章节。
当然,只限武术训练时常发生的伤害,若是超出这范围那就只能自求多福,祈祷受的伤不影响逃命。
没事,大概是因为安全气囊弹出时的冲击太大暂时昏过去,醒来就好了。仔细的把长山全身上下的骨头都摸过一遍,确定没有触感怪异或是错位的地方后我才松了口气,这才伸手示意冬琅将自己从地上拉起来。
话先说在前头,这次不是我故意想借机偷摸他几把,而是当确定长山安好后紧绷的神经放松的瞬间,从四肢百骸传来的疼痛让我一时之间站不起来罢了。
阿布,怎么回事?这边我还没站稳,那边冬琅就已经把注意力转到最先离开车子并且把长山拖出来后,前去确认肇事车辆状况的阿布身上。
我绝对不承认对于他把我摆在事情后面这件事感到郁结,毕竟若是我肯定会在脱离危险后直接抄起武器冲上去揪出肇事者胖揍一顿,出够了气才会想起还有个人要关心。
等等!阿布那边没有立刻做出回应,而是隔了好一会才吼了那么一嗓子。
不过光从他语调中的愤怒就能明白大概猜出那边的情况肯定好不到哪去,而这点在阿布拎着一个被他揍成猪头,只能勉强从体型上看出是个男人的家伙回来就得到了答案。
果不其然,当阿布横眉竖目的将手里的人往我跟冬琅面前一放,下一秒他张开嘴就是一阵好骂。
特玛的这浑蛋开车撞我们居然没有任何原因,劳资才不信!这话拿去骗三岁小孩都会被鄙视,妈蛋!揍成这样还不肯说实话,莫非是天生的被虐狂来着?混帐!还不快老实招了?
眼看阿布走过来抬起腿就是一记重踢,我光听那人发出的闷哼以及打在肉上的闷响就知道他这一脚肯定是实打实的用了不少力,完全没有放水的可能忄生。
终于站稳的我一边听着阿布越来越黄色暴力的咒骂,一边推开冬琅迳自走到那辆停在我们翻车的位置,车头有著剧烈碰撞后留下的凹痕的路虎,弯腰从敞开的车门钻进去翻了一会,之后又绕到后车厢看了看,这才拎着一只空荡荡的背包回到冬琅身边。
还用得着问?看就知道他打什么主意了好不?将空背包倒着拿起来晃了晃,我朝阿布翻了个白眼。又不是不知道现在食物不好找,拦路打劫听过没?他还先进点来个撞车打劫,可惜就算他的伙伴现在跳出来想以人数压制的方式抢,也不可能抢到什么吃……
正想说车子里压根没放半块压缩饼干的我还没说到重点,就被从肇事者冲出来的方向又出现两辆相当一般的小轿车打断。
两辆轿车以敢死队的速度接近后纷纷耍了个甩尾的技巧,轮子在地面刮起阵阵沙尘,接着勘勘在差点对撞前停下车子。
……艾玛,为什么我会突然觉得在这种紧张的气氛下,这两辆车的出现別说让人紧张,反倒是有种松了口气的轻松感?
看着从轿车上下来的四男一女一老两小,我还得刻意用手按压嘴角避免自己笑得太明显。
不是我不厚道,而是有谁见过打劫的一下车先自己人掐起架来,把打劫的肥羊扔在路边发呆的?以前我不说没见过,连听也不曾听过这么愚蠢的打劫团队,偏偏现在我眼前就有一个,短短几秒钟就从掐架直接上升到各自端着热武器相互放话威胁。
可惜我没一句话听得懂,因为那群人用的语言不是英文也不是中文,更不是虽然听不懂但这段时间常听见的阿拉伯语,而是一种我听也没听过的古怪语言,要不然眼前这场内哄肯定是个很好笑的闹剧。
146第139章
争执逐渐演变成拳脚相向,当戏看很有趣,可问题现在我一点也不想看戏。
现在只希望这群人快点散开,好让我能够把车子收回空间里,利用空间中的物体只需要我动动脑就能够移动或翻转的特忄生把车子翻回来,或许还能够撑到我们找到下一个代步工具,当然我更希望能找到修车厂把车修好,毕竟虽然被自己天马行空的想像改造得乱七八糟,可刚才逃命的时候不正好发挥了它最大功能吗?
这个人怎么办?斜睨了眼仍哆哆嗦嗦趴在地上的人,我开口征询其他人的意见。
至於这倒楣鬼的同伙,没看那边打的热火朝天吗?人家正忙着呢,哪有多余的空閒管到这儿?
就扔在这呗,难不成要带走?阿布耸耸肩双手一摊,踩着倒楣鬼背部的脚用了点力,屌儿啷当的嗤笑。头一次见到这种拦路打劫的方式,创新度十足,可执行者的愚蠢度破表,居然放着要打劫的目标在旁边看戏,自己就先打起来了。
侧过头对着路虎的方向呶了呶嘴,他惋惜地叹气。
那辆路虎车头凹了一大块,估计引擎不报销也撑不了多久,而我们的车子现在整个跟翻了肚的乌龟一样,永琰你那里有千斤顶吗?有的话就能够翻过来,只不过是侧边凹了一块,应该还能开才对。
千斤顶?
阿布的话让我愣了一下,接着秒懂了他的意思。
他是想用千斤顶把车子顶起来,然后借由人力辅助把车子整个翻转过来吧?
瞥了眼仍旧车底朝天等待救援的越野,我很自然地在心理评估这样做的可行忄生。
但懂归懂,千斤顶长啥样我也知道,问题是……瞥了眼空间里明显没有任何规律的工具区,我就忍不住头疼。
有是有,不过找出来可能需几分钟。我苦笑着叹了口气,为自己平时就算整理也只会动到那些可能用得上的武器,就算清点物资也只清点民生必需品,对于不常用到的东西通常就被我归类为需要时再找,压根儿就没动过想整理的念头。
就算之前因为发现很多时候会遇上突发状况,我仍下意识整理的全都是能够制造伤害或拖延时间的钉子和铁鍊这类物品,但或许我该庆幸因为这样,所以那些有点体积又不常用的工具全被我堆放在同一个区块,找起来肯定比之前在一堆电线中找铁丝快多了吗?
那就找吧,我看那边大概等我们把车子翻过来开走了,说不定都还没发现要打劫的对象早就溜之大吉终极剑道。说这话的时候阿布的视线一直没从那群打得正欢的人们身上挪开,肯定的语气让我忍不住想笑。
嗯,我尽量快。瞥了眼冬琅并且得到他微微颔首示意后,我才一边努力控制嘴角避免上扬的弧度太大,一面在空间里寻找千斤顶的踪迹。
闹剧结束的比我和阿布想像中还要快,当越野被我们四个人八只手费力地翻正时,车子的重量落在地上所发出的闷响终于打断那边已经出现伤者的乱斗。
……
……
我敢打包票,现在如果有人从附近经过肯定会看见仿佛电影看到一半被人按下定格键般的一幕-两组人马隔着一段距离相互打量,站在车子边的四个人一脸严肃,其中一人脚下还踩着个人,而另外一组人马中有几个受了伤,其他人则是举着棍棒作势威胁。
多么有戏剧张力的一幕!只可惜参与演出的演员全都不这么想,冬琅他们和对面那群人脑子里在想什么我不知道,可我能很肯定地说我知道自己在想什么,那就是"艾玛肿么不继续打?继续打我才能偷溜啊"。
定格的时间并没有很久,因为阿布脚下踩着的那个倒楣鬼受不了继续被人踩着趴在地上吃土,在发现同伴终于看向这里却没有救援的行动后,终于忍不住吼了几句打破眼前的僵局。
#**%@&◎☆☉*&……啊!
唔,说错了,起码他最后一个字我有听懂,毕竟是国际通用语嘛~任谁吃痛了都会说的,不意外。
看了眼阿布从倒楣鬼背上挪到脖颈处微微施加压力的脚,我忍不住头皮发麻,手更不自觉得搭在后颈上轻轻按压。
啧啧,这一脚下去就算不死也应该半残了吧?
倒楣鬼喊了什么只有他的同伴虽然听见但貌似没有什么反应,倒是最后一声惨叫将对面一名手里握着金属球棒的女人引了出来,一开口又是一串听不懂的鸟语。
☉#&%﹖☆*@#◎……
摸摸鼻子看了眼女人昂起的下巴和刻意不时抬起来挥几下的球棒,我想不需要听懂也能从那嚣张的语气和自视甚高的眼神里就能够猜出大概那些话肯定不会好到哪去,反正总归是离不开要我们放人并且把手里有的物资交出来以平息他们的怒火之类的。
有够八股的台词,有够愚蠢的对手。
掏掏耳朵没理会仍在那边滔滔不绝的女人,我有些担心地循著车胎痕迹朝先前车子一路奔逃的方向往回看,心里则是估算那群疯狂的双感染者与狒狒们追上来的机率有多少,在拦截了那辆开的歪歪扭扭的九人小巴之后就各自散开的机率又有多少。
在担心什么?站在我旁边的冬琅第一个发现我的动作,侧过身顺着我的视线看了几眼,有些疑惑地询问。
我不认为双感染者和狒狒们会这么轻易放过我们,从翻车到现在过了将近半小时,我担心再不走待会可能情况会更糟。我担忧的把刚刚猜测的可能说了一遍,说话时视线始终紧盯着后方不敢松懈。冬琅,阿布是不是听得懂他们用的语言?
我的询问让冬琅愣了几秒,接着摇头。
不清楚,你怎么会这么认为?
刚才他把那倒楣鬼拎过来时说那句话。我没有详细解释这么猜的理由,只稍稍提了一下自己的发现,然后就把话题转开。还是快点离开吧,就算刚才的猜测不对,晚上在外面活动还是不太安全。
147第140章
今年台风貌似会很多啊明天要吃什么啊家里老人家刚才又不睡啦今天又拉肚子啦
好吧,狐狸也不知道自己再说什么,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好像怎么做都不对,想放弃又想坚持,整一个矛盾。我的意见并不是空穴来风,所以刚提出来就得到冬琅和长山两人的关注。
这跟阿布听得懂他们的话有什么关系?长山顺着冬琅和我的视线望了一眼,没发现任何状况让他不自觉皱起眉。
如果阿布听得懂他们的话,那就让他尽快以和平的方式解决这些麻烦事。把视线从远方收回,我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当然如果能和平解决是最好,我们的弹药有限,浪费在这些人身上不值得。如果不能和平解决或是对方说的阿布本身也是靠著半猜办矇才弄懂,那么就直接暴力解决,我总觉得再这样拖下去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
……阿布。冬琅转头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接着朝阿布勾勾手指示意他把头凑过来。
两人交头接耳的低声谈了好一会,几分钟后达到共识的两人就一前一后转身朝对面那名仍在发表言论的女人走去。
长山一直等到两人走出有段距离,才突然侧著脑袋瓜子露出符合他年纪的表情,困惑中带着些许跳脱的轻松-虽然认识他那么久,可我必须承认习惯了他清冷个忄生后猛地看见牠回归同龄,我的三魂七魄硬生生被他吓飞了一大半。
怎么?移动仓库大师现在改行当神棍,掐指一算看透了天机?由于天生内双显得细长单薄的眸子微微上挑,年轻脸上的表情莫名显得有些僵硬。
这个发现倒是让我忍不住愣了一下,接着抿紧嘴偷乐。
小样,明明自己也不习惯非要玩这一招,看我不嗝应死你。
我可不是神棍,只是就在刚才不小心得到……话还没说完,眼角就瞥到冬琅跟阿布两人黑著脸往回快步走的身影。怎么了?
疑惑地询问没得到答覆,只得到简单的"上车"两个字,接着就被冬琅抓着手臂一把塞进侧边凹了一大块的越野,靠著往内凹陷的的车门傻楞楞反应不过来。
和我同样也被一把塞进车子里的长山反应倒是比我镇定的多,除此之外我和他回到车内的方式只差別在于我是被"轻轻"扔进车子里,而他则是被现在坐在驾驶座上表情狰狞的阿布用力拽进来的。
我该为了待遇不同而感到荣幸吗?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冬琅才刚坐定并且系好安全带,我立刻迫不及待的拉着冬琅寻求答案。
不是我不懂得看他人脸色,实在是我不能明白两人离开的时间并不长,可回来的时候表情却仿佛踩了炸弹还是被泼了粪便似的,许久没有蠢动的好奇心一但疯狂滋生就很难被拔除干净。
然而虽然没有从冬琅或是阿布的嘴里得到答案,可阿布接下来的疯狂举动倒是让我瞬间明悟了一件事-那个女人领头的团队大概是看我们这里人数不多,明摆著想抢劫物资来着。
只见他猛的一脚踩下油门,嘴里迸出一连串国骂的同时也像见了生死仇敌似的朝那群明显重新整过队,换下棍棒这种冷兵器,改拿各形各色的枪枝想前来堵人却在看见车子朝他们直冲而来还不带剎车的时候僵直定格成一座座活体雕像的人们薄情首席的魅惑甜妻最新章节。
透过在刚才的撞击中留下龟裂痕迹的挡风玻璃,我看着那群随着车子急速接近而脸色铁青,慌慌张张四散逃逸的人们,整个人巴在冬琅身上默默偷笑。
让你们嚣张,让你们不长眼,若要问有什么事情能够瞬间集中仇恨值,那肯定没有一个比得过在食物匮乏的时候当著吃货的面抢食物更不要命。
那真的不是在开玩笑,要玩命儿选这个肯定能立刻招来吃货们的拚死攻击还不带喘气的。
当然人是没撞到半个,可仇恨值却因为这种明摆著挑衅的举动瞬间爆表,於是我毫不意外地看见那群短短数秒内被甩到车尾巴后方的人们以最快的速度回到车上,仿佛不死不休般追了上来。
如果现在閒著没事做让他们追上来打个几场活动筋骨倒是不错的主意,可基於后方还有不确定的危险存在,若真给这条尾巴吊上绝对是灾难无误。
打量了几眼自己手边那扇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找不到任何开启方式的车窗,我用手肘顶了顶坐在旁边的冬琅。
帮个忙换一下位置,我把后面那条尾巴切干净。晃晃手里握着的猎鹰弩,我侧头看向冬琅。先说,这任务你可別跟我抢,平常你们拳脚一个个开了外掛似的变态,这点小事总该轮我表现一下了吧?
表面上听起来貌似征询的问句,可我脸上却明明白白写著"谁敢抢劳资就跟谁拼命",於是冬琅只安静地看了我一眼就默默将上半身往后靠,用行动证明他的决定。
对于他配合的举动我满意的勾起嘴角,可等了几秒也不见他侧过身或是缩一下腿好让我过去,脑中闪过的念头迅速把刚翘起的嘴角压了回去,就连说话时的语气也带上几分冷意。
你不让让我怎么过去啊?两个大佬爷们体积有多大?车子后座的空间有多大?你……哎哟!被冬琅无预警地将我抱到他腿上的举动吓了一跳,好好的一句话最后却在一声闷响后变成低咒。泥玛!你是当这车顶有多高啊?妈蛋……撞得我头都昏了要怎么瞄準……
脑门无预警的被这么撞了一下,吃痛的我本能地低下头摀著晚些肯定会肿起一块的额角,同时气愤地拍掉冬琅默默伸过来想要查看伤势的手。
不闪开就给劳资坐好!麻痺的劳资是欠你多少要成天给你恶整……
嘴里一刻没停的把冬琅从木头的忄生子到极低的情商全都骂过一遍,手里也没閒著的从空间里取出先前翻车时收起来的弩包,拉开拉鍊取出弩箭迅速将装进箭槽里固定好,这才瞪了冬琅一眼示意他把车窗摇下。
在移动的状态下要瞄準物体并且一击命中需要许多方面共同配合,驾驶者的技术、自身对于目标移动的判断、目标物的大小甚至是风向和风力等等都能够成为影响事情成败的重要关键。
为了更清楚的看见后方目标车辆的轮胎位置,我只能选择把身体探出车窗,借由腰力支撑住整个上半身的姿势瞄準并攻击后方车辆。
幸好这对我来说并不难,以前学习弓术时没少被小爹以各种名目压着模拟各种赛程过,其中由于移动射靶是小爹的最爱,所以对于以前的我来说最讨厌的就是这一个项目。
谁让小爹总喜欢以哪天被狗追了还可以用练习用的钝头箭矢吓吓那些总爱追着车子跑的野狗作为理由,三天两头就被迫扛着箭袋揹著弓弩适应各种不同情境模拟下瞄準标靶。
当初恨的牙痒痒,如今我却万分庆幸还好当时小爹相当坚持,否则现在我肯定会为了过去自己的贪懒偷閒而懊悔不已。
148第141章
凹凸不平的路面、高速前进的车子以及各种无法现在就能够预想到的各种可能忄生都会成为失败的因素之一,稳定的手臂、积累的经验和準确的判断就成了我阻断后方追兵的成功关键。
呼吸轻缓到几乎无法察觉,我瞇著眼抓住机会朝后方车子的左前车胎射了一箭,原本一举爆掉对方车胎的把握占了十成十,可偏偏在按下板机的一瞬间车子却无预警地突然来了个急转弯导致手臂晃动的幅度太大,不需要检查我就知道这次的攻击肯定失败。
艹!车子开稳点!浪费一只弩箭让我心疼不已,忍不住敲了敲车顶骂了一声。
虽然这玩意儿可以自己做,但歹势劳资只会用不会做,谁让以前去小爹的弓术练习场用的都是工厂生产的箭矢,制作神马的我完全是门外汉,所以手里的箭矢弩矢全都是用一支少一支,用完了要补充还得碰运气。
或许我应该考虑在用完现有的箭矢之前把制作箭矢列入日常行程之一,不过现在我还是先处理完后面那两辆车再考虑其他的事。
重新抽了根弩矢塞进箭槽内固定好,我再次瞇起眼瞄準后方那辆紧咬著不放的车子前轮,想了想又把準心往前挪了些,接着咬牙用力扣下板机。
下一秒,我就看见后方为首的那辆车子突然失控,刺耳的剎车声响起的同时,在那失控车辆的后方那台车子来不及反应,直接一头撞上前车的后车厢,碰!的一声巨响过后,两辆车子就留在原地冒烟。
成了!
虽然运气成分居多,可能够成功也代表那群人肯定是杂牌军的猜测是正确的。
瞄準地面是为了制造车胎受阻瞬间出现的不稳现象,若开车的人是冬琅或是阿布,小小的阻碍并不能影响车子的稳定度。
可如果是我,在车子高速行驶下突然车子飘了一下肯定会吓到,本能地就会为了想把车子稳住而用力打方向盘,从而导致本来可能只是车子小幅度的晃动直接演变成车子失控的意外。
弯下腰将头抵在车顶盖上,我侧著头瞇眼看着后方那两辆随着距离拉长而逐渐变小的车子旁陆续出现的几个人影,然后慢慢把视线挪到已经泛起鱼肚白的天际。
夜晚,终于结束。
趴了好一会,腰间被人往车内拉扯的感觉让我愣了一下,这才想起自己现在全身上下只有屁股坐在车窗窗框上,两条腿被冬琅抱着这两个支点,可以说待会儿车轮子若是不小心掉了个窟窿或是辗到一颗大点儿的石头,那下场就……
脑海中闪过自己整个人因为车子突然变向而往后仰,接着一脑袋直接甩去撞树或是撞岩石后脑浆四溅的画面,我猛地打了个哆嗦,连忙把猎鹰弩扔进空间里,双手抓着窗框在冬琅的帮助下颤巍巍地缩回车里,然后完全无视长山和阿布两人从后照镜投来的暧昧眼神,整个人缩在冬琅怀里调整情绪超极品太子。
没办法,谁让我天不怕地不怕偏生就怕亲自体验飞车的速度感,平常车子时速七、八十还能够接受,可像刚才那样一路奔逃时可是时速破表,再加上整个人掛在车外,绷紧神经的时候压根没注意,可等安心后再意识到这个事实,没因为腿软手软抓不住窗框飞出去我就是喔米豆腐祖上烧高香了。
猛地打了几个哆嗦,手心里湿冷的感觉让我在心里尴尬苦笑。
艾玛……这样就吓出手汗真特么丟脸。
小琰?打从我缩回车子里后就一直默默出借怀抱的冬琅似乎察觉我的情绪有些不太对,动作强硬地把我的脸从怀里挖出来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遍。怎么了?
怎么了?没怎么了,劳资就是刚才给自己完全不顾后果的举动给吓懵了,除此之外还能怎么着?可劳资会说吗?傻了吧你~
……没事,累了休息一下就好。默默地盯着冬琅那双写满担忧的眸子好一会,我才慢悠悠地给了回答。
当然这不是谎话,毕竟一整个晚上都在努力逃跑,紧张的情绪外加体力大量消耗是个人都会累,只是为了掩饰仍因为刚才的惊吓而发虚的心脏,我干脆拨开他握着我下巴的手将头埋在他的肩窝处,闭上眼假寐。
反正我坐的位置早就因为车门凹陷坐起来一点也不舒服,加上冬琅又是自家人,害羞神马的,真心抱歉字典里找不到这两个字。
然而本来只是打算掩饰的我却瞇著瞇著不小心真就这么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虽然人还是在车上,不过不是躺在冬琅怀里而是整横躺在后座上,冬琅和阿布他们也早就不见人影。
这个发现让刚睡醒脑袋装满糨糊的我愣了好一会,才带着一身刚睡醒的慵懒从椅子上爬起来,瞇著眼凑到车窗边往外看。
一面顶多只到成人肩膀高度的土灰色围墙最先映入眼帘,接着是一道紧闭的红色大门,以及靠在门边上眼神空洞表情呆滞的阿布。
转头朝另外一边的车窗看了看,陈旧的水泥建筑、坚固的红色金属大门、以及刚好从二楼窗户前走过的熟悉人影,愣了几秒后我才终于意识到今晚已经确定有隐蔽处可以安心休息的事实。
有地方休息固然好,但不需要猜就知道除了自己之外其他人可是一直到现在都还没阖过眼,尤其刚才才看见冬琅抱着东西从窗前经过,要知道一晚没睡还得忙着整理打扫肯定是件很累人的事,不过……
推开车门下车的时候我狠狠瞪了阿布一眼,一边在心里埋怨著他居然有时间站在这里发呆,一面无视了阿布茫然的表情大步朝半开的建筑大门走去。
本打算直接到屋子里找冬琅问问有没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可刚经过大门的时候,一个意外的发现让我整个愣在原地。
话说这屋子的原主绝逼是个怪咖,大门本就是要起到保护和隔离的作用,可偏偏围墙上装设的是只要来几头那天遇到的羚羊,几次冲撞就能够撞开的木板门,而房屋主体虽然装的是金属门没错,但却是完全不禁撞,薄到跟铁片差不多的金属门。
远远看很坚固很有安全感,可知道真相后我只觉得很悲剧,并深刻反省自己不该光凭物件表面状况就轻率地做出判断。
149第142章
你说你装扇门吧,装的稳固那也就罢了,装个车子撞两下就会开口笑的有屁用?不说现在这随时被人觊觎,连吃个压缩饼干也得摀著吃的世道,就说过去好了,若真有心想偷,这门板拿把铁锤沿着锁头边儿敲几下也就坏了,完全就是装饰好不?
将薄薄一片门板里里外外仔细地打量几遍,还从空间里拿了一支铁锤选了个边角尝试着敲了几下,接着我终于确定这门真真是装饰-喔不,说得更準确点,是摆在都市里肯定是装饰,可若是在一处放眼望去四周就这么一独户的环境下,这门倒的确算得上实用,毕竟没人来,装扇门也就是起到出入时避免有野生动物不长眼的跑进屋子里逛大街的功能。
至於这屋子……
我将视线从门板上往外挪,毫不意外地在狭隘的扇形视野中看见一片黄土与零散生长的植物。
也是,打从踏进阿拉伯这块土地后,除了过去繁华的都市之外,规模不大座落零散的建筑群比比皆是,有这么一幢独户的屋子也不稀奇。
站在原地对于大门是铝制的这件事纠结了一会儿,等我说服自己最多也就在这里休整两天,只要不发出太大的噪音就不会引来麻烦后,準备进屋里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时才发现这间屋子压根不是给人住的,而是用来堆放废弃机具的空屋。
佔地面积只有四十多坪左右的屋子里除了通往二楼的楼梯以及一根竖立在房屋正中央的柱子之外,凌乱堆放着为数不少的农用机具。
至於为什么我能很肯定的从那些东边一根断裂的轴心,西边一台不知道从哪台机器中剥离出来的引擎以及一地的散乱零件中确认这一屋子全是农用机具,原因就在于这些机具中有绝大部分和曾经被蚯蚓拖著去参观过的农机特展中,被归类在历史回顾区里展出的旧型机具一模一样的缘故。
否则依照我一个完全门外汉的眼光,怎么可能仅只是用视线扫了一圈就认出这满屋子的机械是什么玩意儿?不单如此,从那些机具表面以及窗框上覆盖著一层厚厚灰尘这点看来,这儿说不准在初期vav患者出现时就已经有段时间没人来过,看得我双眼绿光直冒巴不得全扫进空间里,却又为了自己对于机械完全没有任何概念这点懊悔不已仙墓奇谭全文阅读。
如果当初我选修的不是语文而是机械工程,这些东西就能够先收进空间里,或许哪天修好后就能够成为可再利用的资源,更何况若是未来回不去隔着一道海峡的那个故乡,起码耕田神马的还不担心人力不足……等等,这不是还没看到台湾海峡的影吗?怎么就开始往最坏的发展想去了?
不行不行,不能再想下去了……猛的惊觉已经很久没发作的负面情绪又开始作祟,我连忙用力摇头试图把回不了家的想法甩出脑海。
才刚把自己甩的晕晕呼呼找不著北,就听见从左前方……唔……或者是右前方?嘛~反正就是前面传来冬琅关切的询问。
怎么了?头痛?
被自己愚蠢的行为甩的头晕脑胀,我一时之间无法立刻辨別声音来源的正确方位,抬起头视线茫然的四下寻了一会,这才终于发现捧著一个纸箱大步走来的冬琅。
我绝对不会承认刚才是自己耍蠢。
呃……没事,只是在可惜自己不是学机械的,否则若是这些机具能够修复,说不定以后还有能用上的机会。张开嘴想了想,我选择忄生的掠过后面那些胡思乱想,只提了自己最开始的想法。
现在不急,在农业发达人口密集度较高的亚洲大陆上小型村落或是城镇比较密集,要找这些现在没有人会刻意去找的机械多的是机会。将手中的纸箱随意摆在一台看起来像放大版制面机的机器上,冬琅朝我身后看了一眼。更何况刚才我跟长山都大略检查过,零件缺失相当严重,与其四处蒐集零件修复,还不如之后直接找新的来的实际。阿布呢?在外面?
他?对,在发呆。正因为眼前这么多机械全都是废品无法回收利用而感到惋惜的我一听见那个二货的名字,立刻眉一挑眼一瞪,嘴皮扯开就是直指刚才醒来时亲眼看见的画面问。讲到这就有气,我说你跟长山都在忙呢,怎么他一个人站在那像个傻子似的发呆?別跟我说担心那两车子人追上让他守门,这小楼两层呢!站在二楼窗户不是看得更远?
刚才是让他去关门,顺便挑点能用的东西去把外面那扇门加固一下,他没做?长山的清冷的嗓音从前方传来,我把视线转过去时刚巧看见他拿着那本从不离身的小册子皱著眉探头从楼梯转角处对外的气窗往外看。没啊,他那不是正在……有东西来了,準备一下。
不说是人,也不说是车队或是明确的说明往这里移动的生物是什么,只用"东西"两个字来囊括他所看见的物体是长山用来表明他虽然看见有什么正往我们所在的方向移动,却因为距离过远或是其他因素无法确认来者的状况下使用的代号。
可无论朝这里移动的是什么,都不能称得上是好消息。
阿布,门快点弄好,有东西过来了。离门最近的我当仁不让的转头朝门外扯著嗓子喊一声,接着就听见屋外终于响起铁锤敲打钉子的声音。
……那家伙该不会真是因为一晚上没睡反应不过来吧?
先前阿布痴呆的表情与空茫的眼神迅速和脑中幻想的僵直动作做了个完美结合,接着猛然惊觉那画面有多和谐的我我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想想一个身强体壮的大家伙蹲在门边,面无表情动作僵硬的拿着工具补强门板的画面,特么的怎么那么像生化片中的活死人啊?
不过笑归笑脑补归脑补,在远处有未知威胁的情况下我决定舍弃当冬琅身后那条小尾巴的机会,转而去协助阿布加强外围防御,说不定空间里那十几綑蛇笼派得上用场。
多个人会快一点,我去外面帮忙。打定主意的我朝冬琅跟长山两人微微颔首,接着迅速转身往回走。
150第143章
艾玛剑三就是个引诱笔者挖坑不埋的恶魔!!狐狸才玩两天整个就迷住了有木有!过去坚持不碰的壁垒被打破了有木有!巴不得除了工作就是泡在剑三里有木有!!!
还我码字魂~~!!(╯‵□′)╯︵┴─┴两个人一起和自己一个人捣鼓速度终究不同,将围墙那扇木门加固只花了半个多小时,最后还在已经忙完的冬琅跟长山两人协助下,从空间里舀出梯子和几綑金属蛇笼把围墙上方堵个结结实实。
这边刚忙完,远处就传来老旧车子引擎运转时发出的嘈杂声响,匡当匡当的,仿佛下一秒就会华丽丽的把自己抖到解体,但在散成一堆无法拼凑完整的零件前依旧固执地朝我们所在的位置靠近,然后突然在不远处停了下来。
接着反覆发动引擎却始终不成功的声音取代了先前的引擎声,让正从冬琅手里接过已经有些破损的棉质工作手套的我忍不住站起身越过蛇笼往外探头看了一眼。
怪了,那群人怎么看起来那么眼熟?
眨巴著眼望着那群从引擎盖冒著白烟的车子里钻出,并且狼狈地朝这里跌跌撞撞跑来的十多人,我突然发现跑在最前面的那个女人好眼熟。
皱著眉想了一会,然后灵光一闪,我连忙扯著冬琅的袖子示意。那个女人貌似就是前不久用撞车的方式拦路抢劫的那个?
我的疑问让正蹲在地上整理工具的长山和阿布也停下手边的动作,抬起头看着冬琅等待答覆。
不过受到所有人注目的冬琅却一直没有开口,直到木门被人从外面敲的匡匡作响,才慢悠悠地哼了一声,然后表情怪异的看向阿布,接着扔下一句"你惹的麻烦你搞定"后就扯著我往屋里走-除了物资被抢之外还能有神马麻烦?话说那女人为毛看见我后眼神那么杀?
用没被拉住的手摸了摸发麻的后颈,我突然有种如果现在自己胆敢翻过围墙,不等我放倒所有人我就会被那个女的五马分尸的错觉,问题是我完全不记得自己曾经惹过她。
当然,如果说因为听不懂她的语言也能够把她惹毛的话就另当別论。
偷偷瞥了眼在看见女人后脸色就越来越难看的冬琅,想了想我决定这时候千万別傻傻地跑去撞他枪口,否则倒楣的人肯定是自己。
……但特么的我就是犯贝戈戈,就是想知道冬琅刚才跟阿布到底再打什么哑谜。
终究耐不住心里宛如猫爪轻挠的疑惑,在右脚踏上通往二楼的楼梯时拉住默不吭声的冬琅,皱著眉追问。冬琅,你刚才跟阿布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有什么麻烦吗?阿布那二货去招惹对方了?
不能怪我直觉这么猜,谁让刚才跟阿布和对方谈的整个过程只有冬琅知道,而那时他们两人回来时如锅底的脸色就算刚刚瞇了一会我也还没忘记,再加上平时耍二出包的都是阿布,要人不那么猜实在很困难终极剑道全文阅读。
我绝对不相信引火上身的人会是对外人时如同茅坑里的石头般又臭又硬,怎么敲也敲不动的冬琅-就算是因为冬琅的冷硬态度惹上麻烦,那也是因为跟他临时搭档的阿布处理不当。
……小麻烦,他可以处理好。冬琅回头看我的眼神有些复杂,顿了几秒补上的那句话更是令人丈二金刚摸不著头脑。处理不好他別想回来,我发誓。
……谁来解释一下那语气里满满的独佔慾是肿么回事?莫非那女人是看上了我们这边四个大男人,想要直打包打包把我们全都合并进她的团队里?
一想到那个为了适应成天在外为了一口饭、一个落脚处而四处奔波,留着一头和军人一样的寸板头,皮肤也被生活打磨的粗糙黝黑,要不是胸前那两团傲人的玩意儿肯定被人误会不过是个嗓子比较尖细的男孩的女人,我那很久没有脱缰的思绪终于得到短暂的释放,只可惜它带回来的画面全被我打上了神物马赛克,从惨烈无良迅速变成诱惑暧昧。
马赛克果然是好物,能够屏蔽一切不想看的,再经过丰富的想像力转化为最美好的画面。
到底是怎么了?沉默了好一会,我再次迈开脚步网上踩了几个台阶和他比肩。我想我有权利明白阿布惹上什么麻烦,这样当他无法处理的时候才能够做出最恰当的处理方式。
我相信他无法拒绝用这理由想获取事实原委的我,於是难得的板起脸故做严肃的和他对视。
……那女人认为我们只有四个人还能够存活至今肯定很辛苦,虽然看起来过的不错,但她可以给我们更好的条件和待遇。说到这,冬琅脸上露出相当明显的不悅。充足的食物、崭新牢固的车辆、强大的火力和团队中仅次于她的地位,甚至还许诺给予我们四个人一人一间屋子。
艾玛……是我脑补得太过严重,还是那些字里行间所隐藏的讯息当真如我所想?那女人该不会是想……呃……包养?
被自己脑海中飞快掠过的念头吓到的我猛地打了个哆嗦,嘴角不由自主地抽了抽,接着僵住。
条件是我们必须加入他们,并且宣誓成为她的后宫之一。
我都已经可以看见在冬琅提出女人的要求后,那群已经脱离幻想成为实体的乌鸦嘎嘎叫著从我脑门子上飞过去又飞回来,同时空拋了几坨杷杷。
那女人绝逼是小说动漫看太多,再不然肯定在感情上曾经受过某种刺激,导致一旦道德伦常的那条线消失,她就整个坏了,还是从发梢到脚趾尖全部坏光光无法修复的那种。
那么跟阿布有什么关系?拍拍冬琅拉着自己的手示意他放开,我几个大步走到先前长山往外看的气窗前往外看,头也不回地问。
冬琅没有立刻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缓缓的一步步走过来,双手从我后方往前撑在窗框上,然后把他的额头靠在我的肩窝处做了几次深呼吸,才郁闷的解释。
……那蠢蛋当著那女人的面炫耀我们过得有多滋润,虽然没提起你的空间,但光是不愁吃穿、拥有武器跟车子这两点就足够引来麻烦,更何况他还提到这一切都是你带来的。
於是那女人的目标是我?所以她刚刚看到我的时候才会露出那么杀的眼神?喔不,感情是因为生活磨练的关系让她表错了情,本应该如狼似虎却生生成了巴不得把人生吞活剥了的表情。
……为什么我一点也不觉得很荣幸?
151第144章
那么……干巴巴的咽了口唾沫,我语气僵硬的确认。之所以开出那么好的条件并且打算一次把我们四个全招揽过来的原因,莫非是那二货说我们是同进退共生死,然后才……?
……差不多,不过有些出入。
天知道我听见冬琅说事情跟我猜测的差不多时,我有多么想冲到楼下去一爪子把阿布的"小兄弟"给废了。
要不是"有些出入"那四个字和前面衔接得很完美,我敢肯定现在阿布绝对无法四肢健全的站在外面,和那比男人还男人的女人用相同的鸟语指著对方鼻子骂。
在心底默默诅咒著阿布待会最好是直接被那女人以各种理由挖走永远不要再出现,省的他哪天又捅了什么马蜂窝回来让人头痛,我侧过脑袋斜眼看着冬琅,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没注意冬琅说了多久,我只知道当他第n次提及阿布在那女人面前以"四人小队能够完全自给自足,甚么东西都不缺"以及"我们的苍队长不同意我也没辙"为由拒绝那女人的盛情邀约时,我忍不住抽着嘴角转身摀住冬琅的嘴堵住剩下尚未说完的过程。
停!別说了,再说下去我会忍不住冲下去一棒子把他槌死,让他这么愚蠢。郁闷的咕哝了几句,我瞪着冬琅那双写满无辜的眸子好一会,接着整个人突然像被戳破的气球般软耷耷的往后靠在窗櫺上,脑子里飞快地整理著刚才听见的消息。
首先,阿布的确从头到尾都没有透露我们之所以能够过得那么滋润是因为有我这一个人体活动仓库的缘故,但他却在对方每每拋出橄榄枝时就扔出一句"我们不需要倚靠大团队才能够温饱,更何况这年头人多不见得好,更何况我觉得我跟我的队友现在就很好,不缺吃喝用度也不缺药物武器"给堵回去。
他说的并没错,我们的确不需依凭人数多来寻求庇护以及足够的生存物资,但就好比农村里一个人在另一群人面前以"我不需要加入你们的团队,因为我一个人就能够吃饱穿暖"的理由拒绝一同去外地打工一样薄情首席的魅惑甜妻。
说一次还成,人家会当你不好意思想矜持的婉拒,可当第二次、第三次甚至每一次邀约都得到同样的答覆后,若对方人品很好不愿计较顶多就叹口气摇摇头转身离开,可通常人的忌妒心都会在这个时候出来蹦哒个几下,然后麻烦的种子就此开始生根发芽。
再来,阿布拒绝的方式够愚蠢也就罢了,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够拥有强大的武力同时拥有聪明的脑袋,所以他的特种兵背景虽然提供了足够的生存技巧以及自保的手段,却忘了提供他待人处事的态度和情商我表示能够理解,但理解归理解,尼玛老是在"婉拒"之后把我拎出来当挡箭牌是神马道理?
对啦,我的确不乐意加入一堆莫名其妙的人里,过上除了掠夺与竞争之外神马都没有的生活,可我不是队长好不?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这个四人小队连个正式结盟的程序都没有好吗?就算长山是经过大家同意和接纳才加入的,可我从不记得有说要组成一个队伍。
真搞不懂明明只不过是因为各自的目的地都在同一个方向才一起行动的临时队伍,肿么莫名其妙成了有队长有纪律的团体?
现在我真心想把那个二货团巴团巴一脚踹飞,然后祈祷他能够就这么飞阿飞的直接掉进某条空间裂缝,一穿穿到某颗异种星球上被千人压万人辗永远回不来。
在心底将阿布来来回回反反覆覆诅咒了个百八十遍之后,我才疲惫地低头靠在冬琅的肩窝处蹭了几下借此寻求安慰,接着因为冲击过大导致某条神经搭错线的我再发现自己的视线刚好和冬琅的嘴唇成一直线时,脑海里莫名的突然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
那个念头和眼前所遇到的麻烦完全八竿子打不著,甚至可以说天差地远,可那女人组建后宫的行为莫名的刺激到我那根极为脆弱的感情神经,於是不由自主地把与冬琅的相处模式拿来跟和前男友之间做了比较,然后在我理顺思绪之前嘴巴就已经无意识地把想法顺溜的说了出来。
奇怪……是阿布那蠢货给我的打击太大,还是我终于发现事情真相?怎么突然发现我跟你之间的相处模式一点也不像是正常的情侣,反倒像是有需求相互帮忙的砲友?
皱著眉试图在自己和冬琅在没有危险追击也没有安全疑虑的閒暇时间里互动的过程仔细反覆的筛选了好几遍,最后我得到"和冬琅之间相处时直接跳过热恋阶段踏进家人的范畴"的结论。
感情刚萌芽的时候我的确有感受到暗恋一个人时的难以自持,可那个阶段相当短暂,在因为犯错而和冬琅有了超友谊接触之后就消失得干干净净,即使偶尔仍然会为他的一个小动作、一个眼神甚至是一句话而感到心跳不已,但完全感受不到那种情人间的暧昧或是小说中说的那种粉红色泡泡的氛围。
是因为两个人都相当理智,还是因为默契太好产生的错觉,我认为有必要找时间理顺我和冬琅之间的关系,才够避免任何可变量因子在两人之间茁壮生长,从而威胁到我和冬琅两人之间脆弱却又顽强的关系。
打定主意后我收起玩得正欢的思绪,抬起头準备重新把注意力放在屋外仍隔着一道围墙和那女人叫板的阿布身上时,却意外对上冬琅那仿佛燃烧起来的视线。
怎么了?完全不知道刚才自己不小心把正在想的事情说溜嘴的我被他那前一秒还好端端,下一秒却充满血丝微微泛红,是个人都知道那代表什么的眼神吓了一跳,然后本能的联想到外面越演越烈的争执上。……莫非是阿布那蠢货又说是我不同意加入那女人的团队吧?马勒戈壁!借过一下,劳资一定要跟他好好谈……喝!
话还没说完,正因为自己的猜测而愤怒不已的我刚把手搭在冬琅的手臂上,还来不及往外推,一股大力从我的肩膀上传来,没有任何心理準备的我虽然立刻凭借着过去那些严格训练植入骨子里的本能做出防御动作,可背仍和气窗玻璃来了个亲密接触,同时闪避不及的腰也直接撞在凸出的窗框上,痛得我忍不住倒抽一口气。
152第145章
对于男人来说有两个地方非常脆弱,一个是在两腿间,不经意地轻轻一夹那疼痛就足以飙破疼痛级数最高点,另外一个就是关乎男人下半辈子幸福的后腰。
別跟我说被迫爆菊更痛,別忘了我现在单指的是男人,那玩意儿听说除了植物之外所有的生物都有,被爆绝对不是男人的专利。
咳!又离题了。
反正就是那一撞把我撞的狂翻白眼浑身抽搐整一个羊癫疯发作的模样,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弯下腰,除了抽气时发出点喘息之外,我连一句脏话都说不出口。
尼玛!灵魂都快飞出去了有木有?!
小衍,你……被这突发意外吓了一跳的冬琅连忙伸手扶住我,可才刚想说些什么,一楼大门就被阿布从外面一脚踹开,单薄的金属门重重摔在后方的水泥墙上,发出的声响大到让我的耳朵有一瞬间嗡嗡直响。
接着,阿布那盛满怒意的咆哮就把我的注意拉了回来。
我艹尼玛!随着一声怒吼,阿布一步一顿的从外面跨着大步冲了进来,抬头看见我跟冬琅两人诡异的姿势时顿了几秒,接着原本阴郁的表情瞬间一亮。永琰,上次你拿出来扔的那种三角钉还有吗?再给我几个手雷和玻璃瓶,两个就好,玻璃瓶大概这样的大小,瓶口宽一点,要能够放进三角钉跟手雷……
摀著隐隐作痛的后腰,我用看怪物一般的眼神瞪着越说心情越好,脸上甚至露出怪叔叔诱拐未成年女娃时的猥琐表情的阿布。
虽然我对于武器的认知只侷限在以前常接触的弓弩、刀具和枪枝,可光是凭阿布讨要的材料和规格我也能够猜出他想做什么。
古代有一种圆形暗器,外表粗糙不起眼,可当扔出去炸开时,内部机关会把藏在里面暗格中的细针或是药粉喷洒出来,让大意的敌人损失惨重。
先是用外表矇骗敌人,在对方松懈警戒的瞬间爆发出强大破坏力,被称为暗器中最为阴毒的存在。
记得曾经在以古代为背景的武侠小说里看过几次,名字不记得却记住了作者笔下描述的恐怖画面,所以当阿布提出要求时,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那颗黑溜溜的球状暗器穿越之帝王传奇最新章节。
但门没关就直接扯著嗓子说这些真的大丈夫?
视线越过说得正欢的阿布往后看,才发现门早就被跟在他后面进屋的长山顺手带上。
嗯,果然这家伙没长山跟著就一个麻烦制造者-或许我该撮合他们俩好替自己留下一个保证书,避免日后那二货找机会脱离队伍,转头就给我惹来无数麻烦。
等阿布把他想要的东西连说带比划讲清楚后,回过神才发现打从一开始就只有自己再说,我和冬琅谁也没开口,不但如此,我还用见鬼了的眼神盯着他直瞧。
干……干嘛?你那什么表情?我刚才说的有听到吗?歛起脸上诡异的笑容,阿布缩著脖子结结巴巴的模样像极了犯错刚巧被父母抓个现行的孩子,为了掩饰心虚刻意扬起下巴虚张声势。
那动作放在一个年轻男孩身上会引来会心一笑,可摆在阿布身上居然也莫名的有著奇怪的萌点,让我膛大眼愣了几秒才在冬琅的手碰到后腰伤处时回过神来……
咳……听到了,我这不是正在找吗?毫不犹豫地拍开在腰间揉捏的那只手,我朝冬琅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接着边往外掏东西边试探的问。外面那群人还没走?
然而我怎么也没想到,就是这多嘴的一句话让注意力刚转移到其他地方的阿布再次爆发。
走?那番婆子怎么可能肯走?一听见"外面的人"四个字立马炸毛的阿布眼一横眉一挑,前一秒还像个别扭孩子的他瞬间成了煞气十足的佣兵。你知道那女人说什么吗?特马的居然说这间屋子在她的领地范围内,我们想在这里休息可以,除了加入她的团队之外,还必须把所有的东西毫无保留的上缴,同时今晚得伺候她!
说到伺候两个字时阿布恨恨地把一旁的不知名零件一脚踢飞,我敢发誓如果现在我就站在他面前,肯定能听见他把牙槽磨的嘎吱作响。
这世道居然也让这种自大到以为能够在方寸之地中只手遮天的女人活到现在,我都忍不住怀疑那群跟在她后面甘愿当狗的男人卵|蛋都给双感染者吃掉了!连点爷们的气魄都拿不出来,宁可仗著一个女人的势做低伏小,我艹她大爷的……
瞥了眼再次陷入暴怒状态的阿布,我收回视线默默把他要的东西準备好,然后扶著腰转身拍掉冬琅三番四次伸过来想要扶持的手,缓缓抬脚踩着阶梯往二楼走。
那女人开出的条件的确过了头,我相信她在这之前一定拦截不少从阿拉伯内陆或是其他地方逃出来的人,吃亏在所难免,但能够撑到现在仍那么高调总归有她的实力摆在那,不然有哪个男人愿意将嘴巴拉上拉鍊,默默站在女人后方任她颐指气使?
当然这些想法我不会跟阿布说,不只是因为我把他列入必须观察戒备的名单里,更多的是我觉得他那容易冲动暴躁的性格的确该打磨打磨。
特种兵里也不乏女忄生存在,但我相信在那种环境下能够如鱼得水的女忄生在某些方面和男人没有两样,所以像阿布这样动不动就暴怒的人才待得住,不过也因此他只是个兵,而冬琅则是官-当然我所谓的和男人没两样的地方是指个忄生方面,毕竟在那种随时面对高强度训练以及许多不合理任务要求的环境下还要维持著大小姐脾气,那肯定是个忄生相当鲜明的人才能做到。
把思绪从阿布身上拽拉回到眼前,我对于被水泥墙分割成几个小隔间的二楼感到相当满意-起码这代表晚上如果我想而冬琅也愿意,说不定我能够拥有一次不错的亲密体验。
好吧,这时候想那些肯定不著调,但只要有繁衍后代的需求就会有冲动,就算现在在屋子外面鬼吼鬼叫的不是番女人而是放眼望去看不到边际的双感染者潮,也不能撼动我今天想要把某人拐到身上做运动的念头。
153第146章
如果现在有人问我下一秒就要死去,我会希望自己是以什么方式迎接死亡,我肯定会说是窝在冬琅怀里笑着离开,即使之后他立刻转身找上其他人也不在乎。
或许大多数人听见这个愿望肯定会嗤笑我不切实际,毕竟就连我自己都无法保证能跟冬琅并肩一世,但对于一个从小到大第一次感觉到只要那个被放进心里的人活着,即使遥不可及也能够独自偷乐的我来说已经很好了。
毕竟经验告诉我与其奢望自家那两对打从我出社会后三天两头搞失踪的父母想起家里还有个在他们的操弄下从试管里诞生的孩子正巴巴的企盼著他们的回归,还不如期待无良老板哪天开眼替我加薪。
无数次的失望造就我对亲情可有可无的想法,所以就算冬琅与我之间的互动和其他情人爱侣相比之下少到令人发指的地步,只要他还是以他的方式待在我身边,就已经足够抹平我所有的不满。
虽然说起来很矫情,但我的的确确是这么想的。
当腰间再次传来熟悉的温度,我顺着那只不屈不挠的手往后偏头朝冬琅拋去一个写满疑惑的眼神,接着整个背脊就感受到从后方贴来的温度,以及一句直接熨烫到心底的担忧。
腰还痛吗?
好多了,怎么?不著痕迹的扫了眼在腰间揉捏的那只手,我瞇起眼像只在情绪低落时得到主人安抚而心情愉悅的猫咪,就差没从喉间发出舒服的咕噜声而已。
既然不痛了,那么我想我们需要找个没人打扰的地方进行一次"深入"的"私密"交流。
刻意在两个词汇上加重语气的嗓音带着一股子令我浑身麻酥酥的魔力,比平常更加低沉醇厚,我敢发誓要不是还记得现在我后面是楼梯,以现在的状态不软脚就该偷笑。
交流?本打算用轻挑的语气回复的我完全没料到一开口,自己的嗓音听起来不但一点都没有预想中的调调,反倒是像吃了太多棉花糖般柔软甜腻仙墓奇谭全文阅读。外面那群人还没解决,你不担心阿布那二货又捅篓子?
威力大打折扣不算,我甚至因为从冬琅的眼底看见某种危险讯息而下意识地舔了舔由于紧张有些发干的嘴唇,却忘了这一个小动作在他人眼中所隐含的另一层含意。
有长山看着,更何况他自己有底。冬琅的语气和表情相当很正经,但也就是这种正经八百的模样让我产生他想谈的是正事而不是先前我所猜测的"私事"的想法。
趁阿布跟长山两人不在场的情况下讨论关于物资库存或是特意替我加强搏击的训练并非第一次,再加上他表现出来的态度,我立刻把自己对于他刚才的提议所产生的浮想连篇迅速抹得干干净净。
也是。前一秒还显得有些慵懒暧昧的气氛只剩下一丝还残留在空气中,我随意指著一间房门半敞,从楼梯口看过去刚好能看见一扇窗户的房间。那间可以吗?光线比较好,打开窗户空气也比较流通。
我的提议很正常,虽然发电厂已经停止运作,原先储存的电力也早就被用个精光,一般大楼通常也会自备发电机以备紧急供电,但这栋建筑光是从一楼摆放的废弃农业机具和单薄到稍稍用力踹就能踹开的大门这两点看起来,我实在不认为这里会配备发电机-当然废弃损坏的不算在内。
已经开始在心里暗自清点目前手头上拥有的物资那些比较稀缺的我当听见冬琅接下来的反应是一句没头没脑的"你希望的话可以试试"时,第一个反应是"谁会希望谈正事的时候在暗处进行?又不是黑帮买卖枪火见不得人",接着转身想确认那句话的涵义时又看见笑得一脸诡异的冬琅。
要知道一个平常除了浅笑和严谨以外几乎没有多少表情的人脸上出现类似算计的笑容,那冲击绝对不是一点两点可以计算。
於是被他生生吓傻的我还来不及从"原来他也会笑的这么yd"的念头中回过神来,就被他半推半搂的带进刚才我所指的房间。
外面那些事让阿布去处理,他自己招来的麻烦不需要我们插手,现在我只想跟你好好探讨一下我们之间的关系到底是"情侣"还是"砲友"。
喔……嗯?等等,你那句话是从哪听来的?正準备踩进房里的左脚仿佛受到了阻碍悬在半空中怎么也踩不下去,当初被他以惩罚为由拐去铺垫之后的"舞台"时那种不安又再次浮现。
我维持著抬著左脚转头看向冬琅的姿势绷紧神经等待他的回答,可冬琅仿佛完全没有察觉般回避了我的问题,搭在我肩上的手却强势的押著我往前走。
哪句话?先进去吧,站在门口谈话很累人。
……谁敢再跟我说面瘫的人通常性格也正值非常,劳资就拿板砖把他送回娘胎去回炉重造!
挪了挪屁股下方的软座垫调整位置,我黑著脸默默在心里吐槽。
对,没错,冬琅把我拉进房间里的确是想要谈论极为"私密"的事,除了我跟他之外没有人能够插一脚。
因为他想跟我探讨的两个主题分別是"情侣感情间产生嫌隙的主因"以及"伴侣间亲密度如何提升",而且由于探讨的问题太过"专业",特码的混帐一谈谈了一天!就算中间因为双方体力不支被迫中断"会议",可连吃东西也都是由他将阿布和长山的分拿出去,再回来关着门玩"你一口我一口,你那口不吃我就用嘴餵哺"的惩罚游戏!丟脸丟到姥姥家了有木有?劳资长这么大,所有的节操全都在对冬琅动心之后碎成渣渣,拚都拼不回来啊……
脑海中闪过昨天被冬琅压在玻璃窗上"运动"的画面,我从桌上那盘狒狒肉干中抓起一片塞进嘴里用力咬嚼,恨不得自己现在咬的就是名为冬琅的大尾巴狼身上的肉。
154第147章
至於讓我如此恨之牙癢癢的始作俑者,則是一早起床將我從頭到腳打理好後,現在正和阿布精神飽滿春風滿面的在屋外隔著圍牆和那個仍不肯放棄,甚至半夜試圖毀壞蛇环瓲澋呐藢k选br>既然她還活著那就表示阿布先前跟我討要的那些物資沒有派上用場,不管阿布是否已經把東西組裝好,只要一想到那些用一個少一個的東西仍留在外面我就渾身不舒服。
匆匆將手裡的怪味肉乾三兩口配著水嚥下肚,我以極為緩慢的速度驅動"勞累"了一天尚未恢復到最佳狀態的身體站起來,打算去找阿布討回那些物資。
可才剛走到門邊抬起手還來不及碰到門把,房門就毫無預警的被人從外面推開,而正以上半身往前傾,一手扶著腰一手懸在半空中的怪異姿勢準備開門的我當場呆住,傻不楞登的和我一樣嚇了一跳,有些反應不過來的長山玩起大眼瞪小眼的遊戲。
……我能進去嗎?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的長山視線往下掃過我微彎的腰和搭在上面的手,可緊接著嘴角揚起的弧度意味深長的刺眼。
我想把始作俑者拖過來關上門狠狠虐個百八十遍。
特麼的太丟人了……
……能,有事?好吧,如果說先前的狼狽樣被看見是丟人,那麼現在問出這句話後我就是想要把自己挖坑活埋。
這世道有誰會沒事跑來串門子?又不是閒到蛋疼。
已經對著牆直撓的我轉身回到剛離開沒多久的位置上坐下,然後一臉淡定的擺出"有事准奏"的模樣,抬起下巴朝對面的椅子示意。
當然,冬琅一早就讓我把這屋子裡還能用的集中起來,連同昨天沒用到的那些東西放在一起,等你醒來再收拾。說到這裡頓了頓,長山突然笑了。雖然你醒了,不過看樣子或許需要我把那些東西搬過來,你看起來狀態似乎不太好。
當然不太好!泥煤的勞資昨天可以說是大出血,跟冬琅兩人親自把房間每一個能夠支撐的東西全都測試過一遍穩定度夠不夠,甚至有的還被某隻大尾巴狼以"剛才貌似有些不穩"為由而”測試”了兩遍以上有木有!但勞資會說嗎?
床板太硬,沒睡好罷了。欲蓋彌彰的朝房間內側昨晚冬琅從隔壁拆了幾張斷了腿的木桌臨時拼湊出的床板掃了一眼,我再次站起身往房間外走。對了,那女人怎麼還活著?阿布不是想拿她給新型自製武器試水?
見我明擺著就是要轉移話題,長山只給了我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就沒再繼續抓著先前的事"討論",給我的答覆也恢復一貫的簡潔。
老大不准。
……老大?什麼時候冬琅多了這麼一個我不知道的頭銜?
默默地摸了摸鼻子,我決定無視掉這個一點也不重要的問題,轉而思考冬琅為什麼會出面阻止阿布。
不過說實話,在我這種小老百姓眼裡,和平年代裡那女人囂張的態度通常只會成為晚上回到家關上門獨自一人灌下幾瓶啤酒,拿出來發洩不滿的一個小小事件,但若擺在失序的現在,沒一板磚把她送回老家賣鴨蛋就已經很客氣了异界之九阳真经全文阅读。
至於像冬琅那樣選擇放她一馬的想法,我從來沒有也不曾有過產生那麼一絲。
在所有人都把過去被壓抑太久的黑暗面解放時,還端著道德倫理作為限制自己行為枷鎖的人,下場通常不會多好看。
經過窗戶前時,我為了想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而順手拉開遮擋住窗戶的簾子,接著,佔據了整個東邊天空的紅色火燒雲,宛如燃燒的火焰般毫不客氣地佔據了我所有的視線。
長山,現在是白天對吧?
事實上現在是下午一點半,天空從早上就一直是這樣,老大的意思是在這裡多留幾天觀察,擔心天氣很快就要有所變化,這時候直接上路不是個好選擇。
完全讓人抓不到破綻的回答,完全是長山的專屬調調,不但替我解惑,也順道把冬琅的決策一併交代清楚。
有時候真想問問到底是他年紀比較小還是我的年齡比較小,每次當長山正經八百的回答時,我都有種自己正在和長輩對話的錯覺。
入秋了嗎?嚴肅的摸了摸下巴,我一手悄悄在發酸的腰間輕按,同時語氣沉重的向長山確認。
從窗戶玻璃反射出的影像,我能看見長山聽見我的詢問後本能地從上衣口袋裡掏出記事用的本子,可手指搭上封面還沒翻開,就彷彿明白了什麼般頓了頓,重新把本子收回口袋裡,然後微笑著回答。
早就已經入秋,現在的季節已經是秋末,即將要進入冬季。
但氣溫一點也沒下降,對吧?
這裡的氣溫一向偏高,再往北方走就會感覺比較明顯。
我記得這種顏色的天空是颱風前夜才會出現,沒記錯的話是火燒雲對吧?
就在我掏空心思想要繼續繞著天空的異常討論下去,藉此拖延彎腰清點物資的時間時,長山的一句話讓我立刻如同打了雞血般迅速將火燒雲這樣美麗的自然現象拋在腦後。
是的,但你確定要繼續討論今天的天空奇景嗎?老大說傍晚他會上來檢查東西收拾好沒,如果沒收拾好的話,懲罰是……
什麼天空奇景?這不就是颱風前一晚的預警現象嘛!沒啥好看的,以前每每颱風要來前都能看到,都看膩了有什麼好討論的?前一天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畫面在腦海中閃過,我立刻挺直背脊昂起下巴大步往房間外走,彷彿剛才那些試圖拖延時間的話題壓根兒就沒被提起過。東西放在哪間房間裡?清點登記過了嗎?
就在對面那間,數量已經清點登記過,就等你去確認就可以收起來。
點點頭表示自己聽見了的同時,我的手也推開那間據說是堆放著已經清點過,只需要我扔進空間的物資的房門。
瞪著除了考慮到這棟建築裡所有的門都是往內推才能打開而空下的弧形空間外,全堆滿用紙箱碼的整整齊齊,可我敢保證若是哪個不長眼的硬要從中間開始搬,肯定會引發一場金屬山崩的物資,我抖著手轉頭向長山確認。
……這些是一個早上就清點整理好的?
不,這些從昨天清晨抵達這裡就陸續慢慢整出來的,中間老大跟你在房間"秘談"的那段時間是我跟阿布。長山一臉認真的解釋完,接著突然朝我露出燦爛的笑容。請加油,距離傍晚只有不到四個半小時。
155第148章
在有时间限制的情况下要将一间大约二十多坪的房间里塞满的物资收进空间并不难,但那是建立在不需要重新盘点,闭着眼睛大手一挥摸到啥就往空间塞啥的情况下。
可当需要一箱箱掀开上层纸盖,拿着小本子一一比对数量和物品之后才能收进空间里,那需要耗费的不单是相较於前者数倍的时间,还有体力上的消耗也是个问题-就算因为从小接受训练的关系让我的体力比一般坐办公室的l好,但再好经过前一晚的大量消耗之后,仍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嘛,心里认为自己已经完成工作但实际上仍差地远了也算的话,那的确是力不从心。
瞪着整理了一个多小时只挖掉靠近门边的那几叠,其他別说是开箱盘点,就连搬都没搬动过的纸箱,我洩气的将手边刚点完的十字螺丝整箱扔进空间,然后伸了个懒腰起身打算先到走廊上活动一下再继续未完的工作。
然而门才刚推开,震耳欲聋的嗡鸣让我立刻毫不犹豫地后退一步重新把门关上,几秒后才又打开,然后再关上,再打开,再关上,再……
泥煤的!才一个多小时而已,外面是发生了什么事?那嗡嗡的声音好耳熟,蜜蜂?苍蝇?还是……蟑螂?还有,这房间的隔音效果也特么的太好了吧?关上门啥都听不见,当作仓库用的建筑是有没有需要用到这么优良的隔音效果?
我皱著眉握紧门把,一边在心里犹豫著该不该把门打开确认一下那声音的来源到底是什么,一面腹诽著建造这栋建筑的建筑师脑子肯定是被板砖敲坏过。
至於该不该开门这点,脑海中那幅黑压压的天空中密密麻麻全是蜜蜂的画面让我很肯定的选择了不开门这个选项,然后在心底庆幸目前所在的房间没有窗户,除了一扇门以及靠内侧的通风抽气扇外就没有任何对外的通道……等等,抽气扇?
终于想起房间内那个嵌在墙壁上,只有二十寸萤幕大小的抽气扇所在的位置貌似刚巧就是房间对外的墙壁,紧接着联想到抽气扇除了两侧的几根避免人或者物品直接触碰扇叶发生意外而设计的金属防护杆外,扇叶与扇叶间的空隙绝对足够先前猜测的那三种昆虫大举入侵,我立刻起头瞇著眼仔仔细细的把抽气扇检查过一遍,这才松了口气处女座的旅途全文阅读。
艾玛……幸好抽气扇被水泥堵死了……心有余悸的拍拍胸腑抚慰自己受到惊吓后狂跳不止的心脏,我终于有了多余的心情思考其他问题。
之所以确定那嗡鸣声来自於昆虫,主要是因为在震耳欲聋的嗡嗡声中夹杂直着昆虫那覆盖了一层外骨骼的脚与凹凸不平的水泥墙面摩擦时发出的沙沙声同样也相当清晰的缘故。
虽然我并不害怕那些披了层坚硬甲壳,种类多到无法数清的昆虫,但那只侷限在正常数量的情况之下,而就刚才听见的声音响亮的程度,外面就算飞来的只是夏季降雨前的闷热夜晚才会出现的白蚁群,那数量也足以让任何一个自诩胆大的家伙吓破胆。
那就好比平常逛街的人群会让人觉得热闹,可到了年节前夕,只要一提到年货大街,第一个想到的绝对不是置办年货,而是令人头皮发麻的人海那样,过犹而不及这点是个人都很清楚的事实。
不过提到沙漠地区出现大量昆虫的话……
一个比较有把握的猜测在心底成形,从空间里找出四副软式耳塞,挑出一副戴上后,我才第n度把房门打开。
你们都站在外面做什么?当门神?看着杵在房门外,左手抬在半空中做出敲击动作的阿布以及在他后方的冬琅跟长山,我忍不住皱眉。
咋的?现在是閒的无聊玩起默剧游戏来着?
软式耳塞的好处就是隔音效果比起那些耳罩式耳塞以及貌似隔音效果很好的耳机好上许多倍,所以开门时无预警的被阿布吓了一跳的我立刻把房门外有噪音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对于阿布张着嘴开开阖阖却一个音节都没发出来的情况除了一头雾水就只剩下一头雾水。
直到冬琅伸手指了指耳朵,我才猛的想起自己现在还戴着耳塞的事实,连忙尴尬的低头侧过身子好让他们先进到房间里再说。
外面那是怎么了?等走在最后面的长山踏进房里,我立刻拨掉耳塞询问外面的状况。
蝗虫过境。冬琅转过身来一把将我拉过去揽在怀里,回答的语气满是凝重。
蝗虫?
对于蝗虫的定义仍停在电影里体型极大,一群扑过来能够让影片中的演员们哇啦哇啦叫著埋头逃跑的我第一个念头是"惨了",接着是"车子在外面没关系吗?",最后才是"那女人跟她的团队咧?"。
可我完全没有开口询问的机会,阿布的声音紧接在冬琅后面响起,不过这回他的表现倒是有了点特种兵的影子。
蝗灾,古埃及中神话中为人类触怒上帝而降下的十灾之一。随意的找了个纸箱一屁股坐上去,他难得严肃的替我这仍处於状况外的家伙详细的解释了蝗灾的定义。蝗灾发生时,只要是在其经过的路线上,所有植物全都会在极短的时间里被消灭一空。就算再怎样肥沃的田地,短短数十分钟内就会变的寸草不生,除了黄土之外连草茎都看不见,而且蝗灾发生通常除了跟旱灾相连之外,有时候蝗虫因为族群繁衍数量过多导致所在区域食物不足也会出现这种集体迁徙寻找食物的情况。只是过去因为农民大量喷洒农药导致蝗虫数量始终被压抑著,除了少部分地区偶尔还会零星发生之外基本上已经看不到了,我猜测是因为去年年初vav病毒传染开来之后没有人有心思下田栽种粮食,没有农作就没有农药,直接导致已经适应农药的蝗虫大量繁殖才会有蝗灾出现。
156第149章
对于阿布突然正经八百的模样虽然有些不适应,可我知道眼下不是针对这个问题讨论的好时机,所以只是疑惑的将他整个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然后转头看向长山。
什么时候开始的?中午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中午那时的情况的确是,但我不得不说你的运气很好。说话的同时长山刻意地用手指在眼睛旁边做了个抬镜框的动作,接着摇头晃脑整一个老学究的模样。事实上在你进到这间关上门就等同于与外界隔绝的房间里工作之后不到半小时,冬琅就发现从他所在位置往前十一点钟到三点钟方向出现一片面积大、移动速度极快、几乎贴着地面的奇特乌云朝这里快速前进,没多久就听见类似蜂鸣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引起唯一一位女忄生的注意。她转过头往后只看了一眼,就突然脸色苍白地大声重复著一个奇怪的单词以及一长串用词差不多的语句,等阿布将她的话翻译出来后,冬琅提出几个要求,才同意在灾害结束前让那女人跟她的"后宫"们进来暂时躲避。依照那女人的说法以她当时的目测估算,这群蝗虫从抵达到全部离开大约需要两天的时间,当然可能更多,因为她从没见过蝗虫群飞行时所占据的面积能够从大老远看上去就佔掉几乎半片天空。
我发誓从头到尾长山说的每一个字我都有认真听,可当他说到让"那女人跟她的后宫进来暂时躲避"的时候我的注意力就全被这消息拉了过去。
那女人还在?楼下?真的假的?瞪大了眼转头看向抱着我的冬琅,我的语气里全是不可置信。
不能怪我反应这么大,实在是我没见过这么"奇葩"女人,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她那完全就是不讲道理的处事方式。
对,楼下,二楼禁止进入,吃食自理,离开之后不得再缠著不放。从那女人出现后我的烦躁冬琅自然也看在眼里,於是我才刚说完,他立刻简洁明瞭的用一句话就安抚了我的情绪。
不得不说相处的时间越久,这家伙也越来越懂得用最直白的方式让我乖顺的服服贴贴,就算前一天被他折腾到巴不得见他一次就张嘴咬一次的地步。
不过毛就算被顺好了,我仍不认为光是凭这种口头约束能够保证对方不仗著人数做点什么让人隔应的事三国之通商天下。
哈!你说讲好就讲好了?伸出食指在冬琅的左肩上戳了戳,我斜睨了他一眼。那女人看起来不像是会规规矩矩遵守条约的人,我们现在都在这房间里,说不准她已经发现外面没人盯着,正盘算著带领她的后宫来个甕里捉鳖呢?要知道那群人怎么看身上都不像有带吃食,就算有东西应该也放在外面,而昨天一整天那群人没离开过吧?以人数和车子的大小来看,他们吃食和饮水带再多也不可能足够支撑三天,现在又刚巧碰上天灾,人祸我想也离的不会太远。
我并没有把话说得太清楚,还有个支撑我对于"楼下的那群人会仗著人数比较多而试图抢夺物资"的论点最大理由。
那群人进到这屋子里来完全是因为意外而临时做的决定,并非像我们这样事先就决定在这里暂时修整几天,所以就算发现蝗虫朝这里直扑而来并且得到停火协议进来躲避时那群”后宫”里有人够聪明没忘记顺便把车里的物资一并带进来,一个人能携带的份量终归有限。
等到他们那边的食物与饮水见了底,就算让他们上二楼检查确认我们没有半点食物,对方也会认为是我们这边早就已经预料到而把东西藏的很隐密,到时冲突终归在所难免。
当饥渴逐步逼近,人类会为了活下去而想尽办法利用己方的优势掠夺弱势一方的物资,这是无法抗拒的本能,就好比当面包只剩一个,而需要它的有两个人时,谁都会希望另外一个人能将整块面包让出来一样。
我不能否认有的人会因为其他因素选择平分或退让,但那群人中绝对不包括我-因为我会想尽办法让自己跟自己所在意的人挣扎在生存线之上,就算没有空间这个大外掛也一样。
……阿布会处理。几分钟的沉默似乎让冬琅猜中我的顾虑,他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接着做出保证。处理不好留下他。
……好吧,那不能算保证,那是威胁,斥果果的威胁。
只要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现在如果没有和一个能够提供稳定物资的团队一起行动通常日子都不会太好过,更何况阿布知道我有个空间也知道我这里有多少东西,如果说要他在不确定和可预期的两种未来间取舍,会选择前者才怪。
果不其然,当冬琅说出"留下他"三个字时阿布立刻从箱子上跳起来,瞪着眼拍了拍胸腑喊了一句"那娘们如果赶上来老子就毙了她",接着从我这儿讨要了一小袋三角钉、一把之前从那啥啥上校那儿讨来的点三八手枪,外加四个装满的弹匣,风风火火的拉开房门冲了出去。
啊,我少算了一样东西,他还顺道取走一副软式耳塞。
我低头看了眼手里只剩下三副的耳塞,想了想干脆拿起来递到冬琅跟长山的面前,歪著头用眼神询问他们需不需要这玩意儿。
谢谢,但目前不需要。长山连看也不看一眼就拒绝的举动在我的意料之中,可紧接着他的理由却完全出乎我的意料。起码在整理完这一屋子的材料之前不会需要。
喔……诶?耸耸肩正準备收回来的手停在半空中,我有些意外地瞪大了眼再次确认。你的意思是要帮我整理这些?全部?没听错吧?
每问一句长山就点一次头,直到确定长山的意思没有任何理解错误,我立刻乐了。
前不久才在烦恼这满坑满谷的东西要到猴年马月才能整理完,回过头就有人主动愿意帮忙,这不刚巧就是瞌睡了来枕头,口渴了遇溪流吗?
真是太好了,那就……我眉开眼笑地开口打算好好感激他一番,可话才说一半就被一个酸味四溢的声音打断。
不需要他,有我。
157第150章
我相信长山跟我此刻的心情应该是不谋而合-这点从他僵硬的面部表情以及瞪到快突出眼眶的眼珠子就可以得到完美体现。
刚才那个除了严肃以及最近越来越常见的温柔微笑外从没出现过其他表情的冬琅,貌似……吃醋了?喔~~不!天啊!我怎么会这么猜?吃醋?是因为这段时间对于他总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导致心里郁闷的情绪累积过多产生的错觉吗?我怎么会觉得他对于长山提出留在这里帮我清点物资时提出的反对意见酸的让人倒牙?
脸上的笑容凝固在长山说完话后的那一秒,我有些僵硬的把脖子往旁边缓缓转动,表情诡异的再次确认。
呃……你的意思是你会留下来帮我,而长山……嗯……还有其他事要做?好吧,我必须承认我这下子当真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汇表达自己现在的想法,只能干巴巴的用一句"还有事"来解释冬琅刚才那句"不需要他"的含意。
阿布需要有人盯着。仿佛刚才那酸溜溜的语气完全不是出自於他,冬琅再开口时语气已经恢复到平时的状态,低沉稳重。
他所使用的理由好到我跟长山不知该如何反驳,毕竟阿布三不五时抽风的情况包括我在内,在场人全都看在眼里,只要有点团队意识的都知道他是颗不定时炸弹,背叛神马的对他来说不过就是因为对方能够给予的条件超过现在他所拥有的而已,我绝对不怀疑如果哪天遇到另外一个条件更好的团队,阿布就会立刻把我"天赋异禀"的事抖出去-当然我更相信只要不和政府直接对上,没有谁能够保证能提供比我更好的条件让他倒戈。
像我这种不擅长玩转人际关系的家伙都能够明白事情的轻重缓急,更別提虽然看起来貌似不长发表意见,其实心里那些弯弯绕绕比九弯十八拐还多几倍的长山。
一语不发的和冬琅"深情对望"了好一会,长山才慢悠悠从刚才阿布挑选武器时我拿出来散放在脚边的枪枝刀具中选了一把长刀,又拿了一副软式耳塞,客客气气问了句"这两样不介意我拿走吧?",斜眼朝张开嘴想说话的我冷冷一瞪,最后在被他霸气测漏的视线中萎了的我面前潇洒地挥挥衣袖带走一把刀一副耳塞,还不忘把门"温油"的当著我的面摔上特种兵王闯无限最新章节。
……你惹他了?
猛的打了个冷颤,我扭头用眼神瞥了冬琅一眼,毫不意外的得到他相当坚定的摇头否决。
没有。
那他是更年期来了还是大姨夫来了?
……大姨夫是什么?
……是他亲戚,做事。
眼神交流到这里被我生生掐断,大姨夫神马的我不该认为某位脑神经结构中除了我之外就只剩下各种枪械弹药武术和生存技能的家伙,能够理解我这颗被无数隐藏着河蟹文字的各式荼毒汙染了许多年的脑袋里那一瞬间闪过的画面有多冲击正常人的脑神经。
有了帮手加入整理起来速度自然比自己一个慢慢捣鼓快的多,尤其是这新加入的力气和体力就算三个我加在一起也完全是只能仰望的高度。
於是因为没有外人再场以及仗著某人有著前一天才把自己折腾得够呛的纪录摆在那儿,我很愉快地当起了大爷,捧著现在只剩下纪录整理功能的小笔电,毫不客气的指使著冬琅搬这搬那,顺带连清点数量的棒子也交了出去,翘著二郎腿整一副痞子样。
由于被指使的那个心情相当不错,而负责指挥的我也很愉快,所以时间过得飞快,等长山顶著张冰块脸推开门一步一顿的回到房间里时,原本堆满一整个房间的物资也只剩我屁股下方拿来当椅子的这箱。
房门无预警被人从外面推开时第一时间先注意到的就是我这个依旧坐在靠门最近的箱子,膝盖上摆著小笔电,一手悬在半空中指挥一手放在键盘上扶著笔电避免摔落的我。
……哟,这又是谁招惹了咱家的冷面贵公子?基本上当这句话在我愣了几秒后无预警的从自个儿嘴里蹦出来时,我有种想抄起小笔电把自己拍死的冲动。
要你嘴欠哟……在人家明显就是心情不美丽的时候说这话不就等于告诉对方"我很欠扁快来扁我"吗?
就在我为了自己说错话而不知道是该傻笑两声然后随便扯皮把长山的注意力转开,还是该乖乖把皮绷紧凑上去任他处置时,冬琅一句"又是阿布?"让我立刻有种终于得救了的感觉,可紧接着又因为大脑终于理解了那句话之中的含意而皱紧了眉。
是那女人。兴许是从我的脸上看出和冬琅一样的想法,长山先是指出惹他不快的家伙,接着顿了几秒才开口解释。永琰先前的猜测还算是客气的,那女人除了刚进屋子里,我们都在一楼的时候乖了那么一会,等我们上二楼来就指挥着那群没卵蛋的把整个一楼翻了个遍,确定没有任何能够藏匿物资的地方后,又把念头打到我们身上。
我过去的时候刚巧那女人仗著楼下那些垃圾玩意儿能档子弹,让她的人一左一右扛着不知道从哪拆下来的钢板,竖在楼梯口扬言如果不提供她跟她手下足够的粮食与饮水支撑过这段时间,就要拿钢板把楼梯封死,等虫群离开后我们就只能在这里等死。
一口气把话说完,长山又是顿了几秒,补上一句"那女人顶聪明的,发现我们这边只有一个人听得懂她的话,这次威胁说的是不太流利的英语",然后就把一张脸拉的老长,靠在墙边当起闷葫芦。
不得不说那女人的确够聪明,威胁做的很到位,也知道该如何抓住他人的弱点并针对攻击,但可惜的是这回她碰到的是团队里有著"人型仓库"之称的我所在的团队。
158第151章
摸摸鼻子侧头瞥了长山一眼,我对于自己该不该在对方心情明显不是很好的时候开口提醒感到犹豫。
这并不是代表我空间里的东西已经见了底,相反的,我敢保证就算那女人当真带着她的团队把整个楼梯口封死,这楼层也高到让人无法说跳就跳,四个大男人要光凭我手边现有的资源在这儿舒适的过上一年半载肯定没问题。
可不是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不会吠的狗会咬人”,对于平常一副老实人模样,一段时间相处下来也就这两天他会用那种朋友间不著调的方式开玩笑的长山,我还真怂包到不敢妄徒惹他生气-至於冬琅,虽然脸上从不喜形於色,可那双眼睛却总是出卖了他。
第n度发现自己走神的我已经能够淡定的把跑偏的思绪拉扯回来,再淡定的咳了一声,确定两人都看过来后才不紧不慢的开口。
我说,是因为外面的噪音让你太过烦躁,才让你的思绪也受阻了对吧?对于这句话引来长山不置可否的一挑眉以及冬琅疑惑的眼神我直接无视,然后慢悠悠的伸出右手食指点在自己的鼻尖,做出一副"劳资很无辜,你会忘记不是劳资的错"的无辜样,嘴里却毫不客气的点出事实。她要封楼梯就给她封啊,有我在就算这里是十七、八层楼的大楼顶端,光是吃的喝的保守估计省点也够我们四张嘴吃上个一年半载,更別提现在这里不过只有两层楼高,那间房里还有一扇宽度足够我跟冬琅两个并肩坐上面的窗户,跳楼逃跑这类问题貌似只是芝麻蒜皮点大的事情?
看着明显因为我的话而争愣住的长山,想了想我又加了把劲,学起购物台里那些用三寸不烂之舌用夸大不实的广告,欺骗善良消费者买下产品的大"湿"们推荐自己手边有的工具。
好吧,跳楼这件事对于我们来说实在有失格调,不说现在那女人只是扬言要用钢板封住楼道,就算她能搞来水泥封楼,要敲开水泥需要工具对吧?左手在虚空中一翻,一把全新的太阳能蓄电电钻就出现在我的手里薄情首席的魅惑甜妻最新章节。这玩意儿够力不?別看它体积小,但马力十足,蓄满电一次能高速运作三个半小时呢!再不然看这一个,锵锵~!工业用电钻!外加一台太阳能发电机,不需要担心电力公司罢工!还有这个……
口若悬河的一边介绍著手里的工具,我动作迅速俐落地在十分钟内换了近十种能用来暴力破坏水泥墙的工具,直到最后不得不拿出连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扔进空间的矿凿,我才发现房间里除了自己滔滔不绝的声音之外,只剩下三道缓缓起落的呼吸声,然后再扣除掉自己的,就剩下冬琅跟……长山。
这样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我摊开早已空无一物的双手挑起眉朝着侧靠在墙边面无表情的长山做最后确认。我相信你之所以会不小心忘记我的存在是因为外面那群蝗虫所发出的噪音实在恼人,啊,当然还得加上一群有眼睛却没眼珠的家伙在那边喧闹不休,不过现在你该让自己放松一些,帮忙想个办法解决目前的问题。
说完,我顶著长山跟冬琅同时投来的疑惑视线,故作神秘的撇撇嘴,淡笑不语-我必须承认跟他们这几个人相处的时间越久我越不像过去的自己,起码热衷於吊人胃口这件事肯定不是以前的我擅长的。
直到长山脸上露出不耐烦的表情,我才叹口气,用孺子不可教也的失望语气一字一顿的从嘴里吐出"车子"两个字,然后愉快地看着终于恢复正常的长山眼底若有所思的模样。
看看,这才像个考古学家的样子嘛~!睿智沉稳,艾玛刚才那心绪纷乱的小样一点也不适合他……和他的气质。
用钢板取代门板不知道可不可行?冷静下来后的长山那颗脑子果然好用许多,没有多久就提供了一个现在急需的消息。一楼大多是大型机具,要找钢板肯定必须从那些农业机具上想办法拆卸下来,但我们在二楼的话就不需要费力气找机械拆,隔壁那个房间里摆的都是废弃钢板和钢条。
那还等什么?现在就先过去把堪用的整理出来啊!一听见隔壁就有我空间里刚巧没有的钢板和钢条,雁过拔毛的好习惯让我再也坐不住,起身拉着冬琅就往外走。
当然,我没忘记离开前把拿来当椅子坐的那一箱电线顺手收进空间,毕竟浪费什么的,就算有个空间支持仍是件不可饶恕的事。
拉开房门的那一瞬间毫不意外的被震耳欲聋的嗡嗡声吓了一跳,虽然早就知道蝗虫群还没离开,但房间内外的音量差距仍不免让我一下子反应不过来,愣了几秒才想起自己还有耳塞这件事。
后退一步碰的把门重新甩上,我把随手揣进裤袋里的耳塞掏出来,剩下的最后一个则是递到冬琅面前,用眼神示意他戴上。
等两人当著我的面準备好后,我才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房门,顶著就算隔着耳塞仍令人无法忽视的噪音板着脸往长山所说的那间放有钢板的房门前移动。
可当不经意间阿布扛着枪拎着刀,一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霸气模样被我瞧见时,一个相当实际的疑惑仿佛马力欧撞香菇一样"叮"的一声在我脑门子上冒出了个大问号。
刚才长山明明说那女人以封楼梯的无耻理由威胁阿布,要我们这一边负责她跟她的手下在蝗灾结束前所有的吃食,但不说別的,就说现在好了,我压根不敢保证冬琅这时候站在离我几步远的地方说话我能够注意到。
听得见就是个问题了,更遑论要听清楚说明白?
於是"阿布出来时有拿耳塞->走廊很吵,说话得用吼的->耳塞有阻隔音量的功能->长山所说的那段话=?"的公式从眼前迅速晃过一遍,被勾起好奇心的我忍不住多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当看见那女人充满各种让人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的说话方式时,我第一个念头不是"天,她好有才",而是"长山好神,这样也能看懂"。
159第151章
之所以会对长山如此佩服,全是因为我发现那女人虽然的确是他所说的改用英语和阿布沟通,但……这种沟通方式居然能够被读懂长山也是个奇葩。
或许是先前那女人跟她的手下沟通时发现万虫振翅所产生的噪音太大,再加上这屋里除了金属就只剩下废弃的农机具,找不到白板或是其他物件写字沟通,所以把脑筋动到外面那些为了吃而疯狂的蝗虫身上,居然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弄来一堆蝗虫尸体,在楼梯转角处的平台上"拚"出要说的话后给阿布看,同时人在一边手舞足蹈的辅助语气。
不得不承认看起来很矬但效果的确不错,除了有些丟脸之外-话说那蝗虫的体积还真大,用来排成英文单字虽然歪歪扭扭,但起码a是a,b是b,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至於长山之所以说那女人的英文不太流利的理由……看她使用的单词都是国中时期老师教的那些极为简单,连我这种外文白痴都能看懂的单字,其中还有很多地方拼错就能看的出来。
话说我从这短短一瞥之中学到了个很难理解新词-”payp"。
前面的pay我能理解,交纳、付款或者是偿付的意思,但后面的p……貌似没理解错的话这应该是年轻一辈的游戏用语吧?虽然不玩游戏,可为了做好工作我可是曾经对于这些出现在呈递上来的小说稿件中的怪异用语好好的研究了一番。
然后两个字凑在一起,就变成了"交付太过强大"?"付款太厉害"?"缴纳太给力"?还是……好吧,我这外文单字小白还是乖乖靠边儿站,没看到人家阿布"大神"正霸气侧漏的站在那儿,□一如门外肆虐的蝗虫吗?
发现那不知道被用什么方法固定在钢板上的"断枝残骸"拼出的词不是我这个level的人所能理解的,我再次朝着阿布的背影投去一个"好样的劳资错看你了"的眼神,然后讪讪的摸着鼻子转身朝已经站在房门前疑惑的看着我的长山摆摆手,灰溜溜的推开门走进去。
劳资绝不承认之所以心情低落是因为发现自己的外文能力居然比二货阿布还差的缘故!
整理钢板和废弃钢架跟整理物资同样都是重度劳动的体力活,不过这次我没放着让冬琅一个人去捣鼓,而是自己也卷起袖子上前帮忙。
这并不是代表我的恢复力超群,能够在短短几个小时里调整好身体状况,而是我前脚才刚踏进房间,后脚还没从门外收回来,就被眼前的凌乱逼迫,不得不做出这样的决定校花的万能魔法师最新章节。
没办法,那钢板的重量就算是冬琅想一个人搬一片都有些吃力,更別提那些钢板并不是整齐地靠著墙码放好,而是东一片西一片相互堆叠,有的上面还押著几个因为有部分生锈而被拆开后随便乱扔的钢条架。
我还能勉强独自搬起一个钢架,而长山虽然体力也不错,可惜那小胳膊小腿的要跟冬琅那种练家子的比压根就是蚂蚁对大象,没得比。
於是这一次的工作分配稍稍有了点变化,冬琅依旧负责主力输出,而我则在旁边打打下手,帮忙搬开压在钢板上的障碍物,长山不用说,直接回归老本行,捧著小笔电一副老学究的模样帮忙纪录收取的材料份额。
然而虽然乍看之下房间里堆满钢板和钢架理所当然应该能够整出大量能够使用的材料,可事实上完全相反,能用的压根不到眼睛所见的十分之一。
除了中途因为肚子饿到翻了天不得已停下来,在恶质的想膈应那女人的前提下,我们一行四个人先是将一个只剩下半个人高,但还算的上稳固的钢架搬到楼梯口堵好,接着全都塞着耳塞坐在走廊上吃着由罐头、馒头、包子以及矿泉水搭配而成,对我们来说只是为了填饱肚子随意胡塞,对那女人跟她的团队而言绝对是丰盛到令人神共愤的晚餐耗费掉一个半小时外,到了深夜才终于把所有的钢板和钢架分成左右两堆,然后瞪着明显分配不均的两边无语。
呃……或许不是变形的很严重的那些还能堪用?要不把只是断成两半的拎到这边,就算不能当长棍甩也能当刺枪拋不是?抱着胸想了一会,我指著右边那堆虽然蒙上灰尘,但除了边缘有些不平整外相当完好的钢板和钢架。不然就算之后找到堪用的车子想改装,这一点东西也不够用啊,能多留一点是一点不是比较好?
是比较好,但你确定够放?秉持著"只要能够找到优质品就不收劣质品"的原则,长山皱著眉提醒。现在找到的物资不充裕是因为我们所在的地方本身届不是那么富饶,可再过不久就会到亚洲大陆了吧?基本上接下来的路线就是一直往东、东北或是正北这三个方向,循著植被茂盛的地方移动,到时就算城市乡镇间的可用物资早就被利用完毕,山林间也有不少能够利用的东西,不需要预留一些空间吗?
虽然长山的考量并非偶然,因为就算在他面前暴露了空间的存在,我也从没刻意透露空间到底有多大。
一来是担心如果真如小说中所言,人类会逐渐进化产生一些过去想也想不到的特殊能力,那么不免俗总归会有人像我一样拥有能够收纳物资的空间,太过出头常常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这年头低调才是王道。
二来是因为我不认为有必要把空间大小掛在嘴边叨叨,有个外掛在身已经很让人眼红,又放在嘴边反覆叨唸,我只能说炫耀的死得快,就好比孔雀的尾羽、白貂的皮毛和大象的獠牙,就算在一堆同类中并不显眼,可通常忌妒的产生是没有道理的。
只不过不公开空间有多大是一回事,伙伴的忧虑仍有必要处理好,否则等啥东西都要挑的习惯养成以后,想改过来可就难了。
基本上我觉得这点不需要担心,这段时间的消耗也不小,就算现在塞满了也不能确定我们能够顺利在两天内脱离蝗虫群重新上路,我有分寸。这句话并非只是无意义的安慰,而是建立在不暴露空间大小的前提下作出的保证。
瞥了眼不知道是我的错觉还是实际上当真有些变化,但无论每一次放进去的份量有多大,可总是塞不满的空间,我相当笃定地单手握拳在长山肩上轻轻碰了一下。
放心,肯让你知道空间的存在我就不会隐瞒什么,不够放的时候我绝对会拖著你一起帮忙整理,把不需要的扔掉。说完,我相当无良的咧开嘴朝他笑笑。先把这堆还能勉强再利用的挑出来吧,在等虫群离开前,我们有的是时间思考该如何再利用这些好东西。
160第152章
然而当蝗虫群在屋外聚集的时间超过第二天时,头两天因为还有足够的粮食饮水而蹦哒个没完的女人终于在第三天的早上安静下来,当天傍晚就以”虫群离开后引领我们到最近城市里寻找修车厂”做为条件,从我手中换取份额只堪堪足够那一大群人维持半饥半饱的食物和饮水-当然我用来做为交换的不可能是那些和冬琅他们一起搜刮来的米粮,不过那些前不久才从土著们那儿取得的"礼物"倒是个相当不错物件。
接着,我很快就明白前两天那女人哪来的蝗虫给她拼字。
蝗灾开始的第四天傍晚,我靠在楼梯转角处往一楼大门口看过去,本只是坏心眼的想透过观察那女人跟她的手下狼狈样来纾解长期噪音侵害所积累下来的压力,却在看见女人指挥着她手下几名动作相较於其他人来说灵敏许多的男子,围着只开了一条细缝的大门扑抓那些从缝隙中钻进屋内的蝗虫-据什么都能吃的阿布的说法,这种大型蝗虫剥掉翅膀和腿后拿来烤或是炸都很香,跟我吃土豆条一样涮嘴。
……基本上由于他的形容实在太过形象,我当下立刻决定把自己嘴馋时喜欢没事拿出来咬两根的土豆条拨到荤食区内,并在心里发誓这辈子除非实在没东西吃,否则这玩意儿将终生成为我餐桌上的拒绝往来户。
第六天傍晚,负责在楼梯转角处透过窗户观察虫群动向的长山终于在和那女人的手下交班后,带回来一个好消息-虫群离开的速度越来越快,预计再过不久,我们就能再次看见澄澈蔚蓝的天空。
第七天下午,我们终于完全脱离蝗虫群的范围,除了零星几只落在队伍最后方的之外,眼里所见的一切已经恢复最初的模样-好吧,其实还是有地方不太一样,比如说光秃秃的树干、看不见半根草茎的土地和平常被风一吹就满地滚,现在却无论风再大都看不见踪迹的草团。
第九天上午,我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站在车门边,表情仿佛我们这一走就剥夺了她什么似的女人,用不甚流利的英语和我们告別。
就是这里,车行,修理的,再见一宠成瘾,豪门新娘太撩人。断断续续把话说完,她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这才甩头昂起下巴像个骄傲的女王,领著身后那群死心塌地的追随者离开。
唔……不小心又脑补过了头,实际上她的确甩了头扬起了下巴,但那群追随者中不少人在蝗虫过境的那几天明着暗着观察过我们,发现我们一行四个人明明看起来好像没带多少东西,却莫名能够供养这么一大群人一个礼拜的饮食时,有几个就在这时候发了难,指著那女人哇啦哇啦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换来女人恼怒的咆哮,接着本来好好的一个队伍就这么在我眼前分裂成两个。
从最开始和乐融融一至对外的群体,到后面变成两个完全独立的、巴不得把对方毁灭掉的对立群体时间绝对不超过五分钟,而且整个过程我只看了个大概,从一名对他们所使用的语言一窍不通的观众角度来说,这就好比一个乡下老人坐在电视机前看美剧一样,纯粹是看演员的肢体语言然后在心里脑补对话,即使自己编派的内容跟真实故事差了十万八千里,但仍无法自持的深陷其中。
其实之所以能够忍受这种"出芽繁殖"的画面在自己眼前上演,百分之九十的理由来自这几天我过得很"滋润"。
将车窗摇上来,我打了个大大的呵欠转身背靠著车门,毫不客气地把两条腿抬起来伸到隔壁驾驶座看着我一脸宠溺的冬琅大腿上蹭了蹭,接着瞇起眼满意的看着经过一个多礼拜的精神谈话之后,已经开始朝完美伴侣这四个字逐渐靠拢,此时正很自然地用双手顺着腿部经脉缓缓按压的冬琅。
感情的培养果然还是要依靠稳定的环境,整天在外奔波,就算一天下来什么事都没发生,也会因为必须随时保持警戒而直接导致没有多余心思考虑增进情感这件事。
短短一周多的时间里就能够让冬琅这块木头主动做出像按摩之类的举动有多么不可思议,不单如此,就连晚上睡觉时他也不再坚持什么就算是情人也会因为性別相同而"需要保持安全距离"这个不知道谁灌输的谬论,让我突然对于vav病毒的出现充满矛盾情绪。
我怨恨因为病毒的关系导致现在不得不每天活在谁知道会不会遇到像那天一样冲出一堆感染者追着咬的情况,却同样感激因为病毒的出现才能够让我碰到冬琅。
矛盾什么的,对我这种连自己都觉得自己个性歪曲别扭的人来说完全是家常便饭。
阿布,翻译。简单的四个字从冬琅嘴里蹦出,对他这除了必要基本上说话依旧如同数金豆般的习惯,我只挑了挑眉选择沉默。
虽然我曾经巴不得他最好把所有脑子里想的话用顺畅的单字拼凑出来,但经过一个多礼拜的努力后,我彻底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千万不要希望一根芯子是全黑的木头会突然变成嫩绿的树苗,否则下不了床只是小问题,他会彻底的让我用"身体"理解他想"说话"的时候,谁也阻止不了他这个事实。
基本上一周内任谁在同一件事情上吃了数次亏之后还能不明白只有一种可能存在,就是那个人在装傻,借此隐瞒自己是抖m的潜质。
左边那四个人认为不应该继续死守着手上这块没有多少肉汤的荒地,跟著我们起码饿不死,前几天就是活生生的例子;而那女人则是质问他们跟著她哪天有饿到过,除了这一次非人为的天灾,而她也为了餵饱这么多张嘴放□段求人帮忙,认为那四个人忘恩负义。说到这里阿布顿了一下,接着突然咧开嘴笑了。嘿!如果是我肯定气疯。那四个人过来了,肯定是来提出收留的请求,谁去应付?
应付?
转头看了眼那四个乍看之下气势汹汹,但为首的男子眼里的担忧让表面上装出的信心满满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想要傍著大树好乘凉的确是个好选择,可是我从没打算让像他们这样只要团体遇到一点点困境就急着想撇清关系的墙头草加入,毕竟没有人愿意让自己的团队中出现不定时地雷,何时会引爆全没个準。
161第153章
今天傍晚肥猫一家子外出,跑去很少去的一间卖场购物,结果因为太少去,开车的一家之主又不知道哪根筋抽了说要试试看走小路,於是果断的迷路了(掩面)。<
然后本来应该只需要花上四个小时的卖场之旅硬生生拉成六个小时的卖场之旅迷途记,一到家肥猫连整理东西的时间都不敢有,就扑在电脑前拚了命码字,终于赶在十二点前完成tat~好悲剧的一天我……不愿意在接下来的旅程中带上四颗不定时炸弹,我皱著眉正打算开口揽下这活儿,长山就轻咳一声打断了我的话。<
>咳!如果不介意的话,让我去如何?抽出怀里的小册子,长山瞇起眼像只满腹坏水的狐狸。刚好这些天的利息也该回收了,否则真等到分道扬镳,要再把人找回来讨要肯定不容易。<
>利息?当初有说要收利息吗?<
>听见这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词汇,我转头看向冬琅,有些意外的发现他眼里满是赞赏,就连嘴角弧度都往上提了几度。<
>……这是怎么回事?<
>绝对不肯承认自己心里那股子突然冒出来,并且貌似有迅速发酵嫌疑的酸味儿就是吃醋,我默默的瞥了冬琅一眼,接着把视线挪到车外,用力瞪着斜前方的后照镜,左手则在暗中悄悄挪到冬琅的腰间恨恨捏了几把。<
>这个动作我一点也没手下留情的打算,所以除了单纯的捏外,我还相当不客气的揪著那团结实的肉转了一圈,直到从指间那瞬间传来的紧绷感以及耳边传来了一声几不可闻的抽气声,我才满意的松开那块待会儿肯定发青的肉。<
>去吧。冬琅沉默几秒才响起的低沉嗓音里隐隐透著些微压抑,这让我忍不住心里偷乐。<
>谁都可以对我有所隐瞒,毕竟只不过是朋友和伙伴,哪一个没有点秘密?虽然冬琅有秘密很正常,我也不曾想过去探究以前的他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又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下才能养成这么诡异的个性,但对他刚才的眼神和表情却让我有种自己的人被外人吸引住的紧张感。<
>从后照镜中看见长山听见冬琅的回应后先是若有所思的往某处瞥了一眼,接着表情陡的一变,从精明迅速转换成一种介于暧昧和了然之间的状态。<
>还来不及摸清楚那表情怎么看起来那么奇怪,就被长山突然凑到车窗前的脸吓了一跳,本能的整个人从位子上蹦起来迅速往后退,可碍于车子里的空间有限,这一退就直接撞进冬琅怀里。<
>臥槽!恼羞成怒的我摇下车窗开口就先爆了一句粗话,同时动作粗鲁地一脚踹在车门内侧把手上。泥玛吓人啊?特么的要拿……就快去!劳资去肯定直接放倒闪人,再磨磨蹭蹭劳资让你连……影子都看不见!<
>我没忘记还有四个外人正往这里靠近,所以说到利息两个字就不自觉的消音,等吼完我才惊觉自己这样的举动有多洩自己的底气,明明是气势十足的一句话硬是被说成像个闹脾气的别扭孩子要肿么破?<
>……咳终极剑道!我只是想说一声,cp什么的比较有爱,而我没打算做拆散cp的那个。兴许是我那乍青乍绿的脸色实在太过搞笑,长山咳了一声,欲盖弥彰的掩饰反倒让人忍不住思考他的话里是否另有含意。<
>可偏偏他说完话后转身就走,真要说他意有所指神马的又想不出个所以然,结果就是我只能瞪着眼珠子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他-话说学考古的不是都成天泡在文献里,怎么会知道cp是什么意思?莫非是我观念跟不上时代?<
>我的思绪因为发现自己似乎已经成为年轻人心目中所谓的"老一辈",观念跟不上最新潮流而纠结不已,直到双脚重新和大地有了亲密接触才回过神,却发现自己已经不在车子里,而是在一间面积不大,看上去在过去一年多的混乱中没有受到太多冲击的修车行。<
>……诶?冬……完全状况外的我下意识回头寻找冬琅的身影,可人找到却没机会提出疑问,就在他的一句话中重新石化,只能傻楞楞像个呆子似的目送他转过身,朝蹲在用来把车子抬高以便检修车底线路的升高机旁检查是否还能使用的阿布移动的背影。<
>"別胡思乱想,我这辈子只认定你一个。"<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还刻意弯下腰凑到我的耳边,压低的嗓音透著令人遐想的暧昧,就算人已经走开,但那句话仿佛山谷回音般在耳边不断反覆重播,每重复一次我就觉得耳根子的温度往上升高一度,心脏的搏动也更快上几分,几次下来我甚至已经产生"温泉泡太久"的错觉。<
>艾玛……从不说情话的坟蛋不要突然开窍啊……心脏好难承受……<
>默默垂下眼睫遮住几乎快满溢出眼眶的情绪,我小心翼翼地用手在左胸口按了按,确定心脏没有因为冬琅一句突如其来的甜言蜜语而从胸膛深处蹦出来后,才借着抬眼的瞬间恨恨瞪了差点让自己的情绪当场失控的冬琅一眼,然后朝一旁墙壁上陈列著机油跟齿轮油的货架走去。<
>远看还看不出个所以然,等走近了我才发现那一罐罐整齐陈列的油料罐子上全都落了一层厚厚的灰,而且大多是标示著机车专用,汽车用的倒是留的不多。<
>想想也对,逃难时谁会想骑摩托车?就算手边的车子既耗油又因为没改装过而防御不足,但再怎么说那也是铁包肉,安全系数和肉包铁的摩托车相比之下绝对不在同一个档次上。<
>不过虽然不一定用的上,可继续把这些油料留在原地我肯定会因为惋惜而好几天夜不能寝,於是我默默的在心里竖起一面名为"有备无患"的旗帜,微笑着将所有眼睛能看的见的瓶瓶罐罐无论大小用途,全都整整齐齐扔进空间里仍空著的收纳箱中,暂时堆在被我划出来暂时搁置新进物资那块区域里。<
>有个空间就是方便,就算刻意放慢了速度,但由于店铺面积本来就不大,十多分钟我就已经把整间店包括后方的小仓库全都绕过一遍,除了牢牢焊死在地板上搬不走的架子、器械以及冬琅跟长衫所在的升降机旁那些零散的工具之外全都清空,要不是还能看见零星的垃圾、几副一看就知道是啮齿类动物留下的骨骸以及由于摆在原处的东西挪开后留下的印子,完全就像一间刚装潢好还来不及把商品进驻的空店面。<
>你的手脚真勤快。<
>正当我满意的抱胸欣赏自己的"杰作",并且对于连一根能用的螺丝也都收拾得干干净净而感到愉快时,背后却幽幽传来一句不知道该说是赞美还是鄙视的话。<
>这是当然,否则哪天要用什么却发现不知上那儿找的时候再来后悔就太晚了不是?早就知道背后有人的我侧著脑袋,一脸"这么做理所当然"的朝身后的长山看去。处理好了?人走了吗?
162第154章
对于我所说的长山只是不置可否的耸耸肩,或许在他的心里认为他之所以站在我跟冬琅两人这边和最开始的约定以及这段时日观察后得到的结论有著密切关系,也或许有其他原因,但起码每次当我用各种歪理愉悅地进行地毯式搜刮的行为时,他从没对是否要留一点给后来的人提出意见。<
>这样很好,我非常讨厌自己做了决定后却被人一口回绝,那会让我很难保持冷静-虽然现在我只剩下这身壳子看起来很镇定,但不表示我内里有所改变。<
>那女人带着其他人已经走了,就剩四个还在外面坚持非要跟你当面谈过,如果到那时还是被拒绝才肯死心。偏过头斜睨了我一眼,顿了几秒又看向已经发现他而把注意力转移过来的冬琅,长山突然重重的叹了口气,拦下已经转身打算往外走的我。我看你还是別去好了,我担心到时那四个人有命求没命逃。<
>说这话的时候他还往冬琅的方向瞥了一眼,那其中的涵义不言而喻。<
>既然这样,就麻烦你告诉那四株墙头草哪边儿凉快哪边去,这世界之大肯定有地方还藏着足够让他们生活的水源,傍著大树好乘凉这句话不适合我们这一株小树苗现代武者路。<
>聪明如我自然不会不明白他的意思,於是大手一挥,很干脆地把交涉权交给长山,同时不忘请他帮忙把话带到。<
>至於这话的内容会不会让外面那四个人恼羞成怒可不关我的事,我可不记得当初有提到同意让他们跟著,就算是提供食物,那也是有交换条件不是?<
>挥着帕子目送长山再次"出征"后,我才转头看向从刚才就一直绷着神经貌似一有不对就会卷起袖子冲出去把人给宰了当储备粮的冬琅。<
>你们那边状况如何?机器还能用吗?<
>话说在前面,我这么问并不是想转移注意,而是冬天快到了,在没有通讯仪器能够使用并且得到其他地方的讯息前,谁都不知道之后会碰上多少变故。<
>就算气候异变导致一入冬就气温骤降,冰封千里,我们这四人小队也不需要担心会冻死饿死,但都已经在外面游荡了一年多,再过几个月就要迈入两年,我想家了。<
>天知道我有多想念台湾的生活,夏天总是闷热潮湿到让人巴不得天天泡在冷气房里不出门,冬天会为了要看一场瑞雪得跟数万名有著同样冲动的游客挤到海拔较高的山上,春季则是讨厌的梅雨季,秋老虎的脸色总是难以捉摸。<
>过去认为可能就待在那块小小的弹丸之地,看着随着时间不断变化的风景过上一辈子所以总是以一个旁观者的心态观察著人生百态,现在却只能看着陌生的风景和文字,怀念那种夜里睡不着就能踩着拖鞋去夜市感受一下人群摩肩擦踵的热闹生活。<
>人啊,真特么的就是一种作贱自己的生物。<
>等我从努力缅怀过去平静生活的感慨中回过神,冬琅那张方正刚强的脸上那抹似笑非笑的表情就这么直直撞进我的眼底。<
>……话说他其实长的并没有我那没种的前男友帅,也没前男友总是顾前顾后把我捧在手心里疼的贴心,我到底特玛的是哪根筋搭错了,单单凭著那嗓子就认定要他,然后还厚颜无耻的从前男友的朋友群口中那个对房事冷感的冰山,变成巴不得天天滚床单的"闷烧锅"?<
>想什么这么认真,还没回过神?<
>额头上传来的温热触感把我再次欢快地脱缰而去,差点又不知道跑去那儿的思绪拉回到现实,在我理解现在的状况前,冬琅那透著愉悅的嗓音立刻让我差点软了腿-真的只是差点,因为腿软的瞬间我第一反应是伸手环住他的腰,然后……用力的拧了一把。<
>从指尖传来的紧绷感让我忍不住咧开一抹恶作剧得逞的笑容,可还没等我松开手后退几步欣赏冬琅此时的表情有多五花八门,耳边的一句话立刻让我嘴角上扬的弧度迅速崩塌,化作空气里的片片粉尘消失於无形。<
>"老婆"生气了?<
>最后一个音节还在空气里回荡,我的左边耳垂传来温暖湿热的触感,然后眼底才映入冬琅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接着在我因为惊愕而有些反应不过来的大脑分析完那五个字的涵义前,他把我仍留在腰间的手挪开,丟下一句"乖,等为夫回来再继续"就越过我往外走。<
>……艾玛劳资这是被调戏了?<
>不,这叫做生活情趣。<
>喔……等等!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点到一半的头硬生生转了个方向,我皱眉瞪着不知道什么时后来到身旁的阿布。<
>不是你自己说的吗?我两只耳朵都有听到啊妃要休书,摄政王求复合!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阿布做了个把东西挪到旁边的动作,然后咧开嘴假笑。麻烦借过一下,我们需要空间把车子挪进来。<
>默默依言往旁边靠了靠,我面无表情地看着阿布把店门口那根挡在路中间的卷门支架抽掉,让外面已经把车子开过来的冬琅顺利进到店里,然后又一溜小跑到前面指挥方向避免车胎没刚好卡在升降机上。<
>那边忙得不亦乐乎,我却发现自己杵在旁边就像根特大号的电线杆,帮不上忙又佔空间,还不知道应该挪到哪里。<
>果然书到用时方恨少,我现在无比怨念当初自己为什么不学个修车或是电机类相关的技能回来,起码这时候还能够凑上一脚,而不是窝在墙角生霉菌。<
>小琰,別在那里发呆,过来帮忙。不知道是不是察觉我的尴尬处境,冬琅从车里跳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我拉过去,然后一把将我按在空油桶上。坐这,待会帮忙递工具跟材料。<
>说话的同时冬琅的视线还很直接地扫过整间店铺,提醒的意味浓厚到我完全无法忽视。<
>对啦,东西的确是被我搜刮一空,可不是还有留……好吧,我错了,不该没先确认过留下的是些什么。<
>看着先前因为距离升降机最近而被我自动忽略的那些用来盛装油污与垃圾的桶子,我默默吞下溜到嘴边的抗议,耷拉着脑袋乖乖坐好。<
>……知道了。<
>几分钟后,我彻底认清自己居然连打下手都不够格,最好乖乖把刚才搜括除了标明机车专用以外的东西全倒出来,然后圆润的滚到墙边种蘑菇的事实。<
>其中最主要的因素源自於当冬琅跟长山开口问我拿工具或是零件时,除了一搬家里常见的扳手、螺丝起子、老虎钳这类之外,我完全听不懂他们嘴里喊着的那个玩意儿长什么样。<
>耳温枪?我知道,但当我把耳温枪递过去,看着负责检修车子底部零件的阿布憋著笑,解释他要的是用来测量车底零件温度的车用测温枪时,我真特么想挖个洞把自己埋了;扳手?我知道,但当这扳手前面加了"棘轮"两个字时,抱歉它长啥样能形容一下吗?套子我用过,可套筒是神马?滑轮我看过,那滑杆又是神马?<
>短短不过几分钟的时间里我就听见不下数十次类似”你拿错了""不是这个,是像螺丝母帽那样的东西"这样的对话,於是恼羞成怒的我很干脆的嘴一撇眼一横,默默埋头把搜来的工具和零件倒豆般一股脑往地上……排好,然后用面无表情掩饰心里那个已经缩在阴暗角落偷偷哭泣的小人,甩过头猛地站起来朝外走。<
>泥玛,劳资不信连处理几个墙头草都做不来!<
>不过上天有时候就喜欢作弄人,尤其喜欢作弄每一个故事主角,於是我才刚走没两步,就看见长山板着张脸朝我走来,手上还倒拎着一具狗尸。<
>接着,一句不经过大脑思考回路的话就这么顺溜地从我嘴里蹦了出来。<
>晚上的加菜?话说完愣了几秒,我才惊觉自己怎么能够这么大神经。<
>空间里的食材还堆地满满满,虽然一路上不断消耗,可在一天三餐除了必备的维生素锭以及一周一次的水果之外,大多数时间吃的不是压缩饼干就是各种馒头包子这类能吃饱又抗饿,同时还不需要怎么烹调的食物,基本上新鲜的食材反倒没怎么消耗,需要加什么菜?更何况就算真是加菜也轮不到我头上,那条狗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过去都不像是颗大白菜不是?<
>於是发现说错话又一时找不到解释理由的我,就这么杵在原地和长山一言不发的含怒互瞪……喔不,是一个用眼神询问"你能吃狗肉?",而另外一个则是眼神呆滞完全放空,刚巧和对方发送的讯息擦肩而过,直到阿布的声音响起才双双回过神携手狐仙共修真。<
>长山,你手上拿着的是什么?能吃吗?<
>……虽然发现自己和阿布两个在吃的这方面实在是半斤八两谁也別笑谁,可为什么当听见他这么说时我会有种"知己难寻"的感动?<
>将半个身子往旁边靠了靠,我看着由于刚刚人还躺在车子底下摸油管跟线路而一双手黑的跟抹了漆似的,但整个人却因为看见长山手里拎着的狗尸而兴奋不已的阿布,默默在心里为自己的level居然已经掉到底线之外而哀悼……一秒。<
>真心不是我想敷衍,而是当我正準备替自己的格调哀悼时,眼角恰好瞥见修车店的门外出现一只肥大的老鼠,正耸著鼻子探头探脑,似乎对于这间小店里有人类出没感到很疑惑。<
>当然我不可能认为这世界终于开始玄幻,连动物的体型都开始改变,因为依照那只老鼠的体型看起来跟以前在晚上蚯蚓的餐厅打烊后,应邀去店里开个小灶时完全将我跟蚯蚓两人无视掉,大剌剌从窝里出来觅食的沟鼠差不多,只是不知道在台湾那个小岛氾滥的沟鼠,在国外有没有罢了。<
>能不能吃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牠刚才从被那四根墙头草踢到的垃圾桶里窜出来见人就咬,咬完自己倒地上抽搐了一会就断气了。说着,长山还把抓着狗尾巴的手往上抬了抬,好让阿布看清楚那只狗的状况。而且你看,这条狗身上几个淋巴结的部位都有著肉瘤,你敢吃?敢吃就拿去,但话说在前头,我可不碰。<
>他的话让已经把注意力都放在门口那只老鼠身上的我再次将头转回来,皱著眉仔细打量那条"狗"。<
>好吧,我必须承认它的本质还是犬科动物,呈现斜长方形的头部以及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上去都是犬科动物特有的骨架结构,但在理应光洁结实的脖颈处却挂着一颗颗大小不一的肉瘤,下颚那个瘤大小更是直逼成人拳头,前肢腋下以及后腿股沟凹陷处虽然没有脖颈那么离谱,可光是从鼓起的皮肤以及宛如硅胶般微硬的手感就能知道这只犬科动物在死前有多痛苦-不过同情归同情,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上去我都不觉得这只犬科动物可以列入"食物"的范围。<
>就算我能吃肉,我也实在无法想像看见餐桌上的肉长满疙瘩的时候还能有多少胃口,万幸是我完全碰不得,所以就算端上桌也不关我的事。<
>打量完那条明显生了病,状态看起来一点也不正常的狗尸,我脸上写著"同志保重"四个大字,拍拍同样被狗儿的状况吓到的阿布以示鼓励后,才又转头往店门口看过去,却发现刚才还在探头探脑的老鼠已经不见踪影。<
>……走了吗?<
>由于一进门就先扫货导致现在整间店里除了冬琅跟阿布的作业区外完全没有任何可以躲避的地方,所以那老鼠有没躲在屋里基本上只需要眼睛转一圈就能有答案,所以当我瞇著眼把店里每个角落全都看过一遍,更加落实了心里认定老鼠肯定是闻到人类的气味而跑开的想法。<
>至於有老鼠这件事一点也没引起我的注意,毕竟那女人带我们来的地方算得上是个小镇,起码一路上看的见住宅和商店相互交错林立,虽然区域不大,可总归有人住过。<
>即使现在仍活着的人们为了寻觅稳定的生活而大多选择离乡背井,凭著记忆和地图朝几个大国的方向迁徙,但环境不适合人并不代表同样就不适合其他生物,所以或许那只沟鼠当初就是躲在商人的货物中被从远处运来,最后扎根于此。<
>如此自然正常的事情当然不可能引起我的注意,但不管牠是一回事,愿不愿意让牠进到屋子里逛大街又是另外一回事,所以没有半分犹豫的,我迅速上前把店门给拉上。<
>怎么了?已经把狗尸的处置全扔给阿布去纠结的长山听见铁拉门被拉上时的喀啦声转过头,脸上满是不解的疑惑。
163第155章
作者有话要说:一个小时前才发现昨天p的那篇文有大半是不小心在把文章从电脑里复制过去时多复制了一次tat,於是本来5号该发的就只能用来填自己的不小心挖出的坑tat在拚了老命赶出5号的坑,艾玛人真不能被自己陷害,a系!没什么,就是看见一只老鼠逛大街,怕晚上睡觉时牠跑进屋子里撒尿。不甚在意的耸耸肩,下一秒我就把话题转到墙头草的身上。走了?被你打跑了?还是我的话太过霸气把人吓走了?<
>走?那四个人既然肯厚著脸皮脱离原先的团队,那么就不可能放掉我们这最后一根稻草。长山嗤笑一声,眼底全是戏谑。一个被那只狗咬到,认为自己也会变成双感染者或是vav患者而直接举刀自尽,一个被同伴的死亡吓到当场昏死,剩下两个还算镇定的则是不愿意接受我们的拒绝,拖著昏死的那个躲到对面的杂货店里,说是非要当面跟你谈过才肯死心。<
>喔漏……这表示如果不跟那四……不,现在只剩下三个的墙头草当面沟通一下,我敢拿这颗不太好使的脑袋发誓,他们肯定会想办法弄台车过来跟在后面,还得花时间甩开。<
>那么我看我还是去跟他们……歛起有些屌儿啷当的表情,我严肃地板起脸抬脚就打算往外走。<
>可还没走上几步,人又被长山拉了回来,耳边炸开一连串足以把人绕晕的"他们我们他们"。<
>你现在去拿俏的是他们那边,到时会变成不是他们求我们让他们加入,而是我们求他们加入。所以现在你要做的不是去找他们理论,而是待在这里等他们那边自己求上门来懂不?说实话,除了偶尔在某些需要突然爆发的情况下我能看见你的贡献之外,平常这种小事情上我实在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在这个世界活到现在的。亏你年纪比我大,他们故意选择杂货店藏身就是在宣示"我们这里能找到更多食物,所以请上门求我们加入"懂吗?不过都一年多快两年了,就算杂货店里有卖吃的也所剩不多,更何况这里的商业行为本就……<
>后面长山到底说了啥老实说我一点都没听懂,因为我完全不能明白刚才还在讨论那三个人的心理战术有多幼稚,而我居然也蠢到主动踩上去,可下一秒却直接变成探讨"论商业行为与商店内物资库存量"之间的关系以及那三个人能躲多久不出面,最后又变成"论人类行为学与灾难"。<
>瞪着长山不断开阖的嘴巴,我必须承认我被长山吓到了。<
>原来很少说话的人只要生活压力过大,一旦找到发洩口就会性格大变,就好比现在长山明显已经从一名冷静自持的少年郎化身成话唠老爹,重点是他的每一自每一句全都围绕着"人生""人性""人类黑暗面"这几个以前在眷村里常听见的议题被校花逆推之后。<
>只不过以前都是几个老人家边下棋边唠嗑时的閒言碎语,压根没有一个娃愿意坐在旁边听他们用夸大的形容词抱怨社会的不公、生活的困顿与晚辈的不孝,而现在则是长山为了发洩压力以及对于我做了个蠢决定的不满,就算听不懂那些你啊我啊他啊的论调,我也没办法找理由脱逃。<
>於是,我相当悲剧的发现,自己现在完全就是一只茶几上的杯具,而且还不带杯盖,只能无语承接着水壺不断倾到的茶水,就算早八百年前就已经满到溢出去了,也找不著盖子通知水壺自己满了的事实。<
>万幸的是长山没感染vav病毒,所以他会渴会累,於是我只能表面上眼巴巴装无辜地望着他,然后在貌似乖乖听训的表面下默默抓耳挠腮的猜测他到底还能说上多久,同时分点心在空间里翻出一袋子薄荷口味的喉糖,随时準备抓準时机递出去堵住那张忘记休息的嘴。<
>……所以,你能明白直接过去找他们这个举动有多愚蠢了吗?<
>就在我等的心焦等的烦躁等得跳脚的时候,长山却忽然悠悠一阵叹息,然后一脸老成样给刚才的长篇大论做出结语。<
>可貌似他做出结语的前一段话明明还在针对人性本恶还是善进行探讨,咋的转个眼这善恶就跟先前的事情搭上边儿了?<
>眨巴眨巴几下眼睛我的大脑才终于反应过来,接着秉持著亚洲高压教育下烙印在骨子里的天生奴忄生,我毫不犹豫地在嘴角扯出一抹乖巧讨好的笑容,然后手一翻就从空间取出那包早就準备多时的喉糖递了过去。<
>蛤?你说这样就完了?哪有可能!当然还得奉上一连串的马屁,而这马屁还得不轻不重不多不少不高不低的拍在那正确的位置上,才能以最短的时间最高的效率得到最多好感并且不著痕迹地把事情抹消嘛!<
>你说的真对!先是一句奉承顺溜的拋了出去,接着我赶在长山将这句话认定为敷衍前麻溜地把后面该做的编排也给扔了出来。可你也知道我以前不是学人文也不是搞政治的,加上工作之后所待的环境相当安逸,压根儿就没机会遇到这些弯弯绕绕的事儿才会那么天真,现在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做出这么不经大脑的决定。所以为了感谢你的教诲,这喉糖含一个先~润润喉休休嗓,然后再喝杯水待会儿就开饭啦~<
>劈哩啪啦一串话从嘴里倒豆般倾泻而下,同时手里也没閒著的又是拨糖纸又是递水壺,然后在亲眼看着长山表情诡异的喝下第一口水时,我扭头朝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修理车子的动作,正一副饶有兴味的表情朝这里看过来的冬琅问了一句"这车子检修到好需要几天",立刻彻底且毫无痕迹地将长山的注意力从我身上拉开。<
>大概要三天,很多撞坏的地方需要更换。冬琅垂下眼睫在心里默算了一下,然后才给了答覆。有些地方还需要更换零件,你那里不是还有一辆车子要检修?干脆一并拿出来处理了吧。<
>车子?<
>脑海中闪过空间里已经被我当成"立体储物柜"的悍马,我忍不住尴尬的挠著头笑笑,接着用一句"先把这辆车处理好,我再把那辆悍马拿出来"带过这个话题。<
>没办法,难不成我要老实的告诉他们,那辆悍马现在从里到外从车顶到引擎盖上全都被我堆满刚刚才搜刮到,还来不及整理分类的汽机零件吗?<
>当然不会嘛!既然不会那就得先用点其它事情转移旁边依旧二到摸不清他人话中有话,正準备开口的阿布的注意力,於是我赶在他开口前咧开嘴笑得一脸纯良。<
>先吃饭如何?忙了一上午也该休息了。
164第156章
由于已经在心里对于这次什么忙都帮不上而感到郁闷,秉持著好学生能学多少是多少的心态,我吃完饭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拉着冬琅蹲到仍架在升高机上的车子旁,指著一地零散的零件和工具一个个问了起来。
这个像铁扇子的东西是什么?从一地的工具零件中率先挑中一把看起来像扇子骨,展开来压根儿就是一把刻了数字的铁扇子的工具,我歪著头把手里的东西递到冬琅面前。
然而工具他是接过去了,但那眼底的笑意却越发明显。
搞毛?笑什么笑?没见过汽修门外汉吗?
被那眼神刺激到的我立马炸毛,瞪大了眼正想出声抗议,却才刚动了念头,就听见冬琅用沉稳的嗓音自动自发地开始介绍被我当地毯铺了一地的工具。
厚薄规,检查零件间隙的工具。将手里刚才被我认定是"铁扇子"的厚薄规收好放到一边,他又弯腰捡起脚边一根像是缺了那根橫着短棍的金星符号,虽然我不知道作用却在吃饭前才因为认不出它而被阿布嘲笑的棘轮扳手。棘轮扳手,汽车零件中有些太过狭窄手伸不进去,无法直接用六角扳手或是普通的扳手处理的零件就要靠它;套筒,分成六角、星型、螺丝起子几种,用来搭配棘轮扳手的小配件;弹簧压缩器,防止换装或是检修避震器的时候固定弹簧的工具;还有这个,火星塞间隙规……
等我因为腹中如擂鼓般的喧闹里终于从剥线器、电瓶端子拔取器、防冻测试器等等一堆xx器、xx夹、xx刷中得到解放后,第一个动作不是先祭五脏庙,而是拖沓著脚步走到店门口伸个懒腰透透风。
当真不是我不饿,我特么的饿到前胸贴后背了,但能怎么着?準备晚餐也得弯著腰,不先让弯了一天的脊椎休息舒展一下,我真怕还没看到台湾海峡劳资就成了个驼子,那肯定会是个灾难,天大的灾难。
屋外天色早早就入了夜,除了从这点尚能看出冬季逐渐步步逼近之外,干热的气温和白昼毫无变化的蓝天已经让我有些审美疲劳,一年多前还会为了那辽阔到可以看见地平线的平原感动不已,现在我除了巴望着天气快点冷下来,就剩下观察四周的环境,只要一发现植被有变得比较茂密心情就能好上一整天,反之则是郁闷到很想问是不是又找错了路。
唯一没有变的,就是我对入夜后的天空那份发自灵魂深处的喜爱。
在都市长大的娃儿都知道,满天星斗只有在光害较为不严重的山上、郊区、星象馆或是更为方便的电视与图书中才看的到,都市孩子童年时期最爱幻想着星星上的那些神话故事,然后在成年后将之遗弃在记忆的某个角落。
毕竟要在竞争如此激烈的都市占有一片天空并不容易,所以那些梦想和神话就不再有其存在的必要,转而变成尔虞我诈的人类心理学大当其道。
不得不承认就算由于工作环境相对较为单纯而学不会与人相处间的勾心斗角,但心口不一这点,我做得极为成功。
回头看着因为我独自跑开而加入阿布跟长山的讨论,一脸正经八百地围在越野旁边讨论哪边该加固、哪里需要更换零件、又或者哪里可以加点东西上去的冬琅,胸口那份和前男友相处时从未有过的躁动让我忍不住笑了。
就说嘛!谁说我冷血无情?不过是因为过去从没有真正碰触到那条名为感情的神经,所以当那个有些神经质的男人找了借口脱离人世时,当抚养我长大的四位长辈甩手离开时,我才会除了惋惜、惆怅、伤感之外没有更深刻感触超极品太子全文阅读。
连眼泪都没掉一滴,真冷血不是?
再次将视线挪到店门外那入夜后的靛黑世界,我瞇起眼勾起嘴角笑了笑。
有一种人,情感来的快去得也快,能够为每一个他认识的人掉下眼泪;有一种人古井无波,情动只为一人,眼泪也只为一人。
不知道我自己算不算后面那一种,可我知道我绝对无法归入前面那一类,因为我敢打包票,就算长山跟阿布现在死在我面前,我也不会为他们掉一滴泪。
惋惜会有,哀伤会有,但那是对于队友的情谊,分分钟就会消散於无形,连一声叹息都不会有。
……真难得我会这么矫情。
注意力被一只夜里外出觅食而悄然无息地从对街的骑楼往左后方窜过去的老鼠分散开来,愣了几秒我就为自己难得的感忄生而忍不住苦笑。
哎哟偎……若是让蚯蚓知道我这个冷感的家伙会赶忄生,肯定当天晚上的晚餐就是一大锅红豆饭,外加拉扯店里所有的员工跟以晶那小妮子一起庆祝,理由可能会是让人喷饭的"祝!冷感男恢复有感生活"类似这样的标……啧!怎么又开始想念老家跟老朋友了?又不是已经上了年纪,七老八十的老人家。
轻轻叹口气,我侧靠在镶著卷门铁轨的水泥墙上,微微扬起下颚看着满天星斗发呆。
小衍。冬琅的声音毫无预警的在耳边响起,由于神游天外所以压根儿没发现他靠近的我猛的一口气梗在肺里吐不出也咽不下,只能瞪大了眼像抽风似的绷紧身上的肌肉,双手握拳用力敲打胸口试图捶醒因为过度惊吓而忘记工作的肺脏。
而让我差点一口气没顺过来,直接就这么两眼一翻双腿一蹬秒速回到苏州卖鸭蛋的凶手,则在发现我被吓到后立刻慌了手脚,一双手一前一后不断拍著我的胸口和背脊顺气,却忘记他的力气不是常人所能承受,几下就差点把我整个人拍散。
於是我这从茶几上的杯具逐渐朝着餐具演化的可怜人只得暂时停下手上的动作,转而改去拍掉那两只带着好意却不断往我身上制造伤害的"凶器"。
……抱歉,我没想到会吓到你。终于发现问题出在自己身上的冬琅讪讪缩回手挠了挠头,表情莫名的显得有些憨。
得!如果说他完全状况外的话我还能够勾勾手指来个真人pk……喔不,是揍真人沙包洩愤,可现在这一副任人揉捏不还手的傻犬样,我实在……实在扁不下去。
……没事。悻悻然的白了他一眼,我决定把话题转到正事上。你刚才找我有事?
原本我的打算是如果他只是看我在发呆而随口喊一声的话,那么我就有足够的理由把他剥了皮再抽了筋,可冬琅的一句话虽然的确让我傻了眼,但同样想起自己之所以走到门边来的目的和用意-艾玛伤感的情绪果然不适合我,看看这都什么事儿?劳资居然忘记晚餐还没吃!
在等你开饭,大家都饿了。冬琅一脸无辜地看着我,那只不自觉搭在肚子上划圆的手提醒我他是真的饿到胃痛。
……知道了,这就过去。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化解眼下的尴尬气氛,可最后我只蹦出这么一句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的话。
能说什么?饿过头会失去胃口这点不是每个人都一样,而我也曾经因为工作关系常常忙过头而弄坏了胃,即使之后小心翼翼的养护仍很容易犯胃疼,刚才是心思不在这上面所以没感觉,可现在注意到了,那隐隐泛疼的器官正在提醒我如果再忽略它,那么待会儿就不是只有小打小闹的闷痛,而是必须服药才能够止住的闹腾。
165第157章
有鉴於连从不跟我喊饿的长山都摀著肚子哀怨地望着我,於是这一天的晚餐异常丰盛。
除了新鲜的白米饭之外,冬琅他们还自己起了个灶,开起室内巴比q派对,啤酒、烤肉、汽水,我敢发誓如果对面那三个人手边有望远镜,肯定会以为我们这边发生了什么事,居然把好好一顿晚餐搞得像明天再也不会降临,眼前这就是生命中的最后一餐似的豪华。
就连不碰荤食的我也难得地用大量菇类做了一锅我最锺爱的菇菌锅,配上豆腐与绿豆粉条,直吃的肚子撑到滚圆,才满意地打了个饱嗝瞇起眼,一手揉著肚子缓解饱胀感,一手则悬在半空中拨拉着收进空间里的汽修零件工具。
这么做一来是想把被那些金属掩埋的悍马救出来,二来是顺便复习一整个下午学到的东西,不求会操作,只求能认出什么是什么。
毕竟汽修可不是嘴上说说就能立刻上手的技术活,没个系统学习外加实地操作的经验累积,我只能够保证拆了车子却组装不回去。
接下来一连五天,我们四个人除了照三餐轮流到外面兜个圈子找找可能还存在的可用物资外,就是窝在修车店里没日没夜……唔,这么形容的确是有些过了,但基本上除了睡觉吃饭的时间外,全都用在两辆车上。
检修是第一步,接着是设计改装图,由于环境能提供的工具有限,没办法当场把那些先前被我归类为"可再加工利用"的半毁钢架与有些凹陷或不平的钢板进行加工改造,所以这方面就只能暂时以手边现有的汽车零件组装加固。
当然忙碌的是冬琅他们,而我除了在一边递递工具找找材料之外,更多的时间是用在枪枝改造上。
虽然手边的枪枝弹药不少,但大多数是在那个帮派基地里顺来的旧货,而最初我到达加彭时透过地下黑市购买的那一批虽然是常见的被列塔92手枪跟mp5系列的冲锋枪,不过买的都是黑货,也就是帮派地下工厂制造或是私人工坊改造的枪枝,价格便宜但安全忄生有待考量,这也是到现在我都只肯拿出当初帮派基地外出执行任务时偷偷搜括的那些枪枝来用最主要的原因。
毕竟手里有把枪的用意是要确保自身安全,而不是想抱着一颗不确定会不会扣下扳机就炸掉的伪枪枝真不定时贴身炸药包-真要扛着一把随时炸膛的枪在身上,就算人往生后会有阴曹地府,我也没那脸面回去见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在那享受全新"人生"的父母亲们。
丟脸丟到一个极致,要知道我可是打小就把模型枪当玩具拆解装卸,上了国中更是每年都会被大爸用暑期训练营做借口,扔进他所管辖的特战队里学习枪械知识和被当沙包揍。
於是果断人要学会某样技巧就是要被揍,然后揍著揍著就出师了……吗?
放下手中用来打磨零件细部的锉刀,我摸着下巴望着天花板,认真地思考这个可能忄生有多高。
不过不抬起来还没什么,这一抬我就被不小心瞥见的天色给吓了一跳终极剑道最新章节。
原本由于脑子里在想事情而显得有些空茫的视线随着抬头的动作扫过恰巧就在我所面对的墙壁上方,用来保持室内空气流通的气窗。
半开的窗户外是阴沉沉的天空,厚厚的云层宛如一团染著浓重墨色的棉花,层层叠叠由远处铺卷而来,速度快到就在从我发现天际远处的那抹黑,到整个天空铺天盖地的被乌云罩住,所耗费的时间只有短短数十秒。
接着,就在我一声惊呼中,大雨倾盆而下。
挖靠……冬……
话先说在前头,不是我刻意要喊冬琅喊一半就煞驻车,而是后面喊了些什么连我自己都听不清楚,只知道自己的嘴巴有在动,隐约间也听得到声音,但被那一大片乌云吓傻的我说话早就已经没了逻辑,在不记得自己鬼吼了些什么,声音又被如雷的雨声掩盖的情况下,我只知道自己貌似喊了冬琅的名字,然后就没了。
好吧,其实不是没听见,可经过滂沱大雨的"冲刷"下,钻进耳朵里的语言就成了一堆无意义且断断续续的音节,再加上当下脑子里只有"我草他马,那天空黑的可以媲美墨汁了"这么一个念头,所以有听见跟没听见差不了多少。
……等等,连自己都听不见自己的声音,那我刚才吼了半天冬琅能听得到吗?肯定不能嘛~既然不能我还继续扯著嗓子吼啥?
终于意识到自己鬼吼鬼叫却当真是除了"好兄弟"之外压根没人听得到,我张开的嘴就仿佛被按下定格键的影带,不上不下就这么卡在半途。
要不是刚巧想起之前在那间地下仓库里全都收的时候,貌似有收到一种每次去卖场閒晃时都会摆在文具区,一个最多不超过五十nt的小型白板,我敢肯定自己会就这么张着嘴巴像个傻子似的愣在原地老半天。
想起手里还有这么个沟通利器的我迅速回过神阖上嘴,从空间里那堆归类在交换物品区的玩具分类中翻出两个小白板,皱著眉暴力破坏掉外层的包装后,一把抓起里面附赠的白板笔在其中一个上快速写下一行字,接着转过去秀给冬琅他们看。
於是,一行白底黑字大咧咧的就这么出现在冬琅他们的眼前。
我擦!你们过来看这天空,黑的跟一拧就会滴出墨汁似的!!!
为了加重语气,我不单是在语句后方加上三个惊叹号,手指还重重的在白板右下角敲了几下以示我的震惊。
然而冬琅只是疑惑的挑起眉抬眼朝气窗的方向看了一眼,长山倒是兴致勃勃的把另外一个没拆封的小白板拿过去,学着我刚才的动作暴力破坏了外包装后,抓起笔刷刷写了几个字,接着把写了字的那一面转向我。
台风?
最好我会知道是不是台风来喔!更何况没记错的话咱们还没离开阿拉伯大陆吧?这里气候干燥哪来的台风哟!
翻了个白眼将自己的白板转回来抹掉上一个讯息,刷刷几笔留下五个大字又转回去晒。
我怎么知道?
也对,连我都没听过阿拉伯大陆会有台风。
……尼玛,这意思是你没听过的事情我也不可能听过?大学生鸟不起啊?劳资也是大学毕业的好不?
被长山这一句话给刺激到的我只觉额角突突直跳,朝他龇了龇牙以示不满的我刚想反击回去,阿布就突然把长山手里的板子拿走,埋头写了一行字后又转回来给我看。
阿拉伯只有沙尘暴吧?这个连我都知道不是?
166第158章
……我能把他埋了吗?能吗?能吧?他这句话挑衅的意味肿么那么强烈?是我误会了吗?有吗?没有对吧?既然没有那就表示我能砍了他而且不需要负责对吧?
完全被那一句话激到炸毛的我磨著牙把白板翻回来用力抹干净,提起笔才刚準备要写些什么好好回敬一下阿布好让他明白我跟他的水平不在同一个起跑点上。
不过笔提起来了,也碰到白板了,一个坚硬的物体没有任何预警的就这么重重砸在我毫无防备的脑袋瓜子上,接着在牛顿第三运动定律的牵引下,来不及反应的我整个上半身往前倾,手中的白板笔更是相当完美的在板子上往外划出一道笔直的线条,白底黑线,刺目的让我脑门子抽疼。
哎哟!我艸!哪个不长眼的拿石头扔你大爷!心情本就不好的我甩掉笔恼怒的摀著脑袋扭头开骂,却在看见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还散放着枪枝零件,看上去就知道肯定是临时钉出来的木桌时愣住。……诶?
等等,没记错的话我后面一直都是桌子跟墙壁不是吗?因为刚才我一直是坐在这张冬琅用我之前留下来準备当柴烧的木头拼凑出的桌子前,而这张桌子上没有任何物体也没有货架,可砸到我的东西是从上面来的……
虽然潜意识里认为我现在的表情和动作肯定极蠢,但蠢点和搞不清楚是谁暗算自己两相比较之下后者更受我的关注,於是我就顶著张错愕的脸缓缓顺着视线的转移挪动整颗头颅,直到气窗整个落入我的眼底为止。
开着的窗户、屋外滂沱的大雨、时不时溅进屋内的水珠以及貌似隐约夹杂在雨中,一晃而过的白色影子。
很正常不是吗?外面正下着雨,加上气窗开着,雨总是或多或少会打进屋子……呃……话刚才砸到我的是什么?
终于想起那个"天外飞来凶器"的我低头往地上看了看,最后在桌子跟墙壁间的夹缝处找到那个敲了我一脑门后就消失无踪的东西nba之南柯一梦最新章节。
一颗白色的,大约有一个成人拳头大的白色圆形物体。
默默地钻到桌子下靠近看,我发现以现在气温尚未下降,又加上水汽滋润而显得闷热异常的环境里,那颗白色的圆形物体不知道是我的错觉还是怎的,貌似……在融化?
看着圆形物体下方逐渐渗出的水渍,我用手指小心翼翼的戳了那玩意儿几下,冰凉冷硬的触感让我以最快的速度在脑海中搜寻到一个并不陌生的词汇-冰雹。
冰雹这玩意儿我看大概除了少数地区的人一辈子只在书上看过之外,大多数的人就算没亲眼见过新闻上也看过,而我恰恰就是那个只在新闻上看过,却屡屡和它错身而过的倒楣蛋儿。
天知道我有多希望哪天能够亲眼看一次天降冰雹的画面,最好是还能够亲手摸一摸冰雹的手感,於是老天爷终于开了眼,想起要给我这从旅行之初就一直倒楣到现在的娃儿来点补偿?可这补偿也给的太不情愿了吧?用砸的?亏您老还记得让这冰雹在窗框上敲一下,否则小子现在肯定是两腿一伸直接去看您老咧~
捏了捏手里表面光滑圆润,看上去却仿佛充满了无数气泡的白色冰雹,感受著从掌心直透入骨的冰凉,我默默在心里吐槽。
该吐的槽吐完了再继续缩在桌子下肯定不是个事儿,我只得握着冰雹从桌子下钻出来,然后在众人疑惑的眼神中摊开手好让他们看清楚我掌心里的那颗融到只剩一半的冰块。
於是,和屋外的泼瓢大雨完全相反,屋内的气氛是尴尬的沉默。
几分钟后,长山从阿布手里拿回白板,犹豫了一会才提笔在白板上写了一行字,接着转过来指著角落不发一语的看着我。
你的头……还好吧?
……貌似没破个洞,所以应该算还好吧?
摸了摸先前被砸到现在却已经没啥感觉的后脑勺,把爪子挪回眼前看了看,想想不太保险又凑到鼻尖嗅嗅,最后确认自己的脑袋瓜子没有破洞也没擦破皮的我也跟著在白板上落下一行字。
没事,没开个洞也没破皮,最多就是明天大概会肿一块罢了。
然而我这一行字貌似引起了冬琅的不满,他先是几大步上前从我手里抽走白板,抹掉字迹后又刷刷几笔写了一行字塞了过来,也不管我看了没扯著我的手臂就往远离窗户的角落走。
被冰雹砸中已经很令人不愉快了,现在又被个比自己高的人扯著往前走,步伐大小的差异让我踉跄了几步才终于跟上冬琅的速度,一股闷气憋在心里正要发作,视线却被随着抬起的手刚巧来到眼前的白板吸引住。
离窗户远点,枪枝改造不急于一时,人比较重要。
……好吧,人家那也是关心我嘛,谁让我刚才没看见板子上的字?
我绝不承认在看清楚了这行字后心里面那个暖哟~什么气什么不满立刻如照了春阳的积雪融的一干二净,甚至还忍不住偷偷笑了几声。
虽然雨声大到即便我放声大笑也没人听见,可肢体动作还是会引起他人注意不是?所以要低调,自个儿乐呵乐呵就好。
乖乖坐在冬琅清出来的汽油桶上,我将左脚屈起踩在油桶边,头抵著膝盖静静听着窗外的雨声以及隐约可以听见的重物落地声,在心里猜测外面现在会是个什么样的风景重生之酷少宠妻最新章节。
有生以来第一次遇到天将冰雹的事儿却碍于这间店里除了铁卷门外就只剩那一面气窗,虽然说不是不可以把铁卷门拉起来,可我一想到说不准对面那三个安分了好一阵子的家伙会趁机冲进来,随手扣了个"人类就该团结合作一起共度难关"以及"这是为了人类的未来"的高帽,半强迫半威胁的逼我们这边同意收留他们,我倒宁可不看冰雹省得惹上麻烦。
右手食指指尖勾著小白板的掛绳晃啊晃的,视线不由自主地黏在铁卷门前检查有没有损坏的冬琅身上,然后咧开嘴偷乐。
不过没乐多久,我又因为对于那个完全就是情窦初开的毛头小伙会有的傻样扭头默默在心里狠狠把自己鄙视了一番。
冰雹来的快去得也快,但在冰雹结束前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老实说事情到底怎么发生的我完全不清楚,只记得因为觉得坐在油桶上看其他人忙碌实在很无聊,想着干脆去把桌上还没改造完成的枪枝零件收一收,不然如果有一颗冰雹砸进来刚巧落在桌子上那可就麻烦了,谁让那些零件全是金属,有几个今天才刚打磨过还来不及上防锈油呢!
於是我就站起来走到桌边整理……好吧,其实实际上是直接拿了块软布将所有零件放上去,然后兜起来扔进空间里就算完事。
不过虽然这时候我只需要转过身回去坐好就行了,偏巧不知道为什么会突发奇想,想看看外面夹杂在雨里的冰雹停了没,然后头一抬就看见四、五个白色的东西从窗外飞进来-当真是直接飞进来,还夹杂著同样被风吹进来的雨水。
先前被冰雹砸中是因为刚巧背对着窗户没看见所以躲不过,而这次我可是亲眼看着那些大小不一的冰雹朝自己飞来,再被砸中实在说不过去。
所以我闪过了,然后有人被砸中了。
我发誓我真的不知道阿布看见冰雹飞进来会想到要过来把我拉开,毕竟这世界上所有的人类眼睛都长在正前方,后脑杓可没办法看东西。
或许有人的第六感灵敏到能够察觉背后的动静,不过那肯定不包括我,所以我是闪过了,可刚巧冲过来想把我拉开的阿布只来的及煞住车却来不及消除那所谓的惯性,於是虽然我闪避的同时看见他也侧身试图闪过冰雹,可毕竟慢了一拍,无巧不巧被飞进来的冰雹中最大的一块直接砸在额头上,然后碰!的一声整个人顺着闪避的势摔倒在地。
如果说就这么摔了倒也还没什么,顶多昏个几分钟就能缓过气来,偏偏他倒地的时候无巧不巧旁边放了台用来收纳零件和工具的工具车,於是他摔倒的时候后脑杓将将好在工具车的把手上磕了一下。
再然后,就是现在我眼前的情况-四个人分成三个小组,或坐或躺却无一不是待在离气窗最远的角落。
长山盘腿坐在地上一脸严肃的摆弄著零件,但如果细看会发现他的嘴角那上扬的弧度与眼底的戏谑可是实打实的摆在那儿。
冬琅则是默不作声的自愿当日式人肉座椅,无视了我的抗议,坚持要把我揽在怀里才肯相信我这次绝对不会乱跑。
至於阿布就別提了,他是被冬琅抓着脚一路从歇菜的地方倒着拖到墙边,那粗暴的动作和完全不顾对方是个伤者的架式以及乌云密布的脸色,让我跟长山就算看了都觉得疼,可谁也没那胆子上去劝。
至於阿布就別提了,他是被冬琅抓着脚一路从歇菜的地方倒着拖到墙边,那粗暴的动作和完全不顾对方是个伤者的架式以及乌云密布的脸色,让我跟长山就算看了都觉得疼,可谁也没那胆子上去劝。
惹谁都行就是不能惹上一头发怒的狮子不是?可怜我这"内人"却临时晋升为"驯兽师",这不,虽然搞不清楚到底冬琅是为了什么在生气,我不还是乖乖任他抱着顺毛?
167第159章
作者有话要说:啊哈哈==这周没榜单~狐狸没动力╮(╯▽╰)╭
狐狸承认自己的确是懒了点,没办法,一有压力就能爆发是狐狸的天性,木有压力就是玩乐的时候拉~ヽ(^^)
终于又可以拥抱狐狸最爱的厨房鸟~~~~欢快的飞奔研究今天找到的法式面包配方吧~~~
嘛嘛~~话说到底要怎么贴图到正文那个框框里狐狸想在随笔中晒晒自己捣鼓的成品啊~~有亲能手把手的教狐狸吗~天知道狐狸对那些网路编码一点辄都木有╮(╯▽╰)╭虽然先前我为了因应过大的雨声而从空间里舀了两个小白板当作沟通工具,但冬琅跟长山一致认为检修汽车时手上会沾染到不少油汙,再去握笔这白板也就只能用一次实在太浪费,所以在不能用言语沟通之前,干脆抓住机会把这当成难得的休假。
於是少数服从多数的投票规则摆在眼前,而被归类在"少数"人群里的我自然完全没办法反抗,或者说得更直白点,一开始提出休假论的人是冬琅和长山,没发表意见的只有我跟阿布两个,而阿布目前看起来完全没有想搭理这边的意思,仍在墙角为了自己刚才反应不及接连遇袭的事情耿耿於怀,就算我抗议反对票也只有一张。
……更何况我嘴里才刚吐出一个不字,冬琅就用手掐著我的下颚无视於我的惊讶直接就来个法式热吻先把我给吻晕了,等我从晕呼呼找不著北的状态里恢复时,他们两个早敲定了接下来的日程表。
抗议?算了,我还不想表演现场真人妖精打架-我相信冬琅肯定会这么做,因为当我终于摆脱呼吸不顺畅产生的晕眩症状时,他眼底赤果果的威胁我可没看错。
百般聊赖的坐在冬琅腿上,我从一开始心情不错的拿他手毛数数打发时间,结果却忘记这跟数羊没差多少,於是数着数着渐渐觉得脑袋越来越沉,本来还根根分明的手毛也越看越像乱成一团的毛线,睡着前的最后一刻,那团"毛线"已经糊成用棕色皮肤打底的黑色不规则线条画。
不是因为困极而是因为无聊才睡着,就好像是病人早上睡醒后因为没有事情可做,除了睡就只能睡一样,一个不小心睡多了头就开始阵阵抽疼一样,我在意识回笼的第一秒感觉到的,就是从额角不断传来的闷痛。
本就不是很高昂的心情变得更加低迷,我皱著眉动了动脖子,接着发现雨势似乎……变小了。
让我发现这点的理由不是因为气窗外的景色,而是由于变小的雨声不再足以遮蔽所有的声音,从铁卷门那里传来的敲击声成了另外一种证明的方式。
……有人在敲门?刚睡醒的嗓子有些发干,我舔了舔嘴唇觉得好些了,才瞇著眼侧头朝门口看去。
唔……依照那铁卷门的震动幅度,肯定是有人在外面不要命的敲,不过……
抬头看了眼半垂著眸子无动於衷,一脸认真地把玩着我的手指的冬琅看了一眼,再朝自始自终一直低著头摆弄那些放在地上的工具的长山看了一眼,最后我得到一个"原来他们都有听到,只是懒得理会"的结论。
好吧,我能理解他们为什么充耳不闻我的刁蛮老婆。
包括我在内,在这屋子里的四个人都很清楚这个时候敲门的人是谁,毕竟目前已知的"邻居"只有那"三颗"墙头草,在关系并不深厚的情况下不存在串门子聊天话家常的可能,所以现在那三个人会来敲门的理由只有一个-寻求庇护。
既然已经推测出可能的答案,那么开口替对方找台阶下的事我可不想往身上揽,於是我把手指从冬琅那儿抽回来,懒懒地把两条腿往前伸拉几下,又抬起胳膊往上拉了拉,就在我挺直腰想要扭一扭虽然时间不长而且还有个舒服的人肉垫子撑着,但因为不是平躺下来总归有些不舒服的腰杆时,冬琅才开没多久的手臂又重新圈上我的腰,用带着笑意的嗓子附在我耳边低低说了一句让我当场愣住的话。
真像猫,还是最娇生惯养的波斯猫。
……蛤?大脑短暂的当机了几秒,重启后仍不懂那是什么形容词的我忍不住皱起眉。什么意思?
像猫?
下意识用手摸了摸脑袋,我认真地确认自己头上有没有多出不该有的东西,比方说……毛茸茸的耳朵。
没有。
直到每一寸头皮和耳廓都细细地确认过,我才悄悄松了口气,然后为了掩饰刚才的动作恶狠狠的瞪了冬琅一眼。
这一瞪刚巧对上冬琅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从里面读取到"看吧,就说你像猫"的讯息的我浑身一僵,接着自暴自弃的把头埋进他的怀里学鸵鸟,一边默唸著"你看不到我"一面在心里吐自己的槽。
尼玛你说一个大男人为了这么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计较什么哟~~就当眼前这腹黑混蛋抽风了不就得了?刚才摸头的那个小动作肯定被他看见了!他肯定在心里嘲笑我幼稚!
郁闷的我决定找个出气筒发洩一下情绪,於是深吸一口气猛地抬起头……然后直接和冬琅的下巴撞上。
哎哟!
唔!
我的哀号跟冬琅的闷哼同时响起,一直想无视这边粉红氛围的长山重重叹口气,停下手里的动作转过头来无奈的问了一句"你们到底在忙什么?",然后毫不意外的点燃了我那根连接羞耻的神经。
没事!恨恨地瞪了冬琅一眼,我抬手在他胸口推了一下,同时借着反作用力站起身,无视随着我的动作移动视线的长山以及由于下巴"重创"眼眶含泪,难得看起来像个无害的大型犬的冬琅,转身朝仍碰碰碰响个没完的铁卷门走去。
直接拉开门肯定是不明智的选择,於是我在卷门前站定的第一个动作,是抬起腿狠狠一脚踹在铁卷门上,铁卷门和两旁的金属轨道相互碰撞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外面狂敲的家伙也终于消停。
很好。
郁闷的情绪稍稍得到了缓解,我拨开遮住铁卷门上那个信件投递口的铁片,瞇著眼凑过去往外看。
下了一阵雨让天空厚厚的云层薄了许多,先前如泼墨般的天空现在看起来像极了蓝灰色的鹅绒布,虽然依旧阴沉沉的让人憋闷,可从云层比较薄的地方透出的光线却有种黎明将至的错觉。
那的确是错觉。
视线转向搭在铁卷门上撑着金属片的左手手腕,那只旅行之初替自己买的多功能防水表上正以数字显示现在的时间是下午三点四十一分,那一丝一缕的光线肯定不是曙光,但却不能否认看见它的感觉的确不错。
破晓什么的,总给人一种希望仍在的错觉不是吗
168第160章
作者有话要说:
亲们,狐狸很感谢你们支持这本书宝宝,但今天狐狸发现有许多亲直接把狐狸的v文转载到其他网站上,并不是说不行,可能不能不要追得那么紧
转文的亲们没发现狐狸的v文点击率一直很低吗因为转文的亲手脚都很快,更到哪就转到哪,这让狐狸有种冲动干脆弃文算了。
想转文也请晚个一周或是两三天的进度,逼得这么紧是在告诉狐狸最好暂时请个假停更,还是告诉狐狸必须用上手下留情啊~转文的亲们请给狐狸一点点的空间好吗
将满脑子自我感觉良好的感触扔到马里亚纳海沟同时把注意力挪到门外,这次我终于发现了刚才敲门敲得像是他家马桶不通偏生又闹肚子疼,急着要借厕所的家伙的模样-墙头草之一,那个在这种环境下居然还能够保有婴儿肥,肉嘟嘟的怎么看怎么跑不快,连分边站也是被另外一个高高瘦瘦,长了副八字眉的猥琐男扯著的矮冬瓜,正哭丧著脸踮着脚尖直往掀开的投信孔凑。
其实我本来真只觉得他的身高在男性间比较矮,可现在有了鲜明的对比才发现他的矮不是一点两点,而是会让人想到"侏儒症患者"五个字的程度-踮起脚尖才能勉强让视线和这离地也不过一百五十公分左右的投信孔齐平。
这是得有多矮,才能够在正常情况下连这么点高度的投信孔都摸不著?
先……先生……求你开个门……求你……兴许是我的无动於衷让对方急了,只见他哆嗦了半天,好不容易开了口却又把一句好好的话说得断断续续。
开门?劳资本来是打算把来敲门的家伙当沙包揍一顿出气,而不是开门放隐患进门好不?不过……
皱著眉打量了一下男人……不,应该说是男孩……或是男人?好吧,我必须承认对方那圆润的婴儿肥让我无法準确判断他的真实年龄,但那不影响我看出他脸上的恐慌与害怕是不是发自内心。
然而就算他看起来相当无害而且相当焦急,直接放人进来这种两光的举动我还是不会做-这年头能谨慎点就谨慎点,即便被人嘲笑太过娘儿们,但攸关人身安全的事儿总归是得高规格来处理不是?就算对自己跟同伴的身手没有半点怀疑,不过我还是秉持著能懒则懒……咳!是能节省体力就节省体力的行事準则,更何况多看两眼又不耗体力。
於是,我依旧先是谨慎地朝他身后和两旁看了看,确认没有其他人或是危险后才朝对方说了声等等,然后转头向冬琅他们征询意见。
喂,要让他进来吗?
不准。这是冬琅板着脸给的答覆。
怎么?这个是长山一脸疑惑地询问。
当然!……必须承认二货就是二货,老是以为自己能够以一敌百所以不需要防范他人。
不发一语的把终于肯离开墙角,像个期待有人陪玩的大型犬的阿布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接着我默默转开视线,以精简的用词向冬琅跟长山说明外面的情况。
是那个胖胖的家伙,看起来很焦急。回想了一下对方的样子,我又补上一句。四周暂时没有看见其他的人或是生物,就是雨大了点,他看起来狼狈了点。
我的话刚说完,冬琅已经站起来朝我走过来,那架式看上去就是若我敢替外面那个家伙求情今晚肯定就別睡了凤翔天阙。
……为毛我突然有种想替外面那家伙求情的冲动?
垂下头眼珠子低溜溜转了一圈,我咧开嘴偷乐。
嘛~人生苦短及时行乐这句话真是有哲理啊~
不过我这边还没乐完,那边长山就伸手拦住冬琅,朝我扔了一句"让那家伙等等",然后两个人压低了音量头碰头不知道讨论些什么。
张张嘴想要故意说些什么刺激冬琅好达到"目的"的我瞥见一旁发现自己完全被无视而重新窝回墙角重蘑菇,同时被怨念深深垄罩的阿布,不知为何脑子里突然闪过"机会稍纵即逝,亲啊,下次手脚要快"这么一句话。
手脚要快……吗?得了,下次我肯定会记得提醒自己说话千万不要经过大脑,这样抓住机会的次数肯定大增!就会有和谐的夫夫生活!为了"幸"福的生活!
咬牙偷偷在心底握拳替自己打气,我朝仍在和长山交谈的冬琅看了一眼,默默探口气转身乖乖转头朝外面搓著手缩著身子等待回复的家伙喊了声。
喂!确定对方转过来看着我后,我才偏了偏头示意。等等,里面在讨论呢!
那男人……唔……由于看不出年纪,就姑且称他为男人吧,听见我说在讨论时脸上有著明悟和了然,朝我露出了个客气地笑容,无声地用嘴型道谢。
谢谢。
看着对方脸上的笑容,我得承认我心虚了。
谁让前不久在冬琅朝我走来的时候我还想着要利用这次机会好好享受一下和谐愉快的"夜"生活,即使被长山打断,也不能否认先前我的确打算那么做。
而对方那显然把我当成好人模样真心让我不想打击他,就算用"其实好人也会有需要,只不过他的出现刚巧创造了机会"这个借口,也不能让我将这种心虚变成理所当然。
嗯,我还是很有良心的。
做了个最后的结论,我终于转好的心情让我决定舀件塑料雨衣给外面的倒楣蛋子遮遮雨,虽然他看起来应该很健康,但虚胖神马的,个人体质不同,若是待会儿冬琅他们讨论的结果是放人进来却放了个生病的娃,还没从他身上榨出利用价值就先赔了本的事儿劳资就算当场把良心嚼巴嚼巴啃了也不会同意。
喂,拿着。敲敲铁卷门示意对方看过来,我把一包没拆封的黄色塑料雨衣从投信孔递了出去。有衣服就换一下,没衣服也先套著,总归比继续淋雨好些。
……谢谢。男人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接过雨衣的时候从指尖传来的微微颤抖让我明白对方没有婉拒的理由。
看样子他的情况不是很好啊……
转头看了眼冬琅和长山四周明明没有大声争辩却莫名地给人一种硝烟弥漫的错觉的气氛,我毫不犹豫地把刚升起的念头生生压了回去-泥玛这时候过去催他们两个肯定是找死的行为,只能祈祷外面那家伙还撑得住。
那个……就在我默默替外面的人祈祷冬琅跟长山两人能够快点找到共识时,铁门外淅沥的雨声中传来男人的声音。真的很谢谢你,我叫法提,法提佛兰纳,请问怎么称呼?
呃……先生,还没确定你能不能进门就互相介绍真的大丈夫?是想先记住咱的名字以便待会儿如果不被允许加入就把劳资当仇恨转移的目标?就算待会儿你说只是想交个朋友,可劳资跟你不熟,信赖度真心不足啊……
我往后退开一步盯着铁卷门默默在心里吐槽,然后选择沉默。
169第161章
;">作者有话要说:狐狸的心情不是很好或许是狐狸的问题,可狐狸实在受不了盗文网站当天更当天转的速度,逼的狐狸完全不想码字,每打一个字、每写一句话就会想起盗文的亲们手速有多快,然后就会觉得自己边码字边翻阅地图和旅行杂志的举动实在是太愚蠢了我的沉默似乎让外面那个自称法提的家伙想起了什么,突然没头没脑的道了声歉就不再说话,要不是我因为疑惑从投信孔往外看还有看到他靠在骑楼的柱子旁发呆,我肯定以为这家伙发现听不到回应而跑了。
或许是因为队伍成员几乎没有多少变动让我觉得无聊,也或许是在潜意识里希望能够多个人让接下来的日子热闹点,我清楚地察觉到当冬琅走过来习惯性的把我揽进怀里,开口说出那句"让他进来"时,原本压在胸口处的沉闷感瞬间一扫而空。
决定了?有些疑惑的侧过头看着他,然后彻底被冬琅点头时那如锅底般黑的脸色给逗乐。
得!虽然不明白一开始持反对票的冬琅怎么会肯点头,但不得不说其实我还满期待那人加入后队伍中会产生什么新变化。
我必须承认我会希望那家伙被接纳的理由是因为阿布的脸我不但看腻了,甚至每次看见他的时候就会直接联想到我虽然不害怕,可仍相当讨厌的蟑螂身上-不容易打死又烦人的生物。
就算刚开始相处的时候觉得那脸其实挺严肃的,但不巧的是搭上了那货的个性,整一个让人怀疑他的右眼之所以会失明,说不准是他去招惹某位悍妇或是背景雄厚的女性留下的"纪念品"。
心情变好的我最直接的表达方式就是捧著冬琅的脑袋,毫不在意旁边还有阿布跟长山两名观众,噘起嘴吧叽吧叽的亲了几口,然后挣脱被我的举动震惊住的冬琅怀抱,动作俐落地拉起铁卷门探头招呼外面那个已经快蜷成一团肉包子的法提。
喂!进来吧。侧身让出一条路示意他快点进屋,我的视线始终不曾在同一个地方停留太久。
除了疑惑另外两人怎么不见人影之外,还有就是从铁卷门拉起来后就跳个不停的左眼皮让我始终放不下心。
虽说左眼皮跳的说法众说纷纭,不过我依旧觉得兵来将挡水来土淹,顶多在事情发生前谨慎些小心点,也比胡乱猜测要实际许多。
浑身被雨浸透的法提哆哆嗦嗦的从我留出的空间弯腰钻进屋里,然后在长山疏离客气的引导下踩着同样湿透,每走一步就发出黏腻水声的鞋子到一旁换下湿漉漉的衣物重生之特种兵夫人最新章节。
重新拉好铁卷门的我转过头时恰巧看见正弯著腰脱下裤子,还来不及用一旁长山手里的毯子裹住身体的法堤。
那身看起来就一副养尊处优的少爷身上才会出现的,和有些婴儿肥的脸如出一辄,同样也是看起来一副圆润好捏手感不错的白肉,正随着他抖开裤子的举动微颤,於是,第一时间闪过我眼前的只有四个字,储备粮食。
咳!不得不说他那身有点肥又不会太肥的肉让我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曾经在新闻中看过的肉猪,虽然就算当真缺乏粮食我也无法对身为"荤食"的同类产生食欲,可并不代表其他人不会,尤其是连看见狒狒第一个就想到吃的阿布。
兴许是我打量法堤的视线太过热切让冬琅察觉到危险,我还没来得及从"阿布或许会把法堤当成备用粮食"的想法中回过神就被他一把扯了过去,一句"別看"伴随着脑门后方传来的压力使我不得不将整张脸埋进他的怀里。
要不是那两个字里的醋味太重,我现在肯定会立马暴起,就算不胖揍他一顿也会让他明白劳资不是软柿子-尼玛一声不吭的把我的脑袋往他那虽然富有弹性但著实比一搬人还要硬的胸膛上撞,要知道人的脸可不是一马平川坦如平原,最先接触的是鼻子好不好!人脸最突出的器官啊!里面只有软骨啊!剩下的全是细微的血管、神经跟肌肉啊有木有!
痛死……最后一个字还没从嘴里溜出来,我只觉得眼前一花,前一秒视线里还是冬琅身上那件军绿色的迷彩服,下一秒就变成他写满担忧和抱歉的脸,同时耳边响起他略显慌乱的声音。
弄痛你了?对不起,让我看看好吗?
……我能说不吗?哪有人先做了才问的?看都看了就算现在劳资说不给看有屁用?
狠狠翻了个白眼以示我的不满,接着抬手拍掉他搭在我脸上的爪子,傲娇的哼了一声之后扭头就走……神马的谁会做啊!
在心底玩起以前不知道在哪个小游戏网站上看到的翻桌小游戏,表面上却乖乖地任冬琅捧著我的脸左右打量不需要查看就知道肯定红了一片的鼻子,我选择用前段时间为了躲避蝗灾而窝在那间仓库里时无意间发现,试过几次后确认是针对冬琅的时候杀伤力最强的手段以示我的不满-任他把我的脑袋左掰右转上抬下压硬是宁可看天看地看墙壁,就是说什么都不肯看着他,这看似普通的招数用在冬琅身上通常不需要一分钟就能收到成效。
事实上冬琅连三十秒都没有撑到,当我在心里默数到第二十一秒时,他就突然用双手稳稳固定住我的头,直接转动自己的位置借此保持我的视线里随时有他的身影,再加上那双明显写满哀怨的眸子,幼稚的跟个半大孩子似的。
……噗!被他刻意摆出的无辜样逗乐的我一个不小心破了功,只得翻翻白眼无奈地阻止他继续幼稚下去。得了你!说吧,刚刚是去哪多喝了几杯醋?
问完话后足足有数分钟的时间冬琅整个人仿佛定格的石雕般没有半点动静,但这只是"乍看之下"的情况,偏巧我和他两人之间的距离不到十公分,再加上刚才举动让他现在正好是眼对眼鼻对鼻的状态,所以我有幸的成为那个看见木头染上粉色的头一人。
那抹粉色先是从他额头上的发际线开始,那抹粉色就像是滴入清水中的红色染料,以极快的速度往脖颈处扩散、加深,最后连他的语调里也都仿佛染上了湿润的粉色,没了平时的低沉磁性多了种底气不足的软糯。
我……就看你一直看那胖子……
明明不过是简单的一句话,此时搭上冬琅心虚的眼神和气虚的语气,再次狠狠戳中我的奇怪萌点,仍在隐隐泛疼的鼻尖和刚进屋的陌生人立马被我拋到九霄云外,瞪大了眼好奇地打量冬琅脸上那明摆著就是害羞的情绪。
170第162章
……等等,我突然发现自己似乎发现今天之所以会下冰雹的背后主因了。
就算理智很清楚下冰雹是自然的天气变化,可我依旧莫名地想把它跟冬琅害羞这两件事联结再一起-不觉得从这样的角度去思考,会发现世界其实挺可爱的吗?
眨眨眼咧开嘴笑了笑,我赶在因为第一次脸红又偏偏被人瞧见而有些恼怒的冬琅发脾气前迅速凑了过去,贴在他耳根处小声地把刚才发生的事以及我为什么会盯着法堤看的理由解释了一遍。
至於当我提到储备粮食四个字时冬琅脸上那显而易见的认同……嘛,我完全没看见不是吗?
所以,等该说的说了不该说的也都说了,我才笑嘻嘻地撑起上半身,用和认真的眼神完全相反的严肃表情看着冬琅。你不觉得你该道歉吗?关于怀疑我的想法。
话才刚说完,对不起三个字就在耳边响起,干脆俐落到没有一丝迟疑。
或许在其他人眼里这样过於干脆的回覆给人一种敷衍了事的感觉,可对于虽然不敢拍著胸腑说自己对于冬琅的了解有多彻底,但也不能说对他完全不了解的我来说,那三个字里的水分到底有多足可是显而易见。
这不,在解释前还刻意用身体遮挡坐在长山旁边,由于刚换下湿衣物不得不暂时用毯子裹著避免裸奔,却对于我跟冬琅之间的互动相当疑惑而不停朝这里打量的法提的视线,解释完后连遮挡都免了,腰间原本快把我嘞到断气的手臂也只剩下轻轻搭著,整个人从一头警戒护食的豹子成了慵懒閒适的猫咪。
就算这猫有长眼的都知道不能惹,可光是从肢体动作上的放松就能明白冬琅不单单只是口头上的道歉,而是打从心眼里不认为那个法堤会对他产生任何威胁。
能有什么事比误会解开后枕边人的心口如一更让人愉悅?没有任何猜忌跟隐瞒的伴侣,那可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喔,不对,我想我该改个说法,是"打着空间"也找不到官网天下全文阅读。
和平时期要找到一个在面对自己时完全没有任何隐瞒,甚至心口如一的另外一半就已经难如登天,更何况现在?所以必须再加上拥有空间这个条件,才足以表达我对自己能遇上冬琅并且把人收进囊中这件事感到多么幸运。
完美解决了我跟冬琅间第一次出现的"吃醋危机",接下来的问题自然只剩下一个-法堤。
要问的问题太多,包括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过来、他的另外两位同伴下落、他为什么会那么焦急的出现在门外,甚至是其他更多我所没发现但其他人会注意到的问题。
不过现在我要担心的不是他的底细,而是另外一件比起法堤这个人可能带来的讯息更加贴近生活和个人安全的问题-空间。
无论法堤接下来的去留是什么,也不管这间修车店有多大,但我相信是个人都知道这间店里不可能找到食物。
当然如果机油和齿轮油也能喝就另当別论,可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喝一口不死也去了半条命,拿那些车用油料当食物肯定是说笑。
在修车店内寻找食物这个选项被划除,再扣掉先前蝗灾时消耗的庞大份额,是个人都知道那数量肯定不是一辆载了四个人的越野车能够塞下的,尤其是那辆越野就算坐了人,除了一只始终摆在置物箱外,也没看见谁腿上放了东西,而这一点在从仓库出发到现在这间修车店的路上就有好几双眼睛看见,即使法堤没注意也会从同车的其他人听到类似的消息。
想了想,我暗暗敲定今天的晚餐就是压缩饼跟白开水。
毕竟这两种不单能够放进纸箱里,还能够从我几天前因为閒来无事从修车店后门出去溜哒,无意间闯进的一间过去可能是贩卖饼干零嘴的小型杂货店里找到-至於现在那边除了几只被暴力拆开后损坏,无法重新利用的塑料袋这件事,我必需强烈表示不留下任何物资是个好习惯,对已经把所有的东西都可能在某天临时急需时找不到的观念变成本能的我来说,要不是留在店里的那些塑料袋原本就破损的很严重,现在肯定也会跟那些虽然已经过期但仍被我归属于战备储粮的高热量零嘴一起待在我的空间里。
咦?等等,既然这样为什么不拿从那里挖出来的食物当晚餐?这样既有正当理由,又不需要拿着压缩饼干狂啃……
正专注地思考如何在晚餐的时候不引起法堤太多关注的我才刚有了点头绪,就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阿布吓了一跳,下意识一巴掌呼出去,硬生生把阿布那张脸给拍出视线范围。
臥槽!你特么閒得蛋疼了干嘛不从后门出去找找能用的带回来,跑过来吓人做什么?
说话的同时我整个人往后缩,直到确定应该在身后的人仍抱着自己没有移动,受到惊吓后产生的怒火立马延烧了过去。还有你啊,他人都到面前来了也不提醒一下,是觉得看我被吓到很好玩就是了?嗯?
恶狠狠地瞪着冬琅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个所以然来的我,完全没料到自己会在下一秒听见冬琅的答覆时,彻底暴走。
是故意的。和刚才道歉时依样干脆的答案让我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接着冬琅突然勾起嘴角慢悠悠的补了一句。你生气时很可爱,像小猫。
喔,像小……小猫?!
这下我可不再是单纯的膛大了眼,而是蹭!的一下直接从冬琅怀里挣脱并且站起来,然后趁他还没反应过来前几大步先确保了自己不会立刻被逮住,才扭头朝他低吼。
你妹的小猫!你才是小猫!你全家都是小猫!龇著牙弓起背,我绷紧神经防备著冬琅可能会做出的每一个小动作,却忘了他现在的"全家"之中还包括了自己。从今天开始我睡后面的仓库!你!给我睡这里!
171第163章
什么叫做神吐槽?过去那些只能在微博或是论坛上看见那些所谓的网民们从各个网路卖场蒐集整理的那些每每总是让人在看了之后,会突然会心一笑的简短对白就是,而我今天终于亲身体验了一把被吐槽之后的窘感。
因为当我指著冬琅的鼻子炸开了毛跳着脚吼著"你睡这里我睡仓库"的时候,长山从旁边幽幽一句"你犯了什么神经要关自己禁闭"让我愣在当场。
不得不说他这槽吐的我心里无数头神兽欢快的奔腾而过,领头的甚至还来个掂脚芭蕾,可我却连一把掌拍死牠的行为都做不出来。
是啊,你说我怎么就这么蠢,居然关自己禁闭?要也是让冬琅去睡仓库吧?
或许是为了避免下雨时没注意气窗开关导致零件损坏,所以那间小仓库本身除了一扇小小的换气扇之外完全没有任何对外的窗户,就算再加上那扇和大厅连通的门空气也依旧不流通,总是散发着一种老房子的气味。
而在场的除了法堤因为第一次进来所以没看过外,都知道在后方原先用来摆放零件的小仓库有多闷,我却用自己睡仓库,冬琅睡大厅的方式"处罚"他?这到底是处罚谁还真不知道哟……
心里华丽丽的出现一整排自己的缩小版人儿,以各式各样的姿势坐着各种失意体前屈的姿势,窘得让我无以复加。
可若要我收回刚才的话更是不可能,劳资可是个男人,不是都说什么"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吗?收回话神马的太丟脸,不干!
什么关禁闭?劳资是进去整理物资懂不?整理物资!为了加强语气而一字一顿的把每个字都唸得很重,说完后我哼了一声板着脸几大步就钻进小仓库里,回头还不忘重重甩上门以示不满。
然而等门也甩了最后的退路也被自己断了,我站在先前零件堆到让人必须垫著脚才能勉强行走其中,现在则连架子都不见踪影,只剩下大约十坪左右的空旷仓库中央好一会,最后只能对于自己脑残起来就没有底线这件事默默摸着鼻子认了天君。
既然都说是来整理物资,我干脆随意的席地而坐,盘起腿动手把在那间小型杂货店里搜刮来的吃食一股脑往外扔。
老实说这些搜刮来的玩意儿很多我都不知道叫什么名字,满满的蝌蚪字跟我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东西,大多数因为包装袋上有图片或是干脆就用透明塑料容器装着的还好,少部分没有图片光是一个大大的lg的全被我扔在同一堆里。
拆开试吃神马的,我还没想过要发挥神农尝百草的精神去理解那些玩意儿。
大略的把吃得分成"认得出来"跟"认不出来"两大类后,我又再认得出来的那一堆里偷偷塞进几包我能吃的压缩饼干,这才满意地掏出一台忘了从那儿淘来,样式老旧了点但貌似还能用的收音机,装了电池之后百般聊赖的把转台当成休閒娱乐。
说到收音机我就必须得骄傲一下,因为虽然不记得它是在那儿被我扔进空间的,但它会出现也得归功於我验过拔毛从不给后面的人留下一丝半点的好习惯,而这习惯同样也图利了所有在这间店里的人,毕竟现在可没人会在发电厂上班,所以这间店里所有的用电全来自当时为了提供电力而从空间里挖出发电机的我-而现在我正在摆弄的收音机,当时是跟发电机摆在一起,理由不明。
所以说绕来绕去,其实以前老爸老妈们教的那些玩意儿只适用于一个人勉强混个温饱,而真正让我这人在队伍里有价值的原因还是那藏物资的好习惯吗?
对于到头来得到的结论居然是这个而感到悲哀的我恨恨地将手中捏著的调频器用力转了一圈,还没来得及放开,一直以来都只有无讯号时发出的沙沙声的收音机里,头一次出现了人的声音。
极度不清晰,夹杂在诸多噪声和电波的滋啦声中,那个女声使用著过去曾经被喻为国际语言之称的英文,语调生硬的读着讲稿。
现在……进入……utbreak……民众……refuge……记下……听得懂的和听不懂的词汇穿插在一起让我很傻眼,但这并不能破坏收到讯号这件事所带来的冲击。
於是,前不久还昂著下巴,在众人面前甩上仓库门的我再次碰!的一声撞开房门,捧著手里仍旧断断续续传出声音的收音机冲了出来,一脸兴奋的直奔冬琅所在的位置,献宝似的把收音机递了出去。
冬琅冬琅!你听!有讯号了!完全没注意到其他人听见我的话后脸上整齐划一的惊讶表情,也忘了之前还在跟冬琅赌气的我一门心思全扑在他身上,眨巴著眼睛期待的抬起头看着他,眼底满满写着"快来赞美我吧"的讯息。
至於证明神马的,劳资都把正在发出声音的收音机捧出来了,还要证明的请转身拉开门愉快地提起裤腰带将自己扔到外面去,越远越好。
被我无预警的动作吓了一跳的冬琅先是愣了愣,然后在确定自己没听错后突然勾起嘴角,伸手揉了揉我的脑袋,一句简单的"辛苦了"和一句"抱歉刚才玩笑开太过分",就把我本来还存在记忆里的画面扫得干干净净,只留下冬琅嘴角边的浅笑以及温暖拥抱。
乐呵呵的将刚递到他手里的收音机拐个弯儿塞到一旁刚凑过来的阿布怀里,我瞇著眼愉悅的把自己塞进冬琅的怀里蹭了蹭,接着……接着我那因为终于有了讯号而兴奋过度,不小心飞出九霄云外的理智迅速回笼,然后被自己的动作给雷的外焦内嫩。
磨蹭讨抱神马的不是猫咪才会做的举动吗?劳资是人!活生生的人啊!我摔!尼玛这种下意识向主人讨抱讨蹭讨抚摸的行为是肿么回事?!
在心里为了自己越来越无下限的节操哀悼的我,表面上的肢体动作依旧维持著乍看之下是以下巴搭在冬琅的颈窝处,整个人面向他以无尾熊上树的甜蜜姿势相互拥抱,实际上内心却早就从发梢到脚趾尖全凝结成冰棍儿,敲一敲就能够碎一地,拚都拼不回来。
172第164章
搞不好下一秒只需要冬琅换了个姿势,我就会因为惊愕过度僵化的太严重而直接变成飞灰……哪有可能!
猛的发现自己的思绪越来越玄幻的我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回过神想替自己的举动做出最适切的解释时,才发现四周安静的可怕。
不,这么说不太对,应该是说虽然安静,但这安静只局限於在场的所有人。
就算侧头也能看见冬琅的我一点也不认为现在是开玩笑的好时机,这点从他严肃认真的表情就能窥见端倪。
至於其他人……不得不承认人的第六感再怎么灵敏,也不可能用后脑杓"看见",於是为了知道长山他们为什么没人说话,我一巴掌拍开冬琅凑过来的脸,动作有些僵硬的把窝在他怀里的姿势从无尾熊上树改了改,虽然人依旧窝在冬琅怀里,也依旧坐在他盘起的腿上,不过背靠著他的胸膛这种类似从后方环抱的姿势总归是让人不那么尴尬一些。
终于对这个坐姿满意了的我抬起头循著收音机发出的声音方向看过去,然后果断明白了为什么没有人说话。
被放在地上的收音机旁,阿布整个人以极为不雅的姿势趴在地上,一脸严肃的捏著调频器以极微小的幅度左右转动试图收到更加清晰的讯号,而长山则盘腿坐在旁边,捧著那本从不离身的小册子把每一个接收到的单字词句抄录下来,两人之间那股莫名的肃杀之气让我下意识往冬琅怀里缩了缩,同时打消在这个关头询问消息内容的念头。
我敢发誓光以那两人现在的架式,这时候就算一只老鼠跑过,只要不长点眼碰倒了什么发出足以扰乱长山或阿布的动静,致使阿布手一抖转丟了讯号或是盖过收音机的声音而让长山遗漏了某段讯息,下场肯定是被整得死去活来活去死来,脱层皮都还算祖上烧了高香。
既然不敢在这时候打扰他们,那么唯一剩下可以观察的对象就只剩下一个,法堤。
视线滴溜溜在长山跟阿布身上转了一圈,接着不著痕迹的挪到正支著下巴,紧贴着长山坐在地上的那个圆润身影神座全文阅读。
我完全没想到站著的时候看上去只觉得有些婴儿肥的身材,坐下后由于自然的弓著背弯著腰的关系,有些肉的背脊弯成一道圆滑的弧线,看起来整个身形就像是颗圆润的团子,柔软好捏易下嘴。
当然,下嘴的人不会是我,至於长山跟阿布的取向……虽然相处这么久但我从不曾想到要问这么私密的问题,毕竟那是个人隐私,乱牵姻缘线神马的可是在造孽,会被天打雷劈的。
不过……
冬琅,你不觉得长山跟法堤坐在一起的样子看起来超般配?我目不转睛地用手指戳戳冬琅的手臂,然后整个人往后仰,凑到他耳边小声地问。
一圆润一修长,虽然现在坐着看不太出来,可实际上长山的身高比法提还高一些,而且还很年轻,会长高。
若是法堤还能够长高就说不準,可如果法堤已经定了型,那么……咦?等等,怎么觉得有地方不太对?
瞇著眼打量坐在不远处的两人,我突然发现到一件事-刚刚从投信孔往外看的时候明明法堤需要踮起脚尖才能勉强让他的视线跟投信孔齐平,可现在坐在长山旁边为什么却给我一种他和长山同高的感觉?而且……貌似刚才他进来的时候,好像"突然"长高了十几公分?
好吧,我知道在屋外还下着暴雨的情况下不去担心会不会淹水,而是一门心思全扑在別人的身高怎么会突然"长高"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上的确不符合正常遇难者该有的情绪,但不好意思,我实在不认为在有个总觉得塞满了却每每在有东西需要收纳时又有足够地儿放的空间的况下,我们四个会成为狼狈的遇难者-搞不好真淹起来了,我们还可以一人一艘橡皮艇玩起赛船的游戏。
咳!回归正题,发现法堤的身高似乎和一开始观察的情况不太一样的我秉持著研究就要有追根究底的精神的想法,将冬琅搭在腰间的手扒开,一溜小跑跑到铁卷门旁小心翼翼地拉开一个足够让我弯著腰通过的通道,伸出头往下看,接着顿悟。
除了头两天待在这间修车店时是从这边进出之外,剩下的日子里要出门都专挑后门走,像个贪玩的孩子穿梭在狭小的巷弄间碰运气的我,早忘了修车店的正门外,那片第一天刚进驻修车店时搭在门口的铁斜坡,在第二天中午吃过饭后,就被我以"反正后门出去既隐蔽又刚好紧邻著错综复杂的小巷子,可以避过墙头草们好好探险一番,放在正门口也是浪费"为由而收进空间里,所以实际上法提的身高应该要在我目测的14x里面再加个……二十公分左右。
用手大略测了一下垫高的那一块高度,我回头看了眼依旧专注聆听广播的法堤,默默推翻前不久的猜测-在有将近二十公分高低差的情况下,踮起脚尖还能够跟投信孔齐平,那身高起码要有一□、一六五,再不济也会有一六零,虽然矮是矮了点但还在正常范围内。
小心翼翼的把铁卷门重新拉好,我踮着脚尖悄然无息地回到冬琅旁,伸长脖子将嘴巴凑到他耳边,把自己刚才的发现说了一遍,然后做了个让冬琅傻眼的结论。
长山还会再长高,你不觉得他们俩挺搭的吗?咂吧著嘴,我笑的像偷腥的猫。而且你看啊,长山那性子如果没人帮他缓和一下很难融入团体对吧?当然他现在能融入我们是因为相处久了,大家多多少少有些熟悉的缘故,可没有人能保证若是哪天因故分散,他还能遇上像我们这样好相处的不是?
对于我的想法已经能摸到七、八分的冬琅一听我这么说,原先由于我从门边回来时一开口就提到法堤身高问题而显得有些抑郁的眸子陡的一亮,迅速朝长山跟法堤的方向扫了几一眼,接着微微颔首。
可头才刚点完,冬琅的眉又皱了起来。
但长山的性向……
173第165章
了,阔別了许久的雨天,让狐狸这的气温总算有了些许缓和。
可老天爷您也別打雷啊tat~打个雷闪个电是没什么,很正常的天气变化,狐狸懂得。
但是一打雷狐狸这的供电就会不稳,不稳就会发生正在码的稿子消失的惨案,消失就要重打,重打又再消失,消失再tat够鸟!(╯〒皿〒)╯︵┴─┴一整天不断重打的狐狸伤不起!!不知道,別问我。不等他问完,我果断的摇头。不知道可以观察嘛~不是也能够掰弯嘛~日久生情这句话肯定有它的道理在不是?谁让到现在我们遇到的异性不是自以为公主就是佔山为王,再不然就算是正常人,那也是黑漆抹乌的土著女孩,你觉得长山会对她们有感觉?
得!我这就一赤果果典型的甩手掌柜,把问题扔出去就摊开手耸耸肩表示”此路不通”,不过谁让就是有人愿意接手呢?有人想当甩手掌柜还没那门儿呢!
瞥了眼明显已经被我的说法说服,并且很认真地摆出一副"我在研究请勿打扰"的姿态,一双眼珠子紧紧黏在长山跟法堤两人身上的冬琅,我笑得像只狐狸。
敢怀疑我,那就让你来牵线吧。
然而yy归yy,正事还是不能耽误,於是我只乐了一会就收起心思,也加入守在收音机前聆听那些半懂不懂的讯息的行列。
最后在没有谁有时间理会法堤,所有人都一门心思扑在收音机前的情况下待了一晚,还是由于长山再三确认广播里的讯息已经没有任何遗漏后,打算起身活动一下因为长时间维持同一个姿势而有些僵硬的四肢时发现有人把他的腿当枕头躺,才惊觉一整晚谁也没盯着法堤这个外来者。
碰!的一声伴随着法堤的呼痛声将我的注意从虽然依旧杂音很多,但已经比起一开始我不小心调到的时候清晰许多的广播上拉了过去。
当看见弓著背摀著头一脸搞不清楚状况的法堤时我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毕竟一整晚专注思考猜测广播内容而疲劳过度的大脑实在没办法迅速做出正确的思考,於是我先是疑惑怎么会有个陌生人出现在这间店里,接着才终于意识到问题大了。
留着一名前来寻求临时栖身之所的外人却谁也没分心注意他,就算外貌看起来多么没有威胁性,可谁能保证他不是披着呆傻圆润的外皮,芯子里却是个忘恩负义的混帐?搞不好昨天被我挪出来摆在小仓库里的物资已经被他偷偷暗中和同伙里应外合,搬空了也不一定。
臥糙……可脑子里虽然已经意识到事情大条了但身体反应却比平常迟钝不少,於是磨蹭了半天我只找到这两个字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真特么臥糙……养尊处优神马的,为毛我觉得除了一开始独自一人为求生存努力奔走以外,之后的旅行有大半时间都在吃饱睡睡饱吃?就算偶尔有惊心动魄的生死一瞬间,可……可也不能掩盖掉体力变差这个事实!要知道以前我可是仗著身体不错常常晚上熬夜看书,隔天一早还正常上下班却一点也不觉得累,现在不过就是一晚上没睡,反应居然迟钝成这样,真特么危险了啊……
就在我因为发现体力变差而产生危机感时,法堤已经被长山和阿布两人一左一右架住,半拉半扯的来到冬琅面前古代园林师。
整个过程法堤一句话都没说,可他的表情已经替他做了回答-他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完全没办法做出任何反应。
通常事情发生到这,接下来就是动用私刑拷打或是严词逼供,可冬琅的一句话就把整件事情扭了一百八十度,朝着好的方向欢快的前进。
他整晚都在睡,我一直看着他。
说这话的时候冬琅脸上的表情是认真且严肃的,就算是我也不会认为他是开玩笑,更何况长山跟阿布?
於是自由在法堤回过神来替自己辩解之前重新回到他身上,不过虽然人是放了,可除了冬琅跟我以外,长山和阿布虽然一派自然的各自做着手边的事情,可若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们两个总是会有一个人的视线紧跟著盯着法堤,那样子整一个防贼。
至於我,则是在冬琅说完话后的第一时间想起自己前一晚胡乱开的玩笑,虽然宁可相信冬琅是因为发现大家都没注意法堤才盯着他一整晚,可也不能否认或许真有那个可能存在,於是有些犹豫的,我扯了扯冬琅的袖子确认。
那个……长时间没有出声的嗓子有些干哑,我下意识舔了舔嘴唇,玩笑似的用手做了个凑成对的手势。冬琅,你一整晚盯着他的原因……该不会是真想把他跟长山……?
然而下一秒我就明白了一个大道理,那就是开谁的玩笑都行,只要不超过底线就好,可千万別跟冬琅开玩笑,他不但会当真,还会很认真的执行。
不是你这么说的吗?他跟长山很好,阿布不行。冬琅一脸认真的点了点头,然后把他一晚上的观察做了个简单的总结。两人气质相近,虽然昨晚没有任何互动,可感觉上很融洽。
……我现在能说我只是开玩笑,不要较真吗?
默默和冬琅那双写著认真的眸子对看了一会,我心虚的率先转开了视线。
哈哈,那啥……感情的事儿不是我们旁人说适合就适合不是?所以咱们静观其变吧?干巴巴的笑了两声,我眨巴著眼装无辜,同时在心里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分散冬琅将两人凑对的注意力。昨天的广播内容是什么?我听了半天完全听不出个所以然,太多单词俚语实在理解不能。
可本以为冬琅也有在听得我万万没料到,冬琅会因为过於专注而完全没听进半个字。
我没注意。诚实的再次摇头,冬琅垂下眼语带歉疚。一直在想着如何让两人走在一起,这方面我的经验不足,所以……
不用解释,我明白。不等他把说完,我摀著脸打断他的话。
怎么能不明白?上次蝗灾时冬琅以情侣间需要多沟通为由好几天把我关在房间里醬醬酿酿的事情我还记忆犹新,事后却从一脸"你辛苦了"的长山嘴里得知是冬琅跑去问他情侣间该怎么更进一步,认为人与人之间关系要紧密必须透过理性的谈话和交流的他,很自然地回了一句"多沟通沟通,了解对方需求"。
这本来也没什么,坐下来面对面谈话谁不会?可偏偏在情感交流方面完全是幼稚园等级的冬琅迅速把那句话和更早之前那次惩罚后,我跟他之间明显比起过去更亲密的氛围链接在一起,於是才有了后续的事情发生。
你说一个连沟通了解都能够误会的家伙情商能有多高?想用他那完全是沙子里找金粉的经验去筹划如何把两个人凑成对,也真难为他能够不动如山的想了整整一夜。
174第166章
打断了冬琅并不代表事情到此结束,要知道法堤到底为什么会独自过来的问题仍然没有答案,这若是不解决了,我敢保证不需要等很久,他就会因为受不了无形的压力灰溜溜脚底抹油迅速逃开。
不得已的时候我这甩手掌柜也该偶尔拾起责任做点事,而眼下这谁也没有主动开口的状况貌似就是个机会。
於是我打直了背脊,半阖著眼装模作样的清了清喉咙。
咳!朝长山跟阿布偷觑了一眼,确定他们都停下手里的动作看过来后,我才抬起眼看向不知道在想什么,支愣著下巴瞪着前方发呆的法堤。法……没记错的话,你说过你叫法堤对吧?
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回过神来的法堤终于把头转了过来,那双眼尾微微上翘的眸子在发现叫他的人是我后,以极快的速度聚积水汽,接着在我惊愕的视线中啪哒一声掉了下来,仿佛拧开开关的水龙头,哗啦啦流个不停,然后就是一句带着哽噎的"完蛋了"。
不过至於到底为什么完蛋了,又因为什么事而完蛋他倒是一个字都没说,反反覆覆像中了邪似的不断重复那三个字,就算我终于决定暂时別贪舒适而从冬琅怀里挪出来凑到他面前挥手,也没办法唤回他早已不知道掉在哪的理智。
几次测试之后得到的结果让我有些郁闷,可若不早点弄清楚他过来的理由,撇开昨晚因为收音机在相隔许久之后第一次收到讯号而忽略了他的意外不说,从现在开始就连我要去仓库给大家拿点吃的,长山那货肯定也会像在那间农机具仓库里躲避蝗灾时一样,抓着我千叮咛万嘱咐,宁可我拿出来的全是干粮或是没有果腹价值的高热量饼干,也不愿意我拿出来的是包子馒头那类饱腹的食物。
可那些洋芋片神马的,虽然的确热量高不需要吃太多就能暂且维持一天的需求,可那玩意儿既没饱足感味道又重,就算能吃饱也是靠著喝水灌饱的,饿的快不说还不能让人产生满足感,但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那些洋芋片没有一种是我能吃的。
对,洋芋片的成分是马铃薯,可重点那些玩意儿的调味料里或多或少都放了肉类萃取物,以前小时候我没少因为看別人吃着香闻着也香,耐不住嘴馋抱着侥幸的心态买回来吃过,至於下场……不提也罢。
为了愉快美好的用餐时光,为了能够拿出水果干来解馋,我坚定地在法堤面前蹲下,对準他的耳朵深吸一口气,骤然发声。
法堤圣庭史记!
完全不留一丝余力的大吼让沉浸在思绪里走不出来的法堤浑身一震,猛的抬起头怔愣地望着我好一会,接着又转头打量了一下四周,才终于露出"对喔,我现在是在別人的地盘上"的表情,然后继续……哭。
为毛他反而哭得更兇了?
瞪着虽然停下鬼打墙般地碎语却仍继续掉眼泪,差別只在于先前他是独自掉泪,现在是看着我眨巴著眼一脸哀怨的掉泪的法堤,我突然产生自己应该放任他继续鬼打墙而不是试图让他回神的想法。
冬琅,我拿……决定把这烫手山芋扔出去的我才刚有了动作,法堤就像是攀上浮木的溺水者,整个人无预警地往前一扑,直接从侧边把我撞倒。
惨了啊~我惨了!呜哇啊啊啊~~不回去我肯定惨了!死定……拉近的距离让我终于清楚听见他所说的每一个字,但这时的我一点也不想理会他到底在说什么。
会跌倒那是因为我刚巧分了心一时反应不及的结果这怨不得人,但在那之后他不肯从我身上挪开,嘴里还没有任何条理的哭喊着什么他再不回去肯定完蛋之类的话,那就不是那么令人舒服的事了-虽然我只喜欢同性,可不代表谁都能够接受,在感情这块有些小洁癖很正常。
起开!恶狠狠的用力推了他一把,可或许因为我是侧躺在地板上,施力点不太好抓的缘故,不说无法撼动压在身上的"法堤山",光是这样被压着,我就觉得自己和地板接触的那侧身体整个已经有了发麻的征兆,理由是他实在……太重了!
於是,在冬琅反应过来把法堤从我身上拎下去之前,由于其他人全处於震惊中尚未回过神而过分安静的小小修车店里,只听见我的低吼和法堤失控的哭喊。
救救我啊~~我死定了~~~
死开啊!我叫你死开!
不行啊~你不帮我我肯定死惨了~
滚蛋啊!谁说要帮你了!
不管啊~你救救我吧~只有你能救我了~
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呜呜~不起也是死起了也是死,干脆……
你是说你现在必须回到曼苏拉,把工作完成?不可思议的瞪着眼前依旧哭哭啼啼不像个男人,倒像是装错芯子的妖人的法堤,我有种想一板砖啪昏他然后扔出去自生自灭的冲动。
我相信地球上有不少地区仍维持著正常运作,但那个地方绝对不会聘用一名旅游杂志的记者,就算聘用他也不可能长久,在没有生产的情况下毕竟物资是用一个少一个,除了前期还能够靠他指出一些商业区的位置之外,后期肯定会让他去做粗工。
所以当听见法堤坚持要回他之前工作的城市把先前没有完成的杂志内文编排完成时,我相信不需要拿镜子摆在旁边也能够知道我的脸有多黑。
我咧个草泥马满街跑!这是天兵还是天兵还是天兵?都过了这么久居然还没认清现实,依旧巴望着那份肯定不能填饱肚子的工作是有多热爱?疯狂到连眼前直观就能看见的现实都被掩埋,这货是奇葩啊!我居然放了个奇葩进门啊!能不能找之机器猫来弄台时光机回到昨天,让我提醒一下自己別发无谓的善心?
嘴角完全无法控制的抽了抽,我朝长山招招手,然后在他疑惑的表情中很认真很严肃地道歉。
长山,我错了,错得离谱。说完,也不管长山明不明白我的意思,沉著脸默不吭声的回到被阿布拦着才没直接将人扔出去的冬琅身旁坐下。
175第167章
长山理解不能无所谓,现在的我非常庆幸背地里盘算著替人牵线的事儿没有被自己脑抽了放上台面,否则此时別说找个理由下台,就算打着哈哈笑说那不过就是开玩笑都显得欲盖弥彰。
然而我完全没料到冬琅会在我屁股刚坐下,还没从发现法堤会是个看不清现实的家伙这个消息中回过神来时,语带犹豫地把他认为最适洽的形容冠在法堤身上。
他个性不适合长山,很……皱著眉努力地想了一会,他才在我询问的眼神中迸出了一句诡异到极点却又让人觉得相当贴切的话。像七月半的鸭子。
不得不说这形容方式不懂得永远不懂,懂得听见了会在怔愣之后报以会心一笑,因为实在……实在太贴切了!
……噗!愣愣地转头看向仍像个被主人拋弃的小狗,耷拉着脑袋兀自神伤的法堤,我笑了。
七月半的鸭子不知死活啊,我该说冬琅说话太毒针对性太强,还是该讚叹他选用的形容实在是比我这个不称职的"前"编辑还要贴切,不过无论是哪一种选项都不能改变我现在的好心情。
不过有件事很奇怪啊……
法堤,嘴角仍残留着刚才的笑弧,我看向因为听见自己的名字而抬起头的法堤。我能问一下,从去年年初到现在这段时间你是怎么过的吗?
前一秒由于我不小心笑场而轻松许多的气氛立刻又凝重了起来,就连阿布那个二货也挺直了背脊歛起那一身的二货气息,看上去居然让人觉得他相当靠谱。
咦?法堤先是愣了一下,接着那根粗到堪比海底电缆的神经终于察觉到四周气氛的改变。怎么过的?去年过年前夕接到了个case是要去西藏纪录人文风情大老远跑去那边待了三个月,用e-maill把档案递交上去后因为等了两天没有等到回复,雇了当地的车子去贡嘎机场却发现所有航班都停驶,机场也没有半个人影,无奈之余就只好多花了笔钱让那个车夫把我载到拉萨车站。
不过那小王八拿了钱服务却差到爆,我那会儿才刚下车……
啥叫做话匣子一开滔滔不绝,我长这么大虽然不是没看过,可还真是第一次看见有人能够如此毫不隐瞒,仿佛完全不担心会被人骗似的自个儿主动的一股脑全招了,连一路上换了几个团队、跑了几个地方、吃了些什么当地特产全都钜细靡遗,一直到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那女人的团队无一遗漏,不过若真要认真挑出有用的讯息,大概十句话里只有两句话能用跨空寻缘最新章节。
整个过程我只能说,他特码的未免也太顺风顺水了吧?上次遇到的蝗灾跟这次遇上的暴雨和冰雹,居然是他整个旅程中惟二遇上的困境?那我打从病毒爆发后到遇见冬琅他们之前,每日每夜绷紧神经像只在下水道讨生活的老鼠,就怕一个不小心被人惦记上的日子该怎么算?就算遇到冬琅他们也那么顺风顺水,先是脑袋被开瓢,再来是生病,然后又……啊~反正我遇上的状况林林总总加起来,若不是运气好命大没把两腿一伸,我敢打包票自己现在肯定不知道投了几次胎,换了几个身分!
人比人气死人啊……
幽幽望着说到忘情处甚至还加入肢体动作,脸上表情丰富多变,完全吸引住阿布所有注意力的法堤,我突然惊觉他说到现在几个小时过去,看起来说了很多,却始终没有提及另外两个伙伴的下落和他敲门的原因。
是刻意不说,还是不小心遗漏?
法堤,我能打断一下吗?在暗地里猜测还不如直接问个明白,於是我和冬琅互看了一眼,开口打断貌似已经爱上说话这个活动的法堤。
所以说……诶?不知道说到哪个激动处,双手在半空中激烈挥舞的法堤当场傻住,一脸呆愣地模样配上他那张婴儿肥的脸,怎么看怎么喜感。
但我不喜欢他眼底那瞬间闪过的那抹令人不舒服的光芒,那让我想起工作场合中那些虽然成就不高,但靠著投机取巧见风转舵而混得还算不错的人们。
你昨晚为什么会过来敲门?我像个无骨的软泥懒懒地半靠在冬琅身上,姿态悠閒舒适却隐含着戒备。以昨天的雨势来说待在屋子里比起在外面乱跑来的安全不是吗?更別提还下了一场冰雹,而你却宁愿顶著滂沱大雨跑到这里敲门,想必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想说?
我……我就是想着过来投奔你们……吶吶的把举在半空中的手缩回去,他尴尬的挠了挠自己的脸,小心翼翼的打量著我的脸色。虽然我的体力不好,遇上麻烦的时候也帮不上忙,但……但我知道很多可以帮得上忙的事情!什么野菜能吃,哪个地方有仓库,哪里找的到加油站,还有……
不得不承认他真的很有头脑,知道提出什么样的优势才能够提高他在一个团队里的重要性,从而得到成员认可得到庇护。
只可惜这招用在其他团队中或许并非无往不利,但成功率光是从他依旧细皮嫩肉这点就能够得到验证,不过放在我这带着外掛的家伙所在的队伍里,那就只有一句话可以概括-抱歉此路不通。
我们不缺。就在我正为了他提出的每一个自我价值摇头时,冬琅头也不抬的一句话,就让仍努力绞尽脑汁试图说服我的法堤整个人如遭雷击,一张本就没多少血色的脸更显苍白,就连声音也显得有些尖锐。
不缺?怎么可能?开玩笑吗?一扫前不久还在为了自己旅程中遇到的倒楣事抱怨时的活力,此时的他看起来就像膨胀到极点的气球,只要一个不小心碰到尖锐的物品就会瞬间炸开。吃的喝的是个人想活下去就肯定需要,莫非你们觉得能够靠自己找到足够存活下去的食物?难道你们到现在还没有打算用餐不是因为没有食物的关系?这座镇子里所有能吃得早就被那女人搜刮一空,即使你们想待会派人去找食物也找不到!就算有也是那些被留在原处除了热量之外没有半点养分的饼干零嘴!我能够……
人话听不懂吗?一直对法堤说的每一句话表现出高度兴趣的阿布沉著脸打断了他自以为是的指控,那道横亘在脸上的疤痕替他的气势平添了一股匪气。吃的不缺,喝的不缺,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们四个像是营养不良的难民?随便挑出我们其中一人就算我只有一只眼睛也看得出过得比別人都好,要不是你还待在这我们早就开饭了好不?
176第168章
有些讶异地看着一脸正义使者的模样,嘴里却吐出无论从哪个角度想都是在赶人的话的阿布,我脑海中闪过两个镶了金的大字-英雄。
虽然这个称号冠在阿布头上实在不搭调,但不得不承认他跳出来把话挑明了说的举动瞬间改变了他在我心里二货的形象。
可下一秒,还没等那金灿灿的两个大字从我眼前晃过,他接下来的举动化成一把虚拟大槌,轰!一声就把好不容易提高的形象敲碎成千万片,消散在空气中。
你不是当旅游记者的吗?既然是记者怎么会不懂的看人脸色?没发现从你开口说话到现在,他们的脸色一直都没好到哪儿去吗?下巴朝我跟冬琅的位置抬了抬,阿布脸上明晃晃的写著"不识时务"四个大字。从头到尾你都拉错了关系啊~光是让我对你的能力感兴趣没有意义,就算加上长山或是那边那个死人脸也一样,因为我们全都是跟著他混饭吃,他不满意你,你就算求爷爷告奶奶,我只能勉强借条大腿给你抱抱,却不能同意带上你。
说着,还很猥琐的伸出右脚,笑得一脸纯然。
天知道他这举动配上那表情,我只看见一个恶魔甩著三角形尾巴,摆出一副"来呀~快来抱我的大腿~抱完还是不给你哟~",明摆著皮痒欠人教训的模样。
应该开始认真考虑等雨停后上路时跟冬琅说说,让这精力过剩的家伙专职开车,过剩的体力得好好磨磨,省得成天犯二,还找不到借口整治一下。
至於那个听见他的话后立马双眼放光,宛如看见了蜜的熊般摩拳擦掌準备扑上来的法堤,我很干脆地把原先对他的好感瞬间降成负级,留下来跟长山配对神马的,yy果然只能在心里偷偷来,摆上台面十对有九对是见光死,剩下的一对是胎死腹中,连光都见不著。
原来是……终于明白我一点也不想凑上去跟他玩相见欢的法堤骠悍的一把将凑到他旁边等抱腿的阿布拍开,刚做出飞扑的预备动作时,长山一句看似不著边的话让我二话不说立刻点头应允了这暂时没发现用途的家伙加入。
永琰,我们需要一个储备粮食和备用安全胎绝色丹药师。
看看,这是多么实际的一句话!多么有用的建议!
瞇起眼仔细的把法堤从头到脚从脚到头打量了一遍,接着我愉快的发现这货果真有担任储备粮食以及安全胎的潜质,看那一身混到现在没减半分的肥肉,就知道光靠他那张嘴和好运气到底从其他人手里唬烂了多少食物进肚子滋养。
就算吃不下嘴,依照我这个人生餐桌上的餐具而言,他会是最好的后备安全胎,挡枪子儿神马的,那身肥肉应该够他替我多挡上几枪而不会一击毙命。
放行是可以,不过!看着因为我在同意后补上的两个字而瞬间绷紧神经,紧张的如临大敌的法堤,咧开嘴笑得一脸纯良。但在你真正发挥功效前,除了饮水每天能够提供你固定份额之外,吃食自负。
看,我有多纯良,起码还给了水不是?听说人不吃饭可以顶个一周,但那是以正常体重的人做评估,以他那身肥肉看来,就算超过十天八天的应该也没问题吧?
满意的看见法堤乍青乍绿的脸色,我很两光的挑眉摊手外加耸肩,摆出一副"抱歉劳资这里的食物不够养活五个人"的态度,然后就转头不再理会因为这严苛条件而犹豫不决的他。
谁让对我来说他加不加入都无所谓呢?加入了不过也就是多了个在危急时刻可以踹下车或拉到面前来挡枪的备胎,不加入反正我也早就习惯三不五时倒楣悲催的客串一把伤残人士,还能够得到某个被同僚戏称死人脸的家伙鞍前马后的照顾,也不是过不去。
最主要的是我不认为法堤能够光凭那张嘴就能够混到起码没让一身肥肉消下去的状况,这货肯定有隐瞒,但隐瞒什么,歹势我不是神不会读心术。
我……就在法堤终于眼神坚定地开口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我很无良的转头看向他,笑瞇瞇地拋出最后一个疑问。
你一路上的遭遇我们都知道了,那么可以请问一下,我记得本来跟你一起脱离那团体的三个人中有一个当场掛了,其他两个人呢?
雨是在法堤加入后第二天上午停的,比过去还要澄澈的蓝天和散发着湿润气息的土地给人一种生命欣欣向荣,事情还有转圜余地的感觉。
可那只是来自环境变化而产生的错觉,实际上在确定法堤加入之后就已经失去对他关注的兴趣的我转而把注意力放在长山先前记录下来的广播内容中,从而得知一个让人一点也不振奋的消息。
vav病毒的变化已经不再受到联合国医疗小组的关注,这并不是因为他们找到了医治的方法或预防的撇步,而是因为接二连三的异常天气、频繁地震、人民暴动以及临海或低洼地区受到海水倒灌的侵袭,许多过去和平时期被忽略的疾病纷纷冒出头,用极为恐怖的速度迅速扩散渗透到正因逃过各种危险而庆幸不已的幸存人群中。
之前发现的那只长相怪异,仿佛浑身上下多了好几颗肉瘤的生物的确是狗,不过是只可怜的感染了腺鼠疫,一种以前只存在于啮齿类和人类间的疾病,现在也已经不再具有针对性;曾经大肆出现在报导中的新型超强病毒-黄金链球菌也不再局限於医院,而是大举入侵目前尚未找到平衡点而显得弥足珍贵的人类聚集地。
除此之外,长衫嘴里一连串报出的那些大多数曾经在那儿听过,却不曾花心思理解的疾病,无论以前有没有对生物的专一性,都在过去大量抗生素和药物的压制下产生了变化,并且抓住人类医疗体系崩坏的现在,以一种看不见却光明正大的态势一举侵入,并且成功地让人类为此焦头烂额。
可笑的是这么严肃的世界情势居然被外国那些脑袋不知道装了什么的医学家用"病毒世纪"命名,而那些政客就顺势跳出来宣称过去的世纪历法已经不符合现在的需要,从去年元旦就该改为麦瑞斯-以病毒为名的年代,而今年则是第二病毒年年末,所有人即将在这痛苦的生活中迎来第三病毒年。
177第169章
作者有话要说:台风形成了!!(惊恐!)狐狸最怕台风天,不过不是因为下雨也不是因为怕窝在家没得吃,以狐狸餐餐自己下厨的情况来说,库存很够(骄傲)
但狐狸怕的是一旦台风来的时候网路线给吹断了,或是变压器被啥飞来的玩意儿砸中了,那么狐狸只能摸着鼻子顶著风到外面寻找码字的地方tat,而前几天不过因为下午过后的雷阵雨就让狐狸倒腾了一整天才终于码出文章,这台风求求您別来好不~(双手合十眼泪汪汪)真是可笑,不花脑筋思考该如何在这个时候把存活的人类尽可能集中,也不思考该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出应对方案,反倒是把所有的精力用在改年号以及宣传政绩的行为上,放任普通老百姓继续颠沛流离,在无政府管束的阴暗角落挣扎求生。
这就是政客,吃相难看却不自知,还以为天下人全被沙子迷了眼,看不清现实。
那些现在满世界乱窜的疾病有多严重我不清楚,可眼下有一件事让我无比头疼,而这件事又跟新加入的成员有关,於是头疼变成了蛋疼,并且貌似有持续恶化的状况。
首先,空间里吃的虽然不缺,但在法堤加入的同时我们四个私底下也说好为了不让他看出端倪所以必须暂时依靠搜寻到的物资过活,可当下拥有的东西压根儿不够食量大的四个大男人分,若不动用空间里的食物一天就只能吃一餐,还是半饥半饱的状态。
再来是法堤,別看他个子不高成天只会出张嘴和一只手指路,可他的食量却直逼两个长山,而这之中一半是主食一半是他口中绝对不能缺少,一缺就会让他的大脑记忆力衰退,从而认不出该往哪走的零食。
当然,我不可能无条件供应他的所有要求,於是打从离开修车店依照他所指示的北北东方向前进的那天开始,我就没再笑过。
理由很简单,在经过一天多一点的相处过后,虽然仍和他不熟,但除了他自己以外的所有人都知道,那货就是个欺善怕恶的王八,稍微用力戳一下就会把头缩回自己的龟壳里装孙子,於是为了避免在他带领队伍找到吃食前就先把在小杂货店里翻出来的粮食吃完,黑脸总归是要有人来扮。
就算以前因为各种因素养成对外成天笑得像个假人,对内反正也只有自己一个压根不会无聊傻笑的我,现在也早就习惯三不五时逗弄一下自家面瘫痪取乐子,突然要我回到过去就算看到多好笑的小说也能够保持一张完美扑克脸的生活,老实说我比较愿意把法堤当成行李用绳子绑好扔车顶上坐特殊座。
於是,考量到我的心情和当天餐点配置有著密不可分的关系,於是车内的座位就有了小小的变动夫人在上——嫁值千金全文阅读。
真的只是小小改动,基本上就是把后座用来塞水桶干粮的置物区清空改成法堤的专属座,摆在外面分量不多的物资则是挤到前排座位上,前面三个半的座位依旧是我、冬琅、阿布和长山四个人。
至於指路神马的,反正大家都在同一辆车子里一点也不麻烦。
抬起手腕瞥了眼表面上显示的时间,我心不甘情不愿的把上半身从冬琅的左手臂上挪开,弯腰拉过那只塞在座位底下,份量越来越轻却始终没有填补的纸箱,伸手在里面捞了捞,接着默默将整个箱子搬到腿上坐直身子,深吸一口气宣布了一个目前整车队五个人都必须面对的,在法堤加入前从没出现过的严重问题。
食物不够了。
叽——!
刺耳的剎车声伴随着剧烈颠簸让我本能的往旁边一扑,揪著冬琅的袖子闭紧眼满脑子胡乱蹦出的全是东西方各路大神的名讳,并且相当认真的担心该不会因为这句无论从头到尾还是从尾到头数了几遍都只有五个字的消息断送了小命。
万幸的是当我已经把脑海中库存的所有神祉求过一遍,并且有开始往小说作者的方向倾斜时,车子在一阵剧烈的颠簸后终于停了下来。
然而虽然安全气囊没有爆开,车子也没有头下脚上的栽到哪个坑里,但当我察觉到车子已经停下来后睁开眼对上的,就是三双写满诧异和不可置信的眸子,以及来自於法堤,充满已经几天没吃饱的饥饿和不满的视线。
没吃的了?依照惯例,当遇到某种物资不足时总会先掏出本子来查找现有物资库存的长山微瞇著眼确认我并没开玩笑后,立刻从上衣口袋里掏出纪录本翻了翻,然后在某一页停顿超过两秒,接着叹气。箱子里应该只剩下两包压缩饼干、一条巧克力饼跟只剩下七根的吉士棒对吧?
掀开纸箱往里面瞄了一眼,想了想又手贱的拿起剩下的那包吉士棒数了数,接着我不得不承认这多余的举动让我对长山的认知又再加上了一笔-这货绝对不能敷衍,毕竟连吃剩下的那半包到底数量有多少都全给你算好好的家伙,就算你要呼弄他也没地儿呼弄,人家把证据往你眼前一放,就算是胀满气的球也都会瞬间瘪了。
嗯,早上……正準备回答长山的我才刚开口,就被法堤带着惊慌和霸道的宣言给生声打断。
没有吃的了?比平常还高了几阶的音调频率让人烦躁,可他还仿佛深怕没有人听见似的大喊。剩下的那些都是我的!你们从我加入到现在都已经过了三天,没有一天让我吃饱过!我说过我没吃饱思绪就不会清楚,不清楚就无法带大家找到可能藏有食物的地方,你们不能跟我……
得!什么叫做自以为是?眼前这就有个活生生的例子。
连自己现在正寄人篱下靠別人吃饭都看不清事实,还紧抓着那完全没有半点可信度的消息以为就能让自己地位高人一等,蠢到这个地步也实在是奇葩。
闭嘴。不等他说完,冬琅含冰量十足的两个字就让法堤把剩下还没说出来的话给堵了回去。
但不知道是因为当初同意让他以劳务换取食物才收留他的举动让法堤误会了什么,他只略微安静了几秒,又再次搧动那两张让人看了就想用缝衣针缝死的嘴皮子,开始滔滔不绝的抱怨。
不是我要抗议,虽然一开始你们说在我带大家找到食物前我不能领取半口饭,但后来不是又改成只要有做事就有饭吃?由于三天多来吃的分量比以前少了许多而显得脸型有些消下去,看起来比一开始多了些棱角的法堤皱著眉故作严肃的趴在后座椅背上,也不管他将整个上半身往前倾的动作已经影响到座在他前面一排的人,兀自说的高兴。
178第170章
但你们看,这几天下来我始终没有停止过帮大家指路的工作,可吃的份量却和你们没有两样!照道理来讲有做事才能吃,那么除了开车的司机、在副驾驶座帮忙警戒的当班人员和我之外,剩下两个人不是应该把自己的分贡献出来?而且……
斜睨了眼完全无视於被挤到一边,不得已只好像小孩子般侧坐在冬琅怀里的我的法堤,我彻底了解了喧宾夺主这四个字成语的意义。
不知道是我这几年刚巧运势走到最谷底,还是劳资就涨了一副小人脸,反正打从莫名生了场大病,醒来发现多了个以为可以满足收藏欲却成了所有灾难开端的空间后,我就不觉得自己的日子有哪天顺遂过。
唔……这样说起来,莫非那空间本身是受了什么诅咒,所以说我只是倒楣悲催的被带有诅咒的玩意儿附……附身?
脑补到最后已经完全听不见旁边法堤到底在说些什么的我突然打了个冷颤,就算车外艷阳高照,温度计显示车内温度已经高达三十五度,我仍觉得有股寒意从骨子里渗出来。
妈妈咪偎~我该庆幸就算倒楣也只是刚好摊上各种猎奇的病毒、细菌和寄生虫大张旗鼓的占领世界,即使改变了生物行为却仍没有将生命体改造成僵尸那种带着病原体四处无脑追杀人类的玩意儿,还是该庆幸就算满世界跑得当真是丧尸,劳资也有个空间傍身外加队友三名吗?可为什么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莫非是因为有预感在法堤这话唠加入后事情只会变糟?那现在……
……琰,小琰!我刚才说的话你有在听吗?
啪!的一声伴随双颊传来的疼痛让我从负面思绪中回过神来,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法堤那张写满不悅的脸,然后才是冬琅隐隐透著怒气的眸子。
虽然很想回他"尼玛劳资有没听见很重要吗?不都是在抱怨跟哭饿",但可惜的是我真的没听见后面他在说些什么,除了一开始他提到要把吃食分配方式改动以外,打从中途我的思绪欢快的撒开蹄子朝玄幻故事飞奔而去后我就再也没听见他的声音。
无法反驳也不打算浪费精神在反驳他的这件事情上,我只愣了几秒就迅速沉下脸,用力扒开法堤黏在我脸上的手,同时狠狠的一爪子搧回去。
谁跟你熟到可以用这么亲暱的称呼了?啪!的一声脆响,我丝毫没留半分力的一爪直接把法堤整张脸搧歪到一边,鲜红的五指印在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里浮现,衬著他因为这几天没吃好睡好而显得有些苍白的肤色更加鲜明堕落,钱色门。
可他不是也这么叫你?被我一巴掌搧晕的法堤更不肯把那张惹人厌的嘴拉上拉鍊,还更进一步用手指著冬琅,完全不知道已经触及我的底线。都已经是同伴了为什么不能……
啪!
王八蛋!你敢再打我试……
啪!
別想再让我指路!你又不是队……
啪!
接连四个大饼烙上脸的教训虽然依旧无法让法堤明白现在的问题出在他那张嘴,但已经足够让他明白若是不闭上嘴那么等着他的就是我毫不留情的一爪子,於是即使他看起来像是还想说些什么,可憋屈的只能选择沉默。
甩甩有些发疼的手,我看着法堤摀著明显比左边还要肿的右脸恨恨对着我磨牙却不发一语的表情,这才满意的收了手。
首先,我承认你刚才说的话有一大半我全没在听。第一句话才刚说完,我就对着张开嘴貌似打算抗议的法堤扬了扬爪子,直接用武力镇压他的不满。在来说到正题,这家伙,
我伸出右手食指顶著冬琅的胸膛,坏心眼的朝被这举动吓到的法堤咧嘴笑了笑,张开嘴却吐出极为挑衅的语句。
这我男人,那称呼是他专属的,你算老几?没发现长山跟阿布两个都只叫我的名字吗?还有,不管后面你说了些什么,光凭一开始有听到的部分,貌似你这打从加入到现在完全没有贡献,还拚了命想从我们手里争取更多的,并不是由于你的参与才取得的食物?
分配方式是你们提出来……
啪!
我有準你说话吗?脸上依旧保持著有礼的微笑,可我半瞇的眸子里却如同严冬山巅,堆满积雪。食物分配的方式的确是我们这一方提出,但前提是那些依照贡献值分配的食物,必须是"你"带大家找到的。可问题是都已经过了三天,扣除头一天因为下雨无法外出不列入计算的话,整整两天,你除了吃以及带大家迷路之外,没有帮队伍进帐一粒米一滴水,还佔去我们用来摆放物资的空间。
请你搞清楚这些现在用以维持你的生命的食物跟饮水来自於你加入"前"我们这四个人卖命拚搏,而不是你的指引下取得的,分给你已经是看在大家同为一个队伍的成员这个份上,从我们自己的日配额中拨出来的,在你加入前我们虽然有四个人但从没碰过食物库存不足的情况,所以。
冷冷地盯着脸色越来越难看的法堤,我头也不回的开口命令。阿布,把这垃圾扔下车去,我受够了和垃圾待在同一个空间里的生活。
话很难听没错,但这的确是我真心的感受。
尼玛多带一个人本盘算著在遇险时能多一分保障,哪知这"安全备胎"居然人品有够垃圾,对于一开始大家在讨论是否要让他加入时提到的"储备粮食"跟"安全备胎"两个词完全充耳不闻,还以为知道往哪走可能会找到食物有多厉害,把自己的地位摆的老高来要求其他人必须无条件供给他所需,虽然不清楚以前那些团队是怎么同意让他加入并且供养这把心思都放在算计他人这件事情上的垃圾,但我绝对不打算继续容忍这家伙的存在。
如果说知道往哪走可能找到还藏有食物的城市就能在队伍中有著无上地位,那有个空间傍深的劳资不早成神了?连眼皮子都不需要抬,就会有许多人前仆后继地绕着打转,甚至过上皇帝般的生活,要多少解决需求的对象就有多少?
可惜真不好意思,那种生活对我来说一点吸引力都没有,所以现在我很生气,非常非常的生气。
179第171章
我的要求似乎早在冬琅他们的意料之中,可貌似身为当事人的法堤受到的震惊不亚于当下正处於九二一大地震震央中心,这点从他那瞬间白的可以和纸媲美的脸瞧出端倪。
当然这三天里最让我愉快的是阿布完全没有半分迟疑,听完我的话后毫不迟疑地下车把后车门打开,并且在受罚者反应过来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像拎小鸡似的轻轻松松就把法堤从车子里提溜出去,然后无视他傻眼的模样回到车里,很应景的吐了口浊气,转头露出几天不见的二货笑容期待的看着我。
走了?
……老实说要不是劳资认识这货有些时日了,我还真会以为这家伙现在一脸轻松期待的模样是因为队伍中最大的包袱扔了而感到愉快,但熟了之后看他现在这副讨好的模样就知道,这小子在等抚摸等投餵了。
当然要走,不过再等我几分钟。瞇著眼转头看着呆呆站在车子外始终反应不过来的法堤,我不著痕迹的从空间里舀出一瓶矿泉水塞进箱子里,然后示意阿布把箱子拿过去。所有食物和仅存的水都在这,就跟他说他要就给他,咱们仁至义尽,最后能帮的就这些,接下来是福是祸看老天站不站他这。
全给他?接过箱子看了一眼,阿布挑了挑眉。那家伙可不是懂得感恩的那一类人,把这些全给他也不见得会博得多少好感吧?
翻了个白眼给阿布扔去一个"你说废话吗"的眼神,我抬起下巴朝外面那终于反应过来发现自己被队伍拋弃在路中央,而扑到车门边拚了命拍打焊在车窗上的金属杆,嘴里胡乱喊着停车开门之类的请求,可我真心不想开门放这给了染料就开染坊的家伙上车-天知道这家伙哭起来那眼泪鼻涕糊一脸的模样实在让人无法苟同。
给他没关系,那些是永琰在修车店后巷子里找出来的。长山抬起头从后照镜瞥了眼法堤那张巴不得缩小到能够从金属杆之间的缝隙钻进车子里的脸,收回视线的同时眉间的皱褶也多了几道。若是前面当真有他所说的城镇我们会停下来修整两天,跟的上就继续带着他。
他的话刚说完,我敢发誓我从阿布头上看见一颗像是早期卡通中角色在想通了什么时出现的大灯泡,接着乐颠颠捧著箱子再没有半分抱怨溜下了车,一爪子就把黏在车窗外的法堤拎到旁边沟通。
看那架式,难不成其实阿布跟长山才是能够凑成对的?……好吧,我又不小心开始脑补了。
默默转头把脸埋在冬琅怀里借此掩饰自己莫名其妙的尴尬,一直到长山在阿布回到车上后重新发动车子继续前进,我才把屁股挪回椅子上,同时将挤在旁边用来装样子的空水桶扔进空间,接着把今天的第一餐从空间舀了出来乐神无敌全文阅读。
两只早在之前趁着空閒时间就先热好的,白白胖胖柔软鲜香的包子、一片煎的香酥油亮,分量厚实的葱油饼当主食,再加上两颗苹果和一大瓶绿茶,虽然对于几个大男人来说只能吃个半饱,可和前两天只能用糖果饼干垫肚子的日子比起来幸福太多,更何况我只拿这些可以用手抓着吃的食物的原因是为了开车的长山拿取方便,毕竟大家都饿了,而我没有虐待自己伙伴的癖好。
难得饿坏的众人压根顾不上吃相,接过食物就往嘴里塞,吃的那是一个狼吞虎咽,阿布还数次因为来不及咀嚼噎著,要不是分配的份额中还有罐绿茶,我敢打包票他肯定是第一个仅仅饿了三天就因为暴饮暴食而噎死的人。
咽下最后一口葱油饼,累积了几天的压力随着终于出现的饱足感消失殆尽,我伸手接过冬琅递来的绿茶,就著已经拧开的瓶口咕嘟咕嘟一口气灌了大半罐进肚子里,这才满足的打了个饱嗝。
唔……长山,那天广播里说的聚居地离我们最近的是在哪里?吃饱喝足了就该处理正事,想起那天长山翻译出来的广播内容,我打开笔电试着寻找网路讯号。
在纳杰夫正北的巴格达,不过现在问题是我们离纳杰夫有多远。视线紧盯着前方路面的长山从后照镜瞥了我一眼,看见我摆在腿上的笔电时皱起了眉。有网路?
没,想说广播都有了,碰碰运气而已。虽然知道不太可能会有,但试了几次仍无法搜寻到网路讯号的事实依旧让我有些洩气。算了,找不到。
换个方式想想也对,广播也就除了那天运气不错碰到一回之外,隔天任凭阿布左翻右转了整整一天也都没再收到过什么讯号,网路没有通也算正常。
毕竟现在人人都想着该如何在预防感染的前提下外出找寻食物,聚居地往好的讲就是人口稠密地区,物资取得相对于在外面东奔西跑来说肯定方便的多,可往坏处想,人越多代表着感染机会越高,只要一个不留神,整个聚居地就会迅速沦陷。
对于这点不得不承认我的确很烦恼,要知道当初什么都买几样往空间塞的行为对我来说单纯就是想满足蒐集美食的愿望,到了后面疫情爆发后虽然是逮著什么就往空间塞什么,可还真就没有收到防毒面具这一类的东西。
口罩有,材质大小也很多样化,纸的、布的、医疗用的,就防护型口罩也有好几箱,问题是这玩意儿能在聚居地拿出来吗?我敢拍胸腑打包票,一拿出来咱们这车后面就会跟著溜小尾巴,还是随时会扑过来咬上几口的那种。
一想起到时在防疫这一块上该用什么方法才能不著痕迹的使用空间里的物资确保大家的健康我就头疼,不过罩顶的乌云在下一秒因为另外一个发现而消散的干干净净。
长山,走这边真能走到你刚才说的那个纳什么夫的地方吗?
不确定,但有个方向总比没有好。
后面长山没把话说全,可所有在座的都知道即使现在走的方向没通往纳杰夫,依照四周越来越丰富的植被状况看来,即使没找到纳杰夫,光是碰上幸存者的机会也越来越高。
本就只是没话找话聊的我胡乱点了点头表示明白,然后往旁边不知道在想什么,专注到手上抓着剩下的半块葱油饼动也不动的冬琅那儿蹭了蹭,发现他还是兀自沉浸在思绪里没回过神来的我也不恼,反正无论他想什么总归不会是想卖了我,更何况不动才好,睡觉什么的,人体靠枕如果乱动谁睡得着?
咧开嘴无声的笑了笑,我把脑袋搁在冬琅大腿上调整了个最舒服的姿势闭上眼,没几秒就沉入黑甜的梦乡。
180第172章
第二天中午过后没多久,远处能隐约看见的建筑和许久未见的,数量不多的人群总归让人有些感到意外。
好吧,我的确不认为在法堤连续三天带着大家四处兜圈子却始终没有见到他口中所谓的城镇的情况下,被踢出队伍前最后一次指的方向当真会碰上城市。
与其说相信他所指的方向是对的,我更愿意相信会碰到城镇的原因是咱们这一小队难得的人品大爆发。
至於这个不大的城镇到底在地图上是哪个地方,相信有人就能够问出个所以然来。
随着车子和建筑之间的距离逐渐拉近,我才在看清楚眼前这个小镇的全貌后终于明白一路上看见的那些早已荒废,被阳光晒到出现龟裂痕迹,方方正正的土地是农田,前赘词是"曾经"。
在建筑区外围的农田里满是翠绿鲜嫩的作物,浇灌过后的土地散发着一种湿润的泥土气味;人们三三两两弯著腰辛勤地将田埂间的杂草连根拔出,但并非就这么顺手扔掉,而是小心翼翼的把杂草放进腰间的皮革袋里;过去干净整洁的对外交通干道现在布满黄沙尘土,在其间来来去去的人们每踏出一步都能扬起一阵肉眼可见的烟尘,若是再加上几匹来自野外驯服,四肢强健的马儿和木制的马车,倒真有几分西部电影的模样。
不过也就只是有个轮廓,可细看之下就会发现被车声吸引过来的人们肤色明显比西方人深,五官轮廓也比较深邃,再加上由于日子过的比起前还要辛苦而瘦削的身形以及扫过车子时眼底露出的贪婪和妒嫉,我突然觉得找到城镇不一定是好事。
车子行进的速度已经缓慢到仅只比路边缓步前行的路人稍稍快上一些,这让我能够清楚看见外面行人的状况-瘦削、肮脏、衣衫褴褛,最令我不能理解的是极为统一的性別和偏高的年龄。
无论老壮全都是清一色跟我一样带着把的,从车子和第一个人擦身而过到现在车子正式进入小镇,看到的人数没五十也有一百,可全都是青壮年和中年期的男子,老人、孩童与女人仿佛完全不存在这个镇子里,就连从建筑半开的窗户里无意间扫过的也都是国、高中这个年纪的青少年。
除此之外,所有人脸上全都面无表情,生活之于他们仿佛只是单纯活着,没有任何值得高兴或难过的事能够拨动他们的情绪,就连跨出去的步伐都宛如挂着千斤坠般,沉重拖沓笑揽美人回人间最新章节。
照道理来说一座小镇有如此多的人生活其中,应该给人的感受是欢快的、热闹的、喧哗的,紧凑的生活步调里穿插著名为活力的声音和气息才对,可眼前这座城市虽然住了许多人,却宛如一名生命已经日暮西山的老人,死气沉沉。
虽然难得碰到一个有人的地方的确会产生停留几天修整补充一下物资的想法,但整座城市给人的感觉却让我决定能不停就不停,最好连路过都不要,可惜此时身在其中的我不能选择这个选项。
诡异的气氛从车外渗透进车内,长山皱著眉把车子停在一处在门廊外挂着酒瓶的店家前,然后抬脚把阿布以问路和询问哪里能买到食物为由一脚踹下车。
前者是当前急需弄清楚的问题,后者则是用来判断这个地方适不适合暂时落脚。
如果这里仍有商业行为在进行,那就表示就算没有政府也有属于这里的治理团队存在,而且附近应该还有其他类似这样的小型聚居地,我们这些外来者的身份在这里就不希罕,自然留下来修整几天没有多大问题。
可若是没有,那就代表这里只是看起来像聚居地,其实说穿了不过就是一群四处逃难的人们发现这里还有可种植的土地以及足够的存粮暂时在此停留罢了,那么问清方向后我们就必须立刻启程,否则……就会像这样。
无语地看着被踹下车却连酒馆大门都走不进去就被几个人堵在门口的阿布,再扭头朝车子外围上来的人群扫了一眼,我轻轻叹了口气。
运气有够背的啊……
现在怎么办?将拔下来的车钥匙递到我面前,长山那双平常总是冷静自持的眸子现在却写满兴奋,来自基因里想战斗的冲动让他看起来多点气势。
只不过先生,想打就说一声,您都把车钥匙拔了还问我现在怎么办,这不是明摆著告诉我要就点头不要也得点头?
抽抽嘴角弯下腰做出从车底下掏东西的动作,我把在遇到法堤之前就已经收进空间,后来又因为法堤的原因一直没有拿出来的武器从空间里挪了出来。
能怎么办?打啰!把长山的武器弹药递了过去,我挑眉耸肩摆出一副"不是我喜欢打,是人家要找上门来"的模样。不过先确认一下他们到底想做啥,参观的话那就算了。
不过这年头还会有人想参观车子?这"参观"两个字涵义可真复杂啊……
一边苦笑着摇头,一面把手里的弩搭上箭,摸了摸固定在绑腿内侧和左大腿外侧的匕首确定足够隐蔽,我这才摇下车窗扯起嗓子朝阿布喊了一声。
阿布!看见被围在人群中的阿布一脸铁青的转过来后,我无良的咧开嘴笑了。混什么呢?交朋友不急着现在交吧?让你下车去问个路怎么都下去一会儿了人还站在门外?要帮忙不?
这段话主要关注的重点只有最后一句,前面纯粹是看见他脸色不够黑故意说的,所以当阿布的脸色如我所愿的又黑了几分,不得不承认那让我心情很好,好到愿意亲自下车把武器给他带过去,而不是直接用扔的。
当然要帮忙,这边的人太热情,我承受不起。虽然脸色不佳,可阿布仍很配合的朝我招手。来的时候带点"礼物",人家好客我们也要拿出诚意来不是?多带点,別少了到时让人误会。
这自然!"礼物"我一定带的够多够厚实,不过可能得多带几个人帮忙搬,你刚交的朋友不会介意吧?眨眨眼摆出一副"我很纯良"的表情,我刻意侧过身子好让外面的人看见冬琅腿上摆著的那只用来当作障眼法的空纸箱。
181第173章
阿布转头和挡在他面前的大汉几哩咕噜争了好一会,接着才转身有些犹豫的蹭到车门边望着我。
他们说要看箱子里装的东西。说这话的时候阿布脸上有著明显的担忧,可他这副模样却换来我无所谓的颔首。
可以啊,要看当然没问题。扭头朝外面正拎着棍棒菜……刀的人们露出一个完全无害的笑容,我掀开纸箱的同时借着隐蔽的动作将纸箱内的武器收好,改塞入我们几个大男人完全用不上的东西,然后把箱口转个向好让外面的人看个清楚。
满满的女性用品,粉嫩的包装和零散的小东西让车外那些暗地里不知道在盘算什么的男人们瞬间亮了眼。
话说一群大男人看到女性用品居然会眼冒绿光?这些玩意儿顶多拿来换取吃的喝的,我甚至认为这一大箱子如果能换来一袋二十斤的大米就可以偷笑了,但明显眼前的状况……貌似和我预想的不太一样?
瞇起眼想了想,我把最上层一包印著护垫图片的袋子挪开露出下面堆放着的香水瓶子,本打着试探一下的心思,却没料到这个举动引来的不是对方不屑一顾的哼嗤,而是一大群仿佛看见整箱子金条金砖,眼冒绿光的男人。
疑惑地探头朝箱子里瞥了一眼,唔……没错啊,全都只不过是些护垫棉片这类生理期用品,再不然就是化妆品跟香水,既用不上也不能吃,为毛这群人那表情就像看到了什么稀世珍宝?
阿……才刚想让在车外的阿布随便抓个人问一下,就看见原本坐在驾驶座的长山侧身撑起屁股往右挪,以一种极为不舒服的姿势坐到副驾驶座上,而阿布则以最快的速度拉开车门钻了进来。
……我敢发誓若不是亲眼看见两人的举动,特玛劳资真会以为不是劳资眼花就是他们俩会魔术,一个眨眼就能换好位置。
不过刚才长山抬起腰往边上挪的姿势倒是让我注意到他的腰,下意识悄悄捏了捏自己的在心里暗自比对,然后深切的体悟到自己有多颓废魔仙劫全文阅读。
以往结实的蛮腰现在居然能捏起一坨!一坨软肉啊!就算那一坨只是小小的一坨,皮肤也不过是松了点,多了些皮下脂肪好捏了些,可……可胖了啊!!我居然在这种每天都在迁移的生活里胖了啊!这到底算什么?別人都是清一色被迫减重,就我一个心宽体……艾玛劳资绝对不承认那个字会落在我头上,绝不!
恨恨用力捏了把自己腰间看上去不明显,可手一摸就能发现比过去结实的肌肉多了几分柔软的腰肉,我立刻下决心要减少自己的伙食以期恢复原有身材。
我的动作和表情自然没有逃过一旁冬琅的眼睛,所以上一秒我才刚做了决定,下一秒他就从后面一把搂住我的腰往后拉。
正常情况下我当然乐的顺势而为,毕竟这木头最近越来越有情调,和过去一副公事公办的情况相比较已经有不小的进步,但现在明显不在正常情况范围内,毕竟才刚发现自己那个了他的手就摸过来,就算理智告诉我那只是个巧合,但情感上却无法容忍自己的变化被对方发现。
於是我第一个反应不是顺着他拉扯的方向往后靠,而是一爪子拍开他的手,回过头正想指著他鼻子骂上几句,可人才刚站起来还没转头,阿布突然扯开嗓子嚎了一声"坐好",接着车子就仿佛在尾巴装了火箭似的突然往前冲了出去。
当一个装在盒子里处於静止状态下的物体若是突然进入运动状态的结果,肯定就是会像颗皮球,先是和从后方迅速靠近的箱子碰撞,接着骨碌碌往前滚,然后进入碰撞和滚动的无限循环。
那么当一个人在静止的车子里站起来,可车子突然在这个时候踩足油门往前冲的话,会发生什么事情不需要多加赘述了吧?
於是我只觉得眼前一花,脚都还没在空间狭小的后座找到支撑点,右侧的身子就直接和椅背来个亲密接触,由于上半身仍依照静物的惯性停留在原地,而椅背和身体的碰撞不足以抵销惯性,於是在反应过来前我整个人一歪,就这么以头下脚上的姿势翻过椅背碰!的一声摔在后面堆放物品的地方。
唔……得在最末尾加上"差点"两个字才对,因为当身体重心转移的时候虽然我仍没有立刻反应过来,但过往训练所留下的痕迹已经成为本能,所以等我因为背部传来的闷痛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整个人仰躺在椅子后面的置物区,而冬琅正一脸茫然的望着前面空无一人的地方,貌似搞不清楚前一秒还站在面前的人怎么一下子就没了。
噗哧!那表情掺杂著惊讶、疑惑和些许茫然,我一个不小心没忍住喷笑出声,引来他疑惑地探头查看。
好吧,我真不应该在这时候笑出声,可没办法,冬琅脸上的表情实在太逗趣,要知道出身特种部队的他那五官可是相当阳刚,再加上平常能没表情就不会有多余的肌肉运动导致总给人一种硬梆梆难沟通的错觉,现在却像个板着脸装大人的孩子,那反差之大让我忍俊不禁。
不过这只能算是小小的冲击,当冬琅顶著一张阳刚的脸,用带着疑惑的语气问我怎么会跑到后面去躺着的时候,我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我咧个去!这时候还问我怎么跑到后面去躺着?这时候不该是迅速伸出手拉一把,然后关怀一下有没哪儿摔痛了吗?虽然劳资是男人,但劳资也是需要关怀的好不?
……劳烦先拉一把,谢谢。默默地和头上依旧挂着几个大问号的冬琅对视了好一会,我才慢悠悠伸出手提醒。
抱歉。终于记起我还躺在那儿的冬琅愣了一下,接着连忙握住我的手用力往上拉。
顺着势坐起身的我没蠢到像刚刚那样无预警就直接站起来,而是先趴在椅背上往外看了一眼,确定短时间内不会有什么意外后才迅速抬腿跨过椅背坐回位置上,然后一脚踹在前方驾驶座的椅背上。
182第174章
马勒戈壁的,你小子要开车也先说一声啊!光说坐好谁知道你要干嘛?恼火的又踹了几脚,我这才有心情问到底发生什么事。说吧,好好的没事儿干嘛突然催油门?
本以为就算阿布正在开车没空回应,坐在旁边的长山也会回答,再不济不是还有冬琅吗?可我发现问题是扔出去了,但当在场除了我以外的三个人全都用诡异的眼神看着我的时候,就算是神经粗到堪比电缆的人也该察觉事情有所出入,更何况我自认自个儿的神经还挺纤细的,所以……
说吧,你们三个这是什么表情?再次拍掉冬琅悄悄伸过来试探的爪子,我仰起下颚示意他们最好派个代表出来,否则很可能等车子都已经开出这个小镇……好吧,其实在全速行驶的情况下还能开了超过十分钟仍没脱离建筑区代表着这里还有些规模,是不应该再用"小镇"两个字来形容了。
难道你没发现刚才……沉默了好一会长山终于开口,可话刚起了个头,一阵从车子左后方传来的剧烈震动稍稍中断了他的解释,不过几秒的停顿后长山就又接着说了下去。虽然不明白那些人们看见一整箱女性用品时为什么会那么激动,不……不过从刚才就没有看……看见女性和孩童这点看来,应该是被有组织性的集中……麻烦你开稳一点,我解释的很累。
因为各种剧烈震荡或急拐弯而被数度中断话题的长山终于再也受不了这种一句话要反覆几次才能说完的状况,顺手把横放在腿上的开山刀抄起来当球棍就往阿布后脑杓招呼,那动作之干脆俐落,让我不得不庆幸把武器重新分配出去时所有的刀具外都套著刀鞘,否则依照长山这种完全让人反应不及的速度来看,阿布那颗脑袋能安在他自己脖子上的时间会急遽缩短。
被他这一"棍"敲下去差点没整个人扑到方向盘上的阿布也有话要说,但他说的基本上完全被长山无视掉就是了-毕竟他想说的全都是抗议和抱怨,即使说的没一个字是废话也没有人想理他异之缘。
我也想稳稳地开啊!谁让后面那群老鼠死咬著不放,你叫他们別再用砖头扔车子我就能开得很稳!就算你睡着也感觉不到车子再前进好不好?別拿那玩意儿敲我的头我警告……嗷!我警告你不准……嗷!尼玛!再敲你来……嗷!別打了!我开!我闭嘴开!
在长山接二连三的打击下终于乖乖闭上嘴的阿布表情纠结脸色胀红,那模样看起来仿佛开车这个行为之于他就是有著灭九族的仇恨存在似的,可当我扭头想要劝说长山下手清点,別真把人惹毛倒退噜将车子开回去时,意外发现刚才由于被迫数次中断解释而脸色阴沉的长山现在那表情完全如同冬雪初融、春暖花开。
得!敢情这货就是把敲打阿布当成情绪宣泄的方式?那么就……还能就怎样?就这样吧,随他高兴,毕竟若是将一个偶尔才能发挥作用的二货跟一名平常虽然安静,但总默默认真做事的人摆再一起,有点脑子的都知道该站哪边。
anyway言归正传,虽然刚才长山还没解释清楚为什么那些在看了箱子里的东西后立刻抱走的人们跟现在车子屁股吊着一串尾巴有关,可从他不清不楚的那些话里我大概也能猜出个轮廓。
总而言之就是兴许这座城镇已经有了所谓管理阶层,而那些管理级人物认为在这种吸一口空气就会吸入许多种病毒的情况下,保住能够替人类繁衍后代的女人和未来能够成为生力军的幼童是当务之急,所以可能、也许、大概,他们经过评估后在这座城镇的某处找到了一个从战略角度而言最安全的地方收容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与孩童。
再从这个可能作为基点出发,试想养活一大群好手好脚能够自力更生,只需要提供一个遮风避雨的落脚处的青壮年轻松,还是养活一大群肩不能挑手不能提,遇到危险除了哭就是哭的妇孺容易?
当然我必须承认有些女性的生存手腕并不比男人差,但那毕竟属于少数群体,而且我相信有能力自力更生的她们肯定不会乐意被一个团体当成下蛋的母鸡圈养起来,对于她们而言与其同意被圈养然后乖乖躺着生娃,还不如左肩扛枪右手拎刀在外面拚搏自己的一片天。
再回头想想先前的问题,得到的答案肯定是前者轻松,只需要派出极少的人手进行整顿,就能够有为数不多但稳定的物资被当成"收容费"或是"租金"源源不绝地进入囊袋。
所以既然这个组织会圈养妇孺就代表对他们而言食物并不是那么紧俏,这点光从外围一片嫩绿的农田就可以得到证明。
吃的不紧俏,那么用的呢?男人的还好,只要有衣物蔽体有枕头棉被能盖,基本上在这种娱乐完全是奢望的情况下压根不可能有多少额外的需求,但女性可就不一样了。
能够怀育下一代的女性每个月总会有那么一次不舒服的时候,在过去随手可得的生理用品放在没有工厂开工的现在来说,一包小小的棉片对她们而言重要性绝对不亚于食物,就算实在无法从现有的商店库存里找到足够的分量还能够改用吸水性强的棉布替代,可早就已经习惯使用棉片舒服度过的她们很难适应在每个月一次的不舒服中还必须忍受□闷热以及难闻气味的生活。
更別提用过的棉布就算洗的再干净,只要没有特殊清洁剂清洗总归有些残留,几次下来那味道……不提也罢。
就好比要家里的姊妹用有味道的抹布解决生理期需求一样困难,我敢发誓谁当真敢这么跟家里的女性成员说出这个提议,那么下场就请自行想像,虽然不见得会有多严重,但肯定很精彩。
於是从这些猜测最为基準点思考,若一个团体要在工厂罢工店家倒闭且食物充足的情况下供应所有女性生理期用品却没有地方可买的时候会怎么做?想当然尔,是我的话肯定就发布几个任务,让那些壮丁们去外面"捡"回来换取食物或武器弹药这类生活必需品。
183第175章
一大堆人抢夺某一种特定物资的时候肯定会出现极大的供给缺口,有了缺口就需要填补,而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一个人捧著整箱女性用品摆在他们眼前笑得一脸纯良,不抢他抢谁?
然后偏偏我这时候脑门子给夹了,只想到这些东西自己跟伙伴用不上,却忘了自己这边用不到不代表其他人不需要,自以为自己用不著別人也用不著……呃……我貌似把自己给绕晕了……
嘛~反正情况就好比我拿着一大块金砖或是世上最大的钻石再那群人眼前闪啊闪同时看起来超级无害,所以闪过了头就惹上杀身之祸,后面那一溜尾巴全是追着我……怀里这只装满女性用品的箱子来的。
挥手制止了準备继续替我这状况外编制内成员解释的长山,我低头看了眼怀里尚未盖上盖子,依旧大方地将"内涵"展现在众人眼前的箱子,再扭头往后瞥了演那一群明显红了眼誓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尾巴",接着默默盖上盖子将箱子往再次悄悄伸出手试图把我重新揽回怀里的冬琅手中。
其实我觉得吧……将上半身往前倾好让我把下巴搁在驾驶座椅背上,我哀怨的叹口气。既然他们想要我们就给他们,反正这会儿要解释要谈判神马的看这状况压根儿是天方夜谭,这接咱们又用不到,还不如干脆给了他们切断后面这一溜尾巴。
你愿意?*3
好吧,我承认我就是个除了必要使用的物品之外压根就是个只进不出的铁公鸡,但还没那么严重吧?冬琅你有必要和前面那两个家伙一样瞪大眼把我当怪物看吗?还来个三重唱是要闹哪样?
恶狠狠地瞪了眼有些大惊小怪的三人,我才扬起下巴哼了一声,开口正打算把自己的想法说一遍,或许还能让这三个对自己的看法有所改观时,车屁股无预警地被人从后面用力追撞,瞬间的冲击再次让没有心理準备的我一个不留神咬了舌头。
唔!吃痛的闷哼一声,我一手搭在驾驶座的椅背上,一手摀著嘴低下头,剧烈的疼痛让我忍不住眼眶泛泪,抱怨时又因为疼痛而有些大舌头。离马ㄤㄤ忙!开册袄因演袄不!
拍谢拍谢,不是故意的。阿布干脆俐落没有半分犹豫的道歉让我心情好了一些,可下一句带笑的询问立马让我明白这小子哪是道歉,压根儿就是看笑话红眸的征程最新章节。咬到舌头了吼?逃跑的时候不要常说话,否则咬到舌头还算轻的,一个没注意搞不好整个舌头都咬下来了咧~
说话的同时为了闪避后方的追击和弃而不舍的骚扰,他还接连好几次在高速行驶下猛力左拐右弯,万幸的是这次我有了心理準备,在他拐弯的第一时间就整个人巴上坐在旁边仿佛屁股跟椅子黏在一起似的,任凭阿布怎么甩都稳如泰山的冬琅,这才免於成成为车厢里唯一一颗人肉皮球的下场。
等舌头的疼痛缓和后,我才从冬琅怀里挪动屁股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抓紧旁边的扶手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
虽然我很喜欢囤积物资,但有用的留下没用的不清出去空出位置来放更多有用的那就是占空间,跟那些把了可回收物资捡回家却不整理,疯狂囤积的人有什么两样?伸手从箱子里扯出一包深蓝色包装,标示著43cm的棉片,我找到数量标示看了一眼。所以给他们只是为了找地方扔掉这些不一定能够换到食物而我们也用不到的东西,当然啦,直接整箱扔对他们太客气,所以!
张开嘴咬住最外层的塑胶袋用力扯开,露出里面的小包装,我龇牙笑了起来。
一"包"一"包"扔呗~一次洒一袋,想要?那他们就得停下来捡,人多?这些有的一袋里有四十片之多,够他们忙的了。
叽─────!
我的话才刚说完,阿布突然一个急煞差点又让来不及反应的我整个人扑到前座去和挡风玻璃玩贴脸游戏,不过这次冬琅早有準备,第一时间就伸手把我捞回他怀里护著。
於是等我从惊吓中回过神来时,就发现除了手里本来拽著的那包棉片掉了一些在椅子底下外,自己却一根毛都没掉,正稳稳地被冬琅环抱在怀中。
靠……北边走咧!飞起一脚踹在驾驶座的椅背上,我气得开骂。握咧个艹!开车稳点!稳点懂不?不是高速拐弯儿把人当皮球甩就是煞车不打声招呼,你是看劳资反应不及你才玩儿我是吧?蛤?
我这一脚可完全没留力气,虽然仍旧比不上他跟冬琅从特种出来的蛮力,但也足够让椅背往前晃了一下,碰!的一声闷响倒也挺有气势,起码让阿布察觉我是真的不爽了。
嘿……我哪有那个胆啊?坐好啰!只见阿布先是尴尬的摸摸鼻子扭头朝我咧出一个讨好意味浓厚的笑容,然后相当乖巧地提醒我车子要启动了。
如果只有这样我会觉得这家伙今天真难得变乖了,可在踩下油门的同时我清楚看见他的嘴皮子动了动,虽然没听到整句话,可隐约捕捉到的微弱音量也足够让我把它完整拼凑出来。
尼玛拆开来撒这种耍人的把戏也真亏只有他才想得到。
照正常来讲他的这句话肯定能让我再次炸毛,不过他那夹带些许怨念的语气和那完全就是被欺负的小媳妇儿样却相当好的取悅了我,於是我难得的大度了一回,哼哼笑着摇下车窗从金属杆之间的缝隙扔了几小包棉片出去,然后朝着后照镜里的阿布用眼神传递出"劳资耍人怎么了?有人就是上赶着给劳资耍,不要太羨慕妒恨"的讯息。
別一次整袋扔完,这洒一点那洒一点,交替著洒后面的人会捡得很"愉快"。塞了几包不同品牌用途的棉片和化妆品给长山,我不忘提醒他东西別整齐划一的扔,得交错著扔效果才好。这些玩意儿大小不一样,重量也有差別,你扔体积小的扔多了,后面那群等待餵食的"鲤鱼"群习惯了步调很快就会追上来,偶尔扔扔这些体积同样小但比较重的,或是稍重一点体积也比较大的,扔出去后坠落的速度方向都不一样,捡起来那就是一个手忙脚乱,这几袋的份量肯定够给我们制造溜出去的机会。
说到这我脑子里已经浮现一大群人追在车子后面,从最初还能边追边捡,到后面因为像指甲油这类的一扔出去就会满地乱滚而不得不弃车捡拾的画面。
184第176章
虽然这必须建立在那群人当真在乎这些在灾难开始的最初被完全忽略,现在又因为两年来天灾人祸不断而极为稀少的小玩意儿,而不是因为看到我们连这种用不到的东西都留着,从而猜测我们这里还有其他好东西的前提下。
"投餵"物资的行动相当顺利,老实说当我把手里第一包标示著夜用的棉片和几瓶在夜市或十元商店里最常见,高度和小拇指一样的指甲油扔出去,接着听见车子后方传来的紧急剎车声以及各种混乱所发出的噪音时,心里头那个乐喔~我敢发誓要不是当下我的人被冬琅整个固定在怀里只有一双手能空出来扔东西,我肯定会笑趴在椅子上打滚。
最后整箱女性用品只扔了三分之一就甩掉车屁股后方跟著的那一串尾巴,虽然有些意外但我仍不得不相信这些东西对于那群人而言的重要性有多高,甚至有可能当我把一箱泡面和一箱女性用品摆在一起,在这座城市中会丟掉的第一个绝对不会是那箱泡面,而是后者。
有些可笑,但我敢说在这里肯定会发生,毕竟任谁看刚才那群人连一片掉到房屋之间细缝里的棉片都拚了命要挖出来的劲头都会这么猜想。
言归正传,甩掉了尾巴后照道理来说大家应该会轻松一点,甚至有心情拿刚才发生的事儿开玩笑,可莫名的包括我在内谁也没那个心情开口,车内气氛反倒比先前更加凝重。
理由很简单,因为这座城市所有对外道路全都被铁拒马堵死,旁边还围着一群从头武装到脚的军队-至於这些"军"人到底是正牌还是假冒的,我们谁也没那个胆靠过去确认。
……都被封起来了。不知道是第几次好不容易找到通往城外的道路却因为大老远就看见铁拒马横亘封路的嚣张样而被迫转向,阿布沉默的将车子开进一处暗巷里熄火后,重重一拳击在方向盘中央洩愤。他马的!这都是怎么回事?我们居然会为了一箱女人用的东西被困住!
谁知道?用力戳了戳冬琅的手臂示意,我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在某次转弯时没拿稳掉到椅子下方的箱子和剩余的女性用品塞回空间,然后耸耸肩把屁股挪到旁边的椅子上三嫁为妃,王爷耍心机全文阅读。
虽然说坐大腿的确可以跟亲亲爱人有更好的肢体互动,被他护在怀里免於被车子甩昏头的感觉也很不错,但要知道冬琅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多余的赘肉,而我虽然最近吃胖了点,可都胖在不该胖的腰腹,该有肉的屁股依旧没多少长进,所以一路颠簸到这除了一开始太感动让我忽略了不适之外,到后面我完全是咬著牙死撑才没丟脸的因为骨头磕到发疼而叫出声。
其实有时候椅子这种东西的确有被发明出来的必要,真的。
现在怎么办?换其他交通工具?悄悄捏了捏震了一路仍在隐隐发麻的屁股肉,我嘴里也没停著。你们说那些人该不会是记下了这车子的外型,追不上就干脆把路堵死,打算来个甕中捉鳖?
很有可能,阿布的脸也可能被记住了。一直没有出声的冬琅皱著眉,脸上有著少见的凝重。先找个足够隐蔽的地方躲几天,看看情况再做决定。
……我能吐槽吗?现在谁不知道得先找个隐蔽处避避风头?这不有说跟没说都一样吗?
用力翻了个白眼,我把差点溜出口的吐槽硬是吞进肚子里,然后率先拉开车门,然后……
完全忘记现在这车子可是躲在暗巷里,而这巷子的宽度刚巧本来就不够一辆车子钻进去,阿布还是用折了左边后照镜做为代价才把车子塞进巷子里的我没有控制好力道,猛的一推车门就直接和水泥墙做了最亲密的接触,同时发出沉闷的声响以示抗议。
……我不是故意的。被这突发意外吓到的我愣了愣,转头很无辜的朝冬琅眨眼。
先下车。抬手用力揉乱了我的头发当作处罚,冬琅打开车门侧著身从缝隙中钻了出去。
那动作之灵活,让我想起一种名叫泥鳅,从头到尾全都滑不溜揪的鱼类。
尼玛!这缝隙只有我的手掌一个半宽!那货的身板明明比我厚实许多,这宽度连我要钻出去都得考虑考虑要不要削掉一层皮,他居然肚子一缩身体一侧人就出去了!完全没有半点被卡住的感觉!顺畅的就像刚上了油的齿轮!
羨慕忌妒恨地瞪了眼已经窜到车尾一脸疑惑的看着我的冬琅,我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缩紧小腹,抓住车门边框侧著身子艰难的从门缝中挤了出去。
注意,是"挤"而不是"溜",所以等我终于脱离车子和水泥墙之间的狭小缝隙时,第一个动作就是用力揉了揉蹭在水泥墙上磨到发痛的胸口,接着才是故作镇定的把车子扔进空间里。
没办法,我忘记在车里目测的一点五倍掌宽还得扣掉车子外壳的厚度,所以就算已经做好準备但仍因为错估了车子和墙壁之间的距离,我完全是凭著意志力憋著一口气掂著脚尖,才免於陷入走到一半由于洩气而卡死在车子跟墙壁之间的困境里。
可等我直起腰準备询问下一步该怎么做时,眼角无意间瞥到掉落在巷口的后照镜,猛地想起一件不算重要的事。
转进巷子里时由于巷子宽度太窄,阿布为了预留出去的通道而将车子偏向左边,於是左边的后照镜就此光荣牺牲,但右边的后照镜却完好如初。
由此可以证明右侧的门打开后和墙壁之间的空间比左侧的大,所以身体比我厚实的冬琅能够那么顺当的下车离开就成了理所当然的事,那么我为什么蠢到不从右边下车,而非得憋著气走左边?这不是自找罪受吗?
默默决定把这个发现吞进肚子里,同时安慰自己没注意到很正常,毕竟当时我的注意力都在磕了一路的屁股上,而不是跟我同样坐在左侧的阿布身上-我绝对不承认好不容易挤出来后,看见比我晚下车却比我早站在冬琅身后的阿布深深的忌妒了。
185第177章
东西都带齐了?再三确认大家都有把武器随身携带的好习惯后,我就把车子收回空间里,让原本拥挤的巷道瞬间恢复原有的模样。往哪边走?
下意识扯了扯斜垮在腰间的枪套,我侧著脑袋问。
虽然其实我更想问的是能不能趁着夜黑风高最适合杀……咳!翻墙的时候找机会连夜溜出这座城市,当然理由相当正当,除了因为这里的人们让我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之外,最重要的是我没忘记当初把法堤扔下车时长山让阿布转达的那个承诺。
即使我并不认为法堤最后抵达的城市一定就是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一座,可一想起那货自以为是和才相处三天就蹬鼻子上脸的行为举止,我倒宁可给自己留点后路,能把碰头的可能性降到最低才是我真正的希望。
不过可惜的是在刚才一通乱窜的情况下我也没蠢到什么都不去注意,所以那些将对外道路封死的铁拒马和用来封锁其他逃亡可能性的蛇笼我可是两只眼睛都清清楚楚地看见了,跑路神马的,还是好好安排一下再说。
我的询问让阿布跟长山两人很自然的把视线转到冬琅身上,接收到注目礼的冬琅只愣了一秒就给了答案。
往前。说完也不等我们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就迈开大步径自朝着巷子里走,经过我身边的时候还顺带扯了我一把。
……我能说他这家伙让我积怨已久吗?这混蛋平常不愿意讲话的时候完全就是个敲不出声音的闷葫芦,想做什么直接用肢体语言表达,可在某种"只需要"肢体语言的时候偏偏要他闭嘴完全就是让公鸡下蛋,不可能的任务,怎么有人的个性能别扭成这样?
踉跄了几步才终于跟上的我朝冬琅的后脑勺狠狠瞪了几眼,这才悻悻然收回视线打量四周的环境。
巷子不宽,以悍马来说要完好无损的钻进来肯定有难度,但若是人的话却足够四个大男人并肩同行。
两旁的墙面颜色也不是看惯了的水泥灰,而是一种会让人猜测是否在水泥里拌进黄土的颜色,灰中带黄,有些脏兮兮的色调,少量还没什么感觉,可一但四周全都一样时,仿佛就连空气和阳光都带上了这种压抑的颜色,让人产生张嘴说话就能吃进一嘴的土的错觉色相浑浊[黑篮。
沉默地往前走了好一会,我们才在另外一条贯穿这条巷子,宽度更加狭窄的小巷里发现一整排崁在墙上,等距间隔的木门。
……其实这里才是房子后方的防火巷,而刚才走的那条单纯就是普通的巷子?
瞪着眼前仅只能容纳两个人错身而过的小巷子,我突然有种直接把空间里用不到的垃圾全拿来堵路的冲动。
小心点。沉默地打量了四周好一会,冬琅才看着阿布朝左侧的巷弄抬起下巴提醒了一句,接着就率先钻进右手边的小巷里。
习惯性地跟了上去的我一开始还没察觉哪里不对,直到把脸贴在门上倾听屋子内是否有人走动或说话的声音时,我才猛然发觉冬琅平常话越说越少的原因很可能出在我和长山他们身上。
任谁相处久了都会慢慢产生共识和默契,我们这四人小队来说自然也一样,所以很多时候像刚才那样只需要冬琅简短的一句话,我们就会很自觉地分成我和冬琅、阿布和长山的两个小组,然后又因为我跟冬琅除了少部分时间之外几乎黏在一起,更多的情况下他只需要一个眼神或是一个动作我就能够理解他的意思。
若冬琅本身属于爱说话那一类人还没什么,可偏偏他本来就是没必要不开口的那种人,环境不需要他用多余的语言达到他想要的目的,所以在某些情况下他的话就越来越少,最后就只剩下必要的几个字。
而和他一伙的我们谁也没发现的原因,一来是因为他本来就是话少一族,二来是相处久了都能看出他的意思也没发现这样有多不方便,最后因为代偿心理那货就把说话这个活动挪到"那个"情况下大说特说,无论用甚么方法堵都堵不住。
所以……这又证明了自作孽不可活这一句话是真理了?
完全忘记自己的脸仍贴在门板上,我一脸苦瓜的默默在心里流泪,直到冬琅回过头来朝我挑了挑眉才猛然想起自己现在正在做什么。
迅速收拢四散的注意力朝他做了个"没事"的手势,我拍拍脸颊提醒自己正事要紧,然后往下一扇门移动。
要光明正大地在一座人口众多的城市里找到一处没有人占据的空屋相当不容易,更別提还需要躲避人群的我们,所以等长山他们终于在某个转角处找到并进一步入内确认已经空置许久的房子,并且回过头带着我跟冬琅过去时已经是大多数的人都已经歇息的深夜时分。
之所以说是"大多数",那是因为仍有人拎着火把沿着大街巡逻,时不时因为没找到我们而爆出口的粗话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格外清晰。
长山跟阿布找到的房子是位在他们搜索的小巷最深处的死胡同里,紧贴着另外一栋建筑后方,平面面积大约只有十七、八坪的四层楼老式公寓。
之所以没人占据的理由单纯到只要有眼睛的一看就能明白,因为这幢房子有从上到下有三分之二早在之前不知道哪次地震中坍塌,正门被上方的水泥石块压得扭曲变形,只剩下仅容孩童勉强通过的隙缝。
也刚巧从后门进屋道通往地下室的楼梯这段通道是畅通的,否则今晚我们一行人肯定只能睡巷子,还得轮流守夜-虽然其实待在屋里我更担心的是明天一早起来说不定连那唯一对外通道也都坍了,但和露宿街头相比之下,我宁可选择窝在门内侧靠著墙暂时撑过这一晚,起码不担心半夜睡一睡被老鼠咬当美味的起司咬。
屋子可以等早上光线明亮的时候再找,但如果因为睡在外面而莫名其妙就看不见明天的太阳,就算被拎到阎王面前我都会咽不下那口气,太特么的憋屈了。
186第178章
不过就算如此这一晚也注定不是个好眠的夜晚,加上谁也不放心那摇摇欲坠的天花板,所以在这座诡异城市里的第一个晚上,我们采取用之前收进空间里一直没想到用途的废弃货架花了点时间靠著门板搭起一座还算牢固的帐篷,两两一对背靠著背,采取辛苦些的坐姿将就了一晚。
隔天天际刚露出濛濛的曙光我们就已经重新整顿好离开那栋危楼,除了常备武器、避免走散準备的两天分干粮以及紧急用药之外,还各自多配了一副轻型喉震对讲机。
老实说那玩意儿戴在脖子上相当不舒服,可架不住它够轻便隐密,那造型还让我在一开始就吃了闷亏,惹来阿布完全不顾颜面的取笑,但天知道它为什么要设计成一个圆环,让我一开始误以为是掛耳式的耳机,直到戴上去察觉不对劲转头想看看其他人怎么配掛时,才发现那圆环是圈住颈子而不是脑门。
至於那玩意儿是怎么出现在我的空间里,关于这点我当真要说不知道。
好吧,事实上每次当我从空间里掏出的不知名杂物堆中依照其他人的指示翻找出那些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扔进去的东西时,我总是会产生一种自己貌似已经变身为机器猫小叮当的错觉-和它一样总是因为百宝袋从不整理,导致每次为了要找个东西都得翻箱倒柜一番的确是我的错,可之所以我不断向反刍动物看齐的理由相当充分,毕竟不是每一次都有足够的时间让我慢慢来,在尚未确定自身安全前蒙着眼扫荡是必要的,确认安全之后再把东西倒出来整理虽然麻烦了些,但也同样是必要的。
由于各自配戴了对讲机,这天寻找藏身处的任务就不再是两人一组,而是采取阿布的建议,四个人拿着一盒专属颜色的粉蜡笔分头寻找,寻找过程中再每一个转角或是间隔一段距离就做一个前进方向的记号,找到适合地点的人再透过对讲机通知所属颜色好让大家顺着记号循过去法宝修复专家最新章节。
化整为零在一个团体备受瞩目的时候的确是个好方法,不是吗?这样一来就算不小心撞见敌人也有极大的机率因为人数不符而被放过一马,由其在敌人并不知道我们四个的长相,只单单记住了那辆造型古怪的车子时。
在离转角不远处的窗台下方摸了一把同时趁机用墨绿色粉蜡笔画了个往前的箭头,我试着模仿那些乍看之下匆匆走过,实则视线随时注意四周每一个细微动静的路人的动作-每经过一扇窗就会瞇起眼踮高脚尖趴在窗框上往屋内探头察看,发现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就会摇摇头重新低下头继续往前走,然后在路过另外一扇窗时重复同样的动作。
那些人到底在心里期待自己能发现什么我不清楚,但我很清楚我期待的是什么。
或许是一间空无一人的房屋,也或许是一处没人愿意经过的小仓库,当然如果能找到前者当然是最好,可在蹓跶了两条大街后我终于明白想找到前者并不难,但通常都是经过天灾人祸的摧残之后无法安然入住的残破废墟,而后者则是人满为患,我甚至还从窗口看见有老鼠刚从墙角的老鼠洞中钻出来,就被旁边早已等在那儿的人们一拥而上逮个正著,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尖锐的咆啸就生生化作那群人嘴里新鲜热呼的鼠肉沙西米,就算我不吃荤食那画面依旧让我忍不住头晕反胃。
更加倒楣的是为了避免自己的行为和周遭一脸艷羨的人们相差太大,就算恶心到胃酸淹到喉咙口,我仍得扒著窗框拼命催眠自己那些人手里宛如宝贝般紧紧攒着的是鲜红脆甜的苹果,硬是在脸上挤出羨慕忌妒恨的表情-天知道当下其实我更想直接找个垃圾桶神马的趴上去大吐特吐一番,但四周的眼睛实在太多,为了避免引起旁人的注意我可是几乎快把一条命给搭上。
就在我为了寻找暂时的栖身之所而头痛不已时,前方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宛如利刃般瞬间划破空气的凄厉呼喊。
仿佛生生被人从身上剐掉一块肉的刺耳尖叫声就像那颗被扔进水池里激起阵阵涟漪的小石子,差別只在于它激起的不是涟漪,而是成为一种类似"开饭了"的讯号,迅速吸引所有原本在附近拖沓著脚步四处搜寻食物的人们如同餵饲池内的鱼群,生怕晚一步自己就会吃不到似的争相恐后的朝同一个方向扑挤。
而正好因为发现一处位在转角结构相当稳固,却因为门窗被人为拆卸下来导致门户洞开,从我的角度看过去刚好能看清楚内部状况的仓库,打算过去探探路确定是否能暂时栖身的我很悲剧的成为这场突如其来的人为暴风雨中那一叶孤舟,不得不顺着人潮移动的方向移动。
拥挤的程度让我怀疑就算我把两只脚缩起来,光是依照人群拥挤的程度来看大概我连动都不需要就能够靠近发出尖叫的源头。
然而几分钟之后,我无比后悔自己为什么在暴动发生的那时不振作点找个墙角什么的窝一下装弱装残,而偏偏选择随波逐流。
尖叫的源头来自一间四层楼高的医院大门口,虽然我所在的位置和那里还有些距离,但最前面的人群争抢"食物"的时候总会有些残渣不小心随着撕扯争抢四处飞散,而我就这么有幸亲眼看见一颗长着黑色长毛,形状不是那么圆的深棕色球状物从前面飞起来,然后被我左前方的一名高大的男人伸长手一把接住。
接球嘛~这游戏谁打小没玩过?但长了毛的球这辈子还真没瞧过,於是我立刻发挥了好奇宝宝应该要有的良好态度,卯起劲来和那群发现男人手里的"长毛球"而更加疯狂的人们拚力气拚技术,虽然速度不快可的确有在缩短我和那人之间的距离。
可没等我挤过去弄个明白,那男人却做了个极为奇怪的举动-他把那颗长了毛的"球"凑到嘴边狠狠咬了一口,接着我有些讶异的发现眼前正上演一出以人类为主角的野生世界狩猎篇。
187第179章
相信所有看过国家地理或是动物星球频道的人应该对于群居的肉食性动物在团队捕猎后争抢食物的暴虐画面多少有些印象,鲜血淋漓的画面震撼人心,透过网络和电缆隔着遥远的距离传递生命的起落。
但当其中的主角替换成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和自己在生物学上属于同科同属同种的人类时,那种视觉冲击绝对不是好恐怖三个字就能概括。
震撼,来自於当我因为被身后不知道哪个家伙撞了一下,为了稳住身子而下意识伸手一抓,却由于入手的物体触感柔软湿滑差点扑街成为众人踩踏的人肉地毯,好不容易站稳脚跟有了抬头的机会时,入眼的却是一名和自己同样披着人类外皮但却满嘴污血,手里还抓着一颗不断滴淌液体的球状物的男人。
即使他的五官有大半被杂乱的头发和疯长的胡须遮掩住,可却遮掩不住他眼里那完全疯狂的神色,以及顺着他的胡须和球体自带的长毛低落的暗红色液体。
至於球体的真面目,则是在我还来不及低头查看自己掌心间黏滑稠腻的液体是什么时,旁边的人群为了抢夺那颗球体发生激烈拉扯时,无意间瞥见的。
虽然基本上整体来说已经被啃咬的七七八八,但光凭轮廓和残留的痕迹依旧能够辨识出那是一颗本来应该安放在一名有著婀娜身姿的女性纤细脖颈上带着自信微笑的头颅,可现在却被一个中年大叔揪著头发放在嘴边啃食,时不时还会因为旁人抢夺拉扯的举动让我更加清晰的看见属于人体肌肉被从骨骼上撕咬下来的瞬间,骨肉剥离的画面。
当发现那男人手里那颗刚才他像啃西瓜似的放在嘴边啃的欢快的玩意儿居然就是项上人头时,我有那么一瞬间脑袋一片空白,反应不过来。
生吃人肉呢这是……有饿到非得吃人吗?如果真饿到非得吃人,为什么这个城镇外围还有那么漂亮翠绿的农田?不,问题不在这里,真正的问题是……打从一开始寻找屋子的时候我就有特別留意了一下,这里的人们除了找不著一个胖子外身材还算的上壮实,可见其实他们或许缺乏某些特定物资,但绝对并不缺乏食物古武女特工。
所以……为什么还要吃人?
完全理解不能的我傻眼的看着男人在发现我过於直接的视线后挑衅的刻意撇过头将嘴里尚未嚼烂的肉糜吐掉,又当著我的面龇牙凑到头颅唯一还算的上完好的左脸颊狠狠咬下一块张着嘴大口举嚼,让我这完全是受惊过度忘记其实自己可以把视线转移开来的可怜虫,就这么定格在原地眼巴巴看着他把那口人肉沙西米从一块肉嚼成肉沫,然后吞咽。
太过强烈的视觉与嗅觉冲击让我再也无法继续淡定的模仿四周人们疯狂的模样,下意识想咆哮却因为过於紧张而干粗沙哑的声带偏偏和我作对,动了动嘴耗费好一番功夫才勉强吐出一句音量只有我自己听得见的低咒。
然而那货却在发现我张嘴的同时刻意抬起抓着头颅的左手,将那颗几乎已经流干但仍有些残留的血液的头颅吊在半空中,张嘴去接从伤口处低落的黑红色血液,激起身旁同样觊觎那颗头颅,却由于实力不济抢不过他的人们一阵嗷嗷乱吼。
……臥咧个槽泥……呜!强烈的反胃感让我连一刻也不愿意继续留在这里,但又碍于四周完全没有散开迹象的人群堵住了所有退路,我只能弯下腰捂住嘴强逼自己把那股子已经冲到嘴边的酸意压下。
必须离开这里!现在!马上!就算会有一场恶战,我不相信以我手边拥有的物资种类和数量还没办法橇开一道口子!
下定决心的我顾不上现在反方向挤出人群的举动有多显眼,我以一种极为奇怪的姿势倒退著往外围移动,同时绷紧每一寸神经留意四周很有可能因为察觉我的前进方向和众人不同而对我投以过多关注的可能,并且做好在人群中被偷袭攻击的準备。
可不知道是因为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医院大门口的人肉宴上,还是我倒着走的决定做的对,一直到脱离人群并且安全躲进一处只够一个人通过的防火巷里都没有任何人注意到我。
福祸双依这句话我还是懂得,虽然现在看起来是很安全也很幸运,但我依旧没有放松警戒,一路循著自己之前留下的记号往回赶。
经过一个只有半面墙还立在地基上的废墟时我才停下脚步,四下打量了一会确定没有任何立即的危险后,我才搬开一块堵住倒塌墙面所留下的临时藏身处的水泥块,猫著腰钻了进去。
背靠著墙坐下,我曲起左腿将额头靠过去顶著膝盖,同时闭上眼默唸著所有人都知道的六字箴言,任由阴暗和狭小的空间所带来的安全感包围住自己。
这个举动是我打小养成的习惯,一旦觉得受威胁,只要不安的情绪已经逼近我自身承受范围的临界点,我就会找个小小的、只够我一个人曲起双腿用手臂把自己整个环抱住的地方躲起来,或许什么都不想,也或许什么都想,让黑暗跟狭窄空间带来的安定感慢慢抚平躁动的情绪。
但这次我失算了。
黑暗的狭窄空间、远处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响起的惨叫、人们宛如野兽般没有理智的嘶吼、耳机里时不时传来的沙沙声和自己的呼吸声融合成一种奇特的幻觉空间,我越是希望自己平静下来放空脑袋。那颗被啃的七七八八的女性头颅、被血浸润闪着奇怪光芒的墨黑色长发以及那个男人挑衅的眼神越是牢固地像坏掉的胶卷影片在眼前脑海中不断反覆上演,跳脱的打乱了顺序却无一遗漏,反倒让本应该逐渐冷静下来的我越发焦虑,原本唸得很顺当的六字箴言到了最后也乱了套,颠三倒四毫无章法。
马的……恨恨地低咒一声,我放弃继续尝试的打算,将手伸向固定在左后腰处的对讲主机,试了几次才终于找到那颗小小的通话按钮。绿线,失败。
失败这两个字的涵义很多,包括暴露行踪、被迫放弃、因故无法继续搜索等等各种可能,但全部都指向同一个讯号-这个区域不安全。
188第180章
当然其实如果多花点时间把刚才看见的整理一下告诉其他人也并非不可以,可一来到现在我还没从那些画面带来的震撼中回过神,二来真要我说我也实在无法说出口,所以干脆直接把危险讯号传递出去,先让其他人有个警惕。
更何况在不确定其他人现在是否处於安全状态下有那个时间听我解释,干脆等和大家碰头后再说也可以,并不是一定要立刻说清楚讲明白的事情。
然而当我把讯息传递出去后缩回手重新环著自己,试图借着这个举动好让自己安心点时,阔別数小时的熟悉嗓音从耳机里传来,直接从鼓膜敲进心里。
没事吧?
简单的三个字没有任何多余的词藻点缀,但那随之而来的安心感却是用什么都无法替代,瞬间就让我焦躁不已的情绪沉淀下来,从狂风作浪的大海变成平和宁静的湖泊。
没事,我很……按下通话钮向另外一头的冬琅报平安,才刚勾起的嘴角就因为一阵朝着我藏身的断墙处靠过来的杂乱脚步声打断。
迅速松开压着通话钮的手指,我改坐为趴侧躺在满是灰尘和碎石子的地板上,顺道把刚才用来遮掩藏身处的水泥块从空间里扔出来重新堵住出口,瞇著眼凑到缝隙间往外窥探。
还没看见脚步声的主人,我就先听见一连串叽哩咕噜的对话声,首先确定的第一件事就是来的人不只一个,接着是返回时忘记把记号擦掉的自责。
虽然对于自己选择画记号的地方隐蔽程度相当有把握,也很想相信那群人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只是单纯的路过,可我更清楚如果不把所有可能发生的最坏情况考虑进去,很有可能找上门的不光是麻烦,还有足以牵连其他人的灭顶之灾。
安静地趴伏在地上等待目标的同时,为了避免视线集中在对方身上引起注意,我小心地把视线集中在地面以上十公分高度以下的这个狭小范围里,绷紧神经等待山村生活任逍遥全文阅读。
来人前进的速度相当快,我刚做好一切準备,就看见第一只脏兮兮地,鞋帮子处沾染了一些暗褐色水渍的黑灰色胶底布鞋越过墙角出现在我眼前。
紧接着是一双已经鞋底已经开了个口子,肮脏到看不出原色的运动鞋,然后是第三双、第四双,直到最后一双鞋从我狭窄的视线中离开,等了好一会没等到之后的时,已经整整过去了七双,也就是说刚刚有七个人从我面前不远处经过。
耳机那端的冬琅只在一开始我掐掉对话后又喊了几次,发现没有得到回应后就没了声息,所以此刻除了我自己的呼吸声外,就只听得见那些在我不远处来回踩踏的脚步声以及听不懂的争执。
不得不承认多学几门外语的确是必要的,可惜以前我没有远见坚持自己对外语无爱,除掉为了应付工作上为了和外国作者电话确认代理出版事宜而强逼著加强过一阵英文的听说两个项目之外,写和读两样完全就是停留在大学毕业的程度,甚至还随着在职的时间越长慢慢倒退噜。
全民普及必学的英文都已经是这副半吊子的模样,其他语言就更別妄想我能听得懂,所以此时的我只能很憋屈的努力转动大脑思考那群人到底是循著记号、刚巧路过还是在刚才那完全就是炼狱的地方发现我的举动和別人不同而追过来。
当然,我私心的祈祷希望是后两个选项,即使是最后一个只要找不到人自然就会放弃,可怕就怕在第一种可能存在的机率其实也不小。
半个多小时后,我终于稍稍确定那群人之所以出现在这的原因是第三种可能,冲著我来的-是路过的半个多小时给他们也早该走的不见人影,循著记号来的也不会笨到在这一块经过我再三确认它就是一已经倒塌,完全没有半点油水可以拾缀的废墟里来回反覆地搜索。
虽然已经有了可能的猜测我仍没办法放松下来,因为人就在我头顶上那片倾倒的水泥墙外来回走动,甚至还有几个在经过的时候会抬脚踹上几下借此宣泄找不到目标物的愤怒。
谁也不能保证这现在暂时提供我庇护的半片水泥墙撑不撑得住他们这样踢踹,如果倒楣点被他们踹松了和直立著的墙壁的连接点,这玩意儿整片压下来我这躲在里面的不死肯定也会半残。
天知道当我小心翼翼挪动趴僵了的四肢转动手腕查看经过多久,却发现那群人莫名其妙地在这肯定已经被翻了无数遍的废墟浪费了半个多小时的时候心里面有多无奈。
半个多小时啊!不是十分钟二十分钟,而是……喔,刚刚过了四十……等等,时间不是问题好不?重点是这群人哪来的意志力坚持这么久,就为了找个大活人?千万別是在刚才的"肉宴"上没吃够,现在把念头打到劳资身上来了啊……话说我该不该庆幸人类的嗅觉没动物灵敏?
眼前再次飘过那大个子抓着头颅啃鸡腿似的模样,一股子冷飕飕的凉意迅速从尾椎窜了上来,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真特么太兇残了……
又过了十多分钟,大概是看当真找不到打算放弃了,原本只是偶尔响起的低咒猛的升级成几个人揪著对方互骂,虽然呱啦呱啦了半天我一个字都没听懂,但从说话的语调和速度中多少也分辨出群体里面那个提议要来追我的家伙被削的很惨,毕竟任谁听见那个在众多拔尖的咒骂中显得特別低沉委屈的声音在争辩的过程里,偶尔迸出几句怎么听怎么像在抗议的语调,用膝盖想也知道那家伙肯定是因为提出的意见被采纳却又失败,现在正被同伙的人指著鼻子批斗。
悄悄把手伸到后腰处摸了摸仍固定在那里的对讲机,我鬼使神差的突然闪过"就算现在那家伙被他同伴当成替代品切了吃我说不定都不觉得惊讶"的想法。
好吧,这想法的确太过惊世骇俗,可当亲眼看见人们把同类当成食物般争抢的画面后,会有这个念头似乎显得不那么令人惊讶,甚至有些……理所当然。
189第181章
果然是环境造就人的个性和世界观吗?
对于居然会认为就算外面的那群人真的这么做了也很正常的自己,我第一次产生恐惧。
不是因为害怕伸出援手救助帮忙之后被反咬一口的担忧,也不是对于人性不信任产生的冷漠;不是由于看多了人性险恶那面产生的感慨,也不是为自己对死亡冷眼旁观的举动感到哀伤,而是对于自己可能、好像、貌似已经开始朝着这些疯狂的人们的思维靠近。
把吃人看作理所当然绝对逼是疯了,那对任何人来说都不能算的上是件好事-而我非常肯定自己除了偶尔yy一下之外,所有的心理活动仍处於相当正常的状态。
等我回过神来时才发现争执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就已经结束,连人也早就走个精光,但由于走神的关系,担心还有人留在附近观察的我又多趴了好一会,直到确定外面没有潜在的威胁后才缓缓活动僵硬的四肢从地上爬起,然后伴随着一声清脆的碰撞声又趴了回去。
……好吧,那不能算趴回去,实际上因为我的脑子里仍乱糟糟想着自己是不是因为受到那场面的刺激过大,导致在起身的时候忘了现在的自己并非窝在熟悉温暖的小窝里,猛的一抬头直接一头撞在倒塌的水泥墙最低矮的地方。
伤上家伤,而且还是内外一起来,瞬间让本打算先离开这里和冬琅碰头,再想想该怎么把看到的事情跟他说的我只剩下摀著肯定会肿一个包的脑袋,翘著屁股呈现失意体前屈的姿势默默抚慰受伤的小小心灵。
……他乃乃的熊爪,劳资今年肯定是犯了冲。几秒钟的时间足够让后脑杓上传来的剧痛趋缓,终于学乖的我用力揉了揉发疼的地方缓缓爬起来,这次我没忘记留意脑袋和水泥块之间的距离。
等晕眩的感觉缓和些,我第一个动作是凑到缝隙前往外看了看,直到确定足够安全我才把堵住出口的水泥块收进空间,小心翼翼地像是初次离巢的幼兽先探出脑袋张望了一会,最后才从临时栖身之所钻出来。
低头拍了拍刚才趴在地上时不小心弄脏的衣服,一刻也不想待在原地的我只花了短短几分钟打理好自己避免看起来太过狼狈,就迅速抬脚顺着原路往回走电锯之父最新章节。
至於会不会再次引起其当地人的注意,那已经不是满脑子只剩下离开两个字的我会去考虑的。
几个小时后,当天色从明亮逐渐转为昏暗,我终于循著画在墙面裂缝边与视线等高的位置处,那若不仔细看压根儿就不会发现的黑色线条,找到正在整理空屋的长山。
当然实际上本来不应该花那么多时间,可当我顺着自己的记号走了两个多小时回到一开始的出发点,正準备循著冬琅留下的定蓝色记号找过去时,从耳机里传来长山找到落角处的消息以及冬琅紧接在其后的一句"先过去,碰面再说",指不定当时早就已经走累的我会干脆蹲在原地等着和冬琅碰头,再一起循著长山留下的记号找过来。
不过老实说当我仔细地把屋子内外上下全都绕过几遍,发现这屋子除了老旧些外,干净整洁的程度就像是前不久还住着人一样时,回到大厅看向长山的眼神里都带着疑惑和谨慎的打量。
没办法,才看过生吃活人的现场表演,短时间内很难不把身边人所做的每一件事往那个方向联想。
长山,这屋子的屋主……?我扫了眼正捧著一盆水往楼上走的阿布,语焉不详的试探著。
……虽然我不知道早先你看到了什么让你现在看起来那么紧张,但我找到它的时候的确是空屋。顺着我的视线看了一眼,长山勾起嘴角笑了笑。不过不是找来的,是"买"来的。
说话的同时他刻意侧身把左脚往前伸,露出本该和大家一样绑著枪袋,现在却只有合身布料包裹住的大腿。
找了四个小时始终没找到合适入住的屋子,后来刚好遇到阿布正揪著一个人狂揍,然后趁着那倒楣鬼昏迷前从他嘴里撬出在这里做地下买卖的地点,然后用了两把枪加上四个弹匣换来这一间……听说前屋主被上头"选上"带走没多久的房子。
脸上明显带着疑惑的长山在提到前任屋主离开的理由时刻意加重了"选上"这个词时明显不清楚那是什么意思,可我眼前却莫名的浮现那一幕肯定会成为恶梦的画面。
呵……又不是以前以神祉为重的世纪,活人际什么的,不太可能发生……吧?
虽然隐隐浮现的猜测很快就被我亲手推翻,但却不能否认也有存在的可能,万幸的是在我又因为自己的臆测开始浮想连篇时,一双从后方伸出来将我用熟悉的温暖包裹住的手臂打断了我越来越黑暗的思绪。
……冬琅。连转头看一眼确认的意愿都没有,我準确地喊出对方的名字,语尾带着些微不明显的颤抖。
嗯。
他们……吃人,生吃活人。艰难的咽了口唾沫才把一句并不长的话说完的我眼睛死死盯着长山,希冀这样能够让自己的心情好过一点,却发现自己连话都说不清楚。我们以为是被圈养起来当生子工具的……女人,活生生的……被分……
每说几个字我就忍不住打个寒颤,到最后连抿著嘴都能听见上下两排牙齿相互碰撞发出的得得声,完全无法继续说下去。
得了,看样子我还真是太高估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这不,才刚被冬琅抱住,那打从骨髓里泛出的寒意和突然湧上来的恶心感就让我现在整个人像中风瘫痪似的,两条腿软啦巴叽的完全使不上力,只能任由冬琅像抱个大型洋娃娃般抱着,好一会才缓过气来。
接着没有继续犹豫下去,我深吸一口气闭上眼毫不停顿的把先前所看见的一切倒豆子般,除了换气外一个顿点都没有,以最精简的语言一股脑全砸了出去。
所以我怀疑长山听到的选中其实和古文明纪载中活人献祭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190第182章
替自己的报告做了结论后我立刻机伶伶打了个冷颤,接着忍不住在心里鄙视自己。
看看这都什么个事儿?粗神经或后知后觉也该有个限度,没想到自己遇到强烈刺激时当下除了震惊之外还是震惊,等过了大半天才终于反应过来。
不过光只是动动脑细胞回忆事情的经过就足以让我忍不住寒毛直竖的事情这辈子碰上一次也就够了,我敢打包票如果现在要不是因为头发两年未剪已经长过了肩,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像只受到惊吓的猫儿般炸开全身上下每一根毛发。
听完我那并不算详尽,完全就是挑拣那些自己回想起来还在可承受范围内的大纲式报告后,就连在我说到一半时刚巧从楼上下来的阿布也傻了眼。
比起沉默更加凝重的气氛让本就心神不定的我有些喘不过气来,好在这样的情况没有持续很久,几分钟后冬琅一句"检查一下"成功发挥出和dvd遥控器一样的效果,除了我因为仍被他圈在怀里无法离开之外,阿布和长山就像是按下继续键后电视机里那些从定格画面中解放出来的演员,从完全静止到进入动态行为只耗费不到一秒的时间。
"检查"两个字的涵义会因为视情况不同而分成许多等级,然而现下需要的是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再加上各自擅长的区域不同,所以阿布和长山两人并没有分头行动,而是长山在前,阿布在后,针对同一个区块分別进行两次搜索。
我默默地盯着两人的一举一动,看着他们连沙发底下和夹层都不放过的态度仔细地将一楼花上近一个小时检查完,又转身把楼梯从第一阶逐步往二楼搜索,大有如果水泥也可以敲下来检查绝对会更合心意的架式,从刚才就一直浮躁不安的情绪终于沉淀下来,连同始终像绷紧的弦般僵硬的四肢也有了软化迹象。
在我开始试着放松时冬琅并没有说什么,但从他缓缓卸掉手臂箍在腰间的力道这一点看来,先前之所以用仿佛下一秒就能勒断腰肢的力气紧扣着我不放的原因肯定有他的考量,就是不知道他是担心我伤到自己还是伤到別人而已矿仙全文阅读。
好一点了?完全不知道我的思绪已经跑偏了的冬琅先是确认我没确认我没有任何过激反应,才把手从我腰上挪开,然后略显犹豫地搭在我的肩上轻轻往外推。
……嗯。抬眼迅速瞥了他一眼,我低头将脸凑到他的颈窝处蹭了蹭。抱歉,第一次遇到那种情况有些控制不住情绪,没有下次了。
好吧,我必须承认在如潮水般的恐惧退干净后的第一时间不是担心自己晚上能不能安睡,而是对于自己像个孩子般近乎失控的情绪感到害……咳!那啥了。
……小琰,似乎对于我这含意相当明显的举动感到讶异,冬琅突然闷笑出声。你的反应很正常,真的。
我能说当他为了加强语气而加上最后两个字的确出自好意,可实际上我一点也不那么认为吗?
自己有生以来第一次做出的幼稚行为感到害羞的情绪没有任何机会继续升温就被硬生生拍散,我抽抽嘴角挺起腰杆,默默地盯着冬琅的双眼等他的解释,可等到的却是一句"我是特种兵"。
……阿布也是。短暂的沉默后,我朝他拋去一个"那又怎样"的眼神。
他是特种兵,阿布也是特种兵,可刚才我在叙述生吃人肉的画面时阿布脸上明显的惊愕和厌恶相当明显,所以我完全无法理解冬琅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提到他以前的身分。
你只是个普通的上班族,那些对你来说是在过去的生活里不曾出现的画面。无声地叹了口气,冬琅将我的右手挪到他的掌心里轻轻握住,然后用长满了老茧的指腹抚过之前留下的狰狞疤痕。这些以前并不存在,起码在我遇到你的时候,记忆中你的手纤细修长,指尖圆润,那是属于文职人员的手。但现在却布满像我这样的武职人员才会有的痕迹,你不能否认除了这件事以外,基本上在这将近两年的日子里你所遇到的事情有很多都是以前想都不曾想过的。
冬琅的语速不快,配上他那低沉的嗓音反倒像再说床前故事,让我完全没有产生半分打断他的念头,甚至开始循著他话里给出的线索思考。
可惜的是以我仍有些打结的思绪要理解他想表达的意思实在有些困难,於是在皱著眉认真地思考过后,我依旧用满是疑惑的眼神看着冬琅,然后在他紧接着给出的提示中豁然开朗。
对我跟阿布来说,若要用什么来形容你两年里遇到的每一件事,那么我认为抹布上的绣线会是最好的比喻。
我跟冬琅两人过去的身分是什么?一个是在都市丛林里成天面对着电脑屏幕敲打文字的副编辑,一个是为了任务混迹在枪林弹雨中的特种兵,生活中累积的经验和见闻绝对是一个天一个地。
而两年来我所遇到的事情对他们来说只能算是抹布上那几条拆出来很可能连万分之一都不到的绣线,那么阿布刚才露出的表情我就能够理解了-来时大家都看到城镇外围有人在务农,那么不缺粮的情况下却还听见人吃人的消息,再不缺食物的情况下发生那样的事任谁听了肯定都会感到惊愕,至於厌恶,则是对做出"吃人"这个举动的人们很直白的排斥情绪。
也难怪他们在听见我说亲眼看到人吃人时没有多大反应,因为对他们来说为了执行任务必定得满世界跑,肯定在某个地方执行任务时也碰过类似的事情,所以一路走过来到现在,他们心里肯定对于人吃人这样的糟心事或多或少都有个底,而我却是在完全没有认知的情况下无预警撞见了那种血腥的画面,两者相比之下反应肯定不能摆在同一水平之上。
思考后终于确定冬琅先前说的话只是实事求是,但莫名的就是有种让我不舒服的违和感沉甸甸地压在胸口试图提醒我遗忘了某件事。
191第183章
至於到底遗忘了什么,答案在长山和阿布两人完成"清理"工作回到客厅来,并且扔出一堆看就知道肯定不是前屋主留下就是买屋时的黑商有意为之的小玩意儿时,我才终于顿悟那违和感存在的理由。
就说我忘了什么呢!若把我们这一个四人小队依照背景分成两组,那么冬琅和阿布两个肩膀上曾经有杠的自然得划做一组,另外就是我和长山两个本该是提著笔杆的都市孩纸。
前面那组听见人吃人神马的见怪不怪那是人家看多了,见闻广,但长山那又是怎么一回事儿?淡定到我都要忍不住觉得扣掉牙牙学语不知世事的前三年,为了那点在他们眼里只是微不足道的破事儿搞的神经快崩溃的自己有三十年全白活了。
可该怎么问又是要用什么方式问著时让我这大叔级人物实在拉不下脸,当面问或把人拉到旁边私底下弄清楚都有些膈应,但不能否认长山在我整个叙述的过程中那一脸淡定的模样的确让我脆弱的小心灵深深被刺激到。
等我终于从低迷的情绪中回过神来时冬琅他们三个貌似已经谈得差不多了,我只来得及听见他们人手一个黑色或银色,只有绿豆大的圆形金属物体像捏泡泡纸似的劈哩啪啦响个没完。
……你们在干嘛?瞪着他们手里的动作好一会,实在不能明白他们到底在做什么的我干脆挑明了问。
我可不信用两根手指这样捏捏就能捏坏一颗金属打造的小玩意儿,毕竟指头那是肉做的,怎么都比不上人家那从石头里提炼出来的坚硬矿物不是?
没等他们做出回应,被勾起好奇心的我直接把冬琅手里捏著的那一个小玩意儿夺了过来,捏了几下也没见它凹了或是裂了,干脆把冬琅推到一边弯腰将东西放在地上用脚尖辗。
不过就算这样也浪费了好几分钟才终于壳是壳线路是线路,彻底报废。
果然要破坏就得靠暴力,像你们那样捏巴要到哪年哪月才能弄……干嘛?我说错什么了?将那颗应该无法修复的小东西捏起来看了几眼,我咧著嘴得意的抬起头想要显摆,却发现长山正以一种相当奇怪的眼神望着我。
干嘛?我错了什么吗?
我下意识转头看向冬琅,却发现他正支著下巴摆出经典的"沉思者"姿势,手里还在持续不断的重复著捏压的动作,完全没发现手里的东西和怀里的人早就不在原处林小花双修日记最新章节。
既然最靠普的那个正处在状况外不知道装什么深沉,我就只剩下问当事人的唯一选择-至於阿布,打从刚刚到现在就一直捏巴著手里的窃听器,双眼无神的瞪着前方空气发呆。
说吧,你们刚才到底在做什么?将手里的"残尸"往茶几上一扔,我翘起二郎腿将上半身往后靠,摆出一副大爷样朝长山挑眉。
……没什么,只是在想这些小礼物是前屋主留下的,还是卖屋的家伙送的而已。没有立刻回应我的询问,长山先是瞇著眼打量了几眼桌上那团线路外露的"尸体",接着摇摇头把话题转开。除了这个之外你应该还有其他想知道的吧?
所以说我对太过聪明的人又爱又恨,难道不能装傻一下当作没发现吗?
默默在心里腹诽了一句,面上表情没变得我顿了几秒之后才缓缓开口。
既然你主动问了,那么不需要我多说吧?挪了个相对于刚才刻意摆出动作来说更加舒适的姿势,不打算把话说得太白的我郁闷的瞪了他一眼。我相信你知道我想问的是什么。
理由很简单,多看几次就会习惯。挑眉耸肩,长山一脸已经习惯了的表情突然让我有种不太妙的预感,而接下来他说的更是当场证明了我的猜测。在那个黑帮据点里早就看过几次,那地方本来食物就不多,许多被拦截的逃难者通常身体状况也不见得好,他们不可能耗费药材去治疗那些不是自己人的奴隸,所以通常都是将受伤的人集中在一起管理,熬得过去就挪窝指派任务,敖不过去会趁新鲜当成牲畜宰了。不过新鲜的肉类轮不到我这种外围人员跟奴隸,所以我们吃得始终都是搜刮来的那些不知道过期没的罐头。
……即使现在你说我们不可能吃到人肉,这个消息也不会让听到的人松一口气好吗?
瞥了眼才刚回过神来却又因为长山摊在阳光下的秘密而浑身僵硬再次失神的阿布,我默默在心里祈祷那个消息不会让他产生心理阴影,继而改吃素来从我嘴里争食。
好吧,那接下来呢?完全不打算追问更详细的内幕,我沉默了一会之后才开口。
毕竟严峻的现实摆在眼前,能做的选择也只有两个。
一是暂时继续窝在这里,白天在分批外出寻找另一个栖身所,二是直接离开,但晚上必须在危楼或者半倾的建筑中过夜,可两种选项都有不小的隐患。
前者的隐患来自於窃听器的所有者,谁都不能拍著胸腑发誓这些窃听器的另外一端没有人正坐在仪器前监听,虽然这些"小礼物"的收件者是前屋主,可在前屋主消失之后依旧没被拆掉这点就能看出说不准当初和长山他们碰头接洽的仲介跟"礼物"的原主认识,那么住进这里的我们不是被当成好剥削的外来者,就是被监视起来当成下一个被献祭的牲畜。
牲畜,这两个字光是想就让人奇檬子好不到哪去。
至於第二种选项更是无奈,唯一的好处是不需要担心留在这间屋子里随时被人觊觎著身上的肉,但却必须面对更多的麻烦和难题。
因为如果离开这里,觊觎我们身上肉的人数量肯定更多更杂,就算没引起注意也要担心晚上落脚的地方会不会突然坍下来压死人,或是睡一睡被不知道从哪个下水道钻出来的老鼠咬上一口-前者两条腿一蹬那倒还算幸运,后者如果不小心染上鼠瘟或是其他传染病,生不如死更加令人难以接受。
所以基本上不管怎么盘算,留在这里是唯一算得上不错的选择,起码要防备的目标少。
敌在暗我在明不过是件小事,比起不知道该防备什么而必须随时绷紧神经,我更乐意做好準备和那些躲在暗处的渣滓们玩玩。
192第184章
讨论的过程里既没有激烈争辩,也没有多少反对声浪,四个人扣掉早就把冬琅的大腿当成私家座椅的我之外,各自占据著沙发的一角时不时提出自己的意见,其中表现最为突出的居然是平常老摆出一副"我是二货我骄傲"模样的阿布气功宗师在异世最新章节。
不得不承认无论性別是男是女,只要认真起来就会散发出一种让旁人不自觉将目光在其身上停留的光芒,这点就连阿布也无法被"规则"排除在外。
……不过就算他正经起来颇有魅力,还是比不过自家调教出来的。
视线在冬琅和阿布之间转了几圈,我满意的在心里下了结论。
最后大家口径全部统一指向暂时留下,一来一路上零零散散收了不少东西也遇过不少冲突,修整装备跟清点整理物资是主因,想看看这座城市到底扭曲成什么模样是副因,先不论大家的想法是否相同,可总归是留下来了。
毕竟没有谁会在长时间四处流浪后拒绝一个既能遮风避雨,又有干净的浴厕、柔软的床铺和舒适的椅子的住所,就算心知肚明眼前这都只是暂时的。
试想,每天能够安稳的在床上一觉到天明,吃喝用度不愁,还有不少躲在暗处的"老鼠"可以逗弄,这生活还能不能更美好?
对于其他三人而言的确很美好,但对我而言这美好只是许多不美好中少数能够让我觉得生活还算不错的点缀。
事实上从入住的第一天开始,每个晚上我都受噩梦所苦,常常好不容易在冬琅的拍抚下入眠,没多久就因为梦中反覆出现的生啖活人肉而惊醒,如此反覆直到天明,然后再借着埋头整理从空间中仿佛永远也整理不完的物资转移注意力。
可惜的是忙碌只能算得上强逼自己入眠的镇定剂,基本上除了第一次入眠的时间稍长了些外,一旦惊醒后再次睡下通常维持的时间都不会很长,有时甚至惊醒后将摆在床头的闹钟扒拉过来会发现自己其实只睡了不到十分钟。
醒来的次数多了我也找到一个既不需要吵醒冬琅又能够加速催眠的好方法,那就是用意识把空间里已经整理分类好的物资重新清点一遍,通常只需要两分钟就能够让我顺利入睡。
不过凡是有好就有坏,所以虽然效果的确很好,但拉到白天整理物资的时候,就常常有在整理的过程中不小心睡着的情况发生,几次下来冬琅完全不愿意让我加入整理的行列,於是我就在没有半点反对声浪的情况下正式成为小队中唯一閒人,除了将物资从空间里取出收回之外,就是成天之著下巴打盹补充体力因应晚上的噩梦缠身。
当然,为了避免我一个人待在屋子里不小心在哪个不该睡的地方睡着丟了小命,长山除了清点物资外又多了份保母的无薪工作。
至於冬琅和阿布两人则是每天早出晚归的忙碌著,可忙了些什么我却完全在状况之外,谁让扣除掉睡眠和进食的时间之外,我所有的时间全部被和噩梦打架以及打盹塞满,就算试着白天不睡以求让累到极点闭眼就能无梦到天明,但最终得到的结果除了更难从噩梦中惊醒之外完全没有半点提升我的睡眠品质。
撇开这个小问题不谈,除了整理之外就是吃喝拉撒外加固定体能训练的生活平淡到让我就快忘记四周潜伏的隐形危机,直到在这里停留的第九天早上起床的时候,一阵突如其来的晕眩感让粹不及防的我重新跌回床上,同时不小心碰倒了摆在床头上那只造型愚蠢的卡通闹钟,并且惊扰到正站在房门口和阿布低声交谈的冬琅。
那种天在旋地在转的晕呼感相当难受,再加上莫名的耳鸣声嗡嗡吵得令人心烦,我在不知道第几次尝试从床上起身却被旁边的某人压回去后彻底地怒了。
放开劳……短短三个字就让我喉咙间灼烧般的感觉被无限放大,这下子不需要旁边的人来解释,我也知道自己生病了。
至於向来不病则已,一病如山倒的我之所以会突然生病的原因,经过我在高烧折磨下混沌如同水泥浆的大脑耗费了两天的时间抽丝剥茧,才得到"长期失眠免疫力低下外加正值病毒高峰期"的结论。
193第185章
不过中枪的不只有我,在这段时间里跟我一起留守的长山也同样倒地不起,差別只在于他比我晚了半天,是在我倒地不起的当天傍晚,才因为接二连三的出错被阿布发现。
於是等整理完摆在我空间里那堆足以拿来开间大型百货商场的物资就要离开的打算再次延宕,毕竟整理的两名主力全躺平,就算硬撑着烧的晕呼呼的脑袋爬起来做事,一整天下来能整理好几箱子就该偷笑,那进度不是慢上一点两点。
……或许该找个学医的来看看?瞥了眼显示著389的电子温度计,我默默从矮桌上拉过药袋子翻出一颗退烧药咽下肚,然后单手撑着晕呼呼的脑袋避免一个闪神让脑门子直接磕在桌上,恹恹提出三天来总会时不时掛在嘴边的提议。
比平常略显沙哑干燥的嗓音以及随时都在旋转的视线让长山越来越惜字如金,"再说"两个字从嘴里溜出来后就没了下文,但我一点吐槽的想法都没有。
谁让我现在的情况跟他差不了多少,就连刚才的提议要我说还都是挤了半天才勉强挤出来的。
天知道连说句话全身的力气就抽没了是要闹哪样,可眼下的情况就是这么回事,现在我跟长山整一副少年皮老人芯,一句话说完后不等上好一会绝对没有多余的体力说下一句话。
休息了几分钟之后我才终于喘过气来,但没把体力耗在跟说话这件事上,而是把旁边摆著的滑轮收纳箱拉过来,开始动手整理今天第二箱物资。
以前总在听人说发烧会全身无力时嗤之以鼻,觉得自己又不是没生过病的,怎么从不觉得生病是件那么让人难过的事,可现在自己亲身体验了一把之后,我终于明白"说话留三分地"这句话的意思。
生病的无力感和高强度训练过后隔天浑身酸痛的感觉有著天差地別的差异,后者除了痠痛之外精神状况和日常生活完全不受影响,但前者除了浑身酸痛之外,还伴随着虚弱跟头晕等等各种症状。
不说別的,光是抬起手臂将装了滑轮的整理箱拖到自己脚边这个简单到不行的动作,现在的我做起来就好比箱子里摆著的不是柔软的衣物而是满当当的水泥,甚至耳边还能听见每一个正在转动的关节发出彷若生锈齿轮运作时的吱嘎声。
掀开好不容易拖到脚边的整理箱盖,我直起腰喘了口气才扯出里面的衣服进行分类。
厚的扔一边,长袖长裤扔一堆,剩下短袖短裤则是被我囫囵塞进一旁专门用来摆放夏衣的箱子里,打算等天气转热后再拿出来。
若此时有人从房门外经过,肯定会看见我和长山两个人沉默的重复著以极缓慢的速度将衣服一件件从箱子里扯出来,再以及慢的速度分类,整个过程就像是无声黑白电影中的慢动作场景。
一箱衣服整理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完成最基础的分类工作,我抓起温度计含在嘴里好一会,抽出来瞇著眼打量上面显示数字娇妻撩人,腹黑警官嫁不得最新章节。
379,这还是因为有在吃药的关系温度才稍微有些好转,一但药效过了又没及时吃药温度肯定得在往上个零点几,直接飙破四十大关-这可不是开玩笑,长山那娃一开始吃了两次药之后就坚持自己只需要多睡一会就会复原而不肯再吃,结果停药后没过半小时体温直线上飙到402,最后还是在药物和酒精的帮助下才勉强降回387,之后又吞了几颗消炎药才让他和我一样维持持续低烧,不上不下的吊在那儿。
好吧,我应该换个想法,起码没被烧成白痴不是?吊着也比恶化来的好,尤其是在没有医疗人员能够找出病因的情况下。
时间就在我跟长山两人拖拖拉拉半死不活的情况下迅速流逝,等我终于难得的一觉无梦到天明,既没受噩梦所苦也没因为半夜药效消失发烧而半途惊醒,已经在这座气氛诡异的城市里待了足足一个月。
365……退烧了。膛大眼瞪着电子体温计上显示的数字,我瞬间有种不切实际的错觉。
吞了近一个月的退烧药终于迎来康复的那一刻理应感动不已,但我却只有摆脱包袱后的轻松。
正当我怀疑应该是体温计连续用了一个月导致故障才出现如此标準的温度数据时,刚巧冬琅端着一只拖著热粥的托盘进来,於是我立刻将手里的温度计往前递。
冬琅,你帮我看看这数字有没对?
然而冬琅没有在听见我说的话时就做出反应,而是先扫了眼温度计上显示的数值,接着放下手中的托盘低头将自己的额头抵住我的好一会,这才弯起眉眼笑了。
简单的"退烧了"三个字里不难听出那种松了口气的感觉,毕竟这段时间他可没少操那份心,先是看我被恶梦纠缠无法入睡而焦躁不已,紧接着又是持续发烧,光是看他嘴边那一圈火气大逼出来的痘子就能知道他也不好过。
所以……等等,刚才我没听错吧?真退烧了?
有些迟钝的大脑终于将他刚才说的那句话吸收消化完毕,我立刻把温度计收回来看了好几眼,这才咧开嘴朝冬琅傻笑。
真的耶……嘿嘿……
不得不说烧太久对人的脑神经回路或多或少还是有些影响,天知道当下我为什么要个傻子似的乐呵,但那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我终于可以挥別浑身虚软无力,多走几步路就需要人搀扶的半残废状态。
过了整整一个月足不出户,甚至连基本作息也有大半是请人代劳的生活差点把我憋成宅男,这会儿好不容易痊愈了,若还是待在屋子里肯定有问题,於是我立刻眼巴巴的望着冬琅,摆出一副"我痊愈所以我能出去"的小模样,如果加条甩个不停的尾巴肯定效果加倍。
卖萌可耻神马的,放在整整一个月没踏出屋子半步的我面前压根算不了什么。
只是我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冬琅居然会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我的请求,那强硬的态度一看就知道没有任何转圜余地。
只是我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冬琅居然会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我的请求,那强硬的态度一看就知道没有任何转圜余地。
不行。只见他先是将托盘上的粥端起来凑到嘴边试了试温度,直到确定不烫口后才递到我面前。刚复原多躺两天,只要你能够下床不腿软就让你出去。
大病一场后身体肯定比较虚,我也不敢保证自己现在跳下床就能够用连躺着都还觉得痠软无力的腿把自己撑起来,可为毛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是有种莫名暧昧的感觉?
194第186章
冬琅说的没错,光是凭我现在浑身痠软的状态要能下床蹦哒肯定是开玩笑,逞强是有本钱的人才能做的,而我这种普通老百姓最好还是乖乖先把身体养好再说。
……喔。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应了声,我直接将嘴巴凑到碗缘,皱起眉就著他的手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
没办法,在冬琅和阿布的坚持下,我跟长山两名病号这近一个月来唯一能入口的除了绝对不饱肚的粥水外什么都被禁止碰触,米的味道早就已经烙进骨子里。
唯一的变化只有我的粥里配料有时是蔬菜有时是水果,而长山的则是肉沫葱碎或是其他各种没听过没看过的"阿布特制"粥品,那味道有时甜的腻口有时咸到熊熊差点要去洗肾,有时却又甜又咸又酸,完全吃不出里面到底加了些什么调味料,让我不得不佩服自己的味蕾在经过一个月的折腾后居然还能正常运作。
让人退避三舍的味道是一回事,本该属于粥水的软糯也没瞎碰上几次,不是压根儿就像汤泡饭那样硬实,就是清到感觉就像是拿洗米水煮过加料调味的清水粥。
吃惯了完全只能凭著意志力吞咽下肚的粥水,突然送来一碗能够让人瞇起眼露出幸福表情的白粥,不得不说那的确称得上是惊喜。
每一颗米乍看之下颗颗分明,喝到嘴里却轻轻一抿就化开,舌尖上扩散开来的是米粒经过熬煮出里面的淀粉后散发出的微甜与盐巴的微咸,那种瞬间让所有不悅随着美食化作一缕轻烟消散的幸福感让我不由得惊艷一把。
於是乎,我对今天掌杓的大厨是哪位相当好奇。
瞇起眼想了想,我歪著头朝冬琅拋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是我,阿布已经嚐了半个多月自己的手艺,刚才坚决不肯开伙。
言下之意就是如果那家伙今天一样卷起袖子兴致高昂地想要拿我跟长山的胃袋,去实验他那永不增长还会倒退噜的厨艺的话,您老就会继续惦惦(注一)站在一旁看我们俩难兄难弟被当小白鼠耍弄?
兴许是我看向他的眼神越来越狰狞,冬琅端着碗的手轻轻抖了几下,接着在我眼前绽放出属于表情缺乏症候群患者(注二)的第一个带着……靦腆,我敢打包票那肯定是靦腆的笑容重生之主宰网游。
我只会煮这个,没办法像他那样加很多料让你摄取到更均衡的营养。
虽然他的脸部轮廓相当阳刚,虽然他的五官相当平凡,虽然他长得没比谁帅,可莫名的在他说完话后的这一刻,我突然有种他实在太过刺眼无法让人直视的感觉。
萌!萌到爆炸了!
就在我差点做出西施捧心的姿势把自己狠狠恶心一把时,一句略带犹豫跟不安的询问迅速将我拉回现实。
味道……很差?
差?谁!谁说的!
怎么可能!?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直勾勾望着冬琅,我将头摇得跟波浪鼓似的勤快。千万別让阿布再卷袖子下厨,算我求你了,你煮的跟他完全没得比,就像……就像……对啦!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十八层,就是差距有那么大!
用力将左手握拳在右手掌心中敲了一下,我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事实再加上当真饿坏了,我打破这半个多月来每餐只能填半碗进肚里的水準,狠狠扫了三大碗只加了盐的白粥,看着床头柜上摆著的第四碗,心里为自己早就被饿小了的胃感到惋惜不已。
一个大男人用巴掌大的碗喝粥,在有配菜的前提下正常来说没个四、五碗肯定很难感到饱足,而我居然在没有任何配菜,单纯只有白粥的情况下喝了两碗就感到有些胀,第三碗完全是因为嘴馋硬是被我一口口塞进胃袋里,要不是意志力惊人我敢保证吃到一半肯定就会因为太撑而吐出来。
艾玛……撑死劳资了……轻轻揉著因为一下子吃太多而鼓胀如同一颗充饱气的篮球的肚子,我倚著床头柜皱著眉低声抱怨。要嘛接连吃好几个礼拜的黑暗料理,要嘛一来就来一碗好料,难不成这是整人最新的手法?
当然,这抱怨我是在房间里没人的时候才敢说,如果在冬琅面前说这些,我敢打包票那家伙肯定又会胡思乱想,在想通前又会恢复到以前那戳半天才应一声的面瘫样
等胃袋的肿胀感稍稍消退后,我终于有多余的注意力能够拨去思考其他事情,比如说被扔掉后就没再出现过的法堤,比如说那群仍旧隐身在暗处的窥视者,当然还有不知道有没人照顾的长山。
可我一但开始认真试图思考的时候,眼皮子就仿佛掛上了几百克的砝码怎样都撑不开,放空脑袋準备入眠时又会精神百倍,想想反正醒就醒了继续思考正事,人又开始晕晕呼呼的就像嗑了太多安眠药似的。
经过几次尝试发现情况完全没变后,我对于这不知该如何改善的情况无比郁闷。
你说已经康复了吧,偏偏动不动就犯困,说还没康复吧,那什么头疼脑热的症状却一样也没有,除了大病一场过后的酸软无力外,我甚至觉得自己的身体没有任何一个时刻能比现在更好。
诸多疑惑层层积累到最后,当房门被从外面推开时,我头也没抬下意识一句"长山的情况如何"先溜出口,等了几分钟没听到回应才抬起头看向来人。
……看样子你貌似比我好不到哪去?抽抽嘴角望着整个人几乎贴在门框上站都站不直,身形明显消瘦了一圈的长山,我沉默了好一会才朝床边呶了呶嘴。站都站不直了还乱跑?阿布没盯着你?
我又不是需要人把屎把尿的三岁小娃。毫不客气地朝我拋来一枚卫生眼,长山这才慢腾腾直起身子,以一步一分钟的速度缓慢朝我走来。
看惯了冬琅来去如风的速度的我猛然看到一个人连抬脚都显得万分吃力,那视觉上的冲击和大脑预判的差异让我不由得在心里为长山捉急,直到亲眼看着长山在床沿以八十岁老翁的姿态缓缓落座,并且再三确定他不会一歪就摔到床下去才终于松了口气。
195第187章
然后?然后就是我跟长山两个一个坐在床头一个坐在床尾,隔着一座棉被山互瞪却谁也没先开口说说现在的情况。
不,更应该说的是我们俩现在谁也不知道外面有什么情况,两个同样身为大病初癒的病患,一个身边跟著嘴巴比真空夹链袋还要紧的冬琅,一个则是被迫接受某位说话从来都不著调的阿布,唯一知道的情况就是现在两个人都没继续烧下去,其他的全是两眼一抹黑,谁也没比谁知道得更多。
但一直这样大眼瞪小眼也不是个办法,於是在维持了几十分钟的沉默之后,长山终于开口打破了尴尬的场面。
法堤一直都没消息?
……我可以认为这家伙是来砸场子的吗?
不知道。强压下嘴角忍不住抽搐的冲动,我面无表情地摇头。冬琅的意思是那家伙很有可能在我们刚到的那几天封城时大老远看见情况不对就绕了路,再不然就是那家伙倒楣悲催的下车后没多久就被盯上分尸,当然也不否认在他吃完那些食物前找到另外一个愿意让他搭伙的团体。
犹豫了几秒,我将手伸到被我拿来垫背的枕头下方,从里面抽出一本冬琅昨晚回来时塞给我的小册子,翻开其中一页调个方向递了过去。
那天给法堤拿走的箱子前天阿布在城外找到,只剩下半个,撕毁的地方还沾有黑褐色污渍。手指在空气里画了几个看不见的圈,我无所谓的耸耸肩。虽然从正常人的角度去推理法堤那货肯定是凶多吉少,但从我的角度来看,那家伙活着的机率比被当成食物嚼巴嚼巴咽下肚的可能性高出许多。
不可否认,近两年在外漂泊的日子让我看到不少以前单单是坐在办公室里绝对看不到的东西,比方说恶人通常运气爆表,好人通常受苦较少。
当然,前者运气爆表指的是那些为恶的家伙死不了,命大却总归仍苟延残喘地活在这个世界上;后者受苦较少指的是死得早,或许在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他曾经怨天尤人,但和仍在这世界上为了多吸一口气而拚了命挣扎求生的人们相比,早点离开这个世界未必不是件好事。
瞥了眼看似专心翻阅笔记,实则心不在焉的长山,我没急着猜测他来的真正目的,而是很悠閒的像只冬天里晒暖阳的猫儿,慵懒无比的伸个懒腰打个呵欠,瞇起眼等他主动开口。
不是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先低头的那个就输了"?是这样说吗?还是另外一种说法?嘛~反正意思差不多,就是有事情相求时先开口等同于把主权让出去了的意思城管无敌。
无事不登三宝殿,我可不信长山刻意挪著走一步就要打几个摆子的腿从隔壁蹭过来,只是单纯的想知道那位只和我们同路了几天,个性和人品整一个垃圾到掉渣的家伙到底平安否。
果不其然,等了好一会发现我完全没有追问的意思,长山无奈地叹口气,放下册子卷起袖子,然后在我疑惑的眼神里伸过来让我能够清楚看见他手臂内侧的情况。
从他的手腕内侧开始,一整排细细密密的小疙瘩呈现带状一直延伸到手肘,靠近手腕的部分貌似被抓挠过,有一些已经破了皮,渗出的浅黄色细胞液凝固后让那一区的皮肤看上去相当糟糕。
上面呢?皱著眉打量了好一会,我现在可管不著什么先低头后低头,是陷落在卷起的袖子和肘部皮肤接触的地方。
一直到这里,两条手臂都是。将衣领拉开来露出同样长满疹子的肩膀,他扯出一抹苦笑。前天晚上开始的,一开始没多想,直到今天发现越抓越多才察觉情况不太对,想问问你这里有没什么药擦了能止痒的。
就这点小事?听见他不过只是想拿药去擦,我挑起眉二话不说直接将前阵子整理出来的药膏抓了一大把出来扔在床上。药我自然有,就是不知道哪一个对你的症状,帮忙一起找找。
天下没白吃的午餐不是?虽然药肯定不缺,但在不知道效果的情况下如果病急乱投医,就怕他药是抹了,可如果因为拿错了软膏导致症状加剧肯定得不偿失,不过这有个前提,那就是必须先看懂上面的文字。
听见我的要求长山很理所当然的点点头,拿起药膏拆开包装掏出里面的说明书看了两眼,又看了两眼,接着默默将盒子恢复原状放回去。
我去叫阿布。说完,长山用仿佛再慢一秒他就会崩溃的速度起身,然后碰的一声再次坐回床上。x他的!
一声低咒将我的注意力拉了过去,瞥了眼长山那张由于病痛缠身导致失去惯有的冷静时反倒多了些凌厉的脸,我沉默地收回视线继续拆包装盒。
塑胶纸被扯开时发出的摩擦声和摆弄纸盒的沙沙声就像是诱人的起司,不断拉扯长山比平常还要薄弱的理智,最后在我拆开第四盒药膏外包装的塑胶纸时,长山重重叹口气,再次伸出手拿起一盒药膏加入拆封的行列。
拆著拆著,长山突然迸出一句充满怨气的抱怨。
真不知道看不懂为什么还要浪费时间拆盒子,难不成要每一支都抹看看?恨恨将手里刚拆好包装的药膏摔进旁边那堆已经拆封的药膏山里,他抬手把刚拆下来的纸盒用力摔在地上。
先拆著吧,他们两个中午不是会回来吗?到时再让他们帮忙看一下不就得了?将手里拆到一半的盒子放下,我借着伸懒腰的动作试图让依旧痠痛无力的胳膊好过一些。话说你那手是怎么回事?吃到引起过敏的食物还是被虫咬了?
……不知道,发现时就已经这样了。手里拆解塑胶纸的动作顿了几秒,长山才闷闷地摇头。你没有吗?
我?你看我像有吗?仿佛听见极为好笑的笑话,我指著自己的鼻子笑问。
……不像。仔细地将我整个人从头到脚来回看了几遍,发现我没有露出一丝一毫隐忍的长山相当郁闷的摇头。
昨晚退烧后冬琅替我擦澡时并没有发现哪里多了点本来没有的,除了有些脏之外一切正常。端起摆在床头柜的杯子喝了点水滋润大病初癒后仍有些刺痛的喉咙,我开始思考自己和长山之间的差异。喂,长山,你说会不会是因为我比你早发作却比你晚痊愈的关系?
196第188章
虽然这样的猜测没有任何凭据,但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两个同时发烧且症状相同的人,在退烧后却出现不同反应的情况下,我只能从少数的差异中找出也许存在的可能。
体质肯定有所差异,但相处时间一长,再加上每天的吃食都是由我这里拿出去的,閒来无事时我曾经无聊到纪录除了我自己以外其他人在饮食上的习惯和是否有刻意不碰的食物,不过基本上除了阿布那个肉食主义者餐餐必须要有肉,菜对他来说就像是盘子上的摆饰之外,目前救我的观察来看,长山和冬琅一样都有著什么都吃,不挑食的好习惯。
照道理来说像我这种肠胃天生对肉类过敏的人应该比较容易出现其他症状,可事实上出问题的却是长山,那么我和他在高烧不退的这段时间里所有的生活差异只有两点-粥品内添加的材料以及发病和痊愈的时间不同。
唔……好吧,我得承认我跟长山之间的差异不是一星半点的多。
这应该没关系吧?挑起眉不甚认同的应了声,他本能的将手挪到长了疹子的地方作势要抓,可却又生生在最后一刻煞住车,动作从抓改揉,可那两道几乎要结成麻花的眉毛却出卖了他真正的心情。虽然我觉得应该是过敏,但这几天吃的食物除了水多了些外,基本上食材都是之前吃过的,照道理来说不该是食物过敏才对……
食物过敏?怎么可能?听见他提到食物过敏,我下意识地笑着随口接了一句。真是那样的话,要发作早在你刚决定和我们同路时就发作了,怎么可能等到现在?说是因为食物引起的过敏,还不如说是昆虫或灰尘什么的还更有可能一些。
昆虫?
对啊,虽然你学考古的,但应该也听过恙虫病吧?不单是这个,还有很多疾病和过敏原是来自跳蚤、蝨子、尘螨这类小昆虫传染的,说不定你房间里半夜有一只蟑螂逛大街时刚巧路过你的手……
停!別说了!
还没说完的话被长山充满厌恶的低吼打断,说的正兴起突然被掐灭的感觉相当不愉快,但我只愣了几秒,还来不及为这件事生气,注意力就被长山脸上那显而易见的,对于刚才我不经意间提到的某种昆虫的厌恶嫡女宠妾。
聪明如我若是还不能从这些表现中发现些什么那还真愧对我那踏入社会多年累积的经验,於是眼珠子转了几圈,虽然还不是很确定是不是我猜测的那样,但并不妨碍我用开玩笑的语气试探。
当然,我还没蠢到直接把猜测的那个点揪出来摆在他眼前,否则以长山那颗精明的脑袋肯定一下子就明白我是故意而非不经意,到时我肯定倒大楣。
蛤?我说什么了?故作疑惑的眨巴了几下眼睛,转头时还不小心瞄到不知道什么时后站在房门边,双手环在胸前兴味盎然地望着我的冬琅。你是要我不要提到什么?跳蚤?蝨子?还是蟑……
闭嘴!这次长山原本清亮的嗓音明显拔尖了好几度,就算本来就打着试探的名号故意说出那个字的我都有些傻眼,一时半会还真被他突然表现出的激动唬住。
得!这下不用猜了,接连两次刚巧在提到蟑螂这种就算被科学家带到外太空依旧生龙活虎的昆虫时得到长山激烈的反应,除非是个傻子,否则就算三岁小娃也都知道这家伙讨厌什么了。
然而虽然我的确照着他的希望将嘴巴拉上拉鍊,可由于情绪起伏过大造成血液流动速度变快,导致长山的注意力从我刚才的假设转移到长满疹子的双手上,接着仿佛像是受到惊吓的小动物般急着想从床上爬起来,但高烧刚退又因为长了疹子而一夜未眠的他完全没办法立刻站稳脚步,试了几次发现自己没办法立刻起身的长山恼火的抓起刚拆下来的药膏纸盒洩愤似的一股脑全往地上扔。
怎么拆这么多药膏?终于看够戏的冬琅慢悠悠站直身子朝我走过来,至於地上那些被长山丟的到处都是的盒子则是在他遇一个踢一个,遇两个踢一双的动作中被集中到两边墙根处。
这货两条手臂全长了疹子,我又看不懂上面写些什么,反正早晚都是要拆,干脆一鼓作气全拆个干净。将手里那条刚被剥干净的软膏拿起来晃了晃,我反手就把东西塞了过去,顺道朝长山忘记放下袖子的那两条手臂指了指。刚好你来了,帮个忙认认这些玩意儿,看哪种有写著缓解搔痒和治疗过敏就挑哪种出来给他试试。
很严重?顺着我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冬琅不由得皱起眉。
毕竟虽然待在这里近一个月的生活还算平淡,可谁都不知道会不会在哪天睡下去就再也醒不来,或是醒来却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扔在砧板上像只待宰的牲畜般面对一大群为了身上的一口肉都能争到头破血流的疯狂人群,做好随时离开或逃命的準备是必要且不可缺少的。
然而身上有病痛就会影响逃跑时的成功率,就算只是小小的过敏发痒也会导致注意力不集中而漏掉某些重要的细节,很多时候那些被忽略的小地方正是让大家活命的关键。
所以就连我这门外汉在听见长山说需要药物治疗时都忍不住皱眉,更何况是冬琅?
对了,阿布呢?甩甩因为接连拆了数十个纸盒而有些发酸的手,我半仰起脑袋望着冬琅。
他打探到城里一周前来了个很像法堤的新居民,过去查看状况。将我刚递过去的药膏反覆看了几遍,又伸手从已经拆封堆在一起的药膏山里抓了几管起来看了看,冬琅把其中一管挑出来扔到仍在生闷气的长山怀里。等他回来让他把那间房整理一下,有杀虫剂吗?喷一喷或许会好些。
怎么可能没有?从空间里舀出一大瓶瓶身上画著代表禁止的大红色圆圈,以及圆圈中几种常见昆虫图样的杀虫剂晃了几下证明自己当真有这玩意儿,接着我先是递到冬琅面前让他确认自己没拿错,才转个方向摆在正把自己的手当成油画,不断往上涂抹药膏的长山腿边。
长山的左手已经被他抹的像是上了厚厚一层粉底,完全看不出原本肤色的艺妓,可他仍没停手的打算,面无表情的压榨著软管中仅存的最后一些药膏,那仿佛不把整管药膏用完绝对不罢休的架式让我忍不住嘴角直抽。
197第189章
长山,那是药啊……吶吶的将提醒含在嘴里转了几圈,最后溜出来的音量却小到只有离我最近的冬琅听见。
不是我不想大声制止他,可长山那抹药的架势仿佛面对的是生死仇敌而不是自己的手臂,我不敢想像如果这时候自己出声打断他,下一秒他手上那管已经被压成纸片般薄的空软管会不会就这么直接飞过来往我头上招呼。
为了避免他用完一管不够又继续荼毒其他的,我趁长山注意力全在自己手上时以最快的速度将所有已经拆好的和没拆封的一股脑囫囵塞进空间里,至於之后肯定得多花时间去整理神马的,比起护住那些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再轻松取得的药品来说压根不算什么。
万幸的是阿布没让我们等很久,就在我把所有的药品收好,长山也终于将两条手臂从手腕处一直到肩膀全都用药膏抹上一层均匀的乳白色,正因为不满找不到其他药膏而朝我看过来时推开门,然后愣了几秒才抬起手朝我们打招呼。
哟!大家怎么都挤在这儿?说话的同时阿布脸上还扬起一抹极为灿烂的笑容,虽然扭曲的有些诡异,但这都比不上那张从他后面冒出来,显得唯唯诺诺的脸。
就算眼前这张脸明显比之前小了几圈,从圆润润的包子脸变成有著尖下巴的瓜子脸,看起来多了几分憔悴少了几分先前的跋扈张扬,但仍不能改变这个人就是那位仅仅只用了三天,就让我巴不得一照面就拿三秒胶封嘴的法堤少将重生一彪悍嫡女最新章节。
迅速换下因为看见门被人从外面无预警地推开而有些惊讶的表情,我冷著脸把视线从那张和绿头苍蝇一样惹人厌的家伙身上挪开,转到因为发现没人注意到他而讪讪收起笑容,像个犯错的孩子耷拉着脑袋等待关注的阿布身上。
……你把他带回来做什么?沉默了好一会,我才吐出一句任谁听到都能察觉其中不满的话。
不能怪我对阿布的态度太差,实在是这货做事情常常先斩后奏或是斩了不奏,前者虽然最后因为做都做了,在时间无法倒流的情况下得到原谅,但仍无法让人觉得愉快;后者则往往要等到发现事情已经有人做了,问了长山跟冬琅发现他们也不知情时才会知道是这货做的,虽然十有八九没造成多大困扰,可那种团队中出现不合群份子的感觉就像山的顶颠处有块石头压在那儿,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砸下来般令人不安。
更何况法堤的事情当初就说过,两天是我所能给出的等待期限,只要超过,就算他开着载满物资的货柜卡车跑来投靠,我也会坚定地摇头说不。
但这是怎么回事?明知道当初约定只有两天,而现在早八百年前就已经超过了那个时限,可他却领著法堤回来,甚至还大剌剌直接带人踏进我的房间,一点也没有应该先告知再把人带来的观念-即便这间屋子不是自己的,说更白些,其实我也算是这屋子的暂住者,但仍让我有种自己的地盘被人侵门踏户后还必须接纳包容的感觉,非常、非常的不好。
这种情绪上的变化直接导致我在询问阿布时没控制好自己的态度,直接用上了相当没有礼貌的质问语气,可除了冬琅有些意外地转头朝我瞥了一眼,然后为了安抚我明显已经接近暴走的情绪,还特意把原本只是靠著他坐在床上的我挪到他的怀里。
然而这种若是由那个现在我已经完全记不起长相的前男友来做,肯定在一秒内就会被我一巴掌轰到墙上当壁贴的动作换成冬琅,我发现我只在他刚动手把我抱到大腿上环抱住的时候抬起头瞥了他一眼,接着相当理所当然地把他的大腿跟怀抱一个人霸占住,至於厌恶或是排斥的感觉,那绝对是连湖面涟漪都没激起一圈。
当然,在被冬琅暂时转移了注意力的同时,前一秒对于阿布将人领进屋里打算后奏的行为所产生的不悅也消失的七七八八-事实上转移注意力的理由一开始的确是因为冬琅将我抱到腿上的动作有些突然,可等坐稳了之后我依旧没把多少心思分给阿布和法堤。
因为直到最后冬琅由于受不了阿布那如同老太婆的裹脚布般,既冗长又没多少重点的解释,大手一挥同意了让法堤重新回到队伍里,并且将阿布赶去长山房间喷洒杀虫剂,我的注意力全摆在自己貌似越来越习惯黏在冬琅身边,凡事都有个人在一旁不需要吱声就会替自己打理妥帖的这件事情上。
这让我不由得对于自己越来越安于现况的心态产生一种极度警惕却又舍不得放手的矛盾想法,既想借着这次的警醒逐步恢复过去一个人也能照顾好自己的生活,但心里另外一个声音却不断提醒自己,冬琅那些亲密的举动只给自己,是他心头上那块最重要的位置仍是自己独佔的证明,如果要为了什么男人的尊严而选择拉开两人间的距离,那么一开始就不该招惹他,而不是在招惹并且习惯对方无条件宠溺后,又用一句"劳资是男人,別把劳资当女人宠"一脚将人踢开。
於是,深陷在"无聊的男性尊严"以及"傻瓜情侣间必备的黏腻腻"两个奇怪诡异的选项中纠结不已的我,若非阿布忙完房间除虫任务回来,亦步亦趋的跟在经过大半天休息后已经多少恢复一些体力的长山后面离开的动作实在太过显眼,我敢保证说不定等我回过神来时还会很讶异的抓着冬琅问长山是甚么时候离开的。
……你同意让法堤回到队伍里?一把推开明显想借着亲密动作缓和我的情绪的冬琅,我皱著眉确认。
在几次尝试后发现仍无法将我拥进怀里的冬琅,从我带着抗拒的举动中明白如果这次他不解释清楚肯定麻烦大条,於是他也没矫情的继续试图安抚,而是摆正了态度回答我的问题。
198第190章
阿布同意往后他所有的行动都和法堤一组,长山和我们一组;吃喝依照最低标準,离开之前他必须弄到一台车,无论几轮,只要他能够跟上我们的车就好。说到这里,冬琅似乎终于从我毫无变化的面部表情里发现这点条件完全不能说服我对于重新接纳法堤这件事点头,於是原本两道轻松舒展的眉毛皱了起来,一张在我眼里就像是天然发光体的脸上露出名为无奈的表情。小……
我很不放心他,冬琅。不给他继续替阿布做的决定擦屁股的我出声打断他的话,表情是平常在谈正事时才会摆出的严肃。短短三天,那家伙除了祈求庇护的头几天乖巧地像只温驯的狗儿,任人搓圆捏扁都不曾露出一丝丝不满外,离开修车店后他只花了半天的时间,就刷新了我对于一个人脸皮能有多厚、嘴巴能有多无耻的认知纪录。
其实在冬琅将他同意接纳法堤时提出的要求说出来后,我已经对于是否要点头做出了决定,可决定是做了,很多话还是必须要说清楚讲明白。
就算在这团队里我最初的身份和法堤并无两样,现在不过是因为加入队伍的时间比他早了两年,同时也和队伍中为首的冬琅关系不一般,我也很清楚在什么时候可以拿翘,什么时候该服从,尤其是在我敢打包票若是继续坚持自己的反对态度,冬琅也只会在一声无奈地轻叹后转身找阿布到我看不见的地方把事情处理好的情况下。
不过若我真选择了那样做,有高达百分之七十的机率会让阿布有所微词,这点小问题若是出现在大型团队,比如那次被俘虏的黑道组织或是之后遇到的驻扎军队里肯定就像是风吹砂枫落叶,无论好与坏都激不起一点点浪花。
可若放在只有四……好吧,是五个人的小团体里,那将会是一颗极为不安定的不定时炸弹,而我虽然喜欢同性,平常也没少像个女人般黏著冬琅,但那仅侷限於没有造成团队利益伤害的情况下,一旦事情攸关利害关系,该怎么拿捏我还是拎的清末日咆哮。
毕竟我是打算这辈子就和他相互扶持、并肩同行,而不是成为一个仗著有他撑腰而逐渐向娇气女人的方向演化的男人。
所以如果仅只是小小的抱怨和抗议,其实无伤大雅对吧?
但是!抬起手摀住冬琅想要说些什么的嘴,我定定地看着他好一会,接着语气一转,从最初的坚定变成无奈的妥协。既然已经同意那么就这样吧,希望那家伙拎的清状况,別隔没几天就故态复萌,到时如果我翻脸不认人可別怪我把他直接踢下车。
……当然。似乎对于我居然仅仅只是想要抱怨几句才装模作样地先把丑话说在前的举动有些讶异,冬琅愣了几秒才弯起眉眼笑了笑,眼底有著毫不掩饰的轻松。
唔……虽然他笑我也马上跟进的举动看起来的确很呆,但谁让长山已经先一步回房间去养病,法堤的去留也在刚刚拍板定论呢?
心情放松的瞬间又看到自己在意的人笑得那么灿烂,於是在理智做出反应之前,我本能地也勾起嘴角跟著傻乐。
好了,你也才刚退烧,现在环境不比以前,这时候最容易再次受到感染生病。笑了好一会,冬琅才像哄孩子似的揉乱了我的头发,压低嗓音叮嘱。待会我先去看看长山和阿布他们那边缺什么,你再睡会,很快就回来。
……我错了,他那架式不是像,压根就是把我当孩子哄!
这个认知让上一秒还在傻乐的我仿佛被按下倒带键的电影人物,嘴角勾起的弧度以最快的速度由湾拉直,同时语气沉重的仰起头,用相当严肃的表情朝他提出抗议。
虽然因为生活背景太安逸导致你可能产生了某些错觉,但我已经三十有二了,冬琅。
然而下一秒他略带惊讶的一句话就像一把重槌,直接把我的自尊一记重击直挺挺槌入地心深埋。
咦?你比我大两岁?看不太出来,我以为你比我小。
这……这句话的意思,莫非是……
你才刚满三十?询问这句话的时候我的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将无论是身高、体型、武力值还是面对危险时的态度,简单来说就是全方位都比自己强上不是一星半点的冬琅从头到脚来回反覆打量了好几遍,却怎么也不敢相信他的实际年龄居然比自己还……
用力眨巴了几下眼睛,我才发现相较於自己在听见年龄差异时的错愕和震惊,冬琅的反应倒是平淡许多,除了一开始露出有些诧异的表情之外很快就恢复正常,就连接受的速度比到现在还有些不敢相信的我快了好几倍。
別想那么多,现在你需要的只有休息。完全没发现我尚未消化完"他比我年轻"这个消息的冬琅以一种强硬但不会让人产生反感的姿态压着我重新在床上躺好,接着拽了拽被角确定没有任何问题后,就在我仍显呆滞的视线里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当房门被他从外面带上时发出的那一声虽然细微但并非无法察觉的轻响透过空气振动传到我耳朵里的鼓膜,再经过神经传导系统将讯号传到大脑分析出那个声音所代表的意思后,我就像被按下启动开关的机器人瞬间活了过来,整个人仿佛就在这瞬间摆脱了大病初癒的虚弱,如同弹涂鱼般以一种相当僵硬的姿势从床上一跃而起,直接扑到房门前小心翼翼地拉开一条缝往外瞧。
左边,没人;右边,没人。
很好。
重新关好门后,我目光重新恢复呆滞状态,就连被在刚才自己暴起的动作中掀到地板上的被子绊了几下也没能让我回过神来,直到小腿触及床缘,我的视线才慢慢有了焦距。
199第191章
和冬琅打从第一次碰面到现在所遇到的每一件事,只要我还记得地点、在场成员甚至是事件经过全都像人弥留之际所看到的景象般迅速在眼前闪过,接着,我木著脸把自己摔到虽然垫著软垫,但由于床垫有些发硬老旧而绝对算不上柔软的床上。
没有任何布料包覆的脸直接和床垫做了最亲密的接触,可皮肤受到挤压后发出的疼痛讯号并未受到完全不愿思考放空依窃的脑细胞接纳,於是等我终于回过神来,决定好好思考关于"决定要缠他一辈子的对象年纪比自己小"的议题时,疼痛早就消失得干干净净,一点都没有引起我的注意。
然而关于年龄与爱情的议题也仅只让我纠结了一会,最后就在"年龄不是差距,身高不是问题"这个最为经典的广告台词作为思想引导的前提下,我福至心灵的将左手握拳用力的在右掌心中敲了一下,并且以"这还真不错,若是平安活到老,那么起码不是一起葛屁就是比他先走一步"这句话做终结。
可有些事并不是做了决定之后就能够坦然面对,这点从之后只要冬琅出现在我眼皮子底下,我就忍不住下意识告诫自己不能像之前那样装弱耍嫩讨关照,板着张脸僵硬的挺直背脊摆出最严肃的表情,却每每在他转过身时悄悄松口气,暗叹自己过去太放纵,导致光是为了在表面上让自己在他面前憋住扑上去求蹭求视线的冲动就已经耗费所有精力,接连的走神明显到连长山都看不下去。
说吧,这几天你跟他到底怎么了?将手里拿着的小册子用力阖上,清脆的声响将我游离在外的思绪拉了回来。
尚有些迷糊的脑袋迟钝的运转了好一会,我仍然没有办法理解长山那句话中的涵义。
於是,我很蠢的偏著头问了一句"我和谁怎么了?",收获是他的白眼一枚以及小册子敲在头上的微疼。
还有谁?不就你跟冬琅两个?把小册子从我脑袋上挪开,他皱著眉直勾勾地盯着我瞧,试图从我的眼睛里看出些蛛丝马迹。
我跟他?没啊,能怎么了?疑惑地眨巴了几下眼睛,我摇头摇到一半突然顿住,接着整个人惊悚了。
要知道要让长山那个平常虽然看起来对什么都不太上心,可却又仿佛所有事情都在他掌握之中的家伙找到他无法理解又想弄明白的事相当不容易,尤其引起他关注的偏偏是在我的认知里,除了打从那天被捡回来后就没见上一面的法堤之外,所有人应该都很清楚动向的感情问题。
这就像一个从不踏进厨房的人,突然有天回家时却看到他一反过去君子远刨厨的坚持,认真地捧著食谱站在厨房里研究晚餐菜色般那样让人讶异,更何况我完全没发现他口中的这几天里,自己和冬琅间有出现什么问题行脚商人的奇闻异录。
天知道长山这么问是什么意思?莫非……
脑海中闪过近几天和冬琅之间的互动,我这才发现以往每天总是像连体婴般很少分开出现的我跟冬琅貌似有点那种渐行渐远……的感觉?
皱著眉想了好一会,我更进一步的发现前不久到了该睡觉的时候,冬琅就算手边还有事情没处理完,也会先回来跟我说一声再去忙,可这几天。
那个……我想我大概知道原因。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我朝长山讪讪的笑了笑。
之后在长山挑眉示意我快说的眼神里,我把那天发现冬琅年纪比自己小所受到的心理冲击和之后做出的决定挑挑拣拣的说了一些,接着在长山"你是白痴,肯定是白痴"的鄙视目光中默默低下头。
我明白了。在一阵对我来说绝对是度秒如年的沉默后,终于开口的长山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就起身往外走。
……诶?就这样?
瞪着再次在我面前阖上的门板,我突然产生一种自己被人耍了的感觉。
莫名其妙地跑到我面前来提出问题,然后等我一边纠结著"该不会是因为那样吧",一面磕磕巴巴的解释完,又莫名其妙的扔下一句"明白了"然后拍拍屁股走人,是把我当猴子耍?你要走就走劳资才懒得拦你,可走前能不能说说你到底明白了神马?连劳资自己都不明白的事儿你是明白了神马啊!我摔!
妈蛋,一个个全都耍著劳资玩……恨恨地磨著牙低咒一句,我起身甩甩已经恢复的差不多的胳膊,準备借由运动来转移自己貌似因为各种这样那样的理由而累积过多的压力。
将一直摆在空间角落里很少拿出来使用的落地沙袋挪到房间中央,我先是做完一整套的暖身运动后,才开始卯足了劲瞄準那根沙袋柱拳打脚踢。
直拳、勾拳、侧踢、回旋踢,一个接着一个单纯到没有任何技巧,纯粹只是为了疏解心头沉甸甸压着的情绪而选择以自身肉体和沙袋狠狠碰撞,每一次挥拳踢腿都会伴随着闷响,毫无规律的在空气里回荡。
对于我来说,将全副心神都放在暴揍眼前这块不会跑不会跳的沙包除了是个很不错的纾压方式之外,更是用来打发时间的好办法。
这不,等我喘著粗气咬牙凝聚起最后一丝力气,以左脚为支点做了一次右后方回旋踢后,因为体力耗尽而靠在沙袋上休息时,才注意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冬琅正端坐在床沿,用一种我从未见过但却让我感到不安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我瞧。
我咧个去!那眼神是要把人吃了还是拆了?唔……貌似无论哪种我都不喜欢,等等!重点不在这,重点是……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出个声?皱著眉压下心底那股子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寒意,我顺过气来后故作镇定的看着他。
然而冬琅并没像平常一样立刻回答,而是仿佛中了石化术似的沉默了好一会,直到我压抑不住心里逐渐扩大的惶惑,想要出声打破那种令人窒息的气氛时,他才轻轻叹了口气。
……有段时间了,看你在锻鍊就没吵你。
那语气之萧瑟,眼神之哀怨,我若不是非常清楚自己这段时间一直都被冬琅以"大病初癒尚须调养"的理由限制活动只能在屋子里,肯定会以为我这几天该不会是往外跑的次数太多把他忽略了,导致他现在一副深闺怨夫的模样看得我浑身发毛。
200第192章
……说话不能好好说吗?有段时间就有段时间,为毛好好一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莫名的就有种"秋风萧瑟我寂寥"的错觉?
揉揉眼睛再三确认刚才突如其来的萧瑟只是自己的错觉后,我忍不住压了压隐隐泛疼的额角,抓起掛在肩上的毛巾往脸上胡乱抹几下,然后深吸一口气拉了把椅子在他对面坐下。
说吧,找我有事?準备离开了吗?这是我现在唯一能想到需要找我讨论的事情,所以虽然是询问的语气,可实际上我心里却是持肯定的答案。
然而万万没想到当我问完后,冬琅先是定定看了我好一会,接着突然咧开嘴笑了。
不是高兴地大笑,也不是靦腆的微笑,更不是想到什么奸计的贼笑,而是一种仿佛看到什么可爱的生物般温柔的浅笑。
被他那奇怪的视线盯得浑身寒毛直竖的我忍不住搓了搓手臂抖了几下,接着用大腿内侧夹着椅子艰难的往后挪了挪,同时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动作,深怕他一个暴起闪避不及,我又得有好几天下不了床。
呵……
一声极轻,放在平常肯定会被忽略的笑声从他嘴里溢出,明明是代表着好心情的声音在我听来却仿佛惊雷,整个人像是受到惊吓的兔子般从椅子上往后跳,过大的动作和心虚导致我的手脚有些不受控制,拨倒了椅子的同时还来个左脚绊右脚,整个人是成功往后跳了没错,可很快的又四仰八叉的一屁股跌坐在地。
对我来说是件很丟脸的事,可仍在床边纹风不动的冬琅却貌似对于这场自导自演的闹剧相当感兴趣,连笑声都明显大了一些。
干……干嘛?没看过人摔倒?恶声恶气的呛了笑的眉眼弯弯,表情相当放松的冬琅一声,我故作镇定的从地上爬起来,摀著光是凭那微烫的热度就知道肯定红透了的耳朵,弯腰扶起椅子重新落座-至於只顾著笑却连伸手拉一把都木有的家伙,劳资不认识!
终于笑够了的冬琅先是咳了一声清了清嗓,接着说出一句让我瞬间五雷轰顶,整个人被无形的雷电劈到内焦外炭的话。
咳!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你傻的很可爱。
只是突然觉得你傻的很可爱……
你傻的很可爱……
很可爱……
可……去他羊驼的可爱啦[hp斯莱特林之王最新章节!劳资哪点可爱了?劳资既没在脑门上打个粉色蝴蝶结,也木有耍萌装可爱,特么的大爷您是从哪儿看见我可爱了?请您千万要说清楚!劳资改!绝对会彻彻底底地改掉所有能跟可爱沾上边的习惯!
以上的咆啸只存在于我的大脑里,实际上的我在震惊过后只做了两件事:一是指著自己像冬琅确认他刚才说的可爱当真指的是我,二是默默握紧拳头,并且认真思考如果这时候一拳挥过去对方会不会闪开。
这边我还在那边纠结该不该挥出这一拳替自己讨回男人的尊严,那边冬琅却像完全没发现般自说自话,那架式仿佛压根不在意听众是否在状况内,只要能够达到他的目的就好。
於是等我终于纠结完毕,决定退一步不跟他计较把"可爱"这个套在各种萌物身上的形容词套在自己身上的错误,想要听听看他来找我的理由时,刚巧听见那货做出的最后结论。
小琰,在我眼里你就是你,七十年后就算你老到皮肤松垮头发全白,你是小琰这点不可能会变,难道你会因为七十年后我老的走不动了,就认为我不是冬琅而是另外其他的陌生人?年龄很重要吗?
看着冬琅一脸如临大敌的严肃样,我沉默了半晌,接着笑了。
是啊,虽然前面他说了什么压根没听见,可十年前的他还是他,二十年后、五十年后、七十年后他还是他,就算改了名字换了脸皮,对我而言他就是冬琅,冬琅就是他,比我年长或是比我年幼又有什么差別?我只要知道放在心坎里的是冬琅这个人就好了不是吗?
想通了心情就豁然开朗,压根没发现自己已经把答案写在脸上的我一扫连日来的沉闷阴郁,眉眼弯弯嘴角翘翘,就差没直接扯开嗓子鬼嚎几声已表达自己的好心情。
可惜这种阴霾散去阳光普照的状况维持不久,就因为想起自己先前提出的问题而重新被乌云垄罩。
怎么了?
没……我说冬琅。摆摆手正想就此暂时把烦恼扔一边,但转念一想,眼前这人刚巧就是个能讲事情的,於是我立刻起身将椅子一脚踹到墙边站好,屁股抬起来挪到冬琅身旁坐下,掰著手指当著他的面数了起来。扣除掉一开始因为我跟长山生病的时间,到现在加加减减也修整了近半个月,够久了吧?你说我们是不是该针对离开的事情规划一下?
之所以把离开这件是重新提上日程并不是没有理由,记得刚到这座人吃人的城市时气温已经开始逐步下降,再加上这几天忽冷忽热的天气,是个傻子都知道已经入秋。
这是一个警讯,目前所在的城市除了清晨和入夜后的气温能明显察觉到气候变化外,由于地理位置和特殊气候的关系仍相当温暖,就算夜晚的风已经戴上些许凉意,可仍没有达到需要穿上长袖毛衣的地步。
但我们的终点不在这里,所以势必继续朝东北走,然后在中途转向正东继续前进,如果继续拖下去,我很担心入冬时队伍很可能会因为入冬时刚巧处在纬度较高的地区,运气好的话还能找到房子躲个一季,若是运气不好必须露宿野外,那后果我想都不敢想-毕竟在某些情况下就算有著充足物资也很可能两腿一蹬,头上就多了圈脱不下来的光环。
当然我也可以装作不知道这件事,继续过着每天不是窝在房间里捣鼓空间里的东西,就是在大厅拉着长山做体能训练维持体力的宅男生活,等冬季过去后再提离开的事,但不说一开始就打算只在这里待个几天,一边整理一边看看能不能搞到一些补给再上路,就说当时亲眼看见人吃人好了,我敢发誓,如果不是前阵子发烧烧的脑袋晕晕呼呼,压根儿没办法让化成水的脑浆正常思考,我绝对宁可缩在车上蜷著身子睡出脊椎侧弯,也不愿意让生病成为在这座城市里停留的理由。
201第193章
我的提问让冬琅刚挪到腰间的手臂紧了紧,奇怪的动作让我不由得停下满脑子跑火车的思绪转头朝他拋去一个写满问号的眼神。
然而冬琅没有像过去那样心有灵犀的在接收到讯号后立刻做出答覆,而是仿佛有什么事情让他很困扰般皱著眉沉默了好一会,才略显犹豫的点点头。
是要离开了,后天。
头一次看见他露出那样的表情,就算我再怎么没心没肺也忍不住严肃了起来。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示意他松开受到情绪影响而过分用力导致我的腰隐隐作疼的手臂,然后往侧边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我才将整个身体转过来面对面仔细的把冬琅从头到脚来回打量了几次,最后得到一个结论。
不对劲,非常的不对劲。
在我虎视眈眈
法……
前几天法堤休息够了又故态复萌,但我不得不承认他挺聪明的,知道只要你不点头,就算冬琅同意他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压根不在意打断他人谈话这件事有多没礼貌,人还站在门边的长山习惯性地用手拨弄了一下掛在鼻梁上的平光眼镜,上半身微微后仰侧过头朝旁边瞥了一眼,接着扬起嘴角笑了笑。所以这几天他将所有的精力全放在拉拢关系上,当然,在我这里吃了两次闭门羹,目前被拉拢成功的只有阿布。
刻意把最后两个字咬重了一点,我愣了几秒后立刻了然的跟著笑了。
唔……当初我记得我答应的条件是他得给我收敛点,既然还在闹腾,这次离开就不带上他了。摇头晃脑摆出一副古代先生的模样,我朝长山招招手,指著那张被我踹到墙边的椅子。既然来了就坐下吧,顺便讨论接下来要往哪走,还有这季节都快入冬了,我长这么大除了偶尔有机会跑到山上和其他人凑热闹看过几次雪,还真不知道入冬的时候如果遇到下雪该準备些什么东西。
离开这里后得先把找汽油的事情提上日程,我们手边剩的不多了。随着这句话结束,长山也刚巧将房门带上并落锁,接着靠在门边吐了口浊气,话题也转到正事上。……我很怀疑阿布到底是怎么当上特种兵的。
嗯?戏刚演完马上就切入貌似和二货有关的正题,也就是说目前没有我的事儿啰?
思绪以极快的速度转了几圈,可还没想清楚长山这时候跑来要讨论的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手已经往旁边冬琅的肩膀戳过去。
不知道,別问我,问他。相当不负责任的拋下这一句话,我就起身走到房间另外一端,从空间里搬了张椅子坐,翘起二郎腿瞇著眼将注意力摆在空间里,专心玩起"物资容华道"随身带着原始部落。
唔……防水鹅绒睡袋得準备现有人数的两倍,下雪前后最冷,那么穿在最内层的阿公牌卫生衣裤肯定得多準备几组,再加上防水羽绒大衣、毛衣、套头衫,厚棉袜和暖宝宝也不能忘,还有帐篷、提灯、手电筒那些野营用具都会派上用场,还有……还有缺什么呢……
本打算拿以前去山上和大批游客凑热闹追雪或是去年冬天的经验来準备,可当我摸着下巴想了半天却只从前者得出"穿得厚些、车里暖气开的大些、轮胎別忘了上雪链"三个要点,而后者更只得到"窝在屋子里锻鍊身体、出任务"后,我默默板着脸决定以最高规格,也就是把所有看起来应该冬天会用上的东西全都依照人头数x2的数量準备。
整理的同时我非常庆幸之前就算脑袋烧得迷迷糊糊,可起码将物资归类并且收放好这件事做得相当完美,所以这会儿需要把东西挪到易拿取的位置并没有耗费多少时间,几乎可以说一眼扫过去想要什么就找到什么。
可等我把穿的用的这些"硬件设备"準备好打算看看那两个谈完没时,收回的视线扫过专门堆放生鲜食品的货架,脑海中闪过一个相当悲剧的画面:一群大男人顶著风雪窝在帐棚里用单口瓦斯炉煮著方便面,为了避免动作太大打到身旁伙伴或是拨到锅子,不得已只能缩起手脚憋屈小心的分次给每个人煮锅热汤面,帐篷外是呼啸而过的暴风雪,强烈的风力让帐篷颤魏魏的像极了拄著拐杖的迟暮老人,随时有可能突然轰然倒塌。
那画面说有多落魄就有多落魄,说有多悽惨就有多悽惨,於是我转头朝冬琅那边看了一眼,见他跟长山两个还在不知道讨论什么,只得皱著眉憋著那口气耐心等待。
谈完了?当看见长山做出离开椅子打算转身走人的动作时,我因为无聊而有些萎靡的精神立时一振,不等两人回应就连忙拉着椅子坐了过去。我说,刚才我发现一件挺严重的问题。
我一脸苦恼的模样换来两人眼底的疑惑,本已经準备去处理其他事情的长山将刚抬起的脚重新放下,挑眉示意我接着继续说。
之后天气会越来越冷对吧?我很清楚用这么一个无脑的问句作为开头肯定会被长山吐槽,压根不打算让他开口的我直接一口气说到底。从今年年初到现在,大半年过去了,气候异常的情况我们都看在眼里,而地球之所以能孕育生命亿万年一定有它自己的一套平衡机制存在,所以我就有了之后的假设。首先,今年春天很短,提早到来的夏天气温又太高,那么会不会实际上现在清晨和傍晚感觉到冷凉并非是因为已经入秋,而是秋天提早到来。
在两人眼皮子底下我抬起左手虚握了一把,从空间里取出一手啤酒顺手摆在床上,拿了一罐拉开易拉环对着嘴猛灌几口,我才又继续。
夏天提早温度又高到让人骂娘,那么正常来说为了平衡年均温,冬季应该也会提早,而且肯定比往年要冷的多,虽然只是假设猜测,但我想人体都会为了适应环境平衡体内温度而流汗或颤抖,地球或许也会这么做。我手里无意识地把玩着罐子,直勾勾看着正前方的视线完全没有聚焦。后天出发离开这里,所以在抵达四季宜人的城市前我们百分之百会遇上暴风雪或是气温骤降的问题,而到时如果我们要在恶劣环境下躲在帐棚里面煮食肯定会选择简单方便的食物,若是不提煮熟得号上比平常更多的时间,那么在大雪天钟用单口卡式瓦斯炉煮饭这件事对于我们来说就是烧搭配的小型瓦斯罐,而我只有两箱多一点的替换瓶,不省著点用保证很快我们就只能过上茹毛饮血的生活。
……所以?
好吧,看冬琅跟长山两个完全一脸茫然的模样我就知道他们虽然有在听,不过只是过过耳,真正接收的可能还不到百分之一。
所以,我强烈建议我们这两天主要的任务是做出一堆容易让人有饱足感的食物先放着,一来如果遇到什么突发状况时不用担心没办法做饭,二来则是不需要特意为了吃热食而停车搭帐棚做饭,你们觉得如何?
202第194章
一点也不认为自己的提议有多奇怪的我很认真地看着冬琅跟长山两人,可等了好一会后却被长山的一句话给打蔫。
这提议相当好,但问题是那些易于保存又有饱足感的食物通常都是馅饼、烙饼或是种口味的醬牛肉那类,用食指勾著刚摘下的眼镜镜脚,长山朝我龇了龇牙。可问题是我们有谁会做,做出来还能吃?
……对喔。皱著眉想了好一会,我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个大问题。
首先,我只会煮火……唔,好吧,我必须承认那不算火锅,就是从罐头堆中翻出一些蔬菜罐头肉罐头倒进锅里加水就算是锅底,然后从生鲜食物中随便抓几样扔进去,沸腾之后再丟个面条、冬粉、或是那种和泡面一样加个水几分钟后就成为熟饭的速食米就算完成。
冬琅跟长衫的手艺比我好上不少,可冬琅最擅长的是往锅子里丟洗好的米或是面条,接着扔点蔬菜扔点肉神马的,加点盐就算是一锅乱炖饭,长山比较讲究些,但也就是米饭和菜分开放,最拿手的叫做水煮肉跟蔬菜汤。
阿布嘛,基本上能吃他都可以往嘴巴放,所以打从有一次从他替我开的小灶里吃到还黏著蜗牛的菜叶子,导致肠胃过敏连著上吐下泻了好几天后,他已经成为队伍中唯一一个轮值掌杓时我会先帮他把蔬菜洗捡干净的成员。
醬牛肉?虽然我是不吃,但看过罐头的不知道算不算;馅饼?貌似冷冻区的速冻食品中还有好几箱;馒头?同前,所以到现在为止,空间里最常消耗的主食只有速食米、面条、冬粉、冷冻面粉制品,大米也有,但没那么频繁,所以自己动手做食物这个提议貌似只有一种解决方式,那就是……
唔……起个大锅先把那些包子馒头之类的蒸起……来?皱著眉想了半天,我有些犹豫地看向长山。
也是可以,但我记得现在我们库存最多的就是那些面粉白米不是吗?朝头点到一半的冬琅瞪了一眼,长山坏笑着朝我比出个加油的手势。反正你那里应该有书吧?加油,组织看好你。
这不会就是典型的拿石头砸自己的脚……吧?
张口结舌的瞪着早就被重新关上的房门,我完全不知道这时候是该庆幸他没把冬琅以"还有事情要处理"做为理由"借"走,还该对于蠢到提出意见前没有事先考虑清楚的自己……好吧,实际上当我看见长山把门在我面前甩上时,就已经想过将自己的嘴缝起来这个提议是否可行,而结论是最好不要,否则缝完后在伤口癒合前若是又不幸感染了什么病毒,到时如果整张脸烂掉,我绝对会一板砖把自己送去投胎。
冬琅,你会帮我对吧?伸手扯了扯冬琅的袖子,我满眼期待的看着他。
嗯。
看着头点的毫不犹豫,甚至已经开始卷袖子做起準备工作的冬琅,我咧开嘴笑了笑,接着为了避免之后的"报废品"成为空间中另外一处不会有人指定挪动的风景,我一边从空间里把食谱、工具和材料一一拿出来递给冬琅一面提醒。
喂!丑话说在前头,我可是除了面疙瘩之外就没揉过面团的人喔。
嗯。
很难吃或是很丑你得想办法帮我找个人选处理掉。
阿布跟法堤。
不答应怎么办?
还有我,会让他们答应的圣女狂妃,智斗霸情王爷。
那真是太好了,话说先来做馅饼吧?书上说……
自从提出离开前先準备足够干粮的提议后,原先预定后天离开的计画不得不又往后延迟了大半个月,最后终于赶在秋末气温彻底降下来前得以成行。
不过直到那座人吃人的城市已经被拋到脑后看不见踪影,我才想起一件很重要但貌似一直因为这样那样各种理由因素被我暂时搁置在记忆深处的问题。
对了,冬琅。我转头看向半个月下来被我制造出的大量废品养圆了些的冬琅。刚到那座城市的头阵子不是还围城搜索找我们吗?怎么有种虎头蛇尾的感觉?
想到那时为了甩脱后面缀著的一大群"尾巴",阿布卯足了劲在大白天的市区街道上大玩飞车特技,后来又因为对方大手笔封城不得不像个过街老鼠般四处找地方藏身,生活就像走钢索,没有谁能够保证下一秒不会因为出错导致全队覆灭,每天绷紧神经小心翼翼地过日子我就觉得怀念。
不是我有隐藏m属性,而是那段时间现在想起来就跟看警匪追逐片没两样,刺激紧凑到让人庆幸还好地球一天只有二十四小时,再长一点肯定就会因为累过头吃不消而出纰漏。
然而拿那几天的经历和之后相比,我真的有种事事以非的感叹。
看看刚才我们是怎么离开那座城市的?光明正大地开着两台车,以市区内最低安全限速缓慢的"噜"出城,不说一路上那些骨子里早就被腐蚀殆尽的长期居民,就拿站在各大主要对外干道两旁的组织成员来说好了,他们在看见车子靠过去的第一个动作虽然也是上前查看,可这查看却只是单纯的隔着车窗玻璃往内瞄几眼就挥挥手示意我们可以通过,那动作那眼神那态度压根就是把人看成老鼠,明摆著一副"你要走就走最好速度,別打扰老子休息",不说还真会以为那就摆在道路两边的蛇笼拒马只是装样子的摆饰。
一来一去两相比较下来那差异绝对是一个天一个地,要我不产生错觉还不如要我信阿布在短短半个月内学会做满汉素宴-起码后者还有那么一丝丝可能成功的机会,就算吃下去很可能食物中毒,但总归存在著可能性不是?
然而替我授业解惑的并不是冬琅,而是刚巧轮到开车,脸部轮廓明显也圆了一圈的长山。
他没跟你说?车子不紧不慢的沿着道路往出发前一天阿布探问回来的指示方向前进,长山抬头由后照镜往后瞥了我一眼,接着相当没有诚意的道歉。啊,抱歉,虽然一直有在讨论,但我忘记你有发呆的习惯,而旁边那位仁兄则是省话一哥。实际上在我们俩个病号躺床休养的那段时间里,冬琅负责制造假象转移集中在我们身上的视线,阿布则是负责打入环境探查各种可能派得上用场的消息,然后冬琅为了避免那些家伙将目标摆在你身上,先是带着那箱剩一半的女性用品四处东塞一点西塞一点,接着把剩下的部分连同箱子一起塞到某个倒楣鬼家里,之后又让阿布四处散发"在某处看见那个扔用品的同伙躲藏位置"的假消息,最后bb……
这绝壁不是道歉,这货肯定是前段日子受的刺激太大心理产生扭曲,毕竟平常说正事总是挑重点说,从不唠嗑牵扯废话的家伙居然那么仔细的把整个过程大略的说一遍,真正我想听的答案早在一开始就说了,后面那一长串完全就是羨慕嫉妒恨的抱怨兼解释。
察觉到某人今天失常表现的我没有做出打断长山说话那种没天良的事情,不过让思绪载欢快的幻想大道上撒蹄子奔跑倒是无伤大雅,於是我在确定长山一时半会儿暂时还不会停嘴后,就果断侧过身子把冬琅当垫背的靠著,把左脚缩到椅子上搁下巴,然后把最开始长山给的消息当成幻想故事的主轴,努力脑补冬琅板着张脸四处偷塞女性私密用品的画面。
最后我只得到一个结论,那就是:喜感有余魄力不足。
203第195章
事实上是我完全无法想像那个画面,谁让在我眼里冬琅的形象是除了在某个情况下才会暴走之外就是块敲不响的木头?
yy了半天最后发现自己脑子里除了一片空白外,就只剩下女性用品与正经八百的冬琅这两块永远拚不起来的卡片,我很干脆地放弃了继续勉强拼凑的念头-那是无聊到极点的人才会做的,而现在我只是单纯不想听长衫唠叨才转移注意而已。
不过现在有另外一件事更吸引我的注意,那就是……
长山,你今天心情不好?整个人往前趴在驾驶座椅背上,我将头往前伸凑到他耳边。早上不是还好好的?怎么脾气变那么大?你又不是女人,咋的一提到那些被拿去当转嫁工具的女性用品就这么暴躁?
话才刚说完,正定速向前的车子猛的来了个紧急剎车,虽然车速并不快,但在没有任何準备的情况下熊熊来这么一招还是很难防备,庆幸的是还好我本来就巴著驾驶座椅背,所以除了差点飞出去之外一切安好至尊邪风全文阅读。
靠……臥槽!你发什么神经啊?!往后跌坐在椅子上,我拍开冬琅凑过来的手,摀著因为反应不及而有些拐到的脖子,恨恨一脚踹在椅背上。打个比方你反应那么大做什么?那些东西你又不能用,干嘛……
下车。
……蛤?掏掏耳朵皱起眉,我被他莫名其妙就赶人下车的举动给弄傻了。
搞毛?这货是吃了炸药还是被人塞了炸药?早上吃早餐时看起来跟平常没两样,可打从我问冬琅为什么那座城市进去难出来易后,长衫就开始不对劲到现在,这要让人不下意识去回想那段时间的每一个相处细节都很困难。
可问题就出在于待在那座城市里的前三个礼拜长山一直处於病弱状态,和我一样的两周高烧不退,再加上之后那将近一个礼拜为了消除身上的过敏反应而隔离静养,后来为了研究学习制作面粉类吃食我又拉着冬琅闭关到昨天下午,闭关途中除了将失败作品让冬琅拿出去和长山他们解决之外我可以说完全没和长山有多少接触的机会,这当口要想根本想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然而我在车内为了那段时间怎么一脑门子心思全扎进面粉堆里,眼前除了食谱、面粉、内馅、调料,却忘了被我划进"自己人"这个小圈子里的成员中还有个看起来冷静稳重,实际上年龄半大不小,个性相当纤细敏感的长山时,他已经推开车门跨出去,几大步来到我旁边一把从外面拉开车门,板着脸又说了一次"下车",然后双手抱胸靠在车门边冷冷地瞪着我直瞧,仿佛我若不照着他的要求乖乖做,待会儿就会直接把我扯下车。
抬起头从下往上将长山打量了一遍,最后我的视线落在他的那貌似最近才开始长胡须的下巴。
胡须的颜色很浅,像婴儿的胎毛那样,细细柔柔的在阳光映衬下透著淡淡的浅金色,怎么看怎么就是个身体表征逐渐开始成熟的骚年。
接着,我在打从刚才就一直搭错线,始终忘记该接回正轨的神经驱使下,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你的青春期现在才来?太晚熟了吧"。
於是,我亲眼看着长山脸色仿佛是画家手里的调色盘那样,青红绿紫白以极快的速度交错闪过,接着他就弯腰伸手抓住我的左上臂,然后眼前一花,回过神来时我就发现我整个人四仰八叉的面朝天空躺在灰扑扑的地上。
花了几分钟才弄明白自己被揪出车子并且拋摔出去的我默默支起身子朝车子看了一眼,然后默默起身拍掉身上的尘土,最后再默默拉开副驾驶座钻进去坐好并且不忘带上车门。
整个过程完全无视掉后方那辆由阿布驾驶,因为前方紧急剎车而几乎是紧贴着前车屁股的蓝色小轿车中不断投射出来的两双疑惑视线,同时也无视了身旁坐在驾驶座上,不时用眼角朝我的方向偷觑的冬琅。
沉闷的气氛一直到晚上在路边找了间空屋当作暂时栖身之所,并且有继续往下延续的可能,但我无所谓,反正不说话对我来说并不代表接下来的时间就只能发呆-毕竟我早就养成没事就将意识扔进空间里,将那些没有标价的货架当成大卖场展示架那样,这边晃晃那边看看,也是挺自得其乐。
至於现在正围着刚才我以"晚餐"名义,从空间挪出来的一大盆"失败品"干瞪眼的家伙们,对不起我暂时陷在自己的世界里看不见听不清。
说到失败品我就有气,当初还不是长山一句"不会做有食谱不是?照着步骤做绝对不会出错",劳资才硬著头皮卷起袖子就这么被赶鸭子上架,暂时把武器收起来改换成搅拌盆和擀面棍儿,可特么的那面粉光是要揉成书上说的"盆光手光面团光",劳资就毁了两大袋,足足有二十斤之多的面粉,才终于完成那漂亮的三光面团!二十斤!不是两斤、三斤,而是足足二十斤啊!纯手工啊!为了这个吃了好一阵子的面疙瘩,空间里还剩下将近十五斤的失败面团啊!
面团这个坎儿过了,被打磨的只剩白纸一张的内馅儿几乎就是脚一抬就过,那自信心膨胀的哟~劳资真不知道当时怎么会因为就是简单的洗切搅拌调味就觉得自己在厨艺上有长足进步了,颠颠的就接着挑战拿面团包馅儿,然后迅速体验了一把从天堂摔进十八层地狱,甚至有继续往下突破的感觉啊哮天犬新传全文阅读!我摔!
不是包起来了馅儿太少,煎起来就跟吃面团没有两样,就是馅儿太多了包不住,东破一个口子西露一点馅儿,好不容易搞定了,弄熟又是一门大学问。
煎的时间长了皮焦发苦,短了肉馅没熟菜馅夹生,好不容易在毁了几大盆的生馅饼后终于知道该煎多久才能够皮酥馅儿熟,可过程中本以为包的很漂亮的下了锅有大半都成了开口笑,於是那些肯定不能拿在手上啃的失败品就成了现在摆在冬琅他们面前那一锅不知名黑暗料理,而那玩意儿打从我开始练习包馅和煎熟的时候就成了大家的主食,在这之前则是用失败的面团做的面疙瘩或是刀切面。
至於为什么称失败品是黑暗料理……
我不著痕迹的把视线从空间里挪出来,往那一大锅漂浮着饼皮、四散的馅料和为了让它看起来好吃些而又打入点蛋花的"失败品综合锅",光是那视觉冲击就让我直接联想到用来饲餵猪只的食物,然后再瞥了眼这段时间明显胖了一圈的众人,我重新把视线挪到空间里的同时,在心里突然觉得其实猪食一点也不会不好。
毕竟除了视觉效果冲击太大之外,其实里面营养均衡内涵丰富,这点从冬琅他们那油光水滑的模样就能得到应证。
当然这并不代表不能把失败品进行加工后弄得好看一些,可谁让长山今天那莫名其妙的脾气惹恼了我呢?不是好像有句"谁都能招惹就是不能招惹手里握刀的"类似这样的话存在吗?虽然以前只会煮火锅,可现在下厨的人都是我,切菜难道就不需要用刀?惹了拿刀的就別想好过,就算武力不足,劳资也有的是方法让他们难过!
朝像只被主人欺负的大型犬,耷拉着脑袋往我这边看过来的冬琅龇了龇牙,我用力把头甩回去面对着墙壁,然后继续逛空间超市。
可逛著逛著,没多久我突然回过味儿来-这情况不对啊,明明是长山今天向大姨妈来敲门儿似的,脾气那是一点就炸,谁都没在他那讨到半点好,那我为什么要面对着墙壁,而不是找个更舒服的地方窝著?要面壁思过也应该是长山吧?怎么会变成我了?
终于发现自己面对着墙壁支著下巴并且把意识挪进空间里的举动像极了在自我反省的我立刻决定必须做点调整,於是我起身换了个位置,一屁股坐到冬琅和法堤之间,然后再从空间里舀出一台笔电,打开来开始尝试连接网路。
然而我这边才刚把手指挪到电源键上,还来不及施加一点点小小的压力开启电脑,一阵从窗户外传来的轰隆声就把我吓了一跳,差点没手一抖就把笔电给扔了出去。
哇靠……北边走勒!阿布!有些慌乱的接住从膝盖上滑下去的笔电,我瞪大了眼抬起头朝坐在正对面的阿布看去。
得令!接收到讯号的阿布立刻迫不及待地放下手里的碗筷,站起来几大步就从沙发跑到大门旁的窗户往外望。
可这一望他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在搞清楚状况后立刻回报,而是整个人就像被美杜莎的眼睛看到一般,维持著一手撩起窗帘,一手搭在墙壁上的姿势僵住,久久没有动弹。
搞啥呢?在几次的叫唤后,始终没得到回应的我皱著眉恼火的巢阿布走去,嘴里还没停的碎碎唸。泥玛,要你来看一下情况也不回报一声,光是爬著窗户往外看谁知道你到底看到了什么?不知道怎么说不会把窗帘拉开来让大家自己看喔?
说话的同时我也已经跨过并不宽敞的客厅来到阿布身旁,瞪着她的同时抬手用力将窗帘往旁边扯,接着一阵乒乒乓乓的声响从沙发的方向传来,惊得我手一抖,窗帘又重新落下,刚巧遮住我瞥向窗户的视线。
204第196章
这下,我看了眼依旧遮的严严实实的窗户,再转头朝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居然整个人蹦到桌子上一脚将整锅黑暗料理踩翻,现在正因为被烫到而原地直跳脚的长山。
这次怎么?阿布那二货石化了,还要加上一个失常的你?朝着长山拋了个卫生眼过去,我再次一把将窗帘拉开,在转头朝外面看得同时嘴里还不忘抱怨几句。外面乒乒乓乓你也跟著乱,到底是看到什么让你反应那么……
別……!
来不及了。
瞪着被从后方冲过来的冬琅扯落的窗帘,我整个人就和刚才的阿布一样,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彷若灌进了泥浆,僵硬的程度就连眨眼睛都像是漫画分镜图。
虽然现在摆在我眼前的是那块因为许久不曾清洗而显得灰扑扑,看不出原色的厚重窗帘布,但我的视线却宛如装了x光透视眼镜依旧残留着刚才那一瞬间瞥到的画面-在没有多少幸存者聚集的小镇上,夜晚本应代表着黑暗、宁静与死寂,可我刚才看到的却是亮如白昼的世界。
好吧,这么形容其实并不太对,不过请原谅一名没有受到任何训练,在惊吓后又必须试着回忆刚才那短暂一瞥的画面的普通人时,思绪有那么一点点的不顺畅。
言归正传,事实上那种光线和起炽烈的太阳、明亮的电灯以及温暖的营火相比之下,更像是月亮四周那层光晕给人的感觉,清冷迷濛之外又有著足够的光源让人能够勉强看清楚大地和眼前的一切事物,但又和这有些不一样。
迷濛清冷的光芒正常来说通常代表着并不强烈的光源,可刚才我看到的却是明晃晃的亮,将眼前的世界切成两个部份-上层是如泼墨般的幽暗夜晚,下层是如同白昼般明亮的世界,中间将两者分隔开来的,正是我刚才那匆匆一瞥中印象最深刻的景象-如同地理频道曾经播出的太阳表面般,喷薄卷动的雾状光晕将窗外的世界分割成上黑下白的两个世界。
当然,还有身体隐藏在下层那浓白色光晕之中,只露出一双折射著光芒,像极了一盏盏火红色探照灯的眼睛。
碰!
就在我还没从刚才所见的画面中回过神来,一声像是某种体型极大的车子或生物冲撞房屋外层水泥墙的碰撞声响起,冬琅立刻将一时间反应不及的我往后拉,同时开口喊了两个字。
上楼!
化成浆糊状的大脑虽然仍处於无法分辨那两个字所蕴含的意义,可经过训练和长时间跟冬琅相处配合后所留下的本能反应依旧存在,所以当我还在思考那两个字是什么意思的时候,身体已经自动跟在冬琅后方大步朝通往二楼的楼梯跑去,直到被冬琅半拉半扯的拽进二楼左侧的房间里,我才恍然回神。
刚才那是……什么?几大步上前抓住在窗边待的时间比我长的阿布,我有些茫然的问。
之所以不先找对我来说最为信任的冬琅不是没有原因,毕竟站在窗边时间最长的人是阿布这点毌庸置疑,冬琅跟长山两人一个当时和我坐在一起,一个虽然坐的远了点但好歹人也是在茶几旁的沙发上树宗最新章节。
从我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到因为受到惊吓一个没拉好让窗帘掉下来来,这之中所耗费的时间绝对不超过五秒,除了离窗户最近的我跟阿布之外,冬琅跟长山两人所能看到的也绝对多不到哪里去。
最后扣除掉第二次拉起窗帘才看到外面状况的我,唯一可能提供答案的人就只剩下阿布-毕竟他是第一个到窗边撩起窗帘往外看看,并且在之后我所制造出的混乱中依旧维持著同样姿势,无论从哪个角度思考观察时间都是最充裕的人。
只不过在问之前,阿布会有什么反应我也多少有个底,所以当他傻楞楞的转头看了我好一会,最后给出摇头苦笑的答覆时,我一点也不惊讶。
虽然我不是研究生物的专家也不是生物本科的学生,但我的"前"男友是农科毕业的学生,平日没事最爱看的节目叫做国家地理频道,第二个选项则是动物星球频道。
就算在怎么对那种成天就是一群人围着动物指指点点,或是整整一个小时除了旁白就只能看见动物在电视里悠哉生活的节目无感,可在他的影响下或多或少我也陪着看了不少,对于这个世界上的物种虽不敢说多了解,但起码我能肯定的是这世界上没有会发光的动物。
某些种类的昆虫、藻类、细菌或是深海海底的鱼类会发光这件事大多数人都知道,可我相信就算在场的人中有一个是生物专家,也绝对说不出刚才在窗外看到的那种生物的名字。
明白就算用暴力压迫阿布也回答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我也朝他回以一个苦笑,然后很自然的朝一进房间就直接走到窗边往外看的冬琅靠了过去,然后顺着他的视线往外看。
……那到底是什么玩意儿?不得不承认在经过不久之前的震撼教育后,再次看到那相同画面时我除了惊讶之外就只剩下疑惑。
至於失态神马的,那是给第一次看到眼前这个画面的人的权力。
从二楼房间靠外侧的窗户往下看,小镇大街上全被一层乍看之下很像是丝绸的白色物体裹住,高度大约两公尺再多一点,大约在一楼的三分之二处,这也就是为什么刚才在一楼窗边时我能够透过那浓如雾的柔和白光看见上方漆黑夜空的原因。
至於当时在一楼看不见的,现在因为角度和高度改变的关系,就像是冬末春初冰雪开始融化时,终于得以露出隐约的样貌得到喘息机会的矮小杂草,模糊却已经提供了足够的讯息给看到它的人般,在我的眼前展现出牠模糊却同样惊人的样貌。
在如同白色海洋的光芒中,因为藏在其中的生物不断移动的关系,时而这边凹下去一块、那边隆起一角是很正常的事。
然而在凹陷下去的地方时不时闪现的,是种类不多但全都偏深的颜色-有时是近似咖啡的深棕,有时则是如同墨水般漆黑;有的时候是像极了臻果外层皮壳的深栗色,有时候又是砂土般的颜色。
但仅凭这样仍完全无法让人看出到底藏在那光芒中若隐若现的到底是哪一种生物,唯一能知道的就是牠们相当高大,否则以白光铺盖地表的厚度来说就连那若隐若现的颜色也看不见。
大概是羚羊或是马匹、牛那种身高足够高的动物吧?同样也凑到窗边来的长山跛著被烫伤的左脚,皱著眉提出他的猜测。
他的猜测在第一时间就获得我跟冬琅的同意,毕竟那是有理有据,比起我空白的思绪和阿布可能提出的说法更有说服力。
然而外面的那群生物仿佛是要提醒我们千万不要以为牠们只会用一次冲撞做为对偷窥者的警告般,在发现第一次突袭没有得到回应后沉寂了将近十分钟,接着就三不五时会发起一次冲锋,在间隔时间不定、冲撞力道不定的情况下,从二楼窗户往下看,整个街道就好像变成了处在暴风圈范围内的白色海洋,随着每一攻击引发的白色光晕状浪涛不断冲击我脚下的这栋建筑,不死不休。
205第197章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窗外那生平首见的奇景上时,伴随着一声从后方房门那儿传来的巨响而来的惨嚎迅速攻占大家在时密时疏的撞击声中好不容易得到短暂休息时间的耳朵-当然,还得加上法堤那依旧瘦削却已经开始朝着先前的圆润努力靠近,现在正选定冬琅做为目标飞扑而来的身影。
不管他是因为角度问题没有看见阿布,还是刻意想从冬琅这边著手试图将我孤立在团体之外,我现在只知道那小乌龟正朝着自家男人扑过来,於是在"自家男人只有被自己认同的人才能够碰触"的原则之下,我挑起眉往右边挪了两步,让自己的身体恰恰好挡在他前进的轨迹上,冷笑着等他自己送上门来。
唔哇啊~~~!救……救命啊~~~屋……尖锐的惨叫在冲到我面前时嘎然而止,他脸上那惊恐纠结的表情尴尬地定格在发现拟定的目标中突然多出一个我的愕然。呃……原来你也在这里啊……哈哈哈……我刚刚以为你还在楼下……
这家伙说谎也真不懂的搭配演戏来呼拢人,不过也是,听说像他这样的旅游杂志记者通常都是拿着公司的钱四处游山玩水,呼拢人的机会不多,可能也是打从混乱爆发之后为了活下去而逐渐熟练的生存技巧。
所以说,在我这个在社会上打滚已经有些年资的老狐狸面前耍演技,他还太嫩网游之天谴修罗最新章节。
阿布,把人领走,別再跑出来碍眼。没有理会他那明摆著睁眼说瞎话的彆脚解释,我抬起下巴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接着把视线转回窗外。
平常閒暇时理天理地理阿布我都有空,可就是没有那个閒心理他,更別提现在还有更严重的事情摆在眼前,对于一个除了吃和废话连篇外完全无用的家伙,我连一句话的时间都不愿意拨出来给他。
所以法堤是谁?不好意思我不熟不认识没看过。
知道。朝我微微颔首,阿布转身一把拉住被我明显就是挑衅的行为惹怒,用手指著我哆嗦个半天却挤不出一个字的法堤。不是跟你说过待在房间里?吃的也给你送过去了,跑出来做什么?走了!
拉了几下发现对方完全不愿意配合的阿布也怒了,直接一把抓住法堤的肩膀就要往后拖,可没料到外面那群不知名的生物再次发起冲撞,沉闷却鲜明的碰撞声伴随着撞击时产生的震波,沿着水泥钢筋迅速扩散到整幢建筑,而待在里面的我们更因为距离撞击地点不远感受更加直面。
这次的冲撞只维持不到三分钟,从脚下传来的震动判断大概是六、七次的时间里,处於二楼左侧那间从装潢上来看应该是主臥的房间里的我有种重新回到九二一大地震那天,刚巧因为要和一位自己负责的大神级文学类作者当面讨论新书的封面以及序言部分的小问题,开车经过埔里镇公所旁时的那一刻。
整个地板先是上下剧烈跳动了几次,接着变成左右摇晃,然而摇晃还没停,第二波上下震动又开始,从最初的震完摇,摇完震,到后面边摇边震,短短几分钟我……喔,不,是所有人都有种好像过了几十年的错觉。
至於为什么是所有人……
唔……妈咧个蛋……为毛劳资会觉得这房间都在转……说这话的阿布正双腿打着摆子,手里虽然仍尽责的揪著法堤的衣领,可光是看他连走路都歪歪斜斜的模样就知道,这一次的冲撞和前几次只是从脚底感觉到些微震动的等级完全不同。
先前的冲撞和这次的相比之下,就像是小孩子牙牙学语跟绕舌歌歌手之间的差异,更像是一个警钟,提醒大家外面那群家伙準备动真格的了。
冬琅跟长山则是打从进了房间就迳直走到窗边,一人霸占了窗户一边的窗台,现在虽然依旧维持著半靠在窗台上的姿势,可长山就像是溺水者遇浮木般两只手都揪著窗帘不放,一张总是淡漠高傲的脸现在却像个日本艺妓,白中透青的脸色堪比医院即将弥留的病人。
冬琅倒是没有多少变化,除了原本坐在窗台上的姿势改变成蹲靠在窗台下方的墙壁上外,面色平静无波到若是有人刚巧经过旁边,肯定会以为他是在捡掉落的物品。
至於法堤,他现在可以说是整个人几乎都掛在阿布身上,身高差异加上他先前被扔在路边后貌似有过一段没有足够食物的日子而轻了许多的体重,所以就算他像个铅锤般沉甸甸地压在阿布身上,阿布那明显发飘的下盘一点儿也没因此稳当些。
攻击停止超过之前的波间间格时间后,刚刚明明脚步还有些发虚的阿布立刻像吃了菠菜般,脚步一顿稳住身子,左手往掛在背上的法堤抓去,接着一拽一提,直接像手里拎着的不是人而是小鸡一样大步往外走。
和先前貌似虚脱的模样反差太大的动作让我当场傻眼,完全忘记这时候应该做的不是盯着人直瞧,而是应该去窗户边看看外面那些生物到底在干什么,满脑子只有"这货刚才脚下发飘是骗人的吧?"这个念头。
可这样的想法和猜测并没有维持多久,就被冬琅的呼唤打断。
小琰,过来看那个。
嗯?……喔。有些茫然地转头看着冬琅,再顺着他的动作看了一眼,我慢了好几拍才终于明白他的意思妻妾斗,嫡女有毒全文阅读。
凑到窗边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窗外大街上依旧是如同浪涛般的浓白色光雾,可似乎刚才的接连攻击让那群生物终于明白水泥建筑并非像是大树那样,经过几轮冲撞捣松了树根就能轻易的连根拔起,原本从窗外往正下方看去,只能看见将大门和街道覆盖住的整片浓白,而现在大门外的白浅淡了许多,从浓白以相当快的速度转为更淡的雾白,而早先被强势的白覆盖住的颜色也逐渐露了出来。
同时随着白色褪去,原本隐藏在其中的生物也终于显露出其庐山真面目-强健修长的四肢、厚实饱满的胸膛、健壮优雅的脖颈以及那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相当长的头部,虽然在雾白色的光芒掩盖下有些模糊朦胧,可我相信只要看过新闻或是上过生物课的人都知道那是甚么样的生物。
马,一匹有著纯黑色毛皮,在额头正中央有一块不知道是灰色还是因为在光芒的遮掩下而有所差异的浅色毛发的黑马。
唔……好吧,我想我需要修改一下对于那个正昂首喷气踢腿的生物的定义,用"极为像马的不知名生物"来形容或许会更贴切,因为随着黑马昂首喷气的动作,在牠下颏处和正常马匹不同的地方就毫无遮掩的暴露在我的视线里。
人说独角兽独角兽,长了一根笔直、或光滑或带着螺旋纹的角在额头正中心才叫做独角兽,那么在下颏处长了两根大约一个成人手掌长,像是野猪獠牙的玩意儿的马又该怎么称呼?野猪马?獠牙马?还是双牙吗?更別说那两根牙就像冷光萤光棒,或者更像是散发着白色雾气的干冰,随着那撇开牙不看就是匹马的怪异生物每一个甩头昂首的动作带起一道道雾白色的光浪。
……咦?
用力揉了揉眼睛,我瞇起眼将整张脸贴在玻璃窗上,视线紧盯着离那只站在大门口甩头踢腿的生物不远处的浓白色光海中逐渐显露出来的另外一个模糊的影子,然后再次得到一个结论-虽然毛皮颜色不同,但那个新出现的身影属于另外一匹下颏处长了两根獠牙的马儿,而且随着这个新成员加入,原本垄罩著大门口的雾白浓了不少,这点从黑马身上的毛皮颜色变得更像深灰,轮廓也模糊许多就能得到证明。
那是马……吧?有些犹豫的,我侧头朝冬琅拋去一个询问的眼神,然后得到一个意料之中的答覆。
应该是,但我不知道哪一种马的下颏有长牙。冬琅的回答虽然相当迅速,可语气里同样带着和我相同的犹疑,似乎对那两根从马的下颏处长出来的牙齿抱持著"那两根牙齿怎么会从大象的嘴里跑到马的下巴上去"的想法。
唔……说不定我当初之所以会莫名其妙对冬琅动心,有很大的因素是他的想法有许多地方跟自己不谋而合?
摸着下巴故作深沉的想了好一会,我才突然想起自己应该问看看另外一个知识份子的观点,也许会得到不同的答案。
想到就做是我打从和冬琅他们混在一起后剩下为数不多的良好习惯之一,於是我在念头产生的下一秒就将视线挪向恢复清冷高傲的长山身上。
长山,你怎么看?
长山果然没有令我失望,虽然思考的时间长了一些,但给出的答覆相当具有学术研究价值,一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说不定是寄生虫引起的皮肤角质增生症"。
其实……虽然因为距离远加上没有实际接触的关系不能太肯定,可我认为那两根长在下颏处的"角"应该是皮肤角质增生症的一种。虽然他的语气并不是很确定,不过提出的解释却相当具有说服力。角质增生症在人类遗传疾病学上有另外一种说法,叫做"毛囊角化症",但那表现在外的病征顶多就是患者皮肤上出现黑色像是粉刺般的小疹子,和这个表现出的病征完全不同。不过历史和世界纪录中,人类也有出现在头部某处长出崎角的情况,动物界中也有不少因为感染皮下寄生虫导致感染部位的皮肤为了排除异物,不得已产生用以包覆入侵体内的异物的纤维囊肿,造成皮肤表面出现肌瘤。
206第198章
说到这里长山停下来抿了抿嘴,我连忙从空间里拿出一瓶冰水递了过去。
谢谢。接过水瓶对着瓶口咕嘟咕嘟猛灌下大半解除口渴的问题后,长山用手背抹了抹嘴接着继续解释。而那些纤维囊肿表现在外的症状就是皮肤上会隆起一颗硬瘤,看起来就像那边再过不久就会长出角般。而我之所以会怀疑那些马下颏处的"角"是寄生虫引起的,是因为刚才最先出现的那匹黑马一直在打喷嚏,而光线就算能够引起过敏,最直接的反应是皮肤红肿溃烂,那匹马应该会不断想找尖锐或是不平整的物体磨蹭皮肤,借此缓解皮肤病变产生的挠痒,而不是一直甩头喷气。所以……
等……等等……被长山一连串的各种专有名词以及临床症状砸的头晕脑胀的我,越听疑惑越多,不得已只好在他貌似说上了瘾,压根儿没打算停下来休息的情况下举起手打断他的话,然后硬著头皮在他询问的视线中弱弱的迸出一句"抱歉,我完全听不懂"。
要承认自己听不懂不是难事,可当我表示自己一点也没进入状态后,长山那朝我投来的眼神里那明晃晃的鄙视却像块巨大的,刻著"愚蠢"两字的岩石,沉甸甸压的我心虚不已。
不过还来不及等到长山的回应,面那群下颏处长了一对"獠牙"的马匹又开始新一轮的攻击。
这次的时间比起前一次稍微长了一些,但不知道是因为前几次的攻击全都无疾而终让牠们愿意继续搅和的数量变少,还是因为体力尚未从先前攻击的消耗中完全恢复,冲撞的力道和之前相比小了许多,虽然依旧造成整栋房子像是放进嘴里的跳跳糖,上下左右折腾的相当欢乐,可却没有再次让包括我在内的三个人产生紧张的情绪。
一直到外面那群怪马结束又一次时间持续长达三分半钟的海浪式冲撞攻击后,长山才慢悠悠的开了金口。
想问什么就问吧。
……虽然话是这么说,可你这混小子明明是学考古的,怎么会对这个那么清楚?
完全没发现自以为只是心里想想的疑惑早就从嘴里溜了出来,我皱著眉接连提出好几个对我来说不是有听没懂,就是他压根没提到的疑点。
你刚才说了一大堆的专业术语我压根都没听懂,不过大概知道你的意思是指那些马下巴长的怪玩意儿可能是被寄生虫寄生。但是!我用食指敲了敲窗户玻璃,侧头示意他往外看。你刚才说被寄生虫寄生后会产生什么纤什么肿,从外表看上去就像是长了肌瘤,虽然我不懂肌瘤是什么,不过我知道瘤这种玩意儿看上去就是黏在皮肤上的疙瘩,大小形状会因为体质不同、感染的地方不同而在不同的个体上出现不同的病征武控天下。然而不说其他的,就说刚才出现的那两匹马,牠们无一不例外都是在下颏处长出两根像牙的"瘤",这种相似度高的个体出现概率应该不大吧?
就算这种寄生虫只会寄生在下颏处,那么光呢?该不会那些寄生虫本身就和萤火虫或是萤光藻那样会发光吧?而且你说那两匹马是在打喷嚏,可我怎么觉得牠们只是单纯的昂首踢腿?就算是真在打喷嚏好了,那么引起牠们喷嚏不止的东西又是什么?会发光的皮屑还是体型微小又发育成熟的成虫?
况且你说你怀疑那两根獠牙是所谓的"肌瘤",那么还真是巧,刚才我又看到另外一匹枣红色的马,牠同样在下颏处有两根会发光的"獠牙",目前已知的三匹马身上都有同样形状的"肌瘤",这机率有多低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还有,我没记错的话你明明在大学读的是考古系,照道理来说不是矮肥宅就是老硬臭,知识理论上应该也是侷限在研究死人骨头或是那些出土的旧时代器物碎片,可刚才你长篇大论了半天洋洋洒洒全都是绕着医学知识打转,根你的本科没半点关系不是?
劈哩啪啦一口气把想问的全扔出去后,我接过冬琅适时递来的水瓶猛灌了几口,才让因未说太多话而如同枯井般干涩的喉咙舒服一些。
……我还以为你会问出一些奇怪且幼稚的问题,没想到就算听不懂,你还是挺能掌握重点的。沉默了几秒,长山才习惯性地抬手摸了摸鼻樑,然后在发现没有碰触到镜框那熟悉的金属质感时顿了顿。相同形状的肌瘤出现在不同个体上的机率的确很小,所以我刚才一开始就有提到我只是……
长山的话才刚要进入主题,可我突然发现自己的视角似乎出了点小小的问题。
首先,我和长山是站在二楼地板上,正常来说从我所站的位置应该只能看见长山身后那堵完全处於静止状态的水泥墙壁,可我发现现在那堵墙貌似正在朝右手边倾斜……不,不只是墙,连同长山和他后面那堵墙上挂着的廉价装饰画也都在移动,不同的是长山移动的方向和我相同,而装饰画跟墙壁则完全相反。
下意识扭头寻找冬琅的身影,接着人找到了,我也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在没有戒备的情况下我和长山两人从肩膀处被冬琅一手一个抓住猛力往下拉,连我都只来得及凭著本能做出防护动作减少落地时冲击,长山的情况就更糟糕一些。
虽然他的身手并不差,但在怎么厉害也只是因为必须在恶劣环境中想办法存活才磨出来的,某些技巧总归是比不上像我跟冬琅这样经过系统训练的练家子,所以当我和他两人被冬琅飞扑的动作带倒在地上时,我是侧身以右侧后背着地,他则是很悲剧的直接用脸和坚硬的磁砖地板做了个最亲密的近距离接触。
……唔!
一声极轻的闷哼刚传进耳里,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猛烈的攻击让我没有任何机会去关心他的状况,头顶上摇摇欲坠的电灯和墙上随着震动而剧烈摇晃的装饰就像随时可能直接掉下来在我脑门上开个通风的大洞,不需要冬琅招呼我也知道现在该做什么。
於是在右侧后背和地面接触的那一瞬间,我侧身从冬琅的手臂中钻了出去,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地上翻了起来,接着弯著腰压低身体降低重心以便在摇晃不已的地板上维持平衡,并且在冬琅重新扯著长山站起来的时候,快步上前从另外一侧架住被摔晕的长山,迅速而灵巧的配合冬琅的速度将长山扛到窗边放好,又从空间里取出之前留下来总想着哪天肯定用的上,并且还真的挺好用的废弃金属架靠在窗台边搭起一个足以容纳五、六个大男人栖身临时的保护架,铺上一层厚厚的钢板避免上面掉下来的水泥块或是很可能破掉的玻璃窗碎屑伤到人,这才弯腰钻到架子下方,和趁我这边忙碌的时候将房门打开,让拉着法堤冲过来寻求庇护的阿布近来的冬琅靠在一起,抿著嘴等待这一波比预料中更加兇猛的攻击过去。
可惜的是这次仿佛要推翻先前每一次的攻击都不超过五分钟的定律,从楼下传来的沉闷撞击声在五分钟之后依旧没有要停止的迹象,不但如此,频率甚至越来越密集,从一开始的如同打鼓般沉闷的极缓板,到现在宛若狂风暴雨的急板,在碰撞力度没有减弱的情况下我和冬琅交换了一个满是忧虑的眼神超能高手在都市。
然而还来不及想好应对方案,楼下就传来一阵和过年过节时深夜里随时能够听见的搓麻将声极为类似,可在场除了被阿布拖进来时就已经呈现昏迷状态的法堤之外,所有人都不可能将那个声音解读成楼下有人在打麻将。
隔壁有阳台吗?拉着冬琅的袖子示意,在他低头看我的同时无声地用嘴型询问。
不是我不想发出声音,而是在楼下那群不速之客拆房子时所发出的噪音中,以我跟冬琅这样近的距离说不准就算扯著嗓子喊到吐血他都听不见。
与其浪费时间和体力不信邪的在那里测试自己的嗓门极限,还不如用唇语速战速决-我宁可在不知道对方底细之前先避其锋芒,也不愿意赌牠们会不会爬楼梯,毕竟我完全不认为现在或许已经大摇大摆的踏进一楼客厅的不速之客是个好沟通的家伙。
冬琅皱著眉想了一会,伸手扯了扯阿布示意他看过来,用和我一样的方式以唇语问了几句,接着点点头向我跟虽然已经恢复意识,但明显仍有些晕呼的长山做了个"跟著来"的手势,然后猫著腰迅速朝房间外移动。
由于不知道外面那群长了牙的马够不够聪明,也不清楚在白色光晕的包裹下牠们能不能看清楚范围以外的事物,再加上我们谁也不想惹更多麻烦上身,所以虽然弯著腰像做贼四的动作的确不太好看,但我们谁也没开口,沉默的和冬琅保持两个人身的距离越过通往一楼的楼梯口,钻进主臥斜对面的房间里。
虽然眼下的情况相当急迫,但我仍下意识将整个房间概略的扫了一遍,不求详尽只求没有任何威胁存在。
房间并不大,看起来有些像以前早期地主拨给仆役当作安身立命之所的仆役间,不到四坪大的空间里光是摆下一张单人床、一个木质衣柜和一套桌椅就只剩下狭小的通道。
在房门正对面的墙上还有一扇大约一张电脑桌大小的平开上悬窗,冬琅此时正站在窗户边将窗户打开,探头出去查看情况。
接着他将手搭上窗台微微施力撑起上半身,双脚一缩一蹬,眨眼就钻到窗外消失的无影无踪,几分钟后才又从外面转了回来。
不过冬琅没有进屋,而是蹲在窗外的窗台上将头探进来,将刚才探查的情况做了个简单的汇报。
这个角度虽然外面看不到,但还是不要掉以轻心。他压低嗓音侧身朝后方指了指。出来后往那边走就可以看到一扇只剩下窗框的窗户,再过去第三扇窗户就是我们要转移的地点,不过那边没有阳台,能够下脚的地方必须侧身贴着墙壁才能通过,要再揹个人有些勉强,建议最好把法堤先弄醒。
喔~~~不!我不!一听要把扛在肩上像是个破麻袋的法堤弄醒,阿布立刻把头摇的跟波浪鼓似的。我宁可拿麻绳把他用吊货物的方式拽过去,也绝对不要把他弄醒!刚才你们肯定没听见,但在刚才这家伙完全把拎着他的我当成麦克风,嘴巴凑在我的耳边就是一通尖叫,要不是我反应快仅仅只是被吓了一跳外加十多分钟耳鸣听不到声音,不然我敢发誓我的耳膜早被他那高八度外加破音的魔音传脑直接k!
吊过去?
我瞥了眼法堤的身高和体型,接着突然悟了。
若是法堤现在还维持著初次见面时的体型和体重,我敢保证阿布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多补上几大巴掌将人直接搧醒,宁可继续忍受他的魔音传脑也不愿意扛着头猪跑;可现在明显瘦了好几圈的法堤被阿布当成麻布袋头下脚上的扛在肩上,动作仍灵活的仿佛肩上那就是只麻袋而不是一个活生生会喘气的人,吊过去或许并不难。
207第199章
不过将人吊过去说着简单,做起来要考虑的事情就多了去,既要足够牢固又得考虑吊过去之后人不能废了,所以……
我绕着法堤转了几圈,眉间打了几个皱褶,才终于敲定绑缚的方式和使用的绳索种类。
用这个吧。从空间里翻出一綑布绳,我一手抓着绳头用力将整团绳索抖开,然后凑到法堤身上比划。我没绑过人,狒狒倒是绑过几次,你们谁会绑?要够牢固不至於在吊挂过程中散架,还要保证这家伙被吊过去后不会有哪根骨头断了或是脱臼需要接回去,我可不希望过去后就多了个需要人扛着的包袱。
我来!我这边话才刚说完,旁边阿布就一把将布绳从我手里抢过去,然后乐颠颠的把被他扔在地上的法堤用曾经在国家地理频道中播出,土著用来绑缚猎物的方式绑了起来。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听见我说要绑人时阿布就变得相当兴奋,但看他只用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把法堤打包好扔出窗外,除了有些意外他的手法这么熟练之外,我倒是挺乐见其成。
冬琅在接到法堤后就像拎行李箱似的抓着收在他胸口位置的结转身离开,接着是长山和我,最后才是阿布。
就算早在傍晚找到这个小镇并且决定暂时落脚的时候,因为这里的屋顶全都是像锯齿那样只有单边斜坡状的结构,我还有些好奇的多看了几眼。
可当必须爬到窗外踩着瓦片在坡度不大的屋顶上移动时,我对于电影里那些踩在中式传统屋顶上,不但能够保持身体平衡,还能够飞快的在上面奔跑、跳跃甚至打斗而不会一脚踩穿屋顶或是因为瓦片滑动造成身体失衡而狼狈摔跤的武术替身深深折服。
就算没有经过太多现代化工艺将其打造出轻薄美观,就算烧制的工艺相当传统粗糙,就算有用水泥或当地的建筑黏合材料固定住,铺在屋顶斜面上的瓦片依旧是经过窑烧后诞生的、具有弧度或波浪状的陶瓷片攻克柏林。
每一脚踩下去瓦片在承受外界压力重量不均时,那宛如不堪负荷般摇摇欲坠的晃动以及瓦片和瓦片之间碰撞时发出的清脆声响,再加上年久失修又刚巧要从先前那间屋子到隔壁那一栋所走的屋顶刚巧是锯齿状斜坡的那一面,生平第一次爬屋顶的我从本来排在队伍倒数第二的位置迅速落到最后,而且隐隐有了掉队的迹象。
脚下的瓦片不断发出喀啦喀啦的声音,我绷紧神经小心翼翼地踏出一步又一步,然后三不五时抬头看一下前面队伍移动的方向,确定自己没有走错后又低下头紧盯着每一块瓦片寻找没有裂痕的踩-不是我太紧张,相信任何一个从没爬过屋顶的人发现自己三步就能踩裂一块瓦,五步就能踩破一个洞,若还是能够很粗神经的继续无脑蹦哒不是白目就是对自身反应能力信心太过强大。
就在我确定过自己并没走错方向,复又低下头继续盯着那些不是裂了就是因为风吹雨淋而表面有些凹凸不平的瓦片,小心翼翼地挑选没被前面的人踩裂的走时,右手臂突然无预警的被人握住并且往上提。
……!猛的倒抽一口气,我如同受到惊吓的小动物般本能地想要借着后退甩手的动作避开手臂上的桎梏。
任谁在毫无戒心的情况下被人抓住,通常十个有八个会做出和我一样的反应,可在每踏出一步都得仔细再仔细盯着瓦片才敢走的屋顶上来说,这一挣动运气好顶多就只是踩碎几片瓦,运气不好的话……
哗啦一声伴随着碎裂的瓦片摔落时发出的碰撞声响起,我一直小心维持的平衡瞬间被打破,后退闪避的左脚就这么直直踩空。
多年的体能训练让身体本能反应就算荒废练习多时仍比正常人快上不少,於是在失去平衡的瞬间,我原先意图挣脱桎梏的右手立刻反推为抓,借着扣住对方的手臂同时将上半身往右边倾斜转移重心位置,以最快的速度重新找到平衡点避免造成更严重的后果。
意外在短短几秒内就被控制住没有继续扩大,但我耳里仍能清晰地听见胸腔中那颗鲜活的心脏正以最快的速度和频率疯狂跃动,猛力将刚回归的血液重新推挤出去时,如同被敲响的太鼓般浑厚低沉的咚咚声。
瞇起眼顺着右手臂上那只仍紧箍住自己的手掌看去,在发现引发这一次意外的人是冬琅后,我不发一语的默默把视线从他脸上挪到左脚下方那个被自己踩出来的大洞。
……我说,找了片看上去相当坚固的屋瓦把悬在半空的左脚挪了过去,我谨慎的踩了几下确定就算松开手也不会搞笑的突然来个大崩坏后,才动手掰开他的爪子。麻烦下次要伸出爪子前吱一声好不?人吓人当真会吓死人的,没有开玩笑。
……抱歉,我明白了。沉默地盯着被我掰开的爪子好一会,冬琅这才把注意力挪回我的身上。你没事吧?
没事,能有什么事?小爷我一没心脏问题二没血压困扰三没年龄炸弹,想死还没那么容易。摆摆手将这短暂的插曲揭过,我往冬琅那儿靠了靠,还没来得及问他怎么突然跑回来,就见他突然咧开嘴朝我露出一口白牙。
吱。
……泥煤的!这货是在卖萌还是卖萌还是卖萌?吱什么吱啊?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居然还顶著一张极为不搭调的严肃表情!我敢发誓要不是刚巧我的视线正放在冬琅身上,我肯定会以为那声怪叫是来自某只感染了细菌或是vav病毒的田鼠而不是他!
你干……!!我张开嘴打算说些什么以表抗议,可悲剧的连一句抱怨都来不及说完,眼前突然一花,再回过神来时我就发现自己整个人就被冬琅像是耍杂技似的打横抱起来抡了一圈扔到背后,同时还包括了"抓紧"两个字和两下拍在屁股上的巴掌。
208第200章
虽然那两下就跟拍灰尘那样轻巧,杀伤力完全就是负数,也很清楚他这么做也是情有可原,毕竟我知道自己过於谨慎的速度已经拖慢队伍前进的脚步。
不是不明白若在这时候耍性子会发生什么样糟糕的事情,可知道归知道,在理智上我就是有种自己在光天化日之下被这家伙调戏的错觉,这直接导致当我被冬琅甩到背上并且被他在屁股上拍两下提醒后,本能地先是浑身一僵,接着下意识收拢手臂勒住冬琅的脖子。
唔……
一声轻哼让掛在冬琅背上的我猛的惊醒,连忙松开手改勒为搭,同时紧张的连声道歉。
嗳……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还好吗?
冬琅突然迈开的脚步让我把还含在嘴里的最后三个字吞了回去,乖乖将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尽可能放松身体,避免自己过度僵硬的肌肉影响他接下来的活动。
剩下那若是我自己走肯定得花上十多分钟的路程最后在冬琅的坚持中,只用掉不到一半的时间就走完-当然最后那一段虽然不长,可就算单独一个人走都必须面贴着墙壁,依靠脚下那不到十公分的建筑外墙凸起处和头上那同样不超过十公分的屋簷作为支撑点才能勉强通过的地方,在我板着脸差点被冬琅莫名的坚持给气到脑充血的情况下终于得以靠著自己的脚走过去,而不是像个娘们或是货物那样被人带过去。
一直认为爬完屋顶之后就能够有足够的时间观察并且决定之后该怎么做,或许还能有点时间平复一下因为那一脚一个坑的意外,到现在跳动频率仍然有些不稳的心跳的我,压根呒料到前脚才在冬琅的帮助下跨过窗框,后脚还不上不下的悬在半空中,和阿布像门神一样分两旁靠在房门边往外看的长山会突然扭过头看了我一眼,接着侧头示意。
你们过来看那边。
没头没脑的三个字让我脑门子上登时出现几个大问号,但就算一头雾水脚还是得先收进屋里,我可不认为以现在这半跨在窗台上,从侧边看身体一半在屋子里一半掛在外面的模样自己能够很顺利地看到长山希望我看的东西。
……什么?默默地爬进屋子里拍掉冬琅伸过来打算替我拍打灰尘的手,我绕过地上那坨依旧维持著綑绑状态但明显已经被人遗忘,名为法堤的生物,然后凑到长山旁边顺着他指示的方向望去书剑传最新章节。
这间冬琅选定的暂时落脚处结构跟之前那一间完全不同,前一间是住宅的典型格局,而这里看起来貌似之前曾经是办公室或是类似用途的地方,除了我们所在的房间和建筑结构中无法拆除的梁柱全都被打通成一个没有隔间的宽敞区域,或摆放或翻倒的几张生了锈,由于抽屉被人抽出来随意扔在地上而看起来像极了缺牙的金属办公桌凌乱的分布在满是垃圾、灰尘和被恶意破坏的办公椅的空间里。
我敢发誓只要是个人看到眼前这副颓败凋零的模样,都会认为这里肯定是不折不扣的废墟,所以那个相当显眼且和四周环境格格不入,优雅高傲的站在柱子旁时不时甩头蹬腿的白色生物立刻吸引住我的眼球。
不得不承认那玩意儿真的是马,雪白的毛皮、健硕的躯干、修长的四肢和颈后那一整排随着动作而飞扬的鬃毛,如果那两根掛在牠下颏处的角状物合为一个并且长在额头上,我绝对不会怀疑牠的身分,可现在的情况是一只周身散发着淡淡雾白色"光晕",下颏处长着两根角状物的畸形马,正以一种不容忽视的姿态出现在本不该出现的地方。
视线将没有任何遮挡的宽敞空间扫了一圈,最后落在畸形马左后方那个通往一楼的楼梯……口不远处的地上,那扇看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用力撞击导致整个扭曲变形的防盗门。
……牠怎么上来的?虽然心里多少有了猜测,可我仍抱持著些许侥幸的心理开口确认。
然而当听见长山用严肃的语气说出"抬脚踢开门进来的"八个字时,我不得不承认现在这个世界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人类光靠科技就能站在生物链顶颠的世界,而是只要不认清事实就会迅速被淘汰的世界。
泥煤的一匹马都学会用脚"开"门了,还有什么牠们学不会的?虽然很有可能是我想太多,但凡事想的坏些,等以后发现并没有那么差后,我相信我会觉得世界依旧美好,日子依旧充满希望。
撇开那匹马会"开"门的这点不提,还有一个东西吸引了我的注意。
先前从高处往下看时被我归类为"光晕"的白色雾状物体,现在近看时才发现那玩意儿貌似压根就不是光,而是一种更像是会发光的粉尘状的微小分子……或是生物。
毕竟光线是不可能像粉尘那样在马匹做出动作时,出现那种被风卷起、暂时散开、聚合、落下,最后在那匹马脚下的地板上铺成一片,马匹每一个不安地转身、抬腿甚至扫尾都能够引起一阵仿佛微风吹过皎洁月光照耀的湖面那样嶙峋的波光,这样唯美又诡异的画面就连我都无法继续睁眼说瞎话,坚持那玩意儿是光。
活着的光?呵!听都没听过。
我没记错的话,之前你说过那些"牙"很可能是寄生虫感染后产生的瘤,只是长得很像牙而已对吧?。皱著眉盯着那匹畸形马研究了好一会,我突然想起先前长山提出的猜测。
对于我在这时候提起先前的事情感到有些疑惑,长山没有立刻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整个人就像拉满弦的弓,先认真地盯着我的眼睛直瞧,几分钟后才放松了警戒,略显迟疑的颔首。
……是的。
可以麻烦你再说一遍吗?确认自己没记错当时他所说的推论,我将视线重新挪到外面那匹似乎被什么事情困扰著,显得相当躁动不安的畸形马身上。不过可能要麻烦你说的更浅显简洁一些,我有个猜测需要点佐证。
啊……好的,现在吗?仿佛没有料到我会提起那件事居然只是单纯想证明自己的猜测,长山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我需要点时间整理一下思绪。
当然,那是必须的。咧开嘴笑了笑,我目不转睛地目送那匹貌似终于下了决定,以极为尴尬的姿势叉开四条腿缓慢而艰难的从楼梯离开的畸形马。
209第201章
这次长山的解释果然直白精简许多,不过我相信若不是有那匹畸形马离开后所留下来的"痕迹",我敢发誓就算他说得再简单,对于冬琅和打从长山开始发言后就光明正大地打起瞌睡来的阿布两人来说,绝对比让他们拿弹弓去击退敌人还要困难。
而发现那匹畸形马离开后留下的痕迹的人,正是在听长山解释的时候无意间瞥见那匹马先前伫立的那块区域地板上,诡异地散发着模糊光晕而在好奇心驱使下上前查看的我。
从远处看只能看见地面表层散发着几乎看不见可却又真实存在的光芒,但当我靠过去时才发现,地上除了灰尘、发黄的纸张以及零散的文具用品外,还多了一种不知名的,有翅膀却貌似无法靠著振翅这个动作长时间飞行,也没有脚可供在物体表面上移动的虫子。
发现新品种昆虫著实让我这俗人小小的兴奋了一下,然后脑门一热就从空间里翻出一只玻璃瓶装了几只虫子打算和其他人显摆自己的发现。
这放在以前肯定会被蚯蚓一巴掌拍在后脑勺上,并且以"昆虫会带来病菌污染看似俗套却没有人能够远离它的厨房"做为理由,无视於我的抗议直接连虫带罐一起扔进垃圾桶里,但放在现在,把瓶子里装着的虫体拿出来显摆的动作不但不会引起众人反感,反而得到和当时的蚯蚓完全不同的反应-至於证据,从明明是第一个注意到怪虫的我却是最后一个从冬琅嘴里听到那虫就是光晕来源这点就能看出端倪。
不过到底是第一个还是最后一个知道消息对我来说都是一个样,因为若把"虫会发光"跟"畸形马下颏处那两根角状物真的是由于寄生虫的关系才长成那样"两个消息摆在一起,后者对我的吸引力比起前者多的可不是那一星半点。
前者那不是还有萤火虫嘛?后者虽然依照长山的说法,在野地也相当常见,可那不是我没亲眼看过?既然有这机会,比起去研究那只虫为什么没长脚又会发光,我更想知道如果将那两根角状物切开来,里面会是什么个模样。
……好吧,我必须承认自己又不小心跑题了。
等长山解释完,而那只装着仿佛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阶下囚,周身兀自闪烁著微弱光晕的虫子的玻璃瓶回到我手里,才听见阿布小声地问了一句"现在呢?"。
和在先前那间一楼不需要看也能猜得出大概被毁的差不多的屋子里不同,当然我不否认情况也不太一样,毕竟现在我们要面对的是"主菜",而不是刚才的"餐前酒"。
然而这次长山也很光棍,无视了阿布那像是等待主人扔出手里那根肉骨头的大型犬般期待的眼神,笑着说出"不知道"三个字,然后仿佛才终于注意到阿布的表情似的开口解释。
真不知道,我之所以知道因为寄生虫寄宿在宿主身上会出现纤维囊肿的症状是有理有据的。才说一半就听见阿布故意发出的啧啧声,长山毫不客气的将手中那条另外一端连接在法堤身上的布绳塞过去。考古学中有一个项目是研究古代生物遗留下的骨骸,借着骨骸上残存的各种痕迹拼凑出死亡原因和生前是否有任何影响到生长的外在因素,而放在现代只需要开个刀就能去除掉的纤维囊肿在以前医疗不发达的环境下往往会恶化到足够在骨骸上留下一些痕迹,所以我才会往这个方向猜hp“救世主”马尔福。但说到底我学的都是那些死物,对于活着的生物老实说并不清楚,猜出可能是纤维囊肿已经是极限,这玩意儿到底是哪种昆虫、吃啥喝啥、为什么会发光或是危不危险这类问题可別问我。
……低头看了眼仍旧像无谷虫般瘫趴在瓶底,压根就没有打算振翅逃跑的怪异无脚虫。
嗯,果然只剩下"现在呢"三个字可以说了。
於是,在所有人都一个想法的情况下,长山将他那正当的理由说完后就又复陷入诡异的沉默,直到旁边被打包成粽子状的法堤发出一声低哼,貌似有转醒的迹象却又被冬琅一手刀劈晕才解除。
先準备休息,除了明天上半天负责开车的阿布之外分三班值夜。简单地把工作分配下去,冬琅将再次昏厥的法堤扔给阿布,拋出"处理好"三个字就拉着我重新回到那匹畸形马离开后留下的"虫圈"旁。
把地上那一块泛著光晕的区域为虫圈并不是因为留下的形状是圆形,而是因为那种虫子没有脚的关系,所以就算那匹畸形马已经离开有段时间,光晕所垄罩的范围也没有任何改变,甚至貌似因为失去依附的宿主的关系,地面上那些虫子散发出的雾白色光芒开始有转弱的迹象。
不知道明明有我手上罐子里那几只虫可以慢慢研究,怎么冬琅仍心心念念着地上那些虫子的我本想将手抽回来,可发现抽不回来后就打着就算不知道也要装知道的想法乖乖摸着鼻子跟了过去,然后在看着他蹲在地上打算用手指拨弄那些连飞都不愿意的怪虫时拉住他。
別用手拨,谁知道这玩意儿会不会找人当宿主。皱著眉从空间里翻出一盒许多餐厅或是速食店都会提供的透明耐热塑料手套扯出一双递了过去,我又扯出一双自己戴上,才蹲下来百般无聊的拨了拨刚巧就在自己手边的虫子。这有什么好看的?我那边不是还有几只装在瓶子里的吗?莫名其妙……
虽然默认了冬琅查看怪虫的举动已经是无法阻止的,但咕哝抱怨几声的权利我还有,所以当冬琅在旁边戳虫子戳的专心致志时我也没閒著,不过他是动手,我是动手又动嘴-动手戳虫子动嘴抱怨。
然而我在这边已经把怪虫从模样到现在戳了才稍稍振翅膀的懒惰样来回损了几遍,那边冬琅却像是有了什么重大发现般,无视於刚才我刻意在怪虫的寄生习性上加重语气的隐讳提醒,手贴着地面用力拨了几下将满地的虫子和灰尘掀的老高。
……尼玛!这玩意儿是寄生虫啊!不小心吸进肺里还得了!
被他这完全无预警的动作吓到的我第一时间就是扯著他往后撤,同时脑海中出现冬琅和自己在下颏跟胸口处各自出现两根角状物的恐怖画面。
可人是扯开来了,但由于体格和力量上的差异导致扯开后没几秒就被反拉过去,於是最后在连挣扎都被再次开启腹黑模式的冬琅完全压制下,我只得默默看着他像个淘气的孩子般时不时用扯下来的塑料手套当作扇子,搧起一阵阵雾白色的光晕涟漪。
……咦?等等,不太对劲!
前一秒还因为被压制而心情郁闷,几乎整个人都靠在冬琅怀里的我猛地直起身子,顾不上那只依旧牢牢钳在腰间的手臂,扯下自己的手套就往虫圈里扔。
果然!当那只塑料手套再次掀起一阵雾白色光晕涟漪时,我终于确定自己刚才并没有眼花。
随着手套落地时掀起的微弱气流,那些被气流拋到半空中的怪虫纷纷奋力振翅只为在空中翩然飞舞,可惜在身体和翅膀完全不符合比例的情况下滞空时间相当短暂,但就在落地前的短短数秒内,那原本被我误认为是由于宿主消失,虫体即将死亡才逐渐淡去的光晕猛的变亮许多,落地后几分钟才又慢慢黯淡下去。
敢情那些马之所以会一直甩头蹬腿并不是因为寄生虫引起的不适,而是因为单纯就是想看这梦幻的一幕?
210第202章
宛如五雷轰顶的诡异猜测刚成形就被我甩到西太平洋去毁尸灭迹,不说动物在这乱七八糟的世界里智慧有没有成倍成长,就说动物会不会因为喜欢看这怪虫发光而愿意像个傻子似的不断甩头蹬腿,就……呃……貌似的确会?
猛然想起加上前不久离开的那匹在内,一共三匹畸形马在抬头蹬腿时貌似都没有发出喷嚏或是不舒服的声音,而且似乎、好像、也许,在动作的时候有刻意加大力道,借此掀起更大的气旋的嫌疑,我不得不正视现在的动物越来越接近过去中国式神话故事中那些妖孽的事实。
……所以这种寄生虫之所以寄生在马匹身上并且增生出两根角状纤维囊肿的原因,就是依靠马匹喜欢牠们振翅飞翔时制造的光晕,一方面能够取悅那些体型相较自己而言庞大数万倍的宿主,一方面又能借着不时扬起的气流跟随宿主移动,以此寻找食物或是全新的生活空间?
压了压因为自己的猜测而忍不住直抽的眼角,我转头刚想扯著冬琅远离这些不知道该说是废还是奸巧的怪虫,却发现这货貌似玩上了瘾,已经不满足於只是用手拨,改将手套脱下来当成扇子,不断重复著把地上躺尸的怪虫吹飞、等待落地,再吹飞、等待落地、再吹飞的无限循环。
……你要玩继续,我先回去整理东西。无视了就算压着仍抽的厉害的眼角,我沉默地起身拍掉裤腿上沾染到的灰尘,拍拍冬琅的肩指著刚才的房间提醒他待会去哪儿可以找到我,接着默默抬脚离开。
嗯?你说我怎么不把他从那堆寄生虫旁拖走?那不是看他玩的正兴起吗?而且真要寄生的话早就有动作了,光看那群虫子除了被气流卷起时才会意思意思拍几下翅膀的懒散模样,或多或少也该知道这虫子对宿主有那个曾经在动物频道中听过的专一性。
既然只有特定宿主会让怪虫想要亲近,那么冬琅就算直接躺在虫堆里滚也不可能被误认是宿主,难得看他露出童心未泯的样子,平常总是一副硬梆梆的模样,偶尔轻松些也没什么。
至於那虫子跟畸形马的问题……那不是还有我在嘛?就算我一个无法解决,阿布跟长山也不是吃素的,要测试马匹跟怪虫在一起时的攻击性强不强,还有法堤这个极好的测试诱饵在,所以就这样吧。
偷觑了眼只在我起身时停下手里的动作,发现我真的要离开又继续埋头玩弄怪虫的冬琅,我挑了挑眉。
嘛,好吧,我承认我对于那些虫子现在居然占据了他全副心神相当不是滋味。
重新回到房间里的我得到阿布跟长山的"热烈"欢迎,理由是我被拖走的时候忘记把装了虫的瓶子留下来让他们研究,不过当我将前不久才在冬琅"玩弄"怪虫的举动中发现的情况和自己的猜测挑拣重点说了一遍之后,长山突然眼珠子一转,带着奇怪的戏谑笑的我浑身发毛。
……干嘛?用力搓了搓手臂,我甚至产生一粒粒颗粒分明的鸡皮疙瘩就这么被自己搓下来的错觉。
没什么,只是突然闻到一股好重的酸味。仿佛为了应证自己的话般,长山还刻意以手当扇在鼻尖处挥了几下钢铁躯壳。真没想到你平常执行任务的时候一副没有和队长同队也无所谓的模样,现在居然会因为几只小小的虫子吸引住队长的注意而打翻了醋坛子?
……懒得理你。愕然的瞪着长山那和过去不太一样的活泼模样,我愣了好一会才终于回过神,朝他拋去一个卫生眼后就低头摆弄手中刚从空间里拿出来的黑色折叠刀。
虽然早在法堤那货赖上我们的时候就有把自己极少用到的猎鹰弩交给长山,好让他将手里的那把铁弩换下来给法堤使用,可实际上因为厌恶法堤这个人的关系,我故意装作忘记这件事故意不让他拥有防身的武器。
……嘛,其实不给也无所谓,反正那家伙现在是阿布的责任,但在我必须找点事情来掩饰自己那小心思被人戳穿后的恼羞成怒的情况下,分一把并不算好用的铁制机努给他,并且将手边没有多余的弓弩当作理由,换下自己的猎鹰弩给长山再以必须熟悉新武器为由掩饰我的不自在。
但这举动就连我自己都觉得实在太假,所以当长山接收到我警告的视线后笑得更欢的反应完全在我意料之内-真的,我一点都不意外,可为什么看他笑得越欢,我越有种想一板砖把他送去和法堤作伴的冲动?
默默低著头摆弄手里的折叠刀,我一边左右两手反覆交替地做着将刀刃部分从收拢迅速回到攻击状态的腕部动作,一边偷偷在心里恨恨磨牙。
而长山则是直到兀自乐够了,觉得再继续乐下去很可能从明天开始会被我克扣粮食配给后才收拢嘴角扬起的弧度,轻咳一声提醒我该把注意力拉回正事上。
现在我们知道这些虫子对人类完全没有攻击性,但那些被当作宿主的马匹肯定不是这样。抬手状似随意的挥了几下,但我跟阿布都注意到他挥动的方向恰巧就是之前待着的那间屋子。我想我们如果想要离开,那么就必须先弄清楚外面那些明显暂时没有离开意图,看上去貌似很喜欢这里的马群到底对我们之后脱离这里的行动威胁有多大、在什么情况下能把危险降到最低,不过谁去当诱饵做测试?
还能有谁?法堤呗!我说过若是再找不到他的用途,每天固定提供给她的三餐我就会逐日缩减。想也不想的就将那个不知道被阿布塞去那儿的法堤推了出去,接着我浑身一震,迅速扭头看向端坐在旁边支著下巴,摆出一副"我很认真在参与"模样的阿布。等等,你现在不是应该跟法堤待在一块?他人呢?你怎么会在这?
然而我怎么也没想到,再一连串的疑问砸过去后阿布的反应会是朝我拋来一个鄙夷的眼神,接着懒懒地朝房间里唯一的床底下指了指。
喏,不就在那吗?
我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接着噎了一下。
法堤是人吧?是个大活人吧?尼玛将一个活生生的人像个货物般直接把人头朝内塞进床底下,然后光是露出一双脚丫子以示"有人在此"是肿么回是?就算这家伙相当不被人待见,这样做也很不道德吧?
干嘛?除了那边他还能睡哪?我可不想为了要安置那家伙又得去旁边找个房间和他凑再一起,天知道为什么他只要睁著眼睛嘴巴就没一刻消停。兴许是我的表情太过讶异,阿布不甚在意的耸肩。至於我为毛坐在这里,不是长山刚才说的吗?要离开得先弄清楚外面那群马对我们的威胁到什么程度,既然需要时间确认那明天一早就离开肯定不可能,最快也得拖到后天,慢的话说不准待上十天半个月的也很有可能,而且最近我累积了太多压力,所以嘛……
听到这里若还不明白阿布话中隐喻的涵义那我还不如干脆从空间里拿出一根面线上吊算了,於是挥挥手打断仍在那边端着"我是闷太久想活动筋骨"的理由,内里却巴不得跟某嘴碎的家伙离远些的阿布的话。
得了,你就直说你后悔拖上那个包袱不就是了?往床底下伸出的两条腿瞥了一眼,我伸出手指朝阿布勾了勾,一脸坏笑。耳朵覆过来,我告诉你待会要做些什么好玩的。
211第203章
啊~~~~~~~!
一声极为凄厉的惨叫划破宁静的夜空,惊醒的鸟儿们呼拉的张开翅膀仓惶逃命,同时不忘叽叽喳喳的试图唤醒仍在美梦的同伴。
原本已经分散开来,三三两两或坐或臥準备休息的马群也跟著起了骚动,好不容易逐渐暗下来的街道再次如同白昼般明亮。
其实我觉得吧,摸着下巴瞇起眼探头往窗外看了看,我突然发现拿法堤当诱饵这个决定实在好到不能再好。刚才应该给他装个扩音喇叭,还可以趁这机会了解一下晚上还在活动的生物有哪些。
和我一样站在窗边的长山没有附和我的说法,而是沉默地看着窗外那个只用一条怎么看都不会有人认为足够牢靠的布绳作为安全绳索,吊挂在窗外因为挣扎而不断剧烈晃荡的法堤,又转头朝本来已经散开,现在又由于误以为受到攻击而迅速聚拢的马群看了一眼,最后给出了一个相当中肯的结论。
我想用他当诱饵的马群攻击性测试应该挪到白天再做比较客观。伸手指著因为怪虫发出的光芒而开始朝这里聚集而来,为数不少的各种生物,长山转头朝屋内正拉着冬琅指著地图讨论之后前进方向的阿布喊了一声。阿布,你觉得要在一分钟内把那货拉上来,还是干脆让他留在外面当饵料?
往这……蛤?什么饵……臥槽!话说到一半听见有人喊自己的阿布由于不知道外面的状况也不清楚长山话里的意思,朝冬琅做了个暂停的手势就几个大步走过来边问边探头朝外看,接着在短暂的楞神后爆出一声低咒,以最快的速度将已经喊到"烧声",只能发出微弱气音的法堤给提溜进来,并且用力甩上窗户。
碰!匡当!哗啦!
接连两声巨响,前一声是窗户和窗框碰撞发出的,后面两声则是瞄準窗口打算试试法堤能不能入口的巨鸟由于剎车不及,直接一脑袋破窗而入所发出的。
简单来说就是法堤虽然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房间内唯一对外、能够观察大街情况且虽然不甚牢固但仍能起到安心作用的窗户正式光荣就义,结束它不知道怎么去形容的一生。
如果说对于将法堤拎进来后刚巧退到后方的阿布来说,那只鸟一头撞进来是件相当令人错愕的事,那么对于刚巧就站在窗户两边,双手抱胸毫无心理準备的我跟长山来说就是突然降临的灾难一个人的时空走私帝国最新章节。
在阿布将窗户甩上的瞬间,我跟长山两人第一个注意到的不是被他扯进屋内的法堤,而是那只以极快的速度迅速朝这里扑来的巨鸟。
所以当牠一头撞上玻璃,并以势如破竹的姿态撞进屋内,甚至当牠昏死过去后因为余劲未消的关系,摔在地上后还来了个完美的落地720度翻滚和滑垒,最后勘勘在撞上墙壁前停下的同时,我也以极为灵敏的动作连续做了几个后空翻,同时一把将窗帘扯到身前挡住飞散四溅的玻璃碎屑。
诡异的寂静瞬间垄罩整个房间上空,直到由于等了一会没发现外面有其他动静,才从窗帘后方探头查看情况的我打破。
这一下不死也半残了吧……视线在窗户和那只趴在地上动也不动的巨鸟之间来回看了几遍,我才语带不舍的叹息。
可话刚说完我就发现自己关注错了焦点,於是摸摸鼻子从空间里舀出一扇忘了从哪间屋子卸下来的铁门堵住只剩下窗框的窗户,接着装作没发现其他人怪异的视线,朝那只倒楣鸟走过去。
伸出脚尖轻轻踢了一下那只体型足有一般鸭子两倍大,体型圆润丰满的巨鸟爪子,我迅速后退绷紧神经摆出防御姿势,避免那只鸟突然爆起攻击。
然而那只鸟貌似撞得不轻,任我在那边像树上的猴子似的重复了好几回踢一下、跳开、防御、侧头观察的反覆折腾,兀自蘶然不动的瘫趴在地上,几次下来我才终于松口气,确定牠不是撞晕就是直接撞回苏州卖鸭蛋,这才安心地蹲下来伸手抓住巨鸟的翅膀用力将牠翻了个身。
瞪着眼前这只虽然脑袋血迹斑斑但仍能清楚看见脑门子上半根毛都没有,光秃秃的丑陋模样让我忍不住在几秒的楞神后吃惊的一把揪著巨鸟因为失去知觉而软趴趴的长脖子,转头向冬琅确认。
……冬琅,这货是秃鹰?
冬琅的反应和我的相较之下淡定许多,只见他远远瞥了眼那颗光秃秃的无毛脑袋,接着相当淡定的点头,最后一脸正经地用一句"光着头的肯定是秃鹰"将我直接击沉。
……果然会拿这问题问一个武力值爆表又有隐藏腹黑属性的家伙问题的我才真的是脑缺吗?
甩甩脑袋(当然不是我的,是那只秃鹰的)自问自答了一番后,终于发现抓着秃鹰的小脑袋蹲在地上自言自语地自己有多像从龙发堂跑出来的住民的我,默默板着脸将秃鹰的头塞回牠的翅膀底下,然后故作淡定地起身回到窗边,稍稍挪开刚才随手用来当作窗户挡板的铁门往外看。
接着,我的眼前闪过"群魔乱舞"四个金灿灿的大字。
如果说vav病毒刚爆发的那段时间人类社会呈现出来的是地狱,那么现在由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动物大乱斗,就只有这四个字能够形容。
除了下颏处长了两根角状物的畸形马之外,得了皮肤病而掉光毛发的秃毛猴、整颗脑袋像极了长瘤的金鱼的不知名四足生物、明明有一双翅膀却非要在地上一蹦一蹦,嘴里更是咕咕乱叫的怪鸟……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除了少数外型没有多大变化,我还能够辨別出原本样貌的生物之外,混乱中搀和在一起的动物们真正能被我认出原型的数量不足十分之一。
本还在担心牠们会不会因为注意到这里有人类而群起围攻,但观察几分钟后我得到一个结论-法堤的惨叫效果很好,大概把这附近方圆数十里内所有能听到他声音的生物全都吸引过来,不过实际上真正的受害者却是那群被会发光的怪虫寄生的马群,而身为整件事情起头者的我们却完全被屏除在混乱的外围。
212第204章
当一只眼睛被不知道是肉瘤还是因为受伤痊愈后增生的肌肉遮挡住,以极快的速度在我面前不到十公分的地方勘勘飞过的巨鸟重新在同类的鸣叫引导下回归团体,我摸摸因为差点被一头撞上而吓出冷汗的额头,转头用淡定的视线从三人身上扫过,然后忽略被拽进来后完全呈现失魂状态的法堤。
……我想你们应该先来看看这个,看过后再讨论之后的事。虽然乍看之下只是单纯的提议,但我却用动作表明自己真实的想法。
希望?喔,不,那只是客套说法,绝对有必要过来亲眼看看外面群魔乱舞的景象才是我真正想说的。
於是,为了避免某二缺听不出我话中的隐含的意思,我嘴上说着"应该",手却顺势将挡住众人视线的金属门扔进空间里,直接让他们亲身体验刚才我所受到的冲击-不单单是心理上,还有视觉上的。
接下来事情的发展完全在我的预料之内,前一秒仍显得兴致缺缺,在我离开后接手蹲在秃鹰旁掰著翅膀一脸严肃样的阿布本只是顺着我收金属门的动作往后撇的眼睛瞬间膛大,因为惊讶而忘记控制力道,起身甩开秃鹰翅膀的同时也一爪子将翅膀上的羽毛抓了一把下来,整个人就这么直接扑到窗边,满脸的惊愕与不可思议医道官途。
没催他替眼前这就算亲眼看到都不能说服我相信的画面做出评论,我双手抱胸扭头看向一步步朝我走来的冬琅,然后仰起下巴细细打量他将双手撑在后方的窗框上,越过我往外看的深沉目光。
呵,看样子连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外面的世界,也对,明明在这之前一切都看起来那么正常,就算先前遇到那些因为感染病毒或寄生虫而出现行为异常的动物和人类,外貌上仍没有脱离现实,而现在窗外那些明显已经妖魔化的动物们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像是刚从玄幻电影或是动画中跑出来的非自然生物。
连我这跟各类小说打交道那么多年的小说副编辑都无法说服自己相信,那么身为拿命搏斗的特种兵,不相信是理所当然。
……我靠……现在是世界玄幻了还是我穿……这什么东西?震惊过度忘记自己手里还抓着一把羽毛的阿布抬手想揉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可手刚抬到眼前,黑褐色的羽毛毫无意外地将他的注意力暂时吸引过去。哪来的?我记得刚才……
终于想起前不久自己在干嘛的阿布愣了愣,动作僵硬的缓缓扭头朝后方看了一眼,接着有些欲盖弥彰的迅速将羽毛拋到窗外。
然而当他扯出一抹相当难看的笑容打算转移我盯着他的视线时,被他扔出去的羽毛引来几只扣除尾巴的长度体型只有麻雀般大,可偏偏屁股后面拖著的尾羽却足足有身体数倍长的怪鸟注意,別以为那尾羽长度在理论上绝对会影响到鸟类的飞行速度,虽然在理智上我也是这么想的,但当那些鸟儿以不亚于燕子捕食的速度成群飞扑而来,在短短数秒内完成争抢羽毛、一哄而散和返回先前暂时栖息的电线杆三件事情后,我瞬间放空的脑袋才终于理解刚才发生了什么。
不单是我,连同当时下意识用手臂将我护在怀里避免受到攻击的冬琅,以及在发现长尾怪鸟冲过来时像只受到惊吓往后大步跳开的老鼠的阿布,都在长尾怪鸟离开后才反应过来,一个就著半抱着我的姿势迅速往后退,一个则是像吃了菠菜的大力水手,轻轻松松就将房间里靠在墙上的铁制文件柜整个搬起来挪到窗户前挡住。
铁制文件柜落地的沉闷声响缓缓在空气中消散,但整个房间里却安静到能清楚听见五个人呼吸时发出的细微声响,直到长山清冷中透著坚定的嗓音说了一句"必须离开"后,众人才彷若惊醒般面面相觑了好一会,接着虽然仍旧沉默,可没有一个人手上閒著。
……不,有个从头到尾就没被我划入自己人的家伙还没回神,依旧摆出一副三魂少了七魄的蠢样,杵在原地继续发呆。
法堤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看在一直想找机会把它处理掉的我眼里,无异是在告诉我最好应该挪开铁制文件柜将他扔出去,不过这次我是抱着扔出去后就拿剪刀剪断或是故意装作手滑扔掉布绳,让他完成唯一能够做到的贡献-当作诱饵引开外面那些显然需要一点刺激转移注意的野生动物,好让其他人平安脱身。
扔掉、杀掉或是当成行李塞后车厢。
简单的三个选项除了最后一个之外,前两项对我来说都极具有吸引力,这直接导致我虽然正在以不算慢的速度将个人基本配备分成四等份一一从空间里舀出来排在房间中唯一的桌子上,思绪却总时不时溜个号,幻想出发前提出将法堤扔出去当作诱饵的提议被大家接纳,然后彻底执行的画面。
那肯定会让我做上好几天的美梦。
不过唯一会和我这自私的小市民站在同一阵线的只有同样自私的长山,冬琅跟阿布那两个打骨子里就在过往的军队生活中生生烙上必须救助所有无力自保的人民的烙印,虽然每当我有意无意地忽略掉法堤时冬琅都不曾说过什么,但他的眼底总是会闪过一抹相当不明显,却被总是看着他的我捕捉到的压抑。
那个自以为当个闷声葫芦就能够掩饰一切的蠢蛋,偏偏我就是觉得他蠢的让人放不下,所以……
皱著眉看了看面前已经準备好且经过再三确认过的装备,我咬咬牙又掏出另外一套较为简便,但基本防护装备一个没落下,武器却只有防身小刀的简配装备再见已是初识最新章节。
都来拿吧,缺什么再跟我说。捧起最后一份朝其他人招呼一声,我心不甘情不愿的拖沓著脚步慢慢蹭到终于回过神来,但仍显得有些呆滞的法堤面前。这份是你的,要跟上就用,不跟就还我。
弯腰把手里的东西摆在他脚边,虽然不知道这么说能起到多少作用,但我在认真想了几遍后,仍决定补上一句"后车箱你可以坐",接着就回到桌边拿起自己的那一份按照顺序往身上套。
当我把右脚踩到桌沿上,整个上半身往前倾贴在大腿上以便将匕首固定在右脚内侧绑腿时,无意间瞥见身旁多了个影子。
顺着影子扭头往旁边看,就看见法堤一脸纠结的捧著我刚才留在他脚边的装备,那张平常一打开就算拿食物都无法堵住的嘴巴难得开阖了几次仍没有吐出半个音节。
要还我?挑起眉停下手中绑缚固定绳的动作,我直起上半身看着他。
不是!一听我有把东西收回去的打算,法堤猛地打了个哆嗦,接着就像护食的野兽般把装备紧紧护在怀里,略显焦急地解释。我……我不会……呃……我不知道该怎么穿……这个……
低如蚊鸣的解释要不是这个房间的隔音效果还算不错,再加上其他人全都对他视而不见,专注整理身上那些很可能在之后的逃亡行动中成为保命关键的装备,否则我相信就算他说的再焦急,听不到就是听不到,被我误会导致最终被拋弃,那绝对是命中注定。
不过既然听见了,若我刻意装作没听到也不会有人把我怎么着,毕竟外面那情况大家可是有目共睹,只是某个面瘫又责任心过重的家伙肯定会憋闷上好一段时间。
不愿意抓着他的手带着操作一遍的我脑子里以极快的速度脑补了自己故意少说了几个注意重点,导致之后逃跑时这货身上的防弹背心完全就是摆设的场景,可脑补终归是脑补,心里就算极度期待这货出问题然后永远不见,做出来的动作可就完全不是那回事。
看清楚,我只做一遍。默默在心里哀悼自己过去只顾自己渣到极点的行事风格随着对冬琅的在意而离自己越来越远,手上仍刻意放慢了速度,当著法堤的面缓缓穿上本打算最后再穿的防弹背心。
先是套上背心并且仔细将两侧固定条固定好,接着我将桌上那些大小不一的陶瓷玻璃钢片按照大小一一按照大小塞入应对的背心口袋里,然后又捞起三条军用腰带,先是将其中一条挂着四个额外加上固定扣的腰带缠在腰上并且调整松紧,另外两条则是以x行交错在胸前,两端用固定扣扣住。
剩下的补给包、药包、弹匣和手雷那些琐碎的小东西我也一个都没落下的往身上装,装好之后才摊开手在法堤面前转了一圈,然后用眼神询问他看懂没。
看懂了……不过……接收到视线的法堤连忙点头,可他没有立刻动手著装,而是一脸犹豫的不断在我跟他手上明显配给没有那么多的装备之间来回打转。
嘁!给你点颜色马上就想开染房?染房不是你想开就能开滴!就算给你资本开,没技术没经验还是开不起来滴,骚年。
你用过这些东西?冷冷的斜睨了他一眼,我重新抬起右脚继续刚才做到一半的固定工作,同时语气里全是毫不掩饰的鄙夷。待会离开时势必只能靠两条腿才能再不惊动外面那些家伙的情况下安然撤退,所以那把刀是给你防身的,我也不要求你拿那把刀子上前线拚杀,可还是有起码的要求。
固定好匕首后,我放下右腿用力在地上蹬几下确定松紧度刚刚好,这才抬起下巴看着他。希望你的脚跟你的嘴一样给力,否则除非有人愿意拉你一把,不然最好祈祷自己运气不错。
213第205章
我认为这句话已经够直白地把我所做的决定摊在对方面前,至於没说完的后续,那已经可以说是恐吓的内容压根没必要拿出来说嘴,反正该给的警告给了,该做的也做了,剩下的由命不由人,就算待会逃跑时运气太差没跟上,谁也怪不到我这里来。
法堤听不听得懂是一回事,我认为自己已经说清楚就行。
抱歉,你挡到我了。伸手毫不客气地在他肩上推了一把,我冷冷看着法堤,微扬下巴刻意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绕过唯唯诺诺退到旁边的法堤,重新回到窗边稍微将铁制书柜推开一点,透过狭小的缝隙往外望。
不是我爱装逼,而是这世界上就是有人你不装逼他就把你当小孬孬好揉捏,虽然装逼很可能埋下隐患的种子,但如果能够在种子发芽前免除许多麻烦,装一下并不是不可以,更何况比起把时间浪费在他身上,我更愿意利用和他交锋的时间仔细思考之后该怎么做。
窗外的情况比起前不久来说已经平静许多,或许是那些被法堤的惨叫吸引来的飞禽走兽发现这里除了一群自带发光器的马匹外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就转身离开,也或许在离开的时候不忘稍上一些倒楣鬼回去当夜宵,不过那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现在外面看上去的确是个不错的时机,用来逃亡的时机。
前不久还宛如动物园般纷扰嘈杂的大街已经重新恢复平静,那些受了惊吓而闹腾了好一会的马群因为始终没有发现逼近的危险,终于愿意三三两两分散开来,凑在一起或坐或臥,悠閒的进入休息状态;满天空打转的飞禽除了少数干脆直接就在附近的电线杆、阳台或屋顶上将就一夜,大多数都已经消失踪影,不用猜也知道应该是返回族群群聚的地方休息;一些长相怪异的猴子不知道是习惯还是因为入夜后的气温越来越低的关系,成群抱团窝在阳台上跟那些没有离开的飞禽挤在一起……
其他走兽的情况也差不多,在正常情况下只要是个人都会认为这时候最好按兵不动,毕竟那些飞禽走兽就算大多数都已经离开,可留在原地就地休息的数量虽少,但种类一多看上去仍然相当壮观。
不过认为这时候是离开最好时机的我也有理有据,君不见那些飞禽走兽就算再怎么分散,那范围最远绝对不超过怪虫发出的光晕边沿?有光就有阴影,而恰巧目前我看到的,那光所占据的区域不过就是大半条街,房子另外一侧还是黑漆抹乌的夜。
唔……虽然不能否认也有动物只能生活在阴影里,但这不是没看到吗?光用眼睛这么随便扫过一眼,一边是光线亮堂挤满不知底细的妖魔鬼……咳!一边是漆黑幽深,连只蝙蝠都没瞧见?眼不见为净这句话其实还挺有道理的。
走吧。
熟悉的嗓音夹带着温热气息在耳边响起,我本能地浑身一个激灵,有些恼怒的侧头朝一脸无辜的冬琅瞪了一眼,然后用肩膀顶开他那把路挡住大半的身体迳自往长山的方向走升邪最新章节。
然而我这边脚都还没停,原先正在和阿布低声交谈的长山注意到我的动作后先是和阿布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接着转头朝我看了过来。
有什么打算。
简短的五个字,乍听之下应该是询问的语句偏偏被他用肯定的口气说出来,让人产生有些违和又有些本该如此的奇妙错觉。
……嗯。对方意料之外的反应让我有那么一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过好在短短几秒就恢复正常。前门是不可能走了,绕后门吧,虽然暗是暗了点,但起码能让那些需要光线才能够看清楚的动物受到阻碍,要面对的也就是夜行性动物的偷袭,只要小心点应该没多大问题……吧。
说到这里我忍不住瞥向仍在那边努力往防弹背心里塞陶瓷玻璃钢片的法堤,连带原本相当有把握的语气也变得不是那么肯定。现在只能祈祷他待会不出包,跑慢点无所谓,就怕这货被吓到会鬼吼鬼叫,到时……
我没把后面的话说死,但阿布跟长山眼底不约而同闪过的瞭然让我不由得多了些底气。
一个人看不住那货的嘴,三个人总该可以了吧?再不行我也认了,当初居然因为冬琅的关系默认那货留在队伍里而不是连夜将人团吧团吧扔掉。
既然决定离开的大略方向,我们谁也没再开口说话,各自静默的反覆整理确认身上的装备和后勤小包内的药品、饮水、食物这类在紧急状况下能够给予一定帮助的物品数量,同时各自又在带上一包我用厚帆布袋装着的三角钉,这才拉开房门,由阿布带头,长山次之,接着是法堤、我跟冬琅依序朝一楼移动。
由于一开始进入这间屋子的方式是从屋顶,所以离开时花了点时间才找到隐藏在厨房后方的暗门,不过运气还算不错,门外除了几只受到惊吓四下窜逃的老鼠之外,就只有一只被法堤一脚踩烂,替我们省了不少心力的可怜蟑螂兄-之所以会这么说不是没有道理,虽然怕蟑螂的人不少,但这的确是我第一次亲眼看见有人因为自己不小心踩烂了一只蟑螂,挪开脚时看见那烂糊糊分不清是甲壳还是肠子的玩意时居然两眼一番,就这么当著众人的面华丽丽来个两眼一番不知人间事。
……所以我说,这货的存在就是个麻烦。小声地将抱怨含在嘴里咕哝了几句,我默默摸着鼻子在所有人的"关爱"目光中上前用力朝法堤的人中捏了几下,然后在他慢悠悠醒来的同时从空间里抓出一把碎布就往他嘴里塞,同时压低嗓音出言恐吓。闭嘴,如果你还想活下去的话。
唔!唔……嗯嗯……刚甦醒的法堤第一时间想起的自然是昏迷前看见的最后那个画面,但由于一开口就被塞了一嘴破布,注意力就被我这粗暴的举动转移,愣了几秒才缓缓点头。
不过若我因为他点头这一个小动作就相信他会闭嘴的话,不是脑子给门夹了就是被寄生虫控制了,所以虽然法堤已经点头表明会乖乖闭嘴,可我不但没準他把嘴里的碎布吐出来,甚至还干脆拿了个口罩让他戴上,同时故意侧身亮出腰间那几颗手雷。
给劳资站起来!皱著眉轻轻踢了他几脚,我语带不耐的警告。嘴巴里那块布给我咬牢,掉出来我就塞这玩意儿到你嘴里,听到没?
在场除了法堤之外的每一个人都很清楚,除非眼下的情况实在忍无可忍,否则我绝对不会把无法再制造的手雷浪费在同样身为灵长类的人类身上,但不得不说接连几天相处下来,我毫不掩饰的鄙夷厌恶效果相当不错,起码威胁相当成功的唬住不知道我说的到底是真是假,但却很清楚就算我真这么做也不会有人上前站在他这里替他说话的法堤。
於是,只见法堤先是愣了愣,接着有些茫然地转头看向其他人,最后像只终于搞清楚团队中地位尊卑关系的狗儿,一边用手扶著强站起来,一面口齿不清的呜呜啊啊表明自己会听话。
214第206章
是不是真的听话现在无法证明,但我敢肯定就算之后因为某些原因让他再次放声尖叫,嘴里那一团破不能起到多少作用绝对是关键。
确定法堤暂时不会再次昏厥后,我故意从装着补给药品的腰包中摸出一个小指大的深棕色玻璃瓶,表情讪讪的就像是错过了一次好机会,看的法堤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原本悄悄伸出去打算趁我不注意将嘴里的破布拨出去的手也颤魏魏的缩回背后。
走哪边?直接将他这明显示弱的动作无视掉,我很自然地把视线转到站在最后面的冬琅身上。
別问我为何不问正拿着地图看的阿布,因为有眼睛的都知道那货把地图拿反,角落处的那个用来标示地图南北极的图示,朝上的那一端是指著南端的指针,在明知道对方连地图都拿返的情况下还去问他往哪走的举动,除了傻子就只剩下瞎子做得出来外,还有某些明明有长眼却习惯把脑袋留在家的家伙才做得出来。
冬琅并没有在我问完话后的第一时间作出回应,他先是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大小和怀表差不多的指南针确认了一下方向,接着将阿布手中的地图调了个头,让指向南边的标示朝向正确方位,瞇著眼盯着地图好一会,最后才做出决定。
往东北方走,如果能碰上德黑兰,那么就转往东,没有的话,他将戳在地图上的手指往上挪了一小段距离,停在一处没有标注名称的内陆海上,然后随着说明缓缓挪动。这里是里海,沿着海岸线直线往东,就能够通过土库曼以及阿富汗的边缘,抵达西藏或者是新疆自治区。不过这里依照地形显示应该是山区,在这一区会耗上比之前多上许多倍的时间,加上即将入冬,所以……
直接往东吧?从这里切过去,运气好就会是山脉较为薄弱的地方,冬季越山应该不算困难九转重生记。我用手指沿着波斯湾上方往右虚划了一条线,顿了几秒又往上挪了挪,在地图上山脉较复杂的区域又划了一道。如果运气不好刚巧是在这一带,我这里的东西也够我们四……五个人找个隐蔽处撑到天气回暖,如何?
唔……好吧,我得承认虽然询问其他人意见的行为纯粹是建立在从小养成的礼仪之上,其实我已经一点也不想继续待在这里,甚至抱着就算是冬琅提出不同的建议,我也会用"反对无效"这句话坚持己见的心态过个场而已。
不过除了法堤先前因为被绑成粽子当诱饵扔出窗外所以吓傻没发现我凭空变出装备的举动而显得相当犹豫以外,知道我手边有个作弊器的其他人只在好一阵小声地讨论后无一例外的全部投赞成票,并且在讨论的同时顺道敲定了离开这里的路线。
至於车子,没有人会愿意在仅隔着一条街的距离之外有著许多掠食者的情况下做出发动引擎,昭告那些家伙"嘿!我们要走了"这种蠢到极点的行为。
更何况在傍晚找到落脚处时,我就趁着以"法堤只是编外成员"的理由让阿布将人给提溜到二楼关起来的机会把车子收进空间里了,所以出发的时候除了频频回头一脸不舍的法堤之外,谁也没对身后那栋建筑多看两眼。
和打从出生就必须随时面对危险,天生五感灵敏的飞禽走兽不同,在高科技高医疗水準的环境中娇养长大的人类想要光是倚赖自身的五感在夜间行走,那无异是天方夜谭-就连经过严苛训练的冬琅和阿布两人都尽可能沿着建筑外墙或是有其他遮蔽物的角落前进,就算实在没有遮蔽物,也会仔细观察确认后才猫著腰快速通过,身为和他们相比之下只能算是半桶水的我跟长山自然也不能例外。
当然,走在法堤后方的我没忘记三不五时拿根棍子戳戳他的膝盖后方,提醒他保持压低身体的姿势避免被夜行动物发现,连带拖累其他人陪他一起倒楣。
率先越过马路并且藏身在一块掉落的招牌后方,负责在最前面探路的阿布在沉寂数分钟之后才伸出手打了个跟上的手势,我依旧扯住想要往前冲的法堤,等探头查看四周并且确定没有任何意外发生的长山平安通过马路口后,才松手让他像只受惊的老鼠般哧溜一声窜出去。
可就算前面已经有人探路并且接连通过两人都没出问题,往前冲之前先探头察看的习惯仍让我下意识将眼睛凑到墙角处往外扫了一眼,接着猛的倒抽一口气,迅速朝对面因为没等到我跟冬琅而探头出来查看的阿布和长山比了个代表着危险的手势,同时整个人往后缩把正準备前进的冬琅堵回去。
艾玛!怎么这么倒楣?轮到我了偏偏那些家伙居然跑出来逛大街,现在是刚巧到"他"们外出压马路的时间了吗?还是我很不幸的踩在"他们"用餐时的必经路线上?
再次小心翼翼地凑到墙角处往大街另外一头看去,两群个別数量没有之前我在艾哈迈德大校手下工作时活捉的那批双感染者数量多,但偏偏两个不大的群体选择的方向不巧撞在一起,要不是两个群体之间那明显的"分水岭"和群体成员不时龇牙警告时在微弱月光下闪亮亮的白牙,我会以为自己运气差到居然会碰上这么一大群数量大约在十到十五之间的双感染者-虽然实际上就算分成两团后一团不过就是五、六个,可两个即使一副只要有一点点刺激就很有可能立刻掐上架的团体仍然颇具威胁。
怎么了?发现我不但没有往前,甚至还诡异的挡着他往后退,冬琅把左手伸到我面前做了个询问的手势后,顺着收手的势扶著我的肩头把我转了个圈,一双黑色的瞳孔在夜里显得更加深幽。
不知道该怎么用手势比划双感染者四个字的我皱著眉想了想,最后发现不知道该怎么用手势解释自己看到的东西后,只得压低了嗓子用语言和手势搭配著来,先是在说双感染者四个字的同时以拇指和食指圈住左手手腕,接着打出大约的数量和目测距离,最后无视他搭在我肩上的手趴回墙角观察那群在月光下晃悠悠慢吞吞的双感染者们。
尼玛,那群以直立姿态走一步要晃三下的玩意儿最好是猴子或是狒狒那类和人类很像的灵长类动……喔,不,最好是人,不管是饿到虚脱的还是双感染者都好,千万不要是感染了病毒之后跟打鸡血似的猴子或狒狒,起码前者跑还有机会跑得过,可后者別说是跑,说不准还得牺牲一个人当作人肉炸弹才能勉强脱困种田钱途无量最新章节。
下意识摸了摸那次跟感染病毒的狒狒隔着一面墙就拚到非得搬出手雷才勉强获胜时,在右手留下的疤还狰狞的盘踞在整个手背和手腕上,纠结如同蜈蚣的痕迹早就因为痊愈而感觉不到疼痛,但我光是在脑海中闪过狒狒两个字就发现右手会不自主的微微抽搐,仿佛那天在众人提醒下才惊觉自己受伤时所看到的画面。
得,我看我已经对那些长满毛又有著尖爪利牙的生物视为毒蛇猛兽,搞不好等世界恢复正常后找天去动物园我应该会直接跳过灵长动物区……不,不是应该,而是肯定,肯定会跳过,绝对。
当一只长满粗茧的手覆上我的右手背将满脑子跑火车的我拉回现实后,我才发现自己早在没有意识的情况下很自然用完好的左手护在右手上,而右手则完全失去控制,强烈的肌肉痉挛导致光用看的就能看见每一根本该自然舒展的手指正不断抽搐。
……没事,一会儿就好了。默默地在心里哀悼自己该不会才多大年纪就留下病根的我淡定的拍拍冬琅的手示意自己没事,然后就果断把话题转开。现在怎么办?那群双感染者的目的地似乎必须经过这里,而我们……
做了个前进的手势,我朝冬琅无奈耸肩。
不是不可以绕路,但问题是我的方向感向来只有在熟悉的地方有用,在完全陌生的环境里基本上拐弯的次数只要超过两次,通常要我找到正确的方位除了运气还是只能凭运气,简单来说就是个拐两次弯就会分不清方向的方向感白痴,所以我将接下来该怎么行动这个问题丟给冬琅的同时,也等于是解决一个绝对会出现的隐患。
我才不希望待会兜著兜著就绕回先前出发的地方,那绝逼不会是件好事。
明摆著就是打算赖上冬琅的我很光棍的抬头朝他咧开嘴龇了龇牙,然后很理所当然地换到冬琅一声带着宠溺的浅笑,以及一个不能再清楚的指示。
跟著。低沉的嗓音透著几许令人安心的力量,原本因为回想起先前的事而不断抽搐的右手逐渐稳定下来,短短几秒就恢复平静。
甩甩因为痉挛导致反应有些迟钝的右手并且朝冬琅微微颔首,得到肯定答覆的冬琅用力将我的头发揉成一团鸡窝状,接着先是朝始终一直看着这边的阿布迅速做了几个手势。
虽然因为他的动作太快我只辨认出代表"集合"和"等待"之类的几个简单手势,不过隔着一条马路的阿布却在接收到讯号后丝毫没有停顿的回了一个"k"的手势,接着就看见几道原本躲在招牌后方的黑色身影迅速朝远处离开。
冬琅直到确定阿布那边顺利离开后才拉着我转身往回走,接着没多久就率先钻进一条只够我和他两人并肩同行的巷子里,研究了好一会才选定前进的方向。
然而冬琅选择的路线并不是完全都在地面上,时而大咧咧穿过某间大门被前一批抵达这里的人以暴力硬是敲开大门的公寓,时而随意找了幢建筑就沿着建造在建筑外围的安全梯蹬蹬蹬往上爬,没多久就已经完全被绕晕的我干脆放弃训练自己对于路线记忆的选项,完全放空大脑跟在冬琅身后任他领著到处钻。
然而就在我以为他还得再绕上好一阵子的时候,冬琅却突然加快脚步带头跑进一间只有两层楼高的建筑里,并且在我以为他发现了什么,连忙迈开步伐追上去,并且借着上楼梯抬腿的机会抽出匕首紧紧握在手心里以防万一时,却发现这货居然正靠在二楼走廊最里面的窗户边一脸严肃地往外观察。
……你在看什么喘了几口气将有些紊乱的呼吸平复下来,我皱著眉走到冬琅身侧,边问边顺着他的视线往外看。
215第207章
不看还好,这一看我突然有种想要转头抓着冬琅的肩膀用力晃,大声询问他是不是因为最近我和他之间的互动越来越平淡,所以想趁机会难得,逮著这跟其他人走散的时间点拿外面那群走起路来摇啊晃,语言完全不通只会呜呜低吼的感染者来惩罚我的冲动。
然而不等我这边开口,那边冬琅就仿佛已经知道我会怎么想似的伸手一捞,将原本站在他旁边的我扯到他和窗户之间仅够一个人贴着玻璃才能站稳的空间里,接着手臂从我脖子两侧穿过,前臂贴在玻璃上,然后突然冲著我弯起眉毛无声地笑了笑,垂下脖子将额头靠在我的肩窝处蹭了蹭。
那动作那笑容那表情完全就一副缺钙……咳!是缺爱的小屁孩模样,我敢发誓如果换做其他人对我做这个动作,肯定还没蹭第二下就会被我一腿踹飞,但如果是冬琅……
虽然早就忘记上一次两人避开其他人关在房间里做"双人健康操"是多久以前的事,可这并不影响曾经尝过并且烙进骨子里的记忆,所以当冬琅像只讨好主人的大型犬,用那布满胡渣的下巴顶在颈窝处前后轻蹭时,我可耻的……硬了。
欲求不满这个在以前从不曾出现在自己头上的成语,现在居然成为我人生极为悲剧的座右铭-因为和他之间的距离太近导致身体几乎使不上力的情况在冬琅以一种我绝对不陌生,但只有在做双人运动时才听过的沙哑嗓音低声喊我的名字时达到最高峰。
天知道我为了要在他面前保持镇定并且维持站姿耗费了多少力气,要不是他的动作几乎可以说是将我卡在窗户和他之间,我敢发誓当他开口的时候我肯定会因为腿软而难堪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小琰。
嗯?下意识应了一声,本因为他靠得太近而绷紧的神经瞬间僵化,接着陡然一松,差点腿软的我连忙用力将身体往后靠,借着凸出的窗框稳住身形。
可好不容易刚把自己腿软的事实掩盖过去,下一秒冬琅仿佛喊上了瘾,嘴巴一张又再喊了一次。
小琰行戈。
嗯。
这次虽然身体的反应没刚才那么大,但那瞬间从后腰处窜上的痠麻仍不由得让我憋出一身冷汗。
艾玛真特么禁慾太久,这会儿明明就是喊几声的小事,偏偏让我有种他已经扒掉自己的裤子大肆拓展的错觉。
事情若进展到这里就停止的话,我敢发誓不需要让冬琅等多久,我就会脑门子一热,完全忘记屋外马路上还有一群不知道在不在的感染者,直接将人扑倒骑上去嗯嗯啊啊,但是时上当冬琅第三次用同样的嗓音同样的语调喊我的名字时,別说腿软,连微弱的电流也不曾产生过。
小琰。
……嗯。愣了几秒才低声回应的我大脑已经重新恢复清明,身体内部即使还残留着刚才被挑起的热度,但已经无法妨碍思考。
这货拉着我到这里来是干什么?没事找事做?这不太可能,冬琅的个性虽说我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自己能够完全猜到,可他绝对不可能单纯只是为了想要磨蹭几下就拉着我大老远四处兜兜转转,然后龟缩在这个外面就是危险的地方玩撒娇游戏,所以……?
小……
有什么话直接说,没事我可是要先绕过外面那一群感染者再想办法和长山他们碰头。不再给冬琅继续像个孩子般撒娇的机会,我面无表情地拍拍他的脸催促他快点起来,然后侧身盯着外面大街上那两群似乎发现了什么而不断在附近徘徊低吼的感染者直瞧。
很久没有单独两个人一起行动的机会,怎么看起来你的心情不是很好?没等我找出让那两群感染者跟无头苍蝇般不断在同一个区域内来回打转的原因,冬琅就把我的脸掰回来,好让我清楚看见他脸上明明白白写著的"我在担心"四个字。
至於担心什么我根本不需要猜,因为他秉持著军人有话就说、直来直往的良好秉性,坦荡荡地把答案说了出来。
不觉得我们之间越来越像队友,而不像情侣?说到这里貌似因为接下来要说的话有些令他不好意思,冬琅顿了几秒才一脸犹豫地将额头抵住我的,双眼直勾勾望着我。虽然晚上你并没有拒绝让我抱着睡,但除此之外几乎没有任何交集,前不久你还像只需要人疼爱的猫咪,现在却像野猫似的只准摸不准碰……甚至平常连长山跟你的对话次数比我的还要多。
当然跟长山说的话比较多,你傻啦?在这种时候说这话?一点也不像你。听见那就跟深闺怨妇一样的抱怨从他嘴里溜出来,我忍不住摇头嗤笑。虽然你跟块木头似的很少说话,但长山那跟你不一样啊,他又不像你一旦出现在视线范围内就成天被我盯着瞧,不靠言语沟通难不成要靠……喂!你干嘛?
还没说完的话被突如其来的拥抱打断,冬琅这货不知道又抽什么风,抱就算了,那双环在我背后的手一点也不老实的直往下挪,这本来也没什么,既然再一起这些亲密动作自然无可避免,更何况这也是另外一种对方在意自己的表现,但!是!
选择在场地不对时机不对的情况下除非对外面那两群家伙有著完全消灭的绝对自信,否则谁特么能够在这情况下动情啊?什么?你说刚刚我不就动情了?艾玛这两件事哪能混为一谈?刚才他那绝对是赤果果的引诱!引诱好吗?谁敢跟我发誓在憋了几个月,然后自家情人就贴着自己明摆著就是要勾引你的时候还能坐怀不乱,劳资拜他为师!那人不是因为没那么爱对方,就是有毛病!劳资很正常!非常正常!
要玩先把话说清楚。一巴掌拍掉他已经探向危险区域的爪子,我冷著脸推开黏在身上的冬琅。你带我来这里绝对不会单纯是想让"他"们当观众,所以劝你在我被彻底惹毛前把话说清楚,否则我会让你你知道我想做什么。
我的手状甚不经意地搭在自己腰间那个用来固定匕首的枪套,挑衅意味浓厚的朝他扬了扬眉。
216第208章
……知道了。百般无奈的叹了口气,冬琅突然张嘴在我的左肩上咬了一口。
不重,但却像是情侣间的小小抱怨……诶?等等,我跟他本来就是情侣,所以说……
虽然在这种时候走神有些不恰当,可这件事情对我来说,比起外面那两群到现在都还像个无头苍蝇般团团打转且极具有威胁性的感染者们,认识到现在只见过冬琅腹黑、宠溺和正经八百三种面貌的我居然有幸亲身体验了一把这货撒娇的场面,那真是让人……乱感动一把的。
不过感动归感动,该先处理的事情还是得先处理,我可不希望滚床单做运动的时候有"人"破门而入。
……行了,还不快点把要做什么说清楚?再次将爪子搭上他的脸,这回我没把他推开,而是很认真地看着他用眼神催促。
但出乎我意料之外的,当我再次提起正事时冬琅并没有立刻解释,而是有些尴尬的摸着鼻子朝我瞥了一眼,接着干巴巴的笑了几声,然后在我刚按住莫名直跳的右眼皮时,他小声的咕哝了一句我宁可没听见的话。
我不就是以为那些家伙会继续往前走,才想说躲到这离他们最近的地方后只须要等他们离开后就可以到对面去跟阿布碰头嘛……
对,他的音量真的很小,小到就算我跟他之间的距离几乎可以说是鼻子贴鼻子额头贴额头,都必须集中注意力才能听清楚每一个字,可当我听清楚后,第一个想法是这货被掉包了,接着才是一连串的疑问接连蹦出来将我自己砸得晕头转向。
我那个认真负责、理智沉稳、公私分明且总能做出正确判断的冬琅去哪儿了?这货是谁?啥时被掉包的我肿么木有发现?还是这货被外星人扒了皮,就像是喝完饮料之后刻意留下宝特瓶洗干净当成水壺用一样,外表货真价实的原装货,但内里却早就被调了包?
脑子里迅速闪过晚上大家都在睡的时候,一群头大身体小的et趁着冬琅警戒心最薄弱的时候把他搬到幽浮上动手术,然后再迅速把披了冬琅皮的et送回来的整个过程,然后一个人吃吃笑了。
笑什么?不烦恼外面那些双感染者了?由于我在怔愣之后突然笑出声的次数实在太多,所以冬琅很自然地用手捏了捏我的鼻子作为我取笑他的惩罚,可看似提醒的语气里却全是调侃。
烦恼!怎么不烦恼?一听他提正事我就来了精神,只不过受到冬琅的情绪影响,连带着我说出来的话都显得有些不著调。不过看你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所以就不要大意的上吧!同志,组织看好你!
说话的同时我还不忘故意摆出严肃的表情重重在他肩上拍了几下,然后被冬琅一脸茫然的表情逗得乐不可支,一个没忍住就笑了出来。
噗哧!你这表情有够傻缺的。轻轻在他腮帮子处捏了一把,我转头借着眼角余光观察那两群仍在晃的感染者。怎么处理?
先搞清楚是什么让他们不肯离开重生爬坑王。一谈起正事冬琅立刻歛起前一秒的幼稚行径,抬起头凑到窗户前往外看。等确定诱因后能处理掉就处理掉,不能处理就想办法把他们引开几分钟。
阿布他们在哪里和我们碰头?
做了记号,最远不超过四条街。
藏……冬琅,你看那边。一名停在对街路边垃圾桶前许久没动的感染者吸引了我的注意,本打算问藏身的地方是等碰头了再找还是他们负责的我生生把话拐了个弯。其他的貌似还没发现,但那一个已经在原地站了超过五分……啊,走开了。
话还没说完,那名我以为找到吸引他们留在原地晃荡的东西的感染者突然又晃悠悠地朝另外一个方向转开,刚才伫立的地方空出来后却发现什么也没有。
没发现就必须继续观察,於是在我默默和冬琅两个杵在窗户前盯着外面那两群感染者十多分钟后,先前明明马路那么大就是非得要凑的老近的两群感染者们仿佛终于睡醒般,一群继续朝前晃悠悠地离开,另外一群则是又转了几圈之后才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为什么我突然森森有种被感染者耍了的感觉?
抬起头打算问问冬琅接下来怎么做,可当视线和他的一对上,我就忍不住苦笑。
得!觉得被耍的人不只是我,但某人貌似察觉被摆了一道之后似乎有冲动想把其中一群宰了出气的想法-不过我会说我懒得耗费体力在玩追赶跑跳碰的游戏上,尤其玩伴还是一群卯起来张开嘴就想从人身上咬下块肉来嚼的感染者吗?
我说,拖了那么久也该去跟他们汇合了吧?推开几乎是压在自己身上的冬琅,我避开他又想凑上来的脑袋侧头提醒。
嗯,是该。
那可以麻烦你把你的脑袋挪个地儿吗?斜睨了眼又凑上来靠在自己肩上蹭的脑袋,我突然觉得这货其实也挺萌挺可爱的,像极了黄金犬……等等!这时候不该想这些好吗?我摔!
再等等。说话的同时冬琅又多蹭了两下,吐在肩窝处的鼻息像羽毛挠在心尖上,想抓也抓不著。
觉得这货很有可能是采用全新的手法,以卖萌做皮壳时则进行他腹黑计画并且默默在心里发誓绝壁不可以让这货得逞的我耸了耸肩,试图借着比较温和的方式提醒已经进入演戏状态,看上去貌似玩的还挺愉快的冬琅別再闹了。
起开。
再等等。
起开。
再一下。
起开!
不嘛,再一下。
起……下意识又想耸肩并且加重语气的我抖得浑身一僵,脑海中开始无限次数回播刚才冬琅说话时前缀的撒娇词汇。
不嘛……不嘛……不嘛……不……
不你个担担面哟!这种日系女孩装可爱装无辜时的祈求语是肿么回事?你果断是芯子被掉包了对吧?现在是个披着冬琅皮的et妹纸在卖萌对吧?
脑补了一下一个头上打着大红蝴蝶结的平胸et妹,手摆莲花指脚踏猫步,凑上前向只撒娇的猫般蹭了两下,同时嗲声嗲气的拉长尾音说了一句:不嘛~~~
……很好很强大!你赢了!劳资输了!
217第209章
冬……
开个玩笑而已,生气了?就在我準备炸毛的前一秒,冬琅突然抬起头往后退开,同时侧著脑袋一副"千万別开不起玩笑"的模样看着我。
……唔,不是有句"伸手不打笑脸人"吗?可为什么我现在仍有股冲动想狠狠一拳挥过去,然后顺带加上几脚?
用力在地上蹭了几下脚底缓解因为想踹人而产生的冲动,我抬起下巴哼了一声,伸手推开仍旧挡在面前的冬琅迳自朝楼梯口走去。
开玩笑神马的,太超过也是会令人反感的。
知道我的确已经有些火气的冬琅没有继续开着那些不知所谓的玩笑,而是在确定我没有打算继续留在这里任他逗弄后,摸着鼻子耸耸肩露出一抹苦笑,然后在我发现他没跟上而奇怪地转头看过去时连忙跟了上来。
之所以当我发现外面那两群感染者始终在附近徘徊而不离开时我会紧张的原因,就是他带我来的这间只有两层楼高的小楼地处的位置实在太让人蛋腾的缘故。
小楼位在马路转角处的畸零地上,为了配合地形而建造成狭长的三角形,一面紧邻著一条一米多宽的巷子,另外两面则是四米多的大马路,也就是说这栋楼就像是被孤立的一座小岛,要从屋顶通到其他地方只有两个选项,一是撑竿跳,二是利用标枪式钩索搭配晒衣架或是其他足够牢固,能够支撑人体重量且耐磨的物品搭成临时滑索通过。
可惜相当不幸的,第一项是我不擅长,第二项则是空间里木有这种配备,所以想都別想,除了下楼靠两条腿走之外別无他法。
而现在虽然刚才在二楼已经确认过外面一切正常,选择下楼穿过马路和阿布他们碰面就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
不过安全归安全,毕竟我是打算要拿出车子好方便之后从空间里取用物资,於是我前脚刚踏上马路,后脚就把冬琅踢出去到附近转转,更进一步确认暗处没有任何隐藏的危险猎美邪神最新章节。
然而把他踢出去是一回事,我这里也没閒著,先是把车子从空间里取出来,接着在地上摆了张防水帆布,将睡袋、厚毛衣、羽绒外套等等那些过冬绝对不能缺乏的生活物资一个个往上扔,用麻绳綑紧后利用空间轻轻松松就把那个几乎快到我胸口的大包裹挪到车顶上。
这还不算完,因为冬季衣物和睡袋那些物资被我綑成一个长条柱状的包裹,所以剩下的空间就被我用那些还没吃完的狒狒肉干、方便面、干粮以及锅碗瓢盆等等杂七杂八的物资塞满,再铺上一层防水帆布后才拿万用固定绳将帆布牢牢固定在车顶的旅行架上,最后又拿一些零碎用各种方法掛的掛、绑的绑,尽自己最大努力把车外部分所有能利用到的地方利用了个全。
於是等冬琅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我双手抱胸站在车头,颇为满意的欣赏自己超常发挥后"装饰"出来的成果-一辆掛满乍看之下拎拎啷啷一大堆,却怎么也看不出到底塞了些什么,绝对足以媲美西方电影中吉普赛人开的车子。
回来了?没有状况吧?从我站的位置刚巧看见冬琅一脸惊诧的从另外一头走过来的身影,立刻迎上去确认他勘查的结果。
可冬琅并没有第一时间就做出回应,而是像傻了似的瞪着那辆到目前为止开最久,期间还经过一次由他亲手操弄的改造,现在除了车头还看得出原貌外几乎可以说是面目全非的悍马
……小琰,这车子……然而冬琅没有立刻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诧异地瞪大眼绕着车子转了几圈后才做出反应。你是怎么弄上去的?这也太夸张了吧?
夸张?顺着他的话转头再次打量自己的"作品",我不置可否的耸耸肩。不会啊,要知道之后法堤可是得跟我们窝在同一车里,準备齐全一点可以减少我从空间往外掏东西的次数,空间被他发现的机率也会少很多。至於这些东西,
我指了指车顶上那一堆看起来就像是随手塞进去,乱中有序的物资包。
我们这不是跟他们有段时间没同路嘛?就说是在路上东边搜一点溪边捡一点,放心,我没在里面放那些现在不常见的东西,即使法堤趁着轮他守夜的时候去翻也翻不出什么花来。说到这里,我有些骄傲的挺直腰杆,还友好的拍拍他的肩。別看好像挂着很多东西,每一样我都仔细固定过,就算开在石子路上也不会听到一点碰撞声,放心。
你喔……终于收起对于看见这完全大变样的车子所露出的惊讶表情,冬琅无奈地苦笑一声,揉了揉我的头发示意。上车,刚才我多花了点时间顺着阿布留下的记号找了一会,那地方离这里有段距离,早点过去早点休息。
嗳?难怪你去那么久,时间都多到够我把这车子塞到没处塞了。终于明白他怎么一去就起码去了一个小时的我瞭然的颔首表示明白后,立刻屁颠颠的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钻进去,接着两条腿一伸一跨直接搭在前面的置物屉上方,动作一气呵成完全没有半分迟滞。
而原本在车外看见我这动作而有些意外的冬琅,在当他拉开车门后就突然看着我椅子下方本该用来放脚的位置挑了挑眉,接着探头往后座底下瞥了一眼。
……还真是大手笔。沉默的把视线转回到我脸上,冬琅皱著眉思考了几分钟之后终于做出结论。看这些量大概有段时间不需要烦恼吃食的问题了。
当然!对于他这完全算不上奉承却偏偏很受用的评语我不由得扬起眉,摆出一副"我做的好吧,快来夸奖我吧"的模样期待地看着他。
冬琅也没有让我失望的伸手把我拉过去给了个响亮的吻当作奖励,然后将因为得到奖励而兀自乐得开心的我推回位置上,这才在驾驶座上落座。
坐好了。在我脑门子上拍了一下提醒我小心乐极生悲后,他才踩下油门朝着先前探过的路线开去。
218第210章
由于冬琅事先已经探过路,所以一路上开的那是顺风顺水,不说蟑螂,连蚂蚁也没见著一只的平安抵达阿布他们所在的藏身处……才有鬼!
就算车顶上那些物资被我里三层外三层包的连只跳蚤都钻不进去,可车子毕竟是机器,那引擎声无论如何也不能掩盖,所以还没转过一个弯,那些个"夜间游侠"就像爆豆子似的一个个往外蹦,大多数因为太暗加上车灯猛的一打,老实说我从头到尾能看到的就是从暗处突然蹦出一个黑乎乎的影子,接着再给车灯一打,黑乎乎的不知名玩意儿就突然变成怪模怪样却无一例外全都张牙舞爪的妖魔鬼怪。
而我就成了rpg游戏里的组队系统中那个负责远攻的枪手,蹦一个出来就送一颗子弹,蹦两个出来就直接扛出连发机关枪,替专注开车的冬琅清掉前方能够影响行车安全的活体路障。
但这并不代表有我在帮忙清就能够很顺当,要知道车子有四个面,而那些家伙蹦出来的时候有高低快慢之分,就算近两年的磨练也无法让我这过去打定靶十环十中,打活靶十环能中一就要偷笑的眼残立马成为神射手,顶多有些进步,起码现在我敢打包票活靶十环能中七环。
於是剩下的三环,不是跳太低悲剧的自己一脑门子撞在前方经过两次改造后显得怪里怪气的防撞钢梁上直接撞破脑壳,就是跳太高被上头绝逼是超载的物资撞飞出去-不过更多的是被冬琅直接像榨茄汁一样直接辗过去,然后坐在他旁边的我相当有幸地成为那些飞溅的黑红色液体以及夹在其间,分不出是肌肉、毛皮还是脂肪的肉块飞沫,欢快的在车前挡风玻璃外上演一场由生命交织出的烟火。
过去完全不曾想像过的血腥画面,此时却莫名的在我这双已经习惯死亡的眼睛里变成一种另类的美丽。
最后等我跟冬琅两人终于抵达和阿布他们汇合的地点时天已经大亮,透过被血染的东一块红西一块黑的挡风玻璃,虽然模糊但仍能隐约看见长山抱着猎枪揹著黑鹰弩,在发现一辆"形迹可疑"的车子晃悠悠(经过惊悚一夜幸存下来的疲劳驾驶跟醉酒似的,我无比庆幸他没不小心把车子开去撞墙)朝他所在的位置开过去时,甚至还架起来枪摆出防御姿势的模样问龙纪。
唔……应该是我眼花,长山怎么可能会拿枪杆子……等等!
差点又阖上的眼皮子因为大脑终于分辨出"有人拿枪瞄準自己"以及"车子现在面目全非"这两句话里代表的意义,那让向来惜命如金的我瞬间一个激灵彻底醒了过来。
艾玛!如果因为车子爆胎失去平衡撞上哪根电火柱,然后悲催的直接葛屁绝对不划算!劳资特么的耗了那么多时间就是打着尽管无法过海也要撇一眼台湾海峡的执念,若是半途因为队友误会一个枪子把自己送回苏州去,我就算到下面去也没那脸面过奈何桥啊!
人啊,心里一急脑袋就会混乱,一混乱就会忽略一些平常理智状态下明白的事情或道理,所以没多久我就悲剧了。
担心长山一个冲动扣下扳机将车胎爆了的我连忙将头伸出去扯著嗓子嚎了一声,但就是这伸脖子的动作,不单是没让我顺利把话说完,正直接一脑门撞上当初我自己蹲在旁边,兴高采烈的指挥改装工人特意加装上去的金属护栏-真不知道我该不该庆幸拿肉打金属不会发出声音。
长……嗳!我……唔!猛力撞击几乎让我产生自己的脸肉从金属护栏的栏杆间挤出去又挤回来的错觉,好不容易刚将脸从金属护栏上拔出来,又因为旁边的冬琅听见我惨叫来个紧急剎车而贴回去。
骂脏话神马的,果断多了会遭天谴吗?
小琰?撞到哪了?车子刚停妥,冬琅就将爪子伸过来掰著我的脑袋一下左一下右,试图看出左边正常的脸蛋和右边生生烙出松饼样的脸差別有多大。
……好吧,我终于明白环境果然能够逐渐将人同化这个理论是确实存在的,这点看我就能得到证明-和阿布那二货以及冬琅他们相处的时间越长,我发现自己越记不起以前那个就算九二一大地震都淡定到让人想爆粗口的自己是什么模样。
或者更应该说现在会耍二、脑补、装疯卖萌的我,才更接近我原有的本质。
乖乖任由冬琅捧著我的脑袋瓜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看了个遍,正準备竖起三根手指在他面前发誓自己如果有问题一定会毫不隐瞒地告诉他时,旁边突然响起长山那清冷依旧,此时却带上些许不确定的询问。
永……琰?队长?
温暖的汤面连同碗底的菜叶全都被我一股脑扒进嘴里囫囵咽下肚,我终于有种活过来的感觉。
毕竟自从法堤加入之后,真正能够坐下来吃一碗铺了三种新鲜菇类,并且用丝瓜做汤底的蔬菜汤面时再是难之又难,就算之前为了学习如何做馅饼而不得已接连吃了好一阵子的汤馅饼,能拿出来的材料也就是那些易于保存的罐头或干货装装样子。
冬琅他们的伙食还好,路上时不时冲出来的那些动物一枪毙了之后挑挑拣拣多少都能挑出不少能吃的部份,而我就只能靠著大家停下来用餐时,捡些确定能吃的野菜替满盆的干燥泡发食材稍稍加点新鲜味儿,其余就只剩下望天兴叹,哀怨自己的肠胃为毛那么不给力的权力。
耳边叨叨絮絮地说了好一阵子的长山也终于告一段落,那两片打从我坐下来开始用餐开始,到吃饱喝足前这段时间完全没稍停的嘴皮子也终于闭了起来,抿了口水就在那儿直勾勾的盯着我瞧,仿佛只要再努力点就可以盯出一朵花来似的。
虽然对于长山最近经常发作的"话痨症"有些反感,可纳不能成为拿来否定他的确选了个好办法把我要的讯息完整且清晰的传递过来。
219第211章
认识长山到现在,经过我仔细的观察和时不时发生的小插曲做为证明,我已经能确定唠叨是他用来纾解自身压力的一个相当奇特的管道-这就和有的人在感受到压力后会暴饮暴食,有些则是利用运动来让自己感觉好些一样。
至於为什么才短短一夜的时间没一起行动这货就变成个话唠,原因全出在法堤那个比二货还二,简单来说从长山的抱怨中我总结了一句话,就是法堤不是二,而是比那个还严重,完全就是个天龙人(注译)。
当然,在我这掌管物资生杀大权的"管家"眼皮子底下,他除了耸之外啥都干不成。
啊,说错了,在诱饵这方面刚才长山已经用他淡定无比的表情配上巴不得将其活撕了餵狗的语气,证明了法堤绝对打从娘胎出生后就在积攒能量,直到被我们捡回来后彻底爆发出身为一名香饽饽的奇佳天赋。
简单来说,经过昨晚的各种惊险各种惨烈之后,就算现在不给法堤上鍊子关好,他自己也不敢一个人跑到外面那完全就是妖魔当道的世界晃悠,即使当著他的面拉开门告诉他可以在门口伸伸懒腰,那货也绝对没有胆量将脚尖伸出去一公厘。
当然还有其他证据能够证明,比如说那把躺在长山盘起的腿间,弩臂从中断裂开来的猎鹰弩残骸,再比如说坐在角落面如锅底黑的阿布搭在腿上那条绷带手,以及零零碎碎的各种已毁或半毁的武器和装备,无一不证明打从他们跟我们暂时分道扬镳后的路有多难走。
……別问我这家伙该怎么处理。在一阵死寂般的沉默后,我终于开口给了答复。
一听我话里没有立刻将人驱逐出境的想法,原本绷紧神经像是即将被推上台斩首的犯人般坐立难安的法堤顿时松了口气,可盯着我要求要有个说法的长山不干了。
永……发现之后还得跟法堤同路的他气急败坏地想要再说些什么,却被我一个打住的手势生生掐断[魔戒前进吧!面瘫。
不是我不想把人踹出去,你也很清楚打从一开始我就不希望队伍里再有新成员加入。斜睨了眼听见我的话再次绷得仿佛只需要轻轻伸指一弹就会立马断成n多节的法堤,我用手肘往坐在旁边低著头专注於清枪杆大业的冬琅腰间顶了顶。那时候就答应他了,几个条件他都知道,真不长眼让我发现他犯事儿我才有理由把他綑成草垛扔出去餵马,否则我就算巴不得一脚将人踩进地里当地桩也得乖乖忍著。
这话我可完全没有添半点水分,甚至还少说了很多。
当初之所以点头除了因为这点,其他的条件我完全懒得提,因为我发现当"条件"两个字从我嘴里溜出来时,本只是僵硬的法堤直接朝石化发展,那眼神死灰的仿佛下一秒他就要净身出户,被我团巴团巴吊在水泥墙外当做钓怪兽的饵料。
嗤!还会怕?会怕还敢在规定立好没几天就试图策反阿布跟长山?要知道背叛之所以会产生,除了因为自身条件不足之外,还有贪念两个字摆在那儿。
人嘛,多多少少都会有贪念,没有才不正常对不?而我之所以能够对阿布那个心性不坚的家伙有十成十的把握他绝对不会被策反,那是因为全队只有法堤一个人不知道我有个空间,而这空间里被塞了足够我们四个人好吃好喝数年的物资。
在条件足够富裕的情况下,有哪个白痴会笨到宁可倾家荡产也要背叛一个已经有了默契的团队,去屈就另外一个连吃都不一定能保证,而且除了张嘴完全没有任何用处的人提出的条件?
扬起嘴角冷笑一声,我将脚边摆著的空碗拿去旁边装洗涤用水的水桶里刷干净收好,接着晃到堆放从车上卸下的物资的角落里翻出一只睡袋,打着呵欠开始思考今晚要睡在哪个角落。
其实老实说睡哪都没差,因为这次阿布跟长山两人拖著一个灾难吸引机四处乱窜,压根没有办法拨出多余的心神挑选包含有角度合适的对外窗户以及完善的逃脱后备路线两个条件的落脚处,所以现在我们五个人暂时栖身在一间除了天窗外没有任何对外窗户,能出入的除了大门,就只剩下后方那扇打开后往前小半步鼻尖就能贴上围墙的老旧仓库里-至於原本这儿摆些什么玩意没人知道,因为刚才在长山的连串抱怨中分析出的结果是近来的时候这里除了灰就是灰,连个卸下货物后的空栈板都不见影子。
所以其实睡哪都一样,只不过奇檬子还是多少有些差別,而我现在很巧的就是想找个能让我奇檬子好一点的位置窝,省得待会不小心半夜睡太死,然后把某人的脑袋当球踢。
於是,不知道是因为我对法堤的怨念太深还是由于睡前刚提过他,我一整晚梦里全都是到那货明明站在阿布跟长山身后,前面是如潮水般湧来的各种怪模怪样的动物,后方则是一堵坚实的水泥墙,明明是除了上面完全可以说是滴水不漏的防御,可那些动物就是想尽办法绕过长山和阿布两人攻击法堤,就算只是挠上一爪就被拍飞也甘愿的诡异画面。
为了调整睡眠时差,早上的补眠大家都有志一同的选择小睡一会,而不是昏天暗地的睡到自然醒。
睡眠不足造就了接下来所有人一整天的常态性出包,当然这其中必须先把阿布跟冬琅两个经过严苛磨练的超人排除在外。
万幸的是我跟长山都很清楚在脑袋不清醒的情况下最好別做些太细致的活,所以这一整天出的包也就是揉面团时眼花不小心弄成了面糊,或者是明明脑子里想着要烙饼子,手底下偏偏做的是面条这类无伤大雅的小失误。
是的,没错,为了避免整理物资或是保养武器时出错导致武器不能用或是扔错物资,所以我拉着长山一起"玩"面粉"玩"了一整天。
至於面粉的来源,我跟冬琅两人的口径一致,都是在开着车子四处逃窜时运气好找到的-虽然这种极为彆脚的谎言不能骗过正常人,但用来应付脑神经回路向来和正常人不在同一水平上的法提却刚刚好。
220第212章
隔天启程的时候法堤难得乖巧了一回,自动将前一晚所有人使用的寝具和取下来后不知道该怎么掛回去的那些锅碗瓢盆连同自己一并塞进车后方的置物区,再加上打从确定加入团队后就没饿到导致身材开始向初见面时靠拢,老实说当我发现他不但把自己塞进去而且还有余力在那狭小的空间里改变姿势时,都必须承认在适应这一点上他比我强太多。
由于两天前那个夜晚太过刺激,这次我在出发前将所有人的火力装备(当然依旧略过法堤)又提升了一阶,除了惯用的武器之外,弹匣、弩矢和手雷这些消耗品数量多了一倍,防御上倒是包括法堤在内,每个人都多了一副护目镜,脚下也都放着一只体积庞大,装满从车顶上那堆东西里翻出来的个人生活物资的背包。
冬季防水抗寒衣物、羽绒睡袋、野营用瓦斯灯、干粮、水壺等等,当然一些平常会用到的消耗品每只背包里都放了一些,连单人帐篷也都没忘记一人发一个。
不过这也造就了背包足有半个人高,为了让背包能够摆在车子里,原本那些堆放在座椅下方的物资被我以挪到车顶的名义全扔进空间,只留了空箱子摆在上面充个门面。
而负责开车的阿布的背包为了避免影响行车安全,在长山皱眉不悅的眼神里依旧被我安排在他那边,至於我跟冬琅……虽然很想像平常那样一上车就靠过去,不过这次我跟他之间多了法堤的背包阻隔,想要说话或是腻歪全都只有三个字:不可能!
所以极为难得的,在阿布负责驾驶的时候车内除了偶尔听见长山语气不佳的出声纠正行驶方向外,就只能听见车子轰隆隆的引擎声,诡异极了。
当然我不否认因为这个巧合才让我有机会放任每一颗脑细胞欢快的撒丫子奔跑在各种各样奇怪的思绪轨道上,同时也得庆幸自己过去工作的时候已经习惯保持著让人看上去淡定如常,内心世界却翻滚著滔天大浪,否则我敢打包票若此时我脸上有表情,肯定是囧脸一张外加怨气冲天-前者是因为身旁这座背包大山,后者则是因为冬琅那货居然打从上车后除了几次我实在闷到快抓狂,刻意趴到背包上跟他聊了几句之外,別说是主动开口,连眼神也没飘过来一次重生未来之超级系统全文阅读。
这让我不得不怀疑前两天这货打着"领路躲怪兽"的旗号,实则想找个只有两人的地方来场"男子两人双打"的行为纯粹是我做梦或者是脑补出来的产物-我绝对不承认自己欲求不满,绝不!
……停下手中不断摆弄折叠望远镜的动作,我默默叹口气重新将望远镜凑到眼睛前,借着观察外面环境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古有言: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句话所含的意义的确相当深远。
书本这种玩意儿说白了就是作者主观意念凝聚出来的东西,好比一棵千年古树长在那儿,有的人就对它视而不见,也有的人将它列入游记或故事里出现的一个小小插曲,甚至有人会询问当地居民,然后将古树和当地口耳相传的传说或故事做结合,进而把古树神化或者妖魔化。
看书虽然能够增长知识,却不能增长见闻,很多人文风情还是必须亲身体验一回才能够烙进心底。
拿我自己来说,以前对除了台湾这在世界地图上不过就豆子般大的国家之外的世界的认知,仅局限於自己家长辈提溜著扔去过的几个耳熟能详的大城市,好比说日本的京都、北海道,美国的纽约、洛杉矶等等,但就连这些地方熟悉的也就是那些常去的点和附近的环境,可以说视野狭隘到一个极限。
生平第一次包袱款款决定到外面去见见世面,却没料到这一见,到现在还回不了家……咳!別理我,我只是习惯性的抱怨一下而已。
回归正题,离开家乡后我才发现世界其实大到一个离谱的地步,就算一开始靠著车子和畅通平顺的交通让我在短短数月间就把非洲这块大陆西边的几个国家走马看花踏过一遍,但也仅只是有了个大概的印象而已,真说到闭着眼睛也知道哪里有什么是绝对不可能-这点从上次因为发烧的关系閒著没事,干脆把所有东西全拿出来整理归类却发现一大堆不知道啥时、在哪、跟谁买的时候就已经得到证明。
所以说,其实我早就应该在那几个喊着"末日到来,人类应该解放自我"的口号,并且以"你必须学着长大"为由将自家儿子扔下的两对夫妻离开的隔天也包袱款款跟著出……
后……后后后后面!!后面!后面!后……
正当我还在满脑子跑火车,手里则心不在焉的拿着望眼镜做做样子的时候,负责车子后方安全的法堤突然扯起嗓子鸡毛子鬼叫似的不断重复著两个字,每说一个字尾音就拔高一度,同时整个人仿佛中了邪般将整个上半身从椅背上方的空间往前倾,一双爪子在半空中胡挥乱抓,几乎扑在那只被我投以怨念许久的背包上。
其实这也没什么,出发时听见冬琅将后方安全交给法堤时我就有这货肯定在遇上事情的当下会慌了手脚的心理準备,可泥煤的我不知道这货还会唱声乐!艾玛那最后一个字不但飙高音还外加开衩颤抖是要闹哪样?五子哭墓都木有他这么糟心啊!
闭嘴!滚你个犊子,回去坐好!忍无可忍的扭头朝他吼了一声,我一爪子就将人给拍回位子上。泥煤的有话不能好好说,非要对着劳资的耳朵鬼哭狼嚎?你要嚎也嚎好听些,嚎的比五子哭墓还要凄厉是怎样?
本以为我扯著嗓子吼了几句能够让那货正常点,可没料到法堤压根没听进去,只在我将他拍回去时停顿了几秒,接着说话时的结巴更加严重,声音也抖得如同秋天落叶,离谱的是我居然能够从其中听出一种欲哭无泪的调调。
不……不是……后面……尘……
以他这种一个字起码得先模糊的重复七、八次才能蹦出来的说话方式我居然还能勉强听懂几个字,不得不说连我都佩服我自己。
221第213章
正当我的思绪不小心又走歪了的时候,冬琅的声音再次把我的注意重新扯回现实-理由无它,因为冬琅的语气相当严肃,那是平常在谈正事时最常听见的语气。
平板、低沉、压抑,让所有听到的人忍不住跟著绷紧神经,并且对其所说的每一句话毫不犹豫地执行。
阿布加速,长山、小琰备战,牠们追上来了。说话的同时冬琅的手也没閒著,弩箭装进猎鹰弩时发出的机械碰撞声也同时响起。
他的举动让前一秒还想要揪著法堤莫名其妙的鬼吼找点麻烦的我立刻收起那些乱七八糟的小心思,原本悠閒靠在椅背上的姿势也改成端坐,放在脚边背包旁的双管猎枪也端了起来,直接进入备战状态。
摇下车窗往后方看去,在正常的情况下理应能看到刚脱离没多久的小镇边缘建筑,可现在虽然还是能看见那一幢幢伫立在原地的建筑轮廓,但轮廓的上空以及下半边和土地接壤的地方则是被两团颜色一灰一黄,却同样快速朝着车子所在的方向高速移动的"活动云团"。
瞇著眼看了半天也只能看见那两块"云团"正在移动,却怎么也看不清其中组成分的我没有半分犹豫的端起望远镜看个仔细,然后瞬间理解了法堤刚才之所以失常的原因-虽然他从没正常过。
好奇心能杀死一只猫这句话一点也不夸大,尤其是当我透过望远镜那两片薄薄的玻璃,看清楚那两片"云团"的"组成成分"后更加肯定话中隐喻的意思。
半空中漂浮着的灰色云团里,全是一只只体型、大小、品种不同,时而团聚再一起,时而散开来仿佛再寻找什么的鸟类;地表上的土黄色云团内包含的生物不明,可领头的那些却足以让人头皮发麻。
要知道任谁看到一群撒丫子欢快地朝自己飞奔而来,完全推翻生物界的演化定理,仿佛还能再跑上百八十公里的豹子,老实说后面那些隐匿在牠们掀起的灰砂尘土中到底还有那些生物已经不重要,光是那一整排不知道哪个旮昃里蹦出来的豹子,就让我巴不得在背上插一对翅膀,以最快的速度有多远离多远。
当然这些都不是现在该担心的,要知道虽然牠们正在往前追,我们这边也马不停蹄地往前跑,运气没準待会儿找到一条夹在土坡中间的小路就能甩掉……
就在我庆幸就算那些动物们移动速度很快,但肉体凡胎总归会感觉到疲倦,而车子这机械只要油料没有用完就不存在"累"这个字的时候,阿布一句"我已经把油门踩到底了,要再快除非往车屁股上加装喷射器"就立刻把我的侥幸心态打击得一干二净傲世九重天。
没办法再快了?不太相信真有倒楣到这种地步的我皱著眉转头往前看,先前还单手握着方向盘,一派"咱们就是出门游玩"的轻松样的阿布现在则是双手紧握着方向盘,额头上甚至因为紧张还沁出一层薄汗。
没办法,车子已经提到最高速,若是没办法甩掉牠们就必须减速承受冲击,否则绝对翻车。稍稍挪开身体好让我看清那只完全踩到底的右脚,阿布连连苦笑。油料种类不对,虽然平常开着没多少影响,但在悍马吃油的前提之下,生质柴油明显不够给力啊……
高速行驶在因为久未清理而布满石子杂草的道路上对于驾驶者是极为严苛的考验,更別提这台底盘相当高的悍马,所以阿布说完话后我很明智的选择拍拍他的肩然后沉默的坐回位子上。
一路上走来不是没想过找几间加油站把以后绝对稀缺的油料搜刮一点,毕竟有备无患四个字我也知道,可加油站这玩意儿找是找了不下数百间,但不是加油机被人暴力摧毁,就是油枪被生生扯断,连用来补给站内油料的油槽孔盖都早就给人掀开来。
里面的油料就算能用我也不敢拿,不说有没小型动物或昆虫掉进去,光是这段时日以来的天气变化,我也不相信里面的油料干净到一如刚从油罐车内取出来那样澄澈。
砂石尘土草屑神马的,灌进车子里绝对等同于自毁的愚蠢行为就算是有人做也绝对不会是我。
十多分钟后,阿布选择了一处只有稀疏草皮的土坡停了下来。
理由很简单,因为我们和后方那群狂奔的野生动物之间的距离,已经近到就算高速行驶的车子颠簸的相当厉害,仍能清楚感觉到从地表传来的剧烈震动。
万蹄奔踏神马的,其实也不过就是如此。
现在呢?拿着枪杆子上去硬抗?用枪托轻轻在椅子上敲了几下,我面无表情的征询意见。
不说地表传来的震动有多强烈,就说前不久从望远镜里看到的好了,那些动物没一万也有一千,没一千也有一百,但无论数量有多少,我相信除非我手里刚巧有管火箭筒,否则光凭五个人四把枪三把弩,要对抗数量比己方多出数十倍,体型、力量、速度、反应和耐力也都高出n多倍的野生动物,又要能够一个不落下的安然度过……悬,还真特么的悬。
放眼望去除了因为被背包挡住而看不见的冬琅之外,包括我在内的每个人都满脸忧心忡忡,法堤更是一副巴不得将自己整个人塞进椅子里,最好来个穿透异能好让他只需要动动脑就可以穿过金属车体直接钻进地底的架式,打着哆嗦不断用脚踢蹬车尾门,缩著脖子不断往后退,就算背后已经贴着椅背也不肯放弃尝试。
当然,这点在当冬琅以一个"等"字要求大家原地等待时直接昇华,就连长山都忍不住扭头瞠大眼看着他,满脸的不可置信。
至於法堤则是更干脆的在冬琅的话说完后,眼一翻脖子一歪提前早周公泡茶,顺道问问他老人家知不知道通往地府的直达车在哪。
车内的沉默和车外随着距离拉近而越来越清晰,由各种动物的足踏蹄蹬、狼嗥狮吼、鸟鸣鹰唳等等各种天然音效混合成的噪音形成强烈对比,将上半身微微往前倾侧头看向冬琅,本只是打算想看看他到底在玩什么把戏的我完全没料到会这么巧直接和他的视线撞再一起,第一时间是先愣住,紧接着产生一种"泥煤的现在是要来个死前深情对视吗"的想法。
222第214章
可惜现实情况是没等我扑上去揪著他的衣领问个明白,后面的"野兽大军"就已经抵达,整辆车子连同龟缩在其中的我们全都在眨眼间就被奔腾的兽群淹没。
这下刚才和冬琅不经意的对视到底蕴含了什么意义已经一点都不重要,我脑子里只剩下"吾命休矣"四个烫金大字,除此之外一片空白。
然而当等了几秒始终没有半只兽做出类似冲撞或是攻击的行为时,我终于察觉情况貌似和一开始的猜测有所出入。
唔……简单来说,就是虽然车子的确备兽群包……呃……好吧,实际上我觉得用淹没两个字来形容比较恰当,也就是说总体来讲我们连人带车虽然的确陷入除了下方外全都是奇形怪状的走兽的窘境,但那些走兽们似乎之间有种奇怪的默契,或者说更直白点就是另外还有其他事情更吸引牠们的注意,或者说……恐慌。
反正不管原因理由是哪样,事实就是除了偶尔有一些走兽因为实在太过拥挤,不得已只好把车顶当成临时的道路而直接几蹄子从车顶上蹬过去之外,就连刻意推挤或顶撞车子的情形都不曾发生过。
於是我突然森森的觉得人生就是由许多意外组成,而这次肯定就是其中一个意外,来自於种族不同语言不通的美丽误会。
轰然作响的脚蹄声、各种走兽的咆啸声以及从那遥远天际传来,分贝数绝对不低于一百的各种鸟鸣混杂再一起,我敢发誓如果此时车内有个环境噪音监察员拿着数位分贝测试仪测试肯定爆表。
万兽奔袭结束之后谁也没那个心思对这意料之外的结果做出评论,同时也因为处在噪音分贝过高导致听觉疲劳的关系,在确定安全后重新上路时,我完全听不见来自车子马达发出的轰隆声响,同时也错过了仅跟我隔着一个椅背,面向后方的法堤因为看见了某种异象而抓狂般的叫喊。
而这点在当他终于想起众人的耳朵有短时间处於失聪状态,接着像个傻逼般从后面两爪子勒住我的脖子用力左右摇晃,逼得我忍不住扭头一巴掌再次采取暴力镇压方式将其打回原形,最后终于从眼角余光注意到后方天空上那片漆黑如墨,在四周的蓝天白云衬托下绝对无法忽略的乌云,并且将其和刚才那些飞禽走兽的异常行为做了联想,我才明白他所想表达的意思到底是什么。
动物都有趋吉避凶的天赋,如果那片黑云只是正常的雷雨云,动物们不会做出集体仓惶逃命的举动,要知道对于动物来说无论在何种情况下,赖以生存的地盘是最为重要的止魂。
若说要在什么情况下才会让数量那么庞大的动物拋弃地盘,并且和平常很可能大老远刚瞥见影子就巴不得冲上去掐架的死对头同进退,那只有一种可能-乌云中隐含着某种令所有生物恐惧,并且为了族群繁衍生存而果断放弃地盘的东西。
或许是磁场,也很可能是其他东西,但总归一句话,连那群随便挑一只出来就足够让我们这群人喝上一壺的兽群都不敢直面对抗的玩意儿,绝对不会是我们这种肉体凡胎能够对抗的。
思绪在短短数秒内转了几圈,我默默低头看了眼被我暴力镇压后明摆著就是一副"要死了,现在要死了,现在肯定要死了"的模样,从头皮到脚尖都在以目测就能看出的幅度疯狂颤抖的法堤,然后像安抚小狗似的将正用力压在他脑门子上的爪子抬起来再轻轻放下,重复几次后越过挡在旁边的背包山往冬琅的耳朵戳了几下,确定他看过来后朝后方指了指。
军用手势神马的,抱歉虽然冬琅曾经以"很重要、绝对会用到、所有人都得会"的理由抓着我特训了好几天,但记不住就是记不住,不过基本的"这里""那里"还难不倒我。
顺着我的手势发现后方异常天象的冬琅脸色立刻沉了下来,紧接着他将手往前轻轻碰了阿布跟长山两人的肩提醒他们看过来后,就以我完全无法理解……唔……好吧,是只有我无法跟上的速度朝两人打了几个手势,接着本因为兽群已经只剩下地平线远处的黑点而显得有些悠閒的车速立刻往上提了提。
除此之外,冬琅还朝我指了指车顶,又做了个扯断放掉的手势。
这个举动看在其他人眼里肯定会以为他的意思是让我把车顶上那些增加负重增加油耗、暂时用不上却同样影响车速的物资扔掉,但没错看他在收手时不甚明显的一指的我再怎么蠢也不至於蠢到真以为他的指令就如同表面那样简单。
要知道他那一指指的可是后方虽然貌似被镇压后迟迟回不过神来,但实际上却已自以为隐蔽,实则明显到有眼睛都能发现的动作不断朝我跟冬琅这边偷觑的法堤。
物资不可能扔,毕竟没有人能保证我们能够在入冬前通过山区,而现在的情况又是绝对必须先把车顶上的物资收起来以防任何意外,於是我朝冬琅点点头表示明白后,在法堤再也无法掩饰的诧异目光中推开车门,一手抓住用来固定车顶物资的固定绳避免自己摔下去,一手则从屈起的右大腿外侧摸出匕首做出割断固定绳的动作-事实上我趁着将手来回割划的动作将物资无一遗漏的扔进空间,并且重新放上一大堆在空间里被我扔进当初以"有备无患"的理由非要收走,现在刚巧派上用场的废金属。
当固定绳断开,装着废金属的纸箱纷纷从车顶上滚落的时候,正在逐步恢复的听力恰巧捕捉到法堤近乎绝望的哀嚎。
bllcks!不会吧!
啥碗糕不会?
一时间还不能理解他没是鬼嚎些什么的我在冬琅的帮助下重新回到车里,才刚将车门重新关上,法堤那张已经有些圆润的脸就突然整个往我面前凑,瞠大的双目间全是一片赤红,完全就是一副要跟我拼命的架式。
只可惜这货因为被愤怒冲昏了脑袋,完全忘记还有个冬琅在旁边,於是还来不及爆发,本来挡在我跟冬琅之间的背包就换了个地盘,连同主人硬生生将本就没多少空间活动的置物区直接塞满,让法堤就算想转个身都办不到。
然而这货对于食物的怨念已经强大到形象神马的全都得靠边站,於是我傻眼的发现他在尝试了几次仍无法顺利摆脱怀里的背包后,很干脆的直接往上边一趴,就扯著那一调三转的嗓子替刚才被我扔下去的物资哭丧。
我可怜的食物哟~~~我可怜的物资哟~~~你怎么就给这要命不记吃的家伙捡到了哟~~~我亲爱的……
223第215章
玛勒隔壁的……这货是上辈子多欠吃的,这辈子才会对食物有这么强大的执念?
皱著眉瞪着法堤看了几眼,在我还没想到该如何让这脑子里除了吃就只剩下吃的家伙闭嘴时,冬琅已经率先替我扫除眼前这一个麻烦。
只见冬琅沉默的推开车门,接着拍拍法堤的肩膀确定他的注意力在自己身上后,伸手一把抓住他的衣领,然后毫不犹豫地往外扯。
由于背包体型过大,基本上如果没有刻意调整拉扯的方向,要通过椅背和车顶之间的空隙相当困难,再加上法堤一开始并不理解冬琅叫他的的用意何在所以没有抓住肩带,於是在毫无任何反抗的情况下,法堤除了两条腿因为受到惊吓本能的勾住椅背所以还留在车内,整个人在单单只靠著冬琅一条手臂的力量勉强维持在要掉不掉的情况下"掛"在车外,随着不断提升的车速摇摇欲坠。
这下別说是为了那些物资哭丧,就算要开口替自己求饶法堤也做不到,花了几秒才终于明白自己现在处境的他以一种极为卑微的姿态,用双手紧紧抓住对方一个不满意很有可能会直接松开,而自己就会步上那些现在早就已经连个影子都看不到的物资的后尘,同时哆哆嗦嗦的开口求饶。
不过可惜的是由于他所在的"区域"风太大,除了勉强能从断断续续的单字音节中拼凑出他的意思之外,唯一能证明他的确吓破胆的只有跨间逐渐染上的水汽。
……嗯?等等!水汽?
臥了个槽!冬琅!把他给我扔到后面去!再也顾不上空间暴露在法堤面前很有可能造成的结果,我以最快的速度将塞满置物区的物资连同那只背包一股脑全塞进空间里,等冬琅将人扔回去后,拿出一块木板挡住椅背上的空间的同时还不忘摇下车窗通风,这才脸色铁青的瞪着刚才法堤勾过的椅背生闷气。
你说这都什么个事儿?本来冬琅的行为是想要借此震摄那个总是记吃不记打,就算现在狠狠敲打过,没几天就会故态复萌的法堤好让他收敛一下为了食物哭丧的举动,可怎么也没料到那货居然胆子小到这么不惊吓!就算因为开着车窗加上车速相当快所以那味道大部分都被强烈的风吹散,但我看到了好不好!精神上还是有种已经闻到尿骚味的错觉啊!
怎么了?为什么开窗?虽然看见刚才法堤被拎到车门外,可由于角度的关系没注意到他吓尿的长山不解地抬眼从后照镜看着我重生之郡主威武。这时候开车窗会让车速提不上去。
我也想关窗,但我敢保证如果关了窗,那味道绝对谁都受不了。
……后面那货吓漏尿了。沉默地看着长山好一会,我语气幽怨的把开窗的理由拋了出去。
然后果不其然,在听到我说"漏尿"两个字时阿布和长山的脸色瞬间变了变,接着有志一同的摇下窗户,谁也没在对我开窗这件事提出任何疑议。
至於刚才被囫囵吞枣塞进空间里的物资,在经过我和冬琅小声地议论后决定全塞在椅子底下同时舍弃踏脚的地方,把三只背包塞在物资堆里,选择了用暂时的拥挤来赌法堤没注意到刚才那些东西凭空消失的画面。
好吧,实际上这只是欺骗我自己,因为我相信自己没看错法堤在被冬琅塞回后面时发现整个置物区空无一物的惊诧表情。
虽然那瞬间极为短暂,但依照那货一门心思全扑在钻研如何让人乖乖接纳并且收容自己这件事情上的习惯,我认为在这里就把法堤扔下去测试黑云到底有多恐怖才是正确的选择-是时尚就算法堤看到了也无所谓,就连在和平年代也没有几个人会相信随身空间这玩意儿真的存在,而以现在的社会结构来说那更是不可能。
不经意地在脑海中脑补了一下有个看起来吃好穿好的家伙突然蹦到自己眼前,随手指著旁边一群明显武力值相当高的家伙大喊"他们有能够藏食物的随身空间",然后串缀著自己和他一起谋夺物资的画面,我忍不住吃吃笑了。
想什么?我那前一秒明明还黑著张脸,下一秒却又笑得跟个傻子似的举动毫无意外的引起冬琅的注意,於是虽然明知道在身后还有著不知名的危险正逐渐逼近时谈情说爱的确有些不符合时势需求,可我仍挑起眉似笑非笑的望着他。
想知道?
嗯。
没有半分犹豫,甚至几乎可以说是当我开口询问的时候冬琅就立刻做出回应,干净俐落的让我心花怒放,同时对于自己将眼前这个直白到不需要花太多脑力揣测心思的好男人打包走的行为感到无比正确。
靠过来点,我跟你说……往后侧靠在被拿来当软垫的睡袋上伸出右手食指朝冬琅勾了勾,我笑得一脸纯良。
事实证明黑云的确是应该打上与核能同等级的危险物品标签,相信经过这一次疯狂奔逃后绝对不会有人对这点提出质疑。
几乎将整张脸贴在车窗上的我瞪着离车屁股不到一公尺的距离外,那些颜色和黑云一样黑如墨色的雨水砸在草叶上瞬间飘出的焦臭味以及诡异的轻烟,半个多小时前还能够为了脑补而独自乐呵的心情早就消失得干干净净,连个渣都没留下。
开车的人已经换成了长山,虽然本来应该是冬琅,可惜这节骨眼上谁都不认为那片范围面积广大的黑云会很有良心的停下来,大手一挥给咱们时间换座位再重新出发,所以当众人匆匆用几块饼干配著水解决午餐后,为了避免疲劳驾驶一个不小心把大家给送进黑云底下,长山主动提出和阿布换着开的想法。
当然,我没忘记趁着用餐的机会以隐讳的方式把法堤注意到我可能有秘密故意背着他的事情告诉了阿布跟长山,直接导致就算现在法堤已经换上干净衣物,就算他现在仍抱着双腿缩在后方角落处状似被吓傻了的不断喃喃自语,可就连本来还记得偶尔会关照他一下的阿布也都直接无视了他,甚至还在冬琅不甚认同的视线里把分给他的东西全都挪到自己脚下。
美其名为看他这样说不定更舒适的空间会让他好过一些,实际上暗地里让我把东西都收进空间里,那护食的架式可是杠杠的,任谁看了都不会怀疑上去抢的下场有多惨。
224第216章
好吧,我的思绪又不小心歪楼了。
虽然很不想但总归是要回归眼前的现实,老实说我以前不是没看过小说或电影中描述的那种天降怪雨之类的情节,可那毕竟只是虚构出来的,那种事情当真会发生在现实上神马的就像是让我走在路上给树叶砸死一样不可能。
然而我不但错了,甚至还错得离谱。
你有看过从天而降的雨滴是墨黑色的,砸在玻璃上被雨刷抹掉或是滑落时还会留下一层折射著七彩光晕,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像是汽油或机油那种玩意儿沾了水后产生的现象吗?你有看过雨滴落在路旁杂草上就像是硫酸,巴掌大的蒲公英在短短数秒内就冒出一阵青烟,只留下焦化后的碳状物吗?你能想像不大的雨滴砸在车顶上,发出的声音像极了黏稠的胶水吗?
说实话在今天以前,撇开那些玄幻小说或是某位网路写手不知道哪个脑回路转的弯超过正常人想像所编撰出的雨水,我对正常版雨水认知仍停留在滋润大地、餵养生物的重要凭依和自然界中的水循环现象。
然而在今天以后或许、可能、大概……唔……不,是肯定大老远看见乌云或是听见下雨,我的第一个反应绝逼不是拿出雨伞,而是扛着钢板找洞就钻。
別看头顶高处的云移动的速度不快,但在所有人硬著头皮绷紧神经卯足了劲加速往前开了十多分钟后就彻底宣告逃脱失败,整辆车进入黑云垄罩的范围内,然后就有幸亲眼见证什么叫做"雨黏如胶"。
老实说真的找不到任何成语可以形容眼前的雨,每一滴雨水都不大,但落在车前挡风玻璃上时,因为黏稠的关系一时之间居然完全不会滑落,而是就和热熔胶枪口滴落的胶液一样呈现漂亮的半圆形,接着才因为高速行进时产生的强风吹拂而缓缓留下一条闪着金属光泽的浅灰色痕迹。
一开始长山因为担心会影响行车安全而开启雨刷,可当他终于明悟不刷还好,刷了反倒更加不好,原本只是被一道道灰黑色水痕切割成斑马线那样的车前挡风玻璃已经彻底成了一整片灰黑色,视野相当模糊扭曲的"毛"玻璃,於是不得已只好改采松开油门龟速前进的方式应对这当真是"如胶似漆"又对生物具有高度腐蚀性的怪雨。
说实话,就算现在大家有志一同的选择暂时中断旅程先行找个地方躲雨,可接连经过好几处座落在路边或是离道路不远的独栋建筑却谁也没开口提出停下来的建议。
不是不想停,而是任谁看见那些水泥建筑表面已经被黑雨腐蚀出许多大小不一的坑漥时,都不愿意拿自己的命赌雨会不会在建筑被腐蚀光前停止-铁皮屋神马的,这放在过去被普遍认为不是工厂就是违章建筑的玩意儿现在居然成为我们落脚处最好的选择,真是……我艹最强改造全文阅读。
车子继续朝着原定的方向前进,没多久地上开始零零散散陆续出现因为体弱或年老等各种因素,来不及赶在黑云罩顶前逃脱的动物尸体。
不对,应该说其实早就已经出现,但因为那些动物尸骨被厚厚的一层胶状黑雨覆盖,在只有车灯以及手电筒的微弱光芒下,一开始我还真没发现地上那一团团大小不一的隆起就是先前让我们一车子的人紧张不已的兽群成员,要不是当车子前轮辗过一团黑乎乎的玩意儿时怪异的震动以及某种类似粗壮树枝被辗断时发出的喀啦声引起阿布跟冬琅的注意,要求长山倒车借着车灯查看,任谁也不会注意到那些本被归类在无机物的玩意儿居然是动物身上的肌肉毛皮被腐蚀掉后残留的白骨。
天知道在瞇著眼确定了地上那断成好几节,整个形状完全垮掉的东西是骨头后,我第一个动作是先抬起头看了看脑门子上挡着的金属车顶,视线仔仔细细扫过每一寸角落确定没有任何从外面腐蚀进来的迹象后才松了口气,接着就是提出找的落脚处必须是铁皮屋顶的建议。
当然这点很快就在遇见第一座水泥建筑后得到所有人一致认可,毕竟没有人知道这怪雨还要下多久,自然也不愿意相信那连直立的外墙都被腐蚀出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坑洞的建筑能撑到雨停。
由于不想睡在车上,就算从车用广播器上的电子时钟显示现在不过是下午三点多,离傍晚还有段时间,我仍整张脸几乎要贴在玻璃上,目不转睛的借着由于头上那片黑云过於浓密而显得相当微弱的闪电和手电筒里不算强烈的光线寻找任何可能的落脚处。
就在我埋怨似的朝天空翻了个白眼,正想扭头向冬琅抱怨一番时,一抹放在过去十成十会被忽略,虽然微弱可放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现在却相当显眼的光线引起我的注意。
要知道在高科技的生活中基本上就算没有人也会有光,感应灯会让灯光在有动物经过时自动点亮,而现在虽然用的依旧有许多来自高科技,但就像是一个文明时代的遗留物那样,现在那些只需要声控或感应就会运作的机械早就因为各国发电厂完全瘫痪而失去作用,所以当旷野中出现一抹固定且不会移动的光线,除了人之外我实在不知道有哪种动物也能做到。
"有光的地方就有人"这句话忘记是在哪里听过,但曾经我对这句话极度嗤之以鼻,可现在我却将它当成重要参考项目看待。
真讽刺,不是吗?
这云也黑的太离……等等,长山,往两点半方向开,那边有光。将说到一半的抱怨吞回肚里,我赶在车子超过光线所在的直线距离前头也不回的说了一声,视线直勾勾盯着那抹光源就怕下一秒消失,到时要找可就不容易了。
知道了。然而向来行事谨慎的长山先是朝我说的方向看了一眼,接着才将车头稍稍偏了点角度,朝着那抹越来越微弱的光源放慢了速度开去。
那抹被我用来定位的光源在我们抵达前就仿佛被四周漆黑如墨的滂沱雨幕吞噬,虽然只维持了短短数分钟,但已经足够让我们确定光源的方向和大概距离。
然而当那间有些破败的、四面连墙面都没有,只有几根粗壮的钢筋作为支柱,上面用粗糙的焊接方式将几片大小不一的钢板与钢筋链接再一起,造型像极了幼年时期曾经在老旧渔港边看过的废弃站牌休憩处的金属棚子出现在众人眼里时,就连对于落脚处不太挑的冬琅都忍不住皱眉。
没有墙面的话一旦起风就会将黑雨吹进来,那么就算这棚子足够宽敞,也势必得先扣除掉三分之二的遮挡面积才能确保躲在底下的人们不会被黑雨波及到。
然而事实上眼前这座金属棚的面积并不大,说的更直白点那面积顶多就只有二十多坪米,再加上除了正中间地上摆了张破旧的沙发之外空无一物,所以那名坐在沙发上面盘著腿,穿着打扮就像个流浪汉的男人,以及缩在他旁边将头枕在男人腿上睡的正香的女孩就这么毫无遮掩的直接暴露在众人眼前。
225第217章
处於背光面对我们来说极佔优势,可当我趴在副驾驶座椅背上瞇著眼看清楚对面那两个人的身影时,第一个念头是"好狼狈",紧接着就是"这两人绝对没有威胁性"。
毕竟任谁看见一对貌似父女的男女骨瘦嶙峋的缩在一张看上去有些破烂的沙发上,除了身上的老旧衣物外就只有一瓶半满的塑胶水瓶、一条脏到看不出原貌的毯子和一根金属棍摆在两人身边,都不会认为光凭己方赢过对方的人数会压不住他们。
那名本来侧躺在男人腿上的女孩突然颤魏魏地从沙发上爬起来,仿佛受不了强光般将脑袋缩到男人身后躲避强光直射,然而那身仿佛偏要和四周不见五指的黑对立般,如雪的白色皮肤跟头发却无法完全被遮住,刺目地让人心惊。
男人的动作也不慢,女孩刚将头缩到他身后,他也迅速反应过来,一把扯起毯子往女孩头上兜,同时站起身抓着棍子往前一步,试图借着这个动作挡住直接照向他们的光线,同时也表明他们不欢迎外人的态度。
但男人的态度是如何对我来说一点也不重要,反倒是女孩特异的肤色和发色让我想起一种名为白子的遗传疾病,再加上刚才两人落魄颓废的模样,我推翻一开始认为两人实力不咋样的想法,落在男人身上的视线多了点热切。
要知道白子这种疾病麻烦的地方就在于这是遗传疾病,患病者因为缺乏色素保护,所以相对于正常人来说相当习以为常的光线对他们就是毒药,只能在夜晚出没的他们又有著月亮的孩子之称,所以说……
脑海中下意识溜出这个所有人都知道却不见得亲眼见过一次的疾病附带的各种问题,再对比两人之间的动作,我连忙伸手拍拍长山的肩示意他先把车灯调开或是关掉,同时解释这么做的原因。
那女孩应该是白子,对光很敏感。这句话很简单,可蕴含的衍伸意义却很多。
害怕阳光的白子无法独自在这种气候时而酷热时而寒冷的世界存活,而两年下来这男人看起来把女孩照顾得很好,起码都过了两年还活着,而不是沦落为第一批牺牲者的一员,所以我必须很坦白的说我看上那男人……的武力值了。
以男人跟女孩那副瘦到连颧骨都清晰可见的模样就知道他们两人貌似已经走到绝路,虽然还有些饮用水却没了食物,而白子本身的免疫力就很脆弱,饿到这种程度还能够起身躲避光线,应该也是这男人想尽办法勉强维持的吧?
没错过刚才男人站来的时候略显踉跄的脚步,我对于自己看上的队伍新成员武力值有绝对的把握,所以开口让长山将车灯关掉不是没有原因,而是我想借着这个动作将我们没有恶意的讯息传递出去灾厄降临。
没有人会对怀有恶意的人产生接纳的心理,所以一开始的示好是很必要的。
等长山将车头调转了个方向开进棚子里并且将灯关掉后,我这外语只会说还说得很潦草的外语白痴相当有自觉地拖著法堤下车,美其名曰让他发挥唯一的优势,实则我很认真地开始考虑等男人成功被招揽之后就将法堤喀擦的可行性有多高。
不过我才刚把法堤从车上拖下来,身后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黑色黑如锅底,却坚持打着不放心的旗帜硬要跟著去的冬琅突然伸手像拎小鸡似的一把揪住法堤的衣领往外拖,同时扔下一句"回车上",也不等我反应过来就大步流星的朝已经显露出紧张情绪的男人走过去。
站在后车门旁仍有些愣神的我不由自主的握了握有些空虚的右手,然后一脸莫名的咕哝了一句"那家伙是吃炸药还是吃了鬼椒",这才挠著头一屁股坐回车里,将两条因为长时间缩在狭小空间内而有些不舒服的腿掛在外面好好放松一下。
然而我这边椅子都还没坐热,前面的长山就突然扭过头来朝我笑得像只偷吃了鸡的狐狸,直把我看得浑身寒毛倒竖。
干……嘛干嘛?看什么?猛的一阵恶寒从脊椎窜过,我机伶伶的打了个寒颤,同时一脸戒备的望着仍笑的阴气森森的长山。
平常看你总是喜欢逮著机会就跟队长晒恩爱,怎么这回你脑神经回路被法堤同化了?不开口则已,他一开口就是不带脏字却让人听着浑身不痛快的嘲笑。有某个不知道自己倒大楣的家伙打从看见別的男人眼睛就没从人家身上挪开,专注到连身旁的人一直在看他都不知道,所以冬琅不是吃炸药,而是喝太多醋,陈年老醋。
蛤?你在说……!刚脱口而出的疑问才说了一半,我眼前突然闪过刚才自己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陌生男人的画面,同时想起一件被自己忽略的事实。
刚才我貌似满脑子只想着如何把人拐进队伍里来,却忘了有个集面瘫、腹黑和醋缸於一身,就坐在自己旁边而且绝对不可能忽略自己每一个小动作的男人。
……知道什么叫找死吗?看我就对了。
僵硬的抽了抽嘴角,我默默缩回脚像只準备缩进自家壳里的草履虫般缓缓往后挪,直到背脊贴上另外一侧的车门后才停下。
不过或许冬琅刚才没注意到我一直看着对方,而是因为见我打算拉着法堤过去而不高兴?
想到这点的我突然觉得或许事情没那么严重,於是仍心存侥幸的我转头看向长山。
……他刚才一直在看我?
当然,连眨都没眨。
……好吧,我错了。
得到他肯定到不能再肯定的答覆后,我突然有种"昏倒了就不需要待会直接和已经黑画的冬琅面对面"的想法,并且极为认真地思考拿衣服把自己闷昏的可行性有多高。
然而这种逃避的心态并没有维持很久,基本上念头才刚升起就被我自己给生生掐灭。
什么?你问我为什么不选择直接付诸行动?艾玛你觉得冬琅是那种黑化后会因为目标人物昏迷就放过对方的人吗?可能吗?可能吗!那货肯定会趁此大好良机直接把所有人赶下车,锁上车门后完全不需要任何前奏就开始他的惩罚啊!泥煤的放过我?等我醒了再来好好谈?还不如跟我说外星人趁着夜深人静时分将他夹在腋下带回去改造又放回来还比较有可能!
226第218章
能够摸清冬琅想法的人并不多,就算是一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长山和阿布都数次私底下拉着我询问他话里有没別的意思
可这并不是代表我就能够骄傲地说我也很了解他,老实说我就算说瞭解也只是片面,就好比刚才他脸上看不出半点异常,却直接用实际行动告诉我他不爽了,或是明明前一秒还在危机四伏的环境里并肩前进,他偏偏就能突然脑子一抽半路就把我带歪楼,然后像上次那样完全不看时间地点的发情。
至於惹恼了他的下场……
脑子里突然莫名地开始回放第一次被他以"惩罚"之名骗进咖啡店后方的储物间,然后被这样这样那样那样的画面,我立刻决定待会一定要逮到机会就先把误会解开来再说-至於某处又开始隐隐泛疼神马的,劳资绝对不承认那次果断将我驯服贴了。
下定决心待会一定要抓着冬琅回车上好好把话说开,避免那个小鸡肚肠的家伙把这次的帐偷偷记着,然后等哪天又不小心犯错时一次清算的我无视一直盯着我瞧的长山诡异的眼神,悄悄用力捏了捏拳头替自己打气,这才把视线往前缓缓挪到看起来貌似谈的不怎么样的三个人身上。
男人很高,比冬琅还高出将近一个拳头,不过由于饥饿和劳累让他看起来就跟会走动的骷髅头没两样,此时不知道冬琅逼著法堤说了什么,那对现在成为男人脸上最吸睛的剑眉紧紧攒出好几道川字,低垂著眸子沉默著;站在他正对面的冬琅因为要转头跟法堤说话好让他帮忙翻译,所以虽然从我的角度看过去刚巧看见他的后脑勺,但仍时不时能看见他那刚毅的下巴和严肃的表情。
嗯,果然还是冬琅最ㄕ……啊呸呸呸!泥煤的劳资肿么又歪楼了?
猛然惊觉自己不小心又发了花痴的我迅速回过神来,接着为了掩饰自己的恍神,我有些慌张地朝光从眼神就能知道已经快失去耐心的冬琅大步走去大唐和尚不好当。
……嗯?等等,刚才我说的是掩饰吗?刚刚我说的明明是因为担心法堤故意扭曲冬琅的意思导致队伍失去一个未来队伍里优质的武力潜力股,所以要过去确认一下对方听不听得懂英文,然后试着用自己破到极限的外语能力说服对方加入,掩饰神马的那是在没有其他人知道自己犯错时才派得上用场的手段,而我现在……唔……咦?貌似不太对啊?我又没犯错,到底在慌个神马鬼啊?所以说和……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思绪还没理个清楚,左手臂突然被人握住并且往后扯,混乱的大脑还来不及分辨清楚对方是谁,本能就先驱使著身体做出反击,唯一还保持自由状态的右手迅速搭在对方后脑勺上猛力往下压,同时右脚屈膝直接往上撞。
正常来说通常这一招十有八、九会直接命中,但既然不是百分之百就表示肯定也会有人能够挡下并且化解,所以当右膝上传来阻挡的力道时我一点也不吃惊,原本搭在对方后脑勺上的爪子紧紧揪住对方的头发猛力往后扯,然后……没有了。
有些错愕地看着被我硬拉起来的那张脸,我眼前如同跑马灯般欢腾的闪过"死定了"三个特意镶了金边且放大的字。
原因无他,我手里抓着的家伙无巧不巧正是刚才我还想着要安抚解释的冬琅,而此时他脸上的表情已经从黑如锅底直接反璞归真,我敢发誓除了那双蕴含着风暴的眸子外,在场的所有人都会以为他嘴角那抹笑是宠溺的,这点光是从当我被冬琅的表情吓到后本能抬起头準备寻求庇护时,离我最近的法堤、那个我想拉拢的男人以及站得远些的阿布和长山的眼神里就能得到证明。
但泥煤的宠溺!木有人看到冬琅那光是轻轻一瞥就足以经我的皮扒掉数十层的眼神吗?木有人发现他嘴角上扬的弧度明明全都是在频临爆发边缘的怒意吗?难道只有我一个人注意到?这不科学!
猛地打了个寒颤,我费力地吞了几口唾沫,接着努力驱动残存的勇气强迫自己已经石化的手指动起来,僵硬的松开爪子里那一大搓头发,然后再送上扯了好几次脸皮才终于扯出来的笑容。
呃……那个……小心翼翼地替他把头发整理好,我这才发现自己不但僵硬的连抬脚后撤的动作都做不到,连向来思绪活络的脑细胞也像是全死光似的,绞尽脑汁仍无法拼凑出一句完整的解释。我真心不是故意的,刚才在想事情没发现是你……内个啥……反射动作?呃……好像是这么说的?嗯……就是本能反应……对对对,就是这个啦……那啥……嘿嘿……
剩余尚未说完的解释权在冬琅逐渐冷却的注视下龟缩成两声干笑,我光凭感觉就知道自己现在不单是一脑门子的汗,连整张背和两手手掌都被冷汗攻陷,可是抬手抹汗神马的,对不起我现在是小孬孬,没那个胆在他面前做。
嗯?你问我我的男子气概去哪了?有吗?这玩意儿我有过吗?就算有好了,泥煤的在完全黑化且很可能下一秒就抱走的终极bs面前谁拿得出来哟~~不拿条绳子把自己捆捆打包好送到bs面前讨好他就不错了,拿出男子气概跟他杠?艾玛劳资又不是活腻了赶着去投胎,脑门子被铁卷门来回夹了几次的人才敢有那胆量吧?
然而冬琅并没有立刻回应我的话,而是直勾勾盯着我好一会,接着先是突然扭头朝那男人叽哩咕噜唸了一长串在我耳里就跟无字天书没两样的怪异音节,在得到男人理解的表情以及回应的答覆后,才将手搭在我的肩上笑得一脸纯良。
本能反应?
明明再简单不过的四个字,不知道为什么从冬琅嘴里说出来就是带着令我恐惧的压迫感,我终于在这个时候顿悟自己今天是別想要有好果子吃了。
被掠食动物活逮著了的可怜猎物会怎么想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当被完全黑化成功却又不爆发,只是不断用气场压迫自己的冬琅将手搭在我的肩上时,我仿佛已经看见自己的墓碑萧瑟的立在这片土地上。
227第219章
於是,下意识的在冬琅问完话后做出让我自己事后回想起来甚至产生巴不得把自己的脑袋直接安在肩膀上用三秒胶黏住算了的冲动。
那动作也很简单,就是摇头。
不是?那就是故意的了?
泥煤的別笑了!爷!我叫你老爷!我给你跪了成不?笑的这么阴森森寒气逼人的是要闹哪样?
再次差点被他唇边加深的笑容吓尿的我欲哭无泪,天知道为毛劳资遇上这货嘴就残了脑就废了,但可能直接被他扛回车里办了的念头却比什么都还令我倍感压迫,於是我连忙反手握住他的,将一颗脑袋摇的跟波浪鼓似的。
喔?那是本能反应啰?
当……当然!终于恢复语言能力的我立刻巴了上去,像个犯了错深怕长辈处罚的孩子焦急的解释。刚才我只是因为想事情想得太认真才没发现是你,真的!如果知道是你我才不……不对,是根本不会动手,冬琅,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发誓!
我明白,不会怪你的。冬琅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敢发誓他的表情相当温和,完全没有露出一丁点气势,温柔和缓的就像是他当真已经理解了我话里的意思,但我却仍莫名的觉得冬季提早降临,寒风吹的我连骨头都快冻成冰渣。
猛的打了个寒颤,我小心翼翼地观察著他的表情,同时再次确认。
……真的?
真的,这没什么,我也有过这样的经验。只见冬琅特和缓的像个上司鼓励下属般伸手在我肩上拍了拍,接着指了指沙发前的空地。先弄点吃的,我再跟他聊一会。
……喔,没问题。虽然心里仍觉得哪儿不太对劲,但坚定地认为冬琅不会唬人的我皱著眉想了好一会,最后还是选择忽略那股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危机感,乖乖回到车子里翻找晚餐的主菜贵妻不为妾。
考虑到大家一路上都没吃东西以及那对肯定已经有段时间没有进食的父女,所以就煮一锅汤外加之前事先烙好的馍做个潦草版的泡馍,既饱肚份量又足,而且许久没进食的人也能喝点汤替胃袋暖身,能满足所有人的需求工序又简单,对我这撇开那次奉命研究面食之外,对料理的热诚只局限於三分钟的厨房懒骨头来说实在是再好不过的选项。
於是敲定晚餐菜色的我立刻风风火火的忙了起来,先是从车上搬下来两个匣式单口瓦斯炉摆在沙发前,接着回头又搬了一叠锅碗杓筷摆在旁边,之后是馍馍、水、荤食和蔬食锅的料,然后卷起袖子忙了开来。
半个多小时后,用罐头汤底煮的一大锅苍家胡搞瞎搞版羊肉泡馍就正式完成,而刚才说要再和那男人多聊一会的冬琅也结束了谈话,将从头到尾都没有派上用场的法堤提溜起来,领著男人和紧紧跟著他的女孩走到我身边停下。
谈完了?正在往蔬食锅里添加调味料的我停下手里的动作,抬起头看着他。那锅已经好了,我去叫长山跟阿布过来,你先吃。
像个听话的小媳妇般起身将一叠碗筷递了过去,我弯下腰再往自己的锅里添了点水,这才一溜小跑的篡到车边喊两人出来吃饭-在这里我必须要严正申明自己不是娘砲,装小媳妇神马的纯粹是为了讨好冬琅知道吗?谁让就算他已经保证他明白我刚才对他的攻击只是本能反应,可那股子莫名的不安仍不肯散去,现在我只能试图通过装乖卖巧来减轻他的不快,最好是能够借由这种方式顺好他的毛,否则或许很快我就得替自己的小菊花上香祭拜了。
用餐时我不断用眼角余光观察那两名尚未自我介绍的预定成员,看着男人先是给女孩添了一碗加了些刻意撕的细碎的馍、肉和菜叶的汤,确定女孩已经吃饱后才开始进食的举动更加使我肯定两人间的关系应该很亲密,否则这年头又有几个人会愿意这么仔细的照顾一名与自己不相干,甚至需要额外照顾的女孩?
男人的一举手一抬足间隐隐透出一种生活环境烙印在骨子里的优雅,和冬琅源自於常年训练养成的从容完全不同,再加上他的每一个动作给我一种都精準到几乎是从模子里刻出来的感觉,原先认为这家伙应该很好拉拢的我终于认真思考招揽成功的机率有多高。
对自己的行为规范不受环境影响的人自律性很高,但同样这类人和普通人相比之下对于团体的依附性也少很多,明面上或许会为了自身利益考量而加入一个团队,不过除了应尽的义务外很难真正和团队成员交心,这跟我的盘算完全不符。
空间只暴露给我能信任的人这点是原则也是底线,如果无法确定将男人招揽进来之后能够给予相对的信任,我宁可舍弃一个很有可能成为日后主力的预备队员,选择留下毫无用处到已经被我这三观随着见识拓展而逐渐崩坏的家伙列入储备交换粮食的法堤-反正最后吃的人肯定不会是团队中的任何一个人,说不准他那身随便吃吃都能不断增长的肥肉真在哪天能够换来不少好东西。
前一次造成冬琅误会的举动已经在我努力思考分析的时候消失得干干净净,同样因为过於专注以及对身旁的人的信任直接导致我再次忽略了那双越来越沉稳幽深的眸子,於是等我终于想起应该把这件事和跟对方接触过的冬琅好好谈谈,然后转头準备开口时,就这么直勾勾撞进一双隐隐燃著黑色火焰的眼里。
……喔买糕!惨了!
愣了几秒后终于反应过来的我第一时间只感觉到菊花一紧头皮一麻,接着脑海中只来得及闪过"完蛋了"三个字,整个视线就有了一百八十度变化。
真真是一百八十度,我没唬人。
要知道本来我的视线里是冬琅的脸,可现在我的视线中只剩下他的后腰,以及突然颠倒的世界里,眼底明晃晃写著"节哀"两个字的长山。
节哀你妹哟!
228第220章
腰腹间被硬物顶住的疼痛以及整个人倒掛悬空的不适感让我瞬间理解了自己现在的处境,外人在场或是丟脸神马的全都给我靠边站,眼下菊花的保卫战才是重点啊!!
用力抓住他的裤腰带将上半身撑了起来,我借着这别扭的姿势转头努力想在冬琅将我塞进车子里前把话说清楚,可随着他走路时身体自然的颠簸直接带动他的肩膀不断撞击脆弱的腹部,直接造就我将一句话说得磕磕巴巴,甚至连解释都顾不上,只来得及央求他给个机会。
……好吧,事实上是连一句话都没说完,因为那货已经怒火攻心,从吃饭到车子起码需要走个几十步的距离生生被他缩短到只有十来步,。
冬……冬琅……等等……等一……下……我有话……嘶!被塞进车里时因为从我的角度看不见,而某人又已经完全呈现黑化状态,於是我的背脊很悲剧的直接和翻找食材时被我挪到后座椅子上的箱子做了非自愿忄生亲密接触。
虽然纸箱本身没多硬,里面装着的也不是罐头、锅碗那类的东西,但猛然撞上去时的重力加速度仍是让我痛的连连抽气,摀著整个人像只虾米般弓著背无法动弹。
……我看。似乎见我真的是疼狠了,冬琅沉默了几秒之后终于开口,仍隐含怒气的嗓音中透著一丝微不可察的懊恼。
喔!此时不逃更待何时?好机会……个头咧!
由于疼痛而瞇起的眼睛死死巴望着冬琅身侧和车门间那块空白区域,我咬著牙对于机会就在眼前,却因为撞到的地刚巧是最脆弱的后腰,从伤处往四肢百骸扩散的钝痛让我错就这么眼睁睁错过一次逃跑的机会,只能乖乖任凭冬琅将自己像煎鱼般翻了个面,拉起衣襬察看刚才撞到的地方。
红了。几分钟后冬琅的声音再次响起,肯定的让我想回过头朝他吼一句"泥煤的谁被撞到皮肤不会红"。
但一想起这货满肚子的醋缸还没重新封上,这时跟他硬碰硬肯定吃亏的是自己,於是骂人的话到了嘴边硬是被我生生掰成无辜小媳妇,连我自己都忍不住边说边起鸡皮疙瘩。
为了达到最佳效果,我先是眨了眨眼让刚才吃痛后被逼回去的眼泪重新浮上眼眶,接着趁泪水蓄积的量达到要掉不掉的临界点时扭过头,哀怨的看向冬琅。
很痛……暗暗在心里对于开口前借着狠狠用力在手臂上拧一下来创造哽噎语调的自己佩服的无以复加,可我脸上仍维持著委屈到极点的表情小声抱怨异界狂人录。我只是看他一个人能够带着那么扎眼的白子存活到现在肯定很有办法,想跟你讨论讨论让他加入我们的可能性有多高而已,你有必要这么生气吗?
说完话后我立刻装作委屈地将脸扭他看不见的暗处,然后……狠狠的恶心了一把。
哎哟偎……泥煤的白莲花!泥煤的小媳妇!劳资真心想要跳起来指著他鼻子骂他不识相啊!泥煤的醋坛子不要那么好打翻成不?可为毛贼老天偏偏要让劳资打不过他就算了,连他稍稍瞪一眼都能让劳资那跟橙子一样大的胆瞬间微缩到只剩针尖大啊!泥煤的装!让你再装!这下子好啦!说出口的话都快把自己给恶心死了,这还要人肿么活哟……
将再也维持不住表情的脸贴在椅背跟箱子间的空隙中,我一边吐槽自己一边恶心得直打哆嗦。
然而对我来说只是单纯地想趁机把先前的盘算说出来并借此减轻"刑罚",可我忘了冬琅不知道我心里的小九九也没看见我现在的表情,於是先前的委屈抱怨加上现在貌似因为"难过到忍不住偷哭"而微微颤抖的双肩无巧不巧打开冬琅的某个开关,於是接下来的事情发展完全脱离我的剧本,甚至有朝某个奇怪的方向欢乐飞奔而去的架式。
小……小衍?我不是故意的……粗糙的手掌小心翼翼的覆在刚才被撞到的后腰,温热的触感让我浑身一僵,还来不及解读现在到底进展到哪个阶段,冬琅接下来的举动直接使我的大脑完全卡壳,怎么也想不透这剧情怎么能从"无辜小媳妇的苦情戏码"歪楼歪成"丈夫犯错后内疚的内心剖白"那儿去。
你看着他的眼神太直接,我以为……我以为你喜欢上他了……覆在我后腰处的手突然用力压了一下接着挪开,速度快到我压根儿来不及感觉到伤处的疼痛。你喜欢强者,需要有能力足够带你回去的人同行,我怕哪天遇到……
他的话越说越小声,到最后除了一阵莫名的咕哝,可我却莫名的理解了那段没听清楚的内容,然后笑了。
呵呵……呵呵呵呵……抑制不住的粉红泡泡宛如泡泡制造机般一个接着一个拚了命往外冒,我相信这时候如果有面镜子摆在这里,我绝对能够从那里面看见自己发花痴的模样-就算看不见我也知道那有多蠢,但我一点也不想压抑。
就说冬琅那张面摊脸只是假象有木有?还敢不敢再可爱一点?泥煤的害我突然觉得刚才装可怜讨同情的自己跟他一比实在是太恶劣太低俗了有木有?
笑了好一会,直到身后传来冬琅满是尴尬的一句"別笑了"我才勉强停了下来,可转头刚想说些什么好安抚他脆弱无比的小心灵时,再次被撞入眼底的那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脸给惊愣了。
在我的记忆里冬琅脸上的表情并不多,从一开始的木著脸到后来只有在面对我时才会有的温柔和腹黑一一在脑海中闪过,可我发誓自己从来没看过他的脸能红成这样-从额头开始直到衣领结束,遮住的地方暂且撇开不提,原本健康的小麦肤色彻底成了酒红色,甚至隐隐都能看见从他头顶冒出的蒸气,整个人好像从麦田里的麦子变为成熟的蜜李,让我忍不住想凑过去咬一口尝尝味道。
……过来。震惊过后的我伸长手臂勾住他的脖子将他拉进车里,仰起脸将嘴巴凑到他耳边小声地嘀咕了几句话,这才松开手朝着冬琅挑了挑眉。怎么?不要?
……要。原本只敢搭在椅背上的手有些犹豫地绕过我的后腰将我紧紧环住,冬琅将头凑到我的颈窝间像只大狗般蹭了蹭。
从他身上传来的气息透著一股让我安心的力量,虽然很想快点做些什么,但我还没开放到能够在开放空间里当著众人的面做那啥啥的事情,於是只得轻轻扯了扯貌似没有打算起身的冬琅衣襬提醒。
关门?
……嗯。
229第229章
曾经听蚯蚓说过男人其实是很容易就被另外一半哄得服服贴贴,而这个方法必须关上门来施行。
至於理由嘛~有点眼色的人都知道他在说哪门子"好事",只可惜以前的我从没在前任男友身上尝试过被"哄"得服服贴贴的感觉,当然我相信那渣子也没有,否则也不会莫名其妙地两腿一蹬,一声不吭的就将我一个人扔下,起码也该带上我不是?
嘛~不过现在我倒是挺感谢他当时没有那么做,否则我肯定会后悔这辈子居然会为了那家伙错过亲身体验蚯蚓那句话的机会。
瞇著眼舒服地趴在冬琅腿上放任他那双带着粗茧的手在我发酸的腰间揉捏,轻重合宜的力道加上时不时贴心的询问让我从发梢到脚趾甲的每一个细胞都得到最妥帖的照顾,於是我决定很大度的原谅这货刚才把我折腾狠了的小小失误-虽然过程的确比前几次都还要舒服,我也很坦然地承认他的技术让我产生就这么直接沉溺其中的冲动,可昏过去两次醒来这货还在继续折腾就有点超过,凡事总得有个度,超过了那个度,再舒服的事情都会变得不舒服。
尤其是当第二次醒来后冬琅依旧没放过的又来了一次才罢休,天知道车子里的空间再大也终归有限,就算我一开始极为有先见之明的把塞在我跟冬琅所在的后座上所有物资暂时扔进空间,也不代表在这种狭窄的地方恩爱是件很舒服的事。
所以说我应该庆幸自己的身子骨还算够软q,就算被折腾了好几个姿势仍没拆了这把老骨头吗?
我忍不住被自己脑海中闪过的念头雷的外焦内嫩,侧过头往后瞄了一眼正专注的替我揉捏因为先前的某个姿势太过奇葩而被他扯痛的大腿肌肉,态度虔诚地就像是在膜拜神祉的冬琅,突然虽然代价大了些可仍值得-起码我把他哄服贴了不是?
重新趴好继续瞇著眼享受他的事后全套马杀鸡服务,我的视线不经意扫过车窗,整个人猛的一僵,接着完全无视仍不断叫嚣著需要休息的身体迅速从椅子上爬起来,摇下车窗眨也不眨的看着车窗外那一大片由于夹杂著白、黑、灰三种颜色,看上去就像一条长期使用却从没清洗的棉被,可明显已经不再是浓如墨的天空错爱邪魅祭师。
云层依旧给人一种沉甸甸的厚重感,可参杂在其中的一丝丝如同棉絮的白云却又让人对于乌云散开产生了期待,我甚至忍不住仔细的观察落在已经呈现黑灰色的土壤上,透著些许晶莹的浅灰色雨水,直到几分钟后才想起土地上原本应该存在的植被早就被先前的黑雨腐蚀殆尽。
从空间里掏出一小片只有巴掌大,第一次剥皮时失败后留下的破碎兽皮扔了出去,我紧张的瞪着眼直勾勾盯着毛皮慢慢被雨滴浸湿,直到确定兽皮没有产生任何变化后才拉开车门将手伸了出去。
……冬琅,这雨可以碰了耶。盯着已经被雨水打湿却没有半点不适的右手,转头看向打从试探开始就一直盯着我瞧的冬琅,我满脸的不可置信。
先前的黑雨腐蚀性有多强可是有目共睹,一只巴掌大的老鼠被雨淋到就跟拿一盆浓盐酸泼上去一样,先是和老鼠的凄厉尖叫同时升起的黑灰色烟雾,接着才是某种氨基酸被分解腐蚀时产生的恶臭,前后不到半小时,地面上就只剩下一堆覆盖了一层厚厚胶状雨水的骨架,可现在颜色变浅了之后居然连一块巴掌大的兽皮都无法腐蚀,甚至用手直接碰触也没有不适,整个前后的差异实在太大。
接了一小捧浅灰色的雨水凑到眼前仔细观察,远看还带着些许剔透的水近看却像是洗过抹布的汙水,混浊中还隐约可见其中悬浮的粒子,虽然这雨还不到能够直接利用的地步,可和先前连碰都不敢碰的情况相比之下实在好太多。
冬琅朝我笑了笑,弯下腰从椅子下方捞出一件在先前的"混战"中光荣殉职,现在怎么看都像是一堆碎布的衣服,从里面挑了块完好面积比较大的布片抹掉我手上的水渍,接着反覆检查确定没有残留后才慢悠悠的开口。
一个多小时前雨的颜色就开始转淡,那时你刚好在"休息"。
最后被他刻意加重语气重点强调的两个字让我猛然想起他所指的时间点自己貌似正处於刚被折腾完的休眠状态,於是我忍不住挑眉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示意他最好快点把话交代清楚。
对于我这完全没有任何威力的逼迫,冬琅只宠溺的笑了笑,接着就先把我昏睡的那短短两个多小时中发生的事稍微带过一遍,然后才把话题拉回到雨水上面。
长山跟阿布已经做过确认,目前的雨水已经没有腐蚀性,但已经被汙染的土地却仍保有黑雨的特性。为了证明提供的消息无误,冬琅从箭袋里取出一根弩矢,把被我扔出去的兽皮翻了个面,露处下方毫无疑问已经呈现高温脱水后的焦黑部位。现在其实已经好多了,先前那些黑雨还没渗进土里时阿布用衣服布料测试过,刚扔到地上就迅速脱水化成黑灰,不像现在放了一会才这样而已。。
……也就是说如果雨继续下,或许再过几个小时,也或许再过几天,土地就会恢复原貌?皱著眉盯着那块黑乎乎的毛皮,我突然有种就算这雨继续下个十年八年也无法让土地恢复生机的预感。
果不其然,在几秒的停顿之后,冬琅才摇了摇头。
不,依照长山的专业论点,就算现在的雨水能够把土壤中造成腐蚀的成分稀释淡化,可那些已经完全附著在土壤中的黑色物质却很可能需要更长的时间才会慢慢被大自然代谢掉,所以若将十年作为一个期限,这片被黑雨灌浇过的大地能够恢复的机率不大于万分之一。
230第230章
长山?疑惑地皱起眉,我不太明白过去只是个学考古,而且还是个在学大二生的长山怎么会知道被黑雨染成黑色的土地无法复原。
而且"不大于万分之一"这句话实在太过沉重,等同于长山认为十年内这片被黑雨浸润的大地都会保持著现在的样貌。
於是没有植物就不会有动物,没有动植物这片土地就不会有生机,可就连沙漠那片极度缺乏维持生命运转的水分的土地都能够孕育专属于沙漠的生态系统,虽然贫脊但仍不能否认就连人类都能够在昼夜温差巨大又没有足够粮食的沙漠生存。
但这片"黑土"上原本蓬勃的生命力早被腐蚀干净,而我并不相信那些居住在土壤中,早已适应不需要光线和多于毛发保护的生物能够躲过渗入土中的黑雨的腐蚀-就连有著毛皮和丰羽覆盖在体表的走兽禽鸟都无法抵挡,那么没有这些的牠们更是脆弱的不堪一击。
或许会有植物的基因为了适应这片大地而产生变异,但绝对不可能在短短几天就出现能够蓬勃生长在这片地域的拓荒生物,可"十年为一期,这片大地恢复的可能性不大于万分之一"的论点我却抱持著疑惑。
连被天火引燃烧过的大地都能在短短数天内出现生机,就算这里一时之间无法立刻有先驱生物落地生根,可十年内都机会渺茫?
从我的眼里看出质疑的冬琅笑了笑,用箭头将黑土挑起一小撮,接着伸手向我要了瓶已经打开却没喝完的矿泉水,当著我的面把黑土扔进水里用力摇了一会,然后举高到和我视线齐平的位置好让我能看清楚水质的变化。
黑乎乎的土经过充分摇晃后以最快的速度沉淀到瓶底,和小时候调皮故意把土拨到水里的情况完全不同,先前的胶状黑雨成了最佳黏著剂,即便土块在刚才的摇晃中和瓶壁碰撞碎成许多小块,但却没有细小的草根、土屑、腐叶这类的悬浮物质飘在水中,而是直接以破碎后的模样沉淀,水是水,土是土,谁都没融入谁,谁也没接纳谁,就像是完全排斥的两极,各自为政-不,变化还是有的。
瞇著眼努力想发现任何变化的我终于留意到水面上那一层不明显,但在逐渐从云层后方透出的微弱光线折射下闪着金属光泽,的的确确存在的油膜。
得,这下连喝都不能喝,得扔了。
虽然空间里的物资仍相当富足,但已经养成仓鼠习性的我对于"水必须扔掉"这件事情仍有著心情上的牴触无敌医仙。
这水面上那一层是……?戳戳瓶子试图搅混那一层油光以安慰自己只不过是错觉,我郁闷的侧头看像冬琅。
类似机油的重金属油膜。再次握紧瓶身上下用力晃了几晃,他把混浊且迅速分离的水连同瓶子一起塞进我的手里。在你休息的那段时间里长山对土壤的大致结构做了一些基础分析,飒特……就是那位新加入的成员,他以前似乎是做土质改良工程的从业人员,发现长山跟他有共通话题后两人一下子就混熟了,针对土质的变化做了一些讨论,最后得到的结论是那阵腐蚀性极强的黑雨的产生原因应该是某个重工业发展地区发生大型火灾直接或间接导致的结果。
高温燃烧造成各种具有强腐蚀性的化学物质随着高温蒸发来到大气层中凝聚成有毒雨云,加上燃烧装载化学药剂的塑料桶产生的焦油、重金属等等杂质,进而产生这种有著高破坏性的雨水。
不过他们两个虽然经过争执和讨论后得到这样的结论,但依照长山的说法是连他自己都不见得相信,毕竟焦油……
我必须承认冬琅的解释相当全面且乍听之下非常专业,可悲剧的是突然将一连串专有名词兜头砸过来,不说听得一头雾水,我连消化都来不及,前一个才刚理解完毕,他就已经不知道说到哪个阶段去了。
但理解不能并不是我的关注重点,我现在满脑子只关注一件事情,那就是……
他们两个混熟了?我有睡那么久?久到足够让长山跟陌生人混熟?
嗯,相处得很好。
那男的……你刚刚说他叫萨特?那个家伙同意入伙了?泥煤的別跟劳资说劳资为了想把人扯进队里还招惹上了眼前这腹黑祸害,结果长山拿着泥土几句话就把人忽悠进来了。
嗯,是长山去跟他谈的,我把你的想法跟长山提了一下。
然后……?
萨特的意思是如果我们愿意接纳他的姪女希莉,那么他很乐意加入一个有能力的团伙。
……希莉?得,又是个没听过的名字。
眼前闪过惟二的陌生人里,那抹完全陌生的白色身影,我挑起了眉。
姪女?我还以为是父女,毕竟没有谁会如此照顾一个跟自己没有直接血缘关系的孩子,就算是自己生的也不乏为了生存选择拋弃孩子,尤其是生病、受伤、体弱等等这类不好照顾又很可能成为拖累的孩子,通常都会在成年人发现无法给予良好照护后第一时间就切割干净,愿意无条件带着孩子的人不是没有,可的确少见。
就是那位白子女孩,是他早逝的双胞胎弟弟的女儿,从小亲手带大的。将我的头扳了个方向,冬琅示意我朝另外一边的车窗往外看。那女孩很乖,在听到萨特提出的加入要求后第一时间就说她自己要留下,后来萨特不知道跟她说了什么,希莉跑去找长山,说如果我们愿意收留她,所有后勤工作她愿意一手包揽,因为那是她唯一能够做的。
虽然冬琅的话说到这里就打住,但我相信他一定非常想补上"她比法堤更有自知之明"这么一句话-好吧,这是我的心声。
他们俩个能信吗?拍开冬琅不知道什么时候伸过来搭在自己腰上的爪子,我将有些凌乱的头发往后扒了扒,皱著眉打量不远处正在和长山交谈的男人,以及乖巧的坐在沙发上,歪著头发呆的女孩。
虽然非常高兴他们愿意加入,但现在的车位肯定不够把所有人塞进去,等到上路时我势必得把另外一辆拿出来,食物用品这些还能够说是之前蒐集的,可凭空变出那么一辆车子绝对没办法用"在旁边找到"来掩饰。
231第231章
冬琅没有立刻回答我的问题,他先是侧著头看了我一眼,接着拉开车门把被我捏在手里却完全遗忘的水瓶拿到车外扔掉,然后站在车门边朝我伸出手。
我想可以。只见冬琅弯起眉眼笑了笑,然后在我反应过来前一把将我从车里拉了出来,转手又往原本聚在沙发旁聊天,可由于动静太大而齐刷刷朝这里看过来的众人方向推。起码萨特带着到哪都相当醒目的希莉要再找到愿意接纳包容他们的团队相当困难,以他能够独自带着希莉活到现在的能力绝对会是一个团队里的重要成员,这点他比谁都清楚。所以既然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团队同意和他一起照顾希莉,而且这个团队看起来过得比他之前遇到的每一个都还要好,我想萨特没有笨到认为自己肯定能遇到比这更好的选择。
……也对,看他从初见面的警惕防备到现在能够坐在那边一派轻松地和长山交谈,我相信他已经做出了决定。
不过暴露空间这不是件小事,如果只有我一个光棍,暴露了就暴露了,劳资才不相信这么大一个地球藏不住一个比灰尘大不了多少的人。
可现在我身边还有伙伴,我没有把自己的事情牵扯到他人身上去的习惯,就算是冬琅也不行,即使他挂着我选定伴侣的名头。
脑子里念头转了几转,再回过神来时我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长山面前,由于满脑子全塞满自己该不该让新成员知道空间这个外掛作弊器存在,所以想也没想开口就是一句"长山,我想跟你和阿布谈谈外掛的事情",接着才发现四个人八双整齐地盯着自己的眼睛里貌似有种奇怪的暧昧情绪。
咋的?是劳资没穿好上衣还是内裤外穿了?
……?低下头仔细的检查了几遍,没发现穿反的衣物也没发现哪个不该忘记的拉鍊没拉,我再次抬起头的时候默默以疑问的眼神扫过众人,最后在唯一一个没有闪避我的视线的女孩身上停下。
嗯?这娃没睡好?不对啊,之前明明除了瘦了些,精神状况看上去相当不错啊?还是我记错了?
皱著眉仔细回忆著先前对女孩的印象,不太确定自己记错没的我正想开口抓着长山问问到底发生什么时,就看见萨特突然朝希莉勾勾手指,在她凑过去时小声地说了一句话,接着女孩立刻双眼放光,在我反应过来前猛地扑上来抓着我的手臂,一脸崇拜的望着我。
副队长好厉害喔!被处罚那么痛,喊了一整晚居然现在还那么有精神,难怪可以当上副队长!
……蛤?惩罚?副队长?谁啊?被处罚?
如果说他们的眼神让我一头雾水,那么现在这女娃的话就是让我丈二金刚摸不著脑袋阴阳猎心诀最新章节。
转头看向怎么看怎么像是在努力憋笑的阿布,然后缓缓将视线挪到乍看之下正经八百,但眉眼全弯成两弯新月的萨特,最后落在面无表情可双肩持续颤抖的长山。
谁能替我解释一……
昨天星辉哥哥说副队长犯错就要接受处罚,让希莉听到什么都不要说话,不然副队长会被处罚的更严重,所以我没有说话,是不是因为这样……
昨天?处罚?谁……等等……我好像忘了什……啊!
后面女……好吧,希莉,后面其实她说了些什么我全然没听见,耳朵里只剩下一连串嗡嗡的蜂鸣声,同时脑海中迅速针对捕捉到的两个关键词-"昨天"以及"晚上"进行比对,接着眼前的画面如同倒带电影一路回放,然后我震惊了。
揪逗麻得!莫非这妹纸说的是……喔~艹……喔艹艹艹!臥咧个艹大发了!泥良卡好!劳资昨天拉着某人"运动"的时忘记车子的隔音效果有够差啊!外面有点什么声音车内都听得到啊!反过来车内声音大点外面都听得到啊!当时因为误会解开所以劳资木有隐忍啊!叫得那是一整个欢实啊!……等等,这代表不只是她,其他人也……所以刚才……
终于明白为什么刚才所有人看向自己的眼神那么诡异,我动作僵硬的将希莉从身上扒下来,然后往旁边无人的地方挪了一步,再挪了一步,接着猛然蹲下抱着头无声哀号。
让我死了吧……特么的脸都丟光了,淡定神马的真心无能……
小衍?
冬琅那带着些许疑惑的嗓音从左后方传来,正在针对前一晚毫无节制的行为默默反省的我立时浑身一僵,猛地想起一件事。
昨天我几乎可以说是在过程中就昏睡过去,那么在我没有意识的时后冬琅会不会因为先前我对萨特的额外关注做了些什么?比如说找对方私下谈谈,打个预防针之类的……
就著蹲下抱头的动作转动脑袋好让自己能够从手臂下方看清楚冬琅此时脸上的表情,虽然已经有心理準备应该看不到什么,但当发现他脸上除了担忧之外真的什么都没有时,我仍莫名的感到窝火-这是迁怒无误。
没事!猛的拍开他朝自己伸出的手,我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头也不回的几大步钻进车里,然后当著所有人的面将车门甩上落锁。
至於这个行为会让他们怎么想,关我什么事?
……好吧,其实有关系,而且那关系可大了。
支著下颚郁闷的透过车窗看着被众人围在中间调侃的冬琅,我突然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相当的幼稚,就跟个恼羞成怒的女人差不多。
但做都做了,我还没那么厚的脸皮再出去重新抓着长山和阿布讨论关于空间是否暴露的问题,起码现在不行。
既然没有加入他们的打算,我就必须找点事情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而最好的选择就是继续观察天空的雨,虽然那是比加入他们更加无聊的事情。
如果说之前的雨水颜色是浅灰色,那么在混乱之后的雨水就是澄澈透明的,不但如此,天空的云层颜色也已经恢复到阴雨天正常该有的深灰色,沉甸甸却少了份令人恐惧的黑。
或许是因为先前的怪雨让所有生物都对雨水产生了恐惧心理,也或许是因为那阵怪雨已经把其覆盖的区域内,所有生活在地表以上肉眼可见的生物全都消灭得一干二净,一直到我的背后传来熟悉的温度,我眼睛里的世界依旧是死气沉沉。
232第232章
生气了?他们只是开个玩笑,没恶意。比我的体温略高的热度暖暖的从后方将我包裹在刻意圈出来的范围里,耳垂上传来的压力让我明白这是冬琅粗糙却总是令我相当受用的安抚方式。
就像猫咪炸毛时必须顺毛,狗儿喜欢主人拍抚肚子一样,对我来说冬琅的这个动作宛如一个讯号,不需要用其他方式哄骗就能在第一时间将我失序的情绪开关拨回正轨-冬琅也知道,事实上这点还是他上次把我折腾狠了,并且準确地用同样的方法安抚完我的情绪后开玩笑似的提到过,否则我压根没注意到。
毕竟有谁会去注意自己的一些小小的,不在自己掌控范围内的习惯呢?
……没,就是觉得自己丟脸丟大发了。顺势往后将后脑杓靠在他的肩上,我放松的瞇起眼盯着似乎有散开那么一点,隐约已经可以看见云层后方透出的阳光的天空。什么时候出发?等雨停?
不纠结空间的事了?冬琅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先提起我离开车子的原因。
有些不爽,但看在他也是替我担心的份上,我还是抬起下巴应了一声-会那么配合绝对不是因为他的手始终捏在我的耳垂上,绝对不是。
不了,烦恼再多只是给自己找麻烦,会保密的就算拿吐真剂灌下去也不会说,嘴巴长在人身上,控制不来。懒懒地抬起右手挥了几下,我相当不雅观的打了个呵欠。就拿法堤来说,我相信等遇到另外一个让他觉得更有发展机会的团队时绝对立马反水,而且百分之百会想利用空间的消息作为地位交换。不过嘛……
不过当他说出来的时候有几个人会信,才是重要的对吧?
对于世界就算再怎么歪楼也依旧走在正规路上,没有变的玄幻或是超出事实太多这点,我非常满意自己能撞大运得到一个超出现实的空间。
当然有得必有失,我可没忘记当初因为空间出现自己在床上躺了多久,那种生不如死的疼痛早就烙印在骨子里,有的时候我甚至怀疑那是在提醒我,说不定哪天我就会因为空间的存在而自我毁灭。
嘛~反正在那之前我能够过得比其他人都好就行了,更何况现在我还活着,不是吗?
后面的话我没有说出口,只是用一声隐隐透著讽刺的轻笑带过纨绔世子全文阅读。
环绕在腰间的手臂陡的收紧了些,仿佛这样就能够把自己的力量透过拥抱转移到我身上般坚定。
真是……温柔到让我几乎都快要忘记自己之所以愿意和他同路的初衷啊……
正当我差一点又要陷入自己的情绪里时,冬琅一句近似叹息的询问迅速将我的思绪拉了回来。
……你希望世界恢复以前的样子吗?
完全意料之外的提问。
利用短短数秒的时间迅速在大脑内将整句话拆开来变成单字然后再组合,我依旧完全不能理解冬琅提问时的想法和心情。
不,不算是完全,应该说从某个角度思考的话,我或多或少也许能摸到他所想表达的意思,但除此之外我一点头绪也没有。
不想用以前为了替每一本将要出版的作品进行编辑推介时揣测那些作者思路模式的方法去思考他话里的意思,於是我决定干脆两手一摊,想什么就说什么。
很重要吗?恢复或者无法恢复。将左脚抬起来踩在前面的椅背上,我漫不经心的晃了晃脑袋。恢复不过是生活回到正轨,这两年的经历很快就会被和平的生活磨灭到只剩一点点影子;不恢复也就是像现在这样,为了生存寻找食物和暂时的落脚点之类的,日子该咋过就咋过,我不觉得两者之间有什么差別。还是……你想要快点恢复,然后离开?
好吧,我必须承认最后补上那一句话其实是我的私心,想要确认冬琅是不是因为考量到现在的环境而选择接纳一名和自己有著相同性別,对比异性来说存活的机率更大的我。
如果是的话那也是人之常情,但……
下意识咬了咬嘴唇,我突然发现自己居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豁达,仅仅光是脑补了一下听见回答后的反应,埋在肌肉和骨骼之中的那颗人体帮浦就隐隐泛酸,再多想一会,就开始一阵阵的发疼,然后我不得不中断想像,选择亲耳听他的回答。
其实我发现自己除了隐性闷骚之外,貌似还有点自虐的小习惯,总是会先想好最差的结果,先在心里把自己虐个百八十遍,虐够了才敢面对现实,然后再对实际上得到的结果做出感慨。
可能是庆幸实际上没那么悽惨,也可能是庆幸自己已经先想到了那些,反正最惨绝对不可能惨过自己的负面幻想,只要这么思考就会觉得人生其实没那么悲哀。
然而我才刚把思绪从自己的悲哀结局中拉扯出来,就听见冬琅那带着不满的抱怨。
小琰,你不专心。仿佛是条被主人忽略的大型犬,他抿紧的嘴角微微下垂,但仍在确定我的视线重新聚焦后又复述一遍刚才的回答。虽然我的确希望世界能够恢复以前平和的模样,但那是因为我想带你回我的老家看看,然后找个地方定居下来。还有,
话到这里他突然停了下来,仔仔细细的盯着我好半晌,才用极为坚定的语气缓缓说出他的想法。
在我规划的未来里,你是必须且不可或缺的存在。
我用力眨巴著眼睛试图理解这不是由于太过期待导致自己产生了幻觉,可就算足足花了几分钟的时间去思考,我仍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在那句话里解离分析出来"求婚"这个终极隐藏bss版的含意。
我听……噗!突然从嘴里爆出的喷笑声虽然在第一时间被我自己堵住,可冬琅越来越幽深的眸子和同样颜色不断加深,从粉红欢快地朝血红色逼近的耳朵与脖颈却透露出他真实的心情。
233第233章
这货虽然腹黑起来实在是让我想把他团巴团巴扔到外太空去,可一旦纯情起来又会让我想找机器猫要缩小放大灯,将他缩的小小的塞进上衣口袋里随身携带。
我敢发誓连说那句话的冬琅自己都觉得化里讯息量太大,说的那瞬间没什么,可等反应过来后就有什么了,这点光从他那已经红透彻的耳朵以及同样泛著红晕的脖颈就能得到证明,不过……我不想让外人看到他这副秀色可餐的可爱模样。
眼角瞥见车门外从远处靠过来的陌生身影,我立刻伸长手臂勾住冬琅的脖子把他往我的方向拉,同时整个上半身往前倾靠在他的怀里,以面对面对面拥抱的姿势越过冬琅的肩膀,挑起眉和已经走到车门边俯下|身,瞇著眼朝车内打量的新成员萨特对视。
我的态度明摆著现在不希望被打扰,可萨特却仿佛没读懂我眼神里的意思,依旧泰然自若地伸出左手食指穿过金属护栏在车窗的玻璃上敲了几下,然后朝着我打了个手势示意我将车窗打开。
开?不开?
我下意识收紧圈在冬琅脖子上的手臂,皱著眉想了几分钟,最后还是看在萨特淡定自若的态度上按下车窗的开关。
有事?借着微微侧头询问的动作,我眼角扫过冬琅前不久还红的足以媲美火龙果外皮颜色的耳垂,确定那抹红晕已经消退,这才将揽著他脖子的手挪到车门锁上用力摁下。
虽然对于打扰您们感到很抱歉,但长山先生要我过来确认出发的时间以及离开时的座位……安排。男人先是礼貌地朝我微微颔首,接着视线才在并不算大的车内扫了一圈,然后重新回到我身上。您是苍副队吧?没有向您介绍自己非常抱歉,我叫萨特,乔治亚共和国前土质改良研究人员。
如果对于打扰別人的好事感到抱歉,就別来打扰!还有说话一直用敬语不累吗?
默默在心里吐槽了几句,我瞇著眼将萨特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光明正大地打量了一遍。
因为没有足够的食物加上为了存活必须卖力奔波,他的皮肤相当干瘪粗糙,紧贴着外国人宽大的骨架,看上去就只比那些从沙漠中挖出来的干尸好上一点-起码他还能喘气,而且体力相当不错,饿了那么久居然在走动的时候脚步相当沉稳,完全没有饥饿过度后的虚浮妙手医侠最新章节。
"等他把身体调养好了这货肯定很好用"的想法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我决定把丑话说在前面,否则哪天因为沟通不良引来麻烦就哭不出来了。
叫我永琰或是连名带姓一起喊,副队什么的我没那肩膀担。拍拍依旧抱着我维持著先前面对面拥抱的姿势,整个人就像已经玩偶化了的冬琅,接着在发现他对我的示意完全无动於衷后朝萨特扯了个充满歉意的笑容。抱歉,有些话必须说在前面,这点是我的坚持。
当然,我能够理解。嘴角那抹得体的弧度没有因为我先前拒绝他喊我副队而垮下来,反倒在听见后面补上的那句话时加深了一些。如果不介意的话,我能够坐下来吗?你知道的,在得知自己能够被一个团队接受时很难继续保持警惕。
当然,没问题。受到萨特那一副外国知识份子文诌诌的说话和行为模式影响,我一直到微笑着说完这么一句同样文诌诌的话后,才发现自己居然在不知不觉间端出以前面对那些难伺候的上级时专用的"高级模式"。
……再一次亲身体验了一把自己是有多容易受环境影响的感觉实在是有够差!
趁着将冬琅推开并且示意他关上车门时收回手的瞬间用力按了按自己僵硬的嘴角,再回过头时我已经重新掛上职业笑容,完美的无懈可击。
在这团队里没有所谓的规矩,所有个人行为只要不影响团队利益请自便。不过!刻意加重了语气好让萨特明白接下来要说的才是重头戏,我敛起嘴边的笑容严肃地看着他。既然是我们主动邀请你加入,那么我们这群人能到现在都过得还算不错的祕密就不打算瞒著你,只是在告诉你之前希望你能够明白,这件事情一旦哪天不小心让有心人注意到,等待我们的会是麻烦,天大的麻烦。
其实我比较想用的是覆灭这个词,可一想到冬琅他们的能耐,到嘴的话就生生拐了个弯-当然不能否认其中也有我自己的私心在,毕竟到现在我仍然认为没有人会相信随身空间真的存在的想法。
我的态度让萨特也忍不住跟著收起脸上轻松的表情,只见他先是挺直腰杆调整了一下坐姿,接着低头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服装有没有哪里不适当后,才严肃的朝我颔首。
请说,我已经準备好了。
那表情、那声音、那眼神认真的的程度让我差点要以为自己要说的事情有多严重……唔,好吧,的确是很严重,但不是用说的,而是用做的。
於是确定他做好準备后,我不发一语的将左手平举到他面前,像魔术师变魔术前让观众检查自己的手里没有任何机关一样反覆翻了几下,然后在他还没反应过来前从空间里取出一整盒还冒著蒸气的猪肉馅饼。
对于能够从萨特那张枯瘦的脸上看出名为震惊的表情我必需表示相当满意,而向来对能够取悅我的人很大方的我自然不会连一、两块自己不能吃的荤食馅饼都舍不得给予,所以我相当自然的将装着馅饼的塑料盒往他面前递了过去。
嚐嚐,还是热的。
半张着嘴巴怔楞了好一会,萨特才缓缓伸手从盒子里取了一块馅饼,在我鼓励的眼神中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接着本就不算大的馅饼迅速被他嚼巴嚼巴咽进肚子里。
我明白了。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手指上残留的油香,萨特朝我勾起嘴角露出一抹如释重负的笑容。我没有任何一刻比现在更庆幸,自己在听见你们同意接纳希莉时愿意赌一把,天知道在答应加入之后我有多担心希莉会不会受到其他我不愿意想像的伤害。谢谢你们愿意相信我,这个祕密比起任何承诺更加有说服力。
第234章
对于萨特的感慨在我的意料之内,所以当他说完后我只朝他笑了笑,然后就自顾自从塑料盒中拿出两个馅饼往身旁的冬琅手里塞,然后手一翻就把剩下的全收进空间里,换成一颗巴掌大的苹果,直接当著他的面咬的喀擦喀擦响。
苹……苹果?就在我咬下第二口,正努力用臼齿将果肉磨碎时,我才等到他的第二句话。
侧著脑袋朝他拋去一个"看不出来?"的鄙视眼神,我又从苹果上咬下一口,等咽下肚后才故作无奈地朝萨特耸了耸肩。
別看我,我这肠胃一沾荤腥就过敏,你们能吃得比我多著去了,就一颗苹果也要羨慕?重重叹了口气,我摆出一副"舍不得但看在都是同伴的份上分一个也无妨"的表情,将手里的篮子往前递了递。好吧,你就拿两个去,一个给你姪……!
篮子是递出去了,萨特也伸出手準备拿了,可在我身侧的车门却突然被人从外面拉开,然后一只手伸进来连个招呼都不打就直接把篮子连同苹果一并劫走,同时仿佛深怕没人知道是他犯的案似的,苹果才刚到手,那张嘴就开始哇啦哇啦的抱怨。
还以为你们在车里是谈正事,结果居然是在吃独食!太过份了!豪不客气的从篮子里拿出两颗最大的往冬琅和萨特怀里塞,阿布又从里面掏了一颗,接着才把篮子往后面递。
得!来抓包的不只一个,长山就跟在他后面,手里还牵着希莉呢!
那货呢?朝阿布翻了个卫生眼,我把刚才收进空间里的馅饼又拿出来塞过去,然后状甚不经意地提起那个貌似又被鬼隐了的法堤。
喇捱噁厚……哎哟!阿布嘴里叼著苹果含含糊糊的回答没来的及说完,就被后面的长山一爪子巴在后脑勺上给打断。又是你!长山,我警告……
闭嘴,闪边,我来说。不给他说完话的机会,长山斜眼一瞪打断了他的话。
於是,萨特有幸成为加入的第一天就亲眼见证队伍成员中最没脸皮的家伙,前一秒还扯著嗓子嗷嗷乱吼,后一秒立刻熄了火,像个受虐的小媳妇似的转头拉着完全状况外的希莉,嘤嘤假哭着跑回那张破烂的沙发旁分赃刚才离开时不忘从长山手里夺过来的馅饼和苹果。
咳!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拉回萨特的注意力,我无奈的耸耸肩。抱歉,那家伙就是没下限,不过做正经事的时候他还是挺可靠的。
这点我亲眼看过无数次,但老实说平常看阿布那副完全不牢靠的表现……呃……就算看过无数次,早就明白在遇到状况的时候那家伙绝对是个重要主力,仍不免因为他实在太二而对他的能力产生怀疑。
当然后面这段话我没说出口,只是默默在心里悄悄地吐槽,接着迅速喀擦喀擦几口将手中的苹果解决,然后把话题拉回主线。
至於吃完的果核这类在末世小说中是所有拥有种田空间的猪角最爱收集的玩意儿,到了我手上嘛……
开窗、投掷预备、拋扔、解决!
回归正题,那货呢?很自然的将手上沾到的果汁往旁边正默默吃着馅饼的冬琅衣服上抹了几把,然后我对于他衣服干净的程度相当满意。
瞧!随便抹两下都能留下爪印子,可见先前单纯为了乐趣,后面为了生活无差別收集了大量物资的好习惯果然是有其存在的必要,起码现在要找条擦手的不需要担心抹到脏衣服上,还得再额外浪费水资源清洗爪子不是吗?
走神神马的会错过许多重要消息,这点当我从自我满足中回过神来,却只刚巧捕捉到长山没头没脑的一句"带着当初分配的背包底气十足的离开了"后就得到了证明官路旖旎全文阅读。
蛤?谁离开了?人不都齐全了吗?还多了两个。将视线从自己的爪子上挪开,我很疑惑的侧头从长山跟车门间的缝隙朝外看,然后掰著手指当著众人的面前数了起来。唔……扣掉现在待在沙发那边的阿布跟新加入的希莉,再加上我、冬琅、长山跟同样新加入的萨特,还有法……啊。
终于想起被遗忘的是哪位不但倒楣还总是被不自觉鬼隐的仁兄的我愣了几秒之后才啊了一声,挠著头朝众人讪讪的干笑。
啊哈哈……内个啥……离开的是法堤对吧?说完话后,从萨特眼里看见疑惑的我难得好心的稍稍描述了一下法堤的样貌。就那个矮胖矮胖,声音有些尖,像个自闭症患者的家伙。
……就是他。一阵诡异的沉默过后,萨特才打破沉默。因为那时长山无意间发现被风吹进来落在衣服上的雨水除了颜色深了些外似乎已经没有腐蚀性,为了证明这点,我跟长山做了几个小测试被他看到,等到我们得到现在可以出去查看情况的结论并且引起昆达拉斯先生的注意后,那位……法堤?
不太确定的转头看了长山一眼,得到肯定答覆后他才继续。法堤趁着没有人盯着的时候突然抓住希莉,威胁我们必须拿出属于他的背包并且让他安全离开,本来我是考虑到雨水现在没了腐蚀性,可以趁法堤压着她离开时分心的那瞬间将人制伏,但……
但我跟阿布两人认为白子本身的免疫系统比较弱,所以不能拿希莉的健康打赌,必须将所有的可能降到最低,就让他带着我那个背包离开。长衫接在他的话后面说完,然后有些意外的发现我正一脸茫然地望着他。……又走神了还是有地方听不懂?
走神倒是没有……我尴尬的挠了挠头,然后皱著眉将刚才听到的陌生名字提了出来。只是想问问那个昆……昆达拉斯是谁啊?咱们队里有这么一号人物?
话问出口的瞬间,正準备将最后一口馅饼塞进嘴里的冬琅立马顿住,而长山跟萨特两人则是挑了挑眉,朝我拋来一个相当不可置信的眼神-泥煤的,这两个人不是才认识?有必要动作同步率高成这样吗?
才刚腹诽完毕,冬琅的一句话就让我瞬间顿悟。
昆达拉斯是阿布的姓。
……劳资最好是有听他提起过喔?貌似打从一开始认识就一直阿布阿布的叫,姓氏神马的……咦?等等,这里还有一个人我不知道他姓什么……
前一秒因为得到的答案实在令人无语而有些无奈的眼神迅速被探究取代,我瞇起眼把冬琅从头到脚打量了几遍之后,才慢悠悠的问了句"莫非你就姓冬?"。
虽然这个可能性很低,但在我的印象中用四季当成姓氏的人不是没有,就是貌似有些少,这辈子只在无聊时翻阅稀有姓氏的档案中看到过。
既然已经有了"可能会是这样"的想法,当冬琅用很肯定的语气应了一声时我并没有觉得多令人吃惊。
与冬琅到底姓冬还是冠有其他姓氏的消息相比较之下,我更在意当发现大家似乎都没把法堤拿着东西逃跑的事情放在心上后,萨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发现我们讨论的话题已经离主轴相差十万八千里的萨特终于在我们讨论完冬琅的姓氏之后决定不再保持沉默,於是当我在确认冬琅果真姓冬,并且貌似有将话题挪到现在是要等雨停在上路还是现在就包袱款款时咳了几声,借此将我们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怎么了?朝着萨特挑了挑眉,我做了个有话直说的手势,就将手环在胸前静静的看着他。
虽然什么时候出发的确很重要,但……你们不觉得有了那个祕密之后,让一个知道秘密的人离开是件很危险的事吗?萨特没有立刻把担忧说出来,而是先仔细地将包括我在内的三个人脸上的表情打量了一遍,确定大家的确没注意到后才开口官网争锋最新章节。虽然之前听昆达拉斯先生提过你们有避著那位先生,可他也说到有几次因为情况紧急不得不当著他的面处理物资,就算不知道秘密是什么,但以离开时的表现看来,那位先生跟我们之间似乎有许多心结存在,只要他出去之后找个足以庇护他的团队,并且装做不小心透露出物资凭空消失又出现的讯息和我们预定的路线方向……
对于萨特开口闭口都是"我们"这点相当满意的我笑了笑,但解释什么的实在太耗口水,於是得到想要的结果就懒的说话的我先是自顾自地从空间里舀出几个装着馅饼和包子的塑胶盒,接着相当公平的往每个人手里塞了一个,又把阿布招过来也塞了两个过去,确定每个人手里都有食物之后才朝长山微微抬起下巴示意。
当著众人的面掀开盖子从盒子里抓出一只白胖胖的菜包啊呜咬了一大口,我很没良心的朝众人拋去一个"肿么不吃?不吃我可是要收回来"的眼神后,果断收获来自长山的鄙视眼神一枚、冬琅淡定的宠溺眼神一枚以及萨特唯恐我抢回去的警惕眼神一枚。
嗯,萨特这人当真不错,起码懂得护食不是?要知道在我们这团队中若是不懂的护食,以后每到用餐时间很可能就得面临食物被那貌似永远吃不饱的阿布,以各种软磨硬泡的手段从中劫走大半的下场。
吃不饱可是逃亡的大忌,大忌啊。
这点我们都考虑过。收到讯号的长山立刻朝我扔了个白眼以示不悅,将怀里的塑料盒仔细的护好后,他才慢悠悠地替萨特解惑。
不过既然早考虑过细节就代表我是知情的,再要我支著耳朵专心聆听教诲是不可能,所以一看长山摆正了姿态準备开始长篇大论,我就立刻拉着冬琅从车子另外一侧溜了出去。
谁让相较於再听一遍已经做好的决定,我更宁可去和新加入的希莉混个脸熟。
如果说前几年天气的变化是因为那什么圣婴现象导致的混乱,那么我几乎要相信今年的气候异常是发怒的圣母为了抓回下凡捣蛋的圣婴而造成的-当然这只是冷笑话,不过看着从天空飘下的,像是粉尘般一粒粒的砂雪,我必须说会有这样的想像力那也是文字工作者少有的生活调剂。
等长山把我们考虑的事情跟萨特解释清楚,然后大家凑在一起敲定立刻打包上路时,原本天空上洒落的雨水已经恢复纯净透明,淅沥沥的雨声在除了我们以外的死寂世界中听起来有些萧瑟。
然而这种令人感伤的情况并没有持续很久,等终于调配好车位将所有人塞进车里,并且照着萨特一路走来的记忆出发寻找几辆小型巴士或者厢型车来改善一下交通时,雨水已经变成了结构松散的砂雪,气温也仿佛坐溜滑梯似的直直落,逼得我不得不翻出空间里的全套冬季装备给众人换上。
然而就算毛帽、毛袜、毛衣、毛裤、围巾外加羽绒衣整套全穿上身,就算每个人衣服兜里还各自塞了两个暖宝宝,那被衣物和车子板金隔绝在外的寒气依旧不屈不挠的从每一个可能的缝隙钻进衣服里,冷得让人上下牙关直打架。
臥咧……个槽……冷……冷死了……坐在副驾驶座上将手脚蜷缩在椅子上却仍无法让自己感到温暖,我忍不住开口抱怨。
只不过一句好好的话被说的断断续续不打紧,还夹杂著牙关相互敲击时发出的得得声,可笑的让我连翻白眼,同时对旁边驾驶座上只穿了整套冬衣手脚就暖的连坐在他旁边,都能清晰看见阵阵从毛衣的纤维中散发出的热气的冬琅表示一整个羨慕忌妒恨。
看看这鬼天气!现在冷到人只要够暖,就算光是从衣服那细微到除非刻意拉到面前看不然绝对会忽略的缝隙中散发出的体温都足以产生雾气,甚至不需要拿玻璃杯测试,可前不久气温还暖到穿件薄长袖稍稍做点事情就会热出一身汗!
第235章
只是就算冷到除了冬琅跟阿布之外所有人全都里三层外三层将自己包的密密实实,甚至巴不得用暖宝宝将自己从头贴到脚,车内的暖气却依旧不能开。
理由很简单,车内外温度相差太大会让前方挡风玻璃起雾,就算因为暖度够高或是玻璃上擦了防雾剂,那不是还得考虑耗油量大增的问题吗?即使空间的油料储存够多,但也经不起这样耗,更何况一路上因为空间的东西太多,虽然让空间进帐的机会不少,可全都是吃喝穿用那些日常用品,油料的存量是直直落,当初收购时我是以那时的车款做预判,本以为够用上个十年八年,哪知这么刚巧运气背到会遇上病毒大爆发,现在剩下的量如果不省著用,以这辆悍马吃油的欢快程度最多只能撑到春天,到时不找油就只能搭乘十一路公车,前进的速度绝对比现在还要慢上十倍八倍。
油料的库存量在上车前例行检查补给时我就当著所有的人面提过,然后?没有然后了啊,然后就是当体表温度感觉到寒意,并且所有人都见证了雨水在短时间内变成细密的砂雪再转变成绵绵雪花时,立刻拍板决定照着萨特跟希莉叔姪两人记忆中的地图,先改道往最近的加油站碰碰运气,最好在入夜前尽可能地多找几间,若是到时雪太大就只能原地修整,等这一波陡然降临的寒流过去再做打算。
不过气温降得太快,而萨特叔姪俩的印象如果没有出错,我们行驶的方向也没偏移多少,距离第一间加油站还有将近十多公里的距离,这段在平常油门一踩只需要几十分钟甚至十多分钟就能跑完的距离,现在却因为要考虑到各种在雪地里驾驶的小问题,导致开了半天时速只有更慢没有更快。
永……琰,有没……热水袋……一只手哆哆嗦嗦的从后面越过椅背落在我的肩上,颤抖的幅度大到就算隔着层层布料也能清楚感觉到嫡策。
不需要回头我就知道这只手肯定是坐在我正后方的长山,他的情况虽然比因为长期饥饿而体虚不耐寒的叔姪俩好一些,但若是和虽然由于长大后由于工作环境以及懒散的个性而有些倒退,可小时候底子打得相当结实所以再差也比普通人强上那么一些的我比绝对是更凄惨。
要知道我虽然冷到想骂娘,不过好歹胳膊还没僵,可长山却早就被冻到连伸出手讨要热水袋的动作都跟僵尸一样缓慢僵硬。
……等等。用力咬了咬牙根暂时制止住敲个没完的上下颚吐出两个连续且不带颤音的单字,我先是在脸上狠狠搓了几把,然后才从空间里舀出六只五的保温瓶分下去,只将瓶盖上贴着绿色贴纸的那一只留下。
至於瓶子里装什么,光是凭长山他们迫不及待拧开盖子时散发出的香味我闭着眼就能给出答案-废话!东西是我照着食谱熬的会不知道?唔,好吧,咸淡如何我的确不知道,可起码光凭香气,当时熬了近一个月拚死磨练的厨艺可不是摆好看的。
你们的是西洋参鸡汤,还好我有先见之明,早早就先磨练手艺存下这些好东西。小心翼翼地就著瓶子喝了几口加了不少姜的丝瓜清汤,等骨子里的寒意散去后我才放松为了保暖而紧紧团成一团的四肢,然后拧开另外一个递到冬琅嘴边示意他也喝些。
我这明显就是故意显摆自己有先见之明的举动直接被众人无视掉,可除了因为希莉冻到连保温瓶都握不住而忙着照顾她,注意力全放在姪女身上而无暇分心的萨特,以及借着空出手揉乱了我的头发作为奖励的冬琅有正当理由之外,长山跟阿布则是压根不想理我
没看见他们一听到我又开始显摆就齐刷刷拋来的鄙视眼神吗?嘛~这不怪他们,谁让他们跟冬琅全都是我当初练手时的失败品处理机呢?我敢发誓除了冬琅会看在这汤是我熬的份上捧场的喝干净之外,要不是眼下的情况极度需要,那两个家伙肯定只会瞄一眼就当作忙看到,谁让当时废品我可是逼著他们当开水灌呢?
喝完热汤身体也暖了起来,然而在有意识地保存体温下谁也没开口说话,深怕一张嘴体温就降一度,多说几句整个人就直接被冻成冰棍。
当然这并不是杞人忧天,而是正在发生的现在进行式。
因为光是喝汤的十多分钟里,本来光洁的车窗玻璃外侧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由内外温差太大所凝结的水汽直接固化的冰,直接将两侧车窗完全冻住。
前方挡风玻璃也没好到哪去,一开始还能够正常运作的雨刷已经被凝结的冰卡住,就像是调皮的孩子故意扯了两条长长的电器胶带胡乱往玻璃上贴,失去了清扫雪花的作用。
万幸的是就在雪花将整个挡风玻璃覆盖住前,我终于从旁边的车窗看见不远处那间伫立在皑皑白雪中,及具有标志性的现代建筑。
冬琅,加油站在两点钟方向。先前对于开口就会失温的无谓担心早被我扔到西太平洋去,连忙拍拍冬琅的手臂示意他掉转车头避免错过今天的落脚处。
嗯?你说不是要多找几间加油站?当然要找,可现在眼下的情况不是不适合嘛?天气好的话就算要我二十四小时窝车上到处找加油站都没问题,不过现在即使要上路也得先问问天公肯不肯放行,再不然也得问问故障的雨刷,要知道这铺天盖地的雪若是没有雨刷清理,就会直接导致行车视线受阻,自己开车跑去撞山壁的可能性绝对大幅度上升。
等冬琅把车子开近了加油站,我才发现眼前这间加油站是那种设在荒山野岭区很典型的简陋式加油站。
老旧生锈的加油机、摇摇欲坠的木造老式杂货店以及简陋的维修设备,那种对我来说只在西部电影中看过的旧时代加油站却活生生出现在眼前,铺天盖地的白色更让这间加油站显得苍凉破败。
第236章
将车子停好后不需要谁出面安排任务,我们所有人就很自觉的端枪的端枪,扛刀的扛刀,跟紧的跟紧,下车两两一组散开来查看这间跟废墟没两样的加油站。
半个多小时后,我跟冬琅已经将这间不大的加油站里里外外全都大略探查过一遍,可却一点都没有因为找到第一间加油站而感到高兴。
理由很简单,加油站找是找到了,但这间加油站当真不愧是废墟,设置在外面提供客人自助加油的加油机乍看之下貌似还能用的只有一台,另外两台不是加油枪被扯断,只剩下管线耷拉在机体旁,就是机器整个被人砸烂,就算加油枪还在也不像是能够正常运作的颓败模样。
即使我在查看过加油机后完全放弃在这里找到残油的念头,改打着将加油站办公室拿来当成短期内避雪的避难所的想法查探旁边唯一一间地面上建筑物,可有谁看过没窗没门的避难所?喔,不,这么说不正确。
有门框,有窗框,可原本应该待在那儿的门板跟玻璃,一个已经分成上、中、下大小不等的三块,分散在离加油机不远处被白雪覆盖的地上,一个则是成为白雪下方隐藏的陷阱,不知情的人踩上去就会发出咯吱咯吱的脆响。
当然,如果踩上去的不是人而是动物,那么就会像某只在最左边的窗户外雪地上留下新鲜逃逸痕迹的倒楣鬼一样,爪下抹"血"奔逃。
k,办公室跟加油机不能用,那么总是和加油站形影不离,提供往来旅客添购食物或稍作休息的贩卖部总该能躲一躲吧?不要求有什么能用的留下,能遮风避雨总行吧?哈哈,歹势先生,这里的贩卖部跟台湾我所熟悉的办公室跟贩卖部分开的情况不同,是一体的。
也就是说办公室就在贩卖部里,更明确的说法是办公室就是贩卖部,只是将一个足够宽敞的建筑平面空间以结帐台做分界线,一边较大的空间是摆满货架跟商品的贩卖部,一边则是简单的摆了一张长木桌,再摆上一台电脑、一台电话跟几份公文夹的办公区桃运官途全文阅读。
嘛~办公区倒是维持的相当不错,除了靠外侧的玻璃被砸破之外该有的一样没少,但另外一头的贩卖部可就没那么幸运,如果这时候有人开玩笑说那里被外国的激进派分子用人肉炸弹扫荡过,我绝对会相信。
看过眼前这完全不能住人的加油站后,我突然发现那辆因为座位不足导致大家必须忍耐壅挤的悍马是那么可爱。
回车上等?在原地用力跳了几下让四肢保持一定的灵敏度以因应所有突发状况,我侧过头看向站在自己身旁的冬琅。
还有个地方没去。伸手替我把因为跳动而不经意滑落的帽子调整好,冬琅指著不远处一条往建筑后方延伸的小径。不是还没找到加油站补给油料的地方吗?把那边检查完,真的没任何利用价值就到下一个地点去碰碰运气。
……嗯。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我不置可否的耸耸肩,然后率先朝那条小径走去,接着挑眉。
顺着小径绕到办公兼贩卖不的建筑后方,第一眼不是看见要找的补给油料口,而是刚才分开后却在那么丁点大的地方找不到人影的长山和阿布,以及抱在一起取暖的叔姪俩,第二眼才注意到长山左手正搭在我心心念念的补料孔上。
所以说大家全都有志一同的先来这条小径查探,只有我第一个想到的是加油机跟贩卖部?唔,下意识只想到蒐集物资,是好习惯,嗯,不需要改。
对于自己这一但到了新地方就像仓鼠般只想着把东西往窝里般的"好习惯",我摸了摸下巴表示极度赞赏且需要在更精进一些,起码得向眼前这四个人看齐。
看看这都怎么一回事儿?我居然不知道同车的队友一个个全都长了个狗鼻子,主要目标虽然是汽油,可这天冻的只要拿杯冷水泼出去就能成一片霰,鼻子都快冻掉了,这群家伙居然能一个找一个準,毫不犹豫地直奔主题?
耸了耸鼻子嗅闻空气中的气味,我面无表情地在心里表示只闻到雪花落在身上溶化后散发出的水汽,以及冰冷的寒意。
你们还真厉害,居然有志一同的找到这里。我用包在铺棉皮手套里,已经从"狼爪子"晋升为"熊爪子"的手点了点自己,又用手肘碰了一下像是保镳般始终站在我的左后方小半步的冬琅。我们已经把其他地方都看过了,如果在雪停之前要留在这里,那么得先把窗户和门堵上,否则还不如待在车里。
基本上不是我们有志一同的找到这,而是从理论以及建筑规划两方面作考虑,通常补给油料的地方肯定会选在不影响生意且隐避不易受到打扰的地点。阿布一脸疑惑的往我旁边瞥了一眼,接着在我反应过来前将话题转开。不过前面的情况这么差?窗户跟门怎么了?
我该说他的话配上那眼神让我莫名有种"咦?老大跟著你怎么会没提醒"的感觉吗?
默默扭头朝依旧一脸面瘫,完全无法从他脸上看出个什么五四三的冬琅,我突然发现表情极度缺乏在某些时候总是比想办法解释还要无往不利。
深深觉得自己像个傻逼在冬琅面前出了一次大糗的我果断决定不跟他计较这些小细节,上前几步凑到补料口旁看着长山皱著眉努力研究如何从这狭窄的管线中取出汽油,一边把刚才查探的所有发现在心中稍加整理做了个简短的汇报,最后用"看这雪势应该还会再下一阵子,继续上路绝对不会是个好选择"作为结语。
我这边刚停下,一直像跟移动电火柱一声不吭的冬琅终于开了金口,但他不是让大家放弃这里继续上路,而是指使某二货带着新成员进行第一次体力劳动。
第237章
阿布,带着萨特跟希莉去整理一下今晚休息的地方,材料克难点,小琰,工具。
泥煤的劳资现在是成了提货中心就是了?……好吧,实际上也差不多就是这样。
终于发现天下第一个被自我腹诽噎死的人大概就是自己的我认清了现实,听话地从空间里舀出两套工具箱塞进阿布摊开的手里,然后回头朝冬琅横了一眼。
乖,辛苦了。
一只大手落在我头顶上不轻不重的揉了几下,舒服的让我忍不住瞇起眼……纠逗马得!情况不太对劲!!
猛然发现自己居然被这么简单就顺毛貌似有点太好说话,连忙扭头躲开冬琅仍搭在自己脑袋上的手,接着视线就被左前方墙角处一个晶亮的东西吸引住。
有东西?
无视冬琅再次伸过来的爪子,我就像只好奇心被勾起来的猫咪,踮着脚尖小心翼翼地靠了过去。
即使大半天下来累积的降雪量并不小,可墙角处因为刚好在背风处又紧邻著建筑,所以虽然这里也有不少积雪,但仍能看见没被掩埋住的绿色草茎,颤魏魏的像极了出生的幼崽,正用牠纯洁无比的眼神努力观察这个世界。
引起我注意的不是几株破"雪"而出的嫩草,真正让我在远处就注意到这里的,是在这一株丛生的草堆中,掛在草尖上随着风雪摇摇晃晃怎么也不肯落下,既像冰珠又像宝石的半透明水滴状结晶。
直接用手碰触不知名的东西在这个时代是很愚蠢的事,所以我先是掏出匕首朝结晶戳了几下,然而刀尖与结晶接触时诡异的弹性让我有种"诶?这玩意儿是软的"的违和感。
一个视觉上晶莹剔透,看起来宛如颜色较浅的蛋白石的结晶,戳起来居然跟裹著一层硅胶的盐水袋一样厚实却柔软,那种感官上的差就像是在咬开前完全无法得知味道,包裹在硬质巧克力中的软心,让人在跃跃欲试与害怕咬下去踩了雷两个选项摇摆不定。
你在做什么?正当我皱著眉兴致高昂的思考是否应该要把这一小丛草堆连同未知结晶一起收进空间,有机会再来慢慢研究时,一只手伴随着阿布的疑问突然无预警地搭到我的肩上。
没有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天生就自带防卫反射,但人的反射动作是个很奇妙的东西,就像是替一台新组装的电脑灌入一个经过许多人研究开发后设计出来的开机程式,只要满足条件就会自主进行之后的一连串反应一样,人类经过长时间迄而不舍的训练后,就会把训练的内容变成一种记忆灌输到大脑的反射中枢里,然后在每一个符合的条件触发下不经过主观意识思考就做出相对应的正确动作。
手中的力道一个没控制好,直接将正在戳弄得结晶从中剖成两半。
……尼玛要搭把手前能不能通知一声?看着依旧掛在草茎上摇摇晃晃,但已经不再完整的结晶,我默默扭头朝旁边像个犯了错等待处罚的孩子般一脸尴尬的阿布瞥了一眼。
基本上要光靠眼神就能够让他明白自己犯了什么错误是很困难的一件事,所以我只用眼神朝他发出"劳资不爽"的讯号,剩下的冬琅自会看情况"处理"恶魔公主的冰山老公。
啊哈哈……抱歉抱歉,我这不是看你很认真在研究什么好奇嘛~为了避免我继续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阿布挠著头试图把话题扯开。话说你到底在看什么?刚才叫你好几次都没反应。
……不知道。冷冷地盯着他好一会,直看的阿布坐立难安,我才收回视线打量刚刚被我不小心切开的结晶。
几分钟后我得到"继续用结晶两个字形容它实在不恰当"的结论。
然而虽然理智上告诉我应该改用其他的形容词来形容这q软富有弹性的东西,可我实在无法使用软糖或类似的称呼形容它。
你说它是结晶吧,刚才那一刀又干脆俐落且完全没受到任何阻碍地将其斜切成左下跟右上两个大小不一的个体;说它不是结晶吧,又拿不出其他形容词来形容这剔透的固状物-被切剖开的断面没有任何液体流出,原先认为这是包裹著植物体内水分的囊的猜测也因为这个发现被推翻。
既柔软又坚固,不知所谓的东西。
花了点时间从空间中被我圈划出来,用以堆放胡乱收进去却又不知道啥时会用上的鸡肋物资区中翻出一个脸盆大的陶瓷盆栽、麻布手套跟一把家庭用小型园艺铲子,我侧头朝兴致盎然地盯着我直瞧的阿布看了一眼,接着在他反应过来前一把将东西塞过去,指著地上那一丛不知名的野草拋下一句"这个就交给你了,请务必小心",然后找了个塑料袋将切断后落在雪地上的那半截"结晶"包好,这才起身打算回到补料口旁查看长山有没想出将油料从中取出的办法。
可脚才刚跨出一步,我猛然想起另外一件事。
……等等,阿布,刚才你不是跟萨特他们去整理休息的地方吗?
啊?喔,对啊。半趴在地上撅著屁股很认真地用手里那把不太好施力的小铲子试图松开冻僵的土壤,阿布头也没抬的回答。希莉的运气很好,在结帐的柜台后方跌倒跌出个地下室来,萨特说他先下去看看情况,要我过……啊!对啦!
短暂的楞神之后他突然直起身子用力往自己的大腿拍了一下,接着扭头朝我咧嘴笑了笑。我回来是要跟你们说萨特他们发现一间隐藏的很好的地下室,运气好可以直接把那边当暂时藏身处,要知道如果希莉没有因为走路不专心被桌脚绊倒,趴下时又很凑巧的刚好一巴掌拍在地下室的门把上,我敢发誓绝对不会有人认为那个紧贴着桌子脚,用电线收纳盒伪装的玩意儿会是开启地下室的按钮。
说到这里,他突然整个人激动了起来,握着铲子的手更是兴奋的在空中比划。
说到这里,他突然整个人激动了起来,握着铲子的手更是兴奋的在空中比划。
那个开关真特么的隐密,希莉一巴掌拍下去不小心拍开外面的那层塑胶壳,然后被她吓到的萨特準备把她扶起来时发现在一堆线路中夹着一块名片大小的薄板,好奇之下抽出来才发现是一张写著密码的塑胶卡片。
有密码就有猫腻,后来萨特在桌子内侧的木板上发现暗格,打开来就找到了电子控板,尝试着输入密码后你知道怎么着?柜台后方从左边数来第三张桌子下方的地板就突然打开,露出一间地下室……
瞪着越说越离谱,手的挥舞幅度也越来越大的阿布,我不得不承认阿布这家伙跟冬琅的确在某些小地方有著我非常不想承认,但实实在在存在的共通点-不太会说话。
我不认为这点是所有军人的共通问题,毕竟身为现代人,谁没看过那些高官因为弊案或是任何跟军队牵扯到的案件而出现在新闻媒体上时,那推拖或是狡辩的口才?但冬琅和阿布这两个偏偏都是不会说话的主,一个话少的可怜,一个话多到抓不住重点。
第238章
他的话拉哩拉杂一长串,删减撇去连篇的无意义词语,已经得到足够多讯息的我懒得再继续听他废话,朝他打了几个手势示意他最好闭嘴并且把交代的事情完成就转头朝依旧蹲在补料口旁皱著眉思考的长山走过去。
他怎么回来了?抬起头扫了我一眼,长山朝我伸出手。找个长点的东西,绳索或是工业用抽取管,现在必须先测试一下手边有没有足够长的东西能够搆到里面的油料。
找到了一间地下室,希莉跟萨特两个正在查看适不适合做为暂时藏身处,他是回来通知的。从空间里拉出一条颜色灰黑,管壁相当厚的塑料管塞进冬琅的手里示意帮把手,同时将刚才整理得到的讯息大概说了一下。
朝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屁股的阿布瞥了眼,长山点点头伸手接过冬琅递过去的馆子比对了一下补料孔,然后眼睛眨也不眨一下,直接塞进去比了个"往前"的手势,就站在旁边双手抱胸,看着冬琅用塑料管捅补料孔。
……咦?好像有什么奇怪的思想混进来了。
被脑海中突然闪过的奇葩画面雷了一下,我低头用手指压了压有些抽搐的嘴角,然后……继续把塑料管往外扯,好让冬琅能够顺利将塑料管往补料孔里面……塞,同时借着发散思维来预防自己又脑补了什么不该有的画面。
空间里的塑料管是一开始在搜刮那间不知名卖场的仓库里时装进去的,当时外面裹了层塑胶外壳,上面还贴着个标签,写啥是看不懂啦,倒是旁边有个红色圆形禁止符号,中间画的是神马……算了,想不起来肯定不重要。
时间就在一个监督、一个认真塞、一个心不在焉的扯以及一个撅著屁股挖之中迅速流逝,我一直到前方传来一句"到底了"才收拢心神定睛往前看。
到底了?长山凑过去握住塑料管往内推了推,从另一端传来的触感让他满意的点了点头。永琰,你那边有泵浦吗?现在需要那个帮忙把里面的残油抽出来。
蹦……蹦普?第一次听到的名词让我愣了一下,皱著眉思考有什么东西又普通又会蹦,同时还能帮忙把油抽出来,然后很认真的回答。会蹦的普没有,但是帮浦或是抽水马达倒是有,这个可以吗?
沉浸在思考里的我既没注意到话说完后突然集中在自己身上视线,也没察觉自己说错了什么,直到发现等了好一会没等到长山回应才抬起头,然后……
喝……嗷!
受到惊吓的我没抓稳手里的塑料管,手一抖就把本来还留在空间里的小半捆一并扔了出来,无巧不巧刚好砸在自己的脚上,痛得我扯开嗓子嚎了一声,接着缩脚、低头、蹲下整个动作一气呵成,麻溜的就像练习了千万遍一样。
喔艹……艹特乃的……痛屎了……
蹲在地上捧著虽然仍包在鞋子里但待会儿肯定能肿的媲美面龟的左脚,我有那么一瞬间忘记自己到底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也忘了这时候应该跳起来指著吓到我的罪魁祸首追讨补偿,满脑子只剩下"劳资是招谁惹谁"一句话我的美女仙师。
万幸的是疼痛来的快去得也快,没几秒就退的差不多让我前一秒被疼痛麻痺的脑神经终于想起正事,於是又一秒变成勤勤恳恳的小蚂蚁,认真的从窝在空间角落堆灰尘的抽水马达挑了一个自觉马力不错又是太阳能发电的牌子搬了出来,又勤勤恳恳地拿块抹布将上面不存在的灰尘抹了个遍,这才想起更重要的事-泥煤的劳资都拿出来擦好了,可还没人告诉我那个"蹦普"到底能不能……能……诶?等等……
一个忘了曾经在哪里看过,基本上很少会出现在我所负责的小说版块中,由石跟水两个排列组合而成的字突然在眼前晃过,脑袋突然灵光一闪,顾不上自己是否会成为笑柄,我猛的抬起头看向冬琅。
泵浦的泵是上石下水,浦是左水又甫对吧?
我承认我之所以不看长山而是选择冬琅的理由,是因为我不想受辱,因为长山这货绝壁会朝我冷冷一瞥,然后似笑非笑的扔下一句"我以为你现在已经和那位四肢发达头脑灵活的仁兄看齐",在然后就是扬起下巴哼了一声扭头傲骄的走……麻旦,劳资肿么有种看见暹罗猫的既视感?
见我终于后知后觉的理解了是哪两个字,冬琅原本因为惊讶而瞠大的眸子重新弯成两弯新月,接着给了我一个"你恢复正常了"的微笑以及肯定的答案。
嗯,没错。
……我能说你说话的态度跟表情比幻想中长山给的反应还要伤人吗?
默默朝心中已经挠穿了两面墙,正面无表情地朝第三面墙进发的小小人做了个"继续用力挠,组织看好你"的手势,我板着脸将跟抽水马达一起取出来的接头和配件一把塞进他怀里,然后扔下一句"我去萨特那边看看有没什么要帮的",扭头迈开大步迅速撤退-就算背影看起来就是夹着尾巴狼狈逃跑也无所谓,劳资现在就是不想待在那里继续朝人笑话。
木著脸沿着小径回到加油站,原本朝向办公兼贩卖部的脚顿了顿,想起还有一件需要确认的我决定把找萨特叔姪俩的事情往后挪了个位置,把研究那台唯一看起来应该还能够正常使用的加油机的事往前挪了挪。
站在加油机前东敲敲西戳戳,没有自助加过油也没有在求学时期去加油站打过工的我面对一台"我们相互认识却又同样陌生"的机器,虽然不能说完全拿它莫可奈何,但也不能拍著胸腑说"嘿!给我一分钟,我就给你全部的油"。
万幸是以前曾经因为排队等待加油的时间太长太无聊,趴在车窗上看过那些工读生们以俐落的身手替车子加油并且结帐送客,於是依样画葫芦神马的必须表示无压力。
更何况刚巧咱门的悍马需要补充油料,没有比用完生质柴油后的空桶子拿来做练习更好的了。
……所以说,把油枪这样拿起来,然后这样卡上去,再这样……把油枪口对準空油桶,我试着用食指扣了一下拉杆。
嗯?没动静?
满肚子疑惑地把油枪拿离油桶凑到耳边晃了晃,然后对于自己这怎么看就像个无知孩童才会做的举动感到鄙视。
凑到加油机前再三确认过这机器明摆著就是"敌动我不动,敌不动我亦蔚然不动",我摸着鼻子表示这是加油机的问题。
……搞不好这玩意儿也坏了,没看它显示屏没出现嘛?戳戳除了显示一整排零却完全没有跳动意愿的显示屏,我耸耸肩準备将油枪放回去的时候,从油枪枪口内传出一阵极为熟悉的咕噜声。
第239章
……咕噜声?!
猛地想起这种类似空馆子里过水的声音来自哪里,我立刻把原本正对着自己的油枪口一把塞进油桶里,然后毫不意外的在一阵类似放水屁的怪响过后,看见淡黄色的汽油顺着枪口流进油桶中。
……啊,感情这台机器是好的,不过因为太少用所以流的慢点了?看着虽然有些卡卡,三不五时还会因为抽取到空气而发出噗噜噗噜怪声,但的确有确实的从油枪中流入油桶里的淡黄色汽油,我摸着下巴做出结论。所以说刚才一开始就该在这里试一试,真不行再从那边捅……咳!吸……呃……抽出来。
如果我这边把加油机里的抽干净了,他们那边不就做了白工?不,应该不会,毕竟油种有分,这款没了不是还有其他的吗?更何况谁知道他们抽的跟我这个是不是同一种?
终于得到结论的我想了想,很"客气"的决定先把手边这一种油装完,其他的让他们处理-就算跟他们抽的是同一种,我这里可是小小的加油枪,跟他们那边的管子相比之下就跟一口蕉和芝麻蕉的差异,不是同一个水平。
至於刚才在做结论时莫名的尴尬什么的……那并不重要不是吗?
於是我立刻蹲下来很欢快的将空间里那些早就用完,却因为不知道扔哪所以被堆在杂物堆旁的不锈钢汽油桶取了七、八个出来,一边等油桶装满,一边不时做几个简单的热身运动来防止定点站立等待时被冷风冻成人体冰棍。
可当我慢条斯理的装满了两大桶油收进空间,并且换好的三桶时突然想起一个问题,那就是冬琅那边我记得我留下的只有管子跟抽水马达,好像没给油桶……
这个认知让我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然后小心翼翼的将头从加油机旁探出去看了看,然后果不其然看见长山板着张脸双手抱胸站在贩卖部的大门前不知道在找什么,不过那表情那神态……啊哈哈,我惨了。
摸摸鼻子皱著眉努力想了几个方案,最后还是只有一个选项可选-那就是抗拒从严,坦白从宽桃运官途全文阅读。
但直接冲出去跟他说"嘿!劳资在这你快来揍我"是笨蛋才会做的,既然要对方发现又要转移他的注意,那么就要利用眼前这台仍能正常运作的加油机。
把头缩回加油机后方,我从空间里拿出两只空油桶摆在脚边,等正在加油的油桶满了,就假装"不小心"在换桶时把另外一个空桶碰倒,滚的方向还要恰巧就在长山的视线范围内。
然后借着转身捡桶子的时候佯装意外发现他,再然后……
欸嘿嘿嘿~~对于自己想好的整个"偶遇"满意到不行的我忍不住发出猥琐的笑声,可才刚转身打算正式施行,就被出现在眼前的长山给吓了一跳。那就这……挖铐!
我还在想这里怎么会有颗脑袋晃来晃去,原来是你。是现在我脚边的油桶以及能够正常运作的加油机之间来回转了几圈,长山挑了挑眉。这桶装完要麻烦"副队长"到后面补油孔支援一下,那边的油桶数量不足,"急需"。
阿哈哈……那这个交给你了,同志。尴尬的笑了几声,我连忙殷勤的在地上从空间里刷刷刷摆出七、八只空油桶,然后赶在长山反应过来前拍拍他的肩脚底抹油迅速撤离。
泥煤的敌人太过强大走路没有声音,见机不对立刻撤退!
完全顾不上自己的动作怎么看怎么像夹着尾巴逃跑的狗儿,我朝着通往后方的小径一溜小跑,刚转过墙角就明白了长山刚才为什么刻意把急需两个字咬的那么重。
虽然先前我没在补料口旁留下任何一个油桶,但光看正弯著腰像滚大球那样将空油桶从补料口旁一处很容易被人忽略,可现在因为正在使用而大敞的后门内滚出来,宛如贮存食物的小松鼠般勤勤恳恳的希莉,以及明明室外还下着雪,可却因为重度劳动而热到不得不脱掉上衣打着赤膊搬运已经封好的油桶的冬琅和阿布,我突然有种"如果他们没有遇到自己,或是自己没有空间,这就是我们的日常生活"的感动。
哎呀!永琰你终于来了!太好了!就都交给你啦!正準备转身从负责抓着管子往油桶里灌油的萨特旁边搬走另外一桶装满的桶子,避免影响之后换桶的速度的阿布发现站在转角处的我,立刻双手一扔,顶著写满"终于等到你"五个大字的脸朝我欢快地蹦了过来,然后很光荣的因为忘记脚下踩着的雪地有所谓深浅之分,一脚突然陷了下去,接着就在离我还有几步远的地方整个人往前一扑,陷进雪地里挺尸。
……好吧,"末日勤奋生活"这类的脑补一点也不切实际,事实上我就是有空间,而这个团队也遇到了我。
默默卷起袖子抬脚踩在阿布的背上,无视每跨出一步脚下的人肉地毯就发出一声哀号的惨状,我木著脸上前将冬琅肩上的油桶先收进空间,接着埋头开始把该收的收该拿出来的拿出来,安静的做着身为"人形移动仓库"应尽的本分。
天知道这个认知让我有多膈应,但既然已经是事实,无论接不接受总归得做。
我的到来让先前忙成一团的众人瞬间閒了下来,不过和已经把自己从雪地里扒出来但仍坐着没动的阿布相比,冬琅只在我收走油桶的瞬间愣了一下,接着就转头接过希莉的工作帮忙搬运空油桶。
而萨特不愧是之前有通过气的,在看见我走过的地方油桶就接二连三的消失时只愣了短短几秒就恢复正常,等长山那边忙完要来这里抓壮丁去把装满的油桶挪过来时,对于只看到萨特、冬琅跟我三个人一点也不意外。
不得不说这间看起来破烂不起眼的加油站,库存却多到让所有人都咂舌-不说将原本摆在萨特他们找到的地下室里破百的油桶装满,连我这里先前用完的空油桶也装的七七八八,只剩下不到五十个空桶,原先如山的位置现在显得相当空荡。
第240章
於是事实上,这间加油站是用破败的景象来欺骗灾难中幸存且碰巧路过的人们"俺这木有油",然后借此等待有缘人?……不得不承认我的脑补越来越强大。
将从额头滑进眼睛里的汗水抹掉,我默默挺直腰杆等待因为长时间维持同一个姿势导致肌肉僵化引发的痠疼散去,同时在心里暗自磨牙。
妈蛋,以后哪个王八敢跟我说空间在手做事不累,劳资就要让他亲身体验一把弯著腰持续几个小时不断重复将东西从空间里舀出来再放回去的动作,泥煤的腰不酸腿不软劳资就给跪!
就在我瞪着脚边最后一只空油桶吐槽那位创造这句话的仁兄时,半途就把萨特换下来的阿布一开口就让我想把这空桶往他头上招呼。
你们饿了没?我好饿,能吃饭不?
猛地抬起头朝他瞪了一眼,满肚子的怨念却在看到他一副"快饿昏求投餵"的可怜样时哽住,冲他发火也不是,憋下去又会把自己噎死,最后瞪着眼重新弯下腰把油桶塞进空间里,扔下一句"那根管子处理干净了再扛进来"就转身朝为了方便进出而没关上的后门走。
至於他要如何把那根沾满汽油的管子收好,我相信以阿布的能力绝对能够应付。
进门前我瞥了眼明明乌云已经散去,却莫名仍下着雪的天空。
这天气真古怪不是?虽然长这么大除了偶尔脑抽跑去山上人挤人只为了看那一眼银白色的山峦之外从没亲眼见过下雪,但这不影响我对于下雪这个气候的认知。
当然除非还有一种跟太阳雨一样的"太阳雪"存在,否则我还真难解释以现在没有哪怕一丝絮状云存在的天空为什么还会下雪。
好像有那里不太对……嘛~算了,等想起来再说。
一种奇怪的违和感让我忍不住朝天空多看了几眼,可发现实在不知道哪里出问题后也只能耸耸肩摸着鼻子进屋里看看今晚的暂居处状况如何。
地下室很大,老实说当我找到那扇往外拉的隐藏门,并且顺着梯子往下爬时,压根没想到这间地下室会有这么大。
虽然之前看冬琅跟萨特两人忙进忙出的搬运空桶时有猜测过那地下室有多大,可在我的想像中这间地下室应该是像水塔那样,属于平地面积不大,但垂直高度相当高的筒状贮藏室,而不是除了高度只有一层楼高外,仿佛把整个小巨蛋原封不动地搬进来那样宽敞。
……其实这间加油站是某个特务机构的地下秘密基地吧?对吧?
瞪着眼前的"地下室",我有种自己不小心穿到某部特务片里成为即将砲灰的小透明的错觉。
希莉,妳在忙什么?刚从地下室带来的震惊中回过神,我的注意力紧接着就落到希莉身上。
话说在前面,我可不是因为希莉是队伍中唯一女性才打算上前献殷勤,实在是这间地下室太空,而蹲在旁边面对着黑色收音机不知道在捣鼓什么的她皮肤颜色和灰黑的水泥有著极为显眼的色差,就算她黑的跟炭一样好了,光是从她手里的收音机中不断发出讯号不良的滋啦声也够引人眼球。
不过她在听见有人喊自己名字时的反应……似乎和正常的人有那么点不一样……
只见希莉覆在收音机上的手先是顿了一下,接着貌似以为自己幻听,耸耸肩準备继续摸索的时候由于听见脚步声而转过头,这才因为看见我而愣住。
……啊?副队,你们忙完了?傻呼呼地朝我抬起一只爪子晃了几下,她脸上露出一种融合了些许茫然的靦腆笑容富家公子流浪汉。
那种笑容我有一次因为跟蚯蚓打赌输了,不得已陪着他千里迢迢从都市跑到山区一间即将倒闭的育幼院看望已经被社会遗忘的孩子们时,在孩子们脸上看到看过。
期待被关注,然后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后放弃了祈祷,接着某天突然遇上一个会关注自己的人时所扬起的,不应该属于孩子该有的复杂笑容。
虽然之后因为那次机缘我开始每个月定期把薪水分出一半拿去赞助那间育幼院,一年之中也总会有几次拉着蚯蚓上山以踏青之名进行炭是之实,可那时的笑容却已经烙进脑海里抹不掉擦不去。
啊,嗯,刚忙完,妳在找讯号?脚下稳定迈出的步伐顿了顿,我深吸一口气靠了过去,然后在她旁边蹲下。
嗯,是昆达拉斯先生交代的任务。说到这里顿了顿,她低下头继续拨弄按钮,声音里带上一丝哭音。可是我找了很久,连一个都没找到。
……没找到就算了,基本上就算是我来找也常常无功而返。想了好一会才终于想起那个昆啥碗糕的到底是在说谁,我拍拍她的肩示意她別太在意。找到算是意外的惊喜,现在外面早就是无政府状态,除非刚巧碰上哪个食物贮藏量太多閒得发慌,且还怀抱着人类就该抱团相互帮忙又刚巧会使用小耳朵这种玩意儿传递讯息的家伙在发送讯号,否则就算妳抱着这玩意儿十年八年的也收不到一个讯号。
之前那次收到讯号时的确挺让人意外的,尤其发送讯号的那一方居然还是所谓的"联合政府"。
阿布那家伙肯定是怕妳一个人待在屋里无聊才拿这当借口给妳找点事做,下次他如果再让妳找讯号,妳记得告诉他如果他能当妳的面找个来听听妳就揽这活。从希莉手里拿走收音机并且换上我刚从空间里取出的锅子,然后在她诧异的目光中挑了挑眉。干嘛?先说我现在不是给妳没事找事做,是外面有某个吃货喊饿了,而我相信在有个更好的厨师存在的情况下他还会想继续接受我这不能碰荤食的外行荼毒他的胃,只好把这攸关五个人的五脏庙的重要工作交给妳,妳最好满怀感激地接下,不要大意的放手去做吧。
话说完了就该开始工作,对于这点我总有种莫名的坚持,所以既然决定要吃点东西祭祭五脏庙,那么食材和锅碗瓢盆神马的就一个也不能落下。
所以把对我来说就跟化学实验一样令人头痛的煮食任务拋出去后,我愉快地哼着不著调的曲子开始往外掏食材,由于她到底要做什么菜我压根没个底,为了避免缺啥少啥让她不知道该怎么下手,我很干脆的每一种都拿一点,迅速把希莉旁边的地板铺满。
再於是,发现我压根没打算停手的希莉终于回过神来,赶忙拉住我打算往地上摆东西的手拼命摇头。
够了!太多了!副队长,这些够让大家吃好几天了!说完仿佛害怕我不听劝继续往外掏,她从我已经取出的食材中挑出一块猪肉、两颗洋葱、四包洋菇、一大袋米粉还有其他林林总总加起来有十多样的材料摆到一边,又挑出包含辣椒在内的几种调味料以及一大包忘记是拆什么动物拆下来的骨架。天气冷煮一个汤就好,以前我叔叔去过中国,有教我怎么煮好吃的火锅,这些就够了,真的!
没错,她拿出来的材料就我这厨房门外汉看起来都觉得肯定够了,可不好意思,那是以过去的经验作评估,用到现在就只有一句"妳开玩笑吗?"。
……呵呵。沉默了几秒后我给了两声听不出啥意思的笑声,接着把她挑好后剩下的东西收起来,然后把已经挑出的那些食材当作基础,每一种又多加了两倍后才收手。妳小看他们的胃口,看过一次绝对不会认为刚才我拿出的份量够吃好几天,所以请相信当妳同意接下餐饮这份活后会很辛苦,毕竟养活一群吃货是很不容易的。
火锅在希莉担心会有浪费的情况下终于完成,然后又在她惊疑不定的视线中连最后一口汤都被阿布扫进肚子里做为结束。
第241章
接下来的日子相当无趣,除了吃饱睡睡饱吃,剩余的时间阿布跟萨特会轮流到外面去察看下雪的情况,而我则是被冬琅以"加强训练"为由捉到旁边去挨揍,以及戴上负重光着膀子到雪地里进行长跑训练。
当然我的确不否认被揍多了果断会为了减少被揍而有所进步,但我更相信除非意念坚定或是天生的m,不然当像我这种没人逼就会开始怠惰的家伙发现无论自己进步多少,和自己对练的那家伙就跟开掛似的更加厉害时,自信心没有消失已经算心理素质不错了。
不……不练了……摊开四肢模仿树懒在陆地上行走的姿势,我闭上眼开始装死。
尼玛早上刚绕着加油站花了三个小时跑完一百圈,吃饭加休息到下午两点半又被揪到这极为克难,但设备因为有空间支持所以不输专业健身中心的训练场虐三个小时,同样休息两个半小时后就被拖到角落进行打着训练之名行挨揍之实的反射训练-据阿布说当兵就是被揍著揍著揍习惯了,然后某天突然反过来变成你去揍人,所以这是为了加强我面对危机时的本能反应。
妈蛋的本能反应。
你能想像当你累到极致沾枕就睡,结果不过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晚上夜起很不幸地经过自己旁边,本能就驱使自己顶著颗还没清醒的脑袋就从行军床上蹦起来,出手直取对方脖颈的生活吗?我艹特么的好几次要不是在碰到前终于意识到对方是谁而生生煞住车
,希莉到现在还能活着真就是奇蹟!
烦躁的挠了挠头发,我侧头看了一眼从专门划出来充作厨房的地方端着水壺小心翼翼走过来的希莉,接着心虚的把头扭到另外一边。
谁让中午吃饱饭后因为实在太困而"不小心"瞇了一下,又非常"不小心"的在她凑过来想给自己加条毯子时攻击了她?虽然因为睁开眼的那瞬间看见是她后有即时收手,但……
手里仿佛还有当时紧紧箍住希莉那和正常人相较之下更为纤细的脖颈时残留的触感,虽然理智上明白她知道情况也能够谅解自己的过激反应,但情感上我却无法原谅对队友出手的自己重生爬坑王。
那是一种背叛,对于成员间信赖的背叛。
耳边传来冬琅跟希莉两人细碎的交谈以及水壺和杯子碰撞的轻响,直到一个明显比较沉重的脚步声远去,我才睁开眼朝冬琅看去。
喝水。见我貌似不打算继续装死,冬琅相当顺应我意的倒了杯水往前推了推,示意我要喝就得自己爬起来。
……所以说其实我们不是情侣也不是爱人,只是一个主动凑上来巴著不放,又因为刚巧身体上比较合拍所以才凑在一起的战友?
就算明白冬琅之所以对我比对体力稍微恢复后的萨特或是吃货阿布更加严厉的原因,是他不希望哪天发生意外或是其他原因导致必须分开来行动的时候我没有足够自保的能力,但这个认知仍让我非常不舒服。
咬牙忍著浑身上下每一块已经疲惫不堪的肌肉和骨头发出的哀嚎,我默默支起手臂从地上爬起来,盘著腿抓过水杯一口气灌进肚子里。
温度刚刚好的温水在这种只要一旦人不动就能感受到从骨子里发出寒气的天气里,恰巧如同暖流般从口腔一路熨烫至胃袋,疲倦依旧,整个人的精神却好上不少。
什么时候离开这里?喘口气甩了甩刚才一连接下冬琅好几拳而隐隐作痛的右手臂,我对于自己这貌似越练越倒退的情况相当不满。我记得晚餐过后萨特出去巡逻时说过风雪已经开始变小。
运气好明后两天就可以出发。替我把手里的空杯重新注满,他放下水壺拉过我甩完后垂在身侧的手臂,卷起袖子用早就準备好的跌打药酒开始每天训练后必须有的推拿-不是为了放松,而是单纯为了避免因为没有及时将瘀血推开导致留下后遗症。
瘀血处被他粗糙的掌心用力揉推痛得我龇牙咧嘴面目狰狞,可由于现有成员中多了名异性存在直接引爆我那几乎已经要绝迹的男子气概,就算实际上我已经很想哀号著哭求冬琅拜托他別揉,再揉就要连我小命都给揉没了,仍为了那早被我不知道埋在哪个旮昃里的面子一声不吭的硬是挺了过来。
好吧,男人就是这样犯x,即使自己是个弯的也会莫名想要在异性面前保留那一点点的尊严,毕竟就算圈子里的人都能够坦然接受自己是个弯的,却总归无法坦然接受外界质疑的目光。
面子神马的,我必须承认这玩意儿有时比毒药更能有效地剥夺一个人的生命。
得到冬琅回复的我从鼻腔中哼了哼表示自己已经听到他的回答,然后自顾自走到一旁用四个活动晒衣架和竹蓆简单拼凑出来的洗澡间清洗掉身上累积了一整天的黏腻。
其实下雪天有个好处,那就是只需要用看的就知道这雪够不够干净,是否能拿来盥洗甚至饮用。
虽然将雪融化需要大量燃料,不过这点对这间位处偏僻的加油站来说一点也不麻烦,只需要我跟冬琅两个在每天固定的跑圈训练以及其他人外出查探天气时顺手带一些回来,就绝对能提供足够五个人洗完澡外加舒舒服服的泡上一会儿的水量。
至於饮用融化的雪水……就算将其反覆煮沸好几次也依旧没有谁敢这么做。
因为刚到这里的第二天早上,负责外出查看降雪量的阿布回来时拎着两只不知道打哪捡回来,被他定位在加餐零嘴的老鼠尸体,可就在他蹲在门外雪地上拿刀将其中一只鼠尸扒了皮并且準备分切剁块下锅时,却发现鼠肉的颜色居然呈现诡异的青绿色而作罢。
我相信粉嫩嫩红嘟嘟的鼠肉一但染上类似肉类变质时的青绿,先不说那视觉上的冲击有多令人倒弹,光是凭那彰显著"我有尸毒不怕就来"的颜色,任谁再怎么饥不择食也提不起胆子吃上一口。
第242章
雪在接连下了许多天之后,如同开始时一样突兀的停了。
之所以在这里用到突兀两个字,是因为早上醒来拖著脚心不甘情不愿的在冬琅监督下到外面进行每天一锻鍊时,我记得当时落在身上的雪还有鹅毛般大。
然而中午吃过饭后,我宛如一只吃太撑打算出门散步消食的土拨鼠从地下室爬出来,準备绕着不算大但多绕几圈也是有段距离的贩卖部转时,屋外许久不见的灿烂阳光晃花了我的眼。
虽然印象中并不久,但由于地面建筑不适合暂居,不得已选择窝居在地下室的日子若掰手指数数也有七、八天,依照希莉的说法,这已经是秋末少见的严寒天气。
下雪=阴天=没有阳光的等式再加上窝居地下室也没有自然光,所以相隔一个多礼拜的阳光就好比落在地上的糖块,诱惑著我离开阴暗的遮蔽物来到它的怀里。
但我没出去,而是皱著眉靠在墙边远远望着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雪地,在空间里翻找护目镜或是太阳眼镜这类能够阻挡雪地折射的阳光伤害眼睛的东西。
有是有,可看着空间里一溜整箱的女用太阳眼镜,我对于当初搜刮时怎么会只拿到这玩意儿感到相当郁闷。
当然依照当初燕过拔毛的搜括方式不可能连几副太阳眼镜都找不到,不过就是因为东西太多,即使梳理过几次仍不免因为拿取时崩塌掩埋住,再加上个除非真乱到我自己看不下去或是閒到极点否则绝对不主动整理的前提,找起来费力了不少。
好吧,这已经是我不知道第几次发誓一定要好好把那些坍方的衣物跟杂货梳理一遍,但事实上真的动手的次数少的可怜。
从箱子里舀出五副深棕色男用护目镜以及一副特地配合希莉白皙肤色挑选的浅粉色女用护目镜,我再次相当自然的无视掉空间里刚才为了扒拉箱子而被我弄得更加凌乱的衣服堆,将消食散步改为回去通报天气放晴準备上路的消息。
六个人挤一台四人坐的车子是件极为辛苦的事,不过这次因为天气好加上出发前阿布的脑袋突然给门夹灵光了,提出用我空间里的废弃金属架进行车顶改装,弄个顶棚和固定架在上面好方便塞两个人进去,於是我们一直拖到隔天早上才离开这间加油站。
瞇著眼缩在副驾驶座上,我打了个呵欠对于车外的风景完全提不起兴致。
不是因为风景不好,而是就算和过去睁眼闭眼全是水泥丛林的生活相比现在能够天天看不一样的风景是种幸福,可人类这种生物天生犯x,在美的风景看久了也都会成为令人怨怼的无奈都市特种兵。
我发现我开始怀念水泥丛林里,那些在过去总令人烦躁厌恶的机械废气与嘈杂拥挤的人群了。
所以说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就算现在如意也终会在某天找到不如意的点,然后忘记自己曾经对于生活相当满意。
萨特记忆中的第二间加油站在出发后第十五个日落前抵达,在后方补油槽旁有一辆管线被扯得七零八落,甚至连油槽都被人拿东西硬敲开的油罐车。
……其实油罐车还不算惨的,紧邻著油罐车旁的那一排补料孔才真的惨,最左边的被人暴力破坏就算了,右边数来第二个还插著根油管呢!可那油管被人半途截断,硬是往里面塞了一堆草屑泥土垃圾神马的,生生将一个好好的管子口给塞成烟灰缸;剩下的三个有的是被人拿喷漆喷成现代抽象画,前提是欣赏的时候请忽略那图样跟人类用来繁衍的器官有十成十像。
……这该是有多恨才能弄成这样?沉默地盯着眼前这任谁来看都不会相信里面还有油的惨状好一会,我摇摇头叹气。要不趁现在天气还不错,继续往下走?
上次希莉误打误撞发现一间地下室,阿布认为可以碰碰运气。伸手将我在车里因为温暖而扯开,下车时忘了拢上的衣领拢好,冬琅拉着我往回走。天冷,回车上等。
喔……冬琅,你看那边。下意识顺着他牵引的方向走了几步,接着在眼角瞥见远处一个长形雪堆时回过神来。像不像休旅车?我看那轮廓挺像的。
长方形的雪堆要放在外边谁也不会多看上两眼,可若那雪堆由于莫名的震动时不时会从垂直面扑簌簌掉些雪花下来,那肯定有问题-重点是那因为覆在上面的雪被震落后露出来的排气管就是有那么点欲盖弥彰的感觉。
冬琅顺着我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接着挑了挑眉。
我去看看。挡住我跃跃欲试想上前察看的举动,冬琅弯腰从雪地里寻了一根只露出一小截,扯出来后却足有半条手臂长的金属棍子,对空甩几下试了试,接着才朝长形雪堆走过去。
於是我就乖乖待在原地等他察看……这个必需没有!既然没有愣在原地绝对不是我会做的事,所以冬琅前脚刚跨出去,我后脚马上跟过去,他走一步我立刻跟上一步,这下子冬琅再迟钝也发现了我的意图,更何况他一点也不迟顿。
意识到我根本不可能听话的冬琅顿了几秒,接着干脆拉着我一起走,不过每当我因为急于知道那被雪覆盖住的车里到底装了什么而不小心超过他时总会被扯住,导致明明只需要几分钟就能走完的距离被我跟他两个磨叽了半天,硬是花了几倍的时间才走到。
不等我抽出匕首上前拨掉积雪,冬琅就已经拿着铁棍当雨刷,将覆盖在应该是挡风玻璃上积雪清了个干净。
半透明的挡风玻璃露出来后,躲在车子里的"东西"也跟著暴露在我跟冬琅两人的视线里。只不过对于那既熟悉又陌生的生物,我突然发现自己居然有些不确定。
这应该是……那个吧?用匕首的刀柄在挡风玻璃上敲了几下,我皱著眉仔细打量车内的人形生物。
有初期vav患者畏光的特性,这点在积雪清除后那家伙就急吼吼的缩到后排座位上的举动就能察觉到,也能看出虽然因为畏光而不敢靠近,但仍张牙舞爪的让人绝对相信一但没有阳光威胁就会扑上来把我和冬琅撕裂的强烈攻击行为,可怪异的是这名患者的外貌和那些因为怎么吃都不会饱而显得瘦削干瘪的众多患者不同,相当……壮硕。
好吧,实际上是胖,和其他患者相比不单是胖,还是超级胖。
低下头捏捏自己身上没半点赘肉的腰,再对比刚才车里那名患者躲阳光时肚皮差点被卡住的画面,我彻底无语。
第243章
……连个看起来被关了有段时间的感染者特么的都比自己胖,这到底都是个什么世界?
冬琅在听见我的疑惑后并没有立刻做出回应,而是再三叮嘱我千万不可以在他离开的时候拉开车门,并且经过我再三保证才转头把窝在贩卖部转了几圈没有任何发现的阿布他们一并带过来,围着挡风玻璃研究那只明显营养过剩的感染者。
依照过去看到的那些感染者对食物的渴求程度再加上大雪封路的时间,我可以断定这位……仁兄过去的体积应该很庞大。不太习惯鼻樑上架著个眼镜的长山一句话说下来已经用手指推了不下十次护目镜,可总归是碍于考量到眼睛的健康而没扯下来。
欸,你们说之前该不会这车里还有其他人吧?站的角度比较偏,刚巧能够透过挡风玻璃看见驾驶座后方座位底下的阿布似乎发现了什么,提出了一个相当有水準的猜测。你们谁来站我这看看那边,底下好像有个套在鞋子里的灰白色东西?
说话的同时还不忘侧过身子,好让站在他旁边听见他的话后下意识凑过去的我能够看得更清楚些。
"套在鞋子里的灰白色东西"是阿布对于那个藏在椅背后方的物体做出的形容,可当我瞇著眼看清楚之后,我有种想一板砖把他拍昏的冲动。
是啦,那玩意儿是以灰白色为主体没错,不过许多地方沾染了深黑色的污渍,显得原本应该亮堂的颜色斑驳老旧;末端也不是像阿布说的那样套在鞋子里,而是直接搭在一个黑乎乎看不出原样,但体积并不大的东西上面。
然而这些都不是让我想拍死他的理由,而是那玩意儿就是根骨头!还是根人类的腿骨!尼玛这王八羔子身为特种兵的会木有看过那玩意?就连我这坐办公室的都因为接连的震撼教育而光是扫上一眼就能够分辨出那到底是棍子还是骨头,我绝对不相信他还需要旁人来帮忙鉴定。
於是不愿意承认自己给他摆了一道的我决定当自己没凑上来过,可视线才刚从阿布身上转开,下一秒就被站在冬琅另外一侧的长山和萨特两人互动的方式吸引过去。
长山跟萨特两人貌似对于车内的疑似感染患者兴趣不大,反倒是对着左前轮旁明显是刚扒开积雪□出来的泥土品头论足,仿佛那深黑色的土壤在他们眼里就是大波蜂腰跳着肚皮舞的阿拉伯美女-至於扒开积雪的人到底是谁……嘛,不是长山就是阿布,反正绝对不可能是因为皮肤太过脆弱而留在建筑内躲避的希莉全能侍卫。
不过……他们讨论问题的姿势会不会太……那个?还是我太敏感,搞学术研究的全都是一个样?
对于那两颗几乎要贴再一起的脑袋,我摸着下巴不太靠普的想着。
走神的结果自然是漏听了阿布跟冬琅的讨论,回过神时恰巧听见阿布相当认真的问了个让我浑身鸡母皮齐齐站立的问题。
打开门放它出来解决,还是直接在里面?
他这句话问的理所当然,我却听得毛骨悚然,同时脑袋里相当契合的浮现里面那名感染者在车子里被喀嚓之后非常应景的喷溅了一车的血浆,接着画面迅速切换成我端正的坐在已经清理干净的车内……
虽然我没有洁癖,也没有什么忌讳和信仰,但要我泰然自若地待在一辆曾经出过人命的车子里吃吃喝喝,心理上的压力总归是没那么容易克服-即使已经看过、踩过无数次尸体和被鲜血浸润的土地,可那毕竟不是在自己的生活空间里。
这就好比在路边草丛里拉粑粑跟在餐桌旁拉粑粑的差异一样,前者虽然尴尬却能够接受,后者別说不能忍,没被人当场拽出去往死里揍都算好的是同样道理。
再次脑补过度的我猛的打了个寒颤,抢在冬琅开口前率先表态。
你最好绑出来解决,否则我宁可用走的也绝不坐这辆车。说话的同时我整张脸也因为脑中不断交错出现的血腥画面皱成一颗蒸坏的包子,脚下更不自觉的往后退几步拉开跟车子之间的距离,完全就是一副他人已经钻进去在车里解决了那名感染者的模样。
这可不能怪我,毕竟阿布脸上就写著懒得抓三个大字,我可不希望他在车里解决的时候看得太清楚,那会让我除了这车的钣金之外啥地方都不敢摸。
虽然我并不迷信鬼神之说,可我对任何沾染过死亡的东西仍抱持著敬而远之的态度-当然防身武器除外,那毕竟是保命的玩意,没有谁会因为一把能够在危急时刻保住自己一条小命的武器沾染上血腥而嫌弃它。
本以为大概只有我会在经过血腥洗礼后还保有这种类似迷信的小洁癖,然而一声"同意"却让我挑起了眉,朝发话的长山看去。
我不是法医系,只喜欢和那些干尸与陪葬品打交道。接收到视线的长山很无所谓的耸耸肩,给了个看似合理却又隐隐让人觉得哪里不对的答覆。
我不否认自己好奇心相当重,可再怎么好奇还是要看对象是谁,所以在确认过萨特与希莉叔姪俩也都和我站在同一阵线后,立刻转头朝阿布挑眉示意他最好快点把里面那家伙绑出来解决。
甕中捉鳖神马的或许对于没有经过系统学习的普通人来说仍有些难度,但我相信对阿布来说绝对是分分钟的事,尤其现在大家都知道被感染者或是患者抓咬受伤并不会像小说或是恐怖片里描述的那样,几小时后就成为其中一员。
最终虽然车里那名患者的确是被人捆成肉粽扛出来解决了,但操刀和执行的不是阿布,而是萨特跟冬琅两人。
之所以不是让一开始提出问题的阿布去处理,是因为那货又开始犯懒,居然打算拉开车门放那名感染者出来,再仗著自己的反应和速度扑上去解决。
高风险的提议才刚溜出口就被萨特果断否决,於是他最后被分配到的工作就是回去陪着希莉,并且尽可能从一屋子的混乱中找出还勉强堪用的物资。
第244章
把车子从雪堆中解救出来并且整理到可以再次上路就花了整整一天多,其中光是检修车子就佔去一半的时间深度索爱:女人,别喊疼!全文阅读。
不过等待毕竟不是白费,起码本来六个人必须叠著坐才能勉强挤进车里的情况获得大大的改善,只可惜换了车之后耗的油量更兇,就算目前空间里的库存足够仍不能让我松口气。
接下来的行程一直都是单调的重复著到达一间加油站搜刮然后再上路的回圈,可除了第一间加油站意外的让我的空间有了富足的进帐外,接连跑了十多间加油站除了偶尔运气不错还能抽到几桶油外,別说是一包饼干,就连一点面包的碎渣也没再找到过。
最后要不是长山一句"再继续找下去也是浪费"点醒早就陷入"担心油料不够必须努力蒐集物资"的魔怔的我,我敢打包票就算冬琅继续用那种非常不显眼的方式暗示一百遍我还是不可能注意到。
这并不是就代表着长山的话比冬琅更有份量,也并不是因为冬琅都没提醒,而是就算它提醒了,我仍满脑子小算盘敲地啪啪响却怎么敲都敲不满意-没有人能保证这个冬天会和以前一样只有三个月,也没有谁能打包票越过山后就能找到足够油料,但我们的旅程还很长,而这冬季的消耗还不知道库存够不够。
肉食就算冬季持续超过四个月,也绝对足够让整车的人吃一份丟一份不需要省,可我自己能吃的东西份量却已经触及我的警戒底线。
份量依然足够,可这仅仅只是侷限於我自己一个人的份量。
简单来说就是如果从今天开始所有人都将配给中的蔬菜水果拨出来留给我,那么省著点吃撑个一年是没问题的,可如果继续维持每个人固定一天两颗水果、三份蔬菜的配给,那么不出半年,我就得为自己的口粮操心。
好吧,我必须承认现在我就已经开始为自己的口粮操心,并且深刻反省自己当初为毛要抱着在旅行中啥都买一点的心态购物-因为当初收购水果蔬菜时我从没想过社会会乱成一锅粥,所以买的时候总是这个买一点那个买一些,导致种类繁多却每一种都只有买了七、八个整理箱的份量,接连两年光出不进的消耗下已经少了大半。
嘛~如果把那几个货架的蔬果种子也算在口粮内的话,那么我大概一辈子都不担心食物来源,不过种子神马的不可能直接塞嘴里咬,种植我又是睁眼瞎,於是在食物危机逐渐逼近的情况下,那一直由于环境不允许而被压抑的购物强迫症又开始隐隐冒了头,即使冬琅几次暗示就算能捡漏也顶多只能捡到一些干粮或是过期的罐头,仍压抑不住见到建筑就巴不得将其整个翻过来抖上几抖的冲动。
支著下巴靠在车窗边望着湛蓝的天空,我心不在焉的一边盘算著手边剩下的食物还能够撑多久,一面对于这两天跟坐火箭似的不断爬升的气温感到疑惑。
两天前明明还冷到需要穿羽绒大衣,可到了今天车里每个人清一色短袖运动裤,车外的雪景也已经被枯黄的草茎和长青树木给取代,完完全全就是夏天才会有的风景,却出现在这个理应处於隆冬严寒的季节里,整个就是应证了过去那些专家们大声疾呼的地球暖化现象。
不过……或许我能够因祸得福,找到一些野菜野果之类的食材填补手边的不足也说不定,那么这种天气对我来说就是有利的……啊呸!泥煤的一个乱世居然就生生把大好青年压成了个购物狂?这不科学!
猛然惊觉自己又不小心钻进蒐集物资的牛角尖里,我嘴角一抽整个人打了个寒颤,迅速坐正身子试图借着观察车窗外不断后退的风景转移注意力。
自从那次黑雨事件后基本上除了因为生长位置上方刚巧有遮蔽物才躲过一劫的绿色植物,以及两天前从雪堆中挖出来的车子里那名不知道运气该算好还是不好,可起码撑到让人发现它的感染者之外完全没再碰上半点活物的日子相当乏味。
要知道放眼望去入目所及的范围除了一片死寂,就只有黄土……等等,黄土,绿树?之前找到这辆休旅车的加油站附近,除了建筑物遮蔽的范围土地是正常的黄褐色外仍旧是一整片的黑,因为整修车子而不断被踩踏土壤甚至能清楚地感觉到不正常的黏腻,而现在因为雪融之后□出的土地却熟悉的令人感动,所以也就是说……那时的黑雨范围没到这里?
冬琅,你看外面在白皇的樱花庄生活最新章节。头也没回的直接反手扯了扯坐在旁边,双手环在胸前闭眼假寐的冬琅,我侧身示意他往外看。
现在才发现?不等冬琅对车外风景做出评论,轮到当司机的阿布从后照镜往我这看了一眼。昨天晚上到车外解决需求的时候我就发现了,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了黑雨的覆盖范围,但依照现在我们前进的方向看来,这个冬季如果要越山应该是不用担心食物的问题。
说到这里顿了顿,他才用有些不好意思的语气讪讪笑了几声。嘛~肉食应该还有很多,一路上收拾了不少,但蔬菜水果什么的……副队,看你这两天心事重重的样子,咱们的库存应该不多了吧?
他的话让所有人全都齐刷刷转过头把视线挪到我身上,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实在太……太像是被人剥光光□裸扔在大街上,恁特么的不舒服!
不过不舒服只是小事情,口粮不足才是会影响整个车队的大问题,於是我只微微皱了皱眉,就把因为收不到讯号而被我拿来当成记事本的笔电拿出来,打开记录食材数量的档案转过去好让大家都能看到上面的资料。
能多吗?都吃了两年,又不像罐头或是肉类那样容易取得,大概再撑个三、四个月就没了。指著上面其中几个统计数字,我的语气明显没了一开始的沉重。本来我烦恼这问题是因为不知道那阵黑雨到底覆盖面积有多广,现在既然知道已经出了它的影响范围,也已经出现绿色植物,不管这天气是继续回暖还是再次降温,只要等到春天雪融就能够找到新的食材补给。
说到这里,我耸起肩摊开手,很不负责任的朝阿布咧开嘴笑了笑。至於野菜野果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我完全是个睁眼瞎,所以只能看大家的了。
虽然我嘴里说的是"看大家",可眼睛却是一瞬也不顺的盯着后照镜里的阿布,直看的他冷汗直冒。
嘛~让阿布不舒服就是我心情愉快的源头,谁叫这货的食量最大,又总是不忌口。
光他一个人就能够吃掉我两天的口粮,即使察觉不对后改用饼干或面饼这类的食物取代他嘴馋时的总爱拿来磨牙的胡萝卜,也无法改变他吃的比谁都多的事实。
事实证明经过专业训练的特种兵就是和业余的旅游玩家不同,前者是有著丰富知识与实践经验,而后者经验虽然同样丰富但却只侷限於自己常接触的野菜种类。
自从空间的蔬果存量不足的消息经过我的证实后,长山就提出从这里开始徒步前往,并且一路搜集可食用植物的想法。
如果在以前,这个提议可能还得经过几次讨论才能够落实,可放在现在,他才刚提出来就得到所有人一致同意,而这所有人中包含了虽然已经恢复的差不多,可和一路上从没缺食物的我们相比仍有些虚弱的萨特跟希莉。
於是,在抵达第一座山脚下时,我空间里专门用来摆放蔬菜的货架区上已经多了许多种天生天养的野菜-可以食用的蕨类、常见的野草、树下经过冰雪摧残的青涩落果,以及一些仍掛在树上,虽然成熟却看起来营养不良的野果。
种类繁多却每一种都只有极为少量的一点点,毕竟积雪刚融化没多久,就算生命力再怎么强韧的杂草也要有足够的生长时间才能够茁壮,所以每一种能够找到的野菜都是干瘪且幼小的,即使数量最多的蓟草和蒲公英也只够让六张嘴巴吃一顿。
事实上我仍对于眼前这些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上去,都像是过去每天行走时总会不经意踩过的杂草能够做成菜这点抱持著高度怀疑的态度。
怎么这都到山脚下了,数量却不增反减?皱著眉抓起一把明显营养不良的蕨类掂了掂分量,我无奈的叹气。
第245章
好吧,就算我对于这些野菜的口感和是否能吃抱持著怀疑的态度,但这些将会是在找到其他正常蔬果来源前唯一的蔬菜补给。
明明放眼望去在接连几天的暖阳照拂下,枯黄的草地都已经迫不及待的抽了新芽,数目也发了嫩枝,可对于急需大量蔬菜进帐的我来说那些全都不能解燃眉之急。
试想有哪位农夫会在把蔬菜种子洒播下去后,只等到芽苗抽出就立刻连根拔起的?起码都得让它花上几周或是几个月成长,然后才摘取下那最有价值的部分端上餐桌。
於是就算我急着想要把这一地据冬琅、阿布以及萨特的说法是百分之七十都能吃的野草全搜刮进空间里,也得先考虑花费的人力、时间和收获是否成正比。
而眼下的情况显然无法达到我所希望的结果。
这雪才刚融呢,想要采集的多些也得等上几个礼拜吧?阿布放下这次离开采集回来的成果,用沾满泥巴的手试图抹掉从额角滑进眼睛里的汗水,却反倒将本来还算干净的脸抹成花猫。如果现在把这整座山头所有的草根全给扒出来,数量上很可能也只够我们吃上几顿。
理论上我很清楚你说的是事实,可现在这季节说不准哪天气温又一路往下滑,没有足够的粮食存量就算这个冬季平安渡过,之后的口粮问题却会更加险峻。毫不客气地朝他拋去一枚鄙视的眼神,我低头拨弄了一下那堆尚未分类的野菜,然后因为一个算不上好的发现而心情越发沉重。
前几次还能够找到的蒲公英数量直直落,这一次阿布带回来的野菜中只找到六株高度仅只有食指长,叶片数量也不多的嫩苗,其他除了野蓟之外数量也有著相对幅度的减少。
冬琅他们呢?将这堆摆在我眼前就是一片绿,除了个別少数几种能看出来外全都是一个样的野菜堆往蹲在旁边认真进行分类工作的希莉面前推了推,我这才直起弯了许久的腰四下蒐寻那抹熟悉的身影。
没有。
嘛~这也很正常,毕竟刚才约定的范围是以希莉所在的位置为中心,往外直线距离在一小时内圆形区域,而除了目前我跟希莉的身后那一片是属于开阔的平原地形外,前方与左右全是一片郁葱葱的森林。
完全看不出前不久才刚从冰封之中解放出来的长青树种错落有致的佔去整个山头,虽不能说茂盛可也将整个视线遮的七七八八,稍远点就看不见人影,这会儿一下子要我光凭长时间在各种电器屏幕摧残下并不算顶尖的视力由森林外围往内找个大活人也著实不容易天马行空四部曲。
我这边才刚在为了眼前这漫山遍野的针叶林居然能够遮挡住大半的视线而感到不可思议,那边大老远就传来一阵阵只有在动物频道才听过的,足以让闻者丧胆的声音。
嗷呜~~~~~
第一声从面对山林的我的左手边响起,绵延悠长,浑厚嘹亮,声音未散,第二声又紧接而来,层层叠叠,由左前方一路蔓延至右手边,足足层叠了将近十来次才缓缓消散。
脑海里闪过"这山野里有狼群"这个念头,接着在大脑反应过来前,我的身体就率先做出了反应。
首先是脚边散放着,用来将不同种类的野菜分装标记的塑料袋、工具书以及尚未分类整理的野菜全都在第一时间被我扫进空间里,就连希莉手上正在辨识的也没落下半根,接着就是那些比较不重要的杂物-比方说保温瓶、不锈钢酒壺或是暂时歇脚用的小折凳。
等我把脚边的东西收拾完毕,因为听见狼嚎而立刻站起来进入警戒状态的阿布和长山也刚好退到希莉旁边呈现保护的姿态,给了我可以放心离开希莉身边忙活其它事情的理由。
至於我要忙的事其实也没多费工夫,就是把被我直接扔进空间里,仍保持著当初下车休息讨论是否要采用步行或是继续以车代步时的模样的小巴,找个合适的空地舀出来而已。
车子从空间挪出来后不需要谁提醒,阿布就以最快的速度将仍未从听见狼嚎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的希莉从地上拽起来一把塞进车里,然后从我陆续从空间中舀出的武器中挑了把开山刀,高大的身子往车门一站,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上去都像个货真价实的门神。
长山那边也没閒著,先是拿了两把双口猎枪以及三盒子弹,又跟我要了一只望远镜,就蹭蹭几下窜到车顶上拿着望眼镜观察远处的情势发展。
整个过程从听见狼嚎到阿布和长山两人就定位只花了短短十几秒的时间,而我则是在他们挑选武器的时候就拎着曾经在紧急状况下救过我几次的捕兽夹,走到离车子目测大约三百米左右的距离忙了开来。
装设捕兽夹是一门学问,或许对于那些天天接触的猎人来说只需要脚一踩手一掰就能够在短短数秒内装设好一个,可我这门外汉顶多也就设置过那么一次,另外一次没记错的话这玩意儿还是被我拿来当流星锤……咳!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现在我每装设好一个起码需要一分钟,和前方传来的狼嚎接近的速度相比之下,在狼群进入视线范围内时很可能只安好寥寥数个,能起到的作用相当有限。
万幸的是埋了两个之后阿布似乎终于想起目前狼群对我们还没有直面的危险,也卷起袖子加入架设捕兽夹的行列,否则我真不知道以自己这么磨蹭的速度能不能在狼群抵达前处理完整袋的夹子。
永衍,已经看到了。就在我撅著屁股以及为不雅的姿势努力架设最后一个捕兽夹时,负责警戒的长山突然开口喊了一声。冬琅在十一点半方向,后方狼群数约莫二十,飒特在三点方向正往回赶,背上揹著的东西暂时看不清楚。
揹著东西?
抬起头顺着他指示的方向看了一眼,接着我抽抽嘴角低头继续忙-不是我已经看到人,而是因为看了才知道由于角度问题,我站的位置刚巧视野有一半被车子挡住,另外一半则是被针叶木粗壮的主干挡住,压根儿就啥都看不见。
好不容易把手里的捕兽夹埋好,直起腰转头準备查看阿布那边的进度时我才发现他早就忙完,人也已经回到车门前继续杵著当门神。
所以这就是职业跟业余的比较吗?特么的实在太刺激人了。
第246章
默默的在心里吐槽,我沿着留下来的安全路线回到车子前,朝长山打了个招呼就拉开车门将上半身探了进去,从空间里挪了一大一小两只沉重的木箱子摆在副驾驶座上,又取出一把拔钉器拆掉封住箱子的铁钉,这才朝坐在第二排,因为无聊而将两条腿缩起来前后晃动,歪著头一脸好奇的看着我的希莉的肩。
希莉,麻烦妳待会看情况帮忙支援一下。为了避免她不懂意思,我干脆把两只木箱的盖子掀开,并且将用来防潮防撞的纸丝拨到旁边让她看清楚箱子内的东西。鞭炮什么的还好当初拿了不少,待会可以的话妳就点燃……
一手指著那只装着冲天炮的大木箱,我正在跟希莉交代待会的配合事宜,眼角就瞥见车子前方挡风玻璃上出现一只脚,以一种相当奇特的规律重复著敲击同一组讯息。
一长、一短、一短、两短……
还没说完的话就这么直接消失在嘴边,我瞇起眼仔细的辨认著那一段讯息代码中的涵义,在长山敲击第三遍的时候终于从记忆深处挖出那已经有些陌生的代码记忆,解读出他所想表达的意思-targetclse,目标靠近。
发现危险就躲到椅子下面。压根就不记得自己还没把话说完的我往椅子底下指了指,手一翻又舀出一包四只装的打火机塞过去,这才弯腰抓起刚才被自己随手靠在车门旁的猎枪转过身朝前方看去。
离我们最近的不用说肯定是负责逃跑的冬琅,先前离开时的轻松写意和现在的狼狈模样完全是一个天一个地,但从他灵活奔逃的过程中还能够抽空回头抽几冷子扔些东西出去干扰的情况看来,除了可能因为闪躲而在泥地上滚了几圈弄得脏兮兮之外理论上没有大碍。
至於追在他后面的狼群数量和长山最初的目测相差无几,由于冬琅三不五时的阻碍让队伍拉得很长,这让我开始担心前方的狼群触发陷阱受伤后散发的血腥味会让事情变得更加难以处理。
事实证明我的担忧是有必要的。
当冬琅踏进猎枪的射程范围时,站在车子前方的我瞄準一头从侧边打算扑击他的狼开了第一枪。
响亮的枪响伴随那匹狼中枪后的哀号、由伤处喷溅而出的鲜血仿佛是一种信号,原本眼里只有冬琅的狼群立刻将注意力分散开来,接着只花了半秒的时间就在"伤害同伴的凶手"与"追了好一会仍无法顺利包抄的难啃猎物"之中做出选择,只有速度最快、一直追在冬琅身后的三匹狼没有转向,其他的则是毫不犹豫地放弃了眼前或许再努力一会就能到嘴的肉食,转而朝我直冲过来。
……臥槽!愣了一秒后我忍不住啐了一口,接着迅速压下因为看见狼群转向而突然浮现的逃跑念头,往左后方退了几步-并不是为了方便逃回车子理才这么做,而是之前我所站的位置刚好靠近设置的陷阱区右外围,也就是说如果我不退也没什么,顶多待会逃的狼狈点,那些装设好的陷阱会有大半派不上用场而已。
这当然是必须不能发生。
为了让先前设置好的陷阱发挥最大效用,我只好往左后方跨几步好确定自己所站的角度会很刚好的把狼群引进陷阱区,接着重新扛起猎枪瞄準速度最快的那几匹狼开枪。
我很清楚自己打活靶的準度没冬琅和阿布两人那么高,过去在靶场练习活靶时虽然也达到十中五、六,可没想到一紧张起来拖著枪管的手就莫名的发抖,整个準确率立刻下降到十中二、三荣耀救世主。
接连开了几枪却只击中一匹狼的我抽了抽嘴角又往后退几步,深吸一口气端起枪打算再试一次的时后,一直端着枪站在旁边保持警戒姿势的阿布突然啧了一声,接着小声的嘀咕了一句之后也加入狙击狼群的行列。
虽然没听清楚他到底说了什么,可光从他端起枪后几次点射就解决那几匹刚才我瞄準却都只打了个擦边球的狼,用膝盖想也知道那货说的绝对不会是好话。
狼群奔跑的速度很快,从进入射击范围到阿布开枪射击不过短短半分多钟的事,就出现第一匹采中陷阱的倒楣狼。
说实话那匹狼会踩中陷阱当真是运气不好,因为狼群追捕猎物时会评估猎物的状况,如果身壮体胖风险大,那么就需要尽可能故意冲散猎物群以便捡漏,但若猎物体积不大且看起来身娇体弱易推倒,通常都会采用包夹的方式尽可能多留下几只猎物好供养整个狼群。
显然站在原地拿着枪杆的我被视为后者,所以那匹倒楣狼并不在那群正面突破的狼群之中,而是采取迂回战术兜了个圈子绕到车子后方打算伏击。
不过牠们忘了一件重要的事,那就是世界上并不是只有狼才懂得分工合作。
虽然我跟阿布的注意力都放在眼前数量较多的狼群身上,可躲在车里奉命支援的希莉并不是那种遇到事情就只会尖叫耍任性的女孩,否则萨特也不可能凭著一己之力咬牙撑到遇上我们。
所以当那匹狼从我跟阿布两人的死角悄然接近时,牠完全没发现希莉也正隔着车窗玻璃紧盯着牠的一举一动,并且在牠做出扑击前的预备动作时点燃了一支冲天炮瞄準牠。
当冲天炮发射时的尖锐声响让我跟阿布下意识回头做出防御动作的时候,那头倒楣的家伙却刚巧因为受到惊吓而往侧边一蹦,就这么在三双眼睛的注视下直接蹦进陷阱区,并且在落地的时候左后腿很凑巧的踏中陷阱,更妙的是因为剧痛而摔倒的牠肩膀又蹭到另外一个陷阱。
先前如同出鞘的刀锋般快速朝我跟阿布突进的狼群就被牠一连几声的凄厉哀号吓乱了阵脚,几匹已经踏进陷阱区却一直运气不错没踩中陷阱的这下也一个个中了标,落在后方的则是在看见前方同伴的惨状后紧急剎车,除了几匹由于来不及剎车而被捕兽夹夹住的之外,剩下的全都夹着尾巴掉头就跑,速度比起先前的剽悍有过之而无不及。
於是本来在我的预想中会是一次苦战的危机就莫名的落了幕,虎头蛇尾的让人完全反应不过来。
默默数了数被捕兽夹夹的嗷嗷直叫的野狼头数,接着我转身低头在地上找了好一会,然后在离倒楣狼不远处找到一根冲天炮残骸。
……所以说这次的大功臣是一根冲天炮?
有些不敢置信的在车窗后方的希莉、地上的冲天炮残骸以及终于发现越挣扎伤越重而放弃挣扎的倒楣狼之间来回反覆看了几眼,我突然有种自己头上多了个强大的猪脚光环的错觉-冲天炮残骸附近留有倒楣狼起跳时的爪印,而从爪印出现的地方直线往前大约十公尺左右的距离就是我刚才站的位置。
十公尺说长不常说短不短,对于野生动物来说绝对足够一头反应灵敏的猎物做出正确判断并且闪避扑击成功,可摆在我这里却只够本能的举起枪枝当棍子做出防御动作。
简单来说就是希莉的那一鞭炮放的极其巧妙,刚好掐在狼準备往前飞扑的那瞬间,利用动物受到惊吓后会朝反方向逃窜的本能改变牠跳跃的方向,不但凑巧将牠送进陷阱里,更时让我有惊无险地逃过一劫。
虽然我倒楣的程度总让我怀疑自己拥有空间这金手指貌似只是错觉,可看样子偶尔命运之神还是会分神关照一下,让我这市井小民感受感受所谓的主角光环有多好顶。
第247章
然而事实证明并不是因为主角光环发威所以让我躲过一劫,而是因为这只是不小心闯进命运既定轨迹中的一个小小的插曲,真正摆在后面的才是主菜。
不过现在我仍在为自己逃过一劫而感到庆幸,并且为此沾沾自喜。
希莉,干的好!朝车子里因为被称赞而兴奋地直傻笑的希莉做了个鼓励的手势,我这才举起猎枪瞄準不断哀嚎的倒楣狼。
毕竟设置陷阱只是为了自己的小命加上几把安全锁,我又没有欣赏猎物哀号痛苦的诡异癖好,於是在确定安全无虞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让这几匹落入陷阱的野狼解脱。
一声枪响带走一条生命,九声枪响过后除了陷阱里的狼之外,连同先前狙击时没有一枪毙命的在内,十一条体型比一般狼狗还要大上一圈,毛也更加粗糙暗沉的狼尸就在大家七手八脚的忙活下整整齐齐被排在车子前方等待处理。
小琰,先收起来。确定埋藏陷阱的地点没有遗漏下任何一个捕兽夹后,冬琅才转头朝我看了一眼。
他不看还好,这一看我就忍不住想翻白眼-事实上我也当真直接做了,同时毫不犹豫的走到狼尸边弯下腰拽起一条狼尾巴就往空间里塞。
特么的那眼神是个神马意思?我居然在里面读出安抚的意味!泥煤的!虽然劳资的确不喜欢把未经处理的动物尸体收进空间,可这不代表我不会看情况好吗?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就算刚才再三确定过狼群的确已经撤回山里,可会不会趁着我们这边分割整理同伴尸体的时候回过头来补上几嘴谁也不知道,现在最好的做法肯定是先把眼前这些狼尸打包,等找到水源和相对安全的环境再来处理好不?他这态度明摆著把我当成个爱闹别扭的孩子看不是?
心里面的嘀咕和抱怨我一个字也没说出口,但这并不代表咕哝完就没事了,反倒是因为没说出口的原因,我直接在心里敲定了惩罚内容-这讨债的休想再爬上我的床……咳!不对,是休想我再爬上他的……呃……是近期内……唔……
马勒隔壁的!下次坚决拒绝!果断!绝不向恶势力低头!被自己犹豫不决的心思弄得烦躁不已的我完全没发现自己最后的结论几乎可以说是用吼出来的,甚至激动到完全忘记手里还揪著一条狼尾巴。
等回过神来后才发现手中的狼尾巴中段已经被揪掉了好几撮毛,本来好看的狼皮被我生生整成秃毛狼,不由自主的干笑两声,有些欲盖弥彰的迅速把这最后一具狼尸塞进空间,接着拋下一句"劳资到边上去解手"就迈著大步朝不远处的针叶树走去。
就算都是爷们,也早就已经习惯朝夕相处,但解手这类攸关于清理体内废弃物的行为我还是难以改变身为都市人的矜持。
将头从树干后方探出去仔细确认从冬琅他们所在的位置无法窥视到站在树后的自己,但距离却又不至於远到完全无法探知这里的情况后,我才松口气相当自然的伸手掏出小小琰放水。
温热的液体从体内带走一些热能,一股子突如其来的寒意让我下意识打了个哆嗦,接着膀胱排空后的轻松感让我很自然的放松了心情,哼着小调把"工作"结束的小小琰收好处女座的旅途最新章节。
从空间里舀了杯水洗过手后,我转身刚绕过树干準备回到冬琅他们那边重新整顿装备时,一种被锐利的物品抵住后颈的怪异感觉瞬间拉响了大脑深处的警报,历经过多次危险的身体立刻本能地往侧边偏了一下。
正常来说,如果刚才只不过是错觉,那么这个动作看在他人眼里会觉得我是个有些神经质的人,但现在的情况显然并不是错觉-因为我在侧身的时候敏锐的听见后方传来一种相当微弱,却绝对不会误认的枪声。
热辣辣的感觉从右肩胛骨后方沿着神经迅速蔓延至全身,我下意识的闷哼了一声,接着以最快的速度往前迈出一小步闪身到树干的另一侧,借此保证自己的后背没有直接暴露在敌方的眼皮子底下,并且同时掏出一直被我塞在腰带内侧,原先是为了驱赶狼群才顺手塞进去的甩炮用力往地上扔。
劈哩啪啦的爆响如同预期般将前方不远处句再一起讨论事情的冬琅他们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不知道是我的心理作用还是冬琅的眼力实在太好-当然也不否认很可能他已经看见偷袭我的凶手,反正总而言之,当他朝我的方向看过来时,脸上的表情如同山区阴晴不定的天气般,前一秒还隐隐透著一股子刚结束一场危机后的轻松,下一秒就黑得宛如传家菜锅锅底,甚至失态的朝着我吼了一句"蹲下"。
泥煤的蹲下哟~我背靠著的杉木有多宽我肿么可能不知道?天知道我的运气是有多背,哪棵不好选非要选择这棵只比自己的肩宽稍稍大上那么一圈的解手,现在站著还能勉强遮住整个身子,可蹲下?哈!蹲下个鸟毛!一蹲下不是屁股担子露出去就是脑袋瓜子蹭出去,劳资躲起来是要活下去不是当标靶好不?
要知道劳资现在整个右半边身子早就因为肩胛骨后方的剧痛而失去知觉,甚至连右耳的听力都受到影响,嗡嗡嗡嗡地让人心烦,背后还有几道温热黏腻的液体顺着手臂以及后腰滑落,依照流体学……他妹的流体学!光凭感觉我就知道那伤口肯定够深,才会不过就这么一小会我的脚边就已经积了一小漥……
虽然脑子里的思绪乱七八糟的没了个準,虽然整体来说我的想法全是在反驳冬琅的命令,可仍架不住那早就烙印在骨子里的信任不是?
於是,当掌管听觉的神经细胞捕捉到讯号并且传送到大脑里解读出来后,我只觉得自己的视线高度突然矮了一截,紧接着一阵剧烈的颤动伴随着连续的枪响才终于让我意识到"蹲下了"以及"对方火力强大枪"这两个事实。
……不,其实事实上刚才我认为自己终于可以顶著主角光环大杀四方的想法只是幻觉对吧?
默默抬头朝上方翻了个白眼,接着我用完好的左手抹了把脸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避免刚才满脑子乱七八糟的想法影响了之后的判断。
可我才刚冷静下来并且开始分析眼前的情况时,冬琅的举动让我整个当场傻了眼。
来,提问时间到!
问题一,通常一个正常人发现伙伴有人受伤且距离自己所在位置有段距离,且团队成员数高于二时会怎么做?
答案一,若四周环境处於高度危险状态,优先解除环境危险因素或者转移危险因素后,再对伙伴进行救助;答案二,若环境处於相对安全状态,且处理危险因素成员需求不大于二,那么就采取同时处理方案,也就是一部分人去解除危险因素,一部分则执行救援行为。
接着让我的意识回到现实层面……我靠北边走的现实层面!劳资压根不想回到现实层面!
瞪着站在朝自己直冲而来的小巴车门边,几乎可以说有半个身子掛在外面的冬琅,我有种正在枪战片拍片现场的错觉。
第248章
如果在以前,有人问我若是被高速行进中的物体直击人体最脆弱的腹部是个什么样的感觉,我肯定会笑笑地用不太确定的语气回答一句"听说就像被卡车辗过"。
但若是现在有人问起,我绝对会回答"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当真就和玩笑说的一样,不过现在我能很肯定的告诉你,那就像是站在擂台上让一群训练有素的军人以锻鍊身体为名义,对着你来回反覆进行冲撞训练整整一天的感觉"-总体来说就是四个字,生不如死。
当他的手臂和我的肚子进行”深入接触”时,我只觉得眼前一黑,刚才吃进肚子里的食物瞬间往上湧,却又因为冬琅的手臂无巧不巧正好重击在胃的上半部而生生堵住,连呼吸都有那么几秒钟的停顿。
等我的视线和呼吸恢复正常,这才发现自己正以一种极为令人害羞的姿势半趴半靠在冬琅怀里,肩膀后方的伤口已经不是刚才那种火辣辣仿佛浇了一整瓶辣油的刺痛,而是痛觉神经麻痺之后,肌肉细胞因为发炎所产生的肿胀感。
不舒服但已经可以忽略。
眨眨眼愣了好一会,我把手搭在冬琅肩上试图支起上半身搞清楚刚才到底发生什么事,可下一秒,我再次意识到自己和冬琅之间的差异有多巨大。
推。
嗯?没动?
我再推。
喝!居然还不行?
我用吃奶的力气……好吧,我输了。
艹……一时脑热跟冬琅的力气较起真来的我不过就是几秒钟的时间遗忘自己肩上带伤,左右手同时搭在他肩上施力的下场就是整个右肩再次失去知觉,痛麻的。
別动。查觉到我不安分的行为已经再次造成伤害,冬琅虽然只开口说了两个字,但语气里的不悅以及两下虽然不重却结结实实落在屁股蛋子上的轻拍让我直接想去屎一屎算了。
尼玛劳资长这么大,除了被无良的爸妈当沙包或是皮球揍之外还当真没让人拍过屁股,还是那种像是长辈警告小辈別调皮的轻拍重生之宝瞳!
乖你x个担担面!
……张嘴低下头一口咬住他的肩磨了磨牙,我像头被惹怒的小兽从喉咙里发出不满的哼哼。
就在我为了"屁股的处女拍被冬琅拿下"而郁闷不已时,一阵响亮的枪响伴随着车身不自然的震动将我拉回现实。
……臥槽!给这货一打扰差点都要忘记正事了!
猛然想起现在可不是为了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纠结的我终于松开嘴里那快被口水浸润而显得颜色较周围身的衣服,侧过头看向坐在后排一脸兴奋的打量著我跟冬琅的希莉,同时投去一个"別以为劳资忙着跟某人撒泼就没注意到妳那双如同探照灯的视线"的眼神。
现在是什么情况?将脑袋微微抬高避免自己的脸贴到自己的口水上,我拍拍冬琅示意他松手。
有群人埋伏在进山的入口处,数量不多但火力相当足。坐在希莉旁边的长山推了推因为车身颠簸而有些滑落的眼镜,视线越过我瞥向副驾驶座上端着枪沉著脸的阿布。还是阿布的熟人。
熟人?阿布的?
这句明显有歧异的话让我疑惑的皱起眉,并且下意识顺着他的视线别扭的转过脑袋看向阿布。
如果是长山加入以前的,依照以前冬琅和阿布同为战友的情况判断,长山说的应该是"他们"而不是单指阿布一个人;如果是加入以后的,貌似被定义为熟人且有些关系的就只有艾哈迈德大校和当时认识的军人,剩下的就是……
一个令我光是回想就忍不住头皮发麻的身影迅速在眼前划过,接着另外一件和平常不同的事情更落实了我心里的猜测。
在正常情况下,通常听见自己的名字之后紧接着响起的就是阿布喳呼喳呼的抗议声以及一堆似是而非的解释,可现在阿布却仿佛没听见般依旧直勾勾盯着前方,虽然能够理解成他正盯着攻击我们的家伙,但连一句话都不反驳就绝对不正常。
不正常的反应加上遇到的麻烦事儿结合,我有种自己光靠脑补就找到答案的感觉。
他不想说不代表我不能问其他人,希莉旁边没看见人就肯定在开车的萨特肯定没办法分心解释,而长山跟阿布看起来也不像愿意里我的样子,至於希莉……
瞥了眼明显把逃亡当成家常便饭,压根没露出半点紧张情绪,乖巧地趴在椅背上朝我露出"问我!问我"的表情的女孩,我默默将脸转向冬琅,用行动表达自己的意思。
法堤。从没让我失望的冬琅再次满足了我的愿望,只不过这回他的答案虽然是我已经猜到的,但同样也是我最不想听见的
果然。
抽抽嘴角,我脑海中突然闪过"祸害遗千年"五个金灿灿还加了特效边框的字。
当时那货离开的时候貌似只抢走了配给给长山的那只背包,如果没记错的话,依照长山把重要物品随身携带的习惯判断,背包里那些像是干粮与打火机这类体积小、轻便好携带且在关键时刻能派上大用场的东西肯定一开始就被他收在腰间的小包内,所以当时法堤夺走背包时我才没多大反应。
於是那货只靠著一整背包的衣服裤子就撑下来,并且找到愿意接纳他的团队,除了那句话外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对于他的运气有多羨慕忌妒恨。
就在我咬牙切齿的鄙视命运大神对那种光靠张嘴就能唬弄人的家伙额外眷顾时,视线再次突然来了个九十度旋转,视线里的画面从冬琅的脖子变成座椅的垫子,同时耳边响起传来冬琅的声音现代修仙录最新章节。
上衣脱了。
蛤?神马时候了还要扒人衣服?
正在脑补若是运气好躲过这一劫的话要如何把法堤逮回来凌迟的我脑子里画面迅速来了个大转变,原本被綑绑鞭苔的家伙从一身肥膘如同白肉猪的法堤迅速代入自己的模样,还来不及为这个脑补结果做出任何评论,迟迟没等到我反应的冬琅相当干脆的选择替我解决衣物遮蔽导致无法顺利查看伤势的问题。
嘶啦!
棉质衣料被暴力扯裂的清脆声响在狭小的车子里响起,我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然后就在冬琅越发阴沉的脸色中乖乖选择沉默。
"不在沉默中消亡,就是在沉默中爆发"这句话对我来说完全不适用,若是改成"不在爆发中消亡,就是在爆发中沉默"才对。
当然,若是哪天我的武力值已经可以和他齐平,那么在沉默中爆发绝对是个好选择。
好吧,我必须承认这段话听起来很像绕口令。
……幸好只是擦过,没留在里面。就在我满脑子跑火车的思想有种越演越烈的趋势时,冬琅明显安了心的语气让我再次回过神来。
啥玩意儿没留在里面?
仅仅只用了一秒,我就因为脑补出一堆某种只能跟冬琅一起做的运动而红了脸。
唔……不,不是只有脸红了,依照身体传达到大脑的诡异热度推测,我敢发誓自己肯定是从头皮到脚趾甲全都红的跟刚从热水里捞出的螃蟹一样。
不得不说脑补帝这个名号没落在我头上还真是可惜。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主轴完全找不出半点正经的时候,搭在肩上查看伤口的手突然加重了力道,疼痛迅速将我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嘶~~轻点!吃痛的我皱著眉侧头朝冬琅瞪了一眼,却没料到这一眼刚巧瞥见他嘴角那抹有些暧昧的微笑。
子弹。没有刻意的解释,可就是这么云淡风轻的两个字将我生生打回现实。
顺着扭头的势将视线往下挪了几公分,然后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只有真正被子弹击中过的人才能够体会枪伤有多难癒合,和电影里演的那种入弹孔小小一个,出弹孔也小小一个,中了七、八枪还能活蹦乱跳,甚至有体力自己挖子弹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
首先,子弹钻入体内的伤口是小的没错,高速磨擦后会产生热这点也是人人皆知,而子弹除了因为和空气进行高速摩擦温度相当高外,还要加上直线飞行的速度动能,有些子弹甚至由于制造工艺的关系会自主高速旋转,再加上人体内部不是中空容器,当子弹钻进体内再冲出来时通常出口都会有著相当程度的爆裂。
也就是说子弹入口是个小圆洞没错,出口却跟开了花似的肉全往外翻,血肉模糊的样子比把活蛇拦腰截断后,从断面处近看仍在蠕动的肌肉还要恶心,就算万幸伤口癒合后没有留下后遗症,但也会像我一样,在身上留下宛如肿瘤般狰狞的疤痕。
所以冬琅还真没说错,幸好只是擦过。
一道长度不长,鲜红色伤口横亘在右肩上,中间□出来的艷红色肌肉与周围那一圈明显因为高温炙烧而焦黑卷曲的死肉形成鲜明对比。
嘛……好吧,如果要拿以前那些子弹直接镶嵌在体内或是穿透过去的伤比较的话,仅仅擦过的伤除了皮肉有些烧焦跟血流的有点吓人之外,老实说那对比就像是被乱刀砍伤和走路跌倒擦伤一样,前者会死人,后者则是吐个口水甚至舔一舔就能好,压根没有半点可比性金道最新章节。
这货肯定是不小心把腹黑开关打开了,不然好好一句话说的那么暧昧做神马哟……
没留就没留呗,随便抹点药就成了,又不是多大的事儿。用力哼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我将脑袋侧向一边好方便他上药。对了,刚才你说法堤?那货还活着?
活着,会蹦会跳还会笑得跟菊花被捅开了一样。
喔,敢情那货光靠棉被衣物也能活得很好嘛~那……咦?下意识接着回话说下去,可没几句我突然发现这话说的貌似相当有技术,绝对不会是冬琅那种除了战斗就只剩下战斗的家伙能够说出来的。
菊花被捅开神马的,能够把这种话说的那么顺溜的人在这辆车子里有两个,一是我二是长山,但肯定不是我,因为问题是我问的,在不知道答案的情况要能够自问自答肯定比上西天取经还困难,所以只可能是长山。
萨特跟希莉两人我完全不考虑,一来老实说这种腐生物在民风开放的国外貌似没有听过,因为对他们而言同性相恋并不是多么见不得人的事,所以自然也没有衍生出这类的新兴词汇。
就算在网路或其他地方听过这种粗俗的说法,用起来也绝对没有咱们东方人千变万化-这点光是从听见话后就抱着腿茫然地呆坐在位置上,一副"你们在说什么我很好奇像个傻妞的希莉身上得到确切的应证。
言归正传,那货到底是死是活本来和我完全没有关系,但眼前的情况貌似就算我不想有关系,那关系还是早就在捡到他并且由阿布来负责他后就已经链接在一起,否认什么的压根就是欲盖弥彰。
以法堤离开的时间点上来看,他早就知道我们最终的目的地是笔直的朝东边前进,翻过山脉后回到熟悉的土地,而新加入的团体肯定人数众多且在这附近有著一定的势力,就是不知道法堤是用什么理由说服对方老大派人手驻扎或是轮值站岗来赌人。
至於空间的秘密,我从一开始就明白即使躲著他避著他,以那货凡事小心眼的个性来看就算猜也很可能猜的八九不离十,再加上我肩上的枪伤是等我把狼尸全都收进空间后才有的,所以依照推论那货可能也不是那么确定,只是能够确定我们这个车队的物资相当齐全且丰富……等等,莫非这货是用这个当作诱饵让对方老大点头同意?那么刚才我收拾狼尸的时候他有没看到?
长山,你们刚才在哪看见那家伙?照着冬琅的指示把落在伤口附近的发丝拨开好方便他进行最后的包扎收尾,我决定先把疑虑解决掉。
如果真被他看到了,那么……
就在我还在思考如果真被看见那么该如何处理的时候,长山的回答让我彻底松了口气。
在你去解手,并且遭到暗算之后。好一阵子的寂静过后,车外再次响起密集如同雨点般的枪响,向来说话不爱大吼大叫的长山不得已只好皱著眉将音量往上提了提。他们应该是有人刚巧在附近听见我们射杀狼群时发出的枪响过来查看,所以人数不多,但六个人里面刚巧就有一个是法堤。
所以说脑补是会要命的,而且还是自己的命。
发现真实的答案与自己脑补出来的相差十万八千里时,我再次选择沉默并且扭头把注意力挪到已经开始收拾药箱的冬琅身上。
人吓人吓死人神马的,我发现自己貌似正在"自己吓死自己"的康庄道路上欢快的撒丫子往前飞奔。
这辆车没有经过改装,所以我想建议大家做好跳车的準备。
第249章
这辆车没有改装,所以我建议大家最好有个跳车逃生的心理準备。就在我正为了自己已经完全失去控制的脑补行为感到深深鄙视时,从我回过神来后就一声不吭的阿布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倒是真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但谁也没来得及问发生什么事,他就突然脸色一沉吼了一句"趴下",同时膀子一抬抓住正在开车的萨特就往仪表板下方压,自己也以最快的速度侧身躺下,让就算一开始听见他的话时还有些摸不著头绪的我再蠢也能够明白他不是在耍著我玩-有哪个想耍著人玩的先把自己给耍一遍?又不是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即使有,愿意选择这种伤人一千字损八百的方式除了脑洞开太大之外,就只剩下能力不及只好采取最烂却也能够达到目的的方式报复的家伙。
而阿布显然不是。
但这个认知来的有些晚,因为当他出声的时候冬琅就已经一把拽著我往下压,同时整个身体覆了上来,壮实宽阔的体格直接把我整个人遮的严严实实。
然后……然后我很可耻的脸红了一丟丟。
正在高速前进的车子因为驾驶者没有看路而失去先前的平稳,颠簸的程度让身处车内的我感觉自己就是颗躺在筛子里的豆子,就算冬琅两条结实的手臂正紧紧抓着椅子好避免我被颠出他的掌控范围,但这并不代表我能多舒服,反倒是由于能够活动的空间小了,那感觉变得更加清晰。
不过被颠的头晕脑胀就差没直接把整个胃袋也交代出来的我在透过椅子和椅子之间的缝隙看见后面一排的情况后,对于自己早早就抱上冬琅大腿并且将人收入囊袋中的行为无比庆幸。
最起码我这颠是颠了点,可好歹人没掉半根毛不是?对比后排由于力气太小抓不住椅子固定身体,不得已只好死死抱着长山的希莉,以及被当成浮木却差点连自己也保不住,一张平时总是一副淡然的脸此时却由于一方面要维持淡然清高,一方面又要用尽全力抓住椅子避免两个人成了在车厢内四处弹跳的"人球"而扭曲变形的悲惨状况好上不只一点半点。
所以果然我的主角金手指全开在傍上个大腿吗?那还真是……呵呵。
默默将打量后方的视线收了回来,我用力抓紧座椅底下用来固定椅子的固定杆,试图借此减轻冬琅的压力。
不得不说我的动机和想法的确很好,但现实通常残酷到让人想骂娘却又只能摸着鼻子乖乖被x,於是就在我刚抓紧杆子并且尽可能将身体贴向椅座时,远处一声沉闷的炮响伴随着一股冲击力让整辆车子朝左侧产生侧斜偏移让我就算卯足了力抓紧固定杆,也不可避免地产生了失重感,万幸的是偏移的角度并不大,车子也没当真整个被掀翻,没多久又恢复四轮著地的正常状态。
然而这只是开始,并不是我所想的结束。
车子一恢复正常后阿布就一把将萨特拽起来,扔了一句"继续往前"后转头朝虽然同样是被人拽起来,可却好命的被冬琅整个圈在怀里护住的我看过来。
没有火箭筒也没有类似的东西,那些玩意儿不是我这种一没持枪证二没背景三没靠山的小老百姓搞得到的。不等他开口讨要,早就从他那一眼中读出讯息的我立刻从空间里开始往外舀武器,同时不忘抢著先把话给说死,省得待会还要花时间解释。不过子弹跟手雷都还有点库存,型号什么的自己……!
尚未说完的话全都消失在第二声砲响以及比起上一次更大弧度的车身倾斜打断,才刚从空间里拿出来还被我抓在手里的弹匣差那么一点点就会脱离掌控飞出去……不,是已经飞出去了,而我之所以没抓紧的原因是因为刚才那一震让正在说话的我不小心咬了舌头,分神的下场就是弹匣飞出去砸在阿布的脑门子上,然后……车子翻了。
相信翻车这件事在世界上绝大多数的人都只有在电影里看过,或是某些国家的政府为了推广宣传行车安全时玩过模拟器,当然我不否认也有相当多的人亲身经历过,可对于生平第一次亲身体验的我来说,这绝对不会是个令人愉快的体验金道全文阅读。
……好吧,我得承认其实一直到车子终于停止翻滚,而我也终于从恐惧与惊吓中回过神来后,翻车这两个字只在我脑袋里留下一种无法言喻的印象-天不是天,地不是地,眼里所见的每一个人事物全都在旋转,疼痛从本能地为了确保生存而蜷曲起来护住头部的手臂、避免自己被甩出车子而用力勾住椅子的双脚以及直面承受碰撞的背脊与身侧不断传来,事情发生太快,快到连大脑都来不及一一详细的把每一个接收到的讯息解读出来。
等到车子终于以头下脚上的姿势停止了不断翻滚的势头,大脑也明确的判断出自己还活着的结论后,我第一时间想起的不是逃出去,而是身旁理应在车子停下来的第一时间作出反应的冬琅。
他太过沉默,安静让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抬起头瞇著仍有些无法正确对焦的眸子将手探向身边那人应该在的位置,接着我看见了他,正以一种背对着车窗的奇怪姿势半仰著头倒掛在那儿,就像只紧紧巴著树枝不愿落地的树懒,了无声息地闭着双眼一动也不动。
要不是伸出去的手指触及到的皮肤仍透著属于鲜活生命才有的温热,我绝对会以为他就这么走了,永远的离开。
冬……张开嘴试着发声,可才刚从嘴里吐出一个音节,我就发现因为害怕失去一个人的恐惧太过强烈,导致光是一个简单的名字都喊不出来。
无法用言语表达我看见总是给人一种强大、几近无敌的感觉的人,闭着眼一脸苍白毫无动静时的恐惧,但这同样促使了我的另一个本能变得无比强大。
这就像当身体内成双成对的脏器其中一个失去了作用时,另外一个的机能会突然变得强大,借此平衡身体机能维持健康的代偿作用一样,当平常总是默默用自己的方式将我圈在相对安全的环境里的冬琅倒下时,潜意识里一直认为只要有他在就不需要认真的我脑子一热,来不及思考到底该怎么做才是正确的选择,身体已经自主地结合了过去深刻在骨子里的训练,先是小心的用手确认他身上的伤并不严重,接着用力扒开他就算昏迷仍紧紧抓着椅子不肯松开的手,最后是回头踹开车门把他半拖半抱的挪到车外,找了个相对隐蔽的地方藏好。
幸好车子翻倒时,被撞倒的树堵住出的地方不是我这一侧的车门。
可当我才刚把冬琅安置妥当,準备回头救援其他人时,冬琅嘴里一句模糊不清的话语将我生生钉在原地。
小琰……没事……
没有头没有尾,甚至连中间都因为他的人正处於深度昏迷状态而模糊不清,可我就是好死不死听见了自己的名字,以及那满是安抚意味的两个字。
没事。
是啊,我是没事,可你有事了。
再次确了他的意识的确尚未恢复后,我皱著眉眼神复杂的望着冬琅,要不是知道他若醒著肯定会担心车里其他生死未卜的伙伴,我相信我绝对会直接舀出那辆悍马把他塞进去,然后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
就如同冬琅对我的了解一样,我比谁都清楚如果自己真这么做了,等冬琅醒来之后或许什么都不会说,可心结却已经造成,而这是每一段感情中最危险的潜藏杀手。
但如果,我说的是如果,打从一开始我就没有任由懒散的性格占据理智,也没有认定只要有他在我就无敌,那么就不会放任法堤那王八羔子离开的那么轻松,甚至还有精力回头找麻烦。
可没有如果,我也不相信这世界上有所谓的重生或穿越,於是终于大梦初醒的我在明白自己犯下多严重的错后,轻轻俯□凑到他耳边,用仅只有两人才听得见的音量道歉现代修仙录。
我没事,还有,对不起。
说完我也不管他听见了没,起身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安了几个捕兽夹,确定只要自己离开的时间不长他就绝对安全后,这才脚步仓促的返回翻车的地点,接着我发现情况相当不乐观。
长山跟萨特在我回到车子旁并且试图将目测状态最好的萨特率先援救出来时甦醒,可当我把驾驶座旁的车门拆下来时才发现萨特的左小腿被压在仪表板下方,从三分之二处朝外侧呈现奇怪的角度弯曲,若是要强行将他拖出来,那么势必会扯到断掉的左腿,运气好之后的癒合状况不错就会恢复正常,但反之他就很可能这么废了,而我们现在赌不起。
你等一等,我先把长山救出来。皱著眉想了想,我先是绕到车子前面将引擎盖用力撬开,把仍相当烫手的引擎、电瓶、油箱这类重要零件收进空间里,这才回到他身旁交代。帮忙查看一下阿布的情况,重点在头颈与脊椎。
确定萨特听懂了我的破英文,并且没有理解错误后,我这才挪到后面将头从先前被自己踹开而洞开的车门探了进去,小心翼翼的检查离门最近,从一开始就一直被颠来倒去的希莉。
没事,除了身上被撞出许多瘀青以及之后醒来很可能会有的脑震荡之外,她的状况看起来还算不错-起码她现在是趴在成为地板的车顶上昏迷不醒。
至於坐在她旁边的长山……
长山,你的情况如何?发现从自己的角度由于被椅子和杂物遮挡所以看不见他的情况,可既然人醒了就能够回答,我抱着体型依旧小巧玲珑,可由于这段时间养的好好而有些沉的希莉一边往外挪,一面开口询问表情仍有些茫然的长山。
然而长山并没有立刻回答我,而是等我把希莉从车子里抱出去安置在冬琅身边,再次回头朝他伸出手时,才晃了晃脑袋一脸难受的哼了哼。
呃……想吐……
好吧,他仅凭一句话就让我明白这货现在就算醒了也暂时派不上用场,不过或许我该庆幸他只是有些轻微脑震荡,因为好歹他还能够勉强配合我的指令做出动作。
但我仍忍不住诅咒脑震荡神马的,全都去死吧。
无论现在有多么闹心我还是得赶在后面的追兵追上来前将人都弄到车外,把车子翻正并且将他们重新塞回去然后上路,所以我只能板着脸抓住长山的手臂往外扯,而他在察觉我的意图后也没有令我失望的乖乖抬脚配合将自己往外推-虽然我明白不能对一名脑袋受创的伤患要求太多,可如果他的动作能再快点就更好了。
等我终于把长山和萨特弄出车子,并且处理好萨特的断腿,準备回去将最后一个背上被碎玻璃插成刺猬的阿布挪出来时,后方的追兵已经近到听得见细微的喧闹声。
马勒格逼!泥煤的劳资特么的就是倒了十八辈子血楣才会落得这下场……恨恨地用力踢了踢地上的泥块,我对于虽然在没有让伤势持续恶化的情况下把阿布拖到车外,却完全没有足够的时间处理他背上的伤口这件事气愤不已。
但气愤有啥鸟用?这会儿能帮把手的一个都没有,所以就算难得的心口一志,可手里也没半点停顿的忙碌著,努力用最快的速度将车子收进空间翻正后又扔出来,接着把车内所有砸得乱七八糟的东西全扫进空间,再哼哧哼哧的把人一个个塞回车里。
当然这塞回去的动作是要有技巧的,没有意识跟清醒的必须一个搭一个,否则如果把没意识的安排在被拆掉的车门旁,那么待会一个急煞车或是大转弯人就会飞出去,而我敢发誓那群追兵绝对不可能给我时间下车把人给拾坠回来。
於是当第一名追兵的身影出现在我的视线范围内时,我终于重新装好零件并且发动车子,随便选了个方向踩足油门冲了出去。
第250章
逃亡是一种艺术,而偶尔才会被主角光环垄罩的我难得的再次大发神威,平安带着一车子伤患逃到安全区域养伤……这个必需不可能!
耶稣基督、圣母玛莉、佛陀舍利……咦?我都说了什么去了?嘛~那不是重点,重点是劳资救人翻车的当下绝逼是超常发挥,同时大脑肯定被肾上腺素刺激到完全分不清现实还是脑补,才会完全忽略掉一个显而易见且绝对致命地误区-同辆车子里扣除没有经过专业训练的长山、萨特跟希莉三个人之外,就只剩下半水桶的我以及经过长年高强度训练的阿布跟冬琅。
按照常理来说,在翻车事件后的救援行动中出力最多,受到的伤害最小的应该是冬琅跟阿布两人,可事实上他们两个由于为了保护坐在他们身旁的萨特和我,目前双双呈现昏迷状态。
这是可以理解的,因为我亲眼见证在车子受到攻击而往侧边倾斜时,冬琅和阿布两人第一时间不是自我保护,而是以最快的速度将我跟萨特两人压在自己身体下方,将整个背脊完□露出来承受翻转过程中的强烈撞击。
或许过去所受的训练让他们的身体强健到足够撑过这一场车祸,但他们除了体格较常人强健外,本质上依旧是个普通人,於是在受创过重的情况下昏迷就成了身体自主保护的正常现象。
相较於他们两个经过检查后只在背部和四肢发现几处严重瘀血,后座没有任何保护的希莉跟长山就显得严重许多。
擦伤、挫伤、瘀血以及脑震荡在长山身上无一遗漏,甚至他的左肩很可能还有些微骨裂,只要挪动就会痛得脸色发白冷汗直冒;希莉的状况比他更差,在中途就失去意识的她就算之后长山尽其所能的护著,左手、左大腿处还是出现骨折的迹象,其他比骨折还要轻微的伤口更別提,原本一个好端端漂亮精致的白子小美女,现在就像是一个被顽童胡乱抹上青紫蓝红四种颜色,斑斑驳驳的宛如破布娃娃般耷拉着脑袋,任由状况也没好到哪去的长山替她做基础包扎。
要不是在替她上夹板时还会因为太疼而哼唧两声,我还真会以为她就这么去了。
咳重生爬坑王!不小心又关注错了地方。
但这不能怪我,因为现在我连根手指都不能动,就像颗被熟手以最简便的方式却捆的最为扎实的粽子,塞在明显是一辆车子的后备箱的地方。
至於原因……那么就得稍微把时间往回推几个小时。
从把车子收进空间并且转正,到之后将人塞回车子里并且重新发动一切都很顺利,可等正式踩下油门,车子也在动力推进下往前冲出去时,我终于意识到一件极为奇怪的事情。
那就是-明明都是坐在同一辆车里,怎么其他人不是骨折就是挫伤,除了昏迷的以外,但凡是清醒的也都有或轻或重的脑震荡症状,可为毛我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就算冬琅护的够紧,可他应该是在半途就失去了意识,否则我绝对不可能在后面被摔得像颗乒乓球满车厢滚。
只要有碰撞自然受伤也是在所难免,我绝对不相信自己运气好到明明当下被撞得七荤八素,之后却能够拍拍屁股站起来啥事也没有,所以等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被我忽略但确实存在的伤处就像蛰伏已久等待被人发现的猛兽,在被发现的那瞬间爆发开来。
先是一丝微弱却又令人无法忽略的痠麻,从四肢百骸传来近似冬季不小心被静电电到的感觉,可大脑还来不及确切的意识到那种令人不舒服的感觉,紧接而来的疼痛就铺天盖地的兜头罩了下来,想挣脱也无力挣脱。
头晕以及眼前重叠的影像让我分辨不清哪里才是安全的逃生路径,而反胃的感觉成了压倒我那已经脆弱到随时就会断裂的神经最后一根稻草,彻底让我在重新开车上路之后的五分钟内数度短暂的失去意识。
再次醒来的理由是车头撞上了大树,强烈的震动以及从身旁传来的微弱声音让我即使真想就这么直接昏死算了,仍勉力撑开眼皮朝身侧瞥了一眼。
……完蛋。
唔,虽然我第一眼看到的是刚才急着逃跑忘记帮他系上安全带,此时因为撞树而整颗头跟旁边的车窗玻璃进行了一次亲密接触,直接在脑门子上撞出一个肿包的冬琅,但随即全副的注意力就被呈现蛛网状态的车窗外那迅速靠近的人影吸引住。
长山说过那群人里面有法堤=法堤或许知道我能够凭空取出物资=穷追不舍很可能是为了活逮我的等式迅速成立,我毫不犹豫地决定赌上一把。
赌他们相信法堤,就算将信将疑都好,并且在绑走我之后会放过其他人,尤其是……
收回视线仔细地将冬琅整张脸反反覆覆看了几遍,接着扭头朝后方的车窗往外看,接着我迅速从空间里取出一只油性笔,弯下腰卷起他的左裤腿以最快的速度在小腿内侧,用最简单的记号写下刚刚临时决定,用来藏匿足够让他们五个人平安撑过五个月的物资地点。
当我奋力驱使著如同惯了水泥般僵硬的四肢将自己挪出车外,并且选定了方向準备离开的时候,不知道是为了给自己留点念想还是什么,鬼使神差的转头看向依旧紧闭着双眼毫无知觉的冬琅,然后用一个夹杂著希望与绝望的词汇替未来相聚留下一点点的希望。
再见。
再见有两种解释,一个是再也不见,一个是有缘再见。
我没有任何一刻祈祷在未来的那个不知名的时间点里,我跟他还有缘再见。
由于脑震荡的关系,转身后跨出的每一步都仿佛踩在云端,明明确切的意识到自己是踩在孕育生命的大地上,可就是软绵绵施不上力。
大脑错误的判读导致我花了比正常情况下还多一些的时间才抵达刚才在车里瞥见,最适合用来藏匿物资的倒塌树干旁,松口气的同时两腿一软,我整个人就以五体投地之姿面朝下直接扑倒在泥土地上,然后毫无悬念的吐了通天妖孽。
几乎要将胃袋整个从腹腔中挤出来的反胃感太过强烈,让我的视线里除了深棕色的泥土地之外几乎只剩下如同没有讯号的电视机那般花白的画面。
要不是还惦记着得给冬琅他们留下物资,我敢发誓自己绝对宁可直接昏过去也不要继续虐待自己脆弱的神经。
没记错的话,我最后之所以能够重新打起精神在倒塌的枯木下方用钢板、货架以及防水油布搭建起一个临时贮藏室,并且在塞满足够让他们使用将近半年的物资后又用先前挪到空间里的泥土进行掩埋,靠的就是一根在我大腿上制造出四个血窟窿,从空间里舀出来的凿子。
呵,谁说空间不是个万能的作弊器?要知道如果没有空间的存在,我还真特么的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挖出那么个大洞,也不可能带着那么多物资四处乱跑。
不平的路面让行驶其上的车子颠簸的厉害,和前方好整以暇的坐在车子里,身下垫著一层弹性十足且相当舒适的椅垫的混帐们不同,我只觉得自己几乎快被颠散了架,不得已只好把回忆的精神挪用到忍耐这一项高级心理活动上。
可仅仅只坚持了几分钟,我就再次将意识发散到其他地方,借此缓解自己从骨子里不断渗出的不适。
然而此时能够让我觉得好过点的,就是那时自己的手脚够快,不但在被发现潜藏妥物资,甚至还有多余的体力朝完全相反的方向多跑了一段距离,这才再次被体力不支和湧上的恶心感打趴,然后被追兵"捡"回去-我发誓等我见到这群王八羔子的头头,绝对要用最高傲的态度狠狠鄙视一下他手下的包扎手法,当时我甚至已经认为自己肯定会死在那个粗手粗脚的番人手里!
默默地将身体蜷缩得更小一些,一股子夹杂在血腥味里,虽然相当不明显但确实存在的腥味让我确定了另外一件事,那就是这个团伙虽然有著强大的武力和足够的粮食,但医药方面绝对有著极大的空缺,否则不可能随便用脏汙的布料来替一名很可能替团队带来极大利益的俘虏包扎。
若是因为这点小疏忽而导致俘虏在能够发挥用处前失去,那么一开始还不如不要带回去,直接就地解决更省事的多。
当然我也不否认很可能是法堤那良心给狗啃了的渣故意指使的,不过我从短暂的昏迷中醒来时人就已经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狭小空间里,仅仅只能依靠贴附在口鼻上的氧气罐维持正常呼吸-而那早在我清醒后就被我脑残的甩开,虽然之后在即将窒息而死的恐惧中顺利将其找了回来,但在没有双手帮忙的情况下我无法顺利把氧气罐掛回脸上,要不是空间足够狭小,还能够靠著蜷缩身体卡住瓶身,在每每觉得快憋不住时弯腰将脸凑到脸罩上吸几口气。
嘛~虽然目前还死不了,可我相信如果他们的目的地再不抵达,我就会因为长时间维持相同的姿势累毙,或者因为肌肉痠痛到无法在需要的时候执行相同的动作而生生闷死。
这时候就算有空间也无济於事。
车子的颠簸在我将整个脑袋装满"闷死或是累死"的奇怪念头时消失,是个傻子也知道这代表了什么。
车子停了,无论是暂时休息还是已经到达目的地,都值得让我稍稍窃喜那么一丟丟。
刚补充过氧气而稍微恢复清明的脑袋再次运转开来,我尽自己所能将几个可能的情况和应对方案理过几遍,确定就算有什么突发状况也能够做出紧急应变措施后,这才尽可能放松过度紧绷的身体,避免待会由于肌肉僵硬而错过任何一丝逃跑的机会。
那群到现在仍旧连脸都没看清楚的家伙并没有在停下车来后的第一时间过来查看我的状况,而是在车子停下来后我又从氧气瓶里汲取了十五次氧气,并且準备进行第十六次时,才隐约听见有人站在外面交谈的对话声。
可惜我的外语能力实在太差,一旦对方的语速过快就只能勉强辨別出几个还算熟悉的单字,所以只能借由没头没尾的几个单词、语调甚至是情绪来猜测到底他们说了些什么踏仙屠魔。
直到其中一个人貌似被惹火了,重重一脚踹在车屁股上发出沉闷响亮的匡当声,接着又低咒了几句并且离开后,我已经能够确定冬琅他们仍旧安全,而且那些藏起来的物资也没被发现。
既然心里最在乎的两件事已经得到肯定的答案,那么我现在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装作濒临死亡的模样,好让他们将我从这该死的后车厢里挪出去。
要知道装死不是件很容易的事,尤其这个装死还得拿捏好分寸,必须将死未死,仍然活着却很可能在下一秒因为任何这种那种的因素而失去生命-呼吸必须浅短,每一次呼吸之间的停顿必须长于正常人的呼吸,同时身体必须绵软无力,要让他们容易摆弄且毫无阻碍。
总而言之,就是我现在必须赶在外面那家伙掀开盖子查看情况时努力让自己装的够像,并且这个"像"是得达到影帝级別的才有可能忽悠成功。
接着下一秒我就悲剧的发现自己不会演戏,或者应该说我会演,可我只会演以前的那个自己,却无法演出一个……等等,我想我有办法了。
深吸一口气,我努力放松全身的肌肉,接着在脑海中不断重复叨念着"我现在是个要死的人、我现在是个只剩一口气的,将死的人",同时努力回想在艾哈迈德大校那里甦醒的头一个礼拜,为了避免呼吸时扯到伤口而不得不练习的呼吸方式。
以最缓慢的速度轻轻将空气拉肺叶里,接着在满足身体所需的氧气供应前生生掐断,停了几秒后才缓缓吐出浊气,再停顿几秒,然后开始另外一个全新的循环。
这样可以确保大脑所需的供氧量能够维持在百分之七十左右,虽然会让思考和反应比平常慢上几拍,但这就是我所想要的效果-要知道一个濒临死亡的人身体肌肉的反应相较正常人来说会迟钝一些,而一个装死的人很难在外人的碰触下做到这点。
几分钟后,就在我终于将呼吸调整过来,且经过自我催眠后彻底放松每一块为了从氧气瓶中获取氧气而绷紧肌肉时,一直盖在我正上方的后车厢盖子终于被人掀开,而前来查看情况的倒楣鬼也如我所愿的发现由于放松肌肉后再也夹不住,早已滚到车厢里某个角落的氧气瓶,以及"看起来"就像是已经死了般的我。
倒楣鬼先是将手凑到我的鼻子前,距离近到我都能够清楚嗅闻到他指间带着的,由于长期使用枪械而残留的硫磺味,接着手指猛的一僵,开口就是一句没有语言分別的低咒。
……靠!法克!快来个人!这家伙@☆﹖☉#◎……发现我这俘虏将要"死亡"这件事似乎如我猜测的那般是件极为严重的大事,这点从对方后面几乎可以说是语无伦次的呼喊声中得到相当良好的应证。
不过可惜的是他说得太快,除了开头那几句无关痛痒的咒骂外我一个字也听不懂,但这不能影响我从他以及从其他地方迅速赶来,并且轮番伸到我鼻子下方探查气息的手指中了解情况。
氧气瓶很快就回到我的脸上,这次负责固定的家伙相当仔细,还拿了根足够长的布条把氧气瓶固定好,扯了几下确定无法轻易松脱后才将手挪到我的腋下,和另外一个负责搬脚的同伴一起把我从后车厢里挪到坚实的泥土地上。
阳光透过眼皮呈现一种近似成熟的橘子皮的橘红色,柔和温暖的让我差点控制不住呼吸的频率而露出马脚,但庆幸的是我装死的演技看样子应该还算过关,因为我才刚因为背后的衣物被潮湿的泥土地浸透而感觉到些许寒意,某个熟悉的名字就在我附近响起。
法堤!你看你做的好事!说话的人语气里隐隐透著某种或许能够被解读成"幸灾乐祸"的调子,毫不犹豫地将整件事情的过错推了出去。那时候我跟你说过什么?后车箱不通风,把这家伙塞在里面很可能会因为回去的路太远而窒息死亡,但你说了什么?"拿个医疗氧气瓶给他戴着就不会有事"?"电影里演过无数次将俘虏塞进车厢,可没有半个演员因为被塞进后车厢而缺氧窒息的新闻"?那么这家伙是怎么回事?老大当初开给你的入帮条件可是把你嘴里"能够凭空将物品变不见,然后在需要的时候变回来"的家伙活跳跳的送到他面前臣权!
小腿处传来几下轻微的碰撞,发现我毫无半点反应后,刚回到我脸上没多久的氧气瓶又被挪开,接着两根宛如甜不辣般胖蹲蹲的手指抖得跟筛糠似的凑到我鼻子下方好一会,直到确认我仍然有呼吸,只不过不仔细就会疏漏,这才重重松了口气。
没……他还没死,还有呼吸。
熟悉的嗓音让我差点不小心破了功,天知道那瞬间我有多想跳起来,一拳把这出生前被他老爸忘记抹在卫生纸上,出生后被他老妈遗忘的王八羔子揍飞,幸好我以最快的速度将注意力全挪去回忆离开时冬琅那张苍白虚弱的脸才勉强压了下来,否则就会在那名听见他的话后再次伸到鼻子下方探查呼吸的家伙面前失风被逮-至於这个因为老爸忘记抹在卫生纸上而不小心蹦出来的奇葩,未来有的是机会和时间跟他算帐。
虽然还活着,可是依照这呼吸频率还是相当不乐观。另外一个陌生的沉著嗓音响起,在证明我还活着的同时又拋出了另外一颗炸弹。离基地还有半天的时间,如果继续把他塞在后车厢肯定撑不到回去,到时候谁也没办法跟老大交待。
话说到这里停了一会,接着这听起来应该是小队队长的家伙才又再次开口,不过这次是分配工作和调动座位,严谨的态度让一直觉得自己很可能被打包带回去后就要两条腿一蹬回苏州卖鸭蛋的我松了口气。
虽然比不上立刻获得自由来的舒心,可起码现在暂时我还死不了不是?活着就有希望,表我还有一些时间去思考如何脱身,以及该怎么将法堤彻底毁掉。
基尼,去弄点汤水过来;达克,把后面的东西挪进车厢里,待会他跟我和蓝诺坐最后一排,让法堤到前面去。简单的几句话迅速调动起整个团队,效率高到我这躺在地上挺尸的"伪"濒死者都忍不住在心里讚叹这发号施令的家伙居然有那么高的凝聚力。
负责弄食物的家伙没让我和下达命令的家伙等太久,几分钟的时间里就倒鼓出一碗闻着挺香的浓汤端了过来,在我认真思考他们会选择什么方式让我这名没有意识的俘虏吃下去时,直接以行动替我解惑。
一双大掌先是把我的上半身抬起来挪进一个偏硬的怀抱里,紧接着两根手指掐在我的下颏处以完全暴力的方式直接掐开我的下巴,然后一点也不温柔的直接将钢杯凑到嘴边,捏著我的鼻子就往里面灌。
浓稠的汤汁味道一点也不好,明显是冲泡式即溶汤品的味道,死板、重咸还为了颜色好看而添加那么一丁点早就失去大多数养分的蔬菜干,於是毫无意外的,我被那些细碎的蔬菜干呛到了。
咳!咳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伴随着身体因为内伤未癒而产生的痉挛让我整个人蜷缩成一只虾米,而那名笨手笨脚的餵饲者立刻慌了手脚,一下试图借着拍抚背脊好让我舒服一些,一下又扯著嗓子叽哩咕噜不知道在叫唤什么。
因为剧烈的动作变化直接引发脑震荡的晕眩与呕吐反射的我完全没有多余精力去思考他到底吼了些什么,纸来得及从就算是顺气下手也没个轻重的家伙怀里挣脱,然后闭着眼连滚带爬的往前冲了几步弯下腰将刚才被灌进胃袋里的那些汤汁还给大地,接着双腿一软彻底歇菜。
失去意识前一秒,我对于觉得真特么的庆幸这下不需要装了得自己无比唾弃。
半梦半醒间我做了一个梦,关于小时候的。
童年时期和其他孩子不同,在上小学前保母和在社区大学开办国术课的大妈就是我生活的全部,小妈和另外两个父亲是在小学的入学典礼过后才如同离开时那样突兀的出现在我面前。
第251章
当时的我很天真,对于生活中突然多出来的两个爸爸和一个妈妈感到相当自豪,但在大人的要求下守口如瓶,总觉得自己和家人间有共同的秘密是很幸福的。
然而这幸福只持续了一天,紧接着就是一连串大人打着"为了你好"的旗帜,实则在成年后回头想想纯粹就是他们閒著蛋疼的训练。
梦里的我回到国小一年级刚开始接受训练的那段日子,每天都是死活不想去,却被大人用"不训练就没饭吃",或是"你听话晚餐就都煮你爱吃的"这类对个吃货孩子来说杀伤力高达百分之一万的威胁吓得乖乖钻进训练场,可最后总是因为训练导致肌肉痠痛,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被抱出来,然后看着爱吃的餐点被大人以"是你自己不吃"的借口一扫而空,事实上我只是因为太累拿不稳筷子,用眼神希冀的大人能够看在我听话的份上餵我吃一顿-最后还是餵了,只不过餵食的人从父母爹妈变成请来的保母,地点从餐桌变成自己的房间而已。
人的一生最为弱小的时候经历过一次就足够让人刻骨铭心,更遑论在梦里不断不断重复著同样的循环。
於是,当不知道是第几次梦境再次回到小学入学那天,我被大妈牵着手带到小妈跟两个爸爸面前的那一刻时,我很没用的被吓醒了。
清醒的那瞬间,映入眼帘的是空荡狭小的房间、阴暗脏汙的环境以及不需要回头也能凭借着感觉察觉的反手绑缚,让正常来说应该会有几分钟陷在噩梦里无法反应过来的我仅只花了几秒就想起自身现在的情况有多糟糕。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可我只知道对方成员里有个我一直由于不待见而从没正眼瞧过几次的法堤,其他完全是睁眼瞎,连面都没见过一个。
说的好听是我在明敌在暗,说的白话些,那就是对方搞不好连我有空间这金手指的事情都知道了,而我却连对方是圆是扁是正是邪都没个底。
运气好他们只是看上我能大变物资,打着将我软禁并且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好招揽人才,运气不好就是严刑逼供凌虐剥削,前者天堂后者地狱,但无论是哪一种,我都得在事情超出掌控前"处理"掉所有麻烦,然后离开这里去找冬琅。
前提条件是我能够知道自己现在到底将要面临的是天堂还是地狱,否则在敌人的地盘上仓促的做出任何决定都很有可能成为害死自己的条件之一。
就在我板着脸面无表情的思考对方到底打什么主意的时候,我正对面那扇上下都有著一扇小窗的怪门外响起一阵没有规律的敲击声,接着下方的小窗被人从外面拉开,一只摆著清汤和两块颜色灰扑扑,看上去就不是很好吃的面包的托盘被人从外面推了进来,然后再次关上落锁。
喀啦喀啦的金属碰撞声响以及微弱的脚步声由进至远,直到消失并且确定外面没有任何属于生命体发出的声响后,我才把视线从门板上往下挪,仔细打量这只在刚被送进来的时候扫过一眼的食物全能侍卫。
清汤当真是清汤,除了水之外只有两片蒲公英叶子焉头耷脑的漂在水面上,泛黄的颜色搭配上旁边土灰色,体积只有我的半个拳头大的面包,怎么看都无法引起半点食欲。
试探性地低下头以动物进食的姿势将嘴凑到面包上咬一口,可打着试味道的想法才这么做的我非常讶异的发现,眼前这长得像面包,闻起来也像面包的玩意儿,居然……居然硬到我咬不动。
不信邪的我第二次下嘴的时候多用了点力,可除了磕的一口牙都快掉光之外,只在面包表面上留下一串口水以及几个浅浅的牙印,嘴里更留下一种奇怪的土味。
除了气味闻起来像面包之外,刚才一连串疯狂啃咬行为中虽然勉强有用牙齿从面包表面磨了点粉下来,可我宁可磨不下来,也不愿意尝到光是凭借那一点点的粉末就足以让人倒尽胃口的味道。
咸,又咸又黏还带着一股子奇怪的土腥味,若是忽略空气中飘散的面粉香,我有十成十的把握会说眼前这玩意儿就是一土球,还是烤过后几乎陶瓷化的土球-尤其是当我被嘴里的怪味气恼了,挺起腰杆子用没被绑住的脚踹飞"面包"时,那颗倒楣的面包狠狠撞在墙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响,又再次顺着反作用力弹回我的脚边却依旧完好无损时,我再也不相信自己的鼻子和眼睛。
尼玛!这玩意儿就是颗球!还是颗烤制的时候工艺太差导致外层陶瓷化内里却还保留着弹性的陶瓷球!
……这玩意儿压根就不能吃吧?还是他们的牙口太好?接连踹了那块面包好几脚,然后再发现最后滚回脚边的面包除了表面稍微有些裂痕外仍然完好无损后,我对眼前的物体的认知直接从"面包"上升到"可以用来杀人的武器"。
有空间傍身的我不缺吃不缺喝,就存量有些捉急,但以我自己现有的量来说,省著点吃还是能够吃上大半年,不过武器这玩意儿谁都不可能嫌多,既然人家愿意巴巴的把"武器"送过来,不拿实在对不起他不是?
脑海中浮现逃跑时用眼前这大杀器砸得对方哭爹喊娘的画面,我很可耻的笑了。
将面包收进空间里,我还刻意从角落扒拉出几个空纸箱专门用来摆放这应该还具有储备粮食这一功能的"暗器",接着才后知后觉的想起空间里貌似有一种自己在逛五金行时意外瞥到,名叫卡刀还是生存刀的小玩意儿。
当时因为那东西长的薄薄一片,如果装在赠送的皮套里就是一张名片的外貌,以及从皮套里取出来后那不是洞就是刀子的怪异长相莫名的取悅了我,然后又因为便宜大手一挥直接买下了整整一盒,可现在要找还真不知道收去哪儿了。
唔……印象中上次整理时好像有看到几个跟那玩意儿很像的盒子……用膝盖把只剩下清汤的托盘推到旁边,我背靠著门板避免在自己将注意力放在空间中找东西时有人闯进来却没发现,然后皱著眉开始在空间里翻箱倒柜。
使用空间不需要手动这点实在是太好了,不是吗?
花了点时间我才在开完第七只盒子仍发现自己找错了目标,正在努力翻找记忆中残存的印象时,在一本倾倒的书下方找到那只上面被我用黑色簽字笔大大写著"军刀卡"三个字的盒子。
啊!找到了。好吧,不能怪我在找的时候激动不已,找到时却表现得太过淡然。
因为等我看清楚那军刀卡上设置为刀片的那一面,并且发现那刀就跟女孩子用来修眉毛的眉刀差不多时,就算在怎么兴奋也会冷却下来。
转头别扭的扭著上半身好看清楚自己手腕上的绳索粗细,再回头来看看那刀片的小巧模样,我对于用这玩意儿得花多少时间才能割断感到相当困惑。
第252章
由于背靠著门板,正对着空间里扒拉出来的军刀卡发楞却仍因为环境问题而保持著高度警戒的我自然没错过从外面走廊上传来,最后停在门口的脚步声以及在停下来后响起的两个陌生的声音-当然不是对着我说,而是貌似在为了什么事情乔不拢争论不休。
无论对方来人的原因是收碗盘还是要来处理其他事情,反正既然停在我的门前那就肯定会进来,然而要我就这么没有作为的乖乖挪开屁股是绝对不可能的,於是当"让路出来"和"表达出自己的不满"这两个先决条件摆在眼前,我脑袋灵光一闪,视线迅速落在那一碗依旧满当当的汤上,嘴角扬起一抹算计的贼笑。
背对着汤碗摸索了好一会,我从空间翻出一只之前开过尚未用完的三秒胶将汤碗黏在托盘上,虽然因为只能勉强扭过脖子凭著眼角余光猜测自己到底粘的位置对不对而洒了点出来,可这更能够圆待会我要说的谎,抹掉神马的必须不可以。
弄完之后我并没有立刻缩回房间角落,而是从空间里舀出一只石头面包叼在嘴里,接着背靠著门板并且刻意用力往后顶著门,等外面的人吵完私事后终于想起了还有正事没做,拉掉餵食口的插栓却发现活动门板推不开,转而试图打开门进来查看情况的时候,我才连忙摆出一副没吃饱的可怜样,连滚带爬的缩到离门口最远的墙角边,半垂著眸子等待一出极为幼稚却绝对能够调剂身心的闹剧登场。
当然我没忘记借着转身"狼狈瑟缩"的时候将托盘往后面拉了点,距离则是不近不远,要刚好在对方踹开门时不会碰翻,却在踏进来时锵锵好一脚踩中,否则若是对方没踩到那我可就亏了。
碰!
果不其然,我这边才刚找了个受波及机率最小的角落窝好,外面的人就已经因为耐心不足而直接一脚踹开房门,嘴里哇啦哇啦一连串的骂得欢实,却一点没注意到脚下的汤碗,就在我故作恐惧时则期待不已的视线里笔直的正中红心。
ca!@☉*&﹖☆*﹏﹠%$……
嗯,第一个字我听懂了。
心里的小人早就已经笑得满地打滚,但我脸上却相当迅速的摆出一副可惜的表情,表情认真地瞪着他的脚底,这才让正朝我边骂边跳脚的倒楣蛋察觉不对,静下来顺着我的视线低头看了看。
碗还是碗,托盘还是托盘,但正常来说被人这么一踏,就算那碗的材质相当牢固也该被踩翻,可他却发现脚下的碗跟托盘之间居然诡异的有著"密不可分"的关系,仍旧安安稳稳的摆在那,完全不受他动作的影响。
於是他狐疑地用早就因为踩到汤而溼透的脚轻轻踢了踢汤碗,没动;再用点力,还是没动;再更用点力……
直到那倒楣蛋一脚把汤碗连同托盘一起踹飞,并且亲眼看着碗和托盘重重摔在墙角边,他才猛地顿了一下,转过头仔细地将我整个人打量了一番,接着毫无意外的发现我嘴里叼著一块颜色相当奇特的面包,并且只是单纯的叼著,完全没有进食的意愿。
这时的我也正把心思从幸灾乐祸中抽离,借着装可怜的机会光明正大地打量对方重生之极限进化。
整一个熊男。
好吧,这只是第一印象,因为对方相当高壮且整个脑袋都包裹在浓密蓬松的毛发中,再加上从颈部以下全包裹在宽大的工作服中,怎么看都像头从马戏团跑错摄影棚的熊-由于长时间没修剪,完全是放任疯长的深棕色、有些毛躁外加天生卷地及肩长发压根儿就没打理过,以及那茂密到将整个鼻子以下连同下颏全都包裹在内,完全看不见脸部轮廓以及嘴巴的胡须,无论从哪一个角度看上去都只能看见那双浅棕色,眼尾有些下垂的眸子。
果然是熊男,还是那种会在溪边猎捕鲑鱼的大棕熊,尤其是当他为了确认事情而在我前方不远处蹲下时更像。
@&#︿$*%(︿%?只见棕熊男先是指了指我嘴里叼著的面包,接着又指了指他自己,然后语速相当快地说了一句明显是询问但我仍然听不懂的话。
於是语言不通该怎么办?翻译机?电脑?聘雇翻译员或导游?啧啧!那都太掉价了好吗?最高水平的肢体语言我可是用的炉火纯青,搭配自己脸上这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十个有十一个都能被我萌的找不找北,至於多出来的那个是我自己脑补过度的结果。
脑袋很自然地往左边歪了歪,角度不大却刚刚好让对方明白我的疑惑,同时眨了眨眼一脸无辜的直视著对方的眼睛,天真无邪的连我都忍不住在心里高喊"叫我影帝"。
而对方也毫无意外的彻底愣住,眼尖的我甚至发现在对方那层层浓密的毛发底下,由于不常曝晒而显得有些苍白的皮肤迅速泛红,最后连眼角也红的跟煮熟的虾子似的。
……咳!貌似发现我眼底明显浮现的疑惑,棕熊男尴尬地咳了一声以掩饰自己的失态,接着用和牙牙学语的娃对话的速度,专挑拣那些浅显易懂的英语单字唸。这个,面包,不吃?
……好吧,我得承认这招用在棕熊男身上貌似威力太强大了点。
心里那个前不久还因为成功整到了人而笑得满地打滚,这一秒却因为对方那显然是低估了自己的行为而不爽到最高点的小人儿默默的挠著墙,我面上依旧维持著呆萌呆萌的表情愣了好一会,才装做终于理解了意思,朝他用力的点了点头。
咬不动,太硬了。先是屈起双脚用膝盖夹住面包,我这才松口朝他解释。你看,我咬了很久,可是只有磨了一点点下来。
为了证明自己没说谎,我还先是低下头张开嘴凑过去用力咬了一口,接着一边在心里替自己二度受创的牙哀悼,同时把那块明显只留下牙印的面包亮给他看,然后一脸惋惜的转头看向墙角的汤碗跟托盘。
想喝汤,但拿不起来。刻意压低了几度的嗓音带着一种无奈地自嘲,我垂下眸子努力拉平唇线避免不小心喷笑破功。不过慢慢咬总会吃完,反正现在我的头很晕,也没多少食欲。
后面这句话我可没骗他,虽然打从醒来后我脑子看起来挺灵光,但思绪转得快慢跟脑震荡压根儿没有关系,所以刚才那为了装可怜的连滚带爬彻底引爆了车祸的后遗症,我不需要拿镜子照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色肯定难看到了极点。
因为严重头晕导致的脸色苍白肯定有,身上虽然已经因为痛觉神经麻木而感觉不太到疼痛,可当时的碰撞肯定留下不少青紫的瘀血,在搭配上卖萌装可怜,我敢发誓就算法堤那王八羔子现在就站在我面前,肯定也只能举手投降。
要知道光是装可怜这招就曾经帮助我从小逃过许多次非人的训练课程,连看着我长大的爹妈都吃这套,那么陌生人就更难抵抗这招的威力。
当然我也不是没遇过完全不吃这套的家伙,而那个人现在是死是活我却一点底都没有。
第253章
脑海中突然闪过和蚯蚓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我的心情瞬间变的沉重许多。
两年,整整两年的时间没有跟他联系上,我这边好歹是满世界跑,就算危险也因为地域广大和身旁的队友够给力,所以遇到的次数不算多,大多数的时候日子还是很和平,甚至可以说有些无趣。
但我很清楚这并不代表世界上所有在头一年接二连三的灾难中存活下来的幸存者,也都能够有我这样的好运气,更何况他所在的位置是在世界地图上不过就那么一个小小的,比绿豆还要小的国家。
由于想起在千里远外的好友,我脸上的神情不由得显得有些落寞。
虽然不是刻意针对对方佯装出的模样,可却替我带来意外的好处-关于人身自由和饮食方面的。
从我的回答中得到"不是不会说英语,只是并不那么熟练"的讯息,棕熊男愣了一下之后突然莫名地朝我咧开嘴笑了笑-其实吧,笑的确是个用来缓和人与人之间负面情绪的表情,但我相信任谁亲眼看见一头人立起来的棕熊朝着自己咧开血盆大口,就算明知牠是在借着笑来表达善意,可就是有种无法言语的惊悚。
简单来说,他不笑我可以继续装无辜装可怜,可特么的他一笑劳资就只想拿板砖把他脑袋开瓢,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人脑还是熊脑。
怎……怎么了吗?到目前为止尚未明白自己刚才无意间刘露出的情绪搭配上先前演的戏产生了怎么样的化学变化的我下意识打了个哆嗦,为了掩饰快要崩盘的表情接着微微低著头,试探的语气里满是小心翼翼。
我发誓,如果能够预先让我知道事情的发展从我问完这句话后就开始失去了控制,那么劳资绝对不会做死地问这么一句话。
但事实上就是不知道,於是事情就开始莫名地朝着某个奇怪的方向欢乐的飞奔而去,暂时。
咳!没……没事!那个……你等一会,我去给你拿点吃的。
碰!
门板再次在我面前关上,接着一秒后又被推开,棕熊男尴尬的朝仍保持著先前的姿势,明显还没有从"他已经离开"这个消息中回过神来的我笑了笑,以最快的速度跑到墙角将托盘和黏在上面的碗捡起来,又迅速低著头以倒退噜的姿势回到房门外。
这回他没失手再次把门甩上,而是用仿佛对待水晶或是玻璃那类易碎品般,除了阖上门时锁舌滑入锁扣板时发出的金属碰撞声响外,完全悄然无息。
……现在是闹哪样?
被棕熊男这完全在意料之外的反应打的措手不及,一直到他重新推开门走进来,并且将手里端着的那盘明显菜色丰富许多,看起来也好吃许多的餐点摆在我面前,我这才终于回过神来,神色复杂的打量了一眼那光是看就觉得味道肯定不错的食物。
色香味俱全是不太可能,但这年头能做到一顿饭里有面包、加了肉末的浓汤、一小碟清炒野菜以及一大碗炖的软烂的肉绝对不容易,只可惜整盘子菜色丰富归丰富,我能吃的只有面包和野菜,其他完全是肠胃违禁品。
低著头用眼角余光观察著棕熊男的表情,当我发现他的视线总在汤跟肉菜间来回徘徊时,立刻毫不犹豫地侧身用手抓起面包跟野菜,接着转回来轻轻用膝盖把剩下的两道菜连同托盘往他面前推。
我……够了。当然演戏要演就得演完这个小小的职业操守我还是有的,所以将盘子推出去的同时,我还朝他歉疚的笑笑。
只吃面包跟菜就够了?那分量连一只变异种的小猫都餵不饱深度索爱:女人,别喊疼!最新章节!对于我这看上去像是接受又像是拒绝帮助的态度挑了挑眉,棕熊男从腰间掏出一把小刀,二话不说就往我这挪。
艾玛!有必要因为拒绝吃肉菜就要动刀子吗?
先前看见对方将手挪到腰间时我就已经绷紧了神经,这下发现他掏了把刀出来还往我这儿送,就算是平时任谁都无法淡然处之,更何况是在明知自己身为阶下囚的现在?
於是在搞清楚棕熊男忽冷忽热的态度到底是为了哪般前,我就已经率先做出了反应-先是就著蹲在地上的姿势直接往侧边滚了一圈,接着背贴着地抬脚扫掉他手里的刀,然后顺势又往后滚了半圈,借着翻滚的势头从地上蹦了起来,蹭蹭几步退到离棕熊男最远的角落警惕地瞪着他。
无法控制的晕眩让我在有那么一瞬间将他一个人看成了好几个,好在这种"影□"现象只维持了短短几秒就恢复正常。
正当抱持著"绝对不能让敌人发现自己的弱点"的我绷紧全副神经準备迎接棕熊男紧追而来的攻击时,他却朝我露出略带惊喜的表情,手里的刀一扔整个人就凑了过来,完全将我眼底的戒备无视的干干净净。
嘿!我还以为你现在完全没有办法反击呢!棕熊男凑过来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朝我的脑袋伸出手,然后在我矮身闪过时满意的咂咂嘴。乔吉之前检查时说你除了身上的伤之外,醒来应该会有脑震荡的后遗症,可我真没遇过脑袋被撞了之后反应还能够那么迅速的伤者,你绝对是第一个。
最后一个字的声音还飘在空气里,这货再次朝我发起突袭,不过探向我喉间的不是握着刀的手,而是另外一只。
始终没有对他放松警戒的我第一时间并没有像常人认知中那样往后方撤开,相较於大多数人以退为进的观念来说,我更热爱以攻代守这句话。
所以当他的指尖离我鼻子不到一公分时,我整个人陡的一矮,往左前方斜斜跨出去的脚带动整个身体贴着他侧身避开攻击,接着以腰为转轴用力把右肩朝他的胸口撞去。
唔!没料到我会采取攻击手段的棕熊男闷哼一声,可也没就此认输,而是原本往前探抓的左手改抓为拍,迅速转了个方向往我脑门子上直扑而来。
这次,我可没办法再像先前那样跟开掛似的无视身上的伤继续进行反击,不,是想要反击却在刚有动作时因为大脑罢工而直接歇菜。
好吵。
意识随着时间已极为缓慢的步调回拢,可我虽然清醒却仍没有立刻睁开眼查看周遭环境的状况。
理由很简单,我是被吵醒的。
依据听见的声音判断,现在待在我旁边的人起码有六个左右,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正在针对一个在他们之间完全没有共同意识的话题争执得相当激烈,语速快到我只能隐约听见"面包"、"分配"、"前天"和"治疗"等等几个较为容易分辨出来的单字,其中反覆穿插且出现频率相当高的词汇,是"法堤"。
这下就算是个傻子也该明白到底发生什么事,更何况我并不傻。
争执持续了好一会,直到属于棕熊男的嗓音用相当不悅的口气把其他人轰出去,我的耳根才终于获得短暂的清静-这里所谓的短暂当真相当短,甚至只够我刚意识到人都被棕熊男赶出去就结束。
prtablespace……那是不可能存在的,对吧?一个极为奇怪的组合单词从他嘴里溜了出来,接着是一声无奈地叹息。真不懂老大怎么会相信那个既没有能力又不会做人的家伙……prtablespace?哈!脑子装的全都是幻想的家伙……
后面棕熊男一就在那里嘀嘀咕咕的用自己家乡的方言抱怨著,但我的心思早就已经从他身上挪开,转移到另外一个更值得我花时间思考的问题上火爆兵王全文阅读。
prtablespace。
这个单辞将两个字拆开来,一个是手提,一个是空间,分开看事都能理解,可一组合起来就成了……手提空间?好吧,我承认我被搞迷糊了。
法堤那不靠普的家伙知道我有个能够贮存物品的空间这件事我能理解,毕竟一起旅行也多少有段时间,就算当著他的面去搜索过几次物资,可每一次都没有多少成果的我们却能够一直保持著良好的饮食以及充足的物质生活,这要说他不起疑心我都觉得奇怪,更別提有好几次遇到紧急状况我根本没有时间避开他,知道也是理所当然。
但手提空间这个词……到底是怎么来的?空间用手提?能提吗?就算能提,提著空间做什……等等。
脑子里闪过另外一个和prtable这个词汇有著差不多意思的词汇,接着悟了。
除了个別有著专属名称的物品外,像是随身包拉~随身咖啡这类都是用prtable或是carry这个词汇进行组合,所以说prtablespace这个词貌似、应该、有极大的可能是在指……我那个除了自己以外没人能使用的随身空间。
所以说棕熊男的老大不是艺术家就是天真的幻想家,居然会轻易地就相信这么个摆在所有人面前都只会得到"哈!你有随身空间我就有金手指,別闹了"的答覆的说词,并且为了这么个很可能就是被耍了的说词劳师动众的埋伏抓人。
我不得不承认那位素未谋面的老大居然相信法堤的片面之词的确令人感到意外。
默默地吐槽完毕后回过神,我才发现棕熊男还在抱怨,只是话题从自家老大轻信外人转移到了另外一件事情上。
我没想到那垃圾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拉拢了一群人为他做事……他们可都是我的兄弟!实打实的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可现在居然因为一个垃圾……干这种随意掳人的事情……
他用的每一个字,每一个词汇拆开来听都平和到没有一丝一毫的杀伤力,可语气里的愤怒和失望却强烈到让我无言以对。
那么如果我现在睁开眼睛当著他的面从空间里取出水果喀擦喀擦咬的欢实,然后告诉他法堤没有骗他,我真的有个照道理来说应该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随身空间,不知道他会不会当场傻眼,然后把我整个人团巴团巴打包送到他家老大面前?
肯定会。
我不会去思考他家老大听见后,会不会想试着招揽我,好让我愿意留下来替他卖命,而是会认真地以西方人的思维模式去猜测,而这么一猜就直接扯出另外一个疑问-他家老大得知我有个随身空间,会不会把我敲昏打包好送到国家研究所去当成白老鼠,试图找出空间出现的原因以及能否从体内剥离出来转让给其他人?
唔……这可能性真特么的大。
一想起那些存在于欧美电影跟生活现实中,一旦碰触到专业领域就可以无视该生命体的生存权益,打着"为了世界进步",为了人类发展而做出的牺牲是有意义的"的旗帜疯狂掠夺、罔顾人权的疯狂科学家们,我更加坚定了尽快离开这里的决心。
就算明知道脑震荡和身上的伤会影响逃亡的成功机率,可那些都比不上哪天被人当成实验动物对待的未来令人绝望。
再次坚定信念的我自动忽视掉这次醒来后比起之前更加难以忍受的晕眩症状,我佯装一副刚醒来还摸不清情况的模样,缓缓睁开眼后傻楞楞的瞪着天花板发呆,脑子里却默默鄙视著在跟冬琅他们一起生活的日子里,被某人惯的越来越不喜欢直接依靠拳头处理事情的自己。
第254章
事实证明,有时候演戏只要演得好,在某方面能够得到的的确比其他办法兜的圈子小些,虽然目前从我亲身实验后得到的回馈只有在吃食和小部分自由上,但不得不承认这种改变或多或少提供了我更多的机会。
从再次睁开眼睛并且"被"棕熊男发现后,我就再也没有被要求反绑住双手,也没再看过第一餐吃食中出现的石头面包-至於昏迷时躺的行军床,则是在我清醒后就被撤掉,於是除了一个硬地跟石板一样的枕头之外,房间里的物品就只剩下一条棕熊男在床撤掉的当天不知道从那儿顺来的毯子。
但同样的,有好的变化自然也有一些事情也是想避也避不掉,想躲也躲不过的,就好比法堤那个出生时没带上良心,只带上了他自己的垃圾。
法堤是在我醒来后第三天,在脑震荡的症状已经有所缓和且身上的伤也都结了痂,并且开始整理这几天从棕熊男嘴里扒拉到的资讯,试着从里面找出离开的最佳路径的时候,那渣滓突然出现在我面前,那姿态怎么看怎么像一只拿孔雀求偶时抖落的尾羽妆点难堪的屁股,硬是要抬起下巴充作凤凰的肥阉鸡。
比打肿脸充胖子还要愚蠢。
我将毯子拱成一团比起地板柔软许多的靠垫,一派悠閒的窝在房间里视线最好的角落,静静看着打从进了房门后就一直用怜悯的视线不断打量没有任何家俱的装潢,同时嘴里一直啧啧有声的法堤。
没想到我还活着吧?终于对我目前的生活环境之简陋感到相当满意的法堤在我面前蹲下,那张比起初次见面时还要圆润许多的脸上油光满面,笑起来像极了西游记中那位排行老二的大仙。
不,我一直告诉其他人你肯定还活着。抬了抬眼皮表示我已经看到他后,我打了个呵欠,视线越过他看向紧闭的房门。听说咱们华人有句老谚语,貌似叫做"祸害遗千年",更何况当时被你偷走的背包底部的夹层里我有给每个伙伴藏了一包纯度高达八十的巧克力做为救急粮食,想饿死还得看看老天爷肯不肯收你。
这都已经到饭点了,那头棕熊怎么还没送饭来?
心思早已跑到今天的晚餐菜色上的我连一个眼神都欠奉,可这模样貌似让某人误会了什么……喔不,不是貌似,而是已经。
巧克力?你说那块只有两个巴掌大,几口就吃光的小零嘴?为了让我能够理解他的惊讶,法堤故意将一双再度被肥肉挤的只剩下缝的眼睛用力瞠大,语尾更是刻意往上扬了几度,尖锐的让人直接联想起八点档连续剧中那些总是故意吊着嗓子半坏女人的女配。你不提我都差点忘了,你说你这人有没有对啊?那只背包是你装的,可不是不缺食物吗?不是食物的种类很多吗?怎么不塞些罐头?尽往里面塞衣服,那能吃啊?
说到这里顿了顿,他语气一转,从如凿子般尖锐变成充满感情的叹息,比川剧变脸变化的速度还快。
然而和变脸表演相比,我的注意力更多的是落在法堤那句"只有几口就吃光"上面。
如果没记错的话,当时为了避免大家分散后有人因为各种这样那样的理由而陷入失温危机才放进去的,那两个巴掌可不是小婴儿的,而是成年男性的巴掌,份量绝对够,可到了法堤嘴里居然成了"几口就吃光"的"小零嘴"。
啧啧!难怪这才分开没多久,他就能够把瘦皮猴吃成猪八戒他爷,我敢发誓如果直接扒了他的衣服,咬颗橘子往贡桌上一躺,旁边那些耗费一整年的时间好吃好喝养出来的神猪全都得靠边站。
不过话说回来,这货屁颠颠主动跑来找我莫非就只是单纯的扯皮?
脑补完那绝对堪称经典的画面后回过神来却发现他说了半天都没说到点上的我,正因为这个小小的发现而感到诧异时,他突然用力一拍脑袋,朝我咧出一个夹杂了幸灾乐祸、算计等等情绪而显得有些诡异的笑容,接着表现出更加莫名的热情全能侍卫全文阅读。
哎呀!看看我这脑袋,差点忘了自己是来当说客的!为了证明自己的确是来拉人的,他还从那几乎要看不见的裤腰带里艰难地掏出一个纸团,弯著腰小心翼翼的摊平,嘴里更是一刻没閒下来的解释自己之所以会出现在这的原因。我一开始就有怀疑过你们怎么一个个看起来既没病又没痛,健康的就像过去一样,但又一直找不到破绽,这点我不得不承认你们的保密功夫做得非常到位,不过那次紧急撤离时你们都以为我没注意到撤离前的物资和之后车子里的物资完全不是同一批,却没发现实际上我早就偷偷留意过数量和种类。也万幸你们没察觉到,否则我压根不可能有现在的地位,也不可能像现在这样蹲在这里和你说话,苍永衍苍副队长。
说到这他突然顿了一下,接着用一种"我知道你的祕密"的表情看着我。或者,我应该称呼你为"空间的拥有者"?
空间的拥有者?哈!这词可真新鲜。
我完全没有想要立刻搭里他的意思,而是先在脑海里迅速转过数种让法堤能够这么肯定的用上"空间"这个词汇的理由,直到有了大概的猜测后,才重新调整了个较为舒适的坐姿,挑起眉似笑非笑的摇摇头,将眼神施舍了那么一点点给他。
你看见我们"处理"野狼尸体了,不过那又怎样?
既不是疑问也不是试探,而是肯定到仿佛当下我就已经发现了他的语气,让本以为自己出马十拿九稳的法堤微微露出不安的表情,连说话的语气也带上了一丝不确定。
你早就知道我发现了?他皱著眉看着我,仿佛这样就能够看穿我的脑袋,读出我真实的想法。
什么时候知道的很重要?我不置可否的耸肩。现在我比较想知道你到底是用什么方法说服那么一大群人相信我有个空间,还有,偏过脑袋朝他后方那扇隐隐被人推开一条缝的门抬了抬下巴。你来这里的真正目的。
……啧!那帮自大的猪!他顺着我示意的方向扭头往后看,接着一句用彆脚中文唸的低咒从他嘴里溜了出来。还能有什么目的?以你的聪明既然早就知道我发现你的祕密,那么选择吧,加入、交出东西或者成为实验体。
嘁!没新意。
加不加入有差別吗?我嗤了一声,斜睨了他一眼。我的空间来源既不是那些小说里出现的玉石,也不是什么从某某祖先传下来的传家宝,没有收藏古玩的习惯所以我也没目标明确地去过古玩街所以不可能是路边随手买来的小玩意儿,身上更没有纹身或是胎记这种东西。所以老实说到底怎么出现的我自己都没个底,怎么交出去?交空气啊?
再来说到加入,这是你们主动,可我还真没见过邀请人加入团队的时候用的是这种方式和态度。明知这种事儿是可以坐下来谈的,非要找人餵子弹玩火箭筒,先把人给弄出车祸了,掳走人之后再来用高高在上的嘴脸问要不要加入……
挑挑眉咂咂嘴,我没把话说全,可我相信习惯从他人身上蒙骗所需的法堤肯定能明白我的意思。这条毯子和勉强维持水平的餐点可不是你们主动给的,一点诚意都没有,很难让人愿意点头同意。至於成为实验体嘛……你觉得我可能同意吗?
你……!
別你啊我的,我只是说不同意成为实验体,其他的我可什么都没说。挥手打断他的话,我状甚无聊的打了个呵欠。反正现在我因为脑震荡也不可能跟你们对着干,接不接受我说了你们也不会算所以诚意的多寡要看你们,诚意越多,到时我就越配合,一切取决於你们的决定。
眼角余光瞥见门缝外一闪而过的黑色身影,我相当满意外面那些偷窥者的高效率,然后光明正大地把尚未说完的那句"跑不跑那就得看我"给吞了回去重生之极限进化。
有便宜不占的是笨蛋,而我向来都不傻。
确定我已经说完话后,法堤一扫过去话唠的模样,沉默的看了我好一会才突然扔了一句"有自知之明最好",然后就当著我的面甩门离开。
好像有那里怪怪的?
明明他说的话字里行间全是很正常的一句警告,可莫名的就是有种奇怪的违和感让我忍不住把那句话反反覆覆想了好几遍,直到一个词汇从我脑海中闪过。
墙头草。
法堤说那句话时的口气和眼神怎么看怎么像一名臥底在执行任务时碰上自家人,却发现自家人一点也没有坚守岗位的念头时的鄙夷与不屑。
……怎么搞得好像他是那个故意假装潜伏在敌营里的暗桩,而我则是没脸没皮没节操的墙头草?压住因为这个发现而忍不住直抽的嘴角,我默默决定在法堤那渣滓的称呼前面添上"奇怪的"三个字。
奇怪的渣滓。
两天后,由于忙着盘算好逃亡的时间、路线和準备工具及武器而将这件事拋到脑后的我,终于再次想起法堤,以及那不算是招揽的招揽行动。
没办法,就算我没想起也总会有人用旁敲侧击的方式提醒。
这其实没什么,反正我已经打着"在这里吃他的用他的,走的时候再拿他的"的算盘,装装傻充充楞也就呼拢过去。
可偏偏对方派来的说客既不是我不待见的法堤,也不是哪个从没出现又突然来串场的杂鱼,於是想好的所有方法全都派不上用场,连装聋作哑也没办法。
达杰。用指关节压在隐隐泛著钝痛的额角,我深吸一口气平复自己烦躁的情绪,然后强迫自己看向棕熊男,那个自称是西藏外流人口的大个子。我真的没感受到你家老大的诚意,你要我怎么放心加入?
这话我说的诚恳,而从头到尾都把一切看在眼里的他也是一脸尴尬。
两天,加上我刚被掳来的第一天,在这里待了足足三天,却除了只见过一次面的法堤以及房门外那两名看守的警卫外,只有负责三餐和洗漱的棕熊男在我眼前晃荡。
而那位被棕熊男形容成"具有远瞻性、行事果断"的当家老大,別说看到人,连个影都没出现过-至於那家伙有没有在我因为脑震荡而昏迷的时间里前来探望,不好意思我没看到所以不能算数。
如果说饮食方面的改善算是他的诚意的话,那么好吧,我承认我感受到了他的善意,但也仅限於此。
两天前法堤当著我的面给了三个只差在死的快还是死的慢的选项后,我就完全懒得继续装可怜卖无辜,直接把最基本的饮食要求一股脑地塞给被我前后态度反差太大而吓傻的棕熊……唔,好吧,他人也是有名字的,看在他被我奴役了两天的份上,改口一下不为过。
咳!话题偏了。
简单来说,就是我的本性外露之后吓到了蠢萌蠢萌的嘎达杰,但这货的适应性也是高得吓人,半天就回过神来恢复原先那好欺负的熊样,继续乖乖被我当成消息来源者东敲一棍西戳一指,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将整个组织的底给洩漏的七七八八。
不过核心讯息我完全没有关注的打算,或许也是因为我怎么问都只有问些连组织中的扫地大妈都知道的事情,也可能是因为我的态度良好让他以为我是真心想了解组织,所以他倒是知无不言有问必答,甚至有时候没等我问他就自己招了-嘛,如果他家老大当真如他说的那样,我不否认很可能他家老大早就从他那里得知我在打探组织外部的消息,从而示意这头蠢萌的熊主动透漏讯息桃运狂龙。
……若是第三种可能,那么离开的事情就必须转明为暗,原先的安排肯定要改变一下才能够确保成功率维持在安全线以上。
听见我的语气里全是隐隐的忧虑和沉重,棕……达杰用力挠了挠头,接着烦躁的咂了咂嘴。
啧!那是你不知道,这两天我可没少被老大召唤过去当面会谈,天知道我最怕的就是那种开会的气氛,每次会谈结束后……
玛莉全住在隔壁!这消息实在是太……太特么的惊悚了!
后面达杰仍旧絮絮叨叨的针对自家老大明明很关心我这俘虏的伤势复原情况,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总是抽不出空来亲自表达招揽之意等等的废话一堆,但那都不是重点。
我所有的注意力全放在"当面会谈"以及"相当关注俘虏的伤势复原"这两句话上,至於他后面提到法堤在那位老大面前搧了什么风,我必需表示那些随他去说,最好把我说成个懒骨头,连外出搜索物资时只是跟著兜懒,非要外出的伙伴主动将物资拿到面前来我也只肯动动手指收收东西。
至於法堤是不是那么说我不知道,可我知道现在我想照着先前的安排悄悄混出去,困难度貌似提升了不只一点半点。
好吧,如果说先前暗地里安排的路线是架构在我想得太简单,潜意识里认为那位"老大"绝对不可能相信法堤的片面之词,那么现在就得站在他已经相信我的确有个空间,再不济也是某种能够将东西暂时挪到某个安全地点并且还能够取回的特殊能力,并且很可能早就让人随时关注我的每一个动作,甚至问出的每一句话。
简单来说,就是本来被我当成蠢萌好骗的达杰,实际上说不定这蠢萌的状态只是用来麻痺我的警戒心,而他其实主要的工作就是监督并且了解我到。
再用更白话的说法,就是劳资被冬琅宠坏了,脑子不好使了,居然将以前自家的爹妈们不断耳提面命,告诫我这一旦找到靠山大脑就生锈的小白,这辈子最好把全世界的人都看成无恶不作的通缉要犯防备的事情丟到爪哇国去了。
不,我看绝对是被埋入马里亚纳海沟,或者是丟到珠穆朗玛峰上,连个影子都没留下。
默默的瞥了眼仍在那边为了老大到底是害羞呢还是害羞呢,才会怎么也不肯在一点也不繁忙的公务中抽出空来亲自探望一番的达杰,我用力抹了把脸并且非常认真的表示在逃跑前发现仍为时不晚,起码好歹我还有机会修改方案。
要是在执行计划时才发现,那绝对只有一句话可以贴切的形容我的情况。
那就是:一路顺风,半途失踪。
整顿了思考模式后的我再次将先前安排的逃亡路线拿出来重新审视时,只花了两分钟就决定撕掉重来。
理由很简单,因为我原先安排的逃亡路线是沿着达杰嘴里得知的那条没有多少人会经过的防火巷,一路走下去就会抵达用来焚烧生活垃圾的垃圾场,接着就是随机应变,没被发现就继续往下顺着路绕到另外一处垃圾集中区,在那边找地方翻出去;被发现的话当然是就近翻墙逃逸,唯一的麻烦就是从达杰嘴里得知,生活在外围森林里的野生动物。
很简单的路线,毕竟这里据他的说法是并不大,剩下的除了实战之外就只剩下踩点确认成功率是否超过九十而已。
可现在得知那位老大相当关注自己后,我直接将安排逃跑路线的最佳地点挪到地下排水系统上,因为先前安排的那条路线全都是绕着达杰口中最大间的建筑走,而那里无巧不巧正是那位老大的主要活动范围。
第255章
知道对方随时关注著自己的情况又刻意把逃生路线安排在对方眼皮子底下的人无异是在老虎头上拔毛,但等重新打起精神开始盘算新的逃脱路线时,我又犯了难。
因为知道达杰这人该多少防备著些,所以会很自然地对于先前他给的那些讯息产生怀疑;因为终于看清自己很可能打从一开始就是跳樑小丑却不自知,所以对自己下的每一个决定都产生疑问;因为了解自己的斤两,所以很自然的……好吧,我必须承认自己想念待在冬琅身边,被他宠的除了耍二之外就是偶尔奋起一把的日子年少轻狂一起闯全文阅读。
趁着达杰离开执行每日例行任务时,我将先前揣在空间里,写满路线规画和注意事项的本子拿出来,刷刷几笔就把所有纪录一笔勾销,翻到空白的页面之楞著下巴发起呆来。
呵呵……几分钟后,我突然像个傻子似的笑了起来。艾玛……怎么到现在还傻了吧叽的?还真是被惯到脑子都生锈了……
发呆的那段时间里我当真是什么都没想,或者说是不知道该想些什么。
唔……这么说也不太对,我是很认真想要想出点什么,可结论是想了半天还是没想出什么……算了,越说越糊涂。
反正发了会呆之后我突然顿悟,自己本来就跟冬琅他们不同,即使从小接受过不少普通人无法接触的专业训练,但毕竟不是必须非得要学习,所以每当我找各种理由耍懒逃训时,虽然之后补上比平常多两倍的基础训练,可再怎么说那都是体力训练。
对于那些真正能够让这些训练的结果发扬光大的指挥专业,虽然不清楚我那无良的爹妈们到底为什么直接跳过它,可我得说还真就是缺乏相关的经验,所以要我拿着本子在上面有条理地写下整个路线、武器以及各种必须注意事项绝对是不可能的。
最多就是像之前那份被我撕烂的规划那样,用简单明瞭的步骤从一写到十,没有地形图、没有建筑平面图,也没有最重要的备用方案。
好吧,一腔热血沸腾的时候都觉得自己很厉害,自己安排就能够有百分之九十的成功逃脱率,可等冷静下来后再拿起先前的规划,我只有一句话想说。
那就是:"哈!这玩意儿是哪家幼稚园的娃写出来的?成功率连零点一都找不出来"。
将本子扔回空间里,对于自己花了几天的时间绞尽脑汁思考,最后却只得到一个瞎忙的结论的我并没有觉得太过在意,毕竟只有自己才知道自己的弱点在哪,所以实际上我甚至感觉到庆幸,好在自己没有脑子过热完全煞不住车,否则若是等到真正开始执行计画时才发现就太晚了,而我很可能会因此错过唯一一次逃跑的机会。
至於现在该怎么安排……
我从毯子上起身,往前几步走到空旷处做了一会的伸展操以此保持自身的肌肉不会太过紧绷,接着又在原地跳了几下,自觉状况还不错的我满意的点了点头。
就那样吧,遇到冬琅以前不也都这么做的?不经磨练不涨经验,所以是该拿起以前扔掉的东西了。
离开的时间原本就定在三天后的下午,那天达杰刚巧轮到早上的巡逻班而必须离开,不得不只好派个人来盯梢的日子。
要知道虽然达杰看上去不像个警惕性很高的人,但能够在这世道平安活着,还在某个团体中有必须负责的职务的人也绝对不可能太简单。
所以他不在对我来说绝对是好消息,那会让我更有把握一些,我自然没有必须改变行动日期的理由。
三天的时间放在无所事事的我面前不过就是几顿餐点和睡两次觉就会过去的时间,此时我正看着因为不想巡逻而像只被主人赶出门的大型犬般站在门边表情萎顿,嘴里却跟母鸡似的咯咯咯的对着他旁边来和他交接的同伴唸叨著什么"对肉过敏、菜的种类要多元、別忘了检查水壺"之类的琐碎事项,听到最后不只是那位来接替他的倒楣蛋直翻白眼,连我都差点以为他该不会对我有非分之想。
之所以会刻意强跳"差点"这两个字,是因为这货一看到来交接的人时,张开嘴第一句话就是"你来太慢了,交代的事情太多,到时害我迟到或是来不及交代清楚,他出了事老大肯定会扒掉你几层皮"重生爬坑王全文阅读。
不过就是条被主人下令看好羊只,工作起来尽心尽力的牧羊犬罢了。
至於我,就是那个在他们眼里需要被好好看顾起来的羊。
小琰琰,你要乖乖养伤等我回来喔~
从那天听我说"感受不到他家老大的诚意"后就改了口,总是故意把对我的称呼喊的像是他家宠物似的,每每都会将我恶心出一身鸡皮疙瘩却还以此为乐。
嘛~反正这是最后一次了,就随他去吧。
只是虽然懒得搭里他,可我还没笨到表现出异于平常的反应来引起注意,所以我侧头睨了他一眼,猛地打了个寒颤朝达杰吼了一句"尼妹的的王八羔子,回来时最好把老子的名字给喊正常来,否则小心老子拿刀剪了你jj",然后目送达杰在被吼了之后一扫刚才蔫头耷脑的模样,整个人仿佛嗑了药般兴奋跑开的背影抽嘴角。
这货绝逼是被虐狂,还是那种特爱精神虐待的怪咖。
无论达杰到底是不是被虐狂,现在的我所有的注意力全在待会要进行的脱逃大计上。
看着新来的看门人将房门在面前甩上并且落锁,我立刻像打了鸡血似的原地满血复活,整个人以最快的速度跳起来并且把装备从空间里舀出来穿戴好,然后一边竖着耳朵留意著门外的动静,一面回到摆放毯子的地方将毯子掀开来,露出位在墙角处被毯子掩埋的通风口。
老实说会发现这个位在墙角的通风口真的是意外,那天虽然装作不在意,但任谁对自己第一次努力的成果被推翻都会感到郁闷,更何况推翻的人还是自己。
所以晚上怎么也睡不着的我干脆起身想要活动一下筋骨,可却没料到人才刚站起来,就发现墙上自己刚才靠著的地方掀开了一小角,本以为是壁纸破损的结果,可没想到手贱地去去拉扯后,扯下来的不是壁纸,而是一整块薄薄的方形木板。
至於在木板后方隐藏着的通风口,那可真就是意外的惊喜了。
将通风口的盖子收进空间里,我先是将头探进去查看了一下内部情况,接着又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除了身上的贴身装备外没有任何累赘阻碍行动让我相当骄傲。
虽然能够顺利通过通风口必须感谢爹妈生给我的骨架子是天生的中等身材,而且没有哪根骨头不小心长的粗壮些,但真正的外掛还是得归咎在那个在我莫名的大病一场之后出现的空间。
我无比庆幸当时躺在病床上因为没有理由的剧痛而辗转难眠时没想要直接一头撞死,否则我就会错过之后那些比过去的生活更加精采的片段,这之中包括了每一次的惊险逃生,包括了现在能够两手空空直接上路,更包括了冬琅。
艾玛……劳资肿么越来越像个娘们?这才分开几天,就动不动想起他。
在心里默默吐槽著自己貌似再也搬不回正轨且越长越歪楼的个性,我在狭小的通风管中转过身,谨慎地依照反向顺序先把毯子拉过来重新把整个通风口挡住,接着是木板,最后才是金属盖子。
确定金属盖子固定的足够牢固,就算之后被人发现也不可能认为我一个身上带着伤,除了衣服之外什么都没有的俘虏会从这里溜掉后,我才将四肢贴撑开来贴在通风管管壁上,用倒退噜的方式缓慢地沿着管子往后慢慢蹭。
之所以不选择一搬人选择的前进而是选择倒退,是因为我考虑到如果对方如果当真相信法堤,拆开盖子派人进来沿着通风管搜索时,走反方向不但能够尽快找到地下排水设施的进出口,同时也能够迷惑对方而替自己争取一些时间。
第256章
当然,这只是我预想中最好的情况。
小心翼翼地保持四肢紧贴管壁缓缓往后蹭的姿势,我像只夜里外出觅食的壁虎,一边寻找自己的目标,一面绷紧神经以应对所有可能的意外和状况,十几分钟后我终于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通风管内除了从偶尔经过的通风口外透射进来的微弱光线外,整个通道可以说是伸手不见五指。
在狭窄以及半密闭的空间里,每一个能够被听觉神经捕捉到的声音都被无限放大,往常绝对不会注意到的衣物摩擦声、呼吸声、心跳声甚至血液快速流淌过血管的声音全都变得清晰可闻,再加上视觉屏蔽以及在往后移动的时候,从四肢、腹背不小心的碰撞中一直传达到大脑的压迫感,我发现自己貌似出现幽闭恐惧症的症状。
一开始很轻微,只是稍稍觉得空气似乎闷了点,心情稍微浮躁些,可我没有当下立刻发现,而是误以为是由于通风管中的空气不流通,还刻意在经过通风口时稍稍停顿一下好调整呼吸的频率。
不过很快地,症状随着呆在通风管内的时间延长而呈几何倍数增加时,我再迟钝也都注意到了。
每一次呼吸都带动胸口沉闷滞碍的感觉,仿佛空气黏稠了许多,要想顺利将其纳入肺叶中得更用力才能达到目的;原本还能够稳定地将手脚贴着管壁移动,到后面如果不逼迫自己将注意力摆在正在挪移的那条手臂或是腿脚上,那么动作就会很不自觉的变的粗暴许多,不是抬得太高就是抬不起来,在垂直管道中好几次差点因为没有意识到这点,差点顺应地心引力的召唤直接来个自由落体投奔地心位面武侠神话最新章节。
这些都还不算严重,更严重的是大脑因为恐惧的关系,在我发现到之前,关于远在山的某处的冬琅的结局已经自动脑补了许多种,每一种都令我难以承受,巴不得现在人就能在他旁边一起面对。
一幕幕并不存在但却宛如吸血水蛭般,如影随形的黏著我的各种假设出来的突发事故太过惨烈,让我数次不得不停下来告诫自己那些事情并不存在,当时留给他们的物资绝对足够应付任何一种天灾人祸,可最后连这种自我安抚的说词都成了苍白的存在,如同正反对立的两种情绪冲突,我一方面不断重复著催眠自己"没事!那只是你的错觉",大脑内却在同时用反覆出现各种以前在新闻或是纪录片中出现的灾害相互抵消,到最后別说正常思考,就连抬脚这么个简单的动作都如同灌了铅般,沉重而难以持续。
粗重的呼吸和沉闷的心跳声交织在一起成了警醒的响钟,等我终于察觉自己的状况不适合继续待在狭窄的空间里时,偏偏又倒楣悲催的刚巧卡在上不上下不下的地方。
抬头往上看,无巧不巧才刚转了个弯,所以除了隐约可见的管壁外连一丝丝光线都没有;低头往下望,有光线没错,但那光线的位置依照目测推估,从这里蹭过去起码还有将近十多公尺,至於直接在通风管上打个洞穿出去……这个想法只能在脑袋里过个场,我还没因为幽闭恐惧症而遗忘自己身为逃亡者的身分。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人啊,如果被掌管霉运地神祇看上了眼,想摆脱祂肯定得先喝上好几壺,喝到祂满意高兴为止。
所以当我决定继续往后退到那个通风口,查看过情况再决定下一个步骤时,从后方的通风口外传来的激烈对话让我顿时产生"泥煤的让劳资屎屎算了"的想法。
虽然说话的人语速很快,距离又远,不过在能够把微弱音量放大许多倍的通风管中要听清楚绝对是件轻松的事,但当对方提到"逃跑""抓回来""搜索"这类的字眼,以及穿插在对话中反覆出现的名字,每一个讯息都在警告我他们已经发现我逃跑了,并且大规模的动员人力出来搜索。
这还不算什么,就在我努力往后蹭,试图尽快缩短自己和通风口的距离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夹带着令人冷到骨子里的话将我整个人钉在原地。
我们训练场旁边那条小路要加强搜索,小心那家伙从大家眼皮子底下溜走,到时老大那边谁都无法交代。
训练场?那里走到底是条死路耶。
是啊,但一个被抓回来后就只能待在房间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被当成上宾捧著的家伙怎么可能知道?
也对喔……等等,达杰,你怎么知道那边要加强搜索?
嗤!因为我告诉那个被保护得太好,一点都没有防备的温室花朵那边是第一垃圾焚烧场,小路继续往下是通到另外一个垃圾集中处,你觉得一个想逃跑的人会往哪去?
喔~~你这说谎的孩子!
怎么?不喜欢?不喜欢我就自己去,到时领赏我一个人包揽,你可別想蹭好处。
诶诶诶!我没说我讨厌啊!啧!很喜欢!喜欢到想把你压在床上成了吧?等等……
接下来的对话随着远去的脚步渐渐变小,并且结束在一声响亮的摔门声响之后。
而依旧像是壁虎般攀在通风口内的我深切的体会到啥叫做"浑身如同浸入冰块水中"的感觉,不过并不是因为从刚才听到的讯息里得知达杰在我面前完全就是演戏,而是再次认知到自己的运气有多好。
如果没有回过神来,还傻楞楞的照着他提供的讯息跑,我敢发誓等被抓回来后我肯定会巴不得撞豆腐死一死超级老虎机系统。
万幸的是自己清醒的早,反应的速度也够快……才怪!尼玛现在外面全都是他们的人,这时候出去不是找死的节奏吗?可是继续留在这里……
再次低头从两条为了支撑体重而叉开的腿间往后望,接着我默默将放在左手上的重心往右边挪,空出的左手在空间里扒拉了好一会,终于赶在右手支撑不住前翻出一罐医疗用氧气瓶。
比手掌稍微长一点的金属罐身透著冷冷的凉意,我有些困难地单手将旁边附的软式塑胶口罩罩住自己的口鼻,并且将上面用来固定在脑袋后方的弹力绳将瓶子固定好,又用力的甩了几下好确认它不会那么容易脱落后,我才深吸一口气继续尚未完成的逃脱大计。
至於那些乱七八糟的死亡幻想……我很无耻的决定用某人在做"运动"时的画面取而代之。
边爬边硬神马的那绝对是天方夜谭,就算脑海中幻想的画面有多香豔刺激,可架不住三不五时在脑神经的自主抽搐中穿插进来的血腥画面破坏气氛,所以当我累得满身大汗,终于在体力耗光前找到一间看上去灰尘相当厚,应该是没有作用而被堆满杂物閒置著的房间,并且安全的把自己从排气孔里挪出来,扔在一处堆满纸箱的角落里后,还有多余的体力佩服自己脑补的画面有多惊人。
呼呼……艾玛……做到一半突然蹦出个山崩是肿么回事……大口大口的喘著气,我对于最后一个画面相当无语。
差点让我当场因为□的小小琰而手软的旖旎画面硬生生被无预警穿插进来的山崩给掐断,虽然当下我由于发现幽闭恐惧症的另类使用方式而莫名的欢乐了好一会,可等暂时安全后又有种想掐死自己的冲动。
你说这情况一两次、倒也没什么,可如果次数一多,该不会等将来和冬琅汇合后,每每要做"双人运动"时都下意识穿插点恐怖惊悚片进来吧?那还做神马哟~~劳资都要担心以后这会不会成了本能反应,直接导致小小琰直接就此萎顿,再也无法重振雄风?嘛~虽然过去就算它雄起也没干过一次正经事,但那画面还是令人心酸酸。
脑补了一下那种令人蛋疼的未来,我抽抽嘴角低头看了眼裤裆里沉寂安静的宝贝,默默祈祷它的自我痊愈机制够强悍。
哀悼完未来很可能发生的不举事件,我用力抹了把脸将注意力拉了回来,然后开始打量目前身处的房间。
格局和关押我的那间房一样,差別只差在我那间房的通风口是在靠近墙根的地方,而这间则是在天花板和墙面接触的地方。
不过一间坪数不大的房间里堆满了纸箱,而且这纸箱就我刚才从通风口跳下来时所感受到的阻力来判断,这些纸箱并不是虚有其表,绝对内涵丰富值得探究。
但我没立刻顺应心意查探纸箱内的物品,反倒是很认真地支著下巴,试图弄明白要在什么情况下才会让上面的人宁可喊着物资不足需要补给,却不愿派人来这里拆箱解封翻找能够使用的东西,简单来说这间房间的情况相当不正常,不正常到让我完全不敢轻举妄动。
想了半天想不出个所以然的我起身拍掉库子上沾染到的灰尘,接着挪到门边将耳朵凑了上去,瞇著琰屏息倾听外面走廊上的声音。
没有。
先前在通风管中都还能够听见的嘈杂脚步声到到了这里却连个屁都没有,安静地就和被刻意隔离,用来藏匿重要物品的地下……室……
诡异的猜测驱使我直起身子转头看向有些以垂直的方式垒高到几乎要顶到天花板,有些地方则空荡荡的纸箱,一个不太确定的念头逐渐成形。
哪家老大没有私房钱?现在这世道藏钱肯定不值当,那么藏物资?很有这个可能,而且这物资绝对不会是不重要的玩意儿,可能是能够长时间贮存的食物,也可能是武器和弹药。
第257章
只不过我还真没听过哪个家伙会偷偷藏了一堆宝贝,却又完全不打理,任由它放在那堆灰积尘,或者说……图利于像我这样的"老鼠"。
下意识舔了舔因为有些过於紧张而发干的嘴唇,我的大脑以最快的速度开始衡量将东西取走后的利弊,长时间由于没有遇到大量可搜刮物资而沉潜的收集癖又开始蠢蠢欲动。
但拿或不拿……这对现在的我来说实在是件极为令人纠结的事情。
拿,如果离开后有人打着碰运气的想法进来搜索,那么有外人来过这里并且带走东西的事情不但会暴露自己的行踪,还会坐实了空间存在的这个"谣言"。
於是逃跑更加困难,麻烦也会如同滚雪球般越滚越大,而我的生活相对也会越加"充实"-只是这种充实绝对不是我所乐见的。
可要我就这么放过摆满一整个房间的箱子探究却又心痒难耐,尤其是"同一层楼中其他房间很可能也都藏了好东西"的想法,让我几乎抬不起脚-好吧,我得承认不是几乎,而是完全。
天知道我已经有多久没见到那么多满当当的箱子,虽然不知道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可仍不能影响我发现可蒐集物品时的冲动。
唔……看看应该没问题吧?就只是看看……
在心里不断安慰自己不是要把东西拿走,只是单纯地想知道里面装了些什么之后,我先是将耳朵贴到门上仔细地听了好一会,再三确认外面依旧维持著静悄悄的最高水準,这才朝离自己最近的箱子走去。
箱子的外壳和一般在商场看见的不同,没有印著花花绿绿的商标和内装商品的名称,简简单单干干净净,让我绕着箱子转了几圈愣是没看出个什么花来。
打开一个看看,应该……也没问题吧?
忍受不住心中那只拿着叉子的小恶魔诱惑,我有些紧张的将手在裤管上蹭了几下,避免因为紧张而冒出的手汗在箱子上留下过於清晰的痕迹,这才小心翼翼的把最上面的那一只箱子掀开。
嘶~~~~~猛的倒抽一口气,我瞠大眼瞪着箱子里的东西,恍惚间仿佛听见那条代表理智的神经绷断时发出的脆响超级老虎机系统。
至於脑袋里那只早就已经被挤到角落,却死死抓着头上的光圈提醒我千万不要偷取他人库存的小天使,则是在我看清楚箱内装着的物品后,就直接被我一脚踩进土里活埋,完全不需要那只小恶魔出手。
额滴神哟~这不明摆著是要我拿嘛?看看这箱子里整整齐齐码放的东西,不正是我担心不够的蔬菜吗?还是脱去水分的干燥红萝卜切片!艾玛这要我不拿真特么的对不起那个让我误打误撞进了这仓库的命运之神!
一袋袋保留着原始食材新鲜色泽,实际上却不含水分的红萝卜切片在我眼里就像发光的金子,驱使我的大脑以最高速度疯狂运转,致力於寻找出一个既能够取走内容物,又不会在短时间内被人发现东西已经掉了包的完美方案。
几分钟后,我就从被按下暂停键的机器人,化身成拆箱魔人,以最快的速度把将房间塞满八成左右的纸箱全都拆开来,搜括走里面的商品后,又将一包包体型和重量都差不多的女性月事用品塞进去,接着把箱子恢复原状,分毫不差的放回原先所在的位置。
高丽菜干、地瓜干、苹果干、干豆条,每拆开一箱我的眼睛就亮一些,在潜能爆发的情况下,我只花了半个多小时就将房间里所有的箱子全都换过一遍,然后满意的咂咂嘴,重新钻回通风口离开……那必须没有!
我怎么可能在发现很有可能藏着大量物资的情况下扭头就走?神马?你说那些食物是这里所有人维持生命的必需品?我当然知道,可关我神马事?他们一来不是我家人,二来不是我亲戚,三又不是我朋友,四亦不是我熟人,说得更白话些就是"掳人伤人摆在正常的法治社会可是犯罪行为,现在我这被害者不过就是拿走自己所需的东西当作精神安抚费,已经很客气了好吗?"
更何况请相信人多力量大,他们人那么多,出去一人挖一篓子野菜回来也就够吃了不是?我现在就一独行侠,单枝筷子容易折断的道理全天下人都懂,没道理还不让我準备些吃的喝的当作路费吧?
於是,拿"路费"拿得相当心安理得的我完全不知道此时除了我所在的这一层楼以外,其他地方早就因为我的失踪而乱成一锅粥,仍喜孜孜的顺着通风管这个隐蔽却又必须存在的暗道,一间房一间房搜刮过去。
用来替换箱内物资的东西不是全用女性月事用品,而是依照箱中物资的重量和体积随时做出变化,於是等我将整层楼每一个小房间全搜刮干净,并且找到一处绝对够隐蔽的角落喜孜孜地清点战利品时,原先被我整整齐齐码放在最角落,可以说是完全不知道拿来做啥的各式杂物,甚至连那些当初众人极力要我別带走的废弃货架,现在也有一部分也都在一间摆满装满枪枝弹药的木箱的房间里顺利完成它的任务,取代原先的枪枝跟武器躺进那些木箱中。
清点收获是件令人极度愉悅的事情,尤其是收获的物品有超过四分之三全都是自己先前烦恼的来源。
这一趟搜刮下来,除了各式各样的水果干、蔬菜干之外,还有空间里虽然库存量还相当足够,但身为民生必需品,那么绝对是越多越好的大量矿泉水、摆满整间屋子的高级汽油,同时充实了我那装载着少量枪枝之外,剩下的全是隸属于冷兵器的小小武器库。
火箭筒、步枪、手枪以及量大且种类相当混杂的子弹火药,让对于枪械的认知始终停留在双管猎枪、狙击和点三八手枪水平的我差点被晃花了眼。
哪一个男人不喜欢这些东西?可就算家里长辈的工作性质特殊,也因为政府的那些这种那种的理由和法律规范导致我长这么大,除了被拖到军用练靶场时碰过几次狙击和步枪之外,那些最新型的武器完全是只能在梦里相会,而不能亲眼看上一看。
可等这会儿真把那些枪械拿到手了,我又因为知识水平不足,就算认出枪械种类也没实际操作的经验,除了干瞪眼之外也只能希望自己能够尽快和冬琅他们碰头,解除这些宝贝的暂时冷冻状态。
第258章
手指在狙击枪修长的枪身上抚过,金属的冰冷触感让我一点也不想把眼前这把巴雷特收进空间里,但几番犹豫之后,它还是被我收进空间摆在最显眼的地方。
没办法,狙击枪好虽好,可那体积和长度完全不适合让我扛着在通风管道内爬行穿梭,到时候磨坏了枪管,或是因为枪杆子太长而影响动作的灵活度,我的下场绝对不是呵呵两个字可以轻易带过。
起身用力伸了个懒腰,一直在狭窄的空间移动加上独力把大量物资来个狸猫换太子,就算是有空间这作弊器在手仍让人累得够呛。
这层楼的物资搜刮完了,再找下一层楼碰运气的想法我不是没有过,但要知道有时候运气爆棚找到点什么那是命中注定,可当这运气用完了却仍不满足,在"还想要更多"的贪婪习性影响下,十有八九会做出错误的决定。
如果我像世界刚乱了调的那时,满脑子只有"既然回不去了,那就过一天算一天,死了也好"的想法,因为贪婪而不小心误入陷阱倒也无所谓,毕竟没有谁值得自己惦记,也没人惦记自己。
可现在不同,我还想回去,想平安的,四肢健全的回到那人身边,挺著腰杆昂著下巴炫耀就算没有他一样能照顾好自己,然后藉这个机会一举直接和他站上同样的高度,彻底摆脱那个老被他用这种那种的手段摆在后方,却仍以为少了自己不行,总看不清现实的自己。
所以有目标有理想人就必须坚定的努力著……咳!不小心跑歪了楼,回归正题,基於以上那些正当理由,我虽然脑子里只有"走!到下一间房间搜刮去"的念头,实际上人也不顾疲倦,稍微活络了一下四肢僵硬的肌肉后就重新钻进通风管道内继续朝下方移动,可接连经过好几个通风口,我只在确认管道外没有追兵的时候停下来,其余时间里全都埋著脑袋像只天生长坏了脑子,不会前进只会倒退噜的土拨鼠,以相当於蠢的姿势和动作缓慢但目标确定的朝建筑底层移动。
这次重新出发,先前几乎要将我打趴的幽闭恐惧症并没有再次出现,而我的逃亡大计也因为在经过一处外面看起来应该是某个小队长或是更高阶层的人的办公室时,因为一个凑巧听到的消息而暂时被搁置。
消息内容经过一段时间的消化整理后,我才明白因为我落跑的事情被发现,导致现在外面正乱成一锅粥数据武神最新章节。
说话的人当时站的位置刚好是从通风口往外看的死角,所以我只能从声音中判別说话的人是个成年男性,正用著因为生活困苦而隐隐透著沧桑的嗓音在控诉今天实在不是个留守据点的好日子。
理由很简单,因为一个蠢笨的空降小队长和一群和队长同样蠢笨的家伙,让老大花了大把时间掳回来,却完全来不及送到两名女队长面前讨好的俘虏跑了,导致所有留守据点没有去外面巡逻的成员全都得出动,只为了找一个很可能是那两名女队长在末世前认识的人的俘虏。
末世,呵,天知道当时我由于听见有人在大声的抱怨而停下继续挪动的想法,打算从对方的交谈中摸清楚外面的动向时,却因为捕捉到"eschatlgy"这个词汇时愣了多久,才终于弄懂对方所表达的意思。
但还没让我有时间对这两个字发表感慨,后面那个消息就将我所有的注意力转移开来。
两名女队长,以前认识的人。
我记忆中认识的女性除了大妈小妈之外,就只有公司里那清一色看见帅哥就要yy,听见菊花想到黄瓜,发现苦瓜就能想到摩铁,立誓要将天下所有已婚男性拆散,单身男性相互凑对的腐女同事们。
而据她们自己透露,这辈子要嘛不出国,把钱省下来去逛逛g吧或是参加各种本土彩虹游行,要嘛出国就只去荷兰,为的是找机会去观看某对夫夫的感人婚礼。
有鉴於以上曾经天天在耳边回放,对我来说已经近乎洗脑的同事友爱言论,以及当时只扔下一句"要在世界消失前快乐享受最后人生",就从我生命中消失的俩个妈到底去哪我完全没个底,所以从头到尾我都没朝熟人的方向思考,只是很单纯的对于这世道都乱了两年有了,而对方还勤奋不懈的寻找熟人的行为感到不解。
同时产生了一点点,真的只是一点点的好奇,对于那两名女队长。
於是,在持续了近一个小时的"通风管爬行之旅"后,我果断找了个从每一个角度看上去就是间用来堆灰尘的空房间,然后将盖子扔进空间里,整个人如同泥鳅般,先是探出头看清楚这次的通风口位置在哪个机车的旮仄里,确定问题不大后才用金蝉脱壳之姿,背对着出口,两手勾著管壁,动作灵巧地从狭窄的通风管中钻了出来。
一整天不是在通风管里钻来钻去就是在箱子堆中乾坤大挪移,早就已经累得够呛的我终于在被人找到前终于得到了暂时喘口气的时间,可身体休息不代表脑袋也得休息,所以一刻也静不下来的我很自然地把注意力放在刚刚才发现的事实上。
话说当初设计建造这栋建筑的设计师和负责监工的工程师两人莫不是有浓浓的j情?有吧?肯定有对吧?否则为毛每一间房的通风口位置都不一样?有的嘛做死的就给你设计在天花板上,趴在通风口就能直接俯视整个房间的格局;有的就给你挖在墙壁的正中央,这要是爬出去一个没注意脑袋先著地,不是开瓢儿就是又得回头找刚离开的脑震荡当室友;有的嘛贝戈戈到了极点,给你就卡在两面墙交会的墙根处,这通风口乍看之下很大,貌似够一个大胖墩进出还有剩,可等你拆了盖子想钻出去,就会发现这大胖墩还得是个软骨高手,才不会因为上半身夹在两面墙的夹角间进退不得。
当然还有其他位置极为诡异刁钻的通风口,但我实在懒得花时间一一细数,因为光这些摆在眼前,要说负责设计和建造的俩师傅没j情我绝对不信。
尼玛俩人木有几腿,工程师会不指出来要求修改?特乃乃的难怪劳资在管子里越退越不对劲儿,一开始由于幽闭恐惧症犯了的关系没留意,但之后这一次我可清楚得很,那管子扭曲的跟人肚子里那弯弯绕绕的肠道,这一个弯道刚蹭过,下一个弯道就已经在那儿等着,有时甚至这个弯儿才过到一半,刚蹭过去的腿就触到管壁,要不是每一个弯道的弯度无论有多刁钻,最起码的都还能够保证一名体型修长的成年人带着简易修理工具在里面活动,我大概打从逃亡的一开始就后悔,甚至乖乖回去继续当我的俘虏。
第259章
纠结完那弯弯绕绕到令我烦躁不安的通风管道有多坑爹后,我从空间里拿出一包压缩饼干、一包杨桃干以及一小瓶矿泉水,在门后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著,有一搭没一搭的将食物往嘴里塞,解决晚餐的同时也让一秒都不愿意停下来的脑细胞以最快的速度替自己找到了一个讽刺时事的好题材。
末世论,末世。其实仔细想想,嘛~还不真就是末世?破兆的各式变种病毒因为看不见,所以能够光明正大的在生物面前晃悠,逮著机会就登堂入室疯狂繁衍并且继续突变好让族群更加适应环境。
抵抗?阻挡?防治?在说什么笑话?若真有用,那些病毒压根儿不会扩散的这么快,而且这个被各种病毒疯狂反扑的"末世"还是人类自己造成的,想要找个目标仇恨也没个影子。
大量的抗生素、重度污染的环境以及人们过度信赖的西医麻痺了人类对病毒的警惕,於是,一次被大量扑杀后残存的病毒躲在无人知晓的地方悄悄进化,接着小规模感染、被扑杀、潜伏、再感染,无数次的回圈速度会随着环境汙染逐渐加快进程,等所有的病毒準备好了,决定要来个绝地大反扑时,人类自然兵败如山倒。
想要站稳脚跟抵御病毒并非不可能,可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只要一个步骤出了失误,那后果绝对不是人类能够承受的。
脆硬的果干咬起来发出咯吱咯吱的脆响,微酸咸的味道虽然比不上新鲜的好,可看在新鲜水果的库存捉急得份上,我默默将最后一片杨桃干送进嘴里,然后起身抖掉衣服上沾到的碎屑。
做了几个简单的肢体拉身运动好让绷了一整天的四肢充分得到舒展,我面无表情地思考著接下来的安排。
是直接离开去找冬琅,还是就在这里对付一晚,是个需要认真想过几遍的严峻问题,尤其是在我对那两名女队长产生好奇心理的时候。
然而等我几趟伸展操做完,我也已经做了决定。
离开,走得远远的,连一秒都不要再多待。
即使那两名女队长让我产生了想要一探究竟的念头,可这对正处於逃亡状态的我来说,那就跟捕鼠笼或是捕鼠夹上诱人的那块乳酪一样,谁也不能保证如果我若被找到的下场会是怎样。
运气好自己刚巧就是对方要找的,那么地位绝对蹭蹭蹭的翻倍涨,连冬琅他们也都能够立刻被接过来,好歹有个能遮风避雨的屋簷;运气不好对方要找的不是我,那么直接被送颗"花生米"或是拿去给新人练手虐死都是有可能的,我赌不起。
是现在空间搜寻到从拿到的那天起就一直尘封在角落的咖啡豆,正皱著眉考虑是要选择哪一种豆子来烹煮一杯浓香醇厚的浓缩咖啡提提神时,我抽风了半天的大脑突然恢复正常,让我将把豆子从空间掏出来审视的想法硬生生在心头掐灭。
尼玛是要多脑抽才会在精神状态已经相当疲惫的时候想到要喝咖啡提神?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还是觉得这几天下来生活不够刺激?从一个被弃置的空房间里传出咖啡香,这不是做死的前奏吗?
用力抹了把脸给自己提提神,我转身回到通风口旁做了几次深呼吸,接着双手攀住通风口内侧的管壁,手脚同时发力,将整个身子重新拉了进去。
等盖子重新装好,我没有和前两次一样二话不说埋头就爬,而是先趴在管壁上从空间里翻出一张在之前搜刮时,不记得在哪间房里发现,顺手塞进空间里的建筑平面图以及一支手电筒,凑到眼前仔细打量。
接着,十多分钟后我得到一个结论冠冕下的荣光。
蝌蚪文,线条,很好。
面无表情地将平面图和手电筒重新塞回空间里,我沉默地在原地趴了好一会,这才深吸一口气开始挪动四肢,试图在这弯弯绕绕的管道中寻找一个正确的出口,并且把脑海中的回忆画面甩到马里亚纳海沟里-关于曾经在discvery上看过的,研究员将老鼠摆在迷宫里,让老鼠在迷宫中寻找食物的研究。
我绝对不承认我产生了自己就是那只老鼠,而目标则是没有气味、没有指引的出口的错觉。
对我来说时间这玩意儿在之后的试探摸索中已经不存在任何意义,说得更直白些,那就是我的世界里只剩下漆黑的管道和三不五时经过的通风口,啊,还有我自己的呼吸心跳声,以及从通风管的某个角落外传来,经过反射后变得模糊不清的人声。
在通风管里漫无目的地四处乱时,那些听在耳里只是一堆无意义的细琐杂音是我用来辨別自己现在到底是在现实还是幻觉世界里的唯一方法。
当幽闭恐惧症再次光临我那一刻也不愿停下的脑细胞时,我完全不敢想像若是自己所在的环境连那么一点点杂音都不存在,完全寂静时自己到底能够支撑多久。
也许一天,也许几小时,但我更愿意相信只需要几秒钟的时间,我就会活活被自己脑补出的画面憋死。
这次我打定主意不找到出口绝不离开通风管,就算外面堆满在我眼里无异于金砖的纸箱,或者是幽闭恐惧症让我喘不过气来都一样。
於是,在我这种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诡异坚持下,在第三次停下来并且用营养冻饮补充体力时,为了减轻幽闭恐惧症的症状而将视线转向最近的一处通风口时,意外发现了一个简单有力的标示灯。
就算我看不懂上面的蝌蚪文字,就算我不能明白建筑平面图上那些长长短短的线条,可起码墙上那个左右各画著一个往门外跑的小人,以及夹在小人中间的上行指示符号我是认得的。
试问有哪个在文明国家长大的孩子没看过逃生口的标示牌?所以说我必须承认,当自己看见那一个熟悉到让人掉泪的标示牌时,我真的有种想开口喊"妈,我回家了"的冲动。
嘛~冲动归冲动,我并没因此忘记自己现在逃亡俘虏的身份,小心是必须,谨慎是为了活命,这让我因为兴奋而把手伸向通风口并且準备把盖子收进空间时犹豫了好一会。
做了几个深呼吸好让自己高涨的情绪冷静下来,我从空间里取出一卷装在透明塑胶馆内的魔术头巾,借着微弱光线对照着操作手册,将整颗头除了眼睛之外全都包起来,这才收起通风口的盖子将头探了出去。
两个消息,一好一坏。
好的是这次的通风口位置相当正常,坏的是外面无巧不巧是个地下停车场,而在这车子不受人青睐的情况下,没有车子停车场就自然空了下来,所以放眼望去,我能很清楚的看见对面整齐停放着七、八辆货车,旁还有个临时组装的维修站,一群人正围着一辆明显有些损坏的货车忙碌著。
也就是说如果现在我从这里钻出去,除了找死就是找死,没有任何其他的可能。
……我现在深刻的体会到迷宫里的老鼠好不容易找到食物后,却发现这食物旁边标示著"骷髅"图样时是什么心情。
或许再找下一个出口是个好决定。
在被对面的人发现前把头虽回去并且将盖子重新放好,我侧著身体半躺在通风管中,默默地诅咒了一下那位让我陷入窘境的法堤,接着认命地重新开始倒退噜的日子。
……好吧,我是有点夸大了。
第260章
既然知道这里可以通到外面,那么埋头乱钻这种蠢材才会做的事我自然不可能做,於是我每挪动一段距离就往外看上几眼,一来确保自己还在停车场,二来为了避免自己移动的方向偏离出口,结果直接导致明明视觉距离上只有短短不到十分钟,等真蹭到出口上方时却花了好几倍的时间。
嘛,谁让那该死的通风管非要不走直线,楞是要九拐十八弯的绕到人头晕?
侧躺在通风管里,我安静地透过通风口狭窄的铁栏杆盯着离自己平面距离只有不到二十公尺外,那个现在仍人声鼎沸的修理站,拿出过去在狙击训练时的耐心等待离开的机会到来。
等待是门技术活儿,既要随时保持著高度警戒心,又要耐力十足,就算一个姿势必须维持超过十个小时也不能露出一丝半点的不耐,还得在维持姿势的同时小心翼翼的活动肢体避免肌肉过於僵硬而无法应付突发状况。
年少轻狂神马的都不是借口,现在我得为了自己过去仗著懂了些皮毛就拿乔的劣迹付出代价。
在活动肢体的前提下,我以最小的幅度缓缓移动自己的四肢,从右手手指开始,一根根用力却缓慢的弯曲拉伸,到左脚脚趾每一根全都活动过就算是一轮的结束,然后以此往返,谨慎的让每一块肌肉的维持在最佳状态。
修理站那边仍旧人来人往,而且随着时间的拉长还貌似有越来越多的感觉,只不过除了最先那几个人的确是在修车之外,其他人只是三三两两端着枪四散在空旷的停车场内,远一点的我不知道,可离我所在的位置最近的那两群状似悠閒聊天,实则眼珠子一瞬也不瞬的四下不知道在寻找著什么的模样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傻子才会看不出他们在找什么。
勾起嘴角无声地笑了笑,我往后方退了一些,在确保自己只需要抬头就能够从通风口清楚看见的情况下,最大程度地避免掉从外面发现管内有人的机会,这才满意地瞇起眼从空间里取出笔电,悠哉悠哉的戴上耳机,点开内存的科幻影集看了起来。
嘛,要耗大家一起来耗,现在我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我的打算是这样的:影集一集的长度大约是三十三到三十四分钟,如果扣掉片子的头尾以及先前的上传者没剪掉,穿插在其中的广告,那么就只剩下二十一到二十二分,一整集看下来也得要花上五、六个小时,而他们那群人怎么也该休息休息,上上厕所什么的吧?那不就正是我所需要的机会吗?
然而事实证明,人果然不能太自信。
我不清楚是我蹭到目的地时耗了太多时间,还是因为先前我扫荡了一整层楼所有的物资被发现,我只知道当我把影集看了一半,因为眼睛酸涩以及同一个姿势维持太久而感到不舒服,想要活动一下僵硬的脖颈时,就发现外面的人比起之前多上起码两倍,而且多出来的那群人身上都还配备著枪枝和武器,样子看起来就像是要去围剿哪个帮派分子或是要去扫荡哪一处被vav患者占领的仓库修罗武神。
无论是哪一个可能,对我来说的结论只有除非他们现在就要出发,否则自己就倒大楣了这一个。
但不等又不行,於是憋闷的我只好乖乖把笔电收回空间,支楞著下巴乖乖专注地盯着外面那群自以为行动够隐密,实际上明显到有眼睛都不会错认的蠢蛋打转。
没了事情打发时间人就会无聊,一无聊就容易犯困,虽然通风管里的温度比正常室温还滴上几度,风也大了些,照道理来说在低温的情况下除非是失温,否则人通常精神会很好,但我仍不小心睡着了。
很丟脸,可事实就是如此。
支楞著脑袋的左手只能提供小面积的支撑,睡熟了的我脑袋点着点着,就很自然地顺应地心引力的召唤,直接撞在金属管壁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喝……嗷!误以为受到攻击的我惊醒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抽刀挺身,不过将这在正常情况下可以归类在反射防卫的举动挪到狭小的通风管道里,那就不是悲剧两个字可以形容的了。
刚準备一跃而起的我先是挥出去的左手撞到管壁,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又一脑门子直接撞了上去,接着本能地想要抬手护著脑袋,却又因为我是用支撑着上半身的右手,於是身体失去平衡是真理,下巴跟管壁亲密接触是真爱。
我你马勒戈壁……我痛的一口气差点喘不过来,闭着眼咬牙等了一会,直到疼痛没那么强烈后才低低咒了一句。
翻个身重新在通风管里躺好,正打算休息一下的我仅仅在几秒后因为终于想起自己在哪而跳起来,接着又摀著三度重伤的脑袋龇牙咧嘴的忍著痛凑到通风口往外望。
当然,小心翼翼动作的同时,我不忘祈祷自己运气不错没被发现。
的确不错,甚至可以说是好到爆棚了。
通风口外前不久还人声鼎沸的地下停车场已经空无一人,原本因为需要而被拉到外面来的修理台被推回原本的位置,而那几辆货车的消失让我明白先前这里之所以会聚集这么多人,原因不过就是我刚巧撞在他们要外出执行任务的时间点上。
嘛~可惜我的空间人进不去,否则那金手指开的哟~艾玛谁想抓我都得先掂掂自己有没那个办法。
咂咂嘴惋惜了一下,我再次确认外面的确没有人之后,才动手拆了盖子,小心翼翼地沿着墙面溜了出去。
猫是怎么走路的?弓著腰踮着脚?还是优雅骄傲?好吧,我不该在这时候想这些,比起猫咪这个生物,我更该思考的是如何离开这里,以及哪里才算是够安全的藏身地点。
不过将自己的视角和思考模式转化为动物对我来说有著莫大的帮助,这点在以前被大爸压着扔进特战队里训练时,就从那些正规的军人身上得到最好的应证。
或许也因为如此,我才会养成就算没兴趣,也会在无聊的时候把电视转到动物频道的习惯,即使看不进去多少,但真到要用的时候只需要稍稍回想一下,就能够从模糊的印象中翻找出需要的东西。
我的上半身维持著侧身贴着墙,微微往前倾的怪异姿势快速朝着出口移动,跨出去的每一步都悄然无息,完全就像只轻灵的穿梭在水泥城市间的猫咪,将所有的警惕防备全藏在淡然悠閒的表皮之下。
嗤,装模作……唔。
终于察觉差点骂到自己头上的我动作顿了顿,虽然很快就恢复过来,但依旧不得不承认刚才的发现让我有些别扭,连带着姿势也有些微改变九阳踏天最新章节。
用著扭曲的姿势跑到紧闭的铁卷门边,我小心翼翼的将铁卷门中央投递口用匕首顶开,凑上去往外左右各瞥了一眼,没人。
再回头将停车场整个扫过一遍,正常。
既然天时地利人和,现在不跑更待何时?
一个箭步跑到卷门旁的侧门边,我先是将手搭在门把上,深吸一口气,让因为紧张而不断加速的心跳平复下来后,这才缓慢且坚定地将门把往下压。
没锁。
行动过於顺利让我有些讶异,强压下立刻推开门冲出去的冲动,我侧身贴着门板,视线不断在空荡的停车场和随着往外推的动作而逐渐扩大的门缝间来回扫视,神经也越绷越紧,直到确认缝隙已经足够我一人侧身通过后,那股子急欲从某个地方逃离的念头就再也收不住势。
重心压低,腿部肌肉绷紧,弓起背脊,我谨慎的再次确认外面的情况,然后整个人像支离弦的箭矢从门缝冲了出去,脚下飞也似的不断运足了劲往后蹬,朝着刚才往外打量时就已经发现的树丛窜。
之所以选择树丛主要是这些树的高度就算我直着腰杆子也不会被发现,而且叶子也够茂盛,可以提供我一个在正式逃跑前先搞清楚他们人是往哪个方向离开,且短时间内不容易被发现的临时藏身之处。
但很快的,我就发现这所谓的"藏身之处"范围之小,完全没有刚才我从门内往外看时猜测的大。
树够高,树冠也够茂盛,但范围就只有大约两张塌塌米大小,剩下的都是些只到我腰间的矮灌木,以及颜色翠绿的草皮。
够藏身,可仅止于停下来喘口气,却不足以让我暂时安心。
不过放眼望去,除了我现在所处的位置绿色植被比较集中之外,其他地方虽然也有灌木和各种植物,但却都是零星分布,连一个能够让我藏身的地方都找不到-喔,我说错了,还有个不但能躲,说不定还能从中找到不少好料的地方。
缓缓将视线往后方挪,我一脸苦逼得望着那幢外表看起来就是个欧美外驻商的工厂,内部却因为没仔细观察过所以完全不知道情况的建筑。
莫非……不!不可能!
猛然察觉自己又忍不住起了回头的念头,我连忙将那一瞬间闪过的念头以及满脑子纷乱的思想甩到西伯利亚边境,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在正事上。
寻找车队离开的痕迹并不难,尤其是在有植物生长的地方。
茎叶倒塌、枝干断折或是不自然的生长方向全都是指标,於是我只花了几分钟,就在指南针和痕迹里得知车队是朝着南方离开。
幸好不同路。
对于并不能确定所在位置到底在哪,也不知道这里和当初跟冬琅他们分开时的地点相距多远而感到头疼的我来说,目前唯一能确定且可以当作接下来行动指标的现有条件只有一个,那就是朝东方出发。
只要能够抵达山脉边缘,我就可以稍稍碰个运气,沿着边沿寻找或许能碰到他们留下的痕迹的念头一产生,立刻宛如疯长的藤蔓般占领我所有的思绪,满当当地让我无法腾出空间想其他事情。
不愿意继续猜想下去的我低头将身上的装备重新检视过一遍,借着这样的行为将有些惶惑的情绪抹消,然后扛起从空间里取出的,刚到手没多久的狙击枪,转身依照指南针指示的东方迈开脚步。
第261章
不知道是因为那些人以为我不可能从那里逃脱,还是他们已经放弃花时间去寻找一个从任何层面来说,可能存在的机率低于亿万分之一的空间拥有者,我除了头一天由于担心被抓回去而娉了命狂奔之外,第二天开始在负重的情况下重复著清晨慢跑、下午健走、傍晚扎营后进行原地体能训练,以及餐后的定靶飞刀练习的回圈,朝着东方一边缓慢前进,一面加强自身体能训练。
整整七天,我都保持著高度警戒,连睡觉都采取随意找个灌木丛底下或是足够高的树梢上休息,甚至为了避免暴露自己踪迹,那所谓的扎营其实也不过指的就是搬个汽油桶出来架在生好的火堆上,然后把空间里堆积的雪扔进去加热成洗澡水而已。
只睡在有遮蔽或足够安全的树上,三餐简化到只靠著一天两小包压缩饼干以及加了盐的水,除了因为天气实在太冷而不得不生火洗澡之外,我强迫自己在短短数天内把跟在冬琅身边后所养成的坏习惯矫正过来。
当然我也可以将悍马拿出来开,但那就代表着和冬琅他们分离的时间缩短,未来我仍是那个不进反退的毛孩子,将赖上冬琅当成多值得骄傲的事继续得瑟-虽然赖上他并且顺利将人收进口袋里的确是件值得骄傲的事,不过我想要的是并肩,而不是包袱。
糙!恨恨地低咒一声,我猛地打了个哆嗦,收回思绪将睡袋的拉鍊拉高了些,确定脖颈处没有冷风继续灌进来后才终于感到满意。
我现在所在的位置依旧不明,就算一直照着指南针的指示往东走,除了地形从平坦逐渐变得崎岖不平,绿植越来越稀少外,我完全没有再看见任何跟山有关的事物。
放眼望去,有黄土,有砂砾,有稀少而珍贵的树木,有枯黄的草茎,也有建筑物毁坏后残留下来的瓦砾石砖以及大大小小的土黄色石块,当然还有高低崎岖的土坑岩丘。
植物越稀少我越烦燥,这和我原先预想的情况完全不同。
逃出来第七天,途中经过的建筑废墟总计两个中型七个小型,无一例外都是空无一人,差別只在于有的损坏情况相当严重,有的几乎完好无损。
而就在中午,我才刚从一处徒步只需要一个小时就能够绕着外围兜转一圈的小型废墟离开,经过一上午的拼凑整理后总共获得四个满水的水塔、十多只碗盘以及一小袋被遗漏在一个像是放大版玻璃罩,差別在于它是用石块砌成的奇特建筑里的干瘪马铃薯。
老实说那些马铃薯全都在过於干燥的环境里被风干的差不多,所以看起来是一小袋,我却能够在脑海里描绘出它被人从市场上买回来时的画面九阳踏天最新章节。
或许是年轻的女人,或许是刚下工的男人,也或许是一名暮霭老人,扛着一只麻袋到市场上买了大半袋的马铃薯,顶著烈日骄阳晃晃悠悠的穿梭在由石块堆砌的城市里,赶着回家和家人团聚。
真是温馨的画面,真是……他乃的鬼气候。
将被急遽降温的冷空气给冻得通红的鼻子缩进睡袋里,我已经不只一次产生"干脆回去那座小型废墟里找个地方窝一碗"的想法,却每一次都被自己生生掐灭。
早上还艷阳高照,就算只穿件短袖都能够热得汗流浃背,可傍晚太阳刚下山后不到半个小时,那气温下滑的速度堪比高空弹跳时下坠的速度,让本打算趁着空气里的余热尚未散去前加快脚步到前方碰碰运气,看是否能够找到一间能够暂时避风的落脚处的我,不得已只得临时找了棵树当窝,并且以最快的速度把自己用羽绒睡袋包个密实。
这个蛋疼的世界,妈蛋的气候。
哆嗦著从空间里找出一包未开封的暖宝宝,我咬著牙勉力维持双手的稳定扯开包装,抓出一包迅速摇晃拍打了好几下,直到产生的热度让我有活过来的感觉后才作罢。
抬头看向天际那颗还没运行到天空正中央的月亮,我突然发现那道弯弯的月牙像极了冬琅每次朝我笑时嘴角勾起的弧度,细微到只要一闪神就会错过,却盛装了满满的宠溺和包容。
怔怔的看了好一会,我将右手从温暖的睡袋中挪出来摆在眼前,透过指尖的隙缝看过去,就像自己已经抓住了那抹弯月,然后叹息。
怎么办……我想你了……一字一句,伴随着因为开口说话而从嘴里呵出的白色雾气,我扯了扯嘴角试图勾出同样的弧度,却发现脸部肌肉早就因为寒冷而过於僵硬,连这么个细微的动作都无法顺利完成。
难得感性了一把,真可惜。
收起悲伤春秋的情绪,我刚把手缩回睡袋里握着暖宝宝试图让它温暖一些,左后方吹来的风夹带着一种类似甲壳摩擦的细微声响从我耳边掠过。
声音很轻,夹在呼呼的风声中其实并不明显,可在宁静的夜晚里却被无限放大,清晰的就像有人拿着塑料袋摆在我耳边摩娑。
不对劲。
原先由于身处高处而放松下来的肌肉瞬间绷紧,我拨开睡袋将整个上半身探出来,迅速被冷风带走的体温让我脑袋瞬间清醒,借着月亮微弱的光线,我瞇著眼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认真地打量了好一会。
什么都没……不!有!
就在我因为没有任何发现而準备把自己重新塞进睡袋里时,转身的动作让视线产生变化,意外捕捉到那一抹类似甲壳折射出来的光芒-几乎要融入四周环境的土黄色甲壳所折射出来的,一种冷硬的金属色泽。
由于那群生物和我所在的位置有段距离,处於高处的我从这里看过去,那一整片在月光下透著一股子阴郁的土黄色大地仿佛撒了一整盘玻璃砂,随着甲壳生物的移动而晶亮晶亮的闪烁著诡异的光芒,朝着……
我低头借着月光瞥了眼手中的指南针,然后确定了那群甲壳生物的行进方向-南方。
幸好不是朝着这里,幸好。
仅仅只是一眼,我就知道自己因为这个发现有多紧张。
紧握着指南针的右手正微微颤抖,幅度很小,就连我自己一开始也都没发现,要不是因为必须确定牠们不是朝我这过来,也不会经过附近而低下头,我也不会借着指南针不断轻微晃动发现这一点。
第262章
只不过那群甲壳生物虽然不朝我这儿来,我依旧绷紧神经不敢放松半分。
两年的四处晃荡让我彻底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这世界上如果说用天生的基本能力进行食物链的划分,那么人类绝对是整个食物链中最底层,仅仅只高于植物的生产者。
没有锐利的爪子,没有敏锐的听觉;没有丰厚的毛皮,没有锐利的视野;没有坚固的外骨骼,没有强大的爆发力,没有……
简单来说,对我而言人类不过就是仗著脑袋聪明,就以为自己是万物之灵,在科技发达的时代称王称霸,却在失去科技辅佐支撑后,对外绑手束脚,对内竞争斗殴。
……妈蛋,我怎么越想越觉得自己身为人类真特么的是八辈子积累下来的债?
用力甩甩头将满脑子乱七八糟的思想甩到脑后,我以最快的速度从睡袋里钻出来并且把所有能够产生热源的东西塞进空间里,然后扶著树干直起身子好让冷冽的寒风把刚摀出的体温尽可能地散去一些-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我的模糊印象中,昆虫有一些貌似能够凭借着温度寻找猎物。
呃……好像是这样?好吧,虽然我其实并不是那么相信这点,不过不管那是从哪道听涂说来的,经过两年的震撼教育后我宁可信其有。
从空间里取出一副望远镜,我靠在树干上瞇起眼,透过手里这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绝对比不上军用夜视望远镜,却已经足够让我看清楚虫群情况的望远镜,仔细打量那群前进速度相当缓慢,在月光下隐隐呈现一种诡异金属波光的甲壳生物。
然而仅仅只用了几秒的时间,意识到某件事情的我突然感到背脊一阵发凉,不过不是被冷的,是被吓的。
首先是高度,我人现在所在的位置是树上,被我拿来当成今晚暂时栖身之所的这棵树相当高,光是我所在的枝杈离地就有三、四公尺,粗壮笔直的主干以及稀落的树冠既能够防止大部分掠食动物半夜爬上来找碴,又能确保足够的视野让我能够随时关注四周的变化。
再者是距离,依照我的目测,离我最近的外围甲壳生物到我这里的平面距离大约在七到八百公尺之间,其他的自然就不用提,肯定只会更远而不会更近。
最后是简单的立体图像概念,用白话来说,就是一个人站在高楼往外面眺望,远处道路上的车子在眼里就会因为距离和高度的关系,导致看起来就像一个个会移动的火柴盒。
那么结合以上三点,远处那些光凭肉眼就能大约看见轮廓,大小就跟一颗花豆那般的甲壳类生物代入同样的公式……我发现我完全不敢想像。
耳边依旧能够清晰听见那种甲壳和砂土地摩擦时发出的噪音,喀沙喀沙地响个没完,我定定地看了好一会,直到确定那些生物没有任何打算转向的意图后才终于松了口气,暂时的。
立刻离开,还是继续观察,虽然只有两个选项可我仍为此纠结不已,因为在我看来无论是哪一个选项,成功与否运气都佔了极大的比例。
差別只在于如果运气好没有引起远方的虫群注意,离开或留下之中自然是留在原地安全地多,而运气不好被发现的话,留在原地或是离开同样是做死的节奏。
於是,现在我到底是要赌自己运气好还是不……等等,那个东西不知道有没有用……
纠结的眉头因为脑海中浮现地东西而舒展开来,我连忙从空间里堆放生活杂物的货架上翻出那些尚未开封,种类五花八门的杀虫剂斗破之魂族帝师。
全部打开来,然后每一种都试一试?唔……貌似是个不错的主意。
打定主意后,我飞快地把每一种杀虫剂都挪一箱出来放在空间里最为显眼的位置,同时找了个背包,拆开箱子每一种装一罐,传统喷式、水蒸、药锭、沾黏板等等,光是杀虫剂就装了整整四个大型登山背包,吊挂在树枝上就像是四只大型草履虫,怎么看怎么滑稽。
月落日昇,一个理应好眠的夜晚就这么在我左手喷雾式杀虫剂,右手投餵式除虫药,全神贯注绷紧神经就怕一个闪神甲虫大军就兵临"树"下的情况下悄悄溜走。
等我因为眼睛长时间瞪着而干涩刺痛,不得不稍微分神休息一下时,才发现天色早在不知不觉间大亮。
"天亮了=光线足够=可以看清东西=那到底是甲虫还是乌龟"的等式足足迟了几秒才终于在我那由于彻夜未眠而显得僵硬迟钝的脑细胞里转过来,接着顾不上长时间维持同一个姿势而僵硬发酸的四肢,我整个人扒在树干上瞪大眼朝盯了一晚的方向看去。
没有。
黄土、石砾、枯树、杂草,除了没有盯了大半天,在月光下闪烁著金属光芒的甲壳生物外,一切的一切都和印象里的景色一模一样。
……是我已经累到产生幻觉了吗?
甩甩脑袋再三确认自己没有眼花,那片虽然有些凹凸不平,可却怎么看也都看不出个花来的土地上的确除了植物和非生物之外,的确找不出半片甲壳残留后,我摀著一晚没睡而有些昏涨的脑袋转过身,背抵著树干默默想到。
或许我该把昨晚地幻视归咎於逃出来后就一直如同紧绷弓弦的神经太过疲倦,才会产生那么离谱地错觉。
咧开嘴自嘲了一番,我从空间里重新拿出登山睡袋,动手把几条固定睡袋避免从高处坠落的扣绳固定好。
然而这脚才刚抬起来,还没跨进去呢,整棵树就抽风似的疯狂颠了起来,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堪比七级大地震惊的我直接学无尾熊,手脚并用死扒著树干,打从心底害怕自己会不会直接给震下树。
如果这树不高,摔下去顶多就是屁股肿上几天的话我肯定任它摔,可拍谢,从我所在的这根枝杈到地面起码有两层楼高。
別小看这两层楼,如果地面平坦宽阔,这摔下去只要防护措施做得好,落地打几个滚站起来拍拍屁股还是条好汉,可野外哪来的平坦地儿?就连想找块没有碎石的地方都找不著,更何况……诶?等等……
紧紧扒著树满脑子跑火车的我突然盯着离我大约半尺多的距离外,那棵虽然小了许多,可好歹人家那也算是树的植株……上方那些被寒风吹的瑟瑟发抖的树叶,再转头对比了一下自己四周那些甩地跟抽风似的,一股油然而生的不详预感让我怎么也不敢把视线往下挪。
虽然说早死早超生这句话很有其独特的见解,可我实在不想亲身体验一把……好吧,早死早超生。
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我以最快的速度探头朝树下瞄了瞄,接着忍不住发出哀号。
靠……我到底是惹到哪路大神来着,非要这样玩我?
是啦,昨晚看见的地方是没有那看起来应该是某种甲壳生物的踪迹,但……谁能告诉我,为毛现在那些玩意儿会聚集在我脚下?为毛树旁的土地上出现那么多个漏斗状的坑?为毛那坑底不断努力继续将泥土往外甩的玩意儿这么橡蚁狮?为毛……为毛这些坑爹的玩意儿都已经把附近挖得面目全非,我却直到现在人家等不及想吃美食,干脆都从坑底爬出来挠树了才发现?
第263章
背靠著树干磨蹭了几下,挠痒的感觉终于消失让我松了口气。
好无聊。
有气无力地低头朝树下扫了一眼,我对于看见一地的漏斗形土坑已经可以做到完全无动於衷,当然,这还得归功於那些虽然因为某种未知因素而像吃了金柯拉的猪仔般,吹气球似的比起过去大上千倍万倍,可脑容量依旧停留在原始状态的蚁狮。
除了第一天牠们还会试图借由挠树和刻意用巨大的口器掀起地上的泥土来惊扰身为猎物的我,并期待我会因此紧张过度,从而做出下树的错误决断外,这群跟中型犬差不多大的蚁狮完全没想过自己头上顶著的大颚是否有其他功用,宁可花上数小时挖坑,然后躲在坑底来个守株待兔。
从第一天的绝望、第二天的恐惧到现在能够淡定的感慨这虫子有些蠢,我被困在树上已经届满七天。
不是没有试过杀虫剂,基本上在第一天蚁狮大军压境时我就将手边能用的每一种杀虫剂轮番试过好几遍,也不是没有效果,只是如果我会知道对这些体积巨大的蚁狮使用杀虫剂就跟往人的酒里掺迷幻药是相同的效果,那么打死我也不愿意把药扔出去。
然而事实上我的确把药对着那些蚁狮用了,也亲眼见证一群虫子由于喀了药兴奋过度,完全无视地形四处冲撞的画面。
老实说那虽然很壮观,但我宁可这辈子都没那运气见上一次。
万幸的是,那一整群算算也有几百只的蚁狮并不是全部聚集过来,而是边缘的一小部分自主脱离团体,出来寻找能够捕捉的猎物。
这个先决条件再加上蹲守树下的虫群数量随着时间缓缓散去,从原本数十只锐减到现今只剩下最近两个土坑里仍有虫子驻守,让发现杀虫药无效后,以为吾命休矣的我抓到一丝活命的曙光。
可別因为听见只有两只虫子就小看牠们,要知道近看这虫子的体型不小,挖的坑也不小,绝对能够让两台悍马掉下去还不带露顶,光是两个坑就将树下能够落脚的平坦地儿挖了个干净。
但我有一点始终不能理解,明明这虫子连埋在土里,足有一个人头大的石头都能够轻松就铲起来甩到坑外,可却莫名其妙的就是对于我身下这棵大树有著奇怪的执著,愣是在外围挖了两个坑,怎么不试着从底下截断树根好将我逼下树?
当然,这点经过一周的仔细观察观察,我才明白了一件事。
那就是除非这坑内出现倒楣踩空的生物激活了两只超大版蚁狮的攻击行为,否则牠们宁可缩在地里发呆,也不愿意试着多花些力气追击猎物。
证据就是左边那坑底以及右边那坑边缘的四条鼠尸,还有一只在前天傍晚掉进陷阱,脑袋长满肿瘤,看上去就像顶著颗释迦的野狗。
一想起那只貌似因为脑门子上的肿瘤遮住视线的关系,走起路来摇摇晃晃,东碰西撞的野狗从远处每摔一个坑就要挣扎上半天才能出来,然后又再跌进一个坑,直到最后牠一头栽进右边的坑里,然后在我眼皮子底下哀号著成为坑底那只蚁狮肚腹中的食物为止。
真不知道这情况该算幸还是不幸,但我发誓,我一点也不羨慕牠。
比起带病孤身四处晃荡的牠来说,还有牵掛的人就是我最大的财富。
一阵奇怪的震动将我那习惯性走神的思绪拉回现实,我疑惑的将视线往下挪,顺着粗糙的树干一路逆向来到树下,然后傻眼。
那两只莫名坚持著非要留下来不肯离开的蚁狮第一次在没有任何猎物存在的情况下离开了土坑,其中一只体型稍微小一些的正不断用肥大的腹部往树干上蹭,而那正是刚才我所感觉到的震动来源玩美房东最新章节。
至於另外一只,则是趴在离坑不远的草地上,不断将草屑泥土用从嘴里吐出黏稠的胶状物混合成更加黏稠的糊糊,然后又一点一点将那些深褐色的糊糊往上堆,依照目前的进度看来,那家伙貌似打算要……结茧?可那是要羽化的昆虫才会做的……等等,羽化?
一个有些模糊的印象从脑海中闪过,我连忙将笔电从空间里拿出来,开机点开标注著"蚁狮"两个字的文件夹。
几分钟后,我所想知道的讯息就出现在萤幕正中央。
"蚁狮的成虫为蛟蛉,且幼虫与成虫皆为肉食,成虫有翅,形似蜻蜓"。
肉食,会飞,所以说太过相信自己的运气也是种无知的自大吗?
去你个贼老天……真特么的对我太好了……用力抹了把脸抹去嘴角那抹无奈地苦笑,我深吸一口气,试图劝慰自以该把事情往好的方面去想。
羽化,以前生物课老师教的羽化过程是什么?结蛹是必须,然后呢?貌似接下来会因为物种不同而有著不同长度的变态时间,所以也就是说……
低头瞥了眼蹭完树皮开始搅拌糊糊的第二只蚁狮,再看了眼已经筑起一到低矮的弧形墙面,正努力往上继续堆垒的第一只蚁狮,接着松了口气。
嘛~虽然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运气相当不好,但好歹即使现在我仍必须要等上几个小时,可起码运气之神还没遗弃我不是吗?
只要再多等一会就能大摇大摆地离开这棵树的发现让我接连几天阴郁的心情好了许多,甚至就连寒冷的天气也不能影响其一点半分。
蚁狮结茧的行为从正午开始,一直持续到傍晚太阳西斜为止,虽然仍能够从外围清楚察觉尚未完全静止的蚁狮在内部持续活动时所产生的振动,不过却已经足够安全到就算我将手覆在泥茧上也不会有任何危险。
於是人安全了,脑子就忍不住又抽了。
已经背上用来掩饰空间的背包,照道理来说应该已经离开的我,此时正站在离树最近的那颗虫茧前,认真打量著已经沉寂下来,不再有任何动静的虫茧,绞尽脑汁猜测这玩意儿算不算死物。
之所以思考这问题不是没有理由,只是那个理由或许在正常人眼中一点也不正常-我想把这两个虫茧收进空间带走,然后或许,只是或许,这变异后的虫子能够变成一种代步工具或是毁灭某个敌营重要的隐藏杀器。
……好吧,事实上冷静下来后,连我自己都觉得这想法不切实际,甚至有些玄幻了。
唔……啊哈哈,说不准这玩意儿哪天还真能派上用场呢!满脑子想着这玩意儿里面可是只活生生的大虫子,绝对不可能放进那个连拥有者都进不去的空间仓库里的我干笑两声,手却依旧试探的覆上虫茧。
然而本旨是打着"搞不好将虫茧收进空间里,也和其他死物一样将时间暂时停止在现在"的想法的我,压根儿没想过那虫茧居然当真没有任何问题的被收了起来,连小说里描述过的那些什么头痛欲裂啦,大病一场的副作用都没有,就这么相当轻松地消失在我的爪子……咳!我的手下,并且出现在空间里那个依旧散放着各式杀虫剂的空地上。
……现在莫非我该去担心这虫茧会不会在空间里孵化吗?
五根手指无意识地重复了几次收拢-放松的动作,接着,我重重叹口气,抱着"如果真出事了一个也是死,再多一个反倒死得更痛快"的想法,将另外一个虫茧也收进空间,转身回到树下拾起被自己暂时遗忘的背包,拍掉底部沾上的泥土,再三确定没有带上什么奇怪的虫卵还是之类的东西后,才重新背上背包继续往东前
第264章
经过几天的观察后我终于放下对空间里那两个虫茧的过度关注,转而把注意力挪到搜索食物上。
不过想当然尔,经过两年的消耗以及自然腐坏,几乎可以说是次次都是无功而返,空手而归。
但最近这几天我的运气很好,好的有些令人心生恐慌。
好吧,我必须承认人就是犯贱,当运气倒楣到了极点甚至可以说是诸事不顺时,就会咒天咒地咒所有的一切;可当偶尔几次运气爆棚人品大爆发,又会因为事事顺心而担忧自己会不会等这好运气结束之后,又重新回到先前那样艰困的生活。
可我相信任何一个人如果在好不容易习惯了每天重复著地毯式搜索物资,却除了偶尔发现一些包装破损或是沾染了不知名污物的干粮之外完全没有任何进帐的生活后,居然在某天意外找到一处仍然藏有大量虽然已经过期,可仍然是极为稀缺的食物仓库时,肯定一开始会兴奋地想要昭告天下,等冷静下来后又会因为坐拥宝山而心怀恐惧,最后甚至会杯弓蛇影,一有点风吹草动就紧张。
如果再加上那间仓库大门除了一把生锈的锁头之外什么都没有的先决条件,就连我这拥有"秘密"的人也不由自主地感到心虚,其他人……呵呵。
蹲坐在仓库大门正对面一块较为平坦,又刚巧在一丛矮灌木后方,位置相当隐蔽的石头上,我一面整理刚收进空间的那些物资,一边留意四周的动静。
并不是我太过杞人忧天,而是虽然这段日子一个人走到现在,扣除掉物资方面始终没有进帐以及一开始被俘和之后的虫潮,一路上绝对能说是平安顺当,但就是这种顺当让我坐立难安,总有种自己若是被眼前的安逸蒙蔽了眼睛,那么就得拿命来填的预感。
粗略将刚收获的食物分类放好,身后突然响起的窸窣声让我立刻抽出藏在右小腿绑腿外侧的匕首,同时侧身朝着反方向就地滚了一圈,起身时刚好面朝声音传来的方向。
几分钟之后,我看见了制造声音的生物。
那千真万确是个人,但看起来除了轮廓之外全都走了样。
面貌由于被大大小小的肿瘤遮住,除了大到几乎佔去整张脸四分之一的鼻子清晰可见外,就只有一张无法闭合的嘴是第一眼就能看见的五官。
而在那原本应该好好待在口腔中的舌头,此时正蔫耷耷的垂掛在外面,本应细小到肉眼仅能辨识出一颗颗小疙瘩的味蕾不知道是因为病毒感染还是其他原因,总之就是变得如同半透明的葡萄,在阴郁的天色下还能够勉强透过被细胞液撑得透明的表皮底下,那充满病毒、污血以及无数失去作用的抗体所混合而成的脓液四爷的御用萨满。
乍看之下晶莹剔透,有著宛如水晶葡萄般美丽的外表,可一想到那一颗颗晶莹里面所包藏的东西……对不起接受不能。
我悄悄往后退了一步,同时将身体压低,绷紧每一块肌肉以便应付接下来的状况,脑子里不可免俗地秉持著"身为文字工作者脑补就必须是本能"的不成文规定,很自然地闪过几幕恶心到足以让人把胆汁都给回归大地的画面。
比方说,如果待会那家伙扑上来张口想咬,而我这傻缺的又一脚踹在牠或者他或者她或者……啧!反正就是那玩意的下巴上,然后它又顺势阖上嘴巴,那条垂掛在外面的舌头自然会被咬到。
这很正常,但结果有两种,一种是它只咬破肿的跟葡萄似的味蕾,然后喷出颜色黑中带黄的脓液,一种是咬断舌头,除了脓液之外还混著污血……
短短几秒内闪过的脑补画面实在超出我所能承受的范围太多,背脊陡的一凉,牵动手臂的肌肉,连带手里握着的匕首也晃了几下。
我发誓我真的只是因为脑补过多而感到恶心,绝逼不是那种仗著"一匕在手天下无敌"的脑缺二货,但貌似对方并不是这么想的,尤其是当它扯著嗓子朝我嚎了一声,而刚巧脑补到最恶心的画面,又因为在心里承受能力不足的时候听见如同恐怖电影背景音效的粗嘎低咆,所以手抖的时候幅度不小心大了一点,真的就那么一点,然后……就悲剧了。
……!当我因为那声能够让闻者闻之丧变的低咆而回过神来时,刚巧就对上它那张已经快贴到面前的血盆大口。
畸形的舌头上覆满各种不知名,彻底经过细菌分解发酵后的食物残渣,伴随着快变成棕色的牙齿以及腥臭的口气,用眼睛看就知道这货肯定在变成这副鬼样子之前就没刷过牙。
不,这不是重点!
膝盖猛的一弯,我终于勘勘在和那张危险程度绝对可以和科莫多巨蜥媲美的嘴巴咬上鼻子之前闪过,同时握着匕首的右手顺势将刀子转了一圈,握紧刀柄向上一拳捶了出去。
牙齿相互间猛力咬合碰撞时发出的声音并不明显,反倒是从它喉咙间传出一阵类似吞咽口水时的咯咯声,还有一截黑呼呼的东西从我眼角划过,以垂直落体之姿黏在我为了保护脚而刻意换上的铁头鞋鞋面上,我甚至都能听见那一声黏腻的啪哒。
不过低头看这种蠢事我绝对不会做,因为光是用脚趾尖猜我都能猜出那是什么东西,於是为了避免脑补出的恶心画面在眼前真实上演,我第一时间做的动作不是将它踹翻,而是从空间里舀出一卷牛皮色的封箱胶带,然后以最快的速度绕着它的脑袋囫囵捆了几圈,这才转身闪过朝我抓来的肮脏爪子,抬一脚一个回旋踢,瞄準动物最柔软的腹部踹了过去。
……事实证明这玩意儿已经脱离我对生物的理解,因为这一踹没把它踹飞,反倒是我整个人因为从脚背传来的剧痛而迅速后退。
臥槽!这货肚子莫非是装了钢板?
我一脸不可思议的瞪着眼前的诡异生物,完全不能理解照道理来说被踹后理应倒飞出去,再不济也该是踉跄跌坐在地的"它",实际上却是如同打入地底的木桩子般稳稳地站在原地。
老实说要不是看着它用双手一边扒拉黏在嘴上的胶带,一面不间断地发出闷闷的哀号,我绝对会认为这货就是个被虫子寄生,又倒楣悲催的被各种病毒感染的患者。
难道说被寄生的患者到最后都会变成像它那样?还是这货不是被那种会造成人体失去痛觉反应的寄生虫寄生,而是被其他变种寄生虫当成了宿主,然后为了保护宿主,虫子主动将理应最为脆弱的腹部变的坚硬无比?
……这世界果然玄幻了吗?
第265章
虽然知道现在的情况由不得我思考这些,但几乎要麻痺的右腿却不断地提醒我刚才那一踢不是幻觉。
趁着那东西-是的,在发现那玩意儿表现出超过我所认知的人类的特征时,我已经主动将它划进某种变异动物的范畴里,而不再是熟悉的"人"。
没有哪个人类的肚子能够有"看上去柔韧实际上硬到足以媲美钢板"的特性,就连动物也一样找不到。
当然,那些除了部分躯体外全都包裹在厚重甲壳里的动物不算在内。
视线一瞬也不瞬的紧紧盯着那玩意儿,我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在不惊动它的情况下试图朝反方向退后,直到在自己和它之间拉出一段足够让我有足够反应时间的把握的距离才停下。
为了保险起见,我心里飞速转过几个或许可行的应对方案,并且在思考的同时一并将会用到的东西挪到最方便取用的地方。
可我这边还没準备好,那玩意儿就已经成功将脸上的胶带挠破一个口子,接着仿佛完全感受不到痛楚般,一爪子将胶带连著一小块被抠挖下来的脸皮用力扯了下来,浓稠到几乎发黑的血并不向正常健康的人那样喷湧而出,反倒是跟地理频道中看过的岩浆边缘一样,缓慢的从伤口处沿着脖颈、肩膀一路往下,甚至在它用力摆动手臂时成块的往下掉。
不过这还不是最恶心的,真正令我忍不住动了用手雷直接将它轰成渣的念头的,是当它当著我的面扯掉胶带后,直接暴露在我眼前的那张嘴弥微梦。
牙齿还是牙齿,舌头还是舌头,只不过本来颜色就相当令人恶心反胃的黄板牙,现在直接成了黑红色,当然,真正的重头戏是那条只剩下半截,正在它嘴里宛如阿米巴原虫般不断蠕动的舌头。
只见原本上方如同葡萄泡泡般的颗粒没了,却留下一堆大大小小的坑,每一次张嘴就有一大口黑呼呼黏腻腻的脓血从嘴里喷出来,然后吧叽一声重重砸在地上……我可以说我想吐吗?
用力抿紧嘴压下满肚子不断翻搅的胃酸,反胃的感觉导致我的注意力始终无法集中,就算眼睛死死盯着那玩意儿,也不能改变自己心不在焉的事实。
所以就算明明已经看见那玩意儿咧著血盆大口并且朝着自己直扑而来时,我仍旧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臥槽!
左手在半空中一翻,我反手握住从空间里取出的钢管二话不说就往它的脑袋上招呼过去,接着那玩意儿飞了,我的手也残了-不是实质上真正的断了,而是我那一棍子砸下去的感觉就跟先前那一腿的感觉一模一样。
硬,恁特马的硬!光是那反作用力就震的我虎口发麻,要不是反应够快连忙加上左手辅助,我丝毫不怀疑飞出去的是钢管而不是它。
完全不敢再大意的我随手将那根只这么敲一下就弯曲成ㄑ字型的钢管扔回空间里,这次我可没蠢到继续采用近身攻击的模式继续玩以卵击石的游戏,但远距攻击又没有威力足够强大到可以穿透钢板的武器,想要毫发无伤的击倒它……貌似只有一个方法。
迅速由上往下将眼前的目标扫过一遍,最后我的视线停留在那张完全不知道遮掩一下,正张的老大发出赫赫声响的嘴巴。
足够柔软,距离生物体最脆弱的大脑最近,同时还有个蠢到将弱点暴露在敌人面前的主人,不拿它当目标实在对不起自己。
我必须承认那玩意的恢复力比起任何一种生物都还来得强悍,按照常理来说,就算刚才那一棍没把它脑袋开瓢也该让它晕上好一阵子,但那货不能用常理推断,基本上我这儿刚锁定目标,它就已经重新站稳脚跟,嗷嗷直叫著朝我扑来。
那狰狞模样居然跟小说里那些金手指开掛的异化丧尸形象居然不谋而合,该不会先前的vav病毒与寄生虫只是先驱部队,为的是成为这种更加令人恐慌的病毒的烟幕弹?
迅速退后并且重新拿出一根钢管挥开它朝我伸过来的爪子,我脑子里非常不合时宜的迸出这么一句话。
……真特么的想太多,世界玄幻了连人的思想都玄幻了对吧?
低头闪过它随手丟过来的树叶泥土,我抽抽嘴角提醒自己別偏离事实太多,然后再次把手中弯曲的钢管扔掉换新,继续跟眼前这已经没了舌头,仍要赫赫哈哈低咆的生物纠缠。
你来我往的打了好一会,那生物的动作越来越慢,甚至逐渐开始出现一爪子抓过来却在半空中就失去力气,即使我因为反应不及没闪过也无法造成多大的伤害。
跟一开始一爪子就能够把我拍飞,甚至在落的后还得滚几圈才能卸掉那股冲击力,到后来我能够轻易就用钢管架住它的攻击并且做出反击动作,脑海中"这怪物=丧尸"的等式也在不知不觉间被抹消。
和小说里不知疲倦的丧尸相比之下,眼前这个会因为失血过多加上剧烈活动而体力透支的生物更贴近现实,就算长的令人惨不忍睹,依旧让我有种亲切的感觉。
而这点在我一个扫堂腿将它放倒在地之后,得到更鲜明的证实
赫赫赫……
侧躺在地的怪物这次没像先前那样一骨辘就从的上跳起来继续和我缠斗在一块,而是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气,和一名经过高强度训练后瘫倒在地的人类没两样轮回游戏之魔兽。
真是,我已经完全不知道该把这难啃的对手归类在哪一种生物里了。
激烈的打斗持续时间并没有长到足够耗尽我所有的体力,於是当它在地上喘气,并且时不时因为口腔中的血液倒流进喉管内被呛的连连咳嗽时,我正抓着刚从空间里取出的手雷,同时手指勾著引信,以此防备它突然暴起攻击。
几分钟之后,那生物的喘息声越来越小,可夹杂在里面的诡异咯咯声却越来越大,接着,它在我没有做出任何攻击的情况下突然整个蜷缩起来,就像是一片扔下水的切花鱿鱼,弯曲成一种只有经过特殊训练或天生体质就异于常人才能摆出的姿势-将额头紧紧贴着脚裸,膝盖和大腿则是几乎要顶进它的胸腔并且穿过去般不断向内缩,接着在我因为疑惑打算靠近点观察时,一阵剧烈到就连站在远处的我也能轻易察觉的痉挛过后,它不动了。
没有喘息,没有哀号,甚至连先前因为痉挛的关系不断颤动的背脊也都没了动静,那宛如将一切都定格在这一瞬间的错觉让我忍不住背脊发凉。
……该不会这样就死了吧?
弯腰拾起脚边的碎石扔了几把过去,本应该跳起来龇牙咧嘴朝我扑来的家伙却依旧缩成小小一团,没有任何动静。
侧著脑袋想了一下,我先是直起腰杆转头打量了一下四周,再三确认没有潜伏在暗处的敌人后,才将手雷收回空间换成枪杆较长的猎枪,一手端着枪一手攒着匕首,小心翼翼的上前试探。
戳,没反应。
我戳戳,貌似有点僵硬。
我再戳戳……
怎么忽然死透了?无意识的低声自问,我皱著眉从它背后靠近,用脚踢了几下确认它不是装死后,这才蹲下来查看情况。
真真是死透了,没有呼吸心跳,蜷曲的躯体逐渐僵硬,先前还能看见从它口中随着咆啸低吼喷薄而出的白色雾器也没留下半点痕迹,每一个迹象都直指这货就是死了,透透的。
或许是因为先前断舌后一直持续流血,加上之后的剧烈活动导致失血过多,从而引发心肺衰竭?
歪著头想了一下,我扭头朝刚才的战场看了一眼,然后肯定了这个猜测的可能性。
虽然它的血相当浓稠,可当流出来的分量足够将一块大约和半个篮球场差不多大的区域全沾上斑斑驳驳的血迹,就算是个怪物也该吃不消了。
确定眼前这生物已经没有任何威胁性后,我立刻对它失去兴趣,抬脚就打算继续朝东面走。
可才刚转过身,脑子又抽了的我居然做出一件事后连我自己都不能明白的举措-回头从空间里取出一卷牛皮纸,将地上那缩成一小团的未知生物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好,接着将它塞进空间里,摆在离所有物资最远的角落。
确定那玩意儿所在的角落和物资之间有著绝对安全的鸿沟后,我又把那两颗困扰我很久的虫茧也挪到边上,这才满意的把注意力从空间里收回来。
长山那个喜欢看死人尸体的家伙会不会喜欢这个礼物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们绝对会被这个礼物吓到。
有谁送礼送一具尸体外加两颗半人高的虫茧?这混乱的世界其实还有很多隐藏版的"惊喜"等待被人挖掘,不是吗??
先是低头借着指南针确认了方向,我坏心眼的朝着东方笑了笑。
第266章
站在一座不高的丘陵顶端,我瞠目结舌的望着眼前那蓝汪汪的一片,大脑里只剩下金灿灿的四个大字,以及一个大大的惊叹号-这不科学!
首先,当初跟冬琅他们讨论的时候,明明说往东一直走,就会抵达名为黑海的内陆海。
所以逃亡时我自然会认定,就算因为那群人开车子绕的再远,我只要一直往东走就能够抵达黑海,然后在那边找个暂住的地方,平时就四处晃晃看看有没有他们留下的记号,没有的话就留些显眼的记号做为引导,好让他们抵达时能够顺利和我汇合。
閒暇时可以在黑海边沿钓钓鱼捕捕虾,也可以找个空旷地种种菜,一来补充新鲜的粮食,二来等他们来的时候还能够有丰富的新鲜海产接风。
但,想像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这句话当真是不灭定理,因为我虽然为了避免偏颇而拿了根线穿过指南针上的穿环,把它当成怀表贴身带着,三不五时就取出来看上一眼,可事实上我所抵达的地方貌似、可能、应该不是黑海。
那大小虽然一样望过去蓝汪汪一片,而且也没办法一眼就看见尽头,不过我仍然记得那时萨特一听到黑海两个字,就满脸兴奋的说着那边绿植有多丰富,野生动物也相当多,只要抵达那里我们整个冬天甚至一整个年度的食物都绝对不会缺乏,唯一要付出的就是稍微多一些的劳力以及耐心。
可现在我所看到的景象和他形容的黑海有著天壤之別,这让我不得不反省自己该不会拿着指南针还会走错路。
但为了证明自己没走错这一点,我已经在这座小山丘上窝了两个晚上,只为了确认自己的路痴症状没严重到看着指标都会走偏。
然而病没让我失望的是,太阳果然连续两天都在我选定的东方升起,西边落下,用事实证明我就算是个活动范围始终只侷限在"家-公司-蚯蚓的小餐馆",非常偶尔才会来个近距离一日游的路痴宅男,但实际上经过两年在外面奔波的洗礼,起码已经能够照着指示走不会迷路。
那么既然方向是正确的,谁能够跟我解释一下黑海附近为什么会荒凉成这样?不是说只要看到植被变得丰富了,野生动物变多了,就代表黑海到了?不是说到了黑海,就能看见充满异国风情的渔港、喜爱偷鱼的海鸥、精神奕奕的热带植物?可我放眼望去,除了右前方能看见一整片过去肯定是一片翠绿,现在却只是一片黄土的废田,以及再往前一点,靠近"海"的边缘处有一片郁葱葱,生长相当茂盛的海滩植物外,全是一片荒芜。
去他的异国风情,去他的生物多元,去他的美好度假胜地。
瞪着眼前和幻想中完全不一样的风景,我想冬琅了。
有他在旁边我肯定不会为了这点小事感到茫然,甚至有一点点……唔,好吧,是很多点,恐慌。
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体会过那种像是迷了路的孩子找不著家的感觉,长这么大离开自己的国家孤身一人的次数也就只有那么一次,虽然这唯一的一次就造就了现在我必须面对的窘境,但在和自己说同样语言的国家里迷路压根不算迷路,只要脸皮不那么厚,张嘴问问就能找到回家的路全职高手。
当然这并不代表在国外我就不能问人,英文口语基础对话我完全毫无压力,可重点是得先找到"人",然后才有办法问路。
然而要在一个放眼望去,连理应长着生机蓬勃的农作物的农田也都荒废了,自然人是连个声音也没听见,於是我只能茫然的四下打量了好一会,接着重新蹲下来开始梳理自己的记忆,试图从里面找出问题的症结点。
不过人的记忆这种玩意儿有时候就是不靠谱,该记得的事情没记得几样,不该记的事情倒是琐碎的记了一堆,於是我整整花了大半天的时间才终于想起当初被掳的时候,那段缩在后车厢里给人载着四处兜转的记忆。
……简单来说,其实我早在那时候就已经失去方向了对吧?对吧?
终于厘清事情真相的我抽了抽嘴角,然后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从空间里翻出笔电试着连接上网路。
……啧!几分钟后,我咂了咂嘴,重新把虽然因为采用太阳能发电而依旧能够正常运作,却由于搜寻不到网路而只剩下纪录功能的笔电扔回空间里,接着一屁股坐了下来,右手支著下颚百般聊赖的瞪着眼前那一大片的蓝发呆。
事实上眼前这片"海"一点也不美,和围绕着家乡四周的海洋相比之下,这片"海"显得死气沉沉,没有一点点属于孕育生命的海洋之母该有的活力。
有风,但"海"面上却显得波滔不惊,仿佛每一滴水都沉重万分,就算风大些,也仅仅只是在水面上激起浅浅一层波澜,风未止水先静,怎么看都不像是海,反倒像湖泊,而且是那种源头已经干涸,仅靠著地下水维持的盐水湖。
至於为何我第一时间想到的是盐水湖,那是因为这湖的周边和正常的湖泊不同,就算有植被也都是围绕在我类似我脚下这种有些高度的丘陵附近,再往前一点就是一些海边常见,耐盐分高的植物,绝对不会是一般淡水湖会有的景色。
打量完四周那毫无任何闪光点的风景,我开始思考自己该怎么找到正确的方向,好跟已经走散的冬琅汇合。
首先,往回走是不切实际的。
因为就算回到起始点,现在我也不敢保证在一路上三天两头不是遇点得跑路的麻烦,就是碰上必须绕道的地形之后,从现在所在的位置回头朝正西方走就能回到原点。
其次是时间问题,光是我这拖拖拉拉的又是绕道又是园地定点受困,到现在虽然天气并没有多大变化,可我敢拍著胸腑发誓现在不是初冬就是仲冬,回头如果非常不凑巧的遇上气温骤降或是大雪封地,那么还不如继续往东前进。
……好吧,实际上"与其回头赌那很可能不存在的万分之一不如赌一把缘分"这样的论点连我自己都不能说服。
其次是时间问题,光是我这拖拖拉拉的又是绕道又是园地定点受困,到现在虽然天气并没有多大变化,可我敢拍著胸腑发誓现在不是初冬就是仲冬,回头如果非常不凑巧的遇上气温骤降或是大雪封地,那么还不如继续往东前进。
……好吧,实际上"与其回头赌那很可能不存在的万分之一不如赌一把缘分"这样的论点连我自己都不能说服。
起身拍掉裤管上沾到的尘土,我瞇著眼朝前方远处那座看起来仍相当完好,应该能提供我现在最急需的讯息的的城市废墟看去。
赌运气什么的太不切实际,那么就赌一赌那座城市过去的情况吧,现在也只能希望上帝保佑它不会让我空手而归。
朝城市方向迈出脚步前,我难得发自内心虔诚的祈祷著。
第267章
离开先前所在的丘陵地,我没有像先前那样采取直线前进的方式切过崎岖的草坡直抵前方那个城镇,而是打算绕点远路,找到那条过去很可能有过车水马龙的景象,现在却已经几乎和两旁的草地融为一体的马路,然后沿着马路尝试去享受一个人压马路的悠閒。
然而即使耳边是风吹过时带动的草叶摩擦声、不甚明显但偶尔能隐约捕捉到的动物鸣叫,以及充满鼻腔胸膛,来自於远处那座"海"的水汽在在都透著一种偏远城镇才有的悠閒氛围,可只维持了几分钟就被我那焦躁不安的心理活动打破。
没办法,太过"自然"的宁静反倒让我本就只是故作镇定的心神再次隐隐骚动。
不过这次我没来得及脑补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就因为终于想起出国前为了避免自己感到旅程太过寂寞提早回国,刻意下载了一堆歌曲并且分门別列的灌满一个中型收纳箱的mp3而得到缓解。
戴上单边耳机借由歌手的声音来催眠自己并不是一个人只能解燃眉之急,但比起什么都没有,必须两手空空徒手打天下的其他人来说,我幸福的太多太多。
於是虽然对于这种欺骗自己的行为相当不耻,可我仍默默将耳机塞进耳孔里,同时加快脚下前进的步伐。
随着和城镇的距离缩短,原本的满心期待也随着看到的景色越来越沉重,朝着不远处的大路走的脚也转了个方向,改为直接越过有些微崎岖的草坡。
我看见了那座城市。
不,正确地说来,那个地方放在古代只能算得上稍微有点规模的村落,別说是城市,连"镇"这个字也搆不上边。
眼前的城市分布的范围相当广,但从刚才到现在的观察看来,那就是一处长得像鸡翅前方那一截小腿,除了最前头较为密集的居住聚落外,就是沿着马路两边呈长条状零散分布的商家。
路途中遇到的建筑区面积不大并没有什么,因为一路上我还遇过比眼前还要更小,建筑物两只手就能数过来的小型集居地,这里还能看到几面倾倒颓败的招牌,绝对可以算得上是稍微有些规模的村镇。
然而这些都不是让我脸色沉下来的主因,真正的主因是这个村落看起来并不是那么……完整。
从远处看过去,建筑是建筑,道路是道路,可靠近一看,哈!建筑虽然还是建筑,但这建筑上面有的挂着干掉的海草,有的则是看起来彷若铺了一层细密的白色晶体-喔,不是看起来,而是真的覆盖了一层手一摸就会脱落的淡灰色结晶。
瞇起眼仔细打量指尖上沾到的粉末,我犹豫了一会决定秉持著神农尝百草的决心,心一横就把粉末往舌尖上抹。
一股子夹带着某种腥羶气息,又咸又苦的味道在舌尖上迅速扩散开来,我立刻扭头往旁边吐了好几口口水,才勉强感觉舒服一些。
啊呸呸呸呸……熟悉到使人心里萌生不祥预兆的味道让我忍不住皱起眉,一个虽然不是没有可能,但我连想都不愿意的可能性在脑海中隐隐浮现。
虽然这个村落位在"海"的附近,从我所在的边缘位置也能够隐约看见远处蔚蓝的海线,空气里能够嗅闻到属于咸水特有的腥臭是一件相当正常的事,但实际上就从我观察到的细节部分来说,那些"正常"反倒是极为显眼的陷阱,大咧咧的摆在面前等我毫无所觉得跨进去,然后朝着被误导的方向无力扑腾。
光是从距离这点来看,即便这座村子里能够闻到海水汽息,可由于距离远加上前方还有一些稀疏的植被遮挡,就算能闻到味道也不该那么浓厚,基本上这村子空气里的咸腥味浓厚的程度,就像是只需要从我所在的位置往前走几步,就能够碰触到那个孕育著千万水生动物,代表着丰饶富裕的海洋般那样贴近。
然而实际上依照我的目测,从我现在所在的位置出发,要抵达海边起码得走上一个多小时,因为我现在虽然能够看见海,但仅只限於遥远的那一端,从建筑与建筑之间的缝隙瞥见的那一抹只要一个没留意就会忽略掉的蓝-事实上就连我自己都不得不承认,要不是先前在丘陵最高处有看见大面积的海水,我绝对不会发现它的存在斩鬼少年。
距离既然是显而易见的,那么让一座并不是紧邻著海岸而立,又不是刚好处在迎风处的村落充满浓厚的海水汽味只有一种可能,而且还有著绝对致命的证明存在。
视线重新落在一小撮一半因为风干的关系而黏贴在积满灰尘的窗户玻璃上,乍看之下像是装饰用转印贴纸的成果,但连接垂掛在不远处半塌的电线上的另外一半却暴露其真实样貌的海草,我终于肯定了那个假设。
这里曾经被海淹没过,或者说最少被海啸侵袭过。
被沾满灰尘的粗盐覆盖的建筑、以海藻鱼骨做装饰的电缆、踩上去会沙沙作响,在阳光下看起来仿佛掺了石英般闪闪发亮的道路,这些放在过去都是可以吸引到无数旅行者目光的风景,现在对我来说却是不幸的标志。
荒废的村子里或许还能翻找出一些能用的东西,但如果这村子被海水侵蚀过,就算遍地都是逃难者没来得及带走的东西,给那充满丰富矿物质、有机物的海水一泡,再加上让太阳晒过,能用的也便不能用的。
至於我一开始想找的地图或是其他相关的,能够标示出这个地方的东西,纸本的地图或是电子布告这类已经可以排除在外,剩下的选项只有一般标示地名道路的道路指引标志。
不过这还是有个大前提在,那就是道路指引标志无论是否依旧掛在显眼的地方,起码必须是完整无缺且上头的印刷字迹清晰可见。
前者我完全不抱任何希望,后者还能多少有个念想。
於是确定了搜寻目标后,我就不再把注意力放到那些并不急迫的琐碎事情上,专心致志的开始在满地掉落的招牌和瓦砾间寻找可能隐藏在某个角落的路标。
搜索工作展开后,我一面翻找目标物,一面从每一样经手的残骸中拼凑这个村子过去的荣景。
好比说这里应该曾经有一间小酒吧,原先高掛在门楣上的木制招牌已经腐朽不堪,但仍能隐约看出盾形木牌的过去模样-周围有一圈褪了色的金属框架,以极为艺术的几何造型将其完整包覆起来,上头的图形和店名已经模糊不清,不过几处状况稍微好些的边角还有残留着几条精心雕刻的酒瓶纹路。
再好比说一开始我直接从丘陵地切进来时踢到的,那块有一半埋在地里,只剩下一角j□j在泥土外的那块曾经属于餐馆的招牌,虽然现在我找不到那些店铺的位置,也看不见它迎来送往的繁荣景象,但也不难想像出当时的光景。
弯腰捡起一个看起来受过强大外力撞击,金属外壳有一半凹陷下去,另外一半则是由于内部压力的关系而向外鼓胀起来的生锈罐头,我下意识将凹陷的部分凑到鼻尖嗅了嗅,然后从那浓郁的泥土气息中闻到一丝属于糖蜜的气息。
最外层的漂亮印刷包装已经消失,我又不打算直接撬开来看,只能靠著气味猜测这可能装着水果,也可能是八宝粥那种甜点的罐头。
虽然我不吃这玩意儿,但或许以后能拿这玩意儿换点东西……在去舍之间纠结了一会,最后这只变了形的罐头成为我空间里最角落的奇特风景。
在太阳下山前,我终于找到那块用艷红的颜料写著"mtel"的招牌原本所属的建筑,并且运气不错的找到一间位在三楼边间,除了稍微有些灰尘外保存的相当完好的房间落脚。
不过那张阔別许久的弹簧床完全引不起我的注意,反倒是旁边钢化玻璃窗前的沙发床引起了我的兴趣。
第268章
当然这并不是说我不爱睡柔软的弹簧床,谁不喜欢躺下去时享受那种柔软包覆支撑的感觉?但享受是一回事,实不实用又是另外一回事。
在连吃饱都成问题的现实面前,享受这个辞汇没有存在的意义,而虽然和弹簧床相比之下沙发床比较硬实,可相较於前者的大体积和配套的床架,后者不但体积小,可以在环境情况不甚理想的情况下拿出来使用,更重要的是自带床架冷枭首席别爱我最新章节。
於是基於"实用性价比高=可搜刮物资"的常规性思考模式,我踏进房间里的第一眼就黏在那张虽然布满灰尘,但保存相当良好的沙发床上。
至於一眼看过去我就认出那不是张普通沙发的原因,就要归功於这间旅馆的曾经所有人太过贴心,将沙发床的简易操作步骤用可爱的简笔绘画做成一张a4大小的公告,黏贴在房门外面。
原本他的美意是希望每一个入住的旅客都能够有回到家的感觉,然而现在却便宜了我这个早忘了付钱为何物的霸王住客。
收了沙发床,接着就是衣柜里那虽然有些霉味,但看起来状况还算不错的床单棉被、封装完好的全新被单床套以及几组一次性盥洗用具也全都无一遗漏,全被我打包扔进空间里。
短短数分钟的时间,这间一开始布置的温馨舒适的房间除了那张摆放在正中央的双人床之外什么也不剩。
至於那些床头柜、角柜、矮柜等等摆放在各个地方好方便入住的旅客收纳行李的可移动柜子,我也秉持著"能搬走就绝对不留"的信念将其全部扫进空间里。
或许我该把名字改为扒皮两个字,绝对会是人如其名贴切到不行。
……当然,改名字什么的只是想想而已,毕竟现在我只剩下一个人,不找点事来佔用脑容量肯定会胡思乱想,这点可以从我看见沙发床的第一时间,脑海中优先闪过的不和谐画面得到最佳印证。
在和走散的同伴们汇合后,扯著冬琅随意找个可以塞下沙发床的地方钻进去这样那样的旖旎幻想我会说是必须吗?…好吧,那的确是必须。
如果分开超过一个月以上还不会有这种幻想,那么不是感情淡化就是移情別恋,虽然不否认会有其他诸如生活太过忙碌的可能存在,但那并非是一个人完全遗忘自己的恋人该有的借口。
手指蹭了蹭下巴,我认真地思考好一会,最后还是决定无论空间里还有多少地方可以放下它,这张弹簧床仍必须留在这里,而不是从明天开始跟著我上路。
费了一番工夫把床垫掀起来将沾满灰尘的那一面朝下翻转过来,我这才一屁股坐上去,然后为了这个曾经熟悉,现在却陌生不已的柔软弹性感到惊奇。
弹簧床有这么软吗?有些意外的颠了颠,我咂咂嘴站起来,走到窗边把刚收进空间里没多久的沙发床重新放回去,接着坐下。果然还是这个好,软硬适中又不至於让人太过沉溺其中。
屁股下方属于沙发特有的扎实触感让我相当满意,成了我这几天暂住时的专用床铺,而那张原本被我排除的弹簧床则因为它的柔软和弹性被我拉进空间里,塞在"某天或许有用"的货架角落-逃难时谁都不知道会用上什么,搞不好哪天或许就会遇上需要跳楼或是跳窗之类的惊险场景不是吗?
没有把沙发床摊开,我直接把将伸直后就超出沙发床宽度的两条腿搭在扶手上,借着这种不太舒服可足够让人在休息状态下保持对周遭警戒的姿势,抱着开山刀闭上眼睛準备休息的同时,脑海里闪过那天因为变异蚁狮而困在树上的画面。
唔……明天就先把上面那两层的房间翻过一遍,多蒐集几张弹簧床吧。
本以为由于找到了个暂时够坚固的藏身处能睡个好觉,但我错了。
事实上从睡着到醒来中间间格的时间绝对不超过一小时,这点可以由窗外天边仍然能看见傍晚的橘红色阳光得到证明,可就算没睡多久,我也能确定自己压根儿就是睡不着了位面武侠神话全文阅读。
瞪着天花板好一会,我叹口气用手抹了把脸,接着调整成虾米般蜷曲侧躺的姿势,半强迫的逼著自己去回想刚才的恶梦。
"克服恐惧的最佳良药就是面对它"这句话我忘记是从哪本书里看来的,但我不得不承认它的效果很好,起码让从梦魇中惊醒的我在最短的时间里将情绪平复下来。
因为在刚才短暂的梦境里,我梦见了蚯蚓的死亡和重伤的冬琅。
蚯蚓的死亡对我来说是个震撼,他是我在家乡仅有的一个朋友,也是唯一一个提供当时家里长辈跟那个混帐以同样愚蠢的理由,被迫亲身体验了一把何谓生离死別的我有个能够放松的地方的人。
但在梦里,他死得很惨。
最初出现在我梦里的是蚯蚓,那副原本由于吃货和厨师的双重身分而显得圆润,曾经被我取笑是幸福肥的身材在我眼前如同消气的气球般迅速干瘪下去,松弛的皮肤如同宽松过大的衣服耷拉在不算高大的骨架上,一双绿色的眸子也因为脸部肌肉消失而看上去相当突出,无神空茫的视线仿佛在问我为什么不过就是出去旅行几天,怎么就直接断了音讯。
一头枣红色的卷发如同干草般枯黄杂乱,连向来总是干净整洁的下巴也留着拉哩拉杂的胡髥,像只待宰的猪般被人用铁勾穿过双手手腕,掛在一根老旧的电线杆上,殷红的鲜血从他的手腕顺着手臂、脖颈一路蜿蜒,最后在他脚底汇聚成一汪发黑的红。
之所以意识到这一切都是在作梦的原因,是当我颤抖著想上前查看他是死是活时,画面就切换成藏身在某个天然洞穴里的冬琅,速度之快,是个人都知道那绝对不是现实里能做到的事。
但我却一直到后来才明白这只是梦,因为接续下去的画面几乎让我崩溃。
照道理来说,位在山体内部或地下的洞穴不应该有光,就算有也顶多是从洞穴外面折射近来的微弱光线,可那个洞穴里却仿佛担心我会看不清楚似的明亮如白昼,将最深处的情形毫无保留的摊在我面前。
冬琅一个人躺在垫了枯草的的上,左侧紧贴着岩壁,身上搭著一条离开的时候我留给他们的厚被子,那张如刀刻凿出来的脸没了往日的黝黑健康,只剩下一种我曾经在为了应证小说内容而特意去取样的重症病房里,那些时日无多的病人脸上才有的灰败。
可除了那张脸,他整个人从脖子以下全都给厚重的棉被遮挡住,一开始交集的我还会试着上前想要掀开棉被查看,可当发现自己根本碰不到东西时我才明白这只是梦。
我能够用"梦境和现实是完全相反的"这个理论来掩饰由于梦里那过於真实的阴沉气氛、他的苍白脸色以及空气中相当明显却被我刻意忽略的血腥味造成的心理压力,却不能否认那些的确是我曾经想过的可能。
没有谁敢拍著胸腑保证自己能够在极差的医疗卫生环境下,在对抗来自大自然变异后产生的感染生物这点上绝对可以全身而退,所以无论有没有遇上冬琅和阿布他们,我都早就做好随时可能因为受伤而感染某种或者多种病毒,只能像只沟鼠般缩在某个角落等待死亡的觉悟。
只是考虑好自己的,却没考虑好他们的。
烦躁的用手将有些凌乱的发丝往后拨了拨,我坐起来发了会呆,再三确认自己的确没有一丝一毫的睡意后决定把时间挪来自我锻鍊。
虽然没有对手无法进行格斗实战练习,但空间里那些运动器材种类丰富,负重或是肌耐力的训练虽然单调点,可就算一个人也可以完成的很好。
在四肢各佩戴上负重沙袋后,我面无表情地一口气做了蛙跳、伏地挺身各两百以及引体向上一百五,接着又从空间里拿了一组立地式沙袋发洩似的疯狂打了好一会,直到整个人就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才停下。
第269章
坐在沙发床边缘喘了口气,我抬起手想抹掉滑进眼里的汗水,可手刚抬到眼前,却由于一个小小的发现怎么也抹不下去-我忘了这个地方已经很久没有人类活动的痕迹。
没有人并不代表这里很干净,反倒是因为没有人每天洒扫整理,悬浮在空气里的灰尘堆积的厚度绝对令人浑身不舒服,而我却在不久之前才在这张沙发床上躺过,甚至小睡了一段时间。
……臥了个槽。
迅速扭头往屁股瞥了一眼,我对于原本深蓝的牛仔裤背面呈现一种蓝灰蓝灰的诡异颜色感到相当无语。
至於衣服背面,有了这么个显而易见的例子还需要脱下来确认吗?当然不,那只是陡增烦恼而已。
转身走到已经空了的床架旁,我默默从空间里翻出一把红色手斧,二话不说抡起斧头就往床架上砍,几下就把床架砍成一根根长短不一的木头,集中起来之后……扔进空间里当储备柴火。
……咳!好吧,我承认拆床架的动作有些暴力,也不否认我的确把它当成出气筒,虽然这举动摆在和平年代可以归近犯罪行为,但现在反正也没人看见,就算看见也不会有心情干涉,而我胸口郁积的那口气却是如果不发洩绝对会憋出内伤。
所以两者之间我选择后者,无可厚非。
弯下腰正準备把最后一块木头收进空间里,起身时动作隐约顿了几秒,为的是耳里捕捉到的声音。
不属于野生动物或是自然天候所引发的声响,反倒是像极了曾经熟悉现在却有些陌生的,处於人群中才会听见的嘈杂声。
这座小镇我花了一天的时间翻了一遍,虽然不敢拍著胸腑打包票说绝对没有遗漏,但也不可能藏着一群人却没有发现,更別提在这之前我在不远处的山丘上观察了两天,从没看见这里有任何人类活动的踪迹。
综观上述,我得到外面那群人应该是刚巧经过这里的结论。
非常不好的消息。
更不好的是现在虽然我已经先对方一步察觉到他们的存在,但我一听不懂他们的语言,二不知道对方是善是恶,三人势单力孤,如果被发现除了暂且避其锋芒之外什么也不能做。
啧!一个人就是不太方便,连气势都比人低上好几节仙逆九天。
凑到窗边往下扫了一眼,虽然现在由于没有正常供电的关系,导致外面街道上只能借着月光勉强辨清事物,但那一群手里高举着火把,说起话来仿佛深怕没人听见似的大声笑闹的家伙,我不需要任何指引就能够清楚看个仔细。
十一个人,七男一女一老两小,其中老的那一个吊在队伍最后面,牵着两个小的跟得踉踉跄跄,看那身和年轻人相比之下又破又旧的服装就知道这三个在队伍中处於弱势地位;七个男人中最壮的那个正一手揽著唯一女性走在队伍正中间,另外一只手中则拎着一把枪;剩下几个男人个子有高有矮,身材却无一例外都有些偏瘦,衣著虽然没有那名壮男好但也足够保暖,四个走在最外围的男人手里拿着刀,最后两名贴着壮男的则是扛枪。
用肉眼就能看清楚的阶级制度。
只见站在壮男左侧的男人正扯著嗓子比手画脚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反正我看他的同伴相当捧场,三不五时会随着他的动作哄笑出声,然后偶尔会有其他人补上几句,接着笑声更加响亮。
话说以前审阅过的那些小说里主角怎么各个都像是天生脑袋里装了翻译机?貌似我从来不曾看过哪本末日小说里出现主角在逃难时听不懂旁人说的话的情节,可经过我的亲身实验后证明,听得懂全球语言的主角全是金手指开掛,大脑里自带语言翻译机,全世界将近七千种的语言不但能够秒速翻译,还能秒速让主角学会各种拗口的发音,再不然就是英语或华语成了全世界主流,即便是衣索匹亚或亚马逊河深处从未与外界接触的地方也都能够朗朗上口顺溜到不行。
当然前者和后者相比,我更宁愿相信是前者,毕竟后者若真要实现,以病毒大规模感染爆发前的社会结构来看那的确不太可能。
再确认了一遍那群人前进的方向的确是我现在所在的旅馆后,我决定往楼上多走几层楼避避风头-以寡击多神马的,就算我有个空间再手也还是普通人,没有因为这点而变成刀枪不入的神人。
扭头朝房门大步走去,当然,我没忘记在经过沙发床的时候顺手将它收进空间。
开玩笑,即使楼上或许能够再找到几间干净的屋子,但反正又不需要我出体力搬,而且这东西多了也不磕手,收集所有物资是身为移动仓库应该有的职业道德。
现在所在的楼层我早就已经巡过一遍,所以离开的时候也就不需要花时间去绕一圈,於是在把房门关上后,我毫不犹豫地转身朝通往楼上的楼梯移动。
停留在四楼?说笑话吗?待会儿他们人到了这里,肯定得先找个落脚处吧?可是从三楼开始往下的每一个房间全都有著被水淹过的痕迹,一、二楼最为严重,连床垫也都泡烂,外层包裹的布料也都呈现一种腐败的黑褐色。
三楼虽然不算严重,但除了我刚才待的房间外,其他地方都有深浅不一的泡水痕迹,所以那群人肯定会很快就找到那里,并且发现留有新鲜的活动痕迹。
一个人所需要的生存物资不多,两个人也还能够从一楼厨房里那些外表泡烂,但里面应该还能够实用的罐头库存中取得足够两、三天食用的物资,可我看过那分量,一旦超过三个人,不多找些食物绝对不够,而外面那一群人有十一个。
依照常理推断,正常的情况下当食物不足且又发现有新鲜的同类活动痕迹后,好一点的会试着避开对方,在有限的空间里寻找足够大家分食的食物。
反之则不然。
而从刚才由窗户往外看所观察到的画面来说,我不相信他们会是态度良好的那一类人,因为我没听过哪个好人会在这种随时面临危险的情况下还让老人与小孩走在队伍最后面,更別提做出仿佛深怕没人知道他们到来,故意扯著嗓子大声喧哗的举动。
何况他们里面还有人拿着枪杆子,那玩意儿谁跟我说是吃素的我绝对会喷那个人一脸进化的四十六亿重奏。
泥煤的,坏人会在脸上写"我是坏人"吗?就算好人也一样脸上不会写,可我相信直觉。
脑子里一边胡思乱想,我一面用散步的表象蝗虫的姿态将四楼每一间我能踏进去的房间全都搜刮完毕,然后惋惜的扫了眼里面或许还有"前"住客所以才会从里面所上的房间。
不是不想踹开来搜刮一番,但这样会发出过大的噪音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也很可能引来其他夜间活动的生物注意。
前者是基於个人考量,后者则是因为……
一脚踩上通往五楼的楼梯,我侧著头从转角处用来通风的小窗户往外看。
五楼虽然有点高,不过这段时间几乎没有受到任何电子产品荼毒,加上为了活下去就必须要适应比起过去更加危险的环境让我的视力比起以前好上许多,所以就算屋外只有微弱的月光,甚至是由于背光的关系显得更加漆黑,可我仍能看见那些从废墟之间飞快穿梭的黑色身影。
那是一群祖先感染vav病毒之后,经过两年的时间适应并且进化的老鼠。
第一批受到病毒感染的老鼠或许早已死亡,但在这之前牠们很尽责的将感染后产生变异的基因传给下一代,而第二代再将基因传给第三代、第四代,对人类来说仍然无解的兇猛病毒早在两年里十几代的传承被基因驯化,成就了现在正穿梭在巷弄废墟间的神奇生物。
生命这东西真的很神奇,千万年的进化让鼠类有著极短的生育循环,才让我有幸看见这个奇蹟。
看上去不像老鼠,但却有著老鼠所拥有的一切,甚至还多了一些其他说不清道不明的天赋,不知道那群人能不能应付得来。
摸着下巴露出一抹奸诈的笑容,我踏上五楼地板后顿了几秒,接着回过头在从上往下数第三阶底下埋了几个手雷,用纤细的钓鱼线绑住每一根安全插栓,然后在左右两根扶手之间来回拉了几条线,这才满意的躲到离楼梯最远的那个房间里……看戏。
至於看戏前的準备,我可是一点也没落下。
饼干、开水、椅子,还有洒满整个房间地板,在独自赶路的那段时间里意外发现的,某种不知名但却让那些老鼠避之唯恐不及,闻起来就像是混了薄荷跟百里香的草叶干制粉末。
準备妥当后,我拉着椅子来到门边坐下,接着把门推开一条细缝,凑过去安静等待。
半个多小时后,就在我无聊到狂打呵欠,猜想着那群人说不準只是刚巧朝我的方向移动,然后实际上目的地却是在隔壁或者后方的某栋建筑时,楼下终于传来一个高亢的咒骂声。
属于女性的纤细嗓音其实很好听,但偏偏说话时硬是要把音调在正常的基础上抬高个几度,加上速度又急又快,听起来就和调皮的孩子故意拿粉笔刮擦黑板时发出的刺耳声响没有两样。
依旧是听不懂的语言,但从那名女性说话时的速度和语调中我或多或少能猜到一些可能-没有足够的食物,也没有干净的房间,当然我能肯定她的不满中一定包含着对于有人先她一步拿走可用物资的愤怒。
只是就算明知道前不久那些所剩无几的物资很可能就是和我同为人类的其他幸存者活下去的希望,就算知道自己其实可以故意留下一些好让后来的人们多一些存活的机会,但不好意思,除了我所认定的伙伴之外没有人能够使我心甘情愿地把东西从空间里倒出来。
因为我很自私,眼里只看的见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楼下的说话声随着距离缩短而逐渐清晰,可惜的是除了几个全世界通用的语气词之外,我完全没听懂那一连串对我而言如同外星语的内容。
第270章
然而,一直抱着看好戏心态的我在听见楼下有动静后没多久,就因为一个突发意外导致冲动暂时控制了神智,选择性遗忘了原本刻意躲避的理由,并且在理智控制大脑之前站到那群陌生人面前。
原来始终颤魏魏跟在队伍最后方,在我认知中应该在团队里被划分为后勤人员的老人,负责的勤务居然是"探路"。
就算早就知道人性本恶,也很清楚世道乱了之后除了真心能够交付后背的人之外谁也不值得信任,但我压根没想到人类的劣根性在这种极度需要相互扶持的大环境里会被放大到这种程度,为了活得更肆意,擅自将其他人的命运掌控在手里中校大叔,我不嫁。
早在一开始进入这间旅馆时我就发现这栋建筑的内部结构相当奇特,或许是因为这个建筑的前所有人喜好独特的关系,和一般楼梯是从一楼直接通到顶楼的情况不同,这里每一层楼通往下一层楼的楼梯位置都不太一样。
好比说一、二楼之间的楼梯位置是在大门进来后最左手边靠墙的位置,但二、三楼之间的楼梯则是在长方形建筑的正中央;三、四楼又回到最左边,不过不是靠墙,而是螺旋式的。
五楼再往上走的我还没找到,不过从四楼到五楼的楼梯则是在最右边,甚至隐藏在一面固定式书柜墙后方,老实说要不是那面书柜墙下半截不知道之前是发生什么事而消失,我真的会以为这间旅社只到四楼,而上面则是原屋主居住,对外不开放的地方。
既然我能发现那个极为隐蔽的楼梯就不曾想过別人肯定找不到,这也是我为什么要在楼梯转角处阴暗的地方设置陷阱。
因为我赌不起,也不想赌。
回归正题。
发现楼梯的不是那名扯著嗓子不断用夹带愤怒和不满的语调咒骂的女人,也不是那一群在那女人面前姿态低的莫名的男人们,而是那两名看起来没有任何作用的孩子。
由于我贴靠在门边,所以虽然那两名孩子靠近楼梯时的交谈音量不大但仍能隐约分辨出的稚嫩嗓音还是可以听得见,所以在他们靠近的时候我就已经有所察觉。
只不过等人全都给他们招过来后并没有向我猜测的那样从男人中指派一名上来探路,而是呼喝着将老人推了出来。
但我并不是在第一时间就发现这件事,因为从我藏身的位置看过去只能看见楼梯最上层的几格阶梯,所以一直到那颗头发花白的脑袋出现在视线里时,才终于惊觉前几秒夹杂在年轻男人的呼喝间,那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挣扎来自於谁的嘴里。
於是在大脑反应过来前,我已经一脚把椅子踹翻,整个人如同砲弹般朝楼梯口冲过去,勘勘赶在老人踏上我所设下的死亡阶梯前阻止了他的脚步。
语言不通不代表肢体语言和说话的语调无效,为了让对方能够明白我的意思,我前脚刚在楼梯口停下,后脚就已经双手将猎枪举起来抵著老人的胸膛,王霸之气全开……咳!不是,是模仿冬琅开口时的冷腔调,半垂著眸子淡漠的朝楼下那一群被突然出现的我吓傻的众人吐出三个字。
退回去。
喀擦。
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响在骤然安静下来的环境里显得特別清晰,我满意地看见原本堵在楼梯口,正準备确定老人安全就要一哄而上的人们猛地打了个寒颤,挤在最后面的两个人甚至已经蹭蹭几步就退到楼梯最下方,左边那位还好笑地举起手摆出"投降"的动作以示他没有恶意。
骗我是三岁小娃吗?
视线扫过那两人腰间的刀子,我忍不住勾起嘴角冷笑,接着无语地发现眼前的老人被我的表情吓的打了个哆嗦。
那幅度之大甚至让他差点失足往前扑倒,要不是我的枪管始终没从他胸口前挪开,这一扑绝对会触发我做的粗制陷阱,然后千万不需要怀疑我跟老人的下场-除非我藏的五颗手雷全都是哑弹,否则死亡只是一眨眼的事儿,残废却是最糟糕的结局。
几秒钟的分神让老人家似乎不那么恐惧,起码在我回过神来后,就发现耳里全是那老人家一连串叽哩咕噜听不懂的火星文。
……^$%%#?*##$^^#?%%%#%&*^$^……
唔……语言不通还是其次,听的懂语气起码还能让我知道对方有没有恶意不是?
看着眼前用唯唯诺诺的态度小心翼翼试探询问的年迈老人,我非常不道德的再次恍神风流邪警全文阅读。
不过这次只有短短数秒,因为对方也发现我的不专心,连忙加上动作试图拉回我的注意,成效非常显著。
因为他所指的方向不是已经退到楼梯口后方走道上的那群年轻人,而是似乎还搞不清楚为什么身旁的大人突然间全都退的老远,捧著两块黑乎乎的东西茫然四顾的两个孩子。
不过对方虽然满眼希冀的望着我,却没料到他嘴里吐出的每一个音节全是我听不懂的外星文,於是在一长串"自言自语"之后,他只得到我一句"听不懂,退后",以及一发击打在他侧边扶手上,警告意味浓厚的子弹。
虽然中国传统敬老尊贤的美德在骨子里流着华人血液的我心里被归类在本能的范畴,可整整两年里从各种混乱中爬过也看了不少,加上从小对人性这两字组合而成的词汇就始终抱持著怀疑的态度,所以虽然那一枪扣下板机时我有些犹豫,却不是因为不尊敬长辈这个理由,而是为了"世界已经失序到连上了年纪的人都不能够信任"而感到唏嘘。
老人似乎终于明白我跟他之间存在著一条名为"语言不通"的鸿沟,接下来做出的举动让我更加肯定对除了冬琅他们以外的人要保持安全距离的举动-你看过哪个前一分钟还颤魏魏的像是只要一个分神,就会因为腿脚不便而从楼梯上摔下去的老人家,在下一分钟瞬间打了鸡血,整个人年轻了好几岁,动作也顺见麻溜许多,先前走了几分钟才勉强走完的阶梯现在几大步就跨完,甚至还有多余的体力将两个孩子揪到你的枪杆子面前,连大气也都不喘上一下?
我眼前就有一个。
而且他不仅是把两个孩子提溜到我的枪口前,甚至还大胆地抓住枪杆顶在左边那名嘴里正叼著一块黑乎乎的圆形物体,圆睁的大眼满是茫然的孩子头上,不断示意我扣下板机。
於是我乐了,被气的。
看看这都是个怎么回事?前不久这人明明还小心翼翼的牵着孩子的手像是深怕丟了宝贝似的,现在就能够把孩子推到敌人面前,甚至还深怕对方不领情的催促著。
果然人啊,自私的劣根性依旧是那么鲜明。
讽刺地笑了笑,我用枪杆子顶了顶孩子的脑袋,换来楼下的年轻人以及老人大声的鼓譟。
然后枪声响起,年迈的老人就像是断电的机器人般整个人顺着子弹穿透人体时的墙劲力道倒飞出去,背脊重重撞在正对面的墙壁上,然后如同一种地摊上常看见的出气玩具那般"啪叽"一声摔落在地不再动弹。
我没照着那群人的希望杀了孩子,而是在那群年轻人写满错愕的视线里,把那名已经失了人性,为了活下去可以将或许还有未来的孩子推到死亡面前的老人送进轮回。
对于原先只是期待看见两个孩子其中之一脑袋开花的画面而稍微安静下来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从仍不时能听到嗡嗡的交谈声到连呼吸都仿佛哽住的死寂,我感到相当满意。
两年的经验让我不相信那种警告一下就能服人的理论,对于懒得花时间处理尔虞我诈的我来说,震慑这个举动要做就得得做到十成十,一次就让人乖顺不敢反抗,明白到底谁才是不能招惹的那一个,否则就別做,宁可装孬也不要没事儿跳出来当刺头。
确定所有人都被我吓到后,我这才把枪口微微往下压,维持在一开枪就会见红却又不是正对着要害的角度,接着朝离我最近的一名猥琐男侧了侧头,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开口沟通什么的,当有语言文化这道障碍摆在眼前的时候,就算舌灿莲花仍旧苍白的可怕鬼宗师。
猥琐男不愧是猥琐男,不但轻易读懂了我眼神所传递的讯息,就连接下来的对话也毫不犹豫地采取口手并用的方式,连说带比,一句话说下来在我眼里就跟只耍把戏的猴子差不了多少。
简单来说就是趣味性十足,可惜的是我仍然有听没懂,只稍微从他的动作中猜出他大概是要我跟著他去哪里。
猥琐男依旧说的很认真,手也比划的很勤奋,甚至在一双手不足以表达他的意思时还把同伴给扯下水,一个人不够就拉两个,力图借着肢体动作让我明白他说的话。
但不得不说他跟他的小伙伴创造力实在贫乏,大概仍处於幼儿园尚未毕业的等级,这点从我看了十多分钟后只得到"他有其他同伴""来自很远的地方""没找到食物"以及"你跟我来"这几个一开始我就知道的、或是我压根不想关注的讯息。
重点完全没抓到,呵呵。
……*%#^?#&$#$!&%#&%……#^^#……
看过综艺节目里的比手画脚就知道我跟猥琐男现在的情况,他负责比划,而我负责猜,可随着限定时间逐渐逼近我却一个都没猜出来,於是结果就是他越比越急,说话的嗓音也越来越大,而我则是依旧一头雾水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就差找出翻译机来当著他的面翻出"哩低咧共虾"……咦?等等,翻译机?我记得……
猛然想起那个被我塞了一堆东西,直接导致里面啥都有啥都不奇怪的空间中貌似的确有不少台快译通那类的电子翻译辞典机,可正準备动手从空间里扒拉时,又想起这个举动很可能引发的后果,於是抬起来準备探进空间里拿东西的手在半空中划了个圆,在众目睽睽下僵硬的回到自己脑门子上挠了挠。
看着一群老外失望的眼神,我耸耸肩很无奈地在心底发出叹息。
吗~可不是我不想跟你们沟通,而是有办法却不能用,真心不是故意。
又僵持了几分钟,猥琐男的耐心终于用罄,火大的在原地跳了几下,接着伸出手指朝我的方向点了点,然后做出一个"过来"的手势,连说话的语气也带上几分不耐。
喂!&^&*#$%!
喔!这次我听懂了其中一个字。
虽然猥琐男喊我时用的称呼相当不礼貌,可跟他墨迹了这么久终于听见一个听得懂的单字仍让我相当高兴,於是那一点点因为不礼貌而浮现的火气自然就可以被忽略。
可我还是不想过去。
尼玛开什么美国玩笑?现在过去我肯定得为了绕过那些用来做引线的钓鱼线,那么下楼的动作就会是先往下跳好略过埋了陷阱著那几个台阶,然后在施施然走剩下的。
如此明显的提示就算猥琐男是白痴看不出来好了,但这里并不是只有他一双眼睛,还有那么多双虎视眈眈地等着逮到任何可以扳回一成的蛛丝马迹,更何况……
远处一声凄厉的惨叫打破眼下诡异的僵持局面,猥琐男愣了一秒之后立刻抓住身旁的人哇啦哇啦说了一大串,接着除了他跟另外一名年轻人留下来之外,其他人纷纷抄起刀子转头大步离开。
终于等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好冷=皿=
口胡!今年的冬天好冷!冷翻了!!!
去年还有几天是热的,今年呢艾玛完全木有!!!又冷又溼啊~~~受不鸟了~~~~~(满地打滚
第271章
想起先前看见的那些黑色影子,我忍不住勾起嘴角笑了笑,原先因为不得已抬起来準备往前跨的左脚收了回来,反向往后退开。琤r>艾玛,劳资之所以故意在这楼梯装手雷,等的就是引爆之后率先排除一条让那些鼠辈们毫无阻碍登堂入室的路线,这会儿时机都到了,难不成我还要继续站在楼梯口玩比手画脚,又不是脑袋给门夹了,閒著蛋疼。
至於引线会不会给眼前这两名小屁孩不小心引爆……冤有头债有主,东西摆那儿,只要刚才我开枪的举动有达到震摄效果,那么孩子是不会主动往前走的。
如果真的因为某些原因被引爆了,冤有头债有主,要讨命也该是去找拿着武器逼他们往前的人才对,怎么也不该找到我头上来。
直到确定自己所在的位置连站在楼梯上的孩子都看不见后,我才转身回到已经撒满自制驱鼠药的房间,并且在锁上的门板后方用从空间里取出的最后几个废弃货价堵死,接着翘起二郎腿等看好戏……这必须没有!
艾玛谁知道这驱鼠草粉的效果是不是还跟之前一样?要知道上次我那是运气好,不但找到一大片这种长相奇特气味也很诡异的草,还刚好在路边找到一辆车门半敞,结构还相当结实的路虎当作暂时的避难所,而且那些老鼠受到病毒感染后除了食性改变之外,牙口还没利索到能够把铁板当饼干啃。
可现在距离上次和鼠群的直面接触也有大半个月,依据我针对四周植被的变化来看,连具有细胞壁,在基因突变上需要更多外力和时间才会显露出来的植物都有了相当显著的变化,那么繁衍迅速的鼠辈也绝对和先前遇上的那批等级不同。
至於证明,刚才在窗外看见的黑色影子可是比半个月前大了起码一个成人脚掌的长度,虽然牙口是否也跟著有所变化现阶段没有办法证明,但光那体型看了就足够令人头皮发麻。
脑子里很应景的想像了一下数十张利牙啃上自己屁股的画面,我猛的一个哆嗦,连忙几大步跑到窗户边,照着先前的规划替自己舖后路。
弩这玩意儿说好很好,说不好也不好。
前者是威力,由于弩的弓弦是靠著机械零件拉扯,射程远且就算体力不足也不影响威力;后者是重量,尤其是机弩,整体金属制成,那份量没点臂力想举起来都成问题。
至於我惯用的手弩虽然射程与威力比不上大型机弩,但相对重量也没那么沉,用来把钢索架设在两栋建筑间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推开窗户往外探头看了看,确定对面那栋屋顶上架设著金属栏杆的建筑附近没有任何威胁后,我退回屋内把早先就整理好放在空间中最显眼位置的一綑细钢索拿出来。
钢索是当初买弩的时候商家推荐的,我还记得当时我还用翻译机翻译了一句"这玩意儿是要送我当蜘蛛侠?",然后在老板爽朗的笑声中晕呼呼的把东西给买下来,还手把手的免费上了一堂使用教学极道圣尊。
那时只觉得丟脸死了,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给活埋了,现在却庆幸当时脑门子一热,手一挥就照着一把机弩一綑钢索的比例买下了四捆。
……呵!想起先前自己买完回到旅馆后,盯着那四捆钢索发愁的模样,我忍不住嗤笑。
都市人就是傻,即便在没有秩序的世界里摸索了两年,但思考模式太过死板,要不是已经养成燕过拔毛的习惯,我实在担心哪天会发生因为缺少某样由于目光短浅而早早舍弃的物资,最后导致丧命的事情。
所以一时的冲动并不全都是坏事,对吧?
脑子里思绪飞转,我手上的动作也一点都没落下,手指翻飞间一个拉脱结就俐落的将钢索和弩矢做了个完美结合。
用力扯了几下确定够紧实不易松脱后,这才把弩矢推进手弩的箭槽,接着平举手弩瞄準对面屋顶上的金属护栏。
嗤。
一声细微的破空声响起,弩矢脱弦而出,同时带动固定在尾部的钢索一溜儿往外抽,我愉悅地看着细钢索从我的眼前蹭蹭蹭往外快速抽拉,几秒后才想起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
自己貌似忘记另外一头照道理来说应该被我先找出来,然后牢牢绑在窗框或者任何足够牢固,不会因为区区一个人的体重而挪动的物体上的尾端给找出来。
瞥了眼脚边明显长度还很足的细钢索,再看看已经抵达目的地,并且顺利卡在两根栏杆之间的弩矢,我盯着依旧往窗外不断窜出的钢索耸肩。
嘛~反正那头卡住了,这边我只需要……
啊靠!终于察觉钢索完全没有打算停下来的我下意识爆了粗口,同时脚踩手抓肩压全都毫无保留的施展开来,终于在尾巴从脚边溜走的那瞬间阻止了一个绝对会让我懊恼到捶胸顿足的意外发生。好佳在……差点就……
可还不等我将差点跳出胸口的心脏压回去,从楼梯口那边传来的爆炸声让已经忘记楼下还有其他人的我猛地打了个哆嗦,手一松脚一挪,前一秒才刚抓在手里的尾端就这么在我眼前唰的一声,欢快的投奔窗外自由的世界。
……妈蛋!低头看着已经空了的爪子,我沉默地用力握紧拳头,接着铁青著一张脸几大步冲到房门前,抬脚踹开门板,探出头就是一通吼。哪个不要命的王八羔子非得在这节骨眼上给劳资惹点事?眼睛那么大是看不见楼梯上有陷阱吗?你亲娘给你生眼睛是让你当圣诞树吊饰还是当桌上的花瓶?看不见钓鱼线旁边还有那么大个手雷呢!好!连手雷都没看见我可以看在你眼神不好原谅你,那刚才我这么大一个人站在楼梯口总该有看见了吧?这不上赶着找死吗?!
吼完我才想起貌似刚才的爆炸声那么响,就算楼下还有活人也可能因为距离爆炸范围太近,耳朵受到爆破声摧残陷入暂时失聪状态,压根不可能听见我的怒吼。
这表示我不但又干了件蠢事,而且还后知后觉?……好吧,起码比不知不觉要好上那么一点点。
发现自己完全是在耍蠢后,我悻悻然地咂了咂嘴,决定现在就再拉一条空中通道出来,等到了对面再把先前滑掉的那条细钢索收回来。
转身準备关门的时候下意识扫了眼已经面目全非的楼梯口,本只是一个无意识的举动,却在收回视线的那一秒瞥见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层楼的身影。
艾玛,刚才抱着女人耍流氓的渣货怎么会在这?
瞪着那名同样一脸惊愕望着我的家伙愣了几秒,接着我才猛然回过神来,想起对方可是站在敌对方的家伙。
第272章
……泥煤,怎么活下来的不是那些瘦皮猴,而是这个大只佬,留个不知道好不好肯的给我,把看起来就嘎蹦脆很容易下嘴的大手一挥全包了,贼老天你好样的。
秒速在脑袋里将自己和对方的体型做了个比较,然后我果断选择回避。
就我这小胳膊小腿的,还是別跟那一条胳膊能抵自己两只手的家伙杠上的好。
然而我才刚打算缩脑袋甩上门好避免直面冲突的发生,对方也反应过来,虎著张脸长腿一迈,在我甩上门前恰恰好把脚从门缝塞进来。
於是一个夹一个挤,惨剧就发生了。
ca……^$^#^$!!!%$%*%!^*#!^!一声粗俗的咒骂伴随着哇啦哇啦听不懂的鸟文就算是傻子也听得出对方是在骂人,我挑挑眉直接无视男人没礼貌的行为,非常,客气"的在肩膀撤离门板的那一秒又用为了开门而收进空间里的货架重新堵上。
至於那条被门夹住缩不回去的脚……我虔诚的祈祷在他找到办法把它缩回去前没有遇上什么危险。
重新取出一綑细钢索并且将它固定在弩矢上,这次我没忘记要先找个地方固定尾端,可等真正要找的时候才发现房间里没有焊接在地板上,或者足够沉重不易移动的家俱可以当标的物。
简单来说想像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整间房间放眼望去,除了我从空间里拿出来的那张椅子之外,就只剩下同样从空间拿出来的废弃货架,以及那条仍夹在门缝间的腿……和它的主人。
臥槽!下意识低咒一声,我立刻决定把手里的钢丝直接系在货架上。
理由很简单,一来这玩意儿够沉,二来是就算撑不住,它的体积也够大,窗户这对它来说只不过是丁点大的缝隙,通过神马的是做梦。
就算我的运气背到极点,连这水泥建筑也要来搀和一脚,真的摔下去也有空间里那十多张床垫做缓冲,wh怕wh?
越想越觉得底气十足的我立刻往前几步将手里的细钢索绕着货架的金属杆打几个结固定,扯了几下确定不会松脱后,又转身回到窗边再次端起手弩瞄準对面的护栏发射。
至於当著的人的面行逃亡路线安排之实可能产生的问题谁在乎?只要我能够早他个几分钟到对面去,就算之后人追过来又怎样?我手里可是还有捕兽夹这究及暗器在呢!能追上再说呗~
嗖的一声伴随着晚几秒才响起的金属碰撞声提醒我弩矢已经成功抵达目的地,於是手一拉一拽,原先看上去软趴趴的细钢索立刻绷的老直,接着又反手往上面扣了两支金属晒衣架充作临时滑轮,我这才抽出空转头看像已经几乎要破门而入的男人,毫不吝啬地给了一个灿烂的笑。
掰掰了您哪!欢乐的无视了对方狠戾的表情,我脚一抬踩上窗框,一手抓着一架一手稳住身体的平衡,接着深吸一口气往右前方侧身翻出去。
由于我所在的位置高出对面屋顶两层楼,所以不存在滑到一半卡在钢索中央的问题,但本来幻想着自己可以像以前参加那些空降训练的时候一样,抵达目的地时还能够维持帅气造型的我却在真枪实弹上阵时差点被刺成筛子。
我完全忘记训练时的高跳台上可是为了安全考量没有任何突出物,可正常的生活环境中却比比皆是。
举凡某家蹭出窗户的天线、某位单身男子在窗口焊上去,用来晒衣服的金属支架,甚至是一根矗立在窗户正前方的电线杆,这些平常总是被直接忽略的存在现在却成了随时可以夺命的凶器,重力加速度的情况下连一根牙签都可以戳进太阳穴让一个前一秒还活蹦乱跳的成年人直接成了地上的躺尸,更何况是那些随便都超过二十公分的尖锐突出物。
所以当我跳出窗口,并且顺利朝着对面三楼那扇半开窗户飞速滑过去的时候,天知道我有多后悔-尤其是那扇被我当成目的地的窗口上方,正亮晃晃的插著一整排足有七、八根的金属晒衣杆。
为了活命我只有两个选项,一是尝试着将自己甩上屋顶,二是松手跳下去,然而最后我却选择了不存在的第三个选项-改从晒衣杆上方狭窄的气窗进入。
那就是用力弓起腰身将腰部以下抬起来,双腿绷紧肌肉平举,同时双手奋力往上拉,整个人以平躺的l字形顺着一路俯冲而下的势直接舍弃半开的窗户,踹破气窗玻璃摔进屋子里。
这一摔摔的我差点站不起来,但原因并不是落地时的冲击太大,毕竟曾经的训练就算怎么偷懒也不能否认那些东西已经刻入骨血中,即便做的不那么标準也多少有起到缓冲效果。
可脑袋是保住了,背却没保住。
踹破玻璃是很帅,不过我既不是在拍电影的明星也不是某部片子里的龙套,所以当高速穿过布满碎玻璃的窗框时,除了头部被我下意识用双手抱住而逃过一劫之外,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没多点尖锐玻璃刮出来的伤痕。
不过这些并不严重,毕竟玻璃只是刮过而不是穿刺进去,但落地的那一滚却真正落实了这一点。
不需要刻意起身检查,我维持著如同烫熟的虾米般的姿势蜷曲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脑袋清楚的分析著身体目前的状况-背部大约有七处穿刺伤,两边大腿外侧、肩膀以及手臂也都有轻重程度不同的伤口,但由于可以自行处理并没有多大问题,就是背后的可能会有些麻烦。
真是倒楣透了。
小心翼翼的松开紧紧抱着脑袋的手臂,每一寸肌肉的挪动都能够让我更加清楚地感觉到伤口里的异物,就算先前受过比这更严重的伤,仍让我忍不住倒抽一口气。
嘶……妈蛋,痛死劳资了……咬牙加快从地上爬起的速度,我咧著嘴表情狰狞的试图自我催眠一点也不痛,一面寻找通往顶楼的楼梯。
要不是后面还有追兵,我倒是希望直接痛昏了来的爽快,省的活受罪,还得等确定安全了才能够处理伤处。
意外总是无处不在,尤其是当我咬牙撑着爬上顶楼,推开通往天台的门準备回收弩矢和细钢索时,却发现那男人已经顺着我留下的那座"钢索桥"滑过来,正蹲在护栏旁卷收钢索。
王八羔子,想在你爷爷我眼皮子底下拿走我的东西?先问过我手里的枪子同不同意!
喀擦一声将猎枪上了膛,我远远瞄準对方的脑袋,出声警告。
放下东西。
好吧,如果我的声音没有因为受伤而显得有些虚会更有气势,不过非常时刻用非常的手段无可厚非,重点是身边也没人让我挑。
第273章
然而我心里所期待的画面不但没有出现,对方甚至只扭头瞥了我一眼,说了一句听不懂的鸟语后又回过头,手上的动作一刻也没停的当著我的面将两条细钢索整理成团。
……於是这表示现在就算我端着武器,看上去依旧不能造成任何威胁,
默默扫了眼手中依旧端得笔直,完全没有一丝颤抖或者歪斜的枪管,我咬牙决定用行动证明这玩意不是摆设。
将枪口微微往下压瞄準对方的脚边开了一枪,然后再次在对方看过来的诧异眼神中挑眉示意他放下手里的东西,接着傻眼br>……我说你不是应该被吓一跳,然后乖乖把东西放下来高举双手以示和平,看着已经走到枪口前并且单手把两捆细钢丝与弩矢朝我递来的男人,我突然有种,这世界原来已经崩塌到连子弹都不需要恐惧了吗,的错觉。
$^&&$&,##&&$。依旧听不懂我再说什么的男人张嘴又是一连串叽哩咕噜的鸟语,不过这次他还比划了几个简单的动作,倒是让我能多少猜中他的意思。
只见他先是举起细钢丝往我面前放,接着用右手朝我跟自己指了指,做了个"一起离开"的手势。
东西给你,搭伙一起走。
很不错的建议,但在沟通不良以及我是有目标的移动这两点面前,就算从刚才这货硬是能够从堵著货架的们后面挤进来,又能够在没有给予任何辅助工具的情况下赶在我回收钢丝前抵达这里能看出他的身手还算可以,我仍不认为他会是个很好的旅行伙伴。
当然我不能否认之前看见他在团队里的表现已经让我对他的印象打上负分,一个痞子就算武力再高也不会是我认可的队友。
即使只不过同路一段时间也不行,我无法在一名不信任的人面前闭上眼睛休息,更何况以现在满身都是碎玻璃的情况下。
把他手里的东西接过来,我维持著面向他的姿势缓缓倒退,用动作直接表明我没有一丝一毫跟他搭伙的想法。
%*?#$#!#$%$%#^%?^%*……**%##$!然而我的决定似乎让对方感到紧张,只见他指著对面的屋子语气焦急的喊了几句,发现我依旧一脸茫然后更是拉下面子,又是学老鼠叫又是比手划脚的试图让我明白他的意思。
亲眼看见那几条黑色影子的我怎么可能不清楚?更別提我曾经亲眼见证过一群老鼠破坏建筑的威力,所以即使听不懂他的语言,但我仍能够猜出爆炸过后,被轰出一个大缺口的旅馆会有什么样的命运-当然这一点不需要我亲自确认,因为就在他急得直跳脚我却始终鸭子听雷,连一句话都还没真正沟通上时,那栋前不久还被我视为不错的临时居所的建筑就轰然倒塌。
而造成一幢坚固的水泥建筑崩毁的元凶,则在烟尘尚未散尽前就吱吱尖叫著朝远处逃窜,完全不给目睹这一切的我和那男人做出反应的时间。
嗯,这下我更加没有理由同意和他一起走了。
由于对我来说这并不是第一次看见老鼠拆地基的速度比怪手还快,所以除了因为发现那群老鼠居然没有像之前那次一样连同四周的房子一并拆了而感到讶异之外,我表现得相当淡定-至於那男人则是整个石化,看他拚了命咽口水以及铁青的脸就知道他有多庆幸自己现在站在这里。
嘛~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再三确定对方的注意力完全都被那栋倒塌的建筑吸引过后,我立刻以倒退噜的姿势迅速退到楼梯口内,并且咬牙忍著从每一个伤口处不断传来的尖锐疼痛大步往楼下冲。
东西拿回来还留下又不是想要和他搭伙,至於老鼠神马的,在空气中飘散的那股子草香消失前,即使我手里现在抓着一把坚果也不可能引起牠们的注意。
这就好比在老鼠四周摆放气味浓厚的起司时,百分之九十九的老鼠一旦闻到起司味,第一反应除了打喷嚏,第二反应就是绕路走一样,那种被我取了个俗到爆的名字的驱鼠草无论新鲜还是干燥的,只要有它方圆数十公尺内就不会有老鼠,效果绝对是杠杠的。
只不过虽然眼前暂时没有鼠患的威胁,可我现在却也只能在附近找个可以栖身的地方暂时躲上一躲,否则我敢发誓在找到冬琅它们之前我就会因为失血或是感染而死亡。
眼前已经开始出现失血过多时会出现的晕眩症状,入目的景色全带上一种奇怪的扭曲,仿佛不小心踩进一个由哈哈镜组合而成的世界,连自己的手脚也都扭曲的可笑。
真是个坏消息。
操蛋的世界……这次等我回去,就……就什么?
一阵晕眩扰乱了我的思绪,我扶著墙等待那种天地颠倒的错觉消失,同时困惑的思考自己到底想说些什么。
好吧,想不起来。
将左手背过去在右侧后腰处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接着一把抓住那片卡在肉里不断用疼痛彰显存在感且体积最大的玻璃碎片,咬紧牙根用力往外拽。
……靠。利器从肌肉退出去时的冰冷磨擦和带起的疼痛让我差点忍不住一口气没喘过来,恨恨地磨著牙低咒一声,顾不上自己现在还在楼梯间而不是一个安全的环境,我将额头靠在冰冷的墙面上等待这阵疼痛过去。
就在我準备继续移动时,一只大手从后方蹭出来挡在我的面前,让因为耳鸣而没注意到身后有人靠近的我吓了一跳,原本就已经有些发颤的腿更是直接一软,整个人直接往前扑。
……话说本能什么的实在太令人讨厌,我倒宁可直接滚到楼梯下去,也不想像现在这样一面听着听不懂的鸟语,一边被一个不认识的家伙当布袋扛。
头下脚上的姿势让我的肚子刚好卡在男人肩膀最硬的那块骨头上,再加上头下脚上的姿势和他走楼梯时的颠簸,让如果不是意志力过人早就歇菜的我额角突突直跳,为了避免精神一个松懈直接失去意识,我努力地试图借由捕捉男人说话的音调来维持那最后一丝清明。
$$%^^&,%$**%^$^%,#%*&……
没仔细听还真没发现,这会把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耳朵上时,我才发现不断透过空气传来鼓动耳膜的鸟语带着一种奇特的腔调,再加上男人本就偏向低沉粗旷的嗓音,营造出一种奇特的蛊惑氛围。
於是本来勉强还能够忍住的我很欢快的……吐了。
在没有任何提醒的情况下直接吐在他身上实在太过无良,於是秉持著"起码现在他的举动尚未造成任何伤害"的想法,我先是摀著嘴用力捶了他后腰几下做为提醒,接着为了避免吐到他还刻意把手撑在他的髋部用力将上半身往后仰,以一种s型的诡异姿势将胃袋里的所有食物全贡献在楼梯台阶上。
呜呕……透过手掌下紧贴的衣服传来的触感,我非常意外自己居然在吐得乱七八糟的同时还有閒情逸致分心,为了对方突然僵硬的动作感到幸灾乐祸。
……^^$##$,*$*^$#*^。男人的脚步顿了顿,接着叹口气又说了一段鸟语,脚下一转重新回到顶楼把我放下。
……我怎么有种自己在找死的错觉?
扶著墙稳住身子,已经没有多余体力继续玩你追我跑游戏的我默默在心里吐槽,等晕眩感稍微缓和后,我从腰间装着备用药品的腰包中取出绷带和止血棉,无视男人朝我投来的询问视线,迳自埋头动手处理身上的伤。
咬牙把镊子伸进伤口里掏挖玻璃碎片,天知道我这怕痛的货要这么坐得拿出多大勇气。
等四肢自己能搆著的地方终于处理好后,我又犯了难。
背后的伤仍因为卡著异物而疼痛不堪,可是要把背交给不认识的人,首先第一关我自己这里就过不去。
咬牙纠结了好一会,我才在男人欣喜莫名的视线中犹犹豫豫的把手里攒着的镊子递了过去,并且微微侧过身以自己能够接受的角度将伤痕累累的背暴露在对方的眼皮子底下。
真特奶奶的时运不济。
由于打从心里对男人抱持著排斥的态度,所以整个医疗过程我全都绷紧神经侧著脑袋一瞬也不瞬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深怕一个没注意露出空隙让人偷袭成功。
长时间高度的紧张加上失血过多造成的虚弱,我的意识只维持到他把最后一片黄豆大的玻璃碎片从伤口里挑出来放在我的脚边。
第274章
独自旅行对于人的行为模式和精神状态有著绝对无法忽略的强大影响,这影响包含个性喜好等等各种各样的范围,我当然也不例外。
其中最为明显的,就是过去和冬琅他们一起的时候,即使总爱在心里吐槽阿布是有多不值得倚靠,可我却不得不承认潜意识里早就连同他在内都被划进可以交付后背,能够令人信赖的存在。
这点即使没有科学能够证明,但从每一次受伤后昏迷到意识甦醒的时间长短上就能看出端倪,因为打从心底认定就算失去意识也不需要担心自己的安危,所以可以顺道趁着昏厥的机会好好补个眠什么的我绝对不承认,不过那也是事实。
因为此时我的知觉刚稍微恢复了一些,即便意识尚未完全清醒并记起先前发生的事情,身体却已经在高度戒备的本能驱使下一骨碌从床上翻身坐起,并且当听见门外有陌生的动静后化身绳一头随时準备攻击敌人的野兽,弓著背猫著腰缩到和门正对着的墙角处,视线一瞬也不顺的盯着门板。琤r>所以当门被从外面推开来,一张稍微有点印象但我敢发誓自己绝对不认识的脸出现在眼前时,我突然愣了一下。
深邃的五官、比黄种人还要稍微偏棕的肤色以及蓄了落腮胡的下颏这几点还不足以让我把眼前的男人跟记忆中里的谁划上等号,直到他在看到我的姿势后挑了挑眉,开口扔出一串鸟语我才想起前不久才刚发生的窘事。
能不窘吗?想要光明正大的溜掉却因为忘记自己不是在演电影,踹破的碎玻璃可不是糖做的片场道具,动作虽然乍看之下帅气十足,但只有当事者才知道实际上苦不堪言。
普通人要在玻璃碎片上先滚个几圈把自己戳成刺猬然后再站起来跑路,除了意志力惊人的奇葩之外大概没几个能做到。
……#&^#*$^&?敏锐地察觉到我的心不在焉,男人先是将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两只罐头拋到床上,然后侧著头开口又问了一句。
……先森,听不懂就是听不懂,你说再多有木有用。
默默在心吐了槽,我朝他翻了个白眼,然后才把视线转向床上的罐头。
金属罐身面那彩色印刷的贴皮只剩下几片碎屑还黏在罐子上,完全无法用来判定内容物装着的是什么,但光从那已经生锈甚至变形的罐身就能得知其实它已经过期很久,就算装的是水果或蔬菜,能不能吃都还是个问题。
敬谢不敏。
不著痕迹的皱了皱眉,我缓缓站直身子摇头回应男人示意我先挑的眼神,然后毫无意外地捕捉到对方脸上一闪而逝的不悅。()
唔……不知道他听不听得懂英文?不过若是简单的用单字表达意思应该很好理解才对……
一边活动四肢好适应包上绷带后的僵硬感,我侧著头想了想,决定看在对方不但没把自己扒光抢了东西就走,还把自己找到的食物拿出来分享的份上好心解释一下不接受的理由。
meat,allergy。抬起手指著自己的鼻子唸了两个单字,然后低头从仍牢牢掛在腰间的腰包中掏出小半包饼干朝他比划了几下,示意他"不需要"。
至於那家伙在听见我的话后露出的同情视线,嘛~劳资又不需要你养,无视无视。
背贴着墙往窗户边挪了挪,我从袋子里掏出一片饼干塞嘴里咬的咯吱作响,同时借着进食时低头的动作遮掩脸上的表情,脑子里飞快地思考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离开这里是必须,但看对方的架式貌似是已经打着跟定我的主意,如何摆脱他就成了迫在眉睫的事情。
不是我太过自恋,而是我不相信一个陌生人会在没有任何目的的情况下援助一名伤者,并且无条件提供食物,无论混乱前还是混乱后。
更何况就在不久前对方还怀拥美女,旁围小弟,一副相当享受这种前后簇拥的模样,现在却眼巴巴将两只看上去就是刚从哪个旮昃里翻出来的罐头堆到我面前,谁要跟我说对方没有任何算计我肯定跟谁急。
尤其是当他看见我摆出的防备姿态时眼底一闪而过的精光可没逃过我的观察,在男人身手如何被列为未知数的情况下,光是体格差异就足以让我头痛好一阵子。
嘛,话说干脆找机会拿捕兽夹当暗器,甩他一脸?
脑补了一下可能出现的画面后,我忍不住咧开嘴在男人不解的目光中嘎嘎嘎嘎的笑得欢快。
小样,劳资有的是手段整翻你。
把最后一块饼干扔进嘴里嚼碎咽下,我一边拍打身上的饼干屑一面侧过身朝窗户往外看,顺势趁机利用视线余光将整面窗户扫了一遍,接着发现一个很不想承认的事实-这窗虽然有锁扣,但原先呈现半月形的月牙锁已经被人用暴力强行敲扁,看上去就像是压扁的利乐包,差別只在于前者刚好卡死窗户,除非敲破玻璃否则別想打开。
……原来已经有所準备了?
跳窗逃脱的伎俩既然只能用一次,那么与其敲破窗户再当一次"玻璃刺猬",我还是觉得直接盖布袋把人一棒子敲昏,再大摇大摆地离开比较实际。
沉默地将推窗跳楼这一个选项划掉,然后开始猜测他想跟我搭伙的原因。
是因为看到我用细钢丝架设临时滑车的缘故,还是因为先前拿出来的药品?前者我不认为会引起他的注意,甚至连同刚才吃进肚子里的口粮也不可能,小半包的压缩口粮会引起他的注意?又不是拿出现在极为稀缺的新鲜蔬果。
排除掉所有能够列举出来的可能之后,我虽然有些后悔当时取药疗伤的举动没避著他,可也知道当下如果再不处理,即便之后运气好人没因为持续出血而葛屁也会因为伤口发炎以及各种无法预测的感染歇菜。
和死亡相比,现在起码我只要烦恼如何甩掉这个人,以及该往哪走才能找到冬琅他们。
至於甩掉的方法……
我将注意力分一点到空间里摆放药品的地方,对于安眠药和乙醚库存丰富这点感到非常满意。
就在我专注於"如何光明正大地把药掺进食物里放倒对方"的大业时,那男人终于解决他用暴力破坏的两只罐头,顺带连手指上残留的醬汁也解决后,将仍带着油渍的手伸到我的面前,另一只手则握拳在自己的胸口轻轻敲了几下。
#%&%%^#&&$,阿斯兰,阿斯兰。
……劳资有说要跟你同路,或者是想认识你吗?
这次即便我听不懂他前半段话里的意思,但后面那个被他刻意拆开来放慢语速并且重复两次的单词和动作倒是很好理解。
阿斯兰是他的名字,而现在他想知道我的。
简直就是强迫中奖嘛!欺负劳资听不懂还是咋的?不知道要成为队友最起码不能有沟通障碍吗?木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你不是想知道我的名字吗?那就给你个名字!
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我表面上维持著淡漠疏离的态度,顿了几秒才将手搭了上去。
法堤。淡淡的拋出那个不属于我的名字,我扬起下巴摆出一副"告诉你名字那是你的荣幸"的态度,借此掩饰不断往上勾起的嘴角。
艾玛~我真想看看哪天这货和法堤相遇时的场面,可惜只能靠脑补,谁让我压根没打算再和这两个人接触。
不知道自己被我矇骗的男人先是无声的掀掀嘴皮子默念了几遍,接着才用带着奇怪腔调的口音朝我精準的唸出那两个字,同时握住我的手上下轻晃。
法堤。
自我介绍完毕后,那名自称阿斯兰的男人仿佛开了话匣子般不断掀动上下嘴皮兀自说的欢快,但完全就是鸭子听雷有听没懂得我只在听见"法堤"两个字时才稍稍有些反应,不过最多将视线从窗外挪到他身上,直到阿斯兰确定我不是故意冷落他而是真的听不懂后,我的耳根子才终于有了片刻的安宁。
其实他如果本身就是个话唠我也无所谓,反正横竖是没听懂半句,就算他说再多也得不到任何回应。
身后传来的诡异视线让我忍不住循著感觉转过头,接着有些意外的发现阿斯兰正一脸若有所思的盯着我直瞧。
看毛看?没看过人啊?有毛……等等,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吓!
翻到一半的眼珠子猛的僵在那儿,我终于察觉那股子违和感来自哪里。
刚才为了拒绝他的食物而用了两个英文单字解释自己的状况时,阿斯提的反应就已经证明他听得懂英文,而我又给了个外国名字,这代表什么?代表着拥有东方容貌的我应该是居住国外的华裔。
在普通的情况下,一名长期旅居国外的华裔在外地遇到陌生人时,第一时间采用的语言会是较为通用的英文,而非使用对方很可能完全听不懂的华语。
……这叫做欲盖弥彰吗?
僵硬的把头转开,我终于明白自己在算计人这点上到底有多愚蠢。
要手段没手段,要方法没方法,即便是偶一为之的算计也会被对方秒速识破,也难怪,我会跑去做小说编辑很大一部分考量的就是懒得参和人事斗争那滩混水。
……算了,被识破就识破,反正我是已经破罐子破摔,不承认你能拿我怎的?
想开后的我一扫刚才的郁闷,从腰带内侧拨出一张折叠成长条状,在上一个小镇里捡来的地图抖开,瞇著眼凑上去试图找到目前所在的位置。
可惜看不懂还是看不懂,尤其在耗费了一整天只找到几个无关痛痒的商业招牌,真正能够提供线索的路标指示却连个影都没有的情况下。
大海捞针已经不能贴切的形容我现在的处境。
兴许是从我瞪着地图时纠结到近乎狰狞的表情中看出了什么,阿斯兰暂时收起对我的打量,走过来用手指指著地图上一处小小的湖泊。
$$&^$#$。
汪尔格尔?下意识抬起头模仿他的发音念了一遍,接着在他欣慰的眼神里终于弄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所能看见的那座"海"不是"海",而是他在地图上指出的那个小湖泊,距离原先我设定的黑海……等等,到底先前说好的地方是黑海还是里海?
……操蛋的,劳资居然想不起来了。
第275章
由于这段独自前行的日子里气温始终维持在体表感觉最舒适的二十五、六度,就算雨天也顶多降到二十一、二,所以我下意识认为自己现在应该处於偏南的位置,以北方的天气一旦入冬就降到零下几度,有事冰封大地,没事也要结个双神马的相比,南方气温自然高出许多,我会这么猜测也无可厚非。
只是刚才阿什么碗糕的男人所指的地方明明就在偏北的位置,刚巧很不幸的,离黑海跟里海两座内陆海都有一段不短的距离。
我只记得往东走最后会抵达某个内陆海,而那边就会是冬季结束前车队的暂时栖身处,当时明明牢记着的名字因为独自生活有太多事情要面对而逐渐淡忘,到现在居然仅剩下,往东,以及"内陆海"两个关键字,其他別说是模糊印象,就连当初冬瑯在地图上用手指划出的那条线起始与结束的大概位置也记不清。
好吧,并不是全都忘了,最起码我还记得当时冬瑯那根戳在地图上的手指是右手食指,指腹上有著一层厚厚的粗茧,指甲还留着前几次为了挖坑埋藏生活废弃物时,不小心给土里尖锐的石块碎屑划出的伤痕。
简单来说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地图什么的对于当时的我来说只要跟紧冬瑯就对了,从来没想过哪天会不会因为任何可能被迫分开-不,不是没想过,而是虽然曾经想过,却被自己嗤之以鼻完全无视。
也对,当时我可没忘记自己一脑门子心思除了怎么活得更好,就只剩下把人掰弯拐走的作战秘笈,哪有多余的心思去想其他的?
默默收回思绪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在地图上,我瞇起眼试图从一堆蝌蚪文字中找出比较眼熟的地名。
……哈!找到了!
虽然我自诩是个蝌蚪文盲,但运气还算不错,就算看不懂蝌蚪文,可起码手里的地图和冬瑯的那一张一模一样,每次的会议跟讨论即便心不在焉也多少有个印象,於是顺着地图上大概的区域往东,我找到一大片蔚蓝色,标注著caspian的目的地。
里海。
那么这段时间天气偏热的问题就不是因为当时逃脱后楚瑜偏南的位置,而是因为自然气候的原因。
天气异变?好吧,这一点也不稀奇,对于现在随时可能突然下场暴雪,或是老天抽风来个四十度高温之类的,两年来不是没遇到过。
侧著脑袋瞥了眼万里无云的蔚蓝天空,我默默的这么想着。
正当我为了找到目的地而感到安心时,那个阿什么的男人似乎对于我无视他的举动感到不悅,相当没礼貌的出声打断我的思绪。
^&%%^#?法堤?
语言代沟果然是个好物,起码让我可以理直气壮地无视掉所有自己听不懂的对话,而对方却不能拿这件是找麻烦-话说就算他找麻烦我也听不懂,真是可喜可贺狂傲冷夫难驭妻。
定定将收回的视线挪到他的脸上,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好一会,然后在他打算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转回窗外。
管他去死,现在我只要想着怎么舍远取近,找出一条直线路径尽快感到里海。
兜著圈子绕过不远处的那座内陆湖?好建议……才怪!艾玛这冬天都要结束了啊!劳资还在离里海n多远的汪啥那啥湖旁边!除非老天爷脑子抽了,把春天挪到十一、二月,冬天挪到三、四月,让四季变成冬夏秋春这种奇怪的排列组合,否则我觉得很有可能明天一早起来就发现冰封千里举步维艰……等等,冰封千里?
湖泊表面被冻结成如同镜面般光滑坚硬的画面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我的大脑迅速计算直接穿过湖面和兜个圈子绕些路,沿着湖岸往南走两条路线的所有利弊,最后非常的肯定自己相当期待气温骤降的寒冷到来。
找艘船横越神马的,对于幼年时期被家长带到海边进行游泳训练时因为溺水而患了恐水症的我而言,那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奇蹟-这也是为什么我当初出国时没有搭船从对岸大陆一路往远处游玩,偏偏选择了搭飞机跑大老远往回走的原因。
默默收回眺望远处的视线,我转身闪过自以为足够小心,但其实却早就暴露行踪的男人试图搭在我腰上的猪蹄,走到门边的矮桌上将散放在上面的药品一个个拿起来检查,确认过剩余容量后又仔细地收进腰包里。
一卷绷带还剩半捆,消毒用的双氧水和碘酒只用掉一小部分,无菌纱布和棉花则是只剩下压在水杯下的空袋子,消炎止痛药……
%#&%**&?就在手指刚触及桌上那盒已经被拆开的消炎药时,一只手从侧边伸出来猛地的握住我的右腕,同时男人紧张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还是听不懂。
顺着那只抓着我的手往右边测过脑袋瞥了一眼,我豪不意外的从男人脸上捕捉到一丝一闪而过的紧张。
为什么?有什么好紧张的?这些药品全都是先前从我的腰包中掏出来的,收回来也是理所当然吧?除非……
放手。刻意压低的嗓音以及毫不掩饰的警告让对方就算听不懂也仍被我释放出的敌意唬的愣了一下,短短一秒的分神就让我逮到机会一把抓起药盒,当著他的面反手把内容物倒了出来。
啪哒。
除了一张药品说明书之外,盒子里应该掉出来,用铝箔一颗颗分开包装好的药丸却不翼而飞。
我可不相信自己的伤有严重到让我昏迷超过三天,更何况就算真的昏迷超过三天,那么旁边摆放的绷带和其他消毒药品也该消耗一空,而不是还剩下大半。
在结合刚才的发现,我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
以为跟我装熟就能私吞这些现在拿出去绝对会有一群人拿命来争的成药?还是认为我会看在他照顾自己的份上就这么算了?或许是我这脸皮就算已经不像过去蹲办公室时那样毫无瑕疵,仍旧给人一种"这家伙好欺负"的错觉?
嘛,无论是哪一个可能,他都错了。
givemedicineback。将手伸到他的面前,我语气淡然的提出要求。
这次男人没让我等太久,几乎在我刚提出要求的同时就昂起下巴笑了一声,接着以非常标準的咬字唸出"impssible",接着又是一阵哇啦哇啦听不懂的鸟语我把美女当赌注最新章节。
无所谓,就算不还我也无所谓。
对方既然吞了我的药我就不认为他会仅仅只是我这么一句话就甘愿的把到嘴的肥肉吐出来,不过我有的是办法让他连本带利的还我。
不还?无所……谓!话音落下的同时,我将左脚往后退开小半步,同时侧身就是一记左冲拳直面对着他的鼻梁招呼过去。
男人完全没料到我这伤患压根就不把身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伤口放在眼里,於是在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这一拳毫无意外的落了个结实。
不过人天生就有闪避危险的本能,所以虽然一拳结结实实地打中了他,可却因为侧身闪避的关系没有落在脸部最为脆弱的鼻樑,而是落在后脑勺。
唔!
男人下意识的闷哼并没使我就此停手,好歹也要揍得他不能自理,我才有机会搜身把药给找回来不是?更何况我可是因为太久没遇上活人而憋闷了好一阵,这回有个以为能踩在我头上的活靶子站在面前,不揍白不揍不是?
趁你病要你命神马的,可是至理名言啊。
不等对方缓过气来,我挑挑眉又是一记右钩拳打得他往后退了几步,然后踩着平滑步往前追上他,紧接着双手冲拳、贯拳、钩拳轮番上阵,直到男人因为被打得直接两眼一翻贴着墙壁滑坐在地失去意识才停手。
啧!这混蛋真耐打,总算是昏了。甩甩有些发疼的左手,我咂咂嘴用脚尖戳了戳对方,然后在听见对方从喉咙里无意识发出的哼哼后满意的点头。没死就好,东西是给藏在哪儿去了?
在男人面前蹲下,我先是好笑的将那张本来还排得上号,现在却肿得连他亲人都不认识的猪头仔细地打量了一遍,这才动手搜遍他身上所有能够藏东西的地方。
可等我把他从头到脚全摸过,连内在美也拉开来反覆检查过几次后,不得不承认这家伙相当精明。
大概是知道一但我醒来发现药被私吞肯定会想要抢回来,所以他并没有把药藏在身上,而是在某个我不知道的角落。
好样的,劳资就不信我没方法办了你。
对于这个在计算范围内,令人恨之牙痒痒的结果莫可奈何的我正準备找个隐蔽的地方从空间里拿绳子出来把人当活猪捆了,却在抬起头时意外对上男人那双肿的几乎只剩下一条线的眼睛。
哇艸!下意识爆出一句粗口,我整个人如同被踩到尾巴的猫般从蹲下的姿势往后跳开,同时双手曲起,摆出如同拳击手般防御的动作。
啪!
肉体碰撞声从紧贴着左耳的手臂上传了过来,紧接着是晚了半秒的闷痛,我终于意识到刚才发生的事。
男人醒来的反应和我的认知完全对不上号,起码依照过去和那些流氓混混交手的经验告诉我,人的脑袋受到外力连续重击并且失去意识后,甦醒时会有段时间处於轻微脑震荡的恍惚状态,接着依照个人恢复能力不同,在数秒到数十分钟后慢慢清醒过来。
但这货一醒来就是生龙活虎的端着拳头开揍是肿么回事?被揍成猪头居然还能恢复的这么快?这到底是要有多悲剧的运气才能遇上这么一个奇葩!
在心里默默替自己如此操蛋的命运哀悼的同时我也没閒著,在男人再次一拳挥过来的时候低头侧身用右手臂硬接下这一击,接着一记左冲拳将他打退,脚下同时一个急退步拉开距离。
第276章
还没来得及站稳,对方已经抬腿一脚踹了过来,由于我和他之间的距离只有一条手臂长,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产生,妈蛋,这一下肯定得被踹著正著,的想法。
不过就在他的脚掌几乎要贴到我的侧腰时,本应该来不及躲开的我偏偏因为后退时右脚拐了一下,加上重心本来就不稳,身体很自然地往右侧转,刚刚好闪过他攻击。
天知道我都已经感觉到他的脚尖接近自己腰腹肌肉时空气压缩所带来的压迫感,也下意识咬紧牙根避免待会被踹重后丟脸的哼出声,结果却因为一个没注意拐了脚,就这么勘勘闪过原先认为必中的一脚,让我忍不住愣了一下。
不单是我,男人也傻了眼,这直接导致他来不及收住势,整个人顺着踢出去的余劲多转了半圈,配上那张混合了错愕、意外、心虚与一不做二不休的狰狞的诡异神色,看起来有种莫名的喜感。
虽然我那诡异的笑点在这个不恰当的时间点被狠狠戳中,但好在我还没忘记现在的情况并不适合说笑,於是我抓住他短暂闪神的机会后一个快步上前,借着脚步往前跨出时身体自然的摆动挥出拳头。
正常来说这一拳下去是个人都会晕上几秒,但我在拳头接触到他前的瞬间改变了主意,右手由拳改掌,一巴掌呼在他脸上并且顺势将他的脑袋往墙上使劲摁。
咚的一声闷响,大脑前不久才受过重击的男人这次直接两眼一翻,连哼哼都没有就昏过去。
没了意识的支撑加上目标达成后我为了避免又来个什么意外而迅速往后退开的关系,男人在我的手离开他脑袋后没多久,软趴趴的沿着墙壁缓缓滑落,像极了卡通动画中才会出现的场景-某个不长眼的笨蛋飞扑而来,然后被伙伴或是敌人一巴掌拍飞,在黏到墙壁上的瞬间变成无骨的软体动物,接着如同黏稠的胶水般缓缓滑落,给人一种莫名的喜感。
……不会再次诈尸了吧?直到男人整个瘫在地上我才从空间里取出一只金属球棒,隔着一段距离试探的朝他脑袋戳了几下神医相师。
没动静。
终于能够确定对方已经完全失去意识的我松了口气,下一秒就为浑身上下不断抗议的伤口而忍不住龇牙,同时忆起被我暂时遗忘的重要事情。
王八羔子,居然想私吞劳资的东西,被揍应该!嘴里细细碎碎的骂着,我一面尽可能放轻动作,试图在不牵扯到肯定已经被扯裂的伤口的情况下搜他的身。
但怎么可能不扯到?要知道我可不是只有一条胳膊或是大腿受伤,而是除了脸与胸腹之外,凡事只要在地上打滚时会和地板接触的部分全都有著或深或浅的割伤,所以我不爽快势必就得有人要倒大霉,在场的又只有他一个外人,於是原先只是单纯的"搜身"行为变成了"搜刮"行动。
十分钟后,我嫌弃的用脚尖将虽然依旧穿着衣服,但却凌乱的看上去就像是被人凌虐过般的男人翻了个面,露出那张被揍的青紫肿胀的脸。
啐!穷鬼,连块饼干都没有,真不知道你这货是怎么活到现在的。极为鄙视的抬脚在男人脸上蹭了蹭,直到把仅有的几处完好也给弄上一层灰扑扑的脏汙,这才满意的点头。看在药找回来的份上放过你,以后最好別给劳资碰到。
将手里的药片收好,我还不解气的从空间里翻出一条忘记在哪里搜刮来的铁鍊将人跟床柱子绑一起,又用匕首将他身上已经被蹂躏成咸菜干的衣服割划成碎布条,这才满意地抬脚直接从他身上跨过去。
离开神马的绝对是必须,不过在这之前还有件事要做。
站在门口回头瞥了眼如同死狗般毫无声息的男人,我歪著头想了想,弯下腰把一件从空间里翻出一套在那栋已经化为瓦砾废墟的旅馆里发现,充满陈旧霉味的浴衣放在离房门有段距离的走廊上,再三确认过这个长度超过铁鍊之后,才满意的转身离开。
看的到拿不到之类的,那个画面光是想就令人感到愉快。
解决掉令人讨厌的家伙后,我这才有了打量环境的閒情逸致。
不过光是从目前所在的走廊并不长,以及整个楼层只有两间房这两点看来,我现在待的建筑应该是普通住宅,就算不是也不会差太多,起码绝对不可能是旅馆。
虽然这代表着某扇门后面很可能会留有前屋主遗留下来的可用物资,但两年的时光不可能凭空消失,考量到或许会有其他幸存者搜刮过,我打从一开始搜索时就没有抱着能够找到好东西的想法。
或许是因为心态上已经做好最坏打算的缘故,所以当我在其中两层还因为泡过水,仅只有三楼维持原貌的住宅建筑一楼,一张有一大半已经腐烂朽蚀的木桌底下翻找出两只几乎被灰尘掩盖的行李箱,并且在里面看见装的满当当,虽然已经过了保质期但保存情况相当良好的口粮与矿泉水时,有那么一瞬间反应不过来。
该是欣喜於自己的运气很好,能够在两只明显看上去就是泡过水的陈旧旅行箱内找到食物,还是要对搜完整间屋子却只有这么丁点收获感到郁闷?……唔,有找到就算不错了,我该为此感到庆幸。
默默把口粮和矿泉水一样一样取出检查,几分钟后排除掉少部分因为贴靠在拉鍊附近而有些受潮的,其他全被我塞进空间,摆在必须在近期食用完毕的食物堆里。
即使我已经借着嗑了其中一包口粮填肚子来确认食物保存状况相当良好,但仍不愿意试探这些东西还能放多久-即便在良好的情况下收进时间完全静止的空间里就算放到我垂垂老矣都不会坏,可心里还是会不自觉想到这些东西实际上在遇到我之前的保存环境有多糟糕。
病毒细菌神马的,无孔不入又嚣张的小东西可不会因为我说不存在就主动消失靠边站。
第277章
又花点时间在附近兜兜绕绕了好一会,顺便把前一晚还没去过的空屋踩过一遍,确定继续找下去也不会有多少收获后的我终于掏出收在上衣口袋里好几天的指南针,对着地图比划了好一会,最后敲定从今天开始必须走的方向,东南东。
这是一个非常尴尬的角度,介于东方与东南方之间,只要偏了一点就必须多绕些路才能到达目的地。
如果我熟悉这些歪七扭八的蝌蚪字绝对会骄傲地挺起胸膛大声的说一声大丈夫,可惜偏生这些外国文字跟我虽然熟,但仅止于它们认识我,我却不认识它们的交情。
不是没想过利用现在只有自己独行的时候用翻译机恶补一下,可一来只要拿出翻译机看上两个字我就头晕,二来每天光是重复著赶路、进食、防备野生动物与昆虫就够我喝上好几壺,三来还得留意每一处经过的建筑群里是否有残留的物资,一天之中除了睡眠的那四、五个小时是处於完全休息状态外,我每天都过着一睁眼就绷着神经直到阖上的高压生活br>学习什么的,在没有能够安心的环境下很难做到,尤其我不是那种凡事两手抓还能做得有声有色的大神,与其哪天背书背一背把自己给背进阎罗王殿,还不如把所有空余的时间拿来提升自己的能力。
由于终于找到正确的前进方向,和冬瑯他们碰面有了新的盼头,重新上路的我难得一扫连日来的沉闷烦躁,踏出去的脚步也跟著轻快许多,也终于有了发现新物种的眼睛。
唔……这么说实际上不太对,应该说是终于有了观察周遭环境变化的心情。
平时只装的进"往东走"以及"找物资"两件事的大脑突然清空了,我这才发现眼前的世界有了很大的变化。
撇开在那场诡异黑雨之前碰到的变异动物不提,就拿我从那个不知名的鬼地方逃离开始算,真正引起我注意的大多是有著直面接触过的生物-好比仿佛吃了金柯拉,比教科书上描述的体型大上数十倍的蚁狮、见到人就跟见到天敌般急匆匆秒闪,只有躲起来偷偷观察才有幸见过一次的巨型蟑螂,还有体型大了十多倍,真真是"牙尖嘴利"的突变鼠,可脚下踩着的草地和由于接近水源而出现频率越来越高的各种植物反倒被忽略了。
现在把注意力放在植物这块上,我才留意到身边那些看似平凡的植物或多或少都有了些变化。
兴许是因为植物的成长相较於动物来说缓慢上许多,所以如果天天接触摸不准还无法发现其中的变化,可对于我这种偶尔才想起要看上两人来说,那一点小小的变化经年累月下来可就不是一点点而已后武侠时代最新章节。
好比说这株距离我脚尖不到两公分的蒲公英……咳!应该没认错……吧?
我瞪着那株小草,满脸纠结的翻找著记忆中的图像画面,不太确定的猜测。
外型还是蒲公英,起码看上去像是蒲公英,但问题是蒲公英我记得最高也就是十公分左右吧?这株明显大了许多啊,光是高度都起码有二十公分,更別提本来应该只有一根指头宽的羽状叶片,这都宽的可以放下一台iphne4了,怎么看怎么都不太正常。
蒲公英还只是比正常的大上一圈,基本上外型仍跟正常的没有两样,旁边那些平日里压根不会多给它一眼的杂草才真是变异的大本营。
看看那株从下到上颜色呈现递减渐层的草吧,叶尖茎端全是逼近透明的浅绿,而那紧贴着土壤的部分却绿的发黑,美丽是美丽,但这玩意儿看着就让人觉得有问题;再看看旁边那棵矮灌木,明明不是变叶木却从头到脚披上一身诡谲的五颜六色,那些藏在枝叶间靠著拟态躲避天敌的昆虫这下全暴露了行踪。
除此之外,举凡结出的果子跟枣子般大榕树、明明有著乔木的树干,新生枝叶却像藤蔓般相互纠结缠绕的怪树,不注意还真不知道,这一仔细看我才发现,眼前这理应熟悉的世界早就已经变了调,回不去了。
……啧!洩愤似的一把将那棵"蒲公英"连根拔起,我看着那几乎就快长得根人参差不多粗的主根咂了咂嘴。
嘛~不得不承认这一棵就能抵上过去七八棵的份量对于一个只能吃草的人来说诱惑力相当大,毕竟能吃的东西份量更足了谁会不开心?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这玩意儿除了体积改变之外,其他地方有没有跟著也变了。
若是太大意吃下肚出了问题,在这种找不著医生救命的情况下当真是哭也没地方去。
再多拔了几株同样体积庞大的蒲公英塞进空间里,我只留下一棵收在装着口粮的腰包内,打算等今晚找到落脚处后效仿神农尝百草的精神扯片叶子嚼了,若是没问题,那么我又多了一项食材进帐。
转身朝着昨天来时的路返回,经过先前那间民宅的时候还能清楚听见被铁鍊鍊在三楼房间里的那个家伙扯著嗓子咒骂的声音,可惜听不懂,否则说不定我还能借此偷学些外国骂人的俗语之类的。
这操蛋的世界,要嘛热死要嘛冷死,妈蛋……啊靠!恶狠狠的低咒几声,我在原地用力迸了几下试图让已经僵化的四肢恢复灵活度,可惜的是效果不佳之余,还因为地上的积雪太厚差点在落地时没踩稳摔进雪堆里。
离开那座名字发音奇特的内陆湖后到今天第九天,气温从第二天开始如同自由落体般以极快的速度一路下滑,早上还是舒适宜人的气候,过了中午就得加件长袖,几个小时候不套件毛衣手脚都发冷,入了夜地面直接结上一层薄薄的冰霜,让当时还没找到落脚处的我走一步跌一跤,差点没把自己摔进某个土坑里歇菜。
气温降的快就会起雾,尤其在水汽极为充足的情况下,那雾气浓厚到只要把手臂伸直了,除了离自己最近的手肘以上还能看到外,基本上整条小手臂和指头全都淹没在如同凝胶般的白雾中,看到神马的,要求不要太高。
当然,这影响不单单是针对身为除了脑袋跟科技能够摆上台面以外啥都不能看的人类的我,对于那些野生动物来说影响也不可谓不大。
九天的路走下来,除了看不见之外,陌生的地形更让我前三天推进速度缓慢到一小时很可能连一百公尺都没有,就算看的见也没有哪个五体不勤的都市工作者能够在明知道自己身处於危机四伏的自然环境下泰然自若,更何况现在除了自己以外什么都看不见。
第278章
习惯性地抬起手用力在护目镜的镜片上抹了一把,我反手甩掉扒拉下来的冰渣碎屑,然后瞇起眼试图看穿面前虽然依旧白茫茫一片,可实质上危险性比起先前那种接近胶状的雾气还要高上许多的冰雾鉴宝天书全文阅读。
……好吧,我必须承认这样做纯粹只是安慰自己。
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我把被风吹乱的外套领子拢了拢,学狗儿抖水的动作用力甩动脑袋,眼角毫不意外的瞥见一片细细的雪花顺着离心力的影响飞出去并且迅速融入那一片冰雾中。
这鬼天气。
将帽兜戴好,我低下头仔细的拉缩固定绳的松紧度并且再三确认没有任何一片皮肤□在衣物外后,这才重新抬起脚往前走。
以前我不知道要在可见度不到五十公分的恶劣气候下前进要有多大的勇气,但现在就算明知道危险仍得硬著头皮继续走。
理由很简单,因为我现在除了能够靠著指南针确定自己依旧笔直地朝着目的地前进之外,正处在一个前不著村后不著地的地方。
不是不想找个地方扎营休息,空间里那些码放的整整齐齐的帐篷可不是好看的摆设,但是在这连不过就是为了看清楚前方有没有树干或是任何可能撞上的障碍物而缓下脚步,脑门子上就堆了一层厚厚的冰霰的天气,撑开的帐篷要被冰雪压垮那只是分分钟的事。
既然很可能在撘设好住进去之前坍塌,那么像先前那样随便找棵树爬上去勉强一下自然也是不可行,当然如果本来就打着想找死的念头的人是例外。
用力将陷进积雪中的脚拔出来往前跨出小半步,接着再将另外一只因为受力而陷进积雪中的腿使劲儿拔出来,再将另一脚拔出来,陷进去拔出来,陷进去拔出来……
同样的回圈不断重复,就算脚上穿着雪靴也无法避免脚陷入松软的积雪里,这使的体力急遽消耗,导致我不得不把跨出去的步伐间格缩小,借此加快双脚交替的速度避免越陷越深。
如果搜括的物资里有卡通动画里那种日本忍者穿上后能够在水面上行走的水蜘蛛鞋就好了。
瞇起眼将印象中和”水蜘蛛”有关的记忆扒拉出来,我粗喘著气勉励再往前跨出几步,开始试着借由发散思维来减轻身体上的痛苦。
比脚大上几圈的木头……还是细竹子?也许树枝也能够做出那种效果?那么热熔胶枪的补充胶条也可以吧?不过在这种只要一停下来就会在转瞬间被冰雪掩埋的天气里,想找个背风、防埋且足够安全的地方压根是天方夜谭。
脑海中浮现一双长相奇特,像极了古代马车车辘,只是型态上更加修长,呈现椭圆形的水蜘蛛,我动了动即便套上两层手套仍被天气冻僵的手指,默默在心里叹气。
找个落脚处什么的,对于一个连看都看不清楚的人来说着实是件必须要靠人品爆发的运气才能够做得到的事。
前进的脚步因为眼前出现的深褐色柱状物顿了一秒,我将上半身往前倾,仔细地观察了好一会后才确定眼前的物体是一根相当粗壮的树干。
虽然抬起头依旧只能看见一片白茫茫,可当我踮起脚尖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伸长手臂时,从指尖传来的坚硬触感让我狠狠松了口气。
由于下暴雪的关系,从两天前开始,想要找到一幢能够让我不担心睡一觉醒来出入口都被积雪封死的建筑相当不容易,但不休息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体又撑不了多久,两天前的晚上我不得已只好把暂时的栖身之所挪到树上。
事实证明这么做是正确的。
即便因为树上并不防风也不防雪,可好歹所处位置高于地表许多,加上空间里有许多睡袋和防水油布,除了半夜被从更高处的枝杈间不时落下的雪块砸醒之外,一夜好眠无限归来之超级警察全文阅读。
凡事有了好开头就容易持续下去,眼下的我自然也不能免俗地对于把树当家这个行为看做是一种适应环境的手段,所以现在既然现在有这么一棵足够粗壮的树摆在眼前,右手手腕上那只雪地防冻表上显示的时间也接近傍晚,我也不会蠢到想要继续往前走。
将左手绕到后腰处摸出两把小型的登山凿,我熟练的借由甩臂的动作将其中一柄尖锐如同钉子般的那一端戳进已经被低温冻硬的树干里,然后一脚踩在树干上一手抓住凿柄借力往上蹬,顺势把另外一柄登山凿戳进更高的树干里,同时缩起身子拿前一只凿柄当成落脚点稳住,再往旁边伸出手,就摸到刚才我指尖碰触到的树枝。
当然我没蠢到直接就这么攀上去看也不看一眼,爬上去之后又因为树枝冻伤而无法支撑体重摔下去神马的是绝壁不允许发生的事情,对于爱面子的我来说那实在太丟脸,所以就算整个人拉长身躯几乎贴靠在树干上的动作几乎让好不容易积攒了点热度的我差点冻僵,我仍咬著牙硬是撑到确定树枝足够支撑自己的体重后,才谨慎的把身体挪过去。
开口说话这种会发散体温的行为在这个时候可是完全禁止的,我默默在心里鄙视了一下这鬼天气,手脚却一点也不慢的抓住固定在腰间的绳索扯了扯,确定登山凿依旧牢固的嵌在树干里后,又从空间里取出一大张蓝色防水油布、榔头和几根金属营钉,开始动手在树上扎营。
瞇著眼将营钉穿过先前在油布上戳出来的孔洞,接着抡起榔头叮叮咚咚几下就把钉子给槌进树干里,熟能生巧这句话我可是同意到不能再同意。
第一次在树上借着简陋工具扎营时的经验我只能用手忙脚乱跟笨手笨脚来做评论,但这次却已经能够在十分钟内完成敲钉搭棚的工作,甚至还能够换□上最外面那层被冰雪浸湿的外衣。
洋葱式穿法真是个不错的好习惯。
重新在身上穿着的四件保暖内衣外面加上一层薄的尼龙外套以及一层厚的防水羽绒外套,我用脚将树枝上的积雪蹬下树,这才一屁股坐下来,让辛苦了一整天的脚得到喘息的时间。
先前之所以说我搭的是棚不是帐的理由很简单,因为没有多少野外求生经验的我可不会用一块油布就搭建出那种最简易的帐篷模式,反正主要的目的是挡风遮雪,於是我这光棍就干脆用两根营钉做出一个类似等腰三角形的罩子将自己的上方罩住,屁股下方除了树干之外可是空荡荡啥都没有。
今天的晚餐依旧维持简单、高热量以及不须开火的三项大原则,小半包高纯度巧克力以及几片能够压胃的口粮就解决了一餐。
饮用水稍微麻烦了些,要从空间里拿出来喝之前得先藏在怀里用暖暖宝包住,喝的速度也不能慢,一慢就从罐底没包住的地方冻上来,几分钟就能冻成一整块冰疙瘩。
默默将手中已经有大半结冻的矿泉水扔回空间里,我咂咂嘴重新把口罩戴好,这才把为了方便进食而脱掉手套,短短十多分钟就被冻得通红的左手缩回口袋里摀暖。
忘了以前是从哪里看见"雪地会吸收声音"这句话,当时不信邪,总认为就算会吸收声音也不可能什么都听不见,现在却深信不疑。
整整九天,除了呼呼的风声、呼吸声、心跳声以及靴子陷入积雪中的轻响之外,就只剩下偶尔不小心和野生动物相撞时双方发出的惊叫。
我仿佛被整个世界遗弃,除了自己之外没有任何活着的生物存在。
这雪再不停,我会疯掉。
从上衣口袋中掏出一个标示著stilnx的纸盒,掏出里面用锡箔一颗颗分装好的药锭,剥下一颗塞进嘴里借着唾沫硬是咽下肚,我烦躁的将脑袋埋进手臂圈起的小小空间里闭上眼,几分钟后就在药力的催化下堕入无梦的黑暗里。
第279章
本以为照前两天的经验看来,我这一觉即便无法一觉到天明也该是妥妥的睡到清晨,可实际上在镇定剂的药效退去后没多久,一种没由来的不安就硬生生把我从酣甜的梦里硬生生拽回残酷的现实。
睁开眼的那一瞬间还有些弄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四肢百骸因为没有得到足够且良好的休息正不断用痠痛抗议著,刚甦醒的思维全被不舒服的感觉占据,过了几秒才终于察觉到不对劲。
太安静了。
之前虽然安静,可并非完全的寂静无声,起码耳畔喧嚣的风声以及从高处落下的雪块砸在地上所发出的啪哒声仍能够让人真实地感受到世界并非一成不变,可现在连睡着前被风吹的猎猎作响的防油布都宛如定格画面。
过去从未仔细留意的细微声响被无限放大,呼吸起伏时的肌肉变化带动衣服的摩擦声、吞咽口水时的声响以及被冻裂的树皮剥落时发出的劈啪声,甚至连明知不可能听见,可随着姿势改变而从身体深处传来的骨骼摩擦声也都彷若清晰可闻。
下意识放轻缓了每一个动作,我就像一只从地穴中探头出来查探外界情况的土拨鼠,小心翼翼的将防油布撩起一角凑过去往外看。
第一眼我只有这么一个念头,那就是白。
白皑皑的雪地、如同老爷爷的胡须般掛满冰柱霜雪的树冠、仿佛稍微撒了点糖粉的巧克力树轮蛋糕的树干,以及最后才映入眼帘的黑紫色天空。
放晴了。
紫到发黑的天空是深夜才有的独特景致,已经许久没有出现的星星细细密密的依照既定轨道散布在天鹅绒般的夜空中,明亮神秘。
从没有月亮这一点能够得知今天是农历月初的新月时期,可惜日子早就过到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我只能凭借着气候变化大概推测出现在依旧是冬天。
或许是一月份,也可能是二月,当然我不否认是四月或者五月的可能性,毕竟早在几年前平民老百姓正在绷紧神经努力适应那些异常气候时,各个国家官方机构和那些所谓的教授、科学家们曾经一度把接连几年的怪异气候归仄於"圣婴"与"反圣婴"现象,然后又牵扯到"世界末日"、"地球暖化"以及"冰河时期",打着各种书面上推测研究出来的理论旗帜煽动无知百姓的恐慌心理,借此推动每一种对他们来说能够获得最大利益的说法与言论。
於是同样身为小老百姓的我对于天气的变化除了从天气预报中得知之外,就是靠著亲身体验去摸索适应不断变化的地球。
和那些科学家们宣扬的理论相较之下,我更熟悉亲眼所见的一切-比如说不需要羽绒外套的暖冬与国外吓死人的严寒冰封、只需要将石板拿到阳光下晒晒就能炙烤肉片的酷暑,以及越来越多、威力也一个比一个刁钻兇悍的台风。
在没有在国外过冬经验的情况之下,我只能借着过去新闻三不五时提到的消息去推测现在最起码不可能是六月-前两年初夏的炎热现在回想起来仍旧余悸犹存,要六月下雪除非地球自转的轨迹反过来网游之枪破苍穹最新章节。
等我脑补完地球反着转后的世界会是个怎么样的状况后,回过神来才发现空气里原先仿佛每一颗氧气粒子抓着一粒细小冰霰般伸手不见五指的白茫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是在我思维发散时消失的,而是在更早之前,否则我也不可能看见已经好几天没见过的天空颜色。
然而不等我的脑细胞再次为了"怎么先前那么浓的雾说消失就消失"这点开始脑补各种原因前,就在我的左前方另外一棵高大的,由于气候太过恶劣掉光了叶子的乔木上,一坨卡在离雪地大约三公尺左右的枝杈间的雪团引起我的注意。
不,不单是那棵树,事实上当我发现它的时候,还发现到其他棵树上也有相似的情况,差別只在于那雪团的大小、形状和所在的树杈高低不同而已。
唔……该不会是有猴群或是熊躲树上避雪了吧?
眼前浮现曾经在日本节目里看过的画面,想像了一下一群猴子你挤著我我挤著你抱着手团缩在枝桠间取暖的画面,嘴角就忍不住往上勾,然后僵住。
一个雪团从左前方那颗较为低矮的树上滚落,砸在雪地上只发出一声不轻不重的声响,覆盖在最外层的积雪被摔落时产生的振动抖掉大半,露出包裹在里面的那团黑乎乎的东西。
那团在夜色下黑乎乎的玩意儿没有动物该有的毛皮,毕竟动物毛皮在雪地折射的光线下不会反射光线,看上去反倒像是个穿着塑料雨衣或者尼龙布的……人?……不,不可能是人,除了那名被我用铁鍊锁在屋子里的家伙之外,我已经有段时间没见过除了自己以外的人类。
但……如果真是呢?
疑惑在心里滋长,我的视线从那团黑色物体上挪开,不自觉的在所有视线所及的范围内搜索那些堆在树枝间的"雪团"。
这不找还真没发现,一找就找出快二十来个雪团,其中有几个因为距离太远的关系看得并不真切,但和旁边枝桠上相比之下轮廓相当不自然,也被我列入观察名单中。
再也没有重新入眠的我安静地如同狩猎前的豹子蛰伏在树上等待,直到第一缕晨光从东方地平线探出头,才由树上一跃而下,落地时顺着惯性往侧边滚了两圈,这才站起身子朝那团盯了一晚上的黑色物体走过去。
人,是我许久没碰上一次的人。
直到我从空间里取出铁铲将那团黑色物体从经过一晚上低温肆虐后几乎要冻成一团的雪堆中铲出来并且翻了个身,那张原先应该是健康黝黑,现在却惨白如同放太久出霜的巧克力,深褐色的皮肤上覆著薄薄一层雪。
典型的黑人女性容貌,眼窝很深,配上大眼睛以及卷翘的睫毛就是五官最为突出的特色;嘴巴很大,厚厚的深紫色嘴唇是人类在死于冻伤或者窒息时特有的现象。
除此之外,就是那一头蜷曲蓬乱,看上去和身上穿着的破旧衣裳一样很久没有打里的短发。
瘦削的脸颊、破烂的披风、肮脏的衣物以及蜷缩成小小一团,就算用一大块布包着看上去仍然没有几两肉的身躯,每一个我所能用肉眼就能发现的线索全都指向这名死者生前过得相当困苦。
抬起头往树上看,在原先"她"所待的树枝上还有另外一个较小的身影团缩在树枝与树干之间的夹角处,不过看那架势肯定也凶多吉少,因为用来遮风挡雪的披风早在脚边这名死者摔落时被带了下来,那孩子独自一人在没有任何遮挡的树上,下场用脚趾甲尖就能想到。
不过我并不觉得她们值得同情,优胜劣汰这些看得多了,属于人类心里那块柔软的部分最外层早就被打磨成金刚石,只要不牵扯到自己头上,就算尸身被野生动物扯得七零八落也就是一声唏嘘喟叹。
第280章
回到先前落脚的树上将防油布折叠成小方块塞进用来遮掩外人视线的登山背包里,转身準备再次跳下树时,我有些意外的发现树上有几个雪团有了动静br>一开始是离我最远,被我划分在,可能只是正常落雪,的那一团,只见那团雪先是微弱的左右晃了晃,稍稍停顿一会后加剧了摇晃的幅度,没一会儿就把覆盖在帐篷上的雪给甩干净,露出草绿色的帐篷布。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只不过还没来得及等到里面的人出来透气,我的眼角就瞥到另外一团也有了动静。
接着是第三个、第四个,当天色彻底亮起来,视野重新回到最佳状态时,我发现光是以前这片小树林里就有将近三十多个雪团,但真正熬过夜晚迎接白天的,即使加上我数量也不过七个。
剩下那些仍旧没有动静的凑近了看,有些能够看见从没有被掩埋的地方□出来的枯瘦肢体,有的则是只能找到露在外面的一小部分衣物,可无论生前如何,死后的现在无一遗漏的成为幸存者觊觎的目标。
对于那些极度缺乏食物,饿到两眼昏花仍拚著一口气想活下去的幸存者来说,不管是这些罹难者身边携带的物资还是已经失去生命力的尸身,全都是能够让他们多活上几天的宝贝。
当然这并不是我的猜测,而是那几名和我一样平安度过昨晚的幸存者们用行动直接做出物竞天择的演绎-每一名幸存者如同孤狼般小心翼翼地和其他人保持安全距离,以自己所在的树为中心,先是用手在雪地上划出一个属于自己的领地范围,接着才从记号内最远处开始,徒手把尸体从雪地里一个个拖了出来,并且尽可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扒拉干净,然后直接用刚到手的武器将尸体肢解拆分成便於携带的肉块。
等把拆卸下来的肉块和装备带回作为中心的树底下放好后,又转身扒拉另外一具尸体,勤恳的模样就跟準备囤食度冬的蚂蚁没有两样。
由于为了保暖抗寒,七名幸存者们全都用各种破碎布料拼凑成衣物将自己从头包到脚,唯一露在外面,被雪地反光刺激的看上去就像是兔子般的眼睛三不五时朝我这里瞥上一眼,手里的动作完全不受分心影响,甚至貌似因为活动开了而显得越来越流畅俐落。
不过我也不得不猜测之所以红眼的原因或许是因为我是里面唯一一个装备看上去最完善,精神状态最好的人的关系,当然会这么猜是因为那些幸存者眼中所蕴含的负面情绪太过明显,加之现在少了铺天盖地的雪当作屏幕遮挡,让我产生一种自己就像是一头误闯进狩猎范围内的鲜美肥羊的错觉。
唔……或许我该庆幸这附近的罹难者数量跟幸存者相比之下多出许多倍,让他们在"一个会逃跑的猎物"以及"大量可以直接取用的食物"之间做出了明智的选择。
被一道道饥饿的视线看得浑身发毛的我下意识反手摸了摸背上揹著的猎枪,可一想到子弹这种玩意儿是用一发少一发立刻打消鸣枪示威的念头,转而把掛在后腰处的手弩取下,当著六双满是贪婪与嫉妒的视线面前装上箭矢,下一秒原先让我浑身不舒服的视线就消失得干干净净,仿佛从来不曾存在过一般。
效果显著。
感谢自己并没有养成把贴身武器扔空间,等有需要再拿出来的坏习惯,虽然平常麻烦了点,但在必须使用武力威吓的场合里往往能够避免掉许多不必要的冲突。
至於试图和这些幸存者沟通神马的,早在一开始发现他们视线里赤果果的情绪后就被我团巴团巴捏成一坨踩进泥地里,只要他们不把乱七八糟的念头动到我这里来,我连基本的接触都不愿意。
将手弩的箭端微微向下对着地面,再次从口袋里掏出指南针确认方向时我为了避免被偷袭而有大半是放在那群幸存者身上,於是当那名用灰绿色布料包裹住脑袋的幸存者完全不在意手里那团血肉是来自某位罹难者的屁股肉,并且迫不及待的张开满是脏汙的嘴啊呜一口咬下去时,我无巧不巧就成了第一个目击者。
黑黄的板牙用力咬在枯瘦,颜色灰败的屁股蛋子上,接着如同野外那些牙口尚未长齐的幼兽般使劲儿磨牙甩头,最后成功从那块冻硬了的尸块上扯下一点仍然鲜红的肉块,在我反应过来前用舌头卷进嘴里咀嚼。
……!正在微调角度的手僵了一秒,再也不想待在这的我顾不上还没找準方向,立刻扭头朝相反的方向故作镇定地离开。
只不过我的脚步从一开始的缓步前进慢慢变成撒开蹄子狂奔,直到肺部因为剧烈呼吸而被来不及在鼻腔与气管中暖和起来的冷空气冻到发疼,才一个踉跄扑倒在积雪里大口喘气。
紧闭着眼用力把脸埋进冰冷彻骨的冰雪中,我脑海里却像一台坏掉的播放器,反覆来回的将刚才无意间看见的那一幕,最后干脆在那块碎肉上定格放大。
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感逼近临界点,我一手摀著嘴一手迅速将自己从跌出来的冰窟窿里扒拉出来,可软的如同面条般的腿根本无法将身体撑直,抗议的胃袋也不愿意再多等一刻,於是我人才刚挺起身子,下一秒又趴下去,对着坑张嘴就吐。
呕……若是有东西给我吐那倒还好,可偏偏我研究那些从树上雪堆里掉出来的黑色物体研究了将近一整晚,天一亮什么都没吃就急着查探情况,所以现在就算胃袋闹腾的再厉害,吐得几乎快把肠子也给从嘴里翻出来的我最终也只吐了点黄褐色胆汁,其他全都是令人掏心挖肺的干呕。
这场没由来的反胃持续了几分钟,但身为当事人的我却恍若吐掉一整个世纪,最后才我要以为自己真会因为干呕吐到来不及呼吸而生生憋死前停了下来。
身体往侧边一翻,我闭着眼睛仰躺在雪地上借着深呼吸缓解体内深处仍残留着的不适感,几分钟之后才怨念满满的蹦出一句粗口。
臥槽……
虽然觉得自己这一次的反应已经比上次好许多,可我仍不能接受亲眼看见他人食人肉的场景。
不是说不能吃,现在的大环境之恶劣我可是正身处其中,非常清楚要不是有个空间能确保自己的吃食问题,我现在的情况绝对比其他人还要狼狈,说不定死因会是因为饿昏头受不了跑去吃肉,然后因为强烈过敏反应回奈何桥找孟婆喝汤。
第281章
可无论理智上再怎么告诉自己那些幸存者之所以食用人肉实在是逼不得已,但身体的本能却依旧摆在那,想改变并不是一朝就能够做到的事。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在雪地上又躺了好一会,我才慢悠悠爬起来瞪着地上自己前不久留下的脚印痕迹发楞。
依照刚才那些幸存者饥饿的程度来推估,我相信在有足够食物来源的情况下他们暂时还不会把抢夺的念头动到我这里,毕竟就当时的观察看来,他们即使幸运的活过昨天晚上,有寒冷与饥饿两大消耗体力的条件摆在眼前时,为了尽快补充足够体力与能量,就近取食死尸的肉绝对会比浪费体力追捕不确定是否存在的物资来的实际。
既然暂时没有逼近眼前的危险存在,我很自然地把注意力挪到另外一件更加迫在眉睫的事情上。
我打算利用空间里现有的材料是著制作出一双,水蜘蛛,,借此减轻在雪地上行走时的体力消耗。
想法是美好的,可真到动手时我却又犯了难-我连灯笼都没有做过,更遑论做水蜘蛛。
印象中那玩意儿貌似是用竹子之类的东西做的,当然好像也有人用金属制作,可是一来我现在正处於一片雪地之上,別说是商店,就算是住宅建筑,只要高度低于三层楼就几乎都早已被积雪掩埋,发电什么的我又没任何经验,即使手边有足够的金属材料以及焊接切割工具也只能望之兴叹。
虽然事实上我有绝对的把握认定就算当真给找到一间供电正常的房屋,我也不可能完成这个艰钜的任务,不过山不转路转,路不转人转,人再不转我就自己转,大不了就直接拿块板子裁成比脚大上几圈的椭圆形,或是干脆穿滑雪装也可……啊!
我咧个去!这脑袋果然是被冻坏了?这时候才想到还有那个玩意儿?啪!的一声脆响,我一巴掌打在自己的额头上,接着转头看了一下四周。
暂时安全。
咂咂嘴把注意力挪到空间里,我凭著模糊的记忆找到堆露营用品旁,当初扔进空间里时还曾经被我当成水上游乐器材的滑雪板,琢磨了几分钟才从里面挑出一副纯黑色,表面上压印著蛇鳞纹路的板子。
有了板子还不够,印象中似乎还得有两根细细长长,貌似叫做滑雪杖的玩意儿才算完整,至於那些电影里包的厚实的滑雪装……直接无视!
低头打量著自己的穿着,我摸了摸由于有一段时间没有整理,已经长出一层细密胡须的下巴,接着很欢快地拍板定案。
不就是里三层外三层把人包起来吗?现在我这副熊样可真刚巧符合了要求,其他那些专业选择神马的,劳资可是个滑雪新手,待会儿上路时別摔成雪球就喔咪豆腐了,好不好看谁会在意?
东西拿出来了,可我看着脚边那两块狭长型的滑雪板又犯了难。
这只有两块板子,人站上去之后鞋子可是没跟它黏在一起的,那些选手是怎么把鞋子固定在上面,然后做出那些高难度滑雪动作?莫非是用强力胶?
挠挠头想了好一会,百思不得其解的我视线很自然地又挪回空间里摆放滑雪用具的地方,试图从那一堆大大小小的板子中找出用来固定鞋子的东西。
不得不承认我的运气很好,就这么多看几眼还真给我找到一个长相和滑板差不多,差別只在于少了下方的轮子,多了两条固定脚的带子的绿色雪板,以及一副紧邻著它,上方装着两个类似鞋套的塑胶固定架的铁灰色双板雪板。
呵,真是瞌睡就送来枕头。
滑雪是新手,可滑板我还是或多或少会上那么一点点,起码应该不至於一上路就摔个四脚朝天。
然而事实却相当打击人,等我兴致勃勃地把脚套进固定绳里,摆出标準滑滑板的姿势时,却猛然想起另外一件事。
尼煤现在这放眼望去可是一马平川,积雪厚到把本就起伏不大的地形给直接填平成雪原,没有高低差是要怎么滑?又不是那种下方装了轮子的滑板,用脚蹬一蹬还会往前走,当然我相信如果在滑雪板下方装轮子的行为绝对无异是外行中的外行才会做的蠢事。
於是,在站上单板后没多久,我就悻悻然的摸着鼻子重新换上被我刻意忽略的双板雪板,然后像是初学步的孩子摇摇晃晃地摸索著如何使用两根细细的雪杖顺利将自己往前推。
就和每一位初学者一样,光是要动作流畅地往前挪动几公尺我就摔了不下数十次,不是因为太紧张导致两脚内八,然后左脚的雪板压到右脚的雪板摔个四脚朝天,就是由于不熟练而来个五体投地。
嘛~摔摔更健康,尤其是对在一个多礼拜的"雪地徒步健行"活动洗礼过后,彻底悟了这么做是傻子的我来说,用跌个几跤换来不需要继续一脚深一脚浅的和雪地拔河绝对划算,反正身下是尚未冻结的柔软积雪,最多就是摔个头晕脑胀龇牙咧嘴不是吗?
磕磕拌拌了大半天,我终于在天黑前跌跌撞撞地学会了基本的滑行和停止,虽然为此耽搁了一天,但一想起之后前进的速度我就乐呵。
艾玛整整九天几乎都在原地踏步的进度实在让我无法恭维,在这么磨蹭下去,我敢发誓等我走到里海大概也已经是下一个年度初始的时候了。
再次找了棵树窝了一夜,迷迷糊糊入睡前我因为有了盼头而好转的心情难得的有了余裕去思考其他和自己不相干的事。
好比说这场大雪来的仓促走的干脆,效果居然如同深水炸弹般把平常可能走上十天半个月也不一定会碰上一次的人类全逼出来,还全都往树上赶,虽然那是不得已的下下之策。
独自一人前行养成的习惯让我整夜保持在最为警戒的浅眠状态,环境里的光线变化就成了我最好的闹钟。
当天边出现些许微光时,我就已经睁开眼睛坐起身,开始为接下来的赶路做準备。
认真且仔细的把身上每一样工具和武器做了一次清点,我重新把已经空了一些,装着口粮和紧急用药的腰包塞满,再三确认没有遗漏后才将防油布拆下来扔进空间里,接着一跃而下,同时侧身往旁边滚了几圈化解掉落地时的冲击。
现在就来验收一下昨天的成果吧。拍掉沾在衣服上的雪,我跺跺脚活动了一下四肢,满怀希望地把滑雪板和滑雪杖从空间取了出来。昨天都没问题了,今天肯定不能睡一觉全都忘光不是?
事实证明新手就是新手,即便本身的反应学习能力不俗,对于这种完全技巧性的活动没有长时间积累的经验,就得乖乖摸着鼻子多摔几次。
……以面朝下的姿势趴在雪地上被自己砸出的坑里,我努力回想刚才为了闪避一个挡在路中间,被雪覆盖到看不出原貌的障碍物时所作的转弯动作哪里出了问题。
……算了,让一个没有师父引进门的外行来给自己的姿势做批判绝对是傻逼的行为,连什么是标準正确动作都不知道要怎么挑错?要知足了,好歹现在直线与曲线行进已经不太会摔倒了,剎车与急转弯多练练总归能行,更何况现在机会多的是。
默默的将手挪到胸前用力把上半身从雪坑中撑起,我侧头吐掉摔倒时嘴里不小心吃进去的雪水,接着站起来重新调整好姿势继续往前。
从使用滑雪板当代步工具的那天开始算起,我已经朝着东南东的方向移动了整整七个昼夜。
虽然因为没有系统学习过正确的姿势导致到现在还不是很熟练,可最起码比起之前一整天走下来连一公里都不到走的更远。
这点虽然没有确切的地标能够证明,但从中午时路过的那一处民宅内找到的泛黄信件上,我在已经有些模糊的地址中勉强辨认出"kayr”和几个貌似代表着路段编号的数字,然后又非常幸运的,那间民宅的主人有在书房墙壁上贴掛、标记地图的习惯,从而让我这个因为剎车没抓好脚下踩的角度,以非常悲剧的姿势顺着早就破损的窗口"滚"进民宅里的过路者得知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已经快脱离那汪啥的湖所囊括的范围。
也就是只要再努力一点,依照现在的进度对比地图上的距离,在夏季来临前我应该能够抵达里海边沿。
没有意外的话。
第282章
温度随着天色渐暗逐步降低,等我终于在地势较高的地方找到一处平坦的地方扎营时,气温已经低到连呼吸都能够在鼻端结出一层薄薄的霜。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虽然很想顶著夜色继续前进,可很不幸的,我生病了。
极大的昼夜温差、身体长期劳累、精神高度紧张加上为了早一日和冬琅汇合不断赶路,连吃饭都只是随便用几包饼干或是维生素冻饮骗肚子的行为,直接压垮从两年多前那一次莫名其妙大病一场后就一直没有完全恢复的健康。
用力吸了吸鼻子避免一个没注意让鼻水流出来冻结成冰,我费力地将最后一根营钉钉进雪地里,顾不上确认是否足够稳固,几个大喷嚏就让我连忙钻进帐篷里躲避时不时吹起的刺骨寒风。
哈啾,才刚把身体缩进用摊开的睡袋堆砌出来的柔软床铺里,一个大大的喷嚏让準备跳过用餐阶段直接睡觉的我不得不爬起来,用僵硬颤抖的手替自己煮一壺热水br>几次失败后终于点着快速瓦斯炉的我将睡袋扯了一个到脚边,拉下拉鍊摊成一条厚实保暖的毯子把自己裹成蚕茧,然后瞪着蓝色的炉火发呆。
在这情况下生病是很要命的,即使手边有足够的药品也不见得能够让人迅速康复,毕竟感冒病毒的进化是所有病毒中最快、分支最多、症状最复杂的,就算在和平年代也不乏从新闻或是广播中得到有人因感冒引起的并发症送医不治的消息,更遑论在没有即时资讯,病毒疯狂进化的现在。
从单口锅中缓缓升起的热气将我恍惚的心神重新拉了回来,拿出一包所剩无几的卫生纸清理掉鼻腔中令人窒息的分泌物,我耷拉着脑袋掏出几盒标注著伤风感冒的成药,看也不看就随便挑了几种拆开来就著唾沫咽下,接着继续瞪着锅子发呆。
气温低水滚得就慢,药效发作的时候锅里的水也不过就是小滚,细小的气泡在锅边翻腾,本打算煮点热汤暖身的我却因为昏昏沉沉的脑袋而没了进食的意愿,干脆熄火直接把炉子连同锅子一并扔回空间里,然后再次掏出一包号称营养补给站的维生素冻饮灌下肚充作一餐,接着顾不上外面很可能随时会有的危险,任凭意识如同跳电的电阀直接把所有感知拉黑。
这一晚,许久没有作梦的我做了个梦。
梦里的我就像个旁观的纪录者,冷眼看着一名只有两个巴掌大的婴孩以快进的方式迅速成长成牙牙学语的幼童、被父母爹妈以"强身健体"之名压着进行一些当时完全不能理解的训练时总爱钻各种漏洞脱逃的毛孩子,一直到由于心里不安选择提早下班,却在刚踏进门的时候接到某个混帐跳楼轻生的消息而傻愣在原地的青年上班族,最后画面定格在坐在餐桌边,手里紧紧攒着一张b5大小,上面留着四种不同却又熟悉无比的笔迹的纸条,面无表情的年轻人身上。
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我死了,谁让无论电影、小说或者任何有描述到重要脚色死亡的创作里都喜欢来场生平回顾,即使这很可能只是创作者为了剧情才刻划出的故事模板,但不得不承认这真的让我感到恐慌。
还没回到遥远的故乡、还没得到蚯蚓的消息、还没……还没再看冬琅一眼,告诉他我这辈子做的最疯狂、最正确的决定就是脑神经抽风,大老远跑到加彭只为了完成一辈子就这么一次的国外自助蒐集旅行,因为那让我遇见他。
然而当梦境恢复快进不再静止后,我终于明白自己正在作梦,一个以自己为主角,后半段和现实有所歧异的梦。
那是一个没有蚯蚓、没有阿布、没有那名白子少女、没有……他的世界。
那个"我"虽然依旧在一场大病后得到空间,也脑子一抽跑到半个地球之外的偏远地方自助旅行,可选择的城市不是加彭,而是还要更远,隔着北大西洋,飞到南极智利省,智利最南端的城市。
不一样的境遇,不一样的眼界,不一样的发展,唯一一样的就是想念家乡的念头。
最后在梦里的那个我因为发现没有任何渡海的方法后而心如死灰,消极地躺在风雪中任凭那从天而降的冰雪将自己埋在其中的瞬间,我醒了。
迟钝的大脑有那么一瞬间混淆了现实与梦境,但寒冷的气温以最直接的方式将我唤醒-一团足有巴掌大的雪团不知道从哪里被强烈的狂风卷起,在我正因为入目所及的世界一片白茫而感到疑惑时,啪!的一声不偏不倚的杂在我头顶上,散落的零星冰渣子顺着半敞的衣领沿着后颈钻入衣服里。
意料之外的低温冻得我猛的一个激灵,整个人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般从睡袋里跳了起来,落地时两条由于大病初癒而脱力的腿一软,以面朝下屁股朝天的姿势吧叽一声跪趴回睡袋上。
……让我死了吧。
再怎么低的血压经过这一惊一诧也都该恢复到正常标準值,所以我的自我厌恶只持续了短短几秒,就被我一巴掌拍进积雪中活埋,不留一丝痕迹。
重新从睡袋里爬起来,我这才明白为何一睁眼看见的就是一片白茫。
前一晚由于高烧的关系意识有些模糊,虽然好歹还记得搭个帐篷替自己挡风保温,可本来该用在固定帐篷的营钉只有两根扎对了地方,其他的不是只有稍稍擦到边就是干脆没对进洞里,於是风一吹,帐篷就被掀了。
即使剩下的另一半仍尽职地坚守岗位,可我躺的位置刚巧就是被掀掉的那半边,所以说这个帐篷只在一开始没风的那段时间里起到作用,起风后就只剩下心里安慰作用而已。
於是我这可以说是因祸得福吗?
没忘记前一晚昏睡前身体从内部如同燃烧般不断释放出来的高温与热度,我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对着手掌底下传来的微微凉意抽了抽嘴角。
居然没直接冻死或是来个感染肺炎神马的两腿一伸直接嗝屁,我能够用"臥槽"来替现在的心情做结论吗?
为了更彻底的了解现在自己的身体状况是否真的已无大碍,我先是把头像波浪鼓一般左右用力摇晃,接着模仿起海绵宝宝经典的抽筋舞,甩手、扭腰、蹬腿、颜面肌肉抽搐全都来上几轮,最后得到了一个相当令人无言的结论。
別说是病情加重,除了感觉有些脱力之外,我发现自己浑身上下从发丝到脚趾甲尖没有任何一刻比现在还要舒坦。
那是一种连毛孔都舒展开来,仿佛被蒸气温柔熨贴过后的舒畅,连夹带着碎冰,理应寒冷刺骨的风吹在身上都少了原有的尖锐,反倒像是瀑布旁由于大量的水从高处宣泄而下所掀起的风,清凉湿润。
第283章
这下子就算是个傻子也该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再哪里,更何况是我这个暂时应该还能够归类为正常的人,之所以说,暂时,,是因为我相信就算是土生土长的爱斯基摩人,也没有谁会认为被夹杂著冰屑的风直接吹在皮肤上会是件享受的事。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哈哈……该不会大病一场劳资就成了只能住在冰封极地里的诡异生物……吧,原本只是想要借着自嘲来缓解心里对于自身变化的不安,可没想到越说越心虚的我眼前甚至浮现一个除了眼睛鼻子之外,从头到脚全都包裹了一层浓密毛发的人形生物,接着恶狠狠地打了个哆嗦。
若是以后真会变成那种生物,我还不如现在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来的实在,不过……
低下头重新将自己眼睛所能看到的每一寸皮肤全都检视了一遍,接着我松了口气。
还好目前看起来除了对于冷这个感觉迟钝了些之外,皮肤依旧光滑,除了脑袋跟某个地方的毛发依旧浓密外自己没有一觉睡醒变成野人或是某种全新的突变生物。
以后会不会并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现在看上去一切正常,就好。
在地上随意抓了满满一把的雪,我瞇起眼感受那从指尖到掌心传来的微微凉意,直到雪块融化成水,沿着手腕、手臂一路蜿蜒,最后在滴落前重新凝结成冰,一层层紧紧贴在皮肤上,却始终没等到冻伤应该有的麻痒刺痛。
果然还是有什么地方改变了。
就像拍掉不小心沾染在身上的灰尘般,我低著头沉默的拍掉沾附在身上的雪花冰屑,起身时看了眼已经被风吹坏的帐篷和脚边仍旧完好,只不过由于沾了雪水而显得有些潮湿的睡袋,犹豫几秒后还是弯下腰将帐篷连同湿睡袋一起卷起来扔进空间里。
虽然被雪水浸湿的睡袋就算晒干也已经失去原本的舒适保暖,可这并不妨碍它的另外一个功能-坑人。
人吃人的世界,坑人就成了一项技巧高超的艺术,如何把人坑的哑口无言甚至是拿出他手边最有价值的东西换取已经没有用处的东西还乐颠颠跟你道谢,那对我来说绝对是一门需要花上不少时间学习揣摩的严峻课题。
当然,这是因为我手里有太多自己用不上,已经报废但又舍不得丟弃的东西可以挪出来当成"学费"。
收起不小心又跑偏了的思绪,我四下打量了一下依旧雪白的世界,然后抬起头望着上方那颗已经朝着西方欢快飞奔而去,颜色由灿亮逐渐转为卵黄色的太阳。
话说我这一次大病该不会只睡了一晚就痊愈了?明明先前被折腾得要死要活……等等,一晚就痊愈绝壁是好事,我可不想再像那次一样折腾上好长一段时间,又不是被虐狂。
脑海中才刚闪过生平第一次大病时的画面,浑身上下每一寸骨骼和神经全都仿佛感受到当时令人生不如死的剧痛,我连忙甩甩头将那个画面甩掉,然后重新将两只脚套进雪板上的固定绳里,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
没事,不过就是个有些严重的感冒,即使睡一晚不会痊愈,两天也够了吧?所以放心,只要早点熟练脚下这两块板子,我肯定能够在春天到来前赶到里海,并且在那沿岸顺利找到他们。
仔仔细细的把冬琅那张严肃却帅气的脸回想一遍,确定自己没有因为分离的时间太长遗忘了任何一个部分后,我终于满意的将之前因病中断的旅程接续下去。
踏马的……我恶狠狠的低咒一句,同时抬手将被汗水打湿,黏贴在额头上的发丝拨到耳后,接着顺势往旁边一挥,把一只在耳边不断嗡鸣,吵得我火气直往上冒的虫子拍飞。
距离将那个自以为是的蠢蛋用铁鍊锁在屋子里的那天起,我从原先一开始还饶有兴致的推算著可能的日期,慢慢随着时间拉长逐渐把注意力只放在气候的变化上,到现在除了前进之外什么都不愿意想,到底过了多久我早就失去了概念。
怀里揣着公事包,迈著优雅步伐稳定的走在熟悉道路上,偶尔会接到一通来自好友饭局邀约的电话,对于所有事情全都握於掌中的曾经就像是梦里对完美世界的臆想,而现在这个不但要提防埋藏在自然环境里,还得要防范来自其他人类偷袭的世界虽然危机四伏,可我却有种仿佛本来就该如此的错觉。
不,不是错觉。
头也不回地往左后方挥出始终握着匕首的左手,毫不意外的听见一声类似某种生物被划破气管后发出的嘶嘶声,接着我侧身一个飞踢,回身的同时眼角刚巧瞥见那个被我一脚扫出去的变异植物-原生于热带地区,却因为造型独特而被各国热爱植物的玩家们用各种方式驯化并广泛的分布在全球的猪笼草在经过两年以上的病度感染后产生的变异种后代。
和只吞食昆虫的祖辈不同,变异过后的猪笼草虽然依旧保有祖辈的外貌,不过在那圆润可爱的袋状捕虫笼表面上却多了一层每一根都有一个成人手掌长,小拇指宽,尖端寄生著某种只对温体动物产生反应的细菌或是寄生虫的触须。
这些触须会感应每一个经过植株附近的生物,一旦踏进感应范围里,那些触须就会像受到另一磁极吸引的磁铁般迅速黏上去,然后把缠上的生物塞进捕虫笼里,连同骨头毛发一并消化得一干二净。
为了应付这些见啥补啥的触须那贪婪的特性,捕虫笼也有了大小上的差异。
目前我遇过的最小能够装进一只成年的波斯猫,最大的能够装进一匹马,当然后者为了避免体积过大暴露行踪,整体花纹甚至还模拟了周围的环境,若是不仔细看绝对会不小心落入陷阱,再无翻身之日。
当然这其中不包括大多数的人类,或者说得更白话些,虽然在过去和平年代人们早就习惯依赖科技带来各种好处以及便利的生活,但两年多的时间过去,每分每秒都在生存与死亡间磨练砥砺而存活下来的人类已经懂得利用自身优势来争取存活的空间。
熟识的亲朋好友间会结盟,虽然这种口头上的盟约仍有著极为不安定的成分存在;因为从病毒灾难爆发初期就一直并肩同行而熟识的伙伴会缔约,但往往在约定分配物资上会有著非常鲜明的差异。
完全不熟悉,甚至是点头之交的,则是虽然依旧看上去三五成群,可实际上却各自为政,只是借着群聚的行为来安慰自己身边起码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
至於像我这样独行侠的人比起其他有结盟、缔约或者群聚的人们来说虽然不多,但在我往东南东前进的路上遇见过几次,无一例外的,他们不是本身就有著足以倚仗的一技之长傍身,就是在某一次的生病或者受伤后感染了某种甚至数种病毒,侥幸熬过并发的各种症状后存活下来,却意外发现自身比起生病前更加适应这个世界的"异化人"。
这个所谓的适应并不是像小说里那样产生了各种异能,而是身体本质上的强化以及免疫力的提升。
过去无法承受的寒冷严冬对于异化人而言就和某天天气突然变凉了一样,在其他抱团生活的人们苦苦支撑之际,他们却能够仅仅穿着一件长袖薄t恤与长裤就毫无所惧的为生活奔波。
除此之外,在耐饿耐渴这点上也有显著的不同。
正常人两餐不吃就会饿到胃疼,两天不吃就全身脱力,三天不吃就头晕眼花,而异化人虽然看起来一餐就能吃掉正常人四到五倍份量的食物,但连续两周不进食却不会影响他们的身体机能,甚至会因为饥饿而有所提升。
与普通人相比,异化人有著更适合这个世界的体魄以及潜能,所以虽然数量不多,但活动范围却比只能侷限在某个狭小区域中的普通人来说广阔数倍,有的人甚至学习过去那些野生动物划分地盘的举动,在一个特定的范围边缘留下属于他自己的独特印记,可能是一个符号,或许是一个统一的物品,也可能是一段文字,借着这些手段告知其他经过这个区域的异化人"此地有主,速速离去"。
第284章
这些事情在讯息不发达的现在完全不能透过任何电子讯号取得,而是靠着自身的血泪经验一点一滴的累积,逐渐在大脑中构成现今社会的模煳架构,一个与过去的法治社会完全不同,纯粹靠拳头和实力说话的社会。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唔……不得不承认身为独行侠有个极大的缺点,那就是脑补的情况越来越严重,甚至很多时候会不自觉地自问自答,彷彿这样能够让自己感受不到一个人生活的寂寞孤单br>挠了挠因为三天没有洗澡而发痒的头皮,我嗤了一声几大步上前,伸手拽住刚才因为被我一脚踹中而整个瘪下去的捕虫笼,无视外面长满的,虫毛,徒劳的扭动挣扎,徒手直接把整个捕虫笼从中扯开,露出光滑油亮的内壁。
我眯着眼仔细将整个内壁检查了一遍,确定上面没有任何不应该出现的斑点或是虫咬的痕迹后,就用匕首一刀割断笼蔓,把取下的捕虫笼塞进空间裡。
变异过后的猪笼草是很危险没有错,可有趣的是它的捕虫笼内部那层光滑的内壁经过长时间炖煮后意外的美味,这点是我在开发新食材时本着什麽都往锅裡丢的信念,无意间误打误撞发现的。
刚剥取下来的新鲜内壁很坚韧,口感如同揉製过后的皮革,味道也怪的让人不能接受,可扔进锅裡顿软后吃起来却像极了过去孩子们最爱的果冻,极富弹性的软q口感以及类似奶冻的味道让我毫不犹豫地将这玩意儿划拉进我的副食菜单中-不是不想直接将它当成主食,但这玩意儿跟糯米一样不好消化,吃多了不但会胀气,甚至还会引发腹痛。
想当个吃货有先决条件,就是肠胃得当成金贵的宝物照护得妥妥当当,否则养出个总爱闹脾气的胃袋,想吃什麽可都得多惦量惦量。
顺着藤蔓一路摸过去,没多久我就收穫了六枚大小足够塞进一隻中型犬的捕虫笼,以及一种附着在猪笼草根部生长,蒸熟后吃起来口感绵软鬆散的土黄色球状菌类。
收穫还算不赖。
顺手将匕首刀刃上沾染到的植物汁液抹在一旁的树干上,我这才将视线放在不远处的那片蔚蓝之上。
内陆湖?裏海?
鼻腔裡满满全是属于海水的咸腥气息,可我却一点也没有到达目的地的喜悦。
时间已经过去太久,久到让我已经忘记自己当初为了什麽才那麽坚持着非得要一个人披荆斩棘,不远千里跋山涉水只为了看一眼裏海的风貌。
从冗长严寒的冬季、温暖短促的春天都已经结束,现在的气温每一天都飙破三十度大关,疯长的植物和生命週期短暂但族群数量庞大的昆虫早就把这个世界换上一个全新的面貌。
山依旧是山,水依旧是水,但被各种矮灌木、藤蔓以及遍地孳生的野草覆盖住的,却是人类曾经有过的文明。
还记得发现气温开始上升的那一天,与隻同时出现的还有我以为由于耐不住严寒,已经灭绝的各种动物-在某辆损坏的车子裡发现一窝有着红色长毛的狐狸、在某棵倒塌的枯木中发现两隻刚从冬眠醒来,长着奇怪触角的蜥蜴,甚至我还曾经隔着一扇半毁的玻璃门正面和瘦成排骨,远远看上去像极了一隻大型犬的浣熊相遇。
过去代表人类这个种族繁华荣盛的一切现在全成了野生动物的天堂,而人类却成了在边缘挣扎求生的稀有动物,风水轮流转这句话可真是有它的道理。
和疯长的植物同时出现的除了经过严寒冬季考验后存活下来,更加适应这个世界的野生动物之外,还有惹人厌烦,无所不在的昆虫。
于是一个人前进得我不得不把所有精力用在适应这个全新的世界上,随着春季过去,炎夏降临,直到最近气温似乎又开始有些微缓降,我已经独自走了很长一段时间。
如果不是记忆深处不断提醒自己往东南东走可以找到自己遗忘的东西,我绝对会早在想不起来的那天改变行进方向,赶在气温开始下降前抵达更加炎热温暖的南方,并且在冬季来临前找到一个能够遮挡风雪的过冬处。
默默将视线从那片看不见边际的蔚蓝上挪开,我从空间裡掏出一只用竹节做成的简易水壶,打开封口小心翼翼的含了一口水,等待几秒后才嚥下。
空间裡的水还很足够,但那些过去贮存的洁淨水是用一点少一点,反正我本身对于现在空气裡充斥的各种病毒已经有了基本的抵抗力,加上脑海中有个声音不断提醒自己不可以太过奢侈,那些乾淨的东西要留给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所以除了必要的饮水之外,我的吃食以及洗漱已经全部改用身边所能找到的任何水源。
就在我休息够了,准备将水壶扔回空间裡好继续上路时,已经适应了大环境的敏锐听力捕捉到从远处树丛裡传来不正常的摩擦声。
那不是动物皮毛和树枝摩擦时发出的声音,而是衣服布料与树叶接触后发出的声响,极轻,但却躲不过我的耳朵。
问题是这一路走下来,我两天经过一名异化者的领地时有和对方简短交流过,这裡据对方的说法是没有任何异化者出没,也就是无所属的空白领地。
圈了领地的异化者不可能会离开自己的地盘,一来是防范他不在的时候有其他异化者闯进来强佔了他的"家",二来通常异化者圈的领地内有着足够他一人生存的所有条件。
为了减少不必要的争端,异化者就像是宅属性十足的人们,除非有不长眼的傢伙刻意挑衅,否则通常都能够靠着简单的手势沟通来解决事情。
没错,语言已经不再是异化者之间沟通必备的工具。
在不知道遇见的异化者是使用哪一国语言的情况下,基本简短的手势已经取代了语言,成为像我们这类经过数次病毒感染后仍旧存活下来的异化者沟通主要的方式,没有之一。
嘴巴剩下的功能除了进时之外,就只有发出威吓般的低吼来提醒侵入警戒范围的生物这裡有人存在而已。
对于那些抱团生存的人们来说语言或许依旧重要,但对于异化者来说却已经失去原有的意义,时间一长,就算大脑裡依旧用"语言模式"进行思考,可嘴巴却慢慢澹忘说话时的唇形及动作,现在就连我自己都不能确定自己还能不能流畅的开口说出一段话而不咬到舌头。
摩擦声离我越来越近,下意识的,我採用最简单也最具有警告意味的方式提醒入侵者-咆啸。
原本笔直的腰杆瞬间压低到几乎和地面平行,整个背嵴拱起如同绷紧的弦,蹲曲的双腿已经做好随时爆发出最强大的推进力量,原本抓着竹筒的右手已经换上另外一把匕首,双手紧贴着地面保持身体平衡,同时龇牙从喉间发出一种频率极低,但对于异化者而言却绝对不会错认的吼声。
入侵者没有察觉,依旧持续且稳定的朝我所在的方向走来。
不是异化者。
没有直接且急迫的危险性,但仍需观察。
几个念头迅速在脑海中闪过,我停下无用的低咆,维持着警戒姿势缓缓后退,悄然无息的在对方抵达前将整个身形缩进后方的茂密灌木间。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非常熟悉的长筒军靴,不过由于长时间使用以及恶劣的环境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接着是一双包裹在草绿色长裤中的修长双腿,然后才是被灰色长袖汗衫以及墨绿色多口袋背心护住的结实上身,以及一张隐藏在防毒面具后方,虽然什麽也看不见,却让我有一种莫名熟悉感的脸。
对方没有发现我的存在,连停顿也没有就直接从我眼前经过,手裡紧紧握着的那件武器也相当眼熟,就跟我有时候想偷个懒用来射下高处果实的手弩一模一……样。
好吧,我得承认这些熟悉的东西的确勾起我的好奇心。
对方离开后我又安静的潜伏在原处几分钟,直到确定跟那人之间的距离已经拉得够远,就算被发现我也能够有足够的时间逃跑后,我才小心翼翼的循着对方经过后留下的痕迹慢慢跟了上去。
不到半分钟,我就能够确定那个人正在狩猎,手法相当熟练且极具有杀伤性,这点从地上残留的血迹以及猎物受伤落地到死亡后所留下的挣扎痕迹中能够得到证明。
这人是个老练的猎人或者很可能曾经就任军警职位,在我对过去所剩不多的记忆裡并没有类似这样的人存在。
冬天那次大病过后我接连又生了几次病,每一次的症状都不尽相同,可同样的事总会让我有种"说不定这次就会死了"的感觉。
即便每一次都能平安度过,也每一次都能发现自己更加适应现在的环境,但也并不是完全没有任何付出,就好比那对于过去越来越稀少的记忆。
那些过往的记忆被尘封在某个角落,总是得等到我亲眼看见某些特定的标的物时才会被翻出来重新温习-虽然到目前为止,我只记起过去的繁荣便利、曾经的身分职务,除此之外就只剩下一些由于曾经太过执着,导致经过几次大病后仍旧尚未遗忘,但已经模煳不清的记忆。
想知道那个人能够勾起我什麽样的回忆,想知道那个人和过去的我是什麽样的关係,想知道那个人是不是我执着于非得放弃往南边的理由,想知道……什麽?
一堆的"想知道"佔据了我的所有思绪,让一直以来紧绷的神经有了短暂的鬆于是当我察觉到有人靠近时已经来不及了。
下意识弓起背嵴像隻炸毛的猫般警惕的瞪着面前似乎被我的存在吓到而僵立在原地的人类,我此刻早就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好奇扔到某个被土拨鼠挖掘出来的地洞裡,绷紧每一根神经以因应对方随时可能做出的攻击行为。
然而我错了,对方不但没有抬起手中的手弩,甚至还因为抓不稳而让能够保全性命的武器从手中脱落,重重砸在湿润的泥土地上。
我可以认为这是因为对方认识我,从而表现出的震惊反应吗?
皱着眉歪过头认真的思考这种推论的可能性有多高,然后因为对方抬手的动作本能的以面朝对方的姿势迅速往后退了几步。
真的只有几步,即便这并不符合我的个性,可那是有原因的。
在我所剩无几的记忆裡,有一个很久很久没有使用,曾经代表着亲暱与无条件信赖的暱称,正从男人的口中熘了出来。
小……琰?是你吗?疑惑、期待、紧张、兴奋,种种奇怪的情绪溷合起来,使得男人本就充满磁性的低沉嗓音多了一种奇特的吸引力,直接抹消了我准备逃跑的念头。
男人全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令人安心的感觉,那种不自觉想要将全身心放鬆,甚至是毫无芥蒂的把脑袋枕在他的腿上,不去担心或烦恼任何事情好好睡上一觉的感觉很熟悉,熟悉到让我觉得胸口闷闷的发疼。
是……谁?有些犹豫的,我皱着眉蠕动许久没有为了说话而开阖的嘴唇,有些不确定的唸出两个还算清晰的单字。
可我本来是想说"你是谁"三个字的。
虽然对于自己已经笨拙许多的嘴巴感到鬱闷不已,但我的注意力依旧没有从男人身上挪开。
即使他很可能曾经是我所熟悉的某人,也不代表在想起他是谁之前我就能够完全放下警惕,要知道这年头父子相残只是从麵包上掉落的一粒麵包屑,连母亲都能够亲手勒死自己的孩子只为吃到一口温热的食物,如果没有足够的理由,就算他是我父亲也不能从我这裡得到一丝一毫的信任。
然而这个血亲的条件显然不能放在眼前这名看上去虽然面无表情,但我莫名就是能知道他的情绪相当激动的男人身上。
似乎从我的肢体动作中察觉到我的警惕,男人没有半分犹豫的摘下脸上那个应该是为了防止吸入空气裡漂浮着的有毒孢子或是具有麻痺药性的花粉,才不知道从哪裡弄来的防毒面具,一双好看的丹凤眼贪婪地将我从头到脚来回反覆的仔细打量。
五官轮廓并不出色,或者应该说基本上我见过太多虽然从病毒手中逃过一劫,却没有逃过身体病变的异化人,对于像他这样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的中规中矩模样只能归类在普通的范畴裡。
明明平凡的可以,我却完全移不开眼睛。
有些什麽东西从被封锁的记忆深处喧嚣着试图冲破那层掩埋真相的薄膜,直到男人在安抚的眼神裡朝我伸出手的瞬间,关于他的记忆就如同水坝溃堤,汹涌的冲散了我紧绷的情绪。
第285章
啊……你……是宗……冬琅……
许久未曾开口说话直接导致我的声音没了过去的清亮,舌头也不够俐落,光是简单的一句叹息也说的坑坑疤疤,但当那两个字从舌尖打了几个转终于颤巍巍的飘散在空气裡时,放下戒心的我瞬间被勐然的冲力推到半空中,接着落入一个充满熟悉气味的怀抱裡。请使用访问本站。
有那么一瞬间我下意识绷紧肌肉打算还击,可却在闻到属于冬琅的气息时愣了几秒,不单错过了最佳反击的机会,甚至还慢慢地试图让自己放鬆下来。
在这之前我不曾想,也不敢想过有这么一天自己能够如此毫无戒心的任另外一个人抱着,不,或许更早之前,在尚未那些刚重新取得却尚未理顺的记忆中拥有过,但起码在这一整年裡,别说是接近,就算是和同为异化者的同类沟通,也是隔着足够反应的距离比手划脚。
这是自从冬季那一场大病以来,唯一一次感受到来自另外一个人的体温。
感觉……还不赖,当然如果紧紧圈在腰间的手臂能够鬆一点,贴在背心用力将我往他怀裡摁的手能够清点,就更完美了。
不痛,但就是有种说不出的彆扭。
习惯随时保持自身情况在最佳状态的我对于这种类似被禁锢的感觉相当不适应,不是没试图挣脱,可才刚施力就感觉到男人身体的僵硬和紧绷,几次下来我乾脆放鬆身体任他抱着,安静地等他情绪稳定下来。
然而本以为男人最多只需要几分钟就能够处理好情绪的我随着时间逐渐拉长,慢慢查觉到一些先前没有注意到的地方。
男人的脸始终紧贴着我的右侧肩窝不肯离开,不是无动于衷,而是他……哭了。
肩膀很不明显的耸动着,我的颈侧也能够感受到那有些灼热的湿意,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抚他的情绪。
言语已经不像过去那样轮转所以不可能仅凭几句话就顺了对方的毛,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办法。
皱着眉想了想,我有些犹豫的抬起双臂绕过男人的腋下,缓慢且不太确定的将自己那双为了适应严苛的生活环境而佈满伤痕粗茧的手环上他的背。
由于天气炎热的关係,他的衣着相当轻便,隔着一件薄薄的汗衫跟背心我仍旧能够感受到他那比气温略低的体温微凉的熨贴着我的手掌,舒服的令人忍不住想眯起眼将这一瞬间多留住一秒。
然而我正准备放鬆心情去享受这难得的惬意,男人却像是终于想起什么般突然直起上半身,无预警改变姿势让我在完全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任凭本能驱使着身体用最快的速度往后退出老大一段距离,同时弓起背进入备战状态,双眼更是警惕的四下打量,想要从每一次风吹拂过树丛草地时所带来的气息辨别出任何可能隐藏在暗处的危险。
……小琰,放轻鬆点。
就在我紧张兮兮地如同受到惊吓的野生动物般绷紧每一寸肌肉,做好随时迎战或是撤退的准备时,男人略显无奈的嗓音再次成功的安抚了我。
放轻鬆?没有危险?那是……?
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的我先是傻愣愣的顿了顿,接着有片刻空白的大脑缓慢地将六个字反覆整理几遍,确定没有任何误解或是其它隐含的意思后,我这才把视线缓缓从树丛间往旁边挪了挪,接着和男人的对上。
没有记忆中那些普通人发现我是异化人后的排斥、厌恶与恐惧,有的只是一种浓稠到如同纯正蜂蜜般的担忧与心疼。
熟悉却又陌生的情感,成功让我慢慢在他的注视下放鬆了紧绷的肌肉,如同在初结冰的湖面上奋力舞蹈的舞者,站直身子后又等了几分钟,直到确定附近真的没有任何威胁后,我才轻轻舒了口气,朝他扬起一抹僵硬但真心的浅笑。
好……久不见,追……呃……最近过……过的还好吗?皱着眉努力挪动有些僵硬的舌头,我一面梳理刚找回没多久的记忆,一边试着尽快让自己的语言能力回到基础水平。
效果勉强算的上还可以。
不好。
……这回答会不会太过简洁?
还有些期待他会说些什么的我被简短的两个字堵了回来,可越心急越是不知道这时候舌头该怎么摆才能好好说上几个字,难得的憋屈让我忍不住直想挠牆。
可等我掏了半天终于酝酿好一句抗议的话语,抬起头插着腰准备来上一篇许久不见的长篇大论时,冬琅嘴边那些许上扬的角度却生生让我看傻了眼。
艾玛,这溷蛋果然还是原装的,这表情和尘封记忆裡的他一模一样,耀眼的令人无法直视。
在我终于将他嘴角的笑弧和记忆中的融合在一起,并且因为那段有恃无恐的日子而恍神之际,一双和我一样长满粗茧的手悄然来到耳边,以一种介于暧昧和亲暱之间的力道轻柔的来回摩娑。
你瘦了好多,也变了好多。没了一开始的惊讶错愕,此时冬琅的声音带着刚哭过后的瘖哑湿润以及一丝对于我下意识闪避的本能的心疼,宛如一隻无形的手轻轻撩拨着我心裡那块已经尘封已久的柔软,同时悄然无息的抚平超过半年以上没有在一起时出现的隔阂生疏。
……你也是。侧着头压下心裡那股想要逃脱的本能,我张张嘴最后还是只回了这么一句俗套的对白。
虽然实际上我想说的是他一点都没变,可这一点都不正确。
过去记忆裡的冬琅是个只有在我面前才像个正常人,偶尔的腹黑或是逗弄都专属于我一个人,平常则是冷静自持的像台没有情感的机器,和现在这个仅仅是一个照面就能从外表看出那双眼睛裡无法掩饰的疲惫、被撞见后那瞬间的失态,甚至是沉默隐忍的落泪全都是以前从未见过的冬琅。
他变了,变的更像个正常人,而不是一名经历无数战争磨练后的战斗机器,这样很好。
又是一阵无言的沉默,我不知道冬琅是不是和我一样太久没有说话而不知道该在这个时候说些什么,但心底却隐隐有种莫名的期待。
那种彷彿在等待着什么的感觉令我相当不安,已经习惯将自身一切变化掌握在手裡的我有种事情脱离掌控的烦躁。
然而当冬琅终于开口打破沉默的时候,我才明白那种惶惑不安的感觉是什么。
……你回来了。一声透着满足的叹息过后,他垂下脑袋将额头碰着我的,然后轻轻说出回家是必然会听见的,一句每个人都听过,现在却已经没有几个人有幸能听见的话语。
很简单的四个字,却把我整个胸腔涨的满满当当,昨天那种连睡眠都必须要提心吊胆的日子彷彿已经过去,安定的感觉让我愣了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嗯……我回来了。哽噎的嗓音听起来相当可笑,但我跟冬琅两人谁都没有注意到这点,视线在空中交汇,贪婪姿态就像是巴不得用眼神就把对方吞吃入腹,永远无法和自己分开。
我可以提出一个要求吗?作为你迟到半年的补偿。嘴角扬起的弧度在听见我的答覆后越加深刻,冬琅有些依依不捨地率先把视线从我脸上挪开,垂下眸子小心翼翼地试探。
只要……只要不太过分。明明对方只是用带着点轻快的语气提出请求,可我偏偏就是在这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语气裡听出亲密隐晦的暗示。
从分别后就一直处于空白状态的身体缓缓升温,我紧张的舔了舔嘴唇,语气裡也不自觉地隐隐透着期待。
就这么说定了,你欠我一个要求。就在我忍不住幻想他会提出什么样令人羞耻的要求时,冬琅突然抬起头露出一个极为灿烂的笑容,接着朝我伸出手。虽然已经想好我要什么作为补偿,但是你离开的时间实在太长,其他人也很担心你,一起回去?
……回去?回哪儿去?
愣了几秒我才想起模煳印象中的另外一张有着狰狞疤痕的脸,以及那名年纪明明不大,却因为身处末世而早熟的孩子,还有最后才加入队伍,仅仅只在我的记忆裡留下白子叔姪这个印象的两人。
好不容易放鬆下来的心情再次绷紧,我皱着眉在重新回到团队裡以及维持先前单身游离生活之间犹豫不决。
不是不想回到过去那样不需要随时随地绷紧神经,睡觉时能够很放心的安然入眠的生活,可……那毕竟是普通人才可以有的权利,我这么一个反覆经过病毒感染又侥倖痊癒,身体在自然情况下被优化许多,纵然更加适应环境但也已经不能自称为人的异化人,还能有那种权利吗?
……怎么了?你不愿意?
冬琅将我的犹豫看在眼裡,但不知道内情的他会怎么猜已经不是我所能控制的,所以当他再次将手往前伸长了一些,语气裡也明显透着紧张情绪的时候,我终于下了决定。
既然眼前这个男人是曾经天真的那个自己认定的对象,那么我认为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事不应该瞒着他。
这是一场豪赌,赌赢了,我将会得到一个能够接纳自己的落脚处;赌输了,也不过就是被打回原形而已。
……虽然我很清楚如果输了,我所失去的绝对不仅仅只是打回原形,但不赌就没有机会,更何况相信冬琅似乎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只要我想。
冬琅,略显焦躁地舔了舔嘴唇,我深吸一口气默默在心裡替自己加油之后,这才鼓起勇气开口-请忽略掉我那因为不安与紧张而飘忽不定的眼神。你听过异化人吗?
异化人?这个全新的名词明显让冬琅愣了一下,但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啊……你说的是那些感染病毒后幸运存活下来的人?他们叫做异化人?谁取的名字?这么奇怪。
没理会冬琅针对称呼提出的疑问,我只注意到他的话裡仍将那些从病毒"手"裡倖存下来的人们当成正常的人类,顿时对于他能否接受这样的自己有了更多的把握。
所谓的异化人指的就是曾经感染病毒或细菌,因为体质或其他因素侥倖存活下来,却由于经过病毒或细菌的洗礼,从而有了更加适应这个世界的体质的人类。说到这裡,我忍不住紧张的握紧了拳头,眼睛更是一瞬也不瞬的盯着冬琅,试图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所以然来。相对应的,是在感染后痊癒的次数越多,一些和生存技能无关的记忆就会在非自愿的情况下被尘封起来,直到某天碰到需要的时候才会再度开启。
随着说的话多了起来,我从一开始结结巴巴到现在的流利通畅也是其中一种类型的遗忘,想到这点我就忍不住苦笑。
坑爹呢这是,连语言都被视为非生存必要技能而被尘封,但偏偏人类文明最初的起源就是语言,难道连上天都认为人类还是最原始的型态比较好,才用这种激烈的手段逼迫人类捨弃那些造成地球生态浩劫的文明,回归最初什麽都倚赖自身基因与本能的模样?
异化人比正常的人类更加耐饿耐冷,在体质上也比正常人好上许多,可却同样也比正常人更重视地盘,行为举止更像一个……动物。下意识转开定在冬琅脸上的视线,我对于用动物这个词彙来形容自己而感到羞愧。
动物?那早就已经脱离动物的范畴了吧?我始终觉得除了怪物之外没有比这个更适合我们的形容词。
没有厚实的毛皮却能够不畏寒不怕冻、足以媲美动物的敏锐五感、生冷不忌的胃袋以及如同野兽般的灵敏反应,这是身为异化人的优势,但隐藏在这种强大优势的背后,缺点也同样相当明显。
圈划领地后的异化人表面上看起来相当好相处,只要不踏进他的领地内,就算偶尔开开玩笑也能得到令人愉悦的回应,可一旦有人不长眼踏了进去,那麽入侵者就只能拿命来当成单向通行的入场卷。
像我这样仍残留某个强烈执着而没有圈划领地的异化人更加危险,由于没有固定的居所,我们暴躁易怒,对周遭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抱持着高度警戒,一旦有生物进入了警戒范围,脾气好点的就会跟我先前被冬琅撞见时那样摆出可攻可守的姿态,脾气差点的基本上有时候连人影都还没瞥到就已经受到攻击。
前者是不死不休,后者是非伤即残,无论是哪一类异化人,全都不是那麽简单就能够接受同为人类的普通人接近的。
要不是冬琅在我脑海中留下的记忆太过强烈,让我能够仅凭一个身影就对他产生了好奇的情绪,我肯定也会先打上一场再来思考这个人或者事物为何自己会感到熟悉。
很无奈,但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我并没有把话说得太明白,只在稍微点到主题后就耷拉着脑袋像个等待判刑的犯人,默默祈祷对方听不懂话裡隐晦的含意,然后接纳自己。
就算是个异化者也会怀念那种有人可以依靠信赖的日子,至于回到团队中是否能适应这点,除了靠自己努力克制躁动的本能之外别无他法。
可悲的强大。
就算我现在如何祈祷时间也不可能倒流,身体的变化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改变或是掌控,只能被动地接受并且努力去适应。
等待答覆是件令人焦躁的事情,尤其是现在我的情绪仍大多数以靠的是本能而不是理智。
万幸的是冬琅理解的速度很快,虽然不清楚他是否真的明白如果让我以现在的状况回到团队裡会有多麻烦,可我不否认当听见他的答覆时仍感到一丝丝窃喜。
你在想什麽呢?一声无奈的叹息伴随着轻笑,冬琅再次把察觉到他的动作而显得有些僵硬的我拉进怀裡。我们之所以能毫髮无伤的撑到这裡并且平安度过寒冷的冬季全都是因为你,你知道当时你留下来的东西有多少吗?
将下巴靠在我的头顶上蹭了几下,他先是把双手在我眼前摊开,藉着动作表达出他没有携带任何武器对我不构成任何威胁,然后才把手覆上我的,以一种坚定却温和的力道紧紧包裹住。
足够十个人存活下去的武器、粮食、衣物和药品,还有其他林林总总的物资,小琰,你知道当我醒来后没在附近找到你,却只找到你留下的东西和讯息时在想什麽吗?
在想什麽?
脑海中下意识重复了一遍他的问题,我愣了几秒后才摇摇头,然后很努力地翻找着那段拖着带伤的身体试图替他争取生存机会的记忆。
但还没来得及把记忆找回来,远方一阵夹杂在沙沙的草叶声裡的细微脚步声引起了我的注意。
完全没发现此时的自己正以一种类似草食动物警戒掠食者的姿势勐的将头颅从冬琅怀裡移开,我努力伸长脖颈好让视线越过冬琅的肩膀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
有某种生物正朝这裡靠过来。
不是威胁度低的草食动物,那种刻意压低身体放轻脚步的姿态只有掠食者才会使用,而这附近我遇到过的掠食动物种类并不多。
或许是狼,也可能是虎,这两种可能性最大的是后者。
有点麻烦,但可以处理。
大脑飞速运算过后得到的结论让我稍稍定了定神,然后在理智反应过来前,我已经一把将不明所以的冬琅推开,无视了他眼底明显的惊讶与错愕,双手在划过腰际的同时已经把固定在那裡的匕首紧紧握在手裡,接着拉开嗓子发出类似压扁的汽笛发出的短促叫声。
这种声音在异化者之间代表着发现敌人,提醒其他异化者最好在遇上之前尽快离开,否则后果自负,可用在其他掠食物种上,那就是故意诱敌的行为。
急遽收放腹部肌肉所发出的声音和鹿群受到惊吓后发出的声音相当类似,我甚至能够看到掠食者在听见我的声音后为了即将到嘴的美食沾沾自喜的画面。
但很可惜,这一次牠除了死亡之外没有第二个下场。
第286章
战斗从开始到结束一如我在发动攻击前心里无数次排练揣摩后得到的预估,用左肩胛部位三条血淋淋的抓痕,以及右大腿在闪躲时被地面上突起的尖锐石块划伤作为代价,在十分钟以内结束了。
握着匕首的右手还紧紧抵在经过寄生虫感染后已经失去痛觉,在断气前完全没发现自己胸口已经插著一把匕首,仍试图攻击我的虎爪之下,我紧抿著嘴避免一个不留意咽下被动物血液污染的唾沫,蹲伏在老虎的尸体旁等待体力的恢复。
这次的战斗不完美,失误可以再改进。
已经习惯在战斗后迅速重新整理过程并且从中挑出错误进行动作修正的我压根没留意到身边还有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呼吸声,专注的皱著眉在脑海中不断再三重覆刚才的战斗过程,直到确定下一次不会犯同样的错误后,我才轻轻舒了口气,用力把半压在自己身上,早就僵硬多时的老虎尸体推到一旁。
事件从开始到这里一切都很正常,就跟过去那将近一年的独行侠生活没有两样,但当我準备将这具虎尸剥皮、拆骨、卸肉,把所有可能用来当成交换食物、制作简易保暖装束或者保命时拋扔出去的诱饵的材料全都一一分割处理,并且收进空间中那四个被我规划用来摆放狩猎成果的货架上时,一只大手无预警的从我右后方伸出来将我的手连同匕首刀柄一并包覆住。
意料之外的发展让我浑身一僵,第一时间就扔掉匕首并且迅速抽身往后退,脚跟落地时空了的右手中已经紧紧握着一把从某具尸体上找到的黑色三菱刺,接着左脚往前跨出一小步,腰间施力带动肩膀,将整条右臂化做带着棘刺的蠍尾朝目标挥去。
小琰,是我。
就在即将触及目标物的前几秒,冬琅的声音让我如同被下了定身咒般,手里的三菱刺勘勘在对方的右耳前方几厘米处顿住,由于先前察觉到危险以及危险解除后又受到惊吓而失去焦距的视线终于缓缓聚焦,这才终于看清楚蹲在虎尸旁,一手握着刚刚被我甩下的匕首,正用一种极为复杂的眼神直勾勾望着我的人是谁。
啊……对……对不起……手中原本紧握着的三菱刺仿佛瞬间变成烧红的炭火,烫的我甩手就把它扔进空间里,然后像个犯了错被大人抓现行的孩子,手足无措的低著头吶吶的道歉。
……你受伤了。冬琅没有立刻对我的道歉做出回应,而是在一阵诡异的沉默后突然蹦出一句完全没有任何关联的话。
要不是他的声音里有著不可错认的担忧,那隐隐压抑的语气会让我误以为他打算抢夺我刚猎捕到的猎物-就算不能吃,依照这头老虎的健康状况以及体型,能够拿去和其他异化者换到足够我一个人吃上大半年的蔬果,对我来说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瞥了一眼,裹在深蓝色牛仔裤内的右脚大腿外侧已经被鲜血浸润,沿着大腿往下拉出一条蜿蜒的黑色水渍,然后消失在包覆住小腿的靴筒内。
没事。用力晃晃胳膊蹬蹬腿,从伤口处传来的细微刺痛感对我来说完全可以忽略不计,於是我很自然地朝他摇摇头表示没有问题,接着就打算接过匕首尽快赶在那些越来越兇残的食腐昆虫出现前将虎尸处理完毕。
但接连几次手指才刚碰到刀柄就被冬琅格开,我脸上的表情立刻垮了下来,脑海中迅速转过几种猜测。
……你什么意思?一想到这个在过去的记忆里排在自己之前,现在对我来说顶多是被划进可以不需要防范的男人很可能打算抢猎物,我下意识绷紧神经,警惕的瞪着他。
只不过我怎么也没想到似乎对他来说,我大腿和左肩胛骨上的伤比起那一具足够让两名异化者吃上一周的虎尸更重要。
先处理伤口,这个你可以先收起来,有时间再处理。一把将堵住致命伤口的匕首抽了出来,他后退几步躲过从伤口处缓缓湧出,已经随着尸体僵化而变的浓稠的血液,表情一副嫌弃到极点的模样。伤口不先上药会感染。
……不是要抢猎物?
有些疑惑的皱著眉仔细地盯着冬琅看了好一会,直到确定他眼底真的没有出现任何一丝值得令人怀疑的贪念后,我才像慢速播放的电影里的某个演员,用极慢的速度缓缓将手从刀柄上移开,接着瞬间加速,在他反应过来前先一步把虎尸扔进空间,同时往后退到足够安全的距离之外,才稍稍放松紧绷的肌肉。
没事。重申了一遍自己没有问题,接着无视掉男人因为我的不配合而沉下来的脸色转身就想离开。
将占据大多数记忆的人找到是好事,我也不否认当对方做出一些较为亲密的举动时,胸腔里那颗我以为只会因为紧张与恐惧而加速的心脏为了他蹦哒的极为欢快,但那仅仅只局限於过去。
我必须将过去和现在区分清楚,就好比现在的我对于身边周遭所有依窃的定义和过去有著天壤之別一样,不同的时间点必须做出不同的选择。
就在刚才,先前那个加入团队试图伪装一名普通人的想法已经被我划掉,离开并且改往南方走的念头无比强烈。
左肩后方和大腿上的伤我并非完全无感,就算是身体经过多次病毒感染后诱发体质改变,导致我比起普通人更加适应严寒酷暑,但并不代表受伤不会痛,累了不会倦。
只是当我对于受伤的定义从"见血"逐渐随着时间改变成"严重影响身体活动"时,这点小伤在我眼里就等同于过去的小小擦伤,没什么大不了。
就算仍需要上药,也没有严重到需要动用过去蒐集的,那些现在压根没地方找去的治疗药物。
侧头扫了眼依旧站在原地的冬琅一眼,确定他没有上前的打算后,我才放心的垂下眸子在脚边的草丛中看了看,然后弯腰将几株叶型狭长,边缘呈现锯齿状,叶面上长满细密绒毛的草拔起来,想也不想就往嘴里塞。
这种草我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只是曾经看过其他受伤的动物拿这东西咬烂了吐在伤口上,试过几次发现止血疗伤的效果很好,从而被我这取名无能的家伙冠以"疗癒草"的名头。
和它的治疗效果相反的是这玩意儿满布在草叶上的细小绒毛可不是吃素的,抹上去虽然能够迅速止血但奇痒无比,重点是还不能抓,越抓绒毛越深入伤口,那种痒绝对会让人巴不得把伤口撕扯开来好好的挠上一挠。
使用前非得经过咀嚼利用唾沫把脱落的绒毛尽可能的除去,否则如果傻傻的只用石头或其他工具捣碎,那么就等着伤者自己主动把伤口扯开,最后死于伤口感染或者是失血过多,下场绝对会让人恨不得一开始就给动物当食物嚼巴了。
舌面上由于在咀嚼过程中沾附上大多数的绒毛而刺的我眉头直皱,但嘴里的动作仍没有停下,当然我的手也没閒著,用匕首刷刷几刀就将右腿裤管从鼠蹊部割掉,上衣则是直接脱了好让伤处完整的暴露出来。
再次朝冬琅所在的位置瞥了一眼,直到我能够确认他除了将头低下来之外并没有任何危险性,起码在我处理伤口时不会有任何威胁后,这才动作迅速的将嘴里咬烂的疗癒草吐到手里,啪的一声直接拍在右腿伤口上,接着倒抽一口气。
嘶……或许是因为旁边有个人的关系,显得有些紧张的我手一抖,虽然草渣依旧完美的被我拍在伤口上,但下手的力道没有掌握好,反倒弄痛了自己。
咂咂嘴还来不及用割下来的布料进行固定,有人从侧边靠过来的压力就让我不得不停下手中的动作警惕的抬起头。
我没有恶意,只是想帮你。不知道是不是没料到我会突然停下动作朝他看过来,冬琅愣了一秒才举起双手,让我能够很清楚的看见他手里除了一卷颜色有些发黄的绷带外什么都没有。
可即使他身上什么都没有,让一个已经很久没见,不知道有没有改变的人靠近仍然让我感到紧张。
……嗯。犹豫了好一会我才略显僵硬的朝他点头,同时微微侧身将右脚伸出去,在确保敷料不会掉落的最大限度里,尽可能将所有可触及到的疗癒草蒐集起来。
毕竟还有左肩的伤没上药,就算有人帮忙,处理药草这件事我仍不习惯假手他人。
多了一双手上药的速度虽然比起自己一个人囫囵吞枣般随便裹一裹来的慢,但不可否认的是冬琅绑绷带的手法相当不错,起码比我每次用碎布固定敷料后活像个被调皮孩子绑满蝴蝶结的诡异玩具相比,他处理过的伤口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结,整齐的就像医院诊所出来的一样。
恰到好处的松紧度既不影响肢体动作又不需要担心会不会突然崩开,让从他的手指接触到伤口后就一直绷紧神经戒备著的我终于放下最后一丝戒心。
虽然光是想想就觉得不太可能,但或许他的确是不一样……吧?
我看着一脸严肃的把剩下的绷带重新卷起来收好的冬琅,突然有种想逗他开心,看看那张面瘫脸笑起来会是什么模样的冲动从心底窜过。
第287章
正常来说像这种主动接近另外一个人的动作绝对不可能发生在我的身上,但事情并没有到这里打住,反倒是身体在理智反应过来前,已经做出和想法完全相符的举动-上半身往前倾,下巴很自然地微微仰起搭在冬琅的左肩上,接着脸颊贴靠在他的颈窝处蹭了蹭。
这个类似猫咪和主人亲近时会做出的姿势是记忆里最常出现的片段,下意识做出来的时候一开始我并没有察觉这有什么不对,可当蹭完了,理智回笼了,我就傻了。
石化的大脑转了半天仍转不出个所以然来,我始终无法用过去留下的身体记忆来解释自己无意间的举动是合理的,於是干脆把动作定格在蹭完冬琅的脸颊后贴靠在他
肩窝的那一秒,努力思考接下来该如何解决眼前这尴尬无比的情况。
……现在我应该怎么做?一巴掌把他的脑袋推开,然后装做什么都没发生转头离开?还是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起身,从空间里随便掏点什么往嘴塞?还是……
不等我理顺思绪,被我当成枕头靠著的冬琅就先一步有了动作。
或许是因为之前几次的经验总结,这回他的每一个动作速度全都不快,在只要有物体接近就会触发防御本能的情况下第一次有了非主动肢体接触-虽然这个接触只局限於手臂。
即使过去那将近一年的经验告诉我让一名陌生人接近并允许其碰触自己是件很可能丟掉小命的大事,但莫名的,当他的手指碰触到我□在衣物外的皮肤时,除了一开始因为没有心理準备而稍微紧张了一下,大脑却因为意识到那个人是冬琅而彻底放松了下来。
不是我自己由于安心而放松,而是在我确认安全以前身体早就先一步放松下来,完全无法在他面前长时间维持警戒状态。
这对我来说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小琰?先前那个好听的磁性嗓音再次在我耳边响起,将我的思绪从刚才的新发现中拉了回来。
不经意地抬眼就能近距离对上另外一个人的眼睛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是件相当令人惊悚的事情,於是在我发现他自始自终都不是喊我的全名之前,我再次像只被电到的老鼠般整个人跳了起来。
但这次我没有后退。
不,不是不想后退,试想退却在双脚用力的瞬间被他一把拉住,直接用比我更强大的力气将我整个人压进怀里。
和先前那一次拥抱不太一样的是这一次更像是在确认什么,很紧,却没有让我感到一丝受到压迫的感觉。
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冬琅跟不知道该怎么反应的我就这么杵在原地保持单方面被拥抱的姿势站著,直到我因为这种无法保持对四周警戒的姿势感到躁动不安时,他才松开环抱住我的手臂,并且在我逃跑前抓住我的左手。
去看看大家吧,希莉成天为了你的事情闷闷不乐,阿布个性沉稳许多,脾气也改了不少。至於萨特跟长山……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接着突然扬起嘴角笑了笑。你看到他们时绝对会很惊讶,其实我到现在还是不太相信那种事会发生。至於我……
是个人就会有八卦的灵魂,即使我现在大多数是靠著本能过活,仍不免在嗅到八卦的气息时提起了好奇心。
萨特跟……长山?
脑海中隐约浮现出长山虽稚嫩但隐含着不符合该年龄的坚毅的表情,以及一名容貌模糊,有著浅褐色头发以及双色眸子的男人。
我很想说自己一点也不想你,分开后我过得无比顺心,但事实上刚好相反。手背传来一种柔软温暖的奇怪触感让我下意识朝手的方向看了一眼,正好对上他那骤然深沉的视线。你再不回来,我就要离开这里往回走,去找寻你可能留下来的记号。
他的眼神里有太多我看不懂的东西,唯一明白的只有那其中蕴含的侵略性极为强大,在视线对上的瞬间化作一道电流从脚底板沿着脊柱直窜上来,让我的大脑有了片刻的空白。
……如果找不到呢?下意识舔了舔莫名发干的嘴唇,我迟疑了好一会才小声地询问。这世界太大,你怎么能确定一定找的到?
我不确定。完全不觉得自己这么说有哪里不对,冬琅答得非常干脆。但只要还能走得动的一天,我就会找下去。
现在这种甜死人的情话是什么情况?
有些讶异地瞪大眼,我努力翻找记忆里属于冬琅的那一部分,接着无奈地发现印象中就连更亲密的事也没有听过他用这种正经的表情说情话过。
虽然记忆里通常都是我自己做死故意借着惹怒他来让两人有更亲密的接触,但不得不承认那种符合男人个性的强烈刺激更容易让我满足,比起甜腻腻的情话,我更喜欢直来直往。
毕竟我喜欢的是男人,不是披着男人皮的女人。
下意识打了个寒颤,我皱著眉想要让他知道那种行为基本上就是玩命儿的事情,在一个所有人都挣扎著想要活下去的世界里,玩命的事情是最为奢侈且不能被理解的。
你……
不过我这不是等到你了吗?走吧,营地离这边有段距离。没等我把话说完,冬琅突然俯身向前,嘴唇快速擦过我的,退开的同时拉起我的手转身就走。
手腕上传来的拉力让我下意识迈开脚步跟了上去,几步之后才反应过来的第一个念头不是"我什么时候乖到有人拉着手就跟著走",而是"这家伙不需要看指南针就能找準方向吗"。
低头摸出指南针看了看,由于行进中身体会很自然地产生微幅震动,花了点时间我才辨別出现在的前进方向。
东偏东南东,奇怪的角……等等。
终于察觉不对的我试图将始终被冬琅拉着的手抽回,却发现虽然感觉上他只是松松的握着,可实际上想挣脱并不是件简单的事。
虽然记忆里早就知道这家伙不简单,不过现在我的感觉更加明显。
或许他也生过病,身体也因为驯化过病毒而有所强化?还是因为我的强化大多是在感知以及反应这一块?
脑子里闪过几个造成眼下这种进退不得的窘境的可能,最后我因为发现由于目前可参考数据太少压根做不出正确判而蔫了。
……或许我该庆幸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恶意,否则以今天如此失常的状态大概不需要两分钟,我就可以到阎罗殿面前排队等轮回。
沉默的任他拉着往前走了一段不算短的距离后,我再也忍受不了给人牵着走的别扭,停下来拒绝继续往前。
放手。看着因为我停下来而回过头来满脸疑惑的冬琅,我皱著眉扫了眼被他牵着的手,想了想又补上三个字。不好走。
啊……抱歉,我忘了。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他有些尴尬的冲著我笑,同时虽然犹豫但仍松开了手。总觉得你现在站在这里是件很不可思议的事,要是不牵着你,说不定回过头就会发现这一切只是我在作梦而……
不是做梦,我不会消失。下意识打断了他,可等话说完后我却傻了。
明明前一秒还在为他拉着自己的举动感到不舒服,然而下一秒就因为他解释时眼底那不明显却仍被我捕捉到的失落而揪心,是由于过去太在意他吗?
第288章
不危及到性命的事情很快就被我遗忘在脑后,即使一路上冬琅总是三不五时就要回过头来确认我是否有跟上仍无法影响我随着风景变化而越来越愉悅的心情。
第一年的天灾人祸、第二年的疾病肆虐以及今年的极端气候让人类越来越难找到旧时代物资-我用这个词汇称呼过去的和平时期所遗留下来还能够使用的物资。
即使运气好找到一些还得看是什么,塑胶类与人造丝制品是保存得最为良好的旧时代物资,但这所谓的良好指的是勉强堪用。
虽然这些石油制品平安度过前两年的各种威胁,却躲不过从今年年初开始的极端气候-严寒之后是仅只维持不到一个月的温和春季,接着就是一直持续到现在,三不五时就来个飙破四十度的酷暑。
前者并没有造成威胁,可石油制品最怕的就是高温,在今年夏季我所找到的许多罐头和石油制品不是融化变形就是因为内部食物早已变质发酵,在高温烘烤下直接化作炸药爆开,喷溅出的腐败物质成了植物以及投机份子的粮食,而爆裂的空铁罐则成了草丛藤蔓间隐藏的陷阱,谁踩到谁倒楣。
但眼前的情况和过去不太一样。
即使有人在前面领路,一开始我仍会不自觉放慢速度,每次抬起的脚落地时也都只用脚尖,一来避免直接踩到裂开的金属或玻璃碎片,二来这样发出的声音足够小,不会惊动某些听觉敏锐的生物。
但这样缓慢的速度就跟不上冬琅的脚步,所以前半段我走得跌跌撞撞,甚至有大半是紧追着他留下的脚印,每一步都非常确实的踩在上面,借此减少意外的发生。
直到现在他放开手让我的心情跟著放松后,我才注意到他领著我走的地方虽然同样是一堆被疯长的植物包覆住的断垣残壁,可明显早就清理过,地上除了铺著一层不算厚的植物落叶之外,连稍微大一点的泥块都没看见。
这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有一群普通人占领了这块被我们异化者视作无主之物的地盘,并且在地盘上生活了好一阵子。
再三反覆搜寻并且确认没有安全疑虑后,我这才把视线往前挪,最后定格在冬琅那张宽厚的背脊上。
仔细打量并且试着尽可能地和过去记忆里已经被艰苦生活砥磨到模糊不清的印象进行比对。
就算是抱成团的普通人,在这种严苛的生活环境下没有改变是不可能的,所以除却一开始对他的熟悉感让我放下戒心外,有机会能够好好观察确认身分是绝对必须做的事。
分离一年,期间各自经过多少大大小小的困境谁也不知道,有些异化者在熬过病毒感染后甚至会造成形体与容貌上的改变,就算在未来的某天和过去认识的人面对面,能够在主动开口前认出来的可能绝对低于丟失的记忆没有恢复的机率。
可惜的是一直到冬琅停下脚步,将一处在我眼里明显一看就能察觉其下方有一个隐蔽建筑的绿色藤蔓拨开,并且侧身好让我能够看清楚底下那扇紧闭的木板门,我仍没有从他的背影上找到什么和过去不一样的地方。
没发现不代表没改变,反倒是这异常现象让我提高了警觉,在接收到冬琅的示意时立刻微微后退一步,并且保持著后退的姿势用肢体动作表明自己的决定。
路是他领的,地是他佔的,前方这居住处也是他的,这种邀请进入屋内的行为在过去对于一名客人而言是件极为令人愉悅的事情,可放在随时可能因为身上任何一种随身携带的物资而失去生命的现在,这种行为无异是一种类似鸿门宴的不礼貌行为。
当然不可否认的是他很可能真的没有任何恶意,然而生活却早就逼著我不得不用险恶的想法去揣测他人心意。
然而当我抬起头看向冬琅时,他那双写满心疼以及哀伤的眸子却让我有种做错了事的感觉。
问题是早就已经习惯的生活方式让我不知道哪里出了错,只能傻楞楞的回望着他,就连前不久因为看见他的邀请动作而升起的戒备也散的干干净净。
如果说前一秒的我是个警惕心十足且攻击意愿极高的小兽,那么这一秒的我就是在家长面前做错了事,却由于不明白错在哪而茫然失措的孩子。
直到一声低低的叹息从他嘴里吐出,我才猛然回过神,连先前警惕戒备的未知危险都拋到脑后,头一低就从那扇明显比正常建筑低矮许多的门钻了进去。
门内侧有几个看上去不太专业的铁梯,刚好把屋外地面比屋内高的这一点弥补过来,从这一点就能看出住在这里的人们有著最基础的虽然屋内比较暗,但仗著现在是早上且天气不错的关系并不影响视物。
可惜的是我没来得及看清楚屋内摆设,敏锐的感官就已经捕捉到有什么正朝着这里急速靠近,双手下意识往后腰上用来收纳竹籤的手制木盒摸去,并且在缩回脚往后退的同时朝着贴近的身影甩手扔了两把试图借此逼退对方。
不过朝我袭来的人身手相当矫健,扔出去的竹籤全被他用手里的东西格开,速度也依旧没有慢上一星半点。
这家伙很强,在普通人中绝对算得上是个佼佼者,不过仅限於普通人。
无论屋内的人之所以会攻击我的理由用头发尖都能明白是因为冬琅事先没打个招呼,在不知道有旧友前来的情况下,屋内人为了捍卫在这年代难以寻觅到的定居所而做出的驱赶动作,於是没有因为试探失败而乱了脚步的我在退出屋外的时候不满的斜睨了眼被我的举动弄懵的冬琅,接着直接几个后跃,在屋内的人冲出来前寻了一棵树蹭蹭几下窜了上去。
等里面的人追出来时,我已经好整以暇的在离屋子不远处的树上将自己藏好,手里的弩也已经装上箭矢,只等情况一个不对就能够立刻做出反应。
事实证明冬琅的反应也不慢,在看见屋内窜出第二个人时就出声喊住了对方。
阿布,那是小琰。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没有任何一个多余的字词,却让正在往前急冲的人影明显脚步踉跄了一下,身体随着惯性定律往前歪歪扭扭又跑出几大步后紧急转向,下一秒一名跟冬琅身形不相上下,脸上有著一道狰狞刀疤的男子就出现在冬琅面前。
好眼熟。
最初发现冬琅时的那种熟悉感再次浮现,不过却少了那种强烈的吸引力。
看样子应该是熟人,但不是关系非常好的那种。
默默地做了结论,我将手里的弩箭微微下压,避免再搞清楚情况前太紧张手滑直接把人给蹦了。
你耍我?只见男子双手紧紧揪著冬琅的衣领,唯一一只完好的眼睛瞪得老大,几乎要贴到他脸上,语调从被戏耍的愤怒逐渐变成犹疑和希冀。不……不太可能,你不会……但……
扭头朝我所在的方向看过来,男子讷讷的张了张嘴,最后才试探的喊了一声。
你……阿苍?
阿苍?真奇特的称呼,不过并不陌生。
我对于这个极少听见的称呼有那么一瞬间的怔愣,要不是隐约还有点印象曾经有个人总爱把各种奇怪的称呼套到伙伴身上,再加上男子给我的熟悉感,我肯定会直接一箭把人射对穿。
那么现在是要回应对方的询问,还是就这么让他误以为我并非他口中喊的那个人……我的犹豫在看下意识看向冬琅之后就有了答案。
第289章
收起手弩换上匕首,懒得重新沿着树干往下滑的我直接侧身从所在的树枝翻下树,落地起身后朝两人所在的位置移动,直到距离已经近到足够让我感到紧迫为止。
阿……苍……琰……男子彷若见鬼般的表情让我不能够确认他是在叫我还是因为太过紧张而胡言乱语,但这不妨碍我在安全线最外围翻找对男子的记忆。
只有一只右眼正常,左眼因为那道疤横亘过的关系而失去作用;微蜷的深棕色头发比印象中还要长,颜色或许因为长时间接触阳光而有些干燥枯黄;肤色接近深褐,□在衣服外的部分可以看见纵横交错的浅色疤痕,身材高大、眸色碧绿、五官立体深邃……
模糊的记忆和眼前清晰的图像逐渐融合在一起,可我还来不及做最后确认,一个宽厚的背脊就突兀的出现在我眼前阻断了我的视线。
皱起眉往左边挪了一步,确定视线能够和那名男子对上后,我才用犹豫的语气吐出两个字。
阿布?唔……虽然印象中的自己貌似对那个人的个性不是很欣赏,但好歹没有排斥不是?
然而我等来的不是男子的反应,而是冬琅那莫名哀怨的低唤。
小琰。明明是我自己的名字,从他嘴里唸出来却像是柔软的天鹅绒,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妖孽,艾玛这家伙的声音真tmd的妖孽!
趋吉避凶的本能让我很自然地往后猛的退了几大步,接着在两人诧异的注视下一头钻进右侧一颗足够隐蔽身形的灌木后方躲了起来。
等我终于冷静下来,并且将从遇见冬琅之后到现在发生的每一件事全部梳理一遍之后,才猛然发现一件事。
没事我躲他干嘛?一没武器二没危险三没野兽,刚才为什么我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躲起来而不是搞清楚他干嘛要挡住我?
皱著眉想了好一会,把每一种可能全翻出来又再次一一排除掉后,我仍旧没有找出本能躲避的合理原因。
没有理由那就出去面对,只有这样才能找出自己失常的根源并且拔除是支持我撑过这近一年独自生活的信念,所以当意识到刚刚的行为是不正常后,我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般站起来,无视冬琅和可能是阿布的男子两人投来的疑惑眼神,重新在他们附近站定。
一切都和刚才没有两样,只是有眼睛的人都看的出来我这次能接受的距离比起刚才多出不少。
因为在弄清楚情况前,我并没有打算再让自己失常一次。
一次失常是意外,两次就有问题,到了第三次,不解决根源就会如同一颗不定时炸弹,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作。
如果在一个人的时候那倒无所谓,但怕就怕是刚好在捕猎或者脱困的情况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冬琅看过我捕猎过程的原因,他在发现我没有打算继续靠近之后除了眼神稍稍看得出一丝没落外一切如常,至於那名身分尚未确认的男子则是把原本就已经膛大的眼睛更是几乎撑到快掉出眼眶,手指著我抖个半天没抖出一个字。
虽然不舒服但没有查觉到危险,可以无视。
视线扫过那根伸的老直的手指,我压下想要抽出匕首扑上去一刀砍掉的冲动,转头盯着地上一颗小小的浆果草思考再过多久就能够随时找到这种遍地都是的美味点心。
好事不过三,坏事接连来的事情总是屡见不鲜,对我来说在逐渐失去过去的记忆后仍坚持著,最终抵达里海时居然能够遇上曾经约定好要再碰面的前队友这件事不算好也不算坏,但我仍没有在一天之中一次看见所有人的心理準备。
所以当敏锐的感官让我察觉到背后异常的气流波动,身体迅速将扭腰、转身、侧后跳及瞄準的一系列动作做完,大脑在经过判断确认目前情况自己并非处於被动地位后才终于有时间打量朝自己袭来的生物是什么。
然而不看还好,这一看我当场傻眼,连手中紧握着,一旦在不安定环境中脱手就很可能带来杀身之祸的武器都差点掉下来。
理由很简单,因为站在我身后一脸惊讶错愕的并不是我刚才所以为的野兽,而是一名头发一看就知道是随便拿把刀割断,全身雪白的年轻女孩。
不,我说错了,她除了眼睛、嘴唇和从为张的嘴里隐约可见的口腔是粉色外,身上还套著一件用迷彩防水布做的斗篷,更衬的她那身皮肤白到让人产生发亮的错觉。
她的一只手抓着斗篷帽子,看那姿势应该是刚掀到一半被吓到而定格住,另外一只手则往前伸,我完全不怀疑若是自己警惕心再差一点或是反应再慢一点,那只手现在的位置肯定是在我的肩上。
皱著眉仔细确认过女孩手上并没有任何武器后,我在理解自己的动作所代表的意思前下意识侧头朝了冬琅扫了眼,并且在他微微点头示意女孩也是团体成员之一时压低了手弩。
……这种情况很不妙啊。
默默在心里反省自己现在还没加入团队就先降低警戒的行为有多愚蠢,等我从对自己的不满中回过神来时,已经来不及闪避女孩朝我伸出来的手。
即使在艰困的生活逼迫下必须学会什么都做而导致她的手并不细嫩,但从那由于天生基因缺陷导致缺乏色素的雪白手指上传来的触感和温度像极了玉石,粗糙,但微凉温润,让人不自觉舍不得离开。
幸好失神只是短暂的一瞬,我反应过来后第一时间就想要往后逃开,可上半身才往后仰就撞进另外一堵肉墙里,这下无论环境安全与否,身旁的人是否认识我都忍不住慌了。
面前有个和记忆中除了那身白之外完全没有其他更深入印象的人相符的女孩,身后是……
抬起头往上看,接着松了口气。
就像是找到家长的迷路孩子,原本因为受制的错觉而慌乱的思绪如同被人掷入一颗石头而泛起波纹的湖面,溅起的涟漪消失后依旧平静,我没发现自己眼底的放松与安心有多明显,转过身子抬眼对上他的。
冬琅。没有任何多余赘词,我只是很自然的唸著他的名字,然后在他低下头看着我的时候任由那种莫名的心安抚平自己的情绪。
嗯,这样挺好的。
冷静是生存的第一要素,如果在这个人身边就能够保持冷静,那么很好。
扭头瞥了眼因为我明显抗拒的举动而显然相当伤心的女孩,再看看依旧杵在原地和我胸贴背表情平静的冬琅,我忍不住对于自己的去留感到犹豫。
离开是一开始就做好的打算,即使这个人占据了我现在回忆的绝大多数,不过我比谁都还清楚异化者就跟一颗不定时炸弹的事实。
和始终小心翼翼保护著自己与身边的人避免感染的普通人,或是因为感染了病毒或寄生虫而失去自我的感染者相比,异化者每活一秒都像是在走钢索,左右是死,端看死前运气够不够旺。
运气好,那么无论几次感染都能够平安渡过。
或许会丟失记忆,或许会因此脸上长满肉瘤,也可能哪天一病醒来嗓子哑了,但好歹仍赖活着,虽然听起来很不可思议,可对身为异化者的我们来说活着就是赌博。
一旦撑过第一次的感染成了异化者,或多或少丟失了的记忆总归会影响一个人的行为和性格,更別提有些人外貌上也会有变化,脱离群体成了必然的结局。
独行的人在过去那是比比皆是,现在却是致命且危险的。
比过去更具攻击性的野生动物、看似平凡无奇却隐藏剧毒的植物、如影随形又很难一下子就被发现的带原昆虫,这些当人们抱团生活时可以很容易就解决的问题,对于失去记忆只能凭借着隐约印象独自生活的异化者来说,就成了催命的符文。
我曾经在一个不算大的小型人类聚集地里看见一名经过两次感染,记忆些微缺失但仍不影响正常生活的异化者,也曾经在她的邀约下在那里住了五天。
即使周遭的人们都因为她和普通人的不同而保持著遥远的安全距离,但我能看的出来她很快乐。
可惜的是她的快乐和我难得的安宁生活在第五天就被打破,因为在第五天傍晚,早上跟我分开来各自离开聚集地打猎觅食的她回来时已经成为感染者的一员,没有熬过第三次感染而失去自我,成为比普通感染者更加兇残恐怖的存在。
我为了她从第一天见面,并且相互认出对方异化者身份后她所给予的请讬,在她失去自我的时候抹杀了她的存在,并且将她的心脏带到在离那个人类聚集地有段距离的山丘上,在一棵可以看见聚集地的树上挖了个洞藏进去。
她唯一的心愿,就是死了也要看着那个她母亲出生的地方,直到那里随着时间逐渐风化消失。
身为异化者,能够每一次都熬过感染是最好不过,可一旦没撑过去,早就变得比常人还要强悍的肉|体与本能就会成为比最初的双感染者更加恐怖的存在,而这点因为亲眼见证过不只一次,所以我才犹豫。
靠近冬琅时从骨子里泛出的依恋让我想留下,想贪恋这很可能只是一时的温暖与平静,起码让自己在最后因为没熬过而失去自我时不留一点遗憾,可对于自身状况非常清楚的我又必须离开。
矛盾而纠结,真是……好解决的问题。
手不自觉的握紧弩柄,我有了另外一想法,和那名异化者留给我的请讬一样的想法。
把唯一的愿望交付给能够信赖的某个人,然后在还活着的时候就尽情的活者,即使可能只剩下一年、一个月、一周或是一秒,但她说的话和当时的表情我还深深记在脑海里没有遗忘。
那时的她笑着,一张在第二次病毒感染痊愈后变成如同月球表面般坑坑漥漥的脸因为那个知足的笑整个亮了起来。
这个世界就是眼前的模样,我们成为异类也不是自己能够选择的,既然这样,就用眼睛仔细地记住能记住的每一个瞬间,起码以后下去了,我还能够抬起头挺起胸,跟等在彼岸花开处的亲人们述说他们离开后的世界有多美。
我和她之间的差异只在于五次的病毒感染将我大部分的记忆都上了封条,亲人还在不在我不知道,可我知道现在的我唯一想要的是什么。
没有回应冬琅的探询目光,思绪飞转的我动了动因为紧张而显得有些僵硬的手指关节,接着抬眼四下一扫然后缓缓朝旁边挪了两步站到冬琅的左后方。
这个位置是目前我所能找到的最佳位置,所有陌生的、有些熟悉的甚至是唯一能够站在如此近的距离仍感到心安的人全都在视线范围内,背后便是名副其实的水泥"丛林",没有比这更好的角度了。
诡异的沉默在我们之间迅速扩散开来,直到那女孩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才被打破。
……副队?女孩的声线微微颤抖,让本就属于女性该有的柔美嗓音多了些令人怜惜的感觉,可惜她用的称呼对我来说极为陌生。
陌生的称呼和陌生的人,我垂下眸子盯着自己的脚尖直接无视了她。
第290章
入夜后与屋外湿冷的气温相比,室内由于有一层厚厚的水泥以及为了避免野兽进入而刻意在窗户内侧加上的活板门,不但温暖、干燥,甚至还能闻到晒干后用来当成床垫的干草香。
我怀里揣着匕首侧身蹲坐在三楼的落地窗旁,视线从活板门上的观察孔往外望,耳朵却警戒著屋内所有不熟悉的声音。
下午我用肢体动作像冬琅表达了”留下可以,但请保持安全距离”的意愿,他就拉着女孩跟阿布两人到旁边去谈了几分钟,接着就独自进屋,十多分钟后才出来让我单独进屋里熟悉环境。
这很好,就像到了一个新环境后总要花点时间才能适应的野生动物一样,我也需要一点时间去适应从流浪到定居的变化。
无论他用什么方式说服他们,最后的结果是我得到虽然有五层楼,但除了一到三楼还能住人之外,上面两层已经被破坏差不多的楼房里一间位在三楼,由于建筑倾斜所以目前算的上是整幢房子制高点的房间,以及一个"除了被许可的冬琅以外,谁也不能进到这个房间里来"的承诺。
从确定住处后我就一直待在房间里没有离开,除了不习惯和超过一个以上的人待在同一个小空间里以外,主要是因为现在这世界上每个人都遵守的不成文规定-"没有餐与狩猎就不能分食"。
不成文规定的好处在于这是所有仍然存活的人类潜意识里主动遵守的,如果邀餐的人不在意你没有付出,那么能蹭一顿免费的自然是件好事,可惜有的人即使被邀餐也无法点头同意,我很不巧的就是其中之一。
睡着和进食这两件事是人类戒心最低的时候,所以在确定……
房门外传来的细微脚步声中断了我的思绪,侧头想了想,我从空间里掏出一包饼干拆开来,在门打开的前一秒拿起一片送进嘴里。
喀擦。
装出听见开门声才知道有人上楼的模样,我有些讶异的朝门口端着碗站在那满脸不认同的冬琅看了一眼,接着三两口吃完手里的饼干,沉默地将剩下的仔细收好。
怎么不下来吃点东西?走到离我几步远的地方站定,冬琅皱著眉将手里的碗朝我递了过来。
吃过了。摇摇头拒绝他的好意,我起身拍掉故意落在衣服上的饼干屑,侧头看着他。有事?
吃饼干不够营养,这还不及以前你留下的物资千分之一,吃吧。这次,他没有给我再次拒绝的权利,态度强硬地抓着我的手握住碗。长山和萨特刚狩猎回来,你想跟他们见个面吗?说不定能让你想起些什么……
视线在碗里冒著热气的蔬菜汤和冬琅之间来回几趟,几秒后我就在寻回记忆和保持现状间做了决定。
去见他们。再经过冬琅身边时我顺手把碗往他怀里一塞,然后握着匕首从没有关上的房门走了出去。
用行为让他明白我还没做好融入的準备比起花上许多时间解释来的直接了当,对我来说语言早就变成并非必须存在的沟通方式,今天一整天说的话已经是近一年来最多的一次,够了。
至於他会不会因此对我产生反感……
垂下眸子遮住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我脚下微微一顿,接着踩上通往二楼的楼梯。
没事,这样很好。
饭厅在一楼,要去那里和刚回来的队友碰面必须经过被规划为寝室和训练场的二楼,所以我很清楚自己在这已经用完餐的时间点很可能在目的达成前先遇上其他人。
……虽然心里多少有个底,但这情况明显已经超出我所能想像的范围了吧?
我左脚刚踩上二楼的地板,右脚还没从楼梯上抬起来呢,就被眼前的阵仗给吓懵了。
这是怎么回事?
只见三男一女四个人从高到矮排排站成一列,每个人手上还端着一个不知道装着些什么的碗,看到我的瞬间那四双眼睛其刷刷亮了起来,那模样就跟我无意间在枯树下方找到一丛味道相当不错的菌类一样。
莫非是我脸上还留有没拍干净的饼干屑?
下意识抬起手摸了摸嘴角,然后我忍不住嘲笑自己的无聊。
怎么可能留着饼干屑?不说吃那块饼干纯粹是为了做出刚吃饱的样子来掩饰其实自己一点胃口也没有,就说那包饼干好了,那饼干可不是早那些就收在空间里,现今依旧新鲜干脆的良品,而是我在四处游荡的日子里从一处已经破败颓倾,只有一个随时可能坍方的入口可以进出的商店里找到的,早就已经受潮的次等品。
咬在嘴里除了一股子诡异的霉味之外就只剩下绵软口感的饼干会掉屑?除非吃饼干的人无聊到用手去拨弄它,而我显然没有那种閒情逸致。
僵硬的垂下手,我突然有种想要回到那间暂时属于我的房间里的冲动,可身体刚往后仰,一只温度相当高的手掌就从方顶在我的背心上轻轻往前推。
放心,有我在。
在今天之前如果有人告诉我一句话就能令人勇气百倍,我肯定会认为那个人不是脑袋给病毒改造傻了,就是给寄生虫搅成豆腐花了。
可现在我却清清楚楚感觉到因为站在我后方的人一句轻描淡写的"有我在",心里那股不安就如同被风吹散的浓雾般消失得干干净净,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都到这番地步如果我还要嘴硬说自己没察觉到些什么实在太假,但已经成为本能的警惕也不是那么容易说改掉就改掉,所以现在我势必得做点什么,才能让之后的相处模式看起来顺理成章。
……冬琅。仰起脖子以及为别扭的姿势望着站在比我高几阶的楼梯上,低著头将上半身往前倾好能够进入我视线范围内的冬琅,抢在他询问前开口。我饿了。
从冬琅脸上的错愕表情能看出他大概没料到我会说这一句话,不过在我空荡荡的肠胃非常配合的发出一声冗长扭曲的咕噜声后就变成略带戏谑的瞭然。
……或许刚才我应该先回房间填饱肚子,再来思考该如何慢慢解决其他问题。
有个空间傍身没挨过饿的娃伤不起。
不知道是不是从我眼里读出退缩的讯息,就在我想要放弃这一次的亲近而挪动由于抬得太久导致有些发酸的脖子时,冬琅的手突然顶住我的下巴施力往上拉,生生让已经改变动作的我回到先前仰头的姿势。
那就先吃东西,过去看看他们手上那些有没有你想吃的。说完这句不痛不痒的话后他才满意地放开我,并且在仍犹豫著不确定是否该靠过去的我手里塞了一只碗。不过这一碗你得先喝掉。
沉甸甸的感觉让我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接着嘴角抽了抽,有种想说"兄弟咱们又见面了"的冲动。
……谁能告诉我为什么他非要坚持我把这碗汤喝完?
碗的样式我从一开始就没注意过,可碗内的东西我却已经是第二次看到了。
一碗清澈如水,只需要一眼就能看出内容物的蔬菜汤,但却是他莫名坚持著非要我喝完的食物。
眼神闪了闪,我默默端起碗凑到鼻子前嗅了嗅,先是确认过没有闻到几种常被误认为可食用的有毒植物的气味,接着伸出舌尖沾了一点,没发现异常后才一口接一口缓缓将已经有些冷了的汤装进肚子里。
第291章
味道如何?还不等我把碗放下,冬琅为了得到答案几大步从后方跑到前面,一脸期待的望着我,就算是个傻子也能够明白先前他坚持要我把汤喝完的原因。
这碗汤肯定是他亲手煮的,而且还是特意为了我煮的。
记忆里这并不是冬琅第一次弄吃的,不过他这副急于讨好的模样倒是跟过去总是给人一种什么都掌握在手里的形象完全不同,倒是让我产生了想要逗弄他的念头。
挑挑眉故意无视了在等答覆的冬琅,我侧过身在不碰到对方的情况下擦著他的肩走过去,然后在女孩前方几步远的地方站定。
副队……这个我保证没有沾到一点荤腥,你要不要……女孩的话在我端起碗的瞬间嘎然而止,反正对我来说她想说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背后那双因为先前的刻意忽略而可怜巴巴的盯着我直瞧的视线。
照顺序把每一碗端起来凑到鼻尖嗅了嗅,然后非常公平的啜一口尝过味道后,原本只是单纯的逗弄却已经成为事实。
微微皱著眉转身再次侧身绕过站在楼梯口的冬琅,我没有项计画中那样刻意压低嗓音,而是用陈述事实的语气看着他提出我的疑问。
还有吗?简单的三个字凑成的一句话不但回答了他先前的问题,更直接表明其他人手里的食物不合胃口的结论。
真心不是我挑食,老实说空间里早就已经没有多少在和平年代购买的蔬菜,大多数都是这段时间一路走一路尝试找来的野菜,所以其实他们每一个人手里端着的食物我都吃过,但味道上的差异让我果断决定在有条件的情况下不要虐待自己的舌头,尤其是那名看上去是里面最年轻的男子手里那碗。
他用的食材是一种我称之为咬人草的植物,虽然味道极为鲜美,但烹煮之前必须先用盐或是沙搓去表面的绒毛,否则一进嘴巴等着的就是无止尽的刺痛麻痒。
曾经在这点上吃过闷亏的我对咬人草又爱又恨,喜欢用它煮出来的汤,却痛恨每次食用前得花上不少时间搓掉那层扎人的绒毛,而刚才那名年轻男子煮的咬人草并没有去掉绒毛,到现在我的舌尖还因为刚才试味道的关系而麻痒难耐。
待会肯定得用柳叶刷把舌头处理一下,否则没有两三天那感觉不会消失。
注意力被嘴里的不舒服分散掉的我直到冬琅将手搭到我的肩上,才想起自己现在还在等他的回答。
什……!下意识往后退一步想要拉开两人之间过份贴近的距离,但我忘记后面就是楼梯扶手,右侧后腰处直接撞击在角柱上传来的疼痛让我忍不住倒抽一口气。
真特么的痛!
这个小意外从开始到结束只有短短数秒的时间,不说我自己都有些被吓到,手搭在我肩上的冬琅表情更是精彩。
抱歉,我只是因为叫了几次你都没有反应才……僵硬的将手挪开,他像极了做错事被逮个正著的孩子,小心翼翼的观察我是否因此不悅。
事实上真正反应大的并不是我这个受到轻微惊吓的当事人,而是端着碗排成一排,眼睛如同探照灯般时时关注这里的另外四个人。
先是乒乒乓乓一阵碗被摔落在地的声音,接着第一个朝我扑过来的人是那名队伍中唯一的女孩。
只见她明明个子不高,腿也不长,却几步就站到我面前来一手拉着我上下打量,一手把杵在旁边还没反应过来的冬琅推开,一双由于缺乏色素,在微血管内的血球晕染下呈现粉红的眸子里满是担忧。
队长!你怎么可以这么粗鲁?抱歉请让一让……副队你没事吧?我就说我们的队长实在是个不解风情的石头,比木头还难相处……连珠炮似的话语兜头砸的我晕头转向,尚未习惯和人接触的身体僵硬的堪比万年化石。
但事情并没有到此结束,一双比冬琅稍微粗壮一些,看起来显然更适合扛大砲的手臂抓住我的双臂把我从女孩面前拎出来,接着腰间一凉,我才发现自己的衣服被他往上撩起,露出由于碰撞而微微泛红的皮肤。
你放……受制于人的恐惧让我的声音显得有些尖锐,不过才刚动了挣扎的念头,视线一晃我又换了个位置。
这回把我拎走的人,是目前唯一我能够容许肢体接触的冬琅-即使仅仅只是不排斥短暂的肢体接触,也足以让有些失去理智的我冷静下来。
……放手。再次开口时我已经找回正常的声线,等冬琅松开手我才注意到其他人脸上诡异的表情。干嘛?
话才刚说完,我就被这种仿若和朋友对话的说话方式给弄傻了。
只不过这次还没等我仔细的比对残存记忆中的印象,那名年轻男子就率先打破有些僵硬的局面。
下午听队长说永琰你失去部分记忆本来还有些不太相信,现在我信了。他习惯性地用手推了推掛在鼻梁上的眼镜,一副老学究的模样和我记忆里一个还算清晰的身影逐渐重叠。虽然现今世界的消息传递非常封闭,但异化者在某些地方和正常人不同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不过知道归知道,更深入的讯息,好比说异化者会失去某部分记忆的事还真是第一次听到。
说到这里,年轻男子的视线稍稍往旁边挪了几公分,在连一句话都还说不上就被冬琅挤到后面去的阿布身上转了一圈,然后回到我身上。
这本来是个确认他身分的好机会,但当他重新开口时,我却产生还是忘记了比较好的念头-那种小白鼠躺在解剖台上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本来是有打算跟附近的异化者进行接触好更深入了解情况,不过既然永琰你有亲身经验,那么应该不介意跟大家分享一下吧?
对,不会介……才怪咧!
他的每一个用字遣词听起来都很客气且不带一丝恶意,但却让我直接把他归类在需高度戒备的危险人物里。
人类这种生物很奇怪,只要发现了什么新物种,就会端着"科学研究"、"造福大众"或是"物种保育"之类冠冕堂皇的言论作为借口,实际上却做的是将各种能够到手的物种,甚至是包括人类关进实验室里进行许多不为人所知的实验。
到这里如果还有人不能够理解我为什么把这名年轻男子看作危险人物,若是再加上曾经亲眼看到初生异化者的悲惨下场,那么我的理由绝对非常充分。
第292章
还记得那时冬季刚结束,春天刚降临,土地因为雪融而泥泞不堪,空气里也充满着枯枝烂叶的潮湿腐败气息,我因为躲避一群循著留下的气味追踪而来的狼群不得已只好找了一幢从外观看上去荒废许久的医院。
万幸的是当时远处不知道哪个无意间撞见狼群的蠢蛋引走了那群本来对我穷追不舍的等狼群,确定暂时安全后的我收集瘾头又上来,於是在本以为不可能有人类群聚的地下室里,看见我这辈子都不愿意回想起的画面。
一般来说医院地下室这个地点随便说给哪个人听,都会直接联想到仓库或者太平间这类的词汇,但那间废弃医院完全颠覆了我的想像。
干净、整洁甚至充满消毒水味的楼梯和肮脏、布满灰尘且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上去就是一间废墟的医院大厅彷若两个世界,要不是我搜刮完地表上建筑的每一个角落,最后所得只有仅能装满一个纸箱的各种医疗卫生用品而不满足,又把脑袋动到位在地下的医药仓库,在疲倦和百寻不得下楼的救生梯的情况下相当自然的靠在一处看起来和其他地方没有两样的墙上想休息一下,我永远也不会发现那片墙只是几块涂了油漆的薄木板。
楼梯另外一头的地下室被改造成一间只有在科幻电影里才看过的实验室,几十管足够装进一名大块头的透明玻璃管内漂浮着大小不一,有些甚至已经变了色的肉块,整齐竖立在敲掉墙壁后理应空旷的地下楼层左边空地上;右边则是一整排强化玻璃打造的隔离室,每一间都关着一名脖子上鍊著铁鍊,死亡多时且尸体腐败状况不一的人类。
再加上每一扇门外挂着一本本写满那些尸骨生前病例和进行过的试验资料的文件夹,完全就是一间专门用来研究生化的研究室。
最初以为自己不过是误闯了哪个政府单位撤离的俘虏实验室,但当我在隔离室内找到一本用简体中文撰写,封面有些破烂的日记后,对于那些所谓的研究人员的印象只剩下厌弃跟嫌恶。
那是一名刚逃过病毒感染威胁,还不明白自己已然成为异化者,只隐约察觉似乎有什么地方改变的中年男子。
日记里详细的纪录下他被妻子卖给当时占领这里的政府研究机构换取食物和饮水,然后在惊诧愕然中迎来睁眼实验,闭眼实验的生活,直到某天那些研究员突然撤离,只留下他们这些受试者关在隔离室内,等死。
是的,等死。
没有留下一滴水,一口食物,甚至还将维持电力的发电机一并带走,最后一名研究员甚至关掉维持培养槽和隔离室正常运作的仪器,让这些被铁鍊鍊著四肢,只能够在限定范围内活动的异化者们活生生在黑暗、恐惧、饥渴、愤怒与绝望中死亡。
印象最深刻的,是纪录者最后在灯光熄灭前写下的一段话。
人类这种生物是世界上最可悲、可怜、可哀,也是最坚韧、强大、智慧的种族。
只要和大多数民众不一样的,就是异教徒,就是撒旦恶魔的信仰者,应该被赶尽杀绝的异类。
过去的我一直不认为这种想法有什么不对,所以我厌恶那些同性恋者,也瞧不起男扮女装的艺人,甚至认为这些行为和常人不同的人类肯定是哪里有病,该治。
但当自己成为异于常人的一员后,我终于发现这种想法是可耻的,甚至绝望地认为这是上苍对于过去总以为自己高人一等,始终不愿意试图接纳或理解边缘人群的惩罚。
现在的我明白只要都是人,只要人品可以能够相处融洽,性取向、信仰或者癖好有些不同并无不妥,反倒能够替生活添增更多的色彩。
只是这个明白太迟,我再也没办法离开这里,看一眼那些可爱的,为了生活努力挣扎的人们。
……曾经我以自己身为人类而骄傲,现在我以自己身为人类而可耻,下辈子如果可以,宁为飞鸟虫鱼走兽,誓不为人。
有了当时极为震撼的画面,再加上这么一本现在仍被我仔仔细细收在空间里的日记,我很难对年轻男子直接了当的探寻产生好感。
就算他目前是团队里的成员之一,记忆中隐约模糊的印象里也貌似有他的影子存在,仍不能让我对现在被盖上"研究员"三个字的他改观。
小琰?
嗯?再次恢复正常运作的听力捕捉到自己的名字,我下意识应了一声,抬起头就被吓了一跳。
不知道什么时候人全围了上来,冬琅为了避免他们太过靠近,用手臂在不碰触到我的情况下将人挡在我勉强还算能够接受的距离范围之外。
虽然不能否认冬琅的出发点的确很好,可是这样一来他和我之间的距离只剩下一指不到,基本上只要我做一个深呼吸胸膛就能够顶到他的,近到让我产生强烈的压迫感。
於是在大脑反应过来前,一句带着质问的话语就冲口而出。
你们全都围上来做什么?皱著眉下意识伸手往前推了推,紧贴在后腰处的扶手传来属于金属才有的冰凉触感,再加上由于紧张背部早就被冷汗浸湿,一种类似爬虫的湿黏冰冷让我不自觉僵住。
好恶心。
兴许是我的眼神和表情明确的表达出现在我的心情非常恶劣,除了冬琅依旧不动如山的杵在我面前外,其他刚才还一脸紧张的几人愣了愣,相当识时务的纷纷转身,拿水盆的拿水盆,找抹布的找抹布,各自卷起袖子进行刚才砸了碗的后续清理。
唯独那名年轻男子在转身时多看了我两眼,那眼神里的探究和兴味却让我有种不寒而栗的错觉-这种感觉只在我第一次大病过后,被一位异化者当成入侵地盘的游异盯上时感受过。
那次被对方没头没脑的追逐了整整两天一夜,一开始除了隐约察觉有什么盯着自己之外我始终找不到不安的来源,直到我体力不支被扑倒在地,挣扎著用语言让对方终于相信我不过是个大病初癒的嫩脚色,结果对方临走前还不忘在我的右肩上留下一道永难磨灭的伤疤作为教训。
一块肉换一个教训,任谁也忘不了。
小琰,要不要先回房间?终于察觉我的不安来自何处,冬琅松开圈绕住我的手臂并且侧身挡住年轻男子的视线,同时试图把我的注意力转移到他的身上。待会我把餐点端上去,你先休息调整状态。
效果很不好,但不否认他的提议是我现在急需的,於是我朝他微微颔首表示接受了他的提议,接着侧身保持侧面朝向正前方的姿势退回三楼,直到确定所在角度楼下没有人看的到自己后,才重重舒了口气。
不行,就算已经做好留下的心理準备,经验仍让我无法一下子说融入就融入。
啧!烦躁的咂咂嘴,我挠著头回到落地窗边弯腰準备坐下。
低垂的视线边缘在扫过窗前时很自然地留意了一下屋外的状况,接着我就被满眼的白吸引住目光。
咦?一声无意识的轻疑从嘴里溜出,我重新直起腰杆,站在落地窗前发愣。
是因为变天所以起雾了,还是光马又出来溜哒了?
脑海中闪过那些被光虫寄生后改变了原本日行性动物的习性,只为了欣赏光虫振翅飞翔时瞬间且短暂的光芒而在夜间出没的马群,我对于自己居然会认为天气变冷更好这点丝毫不觉得意外。
那些光马实在太自恋,严重的程度已经到达只要看见奔跑速度没牠们快的生物出现在附近,就会像求偶的雄孔雀般整群凑过来绕着转,直到该生物乖乖坐下来看完牠们的"排舞",才会满意的打着响鼻离开。
舞通常会持续一个晚上直到天边露出曙光才会结束,从头到尾只有单调的甩头、踢腿或是小范围绕圈,还不准你打瞌睡,一打瞌睡就会遭踢,比被郊狼追捕还要累。
我重复著单调的将手贴在玻璃窗上、等待、挪开的动作,直到确定体温留在玻璃窗上的是由于温差较大而凝结的水汽,这才安心地靠著玻璃窗坐下。
只要不是遇上光马,就算明天一早起来气温骤降屋外大雪我都无所谓。
就在我终于有了些许个人时间可以翻找记忆并试着和几张前不久才看过的脸凑对时,冬琅端着一个上面摆著两只碗的托盘推开门进来,身后还跟著那名我避之唯恐不及的年轻男子。
虽然这一次他收敛了让我感到不舒服的视线,并且进门后选择了一个离我最远的角落站定,仍不能减轻一丝一毫来自第一印象给我的压迫感。
不过这次我还没有开口说话,对方就赶在我之前率先表达了他的善意。
副队,別紧张。习惯性地用手指推了推镜框,他先是朝我举起双手表示自己没有任何威胁性,并且再确认我没有下一步动作后才做了基本的自我介绍。下午的时候队长已经告诉大家你因为某种原因暂时失去一些过去的记忆,本来照道理来说应该是所有人一起过来轮流做个简单的自我介绍,不过看起来你似乎对于研究人员相当反感,所以暂时目前只有我一个人先来打头阵。唔……虽然不清楚这些关键字能让你想起多少,但我相信没试过谁也不知道。
说到这里顿了顿,他用最慢的速度坐下,接着抬起头朝我笑了笑。开罗大学考古系二年级学生,曾经是黑道手里的一个俘虏打手,以前留过刺猬头……
第293章
年轻男子的形容慢慢地和记忆中一个话不多,明明年纪不大却总爱摆出一副老学究模样的男孩逐渐融合在一起。
侧著脑袋努力想了几分钟,我终于试探性地唸出一个隐约有了点印象的名字。
长……长山……?
很高兴副队你还记得我,那么现在我们能来谈谈正事吗?关于异化者的问题。对于我还能够清楚地说出他是谁这点年……长山显得相当高兴,但下一秒他再次提及的话题让我脸色迅速沉了下来。啊,別急着生气,我对于进行活体研究没有兴趣,当然如果今天面前摆著的是一具大体那就另当別论。
敏锐察觉到我情绪上的变化,他连忙解释之所以想要追根究底的原因。我只是单纯想知道如何在外观和行为上分辨异化者和正常人之间的差异,尤其是那些染病痊愈后外貌上像副队一样没有改变的异化者。
分辨异化者?
对于已经习惯尽可能绕着人类聚集地外围活动的我来说完全不能明白为什么有分辨的必要,但转念一想,考虑到不是每个占领了领地后安分守己生活的领异跟四处游荡的游异在变化前都是良善的,也许……也许有某部分在染病前人格品行就有问题的人经过病毒改造后更加变本加厉,那么能够分辨出异化者对于正常人而言肯定是迫在眉睫的事情。
但……我从没仔细观察过我自己的行为和其他普通人之间有什么差异,怎么知道该如何形容?
我皱著眉认真地回忆那些在几个人类聚集地短暂停驻的日子,最后只得到一个结论-除了气候变化时正常人对温度变化和阳光中所含的紫外线相当敏感之外,我实在找不出哪里不一样。
唔……或许吃的比以前多,水喝得比正常人少也算?
本来我们打算在先前分开的那座山脚下驻扎等你回来和大家汇合。就在我为了到底该如何描述而纠结时,冬琅似乎将我的沉默做了另外的解释,语带无奈地打破了沉默。但光是一个月内我们就受到十几次偷袭,每次来的都不是同一人,我们一开始因为不认为在那么冷的天还会有人单独外出抢夺物资而太过大意,几次驱赶失败后丟了大半的物资,最后不得已只好先往东走,在初春到来前赶到这里的时候车子也因为油料用完又找不到补给,干脆在这里扎营……
冬琅的声音有种奇特的吸引力,明明为了解释清楚说的内容琐碎了些却让我舍不得分心,硬是把话给从头听到尾,最后还愣是让我终于弄明白他们口中想知道的差异到底指的是什么。
如果你指的是行为模式的话,那么问他不就好了?我眼睛看着长山,手却很随意的朝冬琅比划了一下,毫不犹豫地把任务推了出去。我自己感觉不到哪里不一样,但今天早上遇到他的时候我有猎了一头老虎,整个过程他都在旁边。
不是我不想借着这个机会和他熟悉一下,实在是因为就算长山只对研究死人有兴趣,在我眼里他的头上还是顶著金灿灿的研究员三个大字,要我当面跟他接触并且解释清楚实在有点难度。
说完,我起身把托盘从冬琅手里接过来,然后果断端着食物走到房间另外一头的书桌前,转身用眼神示意他们慢慢讨论,这才低头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虽然这一次碗里的食物更加多元,有许多浆果和用当季新鲜野菜做的天妇罗,但仍是我吃过最食不下咽的一餐。
不是因为难吃,也不是因为要防备各种危险,而是由于进食时旁边有人导致神经过度紧绷自己吓自己的结果。
於是从这一天开始,我再次成为抱团生活的正常人类的一员-表面上的。
今天是我加入团队后的第十一天,虽然到现在我仍会由于反应过度吓到人,但已经比头几天来说好的多,起码我就算反应过度也还记着不能伤人。
不得不承认跟冬琅他们相处越久我越佩服这一群明明没有被病毒感染,但适应环境的情况跟异化者差不了多少,当然还要先把对天气变化的适应这一项排除在外。
随着记忆恢复的比例逐渐增加,我现在已经能够和阿布他们进行正常对话,日常生活的行为也越来越像个正常人,可某些情况下仍旧习惯用最自然的姿态活动,好比现在。
蹲在一根足够支撑体重的树枝上,我一手搭在树干上借此稳定身体平衡,另外一手则端着手弩保持射击姿势,专注的视线透过準心紧盯着远处入侵营地安全范围的五人小队。
今天早上,他们其中之一袭击了外出打算在出发前做最后一次野菜收集的希莉,而由于体质问题没有太多防御手段的希莉在逃跑时刚巧碰上正在树上寻找果实,努力贮存过冬口粮的我。
这直接导致我现在的心情差到极点,因为本来照昨晚冬琅跟其他人讨论过后的结论,今天中午就要出发往东,目标是前中国大陆,现今不知道是否有改名字的国家,然后在我对于将要接触的全新环境而感到万分期待时因为一个不可预见的意外而被迫延迟。
这就好比给了你一份工作,却在你整好装抵达公司,準备好迎接全新的职场生涯时,对方却用一句"抱歉工作我找其他人做了"将你打发回去一样令人不爽。
侧头朝希莉藏身的树洞处瞥了一眼,确定那群人目前搜寻的方向和她所在的位置刚好相反后,我才将手弩收进空间里好空出双手,毕竟相较於面对野兽时的正面应战,对人我更习惯藏在暗处偷袭的攻击模式,悄然无息的夺去敌人生命是一对多的最佳战术。
仔细地观察了一下那五个人前进的方向,并且确认暂时他们不会有变换方向的可能后,我朝希莉的方向打了几个简单的手势示意她先回去,接着如同猴子般灵巧的在枝桠间跳跃穿梭,寻找地面上适合偷袭藏匿的地点。
潜藏在骨子里的好战因子蠢蠢欲动,从高处往下搜索目标的我有些兴奋的锁定一名因为追丟了那么显眼的目标,正将满肚子火气发洩在四周无辜的植物身上,大意到没发现自己已经脱了队的女人。
以为队友还在视线范围内自己的安全就无所顾虑,真是愚蠢。
加快速度移动到在女人前方几步远的树上,确定没有引起其他人注意后,我蹲在树枝上调整好角度,在女人骂咧咧的经过正下方时,用膝盖勾住树枝,整个人后仰倒吊在树枝上,接着双手从后方摸上女人纤细的脖颈用力一拧,细微的剉骨声响起的瞬间,女人由于颈部连通躯干的神经被扯断而失去身体控制,本能的张开唯一还能够动的嘴想要尖叫示警。
这是人类遇到危险时的下意识反应,但很可惜,我没有用这种方式把前面那四个人吸引回来的打算。
女人失去身体控制下坠的瞬间,我双手捧著她的头轻轻往上拉,借着地心引力的惯性作用让她彻底没了声息。
完美。
扯住她的衣服将尸体拖上树藏好,我很快地决定下一个目标就是那名发现在树丛间采拾浆果的希莉,并且动了不该有的念头的胖子。
在睁眼闭眼除了食物就是如何活下去的现在还能活着的人,不是早就已经成为异化者就是抱团成群生活,谁都不会把一名看上去健康乾净且衣著整齐的女人视为目标,这是基本常识。
也因为这个基本常识让冬琅他们失去了警戒心,任由希莉一个女孩子家独自离开驻扎处外出采集,偏偏谁也没想到会这么巧碰上一著脑子里除了吃就只剩下黄色浆糊的胖子。
一件事情的发生绝对是许多的巧合汇聚成一个必然,就好比现在冬琅他们必然得等我这里处理完和他们碰头再出发。
话说回来,其实希莉也挺剽悍的嘛。
眼前闪过先前看到的片段画面,我的嘴角忍不住往上扬起一抹兴味浓厚的笑容。
真没想到一直被我归类在团队中受保护脚色的她其实还有一副好身手,那一脚踹的可真是又兇狠,準度也是没话说。
咂咂嘴把注意力重新拉回正前方已经散开来的四个人,被我视为下一个解决目标的胖子正非常愚蠢的用手里的开山刀不断挥砍只到一人腰部的杂草,发出大到能够把方圆十五公尺内所有经过的肉食动物吸引过来的噪音。
打草惊蛇是个好东西,让蠢材使用不但能够招来祸患,也能够替掠食者掩盖本就足够轻灵的脚步声。
再三确定其他三个人的方向不会注意到这里,我这才从树上溜了下来,弯腰借着草丛与树木隐藏自己,然后毫无顾忌地朝胖子所在的方向窜了出去。
偷袭的方式有很多种,其中我最喜欢的是现在所采用的方式。
大量利用周遭环境里的天然屏障与武器,就算对方死后队友找上门也会以为这家伙是个倒楣到极点的家伙,而不会认为有敌人正潜伏在附近伺机而动。
胖子前进的方向除了草丛就只剩下几株被我称之为珠藤的寄生植物寄生,将倒未倒的枯木,以及一些还不够高但足够茂密,每一根棘刺都超过五公分的刺树树丛。
虽然还没到中午,但今天天气有些热,所以胖子穿的衣服不多,对刺树那穿透性极强又藏着神经毒素的棘刺来说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这下有好戏看了。
下意识舔了舔嘴唇,我以最快的速度赶超到胖子前方,拉过几根从树上垂落的藤蔓在几株刺树枝间布置了一个极为简单的陷阱,然后躲到一旁安静等待。
几分钟过后,挥着开山刀一路扫荡过来,明明动作和姿势看起来蠢到爆,还自以为有多帅气的胖子就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此时的他没有继续挥刀砍草,而是不知所以然的将刀高举过头,对着头顶上灿烂的阳光一边摆弄,嘴里一面叽哩咕噜的用我听不懂的语言叨唸著什么。
走路不看路是个坏习惯,但我巴不得每一个敌人都有这样的坏习惯,好比这胖子。
按捺下想要上前直接一刀把人解决的冲动,我静静看着胖子一路心不在焉的从两株刺树中间穿过,一步步走进我设下的陷阱里,然后抓着藤蔓的手用力一抽。
唔啊啊啊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从被藤蔓绊倒,无巧不巧摔进两株几乎可以说是贴在一起生长的刺树丛中的胖子嘴里传了出来,一群受到惊吓的鸟儿从草丛树枝间振翅而起,吱吱喳喳的鸟鸣让整个树林热闹了起来。
挺有趣的,不是吗?
我瞇起眼看着面前的一切,愉悅的想着。
刺树是否在以前就有我不得而知,但我曾经在它那儿吃过几次闷亏。
那一根根棘刺表面并不像玫瑰或蔷薇那样是光滑的,它的棘刺表面有著细细密密的绒毛,尖端像蠍尾那样长着倒钩,一旦戳进皮肉里就別想用蛮力直接扯出来,如果不想要那块肉就扯吧。
深陷在肌肉中带着倒钩的棘刺不是最恼人的地方,真正麻烦的是极刺表面布满的绒毛在戳进皮肤里时就会断裂,从断口渗出的汁液是一种能够让痛觉神经变的相当敏感的神经毒素。
只有一根刺的时候没有什么,少少数根刺时还能够忍受,可如果像胖子那样直接整个人躺进去,还很愚蠢的因为忍受不了疼痛而在树丛里打滚挣扎……说不定我能够亲眼看见生生痛死的画面。
胖子的哀号声随着他身上扎进的棘刺增加而逐渐变了调,但远处传来的脚步声让本想留在原地看到最后的我不得不临时打消念头。
惋惜的朝已经被扎得跟只刺猬没两样的胖子瞥了一眼,我扔掉手里紧握着的藤蔓,转身往另外一个方向悄声离开。
第294章
还没走出多远,一声响亮的枪响让我不需要回头就知道胖子的下场是什么。
看样子和那家伙的愚蠢相比,他的同伴更加理智也更聪明,那么接下来要解决剩下的三个人或许不像先前那么容易,但这才能够让狩猎更加有趣,不是吗?
取下掛在后腰上的匕首,我转了个方向兜了个圈子打算绕到陷阱的另外一头,再来思考剩下的人是要逐个击破还是弄个陷阱一网打尽时,却在经过一间几乎被藤蔓杂草淹没,只能勉强从剩下的建筑地基发现其存在感的房子旁,看到现在理应和赶回去说明情况的希莉在一起做出发前最后準备的冬琅。
虽然有些意外他会出现在这里,但依照过去的记忆和这段时间的观察,我很清楚这家伙只要侵入地盘者并没有太过激的攻击行为,基本上要他没有任何理由就杀人是不可能的事。
地盘若是被侵犯了,让冬琅来处理的话他只会把挑事的解决了,换作是我,不赶尽杀绝那是劳资今天心情好。
不过在这个时候看见他,这意思明显到让我有些不爽。
简单来说就是必须乖乖跟他一起归队整顿出发,爷没得玩了。
烦躁的在离他还有几步远的地方站定,仍抱着一丝希望的我犹豫了一会,最后干脆破罐子破摔,直接把事情摊开来问明白得了。
……怎么在这?将路上随手捡来的树枝甩出几个花式,我偏过头望着他。
够了,该出发了。果不其然,冬琅非常干脆的把他之所以出现在这里的原因用简单的一句话交代清楚,连多几句解释都不愿意。
话说他这过度简洁有力的对话到底是怎么吸引住之前那个还很都市化的我?刚回来的头两天他的话倒是多的很,基本上只需要一个眼神就会主动上前把我所想知道的人事物全都详细的解释过一遍,语气温和表情认真,跟现在八根棍子也打不出一个屁的模样相比,多话的那个他还比较有魅力。
他们攻击希莉。用鞋尖将一小搓泥土挑起来,我退后一步,用跟他一样简洁的言语和行动表明我的态度。
现在这个世界不在杀戮中成长就只能在安逸中消亡,对我来说过上几天的舒服日子勉强还行,时间一长为了避免身手生锈就得战斗,而刚巧这么一群人跑来撞枪口,要我就这么算了不容易。
……小琰,徒步往东走会遇上更多战斗的机会。定定地看着我好一会,最后冬琅叹口气上前拉住我的手。与其浪费时间在没有任何挑战的战斗上,还不如积攒体力用在更需要的地方。
很正当且足够吸引人的理由,但自从加入团队后除了零星几天碰上野兽袭击稍稍活动几下之外,基本上成天除了吃就是身后拖著一根名叫冬琅的尾巴四处晃荡,想要活动筋骨也显得束手束脚。
更別提冬琅说什么都不肯全力以赴,就算对练输了是我技不如人,可在事前就知道对方没有尽力的情况下任谁都会觉得憋屈。
对于一个急着想要靠著实战来提升自己,却不得不长时间处於安逸环境里的人来说,"闷坏了"三个字只是最客气的词汇。
试了几次仍没顺利将手从他那儿抽回来,我沉默几秒后决定折衷一下,提出一个很可能我跟他都愿意接受的条件。
……再一个。用没被抓住的那只手在他面前比了个一,我严肃且认真的看着冬琅。你总是不尽力。
言下之意就是"劳资快生锈了!你难道没能够从我的每一次抬手每一次踢腿里听见生锈的关节发出诡异的咯吱声?",我相信以冬琅自认对我的了解之深,这点小小的语言猜谜应该难不倒他,於是眼底不经意地染上些许期待。
……十五分钟。果不其然,冬琅只稍稍犹豫了几秒,就在一声无奈的叹息后给了我最后通牒。
啧!只有十五分钟的话,剩下三人中最壮的那一个成功的概率最小,这还没递出的挑战状……暂时先押著吧,以后说不准还能在地球的某个角落碰上。
可以。思绪飞快的在三人中挑挑拣拣,等我终于考虑好朝冬琅颔首表示接受他的规定时,那名长的最像蜘蛛的家伙就成了我下一个目标。
暂別冬琅之后花了几分钟回到设陷阱坑害胖子的地点,我对于胖子那具躺在刺树丛中,在短时间内被同伴截掉四肢当成储备粮食带走,只剩下头颅与躯干的尸体完全没有半点兴趣。
蹲在尸体旁边翻找了好一会,直到我在一株枝叶折断方式相当奇特的灌木上发现属于蜘蛛男留下的痕迹后就转身离开。
走之前我没忘记把胖子剩下的躯干从刺树丛里拖出来扔在草丛里,要知道连最凶猛的肉食禽鸟都知道不可以在刺树丛上停伫,若是把这团肉留在树丛里只会发烂发臭,还不如拖出来让食腐动物饱餐一顿,好歹让他为生物链尽一点力。
蜘蛛男之所以会让我直接联想到蜘蛛,是因为他的体型和走路时的姿势和一般住家里常见的长脚蜘蛛很像。
小小的头颅下方是细长的脖颈,如同大头针般插在圆滚滚的躯干上;照道理来说如此圆润的肚腹四肢应该也很粗壮,偏偏他就生的一双细长的手脚,除了少两对足肢外看起来就跟大肚子的长脚蜘蛛一模一样。
循著对方留下的痕迹一路追踪,没多久我就在离胖子尸体大约三分钟路程的一处建筑废墟前发现正侧身靠在墙壁上,看起来应该是在替另外两名队友把风的蜘蛛男。
在明知道被盯上的情况下还能够这么安心的一个人放风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太过自信,另外一种是太过愚蠢。
谨慎地将废墟附近巡过一遍,等我确认过四周没有任何陷阱或是简易警报装置,并且返回废墟前方草丛里时已经把能用的时间耗掉大半,但我一点也不急。
从现在所在的位置到和冬琅约定好碰头的地方全速奔跑只需要两分钟,剩下的时间绝对足够我把人解决且处理干净。
借着微风吹拂过草丛时视野突然干净清晰的剎那间,我一边确认撤离的方向一面把插在左腰后方腰带里的折刀打开叼在嘴里,缓缓朝蜘蛛男视线的死角移动。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我却仿佛完全没发现距离约定时间越来越近,等对自己身为猎物这点毫无知觉的蜘蛛男因为等待实在太过无聊,草率的四下扫了一圈就转过身往敞开的房门外往内探看伙伴的情况时,我压低身体双脚一蹬,宛如一支离弦之矢从藏身处往前飞射而出。
蜘蛛男也不差,只是他察觉到有异状并且转过身查看的时机太晚,还来不及对伙伴发出警告或是举起武器防御,就被我的右手手肘瞄準了颈部,碰的一声重重砸了上去。
任谁在后脑勺上被人用全力砸上一下都会当场晕了,运气不好的干脆两腿一伸回苏州拜会姥姥,更何况刚巧把头转开露出脆弱的颈部的蜘蛛男?於是我这一砸所产生的噪音除了他嘴里溢出一声短暂的闷哼之外,就只剩下脑袋和墙壁撞击时发出的声响。
完全在掌控范围内。
由于白日里大多数生物都在活动,树林中的野兽嚎叫与众多鸟类的鸣叫声震耳欲聋,只要没有刻意扯著嗓子大吼大叫,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声响就跟一粒灰尘坠落地面一样不被人注意。
蜘蛛男失去自主控制的身体由于比例问题而更加难以取得平衡,但对于目标本就是速战速决的我压根不会去思考一个即将成为尸体的人的感受。
侧头顺着门框往屋内看了几眼,直到我确定那两名正专注於翻箱倒柜大业的家伙没有察觉任何异常后,我直接弯下腰抓起蜘蛛男的脚,如同拖著一只沉重的麻袋般直接拽著一头钻进旁边的树丛里。
从窜出到钻入只花了短短不到十秒的时间,我拖著蜘蛛男一路大步往回走,直到先前解决胖子的那处刺树再次出现在我的视线范围里才停下。
大概还有五到六分钟。
侧头估算了一下剩余的时间,我仿佛终于想起自己拖著的是个人而不是货物,松开紧抓着对方脚踝的手,非常顺手的抓住一直叼在嘴里避免自己无意间发出声响的折刀随意往脚边一扔,刀尖嗤的一声穿过薄博的衣衫没入肌肉里,几秒后我满腹疑惑地低头往脚边看了看。
……怪哉,那刀子都只剩柄在外面了,这家伙却连哼也不哼一声?人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受到伤害哼两声不是最起码的本能吗?
皱著眉找準角度抬脚用力往蜘蛛男两腿间踩,接着眉间的皱褶又加深许多。
虽然因为脚上套著的鞋子是向来以厚底钢头著名的钢头靴,但那种如同不小心踩中了"狗黄金"般软绵绵还带着些许无法藉力的滑润感仍透过鞋底清楚的传递到大脑。
既然这一脚下去没有落空,那么为什么这家伙还没痛醒呢?
我再也无法忽视那几乎要将人灭顶的好齐,蹲□子伸手凑到蜘蛛男的鼻子前探了探,又俯□将耳朵贴到他的胸口处屏息听了好一会,然后一脸莫名的直起上半身表情诡异的将如同服装假人般毫无生息的蜘蛛男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
这样就死了?真无趣。对于这个意外发现相当不满的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积蓄已久的各种凌虐手段全都打了水漂。
不过人既然已经死透了我也无力回天,只得无奈地叹口气,默默起身拍掉刚才在草丛中穿梭时裤腿上沾到的草种和枯枝,抬起蜘蛛男的尸体扔到刺树丛中,确定就算这货诈尸跳起来也逃不了后,才慢悠悠地前往约定地点。
第295章
“人类是种适应力极强的生物”这个认知从我懂事的那一刻起就一直深印在脑海中无法被动摇。
世界上每一种生物生长区域都会受到环境的影响,只有人类遍布世界每一个角落,再怎么严苛的环境都能够找到人类的踪迹,所以我始终不曾想过人类会有灭绝的一天。
即便是现在这个人类族群数量锐减并且分散的世界,我仍从未想过哪天能够亲眼见证最后一名人类的灭绝。
或许是这种固执的想法和生活环境的改变、几次和陌生人之间为了食物的冲突影响,我从一开始吃闷亏也只能摸着鼻子离开,到现在只要感觉到威胁就彻底清除"障碍",整体心态上的改变完全适应得毫无困难,甚至连过去只要闻到就倒胃口的血腥味现在对我来说就像是随处可见的草香,已经成为生活中的一部分再难割舍。
所以当我身上夹带着淡淡血腥气息和冬琅碰头时,完全没发现自己现在这个模样有哪里不对。
没超过时间吧?在冬琅面前停下脚步,呼吸因为刚才在草丛树堆中飞奔而不稳的我微仰著头向他确认。
没有。原先半靠在树干旁的冬琅站直身子,带着疑惑的视线在我身上迅速扫了几圈。你……
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又用这种眼神看我,但看了十一天,就算不舒服但也已经习惯了的我即便满头雾水却也清楚问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於是很干脆的直接无视掉冬琅的欲言又止,迳自从怀里掏出指南针摆弄了一下确认该往哪走。
回去吧。找準方向后我偏过头朝冬琅示意,然后不等他回答就率先抬起脚準备离开。
不过冬琅今天显然有其他的打算,这点在我才刚走出几步就被拉回来这点就能看出些许端倪。
被迫倒退著跌进另外一个人的怀里不是个好体验,可我除了些许不满之外并没有太多牴触的感觉。
"因为那个人是冬琅"的理由虽然很愚蠢很无奈,但就是这么个让人听了都忍不住撇撇嘴角嗤笑医生的理由,让我即便十多天来无数次动了离开团队的念头,到现在却仍努力试着在自己可忍受的范围内留在这里。
冬琅?不解的半仰起头盯着他的下巴,我忍不住为了这明显的身高差感到郁闷。
你说这人吧就是不能比较,这一比较不把其中一方气到内伤绝对不会罢休。
就说身高吧,即使我不能碰动物性食物,可这植物里也有不少富含钙质的种类,在不挑食有啥吃啥的情况下我肯定不缺钙,但这抬头只能看见对方长满胡渣的下巴是怎么回事?明明记忆里以前平视就能够看见的部位现在得仰起头才能看到,而对方明明跟我一样都已经过了生长期!二度发育神马的不科学!
满脑子被身高问题佔满的我恨恨地磨著磨牙,过於专注的情况下毫无意外的漏听了冬琅的询问,回过神来后也没想起之前被冬琅扯进怀里时自己想要问些什么,下意识打算推开他的我很自然的成了茶几上的杯具。
刚被甩开的手再次缠了上来,只是这回不像前一次那么无害,而是强硬霸道的让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放……呃!背脊被重重压在树上,冬琅的手劲很重,仅仅只是掼了这一下我就差点背过气去,意识甚至有了短暂的空白。
什么叫做以卵击石,什么叫做有力气没处使,我现在就是个最典型的案例。
放开我!
一爪子抓过去却在半空中被截胡,只差几厘米就要碰到肩膀的被冬琅抬高压在头顶的树干上。
没事,劳资还有一只手。
叫你放开我!
再一爪子过去,下一秒被高举过头的左手就有了伴,还你叠著我我搭著你谁也不离开谁。
……没事儿,劳资还有两条腿呢!
混帐!
左脚猛地爆起直朝男人最脆弱的部位撞过去,但我却忘记这动作漏洞百出,才刚抬起脚就让冬琅钻了空,直接趁机挤进我的两腿之间,还诡异的用一种暧昧眼神朝我挑了挑眉。
……妈蛋,挑你x的眉!
深吸一口气积蓄了点力气,这回我腰部用力,打算直接用脑袋跟他比硬。
只是想像是美好的,事实是残酷的,本来照道理来说我这一脑袋再怎么不济也该撞在他的下颏上,可我这边还没撞上去,他那边直接头一歪身子一矮,不闪不躲甚至反其道而行迎了上来。
叫你放……唔……不断掀动嘴皮子骂咧咧的我在温热的触感从嘴唇上传来时傻了眼,一瞬间的失神导致城池沦陷反攻不能,没几秒就被冬琅吻的头晕脑胀分不清东南西北。
接吻应该要记得呼吸这一个常识早被我扔到西太平洋去,或者说得更直白点,其实我早就忘了这一恁。
好吧,无论如何,我满脑子跑火车的思想是在胸口因为缺氧生生憋到发痛的情况下回归现实,接着为了驱赶仍在口腔中肆虐的物体想要咬紧牙关,却由于大脑缺氧反应迟钝,刚有了挣扎的意图就被冬琅紧紧钳住下颚,再反抗不能。
当然还是有些地方不同,和刚刚唯一的差异在于起码这次我还记得在冬琅改变角度时偷个空换个气,等他终于心满意足地放开我时,除了呼吸急促了点外加脑袋晕呼呼地之外,好歹背靠著树时不至於丟脸的连站都站不稳。
等我终于顺好了气,脑袋也终于恢复到正常运作状态时,想要说些什么借以表达自己不满的我张开嘴却只莫名其妙地溜出两个字。
流氓。
……
……
流……流氓你妹哟~~这种女主被强吻或是非礼后才会出现的台词是肿么回事?那种略带羞涩的心情又是从哪颗坠落的陨石上带回来的?尼玛……劳资可不可以挖个洞先把自己的脑袋给埋了,然后再好好思考该怎么面对眼下这莫名被粉红泡泡包围的气氛?
猛地打了个冷颤,我心里面的小人儿挂着两条宽面带泪,可表面上除了脸部肌肉有些僵硬之外,我相信自己肯定看起来冷静的很。
仅只是"看起来"。
因为这种表面伪装出来的冷静只维持不到一分钟,就在鬼畜开关被打开的冬琅极具某种暗示的话语中被撕成碎片,连尘埃都不留下。
呵……我流氓?维持著先前整个身体几乎贴在一起的暧昧姿势,他原本就低沉好听的嗓音更是带上一种慵懒的沙哑。比这个更流氓的事都做过了,还是你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
回忆?回忆神马?
来不及想清楚他话里的意思,先前不知道什么时候扣在我后脑勺上的手掌开始缓缓往下挪移,掌心中粗糙的茧刻意放慢了速度在□在衣服外的皮肤上摩娑。
明明应该没什么感觉的,起码从加入团队后到今天,整整十一天里我不是没有和冬琅有过肢体接触,毕竟都在同一个屋簷下生活,之后上路时难免会因为各种原因和队友搭档两人一组睡一个帐篷,为了避免到时出什么岔子我早早就拉着冬琅努力适应身边多了个搭档的生活。
但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他的手仿佛带了电,被碰过的地方都有种麻酥酥的错觉,随着他若有似无的暧昧游移,我就算是一开始没想起来现在也该想起来了。
虽然次数不多,但没有一次不是由满满的暴力和ji铺垫,直到最后其中一方精疲力尽才结束的床第之事才结束,有哪一次我不是到最后连颜面都不要,哭着求他放过……等等,简单来说除了黑雨那次之外几乎都是我先……擦!现在是想这个的时候吗?
后腰处被轻轻撩拨所产生的酥麻让我整个人猛地打了个冷颤,紧接着由于发现自己的思绪似乎完全染上某种色彩而回过神来的我终于发现情况貌似有些不太对。
过度沉浸在思绪中从而没发现自己的手已经重获自由是可以理解的,毕竟这算是我的一个坏毛病,万幸的是没在打斗中发生过,否则別说是活到现在,早在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就已经成了冬季饿到凶性大发的野兽嘴里的口粮。
可谁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不是一把将人推开,而是以左手软耷耷的放在冬琅的胸口处,右手则圈绕着他的脖颈,整个人几乎是毫无任何抗拒的偎在他怀里任人鱼肉
真正让我傻眼的地方是自己居然犯蠢,在感觉到大腿内侧有个硬梆梆热呼呼的东西抵著就该察觉不对,可我居然呆呆地像个白痴似的低头往下看,还有些晕忽地大脑反应慢了些,於是我真就这么顺着冬琅那紧贴着自己的小腹一路看到那明显鼓胀的地方,并且愣愣地看了好一会才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事。
喵的丟脸丟大发了!
光凭脸上骤然升高的温度我就知道现在自己的薄脸皮肯定跟猴子屁股一样红,抬起前一秒还搭在冬琅胸口处的手迅速往下滑,然后趁着他毫无防备时猛地捏起一块腰肉狠狠拧了一圈。
斯~~乍然吃痛让冬琅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嘴里抽气声连连。
虽然仅仅只有一步,可却已经足够我做很多事-比如说把人推开,比如说狠狠在对方脚上踩一脚。
至於为什么不干脆来了撩阴腿……好吧,我得承认这一刻我压根就没想起这恁,当然就算想起来我也不会对冬琅用,没有原因!
滚……滚泥玛个蛋,闪开!劳资要回去了!恶狠狠抬脚用力在冬琅的脚板上洩愤似的辗了好几下,这才解气似的一把推开由于吃痛而弯下腰,重心不太稳固的冬琅,转过身手脚灵活的爬到树上,确定他一时半会反应不过来后狼狈的扔下一句毫无威胁的咒骂,扭头朝先前找好的方向迅速离开。
第296章
虽然现在地表植被分布已经和两年前有著天壤之別,大量迅速生长的乔木提供了另外一种移动的方式,可由于生长过快,基本上那些看似粗壮的树枝中时常会出现质地脆弱一踩就断的隐藏陷阱,使的人在树上攀爬跳跃时前进的速度绝对比不过在地上跑。
但有缺点相对就会有优势,更何况我比谁都还清楚自己就算一点一点逐步适应了在环境中肆虐的病毒,可除了视野远了些、体质强韧了点、五感敏锐了些外,我没有像某些异化者那样在肌肉上有所强化,也没有因此退化得更像野兽,比起以前更大的力气和更快的反应速度全都是先前一个人生活时被环境砥磨出来的。
与其和已知的敌人正面对决,更适合偷袭或是凭借着天然障碍物与灵巧身手与之对抗的我早已经习惯在树枝间攀爬跳跃,所以扔下冬琅之后,就算我脑子早就被刚才发生的事情给搅成一锅粥,在回到驻扎地前也只有两次因为心神不宁而误判,不小心踩错了树枝差点摔下树而已。
……虽然在正常状态下我一次错都不会犯,但这不是现在要关注的重点。
永琰,回来了?在我跳下树的同时,负责警戒的阿布第一个发现了我,下意识朝我后方扫了一眼。老大呢?
你问我我问谁?
丟下人就走的我怎么可能会知道冬琅现在确切的位置,加上心情不好,於是我朝他翻了个白眼,丟下"后面"两个字就大步绕过他往又不顾身处公共场合腻在一起,肩并肩头碰头低声交谈亲密无限的长山和萨特走去。
不过我没靠得很近,而是选择在离他们有段距离的地方停下脚步,用一种研究观察的态度观察著两人之间默契十足的互动。
基本上第二天我就已经发现这两个人之间的相处模式有些奇怪,因为和记忆对不上号,我还为了这个找冬琅问过,但他什么都不说,只是用一种极为古怪的眼神将我从头到脚细细地反覆打量。
那种眼神极富侵略性,光是这么被看着我就有种无所遁形的错觉,这直接导致之后接连几天,就算我告诉自己一定得快点找回身边有另外一个人不时贴近的感觉,仍不免时时刻刻想要绕着他走。
要不是希莉那个女孩看我被冬琅耍得团团转,好心告诉我在我不在的那段时间里他们两个已经走在一起,我肯定还得为了这件事情纠结上好一阵子。
只是长山跟萨特是怎么凑在一起的,我却怎么问都没有一个解释。
……好吧,那是別人的自由,现在我只需要处理好自己的事情就好。
将好奇打量的视线收了回来,我回过头朝身后的树林里看去,心里默默估算冬琅被我甩下来的距离,以及以他的脚程大概还要多久才会出现。
挖靠!老大,你看起来可真狼狈。就在冬琅的身影从树丛后方出现的同时,阿布那家伙用有些幸灾乐祸的语气调侃道。惹永琰生气了?待会出发该不会来个相爱相杀,走几步就血溅一地的戏……哎哟!
完全不知道冬琅现在正处於某件事被打断后的暴怒状态的阿布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冷著脸从他身旁走过的冬琅一巴掌拍去撞树,在没有预设心理準备的前提之下果断悲剧了。
只见他扯著嗓子哀号一声,接着双手摀著人体脸部最为突出且脆弱的鼻子蹲在地上哼叽,同时收获来自希莉、长山和萨特的同情视线三枚。
不包括我的。
冬琅寒著脸几大步走到我面前,豪不客气地一把抓住正準备闪短的我,低头张开嘴就往我的脖子啃,直到留下一个清晰的牙印才哼了一声,放开因为吃痛而显得有些僵硬的我。
……小王八蛋,你给我等着。不解气似的揉乱了我的头发,他咬牙恨恨扔下这么一句完全没有攻击性的警告,才终于满意的收了手。
不过我宁可他当面就把话说清楚,看是要给我一个痛快打上一场还是什么的,都比现在他扭头去整理剩下要我收进空间里的行李时,让我一个人独自接受众人瞭然目光的洗礼好上太多。
当然我更希望这时候来个野兽入侵什么的,比起跟思考模式极端复杂的人类比脑力,我更喜欢和脑袋单纯的动物比体力。
看……什么看?我去屋里收东西。一阵阵恶寒让我连一句话都没办法好好说清楚,最后只得强撑着摆出一张面瘫脸呛了一声,然后借口要回房子里收拾已经打包好的行李仓惶逃避。
前一晚已经打包的差不多的行李此时正整齐地依照类別堆叠在原本是客厅,后来被冬琅他们规划成活动空间的一楼大厅里,数量没有我想像的多。
扣除掉他们陆续猎捕并且由希莉进行简单醃渍的各种咸肉,以及捡拾回来利用好天气晒干的蔬菜果干之外,剩下的生活用品和弹药佔不掉全部物资的一半。
也对,毕竟衣物跟弹药这类都算是必须消耗品,在战斗和日常生活中多少会有磨损消耗,若是不减反增我才应该感到奇怪。
就在我打量著满地物资,思索该是在空间里找个角落把这些统一扔在一起,还是照着分类跟自己先前蒐集到的那些混成一团时,长山那略带清冷却不似过去那样漠然的嗓音从我身后响起。
副队,还记得过去的物资登记方式吗?
……这种诡异的"xx,还记的xxxxx"的语言格式为什么那么熟悉,让我很想要吐槽却又不知道该从何吐起的糟点是要闹哪样?
即便在长山靠近时我就已经发现他的踪迹,长山也因为这段时间的磨合没有贴靠太近,可当他开口时我仍相当不自然的侧过身,保持在一种客气疏离中隐隐带着戒备的姿势转头朝他看了一眼。
应……应该是我要提醒你,很久没有进行物资清点了。僵硬的拉动嘴角的肌肉扯出一抹算得上礼貌地微笑,我将到了嘴边的吐槽拐了几个弯换成另外一句更适合这个情况的内容,同时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堵著门口,那让我觉得相当压抑。我向来很懒得清点物资,你知道的。
我当然清楚,不过目前这些物资还够撑一段时间,等找到过冬的地方后再整理也不迟。没有理会我的暗示,长山那张渐趋成熟的年轻脸庞上带着一抹戏谑的笑容。副队……永琰,不介意我直接叫你的名字吧?
当然不。
得到正面答覆后的长山脸上的笑越发诡异,在等了一会却迟迟没等到他开口的情况下,我脑子里不经意地开始往外蹦出一个个奇怪的猜测,但一个都没有被我采纳。
而长山似乎完全没发现我的坐立难安,他先是笑了好一会,在我忍不住开始借着把物资往空间塞的动作转移注意力时,才轻飘飘拋了一句分量堪比重磅炸弹的疑问。
队长又来强的了?
喝!
脑海中迅速闪过先前被压在树上强吻的画面,我手一抖差点没捧住正準备往空间里塞的纸箱,连忙收紧手臂把箱子紧紧抱住,被过身体故作若无其事的哼了一声。
强……强什么?他没那胆子对我用强的。
呵……永琰你真不会说谎,不过这也好,起码比起以我更喜欢现在的你,可爱多了。
身后的门被他从外面关上,照道理来说独处后的我应该感到安心,但刚才长山的一声轻笑却让我从头皮麻到脚底,捧著箱子像个笨蛋般杵在物资堆里发愣。
他这是神马意思?什么叫做比较喜欢现在的我?可爱?劳资又不是希莉,要可爱能拿来干嘛?不会说谎?刚才我是说做什么让他看出端倪来了?还是说了什……等等。
被长山简简单单一句话给搅成一团乱麻的思绪逐渐梳理开来,当我终于发现自己犯的错时,过度震惊的我完全没发现自己已经松开手,怀里的纸箱也早就顺着地心引力的牵引重重砸在脚背上。
尼玛,他刚才可没说冬琅对谁来强的了吧?对……肯定没有,他只是说了一句"队长又来强的了",然后我就说了"他没那胆子对我用强的",这……这压根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
神马叫自掘坟墓?我这就叫自掘坟墓,挖好了还不打紧,自己还乖乖往里面跳是要闹哪样!
第297章
终于明白自己在不经意间透露了什么样的讯息,我有种"尼玛这世界完全崩坏"的感觉。
说起以前吧,感情再怎么好的朋友一旦知道你喜欢的是同性,反应客气点的会试探性的询问你有没有对象了,或是故意在聊天的时候假装不小心提及你喜欢的类型借此了解你是否把目标放在朋友圈里,平常仍然维持正常的表面相处,仿佛什么都没改变;反应激烈点的会直接当场翻脸,什么话难听就挑什么话说,撕破脸事小,朋友没得做后还在背后捅枪的人不少。
当然不否认有越来越多的人能够接朋友是同性恋,但那只是因为他们都只是旁观者,以一种略带兴奋的八卦心情,试着借由善意去打入你的世界。
真正要能够推心置腹的还是圈子里的人,偏偏圈子里的人又因为社会道德观念挤压,就算能够当知己,想找个愿意牵手一生,和正常夫妻一样只忠于自己的伴侣比玩彩卷独得所有特奖彩金来的困难。
刚才长山的态度既不是想知道八卦的模样,也不像故意试探,而是明摆著"我知道你跟队长之间的jq,肯定是他毛手毛脚不安分了,才会把你惹怒一个人先回来",那种"我什么都知道,全都瞭然於心"的语气和眼神令我毛骨悚然。
还好我没把空间里那几辆在路上偷来的车子和空间里仍然足够一辆九人小巴开上一年半载的油料说出来。
嘛~虽然以现在植物几乎占据了所有人类过去生活空间的情况下开车是天方夜谭,可我仍很庆幸自己没有。
因为就算不能开上路,晚上扎营时如果能睡在车里肯定比睡野地安全的多,只是这样代表着必须在狭小空间里挤下五个人,即使分成两车……唔……这么说就算说溜嘴也没关系,即使晚上睡觉时扣掉守夜的人也只需要拿出四辆轿车就很足够,空间里有整整十二辆车子,扣除车门坏掉但修修就能用的和体积太大的,还有七辆颜色厂牌不一的轿车……
压根儿没发现由于思绪跑偏了主题而忘记先前自己到底在纠结什么的我不断反覆思索了半天,直到再三确定在目的地到达前,即使雨天晚上没找到可遮蔽的建筑落脚也不用担心必须淋雨过夜后心情突然好了起来,哼着小调愉快地把所有能看见的东西全扫进空间胡乱堆在一起,连同那些数量不多但分量十足的家俱也没幸免於难。
可惜的是我的好心情没有维持很久,等我收好所有物资走到屋外,转头对上长山带着戏谑和看好戏的眼神时,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瞬间让我想起自己遗忘了什么。
……泥玛,刚才我是脑子给石头砸了还是发烧了,怎么会忘记长山……长山……咦?话说刚才我到底纠结什么来着?
挠著头发想了半天,发现始终自己只有想起那种令人不舒服的感觉,却记不起来除了感觉以外还有什么值得我在意的地方后,已经习换了这种转瞬间就遗忘某件事的我耸耸肩,很果断地把这件事扔到脑后。
毕竟遗忘了的事情总归会有一天想起来,现在并没有那个必要抓着纠结不是吗?
下意识朝四周扫了一圈,视线扫过正在讨论事情的冬琅、阿布跟萨特三人,又瞥了一眼端坐在树下低著头拿着针认真缝补破损衣物,看上去似乎完全没有受到遇袭事件影响心情的希莉,确定暂时没我的事情后迳自转身寻了个不显眼的角落窝著,安静等待出发时刻的到来。
抬头盯着上方生长旺盛,枝叶繁茂的树叶,我不由自主的想起第一天抵达里海时看见的风景。
里海的海岸线很长,別说是对岸,就连站在海边往左边看只能看见一直延伸到最远处海平线那端的沙岸,往右边则是能看见远处经过过度开发以及天灾人祸后的城市废墟。
待在这里的十一天中我并不是没动那座城市的念头,可惜人还没到,领异的警告就让我打起退堂鼓,在知道城市已经被异化者划为领地的情况下我没傻地去采这地雷,无论是以游异还是人类的身分。
闭起眼睛仔细聆听,几个熟悉的声音正轻声交谈著,大多数是阿布在做路线安排的报告,偶尔他说的有些模稜两可时长山会开口补上几句,然后顺道吐槽一下阿布的两光;冬琅只在报告出现两人都没有提及的漏洞出现时会开口,这时在我面前话比冬琅还少的萨特就会出声,同时解释为什么长山没有提到那一点。
至於希莉,她是我独自旅行这么久以来,第一个发现她其实比谁都还努力的正常女孩。
没有因为自身基因缺陷而自暴自弃,也没有因为有一个疼爱自己的叔叔照拂而骄纵泼辣,她很少说话,但总是轻轻浅浅的笑着,然后将几个大剌剌的男人打理的妥妥贴贴,甚至还会利用空余时间缠著阿布学习基础的防身术,务求就算帮不上忙也不会拖到后腿。
跟阿布之间的互动也亲密的如同一娘胎的兄妹,亲密十足却又止于礼仪,是个很好的女孩,无论过去的功利化社会还是现在以拳头为尊的世界。
只可惜除了阿布的视线经常黏著她不放,打着"你们都成双成对,就別阻碍我孤家寡人追求幸福"的旗帜三不五时腆著脸凑上去献殷勤之外,包括我在内的每一个人都只把她当成乖巧的妹妹,疼爱却不溺爱。
这点从她身上那些由于练习防身术被打出来的青紫可以看出端倪,就算疼爱,该学点东西的时候大家仍然严肃以对,并没有因为她是队伍中唯一女性而特別优待。
那边长山跟阿布由于一个论点相反又和长山起了争执,重点是虽然他明知立场论点都不够站稳脚步,自己赢的机率绝对不高,但仍戒不掉对这种无意义的斗嘴的兴趣,总是要争得面红耳赤火气爆棚,最后还会故意仰起头从鼻子用力哼了一声甩头走开,以此表达他幼稚的不满-据希利的说法是因为我平安归来让这些披着成年人的皮,实际上内里还是个大男孩的男人们恢复正常状态,不然在我失踪的那段日子里要不是萨特跟她因为最晚加入所以影响不大之外,整个队伍的气氛可以说是如同从石膏模里倒出来的模型,死寂僵硬。
我曾经对在我没看见的那段日子里到底发生什么事感到好奇,但不知道为什么问谁谁都不肯说,唯一肯提起的希莉也让我花了不少时间才从她嘴里勉强抠这么点无关痛痒的消息。
其他的就算我硬著头皮试着更进一步靠上前询问,连她也三缄其口说什么都不愿意讲,总是打着太极要我自己去问冬琅。
偷偷从眼缝中瞄了已经讨论的差不多,正一脸严肃的倾听长山做最后统整的冬琅,一股莫名的寒意令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绝对不是冷的,我已经有段时间没真正觉得天气会冷,所以问题就出在某人身上。
察觉观察的对象似乎有朝这里走来的迹象,我迅速阖上眼皮装作自始自终都在假寐,直到脚步声在我面前停下才慢慢睁开眼,用略带迷茫的眼神望着他。
该出发了?
昨晚没睡好?
握住他朝我伸出的手用力将自己拉起来,我摇摇头拍掉衣服上沾染到的草屑,用一句"发呆不小心睡着"作为理由,侧头越过他往后方已经凑在一起整装的三人看了看,注意力很快就放在希莉纤细的身材上。
她没问题吗?微微皱著眉低声向冬琅确认并不是对她的瞧不起,而是普遍的认知中,女孩子体力持久度比男人差些这点已经是不需要说的共识,我会有疑问也是必然。
我担心的不是开始,而是接近休息的傍晚时分,那个时段是大多数日行性生物準备归巢,夜行性动物準备外出觅食的交界点,也是一天之中最危险的时候。
依照刚才听冬琅他们讨论的行程安排,每天都是在入夜后才扎营休息,到傍晚刚好是体力消耗得差不多,精神最为紧绷的时候,我担心的是如果遇到袭击希莉会反应不过来。
我还在皱著眉纠结是不是该在路上让冬琅多喊几次休息好让唯一的女性成员得到基本的照顾,冬琅却突然一个用力勾住我的脖子往他的方向拉,让对他可以说是完全毫无防备的我一时反应不过来,直接撞进他那堪比铜墙铁壁的胸膛。
还来不及感觉到从受到撞击的鼻梁处传来的疼痛,头上就先感受到一阵大力揉弄,接着就是冬琅一句底气十足的话。
相信她。
简单的三个字用他那对我来说就跟作弊器一样的嗓音唸出来,刚才还让我揣揣不安的理由立刻变成路边的小石子……不,是变成空气里的尘埃,再也引不起我的注意。
僵直着背脊任由冬琅将刚才被他揉乱的头发重新以手代梳整理好,这才后仰瞪了他一眼,用肢体动作表明"劳资现在不太爽",然后顺利在他的默许下从他怀里挣脱,顶著另外三人写满"发现暧昧,求允许旁观"的诡异视线,故作镇定地走到旁边四下张望。
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这个方法虽然很低劣,但不好意思劳资就是不知道这时该怎么表达自己被围观的不满,更何况随意攻击以认定的伙伴来发洩情绪这种事我实在做不出来,鸵鸟就鸵鸟吧,反正没有外人看到。
第298章
事实证明我的确是不需要担心希莉的体力问题,她用行动证明了虽然她是个身体底子本就较正常人虚弱的白子女孩,在坚持不懈的锻鍊体力之后绝对够跟上一群身强体壮的男人用每天除了早、晚餐之外,连午餐都是边走边解决的赶路模式-即使每次等到晚上扎营时她通常都已经累得说不出话来,但她仍坚持不依赖任何人,包括她的亲叔叔。
值得敬佩的女孩就该得到她应得的尊重,虽然不能明面上帮助她,可却不代表不能私底下偷偷朝她伸出援手。
比方说光明正大地将大多数物资扔进空间里以减少她需要担负的重量,或者是夜间守夜时以"异化者不需要睡太久即可补充足够的体力"为由揽下百分之七十的执勤时间-当然,为了避免引起他人怀疑我并没有挑选谁的执勤时段而是直接把轮值时间改成三小时跟六小时两个梯次,前面三小时由其他人轮流出勤,后面六小时由我一肩担下。
事实上我也没说谎,之所以只要有和异化者有过冲突的正常人都学会避其锋芒,理由之一就是异化者就像是野生动物一样,一天之中只有刚入夜的前三个小时会找隐蔽处躲起来陷入沉睡,之后的六个小时则是处於半睡眠状态,也就是人醒著,但指使用一半大脑处理接收到的讯号,只要领地没有外来威胁或是危险逼近,这时候的异化者会处於一天之中最为温和无害的状态,直到黎明降临。
日子飞快的在我和队友之间相互适应磨合以及不间断的前进中飞速流逝,短暂、温暖、代表着丰收的秋季同样用种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众人感觉到它之前离开,然后漫长、寒冷、代表着死亡的冬季紧随其后,在某个依旧是由我负责守夜的凌晨时分降下第一场雪。
离营地最近的制高点只有一棵两层楼高,贴近地面的树干被某种啮齿动物挖凿出一个半浅的坑,褐黄和浓绿的树叶仍茂密的披掛在枝梢上的树,我在没有任何选择的情况下屈膝坐能够支撑我体重的最高的那根树枝上,半瞇著眼发着呆。
过去独自一人的这个时候我仍处於移动状态,边睡边走什么的,对每一个游异来说都是必备的生活技能。
但在有同伴需要守望的情况下,我发现在自己处於半睡眠状态的时候发呆会是个很有趣的活动,没有之一。
所以当第一颗穿过层层叠叠的树叶,安静的在我眼前打了几个旋随风飘过的雪花出现时,我才发现冬天已经降临。
异化者并非完全无敌,对于环境温度变化过於迟钝是我们比正常人更适应这个极端气候的证明,同样也是最致命的弱点。
因为无法在第一时间察觉气温的改变,所以比正常人更容易因为气候变化过剧而感染病毒,也更容易造成体内免疫系统崩溃,熬不过感染初期症状严重的阶段而成为失去自我意识的狂躁者。
默默从空间里翻出一件连帽黑色无袖斗篷穿上,我将领口的固定扣扣紧,站起身扶著树干平衡身体四下张望了一会,确定目标后面无表情地翻身从树上一跃而下。
脚尖触及地面的同时,我屈膝将整个身体化做一个弹性极佳的弹簧,往下压缩到极致后借着残留的冲击力反弹往前窜出一段距离,当往前冲的力道消失时,我的人也刚好站在冬琅的帐篷前,没有多一步或者少一步。
完美。
对于自己越来越精準的控制力感到满意的我心情大好的挑起了眉,掀开门帘探头朝里面看了看,然后毫不意外地对上冬琅那双总是相当警醒的眸子。
……说实话要不是我亲眼看着他睡着过,不然我当真会以为他是我所见过的第一位不需要任何睡眠的正常人。
下雪了,来帮忙把其他人叫醒。淡定的将门帘掀的更高些,我侧身好让冬琅能够看清楚外面的情况。如果可以,往前大约两公里处有一个山洞,我先去探……唔!
从回归团队后一直致力於和冬琅保持安全距离的我正想转身先行离去,可还来不及把手从门帘上挪开,一股蛮力就将刚露出退意的我给扯进帐篷里,连惊呼都被冬琅一嘴盖上来直接扼杀在源头。
和第一次完全反应不及相比,现在的我除了那一瞬间的惊诧之外已经能够很淡定的做出反击-虽然这个反击总是让我狼狈不堪,但我还没準备好将自己在另外一个人面前完全敞开。
瞇起眼遮盖住那一闪而逝的危险光芒,放松身体任由冬琅将我整个人圈在他的怀里,强自压□内随着吻逐渐深入而不断升腾的热度,我趁着冬琅侧头转换角度时抓住那不到一秒的空隙迅速后仰拉开两人头颅之间的距离,然后一巴掌拍在又要凑上来的冬琅脸上往旁边掰,另一手再次拨开帐篷的门帘好让他能够看得更清楚些。
雪……越晚越大,帐棚会压垮。小心翼翼的咽了口口水好让自己的声线稳定一点,但从他眼里戏谑的神情就知道我做的一点都不好。我……还没準备好。
冬琅的视线让我再也无法继续保持冷静,下意识舔了舔由于紧张而有些干涩的嘴唇,明明是告知的话语却听起来像在试探什么。
然而不知道是先前已经有过口头约定还是他的自制力超群,冬琅只笑笑的揉乱了我的头发,和我擦肩时低声附在耳边的一句"我明白"瞬间点燃了我的愧疚。
站在原地低著头遮掩住脸上的表情,我认真且严肃的梳理著自己的感情和态度。
老实说舞不是不能接受冬琅那种情人间才会有的热吻,只是记忆中曾经出现的断层却是让我到现在仍跨不出那一步的原因。
简单来说就是虽然我仍保有对冬琅这个人的所有记忆,可我相信所有爱看电影或是卡通的人都知道那种看到一半正感动的时候被中途喊卡的感觉,即便广告之后用前情提要的方式重播一段广告前的画面,失去的感动仍旧很难找回来。
所以我现在的情况很尴尬,大脑里有著过去自己不要脸皮死缠活赖,甚至总爱幻想被冬琅压着做这做那的记忆,也清楚自己跟他的关系不那么一般,但……亲密接触引出来的似乎只有身体的本能,而我没办法在这种模稜两可的情况下毫无保留的把自己交出去。
第299章
说来很可笑,然而现在光是这件事就佔去我大多数的思考时间,几乎可以说一旦我有了短暂的空閒时间,脑子里就装满冬琅这两个字,在意的程度严重到甚至还发生过几次连是谁把食物放到我手里都不知道。
对于连熟睡期都没忘记警戒的我来说,"冬琅"这两个字的影响不可谓不大。
我带着抗拒的肢体动作以及明确指出有正事要办的态度让冬琅除了叹气还是只能叹气,於是他直接松开环绕在我背后的双臂改用双手手掌从两侧夹住我的脑袋,然后在我因为诧异而瞪大的眼里直接凑上来重重在我下嘴唇上咬了一口。
趁现在还没忍无可忍前就让你继续闹腾吧……他的语气有些不忿,但手却在这一咬后松开了对我的箝制。走了,去叫人。
嗯……诶?皱著眉舔了舔肯定待会就会肿起来的嘴唇,大脑皮质仍尚未从"又被咬了一口"的认知中脱离的我本能的应了一声。
然后我突然间顿悟了。
血液往脑袋里灌带来的温度从脖颈处开始往上窜升,从另人舒适的微醺到最后几乎要让我以为自己会就这么烧起来的燥热,完全让我忘记前不久自己特地暂时离开岗位跑来找冬琅的理由-差点。
……好吧,实际上我的确忘了,要不是帐篷外传来希莉跳着脚喊冷的声音,以及阿布对于雪怎么突然下那么大所发出的抱怨,我敢发誓可能必须要等到冬琅回来我才会想起这么重要的事情。
唔……或许更早一点才会想起来。
视线扫过已经被雪的重量压出一道不显眼的弧度的支柱,我有些无奈地想。
拨开门帘走出帐篷,虽身体对温度变化相当迟钝,可充血后温度较正常状态略高的皮肤和低于零度以下的冷空气温差实在太大,就连很久都没有在感觉到寒冷的我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不过这没有什么,身体调节机制很快就会让我再次感觉不到低温的存在,接着眼前所看见的景象还是让我愣了愣。
从去叫冬琅到现在我敢发誓绝对没有超过十分钟,但原先还绿是绿褐是褐的世界已经舖上一层薄薄的白雪,就像孩提时代隔着纱窗往屋内窥视一样带着一种奇特的朦胧美。
伴随着气温骤降而来的除了雪,还有正常来说理应比雪还早出现,可实际上现在才如同迟暮老人般迈著缓慢的脚步出现的浓雾。
我现在所站的位置往左边看能看见正在动手拆解帐篷的冬琅跟阿布他们,由于雾气比空气重,紧贴着地面缓缓扩散的雾气如同一种体型巨大的蠕虫,悄然无息的将所有人膝盖以下的部位淹没。
於是我眼前就出现一个很诡异的画面-人还是人,树还是树,但整个世界仿佛被浓雾切成两个平行世界:膝盖以上的世界飘着柳絮般的雪花,绵柔轻软的在空气中盘旋轻舞,由高处往低处逐渐浓白的雾如同染上渐层色彩的薄纱,风一吹就卷起一阵如浪潮般深深浅浅的白,然后缓缓沉淀;膝盖以下则是另外一个时空,只能看见形状却无法真正有任何碰触,就好像……好像是鬼魂所居住的异界在这一刻和人间有了接壤一样。
……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再次打了个哆嗦,我默默收回越来越不著边际的幻想,转身直接把身后的帐篷一挥手就照着搭建好的姿态直接扔进空间里,回过头恰巧对上长山朝我看过来的视线。
长山视线里毫不遮掩的"懒鬼"两个大字换来我的一挑眉,紧接着就是一连串隐晦的眼神交流。
干嘛?直接收起来又怎么了?劳资有空间你们是羨慕还是忌妒?
不羨慕也不忌妒,就是觉得那空间在你手里实在是暴殄天物了。
仿佛在惋惜什么般,长山嘴角勾起一抹不甚明显的笑弧,同时轻轻摇头。
暴殄天物?有吗?空间不就是拿来装东西的?我可是很认真地抓住每一个可以填满它的机会,哪里暴殄天物了?
双手环胸扬起眉,我一脸不认同的哼了哼,然后毫不意外的从长山眼里看见”我眼前有个傻逼"几个大字,接着灵光一闪,我终于发现自己似乎有那么一点能够理解他的意思了。
不过就算在长山眼里像我这样一个跟小说主角一样带着名为随身空间的金手指的家伙,现在居然不过就混个不上不下甚至是成了正常群体外围的边缘人实在很掉漆,但对我来说这世界上没有密不透风的秘密,这种很可能全世界仅此一个的"秘密"除了让我和我所承认的伙伴衣食无忧之外,带来的隐患比起好处高出数千倍。
平凡的活到老死跟高调却短暂绚丽的人生相比,前者对我的吸引力更大的多。
收回视线结束和长山之间没有营养也没有任何意义的"空中交流",我默默走到冬琅身后,从正蹲在一旁用冻僵后不甚灵活的手拆解帐篷的阿布手里接过捆整的工作,同时侧头四下打量了一会,然后把刚用麻绳草草固定住的帆布帐篷整卷塞进空间。
收拾好的我我停下手里的动作,侧头看了眼正在用指南针确定行进方向的冬琅,确定他暂时不会有其他指令后,我就这么蹲着发起呆来。
像现在这样吃饱了就能够舒服的伸展四肢睡上一觉,或者是閒来无事就让大脑完全放空,除了基本的警戒之外甚么都不想的日子实在是太过舒坦,舒坦到我甚至几度打消离开团队回到独行生活的念头。
当"如果能直接石化或者成为冰雕那真是太好了"的想法刚在我脑海中成形,后续更夸张的想像画面还没衔接上前就被脑袋上突然增加的重力打断,接着在我抬头往上看的同时,冬琅的声音就透过厚厚的防寒口罩传了出来。
都收拾好了?被遮挡住的声音显得有些混沌不清,可好在距离近加上我即使不去刻意也能够很自然地从嘈杂的对话声中捕捉到属于他的嗓音频率,所以反倒一字不漏地给我听了个全。
和站在他旁边却貌似没有听清而满眼疑惑的阿布相比,我这种情况或许也能够算的上是一种具有针对性的……特异功能?
嗯,我带路?好笑的把这一瞬间所产生的诡异想法甩到脑后,我起身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等话说完了才察觉自己的动作有问题。
……嘛,反正看得懂就好了。
懒得思考自己这种言语和肢体无法搭上边的变化到底算好还是坏,我没等冬琅的答覆,而是说完话后就迳自转身朝着先前在树上看到的方向移动,不过走没几步突然想起另外一件重要的事,连忙又回过头边走边从空间里取出去年冬季结束前好运抄掉了一整窝雪鼠时,用雪鼠毛茸茸的白色后毛皮做成的四件披肩,然后依次每个人塞了一件。
披上。
一直认为能够活到现在且过得还不错的冬琅他们应明白我的意思,所以压根不认为或许应该解释一下的我在确定大家都乖乖将披肩披上后,这才满意的点点头重新校準方向迈开脚步。
第300章
事实上果然如我所猜想,在空气中水分含量相当高的情况下,拆掉营帐时还是绵柔如絮的雪,在朝着山洞急行半个多小时后变成鹅毛大,中间还掺杂著些许砸在身上会隐隐发疼的小型冰雹。
但这已经算是不错的了,去年冬季最严重的时候还起了大风,降雪量也比现在多上许多,当时连我也不得不找个足够隐蔽的地方躲上几天,等降雪稍微缓和才又再次上路。
脚下踩着的新雪由于尚未冻实而如同沼泽边泥地那样柔软,早就已经习惯随时依照环境变化调整走路方式的我,花了几分钟确认地面的情况后就将姿势从整个脚掌贴地的姿势改为仅只用脚板前半段著地,步伐间距也缩短成一半,以此保持自身随时处在移动状态,避免脚因为停在同一个地方太久而陷下去,增加体力的消耗和负担。
然而和我的轻松写意相比之下其他人就艰困的多,冬琅跟阿布看起来除了走得慢了点外一切都好,毕竟无论过去还是现在他们两个的体能和身体素质就摆在那,但希莉、长山以及萨特三人可就没那么幸运。
经过十多天的相处观察下来我早就发现萨特这人有著相当明显的"有了老婆就忘了亲人"的特性。
比方说每天希莉外出辛辛苦苦采集回来的浆果野菜通常会先分成三份,一半划进贮藏区,剩下的一半分成给我的一份以及其他人均分的一份-然后那份用来分给四个人的总是会被萨特用非常强势的态度再次分成非常不平等的四份,最少的肯定是希莉的,最多的则是他用来宠长山的。
……其实萨特跟希莉并不是亲叔姪,是吗?
猛然想起了什么的我回过头往后看了一眼,接着脚尖一转,绕过始终紧跟在后方的冬琅、略慢上几布的阿布以及寸步不离的黏在长山身侧尽可能用身体替他遮挡些风雪的萨特,一把扶住踉踉跄跄差点再次栽进雪地里的希莉,然后在她朝我投来感激地微笑前缩回手。
帮助队友神马的还行,可长时间肢体接触对我来说困难度依旧相当高。
朝前方回过头确认情况的冬琅打了几个手势示意他维持方向继续前进后,我就像只驱赶羊群的牧羊犬,在希莉身后不断以s行来回移动,并且在她每一次不小心跌拌的时候伸手扶上一下。
一个多小时后,随着距离逐渐缩短,我先前在树上所看见的洞穴周边轮廓终于隐约出现在视线范围里。
洞穴出入口不大,远看只是一个黑点,近看也顶多只够一名成年人弯著腰通过,但我并不担心内部空间是否足够塞下六个人。
秉持著凡事都必须谨慎小心的原则,第一个抵达洞口的冬琅没有站在洞口的正前方,而是从一开始就稍稍往旁多走几步,最后在洞穴左边一株已经被落雪压弯了枝条的灌木旁停下。
这是空穴?紧跟在后面的阿布一双沾染了雪花后呈现银白的眉毛攒的老紧,伸手拦住想要绕过他往前查看情况的萨特,转头朝仍离洞口有段距离的我看了过来。
当然。脚下没有停顿的维持著小范围原地踏步,我将一大綑仍散发着浓重腥味,仅只经过简单刮除脂肪和清水清洗的熊皮从空间里扔出来。这里是傍晚你们猎到的熊曾经的住所。
简单的一句话解释了我为什么会选择这里做为避风雪的地点,同时也让阿布瞭然的挑起眉,不再继续针对内部空间是否足够的问题追问下去。
确定其他人都理解了我的意思后,我才再次把熊皮扔回空间并且换了几根营火把,点燃其中一根后用力从穴口甩了进去。
骨碌碌滚动的声音隔了好一阵子才停下,我侧耳仔细聆听火把在洞穴中看不见的角落里燃烧的劈啪声响,等了几分钟仍没等到熄灭的声音,也没听见任何来自另外一个野兽遭到挑衅而发出的咆啸后,已经习惯独自行动的我下意识低著头就要往里面钻。
可这边脚刚抬起来还悬在半空中,连踩都还没踩下去时突然腰间猛的一紧,那种被什么扯住的感觉在我大脑转过来前就率先触发了反射条件,原本扶在洞穴上方石块避免自己不小心撞到头的左手迅速曲起手肘用力往后方顶撞。
拦住我的人也不是等閒之辈,我这里刚有动作他就已经察觉到我的意图早早松手闪开,结果我这一撞不但没成功,甚至连衣脚都没擦到。
……这下不需要确认我就能够知道到底是哪个混蛋吓人了。
姿势保持在手肘往后撞,整个人半侧过身子的姿势扭头朝似乎被我吓到的冬琅瞪了过去,接着在他反应过来前头一低腰一弯,率先钻入这个早在降雪前就已经发现的洞穴中。
我有过在没有查探清楚的情况下不小心误闯了一处自以为是早就已经废弃的洞穴里,结果没住几天就被原屋主给轰出去的经验,所以就算知道原屋主已经成为空间里的皮革和储备粮食,刚才也用火把确认过没有其他生物藏匿在其中,这次我仍绷紧神经小心翼翼的顺着微微向下倾斜的土坡缓缓往内探查。
洞穴内没有光线,但和过去大不相同的我视力早就在病毒的刺激下优化到能够在暗处看清楚物体,更何况先前扔进来的火把还在底部烧的劈啪作响,所以探查的工作对我来说没有任何负担。
熊洞跟其他大多数体型娇小的穴居动物不同,毕竟这对熊来说只是用来过冬的一处临时避难所,没有多余的逃生口,也没有那些弯弯绕绕能够让掠食者头疼不已的通道。
然而不知道是这里的原屋主个性比较谨慎还是什么,这个洞穴一进来先是碰上一条往下倾斜而且还有两个拐弯的土坡,接着才慢慢扩大,最后连接真正用来冬眠的穴室。
果然,为了要在洞穴中能够顺利转身,穴室和那头熊的体积比起来大了许多,不但足够同时六个人并肩平躺下来,甚至还有多余空间可以摆放一些生活用品,这个发现让我松了口气。
异化者不怕冷是一回事,那些令人防不慎防的雪落在身上融化后产生的潮溼感仍然不是那么令人愉快,有个地方遮蔽风雨肯定会比露宿野外来的舒适许多。
就在我满意的準备回头招呼其他人进来时,无意间瞥见角落那两团足有中型犬般大,被角落的火把吓到缩在对角瑟瑟发抖的毛团。
那是两头幼熊崽,依照体型推断大概是在今年夏季出生,放在过去此时应该还是屁颠颠跟在母亲身后满山遍野的追逐著小型啮齿类动物,或是蹲坐在某棵浆果树下大快朵的年纪,偏偏诞生在这个春秋两季越来越不明显,越来越短暂的年份,导致不得不跟著母亲躲进地穴里。
至於在没办法前仍试图尽其所能从外面携带食物回来哺育幼崽的母亲……好吧,这下我能够明白那头熊为什么在傍晚希莉开始準备晚餐时,宁可冒著被人类扑杀的危险也要试图从人类手中抢夺那一点点填不饱肚子的食物。
但现在这两头看见等同于危险的火把和异族也只能凭著本能憋住那口气,将希望放在外出的母亲以及敌人的粗心大意上的幼崽,最后的结局用指甲盖就能想到答案。
除了死,没有第二个选项。
皱著眉想了想,考虑到在洞内处里到时候要清洗会很麻烦,而且依照现在大家都极需一个能够安心过夜的地方,我从空间里翻出两根麻绳做成两个套索套住两头完全没有反抗意识的熊崽的脖子,準备直接拉出去解决。
绳索刚套住脖颈时仍因为不理解发生的事情而僵硬如同石块的幼崽,在终于查觉到情况不对时发出受到攻击时向远处的母亲求援的刺耳哀号声,不过才刚扯著嗓子嚎了几嗓子,就被耳朵近距离受到摧残的我直接两棍子敲晕。
麻蛋……差点给吼聋……臥槽!双手摀著隐隐作痛的耳朵,我恨恨瞪了眼那两头熊崽,抓起绳索转过身正準备往外走,却被刚钻进来弯著腰的冬琅给吓了一跳
我在外面听到有状况,所以进来……幼崽?
第301章
原先因为弯腰的关系被我挡住了视线的冬琅,为了站直身子而稍微将我往前推了推的他终于越过我的肩膀借着微弱的火把光芒,看清了那两团晕死的黑色毛团的真面目。
嗯。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我将其中一根绳子往他手里一塞,接着做了个转身出去的手势,连解释都懒。
反正他会懂,现在这年头谁不是找到猎物就尽其所能的扫荡一空?那什么濒临绝种动物保护法全都已经没了存在的意义,天知道以现在人类稀少的程度到底是谁比较需要保护。
冬琅低头看了眼手里握着的麻绳,一句话也没说的就弯腰转身拽著绳子往回走,熊崽子的毛皮在土坡上磨擦发出的沙沙声被放大许多倍,听起来像是有一大群甲虫从旁边窜过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我一直等到探头出去看不见那只被冬琅拖著的熊崽后才抖了抖身子弯腰跟上,出洞穴的时候就先闻到一股子炭火燃烧的气味,不用看我都能知道那是谁捣鼓出来的。
无语地瞪着短短几分钟内就把一只熊崽放干净血,扒了皮剁了块,正準备用最原始的方式直接将肉串在树枝上开烤的阿布,我忍不住抚额。
明明距离晚饭不到五个小时,就算刚才费了点体力走了段路也不至於饿到连一刻都等不及,但火都升好了,这时要他放弃绝对比登天还难。
或许是洞穴外的空气太冷将我身后拖著的那只熊崽生生冻醒,还没等我把牠从通道中拖出来就已经开始疯狂挣扎,试图为自己争取最后一丝存活的机会。
太晚了。
我默默的在心里说道。
面无表情地将边挣扎边嗷嗷直唤,仍希冀著那个早就已经成为储备粮食的母亲前来救援的熊崽从洞穴中拖出来,一路拽到旁边被雪覆盖住大半的树丛后方,扬起匕首瞄準颈侧动脉一刀毙命。
没有给牠制造多余的痛苦,在下刀前我还为了替团队其他成员保留更多食材,没忘记从空间里拿了个锅子将放出来的血接住,听说那些猪血就是这么来的。
至於吃不吃,怎么吃,我想这个问题就交给负责餐点的希莉去伤脑筋吧。
放完血又用雪囫囵将熊崽的尸体擦了个遍,确定伤口已经冻住也没有留下太多能够吸引其他掠食者的痕迹的我才一把将锅子和尸体扔进空间,站起来抖掉在这短短数十分钟内就已经在身上积了薄薄一层的雪。
嗯?怎么少了一个?
下意识转头朝洞口看了看,除了蹲在营火旁虎视眈眈,一副巴不得直接生吞熊肉的阿布,以及担心夜宵还没烤熟就被他吃光的冬琅之外,我只看见刚好从洞里钻出来,手中跩著一根麻绳的萨特。
不过没多久我就知道失踪的另外两人跑哪去了。
萨特拉的麻绳另一端连接在一只大锅上,锅里装着的全是先前我在洞穴内部看到的东西-无论是吃剩下的动物骨骸、用来铺垫保暖的干草枯枝或是零星的小石块,整理这种纤细的工作通常不会是大佬爷们的专长,所以我有百分之百的把握相信现在希莉跟长山两人正埋著头努力在洞穴内打扫。
不过知道是一回事,但要帮忙什么的,歹势我自己也是整理无能一族的,这点光是看空间里明明是自己刻意收进去摆在那儿,打着用来分类的旗帜最后却还是成为"垃圾场"的货架就能够证明这点。
能者多劳这句话对我来说现在可是奉行不悖的真理。
察觉到有视线黏在身上的萨特转头戒备的往我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确定是自己人后迅速歛起周身的肃杀气息,有些尴尬的打了几个手势表示他没有恶意,只是单纯被吓到而以。
照道理来说这个时候应该会得到一个没关系或者是不要介意的手势,可几分钟后他才发现我不是看他,而是就在他后方不远处的树丛。
啊,其实一开始我的确是在看萨特,因为我挺好奇长山到底是怎么跟他走到一起的,但在他朝我望过来的时候,我的注意力却被后方那丛姿态明显和其他植物不同的灌木吸引过去。
急速降温的严寒气候会产生一些相当特殊的自然景观,比如说雪卷,还有就是那株灌木给我的惊喜。
冰花,和广泛大众印象中的雪花或者是被冰凝冻住的花朵不同,这种冰花产生的方式极为特殊,而我也只是曾经在过去蒐集资料的时候意外从某个新闻网站上找到相关的图片和介绍,这还真是有生以来第一次亲眼见证所谓的冰花到底长什么个样。
气温突然骤降会有机率把植物外层的树皮冻裂,而内部尚未凝结的维管束依旧无知无觉得将水分从地底往上抽取,於是原本应该用来滋养植物的水就在输送途中从树皮裂开的地方往外渗,加上天气寒冷这个因素,往外渗的水一接触到外界的冷空气就迅速结成冰。
由于水往外渗的速度比结冰的速度要快上一点点,所以结成的冰还来不及封住裂口就被往外推,后面渗出的水紧接着凝成冰粘连住前方的薄冰,接着不断重复推挤、凝结、粘连、推挤的动作,在草花树枝间凝结出一朵朵由植物内部的水份开出的白色"冰花"。
要不是萨特刚才朝我比划手势时,抓在他手中的麻绳甩到那棵树,我也不会因此注意到树枝上抖落了积雪后露出的自然奇观。
去年的寒冬也很冷,但我没有亲眼看到冰花的记忆,所以这个意外的发现让我很可耻的像个小女孩般……荡漾了。
副队,怎么了?过於热烈的眼神让正好站在我跟开了"冰花"的树丛之间的萨特浑身不自在,但他扭头顺着我的视线看了半天仍没找出任何能够引起我注意的东西,不得已硬著头皮低声问了一句。
然而此时全副注意力都摆在那一朵朵不显眼却精致美丽的冰花上的我连一丝注意力都懒得拨出来给他,只挥挥手示意他靠边站点,就像个看见美女的怪署叔般腆著脸嘿嘿怪笑着绕过萨特,迳直走到树丛前小心翼翼地摘下一"朵"冰花,然后献宝般再次无视了被我雷道内焦外脆的萨特,屁颠颠跑到面无表情的冬琅面前,小心翼翼的将冰花凑了过去。
你看!这个是冰花呢!像是深怕他看不清楚似的,我还刻意举高了点,同时嘴里倒豆子般把自己过去看到的资料内容说了一遍,兴奋的程度就差没在脸上刻上"我眼睛很利吧?求表扬求赞赏!"几个大字。
咳……实际上跟写了差不了多少。
事后我回想起自己的举动时始终找不出这么做的原因,但现在我满脑子只有找个人分享的念头,而第一个闪过脑海的脸就是冬琅。
第302章
我不否认这种下意识就会想到冬琅的行为代表他在我心里的地位和其他人不一样,但我没办法确定到底是失去记忆前的感情烙印太深,还是现在的我同样也受到他的吸引。
如果是后者我想我绝对会非常乐意直接把人拖到树丛后方"办了",可若是前者,留校察看的时间就得拉长。
不过现在既然还不能确定到底是什么驱使自己总是下意识想到他,那么暂时维持现在这种介于伙伴、朋友、家人三种定位之间的模糊状态也不是不可以。
……很漂亮。冬琅定定地盯着我手里的枝条好一会,久到让我忍不住猜想他是不是曾经在哪里看过时,才慢悠悠地把枝条接过去拿在手里把玩。
……老大,欣赏是不需要考虑那么久的好吗?
僵硬的收回由于反应不过来而定格在半空中的手,我摸摸鼻子在心里吐槽,然后为了转移注意力而重新把视线挪到营火堆旁,有些意外的发现阿布已经扑灭营火并且正努力从旁边挖雪过来遮掩留下的痕迹。
刚才跟冬琅的对峙有很久,久到时间足够让阿布一个人把整头熊崽嗑光,甚至已经开始动手清理痕迹吗?不太可能吧?还是他改变主意,把处理好的肉埋在雪堆里打算等明天早上再吃?唔……等等……
疑问如同洗澡时搓揉出来的泡泡一个接着一个往外蹦,一阵突如其来的寒风就吸引了我的注意。
雪季的风有种奇特的气息,就像是孩堤时代调皮手残乱掀摆放在柑仔店角落处的冰柜,并且将头凑过去时会闻到的气味,不过当然必须排除掉内部商品以及塑胶混杂的诡异味道。
但这阵风中除了霜雪的气息外还多了一种肉类经过炭火烧炙后产生的香气,所以我下意识扭头循著味道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接着为自己所看到的画面感到胃疼。
得,这是想要食物中毒的节奏吗?
萨特手里捧著一只装着烤肉的锅子站在洞口侧头和长山低声交谈,可那锅子眼熟的程度让我忍不住头皮发麻,尤其是当那只锅子的把手上还绑著一条麻绳的时候。
就算我不碰荤食,那锅子先前即使装了动物粪便或是腐败的畜尸也不可能和我有任何交集,但我相信任何一个正常人亲眼看见一个前不久才装过垃圾的锅子下一秒被人拿来装食物的感觉绝对好不到哪去,更何况那些垃圾实际上很可能还包括野生动物的粪便、毛发、尿液。
要前拉住萨特提醒锅子的事情势必得近距离接触,然而目前我所能接受有肢体碰触的队友除了冬琅之外只剩下希莉,纵使后者顶多就是在要跌倒时扶一把,可如果要和其他人最多就是近距离说话相比……咳!虽然有些不道德,但我真心认为还是让他们吃坏肚子一次学个教训来的实际。
摸着鼻子默默在心里得到这个结论后,我并没有真的就这么眼巴巴看着自己的伙伴用肠胃去挑战那很可能会出人命的食物,而是打算找冬琅去跟他们说。
然而我头都还没转开,仿佛光是这么靠上来就知道我在想什么,冬琅那在我耳里有著类似gps效果的嗓音就在我右后方响起。
不是同一个锅。似乎担心我不相信般,眼前出现一只被洗的铮亮的银白色锅子从后方越过我的头顶,被他捧到我的面前。这个刚洗干净。
……我必须承认他的动作的确让人放心,但一只几乎要贴到脸上来的大锅子就这么摆在眼前仍然算不上什么令人愉快的体验-更何况在这之前,我已经两天没找水源梳洗一下了。
抬起爪子把汤锅从眼前往外推开,我面无表情的扭头瞪向表情淡定,可那隐约闪烁的眸子却写满无辜的冬琅。
拿远点,我知道两天没洗澡让我看起来很邋塌。偏头闪过他朝我伸过来的手,我后退几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接着顺手把刚才拿来扒拉泥土掩盖屠宰痕迹的园艺耙子塞了过去。拿着个掩埋比较俐索,那痕迹连我都能够轻易发现,更何况是掠食者。
嫌弃似的朝那堆乍看之下已经和周遭环境差不多,可在我眼里就跟直接插著"这儿有人开过伙"的旗帜差不了多少的雪堆撇了撇嘴,正準备在附近找个制高点继续完成下半夜的工作的我才踏出一步,想了想又回头把耙子拿了回来。
唔……算了,还是自己来比较快。
不过将耙子塞出去的时候冬琅没推拒,要拿回来时他倒是抓着不肯放手,用力拉了几次发现他似乎没打算松开,这下我就算想装做什么都不知道也装不下去了。
至於是什么事……老实说我还真不知道,可最近这两天冬琅表面上虽然和平常差不多,可那如芒刺在背的视线顶多只能让我肯定他绝对有事,但实际上到底是什么还得从他那里撬答案。
垂下视线定定看着那只抓着耙子把手和我较劲的爪子几秒,接着才缓缓沿着手腕一路往上,最后和冬琅对视。
你这几天到底怎么了?本以为他会主动开口的我等了好一会,最后还是忍不住率先打破沉默。这两天你的行为很不正常,说吧,发生什么事?
脑海中已经率先预想到了许多类似"担心食物存量不足"或是"气温下降太快,今年预计往前推进的距离还有很长一段"之类问题的我偏偏没想到或许冬琅的异常来自於我,这个仍挂着情侣头衔,却打从重新汇合后就一直游走在团队边缘,随时很可能在某一次野兽袭击中脱队离开的我身上。
所以当他用像是被遗弃的幼崽般湿漉漉的眼睛看着我时,我突然产生自己貌似欺负了一只小狗那般的错觉。
……我以为你没发现。他的嗓音比平常低了一些,甚至还带上被忽略的落寞。除了能够靠近你不被排斥之外,我和其他人没有两样。
说这话的时候他还伸出手试探般勾了勾我的,在发现我没有闪避的下一秒迅速缠了上来,仔仔细细的将整个手掌和我的交握,然后轻轻往他的方向拉。
下意识顺着他的力道往前走了几步,最后在他面前不到一个手掌宽的位置停下,我微微仰起头好确保自己的视线能够对上他的,然后脑袋上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好吧,我还是不能理解他的意思。
说的更直白些,就是对于能够容忍他踏入防御范围圈是现在的我认为应该给予伴侣该有的权利,至於更深入的那只存在于我的记忆里,并未被现在的我采纳,所以我完全不能明白他现在这一副弃夫样是为了什么。
偏过头想了想,接着我很快就为他的幽怨找了一个很合理的理由。
不一样。拍拍他的手背,我认真且严肃的解释。他们只能在最外围,而你,
再次往前迈出一小步,这下我直接和他胸贴胸,仰起的头颅也很自然地回到正常高度,为了避免直接一鼻子撞上去,我甚至还将头往左侧了侧直接贴上去,用行动证明他的不同。
你是我……话还有大半截含在喉咙里,远处传来的一阵嘈杂的猿吼让我立刻忘记还没说完的话,一把将冬琅推开竖起耳朵捕捉那些声音中隐含的讯息。
一声浑厚悠长的猿吼尚未结束,几个距离远近不一的短促回应就应和著首领的呼唤,接着迅速往和里海完全相反的方向离开。
没有攻击的讯号,也不像是外出觅食时的对话,更不是巡逻领地发出的警示声,反倒像是家族迁徙时为了避免族人落单才发出的提醒,一声声连绵不绝。
这不正常,非常非常的不正常。
灵长类动物除了少数体型娇小并且眼睛经过特化的种类属于夜行性动物外,绝大多数是典型的日行性动物。
简单来说就是牠们依旧保有人类古早时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模式,而现在这时间点还卡在深夜和清晨之间,午夜过去好一会,但离天亮还有段距离,所以此时居然会听到猿吼怎么也不可能。
事出反常必有妖,所以就算猿吼声已经微弱到不仔细压根听不清楚,我仍绷紧神经像只受到惊吓的草原鼠,挺直了背脊瞪大眼睛,竖着耳朵专注地捕捉任何一丝随着风传来的细微声响。
风拂过树叶草尖的沙沙声、远处的海浪声加上虫鸣以及夜行性动物活动所发出的细微声响,还有偶尔夹杂在其间,从某处传来的积雪落地声,一切的一切都和平常没有两样。
或许是我想多了。
几番确认过一切正常后,随着放松的神经传进大脑的,还有从覆在冬琅胸口上的手掌传来,属于另外一个人的温度。
……抱歉。后知后觉的注意到自己刚才虽然把人推开却忘记将手挪开,我尴尬的瞥了冬琅一眼,试图把话题拉回来却发现连刚才说了些什么我都忘了。
……还能不能在更惨一点?
第303章
嘴角勾起一抹略为尴尬的弧度,我一边试图把先前还没说完的内容重新忆起,一边将手从冬琅的胸口挪开,僵硬的不知道是该挠挠头装作没事儿,还是故意用力多拍几下假装只是友好的举动。
不,话说就算是死党之间也不会直接拍在胸口上……应该……
嗡……
就在我正纠结於拍胸这个举动在死党之间到底是否存在的时候,一声低沉的,类似古老大笨钟敲响后留下的余韵般悠长的低鸣,绵延悠长的在我耳边回荡。
人类的听觉能够捕捉到的声音频率有一定的范围限制,这是我第一次听见这种奇特的,仿佛来自地心深处的声音,於是我的注意力再次从冬琅身上转开,视线仔仔细细的将周遭环境打量了一遍,接着一种奇怪的违和感让我忍不住皱眉。
雪依旧在下,看那架势一时半会是不可能消停些,但这场雪来的仓促,照道理来说许多冬眠生物应该还来不及做好準备。
就好比刚才从洞穴中拖出来的两只仍然清醒尚未陷入深沉睡眠的熊崽,即使察觉到气温骤变,但在生理反应还没跟上的情况下也只能窝在洞穴深处挤在一起取暖,并且不断呼唤著外出觅食却始终没有回来的母亲。
所以正常来说现在应该还不至於安静到能听见如此低频的声音……不,不对,能听见低频的声音就是件不正常的事……唔……等等……
一种有什么事情正在发生,自己却完全无法掌控的感觉油然而生,我烦躁的挠著头,试图从眼睛所能够看到的细微变化中找出蛛丝马迹。
然而虽然最终我虽然得到了答案,但却不是自己发现的,而是自然界用最直接的方式告诉我答案。
地震了。
由于一开始我就处於静止状态,加上满脑子一堆猜测臆想,所以当那微弱到几乎察觉不到的晃动从脚底传上来时我立刻明白即将要发生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明白是一回事,可真要做些应变措施却都已经来不及,我只来得及转头朝洞穴里喊了"地震"两个字,脚下原本踩着的大地就开始剧烈的震荡。
先是像在确定什么般为幅度的上下掂了掂,接着就开始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的疯狂晃荡起来,我只来得及抓住冬琅朝我伸出的手并且被他护在身下,之后的短暂记忆中就只剩下满心满眼的茫然。
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产生了”自己不过就是顽童塞进塑料袋里甩著玩的一只微不足道的虫子”的错觉。
地震持续的时间很长,期间我的视线始终死巴巴地盯着洞口,深怕一眨眼没留意,那随着晃动不断掉落土屑的洞口就会坍塌掩埋,而仍留在里面的同伴会就这么直接被活埋在土堆石砾之下。
幸运的是直到地震结束,那个洞穴除了顶端的土石有些松脱外依旧矗立在原地,看上去一时半会还不没有坍方的危机-仅仅只是看起来,因为我不是地质学家,无法从刚躲过一场地震摧残的洞穴外貌看出个什么东西,也就不能确认是否真的安全。
……希望在他们出来前这洞不会坍了。地震结束后足足过了数分钟我才从先前的惊吓中回过神,张开嘴第一句话虽然有些无俚头,但从冬琅看过来的眼神里我也读到同样的担忧。
毕竟再怎么说都是一起并肩同行的伙伴,相处久了就会有感情,真要不担心那才奇怪,更何况像刚才那样的大地震通常都会伴随着间断零星的余震,谁都不能保证撑过一次大地震的洞穴结构还能够
然而万幸的是在第一波余震降临前,我就看见一颗灰扑扑的脑袋从洞口内探了出来,伴随着公鸭嗓子般的哀号。
这声音很好认,每次阿布只要逮著机会想要抗议目前团队中除了他只剩下一名小他好几轮的女娃是单身,而其另外四个人成天在他面前放闪时,就会故意捏著嗓子发出这种难听的声音。
臥槽!这是哪个王八羔子在玩地雷?特么得差点把老子给活埋了……我靠!果不其然,那颗属于阿布的脑袋仿佛在找什么般转了转,最后定格在我跟冬琅身上。你……你们两个煎夫银夫!趁着大家都不在场的时候想做什么你们!块给老子分开……不,不对,特么地你们两个这时候居然还有心情搞这个?就算叔叔能忍婶婶也不能……等等,又不……泥煤的!你们两个……又错!特么的冬琅你这混帐王八蛋!看老子好戏那么久还不来帮一下?亏我跟你还共事了那么久!艾玛动一动会屎吗!
双手撑开压在我身上护著我的冬琅的确顺应他的要求动了,只是他的"动"不是阿布希望的那种,甚至连一根手指都没抬起来,只有腰跨间做出小幅度的摇晃,却让我整个人瞬间石化,连刚才打算推开冬琅好去拉阿布一把的事全都忘了。
等我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眼前就多了四个灰头土脸的泥人,其中阿布的情况好一些,可看他身后那片似乎被人恶狠狠翻搅过一遍的雪地就知道为什么他看起来比其他人干净-这二货肯定是像只野狗般直接扑到雪地里打了几个滚。
被脑海中突然浮现的画面狠狠雷了一下,我抽抽嘴角晃悠悠地从地上爬起来,还来不及站稳,第一波强烈余震就让我用狗啃泥的姿势趴了回去。
再怎么厉害的身手遇上大自然仍就是连最微弱的抵抗都做不到啊……
抬起头朝刚才还排排站的四个人看去,当发现所有人都和我一样,各自以一种不算雅观的姿势双手抱头趴伏在地的时候,我脑子里非常淡定的飘过这么一句话。
余震持续时间很短,但紧接着就是接二连三,时间长短不一程度不同的余震,让所有人一时半会只能用趴在地上如同壁虎般的姿势尽可能朝洞穴的反方向一动-毕竟谁也不能保证那洞穴会不会坍,坍了之后会不会连旁边一并也遭殃。
十多分钟后余震终于暂时消停了些,我一骨碌从地上翻身跃起,第一眼看的不是身旁的任何一个人,而是先前那群猿猴离开的反方向。
里海。
快离开,尽可能往内陆移动。不等我从这点讯息中找出些什么,长山用那掺杂了些焦虑的清冷嗓音催促,同时拽著虽然已经从地上爬起来,但显然仍有些发懵的萨特手臂往前推。动作快点!我们离里海还很近,如果因为地震引发大海啸,这里肯定在波及范围……
大地震过后由于板块剧烈变动,通常连带会引发足以淹没临海城市的大海啸这点,就算不是学者专家,只要常关注新闻的人都知道,而我只是一时间没想起来罢了。
但就算是理智上明白了这点,可在大脑仍尚未转过来的情况下,我居然问了一个事后连我自己回想起来都忍不住想撞墙的问题。
海啸?里海不是内陆湖吗?
好吧,问完我就想一巴掌把自己搧飞,或是找块豆腐砖把自己塞进去活活闷死算了。
谁规定内陆湖就不会出现海啸?我这脑子是脱离社会太久傻了,还是自以为野化了?
自认自己这问题蠢到连国小娃娃都不会问的我默默摸着鼻子,在其他人反应过来前如同被踩着尾巴的猫般转头就跑。
臥槽,丟人丟大发了。
身后爆发的哄笑声让我更觉得自己丟了脸面,就算冬琅用一句"想死就继续笑"堵住了所有人的嘴,但我可没错过冬琅说话时那语气里所含带的笑意,现在要我停下来等他们追上那是不.可.能.的.事!
劳资脸皮薄又怎么着?谁规定大男人不能薄脸皮?
然而就在原本由于长山的警告而紧绷起来的气氛随着这阵哄闹逐渐缓和时,树林里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以及随后出现的身影再次提醒了大家那被暂时遗忘的事实。
黑压压的一大片,混杂著老鼠、蟑螂、蜥蜴那类体型小、速度快、群聚数量大的生物,先是领头的几只从远处树丛间冒出头,接着后面大部队就以一种涨潮般汹湧之姿疯狂地朝我们所在位置席卷而来。
那是连没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看到都忍不住头皮发麻的景象,不说跑不跑得过这群小东西,光是在逃跑途中每一次下脚不是由于踩扁了某只甲虫而感觉到黏糊糊,就是一脚踩烂哪只倒楣老鼠的肚子而沾染上血肉的画面就足以令人浑身不舒服,更何况那些小生物为了活命几乎是慌不择路,光是挡在面前的即便是座高墙也能够用堆尸法硬生生辟出一条路来的狠劲就够让人吃上一壺。
於是不需要谁出声提醒,这次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从转身到迈开脚步的动作全都非常整齐划一,甚至连逃跑的方向都没有半点偏差。
……话说不往前跑难不成要往后跑?后面可就是那一大群黑压压的鬼玩意儿!谁喜欢谁自个儿去!反正劳资是不会奉陪的!
脑海中出现一个人因为被那场面吓到僵掉,结果定在原地被那些老鼠蟑螂神马的爬满身,最后由于惊吓过度两眼一番直接躺平的画面,我脚下一个趔趄差点被一根原本就待在那的树根绊倒在地。
泥马,实在太惊悚了。
往前没跑出多远,身后那片黑色"潮汐"就已经追了上来,之后每跨出一步都能听见被自己或被冬琅他们不经意一脚踩扁的的小型动物发出濒死前最后一声哀嚎,就算脚下黏糊糊的感觉和不断刺激著敏感神经的尖锐叫声让我浑身不舒服,可一想到队伍里唯一一名女性到现在依旧没发出一点声音,我就实在拉不下那脸皮做出比女性还要羞耻的举动。
不过经过这一次的事件后再要我把希莉当成个女孩,可能会有点困……好吧,是我想太多了。
由于脑子里刚好浮现出"女性=胆小=害怕昆虫、啮齿类和变温动物≠希莉"的算式,我下意识用眼角余光搜寻了一下她的身影,接着瞬间顿悟。
原来不是不怕,而是早就昏过去了,所以想怕也没得怕……吗?真是个好办法。
当发现她整个人就像只麻布袋般,以头下脚上之姿掛在阿布肩上,垂下的脑袋随着阿布迈出的每一步自然晃动,并且时不时还有几只跑错路窜到她头上去大跳踢踏舞的蟑螂或是老鼠被甩脱时,再蠢我也明白了为什么她能够从一开始逃跑到现在都那么"镇定"。
真是特想送给前一秒还对她产生了佩服之情的自己"呵呵"两个字。
呵呵。
被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转移了注意力,再回过神来看眼前目前遇到的窘境时我居然有种"其实这些也没什么"的感觉,原先埋头往死里跑的架式也变成可有可无的慢跑,到最后甚至干脆无视冬琅抓着自己往前拉的手势停下来,回过头去看后方仍不断前仆后继,由众多小型生物汇聚而成的"潮汐"。
就算这些小型生物数量再多也该会有个限度,所以我在等的就是那个"尽头",但却万万想不到等来的既不是大海啸带来的汹湧潮水,也不是地震后引发的地裂,而是一群不知道打哪儿来的大象。
对,就是大象。
话说这里海位置怎么看都没听过有大象这种生物活动……等等,有吗?……没有吧?还是有?无论有或没有,在我印象中大象是只有东南亚以及非洲才会看到的庞然大物,绝对不是在里海这种属于度假胜地之类的地方能够看到踪迹的。
所以说眼前那明明在大老远却已经能够清楚看见前排领路狂奔的大象首领以及震耳欲聋的象鸣声肯定是我的大脑由于受创过深而产生了幻觉或者是劳资身为主角的故事就要到次thaend不须要等下一次被感染上什么鬼病毒现在就可以直接领便……
啪!
一股大力从侧边袭来将我整个脑袋往右边搧过去,热辣辣的痛觉迅速将我的注意力从"飞奔而来的大象"转移到"泥玛哪个王八敢搧劳资巴掌"这件事上。
至於秉持著十倍奉还原则,撸起袖子準备找人算帐的我看清楚对方是谁后立刻偃旗息鼓神马的,我绝对不会承认那是因为被他眼底已经几乎要实质化的愤怒给吓到的缘故。
……话说为毛他生气我会有种菊花一紧的错觉?
第304章
有些不明所以的反手往自己的后腰捏了两把,还没来得及想起些什么,人就被冬琅拽著往左边跑。
虽然被他拽住的右手因为冬琅用力过猛而隐隐作痛,但我却夹紧尾巴一个屁都不敢放,只能踉跄著脚步乖乖跟在他后面一溜小跑朝着已经跑出有段距离的长山他们追过去。
实在不是我胆子小,而是冬琅发怒时那个气势之强大,不是尔等这种小市民能够理解的-就算曾经独自面对一小群饿昏头的狼,也没有比单独面对生气的冬琅来的令我胆颤。
以前在探索频道里看见那些摄影师跟拍象群迁徙时并不觉得大象奔跑的速度有多快,可当真正在前面被追着跑的时候你才会发现电视里的一切和现实多少都有点出入。
这就好比一个军事电影迷对于影片中那些华丽的枪战向往不已,可等到某天亲身碰上一次之后就会发现这种东西还是从液晶萤幕中看好些,亲自上阵通常只有两种结局,一是命大躲过一劫,二是直接成为众多冤魂中的其中一员,并且就算站到阎罗王面前还是一脸茫然,连自己那最后一口新鲜空气是怎么吐掉的都不知道。
除了早就在先前就被那些老鼠蟑螂吓昏的希莉之外,我相信现在所有还醒著的人都跟我有同样的想法。
那就是-臥槽,大象怎么跑起来辣么快!
拔足狂奔了十多分钟,眼前四散奔逃的生物,扣掉包括我在内的六个大活人以及虫鼠蚁兽之外终于出现几张同样写满惊惶的陌生脸孔,但领头的阿布只稍微顿了一下,就朝紧跟在后方的众人打了个"转向"的手势,接着就转身朝右手边一处斜坡跑。
崎岖不平的路面以及三不五时为了闪躲体型较大无法一脚踩扁的动物,还时不时得加上一些跨栏的大动作,让扛在他肩上的希莉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假人,任凭他如何颠簸硬是没醒过一次。
好吧,现在我该关注的不是希莉醒来后是否会因为后遗症而感到不舒服,而是该把注意力放在逃跑以及那群明明我们这方已经改道避免直面冲撞,却仍像是见了蜜的蚂蚁般紧紧跟在后方拐弯的幸存者。
啧,真烦。
斜坡很长,但抵达高处后就是一处植被稀疏,地形缓和且视野辽阔的平台,万幸的是象群并没有因为大老远看见有人类而跟著改变行进方向,所以我这边前脚才刚踏上平台,后面就看见超过十头以上的象群一个个像吃了兴奋剂般,将鼻子竖的如同标杆般笔直发出响亮的鸣声,那和重型坦克差不多份量的庞大身躯轰隆隆的从不远处辗过,留下一地由各种内脏血肉涂抹成斑驳黑红的路,并且持续往象群移动的方向继续延伸下去。
……我绝对不会承认那一瞬间我有种庆幸在这个世界逼迫下自己没偷懒,好歹现在跑得够快,能够在被辗成肉浆前逃出生天的想法。
不过虽然现在我正在为大家都能平安而感到庆幸,但眼角余光却一刻也没停地盯着比我们晚几秒爬上来,连气都还没顺好,眼睛就不断朝我们这里飘过来的人们,同时分出一点心神到站在斜坡边缘,凑在一起正为了这块临时歇脚处还能撑多久而低声交换意见的长山他们。
经过几轮激烈的辩论,最后以长山的"短时间内无虞,不过若是希望更稳妥些最好还是立刻决定接下来往哪走"作为结论,萨特跟冬琅两人才拉着长山又往那群不速之客反方向走出一段距离,才掏出地图开始安排之后的路线。
想到自己除了反应快点、身手好些外加有个空间傍身之外完全没有任何优势,我突然觉得当初选择中文科实在是有点冲动,再不然好歹也选修个类似地质学或者气象学之类的专业课程,起码这时候还能插上几句话而不是站老远发呆。
正当我为自己的过去选择错误而感慨不已时,眼角余光就留意到那群人似乎终于派出一名代表,板着脸扬著下巴,刻意端出一副"跟你说话是施舍你"的高傲模样朝着我喊了一句相当不标準的日文。
喂!你是日本人?
嗯,勉强在听得懂的及格范围内。
扭头侧过身好让对方正式进入我的视线范围,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些什么,一句"装逼会死人的"突然在脑海中闪过,接着我立刻像吃错蘑菇般吃吃笑了起来。
照道理来说应该会直接如同点爆的炸药般抓狂跳脚的代表先是愣了一下,接着迅速回过头和同伴交换几个眼神,又朝远处仿佛什么都没留意到的冬琅他们看了看,这才再次扬起他那尖到可以戳死人的斛斗下巴,不客气的用手中的猎枪对着我摆出瞄準的姿势。
喂!问你话呢!哑巴还是耳聋了?
我……是。到嘴边的否认被突如其来的灵感压了回去,我故意摆出一副瑟缩的模样点点头,接着毫不意外的从代表后方和他同路的伙伴眼里看见一种名为"贺尔蒙过剩"的光芒。
简单来说就是那群高矮不一的男性生物们,在听见我承认自己是日本人后全都"发情"了。
我只愣了几秒就弄明白了对方的改变源自何故,有些哭笑不得的摇摇头,却引来对面更加炽热的眼神,以及越来越无法压抑的交谈声。
天知道我这时候多想啧啧两声,告诉他们別仗著人多或者以为语言不通就能够当著当事人的面高谈阔论,语言不通还有动作跟眼神能够分辨,而现在我不过是站在原地,那从离我有段距离的冬琅身上散发出的冰冷寒意仍让我这对温度无感的异化者忍不住打了几个哆嗦,偏偏他们还一副"我人多我骄傲"的鱼唇表情,实在是让我……好想直接蹲下来替他们上柱香,或许若是心情好可以再加上几遍往生咒。
那几个人是你的依赖者。当那名代表用肯定的口气说出疑问的日文句型时,我发现我居然一点也不生气。
现在被说成是出卖身体依靠他人才能够存活下来的依赖者就跟过去被人指著鼻子说是"站壁"的孩子一样,是一种极端鄙视他人的用词,正常来说我应该感到很生气才对-以前每一个敢当著我的面这么形容我父母的人通常总不会有好下场,即使事后总是会被双亲们用送"谢礼"的名头狠狠操练一番,但仍无法让我做到对这种鄙视话语完全听而不闻。
可这一次我却发自内心的想笑,完全没有半点手痒的冲动,真是奇怪。
是……也不是……我故作紧张的磕磕巴巴半天才挤出这么一句似是而非的回答,同时缩缩脖子尽可能模仿著记忆里所见过最孬的动作,试图借着刺激对方对自己的恶感好将所有人的注意拉到身上。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哪来的这么多废话?似乎非常看不惯我一副怯懦好欺的模样,站在代表后方一名光头瘦子挥开旁边试图阻挡他的同伴猛地上前一步,同时抽出他腰间的开山刀威吓。现在不管你跟他们是什么关系,老子叫你过来就乖乖过来!
光头瘦子故意用力挥刀劈砍地面上的积雪,借着溅起的泥土雪块试图在我眼前展示一种名为"二货"的生物的最大武力值,不过我只意思意思顺着他的意瞥了眼地上那道新划出来的豁口,视线就绕过他跟他的小伙伴们,落在后方那一只聪明到懂得在先前象群制造出的肉泥路上打滚伪装自己,然后在我吸引众人目光时潜伏到那群人身后等待袭击机会的老虎。
最适合二货的死法就是在野外做出过大的动作引来掠食者,却还不知不觉的背对着牠,将理应用来保命的武器对準同类威吓,为了未来那些压根连个影子都还没看见的好处而沾沾自喜。
我非常"识时务"的摆出一副戒慎恐惧的表情,缩头缩脑地朝反方向挪了几步,然后仿佛有些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这么做之后很可能会更惨,又哆嗦著往前走几步,同时嘴里一叠连声的"欸……这就来……您別气嘿……",将一名胆小怕事的依赖者诠释得唯妙唯肖。
接着在快走到那名有著斛斗下巴的代表面前时,我突然朝着代表勾起嘴角笑了笑,趁他被我这完全没有任何头绪的动作弄傻的同时缓缓将上半身往前倾,伸长手臂将人朝自己的方向拉。
侧头阖上眼帘露出享受的表情,我借着角度变化做出一种主动献吻的假象,可环在斛斗代表脖颈上的手臂却在后退的那瞬间发力,松开的时候就已经错了骨断了神经,失去和躯干连接缆线的大脑就算再怎么厉害也撑不了多久,就会因为缺氧的神经讯号无法传达到肺脏而窒息死亡。
这过程比一般人所想的还要短暂,於是看上去就像敌人被拧断脖子当场噶屁,实际上落地后他的大脑还会稍微活动个几分钟,只不过那几分钟却因为所有讯号无法正常地通过神经线传递出去,所以看上去"像是"死了。
当然,如果要更干脆点的话可以在手里抓把寸长的小刀或长针,在将手搭上敌人脖子的同时用武器戳进后颈处搅和个两下,就能产生目标在外表上看起来完好无缺,可实际上确实死亡的现象。
看,这挺好玩的不是吗?
松开手任由斛斗代表软耷耷的倒在雪地上,前不久还存在的懦弱讨好就像是泡沫般消失的无影无踪,我换上幸灾乐祸的笑容迅速在一群被我吓傻了眼的二货瞪视下往后跳开,然后很厚道的朝他们后面指了指。
第305章
我的动作在他们眼里有些莫名其妙,可当那群人扭过头看见那只半扶著身子随时可能扑上来的老虎后,那过於整齐的傻眼表情让我刚刚因为被蛇鼠虫蚁追完又被大象追,逃了半天也不知道后面是不是真的有海啸袭来而郁闷不已的心情瞬间放晴。
人果然就是这样,看到境遇比自己还要悽惨的人就会有好心情。
在老虎眼里人类不过就是群不需要花费太多体力追捕的营养速食,之所以埋伏潜行单纯只是因为天性本能驱使而已,所以察觉到形迹已经曝光的牠并没有立刻夹着尾巴离开,反倒兴奋地大吼一声上前扑倒离牠最近的人,如同吃薯条般张开血盆大口喀擦一声就把那人的脖子给咬断。
虽然以这头老虎的体型来说眼下这些由于食物取得困难而各个骨瘦如柴的人类没几给牠啃两肉啃,但零嘴点心向来不嫌多,并竟又不是只有人类才必须辛苦觅食。
於是现在的情况就变成一只体型较过去动物园里看到的还要大上两倍的老虎趴在上来的斜坡入口处,嘴里像在吃坚果糖那样将第一名牺牲者咬的喀擦喀擦响,眼睛还一瞬也不顺地盯着剩下的,而人类则是分成两团加上一个游离在交界处的我,其中靠近老虎的那团已经全然忘了自己有长脚,软腿的软腿吓晕的吓晕,少数几个看上去就是团队中负责战斗区块的则是聪明的压低身体,用同伴当作遮蔽物小心且缓慢的试图朝反方向逃开。
小琰!发现我始终没有露出半点逃跑意愿的冬琅憋了好一会,终于忍不住压低嗓子开口唤了一声,语气里毫不掩饰的焦急让我忍不住笑了。
別担心,牠不会对我怎么样。轻松地摆摆手示意他没事儿,我依旧好整以暇的站在原地看好戏。
不,实际上我并不是单纯做壁上观,说的更直白些,我是在等那头老虎吃饱喝足之后和我打上一场,刚才逃跑的时候憋在身体深处的好战因子早在发现牠时就开始蠢蠢欲动,野兽之间地盘争夺神马的,不是异化者就无法理解其中的奥妙。
冬琅是正常人,所以他就算明白异化者跟正常人之间有所差异,仍不能理解我此时此刻在他眼中被归类在找死的行为到底有何意义。
不理解是造成一切争端的开始,所以冬琅在喊了几次发现我到后来干脆直接无视他的时候,怒了。
苍.永.琰!他如同一只发怒的狮子般从后方一把将我扑倒在地,嘴里蹦出的每一个字都带上磨牙时发出的吱嘎声,仿佛不这么做他会像那头老虎一样干脆一口把我咬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两人还能够大眼瞪小眼的直喘气。別闹了!
侧头朝后方虽然担心可明显抱持著疏离态度的阿布、为了阻止希莉而干脆把她抱在怀里的萨特,以及始终冷著脸看不出多少情绪的长山扫了一眼,这才收回视线直勾勾的和冬琅对视。
我没闹。依旧高昂的情绪让人很容易感到口渴,所以我下意识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眼睛里全是因为生气而比平常更显生机勃勃的他。我是异化者,冬琅。
我这种明显划拉开距离的态度在本就已经不悅的冬琅眼里就像是□裸的挑衅,於是我终于有幸亲眼看见他那从特种兵里带出来的那股子特殊的气息。
那又怎样?异化者也是人,你并没有因此多了什么或者变成什么!一把揪住衣领把我像拎小鸡似的从地上拽了起来,冬琅那双狭长的丹凤眼此时因为愤怒而瞠的变了形,本就不厚的嘴角更是拉出压抑的弧度。你想找死那么一开始就不要回来!既然已经忘记非得感到里海的理由,你为什么还要坚持?去过你自己的生活不是很好吗?既然现在事实上你回来了,那就拜托你看清楚情况!我们是一整个团体,不是单独一个人!你出事其他人也不可能独善其身!
如狼似虎,还有上位者特有的威压让我有那么一瞬间反应不过来,毕竟在我印象中冬琅很少一口气说这么多话,那仅有的几次也没有那么的情绪化,理智和骄傲似乎早就已经深入骨血,让他就算被我惹毛了也宁可采用另外一种属于伴侣间更亲密的方式让我"亲身"感受他的怒火。
这是第一次,我在他脸上看见如此鲜明的情绪,也是第一次从他嘴里听见毫不掩饰的愤怒。
很新奇的体验,只可惜现在并不是个探索的好机会。
冬琅,我……我不是不知道自己是一整个团队的成员之一,就是因为知道,所以在能够派上用场的时候尽可能替团体争取更多可用的资源。
后面的话我没说出口,因为冬琅眼底□裸地情绪让我说不出口。
就像是一头受了伤却找不到出路,只能在原地焦躁徘徊的困兽-他觉得受伤了,却不知道该怎么让我知道他急需抚慰。
就在我怔怔的不知道现在是该将他揽进怀里好好的安抚一番,还是该乖乖听话跟著团队离开时,冬琅的一句话让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拜托,走了好吗……
人就是这样,平常听惯了的话语总是会被再三忽略,可有些不到关头就不会出现的用词和语气却有著恐怖的魔力,轻飘飘地句就能够让人乖乖照做,甚至小心翼翼的将其奉为圭臬。
就算是异化者也是人,所以当冬琅用从没听过的疲惫语气说出请求的话语时,我在怎么拎不清状况也知道现在该怎么做才是对的。
……嗯。轻轻应了一声我放松身体不再试图从他手里挣脱,转头朝那只看上去很享受眼前这顿人肉大餐,实际上注意力有大半在我这里的老虎低低吼了一声。
这是我成为异化者以来第一次没有任何争斗就主动认输,所以声线显得有些压抑且僵硬,但这并不影响老虎听见后的骄傲与自满。
於是牠立刻松开叼著某人大腿的嘴回了我一声属于胜利者的咆啸,同时又一爪子拍死两名慌不择路的试图越过牠逃跑的蠢货,借此向我展示牠的武力并示意我最好快点离开,否则在牠解决了那些小点心后就会无视临时和平协议,将目标放在我跟我的伙伴身上。
虽然很想直接冲过去一匕首砍掉那两只碍眼的爪子,但看在这吃货没把冬琅他们跟那群二货划成一国,替我省了不少麻烦的份上,我只不满的朝那只老虎恨恨地吼了几声,就在冬琅不明就理的眼神中拉着他快步朝阿布他们走过去。
然而很快的,我再次产生离开这个团队的念头。
希莉和拦着她的萨特两人离我最近,所以要去阿布那边势必得先经过他们旁边,五感比以前敏锐的我很自然不可能忽略当我靠近时萨特的反应。
他像是防备我突然朝他发动攻击般,在距离缩短到只剩下不到两公尺的时候,自认为不著痕迹地拉着希莉往后退了几步,同时视线一瞬也不瞬紧跟著我的一举一动。
很不舒服,但毕竟萨特和曾经被我从侵犯领域的人手中救下的希莉不同,在他眼里我始终像个移动仓库以及夜间的守夜人员,所以第一次发现实际上我也是极具攻击性的他会有这种防备反应属于可理解范围。
不过这点小事不可能让我动了离开的念头,真正让我想要离开的原因是长山以及阿布的反应。
肯走了?当我拉着冬琅走到阿布面前时,他的第一个动作不是上前确认状况,而是用一种诡异到我无法分辨出来的语气批判我的行为有多冲动。那是老虎不是hellokitty,要不是还有另外一群人转移牠的注意力,你是打算让大家跟你一起陪葬,还是等发现打不过后就把我们扔下来当作献礼?异……
阿布!察觉到对方情绪不太对劲的长山开口打断了接下来未尽的话,然而试图借着转移话题掩盖这一点小小失误的他却用另外一种方式重新勾起我的戒备。副队是异化者这点不是那天大家都知道的事实?更何况副队有段时间一直都是一个人生活,会懂得如何跟野兽沟通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吧?
他的话里没有任何值得令人怀疑的地方,但我却因为这么一句话而仔细地将长山从头到脚看了几遍,接着光明正大地往侧边跨出几步拉开彼此之间的距离,当著所有人的面将另外四个人和我跟冬琅划分成两个小团体。
让我做出决定的理由很简单,因为我打从回来后就没有在长山面前狩猎过,一次也没有。
而亲身参与我狩猎过程的人有三个,但我只有第一次跟冬琅碰面的那天受到袭击时完全本色演出外,没有一次在他们面前对任何一只野兽发出低吼。
至於最初不适应的那几天我被冬琅关在房间里学习如何压抑本能反应,接触的人除了冬琅就是前来送餐点的希莉,所以他不可能,也不该觉得理所当然,除非他用其他我无法察觉的方法取得那些画面。
果然研究员是我在世界上最讨厌的物种,没有之一。
我做这一切并没有刻意避开谁,所以冬琅立刻察觉到我的情绪变化,但他没有替长山跟阿布两人解释什么,只是安抚的紧了紧握着我的那只手,并且在我疑惑的看过去时给了个浅浅的笑容。
看了眼还打算说些什么的长山,冬琅淡淡的一句"阿布领队,出发"让他脸色变了几变,动作僵硬的拨弄了一下镜框以掩饰那差点外露的情绪,挣扎了几秒后才恢复先前的淡然冷漠,随着一旁拉着他低声催促的萨特转身离开。
原本一个完整的团体现在拉成一条细长且不稳固的线,最前面的是阿布,接着是紧跟其后的长山、萨特和时不时回头观望的希莉,剩下就是仍停留在原地的冬琅跟我自己。
由于出发的时间有先后差距,导致这条线看起来断成三截,若不是还对我的空间有需求,我敢发誓这个关系结构并不紧密的团体早就分崩离析。
你不走吗?有些疑惑的偏过头询问仍站在身旁的冬琅,我对于他没有立刻跟上队伍感到疑惑。
在我的认知中,虽然过去有段紧密到连身体最私密的地方都能够在他面前敞开的日子,但那段时间和他跟其他人相处的时间相比微不足道,再加上这段时间我拉开距离的态度,他应该会选择和伙伴一起走而不是到现在还留在这里。
似乎从我的询问中嗅到什么的冬琅叹了口气,即便看上去他仍盯着逐渐远离的其他人,但我就是有种他正看着我的错觉。
你不走,我不走。收回落在远处的视线,冬琅低头在我额头上印下一吻。他们很重要,但你更重要。
简单的两句话,明明没有任何天花乱坠的形容词来妆点,却莫名地触及我心里最柔软的那一块地方。
接着我的心里突然产生一种"这辈子就是他了"的想法。
不是疑问也不是试探,而是发自内心的将冬琅视为只有他可以完全讬付生命和背后,甚至连哪天由于感染而失去理智暴走的时候都希望自己能终结在他手上的那种存在。
如果……我是说如果,认定了就不需要扭捏,我用力地回握住冬琅,并且在他意外的目光中朝他露出回归后第一抹灿烂的笑容。哪天我意外成为狂化者的一员,我希望到时候你能够送我上路,让我保持住最后一丝身为人类的清明。
明明字里行间全是在讬付身后事却硬是被我说出告白的气氛,有些不伦不类,但冬琅却在愣了几秒后也笑了,接着用一句没有任何重点却比起任何情话更动听的话回应了我。
我会的,你也別忘了等我一起走。
看,我的选择很不错吧?
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我甚至还有了逗弄身后那头已经不下一次发出示威吼声的老虎的冲动。
皇天在上,要不是希望他的生活基準受到保障,我绝对会立刻拉着冬琅朝南方前进,彻彻底底地脱离那个隐藏着不定时炸弹的团体。
走吧。
降雪过后第四天下午气温开始回升,原先一地的皑皑白雪变成了满地的泥泞,所有人的裤子从膝盖以下全都沾染了不少泥巴水,湿黏黏的感觉任谁的心情都好不到哪去。
但我例外。
领队带头的已经换成长山跟萨特,阿布跟希莉在中间,而我跟冬琅依旧不远不近的吊在队伍后方大约十公尺外的地方,用和前面其他人完全不同的轻松模样悠哉的晃荡著。
对我来说没脱队也没故意不从空间里取出配给食物就已经很给其他人面子了,要我加快脚步跟上什么的绝对不可能,前几天的经验让我明白那些从以前就存在的矛盾在我的身分改变后已经完全实质化,现在只需要一点点小小的习惯差异都能成为摩擦的引火点,而我并不想因此让夹在中间的冬琅难以作人。
第306章
看着前方明显没有打算因为我刻意放慢脚步而回头查看情况的阿布他们,我边走边思考团队间的这种隐密性矛盾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不,或许打从最初和冬琅搭伙的时候就已经存在,可真正让这个矛盾变成隐患的我敢发誓就是我遇到冬琅,并且被他带回团队的那天。
现在仔细回想那几天的相处模式,除了长山由于我的异化者身分而对我抱持高度兴趣之外,其他人,包括希莉那个小女孩,全都表现出对这三个字所代表的涵义毫不陌生的态度。
也对,就算资讯不发达,可是人只要活着就会为了找寻食物和物资不断移动,即使留在定点居住,也会有携带外界讯息的旅人经过,并且用各种资讯交换任何一样生活所需的物资,虽然这样获得讯息的方式没有过去打开电脑或是电视就能知天下事的时候迅速,不过好歹还没完全断绝所有的消息来源。
所以就算我回归团队的第一天让大家感到惊喜,那么等他们回过神来,并且终于意识到我是和他们不太一样的异化者时,惊喜就会很自然的转变成惊吓。
即便日常生活和平常相处上他们依旧维持著和善的态度,但有过整整一年游猎生活经验的我早就已经习惯在清醒时保持高度戒备的精神状态,草木皆兵的日子不好过,相对安全舒适的生活对我来说亦然。
说得更準确些,两种生活方式比较之下,前者更得我的青睐。
因为前者或许连睡眠都需要担心会不会从此长眠不起,可相较於在像现在这样成为团体中矛盾的主因,很可能哪天醒著就成了被团体拋弃或者陷害的倒楣鬼,我宁可耗尽每一分心力只为活下去,就算在下一秒断气好歹我还能够在阎王爷面前大声说出自己的死因。
挣扎求生后死亡跟被同伴推出去枉死相比,前者有颜面的多不是吗?
偏过头朝紧跟在左手边的冬琅看了一眼,我突然有种想要问他"你难道就不担心哪天我突然狂化,把所有人全都杀死吗"的冲动。
然而冲动终究只是冲动,我不但没问,甚至在冬琅朝我递来一个询问的眼神时只有回以一抹浅笑,但疑惑既已生成就不可能凭空消失,只是换了另外一种方式存在而已。
我必须承认当我再次意识到这个问题时,就意味着理智再次佔了上风,而一直打着侥幸的旗号大张旗鼓占据所有判断能力的感性一方就重新缩回角落,直接表露在外的就是行为模式的改变-我不再保持和冬琅相同的速度并肩前行,而是选择走在最前方,大大超前原先领头的阿布几公尺;用餐时间快到时我会先行在必经之路上放下一只从空间里取出,盛装着足够他们吃饱的配额,然后找颗足够安全的制高点藏身休憩。
除此之外改变最多的,还要属晚上守夜的工作。
两天多一点的时间用来思考绝对足够充裕,於是我在第三天正午大家再次停下来準备用餐时,当著所有人的面毫不避讳的提出我的要求。
……你确定你不再排班轮值?阿布先是朝始终保持静默的冬琅看了一眼,发现他低著头正专注於手中那颗热呼呼的烤地瓜,似乎没有留意到我说了什么后才皱著眉,语带警告的提醒。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我们的伙伴,连希莉都需要轮值守夜,你觉得你可以排除在外吗?
正常来说阿布的话非常合於情理,只要聪明点的人都知道这时候应该放低姿态道歉,之后就算被打压都要乖乖吞下,比起过去更尽心尽力的讨好其他团队成员。
我不笨,可在他眼里理应低头道歉的我偏偏笑了,还是那种带着讽刺地笑。
呵,不行?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不行?往后退了几步拉开自己跟队伍之间的距离,我笑着用最直白的语言戳破他努力想要维持的伪装。就算曾经丟失过记忆,回归团队后我是少了你们谁一顿,还是我有刻意凭借着异化者的身分替你们在外面拉仇恨?就算因为短时间内无法适应团体生活,也没办法立刻忍受你们毫无预警地接近,但我可没因此而摆高姿态要求你们谁来配合我吧?有眼睛的都看的出来我很努力地试图回到过去的生活方式,无论是忍耐你们接近时引发的本能反应,还是在你们修整时外出狩猎那些自己压根吃不到的野兽,我并没有义务无条件替你们做这些。
脚尖拨弄著地上一颗长相奇特的石子,我的视线扫过除了冬琅以外的每一个人,并且仔细的将此刻他们的表情一一记下。
丟失记忆前你就对我抱持著令人不能理解的敌意,即便之后一起经历了许多事也不能改变你的看法,只不过是变的隐讳了些,可终究它依然存在。
成为异化者是分开后的一个意外,不是我说不愿意它就能不发生,既然已是事实我也只能接受,反正除了对温度不敏感了那么一点、对环境感应稍微强了一些、睡眠时间短了点,我从不曾认为自己对上正常人能够有多少优势,甚至由于异化者失去理智狂化的比例相当高而活得胆颤心惊。
而你,阿布,我曾经认为你是个可以交付后背的伙伴,但现在看起来事实证明当初为了遗失大量记忆后却始终没有遗忘的承诺对我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全部遗忘,或者一开始在南方和里海两个选择中就该选择前者才是正确的。
偏过头想了想,我又加上一句话替自己做了结论。
与其和只想取得好处却不能真正接纳我的团队并肩同行,独自一人更适合我,所以在你们找到落脚处之后,我会把这段时间你们找到的物资留下然后离开。
说完,我的视线很自然地和冬琅对上,在读懂了他眼神传达的意思后又很快的转开-绝对要跟什么的,我想依照这段时间的相处结果看来,就算他没有任何表示却在最后关头依旧跟在旁边也不可能把人赶走吧?
默默将心底的吐槽藏起来,我无视了阿布那仿佛被戳穿了什么祕密般难看至极的脸色,泰然自若的将装着午餐的塑胶箱从空间里搬出来,然后迳自离开寻找暂时休憩用餐的地点。
至於阿布跟其他人会怎么想……除了希莉以外全都不在我的关注范围内。
在用餐的地点不远处晃了几圈,我才选择了一棵由于高度不足而没有良好视野,位置也因为地形的关系偏低的树,确认过四周没有即时性危险后就一屁股坐下来,从腰包中翻出一包只剩下一半的蔬菜干喀擦喀擦的咬了起来。
光明正大地拿其他人吃不下饭的模样配菜我想我绝对不是会第一个,但不得不承认当那吃不下饭且脸色堪比锅底的人若是阿布,那种用"好戏"配饭的感觉的确不赖。
这边我还没吃完手里的食物,那边冬琅从箱子里拿出属于他的那份午餐后,就在长山若有所思的注视中走到我身侧坐下,然后眼睛一瞬也不瞬的盯着站在箱子旁没有动手取餐的其他人,盘著腿安静的用优雅却迅速的动作将餐点一口口放进嘴里。
虽然这和平常没有什么不同,但或许因为今天我刚和其他人划清界线的关系,总觉得他每一个动作中似乎都隐约透著一股子杀气,搞得这顿饭就像是潜伏在敌营中的间谍般草木皆兵。
好吧,刚替自己找好了配菜的好戏,这会儿给旁边的冬琅一搅和,我突然觉得嘴里的食物没了滋味。
第307章
沉默地盯着手里那片咬了一口的番薯干,我秉持著浪费粮食会天打雷劈的行事準则自动将扔掉的念头划掉,然后在已经吃完却莫名其妙一直盯着我瞧的冬琅面前将番薯干塞进嘴里,接着面无表情的把剩下那些可以说是几乎没动过的蔬菜干重新包好塞回空间。
下一秒,耳边就响起冬琅带着不认同的疑问。
吃这么少?你只吃了一片。
侧头看了冬琅一眼,接着愣了几秒后我突然笑了。
关于异化者肠胃对食物的消化吸收率较常人厉害些这点我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解释,等哪天有机会让他跟其他生活模式完全野化的异化者面对面坐下吃过一顿就自然能够明白,现在显然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
足够了。朝或许是因为刚才的宣言太过震撼导致都没什么胃口,看上去精神都相当萎靡的阿布他们扬了扬下巴。休息时间只剩下一半,不提醒他们?
男人的体质强悍,就算一餐没吃影响也不大,倒是希莉那个女娃的情况就不一样了,没有进食等于没有体力,在生存上就率先少了一个足以支撑她通过下一个未知考验的因素,加上即使经过长时间锻鍊但根本上就已经输人一大截的体质,我很担心今天接下来的行程她会撑不过去。
一个对异化者和善亲近的女孩就这么消失,实在有些可惜。
本以为冬琅好歹会顺着我示意的方向看过去,结果事实上他从头到脚只有那两条英挺的剑眉微微动了动,眼珠子连转都没转就用一句"他们自有分寸"把我接下来想说的话给堵死。
天知道我用了多少力气才让嘴角不至於抽搐得太厉害,我甚至都要以为从头到尾跟大家走散的人事他不是我了。
不过既然被其他人默认的队长并不介意之后可能会发生因为现在的松散导致成员折损的事件,那么我一个挂着副队长头衔,实际上不过就是个活体移动仓库人更没有置喙的余地。
该出发了。於是在短暂的沉默后,我朝冬琅伸出了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他的预设画面中我应该和记忆中那个总像个摸不清状况的小屁孩般,先是来上一顿炸毛跳脚的抗议行为,最后才屈服在他的寡言与实质行动上的关系,我意外地捕捉到他眼底一闪而逝的诧异。
……嗯。慢了几拍才反应过来的冬琅终于想起我的手还僵在半空中,表情有些尴尬的伸出手借力站了起来,接着就像要掩饰什么似的扭头朝依旧用龟速缓慢进食的众人催促。五分钟后出发,动作快一点。
往常总是能够立刻得到回应的冬琅这次只等来诡异的沉默和众人突然加快的进食速度,空气里霎时间只剩下急速咀嚼食物以及撕开塑料袋时发出的声响。
五分钟后,就连向来进食速度最慢的希莉也已经解决了配额的食物,并且将垃圾跟地上残留的痕迹清除干净,那速度之快动作之俐落完全超出我的想像。
好吧,到现在还留着"女孩的速度就是拖拖拉拉"观念的我实在太不应该,可那是打小就烙印在骨子里的既定印象,加上这两年来我几乎没跟女性有多少接触,就算有碰到,能够靠自己生存的除了个別在病毒爆发前就属于那种个性相当强悍的以外只剩下女性异化者,其他不是攀附他人出卖肉体,就是在聚集地外围落脚,靠著采摘野菜并且将多余蔬菜拿到交易中心换取必需品,生活只能算得上勉强餬口的贫民。
像希莉这样不但身手还算俐落,吃穿不挑赶路不闹的女孩完全就是需要圈养起来保护的稀有生物,更何况她有著天生的劣势存在。
或许就是因为我意识到了这点,所以这天下午再次踏上往东的路时虽然并非刻意,但我的视线总会不时扫过揹著自己的行囊,紧抿著嘴默默跟在阿布身旁亦步亦趋的希莉,并且在她看起来需要点帮忙的时候顺手帮上一把。
努力活下去的人值得尊敬,和团队中其他人相比,她面对困境和生命的态度连我都拍马难及。
失去活力的队伍即便前进的速度比上午快上许多,可若是没有人开口,我们看起来就像不过是恰巧同路的陌生人,分属三个小团体的陌生人。
自从和长山好上后除了必要否则完全无视了姪女的萨特紧紧跟在长山身旁,兀自埋头大步往前走的阿布以及沉默地跟在后方咬牙苦撑的希莉,最后是看起来最悠閒,但实际上为了避免意外发生而时快时慢吊在队伍后方不远处的我跟冬琅。
早上的轻松气氛现在完全没了踪影,而我却迟钝到确定希莉的确不需要帮后才察觉。
气我吗?打消加速绕向另外一边检查周遭环境的念头,我放慢了脚步凑到冬琅身旁,问了个没头没尾的问题。
本以为冬琅会问我指的是什么却没料到他连问都不问救回了一个"不"字的我噎了一下,悄悄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转过头又是一脸淡定。
不问我指的是什么吗?
不需要。
……特码的不需要!
再次被噎住的我恨恨地将一颗无辜到极点的石头踢飞,然后无视冬琅茫然的眼神,几大步冲到队伍最前方哼哧哼哧的拿那些只花了半天的功夫就冒出头的野草花苗出气。
事实证明有些人虽然在武力和求生方面厉害的简直如同开了掛,可在情感处理方面却嫩的跟只刚出生的小鸡般懵懂无知。
发现我迳自走到队伍最前头的冬琅居然就这么任由我一个人在前面炸毛跳脚,依旧在队伍最后方用自己的步调不紧不慢的跟著,完全没有察觉情人心情不佳就凑上来安慰的自觉!
这已经不能说是木头!他已经彻彻底底的进化成石头!还是颗从不滚动,长了苔还犹不自知的石头!
用朽木不可雕来形容你都太糟蹋那根木头了!混帐!再次恨恨地踢飞一根刚巧出现在脚边的树枝,我咬牙低咒了一句,不解气得想再找个东西踹时突然间闻到空气里多了一种代表着危险的香气。
有些甜,有些酸,像极了过去在秋季能够吃到的柑橘类的气味,但却不是那种温暖的感觉,反倒有种令人为之精神一振的清冷的气味夹在其中,隐隐透出值得探索的诱惑讯息。
第308章
那是来自一种奇特且体型娇小,可一旦出现那数量绝对是铺天盖地,且无论是谁只需要瞄上一眼就知道名字的植物-狗尾草。
在过去基本上就算成片成片的长在路边也不会受到任何人一个多余眼光的狗尾草,在病毒爆发后的两年间不断进化,外型乍看之下和过去没有两样,可实际上那一串串顶在纤细的草茎顶端,像极了狗尾巴的圆锥状花序却早就已经变了另外一个模样。
外型依旧柔软且不具任何威胁性,但那乍看之下柔软无比的刚毛尖端却吊着一颗颗晶莹剔透,仅只有高粱大小,散发着奇特冷香的胶状晶体,从无害且为大多数人所熟知的中药材摇身一变,成了引诱生物靠近并且在悄然无息中将之分解消化的食肉植物。
当然事实上虽然它的确很危险,但基本上现在只要是个人都明白闻到这个味道该做的不是傻笑着一路循去,而是立刻扭头朝反方向离开,所以就算狗尾草变得比以前危险的多,但一年之中真正被它"吃掉"的人数绝对不超过五根手指。
就像虽然鲨鱼会吃人,可若是和人类之间自相残杀的斗争后统计所得的牺牲总数比起来,一年被鲨鱼吃掉的人数比例说不定连都0.001%都不到一样,既凶险又安全,极为矛盾的存在。
不过说也奇怪,以往随处可见的它们现在只出现在丛生区,而且出现的位置、范围大小、消长的时间全都难以捉摸,除了倚赖气味能够确认其所在位置外,能不能躲过它们全都得靠运气。
就在我停下脚步搧动鼻翼,试图借着空气中那若隐若现的气味判断和狗尾草丛生地位置,好确认接下来该如何应对的时候,不知道何时从队伍最后面来到我身旁的冬琅语气严肃的向我确认。
你闻到了吗?那个味道。
当然,不过还很远,改个方向并不会造成多大的问题。我低头从口袋里掏出指南针对了一下方位,接着原先相当肯定的语气变得有些犹豫。唔……应该?
秋末冬初的时候风向逐渐转为西北风,导致位在西北方的狗尾草香气被风带到处於下风处的我们这里,若是要走反方向那么改道势在必行。
虽然丛生地距离这里还有段距离,但由于狗尾草这种植物每一次出现往往都是漫山遍野的疯长,佔地幅度广阔到让人宁可绕路的程度,所以西北方传来的气味就等于我们必须朝东南前进才能够避开那块危险区域,这就和设定的正东方路线有了牴触。
现在只能希望那片丛生地出现的时间不长佔地不广,否则这一绕浪费掉的时间绝对令人咋舌。
……要不继续往前走试试?於是在沉默了一会之后,我侧著脑袋不太确定的看着冬琅。反正只要确定队伍和丛生区之间的距离在安全值内,大家小心提防著点应该不会有人受到影响……吧?
先问长山。冬琅皱著眉往后看了一眼,接着朝我摇头。他对于这些进化后的植物比较有研究……
他的话才说到一半,角度的关系让我比他早了几秒注意到原本落在后方有段距离的队友们已经赶了上来,除了长山跟希莉以外,阿布跟萨特两人的表情都有些不正常的僵硬,就像刚吵了一架,或者是为了什么争执过之后却仍没有得到共识而相互置气的感觉。
可问题是整个过程我并没有脱离队伍去做其他事情,若是两人之间真有争执肯定在第一时间就有所察觉,而不是现在才从他们的表情以及散发出的低气压中得到讯息。
不过那也跟我没半毛钱关系,看在暂时仍同为队友的份上关心神马的这类圣父行为要我做绝壁是恶心人,於是仅只耗费短短数秒的时间确认事情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后,我就把跑偏了的注意力重新挪了回来,视线在扫过阿布时顿了顿,接着又迅速挪开,仿佛刚才那短暂的停顿完全不曾存在一样。
发现我分了心的冬琅转头看了看,然后若有所思的盯着我好一会,直到我被他看得浑身如同爬满了蚂蚁般坐立难安并且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才把视线挪到正和萨特两人头碰著头咬耳朵的长山身上。
长山。冬琅打了个靠过来的手势,同时往我的方向靠了靠。
这个时候长期相处磨合后的默契就展现了它存在的意义,不需要冬琅多说什么,长山先是将手凑到耳边,接着双手比六相互靠近表示听见后,拧著萨特的耳朵叽叽呱呱又叮嘱了几句,走过来后非常自然的在刚才冬琅让出的位置上站定,一句"怎么了吗?"让我跟冬琅两人当场愣住。
照道理来说我能闻到淡薄的气味相当正常,但刚才明明身为正常人的冬琅也闻到了同样的味道,那么站在相同位置的长山也应该察觉的到才对。
如果身为正常人的长山没有发现任何异状,那么冬琅的状况又该做何解释?我可不认为特种兵的训练加上两年野外生存能够让一名正常人的鼻子变得和狗一般灵敏。
扬起下巴嗅了嗅空气中依旧存在的清冷甜香,我有些疑惑地看向冬琅,然后在他眼里看见同样的疑惑。
阿布。冬琅转头朝同为特种兵出身的阿布招手,等他靠过来后才又开口。你注意到什么?
完全在状况外的阿布原本就不算好的脸色在听清楚他的问题后瞬间黑如锅底,可冬琅的表情严肃到让他完全无法将这个问题看做找碴,再加上军队的习惯使然,他还是整了整心情乖乖把注意力放到周遭环境上。
於是在一阵令人倍感压抑的沉默过后,阿布才用一种不甚确定的语气回答冬琅。
……天气变冷了?
我不知道阿布是用什么心情说出这个答案,也不知道冬琅听见这个回复后会怎么想,但我很肯定自己现在的心情相当不错,甚至还有些……期待。
会不会有一种人被病毒感染后,由于身体本身底子就好,所以即使没有明显发病症状仍确确实实的逐步被病毒改造成为异化者,可自身却完全没有意识到这点的情况发生?如果有这种可能存在,那么会不会实际上冬琅就是个异化者,只是体质改变的情况没有普通人来的显著,导致他以为那些细微的变化是因为活在这种环境下逐渐适应的证明,所以完全没有在意?那是不是代表我可以……不!不对!我怎么能这么想?
冬琅严肃的表情从眼前闪过,我立刻用力甩头试图将刚才的想法甩到圣母峰上去。
没有谁愿意成为异化者,虽然曾经在那些人类聚集地听到那些正常人用一种相当讽刺的语气,羨慕著异化者拥有比常人还要灵敏的感官以及更适应环境的体质,可那只能算是对艰困生活无奈的反讽,而不是真心实意的期望。
毕竟和正常人连在室内活动都得战战兢兢的防止自己被任何可能病毒源感染相比之下,我们异化者头上只悬著一把名为"狂化"的刀。
第309章
不过如果将正常人和异化者适应现在这个世界的条件拿出来比较的话,除了来自动植物的威胁是全世界所有每一个会喘气的生物都需要谨慎对待的之外,其实成为异化者还比正常人类幸福的多……从冬琅的角度来看,到底是成为异化者好,还是身为普通人好……
对于冬琅的身分过於纠结的我错过了他在阿布回答完之后的反应,不过当我终于决定把脑海中那一连串关于冬琅到底希望或不希望自己成为异化者的问题暂时拋到脑后时,其他人的讨论也已经到了尾声。
既然目前距离丛生区还很远,谁都不能保证我们改道是不是正确的决定。长山一副老学究的模样用手指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镜镜框,视线同时缓慢的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即使绕路是最为安全的考量,但我相信我们团队中应该没有意志力不坚定的存在,而进化后的狗尾草实际上和猪笼草这类食虫植物差异不大,就算散发出的诱引气味再怎么浓厚,基於不缺吃喝用度的生活水準这点,我认为与其避开还不如想想如果真碰上了能够从里面获得些什么。
长山的话让除了我以外的其他人脸上全都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於是仍处在状况外的我还没来得及弄明白他话里的涵义,就因为他一句"副队觉得如何"而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
被算计什么的,真令人感到焦躁。
……不觉得如何。沉默地盯着长山看了好一会,最后仍看不出个所以然来的我很干脆的耸耸肩,直接用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回敬他的试探-辨认情绪虽然是我的弱项,可这不代表有人把脑筋动到我头上来还毫无所觉。
副……
我有名字。不等长山再说些什么,我同样用一句话将他接下来想说的全给堵了回去。
不承认那个称呼就等于不承认自己在队伍中所处的脚色地位,也就间接表明先前脱离队伍的宣告并非玩笑。
於是队伍里好不容易在刚才的讨论中稍微活络了一些的气氛再次僵化,这回除了先前的阿布和萨特之外,连同一直都坐壁上观的长山跟总是试图想要让团体气氛软化些的希莉也都陷入沉默。
无论他们最后到底是怎么看待我这么一个打从回归后行为準则始终游离在最外围,又因为身怀外掛而被团队需要的半个编外人士,我只知道对自己来说除了冬琅以外的人全都不在关注范围内,於是在气氛改变的第一时间就将视线挪到正皱著眉思考的冬琅身上,然后放空思绪直到冬琅开口才收了回来。
维持原路线。
简单且干净俐落的五个字敲定之后的日程安排,为了补上讨论时耽搁的时间,这天连晚餐都是边走边囫囵往嘴里塞些方便拿着吃的饼干面包-至於那些原本由每个人分担的生活物资则在冬琅一句"减轻负重"下,除了基本必须随身携带的配备外全都被我毫不犹豫地抓过来塞进空间里。
当然,实际上就算减轻个人负重也不能改变某些体质就已经拍板定案的事实,所以就算所有人紧赶慢赶的埋头赶路,入夜的时候原先预定的目的地还在数公里之外,而我们却很不巧的踏进了狗尾草丛生区最外围。
……不,不是我们踏进去,而是狗尾草在我们移动的时候从丛生区蔓延过来,速度快到发现时就已经身处在丛生区外围,除了改道之外没有第二个选项。
特码的这个世界还让不让人活了?一声粗鄙的低咒从阿布嘴里溜了出来,将他维持了好几天的深沉形象敲个粉碎。这衣服被融成这副模样还不如让人果奔算了!
对,不只是他,在场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身上衣裤全都或多或少都沾上了点从草穗上分泌的消化液,没沾到的部分依旧完好,可沾到的就如同碰到强酸般留下星星点点的焦黑破洞,我突然发现自己应该感谢这鬼天气冷得那么快,好歹这会儿就算最外层的衣服破了,里面为了保暖而多添上去的衣服到还不至於让皮肤□在外。
不过话说回来,目前看上去我的状况貌似最好?
视线在仿佛穿着当季流行的洞洞装,看上去狼狈又焦虑的队员身上溜了几圈,在低头对比了一下自己身上那少少几处不到指甲片大小的破洞,我很自然地扭头朝一直沉默地走在左侧的冬琅看去,接着瞭然。
相比其他人身上乍看之下严重但实际上却没有实质伤害的情况相比,他左半边有几处腐蚀情况严重到已经隐约可以看见包裹在衣物底下的皮肤,只要动动脑就知道原因出在哪。
那边。接收到我打量视线的冬琅微微侧过身子,淡定无比的用下巴朝右前方一处目前看来还没有被狗尾草占领的草地一点,并且在我顺势看过去的同时一把抓住我就往那儿拉。
用空著的手摸了摸莫名热起来的胸口,我决定待会逮著空了一定要先把他从头到脚检查一遍。
我绝对不会承认意识到被保护了的时候,其实有些小小的窃喜。
由于发现的早,脱离丛生区没有花掉多少时间,但当我们终于找到一处还算干净且附近没有立即性危害的地方扎好营,并且再次领著晚餐各自选好位置分散开来準备安稳地享用今天第一顿能够坐着吃的餐点时,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冬琅,将手中面饼掰开递了一半过去,我隔着营火打量凑再一起沉默进食的阿布他们。今天那个丛生区,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嗯?
明明大老远就闻到了味道,但为什么之后我们却仍然还是陷入丛生区?提出疑问的时候我并没有刻意压低音量,於是立刻引来所有人的注意。那东西的气味我不可能忽略,可是除了一开始隐约有闻到一些之外就再也没有任何发现,直到闻到聚酯纤维的衣料被腐蚀时所产生的臭味时,就已经在群落数量相当稀少的丛生区最外围……莫非它们又进化了?
最后面那一句是我在思考的过程中做出的猜测,近乎低喃的音量却意外在这过分安静的情况下被所有人一字不漏全听了去。
再进化,一个放在任何生物学家眼中都是不可多得的研究机会正摆在我们面前,但却谁也高兴不起来。
第一次的进化让狗尾草这种过去谁也不会对它多看一眼的先驱植物成为令人远远察觉到就想要绕路走的存在,如果第二次进化直接让它们找出隐藏气味的方式,那么就算是像我这样五感灵敏的异化者也无法完全避开,甚至会比正常人有更高的机率成为被捕猎的那一方。
理由很简单,因为只要是异化者都有个通病,那就是过度信赖自己敏锐的感官,而我也亦然。
脑海中闪过几个预设的画面后,我忍不住恶狠狠地打了个寒颤,脸色也沉了许多。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连异化者也都不得不必须抱团才能够增加存活率,但就连异化者之间都很难和平共处,正常人的话……呵呵。
果然一个种族的灭亡除了建构在环境变迁、疾病传染以及粮食地盘争夺的问题之上外,更重要的果然还是族群内由于不安而产生的内斗对吧?等等,话说回来,我现在到底是算人类还是"异类"?
视线越过营火落在脸色同样不算好看的阿布身上,我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或者说更直白些,我既非人亦非物,意识到自己什么都不是的感觉真是太他……妈令人不爽。
第310章
以前的我或许还会为了那根本不值几毛钱的面子将大半的情绪隐藏起来,可现在的我却完全不认为自己有必要把多余的精力浪费在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上,於是就连隔着一个营火,最近由于不断赶路而显得沉默憔悴的希莉都察觉到我的情绪波动,揣揣不安的靠了过来。
副……我可以叫你永琰哥吗?
差点溜出口的称谓在她舌尖上转个弯成了另外一种试探,但我从一开始就不排斥她的亲近,於是很自然的点头,然后微微侧过脑袋看着她,用眼神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再於是,我对于这种完全是给自己找麻烦的举动后悔不已。
永……永琰哥希莉先是小小声地喊了我的名字,接着纠结了好一会,才小心翼翼的扯住我的袖子,一双如同兔子般粉嫩的眸子里闪着不安。等我们找到过冬的临时住处后,你真的要离开吗?不能留下?不是说要一起往东边走,一起去你的家乡?
老实说这句话、这个动作换成任何一个人来做我都不会有任何情绪波动,但眼前的人是希莉,一个虽然由于基因缺陷而始终被亲人保护的密不透风,却在这个连正常男性都不一定可以顺利存活下来的世界里努力活着,甚至为了避免被淘汰而拚了命试图跟上大家的女孩。
当著她的面说抱歉比要我顶著异化者身分强迫自己重新融入团体生活还要困难许多,所以在她眼巴巴的注视下,我的大脑在理智分析前就做了个之后让我扼腕不已的决定。
不……我会考虑留下,毕竟要适应团体生活很不容易,对我来说。将要脱口而出的婉拒硬生生变成再考虑,而我则是后知后觉的在希莉瞬间明亮起来的眼神以及那句兴高采烈的"我就知道副队不会拋下大家"里察觉自己说了什么蠢话。
几乎如同本能般转头朝冬琅看了一眼,接着我突然猛地打了个哆嗦。
……好吧,我果然也像个年轻人般非常不理智的脑热了一把。
天知道看冬琅这个举动不过就是我的一个下意识反应,就好比东西掉了会弯下腰捡拾,水喝没了就会去添一样,只是纯粹的出自於习惯,并不是想从他那儿得到什么回应,可冬琅的眼神却让我整个人顿时清醒过来。
那并不是对于我突然改变主意的些许不满,而是更像一种近似於发现自己被人当著面背叛,隐隐透著些许恼意的愤怒。
发现身旁亲近的人似乎有情绪上的问题就必须立刻解决,我从不打算把任何一丝微小的误会用鸵鸟心态将之埋藏在沙堆里,然后等着哪一天爆发出来成为一个极具杀伤力的隐藏式炸弹,所以打完哆嗦后迅速冷静下来的我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抓住冬琅的袖子往下拽了拽,同时问出一个我从产生离开的念头后时不时总会想个几遍的问题。
不高兴我继续留在团队里吗?
团队对我来说不是必要,甚至在那段每天总是提心吊胆的担忧自己是不是得了痴呆症,恐慌著会不会在下一次睡醒睁开眼后连自理都做不到的日子里我也从来没想过依靠任何一个团队或者在哪一处人类聚居地停留,但当我意识到自己刚才一时脑热说出了什么之后,除了最初的惊愕之外并没有多大的排斥感。
原因很简单,因为对我来说团体就等于冬琅,留在团体里就跟留在他身边是在同一个等式中,於是疑问产生的很自然,并且偶尔在独处时会让我感到困扰。
那么现在既然关键人物就在眼前,由他负责解套完全是理所当然的事我是一直这么确信著-所以当冬琅在听到我的疑问后那黑如锅底的脸色瞬间变成晴空万里的原因,我必需表示完全不能理解。
冬琅?再次拽了拽他的袖子,却在冬琅那莫名满足的视线中收获摸头一次、纯情如同琼瑶剧的轻吻一个并且愉悅地低头继续用餐后,我终于将从他那里得到解答的想法团巴团巴扔掉。
试图撬开一块石头并且从里面砸巴出点什么来的行为绝对不是明智之举。
或许是不是因为我们休息的地点离持续"移动"的丛生区很近的关系,从我们一行人停下来用餐到重新整顿好再次出发,別说往常那些由于嗅闻到空气中那隐隐约约的食物香气而被勾引出来的小型动物,就说那些成天总爱低空盘旋,嘎嘎嘎的发出恼人噪音的投机鸟群也连个影子都没瞧见。
老实说这让我有些意外。
狗尾草再高不过一公尺左右,就算经过变异学会了捕虫草那一招诱敌的生活技能和更加强化的生长速度,但再怎么也威胁不到会飞的生物,加之在发现我们在丛生区外围前仍能看见几只鸟在天空飞过,从收拾好垃圾出发到现在已经足足两小时除了身边这几张熟悉的脸孔之外,连只从草堆里蹦出来振翅高飞的虫子都没见个影。
不对劲,非常、非常不对劲。
察觉情况异常的不单只有我,除了虽然比起过去已经进步很多,但由于身旁总不缺乏人照看着的希莉之外,其他人全都或多或少将往前迈出的步伐放慢了些,同时如同野鹿般警惕的昂著头颅为每一次细微的响动而绷紧神经。
冬琅跟阿布两人谁也没有开口提醒谁,但却不约而同地一左一右走到队伍最外侧,用一种看似不经意但却谨慎的姿态将所有人护在里面,默契的让我就算知道两人间除了同袍情谊以外什么都没有,但胸口偏偏有些气闷。
啧!果然一起生活久了,不需要言语就能够沟通神马的实在太令人吃……等等,我这是吃醋了?
扭头朝紧握着开山刀一脸警惕的冬琅看了几眼,再朝暂时没空跟我闹别扭的阿布看了看,我这下终于确定了一件事-无论该说是缘分还是过去的延续,某个人的的确确已经再次占领心底那块狭小到只够塞下一个人的位置。
到底是为了什么再次把那人塞进去,又是什么时候将他塞进去的对我来说不重要,重要的是已经摆在那儿了,那么无论放进去多少就都全部好好摀著,除了自己以外不准任何人觊觎。
对感情一向透明认真的我抬手覆上由于想通而轻松许多的胸口,接着无声的咧开嘴傻笑。
然而现实总是喜欢出人意料,当然这其中所指的事情包含太深太广,就好比现在,我才刚决定要表现优良好找在某人面前装乖,那个在暗处隐隐散发恶意的生物就有了动静。
一开始动静不大,但由于早就因为环境异常变化而满心戒备的阿布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它,并且打了个手势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向他所指的方向。
没了人类成天没事儿用那些除草剂或者各种乱七八糟的工具,遍地疯长的杂草几乎有半个人高,可那玩意儿不过就是微微动了几下,藏身的草丛就出现一阵非常明显的波动,光从这点看来就知道那东西体积相当庞大。
体积庞大加上连鸟雀都不敢靠近,两年来积累的见识迅速在大脑中被翻了个遍,最后定格在一种被我戏称为陆地章鱼的藤蔓植物上。
……呵呵,哪那么运气好能碰上第二次那种近乎逆天的植物?
退后!傻气的微笑还定格在嘴角,一股子从灵魂深处冒上来的危机感让我迅速板起脸,拽住离自己最近的希莉往后退,并且大声发出警告。
就在我出声的那瞬间,那个藏得很好的敌人也终于露出全貌。
从藤尖的嫩绿到根部的深绿,一条条足有数公尺长的藤蔓如同章鱼触脚般从草丛深处拔地而起,夹带着大量草屑土块,在半空中舞的虎虎生风。
相比在第一时间就做出反应的冬琅和长山,由于没多少接触的萨特以及早有嫌隙的阿布两人因为对于我的警告第一时间产生了疑惑,再加上那玩意儿的登场效果太震撼而没有及时撤退,在我还来不及发出第二次警告前就被一根甩荡过来的藤蔓如同拍球般直接一鞭子抽飞,远远摔在和我们撤离的方向相反处的草丛里,连一声吃痛的呼喊都没来得及发出。
连命都快保不住的时候谁还有那美国閒情逸致去关心那两个被抽飞的家伙是死是活,我表情凝重地望着眼前这株比起过去到的稍为小了一点,但也因此灵活度更高些的"陆地章鱼",默默替阿布跟萨特在心里点上跟蜡烛。
愿上帝保佑你们,阿门。
那是什么?你遇过吗?发现我没有继续后退的打算,冬琅侧身几步挡在我的左前方,语气里是难得的严肃。
……我管它叫陆地章鱼,遇过一次。瞇著眼稍微估算了一下藤蔓长度和活动范围,确定那玩意儿就算拉直了藤蔓也搆不著这里后,我才有了回答的心思。非肉食,但却会主动袭击进入攻击范围的所有生物,理由不明。
对,就是这个原因导致我一想起这玩意儿就头皮发麻。
你说像狗尾草那样的进化方式顶多就是长得快些、繁衍的速度快些、食性改变了一下而已,好歹它攻击人类是为了填饱肚子不是?大不了绕道走,反正狗尾草那么大的目标要闪也不是做不到,可这玩意儿我还真就不知道它为什么要攻击所有进入范围内的动物。
先前曾经因为不知情而被这玩意儿一鞭子抽飞,还倒楣悲催得刚好在落地时进入另外一根藤蔓的攻击范围而再度被掀翻,最后在硬生生吞下五、六次攻击并且用断了三根肋骨以及从头到脚无数的擦伤挫伤换回一条小命后,在逼不得已必须休养生息时观察过好一阵子,但最后的结论是它就只是单纯的攻击,抽飞了倒楣鬼之后就重新回到原位继续等待下一个倒楣蛋,就算那倒楣鬼被一鞭子抽成肉泥,它也不会对那气味做出任何反应。
可植物明明就不该是行动如此迅速,甚至让人产生一种其实它有所谓自主意识的行为,但我又无法解释为何这种植物和食性完全不相配的攻击行为,所以就算之后再也没碰上另外一个相同的存在我也不曾忘记它。
毕竟它不好惹这点可是我用血泪换回来的教训,那次的经验几乎成为我的噩梦。
第311章
虽然明知道这玩意儿只要一旦被发现就没有什么威胁性,可刚才那藤蔓随便甩甩就将两人抽飞的画面仍让人不得不承认震撼度就摆在那儿,想装作没看见都不可能,再加上从我口中只得到一点点无关痛痒的讯息,整个队伍的气氛瞬间降至最低点。
副……永琰哥,他们……袖子被拉扯的感觉让我下意识低头,接着就对上一双粉嫩嫩的眼睛。刚才那一下……我叔叔会没事的吧?
叔叔?萨特?
我挑眉朝刚才两人飞出去落地的方向看了看,接着点头。
运气不错,第一次被抽飞的落点刚好在危险区外,死不……怎么了?说完,回过头就看见希莉泫然欲泣的瞪着我,而长山则是一副大白天见鬼的模样,看得我浑身寒气直冒。
可皱著眉想了想,我仍没发现自己说错了什么,於是只好一脸茫然地望着将一张清秀的脸憋红的希莉,并且在她恨恨跺脚扔了一句”那是我叔叔!”然后扭头就往萨特所在位置跑开时默默转头朝冬琅拋去一个求解的眼神。
然而开口回答我的不是冬琅,而是以为由于这些日子以来他们谁也没刻意提及,导致我没想起希莉跟萨特两人是亲叔姪的长山。
萨特是她叔叔,亲的。只见他习惯性地将眼镜往上推了推。刚才抽那一下就算本来没事,从半空中摔下来也该有事。
我知道,但为什么该有事?我不解地偏了偏脑袋,对于他的说法不太认同。我第一次遇到的那株比这个大许多,也不像他们运气好一次就被抽飞出去,没记错的话我当时足足被抽了五、六次,现在不是也活得好好的?
记忆中当时的自己虽然狼狈了些、骨头断得多了点,但休息个一周左右就能够活蹦乱跳,所以只被抽飞一次已经是运气爆棚,受到命运神眷顾了。
就在我为了希莉异常激动的情绪以及长山的解释而感到莫名其妙时,冬琅沉默的用肩膀轻轻撞了我一下,在我疑惑的看过去时压低音量提醒。
……小琰,他们是正常人。
啊,我想我明白为什么希莉会突然生气了。
唔……忘了其他人是恢复速度较慢的正常人的确是我的疏忽,可已经习惯用自身当作对照组而一时不察也是人之常情对吧?
愣了几秒才理解话中意思的我终于恍然大悟,略为尴尬摸摸鼻子思考自己该不该凑过去帮忙。
不知道她在气头上会不会直接赶人……还是算了,过段时间就好了,反正有人会去哄她……应该。
故作不经意地瞥了眼看似淡定实则焦虑的长山,我转头把注意力重新放回眼下急需处理的另外一件事上。
离开这里不难,既然知道那玩意儿就在前面,只要边走边往附近扔石头刺激它攻击就能知道哪里可以通行,但问题是那边希莉都过去好一会儿了还没见动静,到底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若是真伤了哪不方便移动,那么重整好再出发神马的肯定免谈,那么就得做好长期驻留的準备……话说希莉去那么久怎么连个声音都没出?真有伤这么重?
脑子里飞快运转著接下来该做的应对方案,等回过神来我才察觉不对。
照道理来说有人受伤希莉一定会跑回来求援,她没回来就应该表示阿布跟萨特应该没大碍,可那也不该没有半点生息,仿佛三个大活人直接凭空消失了一样。
即使因为我刚才的话生气而决定悄悄脱离团队,在这种遍地荒草丛生的环境里要完全不弄出点动静来不可能,当然不否认有可能那两人的落点刚巧下方就有坑洞或是裂缝,而希莉过去查看时也因为杂草丛生没注意到脚下一起摔下去的情况发生,可这机率实在太……不,过去发生的机率可能很低,但现在绝对很高。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的我决定还是过去查看情况,可才刚起了个念头,一旁看似淡定实则焦虑不安的长山就先有了动作。
我过去看看。只见他扔下话后完全不等我或是冬琅回应,就几大步抢在我面前冲了出去。
……跟上去?愣了几秒才回过神来的我下意识朝冬琅的方向靠了靠,有些不确定的开口问,然而却得到一个不算肯定的答覆。
……嗯。
……这位先森,虽然您老是同意了,但这种不太确定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妈蛋,我可以说他的态度让我不敢也不想去找人了吗?
抽抽嘴角压下差点顺嘴蹦出来的吐槽,我默默抬脚往前跨了一步,从眼角余光中确认冬琅也跟上来后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继续往前。
人类百百种,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弱点和不擅长的领域,而我很不幸的,除了一些琐碎诸如方向感不好、个性有些诡异等等的弱点之外,还有就是绝对算不上优良的观察力。
在野地追踪一个活物以靠的就是观察,万幸的是现今世界植被丰富到就好像整颗地球都被植物占领,让我这么个即使经过现实的磨练观察力仍仔细不到哪儿去的半桶水也能很準确的凭借着明显到只要不瞎都能察觉的线索追踪到我要的目标。
即便由于误判跟错目标的机率很高,可起码找个人,尤其是不懂得抹消踪迹的人那叫一个手到擒来,所以就算因为没有立刻跟上长山,我仍然毫无阻碍的找到在土坑中摔成一团的四个人。
……喔,不,更準确的说是坑底蹲着三个,还有个一脸错愕四脚朝天如同翻倒爬不起来的乌龟。
不过看起来除了受到些惊吓外,坑底原本茂盛生长的杂草倒是意外成了他们背下的铺垫,好歹看起来人是没摔坏,就是由于坑洞太深,一时半会儿爬不上来而已。
需要帮忙吗?一面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才免於成为第五个摔进坑里的倒楣蛋,我一边研究土坑周围的地势,试图从其中找出比较不陡峭的斜坡好将人给拉上来。
最后得到的结论是这坑就像是没盖好人孔盖的下水道,坑壁笔直的让人找不出任何可以突破的……等等,我该不会真相了吧?
一个很可能就是真相的猜测从脑海中闪过,我抬手阻止了正打断正打算开口说些什么的萨特,接着学狗儿刨土的动作撅起屁股,双手抓住脚下踩踏的草皮用力撕扯。
然而事实证明这世界上的物种不单单只有动物在进化,大多数的植物进化方向更趋向於不显著的茎叶韧性以及根部抓地力,所以在扯了几分钟却只扯下一把碎屑后,我忍不住嘴角抽抽。
然而就在我将念头动到匕首上,并且在脑袋中进行刀刃切割植物的画面模拟时,蹲在深坑里的阿布终于开了口。
用刀子的效果也不怎样,我只砍掉一根手指粗的藤蔓就毁了一把刀。像是要证明他说的是事实,一道银亮的光芒从坑底飞了出来,在我侧身闪开的同时笔直的插在我先前蹲踞的位置上,铮亮的刀面闪着令人心寒的金属光泽。
……无论那货是有心还是无意,这笔帐我记下了。
默默在心里将这个"意外"记上一笔,我这才伸手把刀子从土里拨出来,拿到眼前仔细检视。
刀身完整,看得出使用年限有些长,整个刀背跟刀面上留有一道道交错综衡的划痕,而刀刃则是凄惨的多,本应该平整锐利的刀刃多了数十道豁口,就算之后用磨刀石拚了命打磨也不可能恢复如初。
这把刀彻底废了,只为了砍掉一根指头粗细的藤蔓。
什么藤蔓这么坚韧,却不能够承载一个成年人的体重?
完全没注意到自己不小心把心声顺嘴说了出来的我仍皱著眉仔细地打量著刀刃,试图从这上面看出点端倪来。
好比说工厂锻造时采用了劣质钢材,或者是锻造过程中偷工减料,才导致这么一把开山刀居然连藤蔓都砍得如此吃力。
就在我正苦恼於自己的经历中居然没有如此坚韧的藤蔓的资料时,一句饱含怨气跟无奈地话语幽幽地从坑底传了出来。
……我忘了。
蛤?脑袋一时间反应不及的我下意识探头朝坑里看了看,刚巧对上阿布满含怨念的视线。
一阵短暂的尴尬过后,我终于有幸亲眼看到总爱装逼的阿布情绪崩溃的画面。
我说我忘了!只记得拿着刀子乱砍一气,却忘了那根藤蔓可以用来攀爬!我被摔糊涂了可以吗?只见他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咪般炸开了毛,如同困兽般一拿脚下的杂草出气,一边郁闷的低吼。我不过就是忘了可以用藤蔓爬上去而已,干嘛这样看我!谁都嘛烩犯点错,我也是人啊……
藤蔓本来就可以拿来攀爬,不是吗?
后面他到底在吼些什么我压根没注意,虽然一开始被他发怒搞得有些弄不清状况,但将他的话跟刚才脑海中闪过的念头做了个结合后,我想我似乎又真相了。
……我刚刚说了?
嗯。偏头想了想,冬琅又往我身上补了枪。非常清楚。
……老大,我怎么觉得你越长越歪了?那个印象中的冷漠酷霸跩呢?
沉默的脑补了一下最后"进化"成和阿布或者记忆中另外一个张了嘴就停不下来的身影的模样,我猛地打了个寒颤。
尼玛,话唠神马的绝对不可取啊!
当我正在为了脑补的画面风中凌乱时,冬琅已经开始试着在不打扰我的情况下寻找能够利用的救助工具,而首选材料就是那根只闻其形不见其身的藤蔓。
割下来的藤蔓呢?他的询问打断了我的思绪,同时勾起我的好奇。
坚韧到足以将一把平时保养得相当完善,刀刃每天都得打磨几遍以保持锐利度的刀子坑成那样的藤蔓到底长什么样,如果记住之后说不定以后会需要用上的念头驱使著我凑过去顺势往下看了一眼。
……川七?瞪着那条被阿布拧著打了好几个节,但仍能够依据残余叶片和节点生出的侧芽看出原貌的藤蔓,我有些诧异的唸出记忆中最为熟悉的称呼。
炒熟后清脆又黏糊的口感以及强大的生存能力是童年时期家里长辈最爱搬上桌的野菜之一,无论山边还是住家墙壁外,常常见到这种只需要将几个侧芽扔进土里就会迅速疯长攀爬的藤蔓植物。
阿布手里的川七藤并不粗,顶多只有小指头般粗细,从被砍断那头稀烂的程度看的出来当初被怎么样的暴力狠狠对待过,不过若是川七这种浅根植物的话,那么阿布他们没有拿它当成救难索的确是幸运的。
或许经过变异让它的抓地里也强上许多?
扔上来。脑袋里飞快转著乱七八糟的念头,我的手却已经伸出去朝阿布勾了勾,示意他将藤蔓拋出来。
实际亲自体验了一番后,我再次对于川七这种植物产生了强烈的收集癖。
原因无它,实在是这东西跟麻绳相比更坚韧,承重度更高,但真正让我欣喜的是它的柔软度。
先爬上来的是希莉,別看她一个女孩子家不会有多重,但拔过河的人都知道抓着粗麻绳将人拽上来的感觉有多差,手心破皮是小事,被那无处不在的草屑扎进肉里若不剔除绝对不舒服,可川七藤就没这问题。
柔韧的藤蔓手感绝对不是粗麻绳可比拟的,所以再将留在最后的阿布从坑底扯上来后,我立刻把整条川七藤卷巴卷巴扔进空间里收好。
第312章
有了手感还可以的川七藤之后,我发誓再也不用麻绳那种虐手的玩意儿,期限是永远。
有人受伤吗?虽然有些放马后炮,但我仍在所有人都平安爬上来后问了这么一句。
当然,语气很诚恳,态度也不错,就是手里不停地将川七藤团巴起来的动作戳破我压根儿就只是问个过场的小心思。
好在没有人有空注意这个,因为萨特跟阿布还处於被章鱼藤吓到的震惊中,希莉和长山则是一副巴不得黏在萨特身上不离开的模样,谁也没那个閒工夫注意我到底是真.关心还是假.关心。
就连冬琅,注意力也全都在以异常快的速度昏暗下来的天色上,完全没有留意到我这心口不一的举动。
话说天色真的暗得太快,连我都忍不住频频把视线挪过去打量几眼。
要下雨了,还是暴雨。
对于那层层堆叠厚如冬被地云层黑压压一大片从大老远不断进逼而来的乌云,我有绝对的理由相信这雨肯定会下的惊天动地。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那云移动的速度让我很不安,仿佛这其中还藏着某个危险讯号,正透过极为隐晦的方式提醒我快点离开,但无论我如何绞尽脑汁就是想不起来,随着时间越发丰满的印象中仍找不到任何跟眼前情况类似的天灾,记忆依旧如同带补钉的旧衣,在某些关键位置空缺了一块。
随着乌云逐渐靠近,胸口躁动的不安也逐渐扩大成恐惧,甚至隐隐不断有个声音在耳边唸叨著快逃,让我不得不一改过去总是被动的等待事件发生好催动遗忘的记忆的习惯,皱著眉用手肘顶了顶身旁动也不动宛如一座望天石的男人。
冬琅,你看那云,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戳完等了一会,没等到回应的我疑惑的侧头看过去,这才发现冬琅似乎在思考什么,嘴里轻声喃喃低估著什么”好像””该不会"之类的,让我原先就因为那个若有似无的熟悉感而勾起的紧张感再次升级。你在说什么好像……
小琰,之前的车子你还留着吗?不等我把话问完,冬琅突然转过头,脸上的表情严肃到让我完全忘记被打断的不悅,甚至在隐约间查觉到有事情发生。
而且绝对不可能是好事。
默默照着他的要求看了眼空间,接着我很无言的对着空间里那两辆被我拿来当成临时置物区,结果现在几乎要被各种杂物淹没,要不是还有挡风玻璃由于表面光滑又有一定的斜度而幸免於难,绝对会被我误认为杂物堆的一部份的车子抽了抽嘴角。
没留?我的反应让冬琅纠结的眉头皱纹又加深了一些,但在误会继续加深前,我把注意力从空间分了点出来摇头苦笑。
有,但是东西堆太多,要取出来得给我一点时间。虽然承认自己不善整理外加热爱胡塞海塞的习惯并不难,可当聆听的对象是前不久刚再次意识到心意的对象,我仍忍不住有点耳热。
沓马的,这种纯情小男生的心态我有多久没尝试过了?都几岁了才来玩这种纯纯爱恋的游戏也不嫌臊……
不等冬琅做出回应,我先是暗暗在心里吐了自己一身,然后低头借着在空间里挪移物品的动作闪避他投来的视线。
好吧,这种行为很鸵鸟,可这时候请让我鸵鸟一回,脸皮什么的,老是老了点,但我还想要留着呢。
或许是因为想要暂时逃避现实的心态推了一把,原先认为那些大概需要十多分钟才能够挪出来的杂物仅只花了我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当在一旁树木较为稀少的空地上将两辆车子从空间里挪出来的时候,我甚至还孩子气的朝冬琅扬起下巴,摆出一副"快来夸奖我吧"的愚蠢举动。
第313章
`p`jjwxc`p``p`jjwxc`p`事实证明愚蠢的行为在某些时候虽然的确能够缓和气氛,但显然现在的情况并不适用。
因为冬琅直接无视了我这没有半点意义的行为,用一种虽然轻柔但坚定的力道将我往旁边推了推,然后迳直板着张脸将两辆车子从头到脚粗略的检查了一遍,接着又刻意用力扳动那扇用膝盖看都知道是胡乱拼凑上去的钢板车门,再三确认就算这门那窗不是原装货,也足够在关上后将里面的人闷死,这才满意地从车子里钻出来,再然后……再然后就是一把将仍处於被他无视的震惊中的我塞进车里,转头朝还在处理伤口的阿布他们喊了一句我听不懂的话。
焦油雨云来了。
好吧,将这四个字拆开来再俩俩凑对我还听得懂,不外乎就是焦油跟跟雨云嘛!没什么不好懂的。
可凑在一起,我就怎么也想不明白焦油跟雨云要怎么变成一种天气现象,而且还能够让所有人对此紧张万分?要知道甚至连由于跌进坑里时没注意扭了脚,可一直秉持著男人的颜面坚持不愿让希莉扶持的萨特也都立刻拋弃成见选择暂时妥协,任她掺著一拐一瘸的钻进另外一辆车里,再结合冬琅的表情和态度,就算我满肚子全是待解决的疑问也知道现在不是追问的好时机。
尤其是随着乌云逐渐靠近,那种压在心头上几乎要实质化的沉重感,几乎要让我相信自己曾经经历过什么跟眼前这片移动速度相较於远处的灰色云层慢上许多,看起来黏腻如同一大块焦油的黑色乌云有关,且记忆深刻到就连暂时想不起来仍无法避免本能恐惧的事情。
不,不是几乎,而是确实。
当第一滴完全不透光的黑色雨水重重砸在挡风玻璃上,在我眼前已极为缓慢的速度顺势缓缓往下滑动,并且在原本虽然因为堆放太多杂物而刮痕累累,基本上却仍干净剔透的玻璃上留下一道墨黑色的痕迹时,那种每每总是令我又爱又恨,将封存在脑海深处的记忆被硬生生拉扯出来的感觉再次浮现。
虽然遗忘的时候也不见得比较舒服,但把忘记的重新拾起,就好比眼前同时播放两个播放速度、内容背景甚至是人物都不尽相同的电影,运气好顶多就只是想起一个人、一件事或是一个地点,运气不好的话,想起令人不愉快的东西,那么就……呵呵。
花了点时间终于把脑海中那些七拚八落的零碎记忆重新拼凑成一个完整的片段,可我却宁愿自己没想起来。
沾染了黑雨后就出现腐蚀现象的毛皮、挣扎求生的哀嚎、从骨架上剥离脱落的腐肉以及由于那些四处奔逃的动物们脚蹄践踏翻搅,充分混合了腐肉脂肪后的土地在天空放晴后展现出的那种奇特又诡局的油彩美,全都如同前一秒刚亲眼见证过一般清晰的在脑海中回放。
这下我不单是找回了片段记忆,更是理解了其他人为何在听见焦油雨云四个字时会那么迅速的做出反应。
因为就连实际上除了那一次的记忆之外再也没遇上它的我都忍不住为之恐惧,更何况从刚才的陌生词汇中得知绝对不是第一次的冬琅他们。
兴许是其中所含的化工物质太多增加了水汽比重的缘故,也或许是体积过於庞大,黑云移动的速度相较其他正常的来说慢上许多,如同一名拖沓著脚步踽踽独行的暮霭老人,缓慢但坚定的将头顶的蓝色一点一滴地用墨黑覆盖。
我侧身贴着车窗一眨也不眨的盯着天空,一面在心里遗憾车子由于没有足够的油料以及技工维修所以不能开,一边疑惑这种奇怪的雨云到底是怎么凝聚而成的。
整场雨持续的时间很长,落下时发出的声音带着奇特的黏腻感,吧叽吧叽的听久了让人莫名烦躁,却又碍于那焦黑色的雨并不好相与而只能憋著一口气隐忍,再加上车内空间有限,於是团队中本来就已经不是很融洽的气氛更加诡异。
沉默,沉默,沉默。
车内唯一能听见只有深浅轻重不一的呼吸声,从车外传进来的雨水落地声,再来就是只有我那灵敏的耳朵才能捕捉到的心跳。
冬琅的心跳很稳定,一下一下缓慢、强壮而规律的跃动着;希莉由于身体底子本来就不好的关系,心跳速度稳定但有些虚弱,在收缩的时候总能听见拖拉出的细微颤音;萨特的有些奇怪,搏动速度还算正常,就是每一次收缩时总能听见一丝奇怪的杂音混在其中;长山的心脏搏动速度偏快,每一个收缩和放松都像是在赶场似的,至於阿布……
将注意力挪向坐在副驾驶座上看起来相当紧张的阿布,我实在不能理解那种就像是身有患疾的声音会来自无论从哪一个角度看上去都健康的可以和牛比拔河的他身上传来。
无论怎么说,一个特种出身的人不太可能有心脏方面的疾病,如果有他就算再有能力也无法挤进特种的大门,但那种每一次博动间速都能清楚察觉的些微差异却无一不在指出他心脏方面有著某种隐疾,让我对阿布的情况忍不住多了些关注。
不过这种关注并没有持续下去,因为五感比过去灵敏的我注意力被一个奇怪的声音转移开来。
雨声依旧黏腻到令人浑身起鸡皮疙瘩,但就在我将全副心神都放在阿布那奇特的心跳身上时,从远处传来的脚步声让我不自觉的分了神。
喀哒喀哒的脚蹄声一开始隐隐约约,夹杂啪叽啪叽的雨声中并不显眼,可随着声音的主人持续移动而越发清晰,而我也在意识到某件事时猛的绷紧神经,视线隔着黏糊糊的车窗紧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有动物在这除了人类聚居地以外的地方活动并不稀奇,但有动物在除了金属才能勉强抵御的黑雨浇灌的区域里用不急不缓的速度移动绝对比天降红雨还要稀奇-喔,不,或许在这个天降黑雨马长角,鸟儿无毛树会跑的世界里,这也并不算多么令人难解的事情……吧?
那动物的移动速度虽然缓慢可还是比黑云的快上一些,所以在紧盯着窗外十多分钟后,我终于有幸成为第一个看清楚对方的人。
一只从头到脚披着厚厚盔甲,身躯呈现头小屁股大的水滴状,尾巴细长如节鞭的动物悠然自得的边走边嗅闻被汙染的土地,三不五时停下来用那双看上去就不好相与的爪子扒拉一会儿,凑过头去不知道舔食了什么,然后又晃悠悠的迈开步子重复嗅闻土地、扒拉泥块、低头舔食的动作,那姿态看上去就像在自家后院般怡然自得。
然而随着牠和车子之间的距离逐渐缩短,我也终于从几个标志性的特征中认出牠的原貌-犰狳,一种分布在欧亚地区,极为稀少的保育类动物。
只不过在我印象中的犰狳甲壳颜色是浅土色,体型也不大,和眼前这只足有一辆摩托车长,半个摩托车高,体色是趋近于那由天空落下的黑雨的焦油色的生物相比,完全是一个天一个地不能相比。
现在不只是我,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这位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身上,呼吸声随着牠每一次停顿翻找而加快,每一次缓缓一动而变轻浅。
黑色黏稠的雨水落在盔甲上,然后沿着身体弧度滑落,完全没对那个大家伙产生任何影响的画面让我忍不住对牠产生羨慕的情绪,趁着牠正在为了填饱肚子而兢兢业业的翻搅土地时,我转头朝身后的冬琅扫了一眼,用眼神询问他接下来该怎么办。
在谁也不知道那家伙现在到底吃些什么,会不会主动攻击我们之前,有个人帮忙想想后路总归比让我自己考虑来的实际-当然若是让我自己思考也不是不可以,可是这么一来我的关心主轴只会放在若是有突发状况发生和冬琅两人该如何全身而退,其他人很可能会成为顺带拎上或者是直接放弃的牺牲品。
虽然当我说出要脱团时冬琅看上去第一时间选择的是跟我站在同一边,不过就我对冬琅的认识情况来看,那是建立在其他人没有生命危险的情况下,如果有危险,我相信依照他那虽然沉默可实际上既腹黑又没节操的本质绝对会用行动让我不得不顾及到其他人。
唔……简单来说与其到时候做的心不甘情不愿,还不如在事情没发生前先做好心理準备不是吗?
读懂了我的意思的冬琅皱起那对好看的眉,眼底那抹显而易见的困惑让他刚硬的五官变得柔和许多,也变得更贴近生活一些,不再像平常总是一副离群索居的模样,相当的……可爱。
就在我被冬琅这一瞬间的茫然给戳中萌点而yy起那些存在于过去,可对我来说却仅仅只是一段记忆的有色画面时,大家伙已经用那缓慢悠哉的速度晃到了车子边,我连看都不需要看就能从其他人有那么瞬间终止的呼吸和猛然增速的心跳声中得到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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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4章
尽管身为都市人的我对犰狳并不陌生,可那毕竟只局限於动物园那仅能从厚厚的强化玻璃外往内窥视的一方小天地里,於是第一次有机会和过去只能远观不可亵玩的犰狳的我理应感到激动和兴奋-激动是有的,但这建立在对于初次遇见的野生动物的警惕和防备,而非预想中的愉悅期待。
查觉到情况不对下意识转身想要看清楚车外情况的我一转过头,就隐约听见关节转动时由于紧张导致肌肉和关节过度僵硬而发出的咯吱声。
接着,犰狳那放大了数倍的模样就出现在我并不宽广的视线中。
倒三角的脑袋足有一个成年人手臂长,如同盔甲般披覆其上的鳞甲近看才发现那并非先前以为的焦油色,而是一种更接近于深褐的颜色,只不过包裹住身躯的鳞甲因为黑雨的关系覆上一层油光水亮的外膜,才让我第一眼误以为眼前的是一只有著黑色鳞甲的犰狳。
此时那只犰狳正用那双绿豆眼啾著车窗,试图透过贴了一层隔热纸的玻璃看清楚车内有没有装着什么足以吸引牠的东西-我无比庆幸当初这辆车子在改装的时候有特意要求贴上深色的反光隔热纸。
虽然其中一扇车门在过去的某个时间点被损毁,但那一侧后来在维修时被人用一整片不透风的钢板封死,所以我能够拍胸腑打包票犰狳那算不上好的眼力就算瞪穿了眼也看不见车内的情况。
和担心被看见然后几爪子拆开被嚼吧嚼吧吃了相比之下,我更想知道拥有强大嗅觉能力的牠是否能够隔着金属车壳嗅闻到像沙丁鱼般挤在车子里祈祷牠快点离开的我们的气味。
事实证明车子的金属车壳密闭性还算不错,起码除开为了避免大家被活活闷死而摇下的车窗缝隙外,其他地方完全没有漏风,这点从牠来来回回绕着车子兜了好几圈,最后只在车窗附近徘徊就能够得到证实。
於是我们和犰狳之间奇怪的拉锯战就这么展开……才怪,在现在这个许多物种都或多或少和过去有所差异的世界里,就算没有天敌也不代表能够很轻松就填饱肚子的世界,谁都不愿意花时间去研究一个闻上去不怎么合胃口,舔起来跟石头差不多的怪东西。
然而这只犰狳的好奇心显然稍微重了些,花了比我预计中还要长的时间才放弃继续试图扒开车窗隙缝的想法,转而继续翻找黑色土壤下方的食物,在所有人紧张的视线中扭著大屁股一晃一晃的朝雨云移动的方向离开。
可惜就算这大家伙不再盯着我们直转悠,短时间内只要雨不停止,我们一行六个人还是只能待在车子里哪都不能去。
原先预计还会下个几天的黑雨意外的只持续了不到一天,在凌晨东边天际露出曙光的那一刻,始终没有睡着的我第一个察觉到雨将要停止的讯息。
有一句话我忘了是在哪里听见的,大意就是说坏事通常都是接二连三,让人摔到谷底后才会慢慢好转,这点我早在无数次的亲身体验中确认无误,而现在显然这个团队刚好处於低潮期,因为雨是停了,我们也终于离开车子继续朝东边赶路,但原本始终靠著自己的脚跟著队伍的希莉,现在正如同一个大型人形玩偶被阿布背在背上,完全陷入高烧昏迷状态。
希莉生病了。
这个消息就像一颗从天而降的炸弹,轰的一声炸的除了我以外的所有人懵住,好一会反应不过来。
唔……不对,我一开始也被吓了一跳,但在确定了她的确出现发病症状后,心底小小的窃喜反倒让我成为团队中唯一显得格格不入的外来者。
虽然生了病不见得就一定会成为异化者,可当这机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五时,要我好心的相信她会是那百分之五的幸运儿是绝对不可能的。
成为一名新生异化者的教育者对我而言是个多么值得期待的好消息,我相信就连冬琅也不可能理解。
这让我想起当初第一次重病初癒,整个人由于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异化者的一员而直接撞进一名领异者的地盘,然后被她用超高的热情挽留了整整两周,接着又因为教育期结束而被打出去的那段日子,简直是痛并快乐着。
快乐是因为那女人的确是个很好的导师,将属于游异该明白的、领异该遵守的一切全都教的巨细靡遗,连在未来遇到新生异化者该做的全都教了个遍;痛是因为由于部分记忆缺失而感到恐慌的我才刚为了碰上"好人"而感到安心,还没真正适应病变后增强的五感就又被一脚踹出去,当时我整整有好几个礼拜吃不好睡不着,成天为了点风吹草动就紧张的跟个什么似的,差一点没变成神经病。
花了不少时间累积了经验之后,我才明白那名领异者为什么前后态度会有那么大的改变,也终于理解她其实已经看在我是她带出来的份上手下留情了许多,否则当初被赶走的时候不会只是被踹了几脚,而是身上肯定会留下几道"毕业"的痕迹,运气再差点甚至很可能得留下一条胳膊或者几根脚趾。
从头到尾她除了教岛我基础生存技能以及那些不成文条规之外,内容全都绕着"正常人类非常危险"这个议题打转,经过之后数百次的冲突洗礼的我每每回想当初被一脚踹出去的画面倒觉得自己或许应该留下胳膊或者脚趾当作"学费",毕竟正常人类这种族真正恐怖的地方正是那颗脑袋以及处於困境总能找到一种存活方法的坚韧,反倒是进化后的动植物只剩下一个虚有其表的强大,芯子整个弱爆了。
话说回来,异化者能凭著气味分辨出自己的同类并不奇怪,但关于人类居然也能够明确的将自己和异化者清楚的区分开来这点,我到现在还是觉得无比神奇。
唔……真想知道他们的凭据到底是什么啊……
休息。
就在我漫不经心地边走边发散思维,甚至已经开始幻想等希莉醒来后自己可以像那名领异者那样对她指使来指使去的画面时,冬琅一句休息让我傻了眼。
又休息?停下脚步瞪大眼看着他,我的语气里满是不可思议。
是的,"又"。
距离上一次停下来修整并且让阿布接手背负希莉到现在还不到两个小时,加之考量到有病患在的关系行进速度并没有很快,我现在扭头往后看都还能够隐约看见上一个休息的丘陵位置,这会儿又得停下来?
第315章
希莉需要补充水分。察觉到我投过去的视线里写满的疑惑,冬琅歪著头想了一会,给了个不算理由的理由。
好吧,我不得不承认高烧中的希莉看起来的确需要水,因为趴在阿布背上的她脸色红的可以媲美酒红色的李子,但相较之下那双嘴唇的颜色就苍白的像极了干裂的灰色水泥块,那模样让人忍不住猜想若是在晚上几分钟,她会不会跟闷烧锅似的将体内水分烧干,而来不及成为一名异化者。
或许她的运气不错能够撑过这一关而成为我的同类,但我发现自己应该把另外一种可能加入到眼前的应对选项中,也就是在那成为异化者的九十五个百分比中,被我刻意无视掉,占据了高达七十趴机率的”狂化”。
说得更直白点,就是和过去那些一开始先行感染v.a.v病毒或者寄生虫,接着经过二度感染进化,现在完全销声匿迹不知道是否存在著的双感染者不同,现今的人类若是生病只会有三种可能。
一是人品大爆发,痊愈后依旧是毫无变化的正常人,该吃就吃该喝就喝该睡就睡,一切都和过去没有两样;二是五感被强化,成为壽命短暂但更适应这世界的异化人,剩下的那些绝大多数的,则是直接跳过递增的异变阶段,成为比起双感染者或是异化人壽命更加短暂,同时也更加疯狂的狂化者。
说的再更简单一点,就是烧退了之后希莉能够清醒过来的机率只有百分之三十,剩下的百分之七十……我宁可她不要醒来。
原先对于同伴增加的兴奋由于意识到另外一种机率更大的可能而消失殆尽,我沉默地从空间里取出水壺递过去,然后退到一旁双手抱胸,视线紧盯着阿布餵水的时候希莉给予的每一个微小回应。
如此关注倒不是因为担心总是笨手笨脚的阿布会浪费掉珍贵的干净水源,而是担心希莉如果在这个时候暴起攻击,那么他绝对会是首当其冲的倒楣蛋-即便我再怎么不喜欢他,可是团体利益让我不得不将他列入考虑。
所以当情况超出掌控时,我会是在场众人中唯一一个有能力处理,同时也知道该如何处理的人,包括冬琅在内。
到目前为止希莉无论呼吸或者心跳的反应都还在正常值范围内,没有任何受到病毒掌控后的征兆,但就算出现征兆也不代表她百分之百会成为狂化者,这才是正常人类生病后最危险的地方。
过於戒备的视线引起冬琅跟阿布的注意,但在两人朝我看过来的时候,我只微微摇头示意阿布继续,直到亲眼看着他将小半瓶矿泉水餵完才转开。
这一次没发作,不代表下一次也能够如此顺利的念头让我从意识到希莉有成为狂化者的可能的那一秒开始,就如同纠结缠绕的藤蔓,从脚趾尖一点一滴攀爬缠绕而上,直到在心里扎根,成为一个暂时无解的结。
随着时间不断推移,希莉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从一开始还能在无意识的情况下主动吞咽凑到嘴边的水或者塞入口中的药,到就算将水灌入口中也无法自主吞咽只花了三天的时间。
退烧药、消炎药等等能够解热镇痛的药物在这几天里被萨特掐著药盒上标注的间隔时间,像是只要在某棵树下停个几秒就能采到一大把的野莓般毫不犹豫地往希莉嘴里塞,越塞脸色越黑,到最后连将药物碾碎混进水中都灌不进去时,已经黑的比锅底还黑。
这次完全没有灌进去?这些天已经养成停下修整时紧靠在冬琅身侧休息的我伸手接过萨特递回来的玻璃杯和医疗用长脚漏斗,然后皱著眉确认。
……嗯。萨特收回到一半的手在空中顿了顿,接着低低应了一声。不行,就算用漏斗对着喉咙硬灌也依旧会满出来,她的反射神经已经完全失去作用。
除此之外呢?其他……反应有些慢的我话说到一半才哽住,然后视线僵硬的挪到还没收进空间里的漏斗上,在开口时语气都有些怪异。其他细节呢?体温还是居高不下?
好吧,虽然我很清楚萨特选择用漏斗硬灌药物只是单纯在別无办法的情况下做出的最好选择,可就算医疗用的漏斗管子口径不大,但只要想到刚才他顶著越来越狰狞的表情,一手抓着希莉扳开嘴巴,一手拿着漏斗在没有自主吞咽动作的辅助下硬是把细管塞进希莉纤细的脖颈中,在面无表情的将掺了药的水往里面倒,我就有种自己正在观看某部恐怖片的错觉-虽然实际上整个操作过程并没有真的看见,然而经过发散的思维脑补后,那画面只有往更加恐怖惊悚的方向发展的可能。
为了避免脑海中的画面太过惊悚,我在察觉到思维有脱缰之嫌的瞬间立刻转移关注焦点,同时状甚不经意地把手里的杯子跟漏斗一并塞进空间里,眼不见为净。
这次萨特沉默的时间拉长许多,久到我都要以为他根本没听见,準备要再开口问一次时,才看见他用一种僵硬到跟v.a.v病毒患者初期症状差不多的动作点了点头。
……嗯。
不算好的好消息。
没事,当初我第一次生病时虽然不清楚昏迷多久,但你要知道当时的我身边没有人端水递药,现在不是还活蹦乱跳?歪著头想了想,我往萨特的肩膀上用力拍了一掌,然后咧嘴露出一个没心没肺的笑。每个人的体质不同,要相信……
我发誓,边说话边四下乱看的习惯是从以前就有了的,长这么大只有七个人让我在说话的时候不会因为害怕脑袋里的想法被看穿而转移开视线,而这个名单中,萨特的名字并没有在上面。
所以会发现希莉的变化不是我的错,当然还有推开萨特时用的力道没拿捏好让他直接一屁股摔在地上,以及冲出去将正背对着希莉準备把她揹起来,以便让整个队伍继续赶路的长山踹飞也不是我的错。
还来不及确认萨特跟长山的情况,剧烈的疼痛从我左肩爆开,一路沿着神经迅速占领身体的左半边,几乎要让我失去对身体的控制权。
唔!虽然疼痛的程度还在可忍受范围内,但我还是忍不住哼了一声。
进化失败。
原本温和可人的女孩现在依旧是那副可人的模样,不过烧灼生命的高温尚未褪去,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只煮熟的螃蟹般殷红,再配上那双完全没有一丝靦腆,只剩下追逐食物本能的饥饿和疯狂的眸子,我相信任谁看了都无法再次对她产生"啊,这女孩好可爱"的想法,尤其是当她表情狰狞的一口咬在你的肩膀上,并且试图借着甩头的动作从你身上拽下一块肉来的时候。
第316章
推开她是最不智的决定,所以我并没有选择这个很可能连带会让她有机会扯下自己一块肉的选项,而是将双手往后反勾住她的脑袋用力往下压,借着肩膀跟双手之间的猛力挤压好将她的脑袋固定住,同时逼迫她主动松开嘴巴。
呜呜呜……头部受到限制的希莉本能的松开嘴发出嘶吼,但由于被我的肩膀堵住,能够听见的只剩下一连串意义不明的闷哼。
这是个直接将她的脑袋拧下来的好机会,不过我却在这个时候松开手扭腰往旁边跳开,同时毫不保留的一脚踹在她的腰上,借此闪避她那双朝我抓来,干枯如同树枝的手。
同样的一双手若是出现在一名将死之人身上并不足为惧,但如果是现在的希莉,我敢发誓如果我的反应再慢上一点,下场绝对不是能用呵呵两字就带过的。
看着飞出去狠狠拦腰撞在一棵大树上,却能够在短短数秒的时间里爬起来,晕头晕脑的四下寻找刚才将她……不,是"牠"踹飞的元凶的希莉,我不得不承认狂化者在体质上的改变比起异化者强太多,起码就我自己的状况来说,刚才那一脚不趴在地上好一会绝对爬不起来。
就在我皱著眉一瞬也不瞬的看着希莉,大脑忙碌的运算模拟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况时,一声怒吼打断了我的思绪。
你在干什么?!
哪个……呃!
早已习惯团体生活而有些松懈的我下意识扭头想要看看到底是哪个没眼力的在旁边乱吼乱叫,却忘记现在自己面对的并非是过去那个总是笑的靦腆,就算对这个残酷的世界已经有所认知,仍保持著人畜无害的天真个性的女孩。
於是视线才刚转开,一股强大的力道就从侧边重重撞了上来将我整个人掀飞。
吼啊~~
速度造成的作用力让我在那瞬间有几秒反应不过来,但当那声和自己截然不同,明显出自於女性的高亢吼声钻进耳里时,我立刻在背部撞击到地面前短短数秒的时间里确定了目前的情况,接着迅速抱着头蜷缩起身子以减轻落地时的冲击,然后一骨碌翻身而起,龇牙朝希莉发出一阵警告的咆啸。
妈蛋,过去那一年里就算头几个月被教育者"教育"的日子里也只有最初的头几天这么狼狈而以,这下子我真有种丟脸丟大发的感觉。
被挑衅了就回以拳头是异化者之间的生存之道,所以当我确定率先发动攻击的是刚转化完毕,正以初生之犊不畏虎的姿态朝我这对她来说极具杀伤力的"长辈"亮出爪牙后,立刻毫不留情的用武力告诉她以下犯上的下场是什么。
趁着希莉的大脑还没从高烧的晕眩中恢复,我蹲□双脚用力一蹬,几大步就冲过去一拳重重砸在她的左肩上,也仅此而已。
不是我不想直接趁势把她的脑袋拧下来省的之后麻烦,而是就算我想,从身后抓着我的萨特和长山两人也不会同意。
瞥了眼侧身躺在地上像个孩子般一脸好奇的举着双手不断重复抓握、放开、抓握的动作,正以极快的速度适应这个充满力量的全新躯壳的希莉,再三确定短时间内她暂时不会想起我刚才揍的那一拳,这才转头看向站在我左侧,一副只要我敢再攻击希莉就要杀了我的萨特。
……放手。
她是你的队友。萨特眉间的皱褶因为我一副油盐不进的态度而加深,开口说出的话却让我忍不住发笑。
曾经是。不否认的挑挑眉,我咧嘴笑的没心没肺。但现在不是,你以为她现在还是希莉?睁大你的眼看清楚。
一把推开挡在我面前的萨特,然后在他反应过来前低吼著朝刚从地上坐起身,还没来得及找準目标的希莉扑了过去,直接用事实来应证我说的话。
过去为了训练她的反应能力我曾经不只一次躲在某个角落,等她经过的时候再猛然冲出来抢走她身上的任何一样物品,所以如果现在这个希莉还是以前那一个,那么她的反应应该是下意识往侧边闪开,然后才是确认袭击自己的是我还是野兽,如果不是……那么就是现在这样。
我的前脚刚踏进异化者的最远警戒范围,原先还有些茫然的希莉立刻如同被踩着尾巴的猫般扯著嗓子发出类似尖锐物品刮擦玻璃的刺耳叫声,接着一骨碌爬起来挥拳往已经进入攻击范围的我身上招呼。
用手臂格开她的拳,我右脚踩在地上当做支点,左脚抬起来用一个后回旋踢将先前冲刺的余劲化成攻击的力道,接着碰的一声,我以最快的速度往后蹬拉开跟她之间的距离。
在所有人预料中应该会出现的画面并没有出现,希莉还是直挺挺地站在原地,双手挡在腰侧挡下了刚才的那一击,然后就拉开了战斗的序幕。
我这边才刚站稳脚步,那边希莉已经揉身而上,左手成爪右手成拳缩在腰侧,一爪子瞄準我的脖颈抓了过来。
好快!
皱著眉侧身闪过她的攻击,但还来不及站稳,眼前就出现一只高速逼近,看上去枯瘦但却让人不敢小觑的拳头。
下意识抬手试图接住这一轮的攻击,可下一秒当拳头直接和肉体碰撞时,我才发现特娘的这货瞄準的是腹部而不是脑袋。
……!和她纤弱外貌相比完全不符的力道让我猛的倒抽一口气,呼吸中断时产生的危机感让被安逸生活砥磨掉的野性迅速被挑起,本来挡在头上的手臂转向朝希莉的脖颈挥去,力道大到足以让她整个人如同滚地球般骨碌碌往侧边翻了几圈才站起来。
低咆、尖啸以及拳拳到肉的碰撞声以及眼前这个纤细却强大的身躯成为我所有意识中的全部,每踢出一脚、每挥出一拳都毫无保留的用上全力,期间撞断了好几株尚未成长到足够结实并且能承受异化者全力一击的树木,也掀翻了好几块半埋在土里的水泥块和石头,可我完全没办法分出多余的注意力给先前还站在附近的冬琅。
比起异化者,失去理智思考的狂化者由于本能被无限放大,导致在武力值差不多的情况下每一次的攻击都比仍受限於思想的异化者还要更加迅猛犀利,往往在我才刚準备好一次进攻的角度跟招式,她就能够在防御结束后直接反击,常常让我挡的狼狈。
几个来回后我终于找回了先前一人独自旅行时战斗的那种仿佛整个人都被解放的感觉,每一次出拳踢腿的速度也越来越快,耳里只能听见自己跟希莉发出的怒吼以及拳脚相交时的碰撞声。
碰碰碰碰
如同有力的心跳般强而有力的碰撞声让我的情绪越来越亢奋,一种遇到对手时的兴奋情绪如同鸦片般令人上瘾,全身心都投入到这场战斗里的我完全没留意到先前还在试图阻挠我的萨特从什么时候开始销声匿迹。
战斗之于异化者就如同罂粟鸦片,就算希莉因为甦醒后始终没找到机会进食而体力不支,被我如同麻布袋般轮起来重重摔在地上连哼都没哼就头一歪晕死过去后,仍处在精神亢奋状态中的我却在準备将她拽起来在摔个几轮时,被冬琅从后方抱住硬是从希莉身旁拖走。
虽然因为打上了瘾而有些失去理智,但冬琅身上的气味对我来说就像是天然顶级的镇定剂,原本躁动的情绪因为嗅到熟悉的味道而迅速沉淀下来,仿佛刚才打的忘乎所以的人不是我一般-如果不是我看起来就像刚跑完四十圈操场,说出去任谁都不会相信现在安静的任由冬琅抱着的我前一秒还在把人当沙袋扔。
不过和气味相较之下,他的声音效力更加显著,尤其是当冬琅将嘴紧贴在我的耳朵边,用隐隐透著担忧与安抚的语气轻声说话时。
停手,够了。
多简单的四个字,但我却在听见他那独特的嗓音时愣了愣,接着明明刚才还能不断爆发出强大推进力让我能够在满是树木,地面也不够平整的土地上高速奔跑的双腿立刻如同面条般软趴趴施不上力,只能由著冬琅抱到不远处一根拦腰折断后躺倒在草丛里的树干旁,半强迫的被压着肩坐了下来。
在这里坐着,別乱动。或许是担心手一松我人就会冲出去,冬琅语气虽然轻缓但气势却强大到让我忍不住缩了缩脖子点头表示自己绝对会听话。
然而还不等冬琅对我的顺从做出回应,另外一边将希莉抱到旁边检查的长山一句"没事,她只是饿昏了而已"就让我刚恢复的理智再次出现裂缝。
还活着……她还活着呢……杀……杀了她……
我如同犯了瘾的瘾君子,才应下的承诺立刻被更强大的意念遮盖过去,身体甚至不自觉的小幅度前后晃动,晃著晃著人就恍了神,暂时凌驾於理智之上的本能差点驱使著我站起身朝那个现在在我眼中等同于入侵者的女孩扑过去。
"差点",是的,差点。
事实上我并没有成功,因为起立的动作太大,上半身刚加大了往前倾的角度,屁股都还没真正离开潮湿的草地,冬琅不轻不重的一瞥以及手上加大的力道就把我恍惚的意识拉了回来,视线一转就对上冬琅那双在我看来相当漂亮的丹凤眼。
別动,也別管。简单的五个字,我却像个被抢了心爱玩具的孩子般嘴一撇眼一黯,无声地和他杠上了。
第317章
推开她是最不智的决定,所以我并没有选择这个很可能连带会让她有机会扯下自己一块肉的选项,而是将双手往后反勾住她的脑袋用力往下压,借着肩膀跟双手之间的猛力挤压好将她的脑袋固定住,同时逼迫她主动松开嘴巴。
呜呜呜……头部受到限制的希莉本能的松开嘴发出嘶吼,但由于被我的肩膀堵住,能够听见的只剩下一连串意义不明的闷哼。
这是个直接将她的脑袋拧下来的好机会,不过我却在这个时候松开手扭腰往旁边跳开,同时毫不保留的一脚踹在她的腰上,借此闪避她那双朝我抓来,干枯如同树枝的手。
同样的一双手若是出现在一名将死之人身上并不足为惧,但如果是现在的希莉,我敢发誓如果我的反应再慢上一点,下场绝对不是能用呵呵两字就带过的。
看着飞出去狠狠拦腰撞在一棵大树上,却能够在短短数秒的时间里爬起来,晕头晕脑的四下寻找刚才将她……不,是"牠"踹飞的元凶的希莉,我不得不承认狂化者在体质上的改变比起异化者强太多,起码就我自己的状况来说,刚才那一脚不趴在地上好一会绝对爬不起来。
就在我皱著眉一瞬也不瞬的看着希莉,大脑忙碌的运算模拟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况时,一声怒吼打断了我的思绪。
你在干什么?!
哪个……呃!
早已习惯团体生活而有些松懈的我下意识扭头想要看看到底是哪个没眼力的在旁边乱吼乱叫,却忘记现在自己面对的并非是过去那个总是笑的靦腆,就算对这个残酷的世界已经有所认知,仍保持著人畜无害的天真个性的女孩。
於是视线才刚转开,一股强大的力道就从侧边重重撞了上来将我整个人掀飞。
吼啊~~
速度造成的作用力让我在那瞬间有几秒反应不过来,但当那声和自己截然不同,明显出自於女性的高亢吼声钻进耳里时,我立刻在背部撞击到地面前短短数秒的时间里确定了目前的情况,接着迅速抱着头蜷缩起身子以减轻落地时的冲击,然后一骨碌翻身而起,龇牙朝希莉发出一阵警告的咆啸。
妈蛋,过去那一年里就算头几个月被教育者"教育"的日子里也只有最初的头几天这么狼狈而以,这下子我真有种丟脸丟大发的感觉。
被挑衅了就回以拳头是异化者之间的生存之道,所以当我确定率先发动攻击的是刚转化完毕,正以初生之犊不畏虎的姿态朝我这对她来说极具杀伤力的"长辈"亮出爪牙后,立刻毫不留情的用武力告诉她以下犯上的下场是什么。
趁着希莉的大脑还没从高烧的晕眩中恢复,我蹲□双脚用力一蹬,几大步就冲过去一拳重重砸在她的左肩上,也仅此而已。
不是我不想直接趁势把她的脑袋拧下来省的之后麻烦,而是就算我想,从身后抓着我的萨特和长山两人也不会同意。
瞥了眼侧身躺在地上像个孩子般一脸好奇的举着双手不断重复抓握、放开、抓握的动作,正以极快的速度适应这个充满力量的全新躯壳的希莉,再三确定短时间内她暂时不会想起我刚才揍的那一拳,这才转头看向站在我左侧,一副只要我敢再攻击希莉就要杀了我的萨特。
……放手。
她是你的队友。萨特眉间的皱褶因为我一副油盐不进的态度而加深,开口说出的话却让我忍不住发笑。
曾经是。不否认的挑挑眉,我咧嘴笑的没心没肺。但现在不是,你以为她现在还是希莉?睁大你的眼看清楚。
一把推开挡在我面前的萨特,然后在他反应过来前低吼著朝刚从地上坐起身,还没来得及找準目标的希莉扑了过去,直接用事实来应证我说的话。
过去为了训练她的反应能力我曾经不只一次躲在某个角落,等她经过的时候再猛然冲出来抢走她身上的任何一样物品,所以如果现在这个希莉还是以前那一个,那么她的反应应该是下意识往侧边闪开,然后才是确认袭击自己的是我还是野兽,如果不是……那么就是现在这样。
我的前脚刚踏进异化者的最远警戒范围,原先还有些茫然的希莉立刻如同被踩着尾巴的猫般扯著嗓子发出类似尖锐物品刮擦玻璃的刺耳叫声,接着一骨碌爬起来挥拳往已经进入攻击范围的我身上招呼。
用手臂格开她的拳,我右脚踩在地上当做支点,左脚抬起来用一个后回旋踢将先前冲刺的余劲化成攻击的力道,接着碰的一声,我以最快的速度往后蹬拉开跟她之间的距离。
在所有人预料中应该会出现的画面并没有出现,希莉还是直挺挺地站在原地,双手挡在腰侧挡下了刚才的那一击,然后就拉开了战斗的序幕。
我这边才刚站稳脚步,那边希莉已经揉身而上,左手成爪右手成拳缩在腰侧,一爪子瞄準我的脖颈抓了过来。
好快!
皱著眉侧身闪过她的攻击,但还来不及站稳,眼前就出现一只高速逼近,看上去枯瘦但却让人不敢小觑的拳头。
下意识抬手试图接住这一轮的攻击,可下一秒当拳头直接和肉体碰撞时,我才发现特娘的这货瞄準的是腹部而不是脑袋。
……!和她纤弱外貌相比完全不符的力道让我猛的倒抽一口气,呼吸中断时产生的危机感让被安逸生活砥磨掉的野性迅速被挑起,本来挡在头上的手臂转向朝希莉的脖颈挥去,力道大到足以让她整个人如同滚地球般骨碌碌往侧边翻了几圈才站起来。
低咆、尖啸以及拳拳到肉的碰撞声以及眼前这个纤细却强大的身躯成为我所有意识中的全部,每踢出一脚、每挥出一拳都毫无保留的用上全力,期间撞断了好几株尚未成长到足够结实并且能承受异化者全力一击的树木,也掀翻了好几块半埋在土里的水泥块和石头,可我完全没办法分出多余的注意力给先前还站在附近的冬琅。
比起异化者,失去理智思考的狂化者由于本能被无限放大,导致在武力值差不多的情况下每一次的攻击都比仍受限於思想的异化者还要更加迅猛犀利,往往在我才刚準备好一次进攻的角度跟招式,她就能够在防御结束后直接反击,常常让我挡的狼狈。
几个来回后我终于找回了先前一人独自旅行时战斗的那种仿佛整个人都被解放的感觉,每一次出拳踢腿的速度也越来越快,耳里只能听见自己跟希莉发出的怒吼以及拳脚相交时的碰撞声。
碰碰碰碰
如同有力的心跳般强而有力的碰撞声让我的情绪越来越亢奋,一种遇到对手时的兴奋情绪如同鸦片般令人上瘾,全身心都投入到这场战斗里的我完全没留意到先前还在试图阻挠我的萨特从什么时候开始销声匿迹。
战斗之于异化者就如同罂粟鸦片,就算希莉因为甦醒后始终没找到机会进食而体力不支,被我如同麻布袋般轮起来重重摔在地上连哼都没哼就头一歪晕死过去后,仍处在精神亢奋状态中的我却在準备将她拽起来在摔个几轮时,被冬琅从后方抱住硬是从希莉身旁拖走。
虽然因为打上了瘾而有些失去理智,但冬琅身上的气味对我来说就像是天然顶级的镇定剂,原本躁动的情绪因为嗅到熟悉的味道而迅速沉淀下来,仿佛刚才打的忘乎所以的人不是我一般-如果不是我看起来就像刚跑完四十圈操场,说出去任谁都不会相信现在安静的任由冬琅抱着的我前一秒还在把人当沙袋扔。
不过和气味相较之下,他的声音效力更加显著,尤其是当冬琅将嘴紧贴在我的耳朵边,用隐隐透著担忧与安抚的语气轻声说话时。
停手,够了。
多简单的四个字,但我却在听见他那独特的嗓音时愣了愣,接着明明刚才还能不断爆发出强大推进力让我能够在满是树木,地面也不够平整的土地上高速奔跑的双腿立刻如同面条般软趴趴施不上力,只能由著冬琅抱到不远处一根拦腰折断后躺倒在草丛里的树干旁,半强迫的被压着肩坐了下来。
在这里坐着,別乱动。或许是担心手一松我人就会冲出去,冬琅语气虽然轻缓但气势却强大到让我忍不住缩了缩脖子点头表示自己绝对会听话。
然而还不等冬琅对我的顺从做出回应,另外一边将希莉抱到旁边检查的长山一句"没事,她只是饿昏了而已"就让我刚恢复的理智再次出现裂缝。
还活着……她还活着呢……杀……杀了她……
我如同犯了瘾的瘾君子,才应下的承诺立刻被更强大的意念遮盖过去,身体甚至不自觉的小幅度前后晃动,晃著晃著人就恍了神,暂时凌驾於理智之上的本能差点驱使著我站起身朝那个现在在我眼中等同于入侵者的女孩扑过去。
"差点",是的,差点。
事实上我并没有成功,因为起立的动作太大,上半身刚加大了往前倾的角度,屁股都还没真正离开潮湿的草地,冬琅不轻不重的一瞥以及手上加大的力道就把我恍惚的意识拉了回来,视线一转就对上冬琅那双在我看来相当漂亮的丹凤眼。
別动,也別管。简单的五个字,我却像个被抢了心爱玩具的孩子般嘴一撇眼一瞪,无声地和他杠上了。
妥协这个行为是要对事对人的,尤其是我这种向来心肺总少一块,即使让冬琅补上了也不见得就能对其他人起作用的人来说。
然而除了我这里因为跟冬琅杠上显得气氛有些僵硬以外,长山那边似乎也出了一些状况,但以我目前的姿势与角度来说只能勉强用余光瞄到阿布正一脸激动的不知道在和长山还是萨特说话,刻意压低的音量受到四周来自大自然的各种杂音干扰,即便拥有比过去还要灵敏许多的听力仍然无法听得很清楚,断断续续只能听见诸如"希莉"、"不安全"、"杀"等等乍听之下很重要,实际上由于中间细节消失而变得没有任何意义的片段。
真想听清楚他们到底在说什么……若是需要动手的话就快啊……
注意力完全被长山那边吸引过去的我为了更清楚听见那边发生的一切,很自然的往旁边偏了偏脑袋,发现这样并不能达到目的后,我干脆挪动上半身想越过挡在正前方的冬琅用看的来猜测让阿布如此激动的原因。
可怪的是无论我往哪个方向挪动,冬琅挡在正前方的身体总是恰恰好也往那个方向挪,就好比两个陌生人在一条狭窄的走道中相遇,各自为了让对方先过而侧身闪避时刚巧都朝着同一个方向,结果就成了两个人如同舞蹈般同时左右避让的好笑画面一般,次数一多人就会忍不住想看看到底是哪个家伙跟自己那么有默契。
於是很自然的,我再次和冬琅对上了眼。
只不过和前一次不同的是,先前是为了让冬琅妥协而拧著要跟他杠,这次则是不解的茫然。
冬琅,希莉现在……下意识将这种阻拦行为解读成不希望希莉出事,我皱著眉想把狂化者的危险性,却没想到话才刚起了个头就被他一句话给打断。
我知道,没事。或许因为先前故意跟他杠上的举动让冬琅觉得我不一定会听话,所以这次干脆自己也不过去看情况,而是绕到我身后站定,那双搭在我肩上的手除了因为角度变化而稍微离开之外就再也没离开过。
……没事?你确定?视线缓慢地在他那骨节分明的手指上转了几圈,我勾起嘴角冷笑。一名熟体狂化者可以和五名异化者打成平手,现在她只是个刚甦醒,尚未进食的幼体,所以在肌肉需要能量却无法及时补充的时候还好解决,可一旦让她找到取得能量的方法,就算是我也没有把握能一个人将她再次制服。
这并不是在危言耸听,也不是暗示冬琅必须现在就处理掉希莉,而是过去数次和狂化者对战后得到的结论。
狂化者之于正常人就像是孩子跟花豹的对比,无论是异化者突然狂化还是从聚居地外闯进来的狂化者到目前为止我看到的听见的全都是这样,无一例外。
然而和人类若是不依靠热兵器就无法和狂化者拚个你死我活的情况相比较,在异化者眼里,狂化者分成三个等级。
一个是幼体,也就是第一次得病后甦醒,尚未明白力量使用方式也还没通过进食让身体得到足够能量的狂化者。
牠们非常好对付,懵懂如同初生幼兽般的大脑还在学习如何掌控这个陌生的躯壳,虽然仍旧会凭著本能战斗,但动作不连贯不提,时不时还会因为周围其他外在因素干扰而分心,再加上没有足够的能量支撑高强度运动,就连正常人要杀死幼体都只需要靠著磨字诀就能达成。
再来是熟体,也就是幼体狂化者在经过进食以及摸索后完全掌握了新躯壳的状态,这时候的狂化者一个最多能顶五个异化者,对上正常人就跟拿小指头辗蚂蚁般轻松。
不过单身的游异也不是完全拿这阶段的狂化者没办法,只是通常都是两败俱伤,就算赢也是险险的踩在生死线上,惨胜。
最后一种类型是所有异化者都不愿意碰上的种类,一旦碰上了,运气好能逃出生天,运气不好……呵呵。
第318章
完全体,也就是异化者没有撑过某一次病毒感染而狂化后的狂化者。
有著异化者时期对身体的掌握以及战斗经验,进化后的躯壳也因不缺能量而在甦醒后就有著丰沛的体力,再加上无论是游异还是领异全都习惯单独生活,通常遇上了来不及跑,那就祈祷完全体才刚吃饱或者它老人家今天心情好,否则留个全尸是祖辈烧了高香,残缺破败到连一条胳膊都拼不回可是它们一贯的行事準则。
当然,连异化者对上完全体的下场都这么悽惨了,正常人更不用说,但奇怪的是到目前为止综合我一路走来所看所听的所有消息,完全体似乎对于人类没有任何兴趣,就算一群正常人在牠面前大咧咧的走过去也不会换来不经心地一瞥,貌似对完全体来说,存在的意义只针对异化者-当然,如果正常人故意端起武器对準牠,让牠产生被威胁的不安感就得另当別论。
所以即便已经打定主意等到了长山他们要去的地方后就分道扬镳,但一起生活那么久多少会有点感情,要我就这么袖手旁观的冷眼看着他们因为感情用事而搭上小命,或者是团体之中闹得不愉快而产生分歧,说实话我还真的确没有冷血到这个地步。
瞥了眼因为体内所需能量跟不上,到现在仍处於休眠状态的希莉,我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
如果她是个完全体该有多好?起码我不用担心她会对冬琅产生威胁,好歹我对逃跑这一招还算有些自信,大不了将她引到其他地方甩掉,或者像那次一样故意引诱正常人攻击牠,用堆尸法生生堆死牠也可以。
反正在那些正常人眼中生病后只有两条路走,一是成为异化者,二是跟中乐透差不多的康复机率,到底面对的是对他们毫无威胁的完全体还是威胁度高达十颗星的熟体压根分辨不出来,但目前唯一的问题就出在于人类聚居地不好找。
虽然地表上仍留着几个聚居地,但和去年走上几十里就可能在某个山脚旮昃边碰上规模不大的聚居地相比,现在的人建立聚居地时更偏好寻找一条地下水脉,然后像曾经的西方奇幻故事里,长的又矮又丑的地精一样,过着凿洞挖土的地下穴居生活。
过去骄傲地活在阳光下,并且对身为人类这点自豪自满的人们失去恣意享受阳光的权力后,即便为了和其他聚居地的人们交换生活物资而不得不来到地面上,由于已经习惯了相对于地面更加安全的地底生活,总是在交换完生活物资后就迅速缩回地穴里,再也没了过去那种在返家途中驻足欣赏野外风光的閒情逸致,而是如同耗子般巴不得脚一跺就能踩出一个直达家门的地道。
所以就算想祸水东引,可没有能牵引的方向这么做压根没有任何意义。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的表情太过严肃,还是语气里那从没对着他发出的嘲讽让冬琅查觉到情况似乎不是他想的那么简单,在我说完话并且将视线从依旧在努力试图唤醒希莉的飒特身上挪开后,他先是皱著眉想了好一会,接着头也没回的朝飒特喊了一句"先別给她任何食物",看那架势似乎打算将希莉暂时划入观察名单中,但为时已晚。
因为在他说话时身体习惯性的微微往旁边侧了侧,恰巧让我得以从眼前终于露出点缝隙的空缺处瞥见飒特正扶著希莉的上半身,蹲在一旁的阿布则是端着铁碗缓缓将里面看起来黏糊糊的东西一点一点往她嘴里倒的画面。
依照铁碗的容量、倾斜角度以及剩下的量来看,他们已经灌……喔不,是餵了小半碗,进食后还需要消化吸收的时间,所以……
在心里约莫估算了一下时间后,我借着从地上站起来的动作顺势扯了扯冬琅的袖子,本打算等他看过来时示意他最好走远一点免得待会来不及跑,可却意外在他仍停留在阿布那里的视线里看见对伙伴安危的担忧以及对刚才从我这里听到的消息所存的些许怀疑。
於是我沉默了。
只不过我的沉默并不是因为从冬琅眼里看见怀疑而感到受伤,也不是觉得自己不被信任而愤怒,只是单纯的突然发现,似乎自从成为异化者后自己就变了。
或许在分开后的那段时间里冬琅的见闻因为活动范围不大而没那么广,导致冬琅他们虽然从各种能够取得的管道那边听来许多关于异化者的消息,可终究没有亲身见证的我来得那么深刻,但现在才意识到这件事对我来说并不是件正常的事。
如果今天没察觉这件事的人是冬琅、阿布或者是长山都情有可原,毕竟冬琅和阿布两个可是每天将头掛在裤腰带上,出任务就跟玩命一样,压根没时间去揣摩类似"如何以一种平凡无奇的姿态融入复杂的人类社会里"这种对他们来说,就跟要一个成天坐办公室的人去思考"以活着为前提,要如何赤手空拳在野外逃脱敌人追捕"一样,是完全和生活没有半毛钱关系,被归类在"浪费脑力与精神的思想活动"范畴中。
至於长山,那就是一名完全只对死人有兴趣,对活人除了必要或者能看上眼的以外全都可以在旁边列队等入土的货。
相比他们,照道理来说过去曾经成天在主管、下属、作者以及印刷厂间玩心机的我来说不该忽略这一点,可我不仅没注意到,在察觉到危险逼近时第一时间里只想到让冬琅,但却没有再动过半分继续劝说其他人的念头。
就连解释,也仅只有对冬琅才因为误以为他不知道事情严重性而提了一些,直到刚刚看见冬琅眼底那隐约浮动的疑惑,我才意识到他们很可能……不,是肯定因为活动范围有限而没有亲眼见过狂化者的强大,否则就算活着也会有人员伤亡,而不是连希莉那个仅只能在面对野兽时求个自保的女孩都全须全尾的好好站在我面前。
果然环境会从根本改变一个人的思想模式吗……
正当我为了自己的变化而默默感叹时,一声略带着犹豫的低唤让我从思绪中回过神,抬眼就对上一双狭长深邃的眸子。
小琰。
……?歪著头疑惑的看着冬琅,思绪还停留在前一秒的我完全不能理解他眼里那晦涩莫深的情绪隐含着什么样的意义。
冬琅在喊完后并没有立刻把话接着说下去,而是像法官在审视犯人是否心虚闪躲似的直勾勾盯着我瞧了好半天,看得我丈二金刚摸不著脑袋瓜子,几次想开口问他到底在看什么,却又因为总觉得他会主动解释而在每每忍不住时硬是将快溜出口的话给吞回去。
反覆几次之后,就在我终于受不了打算直接问个清楚时,冬琅仿佛终于从我脸上看出了想要的答案,那两片始终紧抿的薄唇动了动,却来不及发出丁点声响。
不,或者说他的确有说话,但由于萨特那边发出的惨叫实在太过响亮而被完全遮盖过去,只看见他的嘴动了动,却听不见到底说了什么,而我也没有追问或者弄清楚的打算。
因为当那声惨叫响起的同时,刚才由于冬琅的插足而不自觉散去的战意再次被点燃,只不过和前一次满心满眼都只剩下希莉的情况不同,虽然很想站起身冲出去将咬著萨特手臂不放,却因为身体特化还需要点时间而没能一口咬下肉来的希莉压在地上狠狠揍个几拳,可残存的理智却牢牢记着冬琅不久前那句"没事"而将身体钉在原地。
然而身体不能动不代表眼睛不能转,所以虽然我人还维持著被冬琅压着肩,憋屈的靠坐在树干边较为干爽的地上,但视线却早就绕过同样被惨叫吸引住注意力的冬琅,死死盯着希莉那就算被阿布抓住双手往后拖,下颏被长山掐著试图救下萨特一条手臂,可两人忙活了几分钟仍没让希莉松嘴,反倒因为拉扯让萨特这个没受过正规军事教育,带着姪女四处流浪时又运气爆棚除了挨饿没受几次伤的家伙嚎的如同已经一条手臂被生生连肉带骨给人嚼巴了去似的。
啧啧,那表情可真是夸张,就算痛过了头而发不出惨叫声,光凭那一脸几乎要年再一起的五官就知道那绝对不是一般的痛。
不过虽然看戏看的津津有味,我的手却死死拽著冬琅的衣襬不让他离开-我绝对不是记恨刚才冬琅不让我解决希莉而在萨特需要帮忙的时候故意阻挠他,而是若手里不抓着点东西,我敢保证自己现在肯定正把希莉压在地上,拿那张由于白化症而显得与其他人完全不同,透著一股子精灵气息的脸给揍成紫红色面龟。
把目标往死里揍神马的,不能再美好。
脑细胞已经全部被"上去揍她ㄚ的"跟"坐着"两个念头佔满,前者数量还在随着时间不断倍增的情况下不停挤压后者的存在数量的我正用力握紧拳头努力保持住最后一丝理智,却在下一秒冬琅的声音响起后如同无法承受水压的水库,瞬间溃堤。
苍永琰,放手。
冬琅的嗓音对我来说一直有种奇特的、致命的吸引力,这点无论是刚找回记忆的我还是过去那个节操无下限,成天想着把人拐到自己身上"运动"的我都一样,我还曾经为了这一点花上许多时间思考其中的原因,但最后却只能用"恋声癖"这么个连自己都不太相信的理由来说服自己。
直到现在,我终于彻底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莫名的对他的嗓音那么迷恋,甚至是产生"啊,只有这个才是我真正要的"的想法。
因为无论是那两对生娃纯粹为了应付社会道德观与家庭需求,其他时间完全就是把孩子当一个好玩的、不容易弄坏的父母们,还是我那个对外总是胆小怕事,关上门来就是个满脑子颜色思想,现在说不准已经排到投胎的号的前男友,他们每一个人和我说话时的语气里除了伪装出的温情以及刻意摆弄的关心之外,剩下的全是空荡荡的假象,而没有半分实质情感混杂其中。
可冬琅不同。
打从一开始,他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字都饱含着那张面瘫脸没有的丰富情感,这对于已经习惯身旁的人交流时总是皮笑肉不笑,说话一分真五分假四分旁敲侧击的我来说,就像是罂粟,从一开始就有著致命吸引力。
就好比现在,明明冬琅的脸依旧面无表情,但我就是能够从他那短短五个字里听出即将喷薄的愤怒、悲伤与一丝淡淡的不可置信。
只是我不能明白为什么,我什么都没做,在他说要我別管时我很听话的努力克制著本能乖乖坐在这里,可他却生气了。
下意识的松开抓着他衣角的手,然后我从冬琅眼里看见一种名为失望的光芒一闪而过。
接着,前一秒还紧紧攒在手里的最后一丝理智,就如同那片从手里滑落的薄薄衣料一般,彻底消失。
第319章
吵。
真吵。
耳边除了高速奔跑时呼呼响起的风声以及肉体碰撞时发出的沉闷声响之外,还有几个熟悉的、似乎在那里听过的声音满含着恐惧不断发出高频率的噪音,如同都市里令人厌恶却无处不在的机械运转声,不断刺激著我那因为空气中浓郁的血腥气息而比平常更加敏锐的感官神经。
可惜的是我现在什么都看不清楚,左眼在上一次和敌人碰撞时受了伤,而右眼则早就被从额角滴落的血液模糊了视线,视野里只剩下糊成一团的影子、鲜红的世界以及夹杂在辨不出的杂音中那独属于对手的低吼咆啸。
这是一种只有当身历其境时才能够体会的感觉,仿佛全宇宙除了那个正与自己用性命拚搏的强大对手是鲜明的存在外,都是如同透过毛玻璃观看般模糊不清的轮廓,连眼角的余光都不屑停留。
手指触碰到树枝的那一秒,在大脑还来不及做出下一个动作判断之前,本能已经驱使著我如同猴子般攀住树枝并且以此作为身体在垂直树干上悬掛的支撑点,双脚蹬在树干上以一种和地面平行的姿势仰头朝那始终被我锁定住的目标以及惹人厌烦的噪音出处龇牙,并且从喉间发出一种充满挑衅威吓的气音。
长时间在崎岖不平的地面以及各种障碍物之间高速奔跑攀跳本就消耗体力,再加上完全是不要命的死嗑的撕打方式以及身上随着时间不断增加的伤口,让这种消耗速度更是成倍增长。
於是为了避免后继无力而丟了小命,像这种短时间的停顿与示威挑衅就成了战斗中少量恢复体力的好办法,这点连我那完全被本能操控的对手也很清楚。
虽然由于性別和基因的差异导致她比我还早就出现了疲态,虽然经过病毒改造后的身体反应占尽优势在根本上却被扯了后腿,虽然现在她正如同困兽般蹲靠在不远处的树干旁,试图挣扎著站起来,虽然……虽然目前的情况看起来,我只需要扑上去一把将她那纤细的脖子拧断就可以结束这场战斗,但每每当"杀掉她"的念头刚浮现,就会迅速被突然冒头的理智给活活掐灭,连成形的机会都没有半分。
为什么、为谁而执著地抓住那个"就算打也不能把人给活活打死"的念头,每每在只需要稍稍多用上几分力就能够结束这场无止尽的体力拉锯战时硬生生选择了放手,然后在下一秒受到攻击而受伤时懊悔不已。
郁闷逐渐累积成憋屈,再经过反覆压缩之后,我本就已经没剩多少的理智在上一次强迫自己放弃拧掉对方头的好机会后,只剩下危危可及的几丝。
明明现在我只需要放掉紧紧攀附著树枝的手扑上去,就能够在最短的时间里结束战斗会结束战斗,明明体力还没有达到必须暂时休息的临界点,但无论我在心里如何焦急的试图逼迫自己松开手,可身体就像是被另外一个意识占领控制般,怎么也不能如愿。
不过若仅仅只是因为战斗时间无限制延长还不能让我如此焦躁,另外一个理由则是远处时远时近的嘈杂噪音,还有那和夹杂在各种噪音里逐渐清晰的字句。
那些包括了“离开”、”放手”、"后面”、"危险"等等示警或者提醒的词汇,还有诸如"我不该误会他"、"那个人不是希莉"和"副队我错了"这种针对性极强的句子,无论是熟悉的中文还是需要经过脑细胞几次翻译后才能明白的外语,我发誓每一个我耳朵所能捕捉到的词语我全都能够明白。
然而明白并不代表能够理解,此刻我那颗只能做到最简单的分辨却完全无法做到理解与执行这两件事的大脑为了避免在紧张且高节奏的战斗过程中分神,很自然地将那些语句纪录后划进"待处理事项"中,直到现在我停下来和对手用肢体动作以及高高低低的吼声相互牵制威胁时,才重新挪出来思考。
可惜一心多用的结果就是当眼前那个主观意识判定威胁最高的身影朝我冲过来时,庞大的讯息我只明白一半,理解四分之一,剩下的全是无意义的,无法辨別的噪声和噪音。
放开树枝拧腰在半空中改变姿势闪过那一双直取喉咙的手,落地的同时双脚用力一蹬,借着反作用力让自己宛如一颗砲弹般朝前方冲出去,在和刚落地的敌人擦肩时反手抓住对方的衣领顺势往后扯,接着回过头用胸口顶住刚巧撞进怀里的躯体,然后右手臂勾住对方脖子猛的收缩,无视了对方因为察觉到危险而奋力挣扎乱抓时从脸上以及手臂上传来的剧痛,我张开嘴一口咬在侧过头就可以搆到的下颏处,脑子里只剩下三个字。
杀了"牠"。
无关对手是人还是动物,是雄性还是雌性,这个念头只单纯针对从我的角度来看具有高度威胁的生物,为了活下去而不知不觉间在意识深处生了根、萌了芽,最后成长为一株不算非常强壮的小苗。
腥甜的血液顺着咬开的伤口流进嘴里,然后止于我那忘记是哪一次重病醒来过后,在喉咙悬雍垂前方多出来的一片薄薄的肉膜前方。
之所以发现这层膜纯粹是意外,反正当我发现当自己在一次豁出去和试图将我当成午餐的野猫进化种互咬时,那对我来说就相当於毒药的血液并没有像先前的任何一次一样直接滑进喉咙里,而是仿佛被什么东西挡住,只能停留在口腔中时,这膜就已经存在了。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每一个异化者在经过病毒改造的过程中都会像我这样,但我仍必须承认这莫名多出来的玩意儿对我来说就像是加了金钟罩,打从那次之后我再也不需要为了担心在战斗中喝进兽血或者吃下毛发,也不用再为了那每每发作起来要人命的过敏反应而苦恼不已。
这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认为成为异化者并不是那么令人恐惧的事情。
怀里的人挣扎力道随着我不断紧缩的手臂而逐渐减弱,最终止于一次长长的呼气之后。
先前还在不断往每一处能搆到的地方疯狂抓挠的双手软耷耷的垂在身侧,仍被我死死紧咬著下颏的头颅也已经没了先前奋力抵抗的僵硬,就连怀抱里前不久还绷紧了肌肉的躯体现在也跟一个沉重的沙袋一样,沉甸甸的压在身上,但我依然没有松手。
弱小生物本能的会在补列时为了确保猎物彻底死透,即便猎物已经停止挣扎仍然会继续咬缠一段时间才松口进食,而我之所以没有放开手虽然不是因为怕到嘴的鸭子飞了,可其实理由也差不多。
因为完全体狂化者窒息时会陷入假死状态,若大脑持续缺氧状态超过十分钟以上才会真正死亡,但如果在刚停止挣扎后就松开手,只需要短短数秒的时间就足以让牠从假死状态中甦醒,并且回头一爪子将你的脑袋给扒拉下来。
简单来说,要脑袋就乖乖多勒上十分钟,环境许可的话最好超过时间,否则一旦放手,那只能祈祷自己跑得够快。
第320章
剧烈搏斗后的短暂安宁是我最讨厌,却又不得不经历一遍的过程。
这并非是因为我喜欢无止境的战斗,而是每每当消散的理智随着激烈跳动的心脏逐渐平缓而重新掌控大脑时,我总会为了手上新添的鲜血而深深厌恶自己。
已经无法算清自己手里有多少次沾染了那温热粘稠的液体,也忘了有多少次在危急时刻任由本能暂时压过理智一头,并借着这短暂的"失神"与死神擦肩,可就算明知活下去是所有生物从诞生那一刻就必须不断钻研的课题,我仍无法原谅不是为了温饱而猎捕,也不是为了供给团体食物而杀生,仅仅只是单纯的为了活下去三个字而不断杀戮的自己。
明明即便杀死对方我也不能利用牠身上除了皮毛衣物外的任何可用资源,也不可能将那些肉分割扔进空间里保存以便哪天拿出来和人交换需要的物资,但我还是杀了,只为了活下去。
从来不曾觉得活下去这三个字这么……沉重。
我安静地如同被点了石化术的石偶,动作姿势全凝固在怀里的躯体断气前的那一秒,双眼虽然紧盯着前方的矮树丛却什么也没看进眼里,所有的意识全集中在胸前逐渐冷却下来的温度上,直到一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磁性嗓音,用一种悲伤沉重的语气低低的喊我的名字为止。
小琰……够了……
一双布满粗茧,骨节分明厚实的手比声音慢了几拍才来到我的眼前,用相当缓慢的速度反覆翻转手掌以便让我看清楚那双手里除了老茧之外什么都没有。
就像是面对一个想要轻生的躁郁症患者般,对方相当有耐心地确认我的视线有没有从他的动作上挪开,直到确定我盯着那双手看的眼神里没有任何攻击意图后才慢慢覆上我的脸,一点一点的将我的视线引导到手的主人身上。
齐肩的黑色头发、光洁的额头、挺直的鼻樑、有些单薄的嘴唇和刚毅的脸部轮廓,但真正让我产生安心感的,却是那双情感几乎要满溢出来的单凤眼。
若要真心评论,将眼前这人的五官轮廓全都拆开来看实在太过平凡,是那种走在路上都不会有人停下来多看几眼的平凡,可凑一起放在这个人的身上……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是金子就会发光?我不太清楚,可我只清楚一件事。
那就是这个人和磁铁一样,即便在其他人眼里有多平凡,却总是能够吸引住我的视线和所有的注意力,想挪都挪不开。
小琰……够了……眼前那两片薄薄的嘴唇先是微微张了张,顿了几秒后溢出一声叹息,接着放缓了速度,将刚才的话一个字一个字慢慢的覆述了一遍。松开吧,她……已经死了。
死了?
愣了几秒我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不过我没在第一时间就松开嘴,而是仔细地确认血液流入嘴里的速度以及怀抱里的躯体僵硬程度,直到认定就算松手或者来个人替牠做人工呼吸也不能再让那颗停摆的心脏恢复跳动后,我先是松开紧咬住下颏的嘴侧头吐掉口腔里让我不断反胃的血液,接着就像是终于察觉到怀里抱着什么般皱著眉松手任由那具和我一样伤痕累累的纤细躯体顺应地心引力的召唤,碰的一声和潮湿的泥土地来个亲密接触。
然而就在我抬起手打算用袖子抹去脸上沾染到的血汙时,一声低沉宛如困兽的哀嚎吸引了我的注意。
萨特,那个打从加入到分开只来得及在记忆里烙下一个不深不浅的印记,回归后更因为异化者身分而除了最初的头几天有说上几句之外就再也没有更进一步接触的陌生伙伴,此时正瞠大了那双无论什么时候看都觉得相当稀罕的双色瞳孔,在……阿布跟长山的压制下死死瞪着我不断挣扎。
低头瞥了眼脚边那个原先同样属于伙伴,但由于病毒感染同化失败而被我视为必须清除的目标,现在正僵硬地躺在地上面色灰败,死到不能再死的女孩,我对于他的反应完全不觉得意外。
这不是第一次我在耗费大量时间和体力击杀了熟体狂化者后,受到那名狂化者生前的家人、伴侣或者伙伴疯狂追击,也不是第一次从那些明知道一旦转变成狂化者就只剩下你死牠活唯二个选择,又碍于情感理智束腹而无法亲自下手的旁观者们身上感受到憎恨与厌恶。
照道理来说我应该已经习惯并且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所以接下来应该就是默默转头离开,找个还算安全的地方清理身上的血汙和伤口,然后安静的等待痊愈再继续旅程,可这一次我却不想这么做。
即便在有意识的情况下不还手让死者家属和伙伴胖揍一顿并不能让他们的心灵得到一丝一毫安慰,也不能将我杀了牠的事实抹消,但很可能可以让我心里那份无论埋多深,总会在每一次结束杀戮恢复理智时狠狠在灵魂剐上几刀的自责稍微削弱一点。
……好吧,我必须承认那只是我的猜测,或许,仅仅只是或许可以。
将视线由远处近乎疯狂的萨特身上缓缓往旁边挪动,从面无表情的阿布到虽然眼底写满不忍的长山,最后重新和冬琅那双我一直觉得很漂亮的眸子对上。
呵……呸!勾起嘴角冷冷笑了一声,我偏头甩开他从一开始就没有用多少力气的手,同时朝旁边吐了口混杂著污血的唾沫。怎么?怕了?
嘲讽意味浓厚的短短四个字,非常完美的将那颗因为刚才看见的东西而紧紧揪成一团的心隐藏起来。
隐隐的防备、警戒、排斥,这些我早就知道了,当第二次在他身上丟失了某样东西……不,更早,比找回散落的记忆还要更早。
正确来说是从撞见冬琅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很清楚,如果决定在这个人身边停下前进的脚步,那么眼下的矛盾终有一天会发生。
对于比自己危险且强大的存在无意识避让是所有生物都会的本能反应,这和情感对错甚至是羁绊完全无关,所以我能够理解。
第321章
不过理解是一回事,能否接受这个事实又是另外一件事,即使在他的眼里更多的是化不开的担忧与心疼,也不能抹消那已经存在的疙瘩。
无论再怎么亲密的人,就算体内流着的是相同的血脉,连过去那种大家都能吃饱的年代,一点点小小的摩擦或是误会都能够演变成撕破脸老死不相往来的局面,更別提连吃饱都要碰运气的现在。
虽然没有咽下半滴,可口腔里浓浓的血腥味依旧让我浑身不舒服,再加上冬琅眼里浮动的情绪,不打算给他任何辩解机会的我在他第二次试图借着肢体接触来安抚我越发烦躁的情绪时,没有和平常一样别扭的接受,而是在手指碰到脸颊的前一秒迅速后退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小……
心情欠佳的我在第一个字刚从冬琅嘴里溜出来时挥手打断了他的话,抬头看了眼由于下雪的关系而阴沉灰暗的天空,嘴角不由自主的勾起一抹嘲讽的浅笑。
无论对眼前这个占据我心底那个空缺下来的位置,总在某些时候正直的令我抓狂的男人,还是对那些个过去可以勾肩搭背说说笑笑,危急时刻能够安然讬付后背,现在却形同陌路人般的阿布他们,甚至是我自己,都一样。
我累了,晚安。偏过脸朝已经瘫软在地上,脸色死灰的萨特看了一眼,我向冬琅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转身开始盘算养伤休憩的地点。
这地点不能太低也不能太高,那样很容易受到飞禽走兽的威胁;遮蔽也不能太稀疏,那会让我跟块明晃晃扔在饥饿野兽跟前的生肉一样,也不可以太狭窄,必须要有足够的空间好摆放待会处理伤口时要用的药品。
如果能像前两天那样找到一个兽穴当然最好,只可惜即使现在有一个隐蔽足够好的兽穴摆在眼前,我也不确定自己的体力能否应付很可能随之而来的地盘抢夺战。
即使是异化者,失血过多也不是个好玩的事儿。
然而我才刚替自己定下伤癒前的短期住所必须要具有的条件,还没真正对搜寻这个词身体力行时,就被冬琅一把扯了回去。
背脊和树干重重撞在一起的感觉实在算不上好,更何况这一碰还顺道提醒了我背后很可能在先前的战斗中受了伤。
阵阵闷闷的钝痛从和粗糙树皮接触的部位扩散开来,我敢发誓要不是冬琅抓着我的两条手臂,现在我肯定早就难看的跌坐在地,像游戏里那软趴趴怎么也撑不起来的史莱姆,只能趴哒啪哒发出黏腻的噪音。
可笑又可悲。
小琰,让我把话说完!
从没听过的急切语调从冬琅嘴里溜了出来,这堪比亲眼看见彗星撞击地面瞬间得稀奇事儿搭配上他那副慌张的表情,我瞠大眼愣了几秒,接着很不厚道的笑了。
矮油~这个面瘫货也能有这样的表情?实在是太稀罕了有木有?明明这眉这眼这鼻这嘴都跟平常一个样,怎么刚才居然变得囧萌囧萌的,让人好想欺负个几把?
前一秒差到想要将地上那具尸体抓起来在狠狠虐上几次的情绪瞬间拨云见日,甚至还有了听他说话的心情。
行。我暂时忽略了因为失血过多而有些发昏的脑袋,挑挑眉定定地望着他。
啊?冬琅似乎被这干脆的答覆砸懵了脑袋,下意识发出一声无意义的低呼,愣头愣脑的模样完全颠覆了过去我对他的印象。
意外的可爱。
啊什么啊?等了几秒发现冬琅似乎还没反应过来,为了避免听他说完话前就先因为失血过多昏死,我打消找个安全点再来处理伤口的想法,低头开始将伤药、绷带、棉花、消毒水一样样从空间里往外掏。你到底想说什么?说你先前阻止我"处理"牠是因为觉得牠只有一个,而我们这边人数较多所以绝对不会出事?还是因为你觉得牠还认得萨特,就算攻击所有……所有人也不会攻……md!攻击他,才认为让萨特接近牠无所谓?
将手里那块刚从已经凝血的伤口上硬生生扯下来的衣料扔在一边,我咬紧牙根抓住另外一片深吸一口气,接着就像这条腿不是自己的一般毫不犹豫地用力将它从伤口上揭下。
妈蛋,好痛!
皱著眉甩掉手上的碎布,我抬起头朝冬琅撇了撇嘴。
你是真的没边听过別人谈起过狂化者扫荡聚居地,还是因为由于那些经过病毒感染后的野生动物依旧不一定改变食性而抱持著些许侥幸的心态才会跟我说没事?或者,将止血药粉往再次冒血的伤口上倒了一些,然后也不管药效发作了没,我直接拿起一团棉花拍上去,接着用纱布囫囵捆个几圈就算搞定。你以为狂化者跟最初感染v.a.v病毒的感染者一样,初期还具有基本的辨別能力,只需要花点时间让先前跟牠最熟悉的人接触引导,就能够像非洲那些和感染者和平共处的村民一样将牠带在身边?
我的声音虽然因为粗暴的上药动作而痛得有些发颤,但从冬琅骤然沉下来的表情就能看出我说的字字句句全都非常"巧合"的戳在点上。
呵……天真。
默默在心里替虽然是特种出身,却似乎因为过得太过安逸而忘了随时保持警惕的冬琅点了几根蜡烛。
不过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跟阿布他们全都松懈成这样?照道理来说即使冬琅松懈了,还有阿布吧?我可不相信连阿布也觉得这世道可以过得很安逸……诶?等等……安逸?
脑子里迅速划过几个不算清晰的片段画面,有我第一次像个蠢蛋似的不小心将空间的事说溜了嘴、有一路上有多少扫荡多少的张扬、离开时刻意留给他们的那些以提供十个人整整一年吃穿用度的物资,最后停留在这段日子以来总习惯性的把自己不能吃的肉类当成餐点配给分划出去的记忆。
於是交叉在两边腰侧抓住衣襬,正準备往上掀脱下来以便继续处理伤口的动作立马僵住。
一个很可能……不,是绝对的理由就这么□裸摆在眼前,而此时已经意识到这理由出在自己身上时,我忍不住烦躁的咂了咂嘴,然后手一掀就把上衣扯了下来。
由于刚察觉到的事实太过令人震惊,我完全忘了自己身上满是大大小小的伤,也忘了血液凝固后早就把衣服跟伤口密密实实的黏合在一起,所以这一掀我可没留半点力气,再所以……我就悲剧了。
嘶~~!猛的挺直背脊倒抽一口气,从背后、手臂和前胸处传来的剧烈疼痛让我本就没多少血色的脸又白上几分,头皮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刺激而一抽一抽的直发麻。
第322章
”人若倒楣,喝凉白开也会塞牙缝”这句话虽然不见得真到哪天倒楣了就会发生那样的事,但肯定也会让人浑身不舒坦。
然而看样子,今天的确是我的倒楣日。
先是跟狂化者打了两次,次次都憋屈的束手束脚,再来是突然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蠢事,最后就是刚才处理伤口十本不该分心却分了心,现下就算看不到背也能够凭著那火辣辣的疼痛也能知道情况有多糟糕。
凝固的血液成为衣物和伤口处最为牢固的黏著剂,即便一点一滴慢慢用水软化血块并且耐心地逐步将布料剥离也够人喝上一壺,更何况我是在分神的情况下直接将衣物连带着血块一同揭下来。
有那么短暂的一瞬间,我耳边只能听见昆虫振翅时发出的嗡鸣声,眼里只能看见一片白光,就像是在那几秒的时间里死过一回似的。
真特么难受。
你……还好吗?
略显迟疑地询问让我终于想起面前还杵著个大活人的事情,但我仍等到疼痛稍微没那么难以忍受后,才朝冬琅扬起一抹仅止于礼的微笑。
……你觉得呢?我咬著牙根努力维持脸上那不算完美的笑容,心里却早就已经把眼前这第一次犯蠢就恰巧犯到我头上来的二货骂个狗血淋头。
妈蛋,有眼睛的一看就知道我并不好好吗?你是没话偏要找话讲,结果随手一抓还抓错话题是吗?有种下次你受伤的时候也先別急着上药,乖乖等凝固后来亲身体验一把如何?肯定是"愉快"到一佛升天二佛出世,包你下次还想再来一遍!基本上整个一个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白痴!
默默在心里翻了几个白眼,我决定无视被我一句话噎住而整个傻愣在原地的冬琅,一把抓起放在脚边的双氧水就往背上倒。
过去那种上药时小心翼翼地用棉籤沾药水一点一滴慢慢清理,同时还龇著牙不时呼痛的行为太过奢侈,早在一年前我就已经秉弃这种既浪费时间又不见得能够处理向后背这种自己单独一人不方便处理伤口部位的方法。
与其想办法慢慢折腾,还不如对自己狠一点。
当消毒药水碰触到背后那些未经清洗仍沾满汗渍、泥沙以及血汙的伤口时,剧烈的疼痛让我差点控制不住肌肉细胞的自主收缩,要不是惦记着冬琅还站在那里,总觉得在他面前为了点痛哀哀叫很涮面子,我敢发誓自己绝对会扯开嗓子嚎上几声。
万幸早就有了无数次经验让我在消毒药水接触到背部皮肤的瞬间下意识咬紧牙关,面部肌肉也早练就了基础面瘫功夫,於是当冬琅为了我这粗鲁到令人发指的行为而傻眼时,我仍能够将表情定格在嘴角扬起礼貌微笑的那一瞬间,然后借着弯腰伸手捞取绷带的动作完美将宛如跳探戈般不断抽搐的眼角藏在阴影处。
我才不会承认自己是个爱面子的人,绝对。
然而手指才刚碰到绷带的边缘,另外一只手却已经将绷带抓住,在我诧异的视线里往旁边挪了挪,最后和冬琅的对上。
你干嘛?给我。下意识皱了皱眉,我再次朝绷带抓去,却被他一个侧身闪过。
伤在背后。
依旧是熟悉的寡言少语,简单的四个字就能凑成一句话,听的懂就能明白,若是听不懂产生了误会也很少愿意解释。
伤在背后,意思是我一个人不方便上药,所以他要帮我?很可惜,现在我不想,也不愿。
……那就算了。直勾勾盯着冬琅沉默了几秒,发现他确实没有打算将绷带还给我后,我就很干脆地收回手重新在空间里翻出一卷绷带,在冬琅明显不悅的瞪视下动作熟练的一圈圈把整个上半身缠成木乃伊。
不还无所谓,反正空间在手药店我有,就算我拿一卷他抢一卷的死嗑,最后占上风的还是我。
我那空间虽然没小说里那些主角的逆天,既不能种植也没有灵泉,但也不是空有虚表的摆设-即便没办法亲自进去切身体会一下空间是否宽敞舒适,好歹面积够大,拿取物品也只需要动动念头。
将绷带尾端用金属钩扣在腋下固定好,我甩甩膀子感受了一下松紧度好确定自己绑的不会太紧,同时脑袋里飞快的思考另外一个问题。
当著冬琅的面处理伤口对我来说已经是破例,失血过多造成的虚弱才是我真正担心的。
对于其他异化者来说,在大量失血后只需要及时补充新鲜血液就能够在短时间内恢复,可本身就对动物性蛋白质过敏的我却只能倚赖富含铁质的野果,不说摄取食物后吸收造血的时间,就说寻找果实好了,若非有个空间在手,我敢发誓像我这样的异化者大概现在已经是某一个不知名的旮昃里腐烂的白骨。
即使有空间,从现在到完全恢复前,任何一名身手好些的普通人,都能够轻易用小刀取走小命的事实让相当惜命的我下意识绷紧神经,连同冬琅一并划警戒范围内。
有了疙瘩的伴侣就不再是可以全心信任的存在,即便现在我脑子里那个”把冬琅当靠枕好好睡上一觉”的念头占据思绪的百分之七十,理智却在它刚成形的时候狠狠一脚踩进泥巴里,顺带还辗了几下避免一不留神成了事实。
在虚弱的时候还要随时防备枕边人神马的,当真不是人……异化者做得到的事。
於是乎,照正常"程序"来说现在应该伸手掺住明显脚步不稳的我的冬琅伸出了手,可我却没按剧本走,而是很自然地缩了缩肩膀避开,然后在他惊诧的注视下用龟爬的速度慢慢朝一棵有半层楼高,树干表面长满如同肉瘤般大大小小的疙瘩的树挪动。
对,就是几乎整个脚掌都没离开地面的那种走路方式。
不是我不愿意快点过去休息,而是没动不知道,一动才发现前不久的那场战斗让我不单是缺了点血,还很有可能连根本都动到了。
动作稍微大点就头晕目眩,速度稍微快些就冷汗直冒,要不是我非常清楚自己现在的恢复能力杠杠的摆在那,我肯定会从空间里捞把枪出来蹦了自己,省的成为他人累赘。
至於阿布那一边就算我没从头看到尾,但光是那几近崩溃的嘶吼和夹杂在其间越来越不耐烦地劝告就足以让我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亲姪女在自己身边"疯了",然后又亲眼看见她被另外一个早就"疯了"的人杀死,尸体正如同一只大型麻袋般就扔在面前萨特疯狂地想冲过来杀了我,然后被受不了的阿布一个头球撞昏。
无论阿布是为了空间里满满的物资,还是由于冬琅没有表态而暂时不愿意让冲突继续升级,虽然知道理由不可能是看在相处了段时间的份上,但他这种顾全大局的行为仍让我松了口气。
如果要以现在的身体状况去应付一个失去理智又不能真伤了他的人,我宁可丟脸点主动去撞树干装死。
希莉的尸体最后是冬琅跟阿布两人直接就地挖坑埋了,之后的三天即便用餐也都是分成泾渭分明的三个角,气氛压抑的和送葬队伍有的一拚-好吧,虽然情况不太一样,但团体中死了个人,要是继续嘻嘻哈哈反倒显得不伦不类。
吃食由于没人来找我拿当日配给,到了饭点冬琅跟阿布两人就会暂时离开,回来时手上或多或少会带着一、两只体型小巧的猎物和野菜自行解决,撇除冬琅三不五时朝我这里投来的视线外,这三天倒是难得的有了点清閒养伤的机会。
第323章
再次朝东方出发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少了那个笑起来温温软软,总是认真活着的女孩,团队里稀薄的凝聚力几乎完全荡然无存。
萨特在短短三天的时间里瘦了好几圈,先前看上去阳光的模样已经不复见,本来合身的衣服现在空落落的就像套在衣架子上,个性也阴沉许多,除了长山之外谁也不搭理,当然对我更是直接明显的厌恶排斥,不说走路时总要拉出一段老长的距离,还会故意将烤肉时留下的油脂用各种方法趁我被长山以各种借口理由”请"走时混入我的食物里。
眼前闪过第一次发现本来干净的一碗生菜在离开的短短一分多钟里变成飘着恶心气味,油腻腻的模样时,萨特用”要饮食均衡,这年头没有人有权利因为一点小小的过敏而排斥任何一种食物”当作正大光明的理由一副看好戏的画面,我就忍不住冷笑。
"浪费"?这句话用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没问题,放在我这就像你面对着一个女人,却说她的dna里掌控性別的成分是xy一样不可能。
拥有一个时间静止,"占地"面积极广的空间是多幸福的事?被"汙染"的食物只需要打包好扔进去,等哪天碰到其他人再翻出来替换成有需要的东西就是了,我不吃还有人想吃吃不到呢!
等等……
想起某种虽然机率不高,但由于人心难测很难打包票绝对不存在的可能,我摸着下巴偏过头努力回想。
话说貌似记忆里当初在萨特面前玩一手凭空变出物资的"魔法秀"时自己没有将空间特性告诉他,除了"变"出东西之外,每一次碰到能够搜刮物资的时候也都没有当著他的面扫荡,就连物资盘点也貌似在萨特加入之后因为各种这样那样的因素而没做,所以……所以这家伙肯定不知道我的空间有多大,也不知道空间最大的特性就是没有所谓的"时间"。
即便他会把这个祕密告诉任何一个在路上遇到的团体,并且带着人回头来追捕我,也会因为无法正确掌握住我的物资储备量而出现错误判断。
非常好。
或许没有人能够理解我的想法,但我的确是这么认为的。
不过这个想法在希莉死亡后第三十七天,经过漫长、单调、沉闷的徒步迁徙,连我这已经习惯靠双腿解决交通问题的异化者都产生"占领一块小地方安顿下来生活"的念头时被完全推翻。
蹲坐在一根半倾的枯木上,我皱著眉思考一个相当严肃的问题,关于现在自己为什么会沦落到必须夹着尾巴四处逃窜,以及身后那个闷不吭声如同鬼魅般紧黏著不放的家伙。
将记忆里的时间往前回推两个昼夜,我还记得当时我正準备找个制高点享用早餐,打从希莉死亡那天开始就如同哑了般一声不吭地cos闷葫芦的冬琅却在我经过他身旁时突然将我拉到一边,表情严肃地告诉我萨特在前一晚深夜离开,长山推测他是打算到那天傍晚刚解散的临时交易区雇人回头解决我时,我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怀疑,而是愤怒。
怎么不愤怒?希莉当时的情况就算当下由于震惊过度而没有察觉异常,事后回想起来是个人都知道那时如果没有杀死她,那么接下来死的肯定是其他人。
萨特的表现很明显就是不相信那时是希莉出了问题,这让我有种救了人反倒被人泼脏水的郁闷。
既然已经提前知道大祸将要临头,要我像个傻子装做啥都不知道,等着人家撞上来再见机行事绝对不可能,毕竟无论是过去那个正常的我还是现在这个不正常的我,对于麻烦还是抱持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所以我跑了。
不单是跑,边跑我还不忘边反省自己由于太过安逸,居然会认为就算萨特知道我有个空间也没有多少威胁性而怠惰下来,还因此差点让项上人头被萨特领著一群来自当天早上路过的小型交易集散区的幸存者们摘了当球踢,同时告诫自己必须记住一个教训,那就是"別太低估他人"。
解决了这个小小的问题后,我这才把注意力放在身后跟著的人身上。
……你还跟著我做什么?侧头看向从逃亡的那一刻开始就如同一块甩不掉的狗皮药膏般跟著我不肯离开的冬琅,我撇撇嘴叹气。是在为你的老伙伴留下追踪记号好方便他带着那群"豺狼"继续追着我跑,还是希望我主动一点乖乖地被你们押进实验室里,认命的过上白老鼠的生活?
唔……好吧,我必须承认当发现冬琅虽然始终保持沉默,却在我动身离开的时候义无反顾的跟上来时,其实我是很感动的。
那不仅是一种对于自己看伴侣的眼光的肯定,还掺杂了独属于他一个人的信任,以及悄悄滋生的依赖。
可经过整整两天的奔逃,依照我身为异化者的直觉判断早该甩掉的那群人却始终坠在后面紧咬著不放,就算心里不愿意相信,我依旧对冬琅偶尔会减慢速度再追上的行为产生了怀疑。
如果说萨特曾经受过追踪训练我还不至於对他居然能跟上我这连跑路都不忘要抹掉痕迹的异化者产生怀疑,毕竟虽然我的确有停下来打扫痕迹,可毕竟匆忙中或多或少都会有所遗漏,有经验的只需要多留点心就能察觉。
可仅只是一名研究人员的萨特居然能在我不时选择树上的空中路线,偶尔还会改走水路涉溪逆流而上的情况下,整整两天跟著没有走丟也没有多绕冤枉路,那么问题只可能是出在我身边最亲近的人身上,而那人只可能是冬琅。
天知道当我意识到冬琅很可能借着每天数次时间并不长的临时脱队在行经的路上留下指引,好让萨特或者是他所带来的团队中懂得分辨记号的人能够找到正确方向时我的感受到底有多复杂,那就好比当你终于决定软化态度接受一名不畏艰辛,对你百依百顺的追求者时,却无意间发现他在你背后跟朋友为了你逐渐和缓的态度嘲笑你终归逃不出他掌心那般恶心。
不单是对他,也有对自己居然那么轻易就相信对方的懊恼。
所以我本来只打算问他要跟到几时,却在开口后不经意的讽刺了几句。
第324章
然而本以为会听到否定答覆的我万万没想到,冬琅在沉默了一会之后会说出那样的话。
……有长山和我在,你不会有事。男人如刀刻般刚毅的脸上出现一丝微弱的挣扎,可说出来的话却让我如同芒刺在背。
嘁!傻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的我忍不住嗤笑一声,挠著头想了想,接着干脆转身一屁股坐在枯树干上,仰起下巴好能够跟冬琅对视。不会有事?你确定你护得住我?还是你以为依照萨特现在的情况来看,他只是无法接受希莉成为狂化者并且被我杀死的事实,需要一个能够让他用"复仇"的正当名义发洩满腔怨恨的管道,再加上你的特种兵出身和我现在这异化者的身分,即使被围剿也能够平安脱逃?还是……
说到这里我突然停了下来,侧头仔细的听了好一会,直到确定刚才听见的只是风声后才重新看向冬琅。
我想你必须要先知道一件事。猛地站起身,我用笑掩饰心里因为冬琅那句话而揪拧的疼痛。首先,我是个人,再来我才是个异化者。虽然在身体素质上有了差异,可相同的是我还有心。
无论是异化者还是人,只要有心就会受伤,而我现在受伤了,你听到了吗?
深深看了茫然的冬琅一眼,我转身时扔下一句"要跟就別再留记号",接着朝正前方继续前进。
冬琅有没有跟上已经不再我的考虑范围内,说的更直白一点,我对于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做出将人引开的愚蠢行为感到后悔。
妈蛋!如果当初我知道将那些人引开后的结果会是变成现在这副鬼样子,那么我就……我就……
思绪到这里突然卡了壳,怎么转都转不出那个相同的结论。
用手胡乱抹去不知道什么时候爬满脸的水渍,我边走边苦笑。
无论是否事先知道未来会怎么样,做出的决定肯定……肯定还是不会变,毕竟就算我胆子够大,喜欢拿自己的命或者未来和上天赌,却没办法在没把握的情况下拿他的赌。
赌不起,也……不敢赌。
身后逐渐接近的脚步声并没有让我回头,谁让那每一次抬脚跨出去的间隔、落地时的重量全都是心里最熟悉的那人专属,而我熟滥於心的节奏,光是听就知道是谁,以什么样的表情跟在后面。
活到这个地步的自己真可悲,但这不就是我这种烂个性的人终会迎来的结局?没什么好怨的。
将嘴角网上拉出一个带着嘲讽的苦笑,我往前迈出的步伐又加快了许多。
可没走出多远,我脑海中又突然浮现一个念头,关于当初为什么会跟冬琅他们搭伙的目的和原因。
或许我应该停下来等他,然后告诉他我已经想起当初的约定,所以从这一刻开始就可以桥归桥路归路,他回头和阿布他们汇合踏上属于他们的旅途,而我则是继续往东,看有没有机会回到故乡找老友叙旧,接着等待社会恢复正常运作,一切又会回到过去那样。
……妈蛋,这话说出来连自己都不能说服。
默默叹了口气,正準备继续往前的我眼尖的发现一棵不知名的树干上,有一小片大约手掌大小的树皮看起来像是被人拿刀或者锋利的物品削掉的痕迹。
凑上去瞇起眼仔细地打量好一会,我才在那一条条鲜明的木质纹理中看出了一行虽然潦草,但勉强还算能够辨认的汉字。
往北……天赐……村
好吧,总归一句就是往北有个村,但这村叫啥名字不知道是哪知野兽看它不顺眼,硬是用爪子在上面挠出几道深沟,压根就瞧不见了。
不得不承认这个发现来的真是时候,我现在既不想面对后方的追兵,也不愿意跟冬琅划清界线,分道扬镳神马的完全只能想一想,真要实际行动还不如让我去和萨特拚个你死我活算了。
唔……其实我刚才还真的有回头找他狠狠打上一架的冲动,可现在眼前明显有更重要的事情可以做。
或许去打探一下这个村子是否还存在会是个不错的主意,如果还在,那么逗留个几天用空间里那些已经不再提供给某些人的肉类食品交换所需的蔬果和物资绝对是好选择,即使只剩下废墟刚巧也能够满足我在生活所迫之下养出的拾荒兴趣,重点是可以将冬琅暂时从我的脑袋里驱逐出去,多美好的偶遇。
打定主意要暂时逃避面对冬琅的我再次凑上前仔细研究了一会,确定那上面所刻划的箭头指示位置后,毫不犹豫地改变方向朝箭头所指处前进。
树,满眼高高低低,郁葱葱的树。
人说视觉疲劳指的是於长时间过度使用眼睛且没有得到充足休息后,眼睛因为疲劳而出现的综合症状。
这东西以前就听过,可就算以前成天盯着电脑我也没亲身感受过,可现在我深刻的体悟到这玩意儿惹人厌的地方。
我第一次发现绿色居然这么的令人厌恶。
就算其中掺杂著泥土的褐、石头的灰、树干的棕和花朵的豔,但睁眼闭眼全都是深深浅浅的绿一点都没办法让人放松心情,也无法让我感觉到舒适。
无法否认心理压力造成的烦躁影响了我对事物的看法,可现在我真心不想看见绿,一见到绿我就头晕想吐。
从那天在树干上找到了坐落在北方某处的村落讯息后到今天已经过了足足有八个昼夜,在几小时就要进入第九个夜晚,可我除了偶尔在树干上看见同样的讯息之外,別说是村落,连正常来说出现频率应该会随着接近而逐渐增加的人迹也不见一个,要不是每每在我打算放弃的时候就会找到前人留下的讯息,我肯定在第四个昼夜结束时重新回到往东的轨迹上。
好吧,我的确是心烦,除了烦那不知道还在多远的前方的村庄,还烦恼那吊在后方不远不近的地方,到现在仍默默跟著的冬琅。
从我换了前进的方向后就没看他离开过我的视线,也没发现他有做记号的行为,但我并不认为这是因为他想通了,而是认为他之所以不再留记号,是因为那树干上的讯息已经足够清晰,即便没有新的记号继续指引后方追兵而让他们追过了头,也会很快察觉到不对而回头,最后循著树干上的讯息一路找来。
第325章
总而言之,即便现在他没有继续留记号我也不会认为那是刚才我说的话起了作用,毕竟信赖这种情感一旦透支,仅凭一句话或是一个决定并不能够重新补满。
环境造就人是句经典名言,这点从脑子里思绪纷沓混杂,注意力并不集中却依旧能够在步行前进的情况下,凭借着灵敏的听觉捕捉到随风传来的那一丝并不清晰的怪声。
夹杂在草木花叶摩擦的窸窣声中,断断续续听得并不真切,可莫名的让我有种熟悉的感觉,就像……
下意识转头朝面无表情的冬琅瞥了一眼,接着脑海中随之而来的画面瞬间如同炸开的原子弹,将我整个人炸得七荤八素。
妈蛋,我怎么会想起做……咳!运动时的画面?莫非是因为太久没关注那方面的需求?但日常生活里就有忙不完的事情,谁还有那多余的心神去胡思乱想?再加上记忆中和他"关门练体力"的次数貌似也不多,所以……呃……所以没想到"双人运动"绝对不是我的问题……吧?
由于先前不小心浮现的画面太过河蟹,我又刚巧正瞪着冬琅走神,於是就在他眼前cos了一次水煮螃蟹。
害羞什么的,那种情绪劳资才没有!
就在我心里的小人正奋力搥墙掩饰自己的失态时,冬琅终于打破将近一周的沉默。
小琰?长时间没有开口使他的嗓音听起来有些沙哑,如同一把用水禽类的绒毛制作的小毛刷,在我腰间激起一连串细小的疙瘩。
有的时候人就是这样,在没意识到某些需求前连点念头都不会起,可一旦意识到了,yu望就会成百成千倍的涌现,以一种不达目的势不罢休的姿态驱使人做出平常不会做的举动。
既然在触发条件不明确的情况下到底会在什么情况,什么样的环境,又是被什么样的事件触发,除了碰运气之外谁也没办法预料,所以我很倒楣悲催的在这放眼望去一片青山……绿水倒是没有,咳!这不重要,反正就是在四周无论怎么看都像是在深山老林里的地方,如同一头独居已久的野兽碰到生平第一个异性般,"春天来了"。
臥槽!有没有必要这么雷人?仅仅只是两个字,为毛反应这么大?
属于男人特有的反应让我不自觉地将原先自然站立的双脚靠拢了些,虽然明白这样并不会使反应消失,可心理上总归是比较没那么尴尬。
没等到回答的冬琅突然往后退了几步,皱起眉将我整个人从头到脚从前到后全都扫了一遍,最后视线定格在我刻意遮挡起来的位置。
似乎不太明白前不久在前面走得好好的人,现在为什么突然用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死死瞪着自己看,他想了好一会才朝我伸出手。
小琰,你哪里不舒服?需不需要我……
不,不用!宛如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般,我在他碰到自己前猛的退后两步拉开距离,同时将一颗脑袋摇成波浪鼓,就差没戴上缀著铃铛的耳钉来一次完美的角色扮演。
解释什么得太过苍白,我相信以我现在的情况给他碰上一下,保不准待会儿就会在这随时可能被野兽或其他幸存者袭击的野外上演一场比"妖精打架"还要再更进一步升级的"野兽打架"。
储水量超过安全警戒线的水库一旦洩洪,那壮观的场面就算没有亲临水库边见证过也多少有从新闻里看过,更何况此"水库"非彼水库。
没有错过冬琅脸上一瞬间出现的怔愣和受伤,可一想到心里那个没有解开的结,我选择了沉默。
冷静下来的情绪带动了身体的自然反应,血液加速流动产生的燥热感缓缓归于平静,刚刚还斗志昂扬的等待主人"关照"的小家伙也跟著沉寂,我直到确定自己不会再次失控后才重新迈开脚步。
至於冬琅,我暂时还没想到该怎么面对,或许……随着时间长了,他跟得累了,不想跟了,转身离开了,也就这样了。
莫名的负面情绪让我前进的速度比起先前慢了不少,直到周围的树丛草堆中已经能够明显的看出有动物经常活动的痕迹后才恢复先前的速度。
大量摩擦后不规则折断的树枝、反覆踩踏而倒伏的草茎、熟果稀少的野生果树以及偶尔出现在兽径附近,只啃掉一部分的青涩果实,还有一些散落在树丛下方,不是断了柄就是缺了刃,看上去制作工艺相当粗糙的工具。
这些平常不一定能够遇上的种种迹象在在显示我已经踏足某一个聚落的生活圈最外围,接下来遇到人类的机会大大增加,可危险指数也一并上升了不少。
现在的人类聚居地和过去的不同,病毒刚开始肆意扩散的时候人类之间还存着不少侥幸心态,聚居地大多没有什么安保措施,集中生活的人们对于外来者通常抱持著"只要不抢走我的东西,那么你爱咋就咋"的态度,虽然不热情但也不疏离。
可当人们终于察觉到艰苦生活的日子已经延长到看不见的未来后,外来者就逐渐和危险、异化者或是可能的带菌者画上等号,态度好些的当没看到,态度差点的甚至大老远就会用石头或任何能抓取拋掷又不能够食用的杂物攻击,直到将外来者赶出生活范围才停止。
不过通常来说,一个人类聚居地里总会找到一、两个胆大些的会愿意拨出一些多余的生活物资和背着行李远道而来,或许只是路过,也或许是迷路而误闯的旅人们交换平时不容易取得的收获。
当然这前提是你得看上去像是个实力雄厚,可以独自在野外生存的强人,而我现在这副两手空空,从头到脚除了一个巴掌大腰包之外只剩下武器的家伙肯定不合格。
为了避免在和"原居民"的第一次接触直接被人几棍子赶出去,我边走边从空间里翻出一只防水旅行双肩背包,先是扔在地上踩了几下把崭新的外貌弄得破烂脏污,接着在最底下放进两套旧衣物,最后才用一直储存在空间里的兽肉干、兽皮和兽骨将背包塞了个七分满,掂掂重量确定仍在正常人的承受范围内后,才揹起来装出一副风尘仆仆地旅人样,又装好一只朝后方成天皱著眉的冬琅递了过去。
多余的话我不想说,也不知道要怎么说,以前用在那些上司和印刷厂的口才早就因为长时间不用而变得驽钝许多,与其花费许多精神在这上面,我更倾向於直接用行动解释。
带着。
简短的两个字让一直低著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冬琅浑身一震,接着像是被电到般倏的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我瞧,好一会才沉默的将背包接了过去。
第326章
对于冬琅这种默默顺从的行为我下意识皱了皱眉,但仍一把将他原先背着的背包扯下来扔进空间,接着迅速收回手扭头从痕迹中找出大概的方向,赶在他开口询问前继续迈开步伐前进。
至於他实际上到底想不想问我把他的背包换了一个的用意,其实我是怀疑的。
因为其实冬琅并不像我这样两手空,而是从在更早之前他就一直揹著一只用来掩饰我的空间的大背包,加上这段时间风尘仆仆地赶了不少路,他现在看起来比我还更像个流浪的独行者。
不过就算看起来像,但他的背包里装着的全是揉成团的报纸和几件铺在最上层用来掩人耳目的旧衣服,即便这种瞬间将空间里的物资替换掉报纸的手法我已经练的炉火纯青,可毕竟人一多意外也就跟著多,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惦记着那么大一个背包,靠上前试图偷窃时却被发现里面虚有其表?能事先避免的麻烦我绝对不会抱着侥幸的态度刻意无视掉它,现在这世界也已经没有侥幸的存在。
你可以在和伙伴聊天时为了自己某一次逃过野兽袭击而炫耀,也可以为了某一次完善準备后满载而归而高谈阔论,但没有侥幸。
以前或许三不五时会听到某某人说自己侥幸得了什么,又或是侥幸逃过一次灾祸,可现在的人们都很清楚没有侥幸的存在,也不可以抱持著侥幸的心态过日子,那会让你死得比谁都快,所以即使他不明白我的用意,我仍旧不会为了那么一点点侥幸不会被发现的想法而免去替换的动作。
当然,塞进背包里的全是现在俯拾即是,每个人背包里或多或少都有那么个一、两件的兽皮,以及几组刚在路上拾来,只需要稍微修理一下就能够再次使用的粗糙工具这些丟了不心疼,没丟就算赚到的东西。
脚下踩踏的兽迳逐渐变宽,周遭的植被也从一开始满眼的乔木变成低矮的灌木,那些原先因为粗壮的树干和层叠悬掛的藤蔓遮挡住的生物也因此进入我的视线范围。
清理极为草率,但一眼就能够清楚范围的圈地里整齐的种植著低矮的作物,少部分结著浆果的矮灌木被当作粮食作物留了下来,长满棘刺用来圈划农地、防御野生动物的又留了一部分,剩下的大多被砍伐一空,一落落堆放在阳光底下曝晒,等待合适的时机收起来备用;几名在这种入秋后不稳定的天气里弯著腰在察看作物的农民们穿着灰色无袖汗衫,表情严肃的仿佛眼前的不是几个月就能成熟的粮食而是以克拉为单位的钻石,每一次动作都小心翼翼的让人看了都忍不住跟著屏气凝神,深怕一个不小心惊扰了农民导致作物毁损。
十数名或年轻或老幼的女性背着藤编篮子穿梭在浆果树丛间,时而将成熟的果实摘下来,时而弯腰从草堆中翻找出可食用的野菜放进背篓里;稍微远一点的地方有两群由三名扛着木弓,手持菜刀,造型相当诡异的人组合而成的小队正交头接耳的不知道谈些什么,分开时其中一人抬起头看见了我跟冬琅,立刻举起手里的菜刀大声喝斥。
喂!那边的两个!站住!
他的声线有些沙哑粗糙,但嗓门很大,这一喊不单是他身边的那五人朝我这看了过来,连原那些先弯著腰务农的、嘻笑着摘果实的,甚至是远处高声谈笑的老人们全都如同按下开关的机械人般齐刷刷将脑袋转了过来,同时瞬间换上戒备的神情直勾勾盯着我瞧。
啊,还有冬琅。
侧头看向原先落后了一步,现在却和我并肩站立,同时摆出保护姿态的冬琅,我愣了几秒后默默收回视线,瞪着脚边一株开着黄色小花的杂草装出紧张怯懦的模样-好吧,虽然我不认为对方没有看到刚才自己一马当先万夫莫敌的气势,但此时冬琅浑身上下散发出的魄力应该可以暂时转移掉对方放在我身上的多余关注,装耸什么的,必需表示没有任何压力。
哪儿来的?要干什么?对方跨出的步伐并不大但频率很快,没多久就在我跟冬琅面前两公尺外站定,气势汹汹用握着菜刀的手往我面前挥了挥,看上去已经认定我是两人之中最好欺负的一个。
但实际上他整体造型看起来非常的滑稽,头上顶著用藤蔓交错盘绕当作伪装的钢盔,上半身穿着军绿色汗衫,腰间挂着一只充作箭袋的粗竹筒,裤子则是一眼就能清楚了解制造厂商与商品名称的麻布袋,脚上蹬著一双做工粗糙的草鞋,有几处还蹭出了草茎,看了就扎脚。
最后在搭配上那一头半长不短又炸开来的卷毛以及为了增加气势而刻意踩着三七步的模样……咳!千万不能笑,这时候绝对、绝对不能破功!
用力紧了紧拳头努力压下差点喷湧而出的爆笑,我将头垂的更低以掩饰不断抽搐的嘴角,并且更进一步的躲到冬琅身后,额头抵著他的背闷笑。
妈蛋,这货造型奇葩就算了,连说话的口气也像是仗著背后有大人而趾气高昂的小屁孩,特么的好想在地上鞭打滚边爆笑肿么破!
然而我躲在冬琅身后勉力制止自己不识时务的破坏眼前明显看来"应该"要严肃紧张的气氛,另外一边的对方却似乎误以为我是真的胆子不够大,被他手里的菜刀吓破了胆,那头昂的就差没直接从脖子上掉下来,说话的语气也多了一种相当二逼的高傲。
喂!你们是从哪里来的?背后背着什么?要去哪里?打算在天赐村留多久?男人依旧维持著持刀对準我们的姿势,脸上却露出一丝不耐烦。后面那个!站出来点!
喔?这是挑刺挑到我头上来了?这货胆子可真大!好有趣!
四处游荡这么久还是第一次遇到像男人这样底气莫名充足的家伙,往常遇见的不是冷漠以待就是跟耗子见了猫般,大老远才看到一点人影就缩著脖子绕路离开。
就算不得已正面对上,也是各自保持著一段安全距离小心翼翼的相互打量,然后点点头擦身而过,谁也不愿意和陌生人多说一句。
果然东西方社会从小灌输的观念让人们在适应现在的世界之余,也壁垒分明的分成两种不同的生活模式吗?
脑子里飞快地将过去遇见的那些金发碧眼的外国佬拿来和眼前的二货做了个对比,我难得兴致高昂地想耍耍对方,可人才刚打算将头探出来就被冬琅伸出的手臂给挡了回去。
第327章
你挡我做什么?
借着刻意表现出的惊诧侧头狠狠瞪了冬琅一眼,然后在接收到他同样用眼神传达来的讯息后乖乖重新缩回去,悄悄对着她的背脊龇牙。
"要玩有的是机会"?这家伙还真敢承诺,那么就让我看看机会在哪吧。
被我的动作打了岔的冬琅没有立刻回答对方,而是左手绕到后背抓住我的手臂捏了捏,刻意将这种明明应该是隐晦暧昧的动作暴露在对方面前,同时顿了几秒才用有些无奈的语气解释。
……我们从西方来,在前面无意间发现北方有村落的讯息才过来碰碰运气。手臂上抓握的力道突然增加许多,可我的注意力刚被疼痛吸引过去,就听见一句雷翻所有人的台词从一脸正直的他嘴里蹦了出来。很抱歉,刚才我内人因为太久没见到外人而有些兴奋过度,还请见谅。
我内人……我内……我……
臥槽!!劳资神马时候成了他的内人了???内人!内你妹的人!!劳资带把儿!劳资木有生娃的功能!内人这个词儿不是这么用的好吗?那是指太太!妻子!老……等等!
某个令我浑身鸡母皮齐刷刷站起来排队站好的想法闪过,我倏的抬起头瞪着冬琅的后脑勺,思绪如同脱缰野马般完全不受控制的将每一种可能全都迅速做了猜想比对,可能性最高的猜想随着我越瞪越大的眼睛逐渐成形。
你妹的内人!劳资不去了!猛的抬起脚用力踩了冬琅一脚,我还嫌不过瘾的来回辗了几下,接着转头就往回走。
但下一秒,对方一句话就让我打消了离开的念头,默默回到冬琅身后像个满含怨气的背后灵般不断朝四周放送低气压。
嘿嘿嘿!你的"那个"被惹毛了?今天晚上你不会好过了啊,兄弟!
我完全不需要回头就能从对方的语气里猜出他现在的表情是有多猥琐,外加一阵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脑补技能早就在一个人流浪的日子里提高了不少的我脑子里已经迅速浮现一个画面-那名长相平凡、装扮却极为诡异的男人正瞇著眼,一只手伸出小指在冬琅面前晃了晃,笑得一脸猥琐。
这句话说完后紧接着就是一阵哄堂大笑,来自於那些跟在他后方的那几个装扮同样诡异,但好歹发型没那么夸张的幸存者。
於是我果断将这笔帐算到某个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必定语出惊人死不休的混帐头上,脚下一转,人又颠颠的转回冬琅的背后,双手张开从后方用力紧紧揽住他的腰并且同时用额头顶著他的背,顺着"剧情所需"在其他人眼里烙下傲娇、脾气大、不好伺候、脸皮薄和没有多少武力的既定印象。
但冬琅可没那些"外人"眼中的那样幸福满满,这点从他僵硬紧绷的背部肌肉以及逐渐汗湿的衣服可以窥见些许端倪。
毕竟身为异化者最大的优势就是体能的大幅增长,即使没有特意花时间锻炼比不上冬琅,可也已经足够让他喝上几壺。
抱歉,让你们看笑话了。一声无奈的苦笑和拍在手臂上的轻柔力道让我下意识松了松手臂,冬琅略带宠溺的道歉直接让我在其他人眼里坐实了"被包养的"位置。
无论他先前的那句话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可好歹在一照面就解除了对方的敌意,这让接下来交换物资和打探情报的行动变得更加轻松,继续针对下去反应太过了反倒不好。
更何况……好吧,我必须承认当一开始的惊吓过后,静下心来才发现其实我对"内人"这个称呼并不是那么……讨厌。
瞇起眼像只刚品尝到最新肉罐头的猫儿般细细感受了一下心里那股突然浮现的暖意,我一面鄙视这种情况下居然无意间激发了为数不多的浪漫的冬琅,一边唾弃前不久还在为了冬琅留下记号的事决定死心,却因为两个字而再次软化的自己。
不过鄙视归鄙视,我仍旧保持著"害羞"的模样躲在冬琅身后,实际上所有的注意力全都放在周遭的变化上。
先前一开始由于全心全意在寻找村庄痕迹而没留意,现在空閒下来后我就发现这个村庄完全不像表面上给我的第一印象那样悠閒和平,反倒有种诡异的违和感充斥在视线所能看到的每一个角落。
过去并不是没有在路上无意间撞进那些本就稀少的地表聚居地,可一个足以成为聚居地的地点总有许多共通点,比如足够坚固、地势够高、附近可食用植被丰富等等利于采集、防守且足够安全的地点,而那通常不是兽穴就是天然岩洞,只有极少数是自行寻找材料搭建而成。
再来就是防御工事。
即便是一开始大多数聚居地都还在地表上的那段日子,我也从来不曾看过有一个聚居地连基本的木墙防御工事都没做,就这么大咧咧的将整个村落暴露在野兽与强敌环伺的地表上。
即使这个聚居地才刚建成没多久也不可能,除非建造这个聚居地的领主强大到有著绝对的把握能够保领地安然无事,而眼前这个聚居地明显就符合这一点。
从近处那些察觉外来者并没有强大武力后又低下头继续照料农作物的农民、先前因为陌生人而聚在一起神情紧张,现在又一派天真无邪高声欢笑的孩子以及认真搜寻浆果不再一脸警惕的妇女,到远处简单的矮木围墙和一扇用长短不一的木条串联固定的木闸门,无论我怎么观察都没找到一丝和陷阱或是防御有关的踪迹。
本打着找到聚居地后摸点物资充实空间想法的我不得不打消念头,并且认真考虑下一步该怎么走。
那么就还要麻烦领路了,边巴。
暂时还没想到解套方案的我回过神,就听见冬琅用庆幸的口吻满怀感激的向对方道谢,紧接着是对方一阵爽朗的大笑。
诶~那么客气做什么?这年头谁的日子都不好过,我们不过运气好点碰上拉姆才能够在这里有一个安稳的栖身之所,哪像兄弟你,男人轻轻一拳敲在冬琅的肩上,同时朝正巧从他后方探出头的我眨眨眼。在外流浪还带着个人,很辛苦吧?
第328章
冬琅没有立刻回答他的调侃,先是转头看了我一眼,确定我没有因为对方的话而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不悅后,才轻轻笑了笑。
別这么说,边巴,我敢发誓你绝对不会相信,实际上一路走来没有他我还真到不了这里。说话的同时冬琅将我整个人从背后拎出来放进怀里,而我被迫以被保护的姿态进入对方审视的视线里。
从后方伸出双臂揽住前面的人的腰并且往后带进后面人的怀里这个姿势已经超过伙伴或者朋友之间的亲近友好,那是只属于情人和伴侣之间,介于暧昧和亲暱的占有性动作。
虽然我很想将冬琅这么做的理由看做是他打算一照面就让在场的其他人明白我不是他们可以觊觎的,或者是他因为发现这里的环境足够安定,而最近我和他之间的互动也生疏的旧和同路的陌生人没差多少,担心我会履行那次的话,等长山他们赶过来后就独自离开?
垂著脑袋眼睛紧紧盯着脚尖,脑海里迅速翻找著逐渐连贯但仍有部分遗失的记忆并且进行分析,最后得到一个结论-不可能。
是啊,怎么可能呢?除去记忆最开始的那段只是盟友的日子,我跟冬琅之间的关系貌似定位在我主动强制推销,借着混乱的环境以及储藏物资的随身空间才得以将整个旅程无限期延长。
別人是温水煮青蛙最后有情人终成眷属,我是辣椒炒螺狮,结局是当尾巴都被命运强硬剪断后才发现壳里住着寄居蟹,怎么吸都吸不到那个理应待在壳内的鲜美螺肉。
真讽刺。
想起仅有的几次被冬琅建构在以惩罚为前提才有的"双人运动",我默默勾起嘴角无声冷笑。
冬琅的话和动作明显让对方愣了几秒,於是包含那位边巴在内的六个人在短暂的愣神之后,相当整齐划一的低下头,满是疑惑、鄙夷、轻视和暧昧的眼神打量著我。
几分钟之后,边巴突然放声大笑,同时用菜刀远远朝我比划了几下。
哈哈哈哈~我说兄弟,这玩笑挺有趣的啊!将那颗比鸟窝还乱上几分的脑袋晃了晃,他扭头向其他人求证。你们看看这小身板,那比女人还白嫩的皮肤加上那细胳膊细腿的,能用菜刀砍什么?鸡?谁不知道现在的鸡骨头全都硬气的很,就连那些大老爷们不拿斧子还不见得能一刀斩了头呢!
顺着他的话低头将自己打量了一遍,这才发现由于我成为异化者后在病毒的激发下强化的方向偏向身体灵敏度以及感官,所以即使能够勉强打赢熟体狂化者,外表看起来就像个成天晒不了几分钟太阳的上班族,而不是像其他人那样即使骨架没多少变化,但看起来肌肉相当发达的模样。
可有时候这也是件好事,扮猪吃老虎什么的,通常能够得到数倍於其他人的收获不是吗?当然,本身的实力也很重要,如果扮了猪却被豺狼给吃了,那么就只是单纯送肉的行为而已。
低头打量自己的动作并不大,但好歹我人还被冬琅献宝似的抱在怀里,他第一时间会注意到并不奇怪。
奇怪的是他做出的应对动作既不是侧身避免和菜刀直接有正面冲突,也不是后退几步拉出安全距离,而是发现我用疑惑的眼神看他时毫无预警地抓住我的肩,接着一百八十度翻转,我的视线里就只剩下他穿着的那件卡其色背心以及深色迷彩衬衫,耳边则是他那如同麻药般的嗓音。
他是我的。比平常还要低上几分的声音透著一股不甚明显的警告,我第一次从冬琅身上嗅到了属于危险的气息。
嘿!嘿!兄弟,你不要那么紧张好吗?另外一名男子在这时突然扯著嗓子喊了几声,语气里全是不以为意。大家都是男人怎么会不知道你的意思?这"玩具"好是好,看起来挺乖巧的,也不会乱跑乱叫,但现在的孩子哪一个不是这样?我说你该不会是因为吃太久的肉脯忘了鲜肉的喷香吧?
一阵戏谑的哄笑声暂时盖过了男子的声音,好一会我才又再次勉强从那些令人不悅的噪音中捕捉到最后的话。
这个应该带着很辛苦吧?晚上被压能跑得快吗?换一个女人不是更好?说不準还能给你生个娃,留个念想呢!
好吧,我的确无法否认这名不知道姓啥名啥的家伙说的没错,现在随便一个陌生人伸手将四、五岁的孩子抓起来,你也不会看到像以前那些在安逸生活中长大的孩子一样的反应。
前者会迅速将全身蜷缩起来减少受攻击的面积,并且随时观察周遭环境寻找逃跑的机会;后者则是像只兇恶的小兽般张牙舞爪或是只会扯著嗓子哭嚎,实际上却没有做出任何对现有情况有益的行为。
於是结果显而易见,前者存活率高于后者,这就是环境造就的行为变化,很残酷也很现实。
不过……现在比起感叹他说的话,我更想转头一板砖把他敲死。
妈的,居然当著我的面说我是"玩具"?还怂恿冬琅找个女人?mlbg!我的!这男人是我的!谁都不……
前一秒因为愤怒而揪紧冬琅衣襬的手僵了僵,接着缓缓松开。
算了吧,除了刚才为了演戏才说了那么一次之外,冬琅什么时候承认我跟他之间的关系了?厚著脸皮的始终是自己,就算在"双人运动"的时候也没听他说过不是?
嘛~即便不知道该不该高兴,虽然他从不曾在谁面前没承认过两人间的关系,可朝夕相处的日子里他总会在许多小地方让我觉得自己并不是剃头担子一头热,所以维持现状就很好,该知足……妈蛋,理智明白是一回事,感性又是另一回事。
深吸一口气让情绪平复下来,确定自己不会不小心失控后,才扯了扯冬琅的衣服示意他低头。
怎么了?
不得不承认冬琅居然也有极为高超的演技,当他用在今天以前从没听过的温柔语气说出关心的话语时我下意识打了个恶寒,手也差点失控的一把将人给推出去-只是差一点,因为我在最后关头反应过来,才没有因为一时大意而露了馅。
我……我饿了。舔舔嘴略显犹豫的开口,为了掩饰不太自然的演技,我还刻意摸了摸肚子,同时半仰起脸迎上冬琅询问的视线。
忘记曾在哪本心理学的书里看过,人们,尤其是掌控yu和自尊较强的男性通常对于这种近似小动物倚赖亲人的姿势有著极高的接受度,那会让他们觉得自己足够强大,而旁观者则会因为这么一个示弱的姿态而放下戒心。
果不其然,我的话刚说完,原先还把菜刀当成玩具甩著玩的边巴迅速反应过来,先是抬头看了看天色,接着一拍额头笑了起来。
啊,看我这傻的,居然忘记这么重要的事!将菜刀收进左腰处挂着的皮套里,他用空下来的手抓住还想说下去的伙伴往后拉,同时看向先前我那只被冬琅扯下来放在脚边的背包。时间也不早了,你们不是有收获要换东西?我带你们先去村长那里登记临时住处,然后再去交易市场如何?
第329章
那么就麻烦你了。
边巴的提议兴许是刚好戳中冬琅的想法,所以几乎是最后一个字刚说完,冬琅就立刻点头应下,而我这最先用言语暗示的人反倒没来得及接话,甚至连之后的安排也完全插不进嘴。
客气什么?远来是客这句话可是硬道理,虽然现在这年头并不适用。边巴挑起眉耸耸肩,扭头扔出一连串古怪的音节,后方一名最为年长的男人就转身带着其他人朝左边离开。我先带你们去村长那里登记临时居民证,之后你们是要先去交易市场还是先找个地方落脚?
市……才刚开口吐出一个字,我就感觉到从后脑勺上传来一阵不算猛但相当坚定的力道,迫使我的脑袋重新和迷彩衬衫贴在一起。
你们这边有空房子住吗?可以的话我想先找个地方把背包里的兽皮处理干净,昨晚没找到水源清理,怕久了会发臭。冬琅的声音里透著一些无奈,我们来的一路上只在头几天还有碰上几条小河,但在那之后连从石头缝里渗出的水流都没遇上,还在担心若是离指标上的村庄很远的话,这批皮革可能就得拋弃了。
那的确让人惋惜,走吧,在他们巡完一圈回到这里来前,我还有大概半小时的时间可以溜个小差。边巴的声音比起先前稍微远了些,在看不见的情况下我只能猜他大概是走远了些。
已经习惯掌握四周所有情况以便做出因应对策的我终于逮到机会,於是原先垂落在身体两侧的手立刻搭上冬琅的胸口,在他反应过来前微微用力挣脱开来。
抬起头后我第一个动作不是看向边巴,而是狠狠瞪了冬琅一眼,并且故意放大了音量提出抗议。
再次失败是意料之外的事,我没想到他会用强吻的方式来让我改变心意。
我要去……唔……才开口说没几个字,冬琅那张刚硬的脸突然朝我靠了过来,紧接着嘴唇上温润的触感就让我在那瞬间忘了言语。
第一次是轻轻的触碰,沾一下就退开,紧接着是一阵几乎要让我窒息的深吻,啃咬舔吮,硬是让我将满脑子想说的话给忘个精光,在他离开后只能傻呆呆的愣在那儿,对他提出的每一个要求全都无条件同意。
我想先休息,好吗?
嗯。
还想吃点东西,你帮我煮?
好。
那么你不反对我们先跟著边巴?
不……不反对。
那真是太好了,小琰。原先一脸正经的冬琅突然咧开嘴笑了笑,瞬间把我本就不算清醒的理智踹飞。
虽然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但太久没有亲密接触的我现在满脑子只剩下”他吻我了"这四个大字,所以在愣了几秒却发现自己找不出问题所在后,我还是乖乖点头。
……嗯。
那得快点,边巴已经走远了。
一句催促让我下意识认定他是真的担心兽皮腐败,可跟著走了几步之后才终于想起自己先前觉得奇怪的地方在哪。
妈蛋!劳资是要先去交易市场看看这村子的cp值高不高啊!!留在这里是一回事,可滞留的时间长短很重要啊有木有!若是换得到想要的还没话说,如果只能换到一些空间里已经堆叠了好几掼的东西呢?那些兽皮肉干神马的我可不可以希望不要再多?我既吃不上又用不起,木有巧手帮忙制衣是很悲剧的!哪天空间里储存的衣服全穿坏了,必须穿兽皮时莫非真要我在四个角打洞穿皮绳往身上套就算完了?咳!虽然……虽然空间里储放的衣服能穿的还足以供给个好几年,但未雨绸缪总是必要……的吧?
低头看了看那只和我交握的手,几秒的沉默后我得到一个结论-那就是先爱上的就输了。
没有谁比我更清楚刚才自己在心里无论怎么抗议,到最后却越来越没底气的原因,正是在他主动牵起我的这个小动作上,所以……算了,在有其他状况发生前让他做决定也没关系。
盯着冬琅的背影瞇起眼,想通了的我悄悄放松有些僵硬的四肢,低下头专注的控制著自己的脚步,好让每一次踩下去都刚巧踩在冬琅留下的脚印上,那会让我有种莫名的满足感。
然而有时候人越是想低调就越是容易引起他人注意,於是我和冬琅两人间难得宁静祥和的气氛并没有维持多久,当边巴在一间有些简陋的木造屋前停下来,转头想要招呼我们的时候,一个听起来相当娇柔做作的女声从后方打断了他的动作。
这里……
边巴!你怎么又跑这里来?
撇开那高傲到让人想一拳头挥过去的语气,那声音的本质还是很不错的,起码够清亮,但使用方式错误却会引起更强烈的反感。
就好像现在。
由于在这个以实力为尊的世界里一般来说,大多数处於被保护者地位的女性通常没有像以前那样挑食的权力,所以通常都跟已经死亡的希莉一样多少有些沙哑变质,所以这个相当干净的嗓音相当特別,在第一时间就引起我的注意。
好听的声音人人皆有欣赏的权力,可是当我扭过头看见声音的主人后,我突然有种想要自戳双目的冲动。
出声的人是个女性这点从体型特征上能够很清楚的分辨出来,但不知道是这个村子的习惯还是这女人的审美观出了问题,她看上去就像个从矮刺木丛中跳出来的野人。
或许她用几根带着花苞的树枝当作发簪装饰头发的本意很好,可手不够灵巧的下场就是即使挑的花苞颜色很素雅,却插在那堆看上去像是睡了一觉起来没有打里的乱发堆中,再搭配上那套摩登原始人里妈妈脚色身上穿的兽皮衣,以及一双明显不搭嘎,鞋面由于长时间使用又没有良好保养而布满刮痕的酒红色高跟鞋,说她是野人还真是恭维话了。
实际上我差点脱口而出的是"妈蛋,这是哪间龙发堂分院跑出来的永久居民"。
当审美观不好、脾气不好两个缺点分散在不同的两个个体上时其实并不难接受,但如果集中在同一个人身上,而这个人又太过自傲,那绝对会是一场灾难。
而我眼前的女人明显就是那个灾难的制造者。
只见她蹬著高跟鞋一路小跑,在几乎要和冬琅撞上前才猛然剎车,接着一脸仿佛现在才发现这里不单只有边巴一人,还有两名完全陌生的外来者似的瞠大双眼诧异地将我和冬琅两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老实说被一名女性,尤其是长相不错的女性用欣赏的视线打量的确事件能够让男人感到骄傲的事情,可前提是对方得看起来令人感到舒服,而一名用极为劣质的化妆品涂抹的大红大紫,看上去就跟一块会行走的调色盘一样的女人显然完全超出我的审美观所能接受的极限。
现在我除了毛骨悚然之外一点愉快的感觉都没有,不但如此,我甚至下意识为了躲避她投来的视线而踮起脚尖将自己整个身形拉长,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借着冬琅的身体厚度当作掩体藏起身形,看起来就像一只把嘴喙瞄準头顶上的天空,幻想食物会从天上掉下来的苍鹭般可笑。
不过显然这招对调色盘……咳!女人极为有效,证据就是她现在的注意力全在冬琅身上,非常自动地将我屏蔽在关注之外。
很快的,我对这点感到一种令人焦躁的不满。
因为很明显的,女人对冬琅产生了更高的兴趣,而那让我有种所有物被人觊觎的愤怒。
第330章
长得还不错嘛!帅哥,从哪里来的?晚上需不需要找个伴?说话时女人侧著脑袋的姿态其实算得上可爱,但配上她那极度夸张的装扮,这种可爱就成了可怖。
但显然她自己并不觉得,或者说得更浅显易懂的是环境让她觉得自己的装扮是美丽的-这点当我无意间发现那些在四周活动的男性集中在她身上的视线只能用”爱慕”两个字形容时得到的结论。
总而言之,在这个村子里的所有人审美观都有著不小的问题,然而看起来某个人还算正常。
就站在冬琅后方一步远的我第一时间察觉到他受到惊吓而微微绷紧的肌肉,以及下意识捏紧的拳头,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然后为这个算不上什么的发现窃喜。
可真正让我决定原谅冬琅那些先前所有令我生气的错误的,是他接下来那个完全纯粹本能的反应。
呃……无论是被女人外貌吓到还是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冬琅先是愣了愣,接着迅速反手一把将站在他后方的我像是拎鸡仔般揪到怀里,紧接着一句话让所有在场的人-不包括我,全都震惊的石化当场。小姐,初次见面妳別害我啊,我内人就在这里,妳说这话会害我晚上不能进帐棚。
虽然冬琅早就在边巴面前用内人称呼过我,可我敢发誓他绝对认为冬琅只是在找借口推讬他说换人的提议,因为事先就知道情况的他照道理来说就算会有些惊讶,也不该是像女人那一脸被雷劈到的模样,用一种不可置信跟诡异的眼神不断在我和冬琅的脸上来回审视。
其实我很想拽下冬琅拿去背的背包往边巴的脸上甩,但理智上还没忘记自己所饰演的脚色现在该有什么表情的我最终只能撇嘴当作什么都没发现,在女人还没反应过来前做了个光是想像一下都觉得娘砲到不行的占有行为-我当著所有人的面仰起头,伸手勾住冬琅的脖子往下拉,以一种相当艰难的姿势硬是来了个热吻,结束后还故作满意的咂咂嘴,哼一声扭头不再看其他人。
……天知道我现在多想扒著冬琅的手臂吐一吐,虽然刚才那久违的吻的确很令人陶醉,可甩头像个不明事理的别扭女人的动作带来的恶心感却意料之外的略胜一筹,所以很幸运的,我不但没吐,骤然刷白的脸色更是为了刚才的表现加上几分。
这很好,因为从正面对着我的边巴眼里,我已经能看见他有了放弃继续试图借着塞人的手段拉拢冬琅的打算,虽然丟脸可起码代表待在这的时候能够清净一点。
心情稍微好转些的我用力踩了冬琅一脚,在他由于吃痛松手的瞬间低头从他怀里溜出来,然后几大步走到仍傻站在那的边巴面前,张开嘴就是一溜的调色盘。
边巴,你刚才说要介绍给我们的女人就是她?还是其他跟她一样把自己搞得像个人形调色盘的女人?你该不会要跟我说她是村里第一美人吧?那明明就是被外行人胡搞弄得面目全非的调色盘吧?就算是喜欢调色盘,你要也找个颜色好看点……唔唔唔……
尚未说完的话被一只宽厚的手掌堵了回去,只剩下一连串高低起伏却因为听不懂而失去意义的音调,然后很快的因为我意识到对方是谁而归于寂静。
接着,冬琅那略微带着笑意的嗓音就从我脑袋上响起-如果忽略他话里隐含的意思,我其实挺享受那种地位被人摆正了的感觉。
咳……真抱歉,内人的脾气不是很好,说话也比较不懂的遮掩,还请不要介意。他看似客气实则明确的用肢体动作将"这个人是我护著的"的讯息彰显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立刻让四周递来的视线出现了三种变化。
落在我跟冬琅身上,带着鄙夷恶心的视线来自於调色盘女人以及远处一些观望中的妇女们;有些复杂,但仍能够理解的眼神来自边巴以及少数看上去似乎也是同道的男人们,最后还有一种数量最多,同时也是最令我不舒服的一种,则是满怀恶意、算计和打量,来自於某些抱持著外来者都是肥羊的想法,想要借此从我跟冬琅身上剥取更多利益的人们。
不是只有我一人察觉到这点,原先将我推出来当挡箭牌的冬琅也同样有所发现,於是他动作迅速的将我整个人转了一圈,以最快的速度将我藏进他的怀里,试图借此切断那些不怀好意地打量。
然而不需要确认都知道,这么做除了让我更直接的暴露在他人审视的视线里之外,完全没有任何效果-欲盖弥彰什么的,看样子我的特种兵先生似乎对此没有非常深刻的了解。
好在不知道是因为我想灭村的念头太过明显,还是边巴的反应够快,在我刚动了灭村的念头时,他就以最快的速度找了个理由将调色盘女人赶走,否则我不太能够确定这个村子在我确定它的cp值后还能够存在多久。
索娜,妳的阿吾呢?今天妳不是应该要去看阿玛拉吗?终于回过神来的边巴先是状甚不经意地扫了我一眼,紧接着皱起眉语气不善的看向调色盘女人。虽然拉巴人好,但妳也不能够就这样把所有事情推到他身上,卓玛还是因为妳才无法外出,妳该不会到现在还认为是拉巴的错?
嗤!无论是谁的错,阿玛拉现在不能对村子有所贡献是事实,我为什么要奉养她?没有理会边巴的质问,调色……索娜先是嗤笑一声,接着一副理所当然的耸耸肩。这年头谁家里还会愿意养一个已经上了年纪,脆弱得随时可能成为那些邪魔附身目标的老人家?要不是拉巴坚持非要阿玛拉留在村子里,不准阿玛拉和那些明白自己会成为拖累,主动离开村子去圣地的老人们一起离开,现在他哪需要那么累,每天还得多储备一个人的食物?
索娜说的话实际上并没有多大的错误,因为事实上许多老人和孩童早就因为各种原因消磨殆尽,大多数都是被年轻人以带着也无用,哪天还有可能会突然发病反咬自己人一口,平常又得多耗费一个人的口粮为理由,被遗弃或者直接当作肉菜处理掉,即使有年轻人坚持留下家中长辈,能够平安熬过两年的时光并且活蹦乱跳的,基本上大概全世界加起来也无法超过一个主要城市的人口。
但理智上明白这是一种为了增加存活率而被迫采取的应对措施是一回事,当有人以一种理所当然的态度当著面将事实摊开来说嘴时,在情感上却仍旧无法得到谅解。
所以索娜的话刚说完,边巴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般指著她开骂。
索娜!就算妳是拉姆的侍女,妳也没有权力说这种话!妳很清楚被拉姆听到的下场是什么!还是妳认为无所谓,希望我帮妳把话传到拉姆耳里?
別老拿大人来压我!大人如果愿意,当时那些老不死的决定离开时她就不会站在旁边冷眼旁观!你自己不也把阿巴赶出去?现在我不过就是动动嘴皮子也不行?
现在是在说妳为什么会在这里,而不是执行今天该做的工作!
如果照顾那老不死的是工作,我宁可自己去大人那里领罚去采荊棘藤!索娜扬起下颚朝边巴吼了一句,接着转身往先前来时的方向大步跑开,那背影一点都没有女性该有的纤细美丽,反倒看上去就像古代揹著装满商品四处喊卖的杂货郎。
索娜!拉巴不会……啧!烦躁的咂了咂嘴,边巴这才朝我跟冬琅露出一个满是歉意的笑容。抱歉,让你们看笑话了,她就是个被阿吾宠坏的孩子。
第331章
老实说我一点也不明白那些听起来像是有些古怪的名字为何会在同一个脚色身上出现两种,但这并不难让我理解一件事-那就是调……索娜是个被宠坏的孩子,就算在这种随时会丟掉生命的环境下依然。
但即便是我自认理解了边巴的意思,可脸上却仍恰到好处的露出困惑的表情,一来是避免自己的猜测错误埋下未知的问题,二来是他们之间用的称谓应该不是一个外来者能够轻易理解的,若是这时我表现出的反应和普通人不一样,那么很可能就会引起注意,这很可能让之后想要将部分用不到的东西拿出来换掉的行动出现纰漏。
很显然的,我的决定误打误撞的反倒让边巴对于我跟冬琅两个的身分再也没有一丝疑问,热情异常的主动开口解释。
我们这边的村民早先大多数是从北方迁徙跟原本就居住在这里的藏民,在称呼上跟南边的不太一样,刚才说的阿吾指的是兄长,阿玛拉则是母亲的意思。边巴歉然地笑了笑,摆摆手示意我们跟著他。索娜跟我是青梅竹马,两年前第一次出现游荡者的时候她的巴拉……也就是父亲很不幸地成为其中一员,那时候还好拉姆在祭祀先祖时听到了天音,要求我们将所有游荡者集中到妮雅神庙里,并且不能够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和游荡者们有所接触,这才让我们在第二波食肉者出现的时候免除了之后从外来者口中听到的所有灾难。
悲惨的事情?
不得不说记忆力变差的确有不少麻烦,就好比现在边巴说的明明是印象中绝对存在的过去,可对我来讲却必须要花上点时间才能够把那些满是暗红色的腥臭画面重新找出来,然后还得再次细细回忆一番后才能够对他的话做出评论。
的确,那段时间里发生的事对每一个幸存的人来说绝对是场灾难,可他说免除……不太可能吧?话说食肉者跟游荡者……这还真是浅显易懂的称呼。
想起那些初期被寄生虫寄生后,像个行尸走肉般满大街晃荡的宿主,以及之后见了肉就咬的v.a.v患者,我不得不承认这两种称呼比起西方人认定的要来的更容易让人接受。
边巴的话依旧在继续,而我却有些心不在焉。
不为其他,而是为了那句"免除了之后从外来者口中听到的所有灾难"这一句话。
灾难可以免除?是为了什么,又是何种原因,让这个村庄在这么长的时日里除了增加少部分东西之外依旧保持著最初的样貌?如果仅仅只是一开始将寄生宿主集中管理起来就能让后面的事情完全不会发生,那么这个世界上该有多少地方仍保持著原貌,而不是像这样一路走来几乎看不见人类在地表上的活动痕迹?
这就好比一个人平淡的活了三十年,却在第三十一年时遭遇了一个足以推翻过去三十年的灾难,本以为最差也不过如此了,又再度在好不容易适应了新世界后,又被一个突然跳出来的人指著鼻子说"实际上世界并没有改变,改变的是你"一样令人难以接受。
啊!看我,光顾著说话都忘了正事,那么就……咳!麻烦在外面等我一下。好不容易将"索娜和她哥哥之间不能说的秘密"做了个草率的结尾,边巴终于想起自己原先要做的事,刚抬起的手顿了顿,转而尴尬地摸向已经布满细汗的鼻尖。我这人总是这样,一旦环境足够安全就会常拎不清情况,还希望你们不会介意。
闻言冬琅先是低头看了我一眼,接着朝边巴点点头,语气平淡地回了句"我们可以等"。
既没有顺着话里暗示的意思做出回应,也没有露出期盼中的焦躁模样,过於平淡又令人摸不清底细的答覆令边巴眼里飞快地闪过一丝不悅,紧接着又迅速恢复憨憨的笑脸颔首表示明白。
如果等地累了可以到那边休息一下,我这里可能会耗上点时间,你也知道,外来者登记什么的总归没有本地人来的方便。
似是而非的解释听在我的耳里就像是另外一种隐晦的警告,但那并不能让我对此做出任何反应,因为那实在太无趣。
无聊的程度足以让我当场睡着,可我理智上好歹还记得现在自已还踩着別人的地盘,於是勉强扯了扯嘴角表示明白,然后就一头钻进冬琅怀里,用肢体动作表达"我累了想睡觉"的讯息。
光是从第一次交锋到现在就耗掉将近一个多小时,放在过去我绝对没那耐心跟对方耗,但现在反正也没老板拿着薪资条阴森森对着我笑,除了借着"睡觉遁"来逃避之外我实在找不到更好的借口-尿遁什么的等级实在太低。
等边巴再三跟冬琅叮嘱过绝对不要离开,得到正面回应并且转身钻进那间已经看了许久却只能数清门板上虫蛀出的圆洞数量的木屋后,我才用环在冬琅腰间的手戳了戳他的腰。
你说他为什么要故意拖延时间?将音量控制在仅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大小,我用力将头往冬琅怀里蹭了蹭,做出"想睡觉的孩子在撒娇"的假象。那女人看向你的眼神里除了最初的欣赏和惊诧之外,和边巴交谈时眼里除了冷之外我没读出任何其他情绪,是我漏看了还是她掩饰得够好?
不是你的问题。冬琅微微弯下腰把我整个人像抱孩子般抱了起来好使我的嘴唇更加贴近耳朵,同时调转方向好让我能够眼皮一抬就看见木屋。那女人一开始似乎是希望借着夸张的装扮吓走……不,不单是她。
后面冬琅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我能够理解他的意思。
的确不单是她,无论是率先表现出接纳以及欢迎的边巴,还是那些看到索娜之后仍眼含欣赏爱慕的村民们,这整座村子正在用一种极为隐晦的方式发出不欢迎外来者的讯号。
无论边巴表现出的态度有多热诚,无论那些农夫村民们看上去多事不关己,无论孩子们乍看之下有多天真无邪,实际上如果有心,将那些隐藏在周遭的小细节集合在一起后答案就呼之欲出。
如果这座村子当真希望外来的幸存者能够齐聚一堂,大家手拉手肩并肩一起撑过这一场来自自然反扑的灾害,那么留在树干上的指标就不会那么隐晦且不易被察觉;如果农夫村民们真的对外来者无动於衷,就不会迅速将我跟冬琅的到来传遍整座村子,然后表面上是对索娜的迷恋,实际上眼角余光却时不时溜过来打量。
若是真有接纳外来者的想法,边巴就不会借着看似热情到没有心机的态度把索娜的身世交代个透彻,实际上老兜著"老人们被迫离村自生自灭"这点打转,更重要的是那名能够让整个村子平安存活到现在的"拉姆"就不会迟迟不肯露脸,就像她,或者是他,完全不存在一样。
第332章
我在思考的过程中冬琅始终保持著一贯的态度,微微勾著的嘴角以及搁在我脑袋上时不时蹭几下的动作都让旁观者以为我们只是普通的、单纯的、没有任何危险性,很有可能成为新成员的"后备村民"-这最后一点从那些越聚越多,虽然一个个都以为自己做的足够隐蔽,但那打量未来老公的视线太过强烈而曝了光的女人们就能推测出点毛皮。
其实我觉得我们之间的默契还算可以。仔细想了一下从碰到巡逻队后到现在的所有表现,我突然把话题从拉姆身上转开。
我不明白有眼睛的人都能从我和冬琅两人之间的肢体动作中看出端倪,可那群女人们仍将"饥饿"的目光驻留在冬琅身上,少部分甚至三不五时用巴不得将人剐成肉片涮肉汤吃了的眼神将我从头到脚扫上几遍,当我因为被盯的浑神不舒服而转过去看时,又刻意挺直背脊让胸前的隆起成为正常男人的注目焦点,同时如同开屏的孔雀般骄傲的昂起下巴。
……话说孔雀开屏神马的不是雄性才会做的事吗?莫非这一群女人全都是披着雌性皮的雄性?
属于文职人员特有的大脑活动再次飞快的运转开来,最后得到的画面就算冬琅那永远比我高上一些的体温仍暖暖的熨贴在后背,仍无法阻止我本能的打了几个冷颤。
妈蛋,好恶心。
用力甩甩头将占据了整个大脑的画面甩出地球大气层外,我这才注意到冬琅似乎完全没听懂我刚才说的话,正一脸茫然的望着我发呆。
……算了,当我没说。
让一块木头理解我那复杂的心理活动太浪费口水,於是我很有见识的选择了沉默,将视线转向那些正在一面努力缩短距离,一边装出忙碌模样的女人们,开始认真研究她们各自采取的手段和方式。
事实上这一点趣味也没有,因为除了收获一堆白眼和如果实质化后足以将我剐成肉泥的眼刀外我一无所获。
万幸的是在我的忍耐力濒临崩溃边缘,只需要在晚上几秒就会忍不住从冬琅怀里挣脱并且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不是她们眼里那个"拖后腿的附属者"前,边巴终于从木屋里走出来,同时身后还跟著一名年纪不大,但从头到脚都穿戴着一看就知道是某个偏乡部落的民俗服装的女孩。
唔……好吧,如果说从娟秀的五官、长及腰臀的乌黑长发以及细嫩的皮肤上来看,那的的确确是个半大不小的女孩,甚至很可能连十八岁都还没到,可偏偏那双清亮的大眼睛里却莫名的透著一股子只有七老八十的老年人才会有的睿智光芒,不和谐到了极点。
拉姆,就是这两位。边巴微微弯著腰,脸上恭谨的表情和先前不靠普的模样有了三百六十度转变。
一路上辛苦了,远道而来的旅人们。女孩的视线缓慢的扫过我和冬琅,接着微微垂下眼帘,说话时音量小到若不是刚巧我的注意力全都放在她身上,肯定以为她只是哼哼两声而已。
再加上用字遣词,虽然只有短短一句话,我仍觉得她这副模样就是典型的在.装.逼。
本来嘛~身为领导者不都是看到外来者时第一次见面就是先打招呼,接着把要进聚居地就必须遵守的游戏规则交代一番,然后手一挥把人交给下面做事的,然后回头关上门继续自己的管理大业?可偏偏眼前这个女娃一开口就是神棍级的台词,外加刻意装深沉的态度,怎么看怎么有问题。
於是我能不能现在立刻学广告里的死屁孩,来个躺地板满地滚,外加大喊"这不是天佑村,这不是天佑村"?
当然不可能。
默默盯着女孩看了半晌,脑补完这货此时的心理活动后,我扭头将脸埋进冬琅的怀里耍自闭,直接用行动表达了一件事-有事没事请找这位,我难相处得很,不跟你们掺和。
默契摆在那儿果然不是装饰,我这边脸才刚藏好,头顶上就传来冬琅那带着几分歉意几分赧然,同时还有一丝在陌生环境中的拘束的声音。
真是抱歉,内人比较怕生,如果有冒犯还请见谅。说话的同时他还收紧还在我腰间的手臂,同时做出顺着背脊拍抚这种安慰意味相当重的动作。我叫冬琅,内人是永琰,在旅行途中因为无意间发现树上的指示牌,想碰运气找个暂时的栖身所才一路循过来,不知道会不会太叨扰?
不,并不会。一声轻笑从女孩口中溢出,天佑村欢迎每一位没有恶意的外来者,请你们放松心情在这里好好休息。住所稍后边巴会领你们前去,有缺什么请跟他说,我们会在能力范围内给予无条件帮助。
她回答时的音量依旧几不可闻,但我必须承认她的嗓音并不难听,柔软中透著一丝属于女性特有的软糯,只可惜不知道为什么她偏不好好说话,一句话加了堆气音,配上过於老成的台词,瞬间把加分变成了负分。
本以为在这之后还会像先前去每一个聚居地时一样,在简短的招呼和确认来意后,紧接着就是健检、携带物登记和和个別约谈等等避免混入带原者的例行程序,可女孩在同意我跟冬琅提出的暂时居住要求后什么也没说,背对着她的我只听见她交代边巴带我们到村子西北边那些原居民搬到村东后空下的旧屋区落脚,著扔下一句"不能离开神像太久,否则守护天佑村不被世界淹没的守护神会遗弃村子"这种听了就是神棍会说的话,就在边巴的搀扶下又回到木屋里宅。
从她出现到离开绝对不超过十分钟,这让头一次进入聚居地没有接受严格盘审的我相当不习惯。
就像过去要进军事重地总要经过层层关卡盘讯检查后才准通行,结果某天你自认準备万全,可到了別人的地头上却只得到一句"啊,欢迎光临请随便看看",然后就挥挥手撒由娜啦,明摆著一副您老随意的态度,任谁都不会傻到以为前途平坦光明。
在木门关上的瞬间,我猛的将脑袋从冬琅怀里拔出来,和同样一脸茫然的冬琅对视。
你说这是怎么个回事?
不知道。
这村子唯一的防御莫非就只有那些巡逻队?
不知道。
居然说不能离开神像?她以为她是谁?神棍?难道这村子里的每个人都吃她这套?
不知道。
你除了不知道这三个字之外还会说什么?
不知……有待观察。
终于发现自己一问三不知的情况惹恼了我,冬琅刚微微蹙起的眉头迅速舒展开来,讨好意味十足的迅速换了个答案。
好吧,眼神交楼这种必须靠著双方之间高度默契以及脑补推测才能够顺利完成的行为对我们两个来说还太过高端了些。
默默收回视线,我重新把脑袋埋进冬琅怀里,对于第一次碰到的奇怪情况只能做出在阿布领著长山他们抵达村子前暂时维持现状的决定。
走一步算一步并非我现在的生活座右铭,但人本来就是适应性及高的群居生物,在大环境不许可的情况下顺应时势通常是隐藏身分最好的办法。
边巴在木屋里待了好一会才又从屋里走出来,和前一次不同的是这次他身后没有那名女孩的身影,手里却多了个上面盖著黑色兽皮的托盘。
请往这边走。友好的朝我跟冬琅笑了笑,他转身在前方领路,同时一边解说村里需要遵守的规定。虽然两位说过只是暂时在这里停留,但有些事情还是必须先跟两位说明一……抱歉,请等我一下。娜拉!
先是微微颔首示意,临时中断对话的边巴叫住不远处一名两手牵着孩子,头上顶著陶罐的妇女,低声交代了一些像是多準备两份餐点、準备一些宴请客人的水果之类的琐碎事情后才又接续先前的话题。
天佑村以前是在西北边的旧房区,后来因为人口逐渐增加,那里的地形无法提供足够的居住地才迁移到现在的位址。绕过一个看上去做工粗糙但绝对够坚固的水井,他语气里满是对那个神……女孩的崇敬。刚才的屋子是拉姆居住的寺庙,虽然看上去有些破旧,但我们正努力在新址正中央建造更加牢固的庙宇,所以你们能够活动的范围并不多。
除了旧房区之外,只有夹在新旧房区之间的交易区是你们可以自由活动的地方,旧房区那里也有水井,用水方面不需要担心。除了旧房区、交易区以及集会所之外,如果有其他需求请直接和村民们提出,请示过拉姆并且有村民陪伴才可以前往。另外……
等边巴的脚步终于在一间看起来相当坚固,门前还用围篱圈出一块小院子的屋子前停下来,我的耳朵也总算暂时从他解释注意事项时显得平板僵硬的声调中解脱出来。
第333章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就是我跟冬琅两个由于只是暂居的过路人,除了菜市场和住处之外,要上哪都得有个原本就住这儿的主人盯哨。
这个天佑村终于让我稍微有了世界依旧混乱,文明依旧倒退了数百年的感觉,先前由于太过顺利而产生的违和感也消散许多。
就是这间。抬手搭在老旧木门的门把上,边巴的声音听起来和刚才比起来多了几分轻快。被褥和基本生活用品如果有需要,可以到交易区问看看有没有人租赁,毕竟那些东西在定居的情况下是不可或缺的必需品,不过若是四处游猎的话反倒不方便。最后,
他用力将们推了开来,转头笑了笑。
欢迎来到天佑村,希望在这里的时光能够让你们感到愉快。
拒绝了边巴那用"我想休息所以只是客气询问请不要答应"的语气所提出的几个建议,再目送他带着一脸"你懂真好"的愉悅表情离开后,我这才有时间打量眼下的房子。
除了四面墙、门板和头顶上的梁柱完好之外,其余的完全不负其"旧屋"的名号,除了陈旧破败之外,我实在找不出任何形容词来形容它。
头顶上的电灯只剩下一根□著铜丝的电线,成为背景的屋顶则是随便数都能数出超过一只手的破洞;摆在角落的木桌只剩下两只脚,另一边则靠在墙上勉强维持站立的姿势;散放在屋内的几张椅子看上去貌似还行,但不过就是走路时没注意到轻轻碰了一下,下一秒就俐落的解体成零散的配件。
其他的像是墙上只剩下窗框的窗户、踩上去咿咿呀呀像在唱剧本的地板、光用眼睛看就知道绝对不能支撑体重的楼梯木架,甚至是一只没了底的水桶那些完全派不上用场,或者勉强堪用却必须担心会不会下一秒就支解散架的物品多到不胜枚数,说这屋子是旧屋还是客气的,要我说这明摆著就是待拆毁的危楼。
刚把好不容易从屋子西侧的房间角落里翻出来,看上去貌似还算坚固的矮凳拿到大厅放好,手才刚从凳子上挪开,连续两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引的正在另外一间房间里查看屋况的冬琅探出头来。
……我不是故意的。一脸无辜的朝他摊手耸肩,我往后退了几步避免自己成为下一个摔到地下室的倒楣鬼-至於那第一个,是自动散架后又很不幸的摔在地板最脆弱的地方,然后又继续摔下去的矮凳残骸。
真心觉得就算通往地下室的楼梯能用,找回来的大概也只剩铺炉底的渣渣。
视线沉默地在那个被凳子"砸"出来的洞上绕了几圈,最后冬琅做出一个我也非常赞同的结论。
……这里完全没办法住人。
那要去找边巴请他帮我们再换间屋子?还是干脆自己到旁边找?反正他只说不可以到新屋……皱著眉放轻脚步退到门边,我探头左右看了看,紧接着在离房子没多远的地方看见一幢虽然老旧,但相比周遭的危楼来说更加整洁牢固的房子。嘿!还真给我找到一间看起来好点的。
顾不上冬琅听到后怎么从那间危楼里出来,我有些兴奋的几大步冲了过去,途中"不小心"碰坏了栏杆和围墙数个,可好歹是平安抵达房子前,人没少掉什么零件。
千万拜托,这屋子可別只有外表还行……深吸一口气轻声祈祷,我这才小心翼翼地推了推门。
许久未曾使用导致门轴在转动时发出刺耳的吱嘎声,但这点小小的不完美在我看清楚门后的情况时就消失得干干净净。
完美。
好吧,或者应该说比起危楼,这房子实在太完美了。
装潢相当简单,依旧是清一色的木质家俱,虽然覆上一层厚厚的灰,但从垂直的墙面、完好的玻璃、结构良好的楼梯等等各个小细节里,可以看出这间被我选上的房子状况相当良好。
除了灰尘厚了些,打扫起来麻烦点之外,一切完美到让我不敢想像在危楼群中会找到这么一幢鹤立鸡群的屋子。
哇喔……挺结实的耶……先是试探性地伸出右脚在玄关处的地板上轻轻踩了踩,接着硬著头皮走进去并著脚跳了跳,然后我像个刚搬新家的孩子般探头朝正缓步走来的冬琅挥手。就住这间!好歹地板跳了不会塌!
说完的当下我并没察觉到自己说了什么好笑的话,所以当冬琅用长辈看着淘气孩子般的眼神望着我微笑时,我满脑子只有这屋子不错,住了晚上不怕屋顶给风一吹飞了的念头。
然而等我兴高采烈地从空间里掏出打扫工具,并且在发现厨房洗碗槽上的水龙头里仍能够流出干净的水源而发出惊喜的低乎时,才突然后知后觉的发现一件事。
妈蛋劳资是以前没住过好房子?现在居然不过就是一间坚固些的旧屋,泥煤我居然能够像找到宝藏似的兴奋到忘乎所以?这实在是……越活越回去了有木有……
握咧个去……终于察觉不对的我整个人顿时不好了,下意识将手里抓着的湿抹布拧干就往脸上擦,抹了几把之后再次为了自己犯傻的动作默默替心里那个已经变成灰灰的小人儿点一根蜡。
有我这种三不五时少几根筋的主人,真是辛苦你了。
就在我纠结著是否应该重新洗把脸再继续擦洗,还是等打扫完在一次洗干净时,冬琅的声音适时的将我的注意力从"拿抹布擦脸"这件事上挪开。
你这边……怎么了?
顺着声音扭头往后望,站在房门边的冬琅正一手拎着水桶,一手拿着长杆抹布满脸疑惑的看着我。
……没事,我这里还差一点。深吸一口气避免自己不小心又犯了蠢,我表情僵硬的摇摇头。你继续忙,我这边弄好了就过去。
确定没事?你的脸色不是很好。
没事!坚决不想把刚才拿抹布擦脸的糗事说出来,我恶狠狠朝东郎翻了个白眼,接着埋头将眼前这块方寸之地当成仇人死命地擦,直到听见门边离开的脚步声消失后才放慢了动作。
真特么的丟脸丟到姥姥家去……吓!差点忘了手是脏的!
抬起手正準备抹把脸转换一下心情的我瞬间定格,瞪着眼前距离脸皮不到两公分的黑爪子好一会,这才动作僵硬的重新拾起抹布完成未完的打扫工作。
第334章
临时再次回归租房族之后,我突然发现那种对于居住环境要求条件严苛的日子早就已经被环境砥磨到一丝不剩。
看着眼前只用清水加抹布大略擦过一遍,放在过去绝对会被视为猪圈,现在却被我划进"非常不错"等级里的房子,再怎么不愿意我也必须承认自己和其他人没有不同。
虽然有个空间当储藏室不需要成天为了吃食烦恼,但不争气的胃袋加上人类比起过去稀少许多的族群数量,想要像以前那样走一趟超市就塞满许多新鲜果蔬已经是不可能,即使现在除了聚居地外几乎被植物完全攻占,可因为大多数植物都有外表或毒性上的变化,就算我成天捧著野菜百科,食物的来源依旧让人头痛不已。
这点我可是深有体会,在跟冬琅他们分散开来的那段时间里我没少抱着那本扔出去可以砸死人的精装图文版野菜图鉴,漫山遍野的挖了好几大箱"应该"能吃的野菜,结果却没料到吃下去不是肚子像打雷般成天逼著我找地方挖坑解决生理问题,就是刚入口嘴就不是自己的,一天下来口水哗啦啦,耗了两、三天才勉强复原。
吃的比其他人难入手,剩下的除了生活物资之外没一点能拿出来能比谁强,住也是没顶没墙,有根够粗的树枝和足够茂密的遮荫就能囫囵窝过一晚,说到底我还是羨慕住在聚居地抱团生活的人们,即便各自都有各自的生活困难,可好歹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
抱着胸仔细地将整间屋子从二楼最西边的储物间开始,一路打量到玄关大门外那两只半个人高,一个只剩下屁股,一个少了半边脑袋,凑在一起怎么也看不出到底是狮子还是松狮犬的石雕像。
嗯,很不错,比的上以前我那间不大的小公寓。
满意的笑了笑,我抬头朝天空看去。
除了远处树枝叶尖中还有隐隐透出些许鸭蛋黄外,靛蓝深紫从远处层层堆叠,直到头顶上墨蓝,这时间放在过去大约是人们在家里放松閒嗑牙的时间,可现在则是夜间巡逻员上工的时间,对于领异而言则是宣告著夜晚狩猎的来临,而游异则是因人而异。
像我,这时候应该已经选定了栖身之所,团成一团準备好好睡上一觉补充一整天奔波所消耗的体力-先决条件是方圆十里内没有其他活人。
唔……用力伸了个懒腰,我侧著脑袋聆听风从远处捎来的喧哗声,接着看向刚走到门边,仍是一副打扫大妈装扮的冬琅。今晚你有什么打算?
守夜。弯下腰将手里拎着的打扫工具靠著墙边放好,冬琅这才慢悠悠地开口。边巴没说这里有没有包含在巡逻队夜巡时的范围里,但前一栋房子里交易区比较近。
这句话有两种含意,其一就是边巴说可以在旧屋区以及交易区自由出入是在暗示旧屋也在夜巡范围里,所以无论你们住哪间屋子都无所谓;另外一种解释则是旧屋区原本就是要舍弃的所以并不受天佑村保护,所以边巴才会在明知道距离不远的地方有这么一幢完好的屋子可以住人,却偏偏将人带到那间离交易区较近,可说不准封稍微大一些就可能呼拉一声成为废墟的破屋。
简单来说冬琅之所以决定今晚不睡是因为对环境尚未完全掌握而产生的危机意识,虽然和我的想法不太一样,但结论却不谋而合。
那就这样吧。冲著冬琅点点头,我再次踏进刚擦洗好的屋子里,心里想着的却是另外一件暂时被搁置的事情。
依照前几日长山他们紧咬著不放的追踪进度以及今天我跟冬琅进入天佑村的状况来看,最快子夜时分,最慢也顶多是明天早上,长山他们就会成为我的新"邻居",当然前提是他们并没有错过树干上的指示牌。
如果错过的话……呵呵,那就实在太好了不是吗?
然而事实证明阿布果然不愧是特种兵,就算在发现指示牌后冬琅就再也没有刻意脱队留下记号,但他仍準确地发现了指示牌或其他痕迹抵达天佑村,仅仅只比我跟冬琅慢了半天的时间。
天知道当我刚把两张单人行军床分別放在二楼东、西两侧的房间里,正準备到一楼厨房去检查冰箱那些电器还能不能使用的时候,却从楼梯口看见一直没注意去向的冬琅居然开门放边巴进屋子里,后面还拉扯著一条名为"阿布小队"的尾巴时有多诧异。
这速度特码的种么辣么快?我记得明明在发现指标前阿布他们始终跟在后方半天时间的距离,虽然只要靠著减少休息时间就能够在短时间内缩短差距,可那不是还得加上寻找指标的时间吗?如果错过了之后又回头去找,那个间距只会长不会短,除非……
视线从阿布、长山、萨特身上一一扫过,最后停在冬琅身上。
你做了什么手脚?
我坐在屋顶上瞭望远处层层堆叠,在月光下呈现出深浅不一的植物群落,脑海中却是不断回放着从长山他们出现之后冬琅所说的话。
当时冬琅并没有立刻回答我的质疑,而是在所有人的眼前沉默的踏上阶梯,用一种莫名虔诚的态度像在朝圣般朝我走来,最后在比我矮上两阶的位置停下。
我们都知道希莉的事情谁也不能怪你,甚至还得庆幸你是个异化者,但那是因为她对我们而言只是伙伴而非家人,对萨特来说刚好相反。很少主动在我面前提及那个女孩的冬琅严肃地看着我,语气相当认真。她跟萨特有血缘关系,是家人,是朋友,也是生命的倚靠。我相信萨特也很清楚希莉当时的情况使得她不再被人类社会所接纳,但理智上明白是一回事,感情却不是说放就能够当做不存在。我一直以为你有过切身经验所以应该能够想通,但看来是我错了。
"即便找回记忆,但随着丟失的记忆一起消失的那些情感波动却因为没有再次切身处地的感受一遍,导致就算你想起过去的事情,也不见得你能够做到将心比心"这点,由于没失去过记忆所以实际上不见得猜的準确,但我想我或许可以这么认为。
那么小琰,你现在还爱我吗?
老实说我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我所提出的质疑建立在"阿布他们来的太快"这点之上,冬琅却用短短几句话把整个风向转了个弯,吹的我一脑门子理不清的毛线团。
第335章
猫咪挠线团是出自於一种本能的,对会动的物体产生的反射动作,但放在我这里,就是想解开却越缠越紧的混乱。
爱不爱一个人跟因为狂化而被我亲手杀掉的女孩有什么关系?爱不爱冬琅跟萨特又有什么关系?不懂,真心不能明白。
虽然当冬琅说完话却发现自己只等到我一脸茫然,摇头苦笑着转身离开屋子后长山接着又说了些相当奇怪的话,但我仍不能明白他们所想表达的意思,也不能理解前不久还对我抱持著浓重杀意的萨特为什么突然变得和善许多-即使这个所谓的和善,仅仅只是萨特在看到我的时候没有抽出腰间那根金属伸缩棍,也没有冲上来揪著我的领子诅咒我不得好死。
人就是这样,当有了更差的对比条件后,先前觉得难以忍受的一切就会突然变得和蔼可亲起来。
副……
身后不远处突然响起的声音就像一个好奇的孩子般按下我大脑中那颗本能反射的按钮,上半身猛的往后仰,同时双手在脖子两旁用力一撑,抬起右脚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踢了过去。
然后硬生生在接触到对方脑袋前卡住,接着沉默。
来人是有段时间没见到面的长山,此时的他一屁股坐在坡度缓和的屋顶瓦片上,双手交叉顶在脑门上摆出防御姿势,看起来既狼狈又好笑。
至於我,实话说起来也没好到哪,因为后背拱桥外加抬起一条腿作势踢人的关系,我现在视野里的景色是完全上下颠倒,再加上踢到一半收了势,却因为过於惊讶而忘记放下来的右脚,看起来和马戏团里玩软骨功的表演者没两样。
我不是副队。大眼瞪小眼的互看了好一会,我才慢悠悠收回脚,同时一句话堵住长山的嘴。
……苍哥。狠狠噎了一下的长山先是愣了几秒,接着才反应过来。
他将当初在黑道窝里学来的那套拿出来不是不好,用在其他人身上说不准会有些效果,在我这就只有五个字,谢谢再联络。
嗤!別!別对我喊哥,担待不起。嗤笑一声阻止了他还想再说点什么的动作,我往旁边挪了挪,拉开和长山之间的距离。
四周再次陷入沉默。
就在我好笑的在心里拿自己脑袋打赌长山安静下来绝对没有好事儿时,他一句话把我给气乐了。
当初约定还没完成,你怎么……长山似乎也发现自己似乎说错了话,可即使将最后几个字硬生生吞掉也无法假装他什么都没说。
况且就算他不说我也知道他担心的是什么。
随着相处时间拉长,我早就想起当初长山之所以帮助我们从那个黑道据点逃出来的理由和原因,也记得一路上跟这伙人混的日子,当然,除了那些琐碎到几乎是一转头就忘记的细节,以及单调到不值得一提的吃喝拉撒外。
长山这人说好相处的确很好相处,虽然嘴贱了点,人龟毛了些,事实上他给我的感觉比起伙伴,反倒更类似於表兄弟之间的亲近友爱。
但这一切都是大家一起维护著的"表面","里子"里却谁也不知道对方在敲什么算盘。
嘛,不过我现在就算用膝盖想也大概能八九不离十的猜中长山没说出口的质疑。
已经习惯了团体中有个极为便利好用的"人形行动仓库",突然又过回在相遇之前那种每次找到堪用的物品还得掂量一下自身以及其他人能够承担的负重是否有超过,还要考虑携带、抢夺、遗失等等充满着各种麻烦的生活,任谁都会想方设法留下那个"人形仓库",无论是利诱威胁还是动之以情。
这不是还有阿布他们?况且我看不出来你和他们一起有多难熬。依旧看着远处的景色,我头也没转的开口打破沉默。再说了,萨特那样子你说是一时不能接受希莉死亡的事实我可以接受,那毕竟是人之常情。但如果是我,讲真的,我绝对无法容忍和凶手若无其事地待在同一个地方,呼吸相同的空气,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那会让我想参演午夜兇铃,趁着夜深人静时把人给宰了。所以……
从左后方吹来的风中夹带着一股透著不安的骚动,我皱起眉中断了还没说完的话,扭头朝风来的方向看去。
天空是深夜的默蓝,几片白云如同烟雾般灰濛濛的散乱分布著,漫天星斗闪烁著千万年前亘古不变的光芒;取代了过去高科技水泥丛林,高高低低绵延不绝的树木宛如夜里沉睡的孩子,等待第一道曙光将其唤醒。
明明眼里看见的每一个角落都很平和安详,但风里那让人无法忽视的不安却如同黏液,阴冷黏腻的附著在皮肤上,拨不掉擦不去。
怎么了?长山被我突然回头瞪着远处却一言不发的行为吓了一跳,下意识跟著往后看过去,却什么都没发现。
当我正因为同样看不出所以然而準备将那种不舒服的感觉用太敏感解释带过时,刚巧几片遮住月亮的云被风吹散,探出头的幽冷月光让刚才被遮掩的事实就这么在我眼前显露出来。
如同跳蚤般不断从树冠层中一跃而起,又因为地心引力的牵引而掉落的黑点密密麻麻在远处不断重复著跃起、掉落,乍看之下貌似原地不动的情况反倒让我心里的警钟狂响。
只有在一种情况之下,才会出现正在移动的物体看上去像是停留在原地一般,那就是移动的方向很刚好的和你所处的位置在一条直线上。
快把人都叫起来!猛然惊觉情况不对的我迅速起身朝长山吼了一句,接着动作迅速的从空间里翻出一根自己挖洞打磨的兽角笛,凑到嘴边照着"三短三长三短"的规律吹了起来。
如同困兽求援时发出的低沉呜鸣将宁静的夜空狠狠撕扯开,几秒后远处错落响起的笛声让我因为危险逼近而绷紧的神经松懈下来。
再次对于自己成为异化者感到庆幸不已,好歹在遇到危难时求助不会被人捅刀子,也不需要耗费大量口水游说。
毕竟如果当真要花时间去解释并且聚集人手跟武器,大概準备到一半危险就已经辗压到家门口,反击什么的,还不如乖乖躺下来任凭辗压,直接去明镜台前等看罪孽来的快。
第336章
兽角笛的声音低沉但宏亮,再加上和新屋区的距离并没有远到听不见,所以在远处回应的笛声响起时,我听见从村子里传来,夹杂著惊慌、疑惑、恐惧以及各种吆喝混合而成的嘈杂声。
啧!那群人是活得不耐烦了?遇到事情居然不知道应该要保持安静!难道他们不知道这么做只会让自己变得更加显眼吗?还是被保护得太好,所以没有受过教训?到底是谁,还是哪群脑子有问题的居然没事把这群人保护的那么好,而不是让他们适应这个世界?
一堆问号从脑海里迅速闪过,但很快就重新回到眼前急欲解决的问题上。
从刚才回复的笛声细数只有大约七、八个,能够短时间内赶到的只有听起来声音较近的两个,也就是说在其他支援到来前,能够成为主力战斗的异化者并不多。
这是个非常大的问题。
有些烦躁的扒拉着头发,我这才发现长山一双细长的丹凤眼瞠的老大,整个人就像尊泥塑像般定格在我让他去叫人的那瞬间。
发什么呆?还不……皱著眉弯下腰,本只是单纯想将人拉起来的我却在刚碰到长山时猛的将手缩了回去,同时下腰闪过一把朝我直射而来的小刀。
锐利的刀锋带着尖锐的杀意从离我鼻尖上方不到两公分的地方呼啸而过,直起身体的同时我第一时间看向不远处那扇通往阁楼的小窗子,果不其然看见了萨特满布寒意的脸。
不.准.碰.他!仿佛怕我听不懂般一字一顿,萨特用不算标準的腔调咬牙切齿的瞪着我,同时动作迅速的将仍瘫坐在屋顶瓦片上的长山拉了过去。
果然不能对人……太好吗?好笑的挑挑眉,我嘴角勾起一抹冷冷的弧度。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对谁好过了?別拉我!甩开终于察觉情况不对而回过神,拉着他试图阻止的长山,萨特指著我就是一阵砲轰。连队长也没在你这里讨到多少好处,你有什么脸面在这里说对人太好?团队里每个人都要看你的脸色,心情好大家都有好日子,心情不好不但自己的食物要自己猎,连带你的都得顺手稍上,这也就算了,可吃不吃还得看你愿不愿意!你觉得这样算对我们好?你这个怪……
萨特!
一声低喝从萨特身后传来,吓得他猛地打了个哆嗦,扭头过去看清来人的下一秒迅速收敛了浑身外放的恶意,态度也变的严谨起来。
队长。
虽然光听声音我不需要看就知道那个能够制住萨特的人是谁,但他口中溜出的称呼更确实的证明了这一点。
也对,整个团队里声望最高的除了冬琅还有谁?长山这个和萨特睡同一张床的撇开不提,阿布的声望仅次于冬琅,而我嘛……呵呵。
当冬琅推开萨特出现在我眼前时,我已经将脸上的所有情绪收拾干净,只留下不露一丝痕迹的淡漠。
小……
管好你的人,冬琅。抢在冬琅开口前,我率先转开了头,声音冷然。现在我没有那么多时间跟空閒和你的人讨论谁对谁比较好,如果这次我能活着回来,那么就把事情摊开来说清楚,如果不能……那还真恰好合了某些人的意,也不需要说了。
侧头看了眼萨特那张由于隐藏在暗处而看不太清楚的脸,我头一次对于将要面临的危险感到犹豫。
虽然不知道是谁,又是为了什么,从我变成异化者之后就在其他前辈短暂的教导中将"人类遇到灭顶之灾时,异化者有义务成为人类面前的刀和盾"这个观念根植在潜意识里,就算在无数个夜晚不断质问自己这样做到底有什么意义,但只要碰到和人类之间出现冲突仍会下意识选择主动避让。
即使事后总会鄙视自己明明比人类更加适应这个世界却偏要做孬种,可无数次的经验告诉我那就像孩子出生后每天睁眼闭眼都听见父母使用同一种语言,导致日后学说话时很自然的使用和父母相同语言说话的情况一样,我完全不能抗拒潜意识影响理性后产生的服从心理。
既然无法抗拒,那么就不要接触,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即便是圈了地定居下来的领异也很少跟人类住在一起的原因。
很消极,但却是对异化者来说最好的做法,而我现在发现因为冬琅而决定改变自己的心性,努力试图融入一个人类群体的做法彻底错了。
前辈传授的是无数个体碰壁后积累的经验,我到底是有多蠢才会认为只要有冬琅在,只要我肯努力,就不会有相同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
思绪翻转不过短短数秒,旧屋区外围一声清亮的嚎叫让我迅速将自己从低落的情绪里拉出来,侧头聆听了一会之后才又转头定定看着冬琅。
告诉边巴,那边有东西靠过来了。抬手指著现在在我眼中不过就是一大片绿豆大小的黑点,我试着让自己说话的语气听起来严肃些。我不管你打算怎么做,又是打算怎么跟边巴说明,因为暂时连我都不知道来袭的是什么生物。可依照范围来看数量相当多,我不确定能不能和其他异化者一起将牠们拦截下来。其他人死活我不管,只希望你能平安。
后面的话被我吞了回去,在几秒的停顿后换上一句不痛不痒的提醒。
请务必小心。
说完,我仰起下巴拉长脖颈,先是发出一声类似狼嚎的声音回应先前那一名提醒到来的异化者,接着双脚用力一蹬,整个人腾空跃起,在半空中划出一到完美的拋物线,然后重重落在满布碎石的地面。
呜-----
或高或低或远或近,接二连三响起的声音点染我为了融入团体而压抑许久的野性,再次扯起嗓子嚎了一声,我迈开脚步朝着先前看见黑影的方向飞奔而去。
第一个出现在我眼前的异化者是名看起来不到十五岁的小女孩,四肢在病毒的影响下变得极为修长,和那小不点的躯体搭在一起看上去就像一只放大了数倍的蜘蛛猴,也因此她的移动速度极快,双手抓住树枝一个摆荡所能前进的距离我就得跑上几大步才能打平。
查觉到我的靠近让她有瞬间紧张了一下,但随后我为了避免从远处赶来支援的异化者失去方向而再次吹响的兽角笛就让她松懈下来,甚至还有了打招呼的心思,刻意绕回来吊在离我不远的树枝上朝我点点头,打了个手势确认方向后一个摆荡又从我眼前消失。
紧接着出现的是一名顶著啤酒肚的中年男子,如同飞奔的野猪一路横冲直撞,要不是我速度并不慢,在那棵灌木凌空朝我飞来时已经离开了原先的位置,否则我大概会是异化者史上第一个被灌木砸死的蠢蛋。
紧接着第三个、第四个、第五……我的身边迅速集合了一群体型、容貌、年龄以及变异程度不同的异化者们,除了打一照面有过简短的交流外谁也没开口,乍看之下如同一片散沙,实际上却在简单的移动里不断调整校整各自的位置,整个气氛就像是默契十足的老队友般舒服。
很快的,跑在最前面寻找观察点的女孩身影映入我的眼帘。
她双手握着树枝,整个人如同圣诞树上的装饰品般吊挂在一棵长青树树顶,正专心的看着对我们来说已经不能算远的目标物。
第337章
从远处看起来大小和跳蚤差不多的黑点,在异化者敏锐的夜视力帮助下,那一身灰褐色的毛发、粗壮的四肢以及独特的吼声让我身旁大多数的异化者全都露出恍然的表情。
猕猴,一种居住在亚洲,群体数量相当庞大的猴子,可眼前这一群虽然有著过去的模样,但那因为过长而爆露在嘴唇外的两对獠牙以及相较於过去更加娇小敏捷的体型却让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这绝对,绝对不是过去那种拿根香蕉就能耍得团团转,给包饼干就可以表演几个翻筋斗的猕猴。
来势汹汹。
不知道是谁率先打破了沉默,略显尖细的嗓音听起来令人有些不舒服,但她,或者他,说的话却恰巧是大家心里的想法。
大半夜打扰你们实在过意不去,如果能活着回来的话,到我那里吃一顿如何?我用脚蹭了蹭地上潮湿的泥土,语气轻松地向其他人递出邀请。
有酬劳吗?如同蜘蛛猴般的女孩扭头看着我,眼底写满了期待。我想要糖果,不要求多高级,只要是放到嘴里甜甜的,能够含上很久才化掉的就好。
有。注意力挪到空间里扫了一圈,我很干脆的点头。
其实你不需要给我们酬劳,一名肩胛骨处长出一对手臂长的骨翅,因而导致奔跑时速度总快不起来的中年大叔友善的朝我笑了笑。因为就算你没发现,那个癞痢头也会因为首当其冲而率先发出召集号。嘛~不过既然有东西拿,想问问你那里有没有童话书?我的女儿……到阖上眼的那刻都念着想要本童话书。
他的话就像是点燃了引信般,每个异化者纷纷将注意力分了一点过来,同时相当有秩序的轮番提出要求。
你那边有女性用品吗?你知道的,大姨妈巾那类,有的话给我点吧,那玩意儿终归比捡来的破布好用。
我想要一根雪茄!
那玩意儿谁会有?真要有都藏着掖着,自己用都来不及了还给你。我想要一条……不,一包,一包手纸就好,用树叶抹屁股真特么不是人干的。
切!谁真像你用树叶抹屁股?去水里洗洗就得了,还用手纸。骄纵!我只要几件衣服,哪个季节的都无所谓,想留个念想。
哈!你这个更不切实际……
这个说完那个说,在没有一个人客气的情况下短短几分钟内就让我手里的清单列了一长串,每个人起码都要了两、三样,除了我以外全都把这种轮番讨要物品的行为当成行前纾压的团康活动。
真心有种今非昔比的感慨。
虽然不是每一种我都有,但该给的我绝对会给,只要活着回来。看着已经逼近到危险警戒线,终于发现我们这一行人而发出警示吼声的猴子们,我甩甩臂膀活络著筋骨,低头从大腿外侧以及脚踝处抽出两把匕首握在手里。
我的话让所有人全都愣住,长着骨翅的中年大叔第一个回过神来,眼底闪着欣喜的光芒。
……喝!行啊你!看样子你混得比我这领异好啊!从腰间扯出一条用动物脊骨制作的骨鞭猛力一甩,他咧嘴大笑。哈哈!行!活着回来!
活着回来!
受到大叔的好心情所感染,其他异化者们纷纷拿出各自顺手的武器,扯著嗓子跟著嚎了一句,接着每个人脸上的神情一变,齐齐换上喷薄而出的杀意。
人就算再怎么进化都比不上动物,高度进化的大脑让人类在演化过程里越来越倚赖工具辅助,而异化者就像是被病毒开启了基因中返祖的开关,只不过在变异的病毒催化下基因也多少受了点影响,直接造成的结果就是每个人变异的情况都不太一样。
骨翅大叔强化的是远距攻击,只见他先是一鞭子把一头冲到他跟前张牙舞爪的猕猴抽飞,紧接着反手从骨翅上拽下一根如细长的棒状骨当成骨矛投掷出去,力道大到骨矛不但将猕猴扎个透心凉,还余势未减的接连穿过后方几只跳起来摆出扑击姿态的猕猴;那名嗓子尖细又将自己用兽皮从头包到脚,整一个看上去就像是迷你版大脚怪的异化者则是直接和猕猴杠上,每一只扑到他面前的猕猴都会被他张开手臂一个熊抱逮住,接着张开嘴凑到猴子耳边扯起嗓子放声尖叫,短短数秒那猴子就浑身抽搐七窍流血就这么直接被活活震死。
大脚怪异化者的声音穿透力和杀伤力对于猴子来说就跟砒霜一样,对于包括我在内的少数听力特化的异化者而言也有相同的危险性,即使他选择的战斗位置在最外围,还刻意采用贴着耳朵小声尖叫的方式近距离破坏猕猴大脑,但我跟另外三名异化者依旧受到不小的影响。
妈蛋!你个小子能不能喊小声点?一名双手各自抓着两根开战时顺手从土里拨出来的树干,正将猕猴当成地鼠敲的热火朝天的女性异化者动作突然出现短短一秒的停滞,紧接着低沉如同男性的声音伴随着粗鲁用词就从她那张小巧的菱角唇中流泻而出。跟个女娃子似的尖叫个不停,你不累我都累了!拿出点气魄好不?搞得我一届弱女子比你还像大老爷们!
抗议的同时她的手里也没停下,一棒将一只被同伴推挤而不小心进入攻击范围的猕猴砸成地上的肉泥,威猛的程度让我看得眼皮直跳。
谁让这鬼病毒让我变异的地方哪儿不好偏要选嗓子呢?这能怪我吗?大脚怪异化者先是吼死了一只猕猴,接着拿猕猴的尸体当成板砖朝怪力女甩了过来。妳怎么不说说自己明明是个女人,怎么那一嗓子比公鸭还难听?羨慕我男身女声就说!可惜这玩意不能转让,不然妳特么以为我喜欢呢吗?
啊哟~那是哪个住我隔壁的成天扯嗓子唱那些死人调,还非要我评分的?
头也不回的一棒将猕猴尸体当成棒球在半空中击中打飞,她仿佛跟对方掐上了似的边骂边敲打猴子,骂的越难听手里敲的越欢快,让本来在她附近削猴子的我立刻转移阵地换个地方继续削。
没有小说里漫天飞舞的各种异能魔法交织出的绚丽画面,也没有末日前前人们幻想的以一敌百万夫莫敌,实际上和狂躁的野生动物,尤其是跟自己血缘最为贴近的猿猴类对上,那场面试血腥且残酷的。
每一次不小心的失误最后都以血换血肉换肉的方式结束,连我也不例外。
侧身将右肩送进一只张大嘴瞄準我脖颈扑上来的猕猴嘴里,我面无表情地忽略了血肉被尖利犬齿硬生生斯扯下一块的剧痛,左手迅速将匕首向前一送一划,那只猕猴的脑袋就定格在完成撕咬的那一瞬间,带着嘴里那块永远没有机会咽下肚的皮肉和躯体分离开来,然后甫一落地就被察觉不对急欲逃跑的同伴踩成模糊的一块。
第338章
黏稠的血液在夜晚的泥土地上反射出一种类似沼泽水洼般油腻的光泽,每踩下一脚,从鞋底一路传达到大脑的滑腻感和耳边响起的吧叽声都会令我产生强烈的呕吐yu望。
用力踢开跌落在脚边不断抽搐,但实际上早就因为头身分离而失去生命迹象的尸体,我终于逮著空档查看其他人的情况。
然而不看还好,这一看我突然发现一直以来由于没有对比,所以始终认为自己的身手还算可以,但当有对照组存在时,我那点底气全成了孩子的小打小闹。
看看离我最近的蜘蛛猴女孩,每一次出手的速度都快如闪电,次次都正中喉咙,抓到了之后立刻一脚踢过去让猴子的脑袋朝下,接着又猛的抡起猴子当成榔头朝石头上砸,砸死了扔掉又去抓一只,整个攻击从开始到结束不过短短数秒钟,被她逮到的猴子往往来不及做出反应就魂归离恨天。
和面无表情动作俐落衣著整洁的她相比,现在我早就被猴子血糊满一脸,身上更是已经有几处因为近距离贴身战的关系掛了点彩,衣服左下襬则是被不知道哪只死猴子抓成破布条,整个人狼狈地就像是刚从某个壕沟里爬出来的战俘。
真是……啊哈哈。
不可以在战场上发呆哟,我们可爱的后生。
一根细长的骨刺擦著我的脸颊飞过,紧接着一声凄厉的哀鸣和大股喷洒出的鲜血让我迅速回过神来,回身一记飞踢将由于受伤而更加暴虐的猴子踹飞。
朝着骨翅大叔颔首示意,明白现在不是分神的时候的我连忙重新整理好思绪,左手向上一抬,恰恰好架住一只朝我脑袋抓来的爪子,同时右手握着匕首迅速迎了上去。
变异后的猕猴爪子锋利异常,但和记忆中那几次和狒狒的交锋相比之下强度却弱了不少,相对的族群大了数倍,整群冲上来给人的视觉冲击完全不输蝗虫过境。
我侧身从猕猴大张的双手之间钻进去,双手捧著猴子脑袋猛力往侧边一拽,只差几寸就要碰到我脖颈的爪子瞬间僵了一下,接着如同橡皮糖般软耷耷的垂落,就剩那颗脑袋还在努力不卸的朝我龇牙咧嘴。
虽然没有过去和平年代扭人脖子的经验,但一年多的游异生涯积累的经验却让我对这个现象没有丝毫意外地表示。
毕竟说是扭断脊椎,可那并不代表每一次都很刚好的能够伤到延脑,更何况我只是拽断了颈椎并没有用刀子切断气管或是主动脉,反正剩下一颗脑袋也不能做什么,实际上在我眼里已经跟死亡只差一口气。
本以为会就这么战斗到死的情况并没有真的发生,而是因为一个意料之外的援助而提早结束。
小琰!快闪开!
在第一道曙光从天际露出脸来,远处已经能够捕捉到禽鸟準备外出觅食时发出的啁啾声时,突如其来的大吼让我下意识回头,然后只见一个尾部拖曳著浓烟和微弱火光的金属弹型物体从我的左上方呼啸而过,紧接着是炸弹落地引爆时的轰然巨响,以及夹杂在其间,属于猕猴群的哀嚎。
离爆炸点较远的猴群如同被按下暂停键的电影定格在那一秒,一颗颗长满灰褐色的脑袋如同受到某种引力牵引,全都齐刷刷集中在那个被浓烟遮蔽的位置。
好一阵愣神后第一只终于察觉情况不妙的猕猴率先发出惊恐的尖叫,紧接着恐惧如同滴入沸油锅里的水般猛的炸开,幸存著的猕猴们纷纷叫嚷著扭头朝着后方慌乱的一哄而散。
至於我们这些被突发状况吓傻,仍维持著攻击姿势的异化者,则成了猴群慌不择路逃亡时的挡路石,数十只急着想逃离却不小心一脑袋撞上来的猕猴们全都手脚并用地把我们当成树干攀爬,等爬到胸口发现上头没得抓了才察觉爬错了地方,又叽叽吱吱的从我们身上一跃而下,随意找了个方向飞也似的逃命去。
整个过程从来时花费了大半小时赶路,到中间长时间的血肉搏杀,结果却在一颗可能是飞弹的爆炸后草草结束,这让包括我在内的所有异化者全部陷入一种"街头整人节目中被逮著的倒楣蛋"的状况里,除了面面相觑之外谁也不知道现在该做何反应。
但很快就有人主动替我们打破了这种尴尬的僵局。
小琰。视线还定格在那处随着浓烟逐渐散去而显露出来的山坑上,一声几乎要听不见的轻唤伴随着几乎要让我窒息的拥抱终于让我回过神来。
僵硬的转动脖颈,冬琅那张不知道是因为焦急还是因为其他原因而布满冷汗的脸就这么闯入我的视线里。
冬……琅?那是怎么一回事?耳里还残留着爆炸时产生的轰鸣,嗡嗡嗡嗡糟心的很,可我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推开他追问炸弹……或是飞弹从何而来。
要知道那玩意儿只要发射时的角度再稍微偏一点点,在它爆炸前我就会先被砸成肉泥,成为坑底无法拼凑回来的肉泥碎屑。
所以只要有眼睛都有绝对的理由相信那东西瞄準的目标不是后方的猴群,而是当时正在和猴子捉对厮杀的我。
然而就在我以为冬琅会像过去那样用简洁有力的词汇简短的解释时,冬琅坚毅的脸上却出现了片刻犹豫,反倒是另外一个我已经彻底产生厌恶情绪的人率先给了我答案-即便他开口说的话跟解释完全搭不上边。
那是……
你怎么没死?
顺着指控的声音扭头看了一眼,我瞭然的点点头,就算没有明确的解释也已经能够约略猜出整件事情的经过。
先前我对着长山吼让他去把人叫起来,甚至是面对着冬琅解释我要他去找边巴的原因时已经明确的告知有一大群暂时身分不明的生物正朝着村落直线前进,并且在那之后也没有避著谁就朝着先前告知的方向离开,那么如果真心想要害人,又不希望引起特定人物的指责或敌视的话,这时候就是下黑手的最佳时间点。
无论是假装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而故意拖慢了通报的时间,或是像刚才那样明面上指定的目标是猴群,在操作时却故意让弹道稍微偏了些,这样如果所欲陷害的人"很不巧"的刚好站在那条直线上而被误杀,那么就算到最后要追究责任也不会找到他头上来。
真是踏马的好手段,只可惜我这歹人命不该绝,注定要遗臭千年。
对于无论有没有冬琅的示警我都不会直接被炸成肉糜非常抱歉,萨特。无所谓地耸耸肩,我毫无压力的顶著他噬人的目光耸了耸肩。所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我想依照现在我的身分来看,我应该属于祸害那一类,所以你真要我死应该有些难度。
牙尖嘴利。没有抓住我话里故意留给他的切入点继续诅咒下去,萨特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后狠狠瞪了我一眼,接着一把抓住想要从他身后探头出来查看情况的长山扭头就走。看什么看?那祸害连根头发都没掉,满意了吧?
第339章
这下不单是我明确的感受到来自萨特的厌恶情绪,连同陆陆续续从惊吓中回过神来的其他异化者们也都感受到了。
不过和外人不明所以的胡乱猜测相比,有著无数次相同经验的他们第一时间联想到的通常都和事实极为精準的相符合。
他的谁狂化了?蜘蛛猴女孩悄然无息的几大步从远处来到我的身后,脸蛋上沾染著大片血汙的她用和纯真的外貌完全不相符的沉重语气询问。
姪女,亲姪女,熟体。如果说我前面说的称谓使其他朝我聚拢过来的异化者为之叹息,那么后面那两个代表着高度危险的名词换来的就是凝重。
你还活着真的很命大,看那边,骨翅大叔抬起下巴示意我朝左前方看,那家伙早先是游异,半年前经过附近时还带着老婆,可后来有天晚上他老婆发高烧后成了熟体,杀了两个原本住在西南方的领异才终于被他亲手解决。那时本以为他会离开这里的我们都準备好要接收分刮那两块了,结果那家伙一句要跟老婆待在一起,硬是这么留了下来。
顺着他指引的方向看过去,一名没有左手前臂,□在外的上半身布满纵横交错的疤痕的男人,正面无表情的看着某处沉思。
他那左手是给他老婆废了的,不过本来依照他那强大的再生能力是不可能成为残废,但是他说为了留个念想而自己拿火烧灼伤口,让那截手臂无法再生的。注意到我看见了对方,一名头发像被狗啃了似的参差不齐的年轻女性从已经破烂不堪的裤子上用力扯下一块布,语气里满是无奈和自嘲。不过他这么作完全没有意义,就算他让自己变残废仍无法抵抗生物求生的本能,活下去这三个字早就随着病毒融入基因,谁也没办法拿起刀子自裁。
她的话让我也忍不住跟著苦笑,因为她说的是事实。
人类还能够由于恐惧面对未知的未来而选择自裁,可撑过病毒侵蚀而莫名成了普通人眼中异类的异化者们,却连死都失去了自主的权利。
试想一个人站在二十层楼高的屋顶上一跃而下想要结束生命,可这人是跳了,但本能却在理智反应过来前操纵著身体主动做出攀握阳台或者水管等等弊害的行为,直到周围处於安全状态后理智才再次拿回身体主控权的感觉有多糟糕?更何况事实上楼的确是跳了,所以还必须承受因为重力拉扯手臂或者抓着水管高速下降时摩擦造成的伤害。
谁也不会希望寻死时眼睛一闭一睁,发现自己还活着不打紧,还得承受没死成的苦果,那还不如硬著头皮咬牙继续活下去。
既然已经没事了,那么一起到我那里去拿东西?沉默了好一会,不打算在冬琅面前继续谈论异化者的我转移话题。
然而怎么也没料到的是,这一句刻意地询问却引来所有异化者疯狂的回应。
……诶?真的要给吗?大脚怪异化者第一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下一秒整个人扑到我面前,一把捞起挡住视线的刘海,露路出那双和正常人完全不同的浅褐色猫瞳,以及过分苍白却菱角分明的轮廓。你那边有手纸?真的有?给我没关系吗?
被他……对,大脚怪异化者是个男人,还是个长的挺俊秀的男人。
咳!言归正传,被他这过分热情的举动吓到的我愣了好一会才想起应该要回答,於是有些僵硬的在他热情地注视下缓缓点头。
呃……嗯,刚才你们说的我大部分都有……
真是太好了!骨翅大叔突然整个人原地转了几个圈,欢喜之情溢於言表。我还在想或许到死都没办法完成我女儿的遗愿,你真的是我的福星!现在可以吗?去哪……
然而不等大叔的话说完,一个纤细尖锐的嗓音带着浓浓惧意大声地破坏了这一刻的愉悅气氛。
你们谁也不能踏进天佑村的领土!顺着声音的来源方向看过去,我有些意外地看见那位前一晚还在装逼装高贵,现在却显得相当仓惶狼狈地拉姆。
此时的她依旧穿着那套乍看之下装饰华美,实际上拖沓又不实用的民俗服装,但原本高高挽起的发型兴许因为赶路而显得有些松散,一张秀丽的面庞沾染了尘土后看起来就跟旁边那些簇拥著她的村民们没两样,只不过一开口就是令人从灵魂深处恶心到连表情都无法掩饰的做作。
受诅咒的带罪者!你们全都是沾染了诅咒的罪犯!天佑村是受到上天眷顾的圣地,不容你们玷汙!只见她就像个被仆人们搀扶著的落魄公主,在索娜那个调色盘女的搀扶下指著我们这些异化者厉声指责。你!尤其是你!就是因为你才引来那些恶魔!你和你的同伴不准再踏进天佑村一步!否则就別怪我们以血祭天!
一句话被她说的那是一个义正严词,在她身后的那些村民们也听得热血沸腾,纷纷你一言我一句的起哄著。
可听在很不巧地刚好处於对立面的我耳里,那就是□裸的讽刺。
呵,被诅咒了又怎样?我勾起嘴角冷笑,眼神里全是瞧不起她的鄙视。你们不还是因为我们这些被诅咒的存在才能安然地站在这里,而不是从甜美的睡梦中被惊醒,然后惊恐的发现自己除了拥抱死亡之外没有第二个选项。难道妳所信奉的神祉告诉妳,要厌恶对自己有恩的人?
在你跟你的伙伴来到天佑村之前,我们这里从来没有遇过危险!仿佛是为了要证明什么般刻意放大了音量,拉姆白著脸反驳。我们不过就是个小小的村子,幸运地在天神庇佑之下平安的存活下来,你不能引领那些恶魔前来捣毁我们!想想你以前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
她的话不只让我一时之间有些楞神,连其他异化者也当场傻眼,但很快就有人不小心喷笑出声。
是那名头发凌乱,可仍难掩那股被生活硬生生压迫出来的坚忍的女性异化者。
哈!手无缚鸡之力,妳也真敢讲。她双手环在胸前,眼里全是对拉姆的憎恨。妳刚才说他以前也是人类,也就是说现在因为知道他是异化者所以被妳划入非人类的那个圈子。那么请问妳,我这个"姊姊"呢?达.玛。
如同从齿缝间钻出来的两个字让拉姆……或是达玛瞬间僵住,看向女子的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
……梅朵?德吉梅朵?只见她伸长了脖子想要仔细看清楚女子的样貌,却在认认真真的打量过几遍之后猛地摇头,语气里透著一丝微不可察的慌乱。不……不可能,妳不可能是我的梅朵姐姐……她早就已经……
事实胜于雄辩,我亲爱的"妹妹",或者该称呼妳为拉姆?德吉梅朵侧著头,几缕较长的头发顺着她的动作从额际滑落,让她看起来多了几丝慵懒,只不过她说的话和表情完全搭不上边。我还记得那天是妳亲手在我这里戳了一刀,很疼,疼得我想从地狱里爬出来,问问妳为什么可以那么狠心,对把妳一手带大的姐姐也那么残忍。
手指戳在左胸肋下的位置小幅度滑动,德吉梅朵脸上写满了讽刺,与之相对的是拉姆发青的脸色,以及从两人的对话中发现问题而开始出现骚动的村民。
就在我以为她快要露出马脚,然后说不準就会直接上演一场"公主复仇记"之类的时候,拉姆突然猛的回过神来,重新换上一脸嫌恶的表情再次咬著"异化者就是被上天遗弃的罪民"这一点不放。
不……不!妳是魔鬼!邪魔!被神祇遗弃的罪民!她在索娜的搀扶下重新站稳身子,隐隐透著恐惧的嗓音有些不稳,但却坚定的将自己和德吉梅朵划清界线。我的梅朵姐姐早在灾难降临前回到天神的身边,妳绝对不会是她!滚!妳这个从嘴里吐露出诅咒的罪民,带着妳的同党滚出天佑村的领地!这里不欢迎妳们!
德吉梅朵挑了挑眉,对于亲妹子居然为了维持自己的地位用这种无耻的方式将她推到对立面完全无动於衷,反倒是转头看着我,问了一个令我傻眼的问题。
你有重要的东西放在那遭心的地方吗?还是不想便宜这群没良心的家伙?姊姊我可以免费帮你跑一趟,去将东西拿回来哟~
我力气大,有需要说一声。骨翅大叔也掺了一脚,自傲的弯起手臂在我面前做了几个健美先生的姿势。
东西多不?多的话我也帮忙,东西可以先搬到我那,反正我就住附近。大脚怪先生怪腔怪调的指著自己,一双猫眼亮闪闪的几乎要闪瞎了我的狗眼。
我也可以帮忙,那鬼地方不住也罢,话说我还真心第一次看到有游异跑到人类聚居地里借住,你可真是特异独行。
我也要帮忙!不过……不过你那边有没有多的调味料能分点给我?成天吃那些没加盐直接烤的食物真心虐待胃!
別忘了还有我!
加上我一个……
到底是谁说异化者之间存在的只有生死斗争,而没办法和平共处?
看着眼前一群异化者为了想要那些先前提出来,对我而言不过就是空间里放着生菇,对他们而言如同天下至宝般的生活用品而高举着手自荐,我忍不住抽抽嘴角努力思考那个观念到底是谁灌输我的。
可悲剧的是我发现不是一个,而是除了眼前这群之外,每一个我在旅行路上碰到的领异或游异全都是同样的面无表情,只有在外人踏入警戒范围时才像突然醒来般有了些许活力。
或许东西方的异化者也会因为感染前的社会模式不同,而有了不同的行为变化?
第340章
當然這一點我不可能有任何可以做為比對的數據,也沒有時間讓我慢慢思考文化差異是否對異化者的社會行為造成影響。
當那群為了幫我"拿回"行李的異化者們終於發現身為話題主角的我居然在這個時候走神時,我的下場就是……沒有就是,反正等我想好方法回過神來,就看見眼前多了堵肉牆,而四周的氣氛相當緊張,彷彿只要由誰膽敢在這時打個噴嚏,下一秒就能引發人異大戰-人類和異化者之間的戰爭。
完全不明白為何自己不過就是想了個方法掩飾空間而已,這群人怎麼就槓上了的我先是皺著眉將冬琅扒拉到一旁,狠狠瞪了一眼堵住他的嘴後,才把視線挪到剛才和冬琅對恃的鼓翅大叔身上。
你們這是怎麼了?
還能怎麼了?德吉梅朵從後方上前幾步,整個人如同軟骨蛇般靠在骨翅大叔身上衝著我笑。這男人是你的誰?剛才秦大叔不過就是看你在發呆想上前拍拍你,他就突然一刀砍過來,真是沒有禮貌。話說咱們是同"族"的吧?他也是?看著不像啊?
他不是,但他也不是外人。我看著雖然臉上帶笑,可眼底卻一片冷然的德吉梅朵,用詞有些模稜兩可。話說回來,約個地方如何?這裡並不是很好的交易地點,至於那邊……到時候不小心打起來弄倒了屋子,可就是什麼都沒了。
說話的時候我刻意朝仍在不遠處繼續往這裡潑髒水,甚至端出"如果她不是天神眷顧的女兒,為什麼天佑村能夠不受外面那些疾病的影響"這種神棍說詞煽動無知村民的拉……達瑪那邊看了一眼。
德吉梅朵順著我的視線看過去,眼底的嘲諷更加明顯。
抵押品呢?你該不會是想要嘴上說說,轉頭就溜,等我們察覺到不對時你早就已經跟你那姘頭遠走高飛了吧?沒有抵押品,沒有妥協。
不單是她,每一個前不久還為了能夠從我這裡取得幾乎只能在夢裡才能擁有的物品而興奮不已的異化者們,將視線整齊劃一的全落在我的身上。
從那些異化者眼裡,我只看見剛才的提議所引出的不信任。
我並不生氣,因為對我來說這才是異化者真正該有的反應。
就算是照道理來說應該被視為同類而無條件接納的其他異化者,都一視同仁的採取"除非必要否則都是敵人"的行為準則,是我用滿身傷痕和無數次死裡逃生積累下來的經驗,反倒是先前那副熱情的模樣讓我感到違和-即使最初吹響獸角笛,向周圍發出求援訊號的人是自己。
我始終沒忘記異化者之間就算必須共同禦敵也會有所謂的利益牽扯,這也是為什麼會在一開始就說要給付酬勞的原因。
不過眼下她說要有個抵押品,我相信既然她提了就表示不接受無關緊要的東西,所以……
眼珠子滴溜溜轉了一圈,接著我突然咧開嘴朝冬琅笑了笑,然後抓住身旁被我這舉動閃瞎了眼,一時間有些呆愣的冬琅往前推。
妳都說了他是我姘頭,那麼就暫時把他放妳那裡如何?依舊維持著笑咪咪的表情,可當我把視線從冬琅身上挪開時,已經透出幾絲冷意。先說好,兩小時,不能少一根汗毛。
地點西北方七十公里外的岩石區,我的地盤。德吉梅朵挑挑眉看著終於反應過來卻似乎對我的決定完全沒有任何意見,默不吭聲站在我和她之間的冬琅好一會,這才把地點定了下來。兩小時,別遲到了。
說完,她伸出手像拎小雞般將冬琅這個大男人輕鬆的提溜起來,接著轉身領著其他異化者離開。
話說我怎麼突然覺得因為衣領被人拽在手裡掛在背後的冬琅看起來那麼像小動物?那小眼神無辜中透著點哀怨,看的我實在是好想……好想捏上幾把啊……唔……算了,也不急於一時,還是先找地方把東西拿出來把人給換回來才是,到時候還不是想怎麼捏就怎麼捏?愛怎麼揉就怎麼揉?
用力握緊手克制住想要伸出去揉巴對方幾下的衝動,我在安慰自己的同時轉頭看向那群再次被完美洗腦,義憤填膺地瞪著我的天佑村村民們,接著終於明白現在該想的不是冬琅有多萌,而是那群腦袋空空的傢伙會不會允許我回去把放在那的東西收回來。
唔……好吧,其實就算不允許也阻止不了。
腦海中浮現的畫面讓我忍不住直樂,但好在理智上還沒忘記眼下的情況有多混亂,除了臉上刻意裝出的嚴肅表情多了幾絲難以察覺的裂痕外沒真的笑場。
然而當我打定主意要趁著那群村民們認真聆聽那位拉姆演講的機會先離開時,由於沒見到人所以一直被我遺忘的阿布卻突然喊了我一聲。
蒼副隊!
幹嘛?下意識回了一句,等反應過來我立刻當場愣住。
……突然好想戳著自己腦袋問自己幹嘛回應他,這下肯定又要被拉住問些壓根就不想說的問題,嘴快神馬的真心招麻煩。
可惜應都應了,還沒養成在這時候扭頭就走那被我歸類在酷拽狂霸帥的裝逼習慣的我,只能默默在心裡替自己點上幾根蠟燭,同時斂起嘴角那微微上揚的弧度,面無表情的看著氣勢洶洶朝我走過來的阿布。
他的腳程很快,從人群中鑽出來喊我到在我面前站定只花了幾秒的時間,嘴裡更是連珠砲似的隨著步步進逼扔出一個又一個的質問。
你跟那些異化者之間有什麼約定?為什麼讓他們帶走隊長?他們要帶隊長去哪裡?你又要去哪裡?做什麼?
沉默的看著眼前已經褪掉過去二貨的外皮,真真正正有了軍人氣質的阿布,我緩緩掀動嘴皮吐出從小就一直幻想著有天能從自己嘴裡說出的四個字。
無.可.奉.告。
說完之後我立刻扭頭就走,仗著身為異化者本就高於正常人的身體素質,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被那四個字噎住的阿布面前。
媽蛋,好爽!
從我轉身的那一刻就再也壓抑步住嘴角上揚的弧度,為了避免不小心太囂張在那群已經將我視為毒蛇猛獸的人們面前笑出來,我硬是
忍到舊屋區外圍才放聲大笑。
呵……呵呵哈哈……阿哈哈哈哈哈~~~起先聲音還有些隱忍,可沒多久就變成了猖狂的放聲大笑,我完全沒有半點形象的扶著頹傾的牆壁彎著腰笑得像個瘋子。
反正又沒有人看到,whocare?
第341章
然而笑归笑,真正该做的事我可还没忘记,所以等终于笑够了缓过气来,我立刻撒腿跑向那栋花了一整个下午洒扫干净,却没有居住机会的屋子,再以最快的速度将先前取出的洒扫工具、睡袋以及拿出来準备当晚餐的口粮一股脑全塞回空间里,离开时还不忘张望一下四周以确定没被人盯梢上。
然而事与愿违,我刚收拾好走到屋外,灵敏的感官就捕捉到附近那些躲在暗处的几个蠢蠢欲动的"老鼠"。
说老实话其实他们躲的相当隐蔽,甚至有一个躲在先前那间只要稍微一个不留神就可能把地板踩穿的危楼二楼,那种为了执行任务而完全豁出去的精神得到我发自内心的喝采。
但那不代表我会因为他们敬业的精神而愿意乖乖束手就擒。
或许以前的我还有可能成为驯养的家犬,可现在我只愿意成为野生的豺狼,尽我所能保护所想保护的、毁灭想毁灭的,就算可能得赔上一条命,也比以前受那些道德观念束缚时好太多。
嘴角上扬的弧度没变,可眼底的愉悅已经换成了讽刺,我放弃边赶路边取东西的打算,转而朝指南针指示的南方移动,并且迅速在记忆里翻找印象中距离最近,数量庞大又能够暂时拖住小尾巴的生物群。
甩开小尾巴的方法很多,将他们引入另外一种生物领地故意引发混乱使得他们被困住是一种方法,凭借着自身硬件能力绕晕他们在离开也是一种方法,但后者对于一个方向感向来不好的人来说绝壁是伤的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
前者好虽好,可麻烦的是如果找到的生物群数量过於庞大或者危险性较高,那么不但小尾巴被拖住,连我自己都得花点时间才能脱困,所以必须慎选目标,远离麻烦。只不过……
脚下一刻没停的往前迈进,高速运转的大脑却在几分钟后很无奈的发现先前一路顺着标志往北走时,除了遇上几窝体型看起来庞大,实际上胆子比过去只少没多的犄角兔之外,连遇到生物会主动收缩藤蔓缠卷包围的食人藤都没遇上一根。
简单来说现在我只剩下两个选择,一是转头把那群坠在屁股后方转的小尾巴一一灭口,二是看运气是否真心好,说不准绕着绕着就把那些小尾巴给甩脱了,还能好运的赶在时限内找到指定的岩石区把人给换回来。
不得不说我的运气的确不错,虽然没碰上食人藤也没发现什么能够帮忙甩脱小尾巴的动物,但老天爷很给力,地上挖了个坑把那些小尾巴给坑了-令我意外的是在他们被坑之前的五分钟,我才刚从那个坑上大步走过,却完全没有察觉到脚下踩踏的软泥下方还藏着一个深度足有三个成年男人高的土坑。
蹲在坑边低头窘窘有神的看着里面摔得七荤八素,你的腿压在我肚子上,我的肚子压在他的脸上,一时半会间居然完全爬不起来的小尾巴们,我真心觉得"上天注定"这四个字无比贴切。
仔细打量整个土坑就会发现这土坑的形成也不是一天两天,只是因为环境变迁以及植物疯长的缘故,坑底铺著一层看上去厚实柔软的苔癣,坑壁除了小尾巴们摔下去的瞬间本能抓捞物体试图稳住脚步的行为所留下的痕迹之外,遍布著数种攀藤植物;在邻近土坑口的地方,一层由树根、匍匐植物藤蔓、落叶腐败后产生的腐土以及草叶根茎交错编织而成,还颇有些厚度的半个"盖子"让我立刻明白了原因。
感情是这土坑上自然形成的"盖子"承重力有限,我一个人过去自然没事,可当一群超过承重量的人走过当然会崩坏,或许他们应该庆幸这土坑底下是苔癣而不是某个谁制作的陷阱。
好歹这摔下去就算昏了还能哼哼个几声,醒来后只要没折手断脚就能爬上来,就是那脸面有些不太好看罢了。
我的运气真不错,只晃荡了半个小时就把你们给甩脱了。顺手从土坑旁的草地上揪下几根草叶塞进嘴里,我咕哝著起身拍掉裤腿上沾黏的草叶,摸着下巴思索一件不算重要的小事。
那就是我不知道自己现在是该转身往回走去赴约,还是先在附近给这群倒楣蛋留个念想,说不定运气好被其他野生动物发现前就有人顺着指标找到了他们。
放过小尾巴的决定并不是因为我圣母,而是一种源自於从出生那一刻就被烙印在大脑深处的自我认知。
即使理智上无论是我还是旁人都已经认定异化者不再属于人类这个物种,而是和猩猩猴子差不多,同属灵长类的另外一个全新物种,但情感上仍无法将自己从人类这个圈圈中拨拉出来。
把跟自己同样有著温热血液、身体构造、社会行为以及语言文化的生物的命剥夺掉对我来说也不是第一回,但前提是那些人类主动招惹过我。
在基於那些小尾巴的身分曾经是我的同类,又只跟在屁股后面兜圈,烦是烦了点却还没有让我产生非杀了他们不可的念头。
打定主意的我从大腿外侧取下匕首,随意选了一颗看起来应该短时间内不会因为野兽打斗或者其他意外而腰折的大树,在视线水平高度刷刷几下刻上"右方七尺处有土坑",顿了顿又在下方加上"内有倒楣鬼"五个字。
刻完后我左右看了几遍确定除了因为太久没执笔导致字体有些扭曲之外一切完美后,这才拍掉身上沾染到的木屑,从空间里翻出一只空的登山背包,歪著头照着有些模糊的印象把东西往里面塞。
几本硬卡纸做的儿童绘本、一条包装袋上印著花朵的手纸、一些烟酒、几套干净衣物等等,能够回想起来的物品以最快的速度把包给塞得满满当当,最后我还不得不把手纸用草藤固定在背包上面才终于把所有东西塞进去。
皱著眉打量脚边这个明显体积有些大了过分的背包,我又为了另外一件事感到头疼。
虽然这世界每一个在外奔波流浪的人们都或多或少会有个坚固耐用的大背包,但绝对不会有人愿意在背包里塞满用不到的东西还带着满天下跑,所以除了这个背包之外,我势必得在拿出另外一个体积更大,装载的更满的背包来掩饰空间的存在。
背包的问题好解决,谁揹著它们,又是为何揹著这点更好解决,於是我动作迅速的又从空间里取出另外一个差不多款式的登山背包,接着用空间里那些已经开封的生活物资和干粮填到半满,剩下的一半则用兽皮塞满;外面则是用外壳因为高温反覆烘烤而发黑的金属便当盒、半条手纸、一只带把手的小汤锅、一根长柄汤勺等等各种耐摔不怕打跌的金属物品装饰成记忆里曾经在电影中看过的,属于一个名为吉普赛的游牧民族的背包。
将两只背包一前一后揹好,我先是在原地跳了几下确定增加的负重并不影响行动后,这才掏出指南针朝着那个所谓的"西北方岩石区"赶了过去。
一路上我不断揣测德吉梅朵给的地标占地有多大,当然我期望的是越大越好,最好大到算眼睛给蛤蛎糊到的人也绝对不会错过的地步,可又担心如果她所说的岩石区只是一个座落在森林深处,范围不过几十坪大的小岩石山的话,那么我很可能在只有一个大概方向的情况下错过它。
於是为了保险起见,我决定先循著原路回到先前的位置,再沿着西北方走树冠层里的"空中道路"边走边找。
不和或许仍留在原地的天佑村村民碰上的方法有很多种,绕远路是最简单又轻松的方式,但就怕这远路一绕方向就出了差错的我直到已经听见从远处一路缓缓往我所在的方向移动的人群喧闹声,才想起自己忘记沿着原路往回走的选项固然好,可那也代表走的路线肯定有一段路会和那些不知世事的天真村民们重叠,碰面并且再次起冲突的可能相当高。
这时候要绕路说不定在还没拉开距离前就会先引起他们的注意,於是我很果断的把剩下的陆路部分果断改为空中路线。
视线在四周扫了一圈,我很快就选定一棵树干相当光滑,高度也在安全水準之上的大树,蹭蹭几下如同灵猴般爬上了树,并且赶在那群返回村子的村民们出现前在茂密的树梢上躲好。
我这边才刚扯过一旁树叶茂密的树枝将自己遮掩好,远处那些村民们也很刚巧的出现在我的视线范围内。
优秀的视力让我轻易就看清楚走在队伍最前面领路的依旧是拉姆,只是原本在一旁搀扶著她的索娜并没有在回村的队伍里,而是换了一名我隐约有些印象的陌生中年女性;旁边的村民们则是一副深怕没有人知道他们在这般扯著嗓子高声谈笑,而谈论的内容非常不巧的又被我这个中心人物给听得一清二楚。
真不敢相信一个恶魔居然能够装人类装那么像!
嗤!最后还不是在拉姆面前暴露了本性?看他把爱人推出去当抵押品时那眼皮连眨都没眨,披着人皮也学不来人心啊。
诶,你们说那恶魔会不会真的拿东西去换他爱人回来?
怎么可能?从村子到那里虽然以我们的脚程慢慢走得花上一个多小时,可你別忘了他可是恶魔!我可没听过哪个恶魔会疲惫的,用全力跑个来回加上整理东西的时间对他来说肯定不超过半小时,问题是这都快一个小时了还没见到人,肯定跑了啦!
真可惜,那小哥的体型可真壮实,听说拉姆打一开始就想招揽那小哥,不过现在……
是挺可惜的,不过那三个客人里不也还有一个体格差不多的吗?
啊,你说那个叫什么布的?
就是他,拉姆也挺中意他的,不过……
交谈议论的声音逐渐远离,躲在树上的我却因为那些隐含着巨大信息量的对话笑弯了腰,差点一个没抓好掉下去。
第342章
果然这世道吃香的就得是阿布跟冬琅那种体格高大武力值看起来颇有水準,加上长的又是轮廓深邃五官端正,看起来木讷好欺的,而我这种从哪个角度看都看不出武力值有到及格水準,肩膀不宽体格瘦小的则是直接被无视,透明人神马的不要太悲剧。
不过说实在话,亲耳听见自己打算用麻布袋盖头藏起来的人被外人看上的感觉一点也不愉快。
仿佛真的吃了好几颗柠檬的嘴巴里泛著几丝苦味,我咂巴著嘴叹了口气,朝着天佑村的方向看了一眼,确定那群人已经走得够远,除非我没事找事扯著嗓子鬼吼否则不可能注意到这里的动静后,我才再次调整好姿势,继续赶先前临时被打断的路。
不断重复著纵身跃起、落下的动作,我只花了大约吃颗苹果的时间,就已经能够从树叶枝梢间看见仍留在那片被猕猴血肉染红的土地旁,各自或站或坐的阿布他们。
卷著裤管弯腰在一地残肢碎肉间寻找尚算完整,拾缀一下就能够当成储备粮食的那个是阿布,而一旁的长山似乎跟萨特之间有了点摩擦,虽然从我的角度看过去只能从萨特那有些夸张的肢体动作以及隐约听见的语调中猜出个大概,但刚巧方向正对着我的长山脸上阴郁的表情就是最好的证明。
照道理来说一般人遇到老伙伴,关系好的会上前打声招呼问问近况,关系差的干脆直接无视,至於我跟长山他们嘛……老实说我完全不知道该说是关系好还是差,既然不知道那还是別上赶着给自己制造麻烦来的好。
思绪在瞬息间转了好几个弯,事实上我只有稍稍在原地停留了几秒,做出决定的同时人也已经舍弃原先看好準备抓握的树枝,转而将手伸向右边距离稍远了些,但同样足够结实的另外一根树枝。
重新积蓄力量的双腿爆发出的能量让我整个人从树枝上高高跃起,在制高点出现短暂浮空停顿后,又顺着引力拉扯落在距离之前预定的位置四、五个人身的位置之外,反覆几次之后我就已经远远绕过阿布他们所在的位置。
可本以为接下来只需要拿物资把冬琅换回来,就可以朝着东方继续那个屡屡被各种意外打断的旅程,却没料到等我费了点时间和体力紧赶慢赶的终于在约定的时间内找到岩石区,并且顺利用物资把冬琅从等的一脸烦躁的德吉梅朵手里换回来,还来不及亲身实践脑海中那些脑补出来的,类似像什么"恩爱夫夫牵手并肩把家还"之类的场景,就在心情轻松愉快的背着背包拉着冬琅转身準备离开的时候,和刚巧没漏听约定地点而一路循过来的阿布以及虽然脸上明摆著心不甘情不愿,却被紧跟而来的长山拽到我面前来的萨特。
刚刚才转好的心情再次荡到谷底,我先是瞇起眼将三个人轮番打量几遍,接着抬头望着天空研究自己是不是当真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老天爷才会光顾著三番两次找我的碴,却忘了这世界有更多虔诚的信徒们需要祂的神力庇佑。
真的有必要非得将我跟个成天想着将我剁成十块八块好祭奠姪女的人放在一起?我只是想要一个舒心的旅程而已,怎么觉得这个愿望比让我拥有一整麻袋马铃薯还要困难?
……等等,比喻错误,依照现在的植物进化变异的情形推测,说不准我还真找不到一袋马铃薯。
第n度为了自己的发现叹口气,我挠著头将视线从天空上收回来落在阿布脸上,几秒后犹豫的从嘴里挤出生硬的三个字。
呃……晚安?话一出口我就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当地底人省的丟脸,眼睛更是下意识朝旁边转了开来。
……老天爷,我发誓再也不埋怨您老拿我涮著玩儿,只求您天降块豆腐把我砸死,別让我这颗越来越生锈迟钝的大脑继续浪费吃食。
万幸的是虽然场面瞬间尴尬到极点还有个对于这些气氛什么的向来没啥感觉的冬琅站在一边,所以我刚把视线转开,就听到他那雌性十足的嗓音里透著几丝笑意,沉沉的在耳边响起。
小琰,都是伙伴。说话的同时他还用左手勾住我的轻轻扯了扯,讨好意味浓厚的小动作就仿佛那些让我下定决心和他们保持距离的隔阂和心结都不曾出现过一样。
只不过动作亲密是一回事,阿布他们是否也有著相同想法又是一回事,而我是否也能够继续容忍和已经有心结存在的人继续同行现在反倒变得不那么重要。
视线先是扫过冬琅脸上那抹自然的浅笑,接着缓缓平移到离他最近用后脑杓对着我的萨特,顿了几秒后我笑了,扬起的弧度里满是讽刺和不屑。
我把人当同伴,人不一定把我当同伴。没有刻意将手抽开,我意有所指的转头看着冬琅。"受人点滴之恩当湧泉以报"这句话我记得好像是国小还是国中的教科书教的,对吧?似乎有人忘记若不是我运气好到逆天有金手指能帮衬著带点东西,他早就是路边一堆白骨,还有人连狂化的资格都没有。
这世道早就不能用过去的道德观念去思考,连父母都有可能在被逼极了的时候把亲生儿女推出去当成活命的筹码,更何况不过就是群在路上碰到了,勉强算是谈得来而凑再一起的队友。
你们谁也没听到那位女性异化者说的话,但我也不介意让你们知道,尤其是关于狂化者。说实话,我非常好奇你们到底是怎么平安活过一年,却对于这三个字那么陌生。
从眼角余光里捕捉到萨特听见"狂化者"三个字时猛然僵硬的站姿,我顿了几秒才又继续。狂化者就跟过去双感染者差不多,差別在于它们的武力值一个是天一个是地。一名经过感染而异变的狂化者会经过两个阶段,在异变完成后没有进食前,由于尚未有足够的体力支持它快速适应全新的反应,是最好解决的时候。可一旦吃了东西适应了新的力量,那么就会成为熟体,见到活人就咬,无论你是异化者还是普通人。
嗤!要攻击还分异化者跟正常人?一直用后脑杓"看"我的萨特终于把头转过来,只是眼底明晃晃的写著讽刺。难道这世上还有只吃人类或异化者的生物?你別说笑了好吗?那不是代表着就算那种生物吃肉,人类也可以在其领地内安然生活?真有这么好的地方你倒是说说,別藏着掖着让人羨慕。
你不是羨慕,而是不信吧?柔和中透著些许冷意的嗓音恰恰好在这时候转移了众人的注意,我转头就对上本以为已经离开的德吉梅朵。
咦?妳怎么回来了?不是去跟他们分赃了吗?视线迅速的从她已经空了的手上转了一圈,我有些讶异的往冬琅那边让了让,接着灵光一闪,嘴上一刻也没停的解释。还是分赃不均?先说好,当初我可是有事先说过我手边不是每一样都有,有些还是从我打算慢慢用的份额里面拨……
停!停停停停……我说小老弟,谁跟你说东西不够分?不等我把话给说完,她双手交叉摀住我的嘴,眼神里透著些许无奈。那些都是我们翻遍各自的领地却连个影都没瞧见的好东西,不说你带着得足够让我们一个人分到两、三样,就算是只分到一种都可以让大家高兴很久了。至於我为什么会过来嘛……
她挑挑眉先是扫了眼脚下满是大小石砾的土地,接着又扫了眼除了我跟冬琅以外的三个人,接着扬起一个很轻、很柔,却让人不容忽视的微笑。
这不是有陌生人带着恶意站在我家大门边吗?人说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我可不希望待会有人借故把我家大门拆了,我这主人却因为沉浸在刚收到的惊喜里而没逮到犯人,尤其是个对于常识完全没有多少概念的嫌疑犯。
或许愚笨或者粗神经的人会听不出那话里隐含的意思,可经过社会动荡以及接二连三的天灾洗礼后,能够存活下来的就算傻也不至於傻到当真听不懂。
既然听得懂这话里话外全都是指著鼻子的鄙夷,脾气自从希莉死亡后越见火爆急躁的萨特果然不出意外的炸了。
妳……!
我什么我?你指著別人的鼻子时提出质疑时怎么不先戳戳自己的脑袋,问问这世界上有哪一种生物没有天敌?德吉梅朵伸出手用尖锐的指甲拨开那根几乎要戳到脸上的手指,笑意完全没到达眼底。动物频道看过没有?就连狮子跟老虎的幼崽都会因为族群斗争或者鬣狗的偷袭而殒命,大象就算皮粗肉厚,遇上天灾不也只能听天由命?人类都会因为各种微小到肉眼不可察觉的病毒细菌死亡,你凭什么认为我们异化者就没有天敌?
狂化者的幼体固然不被我们放在眼里,但无差別攻击的熟体以及单只猎杀异化者的完全体,之于我们就是猎人与猎物的关系。从裤子口袋里翻出一条虽然已经过期可仍显珍贵的口香糖递给德吉梅朵,我面无表情的接口说道。没听过完全体对吧?那是异化者受到病毒感染后体内的基因融合新病毒失败而诞生的死神,任何一种动物在它们眼里都和路边的野花野草差不了多少,唯一的食物就是异化者。
哈!那还不是跟你们同一个模样?哪可能有多大的威胁?自以为可以照常理推断完全体狂化者的威力,萨特虽然笑得有些不自在,但言语间全是不明底细的天真。你刚才都说了,完全体是异化者变异失败的怪物,既然是失败品怎么可能比你们更强大?別以为外行好骗就拿这当借口塘塞我们。
第343章
说老实话,从一开始将萨特定位在"温柔、有肩膀、专一且负责的男人"之后,我就很少真真正正把视线放在他的身上。
一来是因为过去我的眼里只有冬琅,就连长山跟阿布两个搭档最久的伙伴也只是在必要的时候才会得到我少许的关注;二来是当时我只把他当作一个关系普通的同伴,不曾认为注意力几乎都在希莉身上的他会像现在这样,用另外一种身分留在团队里。
再来第三,也是最后一点,我从不对没有好感的人投注太多心力。
萨特人很好,或者说最初给我的感觉就是个还算不错的人,但这不错并非我对他的喜恶,而是建立在他跟希莉之间的互动以及还算聪明这两点之上,如果撇开这两点不谈的话,他之于我就是一名集合了见过面、点过头、一起在同一张桌子上吃过饭三点的陌生人而已。
平常可以像普通朋友般聊聊天谈谈心,肤浅的表面工夫谁都会做,可真正的信赖我从一开始就只给冬琅一个人。
不过现在,他在我眼里的形象已经只剩下过於天真、逃避事实、胆小懦弱而已,以前看到他还能笑得出来,现在我只想问候他那位不知道在哪的母亲。
德吉梅朵,妳觉得我们有必要骗一个普通人,然后去讨他的同情吗?我侧著脑袋看向表情全是毫无掩饰的不悅,低头审视那双留着锐利指甲的手的德吉梅朵。
不过就是一个无论从生存能力还是环境适应力都比不过我们的蝼蚁罢了,我什么时候会去追求那些没有实质意义的同情?小老弟,你真是太逗了。接收到视线的德吉梅朵冷冷一笑,原本不算鲜明的五官立时变了个样,从骨子里透出的寒意让她的形象瞬间成为高高在上的女王。我刚才说的可是大实话呢!不过那些东西都是普通人想窥视都窥视不到的秘密,没有成为咱们这种怪物,绝对不会知道那种脑袋上悬著把铡刀随时会落下的感觉,。你说是吧?小老弟。
大姊,妳这是戳著我的伤口说话啊……低头看着那根每喊一次小老弟就往我左肩窝处尚未结痂的伤口上戳的手指,我故意龇牙咧嘴表示真心疼。算我求妳了,大姊,再戳那里肯定要烂了,放过我吧?
戳个两下又怎么了?就算不戳你这也早就被感染了,这年头受了伤哪有消毒药?就算有,又有谁能确定有用?鄙视的瞪了我一眼,下一秒德吉梅朵突然甜甜的笑了起来,连声音里的糖分都直线上升许多倍。诶~我说老弟啊~
她那语气以及刻意提到的消毒水三个字让我秒懂她的意思,即便空间里还有为数不少的伤药,但要取出来很可能会让空间的秘密曝光,所以就算明知道异化者大多数都是说翻脸就翻脸,我仍然苦笑着摇头。
別说!我懂,但真心没有。摊开手当著她的面转了一圈,又把背上的背包卸下来打开摆出"任君调戏"的姿态,我像个被家长查包的孩子满脸无奈。吶,任亲翻包绝不还手。
切!不需要看也知道,有你早就自己用了,还会这样大咧咧的让伤口暴露在空气中?仿佛觉得光用嘴巴说还不够力,德吉梅朵又伸出手指在已经开始渗血的伤口上戳了两下。好啦,我要回去盯着那群看到宝贝就忘了规矩的疯子,免得顾著前门了后院子却起了火。啊,对了,
挥挥手转身準备离开的德吉梅朵突然喊了一声,回过头表情严肃地拉着我。虽然咱们领异最讨厌共享领地,不过如果是小兄弟你的话,我倒是无所谓。如果你想找个地方停下脚步,那就回来吧,等我离开的时候你也可以顺势接管领地,省的那群家伙为了这么丁点大的破地方打的头破血流。
虽然这是不是第一次有领异对我说可以和她共享领地,但对于这绝对可以媲美古代帝王圣宠的邀请我仍觉得受宠若惊,拒绝的话在嘴边转了几圈又被我咽回肚子里,只剩下满心满眼的感激。
妳这么做让我很不安,德吉梅朵。我先是快速地朝一旁由于不明白状况而选择沉默的冬琅瞥了一眼,接着以最快的速度从空间里取出装着白色圆形药锭,用红色簽字笔写著"盘尼西林"四个字的透明夹链袋夹在手心里,借着回握的动作悄悄塞了过去。我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再回来这里,但妳的承诺让我好歹有个退路,我会一路为妳祈祷,希望下次我再来这里的时候妳依旧安好。
我的动作虽然不明显,但前一秒还空著的手一握上来就突然多了点什么是个人都会察觉到,於是察觉不对的德吉梅朵下意识低头查看,然后因为"恰巧"看见我故意从指缝间露出的红色字体而愣住,等她抬起头来后愣住的人却换成了我。
德吉梅朵在笑,不是那种没心没肺的笑,也不是嘲讽人心的冷笑,更不是看透世事的漠然浅笑,她的笑很难用一句话形容,乍看之下是温暖的,柔和的,可细看就会发现有一丝几不可察的幸福藏在里面,甚至隐隐让人觉得她似乎被什么救赎了,生命不再黑暗晦涩的感觉。
真不想就这么放你走,小老弟。她将紧紧握着的手收了回去,交握着如同最为虔诚的信徒般轻轻靠在胸口,一双没有什么特色的眼睛弯成两轮上弦月,莫名地替她那张脸加了不少分。请容许我在这里为你无时无刻祈祷,愿你永远没有必须回来这里的一天,希望你能够像现在这样活得自在潇洒,直到生命走到尽头。
她的话在普通人耳里听起来像是诅咒,可只有同为异化者的我才能理解话里的真正意义-如果我真的应了她先前的邀请,离开这里之后又再次回过头来找她,那就代表我的旅程并不顺利,情况严重到我不得不走这最后一条退路。
至於潇洒的活到生命尽头这句话,则是希望我能够死于衰老年迈而不是因为变异失败失去自我跟理智。
真是令人心情愉悅的祝福。
瞭然的笑弯了眉眼,我上前给了她一个专属于友人的亲热拥抱,接着后退几步小声催促。
快回去吧,不然等哪天我真回来却看到妳家没了后院,就算妳不呕我都会想找个地坑把自己给埋了。
臭小子,看你这话说的,一点技巧都没有。哭笑不得的翻了个白眼,她离开前不忘挥着一双爪子威胁冬琅。你跟他是一对的吧?別解释別找借口塘塞,我只想让你知道这臭小子身后是有人挺的,別拿你们人类那套喜新厌旧用在他身上,否则小心哪天醒来找不著脑袋。
这次德吉梅朵再也没有回头,说完话后走得相当干脆,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不远处的灌木丛里,除了地上一排细碎的脚印能证明她曾经来过。
第344章
从德吉梅朵的领地边缘离开后,队伍里的气氛就一直维持著一种很奇怪的平衡。
先前被我换回来的时候明显心情不错,甚至还有閒情逸致借着搂腰搭肩这类小动作吃点老豆腐的冬琅,却在之后的两天里始终如同一只被主人惩罚的大型犬般安静地紧紧跟在我左侧后方两步之外,明明背脊挺得笔直,眼神锐利依旧,可我莫名的就从他身上嗅到一丝委屈以及几不可察的酸意。
阿布跟长山倒是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前者除了每每在视线和我对上时会出现短暂的不自在之外一切如常,该吃就吃该睡时也不会失眠,至於萨特……老实说我完全不知道他现在到底脑袋里装了什么。
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里,扣掉睡眠以及各自分开来寻找食物的时间,他只要一得空眼珠子就往我身上溜,如果他的眼神是x光,早八百年就连我的骨髓有哪里破了个洞都摸的清清楚楚。
但他这么"热情"的关注我可一点都不含私人感情,反倒像是找到了个新的研究项目,在实验开始前针对目标做生活观察报告,好决定到下刀的时候该从哪个角度哪个关节比较妥当一样,令人毛骨悚然。
虽然相对的,先前那每每只要看到我就跟看见杀父仇人恨不得立马将我拆了皮剥了骨削了肉的模样淡了许多。
可天知道我有多想冲过去抓着他拜托他再多恨我一点,他现在对我的态度反倒没有先前那样令我感到自在,而人一不自在就会不经意地出些纰漏,我也不例外。
嘶……!猛的倒抽一口气,我迅速缩回被不锈钢便当盒敲到的左脚,郁闷的看着原先好端端盛装在便当盒里的野菜浓汤洒了一地。
好浪费好浪费~泥煤的!看看看再看嘛你!不就一个异化者在你眼皮子底下蹦哒,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扭头瞪了眼察觉不对已经把视线从我身上转开的萨特,我恨恨磨著牙弯腰将已经沾上不少泥土的便当盒捡了起来。
还好吗?你最近老是分心,怎么了?把我手中的便当盒换了一个干净的,冬琅皱著眉下意识把手掌覆在我的额头上探了探温度。
烦呗,秋天过完就又要入冬,烦今年冬天要窝哪儿。嘴上说着和事实没多少关系的借口,我瞇著眼像只被主人顺毛的猫般任由他的手从额头挪到颈后,直到确定没有问题挪开为止。
这一连串的动作是冬琅打那天德吉梅朵说出异化者受到病毒感染有机率成为狂化者之后养成的,他的解释是手边没有体温计,为了怕我伤口感染所以必须三不五时检查一遍好安他的心。
能让认定的伴侣安心的动作我绝对举双手双脚赞成,所以即便空间里那一整箱耳温枪和体温计摆了有段时日,我仍很自然的将之完全屏蔽在我的视线范围外。
更何况……更何况冬琅本就不是那种会把亲暱摊在阳光下任外人观赏的个性,那天光是他从德吉梅朵回来后就主动伸手揽住我的腰,甚至是故意贴靠著肩的举动都让我觉得受宠若惊,这种对我来说只能算的上蜻蜓点水的碰触即便不够令人满意,但如果拿来和过去那段时日相比已经好的太多。
再三确定我的体温依旧维持在比正常人略低的状态后,冬琅才皱著眉将手缩了回去,接着又重新舀了两杓野菜浓汤把空便当盒装满。
先吃饭,待会吃饱了再来考虑那个。温声催促的同时他还顺手又塞了一块颜色透著些许灰白,看上去就像是用面粉混了其他东西摊的烙饼过来。光喝汤容易饿,这个也吃点。
我眨巴著眼有些意外的看着那张烙饼好一会,直到冬琅有了退缩的念头才伸手将烙饼接过来。
沉默地看着手里的食物半晌,我才轻声说了句谢谢,拨了块饼扔进嘴里咀嚼,眼角余光却悄悄落在冬琅身上细细打量。
不知道是分开太久还是从再次相遇后我始终没有仔细观察过他的关系,现在这么认真一看,我才发现虽然身形没改变,轮廓也还是那个样子,但依旧能察觉一些细微的改变。
由于好长一段时间都在森林里活动,冬琅的肤色已经淡了许多,从先前接近咖啡的深褐变成比牛奶巧克力稍深些的浅褐,五官依旧硬朗,可我喜欢的那双丹凤眼里却多了点过去很少出现的情绪。
担忧、开心、烦闷、愉快,我不需要像记忆中那样对于冬琅的态度感到患得患失,也不必故意夸大了自己的行为举止好吸引他的目光,现在即使我只是坐久了想站起来动动都会得到他的过分关注。
这样听起来照道理我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可我却刚好完全相反,不但不觉得高兴,反倒对他的关怀备至产生怀疑。
那些亲密的行为是因为真喜欢所以才担心,还是因为听了德吉梅朵的话,基於同情才做出的举动?完全不能容忍我离开视线范围的原因,是担心我的人身安全,还是担心我把所有物资带着跑了?时时刻刻留意我的体温又是为了什么?怕我受感染变异失败?他现在对我的感情单纯吗?他……
一连串的疑问随着冬琅日渐明显的改变越冒越多,连带着我对他的态度也日趋冷淡。
喜欢的心情和以前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不断增加的怀疑与不安逐渐将之压缩削减,当感情不再纯粹时就算再怎么爱也不可能和过去那样全心全意。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情不好的缘故,我低著头安静地啃完冬琅给我的烙饼,汤只在嘴干时喝了几口就再也没了进食的欲望。
怎么只吃这么一点?没胃口?身体不舒服?察觉我把几乎没动过的汤扔进空间里,冬琅停下进食的动作皱起眉伸手又打算探探温度,却被我扭头闪过。
没事,我本来就不是很饿。起身蹬蹬腿活络了一下有些僵硬的关节,我瞇著眼用力深了个懒腰。你慢慢吃,我先去附近晃晃,等会回来。
我跟你……一听我打算单独走走,冬琅连忙就要把手中还剩下大半张的饼往嘴里塞,却被我一个简单的手势挡住。
冬琅,我自己去就好。我微微低下头和他的双眼对视,语气里是少见的严肃。我并不否认自己每天都活的战战兢兢,但就连正常人都需要自由,更何况是身为异化者的我。虽然你这几天的关怀备至是我曾经希冀的,可现在却让我很不舒服。
在曾经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冬琅眼底那一瞬间出现的茫然脆弱让我差点拋开争取自由的决心,但为了这已经濒临崩溃的关系,我咬牙告诉自己必须坚定立场。
我是个被病毒激发了本能的异化者,对于你们来说就像是一头被野放后又再次捕捉到的野生动物,虽然依旧牢牢记着过去和人类相处时的点滴,但已经无法再次适应那种束手束脚的生活。你的担心关怀我都看在眼里,可是这样的相处模式会让我因为失去自由而窒息。
说完话之后我没有转身就走,而是定定地看着冬琅眼里不断变换的情绪,直到确定那些阴郁的情绪逐渐稳定沉淀后才扔下一句"很快就回来",接着随意选了个方向迈开轻松许多的脚步缓缓离开。
枯枝落叶与鞋底摩擦时发出的沙沙声清晰可闻,我安静的沿着直线缓缓前进,少了身旁那个如同影子般的气息虽然有些失落,可心里更多的是终于得到喘息的轻松。
和这几天心情欠佳只顾著埋头赶路的情况相比之下,现在我更愿意放慢脚步边走边寻找能够吃的浆果野菜。
然而不知道是运气不佳还是这附近前不久才刚被野生动物扫荡过,虽然的确找到不少结著浆果的灌木,但大多数都只有尚未成熟的青色果实,就算我把所有能找到的成熟浆果全都收集起来,份量也不过刚好将一个容量大约50的塑胶瓶装个半满,就算拿回去当饭后水果也不够五个大男人分。
啧!算了,有比没有好。有些失望地叹口气,我顺手把瓶子往裤子口袋一塞就转身往回走。
至於瓶盖嘛……嘿,东西是我花时间找的,边走边吃点解解馋不为过吧?
有了点小心思的我一扫这几日的愁眉苦脸,好心情的边哼着小曲边往回走,手上还捧著一把个头平均都只有小指指甲盖大小的浆果,走几步塞一个吃的欢快。
然而命运这小屁孩就爱给人找点事情做,而我既然属于众多顶著大人这个身分的众多生命体里的其中一员,自然不可能逃过祂的耍弄。
所以当我就像个被关了许久终于得到一次放风机会的犯人,踩着不太甘愿但仍坚定的步伐往回走时,祂硬是给我送来了一个大礼。
老实说一开始我并没有看清那是什么,就算视力变得再怎么好也不可能看清楚一个从天而降,体积比鸡蛋还小上许多的东西到底是什么,直到那玩意摔在我刚巧抬起来準备迈出去的脚上,并且发出一声熟悉的啪喀声碎成好几片时,我才终于看清楚了那个天降的"惊喜"-一颗带着褐色斑点的灰色鸟蛋。
第345章
森林里天降鸟蛋不稀奇,可我却迟迟无法把视线从鞋面上那片碎裂的蛋壳以及那个一看就知道孵化到一半,成了型却来不及破壳的胚胎上挪开。
是个人都知道有照顾养育后代习性的野生动物有多宝贝自己的孩子,那可是各个都当眼珠子照看着的,只要能够保住幼小的生命,即便要父母装伤卖蠢也在所不惜,所以……
我僵硬的抬起头往上看,试图从层叠的枝叶间找到这颗小……鸟蛋的窝,并且祈祷自己人品爆发,鸟窝的主人们刚好都去了比较远的地方,没空理我这无辜的倒楣鬼。
然而命运用事实证明,现在祂刚巧感到无聊,而我就是祂这次为了解闷,随手一戳就被戳中脑袋的小丑。
叽---啾噜~
先是一声清脆的鸟鸣,紧接着我的视线里就出现一只体型不大,除了头冠和胸腹是橘色的以外全身都是灰扑扑的鸟儿,扑扇著翅膀缓缓落在我正上方的一根粗树枝上。
好吧,这下凑巧人家父母回来了,那是不是我该改为祈祷牠神经够钝反应不快又不会数数儿,完全不知道自己生了几颗蛋?
抽抽嘴角以最快的速度甩掉鞋子上残留的蛋壳、蛋清和"鸟尸",我还试图在旁边的树干上蹭了蹭,想要将证据在被那不知道是鸟妈还是鸟爸的亲鸟发现前消灭干净。
然而我只是想想而已,实际上我完全来不及这么做,因为我才刚把脚往树干上凑,那只亲鸟就已经发现自家宝贝儿不见了一个,并且毫不犹豫地扯起嗓子发出尖锐刺耳的叫声向附近的同类发出警告。
由于种族的差异我听不懂牠所吶喊的内容,可很显然绝对不会是好话,因为当牠的叫声重复到第二轮的时候就已经不再是单纯的示警,而是如同浪潮般一波又一波,来自牠的"好邻居"们不断复述同样内容重叠而成的声浪。
叽---吱嘎吱嘎---叽---吱嘎吱嘎---
一声又一声由近而远一路迅速往外扩散出去,接着又以一种浩大的声势传了回来,震耳欲聋的鸟鸣声对于五感灵敏的我来说无异就像是在耳边不断敲击铜锣一样,所有原先在我听来清晰可闻的声音现在只剩下没有规律的嗡鸣,於是本该在第一时间就察觉到那只亲鸟动静的我偏偏没发现,等那只亲鸟狠狠一嘴啄在我的后脑勺上时我才反应过来,但为时已晚。
那一啄就像是个讯号,瞬息间打开了鸟群平日里不被使用的开关,前一秒还是大晴天,下一秒我眼前一黑,定睛瞧才发现不是突然来了片乌云,而是群聚的鸟群数量如同蝗虫般庞大到足以遮天蔽日。
……臥槽!傻了几秒才终于反应过来的我低咒一声,紧接着忙不迭送的撒开蹄子疯狂逃窜。
我敢发誓如果此时有旁观者在的话,肯定会为我这时候做出的许多高难度跑酷动作而看花了眼。
精準跳远、翻滚、侧手反抓杆、蹬跳墙、助跑猫扑、双重猩猩跳、单杆抓飞,除了用来当作借力的场地从水泥丛林搬到媲美亚马逊的野外以外,一个又一个平时我从不曾想过的动作在边逃边闪避鸟群那密集到只能用"枪林弹雨"四个字来形容的啄咬攻击时替我争取到不少机会。
可是无论速度多快,闪避的反应有多敏锐,等鸟群终于忿忿然地转头回巢,而我也总算能够停止继续凌虐那双即便坐下来仍不断打着摆子的腿时,我早就已经迷失了方向,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距离临时营地多远。
迷失了方向是小事,因为刚才逃跑的时候身上三不五时总会多出几道口子,洒落的鲜血气味恰好可以当作回营地的指标,但此时的我连站都有些困难,为了避免待会回去后没力气继续赶路,我长腿一伸很两光的决定赏给自己休息一会的机会。
紊乱的气息缓缓平复下来,我一直等到身上被汗水浸溼的衣物都杆的差不多了,才像是重伤患者般扶著树干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用力捶了捶尚未完全恢复,仍有些虚软无力的双腿,我眼前突然非常不合时宜的闪过脱离营地时对冬琅说的话,以及转身前的那瞬间无意间瞥见冬琅眼底的茫然无措。
下意识低头检查了一下,等我看清楚自己现在的狼狈样后,脑海中那些原先还存有的一丝侥幸也荡然无存。
真是太好了,拖这么久才回去已经肯定会被他唸叨许久,现在偏又搞得自己狼狈不堪,以后如果还想像今天这样单独行动绝对是不可能的了。
几乎被鸟群那锐利的爪子抓成碎布的上衣、被粗糙的树干粗枝擦破的酷子以及沾染在衣服上的那一大片以左侧裤子口袋为中心往外扩散,混杂了紫红橘绿四种颜色的浆果果汁,光只是这么粗略地看了一下,我就能够妥妥的认定待会回去给冬琅看到后自己的下场-即便是解决个人卫生,那家伙也肯定会以这次的意外做借口,争取到和我直接变成连体婴的权利。
此时我压根没想起换身衣服或许能避免情况更严重,毕竟过去比这狼狈悽惨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可当我重新站在冬琅面前,低著头任他用如同刀子般犀利的眼神凌迟时,终于想起回来前起码该换件衣服的我默默在心里替自己点上好几打蜡烛。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冬琅这次真的气疯了,开口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像受害者的指控,可偏偏这次我很清楚是自己做死的结果,於是他每说一句我的头就低上几分,直到最后下巴抵著胸口才停下。
你一逛逛去了大半天。冬琅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回来带着一身伤,衣服彻底报废,这就是你说的"只是"逛逛?
一开始的确只是逛逛……讨好意味浓厚的直接把离开到回来这段时间里所发生的每一件事大概说了一遍,自知理亏的我小心翼翼的朝他笑了笑。真心不是故意,我没料到会有颗鸟蛋从天而降,也不知道为毛旁边空地那么多,它哪儿不掉非得掉我鞋子上,然后逃跑的时候又忘了看方向,所以就……旧式回来的时候找路多花了点时间,否则肯定没拖这么晚……
第346章
……在你回来前我一直提醒自己不可以太过强势,否则像今天这种情况出现的频率绝对越来越高,但我现在发现我错了。轻轻把手搭在我的肩上将我整个人带进怀里,冬琅的语气轻柔,却莫名让我产生"臥槽,死定了"的危机感。我们很久没有正式"独自"好好"聊聊",你也需要有个"帮手"陪你到"隐蔽"的地方清理伤口,我现在也恰巧也閒得发慌,还要麻烦你带路了。
带……带带带路?强烈的紧张感让我连简单的两个字都说不顺溜,舌头咬了好几次才勉强把话说清楚。
看你紧张的,只是帮你"上药"而已,又不是要拖你去掀了那些鸟的老巢。冬琅笑咪咪的安抚著我的情绪,可下一秒他对着阿布说的话听在我耳里却产生完全相反的效果。阿布,这里你看着些,我跟小琰先暂时离开一下,晚上在这附近扎营,后天早上出发。有空就去附近……
抬头看着冬琅顶著"我真心觉得你需要休息一天在出发"的表情对阿布交代事情时,一股子不祥的预感让我忍不住机灵灵打了个寒颤。
低头飞快地将自己身上每一个能看到的地方全扫了一遍,再三确定就连两条腿上最严重的伤口也不过就是被鸟爪划的深了些,流了点血之外完全没有必须修整一天养伤的必要候,我瞬间秒懂冬琅话里化外隐藏的意思。
麻蛋!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用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掩饰你鬼畜的那一面?处罚就处罚,非要先让人相信你是正仁君子,然后蠢蠢的自己跳入你挖的那个壕沟里乖乖被虐?劳资我这次已经看透你了!你休想……
心里的小人还在指著冬琅的鼻子跳脚,可当冬琅将注意力视线重新放在我身上时,我非常悲剧的发现自己就像是一只在主人的调教下乖巧忠实的犬只,即使明知前方有鬼却仍完全升不起半点抗拒的情绪。
交代得差不多了,走吧,你的"伤"得快点清理好。他看着我轻声催促,眼底眉梢全是令人安心的温暖。
这……附近没有岩穴也没有山洞,但那边有棵倒下后被动物挖开当作临时据点的枯木。在冬琅的注目下我傻傻点了点头,接着虽然动作带着明显不自然的僵硬,可仍乖顺的把先前逃跑时无意间发现的一棵倒塌的巨木所在地指了出来。
那边就很好,带路吧?我的配合似乎让冬琅相当满意,他伸手揉揉我的脑袋,笑着催促。
我如果再相信冬琅这王八蛋一次,或者是在被他的笑容迷得晕头转向,劳资就改跟他姓!
黑著张脸趴在某只大尾巴狼搭起的帐棚里,我用力磨著后牙槽,认认真真的在心里下了的n次的誓言。
身后那个那不能说的尴尬地方仍一抽一抽的在抗议主人的过度使用,可真正让我直不起腰站不起身的并非那小小的,几乎转个眼就能够完全忽略的不适。
冬琅这次真心气狠了,手里没控制好力度在"打架"的时候尽了全力,等他出够了气结束那所谓的"处罚",被他当沙包摔过来又甩过去的我整个人几乎要散了架。
天知道当下我脑袋到底装的是狗屎还是泥浆,明明有能够与之抗衡的力量,偏生只要看见他眼底蕴酿的风暴我就完全忘了反抗,乖乖任他搓揉捏扁重新塑形。
就算像这样事后回想起来巴不得一掌把自己活活搧死,可下次若是有类似的情况发生,我特么的还是一样废!麻蛋!那句"先爱上的人就输了"这句话到底是哪个"圣人先贤"说的话!真踏马的就是那样!
我恨恨挠著垫在身体下方减轻负担的羽毛睡袋,就差没把睡袋当成那位前不久说要去準备晚饭离开帐篷的仁兄啃了。
即便是异化者的体质经过强化后比正常人高出许多,可当有人就是端着"了解极限试探底线"的架子把人给往死里整时,就算是异化者也受不住这种反覆揉捻的体力消耗。
不过……不过每每想起冬琅在花了比过去还要多出数倍的时间才终于把我给折腾到抬不起手脚任他抱回营地时的表情,我就忍不住心情花怒放。
诶嘿嘿嘿~让你再傲娇!让你再鬼畜!麻蛋我看你还能这样折腾我几次!下次等你折腾不过来时就换我来啦~
脑海中浮现这次冬琅用在我身上的手段,然后将记忆中两人的脸孔做了个小小的交换,我立刻忍不住发出诡异的闷笑声。
在想什么?笑的这么高兴。
就在我正幻想到自己动作霸气测漏的将冬琅一把压在地上,然后骑上去哼哼叽叽的时候,耳边响起的熟悉嗓音如同平地一声雷,炸的我一脑袋的旖旎瞬间化成飞灰,还很不小心的被自个儿的口水呛了一下。
呃呜……咳咳咳……一边咳我一边朝冬琅狠狠瞪了几眼,在他的拍抚下努力顺气。
又在想些不切实际的事情?看把你吓的。他一把将我从睡袋上提溜到自己怀里,似笑非笑的将放在一边的便当盒往我手里一塞,也不问就直接掀开盖子露出里面的面包野菜汤。这是长山特意帮你準备的,野菜也是他让萨特去摘的,吃吃看,给个评价。
看着碗里颜色翠绿,漂浮着几块烤成浅褐色的面包丁的汤,早就已经尝过长山手艺不下数百次的我很清楚不单是闻起来香,吃起来也肯定令人讚不绝口,只是一想到野菜是萨特去摘的,我下意识就忍不住怀疑那位一直想要让我去地府里陪伴希莉的先生是不是又在菜里加了料。
这真心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过去那货不只一次在我的吃食或者饮水里做手脚,可惜他不知道我从那次事件后就一直防备著他,所以到最后那些东西都进了其他人的肚子里。
当然他也不笨,很快就察觉他故意用肉骨当汤底熬的粥水我一口都没碰后就消停了,而这次又来……
我仰起头看着冬琅,用眼神询问这东西是否真的能吃。
菜是他摘得没错,挑拣的是我,长山煮的时候我也在旁边看着,就算你不信他们也该信我。兴许是我这种依赖的举动取悅了他,冬琅轻轻笑了一声,然后亲自拿起汤勺舀了一点送到我嘴边。喝喝看,在等凉的时候我已经先喝了小半锅,味道还不错。
犹豫地盯着汤勺好一会,最后我抱着大不了就过敏一次的心态张嘴一口把汤含住,小心翼翼的分次吞咽。
……还行。咂咂嘴分辨了一下残留在舌尖上的余味,我从冬琅手里接过汤勺,同时给了个中庸的评价。
不够外面还有一些,多吃点,你越来越瘦了。趁着我埋头喝汤的时候冬琅用空出的手往我腰上捏了捏,接着有些不满的抱怨。肉多点好,现在抱起来多膈手。
啪嚓!
我捏著汤勺的手在半空中顿住,耳里清楚的听见一条理智线被生生崩断的声音。
膈手?既然膈手您老人家还能够捏来揉去的折腾整整两天?
多吃点长点肉,晚上睡觉抱着多暖?冬天的时候连暖水壺都不用準备,把你往怀里一塞就好了……
啪嚓啪嚓!
耳边是随着冬琅的抱怨而不断响起的理智断裂声,我紧紧捏著汤勺不断告诫自己千万別冲动,这汤勺砸出去只能解一时之气,最后痛的还是自己。
可冬琅貌似完全没察觉怀里的人已经从温顺的宠物犬逐渐朝变异的暴牙犬转变,仍用那不缓不急的速度抱怨,从太瘦而变得不那么柔软的皮肤、太过冲动而留下得满身疤痕到不听话惹他生气才不小心失控弄出的一身青紫,当我脑中响起最后一根理智线断裂的声音时,汤勺也顺着势往帐篷门外飞去。
不是我不想扔他,而是我就坐在这腹黑货的双腿间,拿东西扔他这个动作完全不顺手。
将汤勺当飞镖扔出去后我仍不解气,可就算已经气极了也做不出扔食物这个动作的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把便当盒瞬间扔进空间,然后扭头揪著冬琅的衣领咆啸。
你妹的太瘦膈手!嫌弃还……唔!唔唔唔……嗯……完全忘记自己跟冬琅之间的距离有多近的我气势十足的扯起嗓子怒吼,可怜一句话都没说完就被冬琅覆上来的唇堵住,短短数秒的唇舌交缠如同炸开水坝的炸弹,瞬息间就把满肚子的怒火给洩了个干净。
故意逗你的,真生气了?就算真瘦到只剩一把骨头我也不嫌你,別生气了。确定我已经完全如同发酵过的面团般软绵后他才放开我,眼里全是夹杂著些许无奈的浅笑。你说你真不能萨特和平共处吗?他从今天一大早就借着各种方式不断想从我这里探出点口风,可我不认为自己有那个权利替你做主决定是否要重新接纳他,所以始终没给他个确切的答覆。
接纳他?被吻的晕呼呼的脑袋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我皱著眉从冬琅怀里坐起身,嘴角扯出一抹冷笑。表面上的相敬如宾不过就是演戏,他若是不介意我也无所谓,可要像过去那样毫无戒心是不可能了。
接不接受他的示弱你决定就好,我把这事跟你说不是要替他说情,而是希望你能替我想想。重新把我拉回怀里抱紧,冬琅用下巴轻轻蹭著我的脑袋,语气憋闷的诉苦。刚开始搭伙的时候我没想那么多,只觉得就算是伙伴也会有桥归桥路归路的一天,更何况当时你的伤还是阿布的无心之过。可相处久了之后,我又觉得跟你搭伙还不错,没有什么后顾之忧,身手不错个性又合胃口,反正我也没想去的地方,与其和其他幸存者一样过一天算一天,陪你一路往东走是个不错的选择。
到后来这感情慢慢变质,看到你受重伤我会想劈了那个始作俑者,看到你高兴我会跟著乐呵,可无论如何我确实是从没想过队伍里的成员会超过三个,长山的加入完全在我意料之外。
老实说和萨特相比我们跟长山相处的时间长了许多,人品如何你也看在眼里,现在他们俩凑成对好是不好谁也没那权利凑上话,不过现在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就算我不想淌这事长山也会想办法居中协调。所以……
第347章
我很想打断冬琅的话,并且认真严肃地告诉他其实他说的我都懂。
只是我既不是古代贤人,也不是除了个空间外什么都必须仰仗旁人鼻息的温室娇花,更不是胸襟宽广到足以塞下好几个地球,就算被人拿刀砍到脖子上了还会说一句"没关系你砍,只要你们好就好"的圣母。
我不过就是个普通人,即使因为病毒的关系导致体能比一般人高些、五感比常人敏锐点、对温度的剧烈变化比常人更适应些而已,实际上若非受到的刺激太大,和冬琅长山他们一起的时候我始终把自己定位自在"比较强些的普通人",而不是异化者,这个被所有人类视为怪物的物种。
就算是个懵懵懂懂的五岁孩子也懂得趋吉避凶,更何况是心思缜密,早见惯了大风大浪的成年人?他现在希望萨特放低身段的时候我能够看在大家都还是一个团体的份上也跟著放低姿态,但谁能保证今天我软化了态度,明天就不会被萨特暗算?今天他站出来让我退一步,明天会不会又有其他借口让我直接放下?
前一天火热亲密的记忆还烙印在每一个毛孔里发酵,这一秒我却有种被高温炙烧后所有细胞死亡殆尽的挫败。
和过去记忆里已经模糊的愉悅相比,相隔一年多的肢体接触给我的更多是痛苦和急欲逃离的恐惧。
现在,只剩下灰心丧志的明白。
果然,时间和距离就算不能改变一个人的感情,但能改变一个人的个性。冬琅以前的耿直寡言以及偶尔的鬼畜腹黑,和现在已经懂得学着顾全大局却还做的不伦不类的他相比,我知道我曾经的选择让自己错过了什么,失去了什么,也很清楚现在该放弃什么。
没关系,世界不会因为这么点小小的疼痛改变什么,我也不会因为这么点微不足到的伤害放弃想要做的事。
不过是秉持本心而已,对我来说一点难度也没有。
才怪。
深吸一口气拼命鼓动心里那个小小人舀水把快要烧断理智的熊熊大火扑灭,可直到小小人累瘫了趴在地上像条狗哈哈哈的喘气才勉强控制住火势,然而就算很清楚这时候开口有百分之七十的机率会不小心动怒,我仍忍不住那股把冬琅从身边远远推开的冲动。
这真不像你,冬琅。一把拍开他伸过来打算搀扶的手,我皱眉一骨碌从睡袋上爬起来,无视身后某处那令人不自在的压迫感。打那天巧遇开始我一直在观察你,到现在我才终于确定自己先前感觉到的违和感不是假的。就这样吧,从今天开始桥归桥路归路,我继续完成订下的目标,你们……呵呵,不说还没注意,除了长山有明确的目的之外你跟阿布的我完全没个底。
抬眼定定望着明显被我这意料之外的疏离态度和分道扬镳的宣言弄懵而满脸错愕的冬琅好一会,我默默起身掀开帐篷走了出去。
本只是打算借着换个环境好让濒临崩溃的理智得到暂时的缓解,可踏出帐篷后我却突然发现这么做完全没有正面效果。
头顶上是一成不变,浓密到连阳光都很难透进来的树冠层,而地表上除了树干、灌木、野草以及我身后的帐篷外,还多了两顶和主帐距离相当遥远的帐篷。
照道理来说一个正常的团体扎营时位在中心的主帐是队长的,其余团队成员的帐篷绝对不会离主帐太远,这是为了防止遇到袭击时来不及抱团御敌,同时也方便成员们相互守望。
可那两顶帐篷不但没有搭建在能够随时支援主帐的位置,而是仿佛一位路过的陌生旅人在主人许可下,选了个位于安全范围最边缘的临时落脚处似的,就算有突发状况发生,要从他们所在的位置赶来救援也得花上几分钟,但如果真要发生了点什么,別说是几分钟,就算是一秒,也很可能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
冬琅在帐棚里为了让我这人型仓库愿意留下来继续为团队提供免费服务,第一次在我面前用老好人的语气试图说服我,可另外三个人却直接用行动狠狠在他脸上打了好几个响亮的巴掌。
这叫做"示弱"?这叫做"切割"才对吧?
看着因为听到声音而从帐篷后方绕出来,发现是我又照旧摆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纠结了好一会却仍转头重新躲回帐篷后面的阿布,我忍不住冷笑。
至於长山,则是从帐篷里探头出来看见是我,可还来不及做些什么就被萨特抓了回去,从头到尾他只来得及用眼神示意我他想和我好好谈谈。
感觉真踏马的不爽。
身后塑胶布摩擦的声音让我下意识转过头,就和终于回过神来并且察觉不对而追出帐篷,却因为看到我还站在外面而再次有些反应不过来的冬琅对上了视线。
游.戏.结.束。沉默了几秒之后我掀动嘴皮,缓缓一字一顿的将前不久做出的决定说了出来。冬琅,我不陪你继续玩这种无聊的团队游戏了。
小……
我不否认当初的偶遇对我来说有多重要,那就像是一个丟失了重要物品,花费大量时间却找不回来,却在已经放弃的某天在大街上看见有人手上拿着完全相同的东西时一样,想确认那是不是我缺失的记忆所以才会跟著你回来。。没理会试图说些什么,却被我硬生生截断而表情扭曲的冬琅,我将视线从他身上挪开,缓缓扫过再次从帐篷后方露出脸来,皱著眉準备朝这里过来的阿布。事实证明我的猜测没有错。之后因为在找回记忆的同时我还找回了遗失的部分情感,所以在几番犹豫之后我留了下来,并且努力适应团体生活,强迫自己像个人,而不是已经逐渐被世界同化的半野生怪物。
可现在我发现身份这种东西不是你说是就是,也不是我努力掩饰就能够改变的。就算你认为我仍旧和过去没有不同,可站在整个世界的立场来看,我却依旧是个怪物,顶多只是个和其他怪物有些微差异,经常误以为自己是个人类的怪物。离开与否对我来说差別在于早晚罢了,现在只剩下你打算怎么做。
我的话让冬琅脸上的表情出现短暂的扭曲,但这仅仅只换来我奇怪的一瞥,就将之拋在脑后。
留下或者离开,很简单的二择一。
不过我想冬琅既然刚才会用那么别扭又言情味十足的口吻试图说服我再次包容萨特,那么肯定是有人跟他说了什么,并且花了不少精力才让他同意为萨特做一次担保。
第348章
冬琅没有立刻回应我的试探,这是个既在我意料之内,同时也在意料之外的结果。
无论过去还是现在,对冬琅的印象始终甩脱不了"刻板、固执、刚正"这类令我恨的牙痒痒又没办法不管他的评价,所以我并不认为他会脑子一热就拋下被他视为责任的另外三个人,毫不犹豫地选择脱离团队。
虽然知道他需要时间去思考,可很不幸的,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并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浪费。
再次抬起头往上看,这次我聚焦的目标是隐身在枝桠间,不断摩擦翅膀或后肢发出吱嘎声,力图在生命最后短暂的吸引伴侣的昆虫们。
其实像它们这样,即使为了适应多变严苛的气候而在壽命上多多少少有所缩减,可未必不是件好事。
起码我就无比羨慕它们,即便□纯粹是受到本能的驱使,但好歹没那么多糟心的事。
我朝着终于摆脱萨特掀起帐篷露出脸来的长山以及终于察觉情况不太对劲,从帐篷后方绕出来的阿布点点头,然后轻轻蠕动嘴唇吐出两个字。
拜拜。
声音很小,在这四周充满虫鸣兽吼的环境里只要不是贴得太近就绝对听不到,可反正我说的不是隐含着有缘相会的"再见"这个词,对方有没有听到对我来说完全没有任何意义。
抬脚往前跨出一步,我突然发现自己心里对撇下冬琅离开的决定似乎没有感觉到多少痛苦,第一步迈的轻松,那么之后就更不会受到多少阻碍。
一步接着一步,很快的,我的注意力就从身后逐渐转移到四周,举凡那些地上因为草叶不自然的摆动受到惊吓而猛然从草丛里窜出的昆虫,或是倒掛在树叶枝梢间伪装成无害的藤蔓,可那不断吞吐的信子却暴露了本尊身分的蛇蜥都清晰可见。
牠们始终都在,一如我所前进的方向。
随着不断的移动,许多已经几乎要被我从视线里鬼隐掉的许多动植物也渐渐一个接着一个浮出水面,而我也慢慢找回过去那种独自一人旅行时的感觉。
枯枝腐叶踩在脚下的湿软、草尖枝梢擦过皮肤的麻痒还有空气因为吸饱了水份而湿热黏稠,一切的一切都跟过去一样没变,但似乎又有些我没发现的细节不太一样了。
或许是心境变了,眼前的世界和过去那种充满玄幻的新奇感变成沉甸甸的实质存在,和先前由于丟失部分记忆而始终没办法把自己完全融入的情况相比,现在的我像是个反射弧超长的傻子,耗费将近两年的时间才终于看清楚并牢记自己现在的模样。
拨开一丛高度足以遮蔽身高不到一八零的我的灌木,探出头查看情况时却意外发现眼前不是绿色的草或者树木,而是一个布满白色短毛,柔软的随着呼吸起伏的肚子。
视线顺着肚子的弧度缓缓往上移动,在柔软的肚腹之后是包裹在薄薄皮肤下方,看起来狭窄却坚实的胸腔,紧接着是胸腔两侧,浅茶色带着斑点的细腿,再往上嘛……
头抬到一半,我就和一只正将前脚踩在树干上人立而起,拉长脖颈姿态优雅的嚼食嫩叶的长颈班鹿猛的对上了眼。
兴许是无预警的被我这和牠比起来小上许多的"小"家伙吓了一跳,嘴巴先是定格在咬嚼叶子的瞬间,还有一节枝叶不甘寂寞地从牠嘴里蹭出小半截,下一秒牠迅速回过神来,前脚一个没踩稳脚底打滑,以一种相当可笑的姿势侧摔落地。
沉闷的落地声响侧面证实了柔软丰厚的苔藓发挥出一张优质防震毯的功能,长颈班鹿有些反应不过来的瞪大了眼睛无辜的和我对视好一会,接着仿佛终于想起眼前这小东西对牠来说有著一定的威胁性,慌慌张张的发出类似压扁的鹅叫声挣扎著爬起来,撒丫子一头钻进树丛里跑了。
直到确定那头鹿已经跑的不见踪影,我才好笑的边摇头边掏出指南针确认自己的行进路线并没有偏离东边太多,接着再次确认后方没有人跟上来后,才慢悠悠的开始挑选起晚上睡觉时暂栖的树干。
別看放眼望去满眼都是树,可真要细细挑选一棵高度足以避免晚上受到草食动物骚扰或者肉食动物觊觎,枝叶又不能浓密导致无法看清四周,也不可以太过稀疏致使身形暴露,重点是还必须要有强壮健康的,粗细足够支撑一个成年人的树枝的树木,老实说没花上点时间的确很难办到。
只不过虽然时间还早,但今天我的运气似乎走了霉运,才刚放松的神经再次因为左前方传来的窸窣声绷紧,身体在理智反应过来前已经率先做出了最适当的反应-我迅速转身回到刚才被那头长颈班鹿采食的灌木后方,挺直的背脊整个贴靠著树干,呼吸不自觉地放轻许多。
朝着这里移动的生物并没有让我等太久,几乎是在我刚调整好姿势就出现在我的感官范围内,可惜的是角度不太对,从我所在的角度看不到那边的情况,顶多只能凭著声音猜测那是什么。
脚步声听起来像是双足生物,不是路行鸟类,因为没有听见足爪、羽毛和石块或树根摩擦时发出的声音;不是经过进化后比起四肢更习惯单用后肢走路的猿猴类,因为就算牠们行为举止越来越像个人,可总会习惯性的一路上随意摘扯野草树枝往嘴里塞。
那么只剩下一个可能,人类,一个独行侠。
小心翼翼的侧过身子贴着树干往声音停止的方向瞄去,虽然没有看见来人全貌,可瞥见的几个小细节已经足够我在脑海中大略勾勒出对方的体型以及身上配戴的装备。
左半边少了一节袖子的迷彩长袖上衣、颜色脏到看不出原貌的厚质料长裤、一把制作简陋的石剑,以及依照我的视线水平扫过去仅只能勉强瞥见,□在衣物之外的喉咙,每一个捕捉到的细小线索都像一只只颜色鲜明的色笔,几笔下去就让一个模糊的身影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一个完全陌生,很可能是某个团体里负责前方探路,体型瘦高的男性探子。
或许我应该回头,把这个消息给冬琅他们带过去?……不,別想。
下一秒浮现的念头才刚成形就被我一爪子拍回意识底层,我告诫自己別又不小心圣母了一把,请神容易送神难的道理必须牢牢谨记。
继续原地观察那个明显正在找些什么的探子身上是个不错的选择,一来可以确认他在找些什么,二来可以确认他的同伴数量,再者就算他没有伙伴,要我相信一名正常人有那胆子单独在附近没有能够躲避藏身的森林里四处乱走,还不如让我相信萨特真有尽释前嫌的念头。
第349章
探子后方的队伍在相隔十多分钟后才出现,而我已经借着探子查看这里是否适合宿营的机会,借着移动时的视线死角将藏身处从灌木后方挪到邻近一棵不高,但叶子足够浓密的树上。
居高临下看着一群由十一个大男人组成的团队动作熟练的依循一个固定的规律将八顶肮脏老旧的墨绿色帆布帐篷搭建起来,我立刻明白如果没有意外,今晚我唯一能选择的休憩处就是现在这棵不算健壮的乔木。
或许在早些时候我绝对不会选择它,但在没有选择又不愿意冒著暴露的风险换棵树的情况下,虽然今晚势必得彻夜不眠的盯着那群人避免发生意外,可好歹只要没有大动作,这棵树撑个一晚应该没有问……臥槽!他跟来干嘛?
由远而近的窸窣声从刚才自己走过的方向响起,才刚判断出目前还算安全的我下意识扭头瞥了一眼,接着差点从树上像颗过熟的果子般直接掉下树。
眼前现阶段能让我这么失态的只有一个人,冬琅。
坦白说先前走的潇洒不是不后悔,可我后悔的不是自己决定做得太仓促,也不是担心因为知道秘密的阿布他们所带来的,隐藏在未来还没有出现的敌人们,而是后悔走的时候居然没有顺道把冬琅也给打包,平白把一个对自己来说极为重要的人留在別人手里,这会是等我脑袋冷静下来后最大的弱点。
不是没有设想过各种可能,包括回头趁夜把人敲昏打包、直接闯进去当著其他人的面拽著就走,连最卑微的坠在队伍后方偷偷给他送点东西这种念头都起过,可我就是没算到他会追上来。
或许有,可在我的观念里那就像是冬琅在我面前跳钢管舞一样,所以当这种不可能成为了可能,我很难继续保持冷静。
他并没有鲁莽的沿着先前我所走过的小径走,而是采取迂回的小幅度s型,如同一只胆小的羚鹿,在身体尽可能不碰触到植物枝叶的情况下小心翼翼的逐步缩短距离。
也因为他够谨慎,再加上过去的训练奠定了好的基础,在我还在出声示警跟继续观察两个选项中摇摆不定时,他已经先一步做出了反应-后退。
从我的角度看过去,撇开被树干挡住的部分视野,经过病毒强化的视力能够清楚看见冬琅的每一个动作,只见他维持著面向前的姿势往后倒退噜,即便没回头查看,脚步仍能够精準的踩在来时踏过的地方,一步步缓慢拉开声音和他之间的距离。
等觉得距离已经足够远后,他动作迅速的脱下上衣并且仔细的折叠好塞进背包里,选了棵树在树根处挖了个坑把背包藏好,就这么穿着内里吸汗的绿色汗衫躺在地上滚了几圈,起身低头看看不满意,又抓起夹杂著草叶枯枝的泥巴往身上、脖颈和头发上抹,直到连我都惊诧要不是自己从头看到尾肯定会下意识忽略他后,才停下这种克难但效果顶呱呱的拟态行为。
现在他看起来就跟旁边那一个扑满落叶,微微隆起的小土丘没有两样,差別只在于会不会移动和呼吸而已。
跟冬琅他们相处到现在,撇开中间分开的那一年,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冬琅用过去的特种技巧。
不,其实算不上第一次,过去那些类似攻坚、反侦察等等也算是,只不过那些在我的观念里属于警察的范畴,再加上电视影剧里天天没事儿就上演个几百回,一个普通人就算没经过专业训练也能多少模仿出个两、三分,会忽略是很正常的事。
简单来说拿攻坚和反侦察来和环境拟态相比,那水準等级绝对有圣母峰和阳明山主峰的差异。
微微的恍神并没有让我错过什么精采的画面,冬琅在把自己伪装好就返回先前听到人声的地方,接着将身体重心放低,以一种缓慢到若不仔细观察压根不会注意到的速度缓缓朝着声音的来源方向移动。
再然后……再然后就是我的眼睛不自觉地顺着他如同豹子般紧绷的身体线条转了几圈,当视线定格在由于压低身体而显得特別挺俏的臀部时,一股从体内深处突然湧上的热度让我猛的回过神来,尴尬万分的换了个姿势遮掩住身体的自然反应,同时半强迫的逼自己把视线放在那群看起来就像是外出郊游的家伙身上,即使这之后有好段时间我脑袋完全一片空白,可总归比继续盯着冬琅流口水来的好多了些。
……我知道在这个时候还想那些有的没的实在太过丧尸,但……没办法,有时候感情问题就算理智很清楚的明白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可情感上偏偏爱唱反调,想控制都控制不住。
猛然发现自己又再次忍不住胡思乱想我又愣了几秒,紧接着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微小的弧度,无声的自嘲。
重新整理好思绪,这次我完全不看冬琅一眼,连眼角余光都调整了一个刚好被枝叶遮挡住,完全看不到他的角度,这才开始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做。
原先让我纠结是否要回头去抢出来的人主动出现替我解决了麻烦,剩下要考虑的就是现在是否要去跟他汇合、汇合之后的安排以及最重要的,也是我现在才想起来的,阿布、萨特和长山。
他们会跟来吗?还是就此分道扬镳?或者冬琅跟过来其实只为了劝我回去?毕竟刚才大老远看到他时,那明摆著"不快点追会把人弄丟"的模样,再加上前不久发生的事情,很难不让我往那方面去想。
那么现在我自己又是怎么想的?认倒楣主动出现?还是把人直接忽悠完带走?……呵,既然他主动出现,那除了后者之外哪有第二选项?
有了决定就自然会有对策,眼珠子转了几圈,一个不算是方法的方法就这么拍板定案,总结只有一句话-船到桥头自然直,见机行事。
哈,真特码的是个好方法。
再次狠狠对自己越来越不好使的脑袋鄙视了一把,我重重的叹了口气,如同玩高空弹跳的游客一般将身体往侧边一歪,迎接那伴随坠落瞬间袭来的失重感。
虽然这棵树相对于其他的比起来算不上高,可若真的摔个四仰八岔难看是一回事,引来那群不知底细的人说不准连麻烦一起引来,於是始终很放松的我在落地前几秒终于有了动作。
双手手掌张开来曲起手指,尖利的指甲立刻派上用场,宛如金属爪钩般毫无阻碍的钉进坚硬的树干里,再加上重力加速度,等我脚踏实地收回手拍掉身上沾到的木屑转身找人时,树干上已经留下十道无法抹灭的痕迹。
从高处找人跟在地面上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概念,但好在先前已经多少有个方向可以抓,所以我找到冬琅的时候,他还是像只变色龙般浑身上下满是泥土草屑,弓著背脊猫著腰缓缓龟速前进。
其实从这角度看过去,他的屁股也挺翘……啊呸呸呸!
差点被自己突然闪过的反攻念头吓得被口水呛住,要不是本能还记得附近还有一群陌生人,借着憋气避免了露馅的可能,否则我绝对会从空间里把所有豆腐都拿出来往脑门上砸。
我的靠近让冬琅变得更加谨慎,加上我就算没有刻意仍会下意识走在目标的视线死角,这让他干脆停下动作屏息等待。
这时候该做什么不需要问,是个人都知道应该要先稍微拉开距离,然后选择对方能够看到的角度光明正大地靠近,接着一个手势一个眼神沟通完就能把人领走。
可我脑袋偏偏就在这最不恰当的时候抽了,还抽的艇严重,所以我完全没有照正规安全行为準则做事,而是像个鱼蠢星来的鱼蠢星人直接维持原本的路线从他的死角靠过去,然后在明知对方已经绷紧神经準备做出反击时出手拍了他的肩。
下场……可想而知。
第350章
不做不会死这句话无论在何时都是至理名言,即便挑战它权威的下场十个有十一个全都被点了无数跟蜡,但就如同游戏里最终boss一样永远不缺乏挑战的人才。
而我,这个编号已经不知道写出来可以绕地球转几圈的"人才",现在正以一种对于大众来说绝对不算陌生的苦逼姿势默默跟冬琅对望-双手举在脑门子上画了个大叉叉,身体呈现半跪的姿势,脸上表情就是一囧字的姿势。
这放在过去最常出现在偶像武侠电影里某个主要配角或是主角给路人甲乙丙丁误砍或者被练功中的好友一棍子敲中的姿势出现在我这,就成了不做不会死先生用双手当盾牌,架住自认为是hellokitty可以逗弄,实际上逗弄了才知道那就是一猛虎的伴侣手里那把看似毫无威力,但拿在他手里就堪比激光刃的开山刀……的刀柄。
妈蛋,这一吓差点把我那颗不算大的小心脏从胸腔里吓出来。
呃……那个……先森,我哆嗦著舔了舔因为紧张而有些干涩的嘴唇,同时努力把嘴角往上扬了扬,硬是扯出一个不算好看的笑容压低嗓音求放过。可以麻烦你把刀子往旁边挪挪吗?
真心不是我耸,而是任谁正咧著嘴屁颠颠想要恶作剧吓人时,却反过来自己被吓都会有同样的反应好么?要不是现在的身体素质够硬,否则在两人间距不到一条手臂宽的距离里突然对方拿刀爆起,能闪过就要先阿弥陀佛了好么!
冬琅似乎也被我给吓了一跳,身体仍保持著蓄势待发的紧绷状态,可从压在脑门子上的压力稍稍减轻就能够明白他不是没反应,只是一时反应不过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皱著眉似乎是在确认眼前的人没看错后,隔了好一会他才缓缓卸掉握刀的力气。
当然,他也没忘了压低声音,要不是此时我人就站……好吧,蹲跪在他面前,绝对会因为周遭的背景音乐声音太大听不清。
不过话说回来,我也想问问你在这里做神马啊!我在这里一点也不奇怪好嘛!劳资本来是走在你前面的啊!我摔!这种莫名其妙从被跟踪变成跟踪的感觉是要闹哪样?!
默默的将心里那个暴起的小人儿拍了回去,脸上的笑容如同被扯掉的面具般一秒不见,同时抬爪往刚才藏身的树比了比,不需要再解释什么就从冬琅眼里看见瞭然俩字。
那么现在呢?
我朝着冬琅挑了挑眉,用眼神询问他接下来打算怎么做,然后再次从冬琅那接收到两个字。
离开。
嗯,很冬琅式的回答,可一想到里面隐含的意义,我立刻摇头。
回去?我可不要。
不知道是才刚发现还是早就知道,冬琅对于我的反应意外的和平,甚至还好心情的弯了弯眉眼。
不回去。
就算你来帮萨特他们说情也没……蛤?不回去?绕路?
嗯。
看着点头后就一把将我拽到身边放好,然后重新把注意力放回营区的冬琅,我愣了几秒才终于自认可能理解了他的意思。
或许、可能他的意思是……不回去了?
猜想的结果让我忍不住眼睛一亮,但随之又暗了下去。毕竟这只是我的猜想而已,没有真正亲耳听见,总归不是事实。
侧过脸偷觑了冬琅专注的侧脸一眼,我像只偷了块起司的老鼠般把这贴近的瞬间画面定格存档,小心翼翼收进记忆珍藏的那一角以备未来某天的需要,接着迅速在他察觉到前转过脸来,装模作样地摆出"我很认真严肃"的表停瞪着那群已经明显吃开了的人们……发呆。
那群人各个状似轻松写意,可真正有经验的人从围着营火的座位安排看就知道,他们之间绝对不是乌合之众,而是应该已经配合了一段时间,有了些许默契的团队。
离营火最远的有四个人,虽然都在和伙伴高声谈笑,可总会看似不经意的借着转头、夺食或者打闹的时候迅速往周围扫视一遍;两名看起来应该是团队比较具有发话权的位置离食物最近,正对着一张看上去貌似被转手多次的旧羊皮低声交谈,三不五时会转头朝背后状甚不经心地撇上一眼。
剩下五个人则是或进或远的围绕着火堆和食物,边吃边针对前一次打猎的收获以及同伴的表现交换意见,可就连一只没有多少威胁性的犬兔从附近草丛里窜过,都会让他们下意识握紧始终贴身携带的武器,直到确定安全才再次松开。
过去只会出现在奇幻电视影剧里的桥段出现在眼前完全无违和,就连那些看似嚣张的高谈阔论都是一种领地的宣告,让所有在附近的其他团体明白,坐在这里的可不是那些好拿捏的软柿子。
眼看那群人已经吃喝得差不多,我也将对方的讯息大略收集完毕后,冬琅才缓缓动了动因为久蹲而有些僵硬的四肢,在后退的同时轻轻用手臂碰了碰我示意跟上,接着确定我理解意思并且跟著活动了起来后就转身沿着营地外围缓缓兜起圈子。
这兜圈子可有著大学问,若只是单纯沿着边缘绕谁都会,但如果不想被人发现,没几手功夫还真不容易办到。
为了在移动的过程中保持在能够观察到对方动静的距离,冬琅采取迂回的方式,每一次移动都选择植被较为浓密的灌木当作遮蔽物,走路的姿势也从稳定的整个脚掌落地改为只有脚掌前半段接触地面,这不但提高了前进的速度,也同时大量减少走路时发出脚步声的机率。
而我虽然是跟在冬琅后方,可选择的是树路,一来是因为人有个通病,高于视线水平的物体很容易被忽略,就算再怎么戒备,除非是刻意观察或是习惯特殊,否则就算我现在蹲在他们头顶上也没有人会发现。
……不过实际上我选择树路的理由和这些完全没半点关联就是了。
愉快的从一根结满果实的树枝上摘下几颗熟透的橘色果子扔进空间里,我这才抽空低头确认和冬琅之间的距离,确定距离还在可接受范围后我很干脆的一不做二不休,专心埋头把附近几棵果树上成熟的果子全都搜刮一空,这才心满意足地朝冬琅的方向追赶。
我的行为并不隐蔽,所以没多久冬琅就发现虽然我总能很快追上,但却因为需要停下来采摘果实的关系始终落后一段距离,於是在确定已经脱离那个营地的警戒范围后,他也干脆放慢脚步,边走边不时采点已经确认可以食用的野菜野菌,偶尔运气不错还可以抓到几只体型虽然比以前大上不少,可个性却一样胆小的犬兔当自己的口粮。
所以等我从树上看见冬琅再次抄了一个犬兔窝,终于忍不住决定下来阻止他继续残害生命-要知道成年犬兔的体型可是跟中型犬差不了多少,就算是幼崽也跟土鸡差不多大,一窝大大小小加起来最少都有五、六只,虽然他这一路走来只抄了两个窝,但收获却已经足以把他整个人几乎埋起来。
第351章
你这是想拿犬兔肉当成主食?一个人吃得完?抽抽嘴角从冬琅的腰带上卸下两只犬兔幼崽的尸体,我对于他这种见到就端窝的举动完全无法理解。
任谁来听都会觉得这家伙太过奢侈浪费了吧?假设两个人光吃肉不吃菜和其他食物,一天能吃下两只犬兔幼崽已经是极限。
但光吃肉总会腻的吧?配著作为主食的干粮馒头,再加上为了避免免疫力下降,水果蔬菜什么的,两人一天能吃掉一只就已经是胃口顶呱呱的好,更別提现在只有他一个人吃肉!
快入冬了。将我手里的猎物接过去,冬琅用简短的四个字以及一个讨要东西的动作解释了他这么做的理由。
如果现在把他的话翻译成白话文,那就会是这样的一段话:因为冬季快到了,需要多储备粮食以及可用的皮毛,而犬兔很不巧的刚巧是"多产、多肉、柔皮毛"的最佳选择,所以我才会一路踹窝。
別问我为什么会觉得这四个字代表着这样的含意,那是一种说不出的直觉。
再次恢复少言模式的冬琅看上去和记忆里相差无几,可和过去虽然能够理解却总是猜不出心思的多话相比这种精简的对话行为模式反而更令我熟悉,那种不知道从何时起就存在于我和他之间的默契几乎成为一种本能,所以脑子里还在为了自己居然会觉得这样沉默寡言的冬琅更吸引人而感慨不已时,手却已经在他朝上摊开的掌心中摆了一只仅只比他的手掌稍微长一些,有著优雅弧度和细长刀身的剥皮刀。
斜靠在树干旁,我瞇著眼盯着冬琅用俐落干净的刀法,在十分钟内将一只犬兔幼崽分成皮毛、骨头、内脏和肉块,每切下一个部分就随手往旁边一甩,不用抬头就能够準确地把每一个部份分毫不差的扔在同一个地方,以一种极快的速度迅速堆垒成一座座小山。
不吃肉不代表我不能欣赏冬琅精準到堪称完美的表颜,当然我也不会只做壁上观,每每当其中一堆垒的差不多高了,就会在下一秒被转移到空间里,下一堆完成前的短暂空档则是被我用来欣赏冬琅使刀的姿势和整理那些刚收进去的肉食。
即便动作再怎么熟练,要一个人处理十多只犬兔幼崽和三只成年犬兔还是得花上不少时间,所以等他处理完并且将留下的痕迹尽可能掩埋干净后,四周光线早就已经暗了下来。
察觉有人靠近的我把视线从空间里挪出来,然后对着站在我跟前cos电线杆的冬琅挑了挑眉,投去一个满是疑惑不解的眼神。
接着,我毫不意外地等到一个简洁到让人听了就想拿板砖把他砸昏的指令。
扎营。
没说这营地是要扎在树上还是地上,也没交代扎这营是要扎哪种形式,是容易损坏的一次性营地,需要待上两、三天,稍微坚固点的,还是能够支撑长达几十天的,可再看看前面已经自顾自往前走,明摆著不愿意多解释什么的冬琅,我把开口追问的想法一爪子拍熄,磨磨牙忍住想要扑上去咬几口的冲动快步跟上。
由于先前老长一段时间除了异化者和少数的交易临时聚集地之外,几乎没有遇上多少活人的经验,导致我在不自觉间已经先入为主的有了个"幸存者大多数都已经躲到更安全的地底生活"的观念,即使先前的天佑村规模超乎我的想像也没改变多少,可这个想法很快就被事实推翻。
继先前那群经验老道的幸存者,我跟冬琅在短短一个小时之内起码发生不下七次,差一点就闯进某个七人以上团队的临时营地里,超过二十次碰上三、五成群的小型游击队。
跟先前就算开车在荒漠十天半个月也见不著个人影相比,现在就像整个地球的人类全都往这里集中过来似的,那个密集度之高足以堪比过去的大都市。
皱著眉俯视著下方靠著树干閒聊的两女一男,我对于再次碰到人这点开始感到厌烦。
或许这些幸存者们会认为人多好办事,现在这世界的生物外貌变得越来越玄幻,抱团生活比过去各自为政的模式更加安全可靠,但我却认为人的多寡和危险的等级有著正向成长的关系。
就好比猎人和猎物,猎物的族群越多猎人也会跟著繁衍兴旺,不过这并不是一个可以达到无限大的对等式,总有一天猎人数目会超过猎物,而后者的数量会进入衰败期,连带没多久一并把猎人的族群数量往下拉,直到低于环境负荷度为止。
你增我长,你消我灭的模式是所有生命体存在于这个世界所必须遵从的规律,运气好,数千数万年记录下来族群数量会呈现波浪状,运气不好,这个波浪曲线图就会在某个时间点崩盘,一步踏进终结。
但人多也不全是坏事,起码我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空间里那些即使明白用途,可我也绝对不会拿来往身上套的东西终于找到出清的门路-大多数是女性用品,除此之外就是婴幼儿用品以及宠物用品。
当然我不否认最后一项实际上很可能在某天派上用场,比如说我或者冬琅看上了哪只动物并且动了驯养念头时,不过我相信就算驯养成功那些东西也不见得有用。
这就好比一个人大鱼大肉惯了,就再也无法接受用那已经被各种高级食材娇养,变得过分挑剔的味蕾,去接纳和过去那些高档精致食物完全相反,属于一般平民百姓阶层等级的食物一样,得到一句难吃已经算客气,更多数的情况会直接被无视掉,连存在感都被抹消。
侧头朝蹲在不远处的y形树枝中间,正皱著眉观察不远处另外一个营地情况的冬琅看了一眼,我随手拽下一根离自己最近的细枝用力扔了过去,然后在他茫然询问的视线里朝前方呶了呶嘴,又用手拍拍脚下踏着的树枝,以眼神询问他是要继续前进还是在这里将就一晚。
虽然扎营与否对我来说没有影响,但对冬琅而言我不敢下定论。
或许有,或许没有,现在既然跟他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那么以减少人为疏失造成的意外为前提,沟通就成了不可或缺的程序。
第352章
只不过在我问冬琅今天是否要找地方扎营前,一个小小的意外直接替我们做了决定。
是个人都知道野外什么都不缺,各种生物利用自身经过演化后适应了环境的特殊生活方式,在危机四伏的大自然里传承繁衍,人类之于牠们就像动物之于人类一样,於是眼前这场景就变得有些搞笑。
一群大小不过半个成人巴掌大,相较於过去体型更加迷你可爱的变色龙,正用那双分別可以一百八十度旋转的眼睛仔细打量眼前对牠们来说堪比巨人格列佛,一只手举在牠们脑袋上,脸色变化非常迅速的奇怪生物-冬琅。
从冬琅脸上的表情我知道他绝对不怕这些变色龙,一来因为虽然体型上有了改变,但实质上完全没有变化的牠们并没有多少攻击力,二来就算一巴掌拍下去后最多也就是吓到那些变色龙而已,所以我忍不住好奇让他表情变得如此丰富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虽然理智上不断警告自己,这附近的树树枝都不算结实,一个没留意就很可能因为充作支点的树枝折断而导致坠落受伤,不过当好奇心压过理智的时候,就算前面摆著一门砲台也无法阻止我一探究竟的决定。
事实上我跟冬琅之间距离并没多远,但即便视力再好也看不见被突起的树瘤,和虽然不大,可仗在数量多的变色龙遮挡住的物体,为了绕过遮蔽物,唯二的方法就是绕过去,或者将遮蔽物直接破坏掉。
即便第二个选择对我的吸引力大过前一种,可最终为了避免不小心直接把冬琅脚下那根树枝也一并毁了,我还是选择了前一个。
意外在我抓住离冬琅最近的一根树枝当作支点,整个上半身的重心都已经挪移到半空中的瞬间发生了。
当那异常的细微震动从树枝富重力最薄弱的地方传到我的手指上时,我只来得及本能的抱着头将身体蜷缩起来减轻落地时的冲击伤害,压根顾不上自己现在其实就在冬琅的正上方,也顾不上他所选择的那棵树其实并不算粗壮,甚至在高一些的地方还能看见被虫蛀蚀后留下的痕迹。
於是结果就是我直接摔在下意识伸出手试图替我缓冲下坠力道的冬琅怀里,而那根原先光是支撑冬琅一人就有些岌岌可危的树枝只起到些许缓冲的作用,抱着头没看见情况的我只来得及从抱住我的人身上闻到熟悉的味道,紧接着就是落地时的沉闷声响,以及一声来自颈侧,极其轻微的闷哼。
下方垫了个人导致我并没有受到多少冲击,所以一落地我就像只马陆般松开蜷曲的四肢,三两下从由于背脊受创而无法立刻做出反应的冬琅怀里挣脱,顾不上原本待在树下的三个人,皱著眉迅速把冬琅凡是能够在不挪动他的情况下可以查看的躯体不为全都检查了一遍,最后才把视线聚焦在和泥土地紧紧贴合的后背。
能站起来吗?虽然明知道冬琅地身体相当健壮,可为了避免随意移动加重很可能存在的内伤,我压下心里那股子不安的焦躁低声询问。
万幸的是冬琅很快就从"坠树"意外中回过神来,俐落地从地上翻身而起,直接用行动证明他好的很。
又绕着冬琅转了几圈,确定他不是为了安抚我而故意隐瞒伤势后,我才有了閒情逸致处理附近那几道令人不悅的视线。
好吧,虽然於情於理我跟冬琅两个都是打扰了別人聊天兴致的冒失鬼,可树枝外强内干撑不住也不是我愿意的,而且往深处说的话他们才是后来者,可即便我跟冬琅比较早,但人本就没有随时抬头看的习惯,没被发现也很正常。
但你说没发现就没发现吧,通常人看到有东西从天而降,第一个反应难道不是尖叫跳开而是围观?就算现在所有的人早就把危险刻在骨头上,除了不会尖叫和绝对会抽出武器摆出防御姿势之外,往侧边或者后方跳开远离危险是绝对必须要有的反应不是吗?
当我发现那两男一女不但没有摆出警戒的姿势,甚至从眼神到动作表情无一不透露出他们高昂的好奇心时,差点一个没忍住开口问他们"戏好看吗?"。
麻蛋,连吐槽都已经不知道该从哪个角度切入了。
对面的三个人似乎在等我这边主动开口,我这里又因为实在不知道要跟他们说些什么而保持沉默,於是气氛一时之间变得有些奇怪。
对方年龄看起来大约都在二十五、六左右,或许是因为环境的关系很沉的住气,就算两边谁都没先开口,居然也……
你们是谁的手下?为什么会从树上掉下来?
唔,观察错误。
就在我仔细打量对面三人,试图从外表、眼神和动作中猜出各自的个性和团队中所处的地位时,两名女性中个子最矮,脸有些婴儿肥的女性率先开口,紧接着一连串询问打破我原本以为他们"都"很沉稳的结论。
帅哥,你们看起来很干净,吃的也很不错啊?有没有多的食物能够分我一点?当然,如果憋太久需要人帮忙处理的话,我很乐意喔!你们还有同伴吗?都是男性吗?跟你们一样帅吗?只要不超过十个,一次解决都没问题喔!但这样吃的能多给点吗?毕竟这样会很累……
我错了!大错特错!先前那哪是沉稳!那根本是打量潜在金主的眼神!不!那根本是在看一块会移动的肥肉的眼神!麻麻,这世界好可怕!我要回家!
在头两个正常范围内的询问过后,女孩……或者女人紧接着的问题先是让我当场傻住,紧接着脑子里忍不住脑补出许多先前自己跟冬琅醬醬又酿酿的画面,然后当她说到"一次解决"的时候,脑补画面里的冬琅迅速来了个影□大暴走,紧接着各种高难度"双人运动"的画面瞬间让我大脑当机,除了迅速窜高的体温以及扭头闪避女人视线时不小心闯进眼里的冬琅外。
冬琅显然也没料到对方一开口会这么语出惊人死不休,原先因为后背的疼痛而微微垄起的眉峰几乎要整个纠结成一团,紧接着脸色突然黑了黑,一把抓住我往他背后拉。
冬琅的动作相当粗鲁,紧握住我手腕的力道大到足够让我感到疼痛,刚从满脑子菊花黄瓜中回过神来的我本想将手抽回来,却在看清他脸上的表情后乖乖偃旗息鼓,缩在他背后充当背后灵。
那个脸色之黑喔,已经不是锅底可以形容,说不準连乌贼墨汁都没他黑,眼底蕴酿的风暴强烈到让我本能地把疑问嚼巴嚼巴咽进肚子里,然后一个屁放掉就没了。
老虎头上拔毛的事儿总归是有人敢去做,可挑衅一个喜欢"身体力行"的隐藏暴力分子……算了,那地方我还有用,三十来岁就弄残了以后的日子还要不要过?
第353章
冬琅的动作和我的配合完全没有刻意避著三人,但显然这种明摆著用行动表达拒绝交谈的方式对那名女性而言,就跟走在路上看到从远处被风吹来的一片落叶一样,压根不被收录在眼底。
不只是她,另外那一男一女的态度和反应也跟她完全如出一辄,男的更是侧著头用一种像是市场大妈挑选肉品菜色时的眼神打量被冬琅藏起来的我。
整一个让人不爽。
虽然一开始打断他们聊天的确是我过度好奇造成的失误,可除了某些癖好特殊的以外,是个人都不会喜欢那种被人当成商品打量的感觉。
当然我也可以继续装乖躲在冬琅背后,或者像记忆深处那过去使用的装娘砲战术,不过前者我相信对眼前这三人来说,只不过是多了个熟透又足够香甜的软柿子捏,后者则直接被划进"有足够诱因就能拐去做双人运动"甚至"说不准可以拐去换更好的东西"的范畴内。
简单来说对方就是看在我们这里人只有两个,其中一个(就是我)看起来还是那种被人包养的弱鸡,武力值绝对连那个率先开口的女性还要低之类的。
唔……我不得不承认其实有个可欺骗性很高的外貌的确值得骄傲,尤其是在不扮猪吃老虎生活会很难过的世界里,我可以说是天生就带着外掛器。
但这不代表仅凭一招就能打遍天下无敌手,所以偶尔该表现的时候还是该表现,好比现在。
暗暗施力将被冬琅紧紧握住的手臂抽了回来,然后在他因为诧异而转过头来时摇摇头,用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至於他是否能够理解我想要传达的意思……嘛,必须信他看得懂。
将头缩到对方看不见的位置,我忍不住舔了舔由于情绪高涨而有些发干的嘴唇,微微弯下腰将整个身体绷成一道弯曲的弧线,接着趁对方为了调整角度而将视线挪开的瞬间猛的发力弹射出去,左手直取男人的喉咙。
可就在我以为绝对会成功的时候,对方却在我的手要碰到他的脖子前突然向后仰,以一种下半身不动,上半身向后反折的诡异姿势勘勘闪过我的攻击。
这个结果绝对在我的意料之外,可我本来就只是打算借着这一次突袭证明自己并非他们想像中,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花瓶,也不是成天跟在人后面讨要食物,却没有半点本事的拖累,即便那女人的话令我不舒服,但那并不成为非要跟他们死磕的理由。
不过我没有立刻收势回到冬琅身边,而是藉势往前扑,落地一个俐落的翻滚跃起,回身一个后回旋踢瞄準他的腰,目标也从一开始展现实力迅速变成探对方的底。
男人脸上猥琐的笑容早在第一次攻击时收了起来,但或许是因为嘴角天生微微上扬的关系,就算不笑看起来仍带着一种悠然,再加上他一开始闪躲的姿势给人一种游刃有余的感觉,所以这一踢我从先前的三成力改成四成,脑袋里更是飞快的思考这一击之后还要不要继续下去。
但本以为不过就是加了点速度和力道,以对方刚才闪躲的身手来说应该没问题的我却没料到对方只来得及用双手护住腰,硬生生接下这一踢。
哎呀!
吓!
和他一起的两名女性被这突如其来的发展吓了一跳,纷纷低呼一声,手忙脚乱的搀住踉跄著直往后退的男人,其中刚才那个一照面就满嘴"交易"的女性还抽空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麻蛋,没品还有底气就是了?
被她一蹬刺激到的我打消收势的念头,回身再一个侧踢踹了过去,这次我瞄準的不是男人也不是那个至始至终只有发出一声低呼的女人。
等等!
就在我的脚即将碰到目标时,刚站稳脚步还没缓过气来的男人突然朝着我喊了一声,同时松开护著腰的手,试图接下这一踢。
我的脚背在矮个子女性的额头前不到两公分的地方顿住,从她浑身僵硬的肌肉、紧闭的眼睛和微微发抖的嘴唇中就可以知道她现在有多紧张,这种把看不顺眼的人当老鼠逗著玩的感觉还不错,但半途被打断可就不是件愉快的事了。
……干嘛?我维持著踢击的动作扭头盯着男人看了好一会,直到他因为紧张导致整张脸白的跟纸一样才作罢。
这都是误会,误会!可不可以……请你收回去?男人尴尬的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小心翼翼的用手推了推我的脚,先前猥琐的模样就像是不曾出现过一样。
我先是鄙夷的扫了他一眼,接着转头用眼神向冬琅询问,得到肯定的答覆后才缓缓把脚收回来,在男人松了口气的表情中回到冬琅身旁。
虽然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要我就这么放过眼前那三个打一照面就没给人好印象的家伙著实困难,於是我故意用充满恶意的眼神盯着对方,嘴里却状似不经心的唸叨。
我不能杀了他们吗?悻悻然的语气让好不容易稍微放松一些的三人组再次紧张地往后退了几步,那姿态模样看得我在心里偷乐。除了这女的以外,另外两个很讨厌。
朝始终不发一语的女人抬了抬下巴,我咕哝著自己的不满。矮的女人满脑子想让人掏食物满足她的需求,谁知道她用这个方法找到多少乐意配合她的人?看了就恶心。这男的也不是好东西,刚才看着人的眼神真令人不舒服。对了,不能杀了他们的话,把他的眼睛挖出来可以吗?那么那个矮个子女人呢?拔了她的舌头?还是连牙齿一起?反正没杀了他们不是?
我的声音并不大,在刻意的控制下却又刚好让他们一字不漏听了个全,於是随着我不断提出的希望越来越血腥暴力,三人的表情也越来越苍白。
直到冬琅觉得再闹下去就有些超过而把我捞进怀里用一个深吻安抚了我的不满后,我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同意放过他们。
抱歉,他被我宠坏了,有些时候会不小心太过直接,希望没吓到你们才好。确定我已经偃旗息鼓不打算再闹的冬琅揉了揉我的头,笑着向满眼恐惧的三人将我刚才的行为解释成"我家熊孩子喜欢把恐吓人当游戏"。
虽然不满意他的说法,但不得不说刚才那样胡闹一通其实还挺解气的,所以我很配合的将脑袋从他怀里拨出来,冲著眼底明晃晃写著"我不信"三个大字的矮个子女人龇牙示威,然后在冬琅刻意做出的警告眼神里再次乖巧的缩了回去。
麻蛋,装乖卖巧的技能都快点满了肿么破!
默默在心里替自己越来越幼稚的心智点了根蜡,耳朵却竖的老高,就等着看对方会怎么回应。
显然刚才和冬琅之间的配合即便仍无法完全取信於人,可好歹表面上已经释出停火协议,对面那三人组一阵交头接耳后,推派出那个只开过一次口的女性当代表。
第354章
不不不,是我们应该道歉,一开始就太过唐突。虽然有些赶鸭子上架,但她的语气听起来相当平稳,异样沙哑的嗓音低低笑起来时透著一种奇特的魅力。我叫铃玉,铃铛的铃,玉石的玉,她是米桑,这位是凯,我们是这附近古佐尔村的居民,不知道两位怎么称呼?
冬琅,苍。
相较於她的温和亲人,冬琅倒是表现的像是还惦记着先前的事情,紧绷的嘴角微微动了动,缓缓吐出三个字,紧接着又闭紧嘴巴摆出一副"除了这个別想让我再多透露些什么"的模样揽著我往后退了几步,直到双方距离足够远才停下。
铃玉也不在意,视线先是在我跟冬琅之间转了几圈,接着又试探的冲著看起来个性比较稳重的冬琅喊了一声苍,发现他没反应才一脸恍然大悟的笑了笑,扭头指著我跟冬琅和自家伙伴说了几句话,接着开口发出一同回村的邀请。
天色快黑了,你们两位今天打算怎么办?在确认我跟冬琅的视线都集中到她身上后,铃玉将一开头就给了我一段震撼教育的米桑拉到身旁,替她先前的举动做出解释。话说在前头,米桑之所以一开始说那些不著调的话是我跟凯默许的,因为这年头谁都不知道路上遇见的是哪路牛鬼蛇神。虽然一开始就这么做的确有贬低自己的意思,可好歹能先別人一步了解遇上的过路者是个什么样的本性,我们也好歹有个应对措施,希望两位不要介意。
说到这里还不忘瞥了眼米桑,直到见她虽然满脸不悅仍乖乖点头做出表示后,才又瞇著眼笑的像只狐狸般把话题一溜又转了回来。今晚如果两位不嫌弃,古佐尔村离这里也不远,就到那边住一晚吧?现在这季节天气早晚温差很大,除非两位认为自己的身体强健非常,绝对不怕那些比野兽还兇猛的病毒,否则一个温暖的临时落脚处应该是很难拒绝的提议不是?
我必须承认她的建议的确解决了我刚才的纠结,可有了前一个天佑村摆在那儿提醒著我,要完全心无芥蒂的点头应承实在是有些难度。
仰起头打算从冬琅脸上看出点什么,却刚巧和低下头的他视线撞个正著。
接着,我突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那个古佐尔村,在哪里?冲著冬琅挑了挑眉,我扭头看向仍一脸笑瞇瞇,仿佛对于我们两人之间这种诡异的交流方式完全不在意的铃玉,扔出了她所期待的答覆。
在前往古佐尔村的路上,我从铃玉口中得知这个所谓的"古佐尔村"并不是过去的那个古佐尔,而是原本生活在这附近的幸存者们聚在一起后,为了怀念过去的家园而定的名字。
和旧古佐尔的风景不同,现在的古佐尔村不但位址和过去相距遥远,也没了严谨刚硬的水泥建筑,成为一个由歪七扭八的土屋和各种奇形怪状的树屋组合而成,乍看之下完全就是四不像的村落。
当说到居住的屋子时,铃玉脸上莫可奈何的苦笑以及解释很快就得到我的认同。
我算是亲眼看着古佐尔村从无到有的第一批居民,但无奈的是最初大家谁也不是建筑师,在建造房屋这一个区块里,经验最多的是一名小学美术老师,而所谓的经验也只有在课堂上教导孩子们用冰棒棍和黏胶拼凑一间小木屋。闪过一棵半倾倒的枯木,她用手比划了一下木屋的大小。最初灾难发生时的几场地震让许多在建筑工地工作的建筑师和工人们直接命丧现场,存活下来的人又完全对建筑这一方面顶多最深的认知就是的机要有,屋顶、墙壁、窗户和大门也是缺一不可,结果直接导致接下来试水般的建造出了许多笑话。
接着铃玉又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比如第一间盖起来的屋子远远看上去就像在跳扭扭舞,而且还忘了盖门和窗、第二间盖出来的屋顶材质一开始本来打算采用耗费了大力气扳回来的页岩板,可因为墙壁支撑力不足,刚放上去屋子就轰隆一声坍了、第三间屋子盖出来虽然站的够稳,但屋内空间却只够一个十岁娃在里面平躺,站起来还得弯腰等等,各种外行人会犯的错一个不漏的上了个全,直到最后一间终于看得出形状,足够稳固且内部空间足够大的房子被搭建出来,树上已经掛满造型各种奇怪,还需要精细修缮改良的简陋树屋。
所以基本上头两批居民都是住树上,一来已经搭好了懒得再盖,二来住惯了钢筋水泥让大家完全不敢睡在泥土屋里,说是怕晚上来个地牛翻身屋子就塌了。话说到这里顿了顿,铃玉突然露出一种"丑媳妇见公婆"的尴尬表情,指著不远处一栋她不说我就完全没看不出来的屋子。从这里过去,就是古佐尔村了。
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我立刻明白刚才她所说的"屋子跳扭扭舞"的意思。
那间"屋子"总体来说原本应该是要建成方形,可因为技术不过关,再加上没有工具的原因,墙壁虽然的确是圈出了一个大概的雏形,可本身墙面并不是和地面成九十度直角,而是有的地方特別突出,有些地方又凹下去一块,整间只有一层楼的建筑乍看之下就如同被淘气孩子胡乱捏坏了的黏土作品。
再加上那个貌似要做成锥形却不小心搭成陀螺状的屋顶,虽然没门没窗一看就知道绝对不露风不透雨,但任谁看了都说不出一句"没关系,再开个门就能住"这种话。
前面铃玉还在解释白天除了少数有著身孕不方便外出的孕妇之外,能够行动的大多都外出打猎或者捡拾野菜野果所以人少了些,黄昏过后人就会多起来云云,我的视线已经被各种奇葩甚至猎奇的房屋造型吸引住。
头顶上的树屋有用不知道是人还是动物的骨头装饰的,也有一半糊著泥,一半则是树枝外露,看起来还在建造中的,也有貌似想在屋子前面建一个露天平台,却因为技术不过关临时改成突出的晒衣架,反正就是怎么奇怪怎么来,偶尔看到几间稍微正常的反倒令人对那过於平凡的造型感到诧异。
四周建在地表上的泥屋更是猎奇,貌似为了在这不知道还能活多久的世界上完成自己的梦想,导致屋子造型多变到令人咋舌:脑袋凹了一块的骷髅头、仿南瓜造型的、像是被压扁的某种鸟类的,甚至还有怎么看都看不出是以什么东西做为原型建造的屋子,一间间矗立在树与树之间。
因为材料原始而且没有添加多少工艺进去,导致每一间土屋都爬满各种藤蔓植物,乍看之下会让人产生一种"这屋子之所以到现在屹立不倒的原因,该不会是仰赖植物的攀附"这样的想法。
我在明白铃玉在提及住的地方时脸上那混杂著无奈和懊恼的情绪到底从何而来,同时也察觉到另外一件严肃的事-即使和看起来相当舒适的天佑村相比之下我更喜欢这个村子给我的感觉,但如果真要我住进这些歪七扭八的屋子,我更宁愿在树上找根树杈,随意扯点叶子学黑猩猩铺个床对付一晚。
悄悄扯了扯跟在身旁的冬琅衣角,在他转头看过来的时候张了张嘴,沉默的用嘴型拋出自己的疑问。
你觉得这里如何?
我的询问让冬琅挑了挑眉,重新审视了一下四周后,他看起来心情相当不错的同样用嘴型回了我一句"挺不错",把我瞬间雷的里酥外焦。
这算什么不错?小心的在不引人注意的情况下翻了个白眼,我动了动嘴提出质疑。
这回冬琅没有立刻回答我,而是沉吟了好一会,才用一种相当不确定的表情看着我。
……好歹有墙有屋顶,还有透气的窗户跟可以进出的门?
这要求还真……低。
被冬琅的回答狠狠噎了一下,我默默扭头重新将每一间奇葩的屋子打量一遍,接着发现我居然找不出反驳他的说词。
第355章
有墙没错,可那墙最好的也是"看上去"比较牢固些,该凹的凹该凸的凸仍没有落下;有屋顶也对,就是远看像一坨翔,怎么着也不太舒服,至於门窗……其实那本来就是必要的吧?可怎么给冬琅这么一说,原先应该是理所当然的东西反倒变的珍贵无比?
皱著眉重新打量眼前这些放在过去绝对是被批为鬼屋或者失败品的建筑,慢慢的,原先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的屋子居然越看越有点那啥的味道,到最后甚至能让我找出几处不明显,可绝对足以令人忽略其他不完美的亮点。
好比前方左手边数来第三间,別看那不知道是为了足够牢固还是屋主的奇特喜好,应是盖在两间房屋中央,由于宽度不够而呈现狭长型的房屋看上去像极了面包店卖的蛋糕边。
建筑本身基底材料是泥土和草屑碎石,细细长长的造型、偏褐的色调和自然生长攀附的绿色藤蔓植物,別说,看上去还真像是用绿色奶油妆点过的蛋糕边。
其实……也不是没有半点可取之处嘛。
想像中的味道在舌尖扩散开来,我咂巴咂巴嘴将那股甜腻感散去,这才转头将视线落在前面的铃玉身上。
她现在似乎遇到了一个不小的难题,正皱著眉领著我们在一个固定的小范围里打转,嘴里更神神叨叨的念着,而我凭著敏锐的听力也仅只能断断续续捕捉到类似"这儿实在不行,老头都说早晚溼气重""这也不行,麻太昨天才说窗子破了一个,还没修理呢"这样的内容,可光是这几句就已经够了。
和天佑村随便找个破屋把外来的旅人塞进去相比,为了安顿客人而费心思量的铃玉更能让人产生好感。
当然会决定在这里暂时停留也不是没有原因,虽然原先考量的只是今晚的落脚处,可真正令我烦恼的是冬季。.tw[]
虽然感觉仍不甚明显,但实际上我并没有忘记初冬已经降临,再过不久将要面临的困境一直令我揣揣不安,所以除了最开始的那一次之外,只要能够一锅端的我全让冬琅端了个干净,连刚出生眼睛还没睁开的幼崽也不放过。
至於我自己,更是把能见到的所有野果无论是否熟了没全收了,认得的野菜也没客气,见一株采一株,见一丛采一丛,就怕去年冬季冰封万里,接连两个多月都找不到半根枯草的困境再次重演。
即使有个空间可以永久储存食物,但人活动量增加食量自然也就跟著起来,曾经连一碗饭都吃不下的小姐们现在一餐没个三碗不顶饱,还一定要有肉,我这纯植食性的更不用提。
刚开始空间里有大量淀粉根茎类食材能够增加饱足感,到现在近三年的时间过去,该吃完的早就吃得连块拇指大的都没得剩,又不可能没事儿追在那些野猪猴子屁股后面跟著,看牠们从哪翻出那些藏在地下的美食,於是从大半年前开始,我的食物里除了各种绿色野菜之外,只剩下颜色鲜艷的野果。
这些生鲜时分量看着多,一加热就只剩下一小把,吃进肚里没半小时又饿的食材让我不得不将一天二十四小时扣除睡眠和赶路,其他时间全用在搜寻分辨某种新型态植物是否可以食用上,现在更是巴不得手边有台真空吸引机,只要按个键将吸头对準需要的区域直接扫荡干净,就可以缩短收集的时间寻找更多可食用食材。
吃的令人忧虑,住的那更是问题大的多,既要支撑力足够乘载初雪过后不断增加的积雪量,环境是否安全更令人烦恼。
一个人的时候可以找个兽穴来个鸠佔鹊巢,运气好找到的是个废弃的空穴,运气不好也无所谓,最多就是掛点伤,空间里又增加一个等待交换的肉类食材。
两个人的话……
神游太虚的意识重新回拢,刚往冬琅那儿凑了凑,前面就传来铃玉高兴的招呼声。
嗳!就这儿就这儿!
思绪被打断的我有些不悅的抬起头朝她看了一眼,接着微微一顿,视线迅速往旁边挪了几公分,落在她指著的那间树屋上。
其实第一眼看到的不是树屋,而是那条用晒干的藤蔓拧巴成小臂粗的绳索,再仔细编织而成的绳梯,沿着绳梯往上,一间乍看之下就像是一个放大版鸟巢的屋子,在我完全没有心理準备的情况下生生闯进眼里。
哇喔……好大的鸟巢……张开嘴支愣了好一会,我才发出一声讚叹。
话说完了的下一秒,我立刻将脑袋刷的转过去朝冬琅挑衅般挑了挑眉。
是谁说有墙有屋顶?这都直接上鸟巢了有木有?我可没听说鸟巢有屋顶有墙壁的啊?
铃玉,这是鸟巢还是鸟巢屋?冬琅看见眼前的"鸟巢"也是傻了眼,再被我这一闹激起了不服输的性格,居然难得的主动拉住兴致勃勃的铃玉多问了句。
可铃玉一开口不是先回答问题,而是先拋出一阵大笑,笑的我跟冬琅当场傻了眼,完全不明白冬琅问的话哪里戳中笑点。
啊哈哈哈~很像吧?很像对吧?指著因为傻眼导致表情有些呆愣的我们又笑了好一会,铃玉才终于笑够了停下来,一边抹泪一面解释。很像就对了,这屋子原本不是这样的,先上来再说吧。
上前抓住绳梯扯了扯,咕哝了一句"还好这玩意儿够扎实",就像只皮猴般攀著绳梯往上爬,等到了顶端也没直接给个招呼人就没了影,几分钟后才又出现在绳梯旁,扯起嗓子朝着仍站在树下针对要不要跟而纠结的冬琅喊。
还楞著做什么?在下面餵蚊子?再过阵子蚊子都要比酸梅还大了,不怕被吸成人干?快上来啊!
扭头和冬琅交换了几个眼神,最后决定他走前我垫后,先上去看了情况再说。
等我终于在那根绑著绳梯的树枝上站稳脚跟,抽了空抬起脑袋打量让玲玉笑的跟疯婆子似的树屋时,先前觉得被她摆了一道的念头早就不知道被我一巴掌拍进泥里几公尺。
从远处乍看之下像是鸟巢的树屋临到近了,才看出那压根就不是树屋,而是一间和其他装潢猎奇的树屋相比绝对中规中矩,除了部分地方看得出屋主建造时手法不甚纯熟,该裁切平整防止漏风的木料间有许多歪曲的缝隙,而外面这一圈围绕着屋子纠结遍布的藤蔓树枝,则"恰恰好"将那些不完美的缝隙给填补起来。
就著铃玉推开的那扇同样掛满藤蔓的门往屋里看,虽然给人一种空旷清冷的感觉,但一律是木造的家俱却像是常有人打理般干净整洁,两扇不大的窗子是用木条框框出来的,没有装上玻璃,可简易的藤编帘子却让屋子里多了种別样的风情。
如何?这屋子是我爸建造的,不过当初他搭建的时候外面那些东西还没有,是后来我自己照着鸟巢的样子加上去的。我惊豔的表情让玲玉骄傲的挺直腰板,笑嘻嘻的边往屋里走边朝我招手。我自己住后来我爸又搭建起来的另外一间,离这不远,就前面那棵树。这里你们就先将就一晚吧?当然如果愿意住下来是最好不过了,房子空著久了就会坏,还是要有人多在里面活动才好。
没说为什么她自己不住这,也没说她父亲住哪,只单纯地给了两个含意很深的讯息-"这屋子空著很久了"和"我一个人住"。
结合所有人都把脑袋栓在裤腰上活的如履薄冰,我和冬琅交换了个眼神,极有默契地选择把疑问就这么深深被压下。
就算问了大概的结论也只会是一句"他老人家出去了一趟就没回来了",即便理由不是外出狩猎,结论总归是差不多。
铃玉嘴里一刻没停的先是交代完屋子可以让我跟冬琅借住,又把整个古佐尔村里现有的住民大约介绍了一轮,才像是终于发现原本还会偶尔应几句表示有在听的客人,也就是我跟冬琅貌似太安静了些,扭过头看过来,接着顿悟。
你们……啊,被发现了吗?嘴角边阳光的笑弧僵了僵,虽然停顿的时间并不常,可脸上的神情却明显低落许多。嘛~其实大家都差不多,真不骗你。別看一路走来有许多泥屋树屋,可实际上大半建造者现在都已经成为动物们的食物,少部分则是成了那些变得比以前更加危险的食肉植物囊袋里的养份,但活着的还是得继续迎接明天,所以已经习惯了,大家。
安静了几秒又恢复笑模样的铃玉虽然看上去像是在解释什么,不过语气和表情却更像是在说服自己接受现实,故作坚强的模样令人鼻酸。
长这么大没有遇过的情况让我有些不知所措,即便脸上不显,可下意识扯著冬琅的衣角当橡皮拧巴的小动作却已经出卖了自己。
当我在"说好听话安慰她"和"装傻充愣"之间纠结时,冬琅先是把我揪著他衣襬的手抓进手里握着,然后用一句话做为答覆。
如果不麻烦,我们希望能够在这里渡过冬季。
第356章
冬琅会决定留下来我并不意外,毕竟天气的变化只要还在喘气的生命体都能够清晰感觉到,可先前看起来非常期待我们能够在古佐尔村住久一点的铃玉却似乎被吓了一跳,手里拿着的木凳子失去支撑的力道摔落在地,发出一声脆响。
我和冬琅先是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的情况虽然有些令人摸不著头脑,可好歹看起来并没有负面情绪后,就各自分开来打量很可能将会是我们今年渡冬的临时居所。
撇开木材接合不完全的缝隙以及表面不算明显的突起外,这间鸟巢树屋的内部装潢拿出去绝对可以和那些顶级民宿一较高下。
房子平面面积大约三十坪米左右,靠左侧有一座通往阁楼的木梯,木梯下方隔出了一个半用以储存雨水的半密闭空间,以及一个不大的浴室单间;阁楼地板呈现l型,站在护栏旁低头就能将一楼客厅全景完全收录在眼里;厨房在一楼面对楼梯的左侧,还有一张以吧台为原型改造的结合式餐桌。
至於睡觉的臥室则是在二楼,我想或许原本玲玉的父亲是打算将二楼试着分割成几个房间,可是忘记把走道算进去,所以虽然地板上有几道隔着固定距离间格刻划下的浅浅痕迹,却因为察觉走道问题而果断放弃竖立隔间墙,直接把床架就这么摆在最内侧靠墙的地方,还刻意做的很大,光是两床中间仅只隔着一个小小茶几的床,佔地面积都快超过二楼的三分之二。(..tw无弹窗广告)
只不过大概他没料到自己的未来并没有跟女儿一起搬进这间树屋里的机会,两张床的床架相当粗糙,显然制造者把木材拼凑好后还来不及进行细细打磨,就再也没回来过。
屋子里让人觉得突兀的除了粗糙的床架外,还有就是一楼地板上几个零星散放,用途意义不明的藤编篓子。
如果说是正著放拿来当纸篓还能够理解,倒扣着如果里面装根蜡烛或者摆放在墙角椅子边,也可以解释成为了气氛而摆设的地灯,但倒扣在走道正中间,或者倒扣在一个完全看不出用途的位置上,很难不勾起我这习惯把环境完全掌控在手里的人的好奇心。
不过相当巧合的是,当我将手伸向离自己最近的籐篓,并且小心翼翼地掀起来时,铃玉也恰巧回过神。
你们真的要……啊!別!
一声陡的拔高了好几度的尖叫让我本能地抖了一下,原本还没完全挪开的藤篓被我一爪子直接掀飞,而一直被隐藏着的事实就这么暴露在三双眼睛里。
一个大概有成年男性手臂粗的洞里塞满了粗细不均的树枝藤条,看起来像是有人发现了这洞却找不到补齐的方法,只好随手拿能找到的东西往里面塞,又因为太过杂乱看上去和屋子内部装潢完全不搭调,退而求其次又编了几个藤篓倒扣着,试图将眼不见为净五个大字发挥到极致。(..tw好看的小说)
可惜遇上了我。
还是被发现了啊……一阵尴尬的沉默后,铃玉摀著脸苦笑。嘛~实际上这屋子还是很不错的不是吗?屋顶百分之百不漏水,这个我绝对可以拍胸腑打包票,就是地板破了几个洞,可是我也尽可能的堵起来了,基本上除了有些通风外一切都很好。
有些欲盖弥彰的颠颠儿跑去将藤篓拾起拿怀来重新扣好,她脸上有著极为明显的紧张和不安。
我那边还有好几件已经揉好的兽皮,待会拿几件过来给你们铺著,等气温降下来后还能够……你们……会住下来吧?
抱着"既然她那么希望我们能住下来肯定愿意多出点血"的我还来不及开口讨要点什么,站在二楼护栏旁的冬琅一句话就把所有算盘全堵死在腹中。
如果不麻烦的话。说话的同时,冬琅还不忘斜睨了我一眼,慢悠悠沿着楼梯走下来。
仅仅就一眼,里面隐藏的含意让我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同时不自觉地往旁边挪了个地儿,连那看似轻慢悠然的脚步都仿佛一下下重重踩在胸口上。
我完全不能理解自己为什么那么紧张不安,明明早就把人给圈划进自己人的范畴里,可那种被黄鼠狼盯上的崽子的感觉却始终挥之不去,每每只要他瞇著眼看过来,即使正跟一头瘤猪对恃我也会紧张到忘记接下来该怎么做。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在冬琅那近似承诺的回答后,铃玉立刻松了口气,脸上原本还有些僵硬的笑容瞬间自然许多,甚至还透著些许讨好。
那么就这样说定了!现在这么晚你们也该饿了,我屋子里还有点吃的,不介意的话要不要一起?
不,不用,我们有足够的食物。冬琅想也不想地拒绝了她,同时一并连先前铃玉由于心虚而主动提供的毛皮也一并挡在门外。另外用的我们也够,在气温降下来前也还有足够的时间让我们準备过冬的御寒物品,这些就不需要麻烦妳了。
说到这冬琅突然顿住,时间长到我都以为他要推翻先前的话,才慢悠悠地补上一句请问其他村民大概什么时候回来?我们毕竟是外来者,想在入冬前先跟大家打过招呼,免得以后出现冲突不好说话。
实际上冬琅不提,我早就已经被他盯到紧张地忘记还有其他居民这件事了。
铃玉闻言愣了愣,再开口时语气里有著对现实生活的无奈。
带你们给大家认个脸不是不行,只是我不确定今晚有几个人能回来。顺手将窗帘撩起来用一旁的细藤固定住,她的笑容里添了几许苦涩。除了米桑跟凯你们已经认识了以外,其他人待会我先去找看看,明天早上共用早餐时我会来叫你们,到时再认脸。
没问题,到时就要麻烦妳了。
不麻烦。靦腆的对冬琅笑了笑,她向已经被冬琅挡住大半个身子的我微微颔首,接着转身离开。
铃玉离开后,屋子里只剩下一个偶尔才会打开话匣子滔滔不决的面瘫,以及内心戏太重导致时常陷入沉思状态的我,正常来说气氛应该会变得比较沉闷,可我们两个谁也没放在心上。
我先是走到门边确认玲玉已经离开而不是躲在外面某根树枝上偷看,然后转头就开始从空间里往外掏东西。
干净的被褥和衣物、煮饭用的厨具和干货、几大张先前冬琅不知道用什么方式硝好的皮毛,甚至为了避免外出狩猎觅食时被人发现屋内的异常而受到窥视,我还特意翻出两组带着锁头的门锁,并将其中一组照着说明书固定在大门外面,完了还不忘用藤条遮挡一下。
大半个小时过后,一个属于我跟冬琅的临时居所就这么诞生了。
第357章
这天的晚餐是直接用干粮配水囫囵解决的。
不是我跟冬琅两人安顿下来后不愿意吃顿好的,而是一整天在外面打猎觅食,临到入夜又为了将屋子整理到好歹能够睡顿安稳觉而忙碌了好半晌,我连喝些热汤享受一下安然氛围的希望都一爪子拍到地底。
天大地大睡觉最大,现在我只想躺在柔软的床舖上,做一个仍在和平年代悠閒生活的美梦。
晚安。瞇著眼朝冬琅微微颔首,我几乎是用飘的从一楼飘到二楼,接着非常奢侈地将身体重重摔进柔软的被窝中,然后叹息。
这该是怎么样的幸运,才能够在整整三年没有躺在柔软的床上的我拥有重温旧梦的机会?不说別人,就拿现在不知道是否还留在原地的长山他们来说好了,现在他们肯定是找个地方搭起帐篷,睡觉还得轮班值勤,否则一觉起来身边很有可能就少了个人,或者就此再也醒不来。
意识中断之前我最后的一个念头,就是明天早上醒来后,我一定要给自己煮一锅热呼呼,加了大量野菜的面疙瘩。
一觉睡到太阳晒屁股的梦想是美好的,现实却总是喜欢打着写满各种理由的旗帜将其狠狠打碎,就好比现在。
盘著双腿端坐在树屋外充作门廊的树枝上,我支著下巴打量眼前这位头下脚上,倒楣悲催的踩中冬琅牌陷阱,自称是古佐尔村村长的男人,悄悄借着角度掩饰嘴角那抹讽刺的弧度。(..tw无弹窗广告)
你说这都什么事?明明前一晚铃玉才拍著胸腑说住进来不需要付房租,因为屋子是她的,她有权决定屋子的处理方式,可这不知道打哪听到有新住户就颠颠儿跑来,打着"我是村长我最大,房子要不要无偿外借得我决定"的旗子,想光明正大前来刺探我跟冬琅是肥羊还是叫化子的家伙,居然急到连等天亮都不愿意,就这么摸黑爬上来敲门,把人生生从美梦中吵醒。
啊,说错了,那不是敲门,是"撞门",用的还是坚硬无比的脑袋,敲的咣咣作响。
视线扫过男人脸上那个红艷无比的脚印以及额头那块肿包,我必须非常努力才能维持住一名住客半夜抓到宵小时应该有的态度-好吧,我很清楚自己现在的脸部肌肉非常诡异,不但得憋著笑摆出一副"劳资很气愤"的表情,同时又得努力遮掩因为对方报上身份后总忍不住流露出的鄙视,仅仅只是扭曲已经算是很好的了。
小伙子,我现在可是好好在跟你沟通,你说你能不能先把我放下来?由于姿势问题导致血液倒流,男人虽然试图维持一种上位者的威严,可看起来却如同扮家家的孩子般显得可笑。你也可以拒绝配合,但我同样也有权利要求你跟你的同伴现在立刻离开!当然屋子里的东西不准带走,谁知道你们会不会偷拿走这里的东西!
看看这话说的多义正严词,可好笑的是他并不知道就算现在我进屋里去绕一圈,然后当著他的面双手空空离开,等他进屋子里后依旧只能看见原先铃玉把屋子交到我手上时的模样。[..tw超多好看小说]
至於他梦想中那些"好东西",即便真实存在,可绝对连一根头发丝都不会被他看见。
脑子里浮现眼前这张圆滚滚红扑扑的猪脸看见屋子里的情况后出现的表情,我忍不住在心里直乐。
啧啧!这年头还能吃成这副圆滚滚的模样,可见他绝对没少拿"村长"的名头压榨其他村民,又或者每一次外出的村民领回来的外来者都会被他这样趁着夜黑风高,四下无人的最佳犯案时机剥掉好几层皮,偏又信了他那句"我是村长我最大"的说词,被剥了皮也只能摸着鼻子当一切都没发生。
可惜他遇到了我跟冬琅。
瞇著眼从下到上将他整个人来来回回打量了几遍,最后我大手一挥,朝抱着胸靠在门边当门神的冬琅比了个刀子拉锯的动作。
不知道是我的决定刚巧对了冬琅的胃,还是他本来就打算无论我做什么动作都采用同一个方法,我的手还停在半空中,他就从腰带上抽出平时用来整理柴火的小刀,迈开大步冷著脸气势十足的走到男人面前站定,手起刀落,轻轻松松斩断那根吊着男人,足有拇指粗的藤条。
啊~~~~~~
一声凄厉的哀嚎惊醒树上栖息的各种生物,有翅膀的刷的一声鼓起羽翼,没有翅膀的扯起嗓子,一时间将入夜后的森林搅成了一锅乱粥,嘈杂程度和白天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这种情况下人自然也很难睡得香甜,於是没多久,我、冬琅连同摔下树后从粉红猪进化成彩虹猪的男人,就成了众人视线注目的焦点。
因为鸟巢屋门前没有搭建平台,没有多余空间让那么多人站在一起,加上试图摸进屋子里的小贼人已经四仰八叉的趴在下方泥土地上,我跟冬琅自然为了方便解决事情也一并下了树,否则要这么低著头大老远地喊着话,我相信什么事情都没办法找到合理的结局。
瞇著眼靠在冬琅身旁状甚不经意地打量四周,可以发现虽然大家都是半夜被惊醒,照道理来说连打理自己的时间都没有就冲出房子,但无论性別是男是女,都是手上拎着简易武器穿着整齐,一副随时能干架的模样。那位指著彩虹猪鼻子骂的中年人自然也不例外。
孙常,又是你这个杀千刀的!只见中年人瞠大了眼瞪着被称作孙常的彩虹猪,一手指著对方一手拽著衣领,表情狰狞。我就说呢!上次来了对母子,说是路过借住两天,怎么着当天大半夜的什么也没带就匆匆离开!上上次那个男孩也是,再上上次……臥槽!等等啊!劳资猜的该不会真是那样吧?敢情你这王八不是只靠著在大家面前装可怜讨口吃的才养出这身油水,原来是都指著那些倒楣的外来者?村长?这借口你也敢用?村你大头的长咧!今晚不把你揍皮实了我老屠就跟你姓!
自称老屠的中年人越说越气,原本只著孙常鼻子的手指早就已经戳了上去,嘴里每吐出一个字手就戳上一下,可孙常却乖乖地缩著脖子任他戳,额头都红了还腆著个笑脸,唯唯诺诺的样子和刚才倒吊着还不断试图威胁我的模样有著天壤之別。
但无论对方的姿态摆得有多义愤填膺,我仍维持著一副"请继续,要打就快点"的模样兴味盎然的看着,既没伸手拉住老屠,也没开口阻止他的意愿。
不是我故意想看孙常的热闹,而是这个老屠看上去的确很气愤,可他的肢体动作和时不时往这里飘来的眼神却骗不了我这个异化者的眼睛-完全没有半点气势的老屠,看似怯懦实则眼含愤怒的孙常,在在都显示那两个人是一伙的。
或许这种半夜打劫外人的行为大家都知道,打着踢到铁板就由众人出面做黑脸打混过去,逮到软柿子就捏完踹掉的想法横行在这一带。
可惜我跟冬琅随便抓一个出来都不是后者。
第358章
真的很抱歉,让你们忙碌了一整天还不能好好休息。[..tw超多好看小说]铃玉拉住我的袖子试图用"我不知道他是这样的人"的无辜模样将自己摘出去,但我却只冷淡地看着她,直到她因为心虚放手为止。
铃玉果然是知情的。
因为一个人如果真的不知情,在热情地将客人领进门并且安顿好后没多久就被自家人打脸,通常第一时间是跳出来替客人维护而不是装无辜。
要把一出戏演的完全没有半点瑕疵并不容易,可无论从那些地方凸槌,在这种原则上的大方面绝对不能掉鍊子,否则无论其他小破绽怎么圆都没有用。
我可没听过露了馅儿的汤圆煮熟之后还能够填回去的。
眼看连铃玉装无辜都无法打动我跟冬琅一星半点,那头还在表演"就用手指戳死你个老王八"的老屠眼珠子一转,直接把戏码改成"劳资这就把犯混的王八拎走炖了"。
两位,真是不好意思啊!只见老屠故作爽朗的伸手就往冬琅肩上拍,被闪过也没多大反应,仍旧乐呵呵的笑着-前提是你得先忽略他额角蹦出的那几根青筋。今天也晚了,我先把这贼子带走,有什么等明天早上再说如何?到时要如何处理他就让两位决定?
於是问题来了,这时候如果是个真正被忽悠过去的小白怎么做?是一脸感激的颠颠儿让他把人带走,还是酷帅狂霸拽的大手一挥,扔下一句"给劳资把人交出来"?
结果现实的情况是我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总爱在某些时候打破壁草形象并且大肆散发贺尔蒙,借此提醒大家其存在感的人已经做出了决定。(..tw无弹窗广告)
把他交给我们吧。只见冬琅往前两步拽住孙常的衣领往后拉,超出正常人水準许多的力气让他几乎没有受到多少阻碍就把猎物从老屠手里抢了过来。既然照你的说法是他并非初犯,那么就该好好严惩,不长点记性改不了。打扰大家半夜休息实在很抱歉,现在不是相互认识的好时机,还请大家先回去休息,明天一早再聊。
说完,他酷酷的朝被这神转折弄懵的众人微微颔首,接着一手拽著孙常,另一手很自然的揽上我的腰,接着扭头朝身后那群表情诡异的围观民众酷帅狂霸拽的扔下"晚安"两个字,就这么直接半推半搂的把我推进屋子里。
至於那个孙常……大门才刚阖上,他就被冬琅当成令人嫌恶的垃圾,只见后者随手从地板的缝隙中扯了根藤条,三两下把人当猪崽捆好扔在地上,拖著我往阁楼走前还不忘对準孙常的后脑勺狠狠踹了两脚。(..tw好看的小说)
看那力道明天肯定会肿起来吧?
踩在楼梯上的我下意识扭头瞥了眼被踹昏的孙常,一只头上顶著大大肿包的卡通猪突然从眼前闪过,差点一个没忍住在这理应严肃的时候笑场-事实上我的确笑了,只不过没出声而已。
一直到把我塞进被窝里,终于不再用后脑杓对着我的冬琅才发现我不知道又脑补了什么,正像个傻子似的一个人默默地在心里偷乐呵。
在想什么?这么乐。疑惑的挑了挑眉,接着突然顿了一下,猛地将脑袋探出护栏往楼下张望,再缩回脑袋时他的脸色明显黑了几分,连说话都充满了火药味。想那家伙?你看上他了?
谁?谁看上谁?一时间还没从卡通猪上回过神来的我被他这没头没脑的问题懵了一下,下意识傻楞楞的看着他反问。
然而冬琅的反应是我从来没见过的。
只见他先是挑眉盯着我看了好一会,直到确定我是真的不明白他的意思,才重重哼了一声,像个别扭的孩子般将头转开。
还有谁?
好吧,这下我要是再不理解情况那就是真.矫情了-这货怎么看怎么像个因为讨要的糖果被大人送给另外一个孩子而闹别扭。
但问题来了,打从他气势全开的把孙常从共犯手中带走开始,到被团巴团巴塞进被窝里,我记得自己貌似什么都没做,连习惯的睡前漱口也都还没机会去做,那么他那句话的意思到底是什么?
谁看上谁?又是哪个还有谁?为毛我有种被他耍了的感觉?
挠著脑袋想了好半天,实在想不明白他这脾气到底其来何自,正想要抬起头再问得更清楚些时,却看到冬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床沿站到护栏旁,用一种极具攻击性的眼神狠狠瞪着某处。
如果这时有人能把这画面卡通化的话,我敢发誓冬琅的背后绝对会出现一个全身被有些破损的连帽黑色披风紧紧包裹住,手上拿着把大镰刀的半透明身影。
麻蛋!到底是哪个不要命的惹这煞神生气?谁都能惹就是不能惹他啊!惹毛了他绝对不是一句"一路好走"可以解决的啊!
原先溜到嘴边的疑问迅速被我囫囵嚼了几下咽进肚子里,在某处下意识隐隐发疼的情况下,我对于还能够在心里替那个惹到冬琅的人点上好几打蜡烛的行径感到骄傲。
谁特么的敢在这时候去招惹他?就算是头上顶著"现任"两个大字的我都不敢好伐!被暴怒中的某人直接扑倒往死里虐的节奏不要太伤身!
不过解决疑问的方式不一定需要从当事人身上下手,有时候光凭从旁观察就能够得到想要的答案。
打定主意死都不开口的我蹑手蹑脚地从被子里爬出来,像只準备偷吃捕鼠夹上那块香甜诱人的起司的老鼠,小心翼翼的往冬琅靠了过去。
很好,他的注意力不在我这。
等整个人几乎贴着冬琅的背站定,并且确认他的确没有分神关注自己的打算后,我才迅速探头往一楼扫了几眼。
客厅,没有;厨房,没有;大门,没……有!
当视线定格在那只仍呈现"已死"状态,蜷缩在门边地板上只能看见一个圆润背影的卡通猪身上时,我脑袋里迅速将这家伙出现到被打趴之间做过的每一件事扫了一遍,结论是……没有。
他除了大半夜跑来鸟巢屋外踩点失败,用那相似音的名字开了我跟冬琅一个小小的玩笑之外,从头到尾那就是一个砲灰,还是完全没有半点作用的砲灰渣。
所以谁来解释一下,为毛冬琅看着他的眼神像极了跟对方有著血海深仇,巴不得将其剥皮拆骨,肉剁碎了餵狗,骨敲烂了熬粥?
第359章
好吧,虽然事实上或许没有那么严重,但我仍必须承认,冬琅现在看着孙常的眼神真心令人寒毛直竖。
在问与不问之间犹豫了一会,最后决定在睡前把问题厘清以免噩梦连篇的我战战兢兢地伸出爪子勾了勾冬琅的衣襬。
没反应。
稍微加了点力气又扯了扯,这回冬琅终于转过头来,脸色阴郁的如同即将降下暴雨的天空。
妈蛋,我居然会因为他的一个眼神差点吓尿!
干巴巴的咽了口唾沫,我下意识打了个寒颤,双脚也不自觉地夹紧了些。
那个……咧开嘴角尽可能笑得正常点,我扯著他的衣襬小心翼翼的问。你刚才说哪个谁?孙常?谁看上他?铃玉?
……没事。冬琅愣了愣,接着表情如同春日化雪冬阳初现,从阴霾密布变成晴空万里只花了一眨眼的工夫。你刚才在想什么?看起来挺乐的。
现在又是再演哪出戏?国剧变脸?
完全被他弄懵的我眨巴著眼呆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眼前再次浮现孙常的卡通形象。
想什么?想孙常那家伙现在看起来就像只彩虹猪啊!还是头上顶著肿包,双眼呈现蚊香造型的彩虹猪,那肿包绝对不能平凡,一定要像座喜马拉雅山那样高高的肿起来,顶端发红肿胀的特效必须不能少!喜感加分的好物啊!
的确喜感十足。
耳边响起的低沉笑声把我从自己的脑补中拉回到现实,等我终于意识到刚才冬琅话里的意思后,立刻有种五雷轰顶的错觉。
麻痺的,劳资居然不小心把脑补的内容说出来,真是丟脸丟大发了。
呵,行了,睡吧。兴许是我脸上的表情太过夸张,冬琅忍不住笑了一声。
立刻!马上!对他这忽晴忽阴的情绪变化感到毛骨悚然的我顾不上自己的动作有多可笑,连忙转身扑到靠墙的那张床上,抓起被子三下五除二把自己裹成草履虫,这才从被子里犹犹豫豫的伸出一只爪子。……晚安。
晚安。
照正常的情况继续发展下去,就是冬琅躺到隔壁那张靠近护栏的床上,然后眼睛一闭就到隔天早上,可今天显然剧情的发展有些诡异。
缩在厚厚的棉被里当鸵鸟的我意外的发现,离自己不到两公分距离外,铺在木质床架上防止那凹凸不平的粗糙表面影响睡眠品质的厚毯微微下沉,接着一只沉甸甸的手臂就搭了上来。
冬琅居然躺过来了!
这个意料之外的认知让我整个人僵住,有些不可置信的瞠大眼瞪着棉被发楞。
这货今天是受了什么刺激?先是脾气忽冷忽热,再来又莫名其妙地跑来跟我挤同一张床,要知道虽然床架相当大,但前提是只有一个人睡在上面!两个成年女性躺上来都必不可免的会有些肢体接触,两个成年男性更不用说,我甚至都能够脑补出自己跟冬琅得用什么姿势才能避免其中一个人睡着后不小心滚到地板上去。(..tw无弹窗广告)
撇开只要跟冬琅待在一起睡着时就会完全放松的我不提,印象里相当浅眠的冬琅跟人挤同一张床的行为无异于是六月飞雪。
所以当腰间一沉,察觉到冬琅把手搁在腰上的那瞬间,我第一时间想的不是"艾玛这家伙今天怎么那么热情",而是"臥槽这家伙吃错了什么药"。
那个……往墙壁的方向扭了扭,我将脑袋伸出被子,以一种很别扭的姿势转头看向冬琅。旁边还有一张……
睡觉。豪不客气的一巴掌将我的脑袋塞回被子里,冬琅的声音听起来透著淡淡的欣喜。
好吧,原来不是吃错了药,也不是气糊涂了,而是这货今天心情好,想赏宠物一个爱的抱抱?
诡异的想法让我猛的打了个哆嗦,身后的冬琅大概是误会了什么,一只手穿过脖颈反勾住我的肩膀将我往后拉近他的怀里,原本搭在腰上的则是上上下下将包裹在外层的棉被摸了个遍,确定没有漏风才满意地停下来。
会冷?这样好些没?
问话的时候冬琅的嘴唇几乎贴着我的耳朵,喷出的热气和低沉的嗓音如同电击器般,瞬间将大量的贺尔蒙画作电流从毛孔渗入,冷不冷、怎么睡已经不是重点,满脑子只剩下不和谐的画面。
嗯?小琰?已经睡了吗……没等到回应的冬琅先是压低嗓音喊了一声,又等了好一会才轻轻叹口气,收紧的双臂就算隔着被子仍勒的我发疼。真好……原来只是个误会而已……
误会?什么误会?发生了什么事让他误会了吗?
我的注意力被他的话吸引住,却怎么也不能理解他话里的意思。
最后睡是睡着了,可是却做了一个不知道该算好还是不好的梦。
我梦到当初站在警察陪同下,站在医院太平间里看着医生用那双稳定度很高的手缓缓拉开尸袋,露出里面那张曾经我爱过,现在却扭曲的如同拼布娃娃的脸。
本以为已经遗忘的对话再次重演,耳边是警察用怜悯的语气述说发现他时的过程,还有从哪里得知我的联络方式,清清楚楚,一字不漏。
那封遗书里只写了"对不起,永琰"五个字,我们后来在他留在旅馆内的行李中找到手机,内部通讯号码中有一个标注"永琰",想应该就是他认为对不起的那个人,这才联络上你。
虽然这时候问这些有些不太恰当,但你们是亲人吗?虽然姓氏不一样,但现在很多人明明是兄弟却因为从属姓氏不同而不一样,不知道你能不能联络上他的其他亲属?还是你能够决定是否要将他领回?
而我从头到尾只用简短的"嗯""不能"和"能"回答了所有的问题,接着就再也没有开口,只是默默地跟在警察后方办理了所有手续,然后拿着殡葬业者的联络名片离开。
到这里一切都和过去一模一样,可当我刚踏出医院大门,抬起头却发现自己又回到太平间,正前方就是应该躺在冰柜里,现在却躺在床架上的男人。
我看着他,或者"祂"坐起身,听着"祂"语气幽怨的抱怨这个造型实在太难看,应该要采用更温和更舒服的方式离开,否则连最后一面都不能留给我好印象,然后问我为什么不跟著"祂"走,害"祂"在路上等好久等不到人,还得回头找。
结果找到的时候发现我过得并不好,不但没有过去那种舒适平稳的生活步调,又在这种连空气和水都充满了病毒的世界里挣扎求生,活得辛苦又卑微,不如"祂"现在悠哉。
梦到这里就结束了,没有后续。
事实上我醒来后非常想爬回梦里,揪住那个家伙的领子用力的甩个几下好把祂那张刚被缝起来的脸再次散开,最好连脑袋都直接摇下来,好让我能研究研究祂大脑到底装着什么料,才能让这货离开多年后才想到忘记带上一个我。
第360章
梦醒了日子照旧过,那混帐依然在另外一个世界扒拉着身上有些破旧肮脏的衣服,叨念着我怎么还不快点过去,像以前那样任劳任怨的替他洒扫洗衣,而我则是整个人掛在冬琅身上狂打呵欠,同时瞇著眼百般无聊地看着眼前明显就是闹剧的"批斗大会"。
没有激烈的口角争执,没有一言不合就上演的拳打脚踢,更没有所谓单方面掀疮疤的行为,一大早就在铃玉的盛情邀约下,迫不得已跟著冬琅两人将那不知道是憋尿憋久了还是被冬琅黑如锅底的脸色吓瘫了,导致两条腿刚接触到地面就失禁,现在正顶著臭烘烘的一身站在一块圆形石板上,像动物园里的猴子般被村民埃个儿上前唸一顿。
而被唸的内容无非就是些要他以后好好做人啦~不要心存侥幸啦~这世道要靠双手,不能偷鸡摸狗等等,听得我脑袋昏昏沉沉直想爬回被窝里继续睡。
虽然一路上走来搜刮储存的食物量不一定能够支撑到下一个春天,晚点出门寻找食物完全呆揪布,相比眼前这出闹剧,补眠显然cp值更高。
第三轮"批斗"结束的时候我已经呈现半梦半醒的状态,要不是整个人掛在冬琅身上由著他当人体支架,早就如同软骨虫般窝在地上打起盹来。
而那个被视为"愚蠢的家伙"的孙常,则是在会后被众村民们簇拥著,像个即将踏上断头台的犯人般被押到我和冬琅面前,以一种极为卑微的姿势压在地上等待赦免。
两位,如果不介意的话,在第一场雪降下前就让这家伙帮两位储备食物当作陪礼如何?一名瘦小的,看上去年近五十的女人佝偻著背脊颤颤巍巍的从人群中走出来,在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上用力挤出一丝笑容,讨好的看向被我当成人肉靠垫的冬琅。
其实不她不笑还好看,这一笑就跟从古墓里钻出的鬼姥姥,直接上街露个脸就能让人以为七月半又到了-不是我毒舌,而是任谁都不喜欢被忽视的感觉,尤其是当你几乎整个人都扒在另外一个人身上,却发现没有任何一丝注意力洛在自己身上。
那他的呢?似乎查觉到我不爽的情绪,冬琅低头瞥了我一眼,接着才朝跪著的孙常看过去。
他的?顺势低头和孙常来了个大眼瞪小眼的鬼姥姥先是嘴角抽了抽,接着很快就稳住情绪,又是用那副赔笑的表情看着冬琅。您別担心,他的我们会给他帮把手,毕竟怎么说都是在咱们村子里出事,又是这不长记性的混帐,怎么说都不会让您负责的。
看看那狗腿样儿,连"您"这个尊称都端出来了,怎么着就是没发现之所以这尊大神之所以面无表情冷若冰霜的理由,正是他身上我这副"狗皮膏药"呢?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不被踹一脚那还真是对不起您了咧~
我垂下眼帘笑了笑,然后今天第一次站直了身子。.tw[]
这绝对不是代表我决定不发懒,想振作一下表现出自己其实挺有精神的,而是如果继续赖在冬琅身上,那么接下来的好戏可就会错过了。
冬琅并没有让我失望,在我刚站稳脚步并且转身做出準备回树屋继续补眠的动作时,先是一把将我给捞回怀里,然后当著所有人的面用下巴在我的头顶蹭了蹭。
我家宝贝吃的东西只能是我準备的,让他有多远滚多远,脏。斜睨了孙常一眼,冬琅仿佛还不够解气,又补了一句。要不是这屋子他没进来过,我宁可委屈我家宝贝在野外睡一晚也不愿意再踏进去。
你听听,这一句话要多霸气有多霸气,要多鄙夷就多鄙夷,再看看其他人脸上的表情,那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尤其是他补的那一句,连一直试图扮演白莲花却始终扮的不伦不类的铃玉也破了功。
和众人阴晴不定的脸色相比,我倒是难得当看戏的乐呵了一回,既然心情好,那么就该赏点甜头给表现最努力的人不是?
冬琅,仰起头盯着上方那个昨晚睡前才刚剃过,现在又有不少胡渣冒出头的下巴,我抬起胳膊反手勾住他的脖子。你说,今天表现得那么好,我该给你什么做奖励?
事先声明,当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我其实脑子里闪过的选项最多就是当著众人的面来个法式热吻,普通点的就是应承下几件对我来说不算困难的小事情。
这很正常,在我的观念里,就算是伴侣,有些"事情"那必须归类在生活情趣里,而不是被拿来当成奖励的物件,因为有些东西一旦改变了起始的原因就不再那么纯粹。
只不过显然的,冬琅对于"奖励"的定义和我的完全不同。
奖励?我的询问让他下意识挑起眉,清亮的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恩,奖励。
要什么都给?
能力范围以内的。
真的?
比真金还真。踮起脚尖伸长脖子在他下巴上留下一圈淡淡的牙印,我笑得牙不见眼。
肯定的答覆终于勾起冬琅的兴趣,於是就看到他相当认真地皱著眉想了好一会,接着不知道想起什么好事情突然笑了一声。
呵……什么都同意?无论我开什么要求?见我再次认真的点头,冬琅这才抬起头笑咪咪的朝众村民们微微颔首。如果不介意,那么事情就照你们说的定了,另外我还有几个小小的要求。
无视了村民们在听见他的话后纷纷沉下的脸色,他依旧好心情的笑着。
两天,给我两天的时间,请诸位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当作没听到,而你,骗子先生,视线一转落在像只耗子般缩成一团的孙常身上。该做的请不要忘记,东西带来后请放在树下,每天的傍晚时分我会来收取。另外,请记得蔬菜水果多找点,越多越好。
说完,他搂着我的腰就往回带,丟下一群完全茫然的村民们走的欢快。
至於肯定列属于当事人的我,直到被冬琅像麻袋般扛回树屋,然后扔到铺著兽皮的地板上还没反应过来。
冬琅,为什么刚才你说两天不能来打扰?这两天要做什么吗?我侧著脑袋想了半天,最后得到的结论只有两个。要我帮你硝皮?还是帮你晒肉干?
都不是。被我的猜测逗乐的冬琅笑了笑,眼底有著一抹难以分辨的深意。很快你就会知道的。
梦醒了日子照旧过,那混帐依然在另外一个世界扒拉着身上有些破旧肮脏的衣服,叨念着我怎么还不快点过去,像以前那样任劳任怨的替他洒扫洗衣,而我则是整个人掛在冬琅身上狂打呵欠,同时瞇著眼百般无聊地看着眼前明显就是闹剧的"批斗大会"。
没有激烈的口角争执,没有一言不合就上演的拳打脚踢,更没有所谓单方面掀疮疤的行为,一大早就在铃玉的盛情邀约下,迫不得已跟著冬琅两人将那不知道是憋尿憋久了还是被冬琅黑如锅底的脸色吓瘫了,导致两条腿刚接触到地面就失禁,现在正顶著臭烘烘的一身站在一块圆形石板上,像动物园里的猴子般被村民埃个儿上前唸一顿。
而被唸的内容无非就是些要他以后好好做人啦~不要心存侥幸啦~这世道要靠双手,不能偷鸡摸狗等等,听得我脑袋昏昏沉沉直想爬回被窝里继续睡。
虽然一路上走来搜刮储存的食物量不一定能够支撑到下一个春天,晚点出门寻找食物完全呆揪布,相比眼前这出闹剧,补眠显然cp值更高。
第三轮"批斗"结束的时候我已经呈现半梦半醒的状态,要不是整个人掛在冬琅身上由著他当人体支架,早就如同软骨虫般窝在地上打起盹来。
而那个被视为"愚蠢的家伙"的孙常,则是在会后被众村民们簇拥著,像个即将踏上断头台的犯人般被押到我和冬琅面前,以一种极为卑微的姿势压在地上等待赦免。
两位,如果不介意的话,在第一场雪降下前就让这家伙帮两位储备食物当作陪礼如何?一名瘦小的,看上去年近五十的女人佝偻著背脊颤颤巍巍的从人群中走出来,在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上用力挤出一丝笑容,讨好的看向被我当成人肉靠垫的冬琅。
其实不她不笑还好看,这一笑就跟从古墓里钻出的鬼姥姥,直接上街露个脸就能让人以为七月半又到了-不是我毒舌,而是任谁都不喜欢被忽视的感觉,尤其是当你几乎整个人都扒在另外一个人身上,却发现没有任何一丝注意力洛在自己身上。
那他的呢?似乎查觉到我不爽的情绪,冬琅低头瞥了我一眼,接着才朝跪著的孙常看过去。
他的?顺势低头和孙常来了个大眼瞪小眼的鬼姥姥先是嘴角抽了抽,接着很快就稳住情绪,又是用那副赔笑的表情看着冬琅。您別担心,他的我们会给他帮把手,毕竟怎么说都是在咱们村子里出事,又是这不长记性的混帐,怎么说都不会让您负责的。
看看那狗腿样儿,连"您"这个尊称都端出来了,怎么着就是没发现之所以这尊大神之所以面无表情冷若冰霜的理由,正是他身上我这副"狗皮膏药"呢?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不被踹一脚那还真是对不起您了咧~
我垂下眼帘笑了笑,然后今天第一次站直了身子。
这绝对不是代表我决定不发懒,想振作一下表现出自己其实挺有精神的,而是如果继续赖在冬琅身上,那么接下来的好戏可就会错过了。
冬琅并没有让我失望,在我刚站稳脚步并且转身做出準备回树屋继续补眠的动作时,先是一把将我给捞回怀里,然后当著所有人的面用下巴在我的头顶蹭了蹭。
我家宝贝吃的东西只能是我準备的,让他有多远滚多远,脏。斜睨了孙常一眼,冬琅仿佛还不够解气,又补了一句。要不是这屋子他没进来过,我宁可委屈我家宝贝在野外睡一晚也不愿意再踏进去。
你听听,这一句话要多霸气有多霸气,要多鄙夷就多鄙夷,再看看其他人脸上的表情,那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尤其是他补的那一句,连一直试图扮演白莲花却始终扮的不伦不类的铃玉也破了功。
和众人阴晴不定的脸色相比,我倒是难得当看戏的乐呵了一回,既然心情好,那么就该赏点甜头给表现最努力的人不是?
冬琅,仰起头盯着上方那个昨晚睡前才刚剃过,现在又有不少胡渣冒出头的下巴,我抬起胳膊反手勾住他的脖子。你说,今天表现得那么好,我该给你什么做奖励?
事先声明,当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我其实脑子里闪过的选项最多就是当著众人的面来个法式热吻,普通点的就是应承下几件对我来说不算困难的小事情。
这很正常,在我的观念里,就算是伴侣,有些"事情"那必须归类在生活情趣里,而不是被拿来当成奖励的物件,因为有些东西一旦改变了起始的原因就不再那么纯粹。
只不过显然的,冬琅对于"奖励"的定义和我的完全不同。
奖励?我的询问让他下意识挑起眉,清亮的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恩,奖励。
要什么都给?
能力范围以内的。
真的?
比真金还真。踮起脚尖伸长脖子在他下巴上留下一圈淡淡的牙印,我笑得牙不见眼。
肯定的答覆终于勾起冬琅的兴趣,於是就看到他相当认真地皱著眉想了好一会,接着不知道想起什么好事情突然笑了一声。
呵……什么都同意?无论我开什么要求?见我再次认真的点头,冬琅这才抬起头笑咪咪的朝众村民们微微颔首。如果不介意,那么事情就照你们说的定了,另外我还有几个小小的要求。
无视了村民们在听见他的话后纷纷沉下的脸色,他依旧好心情的笑着。
两天,给我两天的时间,请诸位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当作没听到,而你,骗子先生,视线一转落在像只耗子般缩成一团的孙常身上。该做的请不要忘记,东西带来后请放在树下,每天的傍晚时分我会来收取。另外,请记得蔬菜水果多找点,越多越好。
说完,他搂着我的腰就往回带,丟下一群完全茫然的村民们走的欢快。
至於肯定列属于当事人的我,直到被冬琅像麻袋般扛回树屋,然后扔到铺著兽皮的地板上还没反应过来。
冬琅,为什么刚才你说两天不能来打扰?这两天要做什么吗?我侧著脑袋想了半天,最后得到的结论只有两个。要我帮你硝皮?还是帮你晒肉干?
都不是。被我的猜测逗乐的冬琅笑了笑,眼底有著一抹难以分辨的深意。很快你就会知道的。
第361章
老实说几天后的我回想起这一刻,还是有种自己居然忘了要警惕冬琅这个总是在某个时间点,大脑就会被"徒子徒孙"们占领的家伙是件傻缺到极点的行为,可现在的我仍处於犯傻的状态下,於是看冬琅笑的一脸无害,也傻呵呵的跟著咧嘴笑。
但等我的视线跟著冬琅转了一圈后,我笑不出来了。
冬琅检查房屋的节奏好熟悉,熟悉到我不得不往那方面想。
打从我自地板上爬起来,并且盘腿坐好的那一刻开始,他就照着一个奇特的顺序绕着屋子打转-首先是大门,仔细的检查过门闩以及覆盖在内侧用以隔音的兽皮是否已经固定好,然后逆时针绕到窗户边将充作窗帘的兽皮拉下来,用窗框旁的藤条压好。
这还不算完,接下来我亲眼看着冬琅将前一晚堆放在楼梯旁尚未整理,绝对会在某种情况下影响上楼顺畅度的三个收纳箱挪到楼梯下方,以并拢的方式排成一长条状,而不是垒起来避免占空间;厨房墙上用来排除油烟的通气孔倒是没遮起来,不过所有吊挂在那些垂悬的藤条上,看起来拎拎啷啷的汤勺锅铲全被他收进流理台下方的空间里,最后只剩下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上去,都像是冬琅始终坚持不准我拿出来用,却在昨天晚上以"暂时落脚在这里总要吃饭"为理由,让我除了拿出一罐路上提炼的动物脂肪外还多拿了小罐装的花生油和用来换换口味的植物性奶油。
情况不太对。
令人不安的第六感让我紧张到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像只和天敌狭路相逢的猫咪般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冬琅直瞧,同时小心翼翼的将姿势从盘腿坐改为蹲坐,以便遇到意外情况时能够在短时间内做出反应。(..tw无弹窗广告)
可很快的,我又开始思考是不是自己太过敏感,因为冬琅在察觉到我的紧张后完全没有做出任何让人误解或者想歪的举动,而是像在看一个淘气的孩子般笑了笑,就迳自走到二楼去整理床铺。
仰著头盯着他整理床铺的动作,最后只得到"中规中矩"的结论。
嘛,果然是我想太多了吗?
挠挠头讪笑两声,恰巧在这个时间点唱起空城计来的肚子打断了我的猜测,吃饭皇帝大,什么乌七八糟的想法全都给我靠边站,等吃饱了再来谈。
冬琅,你忙完要吃什么?食欲不受心情影响的我开口朝着仍在整理被褥的冬琅问了句,不过没等他回应,手里就已经先忙活开来。
楼上那只是典型的肉食兽,顿顿无肉不欢这点在过去肯定会被那些营养学家抓起来狠狠批斗一番,可现在却绝对是饮食主流。
毕竟相对于受到病毒感染而产生变异的植物来说,动物就算身上多了瘤或者多了角,基本上本质并没有多大变化,或者该说是变化尚未深入基因,加热烹煮后味道虽然不见得有畜养的好,可好歹量大易取得。
相对的,我在空间里储存的食物也以肉食佔大多数,甚至在角落里还储存着不少病毒爆发前采购,之后被冬琅用"要适应环境"这个正当理由压箱底的家畜屠宰体。
至於蔬菜水果,在我跟冬琅一路的努力下倒是比肉品多了许多,整整五个货架从上到下满当当地塞着各式尝过确认没有任何问题的野菜浆果,看了就让人心情飞扬。(..tw)
不过那也是现在只有两张嘴要吃的缘故,早先和长山他们一起的时候,能够找到并且储存下塞满一层货架的蔬果我就必须偷笑了,五张嘴都要吃菜,没有果蔬集市整个就悲剧。
完全没注意到冬琅始终没给个回应的我兀自盯着空间里的野菜乐呵了好一会,然后就相当熟练的将想吃的东西往外掏-几把成熟的浆果、两颗拳头大小,生食味道很像熟地瓜的硬皮水果、一大把野生蕨类、一根小臂长的紫皮萝卜、一小碗蓝色番茄果,最后我没忘记从肉食区挑了一块成人两个巴掌大的啼猪肉。
至於食谱嘛……呵呵,还是那万年不变的火锅料理。
弯腰从流理台下方翻出刀子跟两个砧板,先是把要充作饭后甜点的浆果跟地瓜果洗干净放到一边,接着我豪迈地抓起菜刀对着蔬菜就是一阵乱刀,刷刷几下将该切滚刀块的切滚刀块,该切段的切段,然后将其中一小部份放进左边的锅子,其他完全没有美感的则扔进右边锅子。
肉更简单,用切肉的砧板抡起刀子切成片,虽然有些粗细不均,不过能熟就行,调味神马的也不需要我操心,只要将盐跟辣椒拿出来,冬琅自己就能够解决。
我双手抱胸看着眼前两口卖相超差的锅子,咂咂嘴想了一下,又从空间里翻出一个装满红色果子的收纳箱,随手抓了往两个锅子上各撒了一些,这才满意的添水上炉-自带的旅行用单口瓦斯炉,趴哒一声点燃炉子,就悠哉悠哉地靠著流理台,有一搭没一搭的捏起浆果往嘴里塞。
还没好?忙完内务的冬琅走过来低头一口将我刚捏起来的浆果半途劫走,趁着我发难前又捏了一颗塞过来。
水开就好了,这才刚下去煮呢,还要点时间。随手从空间里又抓了个碗出来把浆果一分为二,我抬起屁股坐到流理台上,抱着自己的那一份警惕的看着冬琅。嘴馋吃那一份,別老从我这儿抢。话说你到底想到要什么奖励了没有?事先声明过了傍晚可就没了喔!
早想好了。抓起盐匙往开始冒泡的汤锅里各放了半杓,他伸出左手食指晃了晃,笑的意味深长。不过你得先答应我什么都得听我的,嗯?
刻意压低的嗓音如同带着魔力的魔法棒,轻轻一挥就让我不由自主地顺着他指尖上下摆动的幅度点了头,几秒后才终于反应过来自己答应了什么。
……臥槽!这……这根本犯规!
下意识瞪大眼摇头想要抗议,但盯着炉火防止水溢出锅外的冬琅就抄起一旁的筷子从蔬菜锅里戳了个萝卜塞过来,美其名要我试咸淡,可那盯着我瞧的眼睛里明晃晃写著"敢抗议你知道下场"八个大字,吓得我机灵灵打了个冷颤,乖乖叼著烫嘴的萝卜抱着浆果躲到客厅避难。
这一顿早午餐吃的我那叫一个食不知味心不在焉,几次被烫了嘴都没反应过来,最后还是冬琅看不下去将我那锅拿到旁边拌凉,才免了我的嘴继续受自己荼毒。
吃饱了?扫了眼我面前那只还剩下大半的锅子,冬琅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接着不知道想起什么,又一个人兀自乐呵呵的偷笑。
唔……嗯。摸着因为过度紧张而隐隐作痛的肚子,我舔舔嘴唇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选择放弃继续吃的打算。
不是不想吃完,而是整个用餐过程中坐在正对面的冬琅一直时不时抬眼看过来,那眼神里赤果果的暗示……不,那已经不能算是暗示,那压根就是明示,光明正大地告诉我接下来他要从我这里讨要得奖励内容绝对足够"刺激"。
吃饭时有人陪着是件好事,可如果被陪吃的对象一直用一种想把人给生吞活剥的眼神盯着瞧,吃得下的我相信绝对没有几个。
确定我真不吃后冬琅显得异常愉悅,将锅子挪到自己面前三两口解决,又一路哼着小曲儿把脏碗拿到水槽洗好,这才走到我面前蹲下。
肚子也填饱了,内务也做完了,我现在可以拿奖励了吗?
只见他一双漂亮的丹凤眼眨巴眨巴地盯着我瞧,深褐色的瞳仁里倒映著我的身影,认真的模样整个彻底把我萌翻,於是我做了今天第二个愚蠢的决定。
当然,你想要什么奖励?完全忘记刚才让自己紧张不已的理由,我朝着冬琅咧开嘴露出一个大大笑容。只要能力所能及的范围,绝对在所不辞。
那太好了!
我的答覆看起来让冬琅相当满意,因为他说完话后的动作那叫一个行云流水,只见他先是作势起身,在半途中就顺手把我给捞在怀里,然后不等我反应过来就蹬蹬蹬的迈著大步伐往二楼走,同时嘴里嘟嘟嚷嚷著诸如"你答应过我""不可以反悔"之类的话。
直到背脊和铺垫的比前一晚还要厚软的床铺时,我脑海中才闪过一个念头-现在反悔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第362章
虽然树屋也是屋,但没有过去钢筋水泥建筑的隔音效果,所以我是被屋外一阵奇怪的窸窣声吵醒的。(..tw好看的小说)
眨眨仍有些迷茫的眼睛,屋内昏暗的光线和睡前没有多少差別,可我有绝对的理由怀疑这个结果是因为冬琅把所有窗户都覆上了一层兽皮的缘故,毕竟从那天用完餐,被冬琅扛到阁楼扔在床铺上开始,我只要睁开眼睛看到的都是这样昏暗的世界。
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地翻个身将溜到腰部的毛毯往上拉了拉,我皱著眉掰著手指试图弄从吃了几顿饭中来推测时间到底过了多久,结果却相当令人洩气-虽然印象中我记得吃了四顿,但感觉上却仿佛过了一世纪。
不过实际上我也很难肯定自己到底吃了几次,依照这段时间的体力支出状况来看,这时候我还能觉得肚子有进食过的饱胀感是件非常不可思议的事。
在被子里又躺了几分钟,直到意识足够清醒,我才驱使著被狠狠疼爱过,仍有些发飘的四肢从床上爬起来,慢吞吞的挪到护栏旁探头寻找另外一个身影。
客厅,没有,厨房,没……有。
视线定格在一只摆放在简易吧台上,装满各色浆果的木碗,我满意的勾起嘴角。
嗯哼,看样子某个家伙应该是出去了,虽然醒来后没见著人有些不愉快,可好歹他没忘记要投餵不是?那木头脑袋能记得这件事就该嘉奖了,更何况这次的双人运动即便有些太超过,我仍必须承认其实感觉棒极了。
过去对和冬琅一起做"双人运动"我总是下意识的排斥,并不是代表感情投入不够深刻,而是任谁每次要享受亲密接触时,总要先撑过开头那如同野兽般相互撕咬得激烈搏斗,等耗尽力气无力反抗时,又被毫不留情的掠夺到只剩下喘气的份儿也会忍不住想逃。
若放在和平年代,顶多躲个几天就会又乖乖送上门任人剥皮拆骨吃个干净,但很悲剧的事我遇到他时并不是在这么幸福的年代。
为了每天保留足够的体力采集食物和躲避可能出现的危险,我总是借着将注意力放到其他事情上来转移对他的过分关注。
不过这一次嘛……老实说如果能够一直这么令人忍不住投入全副身心,其实……偶尔主动约他做运动也不是不行……
先前那几乎渗入骨髓的酥麻仿佛随着记忆再次复甦,顺着心脏沿着血管流窜到四肢百骸,我下意识瞇起眼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像只吃饱餍足的猫暗暗窃喜。
难得不需要烦恼自己是不是暴露在某个藏身隐蔽的掠食者眼皮底下,和往常必须时时刻刻绷紧神经的情况完全相反的安逸,让我头一次在醒来后起了说出去绝对会被认为太过奢侈的心思-赖床。
不过这个念头并没有持续很久,几乎可以说是刚产生就被我一巴掌轰散,但我也没有,。(..tw)立刻爬起来,而是像只舍不得离开窝的小兽,磨磨蹭蹭了好一会才慢悠悠掀开被子,慢腾腾挪到吧台旁,就著碗吃了起来。
这年头的浆果和过去在果农细心呵护的完全不同,没有细嫩的口感,也没有丰沛的汁液,反倒更贴近龙眼果肉的紧致扎实,属于酸度较高的水果,再加上最大的只有小拇指第一指节,基本上就算一个人单独将装满一小脸盆的浆果吃完也不觉得饱,甚至还会因为足以刺激食欲的酸度而变得更饿。
所以当我用悠哉却不慢的速度嗑完整碗浆果后,不但没有觉得饥饿感受到压制,反而认为和出门找冬琅的念头相比,现在立刻替自己随便弄一份简单但能够迅速填充胃袋的餐点更具吸引力。
一个巴掌大的厚实馒头、一小碟醬菜加上一大杯水会是最好的选择,空间里的馒头始终保持新鲜的模样,而配菜更不需要动刀动锅,完全符合快捷便利的选择。
心情愉悅地哼着小调从空间里翻出两个罐头和四颗白胖胖的馒头,分成两份放在吧台上,接着以秋风扫落叶之姿迅速解决自己的那份-不是我不想慢慢吃,实在是就算想慢,肚子里的馋虫也不同意。
冬琅是在我将最后一口馒头扔进嘴里,边嚼边準备起身的时候回来的。
即便很多人都认为来的早不如来的巧,可我宁愿他能够晚一点,等我咽下嘴里那块馒头或者干脆在我刚準备用餐时回来,而不是我正咽到一半,听见开门声转过头去想要打个招呼说声安时。
任谁在毫无心理準备的时候看见一个身上血迹斑斑,蓬头垢面的人从大门走进来,第一个反应绝对不会是欢乐的迎上去,更何况那个人手上还拽著一只某偶蹄生物的蹄脚,肩上还扛着一綑用大型叶子打包的蔬果。
不过我打从成了异化者后就不曾认为自己还在正常人的范畴内,於是第一反应就是先将嘴里的食物囫囵硬吞下肚,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冲到厨房,从流理台下方的储物柜中翻出一只大盆子,再然后……再然后我被那块看似体积不大的馒头哽住了。
兴许是我当下的脸色和表情相当惊悚,刚从外面打猎觅食回来的冬琅著实被我狠狠吓了一跳,顾不得门还开着,手里的猎物也还没拖进屋里,就这么往地上一扔,慌慌张张跑过来抄起吧台上的水罐就要往我嘴里倒。
请注意,是水"罐"而不是水"杯",那水罐还是头一年扫荡百货超商时一起塞进空间里,直到因为清洁的水源重要性成为关注焦点而被我从角落翻出来的广口密封玻璃罐,光瓶口就几乎可以罩住我的大半张脸,被冬琅直接拎起来就往人脸上招呼的压力绝对不是用言语可以形容的。
於是一个想尽快让对方喝点水顺过气来,一个被对方粗鲁的动作吓到而不断推拒闪避,最后以水罐里的水几乎洒掉大半,而我也因为武力不敌而生生被灌了好几口,终于咽下那块差点要了我老命的馒头作为结束。
咳咳……你回来啦……用力咳出意外滑进气管里的水,又停了好一会确定不会再有什么意外后,我才哑著嗓子朝冬琅打招呼。
你怎么那么不小心?皱著眉将我整个人从上到下检查了一圈,冬琅开口第一句话就带着些许责备。吃着东西还到处乱跑,活该你被噎到。
得!好心办坏事就是指我。
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我先是慢悠悠的啜了一口,然后嫌弃的侧著脑袋睨了他一眼。那不是急着想帮你拿点东西好让你去洗个澡吗?看看你自己这副模样,心脏好点的顶多楞几秒,心脏差点的早就被你吓得两腿一蹬咳咳……你回来啦……用力咳出意外滑进气管里的水,又停了好一会确定不会再有什么意外后,我才哑著嗓子朝冬琅打招呼。
你怎么那么不小心?皱著眉将我整个人从上到下检查了一圈,冬琅开口第一句话就带着些许责备。吃着东西还到处乱跑,活该你被噎到。
得!好心办坏事就是指我。
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我先是慢悠悠的啜了一口,然后嫌弃的侧著脑袋睨了他一眼。那不是急着想帮你拿点东西好让你去洗个澡吗?看看你自己这副模样,心脏好点的顶多楞几秒,心脏差点的早就被你吓得两腿一蹬,直接领便当回去等发薪。
第363章
老实说真心以为冬琅会照剧本走下去的我虽然面上不显,可心底那个几天没受到打击的小小人儿早就满地打滚求眼刀求无视,m属性完全失控。
但不知道是之前我太过配合,让某人身心灵全方位被治癒的关系,还是因为其他不明因素影响导致性格大变,我满心期待的冷处理没等着,反而等来冬琅一个乍看之下粗鲁,实则落到脑袋上没多少力道的拳……巴掌。
不过就被噎了一下,还闹脾气了?树下还有一堆孙常送来的野果,有时间闹脾气还不如快去把东西收上来。状甚不经意的压着我脑袋转了几圈又迅速撤离,他转身回到门边弯腰捡起刚才扔掉的两条蹄腿用力往屋里拽。对了,储存的食物够不够?虽然还没下雪,但早上出门时到处都掛满雨凇,看样子第一波冷气团也差不多该到了。
冬琅体温高,大大的手掌打开来几乎快等于我一张脸,覆在头顶上的感觉就像是暖呼呼的天然热水毯,这会儿话没说几句就挪开,即使清楚刚才那不过是他平常就常做的小动作,我仍下意识觉得头顶上先前被他的手覆盖的地方有点冷。
不过由于期待落空而有些失落的情绪很快就消失得干干净净,因为和冬琅刚才话里透露的讯息相比,前者就如同走在路上不小心丟了十块钱,后者则是不小心丟了一整间公司要发给员工的薪水那样,完全没有任何可比性。
我这就去清点,你猎到的这个是什么?那么大。歪著头想了想,我再次默默为没有登记整理习惯的自己点根蜡。
虽然我不否认自己突然提出一个不相干的问题的确是有著想转移冬琅注意力的打算,可从另外一个角度上来说,他今天拖回来的猎物体积的确相当大。
通常只要看到身体的任一个部位,大多数人都能够大略推估出原主的体型,可冬琅拖回来的这蹄……好吧,这两条腿,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上去的大得实在太离谱。
如果将整条腿立起来几乎快和我等高,大腿部分更是壮观,那肥硕的宽度几乎是我腰围的一倍半,若是依照这条腿的数据往回推,原主的体型绝对跟大象有得拚。
可问题是一路上走来除了中小体型的野兽外,大型野兽的踪迹我可是连个脚印都没发现过,他是上去哪找来这么大的家伙?
你说这腿?见我一脸严肃的皱著眉打量他手里的东西,冬琅略加思索就明白了我的疑惑。这是成年长颈班铃的后腿,在从这里出去往东,一个小时路程远的丘陵上发现的。
沉闷的落地声响起将我的思绪从"东边在哪"拉回来,不等冬琅提出要求,身体就已经先有了动作-起身走到流理台内侧,翻出放在下方收纳柜里的一只兽皮包摆在流理台上,唰的摊开来露出里面排列整齐的刀具,从里面挑出剥皮、切肉跟剁骨用的三把刀子,然后回到兽腿旁蹲下,动作俐落地将猎物扒皮切块,接着抡起剁刀瞄準那根有我小腿粗细的长骨就是一阵猛剁。
剁著剁著我突然觉得似乎有那里不太对劲。
刚才事情发展的节奏明明是我应该转身到屋外去拿那个孙常送来的野果,然后回屋里将空间中能够吃的食物整理记录,确认食物存量够不够支撑到来年春天,可现在我却像落后国家的屠夫,叉开两条腿蹲在地上,用极为不文明的姿势抡著刀子将大骨剁成几大块。
不,这已经不是节奏不对,这明显是已经脱离了剧本,跑歪楼了吧?
我说冬……怎么了?猛的抬起头正想要对刚发现的事实提出抗议,可我却发现那个坑了我一把的男人,正一脸犹豫地盯着我发楞。
这是他第一次用这种表情看着我,要说没事我绝对不信。
好在冬琅没真的用"没事"两个字敷衍,而是在一阵纠结后抿了抿唇,仿佛下定了决心要去做点什么般严肃地看着我。
他们都在那边,我想接他们过来。
"他们"这个词汇再冬琅精简的两句话里重复出现了两次,可他却似乎不打算解释,说完后就一直定定地望着我,如同一名站在被告席上等待判决的犯人,而我则是那準备下判决的法官,正飞快的鞭策脑神经细胞分析每一条线索,準备作出最后决断。
其实就算没有一个相应的解释我也能知道那两个字代表的是什么,只是我不能理解冬琅为什么会在这时候提出的要求。
冬季快到了,第一场雪随时可能降下,搜寻食物的脚步必须加快再加快,最好从现在开始把一天当四十八小时用,说不定连轴转到降雪已经储存够多的食物,能够度过一个不愁吃食的冬季。
本来一切都很好,现在他却想要在这之中加进三个人,还是三个人对我都没有抱着任何善意的人。
我不否认和阿布他们之间有著最起码的革命情感存在,毕竟好歹共处过一段时间,无论吃喝还是战斗,甚至连无聊时的扯皮都是奠定友好的基础,但我在第一次回归团抵生活的时候,已经查觉到除了阿布以外,萨特跟长山两人之所以愿意让我这颗不定时炸弹留在团体中的理由相当相似。
前者是为了我那能够凭空把东西变不见,在需要的时候又取出来的能力,而后者则是站在研究员的角度,用观察的眼神盯着我这异化者的一举一动。
我从一开始就单纯只为了一个人,希望他过得好,在这个大家都活得很辛苦的时刻能起码不担心衣食住,可这已经不是第一次,那个人要我看在他的份上让步,给那些没有在蒐集食物上出半分力的人理所当然的瓜分著我们的成果。
这种感觉很不好,那让我觉得自己像个傻子,偶尔的短暂甜蜜就能够独自乐呵,却忘了抓住转瞬即逝的主导权,而现在我不打算继续任凭它就这么成为一种习惯。
不过话说回来,阿布他们是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的?冬琅用一个早上的时间外出打猎,哪来的时间去找人?那是该有多巧,才能够在追踪猎物的时候遇上故人?换个角度想,如果说不是今天早上才知道他们在那里,那么……
一个一直被我刻意忽略的想法让我根根汗毛直竖,连带看向冬琅的眼神也多了些许冷厉。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们在哪里。肯定的语气在看到冬琅骤然僵硬的脸部肌肉得到了解答,我立刻支使心里那个仍抱着些许期待的小人将侥幸的火苗扑灭。他们怎么看我你很清楚,你在提出这个要求时有没有想过我?冬琅,我……
我之所以一次又一次容忍他们享用我跟你的劳成果并不是为了他们,而是不愿意看你这个已经把责任两个字刻在骨子里的家伙为难,你知道的,你明明知道。
嘴巴开阖了几次始终没有把话说出口,最后我低咒了一声,在开口时就是全然的强硬。
他们来可以,我走。
第364章
一句话听起来轻飘飘,可却立刻让我跟冬琅两人间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不知道是我的话太过令他无法理解,还是我先前对他的决定总是采取不反抗的态度让他以为我绝对不会站到对立面,导致这次当面提出请求时其实已经先让那些人过来了,所以冬琅在花了点时间思考,并且终于迟钝的发现我并不是开玩笑后,他第一个动作既不是叹口气告诉我那就算了,也不是试图说服我,而是露出孩子般茫然无措的表情呆在原地。
好吧,我承认他现在的模样让我心软了,只是真要我同意继续当免费人形物资提款机,阿布还好,另外两个绝对不可能-即便长山曾经跟著同行一段时间,那段时间里他也不是完全没有贡献,可萨特之于我来说就是个蹭免钱还理直气壮的家伙,连坐处分什么的我毫无压力。
当然不是没有理由的胡乱迁怒,既然长山和我相处的时间比萨特还长,那么他肯定比萨特更了解我的行为处事,可他却没有试图说服萨特融入团体,而是冀望冬琅的牵制和影响能让我心甘情愿地留下。
我有时候是傻了点,是不太会看人,可不代表几次被利用后我还愚笨到看不清情况。
偏头看了冬琅一眼,我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忽略了那逐渐蔓延开来的失望情绪,转身踏上楼梯。(..tw)
胸口沉甸甸的闷痛使我不敢再多看冬琅一眼,就怕给他看出个什么端倪,只不过收回视线的动作都做得有些仓促,看着脚下的木质阶梯,我的脑袋里有一瞬间的空白。
他们……差点脱口而出的询问到了嘴边,一件差点被遗忘的事情鬼使神差的让我改了口。既然已经到了,也就不要在外面躲著。
装作不经意的往冬琅以及在他正后方的大门瞥了一眼,原本还有些期待的念头也都成了灰灰,他的表情已经证明我的怀疑不是空穴来风。
就说呢,成年的长颈班羚体型多大我可不是没见过,动物园里的不提,现在的长颈班羚将两条前腿搭在树上人立起来的高度就能超过两层楼,雌性矮小了些,可对比现在的树木高度也能够勉强能搆到较为低矮的那层树叶。
体型的变化并没有反射到性格上,所以长颈班羚依旧是群居的胆小草食动物,没有几个人一起帮忙围猎很容易被牠趁隙逃脱。
现在冬琅拖著两条后腿回来,那就表示他肯定成功的猎杀了一头,以他的个性就算没全部带回来,好歹也会尽其所能地将大部分能取走的全部拿走,可现在眼前就只有两条腿。
谁跟他一起围猎就不用猜了,先前他的话里已经透露了讯息,再和早些时候将我从睡梦里吵醒的诡异窸窣声结合在一起,我能够把整件事情的来拢去脉猜了个七八分。
除去不确定是冬琅早就知道长山他们的位置,还是在追踪猎物时无意间碰上的以外,会缠著长山让他出面跟冬琅提一起渡冬这件事的只有萨特-在我的记忆中,自从那个已经被我遗忘了名字,却始终无法忘记容貌的白子女孩死亡后,他似乎就认为我亏欠她的必须由他讨回,百般换着花样试图从我这里挖走仅有的东西,比如那些辛苦积攒下来的食物,以及曾经和我站在同一阵线的伙伴。
只可惜他的小动作在我眼里就跟孩子玩过家家一样令人烦躁,在我眼里杀了那个女孩是为了避免问题继续扩大的最好办法,而他却沉浸在自以为是的复仇心理中自得其乐,这就是异化者跟普通人的差异。
但这不代表异化者能够毫无底线的任由一个普通人踩在头上蹦哒,每一个异化者心里都有自己绝对不能被侵犯的圣域,或许是一个稳定的居所,也可能是期望仍活着的亲朋好友能过得好,就是凭著这么点小小的,在普通人眼中随时能够屏弃的东西让我们愿意像个傻子似的努力寻找和普通人和平共存的方法。
当然,那是建构在圣域未被侵犯的情况下,而现在显然的,我唯一想要抓握在手里舍不得放掉的,已经开始受到影响,并且慢慢脱离掌控。
一声沉闷的落地声响将我从思绪中惊醒,重新聚焦的视线里出现这么一幅景象-长山跟阿布两人站在墙边一脸侷促的望着我,而萨特则是用脚踢了踢地上那大半截的班羚尸体,态度高傲的将整个鸟巢树屋扫视了一遍,接着相当不屑的咂咂嘴抱怨了一声。
即便他的声音不大,长山也很即时的出声阻止,但我仍将那一句话听了个全。
麻痺,有那么多好东西还死巴著不肯拿出来是想……
没有说完的抱怨任谁都能猜出被打断的后续,虽然很想说出"放在有良心的人身上绝对不可能说得出口"这种话,可事实上这世界已经没有多少巴著道德和脸面不放手的人。
和肚子是否能填饱,冬季是否能穿暖,明天是否还能继续呼吸着空气相比,这两样东西全都只不过是空气里的灰尘,一个喷嚏就能掀飞几里外。
只不过没脸没皮是一回事,把別人给的好处当应该又是另外一回事,这年头是个人都知道就算蹭吃蹭喝也要留点分寸,毕竟谁都不好过,把人惹急了,下次餐桌上的肉说不準就是自己的。
喔,不,是肯定。
像他这样没脸没皮还认为理所当然的,虽然世界上肯定不只他一个,但我遇到的绝对是头一份。
瞥了眼因为萨特的举动而显得有些尴尬的长山,我忍不住冷笑。
看,连长山都知道丟脸,偏偏就是有个责任感超重的傻帽,仍旧放不下所谓的同袍情谊。
不过话说回来,我自己也没好到那里去啊……
默默地在心理叹了口气,我又在原地站了一会,直到发现屋里气氛实在太过压抑,压抑到连空气都变得凝重,干脆打消了上楼收拾东西的念头,脚跟一转就直接越过仍在原地发傻的冬琅,无视阿布跟长山看过来的视线迳直走了出去。
但人才刚走到屋外,还没想好要去那里的我突然想起空间里帮冬琅保管的那些食材,我又忍不住叹气。
看样子还是得在这附近找个落脚处捱过这个冬天,才好方便定点投餵某个不开窍的愚木脑袋。
第365章
完全无法容忍继续跟萨特待在同一个空间里,我以最快的速度将床板上铺垫的被褥跟兽皮权扫进空间,然后直接从紧邻床铺的窗户翻了出去。
当然,整个过程我完全没有回避冬琅始终胶著在背后的视线,光明正大地掀开遮挡住窗户的兽皮,甚至在离开时还回头瞥了他一眼。
然而即使由于先前对这个古佐尔村的印象,我一开始就知道可能会花不少时间才找的到合心意的空树屋,但当我从中午一路转到入夜,发现那些树屋跟泥土房不是空间太小就是造型太猎奇而被我从备选名单中划掉后,终于歇了再找个有屋顶有墙壁的地方当窝渡冬的念头。
可即使如此,甩头离开冬琅的念头仍不在我的选择项目中。
好吧,我承认我犯贱,明知道他脑子里只装得下责任跟伙伴,而身为伴侣的我地位排在这两者之后老远的位置,但又能怎么办?以前不信"先爱上的就输了"这句话,现在则是直接把这句话奉为座右铭。
麻蛋,实际上我一点都不想要好吗?可每每想起劳资为了那货已经做了多少超出底线的事时,我都有种拿根面线……啊,不,拿块肉把自己活活毒死的冲动。
先是容忍那个有段长时间总在窥视我的空间的阿布,再来是蹬鼻子上脸的萨特,最后一次就在……刚才。(..tw)
阿布就不提了,毕竟好歹也共同生活了一段时间,起码他最多就是看得我头皮发麻浑身不对劲,习惯后也就那样,无视就好;长山……本以为是个少话但认真的人,相处久了之后才知道他话少没错,但那是因为他把所有时间用在观察跟研究上,一旦让他碰上有兴趣的话题,没说到满意被打断绝对脾气也是差的令人咋舌。
而萨特,我对他的印象并不深,除了最初刚认识没多久后就因故而离开的原因之外,回来后又因为生疏而很少有什么互动,真正直面接触的情况仅发生一次,偏生那次直接将我跟他两个的立场定位在生死仇敌上,没有任何改变的可能。
唔,其实说起来改变的可能性也不是完全没有,但就算要改变也不能光靠单方面的努力,所以试过几次发现对方完全油盐不进,甚至还打算让我成为团体中被完全孤立的存在后,拿热脸贴冷屁股的事情我就再也没做过。
这是最后一次我选择避让,以后……那个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
遗留在鸟巢树屋的物资肯定得找个萨特不在的时间回去拿,还有个落脚处的问题得解决,真是……啧!
低头俯瞰下方不远处的鸟巢屋,我皱著眉想了想,最后还是沿着树冠层交错综杂的枝桠,悄然无息的落在布满纠结藤蔓的屋顶上。
虽然感觉不到气温明显的变化,但我却能够用肉眼看出气温到底降的有多快-有太阳的时候因为富含水分导致空气有些闷热,可入夜后骤降的温度以最快的速度将肉眼无法看见的水分子凝聚成细小的水滴,让树冠底层的草叶树干全都透出浅浅的湿意,接着又固结成一片薄薄的透明冰膜。
叶子上的水滴看似乖顺的顺应地心引力的牵引往下滴落,实际上划过的地方留下的痕迹随着次数增加而不断增厚,密密麻麻堆叠成无法忽视的雾凇,原本碧绿苍翠的树木立时成了暮霭老人,低垂著枝桠仿佛快承受不住那看似轻飘飘的冰霜。
我在屋顶上皱著眉仔细地将脚下踩着的鸟巢屋屋顶看过一遍,叹口气还是决定把落脚处往旁边挪远些。
不是我不想在屋顶上再搭一个简易木屋,实在是这树屋的结构看起来扎实,可实际上那个结实的外表源自於附有韧性的藤蔓,而用来做主架构的木材却有不少地方踩上去就能明显地感觉到不稳固的柔软,我敢发誓如果我真的在上面用木材搭建临时住处,说不定刚把四面墙竖起来,这屋顶就坍了。
最后经过一整晚的折腾,在气温逐渐回升,树木表面的冰凇再次重新化为水,干冷的空气再次变的闷热潮湿,我才终于在离鸟巢树屋直线距离大概十分钟左右的地方,找到一个隐藏在大树底下一个被某只动物刨挖出来的树洞当作居所。
树洞不大,把所有的木屑枯草清出去后也仅只够两个我站进去,躺平是別想了,晚上休息时更只能坐着,不过和跟萨特住一起相比,这里简直是天堂-即使个人卫生问题得到外面去解决,但这问题对我来说不大。
接下来的两天里,我花了点时间待在树洞里,用尖锐的指甲将原本只是不规则的树洞依照需求刨挖成一个倒置的漏斗状空间,甚至为了避免冬季积雪过深堵住底下的出入口,我还在高处多挖了几个既可充作通风的窗户,又能在需要的时候当成门的缺口。
真心觉得要不是选的这棵树够粗壮,还有一些地方跟紧邻的其他树木贴的严丝合缝,照我这种不客气的刨挖方式早就不知道得弄倒几棵树。
等树洞终于有了个大概的雏形,我这才想起还有件比取回落下的东西之外更重要的事情,冬琅。
把他从鸟巢屋里劫出来绝对不会是个好方法,虽然我的确很想这么做,可那并不能把麻烦掐死在源头。
从天佑村出来的那一次我始终认为冬琅会留在那边而不是跟著我离开,所以看到他追上来时我是惊喜的。
只是当时有多高兴,那天他提出让萨特他们过来一起渡冬的的要求时,我就有多受伤。
不是不气,也不是不想就算了,干脆把冬琅留在心里的一切全都跟挖树洞一样刨挖干净,可人心不比树皮,只要没伤到根基就能继续存活,所以我犹豫,且踌躇不前。
尤其是整整两天,我没看见他四处寻找的身影,也没听见他的声音,就像早就已经说好了的一样,我沉默著,他也是。
视线再次不自觉的朝鸟巢屋的方向望去,如同前两天的情况一样,先是外出狩猎的阿布扛着一只瘤头鸭,动作俐落地沿着绳梯回到树屋里,接着是负责蔬果采集的长山和跟他形影不离的萨特,最后才是板着张脸,同样拎着猎物的冬琅。
不需要看下去我也知道等他们用完午餐,之后就是三个人再次外出,继续为了渡冬储备食粮,直到傍晚结束,然后第二天重复同样的模式,一成不变的生活着。
谁也不可能因为脱离了谁就无法活下去,所以其实一直以来都是我自己割舍不下,这个认知让我再次将回去拿东西的念头掐灭。
第366章
好吧,之所以知道那边的作息时间,是因为就算成天窝在树干里像只松鼠般不断刨挖,我仍三不五时下意识的会从备用出入口往鸟巢屋的方向看过去。
承认自己仍期待冬琅并不是件丟脸的事,可当三天下来只看到萨特那个混帐,顶著张黑如锅底的脸色四下打听我的行踪时,有些想法即使不愿意揣测仍会逐渐成为事实。
然而当我刚决定在离开鸟巢屋的第四天中午,也就是他们回来整理一上午的收获,并且进行短暂休息的时候回去拿那些遗留的东西时,天气却像是偏要跟我站在对立面死嗑般,降下了入冬以来第一场雪。
雪是在半夜凌晨时分,所有人都已经回到窝里舒舒服服地享受一夜好眠时降下的。
不知道是因为五感变得灵敏的关系,还是本来就因为萨特的事情而睡不好,反正我是睡不着又闷得慌时,为了透气掀开充作窗帘的兽皮时,亲眼迎接第一片雪花降临。
先是稀稀疏疏,如同泼洒出去漫天飞舞,最后缓缓降落的羽绒,接着如同深怕再晚一点就要被老师抓回教室里苦读的孩子,慌慌张张你争我抢得从天空大片大片的落下,没多久就在横生的枝叶间积了一层。
等我从惊讶中回过神,那雪下的之大,让我连近在咫尺的树枝都差点看不清楚-好吧,不是差点,是早就被雪掩埋了大半,想看也看不见。
骗人的吧……将离手边最近的雪拨开露出下面被掩盖住的深褐,我抽抽嘴角无语望天。
得!连老天爷都站那混帐那边,虽然我并不觉得冷,可在这种降大雪的天气外出弄得自己一身狼狈,我还没二逼到这个地……等等,他回来了吗?
猛然想起这时候应该还在外面打猎的冬琅,我烦躁的啧了一声,扒了扒由于成天窝在树干里爬上钻下,沾满大量木屑的乱发,最后还是决定外出看看情况-即使我觉得这个行为贱到不行。
上半身套著一件做工粗糙的皮背心,裤子则是早就已经在长时间的砥磨只剩下上半截,还是东一块补钉西一块破洞的牛仔裤,这身照道理说穿出去绝对一秒变冰棍的装束对我来说却是最适合活动的。
当然若是要伪装成正常人也不是不行,但就是怎么都不对劲,更何况穿上那些羽绒衣、防寒裤、卫生衣等等御寒衣物,怎么着遇到事情了谁都没那可能毫无顾忌的往地上滚。
和身上这些就算破了扔掉也无所谓的衣物相比,那些厚重且短时间内无法再取得的衣物肯定更加珍贵,所以正常的人基本上一旦天气冷了,绝对是能不出门就不出门的宅货,不得已非得外出也是穿着单薄,怎么也不可能包的像只……好吧,我错了。
姿势定格在伸展四肢的向上拉伸动作,我的眼睛却和萨特那双满是阴狠算计的眸子对上。
不是我非要看他,而是不看那双眼睛我认不出这个双腿岔开,肩上扛着一綑仍带着脂肪的兽皮,手里还握着充当武器,实际上已经可以当废柴烧掉的木棒的家伙到底是谁,因为她从头到脚除了鼻子以上,额头以下的部分□在外,其他全用我没带走的兽皮包裹的密不透风,乍看之下还以为撞上一头没了冬眠的习性的熊-谁让他把兽皮带毛的部分朝外,挑选的还全都是褐或棕这两种一般大众印象中熊的毛色,再加上身材相当壮实,乍看之下很容易看花了眼。
思绪瞬息千转,实际上我只愣了几秒,就回过神朝眼底同样写著诧异的萨特挑眉。
未经许可擅自取用谓之偷,先生,你身上的兽皮看起来相当眼熟啊。放下高举过头的手臂,我转头看了四周一眼,接着才朝他笑得一脸无害。只有你一个?正好,我本来想着今天等你们都在的时候过去拿回遗漏的东西,既然你人在这那就顺便带个路如何?別担心,我对你身上穿的这些没有任何兴趣,被弄脏的东西就算拿回来也只有扔掉的份,太浪费。
当说到"被弄脏的东西"时,我并没有错过萨特脸上一闪而过的扭曲表情,但看到归看到,我只默默把这件事情记在心里,同时将对他的警戒等级上升几个层次,表面上仍维持著没心没肺的浅笑,就这么定定地看着萨特。
长时间的沉默过后,仿佛成了一尊石像的萨特才终于动了动,将落在身上的雪抖落,缓缓开口。
队长说,如果我不能把你劝回去,那么我就得离开,所以这几天我一直在找你。他的嗓音透著浓浓的疲惫和些许不甘跟焦虑,眼神飘忽的转开,借着打量后方那棵树围需要十个成年人张开手臂才能完全圈住,实际上由三棵树组成的参天大树来掩饰心里的真实情绪。你住这里?可我没看见……
嗤!他那副惺惺作态的模样让我实在受不了,嘴角压不住那嘲讽的弧度。没看见什么?你又想看见什么?嘴上好听的话谁都会说,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我就硬是听不出哪里好?冬琅用驱逐威胁你?说笑话吗?以他那种脾性,加入团队生活过一段时间,只要不做太出格的事情,就算暂时因为各种原因撇下队友,最后他还是会回头把你们一个不落的全带上。然后完全无视我这个既是次要劳力支出,同时又兼任情侣一职的人的意愿。
一个会对自己人下杀手,半路会自私地跑开的你又有多了解队长?凭什么这么肯定?弯腰将肩上的兽皮放到脚边,萨特抬起下巴眼神鄙夷。我刚才可是一字不漏地把队长说的话告诉你了,就算你不肯回去对我来说损失也不大,反正无论如何长山是不可能让我离开,倒是你,我认为你就算现在去也拿不走半样东西。
说到这里顿了顿,他故作可爱的歪著头,似笑非笑。
虽然你离开到今天不过四天多一点,但吃的本来就不多,四个成年人压根不够吃,用的早就在我的提醒下被长山处理过,兽皮能改制成衣服的全都已经裁切好,能穿的衣物则是被拆开来改缝成厚实的被子,现在那屋里所有吃的全是后来收集的,用的虽然还没完全改制好,你要拿回去也无妨,反正现在也只是一堆破布材料而已。
我就说这家伙不是个好东西,知道我这人对于被"汙染"的东西会完全无视,为了避免到手的东西被拿走,这人面兽心的家伙居然直接拉着长山,以各种理由改造了那些物资,一旦我回去看到那些物资面目全非的样子肯定甩头就走,而他就可以理所当然的占为己有!
算了,若是真的如他所说,该拆的被拆该裁的也都裁了,就算坚持一定要拿回来我也不会缝,就当给疯狗咬了一口,只不过这疯狗咬的是肉还是仙人掌……呵呵。
第367章
强自压下心里那股想把人一脚踩进雪里闷死的冲动,我双手抱胸和明显等着看我笑话的萨特互瞪。[..tw超多好看小说]
这时候无论我做什么举动都刚巧符合他的期望,人家就是来给我添堵的,就算真堵了口气我也没跟著他一起演猴戏的想法。
只是这么瞪下去也无济於事,不是我还想过去把东西拿走,而是雪下的急,肯定有不少动物反应不过来,东西没了就当丟了,可如果这时候被哪个急着找个过冬地方的野生动物盯上肯定麻烦。
当然我也知道其实我可以直接当萨特不存在,但这么做他就知道我这些天待在哪,以萨特的个性,三不五时上门来恶心自己的行为绝对做得毫无压力,我可没打算继续让这家伙在眼皮子底下蹦达。
树屋暂时不能回,鸟巢屋也没了非得要过去……不对,还是有的。
猛然想起什么的我突然咧开嘴笑了起来,再看向萨特的时候眼底多了几分真诚。
还別说,我现在真缺留在那里的东西。话刚起了个头,萨特惊诧的表情令我忍不住瞇了瞇眼-暗爽的。我那天离开时太仓促,本想着这天气还没那么快冷,等过几天把落角处整理好再过去拿,谁知道天公不作美,我找的那间空屋太透风,手边又没有足够的兽皮,正要去找……呃?
上前几步侧身正打算越过杵在原地当柱子的萨特,却没料到刚侧过身,脚还没跨出去,头一抬就对上一双充满戾气的眸子。
这几年没少跟肉食野兽对上的我,照道理来说早该对这种令人骨子里发寒的眼神免了疫-实际上也的确如此,甚至有时候这种视线更能够引起我本能的捕猎天性,然而我怎么也没想到,这双眼睛的主人却给我一种久违的危机感。[..tw超多好看小说]
从那双眼里,我清楚看见自己下意识弓起背脊的动作-不是为了攻击,也不是为了威吓,而是单纯的,只是单纯的因为感知到无法匹敌的危险準备逃跑的反射行为。
我的异常反应让萨特迅速绷紧了神经,转头看清楚背后的人是谁后,单独在我面前时那副谁欠了他几百万的表情迅速消失,整个人瞬间从讨债的变成狗腿下属,就差没在地上滚几圈汪两声。
队长?您怎么在这里?不是先拿东西回树屋了吗?嘴里一边说着,萨特还狗腿的伸出手试图接过冬琅手里拽著的东西。
平常是怎么个情况我不知道,可当冬琅只淡漠的用眼神就让他耷拉着脑袋站到旁边时,明显是热脸贴冷屁股的画面却让我忍不住想笑。
贼人想装乖好在有地位的人面前讨得点好处,却忘了对方也许很可能已经在他后面站了好一会,早把他先前的所作所为看在眼里,讨好不成反砸脚,艾玛这画面说有多逗趣就有多逗趣。
不过若是这场景换到屋子里,或是某间格调高上极富氛围的办公室就更有代入性了。
等萨特低著头站到一旁,冬琅才缓缓将视线重新落在我的身上,直盯到我浑身发毛,才慢悠悠的掀动嘴皮吐出被发现后的第一句话。
你这几天去哪里了?
……踏马的就不该期待这货会说出什么好话。
本来被冬琅那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气势吓了一跳而绷紧的神经如同被戳破的气球,又因为还没戳中那个诡异的萌点笑不出来,我不需要找面镜子也能凭感觉得知自己脸上的表情有多可笑。
摸着鼻子纠结了好一会,真到开口说话时,我仍生生把差点脱口而出的疑问吞了回去。(..tw)
咳!那啥……你……我……呵呵,也没去哪,就是四处找地方落脚。尴尬地笑了两声,我扫了眼仍低著头充作壁画的萨特,确定他没有在看后才用脚踢了踢身后这棵大树,语带双关的解释。找了个先前就给动物挖了个洞的地方,嫌弃空间太小,自己又掏了好几天才稍微有点样子,还来不及仔细弄呢,出来活动一下筋骨就给人堵住,还能去哪?
虽然这暗示有些不入流,甚至连我自己都怀疑冬琅是否能够接收到我想表达的意思,不过当我看见他的视线不只顺着我的动作挪到树上,甚至还来来回回将整棵树从头到脚打量了好几遍,并且在某些地方停顿数秒后,就知道他已经明白了我的暗示。
因为他每一个停顿的位置全都是我留下来充作窗户和备用出入口的地方,无一例外。
等冬琅打量完"树屋",又重新把视线挪回来后,本以为事情到此就算结束,他会转头领著萨特离开的我却被他紧接而来的一句话噎住。
空间太小。
关你啥事?
完了。
话刚出口我就知道糟了,"不做不会死"这句话一直是大多数人总爱放在嘴边上说,可偏偏就是没几个人做得到,而我就是那个个中翘楚-负责在做死之后祈祷自己不会死得太难看的那个。
天知道这时候我有多享用"啊哈哈今天天气真好,你刚才肯定是听错了"来转移面前这名眼睛发红,完全进入超级赛亚人变身状态的男人注意力,可问题就出在对方光是用看的就让我仿佛成了上了好几种负面buff的野地小怪,反应能力蹭蹭蹭的往下掉不打紧,连逃跑都忘了,就这么傻不愣登的站在原地等死。
诡异的沉默让从冬琅出现后就一直低著头不说话的萨特终于抬起头,却无巧不巧地刚好撞见冬琅将手中拎着的猎物拖到我脚边放下,用"爷就是你上帝"的表情示意我将猎物收起来。
这个放在过去极为平常的动作挪到现在,就如同点燃引线的火星子,生生将名为"萨特"的火药桶戳爆了。
队长,那只鹅是我们打到的!嘴里抗议著,他手也在同时伸出来试图从冬琅手里把那只他口中所谓的"鹅"夺下。没有出半分力的人怎么能够拿取物资?就算要给他,也得先让他出点力吧?更何况他又不能吃肉,你把鹅给他那我们呢?开始下雪了,还不知道以后能不能打……唔!
好吧,实际上他本来就要成功了,真的。
一直站在旁边看着整出闹剧的我是最清楚的人,由于距离近加上冬琅的注意力都在我这里的关系,所以他第一句话说完,手其实已经碰到冬琅手里紧紧握着的那只鸡……鹅的脚掌,但下一秒就因为他那句"没出力的人不能拿物资",只差几厘米就能到手的猎物从他眼前消失,换上冬琅那条包裹在长筒军靴中的小腿。
随着那一声闷哼,萨特整张脸的表情瞬间拧巴成一团,即使因为爱面子硬是咬牙装作没事儿,可那微微弯曲的背脊和下意识摀著小腹的动作已经出卖了他。
至於萨特本来想要夺下的猎物,此时正僵硬地躺在我的脚边,空气里除却了雪的冰冷气息,还多了点淡淡的腥。
回去,这里不需要你。没理会痛到说不出半句话的萨特,冬琅扔下话的同时警告般的睨了他一眼,接着在我还没反应过来前向抓鸡崽般揪住我的手不放。我们需要谈谈。
有什么好谈的?那天不是已经说的很明白?抽了几次没把手抽出来,我叹口气朝仍旧瞪着那只"鹅"不放,怎么也不肯乖乖离开的萨特呶了呶嘴。我没办法跟这种只准官兵杀人,不准百姓放火的家伙待在一起,更不能够继续把自己当成呆子,死蠢死蠢的继续当哑巴任人踩在头上蹦哒。而你,
我不知道你到底存着什么心思,或许只是单纯的责任感,也或许你心里还有其他的小算盘,但对我来说你就是你,那个第一次照面就吸引住我,现在仍对我有影响力的男人。我是喜欢你,喜欢到就算死皮赖脸倒贴把自己送上去也要留在你身边,可却不代表我贱。
手腕一翻,虽然依旧被他握的老紧,角度的改变让我也刚好反手握住他的,然后一掐一甩,这次我没感觉到多少抗拒就顺利甩开他的执锢。
我只问你最后一次,抓我回去,还是跟我离开。没等冬琅回应,我甩甩被拽红了的手腕,为了那并不算明显的刺痛感龇了龇牙。等这场雪停止后我会去找你,到时候希望你能给我一个确切的答覆。
话落,转身,离开,理应一切都很完美的退场却在转过身时出现几秒的短暂停顿。
原因无它,我忘记我的正后方就是自己的"窝",这一转差点直接一鼻子撞上去,要不是反应够快,气场十足的退场秀肯定就要变成搞笑的狗熊趴地。
本想着初雪下得再怎么大,依照去年的经验应该最多也就三、五天的时间就会逐渐停止,我才用雪停的那天作为最后摊牌的日子,可很快的,老天爷就用事实证明我的天真。
这场初雪足足下了三十九天,我所在的"树屋"除了最靠近树顶的两个出入口,其余全都被雪完全掩埋,不但失去所有功能,甚至还成为让我头疼的存在-当初我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如果被雪埋住时,依照现在没有玻璃只有窗框的情况,要怎么堵住窗户同时又不会让融化的雪渗进屋子里。
第368章
结果即使一开始就有考虑到积雪太深的问题,而花了三天将三棵并肩生长的大树垂直掏空,只留下外面那层不算厚的树皮当作房屋墙壁,并且还在不等高的地方留下几个方便出入的小洞,在这场降雪结束后真正能被我利用的地方只剩下最高处,勉强只够两个我平躺下来的狭小空间。(..tw好看的小说)
雪其实积的不深,只盖掉最下面的一层半,可其余空间全都因为出入口兼窗户开的方向不对,导致雪顺着枝叶从并不密闭的兽皮窗帘缝渗进来,再加上内里保温做的还算不错,溶化后的雪水让整个树屋内部潮湿的令人抓狂。
於是好不容易维持住的温度,又随着水汽的蒸散下降许多,结果在雪停之后整整一个礼拜,我不得不动身再重新找一个符合新要求的窝—必须足够温暖、防潮,必须在离地足够高的树上,同时空间起码要够我一个人基本生活。
对于连睡觉都只能憋屈的蜷缩起身体,靠在粗糙树皮上这件事,真心受够了。
降雪第一天和冬琅的约定因为更加攸关生活的住宿问题而被我暂时遗忘,然而就算我已经把要求放宽到只剩下这么几个基本项目,我仍然耗费了不少时间,直到第三次降雪才勉强找到一处干燥且离地足够高的树屋。.tw[]
之所以说是勉强,主要是因为这间树屋是用藤条在一处呈现掌状生长的枝杈上,完全没有规律的随意缠绕而成。
照道理来说这样的结构很容易因为藤蔓间的缝隙过大而显得潮湿阴冷,可偏偏相当幸运的,这间藤蔓树屋的缝隙里都被其他蔓生植物塞满,为了推开大门,我甚至还出动了锐化的指甲才解决掉那些纠结的恼人东西。
将生活品质排在第一位的习惯驱使下,我很自然地把不是那么重要的事情暂时搁在脑后,於是,当我抱着装满从树屋清理出来,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出现在树屋里的碎石子的兽皮包,心不在焉的经过先前那三棵被我掏空了树心,然后被三尊大神堵住去路时,讲老实话,当下我是心虚的。
你说跟人的约定忘了就忘了吧,顶多等想起来时稍稍内疚一下下,反正这年头谁都不能保证谁隔了几天还能欢快的在眼皮子底下蹦哒。
可当对方不但完整无缺四肢健全的站在你面前,还带了两个身高体型和他差不多的人,面色黑沉如锅底的看着你时,心虚已经不足以形容我的心情—实际上心虚什么的,我其实更想挖个土坑把自己给埋了。
因为坑了对方的事实早就已经成立,就算现在挖出成千上百个理由,也不能让这事实被抹消。
尤其是当被人逮到时自己正一副活蹦乱跳,精神十足的模样,而不是受了多少苦难的蔫萝卜叶。
本想举起爪子友好的挥挥手,可手指才刚抽抽就记起怀里还捧著的一大包碎石子,在不能空出手来打招呼的情况下,我最后选择超级没有底气的卖萌。
……嗨?歪头,撇嘴,外加上一个湿漉漉的茫然眼神,就差没把"老大您好老大慢走老大寨见"做成扛棒顶在脑门子上。
可惜对面的木头完全不领情,或者说气昏头了,那根用来接收暗示的神经似乎已经被屏蔽起来,压根没有接收到半分。
你去哪了?冬琅眉间的皱褶猛的增加好几道,眼底的愤怒从几欲喷发迅速转化成另外一种更令人胆颤的旋涡。
瞧!这一开口就是质问,下一个动作肯定就是上前两步打算来扯人了。
有了心理準备的我迅速收拾干净脸上的无辜表情,并且在他伸出手的同时往左后方退开几步,将将好让两人之间的距离维持在一个不近不远的安全距离。
我真心不是要故意闪躲他,只是身体下意识的反应而已,可当脚下站稳,抬起头来对上那双充满暴虐的眸子时,我突然有种自己挖坑自己跳的感觉。
麻蛋!我肿么可以忘记这家伙的控制欲有多强大?这下子別说示弱,装乖都没用!
跟我回……你敢躲我?果不其然,发现这一抓没抓到人,冬琅原本还能勉强维持的冷静瞬间崩塌,收敛的气势一下子释放出来,连我这自诩大胆的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好吧,任谁被当成俎上肉盯着直瞧都会害怕。
呃……那啥……小心的又后退一步确保有足够的逃跑空间,我讪讪的朝他笑了笑。我没躲你,就是给吓……疑喔喔喔!
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深刻感觉到老天爷其实还是有把祂的关爱分给我一点点,即使这一点点老实说起来更像是想让我回娘胎重修一遍。
过去曾听说过,动物由于第六感相当灵敏的关系,都会或多或少在大型自然灾害发生前察觉到最隐晦的预兆,可我不知道放在我身上是因为我最多只能算是半路出家的伪野生动物,还是因为基本上我的注意力全在新树屋上所以不自觉地忽略了,反正这次的地震发生前我完全没有察觉到半点征兆。
先是类似远处有一大群数量可观的授群飞奔而过时引发的轻微震动,接着震幅陡的加大,上上下下把人像是煎锅里的炒饭,颠的差点分不清左右。
接着还没从惊诧中回过神来,脚下的土地在短暂到几乎被忽略的数秒钟沉寂过后,又来了个幅度相当大的左右甩,甩的树上那些在上一波震动中震松了的雪块窸窸窣窣的往下掉,砸的所有人一身冰凉,却又无处可逃。
除了最初因为反应不及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给雪砸了个头昏脑胀外,反应过来后我直接学青蛙,四仰八岔的以五体投地之姿扑倒在雪地上,姿势好不好看不重要,只要安全指数够高,就算要我学野猪在泥巴粪坑里打滚也无所谓。
冬琅和阿布的反应比我快一点,好歹人家也是久经训练,身手不俗的特种兵,在第一个上下震动期间内就已经动作俐落的抱头趴好,阿布甚至还有余力分出心神将萨特一并拽倒—我会观察的这么仔细并不是因为羨慕萨特那混帐还有人会顾著,冬琅在第一时间也伸出手打算拽人,只是和大脑的反应相比,闪避的本能反应更快上一些而已。
地震的持续时间有些超乎想像的长,和记忆中最恐怖的三分钟大地震相比,这场地震足足持续了十多分钟,仿佛整颗地球巴不得将每一块漂浮在星球外层的坚硬地壳全部拧巴成一团,重新铺垫成一个全新的样貌般,不断反覆颠簸摇甩。
等地震的震波终于散去,树上最后一块死也不肯落下的积雪也终于放弃坚持,碰的一声砸在离我脑袋不远的地面上时,我仍处於整个脑袋都在旋转的状态里。
第369章
唔……实际上在几分钟的缓冲过后,大脑从晕眩状态回复过来后,才发现眼前原先白皑皑的世界有了不小的变化。(..tw无弹窗广告)
第一场初雪降下来前,因为气温骤降在树叶枝衩间凝结的雾凇早就在积雪的覆盖下被遗忘得一干二净,然后这年头所有的植物像是吃了金柯拉般各个长得枝繁叶茂,高度最矮都绝对有超过五层楼,当那些凝结成细长冰柱状的雾凇从树枝上被地震的震动抖落时,下意识就地抱头臥倒的我……喔,不,不只是我,是每一个在当下没躲进屋子里的生物全都悲剧了。
细细密密如同毫毛细刺的雾凇针,将平整光滑的雪地表面戳成令人看一眼就毛骨悚然的针山,雾凇太过细小,这直接导致刚才我所趴臥的位置留下了一个比模子还要大上几圈的模糊人形—虽然包裹在衣服里,可透出来的体温仍让那些离身体较近的雾凇迅速融化,只留下一圈围在由于被物体遮罩住而显得特別平整的雪地上,湿漉漉又凹凸不平的痕迹。
当然不只是我,不远处趴在一起的萨特跟阿布两人站起来后,留下的痕迹像极了一只形状不太好看,但味道不错的大瓢瓜。
唔……好怀念那扎实的口感。
下意识咂了咂嘴,手臂被人紧紧握住并且往外拉扯的感觉让我恋恋不舍把视线从那只"瓢瓜"上挪开,有些郁闷地转头看向抓着我的冬琅,同时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没有甩掉他的手只是因为习惯了他的气味和磁场而已,绝对不是因为还存着某些小心思的关系。(..tw无弹窗广告)
然而老天爷似乎明摆著就是要跟冬琅作对,我的视线刚转过去,他连嘴皮都还没掀,大地又开始剧烈的摇晃。
非常短暂的震动只维持了短短几秒,但在这之后在耳边响起的声音却让我有一种即将大难临头的强烈不安—比闷雷还要更沉、比低音喇叭还要低的沉闷声响,仿佛孩子躲在床上,隔着几层厚被子轻声咕哝著不满,由脚底所踩踏的泥土深处传出。
"无论是哪里都好,只要能离这里远远的就可以,而且是现在,必须立刻"的冲动不断在心里汹湧怒吼著,而我却只在冬琅眼里看见困惑不解。
他没发现。
……离开。极力镇定的张开嘴,试图维持冷静的我却在开口的瞬间就明白自己破了功。
沙哑颤抖的声线、由于强烈恐惧而哆嗦著的嘴唇,我这种完全不冷静的状态让冬琅和阿布他们立刻察觉情况不对。
冬琅皱著眉试图把我拉进怀里安抚情绪,却在拉了几次发现我就像根被敲进土里的木桩般纹丝不动后,干脆上前几步,一只手搭在我的肩上,另外一只手顺着脊柱缓缓摩娑,同时开口说了几个字。
但我听不见他的声音。
除了那两片先是快速搧动,接着似乎察觉到我的听力出问题后又放慢了速度,缓慢的一个字一个字,尽可能做到唇形足够清晰好让我能够"看"清楚他的话,而我也不负众望的看清楚了。
"发生什么事"。
简单的五个字,他丝毫不厌倦的反覆唸著,直到我做出相应的反应。
离……离开,现……在,立……刻……如同被按下了启动键的机器娃娃,我先是磕磕巴巴的说了几个单词,接着宛如被踩了尾巴的猫,凄厉的尖声喊出最后三个字。跑!快跑!
最后一个字刚嘴里吐出,我的身体也跟著做出动作—反手抓住冬琅的手腕,拉着他没命地顺着本能指引,往左手边撒腿狂奔。
此刻所有的一切全都从我脑海中消失,没有天地,没有萨特他们,也没有在奔逃的过程中时不时闯进视野范围内的野生动物跟人类,除了自己和身后被我扯著,不得已只能跟著闷头跑的冬琅。
不能停!跑!不够快!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察觉到身后拉扯的力道增加的我终于从魔怔的状态下稍稍回过神,扭头看见明显速度已经跟不上而几乎是被拖著跑的冬琅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擦伤,我才想起异化者的速度就算是特种兵也跟不上这点。
没有半分犹豫的停下脚步,转身一把将人直接甩到背上,示意他尽可能蜷起背脊攀牢后,完全顾不上这个姿势是否会让他感到不舒服,扭头又如同受惊的兔子般撒开脚飞奔。
虽然揹著身高体重都比我多出不少的冬琅,但空出的四肢提供了许多攀爬跳跃上的便利,我的速度比起先前拉着人跑还快上许多。
心脏在不算宽阔的胸腔里不断鼓动,砰咚砰咚的声音和地底传出的闷响相互应和著,而冰冷的空气、雪地反射的光线以及一地在低温里更加坚硬的雾凇针则不断刺激著我的肺、我的眼跟我那两只鞋子早就不知道甩去哪的脚,可和活下去的本能相比,这些不适完全为不足道。
冬琅一直很安静,我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或是察觉到什么才让他愿意忍受被我揹著跑,但环著我肩膀跟腰部的手脚上传来的坚定力量却让我明白自己能够完全放开手脚,而不用担心他会不会半途"跳车—当然这也很可能是在奔跑的过程中,他从不断汇聚而来的野生动物以及形形色色的异化者里察觉到了什么。
这场亡命奔逃一开始阻碍并不多,可随着动物和异化者不断增加,为求平稳选择在地面上奔跑的行为就显得有些不切实际。
虽然异化者的速度和武力足够让我们在世界上占据一席之地,可那并不代表我们能够和那些光是体型就超过自己许多倍的进化动物玩体力相扑,尤其是当我们只能在牠们的脚边飞快钻过,同时祈祷別倒楣的刚好被牠一脚踩扁时。
在我第三次为了闪躲由于慌不择路,完全就像是天然推土机埋头往前冲,一路掀翻前方挡路的所有生物和非生物,单支角竖立起来就有我一个人高的犛牛群候,逃跑的路线就被我从地面往上挪到一样热闹非凡,但好歹活动的动物体型还在能够轻松处理范围内的树冠层。
抓住离自己最近的一根藤蔓,我顾不上自己的动作会不会引起犛牛的本能反击,抬起脚就往一头刚巧经过身旁的犛牛背上,接着手一拽一拉,我就这么揹著冬琅窜上了树。
考虑到在树冠层上高速移动要再揹个人绝对不现实,不过好在枝叶间距不长,还有许多藤蔓辅助,以冬琅的能力绝对可以跟上我的速度,所以在站稳脚跟后我就把冬琅从背上拽下来,然后将手里抓着的藤蔓塞了过去。
第370章
跟上。没错过冬琅被扔下的瞬间有些茫然的表情,我想了想,干脆又拽了根藤蔓,直接用行动来解释我的意思。
弯腰、弓身,以最快的速度选择好要走的方向,接着纵身一跃,在离起跳点数公尺外的树枝上落脚。
然而冬琅果然不愧是特种兵出身,虽然表情仍处於状况外,不过还没等我回头朝他示意,就已经身手矫健地跟著移动到离我不远的树枝上,甚至有那个余力朝我扔来一个询问的眼神。
得!看样子这家伙就算是被人一棒子打懵了,只要凑过去说出一个简短干脆的命令,即使脑袋还没办法正常处理事情,身体却早就因为已经习惯服从命令而完全不需要担心。
……等等,为什么我会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危机感?
莫名的不安已经转化成近似恐惧的存在,然后又沉淀成一种逃离的本能反应,这种转变让我能空出足够多的脑细胞去思考其他问题,就好比一名已经在流水线上当班几个礼拜,虽然仍是崭新的新人,却因为身体早就习惯组装商品时的刻板动作而能够空出大脑思考家里还缺什么的小职员一样。
但感官的习惯和疲劳是一回事,现实的无常又是另外一件事—如果说火山爆发被岩浆追着跑会让人心跳加速,那么当脚下的土地再以肉眼所能见的速度撕裂开来,□出令人胆寒
的黝黑深渊时,说实话呼吸跟心跳是否还能正常运作已经不再是关注重点。
跟著牠……快跑!最后两个字我几乎是吼出来的,语尾甚至分岔,还出现令人不舒服的尖锐破音。
指著前方一群正快速在枝叶间跳跃的小型狐狸猴,我刚打算告诉冬琅接下来的行进方向,却因为侧过头的举动,刚好让眼角瞥到后方那条莫名出现的黑色缝隙,还有那些因为完全没有办法逃离而只能沉默的坠入黑暗中的花草树木,以及跑的不够快,或者太过紧张不小心跑错了方向,尖叫哀号著在我眼前消失的动物们。
老实说当我看见那种堪比世界末日的景象时,心跳和呼吸有那么一瞬间完全停顿下来,再回过神时只剩下对活下去三个字的执著。
虽然没有直接踩在泥土地上,可由于高度增加了摇晃的幅度,再加上积雪被踩踏溶化后的潮湿,就算是猴子也三不五时会打滑,更何况是伪野生动物的人类。[..tw超多好看小说]
我不知道冬琅在听见我的话后做出了什么样的反应,和先前单纯只是为了心里那莫名的恐惧奔跑的情况不同,这回我眼里只剩下前方的藤蔓和树枝,以及为了将危险讯号传递出去增加族群存活率的急促短啸。
在我因为打滑而不得不放弃用藤蔓当作移动辅助选项,同时甩掉限制活动的鞋子跟手套,直接赤手空拳上阵。
穿着鞋子衣物而滑溜到难以施力的树干变得好攀爬许多,但就算是这样,在剧烈的晃动以及四周仓皇逃命的动物干扰下,我仍有好几次因为抓握的树枝折断,或者是没来得及踩稳而摔下树。
坚硬大地撕裂的速度其实并不快,但当自己成为那个在前面仓皇逃命的倒楣鬼时,就算再慢也会觉得那裂缝似乎有种诡异的引力,似乎怎么也逃不掉那种时刻被死亡逼近的恐惧感。
就像是吃酥脆的消化饼干,拨开时会掉落大量的饼干屑一样,地壳就是饼干体,而所有在其上生长繁衍的生物全是那些身不由己的碎屑,只能窸窸窣窣随着地心引力的牵引坠落。
此起彼落的动物哀号声、土地撕裂时的轰隆声、树木承受不住震动或摔入缝隙里时的枝叶折断声汇聚成一道声音海啸,连经过长时间高速奔跑的急速心跳声都被掩盖住。
"跑"这个字,成为现在每一个还能移动的生物心里唯一的念头。
地震到底什么时候停止的我完全没察觉,只知道等我发现地不摇了,山不震了,连那些原本在四周疯狂奔逃的的野生动物无论吃肉还是食草,全都像是掉了半条命般三五成群奄奄的瘫在地上喘气时,我正拽著一根树藤掛在半空中摇晃。
即使吊挂在半空中的姿势相当难看,可我仍没有在察觉危机解处后的第一时间松开手,而是像个被吓傻而反应不过来的猴子,晃晃悠悠的掛了好一会才缓缓沿着树藤往下滑,花了比平常多出数倍的时间,才终于踏上平静下来的土地。
再次脚踏实地的感觉该怎么说呢?有点……微妙?总有种仿佛踩在某种扎实且软绵的厚实海绵上的错觉,很稳固,可是却有种隐隐的不安。
我皱著眉用力跺了几下脚,再三确认脚下的土地不会像刚才那样突然崩裂坍塌,也不会踩下去就莫名掉进某个天坑里后,才抬起头寻找冬琅的身影—和被兽群冲散这个可能相比,我更担心他在刚才没头没脑的逃亡过程里有没有跑错方向。
地裂这种天灾谁都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拍著胸腑说"我知道往哪跑不会刚巧踩在崩裂的地震带上",也没有谁敢打包票自己所选择的路线绝对安全,所以虽然一开始我盲目的相信自己那还算靠普的第六感,可到后面我基本上连自己到底再跑什么、为了什么跑、要往哪里跑都忘个精光,只记得要活下去就得跑这件事。
所以当我却认为显警报解除的第一时间做的,既不是摸清楚环境的变化,也不是迅速脱离眼下只差一个小小的导火线,就会瞬间破坏短暂和平的环境,而是满脑子只剩下弄清楚"他是否也平安逃生",以及"找到他"两个念头。
可放眼望去,除了各种形形色色,见过或是没见过的走兽外,就只剩下在动物奔逃的时候被撞断的树木,以及几乎被脚蹄践踏翻了好几遍的烂泥。
没有那个熟悉的高大身影。
第371章
将视线从左边满目疮痍的景色上抽离,我用极快的速度将四周大概扫描了一圈,然后认真考虑自己是该继续往前找,还是回头寻人。
虽然实际上我不认为冬琅尽全力奔跑的速度比异化者慢,但相较於后者强化过的体质,冬琅就算比普通人强上许多,我仍担心他能否平安脱困—尤其在逃跑过程中还得避开大量如同无头苍蝇般四处乱钻乱撞得野生动物,甚至很可能还有一些顾著逃命,压根没空注意自己撞上的是动物还是人的异化者直接一肩膀把他给顶飞。
……算了,继续往前不太实际,我还是回头找好了。
在脑中不自觉的将冬琅被撞飞的猜想和先前瞥到的地裂画面结合在一起,我突然后悔自己刚才居然把他放下来,如果一开始就不管不顾的扛着他跑,现在即使掉到裂缝里好歹还有个人陪不是?总好过现在满心满眼想到的都是对方的安危。
但当我回过头朝身后看去,打算找出来时跑过的那条路时,就被眼前的景色给吓傻了。
虽然跟先前相比,视野里的蓝天变的广阔许多,可好歹天还是那片天,但地我却不确定是不是原先的那块。
从我的位置往后看,先是一大片一大片被前方慌不择路的动物撞倒,又被后面急于逃生的推挤踩踏生生辗压成大小不等的碎块木屑的树木;往后则是一条往下倾斜,土壤颜色和周围富含腐植质的黑土完全不同,呈现红铜色的峡谷裂缝。(..tw好看的小说)
裂缝边缘运气好没在地壳撕扯震动的时候掉下去的树木大多向着裂缝中央倾斜,看起来就像是捕蝇草叶缘那一根根为了防止猎物逃脱的刺毛,参差不齐却又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土地撕扯开来后□出的土层夹杂著各种奇形怪状的东西,除了石块断根外,以我的眼力甚至能看清一块倾斜程度相当严重,或许只需要再来一波微小的余震就会整棵倾倒的大树根部,一整窝被遗弃的鼹鼠幼崽直接□在土层断面处。
要不是现在绝大多数的动物们都还没从惊恐中回过神来,我敢打包票我绝对看不到那窝仍不知道危险逼近的幼崽。
注意力虽然被那团看不清楚数量的柔软生物暂时吸引过去,但很快就被意识到有更重要的事情待办的我拉了回来。
只不过这种清醒只维持了短暂的几分钟,之后我就意识到因为地表改变太大,再加上逃跑时压根没注意自己往哪跑而失去了辨別返回路线的能力—我绝对不承认自己是路痴,毕竟说要在没有任何标的和障碍的地方寻找个人本来就不容易,更何况那地方跟先前走过时记忆里的印象差异完全就是一个是都市,另一个就是无人岛,变化绝对比购物频道里那些化妆品或保养品的使用前后还大。
有些傻眼的愣了好一会,我最后决定破罐子破摔,反正找跟不找的差异在于前者还能碰碰运气,后者要再相遇绝对只能听天由命,对于自认运气不错的我而言,回头找比什么都还要实际。
然而事实证明我的运气跟人品果然没话说,就在我沿着大概、可能、并不确定的方向往回走没多久,就在一棵倒栽葱,根部朝上□在空气里的矮灌木枝桠间,找到一块两个巴掌大,来自分散前冬琅身上那件军绿色衬衣的布条。
伸手从将布条从枝桠间拽出来凑到鼻子前嗅了嗅,除了汗水、泥土、草屑的气味外,没有那股子熟悉的腥甜气息虽然让我胸口那块悬到半空中的石头稍稍降低了点高度,但在没看到人的情况下我还是无法完全放心。
有了线索就有了方向,我将布条塞回原本的位置,瞇著眼打量了好一会,再对比附近那些凌乱交错的痕迹,这才找了其中一个不太明显的鞋印当作指标一路循过去。
追踪足印这种事情说实话我并不拿手,毕竟没有实质上的需要就不会特意加强这方面的经验,更何况平常倒楣撞上来的动物并不少,即便种类杂了点,但好歹也足够我不缺皮毛制作粗糙的衣物穿,在"不需要"以及"不缺乏"两个要素作为前提的情况下,除了能够保证自己在密林或者某些极具蛊惑的地域里里能够确保自己不会在同一个小范围里徘徊外,我总需要点时间才能够做出正确决定。
一路走走停停,加上中途又在几个脚印重叠杂乱的交叉点犹豫不决耗费了些时间,等我忍无可忍的采取气息足迹两手抓的方式重新搜寻,才终于在不眠不休的搜寻了两天后找到了他。
跟这段时间里三不五时找到的遗留痕迹不同,虽然我拨开将洞穴入口遮掩住的枯枝碎石探头进去时没看到人,但洞口附近地面上半掩埋的食物残渣以及浓郁的熟悉气息让我有九成的把握冬琅人就在这里,至於剩下的一成,是我不确定他离开了没。
在洞穴外徘徊了一会,最后我决定暂时就在附近留守一晚,没等到人再继续找也不迟,否则如果离开后冬琅无巧不巧折返回来,那我肯定会后悔死。
万幸是冬琅果然回来了,就在傍晚天边刚出现淡淡的晕黄色泽,大部分鸟群折返归巢的时候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只不过和我预想中没有多大问题的情况不同,他看起来……状况似乎算不上好。
厚实的皮裤只剩下到大腿根部的长度,□在外的一双毛腿就像是刻意似的,在不同高度绑著几条颜色脏污的碎布条;光着膀子的上半身血迹斑斑,胳膊上几处不算大的伤口上还抹了点绿色草糊糊,但在左上臂那一看就知道是猛兽留下的爪痕,却就这么直接暴露在空气中,完全没有任何处理过的迹象。
至於他用伤势严重的左手拎着的那只大兔子……麻蛋!这家伙当真以为曾经当过兵就是无敌铁金刚了?
为了避免就这么闷不吭声冲出去把人按倒上药的举动被误解成偷袭,我用力在额角不断抽搐的筋络上按了按,在心里默念几遍別冲动,直到确定自己不会做出不理智的举动后,我才从藏身处走出来,同时喊了他一声。
好吧,事实上我连他的名字都没喊完就破功了。
第372章
冬……混帐!你是不要左手了吗?!好不容易克制住的情绪在下一秒爆发,我一个箭步冲上去将兔子从他手里夺走,看也不看一眼就往旁边一扔,同时抬手挡住冬琅下意识挥出的拳头。
……诶?终于看清楚站在面前的人是谁,冬琅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小琰?你怎么……什么时候……那时不是……
手臂上的压力瞬间如同中了软筋散般消失得干干净净,我眨眨眼看着眼前难得出现窘迫鳔情的冬琅,有些不能适应。
怎么回事?为什么才几天不见,一个人的个性就能从面瘫腹黑变成了靦腆内向?谁能解释一下这到底是哪一门子的神展开?还是……里面的芯子换了个人?
脑洞大开的结果是,当冬琅试图抽回被我抓握住的拳头时,我不小心反应……大了点,不过即便这样,我的动作也就是看上去像被人拿东西电了一下似的往后弹开,双脚落地时伏低身体摆出攻击预备姿势而已。
沉默伴随着尴尬迅速让我反应过来,嘿嘿干笑几声站直身子,我这才将手伸向地上那只被拖了一路后又倒楣的被我当包袱扔掉的兔子,不过才刚有了动作,一件差点被遗忘的事情再次让我的视线,转回那条仍在滴血的手臂。
你的手是怎么回事?动作在半空拐了个弯,我皱著眉握住冬琅的左手腕,然后在他反应过来前一把将袖子整个往上掀,露出那道从手肘开始往下延伸,血肉外翻的伤口。都已经这样了还不处理,是认为自己皮粗肉厚血多不怕浪费,还是以为自己的抵抗力够强,不怕病毒感染?过来!要是我没找过来你是想死还是想废了……手……
虽然在找到他之前我一直告诉自己,冬琅是个运气相当好的人,起码这个"好"体现在他受伤次数不少,可到现在仍旧是一名鲜活的普通人,始终没有被病毒感染。
很令人艷羨的体质,但现在我更想弄清楚他到底是碰到了什么,才能够让身手不错的他在手臂上留下这道相当具有欺骗性的伤口—四周外翻的肌肉边缘有些泛白,□在空气中的部分因为失去新鲜血液的供氧而呈现败坏的紫黑色,与之相比,结好又被撕裂的伤痂深处,那由于捕猎的动作幅度过大而撕裂开的豔红就变得相当醒目,并且令人乍看之下产生一种伤势相当严重的错觉。
瞇起眼反覆审视了好一会,直到再三确认其实就是伤口有些撕裂,真实的情况并没我想像中那么糟糕后,我仍旧没有半点开口聊天的心情。
然而这次的地裂似乎对冬琅的心理活动产生了冲击,所以即使我脸黑的堪比锅底,就差在脑门上贴张写著"恶犬在此请勿触摸"的纸条,他仍一改面瘫的本性,腆著脸反手阻止了我準备上药的动作。
……小琰,我觉得我们有必要谈谈。等话说完,他想了想似乎察觉到有什么不对,於是很快又补上一句让人嘴角抽搐,听起来像极了孩子耍赖的话。不对,是我有话要说,你不让说我就不让上药。
一个从没做出亲暱动作的人,突然摆出一副想讨要糖果又怕被拒绝,只得硬著气故意别扭的拿某件事或物品做赌注时,天知道当我听他说完后有多震惊。
好吧,我必须承认绝大多数是不习惯,实际上他这副讨糖吃的模样还挺……挺可爱的。
愣愣地瞪着他好一会,直到冬琅脸上出现尴尬的表情才把视线往下挪,最后停在已经止血,但因为先前渗出的血干涸凝固在皮肤上而显得血迹斑驳的伤口上,然后妥协。
没点头也没摇头,但我直接用拽著他往洞穴里钻来替代自己的答案。
啊等……那个……我想说的就是这个……来不及阻止我的冬琅先是喊了一声,然后在我看清楚洞里那个因为听到熟悉的声音而探出头来的人后,无奈地叹气。阿布是我在两天前遇到的,不过他的状况不是很好,左腿上的伤相当严重……不过他是被我强留下来养伤的,伤好了就会离开。
窝在洞穴里的阿布看起来脸色透著股病态的蜡黄,待的位置刚好在我先前探头查看时的死角,再加上只是匆匆一瞥并没有细看,所以他就这么凑巧的被我忽略掉了。
至於没有良好医药治疗而有些腐烂的伤处,原本应该恶臭满天,但冬琅貌似找了不少气味相当重的东西放在洞穴里,倒是成功让我只注意到刺鼻的大型动物体臭,而没察觉隐藏在其中的腐臭。
……长山呢?视线在两人紧张且有些僵硬的脸上转了几圈,最后我才慢悠悠的,状似不经意地提起一个总是和另外一人绑定的名字。
他跟萨特两人往东北走了,在队长离开的第四天。阿布的声音透著一种长时间没有开口的沙哑,唯一还能用的左眼如同狼崽子般酌酌发亮。我坚持要继续往前寻找队长,但第二天下午,萨特在觅食时不小心摔进一间过去可能是电台的建筑物里,回来时弄了台无线电。
说到这里,阿布顿了顿,抬起头看了眼冬琅,似乎确定了什么之后才又开口。我们从无线电里得到了不少讯息,其中包括沿海地带的城市有少部分在去年年初开始重建,现在虽然仍无法完全回到过去的模样,但水电、瓦斯、网路这些已经能够在有条件的情况下限时使用。
简单来说,本就将目标放在东北地区,搭上强力伙伴想回家乡的长山听到这个消息,就迫不及待地拉着自家男人跑了?
下意识挑了挑眉,我不置可否地将这个对我来说绝对算的上好的消息放到一边,弯腰走进高度只到肩膀的兽穴里,蹲下来替阿布检查腿伤。
得!这一个两个的全当自己是超人,那个有伤也不稍微处理一下,这个直接随便抓点草药嚼碎了糊上去,明摆著完全不怕腿废了的模样真令人忍不住牙根发痒。
伸腿,咬住。用力翻了个白眼,我从空间里扯出一件上衣,团巴团巴就往阿布眼前送,同时不忘亮出腰间挂着的那只紧急医疗包……上面那把被我刻意戳上去的手术刀。待会別给我听到一点声音,你的腿也最好別乱动,否则你知道,刀子一歪切到大动脉神马的绝对是不可抗力。
将手术刀抽出来在那陀绿中带黄的发脓物体上比划几下,对于当著冬琅的面做出威胁行为这件事完全无压力,谁让我现在是要下刀在个大活人身上而不是一具待分切的动物尸体?基本上拿把刀在身上剐肉而不放声尖叫的已经是凤毛麟角,不是每个人都有关羽刮骨疗伤仍面不改色的能耐。
但依照阿布腿部伤处**化脓的情况来看,在没办法来个半身或全身麻醉的情况下,就算我拿出压箱底的止痛药,也不能避免在治疗过程中因为疼痛而产生的肌肉抽搐。
看阿布点头示意準备好后,我才又从空间里翻出两只早就被打开,药品用的七七八八的急救箱,将待会肯定会用到的棉花、酒精、纱布等等挪到相对其他而言更容易取得的位置,又扯了条止血带,在伤口上方四指宽的位置绑紧,避免待会可能会出现的各种意外。
第373章
然而等一切準备就绪,手术刀也已经悬在伤口上方,只差一个施力往下切割的动作就可以清除创口处的腐肉以便后续医疗进行,可偏偏我犹豫了半天仍没动手。
真不是我胆小……好吧,我的确胆怯了。只是让我胆怯的理由不是那黄黄绿绿的脓血,也不是已经出现**的紫黑色死肉,而是我不确定光靠口服的止痛药能不能却表阿布在清创的过程中保持伤腿处於静止状态。
即使记忆里多次替冬琅处理伤口时的印象让我对"特种兵很耐痛"这点有著绝对的信心,但毕竟那是"冬琅",几乎可以说是"冬琅专属医疗员"的我对阿布的情况完全不清楚,若是长山在就好了,毕竟在萨特出现以前,阿布受伤都是他在处理,有些事情会比较容易掌握。
眼珠子低溜溜转了几圈,最后落在靠在洞穴泥壁上休息,为了避免遮挡住光线而微微侧著身子的冬琅。
人都说医生会需要助手,虽然我不是医生,但清创手术也算是手术吧?
冬琅,过来帮把手。开口朝正望着外面不知道想什么的冬琅喊了一声,接着在他将视线转过来的时候抬起下巴示意。压着上半身,可以的话顺道连脚一起。
不是吃了止痛药?虽然对于我的要求感到疑惑,可冬琅仍靠上前用简单的锁技将阿布的上半身可动关节卡住。好了。
你以为止痛药跟麻醉能相提并论?冲著他翻了个白眼,我这次没再犹豫,捏著手术刀俐落地将伤口最外层的黑色腐肉削掉一些。麻醉能够立即见效,止痛药还得等,但他这情况再等下去你不怕被感染?
从固定住伤腿的右手下方传来肌肉受到刺激时瞬间绷紧的触感,我迅速抬起头扫了因为疼痛扭曲了五官,却由于被冬琅完美压制而无法挣动的阿布一眼,接着朝冬琅拋去一个"看吧"的眼神后,复又低下头继续手里的工作。
切割和刮取的动作不断重复,一片片薄薄的腐肉以及刮取下来的黄色胶状物在手边逐渐堆积,直到露出下方尚未恶化,仍呈现新鲜嫩红的肌肉,我才放下沾满脓血的手术刀,改拿起一旁未开封的食盐水。
照道理说用这玩意冲洗不会痛,但为了保险起见,你最好压紧一点。边拧开瓶盖,边我直起腰语气慎重的强调。我不能保证在冲洗过程中受到惊吓时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如果你还希望他的腿,或者人在治疗结束后还能够全须全尾的站在你面前,就別让任何意外发生。
我的话刚说完,冬琅就立刻接了句"你放心",仿佛完全不经过大脑的敷衍回答让我跟他两人都忍不住愣了愣。
就在我还在思考冬琅这回反应怎么那么快时,他为了证明自己绝对不单只是口头说说,固定住阿布上半身关节的手加重了力道,直到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的倒楣蛋本能地发出几声闷哼才停下,然后再用"我很乖求表扬"的眼神望着我。
即使冬琅脸上仍维持著认真严肃的表情,但我却偏偏在这种完全不该出现任何旖旎氛围的情况下,瞬间脑补出一大堆令人纠结的画面。
……突然觉得这么认真的冬琅好可口美味,很想直接扑倒下嘴连皮带骨肯个精光怎么办?
下意识用拿着食盐水的右手摀脸,然后在塑料瓶拍到自己脸上的前一秒回过神,囧著脸低头胡乱朝冬琅比划了个虎摸的动作,等比划完又为了这傻缺的行为头顶冒烟。
麻痺,以前跟那烂人在一起的时候我也没这么傻缺啊!现在怎么有种越活越回去的感觉?
僵硬的把仍举在半空中忘了收回的手搭在阿布的伤腿上,这才瘫著张脸加快手里的速度。
食盐水清洗、酒精杀菌、洒止血消炎药、铺垫纱布棉花,然后麻利的上绷带固定,除了最开始还有些心神不宁外,将注意力集中后的我以最快的速度处理完阿布,又一把抓住以为我会先收拾东西而想要溜走的冬琅,用同样暴力的手法将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上过一遍药,才终于满意的放过两只先后因为痛过了头,干脆一歪脑袋直接昏过去的大家伙。
较为急迫的事情解决后总会让人在松了口气后变得有些慵懒,我自然也不例外。更何况在这之前,我已经接连好几天没真正吃上一顿饭,睡上一顿好觉。
只是当我準备就地找个位置补眠时,地上那些黑红黄夹杂在一起的脓血腐肉,以及空气中由于洞穴内通风不良而久久不散的臭味让我忍不住眉头直抽,可另外惟二个劳动力全处於死机状态,於是在良好的休息环境以及避免伤口感染两个诱因驱使下,我卷起袖子将身分从战地医疗兵秒换成任劳任怨的打扫小弟,默默揣着由空间里找出来的洒扫工具做起环境清洁的工作。
先将满地的枯枝碎石搬到洞穴外堆好,再将冬琅不知道从哪收集来的,属于大型肉食猛兽的粪便撒在附近,又用先前换下来没扔掉的破烂衣物将一地的脓血腐肉包好拿出去埋了,我才勉强认为这里能够当成临时居所住上一段时间—真心不是我难伺候,而是那俩生活白痴太过随意,找了个窝却完全没整理,光是清出去的碎石枯枝等等杂物就让我跑了好几趟,更別提后面在清创时取下的那些东西因为没有办法临时弄到水来冲洗,只能拿布料多抹擦几遍才清理干净的汙血。
探头看了看已经泛起鱼肚白的天空,再回头检查了一下俩病号的状况,我在两人一睁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留下外出寻水的讯息,然后离开洞穴拎着两只用来掩饰的破旧水桶,动身寻找附近可能存在的水源。
虽然空间里有不少储备水,但那是饮用水,清洗东西还是得靠直接从野外取得,麻烦是麻烦了点,但好歹能够确保当遇到负伤或者生病这种免疫力下降的情况时,能够立即取得干净水源提供给伤者饮用或处理伤口。
至於野外获得的水,由于随时能够取得,用来应付日常饮用和洗漱是再好不过的。
第374章
从距离洞穴大约两个小时脚程之外的一处仅只有巴掌大,虽然水量不多但居然能够让我将四只三十公升的素料桶装满的小水漥汲取了足够多的干净生水,我并没有立刻急着往回走,而是花了点时间把水漥的四周探查了一番。
前不久的那场地震不单是造了一处崭新的小山谷,也同时让一块相当大范围内的土地有了全新的风貌,不过理所当然的,随着距离越远影响越小,改变也越少。
首先是那些被植物、落叶、土壤掩盖住的旧时代—好吧,我从没想过这个词汇会有一天从我的嘴里说出来,但不得不承认过去的繁荣文明早就已经成为过去,除了"旧时代"三个字外我找不到更适合的形容词。
回归正题,那些被时光掩埋的旧时代建筑、交通工具甚至人工填补辗压制造出来的柏油马路残骸再次重见光明,植物根茎疯长时的潜在力量也借着这个机会再次让我对植物有了深刻认识—即便它们被掩埋的时间只有短短一、两年,但却早已被植物努力往地底深处伸展的强壮根茎撕扯成片片碎块,就算体积大一点,还能够勉强看见原本面貌的水泥块,上面也布满细细密密的裂痕,仿佛被掩埋的时间不是我认知里的一、两年,而是数十年的风化结果。
然而和看似坚固时则脆弱的钢筋水泥相较之下,三不五时从□的土石泥块中找到,被认为应该很快就被野生动物挖掘出来破坏掉,包装大多数仍维持完整的肉干、水果干这类零嘴就成了讽刺的对比。
弯腰将一片无意中发现的红色塑胶片用力往外拉扯,但几次尝试都因为被掩埋的部分似乎超过我的想像,不得不在事后处理起来有些麻烦的情况下让指甲特化成尖锐的爪子,然后如同狗刨食般双爪齐下,仅只花了半个多小时,就把下方连带发现的十几包膨化食品给挖了出来。
鲜豔的外包装除了脏了点,有些表层颜料已经模糊之外,基本上仍维持内部空气饱满,抓起来摇晃还能听见内含物相互碰撞所发出的沙沙声,完好的令人咂舌。
……还能吃吗?这玩意儿。一头黑线的皱著眉打量手中这明显怎么看都不像是仍在食品保固期内的玩意儿,我犹豫了好一会,最后决定先拆开其中一包确认内容物状况,再决定是不是要将这些收进空间里。
当我捏著一片仍保有脆度,触感气味完全在正常标準之内的三角形饼干,并且尝试着放进嘴里咬嚼后,事实让我清楚地明白人类在食品保存研究上下了多少功夫。
和过去如出一辄的味道总会勾起人的回忆,但我只微微愣神了几秒,就默默偏过头将嘴里嚼碎的饼干吐掉—将不知道成分的谜样食物吞进肚子里,对我来说就跟玩俄罗斯轮盘游戏一样令人神经紧张。(..tw好看的小说)
脑袋一歪,想或许在养伤的那两个人不介意拿这些过期许久的膨化食物当零嘴,就从空间里翻出一只塑料袋,将已经拆封的饼干重新封好塞进腰包,剩下没开封的则是一股脑倒进空间里,又刨了刨四周确定没有遗漏后才起身,跺跺脚将裤管上沾到的泥土抖落,然后循著先前自己留下的痕迹往回走。
记住了固定水源的位置,接下来的日子跟前几天亡命奔逃相比之下,一切的一切就跟喝白开水般,没有任何可以拿出来说嘴的。
早上太阳刚冒出头醒来,接着打猎、给阿布和冬琅準备吃食、储备用水、巡视周遭,黄昏时分就窝在洞穴入口处守夜,平淡的日子过到我都快要以为先前那场地震只是一场恶梦。
但很快的,我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首先发病的是阿布,在第四天中午用餐时,先是出现食欲不振的症状,接着没多久整个人就发起高烧,深褐色的皮肤由于充血的关系几乎要变成紫色,在阴暗的洞穴深处和周遭环境几乎融为一体;接着是第五天凌晨,弯腰打算用没受伤的右手抱起地上那包厨余拿到旁边掩埋的冬琅一个重心不稳,倒下去就没再醒来过。
我不否认自己无数次祈祷冬琅能够成为跟自己一样的异化者,那样自己就更有站在他身边的理由,但当这种可能摆在眼前时,我却慌了。
百分之七十的发病者会死亡,百分之二十会成为狂化者幼体,只有百分之十,甚至不到,会平安度过转变期,成为异化者。
直到冬琅发病的那一刻,低于百分之十的可能性这几个字就一直悬掛在我的脑门上,让我不得不绷紧神经时时刻刻关注他的每一个细微变化,深怕一点小小疏忽让他转化失败,成为我必须剷除的对象。
当初萨特的姪女整整烧了将近一个月,在没有良好降温及能量补充的情况下转化失败的事情仿佛就在昨天,这让我整个人如同得了强迫症,只要我在洞穴里,眼珠子就没办法从冬琅身上挪开,直到在理智的驱使下外出捕猎才会消停。
至於阿布,由于他躺的位置刚好就在冬琅旁边,所以就算我不想知道他的情况,也会因为角度问题顺带关注到他,除此之外,我只有定时拿漏斗往他嘴里灌些粥水确保他的生理状况处於正常范围,用湿毛巾擦身什么的,那是冬琅的专利。
气温降得很快,仿佛刻意跳过秋天忽冷忽热的多变天气,除了第一次降雪后气温有稍微回升一些,之后完全就是坐溜滑梯,每天降一点降一点,直到连滚烫的汤水泼出去都会瞬间冻成冰疙瘩,仍仿佛没有下限般持续降温。
一开始我还能够乐观的暗自庆幸著,因为气温的降低让冬琅跟阿布两人的体温始终维持在一个相对平衡的状态里,减少了最初必须蹲在旁边用湿毛巾降温的麻烦手续,但当温度降到连我都觉得有些冷的时候,我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低温有助於让发烧的病人减轻身体不适,但过低的温度不但没有助益,甚至还有可能让病人的症状更为严重,於是意识到情况不对的我又开始忙碌起来,将整个山洞里面每一寸能够用兽皮包覆住的地方全都铺满兽皮,地面更是为了确保俩病号能舒服点,还奢侈的从空间里取出几床厚被子充当垫子。
至於洞穴唯一的出入口,则是在当积雪已经超过膝盖,就算我每天清理仍无法确保出入正常后,我先是在洞穴上方垂直的刨挖出一条足够我一个人出入的通风口,才用几层兽皮和木板将其封住,成为一个内部类似细颈大肚瓶的临时藏身空间。
第375章
改变出入口看似是一个一劳永逸的好办法,但实际上真正身处其中才能明白那只是不得已而为之的最后选择。
垂直向上的出入口光是进出就得耗费不少体力,每当必须要从那条土道爬出去挖雪运回去替两个烧得快成脑残的病人降温,我就无比庆幸自己有个没有时间流逝的空间能够给我折腾。
不过有空间也不代表人就无敌了,毕竟就算雪在空间里不会融化,它的主要用途还是降温,所以一旦拿出空间就开始融,而且由于两人的体温随着病毒占领的时间拉长而不断往上攀升,光是为了能够确保两人体温维持在有烧但不至於烧坏脑子的三十八度,从最初还能够只是用毛巾包着雪给两人定时擦身,到现在必须直接将人塞进浴桶里,不定时还得将桶内已经完全融化的雪水重新换过一遍,我每一次出去取雪的量越来越大,却似乎完全跟不上病毒的侵占速度。
熟练的一把揪住阿布身上那件为了避免长针眼而套上的浴衣衣领,我粗鲁的将他从浴桶里拎出来塞进另一只装着雪的桶子里,接着转身动作轻柔小心的把冬琅抱出来换到另外一个堆满雪的浴桶里,又用体温计确定他的体温处在可接受范围内才松了口气。[..tw超多好看小说]
蹲在浴桶旁盯着冬琅那张刚毅的脸瞧了好一会,确定今天依旧没有任何异常变化后,我才站起身用力伸了个懒腰,接着抬起头打量上方那个并不算稳固的通道。
早上出去的时候,绵延下了一个多礼拜的雪终于停了下来,始终压在头顶上的厚重云层也稍微散开了些,已经能够隐约窥见被遮掩住的阳光。
照道理来说我应该对此感到高兴,因为那代表着我能够趁这机会走得更远,找到日渐稀少的可食用植物的机会也更大,可我的心情不但没有感到半分轻松,反而更加躁动不安。
阳光露脸就代表着即使室外温度相当低,但不耐高温的积雪被阳光一照,或多或少都会消融些许;雪融了化水,就会顺着土壤缝隙四处流窜,最后汇聚成地下水脉,重新进入另外一个循环。
如果土壤足够坚硬结实自然不会有任何问题,可如果刚巧土质松散,水量又比较大,那么没有崩落那是运气好,否则土石流神马的不来一发绝对是奇蹟出现。
本来这都跟我没有关系,但现在却因为通道口改变而成了迫在眉睫的问题—头顶上那条自从开通到现在,除了出入时刻意推辗土壁外完全没有任何加固措施,很可能在这一次雪融时崩坍的通道。
皱著眉想了好一会,我先是徒手爬出去查看情况,确定周围暂时没有任何具威胁性的生物出没后,这才掏出一綑粗麻绳,将一端固定在一棵不知道叫什么的树干上,然后返回洞穴里,依照浴桶的大小开始动手拓宽通道。
与其留守在洞穴里为了那不知道会不会坍塌的出入口焦虑不安,我更宁愿在野外直接面对那些饿到发慌的野兽。
拓宽的工作进行得相当不顺利,虽然雪融的速度相当慢,但潮湿的泥土让我不得不每挖掉一层泥土,就得花上点时间将周围的土层压紧实,直到确定不会崩散才能再挖下一层,然后再压紧四周的土壤,如此反覆循环,直到宽度足够浴桶垂直通过才停手。
就算为了节省倾倒泥土的时间而直接把土扔进空间里,我仍然忙到日落西山,通道内光线微弱到必须借助照明工具,才勉强将通道的宽度拓展到能够让浴桶顺利通过。
本以为麻烦的事情到这里就算结束,接下来只需要将绳索牢牢绑住浴桶,然后就可以连人带桶一次脱拽上去的我,却在灰头土脸的回到洞穴,準备著手将两人连著浴桶各自绑牢固定时,和两双绿幽幽地眸子对上。
……!
毫无心理準备的情况下骤然在暗处看到两双眼睛盯着你直瞧,任谁都会下意识倒抽一口气,并且在大脑反应过来前,身体率先做出抗拒的动作。
这很正常,不过就算理由正当,我仍不会承认像个女人似的一爪子挠过去的行为是反应过了头—要知道虽然动作一样,但我这可不是那种绵软到连皮肤都可能只留下浅浅血痕的抓挠,而是货真价实的,一把就能够在坚硬的石块上划出五爪痕迹的爪子。
由于每次特化指甲后总要花点时间把爪子磨平或是折断,所以即便那是我成为异化者后唯一得到的武器,我仍更愿意靠现有的工具达到目的,而不是麻烦地为了攀上一座岩壁挖取稀少食材,还得在事后自行掰断指甲。
但这次的反射攻击行为从头到尾我的大脑全都处在一种茫然空白的状态,等回过神来时该破坏的已经被破坏殆尽,不该被破坏的除了距离比较远的,大多也成了一堆无法再利用的废弃物。
浴桶的下场是四分五裂,那么应该待在里面的人……我心里一颤,头一转正想找人,却再次被吓了一跳。
冬……呃!最后一个字硬生生堵在喉咙里变成类似打嗝的怪声,我瞪着眼前明显处於刚异化完成,大脑尚未完全运转开来的冬琅好一会才终于反应过来。
往后退了几步拉开两人间的距离,我仔仔细细的将浑身湿漉漉,看上去就像只刚破壳的雏鸟般茫然呆滞的冬琅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没有狂化者幼体刚甦醒时急欲寻找能量补充的躁动,但也没有异化完成后对自身感官改变而产生的惊疑恐慌,反倒像是难得睡了一场好觉,醒来后有些丈二金刚摸不著头脑的感觉。
意料之外的发展让我顿感不安,没有任何先例的前提下,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要做啥的我只得打起十二万分的警惕,小心翼翼的试着喊了一声。
冬……琅?
第376章
冬琅?阿布?是你们吗?嘴里一边发出不确定的疑问,我的双手也同时缓缓挪到后腰处,紧紧握住两把匕首的刀柄。
即便次数不多,但仅有的几次经验里告诉我,此时冬琅跟阿布两人从昏迷中甦醒后,反应、行为以及感觉都跟新生的异化者或是狂化幼体完全不同,太过平静,甚至是有些……茫然。
对,就是茫然,与其说是发呆,在我看起来更像是刚睡醒,发现处於陌生环境里,可大脑还没正式运转而呈现出的茫然,也直接导致我不能确定两人的情况,无法在动手跟放下警惕两者间做出抉择,只能拿本就不算太好的运气赌一把。
万幸的是这回命运似乎终于发现我总是倒楣的那个,决定拨点好运给我,在令人几乎要窒息的沉默过后,我终于听到一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嗓音,用充满困惑的语调回应我的疑问。
小……琰?是小琰吗?许久没有使用的嗓子带着一种奇特的沙哑,在等到我嗯了一声做为回答后,才隐隐透出几分松了口气的轻松。这里是……先前那个山洞?
擦地一声轻响,随着他不太确定的声音,一小簇淡蓝色的火焰颤巍巍的亮了起来,让我本有些模糊不清的视线终于能够看清楚持火之人的样貌。(..tw无弹窗广告)
从初冬到小寒刚过,将近两个月的时间都待在阴暗处的结果,是冬琅原本那身被阳光晒到黝黑发亮的皮肤褪了色,成为一种类似木头的浅棕,让原本因为过深的肤色而总是被人忽略的五官变的亮眼许多。
再加上多日来只有靠著灌食空间里那些本被认为不会派上用场而被忽略,却无巧不巧帮了大忙的营养补给品维持生命,没有正常进食又时刻处於高热状态下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削减了他那股子出身军营的傲气,多了几丝书生的斯文气息。
不得不承认冬琅这样的外貌更吸人眼球,但对于从一开始就是看上他那一开口就让人酥了半边身子的嗓音的我来说,除了有些惊艷之外并没有其他更令我关注的改变—嘛,要一名声控去注意到除了声音以外的东西,的确不是件容易的事。
从冬琅的反应里推断出他现在仍保有属于人类的理智,可却无从判断他的实际状况,至於仍蹲在浴盆里,像个初生的孩子般盯着我打量的阿布……倒是看起来像刚甦醒,丟失了部分记忆的异化者。
是我。一边不断在脑子里推测各种可能,我开口解释封洞口的原因,同时眼睛一瞬也不瞬的盯着阿布。你们高烧昏迷后就开始下大雪,我没办法一次带两个病人走。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不记得自己有没有把成为异化者后就会开始逐步丟失过去记忆的事情告诉冬琅,如果直接问"你忘记了什么?"又肯定会被人当脑袋有洞,於是想了想,只好采取比较委婉的词汇试探。
冬琅一时之间也没反应过来,记忆还停留在昏迷前一刻的他下意识以为我问的是伤口状况,於是很自然地抬起左手甩了甩。
……我想你应该先看看阿布,他似乎有点不太对劲。
或许是因为没有感觉到意料之中该有的疼痛,冬琅有几秒钟的时间里看上去就像是个茫然无措的孩子,但很快就重新收拾好情绪,转而侧过身好让我能够看清楚在他后面的阿布。
至於被点到名的阿布,则是在我跟冬琅盯着他看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很自然的用手挠了挠头,然后朝着我跟冬琅咧开嘴傻笑。
我怎么了?该不会因为生了场病,劳资就突然帅到天怒人怨,连你们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熟悉的傻笑,带点痞气的语调,以及略显憨傻的动作,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我记忆里最初认识阿布时的模样,非常的……不正常。
对,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他都看起来正常到不能再正常,只不过对比的标準不是现在,而是过去,那个刚开始只是单纯为了我的空间而勉强凑在一起,用没心没肺的痞子样掩饰真实自我的阿布。
但这种怪异的情况没有维持很久,怀疑的念头才刚产生,他又变回那副要死不活的模样,脸上的痞笑瞬间垮掉,只留下大病初癒的疲倦。
干嘛?刚醒来摸不著头绪还不允许人开开玩笑?仿佛从我略带戒备的眼神里读出我的想法,阿布缓缓伸了个懒腰,接着朝我翻了个白眼。我才没有遗忘什么,如果你怀疑,我甚至连你那次蠢爆了的不小心洩底时说的话都能够一字不漏的背给你听。
本就不够牢固的怀疑在听到阿布这句话的下一秒消失得干干净净,始终绷紧肌肉作好随时反击的我默默站直身子,将摆在匕首刀柄上的手挪了开来,转而把当作腰带系在腰间,被我拿来出入临时通道用的飞索解下。
……如果你还有体力开玩笑,那么应该不介意去搞点食材回来。将飞索往前一递,我面无表情地看着阿布。外面天气不错,记得打猎时顺便找找有没有更适合住的地方,我们需要换一个更安全的藏身处。
那你呢?阿布先是皱著眉在我跟冬琅两人之间来回看了几遍,这才一脸不甘愿地伸手接过。
怎么?近两个月没睡好,还不准人补个眠了?为了证明真的只是想要好好睡上一觉,我还刻意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先说好,就算是吃饭也別喊我,否则没睡饱起床气太大神马的別怪我。
我半瞇著眼把那两只用来装积雪给两人降温的浴桶扫进空间里,又从空间里拽出一大捆这段时间陆陆续续收集来的干苔癣铺在角落,就朝阿布做了个"有事上奏无事退朝"的手势,然后迳自躺上去準备呼呼大睡—表面上的,事实是我总觉得事情走向似乎跟经验积累的结论不太一样,需要一个人清净清净好厘清思绪。
第377章
原本只是想装睡好好运作已经甚少工作的大脑,但实际上的结果却是眼睛一闭一睁,我就这么错过了一次厘清头绪的机会,直接睡到隔天傍晚,还是冬琅担心睡太久出问题,才让阿布将我生生从美梦唤醒。(..tw无弹窗广告)
……怎么不叫醒我?盯着眼前那碗漂浮着褐色碎块,闻起来像是树皮和著泥土的汤水,我眼神有些发直。
……看你累,就让你多睡会。像是害怕我会拒绝那碗谜样汤水似的,他还刻意将那只看上去就是临时就地取材,粗略掏挖出个凹槽就拿来用的木碗往我面前递了递。
前面的人名被阿布刻意用沉默掠过,可依照这里就只有三个人的情况下,本来就算不说明也知道是谁,可向来习惯把我的事情跟自己完全撇清的阿布居然没提及冬琅,这种和平常完全不同的反应让我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同样的眉眼,同样的五官,但不知道是我多心还是怎样,我总莫名的觉得阿布似乎……似乎有哪里不太一样了。
或许是看着我的眼神里没了疏离和刻意地闪避,也或许是当初在得知我的异化者身分后他就刻意疏离的举动,导致已经习惯他总是高调的表现出厌恶态度的我,对他突然的亲近感到陌生与警惕,我沉默的接过木碗,却怎么也做不到当著他的面若无其事地把汤端起来喝。
至於担心汤里掺了东西这点,我只会笑两声说傻,除了仗著空间的优势到现在还不缺药品的我以外,眼下有几个手边不但有足够的常备用药,还有大量只在特定时候才能派上用场的药物?之所以不喝的原因,不过就是单纯的不愿意在他面前进食而已。
他呢?木碗相当粗糙,毛糙的边缘以及粗砺的碗壁让手心微微发痒,但我却像上瘾似的不断反覆摩娑。
在外面查看积雪的情况。察觉我现在没有喝汤的想法,阿布干脆两腿一盘,直接在我前面席地而坐,歪著头用像是第一次见面的眼神打量著我。
一个可能性极高的念头在脑海中闪过,我压下被人直勾勾盯着瞧得烦躁感,垂下眼慢悠悠端起碗啜了一口汤,接着整个人如同被按下停格键的电影脚色,石化当场。
泥土味相当重,混杂著树皮的木头味、野草的草腥味,汤底还有某种曾经吃过,但由于口感干涩酸苦而被我列为不可食用的果实、几种看起来应当是草籽的东西漂浮着……果然谜样的食材凑在一起只能做出拥有谜样味道的汤,而不会做出令人眼睛为之一亮的汤啊……
仅仅只是一口,即便理智告诉自己不能浪费食物,但身体的本能却让我再也无法将汤端起来喝掉—我敢发誓就连仅只有加盐的水都比这好喝上千万倍,真心的。
不过就算不用进食来打发等待的时间,我还是能够找到足以转移注意力,同时又不显刻意的事情做,比如弄清处阿布突然改变态度的原因,或者一直盯着人看的理由。
有话直说。皱著眉将木碗放到一旁,我抬起头迎上阿布的视线。或者你会比较喜欢跟我的武器沟通。
说话的同时我已经把左手挪到后腰处,并不隐讳的动作直接表明我不是在开玩笑。
视线始终黏在我身上的阿布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先是有些惊讶的直起上半身瞠大眼瞪着我,然后又突然像是被什么困扰住,挠挠头动动嘴,时不时又皱起眉做出一副终于要开口,却因为找不到适合的词语而噎了回去。
欲言又止的行为让一个女性做起来是个相当赏心悅目的风景,但由一名大老粗做出来,绝对不是用恶心两个字就可以形容—即便从我这双同性恋的眼睛来看,仍能够将此人直接划进娘砲拒绝往来户的黑名单里。
毕竟喜欢同性绝对不会是喜欢那些看上去一碰就倒,一推就摔的所谓花美男,相比被腐女们追捧yy不已的偶像团体或是二次元脚色,爷们儿的大剌剌与粗旷的言语行为更引人注目,於是我很本能的将上半身往后仰,脸上更露出明显的厌弃表情。
太过直接的反应再次让阿布愣住,不过这回他反应还算快,只微微怔愣了几秒就猛地朝我扑了过来,那动作那姿势完全可以媲美猛虎扑食,但有人动作比他更快,在阿布的手指碰到我之前从后方生生扼住他的脖子,然后猛的往后拽开。
呃!
我是让你进来给他送食物,不是让你把他当食物。冬琅熟悉的嗓音在近乎密闭的洞穴里回荡,视线先是从我的身上来回扫过一遍,确定没有问题后才像扔垃圾般把阿布甩开。你没有喝。
明明冬琅的语调相当平板生硬,可我偏偏就是从那简短的四个字里听出一丝不明显的委屈与失落,下意识跟著偏过头,看向那碗实际上少了一口,但完全看不出来的汤。
这玩意儿该不会……猛的转过头朝蹲在角落哀怨画圈的阿布瞥了一眼,一个想法迅速在脑海里成型。
接着,在思绪理清之前,我已经端起那只木碗,然后在冬琅期待的注视中一口气咕嘟咕嘟灌完。
……不,是有点烫,放凉了再喝。默默压下喉咙里翻滚的不适感,我停顿几秒确定自己不会很悲剧的一开口就吐出来,才慢悠悠地把碗往冬琅面前递。味道还……还不错。
好吧,这绝对是违心之论,那碗汤比盐水还可怕,但我一想到那汤很可能就出自於冬琅之手……即便味道实在太糟心,我还是说不出口。
接过碗确定里面只剩下残渣,冬琅脸上的表情亮了许多,像个得到表扬的孩子般,很自然地提出再来一碗的邀请。
再来一碗?
嗯,不麻烦的话。看着他明显带笑的眼睛,我点了点头,目送著丟下一句"不麻烦",就动作俐落地钻进出入口的冬琅离开,又停顿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自己答应了什么。
……阿布。动作僵硬地把头扭了回来,我表情僵硬的确认。刚才我跟他说,再来一碗对吗?
不是再来一碗,就在我因为他的回答而松一口气时,阿布一句话又把我打回原形。你只是告诉他如果不麻烦的话可以再来一碗。
……这不是同一个意思对吧?我压抑住差点溜出嘴的哀号,抱着最后一丝期望干巴巴的问。
但阿布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心,在回答的时候断句断的令我一口气没顺过来,差点就成为史上第一个被自己噎死的倒楣鬼。
你想多了。这两句话在他听起来是同样的意思。
你话就不能一次说完吗?!
刚想脱口而出的咆哮在眼尖的捕捉到出入口处隐约晃动的人影而生生被我吞回肚里,看着兴高采烈的将手里护的牢牢的木碗递过来,一脸期待的冬琅,我深刻体悟到美色误人这四个字的真谛。
第378章
一顿对我来说堪比大型灾难片里令人看了鼻酸的晚餐,在某人的美色迷惑下结束。(..tw)
其间我总共喝了四碗怪味汤,还有一肚子只在第一次尝试时吃过,颜色呈现金属绿的诡异草果—当然期可食用性"据说"没问题,而吃过它们仍活蹦乱跳的人士,无巧不巧就是眼前这两位康复后看起来完全没受病毒影响,依旧正常到令人……不,令我羨慕忌妒恨的家伙,们。
差点忘了两个算是复数。
回到正题,我对病毒到底强化了他们哪部分感到相当好奇,因为从我醒来后到现在,两人表现出的行为模式都跟正常的时候没有两样,没有我当初大难不死的庆幸,也没有记忆不时出现断层引起的恐慌,更没有在不经意间流露出遗忘了什么的迷茫,正常到让我产生他们不过就是睡了一个稍微长的点的觉的错觉。
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改变,阿布对我的态度就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改变,从冷眼观望、敬而远之,变成现在一副孩子孺慕景仰长辈的模样,真的不要太恶心。
……现在,你们谁要先来说说接下来的盘算?皱著眉等了一会,直到肚子里不断翻搅的酸意稍微没那么严重后,我才在两人诡异的热切注视下开口。还有,能不能麻烦你们,別用药吃了人的眼神盯着我瞧?看着我你们什么都不会知道。
冬琅跟阿布两人听见我的话后齐齐一僵,心思被人一语戳破的尴尬让他们下意识转开视线,仿佛心有灵犀般的定格在对方身上,在确认对方没有主动开口的意图后,又齐刷刷把眼睛挪了回来,欲言又止的看着我。
得!这两货肯定是我想的那样,以为自己这一病肯定已经是个异化者,所以对那些我所熟悉的规矩想问又不敢问,正纠结著呢!
终于明白他们心里那些小九九的我挑了挑眉,不愉快的心情瞬间烟消云散,抱着看戏的想法植了直背脊,脑袋里飞速转过一个疑问。
是谁跟他们说只要生病发烧后没有狂化,就百分之百会成为异化者的?唔……是我吗?好像……嘛,不记得就不是我,肯定。
当我努力在模糊的记忆里搜索过往的蛛丝马迹时,对面的两人也没閒著,对于"认定"的新身分所怀有的不安,让两人决定推派一位最适合的解释人选。
咳……我们只是想借由观察你的行为举止,来理解异化者之间的不成文规范。冬琅先是轻咳一声,确定我的视线放在他身上后,才板着脸解释。我们希望能够尽快融入新的身分……
谁告诉你只要生了病,醒来又没狂化,就百分之百会成为异化者?思绪还沉浸在过去的我这时候才回过神,皱著眉疑惑地反问,同时一个不太肯定的猜想逐渐浮现。.tw何况连我们异化者都不知道现在情况是不是还跟一开始一样,你为什么能够那么笃定?
我……
很久没听到从哪里传来有"新生"成员出现了啊,有多久了呢……思绪再次飘飞,但这回我却从那个还没得到证实的臆测中嗅闻到不安的气息。
记忆里刚成为异化者,独自在外面紧紧抓着唯一还能记得清楚的讯息不断东移的那年,就算在夜里,都能在从远处吹来的风中听到又有新生异化者诞生的消息,随着时间逐渐推移,跟冬琅巧遇并且回到团队里以后虽然还是能听到消息,但却逐渐减少,直到完全消失。
这种减少不是能立刻引起人注意的那种一瞬间的改变,而是慢慢的,一天一点的,缓慢渗进习惯里,直到不知不觉遗忘,然后在某一天因为任何一个意外再次被人想起,可事实已成了定局。
就像现在,要不是冬琅跟阿布两人异常的行为举止让我有所警觉,这种无知无觉的情况肯定会一直延续下去,直到某天才又被想起。
而令我不安的,是就算察觉不对劲,我仍想不起来最后一次听到新成员诞生是在什么时候。
不,还有一个,那些原本随时都在耳边响起,来自同类为了巩固地盘的高亢吼声,也在不知不觉间消失了。
就像……就像原先将我跟整个异化者牵引起来的那条线被某种物质隔断,而我成了被圈养起来的实验动物,看似自由,但已经完全失去与同类交流的权利。
一个恐怖的臆想让我猛的打了个寒颤,迅速起身推开挡在正前方的冬琅,抓住悬吊在出入口用来充当梯子的麻绳,蹭蹭几下钻了出去。
严寒的冬季让整个世界呈现一种被冰封的死寂,但如果仔细侧耳倾听,我还是能够听见一些细碎的,来自外出觅食的动物所发出的声音。
比如说以我现在所站的位置做为中心,左前方两百公尺处有几只聂齿动物,正在用坚硬的牙齿撕扯□在积雪之外,为数不多的坚韧树皮;离兔子群不远的地方,有一只体型比鸽子小了许多的鸟,正在雪地上扑腾追逐今天的吃食;右后方的天空中飞过一群大型鸟类,翅膀扑扇的声音清晰可闻,甚至当我赤著脚站在雪地上,都能从雪地下方传来的震动,感觉到隐藏在下方的生物活跃程度。
但跟去年相比,这时候应该正活跃的四处移动,甚至为了难得捕获的一只小兔子大打出手的我的同类,却安静的不可思议。
没有为了宣示地盘发出的威吓低吼,也没有出猎时的清亮长啸,更没有领异和周围邻居閒聊时的对话声。
感觉就像是整个世界只剩下我一个异化者,其他人不是冬眠,就是消失了一样,在不知不觉间被整个世界孤立起来。
不,没事的,这附近的同类肯定是因为储备粮还很富裕,不愿意在外面盯着白皑皑的一片单调风景而窝居起来,所以没问题的,只要弄出点声响,就会听到回应的。
为了确认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我仰起头朝着远处发出一声嘹亮的长啸,将远游归来,为了确认周遭同类平安的讯息发了出去。
没有。
一连数次的尝试,每次长啸完之后我都会刻意停顿几分钟,侧著耳朵等待远处的回应,但就是没有。
弱小的动物在听见我的声音后早就躲回窝里,强大的动物则是悠哉的依然故我,可我了很久,直到冬琅跟阿布觉的情况不对跑了出来,我仍没等到想要的讯息。
极端的恐惧让我整个人忍不住从骨子里开始发冷,明明感觉不到低温有多令人难受,可我偏偏止不住的颤栗。
我突然有种自己被整个世界遗弃的错觉。
第379章
小琰,怎么了?
身后熟悉的体温跟气味靠了过来,在强壮的臂膀带着小心的试探,用缓慢却不容拒绝的力度圈煮我的腰,往后将我拉近坏里时,我没有像过去那样骂咧咧的一边强调自己是男人,一面从他怀里挣脱,而是像个迷途的孩子乖顺的任冬琅抱着,本能的试图从他身上汲取一丝丝稳定心神的力量。
接连几次暗示的小动作因为我的心不在焉而被完全忽视,试探了几次仍没得到回应的冬琅忍不住烦躁了起来,而受到无辜牵连的唯一受害者,自然是同样被我的异常举动吸引,正歪著脑袋摆出一副认真倾听,可眼底毫不掩饰的茫然早就洩了底的阿布。
傻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过来?
理智还没完全被无端恼怒淹没的冬琅压低了声音,朝一脸茫然的阿布吼了一声,可当我回过神并且抬起头,从下往上打量他的表情时,以极快的速度换回担忧的神色,仿佛刚才发怒的人不是自己一样。
然而就算再快也没快过一个简单的抬头动作,所以很不幸的,表情转换的瞬间,冬琅眼底一闪而过的羞窘刚好落入我眼底。
只可惜现在我的心情并不好,甚至可以说是差到了极点,再加上分开那段时间的际遇以及身分改变,过去肯定会抓住冬琅的小动作故意扯著他逗弄好一会,直到冬琅因为恼羞成怒板起了脸,才会心满意足的我,这次只瞥了一眼,就重新把视线挪到遥远的某一处,竖起耳朵继续等待自己想要的回答。
随着时间逐渐拉长,恐惧伴随着绝望如同附骨之疽缓缓由心底扩散,沿着血管神经缓缓将我整个人包裹起来。
不见了。
所有我的同类,前不久还能时不时听见远处传来声音的同类,不见了。
不,肯定在,就算异化者为了确保各自都有独立的生活空间而选择独居或是四处游弋,被病毒强化过的体质绝对不可能那么轻易的就从世界上消失。
我皱著眉紧盯着视线所能及的最远处,一株被雪压的弯了腰,树顶几乎快碰到积雪的松,努力在心里试图说服自己只要等到积雪融了,我就能够再次听到从远处传来,代表一切安好的长啸。
接着我仿佛终于想起因为感染了病毒而连续高烧两个月,现在应该也可以被划进异化者行列的冬琅跟阿布,我再次抬起头,和察觉到我的动作而低下脑袋的冬琅对视。
至於身旁这两位……算了,有的是时间观察,那谁不是说东方沿海地带已经恢复大半吗?既然如此,就先往东走吧,路上的时间够我弄清楚了。
没事。朝着一脸担忧的冬琅扯了抹难看的微笑,然后拍拍他的手示意松开。既然你们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那么就继续往东吧,我有些事情想确定一下。
现在?不等冬季过去吗?我的话让阿布愣了愣,下意识张口就回了一句,停顿一会又忍不住用力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笑出声。看我!都忘了自己现在已经是……
我就是要去东边查清楚这件事。猛的打断阿布未尽的话,我冷著脸转头看他。你不知道吗?就算生病后能够平安痊愈,还有那极为稀少的机会不受感染,仍旧维持普通人身分的存在。
这个消息仿佛重磅炸弹,狠狠的将冬琅跟阿布两人炸懵了,有好一阵子反应不过来。
真的?你看过?终于反应过来的阿布的第一时间朝我扑了过来,满是希冀的抓着我肩膀直摇。別唬我,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没有立刻对阿布的追问做出回答,我定定的望着他许久,直到阿布终于察觉自己的动作有多无礼,干笑着松开手往后退了几步,朝我举起双手示意自己不会再冲动后,我才慢悠悠的开口。
我也不确定。
简单的五个字,不单是阿布脸上出现僵硬的抽搐,连冬琅始终搭在腰间没有松开手臂也瞬间紧了紧。
可我是真的没有亲眼看过这种例子,所以就算很可能被他们误会我只是信口胡诌,也没办法违心的说出善意谎言。
没见过,但有同伴见过。转头看着眼前一片银白的世界,我的思绪已经回到当初一个人独自旅行的日子,语气飘忽。他是在积雪里找到那个孩子,半大不小的十来岁,瘦的跟骷髅似的,正发着高烧。捡回来没两天,孩子醒了,却依旧跟普通人一样怕冷怕热,体力依旧不好,也没有遗忘任何一件她应该记住的事情。
於是后来那位前辈说,他把那孩子送回了人类聚居地,用两头长角羚鹿换来一个栖身之所。
在这后来的后来,因为那位前辈跟我一样都是名游异,没再回去探望那孩子的他也就不会知道之后孩子过得如何。
但就算这样,"生了病痊愈后还有机会保有普通人身分"的消息在异化者间已经不是秘密,甚至因为这个消息,原本总是远远观望那些被人类聚居地丟出来的高烧病人,等待扑杀或是捡走的异化者们,开始捡拾每一个因为生病而被遗弃的病人,期待下一个奇蹟发生。
於是,就算没亲眼见证过这件事的真实性,但光是从远方传来的消息里就已经有五个人在生病痊愈后,依旧保有普通人的身分。
现在或许,应该加上身边这两个幸运的家伙。
斜睨了眼听完我的解释后就沉默不语的阿布,在抬头看看始终沉默的冬琅,我笑了。
得!如果冬琅真没有被感染,也没被改变体质,我还有什么好不高兴的?
推开始终维持著拥抱姿势,但实际上已经因为接二连三的消息而有些松弛的冬琅,我往前走了几步,然后拉长脖子对着远处,将身边又出现两名完全康复的幸运儿的消息传了出去。
夹杂著短音与长音的不规则啸声被我重复了两遍,这次我才刚停下,远处就传来细小微弱到几乎要被风声掩盖住,代表着欣喜的短促低咆,彻底把我还带着些忐忑的心绪抚平。
看,他们还是在的不是吗?
走吧,出发往东。弯起眉眼,我一扫前不久的躁动不安,露出一个阳光的笑脸。
第380章
如果说过去的旅途是条漫漫长路,那么从暂居的洞穴开始一路往东延伸的这段路,就是一条快速便捷的小径。
不知道是因为前方有了个盼头的关系,还是由于实际上我们已经很靠近沿海地带,在离开洞穴后的第十七天,太阳刚结束一天的工作缓缓从地平线那端隐没,我就能够隐约嗅闻到空气里那独属于海洋的气息。
仿佛是一锅尚未烹煮的海鲜大杂烩,有些腥,有些咸,有些黏腻,甚至对于嗅觉敏锐又不能碰触荤腥的我来说简直就是一场灾难,但却意外的不令人反感。
闭着眼微微抬起头专心嗅闻远处吹来的风,不需要亲自看上一眼,我就能够大概描述出风来的方向有些怎么样的风景。
蔚蓝的天空,碧蓝的海洋,以及相比其他地方来说更加密集,属于人群才会有的气味。
看样子"东边沿海地带已经有大规模人类聚居地出现,有些状况好的几乎已经快要回到过去模样"的消息,就算在怎么样出入也不会太多,很可能差异就在于没有过去那么便利而已。
转头看看从出发那天开始采取亦步亦趋的紧迫盯人策略,却又再度恢复臭面瘫模样的冬琅,我忍不住心情愉悅地弯了弯眼。
至於阿布,谁管那个总是不阴不阳,得知自己并不一定是异化者后,就迅速收敛了仅只维持不到一天的热情态度的"变色龙"?我还巴不得他快点找到什么能够吸引注意力的东西,然后颠颠儿离的我越远越好!
……快到了?敏锐捕捉到我的好心情,冬琅眼底闪过一抹光芒,上前两步的同时,占有意味浓厚的将手顺势绕过我的腰,借着短短三个字的询问把我整个人虚虚的揽进怀里。
嗯,最快今天入夜前就能够找到有人活动的痕迹。垂下眼帘视线迅速扫过他的手臂,我侧身好让自己能够窝的更舒服,然后懒懒地哼叽了一声。反正眼下都快到了,不如今天就在这里修整一天如何?接连赶路那么长一段时间,我累了。
阿布。听到我喊累,冬琅秉持最近越发偏执的无条件宠溺,头也不抬张口就唤,那语气那姿态妥妥的就是个旧时代大老爷,一副召唤服侍小童的模样逗得我暗暗偷乐。
累?开玩笑!我连自己上一次感觉到疲累是什么时候都记不清楚了,哪可能真的累了?更何况和过去的经验相比,这段不过半个月多点的旅程最多只能说是在自家院子绕两圈不带喘气的,还不提这之中冬琅还严格要求每天都保持著规律的定时进餐以及入夜后就地扎营休息的基本準则,累?那只是单纯我看阿布不顺眼,想故意拖点时间让他着急而已。(..tw好看的小说)
果不其然,冬琅才刚喊完,那边阿布就完全照着我脑海中推测的那样,微微一愣后立刻跳着脚扯开嗓子骂了起来。
冬哥!你不能这样啊冬哥!不知道是因为同行的成员再次恢复最初的三个人,还是真的积怨已深,阿布这次居然用最初的称谓喊人,手还指著我不断笔划。我叫你一声哥啊!你怎么能为了这么个不知道哪天……唔!
看着那被冬琅一脚踹的整个人几乎要弯成ㄑ字型,还因为受力过猛站不住脚,踉踉跄跄地往后连连倒退了好几步才摀著肚子婷住脚的阿布,我忍不住咋舌。
啧啧……这身为人啊,总是有那么点犯x的坏习惯,所以其实我并不是不了解阿布在明知某些事只要说出口,就会戳中某人的地雷而挨揍,却仍抱着侥幸心态就是要说上几句,然后等被人揍了才一脸恍然的明白自己果然没那个脸面。
至於下一次……通常还是会继续做死,南墙算什么?没看这一路阿布在冬琅面前撞穿了几面南墙,可到现在仍不改那德行,总爱做死吗?
休息。
简短的两个字为那压根没派上用场的抗议画下句点,冬琅看也不看明明可以一骨碌爬起来,偏要侧著身子躺在地上哼哼的阿布,四下打量了一会,接着就打算揽著我往旁边一处鼓起呈现小土包状的雪堆走。
之所以替別强调"打算"两个字,是因为他只来得及在看到雪堆后迈开脚步,就被我突然僵住的背脊以及俐落的"安静"手势给打断。
近海地区的植被茂密丰厚,有了充足的食物,就自然就会有大量的动物在此定居落脚,所以听到远处有生物在枝叶间穿梭时发出的窸窣声再正常也不过了。
不过动物不会说话,就算是仿声鸟,有限的大脑就已经决定了牠们的智慧程度,即便说的话再顺溜,反反覆覆也只有几句,无法做到像人类一样连珠炮似的说个没完,而这,正是我一脸戒备的将冬琅拦下来的理由。
有人来了,而且数量不少,听声音有男有女,不知道是外出寻找食物,还是单纯没事閒晃—因为那些夹杂在脚步与沙沙声里的对话,除了在断断续续的对话中捕捉关于夜光骜—一种我完全没听过,很可能是被病毒感染的某种动物的消息外,剩下的都是些没有意义的胡侃瞎扯。
等了好一会,直到我确定那声音的移动方向和我所在的位置刚好成平行线,只要这边原地不动,那边也没有突然转换行进路线的话,那就绝对不会碰上面,我才缓缓放松绷紧的肌肉,转头解释。
不过这头不回没事,这一回头,本以为会看到冬琅跟阿布两个一脸茫然的杵在那等个说法的我,看见的却是两人全副武装,只差一点风吹草动就会冲出去杀敌的模样。
附近有……你们两个干嘛?左手下意识往腰后探了探,但在手指只在冷硬的匕首刀柄上按了按就挪开,我突然发现自己眼角不受控制的抽了几抽。
从一开始不期待阿布这心思古怪的家伙回答的我豪不犹豫地掠过他,直接把视线放在冬琅身上。
第381章
接收到我询问的视线,冬琅先是愣了愣,然后才有些尴尬地侧身挡住阿布的视线,然后解释。
……你的反应,我们以为有什么危险逐渐逼近。
……噗!眨眨眼在冬琅跟已经尴尬地转身走到一旁,看天看地看树看草就是不肯看我的阿布之间来回看了一会,我忍不住乐了。
很好笑?冬琅挑了挑眉,视线缓缓沿着我的脸、脖颈、肩膀一路往下,然后在某个已经许久没有被关照过的地方停留一会,又慢慢往上,直到和我再次对视。
过於强烈的视线如同实质的抚触令我下意识打了个哆嗦,而明明不带一丝挑逗的询问从他嘴里说出来,却意外地让我产生奇异的暧昧错觉。
麻蛋,这混帐原来不是收敛了私底下的流氓行径,而是换了种更加隐蔽的方式,光明正大的耍流氓!
猛然察觉若是我敢点头,接下来的剧情走向绝对会朝着儿童不宜的剧情飞快发展,才掛上嘴角的笑意瞬间定格,接着迅速收得干干净净,连一丝痕迹都没有。
至於承认自己觉得他的表情很有趣这件事……在知道眼前站著的人是个在某方面肚子比墨水黑的家伙时,谁会蠢到当面承认?起码我就不会。
……不好笑。一脸严肃的摇摇头,我将到了嘴边的话转了几圈,再出口时就把话题拉到正事上。[..tw超多好看小说]虽然不清楚你们是怎么打算,但我并不想那么快就和人类聚居地的住民接触,起码得观……
嗤!装什么装?话还没说完就被阿布的一声嗤笑硬生生从中间截断,转过头就看见他正用一副鄙视的表情斜睨著我。不就是不想回归社会?想着继续四处游荡,顺带拐走我家老大不是吗?天知道老大吃了你多少口水,离开就別回来,一回来就搞得整个队伍乌烟瘴气,连老大都不像老大了。也对,谁让你是个能把东西藏好又变出来的怪……
一声肉体与肉体相互碰撞的闷响,伴随阿布踉跄后退的动作,我挑挑眉,转头看向仅凭著拳头就把某蠢货揍趴的冬琅。
我发誓我这一眼只是单纯觉得意外,毕竟打从一开始从阿布嘴里吐出的就没一句好话,冬琅站在维护的立场上要揍早就揍了,哪还用的著等到最后一句才发作?可我的想法似乎传达到冬琅那儿就变了个味,只见他在接收到我的视线后,原本準备收回的拳头又再次挥了出去。
和前一下的差別仅止在于落点不同,而且这第二下后面还拖缀著一长串密密麻麻的"拳雨",那力道实打实的没有留半分情面,听得我这旁观者都忍不住头皮发麻。
得了,你是想揍死他啊?不轻不重的伸出左脚踢了冬琅一腿,我瞇著眼咧开嘴露出标準的八颗牙,笑得非常不怀好意。(..tw)不得不承认他说的也没错,你前段日子看起来就像个被欺压已久的小媳妇儿,怎么着都没以前的霸气威武。而且他也没说错,我的确是个怪物,毕竟在明知道回归社会是个不可能的任务的情况下,发挥m属性精神厚著脸皮留在队伍里就已经很莫名其妙了,还拚著自己那脆弱的肠胃捕猎提供足够的肉食给摆著脸色自以为多高贵的成员,除了没脑子的怪物还真没几个做得到对不?
咳!我们从来都没有……虽然因为我的示意而没继续被揍,但仍因为冬琅不肯挪窝而被压制在雪地上的阿布猛地奋力挣扎,试图为自己辩解。
打住打住,我可不是在问你的意见。挥挥手打断阿布,我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虽然咱们可以算的上是老伙伴,一开始的确也有不少物资是一起扛着刀拚著命给夺回来的,但这么长久以来你吃掉的用掉的早也该超过那些数了吧?不说其他,肉食我可没碰一口,许多物资也都在当初分开时我塞在附近的树下留给你们了,后来吃我的用我的又没给点建树,甚至还只会拖后腿,惹麻烦,我想即便有多少那所谓的革命情感也都该抵销了吧?既然如此,
我弯下腰继续冲著阿布微笑,只是眼里毫不掩饰的杀意明晃晃的昭示著我真正的想法。你要继续往前赶路就请自便,我绝对不拦着你。可也请你记住,不管是到时候攀上了哪条大腿从而获得安稳的生活,或是倒楣悲催的成了被人劫掠的目标都不再跟我有任何关系。
我老早就想着找个机会把这猪队友一脚踹得老远,最好从此不相往来,这会儿机会就摆在眼前,不抓住的人绝对是脑袋给驴踢了,还顺道给后面一溜儿追捕驴子的人给来回辗个几遍—万幸我不蠢,也没打算错过,甚至巴不得就此把界线划的清楚一点,最好昭告天下我跟这人完全没半分关系。
直起腰準备替今天晚上的宿营找个好地方的我猛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於是脚下还维持著转身的预备动作,脑袋却朝着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却不能说,憋著又满脸纠结的阿布。
对了,別忘了你吃我的用我的好歹也有段时间,嘴巴闭紧点,有些事情不是你说出去就会有人信,说不准还会被人当成脑袋给寄生虫啃了,知道不?
本以为阿布那猪脑袋肯定会扯著嗓子嚎上几声,接着梗著脖子干脆俐落地拍拍屁股走人的我,却没料到在这明摆著就是威胁的话说完后,得到的却是在一阵沉默后,不带一丝底气的哼叽。
我又没说我要离开……
阿布要走要留并不在我的关注范围内,只不过听见他的咕哝时有些讶异,转头就被扔到大脑里负责遗忘的那一块。
因为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是让他坚定了留下来的信念,但光看阿布从地上爬起来后,一边拍著身上沾染到的尘土,一面小心翼翼瞥向面无表情,再次如同黏皮糖似的紧紧跟在我身后的冬琅的架式,我还没蠢到猜不出前因后果。
目光在四周打量了一会,我不得不承认越往东边的土地貌似越肥沃,气候也越加适合人类居住。
虽然入目的仍旧是漫山遍野的白,但在这种白不若西方的纯粹,而是夹杂了点冻土的黑、枯草的黄、石块的灰、树干的褐,再加上随着积雪越来越薄而逐渐显露出来的破败建筑,看起来让人有种时光倒流的错觉。
从草野洪荒进步到科技社会,这跨度还不是普通的大。
除了风景的改变,气温也没有西边那样凜冽,以我的体质来说就算天空还飘着细绵的雪花,仍旧能够从偶尔露出头的阳光里感觉到些许温度,也难怪所有幸存的人类拚死拚活都要往东边迁徙。
虽然日子一样难过,但相较於天寒地冻的西方,好歹勉强还能过得下去,若是运气好抱成团,那小日子在这年头绝对可以算是一等一的好—我猜。
第382章
扎营的準备在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各做各的,而我总是贪懒,随便找根树枝或者溜哒一圈后去蹭冬琅的帐篷,只有在极少的情况里我会自己动手搭帐篷,今天很明显是前一种情况。.访问:.。
就这吧。在一处‘裸’‘露’的灰‘色’水泥板上面跺了跺脚,确定地盘够平稳坚固,不会睡到一半出差错后,我就和往常一样把扎营的工具从空间里挪出来,整齐地排列在水泥板上。
两顶帐篷、两组营帐钉等等拉哩拉杂的物品一字排开,乍看之下还颇有种专业人员的感觉,再加上晚餐要用的各式野菜‘肉’干,完全就是外出‘露’营的节奏。
不过我并没有把东西全都挪出来后就停手,而是像还不够过瘾似的继续往外掏,这次,我掏出来的是一套在我这里只能算‘鸡’肋,可放到外面绝对会引来杀身之祸的登山用具。
当然,如果眼前就是座山,拿出这些东西自然无可厚非,可放在一处连丘陵都没看到几处,惟二能用上登山工具的地方只有爬树和探索倾倒的旧遗址废墟的森林里,要说只是拿出来以备不时之需谁信?
拿这些出来做什么?
在我将一双明显size不是我跟冬琅的登山鞋摆进那堆登山用具里,并且退后几步对眼前的物资山感到满意时,始终在一旁沉默不语,任凭我像炫富的神经病一样做着在这个时代没有任何人能够理解的行为的冬琅,终于忍不住打破了沉默。
若是放在平常肯定会直接解释的我侧过头斜睨了他一眼,然后勾起嘴角‘露’出一副"你白痴不会自己看啊"的表情。
看不就知道了?登山‘露’营的最佳配备,还是我少拿了什么?像是真的以为缺了东西,我皱著眉重新将眼前的物品仔细检查一遍,接着眉头一挑‘露’出发现了问题点的表情,手一挥指著那堆登山用品。小说txt下载没缺啊……都齐……莫非你指的是这些?这些是给他的啊!
说话的同时,我手指的方向也顺势一转,定格在同样眉头紧蹙的阿布身上。他不是认为我是个妖怪吗?那吃喝用度就別来找我要,这些东西的价值比之前一起掠夺回来的儿童玩具高多了吧?给他这些东西还是看在过去的关系上,没因为那些令人忍不住想动刀子的话让他果奔就已经很客气了。
收回悬在半空中的手指,我走到阿布面前仰起脖子,一边在心里腹诽这货长那么高干嘛,一面歪著头扯动脸皮,做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定定望着他。
之前不跟你计较是因为看在大家都是同伴,冬琅又很看重你的份上才懒得理,但并不表示我完全接受你的侮辱和人格伤害。既然几次警告都没被你放在心上,那么我也不需要继续顾虑冬琅而忍受你。当然,留下跟著我们或是直接打包离开不是我能够限制的,可我却能够决定要不要把东西分给你,而你也知道的,耸耸肩摆出一副莫可奈何的模样,我说出的话却让阿布脸‘色’瞬间变的铁青。蔬果存货量始终维持在最低水平,为了避免在这个果蔬完全无法正常寻获的季节里饿到自己,所以除了地上那些你当初参与其中的‘肉’干可以给你之外,剩下的就请你自己解决了。
解决掉始终掛在心上的问题,我迈开脚步毫不犹豫地和他擦身而过,朝着不远处看上去应该还能多少找到点东西的树林走去。好啦,我得去替自己找点吃食,您老请自便嘿~
每踏出一步,脚下的积雪就会发出沙沙的冰屑破碎声响,音量极其轻微,可对异化者而言就跟风吹过树梢枝桠时发出的一样引人侧目。
然而平常总是会下意识留意放轻脚步,避免暴‘露’行踪引来麻烦事的我,这回却像是没注意到般面无表情的一步步往前,心思有大半用在审视自己的状况。
明明照道理来说将阿布从我的关照名单里剔除应该是件令人额手称庆的快事,可我的情绪从头至尾都维持在一种稳定平和的状态下,即便脸上表情做得再多,也不能否定实际上我早就把阿布当成外人的事实。
只有因为不把他当成自己人,才会无论去留都无法影响到我的情绪,但这很悲哀。
明明曾经是可以‘交’付后背的战友与伙伴,却因为身分上的改变导致信赖的关系完全破灭,是幸,也是不幸。
前者是因为当在未来的某一天我因故死亡,会为我伤心的人少了一个,后者则是情感的消逝会慢慢磨掉我那属于人类的一部分,直到死亡或者真正秉弃掉人类的那一部分为止。
其实想想也没什么不好,那到底有甚么好伤感的?是因为在未来的某天,自己会变成没有情感的怪物,还是为了可能哪天喝个水都能呛出病来翘辫子?
前进的脚步因为一连串的反问而僵住,悬在半空尚未踩下的左脚停顿了几秒后,又缓缓落回原处。
……果然还是被那些不被需要的情绪影响到了吗?
不过就这样若无其事地回去也‘挺’怪异的,於是我挠著下巴歪歪脑袋想了一会,最后拍板决定继续往前,就算没找到点什么自己能吃的,好歹也捉只冬季里时常出没的雪牙兔回去装个样子。
既然心里有了决定,我瞇著眼往四周扫了一眼,选定一个看上去前不久才遭到啮齿类动物肆虐过的方向前进。
但有句俗话说的好,"人若衰,连种蒲瓜都会生菜瓜",放到我这来就是"挖兔子‘洞’都能挖出坑来把自己给埋了"。
……果然是die吗?指腹用力的在嘴角按了按缓解‘抽’搐的神经,我看着头顶正上方那一小片不到一坪的天空,感觉到一阵阵萧索的寒风从身边吹过。
当然不是真的有风,只是心态上的问题而已,毕竟那种犯了蠢想把自己埋了的心情已经许久不曾感受到了。
时间往回倒退大约半个小时左右,当时的我正蹲在树下刨挖第十一个兔子‘洞’,并且期待这个窝里能找到些被兔子藏起来的度冬食粮—这真不能怪我要在兔子嘴里抢食,谁让地面上能找到的只剩树皮草根,地面下的我又不是朝感觉这方面进化的异化者,总不能要我学山猪一路走一路拱地吧?
既然能吃得少了,那么任谁都不能在某个兔子窝里找到大量各式地下块茎时,还能够维持理智告诉自己,要勒紧‘裤’带把东西留着好让野生动物能够安然渡冬,等来年‘春’天再进食。
不过我也没赶尽杀绝,毕竟刨了人家的窝又顺走对方‘毛’都没长齐的幼崽已经很天理不容了,再把人家家底也都给一锅端那肯定人神共愤,所以我除了顺走窝里能找到的幼崽之外,只带走库存量的三分之一,留下的分量刚刚好仅够没被一锅端的成年雪牙兔夫妻不至於饿死—我绝对不会承认即便只端走三分之二,收获量也大到只要省著点吃,绝对够我一个人撑上两、三个月。
回归正题,当时正埋头刨土的我被即将到手的食物给冲昏了脑袋,满心满眼都只剩下各式块茎,却因此忽略了狡兔三窟这个成语的含意,於是正当我欢快地挖著坑,对于即将到手的块茎而心情愉悅时,一只成年雪牙兔突然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窜出,本能地闪过迎面袭来的那两条厚实兔‘腿’,脚底却突然一个踩空,等回过神来时,和我同样被吓到的雪牙兔已经成了我脚下的一具尸体,而我虽然相当幸运的只有一些擦破皮,可也因此掉进这个可能是某村庄过去汲水的枯井里。
第383章
之所以认为是水井而不是土坑的理由其实连我自己也不是很确定,但我想应该不会有人无聊到在地上挖了个‘洞’,还‘花’上许多时间将弧形土壁仔细的砌上石砖,甚至连底部都刻意压平整,连个木刺或者是轻易能从厚皮的熊身上刮下一层皮的逆棘藤都没放,就拿来试图坑害一些愚蠢的猎物来打牙祭—好吧,如果真的有愚蠢的猎物,那么我肯定是其中一个。[..tw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w.。
叹口气原地跳了几下,确认自己除了因为从高处跌落时,在狭窄的空间里调整姿势而留下的一些细微擦伤外没有任何问题后,我这才一脸嫌弃地将脚下那只被踩烂了肚腹,原本雪白‘毛’皮早就被血汙与泥土沾染的汙秽不堪的兔子挑起来踢到一边,接着像是故意炫耀武力的豹子般猛地将双手往两边一甩。
如同按下时间快进的录影带,十指上原本透明干净,修剪得整整齐齐的指甲迅速染上如同昆虫甲壳般的金属黑,然后迅速暴涨成适合狩猎攀爬的锐利爪子。
叽呀————
指甲与石块摩擦时发出的尖锐摩擦声相当刺耳,在小空间里还得加上回音的干扰,所以几乎在声音响起的同时,我就忍不住要对死也要炫耀武力,属于野兽那部分本‘性’的行为感到唾弃。
并不是说这举动不好,而是在与同类或者遇到实力不相上下的‘肉’食动物时,这招用来宣扬武力并且威吓对手有著相当好的成效,甚至在某些情况下还能够轻易‘逼’退敌人,从而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
可那是建立在对敌或驱赶两个大前提之下,在这就只有我一个活物的狭小枯井中,这已经下意识深埋骨子里的行为就成了坑害自己的绝妙招数。
猛地打了个寒颤,我‘花’了几秒的时间才从那令人打从骨髓开始颤栗的声音里回过神来,又盯着双手好几秒,才终于想起自己不嫌弃麻烦的后续处理而‘弄’出这双爪子的用意。
泥煤,劳资是要出去,却搞得像是想把自己耳朵给戳聋了是哪招?
‘抽’‘抽’嘴角鄙视了自己好一会,我才瞅準一处些微出现裂痕的石块缝,抬起爪子开始枯井脱逃……研究石块大业。
唔,我知道这的确已经完全偏离了最初的预定目标,可谁知道这井壁上契的石头居然这么坚硬,光是从井底往上爬到目前所在的中段位置双手的指甲就已经生生凿断了好几根!虽然指甲比不上金属,但好歹我的指甲也是经过进化的好吗?切起犀牛骨来都跟切菜一样轻松地啊!这会儿居然不过就是戳几块石头就断掉,怎么看问题都是出在石头上好吗?
但问题是当我用断掉三根指甲的代价终于从井壁上敲下一块石头,又以这种掛在墙壁上的姿势皱著眉来回研究了好一会后,得到的结论依旧是"它就是块石头"。
没有变成金刚石,也没有突然发现是某种全新的稀有矿物,仅仅是一块灰扑扑,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只能用石头两个字形容它的……石头。
……好吧,看在你够坚硬的份上,我就多带几块当板砖用。咂咂嘴将石块扔进空间里,我甩甩已经被反作用力震得有些不舒服的手腕,重新选定下一个目标继续往上爬。
只不过这次,我所经过的地方总会出现几个大小不一的缺口。
再次回到地面上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而我这路痴发现自己现在又得面临另外一个大问题—‘迷’路。
相较於某些只能算是轻度路痴的人来说,我完全不避讳地承认自己就是个连光线变化都会影响判断的重度路痴,基本上过去可是连回家的路都要掐著时间走,否则一旦时间不对了,哪间店打烊休息了,我就完全认不出那条路是不是天天走的。
更別提摔到井里时我压根没注意自己是从哪个角度摔下去,自然连爬起来时是不是沿着同样轨迹爬的都不知道,除了瞪着眼前黑漆漆,完全分不清这棵树跟那棵树差別在哪的荒郊野地发楞外別无他法。
当然其实我也可以无所谓的随便选个方向继续走,然后找个顺眼的地方休息,但到了隔天问题依旧摆在那,不过倒是可以就近找棵能够看见枯井的树窝一晚,等天亮了再回到枯井旁找路就没问题……吧。
挠挠头叹口气,我在心里默默对成了异化者后的第n次针对"病毒进化是否也同样加强路痴本能"这点进行了一个小小的答辩活动,再次得到这完全就是过人天赋的干扰而给病毒判了无罪的结论后,还没来得及寻找过夜地点,就闻到了那个令人安心的熟悉气息。
小琰!
嗯,这下不是只有闻到味道,连声音都听到……声音?!
正摩娑著下巴对于某人超强行动力暗暗点讚的我顿了顿,转过头往身后看了一眼,就看见冬琅那被草木遮掩地有些模糊,在我眼里却又异常清晰的身影。
唔……好吧,实际上他看起来不像是来找我,反倒是寻仇。
下意识缩了缩脑袋,手更是极其自然的往后遮挡住屁股,就算明知道这种意图遮掩的举动有种‘欲’盖弥彰的意味,我仍在确定遮挡好后才缓缓转过身,讪讪笑着和看到我之后冷著脸大步流星走过来的冬琅打招呼。
嗨……那啥,我不是不想回去,这不是‘迷’路了正在找路嘛……随着冬琅的逐步‘逼’近,我一边解释一边避开枯井悄悄往后退,试图借着拉开点距离来减轻心理上的压力负担。
不过冬琅那边跨一大步,我这里才退一小步,来回几次除了让冬琅眼底燃烧的愤怒更加炽烈之外,完全没有达到我想要的目的。
得,缩头一刀深头也一刀,还是乖乖站著不动,以不变应万变得了。
将正要往后继续挪动的左脚收了回来,然后眼睁睁看着冬琅在我跟前一步远的距离停下,接着下一秒,我整个人就被他伸长手臂捞进怀里,像个失而复得的宝贝般被牢牢抱住不肯松开。
第384章
你个‘混’帐。最新章节全文阅读.tw,最新章节访问:.。
这是当我察觉到自己快被那一坨*的‘胸’肌闷死,奋力从冬琅怀里挣脱,正双手叉腰努力吸气以免肺部由于缺氧而细胞坏死时,那好不容易恢复面瘫的冬琅在我背后发出的抗议。
低沉优雅中带着些微沙哑的嗓音没了前不久的从容,多了一点模糊、一点不安、一点暴戾,更多的是‘精’神松懈下来后的浓浓倦怠。
明明只是一句不轻不重的抗议,听在我耳里却像是块石头,沉甸甸的压着令人心慌。
问题是在心里迅速将经过从脱队到被逮著这段时间里所发生的每一件事仔仔细细过滤了一遍,直到再三确认自己除了一开始脱离队伍的理由可能踩到冬琅的底线外,的行为举措都跟平常一样后,才‘摸’着鼻子凑过去,像个不明白自己犯了什么错,却又碍于对方那与过去不同的严肃表情而乖乖低头的孩子,小心翼翼地用手指轻轻在冬琅紧紧握起的拳头上戳了两下,确定没有抗拒后才大胆的直接摊开手掌将其包覆住。
……抱歉。压低了嗓音试图借此传递出"我心虚"的讯息,道完歉后才悄悄挑起眼角,用余光偷觑了冬琅一眼。
唔,黑如锅底啊……貌似这回真心气得不轻……不过话说回来,我这又不是犯了多大的错,甚至可以说就跟往常的行为模式完全一致,差別只在于平常在四周转完之后我会直接拎着收获回去,而今天却因为有点倒楣不得不稍微往后拖了点时间而已。最新章节全文阅读..tw
冬琅的视线从我包住他的手背上扫过,再重新和我对视时明显少了几分焦躁,却多了几分警惕。
发生什么事了?
简短的一句话迅速将我刚产生的疑‘惑’烟消云散,为了预防点爆眼前这个名为"冬琅"的火箭筒而刻意摆出的可怜表情瞬间被愉悅的弧度取代,我忍住勾起嘴角笑咪咪地掛在他身上,用空出的手朝一旁的枯井比了比,指尖画了个圈顺带将旁边在摔下去时折断的枯枝残叶也给指了出来。
没事,就是烦些事情没留意脚下,抓兔子时一脚踩空摔了下去,才爬起来没多久就给你逮著了。将入冬后就没暖过的脸颊往冬琅的贴了贴,对于从这个*暖炉身上传来的温度满意的瞇了瞇眼。不过本来要抓的兔子在摔下去时被我一脚踩烂了,就干脆扔在井底造福第一个发现牠的生物了。
在我解释的时候冬琅也没閒著,任由我像只超大型无尾熊把他当尤加利树攀附,动作自然地将我往上托了托,顺势探头出去往坑底瞄了一眼,收回视线的同时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营地有外人",接着就用"你懂"的眼神定定地看着我。
其实我很想说不懂,当然事实上也只是稍微能有些猜测,但如果在他心情才刚稍微有些好转的时候这么回答,后果会如何我同样比谁都清楚,可话又说回来,我也不是不喜欢那种专属于冬琅对我的"处罚"方式……
皱著眉在"故意做死"与"放弃福利"这两个选项间犹豫了一会,几秒的停顿后我才慢悠悠地开口。
哪个地方来的?将下颚从冬琅的颈窝处挪开,微凉的空气让我下意识又靠回去蹭了蹭,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人体暖炉。
然而不知道是因为没让他抓到机会做些什么所以心情郁闷,还是由于本来就不确定,所以直到我由于沉默的时间太久而觉得疑‘惑’,复又低下头将下颚重新塞回颈窝里蹭几下,他才猛然回过神,一把将我从背上扒拉下来塞进怀里搂着。
东边。或许是察觉到自己的回答太过简洁,冬琅顿了顿,侧头看着我。领头的当时指著东边,除此之外什么也没说。
我该说什么呢?依照冬琅的语气,虽然并没有说得很清楚,但我想绝对不可能只有一个人,否则他不会刻意将这件事提出来。
既然对方人数大于一,而冬琅又只有一个人寻过来,甚至还用显然不是很重视的态度顺口提了句,那就表示对方并没有恶意,甚至可能开口邀请他和阿布加入聚居地,所以当听到"什么也没说"的时候我挑了挑眉,说话的语气也带上几分揶揄。
什么都没说?没有邀请你跟冬琅加入聚落,也没有做出暧昧的试探举动?
……有。打算隐瞒的事情被我一照面就戳破显然让冬琅感到尴尬,僵硬的脸上闪过一丝赧然,速度快的要不是我始终盯着他瞧肯定就会错过。
还说了些什么?眨眨眼装做没发现他的表情变化,我抬手‘摸’着冬琅下颚上刚长出来的青‘色’胡渣,态度随意地就像在问他早餐要吃面还是饭。
……无条件邀请我们加入聚落,并且提供永久居住地、身分证明、工作以及……没有一口气把话说完,冬琅先是低头细细地打量我好一会,接着就像恶狠了似的猛地头捧住我的脸就是一顿狂啃,直把我啃得头晕脑胀分不清东南西北才松嘴。
这还没算完,这‘混’帐貌似想要借此掩饰什么,趁着我大脑糊成一团,反应比平常慢上许多时快速的补了一句话,接着又低下头啃了几口,才终于满意的抬起头,把我往肩上一扛,抬脚就往回走。
尚未完全清醒的脑袋再次因为血液倒流的关系糊化的更加严重,为了避免抵达营地前丟脸的就这么昏过去,我只能将手搭在冬琅的后腰上用力撑起上半身,试图借此让自己好过一点,但很显然收效甚微—因为脑袋是恢复了,可碍于姿势尴尬的缘故,我的肚腹免不了必须和他的肩膀完全紧密贴合。
然而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我还是懂的,所以即便冬琅脚下踩着的不是平坦的水泥地或柏油路,而是高高低低、曲折蜿蜒的羊肠小径,时不时为了闪避天然障碍物而做出的跳跃动作让颠簸震动的程度又更上了一层台阶,我也仍咬著牙一声不吭的任由他一路把我扛了回去。
至於在心里咒骂冬琅给烂桃‘花’缠上,还最好缠的他焦头烂额这点,我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就是存的小小报复心理。
第385章
一路上我为了避免太过意识到腹部的不舒服,选择借由放任勒令停工许久的脑细胞重新拾起做白日梦的"休閒活动",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最新章节全文阅读..tw.访问:.。
只是这件在过去对我来说就像是呼吸一样自然的行为,现在却似乎总差那么点火侯,不是好不容易进入情况就被眼角余光扫到的些微动静转移了注意,就是因为找不到灵感而呈现空白状态。
於是直到我从"人‘肉’麻袋"的状态里解除,然后意识到自己成为众人关注的目标而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有著十来顶帐篷,范围面积绝对不小的营地正中央成为参观的目标。
不是说来的人类只有少少几个?这……能够用几个来形容吗?
‘抽’‘抽’嘴角看着面前跟离开时完全不一样的景象,我缓慢转动脖颈看向一旁同样也有些不再状况里的冬琅,用眼神发出质疑。
毕竟这改变绝对是一个天一个地,拿旧时代的城镇来做比较的话,那就是深山贫困村庄和乡野富足小镇的差异,毕竟一开始只有两顶帐篷,还因为成员隔阂而相隔了一段距离,现在则是碍于合适空地位置不足导致某些帐篷不得已必须比邻而居,才能勉强在帐篷与帐篷之间让出一条路供人行走。
而这些不请自来的人类正用一种略带敌意的审视目光打量著我,仿佛我才是那个误闯人类聚居地的陌生旅客,他们则是原本就居住在这里,随时準备驱逐外来者的主人。[..tw超多好看小说]
查觉到这点的确让我很不爽,可更不爽的还在后头—无分男‘女’,那些防备警戒的视线落到冬琅身上时立马变成夹杂著爱慕与尊敬的孺慕,明显的让我想忽略都还必须要刻意压制心里面那股所有物被人觊觎的嗜血冲动。
注意到我投来的眼神里全是即将满溢出来的狂躁,冬琅皱著眉朝四周扫了一圈,然后在某个地方停住。
在这等我。似乎害怕我在他离开的下一秒就会动手把其他人给灭了,离开前他还安抚意味浓厚的将我搂进怀里,甚至还做出亲‘吻’额头这种难得一见的温情举动。
虽然很想跟冬琅说刚才的一瞥里已经足够让我看清楚那群把我当外来者的看王八羔子,有一部分用的是我留在地上,划给阿布的物资,但看在那一‘吻’的份上,我选择暂时沉默。
没关系,人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说小人得志一天不短,那家伙这么做,已经足够让我彻底将他的地位从"不须理会的陌生人",直接降级为"可猎杀的危害者"。
下意识‘舔’了‘舔’嘴‘唇’,我借着低头折断先前为了从枯井里脱逃特化出来,却又忘记处理的黑‘色’指甲的动作,将脸上的表情藏了起来。
一名猎人让被盯上的猎物察觉到危险而事先做好準备,绝对称不上合格。
特化过的指甲和平常使用的指甲不光是颜‘色’上的差异,硬度与锋利程度也是天差地远,要掰断这么个坚硬锐利的东西,看上去的视觉冲击也绝对不会小到哪去。
毕竟我所谓的"掰断"是整个连根拔起,然后等待全新的指甲重新生长,覆盖住那一小片因为粗暴动作而血‘肉’模糊的指甲‘肉’,而不是那种还要拿工具将超出指尖部分切断的小家子气做法。
於是很自然的,在我皱著眉一把将左手食指的黑‘色’指甲扯下,顺手往脚边随意一扔时,剥离的指甲根带着豔红的血珠在空气里划出一道不醒目的弧线,却毫不意外地‘激’起一阵此起彼落的‘抽’气声,以及如同被一堵无形的墙硬生生隔开的,一个除了处在正中央的我以外,完全真空的空间。
人类的承受力在经过这段时间的环境砥练居然没有半分长进,实在是……太受宠了啊。
撇撇嘴脚无视了那些此起彼落,似乎为了避免被发现而压低了音量,却又因为过於统一的内容而显得特別明显的清晰的讯息内容,我专注地盯着自己的手指,仿佛拔指甲这个行为是一种必须要全心对待的诡异仪式。
右手最后一根指甲脱离供养它的躯壳,落在已经沾染了不少血水而呈现暗红‘色’的土壤上时,先前仍鲜血淋漓的左手手指不但止了血,甚至已经覆上一层薄薄的、乍看之下如同鱼鳞般的角质层,再过几分钟,脱离的指甲就会重新归位,一如先前健康的模样。
在众目睽睽之下不甚在一的甩甩手,本来只是单纯为了避免处理血迹时直接将伤口在肮脏的布料上磨擦,导致在痊愈以前感染到那些‘乱’七八糟的病毒的行为,却成了那些普通人泪眼中"刻意传播病毒"的邪恶行径。
滚出去!
一个尖细、仿佛被人掐著脖子硬生生梗出来的刺耳嗓音引了起我的注意,循著声音的来源看过去,最后和一张布满惊恐,扭曲的看不出原样的脸对上。
"正在被对方盯着打量"的这个事实让那张脸的主人猛的打了个哆嗦,抄起离他最近的一根铁棍充作武器,张牙舞爪的试图让我明白他并不好惹—即使他看上去就是在虚张声势,我仍配合的调整脸部表情,以期让他觉得我真的被唬住。
即使我觉得我的表现并不算好,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僵硬,可明显对方不但信了,还大起胆子试图用手里那根对变异动物来说只能算是挠痒痒‘棒’的铁棍,朝我做出威吓的举动。
不……不要把你那肮脏的血四处‘乱’甩好吗?想找人陪你一起死也找个心甘情愿的,別拖我们下水!你这个怪物!咬著牙将铁棍抡的老高,但结果也就是在胡‘乱’挥动时打下几根较低的树枝,顺带落了一脑‘门’的积雪。
整一个跳樑小丑不知羞,连本来站的离他很近的几名普通人都忍不住‘抽’搐著嘴角悄悄往旁边挪了几步,他还能够完全看不清状况,‘露’出一副"被我吓到了就快点滚"的表情,真心不知道是谁给他那么强烈的自信。
好笑的将视线从被我划进无聊人士范围里的某男身上挪开,我下意识寻找那个不是主动出现,就是被动被我黏牢牢的身影,并且毫不意外的在他的不远处找到了阿布。
第386章
只是……阿布的表现似乎不如我预期的那样,仗著外来幸存者的数量多就趁机融入,而是看上去就像给抢了似的狼狈,一边低声跟冬琅‘交’谈,同时将手里拿着的一枚鸢型薄片递了过去。.访问:.。
不知道是因为角度问题,还是由于营火的光线干扰,从我所在的位置看过去,那枚薄片似乎隐约闪烁著金属物质特有的冷光,不像是捡来的碎片,倒像是个徽章……之类的。
一个不太确定的猜测在我脑海中闪过,又很快被周围极度压抑的气氛盖了过去,在我还没搞清楚那个猜测的真实‘性’之前,那位开口要我滚出营地的家伙又再次当了那只倒楣的出头鸟。
滚回西方去!以铁棍为刀,刻意摆出日本剑道的基本握刀式的倒楣鬼要是忽略他那哆嗦到用‘肉’眼就能看出来的颤抖,气势倒是还算可以。不要……不要来抢夺我们仅存的狭小空间!西方所有的土地都是你们的,那边才是你们这些怪物应该去的地方……
……好吧,实际上我觉得他更像是被人握在手里的枪头,没看站在他旁边的那两个家伙刚放下的手吗?被推出来当枪头耍绝对是妥妥的。
视线在那两名推他的人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虽然慢了点,但显然也意识到自己成了替死鬼,而话越说越没底气,到了末尾几乎就只剩下几不可闻的气音。(..tw棉、花‘糖’小‘说’)
啧啧,可怜的没人爱。
不再理会冬琅那边的情况,我似笑非笑的侧头将倒楣鬼从头发开始,直到他因为心理压力承受度太低而不断打着颤的双‘腿’全都仔细地打量过一遍,接着才缓缓收回视线,朝着他龇牙一笑。
我是怪物没错。清晰的‘抽’气声让我心里的小人笑得直打跌,但脸上仍保持著笑容,似乎"怪物"两个字对我来说就像是‘性’別依样单纯的存在。不过就算是个怪物,也很清楚世界上没有不劳而获的道理,吃喝用度起码都是自己亲自用双手双脚一点一滴积攒下来的,而你们,
嘴角的笑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我微微仰起下颚,用看着死物的眼神冷冷地盯着他。自诩是能够躲过大灾难而存活下来的"正常人",不但恶意侵占怪物清理出来的营地住下,还‘私’吞怪物的物资并用的理所当然,有什么资格叫我这靠著自己努力活着的怪物滚?
你的物资?
左后方一个略带尖锐的‘女’声吸引了我……喔不,是全场的注意,包括冬琅跟阿布两人都在这声音响起的同时转过头来,看向那名穿着我留给阿布的枣蓝‘色’防水薄外套,双手如同藤蔓般缠在旁边一名留着落腮胡的男人手臂上,昂著下巴以为自己是个众人追捧的公主的‘女’人。
如果我现在告诉她,她身上套著的那件外套虽然一开始的确是有一层包装,但当初挖到它的时候上面沾满了变异动物的脑浆与‘肉’末时,她还能不能穿的这么理所当然?
不过这个带着孩童般恶作剧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压根还没成形就被我直接团巴团巴扔进垃圾桶里,理由是因为当我脑补了一下‘女’人尖叫著把身上的外套拽掉,又用力甩回来的画面后,第一个想法就是"外套得扔了",而不是"终于拿回来了"。
既然不打算要的东西拿回来没有意义,还不如坐壁上观看她还要闹出多少笑话来的令人愉悅,於是我很不道德的决定让她继续穿着曾经与脑浆距离只有零点零一毫米的外套,站在那发表自以为是的言论。
怪物还需要刻意保留那些物资?你们不是都吃生‘肉’喝兽血,衣服直接穿拨下来的皮吗?仿佛想起什么令她难以忍受的画面,‘女’人猛地打了个哆嗦,一脸嫌恶的又往自家男人身边凑了凑。这些物资可都是那位兵哥自愿分发给大家的,你……
钱琪鹃,妳闭上嘴没人会说妳是哑巴。不等她把话说完,一个脆声声的嗓音截断了她的话,语气里满是鄙夷。有眼睛的都知道是妳看那位兵哥一个人有那么多物资,眼红人家过的好,怂恿妳家男人带着一群没脸没皮的家伙从人手里硬是求来的,啥时变成兵哥自愿给大家的?
小贱人,妳妈没教妳別人说话时不可以打断吗?说话被打断似乎对‘女’人来说是件无可饶恕的事情,於是很自然的,她跟那个谁对上了。
话说到底是哪位勇者,居然敢跳出来跟这种公主病极为严重的脑补神手呛声?
终于想起自己似乎没在第一时间看清出声的人是谁的我撇了撇嘴,转头朝着声音来的方向看去,然后有些意外的发现,呛声的居然是个看起来年纪不过十多岁,却有著一双写满沧桑眼眸的‘女’孩。
‘女’孩并不像两年来记忆里那些被当成发洩需求的‘女’人那样,被周围的异‘性’当成宠物养著,导致明明生活在没有秩序的时代却仍有著白净的容颜和干净的衣物,而是顶著一头看上去就知道是出自生手或者自己随意倒鼓的凌‘乱’短发,皮肤在长期日晒又没有良好保养的情况下显得粗糙泛黄;破旧的衣物上有许多块用兽皮当料子的补丁,再加上明显有些缺乏营养而过於瘦削的身材,我有绝对的理由相信那把被她紧紧握在手里的小刀不只是防身用的摆设。
我妈没空教我那些,我妈只教会我做人不能睁眼说瞎话。‘女’孩对于‘女’人的侮辱完全没往心里放,毫无形象的朝天翻了个白眼,*儿啷当的姿态像极了一只鄙视人类的猫儿。喔,少说了一点,我妈还教会我怎么在这个艰困的世道里靠著双手活下去,而不是躺在石头上叉开双‘腿’,出卖自尊换取仅供温饱的食物。
由于她话里的意思太过明显,我下意识扭头往‘女’人那里瞥了一眼,却没料到这头一转,就撞进一堵有著舒服温度的‘肉’墙里。
第387章
熟悉的体温和气味让我下意识把脑袋往上挪了几公分,非常自然的将下巴尖戳在‘胸’膛的主人为了配合我的动作,刻意微微侧倾‘裸’‘露’出的颈窝处,顺势还蹭了几下才满意的不再挪窝。最新章节全文阅读..tw--
至於本来要看的那个‘女’人……
偏过头朝‘女’人所在的位置瞥了一眼,对于已然成为一场"出卖身体与自食其力哪种才被世俗接纳辩论会"的场面没半分好感的我,注意力很自然地在兜了一圈没找到能够引起兴趣的事来分心后,又滴溜溜转回现在正抱着我,任凭我掛在身上探头探脑的冬琅身上。
刚才那个是什么?有些坏心眼的将嘴巴凑到他耳边用仅只有两人才听得清的音量询问,我一面朝着视线里因为我的动作而‘露’出嫉妒眼神的男‘女’们投以挑衅的目光,同时心里面为了那些接受到,如同针刺的视线而莫名其妙的乐呵著。
啧啧,无论是哪个年代,只要看上去有点资本的都很抢手啊……就是不知道等他们发现其实冬琅看似面瘫,实际上在"某方面"有暴力倾向;看似有肩膀却每每在遇上自以为的责任时又变得优柔寡断,绝对不可能将自己摆在第一位的时候,会不会还像现在这样跟见了蜜糖的蚂蚁一般恨不能黏上去。
唔,如果日子实在是和平到太无聊,后面那一点由于发生机率太低就完全可以忽略,不过现在的话……呵呵。
我的问题似乎让冬琅噎了一下,这点从他骤然绷紧的肌‘肉’以及瞬间中断的呼吸就能得到应证。
就在我由于冬琅迟迟没有回覆,而开始脑补那东西可能隐藏着类似机密文件或者是某种更加不可告人的消息,才导致他犹豫了这么长段时间还没办法做出决定,甚至连那个所谓的机密也在我脑补出的故事里变成引发这次世界灾难的元凶之类的时候,才隐约听见两个因为咬字不清而有些模糊的字眼。
尊非?那是什么鬼玩意儿?
从没听过的词汇让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手臂一撑,整个人就用一种腰部被牢牢固定住,上半身却往后仰以便和冬琅对视的姿势朝着他挑了挑眉。
这回,答案倒是给的干脆。
军徽。松开环绕在我腰间的手臂,他一脸轻松的笑了笑。那个落腮胡男人是新政fu的军政委员,带着这群有后台的年轻人在附近进行可食用植物的辨识教学,无意间闯进营地里,又同时从阿布口中得知曾经是军人身分,就以寻求帮助的名义留下来……
嗤!別把我当孩子耍。再次翻了个白眼,我侧身闪过冬琅打算缠上来的咸猪手,一脸嫌恶的耸耸鼻子。直接把话挑明说不就得了?那家伙打算把你跟阿布拐带回他所在的聚居地,顺带用"身为军人就该为民服务"的理由a走那些物资呗,又不是没看过这种幼稚园等级的手段。
我没要去,答应他的是阿布。刚被甩开的手又缠了上来,不过这次是中规中矩的搭在肩膀上,同时还微微施力将我往人群最外围推。刚才阿布将那男人给他的两枚新政fu军徽拿了一个给我,但我只看了一眼就还回去了。
嗯哼?顺着他推的力道往前走,我挑挑眉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怀疑的轻哼,然后敏锐地捕捉到从四周传递来的视线。
照道理来说那群人正在努力将两名几乎要打起来的‘女’人劝开,一个没有利害关系的小角‘色’要退场绝对无法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但由于推著我往前走的人是从一开始就被划进关注名单内的冬琅,反倒成了极为显眼的移动标靶。
那些探头张望的人们甚至没想着要稍微遮掩一下,仿佛我身后的人早就是他们的囊中物!
敏锐的感官陡然接收到那么多令人不越的窥视,长时间待在冬琅身边而逐渐消失的暴躁情绪如同脱了闸的野兽,在短暂的错愕后迅速反应过来,摩拳擦掌地準备将积累已久压力全数释放,以一种极为迅猛的速度将我的理智瞬间挤到角落,只余下最后一丝清明。
这种接近狂躁,却又仍维持冷静的姿态等待机会的感觉相当奇妙,眼前的一切‘色’彩迅速褪去,变成老旧电视机里的单调黑白画面;草叶枝梢摩擦时的窸窣声、动物呼吸时的吸吐声、心脏奋力脉动时的砰咚声,甚至连血液在血管里飞速流窜的声响都被特化的感官无限放大。
缓慢但坚定地推开挡在面前,在我眼中的世界里唯一具有‘色’彩的冬琅,我闭上眼仔细的、认真地感受周遭每一个活着的个体受到情绪影响不断改变著自身呼吸与心跳的节奏,从中筛选出最适合的攻击目标。
听,左手边数来第七个人的心跳和呼吸突然增快了几拍,前方顺时针署第三个人正不断用脚尖拨‘弄’著地上的草尖;后方逆时针第十一人‘弄’掉了手里的东西,落在泥土地上砸出细微的闷响,连带站在他,或者她的附近几个人都跟著紧张起来,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在那一区特別明显。
原本刺耳尖锐的争执声消失无踪,我没傻到以为他们消停的原因是由于有了共识—有哪种争执连个结论都还没有出来,就能够在没有外力影响的情况下自动和解?连三岁娃都知道不可能。
呵……真是奇怪,你们不是吵的正欢吗?怎么不继续争辩了?缓缓睁开眼睛,我咧开嘴笑的人畜无害,然后在几声明显的‘抽’气声中笑得更欢了。
不需要镜子或是任何能够显现身影的东西做辅助,我就能够凭著感觉得知自己现在模样有多渗人。
充血的眼白、尖利的犬牙、暴长的指甲,以及随着容貌一同改变的气势,看看那些本来已经逐渐缩紧,试图阻拦我跟冬琅离开的人墙以最快的速度让出一条足够四个人并肩通过的缺口,就能知道我这完全迥异于普通人的模样给了他们多少压力。
怪物……
果然是怪物……
怎么还会有……在主大陆?……
应该赶到……才对……
对啊,应……隔离岛……
主大陆?隔离岛?
敏锐的听力让我在一堆嘈杂的噪音中捕捉到两个没听过的新词汇,但由于那些人被我变化吓到,在选择站位上全都拚尽全力试图找到一个离我最远的距离,结果一群人如同鼠窝里的崽子推来挤去,遮挡住我试图寻找声音来源的视线。
第388章
算了,反正有没找到说那些话的人也不打紧,起码我已经能够确定自己先前查觉到的诡异静谧并不是错觉,而是很可能由于得到"东边已经逐渐出现疾病爆发前的社会型态"的消息,从而奋不顾身往东方迁徙,却又基於某种理由"被迫"移居那所谓的隔离岛。[.tw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但问题又来了,异化者之所以往东迁徙是为了那过去社会制度存在于记忆里的些许念想的理由虽然可以成立,那么迫使他们从滨海地带移居隔离岛的原因又是什么?
异化者的能力之强有目共睹,因此让我对于那个‘逼’迫异化者前往隔离岛,并且改变领域意识与其他异化者和平共处的原因产生强烈的好奇心—尤其这个"因"不只单纯针对某一类型的异化者,唯一的可能就是那个"因"对于异化者而言就像是一块强力磁铁,让异化者无法抗拒,甚至不想抗拒。
这很诡异,毕竟两年的记忆里,就连那些在各种情况下被我当作酬劳分送出去的那些琐碎、无法食用、只具有单一功能,对我来说完全就是可以舍弃的生活物品,也不是每一个同‘性’別的异化者都会对其产生强烈的需求感。
只要是独立的个体就会有各自的喜好,即便是住在同一屋簷下,从小一同成长的双生子,在喜好上也会有所差异,所以我会对隔离岛产生高度兴趣也是无可厚非。
那座隔离岛有多大?吸引异化者主动挪窝,并且愿意容忍缩小自己的领地范围也要到那里去的东西是什么?那东西是只有一个,还是有无数个?是像百货公司那样什么都有,还是仅只有一样,却刚巧是"异化者"这个身分的人们最需要的?
一连串的疑问如同汽水里不断往外貌的二氧化碳气泡不断冒出,我偏头看了看那群因为接触到我的视线而又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的人们,再看看前方完全"真空",没有丝毫阻碍的路,然后笑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热门小说网]
这群蠢蛋,以为我离开后还会有给他们逮著的机会吗?真是蠢的连婶婶都不能忍。
狠狠的在心里将我眼中"胆小如鼠"的人类鄙视了一番,眼珠子一转,就落在姓钱的‘女’人……旁边的落腮胡男身上。
话说回来,那个貌似是军政委员的家伙应该是这群人的头吧?怎么完全没见他主动上前说点什么?这貌似不太合理吧?而且他似乎从头到尾都没往我这里看……
突然对那名军政委员到底在看什么产生兴趣的我自然就得找出原因,不过脚才刚抬起来,一只比我自己的还要粗上一些的手臂就已经横在前面挡住了路。
小琰,该走了。冬琅眉间的皱褶多到足以夹死好几打蚊子,看着我的眼神里也多了几丝疑‘惑’。晚……
两位请留步。
如同用指甲刮擦黑板或玻璃,比刚才两名扯著嗓子争执的‘女’‘性’更加尖锐的嗓音响起,我下意识摀住发疼的耳朵,同时往声音来源的反方向小跑了几步拉开距离,直到觉得稍微舒服点,才抬眼朝前面看去。
没有人。
喔,不,不是没有人,应该说有人,只是那个人怎么看都像是一个三大五粗,有著绝对爷们的外貌,还顶著个军政委员头衔的男人,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刚才那声音的主人呢?
眼角余光扫过周遭其他人的表情,从其他人似乎都觉得一切正常的表情里得到肯定答案后,我立刻往他的身后看去。
……好吧,这回是真的没有人。
別看了,是他没错。我的动作似乎太过明显,冬琅淡定的抬起下巴往旁边呶了呶。她是他的"代言人",听说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顺势朝冬琅指示的方向看去,当我的视线对上钱那啥‘女’人巴不得把我吞吃入腹的怨恨眼神时,终于肯相信一个大男人居然拥有一副尖锐到令人不舒服的嗓音这个事实。
要知道任谁得时时刻刻容忍身旁有个不断制造噪音、身处高位又是衣食父母兼靠山的男人已经很不容易,更何况还得顶著无数来自上位者的压力、底下觊觎自己所处位置的挑衅,站在男人旁边当个称职的传声筒。
所以现在这位军政委员大人拋下他的专属"传声筒",跑来堵在我跟冬琅面前,又用那文诌诌的词句喊人……除了想用那天生带来的无形杀器杀人外,另外一种可能就是他有话要说,却不愿意借着那名似乎已经太把自己当回事的传声筒嘴里传达。
其实我很想说你尽量用那传声筒没关系,但貌似已经来不及了。
在看到对方张开嘴的那一瞬间,我迅速将手塞到口袋里做出‘摸’索的动作,然后赶在第一个音节被吐出来前,迅速将从空间里掏出来的耳塞紧紧堵住耳孔—即便这样仅只能把音量降低几个分贝,可好歹已经勉强能够忍受。
这位先生是异化者吧?尖锐的嗓音经过泡棉耳塞过滤有些变了调,现在我的感觉如果真要说,那就是看着一位有著萝莉音的糙汉子,板着脸用严肃的表情说着正经的话题。
整体形象除了不著调外,完全没有半点令人信服的魄力。
用力抿了抿‘唇’压下‘抽’嘴角的冲动,我抬起下巴示意他继续,暗地里却抱着听听也不会少块‘肉’的心态做好了準备—当然,这建立在他说的话掺杂了太多水分的情况之上。
你们刚从西方来,所以可能不知道这里的情况。只见那位萝莉音大汉表情有些不自然,动作僵硬的伸出手。忘了先自我介绍,我是安提赛克斯土尔德,来自一个不起眼的小国家。
要跟这位名字长到让人骂靠北边走的家伙握手……我还是把这"荣幸"让给別人好了。
迅速抬脚往后退了一步,我甩甩手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模样,同时状甚不经意的让才刚恢复正常没多久又再次特化的指甲削掉几簇柔软的草尖,眼角余光满意的看见对方迅速收回手,甚至还自以为隐蔽的悄悄往旁边挪了挪。
请直接进入正题。查觉到我完全不想跟对方接触的冬琅也很配合的往我的前面挪了挪,直到确定对方的视线无法看到我后,才瘫著脸催促。
而安提神马鬼的大叔……算了,就叫他安提,反正那么一长串我也只记得这两个字。
嘛,安提大叔似乎没被人这么无理的对待过,所以在冬琅的话说完后,他脸上出现明显的怔愣表情,好一会才恢复过来。
……你们应该还不知道,政fu的医疗研究所里已经研究出消灭异化者体内的病毒,让异化者恢复普通人身分的‘药’剂吧?
第389章
让异化者恢复正常?
本抱持著什么‘诱’因都不会动心的我,在听清楚安那啥大叔的话后,立刻秒忘了自己前不久刚把"一种仅只有异化者才趋之若鹜的未知物"的猜测推翻掉,并且坚定认为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对我而言能够让我无视可能存在的生命威胁也要走上一遭的,在这一刻以前只有冬琅以及记忆里只剩下"蚯蚓"俩字,却如同绳索般牵引著我往东走的好友,而现在则多了一个,那就是"恢复正常人"。
回复普通人身分这个可能‘性’我并不是没想过,但就像得了病之后在身体上留下无法逆转的残缺痕迹一样,从我第一次看着莫名暴长的指甲会慌‘乱’无措,到后来察觉到这就好比是病毒在我体内装了一个可自主‘操’控的增生开关,恢复健康这四个字似乎就失去了它的意义—如果说这世界还是过去那个科技发达,医疗先进的世界或许要解决这种类似基因错‘乱’的病征还有可能,但放在这个已经遗失太多东西,一切都后退数百年的世界,我想我有相当多的理由合理怀疑自己痊愈康复的可能‘性’。
现在却有个人站在我面前,告诉我只需要使用‘药’剂治疗,摆脱这种被人指著鼻子喊怪物的日子将指日可待。
这是以为所有异化者由于遗忘了过去的记忆而全成了好骗的傻子,还是真的确有其事?
停下手边找野草麻烦的动作,我若有所思地将安提从头到脚来回打量了一遍,最后定格在对方隐隐透著恐惧,却仍坚定的眼睛上。.tw
就算真有治疗的‘药’剂,证据呢?啪擦一声折断左手食指那根黝黑的指甲,我瞇起眼盯着渗出血来的指‘肉’,仔细观察短时间内接连两次强行折断指甲后伤口的复原速度。你说有‘药’剂可以让异化者成为普通人,那么有成功案例吗?如果有成功案例,刚才他们嘴里的"隔离岛"其实并不存在对吧?还是说……
确认复原的速度和平时并无二致的我终于肯将视线从手指上挪开,弯腰拾起指甲断片,用带着一丝戏谑跟几分嘲讽的语气提出自己的猜测。还是说你或者你身后所代表的军政fu,总是在受到质疑的时候随便推个普通人出来,然后往他头上随意冠上个前异化者的名头,让那些对于回归正常社会有著极大期盼的异化者傻愣愣上当,自愿前往那所谓的隔离岛接受不存在的"治疗"?
我的话一说完,原本周遭在安提的话后掀起的一‘波’窃窃‘私’语如同被按下停止键般消失得干干净净,只余下另他们尴尬,而我则是了然的沉默。
冬琅,走吧。用肩膀顶了顶用近似守护的姿态如同铁塔般站在我和安堤之间的沉默男人,我借着转身的瞬间迅速在人群中扫了一眼,然后在对角线处找到阿布正悄悄往后撤离的身影。
看样子那家伙不是心里有鬼,就是即便不清楚情况,也会是他说了些什么才让那位军政委员决定在这里停下来守株待兔,否则他离开的时候应该会选择往我跟冬琅这里移动,而不是完全相反的方向。
嘛……反正那跟我没多大关系,只希望他下次玩火烧自己就好,如果还想像这次一样把火往我或冬琅这搧……呵呵。
嘴角微微往上勾拉出一个淡淡的弧度,无视掉被我的话堵住,脸‘色’难看到堪比重病患者的安提大叔,伸手拉着冬琅就往外走。
治……治疗‘药’剂虽然有机率失败,但那是因为被病毒感染的时间太长了,你现在离开还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机会,就算还有机会也不见得机率有比现在高,你确定要放弃这次机会离开?
尖细的嗓音突兀的打破尴尬的气氛,只可惜原主心里的算盘打得很响,我却不打算上去凑活。
至於不理会的原因也很简单,他自己都承认了不是吗?"有机率失败",这五个字代表着什么?不就是"就算拿‘药’给你使用,运气不好没治癒不能怪我"吗?那么谁能保证他给的‘药’剂真的具有疗效,而不是用点维生素或食盐水装装样子?反正到时候治疗完发现没有成功,我依旧得顶著异化者三个字继续跟老天赌命,那所谓的军政fu只需要呵呵一笑,用一句"抱歉,你运气比较不好"推卸掉全部责任。
我知道自己不聪明,但那不代表我蠢。
机率这东西就是奔著那个"赌"字,不是吗?直到确定所在的位置和包围圈之间有了足够反应的距离,我才回过头朝着安提大叔微笑。不好意思,我自认自己的赌运不是很好,拿来跟老天爷赌命已经用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可能不够我赌,而且我也不想赌。
编排拒绝的理由相当耗费脑力,但刚才回头时我敏锐的察觉到不远处那位传声筒"阿姨",以及那些一开始就围绕在两人旁边的几名看起来地位颇高的男男‘女’‘女’们脸上显而易见的焦躁,让我不由自主的暗自在心里敲响警钟。
这并不是因为看对方总人数大过於自己这边好几倍而感觉到压力,而是他们给我的感觉不像是担心我会在对话的过程中一个不顺心暴起伤人,反倒像是觉得安提大叔废话太多,可能会因此让猎物有机会逃跑的感觉—至於所谓的猎物……我猜可能、也许、机率很大的,就是我这到现在还在坑外活蹦‘乱’跳,展示自己一身健康‘肥’标的我……吧?
问题是这可是第一次见面吧?阿布那浑货到底说了些什么,才让我成为那些人的目标?
虽然对于自己推论的结果感到相当不可思议,但结合一路上观察阿布后得到的经验,要我相信这之中没有他作‘乱’的影子很难。
完全不给面子的拒绝显然刺‘激’到"某些人"纤细的神经,於是当我抬脚打算离开的时候,几名身上穿着由某种晒干的植物纤维编织成的衣服,看起来‘挺’有‘精’神的年轻男子从人群里走了出来,端起武器摆出架式,领头的甚至还扬起下颚,试图借此壮壮胆子—虽然一开口就破功,但不得不承认他们的确勇气可嘉。
我……我们的聚居地离这……这里不远,附……附近还有巡逻队,你別以为你被发现后还有机会离……离开!只见那名领头的男子握着金属球‘棒’的左手手背上浮现出几条青筋,双脚则因为心底的不安而不自觉的在原地小幅度的踩踏,一句话磕磕巴巴说完,好不容易营造出的气势早就‘荡’然无存。
然而他的卖力表现看在我眼里就像一只炸著‘毛’,试图借由从喉咙中发出的威吓声响吓走敌人的‘奶’猫,逗趣十足,威力为零。
不过虽然我并不介意有人在我面前挥舞着并不锐利的爪子炫耀那完全不让人羨慕的武力,可有人却非常介意,於是下一秒我所看到的就是那家伙倒楣的画面。
冬琅的动作很快,当然这是对于那些普通人而言,在我的眼里,他的一拳一脚全都清晰可辨。
只见他先是微微弯下腰,接着整个人如同脱弓之矢,借由双‘腿’肌‘肉’的强大爆发力从完全静止的状态瞬间冲出,抬脚俐落的踢飞包括那位领头人在内的几个报团示威的男子手上的武器,接着一个简单的小擒拿就在完全没有抵抗的情况下将领头人制伏住。
棍‘棒’落地的声音在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后才响起,如同落在心头上的重槌,一下下砸的旁边那些本打算上前帮忙,却又因未察觉到双方之间悬殊的武力值而又退却的人们显‘露’出慌‘乱’的情绪,一个个像是探出头却在家‘门’口看见猫的老鼠,在短暂的怔愣后回过神,只剩下你推我挤,恨不能离的再远一点的本能。
第390章
相较於那边‘乱’成一锅粥的无秩序状态,冬琅倒是一脸淡定—或者说面无表情的维持著压制对方的姿势,那双宛如深渊的眸子锁定在对方为了顺畅呼吸而仰起的脖子上,宛如一头刚生擒了柔弱的羊羔,正不紧不慢的思考要从哪下嘴比较核心意的掠食动物。(..tw好看的小说,最新章节访问:.。
四周‘骚’动的‘私’语在冬琅强大的气场压迫下渐渐消失,直到全场安静的连虫子穿梭在草叶之间发出的肢节摩擦声都清晰可闻,他才一个字一个字,以缓慢严肃的语气说出自他把我带回来后面对众人的第一句话。
我们要走,你以为光凭你们,留得住?从我的角度看过去看不见什么,但光凭被冬琅反手压制住,并且狼狈的半跪在地上的家伙所发出的惨叫就能知道他受了什么样的待遇。热武器我早已无所畏惧,何况你们手里的冷兵器。让我们离开,或者解决了你们再离开对我来说差异不大,只是一个稍微‘浪’费了点时间而已。
前一秒刺耳的令我心生不悅的嚎叫声如同被人掐住脖颈般嘎然而止,接着,我就看到冬琅突然松开箝制住对方的手猛的往后退开,在他原本蹲踞的地方上,几根闪着银灰‘色’光泽的金属箭矢正以一种刁钻的角度斜‘插’在土里,尾部颜‘色’艷丽的箭羽因为反作用力的关系还在微微颤动。
"自家男人在面前被人暗算"的事实让我忍不住缩了缩瞳孔,好不容易控制住的情绪又开始暴动。
这次,连最后一丝告诫自己身为人类必须遵守游戏规则而刻意留下的理智,也在对方挑衅的主动攻击行为中成为空气里的尘埃。..tw
不能杀人什么的总会有个底线,难道攻击者都已经举起足以威胁到自身安全的武器,并且毫不避讳地在众人面前率先出手打算取自己‘性’命,我还要乖乖伸出脖子告诉对方瞄準点,最好一击就中,不中也没关系,多来几次?
那绝对不是天上派来拯救世人的圣者,而是脑‘洞’开太大,以为这一刀砍下去还能以另外一个身分重生的傻‘逼’。
杀掉这些人不费什么事,但总归有个先来后到不是吗?
完全没发现自己那双原本细看呈现浅褐‘色’的瞳仁随着暴虐的情绪转换成一种近似黑的墨红,我‘舔’‘舔’因为情绪高昂而有些发干的嘴‘唇’,将视线顺着箭尾往后拉伸一段距离,接着定格在一名再次弯弓搭箭,打算趁冬琅尚未站稳脚跟的好机会再偷袭一把的弓箭手身上。
偷袭一次成功那可以说是因为意外,第二次如果再让他或者她成功,我可以直接蹲在原地伸出脖子任人宰割了。
对付手里有远程攻击武器的敌人,正面攻击往往没有比从侧面出奇不意的偷袭来的有效是有点经验的人都知道的事,但对我来说最习惯的方式只有一种,就是模仿燕子低飞捕食的姿势,在高速奔跑的情况下将整个身体尽可能往地面贴伏,与对方接触的瞬间才猛的暴起,藉势直接将目标掀翻,剩下的还不是生死一句话?
只不过这次看在对方对冬琅动手的胆量上,我难得的决定采用能够给予对方最大压力的正面强袭。
弯腰、弓背、蓄力,双眼至始至终锁定的只有被视作目标的弓箭手,然后在对方手里那张弓弯曲幅度即将到达极限的瞬间,我整个人如同被松开的弹簧冲了出去。
弓手所在的位置刚巧在我的左前方斜对角,论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脚步跨出去几十步总归要有,可对方由于注意力放在冬琅身上,等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到不满两步,才看到如同疾驶的火车头般朝着他撞过来的我。
不过已经来不及了。
臥槽唔!碰!
前两个字是在对方下意识低咒的时候,我的右手掌根处已经和他的下巴做了第一次亲密接触而下意识蹦出的粗话,至於后面的那两声,一个是因为在惯‘性’作用下我不小心推了他一把,再加上手又很"不小心"的随着奔跑的惯‘性’往后方摆动,於是就顺势一带,直接"贴"著他的脑袋往下掼而发出的惊呼,另外一个自然是脑袋和泥土地接触时发出的声响。
真是不好意思,跑太快手滑了一下。嘴角勾著上扬的弧度,从齿缝间溜出的语气却完全不含任何字面上的涵义,紧接而来的动作更是跟道歉完全搭不上边—如果有人道歉的方式是拿尖锐的致伤武器戳人的话。
在弓手的后脑勺和泥土地接触后,我如同一头在高速奔跑的情况下紧急转弯的羚羊,以一种对腰部柔韧度要求相当高的姿势,配合大跨步往前踩蹬阻止前冲的左脚,硬生生在弓手落地后下一秒停在原地,视线同时锁定那只配掛在弓手右大‘腿’外侧的箭筒。
等第一个人从错愕中回过神来看到的,就是我正以右膝压在对方‘胸’口,左脚踩着握着弓的左手腕,一手握着匕首一手抓着从箭筒中‘抽’出来的金属箭矢疯狂往弓手的脑袋……旁边的土地上扎的画面。
什么?你问我为什么步一次给他个痛快,直接将对方扎成马蜂窝不就得了?嘿!虽然那样的确很畅快,但总比不上从心理层面给予压力,然后看着对方因为心理崩溃而‘露’出丑态来的解气吧?
看,这不戳著戳著,虽然这弓手脸上仍旧维持著错愕的表情,但眼底崩溃的绝望和空气里已经能够嗅闻到的臊味都在在证明,这货给我吓‘尿’了。
啧啧,经过两年的震撼教育心理素质还能差成这样,可见活下来的并不全是菁英,有很大一部分是喜欢狐假虎威或者狗‘腿’子,以及部分是祖上有钱才保下来的富x代跟真的是运气好到跟开掛没两样的幸运儿。
简而言之就是能活着站在这块土地上的人,不见得每一个都有真材实料。
跟以前的社会没两样。
啧!没意思。又戳了几下发现对方居然睁著眼睛昏死过去,眼珠子翻到几乎要看不见,我咂咂嘴扔掉手里早就因为一顿狂戳猛扎折断了箭头的箭矢,姿态优雅地站起身,朝着周围受到刺‘激’又忍不住往后撤了几步的人群,礼貌微笑。
下一个,要换谁?
第391章
下一个,谁先上?将踩在弓手手腕上的脚挪开嫌脏似的在旁边草地上蹭了蹭,我瞇起眼朝离我最近,从头到脚包得只剩一双眼珠子‘露’在外面的"*木乃伊"看去。[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tw]--貌似没有人啊,那就从你开始……啰?
好吧,虽然除了*木乃伊之外还有许多目标可以选择,但谁让他因为造型太过奇葩?这种经由夸张造型来吸引众人注目或者结‘交’同好的行为以现在我的眼光来看,和顶著个"我在这快来打我"的招牌,大咧咧在我面前晃‘荡’没有两样。
既然他这么想受人注目,我也不好意思让他失望,虽然包成那样看不出‘性’別,可不妨碍我拿他开刀的决心。
最后一个字刚从喉咙间溢出,由于距离的关系这回我没费体力来个短距冲刺,而是凭借那蕴含着强大爆发力的‘鸡’‘肉’直接原地起跳,狠狠跪在仍处於失神状态的*木乃伊双肩上,直接靠著单纯的重力加速度把人给一招打趴。
之后的战斗……喔,不,应该说是一面倒的屠戮过程中,除了在后半段有受到一些对我来说完全没有困难度的抵抗外,几乎都是只靠著简单的近身搏击技巧就将人解决。
死亡数多少我没计算,不过那些被杀死的有部分是因为奋力抵抗让我不小心下手重了些,其余的真心是意外,我没料到这群人里面居然还有经历两年磨练后连一个小小的回旋踢,甚至是一个简单的扫‘腿’都不知道该如何抵御或者自保—那些躺在地上再也没机会站起来的,撇开被我一‘腿’踹断脖子或腰椎的,其他不是在摔倒时被地上突出的水泥块敲开脑壳,就是跌倒了双手‘乱’抓,结果平衡没找著,反倒在慌‘乱’中抓到树枝或者不知从哪个旮仄里拽出来的尖锐物品把自己给戳了个对穿。
各种死法简直比绝命终结站还‘精’采。[起舞电子书]
等我从最后一个被打趴的人身上站起来环顾四周,才发现基本上能动的就算只能爬,也都紧咬著牙关不敢发出任何会引起我注意的声响,并且在我站起来前致力於远离我这怪物的行为上,所以从我的角度看去只看见一地半死的跟死透的,还有皱著眉正在跟垂著头看不清表情的阿布说着什么的冬琅。
诶?这就结束了?甩甩才刚活动开来的膀子,我有些诧异的扫了一圈,最后视线定格在那已经跑得老远,却仍头也不敢回拚了命往前跑的安提大叔身上。难怪印象中没揍到他,跑的还真快……
虽然距离对我来说全力追赶的话也不过就是一分多钟的事情,但‘浪’费体力在非自保的武力活动上这种行为,即便是对有著空间外掛做后盾而不担心没有足够食物补充体力的我来说,也不是个明智之举。
跑了就跑了吧,现在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事得做。
转身朝冬琅跟阿布所在的位置移动的时候,我没忘顺道用脚踢踢那些在我眼里已经跟石头画上等号的尸体,把一些勉强堪用的武器或者是些零碎的生活小玩意收进空间里。
冬琅在我开始朝他走来的时候就已经闭上了嘴,所以等我在他身旁站定时,只看到阿布将嘴抿的死紧,眼底却没了这段时间里对着我总会出现的抗拒以及防备。
这货怎么了?
侧过头朝冬琅看了一眼,发现他脸上是那种在面对外人时才会摆出来的面瘫表情后,就算没留意到两人之间的‘交’流也大概能猜出个七七八八。
嘛,反正属于阿布的那份已经‘交’出去了,即使之后还有可能会同路,但也只是这样而已,我是不可能看在过去的情面上再拨出什么给那始终看不清状况的家伙的。
之后事情的发展就再也没有超出我的预料之外,阿布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努力试图做回记忆中最开始的那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非自愿退役军人,但除了冬琅会在必要的时候给予回应之外,我给他最多的只有一种态度—无视。
所以离开那个荒唐到极点的营地后,我们这三人小队里总是会出现这样的画面:阿布一个人走在队伍最外侧,三不五时试图借着抱怨或是对某幢颓倾的危楼发表意见,却每每总是以诡异的沉默做结束;冬琅除了必要的指令外最多话的时候,通常都是仗著身体灵巧四处‘乱’窜的我从远处回来的时候。
至於我,则是完全把阿布从我的视野中切割出去,若是我刚好从远处溜哒够了回来,大老远看到他跟冬琅两人因为某些必要的情况凑在一起谈事情的话,那么换个方向继续晃‘荡’会是唯一选项。
然后在行进方向转往南后的第十二天,阿布终于忍无可忍,一脸便祕样的挡在转身想要到远处溜哒的我面前。
唷,这块石头佔地面积还真大,居然还会挡到跟前来了。
完全不想去猜测阿布心里活动的我挑挑眉,侧身如同闪过一块突出的大石一般轻巧的从他身旁擦身而过,但下一秒,往常总是顺利闪过这个*障碍物的我失败了。
失败的原因不是我突然良心发现想‘弄’清楚他想要说什么,也不是被责任感再次爆棚的冬琅喊住,而是因为手臂上传来的,令人心生不悅的拉扯力道。
侧过脑袋视线顺着左手臂上多出的那只手掌一路缓慢往后方移动,最后定格在阿布的脸上—请注意是整张脸,我可没兴趣从他眼里接收任何讯息,也没打算让他从我眼里读到任何情绪‘波’动。
其实我更希望阿布在发现我的态度后能脑子清醒点別再继续试图刷存在感,不过显然他即使已经知道了,也仍要厚著脸皮试图黏上来。
真心水蛭一只。
那个……挠挠前不久才被他以"天气太热"为由用小刀刮了个干净,现在又再度长出一层细短头‘毛’的脑袋,阿布不等我再次做出闪避的动作,开口就是一连串让人分不清是真心还是假意的道歉。那天无视队长的反对把那些东西分给他们是我的错,我本来以为他们只暂时借用,隔天一早离开前会还回来,谁能想到他们直接霸占了……
阿布的话才刚说没几句,大概能知道他想做什么的我就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除了试图解释自己的行为之外,就是希望借着这次的解释,或者说放低身段的讨饶来取得和解的可能,更进一步期望着能够尽释前嫌,结束这十来天脱离大量物资,回归原始的生活。
不过他做过的那些事情和态度若是拿出来说,闷都能把个大活人活活闷死,不过拉下脸皮装可怜就想得到原谅,不是把我看成圣母就是好说话的冤大头。
真想用呵呵两字糊他一脸。
清楚的明白只要一旦哪天我没在冬琅视线里,这时候我‘抽’手离开肯定就还会有下一次、下下一次烦人的‘骚’扰,所以我干脆选择将注意力集中在该挑哪条没有人烟出没的路走这件事上,然后借此完全忽略掉他所说的每一句话。
没错,这十来天往南的路上始终没碰到人不是运气不好,也不是我们所走的位置偏西而错过了那些可能存在的痕迹,而是我总借着探路之便,将小队伍的前进方向锁定在远离人群四个基準点上。
不是我不想往人群里凑,毕竟就算知道那个所谓能够让异化者恢复普通人身分的‘药’剂对自己有多强烈的吸引力,属于本能的第六感却不断的对我发出警告,离这些定居在沿海地带的人类越远越好。
前者是隐含着不确定的希望,后者则是许多次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了自己的本能,应该相信哪个,我想任何一个保守的被迫害者都会很清楚答案。
第392章
其实我只是想要找机会一个人溜去寻找那所谓的"隔离岛",但基本上光是打那天从安提大叔口中得知有恢复‘药’剂后,冬琅总是明里暗里的盯着我,即使是上前探路,只要我的前进方向往海岸线偏移,他就像跟在背后的背后灵走哪跟哪,每每当我‘露’出一点点想要甩脱他的意图,探路的工作立刻就会被打断,然后被他拖到一旁好好的"聊聊人生"。[..tw超多好看小说],最新章节访问:.。
虽然‘露’天席地的其实还‘挺’刺‘激’,也不否认一直以为两人间就只剩下空有头衔却没有实质内容的情侣关系的我在这几天"吃"的‘挺’饱的—咳,不小心离题了。
简单来说就是只要我还在冬琅的视线范围内,或者离开他的视线后回来时携带的收获与来回一趟使用的时间不符,那么等我把东西‘交’出去后就是在阿布瞭然的注视下被拖走,即使每一次我都是靠双脚自己走回来的,但不知道为什么阿布总是用一种"我瞭我明白"的眼神看着我,而看冬琅时总是一脸羨慕忌妒恨。
……其实也不是不理解。
想起阿布那跟冬琅相比之下虽然徒长了一些,可也正处於体力充沛活力十足的年纪,心里陡然对那位可能靠著十根手指姑娘辛苦了两年多的家伙产了一点点的同情。
等等,那他之所以会因为在我杀了那个狂化的‘女’孩后突然将我视为不共戴天的仇人,莫非是因为……
不知不觉间已经自动屏蔽了某人的我脑‘洞’大开,可惜妖‘精’打架之类的画面还来不及脑补出来,就被一阵差点把我浑身骨头摇散的猛力晃动给打断。
终于赶在两眼被晃成两卷蚊香前回过神来,我脚一抬肩一缩,整个人往后脱离阿布箝制的同时,脚上那只厚底工作鞋的印子也丝毫不差的印在他的左大‘腿’上。最新章节全文阅读..tw
由于泥土地面带着一种‘潮’湿的柔软,就算这几天没碰上下雨,走路时我也大多选择草皮丰厚不留脚印的地方走,但鞋底上仍沾上一层师年的黑‘色’泥巴,此时全成了黑乎乎的鞋印子贴在阿布穿的那件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清洗,又因为穿梭在树丛草木间而被划出许多细碎破‘洞’,看不出原本样貌的‘裤’子上,我终于解气……才怪!!压根看不出来好吗?能解气才有鬼咧!
一脚不过引就多加几脚,趁着这会儿被踹的倒楣鬼有所求而不会闪躲的好机会,我毫不客气的卯起来踹。
臥槽!摇摇摇……我摇你x的摇!智慧手机都已经不能用多久了,你这是手痒摇上瘾了还!光是踹还不够过瘾,我嘴里也不忘骂了几句,直到眼角瞥见刚才到路边解决人生三急的冬琅往回走的身影才停下来。闪一边去!別挡路!
本以为阿布还会再纠缠一会的我其实已经做好得等到冬琅回来才能脱身的準备,却没料到这打破长时间无视的几句话,居然让阿布满足到学起古代店小二,随手将缠在脖子上用以吸取汗水的‘毛’巾解开往肩膀上一甩,一声响亮的招呼后就颠颠儿往旁边站了几步,动作麻溜的就像已经反覆练习了无数遍似的。
这家伙早就把狗‘腿’技能点满了吧。
‘抽’‘抽’嘴角强迫自己无视掉那个虽然站到警戒距离外围,可那小眼神儿仍透著巴巴的讨好的家伙,我转而看向在我身旁站定,皱著眉打量阿布的冬琅。
一回来你就看那狗‘腿’子做什么?用手肘顶了顶他的腰侧,我按耐下不小心差点跑歪的心神挑挑眉,语气里不做掩饰的不悅似乎逗乐了冬琅,换来他一个安抚的微笑。
多小心点总是好的,时势改变人的速度比想像中来的迅速。说话间冬琅不著痕迹的改变自己的站位,等话说完,人也已经卡在我和阿布之间,以沉默的姿态隐晦的表达他的不信任。往东走吧。
……咦?完全没料到冬琅会突然这么说的我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诧异的瞠大眼‘露’出呆傻的表情。
真心不能怪我反应不过来,要知道虽然因为不想再去试图融入人群,我在前进的时候的确刻意避开所有有人类出没的痕迹,但对于那个很可能存在于更东边的隔离岛却还‘挺’向往的。
不过每每阻挠我往东去探看的人不就是他自己吗?怎么这会儿又点头了?
我敢发誓除了没说出口之外,我肯定从头发丝到脚趾尖全都朝着冬琅发出疑‘惑’讯号,不过他只用了个最简单,同时也是百试百灵的方式解决了这个问题—直接伸出双手从我腋下穿过,微微施力把我整个人抬起来,侧头凑上来就是一通狂‘吻’,‘吻’到从我的眼睛里看出去整个世界就像是泡在酒缸里一样透著一股醺然才放过我。
至於先前的问题……嗯,彻底想不起来了。
先前的惊吓早就被另外一种情绪盖过,我知道自己这会儿看起来肯定像个傻子,但控制不住偏要扯出朵‘花’来的面部肌‘肉’无论如何都没办法调整过来,就算勉强将嘴角往下压成平直的角度,没几秒哆哆嗦嗦又回到上扬的弧度。
谁让两人都是身体强健的男‘性’,又不是柔软的妹子,我才不承认冬琅这略带粗暴的行为总能让我忍不住再三回味。
‘舔’‘舔’因为脑补画面有些发干的嘴‘唇’,我费了点力气将黏在冬琅由于先前的啃咬而微微发肿的嘴‘唇’上挪开,然后默默在心里复诵四个字。
美‘色’误人。
我的反应让冬琅相当受用,这点可以从他那张自开始往南就一直绷的老仅的脸终于‘露’出些许能称得上柔和的表情,以及和"到旁边谈人生"时的粗暴动作完全相反,堪称温柔的揽腰动作就能够得到证明。
艾玛恐怖的让我差点抖落三斤‘鸡’皮疙瘩。
走吧。好笑的‘揉’了‘揉’我本来就不算整齐的头发,冬琅好心情的边走边解释—解释诶!有多久没见他给我解释神马了?不过等他说完,我差点弯腰抓起地上的烂泥巴糊他一脸。
我知道你一直想去。顿了几秒,似乎发现没说清楚,又开口补上几个字。我们一起。
说完似乎对自己的解释相当满意,将还没从我脑袋上拿走的手往下压了压,然后心情不错的把注意力挪到前两天新换上的砍刀刀柄……上的半圆形指南针,无视了我‘抽’搐的嘴角以及定格在期待的僵硬表情。
就不能对这个时灵时不灵的烂木头有点期待!
忿忿的瞪了眼正在判別方向的冬琅一眼,发现他压根就没看过来的我脑‘门’子一热,忘了自己现在的力气比普通人大上不少,抬脚就是狠狠一踩,接着甩头随便选了个方向就走。
隔离岛神马的,既然叫做岛就应该在海里,那么即使没拿指南针确认方位,循著空气里浓重的海水汽息走总没错吧?走错也无妨,越靠近滨水区肯定越多聚居地,只要不刻意回避肯定能碰上个人,还愁找不到?
边走边把心里的小算盘拨的哗啦啦响的我完全没料到,在我决定不刻意闪避那些人为制造的痕迹后,第一个遇到的人居然是他。
第393章
斜靠在一棵需要三个成年人才能够完全环抱住的树干旁,我抓着一把刚采下来的野生刺莓,慢慢地将莓果表面为了阻挡变异……或者说进化后的鸟兽而生出的硬刺拔掉,这才放心的往嘴里丟,瞇起眼享受那越来越不容易吃到的酸甜美味。最新章节全文阅读.tw--
灿烂的阳光明晃晃掛在天空正中央,前两天还让阿布冷的跳脚的低温已经被暖融的宜人气候取代,昭示著季节的变换。
其他人怎么看待‘春’天我不知道,我只清楚的明白接下来一直到气温再次降低前都是贮藏食物的好时机,如果人类社会在冬季来临前还没有办法恢复到旧时代的模样,还得赶在那之前找个足够塞下两个成年人的定居地,於隔离岛……
想起连个边儿都没‘摸’着边的隔离岛,我有些烦躁的用鞋底踢翻脚边那堆长短不一的硬刺,然后再次为另外一个发现重重叹了口气。
鞋子不够了。
不,不只鞋子,由于平常衣物的损耗率太高,撇开我跟冬琅各自身上穿的和背包里放着的三套,空间里拥有的库存如果全拿出来分成三份,一份最多也就十来套,鞋子的耗损率更高,冬琅跟阿布的size只剩下八双,我自己的……
稍稍分点心神进到那个始终一成不变的空间里扒拉了会,最后对于自己的发现深深叹了口气。
两双。
不多不少,就只剩下两双,而且还不是厚底的工作靴或者军靴,只是最普遍也最容易损耗的运动气垫鞋。
当然我很清楚只要我愿意,拿一双气垫鞋到人类聚居地里绕上一圈,就能换到数十双品质粗劣的兽皮靴,但那之后接踵而来的麻烦让我选择沉默。小说txt下载
相较於穿习惯了的厚底靴来说兽皮靴并不耐用,可如果要期待从那些绝对早就被人翻了百八十遍的废墟里面挖宝,我还是把那些佔掉空间里足足七个货架的兽皮拿点去换成衣物鞋‘裤’实际些。
回想起记忆里最早有印象的时候空间里啥都有的杂换模样,再对比现在除了摆放必须却不常用的用品货架还有*成满之外,剩下的大多堆满了兽皮、兽骨,各种零碎的兽‘肉’只佔掉一个货架,而取用最方便的货架上只有零碎的几种莓果野菜的画面,突然觉得有种从富二代变成"附"二代,必须倚赖其他人才能撑过眼前这段缺乏物资的黑暗时期的感慨。
就算有个空间傍身又怎样?金手指开再大,也敌不过那些天生主角光环加身的家伙,好歹人家自始至终都有条大‘腿’无条件给他巴著,即便吃不饱也饿不死,运气好点还能仗著背后有座"山"作威作福。
再次悠悠的叹了口气,我将手里剩下的小半把浆果塞进空间里,直起腰往远处的小型聚居地望去,‘花’了点时间才找到在聚居地左侧不显眼的角落里,一处用木头补强过,原型是一间半塌水泥建筑的房子。
別误会,我没有夜袭偷取需要的物资的想法,之所以要盯着那里瞧是因为冬琅在三天前给我的任务并不容易,为了完美的完成他的要求,我必须找个对照组做观察。
而他给我的任务,就是在今天傍晚要接近人类聚居地前,让自己从任何一个角度看上去都像个普通且具有一定自保能力的游牧者。
啧啧,游牧者。
真不知道那些依傍著其他人求得安心的人类为什么总爱给某部分人贴上标签,虽然这三天我都在这里观察那位被我视为可参考数据的目标,但不代表冬琅跟阿布两个就没有任何作为。
跟固守据点努力揣摩的我不同,他们两个负责和聚居地内的人们接触,一方面探听隔离岛的消息,二来是了解现今社会架构跟过去的差异,最后则是要‘弄’清楚各种为了因应新环境而由那些所谓掌权者发布的规定。
两天下来成果斐然,除了隔离岛仍没有多少进展之外,后面两点倒是被‘摸’了个七七八八,好歹能保证之后如果碰上规范较为严谨的中大型聚居地不至於两眼瞎。
脑子里胡思‘乱’想了好一会,随着天空上那颗难得让人感觉到温柔的太阳往西方逐渐偏移,大约在下午一点左右的时候,那间"危屋"的木‘门’终于颤颤巍巍的被人从内侧推开,一名穿着用兽皮制作的短背心、七分‘裤’以及兽皮鞋,皮肤黝黑的中年男子从屋里走了出来。
这就是我观察了两天半的目标。
据阿布打探回来的消息,对方是这个聚居地成立后的七个月左右来的,由于孤身一人没有拖累,本身过去又是靠著工作间隙上山打猎贴补家用的业余猎人,所以从加入后即便跟其他人相‘交’甚笃,除掉值勤以外的时间还是习惯一个人独来独往,非常凑巧的符合冬琅打算让我代入的脚‘色’模式—一个和熟人之间热络,对外有点孤僻,实力不俗的猎人。
再次确认对方的衣著跟武器配备对目前"国库空虚"的我来说没有多大问题后,我才从树枝上往下跳,在落地时如同猫咪般借着柔韧‘性’十足的躯体做为缓冲,仅只微微顿了一下就站稳了脚步。
接着往四周看了看,确定除了一些虫蚁鸟雀之外没有任何会在短时间内造成危险的物种出没后,我大咧咧的无视掉没有屏蔽这一点,三两下把身上穿着的这套‘迷’彩野战服跟军靴脱了个干净,连同背包里的替换衣物鞋袜一并扔进空间里,然后扯出几块带着黑‘色’斑纹的浅褐‘色’兽皮,準备动手制作粗陋的遮蔽衣物。
依照这几天的观察,那些兽皮衣物看起来并不难做,不过等我真正试手的时候才明白做衣服真心要有天赋。
我敢发誓自己手边工具绝对齐全,软皮尺、针线样样不缺,可问题是穿出去眼尖点的人一下子就会察觉异常,所以除却丈量尺寸的皮尺外,针线绝对不能用,於是等我把应该合身的两片兽皮裁切好后,怎么把两片"布"接合在一起就成了难题。
等冬琅跟阿布两人完成今天的打探任务回来,準备要领我一起去聚居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我穿着一身布满粗糙皮绳,手工相当粗劣的兽衣瘫著张脸的模样。
阿布愣了几秒回过神,张口结舌了好一会发现自己似乎没办法找到好的形容词,干脆绕着我转了几圈,确认眼前看到的不是眼‘花’也不是做梦后,才吐出一句让我极想将他一巴掌拍死的疑问。
……臥槽,你是去打劫谁了?兜兜转转了好几圈,再次回到我正前方时,他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老大,你行啊!就这么半天工夫给你,你居然能‘弄’到这一身兽皮衣,还‘挺’像模像样的嘛!
第394章
打劫?打你老母的劫喔!这附近方圆十里内唯一可以打劫的地方只有那个小型聚居地,我是有多閒,耗费大量‘精’力就为了不动声‘色’的打劫一套兽皮衣物回来?
冲著阿布翻了个白眼,我不太自在地撇撇嘴,侧身试图借着转换姿势隐藏因为裁切时没抓準宽度不小心少割了几寸,结果等皮绳穿过去套在身上一拉才发现太紧,不得已只好在两边腰侧留下大约一个巴掌长度的开叉。[八零电子书].访问:.。
可虽然我自认自己的动作已经足够隐蔽,却仍旧没能躲过冬琅敏锐的观察力,所以我才刚侧了侧身,冬琅就伸长手将我捞了过去,在我出声抗议前如同打陀螺般抓着我原地转了几圈。
再接下来,原本松散的搭在腰际的皮绳结就被拆开,没有任何预警的猛然收束起来,勒的我差点一口气没接上,脑子里甚至还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万幸的是冬琅很快就发现情况不对松开手里的皮绳,否则我大概会丟脸的因为衣服裁切不合身而被活活勒晕。
太小了。虽然皮绳是被松开了,但构成皮衣的两片组件太小的事实却让冬琅不满的瞥了阿布一眼,脱下身上的外套搭在我身上,直到确定除了四肢脖颈之外,所有他认为不该‘露’的地方全都被包个密不透风后才满意的松开手。
即使心里已经为他这占有慾十足的举动翻了无数个白眼,可为了避免一不小心又戳中冬琅的"聊人生"开关,我脸上没敢‘露’出一丝半点的不满,等到他收手后才语气僵硬的吐出一含意深远的话。[txt全集下载]
新手上路请多包涵。
不知道是我的错觉还是事实上真的如此,似乎、可能、也许,在我说完话之后世界突然安静了一两秒,然后才又恢复嘈杂喧闹的正常状态,和阿布见鬼般的表情不同,冬琅挑挑眉眼底写著明晃晃的"果然如此"四个大字差点戳瞎我的狗眼。
好吧,劳资就是手不够巧怎么着?即使没有一双巧手不也活这么大?大不了待会到聚居地后再拿兽皮去换呗!反正对我来说现在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兽皮。
至於在一旁终于回过神,张开嘴哆嗦了半天也只说了一个老字的阿布则是再次被当成布景板彻底忽……其实也不算彻底,因为他脸上的表情实在太过狰狞,让我忍不住往他那边撇了几眼,直到冬琅将披在我身上的外套拢紧了些才收回视线。
走吧,已经租了间屋子,今晚不需要守夜。说话的时候冬琅的手指还若有似无的擦过我的左眼眶下方,似乎对那里的皮肤有些不满的皱了皱眉。
……別告诉我这动作的深层涵义是劳资有了黑眼圈!这不科学!!
侧过头躲开他黏在脸上的手指,我无声的龇了龇牙表达对于他这个动作的不满后,就自顾自朝聚居地的方向走。
让人带路什么的,就算是个路痴,在‘花’了三天都只看向同一个方向之后如果还能找不到正确的位置,那真的才叫做重度方向残。
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人很奇怪,对于每一样使用的物品都要起个名字,无论这名字对于其他生物而言有没有意义,包括从来就不属于人类的土地。
这种感觉就像一个流‘浪’汉突然走进你家,用自来熟的态度将所有他使用的物品取了个对他来说有存在意义的名字,然后无视你这个主人,将这些被他取了名字的物品划入他自己的囊袋中一样。
唔……好吧,这种譬喻有些不太对,因为若真有人这么做,你只需要打110就会有法治人员前来把入侵者带走,而地球却没办法对人类这么做。
在短短半个小时的路程中,阿布努力发挥他在小团体里的唯一优势,将整个聚居地的情况‘交’代了个清清楚楚。
比方说这个聚居地很台湾味,叫做蓝白拖;比如说这个聚居地里几乎都是男‘性’,少数的‘女’‘性’也都全属于管理高层独享,所以像我这种看上去好推易扑倒的最好小心点;还有就是聚居地里没有‘交’易物品的专‘门’区域,要‘交’易物品只能四处询问碰运气,或者再往东边走上半天路程,到另外一个名叫飞鱼的聚居地去才有固定的‘交’易市场。
咳……不过话说回来,难怪这个聚居地里没有几个‘女’人。话说到一半阿布突然一个人闷闷的撇开头笑了好一会,然后针对聚居地的名称发表意见。蓝白拖呢!这名字俗到极点,我敢发誓肯留在那里的不是台湾来的幸存者,就是台胞或者人品爆棚刚巧出国玩的游客,不然光是听到这名字就足以让人完全不想留下来。真想看看聚落的建立者是谁,品味这么奇葩实在……
请原谅我自动屏蔽他的话,实在是因为内容完全没有任何可以使用的资讯,相较於倾听他的"高见",我更愿意把注意力放在观察周围环境以及警戒上。
闷著头继续往前走了一小段路,直到一个类似旧时代边境关卡的木栅栏出现在视线范围里,阿布才意犹未尽的咂咂嘴停止继续‘浪’费口水的行为,并且加快脚步从左侧后方往前超过我,同时扯开嗓子熟络的和守卫打招呼。
卓哥!梁哥!我带我的朋友来了。
正在低声谈论的两名守卫闻声抬起头,同时让我看清楚其中一名半倚在栅栏旁,穿着无袖兽皮背心,左手臂手肘以下缺失的守卫的脸。
能靠绝对不自己站的小习惯、右下颏一处明显就是缺了一小块‘肉’而凹陷下去的疤痕,连背心敞开的‘胸’口处,因为旧伤缺失了一块而相较於左边平整许多的右锁骨,全像是一把把切合我那被封锁的记忆里必要的密码,将一段段在与冬琅相遇以前的过去重新解锁。
遗失的过去在那对其他人来说相当短暂,对我来说却如同半辈子一样冗长的几秒钟里,极为强势的占领了我所有的意识。
这个人我认识,熟悉到‘胸’口发痛。
又是你这小子,怎么?终于肯把藏掖着说什么都不肯带来给我看看的宝贝带出来了?在哪……独臂守卫咧开嘴‘露’出灿烂的笑容,用仅有的右手重重的往阿布肩上拍了拍,很自然的往我的方向看了一眼,接着整个人像是被巫婆施了定身术般停格在转头的瞬间。
大……爸?
第395章
……大爸?一个对现在的我而言略显陌生词汇从嘴里溜出,先不说语气里满满的犹疑,基本上刚说完我就后悔了。[起舞电子书]--
有句话说得很好,"冲动会害死人",虽然不记得是从哪里,又是从谁那听来的,不过事实上冲动的确会在很多情况下产生不必要的纷争,而通常那些纷争又会延伸扩大成了各种斗殴事件。
而前一秒来自过去的记忆让我忘了一件事,导致我在终于能够理解并明白眼前这名独臂大叔跟自己的关系,并且在理智掌握大脑之前,说出了这么一个拥有很深含意的词语。
而在这之后我才猛然惊觉,或许那不断流逝的时光以及比起过去更加严酷,拳头至上的生活定律或许让对方并不想承认一名曾经与他居住在同一屋簷下,并且接受庇护的成年孩子—尤其是在显然失去了点东西,生活比起过去更加不容易的现在。
於是再度恢复理智的我本能的往对方视线里最容易被忽略的角落移动几步,直到确定就算他回过神来,不转头很难直接看到自己后才停下。
但几分钟后,事实就让我明白即使对方失去一条手臂,也仍然有让人信服的战斗力。
……猫仔?
似乎是对于他看到的面孔感到有些不可置信,独臂守卫……喔,现在该称呼为大爸的男子先是试探‘性’地喊了一声,然后在我略带惊诧的表情中如同饿昏了头又恰巧见到一块鲜‘肉’在眼前晃‘荡’的狼扑了过来,仅剩的右手握拳,目标则是我那貌似是身上脆弱的脑袋。
为嘛在我的记忆里,阔別已久的家人要嘛不是来个热情的拥抱,就是会像聒噪的鸭子般巴不得一秒钟里能说上千万个音节来传递自己有多想念对方?还是说在刚才闪过眼前的些许记忆片段以外,还有些东西遗漏掉了?
好吧,无论事实上我到底遗忘了什么,眼前的情况显然没有足够时间让我‘花’在挖空心思翻找那些刚取回,仍处於有些顺序颠倒‘混’‘乱’的记忆片段。热门小说网
仍带着些许错愕的眼神在拳头即将与我的脑袋接触,并且再冬琅在外人面前一贯僵硬的表情出现裂痕的那一秒收回,顺势将脑袋往反方向侧了侧,同时也朝记忆里冠上"大爸"这个词汇的男人回了一拳。
扫‘腿’、膝撞、肘击、右钩拳,从对方主动攻击,而我也做出回击开始,旁边的冬琅、阿布以及另外一位守卫的存在已经消失,耳里眼中只剩下面前这个明明只剩下一条手臂,却总能让我隐隐从他身上察觉到危险的老男人身上。
这种危险并不是来自於生命受到威胁时的第六感,而是一种源自幼年时期烙印在记忆深处,本能畏惧……或者该说是敬畏?反正就是那种一拳头挥过去,明明就差一厘米能把人给揍飞,手上却硬生生收了势的感觉。
结果本该被揍飞的人换了个位置,对方就算被我拳脚给打个正著也就只是稍稍晃了晃,而我就狼狈点,几次都因为反作用力太大飞出去来个滚地爬,好在皮厚实没再怕,顶多身上沾了点泥土草屑,真正的伤反倒没有多少。
在第四次被对方一脚踹飞,而我如同打不死的小强落地后滚了一圈站起来还想再扑上去,却被已经看不下去的冬琅一把抓住捞进怀里,那男……大爸才喘著气站直了腰,冲著我咧开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扯开嗓子刚喊了一句话就让我恨不得从空间里拽条兽皮把他嘴给堵了。
猫仔!大爸的猫仔哟!快过来给大爸看看!只见他右手朝着我这边招了招,脸上笑出了一脸折子,嗓‘门’大到连本来离的稍远些的聚居地居民也都忍不住好奇地往这里张望。我就说我家的猫仔本事可好著,这不从小给虐出来的嘛!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你那小爹就是穷爱‘操’心,看看,我都还折了一条手臂,咱家的猫仔可还是全须全尾,好著呢!
……我可以不过去吗?
心里虽然腹诽著不想靠过去,可脚却先一步往那边靠了过去—至於揽著我不放的冬琅自然是也跟了过去,并且相当坦然的接受了大爸戏谑地打量眼神。
查觉到我身后那只名为冬琅的背后灵完全没退走的打算,大爸的视线往他环在我腰上的手臂扫了两眼,挑挑眉干脆把矛头对準了我,开口就是一连串的问题砸过来。
你的伴?多久了?谁养谁?后面那个人来疯也是?两个?
大……大爸,后面那个是他以前的手下。有些僵硬的吐出不太熟悉的称呼,我努力‘挺’直腰杆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正常"些,然后微微扬起下巴示意。我的伴是冬琅,没谁养谁,我赖上的。
简单的针对问题一一答覆完毕,我又忍不住崩起神经像只随时会竖起棘刺扎人的刺猬,脸上挂着刻板的微笑强迫自己压抑住他看过来的时候那股子想要逃跑的冲动。
麻痺,到底以前是被他迫害的有多深,才会导致我一但站在他面前就只想着逃跑,而不是想着要如何宰了他?
你赖上的?大爸语气稍微往扬了几度,瞠大了眼睛重新仔细认真的把冬琅从头到脚打量过一遍,接着满意的点头。这次眼光不错,起码身材比起之前那个烂货好太多了。老梁,还记得我跟恒羽跟你提过的儿子吧?吶!就是他,我家的猫仔!好好给我记着这张脸,以后刷脸啊!
说话的同时他很自然的一把将我拽过去推到另外一个守卫的跟前,紧接着扭头看像冬琅,眉眼间全是"岳父看‘女’婿,越看越挑剔"的神‘色’。至於你,我想我们有必要好好"谈谈"。
最后大爸到底跟冬琅谈了什么我没问,也没有刻意去听墙角,因为在两人谈完以前,我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位姓梁的守卫身上—这不是因为对方看我是熟人的儿子而特別热情,而是由于对方完全把我当个贼四的上上下下打量,甚至还提出查看武器的要求,仿佛我这一脚踏进去,接下来肯定会带来大浩劫似的严谨。
不过像这样直接把防备排外的态度摆在我面前的行为一点也没让我感到不舒服,反倒是让我松了口气,有种"对嘛!‘乱’世里的人类社会就应该要有这样严谨的制度才对"的感觉油然而生,所以就算他要求我将身上跟背包里每一样东西全都掏出来给他检查过目一遍我都相当配合,等他点头示意我把东西收回去,那边也已经说完该说的,正沿着离开时的原路折返。
於是其实不是我对于他们谈了什么不感兴趣,而是等我这里结束例行检查(据梁姓守卫所说)时那边也已经沟通完毕,墙角什么的,我压根没机会"旁听"。
猫仔。
陌生中带着熟悉的呼唤让我停下正用往背包里塞兽皮,实则扔进空间里的行为,同时收回由于整理记忆有些不再当下的心神扭头循声望去,接着又再覆低下头继续手里没完成的动作—猫仔什么的,这称呼实在太丟人了。
本以为大爸碰了软钉子后会暂时罢休,却没料到下一秒他突然扯开嗓子,一句话里用上好几个刻意拉长的颤音,惊的我整个人从尾椎骨一路炸‘毛’炸到脑‘门’顶,要不是在最后一秒紧急煞住车,整个背包差点被我直接当著外人的面塞进空间里。
猫仔~~~~大爸的猫仔诶~~~
艾玛那尾音拉的还能够转好几个圈儿,到了最后还抖上几抖,仿佛深怕我再来个充耳不闻视而不见,但那双眼睛却没半点戏谑或者不正经,而是明晃晃写著"兔崽子有种你就继续装死"的威胁,让我正準备抹油的脚底重新和大地钉在一起,僵了好一会才又重新抬起脚,以前进一步原地站上几分钟的速度缓缓蹭了过去。
第396章
其实会这么抵触对方过於热情的举动也不是没有理由,即使记忆没出问题,正常情况下任谁在相隔超过两年,对方又是音讯全无的情况下猛然巧遇熟人,都会或多或少的感到些许隔阂,更何况中间的两年并不太平,认为对方早就成为黄土一杯绝对是人之常情。.tw,最新章节访问:.。
更別提记忆里每次大爸‘露’出这样的表情,用这样的声音召唤我时,那天的训练强度总能让我站不起来,回房间睡觉都得用爬的。
虽然我无比希望这段距离足够长到让大爸打消恶整我的念头,也不断祈祷能有点什么突发状况发生好让大爸转移注意,但事实终究残酷,便我努力拖拉十几分钟,最仍得硬著头皮将脚步止于大爸跟前,绷紧神经等待。
可等了一会,我没等到熟悉的拳头,却等来了一个不存在于记忆里的拥抱。
早过来不就好了?
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从耳边擦过,接着陌生的体温和气息就将我整个人包裹住。
那味道其实不太好闻,‘混’合了汗水、劣质烟草、泥土、炭火以及兽皮略带油腥的气味,对于嗅觉敏锐的我来说无异是场堪称七级地震的灾难,但我却没推开他。
好吧,实际上我是被这过於亲暱的肢体接触‘弄’懵了。
这真心不能怪我反应不过来,毕竟就连关系和我不那么一般的冬琅跟我互动时,最亲密且频繁的肢体接触仅限於那啥啥时,平常由于没有代步工具,加上环境不安全等种种因素,贴靠在一起已经是最亲密的举动,更別提对方还是个记忆除去训练没多少温情画面的大爸。txt小说下载
只不过等回过神也已经错过推开的最佳时机,我干脆两眼一翻装死等对方自己放开—虽然我不太确定眼前明显情绪有些失控的大爸行为是否能很快恢复正常。
好在另我不知该如何回应的温情场面没持续多久,对方从我僵硬紧绷的肌‘肉’里察觉到我的不自在很快就松开手,原本眸子里张扬的神‘色’已经被疲惫取代。
你小爹为了当初点头答应跟我出国散心,导致后来事情发生后跟你失去联系的事气我到现在,待会跟我回去让他看看。说完大爸顿了一下,视线从冬琅身上扫过,再转回来时多了点愉快的神‘色’。无论之后你决定离开还是留下来在这里紥根,我跟你小爹不会干涉。只不过既然在这么‘乱’的情况下还能重逢就是缘份,待这的时候就让我们两个老人家尽点心,虽然没多大权利,可护你一段时还是没问题的。
臥槽,这时候我该说啥?前者没问题,后者谢谢你我现在就很好不需要,还是闭不吭声装作没听懂,然后转过头做自己的?
沈默的盯着大爸说完话后,相当自然的搭上我肩膀的手臂好一会,继续保持沈默的同时肩膀微微一缩,侧身几步退到冬琅身后,直接以行动取代了答覆。
我的动作并没有特意掩饰或刻意找理由遮盖,於是很自然的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
……猫仔,你没事退那……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大爸正準备照记忆里熟悉的模式斥责我,却在转过头对上我略带戒备的眼神时挑起了眉。……我想我们有必要好好谈谈。跟我来。
大爸说完话后完全没给人任何反应的时间,动作俐落的朝着那位梁姓守卫打了个手势,接着无视了对方不认同的表情转身示意我们跟上。
至於在大爸迈开脚步前朝我投来的眼神,让我彻底明白这已经不是想跟或者不想跟的问题。
人说不在沈默中爆发,就是在沈默中灭亡,说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选项,那就是乖乖配合。
於是当大爸转身走出一段距离后,我一反过去反骨偏要跟人杠上的坏习惯,用脚后跟在地上蹭了蹭,接着抬脚跟了上去。
但脚尖才刚离地,手臂都还没摆出自然的弧度,前面被我拿来当做临时挡箭牌的冬琅突然没头没脑的抓住我说了一句\”你不想去我们就离开\”,接着一瞬也不瞬的看着我用眼神与陡然发散的强大气场无声的向我讨要答覆。
突然觉得自己选定的伴有\”人前面瘫症\”真的好心塞。
……他是我大爸。在心底叹了口气,我眼前闪过大爸先前那个熟悉的挑眉动作。他肯定察觉到了,没事的。
至於察觉到什么我没继续说下去,只抬手拍了拍冬琅的肩,然后顺势将手沿着手臂往下滑握住他的,安抚意味浓厚的晃了几下。
几秒钟之后,我等来一句不情愿的嘱咐。
……不能离我太远。
这货闷‘骚’的水平越来越高了啊,担心我被人打包逮去当实验品却不直说,非得来个‘欲’言又止是闹哪样?
不会。
远远跟在大爸后面走了好一会,我发现我们这三个人就像是病毒带原体,一路上每一位住民投来的眼神里都透著浓浓的警惕与戒备。
原本正互相拍肩说笑或是低头忙碌的,只要我们三人踏入其视线范围,得到的绝不是热情洋溢的欢迎,而是毫不遮掩的死寂与敌意;稀少且难得一见的几名孩童停下游戏,以最快的速度躲到临近的大人身后寻求庇护。
少数没闪避,甚至还刻意凑到近前,一声不吭在附近晃悠的除了上了年纪的老人,还有几名身体有所残缺的青壮年,那眼底的试探赤果果的就差在脸上贴张\”我是安全防卫测试专员\”的纸条。
可天知道我有多想告诉他们,狂化者真心不会淡定的散步,感染者也不会那么灵敏的闪避地面以及人为制造的障碍物,更不会充满理智的无视掉你们这些令人哭笑不得的测试!
不过这种尴尬的情况没维持多久,前面领路的大爸熟‘门’熟路的转过几个转弯后,在一幢看起来完整度相当高的红瓦房前停了下来,侧身推开‘门’朝屋里扯开嗓子喊了一句让我差点跌一跤的话。
亲爱的,咱们那成天给你唸叨的儿子终于肯从土里爬回来了。
第397章
亲爱的,咱们那成天给你念叨的儿子终於肯从土里爬回来了。[..tw超多好看小说]。更新好快。大爸喊完扭头若有所思地看了我跟冬琅一眼,接着似乎觉得自己少说明了什麽,转回去又扯开嗓子喊。对了,你儿子给你带了个儿婿回来,刚看过了,比那杀千刀的孬……嗷!
最後一句话没来得及说完,就被一个从屋内依循标准抛物线的轨迹飞出来,充满杀气的物体打断。
当然没有直接命中目标,而是险而又险的从大爸脑‘门’上零点一公分的高度处擦过,带起几丝被凌厉气势擦断的发丝,以及某位可怜的妻奴一脑‘门’的冷汗。
果然就算已经天下大‘乱’,这两冤家还是这麽有……‘精’神,身为其中一名基因提供者的後代,我除了呵呵之外还真不好评价自家长辈相爱相杀的画面―因为更戏剧‘性’的段落都还没上演,现在表态实在太早。
就在我刚‘抽’完嘴角打算拉着冬琅到一边做壁上观时,终於从"差点被谋杀"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的大爸在冬琅跟阿布两人面前上演了一场变脸的戏码。
你……你谋杀亲夫啊你!脾气越见火爆了蛤!前一秒还哆嗦着手指指着屋内跳脚的大爸不知道看到了什麽,下一秒整个人狂放的气势如同被兜头浇了盆冷水的火堆消失得乾乾净净,甚至还带上了几分讨好。不不不……亲爱哒~是我不对,不应该动作辣麽粗鲁。[.tw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我下次……不!没有下次!我绝对会记得这扇‘门’有多脆弱!轻开轻关辣蒜神马?我绝对会把这扇‘门’当祖宗供起来,保证不再对它动脚!那啥……你手上那个玩意儿有些危险,你知道的,我们当初保留下来的数量并不多,如果用在这麽点蒜皮大的事儿上多不划算对不?那啥……乖……不不不!是我会乖,我肯定乖的!我什麽时候不乖了?
一边说一边像是被狩猎者盯上的小白……大狗熊,脸上陪着笑,脚却一点一点地往後挪,谨小慎微的姿态让所有人都产生"一开始气场强大的人绝对不是这货"的念头。
随着大爸一步步往後退,原本隐匿在屋内的人也逐渐出‘露’出了身影。
那是一个相对於狗熊一般的大爸而言纤细沉稳许多的男子,有着跟我七分像的容貌,差别只在於我的脸型比较像小妈,而小爹的轮廓比较阳刚而已。
男子从头到尾一声不吭,只在左脚踏出大‘门’的时候匆匆瞥了我一眼,紧接着又将那双和我一模一样的丹凤眼转开,如同淬了火的刀刃般一下下剐在大爸身上。
然而仅仅只是那一眼,注意力在他那只紧握着墨绿‘色’榴弹,伤疤‘交’错的右手从没内伸出来时就没转开过的我,敏锐地捕捉到男子眸底闪过一丝意谓不明的复杂光芒。
但这并不是我的关注重点,如果真照刚才大爸喊的内容来换位思考,我也会觉得对於两名早已把自家娃儿的下落当成死了的长辈而言,突然看到娃儿活蹦‘乱’跳地在眼前蹦哒是件相当难接受的事,更别提对方自己蹦哒的欢也就罢了,还带了个"男朋友"一块儿蹦哒。
简直没有比这更心塞的剧本。
离题了。
实际上我只在小爹出现的那一瞬间有些许忡愣,几秒後就因为另外一个更令人震惊的发现而转移了注意力―小爹哑了。
以往那个总是用清润的嗓音说着刻薄的话语,巴不得把大爸跟我两个人用语言就削下好几层皮的小爹居然连威胁也都一声不吭,那不是喉咙痛懒得说话,就肯定是出了什麽问题。
所以我下意识朝他那个总被大爸用"淋上面酱的烤鸭脖"来形容,实际上白皙修长的脖颈处望去,接着停在那一道卡在喉结处,占据了大半个颈项的狰狞疤痕上。
不只是这样,因为察觉异常而过於关注总会导致某些微小的副作用,比如说平常时灵时不灵的观察力会突然变得过分敏锐,於是我不单注意到那个有眼睛的人就不会错过的疤痕,还留意到小爹的左耳垂少了一小块丶左下颔处多了一道浅浅的伤痕丶右边眉尾处有一道痂将原本俐落的眉型切开,甚至连走路时身体不明显的异常颠跛都入了我的眼。
那是为了"活"而留下的痕迹。
不单是小爹,大爸、我、冬琅跟阿布,只要现在仍踩在这块土地上的人们,除了部分仍以为权力就是一切的家夥外,每一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留有这个世界刻印在人类脆弱躯体上,代表着过去罪孽的痕迹。
不过……
仰起下颚煽动鼻翼仔细嗅闻分辨空气里漂浮的气味分子,再三确认附近没有同类或者即将成为同类的气息后,我终于将紧绷的神经放松了那么一点点,以一种相对于先前自在些的姿态继续看自家长辈演戏。
之后的大半个小时,我就半靠着冬琅的臂膀,顶着阿布一脸"这俩人是你爸"的惊诧目光,配上冬琅正在消化自己有两位岳父的消息而显得有些呆滞(虽然平常人前也不见他有多少变化)的眼神,边整理零散的记忆编等眼前的闹剧结束。
而结局也完全没有出乎我的意料,最后仍旧以大爸被小爹压在地上胖揍了一顿,然后屁颠颠儿追在自家媳‘妇’身后打转的蠢样收尾。
看完闹剧就该散场这个道理我还是很清楚的,依照整理出来的记忆所遗留下的经验,这两人结束放闪的打情骂俏后,紧接着就是该回屋子里甩上‘门’来场‘成’人间的双人运动,以此证明两人的感情依旧浓如血烈如火,于是不打算留下来听墙角的我立刻做出离开的决定。
大爸,小爹。侧身一步挡在完全将我这"前儿子"遗忘的夫夫俩面前,我无视掉大爸绿幽幽的瞪视,自顾自说着自己想说的话。我就不进去了,你们看到我还活着,我知道你们还健在就行了,我跟他们还要去找之后临时的落脚处,所以……
第398章
你休想!
剩下的半截话还卡在喉咙裡,一颗墨绿‘色’,一端闪着金属光泽的椭圆形物体就朝着我飞来,同时伴随着大爸明显带着怒气的咆哮。最新章节全文阅读.tw,最新章节访问:.。
但大爸的咆啸一点威胁力度都没有,喔,不,应该说放在前一秒还是有它的压迫‘性’存在,可眼下那颗椭圆形物体更具有实质‘性’的威胁。
我那看似温文儒雅,抿着嘴站在一旁浅浅微笑就能秒杀一堆颜控的小爹,居然把原本紧握在手裡拿来威胁某个节‘操’早就不知道被哪个傢伙吃了的大爸的榴弹扔了出来,瞄准的目标正好是我这从以前就被他评断没良心的儿子。
麻痺,那玩意儿的保险栓还是被扯开的。
好吧,实际上我在事后回想起这事儿的时候,无数次对自己当下的冷静和淡漠感到不可思议。
那可是颗货真价实,飞在空中被拔了安全栓的手榴弹,然而理应因为过度紧张而反应失常的我却只在察觉到那玩意随时会爆炸后,凭着暴力从旁边离自己最近的树上扯了跟小臂粗细的树枝,一把将上面残留的枝叶撸掉,就这麽将它当球‘棒’使,来了个许久不见的满贯全垒打—至于飞的方向,在"球‘棒’"表面凹凸不平的情况下能够敲飞并且让它在半空中引爆已经是很不错了,其他那些零散的意外就只能说是对方时运不济。
榴弹爆炸时轰隆隆的声响震耳‘欲’聋,惊飞了一堆长相怪异,鸣叫刺耳怪异的鸟兽,也引来一群紧张兮兮,抗着各种武器的巡卫队队员,领头的还是那位没给我好脸‘色’看的梁姓老兄。.tw[]
老卓!发生什麽……是你们?只见这位梁老兄气势汹汹的一路从远方跨着大步朝这裡走来,原本略显紧张的表情迅速被名为愤怒的情绪取代。刚才的声音是你们搞出来的?我就说咱们这裡已经人口够多了,即便短期也不应该再收留外来者。看看这都什麽事儿?连一晚上都还没熬过,人前脚才踏进地儿,后脚就闹出这麽大动静。就没个脑子想想会不会因为这样招来麻烦吗?这年头该防的可不只人类,那些鸟兽可是大头。如果不给我们大家一个心服口服的说法,那麽你们就现在立刻离开,这裡不欢迎你们。
不得不说这傢伙演戏实在不够到位,嘴裡虽然"你们""你们"的统称着,可那反感排斥的眼神可是没有一秒从我身上移开,甚至就差直接指着我的鼻子点名挑刺了。
侧着头用眼角馀光扫了眼对方那张因为排斥抗拒而显得有些愚蠢的脸,我就将注意力放在手榴弹爆炸的方向,戒备着依据经验法则推测,那即将到来的兽‘潮’。
野生动物的世界是很极端的,强者为尊,弱者为食,谁的拳头比较小,谁就等着成为其他物种的盘中飧腹中食。
而刚才的爆炸声之于那些处于中下阶层的动物而言是个警讯,对于上层的掠食者来说恰恰相反—就像年节时一堆没大人管束,玩鞭炮玩出各种作死‘花’样的屁孩,在大人们正齐聚在堂屋裡挂着热络的面具相互试探炫耀时,在‘门’外踮着脚尖悄悄接近,然后勐然将一串刚点燃的炮杖往屋裡扔,最后换来一顿"竹笋炒‘肉’丝"一样,除了挑衅之外找不到第二个解释。
当然结局还是不太一样,毕竟屁孩顶多是被揍得哀翱上几声,而掠食者则没有长辈那麽温柔客气,能在最后给你留个骨架以兹证明你做死的痕迹就已经算是仁慈了。
不只是我,冬琅跟阿布两人在爆炸音‘浪’往四周扩散开来的时候也察觉到惹了麻烦,动作极为自然的往我所在的位置靠了靠,并且有志一同的将手放在各自的随身武器上,眼神警醒的打量着四周。
看看他们都是个怎样的态度?还想暂居在村子裡?被我们三人完全忽略掉的梁警卫压根没察觉到气氛的变化,整个人就像是吃了兴奋剂的摇头‘骚’年,端起手裡那把看起来一点就炸膛的老旧猎枪瞄准了我的背心,嘴裡一刻也没停的欢快着下了判决。老卓、阿苍,你们自己看到了蛤!不是我不给他们替自己辩白的机会,而是给了却被无视啊!那麽就照村裡的规定执行吧?驱逐或者就地格杀?我看直接选择第二种如何?村裡不需要再多三张嘴消耗本就不多的粮……呃啊……啊啊啊啊!
不需要多‘花’个一秒扭头往后看,光是凭那最后末尾岔开拔尖的刺耳尖叫,我就能够直接脑补出那位梁警卫脸上的表情有多"漂亮"。
至于让他如此失态的原因……我看着不远处一隻头上挂着许多大小不一的暗棕‘色’‘肉’瘤,一双眼睛因为病毒感染而整个往外爆凸而像极了顶着‘肉’瘤的凸眼金鱼,体型小如山猫的野兽,‘抽’‘抽’嘴角十分无言的朝天空翻了个白眼。
就在他絮絮叨叨着巴不得在说完话的最后一秒直接给我背后一枪的同时,那隻不知道叫啥名啥的怪生物从前方左侧那块水泥石板后方鑽了出来,甩着那条光秃秃的尾巴用一种该从哪个先下口的眼神不断往这裡打量。
可这只是开头,因为我已经听见许多脚步声以及为了避免被其他掠食者小觑而时不时响起的低吼,正从四面八方由远而近的往这裡赶来。
只是不过就这麽一隻小东西,那位梁警卫就可以慌张成这样也是一绝,当然也可以解释或许他曾经在牠身上吃了大亏,这才导致他如此失态的行为。
卧槽!是狼猫!
一个略带慌张的嗓音从更后方的人群裡传了出来,紧接着如同多米骨牌被推了那麽一下般,原先那些被怂恿来帮忙驱赶外来者的居民们就‘乱’了套。
狼猫绝对不可能只有一隻!这隻肯定是哨兵!林小子快去敲警钟!
完了,我儿子还在广场那裡!
我的‘女’儿也是!
我老婆……
本还抱着能够趁机看看这个不大的聚居地之所以能够屹立不倒的应急措施的我,再听见那些喊儿子喊‘女’儿喊老婆等等‘乱’七八糟,却除了那个差人去敲警钟的讯息外压根没有半点用处的溷‘乱’惊叫时迅速打消。
但很快的,我就明白为什麽这个叫做蓝白拖的聚居地虽然人数不多,却能够躲过无数次野兽袭击。
第399章
正常来说,一个有一定规模的聚居地遇到野兽袭击会有的处理模式无非是群起抵抗,或者是早有先见之明的准备好防御工事,当然也有为了避免人员伤亡数量过多,而选择居住在离地较高的树冠层里躲避来自地面的威胁。。更新好快。
然而抵御侵略者的方式百百款,我却怎么也没料到,蓝白拖聚居地所采用的方法会是这么的......平易近人。
有些傻眼地看着眼前这一群察觉不对,就连忙一窝蜂散开寻找亲人或熟识的朋友,然后找着一个就往旁边指,受到指引的人们立刻你推我,我踹你,用一种巴不得拿对方当垫背的气势朝同一个方向挤的人们,我忍不住用手往不住‘抽’搐的嘴角按了几下。
这画面可真眼熟,和脑海中遥远的记忆里,仅只存在于新闻播报的场景完全贴合,虽然最后几个对于曾经的我来说算地上重要的零星记忆拾回来的确该感到兴奋,可事实上别说兴奋,我连一点点愉快都没感觉到。
因为我回想起的过去,是关于曾经那个由于四起的末世谣言,而孬种到决定自己结束生命的烂货死亡时,围绕在他尸体附近,明明对于眼前血‘肉’模糊的景象感到恐惧,却仍压不住那怎么也是死别人,多看两眼搞不好就能逮到什么八卦议题的观望群众,在警方抵达时害怕引火烧身而一哄鸟兽散的画面。
感觉真不是普通的……讨厌。
把心思从过去和现在重叠的画面上挪开,终于想起冬琅的我这才发现似乎......不,不是似乎,当其他人正喧喧嚷嚷的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四下‘乱’窜时,连同我自己在内的五个人就像是完全处在另外一个空间般,撇除因为陷入回忆而出神的我,其他四个人正一副站在自家楼下骑廊上闲谈的模样,用只有少数人能听得清的音量‘交’换着各自需要的讯息。(..tw好看的小说
整一个感觉就是导演、副导跟场务,正对着一群演技低劣的临演品头论足的模样,既视感不要太强。
视线刚转过去没几秒,原本正侧着脑袋,神‘色’专注的冬琅就察觉到我这里的动静,很自然地朝我伸出手,做了个过来的手势。
嗯?这是在叫我?啊不是现在就等着开打,好让我的空间里的‘肉’食贮存再多上一点吗?
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鼻尖做确认,直到他给了正面的答覆后,我才不情愿地打消了填充空间的念头凑过去,并且默许了冬琅在两位父辈的面前,将手自然揽过来的亲昵动作。
接着我做了一个让大爸跟小爹忍不住瞠大眼睛的动作―唔......其实也没什么,不过就是很自然的微微仰起下巴,用后脑杓蹭了蹭冬琅的颈窝,等他下意识用粗糙的手掌心在我拉开的颈项间轻拍几下,我如同得到主人关注后心满意足的猫咪般满意的眯起眼睛,完全沉浸在和周遭紧绷气氛完全相反的粉红气息里。
这都什么时......唔!最先回过神来的大爸脸上‘露’出对我这种处之泰然的态度相当明显的惊诧与怀疑,但却被小爹用一个并不隐晦的肘击将满腹质疑吞了回去。算……算了,那不重要,你们先跟我来。
动作僵硬的转身,大爸一爪子将明白眼下情况是出于自己一时没控制好造成的问题,虽然情绪依旧不高却已经有所收敛的小爹揽进怀里往屋里钻,紧接着一句话就证实了我先前的猜测。
进来吧,那边的防空‘洞’就算不加上你们也挤不下所有人,能不能塞进去全凭拳头谁的比较大,还不如我自己挖的老鼠‘洞’实在。
老鼠‘洞’......老鼠......老......咳!不知道我现在告诉大爸,与其钻老鼠‘洞’还不如把我放出去来的实际,会不会直接导致家庭和乐的愿望破碎?
当然,我还没脑‘抽’到在这么个不恰当的节骨眼上给自己找麻烦,因为愚蠢而做死的替自己惹火上身这种智商残缺的事情还不在我的行事作风考虑范围内―虽然在某人面前我已经做死无数。
心里默默吐槽了一下自己,我摆出一副"我很乖,我手无缚‘鸡’之力"的模样,任由冬琅环在腰间的手臂轻轻将自己往屋里带,同时无视了阿布想笑又不敢笑的扭曲表情。
秋后算帐什么的,反正他也跑不远,可以好好从长计议。
虽然刚踏进一个陌生的狭小空间里习惯先‘摸’清楚环境,但总算理解对大爸小爹而言目前处于"时间紧迫,没空闲聊叙旧"情况之下的我并没像往常一样自顾自甩开冬琅四下打转,而是粗略地用视线扫过一遍,将本能就想巡视地盘的冲动压住,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小爹的动作上。
或许是由于窗户上积累了一层厚厚灰尘的关系,屋内比屋外‘阴’暗许多,即便室外阳光明媚,屋内却如同‘洞’‘穴’般透着一股子‘阴’暗‘潮’湿的气息。
小爹进屋后并没有像阿布跟冬琅一样停下来等待视线恢复,熟络的动作和自然闪避物体的行为里透漏着他对这间屋子里所有摆设的熟滥于心。
相对于需要等待视线恢复的阿布跟冬琅,我仗着现阶段强悍的适应力,仅仅只在踏入屋子的那一秒顿了顿,就能够清晰的看清楚小爹的每一个动作。
只见他先是绕过摆在大‘门’前方五步远,缺了条‘腿’的木桌,接着闪过墙角地上堆积的一叠兽皮,然后把一只轮子有些卡卡的附轮式柜子推开,弯腰将那块看上去不过就是单纯装饰的灰‘色’兽皮掀起来,‘露’出层层遮埋掩盖之下,那块与周围泥土深褐‘色’完全不相同,颜‘色’斑驳的深灰‘色’石砖。
不需要小爹开口指示下一步该怎么做,大爸就立刻抛下即便只是无心,却恰好因为齐齐杵在‘门’口刚好成为遮挡视线的大型*屏障的我们三人,丢下一句雷死人不偿命的"宝贝你辛苦了,剩下的粗糙活计让我来",屁颠颠一溜小跑的来到石板旁,弯下腰从侧边没有完全密封的缝隙中抓住石板使劲往上抬。
石板移动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但还没完全掀开,底下一股富含水气与霉味的‘潮’湿空气就冲了出来,气味呛得我这五感灵敏的怪物下意识皱眉往后退开几步,甚至产生等大家都进去后,用负责垫后收尾作为理由落跑的念头。
当然最后这一招还是没用上,因为大爸将石板固定好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扭头朝我‘阴’森森的‘露’齿一笑,用仅剩的爪子挥了挥,一派"好爸爸要保护孩子"的模样温声呼唤。
大爸的猫仔偎~~快过来唷!
第400章
猫仔,快过来啊!
当大爸这句话溜出口,透过空气振动传达到我耳壳里的鼓膜时,一种存在於过去经验积累而产生的本能反‘射’作用,以最快的速度串联起我从头到脚每一寸皮肤上连结‘毛’发的‘毛’囊细胞,并且做出众所周知的生理反应—‘鸡’皮疙瘩。[..tw超多好看小说]-..-
前一秒才因恶劣气味产生的逃跑念头瞬间被放大数倍,即便第六感告诉我前方没有危险,可心里莫名的有另外一个声音不断反覆念叨着不要过去。
於是,我不但没有在第一时间做出大爸想要的回应,甚至就在他话说完後的几秒里呈现一种完全呆滞的状态,等大爸等烦了决定过来抓人时,又如同受惊的耗子猛的原地跳了一下,接着扭头抬脚就跑,无视了後方察觉不对想追上来却又被拦住的冬琅,我以最快的速度窜到一丛矮灌木後方躲了起来。
至於最开始想要隐藏的异化者身分,则是直到我等了一会确定没有人追上来後,才有些迟钝的察觉到自己在不经意间暴‘露’了什麽。
前功尽弃是小事,被自己蠢死才最让人不能容忍,可现在回去假装一切都没发生反而更有‘欲’盖弥彰的感觉。
摀着脸深吸口气用力憋住,直到整个肺部因为缺氧而胀痛难忍,我才不情愿地结束这种近似自虐的行为,然後再次由於突然想起另外一件更重要的事而摇头苦笑—被那麽一吓,我作死的把狼猫给忘在脑後了。
啧……真是快被自己蠢死了……烦躁的挠‘乱’了一头本就不整齐的头发,我对於自己越来越贴地气的行事作风感到无奈。.tw[]
嘛,无论在那一瞬间显‘露’出的异常是否被大爸他们看到,和未知的暴‘露’风险相较之下,已知的危险不是更好防范吗?说不准当这场‘混’‘乱’过後大爸他们早就不记得看到了什麽,嗯,肯定是这样。
总算用不太靠普的理由说服自己後,转身准备往回走的我再次怔住。
入眼全是一片苍翠的绿,这并不奇怪,现在除了被人类刻意清理出来当作生活场所的聚居地内部外,哪儿没有植物的存在?说的更白一点,现在的世界和过去随处可见的水泥丛林相比,完全就如同镜面世界一般颠倒过来,植物覆盖住地表百分之九十九的土地,剩下的百分之一,则是人类目前拥有的可利用区域。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刚才因为被吓到冲出来的时候,我压根儿没留意自己朝着哪个方向跑,中途有没拐弯也不记得,唯一清楚的就是自己在全力奔跑的情况下到底跑出多远。
总而言之,我完全不能确定自己是否能找到正确的方向,在五感比正常人强化许多的情况之下。
万幸的是这回连上苍都在帮我,还没等我动身,刺耳尖锐的禽鸟喧嚣声就替我指引出正确的方向。
急促丶锐利,那是属於‘肉’食‘性’禽鸟在争夺食物时,为了多挣一口‘肉’而发出的示威声,间或夹杂着‘肉’食动物之间警告的咆啸,不用猜就知道在那个方向绝对有一处正受到野兽袭击的人类聚居地。
甩甩头不再继续胡思‘乱’想,我循着声音的方向再次撒开‘腿’往回跑,同时不忘绷紧神经防备可能绕到後方堵截逃难者的动物。
本以为自己看到的顶多只不过就是一群找不到食物而大肆破坏建筑的野兽,可事实证明那些看似脑袋空空,实际上比人类聪明百倍的动物们早在接连数次的失败後找到了答案,而我很不巧的刚好在它们采取新攻势的时候抵达这个聚居地。
‘花’了和离开时相差无几的时间回到聚居地最外围,我蹲踞在一株半颓倾的老树枝桠间,看着眼前一片炼狱的画面直皱眉。
本以为在短时间内躲进防空‘洞’里就能安然存活的老弱‘妇’孺们,此时扯着嗓子一边尖叫一边哭嚎着四处奔逃,试图躲避满地吱吱喳喳,体型比过去小上许多,可牙齿跟口部骨骼关节经过强化的老鼠追捕;部分青壮年有家庭的背对着紧闭的房屋大‘门’,没有家庭的则是背靠背或用背抵着墙壁替自己争取一个机会,正持着手上的武器抵抗围堵狩猎的野兽。
躲在屋里的也不全是没贡献只等待救援的蠢材,至少从我的角度看过去,有枪枝的大多扛着枪站在窗口边,将每一只试图闯进的野兽吓退,或者在‘门’口那位负责当‘肉’盾的夥伴无暇分心时帮上一把。
当然不能免俗的,有坚强的团队,自然有猪一般的团队,而我之所以把两道眉‘毛’皱的几乎要打起结来,主要原因就是这个。
兴许是有人早就怀疑大爸跟小爹为什麽每次遇到兽袭时,总能在没有赶往防空‘洞’的情况下平安存活下来,所以当发现防空‘洞’不再提供安全的环境後,第一时间选择的不是迅速就近找一间房屋躲避,而是宁可你推我,我挤你的塞在大爸和小爹的家‘门’前,试图趁这个机会找出其中所隐藏的秘密。
然而找秘密总得‘花’上时间,可在後有敌人的情况下现实并没有那麽多时间给他们,於是就出现一个非常‘混’‘乱’的恶‘性’循环—最後面的为了活命就得不断往前方推挤,最前方的为了避免自己被推到後方暴‘露’在危险知下,更是不顾一切的往前,头也不回的将所有阻碍往後扔。
於是就可以看到位在最外围的人们双手不停往四周挥舞,一旦抓住旁边任何一样物体就本能地往身後拉扯,被拉扯的人如果身体质量比较好,那麽这个想找垫背却没找对目标的家伙下场就是被对方一爪子从身上扒下来往後扔,自己成了那个垫背的"垫子";如果运气好抓到的是身体质量较差的,那麽他就能够往前进一步,而被他当垫子往後扯的人很快就成为野兽捕猎的目标,不得已只好舍弃眼前很可能藏着大秘密,却没来得及有机会躲进去的房屋,转而随手抓住一名如同无头苍蝇般从身旁跑过的老弱‘妇’孺,用他们没有半点抵抗力的躯体当作自己的盾牌。
在远处被鸟兽喧嚣咆啸的声音掩盖的芭,此刻对我来说却无比清晰。
第401章
老实说我真的不能理解人类,包括我自己。[..tw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访问:.。
伪善、自‘私’、贪婪、狡猾,善于背叛同类,乐于助纣为虐,反正所有能够想的到的负面字眼都能够加诸在人类的身上,并且无限切合。
如果这种行为是为了确保自己在足够强大前存活下来,那么必然是被允许的,可人类这么做的理由,绝大多数只是单纯建立在"想要"这个念头之上。
於是大肆猎捕皮‘毛’丰厚柔软、羽‘毛’‘色’泽多彩艷丽或者‘肉’质鲜嫩可口的动物、大量砍伐树木辟田造成土地过度开发,然后为此沾沾自喜,等哪天山崩了地陷了,再来指著老天咒骂为何要将其‘逼’入绝路,指著政fu责问为何不作为,却忘了最初的最初,问题起始点来自於自己的贪念。
但这些负面的印象不能够遮掩住人类良善的一面,就好比眼前的景象,相当鲜明的两种极端反应,用一种极具冲突却又相互不影响的方式同时存在,和谐又牴触,诡异又自然。
对比过於强烈的画面让我足足愣神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迟钝僵硬的大脑转了几圈,被我遗忘的几张脸终于不负众望的再次成为我的关注对……等等。
某个相当富含逻辑与推理观念的想法在眼前逐渐成形,我的视线随着思绪的改变,也逐渐慢从四处游移的状态变为定点观察,接着忍不住抚额嗟叹。[.tw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我就说那群为了活下去争夺一扇‘门’的进入权,行为举止都已经无限往低智慧生物靠近的疯子们怎么都在大‘门’外打转,离安全最近的那一个也不过就是贴着‘门’框,两条‘腿’可都还留在外面死撑着呢,原来是因为‘门’框内有两尊煞神把‘门’啊。
可话说回来,煞神再怎么兇恶应该也比不上生存的本能吧?为‘毛’那两个家伙往那一站就……呵呵,原来如此。
才刚升起的疑问转瞬间因为人群推挤而‘露’出的黝黑‘色’金属细管而得到解答,我忍不住在心里默默为那群死活要咬著那条底线不肯松口的疯子们点上几排蜡。
前有铜墙后有追兵什么的,悲剧两字已经不足以形容了。
本以为直到我愿意自己现身为止不会有人在这种‘乱’哄哄的情况下注意到我,却没想到刚在心里点完蜡,事件中心主角之一的冬琅就像是察觉到什么般,突然抬起头朝我这里看了过来。
虽然仅仅只是一眼,但其中所蕴含的杀意锐利的如同两把带着锋利刀刃的匕首,浓烈的让我甫一对上,就有种已经被刀子抵住脖颈,下一秒就会血溅当场的错觉—无关感觉敏锐与否,那是生命受到威胁时的本能反应,我甚至下意识将手抚上喉咙,试图借着这个动作抹去那瞬间产生的冰凉感。
小心翼翼地用不引起冬琅危机感的速度缓缓改变姿势,直到将整个上半身从隐蔽‘性’极高的浓密枝叶间‘露’了出来,我才尴尬地朝他挥挥爪子,无声地用口型打了个招呼,毫不意外的发现原本极具攻击‘性’的视线瞬间变成熟悉的温暖。
但柔软的感觉仅只维持了短短一秒,接着就又迅速转变成带着责备与无奈的无声召唤—虽然由于距离跟场合的关系他没开口,但那眼神却莫名让我颈侧一热,麻酥酥的感觉就如同那些虽然次数不多,可却如同刻进灵魂与骨血中般的事后温存。
麻蛋!不动念就没感觉,一动念我连尾椎都热起来了肿么破!
对如此不看情况就急着散发贺尔‘蒙’的自己默默翻了个白眼,我一手抓住脚下用来支撑身体的树枝,接着一个侧翻,瞄準下方一只有著粗壮前肢与细瘦后‘腿’的不知名动物纵身扑去。
察觉到来自上方的威胁让牠下意识做出闪避的动作,可不闪还好,牠这一闪,本来瞄準牠脖颈跳得我直接一屁股坐在牠那与上半身体型完全不相符,过於细瘦脆弱的腰上。
於是一声不太明显的喀擦声夹杂在牠尖锐的芭里,等我从地上站起来时,就只看到牠边扯著嗓子嚎叫,边试图扭曲著身子移动那完全失去控制的下半边身体,悲惨的模样连我都不忍心给牠补上最后一刀。
反正就算我不补那一刀,附近和原本的牠同属于攻击者的其他掠食动物也已经敏锐的察觉到这里将有一顿可以轻松入口的大餐,而将目光从体型小又滑溜难捉的人类身上挪了过来—相比几乎对体型庞大的掠食者而言只能算的上美味甜点的人类,失去攻击‘性’,‘肉’多且味道也不算差的动物才能算的上足以饱腹的正餐,所以我站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立刻以最快的速度跑开,将那倒楣鬼留在原地接受命运的安排。
然而这只能算是一件在‘混’‘乱’的场所里微不足道的小小意外,接近冬琅的过程中我面对的更多是来自於同类之间的攻击,理由是因为我不断往前方靠近的行为让他们产生了对生的危机感。
於是在我将不知道第几个朝我挥出手里的武器的人掠倒,并且把几名试图扑上来拖住我的人一脚踹飞后,我终于踏进冬琅的攻击范围内,被他像拎小‘鸡’似的揪住领子从‘混’‘乱’的人群中拽了出来,稳妥妥的往后塞进安全的屋子里—暂时安全的。
在确定我站稳脚步后,冬琅侧头瞥了始终板着脸装扑克的阿布一眼,两人同时将瞄準人群的枪口往下压,迅速且连续的在枪枝承受范围内扣了几次板机,让从枪口喷‘射’出的子弹将本来死死扒著‘门’框不放的人们‘逼’退,接着动作干净俐落的将不算结实的木制大‘门’甩上,短时间内将那些人窥探的视线隔绝开来。
不需要冬琅或者阿布的提醒,我迅速抓住外面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傻住,一时还没想起老旧木‘门’‘门’板有多脆弱的人们还没回过神的短暂时间差,几大步冲到仍被固定在原位的石板旁弯腰就想往地下室里钻。
可人才刚蹲下身就被随后赶上的冬琅一把揽进怀里,短暂的拥斌又被往里推,只是这次我的心情没了刚才的平静无‘波’,而是带上一丝丝期待的兴奋感。
情绪的改变总会有个理由,而导致我的变化的,正是冬琅放手将我推进地下室的那瞬间留在耳根处的低语。
晚点跟你算帐。
第402章
我一直以为进来后看到的就不过是个没有良好通风,空气凝固滞闷的‘阴’暗空间,但事实上显然并不是。[..tw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刚踏进我自以为的"地下室"时,看到的环境的确相当糟糕,‘阴’暗、‘潮’湿,透著一股令人厌恶的*气息,但还没等我站稳脚步,紧跟在后的冬琅就一把将我整个人拦腰抄起来,像只不甚重要的布包或者麻袋随意往肩上一甩,凑到墙边瞇著眼看了看,确定好方向之后就迈开步伐沿着其中一条狭窄的通道移动。
而被迫暂时必须伪装成货物的我,这时候也才发现我以为的"地下室"压根就只是一处能够容纳三个成年男子并肩站立的不规则空间,四周有六、七条通往未知地方的‘阴’暗隧道,有的足够一个人‘挺’直背脊通过,有的却又矮小到只容一人跪爬进去,细看之下会让人产生误闯进某种变异老鼠窝的错觉。
冬琅选择的通道并不高,被他扛在肩上的我时不时就会有被略带湿润气息的石砾隔着皮‘裤’碰到的感觉,但宽度却刚刚好,起码我由于倒栽葱的感觉实在不舒服,不得已只能抓住冬琅垂在身侧的手臂用力撑起上半身好减轻脑充血的不适时,较为突出的手背自始自终都没有碰触到两侧的土墙。
虽然一开始不知道他在墙上看到了什么,可现在不需要问我都能用脚趾甲猜到,那肯定是大爸或小爹留在土墙上的讯息—话说在那么暗的地方留下可以清楚看见的记号,如果待会有人闯进来后同样也看见了呢?还是说刚才冬琅有把记号抹掉?但我没感觉到他有做这个动作啊?
疑‘惑’在脑子里转了又转,直到被从冬琅身上传来的紧绷感以及突然停止的步伐打断前我仍没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txt全集下载
可等我被他从肩上卸下来,该知道的我都大概猜出了个七七八八—因为脚踏实地后下意识转身的我眼前出现的,是一堵怎么看怎么玄幻了的石‘门’。
你说说,怎么会有这么个不科学的事情发生呢?两个人在一幢为楼底下‘弄’出个巨型老鼠‘洞’已经很不够科学了,还‘弄’了那么大一块完整的石板挪下来当‘门’?这是骗鬼呢吧?
直到现在我才看清楚通道的形状,虽然说墙壁看上去歪歪扭扭,但不得不承认建造者相当厉害,居然以这种诡异的造型打造出一整条通道,还不用担心走在里面是否会突然坍塌。
巨大的灰白‘色’石板笔直笔直的矗立在通道终点处,虽然光线的来源只有冬琅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拿着的手电筒,但石板左侧靠近边沿处,那个穿了一条粗皮绳的圆形‘洞’口,连同右侧与泥土墙紧贴的部分那采用特殊手法做的‘门’轴,怎么看都不像是天然产物。
我必须承认因为这个小小的发现,原本在心里仍处於过去式的大爸和小爹的形象瞬间提升了好几个等级。
就在我对石板‘门’兴起了研究的心思,打算不搞清出这玩意是怎么通过狭窄空间被安置在这里就不离开时,石‘门’就被人从里面推开,紧接着大爸的大嗓‘门’就响了起来。
我说猫仔,你给老子跑什么跑?一句话刚说完,大爸的脸也终于从‘门’后面‘露’了出来。不就让你先给老子进去看看光线够不够亮,怎么一段时间没见你胆子小成这样?果然是太久没有好好把你往死里虐了吗?块给老子我滚进来!否则晚一点若是给外面那群疯子找过来,咱们一準连睡觉的地方都给占了。
谁让你笑得那么猥琐……
‘摸’‘摸’鼻子将差点说溜嘴的话给吞了回去,我扭头朝身后瞥了一眼,确定冬琅依旧杵在那没离开后,才不情不愿的绕过大爸,踏进那所谓的地下室。
紧接着下一秒,我就忍不住扭过头瞪着大爸,用看见妖怪的表情将他从头到脚来来回回打量了好几遍。
泥煤,这货肯定是被重生或者穿越了吧?是吧?绝对是的吧?如果不是被穿了,那么眼前这地下室又是怎么一回事?难不成大爸跟小爹这两个人运气好成这样,胡‘乱’挖坑时意外挖到一间虽然被土石掩埋,内部却相当完整的实验室?我才不信好吗!这机率小到不行的啊!果然顶在头上的主角光环随着时间越来越薄弱了吗?这种好事肿么没给我遇上!
不能怪我情绪变得这么‘激’动,谁让眼前这间房子的格局跟设备怎么看怎么眼熟,无论是谁进到这屋里的第一个念头,肯定是"臥槽!这是哪间研究所的实验室?"。
对,没错,就是实验室。
当然不是那种高级到只在电视或大萤幕里出现的那种高科技实验室,而是所有上过化学课的学生一生中都会踏足几次的化学实验室。
被充作大‘门’的石板后方是一条只剩下短短一截,两侧有些破损的石板走廊,紧接着是一道矮墙,原本应该嵌在上面的窗户可能因为倾倒掩埋时就被破坏而拆除掉,然后又被人改造了一下,在整个水泥框架之间钉上几条细长的兽筋,满满的挂着一条条不同颜‘色’形状的‘肉’干;顺着已经没了‘门’板的‘门’框往屋内看,那些早先被牢牢固定在地面上的实验桌依旧坚守岗位,只是用途已经从摆放实验器材变成各种工作台面,以及看上去就不是很好躺的两张"‘床’"。
扣除掉用来行走的通道,墙角处、桌子底下以及所有能堆积物品的地方都被五颜六‘色’的果干、菜干佔满,塞着衣物与生活用品的空间反而不多,剩余的就是些‘乱’七八糟堆叠在一起,乍看之下看不出个所以然的杂物。
除了那空气由于通往地面的通风孔实在太过隐蔽而显得有些五味杂陈之外,其实这里绝对可以称得上是安全的地下堡垒了—前提是没有地震的话。
靠在‘门’框边等待的小爹一看到我迅速站直了身子,姿势从有些慵懒放松迅速朝着準备教训自家熊孩子的架式转变,那气势的变化之大,熟悉的让我下意识就又想往冬琅身后缩。
虽然冬琅不见得能够阻止小爹教训人的念头,但好歹他的背够宽,足以让我稍稍当次鸵鸟装死一把。
第403章
忘了小爹现在不能说话真的只是意外,瑟缩躲避的行为完全是自幼养成的下意识动作,可当我带着几分紧张的心情小心翼翼地越过冬琅的肩膀,看向一步步朝我走来的小爹时,当下大脑里有的只是孩提时代偷懒被小爹逮到,被罚头上顶著一只装着两颗生‘鸡’蛋的盘子在院子里蹲马步的画面。-..-
喔漏!都年纪一大把了还像个孩子似的被罚站,这画面不要太令人*~
满脑子都是孩提时代被小爹用各种不伤皮‘肉’的惩罚手段整的面无表情内伤累累的过往,所以当小爹朝冬琅做了个手势示意他靠边站,并且在冬琅的全力配合下在我面前站定时,据事后阿布每每提起这件事时,总是用"像只知道做错事情等着挨主人责罚的家犬"来形容。
因为当下我第一个动作不是转身落荒而逃,而是乖顺的夹紧双脚,闭着眼低下头,微微哆嗦的定格在原地连个屁都不敢放,等着那带着冷意的熟悉嗓音宣布我这次得罚站多久。
然而应该发生的没有发生,直到我被小爹环住肩膀拉进怀里紧紧抱了一下又被放开,有些浑沌的大脑仍然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猫仔,你杵在那发什么呆?还不快点滚过来帮忙把‘门’给封了?熟悉的呼唤将我从空白的思绪里拉回到现实,脸上还没收拾干净的诧异表情让大爸下意识皱起眉,说话时的语气也骤然降了几度。你那啥表情?谁準你霸占你小爹的怀抱?赶紧的!快滚过去帮你那口子把‘门’给堵上!
啪!的一声伴随后脑杓传来的剧痛让我下意识抬手就想反击,却在看清对方居然是大爸后又缩了回去,同时把差点就溜出口的咒骂生生梗在喉咙里,就怕一个没留意溜出口又给自己招来什么惩罚,连忙乖顺的应了一声,转身扫了一眼,朝着站在石‘门’边和阿布大眼瞪小眼的冬琅跑了过去。.tw[]
嗯?你说我这么个里外不一的异化者居然会那么乖的听从普通人指示绝对是天下红雨?谁说的?劳资是敬重大爸好伐?更何况谁说跑过去真是要去帮著把事情完成的?没看那里可不只我家亲爱的一个人站在那吗?堵‘门’这种完全不需要技术的活儿压根没有半‘毛’钱难度,这么个抬抬手就能完成的工作‘交’给阿布最适合不过了。
於是下一秒,当阿布一脸蠢样的看着我走过来一把将冬琅拽走,同时用空著的右手指了指一旁成堆的粗木条,又转去指了指小爹身旁一脸饶富兴味的大爸,无声示意他別偷懒,那边有人看着。
反正大爸不是也没阻止吗?所以刚才那句明里暗里都在指示要我亲自上阵的话没记住应该没关系……对吧?
借着转身的动作偷偷瞥了只看不出声的大爸一眼,我默默将心里那股子蠢动的不安压下去。
嗯,没反应就代表同意,再三确认过大爸跟小爹怎么看怎么不像打算‘插’手干预后,对于将体力活留给阿布一个人的行为我更加底气十足,甚至借着连两位长辈都纵容的行为扭头朝一脸苦瓜样,还妄图请求支援的阿布做了个"胆敢偷懒等着被扒皮"的手势。
背后有靠山神马的,真心不要太得瑟。
太过得瑟终究会遭雷劈这点虽然我没亲身体验过,可当石‘门’外响起一连串密集的敲击声,而阿布仍在努力试图把第二根木条从石‘门’后方的固定孔穿过去,却因为外面的推挤撞击屡屡失败后,我想我大概、可能,有那么一点点感受到了。
手忙脚‘乱’的第三次帮著阿布将那根总是在关键时候被撞离轨道的木条固定好,并且再次看着冬琅将另外一根木条扛起来,準备继续重复刚才的动作时,我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麻蛋!外面那群人是都吃了金柯拉还是欧罗‘肥’?恨恨的低咒一句,我再也顾不上空间暴‘露’后的麻烦,黑著脸一爪子将冬琅手里的木棍拍掉,然后从空间里呼拉啦倒出一堆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被塞进去,差点被遗忘的水泥石块将‘门’堵住。
不是没有其他选择,只是另外一个选项爽快到我,却绝对会恶心到两位长辈,与其暴‘露’自己是个异化者,还不如将空间暴‘露’出来,毕竟相较於前者一但暴‘露’就是喊打喊杀,好歹后者在某些时候还‘挺’好用的。
比如眼下这个时候。
当我毫不客气的用一堆忘记清出去的废弃物将石‘门’堵住大半,直到确定就算外面的人带了tnt来轰炸也无法顺利炸出个‘洞’来后,转过头看见的就是来自大爸跟小爹两人脸上一模一样,掺杂了震惊、忧虑以及审视的复杂表情。
相较於阿布那种带着算计的打量,我真该说果然不愧是一家人吗?只不过为什么大爸的眼神看起来那么……危险?
……干嘛?绷紧神经盯着用诡异眼神打量自己的大爸,我有些紧张的咽了口唾沫,同时怀疑自己刚才脑热做出的举动是错误的。
干嘛这俩字念起来照道理来说应该‘挺’有气魄的,但当用一种没有底气的语调说出来时,就显得说话的人心虚异常,完全就是"连问都不用开口,就知道肯定有戏"的节奏。
你……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把大爸压根还没说出口的话给打的烟消云散,惊的我后颈的寒‘毛’瞬间炸开,但眼珠子顺着那只肇事的爪子挪到小爹身上时,随之而来的疑‘惑’就让那一巴掌带来的危机感转瞬间没了个影。
麻蛋,谁能来替我翻译一下,咱家小爹比了半天到底在表达神马?
盯着小爹不断在半空中比划的双手,我嘴角忍不住直‘抽’‘抽’。
这绝对不是因为分离太久导致默契出现了障碍,而是就算一直住在一起也从没有过成功的心灵相通,於是即便小爹在几次比划后发现我始终一脸茫然,忍无可忍干脆直接指著石‘门’冲著我挑眉,我还是没办法理解他的意思。
没办法心领神会也不是不能沟通,只是得‘花’上不少时间猜测而已。
於是为了避免小爹耐心用罄后直接冲过来挠我一脸,我只好硬著头皮用试探的语气一个一个猜。
石‘门’?
摇头。
木条?
再摇头。
碎石块?
还是摇头。
……?啊!第n度将视线落在石‘门’上细细打量的我突然灵光一闪,瞬间秒懂了小爹的意思。要我出去解决外面那些人对……吓!小爹!你谋杀啊!
还没来的及卷袖子到外面去活动一下筋骨,一棵长满坚硬棘刺的果实被小爹当成武器朝我扔了过来,非常清楚自己的骨头绝对不比果实硬的我反应迅速的往侧边闪过,同时嘴里不忘抗议。
第404章
侧身闪躲的我完全顾不上站在后面的冬琅,但好在他也不需要我担心,仅仅只是一抬手就把那颗果实抓在手里。[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tw]--
对,你没听错,他用平凡无奇,完全没有任何防护的手,勇猛的直接一爪子抓住那棵长满了尖锐棘刺的果实,脸上的表情却仿佛就是接住一颗球般泰然自若,让视线顺着果实在空中画出的拋物线移动,最后落在他手上的我瞬间‘抽’了‘抽’嘴角。
麻痺,那果实表皮上的棘刺可不只是单纯的尖锐而已,而是带着能够勾破变异动物厚实的皮‘毛’的倒勾,连我都不敢招惹的兇残玩意儿!到底这货是太迟钝没反应过来,还是皮太厚不怕痛?
小爹你谋杀亲儿……子……呃……你不痛吗?虽然接住的人不是我,但光看就觉得连手指尖都疼的发麻,嘴里的抗议也都不自觉的转成吶吶的询问。
我的话让冬琅愣了愣,他下意识低头看了眼手里抓着的东西,愣了几秒后扑克般的表情终于出现一丝松动。
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故作坚强,却又忍不住想从大人身上得到安慰般,他犹豫了好一会才将抓着果实的右手伸到我面前,很轻很轻的唸了一个字。
痛。
语气平淡,用字简单,甚至起头跟收尾都干净俐落的让人找不出一丝刻意的小动作,我却该死的从里面听出浓浓的委屈。。
……麻蛋,这种狼犬受了伤夹着尾巴跑到面前来,哀怨地‘露’出爪子给看伤外加用眼神扮可怜装无辜的既视感是怎么来的?这种给一个高大强壮的男人做出来本该是让人恶心反感的表情,为‘毛’套在冬琅身上我偏偏觉得……萌翻了呢……?
光速将自己心里那只因为被戳中萌点而不断捧著脸撒‘腿’狂奔的小小人一爪子拍晕,我为了让脸上的表情不至於太过‘荡’漾努力绷紧颜面神经,却完全没注意到这么做反而看起来更加狰狞。..tw
低下头打量某尔偶尔大脑‘抽’风反应没跟上身体的家伙右手上那颗已经"黏"住的果实……下方血淋淋的爪子,我突然觉得整个脑袋都在一‘抽’一‘抽’的疼。
若真要一把直接将果实扯下来,他这只手不用看肯定废了,可现在的情况又不允许我一根根刺慢慢挑,唯一的办法只剩下用剪除的方式让倒刺继续卡在‘肉’里,先把会影响活动的果实摘掉。
……蠢死了。压低嗓音咕哝了一句,我手一翻从空间里捞出一把园艺用剪刀,贴着他的‘肉’就喀擦喀擦的剪了起来。
第一刀剪下去的时候我不得不佩服两件事,一个就是这世界连植物都疯狂了,不过就是个果实外面保护的皮儿也要生的这么硬实,让我第一下差点没一口气剪断,反倒还把倒刺给扯出来;一个就是冬琅那张脸皮面瘫的程度堪比将面具黏在上面的脸,居然在我这种简直就像是扯著他的‘肉’玩儿的暴力摧残下依旧保持淡定自若,仿佛我正在处理的那只手不是他的,让我都忍不住怀疑是他太能忍,还是其实他早就成为我的同类,只是隐藏太好没给我察觉而已。
石‘门’外的撞击声随着时间拉长越发疯狂密集,即使看不见外面的情况,光是凭那不断随着撞击从石‘门’与坑‘洞’上方衔接的位置处飘落的泥土就知道有多‘激’烈,但现在的我完全没那閒心去担忧‘门’会不会突然垮下来,只留了一丝心神在‘门’边以备若是真的有意外发生能够迅速作出反应,其他的注意力全在那颗怎么也不肯乖乖离开冬琅手掌的果实上。
猫仔。就在我因为跟那一根根宛如生根似的棘刺奋斗却进展缓慢而越来来焦躁时,一只大手从旁边伸出来抓住我握着剪刀的手。你和大个子跟我来,把这里的东西能收的都收了,他你小爹会帮忙。
为‘毛’?
侧头朝大爸龇牙表达了抗拒的意思,我连个眼神都不愿意多‘浪’费一分,手里完全没有停顿地继续和棘刺奋斗。
‘门’看起来撑不久了,这里的物资如果暴‘露’你很清楚会发生什么事,到时候就算我们几个全是异化者都不见得能够自保。
手里不停的动作顿了顿,我缓缓侧过脑袋,视线越过大爸的肩膀,落在那扇摇晃程度已经相当严重的石‘门’上。
不得不承认大爸说的对,这个藏身处里的任何一样物资在平常时期给外面那群人瞄上一眼都会引起暴动,更別提现在他们基本上就没有所谓理智可言,如果真被闻到一点点气味……好吧,治疗虽然很必要,但生命价值更高,何况又不是不治疗了。
……
沉默地将剪刀松开任由大爸拿走,我退开几步确定那把剪刀的确是落在小爹手里,而小爹也的确接续我尚未完成的清理工作,才朝冬琅瞥了一眼,从他那里得到一个肯定的颔首后,转身朝早我几步接到指令,已经开始将‘肉’干从窗框上取下的阿布走去。
至於为什么大爸会如此自然的说出这种听起来就像是不可能的任务的要求,而我又为什么能够如此淡定自若的去执行……斜睨了眼虽然仍堵在石‘门’后方,但已经开始有崩落松脱迹象的石块堆,我默默在心里替两位长辈点讚。
不愧是我爹爸,心理素质那是杠杠的好。
收拾物资对我来说就并没有任何难度,基本上只要视线所及且距离不远的地方,基本上扫过一遍就能清干净,连手都不用伸。
但每每总在这个时候,我会想起总是严谨的把物资归类清点,并且认真分配用度,年纪不大的日本男孩长山。
虽然一次扫‘荡’物资的感觉很爽快,可如果没有人帮忙整理分类,基本上最后会有多少东西被扔在角落里生灰我完全不知道,到了要用的时候还不见得能够想起来,说出去简直是人神共愤。
唔……好吧,这不是重点,我承认重点在于其实我就是见不得东西凌‘乱’堆放,可偏偏又得了懒病不愿意动手整理,於是只好靠著怀念勤奋的长山来聊表慰借。
我才不承认是因为我打着见了面之后,就把人捉到小房间里出"公差"的小算盘。
第405章
收拾跟破坏两件事相比,后者比前者来的自然快速许多,更何况负责收拾的这方处於一个相对安全的环境,而想破‘门’而入的则是面临著冲进去就能够活着,没冲进去,很可能下一秒就被拖出去吃了的生死存亡危机。[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热门小说网]。更新好快。
后者所能爆发出的力量绝对不容小觑,所以当我发现该收进空间里的还有大半散落在房间离‘门’较远的两个角落里,而那扇石‘门’晃动的程度显然已经不足以支撑到我将所有东西收好的时候,用空间里剩余的废弃物迅速做出一个简易屏障就成了迫在眉睫的事情。
万幸的是我反应够快,而冬琅跟阿布也在察觉不对的第一时间里又在石‘门’后方加了几根木条拖延了些时间,所以当外面那群为了活而早就疯了魔的难民们撞断固定的木条,又硬生生将石‘门’往内推出一道足够成年人侧身挤进来的缝隙,并且有了第一名幸运儿钻进来时,他能看到的画面跟地面上成为废墟的破败房子没两样。
一个看不出原本空间大小,堆满了各种碎石、泥土及断裂钢筋的房间,三名灰头土脸,手上各自捧著石块、钢筋或是一小捧"刚"挖起的沙土的男人,以及两名坐在废弃物所构成的斜坡上,有些狼狈但总体看来相较於另外三人整起干净许多,对他们来说也较为熟悉的大爸跟小爹。
……突然有种奇异的违和感怎么破。
直起腰的时候视线状甚不经意的扫过后方角落里刻意留下来,方便我溜进去继续"收拾"物资的通道,接着才故意做出被吓到的模样顿了几秒,然后又瞥了大爸跟小爹一眼,确定他们两个完全没打算开口后才又继续弯腰捡拾脚边的石块。[..tw超多好看小说]
至於捡一块又从空间里捞一块放回去这件事,我才不会做得那么光明正大。
第一个闯进来的壮汉同样也被眼前看到的景象吓了一跳,顿了好几秒回过神,开口就是让人听了不爽的抱怨。
麻痺!推屁啊!这里面就一废墟,进来还不是等死!只见他被后方急着想进来避难的人推著往前踉跄了几步,转头狠狠推了对方一把,侧头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啐!还以为你们有什么秘密基地呢!结果也就是一个啥都没有的废墟,连个吃的都没有。
不满意你可以不要进来,王壮。大爸维持著一开始的闲散姿态,只微微抬起下颚用鄙视的眼神盯着王壮。老子可从没说过老子有个秘密基地,这地方发现也不过就这几个月,没瞧见外面那‘乱’七八糟没头没脑胡‘乱’掘出来的通道?喂!我说猫仔,
由于发现似乎有好戏可看而停下动作的我听见那明显就是找人开刀的呼唤,转过身将后脑杓对準大爸,决定无视这个没有节‘操’的真流氓。
然而决定无视他的我却万万没想到,下一秒大爸的话就让我差点忍不住冲上去暴揍他一顿—在心里暗搓搓的幻想不能算数。
啧!果然熊孩子无论多大都只能是个熊孩子,非要老子连名带姓的叫才觉得被尊重吗?都什么世道了还看中那没几两的脸皮子……喂!再给你一次机会,猫仔!给老子过来!还是你非要老子在前面多加个字儿?
早知道刚才应该拿的是旁边那块既尖锐又足够分量的,而不是这么个跟鹅卵石差不多大的小东西。
低头看了看手里块头不算大的水泥块,我默默打消把他敲进地心的冲动,心不甘情不愿的转身拖沓著脚步挪过去。
……干嘛?说话的同时我的视线落在石‘门’缝前越来越多的入侵者身上,僵硬的动作将一名充满警惕的年轻人应有的表现演的十足十。
没干嘛……才怪。眼见我因为他的回答目‘露’兇光,明白该见好就收的大爸语气一转,少了几分揶揄多了几分嘲讽。让你跟你那口子看能不能在后面清出个地儿来,老子我可舍不得我家亲亲跟这群总喜欢往死人身上扒拉点东西出来的家伙处在同一个空间里。
咦?原来不是要我把人给叉出去吗?
大爸的话终于让我把视线收了回来,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接着突然明悟那句话里隐含的意思。
话说这么直接就表明要跟这群人画出楚河汉界,他们不会认为真正的好东西都被藏在后面吗?
就在我刚产生疑问的同时,王壮就迅速用行动证明单蠢的人……咳!不小心用错词汇,是冲动的人通常比较习惯凭感觉做事。
曹你戈壁!我说老卓,你该不会到现在还执著那些个什么人伦道德?王壮嗤笑一声,抬脚将一名被后面的人推挤过来的倒楣鬼踹翻,摆出一副前辈指导晚辈的模样瞪着大爸。你当我就乐意跟你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待在一起?这鬼地方要不是外面那群该死的畜生在捣‘乱’,拿枪顶著我都不屑住。要隔开我求之不得,但你也別想我这里出人帮你清理,不过动作得快点,爷我可是希望睡觉前看不见你这假道学的脸。
嘿!你可千万別说让你愿意出人帮我清理,否则到时候恶心的我睡不着,你也別想有个好觉。
直接用言语和对方杠上的大爸朝我瞥了一眼,向来总是对不上频道的我难得来了一次心灵相通,不著痕迹的颔首表示明白后,朝始终看着这里的冬琅跟阿布挥挥手示意他们先过去,然后在离开前还不忘装一把中二的朝着王壮的方向竖起中指,比了个国际通用的挑衅手势。
不能把人叉出去,挑衅一下总不违法吧?
至於之后口头之争什么的,反正大爸看起来驾轻就熟,小爹也没看出半点忧虑的样子,说不准这本来就是老人家的日常活动之一,那就愉快地让他老人家好好玩儿吧。
为了避免"清理"的速度太快太干净引起那群人的注意,虽然只‘花’了几十分钟就把剩下的物资收拾好,我在冬琅的示意以及阿布的配合下,趁着那群人也已经开始在靠近石‘门’的区域清理休息空间而没空分神的机会,把堆在对方视线死角处的石块‘花’了点时间挪过来,把原先还算整齐的地方‘弄’成灰扑扑,刚清个大概的模样,并且再三确认过绝对不打眼后,才把阿布踢出去喊人。
第406章
然而阿布接收到我的指示,转身走出去没几分钟,又一个人独自回……喔不,变成两个人了,有一个缀在后面被堆积的废弃物遮挡住,一开始我没看见,但很快的,一张有些隐约印象的脸和佝偻的身形带着如履薄冰的谨慎,继阿布那张彻底黑了个彻底的脸后出现在我眼前。[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这货是谁?
皱著眉想了一会,在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沿着那一丝丝隐约存在的熟悉感找到任何关于对方的记忆后,我很干脆地将脑袋一歪,直接把询问的视线挪向一旁的阿布。
大爸跟小爹呢?
才出去就被这货缠上,连人都没找著。话说完后顿了几秒,阿布又张口吐出"副队"两个字。
熟悉的称呼如同光明灯般点亮了我那总找不著正确开启方式的记忆,一个思维模式贱到不行,为人处事又处处让人倍感嫌恶的家伙。
只不过那货在我记忆里是个肉颇多,看起来相当圆润的家伙,跟眼前这名一副受虐儿童加上饥荒难民模样的人,会是他?……嘛,这货就算不是那叫法堤的家伙,也肯定和他有个点什么关系。
瞇起眼仔仔细细的将人从头到脚打量了好几遍之后,我突然觉得心满意足了。.tw
反正只要看到和那人有关的人过得不好就是件令人愉悅的事情,还有什么好较真的?
然而当那人开口从嘴里吐出第一个字后,原本只是稍稍满足的心情迅速变成满溢的幸福感。
那啥……副……副队……
不熟悉的容貌与体型,熟悉的童稚嗓音,过去的既定印象迅速趋使脑细胞在心里默默将眼前的人如同充气气球般吹圆了好些,这下无论是声音还是容貌全都对上了号。
接着,我下意识说了一句让他当场刷白了那张由于营养不良而显得蜡黄干枯的脸的话。
诶?我怎么记得当初你离开的时候,说过要让我好看的?还是我记错了?
话说出口后不单是我愣住,就连阿布跟刚放下手里的东西靠过来的阿布也都愣住,当然身为当事人的法堤反应更是直接。
只见他像是被看破了心思的孩子,乍惊乍怒的神色迅速从脸上闪过,接着迅速收敛换上惶恐的诚恳—若是我没发现他刻意不断相互拧绞的双手实际上,总会不时出现的隐讳国骂手式,搞不好我还真会相信他或许当真是被生活敲醒了脑袋,而那乍然出现的惊怒也可能被我判定为曾经的想法居然被人看破的恼怒。
我……我没有!我那时……我只是……法堤状似慌张地抬起头瞥了我一眼,接着又像是猛然想起什么,哆哆嗦嗦的又低下头,摆出一副被迫害的模样往后缩了缩。我……对不起……
靠,这一副"我很无辜我很可怜"的小白莲模样是做给谁看?还是他已经準备好了,就只等着来坑我一把?
本能的侧身往他后方看了一眼,接着挑眉。
草草整理过的通道有些凌乱,唯一的出入口因为角度的关系相当阴暗,可我并没有察觉到一丝一毫他人的气息。
只是虽然灵敏的五感回馈给我的讯息是他或许是真的跟表现出来的模样一至,不过对于记忆里没给自己留下多少好印象的人来说,那只代表着"现在",不代表未来。
更或者,是过去。
不过就是问一句有必要反应这么大?压根没想过要掩饰自己对他的厌恶,我嗤了一声将他的责任归属推了出去。阿布,你带回的人你处理,我去找小爹跟大爸。
说完,我无视掉法堤因为我的话而再也无法掩饰的惊愕,略带不耐却又坚定而礼貌地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然后就抬脚打算到外面找人。
只不过才刚踩出第一步,我顿了顿回过头一把抓住仍杵在原地当柱子的冬琅,当著法堤的面用行动宣示主权。
虽然这么做有点小家子气,可谁让我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呢?有备无患什么的,总该是要有点危机意识。
啊,差点忘了你,得看牢了免得被人撬去。扯著人往外走的同时,在经过法堤身边时我状甚不经意的咕哝了一句,自然捕捉到他那瞬间刷白的脸色。
麻蛋,果然是有所图谋!这次的目标居然还是我的人!孰可忍孰不可忍!这家伙果断不能留!
越想越气的我虽然脚下没停,可一步踩得比一步重,最后几乎是用跺的一路跺了出去。
汹湧的怒意在刚跨出狭窄通道的瞬间便被我仔仔细细的掩藏好,毕竟法堤会出现在这里的可能只有两种。
一是他自己一路跌跌撞撞来到这里,但事实上我相信以他的个性这机率绝对不高;二是他一路上不断勾搭人,被勾搭的也不太愿意白养一个没啥贡献只出嘴巴的家伙,导致他变成现在这副落魄模样。
所以无论他是否有对跟他一起来到这里的同伴说过我的事情,该掩饰好的就得眼是好,省的因为一个小小疏漏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跨出通道的那一秒,我以最快的速度扫了大厅一眼,然后忍不住冷笑。
看看这都是些什么人?要不是我有个空间傍身,也很凑巧的在这时候到这里并遇上大爸跟小爹,我敢发誓那些原本放在这房间里的东西现在早成了这些人的囊中物。
前不久还是一片凌乱废墟模样的"前厅",现在已经被那群佔地为王的家伙们整理起来,虽然没有一开始的干净整洁,但好歹已经清出一片足够在场的十多人一人圈起一块地方休息。
那些废弃物被挪移到石门后方充做阻挡物,夹杂在其中的可燃物质全都被挑出来集中放在一旁,而大爸正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靠坐在边上,歪著脑袋跟被他抱在怀里面无表情的小爹低声交谈。
整一个没有任何忧愁,閒适的就像是在草地上郊游野餐似的。
看样子我这没心没肺的个性肯定是自幼就被大爸传染,人格来不及长正就给拧歪了。
第407章
放弃继续纠结自己这个性是受大爸自幼的薰陶还是后天环境影响造成的扭曲,我状若不经意的扫了眼周围三三两两各自成群,试图从那些碎石瓦砾中翻找出可能存在的食物的难……村民们,然后就朝着大爸的位置笔直地走过去。[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求书小说网.qiushu]
大爸,小爹。虽然眼睛看着两人,但我的眼角余光却始终锁定几名看起来蠢蠢欲动的家伙身上,说话的音量也没刻意压低。后面整理得差不多了,你们要休息还是先吃点东西?
我发现当我嘴里说出"吃"这个字的时候,原本完全无视我跟冬琅两人的人们全都像是隐约闻到血腥味的v.a.v患者,挺直了有些弯曲的背脊,连黯淡的眼神都明亮许多—感觉如果只要不小心说错了一句话,紧接着等待我的就会是一群为了吃而豁出性命的疯子,可惜他们没那个发作的机会。
吃的我们还有多少?大爸朝着四周瞪了几眼,发现这时就算他气势全开也没办法将那些觊觎的视线压下去后,干脆坦荡荡的直接当著所有人的面直接开口问。
不过问归问,那双盯着我看似淡定自然的眸子里,却明晃晃的写著"你敢说实话就等被我扒皮",害我差点一个不小心破功笑场。
只是差点,在笑出声的那瞬间,我迅速借着低头挠发的动作掩饰住面部肌肉瞬间的扭曲,然后在抬起头时努力的控制到只剩下无奈和尴尬。
咳……那啥……伸手在腰包里假意掏了掏,然后小心翼翼的拿出一块仅只有巴掌大小,连塞牙缝都不见得够塞的压缩饼干。.tw[]我这里只剩下这么多,刚才下来的时候只顾著逃跑了,压根不记得要抓点吃的。接着眼珠子一转,我用肩膀撞了冬琅一下。你那边呢?有带吃的吗?
收到提示的冬琅侧头看了我一眼,先是下意识的摇头,可摇到一半突然顿住,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跟我做了同样的动作—差別只在于我是掏腰包,他则是板着脸认真的把身上每一个可以装东西的口袋掏过一遍,然后把能吃的放到我摊开的掌心上。
一块大拇指指甲盖大小的肉干、两片有些受潮的压缩饼干、一颗表面有些融化的奶糖,最后是一小把已经干掉,看不出原貌的浆果。
简单的说,就算把我跟冬琅两人目前能拿出来的食物全部给一个三岁小娃儿吃,也顶多只是骗骗嘴巴有吃到食物而已,对于止饥完全就是杯水车薪。
於是,本来打算从我们这里抢点东西去吃的观望者瞬间失去了兴趣,如狼似虎的眼神也迅速转换成鄙夷不屑的轻视,纷纷挪开继续埋头翻找自己所抢占的方寸之地内可能存在的食物。
不过还是有几个人抱持著蚊子再少也是肉的心态,虽然动作其他人一样,可那时不时飘来的小眼神里隐含的贪念却让人很难忽视。
无所谓,反正我要的效果达到了,待会儿关起门来吃独食的时候自然就少了几分被发现的麻烦。
只有这么点还吃什么吃?你这熊孩子跑出去转了一圈,回来居然连个吃的都没顺点儿。大爸鄙夷的斜睨了我一眼,接着摆出一副"老子是给你面子"的表情,用著和语气完全相反的温柔动作把小爹拉起来。还以为野了几年也该长点经验,没想到脑子还是一样硬的跟水泥可以比了。接着语气一转,仿佛刚吞了几斤糖蜜似的腻呼呼。亲爱哒~我们去休息吧?你也累了一天,待会儿让不肖子去外面抓点什么回来就有得吃啦~
僵立在原地维持著双手掌心向上,捧著堆零碎食物的姿势,我缓缓转动脑袋随着大爸移动的路线一路目送,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后,才哀怨的收了回来。
尼玛,意思是我还得出去抓点什么好掩饰其实我们有大量食物就对了?可是我又不能吃,为毛我得要为了做好掩护花费大量体力去抓个自己不能吃的猎物?为毛不直接回去,然后把通道堵起来吃点没啥味道的干粮顶一下?
就在我为了大爸完全就是"明示"的指令而纠结不已时,一只粗糙的大手带着熟悉的气味落在我的头顶上,相当自然的搓揉了几下,接着响起那让我著迷不已的低沉嗓音。
我去,很快回来。
声音里隐晦的宠溺让我下意识抬起头,恰恰好对上冬琅那双来不及把温柔收敛干净的眸子。
接着,在大脑重新运转过来前,一句话已经脱口而出。
……一起。
实际上说完话之后我就想拍死自己,神马一起哟~虽然对自己的狩猎技术过硬这点有著绝对的自信,但我现在只想回去拿盆水来整理一下自己!为了遮掩而故意把自己弄得狼狈不堪实在是件令人难以忍受的事情!
嘴角抽搐在心里巴不得往自己脸上搧巴掌的我还没纠结完,冬琅一句话就让我乖乖把手伸了出去。
走吧。
……自尊心什么的,遇上亲爱的全都只能成为墙根角落阴暗处蓬勃生长的霉菌。
从离开和进来照道理来说本该是同样简单的事,不过当大环境改变时,就变得极具有挑战性。
背对石门面向着房间,我警惕的打量著不远处那些因为看到某种希望,而再度开始蠢蠢欲动的幸存者们,一边分出一丝心神留意门边冬琅的动静。
好吧,实际上两分钟之前,站在石门后面準备打头阵的人是我,可在某人大男人主义情节的作祟下,我还来不及从扒拉出的门缝里外钻,就被一把拎到后面执行所谓"把风"的工作。
其实比起和那群胆量不足总想蹭点什么的人大眼瞪小眼,我更宁可冲出去露出爪子跟变异动物来场生死肉搏,毕竟后者更加惊心动魄,能让人好好体验一把心跳破百的感觉。
可有鉴於我突然意识到和冬琅已经很久没有来场更令人感到浑身酣畅淋漓的"双人运动",连平日也没多少亲密的肢体碰触,所以我很自觉的将打头阵发洩精力的机会让给了他—相比没事总爱脱队四处閒晃,找那些变异动物麻烦的机会多的不胜枚举的我来说,他的"压力"肯定积累了不少,适时抒发一下总归是必要的。
第408章
当然我也没閒著,虽说是盯着那群伺机行动的人们防止冬琅被人暗算,但除了那些家伙之外,更多不愿意淌混水的幸存者们相互间的私语却恰好成了最佳情报来源。[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虽说不见得每一个都有用,可左前方传来的低语中,一个对我来说相当重要的关键词却抓住了我大部分的注意力—隔离岛。
最先开口的是一名背对着我,穿着一件过大的上衣的矮小男性,而和他对话的对象则是另外一名体型跟竹竿有得比,顶著一头乱糟糟灰濛濛的发型,声音有些尖锐刻薄的女性。
只见男子先是小心翼翼地用自以为足够隐蔽的动作朝我这里快速的扫了一眼,接着用灰扑扑的爪子戳了戳身旁的女人。
你说那三个跟哑吧在一起的年轻人里,会不会有那种怪物?刻意压低的嗓音听起来有些变质,但内容却吸引了我的注意。
怎么着?你又开始胡乱往人身上套故事?女人僵硬的将头发扒拉了几下,动作间意图遮蔽却更加醒目的探查视线令人哭笑不得。热门小说
切!我说你就不怀疑?三个人在外面跑个几年放在以前当然没什么,现在?你也不想想现在是个什么世道!男子的音量突然高了几度,接着又迅速压了下去。另外两个看起来应该是当过兵的,要说他们能够平安抵达这里我还比较相信,但那不是还有个小白脸跟著吗?普通的旅者妳没见过?一个个跟排骨精似的,哪个像他们那样红光满面,看起来油水十足?
这句话似乎点醒了女人,她再次借着伸懒腰的动作朝我这里瞥了几眼,然后不知道脑补了什么,一双下垂的眼睛越瞠越大。
你说的还真没错,我真就没见过哪个旅者像他们一样壮实!话说你觉得哪个才是那怪物?还是三个都是?
如果三个都是那不更好?要知道如果通报确定有一只怪物,咱们几个可就能直接离开这穷乡僻壤,到政府驻点的大村子里去,每天还固定有一顿公家饭吃呢!察觉到自己又不小心没控制好音量,男子迅速往四周扫了一眼,确定没有引起他人注意后才又缩回去继续画那张美好的未来愿景。只有一只怪物就能够让我们过上安稳的日子,三只还用的著说嘛?就算没有三只,两只也够我们挥霍了。更何况又不需要我们亲自捕捉,只要跟执法队透露点讯息,自然会有人来确认。我知道妳在担心什么,还不就是怕怪物跑出来后找我们算帐?可是妳看过哪只被送进隔离岛的怪物跑出来过?真要跑出来了,这小地方早就被踏平了好不?谁让唯一通往隔离岛的通道就在那边?就算让怪物跑出来了,他们也不知道是谁告的密,要复仇也是找那些握着权力的大佬,怕啥?
但……
见女人似乎有了动摇,男子再接再厉的又加上一句。想想妳那被桑上村抓去给人玩弄的女儿!只要这三个里面有一只怪物,不说妳自己能有个安稳日子,妳女儿也能脱离那群人,受政府庇护不是?上次妳自己都看到她……
男子的话让女人愣了几秒,接着仿佛下定决心般扒拉了一下乱七八糟的头发,将饱满的额头露了出来,深吸一口气打断男子的劝说。
行了!就照你说的做!没注意到男子因为她的动作而露出的隐讳目光,女人挺直腰杆重重吐了口气。不过我不负责通知执法队,这件事你去做,人我帮你看着,顺便观察一下哪个嫌疑最重。
鬼灵鬼灵的妳啊?吃力不讨好的扔给我,要不是跟妳是同乡我才不吃这闭门亏。男子偏过头朝地上啐了口唾沫,咧开嘴露出一口大黄板牙,自以为帅气的冲著女人抬起下巴。要我去通知可以,不过妳好歹也得等外面安全了再说吧?更何况妳该盯的目标物里,貌似有两个打算出去搞点什么吃的,不跟上?
女人闻言朝石门的方向看了过来,恰好冬琅逮著机会往外冲了出去,慢他几步才有动作的我自然没错过女人追上来时说的那句话里,隐含的慍怒与后悔。
……我跟!你给我等着!
没将女人可能带来的麻烦放在心上,在尾随冬琅踏出石门,来到外侧的通道时,我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警戒及防备上。
石门就像是将两个世界切割开来的界线,内部是显而易见的平静安全,外侧则充满暗涛汹湧的危机。
呃……等等,我说错了,两侧在表面的安宁下都藏着针山油锅,差別在于外侧是来自弱肉强食,内部则是自相残杀。
收回不小心分散的心神,我猫著腰贴着凹凸不平的土壁跟在冬琅身后大约十步远的距离之外,边走边打量散落在通道里的变异动物尸块。
不是我跟冬琅不想偷懒捡拾地上的尸块拿回去当作战利品,而是由于空气土壤里的病毒胞子囊密度不是用肉眼就能估量出来的,虽说高温能够杀死大多数细菌和病毒,但这几年的气候高温时光凭阳光照射,就足以将一块石板加热到拿来煎熟牛排的地步,低温又冻到连厚皮动物都受不住,谁都不知道变异速度飞快的病毒是否已经突变成能够耐高温又抗冻的地步。
所以即使一地的鲜肉正借着散发出的浓浓血腥味儿不断宣示自己有多新鲜,我仍不打算让大爸跟小爹仅只为了吃食暴露在风险之下,而在前方不断前进,完全没打算停下来的冬琅显然跟我有同样的想法。
至於身后那名看见一地的兽肉就忍不住兴奋地回头去招呼其他幸存者的女人,则压根就不在我关心的范围之内。
本以为石门外的通道里会有很多变异动物不放弃地徘徊等待,却没料到直到我跟冬琅两人将每一条通道都转过一圈,最后在暗门正下方站定,除了满地四散凌乱的尸块以及干涸的污血之外,啥也没看到。
这情况很不正常。
抬眼打量了一下头顶那扇仍堵的结结实实的石板,我还没来得及发表意见,冬琅就突然整个人往前倾,将下巴搁在我的左边肩窝处,用仅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了一句话。
第409章
可惜的是冬琅说了什么我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当然并不是我不想听,而是太久没有亲密的肢体接触,突然在极近的距离内感觉到爱人的呼吸与体温,对我来说就跟嗑了迷幻药一样。(..tw)
超负荷的大脑有那么一瞬间失去作用,直到冬琅说完话后退到几步开外,伸长手臂推动石板发出轻微碰撞声,才骤然把我从呆滞的状态下拉回到现实。
然而刚恢复的心神在看到冬琅后没两秒,又被一堆足以淹死人的粉红泡泡给淹没。
虽然我知道这样听起来很没节操,可如果将眼前的人换上随便一个阿猫阿狗或者是大爸小爹我还能一秒进入痴汉状态,那就绝对不只是没节操,而是无下限。
任谁身边站著自己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又刚好因各种理由导致有段长时间没那啥,平日又没多少肢体接住,猛然看见对方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伸长手臂毫无任何危机感的将整个身形展现在眼前,即便从头到脚包成颗肉粽也跟没穿是差不多的—我绝不承认自己脑补的功力已经出神入化,深入骨髓。
一只长满老茧的手在眼前晃了几下吸引住我全部的目光,接着不轻不重的在我脑门上戳了一下。
发什么呆?还不快上来?
麻蛋,我的审美观肯定歪曲了,否则肿么会连这么粗糙的手掌看起来都辣么……辣么美味,恨不能舔上几口?
感觉好像很好吃……
完全没发现自己已经把心声说了出来,我抬起爪子将嘴角边差点滴下的口水抹掉,眨眨眼下意识将手搭了上去,一股强大且稳定的力量传来,我整个人如同鸡仔般就这么被从下方拎了出来,然后落入熟悉的怀抱里。[txt全集下载]
没有多说一句话,也没有任何暧昧的暗示,冬琅只面色如常地将我裤腿上沾染到的灰尘脏汙拍掉,然后就轻轻推推我的背,示意我站起来。
看,多么自然正常的动作,多么自然的互动!可偏偏劳资硬是从那短暂的肢体接触中"感觉"到某种隐晦的暗示!无论到底那是劳资误会还是幻想出的结论,劳资就是认定有了!
既然心上人都利用拥抱这个动作非常隐讳地发出邀请讯息,"不"这个字的存在就完全没有必要了嘛!否则那该有多作做?
於是我非常欢快地从他怀里钻出来站好,接着伸长脖子四下张望,然后原本高昂的兴致在看清楚四周后,就只剩下灰烬中的最后一丝余温。
怪不得冬琅还能够那么悠哉,因为那些前来袭击聚落的变异野兽早就散尽,只余下兽潮肆虐后几乎成为废墟的建筑,以及并没有多少攻击力,专程跟在大部队后方前来捡漏的小型野兽。
那些小生物体积都不大,最大只有旧时代成年猫咪般大,最小的跟白老鼠相比也没小多少,但令人厌恶的地方就在于数量够多,黑的、黄的、白的、花斑的各色皮毛让整座废墟看起来就像是发了霉的大蛋糕,伴随着窸窸窣窣的爪子钩扒物体的声响,恶心的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
叽!
一声尖锐刺耳的叫声戳进耳膜里,惊的我下意识扭头循声看过去,就看到一群小耗子围着一根从碎石下方扒拉出小半边,还有大半边被埋住的骨头,吱吱叽叽的边叫边努力试图将其从掩体下方拖出来。
只见一只花斑毛皮的耗子用那双比过去更加坚硬锐利的爪子扒拉着一块比它体型大上不少的水泥块,刮擦出一连串令人浑身僵直的声响。
可惜爪子再硬也硬不过水泥块里夹杂的钢筋条,於是挠了一会发现挠不断,着急的小家伙干脆撤爪子上牙齿,嘎擦嘎擦咬的欢快。
或许是那些钢筋条上也沾了些肉碎血沫,那只小耗子从原本一开始宛如对待仇人般恶狠狠的死嗑,到后面咬几口舔几下,啃得那是一个香,引的其他小耗子也干脆放弃吃不到的部分,转而去舔那几根无辜的钢条。
……去找点吃的吧。最后一点冲动的火星无语的化做看不见的轻烟袅袅升空,我默默收回视线,一脸正经的看向冬琅。
至於那难能可贵的啪啪啪……暂时先押后处……等等。
猛然察觉到其实根本就不需要那么麻烦的我原先有些耷拉的双眼陡的瞠大,再次朝四周扫过一圈后,我差点忍不住插腰仰天狂笑三声的冲动。
那群为了活下去啥都能做出来的疯子不正是因为兽潮的关系躲进地下吗?可现在看看四周,哪里有那群饿著肚子疯狂捕猎的野兽?除却一看就能知道先前发生过什么,以及遍地都是的耗子之外,可是安全到不能再安全,就算直接睡在树枝上也不担心,那群人自然就没有理由继续霸占著那里不肯出来对吧?
终于想明白的我连一秒也不愿意多等,迫不及待地一把抓住冬琅的手就想往回走。
然而我才刚迈出脚步,冬琅带着疑惑的低沉嗓音就在耳边响起。
不是要去打猎?
打猎?还打个屁猎喔!与其花时间找猎物,还不如回去把那些没脸没皮的叉出地下室,然后花同样的时间整理隔间,就可以翘著二郎腿享受了好不好?
再次没注意到自己又不小心把心声说溜了嘴的我用力翻了个白眼,抿紧嘴不打算解释太多,却在下一个瞬间发现视线内的景色转了一圈,最后停在冬琅挺俏的屁屁上。
……这是又被人当麻袋扛的节奏?就算要去打猎,扛着个人肉沙袋真会比较动作灵活?
我还没来得及搞清楚冬琅这么做的原因,就听见冬琅用隐隐透出几丝笑意的语气强调了处理猎物几个字。
先去"处理"猎物,回来我会负责把人处理干净。说完,他完全没有把我放下来的意思,就这么直接扛着就往原先我选定的方向大跨步走去。
於是我好不容易重新上岗的大脑再次懵了圈。
这都还没打猎呢,哪来的猎物可以处理?从天上掉下来还是打算随便捡个路边的来充数?而且就算真有猎物可以处理好了,难道不能先把我放下来吗?这么扛着真的不影响活动吗?
一连串的疑问啵啵啵如同开瓶的气泡饮料般不断往外蹦,可很快的,等冬琅弯下腰将我从肩膀上卸下来,然后用带着温柔浅笑的眼神看着我的时候,那"待处理"的猎物到底是什么终于真相大白。
第410章
以一种极为不雅的姿势蹲在离营火不远处的水泥块上,我面无表情的不断捏挤手中一颗有著坚硬果壳,内里的口感却绵软q弹的野果,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瞪着盘腿坐在营火旁,认真翻转临时搭起的架子上,那只表皮已经微微泛出金黄色泽的兽腿的冬琅,恨不得手里捏的不是水果,而是某人腰部以下不能述说的某部位。最新章节全文阅读..tw
混帐!劳资还真以为他说的处理猎物是真的要去打点什么回来处理,结果没想到那头披着人皮的禽兽虽然的确找了处临溪的树丛,可那所谓要处理的"猎物"却是劳资!虽然露天席地別有一番趣味,但……
脑海中骤然闪过前不久才刚发生的事情,手中挤压的动作猛的一顿,我立刻低下头默默的将手里已经被捏到可以在果皮上咬个缺口就把果肉当果汁喝的果子咬开,从缺口处吮了吮那不算甜的果浆,试图忽略耳根处传来的燥热感,同时为自己情绪上的波动做出解释。
就……就算这样,还是要抱怨一下才对吧?
沉浸在满脑子彩色画面的我完全没注意到远处那些仍因为食物不足的问题而始终处於燥动状态的人们,低著头卯起来把果子当成某色狼又咬又吮,直到一句任谁听了都能清楚察觉发声人心里有多不平衡的话,才打断了我无止尽的脑补行为。
我说这人啊,就是有分三六九等。偏高的粗哑嗓音听起来有些令人不舒服,可不能否认的是经过狭小空间里的声波折射现象的扩大下,对方的确引起众人的注意。大家都还在为饱个肚子烦恼,就偏是有人摆著高姿态放着肉不吃,硬是要吃现在那些少的可怜的野果。吃野果也是个人自由啦,但吃好料也不躲著点,光明正大的拉仇恨是想挑衅大家吗?还是觉得手里的果子够多,能够让在场所有人都分到一个?
唔,再提及后续事情之前,我得为了现在为什么明明地面上早就已经没了肆虐的掠食者,可仍和一群讨人厌的家伙窝地下避难所解释一下。txt小说下载
其实在陆地上解决了某狼的"饥饿"问题后,冬琅就让我从空间里掏出四只路上猎杀的四蹄兔以及一些被我命名为胶果的野果充作外出狩猎的收获,然后把"地面上确认已无危险,大家可以各找各妈各回各家"的讯息带了回去。
消息是确实通知了大家,因为我是站在石门前对着所有人喊话,没有刻意避开谁,包括惹人厌恶的法堤。
然而最终得到的回应,却是"这里比地面上安全很多,而且通道内还有那么多的食物,不吃完浪费掉太可惜,搬来搬去也太累人,吃完那些东西前暂时住下来"的统一回应。
一来基於敌对人数太多,二来我没打算暴露自己异化者的身分,三嘛是大爸一句"你小爹说随他们去",於是继续与一群伤眼的待在一起的结论就这么被敲定了。
至於原先被我故意留在屋子中央充作隔间的碎石墙,早在冬琅压着我醬醬酿酿的时候给人拆了,理由用的则是"大家都没啥好东西还故意隔开来,该不会是你们有私藏什么宝贝"。
当时我是这么想的,"嘛,无所谓,拆就拆了吧,反正早就收拾干净没留半点痕迹,爱看看不爱看就不要看。",可现在我是这么想的。
"麻痺,看屁啊?要吃水果不会自己去外面摘?难不成劳资的东西因为你们看上了就得谦让出来?你又不是孔融这也不是梨,让你大头啊!"。
抬起头朝着发声的方向瞥了一眼,当一颗乱七八糟的脑袋闯进视线里时,我有些诧异的挑了挑眉。
唷呵~还不是陌生人呢!喔~好吧,对方眼里我是陌生人,但之于我,在离开地下避难室前,她正跟伙伴讨论我们这三个后来者里有几个是"怪物"呢!不过先前她的声音可是一点也不沙哑啊?怎么没隔多久就糙成这副德性?
眼珠子低溜溜绕着她转了几圈,最后视线定格在离她只有两步远的地方,那正熊熊燃烧的火堆……旁边戳著两块已经被咬了几口,仍有些半生不熟的肉块上。
话说没熟的肉不能吃是常识吧?这女人是该有多饿,才敢在这种强力病毒肆虐的情况下吃没熟的带原体的肉?难道就不怕病从口入,吃了这口之后很快就没了下一口?
视线重新挪回女人的身上,从她不断猛咽口水的动作以及发绿的目光里,我彻底明白了一件事—她肯定也知道,只是当把肉架上火堆开始烘烤时,却又因为饥饿无法抵抗随着时间拉长逐渐飘散的肉香於是忍不住咬了几口,转个头很不巧的又见到我捧著目前来说既可以不担心生食中含了病毒或寄生虫卵,又可以解馋解渴的野果,於是找麻烦来着。
难得遇上个主动来找碴的,我心里那股子小小的恶趣味就忍不住冒出了头,所以我做了件天怒人怨的事。
在她充满渴望与贪婪的注视下,我慢慢的,尽可能用最慢的速度,将手里所剩无几的果子放到嘴边,接着猛力一吸瞬间喝光果汁,扔掉果皮时还不忘咂吧咂吧嘴,用带着惋惜的语气说了一句气死人的话。
不好意思,我只剩下一个了。
一瞬间原本好不容易因为有了充足肉食而轻松欢快许多的气氛瞬间凝结,撇开其他人不提,光是那女人乍青乍绿的脸色就好看的不得了,更別提连同她所在的小圈子,周遭几个邻近的团伙也都各个脸上色彩缤纷,仿佛仅只一眨眼的时间里,我就从肮脏拥挤的避难室穿越到一处生意火爆的夜店,冷眼旁观著幽暗舞池里在霓虹灯的照耀下努力展现自己的拥挤人群。
不是多好的比喻,但差不多就这意思。
你……你还有没有同胞爱啊!女人嘴唇哆嗦了好一会,才如同一颗被引爆的地雷猛然炸开,指著我的枯瘦手指都不断颤抖。
同胞爱?那是什么?能保我肚子不饿到吗?歪头眨眼,我将脚边最后一颗果子拿起来揉捏,誓将"装萌"这个字发挥到最高点。
当然,说一句堵一句什么的,最好玩了。
你怎么能这么说话!眼见我似乎打算把最后一颗果子独吞,女人也顾不上什么口舌之战,直接从位置上跳起来开骂。大家都是这场天灾的幸存者,难道不该互助合作吗?
妳帮助过我什么吗?继续揉捏果子,嗯,貌似还差一点点。
我是女人!你身为男人难道不该多让一点吗?察觉到我完全没有礼让的打算,女人开始有些急了。
我是男人,妳身为女人怎么不坚强一点?低头咬开果皮,舔了一口。嗯,完美。
男人不是本来就该多照顾女人一点?你难道不是你妈生的吗?她的声音抖然拔尖,甚至还带了几丝急迫。
代理孕母不算妈。摇头晃脑的否定了她的质问,我瞇著眼慢慢一口口啜饮为数不多的果汁。
没有代理孕母你也不会出生!给我!眼看着果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干瘪下去,女人再也无法忍受,一个大跨步朝我冲来,枯瘦的爪子瞄準果子抓来。
第411章
然而即使那只看了就让人倒胃口的爪子已经伸到面前来,甚至在我那极佳的动态势力观察下,她那根还沾染著黑色汙垢的食指指甲只差几厘米就要碰触到我手中残存几口果汁的果子也依旧无动於衷,面不改色的当著她的面用力吸了一口,直接将整个果子给吸干。[..tw超多好看小说]
咕噜。
啊~~!碰!
随着我将甜腻黏稠的果汁咽下肚的动作,女人也张着嘴咧出一口不忍卒睹的烂牙,发出尖锐刺耳的惨叫倒飞出去。
这边过大的响动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不少人先是看向躺在碎石堆中似乎只剩下半口气的女人,接着又将视线挪到我身上,明晃晃的全是指责。
干我啥事?人不是我甩的,看再用力也看不出朵花来。
淡定的将手中的果皮往地上一甩,我微微仰起下巴看向取代了女人的位置,此刻一反平时的沉稳,脸色阴沉的仿佛下一秒就能把目标给撕裂的冬琅。
嗯,不愧是我选的男人,就算气得快脑充血,看起来也是那么帅。
花了几秒欣赏完冬琅难得的变脸,即便白目如我也知道不能真把他给逼急了,否则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平常就已经是这样,更別提才刚"吃饱"的现在。
於是,为了避免之后又被人给拖走办了,我抬手抓住冬琅的衣襬往下扯了扯,示意这只仍瞪着那名出气多入气少的女人扮狂犬的家伙把注意力稍微分出来一点点给我。txt小说下载
人是如我所愿的转过来了,可接着下一秒,我倒宁可他別转过来。
……麻蛋,劳资只是希望你看过来,没有撒娇讨抱抱好吗?就算要靠著拥抱安抚情绪,也请轻点好吗?这力道足以把人勒死了都!
除了贴着冬琅硬如石板的胸膛的脸还能勉强维持不被挤压之外,我整个人从脖子以下无论能说或不能说的部位全都被他用一双手臂死死箍住,別说是动一动,连呼吸都必须相当费力才能勉强维持大脑处於一个半清醒的状态。
想提醒他留意一下怀里的人快死了,可这手不能抽腿不能抖,连转头咬一口都显然得先考验背肌是否够力的情况,除了憋死个人之外我真真不知道该怎么……诶……等等,不能咬还不兴劳子咆哮了?没想到绝对不是劳资智商有问题,肯定是给这蠢木头一挤挤傻了脑袋才会没想到这件事。
对,所以千错万错都是大木头的错。
定下反抗方式的我默默地磨了磨牙,接着开始努力吸气试图让自己发出理想中的河东狮吼,可理想是美好的,结果却是悲剧的。
放……放开……话一说完我就后悔了。
因为光是气就没攒足,就算是电子扩音设备,装了一颗没电的电池也没办法有多少作用,更別提连半口气都是努力了十多秒才勉强存够的天然发音设备。
於是这一开口,声音虽比气犹若丝好上那么一点,可在嘈杂的环境里也没差上多少。
万幸的是我选择开口的时间点是在冬琅不知道脑子哪根筋发抽,像只大型犬般低头猛往我脖颈间猛蹭,耳朵恰巧凑到嘴边来的瞬间。
所以,原本死死箍住我的手臂僵了一下,过了几秒才用一种很难察觉的速度缓缓收回力量,又过了几分钟我才终于能够顺利呼吸,但也仅只於此。
扭扭腰感受了一下仍贴着背不肯撤离的手臂,我无语的抽抽嘴角,对于自己一开始的做死行为感到忧伤。
#总是不自觉做死的挖坑给自己跳,到底该如何改变这一习性?急!线上等!
咳!不小心又脑补过了头。
回归现实,等我好不容易从冬琅怀里重新夺回些许活动的自由,并且在他怀里转了一圈,重新将脸朝向外侧时,看到的既不是那女人倒楣的模样,也不是一群脑子有洞却不知道补上的蛇精病,而是自家大爸小爹意味深长的怪异笑容,以及一脸"窝槽劳资又嘴见了"却仍故作镇定,却忘了每次只要出问题之后动作总会比平时僵硬许多的阿布。
就算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反正只要看到阿布这表情肯定就是他做了某件绝对会让我在心里默默记上几笔的事,所以下意识的,我第一个动作就是掀起上嘴唇朝着他龇出一口白牙,眼刀咻咻咻的甩了好几道出去。
不过我本以为阿布会像平常一样迅速闪开假装没接收到,这次却不躲不闪,像是找著了靠山般往侧边挪了一步,毫不犹豫地将比他小上几圈的小爹当人形盾牌,还反过来僵硬的朝我龇牙回呛。
哟~!长进了这都,没关系,记着!
有些诧异的挑挑眉,紧接着我拍拍冬琅的手臂再次提醒理智终于回归的他这样很不舒服,可结果我依然没得到想要的结果—好吧,是没再继续被强迫著非要严丝合缝的黏在一起,但对我来说不过就是从被压在怀里改为被压在大腿上,那双手也从缠著腰背改为单手还在腰间而已。
……好吧,不该要求太多,好歹现在不说姿势舒服,甚至还能够眼观四面耳听八方。
暗搓搓的在心里鄙视了自己一番,我这才终于想起应该回归正题,视线转了好几圈才在碎石堆里找到那个还在躺尸的女人身上。
还以为早就给同个小圈子的人拖到旁边检视治疗了呢,结果原来连只胳膊都没被挪动,害我还刻意先往旁边找,这女人的人缘肯定不好。
至於其他人全抱着作壁上观的心态无动於衷这点,老实说我一点也不意外,反倒是如果让我看到一群人管你熟不熟全扑上去哀爹哭母的话才麻烦,那表示肯定有不小心暴露了什么引其他人觊觎。
当然也有可能只是单纯想佔山为王就是了。
不愿意继续看远处那仍旧在装死,可就我的观察早就已经清醒过来不说,还自以为没人看的见,光明正大顶著一脑门血和那个矮小男性编排剧本的女人作死下去,我干脆整个人往后一躺,在冬琅怀里找了个舒服的角度闭眼就睡。
作死的人何其多,与其盯着浪费体力,还不如休息好了再来见招拆招。
第412章
闭上眼就能迅速秒睡是过去的天赋技能,现在的我就连一只老鼠从五十公尺以外的墙角处窜过时的脚步声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所以与其说是睡,其实更接近于闭着眼睛假寐。[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但除了冬琅跟阿布以外,在其他人眼里我就是当著所有的人面前睡着了,这行为简直是赤果果的打脸,还啪啪啪的挺响亮。
这世界上永远不缺乏喜欢被人打枪的出头鸟,於是毫不易外的,那个跟女人神神叨叨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的矮小男性成了那只"鸟"。
你这个人还有没有点良心?把我姐姐害成这样居然还有办法倒头就睡?別以为这里是你家的,总的来说这里除了老卓跟哑巴苍之……唔!
看,被打枪了吧?
早在小矮子开口说出第一个字时就睁开眼睛的我,愉悅地看着他被大爸干净俐落的一脚踹飞,与先前那做死的女人一样狠狠撞在另一堆碎石上,头一歪没了气息。
瞬间,原本因为周围人群还在等着看热闹跟好戏而不断低声交谈,导致空气中仿佛有数百万只蜜蜂振翅飞翔的避难室安静了下来。
这种安静并非是完全的寂静,毕竟人还是要呼吸,就算被眼前突发状况吓一跳暂时中止呼吸,也不可能维持多久,所以此时的安静是伴随着一种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浅浅呼吸,仿佛只要比这声音还大上一点就能引爆另外一场危机。
当然,这么想的人只有那些"外人",属于"自己人"这块里的,就连才跟大爸小爹相处没几天的阿布都一脸淡然,对于那个歪著脑袋的"伪尸"完全视而不见。
没错,伪尸。
因为当那小矮子落地的时候还正了正脑袋往这边看过来,直到确定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自己身上,才满意的歪过脑袋装死—以我能现在能轻易看清两公里以外移动物体的视力发誓,那货歪头前甚至还笑了一下。[..tw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像这种演技完全不过关的压根不需要我去处理,因为自然会有人主动去"料理"他。
诶?怪了?劳资的脚尖才刚碰到他,他怎么就飞出去了?
果不其然,完全不需要任何暗示,刚刚一脚将人踹飞的大爸就挠著脑袋,脸上满是夸张的困惑表情,大动作的不断重复低头看脚,又抬头看像小矮子落地地点这个动作。
不知情又自以为聪明的人会先带入大环境的状况,接着再从整个前因后果想一遍,大多数就会完全相信事情真如他所说,脚才刚碰到对方,对方就自己"假飞"出去,碰瓷后打算讹诈点什么不也是乱世前一堆人很爱做的吗?
知情的则是尽可能摆出一副"打了人家姊姊还连弟弟都不放过,你们还有没有点良心"的义愤填膺样,但不是表情不到位,就是眼神飘忽不敢与人直视,再宝点的甚至干脆扑到小矮子身边来个五子哭墓,可嚎了半天除了破嗓也没见掉几滴鳄鱼泪。
然而接续著小矮子这只已阵亡的出头鸟之后,没学到教训也就罢了,还忘记自己前不久正在扮演的脚色的女人,顶著一脑袋干涸的血渍从地上一跃而起,先是用完全不属于重伤患该有的矫健身姿几大步冲到小矮子身边,双手并用的把围在周围的几个人扒开,凑上去弄清楚小矮子的状况后,又如同刚加足了煤炭的蒸气火车头,气势十足的瞄準我所在的位置直冲而来。
可惜的是这回不是我不给她机会讹诈我,而是连老天爷都觉得这种人实在是太会做死,嫌看了伤眼,於是在她刚往前跑了几步,离我还有好大一段距离时,地震来了。
第一个察觉到地震的是我,那是一种很奇特的感觉,仿佛一只即将孵化的幼雏隔着薄博蛋壳对外发出啁啾声,招示著牠即将来访这个世界般,不同的是从地心深处传来的声音不是啁啾,而是一连串频率密集,足以撼动人心的,低沉到连灵魂都会感到颤栗的嗡嗡声。
离开这里。再也顾不上继续看女人做死的经典戏码,我面色凝重的挺直背脊,动作大到让一直抱着我的冬琅有些反应不及。
小琰?似是不明白我为何突然会这么要求,冬琅先是一愣,接着眼底闪过一丝警惕。怎么了?
离开这里,必须立刻离开这里。危险逼近的事实让我完全顾不上解释,迅速从他身上跳起来,大动作的将他从地上拽起,语气里有著不容质疑的坚定。大爸带着小爹先走,阿布跟上,离开!现在就必须离开这里!
可是这里……
当阿布疑惑地打算开口询问时,女人已经冲到我面前,却完全没进我眼里一秒,就直接被我一招四两拨千金掉了个头,晕呼呼往旁边跑开。
走!不给阿布继续迟疑的机会,我扯著冬琅往自从确定兽潮结束后就一直开着没关上的石门疯跑。
敏锐的五感让我即使处在面临天灾时最为慌乱的情况下,依旧丝毫不差的捕捉到周遭传来的质疑与嘲讽,不过那又如何?几分钟后,甚至可能连几分钟的时间都不用,有的是你们哭的。
大爸在我第二次说离开的时候已经俐索的拉着小爹往石门跑,所以在我的视线范围里除了石门、通道就只剩下小爹跟大爸的背影,冬琅与我并肩,而阿布则是略微落后几步。
一行人在我不断地催促下迅速通过地道返回地面上,之后全凭我对危险的本能感知,跟著一路如同无头苍蝇般四处乱窜,在地震来临的时候,我这只领头羊刚在一处空旷的草地上停下奔跑的动作。
没亲眼见过地震时大地裂开一条缝将一整座佔地面积相当庞大的废墟吞没,并在短短数十秒的震荡后再次重新合拢,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不曾存在过的画面,绝对不要说自己真的了解地震到底有多可怕。
没错,能够短短数十秒内就把一整个村落震垮,或者造成山体变形等等各种能够尽凭眼睛就能勘查出的灾害的地震的确可怕,但这仅只局限於一瞬间从繁华到颓败的视觉冲击,然而对于在这种天灾再也无法依靠科学方式预测的末世代里挣扎求生的人们而言,可怕的不是看的见的,而是看不到的。
当谁都不能保证转个身还能够看到自己最锺爱的那张脸,当没有人知道哪时候外出觅食回来将可能再也找不到自己居住的聚落时,肯认清现实的人都懂得把握住每分每秒与身边在乎的人相处的时光,用充满敬畏珍爱的心情拥抱这个不算美好的世界。
土地先是轻微的,不甚明显的震颤了几下,就像是打算恶作剧的孩子,害羞地在门后方偷偷试探大人是否有发现他;紧接着猛的左右抖了抖,仿佛终于开始为接下来的捣蛋行径做个简单的热身,然后才是上"主菜"。
从地底深处传来的声响于我而言已经响如雷鸣,身旁的冬琅跟大爸他们说了些什么完全被覆盖住,没听见一丝半点,可这些都不重要。
眼前正在发生的事情,就连已经见过几次大地裂,甚至身陷其中惊险逃生的我,都忍不住再次加深了对大自然的敬畏。
"主菜"开始时,地表先是疯狂的前后左右不断摇晃,接着又猛的上下颠了一会儿,直把笔直生长的森林狠狠拽倒一大片才缓了缓,然后在大多数人刚产生"地震快要结束了"的想法时,又仿佛为了嘲笑人们的天真,开始了没有规律的疯狂颠晃。
那频率之狂猛让我忍不住直想拉着人继续跑,可在不知道这次地震是否会造成地裂的情况下疯跑,很可能一脚踩踏空,摔入刚产生的缝隙中。
为了我所在乎的人的生命安全,即使大脑里如同科幻电影中的智脑察觉到危险后,不断嘶吼著"快逃",我仍硬生生强迫自己违背野兽法则,将两条腿钉在原地不挪动半步。
紧接着,地裂出现了。
不是在我所处的草原这里,也不是在被扯倒了一大片森林的那处,而是在放眼望去,恰巧能看见的沿海地带。
一开始是一条不甚明显,但隐约能够察觉的深色砂线,接着随着大地持续疯狂摇摆逐渐加宽,最后裸露出它的真实面貌。
一条起点在沙滩,如同黑色闪电窜过所留下的烧灼痕迹般,在地面上蜿蜒曲折的一直往反方向延伸,直至没入被树林遮挡的远方为止。
狰狞而可怖,让人不得不对此产生敬畏之心。
地震并没有因为地裂的出现而中止,反而因此而晃动得更加剧烈,就连我都忍不住低下头四肢伏地,哆嗦著身子等待这一场天崩地裂的结束。
第413章
这场地震来势汹汹,持续了近一分钟,才不情不愿地收回了肆虐的爪牙,随着几声最后的轰鸣重新潜藏回地底深处,等待下一次肆虐的机会。.tw
仍傻坐在草地上的我和在确认地震停止后就立刻开始远眺来处,观察灾害情况的大爸跟小爹,甚至是已经开始检查脚下所踩的草地四周是否处於足够安全,能够在接下来可能出现的余震里维持现况的冬琅与阿布相比之下,显得反应有些迟钝。
但真的不是我故意要赖在地上,而是因为或许在普通人眼里,只要地不摇了就表示安全了,可在我所能感受到的世界里,眼前的一切都还在传递出一种隐约的不安与恐惧。
大地仍在不断发出比大提琴还要低沉,比水波传得更远的哀鸣,仿佛下一秒就会再也无法负荷身上的重担而倾倒。
即使我身为人类的那部份里智很清楚地意识到地球还不到成为一颗死星的年纪,可身为被病毒同化,更接近兽性的那部分,却为这种源自於对自然的敬畏而死死压抑住另外一部分自我,导致我一直等到冬琅转完一圈发现我仍旧如同中了定身术般一动也不动,察觉不对劲上前来轻轻在我肩上拍了一把,才终于回过神来。小说txt下载http://.80txt/
让理智压过本能是件相当不容易的事,初始四肢肌肉如同重启后电子讯号传导有些不顺畅的机器人般僵硬难以操控,接着慢慢的渐入佳境,等我整个人顺着冬琅拉扯的力道从地上站起来,虽然没有完全恢复到正常状态,可好歹只要动作不大就看不出异常。
冬琅确定我站稳之后并没有针对我的奇怪举动作出任何表示,只稍微略显担忧的看了我一眼,接着指著临海的方向,说了一句让人丈二金刚摸不著头脑的话。
看,海被切割开来了。
海能被切割?
脑海里下意识重复冬琅的话的同时,我已经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愣了几秒,然后笑了。
先前我所看到的那条地裂依旧存在,但在之后接连不断的震动摇晃中,在原本的线状主支上又往外分出几条分支成了树枝状,一部分分枝往海里延伸隐没在海水底下,一部分则弯弯曲曲的从沙滩一路指向树林,最后因茂密的草木遮掩而失去踪迹。
裂开的地壳底下似乎有著相当广阔的空间,上方的海水顺应地心引力的牵引不断往裂缝里钻,磅薄的气势直接造成了视觉上海水似乎被地裂"切割"开来的错觉。
这绝对不可能成为永久的特殊地貌,不过眼前的奇景也不是很常见,倒是让我原本还残存在骨子里的颤栗一扫而空,多了份轻松写意。
随着地裂下方的空间被逐渐填满,海面上原本极为明显的切割痕迹也越来越浅,就在即将被周遭同化隐没的时候,冬琅又突然慢悠悠地用仅只有我能听到的音量,说了一句略带深意的话。
很快就要消失了。
其实就算他不说我也知道眼前的奇景也差不多到了尾声,因为从裂缝暗处已经隐约能见到些许水光,只不过我是利用后天的超良好视力捕捉到的蛛丝马迹推断出来的结果,冬琅适用什么方式我就不知道了。
有些疑惑的侧过头瞥了冬琅一眼,发现他由始至终都没看自己,耸耸肩又把注意力挪开,视线沿着海面上已经消失的切割线往右,最后落在一开始逃离的那个聚落所在地。
原先围绕在蓝白拖聚落四周的树木倒的倒,塌的塌,遮罩在上方的茂密树冠也消失了一大半,裸露出本来隐藏在树林下方的房屋—我一点也不意外那些房子跟周围的树木一样,不该站著的没一个站著,躺着的组件像是被抖散了的骨架,凌乱的散布在草丛与泥土地上。
不过幸存者的数量看起来倒是比预计中还要多些,起码从我的角度看过去,那些一个个如地鼠般从倒塌的房屋骨架下方、尚能勉强维持不倒的屋子里、层叠倾轧的树干阴影处以及隐藏的不算好的地洞里钻了出来,甚至我居然还能看到有不少人从大爸那间只剩下四面墙的屋子离开。
看样子那个地下通道还挺坚固的嘛,否则正常状况下在那么强烈的地震过后,土法炼钢的地道能不坍方都要算是奇蹟,更別提不但不坍方,甚至还护著躲在其中的生物平安度过一次天灾。
回去?转头看向已经找好地儿拉着小爹席地而坐,指挥着阿布在四周搜寻吃食的大爸,我提出自打地震以来的第一句话。
当然,但不是我们。将坐姿调整到对小爹来说最舒服的角度,大爸才一脸"劳资这么说是在施恩於你"的表情看着我。你跟你的伴侣,除此之外谁都不过去。
哟!还指定咧?
有些意外的挑挑眉,我这回连口都懒得开,直接用眼神将自己的疑问丟回给大爸。
然而大爸虽然正确的接收到了我所传递出的讯息,却本能地低下头看向怀里再也不能发出丁点声音的小爹,愣了几秒后才慢悠悠地给出了个似是而非的解释。
……有伴侣的就跟伴侣一起行动是现在这个世界给我们人类制定的不成文规定,当然你也可以不这么做,可等哪天另外一半外出回不来,可別怨天尤人。
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我了然的点了点头。
简单来说就是当初小爹出事时这货人不在,於是后悔莫及之余拿这个理由来塘塞我,可惜虽然明知道这是大爸自己定的规矩,可偏偏我该死的没办法反驳任何一句话—因为他说的也是我所害怕的,这也是为什么明知道自己永远无法融入普通人的生活,仍坚持伪装自己留在冬琅身边的理由。
於是短暂的沉默过后,我一手拉着冬琅,一手在半空中晃了晃,将陆续从空间里取出的几把冷兵器扔到大爸脚边,然后学着大爸的模样抬起下颚,不伦不类的摆出一副"劳资才不是给你说动了"的表情微微颔首。
知道了,你们自己小心点。
第414章
我必须承认自己是那种让人第一眼就恨得牙痒痒,第二眼巴不得掼在地上饱以老拳,第三眼搞不好连作梦都想着要来个满清十大酷刑的讨厌鬼,因为连我自己都不是那么喜欢自己,但对于自己的小命,老实说我还是相当珍惜的。(..tw好看的小说
所以在大爸面前嚣张了一回之后,我立刻以最快的速度拉着冬琅一路顺着来时的路线往回走,同时不忘查看地震对周遭地形的细微改变—这很重要,我就曾经因为太过大意,不小心一脚踩中一处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底下却早已掏空的隐形裂缝,把左脚折了不说,还因此留下了些许后遗症。
想到这里我下意识反手在后腰处轻轻按压,从按压处传递到大脑的痠胀感以及一丝丝隐晦的,不甚明显的疼痛让我无奈地瘪了嘴。
谁知道那一跤不直接一屁股坐下去偏要往旁边歪一歪,这不歪还好,一歪直接让尾椎凑到一根突出的树根上来了个亲密接触,刚开始因为折了左脚没发现,等左脚的伤好的七七八八了,我才发现自个儿后腰处肿了一块,总是时不时抽个几下发出被忽视的不满。
简单来说就是等劳资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了,后腰那块被撞到的地方表面上看起来是好了,可实际上深处的伤就摆在那儿,不好也不坏的吊着,然后每每总在即将被遗忘的时候又出来蹦哒,提醒著我那一次无心的疏忽。
就在我认真的反省当初的粗心给自己带来的麻烦时,一只长满粗茧的手掌从侧边取代了我的,以一种极为舒适的力道覆盖在不太舒服的后腰上缓缓搓揉,高于体表温度的温度暖融融的隔着衣料渗透进皮肤里,舒服得让我忍不住瞇起眼,露出一副极为受用的表情。最新章节全文阅读..tw
紧接着,熟悉的低沉嗓音就在耳边响起,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担忧。
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腰有点酸,不碍事。完全忘记自己现在的体质对于伤病有多强耐受力的我很自然地回了一句,同时挥挥被他挪开的手,然后往原蓝白拖聚落所在地的左方指了指。就先往那边吧,看看情况严不严重,可以的话我想绕着大爸跟小爹的房子周围转一圈,顺便决定接下来要怎么走。
看到冬琅顺着指的方向转头看了一眼的我完全没发现自己的话所透露出的讯息,低头把有些松脱的皮裤系带重新束紧,扭扭腰确认不至於影响活动也不会一个不留神松脱后,这才满意的将这几天为了避免太过醒目而收进空间里的装备取了出来,以最快的速度再次把自己武装起来。
一切都和平常一样,唯独不一样的是当我想把弓往背上揹时,被冬琅坚定的阻止了。
这里地形弓施展不开。简单俐落的说完,他难得在和谐运动之外已相当强势的姿态把弓从我手里拿走,掂了掂重量后又塞回来。收好。
没有立刻动作的我先是瞪着冬琅好一会,直到确定他并不是在开玩笑后,才默默再次把弓扔回空间里,然后绷着脸无视他朝自己伸出来,明显是为了刚才的态度试图讨好的手,自顾自朝着选定的方向大步迈进。
……我绝对不承认是因为武装自己的乐趣被他打断而不爽。
停顿了一会才从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让我嘴角情不自禁的往上勾起一个不甚明显的弧度,在心里针对"停下来等他"与"不甩他"两个选项纠结了一会,最后以"我只是脚痠了"的名目安慰自己并不是为了等他,故作不经意地放慢了脚步与冬琅并肩同行。
沿着满目疮痍的聚居的外围绕了一圈,除了看到逃过一劫的幸存者们如同行尸走肉般,面无表情的清理著建筑残骸与破碎的尸块之外,也在一些倾倒的建筑物下方发现为数不多,被土墙石砖压住,虽然活着但也只剩下几口气的伤者。
只是在过去肯定被放在救援第一顺位的他们,现在却被留在原地等待死后成为一团待处理,不具任何意义的肉块—谁会愿意冒著可能连自己都赔进去的风险,在连吃食都得辛苦一天才能勉强有些盈余的世道里,去照顾一个只是在同个聚落生活,没有血缘牵扯也没有情感羁绊的熟悉的陌生人?
就连我这个有著一个不知道怎么来的空间做靠山,又拥有足以适应环境变迁能力的异化者,在看到那些仍祈求著活下去的伤者们时都没动过出手帮忙的念头,甚至冷眼看着伤者带着怨恨与遗憾咽下最后一口气。
绕完聚居地后我没有立刻折返回大爸那里,而是拉着冬琅停留在聚居地与海岸线相邻的树林,摸着下巴打量著那很可能因为地壳挤压的关系而稍微浮出海面,又很恰巧的连成弯曲不规则状的一条线,朝着那处据说是专门给异化者生活的隔离岛延伸的珊瑚礁岩。
那些珊瑚礁之间的距离看起来并不远,不知道能不能直接从上面像跳格子似的一路跳到那座岛上去?
视线拐了个弯落在一旁同样也在观察那处珊瑚礁的冬琅身上,男人严肃刚毅的五官由于专注而隐隐透出几分犀利,如同隐在鞘中已经尝过鲜血味道的刀,沉默却又让人完全无法忽视。
好吧,看起来虽然可行性很高,但在这之前,我得先安排好大爸跟小爹,并且确认……啊,还有阿布,差点忘了这家伙,好在武力值还可以,留在大爸身边多少也能有点用。
我说冬琅,打定好主意的我干脆直接转过身,侧著脑袋看向眼底写著疑惑的冬琅。待会找个安全的地方安顿大爸跟小爹,留下阿布帮忙照看后,我要去隔离岛弄清楚那里到底在搞些……
一起。不等我把话说完,冬琅嘴皮子掀了掀吐出两个字,原本自然垂放在身体两侧的双手现在正还抱在胸前,透露出"不接受拒绝"的讯息。
蛤?我只说不带阿布,谁说不带你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的我皱起眉下意识反问,问完又愣了愣,这才发现自己刚才的话没说清楚。想什么呢你,即使你不想跟我绑也要把你一起绑过去,谁知道那岛上有什么东西那么吸引异化者?我可不希望在发现无法离开的时候你人不在旁边,到时我想哭也没地方给我哭去。
冬琅的表情和肢体动作从我的一句话溜出口后就有了明显的松动,可等话听到最后又再次绷的老紧,和先前不同的是他这次不是因为不接受拒绝,而是对于我话中所透露出的不确定感到不安。
不会,我们都不会留在隔离岛,无论是被强迫还是自愿。仿佛是在立誓般,他那如同大提琴般的嗓音里透著坚定。
第415章
划过水面的风带来充满了独属于海洋的气味,微咸,又夹带着水族特有的腥,沉默却又张力十足的让人无法忽视水平面下富饶的另一个世界。(..tw好看的小说
站在离岸边最近,因地震而浮出海面的珊瑚礁岩前,我瞇著眼看似正在远眺海景,实际上脑海中正不断模拟在岩石上的行进路线,试图在那些间距不同、大小不一、角度刁钻以及表面凹凸不平的礁岩上找出一条相对其他来说较为安全稳当的路线。
与采保守远距离观察的我不同,坚持直接亲上前线了解实际状况的冬琅正踩在从沙滩开始往外数第四块珊瑚礁岩上,时不时跺脚确认礁岩的稳固度,然后凭借着腿长的优势稳稳跨到第五块礁岩上—而这种测试直到他跨出去踩上第八块礁岩,因为脚下那块礁岩的结构相比其它来说较为脆弱,导致整个人失去平衡差点直接一个大马趴摔进海里后结束。
勘查结果如何?看着略显狼狈却仍面无表情的冬琅,我语带戏谑地朝他挑了挑眉。先森的体格太过魁武,那些石头实在太脆弱,还是让小弟先去给您探个路?
先去找找地下密道。冬琅先是定定地看着我好一会,接着不知道确认了什么,嘴角微微往上扬起了一个弧度,右手更是不客气的乱挠一气,将我本就不算整起的头发直接拨成了鸟窝。要走这里也可以,只是刚成形的礁岩有些地方相当脆弱,不保证能平安抵达。
……其实你只是想掩饰自己刚才出的丑,对吧?
抽抽嘴角撇头将陷入敌手的头发救了出来,我用脚尖拨了拨沙子,非常认真的思考如果这时候兜头洒他一脸沙会发生什么事。.tw[]
当然最后我没真捞把沙往他头上扔,不过倒是指使著冬琅把从空间里翻出几只已经空了的整理箱装满沙,理由是灵机一动打算拿这些当暗器。
战斗中突然凭空被人撒了把沙子迷了眼的感觉,肯定非常销魂。
没发现自己现在脸上的表情有多猥琐,我乐呵呵的将装满沙子显得沉甸甸的整理箱塞回空间里,脑海中全是一张张模拟出来的倒楣脸谱,整个心情不要太美好。
可惜难得的好心情没有维持多久,就被冬琅一句哄孩子般的"不要太调皮了"给打得七零八落。
谁调皮了!你才调皮!你全家都调皮!诶……等等,不对啊,他全家现在不就是只有我了吗?麻蛋!居然把自己给绕进去了肿么破!
正当我心里的小人挂着两条宽面泪,咬著手帕为了自己犯蠢的事儿无语凝噎时,冬琅已经拉着我往回走,同时一边解释。
先回聚居地问问幸存者有谁知道密道的位置,若真的没头绪,跟伯父们谈谈看下一步怎么做,如果最后不得已还是得从礁岩这里过去,到时候再一起想办法。说到这里他的脚步突然顿了顿,接着趁我还没反应过来前又用力在我头上揉了一把,接着生硬的补了一个让我骤然暴走的字。乖。
乖你妹!平常总要用上零点几秒来处理文字讯息的大脑难得灵活了一回,我几乎是在冬琅说出那个字的下一秒就突然暴起,狠狠一脚跺在他的脚上,离开前更不忘用力辗个几下。
可惜的是不愧是军背景出身,这么个一跺一辗居然没让他把手松开,不过从握着我的手上传来的僵硬感以及瞬间收缩带来的些微疼痛倒是好好的取悅了我,於是松没松手……好吧,其实也不是很重要。
终于感到解气的我满意地哼了一声,在冬琅无奈地注视下将脚挪开,摆出一副"我很乖"的模样侧过头朝他咧嘴露出标準的八颗牙笑容,眼底却明晃晃写著"別拖拖拉拉,快点领路",让冬琅愣了几秒后又做了个令我差点暴走的动作。
这家伙再次将手搭上我的脑袋,以极快的速度搓揉了几下之后缩回去,同时也没忘拉着我转身就走,非常完美的阻止了再次被辗脚背的可能性。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是自诩为小人的我要报仇的话嘛……好吧,就是今天他拿着枪指著老子,老子也拿他没法。
脚下灵巧的闪过一块体积不小的石头,我默默的在心里将那个代表自己心理活动状态的小人儿团成一团,扔进嘴里磨牙。
靠坐在离冬琅不远的一块碎石板旁,我打着呵欠一边观察冬琅的勘查进度,脚下也没閒著的时不时踢踢被阿布綑成肉粽子,经过几天的折腾后蔫耷著脑袋看起来跟梅干菜一样的法堤佛兰纳。
天知道我怎么能够在隔了这么久之后还能想起他的全名,不过两个礼拜以前,当我跟冬琅回到大爸跟小爹临时落脚的地点,正準备利用修整的几天时间里去打探密道消息的时候,在那不大的临时木屋里看到的不仅仅只有大爸跟小爹,还有面无表情的阿布以及像是sm主角般被綑绑在房屋角落的法堤时,脑海中第一时间闪过的就是那五个字。
法堤佛兰纳。
之后从阿布嘴里得知那总爱做死的家伙又做死了一遍,而他这次好死不死刚好碰上阿布正因为自家老大让他留守原地心情不爽,於是直接被捆捆扔一边当成待宰的储备粮食……咳!不是,是待处理的不可回收物—只是这个"不可回收物"在给带着目标而归的我跟冬琅碰到,就晋升为"可回收物",接着又被归类在"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分类底下。
谁让本以为要花上许多时间才能得到关于密道的消息,却无巧不巧法堤这货知道呢?虽然他之所以会知道的原因是因为那恰巧就是他在这个蓝白拖聚居地立身的方法,简单来说就是将怀疑是异化者的人的消息贩卖给政府派来的探子,借着这些準确度有待考量的消息换得所需的物资以及可以居住的方寸之地。
至於为什么到现在我还没给人找上来……从接二连三发生的天灾兽祸来看,他应该是有打算但没那个机会,於是现在直接让我捡了个便宜。
修整依旧被冬琅排上日程,只是从一开始盘算的两天改成一天,之后就是白天由冬琅提溜著由于生活有一顿没一顿而瘦成皮包骨的法堤领路,而我则是负责在入夜休息的时候把人给拖上树,美其名曰树上睡安全,实际上只是觉得如果半夜他给什么猛兽叼走,丟了线索亏大发的人可是我跟冬琅。
於是一路走走停停,扣除掉睡觉、进食、休息以及兜绕过路上无法直接跨越的障碍物的时间,我跟冬琅可是拖著一只人形行李走了足足两个礼拜,才抵达这个据法堤所说,某一次因为好奇偷偷跟随那些探子而发现的密道入口前。
(..)
第416章
很无聊,很无聊,很无聊,因为非常重要所以要重复三次……才怪!
再次张大嘴不雅的打了个哈欠,我随手抹掉眼角渗出的生理性泪水,从地上一骨碌站起来,决定与其乖乖听某位控制慾极强的大爷指示继续发呆踩法堤,还不如把人掛在树上然后去四周转转或是也帮忙找找那个密道入口,好歹能活动活动筋骨。[..tw超多好看小说]
单手将躺在地上装死的法堤拎起来,在他惊恐的注视下愉快的咧开嘴露出无良的笑容,然后把他杀猪般的惨叫当作背景音乐,选了棵高度不错,枝干看起来足够承受一个人的体重的乔木,蹭蹭几下就将人给拎上了树,并且在他的惨叫尚未结束前固定好,确定不会被挣脱后满意的重新回到地面上,颠颠儿就往冬琅面前凑。
至於他先前要我办的事儿……嘛,刚才的动静那么大他都没说话了,那不就是默许了吗?
有什么发现?将脑袋凑到正蹲在山壁前的冬琅肩上,我瞇起眼朝着他手指正在拨弄的地方看了几眼,却没从那堆泥土和草根中看出什么端倪。
还没,无聊了?微微偏过头好方便我靠得更舒适,他将手往裤子上抹了抹,这才转而落在我的头上,压着我的脑袋往旁边转。无聊了就四处去绕绕,搞不好你会比我快有发现。
嗯?这么说也对,就算是心细如发的人,一件事做久了也是会偶尔闪神,更何况打来到这里就已经找了几个小时的冬琅?即使经过专业训练,也不代表人眼能够变成火眼金睛好伐?而且虽然那龟孙子说是在山壁这附近,谁知道会不会是耍人的?贴着山壁的地下暗道或者在附近被石板枯木遮掩住的地道也可以归类在"附近"不是吗?
正打算撇头甩开那只固定在脑袋上的手的我闻言愣了愣,接着才摆出一副"劳资不爽"的表情一爪子将他的手拍开,斜睨了掛在枝头充当蓑衣虫的法堤一眼,刚巧看到令我龙心大悅的一幕。(..tw好看的小说
本还在试图挣脱的法堤在一次剧烈晃动中终于发现自己目前就只靠著两根拇指粗,边缘有些起毛,说不准晃著晃著磨两下就断了的皮绳与不算粗的树枝相连,蜷缩著正準备用力蹬的腿猛的一僵,瞠大眼瞪着下方离自己起码十多米的土地,本还带着几分狠劲的表情瞬间垮了下来,连呼吸都带上几分小心翼翼。
本以为他会继续折腾的我有些意外这家伙的识时务,可转念一想,以法堤那怎么也不走正路的歪心思,虽然摔下来只要小心点別把脑门子对着下方最多也就是断条腿折个腰,但怎么说都得不舒坦上几个月,说不准这一摔一折就被人扔在这等死的可能只要有百分之一,以他那惜命的程度来看,已经足够让他安静上一段时间—当然如果能把法堤吓到主动告知密道位置当然是更好。
愉悅地朝往我这看过来,眼底明晃晃传递著求救讯号的法堤,我挑挑眉挥挥手无视他的祈求,拍拍冬琅的肩示意后,愉悅的独自从右边离开。
往前走了好一段距离,期间每隔段时间就回头望望,直到确定从冬琅那里看不到自己后,我才把全身上下每一块绷紧的肌肉缓缓放松下来,同时缓缓吐了口气。
唔……这不是因为跟冬琅单独相处的时候我无法放下戒心,而是如果不时刻绷紧神经,我敢对天发誓,以我现在这种看到冬琅的头发尖儿就会产生把人扑倒的冲动的状态,没无视法堤直接扑上去把人摁倒然后醬醬酿酿的话,肯定是当时脑袋给什么东西砸了。
嗯,我就是心(yu)怀(ciou)邪(bu)念(man)怎么着?谁规定不可以在心里想想的?更何况我可是从一而终,就算脑补出的画面实在太过那个啥,也不曾对那些歪瓜裂枣动心思好吗?
用力深吸一口气直到胸腔传来令人不舒服的胀痛才猛的憋住,等了几秒后又像是戳破的气球般将所有的空气吐掉,我甩甩手仿佛这样就能把脑袋里完全不知所谓的思绪给抹干净,接着开始认真打量四周,努力回想曾经陪着家人看过的那些现代战争电影,希望能从中得到一点寻找密道的经验。
眼前刚划过几个比较经典的画面,还没从中找到提示的我又发现了另外一个相当严肃的问题,那就是……如果这密道真的建筑在这种荒郊野岭里,照道理来说以现在这个几乎所有衣食住行全退化到古早时代,武器甚至除了被主人精细保养,小心呵护的冷兵器之外,那些枪械什么的几乎已经可以说是只剩下填充火药的土枪还能派上用场社会里,这么个能够隐藏的如此之好的密道绝对不会是灾难发生后才建造的。
既然不是灾难发生后建造的,那密道附近不可能没有任何防护,隐藏在暗处的高科技产品或许对普通人来说很难发现,可对于我来说就像是在一堆绿豆中找出坏豆那般容易。
然而一路从冬琅所在位置走到这里,除了已经扭曲断裂的钢筋、汽车外壳以及各种变形后的生活金属之外,我完全没发现任何一丝与密道可能有关的科技产品—譬如监视器。
那么,思考的角度或许应该换一个,也就是密道也许是在灾难后才建造的,但因为工艺实在不咋样,很可能只是简单用水泥糊成的通道,所以穿过山壁什么的,除非建造者真心不怕遇到像之前那样的强烈地震,否则……
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舍弃山壁那一块,我将搜寻的重点改在山壁上方。
简单来说,我怀疑那个"密道论"是法堤故意放出去的假消息,而真正前往隔离岛的方式很可能是借由人力升降梯把人从地面往上拉到一个可以落脚的平台,然后再通过类似缆车的交通工具过去。
所以这个地方不可能靠近内陆,为了方便输送物资、人或者是疑似异化者过去,肯定得临海,於是我二话不说转头撒开腿就往回跑,以比去时更短的速度回到冬琅身边,朝着眼里写满疑惑的他咧嘴笑了笑,然后将双手变化成最适合攀爬的爪钉,借着异化后削铁如泥的指甲无视了山壁上坚硬的石块蹭蹭往上爬。
很快地,开始攀爬大约十五分钟后,一个在意料之内又在意料之外的发现证实了我的猜测。
(..)
第417章
意料之内的是,在我的正上方半个手臂长的位置上真的出现一个平台,而且不过就是探个头瞄上一眼的速度,那些明显的人工凿挖痕迹已经足够证明这个出现在山壁中段,上下都被笔直的岩壁夹住的平台空间绝对不会是自然形成的。[..tw超多好看小说]
毕竟就算真有这么个天然平台好了,那笔直的顶住上方山壁,避免因天灾或各种因素崩塌的木头架子可不会天生就这么长吧?
完全无视自己正以除了脖子以上和两条手臂以外,整个身体都贴在山壁外侧的诡异姿势"掛"在平台边缘,我歪过脑袋将脸颊贴到冰凉的石壁上,视线落在我觉得最不能理解的地方—一扇金属制的门上。
原先我的猜测是这样的,在这片山壁上有一处人工或天然的平台或洞穴,被那些所谓的政府官员们用来当作转移嫌疑者的临时区,除了防止崩塌的支架之外应该什么都没有才对,即使有也只是几张凳子,或是简单的一张长桌,怎么也不该是扇表面平顺光滑,不但没有门把,连个窥视窗或者透气孔都没有的金属门。
这让那扇门看起来就像个堵住某个通道,必须说出通关密码才会开启的魔法门,突兀又令人忍不住好奇后面到底藏着怎样的秘密。
咦?等一下下,刚刚我想到什么来着?需要密码才能开启的门……
脑海中划过曾经看过的外国影集里出现的画面,我没发现随着脑补的情境逐渐趋向现实,身体也不自觉间朝着门的方向动了起来。[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tw]
於是,等我终于脑补完毕,甚至连门建造在这里的原因都脑补出了一篇”科学家与军政府不得不说的故事”后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早就没掛在山壁边缘,而是站在门的正前方,只差几步整个人就要贴上去。
难怪我老觉得这门越看怎么越近,还以为是视觉疲劳呢。
耸耸肩为自己的粗神经叹了口气,接着才正式打量起那扇门。
银灰色的金属门由于所处的位置关系没受多少风吹雨打,病毒开启的末世到今天也满三年有余,却依旧维持光洁明亮的原貌,除了因沾染上一层薄薄的灰看起来有些暗沉之外。
整扇门上下与岩壁之间完全找不出一丝缝隙,但总归是有个开启的方法,否则连门把都没有的门总不会需要喊一声"芝麻开门"吧?如果真的这样就能开启金属门,这世界绝对玄幻了。
被自己想像出的画面给逗乐的我忍不住发出诡异的笑声,等笑够了之后才把再次发散到宇宙尽头的注意力重新拉回来,一边提醒自己得认真点,一面努力板着脸一表正经地在门周围仔细地观察,却在大半个小时后宣告放弃。
真心不是我不认真,实在是除了石头、泥土以及木头支架之外,整个平台上唯一属于科技类产品的就只有那扇门,喔,还有属于锻冶类的生锈钉子,怎么都找不到跟控制面板或者电脑有关的蛛丝马迹。
算了,这种找东西的工作我完全无法胜任,还是让他这受过专业训练的人来处理吧。
有些遗憾的耸耸肩,我从空间里掏出一綑登山绳,转身回到岩壁旁探头出去瞇著眼往下看,打算确认冬琅所在的位置后就把登山绳往下扔,最好是恰巧扔在他正前方,虽然说我还没扯掉特化出来的指甲,爬下去把情况说了之后再上来準备绳索拉人也不是不可以,但能少一事就没必要给自己多找一事,简单来说就是我犯懒了。
确定了绳索投放位置后,我愉快地哼着小曲儿将登山绳的一端固定在离山崖最近的木柱上,另外一端则用几个活结绑上基本已经快被我遗忘的防滑手套、几个安全绳扣以及我想应该用的到的防滑油,朝着下方吹了声口哨,也不管他是否能理解并及时闪开,就将东西连同剩下的绳索一并往下拋。
物品碰撞在山壁上发出的声音很快就因为另外一头的人接住而消失,我靠在木柱上等了几分钟,搭在绳索上的手指才感觉到从远处传来的细微震动。
很快的,一只带着防滑手套的手就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接着就是写满疑惑的,属于冬琅的脸。
自觉等了很久的我完全不给他任何发问的机会,见到人的第一时间就凑上前伸出手,迫不及待地将人给扯上来,接着指了指金属门,同时侧身好让他看的清楚些。
上来,帮我看看这个。三两下将绳索连同仍固定在上面的安全扣环一并团巴团巴扔回空间,我嘴里一边不忘嘀咕。这些军政府的科学家一个个脑子不知道是给哪个外星人佔了去,弄个金属门在这明摆著就是诱人犯罪,却又不给点通关密码的提示,让人眼馋的要命却又没个解套的方案,欺负脑袋不好的人嘛……
我下意识地抱怨并没有用多大的力气,再加上所处位置的风势相当强劲,基本上冬琅没听见是很正常的事,所以打从一开始除了第一句话之外,我压根就没想着他会做出什么回应,所以当他把手放到我脑袋上揉了揉,又对着我露出"一切交给我"的表情时,说不诧异是不可能的。
看着冬琅上前一脸严肃的察看金属门四周时认真的身影,我愣了几秒后撇撇嘴,将这一切归咎於巧合。
毕竟本来就说好是分开寻找密道,一个找到后回头接另外一个来是很自然的事,只是刚巧我当下正在抒发自己对于科学家不是普通人的脑袋所产生的怨念,於是产生了一种"对方的听力强大到能够在震耳欲聋的风声里听见那段话"的错觉。
嗯,绝对是这样。
终于说服了自己的我又忍不住瞥了冬琅一眼,发现他正全神贯注的研究金属门周边山壁,压根连一个眼角都没落在我身上后,有些不悅的撇撇嘴,推翻上前凑热闹的念头,转而低溜溜沿着外围转圈。
反正最后怎么转都在这个并不宽敞的平台上,如果他有什么发现喊一声就好,以我的耳力肯定听得见。
第418章
然而转著转著,不知道是之前先入为主的观念导致眼里只看的见那些所谓科技产品忽略了其他细节,还是因为已经习惯有冬琅在就处於一个相对放松的状态,刚才几乎要把眼睛瞪出来却什么也没找著的我,终于有了新发现。[求书小说网.qiushu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本是不经意的一瞥,却在面对金属门左手边,最靠近山崖边的一根木柱子上,我发现与比我视线齐平的位置稍微高点的地方,有一处非常不自然的沟槽。
不是顺着木头纹路自然产生的,而是仿佛被谁刻意的在那高度上,用有些钝的东西刻划出一道粗糙拙劣的横向箭头,斜斜的往下指著左边山崖边与平台接连的地方,刚巧与我爬上来时的位置相对着。
本著有线索就去看看,反正这点高度就算不小心脚残了摔下去对自己而言也没有多大危险的念头,我走到山崖边蹲下身,伸手沿着粗糙的尖锐石头边沿细细摸索了一番,最后停顿在一个仅只够刚巧把食指指尖戳进去的凹槽上。
但这不是我注意到它的原因。
在那凹槽的两边,各有一条隐约存在的,笔直笔直的隙缝,与凹槽的形状结合在一起,我第一时间脑海中浮现了两个字—盒盖。
然后下意识的指尖往上用力一拨。
喀啦。
本应清晰的声响在呼呼风声中显得那么微弱,不过此时我的注意力并不在那,而是在随着动作而有了些许松动的石板盖上。
这块石板盖并不大,可也足够盖住一台十寸的平板电脑,掀起来的时候可能因为边沿与周围贴合太密而有些滞涩,好在并不是完全卡死,於是在发现能够扳动后我就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弯下腰将双手扣住边缘,卯起来用力往上拽拉。[求书小说网.qiushu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吱吱嘎嘎的摩擦声响相当刺耳,即便平台上的风声不小仍无法将其完全掩盖,所以当冬琅从后方拍肩示意我换人来时,我一点也不意外,甚至还很愉快的迅速侧身让开位置,像个观察大人工作的孩子般一脸兴致盎然地在他身旁蹲下,视线紧盯着石板盖下方逐渐显露出来的金属物体,紧接着很快就发现那不过就是个……电子按键盘。
呿!原来这些科学家的思维模式还是挺迂腐陈旧的嘛?还以为会出现像那种什么高科技指纹开锁或者瞳孔扫描之类的仪器,结果只是个这么个没啥新意的键盘锁。
……这玩意儿你能解决吗?直到冬琅将石板盖整个掀开,我才一脸兴致缺缺的从空间里掏出一根金属棍戳了戳按键盘,微微侧过脑袋问。打架我还行,可这玩意儿我是一点经验都没有的喔?工具方面的话我倒是有解码器类似的东西。
话说我似乎忘了个什么东西……喔,不,我想我知道忘了什么了。
抽抽嘴角将跑偏了的思绪拉回到现实,对于自己总是不小心走神的习惯到现在还没改相当无语,手里的动作也因此比平常慢上几拍,才把那尘封在空间角落的解码器舀出来塞进正用审视目光盯着我直瞧的冬琅怀里,然后有些心虚的提起那个被我遗忘到脑后去的家伙—我才不会承认心虚的原因是因为自家男人就在旁边,而自己居然会闪神想到其他男性!更不会承认其实发现自己不小心闪神后,居然还隐隐期待被对方发现然后来个惩罚y!
对……对了!那个叫法堤的家伙呢?还掛在树上?动作略显僵硬的探出头往下搜寻,实际上什么都没看进去的我可以说只是单纯的做做样子,反常的连我自己心里那个小人儿都忍不住抱头哀号。
丟脸丟到家了都……
好在冬琅虽然察觉到我的不对劲却没有追根究底,顶多就是看着我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这让我松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失落,不过这点失落在他用手钳住我的下颚轻轻往旁边带时消失得干干净净。
那边。
视线顺着他指引的方向看过去,那熟悉的"巨型草履虫"已经变成"树蝉"模式被人紧紧綑绑在树干高处,虽然没有先前仅只靠著几根兽皮绳吊挂在树枝上的惊险,但看那完全无法动弹的模样也绝对舒服不到哪去。
当然对我而言,只要看到他不舒坦我就舒坦了。
刚想点点头表示对于这个安排的满意,下一秒头又被冬琅掰了个方向,这回,正正好进入视线范围中的只剩下他的黑脸。
真真正正的黑脸,写满了不悅和努力克制后仍濒临爆发的醋意。
他真就那么吸引你?
低沉的嗓音多了几分压抑,化作无形的电流从头皮顺着脊椎一路往下,刺激的我下意识打了个寒颤,同时也因此错过了第一时间解释的机会。
没有机关或是陷阱?斜倚在金属门正前方的木柱子上,我半瞇著眼看着从门内探看完情况折返回来,心情明显比半天前好上许多的冬琅,有些疲倦的打了个呵欠。
你电影看太多了。还酸吗?顺着风拍拍衣服上沾染到的灰尘与蜘蛛网,他好心情的把我揽进怀里,搭在腰上的手轻轻揉了几下,接着低笑。真像猫。
对,像猫,还是只刚吃饱餍足,正慵懒的躺在阳光下晒著皮毛的猫是吧?谁让有个披着人皮的禽兽每每打翻醋坛子就满脑子只想着怎么折腾人?虽然期待很久是没错,可也要有个限度吧?真把异化者当成无敌铁超人,怎么"戳"都没关系?
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我哼哼两声表达不满之后,就蹭蹭他的肩示意按摩的动作不准停。
温热的手掌在略为发酸的腰间不轻不重的按压揉捏,加上从后方环抱着自己的温暖体温,在这种强风仿佛永远不会停歇的环境里,就连我这不怕冷的异化者都忍不住想说上一句真特马的舒服。
可即使再怎么舒服,花费大力气爬上来,又花了不少时间倒腾才终于打开的金属门里到底有什么东西我仍然相当好奇。
於是秉持著"有事找冬琅,没事也找冬琅"这句最近越来越喜欢的话里含义,我很自然的用手肘捅了桶他的侧腹,示意他自己主动把情况交代一遍。
收到暗示立刻会意的冬琅先是愉快的笑了几声,揉捏不断的手略带恶意的往我后背处的痒痒肉戳了戳,接着赶在我炸毛前迅速端出谈正事的严肃表情开口。
里面有条往下的楼梯,我没下去看,但上面的迹象看起来很久没使用了。
第419章
简单来说这货就是只去探一条路,然后在看到路后有路时直接打道回府,因为已经满足"探路"的条件,至於多出来的那条路嘛……
微微将上半身往后挺,我瞇著眼仔细将冬琅脸上每一寸微小的肌理变化都研究了一遍,最后得到一个结论—那就是这货又开始腹黑了。(..tw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即便暂时还没办法从他这副笑面虎的模样里猜测出他到底在盘算什么,可起码知道该小心点自己的屁股,免得给这家伙逮著机会又被抓着"运动"。
嘛……虽然说自己总是喜欢做死好让某大尾巴狼逮著机会"处罚",自愿的和非自愿差別也不大,但有时候做"运动"也是很讲究情绪跟氛围,既然氛围在这世道里没办法强求,那么情绪就佔了绝大多数的比例,更何况才刚刚被"餵饱",全身心正处於一个相当满足的状态,短时间内不会有任何需求的我。
於是想当然的,前一秒还紧贴在我身上像块狗皮膏药的冬琅被我毫不留情地撕下来,就差没往旁边随意扔掉。
还有路?推开再次试图黏上来磨蹭的冬琅,我挑起眉摆出一副相当感兴趣的模样,甚至将语调刻意抬高几分,加强情绪表达上的整体效果。那就快点带我去看看啊!就算不见得就是我们要找的密道,可说不准有什么其他的发现呢?
本以为冬琅会立刻在前面领路的我万万没料到,他不但没有任何动作,甚至还再次缩紧环绕在我腰间的手臂,并且用酸到极点的语气说出一个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的名字。[..tw超多好看小说]
法堤呢?
……蛤?
好吧,请不要怪我当下居然用如此简洁明瞭的方式表达出我的错愕。
因为早在一开始看见冬琅把那家伙绑在树干上,生死基本上就是听天由命的时候,我就已经把对方从"想丟却又卡在答应大爸会把人拎回去,不得已得时时关注"的圈圈里拨拉出来,扔进"回去时带根骨头说明死亡原因为兽祸即可"的遗忘清单中,压根没想到冬琅居然还把那家伙心心念念的放在嘴边唸叨。
还没弄清楚他到底这么问是为了什么,脑袋上猛的一沉,愣了几秒我才反应过来那只在头上肆虐的手主人是谁。
有些疑惑地侧头瞥了冬琅一眼,前一秒还如同打翻了几十斤醋的冬琅依旧面无表情,不过莫名的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我很愉快"的情绪波动,变脸速度之快让我忍不住猜想是不是自己搞错了他的心理性別。
没事。似乎没察觉到我表情里隐含的疑惑,冬琅好心情的朝我勾起嘴角露出个难得一见的浅笑。有手电筒吗?通道里只有几盏间隔很远的急难灯,没办法看得很清楚。
思绪仍停留在"冬琅的eq是否跟女性一样令人难捉摸"的我有些反应不过来,下意识手一翻,就从空间里挖出一只中型整理箱,动作麻利的掀开盖子露出里面依照大小、型号、充电方式整齐排放的手电筒,示意他自己挑。
等大脑终于将那句话解读完毕,我眨眨眼回过神来,就看到冬琅正在拆一只强光手电筒的外包装盒,腰间还挂着十几只小型红外线雷射笔,那架势仿佛待会要去探的不是一条通道,而是要去一个充满各种隐藏陷阱的古老地下墓穴。
拿那么多做什么?楼梯很长?还是里面像个迷宫?重新把盖好盖子的整理箱收进空间里,一把将被冬琅握在手里的手电筒抢过来,我朝着被这无预警的动作吓了一跳,有些愣神的冬琅挑挑眉。莫非你有试着下去看过,但因为太暗不得已只好先回来?还是有什么陷阱或是其它让你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嗯?
察觉我的话里隐含的慍怒,冬琅这次反应相当快,最后一个字的尾音还含在嘴里,他已经笑着一手揽住我的肩,一手把我才刚整理好没多久的头发再次揉成一个鸡窝。
不是,準备这些是职业习惯,別乱想。几声低沉的闷笑响起,他赶在我发怒前又替我将头发理顺,然后从腰间取下一只雷射笔放到我手里。雷射笔在某些情况下很有用,只是一时之间说不清楚,等遇到了你就会知道。至於为何带那么多支……
说到这里,他语气一改先前的愉悅轻松,带上了几分凝重。即使对你来说拿取这些东西只需要动动手指,可难免会有什么不可预知的外在因素存在,有备无患而已。
外在因素?
突然想起一开始之所以会对那座"隔离岛"产生兴趣,就是因为耳边总是听到那座岛上有著什么能够吸引居住在隔离岛附近的异化者,反正最后的结果就是无论那些异化者是主动前往或是被动的被人打包送过去,谁也没再次从那座岛上离开。
这不说还没发现,这陡然一提起,其中隐藏的各种可能性就足够让我打消跟冬琅两人继续探查下去的念头—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因素存在,我都不会同意因为自己的关系导致冬琅陷入未知的危险当中。但我不同意是一回事,对冬琅来说那座岛是我心心念念很久的地方,他也不可能会因为那些未知的危险打消探查下去的念头,於是该怎么在这之间做个取舍,就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皱著眉想了一会,我耸耸肩示意冬琅松个手,然后蹲在地上开始把空间里一些我觉得可能用得上的东西往外掏。
在一个完全陌生且很可能暗藏危机的环境里,行动便利是第一要素,所以个人携带的包袱体积不能大,重量也必须严格控制,直接导致能选择的东西里大体积与过重的物品第一个被从清单上剔除;一只军用腰包加上一个粗麻侧背包就是一个人能够携带的最大容量,子弹还有很多,弹匣也不用省,可腰带上能扣掛的毕竟有限,於是得挑选穿透力足够、威力强大又符合枪械型号的子弹……
从我蹲下开始倒拾两人的个人装备开始,冬琅就始终保持著高度警戒状态留意著四周,偶尔会把我认为很可能会用上但似乎有点鸡肋的东西挑出来让我再塞回去,或是提出几个没放进去却相当实用的物品名称,没几分钟就把我脚边的四只包塞满,连点缝隙都很难找到。
以最快的速度将属于自己的包固定在腰与前胸,并且稍稍做了几个暖身动作确定并不影响动作之后,他才朝着我伸出手。
走吧。
第420章
跟在冬琅身后踏入金属门,并且转身将那扇看似单薄,实际上当我转身打算将门关起来时,才发现实际上门的质量超乎想像的沉。(..tw棉、花‘糖’小‘说’)
没想到看冬琅推开时的感觉相当轻松,轮到自己要带上门时却差点因为没抓稳门把而出糗,我差点连脸上的期待表情都无法维持住。
力量差异什么的,我才不承认被病毒改造过的自己主要发展方向除了五感变敏锐,体质更适应这种温度差异极大的气候之外,居然仅只是在其他异化者眼中最鸡肋的敏捷以及身体的轻盈与柔软度上有所强化—简单来说一般的异化者强化的方向大多是更适合在这种连野生动植物都变得不那么亲切可爱的环境里狩猎,而我却是朝着更适合逃跑的方向进化。
简直不能直视。
怎么了?
冬琅低沉的嗓音从身后不远处传来,我转过头,就看见他握着手电筒,正用一种掺杂著疑惑地询问目光望着我。
有那么一瞬间,他站在光线微弱的走廊上,背对着光源的身影晃的我眼花。
不过也只有那么短短几秒,闪神的我很快就在他抬腿打算走回来查看的时候反应过来,以最快的速度反手将门关上,动作俐落的程度完全看不出前一秒我还在为其沉重的程度吐槽。
没,只是在研究这门能不能从里面栓上。弯起眉眼侧过身,我让他看见我正搭在门栓上的手,然后淡定的喀啦一声,当著他的面将门栓拉上。(..tw无弹窗广告)我可不打算给咱们的背后留下隐患,走吧,你带路。
视线在我的脸上以及那根门栓上来回了几遍,直到确定一切都很正常,他挑挑眉见我朝他走了几步,这才回过身继续往前。
由于先前冬琅并没有将门内的情况说得很仔细,只从他口中得到"光线幽暗""有向下的楼梯"这两个讯息的我,终于撇开脑子里那些完全无用的胡思乱想,开始打量周遭环境。
冗长的走廊每隔一大段距离才在接近天花板的墙壁上掛一个泛著幽幽绿光,标示著"yexits"的逃生口指示灯,至於冬琅所说的紧急照明设备……啊,终于看到一个了。
看着那盏在幽暗走廊上异常明亮,但实际上只在小范围里产生作用的照明灯,老实说我相当无语。
你说安装个紧急照明灯是为了在急难时刻有个指引逃生方向的光源吧,这灯所指示的方向却是与之平行的……对面的墙壁,於是这个意思是让所有亟欲逃难的人们选择被人推去撞墙求得解脱,还是主动点以死明志?好吧,这种对墙面安装的照明设计内含我无法理解的高深学问。
当然还有其他很难令人理解的地方,比如明明走廊长度将近百米,却宁可靠著逃生口微弱的光源以及总共就只有两个,偏生作用还不大的紧急照明灯充作仅有的照明,也没安装半个电灯、光线不足已经够让人郁闷了,偏偏走廊的主体建筑装饰材料用的还是表面粗糙的灰色岩板,吸光效果一级棒,连我这平时总仗著夜视能力强的人都觉得光线昏暗等等。
这些还都只是小咖,等我站在冬琅身侧,在他的示意下看着眼前乌漆抹黑,除了楼梯口、扶手以及前几阶楼梯之外,连我都看不见底的楼梯时,我终于明白为何之前他没有先下去探路,而是转头回来找我拿手电筒。
这特么的没带手电筒下去,肯定就是要玩儿一遍滚地葫芦的节奏嘛!都看不见是要探个什么路?无论是谁都只能得到一个"好黑"的结论好伐?那些科学家是脑残了还是脑残了?走廊不装灯就已经很过分了,这连楼梯都不装个灯又是怎么个找死的节奏?
不等我在心里默默对这种诡异的照明设计吐槽个够,一束强烈的白光就将眼前的黑暗驱散,露出原本的面貌—灰白粗糙的水泥墙、做工拙劣的螺旋石梯、镶嵌在两侧墙壁上的金属扶手,以及一个布满灰尘的暗绿色指示牌。
看得懂上面的文字吗?瞇起眼凑到指示牌前盯着那一长串扭曲的蝌蚪文字装模作样地看了好一会,天生与外语犯冲的我表情淡定,头也不回的开口问。
"往封锁区3.4km"、”往临时试验所2.8km"、"往研究员宿舍4.8km”,就这三个。冬琅闻言从后方凑过来,动作自然的将我圈在怀里,由上而下一个个翻译给我听。最下面这行是警告标语,"封锁区无军部指示禁止通行"。
没有军部指示连那些研究员都不能随意进出隔离岛?本以为那些研究员要出入隔离岛就跟自家后花园般容易的我下意识复述了一遍那段文字,有些意外的挑眉。我以为那些研究员打着研究的名号,就可以随意进出隔离……喔,不,应该叫做封锁岛?
我拋出去的疑问没有立刻得到回应,而是在一阵不知所以然的沉默过后,似乎陷入回忆而有些走神的冬琅回过神,用下巴顶著我的脑袋蹭了几下,才慢悠悠的开口解释。
……与军部合作或是隸属于军队的研究人员不见得拥有绝对的自由。长着粗茧的手指沿着被灰尘覆盖而有些模糊的白色文字线条轻轻划过,语气里有著淡淡的悲哀。跟所有的军人一样,职级不够高的、口袋不够深的以及背后没有靠山的,全都必须无条件服从每一条命令。在军部里一直都不是拳头大的就有话语权,那些有钱有权有背景的才是真正的命令下达者。说到这里顿了顿,他的语气一扫先前的沉闷,话题也从回忆过往拉了回来。不过这些都已经过去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去看看那座封锁岛上,到底用什么方法吸引那些异化者主动前往,然后怎么也不肯离开。
或是无法离开。迅速接着冬琅的话尾补上一句,我拍拍他的手臂示意。走吧,早点弄清楚回去,大爸跟小爹还在等着呢。
第421章
別看我把话说得那么冠冕堂皇,实际上我此时的心里正在不停打鼓,即使前方有著冬琅这么一尊在我心里如同定海神针的大神。.tw
最初将寻找秘密通道的过程里始终将这次的行程看做一次失败率很高,基本上可以跟和平时期到野外郊游一样的心情已经消失殆尽,多了种面对未知危险的小心翼翼。
无论冬琅是不是明白我的意思,从踏上第一个阶梯开始,我就始终保持著这种浑身肌肉绷紧,随时可能因为一点微弱的声音产生过激反应,直到在明亮的手电筒光线最远处,再次发现一扇与平台上相同的金属门,以及钉在门边岩壁上,写著同样蝌蚪文字的金属指示牌。
又往下走了几个台阶,比我晚几秒发现那块指示牌的冬琅有了前一块指示牌的经验,很自然地主动替我翻译那上面的文字。
”研究a区”,要去看看吗?伸手抹掉遮挡住符号的灰尘,冬琅微微侧过身好让我看清楚上面标注的字,同时征询我的意见。最新章节全文阅读..tw
当然,来这不就是为了搞清楚这些人在做什么吗?瞇著眼打量著那个鲜红的大a,我没有半分犹豫的斜睨了他一眼,露出一个"你在说笑话吗"的表情,接着转头打算往旁边寻找开启门的电子键盘。
可才刚打算先查看右边的门框,冬琅的宽大手掌就落在我的脑袋上,以一种坚定但不令人难受的力道让我往反方向看,同时将光线移了过去,疑惑很快就得到了解答。
没有视力问题的我在充足的光源里清楚的看见,门框左侧大约在与我额头齐平的位置上,有一块颜色比周围岩壁稍微浅一些的长方形凸起。
灰色外框、狭长方形液晶萤幕以及时不时闪过的绿色光点,印象里与曾经在新闻中看过的,所谓"有钱人的新玩具"的虹膜辨识器有几分雷同—不,根本就是。
戳戳那块黑色的液晶屏幕,这玩意解除的方式跟之前的键盘锁相比肯定困难的多,即使先前冬琅能够轻松解决键盘锁,但我仍不抱有太大希望。
现在怎么做?拆了它?转头看向眼底同样写著凝重的冬琅,我挑挑眉往看起来仍没到底的楼梯瞥了一眼。还是继续往下走?
虽然我直接把选择权交给冬琅,可显然前不久表示要进去看看的答覆还具有相当效力,他皱著眉似乎在为某个决定感到困惑。
不等他做出决定,空气里异常的细微鼓动让我瞬间绷紧了稍微放松下来的神经。
一股很不明显,轻柔的就像是不存在般的空气顺着一个特定的频率波动着,向我透露出这里还有其他生物正在朝着固定的方向移动,而若是那东西不改变行进的方向,那么我跟冬琅迟早会暴露在对方眼皮子底下。
这真是不好的消息。
拉着冬琅以倒退的方式往回走了几步,再次侧耳倾听评估那玩意的前进速度后,才用空著的手比划了几下,示意冬琅关掉手电筒,同时侧靠在扶手上紧盯着楼梯下方,屏住气息等待。
啪、刷、拍、刷,越来越清晰的拖沓脚步声在空旷的楼梯间回响,伸手不见五指的楼梯底层终于出现一丝微弱的、几乎不存在的亮度,随着逐渐变大的脚步声缓缓变成一圈朦胧的光晕。
有时候我总会突然对冬琅过去的职业感到庆幸,不需要刻意提醒他就能针对各种情况做出最正确的反应。
就好比现在,"若是继续留在原地很可能就会被对方发现,所以必须要踩着安全线不断后退"是眼前面临的状况,如果身旁换成別人,好一点的给个提示就能做出反应,有的可能连拖带拽还会给你来个抵死不从,而冬琅虽然因为感官敏锐度比异化过的我差了一点,但仍很準确的卡住那个"将要被发现,却又由于楼梯角度以及高低差的关系而不会被发现"的点,拉着我一步步谨慎地往楼上退。
当脚步声停止的时候,我跟冬琅刚好退到最上层的楼梯口转角,处於一种后面有人开门或是前方的人若是继续往上走,就绝对会暴露踪迹的尴尬状态。
我自己倒是有个粗暴又直接地躲避方法,可冬琅……对了!
一个可以解决眼前问题,又能够娱乐自己的念头从眼前闪过,我低下头装作正透过楼梯扶手下方的缝隙勘查情况,实则为了避免表情控制不住露了马脚,然后一边观察楼下的动静一面在心里脑补在不得已的情况下会出现的画面—用马桶吸把将自己固定在天花板上,如同潜伏在暗处窥视猎物的豹子,警惕中带着些许审视打量的目光不断在对方身上扫过,做好因为被发现而暴起攻击的準备的冬琅。
那画面实在太美,我不敢看。
一瞬间的分神让我错过了几个不太关键的小小进展,等回过神时就看见金属门往侧边平行滑开后露出的后方通道,以及一双迅速消失在其间的灰色布鞋。
没过多久,光线随着金属门的阖上而消失,楼梯间再次恢复先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
约略估算了一下从那双鞋消失开始,到门再次阖上的时间,我刚想转头问问冬琅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楼梯底层又传来一阵脚步声。
与先前拖沓缓慢的声音不同,这次听起来起码有三个以上的脚步声相互重叠交错在一起,而且显得相当急促,所以没等太久,那扇金属门前就再次亮了起来。
这回我没分心,倒是调整了姿势透过缝隙将下方的情况看了个大概。
来的人总共有七个,从我的角度看过去仅只能看到五颜六色的脑袋,以及每一个人身上统一穿着的,经过改造的白色医师服。
与一般纯白色,笔直不显腰身的医师服不太一样,他们穿着的医师服边沿绣缝著不同颜色的滚边,腰间有做了点收束的更动,乍看之下倒像是风衣,但又没风衣那种厚重的感觉。
那些人站在门前情绪激动的叽哩咕噜了好一会,最后似乎得出了某个结论,於是一个顶著灰金色脑袋的人就往前凑到金属门左侧,紧接着一声细微的电子音响起,那扇金属门又再次沉默地滑开。
(..)
第422章
虽然不太想承认,但我仍旧不得不承认这机会来实在太过恰巧,那些人的警惕心也太低,完全没有察觉到仅在与他们相不到半层楼的楼梯上,还有两个尚未确定是敌是友的人正躲在暗处等待着机会一更別说这两人完全就是敌人。最新章节全文阅读.tw
侧头朝冬琅看去,恰好与他看过来的视线上,接着我不自觉的弯起眉眼笑了。
人相处久了就是好,尤其是一起闯过许多攸关生死的危险关卡后,培养出的默契不是用一句话就能够形容的。
於是,当最後一双鞋消失在门金属门后方下一秒,我跟冬琅同时动了。
仗著变异后行动异常轻灵的优势,我从楼梯口窜出去的同时十指上的指甲也迅速依照需要幻化成短而锐利、尖端带着倒勾的爪子,毫不费力的□□灰色的石壁里,如同壁虎般沿著垂直的墙面奔跑,在金属门即将合上前与冬琅一同窜了进去。
喀。
金属门合上的轻响在身后响起,我倒掛在天花板上将身体尽可能紧贴着墙壁隐藏身形,视线从猫著腰躲藏在正下方金属櫃后的冬琅身上转了一圈,确定他的位置足够隐蔽且不被发现后才转开,快速打量起週遭环境。
因为横樑遮挡的关系,从我所在的位置已经看不见那群人的身影,不过倒是因地利之便清楚看见数个从不同角度对着下方摄录的监控器,以及布满整个天花板,如同原生丛林里揪缠相生的野生藤蔓般,密密麻麻的电线。最新章节全文阅读..tw
看样子这实验a区裡面,应该会有不少发现。
有些期待的舔舔嘴唇,我松开一隻手朝冬琅打了个手势,接着悄然无息的朝着离自己最近的监视器,然后破坏......才怪!我还没蠢到刚闯进来就急着曝露自己的行踪给人追着玩儿。
将监视器逐各往下方拨弄了一下调开角度,我一边谨慎的避开错纵复杂的电线,一面缓缓挪到挡住视线的横樑后方探头观察。
紧接着下一秒,我就忍不住在心裡默默吐槽这设计这个山内建築的设计师,该是有多么坑爹的个性才会想出这种坑爹的设计从大唐双龙传开始。
印象中无论是电影还是现实里的实验室,应该都是乾乾净净简洁有力,能够适应各种实验需求並且不让其他外物影响实验的设计,但眼前的实验室看上去却完全就是个灾难。
本该宽敞的灰色走廊由于两侧各自摆了一排金属资料櫃而显得狭窄拥挤,地面上还四处散放著垒成一叠叠的资料夹;不长的走廊末端就是开放式实验室十来个穿著和先前那些人相同的白长大衣,三三两两面色凝重的用我聽不懂的语言交谈。
几张银灰色的金属实验桌上摆放著许多试管架和实验用的器材,透明的玻璃容器里,颜色鲜艷的溶液正是牵动这群实验者情绪的源头。
但这些都只是正常实验室里有的景象,与印象中井井有条又幹净整齐的状况不同的是,在那些实验器材间居然散放著吃了几口就被遗忘的便当盒`倾倒的饮料罐以及四处散放的垃圾而我却没在这屋子里看到任何一个垃圾桶,或者集放废弃物的地方。
就在我正为了眼前幾乎可以说是垃圾场的实验室感到无法理解时,一个背脊佝偻,走路歪斜,手裡握著一隻试管的傢伙给了我解释一隻见他踉跄的走到实验室边沿,转身朝后方那群仍在讨论著什么的夥伴们喊了一句,得到其中一名的回应后,就这么直接把试管内的不明溶液往地上倒。
直!接!往!地!上!倒!就算那儿有一个类似排水孔的设计,但那些实验药剂也不是能够这样随意处置的好伐!
一股子奇怪的气味瞬间弥漫开来,让本来就不太好闻得空气便得更让人不舒服,但除了一开始之外,所有人都是一副习以为常的表情,连眉毛都没皱一下。
简直神奇。
咬牙忍住作呕的感觉,我再一次无比认同好奇心杀死猫这句话果然是真理。
再也无法继续忍受这种无差別攻击的我用仅剩的理智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边後退一边不断提醒自己千万不要失去理智落荒而逃,因为那不但暴露自己的位置,还可能连冬琅一并也给暴露出来,这就不好玩了。
足足用了比先前多了好几倍的时间才回到进来的那扇金属门前,差点没被憋死的我终于得到大口呼吸新鲜空气的机会。
好在即使裡面的设计简易到连空调都显得相当无力,可门口处的换气设备却相当顶级,仅仅只是一段不到五公尺的走道距离,就能让我完全嗅闻不到那股子无法形容的恶心气味,简直不能更强。
花了点时间将肺部重新填满新鲜空气,我面无表情的倒掛在天花板上和同样面无表情的冬琅对视一眼,然后默默将视线转开。
因为嗅觉太灵敏而受不了无法继续查探什么的,实在是太丟脸了。
一声若有似无的轻笑引起我的注意,顺着声音来源看去,刚巧瞥见冬琅嘴角勾起的弧度,以及微微开阖的薄唇。
乖乖在这里等我。
有那么一瞬间我彷彿回到以前读书的时候,每次偷懒溜出去给大爸逮回来处罚,个性温吞的大妈总会像这样微笑的看著我,悄悄掀动那张有著圆润唇珠的菱唇,要我乖乖待着別动,然后施施然走去找大爸“理论”。
当然结果通常都是我前脚刚从大爸的处罚中脱离出来,后脚又被大妈以“塅鍊体魄”为由揪去厨房蹲马步―对大妈来说所谓的处罚反正无论如何都是体力活儿,还不如拿来给她当个人肉书架子,还能声控翻页呢。
过於温馨的记忆让我忍不住闪了神,万幸的是爪子带有倒勾,即使一时之间没注意也不至於摔下去,所以当我回过神来时,人仍旧跟只蝙蝠一样倒掛在天花板上,而原本还待在我视线范围里的冬琅却已经不见踪影
第423章
感觉简直不能再好……才怪!整一个就是被看透透的节奏啊!
‘抽’‘抽’嘴角将心钟表瞬间上湧的情绪拍成碎片扫到角落里,我往角落挪了挪,藉著‘阴’影的遮掩,闭上眼略带期待的等候那抹熟悉的身影归来。.tw[].访问:.。
人类这种生物相当奇妙,当五官正常运作时,所有的感知能力与动物完全无法相比;可当失去了任何一种,其他的感知能力就会无限放大。
就好比现在,当我闭上眼后,本就相当敏锐的聽力又被更进一步的强化,除了远处那些研究员悉窣的‘交’谈声、忽快忽慢的脚步声以及各种器皿碰撞发出的声响外,‘混’杂在其中的还有平时被忽略,现在却连衣物摩擦声、呼吸声,甚至连隐匿在暗处观察他们的冬琅刻意放缓的呼吸声以及稳定搏动的脉搏声响都清晰可闻。
虽然我人仍留在原地,但却彷彿就跟在冬琅身边一样。
这种奇妙的体验让我一时之间遗忘了时间,要不是还留着一丝理智,说不準在冬琅回来前连身处何处都给忘了的我会因为过度专注而从天‘花’板上掉下来摔个大马趴,直接将脸给丟到地球两极去。
直到聽见熟悉的脚步声从远处逐渐靠近並且回到原先的位置停下,我才慢悠悠睁开眼,朝着冬琅比划了个询问的手势。
但有些意外的,他没给我任何回答或者提示,而是朝外面比了比,然后维持著面朝前方的姿势迅速後退,等我反应过来时人已经退到金属‘门’外,而我连他怎么开‘门’的都不知道。[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来日方长什么的全都是屁话,我根本没时间思考到底他探查到什么消息,眼里全是那扇即将阖上的金属‘门’,以及冬琅在‘门’外笔‘挺’的身影。
感觉真的不要太差。
‘抽’‘抽’嘴角趕在‘门’阖上前窜了出去,本以为这会总该可以得到解释的我再次被现实狠狠糊了一脸巴掌―因为別说解释,冬琅压根连让我提出疑问的机会都没给,在我刚站稳脚跟,抬起头準备开问时,藉著尚未阖上的‘门’内洩漏出的一丝微弱光线做了两个手势以及一个动作。
那两个手势一个是“闭嘴”,第二个则是“跟上”,至於最後的动作,则是他透著肃杀气息的背影。
没有多少时间让我猜测他这样的转变是为了什么,最後一丝光线就消失的乾乾净净,而黑暗则以一种绝对的强势重新占据我的视网膜。
在毫无光源的环境里要如同蝙蝠一般毫无阻碍的行走自如是件不容易的事,尤其是在没有其他仪器辅助的情况之下。
於是等两只脚重新踩上一开始最先发现的长廊,不需要透过任何方式检视我都能知道自己现在有多狼狈―数次因为没注意到而撞上一旁的扶手、分神留心前方属于冬琅的动静而晃神踩空,直至后来过於谨小慎微而不自觉绷紧的表情,整一个看上去就像个普通的倖存者。
至於冬琅,还没等我站稳他人就已经直直走向那扇金属‘门’,动作熟练的将‘门’打开,然后侧过身子看向我。
在发什么呆?
没。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的我摇摇头,迅速重整情绪抬脚跟了上去。
再次回到山壁下方,我数次想拉住冬琅问他到底看到了什么,但最後总败在他如同锅底般黑的脸‘色’以及浑身上下散发出的“別惹我”气势,直到站在那棵绑著法堤的树下,我仍没开口问出心裡的疑问。
这次的密道探查只持续了小半天,回程的路上我再次採取旁敲侧击的攻势试图挖出点消息,可这回冬琅不摆黑脸直接起学蚌壳,一旦聊天的话题朝着实验a区的方向延伸,他就直接闭上嘴不再吭声。
傻子也知道他肯定看到了什么,而且这个“什么”肯定与我有关,否则他不可能表现的这么明显。
而我毕竟不是个傻子。
我跟冬琅之间诡异的气氛就连法堤都查觉到,並且难得聪明的选择沉默,就算回到大爸与小爹暂时落脚得住处也没像过去那样喳喳呼呼的把过程一溜儿倒个干净,而是在大爸提起时小心意义的瞥了冬琅一眼,接着摇摇头迅速离开,连个屁都没放。
……话说为什么只看冬琅?
然而这个疑问只来得及产生,却没来得及找到答案。
因为从这天起,我的活动范围有了明显的变化。
这种变化不是缓慢而循序渐进的,而是彷彿一夕之间我彷彿就成了个被风吹就跑、被太阳晒过就会倒的脆弱存在,只要我的动作、言语或者眼神透‘露’出一丝一毫想要外出的意图……不,实际上就算我只是打算将一整个白天‘浪’费在一棵树上,而所做的事情不过就是睡觉,冬琅、大爸或者是小爹总会有个人跟在旁边。
即使打盹‘浪’费生命这种行为对于所有仍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类来说是件相当奢侈的事,即便我数次为此提出抗议,他们也仍旧乐此不疲。
今天晚上要吃什么?百无聊赖的戳著手裡一颗据说是很好吃,但就我的观察来看这皮厚的足以拿来当兇器的果实,我斜睨了正坐在一旁,认真专注於将手中那把刀捲曲的刀刃重新打磨平整的冬琅一眼,然后提出了个引来众怒的问题。
於是毫不意外的,冬琅手裡的动作顿了顿,接着不论进度是否到了关键就随手将刀子往旁边一放,起身将我手中的果实接过敲开重新塞过来,同时用无奈中带着宠溺的眼神望着我。
都行,想吃什么?
想吃出‘门’后抓到的第一隻猎物。有些刻意的,我将果壳里呈现浅棕‘色’的果冻状果‘肉’拨了一个塞进他的嘴里,试图藉此堵住他的拒绝。拜託一下,最近是怎么搞的?连我去外面解决生理需求都得有个人跟著?我是个成年人,还是个有战鬥力,同时也有不少经验的狩猎者,而不是一个手不能挑肩不能扛,从一开始到现在全凭人庇护的宠物好伐?你是怎么了?从实验a区回来后背着我跑去跟大爸说了什么,搞得大家都变的紧张兮兮?
好吧,其实若真要我把话说的更白话点,我还真想直接扑上去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然后告诉他劳资不能出去伐开心,现在就要出去,就算天皇老子来了也不改变主意。
第424章
好吧,其实若真要我把话说的更白话点,我还真想直接扑上去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然后告诉他劳资不能出去伐开心,现在就要出去,就算天皇老子来了也不改变主意。最新章节全文阅读.tw
以为像过去几天一样得不到答案的我压根没给他开口的机会,抓準他含着果肉无法说话这一点迅速为自己的疑问做出答覆,简称“自问自答”。
你不回答就算默认,於是我可以出去觅食啦!说完,趕在他吞下食物掀开嘴皮子準备说点什么的时候,我毫不犹豫的又往他嘴里塞了一块果肉,直接以行动表明不接受拒绝的态度。
几次反覆下来,等最後一块果肉塞过去並且被冬琅嚥下,正四下张望搜寻下一个可利用食材的我才刚把目标锁定桌上那一小篮子野生浆果,手还没来得及伸出去就被冬琅压住。
艸!这是什么意思?连出门觅食都不行,这是準备将人养废的节奏?
虽然从没往这方向思考过,但这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完全是古代千金小姐待遇的生活模式以及三人战战兢兢的戒备模样让我忍不住产生这样的怀疑念头。
兴许是我脸上的表情太过明显,冬琅压着我的手顿了顿,接着轻轻叹了口气。
行了,要出去可以。有些不情願的将手挪开,他用带着点忧虑的语气补上唯一条件。但你不能离开我的视线范围,好吗?
……麻蛋,就知道最後一句话肯定是这个。最新章节全文阅读.tw
默默朝天翻了个白眼,我忍不住在心裡吐槽。
真心不是我要抗议,而是无论大爸还是小爹,都总在每每在我忍无可忍想要出去遛达的时候用这种无奈中带着忧虑的语气提出这个要求,唯一的差別在于小爹是用眼神而已。
有记忆开始就威严惯了的两位长辈用这种态度有多惊悚暂且不提,光是以身为亲儿咂的立场来看说,打小我除了逃训练之外还真心没在其他方面给他们添过堵,顺着长辈的意思乖乖当阿宅是天性使然巫师之旅。
冬琅是被我放在心尖尖上的人,但即使如此,他也没有在毫无任何理由的情况下剥夺我自由活动的权力。
於是我下意识的挑了挑眉,站起身从高处往下看著他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吐的份外用力。
我不喜欢被瞒著,冬琅。平常私底下总是喜欢用各种昵称喊他的我难得正经八百的叫了他的名字,表情也没了原来的慵懒随意。我不知道你到底看到了什么,也不知道那些东西跟自己有什么关联,可光从那天回来后你跟大爸和小爹的改变,是个傻子都知道绝对跟我有关系。
话说到一半,察觉情绪波动幅度有些超出预期,为了避免不小心暴走,我直起上半身做了几个深呼吸,直到确定自己的情绪够稳定后才再次开口。给我一个理由,说服我继续聽话的当只金丝雀,否则,我要一个人出去。
没有威胁,也没有任何虚张声势的恐吓,我只是用坚决的态度跟刻意摆出的强势态度,来掩饰自己对“被刻意圈养在安逸生活里,并清楚意识到自己被隐瞒了一个可能与自身安危有密切关系,却完全没有头绪的讯息”所产生的不安与焦虑。
也许因为我的反应超出他的预期,冬琅有那么一瞬间愣住,接着眼底飞快闪过一丝狼狈与分辨不出的幽光。
被闷了好几天的我完全没心思在这时候关心他的想法,等了几秒没等到我要的解释,直起腰板转身就往外走。
挑在这时候发作也不是没大脑的胡搅蛮缠,几天的观察里三个人轮班盯梢的习惯是我选择对冬琅发难的主因―因为和即使与我一同待在屋子里仍习惯锁门的大爸跟小爹相比,总是将门半敞著,藉此希望能让我在被限制活动范围的情况下仍旧保有好心情的冬琅好对付得多。
起码他不像大爸跟小爹那样,抱持著“自家的娃自家虐”的教育理念,数次试图套话却只从大爸嘴里套出一句屁孩丁点大个还想翻天?乖乖给我在屋子里蹲着。
……“神创计画”。就在我的脚即将踏出房门的那一刻,冬琅的声音才终于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
神创计画?
悬在半空中的脚顿了顿,从没聽过的词汇被我在大脑里分解重组,接着一个隐约的猜测逐渐成型。
察觉到我的注意力被吸引住的冬琅没有卖关子,顿了几秒整理好思绪后才又开口。
创造一个全新的人种,与过去自视甚高,贪婪私利的人类不同,更加强壮健康,适应自然,並且有所谓同族传承的天性。没等我消化完话里的意思,他烦躁的挠了挠头发,语气隐隐透出对那些研究人员的厌恶。他们将现存的异化者归类为半完成品,理由只是因为现今的异化者仍存在所谓进化不完全的问题。因为想起当时聽到的对话而表情愈加阴沉的冬琅猛的收紧拳头,下颏的肌肉也因为绷紧而显得僵硬,但起身将我扯进怀里的动作却意外的柔和。
这种针对某人或者某事而表现出的强烈憎恨情绪在我的记忆里压根没出现过几次,不过我很快就知道为什么他会如此失控。
因为等他说完,就连我都差点忍不住想将那些人全拽出来抽筋扒骨,並且让他们全部成为与我相同的怪物。“无法一次直接进化到最高处,还得冒著各种这样那样的因素而导致进化过程失败的试验品根本就该销毁,真不知道到上面的人在想些什么,还用各种方式诱骗並且圈养那些废品。“、“即使那些废品身上取出的细胞的确跟原种有所差异,但废品就是废品,就算放著让他们满世界遛达也活不了多久”、“圈养也没比野生活的长,要我说还是把它们扔出去,有需要再让那些死脑子的去抓只回来就好“。每复述一段话,冬琅环抱住我的双臂就缓缓收紧一分,最後越来越微弱的声音里甚至带着一丝隐隐约约的恐惧。……小琰,你会活的好好的,对吧?
第425章
本想很自然的顺嘴溜出一串哄他开心的安慰,可最後我只是张张嘴,然后选择沉默。(..tw好看的小说棉花糖。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Щ.。
还能说什么?骗他说一切不是他聽到的那样,还是夸下海口保证自己绝对不会活的比他短?可问题是他所复述的那些对话内容,与自己的体验和瞭解完全相符。
试问,有哪个无聊人士会在你大病一场醒来后,以一种引导者的姿态陪伴著你,直到你可以熟练的使用並且适应自身变化后才离开?更何况连平常对陌生人警戒异常的自己,在得知新生的同类出现时,第一时间理想到的不是远离而是火急火撩的趕过去,只为了顺应著本能的驱使,甚至连自身头顶上悬挂着那把隐形刀刃都视而不见?
就算不提这种莫名出现的本能,光是那些终生难忘,不只一次在眼前上演的狂化过程,我也不敢拍著‘胸’脯说自己绝对不会因为再度感染成为失去自我与理智的怪物。
而这些我所认知的一切,全都很不巧的和他所复述的对话内容相符合。
圈著我的臂膀随着沉默的时间逐渐拉长而越来越僵硬,几次试探的询问却没得到回应让冬琅明白那就是所谓的真相,於是也跟著沉默下来,直到我出声打断那令人窒息的凝重。最新章节全文阅读..tw
……没有你想像中那么严重。努力思考了好一,终于觉得自己找到了安慰方式的我勾起嘴角笑了笑。这就像是人体基因里存在的那些隐‘性’遗传疾病,有的人出生时就发病,但大多数的人到了七老八十仍活蹦‘乱’跳一样,別自己吓自己reads;蚀骨强婚一一猎占冷妻。
看,这理由多么令人心安,只要坚定的相信自己会是那个幸运的那一部份,就可以再次遗忘脑袋上悬挂着的那把刀……才怪。
就连我自己都聽的出声音里完全无法掩饰的颤抖,更別提幾乎贴在我的颈窝处,正处於‘精’神紧绷状态下的冬琅。
不,不只是声音,连同身体,都因为再次意识到自身处境而微微颤栗,一丝丝一缕缕,从肌‘肉’神经一路顺着相贴的皮肤及肢體传递过去。
想遮掩都来不及,直接被看透。
所以绝对不要离开我的视线。冬琅紧紧缠抱住我的手臂猛的僵了一下,紧接着彷彿意识到什么般鬆了鬆,但语气里却彷彿被我的情绪感染,透著几分惶然与刻意装出的镇定。
没有直接回应他的请求,我望着前方放空大脑,直到确定自己或者他已经恢復冷静,才几不可查的摇摇头,嘴角微微上扬,勾出讽刺自嘲的弧度。
就算你盯着我一秒不离,就算连每一个呼吸起伏都在你掌控之中,也无法保证那把看不见的刀不会落下。
摇头是为了甩掉脑子里不自觉产生的负面情绪,自嘲是因为连自己都没多少信心,但开口试图争取自由的时候就连语气都镇定的差点也成功将自己催眠。
冬琅,我不可能永远待在你的□□下。拍拍他的手示意,我垂下眼帘遮挡住所有情绪。这不是过去的和平时代,只要一个人拥有足够的能力就能将另外一个护的滴水不漏。现在即使有你跟大爸小爹护著所以不愁吃用,但那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你能护我一天、一週、一个月甚至是一年两年,却无法护我永远。即便你可以,可我並不是那种能够冷眼看著自己在意的人为自己出生入死只为一口吃食,而自己却在安全的地方安心享受那些劳动成果的人渣。
不单单如此,无论是现在将危险视为成长机会的这个我,还是过去那个甘於平凡,安然享受两点一线的生活的我,都希望与自己所选定的那个人并肩前行,而不是成为对方不得不背负的包袱。
后面的话我没说出口,可另外一句话却在发愣的时候不经意溜了出嘴。
如果能更早一点遇到你该多好。
是啊,该多好?即便之后必须面对与现在相同的困境,甚至是可能比现在更加艰困,但还能够靠著一起谈论过去共同拥有的生活点滴,一起为了未来的安稳投注全部心力。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当著已经看得见的未来的面前,奢侈的贪恋两人间相处的每分每秒,同时一边暗地里偷偷‘摸’‘摸’的,跟只储存过冬粮食的耗子似的不断往空间里填塞那些所有能够找到的,耐存放易久藏的吃食或生活物资,卑微的祈祷那些东西能够让他过的更好一些,在自己‘离开’之后。
骤然收紧的怀抱将我从思绪里拉了回来,紧接着在我空白的大脑反应过来前,眼前的世界已经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灰暗脏污的墙面变成‘色’彩斑驳的天‘花’板,讯息尚未传递完成,尚处於活跃状态的大脑神经就只剩下冬琅那张脸,由于过度亢奋的缘故,甚至让我产生能够透过他的皮肤看见下方血液流动的错觉。
再后来,那些啦哩拉杂的想法就离我远去,除了从紧贴的皮肤传来的温度,以及肢體‘交’缠时因兴奋而卖力鼓动的脉搏如同烙在石板上的痕迹,深深烙印在我意识消散前的最後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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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6章
然而不远处传来的窸窣声响却又如同挠在神经末梢上的羽‘毛’,一下下挠的人心情随之浮躁,没撑多久我就放弃了赖‘床’的念头,抬起眼皮子朝声音来源的方向看去。[..tw超多好看小说]。wщw.更新好快。
熟悉到不需要经过大脑思考就能直接乎出名号的背影让我本就有些松懈的神经直接放弃思考,但很快又因为想起身处的环境而绷了起来。
连久违的温情都不能好好享受一下,这感觉真是不要太差。
醒了?似是察觉到身后的动静,冬琅的动作顿了顿,转头朝我看了过来。
嗯哼。哼叽一声当作回答,我又在‘床’上磨蹭了好一会,最后还是在心里对着被理智打败的感‘性’叹口气,将自己从被窝里扒拉出来。
之后直到在冬琅的"服‘侍’"下填饱肚子,我才终于勉强肯打起‘精’神审视一个严肃的问题—到底先前的话题最后拐去哪个弯儿里了?结论到底出来了没?我这是得继续乖乖当个笼中鸟,还是终于重新拥有自主行动的权利?
好吧,这问题貌似最终结论是无解。
默默在心里叹口气,我扒拉了一下‘乱’的堪比鸟窝的头发,慢悠悠将‘腿’挪到地上打算‘弄’点吃的安慰自己忧桑的心灵,却在脚尖刚落地的时候听见了一句话。
要出去的话就去吧,自己……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不是前段时日里总能听见的拒绝,也不是什么限定活动范围,更不是什么非要个人跟著,活动范围还限定只能在人眼皮子底下,而是一种带着无奈退让的叮嘱。(..tw好看的小说
令人诧异的改变。
眨巴著眼愣在原地,我好一会才终于理解了那句话里的意思,可心里刚因意外的答覆而浮现的愉悅,就在冬琅转身时消失得干干净净。
你没睡好?皱起眉仔细地盯着他的脸直瞧,我语气里带上几丝疑‘惑’。
这真不能怪我不得其解,男人在剧烈运动抒发了浑身多余的体力后,通常都能够得到一个安稳且深沉的完美睡眠,可我眼前的冬琅明显情况恰恰相反。
略微发青的眼眶、充满血丝的瞳孔以及毫无掩饰的疲惫怎么看都不像有好好休息过,反倒像是辗转了一夜,又因心里积压着的思虑过多而憔悴的模样reads;。
可冬琅却像是没听见似的将视线转开,给了我一个完全牛头不对马嘴的答覆。
差点忘记这件事。只见他走到窗边的木柜子前,从里面拖出一只用某种动物的皮制成,约略一个普通后背包大小的袋子扔在我脚边。里面的东西你收起来,我今天会待在地下室。
说完也不管我理解了没,就兀自低著头转身走了出去。
整个就是让人无法明白的节奏。
直到再也听不见从‘门’外传来的脚步声,我才将视线从有著几道裂缝的木‘门’挪开,落在脚边的皮袋子上。
定定地瞪着袋子好一会,接着我差点就被自己脑子里突然浮现的想法给雷的不行。
任谁都知道小说里那些什么变异后就具有某种特殊逆天的异能根本就不可能存在,这点是身为异化者的我最清楚不过的事,结果刚才我却又突发奇想,试图光凭著集中注意力看透那层厚皮,除了绝壁是被冬琅刚才没头没脑的回应‘蒙’住这个理由之外,我实在不能解释自己刚才脑‘洞’该有多大才会突然产生"说不定可以"的这种奇幻想法。
嘴角有些僵硬的‘抽’了‘抽’,为了避免自己再次脑‘抽’,我迅速将束住皮袋子口的藤索解开,探头往袋子瞥了一眼。
原本只是带着几丝好奇的我怔了怔,然后弯起眉眼愉悅的笑了。
袋子里的东西放在过去,是除了少部分人之外绝对会被忽略,甚至厌恶的存在。
一束束晒干后用草绳或者麻茎捆好的野菜整齐地排列在并不宽敞的袋子底部,上方压着几个巴掌大的叶子包裹,光凭包裹不平整的表面就知能猜出里面包着的肯定是某种或者多种植物晒干的果实或者根茎。
除此之外,还有一套做工‘精’良,内里还铺了一层柔软‘毛’皮的衣‘裤’。
林林总总将东西全部加起来分量并不多,看上去就像是把家底都掏光,东拼西凑硬是整出来的,可对于这阵子窝在屋子里一步也没踏出‘门’的我来说,那些可是每天都会出现在眼前,穿在身上或者是填进肚子里的东西。
这个冬琅喔……用手指戳了戳其中一个包裹,我勾起嘴角将整个皮袋子扔进有段时间未曾动过的空间里,然后颠颠儿朝着冬琅刚才走的方向追了过去。
然而意外总是在人没有心理準备的情况下降临。
咳!好吧,当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表示又有大事发生了,而这次发生的事若真要追本溯源,源头还是出在我跟冬琅……喔,不,应该说是那个完全被遗忘,始终奔跑在做死这条路上又不肯回头的法堤身上。
事实上一开始我压根就没想起那只惹人厌的家伙,在颠颠的沿着楼梯一路来到一楼,然后被一群穿着厚实大衣的人拿着枪枝堵在楼梯口时,第一时间脑子里闪过的只有一句话—臥槽!那天该不会留下什么蛛丝马迹,让人发现后给一路找来了吧?
加上又因为看见同样被人用枪顶住,以俘虏的姿态被压制在没有任何家俱,甚至连窗户都只剩下窗框的客厅里的冬琅,这个猜想就从"也许"成了"肯定"。
不过惊讶归惊讶,被人不发一语用上了膛的枪顶著,如同实验动物般上下打量的不爽更加强烈,甚至足以压过发现自己被枪口对着时的恐惧感。
难道现在到別人家里作客,就是这么个打招呼的方式?迅速将脸上诧异的表情用冷漠替代,我抬起下颚迅速扫了周围一眼,最后定格在人群最后方,那个穿着军装,双手环‘胸’表情严肃的‘女’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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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7章
那‘女’人无论站姿、侧头聆听身旁人低语的动作还是在察觉到我的视线而迅速投‘射’过来的锐利目光,再再显示著她并不是一个默默无名的小辈,甚至当她因为听见我的话而抬手制止那名正在低声与她汇报什么的男人时,动作里都带着一丝属于上位者的气势。[..tw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79xs.-
做客?‘女’人讽刺地哼了一声,同时朝身旁的人抬了抬下巴。没人想请你去做客,把那人带过来。
因为长时间在大太阳下活动的关系,‘女’人的肤‘色’黝黑粗糙,抬起下巴时‘露’出一道从下巴蜿蜒而下,最后没入衣领中的狰狞疤痕。
与身旁清一‘色’男人穿的厚重的灰绿‘色’大衣不同,她的大衣颜‘色’明显亮了几度,否则我也不可能在一大群包的密不透风,除了脑袋……喔,不,就连脑袋也都顶著一顶非常耸的贝雷帽,戴着黑墨镜,基本上要不是衣服颜‘色’差別以及个人释放出的气场,我觉得她就算在我面前来回走上个十圈八圈的,我也不见得会发现她与他人的差异。
唔……等等,貌似问题不是出在这里,问题应该出在她"不想请人去做客,又以这副阵仗出现在这里"才对。
咂咂嘴强迫自己把完全失去控制,正在大脑里欢快撒野的注意力重新拽了回来,我瞇起眼跟著两名收到暗示后转身就往外走的人移动,然后盯着两人消失的方向沉思。.tw[]
话说她让带人来,带的到底是哪号人物?跟这阵仗又有啥关系?这些人样子看起来就像是政fu那边的,该不会是那天去探路留下了什么把柄?还是……
我这里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那边离开的两人已经从外面走进来,中间夹……或者说是抬著个缩著‘腿’曲著腰,恨不能将自己团成一团,变身成穿山甲的家伙。
哟~!我说是谁呢!原来是这个明明知道自己总爱做死,却怎么也无法改掉坏习惯的法堤啊!
当那团成一团的家伙被两人当成□□用力往地上甩,为了自保避免直接摔个大马趴而猛的伸出四肢试图撑住自己,却又因为手脚不俐索成了滚地葫芦,滴溜溜翻了几圈而‘露’出满是泥土血汙的脸时,我仅只凭一眼就认出了他。
一群穿着军装、携带武器、不苟言笑的人们,以及一个总能在意料之外的情况下带来麻烦的家伙,於是我迅速脑补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同时余光瞥向冬琅,恰巧捕捉到他眼底那一闪而逝的杀意。
呵……
我发誓,我绝对绝对不是有心笑出声的。
嘴角上扬的弧度僵了僵,接着又因为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已经引起所有人注意而放弃挣扎,干脆直接堂而皇之的咧开嘴,朝那‘女’人‘露’出一口白牙。
这家伙?连动根手指的意愿都没有,我仅只将视线往法堤身上挪了挪,完全不掩饰眼底的鄙夷,开阖的嘴里却吐出一连串问号。怎么?这家伙跟妳说了些什么?是我能跑的跟飞的一样,还是能不靠外力就在几近垂直的岩壁上攀爬?该不会是说我不怕炎夏也不怕凜冬?啊,或者是会变身?什么八只脚一对翅膀之类的,再不然跟厉鬼一样拥有可伸缩的指甲?
七分真八分假,非常明白真假掺杂在一起效果总会超出人预期的我,在那‘女’人眼里看见了震惊与怀疑—至於这怀疑是针对谁,呵呵。
……你知道?几分钟的沉默过后,‘女’人将视线从仍缩在角落里簌簌发抖的法堤挪了过来,再开口时语气明显缓和许多。
果然,法堤这脑容量似乎随着活的时间越长越缩水,唯一没有缩水的就是那张嘴,不过除了制造麻烦之外,这点倒也能成为用来洗脱嫌疑的切入点。
能不知道吗?非常自然的翻了个白眼,我动作自然的换了个站姿,漫不经心的解释。算来也是我跟我家那口子倒楣,一开始只是单纯顺手帮个忙,没料到捡了个这么大的麻烦。捡了也就算了,这还扔不掉!好不容易扔掉了,却又像是著了魔似的总能给这家伙碰上,碰上就碰上吧,权当我们运气背,可他就是有办法把那些幻想出来的情节往咱俩身上套,简直神烦!
似乎被我说的话给吸引住,‘女’人朝先前架著法堤的两人比画了一个手势,等两人将法堤从地上拎起来后才又追问。
幻想出来的情节?举个例子?
例子?刚才那些还不够多?故作诧异地瞠大眼看着她,我语气略显‘激’动的抗议。莫非妳想听些非现实的?随手能把东西变出来又变不见?嘴巴动一动就劝退了一群异化者?还是完全不需要睡眠也不需要进食?拜托!妳出‘门’随便爱往哪拐就往哪拐,拦住人就问,妳看看他们会怎么回答妳!谁不吃不睡啊?又不是做仙!就算是做仙也都还得要吞仙丹呢!
兴许是我过於‘激’动的表演说服了对方,这次不等我抚平因为过於"愤慨"而急促的呼吸,那边就有了动静。
只见‘女’人先是将紧皱著的眉头舒展开来,视线在一副"劳资给这货坑了无数次了我告诉妳"的我以及仿佛被虐惨了而蔫头耷脑的法堤之间几个来回,接着终于不再摆著个高姿态只肯动嘴皮,这次抬了抬手,除去扛着法堤的两人之外又多点了几个人出来。
把人给带下去,你们几个,去照着他的话拦几个人问问。顿了顿,似乎担心有所遗漏,她又特意强调了一句。问仔细点。
那些被点到的人们先是整齐划一的朝‘女’人行了军礼,并在‘女’人回礼后自发的整队离开,整个过程动作僵硬刻板的就像披了层‘肉’皮的机械人,要不是一开始被围住的时候确认过,我还真要以为什么时候科技已经发达成这样,在民生机械人普及之前,军部里早已经将机械士兵取代真正的军人。
万幸在那之前整个世界已经‘乱’了套。
第428章
最后事情是怎么解决的老实说我并没有多深的了解,因为那天‘女’人将几名手下派出去后只做了四件事。(..tw)。wщw.更新好快。
一是等待,二是聆听返回的手下所带回的消息,三是以需要补给为名义在这间被我们四个大男人佔为己有的破烂屋子住了几天,然后在离开前,语气郑重的表示以法堤的行为已经造成聚居地恐慌,会将他带回去‘交’由军事议庭处理。
再然后……就没然后了。
一群人来的莫名其妙,走的也莫名其妙,唯一不同的是来的时候没有任何征兆,走的时候倒是呼啦啦的一群人,中间还夹杂个一瞧就知道并非自愿,给两个人一左一右提溜著,连脚尖都无法沾地的法堤。
虽然这世道人人都自顾不暇,但世界不灭,八卦的心就不死,愿意在偶尔喘口气时八卦一下的家伙不少。
於是走了一群没见过脸皮的人,紧接着迎来一群顶多算是见过脸,总在周围兜兜转转,用各种问候或者装熟的方法打探消息的住民。
不过这些人我一个也没真正接触过,因为冬琅一句"我会处理",被养懒了骨头的我又顺理成章地在屋子里死宅了段时间。
等到终于得到通行许可踏出大‘门’,距离那群军人离开的日子早就过了小半个月,天气也开始由忽冷忽热的过渡期进入稳定舒适的夏季—对我来说。
站在屋前用力的伸了个懒腰,一阵子没活动而僵硬的关节随着伸拉的动作发出喀吧喀吧的脆响,我瞇著眼在强烈的阳光下打量四周。[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这夏天才刚开始,炎热的高温就让原本‘精’神奕奕的植物没撑两天就蔫头耷脑的垂著,浓绿的叶子边缘微微卷起,在阳光直晒的地方甚至泛起些许焦黄。
用不了几天,这满眼的绿又要再次□□枯焦黄取代,到时为了一口吃食或饮水而袭击聚落的动物肯定会比严冬更多。
当然这些都不是我会去关注的重点,毕竟物竞天择,优胜劣汰,能活过恶劣气候的物种总是比灭绝的多。
在这种只需要几天日晒就能让不知名的野草都委顿蔫黄,甚至轻轻一碰就破碎的季节里,我无比忧心的是自己的口粮,以及那由于日子过得太顺遂而早已被遗忘,装着一堆无用杂物以及空箱子的空间。
总括下来只有四个字,存货告急。
脚尖无意识地在水汽尚未完全蒸发的泥地上点了点,储备粮食的本能虽然强烈,但我可没忘记现在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自己。
自从那群军人离开,打探消息的人们散去后,虽然看起来一切都已经恢复到正常的生活节奏里,但总不乏想要抓住点蛛丝马迹,好去讨赏的好事分子将日常活动的范围拓展到这附近。
两个人一起行动的目的很多,但对我来说之所以会对着半倚在‘门’框边的冬琅提出邀请,主要的目的只有一个—让这即使已经同意放行却仍显忧虑焦躁的家伙真正安心。
太久没出来活动筋骨都快生锈了,要一起去转转吗?ㄉ……等你?当然,如果能够顺便充实一下空‘荡’‘荡’的‘私’人仓库更好。
紧接在礼貌‘性’询问与后面的话在嘴边转了一圈,再出来就变了个调,连真正原本打算只是报备一下去向,然后独自一人前往的念头都淡的几乎像根本没产生过。
然而冬琅在听到我的邀请后瞬间‘挺’直的背脊以及带着笑意的明亮眼睛,把我那最后一点点想要独自行动的念头都抹了个干净。
啧!‘色’令智昏什么的,真是不好的习惯。
怎么了?
令我浑身舒畅的低沉嗓音在耳边响起,没发现自己下意识摇了摇头的我顿时如同过电般打了个哆嗦,抬起手就将不知道什么时候贴到面前的脸固定住,然后在冬琅反应过来前一左一右捏著颊‘肉’往两边拉扯,直到他再也崩不住脸上的表情才松开。
满意地看着一张俊脸给自己□□的通红一片,再搭上一双写满无辜疑‘惑’地眸子,被闷了好几天又莫名惹上麻烦的郁闷心情瞬间好了几十个百分点,甚至还一改这段时间总是空白呆滞的表情,弯起眉眼给了他一个愉悅的笑容。
走吧,再不出‘门’恐怕得在外面过夜了。
食物的质量在过去取决於个人口袋里红票子厚薄,到了现在则是取决於个人心细程度以及……运气。
而今天我的运气似乎并不怎么样,这点从出‘门’后到入夜,本打算用来伪装才特意带上的兽皮袋子里那连一把都不够抓的野果就能得到验证。
那些经过病毒改造过的草食动物即使也学会吃‘肉’,可相较於韧度高腥味重的生‘肉’,脆甜可口的草茎果实还是牠们锺爱的主食。
当然这并不代表牠们能够把所有可见的食物扫‘荡’干净,只是相较於‘花’点时间体力就能取得且选择‘性’高的‘肉’类,那些草茎树果要能在野生动物的嘴里夺下完整的可能‘性’低上许多,更別提牠们可全都在为了储备渡夏的体力疯狂觅食。
要不就干脆把冬琅券回去,自己在外面多转几天?还是不往沿海走,改往内陆深入?再或者,直接将搜寻食物的时间拉长,反正夜晚并不影响行动……
蹲坐在冬琅脚边的大石头上,我仰著脑袋看似正透过高处的枝叶欣赏碧蓝的天空,实际上大脑正努力思考一个相当严肃的问题—该如何说服身旁的人型忠犬,看是让他原地待命或者先回去报平安隔天再过来都好,但……
偏头看向一旁由于感觉敏锐而几乎同时转头看过来的冬琅,我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叹息。
依照这家伙整天的表现来看,提出独自彻夜不归寻找食物的提议会被接受的可能‘性’低于百分之一,所以还是算了吧。
眼见冬琅薄薄的‘唇’瓣掀了掀,为了避免听到不想听的内容,我几乎是抢著与他同时出声。
再往前一点有个地方适合扎营。
回去吧……咦?
声音消散在空气中的时间前后相差不到半秒,可我却忍不住一脸诧异的掏掏耳朵,试图捕捉那最后一丝‘波’动。
下意识惊呼一声后我的大脑迅速将讯息统结成一个"有地方适合临时扎营=主动提出在外面过夜=有机会趁夜溜出去蒐集食物=今晚不急着赶回去"的等式后,停顿了几秒才又得到"他主动提出滞留过夜"的讯息,然后再下一秒……死机。
第429章
死机的结果完全没有想像里那些可能发生的诸如什么"野外打架"或者"帐篷摇晃"这类让人直觉联想到会让血液循环速度加快的活动,而是在短暂到不足两秒的闪神之后,我与冬琅迎来一群怎么看都不该会在这种荒山野岭出现,但由于现在早就不是过去那种都市人群密集如蚁的社会,又显得似乎相当理所当然的v.a.v患者。[..tw超多好看小说]。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Щ.。
单纯只感染了v.a.v病毒,双眼‘蒙’上一层死灰‘色’,漫无目的四处游‘荡’,撞到树也只会傻傻不断往前,直到与另外一名患者擦撞才会改变前进方向的活尸……游‘荡’者。
问题是……好吧,游‘荡’者在哪里出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人们聚居的数量完全没有病毒爆发前那么密集,要一次在同一个地方、同一时间里出现可以用"群"来描述的游‘荡’者……
眼前诡异的情况让我猛的打了个哆嗦,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不但下意识往冬琅所在的位置移动,身体更是不自觉间就采取了一种最方便反击的防御姿势,绷紧每一寸肌‘肉’等待任何可能降临的危险—即便主观意识里非常清楚游‘荡’者对于生物或非生物都不具任何威胁。
往前,或是回去。
还没来得及搞清楚潜意识里不断朝自己发出警讯的原由来自何处,冬琅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
前进或者是后退,这真是个好问题。
瞇起眼看着由于单纯凭本能往前而逐渐往四面八方散开的游‘荡’者,我并没有思考太久就做出了决定。(..tw无弹窗广告)
开口前我‘舔’了‘舔’因为对探索未知秘密而过於兴奋而干燥的嘴‘唇’,然后看着冬琅缓缓吐出两个字。
往前。
往前。
听,还有什么词语比这两个字更让人热血澎湃?明知前路笼罩著遮蔽五官的浓雾却硬要前行,怎么着也不会比上战场时一声"杀"来的气弱。
……好吧,自以为的。
眼看冬琅脸‘色’随着时间越来越黑,心里那点儿莫名的兴奋情绪也随之逐渐削减,最后甚至转为一种略带不安的心虚,我骨碌碌转动着眼珠子,试图让自己从这种僵硬的气氛脱离出来,但很快就被始终注视著我的冬琅给发现,而在我想像中被他用几句话阻止,或者是被直接扛着回去的画面也没有发生。
他只是黑著脸盯着我,直到我的动作与眼神中都透‘露’出不安的讯息才猛的深吸一口气,接着转头看了看四周由于地形以及植被关系而不断元的打转的游‘荡’者,然后用力把憋在肚腹里的浊气吐掉,脸上的神‘色’也恢复如常。
走吧。微微抬起下巴示意,冬琅走到我面前站定,语气严肃且认真的提出唯一的要求。不准离开我的视线,你答应过的。
虽然很想告诉他我真没那么容易出事,也很想知道到底他是从谁那里听到了什么样的风声才会导致现在这种草木皆兵的状态,可每每当视线对上那双隐约透著不安的眸子,追根究底的想法就随之烟消云散。
嘛,怎么样都好,反正我自己也喜欢转头就能看到他的安心感。
没忘记。伸手轻轻勾住冬琅垂在身侧,由于不安而微微蜷缩的手指,同时将额头凑上前亲暱的在他颈窝处蹭了蹭。紧张什么,又没说要自己去,只是因为还在思考这些游‘荡’者出现的原因反应慢了几拍而已。
为了证明自己真的没打算趁他不注意溜走,我将视线往旁边挪了几寸,在几乎被主人遗忘的空间里寻找能够安抚他的小玩意。
即便本就只是打着"有算赚到"的心态胡‘乱’翻看,可当我从由于不是吃食而在某次整理空间时被我随意扫到角落,胡‘乱’堆叠的杂物里,发现那一只外盒用德文标示著定位追踪器的黑‘色’硬盒时,还是忍不住感到惊喜—话说回来,当初在头两年四处晃‘荡’的日子里见到啥全往空间扔,完全没想过什么留给后人一点儿资源的习惯倒是三不五时就能给自己来点意外之喜。
好比现在,要能够让一只总是担心下一秒眼前的人很可能凭空消失的大型犬来说,这种平时压根不会想到要添购的小玩意儿不但解了燃眉之急,更甚者,很有可能一并连之后独自外出的问题也一并解决掉。
拆开外层硬盒,我从盒子里摆在墨蓝‘色’天鹅绒布上,外观朴实造型小巧的两只袖扣往冬琅眼前一递,同时耸肩。
定位追踪器,这东西我不记得什么时候收起来的,不过应该很适合解决眼下的问题。随意挑了一个拿起来把玩,没几秒又将东西往他面前凑,同时故意模仿古时店小二的狗‘腿’模样。没用过,不会用,求大神亲临指导。
……就算有这个,也不准离得太远。冬琅没有立刻伸手将追踪器接过去,而是先挑了挑眉,接过去后还不忘泼盆冷水。更何况你确定这小东西现在还能用吗?
说话的同时他的眼睛往上方看了看,让我下意识也跟著瞥了眼头顶上郁葱葱的枝叶,接着才反应过来话里的含意。
好样的,劳资还真不知道这必须倚赖人造卫星的小玩意儿还能不能用。
嘛~反正无论堪用与否,咱们冬大爷规定依旧没变,即使能用大概也就多个几公尺的活动区域,对我来说大概就是撇‘尿’本来只能顶著一个人关爱的视线,变成可以被允许走到树从后面而已。
撇撇嘴正準备收回视线的我脑袋才刚动了动,就被他一声低喝给制止住。
別动。
什么鬼?
完全状况外的我下意识定格在仰头望天的二缺傻样,然后就感觉到一双手将什么固定在兽皮衣的衣领内侧。
直到那双手挪开,我才听到迟来的解释以及意料之外的活动范围。
运气不错,人造卫星仍在正常运作,允许活动范围可以达到五百公尺。
转转抬得有些酸的脖颈,我用手拨了拨被固定在内侧,以至於光是转个脖子的动作就能明显感觉到有异物随着衣物挪动而摩擦皮肤的粗砺感的定位追踪器,凑过去打量冬琅手里正捣鼓著的巴掌大黑‘色’小盒子。
显示屏?这也装在刚才的盒子里?有些诧异的挑挑眉,相当确定自己只看到屏幕上那两个点的我忍不住好奇。黑乎乎的屏幕上就只有两颗绿‘色’的点,这玩意儿真能定位寻人?如果这两个点中间杵著个悬崖或是峭壁呢?若是哪个家伙倒了八辈子血霉,一脚踩进坑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