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训妃成瘾》 第1章 亲疏终有别 朝阳国玄帝20年 三王爷莫逸风此次挂帅带着身为副将的四王爷莫逸萧和十万皇家军浩浩荡荡得胜归朝。帝都的百姓一路上欢欣鼓舞锣鼓震天,而莫逸风的脸上依旧是百年不变的从容与淡漠。 莫逸萧看着周围的百姓唇角上扬,这是他第一次出征,却没想到会这般顺利,他们的军队在每一战都势如破竹,最主要的是,他毫发无伤地留着命回来了,看来他这次自动请缨随军出征是做对了。 正当他得意之时,只听百姓中有人高呼“三王爷”,他骤然蹙眉望去,却发现“三王爷”的呼声此起彼伏,他转眼看向莫逸风,他依旧是那淡漠的神色,而莫逸萧的心却逐渐收紧。 直到踏入金銮殿,莫逸萧的耳边还有那些令人厌烦的声音,挥之不去。 金銮殿 玄帝下旨犒赏三军举国同庆,看着眼前的两个儿子,他浅浅勾唇沉声开口:“逸风、逸萧,你们这次立了大功,不知要何赏赐?” 话虽这么说着,可是他的视线却落在了四子莫逸萧身上。 莫逸风刚要开口,莫逸萧却已先声夺人:“父皇,儿臣斗胆想请父皇给儿臣和柳尚书之女柳毓璃赐婚。” 玄帝闻言不由再次勾唇而笑。 众臣面面相觑过后都未显得多么惊愕,毕竟莫逸萧是玄帝最受宠的儿子,他有心将皇位传给他,而得了兵部尚书之女就等于拥有了兵权,皇位继承人更是指日可待,兵部尚书柳蔚更是唇角弧光点点。 就在众人皆以为此事是水到渠成,岂料莫逸风抱拳开了口,低沉的声音铿锵有力:“父皇,儿臣不求别的,只求父皇将毓璃许配给儿臣。” 玄帝嘴角的笑容骤然一敛,眯眸看着眼前的三子莫逸风上下打量着。 都说三王爷骁勇善战,在战场上指挥若定、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他带领的将士更是将他的军令视如皇命,而他看似从来不争不抢,可是玄帝却总感觉他并非表面看起来的那般与世无争,否则那个时候他不会那么做…… 而此次他提出要娶兵部尚书之女,这让玄帝对他的猜忌更甚。 整个金銮殿静得落针可闻,众人屏息静听。 原本信心满满的莫逸萧在玄帝听到莫逸风的话之后沉默不语之时心里开始没底,而柳蔚更是神色闪烁不安。 良久,金銮殿中突然传来玄帝的大笑声,众人疑惑抬眸,看似龙颜甚悦,皆是不明所以。 “看来柳爱卿真是有个好女儿,朕的两个儿子都要为令千金抢破头了。”玄帝抚着龙椅上的龙头幽深的黑眸望向柳蔚。 柳蔚躬身上前抱拳一礼:“微臣惶恐。” 玄帝转眸看向两个儿子满目慈祥:“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叫朕如何取舍?”声音微顿后又道,“也罢,柳千金年纪尚小还不急着指婚,此事往后再议。你二人平战有功,朕赐永王府一座给副将莫逸萧,另加黄金百两,绫罗绸缎百匹。” “谢父皇。”莫逸萧与玄帝对视一眼后冲他一笑。 玄帝又不着痕迹地敛住笑容看向莫逸风:“朕就赐主帅……免死金牌一枚。” 众人闻言大惊,只有莫逸风苦涩一笑。 他终是看清了,这就是亲疏有别…… ―――――― 大家快点点击“加入书架”吧,每日更新的哦。 第2章 相遇幽情谷 翌日清晨,莫逸风按约定匆匆赶去幽情谷,看见柳毓璃早已等在那里,他急忙奔了过去。 “毓璃……” 柳毓璃见他伸手而来,眸色一闪将手缩了回去。 “怎么了?”他怔怔地看着她,方才难得的浅笑僵在嘴角。 “逸风哥哥……”柳毓璃抿了抿唇紧紧捏着手中的锦帕,“我……” 莫逸风紧紧地凝着她等着她的后话。 她深吸了一口气终是说出了今日而来的目的:“逸风哥哥,从今日起我们还是不要再见面了。” 他闻言脸色一变,立刻伸手扣住她的双肩:“为什么?”见她神色闪烁,他忽而看出了端倪,“是你父亲?” 柳毓璃咬唇点了点头:“从来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请逸风哥哥原谅毓璃不能两全。” “我这就进宫请父皇下旨赐婚。”他扣着她的手紧了紧。 “不要!”柳毓璃急忙抬头制止,见他神色一惊,她开口解释,“若是皇上同意,昨日在大殿之上就已下旨,又何至于逸风哥哥再去请旨。” 莫逸风顿时明白了一切,昨日在金銮殿上,明眼人都已明白了一切,精明如柳蔚又怎会不懂。玄帝赏赐他一块免死金牌,并非是对他改观,而是莫逸萧根本不会有性命之忧,他却最多只有一次生还的机会。 莫逸萧――永王,众皇子中首个有了封号的王爷。 从来皇家亲情多淡薄,作为皇子死在皇帝手上从古至今都是常见之事,可是,她为何不能相信他若是只有一次生还机会,他会选择保她周全呢? “毓璃……” “逸风哥哥,毓璃又何尝忍心与你断绝往来,可是父母之命不可违,也请逸风哥哥莫要怪罪家父,为人父母总是会为自己的儿女考虑得周全些……”柳毓璃抬眸看向莫逸风,眸中泪光盈盈,垂眸又微微福了福身子,“多谢逸风哥哥这么多年的照顾,毓璃就此拜别。三爷……保重。” 话音刚落,柳毓璃起身不等他回应便匆匆离开,他刚伸出的手就这么停在半空。 他没有再强留,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身影在他的视野中越来越小。 她走得那般匆忙,他已经分不清她是怕他会强留,还是怕她自己会不忍心。 望着她决绝的背影,他缓缓闭上了眼眸,身后的手逐渐收紧。 三爷……她叫他三爷…… 他以为这次平定而回后他的父皇不会再像之前那般对他,就算不能一碗水端平,至少不会再危及他的性命,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还在怀疑他,甚至用免死金牌警告他。 望着远处消失的背影,他渐渐失了神…… 此时就在他身侧的大树上,一个娇俏的身子在树枝上微微动了动,蹙了蹙娥眉,她缓缓睁开亮如星辰的水眸。 眼前陌生的景象使得她满头雾水,动了动唇打量四周,若影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两根粗大的树枝上,离地面好几米,吓得她差点忘了呼吸。 正不知所措之时,她扫视了一下四周,看见一个男子站在树下。 “喂……”她试探着小心翼翼地叫了他一声。 ―――――――― 大家别忘了收藏啊! 第3章 求他不要走 莫逸风听到声音骤然拉回思绪,警觉地朝声音来源处望去。却见一个年轻女子趴在树枝上看着他,他眸光微敛用感官试探着她的功力。 “你是何人?”莫逸风紧蹙剑眉上下打量着她,却丝毫感觉不到她身上的杀气。 若影紧紧抱着树枝不敢乱动,见他没有要解救她的意图顿时有着想哭的冲动:“能……能不能帮我下去?” 莫逸风见她不说实话,转身便要离去。 他不知道她是何时上去的,又是如何上去的,可是现在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他以后都不会来这个地方。 若影见他不仅不帮她下来还要顾自离开,急得差点摔下来:“喂!可不可以别走?”她的声音中带着哽咽,那语调全然是孩子般的恳求。 莫逸风骤然顿住了脚步。 他从不会心软,更不会为女人心软,除了毓璃之外,他也不曾对谁亲近过,可是她的一声“可不可以别走”将他生生定格在原地。 那句话他在心里说了无数遍,可是始终还是没有对柳毓璃说出口,而树上的女子竟是这般直截了当地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转身看向她,只见她那期待的眼神似乎从未离开过。 见他转身,她咧嘴一笑,满眼的希望。也是那一笑,让他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起。 他们对视了半晌,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可是下一刻却听到他微微启口嗓音低沉:“跳下来。” 她闻言一怔,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树下的距离,吓得她两腿直颤,可是当她再次凝向他的面容时,心随之安然,下一刻她便一咬牙朝他扑了过去。 莫逸风因为她的信任,深不见底的黑眸闪过一丝错愕。 当若影再度睁开眼时,她竟是在他的怀里,看到自己平安无事,她再次笑开。 莫逸风依旧沉着脸,手像是被扎到一般立刻将她放下,而后转身匆匆向前走。听到后面跟随着细碎的脚步声,他头也不回地警告:“不许跟着,回去!” 若影被吓得一愣,站在原地绞着手指低声说道:“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回去。” “怎么来就怎么回。”男子冷冷地丢下一句话。 见他仍是一副冷漠的模样,若影立刻跑着过去解释:“可是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来的,只是睁开眼的时候就在树上了。” 男子转头再次打量着她,她的确是有着姣好的面容,那眼神笑起来是妩媚的,却又透着无辜,那么干净。她的年龄看似和毓璃相仿,可是无论说话的语气还是行为举止都透着稚气,好似七八岁的孩童。 “你叫什么名字?”他破天荒地主动问一个女子问题。 若影见他肯跟自己说话,立刻笑言:“我叫……若影。” “若影?如影随形……”他喃喃自语。 第4章 不许这么叫 见他想得出神,她在他面前挥了挥手低声问道:“那你叫什么名字?” “莫逸风。”话音落,莫逸风一怔,意识到了自己脱口而出的话,他抿了抿唇蹙眉立刻转身离开,若影快步上前牵住他的手问道:“等等我,你生气了?” “放手!”他低吼一声用力将她甩开。 若影一个不稳重重地摔在草地上,身上虽然没有那么疼,可是脚却崴了,她咬着牙面容痛苦扭曲起来。 听到她一声闷叫,他也没有回头,谁知身后竟传来一声软糯糯的叫声:“逸风哥哥……” 莫逸风脸色一僵,转眸朝她看去,她撅着嘴紧蹙着娥眉,或许是见到他脸上满是厌恶的神色,她立刻忍住了想哭的冲动。 那一刻他好似在她身上看到了那个人,特别是她的笑,实在太像。 他走到她跟前蹲下身子看了看她的脚伤,似乎是崴了。他抬眸看她一眼,未有任何言语,随后手上一用力,只听嘎达一声,脚被他正了位,而若影却痛得满头冷汗,但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叫出来,哪怕眼泪噙在眼眶,她还是忍住没有让它滑下。 他承认自己的劲道有些大,好似一股发泄,可是他没有想到她竟是这样的反应。 将她的脚放下后,他冷声道:“以后不许这么叫。” 不准这么叫?是说不准叫他“逸风哥哥”? 若影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哦,知道了。” 她跟着莫逸风站起身,虽然脚被他正了位,可还是很疼,她想要拉他的手,可是又怕被他甩开,所以只好站在原地楚楚可怜地看着他说道:“那个……那个……”见他转身,她急忙说道,“我脚疼,走不动了……” 他依旧冷冷地看着她,她咬着唇小心翼翼地挤出了两个字:“我要背……” 那眼神和语气根本就是一个孩子,他莫逸风眯了眯眸看着她不语,若影以为他不高兴,立刻急切地说道:“我想回家……” 他幽深的眼眸闪过一丝异样,稍纵即逝,转身在她面前蹲下身子,若影一喜,立刻把握机会趴了上去,双手攀在他的肩上。 背上突然覆上她绵软的身子,他全身一僵,这般亲密好似他和毓璃都不曾有过。 见他蹲在地上不动,若影凑到他耳边问道:“我很重吗?应该不重啊……”若影竟然自顾自陷入了沉思。 莫逸风刻意忽略掉刚才身子传来的异样,只当她是一个孩子,将她背起之后往王府走去。 若影回过神来时,莫逸风已经背着她走在大街上,她扫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之后问道:“我们要去哪儿啊?” “现在才问,就不怕我把你卖了?”他平静地开口。 若影却笑着在他背上抱住他的脖子说道:“你不会。” 莫逸风再次怔住,她对他的信任到底是谁给她的? 第5章 将她带回府 可是莫逸风这般背着一个女子回王府,还是惹来百姓异样的眸光,众人猜度纷纭。 “肚子好饿……”若影的肚子饿得咕咕直叫。 莫逸风转头见她鼓着嘴满眼的无辜,抿了抿唇松手想把她放下来,谁知这时她立刻下意识地将腿夹住他的腰,随后像八爪鱼一样爬上去固定在他的背上,惊得他倒抽了一口凉气。 见他蹙眉转头,她可怜巴巴地说道:“我不饿了,逸风哥哥,我不饿了,我们回家吧!” 话虽这么说,可是肚子却不停地叫唤着。 莫逸风闻言却是僵硬了身子,只因她那声娇糯的“逸风哥哥”,还有那句“我们回家”。 若影突然想起刚才他说过不准叫他“逸风哥哥”,虽然她不知道为何他这般生气,可现在想起还是立刻捂住了嘴。 莫逸风侧眸看了看她,神色飘忽。 待他们重新出发时,若影手里已经多了一串糖葫芦,她高兴得忘乎所以,好像是得到了什么稀世珍宝,一边趴在他的背上舔着糖葫芦一边问:“那我以后叫你什么呢?” 莫逸风不语。 若影抿了抿唇想了想:“你应该比我大吧?” 莫逸风黑了脸,这不是废话,他怎么横看竖看都不可能比她小。 他一直不吭声,她便一个人自言自语起来:“那我叫你什么呢?叫你……” “爷……爷您可回来了。”不远处,他的护卫秦铭奔跑过来,“爷这是去哪儿了?让属下好找,您的伤还没……”秦铭正满腹担忧地说着,突然发现莫逸风的背上居然有一女子,这让他惊愕万分。 这真是奇了,他们的三爷居然会背人,还是一个女人,而且是柳毓璃之外的女人。 若影听着秦铭叫他“爷……爷”,便好奇地问道:“哇……他叫你爷爷,你孙子都这么大啦?” 莫逸风闻言扯了扯唇角,而秦铭则是一脸难以置信,支吾着问:“爷,这是……” 莫逸风淡声说道:“路上捡来的。” “捡来的?”秦铭看着他的背影摸了摸脑袋嘀咕道,“这么漂亮的一个大姑娘,我怎么就捡不到?不过好像脑子有些问题……” 若影趴在莫逸风的背上还在沉思着,忽然发现他把自己带到了三王府,在门丁惊愕的目光中,她低声问道:“这里是爷爷的家吗?” 莫逸风心口一堵,简直有种吐血的冲动。 爷爷? “谁是你爷爷?”莫逸风一声低吼,可话音刚落便觉可笑,他竟是在跟一个“孩子”置气。他将若影背到前厅后让她坐下,婢女立刻送上了茶水,而管家周福望着眼前的景象有些不知所措。 若影鼓了鼓嘴看着他,好似一个做错事的孩童,缓缓低下了眼眸。 见她这般模样,莫逸风不知为何心口一滞,抿了抿唇转头看向周福道:“去抓些散瘀止痛的药,煎好后给这位姑娘服下,另外准备一间客房。” ―――――― 客房……客房……为啥只是客房?? 第6章 怨不得他人 周福立刻敛回思绪,躬身应声后急忙走了出去,丝毫不敢懈怠。 “你这几天就先住这里,等你想起来了再送你回去。”莫逸风对若影说道。 对于若影,莫逸风不是看不出来,若是正常的女子,又怎会是她现在这般模样?可是,他究竟为何会将她这么一个可能失忆可能头脑受损的女子带回王府? 拧了拧眉,他心头有些乱,转身朝外走去,若影突然起身追上前拽住了他的胳膊:“逸风哥哥,你去哪儿?” 逸风哥哥? 听到这个称呼,周福和秦铭都为之一怔。 莫逸风蹙眉凝眸睨了她一眼,伸手将她拽着自己手臂的手拉开:“好好呆在这里。” “可是……”她话未说完,莫逸风已经阔步离开,秦铭立刻跟了上去,周福则打量着眼前的若影忍不住思忖。 若影的一双水眸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消失的背影,双手紧紧地拽着身上的衣服,心从他离开的那一刻便忐忑不安。 “姑娘怎么称呼?”周福看着她问。 若影呆立在原地不作声。 周福觉得很是奇怪,又道:“姑娘,不如随老奴去客房看看,若是有什么缺的,老奴去给姑娘添置。” 若影依旧看着他消失的地方不作声。 周福无计可施,便让几个丫鬟前来伺候她去客房,谁知她吓得紧缩了身子,紧紧地拽着手中的糖葫芦警惕地看着周围的人,不说话也不跟她们走,对任何人都充满了防备。 莫逸风没有出门,只是在王府中的水榭亭台处负手静立。 秦铭站在他身后处看着他心事重重的模样忍不住猜度。但是,这个男人的心事又有谁能猜得透?就连当今圣上都难以掌握他的心思,否则也不会这般设防。若非他警觉,恐怕三王府中玄帝派来的隐卫还埋伏在此处。 不过作为皇家也确实可悲,做父亲的要防着自己的儿子,做儿子的要猜度父亲的心思,做兄弟的要害自己的手足,不过幸亏他还有一个青梅竹马…… “她走了……” 正当秦铭暗自思忖之时,莫逸风突然开了口,若非看见他方才蹙了蹙剑眉,秦铭以为自己是出现了幻听。 “走了?谁走了?”秦铭满腹疑云。 莫逸风深吸了一口气转身顺着水榭回廊而行,轻启薄唇似是在自言,又似是在与秦铭说:“只能怪本王是个不受宠的皇子,怨不得他人,柳蔚只是爱女心切……” 而后他便不再说什么,可是秦铭却已心中明了:“爷曾说过得胜而回就请皇上下旨赐婚,莫非皇上不同意?” “四弟先本王一步。”他抿了抿唇眸光一敛。 秦铭闻言心头更是愤懑:“爷,这次可是您挂帅出征运筹帷幄,若不是爷出手相救护四爷周全,四爷哪里还有命回来?他怎还能与爷相争?明知道柳小姐喜欢的是爷啊!” 莫逸风淡淡勾起唇角苦笑连连,想不到这么多年的努力,依旧换不回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半分重视。 ―――――― 咱们明天继续哈,明天的内容很精彩 第7章 心弦已撩动 午膳时,周福匆匆而来,走到莫逸风跟前躬身道:“爷,午膳已经准备妥当。” “嗯!”莫逸风敛回思绪转身走去。 “爷!”周福突然叫住了他。 莫逸风蹙眉睨向他:“何事?” 周福躬身上前:“爷,那位姑娘还站在前厅,奴才怎么劝都不听,不肯用膳也不愿去客房,已经站了几个时辰了,谁都拿她没办法。” 莫逸风没想到他是带回了一个麻烦,蹙了蹙眉冷声道:“让她用过午膳打发她走。” 秦铭和周福皆是一怔,一会儿亲自将她背回,一会儿又要赶人走,这究竟唱的是哪出啊? 来到前厅,若影果然还站在那里,见他回来,脸上的防备尽数消去。 “逸风哥哥!”她高兴地喊出了口,似乎这个称呼比较合她心意,而且她发现每次这么叫他时,他的眼眸会比较柔和。 “做什么站在这里?”他脸色微沉地低眸看着她。 她见他似有不悦,拽着手中的糖葫芦低头呢喃:“是逸风哥哥让我好好呆在这里的……” 莫逸风眸色怔了怔,这才发现她果然还是站在他离开时她所站的地方,连方向都没有变过。 这个感知让他心里很不舒服,从未有过的不舒服,可是,又不是厌烦,而是一种渴望。 微抿薄唇似乎良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低沉而柔和地自她头顶响起:“饿不饿?” 刚说完,若影的肚子就开始打鼓,她抬眸傻傻对着他笑起:“嗯!好饿。” 他眸光一闪,不再驻足。 见他转身,她欲疾步跟上去,可是因为自己站得久了双腿发麻得厉害,竟是一步都无法跨出。莫逸风转身看去,脸色微沉,只道是她又开始耍性子不愿意自己行走,便没有作声,只是抬步往外走。 此时的若影最怕莫逸风会弃她于不顾,便总是不想惹他生气,努力试着提步上前,谁知下一刻便噗通重重摔倒在地。莫逸风转身望去,心头一惊,急忙走到她跟前,却见她手中仍是高高举着那串糖葫芦。 “都这个时候了还顾着吃的东西!”见到她这幅模样,他显然是怒了。 若影撇了撇嘴只感觉委屈和疼痛不断袭来,眼泪顺势而下:“这是逸风哥哥买给我的……” 她呜咽着低声说了一句,却是让莫逸风的心弦再次撩动。 一旁的秦铭见若影楚楚可怜地从地上慢慢爬起,一只手还紧紧地握着糖葫芦,感觉甚是惹人怜惜,转眸再看莫逸风,他的脸色却是错综复杂地变化着,秦铭抿了抿唇上前正要将若影从地上扶起,谁知一直手臂突然横在他面前,他略微惊愕地看去,却见莫逸风似是轻叹了一声,而后上前推开他后将她从地上扶起。 “摔到哪里了?”他打量着她问。 若影瑟瑟地看着莫逸风咕哝了一句。 莫逸风拧了拧眉:“到底哪里?” 若影因为抽泣身子有些发颤,听他的声音透着不耐烦,便直接将他的手放在她的胸口:“这里疼。” 第8章 他是害羞了 当莫逸风被若影拉着手腕将他的手放在她的一侧绵软之时,刹那间惊得倒抽一口凉气,而他的手也在那一刻像是被扎到一般,正当他要缩回手时,岂料若影又拉着他的手放在她的另一侧绵软之上。 “还有这里也疼,疼死了。”她鼓着嘴委屈道。 的确,刚才那一下摔得不轻,她的手因为拿着东西没有去支撑,所以完全着地的胸口自是剧痛的。 可是,她竟然将他的手放在她的……那里! 一旁的秦铭见状早已吓得瞠目结舌。 见过大胆的女子,还没见过这么大庭广众之下拉着男人的手往自己胸口放的。虽然现在这前厅只有他们三人,可是这事若是传出去,三王府的名声可真是不太好听。 “爷……”秦铭支吾着说了一句。 听到秦铭的声音,莫逸风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抽回了手,也在那一刻,他的脸瞬间便红了个透彻,退后了一步后转身拂袖而去。 “逸风哥哥!”若影急急地上前,脚力也恢复了。 秦铭急忙拦住她,见她防备地看着他,他好心提醒:“这位姑娘,现在你去找爷不是要挨骂吗?” “挨骂?逸风哥哥为什么生气?”她歪了歪头不明所以。 秦铭有些尴尬地干咳了一声,看了看她后红着脸道:“这个……你刚才……” “刚才?刚才是逸风哥哥自己问我哪里疼的。”她低声嘀咕了一声,浑然不知方才的举动有何不妥。可是她突然想起什么,瞪了秦铭一眼后将他推开道,“不跟你说了。” 话音落下,她已经急急地跑了出去。 “姑娘,别乱跑,用膳房在此处。”秦铭跟上去后给她带路,才免得她差点就要跑去那个禁地的方向。 见莫逸风已经端坐在膳桌前,若影急忙走了过去:“逸风哥哥,怎么不等我?我都跟不上你了。” 方才发生了那件事,现在看见若影,莫逸风总有些不自在,他一向洁身自好,就连对毓璃都不曾如此,可是方才她竟然强行拉着他的手……那般,现在她却跟个没事人一样。 秦铭进来后站在莫逸风身旁,听到若影这么问,不由噗嗤一笑:“因为咱们三爷害羞了。” 话音落下,一道寒芒射来,秦铭只得干咳一声抿唇忍住笑不语。 “逸风哥哥,你为什么害羞啊?”她凑上前低声问他。 一道香气袭来,她的话音软软地钻入他的耳内,莫逸风只觉身子一绷,没来由地僵硬起来,握在手上的筷子顿时紧了紧。 “走开!”他低斥了一声,见她身子一缩,他突然脱口而出,“刚才的地方不可以让别人碰了。” 说完他便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见周福有些疑惑地看向一旁憋住笑的秦铭,秦铭对他摇了摇头,就怕自己一开口就忍不住大笑出声。 若影不知道秦铭的反应是何意,看了看莫逸风后点了点头,而后弯眸笑言:“嗯,我记住了,以后不可以让别人碰了。” 见她不在意,莫逸风长长松了口气,也幸亏她不是正常的女子,否则怕是要哭闹着让他负责了。 不过也因为如此,他才做了将她带回府的荒唐事,现在想来似乎是太冲动了,他是被失落还是气愤的情愫冲昏了头。 就在他敛回思绪端起面前的一碗汤饮了以后时,若影舔着糖葫芦突然又补充了一句:“以后只让逸风哥哥碰。” ―――――― 人家羞涩了……大家快把此文收入囊中吧,轻松点击“加入书架”,还在等什么? 第9章 四爷莫逸萧 “噗……”莫逸风的一口汤尽数喷出。 “哈哈哈……”秦铭终于忍不住笑得前俯后仰。 周福伸手摸了摸头疑惑道:“碰什么?什么不可以碰?哪个地方不能让人碰了?爷,你告诉老奴,老奴记着提醒大伙儿。” 听周福这么一说,秦铭更是笑得差点岔了气,而一旁的下人们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何事。 莫逸风沉着脸死死瞪了秦铭一眼,秦铭略显无辜地收住笑耸了耸肩。 若影拿着糖葫芦看向周福开口:“就是……唔……”还没等她说出口,莫逸风突然夹起面前的菜塞进她口中。 她怔怔地看向他,慢慢地咀嚼着口中的菜,周福还等着她的话,却见莫逸风也瞪了他一眼,而若影却完全沉浸在幸福之中。 当她一口菜吃完后,又张了张嘴:“啊……” 莫逸风撤了扯唇,她还吃上瘾了,居然要让他喂给她吃。 “自己吃。”他冷冷睨了她一眼不再理会。 若影撇了撇嘴,却也不敢再说什么,不过想想刚才他竟是喂给她吃,还是十分高兴的。 “周福,去请大夫。”莫逸风冷声开口。 周福闻言急忙躬身应声:“是,老奴这就派人前去请大夫。” “爷。”周福没多久又折了回来,“四爷求见。” 若是方才莫逸风的神色是有些冷之外,现在的神色便犹如寒冬腊月,而坐在一旁的若影则对这位四爷很是好奇,伸长脖子朝外张望。 “让他进来。”下一刻,莫逸风便不再带任何情绪地开口,平淡如水听不出喜怒。而且也没有要起身相迎的意思,就坐在膳桌前用着午膳。 当莫逸萧出现在若影的视线中时,她微微失神,本以为只有莫逸风是美男子,却没想到还有一个四爷同样俊美非凡,只不过莫逸萧给人一种说不出的邪气,而莫逸风则是给人一种难以亲近的距离感。 “这么巧,三哥在用午膳。”莫逸萧勾唇而笑,眸光犀利地落在莫逸风身上。 “四弟突然造访有何贵干?”莫逸风放下筷子眸光淡淡扫向他,伸手示意下人奉茶。 莫逸萧不以为意,顾自坐到他对面的座位上语带揶揄:“你我虽生在皇家,可是也不能淡了兄弟之间的感情不是?理该多互相往来,难道三哥不这么认为吗?” 莫逸风静静地凝着他,好似在看他玩什么把戏,见他不再说下去,他才继而开口:“才半天不见四弟便让为兄刮目相看了,竟是这般重情重义。” 莫逸萧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心生不悦,反倒心情更是愉悦:“四弟从来都是重情之人,难道三哥还看不出来吗?否则毓璃又岂会决定嫁于本王?” 下一刻,莫逸风手中的茶杯一晃,些许热茶洒在了他的手背上,下人急忙拿来锦帕给他擦拭。 见此景况,莫逸萧端起面前的茶杯笑容更甚。 ―――――― 今天去黄山喽,不知道回来的时候会不会累趴下了。不过燕子还是不会断更的,么么各位亲。还有感谢送荷包和鲜花的朋友们,爱死你们了。 第10章 针尖对麦芒(上) 若影见状眸光渐渐转冷,感觉莫逸风在被莫逸萧欺负,她心里极度不舒服。气鼓鼓地咬了咬唇,一把将他手中的茶杯夺了过来。 莫逸萧一怔,这才发现坐在一旁的若影。不能说他未将注意力放在旁人身上,而是他从未将旁人放在眼里。只是手上突然一空,且茶水因她将杯子夺过去而溅到他手背上的那一刻他脸色骤然阴沉。 “要喝茶回自己家喝去。”岂料若影并未因他的情绪而惶恐,反而将茶杯“砰”地一声置在桌面上,周围的奴才丫鬟吓得屏息垂头,周福和秦铭难以置信地朝她看去,而莫逸风也是同样震惊地看向她。 “哪里来的野丫头,竟然敢对本王这般说话!”莫逸萧显然是觉得失了颜面,顿时怒火上窜拍案而起。 若影不甘示弱,一拍桌扬首与他对峙:“你才是野小子!这是我家,谁允许你在这里大呼小叫的?” 莫逸风眉心一跳,对若影方才所说的“这是我家”而再次震惊。 莫逸萧却被若影的无礼而气得瞠目结舌:“你、你……这是三王府,何时成了你家?这是哪里来的野丫头?”他转而看向莫逸风。 莫逸风闻声敛回思绪,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解释,倒是若影冷哼一声:“我是谁关你屁事,野小子!” “反了反了!你也不管管,你家奴才都这般骑到主子头上。”莫逸萧将矛头指向莫逸风。 莫逸风抿唇拧了拧眉,伸手将她拉下让她坐好,而后才缓声道:“小丫头性子急,冲撞四弟的地方还请四弟别和她一般见识。” 他这句话分明是在袒护她,莫逸萧又岂会听不出来,也因此,他心头怒火更甚。可是须臾之后,他渐渐平复了情绪,缓缓落座后扬眉唇角勾起一抹讥笑。 “我倒是不会跟一个奴才计较,打狗也要看主人不是吗?只不过俗话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三哥你虽然文韬武略智勇双全,可是连一个小小的王府都管不好,若是被父皇知晓了……又怎放心将这朝阳国交到你的手上?四弟也是为了三哥着想。” 一旁的周福和秦铭偷偷抬眼看向莫逸风,莫逸萧的话中有话想必他听得十分明白。而此事是因为若影而起,他们不由地替她提了心。 出乎意料的是莫逸风并没有怒斥若影,而是将视线落向莫逸萧,唇角淡淡上扬:“四弟有心了,竟对三哥府上如此关怀,只是……她并非是三哥的奴才,而她也并未骑在本王这个主子头上不是吗?” 莫逸萧一噎,未曾想他会如此一说,一时间气得脸色发青,好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好!就当本王多管闲事了,只不过没想到三哥会这么快有了新人,莫非是早已暗度陈仓?若是让毓璃知道了……不知道她会怎么想?” 第11章 针尖对麦芒(下) 果然此话一出莫逸风脸色微微一变,虽是顷刻之间,却被莫逸萧看在眼里,不由地让他方才堵在心口的气松了些许。 若影并不清楚莫逸萧说的话中深层意思,可是能感觉他们两个男人之间的波涛暗涌,不由地心头一紧,而在听到毓璃这个名字时,她感觉很不舒服。 莫逸风敛眸望向一脸得意的莫逸萧,突然轻笑,在众人的诧异眸光中,他缓声道:“是否是暗度陈仓那是本王的事,毓璃知道了会如何误会本王,那是毓璃和本王之间的事,四弟想要对毓璃说,本王也不阻止,正好可以让毓璃早些找本王要解释。” 莫逸萧的笑容骤然僵在嘴角,看着莫逸风那笑得云淡风轻的模样,身侧的手渐渐收紧。 用膳厅中陷入一片寂静。 就在周福和秦铭想办法如何打破僵局时,莫逸萧突然站起身,犀利的眸光扫过莫逸风和若影,而后者只是坐在膳桌前不动声色地看着他。 “呵呵,三哥果然熟读孙子兵法,不但在战场上运筹帷幄,还用到了此刻。”他嘴角侧扬,眸光微寒,“不过三哥放心,四弟也不是那种搬弄是非之人,更何况男人外面有个把女人也是情理之事,只不过三哥就算为了刺激毓璃也该找个像样的,怎会找这般货色?真是差强人意。” “喂!你看什么看!”若影见莫逸萧的视线在她身上打量,她起身便要与他抗衡,却被莫逸风拽住了手臂。 莫逸萧不由地再次轻笑,转眸看向莫逸风从袖中取出一瓶药放在膳桌上道:“想必三哥在战场上伤得不轻,四弟可是特意为了三哥向父皇求来这瓶可快速治愈伤口的金合散,记得用上,伤好了才能再上场杀敌不是?” 莫逸风看着这瓶金合散眸光越来越黯,众人只见他脸色仍是未见喜怒,只有若影看到他那只桌底下的手指尖渐渐收紧。 “三哥好好养伤,若是伤势严重无法上朝,四弟会帮三哥向父皇告假,四弟现行告辞。”他轻笑着转身离去。 若影看了看莫逸风,转头冲口而出:“下次来蹭饭蹭水记得自己带碗。” 莫逸萧蓦地转眸朝她瞪去,若影却是撇了撇嘴道:“大街上的那些蹭饭蹭水的人不都是这样的?” 闻言,莫逸萧差点就要上前拧断她的脖子,但见莫逸风转眸让若影不许再说,他便也没有再停留在这个让他不屑到访的三王府,衣袖一甩转身朝门口大步离去。 周福急忙跟上前送莫逸萧,礼数周全。 当莫逸萧和周福消失在视线中后,秦铭第一个笑出了声:“哈哈哈,若影姑娘,想来这世上也只有你敢这么说四王爷,竟是将他与乞儿相提并论。” 若影扬了扬眉:“谁让他欺负逸风哥哥的。” 莫逸风眸光闪烁,心头扬起一抹异样,抿了抿唇淡声道:“下次不可如此出言不逊。” 若影鼓了鼓嘴有些泄气,却还是乖乖点头。 秦铭上前小心翼翼地拿起莫逸萧放在桌上的药看向莫逸风问道:“爷,这瓶药……能用吗?” 第12章 无尽信赖感 莫逸风接过药扫了一眼,他认得出这的确是金合散,整个朝阳国就只有三瓶,当初习嫔被火烧得体无完肤,虽然被救出却是奄奄一息,但玄帝还是命医女给习嫔涂金合散,但终究没有挽留红颜之薄命,玄帝也因为习嫔的丧命而罢朝数日。 可是他呢?在战场上他重伤昏迷几日,将士将此事快马加鞭禀告了他,他却只是命军医好生照料,再无别的话语,更别说用上金合散,而此时,这金合散到了他手中,却是莫逸萧求来的,若不是莫逸萧,想必他也不舍此药吧? 敛回思绪,他将药交给秦铭:“这是莫逸萧亲自拿来府上的,自是没有问题,他无非是想向本王证明他与本王在父皇心底的区别,让本王看清楚,不要自不量力。这药你收着,以后急需时可派上用场。” 秦铭点了点头将药收好。 “原来他这么坏!”若影愤懑道。 莫逸风转眸看她:“所以你也不要自不量力,小心一不小心丢了性命。” 若影微微一怔,而后却笑言:“怕什么,逸风哥哥一定会保护我的,对吧?” 她眸中闪耀着流光溢彩,让莫逸风有些愣忡,从见她的第一眼起,她便对他有着无尽的信赖感,但是他从未做什么不是吗?难道是因为她将她从树上救下,而后又将她带回府给了她一个安身立命之处? 思来想去他也未能理清思绪。 月影阁 若影端坐着将手放在桌子上的脉枕之上,而一个头发斑白的大夫将手指放在她的脉搏之上。她本是害怕的,双眸一瞬不瞬地看向莫逸风,若不是他在,她也定不会这般听话地任大夫给他把脉。 莫逸风双手负于身后站在若影身侧等待着结果。 当大夫将手收回之时,他沉声问:“如何?” 大夫摇了摇头:“照脉象……这位姑娘是受了极度的惊吓和重伤,所以导致了记忆全失且智力受损,可是看姑娘的样子,又不像是受了重伤的样子。” 这已经是第三个大夫这么说了。 大夫轻叹一声道:“三爷,为了安全起见,三爷还是需要给这位姑娘检查身子,看是哪里受了伤,方能对症下药。” 大夫只是如是一说,可是在莫逸风和秦铭听来却听出了别样的意味。他二人相视了一下,莫逸风显然是有些尴尬,轻咳了一声后问:“那……这位姑娘是否还能恢复记忆?” “只要找出失忆的根本原因,便能恢复记忆,只是……”大夫看向眸色清澈的若影时话语顿了顿。 “大夫请直言。”莫逸风微拧了眉心,也不知为何,在大夫如此一说时,他心里隐隐不安。 大夫敛回思绪看向莫逸风道:“通常人失忆不是受了重创便是受了打击,而这位姑娘的头部并未受到重创,若是强行让其恢复记忆……也不知这位姑娘是否能够承受。” 莫逸风倒是没想这么多,听大夫这么一说,瞬间陷入沉思。 ―――――― 终于从黄山回来了,好累啊!大家都旅游回来了吗? 第13章 一身皆是伤 夜凉如水 若影在房内迟迟都等不到莫逸风,急着想要去找他,刚要出门,门却从外被推了进来。 “若影姑娘,奴婢是王爷特意指派来伺候姑娘的,奴婢叫紫秋。”穿着一身水绿色上等丫鬟服的小丫头盈盈浅笑着捧着一叠衣服走了进来。 若影打量了她一下,抿了抿唇面无表情地饶过她想要往外走。 “诶……若影姑娘。”紫秋急忙上前拦住了她,见她立刻后退了一步,紫秋也不上前,只是站在原地解释道,“若影姑娘,周管家命奴婢们给您准备了洗澡水,奴婢伺候若影姑娘沐浴。” “逸风哥哥呢?”她蹙眉问。 紫秋柔柔一笑:“王爷在隔壁的雅歆轩,想必是睡下了,若影姑娘沐浴后也早些歇息,明日便能见到王爷了。” 若影一听莫逸风在隔壁,也不待紫秋反应过来,疾步朝门外奔去寻找莫逸风住着的雅歆轩。 雅歆轩 莫逸风沐浴过后光着上身坐在凳子上,一旁的秦铭拿着药给他细细涂抹。看着他背上从右肩一直延伸到左腰的伤疤还泛着血渍,秦铭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 虽然在战场上受伤是常有之事,可是这伤却是因为保护四王爷莫逸萧才被砍伤的。莫逸风顾念手足之情,可是莫逸萧却只顾着杀敌立功,完全不将莫逸风的军令放在眼里,导致枉送了许多将士的命。 “爷,皇上就没有因为爷在战场上护四爷周全而说些什么吗?”秦铭始终为莫逸风抱屈,至少也该加封不是吗? 莫逸风浅浅勾唇,却是透着无奈自嘲:“你觉得他应该说些什么?” “四爷在战场不听指挥,导致那么多将士枉送了性命,皇上难道连句责备的话都没有?”秦铭咕哝道。 “本王不说,皇上即使听了旁人所言也定然不会相信不是吗?即使本王说了,你觉得皇上会信谁?”他语气淡淡听不出喜怒,只有秦铭知道他心底究竟承受了多少。 秦铭一边帮他上药一边愤懑:“那难道皇上不知道爷在战场上是如何保护四爷的吗?这么深的伤口,差点要了爷的一条命。” 回想起那日,秦铭依旧会倒抽一口凉气。 他以为那日眼前的这个男人终究会死在战场,毕竟那一刀原本是砍向莫逸萧的,而在千军一发之际莫逸风却倾身迎上了刀刃。鲜血就从他的背脊上潺潺流出,而他却依旧手持银戟同将士们出生入死奋勇杀敌。 若非有莫逸风,那日在战场上像莫逸萧那样的行为尚未等敌方强强进攻将士们早已尽数而亡。而莫逸萧在回头看到莫逸风为他挡下一刀时只是一瞬间的惊愕,很快便在两名大将的保护中连连进攻,只为了届时可以邀功。 莫逸风忍着身上药物浸透伤口传来的剧痛,随手拿起桌上的一杯茶轻抿了一口:“莫逸萧不说,皇上又如何得知?即使知晓,对他而言本王这般做也是理所应当的。” “难道当时若是爷面临险境,四爷给您挡刀也是理所应当的?”愤愤的一句话刚出口,秦铭便不作声了,他不小心提了不该提的事。 试探地朝他看了看,所幸他并未动怒,只是他望着窗外夜色的眸光开始涣散起来。 秦铭知道他又在回忆过往了,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于是故意岔开了这个话题:“爷,那位若影姑娘若是永远都寻不回记忆,爷会把她留在府中吗?” “怎么,你想要将她留下?”他放下茶杯反问。 秦铭一怔,脸色炸红,心急着解释:“爷!属下只是……只是随便问问,她是爷的人,属下哪有这个胆子。” 莫逸风转眸睨向他:“谁说她是本王的人,以后不准再胡言乱语。” “是!”秦铭耸了耸肩,心里却暗自揣测,这都把人亲自背回王府了,还不是他的人,而且…… ―――――― 谢谢送荷包和鲜花的亲们,爱你们。 第14章 检查她身子 忽然想到什么,他不由笑问:“爷,今日那大夫说为了安全起见,让爷给若影姑娘检查身子,看是哪里受了伤,方能对症下药,爷准备何时检查?” “你!”莫逸风瞪大着眸子盯着他,一时间竟是无言以对,好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愠怒道,“谁说本王要亲自检查她的身子了?本王已经让紫秋前去照顾。” 秦铭一怔,忽而又失声笑起:“紫秋?爷可真是有心了,紫秋可是府上做事最勤快人最聪明可靠的丫头,爷没有留着自己用,竟是给了才入府的若影姑娘,看来爷是准备让若影姑娘在咱们王府长住了。” 闻言,被看透了心思的莫逸风一下子恼羞成怒起来:“秦铭,你若再敢胡言,明日就从本王的眼前消失。” 秦铭急忙闭嘴,而后从唇缝中挤出一句话:“属下知错,下不为例。” 莫逸风这才没有继续追究,只是一颗心竟是烦躁得很。 对于那个叫若影的女子,他真的对她是特殊的吗?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到最后他自己都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寻不回记忆也好。”至少这样她不会选择离去。 莫逸风的声音幽幽传来,透着别样的情绪,眼前竟是又浮现了柳毓璃决然离去的身影。 “逸风哥哥!” 就在这时,随着一声恍若黄莺出谷的清脆声音响起,雅歆轩的房门被突然推开。 莫逸风厉眸瞪去,见是若影,敛住眸中的锋芒微拧了眉:“做什么?” 他并未动怒,只是起身从床边拿起寝衣穿上。 若影见莫逸风果真在此,高兴地立刻扑了上去,莫逸风未曾想她的动作竟是如此迅速,等他反应过来时她已经扑进了他的怀里,而秦铭则是拿着药呆立在一旁。 这是……当他不存在吗?如此肆无忌惮。 “逸风哥哥,我以为你不要我了,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她抬眸看着他问,眸中不带一丝情yu,却有着浓浓的依赖。 莫逸风伸手将她推开,睨了她一眼后正要合上衣襟,岂料她拉开他的衣服吓得白了脸色:“逸风哥哥!你……你受伤了?” “小伤,上了药就没事了。”他沉声说道。 若影看了看周围,最后将视线定在仍呆立在一旁的秦铭手中,上前便从他手中夺过药瓶,而后拉着莫逸风让他坐在凳子上道:“我帮逸风哥哥上药,我很会上药的。” 莫逸风与秦铭对视了一眼,而后试探地问道:“哦?为何你很会上药?” 若影拿着药瓶想了想最后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记忆中,她的确是很会上药,好像一直会帮别人上药,又好像一直会给自己上药,可是又好像从未有过此事。 “算了,胸口本王自己会上药,你回去睡吧。”莫逸风起身想要接过药瓶,若影却紧紧地抓着不放:“不嘛不嘛!” 她急得直跺脚,好似能为他做些事情哪怕是上药这种小事都会让她得到满足。 莫逸风看着她好似乞求的眼神甚是无奈,不由地看了看秦铭。而秦铭却耸肩一笑:“那属下就不打扰王爷和若影姑娘了。” 莫逸风黑眸一瞪,有些不知所措,而秦铭走到门口处时突然探了探脑袋提醒道:“爷,为了安全起见,记得给若影姑娘检查身子。” 第15章 赖在他床上 不等莫逸风发作,秦铭早已溜之大吉,独留下若影和莫逸风在房间内,而若影趁莫逸风的注意力在秦铭身上时,已经开始给他的胸口上药。 莫逸风低头一看,她的神色极为认真,而她的气息在他胸口仿若轻羽般撩拨着他的每一根神经。一瞬间好似全身的血液在不停地沸腾。 “不用了。”他敛回思绪急忙退后一步合上衣襟背过身去,“早点睡吧。” “哦。”若影将药放到桌上后一溜烟地爬到床上,踢掉了鞋子便往床上躺去。 莫逸风整理好寝衣抬眸一看,顿时傻眼。 他的床还从未有人敢如此大胆地躺上去过,即使他的卧房也只有秦铭、周福和特许的几个进来清扫的下人。可是现在,她竟是这般大咧咧地躺在他的床上,而且还……穿着那件摔过地上沾过尘土的衣服。 “起来!谁让你睡在本王的床上?”莫逸风反应过来后顿时暴怒。 若影揉了揉眼睛抬头看他:“不是逸风哥哥让我早点睡的吗?” 莫逸风扯了扯唇脸色渐渐黑沉:“本王让你回房睡!回你自己的房!这是本王的床!” 他的情绪从来都没有像今日这般暴怒过,他甚至对任何人都不会表露他内心的喜怒哀乐,一切的情绪只会埋藏在心底,可是今夜他却失控了。 若影被他一吼吓得呆立在床上忘了动弹。 “紫秋!”莫逸风瞪着若影朝门外怒吼了一声。 一直徘徊在门外的紫秋一听莫逸风大怒,立刻推门走了进去,也因为匆忙,一下子绊住门槛扑倒在地。可是她不敢有丝毫懈怠,忍着膝盖和手心的疼痛,立刻从地上爬起来,而后小跑到莫逸风面前噗通跪倒在地。 “王爷,奴婢在。”她的声音因害怕而颤抖着。 莫逸风一看见慌慌张张的紫秋,便将气尽数撒在她身上:“本王让你好好伺候若影姑娘,你就是这般伺候的?” 紫秋瑟瑟发抖地转眸看向若影,一瞬间青白了脸色。 “若影姑娘……”她低低喊了她一声,只想让她快些从床上下来。 若影看了看紫秋,又看了看莫逸风,这才意识到莫逸风似乎不希望她睡在床上,便只得慢慢地从他的床上下来了。 “还不快带若影姑娘沐浴更衣后就寝。”莫逸风看了看那张被若影睡过的床,眉心始终紧拧着。 “是,奴婢这就带若影姑娘回房。”紫秋见莫逸风的语气渐缓,这才颤抖着双腿从地上爬起,而后走向若影伸手想要扶她,“若影姑娘,随奴婢……” “啊!逸风哥哥!”若影见紫秋伸手而来,吓得立刻躲在了莫逸风身后,双手紧紧地拉着他的寝衣不放。 见此状,紫秋转眸看向莫逸风,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王爷……” 莫逸风看着她的手紧紧地拉着他的寝衣,更是脸色黑沉:“放手!回房去。” 若影却干脆抱着他的腰躲在他背后不停摇头,口中发出不愿离开的闷哼。 第16章 她只想要他 对于若影的强烈依赖感,连莫逸风都有些吃惊,身在皇家,他不是一个心软之人,可是每一次看见她的那双眼睛,他便不忍再拒绝。 “若影姑娘,奴婢带您回房沐浴吧。”紫秋好言相劝。 若影却像是避开会伤她之人一般死死地抱着莫逸风将头埋在他的背脊中。 “王爷,这……”紫秋已经无计可施,看着紧紧躲在他身后的若影,抬眸看向莫逸风,“王爷,若影姑娘似乎害怕与旁人亲近。” 莫逸风抿了抿唇,侧头睨了她一眼,蹙眉想要将她的手掰开,她却死死不放手。 对于若影的状况,周福已经尽数告知紫秋,因而见状,紫秋有些于心不忍,可是他们的王爷心里装着是谁他们做下人的比谁都清楚,所以她再怎么同情若影,也不敢造次。 紫秋以为若影如此黏着莫逸风,他定然是要发怒的,正当她因为无力劝阻若影准备挨骂之时,岂料莫逸风伸手用力拉开环住他腰际的手后只是柔声劝阻。 “听话,跟紫秋回房去。”他垂眸看着若影,某种多了一层柔和。 紫秋错愕地抬眸看向莫逸风,有些懵了。 “那你会不会不要我?”若影满脸的担忧。 “不会。”他竟是说得异常斩钉截铁,话音刚落,连他自己都怔了怔。 “可是……”她咬了咬唇泪光盈盈,“他们说……逸风哥哥迟早会把我赶出去的,今天就准备把我赶走的……” 莫逸风闻言眸光一寒,转头睨向紫秋,杀气逼人。 紫秋吓得身子一颤,仅仅一个眼神,就让她好似寒冰入体,浑身骤凉。 “王、王爷,不是奴婢说的,奴婢从未这么说过,请王爷明察。”她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莫逸风没有说什么,只是转身看向若影承诺:“有本王在,没有人会将你赶走。” 若影闻言立即笑开,只要是他说的,她便信、她便听。 看着跟随紫秋离开的背影,莫逸风陷入了一片沉思。 然而只是顷刻,他突然对门外开口吼了一声:“秦铭!” 门外的秦铭一听莫逸风喊他,吐了吐舌头急忙走了进去:“爷。” “本王看你是越来越胆大包天了。”他眯眸朝他望去,此刻的语气中听不出喜怒,只是淡淡出声。 秦铭讪讪一笑,走上前言语也没有避讳:“爷,属下也是关心爷的终身幸福,我看那若影姑娘挺好的,不但人长得水灵,身材还婀娜多姿,最关键的是她除了爷之外谁都不喜,可比那柳大小姐好多了。” 对于柳毓璃,秦铭是极其不喜欢的,虽然她对他也算客气,可是时而在莫逸风不在时流露出来的神色,总让他感觉很不舒服。 可是他的话音刚落,一道寒芒便直直落在他身上,似要将他穿透。 “属下……属下多嘴。”他暗叫不妙,这个世上他唯一不能评判的恐怕也就是柳毓璃了,不过见莫逸风此刻无心再指责他,他便转移了话锋,“爷,明天要不要带若影姑娘去宫里让太医诊治一下?” ―――――― 本周12号会有加更 燕子就爱创新,所以每一篇故事都截然不同哦! 第17章 会一直陪你 莫逸风敏唇未语,转眸看向窗外,半晌后淡淡出声:“不用了,你下去吧。” 秦铭有些疑惑,看莫逸风对若影如此特殊,他以为他会想方设法医治好她,可是他却好似放弃了。可是而后一想,今日大夫所言之事也的确让人觉得惋惜,他猜想着也许是因为如此所以莫逸风并未强求她重拾记忆,更何况三王府这么大,也不会无若影的容身之处,更何况现在柳毓璃已经选择离开了不是吗?如此甚好! 他暗自想着,便也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雅歆轩。 月上半空 莫逸风沉沉地睡着,而他又做着十几年来的同一个梦…… 夜幕下,荷塘中,那张漂亮的女孩若隐若现,她眨着恍若星辰的水眸笑着柔声对抽泣中的莫逸风开口:“逸风哥哥,不要害怕孤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毓璃……毓璃……” 莫逸风再次从梦中惊醒,望着周围的一切,眸色渐渐暗淡。 当年的事情究竟是梦是真? 若是梦,为何会那般真实,而且几乎夜夜做着同样的梦。若是真,为何那个第一个叫他“逸风哥哥”的女孩如今也弃他而去? 不是说会一直陪着他的吗? 思及此,他再无睡意,起身披上衣服打开门,望着头顶的星空,脚步声在寂静的月夜中回荡。 或许是因为夜已深,周遭太过安静,脑海中不知不觉又回想起了往昔之事…… “莫逸风,你给我跪下!”七岁的莫逸萧带着一群奴才站在莫逸风面前鄙夷地看着他。 原本独自坐在荷塘边的莫逸风闻言站起身,见莫逸萧如此不分尊卑对他一再欺凌,便上前不悦地回道:“四弟,我是你三哥,长幼有序,我怎能给你下跪。” 莫逸萧闻言像是听到了多好笑的笑话,带头与奴才们笑得前俯后仰,而后突然止住笑声满脸狠戾:“三哥?你也配,不过是一个贱婢的孩子,还想与我称兄道弟,真是自不量力。” “不许你骂我母妃。”莫逸风骤然上前满身戾气。 莫逸萧为之一怔,不曾想他的反应如此激烈,可是很快便恢复如常地一脸讥笑:“所有人都知道你那个不要脸的母妃趁我母妃生病了,借着帮我母妃送茶点的机会勾引我父皇,这才有了你,你还不承认你是贱婢的孩子。” 莫逸风气得浑身颤抖,突然上前朝莫逸萧扑了上去,很快便扭打在了一起。 周围的奴才这才发现大事不妙,急忙赶去通禀莫逸萧的母亲德妃,而德妃赶来之时正好是莫逸风骑在莫逸萧身上将他痛打的景象,而她的身边还站着那个万人之上的男人。 “混账东西!给朕住手!”玄帝沉着脸色怒吼了一声。 莫逸风心头一颤,他竟是成了自己父亲口中的“混账东西”。 ―――――― 大家怎么都喜欢潜水呢?评论后请在评论区点击签到哦。 燕子的新浪微博地址:新浪微博:http:///yueyingn/hme 简介处也有链接。 第18章 梦中的女孩 莫逸萧哭哭啼啼地被德妃抱在怀中,看着他满脸的淤青,嘴角甚至有了血迹,抬眸恨恨地瞪了莫逸风一眼,但那狠戾稍纵即逝。 “两个皇子如此厮打,成何体统!”他虽是怒骂着,可是那抹寒芒却只是向着跪在地上的莫逸风。 莫逸萧哭着看向玄帝道:“父皇,儿臣只是听说三哥喜欢这个荷塘,几乎每日都会前来,儿臣便想来看看,谁知三哥却说这是他的地方,让儿臣滚开,儿臣不愿离去,三哥便动手打了儿臣。” 莫逸风惊愕地看向莫逸萧,反应过来后急忙向玄帝解释:“父皇,儿臣是喜欢这里,可是儿臣没有说那些。” “三哥,母妃说男子汉大丈夫要敢说敢做就敢当,你怎么可以不承认?你还打人。”莫逸萧往德妃的怀里缩了缩,感觉到德妃的手臂紧了紧,他这才安心了。 莫逸风闻言脸色一变,惊慌地看向莫逸萧母子,心头一惊,再抬眸看向玄帝,只见他的眼中充斥着叫作厌恶的神色。 “父皇,儿臣没有……” “住口!”玄帝并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而是当即下令,“既然你这么喜欢这里,以后别的地方你都不准去了,今夜也留在此处过夜吧!” 莫逸萧闻言止住了哭声,转眸看向玄帝轻问:“那……南书房呢?” 玄帝冷哼一声:“朽木不可雕。” 莫逸萧拧了拧眉不是太懂玄帝的深意,可是看着玄帝一脸的怒容,他难免心头欢喜,抬眼笑着看向德妃。 此时德妃只是轻抿樱唇搂了一下莫逸萧,转身看向玄帝道:“皇上莫要动气,风儿尚且年幼,想必是容妃疏于管教所至,他的本性并不坏……” “闭嘴,不许你们说我母妃。”莫逸风最无法忍受的便是那些说他母亲是非之人。 可是此时此刻他这般一说更是惹得玄帝怒火上涌,扬手便给了他一耳光。 “不分尊卑目中无人,这就是你那个娘教你的?”见莫逸风捂着脸毫不知错,玄帝气得拂袖而去。 莫逸风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疼,还有那个毅然决然转身离去的背影,还有莫逸萧的窃喜,德妃若有似无的勾唇,他委屈地哭出了声。 直到夜里,他双手抱住自己,瑟瑟发抖地坐在荷塘边承受着刺骨的寒风,眼泪滴在荷塘内。 当今皇帝下了令,自然是无人敢来接近,更是无人敢给他带些吃的或者那件披风,服侍他的宫人并不多,而且因为他是个不受宠的主子,更是不会趟这个浑水。 而他的生母容妃想来定是知道他今日所遭遇之事,只是她在宫中地位低下,更是对玄帝惟命是从,胆小怯懦不敢造次,他从不指望她,更不希望她为了他而得罪了那个原本就不待见他们母子的男人。 此时此刻,莫逸风看着水中倒映出的身影,倍感凄凉。 月上高空,他瑟瑟发抖地抱着自己的身子坐在荷塘边,在漆黑的夜色中,承受着寒风刺骨。没有人给他送吃的,没有人给他送件衣服,只有那寂静的夜相伴。 “呜呜呜……”八岁的年纪被罚独自夜宿荷塘,终是抵不住心头的顾及和恐慌。 也不知哭了多久,倦意袭来,他抽泣着轻轻阖上了眼眸。 “逸风哥哥,不要害怕。”突然的一个声音柔柔传来,使得莫逸风止住了哭声。 “谁?”他抬头四处张望。 “逸风哥哥。”声音再次低低传来。 莫逸风心头一紧,可说来奇怪,原是害怕鬼怪的他却在听到这个声音时毫无惧意。 最后,他竟是在水中发现了一个小女孩的脸。只见她弯着眉眼浅笑盈盈,那眼眸恍若此刻天上的星辰耀眼夺目,让人不忍移开视线。 “你是何人?”他喃喃开口相问,声音中还带着刚哭完的沙哑。 ―――――― 今天还有一更 第19章 疑似鬼上身 水中的女孩没有回答,只是笑着说:“逸风哥哥,不要害怕孤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真的吗?你会一直陪着我?”他望着那水中的倒影渐渐进ru了睡梦中。 朦胧中,有人将他的身子扶了起来,身上传来一阵暖意,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见一个穿着小太监衣服的陌生男孩,此刻正抱着他的身子满眼担忧:“三皇子,你怎么样?你身上好烫。” “你是……”他含糊不清地问着。 “我叫秦铭,我爹是宫中侍卫长,今晚偷偷跟着我爹进宫的,我爹还不知道呢。”心直口快的秦铭话一出口,才知闯了祸,急忙捂口,看着迷迷糊糊的莫逸风,他低声道,“三皇子,你要帮我保密哦,我去帮你找太医。” 说完,秦铭脱下自己身上的衣服盖在莫逸风身上,而后脚步匆匆渐行渐远。 待莫逸风醒来之后,发现已经在自己的寝宫,身边陪着的不是他的母妃,而是二皇子莫逸谨的母亲桐妃。 “桐妃娘娘?”莫逸风想要起身,却发现浑身没有气力。 “别动。”桐妃满目慈和地帮他坐起身靠在床上,“风儿烧了整整三日,可算是醒过来了。” “我母妃呢?”他从来都不指望那个男人来看望他,可是他的母妃不见踪影倒是让他十分诧异,因为她从来都不舍得让他独自就寝,哪怕他如今已经八岁了,她依旧还是看着他睡下之后才会回去,而他也只有在母妃在时才能安睡。 桐妃闪了闪神,不忍告诉他真相。 就在这时,二皇子莫逸谨欢天喜地地跑进来叫道:“母妃,听说父皇让三弟以后跟着母妃了,是真的吗?” 莫逸风瞳孔一缩,转眸看向桐妃,而桐妃对莫逸谨拧了拧眉示意他不要多言后便担忧地朝莫逸风望去。但是让她意外的是,他并没有哭着去找容妃,而是收回视线靠在床头静静地凝着前方。 从那日起,莫逸风便性情大变,沉默寡言知进退,审时度势会隐忍。即使受了委屈也不再掉一滴眼泪,即使得到玄帝的首肯去见一见生母容妃,他也是反过来安慰她莫要担心,而他的眸中从醒来之后起便透着让人难以近身的清冷。 可是,也是从那日起,他天天夜里都会在荷塘边呆上几个时辰,众人只道是他那夜在荷塘昏迷是因为被鬼怪俯身了,才会夜夜来到荷塘呆坐,只有他自己清楚,他只想再见见那夜说会永远陪着他的女孩。 莫逸风拉回往日的思绪,看着如今的三王府,虽然已经离开了让他窒息的皇宫,可是他的身上还是留着那个万人之上的男人的血,或许连那个男人也恨不得他早些消失吧?无论他怎么努力,终究抵不过他的四子莫逸萧。 只是有一点让他到现在都弄不明白,即使当初他的父皇酒后乱性宠幸了他的母妃,后来也是因为她的母妃美貌与贤惠并存而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并没有因为她是宫女的身份而有所嫌弃,更是让在她生下他之后坐上了容妃的位置,可是后来究竟发生了何事会让那个男人一下子对他们母子如此厌恶? 他曾经多次问过容妃,可是连容妃自己都不明所以,只感觉那个男人不让她进冷宫已经是厚待了。 厚待?莫逸风的嘴角泛起一丝嘲讽,若是连那样的日子也叫厚待,那么后来德妃和桐妃二人的日子岂不是叫天恩? 深吸了一口气,脑海纷乱,抬眸一看,他竟是来到了月影阁。 第20章 挂在他身上 正准备转身离开,却看见房间内烛火通明,迟疑了顷刻,他还是走了进去。 “睡不着……睡不着……逸风哥哥,我睡不着怎么办?” 莫逸风闻声在寝殿门口顿住脚步,竟不知她会如此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到来。 “哎……逸风哥哥是不会来的,可是,为什么不能跟逸风哥哥住一起?你说……逸风哥哥是不是讨厌我?可是人家很听话,逸风哥哥为什么讨厌我呢?” 莫逸风眉心一蹙推门而入,在若影的惊愕眼神中,他的视线扫过各个角落,连梁顶都细细查看了一遍,最后疾步来到若影的床前睨过她床上的每一处。 “逸风哥哥!”若影反应过来后一下子从床上蹦起后扑了上去,整个人都挂在了莫逸风的身上。 “方才在跟谁说话?”他冷声问。 若影紧紧地抱着他的脖子撅着嘴道:“逸风哥哥不跟我说话,我就跟小枕头说话。” 莫逸风的视线落在方才被她丢下的枕头上,半晌后终是无奈轻抿薄唇。 “怎么还不睡?”他的声音透着低哑,却是好听至极。伸手将她的手拉开,让她坐在床上,而他也缓缓坐在床沿。 若影仰头看着他道:“逸风哥哥不在,我睡不着嘛。” 因为他不在,所以她睡不着?可是他们才认识不是吗?为何她会这般依赖于他? 莫逸风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转而却问:“为何如此叫本王?” 若影想了想他的话,而后一副做错事的模样。因为她记得他之前说过不许她这么叫他,可是…… “就是喜欢这么叫,非常喜欢,非常非常喜欢。”她眨着水眸兴奋地说着,可是见他只是沉着脸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她垂下了头低声道,“那……可不可以等我想到要叫什么了再换?” 看着这样的若影,莫逸风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当年的柳毓璃,记得听到柳毓璃第一次这么叫他时,他也这么问过她,她却反问:“不可以这么叫吗?可是……” 见她怯怯的模样,莫逸风难得露出了笑容,拉着她的手说:“可以,以后只有毓璃可以这么叫。” 当时的柳毓璃高兴得像得了什么宝似的,而他也因为她的高兴而高兴。可是转瞬之间,他便再也听不到她叫他逸风哥哥了,而是成了“三爷”。只是一个称呼,便将两人的距离长长拉开。 敛回思绪,他看着眼前对他依赖至极的若影,心中百味杂陈。凝视半晌,他轻轻抬手抚了抚她的脸低声道:“睡吧。” 若影听话地躺下去后侧身看他轻问:“逸风哥哥会走吗?” “不会。”他说,语气中透着柔和,不似往日的冰冷。 “那我明天还能看见逸风哥哥吗?”她拉着他的手心头还是有些担心。 “再不睡本王就走了。”他一只手被她紧紧握着,另一只手提起被子盖在她身上。 若影闻言吓得立刻合上双眸,可是她的手却依旧紧紧地握着不放开,使得他心口一滞。 ―――――作者发言――――― 简介已经更改了,大家快去看,很有爱哦。还有燕子的微博。 第21章 离开不由你 看着她如此模样,莫逸风的黑眸渐渐暗淡。 若是她能像眼前的女子那般依赖他,该有多好…… 抬手抚了抚若影的面容,明明两个人并不像,可是他却想要将这个世上最好的东西留给她,留给这个只愿意留在他身边的女子。 “留下是你自愿的,离开就由不得你了。”他反手握住渐渐沉睡的若影的手自顾自地提醒着她,眸色却渐渐涣散。 睡梦中的若影弯唇笑了笑,喃喃开口:“逸风哥哥,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你说什么?”敛回思绪,莫逸风似乎听到了她说了句什么,可以当他细听之时,她已进ru了熟睡状态,他只道她说了句梦话,并未放在心上。 若影在三王府已经住了一段时间,对于周围的环境也十分熟悉了,而府上的下人们对于若影的身份虽然带着众多猜疑,却也不敢怠慢,毕竟他们的王爷对她是宠溺至极,不过有时候也是犹如严父…… “逸风哥哥,看我折的纸鹤,会动的。”若影像献宝似的跑到他的书房,见莫逸风和秦铭在谈论着什么,她不管不顾地跑过去将千纸鹤放到他的案几上。 只听砰地一声,莫逸风将手上的书重重砸在案几上,那千纸鹤也随之被震起又跌落。 若影吓得浑身一颤,怔怔地呆立在原地看着莫逸风抿唇沉脸睨着她。 秦铭朝莫逸风看了一眼,虽然他脸色微沉,却没有让人感觉到寒气逼近,于是随之退立在一旁。 若影看了看秦铭,又看了看莫逸风,而后慢慢挪动着脚步走上前,伸手想要拿回千纸鹤准备离开。谁知刚碰触到千纸鹤的一个翅膀,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她手上便立刻传来火辣辣的疼。 若影急忙缩回手,同时哇地一下哭了起来。 “逸风哥哥……疼……”她一边掉眼泪一边楚楚可怜地看着莫逸风。 莫逸风却是手拿戒尺起身缓步上前,走到她面前后站定,居高临下地睨着她纠正道:“我不疼,疼的是你。” 一旁的秦铭扯了扯唇,或许只有在若影在的情况下他才能看到莫逸风如此幼稚的一面。 若影摸着通红的手背仰头看着他哭诉:“影儿好疼,逸风哥哥又打影儿。” 自从有了若影在府上到处闯祸之后,莫逸风几乎是在所有地方都准备了能教训她的东西,当然重刑他舍不得,戒尺却是各处常备。 一开始秦铭包括府上的所有人都以为莫逸风很快会厌恶像若影这样记忆全失又只有八岁智商的女子,虽然生活能自理,可是整日里都黏着莫逸风不放,还总是到处闯祸,可是谁知道莫逸风从未有过厌恶的情绪,反而让人觉得每日里替她收拾烂摊子而后教训她的莫逸风有些乐此不疲。 “知道我为何打你吗?”他双手负于身后,虽然比若影大不了几岁,可是那神态却是像极了为人父。 第22章 幼稚的两人 对于若影,莫逸风早已习惯了用“我”自称而不是“本王”,因为她不喜欢他用本王二字。 若影吸了吸鼻子看向案几轻声道:“因为逸风哥哥不喜欢纸鹤……” “不对。”他扬了扬眉看着她。 “因为逸风哥哥心情不好……”她无辜地仰头看他。 “不对。”莫逸风扯了扯唇,莫非他在她心里是那种心情不好会找她出气之人? “那……”若影转眸朝秦铭看去,而后撇了撇嘴竟是伤心地呜咽起来,“因为逸风哥哥喜欢秦铭不喜欢影儿。” 秦铭噗嗤一声,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这话若是传出去,他不成了龙阳癖?莫逸风身为王爷倒是无惧,可他只是小小的护卫,还要娶妻生子呢。 “爷,属下先、先在外候着。”秦铭尴尬地想莫逸风请示,见他默许,秦铭立刻慌乱地逃出书房。 见秦铭离开,若影止住了呜咽声,而后哽咽地看向莫逸风,轻眨水眸,浓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水。 看着她这般模样,他心软先松了口:“前几日是如何教你的?” “前几日?”若影想了想,垂头低声嘀咕了一句,“每天教那么多,谁记得住!” “你说什么?”莫逸风的语调骤冷。 若影心头一颤,急忙倒退了一步摆摆手:“没有、没有说什么……哦!不对,我是说……我记得了。” “既然记得了还站在这里?”莫逸风居高临下地睨着她,见她缩了缩脖子后走到案几前将纸鹤拿了回去,而后转身了出去关上了书房门,他的嘴角处露出了不易察觉的一抹笑。 走出了书房门,若影鼓了鼓嘴看向一旁的秦铭,秦铭无语地轻叹,又要陪着这幼稚的两个人演戏了。转头抿唇朝书房内通传了一声:“爷,若影姑娘求见。” 书房内,莫逸风的声音沉沉传来:“何事?” 秦铭望向若影,若影急切道:“逸风哥哥,我是要给你看我折的纸鹤的。” “看过了。”书房内莫逸风的语气淡淡,门外的两个人谁都不知道此刻的莫逸风心情极好,虽然看着手上的密函,嘴角却浅浅上扬。 可是若影一听急了,看着手中的纸鹤急得跺脚,早知道刚才不给他看了,可而后突然想到了什么,兴奋道:“可是,我的纸鹤会动的,我让他飞给逸风哥哥看。” 莫逸风看向门外的声音,轻哼了一声:“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儿吗?” 一旁的秦铭闻言心头暗笑,可不就像三岁小孩儿,否则怎会陪她这般耗着。 就在若影不知所措之时,周福匆匆而来:“爷,二爷来了,在前厅候着。” “二爷?二爷是谁?”若影十分新奇,在这三王府里,她已经认识了所有人,可就是独独没有听说过二爷莫逸谨。 ―――――― 男二号要出场喽。另外,今天是燕子的生日,所以下午五点还有一更,谢谢各位亲们的支持。 第23章 初见莫逸谨 周福躬身上前回道:“若影姑娘,二爷是当朝二王爷,是咱爷的二哥。” “二哥?他是好人吗?”自从见到了莫逸萧,若影便对莫逸风的兄弟没什么好感。 周福原是一愣,而后想到了当日之事,不由笑言:“二爷当然是好人,好得很。” “好耶,我去给二哥看看我的纸鹤。”说完,她欣喜地转身立刻奔向前厅奔去。 就在若影离开的那一刹那,书房门从内被打开,周福和秦铭从若影反常的反应中回过神来,但是一回头便看见莫逸风脸上阴云密布。 “爷。”周福低声叫了一声,却见一阵风扫过,一袭墨蓝色的锦袍从眼前一闪,疾步朝前厅的方向而去。 秦铭和周福面面相觑,顷刻后立即跟了上去。 一路上,莫逸风的心莫名堵得慌,若影一向不喜近身他人,包括相处了一段时间的周福、紫秋和秦铭,可是刚才听到周福说莫逸谨来了,她竟然亲切地直接叫他二哥!他们甚至从未蒙面。 那种在若影心中唯一的依赖好似被掠夺走的感觉真是不好。 当若影来到前厅时,便看见一位身子卓越面色清秀,穿着一袭暗红色锦衣的男子坐在右侧的座位上饮着茶,可是那眉心却紧紧拧着,好似堵着一口气。 若影一瞬不瞬地看着眼前的莫逸谨,好似在她来到三王府之后除了莫逸风之外,他是她见过第二个好看的男子。虽然说是兄弟,可是莫逸谨和莫逸风长得并不那么像,给人的感觉也不像。 莫逸谨因为刚才周福的行为让他心头发堵,所以后知后觉地在若影看了他好半晌之后才发现门口有人注视着他。 “小丫头,本王知道自己长得俊俏不凡,可是你看的时辰是否久了些?要不要擦擦你的口水?”莫逸谨放下茶杯挑眉看向愣忡中的若影。 若影回过神来后眨了眨眼,而后抬起手背擦了擦下巴又擦了擦嘴角,并未发现什么水迹,这才走到他面前理直气壮道:“我没有流口水。” 莫逸谨被她那好笑的举动惹得噗嗤一笑,方才的抑郁情绪竟是在一瞬间一扫而空。 看着他笑得弯起了眉眼,若影也跟着咧嘴笑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莫逸谨一边问一边打量着眼前的若影,而后又补充道,“看你的打扮也不像是王府中的丫头,莫非是三哥金屋藏娇了?” “金屋藏娇是什么?”若影歪着脑袋问。 莫逸谨起身绕着她走了一圈细细打量着她,虽然长的模样甚好,却不知是个脑子出了问题的姑娘,难道是他那三哥被柳毓璃伤得饥不择食了? “二哥。”一声低沉的嗓音唤回了莫逸谨的思绪,也止住了他打量若影的动作。 “三弟,你这是从哪里拐骗来的小丫头?这俊俏模样可是二哥府中没有的,不如让给二哥如何?”莫逸谨笑着走上前,看到若影后也忘记了方才想要质问莫逸风的话。 ―――――― 第二更毕,祝自己天天有灵感码字 第24章 无端的默契 莫逸谨的话音刚落,莫逸风的剑眉便不由拧起,示意他入座后自己坐在他一旁的座位上,下人们奉上清茶,他才缓缓开口:“多日不见,二哥还是这般爱说笑。” 虽说莫逸谨是莫逸风的兄长,可是那性子却不比莫逸风稳重,反倒是多了几份痞气。 “诶,二哥可不是说笑,这小丫头虽然……是傻气了点,可是让人看了倒是喜欢得很,不如……”莫逸谨的话还没说完,莫逸风便放下茶杯就此打断,“若是二哥也觉得自己该娶个王妃却不好意思向父皇开口,三弟倒是愿意替二哥向父皇说说。” 莫逸谨以为莫逸风是要把若影嫁给他,一时间倒是愣忡了,谁知莫逸风接下来的话确是让他哭笑不得。 “二哥府上可是美女如云,若是没一个看中的,听说北国有个昭阳公主,从她一出生便是打算嫁给我朝阳大国作为两国联姻,而且听说昭阳公主刚过及笄,年轻貌美冰雪聪明,二哥又甚得父皇欢心,想来是个绝好的良配。” “三弟,你就算舍不得这小丫头,也用不着这么害二哥啊,听说那洛朝阳刁蛮任性,连自己的兄长皇姐都不放在眼里,这若是嫁到我府上,这好好的王府岂不是闹得鸡犬不宁了?”莫逸谨苦涩地笑着撑着脑袋。 不是他平白担忧,而是玄帝的确也是有此打。北国虽然不比朝阳国强盛,但是也不是任人欺凌的小国,所以昭阳公主若是嫁给一般的朝臣公子又委屈了,可是如今尚未娶亲者除了他便只有莫逸风,昭阳公主自然是要做正室,莫逸风又不招玄帝待见,所以除了他莫逸谨之外,似乎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 莫逸风看他这般惆怅的模样,顿时失笑。 站在他们面前的若影看着唉声叹气的莫逸谨眨着水眸试探地问道:“你也住王府?” 莫逸谨闻言抬眸看她,而后看了看微微错愕抬头的莫逸风后笑言:“你家王爷住王府,本王是他二哥,自然也是住王府。” 看着莫逸谨的柔和的笑,若影失去了往日对旁人的戒备,淡淡笑着问道:“你的王府好玩吗?” 莫逸风正要说什么,莫逸谨急忙上前道:“当然,可比这个沉闷的三王府好玩多了,要不要本王带你去玩?” 闻言,莫逸风眉心骤然一拧:“影儿一会儿要去书院,怕是没空去二王府玩了。”他特意加重了“玩”字,就是要提醒莫逸谨勤有功戏无益。 “书院?”莫逸谨和若影异口同声。 而他们无端的默契惹得莫逸风心头甚是不快。 莫逸谨见若影的反应,也顿时失笑:“哈哈哈……原来连当事人都不知道要去书院一事,莫非是三弟为了搪塞二哥才想出的借口?二哥又不会吃了影儿,三弟又在担心什么?影儿,你说是吧?” ―――――― 有人开始明抢了哦~~~ 新鲜出炉的简介,大家快去围观 第25章 容妃的冤案 莫逸风扯了扯唇角,莫逸谨这“影儿影儿”的,还越叫越顺口了。 若影极其无辜地黑眸流转,最后想了想,将手中的纸鹤递到莫逸谨跟前小心翼翼地问道:“这是会飞的纸鹤,二哥要吗?” 莫逸谨止住方才肆意的笑,挑眉看向她手中用白纸所折的纸鹤,伸手过去问道:“会飞的纸鹤?这用纸折的还能飞?” “是真的。”若影十分肯定地点头,而后握着莫逸谨的手教他一手捏着一端扯动纸鹤的尾巴,“看,它真的会飞。” 手上传来滑腻的触感,莫逸谨呼吸一滞,抬眸看向眸中不参杂任何情yu的若影,轻咳一声掩饰住方才失态的尴尬后附笑着道:“哟,还真能飞。” 莫逸风看着他们二人如此亲密的模样,顿时脸色沉了下来。 “影儿!”他沉声一斥,语气中带着警告。 若影被他吼得浑身一颤,急忙缩回了手,却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 “三弟,你吓到影儿了。”莫逸谨回头提醒。 莫逸风看着莫逸谨小心翼翼地将那纸鹤放进胸口,视线也随之落在纸鹤所藏的位置,感觉十分不舒服。抿了抿唇转眸看向还处在惊吓中的若影沉声道:“影儿,你先下去,一会儿带你去书院见夫子。” “那我可不可以先去二哥的王府?”若影走到莫逸风跟前问。 “二哥?你何时跟二王爷这般亲了?还要去他的王府?”对若影,莫逸风第一次用这般不悦的口吻,若影和莫逸谨不清楚内因,可是站在一旁的秦铭却看得一清二楚,不由地垂首勾起了唇角。 莫逸谨笑言:“三弟,影儿想去就随他去,何必这般严厉,怎么像是父亲训自家闺女?” 一旁的秦铭噗嗤一笑,的确是像极了,而且也不是莫逸谨一人这么认为。 莫逸风没有理会莫逸谨的戏言,只是转眸看向若影问:“不听话了?” 若影鼓了鼓嘴低声回了一句:“没有。” 而后看了看一旁的莫逸谨后低落地转身离开了前厅,门外的紫秋立刻跟了上去。 见莫逸谨的视线一直追随着若影,莫逸风再次干咳一声后道:“二哥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莫逸谨骤然敛回思绪,见莫逸风的视线若有似无地落在他的胸口,他突然间恍然大悟:“三弟,二哥这算是看明白了,难怪今日来你府上周福还要通报,还不允许我自行去你的书房,原来真是金屋藏娇了,若是被父皇知道了……” “他知道又如何?除了用得上我这条命的时候会想起之外,平日里他的心里何曾有过我这个儿子?”莫逸风说这句话时语气淡淡,可是那眸中却充斥着无尽的落寞。 “三弟……” “二哥,说正事吧,这段时间父皇派二哥去锦溪镇处理公务,可有顺道查探当年越狱逃脱的证人?”莫逸风并不想多提及玄帝,只关心当年他母妃的冤案。 第26章 混乱的称呼 莫逸谨点了点头,而后却又轻叹了一声:“查是查了,只是……” “如何?”虽然已经查了这么多年都毫无头绪,可是他始终没有放弃,他不会让自己的母亲死了还背负冤屈。 莫逸谨起身来回踱步,不想让莫逸风失望,可是事实上他的确无能为力。 “我去锦溪镇的时候让人明察暗访,却始终没有找到当年被押解的老鸨,也不知道她是生是死,可是……我始终想不通,只不过一个老鸨,怎会有人为其劫狱?” 回想起当年之事,别说莫逸谨,连一旁的秦铭也觉事有蹊跷,正如莫逸谨所说,一个老鸨,即使有靠山,也不至于冒着杀头之罪劫狱不是吗? 莫逸风拧眉细想,觉得当年之事太过于蹊跷。 “的确,正如二哥所言此事很是蹊跷,一个远在锦溪镇的青楼老鸨成了我母妃身世之谜的重要证人,却在押解途中被人劫狱,至今生死不明,而提供此线索之人又无端送命,这究竟是何人所为?”莫逸风百思不得其解。 “可是……父皇真的是因为容妃娘娘的身世才这般对你们母子吗?”莫逸谨有点理不清头绪,记忆中,玄帝是极其宠爱容妃,哪怕是他的母妃桐妃也不及一二,众人也不知其因,只知道容妃的相貌生得并非极美,还透着清冷。 莫逸风摇了摇头,转头看向外面阴沉沉的天气,他那如鹰隼般的黑眸渐渐黯淡:“不知道,可是事情总要抓住一个线头,或许慢慢抽丝剥茧后会看到真相。” 莫逸谨点了点头,话题就此结束。他突然脑海中一闪,不由转移话题:“那影儿又是怎么回事?你何时把她带回王府的?怎么连二哥都瞒着?” 这话说的…… 莫逸风扯了扯唇角:“只不过是个小丫头,二哥府上多了什么丫头美姬的,三弟可从未过问不是吗?” “那怎么能相提并论,影儿看起来可不是一般的丫头,三弟对她也不是一般的上心,莫非是想要将人家姑娘变成自己的女人了?” “二哥!”莫逸谨无奈沉声叫了一声,示意他莫要胡言。 岂料莫逸谨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轻呼,“不是吧三弟,你不想让影儿成为你的妻妾,莫非真要收义女啊?”莫逸风正要开口,莫逸谨又道,“不过这样也好,你不要我要了,我可是对影儿一见倾心,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 “二哥!”莫逸风加重了语气。 “我知道我是你二哥,你就别叫了。”莫逸谨再次打断了他的话,好似存心要和他过不去,想了想却是有些为难,“不过……这今后你我又该如何称呼?影儿是你的义女,我就成了你的女婿,可是我又是你的二哥,到时候我该叫你三弟呢还是该叫你岳父大人?” 第27章 不准给别人 “什么岳父还是义女的,二哥你胡说什么呢?”莫逸风有些气结,“我去送影儿去书院,二哥你自便吧。” “三弟,你还真要带你家‘闺女’去书院求学啊?”莫逸谨此话一出,便遭到莫逸风回头冷盯了一眼,他不以为意地笑着跟了上去。 马车上,若影悄悄抬眸看向一旁的莫逸风,却见他端坐在马车内闭眸不语,她有些担心地扯了扯他的衣袖,岂料他带着怒气地挥开了她的手,倒是把他吓了一跳。 “逸风哥哥……”虽然莫逸风对若影平日里极宠,可是在莫逸风恼怒之时她也不敢胡闹,可是她不知道今日他是怎么了,为何无缘无故便生气了。 车厢内静寂无声,外面车轮滚动的声响清晰地传来,让原本就不安的若影更是心中忐忑。她也无心去看外面叫卖着的小贩,亦无心欣赏平日里爱看的风景,只是默默地坐在莫逸风一旁注视着脸部线条异常紧绷的莫逸风。 沉默半晌,她终是忍不住再度开口:“逸风哥哥,你是不是生气了?可是……你为什么生气啊?” 莫逸风骤然睁开眼眸,眸光透着一丝幽深的寒,就这般一瞬不瞬地睨着若影。若影不明其意,鼓起勇气伸手去握他的手,却被他再次甩开。 “谁的手都去握,稍后遇见夫子和同窗,你是否也要一个个去握?”莫逸风见她这般傻愣愣地看着他,压抑着心头的怒火终是把所介意的事情说出了口。 若影看了看他,而后紧蹙了秀眉细想,顷刻,她总算是知道他为何会如此生气了,急忙一把抱住他的胳膊开始求饶:“逸风哥哥,不要生气了,我只是想要教二哥玩纸鹤嘛。” 闻言,莫逸风的鼻息更重了几分,抽出自己的手提醒:“他是我二哥,不是你二哥。” “那……逸风哥哥的二哥就是影儿的二哥嘛。”若影嬉皮笑脸地再次像狗皮膏药似的黏了上去。 莫逸风微微扬眉,对于若影方才的这句话还算是满意。不过很快想到了什么,他又道:“还有那个纸鹤,你不是说要送给我的吗?怎么又送给二哥去了?” 幸亏此时没有旁人,若是被人听到堂堂三王爷竟然在吃这等干醋,定是被笑话了。 若影却是极其无辜地鼓了鼓嘴:“你不是不要?所以我就给二哥了。” “以后就算是我不要的东西也不准给别人。”莫逸风冷哼一声后转眸望向车窗外,似是在跟自己生着闷气。 若影见他不似方才那般气恼,知道他不会真的与她计较,便长长松了一口气,下一刻便一下子扑进了他的怀里开始撒娇:“我就知道逸风哥哥最好了。” “别跟我来这套,下次若让我看见你与旁人这般亲近,小心戒尺伺候。”话虽如此,可是见她弯眸笑着点头,他的唇角也不由地上扬。 初春的天气虽然带着一丝沁人的暖意,可是从外吹进来的风还是有些微寒,他将她的手裹进自己的掌中,声音渐渐柔和:“冷不冷?” “不冷,有逸风哥哥在就不冷。”她莞尔一笑摇了摇头,却将自己整个身子缩进他的怀中。 这丫头是越来越精了,可就是这样的极致依赖,让莫逸风的心渐渐泛起暖意,也渐渐被填补了曾经的空洞。 春风吹起马车帘子,外面的景象若隐若现,就在莫逸风以为这样的日子也未尝不可时,下一刻外面突然出现的人影让他手上骤然一僵。 ―――――― 燕子寻求安慰,各位亲们不要潜水。 第28章 疼到了骨头 马车徐徐而过,方才的那抹倩影自不远处慢慢拉近,直到从掠过车窗外后消失在马车后。 “逸风哥、哥……疼……”若影拧眉奋力从他怀中挣脱,揉了揉方才被他揽在怀中时扣住的手臂,感觉似是疼到了骨头。 莫逸风从恍惚中回过神来,方才还带着柔情的黑眸中此刻带着一丝清冷,见若影疼得苍白了脸色,他抿了抿唇低声问道:“哪里疼?” “这里……”若影幽怨地看着他,而后将他的手掌放在自己方才被他捏痛的部位。 莫逸风没有再开口,只是轻轻帮她揉着手臂,眸光却不由自主地望向身后的纱窗,虽然马车已经离开很远,可是他依旧能看见柳毓璃站在那里遥遥望着他们,这一刻,他的心口还是难以言喻的刺痛。 “逸风哥哥,你在看什么?”若影因为他的眸光而好奇地张望,却在下一刻被一个手掌挡住了视线,莫逸风捂着她的眼睛让她转过头:“别乱动,书院要到了。” “哦!”若影耸了耸肩端坐在他身旁,可是他却拧眉阖眸不再开口。 看着马车在自己的视线中渐行渐远,柳毓璃仍然不敢相信自己刚才所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他的身边竟然有了可以近他身的女子。 他不是除了她之外从不碰任何女人吗?他不是除了她之外从不让任何女子近身的吗?他不是除了她之外不会对别的女子展眉的吗?可是刚才她看到了什么?他笑着将那女子拥入怀中,那眉眼间透着的分明就是当初只属于她的柔情。 虽然是她不得已离开了他,可是他怎么可以这么快就让别的女子代替她的位置? 而且那个女子又是何时出现的?她为何从未见过? “小姐。”一旁的贴身丫鬟春兰担忧地看向柳毓璃,刚才的那一幕她也看得一清二楚,就连她也不敢相信,方才在马车内柔情似水的男人是三王爷莫逸风。 “方才马车内的女子是何人?”柳毓璃青白着脸色紧紧攒着手中的锦帕开口,声音中充斥着浓浓的妒恨。 春兰摇了摇头:“从未见过,也从未听三王府的人提及。” “看他们如此亲昵,可不像是刚刚认识的,而那女子的衣着打扮,也不像是风尘女子,莫非他们早已认识。”意识到这个问题,柳毓璃胸口一堵,当初是她提出两人不再来往断绝关系,可是照这样的迹象,好似自己成了受害者,马车内的两人早已暗度陈仓。 “应该不会吧,三爷的心里从来都只有小姐啊,哪里容得下别的女子,说不定……说不定真是三爷一时之气,打探好了小姐今日会出门,而后便找了个青楼女子气气小姐的。”春兰绞尽了脑汁终是想出了这个可能性来安慰。 柳毓璃深吸了一口气眸光一凝,一丝寒芒掠过:“稍后派人去查查,三爷带着那女子去哪儿。” 第29章 书院的躁动 朗朗读书声自清禄书院悠悠传来,若影从来不知道这里竟然还有书院这样的地方,走进书院大院,更是没有见过这么多人齐声摇头晃脑地端坐在一起,她觉得甚是新鲜。 当夫子刘文元听到门丁告知三王爷造访时,他不由错愕,敛回思绪后立刻放下书卷起身疾步相迎,而莫逸风已经带着若影来到了书院课堂内。 “三爷!小民叩见三爷,不知三爷前来有失远迎,还望三爷恕罪。”刘文元跪在莫逸风跟前毕恭毕敬地叩首行礼。 书院内的学子们一听是三王爷,一个个都从位置上起身后匍匐在地。 “老师勿需多礼,快快请起。”让众学子惊愕的是,莫逸风身为堂堂三王爷,竟是亲自上前将身为夫子的刘文元扶起了身,他们虽然不敢抬眸看他,可是那语气无疑充满了敬重。 众人都说刘文元顽固不化,故而难以适应宫中给皇子们教学,自动辞官来此开设书院。可是无论从这书院的建筑规模还是里面的设施,都不是像辞官的刘文元能承担得起的,更何况书院中还要雇请门丁、杂役等等。另外能进此书院的都不仅仅是达官显贵,关键在于有德行,需要过五关斩六将方能入此书院,所以清禄书院便成了许多人梦寐以求的求学之处。 如此想来,学子们都纷纷猜测,莫非此清禄书院是三王爷所建? 就在学子们心中众多猜度之时,莫逸风不动声色地扫过众学子,而后看着面前的刘文元缓声开口:“老师不仅是本王的恩师,还省吃俭用以所有的积蓄开办清禄书院为我国广纳贤才,本王岂敢受老师大礼。” 闻言,众人顿时打消了疑虑,原来如此…… 刘文元抬眸看向抿唇淡笑的莫逸风,似乎每次相见他的身上都多一分令人信服的淡然与坚韧,隐忍了这么多年不过是龙行浅滩,韬光隐晦不过是等待时机,他始终相信这个曾经孤独一人拿着书卷偷偷向他求教的莫逸风必成大器。 “王爷言中了,不知王爷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刘文元不由地将视线落在了一旁四处观望的若影身上。 “你们都起来吧。”莫逸风对着众学子微微扬手,直到他们谢恩入座之后他才将若影拉到身侧问道,“本王想让这丫头在清禄书院求学,不知老师是否能收下这个女学生。” 一听要收女学生,清禄书院中的学子们个个偷偷转头翘望,这才看见站在莫逸风身旁的女子,肤如凝脂明眸善睐,那殷红的薄唇透着一丝晶亮,让他们这些不曾接触过年轻女子的学子们都涨红了脸。 见他们如此反应,莫逸风有些后悔,他这么做是不是送羊入虎口了? ―――――――――― 柳毓璃会做什么呢? 第30章 勿忘了影儿 可是若影不识字,又抗拒见生人,原本想要请夫子去三王府,却又不放心其他人,所以只有曾经是他恩师的刘文元当她的老师他才放心,更何况多接触些人对她也好。 不过看见学子们一个个眼泛桃花的模样,他当即还是沉了脸,轻咳一声眸光一敛扫过众人,吓得他们一个个都埋首于书本不敢再抬头。 刘文元转头对学子们交代了一声后带着莫逸风走出了课堂,走在院落内,他有些为难地支吾道:“这……书院中皆为男子,这位姑娘在此求学是不是不太方便?” 他并非心存男尊女卑,只是说了个事实,一个女子混在一群男子中间确实不便。 “三爷为何不请夫子去三王府教书?这样也免去了来书院来回奔波及男女授受不亲的不便之处。”刘文元想了想后提议道。 莫逸风转眸看了若影一眼,眸中带着无奈及宠溺,见她朝他身旁缩了缩,他轻叹道:“本王不能长留王府,这丫头又是谁的话都不听,若是请夫子前去怕是虚度了光阴,而且她性子有些孤僻,除了本王之外不喜与旁人亲近,所以在书院中与众学子一起受学也是一举两得,更何况有恩师教导,学生再放心不过。” “三爷抬爱,小民惶恐。”此时此刻莫逸风身为王爷竟是对已无官职的刘文元自称学生,这怎不叫刘文元受宠若惊,更何况他从头至尾都称他为恩师,话到这个份上他又怎能拒绝,更何况……这清禄书院本就是属于他堂堂三王爷的不是吗? “那就有劳恩师了。”莫逸风双手抱拳微微颔首,对于旁人来说已是大礼。 刘文元急忙上前将其扶住,诚惶诚恐:“三爷言重了,小民定不辱使命。”他转眸看向若影,见她一副怯怯的模样不免再次担忧,“只是这位姑娘……可愿意留在书院?” “影儿,叫夫子。”莫逸风伸手将她额前的碎发捋到耳后,言语柔和,就连面前的刘文元都有些难以置信,他认识的莫逸风何曾这般铁汉柔情过? 若影看了看刘文元,又抬眸看向莫逸风后问道:“逸风哥哥也留下吗?” “散学后我来接你。”见她眸色一黯,他低问,“不听话了吗?” 若影抿了抿唇垂下了头。 “那就拜托恩师了。”莫逸风看向刘文元道。 刘文元这才从刚刚的惊愕中回过神来,急忙点头应声,而后带着若影走去课堂。 “逸风哥哥,你要来接我哦。”若影满脸写着担忧二字。 莫逸风负手而立浅笑点头。 “逸风哥哥,你不要忘了影儿在这里,你一定要过来啊。”说到这句话时,若影的眼底渐渐蒙上一层雾气,嘴角也随之耷拉着有哭的征兆。 她那样子就好似被莫逸风送走再也不要了的模样,让原本放下心将她交给刘文元的莫逸风心底也莫名沉重起来。 可是,只不过是来求学,他又难受什么呢? 第31章 她还在等他 “逸风哥哥……”若影的声音开始哽咽。 莫逸风突然转身大步离去,而她那哽咽的声音和楚楚可怜的模样却在他脑海挥之不去。 “爷。”秦铭疾步跟上去将他唤住,“既然爷舍不得若影姑娘,又何必将她一个人留在书院,女子无才便是德,也又为何……” “本王自由道理。”莫逸风说完便跨步上了马车。 秦铭见他不愿多说,他便也不敢多问,虽然他们自小认识,看似主仆却更像兄弟,可是这个男人的心却从未向任何人敞开过,也无人敢多问什么。 行至半路,秦铭一边驾着马车一边转头朝车厢内问道:“爷,这二爷一开始还说要与爷同行,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莫逸风漫不经心地哼了声:“你何曾见他正经过一回?” 秦铭闻言笑起:“也是,二爷总是来无影去无踪的,此时也不知道在哪里逍遥了,若是让桐妃娘娘知道了,恐怕又要数落一通。” 莫逸风伸手撩开帘子浅浅勾唇,对于莫逸谨,桐妃算是没辙了,只要桐妃训斥几句,莫逸谨便是嬉皮笑脸地凑上去,哄女人的功夫怕是从桐妃处练得如火纯青了。 一想到桐妃,莫逸风不由地会想起自己的母妃,若是她如今仍在世…… 思及此,他的眸色渐渐黯淡,又逐渐地被恨意淹没,他不会忘记自己的母亲是如何对那个男人绝望,就连死都没能见上他最后一面,那个她用生命去爱着的男人,最终让她含恨而终。 他以为他的心境已经再也激不起波澜,却不料仍是会一石激起千层浪。 春风拂面,却如腊月般冷冽,将他整颗心都凝结。他的眸光焰火熊熊,好似能将一切摧毁。 就在他深吸了一口气准备将帘子放下之时,一抹倩影使得他胸口一滞。 “停车。”他似乎是下意识地骤然开口。 秦铭急忙勒住缰绳转眸问:“爷,何事?” 莫逸风欲伸出撩开帘子的手在听到秦铭的话时微微一僵,但之时停滞顷刻,最终还是俯身从马车内走了出去。 当秦铭看见站在不远处的身影时,他才明白过来为何莫逸风会这般急切地让他停车。而在来的路上他早已看到了她,只是他不想告诉莫逸风而已,任何伤害莫逸风的人,他都不会原谅,即使不能将其清除,也不会给他们制造在一起的机会。 可是,他没想到她竟然还站在这里,好似刻意等着他们回来,好似算准了如果她依旧站在这里,莫逸风就会不忍,这么多年了,她始终还是了解一些莫逸风的心。 “毓璃,为何独自在此处。”莫逸风疾步上前在她面前站定后问。 柳毓璃眸色腥红微微垂下了头,半晌,她语气略带哽咽:“我只是……我只是……我也不知道,我说冷,春兰便回去替我拿披风去了,可是我又不知道该去哪里。” ―――――――――――――――― 各位亲们,因为各种原因不能每日加更实在抱歉,所以等不及的亲们可以养几天再看。不过燕子在此保证,一定不会断更的。当然更希望大家能每天支持,哪怕一杯咖啡、一句留言,都是给我最大的动力。 第32章 他寒芒毕露 她的神色显得慌乱无措急了,好似迷途的孩子,不知何去何从。 可就是这样的她,让原本因她而受伤的莫逸风心头钝痛。 “上车吧,虽是初春,可是这几日有些冷,出门怎能只穿这点衣衫,也不怕把自己弄病了。”他的眼底尽是心疼,伸手想要拉住她的手,可是突然想到什么,便硬生生缩了回去。 柳毓璃抿唇点头与他并肩同行,秦铭见他竟然没有拒绝上莫逸风的马车,不由地有些恼火,可是作为一个奴才,他又不便说什么,只得为其准备踏板。 可是刚上踏板几步,她突然踩了个空一下子朝前扑去,秦铭正要偷乐,谁料下一刻柳毓璃就被莫逸风揽进了怀中。 “小心,有没有伤到哪里?”莫逸风满脸的担忧,眸光在她腿脚处扫了几圈,却仍是不放心。 “没有。”柳毓璃莞尔笑着摇头,手紧紧扣着他的手臂,莫逸风原本想放开她,却见她站不稳的模样便也没有松手,而是小心翼翼地将她扶了进去。 “秦铭,去柳府。”莫逸风将柳毓璃安置好后沉声开口,语气中听不出一丝异样情绪。 秦铭回头隔着帘子睨了柳毓璃一眼,脸色越发黑沉。 不远处,原本一路上在训斥婢女春兰不该将柳毓璃独自一人留在大街上的莫逸萧,在看见柳毓璃上了莫逸风的马车时骤然瞪大了眼眸。 明明说好已经断绝了往来,为何还会上他的马车? 莫逸萧正要疾步追上去拦截,可是马车已经在他准备抬步时疾驰而去,他眸光一凝,寒芒毕露。 马车内,莫逸风和柳毓璃谁都没有开口,柳毓璃转眸看向莫逸风,只见他轻阖双眸端坐在一旁,随着马车的颠簸,她的身子微微晃动,可是莫逸风却纹丝不动。 看着这样的莫逸风,柳毓璃实难想象玄帝会不喜欢这样的皇子,淡定自若沉静如水,好似世间万物都与他无关,可是他与生俱来的王者气息却是无论他如何韬光隐晦都无法隐去。 想来玄帝也看出来了吧,否则又怎会如此防备?虽说莫逸风终年征战沙场,可是一旦功成便会被收回兵权。 然而再仔细一想,即使是帝王也有那一日,始终还是要找最合适的人选做皇位继承人,而莫逸风无非是最佳人选不是吗?玄帝为何会如此不待见他? 而她的选择真的是正确的吗?莫逸萧――当今最受宠的皇子,真能在玄帝的庇护下顺利登上皇位? 柳毓璃望着莫逸风那犹如刀刻般的侧脸陷入了沉思。 突然一阵疾风吹进车帘,她浑身骤然一寒,眸中划过一道光,她突然用锦帕捂口轻轻地打了个喷嚏,正待她抬眸看向莫逸风时,肩上一重,一件披风包裹在她的身上。 第33章 未来三王妃 她惊愕地看向为她披上披风的莫逸风,而他却只是淡淡抿唇移开视线,声音从线条分明的唇中幽幽吐出:“你身子弱,小心着凉。” “谢谢三爷。”她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心头一热,脑中却更是纷乱。 闻言,莫逸风眸色一黯,却稍纵即逝。 可是,当柳毓璃看清了身上的披风时,她原本红润的脸色青白交加,她身上的披风并非是莫逸风的,而是女子的披风。 “这披风……”她迟疑着终是没有问出后半句话,可是脑海中早已闪现了先前躺在莫逸风怀中的那个女子,一瞬间她心头百味杂陈。 莫逸风顿了顿,话到嘴边刚要解释,帘子外的秦铭突然开了口:“这披风是咱们未来王妃的。” 柳毓璃那本就不太好的脸色更是苍白了几分,抬眼便朝莫逸风望过去。 “秦铭!”莫逸风低喝了一声。 秦铭扬了扬眉转头大声问道:“爷,何事?” 莫逸风见他故意装傻充愣,一时间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看了看她身上的披风,张了张嘴后终是咽下了心头的话。 “原来是这样……”柳毓璃带着苦涩的笑容慢慢将披风从身上取下,而后轻轻地搁置一旁,“应该快到了吧,不如就在这里停下我自己回去就成。” 她话音刚落,原本就侧耳倾听的秦铭下一刻便勒住了马的缰绳,马车缓缓停了下来,莫逸风微微一怔,眸光凝向帘子,一旁的柳毓璃在马车停下的那一刻脸色更是青白了几分。她刚才只不过是想试探莫逸风的心意,没想到好事的秦铭竟是这般迅速地停下了马车,而她当下便有种骑虎难下之感。 袖中的指尖微微紧了紧,眸光流转间她轻轻提裙起身,心瞬间跌落谷底。 就在她打开帘子准备走出马车时,手臂上突然一紧,她惊愕转眸朝莫逸风望去,只见他薄唇轻抿眸光闪过一丝她熟悉的情愫。 “秦铭,去柳府。”他朝秦铭交代的同时将她拉到一旁坐下。 “我……谢谢三爷。”柳毓璃咬了咬唇低声一语。 莫逸风轻阖双眸语气淡淡:“不觉得这两个称呼用在同一句话中不是很恰当吗?” 柳毓璃骤然抬眸,却见他仍是面无表情地端坐着,而他方才的话让她听不出是在计较她没有自称“臣女”还是恼她叫他“三爷”。 马车内一瞬间静寂无声,两人谁都没有再开口。可是须臾之后,莫逸风隐隐听到抽泣声,缓缓睁开眼眸,才发现柳毓璃正暗自抹泪。 他拧了拧眉后一声轻叹,从袖中取出汗巾递了过去。她红着双眸看向他,那神色依旧是那般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接过他专属的汗巾,她轻轻拭去眼角的泪迹。 马车再次缓缓停下,外面传来秦铭的声音:“柳小姐,柳府到了。” 那语调分明带着催促的意味,莫逸风不由地拧了眉心。 第34章 无人能替代 柳毓璃紧了紧手中的汗巾,带着低哑的声音道:“汗巾脏了,臣女洗干净了再还给三爷。” 莫逸风眸色一黯,始终没有说什么。 就在柳毓璃俯身离开马车厢之时,她咬了咬唇柔柔出声:“既然已经有人代替了毓璃的位置,毓璃怎敢逾矩?” “究竟是有人现在代替了你的位置,还是有人先代替了我的位置?”他开口反问。 柳毓璃背脊一僵,当初是她主动先离开他的,如今她又跟他说方才那番话是为了什么? “毓璃心中没有旁人。” “没有人能代替你的位置。” 两人竟是异口同声。 柳毓璃错愕转眸,瞬间泪光盈盈,莫逸风更是对柳毓璃方才的话心弦一动。就在这一刻,柳毓璃突然转身俯首将自己的樱唇印在他的沁凉薄唇之上,在他尚未反应过来之时转身离开。 秦铭正要开口催她,却见她带着慌乱的情愫从车厢内俯身而出,而后走下马车急急朝柳府而去。秦铭看着她的背影脸上带着浓浓不耐的情愫,看了看马车内,见莫逸风没有出来相送,便立刻坐上马车驾马回王府。 莫逸风抬手抚了抚唇,眸光微微一闪。 柳毓璃直到回到自己闺房之时才松了口气,方才她是不是太冒险了? 不过仔细一想,莫逸风方才说没有人能代替她的位置不是吗? 嘴角划过浅浅弧度,从桌上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香茶,感觉心里似乎畅快了许多。 “璃儿!”一声中年男子的声音响起,带着些许微怒。 “爹。”柳毓璃放下茶杯站起身。 柳蔚沉着脸负手立于她跟前斥问:“方才是三王爷送你回来的?” 柳毓璃眸光微闪,却也没有慌乱,只是无谓地转身坐下后道:“爹既然都看到了,还问女儿做什么?” “你……”柳蔚因她的话而心口一滞,差点一口气没缓过来,转身跌坐在凳子上,半晌,他长长叹息,“璃儿,爹知道你喜欢三王爷,可是爹也跟你说了,你不能找他。” “因为皇上喜欢的是四王爷?”她淡淡开口相问。 “不仅如此。”柳蔚凝眸朝外望去,一度觉得当初放纵自己女儿去接近莫逸风是大错特错了。 柳毓璃一想到莫逸风,心底难免惆怅不舍,毕竟这么多年了,两小无猜到青梅竹马,众人皆以为他们能成其好事,她也以为此生只系于他,可是谁料当今圣上会越发忌惮莫逸风,甚至到了防之又防的地步。 “那还有什么?”她拿起莫逸风给她的汗巾微微失神。 柳蔚敛回思绪朝她看去:“爹以为你已懂。”见她不语,他只得继续说道,“此次明明是三王爷立功,可是皇上却将功劳同时给了四王爷,虽然给了三王爷一块免死金牌,表面上好像是重视了三王爷,可是那四王爷才是有了封号的王爷啊!而四王爷根本不会有性命之忧,自然用不到免死金牌,三王爷却只有一次活命的机会,若是稍有差池祸及满门,你嫁去三王府又如何能活命?三王爷怎会弃了自己的性命而保全你?” 柳毓璃听着柳蔚的话指尖渐渐收紧。 第35章 他没来接她 清禄书院 若影独坐在首排的座位看着眼前的书本,听着众学子朗朗读书声闷声不响,时不时朝门口望去,却始终不见莫逸风的身影,她只得撇着嘴继续上课。 休课间,周围的学子一个个争相要认识若影,她却起身穿过众人来到了书院门口朝外观望。 “若影。”刘文元来到若影身旁低唤了一声。 若影腥红着眼眸望着莫逸风离开的方向一声不响,那低落的情绪显露无疑。刘文元负手立于她身旁,竟不知她对莫逸风的依赖如此之深。 “在等三王爷?”刘文元的一句话终于换来若影的转头,可只是须臾功夫,她的情绪便更为低落,看着外面的景象喃喃开口低问,“逸风哥哥是不是把我丢在这里就不要我了?” 这样的景象好似在哪里发生过,可是她怎么都无法记起,虽是如此,心却疼得很,好似有人紧紧地揪着,难受得她有些窒息之感。 刘文元淡笑着摇了摇头:“老夫认识的三王爷可不是一个会将人弃之不顾的无情之人。” 若影轻拧黛眉看向他,眸中水光盈盈。 见她不是太懂他的意思,他又开口解释道:“夫子的意思是,三王爷不会丢下你不管,日落之前三王爷定会来接你。” “真的吗?”若影心里还是没底。 刘文元淡笑着点头。 若影一瞬不瞬地凝着刘文元半晌,这才相信了他的话。 终于等到了放课时间,若影推开周围想要与她搭讪的众学子,抱着课本急匆匆地往课堂外跑去,可是,当只有紫秋出现在她面前时,她方才眼中的期盼渐渐消失。 “若影姑娘。”紫秋笑着迎上去。 若影朝她身后望了一圈,还是没有他的身影。可是,他不是答应了要来接她的吗?为什么换成了别人? “若影姑娘,王爷命奴婢接您回府。”紫秋见她黯然失落的模样,也知她是因为莫逸风未亲自前来的缘故,可是她又不知道该如何向她解释。 不过所幸若影并未哭闹,只是安安静静地随她走出书院坐上了马车。 回到三王府,若影第一时间便要去找莫逸风,但是让她失望的是莫逸风将自己关在书房谁都不见,包括她。 晚膳时,她以为他会如同以往一般与她同桌共食,可是今日却再次让她失望了,一桌子的美味佳肴,她独自一人面对,即使山珍海味,吃进嘴里已寡然无味。 用好晚膳,紫秋欲伺候她沐浴就寝,她却终是忍不住跑去书房找他,记得之前都是他看着她入睡他才会离去,她今日又如何能独眠? “逸风哥哥!”若影跑到书房外大喊。 “若影姑娘。”秦铭上前急忙制止,“爷今日不想让任何人打扰,若影姑娘不如早点歇息,明日还要去书院上课。” 若影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带着浓浓的委屈:“逸风哥哥怎么了?为什么要把自己关在书房?” 第36章 心激起涟漪 “这……属下也不知道。”秦铭没有道出实情,也怕说了她也不懂。 “那为什么要把我送去书院?是不是我哪里惹逸风哥哥不高兴了,所以才不想见我?这是不是叫眼不见为净?”她抬眸问他。 秦铭因为她的话而愣忡,倒是没想到她会这么一说,眼不见为净这几个字还是第一次从若影口中道出,这去一次书院长进还真不少。 “若影姑娘误会了,咱们爷怎舍得不见你,只是今日爷累了,需要好好休息,送姑娘去书院也是为了姑娘好,等姑娘识了字岂不是可以和咱们爷吟诗作对了?”秦铭可谓是循循善诱,他原本也不是一个会讲这么多大道理和有耐心之人,可是面对像若影这般纯净的女子,他却可以不厌其烦地给她解释替她开导。 “是这样吗?那我好好念书识了好多字,逸风哥哥就能高兴了?”她的心思一向单纯,只要是为了莫逸风,她便会尽力去做。 秦铭笑着点头:“是啊,所以今晚就让爷好好休息,若影姑娘自己回房早些歇息吧。” 若影最后看了看紧闭的书房门,转身默默离开。 星辰满天 莫逸风轻轻推开若影的房门,脚步声几乎隐于寂静的夜中,当房门关上的那一刻,他的视线不由落在了房间内的桌面上,透过自窗外透进来的月光,桌上摆着文房四宝,一张张宣纸上被写满了字。 他缓缓迈步上前,拿起其中一张纸端倪,沉冷的眸光渐渐激起涟漪。 视线微移,淡淡落在一旁的书本上,书中夹着一张纸,他拿起展开一看,眸光再次一闪,转头朝躺在床上熟睡中的若影望去,她的脸上还带着未干的墨迹。 放下手上的东西,他走到床前坐到床沿,看着她沉静的睡颜,他的心头莫名升起暖意。 抬手用拇指试图抚去她脸上的墨迹,可是那墨水已经干涉,却平添了几分稚气。 若是当初她没有遇到他,她如今会依赖着谁?若是当初他没有将她带回府,她又何去何从?若是当初毓璃没有遵父命与他划清关系,他又怎会让她住进府中? 毓璃……那个第一个叫他“逸风哥哥”的女子,那个在他似梦似真出现在荷塘内说会永远陪着他的女孩,如今他们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不过不可否认,若是没有若影,他如今想必是在痛苦中挣扎,而她虽然失忆又智商仅若八岁孩童,可是她的纯真还是感染到了他。 原来的三王府静得只听得到周福指挥着下人们每日劳作,可自从她来了之后,整个三王府就平添了许多热闹,她不喜旁人,整天只知道黏着他,可是只要不在他身边,她便天天祸事连连,惹得下人们现在天天盼着他在府中。 “逸风哥哥……”若影梦呓了一声。 莫逸风闻声轻抿薄唇,看着她微动的樱唇,他不由自主地俯首凑近。 第37章 他动了邪念 带着淡淡清香的气息自她口中轻轻吐出,他心头一动,竟是将薄凉的唇落在她的绵软双唇之上。柔软的触感让他一瞬间脑海一片空白,再也舍不得将其放开。 若影感觉到有异物碰触,不满地嘤咛一声后动了动唇。 莫逸风好似感觉到了她的邀请,浓长的睫毛缓缓落下,轻阖的眼眸带着丝丝微颤,覆在她唇上的凉唇缓缓动作。若影极为不适地张了张嘴,让莫逸风一瞬间有种燥热之感,舌尖缓缓伸入,像是在试探,可是当他碰到她湿滑的舌尖之时他竟是一发不可收拾地开始吸允轻啃。 “唔……”睡梦中,若影有些呼吸困难。 莫逸风的手带着炙热的温度伸手到她的腰间,指尖轻轻一勾,薄薄的寝衣随之敞开露出了里面桃红色的肚兜。他缓缓放开她的唇眸中带着迷离却窜动着火焰。下腹一紧,他伸手挤入她的肚兜,当他的手触及她的绵软之时,他感觉有一道眸光紧紧地锁着他,下一刻他意识到什么,急忙将手撤了出去。 “什么时候醒的?”他低哑着声音端坐在床沿,轻咳一声带着浓浓的尴尬。 若影愣忡了好半晌,听到莫逸风的话时才从睡梦中完全清醒过来,也在同一时刻蓦地坐起身将他抱住。 莫逸风僵硬着背脊没有动弹,却发现呼吸越来越急促,同时带着心虚的尴尬。 “逸风哥哥,我以为你不理我了。”她的声音中带着惶恐和委屈,不过莫逸风听她这么一说倒是松了一口气。 果然是孩子心性,对刚才的事情应该什么都不懂吧? 他自我安慰地想着。 “怎么还不睡?”他抿唇闪了闪神,瞟了她一眼后又将视线落在别处。 若影放开他后歪着脑袋看着他:“本来是睡着了,可是逸风哥哥把我弄醒了。” 弄醒了…… 这个词对现在的莫逸风而言太过敏感,以至于他一时间竟是不知该如何开口,身子像黏着床沿,连离开/房间逃避都忘了。 不过不等莫逸风反应,若影便再次开口:“咦,我的衣服怎么解开了?逸风哥哥,是你帮我脱的吗?” 莫逸风心口一滞,支吾着低斥:“谁说是我脱的!” “不是吗?可是我睡着的时候衣服是穿的好好的呀。”若影看着敞开的衣服低声嘀咕,却使得莫逸风的脸越发涨红。 “紫秋……紫……唔……”若影刚开口叫了一声就被莫逸风捂住了嘴,“叫什么?” 若影拉开他的手不悦道:“肯定是紫秋脱了我的衣服,天气这么凉,这样我会生病的,以后不准她进我房间。” 她说完便又准备开口,却被莫逸风再次捂住口,见她疑惑的神色,他一咬牙只得承认:“是我,不是紫秋。” 第38章 你在长身体 整个王府难得有一个她愿意近身的丫鬟,若是连紫秋都不能伺候她,估计她要没日没夜地黏着他了。 “嗯?那逸风哥哥为什么要脱我衣服?”她心头疑惑。 他闪了闪神迟疑着开口:“今天天气热。” 若影扯了扯唇角,现在晚上仍是让人感觉阵阵寒意,哪里会热?不过…… “那你还不承认,不是说不能说谎的吗?说谎的人要家法伺候。”她扬眉朝他看去,这句话可是他教她的,还说一旦被他发现她骗人,便要家法伺候,吓得她连半点谎言都不敢说。 莫逸风第一次在她面前吃瘪,脸色红到了耳根。闷闷地哼了一声朝她睨了一眼,却发现她的眼底闪过一丝狡黠,他不由一愣,半晌才明白过来他是被她戏弄了。 “哈哈哈……逸风哥哥上当了。”她笑得前俯后仰,寂静的王府中她的笑声犹如银铃般悦耳动听,门外的紫秋闻声淡笑着又退了下去。 莫逸风顿了顿,而后微眯着双眸反问:“刚才是谁说撒了谎要家法伺候的?” 若影笑容一僵,但很快却又弯着眉眼笑开:“刚才逸风哥哥也说谎了,影儿也说谎了,这是不是扯平了?” 这小妮子是越来越精了,若是她恢复了记忆,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有一天栽在她手上。 正在沉思中,若影的一句话让莫逸风再次神经一绷。 “为什么我一边的胸口好痛?逸风哥哥,是不是……” “不是!”他骤然打断了她的话,脸上却灼热难挡,见她眸光灼灼对他的反应很是惊愕,他清了清嗓子道,“你、你在长身体,所以……所以会那里痛。” “真的吗?”她的语调充满了质疑。 “难道连我的话都不信了?”他突然拔高了嗓音吼了过去,好似这样才能掩饰浓浓的心虚。 若影缩了缩脖子,却是低声嘀咕:“我没说不信,你怎么又生气了?” “夜深了,早点睡,别没事瞎想。”他站起身丢下一句话,朝她睨了一眼,见她依旧寝衣大开,他下意识地移开视线背过身去负手立于床前道,“既然不热就把衣服穿好,明天好好去读书习字。”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有种落荒而逃之感,只留下一头雾水的若影看着房门被急急关上。 翌日,莫逸风去上朝,顺路将若影送去清禄书院。马车上莫逸风没有开口说话,似乎看到若影便会不由自主地想起昨夜的失控,手上若有似无地传来那柔软的触感。 心头顿时烦躁,伸手撩开一旁的帘子,视线落在外处,让迎面的风将自己吹醒。 若影早已将昨夜的事情忘却,可是胸口处传来的异样让她极为不适,伸手抚向自己的胸口轻拧黛眉表情有些痛苦,转头看向莫逸风,却见他并未回头看她一眼,她张了张嘴扯动他的衣袖。 “说。”他头也不回地开口。 若影拧眉看了看自己的胸口,而后抬头支吾道:“逸风哥哥,这里还是好疼。” 莫逸风转头看向她,见她如此顿时有些失控地低吼:“昨晚只是不小心碰了一下,能疼到哪里去?” 第39章 让师兄去揉 若影被他吼得心头一颤,但是对他的话却很不解:“什么不小心碰了一下?” 莫逸风一愣,这才发觉自己不打自招了,顿时窘迫万分,挥开她的手闷闷道:“没什么,只是给你盖被子的时候不小心碰了一下。” “盖被子?”若影打量着他提醒,“明明是脱我衣服,还把手伸进了我的衣服,然后还……唔……” 莫逸风如做贼一般捂住她的口时打量着四周,看周围的人或驾车的秦铭是不是听到了。不过所幸秦铭并未有所反应,想必是没有听到什么。 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低声警告:“昨夜之事对谁都不准提。” 见若影眨了眨眼睛后点头,他这才放心地将手松开,却发现背脊竟是沁出了汗。 可是若影发现自己胸口的确疼得厉害,伸手拉着他的手央求道:“那逸风哥哥帮影儿揉揉,真的好疼。” 莫逸风闻言差点没被自己一口气给呛住了,恼羞成怒地将她的手扒开:“你以为哪儿疼都能揉?要揉自己揉。” 若影撇了撇嘴:“那我就跟别人说昨晚的事。” 虽然她不太清楚为什么莫逸风这么介意她提昨晚之时,可是感觉告诉她,可以用此作为交换条件。 “你这是在威胁?信不信本王将你丢出王府?”他眸光一凌带着浓浓的寒气,他平生最恨的就是别人拿自己或者拿他在意的人作为威胁,无论对方是谁,这是他不可触碰的底线。 若影意识到了他动了真格,竟是在此时自称“本王”,不由地心头一颤。半晌,她垂眸暗自嘀咕:“那我去让师兄去揉。” 马车继续前行,偶尔的颠簸让若影觉得好玩至极,不过最得意的还是现在这一刻,她躺在莫逸风的怀中,而他一只手揽着她的肩头,另一只手覆在她的胸口,暖暖的真气自他手心处传来输入她体内,方才的痛意渐渐减少。 “到了,去书院。”莫逸风闷闷地将她拉开距离,方才的妥协让他有些挫败。 若影下车前朝莫逸风嘿嘿一笑,宣示着自己的胜利,莫逸风的脸确是有些黑沉,想必活到现在还是第一次妥协,并非是对某些人的隐忍妥协,而是彻底拿她没有办法。 看着她乐呵呵地拿着书本站在书院门口朝他挥手,他刚准备抬起的手又骤然放下,似乎在跟自己生气。 他是不是真的太宠她了?以至于她越来越会抓住他的心? 他的心?意识到这个问题,他心头一怔。马车缓缓前行,帘外若影还在朝他笑着挥手,他突然间心绪不宁。 “爷,这若影姑娘怎么每天都这么高兴?好像只要爷在她身边,她就别无所求了。”帘外传来秦铭的无心感慨声。 莫逸风闻言下意识地朝后窗望去,果然她还在,似乎她的生命中只有他一人而已,对于旁人她从未上心过,或者从不愿意靠近。 其实自从有了她在三王府,也的确改变了他以前的生活规律,不知不觉中,他的生活开始围绕着她转,一同用膳,一同上朝上书院,他哄着她入眠看着她梦呓,她闯了祸他戒尺伺候,却从不敢用力…… 轻叹一声敛回思绪,或许除了这颗心,他真的愿意给她一切她想要的。 ―――― 据说明天加更,大家信不信? 第40章 出入长春院 揉了揉疼痛的太阳穴,阖眸短暂而寐。 大街上,柳毓璃青白着脸色看着方才的那一幕,若不是青天白日且婢女春兰也在一旁,她甚至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那个女子究竟是何人?为何莫逸风对她会如此不同,竟然会亲自送她上书院?而且他方才明明从马车后窗望过来,却没有看见她,他的眼里只有那个叫若影的女子吗? 她不信,怎么都不相信,他不是说会娶她吗?即使是她先开口断绝往来,他怎能这般快有别的女人?而且听说那若影已经住在了三王府。 原本听来人所报她还半信半疑,如今亲眼所见,心中的不甘越发浓烈。 皇宫内下朝后 莫逸萧挡住了莫逸风的去路,莫逸风脚步一滞,眸光微移朝他凝去:“不知今日四弟又找为兄何事?” 秦铭见状立刻迎上前站在莫逸风侧后方。 “三哥,今ri你可是又出尽了风头。”莫逸萧语带讥讽毫不留情。 莫逸风脸色微变淡淡睨着他,须臾,他微微扬眉轻启薄唇:“四弟一下朝便拦了三哥的去路,莫非就说这些?” 莫逸萧的笑容顿时僵在嘴角:“有些东西不属于三哥的就不要再强求了,有些人不属于三哥的也不要再见了。” 他话中有话使得一旁的秦铭蹙起了浓眉,转眸看向莫逸风,却不料他只是淡淡一笑:“哦?恕三哥愚昧,倒是不知何东西是不输于三哥的,何人是三哥不能见的。” 莫逸萧从未想到莫逸风竟然还会有此装傻充愣的一面,一时间竟是不知该如何接上他这句话。 “若是你不顾兄弟之情执意要与我相争,那我便不客气了。”气急之下,他也免去了三哥与四弟之间的称呼。 莫逸风看着他拂袖而去的背影眸色渐渐转冷,自小起,他何曾顾念手足之情兄弟之意,又何曾对他客气过? “三弟。”正要转身离去,莫逸谨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莫逸风见他依旧是那般孩子心性不由暗叹,若是哪日他能活得如莫逸谨这般自在,倒也甚好。 “被父皇训完话了?”莫逸风嘴角噙笑提步朝宫门口走去。 莫逸谨一怔,神色疑惑:“三弟如何得知我是被父皇留下训话了?” 莫逸风转眸睨了他一眼,而后笑意更浓:“莫不是父皇并非是训斥二哥不务正业放dàng不羁,而是褒奖二哥时常光顾长春院,体恤百姓谋生不易?” “三弟,你、你又是如何得知父皇知晓了我去长春院之事?”莫逸谨睁大了眼眸难以置信地望着他。 他去长春院都是偷偷前去,而且是避过所有人的耳目,从未与人透露过身份,别人只知道他是富家公子,从不知他是当今二王爷。而玄帝身在宫中,又如何得知他去长春院之事? ―――― 今天真的有加更,在下午六点 第41章 府上没影儿 莫逸风见他一副担惊受怕的模样,自是知道他心中所想,而他也不是神机妙算,只是昨日看见一个出宫采办的小太监一瞬不瞬地望着长春院,他心头甚为疑惑,便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这才发现偷偷进ru长春院的莫逸谨。 小太监为了邀功,定会将此事告知玄帝,而玄帝对莫逸谨也抱有极大期望,训斥是难免的。原本莫逸风是要提醒他的,可是而后一想,让玄帝知道也好,也可让年纪不小的莫逸谨收敛些。 “二哥,你若当真想要成家,就让父皇赐婚,身为帝王家如何能出入烟花之地?”莫逸风好言相劝。 莫逸谨敛回思绪急忙解释:“我可不是去寻花问柳,我是去看歌舞的,那长春院中的花魁辛云灵不仅人长得极美,舞姿更是天下无双,若是收入皇宫,以后宴席上也不至于那般乏闷。” 莫逸风转眸睨了他一眼,而后轻笑一声:“收入你王府岂不更好?日日都不愁寂寞。” 丢下这句话,他提步踏上马车坐了进去,莫逸谨一怔,急忙跟上坐进马车。 “二哥这是……”虽然心头有了想法,可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莫逸谨坐在一旁一边似模似样地理着衣冠,一边冲他扬了扬眉:“若想日日不愁寂寞,将影儿收入我府中岂不更好。” 果然此话一出莫逸风的眸光微微一闪,而后却是淡然轻笑:“二哥与影儿才见两次面,何故对她的好感如此之深?” “听闻三弟与影儿可是才见面便将其带回府的不是吗?”见他哑然,莫逸谨摸着下巴一脸难以置信,“真想不通,三弟何时变得这般多情了?” 莫逸风仍是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靠在车厢内若有所思。 莫逸谨看了看他,而后从衣襟中取出若影送给他的纸鹤把玩着。这还真是他没见过的,一只用纸折的纸鹤竟然还能挥动翅膀,也不知她是从哪里学来的,有空定要让她手把手教他才行。 “到了。” 就在莫逸谨自得其乐时,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莫逸谨朝莫逸风望去,只见他双眼轻阖着,也不知他是何时小憩了。听他这么一说,他转身打开窗幔望去,果然到了二王府。 他放下窗幔重又端坐着,一边将纸鹤小心翼翼地收起,一边笑言:“我府上可没有影儿,还是去三弟府上吧。” 下一瞬莫逸风缓缓睁开了眼眸,眸中闪耀着一道异样的眸光,一瞬不瞬地望着莫逸谨。 “三弟为何这般看着我?难不成三弟果真看上了影儿,不让他人动念头了?”莫逸谨试探一问。 莫逸风眸光微闪,张了张嘴终是没有顺着他话说,而是言道:“影儿在清禄书院念书。” “哦?你还真把她送去书院了?那里可都是男子,你就不怕别人将影儿拐骗了去?”莫逸谨还真是十分意外。 第42章 宣誓所有权 莫逸风却不予理会,只是又道:“所以二哥还是回自己王府吧。” 莫逸谨扯了扯唇,也不知莫逸风是何时学会了这招顾左右而言他,而他也没有下马车,硬是让莫逸风送他去了清禄书院,说是帮他看看若影是否安好。莫逸风拗不过他,便也答应了,也正好让莫逸谨看看若影有否在专心念书,还有阻止那些师兄师弟的虎视眈眈。 到了清禄书院,莫逸谨得逞地冲莫逸风一笑,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可是当他撩开帘子下马车时,只见柳毓璃的丫鬟春兰急急地四处寻找,口中喊了几声“小姐”。 下了马车后莫逸谨并未马上进书院,而是站在门口看着莫逸风的马车。但是让他意外的是,莫逸风并未下马车去询问,而是让秦铭驾着马车离开了。 莫逸风的马车一离开,春兰也不再是方才的模样,只是看着绝尘而去的马车心头拿不定主意。当她注意到莫逸谨时,又急急忙忙转身离开。 莫逸谨抿唇心头暗叹,只希望莫逸风没有中计才好。 当刘文元看见莫逸谨时,顿时惊诧,想要上前行礼,却见莫逸谨伸手制止,而他也找了最后排的一个空位坐下,视线却落在坐于第一排的若影身上。只见她莫莫地看着手中的书卷,授课内容也不知听进去了多少。 看到这般景象,莫逸谨原本勾起的笑容渐渐消失,看着她的背影,他似乎能感受到她的孤寂。 过了没多久,刘文元看了看莫逸谨后对众学员说道:“大家稍作歇息,一会儿再继续上课。” 众学子闻言立刻放下书本凑到若影跟前。 见他们一个个献殷勤的模样,莫逸谨微微蹙眉,刚起身想要过去,刘文元来到他跟前欲向他行礼,他再次伸手制止开口问:“他们这是做什么?一个个跟饿狼扑食似的。” 刘文元低低一笑:“这书院中都是男子,三爷突然将一女子安置在此处,难免让众学子兴致高昂。” “你也不管管。”莫逸谨说话心直口快,与莫逸风截然不同。 刘文元对他们几位皇子的品性早已心如明镜,便也没有与他计较,而是解释道:“二爷也知道,能进清禄书院的学子皆是品性纯良之辈,他们对若影也无恶意,老夫也便随他们去了。” “难道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莫逸谨显然是十分生气,可是刘文元看向众学子都十分规矩地围着若影一心讨好,并无身子接触有轻薄的意图时,不知他是在气什么? “二爷……”他刚回头要说些什么,只见暗红锦袍在眼前一闪,莫逸谨早已拨开“云雾”站到了若影身侧。 “你是何人?”被推开的那人满脸不甘心地质问。 莫逸谨本想表明身份,可是随后一想又觉得没意思,便扬眉不屑地瞟了他一眼后道:“你管我是何人,反正从今日起,这个座位就是我的,还有,你们别妄想打影儿主意。” 第43章 喜欢二哥陪 众人面面相觑心头疑虑丛生。 “这位兄台,此为在下的座位,你怎说是你的?”方才被莫逸谨推开的人心头甚为恼火,但是并非像莽夫那般大吵大闹,倒是跟莫逸谨说起了大道理。 莫逸谨见状心头一松,幸亏这些人并非是登徒浪子,若影在此处也不会像在别处那般被人欺负,不过毕竟这里这么多男子,虽说他相信刘文元会好好照顾她,可是他也不能整日里都只注意若影一人,难免会有疏漏,思来想去他心头拿了主意。 “夫子,不知我坐此座位可行?”莫逸谨未再多说什么,只是转眸看向一旁满腹疑云的刘文元。 刘文元心头一怔,未料到他会就此留下,可是他是堂堂当朝王爷,他一介草民如何能说个不字?犹豫思忖了顷刻,他扯了扯唇道:“自是可以。” 这座位的主人一听刘文元这般说,本想要与之说理,却被刘文元一个眼神递了过去:“还不快找座位坐好。” 那人张了张嘴,终是没有敢忤逆刘文元的意思,拿起书本乖乖地往后面的座位走去,而周围的那些人见刘文元对莫逸谨如此毕恭毕敬,也不敢再说什么,统统回到了座位上去。 若影还没搞清楚状况,睁着水亮的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莫逸谨。 “怎么,不喜欢二哥陪你?”莫逸谨在她额头屈指一弹。 若影伸手摸了摸额头,下一瞬便眉开眼笑,弯着眉眼道:“喜欢。” 莫逸谨一怔,而后笑容更深了几分。 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态,他突然笑着问她:“那是喜欢逸风哥哥陪你,还是喜欢二哥陪你?” “逸风哥哥!”若影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使得原本还抱有一丝希望的莫逸谨笑容僵在唇角,最终是无奈地叹息。 “没良心的死丫头。”他伸手戳了戳她的头,见她拧眉满是幽怨地望着他,他急忙伸手帮她揉了揉方才被他指过的地方。 周围的学子一看他们之间的亲密举动,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面面相觑后纷纷朝刘文元望去,而后者只是在莫逸谨身侧轻咳了几声作为提醒,并且让人拿来书本及文房四宝给莫逸谨。 幽情谷 莫逸风在那古树的不远处顿住了脚步,看着那一抹熟悉的倩影,他的心依旧会泛起涟漪。脑海中一闪而过莫逸萧的话,也不知她是否已经应允了其父柳蔚,将终生许给莫逸萧。 柳毓璃好似感觉到了他的存在,转眸朝他看去,却在也没有移开视线。 他眸光一闪,负于身后的手微微一僵,两人对视良久,他终究难以抗拒她那双水眸,也无法忘却曾在梦中陪伴他度过难熬黑夜的女孩,下一刻,他脚步微沉地走上前去。 “三爷怎么来了?”她语气中难掩惊愕。 莫逸风神色更冷了几分,指尖不由自主地缓缓收紧:“那柳小姐又为何在此?还以为你不会再来了。” 柳毓璃心口一滞,从他口中听到柳小姐这个词,她发现自己的身子渐渐冷却。 “柳小姐?”她自嘲一笑,“你我何时这般生疏了?” “既然你已对本王改了称呼,本王自然不能再如往日那般唤你,否则已不是有失礼数?”他反问。 柳毓璃眸光一敛,一瞬间竟是泪光盈盈:“既然三爷已经让人代替毓璃那般叫三爷了,毓璃又怎敢逾矩?” 第44章 找户好人家 莫逸风心口一滞,未料她会如此一说。 两人沉默半晌,看着她默然转身离开,他想要伸手将她拉住,却生生止住了伸出去的手,而是蓦地开口:“我说过没有人能替代你的位置,可是,你和莫逸萧究竟进展到何种程度?你究竟还要瞒我到何时?” 柳毓璃脚步骤然凝住,心头微颤之际转眸朝他看去,只见他眸中划过一丝愤懑,使得人简直心头骤然升起一道寒凉。 未等她开口,他负手缓步上前,眸光一瞬不瞬地绞着她:“如今莫逸萧是否隔三差五地就去柳府找你?你父亲已将其视如半子,那你呢?若是没有你的允许,他又如何能靠近于你,如何会那般自信地站在我面前说你是他的人?” 柳毓璃身形一晃,脸色渐渐苍白,看着他渐渐漠然的神色,她心慌意乱,紧了紧手心泪如雨下:“你以为我愿意与你划清界限吗?你以为我柳毓璃是没有心的吗?你又知不知道被迫与你断绝往来的那几日我的心有多痛?难道我的心你不懂吗?” 闻言,他眸光一闪,想要将她拥入怀中,却终是放下了手:“我如今是不招父皇待见,可是不代表会保护不了自己心爱之人,你又为何这般决绝?还迫不及待地投入他人……”怀中二字他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我没有!”她抬手用锦帕拭去脸上的泪水,满目凄楚,“可是我一介女流又能如何?一个是我父亲,一个是堂堂四王爷,我如何能与之抗衡?” “难道你就不能给我时间吗?假以时日,我定能让你成为这朝阳国最尊贵的女人。”他薄唇轻启,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给他时间?假以时日? 柳毓璃不停地咀嚼着他的话,心底暗忖。顷刻后,她抬眼问他:“那她呢?” 莫逸风微微一怔,须臾后才知她所指何人:“她不过是我在此处捡回府的小丫头,只是觉得有缘便将她带回府照顾。” “难道你要照顾她一辈子吗?”这也是她今日来此处的目的,但是听到他说是在此处捡到的,还是有些震惊。 “她……失忆了。”说到若影时,莫逸风还是有些犹豫,一想到她那天真无害的容颜,还有他们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便难以开口说将她送出王府。 他想,即使他无法照顾她一辈子,他也会给她找户好人家。 找户好人家…… 思及此,他心里突然极其不痛快,却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柳毓璃总感觉他对她所言有所保留,可是她与若影并不相识,也无法断定她对莫逸风是何感情,只是都住到了他的府上,而且从平日里莫逸风对她的照顾,让她的心又冉起了不甘。 “她失忆了,所以便让她住在王府?可是这世上失忆之人又何止她一人,三爷又为何偏偏将她带回府?”她腥红着眼眸质问。 第45章 他叫她影儿 莫逸风竟是哑然,怔怔地看着她,半晌才道:“我说了因为在此处遇见了身处危难的她,所以觉得有缘便将她带回府,并无其他意思。” “可是,我以为那样的称呼只有我有资格,没想到随便一个被三爷带回府的女子都可以这般叫三爷,我真不知道那女子在三爷的心中究竟有着怎样的位置。” 气氛再次凝结,风吹过耳畔发出呼呼的声响,让她的心更乱了几分。 “别忘了,当初是你先提出与我划清界限的。”他饶是再沉得住气,此时面对她的质问他还是心头冉起怒火,可是当他看见楚楚可怜的柳毓璃时,心里终究还是不忍,“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还愿意等,假以时日我定能让你成为这朝阳国最尊贵的女人。” 不过他始终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因为连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当初若影那般叫他时他也有过阻止,可是后来她依旧那般叫他,他也没有太多抗拒,又似乎是发自内心地感觉她就该这样叫他,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柳毓璃听他这么说,心头难免失望,却又问:“假以时日?多久?” 莫逸风闻言蓦地转眸看她,好似看着一个陌生人。 她自知方才不该这么问,正如他所说,当初是她先提出了断绝往来,根本没有资格这么质问于他,但是几次看见他与别的女子那般亲密,她心头就像扎着一根刺,难受至极。方才她也该沉住气好言好语,谁料竟是脱口而出,覆水难收。 “爷!”就在这时,秦铭突然赶来,在很远的地方就开始喊他,若不是事情紧急,他定然不会这般冒失地出现。 “何事?”莫逸风将视线从柳毓璃身上移开。 秦铭看了一眼柳毓璃,而后上前道:“爷,若影姑娘她……” “影儿怎么了?”他的神色从听到若影的那一刻变得焦急。 柳毓璃再次脸色一白,他竟是叫她“影儿”,而且他在人前从来皆是淡定自若,却在仅仅听到那几个字时便有些失了分寸。 秦铭又走近了几步对莫逸风说道:“若影姑娘……今日在书院和一位学子打起来了。”话到嘴边,他又突然拐了个弯。 莫逸风脸色一变,一道风骤然刮过,待秦铭直起身时,他已离开老远。 柳毓璃尚未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便看见秦铭对她一笑,稍纵即逝,而后也跟着离开。 看着他们二人离去的背影,她紧紧绞着手中的锦帕,恨不得将其撕碎。 清禄书院 当莫逸风出现在刘文元眼前时,他为之一怔,急忙上前相迎。莫逸风抿唇扫了一周,淡声问:“不知影儿身在何处?” 刘文元急忙上前低声道:“回王爷,影儿方才和同窗起了小争执,摔伤了手,如今二爷正在房内给她包扎,并无……” 他的话还没说完,莫逸风又是一阵风离开。 ―――――――― 《暴君诱妃入宫》虐文 《穿越:天降倾城妃》宠文 《王爷训妃成瘾》……大家觉得是什么类型的文文? 第46章 莫逸风失控 刘文元怕出什么事,便让众学子自习,而他则立刻跟了上去。 莫逸风来到房间外正要推门,却听到从内传出莫逸谨和若影的声音: “疼不疼?”莫逸谨的语气中透着从未有过的担忧和心疼。 “不疼。”若影的语气很是欢快。 “都流血了还不疼?”莫逸谨有些无奈。 “那有一点点疼。”若影调皮地一笑。 听着他们的对话,莫逸风很不舒服,除了对他之外,若影何时对别人有过这样的态度,她从来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而她脸上的笑容也只属于他一人,可是如今却似乎不是了。 身后的秦铭和刘文元看着莫逸风这般神色,都是大气不敢出,两人对视了一眼后静静候在一旁。就在他们二人心中猜度之时,只听“嘭”地一声巨响,房门被一掌击开。 莫逸谨和若影当下心头一惊愣忡在房间内。 出乎莫逸风意料,里面除了莫逸谨和若影之外竟然还有一人。而且此时莫逸谨只是坐在若影身旁,并未有任何逾矩行为。 “三爷……”刘夫人一看是莫逸风,立刻放下手中的药迎上前来,走到门口处还望了刘文元一眼,刘文元有些无辜地抿唇垂下了头。 “逸风哥哥。”若影一看见莫逸风,反应过来后立即如往常一般扑进了他的怀中,扬起脸好奇地问她,“你怎么来了?还没散学呢。” 莫逸风因为方才失控的行为而骤感尴尬,特别是看见莫逸谨扬眉疑惑地望着他,更是脸上一热,也幸亏他的皮肤本就因常在战场而晒得黝黑,否则现在的窘迫感更是让他无所遁形。 低头看了看睁着水眸望着她的若影,轻轻抚了抚她的头低声道:“怎么受伤了?” 刘文元夫妇闻言脸色一变,刘夫人急忙上前解释:“三爷,只是孩子们之间小打小闹。” “都这样了还是小打小闹?”众人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皆落在若影的手臂上,那里因为擦破了皮上了药之后还是有些红肿。 “这……”刘夫人手足无措地不知该如何是好。而她从莫逸风亲自带着若影来书院,而莫逸谨又亲自陪读的情况下也知若影在他们二人心中的地位,可事情却并非他所想的那样。 莫逸风带着若影走进去让她坐在他面前,而后细细地检查她的伤势,所幸只是皮外伤并无伤到筋骨。 “是谁?”莫逸风微启薄唇淡声一语,未动怒却让人感觉周身骤冷。 刘文元和刘夫人对视了一眼后刘文元额头沁着冷汗走上前。 “三弟。”莫逸谨在刘文元欲开口时伸手制止,转眸对莫逸风道,“只是课间休息时玩得起劲,影儿不小心摔了一跤。” 若影转眸看向莫逸谨,只见他朝她挤眉弄眼,一时有些发愣。 “是这样吗?”莫逸风一瞬不瞬地看着若影,如黑曜石般的双眸深不见底,不容人有丝毫欺骗。 第47章 他未老先衰 若影缩了缩脖子,转眸看向莫逸谨后垂眸点了点头。 莫逸风看着若影眸底划过一道光,微微抿了抿唇,起身看向刘文元:“老师,这丫头有些皮,还请老师和师母多担待。” “哪里哪里。”刘文元夫妇诚惶诚恐。 待他转眸之时,竟是见莫逸谨和若影相视一笑,他不由地蹙了蹙眉道:“既然伤势无碍,就该去上课,还呆在这里是要偷懒吗?” “马上去。”出乎莫逸风意料,她竟是欣喜地起身,更是出乎他意料的是,下一刻她便拉上了莫逸谨,“二哥,走吧。” 莫逸风一怔,就在她跨出一步之际他立刻拉住了她的手臂质问:“你拉着二哥做什么?” “二哥跟我一起上课啊。”她因为兴奋,脸上还泛着桃红色光晕,看得莫逸风心里发堵,转眸便扫向莫逸谨:“一起上课?” 莫逸谨嘴角噙笑扬了扬眉:“我已经决定和影儿一起求学,三弟应该不会反对吧?” 莫逸风闻言眉心一跳。 何时他这般好学求上进了?从他懂事开始玄帝便有心栽培他和莫逸萧,他也以为他会把握这个机会,桐妃更会一旁督促,谁知他从小便贪玩不思进取,就连玄帝都拿他没办法。所幸莫逸谨虽不喜文却喜武,在战场上也能成为他的左膀右臂,倒是不曾想今日竟是转了性。 “二哥何时喜欢上了舞文弄墨?”莫逸风打量着他问。 莫逸谨低低一笑转头看向刘文元:“能在刘夫子处求学是本王的荣幸。”刘文元诚惶诚恐地躬身回礼,他又看向若影,眸光灼灼,“而且能和影儿一同舞文弄墨,更让为兄有奋发图强的意志力,说不定假以时日,为兄也能如三弟这般文武双全了。” 莫逸风扯了扯唇角,手上一用力,迫使若影拉着莫逸谨的手松开:“既然二哥想通了愿意念书是好事,若是父皇知道了也定然倍感欣慰,只是这念书归念书,男女授受不亲还是不可忘却了。” “那是自然,只不过三弟现在是否抓得紧了些?男女授受不亲啊。”莫逸谨故意提醒。 一旁的刘文元和刘夫人遁声望去,果然莫逸风还紧紧拉着若影的手臂不放。 “除了本王之外。”莫逸风也不想多做解释,霸道地补上了这么一句,脸色更是沉了几分。 莫逸谨耸了耸肩也不予他争执,只是在经过莫逸风身旁时低声道:“总是绷着一张脸,你小心未老先衰。” 见莫逸谨离开,若影看了看抓着她手臂的莫逸风学着莫逸谨的样子打量着他的脸,而后低喃道:“未老先衰?” 莫逸风双眸一瞪,面部肌肉骤然抽搐。 若影见此模样心头颤了颤,感觉背脊阵阵发凉,急忙伸手捂口道:“我回去念书了……” 第48章 改了此称呼 看着若影急急挣脱莫逸风后逃也似的离开,刘文元夫妇杵在一旁不敢动弹。 秦铭走上前问:“爷,当真要让二爷和若影姑娘一起念书吗?” 莫逸风沉思半晌轻叹道:“难得二哥有兴趣念书,影儿也好有个伴。” 秦铭转眸看了看他,心头泛起了嘀咕。也不知他是真放心还是假放心,若是真放心,又怎会从若影离开之后他的视线一直未从门外离开,若是假放心,又怎会这般干脆地让莫逸谨陪同若影念书? 思来想去也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也就没有再细想下去,这个男人的心思他也极少能猜中几次。 莫逸风最后向刘文元夫妇交代了几句后便离开了书院。 用晚膳时,莫逸风心事重重,满脑子都是白天柳毓璃说的话,回头看向吃得津津有味的若影,心头百味杂陈。 感觉到头顶似有目光在盘旋,若影回头望去,见莫逸风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而他碗中的饭却丝毫未动,她不由好奇道:“逸风哥哥,为什么不吃饭啊?小心一会儿饭菜都要被我吃完了。” 一旁的紫秋偷偷掩嘴一笑,瞧她那狼吞虎咽的架势,的确会有被她一人吃完的迹象,也不知她是什么胃,身子娇弱饭量却不小,每天都能将盘底扫空,惹得厨房的师傅们暗地里连连赞叹,说若是她成了未来王妃,还真是好养得很,只可惜…… 莫逸风看着若影拧了拧眉,动筷的同时沉声一语:“从今往后改了这个称呼。” 紫秋的笑容一僵,若影更是咬着筷子没反应过来,都说女人的脾气如六月的天气说变就变,怎么男人也如此善变? “逸风哥哥……”若影小心翼翼地叫着他,也不知他因何恼怒,为了他,她已经很用心念书习字,甚至还背诗词,连莫逸谨都说她好学,刘文元都夸她知上进。 谁知若影话音刚落,只听啪的一声巨响,莫逸风的筷子重重地置在桌上,若影吓得整个人为之一颤,眼泪在眼眶中开始盘旋。 只见一袭蓝袍眼前一晃,待若影站起身时莫逸风已经离开了膳房。 “逸……”若影哽咽着止住了呼喊,眼泪夺眶而出,“你怎么了……” 紫秋连忙来到若影跟前,一边用锦帕给她拭泪一边宽慰:“若影姑娘别难过,或许爷是因为心情不好,没事的。” “可是为什么不让我叫他‘逸风哥哥’?”她抽泣着抬着泪眼问紫秋。 紫秋望着方才带着怒气离开的莫逸风的方向蹙了蹙黛眉,她又如何能告诉纯真的若影,因为那个称呼是一个女子专属的,她能与那女子一般称呼莫逸风这么久已实属难得,看来今日他又想起了那女子吧。 “是不是我今天在书院里跟人打架了,所以逸风哥哥生气了?”她自顾自猜想着。 “打架?”紫秋一怔,忙上下检查若影伤势,“那若影姑娘有没有伤到哪里?怎么会跟人打架呢?听说清禄书院中的学子都是百里挑一的,人品更为上等,怎会欺负一个弱女子?究竟发生了何事?” 第49章 叫王爷相公 若影撇了撇嘴道:“师兄不让二哥坐我旁边的位置,说那是他的,然后我就……推了他,然后……自己跌倒了。” 说起来还真是有些丢人,原本想要将人推开,可是在对方未动弹一下的情况下自己竟是往后跌了下去,也把那师兄吓得不轻,就再也不敢说要坐原先的座位,若是因此失了清禄书院学子的身份,恐怕就等同失了前程。 紫秋听了事情的原委,顿时失笑,这算哪门子打架,不过是一失足罢了。 “真的因为这样,所以逸风哥哥才生气的吗?”她腥红着眼眸问。 紫秋正要说不是,可是而后一想,也不能说出真相,便点了点头低声道:“可能是,所以若影姑娘以后在书院里可不能再与人发生冲突了,要好好念书才是。” 若影点了点头,忽然又道:“那我以后怎么叫逸风哥哥?” “这……”紫秋也有些为难,这称呼可不是乱叫的,若是让她叫“爷”,岂不是跟他们做奴才的一样了,若是让她叫“三爷”,又有些疏离,莫逸风听了若是不悦,她可担待不起。思来想去,她只得道,“奴婢也不知道了。” 若影看着眼前的山珍海味,却再也难以入口,推开面前的碗往外走去。 “若影姑娘……”紫秋一急,忙跟了上去。 夜凉如水 莫逸风一如往常地身披月光踏着自己的黑影从雅歆轩一路踱步向月影阁走去,硕大的王府中寂静无声,却也显得格外寂寥。 不知不觉脚步一顿,已经到了月影阁门口,出乎意料的是里面不如往日那般灯火通明。 他微微抿唇眉心一蹙,伸手将房门推开,房内漆黑一片,床上更是没有丝毫睡过的痕迹。 “来人!”走出房间他沉声一吼,语气中带着连他都未曾察觉的急切。 护卫闻声而来跪地抱拳:“王爷。” “若影姑娘身在何处?”即使在寒凉的夜里,他的周身都让人清晰地感觉到寒气逼人。 护卫心头一慌忙说道:“回王爷,若影姑娘并未回房,属下不知。” 并未回房?这个时辰她平日里早该歇下了。 “王爷,在晚膳过后属下见若影姑娘和紫秋姑娘往府外去了,不知是不是至今尚未回府。”护卫突然想起了之前所见,忙向莫逸风禀报。 护卫话音刚落,眼前黑影一晃,早已不见了莫逸风的身影,吓得护卫额头沁汗瘫软在地。 莫逸风疾步向王府门口而去,一路上都在想今夜晚膳上他对她所说的话,想来是他的语气太重了,她并没有错不是吗?是他将她带回王府,是他默许了她这般叫他,根本与她无关,他怎能将气撒在她身上? 如此一想,他更是心头生出几分内疚。 正当他走向王府门口,门丁前来为其开门之时,若影和紫秋也恰好在此时赶回王府,紫秋的脸上还是一副担惊受怕的模样,倒是若影不知遇到了何事,满脸的欣喜,当她看见莫逸风站在门口处时,先是一怔,下一刻便不假思索地扑了上去。 “相公!”清澈明亮又欢快的叫声在整个三王府中回荡。 第50章 你叫我什么 莫逸风被若影的这个称呼惊在了原地,怀中缠上了她绵软的身子,而他只是愣忡地垂眸看着她的发顶。 一旁的紫秋捂口立于一旁,待反应过来后慌忙跪在他跟前:“王爷。” 她想,她这次是闯了大祸了。 不料莫逸风并未震怒,而是迟疑着将若影轻轻推开低声问:“这么晚去了哪儿?” “去了夜市。”若影回答得倒也爽快,倒是一旁的紫秋吓得不轻。 见她如此欢快的模样,莫逸风这才想起方才自己是因何急匆匆地要出门,下一刻便沉了脸:“倒还有脸说,一个姑娘家深夜不呆在闺房跑出去做什么?” 若影仰头眨了眨眼略显无辜:“不是一个,是两个,我和紫秋一起去的。” 跪在地上的紫秋早已吓出了一身冷汗,闻此言更是觉得背脊传来阵阵凉意,苍白着面容神色慌张:“请爷恕罪,奴婢下次不敢了。” 若影顿时感觉出了什么,拉着莫逸风解释道:“相公,是我拉着紫秋出去的,不关紫秋的事。” 紫秋惊愕地抬眸看向若影,未料她会将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其实方才她自己也玩得尽兴了,并非是若影一人想逛夜市。虽是三王府的一等丫鬟,可是深夜要出府却是难事,除非是帮主子办事,否则出府入府根本就是身不由己的,难得出去一次,她便也忘了时辰。 而此刻当莫逸风再次从若影口中听到“相公”二字时顿时拧了眉心。 “你叫我什么?”虽然方才已经听得真切,可是莫逸风想再次确定一下,因为这个称呼实在是让他愕然。 若影顿时眉开眼笑:“相公啊!王爷相公,相公王爷,我的相公是三王爷莫逸风。” 莫逸风瞪大了眼眸一瞬不瞬地望着她,一旁的门丁也早已从若影叫莫逸风“相公”开始没了睡意,而刚才若影的一句话更是让他们脑海一瞬间清明了。 “谁教你的?”莫逸风沉声一问,微凉的眸光却是落在一旁的紫秋身上。 尚未等若影开口,紫秋满脸恐慌地解释:“爷,不是奴婢。是方才在夜市若影姑娘听见有人唤‘相公、娘子’,就问奴婢什么是相公,奴婢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就说了一句‘相公便是此生都会与你相伴,不离不弃之人’,若影姑娘便突然转身跑回府了,随后便是爷看见的这样。” 紫秋也不知道自己的这个解释莫逸风是否会信,可事实便是如此,她并未妄语。 府门口一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静,莫逸风良久都未开口,吓得一旁的人大气不敢出。 也不知过了多久,若影茫然地看着莫逸风,只感觉他看了她好久好久,也不知道他在看些什么。 “回房。”莫逸风的沉声一语让周围的人皆为之一颤,只见他紧紧将若影的手裹在手心,似是怕她受凉,他的另一只手也覆了上去。 跪在府门外的紫秋久久都未回神,眼前的景象让她感觉迷雾重重。 第51章 相公一起睡 沐浴过后的若影显得更加神清气爽,躺在床上看着坐在她床畔的莫逸风笑容更深了几分。 “相公真的会一直陪着影儿吗?”她那如墨青丝铺洒在软枕上,柔柔声音缓缓从樱唇中吐出,扣人心弦。 明明是失忆了,明明停留在八岁,却仍是能激起他的欲wang。 他这是有恋童癖吗? 莫逸风暗咒了自己一句。 见他失神,若影急急地起身抓着他的手臂唤他:“相公!相公!” 莫逸风猛然敛回思绪,看着近在咫尺的容颜一怔,肤若凝脂眸若星辰,说的不就是眼前的女子。 可下一瞬,莫逸风便被自己的想法给惊住了,脑海中闪过那熟悉的娇容,方才缓缓抬起欲抚上她面容的手僵在半空,随后落在她的肩头。 “夜深了,早些就寝。”他微启薄唇,见她乖乖躺好,便帮她盖好了被子。 “相公。”若影似乎对这个称呼叫上了瘾,也感觉比“逸风哥哥”这个称呼亲近许多。 莫逸风本不愿与她计较,以为她只是闹着好玩,却不曾想她越叫越起劲了,禁不住沉着脸提醒:“不许乱叫。” 若影的笑容僵在嘴角,下一瞬便撇了撇嘴心头一酸:“为什么叫什么都不行?是不是影儿做错了什么?” 莫逸风眸光微闪,蹙了蹙眉一声轻叹:“影儿没有错,只是……谁要是成了影儿的相公,影儿就是那个人的娘子,而那个人也必须要先娶了影儿才能做影儿的相公。” 若影想了想,突然伸手拉住莫逸风的手:“影儿不要那个人,影儿就要你做影儿相公。” 闻言,莫逸风倒抽了一口凉气,看着她殷切的眸光,竟是生出一种手足无措感。 沉默顷刻,他才开口问道:“影儿,相公和娘子是夫妻,是一辈子的承诺。” “一辈子?”若影咬唇想了想,眸中更亮了几分,“我要和相公一辈子在一起,影儿给相公一辈子的承诺。” 莫逸风微微一怔,随后却是轻笑摇头:“睡吧,别误了明日早课。” 若影点头阖上双眸,手却一如往常紧紧拉着莫逸风不放,好似一放手他便会离去一般。可是这一次她并没有马上沉睡,才顷刻功夫便骤然睁开了眼眸。 “怎么了?”他从方才的沉思中回过神来。 “睡不着。”她的声音低低传来,尚未等他开口,她又道,“相公一起睡。” 饶是再淡定如水的莫逸风,在听到若影这般主动邀请时也顿时红了脸。 干咳了几声清了清嗓子,这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影儿,不可以叫相公,还有,姑娘家不能随便与男子同榻。” “这也不能叫那也不能叫,真是比女人还麻烦。”她哼哼了几声倒是说起了莫逸风,而后见他脸色微微一沉,她又补充道,“那我是不是叫别人相公,那个人就能陪我睡了?” ―――――― 离双更的日子还有两天。 第52章 移步御书房 万籁俱静 莫逸风躺在床榻上转眸看向沉睡着的若影,忍不住微微苦笑,他竟是向这丫头妥协了。看着她窝在他怀中睡得恬静,原本想要趁她睡着时起身离开的他竟是不由自主地阖上了眼眸,手上却微微收力,将她揽得更紧了几分。 而这一夜相拥而眠便也在翌日自三王府传开,莫逸风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并未阻止谣言四起,对于若影,府中的奴才们原本明里便不敢有所怠慢,如今无论是明里暗里,都说她即使做不了三王妃也定是这三王府的主子,哪里还有人敢轻视她半分。 而让紫秋意外的是,莫逸风直到翌日都未对她有任何惩处,只是吩咐了门丁入夜之后无论若影是否是一个人,都不得让其外出,她一颗悬着的心也算是放下了。 今日又是个阳光明媚的日子,莫逸风难得的一扫心头的阴郁,下朝后便往宫外而去。记得在将若影送去书院时,她坐在马车上透过窗子看着外面捏面人的摊位转眸看他问了一句:“这个被捏来捏去的人可以吃吗?” 思及此,他唇角微微上扬,这贪吃倒也成了她的本事,连面人都想要尝尝,也幸亏她不在这宫里。 秦铭看着他的侧颜,不由随他弯唇一笑,阳光洒在他身上像是渡了一层金,当真是俊美如谪仙。 “三爷请留步,三爷!”众朝臣闻声纷纷将视线聚集过来,见是玄帝身旁的总管太监冯德,不由又将视线落在莫逸风的身上,而柳蔚更是心头泛起浓浓的猜疑。 莫逸风微敛了笑容,负手转身看去,冯德行色匆匆地赶至莫逸风跟前,躬身道:“三爷,皇上请三爷移步去御书房。” “哦?”莫逸风微微诧异,这么多年来他何曾单独召见过他?今日又是为了哪般? 眸中的温度渐渐冷却,他也并未开口问些什么,只是淡淡启唇低应了一声,随后提步往御书房走去。 身后的冯德看着虽未多言却透着王者霸气的莫逸风微微愣神,也难怪当今圣上会如此提防着他,自从儿时那日高烧过后,他就像是变了个人,而如今更是让人有种未近身便生出一抹胆寒之感。 “冯总管。”一旁的秦铭见冯德良久未回神,便开口唤了一声。 “啊?”冯德这才敛回思绪,看向秦铭讪讪一笑后匆匆赶了上去。 御书房 莫逸风站在玄帝跟前并未入座,玄帝端坐在案几前看着眼前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儿子一时间有些走神,直到宫女给他和莫逸风上了茶,他方回过神,伸手拿起面前的茶杯在打开杯盖的同时淡声一语:“赐座。” “谢父皇。”莫逸风拱手一礼,不卑不亢恰到好处,但并未伸手去拿一旁的茶杯,视线始终落在前下方,从进御书房起便未曾看玄帝一眼。 “近日府上可好?”玄帝放下茶杯,浑厚的声音划破御书房的寂静。 第53章 更喜鸳鸯红 莫逸风坐在座位上微微侧身颔首:“多谢父皇关心,一切都好。” 一句话恭敬中不乏疏离。 玄帝微微敛了眸,此时此刻第一次这般细看眼前的这个儿子。 这么多年来他似乎未曾享受过身为皇子的安逸,日夜都在战场上度过。如今朝阳国一片繁荣,战事告一段落,他也不用再征战沙场,可是护国功臣却是他的儿子,他本该是为其感到骄傲,可是看着莫逸风疏离的模样还有那与生俱来的王者气息,让玄帝不由地拧了眉心。 伸手将面前的奏折放置一旁,玄帝扬手屏退了左右,御书房内只剩下他父子二人。 “你我是父子,无需这般拘束,这是北国近日进贡的新茶,你尝尝看如何。”玄帝缓声开口,唇角微微上扬,笑容不达眼底。 “谢父皇。”莫逸风端起茶杯掀起杯盖,轻轻吹了吹上方热气,一瞬间香气四溢,淡饮了一口香茶,他便搁置在一旁,微微侧身道,“的确是好茶。” 玄帝因莫逸风方才的饮茶举止和神色而微微愣忡,听他开口,这才回过神来。 这个儿子的神态倒是像极了他。 “这茶叫华顶云雾,听闻产茶处是‘三伏暑天如寒秋,四季云雾泛浪头’,也难怪其色泽如此翠绿,香气纯正而持久。”玄帝的一番话让坐在一旁的莫逸风微微愣忡,然眼底的惊愕稍纵即逝。 见他只是牵扯了一下唇角,玄帝笑容微敛,声音沉沉传来:“若是你喜欢,朕派人送些过去。” “儿臣倒是更喜‘鸳鸯红’。”莫逸风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玄帝闻言一瞬间变了脸色,却又极力隐忍着没有发作,不为他不识抬举,而是因为他提及了“鸳鸯红”。 此茶并非特别名贵,可是独特之处是此茶是当初莫逸风的生母容妃亲自为玄帝所制。茶香清淡却能悠长,色泽红润却比寻常的红茶更娇艳欲滴,茶味浓郁却清澈见底,除了容妃之外无人能煮此茶,玄帝曾问容妃这是如何做到的,容妃却只笑着说了一句:“皇上只需知道这叫‘鸳鸯红’便好。” 玄帝淡笑不语,他岂会不知容妃的用意。 往事历历在目,可终是物是人非。 敛回思绪,玄帝方才略显苍白的脸色渐渐好转,见莫逸风淡淡地朝他看来,眸中不带任何情绪,他抿了抿唇竟是转移了话题:“既然你不喜这华顶云雾便罢了。” 莫逸风似是早料到他会如此,便也没有接话,可是下一瞬他又开始诧异玄帝今日的异常。 不过他心中的疑团并未持续多久,玄帝沉默顷刻后终是开口入了主题:“逸风,你可记得北国国主?” “儿臣自是记得。”莫逸风也便顺着玄帝的话说了下去,“两年前北国国主来我朝阳国做客并签订了兄弟盟约,父皇还派了儿臣们前去接见。” 说话间,莫逸风脑海中已是百转千回。 ―――――― 谁喜欢三哥的?报上名来。 第54章 玄帝知若影 玄帝点了点头:“北国虽不及朝阳国国力鼎盛,可也不乏良将,更是其他小国难以抗衡之国,能与北国签订兄弟盟约也是朝阳国之幸。” “父皇说得极是。”莫逸风淡淡一语,笑容仍只限于唇角。 玄帝又望了莫逸风一眼,而后沉沉一笑道:“不过朕倒是听闻北国的昭阳公主刚过及笄,前段时日北国国主命人送来国书,有心想要将爱女嫁来我朝阳国。” 莫逸风不语,袖中的指尖不着痕迹地一颤。 见他如此,玄帝也不拐弯抹角,继而道:“两年前北国国主来朝阳国,在众皇子中对你最为喜爱,当时便已有心将爱女嫁于你,如今你已是弱冠之年,尚无妻妾,若能与昭阳公主相配,倒也是一段良缘。” 莫逸风心中还是微微有些疑惑,若是能取昭阳公主,岂不是增强了他的势力? 转眸看向玄帝,他依旧是淡淡地勾唇笑着。 须臾,莫逸风启唇浅笑一声:“北国国主如此抬爱儿臣,是儿臣之幸,只是儿臣眼下并无心成家,还望父皇莫要怪罪才是。” “哦?”玄帝微微扬眉,语调中不乏错愕,“莫不是你还念着柳尚书家的千金?可是朕听闻柳蔚如今与你四弟来往比往常频繁了许多。” 莫逸风的眼底暗暗掀起了波涛,果不其然,他们兄弟几人无论是谁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然而莫逸风并未让玄帝看出心中的喜怒,脸上仍是波澜不惊,只是垂眸轻叹了一声:“儿臣也不愿做强人所难之事,若本不属于儿臣,儿臣强求亦无用。” 玄帝本是玩味的笑意渐渐敛去,再次拿起茶杯饮了一口后方道:“不愿娶昭阳公主,亦对柳毓璃放手,莫不是因为府上的那姑娘?” 莫逸风脸色微微一变,忽而想到了什么,又恢复如常:“父皇,那只是儿臣看她可怜故而收留在府中的无关紧要之人罢了。” “无关紧要?”玄帝低声一笑,“无关紧要也能让你像如今这般待她,朕倒是有些好奇,下月正逢花灯节,不如带那‘无关紧要’的姑娘一起出席,你看如何?” 两人视线相撞,莫逸风暗暗自嘲一笑。说什么让她娶昭阳公主,原来这才是他召他来此的目的所在。 马车在路上颠簸,莫逸风静静地靠在车壁上眸光涣散,整个人散发着无尽的低落。 忽听外面的叫卖声,他才渐渐拉回思绪,拉开身侧的帘子望去,微拧的眉心渐渐舒展,放下帘子的同时对外吩咐秦铭停了马车。 在秦铭疑惑的眸光中,莫逸风最终停在了捏面人的摊位前。 “爷这是……”秦铭扯了扯唇,未曾想他还喜欢这些小玩意儿,不过看着他从摊位上拿起一只兔子面人,一瞬间恍然大悟,“爷是要买给若影姑娘的?” 谁料下一刻莫逸风冷嗤一声:“难道还是买给你的?” 第55章 面人惹风波 秦铭当下便愣住了,他认识的三爷何曾与他这般说笑过?可是说笑好歹也要笑一笑,哪有这般沉着脸说笑的。 不过自从他从御书房出来后脸色便略显苍白,现在还能说笑想来是没事,如此想来秦铭也算松了口气。 酉时,静逸的三王府内一路传来阵阵银铃般的笑声,莫逸风刚从书房出来,便看见若影奔跑在抄手游廊向他而来。他淡淡勾唇一笑,若是能活得像她这般自在,倒也是好事,只不过下一刻…… “相公!”若影对着莫逸风大叫一声,全然不顾周围的下人们正掩嘴偷笑。 他冷冷的眸光扫向那些人,众人急忙低头忙着手中的活,再也没敢露出一丝笑容。 “今日回来得晚了些,莫不是被夫子留堂了?”莫逸风抬手擦了擦她额头的汗水,眼底鲜少流露出了温柔的笑意。 若影背着手对着他呵呵一笑:“相公可是小瞧了影儿,影儿才不会被留堂。” 莫逸风无奈摇头,也不知道若是恢复了记忆,她是否还是如今的模样。 “背后藏着什么?”莫逸风的眸光朝她身后落去。 若影也不再藏着掖着,双手朝他面前一举,很是得意:“看!这是二哥买给我的两个面人,相公看像谁?” 莫逸风闻言笑容微敛,浅浅勾唇道:“二哥买的?” “是啊,二哥见我喜欢,便买了送我,还说这两个面人一个是我一个是他,相公你说好不好看?像不像?”若影没心没肺地举在他跟前炫耀着,却没发现莫逸风的脸色渐渐下沉。 “你喜欢?”他避开了她的问题反问道。 若影又仔细端倪了一会儿,弯着眉眼笑起:“喜欢!” 见她如此,莫逸风微拧了眉,须臾,他勾了勾唇角:“该用晚膳了。” 沐浴过后,若影将两个面人拿在手中把玩着,时不时望向门口,却始终不见莫逸风过来,不由地心底好奇,再看手中的面人,伸手戳了戳那穿蓝色衣服的男子面人,嘴里咕哝着什么。 莫逸风今日并不打算去月影阁,沐浴过后直接换了寝衣坐在床上,看着手中的白兔面人失神。 不多时,房门被敲响,他骤然敛回思绪,只听秦铭在劝着若影回去,而若影却始终不妥协,两人似乎僵持在门口。 莫逸风本想直接熄了灯就寝,可最终还是开了口让她进来,并将手中的白兔面人藏在枕边床角处。 当若影出现在莫逸风眼前时,莫逸风不由地眉心一蹙,伸手便将她揽进怀中藏于被子下:“谁让你穿得这般淡薄就出来的?” 若影看了看自己吐了吐舌:“谁让你不过来的,我急着找你就忘了穿衣。” “找我做什么?”他声音极冷,可是手上还是不忘将被子往上提盖住她的身子生怕她着凉,然而在看见她手上的一男一女两个面人时,脸色变得阴沉起来。 ―――――― 以后每日都会两更 第56章 害怕被替代 “你准备抱着这两个面人睡觉吗?”他的眸光始终落在那两个面人上。 “不可以吗?”若影抬起头扑闪着浓密的睫毛望着他,眸光晶莹透亮。 他抿了抿唇不耐地转眸:“去自己房里睡。” 若影闻言鼓了鼓嘴,身子立刻紧紧贴向他胸口:“不要!”见他不悦,她将手中的面人举到他面前道,“相公又皱眉,跟这个面人真是像极了。” 莫逸风闻言顺着她的眸光望去,只一眼便让他忍不住噗嗤一笑:“谁让你将他弄成这幅德行?”他伸手取过她手中的男子面人,看着原本眉开眼笑的面人如今成了嘴角下拉眉头紧蹙的模样,不由无奈地用揽着她身子的手拍了拍她的头。 若影也随之笑开:“我是照着相公的样子将他改动了一下,是不是很像?” 莫逸风闻言笑容一滞扯了扯唇角,细细睨着手中的面人不悦道:“我何时是这般模样?” 若影抬眸朝他看去,骤然笑意更浓:“现在啊。” 莫逸风一怔,而后止住笑扬了扬眉:“你不是说这是二哥?” 她伸手从莫逸风处取过面人道:“紫秋说,相公和娘子才是一对,娘子和二哥可不能在一起,这个是违背了……违背了……什么纲常和什么……” “想不起来就别想了,很晚了,睡吧。”莫逸风轻轻顺着她的背脊,嘴角弧光点点。 若影突然松开手中的两个面人,一把抱住了莫逸风:“我不要一个人睡,我要和相公一起睡。” “那还不快闭上眼睛?”莫逸风无奈,“方才还说要抱着面人睡,现在怎么将面人弃置一旁了?” 若影转眸看了看面人,而后又看了看莫逸风,再次扑进他怀中:“还是要相公。” 莫逸风心头一怔,她现在明明是孩子心性,为何还是让他乱了心扉? 感觉到胸前的柔软和她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胸口,他仿若感觉有一根羽毛在轻轻地挠着,而他的身子也越来越僵硬,某一处似乎在不停地叫嚣着。低眸看着她趴在他胸口笑着睡去,他将那两个面人和他所买的面人一并放在床边的矮凳上,转身扶着她的身子缓缓躺下。 回想酉时她拿着面人说一个是她一个是莫逸谨时,他的心底竟是百味杂陈,更多的竟是害怕自己被别人替代在她心中的位置。 他想,莫不是与她相处久了,自己也变得幼稚起来,怎和一个“孩子”计较这些? 若影去清禄书院求学已有一段时日,莫逸风每日清晨都会送她去书院,而后他才进宫上朝。自从有了莫逸谨一同念书,若影也不再埋怨去书院无趣了,这本该是让莫逸风欣慰之事,可是隐隐又觉得好似有什么不妥之处,却又说不上个所以然来。 第57章 险闯口舌祸 这日天气晴好,紫秋在月影阁来回忙碌着,一会儿将里面的书拿出来晒晒太阳,一会儿拿衣服出来熨烫,等一切做完了,她只得坐在石桌前撑着脑袋拿着一本书胡乱翻阅着。 周福经过此处见她如此模样低低一笑:“哟,几日不见你这丫头倒是跟若影姑娘一样长进了。” 紫秋没精打采地放下书本起身给周福行了个礼,而后郁闷道:“什么长进啊,这些字都是它们认识我,我不认识它们。” “那刚才还见你看得挺似模似样的。”周福上前看了看她方才翻阅的书笑言。 紫秋一屁股坐在石凳上长叹一声:“周叔,您就别笑话我了,我这不是闲得无聊没事可干了嘛。”突然一想,她起身凑到周福跟前,“周叔,要不你给我些别的事情做做吧,也不至于我在这里翻些看不懂的天书。” “你这丫头,这差事人家求都求不到,你还嫌太闲,真是个劳碌命。”周福又好气又好笑地戳了戳她的脑袋,“现在你可是爷指定专伺候若影姑娘的,其他事情你什么都不用做。” 闻言,紫秋整个都泄了气:“伺候若影姑娘这个差事好是好,可是您看现在若影姑娘整日都不在府上,我伺候谁去啊,这书也不能天天晒啊,衣服也晒过好几遍、熨过好几遍了,再这么下去,奴婢就要成废人了。” “那能怎么办?清禄书院并非一般的书院,你又进不去,就连我先前去接若影姑娘也只能等在门外,一步都进不了。”虽然对清禄书院心存疑虑,可是周福也不敢妄语,莫逸风让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他从来都是知进退之人。 紫秋也知清禄书院并非一般人能进的,很多人都是书院中的刘夫子亲自发请帖去学子家中,学子方能入学,即使是有人举荐也未必能通过,所以能进清禄书院则是所有学子梦寐以求之事。 可听到周福提及接送若影一事,紫秋更是哀怨不已:“别提接若影姑娘了,咱们爷亲自送若影姑娘去书院也就罢了,可是这接若影姑娘原本是奴婢的活,为何现如今成了二爷的活?二爷这么闲吗?” “你这丫头,口无遮拦。”周福沉颜瞪了她一言,紫秋吐了吐舌不再言语,岂料抬眸的瞬间她立刻变了脸色,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爷。” 周福正欲转身离去,一看见莫逸风出现在门口,也着实吓了一跳,低眉信手迎上前:“爷有何吩咐?” 莫逸风抿了抿唇,微凉的眸光盘旋着紫秋头顶,即使她不抬头也能感觉到寒气重重压来。 “没事。”良久,他淡声一语,转身之际将一物藏于衣襟处。 周福跟在莫逸风身后不敢吱声。 背后议论主子是大忌,他虽然没有说些什么,可是紫秋那般说就是他的管教无方,他也逃不开责任。 “申时三刻准备马车。”就在周福心下忐忑之际,莫逸风丢下一句话。 “爷是要去哪儿?”他忙问。 “清禄书院。” 见莫逸风转身回了书房,周福整个人愣忡在原地。 第58章 竟与她置气 散学之时,莫逸谨和若影有说有笑地拉着手从书院中走了出来,两人不知何时已如此亲密无间,若说青梅竹马情并不为过,全然没有看见停在书院外的马车。 “二哥二哥!今天夫子教的我全懂了!”若影的口吻带着炫耀。 莫逸谨笑着揉了揉她的发顶满眼的宠溺:“嗯,影儿真棒,二哥倒是尚有困惑之处。” 听到赞扬,若影笑得如沐春风。 “影儿。” 正说笑着的两人听到身后有人唤她,好奇地转身望去,竟是看见莫逸风坐在马车内看着她。若影先是一怔,而后拉着莫逸谨便跑了过去。 “咦?你怎么来了?”若影歪着脑袋看向莫逸风。 莫逸风脸色一沉,在王府中她可没少叫他“相公”,此时在外面和莫逸谨一起倒是直接说了“你”字,连个称呼都没了,明明不希望她像在府中那般叫他,可是现在真当如此,心里却有着隐隐失落。 “接你回府。”他低低传来,听不出喜怒。 原本以为她会欢天喜地地跳上马车,可是这一次竟是出乎他意料,只见她转眸看向莫逸谨,而后道:“二哥,我们一起回府吧。” 莫逸风竟是经不住面部一阵抽搐。 莫逸谨看了看莫逸风,眸中染上一层得意,低眸却是故作委屈道:“怕是三弟会不高兴。” “怎么会?我们一起回去嘛,你刚才不是说夫子所言你尚有困惑之处吗?我教你啊!”若影仰头看向莫逸谨,眸中带着浓浓期翼。 莫逸风没有开口,视线从若影和莫逸谨两手相牵处转移到了那双满含期翼的水眸,脸色越发黑沉。 “这……”莫逸谨笑了笑,正要应声,莫逸风却突然开口,“二哥还有事要忙,影儿上车。” “二哥……”若影看向莫逸谨,很是失落。 “影儿!”蓦地一声从马车内传出,不难听出说话人带着压抑的怒火,莫逸谨和秦铭都为之一怔,他们所认识的莫逸风何时这般失控过? 若影吓得浑身一颤,方发觉莫逸风的脸色较之方才更为铁青,隐隐的不安自四肢百骸处传来,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依依不舍地与莫逸谨道别。 看着马车绝尘而去,莫逸谨嘴角抽搐,见色忘义莫不是指的就是现在的莫逸风这般? “相公。”虽是心中害怕,可若影仍是上前扯了扯他的衣袖,知道他对她是极好的,否则那日也不会给她买白兔面人,为此她还兴奋了好几日。 莫逸风拂开衣袖不让她碰触,转眸之际还冷哼了一声。 “相公为什么不让二哥去我们府上?”若影心头疑惑。 闻言,莫逸风瞪了她一眼后像是赌气一般:“那是我府不是你府,还轮不到你做主。” 第59章 像是会功夫 若是换成以前,她定是会扑上去撒娇,可是今日却出奇的安静,听他这么一说竟是垂眸应了一声:“哦……”语气中带着难掩的失落和难过。 他转眸看去,心口莫名一滞,轻叹一声从衣袖中取出一物伸手递了过去。 当一支精致的玉钗出现在若影面前时,她不由地眼睛一亮,难以置信地看向莫逸风:“送给我的?” “难不成我戴?”他没好气地哼哼一声。 她喜不胜收地接过玉簪细细端倪,竟发现那发簪的头部是一只兔子,她这才想起她曾问他的属相,而后告诉他自己属兔。也难怪他会给她那面人是兔子。 “相公你真好。”她笑着扑进了他的怀里,而有了之前的对比,莫逸风对现在她的这个称呼倒也乐闻,见她摆弄着玉簪不知该插哪里,他伸手取过玉簪插在她发间。 “好看吗?”她摸了摸发间的玉簪抬眸问他。 莫逸风在她抬眸之际敛住了唇角的笑容,低声应了一声。 而后的日子里莫逸风竟是每日都准时接送若影念书,几乎是风雨无阻,这让三王府中的下人们皆道若影飞上枝头变凤凰,王妃之位近在咫尺。只是眼见着带她入宫的日子临近,莫逸风心头开始忐忑,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倒是若影仍是一副无忧无虑的模样,只要是她在三王府,府中便会充斥着她的笑声。 “紫秋!”在三王府中,除了莫逸风之外便是紫秋最能让若影亲近,听到若影唤她,她疾步跟了上去,“若影姑娘,您慢点……” 见紫秋跑得气喘吁吁的模样,若影捧腹大笑:“紫秋,看来你最近是身子娇贵了,连跑这几步路都喘成这样。” “若影姑娘……你就别笑话奴婢了……”紫秋在若影跟前站定后整张脸都涨得通红,“奴婢就算是……再投一次胎,也跑不过你啊!怎么能跑这么快?” 紫秋真是想不通,别人家的千金小姐走几步路都带娇喘,即使做体力活的奴才的也没法这般能跑,她这脚下就像是抹了油一般。 若影闻言若有所思地呢喃:“我跑很快吗?” 紫秋点头如捣蒜:“快极了,就跟会功夫似的。”这般一想,紫秋眸中一亮,“若影姑娘,你不会真的会功夫吧?” “功夫?”若影突然感觉这个词好熟。 见她蹙眉沉思良久,紫秋拉了拉她衣袖:“若影姑娘,是奴婢瞎说的,别想了,姑娘家又不用去从军杀敌,怎会学功夫,又不是人人都像文硕郡主那般为了爷……” 突然对上若影的眸光,紫秋即刻止住了话。 “文硕郡主?”若影一怔,这个人倒是她从未听闻过。 紫秋眸光一闪,捂唇暗叫不妙,见若影眸光灼灼似在等她的答案,紫秋吐了吐舌道:“奴婢也是道听途说的,文硕郡主不仅模样长得水灵,更有一身好武艺,性子虽然冷傲,却是男子们皆想娶为妻妾的女子。” “她真有这般好?”见紫秋迟疑着点头,若影闷闷地冷哼,“那相公也喜欢她?” ―――――― 记住哦,每天两更(一会儿还有一更) 第60章 禁地毓璃阁 “没有没有……”紫秋急忙摆手,吓出一身冷汗,若是此时说错了半句,她可是要闹翻天了。 若影勾唇一笑:“我想也是,相公可是要娶我的,别人谁都不行。” 见她得意地转身往别处走去,紫秋这才长长松了口气,却也为她往后担忧。可是当紫秋看清若影所去的方向时,吓得脸色惨白。 “若影姑娘,那里不能去。”她急忙跟了上去,却直到毓璃阁门口才将她拦了下来。 若影看了看惊慌失措的紫秋,又看了看毓璃阁的牌匾,蹙眉不悦:“这里究竟有什么?为何你们总不让我进去?” 虽然毓璃阁没有人把守,可是三王府上下无人敢擅闯,禁地二字深深地印在众人脑海中。 紫秋不知道该如何与她解释,见她不死心,只得道:“若影姑娘,咱们还是走吧,若是被爷知道咱们又来此处,定会被责罚的。” 若影看着那紧闭的毓璃阁房门若有所思。 突然,她的眼底闪过一道促狭的笑意,就在紫秋以为她再次放弃之时,岂料她一个箭步冲向毓璃阁,而今日毓璃阁刚被打扫,尚未来得及上锁,她便那般闯了进去。 “若影姑娘……”紫秋惊呼一声后立刻噤声,四处张望见没人,急忙跟了进去,见若影打量着房间四周,她心急如焚,“若影姑娘,趁现在没人发现,咱们快走吧。” 若影看着房间内的一切,笑容僵在唇角,说不出为什么,心口无端疼痛起来。 房间内一片喜气,红色帐幔随着门口吹进来的风而轻轻拂动,桌上摆放着龙凤花烛,及各种果干,梳妆台上的铜镜映出她满是错愕的面容,一旁还摆放着首饰盒,里面各种珠宝首饰。 “紫秋,这个房间怎么会布置成这样?”若影喃喃开口问她。 紫秋也被眼前的一切给惊住了,眸光打量着房间内的布置,脸上满是难以置信:“这……爷怎么会在几年前就准备了新房?难道爷那个时候就准备娶柳小姐了?” 从莫逸风成年后玄帝词他三王府,紫秋便在此为婢,也是在那一年他将此处提名为毓璃阁,却不准任何人踏入,连打扫的奴才都是周福挑选后得到莫逸风的首肯才得以负责此活。 “柳小姐?”若影骤然回头睁大了眼眸,“你说相公要娶柳小姐?柳小姐又是谁?” 紫秋慌忙捂口,却发觉已经来不及了,若影正要转身准备找莫逸风问清楚,却见莫逸风已经出现在了门口,硕长的身影背光而立,房内因被挡住了光线而一下子暗了下去。 “逸风哥哥……” “谁准你进来的!” 若影刚开口,便被莫逸风带着满腔的怒火堵住了接下去的话,吓得她浑身一颤,再也不敢出声,而一旁的紫秋早已吓得面无血色。 第61章 柳毓璃来访 当柳毓璃来到三王府时,便听到花园内传来阵阵哭喊声,她自小在三王府就畅行无阻,今日也就没有让人通传,直接就往声音的来源处走去。 “王爷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听闻是下人受惩处,柳毓璃方收起眸中的疑惑,可是当她听到接下去的哭喊声时,脸色骤然惨白。 “相公!不要打影儿……好疼……相公救命……” 相公?这个称呼在柳毓璃脑海瞬间炸开,连一旁的春兰都忍不住回头看向她。 花园内,本是百花争艳的景象,却配上了主仆痛哭嘶喊的画面,而莫逸风却背着身子站在若影跟前。柳毓璃正要上前叫他,却看清了现在在受杖责的竟是那个被莫逸风带回府好生照顾的若影。 “相公救我……”若影哭得声泪俱下,嗓子已逐渐嘶哑,而她的那双水眸却紧紧地看着背着她站的莫逸风。 一旁的周福和秦铭看得心惊肉跳,在他们眼里,莫逸风对若影可谓是呵护备至,只要是她要的,他便应允,只要是他能做到的,他就能满足她,哪怕是她尚未出阁便让他陪着就寝,他虽未与她有夫妻之实,却是夜夜哄她入眠,比正常夫妻都亲密无间如胶似漆。 这一次若影却私闯禁地,本以为莫逸风只是小惩大诫,谁知竟是使用了与紫秋一样的家法,看着她们主仆二人一棍子一棍子落下,秦铭不知该如何是好,与周福两人好言相劝,他依旧无动于衷。 “爷,若影姑娘毕竟是弱女子,再这样下去……说不定就残废了。”秦铭急得额头冒汗。 莫逸风身子微微一僵,口中却说着冷漠无情的话语:“若是这样能让她长记性,本王倒也乐见。” 若影一瞬间苍白了脸色,心口的疼痛早已超出了身上的皮肉之痛,见他仍是背对着她,哭声更是凄惨了几分。 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哭喊自身后传来,莫逸风那负于身后的手渐渐收紧,正欲转身,却听见一旁的周福惊愕地喊了一声:“柳小姐?” 莫逸风一怔,果然见柳毓璃向他走来,水绿色的衣裙裹着袅袅身姿,淡妆精容眉目如画。 “毓璃?”莫逸风也未曾想柳毓璃竟然还会来三王府,还会来找他,伸手制止施刑之人,若影和紫秋的哭喊声也在这一刻渐渐轻了下去。 若影趴在长凳上抽泣着侧头看向莫逸风视线所落之处,瞬间脸色更白了几分。 柳小姐?毓璃? 脑海中一瞬间闪过先前紫秋的话,还有那禁地毓璃阁。 柳毓璃?毓璃阁…… 好似与生俱来的敏捷思维,她竟是将这些画面全都串连到了一起。而当她再次看向柳毓璃时,莫逸风已经走到了她跟前,她看不见莫逸风看柳毓璃的眼神,可是柳毓璃抬眸看向莫逸风的眼神却是那般柔情似水含情脉脉。 也不知是因为方才的哭喊,还是身上传来的疼痛,若影感觉整个人像是被抽尽了力气,渐渐地瘫软下去,眼前越来越黑,最终失去了知觉。 第62章 记忆有零星 月影阁内大夫为若影把脉过后轻声叹息,正欲告知莫逸风关于若影的病情,谁知若影竟是噩梦连连。 “小心!”昏迷中的若影不知是在提醒谁,双手突然紧紧抓着床单娥眉紧蹙。 莫逸风眸光一闪,看着眼前的若影,他仿若陌生,从认识她到现在,他何时见过她这般模样?虽是紧阖双眸,可是却让人感觉浑身充满着敌意与戒备。 “大夫,如何?”莫逸风虽是问着大夫,可是那眸光却从未离开若影半分。 大夫从若影的脸上移开视线,转身面向莫逸风道:“三爷,这位姑娘因为外伤而引起了高烧,这几日需要日夜好生照料直至退烧,否则若是稍有差池,别说会烧坏脑袋,恐怕连命都保不了。” “真……这么严重?”莫逸风抿了抿唇放低了语气。 大夫轻叹道:“三爷,照姑娘目前的情况来看很不乐观,作为练家子挨这几下都要躺上几日,更何况是像姑娘这般体质本就偏弱的。” 莫逸风听了大夫的话脸色略显尴尬,眸光微闪看了大夫一眼。而大夫也是明白人,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让周福送走了大夫,莫逸风坐在床畔渐渐失神,大夫说这几日需日夜照料,否则稍有差池后果不堪设想。他从未想过会这般严重,看着若影因高烧而泛红的面容,他伸手将她的手握在手心。 “莫先生……”若影突然大力将他的手反握住,语气更是急切万分。 可是莫先生这个称呼使得莫逸风微微一怔,这整个朝阳国能姓莫的只有他们皇家,若影口中的“莫先生”又是谁? “影儿。”莫逸风低声唤了她一声,但是而后若影并未开口说任何话,只是身上越发滚烫起来。 一个时辰后,周福端来了汤药,见莫逸风一瞬不瞬地看着昏迷中的若影,而他的手自始至终都拉着她的手,不由地心中费解。 紫秋也伤得不轻,躺在床上不得动弹,周福便安排了其他丫头来伺候,可是莫逸风却没有应允,转身靠在床头,伸手将若影抱起后让她靠在他胸口,而后接过药碗亲自喂她。可是若影如今昏迷不醒,那药丝毫不能吞咽,尽数流了出来。 “爷,不如等若影姑娘醒了再服药吧。”周福好言相劝。 “现在不服药,这烧是退不了的,已经失去了记忆,再烧下去怕烧坏了脑子。”莫逸风细细地擦着她身上的药汁,眉心紧蹙。 周福暗叹了一声后上前说道:“爷还是去休息吧,等若影姑娘醒了之后奴才告诉爷。更何况……若影姑娘原本就除了失忆外也伤了脑子……” “住口!”莫逸风骤然打断了周福的话,脸上阴云密布,低眸看向轻阖双眸的若影,他的声音才渐渐软了下去,“她比谁都聪明。” “是!奴才失言。”周福低眉信手再不敢多言,虽然他所说的是众人皆知的事实…… 第63章 她开始怕他 若影这一次整整烧了三日,莫逸风便衣不解带地在旁照顾了三日,却始终不曾说过一句话。 昏迷中她总是在梦呓,可是她的表现却像是在保护一个人,从她昏迷中的表现可以看出,她根本没有将自己的命放在首位,而她保护的人似乎比她生命还重要。 那个人究竟是谁?而她所唤的“莫先生”分明就是男子。 这个感知让莫逸风心里很不舒服。 第四日,当若影缓缓睁开眼眸时第一眼便看见了莫逸风,可是这一刻她不像先前那般欢天喜地地凑上去,而是满是戒备地想要往内侧躲,只是刚动了动身子便痛得她龇牙咧嘴。 “别动。”莫逸风伸手按住了她的肩。 若影全身发颤地望着他,眼泪瞬间落下,好似下一刻就要被他带出去痛打一般。 看着她这模样,莫逸风的心一下子软了下去,轻叹一声后端起一旁的药碗舀了一勺送到她唇边。 “紫秋……紫秋……”若影吓得脸色惨白,口中呢喃着紫秋。 莫逸风心口一缩,抿了抿唇将药碗搁置在一旁,而后转身走了出去。 看着他头也不回地离开,若影的眼泪更是汹涌而至,生怕他会再命人一棍子一棍子地打她。 可是不多时,两个小丫头便走了进来,说是伺候她喝药,可是她却蒙上被子没有理睬她们。 红玉和绿翠对视了一眼,无奈摇头暗叹,红玉凑上去轻轻拉了拉她的被子开口安慰道:“若影姑娘,您别生三爷的气,三爷只是因为您闯了禁地才小惩大诫,但是三爷还是疼惜您的。” 若影闻言本是无声的落泪转变为呜咽起来:“相公打我,他不疼我了,他去疼别人了,他还打紫秋,我要紫秋。” “紫秋已经醒了,正在养伤,大夫说只要躺上十来天便无碍了,若影姑娘放心。”翠玉小心翼翼地回道。 若影没有再说话,只是一个劲地呜咽着。 红玉拿起一旁的药碗好言相劝:“若影姑娘别难过,三爷怎会不疼您的,这几日姑娘昏迷不醒,都是三爷衣不解带地照顾姑娘,您昏迷不能进食,三爷就一口一口地亲自喂,姑娘平日怕药苦,可是三爷却眉头都不皱一下地含进口中,然后度给姑娘,不但如此,也还亲自给姑娘洗浴,奴婢们可都是看在眼里的,除了姑娘之外,有谁能让三爷这般照顾?” 若影闻言慢慢从被子中探出脑袋,见绿翠也不住地点头,她才止住了哭声,可是下一刻,她嘶哑着声音开口:“那个柳毓璃呢?相公是不是喜欢她?” 红玉和绿翠未曾想她会问这个问题,一时间噤了声,可须臾功夫,红玉便笑言:“这奴婢们可不知道,但是奴婢知道的是,姑娘这些待遇可是连柳小姐都不曾有过的。” 第64章 月信突来袭 若影慢慢地恢复了伤势,可是一时半刻还不能下床行走,所以每日只能靠旁人抱着背着才能起来用膳及大小解,虽然已经过去了几日,红玉和绿翠也不停劝说,可是她还是不敢见莫逸风。 莫逸风在月影阁外来回踱着步子,听到她逐渐好转的消息,这才松了口气转身离开。 从先她也怕见他了? 本以为她少缠着他是好事,可是心底竟无端升起一抹失落感,现如今他只能每日在门口处听着红玉和绿翠二人禀报她的伤势恢复状况。 不过今日他还没有走出月影阁,便听到若影的哭声从房内传出。 红玉和绿翠急忙转身进去,可是那哭声始终没有停歇。莫逸风垂眸思忖了顷刻,终是走了进去。 当他走到窗前时,只见若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却紧紧裹着被子不让红玉和绿翠碰。 “怎么回事?”莫逸风沉声问她二人。 两人皆摇头:“奴婢们也不知道,刚才若影姑娘还一个劲地说自己快死了。” “还不快去叫大夫。”他低斥了一声后急忙坐到她床沿,“怎么了?什么快死了?” 可是无论莫逸风怎么问若影就是不说,还十分抗拒他的碰触,而此生最让他尴尬的事情也在今日发生了。 大夫给若影把脉过后眸光微闪着干咳了一声,见莫逸风神色异常紧张,不由扯了扯唇笑言:“三爷,姑娘已经退了烧,除了身上的外伤之外也没……没别的病。” “没有?可是看她这样不像是没病的样子。”莫逸风从始至终都紧蹙着浓眉。 大夫迟疑了顷刻后只得道:“这位姑娘是信期而至,难免会身子不适。” 信期?女人家的月信? 意识到这个问题,红玉和绿翠都绯红了面容,而莫逸风也同时尴尬地干咳了几声,转眸朝两个丫头递了一眼,她们这才红着脸走了出去。 送走了大夫,莫逸风看着哭得岔了气的若影简直不知该如何是好,沉思半晌,终是道:“好了,你不会死,也没事。” 若影止住哭泣后望着他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可是我在流血,好多血,相公!你是不是不要我了,然后把我打死后娶那个柳毓璃?” 莫逸风一怔,脸上骤然阴云密布:“谁跟你说的?” 若影抹着眼泪撇了撇嘴:“那天周叔叫那个女人柳小姐,你又叫她毓璃,她不就是柳毓璃吗?而那个你不准我去的地方又叫毓璃阁,一定是相公给她准备的房间,里面的布置都是新房的样子,相公不是想娶她吗?所以相公才想打死我是不是?” 莫逸风再次被她的推断惊住了,若不是她口口声声叫他相公,他定然以为她恢复了记忆。 “若是想娶,也不用非得把你打死。”他没好气地哼了声。 第65章 你会娶我吗 谁知话音刚落,若影再次哭了起来:“相公真的不要影儿了,要娶别人当娘子……” “好了好了,不娶,谁都不娶。”他算是拿她没辙了,特别是看到她那双总是水灵灵的双眸,更是心头不忍。 “那相公会娶影儿吗?”虽然因为被打之事而心生防备与畏惧,可是只要莫逸风低声细语几句,她便依旧想要与他亲近。 沉默顷刻,莫逸风抿唇点头:“会。” 当红玉和绿翠再度进来之时若影已经喜笑颜开,两人对视一眼后摇了摇头轻笑,随后将月事布放在床上想要帮若影换上,可是若影再次闹起了脾气,说什么也不让她们二人碰她,更别说要掀开她的被子。 “影儿,别胡闹。”莫逸风想要拉开她的被子,可是若影却死死地拽着又是一副欲哭的模样,“不要,相公说的不让别人碰影儿的,影儿不能给别人看。” 莫逸风手上一僵,抬眸看向若影的容颜,她依旧是极其认真和简直的模样。 最后,红玉和绿翠退了下去并给她准备了洗澡水,而莫逸风抱着她去沐浴的同时感觉心口越发燥热,似乎从未像现在这般心头悸动如此。 当给她沐浴过后看着她恬静的模样,他原本想要再斥责她的话也咽了进去,只是看着一旁的月事布脸上燥热不堪。 走过去将月事布拿在手上,而后递到她面前:“这个……换、换上。” “这是什么?”她睁大了眼眸满是疑云。 莫逸风感觉手心微微冒着汗,咽了下口水轻咳一声:“这、这是来月信时要用的。” “用?怎么用?”看着他局促的样子,若影疑惑不解。 而莫逸风显然是要被她逼疯了,身为女人都不知道怎么用,他一个大男人怎么知道? 只见他转身离开了沐浴室,带出一股凉风。而若影身上穿着一件单衣愣愣地站在原地不敢动弹,以为她又惹恼了他,不过须臾后莫逸风一脸绯红地又走了进来,而后动作利落地帮她穿戴整齐,也包括那月事布。 “相公,这个不舒服,可不可以不用?”她被他打横抱在怀中之时问他。 “不行,这几日都要用。”走到床边,他将她放了上去,被子和床单都已经换了新的,躺上去还有一股阳光的味道,她舒适地挪了挪身子,谁知一动又疼得她直皱眉。 “相公,我真的不会死吗?”她满脸的担忧和委屈的模样使得莫逸风移开了视线,闷闷地回了一句,“死不了。” “那我什么时候才会不流血?”她又问。 “几、几日吧,以后每月几日。”他伸手用拳抵唇,忽然站起身。 “相公去哪儿。”她急急地想要起身,却痛得无法动身。 莫逸风转眸看了看她,帮她盖好被子后道:“你好好养伤,想吃什么就说,等紫竹好了之后再让她过来。”刚走了几步,他有道,“再过半个多月宫里举行花灯节,到时你跟我一起进宫。” 还没等若影高兴起来,莫逸风已经疾步走了出去。 “周福,这几日好生照料着,多指派几个丫头去服侍。”莫逸风吩咐道。 周福点头应声:“是。” 莫逸风刚走了几步,却听到身后传来异样的动静,转头望去竟是周福和秦铭在捂嘴偷笑,见他回身,急忙止住了笑,却因强忍着而憋红了脸。 莫逸风从他们的眼神中看懂了一切,顿时脸色黑红交织,立刻转身疾步离去。 他英明了二十来年,洁身自好了二十来年,终是毁在了这一日。 ―――――――――― 喂喂喂!有人在吗? 第66章 这叫冠夫姓 花灯节,在朝阳国除了除夕、元宵节之外最热闹的一个节日,无论是百姓家庭还是宫中各处,都悬挂着各式各样的花灯。御花园的树上也以花为灯,伴着婆娑月影,景色甚是怡人。 若影被莫逸风拉着手往御书房而去,可是眸光却被周围的一切给吸引了。 莫逸风转头看了看她,唇角弧度点点。 御书房 莫逸风带着若影跪在中央,若影想要抬头看看,却被莫逸风摁下了脑袋。 “来了?”玄帝抬眸,视线落在莫逸风身旁的若影身上,打量了顷刻,淡声开口,“起来吧。” 若影看了看莫逸风。 莫逸风伸手将她的手裹在手心,而后缓缓站起身。 虽然御书房只有玄帝和冯德二人,可是若影却感觉气氛极其压抑,而一旁的莫逸风也与往常有所不同,特别是他的眼神,带着她从未见过的疏离与陌生。 虽然御书房只有玄帝和冯德二人,可是若影却感觉气氛极其压抑,而一旁的莫逸风也与往常有所不同,特别是他的眼神,带着她从未见过的疏离与陌生。 玄帝见莫逸风依旧是不冷不热的态度,脸上亦是染上一层冰霜,可是当他的视线落在若影的脸上时,顿时心口一滞,深不见底的黑眸中更是蕴藏着浓浓的惊愕,手一抖,热茶倾杯而出。 “皇上小心。”一旁的冯德急忙接过他手中的茶杯放到一旁,并取过锦帕小心翼翼地擦拭着玄帝的手背,见手背上已是通红一片,他急得转头便要宣御医,却被玄帝伸手制止,冯德虽是担忧,却也只得作罢。 莫逸风看向如此失态的玄帝,心头也冉起一丝疑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见若影也是疑惑地朝他看来,更为纳闷。 若影见玄帝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吓得躲到了莫逸风身后,而后露出半个脑袋偷偷地瞧向玄帝。 莫逸风反手拍了拍若影,而后看向玄帝道:“父皇,这就是儿臣带回府的女子,若影。” “若影?”玄帝这才敛回思绪,看向若影的眼神却更是深了几分。 “父皇。”见他这般看着若影,莫逸风心底冉起一丝不安的情愫,拉住若影的手更是紧了几分。 玄帝的指尖不着痕迹地颤了颤,而后却是苦笑了一声:“若影,名字甚是好听,姓什么?” 莫逸风闻言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答话,谁知这时,若影探了探头对玄帝说道:“姓莫。” “莫?你怎会姓莫?”玄帝的声音提高了几分,难以置信,转眸看向一旁的莫逸风,见他也是一脸诧异。 莫氏分明是皇家姓,怎会落在一个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小丫头身上? “你……记起来了?”莫逸风试探地问。 若影抬眸看向莫逸风眼底一抹狡黠:“紫秋说这叫冠夫姓。” 第67章 初识四王妃 莫逸风扯了扯唇,他究竟给她安排了个什么丫鬟,专教她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难怪她爱与紫秋亲近,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莫逸风正暗暗想着,忽然听得玄帝沉声笑起。 “有趣,真是有趣,莫若影……”玄帝一边笑着一边思索着点头,一旁的冯德也看得云里雾里,却在下一刻听到他笑意更甚,“好,朕就赐莫姓给你这丫头,以后你就叫莫若影。” 冯德惊得瞠目结舌,赐皇家姓,这是何等的殊荣!见莫逸风和若影还怔在原地,他急忙上前道:“三爷,若影姑娘,还不快叩谢皇恩。” 莫逸风这才回过神来拉着若影双膝跪地叩谢。 走出御书房时,若影兴奋不已,原本只是想要用同样的姓氏来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谁知道现在真的能与他同姓莫。 “莫若影,莫若影……”若影不停地念叨着,见莫逸风还在思忖着,她晃着他的手臂道,“相公,我有姓了,以后我和相公一样姓莫。” 莫逸风敛回思绪看向若影,见她高兴得整张脸都泛起了红晕,不由地揉了揉她的发顶。 就在这时,一声不合时宜的声音打破了此时的美好。 “看起来三哥真是对这位姑娘上心了。”莫逸萧站在他二人跟前,眼底尽带嘲意。 若影见是莫逸萧,一瞬间变了脸色,整张脸都阴沉了起来,正要开口训斥他几句,却被莫逸风拉住了手:“四弟来见父皇,怎么不带上四王妃?” 果然,莫逸萧的笑意僵在嘴角,脸色顿时一沉。 若影不知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见莫逸萧冷哼一声拂袖绕过他们进了御书房。 “相公,这个四弟真坏。”若影回头看了眼紧闭的御书房门道。 莫逸风伸手将她的脸转了过来,也不顾周围宫人的异样眸光,拉着她的手朝前走去:“别管他,一会儿还有宴席,先去太和殿。” 若影点了点头:“嗯,不理坏四弟,还是二哥好,今天二哥也会来吗?”她抬眸问他,岂料对上了一双满是不悦的双眸,她急忙止住了声音。 太和殿 许多嫔妃、皇子、王爷都已入座,忽听门口小太监通传三王爷到,纷纷将视线落在了门口处,而当他们看见传说中被莫逸风带回王府且百般呵护的若影时,顿时全场静逸,不仅仅是因为若影并非如传言所说的那般痴傻,反而眸中透着丝丝灵气,更是因为莫逸风是牵着她的手而入。 而太和殿中的一个角落内,有一个人看见这样的景象更是惨白了脸色。 若影被莫逸风带向了三王府的席位上,一旁是永王府的席位,而若影转头望去之时,只有一个装扮朴素娴静优雅的女子坐在席位上,见若影看着她,她转头对若影浅浅勾唇一笑,全然没有四王妃的架子,显得亲切极了。 若影看了看莫逸风,她并没有开口,他已知她心中所想,淡淡启唇言道:“这是永王妃,四弟的王妃。” “坏四弟的娘子吗?”她问,微蹙的娥眉带着明显的不悦。 莫逸风无奈一笑,伸手将她的碎发抚于耳后:“永王妃是好人。” 若影这才舒展了眉心转眸看向四王妃萧贝月,而后也对她笑了笑。 萧贝月微微一怔,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动作,可是在他们二人之间显得那般柔情似水恩爱无双,眸光一闪,下意识地她看向了对面脸色越发惨白的女子。 ―――― 萧贝月和莫逸萧之间也有一段故事。第二更在早上八点左右。 第68章 郡主阚静柔 莫逸风是面向萧贝月,便十分清晰地看见她的神色变化,不由地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这才发现了坐在对面的女子。他抿了抿唇极其自然地移开视线,见若影想要伸手吃面前的食物,不由地轻笑了一声后拉住了她的手。 “等会儿再吃。”他低沉又浑厚的声音自若影的耳畔响起,动听极了。 若影虽是不情愿,但是在莫逸风这样的神色下也只得乖乖点头,转头望了望四周,都是她不认识的人,便也觉得无趣极了。可就当她要收回视线时,对面那双带着幽怨带着寒凉的双眸直直地朝他们望来,毫不掩饰心头的失落。 “相公,她是谁?”若影转眸问他。 莫逸风的视线淡淡掠过那女子,低声回道:“她是文硕郡主。” “文硕郡主?”若影又看了看对面的文硕郡主,总感觉她看莫逸风的神色十分怪异,对若影而言,这样的眼神让她不舒服极了。 “她是阚将军的女儿,阚将军为国捐躯后独留下一女,就是这位文硕郡主。”莫逸风好像在诉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一边擦去若影因为方才喝茶而流下的茶水,一边告诉她对方的身份。 若影将茶杯搁置一旁后又问:“她叫文硕郡主,是不是她的名字是文硕?父皇是不是看她一个人可怜,所以册封她为文硕郡主?” 念了书果然是有差别的,如今若影说话时有条有理,全然能和莫逸风正常交谈。 而当若影说道“父皇”二字时,莫逸风已经习以为常,她一向都是跟着他去称呼别人,跟着他叫父皇也很是平常,只是一旁的永王妃萧贝月听到此称呼时难免再次朝若影看去,心中已是百转千回。 “文硕郡主名唤阚静柔,文硕二字只是封号而已。”莫逸风细细地解释着,可是后面的这个问题他却不知该如何对若影解释,不由地顿了顿,“至于册封她为文硕郡主的原因是……” “父皇为何会册封阚小姐为文硕郡主,那还真是要问三弟了。”一声放dàng不羁的笑声适时响起,若影抬头望去,发现莫逸谨已经站在了她身侧。 “二哥!”若影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欢快,莫逸风不由地蹙了蹙眉,却没有说什么,只是转眸看向落座在他身侧的莫逸谨轻启薄唇:“还以为你在那个地方流连忘返,今日不来了。” 莫逸谨也不在意他这般说,反而绕过莫逸风看向对他弯眉笑着的若影道:“今日影儿第一次进宫,我怎能不来。” “二哥真好。”若影毫不吝啬对莫逸谨的赞美,然想起方才的话题,忍不住再次开口问他,“二哥刚才说册封阚静柔为文硕郡主这件事情要问相公?为什么?” 莫逸谨正要开口说什么,却被莫逸风瞪着眼警告,他抬了抬眉,透着挑衅:“三弟怕什么,影儿知道了又无妨。”他故意忽略莫逸风脸上的黑沉之气,侧了侧身看向若影,“影儿,我跟你说……” “永王到……柳姑娘到……” 就在这时,门口的小太监大声高呼,也宣誓着莫逸萧独特的身份。 然而小太监的话音刚落,只听一声脆响,众人皆朝声音的来源处望去。 第69章 婚配的年纪 萧贝月脸上燥热不堪,慌忙欲捡起地上的碎片,而一旁的小宫女早已抢在了她前面收拾残局:“永王妃小心伤着。” “多谢。”萧贝月小心翼翼地看向莫逸萧,见他眼底毫不掩饰地蕴藏着厌恶之情,她指尖一颤,渐渐收紧。当她看见他身边的柳毓璃时,更是苍白了脸色。 只见莫逸萧将柳毓璃安排在了永王府的下位,原本应该是萧贝月坐在他右侧,可莫逸萧却让她坐在了他的左侧,而柳毓璃则在他右侧。萧贝月心头一紧,他甚至不介意坐在她的下位,只因那个他一心要呵护的女子。 太和殿中异常静逸,周围的嫔妃们无不对萧贝月投去了怜悯的眼神,这也使得原本就胆怯的萧贝月更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突然一只手覆在她的手背上,她心头一颤转眸望去,竟是若影。 “别理那两个坏人。”若影的这句话算是安慰。 萧贝月艰难地扯出一抹笑,余光看见自己的丈夫对别的女子关切至极,一会儿问是否冷了,一会儿问是否饿了,可自始至终没有与她说过一句话,满腹的委屈又岂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的? 可这是她的选择不是吗?他是她此生唯一想要嫁的男子。可是成婚两年坚持到现在,她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否心智出了问题,明明这个男人对她冷若冰霜,可是她依旧只爱他一人。 若影拧了拧眉正要和莫逸风说些什么,却见他不知何时敛去了脸上的笑意,那立体的侧颜线条僵硬不堪,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再看对面的文硕郡主阚静柔,目光尚未触及,她已垂眸不知视线落向何处,可是那唇角却是苦笑连连。 就在众人因他们几人而窃窃私语之时,只听门口的小太监尖锐的嗓音响起,一袭明黄映入众人眼帘,而其身后紧跟着德妃和桐妃二人随之进ru了太和殿。 众人起身跪在自己位置后高呼万岁,玄帝坐定后抬手让众人平身,视线掠过在场的大臣、嫔妃、皇子和家眷,最后竟是落在了若影身上,直到一旁的冯德提醒,他方敛回思绪。 “今日是一年一度的花灯节,难得与各位相聚,朕心甚悦,稍后大家开怀畅饮不醉不归,皆莫要拘束,谁若是清醒着回去,朕可不饶他。”玄帝笑着举杯,语气中透着难得的纯粹喜悦。 众人虽是心头疑惑,可终究没有表现出异样,纷纷举杯回敬。 助兴节目接二连三,玄帝的视线时不时落在若影身上,若影看得起劲也吃得起劲,根本没有注意到玄帝的眼神,可是一旁的莫逸风和莫逸谨却看得真切,不由地对视了一眼后心存不安。 就在两人猜度之时,玄帝开口道:“影儿今年多大了?” 莫逸风呼吸一滞,就在若影想要摇头之际,他抢先开口道:“回父皇,影儿刚满十八。” “十八……”玄帝低声嘀咕了一句,而后笑言,“也是该婚配的年纪了。” 第70章 留她在宫中 玄帝的话音落下,一旁的德妃脸色一变,眸光不由地落向若影,仔仔细细地审度着她。而桐妃则是看了若影一眼,而后看向莫逸谨,见他抿唇蹙眉不作声,心头暗自思忖。 莫逸风的脸色不着痕迹地一白,顷刻间又恢复如常,只是转身面向玄帝淡淡勾起唇角:“父皇,影儿虽满十八,可是父皇也知道她的情况,这婚配……” 他没有再往下说,而是将问题丢给了玄帝。 玄帝微眯双眸一瞬不瞬地看向面不改色的莫逸风,须臾,他沉声而笑:“也是,等这丫头何时开了心智再论婚配也不迟,听说你一开始请了许多大夫给影儿医治,为何现在放弃了?” 听说?莫逸风暗嘲一笑,转眼眸中无波淡淡启唇:“回父皇,大夫们都说影儿可能是受了刺激才导致如今这般,需要些时日自行恢复,儿臣便也没有勉强。” 玄帝却轻叹道:“这民间的大夫怎一旦束手无策就如此不负责任地放任病人不管?”莫逸风正要说什么,玄帝却紧接着说道,“不如影儿从今日起便留在宫中,宫中御医的医术可是远胜于民间大夫千百倍,想必影儿定能早日康复。” 莫逸谨呼吸一滞,德妃和桐妃更是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父皇。”莫逸谨牵扯出一抹笑道,“影儿若是留在宫里,恐怕是三天两头都要惹出祸事来,这丫头闯祸的本事可不小。” “一个小丫头,能闯出什么祸事来,你自己其身不正别说得别人都与你一般。”玄帝的口吻虽是训斥,可是那脸上却又带着为人父母的无奈。 “父皇,影儿性子倔强,也已习惯了住在三王府,请父皇莫要怪罪。”莫逸风看了看若影,语气波澜不惊。 玄帝的脸色却渐渐难看起来:“究竟是她住惯了三王府,还是你不愿她进宫?” 许是他的声音因为愤怒而拔高了些,周围正开怀畅饮的众人皆噤了声。阚静柔脸色苍白地视线在莫逸风和玄帝之间来回,紧紧地握着面前的酒杯几乎要将其捏碎。 柳毓璃越过好几人看向正紧紧握着若影的手的莫逸风,心头百味杂陈。 最后,就在父子二人僵持不下之时,若影不顾众人的眸光,紧紧靠在莫逸风胸口看向玄帝:“我要和相公在一起,不要住宫里。” 这一刻,心头刺痛的何止是柳毓璃一人。 所有人都以为玄帝定是会勃然大怒,谁知他在听到若影开口之后竟是沉声笑起,丝毫没有要为难的意思,只是让若影以后多进宫来玩玩,更是和若影闲聊了好久。 宴席过后,众人都在太和殿外看花灯,观焰火,放灯船,而一向不会将若影独自抛下的莫逸风竟是在此刻不知所踪,任凭若影如何到处找寻都未发现他的身影,而她也渐渐越走越远,直到那些喧闹声渐渐离她而去。 第71章 应该去救谁 荷塘边,柳毓璃独自坐在岸边,凉风吹起她的青丝拂过脸庞又带起了她的裙带,即使在夜里也不会减少她的美,反而增添了几分神秘之感。 夜,很静,静得微风吹动树叶发出嗖嗖的响声都能清晰入耳。 柳毓璃伸手取出一块男子的汗巾放在手中端倪,眼底更添了几分悲戚。 “明知不能在一起,又何必心心念念?”声音好似黄莺出谷,撩人心神。 “你不是已经和他在一起了?”身后突然想起莫逸风的声音,柳毓璃一惊,起身回眸望去,眼底神色复杂。 “三爷怎么过来了?”她看了看手中的汗巾,急忙藏于身后。 莫逸风看着她藏于身后的汗巾,眸光不由一闪,抬眼朝她看去,语气柔了几分:“那你又来这里做什么?” 柳毓璃垂眸咬了咬唇问,不作声。 他二人就这般对立着,谁都没有开口,仿若整个皇宫就只剩下他们二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柳毓璃轻启朱唇低声开口:“先前我到宫里的时候碰到了四爷,原本我也不愿惹人误会,可是去太和殿的路也就一条,四爷执意要与我同行,我也不好说什么。本想去父亲那儿,可是四爷已经安排了席位,我……我应该拒绝的,可是又怕因为我而搅了宴席,我真的不是有心的。” 她在跟他解释? 莫逸风渐渐松了负于身后的手。 柳毓璃缓缓将身后的汗巾拿到眼前端倪,唇角苦涩连连:“其实无论是三爷还是四爷,毓璃都没有资格匹配,更何况三爷已经有了心爱之人,毓璃更是不敢痴心妄想,这个汗巾也该还给三爷了。” 莫逸风一瞬不瞬地看着眼前的人,而她的泪光盈盈更是一瞬间击垮了他的防线。 他没有伸手去接,而是开口问道:“为何来这里?” 柳毓璃转身看向湖面,唇角弧光点点:“因为这里是我第一次认识三爷的地方,也是第一次鼓起勇气叫三爷‘逸风哥哥’的地方,想来以后必须要断了念想了,所以来缅怀一下。” 莫逸风睨着她的背影,听着熟悉的声音,感觉很熟悉,又好像很陌生。 等了许久,莫逸风都没有开口,柳毓璃紧了紧指尖转身望去,张了张嘴,眸光一闪,竟是突然间扑进了莫逸风怀里。 “逸风哥哥,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应该听爹的话离开你,不应该因为担心皇上会因我为难你而与你断绝往来,逸风哥哥不要生毓璃的气可以吗?”柳毓璃哽咽着近乎祈求。 莫逸风身子一僵,手停在半空良久,终是落在她的背脊。 “相公!” 突然的一声叫唤拉回了莫逸风的思绪,莫逸风像是被捉歼在场一般竟是心慌地想要与柳毓璃拉开距离。柳毓璃紧紧地抱着他,直到若影来到他们跟前之时才缓缓松手。 “谁让你碰我相公的,你这个坏女人!”若影气急,眼眸中甚至蒙上了一层雾气。 莫逸风正要训斥她,谁知若影脚步一闪,在莫逸风尚未反应过来之时伸手用力一推,只听噗通一声骤响划破夜的宁静。 “若影!你做什么?”莫逸风见柳毓璃被若影推入了荷塘,啥时腥红了眼眸,正要跳入水中去救,却被若影突然伸手拉住:“相公,不许你对别人好!你不让别人碰我,为什么要和她抱在一起?” 莫逸风听着她的质问,看着她眸中泪光盈盈,霎时脸色铁青,见她死不放手,伸手一扬将她甩向一旁。 他力道之大让若影始料未及,就在莫逸风想要入水救人时,只听嘭地一声巨响自身后响起。他心头一紧转眸一看,若影已经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而她的头磕在地上的石头上,借着月光,他清晰的看到有液体自她额头流出。 “影儿……”他睁大了眼眸变了脸色,转身欲奔向若影,却听到水中柳毓璃呼喊:“逸风哥哥……救我……逸风哥哥……” ――――――――――――――― 莫逸风会先去救谁?影儿恢复记忆后又是怎样的性格?面对莫逸风又是什么态度?她还会爱他吗?他们之间的故事远比简介好看千百倍。 谢谢大家一路以来的支持,本文明天就要上架了,上架后每天更新不低于五千字,每月会有加更,故事情节保证给大家绝对的惊喜。 燕子坑品极佳,绝不弃坑,绝不烂尾。喜欢的亲可以继续支持订阅本文,还不能看收费章节的亲们可以根据下面的提示进行充值。一千字才三分钱,一万字才三毛钱,如今三毛钱丢在地上都懒得捡(担心浪费时间或闪了腰),所以亲们别舍不得嘛。 无论对本文有任何看法,大家都可以积极留言。因为有你们,燕子才有继续创作的动力啊! ―――――――――――――――――――――――――――――― 72第72章 是他害了她【1W+】 一向做事果断的莫逸风在此时竟是慌乱起来。 他以为他会毫不犹豫地跳入荷塘中救柳毓璃,可是看着若影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他的心凌乱不堪。寂静的夜里,冷风吹起他的万千墨发,原本棱角分明的俊颜此时因为难以抉择而骤显僵硬了。 “逸风哥哥……”柳毓璃望着站在岸边看向若影的莫逸风心头惶恐至极。 听到柳毓璃的呼救声,莫逸风身子一僵敛回思绪,急忙转身跃入水中。 “毓璃。”莫逸风将柳毓璃放在岸上之后轻拍她的脸颊,见她已经昏迷,立刻伸手准备将她抱起,可是当他站起身时看见躺在面前的若影,脚步又戛然而止腼。 一阵风袭来,将浑身湿透的柳毓璃吹得浑身一僵,春夜里本是寒凉,更何况此时的他们从头到脚无一干处。 “逸风哥哥,冷。”微弱的声音响起,带着浓浓的委屈和央求,而后又缓缓闭上了双眸。 莫逸风垂头看了看她苍白的容颜,沉声安慰:“毓璃,醒醒,马上带你去找太医,别睡着。”听不到柳毓璃的声音,莫逸风更是慌乱不堪,顾不得其他,立刻抬腿离开,独留下若影一人满头鲜血躺在地上揍。 柳毓璃缓缓睁开双眸,看着若影的身影越来越远,唇角弧光点点。 莫逸风的脚步有些急促,几次都差点摔倒,直到有人发现了疾步而来的莫逸风,这才引来了所有人的眸光。 “怎么回事?”玄帝蹙眉上前问。 “毓璃……不小心失足落水,请父皇即刻宣太医给毓璃诊治。”莫逸风脸色苍白语气急促。 柳毓璃最后被安排在了德妃的宫里,当放下柳毓璃后莫逸风正要转身离开,却被柳毓璃伸手拉住:“疼。” 众人原是一怔,可转眸望去时却发现她并未苏醒,方才好似梦呓。 莫逸风抿了抿唇,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太医就快来了。”而后轻轻将她的手拉开放于被中。 一旁的德妃见状面露不悦,轻咳一声后轻声道:“三王爷还是先出去吧,男子留在女子房中始终不便,毓璃也不是那些无身份的女子,得顾忌着女儿家的清白。” 德妃一番含沙射影的话深深刺入莫逸风的心口,她说的不是若影还是谁? 额头的青筋根根凸起,紧了紧拳心,他始终没有说什么,只是起身道:“如此就有劳德妃娘娘照顾毓璃了。” 德妃勾唇浅笑道:“都是自家人,说什么有劳,本宫照顾毓璃也是理所应当的。三王爷浑身都湿透了,还是去换身衣服吧,否则被朝臣看见了岂不有失体统?” 莫逸风的脸色有些难看,但终究还是走了出去。 正当他急急跑去荷花池时,只见不远处跑来了莫逸谨,而他怀中还抱着满头是血的若影,银白的月光下她的脸色更是毫无血色,透着死一般的沉静。 他的心头突突跳个不停,疾步迎了上去。 “三弟,快叫太医,影儿受伤了。”莫逸谨的脸色因为极度担忧也同样失了血色。 若影被莫逸谨抱去了桐妃的宫里,将她在床上安置好后桐妃想让他二人出去,可是莫逸谨却怎么都不愿意离开。 “母妃,儿臣要看着影儿醒过来。”莫逸谨坐在床边紧紧地拉着若影的手不放。 桐妃看了莫逸风一眼,轻斥道:“说什么胡话,快把手放开。男女授受不亲,你怎能这般没有分寸?” 莫逸谨这才缓缓坐起身,可是依旧没有离开寝殿。 “风儿,你怎么全身都湿透了?”桐妃打量着他惊呼,“来人,给三爷去拿套二爷的衣服来。” 莫逸风从小就被桐妃照顾着,所以他与莫逸谨的感情也极好,若是玄帝赏赐了进宫锦缎,莫逸谨有的莫逸风也定不会少,所以宫人们也不诧异桐妃让莫逸风穿莫逸谨的衣服。 莫逸谨的心思全在若影身上,也没有注意莫逸风全身早已湿透,只是静静地看着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的若影,心紧紧揪起。 似乎从来没有一个人能让他如此,一旁的桐妃也看在眼里。 莫逸风换好衣服后看着昏迷中的若影失了神,脑海中始终纷乱不堪,直到太医来给若影把脉,莫逸谨的声音自耳畔响起,他这才回过神来。 “影儿怎么会去那里?若不是我见她不知去了哪里随后四处找她,也不知道她何时才会被人发现。”莫逸谨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心疼。 莫逸风眸光一闪,却没有说话。莫逸谨看了他一眼,只道是他也在担忧,便也没有多想什么。 太医把脉过后抿了抿唇,似乎情况并不乐观。 “如何?”莫逸风上前沉声开口,负于身后的手紧紧地握着拳。 太医俯首抱拳道:“三爷,这位姑娘虽然没有性命之忧,可是伤到了头部严重失血,且因为没有及时医治,所以今后可能会落下头疾。” 莫逸风的脸色骤然一变,转眸看向若影,她依旧是静静地阖着双眸,失去了往日的灵动,此时就像是失去了生命力一般躺在床上。 莫逸谨闻言立刻上前拉住太医问:“头疾?那要如何根治?” “谨儿!”桐妃上前递了他一眼,见他松开了太医,这才柔声道,“太医,若是需要用什么药材尽管说。” 太医垂眸:“娘娘,头疾之症向来难医治,更何况这位姑娘不但是因为失血过多,还因为强烈的撞击而导致头部受重创导致的头疾。” “强烈撞击?好端端的怎么会头部受到强烈撞击?”莫逸谨一怔,转头看向莫逸风“三弟,难道你没有和影儿在一起吗?” 莫逸风眸光微闪,薄唇抿成一条线,却始终没有开口。 桐妃看向莫逸风,须臾后开口道:“许是影儿不小心摔倒所至,太医,真的不能根除吗?” 太医看了看躺在床上的若影,转眸看向他三人回道:“微臣只能尽力而为。” 太医离开后桐妃也遣了莫逸风和莫逸谨出去。 宫院内,莫逸谨始终紧蹙着眉心,转眸看向莫逸风,见他亦是心事重重,轻叹一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你也别担心,影儿会没事的,宫里什么名贵药材没有,定能治好影儿的。若是连宫里都没有,我就派人去宫外找。” 莫逸风的心七上八下,感觉从未有过的凌乱。 可是,若是时光逆转,他又会如何抉择? 轻阖双眸,月光洒下,浓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莫逸谨不知他心中所想,轻叹一声坐在宫院中的石凳上,却是再没有心情与旁人一起过那花灯节。 过往的几年他都是在宫外过如此热闹的花灯节,可是今年因为有她,所以他也进宫了,却没想到她初入宫廷竟是这般结果。心中虽是可惜,然而他更希望她不会留下太医所说的头疾之症。 两人静静地等在宫院中,只等若影醒来。桐妃前来相劝,可是他们二人始终一动不动地等在原地,桐妃无奈,只得吩咐宫人给他们一人一件披风御寒。 就在这时,宫人来报说柳毓璃的贴身丫鬟春兰要见莫逸风,莫逸谨眉心一蹙正要赶她回去,岂料莫逸风竟是先一步走了出去。 莫逸谨总觉得今夜莫逸风的表现极为异常,垂眸一想,随后跟了出去。 春兰一看见莫逸风,立刻上前低声道:“三爷,奴婢是偷偷跑出来的,小姐已经醒了,可是因为见不得三爷心里难过着。” “太医怎么说?”他问,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情绪。 春兰垂眸,绞了绞手中的锦帕神色有些不安:“情况似乎不太好,具体奴婢也不清楚,只知道小姐看不到三爷情绪很不稳定。” 莫逸风闻言眸色一沉,一阵风扬起,春兰抬眸,他已疾步离开往德阳宫而去,她也立刻跟了上去。 莫逸谨看着莫逸风匆匆离开的身影,心底冉起了不安,总觉得今夜的事情没这么简单。若只是若影不慎摔倒导致昏迷不醒,为何莫逸风的神色如此异常?而且怎会这般巧,柳毓璃也请了太医,还刚醒? 心思一动,他看了看若影的寝殿,而后抬步跟了上去。 德阳宫 柳毓璃醒来后靠在床头脸色微微发白,太医说是受惊所致并无大碍,莫逸萧却担忧不已,守在床边亲自伺候着汤药。 看着莫逸萧对柳毓璃照顾得如此无微不至,萧贝月的心头紧了又紧。 不知道的人都说永王夫妇成婚两年相敬如宾,虽然永王妃至今无子嗣,可是永王始终不离不弃,哪怕是侧妃侍妾貌美如花且青春年华,可是永王对永王妃依旧如初,甚是令人羡慕。 可是萧贝月却暗自苦笑,的确是相敬如宾,成婚两年连房事都少之又少,即使偶尔他血气方刚要了她,幽深的双眸始终是透着她在看另一个女子。 曾记得她因病卧床好几日,他也只是吩咐下人好生照料,第一天还进房来看过一次,可是而后几日便不见踪影,直至她病愈他也未关心一句,哪像现在他对着柳毓璃这般谨小慎微。 “好点了吗?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担忧的神色在莫逸萧的眼眸中毫不掩饰。 柳毓璃垂眸摇了摇头,始终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冷不冷?我让人再去拿床被子。”他伸手小心翼翼地将她的发捋到耳后,语调温柔直至。 萧贝月感觉心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在慢慢攒紧。眼前的景象是那般熟悉,不久前莫逸风就是这般看着那个叫若影的女子,细细地帮她将碎发捋到耳后,而这般深情却是她从未经历过的。 “毓璃,有什么不舒服尽管跟本宫说。”德妃和颜悦色上前轻语。 柳毓璃微微晗了颔首:“多谢娘娘关爱,毓璃没事,有劳娘娘王爷了。” 莫逸萧眉心一蹙:“怎说这种见外的话。” 见柳毓璃微微一怔,德妃笑言:“萧儿说得对,都是自家人,何必这般客气。” 萧贝月脸色一僵,转眸看向德妃,而德妃也同样给了她一个眼色,她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走了出去。 走出寝殿,她轻轻闭上了眼,一阵风吹来,她感觉自己清醒了许多,可是心头的疼痛却重了几分。 睁开眼,见阚静柔走了过来,眸中不乏对她的同情,可是更多的是同病相怜。 “文硕郡主。”萧贝月整理了一下思绪走了上去,脸上重又带上淡淡的笑。 阚静柔浅浅勾唇:“我只是听说柳小姐在宫里落水了,便替皇上来看看是否无恙。” “太医说只是受了惊吓,并无外伤,只要好好休息一两日便可。”萧贝月见她微微探了探寝殿内,便道,“三王爷不在,听说若影姑娘也受了伤,三爷便赶去景怡宫了。” “哦,是吗……”在听到莫逸风不在时,阚静柔显得有些诧异,可是当她听了下半句,不由地苦涩一笑。他在的德阳宫看完了柳毓璃,便赶去景怡宫看若影,可是他何曾正眼看过她一下?哪怕连一句问候都没有。 “里面四爷和母妃照顾着柳小姐,文硕郡主要进去吗?”说出此话时,萧贝月感觉心口一刺,连笑容都有些僵硬。 阚静柔抬眸看向她时眸中带着些许惊愕,可须臾便明白什么,不由地垂眸暗叹:“既然德妃娘娘和永王殿下都在,我就不进去了。” 萧贝月闻言浅浅勾唇,心知她并非是为了替玄帝来看望柳毓璃,只是为了见一见朝思暮想之人罢了。 “一年一度花灯节,也不知外面热闹成何样,不如你我同去瞧瞧如何?”明明自己也是一个需要安慰的人,此时萧贝月却借此名义安慰着阚静柔。 阚静柔点了点头,随之两人并肩走了出去。 可当她们刚走到宫门口,便看见莫逸风匆匆而来,身后还跟着柳毓璃的贴身侍婢春兰。阚静柔心口突突直跳,脸上泛起了一道喜色,立刻上前几步迎了上去。 “三爷……” “毓璃情况如何?” 阚静柔脸色一僵,感觉一盆冷水当头浇下。 萧贝月看了看阚静柔,立刻上前道:“柳小姐无碍,只是受了惊吓……” 莫逸风抿了抿唇,未等她把话说完便立刻走了进去。 阚静柔被撞得脚步一踉跄,萧贝月急忙将她扶住,眼底神色复杂,而阚静柔只是眼泛泪光地看向莫逸风匆匆消失的背影,心一点点地被掏空。 “究竟发生了何事?柳小姐怎么了?”莫逸谨紧跟其后,见莫逸风走了进去,他方开口问。 阚静柔的脸色依旧苍白,抿唇垂眸未语,萧贝月看向莫逸谨缓声道:“我也不是太清楚,只听说柳小姐不小心落水了,我与母妃正陪父皇看花灯,而后三爷就抱着柳小姐急匆匆地过来找御医,母妃就安排柳小姐来了德阳宫。” 莫逸谨听了萧贝月的话,眉心渐渐蹙起。 同一时间柳毓璃落水,若影受伤昏迷,究竟是巧合还是…… 他转眸看向寝殿,忽然想起方才他抱着昏迷的若影回来时,正碰到莫逸风急匆匆迎面而来,看到他带若影回来时,惊愕的同时好似又松了一口气,随后太医给若影把脉,他始终没有言语,若是换成平时,他怎会如此? 最主要的是,当时他的确也是一身是水,在景怡宫时他因为紧张若影而没有注意,可是隐隐听到了他母妃让莫逸风换衣服的话,当时听得不太真切,如今想来脑海一丝清明。 就在他暗自猜度之际,寝殿内传来了莫逸萧的质问声和柳毓璃及德妃的劝阻声。 “莫逸风!我早就警告过你离毓璃远一点,你看看你把毓璃害成了什么样?你是不是要让她丢了性命才甘心?”莫逸萧伸手拽着莫逸风的衣襟,赤红的双眸透着浓浓杀戮,显然愤怒至极。 莫逸风紧蹙着眉心伸手扣住莫逸萧的手腕,而后微微施力,一点一点地将他拉开距离。 “三爷四爷,你们别因为我伤了和气。四爷,这事和三爷没关系。”柳毓璃想要下床,却在起身的那一刻身子一软跌靠在床头。 “别动。”莫逸风和莫逸萧同一时间冲了过去,而莫逸萧始终没有莫逸风迅速,终是被他抢了先。 看着他们二人四目相接,一旁的德妃脸上明显不悦,但始终站在一旁静观其变。而莫逸萧感觉周身被怒火充斥,紧握着拳心浑身发颤。 “毓璃!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在帮他说话!是不是他把你推入水中的?”虽然是一句问话,可是他的语气却十分笃定。 “四爷误会了。”柳毓璃看向莫逸萧摇了摇头,又将视线移到了坐在床畔的莫逸风身上,不由地拧眉:“有没有让太医探脉?若是受了风寒,皇上和桐妃娘娘可要怪罪毓璃了。” 莫逸风见她无恙,不由轻叹了一声,可一想起尚在昏迷的若影,不由又拧了眉心。 “风寒是小事,你没事就好。”他的脸上始终不见喜色,感受到周围传来的异样气息,他抿了抿唇开口,“要不要现在出宫回府?” “你……”莫逸萧刚要阻止,德妃去伸手拉住他摇了摇头给他使了一个颜色,他只得暂且吞下这口气看柳毓璃如何回应。 莫逸风只是看着她,对莫逸萧的愤怒置若罔闻。 柳毓璃眸光微闪,淡淡勾唇:“一会儿我与爹一起回去,否则他老人家该担心了。” “那你好好休息。”莫逸风也并未强人所难。 见他转身,柳毓璃心头一沉,却见他看向德妃微微颔首道:“德妃娘娘,毓璃就有劳娘娘照顾了。” 德妃勾唇轻笑:“都说了是自家人,三王爷无需如此客气。” 莫逸风的眸光没有多停留,转身便要离开,柳毓璃突然开口:“她没事吧?” “没事。”他脚步一顿,没有回头,言语中听不出任何情绪。 柳毓璃眸光一黯,稍纵即逝,转眸看向他莞尔一笑:“那就好,否则我会内疚的,毕竟你是为了我才把她推倒的。” 莫逸风紧了紧身侧的手,缓缓负于身后,没有开口说任何话,提步朝外走去。 莫逸谨在门口处听得此言浑身一僵,缓缓转身离开了德阳宫,一想到昏迷在景怡宫的若影,浓浓的心疼一涌而上。 当莫逸风出来时,莫逸谨已经离开,见萧贝月和阚静柔站在庭院内看着他,他薄唇抿成了一条线,而后大步离开了德阳宫。 阚静柔看着莫逸风离开的背影,苦笑点点染上唇角。转眸看了看萧贝月,见她微微颔首,她亦是颔首回礼,而后也离开了。 莫逸谨回到景怡宫时,一个小宫女疾步而来差点撞到了他。 “走路也不看着点,这么急做什么?”平日里莫逸谨一向放荡不羁且不发脾气,可是今夜却异常清冷,连语气都犹如腊月寒冬。 小宫女一怔,被这样的莫逸谨吓得噗通跪倒在地:“回二爷的话,是姑娘突然不停梦呓却怎么都叫不醒,所以桐妃娘娘让奴婢去请太医前来给姑娘医治。” 莫逸谨脸色一变,绕过小宫女疾步向若影的寝殿奔去。 “谨儿你来了正好,母妃可真是束手无策了。”桐妃从床畔上起身走向莫逸谨,神色慌张。 莫逸谨上前看向若影,只见她脸色比原先更是苍白,双手紧紧攒着被子,口中呢喃着什么话。 “影儿!影儿醒醒。”莫逸谨接过宫女手中的锦帕轻轻替她拭汗。 桐妃看着莫逸谨如此小心翼翼的模样,微微愣忡。 “莫凯小心……” “影儿,你怎么了?醒醒。”莫逸谨急得满头是汗,看着她如此手足无措的模样,他更是慌乱不已。 “啊!”若影骤然睁开双眼,一双水眸望着前方却一片空洞。 “影儿你醒了?”莫逸谨拉着她的手微微发颤。 桐妃看向莫逸谨紧紧拉着若影的手,想要上前阻止,终是顿住了脚步,看向失神的若影,她满是担忧:“若影姑娘,你没事吧?” “影儿,你看看我,我是二哥啊!”见她依旧一动不动,莫逸谨再次慌了神。 耳畔有些嘈杂,头部传来剧痛,若影蹙眉伸手摸了摸头,发现头部被缠绕着一圈又一圈,而后脑处的疼痛越发清晰,好似要整个裂开。可是刚才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什么会有一群人在攻击她?而她看到的是谁?而她保护的那个男人又是谁? 脑海中的记忆零零碎碎,却怎么都拼不出一个完整的景象,而后脑传来的疼痛让她根本无法去思考。 “好疼……”她抱着头颤抖着唇呢喃。 莫逸谨心口一刺,拉着她的手更是紧了紧。 “太医!太医怎么还没来?再去传!”莫逸谨有些失了分寸地大吼。 “谨儿,太医马上就来了,你别紧张,风儿去了哪儿?怎么不见人影?”桐妃望了望窗外道。 “三弟正忙着呢。”莫逸谨脸色更是阴沉,看着若影这幅模样,他恨不得找莫逸风去拼命,可是那个又是莫逸风,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所以说出这句话时,他咬牙切齿忍住了冲动。 桐妃转头看向莫逸谨,总感觉方才这段时间似乎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若影摸着胀痛的头,渐渐从梦境中回到现实,眸光扫向周围,最后落在眼前的莫逸谨身上,看着他紧张的模样,昏迷前的记忆渐渐清晰,也让她瞬间湿了眼眶,终是止不住呜咽起来。 “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头疼啊?太医很快就来了,别急。”桐妃不明情况,见她伤心难过便上前安慰。 若影突然将手从莫逸谨手中抽出,而后拿被子蒙住头,哭声更让人揪心。 莫逸谨竟也红了眼眶,声音带着低哑拉着她的被子轻声安慰:“影儿别哭了,二哥在呢,有什么不开心的跟二哥说。” 桐妃不明所以地朝莫逸谨看了看,发觉他此时的神色是少有的认真,可以说这么多年来还真是头一回看见。 若影回想起昏迷前的景象,心口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揪起,好似再怎么哭都无法让自己痛快一些。 在莫逸谨的劝说下,她慢慢弹出了头,看着莫逸谨如此紧张她,她蓦地起身抱住了他。 “二哥……我好难过。”她紧紧地抱着他依旧哭个不停,桐妃见状难免动容,却不知如何安慰。 “告诉二哥,究竟发生了何事?”虽然对莫逸风将若影弄成这样他十分愤怒,可是他也清楚,莫逸风不会轻易伤害她,除非是为了保护柳毓璃,可是他不明白,若影怎会去伤柳毓璃?她们并不相熟不是吗? 若影慢慢松开莫逸谨,而后抬起泪眼看着他道:“我只是看见那个柳毓璃抱着相公,所以就推了她一下,可是……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她就掉水里了,然后相公他……他就把我推在地上,我撞到了大石头……” 原来如此,也难怪他会伤了她,柳毓璃对他而言或许比他的命还重要,而若影伤了他的至爱,他能如此无情地将她丢在外面也是他会做出的事情。莫逸风从来不是心软之人,能这般对若影已是奇迹,但是一旦触碰了他的底线,对方定然非死即伤。 莫逸谨轻叹一声,抬眸一瞬不瞬地看着眼前的女子,若是当初是他先认识的她,他一定不会让她受这般委屈,而莫逸风为何会将素不相识的若影带回府,他也无法理解。 “二哥……”若影止住了哭泣看向莫逸谨问,“相公是不是很喜欢那个柳毓璃?” 莫逸谨眸光一闪,不知该如何与她说。 见他不答话,她追问:“相公是不是喜欢柳毓璃比喜欢影儿还要多?” “影儿,那个柳毓璃怎么能和你比。”莫逸谨扯出一抹笑,不忍心再度伤害她。 “三爷。”随着宫人开口,莫逸谨和若影的视线都落在了走向床边的莫逸风身上。 “风儿,你刚才去哪里了,若影姑娘伤得不轻,不但噩梦连连,还一直头痛。”桐妃看着眼前的三个孩子很是无奈。 莫逸风闻言眸光再次黯然,正要开口,莫逸谨突然冷哼一声:“三弟那么忙就不用过来看影儿了,二哥会将影儿照顾好,你大可忙自己的事去。” 他是在为若影打抱不平,即使知道柳毓璃是莫逸风的软肋,他依旧无法接受莫逸风先将柳毓璃送来医治而把若影丢在荷塘边。 莫逸风是聪明人,自然听出了莫逸谨说的话是何意。看来他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始末,所以才会如此忿忿不平。 “影儿醒了,有服药吗?”莫逸风也没有与莫逸谨计较,只是看向坐在床上满眼泪水的若影低声开口相问。 若影听到他的声音,撇了撇嘴后突然扯了被子盖在脸上躺了下去,可是当头一接触枕头时,她痛得哀嚎出声,而后便是再次痛哭起来。 “影儿!”几乎是同一时间,莫逸风和莫逸谨开口上前。 莫逸风将若影从床上扶起,见被包扎的后脑又渗出了血,而她的表情也异常痛苦,他手上的青筋根根暴起。 幸而此时太医及时赶到,检查了她的伤势并为她换了药之后交代要好生照顾,这几日都不能碰水且不能有任何磕碰,否则伤口再裂开后果不堪设想。 “太医,这头疾……真的不能治吗?”莫逸风走到太医跟前,语气中带着难得的恳求。 太医摇了摇头:“受了这么重的伤,能活着便是万幸,这头疾目前是难以根治了。不过只要不受刺激和外力损伤且按时服药,便不会祸及性命。” 莫逸风抿唇紧拧了眉心,转身看向床榻,莫逸谨正哄着她躺下,而她因为刚才的磕碰说什么都不愿意躺下休息。 “娘娘,药煎好了。”小宫女端着一碗药进来放在了桌上,见桐妃扬了扬手,她便退了下去。 “还是把药喝了吧,今夜也晚了,不如就在此住下,而且宫里有太医也方便随时医治。”桐妃端起药碗亲自拿了过去。 莫逸风伸手接过药碗,坐到床头舀了一勺递过去,可若影却说什么都不喝,他的脸色也更为难看起来。 “把药喝了。”他的声音蓦地响起,吓得若影浑身一颤,原本已经干了的眼泪再次盈满了眼眶。 “明明是你不对,凶影儿做什么?”莫逸谨没好气地从他手中取过药碗,而后亲自给她喂药,“影儿乖,把药喝了之后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一大颗眼泪从脸颊上滑落下来,她看了看莫逸风,又看向莫逸谨,委屈至极。 “好了别哭了,等影儿把药喝了,二哥教你做纸鸢。”莫逸谨难得有耐心地哄着一个姑娘家。 桐妃却心底不安,原先看见若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现在看来,似乎与常人有异。 若影一听止住了哭声,浓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水,怔怔地看着他问:“纸鸢是什么?” 桐妃微微一怔,却见莫逸谨笑言:“等你喝了药好好睡一觉,明天就告诉你。” 若影点了点头,对他的话毫不怀疑,而后头微微前倾要去喝他手中的药。 莫逸谨轻笑了一声,若是女子都如她这般简单就好了。 “好苦……”因为苦涩,她的脸都皱到了一块儿。 “苦口良药,喝了药就有甜甜的麦芽糖吃了,你喜欢的那个。”莫逸谨笑言。 若影闻言眸中一亮,又将唇凑了上去。 “什么麦芽糖?”莫逸风蹙眉看着他二人。 莫逸谨闻言笑容一敛:“麦芽糖就是麦芽糖,你连影儿喜欢吃什么都不知道,如何照顾她?不如就让影儿住我府上去,我一定能比三弟你照顾得更好,更加不会让她受伤还落下病。” “谨儿!”桐妃不知莫逸谨今夜是怎么回事,为何对着从小就感情甚好的莫逸风说话句句带刺。 莫逸风抿了抿唇不再言语,心里却突然发堵。看着他一勺一勺小心翼翼地喂着若影喝药,突然感觉呼吸渐渐变沉。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态,他突然一把接过莫逸谨手中的药碗,而后挡住了他坐在若影面前。 “你……”莫逸谨被莫逸风突然的举动惊了一下,等他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被挤了出去。 莫逸风没有说话,只是舀了一勺药缓缓递过去。可是若影突然向后微仰与他保持了距离,对他送上的药丝毫不愿张口。而这一次莫逸风没有开口也没有将手缩回,依旧是举着小勺停在半空,双眸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三弟何必强人所难,影儿不要喝你喂的药。”莫逸谨看着若影瑟瑟发抖地看着面无表情的莫逸风,说话丝毫不留情面。 “谨儿,跟母妃出去。”桐妃不管莫逸谨如何不愿离开,依旧拉着他走出了寝殿。也因为莫逸谨了解若影和莫逸风,所以最后并未强留下来。 寝殿内,若影紧紧攒着被子看着莫逸风冷漠的神色,手心渐渐冒汗,虽然是害怕的,可是心底的委屈也因为脑海中的一幕而越发浓烈,又好似一瞬间空荡荡的。 两人僵持良久,若影微微动了动,他以为她妥协了,谁知她再度看向他时神色异常认真,轻启朱唇声音带着沙哑:“你刚才是不是先给她喂药了?” 莫逸风闻言一怔,不料她会这么一说,手依然没有收回,只是沉声开了口:“胡说什么?” 若影咬了咬唇,因为委屈唇角有些颤抖:“相公之前先抱她走了不是吗?把我一个人丢在那里不管。” 莫逸风再次背脊一僵。 明明她当时昏迷不醒,又怎会知道他先抱柳毓璃去找太医?究竟是她当时又醒了,还是有人跟她说了什么? 73第73章 她们谁重要【1W+】 “谁跟你说的?”他微眯双眸,寒芒乍现。 思及那一刻,若影眼泪夺眶而出。 “是我看见的。”她抬手擦拭着脸上的泪迹,身子因哭泣而微微颤抖,未注意到莫逸风眸中的震惊,她移开视线哽咽着说道,“我看见相公丢下我抱着柳毓璃走了,我想追上去,可是……我走不动,头很晕,然后就没有知觉了。” 莫逸风眼神闪烁,慢慢收回手中的小勺放进碗里。 “相公,你是不是喜欢柳毓璃?是不是比喜欢影儿还要喜欢?”若影带着一丝试探看着莫逸风,即使是亲眼所见,她依旧不愿相信他会丢下她不管,因为她是他带回三王府的不是吗腼? 莫逸风抿了抿唇,再次要了一勺药送到她唇边:“把药喝了。” “相公……”得不到他的答案,她心底的委屈更甚。 “喝。”他的声音低沉带着柔和,可是举动却不容人有任何违抗揍。 她依旧没有如他的愿,睁着大大的水眸望着他又问:“相公,我和她,谁重要?” 明明是已有明显的答案,可是她依旧想听他说。若是出于旁人之口,这分明就是个愚蠢的问题,可偏偏她这般泪眼朦胧楚楚可怜地看着他问,显得那般惹人揪心。 他的手指渐渐收紧,手臂上的青筋根根凸起,双唇抿成了一条线,眸中带着从未出现过的异样情愫。 小勺终究还是送进了她口中,在她吞下的那一刻,她的眼泪再次滑落。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她无法言明,可是她知道,左心房是极痛的,连简单的吞咽都让她觉得痛苦万分。即使上一次因为闯入了毓璃阁而受罚都没有这么痛过。 看着她这个样子,他再也无法面对她,将药碗往一旁搁置后转身面向床外坐着。 寝殿内静逸良久,直到红烛过半,他的声音犹如从远处飘来:“不要去比。” 若影转眸看向他的侧颜,即使是侧颜都那般俊美无暇,线条分明挑不出一丝瑕疵。可是他方才的话对于此时的若影来说并不十分明白,只以为是他对她的命令,直到之后她恢复记忆才知道,这句话的深层意思是什么。 她以为他气恼了,或许一会儿就真的离开此处再也不管她了,她急忙伸手擦干脸上的泪迹,而后抽搐的身子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 他转眸朝她看去,她忍住想哭的冲动小心翼翼地开口问他:“那如果下一次我和她都有危险的时候,相公能不能先救我?”莫逸风一怔,她急忙补充道,“这次相公救了她丢下了影儿,影儿原谅相公了,那下次可不可以先就影儿?相公……” 莫逸风感觉呼吸一滞,眼眶逐渐泛红,一瞬间感觉连最平常的呼吸都是这般困难。蓦地,他伸手过去揽住她的肩将她拉到自己怀中,紧紧地贴在他的胸口。 没有任何话,只是紧紧地将她抱在怀中。 柳毓璃半倚在床上,迟迟都没有回过神来。 她之前只不过是试探地问莫逸风那个女子如何了,而他也很快回答了她,也就是说,在送她来此后他急急走出去并非有其他要事,而是去救那女子去了。她何曾见过他这般慌乱过?唯有今夜。而且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那个叫莫若影的女子。 玄帝今夜下了口谕,赐给那女子莫姓,莫若影…… 皇家的姓何其尊贵,而她却能这般轻而易举地得到,究竟她给莫逸风和玄帝吃了什么迷/药,能让他们都这般护着她? 才多久,一切都似乎变了,变得太快,让她一时间承受不住。 她也似乎后悔了,不应该这么轻易地与他断绝关系,而让别的女子有可趁之机。 不过有一点倒是让她欣慰,她与莫若影同时昏迷,而莫逸风始终是选择先救她不是吗?在她看向身后时,清清楚楚看见莫若影睁开眼朝他们看过来,而后又昏迷了过去。 看了看时辰,该是子时了,可是她毫无睡意,就这么静静地靠在床头,眸中却满是冷芒。原先打算和自己的父亲出宫回府,可是她临时改变了主意,终是留在了德阳宫。 莫逸萧披了衣服来到她的寝宫,见里面灯火通明不由地心头诧异,敲了敲门见没有回应,便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因为柳毓璃,他也选择今夜留在宫里,并得到了玄帝的恩准。 “四爷?”柳毓璃见到莫逸萧进来顿了顿后眸中有些惊色。 莫逸萧随手带上/门,走到她的床榻边坐下,面色微沉地问她:“睡不着?” 柳毓璃低垂了眼帘点了点头:“许是认床,一时间难以入睡。”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是吗?是因为他吧?” 柳毓璃错愕抬眸,而后勾了勾唇角,若说了解,不得不说莫逸萧是最了解她的人,无论她心里想什么他都知道,而莫逸风虽然对她呵护备至,可是似乎缺少了什么。例如她仅仅一个眼神,莫逸萧就知道她想要什么,然后无论用什么方法都会去得到而后送给她,可是莫逸风却总是问她想要什么,而他从来不去想她心里所想。 究竟是他不了解她,还是她不了解他? 十多年的青梅竹马,当真要被几个月的相处击败了吗? 思及此,柳毓璃的指尖骤然一紧。 莫逸萧见她不语,也知他言中了,可是他并没有因为每次都能看穿她心思而高兴,相反觉得悲哀。 “毓璃,究竟要怎样你才能忘了他?”莫逸萧的语气带着浓浓的苦涩。 柳毓璃敛回思绪心弦一动,而后却是摇了摇头:“人非草木,十多年的感情岂是说放下就能放下?” 莫逸萧心口一紧,这样的话应该让他生气不是吗?可是他当下的情愫却是无可奈何,因为他喜欢的就是她这种从一而终重情重义的性子。她是这么美好,不仅仅因为她的容貌,还因为她秀外慧中,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一不精,对感情亦是那般执着。 “毓璃……”他轻叹一声伸手抚上她的面容,“要怎样才能让你心里有我的存在?” 门外的身影骤然一僵,寒冷的感觉在顷刻间蔓延至四肢百骸。 她只是试探着来到这里,只因为夜半三更他不在旁边,想不到他果然在此。明明是已经可以肯定的事实,她偏偏要自己看个明白,可是,即使看明白了又能如何? 萧贝月觉得很是悲哀。 当初是皇上指婚她还有些担心,怕嫁入皇室会不受待见,毕竟她并无绝美的容颜,能嫁给玄帝最受宠的儿子想必只是因为她的父亲是当朝的镇国大将军。而且她虽然是将门之后,父母却只让她学女工识礼仪,三步不出闺房门,是完完全全的千金小姐,所以她从未见过莫逸萧,也不知他是何样貌是何性子,担心自己不招他喜欢。 新婚夜,当她被揭下红盖头的那一刻,她无疑是激动的,因为莫逸萧不但长得俊朗不凡,看起来也十分儒雅,对她更是相敬如宾。当初她是窃喜的,可是自从她知道了柳毓璃,看见了莫逸萧如何对柳毓璃后,心里的感觉一落千丈,那个时候她才知道这才是真感情。 但是他也算没有亏待她不是吗?无论他是否是介于她父亲的关系,又或者她自从嫁给他从未有过错,他并没有欺凌于她不是吗?而且男人又怎会没有个三妻四妾,只要她在他心里有个一席之地,她也认了。 深吸了一口气,她正准备离去,岂料柳毓璃的声音在此时响起,也因为而后的几句话,让萧贝月寒透了心。 “四爷不是还有永王妃吗?除了永王妃还有那些妾侍不是吗?”柳毓璃弯了弯唇角,泛起了一丝苦笑。 莫逸萧未料她会说这些,可是也没多想,下一刻便拉起她的手信誓旦旦:“只要你愿意嫁给我,我保证心里只有你柳毓璃一人,绝不会容下第二人。” “可是……毓璃不会做人妾室,不会让我将来的孩子成为庶出。”柳毓璃缓缓将手抽出,视线落在一处。 莫逸萧却立刻将她的手再次握住,似乎生怕她会离他而去,并且向其保证:“我会向父皇请求,让你成为本王的永王妃。” 一滴热泪从眼角处滑落,萧贝月再也没有听下去,疾步转身离开。 一道曙光从透过窗子又穿过屏风照了进来,若影颤了颤浓长的睫毛,抬手揉了揉眼睛。当她睁开眼时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周围的景象十分熟悉,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自己是躺在了三王府的月影阁。 “紫秋……”她沙哑着嗓子唤了一声。 “姑娘醒了?”紫秋端着热水走了进来,见她还是一副迷茫的样子不由笑言,“姑娘昨夜睡得可真沉,王爷将姑娘从马车上抱下又一路抱到月影阁姑娘都没醒。” “我昨夜就回来了?”若影按了按太阳穴,却怎么都记不起路上之事,只知道她是在桐妃的景怡宫睡下的,而莫逸风就在她旁边守着。 “姑娘别动。”紫秋见她的手按在头部,吓得放下手中的锦帕急忙跑了过来,“姑娘的头部受伤了,可不能随便动,万一碰到了伤口如何是好。” 若影摸了摸头上缠着的纱布,轻叹着将手放下。 “若影姑娘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入宫却带着一身伤回来,都说一入宫门深四海,可没说一入宫门定受伤啊。”紫秋一边说着一边从一旁的小丫头手里拿来茶水送到她唇边让她漱口。 可是对于昨夜之事若影并没有对紫秋说,也不想提,更不愿想,只要一想头就痛,心就疼。紫秋见她不愿说也就没有问下去,只是在一旁伺候她梳洗。 “若影姑娘,这两天伤口不能碰水,伤口处的头发虽然被剪去了,但是以后奴婢会帮姑娘用发髻遮了的,等姑娘长出了头发就没事了。”紫秋在一旁安慰着。 若影倒不是很在意地点了点头,看着镜中的自己微微失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紫秋的声音在耳畔渐渐响起,等她回过神来时,紫秋已是满脸惊慌。 “怎么了?”她疑惑地看着紫秋惊慌的模样。 紫秋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确定她没有发烧的迹象后更是慌乱:“若影姑娘刚才是怎么了?奴婢喊了你好久,可是你却看着镜子一动不动,那眼神……” “眼神?我眼神怎么了?”若影狐疑地站起身。 紫秋支吾道:“刚才若影姑娘的眼神吓到奴婢了,好像透过镜子看到了什么奴婢没有看到的东西,可是又好像没有看镜子。” 若影身子一颤,回想刚才,她似乎真的想到了什么,可是现在想想又什么记忆都没有。回头见紫秋一直盯着她看,她伸手戳了戳她的脑袋:“你才见鬼了,我只是还想睡觉,好困。” “奴婢看……姑娘还是再睡一会儿吧。”紫秋还是有些担心。 “我才不要。”若影一溜烟地跑到了房门外,见天气晴好感觉心情也极为舒畅,伸了个懒腰笑言,“二哥说要教我做纸鸢的。” 见她如此模样紫秋松了口气。 “是去二王府吗?还是二爷来咱们三王府?”紫秋走上前问。 若影想了想,眸光一亮:“去二哥府上,我还没去过呢,你去过吗?” 紫秋摇了摇头:“奴婢哪有资格去别的王爷府上啊,就算咱们爷有事找二爷,那也是让秦护卫或者周叔去。” “那……我今天就带你去看看二王府如何?”她得意地挑了挑眉。 紫秋吓得急忙摆手:“若影姑娘还是饶了奴婢吧,上次偷偷出府已经把奴婢打得现在还在屁股疼,奴婢可不敢了。” 若影却不以为意:“怕什么,这次咱们又不用偷偷出府,让周叔准备马车,光明正大地去二王府不就行了。” “这……能成吗?”紫秋表示怀疑。 可事实上也是,当周福得知若影要去二王府时说什么都不同意,毕竟若影现在还带着伤,若是有个闪失他可担当不起。而且现在莫逸风也不在府上,凡事害得等他回来再定夺。 不过若影这急性子可等不到莫逸风回来,对周福可谓是威逼利诱,最后在她的苦肉计下总算是说服了周福,而周福也不敢掉以轻心,在安排了马车并交代只准送去二王府并且让他们必须守在门口后便急心火燎地赶去通知莫逸风。 马车内若影显得极为激动,一想到能马上去看看除了三王府以外的王府就喜不胜收。 “若影姑娘小心点,头上还带着伤呢,可不能这么活蹦乱跳的了。”紫秋拉着她坐好,有了上一次的教训,她对出府已经有了阴影。 “没事儿,临出门不是喝了药嘛。”她笑呵呵地看着紫秋道。 其实现在说实话这头还真的有点疼,虽然在宫里已经用了最好的药,玄帝还让莫逸风将好药都带了回来,可是毕竟伤在头部,还是昨夜新伤,说不痛是假的,她不过是因为太兴奋而忘了疼痛而已。 莫逸谨回到王府时管家迎面而来,未等管家开口,他便道:“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回爷的话,都准备好了。”管家急忙回话。 “嗯。”莫逸谨点了点头也没打算入府,“去把那些东西都拿出来放上马车,去一趟三王府。” 三王府?管家一怔,立刻走上前试探地看向他:“爷,有位自称是来自三王府的姑娘在等着爷,说爷是她的二哥。” 莫逸谨眉峰一扬:“哦?三王府的姑娘?她在哪儿?”在宫外能叫他二哥的姑娘除了若影还有谁?而且还是出自三王府,更是让他心头一喜。 管家本是有些担心,见他如此模样倒是心中生疑,迟疑着回道:“奴才见她疯疯癫癫的,也不敢安排她去别处,就让她等在花园中,也让人好生看着。” 莫逸谨闻言立刻提步朝府中走去,可是没走几步突然顿住了脚步,身后的管家差点就撞了个满怀。 “你才疯疯癫癫的,以后若是她再过来,记得好好招待,若是怠慢了唯你是问。”莫逸谨丢下一句话后便疾步走去花园,只留下管家愣忡在原地。 “影儿。”莫逸谨人还没到便喊了过去。 “二哥!”若影笑着朝他奔过来,可是没跑两步就感觉头一阵晕眩。莫逸谨脸色一变,急忙上前将她抱住,才不至于她晕倒在地。 “影儿,你没事吧?”他吓得立刻将她抱去凳子上坐好。 若影缓了缓后才没了晕眩的感觉,这才看着他莞尔一笑:“没事!只是刚才有些晕,等我的伤好了就不会晕了。” 看着她如此天真地以为着,莫逸谨的心里不好受,可是脸上却扯出了一抹笑容:“嗯,等你伤好了就没事了。” 若影笑着点头,这才问他:“二哥去书院了吗?怎么现在才回来?” 莫逸谨闪了闪神移开视线。她都不去书院他还去做什么?难不成他真这般好学去和那些人一起摇头晃脑念诗词? 转眸见她还在等他回答,他将丫头奉上的热茶递给她道:“先喝杯茶暖暖身子。”见她听话地喝了一口,他才道,“二哥也不去了,等影儿把病养好了再一起去。” “二哥真好,二哥喝茶。”若影笑着将自己手中的茶杯送到莫逸谨唇边。 莫逸谨和紫秋同时一怔,紫秋正欲阻止,却见莫逸谨竟是就着杯口也饮了一口,脸上的笑意更弄了几分,她也只好又退至一旁,心里却总是因为他们越发亲近的关系而担忧。 莫逸谨看着若影清澈的眼眸感觉心口一瞬间跳动得厉害,脸上渐渐烫了起来。 明明她现在是孩子心性不是吗?她根本没有做什么,只是做了一个七八岁孩子会做的事情而已,可是他似乎想多了…… “二哥!你怎么脸红了?”若影见他失神地看着他,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 莫逸谨敛回思绪后面色更是红得厉害,尴尬地轻咳了一声后道:“可、可能喝了茶热了……” “哦……”若影也没有放在心上,突然想到来此的目的,转头问他,“二哥说要教我做纸鸢的,为什么没来三王府?我还以为二哥一早就会来的。” 她的声音如娇似嗔,听得莫逸谨心神荡漾。 就在这时,管家抱着一个布包走了过来问道:“爷,东西已经放上马车了。” 莫逸谨急忙道:“快拿过来。” “啊?”管家呆立在原地。 “叫你拿就拿,傻呆在这里做什么?”他低斥了一句。 “二哥让他去拿什么?”若影好奇心一下子上来了。 莫逸谨揉了揉她的发顶:“好东西,一会儿就看见了。”突然想起了什么,他伸手从衣襟处取出了方才在路上买的一包麦芽糖递给她,“这是买给你的。” “给我的?”她看了看他手中的油纸包伸手接了过去,打开一看脸上的笑意伴着阳光更显灿烂,“麦芽糖!是麦芽糖!” 她像是得到了什么稀世珍宝一般捧在手里欢呼着,取了两颗放在口中,眉眼一弯含糊不清地对莫逸谨开口:“谢谢二哥。” “贪心鬼,一次两颗小心把牙吃坏了。”话虽是这么说着,可是他的眼中全是宠溺。 若影一边吃着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边将视线落在他胸口,而后又在袋子里闻了闻,一副难以想通的模样。 “做什么呢?”莫逸谨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端起方才她给他的茶杯暖了暖手又继续饮着,明明自己的茶杯就在面前,可他偏偏就喝她的。 “嗯……”若影支吾了一声后朝紫秋看了看,而后才回头对上莫逸谨的视线道,“二哥把东西藏在胸口,怎么没有奶香呢?” “噗……咳咳咳……”莫逸谨呛得不轻,整张脸都通红起来,好不容易才止住了咳嗽,这才哭笑不得地看向若影,“你……刚才说什么?什么没有……那个香,你这脑袋里想什么呢?” “你把东西放在那里,不是应该有奶香的吗?”她还伸手指了指他的胸口,惹得一旁的小丫头掩嘴而笑。 紫秋尴尬地上前解释道:“二爷,是这样的,若影姑娘方才在路上看见一个妇人抱着小娃,便好奇地下去看,然后闻到孩子身上有香气,便问奴婢小孩子身上为何这般香,奴婢就解释说孩子喝了奶,便有奶香。然后若影姑娘问奴婢是哪里……然后……” 紫秋面色通红,是怎么都无法说下去了,在马车上的时候单独相处还能跟她解释清楚,可是现在这么多人,而且还有莫逸谨这个男人在,她如何说得出口。 虽然紫秋没有再说下去,可是莫逸谨自然已经听明白了一切,可也正因为如此,他更是局促起来,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胸口,还伸手抚了抚。他这个最放荡不羁还出入青楼的王爷在一个小丫头面前竟是害羞起来,还真是头一遭。 “我又不是女人,哪里来的那种香气。”见她瞪大了眸子还盯着他胸口瞧,他伸手退下了除紫秋外的所有下人,没好气地指了指她手中的麦芽糖,“有的吃就多吃点,一会儿回到三弟府上他就不给你吃了。” 若影撇了撇嘴又取了一颗麦芽糖塞入口中,而后竟蓦地伸手拉开衣领处低头对着自己衣领内闻了闻。 “影、影儿你做什么。”莫逸谨手忙脚乱地伸手过去压住她的手,虽然她没有将衣服扯开,可是单单刚才这个动作就已经够让他惊魂未定了。 紫秋也吓得不轻,立刻帮若影整理好衣服。 若影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弯着眉眼道:“我和二哥一样也没有。” 莫逸谨扯了扯唇:“我跟你才不一样。” “可是我也没有奶香啊。”她拧了拧眉很不理解。 “等你生了孩子就有了。”若是换成别人恐怕早已落荒而逃,而莫逸谨也已经鼓足了勇气才说出这样的话来。 岂料若影语不惊人死不休,凑到他跟前低问:“那要怎样才能生孩子啊?” 莫逸谨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死,看了看若影后急忙移开视线,而后又将视线落在别处,满面赤红。 “若影姑娘!”紫秋也拿她没辙,真是什么问题都不忌讳。 “二哥!告诉我嘛!二哥……”若影却伸手拉着他的衣袖不停地晃动着。 就在这时,管家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包裹来到莫逸谨跟前:“爷,您要的东西。” “拿个东西都拿这么久,你是爬着去的吗?”他如何厉声斥责了一句。 管家很是无辜地看着他,而后低垂了眉眼。 “下去下去。”莫逸谨朝他挥了挥手,刚才的那句话不过是为了阻断若影的恳求而已,见若影不再问他如何才能生孩子一事,他也就让管家下去了。 “二哥……” “影儿,你不是要学做纸鸢吗?看这是什么?”莫逸谨急忙打断了她的话,感觉背后一阵阵冒汗。若说他此生的克星,看来非她莫属了。 当布包被打开的那一瞬间,若影满眼的惊愕,看眼前又是竹签又是白纸的,全然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见她看得出神,莫逸谨长长松了口气。一旁的紫秋见他这般模样,不由地掩嘴暗笑。 当莫逸风来到二王府时,眼前便是从未见过的融洽气氛,莫逸谨正提着毛笔画着,若影突然之间抢了过去说要自己画,可是一不小心便将颜料甩在了莫逸谨脸上,两人皆是一怔,静逸顷刻之后若影脆声笑起,莫逸谨也跟着笑得如沐春风。 他阴沉着脸走上前,管家立刻先一步去通报,莫逸谨和若影同时回了头,当看见莫逸风时,若影放下笔便跑了过去。 “相公怎么来了?”她仰起头看着他笑着。 莫逸风的唇角泛起淡淡弧光:“那你怎么伤还没好就跑出来了?” 若影拉着她走到脸色微沉的莫逸谨跟前道:“二哥说好了要教我做纸鸢的,可是二哥没来找我,我就来找二哥了。” “哦?”莫逸风的唇角虽然是向上微扬着,可是眼底却毫无笑意,看着莫逸谨一动不动地坐在凳子上没有理睬他,他上前道,“二哥是不认得三弟了吗?” 莫逸谨依旧没有理会,只是抬手拿起石桌上的茶杯淡淡饮起茶来。 “二哥不认识相公?是失忆了吗?”若影眨着一双水眸歪着脑袋看向莫逸谨。 莫逸谨扯了扯唇没好气地瞪了若影一眼,而后在她愣忡中站起身看向莫逸风:“三弟还真是会说笑,不长记性的是影儿又不是我,怎会不认识。” “我哪有不长记性。”若影鼓了鼓嘴表示反抗。 莫逸谨睨了她一眼冷哼一声:“谁对你好都不记得,你说你有没有记性。” “谁说我不记得,我当然记得!”她扬起头一脸的挑衅。 “那你倒是说说,谁对你最好。”与若影在一起,莫逸谨发现自己也变得幼稚了起来。 若影闻言立刻咧嘴一笑:“当然……” 就在若影故意延长语调的时候,莫逸谨和莫逸风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她身上,莫逸风忽然发现自己竟是在屏息静听。 “二哥对影儿最好。”若影的声调拉高了几分,乐得莫逸谨弯起了眉眼一扫先前的阴霾,而莫逸风则脸色顿时一沉,负于身后的手渐渐收起了指尖。 “哦?影儿觉得是二哥对影儿最好吗?”莫逸风的脸上笑意渐浓,可是眼底却全是警告。 若影闻言回头看向一旁的莫逸风,顿时止住了笑声,视线在莫逸风和莫逸谨之间几个来回,而后眼眸一转咕哝道:“本来就是二哥对影儿最好,教影儿做纸鸢,还给影儿买麦芽糖吃。” 莫逸风看向石桌,果然一只栩栩如生的纸鸢已经完工,而一旁还放着一袋东西,不是麦芽糖是什么?先前不知道,可是刚才在来的路上已经完全清楚了。 见他一直盯着麦芽糖看,若影伸手从石桌上拿起那包麦芽糖,而后从中取了一颗出来递给他:“相公要不要吃?很好吃的。” 莫逸风微微侧头避开了她递过来的那颗糖。 若影鼓了鼓嘴,转眸看向一脸笑意的莫逸谨,试探着将手移过去:“二哥……很好吃的……” 莫逸谨看了看莫逸风,缓缓俯身凑过去张开了嘴,若影一喜,亲自将糖送入他口中。待莫逸谨直起身子时果然看见莫逸风气得七窍生烟却又故作镇定,他不由的心情大好,一边吃着若影喂给他吃的麦芽糖,一边哼起了小曲儿。 “哇!二哥,你还会唱小曲儿啊?”若影一惊一乍地跳了过去,却突然头一晕脸色顿时苍白。 “影儿!”莫逸谨和莫逸风异口同声,莫逸风急忙将她揽进怀中。 所幸她一直一瞬间头晕并无大碍,很快就清醒了过来,却在第一时间挣脱莫逸风来到莫逸谨跟前:“二哥,我要听小曲儿!” “影儿你没事吧?来人,快去请大夫。”莫逸谨将她扶到凳子上坐好,侧着头检查她的伤势。 若影摆了摆手:“我没事,只是有点头晕。” 莫逸风心头一紧,抿了抿唇道:“既然头晕就快回去吧。” 莫逸谨正要开口,若影急忙拉住莫逸谨的衣袖转眸对莫逸风说道:“我不要回去,我要听二哥唱小曲儿,相公你又不会唱。” 莫逸风不由地面部抽搐了一下,见他们如此亲昵,闷声道:“回去找人唱给你听。” “我不要,我要听二哥唱,还要听着二哥的小曲儿睡觉。”若影满目憧憬。 听着二哥的小曲儿睡觉?言下之意…… “影儿要住在此处?”莫逸谨双眼放光。 若影看着莫逸谨连连点头笑言:“二哥可以陪影儿睡吗?然后唱着小曲儿哄影儿睡觉。” “啊!”莫逸谨张着嘴难以置信。原本看她愿意留下已经是让他喜不胜收了,突然间要与他同床而眠……这个惊喜好像已经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围,而且似乎惊大于喜了。 “不行!”莫逸风沉声一语吓得若影身子一颤,而莫逸谨也是从白日梦中清醒过来,见莫逸风怒火中烧却又极力隐忍的模样,他开始故意与他唱起了反调:“为何不行?” 莫逸风语噎,好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来,见莫逸谨正欲带若影离开,他急忙扣住了他的手低语了一句:“二哥……”声音中带着些许愠怒些许恳求也带着浓浓的无奈。 见他如此模样,莫逸谨也不再逗他,既然若影都原谅了他,他这个亲哥哥又有什么不能原谅的呢? 最后若影带着莫逸谨陪她做的纸鸢和买给她的麦芽糖三步一回头地被莫逸风带出了二王府,直到坐到马车上,若影还舍不得放下这两样东西。莫逸风没有说什么,只是那眸光时不时地冷眼扫向她小心翼翼的模样。 看着马车离开,莫逸谨唇角的笑容渐渐消失,若不是念在兄弟多年感情甚深,也念在身为皇室能有这份兄弟情不易,更是念在他这个三弟认识若影在先,他岂会轻易放手? 也罢,缘分强求不得,只希望莫逸风往后能好好珍惜。 认识若影的人都觉得她无法与莫逸风匹配,可是他知道,若影在失忆前定是极聪明的女子,从她的眼睛和方才不经意流露出来的狡黠便可知,她若能恢复记忆定然睿智无双。 入夜,若影在紫秋的帮助下沐浴完毕,躺在床上半天都不见莫逸风前来,她又按捺不住想要去找他,而紫秋也自知拦不住便也由着她去了,只是在她出门时给她裹了一件厚厚的披风。更何况若影和莫逸风同床已不是新鲜事,三王府上下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只是都绝口不提罢了。不过紫秋知道,他们虽然同床却并未圆房。 来到雅歆轩,若影没想到莫逸风当真已经睡下,她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而后朝紫秋挥手让她回去,紫秋点了点头帮她带上了房门。 “相公……”她低声叫着他,一边脱了鞋爬上了他的床,而意外也就在此时发生了…… 74第74章 咬住他胸口【1W+】 “啊!”只听一声闷哼,莫逸风龇牙咧嘴地从床上弹坐而起,而后双手护在某处满面赤红,抬首一双黑眸带着一丝寒芒瞪向吓得呆坐在床上的若影。 原本他早已听到她进房,只是因为今日她的表现让他气恼而假装已熟睡,谁知她竟然爬上了他的床。这还不算,方才她爬向他的时候竟然一只手用力按在他的下身,他丝毫没有防备,此时痛得额头沁汗。 “相、相公……你怎么了?”若影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这才意识到方才她似乎按到了什么,可是……有这么痛吗?她也没用多大力气不是吗? “相公你好弱哦,我也只是不小心而且是轻轻地压了一下,相公的身子还真像豆腐做的。”她做了“好事”还反过来埋怨起他来,气得莫逸风瞪大了眼眸。 好不容易缓了过来,他瞪着她从齿缝中挤出一句话来:“三更半夜不睡觉,来我房间做什么?腼” “我睡不着,相公……”她正欲上前,莫逸风急忙往旁边一避,低斥出声:“滚!” 今夜怕是难以消气了,他也不再看她一眼,拉起被子自顾自睡了下去。 若影等了半晌都不见他有回应,试探着朝他的侧颜看了看,借着窗口透进来的月光,只见他的脸绷得极紧揍。 她一点一点地挪动过去,而后在他身旁躺了下去,见他又往内侧移了移,她便跟着往他身上贴去。 呼吸沉沉却不均匀,透着他余怒未消的讯息。 她干脆支起身子趴到他的身上,谁知他手肘一顶,竟是将她甩在一旁,而若影倒在床上的那一刻发出了痛苦的哀嚎。莫逸风心头一紧,急忙转过身去,而若影晃了晃脑袋蹙了蹙眉,见莫逸风转身急忙朝他怀中扑去。 “相公,我睡不着嘛。”她整个人都压在他身上,也不是她刚才的晕眩是真是假,可是见她现在强行趴在他身上的模样,他想他是着了她的道了,下一刻便他寒着脸欲将她推开:“你是没断奶吗?” 谁知若影竟是死死地抱着他不放,闻言更是大胆地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襟,在他尚未及时反应时一把拉开了他的寝衣,一双水眸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胸口良久。 “你……做什么?”莫逸风一惊,一丝不祥的预感冉冉升起,眸中一闪急忙伸手欲将寝衣拉上,可是一个脑袋却比他的手更为迅速地来到他胸口,而后一口咬住了他的胸并恶意地斯磨…… “松、松、松口!快松口!”莫逸风简直要疯了,他也不知道她何时会有这般连他都不及的速度,就好似那一夜,他根本来不及抓着柳毓璃她就一把将她推下水,就好像有着一种特殊的武功一般。 他伸手抵住她的脑袋往一旁推去,可是一碰触她头上的纱布,他又像被针扎般收回了手,而让他更瞠目结舌的是,她的舌尖有意无意地碰触他的凸点,温热酥麻感自哪一点缓缓蔓延,只是这样便让他呼吸渐渐不稳起来。 “影儿!松口!”他低声而斥,声音却透着一股连他都感觉到的动情。 若影这才放开他,而后趴在他的身上得逞地笑着,而此时她满目秋水香肩半露的模样使得莫逸风浑身燥热不堪。也就在若影突然感觉到什么蹙了蹙眉往身下看去时,莫逸风急忙将她推开并随手拿被子盖住了自己身子。 掀起被子看向胸口,他满脸阴沉,这么深的牙齿印怕是这辈子都难以消除了,他气得咬牙切齿。转眸瞪向若影,谁知眼前的景象吓得他慌了神。 “来人!请大夫!快请大夫!”他慌乱地动了动昏迷的若影,手向她脑后一探,满手的鲜血。 月挂高空,三王府里乱作一团,已入梦的大夫被秦铭快马加鞭带了过来,一路上颠簸得睡意尽失,当他来到三王府对上莫逸风布满血丝的黑眸时,吓得浑身一颤。 在大夫来之前莫逸风已经亲自给若影简单包扎了一下,虽然止住了血,可是她依旧昏迷不醒,他坐在床边一瞬不瞬地望着她,生怕有个闪失。 “三爷,姑娘是因为今日没有好生静养,所以才导致头部再次流血,睡觉时要避免碰触伤口,更不能有……激烈的动作……”说这句话时大夫下意识地看向只着一件寝衣的莫逸风。 莫逸风一心只在若影身上,也没在意大夫所言,待他注意到大夫的闪烁眼神和周福的尴尬轻咳声时,这才意识到方才大夫说了什么,一瞬间百口莫辩。 “不是你想的那样……”原本想要还自己一个清白,却在看到周围人的眼神时发现自己是越描越黑,更让他郁闷的是,大夫还补上了一句话:“三爷,这……姑娘过了这十日便好……在这十日内还是小心为上……” 莫逸风感觉唇角顿时抽搐,想要开口教训,却发现大夫一语双关,他再责备反倒是承认自己如饥似渴了,这憋屈还真是头一回。 翌日 莫逸风一早换上了朝服,可是在穿衣时总是会碰触到胸口,隐隐的疼痛还在,又似比昨日更为清晰。若不是因为她有伤在身,他岂能这般轻易饶了她。 看样子即使在战场上也不能光着膀子了,否则被人瞧见他胸口的牙印岂不让人笑话? 一想起这个就心口发堵,可是又发现对她根本无可奈何。 转眸看向若影,她还没醒,他终是担心的。转身又坐于床沿,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烧总算是退了。昨夜整个身子都像个暖炉,还出了一身的汗,大夫说不能将她移动,他便命人打来热水亲自给她擦身。也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很多时候照顾她这件事情上,他总是不愿假手于人。 虽然她并未委身于他,可是她往日总是腻在他身边,玩得一身是汗时也就趴在他身上睡着了,他也只得亲自给她沐浴,久而久之也就没了忌讳,原本等在门外手足无措的紫秋也逐渐地习以为常。 收回手轻叹一声,他沉声吩咐:“好生照顾,昨夜大夫的话你也听到了,若是醒了也不可让她跑动更不能出府,若有差池唯你是问。” 紫秋低眉信手毕恭毕敬:“是,奴婢一定好好照顾若影姑娘。” 他点了点头站起身,正欲出门之时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身走到了一旁的桌前打开置于上方的精致木盒,顿了顿后缓声道:“若是她嫌药苦,就给她吃些这个。”说出这句话时,他的脸上闪过一丝局促,而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雅歆轩。 紫秋见他走出了房门,便上前往木盒中探去,当她打开里面的油纸之时,满眼难以置信地望向匆匆离去的背影,而后又看向昏迷中的若影,须臾,唇边冉起了一层笑意。 莫逸风走在去往金銮殿的路上,伸手抚了抚胸口,真不知道她是不是属狗的,咬得还真是不轻,就连走路时都有扯痛感,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早知道就自行上些药了。昨夜他也这么想过,可是因为若影的事情让他慌了神,而后又觉得在那一处上药似乎有些…… 正这般想着,莫逸谨突然走上前扣住了他的肩,莫逸风拧眉回头见是他,这才稍稍松了松浓眉。 “下朝后宝玉轩一聚。”莫逸谨看了看周围低声道。 莫逸风抿唇点头。 他们两兄弟之间从来不需要更多言语,更不需要多问,这似乎是十几年来的默契。也因此被其他弟兄说他们虽然不是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也因此在莫逸风遭受众兄弟排挤之时莫逸谨也遭受连累,只不过莫逸谨有玄帝宠着,更有桐妃这个宠妃为母后,所以其他弟兄也就不敢太过放肆。 “方才一直见你捂着胸口,莫不是受伤了?”说话时莫逸谨还打量了一下他的胸。 “没、没事。”莫逸风眸光一闪以拳抵唇干咳了一声,被他这么一问他倒是有些浑身不自然。 莫逸谨有些怀疑地又看了他一眼,正要追问,他突然抢先开了口:“快走吧,小心上朝迟了又要落人口舌了。” 见他疾步朝金銮殿而去,莫逸谨有些纳闷。他何时这般在意是否落人口舌?往常他可是从来都不在意别人说些什么活着做些什么不是吗?看着他这般匆忙的模样,倒是有种做贼心虚之感。 莫逸谨摇了摇头不再多想,见不远处莫逸萧朝他望来,他挑眉一笑。莫逸萧抿了抿唇又看向前方的莫逸风,冷哼一声也朝金銮殿而去。 宝玉轩茶楼 莫逸风和莫逸谨坐在靠窗的雅间内,窗外是熙熙攘攘的街道,小贩的吆喝声时不时地传来,好一片繁华景象。 两人独坐在雅间内闻着淡淡的茶香倒是让人心旷神怡,只是莫逸风此时并无心饮茶,放下茶杯看向莫逸谨问道:“时不时有消息了?” 莫逸谨点了点头:“听说那老鸨出现在了江雁镇,不过只是相像,还不知道是不是。” “我马上派人去把她抓回来。”莫逸风蓦地站起身。 莫逸谨立刻扣住了手腕:“急什么,难道我早就派人秘密去抓人了,免得打草惊蛇。”见他心绪不宁地缓缓落座,忍不住轻笑,“三弟何时这般沉不住气了?” “眼看着德妃势力越来越大,我只是担心。”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抬手端起面前的茶杯放到唇边,眸光落在窗外的天际。 “这可不像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莫逸谨有些担心地看向他,见他不语,他又试探着问,“今日下朝后父皇找你说了什么?” 莫逸风缓缓敛回思绪,转头看向莫逸谨时眸中带着浓浓的担忧,将茶杯置于桌上的同时抿唇轻叹:“父皇让我带影儿入宫。” “哦?父皇与影儿不过是见了两次面,怎会……”莫逸谨满腹疑云,低眸思忖,一个念头一闪而过,惊得打翻了面前的茶杯,“下个月宫里就要选秀女,不会是父皇他……看上了影儿吧?” 即使尚未证实,莫逸谨想到这个可能还是倒抽了一口凉气。 莫逸风指尖一紧,抬眸看向莫逸谨时眸中尽是担忧。 “应该……不会吧?”他抬起茶杯递到唇边,却发现杯中已空,又将茶杯置于桌上,心头却阵阵发紧,双唇抿成了一条线。 窗外的喧闹声像是戛然而止,两人皆只听得自己沉沉的心跳声,而莫逸谨早已变了脸色:“怎么不会!一个皇帝要一个女人还不容易?更何况宫里即将选秀女,而影儿现在生性就像个孩子,又只听你的话,父皇想要得到影儿还不先把影儿哄得服服帖帖的,到时候才能让影儿自愿入宫不是吗?否则为何几次三番让你带影儿入宫?” 莫逸风抬眸看向莫逸谨,突然一声轻哼:“似乎这个做法是属于你的。” 将若影哄得服服帖帖,而后自愿离开他去二王府,不就是他的行为? 莫逸谨本是担忧不已,可是一听莫逸风这般说,顿时扰乱了方才的思绪,一瞬间噤了声。两人对视顷刻,他突然移开视线眼望着外处轻声嘀咕:“有吗?”浑然一副心虚的模样。 听得莫逸风的再次冷哼,他急忙道:“哎呀,现在不是说这个事的时候,先想想怎样才能阻止父皇把影儿纳入宫中才是。” “还是想想如何才能抓到人吧。”莫逸风淡然出声。 “难道那老鸨还比影儿重要?”莫逸谨有些气恼,若是若影真的成了玄帝的女人――他的长辈,他不疯才怪。 虽然找那老鸨至关重要,可是对莫逸谨而言,眼下不让若影入宫才是最重要的,他可不想到时候若影做了皇后,他见到若影还要自称“儿臣”。虽然……这个可能微乎其微…… “影儿暂时不会入宫。”莫逸风的声音依旧低沉有力,浑然不像方才那般带着浓浓的担忧,甚是笃定。 “为何这般肯定?”莫逸谨疑惑地看向他,眸中带着一丝窥探。 莫逸风也不瞒他,直言道:“影儿昨夜伤口处又流血还昏迷了。” “昏迷?”莫逸谨拔高了音,“那你还气定神闲地坐在这里?” 莫逸风拧眉看向他,见莫逸谨这般超乎寻常的在意,虽然心里不舒坦,但是也没有前段时日那般激烈。他从来都是个心思缜密之人,自然明白莫逸谨并无心与他相争,否则用他平日里那种哄女人的手段,若影早已成了他的女人也说不定。虽然他总是开口闭口影儿影儿地叫唤着,且对若影极好,但他也知分寸,并未做出逾矩之事,这也是莫逸风为何会这般信任莫逸谨的原因。 “大夫说没事,只要这段时日好生静养在府中便好。”他道。 莫逸谨想了想,依旧不放心,蓦地站起身:“不行,我要去看看,别又是被你给打了才昏迷的。” 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莫逸风扯了扯唇角,他何时成了个易对若影动粗之人?上次也只是为了教训她不听他的告诫硬闯禁地而已,倒是没想到若影把状告到了莫逸谨处,现在只要若影有个风寒脑热,莫逸谨全都怪到了他的头上。 有了莫逸谨这个大靠山,那丫头往后还真是要骑到他头上了。 思及此,他无奈轻摇了头,事实上对于若影的包容他早已没了界限,只要她不碰触他的底线。 雅歆轩门口,莫逸谨被红玉和绿翠两个丫头拦在了门外,气得他一下子没了往日的好脾气,对着这两个丫头就是一顿教训:“影儿不是住在月影阁吗?为何跑到你们三爷的雅歆轩来了?” “这个……”红玉和绿翠咬了咬唇不知该如何解释。 “还不让开。”他低吼了一声。 “二爷,这……不太方便吧,若影姑娘刚才醒了之后喝完药又躺下了。”红玉小心翼翼地回道。 莫逸谨一听瞪大了眼眸:“躺、躺下了?你是说……她昨夜都住在这里?”见她们对视了一眼后点了点头,他难以置信地又问,“和你们三爷一起住在这里?” 红玉一怔,随后又点了点头。 莫逸谨差点就要眼前一黑晕过去。都说他风流,莫逸风洁身自好,可是这个现象是洁身自好的表现吗?虽然若影暂居三王府,可是他二人并未成亲,若影也不是青楼女子,他怎能如此随意地就与若影同居一室? 他的影儿!他的影儿的清白啊!就这么毁在所谓的正人君子手里了! “二哥。”就在这时,莫逸风终于也回到了府中,方才想要赶上莫逸谨,谁知他早已不见了人影,直至回到这里才看见他。 “莫逸风!”莫逸谨正为若影抱不平,莫逸风适时出现了,也就成了他教训的对象,拉着他的衣领咬牙切齿,“你、你这个风流鬼!” “风流鬼?这似乎是二哥的称呼。”莫逸风不咸不淡地拉开他的手。 莫逸谨气得火冒三丈:“你还狡辩!你居然把纯洁的影儿骗到了你的卧房你的床上!你明知道影儿什么都不懂还这么骗他,你这是趁人之危!” 一旁的红玉和绿翠偷偷对视了一眼后皆退至一旁垂眸不敢吱声。 “二哥说的什么话,我何时成这样的人了?”莫逸风倍感冤枉,从第一次他与若影同榻开始便不是他所强求的,而他不睡在她旁边时她便整夜都不安生,如今却成了莫逸谨口中的乘人之危夺人清白的小人。 “事实都摆在眼前了,你还不承认!”莫逸谨气得语调渐高。 紫秋听到外面的吵闹声,便从房内走了出来,看见莫逸风和莫逸谨站在门口,而一旁的红玉和绿翠局促地站在一旁,心生疑惑之时上前给他们二人行了礼。 “影儿可醒?”莫逸风避开莫逸谨眼底的迸发的锋芒看向紫秋。 紫秋看了看怒火冲天的莫逸谨,回眸对莫逸风道:“醒过了,服了药又睡下了。” “无缘无故怎会突然又一病不起了?什么时候的事?”莫逸谨见在莫逸风身上问不出一个所以然来,便转头问紫秋,脸上同时染了一层寒霜。 紫秋转眸看向莫逸风,见他没有阻止便一五一十地回道:“回二爷的话,若影姑娘是昨夜头部大出血所以晕倒了,那时奴婢们都睡下了,还是三爷让人去请的大夫,大夫说……” 莫逸谨也不等紫秋说完,蓦地转头瞪向莫逸风,再次拉着他的衣襟一字一句从齿缝中挤出:“莫逸风!你这个禽兽!影儿都这样了,你居然还能欲火焚身地把她害得大出血!” 莫逸风一瞬间面色通红,这句话没头没尾的听来简直太惹人遐想了。 “放手!”莫逸风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二爷二爷!”紫秋急忙上前劝阻,“二爷别误会了三爷,大夫说若影姑娘之所以突然大出血,是因为白天没有好生静养,马车颠簸再加上玩得过于兴奋,便导致了原本就未愈的伤口再次出血了,只要这几日好好躺在床上休息便可恢复了。” 莫逸谨闻言这才松开了莫逸风,见他用一副冤枉好人的眼神看着他,不由地冷哼:“若是原本就没有受伤,又怎会再次大出血?罪魁祸首还是你。” 莫逸风暗暗吸了一口气,气愤又无奈地看着他满眼的责备,最终还是忍了下去。 “我去看看影儿,你们让开!”伸手将挡在门口的几人推开,莫逸谨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莫逸风轻叹一声,便也提步跟了上去。 走到床榻边,莫逸谨看着毫无生气的若影心里难受至极,方才的愤懑在看见若影的那一刻已转为百味杂陈。 两人静静地站在床边,谁都没有说话,而莫逸风低垂了眉眼紧抿了双唇。 若影似乎是又梦到了什么,突然间睁开了眼眸,满眼的惶恐。 “影儿!”两人异口同声。 若影渐渐敛回思绪,艰难地转头看向床边,顷刻之后淡淡勾起了一抹笑:“二哥……” 莫逸风眼底一黯,心头一空,转眸看向欣喜若狂的莫逸谨越过他又上前了一步,见他正欲将她扶起,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态,莫逸风突然大步上前扣住莫逸谨的肩,在莫逸谨的疑惑眸光中,他坐到床头小心翼翼地将若影从床上扶起,随后让她靠在他的胸口。 也顾不得莫逸谨的冷哼再次响起,他垂眸看向若影低问:“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头痛?” 若影刚摇了摇头,却突然一阵晕眩,也痛得她更是苍白了脸色。 “别动,这几日都不要乱动,好好在床上养伤。”莫逸风急忙覆上她的脸,不让她动弹。 若影抬手覆上自己头上的纱布,好像又厚了几层。 昨夜在来找莫逸风时,她便觉得头有些晕眩,但是她也没有在意,可是在与莫逸风闹腾之后被他伸手一推,她便没了意识,醒来时才知自己又昏迷了一夜。不过再次睁开眼时能看见莫逸风和莫逸谨,还是让她欣喜的。 “影儿,是不是头痛啊?”见她不说话,莫逸谨很是担忧。 若影不敢再摇头,只是弯眸笑言:“不痛了,看到二哥就不痛了。” 莫逸谨闻言一扫之前的阴霾,脸上堆满了笑意:“瞧着嘴甜的,二哥的心都要融化了。” 而此时正抱着若影的莫逸风脸色一阵比一阵阴沉,若不是念在她有伤在身,估计他早已将她推开。 “好了,你这几日都乖乖躺着,否则伤口再出血我可不管你。”莫逸风沉声一语正要将她放倒,她却死死地拉着她不放,眸光却落在莫逸谨身上,“可是二哥说要陪我放纸鸢的。” “放什么纸鸢,等伤好了再说。”莫逸风的语气带着一丝怒意,可是在旁人听来却是醋意更多些。 见若影失望地看向莫逸谨,莫逸谨笑着安慰道:“影儿听话好好养伤,等你伤好了之后别说放纸鸢,做什么都行。” “做什么都行?”若影眸光一亮,见莫逸谨连连点头,她急忙道,“那我可以再见见皇上吗?” 莫逸谨和莫逸风二人脸色均是一边,对视了一眼后均朝她看去。若影不知他们心中所想,只是讪讪一笑道:“皇上跟我说,若是我下次再进宫的话,她就让人给我做好多好多我爱吃的东西。” 闻言,他们均是长长松了口气。 “你要吃什么我让人去做,也不是非得要进宫才行。”莫逸风将她放倒后替她盖上了被子。 莫逸谨急忙接上了话:“是啊,若是三王府的东西你不喜欢,还有二哥府上呢,一定会让影儿满意的,若是影儿还不喜欢,二哥就去外面找,做什么进宫呢?” 若影却撇了撇嘴道:“可是我想见皇上啊……” “什么?”二人惊愕出声,满眼的难以置信。 “你们怎么了?”若影眨了眨眼看向他们二人。 两人面面相觑没有开口,心中却只盼自己想多了,她并没有其他意思。 更何况她如今不过是八岁孩童的心智,又能有什么意思呢?或许她只是想在他们的父皇身上找寻父爱而已。 他们这般想着,倒也松了口气。 若影养伤几日,莫逸风终于肯让她自己在府中的花园内走动了,只是每一次他都要陪在她身边,下雨天便是怎么都不让她出房门,为了方便照顾她,若影也暂时没有从莫逸风的卧房搬出去。 雨后的天气带着一丝丝青草和鲜花的清香,站在庭院中闭眸深吸了一口气,心情也异常的舒畅。而雨后的百花上依旧带着雨水,却因为府上下人的照顾,一花一草都没有被雨水伤害到一丝一毫,反倒是更娇艳了几分。 “若影姑娘,外面凉,把披风披上吧。”紫秋拿着一件火红色的披风披在若影的肩上并为她系上了带子,虽然若影不喜这般累赘,可是她心里清楚,若是她不依从的话,那位现坐在院中正看着兵书却时不时偷看她的男人可就会马上放下书拉着她回房不让她出来了。 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她故意面向莫逸风在不远处站着,而后者终于装不下去了,暗暗瞥了她几眼后终是将眸光朝她递来。对上他的视线的同时,她弯起眉眼盈盈一笑,一副得逞的模样。 “看什么?”伴着带有生命气息的清香,他那醇厚的声音更为动听。 “那相公又看什么?都偷看了我好久了。”若影一身月色锦衣披着一件火红色披风,头上挽着简单的发髻,上面插着莫逸风给她买的玉兔发簪,此时正盈盈笑着缓步朝莫逸风走去,虽然头上依旧缠着一圈纱布,可是完全掩盖不住她倾城之姿。 莫逸风看得失了神,每当若影靠近他一步,他的心竟是跳动得越发激烈。 “相公!”直到若影来到他跟前在他面前挥了挥手,他才如梦惊醒。 可即使是清醒了,心口的强烈撞击感却依旧存在。 深吸了一口气,他伸手拉着她坐于他对面,见她今日心情格外好,不由地也跟着愉悦起来,随手拿起一个点心放入她口中提醒道:“记住,在伤好之前不要乱跑,要是不听话,就罚你呆在房间不准出来。” 若影一边吃着一边还不满地拧眉:“相公为什么一直罚我?秦铭都没有被相公罚过。” 久站于旁的秦铭原本差点要打盹儿,听若影这么一说一下子精神一怔,睁大了眼眸看向她与莫逸风,却见一旁的紫秋抿唇强忍着笑意。而莫逸风被她的样子和语调给逗乐了,可也只是低低一笑,宠溺地笑着睨了她一眼:“秦铭又没犯错,我罚他做什么?” 若影扬了扬眉看向秦铭:“他刚才站着都梦周公去了。” 秦铭心头一慌,这丫头怎能这般没有良心,平日里他可没少护着他,如今她与莫逸风雨过天晴了,她倒是用她的火眼金睛出卖于他了。 莫逸风转眸睨了秦铭一眼,见秦铭满脸红透干笑着不知该如何解释,又见若影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不由地暗笑,而后却道:“我可没看到。” 秦铭满眼的难以置信,莫逸风竟然会在若影跟前帮他说话。而若影显然是失望之极,全然一副吃瘪的模样。 “相公真偏心。”若影趴在院中的石桌上生气了闷气。 莫逸风轻笑着摇了摇头,取过一旁的茶杯送到她面前,若影则慢慢扬起头也不动手,就着杯沿喝了几口,而后又趴在石桌上。 “想睡了?”莫逸风放下茶杯语气轻柔,转眸对紫秋道,“送姑娘回房休息。” “我不要回房。”若影突然直起身表示抗议。 “桌上凉,既然你想休息,不如回房躺床上去。”莫逸风故意道。 若影看着他眼底的笑意,这才知道自己又上当受骗了,气呼呼地哼了一声,可只是须臾功夫,她眸中突然精光一闪并站起了身,而后站在莫逸风跟前眉目含笑地望着他。 就在莫逸风的疑惑中,若影突然一个转身,而后身子朝他怀中一躺并深受勾住了他的脖子。 众目睽睽之下这样的举动未免大胆,可偏偏发生在若影身上却是这般自然。 “哎!”若影闭眸坐在他腿上靠在他胸口闻了闻之后长叹一声,“虽然没有奶香,可总比石桌强一些,也暖和。” 一旁传来紫秋和秦铭的窃窃低笑,莫逸风却是唇角一扯。躺在他怀里竟然还嫌东嫌西,而他的身子竟是和那石桌拿来比较了,更何况,他又不是女人,哪里来的奶香。即使是女人,也不是个个都有奶香。 想了想,又觉好笑,便也没有与她计较,只是任凭她躺在他的怀中渐渐入睡。 伤了头部的这几日,她总比常人嗜睡,可是大夫也说这样也能尽早让她痊愈,他便也放心了许多。 不远处,柳毓璃站在树下迟迟没有迈开步子朝莫逸风走去,心头像被无数根银针扎着,难受至极。袖中的指尖渐渐收紧,脸色从刚入府的红润变为了苍白如纸。 方才在踏入三王府的大门时,她因为自己依旧能在三王府自由出入而欣喜,可是看到眼前的景象,她宁愿自己是被通报后再过来,至少不会看到这般刺眼的一幕。 一旁的贴身丫鬟春兰不敢多言半句,偷偷看了她几眼后转眸朝不远处正要过来的周福递了个眼色,周福慌忙朝莫逸风走去。 方才听到家丁来报说柳毓璃来府上了,他已经立刻赶了过来,可终究还是迟了一步。 周福走到莫逸风身边低语了几句,莫逸风脸色一变,立刻欲站起身,可因为若影而有坐了下去,低眸见她似乎已经睡了,他将她打横抱起转身往卧房走去,临走朝周福吩咐了一句,周福躬身点头应声。 不远处的柳毓璃见莫逸风竟然将若影抱去了身后的卧房,原本苍白的脸色更是沉了几分。他竟然让她留在雅歆轩,而且还让她睡在他房间。即使他们已经相识十多年青梅竹马,她都未曾去过他的房间,而那个叫若影的女子竟然还能睡他的床。 她怔怔地失了神,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直到感觉有人在叫她,她才发现周福已经来到了她的跟前,并且退身一旁让她过去,说是莫逸风的话。 过去?看他们如何相爱吗? 苦涩自心底蔓延开,直到看见莫逸风从房间里出来并关上了房门后朝她看来,她才缓缓迈开步子朝他走去。 紫秋原本想要离开,可终究还是留了下来,秀眉紧锁透着一丝不悦。 “身子可好些了?”莫逸风缓缓提步在她面前站定后问道。 柳毓璃浅浅勾唇带着一丝苦涩:“都这么多天了怎会不好。” 莫逸风眼底划过一丝不自在,终是轻叹一声拉着她坐下:“原本是要去看看你,可是担心令父会因为我而迁怒于你,便也打消了念头。” “哦?是吗?”柳毓璃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眼底的苦涩更浓了几分。 “毓璃。”她的柔弱是他难以抗拒的,也是他对她不忍的地方,伸手拉住她的手置于自己掌中,用自己的热度表达着他的心之所向。 75第75章 跟毓璃道歉 一旁的紫秋看得心急,真恨不得立刻跑去房间把若影叫醒,否则她的相公可就要被别人抢走了。 柳毓璃犹豫了一下,终是缓缓将自己的手从他掌中抽出:“逸风哥哥曾经的话还当真吗?” 莫逸风一怔,而后才想起他曾对她说“谁都无法取代她在他心中的位置”,如今她这般问他倒是让他错愕不已,愣忡半晌,他心头一抹悸动:“自是当真,只要毓璃的心里还有我。” 柳毓璃凝眸看他,眼底带着一丝探究,而后看向紧闭的房门低低开口:“那她呢?” 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莫逸风的欣喜情绪渐渐转为为难,转眸看向柳毓璃后再次拉住她的手解释:“她是因为我才导致落下头疾……腼” “逸风哥哥是因为愧疚,还是因为已经……日久生情了?”柳毓璃再次看向他,眸底染上沉痛与低落。 莫逸风手上一僵,眼底闪过一丝震惊,稍纵即逝,紧了紧她柔若无骨的手,淡淡笑言:“说什么傻话,我说过从你第一个开口叫本王‘逸风哥哥’的那一日起,你便是我一生要守护的女子,谁都替代不了。这是命中注定,你我必结良缘。” 柳毓璃眸光一闪,手心竟是沁出了汗,抬眼已湿了眼眶,带着点点惶恐缓声开口:“只是因为我是第一个叫你‘逸风哥哥’,所以成了谁都无法替代在逸风哥哥心中地位的人?若是当初毓璃没有这么叫呢?逸风哥哥会不会喜欢上毓璃?揍” 莫逸风再次眸底冉起一瞬的惊愕,因为这个问题他似乎没有想过。 若是当初她没有这么叫他,他还会爱上她吗?若是第一个这么叫他的人是别的女子,他同样会这般呵护那个女子吗?似乎他也找不到答案。凝眸看向眼前带着期盼的柳毓璃,沉默半晌,他淡淡勾唇:“那当初毓璃为何会从‘三殿下’改叫‘逸风哥哥’了?” 他的声音低沉充满了磁性,可是他的话却让柳毓璃浑身一僵。低垂了眉眼眸光微闪,却怎么都无法说出个所以然来。 “看,你也不知道为何不是吗?既然如此就不要想了,事实摆在眼前,我定会遵守承诺护你一生。”莫逸风抬手将低垂眉眼心思沉沉的柳毓璃的额前碎发捋到耳后。 柳毓璃抬眼莞尔一笑,便不再说什么。 紫秋站在一旁看着眼前“恩爱”的一幕气得快拧烂了自己的衣服,抬眸看向对面的秦铭,只见他对她抿唇摇了摇头,紫秋咬了咬唇蹙眉暗哼。 “来,吃些点心,新请的厨子手艺倒是不错。”莫逸风伸手从玉盘中取来一块糕点递给柳毓璃。 柳毓璃闻到味道后脸色一变,咬了咬唇低声道:“逸风哥哥忘了吗?毓璃不喜欢桂花的味道。” 莫逸风身子一僵,手中拿着的桂花糕顿在半空。 紫秋暗暗一笑,立刻上前端起玉盘道:“爷,这是若影姑娘最爱的桂花糕,奴婢还是拿去房中等若影姑娘醒了之后再吃吧,若是被若影姑娘看见少了一块,想必又要跟爷生气了。” 紫秋一口一句若影姑娘听得柳毓璃心口像扎了刺,而她的话分明就是影射着什么,柳毓璃又岂会听不出。 莫逸风现在只觉得手中的桂花糕扎手,紫秋上前说要撤走桂花糕,他便也没有细想她中深意,将手中的桂花糕放进盘中之后点了点头:“拿进去吧。” 柳毓璃脸色再次一白。 拿进去?他的房间?然后等若影醒来再吃? 待莫逸风转眸看向柳毓璃时,心头一紧,紧了紧指尖沉声解释:“刚才她睡着了,她有自己的房间,不是住这里。”话音落,他又觉得越说越乱,又急忙补充道,“你也知道她现在失忆了,根本就是个孩子心性。” “逸风哥哥对她当真是好。”柳毓璃唇角笑着,可是眼底却苦味浓浓。 “毓璃,我说过,没有人会胜于你。”莫逸风的语气似乎带着一抹急切。 柳毓璃再次扯了扯唇角点头。 即便是普通人家,男人也不可能只有一妻,莫逸萧他已经有了萧贝月这个永王妃,而且是玄帝赐婚,她要当正王妃是绝对不可能的,可是她堂堂兵部尚书千金,怎能做人侧室小妾? 抬眼看向莫逸风,脑海中盘旋着他方才所言,眼底渐渐染了笑意。 若影醒来之时已经是酉时,下了床之后朝外喊了一声,紫秋急忙应声走了进来。 “姑娘可醒了。”紫秋满脸的担忧,看得若影满腹疑云,在紫秋帮她梳妆之时忍不住问:“怎么了?” 听她这般问着,紫秋沉吟了顷刻终是开口道:“柳小姐来找三爷了,现在正与咱们爷一同用膳呢。” 若影一听,就好似自己的东西要被人抢走了,立刻朝门口跑去,紫秋一看急忙将她拉住:“若影姑娘,您若是这样过去,爷会生气的。” 闻言,她脚下一顿,强忍着心口的怒气让紫秋迅速为其梳妆,而后疾步朝用膳房而去。 当她踏入用膳房的那一刻,满腔的怒火熊熊燃烧,若是若影现在能看到自己的模样,定是清晰地看到自己原本的一双水眸都已赤红。 “做什么跑这么急?”见若影急匆匆而来,原本正与柳毓璃说话的莫逸风拧了眉。 若影也没有回答他的话,一步一步朝柳毓璃走去,而身后的紫秋则是垂着头不敢多看莫逸风一眼,静静地退至一旁。 周福已经命人取来了碗筷盛了饭放在莫逸风右侧的位置,见若影满脸怒气,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笑着开口:“若影姑娘,快用晚膳吧,爷等了姑娘许久,见姑娘睡得沉便先行用膳了。” 柳毓璃见周福对若影毕恭毕敬的模样脸色微微一变,放下筷子的同时唇角微微上扬,缓缓起身面向若影柔声开口:“若影姑娘可好些了?我今日是特来看望你的。” “谁要你看!”若影瞪大了眸子满身的寒凉,“谁让你坐我位子的?” 柳毓璃的笑容一僵,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我……我不知道这是若影姑娘的位子,对不起,我……” “影儿!”莫逸风坐在位子上没有动,只是骤然怒目冷斥,“不准胡闹,坐下!” 周福也急忙拉开莫逸风右侧的座位,示意她过去坐。 可是若影又岂会妥协,仍是站在柳毓璃跟前紧握着拳警告她:“马上走!我不想看见你!不准你坐我位子,不准你来三王府,滚出去!” “啪!”一声巨响,莫逸风从位子上站起身走到若影跟前,见若影越来越无法无天,他心口的怒气一下子窜了上来:“跟毓璃道歉。” 若影难以置信地看向对她怒目冷言的莫逸风,因为愤怒和委屈,身子都开始微微发颤。 柳毓璃转头拉住莫逸风的手臂,双眸含泪却牵扯出一抹笑容好言相劝:“逸风哥哥,不要为了我伤了和气,我坐别处就是了。” “谁让你叫‘逸风哥哥’的,不准你叫!”若影一听柳毓璃这般叫着莫逸风,心里难受至极,怒气上来也忘了头上的伤是因何而来,不管不顾地冲上前拉开她的手,“放开你的脏手!” 柳毓璃身子一踉跄,差点就要摔下去,莫逸风急忙伸臂将她拥入怀中,才免得她摔到地上去,转眸瞪向若影伸手欲将她推开,可是当他看见她额头的伤时,不由地手上一顿,可语气却更生冷了几分:“不想用膳就回房去。” 若影正要反驳,身后的紫秋上前暗暗扯了扯她的衣袖,她回头看了紫秋一眼,见她对自己使了个眼色,这才咬了咬唇强忍下来,可是眸中已是一片湿润。 柳毓璃依旧站在原地,方才还以为莫逸风会将若影推开,谁知道关键时刻还是收了手,虽然心底还是有些失望,可是当莫逸风将她护在怀中时还是让她欣喜的。 莫逸风看着若影这幅模样,无奈地紧抿了双唇,转眸示意周福,周福点了点头,同其他奴才一起将原本柳毓璃面前的碗筷和欲安排若影所做位子前的碗筷换了换。 柳毓璃眸中闪过震惊,转眸看向莫逸风,而莫逸风则松开了她之后低声道:“委屈你了……是我没有管教好她。” 莫逸风的话音刚落,柳毓璃莞尔一笑:“逸风哥哥哪儿的话,只不过一个用膳的位子而已,只要毓璃在逸风哥哥心里的位子不变,其它的委屈算得了什么?” ――――――以下字数不收费―――――― 红袖评论区总是抽风,燕子无法回复所有人,所以在此叩谢各位。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感激大家,唯独跟大家说一句,双休日也都是两更。 13545388688*5朵,随夏,843956133,浔阳月,花亭 76第76章 晚上睡哪儿 她淡笑着绕过瞪着她的毓璃走到另一侧的位子上,款款落座。 莫逸风满含歉意地看着柳毓璃,见她并不介怀,心底的歉意更浓,蓦地转头看向若影,脸上的柔情消失殆尽:“还不快坐下好好用膳。” 若影只感觉心头堵得慌,恨不得将桌子掀了。低头看了看方才被柳毓璃坐过的位子,抬起脚便将它踢倒在一旁。 莫逸风真感觉平日里是将她宠坏了,才导致她这般无法无天,若不是念在她现在有伤在身,他定是会家法伺候。 紫秋和周福见状急忙将被踢倒的凳子拿开,而后将另一个未被柳毓璃坐过的凳子放置在她身侧,若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觉得心里好受了许多。而莫逸风则沉着脸想要发火却又隐忍了下来腼。 柳毓璃见莫逸风竟是任由若影胡闹,再次震惊的同时心头浓浓酸意,放在腿上的指尖渐渐收紧,而脸上却是云淡风轻。可是当周福还命人将她面前的菜调换了位置时,她的脸色微微一变。今日莫逸风留她在此用晚膳,她以为桌上的菜都是为她所准备,难道…… 思及此,心头的酸意越发浓烈起来。 直到面前有人给她夹菜,她才回过神来看向给她夹菜之人揍。 “尝尝看,是不是你喜欢的口味。”莫逸风淡笑着将才放入她碗中。 她弯眸一笑:“谢谢逸风哥哥。” “不准你叫‘逸风哥哥’听到没有?”若影只感觉这个称呼自柳毓璃口中叫出时格外刺耳,恨不得拿东西堵上她的嘴。 “够了!再胡闹就不准吃了。”莫逸风对若影的忍耐在今日似乎到了极限,平日里她怎么无理取闹他都是一笑置之,可是今日她这般对柳毓璃,让他难以控制地怒火上窜。 若影也看出了今夜的莫逸风和平日里的莫逸风似乎截然不同,平时他从来都不会大声吼她,即使她犯了错他也是笑着拿戒尺打她,可是一旦碰到柳毓璃他就像变了个人。 她撇了撇嘴眼泪充盈了眼眶,很想忍住,可是终究还是没能阻止豆大的眼泪滑落下来。 紫秋见状慌了神,早知道就不告诉她柳毓璃在这里了,只是她始终担心柳毓璃再与莫逸风走近的话,若影便会没了位置。见她如此模样,紫秋急忙上前用锦帕擦拭着若影的泪水:“若影姑娘别哭,大夫说了不能情绪激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的,别哭了……” 紫秋虽是安慰着若影,可是每一句每一字都是说给一旁的莫逸风所听,一旁的周福见状也急忙附和:“是啊是啊,可不能再流血晕倒了,否则神医都难医了。” 莫逸风听了他们二人的话,顿时脸色一变,抿了抿唇眸中闪过一丝慌乱,伸手拿起筷子夹了菜到她碗中,语气低柔了几分:“快吃,吃完了才有力气哭。” 原本正担心着若影的紫秋和周福听到莫逸风这么一说顿时惊愕在原地,而正哭着的若影也是怔怔地看着他,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这是在安慰人吗?还真没见过这么安慰人的。 柳毓璃也因震惊而愣住了,手中拿着筷子夹着方才莫逸风给她的菜顿在半空。 一瞬间用膳房内静寂无声。 莫逸风也意识到了自己方才所言有些让人汗颜,不由地局促起来。 “相公……”就在这时,若影带着沙哑的声音自他耳畔响起,转眸对上她的泪眼,只见她依旧楚楚可怜地看着他,却没有动饭菜一下。 莫逸风看着她头缠纱布拧眉泪眼横秋的模样,不由地轻叹一声,放下筷子拿起她的碗筷,而后夹了一小筷子菜送到她唇边。若影抽泣着缓缓张开嘴,那菜便被送入口中。 看着莫逸风亲自给若影喂食,一旁的柳毓璃呆滞在原地,若不是她亲眼所见,她怎能相信眼前的人就是众人口中喜怒不形于色、冷血无情的三王爷莫逸风? 时间恍若静止,可是她心头的闷堵感却越发清晰。看着他一口一口地喂着她吃饭,她已然没了胃口。缓缓放下筷子看向莫逸风,他却根本没有注意到她,仿若她只是无关紧要的存在。 而莫逸风显然是完全知道若影喜欢吃什么,那一碗红烧肉,每一次夹到她碗里都是精挑的连着骨头的肉,她吐出了骨头,一旁的紫秋便用盘子接住,哪里像个寄住在王府之人,分明就是像公主一般被捧在手里。 若影一碗饭吃完后,莫逸风自己都没有吃上一口,放下碗筷,他还细细地帮她用锦帕擦嘴,这般细心,谁曾有过这样的待遇? 直到手心处传来刺痛,柳毓璃低头一看,指甲近乎嵌入掌心。 “回房早点睡觉。”莫逸风将锦帕给了紫秋之后对若影说道。 若影这才觉得心里好受了些,见他碗中丝毫未动,她摇了摇头:“等相公吃完一起回房睡觉。” 只听“啪嗒”一声,众人遁声望去,柳毓璃的贴身丫鬟春兰正慌忙捡起柳毓璃掉落在地上的筷子,莫逸风这才意识到问题,想要解释却不知如何开口,立刻吩咐周福重新准备一副筷子。 “不用了。”柳毓璃从位子上起身对莫逸风福了福身子,“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莫逸风看了看她碗中未动过的饭菜,心头顿时一紧,慌忙拉住她的手臂:“毓璃,不是你想的那样。” “相公!”见莫逸风拉着柳毓璃不放,若影顿时急了。 听到若影的声音,莫逸风更觉若影是故意添乱,正要训斥她,柳毓璃抢先开了口:“相公?毓璃一直好奇……若影姑娘为何会叫逸风哥哥相公呢?” “因为……”莫逸风百口莫辩。 若不是得到他的默许,若影又岂能这般叫他,柳毓璃又岂会不懂这个道理。 就在柳毓璃要挣脱他的手时,莫逸风立刻道:“你也知道,她就是孩子心性,等她恢复了记忆就不会了。” “恢复记忆?若是她一辈子都不恢复记忆呢?”柳毓璃转眸看他,眸光灼灼带着丝丝质问。 莫逸风凝眸看着她缓缓拧了眉心,双唇抿成了一条线,久久未语。柳毓璃原本很是不甘,却在看到莫逸风的脸色时心头渐渐绞紧,冉起一抹慌乱。 若影看着眼前的景象顿时噤了声,一瞬间感觉莫逸风周身骤寒,吓得她连想将柳毓璃赶出去的念头都抛诸在脑后。 一旁的紫秋和周福互看了一眼,主子没有说话他们都不敢开口,低垂了眉眼看着地面,却发现被这个气氛搅得心慌意乱,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柳毓璃移开视线眸光渐渐转为失落,抬眼已是湿润一片,强自挤出一抹笑意,却更显苦涩。莫逸风心头一怔,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竟是对柳毓璃动了怒,就连他自己都有些难以置信。 “周福。”他转头朝周福沉声开口。 “爷。”周福不敢怠慢,急忙上前一步走到莫逸风更强。 莫逸风看了看若影,最后将视线落在柳毓璃身上,话却是对周福说着:“将雅歆轩内所有属于若影姑娘的东西都撤回月影阁。” 周福一怔,顷刻后立刻躬身点头:“是,奴才这就去。” 柳毓璃与莫逸风视线相撞,沉默半晌,终是意识到了方才他说了什么,一时间竟是心头雀跃不已。 若影撇了撇嘴看向莫逸风,见他始终都看着柳毓璃,心头失落万分,拉着他的衣袖便问:“相公,那我今晚睡哪儿?” 虽是一句极其普通的话,可是在柳毓璃听来是那般暧昧不清,不由地再次蹙了娥眉。 “回你自己房间。”莫逸风没有理会她拉着他衣袖的手,只是淡淡回了一句,丝毫没了平日里对她的软言细语。 “那她睡哪里?”若影不服气,骤然起身指向柳毓璃。 莫逸风对她的无礼很是不满,瞪了他一眼后怒声开口:“莫若影!不要得寸进尺。” 他竟是连名带姓地叫她,这是第一次。若影不由地再次泪眼朦胧,见他一直呵护着柳毓璃,她一气之下便转身跑了出去。莫逸风眸中闪过一丝慌乱,却稍纵即逝,紫秋见状急忙追了上去。 柳毓璃看向若影的背影,低低问道:“会不会出什么事?” 莫逸风抿了抿唇:“就是耍小孩子脾气,过一会儿就好了。” 柳毓璃转身看向她莞尔一笑:“莫若影?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公主,也不知皇上会不会给她找个驸马呢?” 77第77章 头疾再发作 柳毓璃转身看向她莞尔一笑:“莫若影?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公主,不知道皇上会不会给她找个驸马呢?” 柳毓璃话音刚落,莫逸风身子骤然一僵,回头朝她看去,见她冲他柔柔一笑,他抿了抿唇沉默顷刻后扯了扯唇角,而当他再次将视线落在门外之时,眸底染上一抹忧虑的情愫。 若是他的父皇当真给她找个驸马,她会如何?莫逸风自己也无法想象。若影从来都只愿黏着他,对旁人都心存防备之心,他虽然因为她这一点而放心,可也因为这一点而担忧。 当初他将她接回府的原因他心里清楚,如今他的毓璃终于决定不顾父母之命与他共同面对将来的一切,他也该对若影放手了不是吗?更何况无论是他父皇还是莫逸谨,都十分喜欢若影,她将来也定会有好归宿。可是……为何心里还是不安?因为他们相处了这段时间,他已经习惯了她的存在?还是因为她如今记忆尚未恢复,所以他才不放心? “逸风哥哥,在想什么?”柳毓璃拉了拉莫逸风的衣袖,眼底带着一丝揣测腼。 莫逸风骤然敛回思绪,看着柳毓璃纯净的眼眸,反手拉住她的手勾了勾唇角。如今他真正需要的人在他眼前,还有什么好多虑的?若影只不过是他捡回府的一个小丫头,他也没有亏待过她,若是她愿意,他会给她准备丰厚的嫁妆让她风风光光地自三王府出嫁,若是她不愿意……那么为了毓璃,他也不会留情。 月上高空,星光满天 两道身影在花前月下缓缓走着,柳毓璃抬眸看向一旁的莫逸风,心里竟是满足的。她以为只有得到太子妃之位才能让她高兴,可是今夜她的心情无比的舒畅,她心里很清楚原因所在揍。 原本想要问莫逸风让若影在三王府住到几时,可是而后一想又觉得不妥,终是将话咽了下去,而且若影离开三王府也是迟早之事,她也不急于一时。 一阵风吹来,柳毓璃身子一抖。 “很晚了,我让人送你回柳府。”他的声音幽幽传来,使得正心有打算的柳毓璃愣忡地抬眸看着他,她以为他会留她在府中,她以为…… 见柳毓璃神色,莫逸风伸臂将其揽进怀中:“我不想让人误会你,只要你愿意,等过段时间我会让父皇赐婚,八抬大轿娶你过门,无论父皇是否同意,我莫逸风定会娶你柳毓璃为妻,到时候我们就能日夜不分离。” 娶她为妻?正王妃? 柳毓璃听着他的心跳唇角渐渐上扬,只是……若是让他知道了她当初会叫他“逸风哥哥”的真相,他还会娶她吗?还会让她做三王妃吗? 思及此,她心头难免担忧,可是而后一想,到时候她已名正言顺做了三王妃,成了他名副其实的妻子,人都是他的了,他又怎会计较这些?只是一个称呼而已不是吗? 这般想着,她再次展露了笑颜。 可在他将她放开的那一刻,她的眼底染上一抹哀怨:“怕人家误会毓璃?那逸风哥哥怎么不怕人家误会若影姑娘?” 莫逸风一怔,转瞬笑言:“她怎能跟你比?” 柳毓璃闻言再次笑开,抬手给他一记粉拳:“刚才说什么‘日夜不分离’,哪有这样说的。” “难道不是吗?你到时候嫁给我,白天我下了朝,便可以陪你去咱们的幽情谷,到了夜里……”见柳毓璃脸色绯红地捂住他的口,莫逸风失笑,那笑声在三王府幽幽蔓延,直刺一个人的心口,痛得鲜血淋漓。 “若影姑娘,回房吧,这里风大。”紫秋不忍若影难过,也怕她因为冲动而惹怒了莫逸风,伸手帮她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扳过她的身子。 出乎意料的是,若影并没有闹腾,只是静静地转身离开了。 月影阁 若影静静地躺在床上,眼角的一丝温热无声地划过脸颊,紫秋心疼她,伸手为其拭泪,就在她要落下帐幔之时,若影突然扯住了她的衣角,她转头望去,之间若影的一双水眸已经红肿,却仍不失明亮。 “姑娘要什么?”紫秋俯身问她。 若影摇了摇头,却不放开她的衣角,低哑着声音问她:“紫秋,相公是不是准备不要我了?” 紫秋心口一撞,慌忙蹲下身子拉着她的手安慰:“若影姑娘放心,三爷不会不要你的。” “可是相公不喜欢我,他喜欢柳毓璃对吗?”她喃喃开口,满含浓浓凄楚。 紫秋扯出一抹笑拍了拍她的手:“怎么会,三爷即使再喜欢那个柳毓璃,也不会不喜欢若影姑娘的。” 若影闻言移开了视线,看着帐顶愣忡,口中呢喃自语:“喜欢柳毓璃……也喜欢我?那喜欢谁多一点呢?”忽然想起了什么,若影骤然转头看她,“紫秋,你不是说相公是一辈子都会陪着我的吗?那他现在陪柳毓璃了怎么能陪我呢?为什么相公喜欢两个人?” 紫秋被问得哑口无言,而她如今也不确定莫逸风是否还喜欢若影,就算是喜欢,也定是比不过对柳毓璃的爱。可是这么残忍的话,她如何对若影说出口? 深吸了一口气,她弯眸笑言:“姑娘想多了,只要若影姑娘乖乖听三爷的话,三爷一定不会不要你的。” “如果我不听话,相公就会不要我是吗?”她一瞬不瞬地看着紫秋想寻求一个答案。 紫秋倒抽了一口凉气,隐约间觉得现在的若影比刚来三王府时对事更有判断力了,思维也越发清晰。思及此,她惊愕地抬眸看向若影,半晌,她苦笑着勾了勾唇角。大夫也说这样的失忆难医,她又怎可能现在恢复了记忆? “早点睡吧,尽管放心,相信三爷不会将若影姑娘弃之不顾的……”紫秋还想说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也所幸若影并没有问她莫逸风什么时候来。不过若影的安静也让紫秋很是担心,在落下帐幔前看了她好几眼,终是转身走了出去。 丑时 紫秋被一阵阵呼痛声惊醒,披上衣服急忙朝若影奔去,发现她正抱着头痛苦不堪地在床上打滚。 “若影姑娘,这是怎么了?”紫秋拉起帐幔将若影抱在怀中。 “疼,头好疼!紫秋,我是不是快死了?”若影呻吟着吐出一句话,却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紫秋吓得不知所措,苍白着脸色朝外呼救。红玉和绿翠自紫秋那次受杖责之刑后便拨给了若影,此时听到紫秋的呼喊声立刻从睡梦中惊醒,连鞋子都忘了穿便疾步奔了过来。 “若影姑娘怎么了?”看着若影痛得像是去掉了半条命,吓得脸色苍白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快!快去请大夫!快去通知三爷!”紫秋也慌了神,一边吩咐这红玉和绿翠,一边抱着若影环住她的手,深怕她会伤了自己。 当莫逸风来到月影阁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呼吸一滞。紫秋抱着不停挣扎的若影泣不成声,哽咽着不停安慰“三爷快来了,别怕”,就这般反反复复,而若影已是青丝凌乱面色惨白如纸,有些许发丝还粘在满是汗水的脸上。因为紫秋用手困着她不能让她用手敲头,她只得紧握着拳心不停挣扎,指甲深深嵌入肉中,有鲜血从指缝中流出。 “影儿。”莫逸风带着慌乱的脚步难以置信地跑到她的床边坐在床沿,转头问紫秋,“怎么回事?” 好端端的头怎会痛成这样?而且大夫说过这几日只要不下雨就不会发病,可是如今她却痛得好像恨不得一头撞在床柱上。 紫秋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能抱住若影,听见莫逸风问话,只得抱着拼命挣扎的若影看向他反问:“难道爷不知道若影姑娘为何会突发头疾吗?”见莫逸风寒芒射来,她心头一悸,却鼓起勇气继续道,“大夫说过姑娘不能再受刺激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爷忘了吗?” 莫逸风敛住寒芒微微一怔。 受刺激?她受什么刺激?最多就是在用膳时他说了她几句而已。 就在这时,若影痛得突然挣脱紫秋一头朝床柱撞去。莫逸风一惊,瞬间扣住她的肩朝自己胸口一带,她整个人撞入他的怀中。让莫逸风意外的是,即使是这样,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喊一句痛。 ―――――――― 今天一样,还有一更 78第78章 别把我送人 “大夫很快就会来了,你再忍一下。”莫逸风紧紧地将她揽在怀中,让她的双手环住他的身子,尽管她因为剧痛而让指甲深深嵌入他的皮肉,他竟是眉头都不曾皱一下,只是心口一点一点收紧。 若影似乎意识到了自己伤了他,急忙收回手,而后紧紧攒着拳头,仍旧选择伤害自己的方式减轻痛苦。 莫逸风同样感觉到了她的这个动作,急忙将她的一只手拉到眼前,瞳孔一缩,痛楚在他眼底蔓延。 “不要伤害自己,你可以抓着我。”莫逸风贴着她的额头沉声开口。 谁知若影摇了摇头,想要再次自己握拳减轻痛苦,莫逸风急忙将她的手握在掌心腼。 紫秋取来锦帕用水浸湿后拧干走上前,眼眸腥红哽咽着:“若影姑娘不会伤害爷半分,她宁愿伤害自己。” 莫逸风呼吸一滞,垂头看向若影,她已痛得连半点血色都没有,却始终咬着唇不吭声,唇畔已被她咬得鲜血从嘴角流淌而下,她却丝毫没有减轻因头部传来的疼痛。他立即接过紫秋手中的锦帕,而后缠绕在她的手上,即使她握拳也不会伤到自己的手。 “影儿,不要睡,听得见我说话吗?”看着她渐渐减弱的生命力,莫逸风竟是慌乱得失了分寸,“如果痛就哭出来,不要憋着。揍” 虽然他不知道她的头疾疼痛的程度究竟如何,可是看她的样子都不会好到哪里去,定然是极痛的,可是她竟然不吭一声。 若影听到莫逸风依旧疼惜着她,忍着疼痛艰难地抬起头朝他看去,见到他一脸的担忧,她无声地掉着眼泪,而后艰难地挤出一句话:“不疼。” “都这样了怎么可能不疼?”莫逸风心头刺痛。 若影闻言眼泪止不住地流淌着,撇了撇嘴气若游丝地开口:“相公……我可以忍的……不会给相公添麻烦的……”莫逸风一怔,却听她再次开口,“相公不要丢下影儿一个人……不要把影儿送给别人……好不好……” 莫逸风眸光微闪,转头朝紫秋看去,紫秋也不瞒着,直言道:“今夜若影姑娘等不到爷过来,便要去找爷,谁知看见爷与柳小姐在……谈话。” 难怪……若是换作以前,她受了伤定是会哭着跑来找他,而后又以受伤为由腻着他不放,可是这一次,她痛成这样竟是一声不吭,只因为担心他会觉得她是个麻烦而将她抛弃。 眸色染上一层疼惜,心骤然剧痛起来,他伸手将她紧紧拥在怀中,却不知如何安慰。 之前他的确是想过要为她寻一个好归宿,可是每一次一想到将她送走,他会没来由地心里不舒服。而且他许诺过,一定会娶她不是吗?他们虽然没有夫妻之实,可是他们到底还是在旁人眼中同床共枕了。 但是若不将她送走,毓璃那里又该如何交代? 垂眸看向若影,她见他看向她,立刻扯出一抹笑,即使因为疼痛的缘故而笑得痛苦,可她还是努力做了。 莫逸风指尖一僵,深吸了一口气将她更紧地拥住,让她的头紧贴在他的心口。 “好!”没有更多语言,只是简简单单一个字,仿若是说给自己听的,又仿若是说给她听。 紫秋尚未明了他话中之意,若影却已听懂了他的话,唇角的笑容更甚,却在下一刻晕了过去。 翌日 明亮的光线透过窗口洒了进来,照在莫逸风略显疲惫的侧颜。 又是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可是心却更为沉重了几分。若影从昨夜开始便一直昏睡到现在,大夫诊治过后说是因为受到刺激而导致头疾提前发作,若是说先前还有可能治愈的话,这一次在伤口未痊愈之时受刺激导致头疾发作,恐怕再无良药可医治了,除非有奇迹。 莫逸风心里是极其内疚的,可是这样的事情又难以避免,他终究是要娶柳毓璃为他的三王妃,这也是他的承诺。 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若影,他的眼前仿若出现了小时候如梦似真时在荷塘中出现的女孩倒影,她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语都深深地印在他的脑海,此生都难以忘记。他更加不会忘记,在不久的日子里,柳毓璃突然改口叫他“逸风哥哥”,他惊喜地发现原来那个荷塘中的女孩真的存在,而且近在眼前。 若影迷迷糊糊地伸手朝外探了探,碰触到他冰凉的手背,她浅浅勾唇又沉沉睡去。莫逸风恍然惊醒,看着自己手背上白净的小手,在将视线落在她清秀的容颜上,他身子猛然一僵。 刚才的那一瞬间,他突然将若影看成了而是梦中的女孩。那个女孩明明是柳毓璃,明明是他的毓璃不是吗? 甩了甩头伸手捏了捏鼻梁,想必他是彻夜未眠而神色恍惚了。 可是顷刻之后他又是一怔,再将视线落在手背上的小手,他才惊觉她方才已经醒了。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烧已经全退了。 将她的手放入被子中,又帮她提了提被子,见她总算是安稳地睡了,他也就放心了。 走到门口打开/房门,秦铭和紫秋已在门口候着。 “爷,现在去上朝若是快马加鞭还赶得及。”秦铭上前道。 莫逸风抿唇轻叹了一声,随后缓声开口道:“不去了。” 秦铭一怔,而后视线朝他身后一扫,心里顿时明朗。 “药煎好了吗?”他转头看向紫秋。 紫秋原本就因为莫逸风因若影而没有去上朝心头欢喜着,如今听他这么一问,更是回答得爽快:“回爷的话,都煎好了。” “嗯。”莫逸风点了点头又道,“先热着,别一会儿凉了,另外命膳房准备些姑娘爱吃的膳食。” 紫秋听了立刻点头如捣蒜,嘴角的笑意更浓。 若影养伤好几日,总算是拆了头上的纱布,大夫检查后说只要没有受外力所伤便没有大碍,只是犯头疾是难免的。莫逸风虽然心存内疚,但是事实已经造成,也没有挽回的余地,只能今后尽量让人多照顾着点。 明日就是选秀女的日子,玄帝又找了他,说让若影进宫。虽然心里不愿,可终究是圣命难违。 日光下,莫逸风站在荷塘边失神,自皇宫搬出来后,他便在自己的王府内让人开了与皇宫内一模一样的荷塘,就连里面鱼的品种都一模一样,每日都有人悉心照料着,而他更是会在心烦意乱之时来到此处静立良久。 “相公!”若影那清脆的声音悠悠传来,也让莫逸风敛回了思绪,转头见她跑得急,他拧了拧眉走上前。 “不是让你别跑吗?”他的话音落下,她身子猛然一僵,脸上的笑容也消失殆尽,站在原地手足无措地捏着衣角颤颤地望着他。 见她如此模样,莫逸风也是一怔,意识到了她的惊慌,他走上前朝她伸出了手,而她则乖顺地将手放入他的手心。 “跑得这么急,头有没有疼?”他又上前一步侧头检查她后脑的伤势。 若影恍然如梦,唇角的笑容又渐渐恢复。原来他是担心她的伤势,并不是因为她不听话而生气。 “不疼,已经好了。”她抬眸咯咯笑着。 莫逸风浅浅勾唇,真不知道她为何会这般容易满足,可是须臾功夫,他又敛住了笑容:“既然好了,一会儿去书院。” 他以为她会不愿意,毕竟念书总是枯燥乏味的,对于好动的她来说要乖乖坐在书院内一整天是极为不易的,可是若影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她竟是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人就是这么奇怪,原本还以为她会不同意而准备好了责备的话,在她同意之后他又不高兴了,因为他不知道她是因为怕他生气而乖顺地听从,还是因为书院内有莫逸谨而让她愿意天天去书院。 这几天莫逸谨也时常来看望她,见她伤势严重,总是会将他先数落一通,也不管旁边有多少人,对若影的关心和心疼毫不掩饰。 看看这个时辰,想必莫逸谨又要来了,莫逸风一想到便有些心口发堵。 “别去了。”他沉声开口转身面向荷塘,也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只是那眉心越发紧蹙起来。 若影被他惹得满腹疑云,方才不是他让她去书院吗?即使不喜欢去书院念书,可是她还是答应了,他又气恼些什么? 79第79章 父子争夺战 “相公是在担心吗?不用担心的,二哥在呢,影儿会好好的。wwvm)”若影不说还好,一说这句话莫逸风的脸色更是阴沉,蓦地转眸瞪大了眼眸看着她,也不掩饰心里的不快,蹙眉开口语气微冷:“是啊,有二哥,你会好好的,在我身边你就不好是吗?” 虽然……这是事实,可是自若影口中说出后还是让他极为恼火。 若影很是无辜地看着他,缓缓上前低声道:“相公生气了吗?那影儿不去便是了。” “没有生气。”他依旧铁青着脸看着面前的荷塘。 她侧头看了看他:“不生气为什么绷着脸呢?腼” 莫逸风没有理会她,只是觉得心烦意乱。不是单纯因为她方才的话,而是因为她说了那些话之后他竟是满腹酸意,他这是在跟自己生着气。 不远处的秦铭听到了她的话,忍着笑上前道:“若影姑娘,爷没有生气,他天生就如此,你不要放在心上。” “哦。”若影想了想也是,莫逸风的脸上要看到笑容还真是不易之事,垂眸想了想,她又问向莫逸风,“那我们什么时候进宫啊。揍” 莫逸风的俊颜再次阴云密布,而一旁的秦铭看着简直想要捧腹大笑,可偏偏他只能忍着想笑的冲动。 “明日。”说完,他转身离开了荷塘。 看着莫逸风疾步离开的背影,若影心头的疑虑更甚,看向秦铭,他依旧抿唇笑着,似是忍了许久,尚未等她开口问他,他已经一溜烟地离开了,只留下若影和紫秋主仆二人。 选秀之日,皇宫里一片喜气,若影跟随着莫逸风再次踏入皇宫,感觉与前次全然不同。虽然一样的大地方,一样有宫女和太监在忙碌地穿梭,可是她终究觉得白天更能让她看清楚皇宫的每个角落,包括身后的角楼、几道城门,还有那金光闪闪的琉璃瓦。 看着若影兴奋地环顾着四周,莫逸风无奈地摇头轻笑,前段时日还以为她当真是恢复记忆了,谁知还是这般孩子心性。 “相公,我们现在去哪儿?”她拉着他的手问。 “去找父皇。”他反手握住她的手回道。 “父皇?真的吗?”她高兴得又蹦又跳。 莫逸风扯了扯唇角,用得着这么高兴吗,若不是知道她如今还像个孩子,他定是以为她看上了他的父皇了。 而让他更为惊愕的是,当他们来到御书房时,玄帝见到若影当真前来同样欣喜不已。 “影儿来啦!快到父皇这边来。”他朝若影招了招手。 莫逸风身子一僵,立刻拉紧了她的手不放,而若影在这样的情况下自然也是不敢上前。 父皇?他对影儿自称父皇?这让莫逸风错愕不已。 玄帝将视线落向莫逸风,方知刚才失了分寸,收回手时讪讪一笑。而莫逸风也没有让他难堪,微微躬身抿了抿唇道:“父皇,儿臣管教无非,影儿总是没大没小,若是儿臣不看着,恐怕会给父皇添麻烦。” 若影听着莫逸风的话心里不服气,可是在转眸看向他的神色时,终究还是将话吞了回去。 玄帝得到了莫逸风给的台阶,便顺势而下,轻笑着赐座。 其实今日玄帝召见若影并无要事,只不过是想看看若影。可是也正因为如此,让莫逸风百思不得其解。若影与他并不相识,最多也就是上次见了一面而已,怎会对她如此上心?而今日也是选秀女之日,莫不是…… 莫逸风越想越担心,即使将来若影选择嫁给别人离开他,他也不愿意她嫁给玄帝。 不过而后的时间玄帝只是询问了若影的伤势,还有她平日的饮食起居,未看出玄帝的真正意图,莫逸风便也如实说了。若影在一旁听着他们父子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倦意袭来忍不住打哈欠,忽见站于玄帝身旁冯德公公惊愕地看着她,她吓得立刻用手捂唇。 玄帝见状轻笑了一声,并且朝冯德递了一眼,那公公急忙低眉信手不敢再抬头。 “影儿困了?”玄帝笑问,那脸上是莫逸风极少见到的祥和之色。 若影点了点头,突然想到莫逸风对她的交代,又急忙摇头,最后她竟是连自己也糊涂了是否困了,反正现在已经被吓得精神百倍。 玄帝再次笑开,手撑案几站起身,虽然已经人到中年,可是身为帝王的他依旧难以掩去王者之气,只是他的脚…… “父皇的脚……”莫逸风看着玄帝微微有些坡的脚一怔,也随之站起身走上前扶住他。难关刚才他站起身时有些吃力,并非因为他年岁大了,而是因为脚受了伤。 玄帝淡淡勾唇:“人老了就容易受伤了,前些天与几个皇儿一起狩猎,谁知道从马上摔了下来。” 莫逸风原本担忧的神色为之一怔,仅仅几句话便让他犹如被冷水灌顶。 前些天他与几个皇子一起狩猎,可唯独没有让他一同前去,他甚至没有得到一星半点的消息。可是莫逸谨去了吗?若是他也被召去,怎会不与他说?还是因为怕他心里会心里不舒坦? 扶着玄帝的手渐渐收紧,莫逸风的脸色越发难看,他以为他早已做到了喜怒不形于色,可是终究还是在玄帝面前败下阵来,又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真正做到极致的隐忍。 “父皇,我也扶你。”一声清脆的嗓音响起,带着几分甜腻,几分调皮,几分讨好。 玄帝转眸看向扶着他另一只手的若影,脸上的笑意渐浓,而莫逸风也骤然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松了松手上的力道。 刚才因为情绪波动,他竟然收紧了指尖,而他……定然是感觉到了,可是他的情绪却没有起任何波澜。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莫逸风自叹不如,只得泛起一抹苦笑。 玄帝又岂会不知莫逸风心中所想,不动声色地朝前走着,眼眸始终向着前方,直到走出御书房他才深吸了一口气道:“那日下朝后听老四他们几个说宫中那片红风林竟是有麒麟出现,朕抵不住好奇心便同他们前去一探,也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有骑马的缘故,骑得快了竟是从马上摔了下来。” 莫逸风眸光微动,心头更是一悸,他是在跟他解释为何那日没有叫他一同前去? 每一次下朝后,若是玄帝没有召见他,他从来都是立即离开,绝不停留半刻,所以莫逸萧等几个王爷提议去红风林时他已经出了宫,而莫逸谨也总是与他同行,想来他也不知此事。 莫逸风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若影好奇心甚重,睁着水眸便开口问:“真的有麒麟吗?” 玄帝笑道:“父皇都摔成这样了,即使有麒麟也该乖乖逃走了。” 若影满脸遗憾地轻叹:“真是可惜,若是相公在的话一定能抓到麒麟的。” “影儿!不得胡言。”莫逸风微沉着脸警告。方才那句话可是大不敬,无疑是在说玄帝不如他。虽然若影无心,可是若让有心人听了去,再添油加醋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若影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却抵不住好奇心,仍是抬眸问玄帝:“父皇,下次还去抓麒麟吗?” 莫逸风蹙了蹙眉再次沉声开口提醒:“影儿!叫皇上。” 若影再次一怔,看了看莫逸风又看了看玄帝,张了张嘴却终是抿唇垂眸不语,脸上更是失落尽现。 玄帝从莫逸风处抽出手拍了拍扶住他手臂的小手,满脸的慈祥:“朕都赐给影儿‘莫’姓了,难道还受不起影儿的一声父皇吗?影儿就叫父皇,朕喜欢听。” 若影闻言咧嘴笑开:“真的吗?儿臣真的可以和相公一样叫父皇吗?” 玄帝点了点头。 莫逸风这才知道,原来若影只不过是想跟他一样而已,他叫什么她便叫什么,他做什么她也做什么,就比如他自称儿臣,她也自称儿臣,又比如现在她扶着脚受伤的玄帝。而让他更为诧异的是,玄帝第一次在他面前说自己喜欢什么,难道他现在不担心他知道他的软肋吗?还是觉得若影也是他的人,所以不会利用她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下次一起去吧。” 玄帝的一句话敛回了莫逸风的思绪,转眸朝他看去,见他收回了视线,这才知道他方才的这句话是在对他说。 今天的玄帝似乎与往日不同,太过不同,甚至让他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若是换做以前,他绝对不会用这样的口吻与他说话。 见玄帝在若影的搀扶下坐上龙撵,玄帝又伸手将若影拉上龙撵,莫逸风浑然一惊,立刻疾步上前。 “影儿,下来,你怎能坐父皇的龙撵?”他在龙撵前站定,朝若影伸出手。 若影看了看一旁的玄帝,起身便要下去,谁知她的手尚未放入莫逸风的手中,玄帝伸手扣住她的手臂轻轻往后一带,她重又坐回了龙撵。 “是朕让她坐的,若是你有要事可先行出宫,朕带影儿去看看选秀女。”玄帝没有说过多的话,却带着一丝不容人抗拒的威严,抬了抬手,龙撵缓缓前行。 莫逸风睁大了眼眸看着龙撵从他身侧离开,猜不透玄帝究竟想要做什么。若是他对若影有意,为何会允许她叫他父皇?若非如此,又为何允许她坐上他的龙撵,又让她出席选秀女典礼?即使是后宫嫔妃也没有这样的殊荣。 愣忡顷刻,他回过神来之后立刻跟上玄帝的龙撵。 “父皇,相公好像生气了,儿臣还是下去吧。”若影心里有些急,却发现在玄帝面前她丝毫不敢造次,更因为莫逸风曾对她说,她一旦有差池,就会祸及整个三王府。 玄帝笑着拍了拍她的手:“难道影儿不喜欢陪父皇?” 若影为难地拧了拧眉,如果让她在他和莫逸风之间选择,她一定会选择莫逸风。又或者说,即使让她在所有人中选择,她还是会选择莫逸风。可是她又怕自己任意妄为会连累莫逸风或者三王府,也不敢执意下去。 咬了咬唇她回头看去,只见莫逸风已经赶到了龙撵旁,而后在她身侧步行,看起来好似在陪圣驾,可是若影知道他是不放心她。她长长松了一口气,转身趴在龙撵上的扶手便笑看莫逸风:“相公,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影儿的。” 莫逸风没有说话也没有看她,只是顾自前行。若影见他不理自己,也就没有再说什么,可是心底还是高兴得很。 “坐好。”玄帝伸手将她从扶手上拉起让她坐端正,若影因为心里高兴,也就听话地乖乖坐好了 莫逸风原本的点点弧光在玄帝开口至极消失殆尽,微微侧头看了看他二人,心里极其不舒坦。 当若影和玄帝同坐龙撵到达南天殿外的选秀女场地时,已经到现场的德妃和桐妃脸色一僵,而当桐妃看向陪同在旁的莫逸风时脸上的惊愕缓缓逝去,随后只是协同仍处于愣忡中的德妃上前接驾。 “臣妾参见皇上。”两人款款行礼。 “都免礼。”玄帝没有上前,只是微微抬了抬手,转头看向正满眼好奇看着站在太阳底下的秀女们的若影,拍了拍她的背脊对她二人道,“这是影儿,你们都见过的,今日是朕请她一同前来,你们好生照顾着。” 德妃心底百味杂陈忘了反应,桐妃上前莞尔一笑:“臣妾遵旨。” 听到桐妃的声音,德妃也急忙上前扯出一抹笑:“臣妾接旨。” 选秀女无非是看她们琴棋书画的造诣,可是让若影惊喜的是,竟然有人还会舞剑,若影忘乎所以地连连叫好。而整个过程中,玄帝虽然也扫视过众秀女,可是他更多的还是将注意力放在若影身上,这让一旁的莫逸风、桐妃和德妃很是担忧,可是他们的担忧都有所不同。 冯德看着一众秀女,个个出类拔萃,特别是有几个可谓人中龙凤,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他以为依照玄帝的性子,定是会选择那几个温婉可人的女子,可是出乎冯德意料的是,这一次玄帝所留下的都不是冯德心中预料的,而让他更觉惊愕的是,那些留下的都是若影拍手叫好的。 就连冯德都能看出这些端倪,睿智如莫逸风又岂会看不出?原本这样的场合他不宜出席,可是因为若影的关系,他一直陪同在旁,在意识到这个问题后,他那搁置在腿上的手渐渐收紧,手背上青筋毕露。 选秀结束之后,若影还意犹未尽,玄帝弯眸看着若影,笑容直达眼底,伸手取来糕点递给她问道:“今日可高兴?” 若影接过糕点尝了一口欣喜地回道:“高兴!特别高兴!不但东西好吃茶好喝,就连表演都好看。” 玄帝闻言笑意更浓,她是全程都当成表演来看了。 “喜欢宫里吗?” 当玄帝问出这句话时,莫逸风呼吸一滞,一旁的德妃更是脸色煞白。 若影毫无心机地点了点头:“喜欢。” “既然喜欢,不如留在宫里几日,朕让她们天天表演给影儿看。”玄帝上前伸手擦了擦她嘴角的残渣,温柔备至。就连一旁的冯德都看得傻了眼,即使是最得宠的德妃恐怕也没有这样的待遇。 莫逸风正要上前阻止,却见桐妃朝他摇了摇头,他紧抿了薄唇收紧了指尖。 若影看了看抿唇不语的莫逸风,又看了看满是期翼的玄帝,一时间竟是难以抉择。转眸看向方才自己所食的点心,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若是出了宫,恐怕再也吃不到这般人间极品了。虽然三王府里不缺吃穿,可是要吃到这些显然是不可能的。 莫逸风看着若影犹豫不决地盯着那盘点心,忍不住扯了扯唇角。以她现在的心性,为了点心而愿意留在府中显然是极可能的。可是他又忍不住担忧,以方才玄帝对若影的表现,哪里是对寻常姑娘家的行为。 再次看向若影,他眸中冉起浓浓的惧意。他竟是怕了,怕她点头,怕她笑着答应。 ―――― 还有一更,今日万更 谢谢雪山小小鹿588荷包,唐如嫣古董美人288荷包。留言区最近有点抽风,都无法留言,抹泪…… 80第80章 白日解衣带 心控制不住地渐渐缩紧,就连指尖也开始微凉起来。wwvm) 就在这时,若影终于与莫逸风视线相撞,指尖她咬了咬唇小心翼翼地绕过玄帝走向莫逸风,而后拉着他的手臂看向玄帝问:“那相公也住下吗?” 玄帝先是一怔,旋即轻笑着摇头:“当然不行。” 宫中皇子一旦成年必须迁出皇宫另赐府邸,这是祖制。 若影失望地垂眸,沉思顷刻,轻叹一声终是做了决定:“相公住哪儿我就住哪儿。腼” 莫逸风心头一撞,看着现在紧靠着他的若影,竟是勾起了一抹浅笑,回头看向玄帝,见他眸中不乏失落,随即又敛了嘴角的笑容。 “影儿……”玄帝还想说些什么,谁知下一刻就被莫逸风打断了话:“父皇,影儿怕生也认床,陌生的地方会难以安寝,还请父皇莫要怪罪才是。” 玄帝拧眉冷哼,可声音极轻,见若影一瞬不瞬地所在莫逸风怀中望着他,他随即又勾起了一抹淡笑,满是慈祥:“既然如此,影儿就随你回去吧,若是下次影儿想要来宫里了,记得派人告诉父皇,父皇会派人去接你。揍” 若影乖顺地点了点头,弯眸浅笑,果然是像极了。 玄帝看得失了神。 德妃越听越糊涂,走到玄帝身侧柔声开口,带着一抹庆幸:“皇上莫不是认了若影姑娘作女儿?” 就在玄帝欲开口之际,莫逸风再次抢先开了口:“德妃娘娘说笑了,影儿无亲无故又无功绩,怎能做公主?” 桐妃一语不发却是看着莫逸风暗自摇头,今日他是失态了,先后截了玄帝两次话,可每一次都是为了眼前的女子,究竟是福是祸? 德妃脸色微微一僵,转身看向莫逸风之时脸部僵硬,可是唇角却是扬着一抹笑意:“三王爷,本宫方才是在问皇上,难道三王爷还能代替皇上口出圣言?还是三王爷在害怕什么?” 好不容易逮住了将一军的机会,德妃自是不会放过。 莫逸风一怔,见桐妃满脸的无奈,方意识到先前的失态,可下一刻他依旧淡定自若地站在她面前,眸光淡淡扫向德妃,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德妃娘娘言重了,本王只是见德妃娘娘竟是不知基本的祖制,方好心提醒娘娘,若是德妃娘娘执意让父皇冒着被群臣质疑的风险收影儿作女儿,本王自是无权干涉,至于害怕……若是父皇不收影儿作女儿,德妃娘娘又在害怕什么?” 德妃被莫逸风反问得脸色青白交加,一时间竟是难以接上话来。 “够了!”就在这时,玄帝一声低斥使得众人心头一颤。 在回三王府的路上,若影仍处在方才玄帝怒斥的惊恐中,一直对她和颜悦色的人竟是会发这么大的脾气,让她一时间难以回过神来。转眸看向若有所思的莫逸风,忽然觉得他们父子还真是极像,发起火来即使声音不大,可是那低沉的嗓音更是让人惧怕。 “相公,你怎么了?”若影小心翼翼地拉着他的手开口。方才玄帝并没有责备他顶撞德妃,反而数落了德妃一顿,而她也没有答应玄帝留在宫里不是吗?他又为何浓眉深锁? 莫逸风从方才的事情中敛回思绪,回眸见若影一脸的担忧,他浅浅勾唇反手将她的手握住。 她见他松了眉心,一颗悬起的心也总算是落下了。身子一斜,将自己的头靠在他的肩上,只要在他身边,她便能安心地睡去。 莫逸风看了看轻阖眼眸的若影,方才嘴角的笑意渐渐消失,抬手将她的碎发捋到耳后,眼前不由地浮现出玄帝带着别样情愫的眼眸看着她的景象,心再次不安。 待若影再度醒来之际,已是酉时,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总是感觉昏昏沉沉,而脑中又纷乱不堪,许多陌生的人陌生的场景会在她的脑海中出现,那里有让人叹为观止的高楼,有东西在天上飞却不是鸟,有东西在地上疾驰却不是马车,还有那个与莫逸风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被许多人伏击。每次醒来她都是满头细汗,可是她不想给莫逸风增添麻烦,所以并未提及只字片语。她以为,只有这样她才能留在他身边,只有这样,他才不会觉得她是个麻烦。 这几日都没有看见柳毓璃,若影感觉心情极好,就连吃饭时都是笑着的。每当莫逸风问她为何这般高兴,她总是笑着摇头,又哪里敢说是因为没有柳毓璃的存在。即使她如今的智力只停留在八岁,也看得清柳毓璃对于莫逸风来说比她更重要,她唯有听话才能不被他所弃。 转眼入夏,知了在树上鸣叫个不停,若影手捧书籍却一直不停打瞌睡,那知了声声仿若是催眠曲,让她没一会儿便入了梦。 “影儿!”一个低沉浑厚的嗓音自她头顶响起,她浑身一怔,睡颜朦胧地从桌上支撑起身子,揉了揉眼睛,只见莫逸风双手负于身后立于她身侧微眯了眸光看着她。 “相公,怎么这么快跟二哥谈完事了?”她打了个哈欠低哑着声音仰头问他。 莫逸风低哼了一声,随手拿起方才被她压在脸下的书本,脸色一沉。 “快?你都睡了两个时辰了还快?”他手指一转,将方才打开的那一页呈现到她面前,而后眯眸看着她。 看着书本上被她的口水浸湿的一些字已经晕染开,若影脸色一红不知所措。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若说她有念书的天赋,为何每次一沾书本就能去梦周公?若说她没有念书的天赋,可是那些看过的书她只需看过一遍就能跟他讲出一堆歪理,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学来的,想来想去也只有莫逸谨会这般教坏她。而且莫逸谨总是无事献殷勤,虽然他知道莫逸谨不会与他争夺什么,可是总是让他心里极为不适,如今将她放在王府中他亲自教学,他也安心许多。 不过现在她不去书院在王府念书,似乎成效不大,就如同现在,才片刻功夫她又睡着了。可是让他再将她送去清禄书院,他显然是不放心的。 轻叹一声,他坐到她身侧,而后亲自给她研磨。若影看了看他,急忙从一旁拿出一张宣纸,摊到自己面前,这似乎成了他们之间的默契。 莫逸风回头看着她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望着他,浓长的睫毛像两片蝶翼灵动万分,不由地一扫先前与莫逸谨所谈之时的阴霾。 将墨条搁置一旁,伸手取了一支毛笔,将笔头用墨水沾湿而后放入她手中,握着她的手一笔一笔地写着她的名字。 “莫若影?”看着纸上的三个字,若影脸上一喜。回眸带着疑惑的眼神望着他。 莫逸风松开她的手道:“别总是写我的名字,你也要会写自己的名字。” 若影弯唇笑开,又在纸上她的名字下方写上了“莫逸风”三个字。 其实她并非不会写自己的名字,而是她只想写他的名字,她只想将他的名字深深印入脑海中,否则她每一次睡着总是会在梦中出现“莫三少”这几个字,也不知道这个人和她有什么关系,可每一次想到便会让她心里难受不已。 “影儿,你……”莫逸风的声音将神游的若影拉回,她看了看莫逸风下方的三个字,顿时惊住了。 莫三少…… 她为何会突然写莫三少这几个字?刚才她只是想了想自己的梦境而已,为何那个人的名字会出现在纸上? 看着眼前的三个名字,若影感觉指尖越发冰凉,就连脸色都煞白了。 莫逸风伸手将她手中的笔拿了过去,见她吓成这样无奈轻叹:“我又没说你什么,干嘛吓成这样。”抚了抚她毫无血色的面容,他轻笑道,“即使觉得‘莫逸风’三个字难写,也不能写成‘莫三少’了,怎么偷懒成这样?” 若影怔怔地看着他,脑海中盘旋着他方才的话。 她真的是因为觉得‘莫逸风’三个字难写,所以才偷懒写成了‘莫三少’吗?可是……她好似不知道那三个字是怎么写上去的,又是何时写上去的,就连半点印象都没有,只知道等她听到莫逸风的声音回过神来时,这三个字已经出现在她眼前了。 “好了,别发傻了,既然累了就别写了,女子无才未免不是好事,省得你总是跟我说一堆没听过的歪理。”莫逸风伸手揽住她的腰扶起她,而后一同走出了书房,外面阳光明媚,虽是景色怡人却过于燥热。 “相公,好热,为什么整个朝阳国都没有让人凉快的东西?”若影用手扇了扇风,感觉连吸入的空气都是热的。 “若影姑娘,怎么会没有呢,这不就是吗?”紫秋立刻上前用扇子帮她扇风,可是周围都是热气,即使扇出来的风都是热的。而且见紫秋自己都是一身的汗,她伸手将她的扇子推开:“还是好热,你回去吧。” 紫秋收回扇子耸了耸肩,也不知她为何这般怕热又怕冷。对他们二人福了福身子,转身带着红玉和绿翠退了下去。 莫逸风与她并肩走在回廊上,看着周围的一切,好似与几年前没有变,可唯一变的就是他身边多了一个若影,这个整日里让他不得安生的人,却也让他的生活增添乐趣的女子。 走在回廊上,莫逸风勾唇浅笑,并没有回答她的话,可是忽然听见身旁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他回头一看,顿时傻了眼,急忙伸手制住她扯着自己腰带的手:“做什么?光天化日之下怎能乱解衣带?” 若影伸手擦了擦汗满脸的痛苦:“这么热的天,为什么要穿这么多?” 莫逸风打量了她一圈,不由地苦笑:“你身上也就一件纱裙,若是再脱了去,难不成就穿着里面那件到处逛?” “不可以吗?”若影很是不解,又不是脱光了,里面不还有一件肚兜吗? “不可以!”莫逸风一脸严肃,此风绝不能涨。 “哦……”既然他已经这么说了,她也就心不甘情不愿地收回了手,而莫逸风则伸手为其系好方才被她解开的衣带。 就在这时,周福急匆匆赶来,刚一抬头便看见莫逸风拉着若影的一带,老脸一红“诶哟”一声后急忙转过身去。想不到他们的王爷这般饥不择地,这光天化日的就要把人家姑娘给办了。 听到声响,莫逸风和若影同时转过头去,若影原本就没有把此行为放在心上,而莫逸风则有些慌乱地帮她系好之后轻咳一声开了口:“何事?”显然语气中也有些不自然。 周福低着头转身面向莫逸风,抱拳回禀:“爷,有位公公前来传皇上口谕,请爷移步去前厅。” 莫逸风应了一声,周福不敢抬头,依旧涨红了脸色站在一旁。 “皇上口谕是什么?”若影抬眸问。 莫逸风浅浅勾唇:“就是皇上的话,有公公替父皇前来传话。” 若影一喜:“好耶!父皇说如果我想去宫里玩,就让人带话给他。” 莫逸风闻言笑容一僵,也不知道若影喜欢他那父皇什么,不就是赐了皇家姓,上次给她吃了点心,难不成这些东西就把她给收买了? 收买? 突然想到这个词,莫逸风心头一紧,再回头看向若影,见她因为他的情绪波动而愣忡在原地,不由地拧眉深思。 前厅内,宣旨公公正被好生招待着,突然门口处的光线一暗,他饮茶的动作为之一顿,转眸望去,急忙放下手中的茶杯上前行礼:“参见三王爷。” “公公不必多礼。”莫逸风伸手虚扶了他一下。 宣旨公公起身之际朝他身侧看去,果然见到了玄帝所提及的莫若影姑娘。一个民间女子能够用上皇家姓,还真是她的造化。不过看她眉宇间倒是有几分故人的影子,莫非这才是她能用皇家姓的原因所在? “公公不是说传父皇口谕?”莫逸风见他一瞬不瞬地看着他身侧的若影,不由地出声打断了他的猜疑。 宣旨公公因为方才神游了一番,此时听到莫逸风沉声一句经不住身子一颤,抬眸看向莫逸风,扯了扯唇角讪讪一笑。深吸了一口气后他又清了清嗓门大声开口:“传——皇上口谕。” 莫逸风抿了抿唇,伸手拉过若影一同跪了下去。 树荫下,若影的心情有些低落,忍了许久终究还是停住脚步转头开口问他:“相公!为什么不让我进宫嘛?父皇都答应让我进宫了。” 莫逸风看向她语气淡淡:“明日父皇是命几个皇子一同陪他狩猎,你去做什么?” 若影闻言立刻抗议:“可是那个公公都说了,父皇让我跟你一起去,而且那个叫什么文硕郡主也去的。” “她爹本是武将出身,而她也自幼习武,马术精湛,她去不会出事。”他低眸看她,听着像是跟她解释,可是他不让她进宫的心却没有丝毫动摇过。 可是在若影听来,那文硕郡主在他心里还真是百般的好,又是会武功,又是会马术,而且保证不会出事,她在文硕郡主面前就显得一无是处了。 “相公!你是不是喜欢文硕郡主?就是那个阚静柔。”她鼓着嘴满眼质问。 莫逸风却突然沉了脸色,转头望向不远处,眸中情绪万千。 看他这般模样,若影也就不敢再闹下去,就这般站在他身侧一声不吭,方才的燥热感在这一瞬间消失殆尽。 两人静逸了良久,莫逸风垂眸朝她看去,见她始终看着自己的脚尖,手指绞着自己的衣带。 “过去看看。”莫逸风拉住她的手朝前走去,原本在不安中的若影错愕地抬眸,却见他的脸色又恢复如常,她这才松了口气。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眼前的一物已经完全吸引了她的注意。 “哇!秋千?”她拉着他的手疾步走上前,最后在秋千前站定,惊叹了顷刻,立刻转身一屁股坐了上去。 可是还没等若影屁股坐热,莫逸风朝树旁躬身取了一物,而后负手立于她跟前,就在若影仰头愣忡中,莫逸风轻启薄唇:“趴下。” 81第81章 相公轻点啊 “哇!秋千?”她拉着他的手疾步走上前,最后在秋千前站定,惊叹了顷刻,立刻转身一屁股坐了上去。 可是还没等若影屁股坐热,莫逸风朝树旁躬身取了一物,而后负手立于她跟前,就在若影仰头愣忡中,莫逸风轻启薄唇:“趴下。” 若影看了看周围,而后又抬眸睁着一双无辜的水眸望着他。 莫逸风冷哼一声从背后取出一把戒尺,轻轻地扣在左手的手掌心上。看着他手中的戒尺,若影眸中一慌:“相公……为什么又要打我?” 她也不知道他是何时取来的戒尺,又是从何地取来的,果然是有她的地方就有戒尺的存在,貌似在这王府中,她与戒尺是同生死共患难了腼。 “我记得上次跟你说过,若是再提进宫就戒尺伺候,你今日提了几回了?从这一路又说了几遍?嗯?”戒尺还在他手心轻叩,伴随着他那低沉的语气,若影心头骤紧,不怒而威想来就是形容他的。 让她趴下就是要打屁股,无奈之下她只得妥协,看了看周围,也只有这秋千可以让她趴着了,还以为是给她玩的,没想到是要用来接受惩罚的。 思及此,她心里生出了几分委屈,转眸已是泪眼汪汪:“相公轻点啊。”莫逸风一怔,却又听她说道,“屁股上也是很疼的,上次疼了好久。揍” 莫逸风唇角的笑意一闪而过。 谁知这时,若影突然撩起长裙,伸手到腰间,眨眼功夫贴身裤子随之被她褪下,那光洁的玉臀就这般暴露在他面前。 莫逸风整个人都僵住了,反应过来后立刻伸手为其穿上衣裤,转头看了看周围,幸亏此处没人,否则真是被看光了。 而在他为其拎上裤子的同时他自己已是满面赤红,见若影浑然不知,他更是暴怒:“谁让你脱裤子的!” 若影微微一怔,眨了眨水眸歪着脑袋问:“不用脱裤子吗?” “我何时让你脱过裤子了?”若是让人知道今日之事,或者让人误以为他借由惩罚之名要对她做些什么,他一世英名便要毁于她手了。 若影想了想,他的确没有让他脱过裤子,于是弯眸一笑:“我前几日在集市上看见一个妇人打她儿子屁股是脱裤子的,我不用脱吗?” 不脱更好,多一层不料会减轻一下疼痛。 莫逸风赤红的脸慢慢黑沉,看来他要教她的不仅仅是诗词歌赋,还有男女之事,比如她的身子不能随便给人瞧了去。 不过这么一来,他惩处她的***已消失殆尽,随手将戒尺放于一旁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若影看着他将戒尺放好了,心里长长舒了一口气,看来她刚才那一招还挺管用,早听秦铭说他容易害羞了,果然一点都不假,她忍不住暗暗窃喜。 “坐好。”莫逸风这一次便放过她了,待她坐上去之后轻轻推了她一把,秋千随之前后摇摆起来,“此处阴凉,你坐在上面让下人给你推,就不会燥热了。” 若影坐在秋千上一扫之前的阴霾,清润的笑声在树荫下散开。 莫逸风看着她玩得好心,心情也明朗起来。 待她玩了好一会儿,才意犹未尽地停了下来,可是兴奋劲却依旧没有过去,坐在秋千上转头笑着问他:“怎么会有秋千,以前没看见啊。” “今日才命人装上去的。”他见她玩得高兴,自己也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今日去陪同玄帝去御花园时,见那里有个秋千架,有几个妃嫔玩得尽兴,也就在那一瞬间他想到了若影,一个人在府中定然是会烦闷,而且她又是好动的性子,便在回府之后命人给她做了一个,而且这段时日天气燥热,在此处倒是可以一边乘凉一边玩耍。 “谢谢相公!真好!”若影高兴地只夸赞。 莫逸风弯眸笑开,竟是脱口而出:“真好?那是秋千好还是相公好?” 第一次,他自称相公,话音刚落,他自己也为之一怔,莫不是他自己也承认了这个身份? 若影却不以为意,只是看着莫逸风脚尖一踮又缓缓荡了起来。 “相公怎么跟个孩子似的?秋千是秋千,相公是相公,怎么能相提并论。”她反倒是笑话起他来。 莫逸风见她没有在意,也随之释然,看着她玩得尽兴,不由与她开起了玩笑:“两个都喜欢,为什么不能比较?总有一样是更喜欢的吧?” 若影笑言:“当然是喜欢相公多许多,没有相公怎么能有这个秋千呢?” 莫逸风随之笑开。 可是下一刻,若影停下秋千反问:“那相公呢?是喜欢影儿多一点,还是喜欢柳毓璃多一点?” 莫逸风一怔,未料她会如此一问。看着她殷殷的眸光,他便那样呆立在旁。 喜欢若影多一点还是喜欢柳毓璃多一点? 两人再次沉默,周围除了知了声便再无声响,她殷切地望着他,而他则移开视线不知在看何处,紧拧的眉心和负于身后紧攒的指尖告诉她,她又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 莫逸风望着远处的天际,思绪又飘回到了柳毓璃与他在幽情谷的那日,若是没有柳毓璃相约,他那日便不会去幽情谷,也就不会遇见若影,若是柳毓璃没有决定与他断绝往来,他便不会带她回府,将一切好的都留给她。 没有他就没有这个秋千,而没有柳毓璃也同样没有若影出现在他生命中,答案似乎已经再明显不过,可是他心里又觉得好似并非那么回事。 正如柳毓璃那日质问他那般,若不是若影而换成了别人,他是否依旧如此宠溺着被带回府的女子? 可是,若不是若影,那个人没有她那双眼睛,没有叫他一声“逸风哥哥”,没有央求他别走,他又怎会随便带女子回王府? 或许一切都已注定了,注定他会遇见她,注定他会将她带回府,注定她是他的女人。 翌日巳时,莫逸风交代了若影不能随意出府即使要出府也必须让府中的护卫跟随之后便准备进宫,谁知在门口碰到了柳毓璃造访。虽然以前她也经常出入三王府,可是近日她已是极少过来,谁知刚来便是他要入宫的时辰。 “这……是要进宫吗?”她看他一身宝蓝色骑马装,英姿勃发器宇轩昂,一时间竟是看得愣神,似乎好久都没有看见他穿这身衣服了。 记得第一次她看见他穿这身骑马装的时候,他的身边还跟随着那个叫阚静柔的女子,只因那女子会马术,所以她只能站在看着他们陪同玄帝骑马射箭。也是在那一日,他骑马到她跟前,伸手问她要不要学,她受宠若惊地将手放进他手心,被他轻轻一带与他同坐一骑。即使后来被父亲责骂有伤风化,可她一想起阚静柔那瞬间煞白的脸,心里就十分舒坦。 莫逸风点了点头:“父皇昨日命人传口谕,让我与众兄弟陪同狩猎。”他看了看特意来看他的柳毓璃,心里难免歉意,不由地开口道,“不如……你与我同行?听说永王妃和文硕郡主也会去。” 柳毓璃眼眸扫了一下他身后莞尔一笑:“若是你我同去了,若影姑娘怎么办?你就放心她一个人留在府里?” 莫逸风不料她会如此想,可是回头看了看王府内,方才他出门时她还在生着闷气,不由地有些担忧。 “若是逸风哥哥相信毓璃,就把若影姑娘交给毓璃吧。”她柔声开口,就连一旁的春兰都为之一惊。 莫逸风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交给你?可是……” 柳毓璃垂眸苦笑,再次看向他时眸中闪耀着妥协的光芒:“其实逸风哥哥并不舍得她,到最后毓璃还是要与她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不是吗?” “毓璃,我……”莫逸风正要解释,却又发现无从解释。也幸好柳毓璃并未要他解释些什么,反而伸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毓璃明白,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更何况逸风哥哥是王爷,只要逸风哥哥的心里有毓璃,毓璃便足矣。毓璃也知道若影姑娘并不喜欢我,所以毓璃想趁今日这个机会单独与她相处一下,希望她能接受毓璃,以后能和睦相处。” 莫逸风震惊地看着眼前的柳毓璃,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是兵部尚书的女儿,身份何其尊贵,可是她竟然愿意帮他照顾若影,还愿意将来与若影和平相处。 一瞬间百感交集,莫逸风伸手将她带入自己的怀中,紧紧地将她拥住:“谢谢。” 她的大度,她的贤德,使得他更觉有愧于她。 而他们身后,原本想要来给莫逸风送行的若影站在不远处看着相拥的二人,一瞬间脸色煞白指尖发凉。 直到莫逸风跨上马,方看到站在不远处的若影,本想说些什么,却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只是垂眸看向站在她一旁的柳毓璃低声一语:“拜托了。” 柳毓璃脸色一变,却很快恢复如常,直到他带着秦铭绝尘而去,她的眸中才闪过一道寒芒。 春兰见莫逸风已经离开,转头疑惑地问她:“小姐为何要请缨照顾若影姑娘?小姐你……愿意与她共侍一夫?” 柳毓璃转眸睇了她一眼后冷哼:“照顾她?你觉得可能吗?”就在春兰还想问的时候,却见她转身看向王府中仍杵在原地的若影勾起一抹淡薄的笑,微启朱唇挤出一句话,“而共侍一夫……你觉得她也配?” 未等春兰再度开口,她已轻提罗裙起身走向若影,就要走到她跟前时,岂料若影一个转身便跑回了月影阁。 “胆小如鼠,还敢与我相争。”柳毓璃再度冷嘲一笑。 月影阁 若影趴在桌上不言不语,却急坏了一旁的紫秋,她也没有料到柳毓璃会在今日造访,而且他们的三爷竟是同意了在他不在的情况下让柳毓璃留下,难道他不怕柳毓璃伤害她吗? “妹妹这是生气了吗?”随着一声讥笑声响起,若影拧眉朝门口望去,果然是柳毓璃堂而皇之地踏入了她的房间。 “出去!”她低斥一声满含厌恶。 可是柳毓璃非但没有出去,反而带着春兰走到她跟前且坐了下来。 “谁让你进来的?谁让你坐下的?你给我滚出去!”若影再也忍受不了柳毓璃傲慢的态度,骤然起身朝她身上推搡。 柳毓璃突然伸手一握,竟是死死扣住了若影的手腕,这力气之大岂是一个寻常大家闺秀的劲道。 若影痛得低吟,丝毫动弹不得。 紫秋见了吓得急忙上前帮衬:“请柳小姐放手,你弄痛若影姑娘了。” 春兰见她们主仆二人对付她主子一人,自然也不甘示弱,上前扬手便扇了紫秋一耳光:“好你个贱婢,敢动我家小姐,小心三爷回来扒了你的皮。” 若影未曾想春兰竟是下了狠手,那一记耳光响彻了整个房间。也不管自己是否是柳毓璃主仆的对手,她俯首便朝若影的手背咬了下去。 “啊!”柳毓璃未曾留意她有此一举,立刻松开了她的手腕,可是当她将若影推开之际,发现手背上已有了深深的牙印,还渗着血。 “小姐,你受伤了!”春兰惊得拉住柳毓璃的手不知所措。 见春兰想要去找药,柳毓璃却伸手将她拉住,就在春兰疑惑的眸光中,她将手上的手背呈现在若影面前,唇角微扬带着一抹冷厉:“你说……若是让三爷知道我手背受伤的原因,他会怎么对待罪魁祸首?” 原本处在气愤中的若影闻言身子一颤,就连一旁委屈地腥红了眼眸的紫秋也怔住了。下一刻,紫秋噗通一声跪在柳毓璃跟前苦苦哀求:“柳小姐,请您高抬贵手不要告诉三爷,若影姑娘除了三王府无处可去了。” 若影虽是心中害怕,可是见紫秋为了她下跪,心里难受至极,伸手便要将她扶起,可是紫秋却不停地朝柳毓璃磕头:“柳小姐,一切都是奴婢的错,请柳小姐惩罚奴婢,不要怪罪若影姑娘。” 春兰见状满脸的不屑,柳毓璃却朝紫秋伸出了手,脸上依旧是那温婉的笑:“好一个忠心的奴婢。”见紫秋依旧不敢起身,她扬了扬眉笑言,“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不说便是了。” 紫秋有些惊愕,没想到她会这般轻易地放过若影。 “其实呢我这次来就是为了和若影姑娘好好谈谈,将来也能和平共处在三王府,只要若影姑娘愿意,即使三爷让你走,我也会极力保你留下。”在将紫秋扶起之际,柳毓璃一瞬不瞬地看着若影,浑然一副女主人的架势。 若影始终紧咬着唇不开口,而柳毓璃每一句都戳中她的要害,使得她根本无力相抗。 柳毓璃转头看向紫秋,弯着眉眼满是柔和之色:“春兰,你可是逾矩了,回去自己领罚。” 春兰心头一惊,可当接触到柳毓璃的眸光时,她才随之含笑垂眸:“是,奴婢回去会自己领罚。” “紫秋被你打成这样,还不快带她去大夫那里看看。”她又吩咐道。 “不用了。”紫秋一口拒绝,她可不能将若影留在此处与柳毓璃独处。虽然柳毓璃脸上笑着,却让紫秋看得心底发毛,若是她一走她对若影不利可如何是好?她会内疚一生的。 柳毓璃见紫秋不合作,也不气恼,反而伸手抚了抚她的面容,还故意用手背去抚,让她清清楚楚地看见她手背上被若影咬下的伤口。 “你说你伤得这么重,若是有个内伤什么的可如何是好?”她话音刚落,手突然被若影一打,立刻脱离了紫秋的脸。可是她却轻笑着抚弄着自己的手背道,“虽然我可以不告诉三爷,可是这伤口这么明显,若是我不好好隐藏起来的话……你觉得三爷可能会看不见吗?” “柳小姐……”紫秋又要下跪,却被柳毓璃眼明手快地用手扶住:“我说了,今日只是要和若影姑娘单独谈谈,无非是想日后好相处,所以你无需顾虑些什么。” ―――― 今天还是万更,第二更马上到。感谢送荷包和鲜花的亲,爱你们! 82第82章 幽禁毓璃阁 她又随即看了看春兰道:“另外……听说若影姑娘喜欢吃糖葫芦、麦芽糖这些小孩子的东西,你也顺便买些回来,就当是小小见面礼,若是看见好看的面人,也买一个。” 紫秋难以置信地看着柳毓璃,她竟是将若影的喜好都掌控在手心。垂眸心里挣扎了顷刻,终是选择走出了月影阁。 当房中只有她和若影的那一刻,柳毓璃微眯了眸光打量着眼前这个不但失忆还脑部受损的女子,这样的女子也不知道莫逸风为何会舍不得她,难道图她长得漂亮?哼,倒是有几分姿色。可是除了这个她还有什么?简直一无是处。 见她满含敌意地站在她跟前瞪着她,柳毓璃轻叹一声坐了下来,就在她面前用丝帕擦拭着上面的血迹。看着那深深的牙齿印,若影倒是有几分后怕,不是怕柳毓璃,而是怕莫逸风。 “你放心,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便不会告诉他。”垂眸间,她的眸中一片冰冷,这般深的牙印,若不是用上好的金疮药,恐怕是会留疤的腼。 若影因为她方才的话,便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站在原地拧眉望着她手背上的伤口。 “知道我和三爷是何时相识的吗?”柳毓璃轻扫了若影一眼淡淡开口。 若影不吭声,只希望她立刻离开,可是又因为方才自己闯了祸,怕被莫逸风知道后在三王府无立足之地揍。 柳毓璃也不恼,一声长叹过后示意她跟随她走出房间。若影虽然不情愿,可是想来在三王府她也不敢做什么,而且紫秋现在也在她手上,她只得忍下这口气跟了上去。 还是这个天气,还是这个环境,可是若影却发现完全没了先前难耐的燥热,走在柳毓璃身旁只觉得周身骤寒,跟多的是厌恶盖过了一切的情绪。 “我与三爷相识是在我八岁的时候,一次我受德妃所邀去宫里游玩,谁知因为好奇心重而没有听从父亲的话在宫里乱玩,终是迷失了方向,也就在那一日认识了三爷,是他带我回到了父亲身边,若不是三爷,我定逃不过重罚。随后三爷和四爷他们也几次来我家小坐,三爷更是每次都不愿意回宫,这原因想必我不说你也清楚。” 若影越听越生气,突然顿住脚步怒视着她:“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柳毓璃见她一副沉不住气的模样,心里更是窃喜,掩嘴一笑微微扬眉:“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想告诉你,我与三爷是青梅竹马,无论是谁都不可能代替我与三爷之间十年的感情,不过你放心,三王府这么大不可能没有你容身之处,你若想留下我便让你留下,这点权利我还是有的,你说呢?” “我……”若影紧咬着双唇,本想有骨气地说一句“才不稀罕留在这里”,可是而后一想,除了三王府她还能去哪儿? 柳毓璃再次轻笑而起,那声音本是悦耳动听的,可是在若影听来却是那般刺耳。 “既然将来你我会同住一屋檐下,我觉得很多事情也不必瞒你。”说到此处,柳毓璃眸光微闪,午时了,下人们都去用膳了,周围除了个别下人经过之外倒是安静。 若影对她所说的话一点都没有兴趣,而且听得心里发堵,正要转身走人,手腕突然被柳毓璃扣住,而后又缓缓顺着回廊走着,在别人看来画面倒是极为和谐,恐怕没有一个王府中的女人能这般“和睦相处”的。 周福正巧经过,看见柳毓璃牵着若影的手在散步,震惊之下也松了口气,若是她们能和平共处,还真是三王府的幸事。他笑着点了点头转身朝膳堂而去。 柳毓璃眼波流转,见周福离开方让若影挣脱了手,随后转身问道:“你知道三王府的秘密吗?你知道三爷的秘密吗?” 若影顿了顿,而后立即冷哼一声:“我才不要知道别人的秘密,而去相公才没有秘密,他要是有秘密一定会跟我说的。” “你确定吗?”柳毓璃浅浅勾唇,见若影微微一怔,她又道,“那毓璃阁呢?你上次不是因为闯了毓璃阁而受罚了?” 若影拧了拧眉无从接话。 “想知道毓璃阁的秘密吗?”柳毓璃看了看周围,而后凑到她耳边轻声道。 “我……不想!”若影一下别过头去,坚决不再去毓璃阁。 “你怕了?”柳毓璃轻笑,随即又十分认真地说道,“今后你我都要伺候三爷,所以我只是想把我知道的秘密跟你分享,希望我们以后能好好相处,不要给三爷图添烦忧。” 若影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我不去,也不想知道。” 柳毓璃倒是没想到她会这般犟脾气,指尖一紧,面上笑意更浓:“那好吧,以后三爷若是跟我分享秘密我就不告诉你了,反正你也不想知道,而且那个毓璃阁对三爷很重要,只有知道了毓璃阁秘密的人才能成为三爷的人,三爷不让你知道难不成根本没想过要将你留下?” 若影心里一慌,她如今最怕的无非是被莫逸风抛弃,而她则无处可去,似乎她从未想过其实她还有一个莫逸谨。 “走吧!不管三爷是不是愿意把你留下,只要你知道了毓璃阁的秘密就是他的人,到时候我再帮你说几句好话,三爷一定不会让你离开三王府的。”对付一个只有八岁智力的人,柳毓璃还是觉得绰绰有余。 “你为什么帮我?”若影始终怀疑她的动机。 柳毓璃低声一笑,转头看向她是神色极其认真:“与其让别的女人入府与我共侍一夫,倒不如让你继续留下,那些女人只会害人,可是你不会害人不是吗?” 若影想想也对,她怎么可能会害人,谁对她好她就对谁好。 等到若影回过神来时,她们已经站在了毓璃阁外,而方才她们所走的路好似与她之前的有所不同,也因为她一直都在思忖着柳毓璃的话,所以根本没注意刚才究竟是绕着那些路而来的。 “这里一直锁着,进不去的。”若影看着门上的锁道。 柳毓璃淡淡扫了她一眼,随后从香囊中取出了一把钥匙,若影满眼震惊,却见她轻轻一开便将锁给打开了。 “你怎么会有这里的钥匙?”震惊之余她心里泛起了酸楚,可柳毓璃而后的话再次让她心头堵得慌。 “都说了三爷的秘密我都知道,他从来都不瞒我,所以这把钥匙自然是三爷给的。”她颇为得意地勾唇浅笑。 若影不再说什么,只是闷声随她走进了毓璃阁。 柳毓璃轻轻带上房门,若影心头一颤,转头看她,幸好她还在,她以为柳毓璃会把她关在这里。 “你是想告诉我这里是三爷为你准备的新房是吗?”若影酸溜溜地开口,眼眸依旧没有离开那张喜床半分。 柳毓璃扬了扬眉:“这倒是事实,不过,真正的秘密在那里。”她指着床边的梳妆台说道。 若影走过去看了看,并未看出有什么不同,只不过盒子里有许多发钗首饰而已。 谁知这时,梳妆台突然间开始往一边移动起来,她吓得倒退了几步,回头看向柳毓璃,只见她在床头轻轻扭动着,而梳妆台也随着她的动作往一边移动,直到露出了一个深洞。 “这里是空的。”若影惊呼。 柳毓璃示意她噤声,而后走到她跟前低声道:“这里才是毓璃阁的秘密所在,你去看看。” 若影点了点头走到洞口。 柳毓璃本以为她会毫不犹豫地走进去,谁知她刚要踏出一步却又收回了脚:“我不去,相公会生气的。” 柳毓璃眸光一寒,每一次听到她叫莫逸风相公就好似一把刀在她心口割着,见她坚决不再踏入,她指尖一紧心一横,突然一个用力将她推了下去。 而在她进去的那一瞬间,梳妆台缓缓合上,直到回归原位。 “有些东西不属于你的就别觊觎,否则……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柳毓璃站在毓璃阁门口看着梳妆台的方向冷冷一语,一想到她饿死在密道中只剩一副皮包骨的样子,她心情便无比舒畅。 看着手中的钥匙,唇角的笑意渐渐冷却,转身头也不回地朝月影阁而去。 周围一片漆黑,身子疼得像散了架,方才被柳毓璃一推,她整个人从阶梯上滚落下来,浑身已经多处受伤,可是更让她害怕的是周围的黑暗,仿若被整个吞噬。 若影惊恐地睁着水眸望着周围的一切,可是因为没有适应里面的环境所以一点都看不出身处何地。她顺着阶梯颤抖着身子往上爬去,感觉碰到了石壁。 她记得打开的明明是梳妆台,为何此时碰触到的是石板?难道说梳妆台后面还有一块厚厚的石板阻隔着? 来不及多想,她伸手用力地拍着石壁大喊:“放我出去!柳毓璃!为什么要把我关在这里?放我出去!” 可是无论是外面还是里面,除了她的呼救声阵阵回荡之外没有丝毫回应。 这里是禁地,平日里根本没有人进来,而且即使有人进来,这厚厚的石壁早已阻隔了她的声音。 “相公!救我!相公……呜呜呜……”她近乎绝望地一边哭着一边拍着石壁,可任凭她将自己的手拍得麻痹了,也没有任何人回应。 似乎一道冷风灌入她的衣领,她吓得浑身一颤,整个人都好似掉入了无底深渊。 “相公!影儿在这里!相公救我!”她时不时地朝后方的黑暗看着,感觉那下面就好似地狱。有忽明忽灭的橙色火光在不远处飘动,她惊得满身冷汗。 然而她越不想靠近那里偏偏脚下一滑,整个人再次顺着阶梯滚落下去。这一次她看清楚了眼前的一切,有供桌,有食物,有白蜡烛,还有……牌位。 “啊!”她骤然抱着头惊叫起来,脸上毫无血丝,眼睛睁得硕大,整个人在惊叫过后靠着墙根呆滞在原地。她好像看见有人朝她走来,是个女子。她想逃,可是逃无可逃。 在这一刻,她似乎连呼吸都瞬间停止了,眼前零星的记忆渐渐组合,那混乱的场面再次浮现,原本已经受到惊吓的若影在结合看着不远处的灵位时,她终于承受不住地渐渐阖上眼眸倒了下去。 红风林 玄帝和众皇子英姿飒爽举着弓箭各显神通,只可惜他们只射到了野兔野鸡,就是没有看见那日莫逸萧所说的麒麟,年纪最小的十四皇子莫逸宏坐在马上失望地看向一旁的莫逸萧问:“四哥,真的有麒麟吗?都好几个时辰了怎么连个影子都没看见?” 莫逸萧拉满弓射向高空,下一刻一只鹰被射落,众人拍手叫好,他收回弓箭勾唇一笑:“能这么容易被抓到的话还有什么可稀罕的?” 莫逸宏想想也是,便也不再追问,却听得一旁喝彩声此起彼伏,不由地冉起了好奇心,缰绳一拉调转马头往声音的来源处而去,莫逸萧本不想跟去,却听到莫逸宏叫了一声“三哥”,他眸光一闪,便也跟了去。 “哇!三哥好厉害,猎到这么多。”莫逸宏止不住地赞叹,再看看自己所猎到的一只野兔,不免觉得太过惨淡。 莫逸风对他淡淡勾唇,却没有说什么,调转马头往回而去。 “三哥怎么了?”莫逸宏歪着脑袋不明所以。 莫逸萧行至莫逸宏身侧看着莫逸风离开的背影冷哼:“装什么清高。” 闻言,莫逸宏朝莫逸萧看了一眼,无奈耸了耸肩,他们二人不和是朝野上下都知道的事情。 莫逸谨见莫逸风欲离开,立刻跟了上去:“三哥,今天怎么心事重重的?” 莫逸风抿了抿唇,紧蹙着眉心转眸看向他:“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觉得有些心慌,不知道是不是府里出事了,影儿她……” “影儿?影儿怎么了?”一听到若影,莫逸谨整个人都谨慎起来。 “不知道,应该不会有事,可能是我多虑了。”莫逸风收起了弓箭下了马,小太监将他所猎到的野物尽数取下收好。 莫逸谨随之下了马,见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不由地轻哼:“若是不放心影儿在王府,为何不带她一起过来,父皇原本就想让影儿前来,你却偏说影儿身子不适,这种推脱之词也不知父皇信不信。” 莫逸风看着他微眯了眼眸:“那你认为父皇为何会这般喜欢影儿?还带着她去看选秀女?” 莫逸谨一怔,这才想起莫逸风先前与他说过的事情,他一时间倒是忘了,若是他们的父皇当真看上了他们的影儿,他们岂不成了影儿的儿子?更何况原本不与莫逸风争夺也就罢了,若是影儿落到了他们父皇手里,他们二人岂能罢休? “嗯!你做得对,还是少带她来宫里。”莫逸谨不由地庆幸莫逸风如此决定。 “两位爷不去狩猎了?”一声清润的嗓音响起,阚静柔一身水蓝色骑马装出现在他们眼前,而她身旁坐在马背上的便是莫逸萧的永王妃萧贝月。 见她们二人都下了马,莫逸谨看着阚静柔所穿的骑马装,忍不住以拳抵唇轻咳一声,随即若有似无地凑到莫逸风跟前轻语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夫妻呢。” 莫逸风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所有皇子中就属他最不正经。可是当他注意到朝他而来的阚静柔时,薄唇抿成了一条线。他穿的是一身宝蓝色骑马装,而她穿的是一身水蓝色骑马装,虽然不是一模一样的颜色,可终究是属于蓝色,在外人眼中的确是会惹人误会。 “也几个时辰了,父皇龙马精神,儿臣等望尘莫及。”莫逸风避开了莫逸谨的话,也没有去接阚静柔投来的别有深意的眼神。 他的回答难免让阚静柔失落,而一旁的莫逸谨则适时地打了圆场:“永王妃也不玩了?四弟似乎还玩得未尽兴。” ―――――――――――――――――――――――――――――― 接下来的故事会更加精彩。留言区最近抽风,貌似都无法留言和回复了,呜呜呜…… 83第83章 身着情侣装 萧贝月牵强地笑了笑,却不失礼仪:“有些累了,所以回来休息一下。” 事实上是阚静柔见莫逸风回来了,也就拉着她一同回来了。不过不跟着阚静柔回来又能如何?而从始至终,身为她夫君的莫逸萧根本没有照顾她丝毫,明知她前几日得了风寒,今日身子尚未完全复原,可是他却依旧让她同行,原本她还以为莫逸萧是想要与她夫唱妇随,谁知道她的侍婢说是因为柳毓璃不来,所以他才退而求其次。 可是这些真相她只能烂在肚子里,她无从选择。 几人坐下后宫人奉上了茶水,莫逸谨见四人坐下谁都没有开口甚是无趣,便转头朝一直偷看莫逸风的阚静柔笑着开了口:“诶?文硕郡主何时喜欢这颜色了?” 阚静柔闻言偷偷睨了莫逸风一眼,而后勾唇浅笑:“不好看吗?腼” 莫逸谨扬了扬眉看向身旁的正偷偷瞪他的莫逸风笑得意味深长:“好看……这蓝色特别好看,你说是吧,三弟。” 莫逸风没有说话,淡淡移开视线看向不远处的玄帝,眉心微蹙。 阚静柔见他如此反应,难免心里失落,见一旁的萧贝月握了握她的手,她扯了扯唇角勉强一笑揍。 当玄帝见他们四人都在休息,于是掉转了马头,而莫逸萧和莫逸宏等人也跟着回到了休息处。 “你们几个都累了?”玄帝下了马之后率先开了口。 莫逸风上前本要准备先行出宫,却被莫逸谨突然拉住了衣袖,而后先一步上前走到玄帝跟前:“父皇龙马精神,儿臣几人可比不得,此时骨头都像散了架,恨不得现在就回床上躺着。” 莫逸风收回了脚步未曾言语,他知道莫逸谨是怕玄帝听到他说提前回宫的话会责备于他,所以就以自己的名义替他说了。 “哦?”玄帝轻笑,笑达眼底,“朕倒是见你生龙活虎的很是精神。” 莫逸谨讪讪一笑:“这不是在父皇面前不能失了面子嘛。” 玄帝也没有与他计较,看着他低低一笑坐到龙椅上端起了冯德奉上的香茶。 萧贝月端着茶盏走到莫逸萧跟前笑着将茶递了过去:“四爷累了吧,快喝杯茶歇一歇。” 莫逸萧未看她一眼,越过她坐到了座椅上。 捧着茶盏的手微微一紧,此处本是阴凉之地,应是感觉凉爽才对,可是她的心却犹如掉入千尺寒冰,热茶依旧暖不到她的心。见他端坐在那儿,她深吸了一口气后终是再次走了过去将茶送到他面前。 莫逸萧抬眸看了看她,伸手将茶盏接过,眸中闪过一道诧异的光,稍纵即逝。 阚静柔亲眼看着这一幕,忍不住低头轻叹。 此时冯德命小太监们将猎物一一摆好在众人面前,而后低眉信手地来到玄帝跟前笑言:“皇上,所有人所猎之物都已在此了。” 玄帝浅浅勾唇,而后低声吩咐:“朕让你准备好的东西都拿来了吗?” 冯德道:“回皇上的话,都已经拿来了,就在桌上摆着呢。” 众人面面相觑,随之将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被红布所遮盖的桌上。 就在众人的猜度之中,玄帝放下茶杯缓声开口:“大家都不必看了,这是今日给你们的赏赐,谁猎到的猎物多就先挑选。” 闻言,最小的十四皇子莫逸宏鼓着嘴泄气地倒在椅子上:“哎……那儿臣肯定是什么都没有的。” 看着眼前可怜巴巴的一只小野兔,怎可能与一旁堆积如山的猎物相比。 玄帝笑着看他,满眼宠溺:“有,所有人都有。” “真的?”莫逸宏满眼放光,可是才顷刻,他便又放弃了希望,“那是不是如果第一名得一只大公鸡,儿臣只能得到一根鸡毛?” 他话音刚落,众人噗嗤笑开,这个比喻倒是独特。 “哈哈哈……”玄帝的笑声感染了众人,所有宫人全都喜笑颜开,“十四,父皇有这么小气吗?放心,若是第一名得一只大公鸡,你能得到两根鸡毛。” 这句话更是惹得全场众人捧腹大笑,而此时的莫逸宏因为玄帝的一句话心情大起大落,更是错愕他那父皇竟是与他说笑了。 不过所有人在笑过之后都开始关心那红布之下所藏何物,如此神秘想来都是宝贝。宫人们心痒难耐,都伸长了脖子去瞧,虽然得不到,但是只要看上一眼,回去也可与别人炫耀一番。 莫逸风在听到玄帝的说笑后也怔了怔,可随即又心头不安起来,只想快些出宫回府。虽然有毓璃帮他照看着若影他应该放下,可是心里总是空落落的,总觉得要亲眼去看了才放心。 冯德奉命确认着面前众人的战绩,一番清点之后他弯眸躬身上前道:“回皇上,此次在众人之中是皇上和三王爷所猎之物最多。” 众人皆为之一怔,就连莫逸风的眼底都闪过一抹惊愕。 竟是这般巧合。 “哦?朕与老三竟是所猎之物数量相同?”玄帝起身走到猎物跟前,果然是一样的数量。 莫逸萧脸色一变,指关节森白。 莫逸宏探着脑袋看了看两堆猎物,而后转眸看向玄帝:“哇父皇,果然一样,那父皇和三哥一起选吗?” 玄帝敛回思绪看向莫逸宏,而后笑言:“既然是赏赐给你们的,父皇便不参与了。” 莫逸宏很是单纯,一听他这般说,立刻欢欣鼓舞起来,毕竟少了一个与他礼品之人。 而屈于莫逸风之下的是莫逸萧,虽是第二名,他始终是阴沉着脸,对于他来说,无论输于谁之手,他都不想输给莫逸风。 众人走到赏赐物品之前,当冯德揭开红布之事,所有人都为之惊叹,这桌上之物全是今年周国所进贡的贡品,每一样都价值不菲,且独一无二。 放在最中间的是玄冰剑,是所有赏赐物品之魁首,剑鞘上镶嵌着各种宝石,每一颗都价值连城。可正因为它的名字带着一个“玄”字,所以无人敢觊觎半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而玄冰剑的右侧是一整套的琉璃碗筷,在太阳光的照射下晶莹剔透,拿着碗身可以将碗底之手一览无余。玄冰剑的左侧是鸳鸯倚,那是天蚕丝所制,若是做成衣服则是冬暖夏凉。不仅如此,关键在于据说若是夫妻同用此料制成锦衣,能让人相濡以沫同携手,鸳鸯同寝白首不相离。 听着冯德绘声绘色的介绍,萧贝月看着面前的鸳鸯倚失了神。 “三哥,你选哪个?”莫逸宏仰头望着他问。 莫逸谨看着那把玄冰剑本是眼前一亮,可是再一想,又开始为他担忧,正准备提醒他,谁料莫逸风头一转看向莫逸萧:“四弟,还是你先选吧。” 众人为之一怔,就连玄帝眸中也闪过惊愕之色。 “三哥让我先选?”莫逸萧打量着他,不知道他心里打的什么主意。 莫逸风点了点头,眸光不着痕迹地掠过玄帝,微勾唇角:“让四弟先选又何不妥?又有何所奇?” 言语虽然平淡无奇,可是当事人却能听出他话中深意,莫逸萧抿了抿唇看向玄帝,而玄帝同样抿了薄唇。莫逸风虽然没有言明,可是他心里清楚,自小只要有好东西他便会留给这个老四。可是当他看向莫逸风那波澜不惊的俊颜之时,不由地开始揣测眼下他究竟是在试探,还是在怨恨,又或者并无别的意思,只是单纯地想要让莫逸萧先选而已。 意识到这个问题,玄帝自己也为之一怔,他竟然在揣测自己儿子的心思,从来最难懂的是帝王之心,可是他发现在众皇子中最难让人捉摸的是这个老三的心思。 玄帝没有开口,众人皆不敢出声,莫逸萧见玄帝没有反应,看向莫逸风时唇角带着一抹嘲讽,而后上前一步勾唇一笑:“好,既然三哥让四弟先选,那我就不客气了。” 萧贝月原本觉得莫逸萧这般轻易地答应似有不妥,在外人眼里倒显得他恃宠生娇目中无人,可是她从来都劝不了他任何事,他凡事也不会与她商议,所以再为他担心都是徒劳。而当莫逸萧走向那一匹鸳鸯倚时,她顿时呼吸一滞。 难道他方才看出了她喜欢这个鸳鸯倚?难道他的心里是有她存在的?夫妻多年,她多么希望他的眼里心里有她一点点的存在,如今当真即刻要摆在眼前,她仿佛身在梦中。 莫逸风见莫逸萧走向鸳鸯倚,眉心不着痕迹地一蹙,很快恢复如常,在众人眼里,无论莫逸萧做什么他都显得那般云淡风轻。 ―――― 两更,咱们继续两更 84第84章 回府人不在 “父皇,儿臣就选这个了。”莫逸萧拿起那一套用锦盒所装的琉璃碗筷看向玄帝。 玄帝微微一怔,还以为他会选玄冰剑,若当真是他所选,他倒也不会多想什么。 “老四怎么会选这个?”玄帝笑问。 一旁的萧贝月脸色苍白一片,她怎会不知他为何会选这套,无非是因为那个叫“毓璃”的女子,琉璃碗配柳毓璃…… 她终是高估了自己,她以为这一次他会选择与她做一对不离不弃的鸳鸯,却没想到他终是选择了与那个女子将来同桌共食,双宿双栖腼。 而后莫逸萧说了什么她并没有听进去,也不想去听,恨不得立刻离开此处。耳边突然想起玄帝的低笑,她这才敛回思绪故作镇定地站在一旁。 “老三,该你了。”玄帝看向莫逸风。 莫逸风应了一声,未作任何犹豫便选择了那一匹鸳鸯倚揍。 尚未等玄帝开口,莫逸宏急着问:“三哥怎么不选宝剑选一匹衣料?” 莫逸风淡笑:“衣食住行,这衣为首,三哥自然是要先选这匹冬暖夏凉的衣料才对。” 莫逸宏疑惑着点头,而莫逸谨则着实替他捏了一把汗,不过他的选择也的确让他疑惑不解,可当场也终究没有再追问下去。 阚静柔以为他不选玄冰剑是为了防止落人口舌,可是当她发现莫逸风自从拿到那匹鸳鸯倚之后唇角情不自禁流露的笑意,她知道事情并非她所想。 这鸳鸯倚虽然男女都可制衣,可是她也清楚莫逸风绝非喜欢这些外在之物。而柳毓璃并不喜欢湖蓝色,她自己也不喜欢,今日穿这套水蓝色无非是想要与他穿得相似罢了。那么算来算去也只有那个被赐了皇家姓的莫若影了,因为除了她,她想不出莫逸风身边还有哪个需要他这般用心的女子。 指关节阵阵泛白,掌心传来痛意,终不及心口的钝痛。 在回三王府的马车上,莫逸风将那匹鸳鸯倚放在腿上,阵阵凉意传来,果然如传言所说能冬暖夏凉,是上等衣料。唇角勾起一抹弧度,似乎并未因为没有得到玄冰剑而失落。 “爷,听二爷说皇上赏赐之物中除了玄冰剑之外还有其他兵器,爷怎么没要?”秦铭开口问。 莫逸风轻笑摇头,这莫逸谨和秦铭还真是无话不谈。不过对于他来说,也从未将秦铭当下人,他父亲是禁卫军统领,而他却甘愿当他的左膀右臂,做一个小小的三王府护卫,他的父亲更是没有半点怨言,这个恩他记在心里。而且小时候的那次若是没有秦铭相救,恐怕他也可能丧命了。 “要兵器做什么,这鸳鸯倚是天蚕丝所致,如今正值盛夏,制成衣服岂不更实在?”莫逸风看着鸳鸯倚上面的花样淡淡开口。 秦铭噗嗤一笑:“实在?这可真不想爷会说出的话。” 莫逸风也不再与他说些,撩开帘子朝外看去,马车也随之停了下来,看着三王府的大门,似乎今日很想早些进去。 下了马车,他抬头看了看时辰,应该是申时。 “爷!不好了!”周福见莫逸风回府,立刻急匆匆赶了出来,一边喊一边跑,差点就绊上了门槛。 “何事如此惊慌?”莫逸风见周福脸色不对,不由地望向府内。 秦铭接过他手中的鸳鸯倚看向周福:“难不成若影姑娘闯祸了?” 周福闻言噗通一声跪在莫逸风跟前:“爷,是奴才没有看好若影姑娘。” “究竟发生了何事?”莫逸风脸色一变。 “若影姑娘她……她不见了……”周福颤巍巍地开口,话未说完眼前人影一闪,待他抬起头来,哪里还有莫逸风的身影。 待莫逸风疾步入府,一个娇小的身影突然扑进了他的怀中,语带哽咽:“逸风哥哥,都是我不好,是我没有看好若影姑娘。” 莫逸风扶着她的肩将她拉开一段距离,却见她已是泪眼朦胧,张了张嘴,终是放低了语气:“好端端的怎么会不见了?” 柳毓璃伸手抹了抹眼泪摇头:“我也不知道,原本是好好的,她还与我一同散步,而后她突然说要与我玩捉迷藏,我想与她亲近,便答应了下来,谁知道等我觉得不对劲的时候若影姑娘已经不见了人影。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若影姑娘不会生气离开的。” “离开?”原本见他二人相拥时移开视线的秦铭在听到柳毓璃这句话时微微一怔。 柳毓璃点了点头:“都找了好几个时辰了,王府中里里外外都找遍了,就是找不到,定是出府了。” “爷,我立刻派人出去找。”秦铭将手上的鸳鸯倚交给走来的周福后躬身抱拳。 柳毓璃在看到那匹鸳鸯倚时眸光一亮,这就是天蚕丝所织的鸳鸯倚,她听她父亲提及过,没想到如今竟然到了莫逸风手上。可是此时她定然是不能提出让他送与她的,咬了咬唇垂眸移开视线,瞧瞧看了莫逸风一眼,满脸自责。 莫逸风抬手本要同意,可是突然觉得脑海中一闪,立即道:“立刻派人在府中搜寻。” 柳毓璃一惊,支吾道:“我与周叔已经派人在府中搜寻遍了,就是不见人影,可能真的是出府了。” “不会。“他说得斩钉截铁,见柳毓璃一脸惊愕,他沉声回道,“影儿那次答应过我,以后不会独自出府,即使真要出府,必定会告知府中之人。” “或许……她因为恼我来府上所以才擅自悄悄溜出去了呢?”她试探地问。 “不会。”莫逸风始终坚信她不会言而无信。他记得在她开口叫他“相公”之日,他便与她约法三章,即便她如同孩子心性,她仍是会坚守承诺。 柳毓璃闻言呼吸一滞,指尖不由发颤,他竟是如此信那个女子,似乎已远胜于对她的信任。 “秦铭,还不快去找,若是再找不到天都要黑了,到时候就更难找了。”莫逸风的担忧都写在了脸上,也正因为如此,使得柳毓璃的脸色越发苍白。 秦铭领命立刻转身派人去四处寻找,而莫逸风也不耽搁,竟是忘记了柳毓璃还站在那里,转身便朝安置秋千架的地方而去。 柳毓璃见莫逸风离开,更是难以置信,可她也不能就此出府,便疾步跟上了莫逸风。 当他们来到秋千架前,柳毓璃的脸色更是难看至极,在三王府出入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见过这里有秋千架的存在,不用想也知道是为了莫若影新安置在此处的,而且这秋千架就连两边的绳子都细心地用丝绸缠绕,想必是怕她玩得尽兴时扎了手。而她认识莫逸风这么多年,更是没有想到他会有这样的一面,为了讨一个女子欢心而费尽心思,而那个女子却不失她。 莫逸风在四处喊着若影的名字,每一句“影儿”都像利刃刺入她心口。不经意间看见树旁放置着一个长盒,打开一看,果然是戒尺。他对她的用心还真不是一点点,只要是有若影的地方就有戒尺的存在。对于若影来说是极其无奈之时,可是对于柳毓璃来说却是心中百味杂陈。 见莫逸风要离开往别处去,她急忙跟了上去。 似乎这才发现柳毓璃的存在,莫逸风停住脚步看着她气喘吁吁的模样抿了抿唇拧眉轻叹:“我派人先送你回去吧。” 柳毓璃摇了摇头:“是我没有照顾好若影姑娘才会有现在的情况,如果没有亲眼看见她平安无事,我会不安心的。” 莫逸风见她十分坚持,便也由着她去了。 一个时辰后,秦铭疾步迎面而来,莫逸风立刻上前急问:“怎么样?找到人了吗?” 虽然夏季日长夜短,可是如今也是酉时末,天边也只剩下晚霞,没过去一个时辰莫逸风便心头不安感越发强烈。 “不如去府外找找,或许真的已经出府了。”柳毓璃再次开口建议。 虽然平日里秦铭不太喜欢柳毓璃,可是方才她的话他倒是赞同,就是不知莫逸风为何这般肯定她在府中。 莫逸风望着远处的红云凝眸沉思了顷刻,突然想到了什么,竟是立即转身去往月影阁。 柳毓璃眸光一闪,也疾步跟了上去。 推开月影阁的卧房门,莫逸风将每一处都找寻了个遍,无论是床底下、衣橱内、梳妆台下,甚至连房梁上都没有放过。 ―――― 明天大转折,是大家极其想要看的。 85第85章 遗失的记忆 看着他如此模样,柳毓璃近乎觉得眼前的不是莫逸风本人,因为莫逸风在她心里从来都是淡定自若沉着冷静之人,哪里会想现在这般手足无措。 咬了咬唇,她也跟着找寻起来,可是当她走到梳妆台边时,见莫逸风背对着她,她抬手一挥,首饰盒随之坠地,里面的首饰散落了一地。 莫逸风身子一震立刻转身看过来,却见柳毓璃手足无措地看着他,反应过来后立刻蹲下身子去拾起掉落在地上的首饰。 “对不起,都是我笨手笨脚的,什么事情都做不好。”她蹲在地上不停自责,眼泪如断线的珍珠汹涌而下。 莫逸风走上前蹲下身子帮她将首饰一样样拾起,可就在这时,眼前的一个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腼。 “这是什么?”柳毓璃开口问道。 莫逸风也满腹疑云:“面人?怎么会放在这里?” 他诧异的不仅仅是那面人被放在首饰盒中,还有面人被捏得变了原来的形状。他记得几个月前他送过她面人,后来她不知为何又要吵着要,还说自己也要做一个,他也不与她闹腾,便给她买了,谁知道被丢弃在首饰盒内揍。 “这是什么?”柳毓璃疑惑地问她。 “那日她要面人就给她买了,可是……怎么会放在首饰盒里?”莫逸风带着疑问伸手去拾。 柳毓璃柔声开口:“是不是她想要珍藏,也就不分是首饰盒还是锦盒了?” 莫逸风眸色一冷:“她是失忆并非失智。” 柳毓璃闻言骤然心口一撞,抬眸惊愕地看向他,莫逸风微微一怔,这才发现自己方才是失言了。 “我刚才……”他迟疑着开口,柳毓璃急忙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你是紧张她。”唇角泛起一抹苦笑,垂眸之际满是不甘。 莫逸风抿了抿唇不再说什么,若是她不打断她的话,想来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诶?面人上好像沾着东西。”柳毓璃伸手指了指面人。 莫逸风将面人翻了个身,果然见另一侧有个凹槽,而凹槽内和周围都有点点铜渣。 看着那上面的印记,他拿着面人沉思顷刻,突然眸光一闪,丢下东西立刻朝外奔去。 柳毓璃缓缓站起身,看着他很快消失的背影眸中寒光粼粼,再看地上的面人,她淡淡勾起了唇角,而后走出了月影阁。 “小姐。”春兰迎上前看着她手中的面人疑惑道,“小姐为何要暗示三爷若影姑娘所在?” 柳毓璃的眸光朝四周打量了一圈,见周围没人,这才冷哼一声缓缓开口:“若是我不说,你觉得三爷会查不出她会在那里吗?” “可是……若是三天查不出,她就去见阎王了,到时候三爷心里还是小姐一人。”见柳毓璃眸光一黯,春兰低问,“小姐是不是不忍心?” 不忍心?她是不忍心那女子香消玉殒吗? 思及此,她突然低笑一声:“对她不忍心?那岂不是对自己太残忍了?” 春兰愣了愣,却又听她继续道:“你觉得三爷在王府中查一个人能用得了三日吗?到时候她人无恙,我不就有事了?” “就算是三爷知道是小姐所为,相信三爷不会对小姐怎样,这么多年来小姐说什么做什么三爷绝不会说二话不是吗?” “那是以前……”她的声音幽幽传来,带着不愿承认的落寞。须臾,她又勾唇一笑,“不过她若是去了那里,看到了一些不该看的,想必三爷不会那么轻易放过她,不付出小命就是她的造化。我们还是在这里等着吧,想必三爷很快会回来。” 春兰对她的话一知半解,只知道毓璃阁是三王府的禁地,可是为何又会让人丢了小命,最多也就是惩处一下不是吗?不过她也没有多问,见柳毓璃不说她便与她一同站在此处等着莫逸风回来。 约莫一炷香的工夫,莫逸风抱着若影匆匆而回,而若影仍是沉睡着,脸上还有多处瘀伤。 柳毓璃朝春兰递了一眼,两人急忙迎了上去:“若影姑娘没事吧?” 莫逸风没有回答,只是抱着若影闪进了卧房。 直到戌时,大夫才开了药方离开了三王府,说是身上多处受伤,但并没有伤到骨头,头部也没有受伤,可是脉象却极其紊乱,想必是受了刺激,一切还是要等她醒来再说。 “逸风哥哥别担心,若影姑娘吉人自有天相。”柳毓璃低声开口,好似生怕惊扰到了昏睡中的若影。 莫逸风没有回头,只是微微动了动唇:“周福,派人护送柳小姐回去。” 一旁的周福怔了怔,见柳毓璃脸色一变,又见莫逸风神色,只得低眸一声:“是,奴才这就安排马车。” “逸风哥哥,我想当若影姑娘醒来再回去,否则我不放心,毕竟是我的过失。”她整理了一下情绪坚持要留下。 莫逸风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坐在若影床前等着她醒来。 “爷,还是先用晚膳吧,现在都戌时了。”周福小心翼翼地开口。 莫逸风朝他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而周福有些茫然了,他究竟是要去准备还是不准备?可是眼下终是不敢多说一句,躬了躬身子退身出去了,而整个月影阁的卧房内便只剩下站着的柳毓璃,坐着的莫逸风,还有躺着的若影。 柳毓璃原本是要坐下,可是又觉得不妥,转眸看向莫逸风,他也没有说什么,心头不由地有些恼火。 烛火过半,柳毓璃有些支撑不住了,原本是担心若影醒来后会乱说话,她不在场会失去了让莫逸风相信她的机会,可是现在看来她是杞人忧天了,说不定这昏睡就要睡上几日,又说不定她醒来再次失忆了,到最后连怎么去的毓璃阁都不清楚。 她正这般想着,突然听到莫逸风激动地开了口:“影儿,你醒了?” 柳毓璃身子一僵,立刻走上前去。 若影感觉整个人就像被抽尽了所有的力气,就连抬一抬眼皮都极为吃力。好不容易看清楚了眼前的一切,可是脑海中又突然闪过在那伸手不见五指之处若隐若现的人影,和白烛、牌位。 “啊……”若影突然睁大眼睛捂着头大叫一声从床上坐起身。 站在一旁的柳毓璃倒是被她这个反映吓了一跳,可是很快恢复如常,唇角弧光点点。然而下一刻,她唇角的笑容便消失殆尽,紧接着脸色越发苍白,指尖渐渐收紧。 莫逸风见若影受了极度惊吓,未作任何犹豫便将其拥入怀中,一边轻抚着她的背脊,一边柔声宽慰:“影儿别怕,没事了,已经没事了,别怕。” 先前他在毓璃阁的密室中找到她时,她已经昏迷在内,可是整个身子还吓得不停抽搐,直到他在她耳边开口,她才慢慢放宽了心,蜷缩在他的怀中。看着她这般模样,他的脸色难看至极,紧紧地将她拥在怀中好久。 柳毓璃设想过千百种他会惩罚她的可能,就是没有想到过他不但没有一丝责备,还会这般柔声细语地宽慰。看着他们现在相拥在一起的景象,她的心像被猫抓般难受。 “若影姑娘,你没事就好了,我和逸风哥哥都快担心死了。”柳毓璃挤出一抹笑打破了他们的宁静。 一听到柳毓璃的声音,若影这才恍然回神,渐渐松开莫逸风转头看向满脸笑意的柳毓璃,她紧咬着牙浑身笼罩着一层难以亲近的寒气。 “担心?今天的一切还不是拜你所赐?”若影寒着脸沉默了良久,死死地瞪着她,终是理清了思绪。 莫逸风震惊地看着眼前的若影,而后又看向一旁满是错愕的柳毓璃,最后又将视线落在若影身上。 眼前的若影好似哪里不一样了,细观她的眼神,哪里是平日里调皮的神色,似水的双眸此时好似带着千万把银针直直刺向柳毓璃。 难道是寻回了记忆? 正想要开口相问,柳毓璃反应过来后急急向莫逸风解释:“逸风哥哥,我……”为自己辩解的话正要出口,突然发现若影根本没有说什么,刚才差点就不打自招了。 思及此,她沉住气看向若影,紧了紧指尖满脸的无辜:“若影姑娘,我……真的不知道你会去毓璃阁,若是知道的话,一定会在逸风哥哥找到你之前先找到你的。那下次咱们不玩捉迷藏,玩别的好不好?” 若影对柳毓璃颠倒是非黑白的能力而折服,可是柳毓璃并没有想到,她已经找回了所有记忆,不仅仅是穿越前的记忆,还是穿越后的记忆,当然更加包括今天所发生的一切。 她看着柳毓璃满脸的委屈,不由地轻笑,笑意中带着浓浓的讽刺:“想不到一个堂堂丞相千金竟然敢做不敢当,如果不是你骗我去毓璃阁,我怎么会无端过去?如果不是你开的门,我又怎么可能进得去?如果不是你打开密道推我下去,我怎么可能被困在里面求救无门?” “你……”柳毓璃和莫逸风异口同声,看着若影难以置信。这般有条理的话,这般铿锵有力的语气,哪里是往日里一味撒娇的若影? “影儿,你……恢复记忆了?”莫逸风略显激动地扣住她的肩问。 若影轻蹙娥眉望着他,脸上没有一丝笑容,也不回答他的话,只是转头看向柳毓璃。 柳毓璃被她那一道寒芒吓得浑身一颤,呆立半晌方找回了思绪,转身看向莫逸风泪眼朦胧:“逸风哥哥,我真的没有,你相信我,是她污蔑我。” 闻言,若影也同时看向莫逸风,眸光咄咄逼人。 莫逸风缓缓松开她的肩,却始终没有开口说话,房中静寂无声,落针可闻。柳毓璃满脸惊慌地看着莫逸风,一点都不敢遗漏他的每一个神情变化。 若影也紧紧凝着他,试要看看他心里还有没有个是非黑白。 其实她多么希望自己找回记忆的同时不要记得在这里发生的一切,这样她便不会因为他对她这段时间的好而动心,也不会因为他心里只有柳毓璃而难受得窒息,更不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抱着一丝丝希望他会替她出头。 身为二十一世纪特级保镖,她首先要学会的就是临危不乱,不被任何人的眼神或态度影响自己的情绪,可是现在,她竟然因为他的迟疑而心慌意乱,因为他的迟疑而心中刺痛。 也不知过了多久,在柳毓璃和若影的注视中,莫逸风终是开了口:“毓璃,很晚了,你先回去吧。” 若影呼吸一滞,手渐渐攒紧了盖在身上的被子。 柳毓璃咬了咬唇伸手抹了抹眼泪:“逸风哥哥,真的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若影紧咬着牙瞪着一副楚楚可怜模样的柳毓璃,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莫逸风气息沉沉,抿了薄唇半晌,黑眸睨向若影:“是她自己不长记性,跟你没关系。” “你!”若影气结。 “难道不是吗?”莫逸风打断了她的话,“若是我没记错,那一次是你自己闯入毓璃阁的不是吗?难道你也要说是毓璃唆使你去的?不要自己做错了还将责任归咎到别人身上。” “你相信她?”她睁大了眼睛满眼怒气。 莫逸风冷哼:“不相信她难道相信你吗?” 虽然心里早已有了准备,可是真的亲耳听到他这么说出口,心就好似被钝刀一点一点划开。 为什么要让她记起一切?她恨不得此时将穿越而来后的记忆全部挖去,这样才不会陷入如今这般两难的境地。 若不是那日他将她背回府,她还不知道自己现在是生是死,所以她不能恨他。若不是他将她养在府中好生照顾,她还不知道自己会过上什么样的日子,所以她不能怨他。 最重要的是,柳毓璃是他的青梅竹马,是他的至爱,而她又不是他的谁,她更加不能计较。可是心却还是不受控制地将疼痛扩散至全身,一发不可收拾。 转眸看向柳毓璃,只见她的唇角弧光点点,眸中更是蕴藏着浓浓的笑意,全然一副胜利者的姿态。若影倒抽了一口凉气,却终是无可奈何。 是她痴了,竟然跟一个永远不能相比的人做对比,也就注定了是个失败者。 她终是移开视线不再看他们,也不再说什么。 莫逸风睨了她半晌,暗叹一声,转眸对外开口:“秦铭。” “属下在。”秦铭的声音自门口响起。 “立刻送柳小姐回去。”莫逸风沉声开口,不容人有一丝抗议。 柳毓璃看着若影仍然能好好地留在三王府,心里甚是不甘,可是此时此刻她也不能多说什么,否则就会被人怀疑是居心叵测。 听到房门被关上的声音,若影闭了闭眼眸,而莫逸风则命人去将已经煎好的药再去热了一下,随手又将披风披在她的身上为其裹了裹。 她没有开口,他亦是静静地看她,而她的视线始终落在别处。 因为热药就在内阁,所以没一会儿一碗药就端了上来。 “喝药。”他将小勺子舀了一勺药送到她唇边。 她拧了拧眉,对于这黑漆漆的中药仍是有些抗拒,可是当她接触到他的眸光时,方才的委屈一涌而上,顾不得此药究竟有多苦,伸出双手便要去接他手中的碗。而他似乎并不想让她接过去,竟是握着碗死死不放手。 她眉眼一胎,一道寒芒,两个人四只手竟是较上了劲。 他见她始终不肯松手让他喂,终是缓缓松开了手,又见她仰头一口饮尽碗中的药,他的原本如深潭般的黑眸渐渐暗淡,薄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线,就那般静静地看着她。 若影看着他的背影苦涩地弯了弯唇,看向被他搁置在桌上的碗,缓缓躺倒在床上,记忆不由自主地回到了千年之后。 她与莫三少初次相识是在机场,当一身保镖制服的若影出现在莫三少跟前时,他骤蹙浓眉,摘下墨镜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后沉声问身旁的人:“怎么是个女的?” ―――― 明天的内容特别精彩 86第86章 王爷请自重 身为保镖不应该有多余的情绪,可是不知道为何,从他口中说出这句话时她极其不服,又或许是他那高高在上的态度让她也非常不满这个主顾,当下便反驳了他:“女的又如何?只要能保护顾客周全就是好保镖。” “你知道我是谁吗?若是有闪失你又承担得起吗?”他唇角渐渐勾起一抹弧度,语气不似方才那般不屑。 她抿了抿唇突然抬起手,在周围的小保镖防备的眼神中摘下了墨镜:“若是有任何闪失,我会以命抵命。” 保镖为了自身安全也为了不被人看见自己眼底的情绪,所以不能摘下墨镜,可是她依旧做了,目的就是为了让她知道,她不怕死,如果他有任何闪失,他周围的人都看见了她的长相,自然可以找她寻仇。 她的胆识让他不由震惊,却也觉得甚是有趣。而她以为完成了那个任务之后就不用再与他联系,谁知道他而后的日子里三天两头都来找她,更让她恼火的是,他竟然查到了她的地址腼。 她以为凭她的毅力不会因为他的行为而动摇,可是她小瞧了他,他的毅力远胜于她之上,这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她终究还是被他给感动了,他们也就正式开始交往,而他更是为了她跟家里闹翻了。她曾几度放弃,他却义无反顾,她终究还是没有拗过他。而莫先生、莫太太这样称呼也成了他们之间的昵称。 可是有一天,他说要出国几天,为了拿回一件流落在国外的古董。 十天后,他的婶婶突然找到了她,说他当天要回国,让她去机场接他,她原本有些好奇,因为他的婶婶是最反对他们在一起的人,而他婶婶见她怀疑,便和她谈了个条件,说如果她能保护这个千年前的古董回来,他们就答应她进莫家大门揍。 当时她一口答应,但是并不是因为这个古董,也不是因为进莫家这个豪门,而是觉得他婶婶的神色不对劲,她担心他有危险,所以义无反顾地跟公司要求自己去了机场保护他。可是老板却说莫三少下了指示,这一次不准派她前去,她更是觉得情况不对,也不管老板再三阻拦,穿上制服就朝机场赶去。 当他下了飞机第一眼就看见她时,立刻就冲她发了火:“是谁让你来的?” “是我自己。”她没想到他的情绪会这般紧张,支吾着回了他一句。 “马上回去。”他转头对身后的人吩咐,“送她回家,到了之后别离开,等我过去。” “发生什么事了?”以她的敏锐,不难看出他今天的神色有些异常。 他深吸了一口气将她推开:“别问,回去等我消息。” 看到他这样,她怎么可能离开,固执地站在他面前:“你说过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都要一起面对的。” “但是今天很危险。”听了她的话,他的语气柔了几分。 她却不但没有害怕,反而笑着道:“那我更要保护你了。” 对于她的固执,他一向无可奈何,而看见她这般对他笑着,还有只有在他面前时才会展露的一对小虎牙,他更是没辙,只得让她紧跟着他。 在车上,他问她怎么会知道他今天回来,原本他是想要完成任务再去找她,她身子一斜靠在他肩上:“你婶婶说,等我完成了保护这个千年前的古董的任务,你家里人就同意我嫁给你。” 他闻言眸光一道寒芒乍现,伸手将她揽在怀里:“你不需要跟他们交换什么,我一定会娶你。” 她微微一怔,抬头看了看他,垂头之际止不住热泪盈眶,心中暗暗低语:谢谢你,我的莫三少。 可是谁知道他再怎么小心也逃不开敌人暗中的埋伏,在回去的途中终究还是被伏击了,然而更加出乎她意料的是,那些人不但是要那个古董,还要他的命。 争夺之中,那个装古董的箱子被抢了过去,而对方怕落空,当场用枪开了锁,箱子被打开的那一刻,原本阴沉沉的天空被瞬间照亮。 是夜明珠,而且是里面有游龙的夜明珠,它的透亮程度是在场的所有人都见所未见的,而且游龙在夜明珠内,这该是多么罕见的一件珍品,也难怪这些人拼了命地要抢夺。 “快走。”不知道谁开口说了一句,一个人将夜明珠放入箱子后准备离开。 她见他还在和那些人打斗,就拼了命地去夺回,等他反应过来时她正好被一脚踢开,他急忙跑上去接住她。 “小影。”看着她嘴角的血迹,他吓坏了。 她站稳了身子摇了摇头:“我没事,快,东西被抢走了。” 他朝前面看了看,在确定她没事之后立刻追了上去,可是他没跑两步,突然听到她叫了他一声,紧接着就是一声枪响。他的心骤然一紧,等他回头之际,她的身子朝他的方向仰面倒了下来。 “小影!”他一声嘶吼上前接住她的身子,举起枪就对面前的人连开了好几枪,而那个人还没来得及开第二枪就倒在了地上,满身是血。 “小影!”他不停地叫着她,看着她胸口不停地冒着血,立刻打横抱起她朝车子奔去。 “你……没事吧?”她顾不得自己生命垂危,伸手抚上他的脸。 这一刻,他的眼泪决堤了,这也是她第一次看见他哭,而且哭得好大声,仿佛天要塌下来了。 “谁让你替我挡枪的,谁让你替我挡枪的!”他不停地质问,声音嘶哑中带着颤抖,除了这一句他说不出其它话来。 知道他没事,她终于笑了:“要是你死了,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她是本市最顶尖的保镖,无父无母孤身一人,自八岁起便被人训练成极高警觉行动如影之人,故而取代号若影。自从遇见他,他就是她的全部,如果这个全部没有了,她该如何是好? 他低头看着她,眼泪止不住地夺眶而出,听了她的话更是哭着训她:“如果你死了,你让我怎么办?” 她敛住了笑容,鼻尖一酸,眼泪自眼角滑落。 突然,一声枪响,他脚步一顿,她心头一缩,就在她支撑不住的那一刻,他缓缓跪倒了身子,而他的双手却紧紧地抱着她。她自他的肩后看见有个人躲在暗处,那个枪口所指的方向就是他…… “莫凯……”她苍白了脸看向他,而他则气若游丝地抚着她的脸笑着开口,“爸爸说……如果我能把这个夜明珠带回去,他就……他就答应让你成为……莫家的媳妇……我就可以娶你了……” 他知道她没有家人,所以他想要弥补她的遗憾,希望在家长的见证下娶她,让她这辈子都能幸福。 她真的很想哭,可是发现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眼前越来越黑,直到他的容颜消失在黑暗中。而最后的那一刻,她清晰地感觉到他吻了她,没有再放开。 伸手抚向心口,那一颗心还在跳动,可是她依旧能清晰地感觉得到当子弹穿过胸膛的瞬间感觉,直到现在她都没有后悔为他而死。 可是他……究竟还活着吗?而她又是如何来到这里的?又怎么会出现在了那颗古树上? “在想什么?” 突然一声低沉的声音响起,她骤然拉回思绪,转眸望去,竟然是他去而复返。 她怔怔地望着他,一时间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眼前的莫逸风和莫凯长得像极了……不,应该说除了穿衣打扮之外根本就是一模一样。那么他究竟是穿越后的莫凯,还是莫凯的前世,又或者两人根本没有任何关系? 如果他是穿越后的莫凯,他绝对不会装作素不相识,更加不会与别的女人纠缠不清。经历了生死,他们更应该珍惜彼此,可是面前的人心里装着谁,她比谁都清楚。 眼泪不受控制地慢慢滑落,也不知是失望还是绝望。 “怎么了?”他伸手替他拭去眼角的泪水,忽然想起大夫曾说,一个人失忆是因为受到了极大的刺激,而寻回记忆就等同让她再记起不愿回忆的事情,更何况她在寻回记忆的同时还经历了可能比之前更大的刺激,心不由自主地一紧。抿了抿唇轻叹一声,声音不由地低柔起来,“如果记忆是不堪回首的,不如忘记重新开始。” 若影一怔,而后又摇了摇头:“我这辈子都不会忘了过去,更不会忘了他。” “他?是谁?”莫逸风眸光一敛,一道寒芒乍现。 早就做好了她失忆可能为情所困的准备,可是当真听到她亲口说出,一股无名的火在胸口越来越烈,几乎要将他整个胸膛燃烧起来。 若影再次愣住,与他四目相接之时,她的心竟是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攒紧。 他们两个在生气时的眼神实在太像太像,若不是他穿着一身锦衣华服,她几乎以为是千年后的莫凯坐在她面前。 记得有一次,公司里的一个男同事过生日,其他人都有任务,所以买礼物就成了她的事,当莫凯去她那里吃晚饭时看见她给那个男同事买的生日蛋糕时,顿时火冒三丈,气得他差点就要把蛋糕砸了,也幸亏他的性子本就属于隐忍型,也就等到了她的解释,看他才释然笑开。 而眼前的莫逸风,就连生气时的表情和微眯的双眸都如出一辙。 一瞬间她似乎忘了呼吸,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似乎想要从他的脸上找到些许的蛛丝马迹。 “究竟是谁?”直到他带着愠怒的声音再次传来,她才渐渐回到了现实。看着他有气无处发的模样,她淡淡收回视线,眸光定在帐顶轻启朱唇:“跟你有关系吗?” 莫逸风一怔。 是啊,她心里有谁跟他有关系吗? 可是转念一想,他又立刻否决了她的话。 当然有关系,她是他的人,他们都已经……虽然没有夫妻之实,但是也同床共枕了不是吗?难道她恢复了记忆他就可以让她去找自己的心上人了? 失忆的若影有时候经常让他心口添堵,可是没想到寻回记忆的若影更能让他心口堵得慌,而且她那种冷漠的态度更是让他恼火。 若影也不再看他,心里一片纷乱理不清思绪,干脆闭上眼睛睡去,希望一觉醒来她还是回到属于她的地方。 可是耳边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声,而后身侧的床微微一沉,她心头一惊猛然睁开眼,果然他躺到了她床上。她反射性地从床上坐起,看着他一副若无其事地样子睡在她身边,她倒抽了一口凉气。 “你……”正想问他为什么睡在她床上,可是而后一想,她记得在她失忆之时是她要求他与她同睡的。心里一阵懊恼,可是又不得不开口,“请你回自己房间去睡。” 莫逸风微眯了眼眸看她,她这是利用完了他就将他一脚蹬了?之前是谁死活都要赖着他同睡的? 见他不动,她心里也很是恼火,干脆语气也生硬了几分:“如果我没记错,王爷应该不会没地方去,那雅歆轩是你的卧房是吗?” 莫逸风浅浅勾唇,带着一抹讥讽:“记忆不错,还知道我是王爷,那整个王府都是我的,哪里我去不得?” 若影一时语塞,看了他半晌也不知该如何反驳,沉默顷刻,她突然哼了一声后从床上爬起,而后又穿上鞋披了衣服朝门口走去。 莫逸风一惊,立刻下了床追上去,一把扣住了她的肩:“去哪儿?” 看着她那坚决的样子,他的脸色越来越沉,指尖微微一紧,突然沉声丢下一句话:“好!我出去!” 房门嘭地一声响起,看着他摔门而去,若影怔怔地站在原地。其实她即使离开三王府,这整个朝阳国都没有她的容身之地,她根本不知道该去哪里,而以他的身份,她以为他定然不会妥协,而她也没有真正做好离开的准备,只是不想在没弄清楚他和莫凯之间有何关联之时理不清情感,可是没想到他竟然真的离开了。 垂眸轻叹一声,她转身朝床边走去,可走到床边时她整个人再次怔住。他竟然没有穿鞋就出去了,刚才他拉住她时究竟走得有多急? 在床边呆立了好半晌,终是晃了晃头不让自己多想,她绝对不能将他当做是另一个人,他们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或者说根本还没确定是不是。 翌日 莫逸风来到月影阁时她已经不在房间,以前这个时候她还在睡,就像是孩子一般永远都睡不够,即使是以前去书院,很多次都是他亲自去拉着她起身,后来他亲自给她上课后,她更是会赖着床不愿起身,可是现在……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早上他起身时,紫秋亲自将他的衣服和鞋子送了过来,而秦铭则是带着一抹同情之色看着他,他简直是有气无处发,只能憋着一口闷气去上朝。 就在这时,紫秋回到了月影阁,见他在此,立刻上前行礼:“王爷。” 他蹙了蹙眉开口:“若影姑娘呢?” “回爷,若影姑娘在东园。”紫秋见他满脸寒霜,怎么都不敢抬头看他。 “谁让你把她一个人丢在那里的?”他顿时恼了。 紫秋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爷,是若影姑娘说想要一个人静一静,然后把奴婢打发回来了,说给她准备几道点心。” 话音刚落,眼前人影一闪,在紫秋回过神来转头望去之际,他早已经走出了月影阁。 莫逸风急急地朝东园奔去,秦铭以为出了什么状况,立刻紧紧跟上他的脚步。 来到东园,莫逸风朝四周打量了一圈,就是不见若影的身影,只有那古树边上的秋千静静地在风中轻摇。 “爷,发生何事?”秦铭警惕地看了看四周,以为是有人闯入了三王府。 莫逸风没有回他,只是一步一步地朝秋千走去,直到在秋千前站定,伸手抚上绳索,心开始一点一点下沉。 87第87章 心狂跳不止 终究还是离开了是吗? 她故意支开了紫秋,目的就是方便自己离开,可是离开了三王府她会去哪里? 转念一想,她记起了一切,也记起了她所爱之人对吗?无论之前发生过什么,她终究还是选择回到那个人身边。 秦铭不知发生了何事,只见莫逸风转身之际眸光骤然一冷,周身仿若覆盖了千年寒霜。 此时,若影就在他头顶上方的树枝上,因为比较高,所以她并没有发现莫逸风正在找她腼。 今日一早她来到此处,看见莫逸风为她而让人安置的秋千心中百味杂陈,抬头看了看这可参天古树,突然想起了自己第一天来到朝阳国的景象。 她不知道为何一睁开眼睛就靠坐在树干上,而且一身的古装。但是因为心里记挂着莫凯,所以只想离开那里寻找回去的路,可是就在她转身之际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她反射性地立刻找地方隐蔽,而那茂盛的树枝变成了她隐蔽之所。可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当她飞身上树枝后竟然渐渐失去了知觉,当她再次睁开眼时便看见了树下的莫逸风,而她也同时失去了记忆,智力更是停留在了八岁。 所以她想试着再上一次古树,或许当她再一次睁开眼时,她又回到了属于她的二十一世纪,还有她的莫凯在她身边揍。 “秦铭!立刻派人……” 就在她快要沉睡过去时,莫逸风带着急切和愠怒的声音让她浑身一颤,与此同时,她的动静也让莫逸风止住了欲让秦铭派人去寻她的命令。 他抬眸望去,果然看见她躺在树枝上正慢慢坐起身,见她没有离开,他的一颗心竟是狂跳不止。然而在狂喜过后他的脸渐渐阴沉起来,看着她低斥了一句:“爬这么高做什么?还不快下来。” 若影拧了拧眉,他果然是训她成了习惯,随便她做什么事情都能成为他训话的把柄。 秦铭张着嘴看着树上的若影,难以置信地低问:“她是怎么上去的?” 这么高的树,若是有武功倒是不足为奇,可若是没有武功的人爬上去,那还真是本事。 莫逸风没有理会秦铭的疑问,只是一瞬不瞬地看着若影,从昨夜她倔强地从他手里争夺那只药碗开始他就知道她是有武功的,只是看着她爬在高高的树枝上,心还是悬在嗓子眼。正要飞身上去将她带下来,谁知她根本没打算让他帮忙,竟是自己站起身准备下来。 “小心。”心里的话还是说出了口,莫逸风一改往日双手负于身后的王者之气,此时的他双手垂于身侧,好似做好了要接住她的准备。 若影并没有想许多,自己能上来就能下去,可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就在她准备飞身跃下之时,她脚下所踩的树枝突然咔嚓一声断裂,她一个不稳惊叫了一声朝树下坠落。 莫逸风倒抽了一口凉气,立刻脚下一点飞身而上,在半空中揽住了她的腰而后紧紧拥入怀中稳稳落在地面上。 “有没有伤到?”他低醇的声音伴着他独有的气息在她耳边环绕,她心头一缩,立刻从他怀中挣脱,眼梢轻抬又垂眸摇了摇头。 “若是我不在,你今日岂不是要粉身碎骨了?”莫逸风见她没伤到,语气又带着责备。 若影抿了抿唇朝他晗了颔首:“谢谢。” 原本还在愠怒中的莫逸风在听到她说这两个字时顿时一怔,随后便是更浓的怒气环绕在心口,却是有气无处发。 一旁的秦铭从头到脚打量着若影,从莫逸风口中他已得知若影恢复了记忆,可是这失忆中和恢复记忆的她未免变化太大,他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变化最大的还是她对莫逸风的疏离,也难怪他们家王爷会如此恼火。 若是以前,她早就不管旁人有多少,见到莫逸风就会扑进他怀中,可是现在却总在保持距离。可是让他更加不明白的是,如果说她重拾记忆后对莫逸风视如陌路,可是她看他的眼神又带着情,只是她似乎是在刻意不去看他。 “真的要跟我这么客气吗?”见她连正眼都没有看他,他深吸了一口气沉声而问,满是不悦。 若影微微一怔,抬眼看向他,而在看见这张再熟悉不过的容颜时,她立刻移开了视线,沉默顷刻,她微蹙娥眉缓声道:“在这个世上,只有一人无需对王爷客气不是吗?” 他是明白人,自然知道她指的是在三王府畅行无阻的柳毓璃,可是她这算是在计较吗? 骤然间,他方才心头的阴霾一扫而空,伸手将她的手执起,而后朝着前厅而去。 “你……拉我去哪儿?”她一边跟着他的脚步一边转眸问他,几度想要挣脱他的手,终是无果。最后只得由着他去了,也免得他们一拉一扯旁人看了突兀。 “今日请父皇派了织锦司的人来给你做几套衣服,这个时候应该在前厅等着了。”他回头朝她淡淡一笑。 若影一怔,就在他的笑容中心狂跳不止。 她这是怎么了?莫逸风只是和莫凯长得相像而已,为什么她的心能因为他的一个笑容激起涟漪? 手上微微一颤,正要准备挣脱,而他似乎早就读懂了她的心思,指尖更紧了几分。 身后的秦铭看着他们不紧不慢地往前走着也渐渐地回过神来,好在她没有离开,否则依方才莫逸风的反应,想必他会出动他所有的人出去寻她了。 来到前厅,宫中织锦司的两个人果然已经候着了,见到莫逸风而来,双双上前跪地行大礼:“参见三王爷。” “起来吧,这位就是莫姑娘。”莫逸风并没有说其余的话,将若影带到她们两人跟前后转身坐到了主位上,而后端起热茶饮了起来,眼眸却一直落在若影身上。 若影站在原地还没反应过来,织锦司的两个人就上前给若影行起了大礼:“参见莫姑娘。” 虽然若影并没有头衔,可是但凭玄帝钦赐的皇家姓,她便有着无上的荣耀,两个女官自然不敢怠慢皇族中人。 “诶……你们快起来。”若影有些手足无措,抬眸带着求救的眼神看向莫逸风,谁知他竟是悠然自得地坐在座位上看着她慌乱的模样而淡笑着,气得她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所幸两个女官谢过之后便起身了,紧接着就她量身。 若影从未试过量身定做衣服,所以面对两个女官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傻傻地站在原地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莫逸风看着这样的若影失了神,她眼中不经意流露的无助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样子,只是与过往有所不同的时,之前的若影会毫无保留地对他撒娇,而现在的若影无论如何不知所措都只是默默地自己承受,这样的她让他经不住冉起了一抹心疼。虽然她不说,可是他知道她定然是经历了普通女子未曾经历的事情,否则不会这般隐忍,就好像……他。 “三王爷,已经给莫姑娘量好尺寸了,不知王爷要让下官给莫姑娘做几套衣服?”其中一个水绿色衣服的女官开口问道。 莫逸风想了想,看向不远处的鸳鸯倚,沉声道:“全部给莫姑娘做衣服,不用留。” 两个女官闻言一惊,这天蚕丝所织的鸳鸯倚不仅珍贵且冬暖夏凉,这些料最多能做十套衣服,可是这十套要给同一个人……这是要多重要的人才能受得起这份恩泽啊? “王爷,这些料至少能做十套衣服,是要全部给……莫姑娘?”那女官再次问道。 莫逸风双眸微眯,语气沉沉:“怎么,有问题?” 女官一慌,立刻跪地摇头:“没、没问题。” 另一女官见状急忙上前为其求情:“三王爷息怒,下官的意思是王爷需不需要留一些料子备着,毕竟这鸳鸯倚珍贵无比,整个朝阳国就这么一匹。” 若影闻言心头一缩,难以置信地看向莫逸风,虽然她不知道他是怎么得来的,可是单凭女官之言便已让她惊愕不已,这般珍贵他竟是尽数给了她?那么他的青梅竹马呢? 可是这样的话她自然是不能在此时提及的,而且在她的心里也不愿多提及柳毓璃这个人。 “本王让你们做就做,如果做不了,现在就回去,本王自会请示皇上再派可胜任之人。”莫逸风的语气夹杂着不容抗拒的威严,没有大怒却让人胆战心惊。 “是是是,下官立刻去做,定会日夜赶工帮莫姑娘做出称心如意的衣服。”两个女官战战兢兢丝毫不敢怠慢,颤抖着双腿站起身,经过若影身边时更是将头贴到了胸口。 见两人捧着那匹鸳鸯倚正要出去,若影突然开口将她们叫住:“等一下。” “莫姑娘有何吩咐?”两位女官立刻转身躬身站在她面前。 若影看了看她们,抿了抿唇转身看向莫逸风,而后试探地低问道:“你要不要也做几件?” 莫逸风的眸光闪过一道诧异,他自是没想到她会考虑到他,心不由地又如鹿撞,可是面上只是淡淡一笑,只是在方才指尖不着痕迹地骤然一紧。 “不用,你瞧你,才一会儿工夫又满头是汗了,若是能再多几匹料,我还想再给你添置几件。”他说着伸手为其抹去了额头的汗。 若影微微一慌,抬手抹了抹额头,果然全是汗。可是他方才的举动是不是太亲近了些?虽然在她失忆时他们都已经同塌而眠了,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他明明知道她已经恢复了记忆,不再是那个只有八岁智力的孩子。 而惊愕的何止是若影一人,还有那两个小心翼翼捧着鸳鸯倚的女官。方才她们清清楚楚听到莫逸风对若影说话时简直可以用柔情似水来形容,还有方才那个举动,即使是再亲密无间的情人或夫妻,也不会这般大庭广众之下肆无忌惮地柔情蜜意,莫不是这位一直对兵部尚书之女柳毓璃情有独钟的三王爷开始钟情于面前的女子了? 心里虽然是这般猜测,可是她们也不敢多看,双双低头静候吩咐。 若影有些尴尬地后退了一步,见莫逸风的笑容因为她的行为而渐渐消逝,她闪烁了一下眸光支吾道:“还是、还是做几件吧,要不一人做五件?”她抬眸试探地问他。 莫逸风闻言剑眉微扬却不说话,只是这般看着她,好似在等她说出理由。 若影想了想,方言道:“这十套也太多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天天都穿着一件衣服,到时候该怀疑我有没有洗过澡了。” 话音刚落,她立即捂住口,可是话已出口为时已晚,果然一旁的秦铭已忍不住噗哧笑出了声。看来无论是否失忆,这本性是改不了的。 若影被他笑得面红耳赤,抬眸看向莫逸风,他竟然也笑开了。心中正恼着自己说话不经大脑,谁知他止住笑声后对织锦司的两个女官开口道:“你们给本王量身做几套。” 两个女官对视了一眼,急忙将鸳鸯倚放好,而后拿着尺子开始给他量身。想不到这位莫姑娘的一两句话竟是换得一向不苟言笑的三王爷喜笑颜开,而且还让他改变了主意。在给莫逸风量身之时,两个人都偷偷地朝若影又看了好几眼。 果然是美人胚子,虽然不及柳毓璃貌美得妖艳,可是那一双晶亮的黑眸却能让人心驰神往,好似满含着千言万语,盈盈水波在她眸中荡漾,微红的脸颊更添了几分娇柔,可是那神色却又透着几分倔强。 若说柳毓璃是美得妖艳,若影便是那种让人看不腻又看不透的超凡脱俗。 “王爷是要做五套吗?”那女官问。 莫逸风朝若影看了一眼,方回道:“嗯,记得和莫姑娘做配套的。” 两位女官看了看一旁愣住的若影,笑着应声:“是,下官二人会给王爷和莫姑娘做五套配套的衣服。不如做两套寝衣,两套单衣,一套外衣。” 莫逸风勾唇浅笑着点头:“如此甚好。” 说话时竟是将视线落在了仍处在惊愕中的若影脸上。 四目相接时,若影骤然回过神,而双颊也更是烧了起来,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随后转过身背对着他。早知道就不说那句话了,他做不做衣服关她什么事,他又不会没衣服穿。可是那两个女官又是怎么回事?做一样的外衣也就算了,最多她不与他同时穿,免得惹人误会,可是她们说什么两套寝衣两套单衣?而莫逸风竟然说“如此甚好”!这不是在暗示着什么! 她简直越想越恼火,可是脸上的热度却越发上窜,导致她整个人都像是要燃烧起来。 “王爷,下官先行告退。”忽然听到两个女官的声音,她渐渐回过神来。莫逸风却在此时走到她身边对着那两人道:“尽快做好,否则莫姑娘若是中暑了为你们是问。” “下官定当竭尽全力。”两个女官最后躬身离开了前厅,秦铭则跟着将她们带去了制衣处,两人要到完成任务才能回宫,所以暂时住在王府之中。 整个前厅只剩下若影和莫逸风二人,周围静寂无声。突然觉得单独和他相处之时她会莫名地失分寸,心头一惊,立刻抬步准备离开。就在她刚走两步之时,手腕处一紧,他已将她拉住。 “是在逃避吗?”他问。 “什么?”她淡声开口反问。 “难道这段时间来的相处在你恢复记忆之后就要抹净吗?”他站在她面前敛住了方才的笑意,紧蹙了浓眉垂眸看着她,手依旧没有放开。 若影拧眉沉默,见他没有要放开的意思,也不想再僵持,抬眸对上他的视线开口道:“因为清醒,所以知道自己的分量,知道自己的分量所以不会像失忆时那样以为可以等到本就不属于自己的一切。” 莫逸风闻言一僵,想要反驳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若影也被自己方才的话吓得一怔,一颗心狂跳不止。那句话她竟是脱口而出,就好像眼前的人就是她要找的人。 见她一瞬不瞬地拧眉看着他,眸底带着探究,他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良久,他轻叹一声道:“我择日会让父皇赐婚,不会委屈你。” ―――― 听说……下周有几次大更哦。听说……不是传说哦。听说……有些亲还没有收藏哦。 88第88章 完全变了人 因他的一句话她拉回了思绪,也清楚他并非是莫凯。 秀眉一拧,用力甩开他的手抬眸对上他的视线:“不需要。” 看着她头也不会地转身离开,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决然的背影,反应过来后立刻提步追上她挡在了她面前:“你说什么?” 照理说女人不需要男人负责作为男人应该庆幸,可是此时的莫逸风却气得瞪大了眼眸,感觉整个五脏六腑都在翻腾。 反观若影,她的情绪却是极为平静:“我说,你不需要让皇上赐婚,我也没说要嫁给你。腼” 她不说还好,这句话一说出口差点让莫逸风气得呕血,见她若无其事地想要离开,他伸手一把扣住了她的肩:“不嫁给我?你是要嫁给谁?别忘了我们已经……” “已经什么?”若影立刻打断了他的话,下意识地看了看周围,见无人在旁,这才看向他开口,“我们什么都没有。” 莫逸风的脸色青白交加,从未想过一心要嫁给他的若影在恢复记忆后竟然丝毫没了嫁给他的意思,一时间心情低落不堪:“即使没有夫妻之实,你我也同床共枕有了肌肤之亲……揍” “嘁!”若影突然一声冷嗤,“和你有肌肤之亲的何止我一人。” 莫逸风顿时语塞。 她话中之意无非是指柳毓璃,可是她难道就不想为自己争取一下吗? 就在她与他擦肩而过时,他知道自己的想法大错特错,她对他别说争取,就连正眼都没有看过一下,这个落差让他很不舒服。 离开前厅走在回廊处的若影感觉渐渐迷失了自己,刚才在说到和他有肌肤之亲的不止是她一人时,她心里就像是扎着一根刺,虽然知道他和他并非是同一人,可是心还是不受控制地疼痛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失忆时他们之间的长久相处。 “影儿!”一声叫唤吓得她身子一颤脚步踉跄,而叫她之人也立刻伸手将他扶住,她这才看见莫逸谨已经站在了她面前满眸笑意,“在想什么?不用念书吗?” 看着眼前的莫逸谨,若影莞尔一笑摇了摇头:“不用。” 莫逸谨微微扬眉,有些难以置信:“这个时辰三弟居然没有逼你念书,真是难得。” 若影也没解释,只是问他:“你来找他?” “是啊。”话刚出口,他突然觉得今天的若影好像哪里不对劲,不由地上下打量着她。 “看什么?”她被他看得很不自在。 莫逸谨则是摸了摸下巴看着她道:“刚才你说什么?找‘他’?你不是一直叫三弟‘相公’的吗?何时变得如此生疏了?” 若影眸光一闪,轻咳一声:“又不是夫妻,叫什么‘相公’。” “影儿你……”莫逸谨支吾着凑近细瞧她面容,明明是同一个人,怎么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二哥!”就在莫逸谨凑近打量着若影时,莫逸风的声音沉沉传来,待他转眸之时莫逸风竟然已经来到了他跟前。 “三弟,影儿她怎么了?”莫逸谨有些担忧地问他。 莫逸风看了若影一眼,而后道:“她恢复记忆了。” “真的?”莫逸谨一听若影恢复了记忆,高兴得一声惊呼,可是突然又想到了什么,立刻走到她跟前俯身问她,“恢复了记忆不会把我忘了吧?都说人恢复记忆之后会将失忆中经历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影儿你还记得我吗?” 看着他那副担惊受怕的模样,若影突然噗嗤一笑:“你说呢?二哥!” 听她再叫二哥,莫逸谨如获至宝般难以自抑地喜悦,也忘却了莫逸风在场,一把将若影抱在怀中:“影儿!我就知道你不会忘记我的。” 若影被他的一惊一乍给惊住了,可是下一刻便不由地弯起了唇角。 其实莫逸谨对她的好她一直记得,在清禄书院时,他对她的照顾简直无微不至,她也清楚他是为了她才去的书院,虽然旁人都觉得莫逸谨只贪图玩乐不思上进,可是她心里清楚,他并非是那样的人,只是相对于文,他更喜欢武而已。 “二哥!”莫逸风瞪大了眼眸看着眼前紧拥在一起的两人,见莫逸谨不放手,他竟是耐不住性子地伸手将他们分开。 若影敛住笑容看向怒火攻心的莫逸风,有些无所适从地移开了视线。 对于莫逸风,她也知道自从她被他带到三王府后也是好生照料,更是日夜相对,比起莫逸谨,她应该和莫逸风更要亲近,可是她的心里又十分矛盾,因为莫逸风的心里有柳毓璃,她很清楚,而她的心里有莫凯,她更清楚。 每一次看莫逸风,她都会不由自主地把他和莫凯想成同一人。情感不纯粹就难以平静地相处,所以她总是想要逃避。 莫逸谨看了看铁青着脸的莫逸风,自然知道刚才他失了分寸的行为惹怒了他,不由地朝若影看了一眼后对着莫逸风讪讪一笑:“我这不是太高兴了嘛!” 莫逸风见他的确是无心,便也没有再与他计较,言语中还是将话说了个明白:“下不为例。” 若影见他一副她是他的人的样子,忍不住道:“这算不算肌肤之亲?” 莫逸风再次因为若影的话心口一堵,真不知道她是不是存心要气死他才甘心。 “肌肤之亲?”莫逸谨不知道他们究竟打的什么哑谜,视线在他们之间好几个来回。 “二哥找我何事?”莫逸风瞪了若影一眼,而后扯开了话题。 莫逸谨这才想起自己来三王府的目的,也就没在意刚才的话题,满脸噙笑地凑到莫逸风跟前道:“今日你向父皇请示要了两个织锦司的人是吗?” “怎么,二哥也要让她们给你制衣?”莫逸风打量着他问。 莫逸谨轻咳一声讨好似的再次凑了过去:“这个……你不是拿到了那匹天蚕丝所织的鸳鸯倚嘛,能不能匀些料子给二哥?” “二哥也想要?”若影看着他满脸的讨好模样,心中甚是好奇,堂堂一个王爷,难不成还缺好料子做衣服? 莫逸谨转头看向若影再次讪笑:“知道是三弟特意给你选的,可是今年这夏季的日头太烈,实在是难以承受了。” 若影闻言心头一紧,转眸便向莫逸风看去,而他则是移开视线瞪了莫逸谨一眼,而后冷声道:“心静自然凉,好好在你自己的王府呆着就不热了。” 莫逸谨一噎,而后反问:“既然心静自然凉,你怎么放弃了玄冰剑,放弃了琉璃碗,反倒是选择了这个鸳鸯倚?” 若影始终没有说话,心跳却是没了规律。 “想要问父皇要去,别来我这里打主意。”莫逸风也不回答他,反倒是有些下逐客令的意思。 莫逸谨心里自然是清楚他是何意,却是人不死心:“三弟,你何时这般吝啬了?那一匹料子至少能做十套衣服,也不舍得给二哥两套?兄弟是这么做的吗?” “没有。”莫逸风毫不客气地拒绝了他的索求。 “什么没有?莫非你还拿去送给柳毓璃了?”话一出口,他便知祸从口出了,若是当真给了柳毓璃,而若影又在此处,他又该如何圆回来? 莫逸风又瞪了莫逸谨一眼,视线却不由自主地落在若影身上。而若影只是微愣了顷刻,见他们顿时噤了声,她唇角淡淡勾起一抹苦笑。事实上他们无需在意她是否知道不是吗?即使他拿去送给柳毓璃了,她又能如何?不过她心里有些许安慰,至少他没有那么做不是吗? 思及此,她微微一怔,因为自己方才的想法。 暗自理了理思绪,她深吸了一口气抬眸看向莫逸谨开口:“若是二哥需要,匀给二哥两套也无妨。” 莫逸谨眸光一亮,正要谢过若影的大方,谁知下一刻就被莫逸风泼了一盆冷水:“不行!” “为什么?影儿都答应了。”莫逸谨有些无语。 莫逸风却是睨了若影一眼后哼了一声:“不行就是不行。” 若影自是知道莫逸风和莫逸谨感情深厚,所以更是不明白他为何会突然这般不近人情,可是而后一想,他们原本就是各做了五套,而且是从寝衣到外衣,他还对两个女官说两人要做配套的,如果莫逸谨要去了两套,那么他们二人还如何配套? 可是,当真是这个原因吗? 她开始不太确定了。因为原本觉得自己在他心中没有那么重要,可是刚才莫逸谨说他是为了她才放弃了比鸳鸯倚更重要的东西,他心里究竟想着什么?他的心里不是只有柳毓璃吗? 她清清楚楚记得,昨夜她重拾记忆后告知了他真相,可是他却不信她,只信柳毓璃一人,甚至还反问“不信她难道信你吗”,一句话犹如当头棒喝让她瞬间清醒,也知道了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可是莫逸谨方才所言又让她迷惑了。 因为想得如神,也不知莫逸谨是何时离开的,手上一紧,她方回过神来。抬眸见莫逸风正耐人寻味地望着她,她才惊觉方才又失了方寸。可是面对同样的一张脸,她怎能没有丝毫感知?明知不是同一个人,她的心就是不受自己控制。 “拉着我干嘛?”她总是特意地与他保持距离。 可偏偏莫逸风并不如她愿,手上更是紧了几分,见她一副僵持的模样,他才道:“这个时辰该去习字了。” “不去。”她想要挣脱他的手,终是无果。 他看了看她,也没有强行带她去习字,只是又开口道:“那一会儿请人教你抚琴。” 若影一听更是恼火:“不学!你要听人弹琴找你的柳毓璃去,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变得跟她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她总觉得他让她学习琴棋书画是要让她成为第二个柳毓璃。 莫逸风也没想到她的反应会这么激烈,一瞬间呆滞在原地,两人僵持顷刻,终是他先开了口:“那你要做什么?” 他并没有因为她的态度而恼火,反而极有耐心地询问着她。 若影看着他温润样子和柔和的语气,方才的恼怒无端地散去,不由地移开视线淡淡开口:“想出去走走。” 帝都集市 两道身影缓缓走在喧闹的人群中,较之过往差别最大的是,每一次莫逸风去拉她的手,她总是会刻意地避开,试了好几次,他终是半恼着将她的手腕拽住。 她心头一紧,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腕,而后又抬眸看向他。谁知他却故意移开视线看向了别处,而手却是得寸进尺地将她的小手包裹在自己手心。她秀眉一拧本想甩开,可是当她的目光触及到他的侧颜时,终是放弃了。 莫逸风见她妥协,心中竟是有了得逞的快意。 “饿不饿?”他转眸问她,语气中带着一丝柔意。 她伸手摸了摸肚子点了点头,早上原本吃得就不多,所以才让紫秋去拿些糕点,谁知道莫逸风下朝后来找她,随后又是量身做衣又是与她争执不休,方才倒是没觉得,现在莫逸风这般一问还真是饿了。 他勾唇一笑,正要带着她去酒楼,谁知她脚步骤然一顿。他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唇角再次泛起一道弧光。 “十里香的酒菜是此处最出名的。”他紧了紧她的手道。 “那个是什么?”显然她对不远处的小吃更加感兴趣,任凭他怎么说都不动脚步半分。 果然一个人的性子无论她是否是失忆都是不会改变的,看起来比失忆时清冷,可是碰到事情还是会透露出属于她的稚气。 “去看看。”他拿她没辙,只得带着她来到了摊位前。 若影对他的妥协微微一怔,下一刻便扬起了唇角。 “原来是糯米做的。”她原本想要顾及形象拿回去吃,可是一闻到这个香气便忍不住咬了一口,也正是这一口让她不禁赞叹起来,“真好吃,糯米也能做这么好吃的东西,玉玲珑……名字也好听。” 恐怕只是她重拾记忆后他第一次见她笑得这么高兴,还对一样东西赞不绝口,就连那匹鸳鸯倚她都没有这么赞叹过。 “这个玉玲珑好吃,那鸳鸯倚不好吗?都没听你夸过。”他笑问。倒不只是想要听好话,而是那匹鸳鸯倚的确是因为她才选的,之前没有听她说鸳鸯倚半个字倒也罢了,可是连几个用浆糖包裹的糯米球都被她称赞连连,他倒是想要听听她如何赞美他特意为她而选的鸳鸯倚。 若影原本正吃得津津有味,却因为听到他的话而戛然而止,怔怔地看了他顷刻,方支吾道:“我还没穿怎么知道?” 看着她满眼无辜的样子,莫逸风再次沉声笑起。若影看得有些莫名其妙,抬手又咬了一口,视线却依旧停留在他的脸上,也不知道她刚才说的话有什么好笑的。不过看他心情这般好,她也就跟着弯了弯唇角。 十里香酒楼的包间内,小二欢快地将菜名报了一遍,若影眨着眼愣愣地望着小二,若是这个小二活在现代,这样的口才绝对可以去说唱了。 “想吃什么?”莫逸风见她看着小二发愣,伸手擦了擦她嘴角的残渣问。 若影回过神来望想莫逸风,口中回味着刚才的美食脱口而出:“我吃饱了。” “啊?”小二惊愕地看着她,而后又满脸担忧地看向莫逸风。 莫逸风无奈摇头:“谁让你把那些东西吃光的,拿回去又没人跟你抢。” 若影被他说得脸色一红,趴在桌上对着手指。 莫逸风再次失笑,转头让小二上了几道招牌菜,小二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好在他没有说只要两杯茶水。 小二出去后整个雅间就只剩下她和莫逸风两人,莫逸风倒是自在,可是若影却觉得有些尴尬,虽然她失忆时他们的关系极为亲近,可也就是这份亲近让她不知道现在该如何与他相处。 “你经常来这里吃?”沉默半晌,她接过莫逸风给她倒的茶轻抿了一口问他。 “嗯。”莫逸风低低应了一声。 若影鼓了鼓嘴,总觉得莫逸风沉闷至极,所以她若是再不说话,两人还真是相对无言了。再次沉默之后,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竟是脱口而出:“你一个人?” 说完这句话,她差点就要咬掉自己舌头,因为从他的眼神中她看到了探究,还有那种好似看穿她心的耐人寻味。 她承认,刚才她的确是想到了他跟柳毓璃,虽然她心里也明白自己无权干涉,可就凭他这张脸,她就很不喜欢他与柳毓璃有瓜葛。就好像是看见了莫凯对她的背叛――虽然这对莫逸风很不公平。 不过莫逸风倒是没有因为她的话而恼火,反倒是淡笑着开口:“和二哥常来。”就在若影垂头不想再追问之时,他突然补上了一句,“还有和你。” 若影一怔,而后又一哼:“别以为我什么都忘了,之前我可没跟你来过。” 他再次沉沉笑起:“之前没有,这一次难道不算吗?” 这一次?她再次微微惊愕。也就是说他除了和莫逸谨还有她之外就没有和别人来过这里?包括柳毓璃? 思及此,她突然自嘲一笑,不过是一个酒楼而已,她竟是因为他没有跟柳毓璃来过而高兴起来,想想自己还真是没出息。 “若是你喜欢以后常来。”他看着她唇角扬起的笑容也跟着笑言。 若影闻言抬眸看向他,这才发现自己刚才竟是在窃喜,脸再一次烧红。 “谁说我喜欢的。”若影低哼了一声后转头看向了窗外,莫逸风则是笑意渐浓。 不多时,若影便闻到了一阵阵扑鼻的香气,转头看去,一道道精致的菜肴正被摆放于桌上,原本已经吃饱的若影在看见眼前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之时顿时胃口大开,忍不住咽了下口水,莫逸风见状轻笑而起,伸手夹了一块肉送到她唇边。 “这是这家酒楼最出名的菜,十里飘香,整个帝都只此一家,所以酒楼取名十里香,还是父皇亲自题的字。”莫逸风说话时手依旧举在若影跟前。 看着莫逸风给她喂食,若影好像是出于一种本能,微微向前倾了身子就着他的筷子将肉送进口中。 “如何?”他满眼期翼地望着她问。 若影眸光一亮:“嗯!入口即化、齿颊留香、久久不散,果然称得上十里香。” “倒是真长进了。”莫逸风语带调侃。 “说不定我还能去考状元。”她轻哼着反驳。 “哦?”他剑眉微扬笑意浓浓。 两人四目相接顷刻,骤然笑起。 可就在这时,门口处闪现一抹身影,透过门缝正惊愕地望着厢房内的景象。 ―――――― 今日六千,是两章合并为一章的哦。 89第89章 你先放了手【必看】 莫逸风察觉到了什么,转头看向门口,却见人影一闪。他蹙了蹙眉,眸光微敛。 而见到美食的若影也不再顾忌什么形象和规矩,更是忘却了方才已经吃饱了肚子,伸筷子就要去夹面前的菜,谁知莫逸风突然夹住了她的筷子道:“方才有人说已经吃饱了,那这些美味佳肴我就只能独享了。” 说着,他推开她的筷子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见他吃得津津有味,若影看得口水直流,眼看着那些食物都要进入他腹中,她不管不顾地与他争夺起来。 “我又饿了。腼” “才吃饱又饿?小心撑坏肚子。” “撑死总比饿死好。” 看着她不顾形象地与他争抢,嘴上更是沾染了菜汁,莫逸风笑着伸手帮她擦着,原本就是要给她吃的,还担心她会不喜欢,倒是没想到他尚清楚她的口味,又或者说她除了没有以前那么粘人,也成熟了,其他的一些习性丝毫未变揍。 不知过了多久,每盘菜都见了底,若影靠在椅子上摸着滚圆的肚子感觉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了,刚才她就好像是吃着人生中的最后一顿大餐一般,彻底将盘中餐扫了个遍。 “好撑……”刚说完,她突然打了个嗝,引得莫逸风再次笑声连连,而若影也少了一开始的局促,也跟着笑了起来。可是,当她看着莫逸风细心地让小二撤了盘子上了凉茶之后,她的脑海中再次浮现了昨夜他当着柳毓璃的面所说的话,心再次像被一只手死死攒紧。 敛了笑容从椅背上起身坐端正,而后伸手接过凉茶在手中把玩,突然感觉心头一阵烦闷,人也跟着热了起来。 “怎么了?”以莫逸风的洞察力,自然是看到了她的情绪变化。 她扯出一抹笑低声道:“没什么。” 莫逸风微抿了薄唇,沉默顷刻终是开了口:“心里明明藏着事,为何不愿说?” 她抬眸看向他,握着茶杯的指尖微紧:“说了又如何?你不是从来没信过我吗?” 莫逸风一愣,须臾,终是知道了她所指何事,拧了拧眉心抬手将茶杯递到唇边。 见他不愿再说下去,原本已经做了心里准备的若影还是冉起了一抹失望。同样举杯喝了杯中的凉茶,却在下一刻将茶杯置在桌上起身往外走去。可就在经过莫逸风身侧时,手腕一紧。 她没有动,任凭他握着她,心里却很想听听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也不知是真的等得太久,还是她已失了耐性,总觉得时间太过漫长。正当她想要挣脱他之时,他缓缓起身站在她面前,看着她殷殷眸光,他好似挣扎了许久才将话说出了口:“以后不会了。” 以后不会了?是什么意思? 她正要问他,谁知他突然伸手将碎银子放在了桌上,而后拉着她往外走。可就在门被打开的一瞬间,一切又不一样了。 柳毓璃正难以置信地站在门口,也不知道她站了多久,而她的眸光则直直落在莫逸风和若影相牵的手上,若影本能地想要将他的手反握住,可让她没想到的是,他先放开了手。 手上一空,她自嘲一笑。 有什么没想到的,这原本就是应该在意料之中的不是吗?柳毓璃才是他的青梅竹马,而她只不过是莫逸风带回府的可怜人罢了。 愣忡中,柳毓璃突然含泪转身离开,若影下意识地看向莫逸风,却在他眸中看不到任何情绪,只是微抿的唇线渐渐僵硬。 “你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回来。”莫逸风丢下一句话后便离开了,独留下若影站在不久前还充满欢笑的雅间中。 尚未等若影从刚才莫逸风离开的低落心情中走出,眼前再次出现一道身影,这般唯我独尊的架势,不是莫逸萧还是谁? “不去追吗?你的相公可要跟别人跑了。”莫逸萧看着若影笑言。 若影转身坐回座位优雅地端起面前的茶杯,而后睨了他一眼后方缓声开口:“你都不急我急什么?” 莫逸萧闻言笑容骤敛,看着她若无其事地喝着茶,心中怀着一丝疑虑踏入了雅间。 “我又有什么好急的,若是你再不追上去,恐怕你的相公要娶别人了,到时候你也不知道会被派去当粗使丫鬟还是被赶出王府了。”莫逸萧显然对面前淡定自若的若影开始拿不定主意,总觉得她哪里发生了变化。 若影却是不在意地笑着回敬:“若是你不急,也不会特意命人去找柳毓璃前来看这场好戏了,只要让柳毓璃误会莫逸风,而后对莫逸风死心,你才有足够赢得柳毓璃的把握不是吗?” 莫逸萧的脸色微变,也不知为何若影在转瞬之间性情大变。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本王只是好心提醒你,想要不失去你的相公,就快些去追。”说这句话时他显然没了之前的底气。 若影放下茶杯靠着椅背抬眸悠然地望着他,而后带着一抹耐人寻味的轻笑开口道:“不知道我在说什么?那不如让我来给四爷故事重现如何?”在莫逸萧的诧异中,若影缓缓站起身,视线落在了莫逸萧身后的随从身上,须臾又回到了莫逸萧的脸上。 “先前你透过门缝看见我与莫逸风在此且谈笑风生,所以你就立刻写了请柬给柳毓璃让她前来,目的是想要让她亲眼看见莫逸风单独带我出来且十分照顾的景象,只有她对莫逸风死了心,你才能趁虚而入夺得美人心。而为何柳毓璃拿到书信就赶了过来,而且还站在这间雅阁的门口,我看最大的可能就是你冒充了莫逸风的笔迹请她前来,所以她才会这么快赶来。” 听着若影的分析,莫逸萧的脸色一阵阵白了下去,虽然若影没有亲眼看见,可是她却说得分毫不差。而且她的神态,她的举止,哪里还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傻丫头。 就在莫逸萧的愣忡中,若影的声音再次响起:“至于你为何急着想要让我去追莫逸谨,我看最大的原因就是你想要通过我拆散他们二人,因为你不想出面让柳毓璃知道是你所为。” 这番话一出口,别说莫逸萧,就连他身后的随从都惊得面色青白交加。 “你……”莫逸萧惊得说不出一句话来,若是连她都这般清楚,那么莫逸风是不是也同样清楚? “男女之情两厢情愿,你耍这种手段未免太过卑劣,即使我也同样不喜欢柳毓璃,也不会蠢到多此一举。” “你什么意思?”莫逸萧拧眉急急出口。 若影淡然一笑:“你以为只是这样柳毓璃就会死心?我告诉你,哪怕莫逸风醉卧百花丛中她也一样不会放弃。” 虽然她对柳毓璃并不熟,可仅仅那一日的相处,她就知道柳毓璃并非省油的灯,只要她想得到的必定不会放手。而对于莫逸萧……在她尚未真正成为莫逸风的王妃之时她自然也不会放开。 不过事情往往都是当局者迷,莫逸萧又岂会知道这些,在听到她的这番话之后他非但没有去细想其中缘由,反而一怒之下扫落了原本莫逸风所坐位子前的茶杯,而后沉着脸拂袖而去。 雅间内只剩下若影一人,仅仅顷刻功夫,她便感觉从未有过的累。 转身走到窗外,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脑海中闪过莫逸风急急追向柳毓璃的景象,此时他们又会在哪里?两人相见又是怎样的景象?她是否是委屈地趴在他的胸口哭着埋怨?还是两人已经相拥相吻? 握着窗框的手骤然一紧,心渐渐寒凉,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竟是湿了眼眶。 难道只是因为莫逸风长得和莫凯相像所以她才这般在乎吗?还是因为他们两个人本就有着某些特殊的关联,所以她才同样的心痛? 甩了甩头不让自己想太多,可是转身面对只有她一人的雅阁,她的心又再次凌乱起来。 时间一点点消逝,午时转眼过去,也不知道喝了几杯茶,终是没有等到他回来。唇角淡淡勾起一抹笑意,却是那般苦涩,转头看向天边渐渐压过来的乌云,心也跟着沉重起来。 她还需要等他吗?或许他早就把她忘了…… 莫逸风的身影急急穿梭在人群之中,终是在下雨前赶来了十里香酒楼,就在他刚踏入门口的那一刻,天瞬间下起了暴雨。 “爷快请进,这天真是说变就变,不过等下了这场雨也能过上几天凉快日子了。”小二一边将莫逸风迎进门一边看着外面黑沉沉的天气自顾自说着。 莫逸风并没有理会他的碎碎念,只是疾步朝二楼奔去。 “爷,二楼雅间的姑娘走了。”小二见他行色匆匆,急忙上前道。 “走了?”莫逸风的脚步戛然而止,转头看了小二一眼,仍是有些不信地朝楼上望去。 小二轻叹一声走上前:“那位姑娘等了爷许久,茶都喝了三壶,不久前才离开的,小的让她再等一会儿,她却说爷是不会回来了,等了也不过是再多浪费几壶茶水。” 莫逸风眸色一沉,有一丝痛感在心头划过,转头又下了几步楼梯,而后朝门外奔去。 “爷,外面下着大雨……”小二正想要将伞给他,却见他冒着雨急急冲了出去,从未见过的惊慌在他脸上闪现,让小二顿时觉得判若两人。 磅礴大雨让整个集市陷入了一片慌乱,所有摊贩都推着推车往家里赶去,路上行人亦是行色匆匆。 他全身湿透地在大街上穿梭,却不见她的人影。小二说她离开不久,若是照他方才的速度沿着回三王府的路去找,便不可能追不上她,除非她并没有回去。 意识到这个问题,他的心慌乱不堪。 “影儿!”莫逸风一边跑着一边呼喊着她,可是因为雨势太大,即使他大声呼喊皆只听到雨声在耳畔回绕。 无奈之下他回到了三王府,下令让所有人出去相寻,虽然三王府的人不及永王府多,但光凭他这么多年来所训练的隐卫都是一等一的高手,飞檐走壁根本不在话下,然而即使是这样仍是找不到若影。 “爷,若影姑娘会不会想起了回家的路,所以回去了?”大雨下,秦铭望着白茫茫的四周开口,却没有注意到莫逸风渐暗的眸光,转过头他又急问道,“爷,若影姑娘有没有说她家在哪儿?属下好沿路去找找。” 莫逸风薄唇微抿,脸色微沉唇畔发白。 “会不会去了二爷府上?”秦铭转眸看向莫逸风。 莫逸风眸光越发黯淡,沉默了顷刻,他拾步离开并丢下一句话:“你带人去找。” 秦铭怔怔地看着莫逸风僵硬着背脊离开,方知方才说了不该说的,抿了抿唇急忙又带着人往莫逸谨的王府而去。 莫逸风沉默着四处寻找,竟是喊不出一个字来,听了秦铭的话,他心里根本就没了底,若是她当真回了家乡,这天下之大他该如何相寻? 他现在真的后悔,早知道昨夜她恢复记忆时他就该问她究竟家住何方,也不至于现在寻找无路。 可是,他真的没想过她会离开,他以为她无处安身,否则今日一早她不会仍在三王府中的园子里,更加不会赌气说要出来逛逛。 是他回去晚了,所以她才离开了吗?可是他说过让她等在那里,他说过他会回去不是吗?为何她没有继续等她? 站在去往幽情谷的路上,他的指尖渐渐收紧,手背上青筋乍现。 此处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地方,因为那是她曾经出现在他面前的地方,若是连这里都找不到,他真的不知道该去哪里寻她了。 而就在这时,眼前的人影让莫逸风呼吸一滞,只见若影靠在那颗她第一次出现在他面前的古树上,整个人都湿透却忽然不知,双眼放空地望着前方,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心头一喜又一怒,他疾步上前站在古树边怒斥:“影儿!下来!” 若影听得那一声怒吼,渐渐敛回思绪,低眸朝树下看去,果然是莫逸风又在吼她,而他也只会对她这般凶吧?若是换作柳毓璃,他又是怎样的一副柔情蜜意? 见她不动,莫逸风气急:“影儿!听到没有,下来!” 她苦笑着摇了摇头,伸手支起身子飞身而下。不知是不是许久没有练功的缘故,刚一落地她的脚便崴了一下,可是没等她站稳,莫逸风已经上前一步来到她面前扣住她的肩质问:“你是猴子吗?成天只知道呆在树上!不是让你等我回去,做什么自己跑出来,也不说一声去哪里,你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若影看着他怒火冲天地朝她低吼,忍着脚踝处钻心的疼痛站在他面前,与他对视顷刻,方淡淡道:“你怎么来了?” 莫逸风被她淡漠的态度惹得微微一怔,而后却是更大的怒气:“我不过来你准备呆到何时?” 就在她沉默之际,雨势渐渐小了,她转头望向方才所呆的树枝,而后回头朝他淡然一笑:“只是想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莫逸风心头一滞,未料她会说这话,一时间竟是无言以对。可是心里的感知他清晰明了,那便是更恼了。 深吸了一口气,他带着怒气扣住她的手腕:“既然知道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就应该知道该回府了。” 若影眸中闪过一道惊愕,他明明知道她所指为何,却故意装作没听懂她话中之意,还执意要带她回府,可是他就不担心柳毓璃会伤心难过吗? 莫逸风不管不顾地转身拉着她往回走,见她没有倔强地执意离开,心里的怒气也少了几分,一颗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 若影看着莫逸风紧握着她手腕的手,娥眉淡淡一蹙,也不知道自己与他回去究竟是对是错。可若是真的选择离开,她知道她心里还是不舍的,否则也不会在十里香等他那么久。 脚踝处的刺痛越发厉害,她抬眸看向莫逸风黑沉的脸,犹豫着要不要开口。 90第90章 密室的钥匙【小激情】 脚踝处的刺痛越发厉害,她抬眸看向莫逸风黑沉的脸,犹豫着要不要开口。 抬头看了看漫天的大雨,她咬了咬唇终是没有开口让他停下或者跟他说自己受了伤。她从来不是一个矫情的人,更不是一个会拖累别人的人,即使面临生死,她宁愿死的是自己,而不是自己身边的人。 可是,莫逸风并非是一个后知后觉之人,才没走几步路,他便感觉若影的异样,转眸一看,果然她的脚伤到了,一时间他又开始气恼起来:“脚伤了为何不说?” 若影见他气急,一时间愣忡在原地,却见他伸手将她放倒在地,而后握住她的脚踝开始检查她的伤势。他虽不懂医理,可至少行军打仗多年,基本的小伤还是能够医治的,否则初次与她相识之日,他也不会为其脚踝正了位。 “以后别来了。”莫逸风抬眸瞪了她一眼,而后一个巧劲为其再次正了脚踝。也不知道她是不是与这幽情谷八字不合,怎么一到这里就扭伤脚腼。 若影原本痛得面色苍白,可是一听他这么说,顿时腥红了眼眸,深吸了一口气用力将他推开,而后紧咬着牙站起身。 “我来不来是我的自由,难不成就允许你和她在此幽会,而我却连站都不准站了?”一瘸一拐地经过他身侧,她冷冷瞪了他一眼道,“要不是我醒来是在这里,我还不屑来这个地方。” “你什么意思?”他伸手拽住她的手臂怒问揍。 若影紧咬了牙关,须臾,她冷哼道:“没什么意思,只是不想沾染了你和她在此处苟且的晦气。” 莫逸风双眸一瞪,张了张嘴满眼难以置信地望着她。雨渐渐小了,他却顾不得马上回府,原本只是想要问她方才后半句话的意思,可是一听她这句话,顿时满腔的怒火阵阵上涌:“莫若影!不要信口雌黄!” 若影冷笑,一说到柳毓璃他就生气,若是她动手打了柳毓璃,他岂不是要将她抽筋剥皮了? 有些话说过一遍就够了,她也不想再说第二遍,转头移开视线不再去看他,也不想再与他辩驳。 “看着我!”莫逸风霸道地扣住她的肩将她转过身让她面对他,“这些话都是谁跟你说的?” 若影吃痛地拧了眉心,紧了紧指尖淡淡说道:“还用别人跟我说吗?在我醒来的那一刻就看见你们在此幽会,十多年的青梅竹马,难道你们就没有在此做过什么?” 也不能怪她多想,怪只怪此处太过僻静,若非是有心人,根本没有人知道这个地方,他与柳毓璃相恋十多年,此处是他们幽会之所,他们怎么可能没有做过什么?而且他是王爷,虽有礼教王法,却怎能敌得过二十多岁的血气方刚?更何况他也不是莫凯,不会因为她的一句话而在冲动边缘答应她给她一个完整的新婚夜。 一想到莫凯,她的心就狠狠揪痛,如果时光能够逆转,她一定不会那样说,他想要的只要她有,她就全全给他,一切的一切都会给予他一人。 可惜……她回不去了,她以为来到这里再躺回那颗树上,它就能带她回去。 突然间下颚一痛,若影猛然回过神,却见莫逸风正腥红着眼眸瞪着她,额前的发丝正滴着雨水,而周围的雨也不知何时停了下来。 “若是再让我听到你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看我不收拾你。”他深吸了一口气紧紧绞着她的眸光又警告道,“还有,不要在我面前想着别的男人。” 若影一怔,而后气恼地挥开他的手:“我想着谁与你何干?就算是我和别人发生了什么也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这句话激怒了他,而当她意识到时已经为时已晚,莫逸风突然一手揽住她的细腰一手扣住她的后脑,俯首狠狠印上了她的唇,在她欲开口将其推开之际,他顺势缠住了她的舌尖猛烈地吸允,力道之大让她措手不及。 然而他下一刻的行为让她脑子顿时嗡地一下空白,他竟是带着急促的呼吸扯开了她的衣服,她刚要伸手制止,他的手已经覆上了她一侧的绵软,随后竟是发了狠地揉捏。 她吃痛地想要逃离,他却并没有想要这样放过她,而他的唇舌也始终没有放弃与她纠缠,知道她舌尖发麻,他依旧紧紧地贴着她的唇,仿若要吸尽她所有的呼吸。 就在这时,臀上突然一痛,她骤然更加瞪大了眼眸,他的手竟是伸入了她的亵裤内。 她彻底的慌了神,用尽了全力想要推开他的身子,可是男女力气终究悬殊,她从头到尾都在被他欺负着,每一处都留下了他掌心的温热。 或许是真的绝望了,她慢慢放弃了挣扎,即使被他压在身下,她依旧只是静静地躺着。当莫逸风意识到这个问题抬首之际,才发现她已泪流满面,再看她身上,衣衫凌乱不堪,上身几乎尽数暴露在他眼前。 刚才……他真的极想要了她,只因为她的一句话,只因为担心她会随时离开。 他竟然因为她而失控了。 当莫逸风带着一丝慌乱放开她时,她已是泣不成声,伸手捂住自己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也不管自己现在的情况有多么糟糕。 “我……我刚才……”莫逸风想要解释,却发现是那般苍白,看了看一旁的衣衫,他慌忙拾起替她一件件穿上。 而她只是一个劲地无声哭着,任由他给自己穿上湿漉漉的衣服,就是没有抬头看他一眼。 他指尖微微一颤,看着她这般模样终是心里难受的。倾身将她抱在怀中,感受着她的身子在不住地颤抖,而他的心也越发紧了起来。 “影儿,别哭了,跟我回去。”他原本想要跟她道歉,可是话到嘴边却又觉难以启齿。或许道歉这种事情从未在他身上发生过,即使儿时他在玄帝的斥责下让他跟莫逸萧道歉,他宁愿接受惩处都不愿低头认错,而此时想要说那几个字,却发觉离他太遥远。 若影坐在地上没有动,只是心一阵阵寒凉,她不应该抱着一线希望以为莫逸风是莫凯的前世,以为他们还有相似之处,可是她终究还是错了。如果是她的莫凯,绝对不会这么对她。 莫逸风看着她这个模样心里难受至极,真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何会突然间这般失控。 就在他失神之际,只听“啪”的一声骤响,莫逸风一懵,脸上与此同时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抬手抚了抚面颊,她竟是用了全力。 若影死死地瞪着他,手掌心处传来阵阵酥麻,可是她并没有后悔打他,她就是要将他打醒,不要因为在这个他与柳毓璃幽会之处而将她当作了柳毓璃。 两人对视顷刻,莫逸风竟是没有发火,眸中渐暗之际伸手拭去她脸上的泪迹,暗叹一声将她抱起,而后转身反手拉过她的手臂,让她趴在自己的背上。 若影愣忡地趴在他的背上,直到他将她背起,而后一路颠簸了好一阵,她才惊觉他竟然丝毫没有气恼,反而这般温柔地对她。一时间有些难以置信,毕竟他是个王爷,从小到大除了皇帝之外谁又敢动他分毫,更何况是被她打了一耳光。 可是须臾之后她又苦涩一笑,她刚才被他那般对待,而她却还在考虑他的感受,她在他面前究竟是有多卑微?还是因为她将他看得太重? 柳府 柳毓璃站在高楼上凭栏而立,看着外面的雨渐渐小去,她的眼神渐渐涣散。 方才莫逸风急急从十里香追出来,她心中本是一喜,谁知转身之际却看见他面色黑沉,渗人的怒气充斥着他全身。也不给她任何反应的机会,他开门见山地就问她若影被困毓璃阁是不是她做的。 她当时心底一怔,因为他从来都不会用这样的态度对她,更不会这般斩钉截铁地质问。 反应过来后,她视线一片朦胧,可是她知道她不能承认,所以拼命地摇头否认一切,说毓璃阁的钥匙她一直放在身边,可是那天却不知道为何丢了。她清清楚楚地记得,那天她正要离开毓璃阁时,又转身将钥匙丢进了密道,做出她自己开了毓璃阁的假象,随后又去月影阁布置了一切。 她以为她已经做得天衣无缝,谁知道她低估了莫逸风的勘察力,又或者说她高估了莫逸风对她的信任度。她以为他会信她所说的一切,而且那天晚上他也的确这么说了不是吗?却没想到今日他追出来不是为了安慰她,却是来质问她的。 只见莫逸风拧着浓眉一步步向她靠近,直到在她一步之遥站定,方从腰间取出那把钥匙沉声说道:“这把钥匙难道不是你的吗?” 当时她心口一阵慌乱,凝着那把钥匙细想了一下,咬了咬唇说道:“我的那把钥匙一直放在房间,怎么可能在逸风哥哥手里?” “是吗?”莫逸风微眯着黑眸凝着她,满眼寒芒。 “是啊,可是不是只有三把钥匙吗?一把在周叔那里,一把在逸风哥哥那里,我的钥匙放在房间没有拿出来过,这把钥匙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她伸手正欲上前拿钥匙,谁知莫逸风指尖一收,将钥匙握于掌心,见她神色一愕,他沉声道:“你不肯说实话?” “逸风哥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她眼底的雾气渐浓。 莫逸风冷哼一声紧紧绞着她的视线,指尖骤紧:“既然你不说那我来说,这把钥匙分明是你故意留下的,影儿也是你推进密室的是吗?” “不是的。”她立即否认,却更显心虚。 莫逸风双眸一眯:“不是?”他一声冷哼,“若不是你,影儿怎会知道密室?你将影儿骗入密室之后又将钥匙故意遗留在密室中,而后又用事先准备好的面人做成影儿自己用面人当模子做钥匙的假象,最后在我四处寻找影儿之时,你又故意打翻了首饰盒,我说得对吗?” “为什么你现在不相信我却相信她?”她睁大了眼眸凝着他,没想到事情的经过他虽未亲眼所见却如亲眼所见。 “影儿很单纯,没有那些心思。”他回答得斩钉截铁。 “单纯?那逸风哥哥的意思是我就是坏女人,一切的一切都是我在陷害她吗?毓璃在逸风哥哥的心里就是这样的?”眼泪夺眶而出,心一点点发凉。 莫逸风眸光微闪,顿了顿后缓声开口:“以前不是,可是现在……毓璃,你怎么变成这样?这把钥匙上还留着你香囊的香气,那是你最喜欢的花香,影儿从来不用这种香囊,难道你还想否认?” 他一字一句地问出口,眸中带着浓浓的失望。 渐渐敛回思绪,柳毓璃垂眸望着手中的钥匙,他还是将钥匙还给了她,可是她却感觉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不像往日那般,只因为那个叫若影的女子。 他说若影从来不用这种香囊,他对她到底熟悉到了什么程度?现在她和那个叫若影的女子在他心里究竟谁才更重要? 莫逸风背着同样浑身湿透的若影一路颠簸,二人就这般一路无言到了三王府,当紫秋和周福看见如此狼狈的二人之时都为之愣忡,紫秋立刻迎了上去,而莫逸风直接将她背回了月影阁,周福则命人立即准备了洗澡水送去若影房中。 当若影走入内室之后,莫逸风站在内室门外迟迟没有离开,紫秋见他也是一身湿透,则好言相劝:“爷,还是快回房沐浴更衣吧,别着凉了,若是爷病了,若影姑娘可要心疼了。” 莫逸风眸光一闪,带着一抹错愕看着紫秋。 紫秋微微一怔,而后笑言:“爷即使是晚用膳若影姑娘都担心爷伤身子,若是真因为这次病倒了,若影姑娘还不知道要怎么心疼呢。” 莫逸风闻言心口一紧,随后看了内室一眼,转身静静地往外走去。 她会心疼他吗?以前会,可是现在……他真的不知道。 看着莫逸风落寞的背影,紫秋有些理不清思绪,不过若影能平安回来她也落下了心中之石。 回廊处,莫逸谨一听若影已经寻回,便急急地过来看个究竟,仿若不是亲眼所见就难以取信。直到看见莫逸风一身湿透地往雅歆轩走去,他才微微顿住脚步,而后又紧走了两步来到莫逸风跟前。 “影儿真的找到了吗?”他拉住莫逸风的手臂问,语带着急促。 莫逸风点了点头:“找到了,回房了。” “我去看看。”莫逸谨满脸担忧地正欲往月影阁而去,手臂却被莫逸风拽住,莫逸谨蹙眉一斥,“放手。” “她没事,正在沐浴。”莫逸风说完便松开了手。 莫逸谨一恼,转身站在他跟前:“没事?若是没事怎会不辞而别?你究竟对她做了什么?” 莫逸风眸光一闪,却并未言语。 “是不是又是柳毓璃?”莫逸谨上前逼问,见他移开视线,他也猜出了一二,也不管莫逸风如何想,他开口便斥责了起来,“三弟,我早就说过,若是你不能好好照顾她的话就把她交给我,我一定不会把一个大活人给弄丢了,若是你心里只有柳毓璃,就跟影儿说个清楚明白,别又想拽着她又要伤害她。” “我没有伤害她。”莫逸风蹙眉看向莫逸谨。 “没有?”莫逸谨冷笑反问,“若是没有她怎会不知会你一声就跑得无影无踪?从你将她带回府的那天起,她就一直黏着你,也只听你的话,你让她往东她不敢往西,你让她站着她不敢坐着,即使她恢复了记忆,她依旧选择留在你身边,如若不是你伤害她,她又怎会有今日的状况?” 莫逸风抿唇望着他,虽然他不是亲眼所见,可是他却十分笃定是他的缘故造成了她的离开,而事实也的确是如此。虽然莫逸谨没有与若影朝夕相对,可是他对若影的了解不比他少。莫逸谨虽然平日里桀骜不驯,然而看人却看得透彻。 ―――――― 听说二哥的粉丝有好多啊,就没有三哥的吗? 91第91章 极想要了她 莫逸风抿唇望着他,虽然他不是亲眼所见,可是他却十分笃定是他的缘故造成了她的离开,而事实也的确是如此。虽然莫逸谨没有与若影朝夕相对,可是他对若影的了解不比他少。莫逸谨虽然平日里桀骜不驯,然而看人却看得透彻。 两人僵持了顷刻,秦铭轻叹一声上前道:“两位爷还是先去沐浴更衣吧,穿着一身湿衣容易得风寒。” 莫逸谨紧抿了薄唇没有动,而莫逸风也因为莫逸谨的话而沉默。 “阿嚏!”秦铭脸色一红,伸手以拳抵唇尴尬地冲他们二人一笑,而气愤也在秦铭的一声喷嚏中缓解了不少。 “我先回去了,明日再来看她。”莫逸谨缓了缓语气对莫逸风道腼。 莫逸风低应了一声,直到莫逸谨离开后才转身提步回了雅歆轩,却是心事重重。 若影沐浴过后躺在床上,大夫因为她的脚伤给她开了药方,她不喜苦药,莫逸风便让大夫开了外敷的药,这一折腾便到了戌时,晚膳也是在月影阁而用。 紫秋将熬成糊状的膏/药端了上来,味道有些刺鼻,她被呛得直流眼泪,拿到房中之后便放在了桌上,见莫逸风坐在床沿,她也就不敢走近揍。 莫逸风从袖中取出一瓶药,而后掀开她盖在脚伤的被角道:“敷上膏/药前还是要拿这个药推拿,这样会好得快些。” 就在他要握住她的脚时,她不由地将脚一缩。莫逸风抬头朝她看去,对视顷刻,终是轻声一叹。 “你来。”莫逸风起身将药递给了杵在一旁的紫秋。 紫秋愣忡过后急忙上前一步双手接过他手中的药,而后来到若影的床边:“若影姑娘,奴婢来给您揉揉。” 若影悄然朝莫逸风睨了一眼,见他正看着她,她又急忙收回了视线,而后将被子下的伤脚伸了出来。 紫秋跪在她的床边,小心翼翼地将药涂抹在她的脚踝处,而后轻轻地揉着。 “噗嗤!”若影忍不住破涕为笑。 紫秋和莫逸风皆为之一怔,若影尴尬地扯了扯唇角低声对紫秋道:“好痒。” 紫秋愣忡着点了点头:“那奴婢再重一点。” 可就在若影点头之际,只觉一股刺痛自脚踝处传来,她未有心里准备,一声呼痛自口中溢出。 “若影姑娘恕罪,奴婢太用力了。”紫秋被她的一声惊呼吓得一头冷汗。可是她从未做过这事,也确实是难倒了她。 莫逸风沉沉吸了口气,上前自紫秋手中拿回了推拿药,而后示意她退下。紫秋长吁了一口气,起身退出了房间。 若影苍白了脸色轻抚着自己的脚踝,刚才紫秋用了蛮力,还真是将她的脚给伤到了。 莫逸风抿了抿唇又坐回床沿,伸手握住她的脚将其置于自己的腿上,上了些药之后轻轻地给她揉着,抬眸见她尴尬地望着他,他却面不改色地问道:“还痛不痛?” 若影闪了闪眸道:“我自己来。” 刚要将脚缩回,岂料他用着巧劲将她的脚扣在自己的腿上,而后一边给他揉着一边低语道:“不想十天半月都下不了床的话就乖乖别动。” 若影一怔,却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这双脚对于她来说太过重要,她一身的武功全凭这双脚。 莫逸风见她不再执拗,原本心头一松,可是一想到方才自己说的话,不由地心头慌乱起来,试探地转头朝若影看去,见她只是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受伤的脚,面上并无异样,他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看起来是他自己想多了,她的心本是纯净得很,又怎会将他的话想歪了? 不过思及自己方才所言,他还是微微有些不自在。 若影见他手法熟练,便也放了心不再盯着他的动作,可是当她抬头之际,便看见他的耳廓染了一层红色。 “你不舒服?”她低哑着声音问。 莫逸风微愣:“何出此言?” 若影有些懊恼,他都这样对她了,她居然还能开口关心他。可是话说到一半也只得说了下去:“我看你耳朵很红,是不是着凉发烧了?” 莫逸风微微一怔,脸却是更加烧红,可是意识到她仍在关心他时,他竟是有些难以置信地转头凝着她。若影被他看得极其不自然,抿了抿唇移开了视线。 之后两人并没有说什么,莫逸风将药膏涂抹在她脚踝处后又用纱布细细包裹,看得出来他经常性处理伤口,否则手法也不会这般娴熟。 他将她的脚放下后又用被子盖好,而后便只剩下沉默。看着面前的烛火缓缓燃烧,莫逸风的心仍是凌乱不堪。房中一片静逸,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他转眸望去,顿时勾起了唇角,她竟是不知何时睡着了。 倾身为她盖好被子,发现她的眼睛仍是有些红肿。回想起在幽情谷的所作所为,他仍是有些懊恼,却不知自己因何那般冲动。 伸手过去隔空临摹着她的双眼,不知何时心中的天秤渐渐向她倾斜。 东方渐渐泛起了一丝鱼肚白,若影全身酸软地用手遮挡了刺目的光线,昨日哭了那么久,今日仍觉得疲惫不堪。可当她看见坐在床沿靠着床柱而眠的莫逸风时,心头微微一怔,他昨夜竟是守了她一夜! 转头看看窗外,难怪光线刺目,今日天气极好,而且他昨夜忘记给她放下了帐幔。 他一向睡眠极浅,可是今日却直到她支撑着身子起身他才醒了过来,见她想要下床,他立刻拉住了她受伤的脚踝。 “放手。”若影因为他的动作而彻底清醒。 莫逸风伸手将缠在她脚上的纱布解开,而后细细地检查,这才问道:“还疼不疼?” 若影一怔,鬼使神差地动了动脚,发现当真是不疼了。 可是才一夜功夫怎会痊愈? 她仍是不信,正准备穿鞋下床试试,谁知莫逸风先一步拿起了她的绣鞋往她脚上套去。 其实这样的行为在她失忆之时并不少见,可是现在的她已经不是之前的她,见他仍不避讳地帮她穿鞋,她反倒是红了脸。 “走走看。”莫逸风伸手将她扶起。 若影颇显尴尬地站起身,而后试着走了两步,果然是没有丝毫痛感,正觉奇怪之时,余光看见床边一堆沾染过膏/药的纱布,她顿时明白了过来。昨天大夫的确说过,若是想要好得快一些,第一夜需要一个时辰换一次药,方能减短康复的时间,再加上他上膏/药前的推拿,更是恢复神速。 难怪他今早没有在她醒来之时立刻清醒,是因为昨夜他一直在给她推拿而后换药。也难怪昨夜总觉得脚上像有人一直给她轻轻按着极其舒适,原来并不是梦。 盥洗过后,见她仍是蹙眉站在原地敛住了笑容,莫逸风深吸了一口气上前道:“昨天的事……” “我就当没有发生过。”她的干脆让莫逸风微微愣忡,谁料她而后抬眸看向他,眸色犀利,“希望没有下一次。” “嗯。”他低低应着,却也有些不从心。 若影转身朝外走去,经过他身侧是又道:“下次王爷在情不自禁的时候,务必看清楚面前的人是谁,别把别人当成了谁的替身。” 说完这句话,她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莫逸风心头一紧,转身跟了出去,正要和她说明白,却在伸手之时又缩了回来,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才是。 若影刚走了几步,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他:“你不用上朝吗?” 莫逸风微愣,而后道:“昨日已让二哥替我向父皇告了假。” 若影张了张嘴,终是没有再问下去,转身便朝外走去。 “你去哪儿?”见她又要离开,他疾步上前跟上去拉住了她。 若影拧了拧眉心:“随便走走。” “我跟你一起去。”他语气带着急迫。 若影看了看他,微微冷哼:“王爷贵人事忙,即使一起出去了还是会半天不见人影,倒不如我一个人出去走走。” 对于昨天突然离开之事,莫逸风从未向她解释半句,而他也不是一个善于解释之人,更何况若是当真与她说明了他出去的原因,恐怕更加惹她不痛快,所以他仍是选择了沉默。 若影也不再理会他,提步便走出了王府,只是让她没有先搞的是,莫逸风竟然紧跟其后,虽然没有与她并肩而行,却一步都没有落下。 “你跟着我做什么?”她有些微恼。 莫逸风看了看四周,双手负于身后轻咳一声道:“出来走走。” “那你走你的我走我的,别跟着我。”若影丢下一句话后便加快脚步往前走去。 莫逸风微微一怔,真是风水轮流转,曾几何时是她一直黏着他不放,即使睡觉都要赖在他的床上,可是现在她竟然嫌他一直跟在她身侧。 若影在一个饰品的摊位前站定,看着古色古香的发簪、玉镯、项链、耳坠子,她竟是移不开视线。 “姑娘,你头上的发簪可真是别致。”摊位老板娘望着她发间玉兔发簪忍不住夸赞。 若影因她的话抬眸愣忡地看向她,手不由地抚向发间。她的发饰并不多,可是这个发簪却是她每日必戴的发饰,这也是莫逸风送给她的,而她也习惯了带上这个发簪。 “好看吗?还行吧。”她言不由衷地淡淡一笑。 老板娘笑言:“一看就极其珍贵,像是定制的,改天我也做一个,我们这里所有的首饰都是自己手工做的,只是那兔子的眼睛怕是做不了,只能用旁的代替了。” 若影被老板娘说得满腹疑云,她虽是一直戴着,却也没有细看,只觉得玉兔很是精致,而且她正好也属兔,所以便异常喜欢。可是听老板娘这么一说,她忍不住摘下发簪放在手心细细端倪起来。 老板娘见她满脸迷茫,笑意渐浓起来:“看来是心上人送的吧,姑娘真是有福了,这对玉兔眼睛可是拿红玛瑙所制,玉兔的身子还是用上等白玉所雕刻,我们寻常百姓可拿不出这稀罕物。” 若影闻言只觉得这根簪子一下子千斤重,竟是不知该戴上去还是该还给莫逸风。 就在这时,手中突然一空,簪子被人拿了过去,她正要去夺回,却见莫逸风不知何时站在他身侧,脸上染着淡淡的笑,抚了抚发簪上的玉兔,而后轻轻地给她重新戴在发间。 感觉到面前异样的眸光,若影面色一红,转身看向莫逸风后问道:“你怎么又跟来了?” 莫逸风犹如被泼了一盆冷水,哼了哼之后负手立于她身侧,伸手拿起一个玉镯道:“就许你先前没日没夜的黏着我,而我却不能与你同行了?” 若影仿若是听错了,这竟是莫逸风所说的话,转眸看向老板娘,见她笑得意味深长,不由地脸烧得通红。 “胡说什么呢。”若影嘀咕了一声之后转身就想走,谁知被莫逸风扣住了手腕,而后拿着手中的玉镯套到她手腕上。 “喜不喜欢?”方才他见她一直望着眼前的玉镯,便确定她定然是喜欢的。 若影伸手抚了抚被他戴在手腕上的玉镯,唇角弧光点点。 “想不到逸风哥哥的眼光这般好。”一声熟悉的声音自耳畔响起,引得莫逸风和若影皆为之侧目,果真是柳毓璃。 上次被柳毓璃骗去毓璃阁而后又推她下去的景象在眼前划过,若影仍是心有余悸,不由地身子一僵,也让她想起了莫逸风非但没有追查,反而数落她不长记性的那一夜,柳毓璃在他心里究竟有多好?好到他相信她的一切? 莫逸风并未料及柳毓璃会出现在此处,转眸见若影脸色泛白,一时间手足无措起来。 一旦柳毓璃出现,若影总有窒息之感,更何况是莫逸风和柳毓璃同时在她面前,她总觉自己像是第三者一般。 “你怎么来了?”莫逸风看向柳毓璃脱口而出。 柳毓璃脸上划过一道尴尬,看了看面不改色的若影,她紧了紧指尖挤出一抹笑:“来买些首饰。不过我方才还说许久都没有和逸风哥哥好好聚聚了,没想到这么巧碰到了,看来还真是有缘。不如逸风哥哥也帮我挑挑,看看那些首饰适合毓璃,之前可都是逸风哥哥帮我选的。” 莫逸风微眯了眸凝着柳毓璃,看着她纯净无暇的笑容,他却感觉有些陌生。 “姑娘,你的玉镯!”老板娘的一声叫唤让莫逸风心头一怔,转眸望去,若影竟是放下了玉镯默默离开了。 “影儿!”莫逸风转身欲追上去,谁知手臂却被柳毓璃拽住,见旁人纷纷侧眸观望,柳毓璃尴尬地立刻松了手,而眸光却带着一丝幽怨凝着莫逸风。 莫逸风拧了眉心,脸上不难看出他已经恼了。可是他并没有对她说什么,只是转身离开去追若影。 “小姐。”春兰担心地看向柳毓璃。 柳毓璃感觉自己指尖都在发颤,望着头也不回去追若影的莫逸风,她仿佛感觉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远。 “他怎么会变成这样?那个女子又有什么好?”柳毓璃想不通,若说容貌,若影虽然长得清秀,可是一身的冷傲哪里比得上她妩媚妖娆?若论家世,她是兵部尚书的独女,而她不过是寄人篱下的孤女,一个是天一个是地,可是为何莫逸风会喜欢上她? 春兰看着她又气又委屈的模样,只得好言安慰:“小姐别担心,即使三爷喜欢别的女子又如何,三王妃还是小姐的,那是三爷答应过的,三爷从来一言九鼎言出必行,不会言而无信的。” 柳毓璃泛起一抹苦笑,若是一个女子得到的只是承诺却没有真心,又哪里来的幸福可言? 抿了抿唇她转身便要离开,可余光不经意扫向方才被若影放下的玉镯,她顿住脚步拿起端倪,果然很精致。 “姑娘要这玉镯吗?”老板娘试探着问道。 柳毓璃看了看老板娘,又将视线落在玉镯之上,紧紧一握,唇角扬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 今日两更,八千字哦!没收藏的记得收藏一下啊。 92第92章 来了不速客 莫逸风很快追到了若影,叫了她几声她都没有停下,只得伸手将她拉住。 “影儿!”他的语调微微上升了几分,见她脸上淡淡冉起的怒意,他随后低叹一声道,“去哪儿?” 若影转头移开视线:“你管不着。” 莫逸风很是无奈,上前一步走到她面前:“生气了?” 若影一怔,而后转头哼笑:“我有什么可生气的,只不过是想让个地给你们挑首饰而已。腼” “我没有替别人挑过首饰。”他沉沉开口道。 若影抬眸惊愕地看着他,没想到他会向她解释,更没有想到他竟然没有给柳毓璃挑过首饰,下意识地伸手抚向头上的发钗,突然发觉自己的动作有些突兀,而莫逸风也正轻笑着看着她,她不由地一囧,急忙将手放下。 “真的不想要那个玉镯吗?”他拉着她的手问揍。 她咬了咬唇冷哼:“之前想要,现在不想要了。” 他忍不住轻笑:“都说女人善变,今日总算是让我见识到了。” “以前没见过吗?”她侧眸凝向他,而后扬了扬眉道,“也是,有些人性子好得很,不像我又善变又会发脾气。” “倒是有自知之明。”莫逸风笑言。 可明明是一句玩笑话,若影听了却是气得差点捶胸顿足,伸手将他的手甩开,而后转身便离开了。 “影儿。”莫逸风笑容一敛,哪里敢再掉以轻心,急忙又追了上去,“我这不是跟你说笑嘛,你还当真了。” 可若影还是气鼓鼓地不说话,他一时没了主意,只知道伸手去拉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讨好。 见他如此模样,若影忍不住噗哧一笑,但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反手将他的手握住。 一切仿佛回到了以前。 在三王府的这段日子,若影突然觉得也甚好,而莫逸风也对她越来越放心,所以除了让紫秋一直寸步不离地跟着之外,出入倒是完全自由了。莫逸谨也时常前来看望她,有时候还会与她调侃几句,可每一次总是会败下阵来。 若影自然知道,一方面是莫逸谨让着她,还有一方面那便是莫逸风了,有一次两人因为一个话题争论地互不相让,莫逸风上前便斥责了莫逸谨,气得莫逸谨说他是见色忘义。而她看见最后成了他们兄弟二人争吵,不由地笑得前俯后仰。 只不过有件事情一直让她很是纠结,莫逸谨也曾说,她这般没名没分地住在三王府总是不太好,玄帝也有意给她一个府邸,只是又不放心她独自一人,住在三王府也好让莫逸风照顾着。可是莫逸谨却心疼着她,毕竟人言可畏,想来旁人都在议论着,所以莫逸谨才这般说。 可是莫逸风却没有任何表态,她也只道是他不想强求她。 事实上,她也没有想清楚,她怕因为习惯而与他成为夫妻,却并非因为有情,毕竟他和千年后的他就如同一人,有时候她也会迷茫。 抬头看了看天气,阳光明媚,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当真身上用鸳鸯倚所做的衣服起了作用,她倒也没觉得多热,环顾了四周,越发觉得三王府的环境很不错。转头唤了紫秋一声,便拉着她一同出了三王府。 “若影姑娘,真的好热。”紫秋与若影相处久了也就没了拘束,心里想什么便说出了口。若影转头看了看她,扬眉道:“那你呆在府上乘凉吧,我去冰凉的绿豆汤去。” 紫秋原本颓废的小模样在听到冰凉绿豆汤的刹那间立刻眸光晶亮:“奴婢怎么能呆在府上乘凉,奴婢要随时伺候若影姑娘的。” “我又不需要你伺候。”说着,她立刻紧走了几步甩开紫秋。 “要的要的,奴婢要陪若影姑娘去喝绿豆汤,不要在府上乘凉。”紫秋生怕若影真的甩了她,立刻跟了上去。 若影本是在逗她,看她这样不由地噗哧笑出了声。 宝玉轩 掌柜一看见若影便立刻迎了上去:“莫姑娘,楼上请,最凉快的雅间给您留着呢。” 若影和紫秋相视一笑,说什么特意给她留着,说不准就是正好此时没人而已。不过若影只是点头淡笑着上楼,也没有去拆穿掌柜做生意的手段。 不过一到楼上的雅间,她还真是惊愕了一下,今日的生意出奇的好,每间都坐满了人,唯独她这间最好的空着。 两人落座之后,小二便十分热情地招待着,没一会儿工夫就上了冰镇绿豆汤,这是宝玉轩在夏日里的招牌,因为只有他们有较深的地窖放着自冬季里存储的冰块,再加上他们独家秘方,就连身为现代人的若影都觉得味道独一无二的沁人脾肺。 “哇……真好喝。”紫秋一边喝着一边不住地夸赞。 若影尝了一口,也不由地笑起:“喝了这么多次,还是觉得宝玉轩的绿豆汤是独一无二的。” 小二听到若影的夸赞,在一旁乐得眉开眼笑。 紫秋扬起稚嫩的小脸看向若影,不忘拍着马屁:“能伺候若影姑娘真是奴婢的福气,若是伺候别的主子,恐怕奴婢连汤渣都喝不到,哪里还能这么舒服地坐着喝。” 若影笑得弯起了眉眼:“瞧你这嘴,若是让你去伺候宫里的娘娘,肯定是红得都可以给冯总管当对食了。” “噗……”紫秋一口汤呛到了气管,看向若影之时已是呛出了眼泪,若影急忙伸手给她顺了顺气,同时也笑出了声。 “若影姑娘别拿奴婢开这种玩笑啊,奴婢还要嫁人的。”好不容易顺过了气,紫秋又开始哀求。 若影拿起自己面前的碗道:“你这不是没伺候娘娘嘛,怕什么。” 好在她只是说笑,紫秋也长长松了一口气,看着面前的绿豆汤,马上便忘了方才的担忧,立刻又兴高采烈地喝了起来。 小二笑着看了看她二人,而后恭恭敬敬地问道:“莫姑娘要不要来些点心?” 若影还没开口,紫秋已经蔓延期待地抬头看向她,她忍不住一笑转头道:“好吧。” 小二离开后,紫秋又是一声声的恭维,若影也与她打趣了一会儿。就在这时,门突然被从外向内推开,未见人影,一个声音先闯了进来:“是谁抢了我们小姐的雅间?” 当若影和紫秋抬头之际,才看见原来是春兰。 春兰看见她们二人,似乎没有太多惊讶,打量了她们一会儿后堂而皇之地闯了进来:“原来是若影姑娘。” 紫秋正要斥责她的无礼,若影却给她使了个眼色让她稍安勿躁,紫秋只得闷闷地又坐了回去,而若影也没有开口,只是吃着自己的东西。 原本以为会有一番对峙,谁知道竟是遭到了无视,春兰一时间尴尬地涨红了脸。看着若影气定神闲地吃着东西,她深吸了一口气走了进去,眼眸中带着对若影的鄙夷,轻咳一声道:“若影姑娘,这是我们小姐的雅间,请若影姑娘移步别处。” “谁说这是你们家小姐的?难道这是你家小姐买下的吗?”紫秋终究是沉不住气了,起身便回敬了一句。 春兰脸色一白,睨了若影一眼后扬了扬头壮大了声势:“我们家小姐要来还需要买吗?只要三爷一句话,我们小姐想要坐哪里就坐哪里。” 紫秋闻言气得面色通红,可是却又无法辩驳,毕竟这也是事实。 若影指尖微微一紧,却依旧慢慢搅动着手中的汤匙,轻启朱唇缓声问道:“哦?那今日三爷说过了那一句话吗?” 春兰语噎,沉默顷刻又道:“不必三爷每次都说,这整个帝都的人都知道,我们家小姐想要什么三爷从来都没有说过一个‘不’字,更何况是区区一个雅间,而这里,我们家小姐和三爷是常客,这间雅间更是三爷包下的,三爷的就是我们小姐的,还用得着再说吗?” 若影的心口像是骤然被划过一刀,她一直知道他们是青梅竹马,但是只以为他们就像她所了解的那样古代未婚男女都是相敬如宾,即使在这个朝代并未有未出阁女子不得与男子见面之说,可终究是封建社会不是吗?却没想到他们的关系已是这般亲密,可是他们又发展到了何种程度? 她也从来都没有想到在仅仅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就已经让她这般如坐针毡,若是当真亲眼所见,她又会如何? ———— 听说本周还有一次大更。 93第93章 你居然打我 见若影沉默不语,脸上的黯然尽现,春兰瞬间得意起来。 “春兰,都让你别来了你还来,还不快随我回去。”就在这时,门口处出现一道袅袅身影,声音犹如出谷黄莺,可那眼神却略带着一副肃杀之气,不是柳毓璃还是谁。 春兰转身看向柳毓璃道:“小姐,这明明就是您的雅间,如今有人鸠占鹊巢,您好歹说句话啊。” 柳毓璃见若影满眼探究地凝着,转头斥责道:“不得胡言,若影姑娘喜欢就让人家留在此处,你我去别处就好。” 若影轻笑,好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可惜她并非是失忆时的若影,怎可能在吃她这一套。不过她也没说什么,只是抱臂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与贴身丫鬟在她面前演戏腼。 春兰一见柳毓璃让步,顿时就急了:“小姐,奴婢知道您心善不喜与人争,可是也不能让人欺负到您头上啊,这里本来就是三爷常约小姐所来之处,怎能让人占了去,这往后小姐到了三王府,有些人岂不是更加目中无人了?” 若影眸光一黯,见春兰说得这般笃定,她自是相信柳毓璃将来是要嫁给莫逸风的,她以为这里并非是她的世界,而莫逸风原本就不属于她,可是心口的疼痛告诉她,她是极其介意的。 僵持之中,小二托着盘子走了进来,随后一道道摆在若影面前笑言:“莫姑娘,这些都是您最爱吃的点心,还有一道是新品,现在每日供应十八份,特意给您留了一份。揍” “我爱吃的?”若影看向面前的几道小点心,果然是她喜欢的类型,不由地好奇,“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些?” 小二摸着头嘿嘿一笑:“小的可不知道,这些都是三爷吩咐的,还说莫姑娘不喜量多,但是每样都要来一点,还说莫姑娘喜欢新奇的东西,所以吩咐本店一旦有新品就给您留一份。” 话至此,柳毓璃的脸色已经渐渐失去了血色,而若影自然也看得真切,不由地心里痛快了几分,抬眸之时她勾唇淡笑问道:“新品每日供应十八份,那你又如何得知我几时会到?就不怕有可人全要了?” 小二摇头道:“不会,本店规矩没人限一份,而且三爷吩咐给莫姑娘留着,小的们怎敢给了旁人,三爷说了,不管莫姑娘何时前来,本店每日都会给莫姑娘留着一份。” 若影眼梢微抬看了眼柳毓璃,而后问道:“那就多谢小二哥了,这些总共多少钱?” 小二先是一愣,而后道:“莫姑娘说笑了,怎用得着莫姑娘掏钱,三爷说只要是莫姑娘喜欢,一切记在三爷账上。” 虽然小二不明白若影为何会这般问,因为平日里她都是吃完便走人的,哪里结过一次帐,可是她这般问着,他也就如实说了。 “是吗?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若影扬了扬眉。 小二摸了摸脑袋正欲走出去,也就在转身之际才看见柳毓璃竟然站在他的身后,方才他一心想要讨好若影,竟是没有看见她也在雅间内。讪讪一笑之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缩了缩脖子走出去并替她们掩上了房门。 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在小二出去的那一刻,若影完全无视了柳毓璃的存在,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宝玉轩的新品放进口中,吃完一个之后忍不住惊叹,“嗯……真好吃,紫秋,你也尝尝。” 紫秋因为方才小二的一番话也确实心里痛快,便不顾形象地坐下来吃起了若影让她尝尝的点心,刚放进嘴里还没等咽下便夸张地赞叹:“哇,真是好吃极了,每日供应十八份,这个时辰想必已经没有了吧?有些人想要吃可就吃不到了。” 若影笑了笑却没有开口,只是自顾自吃着。 柳毓璃气得脸色发白,指尖微微颤抖着,原本想要离开,可是这脚像是灌了铅,看着若影那得意的模样,竟是挪不开脚步。 春兰紧咬着牙看着紫秋同为奴婢居然与主人同桌共食,脸色也越发白了起来,转身打开门便叫了小二上来。小二一上来看到这个景象,顿时生了冷汗。 “我们要这道点心,打包带走。”春兰指着先前小二所说的新品点心道。 小二一看她所指的点心,讪讪笑着道:“两位客官,这道点心今早已经卖完了,不如选别的吧。” “今早卖完了?可是现在是什么时辰,为何她有?难道你瞎了狗眼认不得你眼前的人是谁?”春兰气急败坏。 柳毓璃转眸睨向小二,一道寒芒乍现。 小二身子一哆嗦,一脸苦相:“这……小店真的没有这道点心了,小的也变不出来啊……而且莫姑娘之所以有,是因为三爷先前交代了……” “闭嘴!”春兰怒斥,“看来你不但眼睛瞎,连脑子都跟有些人一样除了问题,三爷会交代你把东西给别人留着吗?你是不是记错了?” 春兰警告地瞪向小二,而小二则是为难地看向若影,他自然知道眼前的人是兵部尚书的千金,更是三王爷的青梅竹马,可是他又哪里会记错,身为小二,记性是他的看家本事。可是看着春兰的眸光,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心中有气,何必为难小二哥,身为柳尚书千金,怎么连这点气度都失去了?”若影一边吃着一边缓声开口,可是每一句话都带着硬刺,伤得柳毓璃脸色沉了又沉。 紫秋见她们主仆二人哑口无言,更是说得越发起劲:“若影姑娘,不如我们吃剩下一些,让那些吃不到的人带回去也尝个鲜吧。” 若影看着紫秋那般得意劲,无奈地笑起,虽然她也不想惹事,可是对于柳毓璃的假仁假义和在莫逸风背后的嚣张态度,她也早就看着心里添堵了。不过紫秋这般说,若是让莫逸风知道了,还不知道他会如何偏袒柳毓璃而教训她了。柳毓璃在莫逸风心中的地位她从来没有否认过,也正是如此,她才怕紫秋会遭殃。 轻叹一声正欲起身让小二打包后回去吃,以免看着柳毓璃没了胃口,可就在这时,一道健硕挺拔的身影在她尚未起身之时挡住了门口的光线。 “逸风哥哥。”众人皆未反应过来,有人已经带着委屈的语调迎了上去。 莫逸风原本的笑容在看见雅间内的景象时僵在了嘴角,而他身后的秦铭也是为之一怔。 “奴婢叩见三爷。”春兰在紫秋尚在愣忡之时急忙上前给莫逸风福了福身子。 “你们为何在此?”莫逸风问着柳毓璃,视线却落在若影的脸上,隐约带着一丝担忧,却不慎明显。 柳毓璃垂眸暗自垂泪,抬起锦帕拭了拭眼角的泪水,而后挤出一抹笑道:“我只是听说若影姑娘在此,所以来打个招呼。” 若影眉心一拧。这柳毓璃的落泪速度还真是迅速,那眼泪居然说掉就掉,看着一副不与人争的模样,可是伴着她的眼泪倒像是在告诉莫逸风她受了极大的委屈。 紫秋见状也慌了,立刻起身上前,可没等她给莫逸风行礼,春兰立刻跪在莫逸风面前开始告起了状:“三爷,您要为我们小姐做主啊。” “发生何事?”莫逸风拧眉沉声问。 春兰看了若影一眼之后义愤填膺:“三爷,小姐心地善良,一心想要与若影姑娘交好,可是若影姑娘却根本不把小姐放在眼里。这也就罢了,可以方才小姐只是要让小二打包那份点心,小二说每日只有十八份,今日的已经卖完了,小姐也不喜强求,正要带着奴婢离开,谁知若影姑娘却说要将她们吃剩地给小姐吃,还说小姐也只配吃她吃剩的。” 说到此时,春兰已经抬手抹起了眼泪。 若影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们主仆二人,顷刻,唇角不由扬起了一抹笑,她们主仆还真是演技高超。 “是吗?”莫逸风沉声一语,不带任何情绪,却震得众人为之一颤。 小二小心翼翼地看了众人一眼,在秦铭的示意中离开了雅间。 紫秋急忙跪在莫逸风跟前辩驳:“爷,不是这样的,若影姑娘从来没有这般说过,请爷一定要相信若影姑娘。” 她现在还真是后悔了,早知道就不该逞一时之气,可是她却不知道,即使她不这么说,她们今日还是难逃被柳毓璃主仆冤枉,因为若影在无意间已经夺了原本属于她的东西。 而在莫逸风开口反问“是吗”之际,若影心口一紧,走到紫秋跟前看了看她,而后又拧眉看向莫逸风,他此时正蹙眉凝着她,可是她已经看不清他是用怎样的情愫看着她,不过想来定是在质问她吧?他不是一向如此吗? 在柳毓璃不在之时,他对她可谓是宠得无法无天,她想要什么只要他有他就会给,即使在外闯了祸,他都是一力承担。可是在柳毓璃面前,她便感觉自己低入尘埃,有时候她会想,莫逸风是在用什么样的心态去对待她的? 若影迟迟没有开口,只是与他两两相望,而一旁的柳毓璃见莫逸风迟迟没有开口,眼波微动扯出一抹笑:“没关系,想必若影姑娘是无心之言。” “你……”若影原是难以置信,可是很快便低眸轻哧一笑。 原本想要解释,可一想起那夜他所说的话,又觉得解释无用,他根本不会信她。所以面对他的灼灼眸光,她没有说任何话。 身后的秦铭多次想要开口,可是他也清楚,只要是碰到柳毓璃的事情,他就不能多言,否则会适得其反。 柳毓璃朝春兰轻递了一眼,垂眸之际眼底一片黯然。 春兰紧了紧拳瞪向若影,而后弯了弯唇角道:“若影姑娘,小姐心地善良,从来不与人争抢些什么,请若影姑娘高抬贵手放过小姐,不要再像刚才那样羞辱小姐了,奴婢知道若影姑娘如今深得三爷喜爱,但是小姐与三爷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小姐也一直将若影姑娘视同姐妹,请若影姑娘不要再为难小姐才是啊。” “你血口喷人,若影姑娘从未说过那些话,也从未为难过柳小姐,柳小姐是堂堂兵部尚书之女,谁又敢去欺负,你说话可要摸着良心。”紫秋气不过,一句话反驳了过去。 “我没有胡说,三爷,奴婢说的句句属实。”春兰抬眸看向莫逸风言辞凿凿。 “你根本就没安好心。”紫秋气得面红耳赤,“你们分明是有意让爷赶若影姑娘走是不是?” 柳毓璃水眸一颤,看向莫逸风正要解释,却发现他始终看着站在一旁一声不吭的若影,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春兰见莫逸风不语,一时情急脱口而出:“只不过是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女人,我们家小姐才没空理会。” “啪!”一声清脆的响声在雅间内响起,柳毓璃看着捂着脸噤声的春兰难以置信。而莫逸风只是眼波微动,一丝诧异自眼底划过。 “你居然打我。”春兰指着若影红了眼眶。 若影冷冷地睨着跪在地上的春兰,微启红唇:“打你是要让你清清楚楚地知道,无论我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都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啪!”尚未等春兰反应过来,若影扬手又是一巴掌,“这一次是为了提醒你,不要以为自己有兵部尚书的千金撑腰就可以对我的人动手,若是再有下一次,我一定会折断你的手。” 上一次紫秋被春兰打了一耳光,若影至今都记在心里,原本以为时过境迁就此算了,却没想到他们主仆二人会这般得寸进尺。 柳毓璃没想到恢复记忆后的若影竟是这般惹不得的性子,一时间竟是懵了。 若影也不看旁人,伸手拉起紫秋,未等她反应过来便一把将她拉出了雅间。 此时她的心底纷乱不堪,只因为从始至终莫逸风都没有开口说过任何话,无论他信与不信,已经不重要了。他和柳毓璃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而她只不过是一个突然闯入他们生活之人不是吗? 若影拉着紫秋急急行走,只是想远离这个有他们二人的地方,只要看见莫逸风和柳毓璃在一起,她就感觉快要窒息。 可是没一会儿,秦铭便追了上来。 “若影姑娘。”他追上来后并没有要将她们带回去的意思,而是紧紧地跟在一旁。 “你来做什么?”说出这句话后,若影又觉得自己傻气,不由一笑,“让我回去领家法吗?这次是要用棍子还是鞭子?又或者直接断食断水?” 秦铭抿了抿唇轻叹:“若影姑娘应该知道,爷不会舍得这般对你。” “不舍得?”若影轻笑,“难道没有过吗?” 秦铭语噎。 若影也不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往前走着,秦铭见她这般安静,不由地有些担忧:“若影姑娘是要去哪儿?” 若影闻言脚步一顿,而后凝着他带着一抹探究。 须臾,她自嘲低笑一声后又继续前行。秦铭一路上心头忐忑不安,如今的她太让人难以捉摸,有时候笑并非是开心,不笑并非伤心,不像之前失忆之时喜怒哀乐都在脸上。 直到她进入了三王府,秦铭才长长松了一口气,见她朝月影阁而去,他也算是完成了任务,可是不知为何,看着她微带落寞的背影,他心里还是隐隐不安。 宝玉轩 雅间内只剩下莫逸风和柳毓璃二人,气氛静得有些诡异,莫逸风没有坐下,柳毓璃也不敢坐,可即使是站着都让她心头忐忑。 柳毓璃也不知道莫逸风站在窗外看些什么,只知道他的眉眼间满是担忧。突然想到什么,她心头一紧,转了转眼眸上前扯出他的衣袖低声道:“逸风哥哥。” 莫逸风微拧眉心缓缓回眸,微冷的眸光落在她的脸上。柳毓璃面色一白,心头更是轻颤起来。 “我知道她没说,你为何要冤枉她?”莫逸风沉默良久终是开口,可是第一句话便让柳毓璃脸色越发苍白。 ―――― 柳毓璃会如何应对?莫逸风会再次相信她吗? 94第94章 不准她离开 “逸风哥哥,你不相信我?”她瞪大了眼眸仰头望着她,眼底顿时泛起了一丝水波。 莫逸风抿了抿唇:“我相信她不会说那些话。” 柳毓璃一时反应不过来,只是怔怔地凝着他,他虽然没有说不相信她,可是相信若影和不相信她有什么区别? “从何时起,你变了?”她踉跄着退后了一步,颤抖着双唇挤出一句话。 “究竟是我变得不相信你了,还是你变得连我都不认识了?”莫逸风负手立于她面前,简简单单一句话却让她心口一滞,想要与他对峙,却连抬头看他的勇气都没有腼。 莫逸风上前一步在她面前站定,宽厚的背脊挡住了柳毓璃面前所有的光线,就在她惶恐不安之时,他沉沉开口:“上一次我便与你说过,不要再去伤她,无论你是出于什么目的,她不是你可以动的人,可是这一次你又是出于什么目的,竟是这般不顾身份地去冤枉她?” 柳毓璃身子一颤,伸手扶住桌沿才不至于摔下,而他只是静静地站在她面前,一瞬不瞬地睨着她的每一个表情变化。 见她如此反应,莫逸风的眸底划过一道暗色,紧抿了薄唇转身朝外走去揍。 然而他尚未走出门口,腰间突然一紧,柳毓璃已紧紧地将他拥住:“不要离开我……” 莫逸风没有动,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柳毓璃的侧颜紧贴在他的背脊之上,听着熟悉的心跳声泪流满面:“逸风哥哥,我怕……我真的好怕你会离开我,在我不顾父命不顾得罪四爷的时候你却选择离我而去。” 莫逸风闻言身子一僵,垂在身侧的手渐渐收紧。 “自从她出现,逸风哥哥就与我渐行渐远,我感觉自己快要抓不住了,我真的好害怕,好怕会失去爱了十年的人。” 柳毓璃的眼泪浸湿了他背脊的衣衫,他身子僵硬不得动弹。 十年…… 记忆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夜里,荷塘中女孩的面容清晰地映入在他的脑海,哪怕是过了十年,他依旧没有忘记。缓缓转过身,看向泪眼横秋的柳毓璃,他心口一滞。 曾经护在手心的女子,如今为何他会觉得陌生? 柳毓璃见他转身,未待他细细端倪,立刻扑进了他的怀中。 “你还是我的逸风哥哥吗?你还是只爱毓璃一个人吗?”柳毓璃紧紧地环着他的身子靠在他的胸口低哑着声音问。 莫逸风张了张嘴,却发现并没有如往常般脱口而出,在她说“爱”这个字时,他的脑海突然闪过了一个熟悉的面容,虽然相处不到十月余,却仿佛已有数十年。 “逸风哥哥。”得不到莫逸风的回答,柳毓璃开始惶恐,缓缓松开他的身子,抬眸紧紧凝着他,“毓璃还会是你将来王妃的不二人选吗?逸风哥哥曾说过的话还算数吗?” 莫逸风面色一僵。 柳毓璃紧了紧指尖深吸了一口气又道:“毓璃不在乎逸风哥哥是不是王爷,也不在乎能不能做王妃,只是想做逸风哥哥的妻子,其他的毓璃都可以接受,只希望做你的妻。” 莫逸风颤了颤眉眼,薄唇轻抿,深深地凝着她。 三王府 若影支开了紫秋独自留在房中,看着周围的一切,又想起曾经住过的雅歆轩,不由地泛起一丝苦笑。 每当柳毓璃出现,她便这般低入尘埃,哪怕她已住在他的房间,最后也会因为柳毓璃而搬回这里。失忆中的她并不在意,只要留在他身边她便足矣,还是那般小心翼翼,可是如今她却感觉自己毫无价值可言,只不过是柳毓璃不在时的替代品而已。 替代品…… 这三个字在她脑海突然划过之际,她脸色一变。 当真是替代品吗?她开始怀疑,可若不是,为何柳毓璃一出现,他对她所有的好都化为乌有?直到柳毓璃离开,他才会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回想起睁开眼第一次看见莫逸风的时候,他和柳毓璃似乎在争执,最后柳毓璃离开了他,而他虽然没有强留,却是满眼的不舍和痛苦,如今想来才发现,若非那天柳毓璃没有离开他,他不会带她回府,因为他不是莫凯。而他之所以将她带回王府,无非是一种情感的转移而已,也就等同于她是柳毓璃的替身。 心头泛起浓浓的酸涩,身子一软跌坐在床沿…… 莫逸风回到王府后便径直来到了月影阁,站在门口静立了顷刻,终是伸手推开了房门,可是眼前的景象让莫逸风心头一怔。 “做什么收拾东西?”见若影正收拾着行囊,他立刻疾步上前按住了桌上的包裹。 若影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缓声道:“与其被人赶走,不如自己识趣些先行离开。” “谁说要赶你走了?”莫逸风眉心一蹙语气微沉。 若影轻笑,却带着苦涩:“曾经你留我在府中,不过是因为柳毓璃离开了你,而我又恰好出现在你们幽会之处,所以你想睹人思人而已,如今她又愿意回到你身边,我留在这里也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不是吗?” 莫逸风微愣地看着她,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我倒真希望你没有寻回记忆。”他轻叹一声静静地看着她,脸上透着无奈。 若影脸色一僵,心口钝痛。果然她说中了,而他希望她仍旧是失忆之时,想必是不想她看得如此透彻。男人从来都不希望女人太聪明,因为太聪明就会揭穿一切男人所给的假象。 她深吸了一口气用力挥开他的手,而后系紧了包裹准备离开。 谁知就在她走到门口之时,门突然砰地一声被关上,她心口一怔,转身看向莫逸风,果然是他用内力将门合上了。 “没有我的允许,你休想离开。”他一步一步地走近,直到站在她面前,他才朝她伸出了手,“拿来。” 若影紧了紧包裹打量着他:“我没有带走任何一件值钱的东西,这里只是两套换洗的衣服,若是王爷舍不得,尽管拿去。” 她就不信没有他,她就活不下去。凭她一身的武功,哪里不能找到一份差事谋生? 可是她想错了,这里是朝阳国,他是堂堂三王爷,只要他一句话,她又能在何处安生立命? 莫逸风接过若影丢过来的包袱,随手又丢掷在了桌上,却还是挡在她面前不让她出去。 “你还想怎样?我身上没有你府上任何值钱的东西,难道王爷还想搜身吗?若是需要就快些。”她显然也没了耐性。 她不想再去求证他是不是她要找的人,若是他在这里只爱柳毓璃一人,她便离开,不会多逗留片刻。 莫逸风看着她去意已决的模样,脸色很是难看,紧抿了唇看着她,原本想要让她留下,只因为他希望她留下,谁知话到嘴边竟是变成了另一句话:“真的没有吗?” 话音刚落,连他自己都蹙了眉心。 若影睁大了双眸望着眼前熟悉的容颜,一时间竟是红了眼眶,垂眸检查了自己身上,而后满是气愤地摘下了一对耳坠子重重地置在桌上,在莫逸风惊愕的视线中,她又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发现没有戴任何项链,便又摸上发髻。当手触摸到那支他所买的发钗时,指尖骤然一凉,心头更是恼怒了几分,毫不犹豫地将那发簪取下后仍在了桌上。当所有的首饰被取下的一瞬间,一头犹如瀑布般乌黑亮丽的头发一泻而下。 “够了吗?”她怒目凝视着他问。 “我……”莫逸风没想到她的反应竟是这般激烈,一时间竟是语塞了。 若影见他一瞬不瞬地望着自己,突然想到了什么,朝自己身上看了看不由地讥笑:“我倒是差点忘了,还是王爷看得仔细。” 说着,她突然转身往衣柜处走去,而后拿出了一套她来到这里时原本所穿的衣服道:“身上这件稀罕衣服我怎配穿着,你放心,我怎么来还是怎么走,不会稀罕带走三王府的任何一样东西。” 见她拿着衣服走到屏风后,莫逸风逐渐开始恼怒,也不管她是否正在宽衣解带换衣服,提步就走了上去。一把将那套衣服拽在手中,转身走到衣橱前打开衣橱便将衣服扔了进去。 “把衣服还给我。”若影顾不得现在衣襟大开,上前便要将衣服取出来,谁知莫逸风却是死死摁着衣橱门,见他怎么样都不肯放手,她气得咬牙切齿低吼起来,“莫逸风!你究竟想怎样?” 一直站在门外偷听的紫秋和秦铭被若影的一声连名带姓的怒吼吓得浑身一颤,而后对视了一眼,却又侧耳倾听起来。 莫逸风见她不顾形象地站在他面前犹如一只带刺的刺猬,下一刻便是一声轻笑,而后缓缓松开了摁住衣橱的手。若影见他松手以为他放了手,正要上前拿衣服,谁知他竟然伸手到她面前。 “你、你想干嘛?”她惊吓地捂住了胸口。 门外,秦铭和紫秋一听若影说出这句话,顿时红了脸,原本想要继续听下去,可是看了看对面的人,立刻转身站直了身子看向远处,随后又往前走了两步走到了树荫下。 莫逸风伸手拉住她的衣襟,而后道:“在外可不能这样。” 若影垂眸看了看自己,衣襟一开便直接露出了里面的肚兜,一时间面色通红。见他想要给她穿好衣服,她忽然拍掉他的手退后了两步。可正当她要穿好衣服时,余光扫见那衣橱,眸光一闪突然避过他来到了衣橱前。 莫逸风一怔,就在她要拿那些衣服时,急忙伸手去夺。若影迅速地往旁边一避,脱去身上的衣服便将属于她的衣服套向身上。可还没等她穿好,莫逸风眉心一拧伸手便去夺,两人就这样在房间内打了起来。 与其说是打,倒不如说一个躲一个夺,场面就如同猫抓老鼠一般。 房门外,秦铭和紫秋正急得团团转,本想冲进去,可是这里毕竟是主子的房间,他们也不好擅自闯入,两人一时间竟是没了主意。 “怎么回事?”周福正有事找莫逸风,见秦铭和紫秋二人站在门口神色焦急,便匆匆走上了前。 紫秋见来了救星,立刻拉着周福道:“周叔,王爷和若影姑娘打起来了,可怎么办啊?” “打起来了?”周福走到房门前,果然听到里面打斗的声音。 “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若影姑娘哪里打得过王爷啊,周叔,你快进去劝劝啊。”紫秋一边说着一边将周福往前推。 周福骤然顿住脚步瞪了他们一眼:“你们怎么不进去?怎么这种事情总想着让我去遭罪?” 秦铭讪讪一笑:“您不是三王府的管家嘛,一切事宜当然是你来做啊。” “那你还是三爷的左膀右臂呢,成天跟着三爷像亲兄弟似的,怎么一有事就往后退缩了?”周福愠怒地冷哼了几声。 秦铭闻言扯了扯唇角:“可现在这个情况……我们也不好进去啊,若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 “那我就能看见不该看的?”周福顿时怒气上涌,“你这臭小子,是要让我晚节不保吗?” “哪有什么不该看的,我只是打个比方……” 秦铭的话尚未说完,只听“撕拉”一声脆响,门外的三人顿时噤声,反应过来后个个面色尴尬不堪。 “还真是有不该看的。”秦铭嘀咕了一声后立刻转身离开,紫秋面红耳赤低垂着双眸也跟着无声离开,周福站在门口张了张嘴,却终是没有开口,挠了挠后脑干咳一声也随之离开。 房间内,莫逸风手拿着被撕碎的衣服怔在原地,而若影则是瞪大了眼眸难以置信地看了看他手上的衣服,又低眸看向自己,这才反应过来用手护住自己的身子。 “莫逸风!你这个流氓!”若影气急败坏地双手环胸上前便朝他一脚踹去,可没等她的脚落在他身上,他已经扔掉衣服钳制住了她的脚踝,而后趁其不备轻轻往前一带,她整个人撞入了他的怀中。 “坏了也好,省得你天天惦记着离开。”他勾唇一笑紧紧将她环在胸口。 “放开我,我又不是你什么人,为什么不能走?更何况你就不顾忌你的毓璃会生气吗?”说出后半句话时,连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竟然带着一股醋意。 莫逸风眸色一寒,须臾,又勾唇淡笑,手却依旧未松半分。 “影儿,你就不能像以前那样乖一点吗?我早就跟你说过,没有人能让你离开。没有我的允许,你也休想离开。”他虽是笑着,可是那笑容中却带着浓浓的警告。 若影轻笑:“若是我想走,你以为你能拦我?” 莫逸风垂眸凝着她,微微俯下身子凑到她耳边:“你难道不知道,从你一声不吭爬到树上去的那一刻开始,你的身边都会有无数双眼睛看着吗?” 若影身子一僵,他说的那些眼睛莫不是隐卫?而她一声不吭爬到树上去的那一天不就是她重拾记忆的那一天?她抬眸紧紧凝着他,怎么都想不透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如今柳毓璃已经愿意留在他身边,她已经失去了价值,他还要留着她有何用? 可当她的视线落在她的发冠之上时,这才想到了缘由。 他是堂堂三王爷,是皇帝后裔,怎可能只有一妻?三妻四妾本是寻常之事不是吗?他娶了柳毓璃不代表不能娶别的女人,只要他想,又有什么得不到的? 思及此,她心头一怔。 莫不是他想要纳她为妾? 她抬眸惊愕地望着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命运竟是做人小妾。 莫逸风如黑曜石般的双眸紧紧凝着她,看着她的每一个神色变化,而他们之间的距离近得都能感觉到彼此的呼吸,还有清晰的心跳声。见她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他不由自主地俯首下去。 当他的唇与她的相触,他的指尖微微一颤,双手不自觉地环住了她的身子紧紧地贴上自己,舌尖在她惊愕中探入她的口中,触及到她温热的舌尖,他一时间有些失控。原本不经意的开始变成了温柔的缠绵,双手慢慢游离在她的背脊之上。 95第95章 我嫌你脏了 当他的唇与她的相触,他的指尖微微一颤,双手不自觉地环住了她的身子紧紧地贴上自己,舌尖在她惊愕中探入她的口中,触及到她温热的舌尖,他一时间有些失控。原本不经意的开始变成了温柔的缠绵,双手慢慢游离在她的背脊之上。 就在他欲解开她身后肚兜的带子之时,若影猛然一惊,使出了浑身的气力将他往前一推。 他因为没有任何防备,脚步一踉跄险些没有站稳。 “莫逸风!你不嫌脏,我还嫌你脏呢!”若影伸手不停地擦着嘴,转身从桌上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而后仰头将水含入口中,用力地漱了漱口后对着一旁“噗”地一声吐在地上。 莫逸风看着她的反应脸部阵阵抽搐,听着她的话更是脸色阴沉。她竟然嫌他脏?可是,她凭什么嫌他脏腼? “什么脏?你把话说清楚。”他扳过她的肩低吼。 若影死死地瞪着他想要甩开他的手,谁知他却死死扣着她的肩不放,她紧咬着牙沉沉地呼吸着,因为生气脸憋得通红:“你难道没闻到自己身上的脂粉气太浓了吗?还有你的嘴,全是她的味道,熏得我都想吐。” 不知是不是她的话说得重了些,莫逸风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下一刻,她腰间一紧,他的唇准确无误地落下,而后不顾她的挣扎狠狠地蹂躏着她的唇舌揍。 直到她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他才缓缓将她放开,双眸紧紧地凝着她,在一番发泄之后他的神色柔了几分,在她开口之前,他缓缓启唇沉声问道:“你确定我口中有别的味道?还是你忘了属于我的气息?” 若影微微一怔,而后脸色乍红。 他是在跟她变相地解释他在宝玉轩并没有吻过柳毓璃吗?可是他后面的话又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她忘了属于他的气息? 脑海中不停翻转,突然一个景象一闪,她瞬间又气又恼。这厮居然还敢提醒他在与柳毓璃幽会的地方强吻她还差点要了她身子的那次,而他现在的殷殷眸光浑然就是一副欠揍的模样。 “莫逸风!你能不能别这么无耻?你以为是个女人你都可以想亲就亲的吗?”若影气恼地想要将他推开,可是他却稳如磐石地将她禁锢在身前,哪里还是那个初见之时连碰了碰她胸口都会脸红的人? 莫逸风闻言却是敛住了嘴角的笑意,低眸深凝着她语气重了几分:“难道你认为是个女人我都会去亲吗?” 若影一时语塞,明明是他的错,可是到头来怎说得好似成了她的问题?而且一时之间她竟是嘴笨得不知该如何反驳。 “爷,二爷在前厅等候多时了。”就在莫逸风和若影的僵持中,门外响起了周福的声音,那语气像是犹豫了许久,终究还是因为事情紧急而开了口。 莫逸风没有回答,仍是一瞬不瞬地看着若影,而若影本以为他会送手,谁料依旧紧紧地扣着她的身子,仿佛是在等待着她说些什么。 无奈之下,若影闷闷道:“能不能让我把衣服穿上?” 现在她的上身只有一件肚兜,被他这般拥在怀中,她感觉浑身不自在。而鸳鸯倚的料子本就轻薄,他的动作也导致了她清晰地感觉到了他身子的变化。 莫逸风低眸看了看她渐渐泛红的身子,身子骤然一紧,轻咳一声缓缓松开了手,转身拿来那件被她脱下的同样用鸳鸯倚做的衣服,轻轻地披在她身上,并示意她穿上。 “我自己穿。”若影脸色绯红地将手套入衣袖,他却依旧不紧不慢地替她系好衣带,眸中掩去丝丝***哑声开口,“以后不准脱了。” 穿戴整齐之后,她抬眸冷哼道:“难不成我要穿着它洗澡、睡觉?” 莫逸风勾唇一笑:“洗澡倒是不用,至于睡觉……我们不是有同样的寝衣吗?若是你不想穿寝衣……”他笑得邪魅,“我也没意见。” 若影抬眸难以置信地望着他,这个在外喜怒不形于色的三王爷,为何近日在她面前越发的恬不知耻了? “什么你没意见?你什么意思?”她心里莫名地慌了起来,总觉得他的笑中带着危险。 莫逸风看了她一眼,笑得更深,却并未再说什么,只是转身走了出去。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若影张着嘴懵了,怎么也想不通他方才的笑是什么意思。 来到前厅,莫逸谨急急地上前道:“三弟,做什么呢现在才过来,都等了你许久。” 一开始他让人来府上通报,让他今日戌时一聚,可是后来一想又实在事出紧急,便立刻亲自赶了过来。 莫逸风不紧不慢地开口问道:“出了什么事?” 莫逸谨心急火燎:“我派去江雁镇的人竟然无一生还,只是一个妓院老鸨,怎会有这么大的势力?不知道是不是我多虑了,我总觉得这事和四弟脱不了干系。” “什么?无一生还?”莫逸风为之一怔,见莫逸谨点了点头,他又问,“为何怀疑四弟?” 莫逸谨坐下后拧了眉心:“近日四弟一直去找父皇,我本是没有在意,可是今日却收到消息,我所派去江雁镇的人无一生还。而且五弟还不经意听见四弟对父皇说了‘江雁镇’三个字。” “二哥三哥。”说到此时,五王爷莫逸行和文硕郡主阚静柔也赶了过来。 莫逸风走向莫逸行问道:“五弟,你还听到了什么?” 莫逸行摇了摇头。 阚静柔睨了他一眼上前对莫逸风道:“我本想上去听仔细了,可是五爷却不让我过去,所以什么都没听到。” 莫逸行听到了阚静柔略带责备的意思,无奈地看向她:“若是被父皇或四哥发现了如何是好?到时候你我都要受罚。” 他倒不是怕自己受罚,只是担心阚静柔,毕竟她只是因为是阚将军的遗孤,曾经也救过莫逸风一命,所以才被封了郡主,而非玄帝亲生,一旦被扣上罪名,便难逃牢狱之灾。 阚静柔却怒瞪着他道:“你自己胆小怕事别把我也带进去,若不是你拦着我,或许就能阻止四哥行动,那我们的人也早就把那女人抓回来了。” 莫逸风转眸睨向阚静柔,不由地眉心一蹙:“文硕郡主,五弟并非胆小怕事,他只是担心你的安危。” 阚静柔身子一僵,抬眸看着他眸光微闪,眸色沉痛,半天都没有言语。 莫逸行看了看他二人,终是不忍阚静柔失落,转眸看向莫逸风挤出一抹笑:“三哥,柔儿她只是急于帮容妃娘娘洗脱冤情,一时情急而已,不要放在心上。” 莫逸风抿了抿唇转身坐向一旁的位置上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心头却是烦躁得很。 莫逸谨坐到他另一侧的位置问道:“我们该怎么办?那老鸨会不会被四哥派去的人杀了?或者已经转移到了别处?”虽是这么说着,可是后者的可能性却是极小。 三人皆将视线落在莫逸风脸上,等着他的决定。 顷刻,莫逸风将茶杯往桌上一置:“生要见人活要见尸,明日我亲自启程。” “明日?你亲自去?”莫逸谨一怔。 “我也去。”阚静柔脱口而出,见他们都略带惊诧地看着她,她支吾道,“多个人多个帮手。” “那我也去。”莫逸行的话刚出口,便惹得阚静柔眉心一蹙。 莫逸谨抿了抿唇,而后长叹道:“也不知道父皇是不是故意的,让我明日去义方县赈灾。” 义方县是和江雁镇完全相反的方向,一个帝都往东一个帝都往西。 突然,莫逸谨脑海一闪惊呼道:“父皇让我明日去义方县赈灾,是不是已经猜想到了你明日会启程?” 莫逸风抿唇沉思,半晌未语。 夜色撩人 若影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一闭上眼睛全是他的影子,心也越发烦躁起来,却也跟着痛了起来。她终是没有自己想的那么洒脱,他的一句话,他的一个行为便动摇了她原本所做的决定。 也不知道在床上躺了多久,睡意渐渐袭来,她轻轻阖上双眸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谁知从她阖上双眸开始,脑海中又闪现着那日的景象。一声枪响,他抱着她跪倒在地,即使在那一刻,他仍然没有放手。 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 莫逸风坐在床沿静静地看着她的睡颜,只要看到那滴晶亮,不知为何心莫名揪痛起来。他不知道她梦见了什么,可他就是跟着她痛了,很痛…… 伸手用指腹擦去她眼角的泪水,指尖却越发冰凉。 原本不想再让她厌烦,可是这一刻他还是情不自禁地换了寝衣侧身躺到她身旁,伸手挥落帐幔,揽住她带入自己怀中。 感觉到一丝熟悉的温暖,若影下意识地往他怀里缩了缩,并且伸臂环住他。 她的主动让他为之一怔,吹眸一看,他自嘲一笑,她仍是沉睡的状态。 轻叹一声下巴抵住她的发顶,一缕清香在鼻尖蔓延,深吸了一口气,他发觉自己的心因为她刚才的眼泪而依旧抽痛。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却又那般熟悉,仿若已有千百年。 远处响起了钟鼓声,若影因为一阵头痛而渐渐醒来,原本想要翻身,谁知腰间的一只有力的手臂将她紧紧地拥着,她丝毫动弹不得。心头一紧,她骤然抬眸向上望去,熟悉的俊颜映入眼帘。 这一刻她竟没有抗拒,只是缓缓从他臂弯中抽出一只手,悄然抬起抚上他的眉眼。 究竟是他们同时来到这个时空,他失去了记忆,还是他根本就不是他? 这个问题已经困扰她许久,却怎么也找不到答案。 不知道是不是他近日里太累了,所以她碰触了他半晌他都没有醒来,若是平时,只要有丝毫动静他都会在旁人没有察觉时先感应到了一切。 低叹一声,她缩回手阖上双眸,也没有像往日里那般抗拒,反而朝他怀中贴了贴,而后又睡了过去。 就在她窝进他怀中的那一刻,莫逸风缓缓睁开深邃的双眸,唇角淡淡勾起。 东方渐白 月影阁内没有丝毫动静,外面也同样静寂无声,仿若谁都不愿破坏房中美好的画面。 辰时,若影深吸了一口气终于从睡梦中醒来,迷迷糊糊中,脑海内一个景象一闪而过,她猛然转头望去,谁知她的身侧居然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心中渐渐冉起一抹失落,可转而又觉得自己有些矫情。有时候连她自己都弄不懂自己想要怎样,莫不是真的应验了古人之言,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若影姑娘醒了?”紫秋听到动静后撩开了帐幔,见她缓缓坐起身,立刻上前将她扶起。 满怀心事地洗漱过后,若影看了紫秋好几眼,终究还是没有忍住问道:“那个……昨晚……他来过吗?” 正在给若影盛粥的紫秋手中一顿,疑惑地转眸看了看她:“没有啊,奴婢今早看见三爷是从自己房间出来的,已经用过早膳,还让奴婢将早膳带来,免得若影姑娘再去膳房。” 若影心头疑惑,莫非昨晚做了一场春梦?可为何连温度都是那般真实? 一边往嘴里送着早膳,脑海中不停翻转,就在这时,门口光线一挡,若影怔怔地转眸望去,顿时尴尬起来。 紫秋对莫逸风行了个礼之后便退了下去,若影咬着筷子开始局促起来。 所幸莫逸风也早已习惯了若影对他的没规矩,便径自上前坐到她一旁的位子上。 她闪了闪神,微微侧眸又顾自吃了起来,一来不知道要跟他说些什么,二来因为昨晚的“梦”让她很是尴尬。 莫逸风看着她不知所措的模样,浅浅勾唇。今早醒来他悄然离开,无非是不想让她在人前太过尴尬,可她自己终究还是如此。有时候他还真希望她能像失忆时那般,整天都黏着他不放,不顾及任何身份。 见他只是坐在她身边却一直不开口,她有些如坐针毡,抬了抬眼梢轻睨了他一眼,闷声道:“你不是吃好了吗?看着我做什么?” 莫逸风终是轻笑出声:“一点女儿家的样子都没有。” 若影闻言火气骤然上涌,啪地一声将筷子拍在了桌上冲他怒吼道:“是啊!我是粗鲁,哪像有些人整日里都娇滴滴像被风刮走的样子,你不爱看就别看!” 莫逸风因为她的反应而愣忡,若影反应过来之时面上一囧,这才发觉自己的话语中带着浓浓的酸意,而且这醋吃得莫名其妙更是没有顾忌自己的身份。她又不是他的妻子,她这么生气做什么?更何况他也没提柳毓璃,她却先将柳毓璃推上了台面。 就在她窘迫之时,莫逸风轻笑一声伸手擦去她嘴角的饭粒,而后伸手到她面前道:“这是什么?” 若影望着他食指上的饭粒一怔,原来他指的是这个,她还以为…… 咬了咬唇,她突然俯首含住他的指腹,将饭粒吃入口中,轻哼一声道:“什么都没有。”随后又自顾自吃起了早膳。 莫逸风望着空空的指腹怔了顷刻,突然轻笑而起,却只是收回了手并未言语。听到那一声轻笑,若影夹菜的动作一滞,这才意识到方才她的举动是那般暧昧,她竟是后知后觉到如此田地。 面上一红,她简直有种往地缝处钻的冲动。可是他刚才的食指就呈现在她眼前,她几乎没有任何思索,就那般将他指腹上的饭粒吞入口中。 “用过早膳随我出去一趟。”莫逸风看着她的反应淡笑开口。 若影转而疑惑地看向他:“去哪儿?” “别问,跟我出去就是了。”他也不给她考虑的机会,就那般做了决定。 若影原本是不答应的,可是双腿却不听使唤地跟他走了出去,莫逸风看了看她略显懊恼却无奈的神色,不由地勾起了唇角。 ————————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明天万字更新哦。 96第96章 真心被践踏 走出三王府,两辆马车静静地候在外面,而莫逸行和阚静柔此时早已等在马车边。当阚静柔看见莫逸风带着若影出来时,眼眸中难掩浓浓的惊愕与落寞。 秦铭迎上前冲若影弯眸笑了笑,若影微微一怔,而后也冲他礼貌性地一笑,可下一刻,手上一紧,转眸望去,莫逸风已经紧紧地拽住了她的手,而他的眸光却落在了秦铭脸上。秦铭讪讪一笑,立刻为其撩起帘子。 “三哥,若影姑娘也去吗?”莫逸行看了看若影问道。毕竟此次前去是借着游玩的幌子去查当年容妃被陷害的真相,而若影对于莫逸行他们来说毕竟是外人,可是莫逸风却将她带在身边,这让他有些吃惊。 莫逸风抿唇点头低应了一声算是回答,而后拉着若影小心翼翼地踏上马车让她先坐了进去,动作是那般小心翼翼,生怕她磕着碰着。可就在他躬身钻入马车之时,身子一顿,眸光微闪,须臾,又不动声色地走了进去。 一旁的阚静柔将这一切收入眼底,心骤然绞紧。她曾幻想过有一天他能像对柳毓璃那样对她,可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她竟然连一个毫无身份的女子都不如。她想不通,为何他能对别的女子这般无微不至,就是不能这么对她?她究竟哪里不好,让他这般不招待见腼? “静柔。”莫逸行的声音打断了阚静柔的思绪,拧眉转头望去,却见莫逸行眸色黯然地望着她。 “走吧。”她低声一语转身坐上了后面的马车。莫逸行拧眉看了看,暗叹一声后也随之坐了进去。 马车声渐行渐远,两个人影渐渐清晰揍。 “看到没有。”莫逸萧从拐角处走出,望着离开的马车勾唇而笑。 “你到底想说什么?”五指芊芊渐渐收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满是妒意的神色展露了柳毓璃的面容。 莫逸萧轻笑一声:“都说当局者迷,果然说得没错,毓璃,你难道还看不清楚吗?他早就变心了。” “你胡说什么!”柳毓璃止不住地低斥一声,语调轻颤,就连身子都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我胡说?”莫逸萧骤然敛住笑容,脸上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怒意扣住她双肩让她面对他,“毓璃,你醒醒吧,他心里已经没有你了,难道你没有看见他宁愿带着文硕郡主和那个野丫头都不愿带着你吗?” “够了!”柳毓璃苍白了脸色骤然挥开他的手,满眼腥红地望着他怒道,“他说过会让我做他的妻子,他说过他不会食言!他跟我说过!” “若是你想做王妃,我立刻上/门去提亲。”莫逸萧见她有些失控,伸手拥住她缓和了语气。 “做王妃?”柳毓璃推开莫逸萧轻笑,“你觉得我会做你的侧王妃,做你的妾侍吗?难道我柳毓璃只能屈人之下吗?” 莫逸萧上前一步信誓旦旦:“我已经跟父皇说过了,会娶你为妻。” “可惜……我现在想要嫁的人是他。”话音落,她转身离开,脚步匆匆。 “毓璃!”莫逸萧怒喊了一声,却始终没有见到她回头。转身之际,他一拳揍向了三王府的墙上,拳头离开墙面之际,一抹鲜血留在墙上。 永王府 莫逸萧颓废地坐在房间内,也不顾手上的伤,不停地往口中灌酒。当萧贝月回府时,管家神色慌张地告诉她莫逸萧正在房中喝着闷酒,手上受了伤还不愿包扎。萧贝月心头一紧,急忙往房间赶去。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浓浓的酒气扑鼻而来,她皱了皱眉转身关上房门走了进去。 “去哪儿了?”他没有抬头,语气却十分不善。 萧贝月身子一僵,愣忡半晌,缓缓挪着步子向他靠过去:“我……去了一趟集市买些东西。” “身为王妃出去抛头露面,你是想丢本王的脸吗?”话音刚落,他扬手将酒杯砸在墙上。 萧贝月吓得浑身一颤,再也不敢挪动脚步过去,可是他的话却让她心底凉透。 为何柳毓璃就能与他一同出双入对,而她却只能留在王府中?她出去又丢了他什么脸面?虽然身为王妃有着尊贵的身份,可是光鲜的外表下到底有怎样的悲凉,只有她自己心里明白。 她并不是不知道莫逸萧已经向玄帝提出了要娶柳毓璃为妻,让柳毓璃成为永王妃而她只能贬作侧王妃。可是她毕竟是公主的身份,虽然远嫁朝阳国来和亲,她仍是身份尊贵无双,所以顾及两国之盟,玄帝并未应允。而她也知道,莫逸萧并未因此放弃,只是她没有去说穿而已。 有些事情当做不知道,或许会活得更加舒心一点。 “本王在你说话!”怒吼声震天响,吓得萧贝月脸上血色尽失。 “我只是……只是觉得有些闷,就想出门走走。”她支吾着站在原地,手指尖都在轻颤。 莫逸萧一步一步地朝她走过去,眸中带着嗜血的腥红。直到在她面前站定,他睨着她顷刻,伸手捏住她下巴迫其看向他。 “闷?如果觉得这个永王妃做得闷了,大可以不做。”他用力甩开她的下巴,她一个不稳倒在地上。 不做永王妃?她伏在地上朦胧了视线。 她也不稀罕做什么王妃,从来只是希望夫唱妇随做一对平凡的夫妻而已,可是天不从人愿,她竟然为了保住家国千里迢迢来和亲嫁给了一个永远也不会爱她的男人,更让她没想到的是,仅仅一眼,她便将整颗心交给了眼前这个男人,可是他却将她的真心踩在脚底下任意践踏。 “起来!别要死要活的,难道还要让本王来扶你吗?”他居高临下地俯瞰着她,眸中带着厌恶和鄙夷。 萧贝月深吸了一口气,忍着身上传来的疼痛努力从地上爬了起来重又站在她面前,可是视线却落在了脚下。 看着她唯唯诺诺的模样,莫逸萧脸上一寒,扣住她的肩用力一捏,痛得她抬眼热泪顺势而下。 她的隐忍终究惹他不痛快,突然将她拽到面前撕扯着她的衣服。 “住、住手!”萧贝月吓得变了脸色,立刻按住他的手。 莫逸萧脸上骤起阴霾,带着浓浓的酒气手上一用力,只听撕拉一声衣服在他手中变成了碎片,随后一把将她推倒在床上倾身压了上去。 “住手?你是本王的女人,不让本王碰还想让别人碰你吗?” 他的话让萧贝月脸色青白交加,虽然她知道他是醉了,若是平日里,他对她都是相敬如宾,甚至恍如陌路,可是现在的他让她怕极了,就像是嗜血魔鬼,想要将他吞噬入腹。 “四爷,你醉了,妾身去给您泡醒酒茶。”她颤抖着身子战战兢兢地开口。 可她正欲起身,肩部再次被莫逸萧按住,丝毫不得动弹,抬眸望去,莫逸萧此时双眸赤红一片,也不知是因为酒醉还是因为***。然而当这个念头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之时,她又不由苦笑。夫妻几年,他对她从来未曾有过一丝丝冲动,每一次都是适可而止,她一开始单纯地以为他是怕弄伤了她,甚至庆幸自己嫁了一个体贴自己的丈夫,直到看见他看柳毓璃的眼神,她才知道自己是有多傻。 思绪飘渺之际,莫逸萧的唇随之覆下,她身子一紧,因为紧张而微启的口中已被他的舌攻城略地。来不及将醉酒的他推开,身下一凉,他尽除了她的衣物,也在同时急切地褪下自己身上的锦服。 “四……爷……”她想跟他说现在是白日,若是让人知道他们在青天白日下欢好,她终是觉得尴尬。然而莫逸萧却不管不顾,又像是一种发泄,一手钳制着她的脸颊不准她乱动并迫其张着嘴,另一手在她身上不停游离。 口中传来一丝腥甜,他竟是咬破了她的唇,手上一用力,她胸口一阵疼痛。她想要逃离,却因为他整个人压制在她身上而无法离开。直到下身传来尖锐的刺痛,她方无声地哭出了声。 她知道这一次他又在柳毓璃处受了委屈,又一次来她的身上发泄,而她又一次在他不清醒的时候承欢在他身下。 马车中,若影看了看一旁的莫逸风,想要问些什么,可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而莫逸风只是靠着马车内的矮桌看着书籍,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这么入神。 伸手轻轻撩开一旁的帘子朝外望去,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帝都。放下帘子再次转头看向莫逸风,也不知道他何时开始望着她,眸中还带着似笑非笑的情愫,见她突然转头,他也为之一怔,轻咳一声后又将视线落在了书上。 若影被他看得脸上一烧,心不由地乱了节奏。 沉默顷刻,见他始终没有抬眸看她,她挪了挪身子靠过去问道:“你在看什么?都看了一路了。” 莫逸风剑眉微挑转头看向她,却见她在看到他的书名时满眼失望,嘴里咕哝了一句:“还以为是什么好书,居然看兵法,无趣。” 他淡笑不语,却又将视线落在书上,而若影则是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的景色,一会儿一个哈欠地打着。 “若是困了就先睡一会儿,还要赶几天的路程。”他温声言道。 若影一惊:“还要赶几天?你这是要去西天取经吗?” “西天……取经?”莫逸风一怔。 若影吐了吐舌讪讪一笑:“没什么,我胡诌的。” 莫逸风无奈笑着摇头:“那就睡一会儿,等到了客栈再叫你。” 若影点了点头,可是看了看周围似乎也不太方便睡觉,最后只得靠着马车厢轻阖了双眸。 或许是真的累了,没一会儿她便睡着了,而莫逸风却看着她熟睡的面容紧抿了薄唇。伸手扶住她的肩,轻轻地将她放倒在自己的膝盖上,望着她的清丽的侧颜,他不禁又想起了往日里一直腻着他的模样。 轻叹一声,他伸手将她的碎发捋到耳后,她嘤咛了一声后在他的腿上蹭了蹭,耳后又沉沉睡去。 酉时,马车在客栈门口停了下来,莫逸行和阚静柔下了马车走上前,却不见莫逸风和若影出来,阚静柔对秦铭说道:“跟三爷说了吗?” 秦铭点了点头:“说了,可是……” 方才一到客栈,他便告知了马车中的莫逸风,可是里面只是传来一声低应,而后再也没有声响。 阚静柔微微蹙眉看向莫逸行,莫逸行点了点头对马车内唤了一声:“三哥,到了。” “你们先进去吧。”莫逸风的声音自马车内传出。 三人面面相觑,不知他这是何意。 莫逸行和阚静柔正欲转身,却听到莫逸风柔声道:“醒了?” 阚静柔脸色一变,尚未回过神,又听到若影的声音低哑传出:“到了吗?” 不多时,莫逸风便扶着若影从马车内而出,动作亲昵至极,而若影仍是一副迷茫状态,分明就是未睡醒的模样。 阚静柔紧抿朱唇苍白了脸色,方才她还以为莫逸风是有别的安排,却不料只是因为若影在马车内睡着了,而他不忍将她叫醒而已。可是……他心里不是只有柳毓璃吗?为何对莫若影还这般呵护备至? 直到两人与她擦肩而过进入客栈,一阵风拂过她的面容,她才骤然清醒过来,抬眸却见莫逸行站在她面前眸色复杂地睨着她道:“进去吧,赶了一天的路,好好休息一下。” 她抿唇未语,随着他走了进去。 五个人三间客房,莫逸风和莫逸行一间,若影和阚静柔一间,秦铭单独一间。对此秦铭不由地笑言:“想不到主子拼房下人却独间,这待遇可不是一般人能享受的。” 莫逸风淡笑着伸手敲了他一下额头,却并没有说什么,秦铭知道,莫逸风是不希望他说自己是下人。不过他也不在意,能有莫逸风这样如兄弟般的主子,此生无憾了。 莫逸风和若影的房间相邻,他也就放心了不少,眸光扫过四周,与莫逸行和秦铭对视了一眼后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 “若是有什么需要就跟小二说。”莫逸风站在若影面前低声说道。 若影闻言看了看他的房间就在她隔壁,也松了一口气,摸了摸空空的小腹抬起水眸问道:“一会儿就能吃饭了吗?好饿。” 莫逸风轻笑:“若是你不想再睡一会儿,稍后就下楼用膳。” 她点了点头,而后推门走了进去。 阚静柔一瞬不瞬地睨着他,莫逸风的视线不由落在了她的脸上,轻启薄唇道:“一会儿我和五弟过来叫你们,你们先休息一下。” “嗯。”她笑着点了点头。 见莫逸风转身走进房间,她也转身走进了自己房间,却没有注意到一直看着她的莫逸行。 房门被紧紧合上,莫逸行眸光渐黯。 莫逸风见莫逸行进来时神色颓废,也知定是和阚静柔有关,上前拍了拍他的肩:“别灰心,金诚所至金石为开。” 莫逸行苦笑:“她从始至终喜欢的人都是你,从来都没有我的位置,有时候我在想,若是你愿意娶她,她高兴了或许我也就死心了。” 莫逸风无奈叹息:“你的心死不了。”他知道莫逸行不像他们其他兄弟几人,他为人单纯毫无城府,但又和他们一样十分执着忠诚,喜欢的就会一直喜欢,想要的就不会放弃。 莫逸行看向莫逸风,心头百味杂陈。没有人能看清莫逸风的心思,可是莫逸风却总是能一眼看清别人的心思。而他就这般被他看得透彻,无奈的同时也觉无力。 若影将包袱放在桌上之后倒头躺在了床上,赶了一天的路,感觉浑身都要散架了,此时沾到床就感觉从未有过的满足与惬意。 阚静柔轻轻地将包袱放在桌上,转头看向毫无形象地趴在床上的若影,坐下之后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脑海中却一直翻腾着。 ――――――――今天还有一更(又是万字更新哦)―――――――― 97第97章 是因为三爷 “文硕郡主,在想什么?”若影的声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吓得沉思中的阚静柔手中一颤。若影突然感觉自己有些冒失,不由地讪讪一笑:“对不起。” 阚静柔弯唇一笑:“没关系,只是有些累了。” “那……你要不去床上躺一下,等你睡醒了我让小二把饭菜端进来。”若影看着她说道。 阚静柔静静地睨着她,却久久未语,似是要将她看透一般。 若影顺着她的视线朝自己打量了一下,却不知道她究竟在看什么,可是她分明从她的眸中看出了疑虑腼。 “你……”若影正要开口,外面响起了敲门声,她踌躇着朝门口走去,在开门之前又回头看了阚静柔一眼,总觉得她不简单。 房门打开的一瞬间,莫逸风带着一抹淡淡的笑负手立于她面前:“怕你等不及了,先去吃饭吧。” 若影扬眉一笑,他倒是有心揍。 提步跨出门口走了出去,脚步轻盈。 莫逸风看着她的背影勾唇一笑,其实无论是失忆时或寻回记忆后的若影都是极其容易满足的,虽然一开始醒来的她显得心情有些沉重,可是后来的日子让她渐渐忘却了他不为知的郁结,他知道现在的她无论他如何问她都不会说,所以他也没有强行让她说出口,一切等到她自己说出口。 正当莫逸风跟着若影下楼之际,阚静柔一声低呼,走在最前面的若影回头之时,便看见阚静柔倒在莫逸风怀中,而她正用殷殷的眸光望着莫逸风,脸色略显绯红,走在最后的莫逸行变了脸色,想要伸手去扶,却又缩回了手,原本心情明朗的若影渐渐敛住了唇角的笑意。 “有没有伤到?”莫逸风将她扶正后低问。 阚静柔略显尴尬地垂眸,须臾方支吾着摇了摇头退出他怀中:“没事,谢三爷。” 莫逸风抿唇微微晗了颔首,转身欲往楼下走去,却见若影慌乱地收回视线疾步朝楼下走去。可偏偏又忙中出错,没走几步便一脚踏空,尚未来得及惊呼,她已被拥入一个宽阔的胸膛,气息熟稔。 “做什么走这么急?”莫逸风的语气带着责备,却又满含担忧,正要开口问她是否有伤到,若影突然推开她言语生冷:“我没事,没那么矫情。” 说完,她理了理思绪转身走了下去。而阚静柔在听到她的话时脸色渐渐难看起来,却终是没有说什么。 这一顿饭吃得极其压抑,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可是莫逸风知道她是生气了。他几次给她夹菜,她都将菜直接又夹回了碗中,而后自己夹了别的菜来吃。 莫逸风无奈暗叹,却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默默地自己吃着。若是换作以前,他定是要教训她不懂规矩,可是现在见她如此,怎么都说不出训她的话。 “这是怎么了,若影姑娘不喜欢吃这些菜吗?不如再点几道你爱吃的。”莫逸行强颜欢笑地开口,只为了打破此时的僵局。 若影看了看莫逸行后道:“多谢五爷,我没有什么不爱吃的,不需要为我费神。”说完,她又开始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着饭菜。 莫逸行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莫逸风,垂头不再说什么。 阚静柔咬了咬唇吃了两口饭,见小二上了一道糖醋鲤鱼,若影正要去夹,却被她抢先夹了一块鱼肚上的肉放入莫逸风碗中:“三爷,我记得这是你最爱吃的。”她浅笑盈盈望向莫逸风。 若影的筷子还停在半空,筷子下鱼肚已空了一半,她抿了抿唇缓缓缩回了筷子。她倒是不知莫逸风最爱吃糖醋鲤鱼,因为在三王府时,糖醋鲤鱼都是她一个人吃的,他从来都未曾吃过半口,所以她一直以为他不爱吃。可当她看见阚静柔这般柔情似水地给莫逸风夹菜之时,心不由一沉。 可是,她跟莫逸风又算什么呢?她又有什么资格吃醋?又有什么资格吃完柳毓璃的醋后又吃阚静柔的醋?在这里只有定亲和成亲才是确定两人的关系,而他们什么都没有,她只不过是寄居在三王府的闲人而已。 脑海中纷乱不堪,她低头拼命将碗中的白饭往嘴里塞着。 就在这时,眼前突然出现一块鱼肉,顺着筷子望去,是莫逸风将阚静柔夹给他的鱼肉又夹到了她的碗中。 “别光吃饭,你不是最喜欢吃鱼吗?”他温声开口,低沉的语气扣人心弦。 若影看着他愣忡顷刻,不由自主地朝阚静柔望去,果然她的脸上顿失血色。 她原本想要将碗中的鱼肉还给他,可是思维不及动作来得快,她竟是一口将鱼肉塞进口中,而阚静柔的脸色也越发难看起来。 “慢点,小心刺。”他见状急忙将筷子伸过去,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她口中的鱼肉又夹了出来,而后将刺挑去之后又略带责备地对她言道,“也不怕被给刺到,没人跟你抢,这鱼都是你的。” 若影闻言愣忡,转头看向阚静柔和莫逸行。莫逸行讪讪一笑:“既然若影姑娘喜欢吃就全吃了,我们可以吃别的。” 闻言,若影倒是有些难为情,吃饭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一顿饭似乎吃了许久,可是气氛却透着怪异。 阚静柔朝若影望去,带着丝丝黯然,莫逸行殷勤地替她布菜,可她的脸上丝毫没有笑意,莫逸风静静地吃着,眸光时不时落在若影的脸上,而若影只得埋头吃着,不愿去想太多。 戌时,若影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阚静柔也不知去了哪里,当她回来之时手中却捧着满满的果子。 “若影姑娘还没睡吧?”阚静柔将水果放在桌上,命小二端了一盆水进来。 若影支起身子朝她看去,满眼疑惑。 只见她盈盈一笑道:“我摘了一些新鲜的果子,要不要过来尝尝?” 原本因为晚饭时的事情对阚静柔的映像有些不太好,可是她此时的态度让她有些捉摸不透。穿着寝衣迟疑着走上去,见她洗了一个果子递给她:“这个果子很好吃,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若影拿在手中瞧了瞧,的确是她没有见过的野果。 “你方才是去摘野果了?”她将果子握在手中问道。 阚静柔淡然一笑:“是啊,闲着无聊就到处逛逛,见有这个果子就摘了些回来,还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见若影迟迟没有吃,她仿若看透了她的心思率先吃了起来。 若影见她如此,便也没了顾忌,轻轻咬了一口,的确十分爽口,但是倒没有阚静柔表现的那样美味至极。 “还行,你怎么发现这个果子的?”她问。 阚静柔顿住了动作,抚了抚手中的果子似是在回忆着什么:“曾经随军出征时有过断粮,将士们为了活命就四处找吃的,有的吃到了有毒的果子便丧了命,而我运气好,找到的是这个没有毒的果子,虽然不是什么极好吃的果子,可对我来说却是极其珍贵且回忆一生的。” 虽然她说着果子,可是若影分明从她的眸中看出了别的情愫。 “你……随军出征?不是只有男子才能随军吗?”现在并非宋朝,又怎会有杨门女将?女子可习武却不能上阵杀敌,而阚静柔为何又能随军? 阚静柔苦涩一笑:“我娘早逝,我爹是将军,所以我从小习武,我爹久经沙场可终究在几年前战死在沙场。” “所以皇上封你为文硕郡主?”若影不由地好奇。 她摇了摇头,唇角浅浅勾起一抹弧度:“我之所以被封为文硕郡主,全是因为三爷。” 若影身子一僵。 见她变了脸色,阚静柔急忙收回话题:“瞧我这人,遇到投机的就话多了起来,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她淡笑着将面前的果子推到她面前,“吃吧,喜欢就多吃点,我采了许多,三爷他们不爱吃这些,我们自己吃了吧。” “他……不爱吃吗?”若影嘀咕了一声,望着手中野果却没了想吃的***。 阚静柔似乎十分了解莫逸风,而且……他们之间似乎有许多故事。 心头一抹酸涩,若影感觉难受至极。好不容易将手中的果子吃完后躺到了床上,转身面向内侧而睡,阚静柔依旧坐在凳子上,眸光落向若影。 若影在静寂中渐渐入睡,眉心却仍是紧蹙着。 不知过了多久,若影噩梦连连,眼前莫逸风被追杀的画面不停闪过,可是渐渐的她分不清被追杀的是莫逸风还是莫凯,两人不停地变换着,她挣扎着想要去救她,可终究还是没能救下,他在她面前渐渐消失。 “不要……”若影猛然从梦中惊醒。 可是,当她醒来之后另一个恐惧猛然缠绕着她,黑暗中,她惊叫着抱着头蜷缩在床角,身子止不住地颤抖。 门砰地一声被从外踹开,当烛火被点亮之时,莫逸风已经坐在了床沿紧紧地拥着不停颤抖的若影。 阚静柔愣忡地看着他,从未见过他这般紧张。 莫逸行在门外迟疑了顷刻后走了进去,看见阚静柔呆立在桌旁,上前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方才他们听到隔壁传来惊叫声,莫逸行尚未反应过来,莫逸风已经一阵风地冲了出去,当他随之跟上时,看见的便是眼前的景象。 “我……” “你对她做了什么?” 阚静柔正想开口,却被莫逸风一声低吼给打断了话,惊得她面无血色。一股酸意一涌而上,眼前一片朦胧,伸手捂唇转身猛地冲出了房间。 “静柔。”莫逸行一惊,立刻跟了上去。 若影渐渐缓过神来,颤抖着身子看向桌上的烛光。 “影儿,究竟发生何事?”他伸手拭去她额头的汗迹,看着她满眼担忧。 若影眸光涣散地望着烛火,口中呢喃:“我以为……我又掉进了密室……” 莫逸风闻言身子僵硬不堪。 伸手将她拥在胸口,心头钝痛。 可是下一刻,若影便伸手将他推开,而后又躺了下去,淡声道:“不要熄灯。” 看着她背对着他再次阖眸睡去,莫逸风感觉从未有过的沉痛,他从来都不知道那一次的经历竟然给她带来了这么深的伤害,可是……他又该如何?他不能对柳毓璃做什么,只能怪自己当时大意了,他应该让人好好看着她们。 阚静柔一路哭着跑出去,却在客栈外被莫逸行一把拽住了手臂:“静柔,你要跑去哪里?” “放手!不用你管!”她哭着甩开他的手,身子不停地往后退着。 “三哥只是太紧张了,所以才口不择言,你不要与他计较。”他上前安慰道。 阚静柔满眼泪水地弯起唇角满是苦涩:“是啊,的确是太紧张了,可是我呢?我又做错了什么?他为什么要那般对我?当初我为了他连命都差点丧了,为何他就那般不待见我?” 她不停地问着,心中明明有了答案,却还是不愿往那方面想。 莫逸行见她如此怎会不行疼,踌躇了顷刻,终是上前将她拥住。她是这么美好,只是她的美好从来都不愿给他,她的心从始至终都在另一个男人身上。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可是他就是放不下她。 “是不是我不够好?所以他才不喜欢?”她无力地靠在他身上,任凭他紧拥着她,眸光怔怔。 莫逸行拧眉摇头,心口钝痛:“不,你很好,只是三弟没有发现而已。” “没有发现……”阚静柔痴痴一笑,“是啊,我是那般无关紧要的存在,要让他那样好似不沾凡尘的三王爷发现真是不易,可是……为何她们可以?我究竟哪里比不上她?” 莫逸行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自然知道她指的“她们”是指柳毓璃和若影,可是,她又何尝发现过他对她的情?他又哪里不及莫逸风? 当莫逸行与阚静柔回到客栈时,若影和阚静柔的房间内烛火通明,阚静柔站在房间外迟迟没有推门进去,莫逸行轻叹一声道:“进去吧,再过三个时辰就天亮了,好好睡一觉,明早还要继续赶路。” 阚静柔低头抿了抿唇,伸手推开/房门走了进去,莫逸行看着她走进去关上房门,顷刻后转身走向自己房间。可没一会儿,身后的房门再次被打开,他疑惑地转身看去,却见阚静柔双眸冉着雾气面色泛红地走了出来。 “怎么了?”他上前问道。 阚静柔咬了咬唇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抬眸看向莫逸行:“三爷在里面。” 莫逸行一怔,而后又恢复如常。对于莫逸风和若影的关系,他是看在眼里,虽然不知道他们竟是到了如今的程度,却也不意外。可是对于阚静柔来说无疑是深深的打击。 他抿了抿唇暗叹一声:“今日客房都满了,若是你不介意的话就到我房中去睡。”见她惊愕地看着他,他急忙道,“我可以去和秦铭将就一晚。” 阚静柔无力地点了点头,可是脑海中全是那落下的帐幔和床边一大一小的两双鞋。 她没想到他们竟然有了夫妻之实,莫逸风竟是这般迫不及待,在未与若影完婚的情况下有了这层关系,那么柳毓璃呢?他是否也跟她有了夫妻之实? 在床上翻来覆去却再也难以入眠,脑海中纷乱不堪,心一点点被揪着,刺痛不堪。 翌日 若影昏昏沉沉地从睡梦中醒来,吃力地撑着床支起身子。 “醒了。”莫逸风低哑的声音带着迷人的磁性,却也吓得若影身子一怔。 脑海中不停拼凑着昨夜的画面,转头看向桌面,红烛已燃尽,她这才记起一切。 “嗯。”她点了点头,却不太想跟莫逸风多说什么,因为每次因为黑暗而受惊,她便会想起他是那样纵容柳毓璃,虽然她没有资格埋怨什么,可是心里却堵得难受。 ―――――――― 第二更完毕,明天特别精彩。 98第98章 原来他是他 莫逸风见她不语,抿了抿唇起身穿上衣服,见她坐起身要拿自己的衣服,又伸手将她的衣服递了过去。 她抬眸看了看他,接过他手中的衣服后移开视线。一丝冰凉从手心蔓延,这是他命人用鸳鸯倚给她做的衣裙,沁凉无比,可是此刻拿着这套衣裙,她的心也冉起一阵凉意。 当他们一同走下楼时,秦铭、莫逸萧和阚静柔已经在用早膳。秦铭上前唤了一声,随后帮他们拉开了凳子。 阚静柔一直低头吃着碗中的清粥,头都未抬一下,可是若影分明看见了她方才抬眸看向他们时的低落与委屈。 莫逸风看了看她,沉声道:“影儿已经跟我说清楚了,她只是怕黑,与你无关,昨夜我语气重了些,你不要放在心上。”阚静柔撇了撇嘴,却怎么都无法说出原谅的话,而莫逸风却又道,“以后记得房中给影儿留一盏灯。腼” 阚静柔难以置信地看向莫逸风,跟她道歉是假,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她不知道若影在他心里究竟有多重,需要他这般小心翼翼。 带着苦涩低笑一声,她看着他道:“以后三爷与若影姑娘一间房岂不是更好?毕竟三爷知道若影姑娘一切的生活习惯不是吗?” 原本埋头吃着东西的若影动作一滞,抬眸看向阚静柔,却见她极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可是紧握筷子的手却出卖了她此时内心深处的情愫揍。 莫逸风似是沉思了一下,而后看向莫逸行道:“五弟,今夜你和秦铭一间房,让文硕郡主一间房。” 莫逸行点了点头:“好。” 秦铭自然是没有意见的,可是阚静柔的脸色却难看至极。 若影犹豫了一下,转眸睨向莫逸风:“那……我……” “你我一间。”他说得干脆,若影却尴尬至极,看着眼前的几个人,她将脸几乎埋在了胸口,鼓了鼓嘴低声道:“不、不方便吧。” 虽然他们并非第一次同床,可是在外人面前如此赤/裸裸地说出口,终究会让她面红耳赤。 莫逸风微微一怔,见她反应方知刚才的言语有些唐突,回想方才,他竟是不假思索地做了这个决定,好像理所应当他们就该是一间房。 视线在每个人的脸上扫了一遍,果然他们几人神色迥异。秦铭扬了扬眉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望着上方,莫逸行微显尴尬地红了脸,阚静柔的脸色青白交加,此时正用筷子拨动着碗中的饭。他抿了抿唇以拳抵唇轻咳一声,而后自顾自地用起了早膳。 一行人用好早膳收拾好包袱,再次坐上了马车赶路。 马车上,若影犹豫了半晌,终究还是没有忍住心头的疑惑:“我们究竟去哪儿?”原本以为是出来游玩的,可是现在看来哪里是游玩的样子。 莫逸风轻笑:“都过了一天了才问?” 昨天倒是做好了心里准备她会追问的,谁知道她这般沉得住气,竟是只字不提。 “你不是不让我问嘛。”若影对他的话有些无语。前一天让她“别问”,后面一天又说“才问”,都说女人心海底针,这眼前的男人可比女人都难懂他的心思。 莫逸风放下兵书淡笑:“那为何现在又问了?” “只是心中好奇,这马不停蹄地赶路是为了什么。若是为了出游,想必你也不会带上我,莫非是有什么危险的事情不成?”她此时说的是心里话,也是实话,倒并未在说他什么,可谁料当她话音落下之际,他的笑意竟瞬间僵在唇角。 “你就是这么看我的?”莫逸风沉着脸色问她。 若影移开视线看向窗外:“我只是在说一个事实,难道不是吗?” “我……” “小心!” 莫逸风正要解释,却被若影突然拉下身子倒在马车内,一支利剑穿透马车自若影的背上嗖地一声穿过。若影又迅速拉起马车中的矮桌挡住了两人的身子。 “有没有伤到?”莫逸风从未想过哪一天在遇到危险时会被一个女人护在身下,而且这个女人是她,这一刻他惶恐至极,起身想要检查她有没有伤到,谁知她竟然紧紧地将他护在身下并提醒他:“别动,不止一个人。” 果然,话音刚落,几十支弓箭直直射来,矮桌上射满了利箭。 刚才她看向窗外时无意间看见竹林的山丘后面有个亮点若隐若现,因为今日天气晴好,所以弓箭顶端折射出了光线,若非她练过弓箭,或许她还不能有刚才的急速反应,那么他们二人就成了刺猬了,毕竟这箭来得之快是她从未遇到过的,看起来不仅是好弓箭,还是个好弓箭手。 莫逸风反应过来后手上一施力,若影感觉一阵晕眩,带她反应过来时,整个人已被莫逸风压在身下紧紧护着。 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颜,若影的心猛然一缩。 莫逸风紧紧绞着她的视线,眉心紧蹙,方才他竟然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埋伏,若不是她反应快,他或许早就不死也伤了,可是明明一路上都在防备,却因为她的一句话而让他彻底分了心。 马车已经停了下来,外面似乎响起了打斗声,若影本想推开他往外看看,谁知莫逸风却是一动不动地趴在她的身上。 “起来。”她伸手推了推他。 莫逸风紧抿的薄唇动了动,眸光灼灼让她不敢直视。 “不是因为此次路途凶险才带上你。”只是因为担心她会趁他离府时偷偷离开。他知道她做得到,无论他安排多少暗卫,以她的聪明才智绝对能离开三王府。 若影因他的话而愣忡。 “不过你救了我一命。”他缓缓扬起唇角,而后扶着她坐起身,见她没有受伤,他也松了一口气。 若影蹙了蹙眉,方才她几乎是本能地想要保住他的命,那一刻她宁愿自己死也不愿他有一点伤害,可是究竟是因为他长得像莫凯,开始因为别的原因? 见他伸手取下在桌上的一支箭细细端倪,若影脑海纷乱一片。 “在这里呆着别出来,我出去一下。”见他躬身打帘欲走出马车,若影突然开口:“那我们是不是两清了?” 当初他将她带回府,而她今日救了他一命,应该算是两清了吧? 莫逸风动作一滞,转眸瞪着她,眸中隐隐藏着杀气,又一次因为她的一句话。可是他并没有说什么,而是沉着脸钻出了马车,甩下帘子的那一刻几乎要将帘子撕扯而下。 若影心头一紧,听着外面的打斗声,她抿唇垂眸。 她不想要成为谁的替身,所以也不想莫逸风成为莫凯的替身,难道她做错了吗? 他们二人根本不是同一个人,她又何必自欺欺人?又何必成为他与柳毓璃之间的第三者? 也不知心头纠结了多久,外面的打斗声还在继续,只听有人发出了一声惨叫,若影脸色一白,急忙钻出了马车。 眼前的景象惊得她瞠目结舌,外面除了莫逸风他们四人之外,还有近百个黑衣人,看情形有一半是莫逸风的人,还有一半则是来刺杀他们的刺客。 那些刺客想必一直埋伏在周围,可是莫逸风的人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或许他们一直都在,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眼前闪过一个人影,是阚静柔,想不到一个弱女子竟然有这么好的身手,难怪能随军出征。可是她却一直护在莫逸风身边,深怕他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而莫逸行则是一边拼杀一边往阚静柔的方向看过去,满眼的担忧。秦铭身为莫逸风的近身护卫,自是要保护莫逸风的安危。 刺客一个个地倒下,可近处又冒出了许多刺客,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 见此情形,若影再也呆不住了,拿起地上的剑与刺客拼斗起来。 “谁让你出来的!”一声怒吼响彻整个树林,震得落叶纷飞。 若影身子一颤回头望去,却见莫逸风满是怒气地出现在她身旁,可是他的手却仅仅地揽着她的腰将她护在怀中,只要刺客一靠近,他几乎是转瞬间将其一剑毙命。 “放开我,我不会有事的。”若影抬眸看着他说道。 他若是再这样护着她,她担心他分身乏术,毕竟周围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可是莫逸风根本不听劝,反手手臂箍得更紧了。她怔怔地望着拼命保护她的莫逸风,脑海中闪过穿越前的那一幕。 一瞬间双眸染上一层雾气,渐渐模糊了视线,竟是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他应该是因为她之前救了他一命,所以才这般护着她吧? 思及此,心狠狠揪紧,竟是不愿再往此处想去,可是眼泪却不由自主地滑落。 当眼前一片明朗,若影瞬间瞪大了眼眸,骤然拥着莫逸风一个转身,利刃瞬间刺入她的皮肉。 莫逸风难以置信地凝视着她,顷刻,抬腿踢飞她身后的黑衣人,可是当长剑拔出她背脊的一瞬间,血汹涌而下。 “影儿……”莫逸风大叫一声,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攒着。 他躬身将她打横抱起,脚步却已凌乱。 若影只觉昏昏欲睡,感觉整个人都好似轻飘飘的。 “影儿,醒醒,别睡。”这个时候他不能让她睡着,他怕她这一睡便再也醒不来了。 “我……好累……”她脸色苍白声音虚弱不堪。 “累了也不准睡,听到没有!”他霸道地命令着,声音却带着颤抖。 若影努力地打起精神,可是眼皮却越发沉重起来。 可是,就当莫逸风抱着她快要奔到马车边时,原本昏昏欲睡的若影惊得用最后一丝气力想要挣脱他将他推开,想要大喊,可是嗓子处却像被什么堵着,而莫逸风又将全部的心思放在她的身上,根本没有意识到身后的危险。 只听一声闷哼,莫逸风身子一僵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若影瞪大着眼眸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却无力替他抵挡,迎上莫逸风炙热的视线,另一时空的影像纷纷钻入她的脑海。 一模一样的情景,一模一样的人,一模一样的眼神…… 世界上怎可能真有这般凑巧之事,这分明是老天在给她提供讯息。 原来她一直要找的答案就在她的眼前,原来他就是他啊。 眼泪汹涌而下,她已听不见周遭的一切声响,看不见周遭的一切景象,她的眼里就只有他一个人而已。用尽全力伸手抚向他的面容,却感觉不到任何温度。 “真的……是你……”她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微弱的声音从唇畔溢出,而后无力地阖上了眼眸。 莫逸风想要起身,却发现根本没有一丝气力。箭上居然有毒……那个男人竟然对他厌恶到这般地步!可是她与他并没有仇恨,他想不通为何那个男人要连她的命也要夺去? “影儿……”他不知道她方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可是恐慌却在心头蔓延,他伸手将她紧紧地拥在怀中,俯首覆上她的唇,却渐渐没了知觉。 四周静寂一片,秦铭等三人满身是血地奔向莫逸风和若影,周围已是尸横遍野。 “三爷!”阚静柔惊呼一声跪倒在他面前,想要将其扶起,可是在看见他的举动时双手顿时僵在半空。 若影一直昏迷了三天三夜,待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了陌生的房间里,而她自己连一丝气力都没有。 “若影姑娘,你醒了?”阚静柔上前探了探她的额头,“总算是退烧了。” “他人呢?”一醒来若影便想起昏迷前的一幕,不见莫逸风的身影,她的心悬在了嗓子眼,翻身便要下床,却被后背上的伤扯痛得不能动弹。 阚静柔急忙将她按住劝道:“别动,你身上有伤。”见她不管不顾,她只得实言相告,“三爷也受了伤,现在还在昏迷,不过已经没有生命危险,等你好了再去看三爷也不迟,否则动了伤口可能会影响到你的右手。” 若影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自己的右手,果然因为伤了右肩所以连右手都有些迟缓。不过听到莫逸风没有生命危险,她也算是松了一口气。当时她还以为她会再次穿越回去,没想到老天竟然让她留在了这里,想必冥冥中自由主宰。 阚静柔转身拿来一碗热粥,若影怔怔地看着她,脑海仍是有些纷乱,转眸打量着房间,阚静柔道:“这里是三爷在江雁镇的府邸。” “江雁镇?莫逸风的府邸?”若影低哑着声音重复了她的话。 对于若影直呼莫逸风的名讳,阚静柔显然是有些震惊的,然眸中的惊色转瞬即逝,点了点头道:“是,三爷的母妃容妃娘娘出生于江雁镇,容妃娘娘过世后三爷便在此处造了这座府邸――景怡山庄,每年都会替容妃娘娘来此住上几日。” 若影闻言眸中一片黯然,原本不想问下去,却始终敌不过心中的好奇:“你……怎么知道的?” 她一直以为只有柳毓璃才会知道莫逸风的一切,却没想到阚静柔也知道,究竟还有多少事情是她们两个知道唯独她不知道的?就像这一次来江雁镇,究竟是为了什么?莫逸风从始至终都没有跟她说过,那么阚静柔又知道吗? 阚静柔将她扶起靠在床头,舀了一勺粥递到她唇边,若影伸手接过小碗,视线却一直在她的脸上。阚静柔淡淡一笑:“每一次三爷要做什么事情我都在身边,自然是知道这些事情。” 若影双手一颤,碗中的粥有些许倾倒在被子上。阚静柔睨了她一眼,而后急忙将她手中的碗接过去搁置一旁,而后用锦帕擦拭着被子道:“没关系,我一会儿让人再拿一床干净的被子。” 说着,她转身唤了一声,有个小丫头走了进来,见到阚静柔时盈盈一礼,阚静柔对她吩咐了几句之后那小丫头立即应声走了出去。 ―――――― 似乎留言时系统一直会抽风,怎木办?只能拼人品,哈哈。 99第99章 陪在他身边 阚静柔就好像这里的女主人,而她却像是被女主人照顾的客人,这个感觉让她很是不适。可是阚静柔的行为又让她找不到一丝错处,反而对她照顾得无微不至,心里虽然不舒适,却无言以对。 咬了咬唇,她支吾着问道:“你都在他身边?那……柳毓璃呢?” 话音刚落,只见阚静柔脸色一变,虽然她极力地掩饰,却不难看出她对柳毓璃的存在有些不甘。 “柳姑娘不懂武功,所以有些事情三爷不便带着她。”虽然她说的是事实,可是这般说出来她自己心里也有些隐隐刺痛。 若影无力地靠在床头,虽然知道像莫逸风这样的男子身边不缺女人,可当自己亲耳听到和看到之时心口仍是一滞腼。 柳毓璃、阚静柔,两个女人,一文一武,那么她在这个时空的莫逸风身边又能扮演怎样的角色? 即使知道在这个时空男人三妻四妾是寻常之事,可是她怎么都无法说服自己与其他女子共侍一夫,更何况还是两个他同样爱的女子。 对于阚静柔,若影能感觉到莫逸风对她似乎并无此意,可是世事无绝对,毕竟阚静柔的确生得貌美,虽然不及柳毓璃妩媚动人,但也是清丽可人,而且她还是郡主的身份,父亲是朝阳国的功臣,最主要的是,看得出阚静柔对莫逸风一往情深揍。 而柳毓璃,她从头到尾都知道莫逸风是爱着她,青梅竹马,感情匪浅。 虽然事情还没有到共侍一夫的地步,然而只是想一想,她的心都开始慢慢揪紧。 “喝点粥吧,刚醒来只能吃些清淡的,过几天就能正常饮食了。”阚静柔的声音柔柔传来打断了她的思绪。若影抿了抿唇,轻轻点头。 两人相对无言,房间中静得落针可闻。待吃完最后一口粥之后,阚静柔为其擦了擦嘴角扶着她躺了下去:“再睡一会儿吧,过一个时辰再喝药。” 望着她的背影,若影低声开口道:“容妃娘娘是怎么过世的?” 不知道是不是她自己想多了,总隐约觉得在容妃的身上也有阚静柔知道而她不知道的事情。这一刻她很想知道莫逸风的一切,知道阚静柔和柳毓璃知道的一切,知道她们不知道的一切。 阚静柔闻言转过身时眸中带着一丝错愕,开口问道:“三爷他……没有跟你说吗?”见若影摇了摇头,她淡然一笑,“这倒是让我有些意外,还以为三爷什么都会跟若影姑娘说呢。既然三爷没有说,我也不便告诉你,等三爷醒来后你可以问他。我先去看看三爷醒了没有,一会儿再过来。” 看着阚静柔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若影的心里隐隐泛起酸意。原来当真如她所料,阚静柔知道的远比她想到的要多,莫逸风虽然没有在她面前对阚静柔表现出多少情愫,可是阚静柔的话却让若影觉得他们之间似乎有着某些千丝万缕的关系。而且每一次阚静柔看莫逸风的眼神都带着绵绵情意,就如同五王爷莫逸行看向阚静柔的眼神。 伸手想要支起身子去看看莫逸风,可是背部的痛却越发清晰,因为长时间没有平躺,她整个人都酸疼得厉害,却无可奈何。 阚静柔走出若影的房间后看着手中的饭碗暗自苦笑,停顿顷刻,将碗递给一旁的丫鬟后转身走向莫逸风的别苑。 莫逸行见阚静柔过来,立刻迎了上去:“若影姑娘醒了吗?” 阚静柔蹙了蹙眉看向他:“你也开始关心她了?” 莫逸行被他问得一愣,却不知如何辩驳。阚静柔望向床畔,这才发现秦铭也在,眸光一闪放柔了声音:“刚刚醒了,喝了点粥又睡下了,我让人给她煎了药,等一个时辰后就给她送过去。” “若影姑娘醒了?真是太好了。”秦铭长松了一口气,若是若影真有个三长两短,他也难以向莫逸风交代,转眸望向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莫逸风,低头一叹,“只是不知道三爷何时能醒,也不知道是谁这么狠心,竟然会在箭上抹毒。” 阚静柔走上前眉心紧蹙,脸色很不好看:“除了莫逸萧还能有谁。” “怎么可能?”莫逸行心思单纯,即使相信莫逸萧一直阻挠着莫逸风寻找当年的真相,也不愿相信骨肉相残的事实。 阚静柔转眸瞪向他,言语中带着愠怒:“五爷,若不是四爷所为,难不成那些绝顶高手都是山贼吗?” 莫逸行张了张嘴无言以对,沉默顷刻,他支吾道:“可是……可是四哥怎么会对三哥下此毒手?大家是兄弟啊。” 阚静柔气得转头不再看他,秦铭无奈摇头道:“五爷品性纯良,也难怪会有这样的想法,只是……”他转身走向莫逸行道,“若不是四爷,还会有谁?你我此次出行本是为了寻找曾经陷害容妃娘娘的人证,而四爷从一开始就一直阻挠三爷,无非是怕被三爷找出此人证就是德妃娘娘之人的证据,所以本次遇刺除了四爷所为之外,还有谁会最怕被三爷找出当年真相的?” 莫逸行终是被说得没了话,阚静柔从莫逸风的床畔站起身朝外走去,经过莫逸行身侧时冷哼一声:“身为王爷,洞察事物的能力竟是连一个近身侍卫都不如。” 莫逸行转身看向阚静柔,她已离开了房间,而她的话却一直回绕在他耳迹。 若影在床上足足又躺了一整天,第二天她便再也熬不住了,支撑着虚弱的身子下了床。走出房间时,若影发现这个景怡山庄还真是不小,环境也十分宜人,可是她不知道莫逸风究竟在哪个房间。 就在她准备到处找找时,一个小丫头急匆匆走了上来:“姑娘醒了?奴婢这就去禀报郡主。” 若影因为她的话拧了拧眉心,见她正欲转身离开,急忙叫住了她:“回来!不用去麻烦文硕郡主,我只是想去看看莫……三爷,三爷在哪个房间?” 显然小丫头也没什么心思,听她这么一问便立即给她指了路:“三爷就在前面的别苑,奴婢带姑娘去吧。” 若影看了看前面的路,点了点头。 来到莫逸风的住处之后,若影支退了身边的小丫头,而后拖着虚弱的步子走了过去。也不知道是不是照顾莫逸风的奴才太粗心,房门并没有关紧,她伸手正要去推开/房门,而眼前的景象让她傻了眼。 此时莫逸风的衣服已经被褪下,而阚静柔正坐在莫逸风的床上,虽然只能看到她的背影,可是若影还是能感觉到阚静柔看向莫逸风时柔柔的眼神,只见她轻轻地给莫逸风擦着身子,从颈部一路向下,在擦拭伤口时更是小心翼翼,而后竟是一路向下…… 若影感觉心口一股郁气堵得她难以呼吸,伸手“砰”地一声推开/房门,几乎是用尽了全力。 阚静柔听到声音后吓得浑身一颤,转身朝门口望去,见是若影,这才隐隐舒了一口气,伸手给莫逸风盖上被子后淡笑开口:“若影姑娘怎么起来了?” 见她若无其事地将锦帕在水中洗了洗,而后又拧干,似乎准备再次给莫逸风擦身,若影将视线从锦帕移到阚静柔的脸上问道:“你在给他擦身?” 阚静柔看了看手中的锦帕,脸上没有一丝尴尬,弯了弯唇角开口道:“秦铭和五爷都是大男人,粗手粗脚的,若是不小心碰伤了原本在好转的伤口就不堪设想了。”说到此处,见若影满眼的质疑,她又道,“我也担心下人们伤了三爷,所以就亲自给三爷擦身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倒也没什么。” 闻言,若影脸色苍白身子一晃。 阚静柔见她神色以为她会说些什么,却不料她只是微微踉跄着步子朝莫逸风的床边走去,阚静柔正要开口,她却已经坐在了床沿抢先开了口:“让我来吧。” “什么?”阚静柔原是有些诧异,可是见若影朝她伸出了手,她垂眸一看,方知她是在问她要手中的锦帕。 指尖微微收紧,她抿了抿唇却并未动。 若影掀开被子看向莫逸风的伤口,伤口处黑紫一片,果然是中毒了。也不知他们是怎么帮莫逸风解的毒,不过好在他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见阚静柔没有动静,若影蹙眉朝她看去:“文硕郡主,请把锦帕给我一下。” 阚静柔这才回过神来,再次紧了紧手中的锦帕道:“还是让我来吧,若影姑娘的伤尚未痊愈,我让丫头扶你回去休息。来人!” “不用!”若影眸光一敛,“我没事,谢文硕郡主关心。” “郡主有何吩咐?”小丫头不知内情,走进来后躬身站在阚静柔面前。 阚静柔对若影的话置若罔闻,对着小丫头吩咐道:“扶若影姑娘回去休息好生照顾,煎好了药记得按时拿去若影姑娘房中。” “是。”小丫头恭恭敬敬地福了福身子,而后来到若影跟前伸手想要去扶她,却被若影的一个锐利的眼神吓得忘了动弹。 “文硕郡主,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你跟我说过,这是‘三爷的’景怡山庄。”若影看向阚静柔微微动了动唇,可是那语气却让人不由地心口一颤。 简简单单一句话,已让阚静柔难堪不已,她分明是在提醒这里并非是她的府邸,而她也不是莫逸风的什么人,还轮不到她安排一切。而且就只是这么短暂的一刻,阚静柔自若影的身上隐约看到了莫逸风的影子。 阚静柔咬了咬唇上前语气平和:“若影姑娘,我只是担心你的伤势,若是因为若影姑娘做了这些琐碎的事情而有个闪失,我也不好跟三爷交代。” 一旁的小丫头也补充道:“若影姑娘,您昏迷的这几日都是郡主千叮咛万嘱咐让奴婢照顾好您的。” 若影自然听得出小丫头是在帮阚静柔说话,一时间染了笑意,却不达眼底。 “那就多谢文硕郡主了。”若影睨着她眸光一敛,阚静柔倒是坦然自若地弯了弯唇角,谁料若影又反问道,“既然文硕郡主可以指使这景怡山庄的奴才,为何只让他们来照顾我?而你却要亲自伺候三爷?” 阚静柔的淡定自若在若影的这句话之后瞬间瓦解,她身子一晃险些没有站稳,而下一刻手臂被人紧紧扶住,转眸望去,原来是莫逸行,身边还跟着秦铭。 莫逸行紧抿了薄唇一瞬不瞬地睨着阚静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须臾,他缓缓转眸将视线落在了若影身上,轻启薄唇道:“若影姑娘,是本王让静柔前来照顾三哥的,请你不要为难她。” 显然阚静柔的眼中带着浓浓的惊愕,而这一幕也收入在若影的眼底。 一旁的秦铭正要圆场,却闻若影一声轻笑:“哦?四爷可真是大方,居然会让自己喜欢的女人去伺候别的男人,看别的男人的身子,方才我只是看见文硕郡主为三爷擦上身,不知道我没看见的时候是不是还擦了别处?难道五爷当真一点都不介意?” 虽然莫逸行从未表明,但是他喜欢阚静柔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所以若影的这一番话自然是让他失了颜面,却不得不承认若影说到了他的心里。然而每次看见阚静柔楚楚可怜的样子,他便不忍她受了委屈,宁愿自己打落牙齿往肚里咽,也要护阚静柔周全。 “好了好了,若影姑娘没事就好,大家也别为了一些小事闹得不愉快。”秦铭怕他们几人当真会闹得不可开交,而莫逸风又没醒,他一个人根本难以掌控几个主子争执的局面,所以在未闹得严重的情况下急忙圆场。 阚静柔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坐在床沿的若影,而后低声对莫逸行说道:“我出去走走。” 莫逸行见她离开,急忙跟了上去,生怕她有个闪失。 不难听出阚静柔声音中带着落寞,离开的脚步有些凌乱,在她踏出房门的那一刻,若影的心里百味杂陈。其实阚静柔并不像柳毓璃那般恃宠生娇,可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心里不舒服。或许是因为看清了她对莫逸风的情,所以她才这般介意吧。 她苦涩一笑,竟不知自己的醋意浓到了这个地步。 房间里静寂无声,若影看着昏迷中的莫逸风渐渐失了神,待她回过神来之时,发现有个人一直站在她面前看着他,而她却浑然不知。 “你看着我做什么?”若影看向方才一瞬不瞬地望着她的秦铭问道。 秦铭一怔,方回过神来,而后讪讪一笑:“没、没什么,只是没想到若影姑娘竟是这般牙尖嘴利,连一直护着文硕郡主性子倔强的五爷都堵了话。” 若影淡淡弯唇。其实她并非是毒舌之人,她只是不喜欢自己的男人被任何女人觊觎,在感情中,她想来都有浓浓的洁癖。 莫逸风一直昏迷了整整十天,而这十天里也从外面传来了不好的消息,莫逸行没了主意,想要与莫逸风商议,只可惜莫逸风连一点清醒的迹象都没有。 十天了,若影天天都会带着伤守在莫逸风床边,在秦铭的帮助下帮他擦身换药,伤口在渐渐愈合,可是人却一直昏迷不醒。 “三爷,您快点醒来吧,出大事了。”秦铭在房间里急得团团转,脸色也越来越差。 若影帮莫逸风盖好被子后握着他的手按着他的穴位,心越来越没了底,帮他按穴位的手也不由地微颤。 旁人都看她淡定自若的模样,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早已乱作一团。 入夜,若影没有回房,伴着烛火,她靠在他的胸口渐渐进入了睡眠。睡梦中,两个拥有相同容颜的男子与她渐行渐远,她想要去追逐,却发现怎么都跟不上他们离开的速度。她的心慌乱不堪,而整个人却像灌了铅似的不得动弹 “别走……”微弱的声音自唇畔溢出,一丝温热自眼角滑落。 就在她沉浸在噩梦中时,莫逸风的指尖微微一动,浓长的睫毛也随之微颤,在一片静逸中,他缓缓睁开了双眸。一时间不太适应房中的光亮,他又阖上了眼眸。可是当他感觉到胸口处传来的异样感觉时,再次费力地睁开了双眸。 100第100章 当衣带渐松 “影儿?”当他看见若影竟然趴在他身上睡着之时,心仿若漏跳了一拍,甚至有些难以置信。wwvm)抬手缓缓将指尖落在她的脸上,当他感觉到不是梦境之后,整个手心都覆了上去,口中不停呢喃,“影儿……影儿……” 若影感觉到有人不停地在唤着她,缓缓从睡梦中醒来,感觉到脸颊上的温柔,她心口一颤,骤然抬眸朝他望去,一时间瞪大了眼眸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一直在吗?”莫逸风摩挲着她的面容问。 若影眨了眨眼,确定不是在做梦时再次扑进了他的怀中。 “你终于醒了……”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颤抖和哽咽腼。 莫逸风抬手揽住她,而后从她的头顶还是顺着她的背脊:“嗯,醒了,只是没想到醒来第一眼就能看见你。” 若影的情绪调节了好半晌,这才抬起头哼了一声:“你是不乐意吗?那你想要看见谁?” 见她半真半假半娇嗔的模样,莫逸风更是有些难以置信,若不是背上的伤口传来隐隐的疼痛,他还以为自己是在梦中揍。 “求之不得,能看见你真好。”他说的是心里话,却也让若影为之一怔,而后不由失笑,想不到平日不苟言笑的莫逸风竟然还能说出这般动情的话来。 “伤口还疼吗?” “你的伤没事了吗?” 若影和莫逸风同时开口,说的却都是关心对方的话语。 “不疼。” “没事。” 两人再次默契地同时回答对方的话,愣忡顷刻,两人再次失笑。 “我去让人请大夫给你瞧瞧。”若影正准备起身叫人,手腕却被莫逸风突然拽住,她疑惑地回眸,他却淡笑勾唇,“我没事了,扶我起来。” 若影看了看时辰,莞尔一笑:“很晚了,你继续睡会儿吧。” “陪我。”他第一次像个孩子一样挽留着她,若影不由地呼吸一滞,面色也渐渐绯红起来。可最终还是抵挡不住他炙热的眸光,扶着他坐起身后自己则坐在了他的床畔看着他。 “怎么了?”见她蹙了蹙眉,莫逸风眸中尽显担忧。 若影垂眸淡笑摇了摇头。 “让我看看伤口。”他扯了扯她的手腕,想要看她背上的伤。 若影执拗地不想转身:“没关系,都好得差不多了。” “好得差不多?就是没好?”莫逸风拧了眉心,虽然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几日,可是想来她的伤也不可能痊愈,刚才只是想将她留下来多说几句话,竟是没有顾及到她扶着他起身可能会扯痛伤口,思及此,他一阵懊恼,也更加固执地要看她伤口。 无奈之下若影只好转过身去,原本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解开衣服,而他已经伸手拉下了她衣衫。 当渗血的伤口呈现在眼前时,莫逸风呼吸一滞,虽然见惯了大伤小伤,可看见她的伤口时仍是扯痛了伤口。 身后没了声响,若影转动了下眼眸提上了衣服,与他视线相撞之时已是一抹淡笑染在唇角:“没事,我一会儿回去让丫头给我上些药。” “伤得这么重,怎么没有好好在床上躺着?”他的语气不似刚才的温柔,反而带着愠怒。 若影因为他的怒意而微微一怔,支吾着回道:“我……我只是不放心你。” 她无辜的眼眸带着些许畏惧,生怕自己做得不对而惹怒了他,可是他迟迟不醒,她当真是担心极了,也不管自己是否伤势已好,只想每日守着他,等待他醒来的那一天。 见他果真是生气了,她心里还是带着隐隐的失落,只当是他没有她想的那样想要在醒来之时第一眼看见她。 就在她脑海中百转千回之时,身子突然被他一带,整个人跌落在他怀中,尚未等她回神之际,他的双臂已经紧紧地环绕着她的身子,让她的头紧贴他的心口。心跳声有力地回荡在她的耳畔,她的心也随之震颤起来,鼻子一酸,双眸渐渐朦胧。 “来人!”莫逸风虽然初醒,可声音依旧低醇有力。 当外面的奴才见莫逸风终于醒来,高兴得不知所以,正要转身去通知莫逸行等人,却被莫逸风给叫住了:“去将莫姑娘的伤药拿来。” 若影抬眸看向他,眼泪瞬间滴落在他的胸口:“我真的已经没事了,不用担心。” “你等我是瞎子吗?”莫逸风的话说得不留一丝情面,若影垂眸立即没了话。 当那小奴才带着若影的伤药回来的同时,秦铭和莫逸行、阚静柔也急急地赶来,显然他们方才都已经睡下了,听到莫逸风醒来的消息后套上衣服便赶了过来。然而当他们看见房间中莫逸风满眼柔情地为若影拭泪的温馨一幕时,几人都顿住了脚步,而走在最前面的阚静柔脸色瞬间煞白。 “把药拿来。”莫逸风拉着若影的手转眸道。 “是是是。”小奴才躬身垂眸上前将药箱呈了过去。 “三哥,你真的没事了吗?”莫逸行上前问道。 莫逸风从药箱中取出一瓶药后道:“没事,你们都回去休息吧。” “爷,属下让大夫过来给您诊治一下。”秦铭道。 莫逸风抿了抿唇:“不用,你们都出去。”说着,他示意若影转身。 再怎么迟钝的人也看得出他是要给若影上药,这让所有人都为之一怔。 离开/房间后,阚静柔的脚步有些虚浮,她没想到若影在他心里竟是这般重要,他自己才醒来却顾不得自己的伤,首先想到的是她…… 房间里,莫逸风给若影上了药之后又絮絮叨叨地开始嘱咐:“伤口不要碰水,小心发炎,记得喝药……”言至此,他放药瓶的动作突然一顿,转眸带着质疑地看向她,“有按时喝药吗?” 若影被他看得一阵心虚,视线不由落在别处点了点头,语带敷衍:“嗯。” 话音刚落,脸突然被转了过去:“又说谎!别以为寻回了记忆就可以不用接受家法。” 若影骤然瞪大了眸子望向他,见他不似在说笑,心头不安的同时怀揣着一抹不服气,她不过是寄他篱下,怎活得像他生的一样。 “今天很晚了,明天喝。”最终,她还是没骨气地妥协了,谁让他是王爷呢。 “来人,把莫姑娘的药热好了拿来。”莫逸风却不给她一丝拒绝的机会,当下就吩咐下人给她端来了药。 当漆黑的药呈到面前时,若影满是怨念地看了莫逸风一眼,就在她犹豫之际,有人已比她先一步接过药碗:“下去吧。” 下人们下去之后莫逸风拿着汤匙一边搅着一边帮她吹凉,一阵阵的药味扑鼻而来,若影忍不住捂住了口鼻。 “喝。”他又一次霸道地将汤匙递到了她面前,“良药苦口利于病。” 若影缓缓放下了手,心不甘情不愿地就着汤匙喝了一口,却苦得她腥红了眼眸。有时候真的宁愿自己病慢点好,也不愿意喝这般难以下咽的苦药。 喝了三口,她实在是喝不下去了,忍不住冲他埋怨:“既然良药苦口利于病,那你怎么不喝?” 莫逸风一瞬不瞬地望着她,忽然唇角一勾,将汤匙送到了唇边饮了下去。若影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喝药的样子,不由地感叹,真不是凡人,这么难喝的药喝下去竟是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就在她惊愕地张着嘴之时,汤匙又送到了她的唇边,而且直接将药灌了下去,她还没回过神来,一汤匙的药已经被她吞落。 见她这般茫然又无辜的眼神,莫逸风不由失声笑起。若影又羞又恼地一记粉拳击在他胸口,却突然间想起他也带着伤,慌忙开口:“对不起,我……我忘了。” 莫逸风看着她的容颜失了神,一手将药碗搁置在一旁,伸手揽过她的身子,俊颜渐渐靠近…… 若影呼吸一滞,而唇上已然传来一阵沁凉,他的唇在她唇上辗转反侧,舌尖轻轻探入,温柔绵长,而二人口中的药味却久久不散。 长袖一挥,帐幔落下,两人仿若与世隔绝。 “等……等等……”当衣带渐松,她顿时慌了神,伸手按住了他的手。 莫逸风缓缓睁开眼眸,却见她低垂着眉眼红透了容颜,一抹温柔在嘴角绽放。 见他止住了动作,她没有勇气抬头,只是支吾着言道:“你身上有伤。” 莫逸风笑容一滞,可转瞬间笑意更浓了几分:“嗯。” 而后,他便再也没有继续,只是拥着她睡下了。可是若影心里却隐隐失落,他竟是没有再开口说些别的,只是一个字算是答了她的话,也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睡了吗?”她咬了咬唇低声问道。 莫逸风轻笑:“不睡还能做什么?嗯?” 若影被他一句话堵在嗓子眼,同时感觉心跳得没了章法,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思想太过不纯洁,怎么感觉他那语气像在影射些什么。 她终是没敢再接话,倒也不想离开。从未想过穿越千年还能相见,他们的缘分竟是延续了千年之久。 莫逸风垂眸看着她的睡颜,原本想要挥掌熄灭烛火,可当他想起她在黑暗中的恐惧时,手掌顿在半空,最终轻轻落在她的脸上。叹息声自他唇畔溢出,紧了紧手臂,让她更加紧贴他的胸口。 巳时,若影终于醒了过来,当她睁开眼没有看见他时,一时间慌了神,也顾不得穿上衣服及洗漱,踩着鞋子便冲了出去。 可是当她跑到小花园之际,眼前的景象让她顿住了脚步。 她终是找来了…… 又或者,他终是把她接来了…… “路途遥远,你怎么就跑来了?”莫逸风略带责备的话在若影听来是那般柔情似水,又像是银针般刺在她心口。 柳毓璃娇嗔着给了他一记粉拳埋怨道:“你还说,来这里游山玩水也不带上我,是不是早把我抛之脑后了?” 莫逸风伸手攒住她的手微蹙了眉心:“我是来办正事。” “那为何她们两个可以跟着而我却不行?”柳毓璃的双眸蒙上了一层雾气。 若影站在原地迟迟没有动弹,她知道她应该立刻转身离开才对,否则就是自取其辱,而昨夜的温情就成了镜花水月,可是,她又倔强地站在原地想要听到莫逸风的回答。 因为背对着莫逸风,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可是他的语气却让她听出了无奈:“你又不会武功,若是伤到了怎么办?” 若影呼吸一滞,果然如她一开始所料,他带她过来不过是因为她会武功而柳毓璃不会,若是带柳毓璃来,一旦有个损伤,他想必是比谁都心疼的吧? 可尚未等她调节好情绪,柳毓璃质疑道:“我知道……文硕郡主武功了得,那你的那个若影呢?难道她也会武功不成?” “嗯。”莫逸风点了点头。 若影伸手捂住了口,难以置信地后退了一步,他和柳毓璃之间果真是毫无保留,就连她会武功一事他也告诉了她,而柳毓璃的一切他又何曾告诉过她呢? 昨夜他的失控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她天真地以为他的心里是有她的,可是如今一想,不由地寒凉了整颗心,莫不是他又将她当成了柳毓璃的替身才想要她? 她不敢再想下去,否则她会崩溃,虽然知道他不可能拥有千年后的记忆,可是他是她的啊,他们是属于彼此的不是吗?为何来到这里一切都变了? 就在这时,柳毓璃的声音再次响起,当若影抬头之时,她已扑进了莫逸风的怀中:“就算这样也不能原谅你,你怎么可以把我丢下就带着她们离开了?”说着不原谅,可是手却越抱越紧,“逸风哥哥,你这是要去做什么?” 莫逸风抬了抬手,终是轻轻地将手落在她的背脊上以示安慰:“原本是要来找那秋娘。” “秋娘?就是那个陷害容妃娘娘是青楼女子的老鸨?”柳毓璃双眸晶亮。 莫逸风点了点头:“只可惜……已经被人灭口了。” 若影的心阵阵跌入谷底,原来她不知道的事情这么多,而柳毓璃知道的事情又是那么多,她和柳毓璃终究还是不能比的。当初在马车上,她问他来此做什么,他却答非所问,如今一想只觉自己当时太过痴傻。问一个不愿意对自己坦诚的人,多问也无用。 他们的话还在继续,可是她却再也不想听下去,转身正要离开,肩上突然一重,一件披风将她裹住。她转身一看,竟是阚静柔,而她的眼中不带任何情绪,只是示意她离开。 看见她,她再也止不住眼底的潮意,一瞬间夺眶而出,挣脱肩上的披风抬起脚步立刻落荒而逃。 “若影姑娘!”阚静柔对着若影的背影喊了一声。 莫逸风身子一僵,转身望去,果然看见若影只着着单衣慌乱地跑开了,因为跑得急,竟是将脚伤的鞋子也掉在了石道上。 他脸色一变,急忙追了上去,柳毓璃正要拉住他,可终究晚了一步,那衣袖在她指尖瞬间划过。 看着莫逸风的身影消失在视线,柳毓璃走上前扣住了阚静柔:“你故意的是不是?” 阚静柔拧了拧眉心:“柳小姐自重,我只是见若影姑娘穿着单衣就跑了出来,这才拿披风给她。” “哼,你会这么好心?”柳毓璃轻哼。 阚静柔不以为意:“在柳小姐心里,谁又是有好心的?” 柳毓璃脸色青白交加,咬了咬牙终是没有再说半句,推开阚静柔就朝莫逸风的方向疾步而去。而阚静柔看着柳毓璃满身的怒意,不以为意地欲拾起地上的披风,可一个人已经先她一步将披风拾了起来。 “多谢五爷。”阚静柔微微颔首接过披风。 莫逸行对她的客套很是不悦,却也不舍说她,只是低声言道:“你我之间不必这般客套。” 101第101章 我怕失去你 阚静柔弯了弯唇角,扶着手中的披风转身离开,而莫逸行则与她并肩而行。 方才的一切他看在眼里,他就知道他喜欢的女子是最善良的,无论若影对她说过什么做过什么,她都是以德报怨。思及此,笑容在他的唇角逐渐绽放。 莫逸风急急赶回房间,却发现若影并不在,停顿顷刻,他又立即奔去了她的房间,发现门被反锁着,门口的小丫头正不知所措地在徘徊着,看见他过来,立即跪倒在地。 “莫姑娘在里面吗?”莫逸风的脸上阴云密布,吓得小丫头全身都开始哆嗦,支支吾吾地回着话:“回、回爷的话,莫姑娘在里面,只是一回来便反锁了门,奴婢进不去……” “影儿!开门!”莫逸风拍了拍门,生怕她出什么事情腼。 他不知道她在小花园驻足了多久,又听到了些什么,可是看她的样子肯定是把不该听的都听了进去。 不该听的? 莫逸风被自己心中所想惹得一怔,拍门的手僵在了门上,神色震惊。可很快他拉回了思绪,抬腿便踹开了门,而后慌忙走了进去揍。 然而房中的一切并非他所想,她并没有哭闹,反而静得可怕,床上的被子拱起了一团,是她躺在上面,即使他方才那般踹门而入,她都没有丝毫反应。 “影儿。”他走过去坐在她床边,伸手拉了拉被子,她却死死地蒙着头,好不容易将被子拉下来,却在看到她的容颜呼吸一滞。 虽然她仍是阖着双眸,可是那脸颊上的泪痕却出卖了她。 “我知道你没睡。”莫逸风轻叹一声道。 若影仍是没有动静,甚至刻意地保持着一个动作,就是不愿意睁开眼朝他看去。 莫逸风抿了抿唇,视线落在脚边,这才想起她方才竟是赤着脚跑回来的。伸手掀开她脚边的被子,她正要将脚缩回去,却为时晚矣,他已经拽住了她的脚踝,看着她脚底上面渗着的血迹他的脸色越来越沉,抬眸朝仍是紧阖双眸却蹙了眉心的若影望去,终是没有说出责备的话,可手上却开始脱起了她的袜套。 直到看见她因为赤脚而被石子伤得比想象中更严重的脚底时,他再也没有像方才那般轻手轻脚,而是带着一丝愠怒地将她的脚放了下去,而后坐起了身。 若影心口一滞,听不到身后的声响,心头的委屈更甚,眼泪顺势而下。 “知道疼了?”莫逸风冷哼一声将药箱搁置在一旁,而后拽起她的脚踝,“真不知道你是不是药罐子,三天两头都在受伤。” 若影原是因为他并没有离开而一怔,而听到他的话后气得将脚从他的手中抽离,裹了被子就开始发脾气:“疼死了也不用你管。” 莫逸风手拿药瓶愣忡了顷刻,而后不冷不热地开口道:“你死了我岂不是要被世人说成不但知恩不报反而让救命恩人死在自己山庄的无情之人?” 若影闻言怒气更甚,骤然起身冲他吼了起来:“如果只是因为我救了你一命你才这样的话,那你也救了我一命,我们已经扯平了,谁也不欠谁,你堂堂三王爷不必这么纡尊降贵,我也不会成为你的负累,即使没有你三王爷,我也一样活得好。” 莫逸风因为她的失控再次愣忡,也蹙了眉心,眸中一道寒芒乍现:“影儿,不要再说这样的话,本王不会让自己的女人/流落在外。” 若影噗嗤一笑,带着浓浓的讽刺:“你的女人?你的两个女人在外面,如果只是睡在一张床上都能成为王爷的女人,我还真要怀疑王爷的脑子是不是也受重创了……” 最后一个字尚未说出口,唇上一重,眼前已是一张放大的俊颜,他沉沉的鼻息喷洒在她的脸上,唇齿更是发狠地啃着她的,她伸手推拒,他却禁锢了她的身子和乱动的脑袋,直到她的舌尖发麻呼吸渐渐被抽离近乎窒息,他这才将她缓缓放开,可是眼神却带着如狼一般的狠戾。 “影儿,不要考验我的耐性,你若是再这样,我可能等不到洞房花烛夜就把你办了。”莫逸风的呼吸仍未稳,可话音却低沉有力。 若影怔怔地看着他,一时间有些理不清思绪,直到她想明白他之前即使与她同床共枕都没有强行碰她身子的原因时,他已经在给她细细地上着药,脚底明明已经裂了口子,可是她却丝毫感觉不到痛。 “那……你为什么把我一起带过来?只是因为我有武功不会连累你吗?”她终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莫逸风看了看她,眼底带着不悦,低头之际轻启薄唇道:“你觉得我身为当朝王爷会缺懂武功的人吗?” 他巧妙地用反问的语气回答了她的问题,而她也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于是又问道:“那你带我此行又为了什么?” 莫逸风再次一顿,神色不似方才的锐利,可同时染上了一层黯然:“这个山庄其实是我为已故的母妃所建的,这里也是母妃的故居,曾经母妃是德妃的近身宫女,却因为被父皇看上而飞上了枝头成了嫔,后来有了我,便封了妃,称号容妃,可是恩宠不到几年光阴母亲就被陷害至死了。” 若影不知道他为何会突然跟她说起容妃娘娘的事情,却也没有转移话题,而是问道:“容妃娘娘是被谁陷害的?到底发生了何事?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莫逸风一边给若影小心翼翼地上药,一边神色凝重地开口:“那个时候我还小,原本是不知道的,只是有一次贪玩躲在了南天殿内,却见到有人带来了一个青楼老鸨,她说自己叫秋娘,而我母妃……是她的姑娘。” 若影难以置信地噤声望着他,堂堂君王妃子竟是青楼女子出生,而众人之前皆不知情,容妃便是欺君,而身为皇子的莫逸风又岂会被待见。 “后来那秋娘被押入了大牢准备处刑,谁知在宫禁森严的天牢竟是被人劫狱,秋娘不知所踪,我被寄养在了德妃处,我母妃则被禁足在自己宫中。我以为事情会慢慢过去,毕竟父皇没有对母妃怎样,谁知道一年之后我母亲死在了寝宫之中,是他……他让人给母妃服毒了。”说到此处,莫逸风的声音带着哽咽,若影只感觉一丝沁凉在她脚背上满眼,转眸望去,竟是他的眼泪。 她想要开口安慰,却不知该如何做才好,几度张嘴,最后却只是问道:“天牢被劫狱,想必是宫中人所为,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 莫逸风摇了摇头:“前段时日听说在此处发现了秋娘的踪迹,我以为找到了她就能给我母妃平怨,谁知道在你我昏迷那几日,秋娘也被杀人灭口了。” 他眼底的失落尽现,是她从未见过的沮丧,她抿了抿唇伸手擦去他的眼泪:“我只相信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莫逸风转眸看向她,带着一抹难以置信,道:“你何时这般有文采了?” 若影缩回了手没好气地移开视线:“这世上又不是你的青梅竹马才会琴棋书画。” 她言语带着酸意,他却心情骤然豁然开朗地轻笑而起。可是当房门被轻叩了几声,若影在看见来人时脸色骤变,再度将视线移开,脚也不自觉地准备收回去。 “若影姑娘受伤了?我让丫头给你上药。”柳毓璃来到床前看着她的脚满是担忧的神色。 莫逸风没有回头,只是拉着若影的脚踝继续给她上药,却对着柳毓璃道:“不用。” 柳毓璃身子一晃,差点没有反应过来,脸上血色尽失。眼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帮若影上了药而后又亲自给她包扎,她总觉得有什么在从她身边失去。 若影也有些愣忡,她不知道为何莫逸风会有此转变,在柳毓璃跟前他不是一向习惯性避忌的吗?再看柳毓璃,她那美艳的容颜早已失了血色煞白一片。 “你好好在床上躺着,别再乱跑了,膳食我让丫头送进你房间。”莫逸风帮她盖好被子嘱咐。 若影闻言眼底一黯,转眸朝柳毓璃看了一眼后抿了抿唇不再说什么。 莫逸风看了看她,终是无奈一叹:“等用膳的时候我再过来。” “嗯?”若影错愕地抬眸。 莫逸风笑了笑问道:“现在要不要出去,方才我看见许多花都开了,倒是极美,也不知道叫什么花名。” 若影点了点头。 而下一刻,莫逸风就在柳毓璃的注视中,一件一件帮若影穿着衣服,而后让丫头给她梳洗梳妆,最后抱着她走向小花园,那里已经被摆了个躺椅,他便让若影躺了上去。 他的举动让若影根本反应不过来,刚才他说要让她在房中用膳时,她以为他是不想让柳毓璃看见她,怕柳毓璃生气,可是后来他却亲自为她更衣并命人给她梳妆,而柳毓璃就在她身旁看着,他却视若无睹,甚至还将她一路抱到了此处,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脚还疼吗?”他伸手捋了捋她的发丝柔声问。 若影一副懵懂的眼神摇了摇头,从他给她上药的那一刻,她便已经不疼了。 莫逸风轻哼:“这么快就不疼了,你岂不是会不长记性?” “你在怪我?”若影一瞬不瞬地望着他,想要从他的眸中寻找答案。 “不怪你难道怪我吗?”他伸手轻叩了一下她额头,“以为寻回了记忆就聪明了,没想到还是那么傻,走路都能甩了鞋子。” “是啊是啊,我蠢行了吧?”她气愤地移开视线不再看他,却在话音落下之际听到了他一声低笑:“知道就好。” 若影语塞,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后不再说话。 莫逸风正要说什么,柳毓璃身边的春兰却急急跑了过来:“三爷,三爷。” “何事?”莫逸风笑容微敛,却并没有回头。 春兰吓得身子一颤,小心翼翼地禀报道:“小姐身子不适,正在凉亭等三爷过去。” 若影望向莫逸风,却见他紧抿了薄唇,脸上线条越发分明。 春兰以为他不会动身,正要说出柳毓璃教她的说词之时,他却转头对若影道:“你先休息一下不要乱动。” 看着莫逸风双手负于身后阔步离开,若影的心越来越沉,再看百花丛中的自己,只觉可笑至极。 柳毓璃若是真的不舒服,她早就去请大夫了,莫逸风又不懂医术,她叫他去何用,更何况身子不舒服还呆在凉亭,岂不是前后矛盾了?像柳毓璃那样精明的女子,怎会让自己犯这么低级的错误,无非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她太迫于让莫逸风过去,所以才随便找了个理由,第二种是故意让若影知道,莫逸风这般睿智,又岂会看不出她的伎俩?可是他还是去了,证明他的心里从来都只有她柳毓璃一人而已。 若影无力地躺在躺椅上,看着头顶的碧空,心也一下子空了。 才短短几个时辰,他就让她从天堂掉到了地狱,从地狱拉回天堂,最终还是让她留在了地狱。 凉亭 柳毓璃见莫逸风这么快就赶了过来,心里一阵庆幸,若是他不来,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但是她知道他一定回来,因为她在他的心里从来都是最重要的存在。 “逸风哥哥。”柳毓璃高兴地迎了上去,正要拉住他的手臂,却被他巧妙地躲开。 “你不是身子不适?怎么不请大夫?”他掀开衣袍缓缓入座,这一个如谪仙般的男子无论怎样的举动都让人忍不住让人芳心暗动。 柳毓璃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见他始终望着某处,不由地将视线移了过去,可这一眼也让她的心更是不安。他看的不是什么风景,而是在那百花丛中的若影,可是从此处望过去,万花丛中一抹白裙果真是再美不过的风景。 “逸风哥哥,你的情还系在毓璃身上吗?”虽然不愿提及也不敢提及,却终究没能忍住。 莫逸风转眸看向她:“那你还是我当初认识的毓璃吗?” 柳毓璃一怔:“逸风哥哥何出此言?” 莫逸风眸光一沉:“在我的记忆中,你是个纯真善良的女子,曾经出现在我的梦中陪伴着我度过了一个最难熬的夜晚,还让我有了活下去的勇气,可是转眼间,竟然成了一个善于用心计谋算他人之人,而算计的竟是一个从未伤害过你的人,你说,你让我对你的情如何继续?” 柳毓璃脸色越来越苍白,置于腿上的手隐隐颤抖,眸光微闪:“逸风哥哥为何要冤枉我?我没有谋算他人。” “是吗?”莫逸风微微转眸睨向她,眸中一道寒芒闪过,“先前难道你不是因为看见了影儿才故意问了那些问题?” 柳毓璃呼吸一滞,却听莫逸风又道:“在你说那些话时,你早已看见了影儿不是吗?可是你却装作没看见,还故意说了那些话。” “逸风哥哥是想说我故意让她误会是吗?”她抬眸看向他,眸中一片腥红,“可是,我说的不是事实吗?为何现在你会这么怕她因为我们的关系而伤心难过了?那我呢?你就不怕我伤心难过吗?你故意亲自给她上药包扎,还亲自给她更衣,不就是要做给我看的吗?可是我难过你又感受到了吗?” 莫逸风一怔,眸中寒芒渐渐敛去,却仍是紧蹙了眉心:“如果今日换作是影儿,她绝对不会像你这样耍这些伎俩去伤人。” 柳毓璃难以置信地望着他,他竟然在拿她和若影相比,结果还是她不如若影。心头一阵揪痛,指尖阵阵收紧。 忽然,莫逸风看见了什么,立刻起身准备离开,却被柳毓璃开口叫住:“你以为我愿意耍这些手段吗?” 莫逸风脚步一顿。 柳毓璃的眼泪一颗颗掉落:“我一直相信你曾经跟我说的话:我在你心里谁都无法替代,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若影在你心里却越来越重,她不仅住在三王府和你朝夕相处,更是自由出入你的房间,你还因为她的喜好改变了自己的喜好,你甚至为了她不顾我的感受。我真的好害怕,我怕失去你,若是不能做你最爱的女人,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活下去……” 102第102章 白水晶耳钉 莫逸风怔立在原地,脑海中不停盘旋着她的话。不久以前她也说过类似的话,那个时候他答应她,三王妃之位仍会留给她,可是现在……望着远处的娇小身影,他没了话语。 凉风习习,衣袂翻飞,如墨青丝随风而起,莫逸风的心却越来越清明。眸光一凌,他抬起脚便疾步下了台阶,柳毓璃仍处在震惊中,却已经看见莫逸风正朝那女子赶了过去。 若影一瘸一拐地走到了几步远的石桌前,趴在石桌上用手指抵着石桌慢慢写着什么。石桌很凉,可是她的心却比这石桌的凉度更凉。 “不是说了让你别乱动怎么还乱走?不知道自己的脚受了伤吗?” 身后传来一道低沉浑厚的声响,吓得若影从白日梦中惊醒,正欲起身回眸望去,身子已腾空而起,入眼的便是他带着愠怒的俊颜,却让她的心骤然起伏不定腼。 “你怎么……来了?”她从未想过柳毓璃找他,而他还会记得她在此。 回想那日在十里香,也跟她说让她等他,可是他却追着柳毓璃一去不复返,她在那里等得心灰意冷。方才她以为他还是会把她遗忘在此,所以不停地在桌上写着究竟是留还是不留,走还是不走,可最终那个走字没有写完,他便出现在她的面前。 “难道我不应该来吗?”他明知故问,却惹得若影红了眼眶,环住他脖子的手微微一颤,终是将头埋在了他的胸口揍。 感觉到胸口丝丝沁凉,莫逸风呼吸一滞,拥住她身子的手紧了紧,抱着她转身朝她房间走去。 到了房间,莫逸风刚将她放在床上,她立刻用被子裹住了自己,将头埋在被子里。 莫逸风坐在床沿静静地看着她,他知道她在无声地哭着,也知道她为何会哭,可是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更因为她的反应而心起涟漪。将手伸到被子中,他将她的脚拉了出来慢慢揭开纱布,见上面又染了血,他略带责备道:“这是不想要这双脚了吗?” 话虽这么说着,可他还是拿来药箱重新给她伤药包扎,直到一切搞定,她还是不愿伸出头来看他,他拉了拉被子道:“你打算这辈子与这床被子共度余生了吗?” 只听被中传来“噗嗤”一声,莫逸风也跟着勾起了唇角。她一向天真单纯,总是以为他而乐得不可开交,可是自从她寻回记忆后,她的笑容似乎少了许多。 见她不再像方才那样隐藏着情绪,莫逸风这才拉开被子,而若影却用手臂蒙着脸。 “你出去……”她低哑着声音开口道。 “做什么?”他满眼疑惑。 若影简直被他气死,她现在眼睛想必又红又肿,她只是不想让他看见她这副模样。 莫逸风见她如此,这才反应过来,抿唇沉默顷刻,视线始终落在她脸上,最后,他突然俯身将她抱起拥在怀中,惊得若影差点叫出声来,而他却紧紧地拥着她沉声道:“哭完之后确实难看。” “谁说我哭了!”若影还在极力争辩,却听莫逸风低笑一声后欲拉开两人的距离:“哦?那让我瞧瞧。” 若影吓得急忙紧紧地抱着他,就是不让他看见她现在的样子。 “以后不准在哭了。”他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脊安慰。 若影点了点头。 她从来不是一个容易落泪之人,可是来到这里才发现,她的眼泪都是与他有关,她的心情也会因为他而起伏,从何时起她这般沉不住气了? 用午膳的时候,莫逸风问若影想要在哪里用膳,若影原本微微愣忡,可是一想起外面的那些人,她突然明白为何他会有此一问,便选择了在房间里用午膳。可是让她意外的是,莫逸风竟然会留下来陪她。她真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为何他会这般待她,难道他不怕柳毓璃伤心吗? “怎么不吃饭看着我?难道看着我也能饱?”莫逸风笑言,并夹了她爱吃的菜到她碗中。 若影夹起菜放进口中,唇边却止不住笑意,从未知最简单的菜因为对面坐着的人,当时不同的心情而变得美味至极。 膳房内,柳毓璃听说莫逸风竟然在若影的房中用膳,气得没了胃口,随手拨动了几粒米饭到口中,终是气得将筷子用力置在桌上。 “小姐还是吃点吧,别把自己饿坏了。”春兰在一旁劝阻。 “不吃了。”柳毓璃瞪了对面的阚静柔一眼,气得蓦地起身。 而阚静柔却始终静静地吃着碗中的饭菜,对柳毓璃的一切言行举止视若无睹,这也更让柳毓璃有气无处发。 莫逸行看着柳毓璃的行为颇为担忧,转眸看了看阚静柔,却见她未有任何反应,他想了想,也终是埋头吃起了饭菜。 “春兰,把饭菜送我房里去。”柳毓璃说完便转身离开了膳房。 春兰却怔在原地,看着面前的正在用膳的两个人,他们一个是文硕郡主,一个是五王爷,她哪里敢从他们的口中夺食?可是她也清楚,若是她没有把饭菜带回去,她非掉一层皮不可。 咬了咬牙,她躬身站在了二人跟前,也不敢抬头看他们,只是小心翼翼道:“郡主……五爷……” 阚静柔没有回应,继续吃着饭,而莫逸行看了一眼阚静柔,也继续吃着。春兰吓得额头冒汗,几度望向门外,就怕自己回去迟了。 “我吃饱了。”终于,阚静柔放下了碗筷站起身,而莫逸行也跟着站了起来随她走了出去。 春兰望着他们走出去的背影长长舒了一口气,可是刚将视线落在那些碗碟中,她便吓得脸色青白。 虽然他们并没有将菜吃尽,可是每盘菜也几乎见了底,这可让她如何是好? 春兰小心翼翼地提着食盒来到柳毓璃的房间,看见她正气得拿着枕头砸着床,春兰知道她是不敢让莫逸风知道她在发脾气,将食盒放在桌上,她咬了咬唇道:“小姐,饭菜来了。” “你想饿死我吗?”柳毓璃没好气地怒斥了她一声。 春兰垂眸不敢反抗,却在她走向食盒之时吓得身子发颤。 “怎么都是些点心?”柳毓璃转眸问她,语气很是不善。 春兰上前立刻跪倒在地:“小姐莫要生气,奴婢只是不想让小姐吃郡主和五爷吃过的饭菜,所以才让厨房做了些点心拿过来。” 久久未听到柳毓璃的回应,春兰吓得瑟瑟发抖,自是不敢抬头,直到听到头顶上方传来吃东西的声响,她才悄悄抬眸望去,果真发现柳毓璃已经吃上了,心里委屈的同时也长长松了一口气。 翌日,莫逸风等人准备启程回帝都,门口已经准备好了两辆马车和几匹骏马,那些马自然是莫逸风、秦铭和莫逸行骑的,可是两辆马车…… 若影蹙了蹙眉,她自是不愿意与柳毓璃同乘一辆马车,而对阚静柔……她又心存着尴尬。之前她对阚静柔很是无礼,只因为她对莫逸风心存觊觎,竟是不顾男女之别亲自给他擦身,可是后来在她因为柳毓璃的到来而深受打击时,阚静柔竟是无声无息地给她披上一件披风,在她的眼中也看不到一丝嘲笑的意味,这让若影觉得自己和她果真是无法比拟。 在这里,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寻常之事,想必阚静柔对她也没什么敌意,可是她却像是一只刺猬,用自己身上的刺伤得她含泪逃出了房间。可是……她真的做错了吗?可惜的是,若时光倒流,她依旧不会纵容别的女子这般对莫逸风。她承认自己很小气,即使过了多少年,她也无法跟别人共侍一夫。 柳毓璃看了阚静柔和若影一眼,率先走到了前面的马车,那里正站着莫逸风。在她踏上马车时将手伸向了莫逸风,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若影似乎看见莫逸风朝她这里看了一眼,可是当她见到莫逸风小心翼翼地将柳毓璃扶了上去时,心头骤然一紧,就连指尖也不着痕迹地微颤了一下。 阚静柔低垂着眉眼隐约传来一声低叹,而后提裙踏上后面的马车,莫逸行急忙上前扶了她一把,她看了他一眼,却并未言语。 若影看着他们之间的默契,心底有些可惜,若是阚静柔能够喜欢莫逸行,他们倒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她的心始终在莫逸风身上,否则在莫逸风扶柳毓璃之时她也不会有那一声低低的叹息声。 莫逸行将阚静柔扶上马车后便翻身上了马,或许是因为若影之前对阚静柔不太友善,所以他对若影便也少了一开始的热度。 若影的视线在两辆马车之间一个来回,蹙了蹙眉犹豫不决。就在她准备踏上第二辆马车时,一道熟悉的气息环绕在鼻尖,而后便是一只大手呈现在她眼前。 她咬了咬唇没有理会,提裙径直踏了上去,莫逸风急忙扶住她的身子,却被她扬手甩开了他的手。 莫逸风一怔,看着空空的手心,他的心里一阵不适。 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急急传来。众人转身望去,发现竟是去义方县赈灾的莫逸谨。 不知为何,莫逸风下意识地转眸看向若影,而若影也在此时看清了来人,转眸见莫逸风正看着她,冷哼一声后立刻下了马车。莫逸风正要伸手将她拉住,却已迟了一步,她的速度从来是极快的,他即使反应再快也只擦过了她的衣角而已。 “二哥!”若影疾步迎了上去。 莫逸谨立刻勒紧缰绳翻身下马,见若影看到他时这般满心欢喜,他一时间竟是忘了此行的目的,满脸欣喜地上前道:“影儿,想不到你也在。” 若影莞尔一笑点了点头。 “我在这里影儿当然也在。”一声低沉的声音响起,惹得若影抽搐了唇角,这厮是越来越没个正经了。而莫逸谨也同时发现莫逸风竟是不着痕迹地将若影往身后拉了拉,目的只是为了让若影和他保持距离。 “我得知你们遇袭,便一路赶了过来,幸亏你们都没事。不过……三弟是越发容易打翻醋坛子了,莫非是因为此次遇袭受了惊吓?”莫逸谨也不顾周围谁在场,冲着莫逸风便是一句调侃,而后故意向若影伸出了手,“影儿过来,二哥有好东西给你,原本想要回去了再拿给你的,现在看见你竟是藏不住了。” 若影微微愣忡,眨了眨水眸缓缓伸出了手。 莫逸风骤然蹙了浓眉,一道寒芒朝若影扫去。若影身子一僵,转眸望去果真看见莫逸风警告的神色,原本想要缩回手,可是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他小心翼翼扶柳毓璃上马车的景象,便毫不犹豫地将手放入了莫逸谨的手心。 莫逸谨一喜,莫逸风则气得脸色青白,想不到这世上还有这般不知死活的女子,竟然将他的警告视若无睹。 “影儿!”莫逸风沉声低斥。 谁料若影看也不看他一眼,直接拉着莫逸谨问道:“二哥有什么好东西要给我的?” 一旁的秦铭看着莫逸风的脸色逐渐黑沉,吓得朝一旁又退了两步,以免这场无形的战役伤及他这条池鱼。 莫逸谨从胸口取出一个锦囊,小心翼翼地揣在手心内,却在送出去时开始犹豫起来。 “连个像样的盒子都没有,二弟,你未免也太节俭了,怎么就给影儿这个不起眼的东西?”莫逸风酸溜溜地在一旁缓声开口。 莫逸谨面色一红,急忙向若影解释道:“这是我在义方县的时候买下的,虽然不是价值连城,可这是我亲自挑选的,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若影没好气地瞪了莫逸风一眼,而后伸手接过莫逸谨手中的锦囊莞尔一笑:“只要是二哥送的我就喜欢。” 莫逸风闻言呼吸一滞,面部不由地一阵抽搐。却见若影在打开锦囊时满脸惊喜:“哇,真漂亮。” 莫逸谨见她确实喜欢,长长松了一口气,而后眉眼一弯,也跟着笑开。 看着莫逸谨的笑脸,莫逸风从来都没有觉得莫逸谨会像今天这么不讨喜,恨不得在他脸上揍上一拳。 莫逸谨给若影买的是一对白水晶的耳钉,看似简单随意,可是那色泽十分玲珑剔透,伴着阳光竟还能散着五彩斑斓的光芒。 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讯息,她突然笑容一敛怔在原地。 白水晶耳钉?这个…… “这……这是哪儿来的?”若影感觉自己的指尖都在颤抖,心悬到了嗓子眼。 莫逸谨疑惑地望向莫逸风,见他也是满腹疑云不明所以,转眸看向若影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若影见他不回答,拉着他急问:“告诉我,这个究竟是哪里来的?” “这个……这是我在义方县的集市上看到的,看着特别就买回来了,老板娘说只有一对,是她无意中所得。” “那个老板娘现在还在义方县吗?”若影眸光一亮,仿若看到了希望。 莫逸谨和莫逸风二人再次面面相觑。 “嗯,还在义方县。”莫逸谨支吾道。 若影一喜,拉着莫逸谨便道:“快带我去。” “究竟怎么回事?”莫逸风一把拉住她问。 若影将手中的白水晶耳钉呈到莫逸风跟前:“这个……这个是我的。” 莫逸风看着她紧张的神色冷哼:“你不用说大家都知道,这个已经是你的了。” 望着他的神色,若影知道他是误会了,可是她也顾不得许多,转头对莫逸谨道:“二哥,这个真的是我的,是我遗落的。” 这是她一直佩戴着的,可是自从那天醒过来,她就发现自己的耳朵上戴着耳坠子,问过紫秋,可是她却说从未见过她耳朵上戴过什么,在她开始伺候她时,她就一直戴着莫逸风让人给她所买的首饰,她以为是丢在了别处,却没想到竟是被莫逸谨给得到了。 ―――――― 明天是大更中的大更,大家看得过瘾哦。 103第103章 今夜就是了 众人闻言一怔,秦铭上前看了看那白水晶耳钉疑惑道:“这怎么可能,义方县和帝都相差那么远的路程,若影姑娘人在帝都,首饰怎可能出现在义方县?除非……” “除非若影姑娘的家乡就在义方县。” 莫逸风蹙眉望去,见柳毓璃已经下了马车来到了他们身旁,而阚静柔在方才听到动静之后也走了过来。 “义方县?”阚静柔有些难以置信。 柳毓璃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唇:“的确,若影姑娘怎么会是义方县的人,那义方县连年灾害,每年都要靠朝廷拨款送粮才能维持生计,那种穷地方怎可能是若影姑娘的家乡呢。腼” 话虽这般说着,可是若影却听得刺耳,转眸望去,柳毓璃已是一副思忖的模样。 “不过……”柳毓璃咬了咬唇道,“也可能是若影姑娘当初是为了逃难才来到了帝都,而后被逸风哥哥救起后在三王府暂时安置,这倒是说得通。若义方县果真是若影姑娘的家乡,那真要恭喜若影姑娘能重回故乡了。” “事情还没有弄清楚,柳姑娘不要妄下判断。”莫逸谨拧眉沉声开口揍。 柳毓璃脸色一僵,转头看向默不作声却脸色黑沉的莫逸风道:“我……我只是猜测,没有别的意思,若是若影姑娘能知道自己家乡何处,也不至于无所归处。” 莫逸风看向柳毓璃,言语带着一丝警告:“影儿何曾无所归处了?” 柳毓璃一噎,从未想到莫逸风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她如此难堪,若是以前,她无论说些什么莫逸风从来都是顺着她的意思,可是自从有了若影,似乎一切都变了。 原本出于兴奋状态的若影在听到柳毓璃这一番话时也胸口一滞,她不是听不出来刚才柳毓璃说的话是何意。 在三王府“暂时”安置?不就是说她终究不是三王府的人,更不是莫逸风的什么人,莫逸风带她回府无非是出于一片怜悯之心罢了。 说她无所归处,无非是指三王府不是她最终归处,她应该回到自己该去之处,比如可能是她家乡的义方县。 而莫逸风,他方才的一句话虽然是替她说的,意指三王府从来都是她的归属,可是他始终还是没舍得数落柳毓璃,更别说什么责罚。想当初她不过是因为好奇而闯入了毓璃阁,他便将她施以家法,打得她几天都未能下床。 这或许就是爱与不爱的区别。 可是她又能如何呢?她又何尝舍得怨恨他?毕竟他没有千年后的记忆,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过的一切,而柳毓璃与他青梅竹马十多年,感情自是在她之上。虽然这般想着,心里依旧难受至极。 “影儿。”见若影想得出神,莫逸谨担心地唤了她一声。 若影抬眸望去,挤出一抹笑:“带我去看看吧,或许那里真是我家乡也说不定,能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去处该高兴才是。” 她自是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义方县怎么可能是她的家乡,她明明来自于现代。而她坚持要去看看,无非是想要知道这是不是跟她穿越而来有着关联。若果真如此,那么她想回现代也有希望了。 五指渐渐收拢,却发现被手中的耳钉扎得生疼,可是疼的却不仅仅是手心。 果然她还是这样没出息,还没有找到答案就开始舍不得他了。虽然这个时候的莫逸风心里最爱的不是她,可是她却很想要让千年前的他心里也满满装着她一人,千年后再与他续上千年缘。 究竟是她太固执了,还是她太贪了? 就在这时,紧握的手心突然被一握,而后被人用力打开五指。若影怔怔地看向莫逸风,他却已经将她手心中的耳钉拿了过去。 “做什么?”若影一急。 莫逸风抿唇低哼:“一起去。” “三爷……”莫逸风的话让一旁的阚静柔都有些难以置信,而后一想,唇角冉起一抹苦笑。 柳毓璃错愕地看向莫逸风,言语支吾:“逸风哥哥也去?”见莫逸风点了点头,她有些不悦地鼓了鼓嘴略带娇嗔,“逸风哥哥,不是说要回去吗?都已经离家几日了,我爹该担心了。” 原以为他会陪着她一起会帝都,却没想到莫逸风转头吩咐:“秦铭,你送柳小姐回去。” 秦铭一怔,而后急忙道:“是,属下一定护柳小姐周全。” “逸风哥哥,我要跟你一起。”柳毓璃扯了扯莫逸风的衣角,满脸哀怨。 “你不是说你爹会担心吗?还是快些回去吧。”莫逸风负手而立看着她。 柳毓璃闻言满脸委屈:“逸风哥哥难道忘了吗,你去哪儿我便去哪儿,你在何处我便在何处。” 若影望着他二人心口一刺,原来他们之间还有这样的誓言,曾记得自己也跟谁说过这样的话,可为何想不起是在何时、何地?总觉得是在很久以前,久到她只记得自己说过什么,却不知道是对谁说的。更不知道自己是在梦中所言,还是在现实中对谁的安慰。 莫逸风被柳毓璃这般提醒,封存的记忆也映入了脑海。那个荷塘中的女孩,在他问她以后是否还能相见,她弯着眉眼笑言:“逸风哥哥,你去哪儿我便去哪儿,你在何处我便在何处。” 回忆过往,分不清是梦是真。转眸看向柳毓璃,她原来还记得。只是不知是他变了还是她变了,总觉得她不似那个时候的小女孩。究竟是他多心了,还是…… 心中暗暗否定自己的想法,他怎么可能会认错人,当初的确是她第一个叫他逸风哥哥,从来没有人会这般唤他,而且她还能说出他与那女孩之间的对话,这怎么可能会错? 深吸了一口气,他原本锐利的眸光因为想起往昔之时而变得柔和,微叹一声,缓声开口道:“义方县离此甚远,你离家多日该回去了。” 柳毓璃摇了摇头:“既然决定与你不离不弃,我便不会再退缩了。” 莫逸风心头一动,却下意识地望向若影。 若影移开视线,感觉连呼吸都变得冰凉,抿了抿唇角转身走向莫逸风,伸手从他手里夺过了那一对白水晶耳钉,而后转身拉着莫逸谨道:“我们走吧。” 莫逸谨怔怔地回过神来,愣忡地点了点头,见若影已经拉着马离开,他回头看了莫逸风一眼,急忙跟了上去。 “影儿。”莫逸谨赶上若影扣住了她的肩迫使她停了下来,转过她的身子朝她看去,倒是让他有些错愕。 “做什么?”她看着他语气淡淡。 莫逸谨讪讪一笑:“我……那个……我还以为你在哭呢。” 若影苦涩地勾了勾唇:“哭什么?这样的事情发生得还少吗?” 听她这般说着,莫逸谨敛住了嘴角的笑意,心头不由自主地一缩,见她又要继续向前,他又紧走了几步道:“这马是用来骑的,不是用来陪它走的。” “不会。”若影凉凉地丢出一句话。 “啊?”莫逸谨一怔,而后便是哭笑不得地看着她问,“那你牵马做什么?” 若影没有停留,只是睨了他一眼:“马车被占了,只能把马牵走了。” 莫逸谨扯了扯唇:“那为什么牵走我的马?” 若影望着前方语气淡淡:“怕你不肯走。” 莫逸谨语塞,还真没见过这么直接的女子。望着她的背影,他突然无声笑开,脚步轻点,轻而易举地飞身上马。 若影一愣,转头望去,莫逸谨已经跨坐在马上。 “来。”莫逸谨向她伸出了手。 若影抿了抿唇,终是将手放进了他手心。身子一轻,她已跨上了马,让她没想到的是,他竟然让她坐在他的前方,身后便是他炙热的胸膛。 “我……啊!”刚想要说她还是坐他身后去,谁知尚未来得及开口,他双腿一夹马肚,骏马已朝前飞奔。 “爷。”秦铭看着他们二人绝尘而去,转头带着一抹试探的眼神望着莫逸风,方才他们刚上前想要与莫逸谨和若影说他们一同前往,谁知莫逸谨就在这分毫的距离扬长而去。 莫逸风面部一僵,浓眉一蹙立即追了上去。 “诶……”秦铭望向紧跟莫逸谨他们身后的莫逸风,又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两辆马车,果不其然柳毓璃正透着帘子朝他们望来,脸色青白交加。而后一辆马车,莫逸行一直一路相随,阚静柔也没有任何动静,也不知她是沉得住气还是不想参与这场感情上的战争。 秦铭没有追上去,因为他太了解莫逸风,此时他留下保护柳毓璃才是正确的。 莫逸风快马加鞭朝前赶着,可是莫逸谨却故意与他作对,不停地扬鞭,而若影出乎意料地并没有吓得尖叫,反而静静地靠在莫逸谨的怀中。 见此情景,莫逸风感觉心口一团怒气不停上涌,手臂上青筋乍现。抬手用力扬起马鞭,只听“啪”地一声骤响,烈马嘶吼一声朝前狂奔。 “能不能慢点?”若影紧紧地握着身前的马环,双眼不敢看前方的景色,虽然她以速度闻名,可是对于这样的策马奔腾还是让她背脊冒了冷汗。毕竟他们身上根本没有任何防护措施,若是当真摔落下去,恐怕是要伤残了。 莫逸谨偷偷望了就快靠近的莫逸风一眼,回眸笑言:“怕了吗?” 若影抿了抿唇没有作声,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被抛上天了。 见她没有说话,莫逸谨无奈缓了缓速度。 他原本就是马上功夫了得,与莫逸风是旗鼓相当,所以莫逸风赶了好一段路才追了上去。 “还不停下吗?”莫逸风瞪了莫逸谨一眼,见若影听到他的声音后反而转头面向别处,气得他脸色骤青。 莫逸谨略显失望地缓缓停住了奔腾中的骏马,而莫逸风也随之放慢了速度。 “影儿,过来。”莫逸风朝若影伸出了手。 若影蹙眉看了他一眼,却又无声地收回了视线望向前方。 莫逸风在若影处碰了个软钉子,郁闷又恼怒地望向莫逸谨,莫逸谨无辜地耸了耸肩道:“三弟,这你总不能怪我吧?” 见他得了便宜还卖乖,莫逸风感觉自己心口就像是被棉花堵着,只得又对若影道:“影儿,二哥奔波了一天,别累着他,过来。” 莫逸谨刚想说自己不累,若影却抢先开了口:“三爷整日徘徊在三个女人之间岂不是更累?” “噗!”莫逸谨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从来没见过莫逸风会像今日这般吃瘪过,虽然想要同情,可是此时他却更想笑。 见他幸灾乐祸,莫逸风冷哼:“难道你不知道二哥整日还流连在百花丛中吗?也不知道那长春院的苏幻儿何时被纳入二王府呢?” 莫逸谨笑容一敛,没想到他会在若影面前提起他的过往,见若影难以置信地望向莫逸谨,他急忙解释道:“影儿,我只是去看歌舞的,没有三弟所讲的那样,那个苏幻儿的确是长春院的姑娘,可是我没有跟她发生过什么。” 马蹄声此起彼伏,若影缓缓收回视线,望着天边的云彩渐渐失神。 听不到她的回应,莫逸谨心里更是发虚,他似乎怕极了她会误会他是浪荡子,以为他和那些纨绔子弟无异。莫逸风原本由于莫逸谨的紧张解释而有些震惊,因为莫逸谨从未在意过别人是如何看待他的,而当他看见若影有这样的反应时更是拿不定主意,不知道是她失望了还是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当然,他希望是第二种,至少这样能说明她并没有喜欢上莫逸谨,可若是第一种,他又该如何? “影儿。”莫逸谨担心地轻唤了她一声。 若影渐渐敛回思绪,深吸了一口气后淡淡开口:“等到了集市我再去买匹马。” 莫逸谨心头一紧,她这是在嫌弃他了?觉得他沾染了那些脂粉气? 莫逸风也是微微一怔,须臾,更是沉了脸色,原来果然如他所料,她当真是喜欢上莫逸谨了,否则不会如此介意。 因为喜欢而介意?他被自己的想法当头棒喝,这不就是说她也是喜欢他的?而且若不是喜欢,她怎会愿意与他同塌而眠? 同塌而眠? 莫逸风骤然瞪大了眼眸,扯了扯缰绳将自己的马靠近莫逸谨的马,也不顾若影的反对,突然拉住她的手臂将她拽入自己怀中。 他的速度之快连莫逸谨都猝不及防,待反应过来之时若影已经在莫逸风的怀中。 “三弟,你何时成了蛮人。”从他手中夺人这种事情他也做得出,莫逸谨真是要对莫逸风刮目相看了。 莫逸风却是冷哼一声:“我可从未说过自己是斯文人。” 说完,他双腿一夹马肚将莫逸谨远远丢在了身后。 “放我下来。”若影气得抬起胳膊撞向他胸口。 “别动,摔下去我可不管。”莫逸风沉声警告。 “谁要和你同乘一骑。”若影满脸的嫌弃。 方才和柳毓璃卿卿我我,现在又将她拥在怀中,即使他是王爷,她也不是这里的女子,更不稀罕荣华富贵的同时与人共侍一夫。其实她心里明白,莫逸风并非是不负责任的男人,否则他大可以弃她不顾,像他这样的男子怎会缺她这样的女子?只是……她无法说服自己“入乡随俗”而已。 莫逸风见莫逸谨没有追来,便缓下了速度,睨了若影的侧颜一眼后冷哼:“不愿与我同乘一骑,难道想要跟二哥吗?不守妇道!” 若影扯了扯唇角低斥:“谁是妇人!” 虽然她与他的确是除了没有夫妻之实外其余什么都发生了,可是他凭什么让她守妇道?在名义上他们什么关系都不是。 莫逸风闻言一顿,却很快反应过来,面无表情地凉凉丢出一句话:“今夜就是了。” 若影沉默了顷刻都没有理清他是什么意思,可当她明白过来时脸色炸红,双手紧紧地握着身前的马环闭着眼睛大吼:“莫逸风!” ―――――今天好多更哦――― 第一更 104第104章 给影儿换药 “嗯。”对于若影的暴怒,莫逸风的反应犹如蜻蜓点水,丝毫没有理会她已面红耳赤,那回应就好像是她叫了他一声,而他只是回答了她一句。 若影只感觉自己像是碰了一颗软钉子,气不过却又不知该如何反驳,脑海中千转百回,终是闷闷地丢出了一句话:“你休想。” “你喜欢二哥吗?”莫逸风沉默顷刻,极其认真地问出了一句话。 若影身子一僵。莫逸谨的确是对她极好,若不是因为认识莫逸风在先,他当真是可以托付终身之人,只可惜…… 见她沉默,莫逸风呼吸一滞,原本只是试探一问,却没想到被他给说中了,扬手落鞭,骏马如离弦之箭般朝前冲去腼。 “慢点!停下!”若影吓得语无伦次,手心再次冒了冷汗。 莫逸风一想起她的伤,突然放慢了速度,虽然她的伤口愈合得挺快,可是经过刚才的一路颠簸想来也会扯痛到伤口,他在战场上受伤是常有之事,可是她毕竟是女子。 思及此,他压下了心头怒气让马儿缓步朝前走着揍。 感觉到骏马不再奔腾,若影这才缓缓睁开了眼眸,却惊魂未定,转头便朝莫逸风怒吼:“你疯了?” 莫逸风心里更是郁结难舒,方才莫逸谨如此她也没这么生气,对他却总是横眉竖眼。 若影紧攒着马环,感觉背上的伤口隐隐作痛,原本以为已经痊愈,却没想到这般颠簸还是会扯痛,想来他也是会伤及伤口,而且他的伤要比她严重,可是他方才却像疯子一般不管不顾,真不知道他是不是不要命了。 “你当真喜欢上二哥了?”莫逸风酸溜溜地开口,却又立刻冷声警告,“你还是断了这个念想。” 原本就没有这般想的若影听他这么一说顿时心头烦闷,转眸便呛了他一声:“你还不是喜欢柳毓璃?而且连毓璃阁都给她准备好了不是吗?龙凤花烛早已准备齐全,你又以什么身份来命令我?” “我……” “别说你是王爷就可以拿我任你摆布。”若影骤然截了他的话。她总想要好好与他相处,可是每当想到柳毓璃,她便无法冷静下来。 莫逸风闻言突然勒紧了缰绳,若影微微一怔,转头看向他,却见他的脸寒到了极致。这样的他让人有种无形的压力,满身寒气从他身上扩散,若影感觉连自己都被他的寒气所笼罩,心头顿时一颤。 “你是看轻了我还是小瞧了你自己?”莫逸风蹙眉凝视着她,不让她有丝毫闪躲。 若影心头一怔,咬唇咀嚼着他的话。当意识到他方才那句话的意思时,她眸光微闪。 “可是你要娶她是迟早的事情不是吗?”她转眸望着天际缓声开口,不让他看见她忧伤的神色。 莫逸风揽过她的身子,突然俯首将唇落下,在她错愕之时温热的舌尖探入她的口中,呼吸渐重。 她想要将他推拒,却又极其不舍他的炙热气息。她贪恋着他的温度,贪恋着他的声音,贪恋着他的胸膛,贪恋着他的一切。可惜残酷的现实告诉她,若是她选择继续,她也要接受他并非她独有的现实。 直到咸涩味钻入口中,莫逸风才缓缓将她放开,这才发现她已是泪流满面。他不知道她这一路以来心里是有多么挣扎才会决定留下,他也不知道她之前看见那一对白水晶耳钉之时是有多难以取舍,最后牵着马离开之时,她告诉自己,若是莫逸风追上来,哪怕真的能够回去,她也会留下。 所以她和他之间,到底谁会让步已经再明显不过,她终究是输在了一个情字。 见她如此模样,他心头一刺,缓缓抬起她的脸让她靠在自己胸口,声音仿佛来自天际:“影儿,我年幼时曾想过结束自己,若不是毓璃,恐怕我早已撑不下去,所以我承诺过必定娶她为妻。” 若影没有想到他还会有这段过往,若不是他提及,她根本不会想到像莫逸风这样的男子会有轻生的念头。不过而后一想,他说那是他年幼之时,年幼的他母亲被幽禁在宫中,最后被他的亲生父亲赐死,而后他又成了一个不受宠的皇子,除了秦铭之外就连宫中的奴才都未将他放在眼里,这样的日子别说是个孩子,就算是个大人也难以承受吧? 思及此,她不由地替他心疼,即使是现在,玄帝也从未重视过他半分。在到达景怡山庄之前突然遇袭,来者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也不知道是不是跟玄帝有关。可是虎毒不食子,玄帝又怎忍心? 转念一想,帝王之家亲情本是淡薄,帝王为了保住自己的皇位从来都是不惜除去想要觊觎他宝座的任何人,包括自己的儿子,所以此时就算是玄帝所为也不让人意外。 “影儿。”莫逸风见她不说话,心里有些担忧。 若影低垂了眉眼没有开口,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莫逸风也没有强求,只是静静的拥着她。他知道她并非一般的女子,从她的言行举止就可以看出,可是他就是喜欢这样真实的她。有时候他甚至会想,若是当初的那个小女孩是她该有多好。 每当思及此,他连自己都会愣忡,从何时起,她在他心里已经这般重了? 耳边渐渐传来马车声,若影如梦初醒,暗叹一声后她缓声道:“我去坐马车。” 莫逸风一怔,却没有要放开她的意思。 “我不舒服,想去马车内躺一会儿。”她淡声道。 莫逸风看了看她的背脊,想起她的伤口,这才停下了马将她抱了下去。 望着眼前的一切,柳毓璃抓着帘子指关节阵阵发白,见若影朝马车走过来,她又迅速放下了帘子。听到外面的脚步声微微一顿,而后又朝后面的马车而去,柳毓璃冷哼一声。 当若影在莫逸风的相扶下上了马车之后,阚静柔伸手扶住了若影的手臂,若影微微一怔,却也没有拒绝,躬身钻进了马车。 阚静柔迎上了莫逸风关切的神色,紧抿了朱唇,正欲放下帘子,却听莫逸风道:“影儿伤口疼,你好好照顾她,最好帮她检查一下有没有裂开,若是严重的话告诉我。” 阚静柔点了点头,而后缓缓放下了帘子。 她心里明白,莫逸风完全可以自己给她检查伤势,毕竟他们都已经同床共枕过了不是吗?可是他却让她给若影检查,无非是两个可能,其一是因为太过紧张若影,其二是因为顾及柳毓璃的感受。 可是无论是哪一种,似乎都与她无关,她不过是一个被他遗忘的人罢了。 听到马车边又多了马蹄声,她知道是莫逸风在一旁候着,她苦涩一笑,原来是第一种可能。 “若影姑娘,我给你检查一下伤口吧。”阚静柔看向若影莞尔一笑。 若影抬眸看向她继而点了点头。 就在阚静柔替她检查伤口时,若影原本是想要跟她道歉的,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因为阚静柔当时那般照顾莫逸风又将她支开出于私心是事实,所以即使时光逆转,她依旧会那么做。 检查完她的伤势,阚静柔帮她拉上了衣服,在若影开口之前对着外面轻喊了一声:“三爷,若影姑娘的伤口稍微有些裂开,没有大碍。” “裂开了?”莫逸风的声音骤紧,“都裂开了怎能说无碍?影儿,你再忍耐一下,马上到义方县了。” 听到莫逸风的责备,阚静柔顿时噤了声,莫逸行心疼阚静柔,便对莫逸风道:“既然静柔说无大碍,就一定不会有事,三哥不用太过担心。” 见阚静柔一瞬间腥红了眼眸却不作声,若影有些尴尬,转头打开一旁窗口的帘子对莫逸风道:“我休息一下就没事了,等到了客栈再上些药。” “那你先睡一会儿,到了再叫你。”莫逸风道。 若影点了点头放下了帘子,马车内的气氛却顿时一片压抑。想来阚静柔也不太想要跟她说话,若影便干脆躺下了身子,却没想到刚闭上眼睛,身上一重,一件披风盖在她身上。 “若是着凉了,三爷该怪罪我了。”阚静柔说得云淡风轻,脸上没有一丝生气的神色,可是在若影听来却不是滋味。张了张嘴,终是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阖上了眼眸。 也不知过了多久,若影感觉自己的身子越来越冷,睡梦中好似被人抱起,而后一路颠簸后又被人缓缓放下,耳边不停传来细碎的脚步声,甚至有铜盆掉落和莫逸风的怒斥声。 她缓缓睁开双眼,感觉整个人就像是散了架。 “影儿你醒了?”莫逸风见她醒过来,立刻来到她床边,细细地用锦帕给她拭汗。 “发生了什么事?”若影还蒙在鼓里。 “你的伤口裂开了,所以一直在发烧,已经上了药,大夫说今晚要是不再发烧的话明日就能下床了。”莫逸风拉着她的手强自镇定地缓声安慰。 若影动了动身子,果然背后有些疼痛,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伤了药的关系,伤口处还会传来丝丝凉意。 “影儿……”莫逸谨缓步上前,看着她时满脸局促,“影儿,二哥不知道你受伤了,所以……” 若影刚醒来,脑子还有些糊涂,见他支支吾吾地说着,也听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不由问道:“二哥想说什么?究竟是怎么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每个人都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阚静柔更是时不时地看向莫逸风,满脸的自责。 莫逸谨刚要开口,莫逸风一声冷哼:“大夫说你的伤口是因为剧烈颠簸才裂开的,否则都要痊愈了。” 若影恍然大悟,也难怪莫逸谨会满是歉疚的神色,听到莫逸风这般数落,他也不敢反驳。虽然莫逸谨年长莫逸风几岁,可是在别人看来莫逸风却是沉稳许多,两人就好像是换了身份,不知道的还以为莫逸风才是兄莫逸谨是弟。 见莫逸风在怪罪莫逸谨,若影按住莫逸风的手背道:“不是说明日就会没事了吗?又不严重,而且二哥也不是故意的,不要再说他了。” 莫逸风一怔,心里更是添堵,没想到这个时候她还心疼起别人来了。 莫逸谨见若影还在帮他说话,立刻上前趴在她床边看着她道:“影儿,你真是太好了。你是不知道,自从你昏迷在马车里许久都不醒过来,三弟差点要把所有人都要杀了,若不是你及时醒来,恐怕我这个做二哥的就要死在亲兄弟手上了。” 莫逸谨虽然说得夸张,可是也八/九不离十,自从莫逸风听大夫说因为骑马造成了伤口开裂,他就将他这个二哥骂得狗血淋头,而后又将阚静柔教训了一顿,说她没有及时告诉他若影昏迷,莫逸行想要帮衬,莫逸风也将他教训了一顿,说他不分是非黑白。他们随行的几人除了不相干的柳毓璃主仆之外,所有人都被他骂遍了,连进来送水的小二都没有放过,只因为他送来的水过热了。 若影自是相信莫逸谨所言,因为刚才在昏迷中她便隐约听到了莫逸风在训斥的声音,虽然不至于要杀了他们,可是想必骂得他们根本没了脸面。 “好可惜。”她淡笑着开口。 “可惜?”莫逸谨原是一怔,蓦地又苦涩道,“影儿,难道你希望三弟把我杀了吗?” 若影摇了摇头莞尔一笑,转眸看向一旁沉着脸的莫逸风,缓缓收回视线看向莫逸谨道:“好可惜没有看见那些精彩的一幕,要知道三爷除了会大声骂我之外从未骂过别人,还以为就我是不招待见的主,现在也算是让我心里好受了些。” “三弟骂你?”莫逸谨原本故作萌态的脸在听到若影的话之后立即紧蹙了眉心,带着一抹质疑望向莫逸风。 莫逸风一愣忡,支吾道:“我何时骂过你了。” 若影也不看她,却是望着莫逸谨道:“不仅如此,还把我打得几天下不了床,那些小惩罚更是数之不尽。” 莫逸风扯了扯唇角,没想到这丫头开始学会告状了。 “三弟,你居然这么虐待影儿,刚才还人模人样地教训我们大家,没想到最会欺负影儿的就是你。”莫逸谨怒斥着莫逸风,却望着若影满是心疼。 “我……”莫逸风算是百口莫辩。 若影轻笑,拉着了莫逸谨的衣袖对莫逸风道:“那现在算是扯平了,你们谁也别说谁,我又没什么事。” 莫逸风望着若影,这才知道她说那些话的目的。 “可是……我是无心的,三弟是故意的。”莫逸谨还抓着不放了,恨不得回去之后就把若影接回他的府上。 就在莫逸风开口之际,若影说道:“那我不计较了还不行吗?” “影儿……”莫逸谨满眼哀怨。 “影儿要休息了,你还不快出去。”莫逸风冷哼。 “凭什么要我出去?你怎么不出去。”莫逸谨不服气。 莫逸风一道寒芒乍现,吓得刚端着热水进来的小二差点又要将水给打翻了。 “客官,您要的热水。”小二将热水放在床边的架子上,而后躬身站在一旁,虽然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来路,可是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人,便也不敢多嘴。 “我给影儿换药,你们都回房歇着吧。”莫逸风在若影偷偷拉他衣袖之时总算是缓和了语气。 阚静柔走上前小心翼翼地开口道:“还是……我来吧。” “不用。”莫逸风斩钉截铁地丢出一句话便不再理会她,而后缓缓将若影扶起让她靠在自己胸口,伸手从一旁的矮几上拿起药碗准备喂她喝药。 若影望着阚静柔委屈的神色,突然有种罪恶感,若不是因为她,想来莫逸风也不会这般待她。 可是因为她?突然一想,若是她与柳毓璃同坐一辆马车,莫逸风是否会像训斥阚静柔那般训斥柳毓璃呢? ―――――――― 第二更奉上,还有还有还有好多。 105第105章 替她绾青丝 想了想,她不禁苦笑,莫逸风又怎么舍得,若是换作柳毓璃在她的马车上,恐怕他会反过来说她不长记性了吧…… “喝药。”见她失神,莫逸风在她耳边唤了一声,若影这才发现房间里只剩下她和莫逸风两人。 抬眸看了看他,她暗自摇头。有些事情不去想便会活得自在,不去比较就会过得开心些。 当药喝完,莫逸风拉了拉被子帮她盖好,却依旧让她靠在自己的胸前。抬手捋了捋她的墨发,她独有的香气环绕在他的鼻尖。 “刚才在想什么?”他低声问腼。 若影弯了弯唇角道:“没什么。”想了想,她又道,“不要怪文硕郡主了,她没有错,是我自己没有注意。” 莫逸风抿了抿唇轻叹,他知道跟阚静柔没关系,只是他当时太过紧张,所以才会怪她没有及时告诉他若影发烧的事情。阚静柔是聪明人,自是不会故意拖延时间不告诉他,而那个时候他也只是因为紧张而发泄。 见若影帮阚静柔说话,莫逸风道:“若是再晚一点你就没命了,还在帮别人说话。揍” 若影苦笑着摇头:“若不是我忘了伤口没有痊愈就不会这样了,我果然是不长记性。” 莫逸风手上一僵,垂眸看向她,见她好似在说着一句再寻常不过的话,他的心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攒紧。那个时候是他误会了她,以为她又是出于好奇才跑去了毓璃阁,所以他才说了那样的话。 “影儿,我……”想要说道歉的话,可是话到嘴边却又难以启齿。 若影自是感觉到了他的不自在,这才发现她竟是将心中的话脱口而出了。她从来不想让他心有歉疚,只是有时候想起过往会情不自禁地难受。 从被子中伸出手后将他的手握住,声音低低传来:“若是我能早点遇到你,若是我来的时候是你和她尚未相识之时,你心底深处的那个人有没有可能是我呢?” 虽然是不现实的假设,可是她依旧怀揣着一抹希望,听他久久未回应,她的唇角再次溢出一抹苦笑。 看来她又痴了…… 缓缓放开他的手,正要将手缩进被子中免得难堪,莫逸风却突然拽着她的手紧握在掌心。 “会。”他沉声一语铿锵有力,环住她身子的手臂越发紧了几分。 若影微微一惊,须臾,唇角冉起一抹浅笑。 即使是安慰她的她也心满意足了,至少他还会花心思去安慰不是吗? 翌日,若影感觉自己睡了好久好久,可让她意外的是,待她醒来之时入眼的仍是莫逸风,这让她极其意外,她以为现在有柳毓璃在此他一定会避讳,却没想到他仍是陪了她一夜。 莫逸风感觉到动静,立即睁开了双眸,见若影已经醒来,立即上前探了探她的额头:“总算是退烧了?”他长长松了一口气,转眸看向若影,“感觉好点了吗?能起身吗?” 若影一瞬不瞬地望着他,却没有言语。 “怎么了?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见她不回答,他满是担忧。 若影张了张嘴,低哑着声音问道:“你……一直都在吗?” 昨夜她似乎感觉到自己一直在发汗,而有个人便一直帮她擦身更衣,她不敢确定那个人是莫逸风,毕竟……柳毓璃在。 莫逸风闻言却是脸色一沉:“是嫌我碍眼了?你想见谁?” 若影语塞,想明白他的话后不由地轻笑。 “还笑。”莫逸风一边将衣服放到她床0上,而后扶着她起身,“真的没事了吗?如果不舒服的话再睡会儿。” 虽然看着她脸色已经好转,精神状态也好了,可是他仍是不放心。 若影摇了摇头:“没事了,我只是……没想到你会留下来照顾我。” 他闻言身子一僵,垂眸朝她望去,却见她已腥红了眼眸。抿了抿唇,他装作没看见,一边帮她更衣一边冷哼:“哪次你生病不是我照顾你的?别在二哥面前说得像是我一直在虐0待你一样,没见过你这么没良心的。” 若影勾唇浅笑,在他的帮忙下穿上了衣服,却咬唇嘀咕了一句:“可是今天她在,你不怕她生气吗?” 虽然她说得极轻,却字字入了他的耳,心骤然一紧。 沉默顷刻,他蓦地开口道:“我好歹是个王爷,难道还要听一个女人的话不成?” 昨夜她的确是来找过他,说不喜欢看见他们这般旁若无人地亲近,她也的确是生气了,可是他却没有任何犹豫地选择留下照顾若影,不仅出乎了柳毓璃的预料,也出乎了他自己预料,从何时起她在他心里这般重要了? 若影听他这么一说,微微愣忡,须臾,她扬了扬眉顷刻一声道:“我想喝水。” “好。”莫逸风起身从桌上倒了一杯热茶送到她面前。 若影没有动,看了看茶盖又看了看他,他心领神会,伸手打开茶盖将茶杯送到她唇边,口中却嘀咕着:“怎么还是改不了让别人喂你的习惯?” 若影淡笑不语,转而又道:“帮我梳头。” 莫逸风这下为难了:“这……这我哪会?”话音刚落,她已坐到了梳妆台前,而后将梳子递给他。望着镜子见他接过梳子一副傻愣愣的样子,若影突然觉得好笑。她几时见过他这个模样,局促不安地像个孩子。 他终是拿着梳子给她梳着如墨青丝,口中却道:“我让丫头进来帮你梳。” “我才不要别人的丫头。”她所指的别人自是柳毓璃,而莫逸风却感觉拿她没辙,长到如今的年岁也没给别人梳过头,她还真是帮他开了先河,可偏偏她的要求他却难以拒绝。 门口处,一双眼睛看着眼前的景象顿时气得差点控制不住想要推门而入,强压住怒气颤抖着身子退后了两步,却仍是难以置信。 他竟然给她梳头,他们果真是如她所料已经有了夫妻之实,而她又算什么呢? 转身疾步离开,将那刺眼的一幕抛在身后,春兰担忧地跟了上去,却不敢开口说一句话。 若影透过镜子将方才的一幕收入眼底,看来她的警觉和敏感度又回来了,方才只是听到细碎的脚步声,她便感觉出是女子,虽然垂眸把玩着胸前的秀发,可是余光却落在镜子内,直到看见柳毓璃气愤地离开,她心里好像舒畅了许多。 看来她也开始变坏了,从何时起她也这般会动小心思了? 不过她倒是也有些惊讶,莫逸风竟然没有发觉,以他的内力不会没有察觉到门口处有人。 抬眼望去,却见莫逸风极其认真地在给她梳妆,甚至还在思忖着怎么给她盘发。 突然,她忍不住噗哧一笑,冲着镜子里的他摆了摆手:“好了好了,我跟你说笑的,你还当真了。” 莫逸风一愣,看着她笑得前俯后仰的样子他竟是面色一红。 若影扬了扬眉接过梳子道:“不是说歹是个王爷,不会听一个女人的话吗?” 莫逸风一噎,这才知道他是被她给耍弄了,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话虽这般说着,他倒也没有真的恼怒,而是站在一旁看着她梳妆。 “听说当一个女人嫁给一个男人后,她的头发只能让自己的丈夫绾起。”她想了想不由地苦涩一笑,“绾青丝……一个女人只能让一个男人绾青丝,而一个男人也只给一个女人绾青丝,还真是一个感人的故事。” 莫逸风看着她的侧颜失了神,她果真不是一般的女人,她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透着一股与众不同,仿若来自一个世外桃源。又或者说,无论她是来自哪里,她都好似一朵清莲,出淤泥而不染。 若影原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手中却突然一空,抬眸望去,却见莫逸风接过了她的梳子再次给她梳妆起来。 “你……”若影疑惑地看着他。 莫逸风睨了镜中的她一眼,手上虽然轻轻地给她梳着墨发,言语却带着浓浓的警告道:“若是让我看见你让别人给你绾发,我就让你这辈子都没有头发可绾。” 若影冷哼:“若是让我看见你给别人绾发,我是不是要让你这辈子都没有手可绾?” “好。”他回答得很是干脆,却把若影怔在原地。 他当然知道他刚才的那句话只是吓吓她的,而她也只是一句玩笑话,却没想到他极其认真地答应了。 他应该只是说笑的吧? 她这般想着。 在感情的世界里,谁先认真谁就输了,可是……她认真了。 唇角弧光点点,她竟是笑出了声音。 莫逸风将最后一支发簪***她的发间,看着镜中的她没好气地丢出一个字:“傻。” 若影左右看了看自己的发髻,将一缕青丝垂于胸前后微叹一声道:“的确梳得有点傻气。” 第一次的劳动成果竟是被嫌弃了,莫逸风有些挫败,这已经是折腾了半个时辰的结果,却终是不如紫秋那丫头的手艺。 “但是我喜欢。”若影起身看着他,目光灼灼。 莫逸风心头一动,一瞬不瞬地望着她的眉眼,却被她看得有些局促,竟是率先移开了视线。 身上一股燥热,他感觉哪里传来了异样,待他察觉之时,急忙转身离开。 “去哪儿?”若影见他带着慌乱的步伐走出去,急忙跟了上去。 “我回去梳洗一下。”他清了清嗓子立即打开/房门,谁知刚走出去便撞上了送洗漱水的小二。 “哎呀,客官,小的该死,真是……小的不知道您从房里走出来,瞧这一身水……”小二满头是汗地放下水盆给莫逸风擦拭起来。 而小二这么一撞,不仅撞来了秦铭等人,更是撞走了莫逸风方才冉起的***。 “三哥。”莫逸行还是第一次看着莫逸风这般狼狈的样子。 “有没有撞到哪里?”若影上前给他上下检查着,见他身上被泼了水,急忙道,“快回房间把衣服换了吧。” 莫逸风点了点头。 谁知他正准备走出去,秦铭却立即叫住了他:“爷,您……去哪儿?”莫逸风蹙眉略带疑惑地望着他,却听秦铭道,“没有您的房间。” 莫逸风一怔,这才想起昨天因为要照顾若影,所以没有让他们另外准备他的房间,而他方才在情急之下竟是给忘了。 见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眸光望着他,他咬了咬牙对着秦铭低吼:“难不成你的房间还不让本王换身衣服?” 秦铭惊得身子一僵,急忙连连点头:“可以可以,当然可以,属下这就去拿您的衣服过来。” “砰!”房门被重重关上,众人皆愣忡在原地。秦铭有些无辜地看向若影,若影也满腹疑云,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发起脾气来了。 莫逸风靠着房门抚了抚额头,他突然发现自己一直以来的自制力竟是越发薄弱了,方才只是看着她的双眼,就有种想要将她吞噬入腹的冲动。 现在还是白天,他竟是那般欲火焚身,当真是怀疑自己是否真的需要女人了。 在她尚未找回记忆时,他虽然有过想法,可是并没有那般强烈的感知,可是自从她寻回了记忆,他的***就越发强烈起来,哪怕只是她的一丝气息都让他控制不住地想要将她揉进身子。 深吸了一口气,他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凉水,连饮了好几口才将心头的澎湃慢慢压下。 房门外,秦铭迟疑地朝若影看去:“若影姑娘,这衣服……” 若影疑惑地看向屋内,而后试探地走向衣柜,果然见衣柜里有莫逸风的衣服,随手将衣服取出后给了秦铭。 当柳毓璃亲眼看见若影从房内取出莫逸风的衣服,气得指尖发颤,紧紧攒着手中的锦帕,强自镇定地等到一行人都离开,这才看向若影道:“若影姑娘当真是义方县的人吗?” “不知道。”若影丢下一句话后便转身进房,就在关门之际,却听柳毓璃道,“就算是再穷乡僻壤,也定会教子女何谓礼义廉耻,今日当真要见识一下若影姑娘父母的庐山真面目了。” 若影关门的动作一僵,脸色瞬间下沉,见柳毓璃言语尽带讽刺,她深吸了一口气挤出一抹笑打量了一下柳毓璃道:“原来柳尚书还教过柳小姐何谓礼义廉耻啊?可真是让我长见识了。” 柳毓璃笑容一僵,看着门在她面前砰地关上,脸色青白交加,咬牙启齿地瞪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转身气哼哼地离开了。 众人用好了午膳之后再一次开始赶路,而这一次的无心插柳却让莫逸风找到了新的线索。 义方县 果真是贫瘠之地,处处都是行乞之人,处处都有饿死的百姓,虽然朝廷多次拨款赈灾,可始终救急救不了穷,而关键在于此处连年未降雨,庄稼蔬果不得收,所以才导致如此民不聊生。 若影看见这番景象,叫停了马车,心里很不是滋味。 “怎么了?”见她撩开帘子,莫逸风上前问道。 若影蹙眉看向周围,眸中沉痛:“我想下去看看。” 虽然她心里明白自己并非出生于此,可是看着眼前的惨状却是感同身受,就仿佛自己曾经历过一般。 莫逸风看了看她,而后翻身下马。 阚静柔见若影下了马车,想了想后也走了下去,莫逸行急忙上前相扶,阚静柔看了他一眼,终是将手给了他。 柳毓璃看着莫逸风那般小心翼翼地将若影扶下去却没有管她,气得咬牙切齿。 “小姐,我们要下去吗?”春兰问道。 “你说呢?”柳毓璃沉着脸反问。 春兰不敢多说什么,急忙下了马车后朝她伸手…… 若影和莫逸风正走在前面,突然听到身后一声惊呼,众人回头望去,见柳毓璃倒在了春兰的身上。 106第106章 雨神庙求雨 莫逸风一怔,转身走了过去将柳毓璃扶了起来,转眸蹙眉瞪向秦铭。秦铭满眼无辜地望着他,却不知该如何解释。方才他要去扶她,可是她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自是不敢再多此一举,谁知道她会没站稳突然倒了下来。 “有没有摔到?”莫逸风将她扶稳后问道。 柳毓璃摇了摇头:“没事。” 莫逸风点了点头,转身见若影正朝他看来,他心头一紧,正要提步上前,却被柳毓璃突然拉住了手。 “逸风哥哥我要跟你一起走。”柳毓璃语带娇嗔腼。 莫逸风下意识地看向若影,却见她正好转过身朝前走去,脸上的神色他看得不明,却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莫逸谨紧走了几步跟上若影,见她神色无异,便无声地跟随在一旁。 “二哥,你说那对白水晶耳钉是在这里买下的?”若影环顾了四周问道揍。 “白水晶耳钉?”莫逸谨一愣,而后想起给她的那一对东西,顿时恍然,“是啊,是在这里,就在前面的铺子,原本是想给你买些东西,却发现了这个特别的首饰,说它是耳环却没有坠子,你说叫‘耳钉’,倒是贴切极了。” 若影点了点头,跟着莫逸谨往那铺子而去,一路上看着那些百姓衣衫褴褛食不果腹,心头越来越沉。 “二哥,谢谢你。”行至半路,若影转眸看向莫逸谨突然开口。 莫逸谨一怔:“谢我什么?” 若影垂眸莞尔一笑:“赈灾都能想到给我买礼物。” 莫逸谨被她这么一说倒是有些难为情,傻呵呵地笑了起来。 望着前面的一片融洽,走在后面的莫逸风始终蹙着眉心,每当想要上前,柳毓璃便总是拉着他,见她弱不禁风的模样,他便也没有弃她不顾,可是看着若影和莫逸谨,他始终心里不是滋味。 “就是这儿了。”莫逸谨指着前方冷冷清清的首饰铺子说道。 “这里?”若影心头疑惑,却还是跟着莫逸谨走了进去。 “哟!二王爷!”老板娘一看见莫逸谨喜出望外,立刻迎上前招呼起来,“二王爷怎么才离开又回来了?” 众人跟着走了进去,柳毓璃看了看四周不禁蹙了眉心,这个地方哪里像有人光顾的样子。而老板娘在看见这么多穿着锦衣华服的人进了她的铺子,顿时眉开眼笑起来。 莫逸谨看了看若影后说道:“这次带朋友亲自来看看首饰,上次的那一对首饰我朋友喜欢得很,便嚷着让我带她过来再挑选几样。” 若影抬眸睨了他一眼,也不知道他为何要这般拐弯抹角,直接问她这一对耳钉从哪里来的不是更好? 不过她也没有打断莫逸谨的话,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 老板娘闻言顺着莫逸谨的视线望去,一见到若影,双眸顿闪精光:“哟!这姑娘长得可真是水灵,我这还没见过像姑娘这般俊的女子呢。” 柳毓璃不屑地暗自冷哼,若不是莫逸风在场,恐怕她早已听不下去离开了。 老板娘则是又将视线落在莫逸谨身上,扬眉试探地问道:“王爷,这是您的心上人吧?果然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莫逸谨闻言暗自窃喜,睨了若影一眼后更是心花怒放。 若影尴尬地扯出了一抹笑,转头看向莫逸谨,为了这一对耳钉的来路竟然还被他吃了回豆腐。 柳毓璃听老板娘这么一说,心头的烦闷顿时散去。在这一路上她并不是看不出来,莫逸谨是喜欢若影的,而且是极其喜欢,若是他真的将若影取回门,倒是帮她除了个眼中钉了。 莫逸风在老板娘说到心上人之时心口一滞,负于身后的手渐渐收紧了指尖,眸中更是寒芒乍现。一旁的秦铭看着他的神色顿时冒了冷汗,偷偷地往旁边挪了一步之后将视线落在了别处,当做什么都没有瞧见。 “二哥!”莫逸风冷哼一声来到莫逸谨和若影中间生生将他们隔开。 老板娘尴尬地看了他一眼,原本在疑惑为何他会如此担当,可是刚才一听他对莫逸谨的称呼,想了想试探地问道:“原来这位也是王爷。” 若影被莫逸风撞得差点站不稳,而莫逸风却不着痕迹地将她拉住后让她站在他一旁,冷冷递了她一眼以示警告。若影脸色微沉,转眸不去看他。也不知道他有何资格用那样的眼神来警告他,他方才还不是一路陪伴在柳毓璃身侧? 莫逸谨见莫逸风的反应后轻咳一声,虽然心里很是不甘,但也没忘了正事,转眸看向老板娘转移了话题:“老板娘,你还有没有一些像上次我买的那一对首饰?” 老板娘张了张嘴讪讪一笑:“王爷,这……实在是对不住了,只有那么一对,再也没有了。那东西民妇也是头一回所见,当初也正是看着新鲜才从别人那里买下的。” “哦?不知道老板娘是在谁手里买下的这个首饰?”莫逸谨问。 “这个……”老板娘原本要摇头,突然脑海中一想,抬眸说道:“对了,我记得当时她想让我买下她的这对首饰时说过她叫‘苏幻儿’。” “苏幻儿?”莫逸风和莫逸谨异口同声。 其余人被他们的反应惹得微微一怔,阚静柔转眸看向莫逸行,却见他摇头:“我不清楚此人。” 若影听莫逸行这么一说更是疑惑,他们三兄弟关系极好,没有理由莫逸风和莫逸谨知道而莫逸行却蒙在鼓里的。 “苏幻儿是谁?”若影望向他二人问道。 “她是……” “她是长春院的花魁。” 莫逸谨想了想终是将后面的话咽了下去,谁知莫逸风却脱口而出。也就在莫逸风说出苏幻儿究竟是何人之时,莫逸谨背脊一凉,立即移开了视线望向了房梁,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果然,阚静柔在听到苏幻儿的身份是略显尴尬,而若影却是脸色越发黑沉,转眸瞪向莫逸风略带了质问的语气:“你连长春院的花魁都认识?关系匪浅?” 若影已经说得极为隐晦,可是莫逸风却为之一愣,转头看向莫逸谨在暗自窃喜,这才发现自己刚才说了不应该说的话。看着莫逸谨幸灾乐祸的模样,他以拳抵唇轻咳一声道:“那个……只是知道此人而已,曾听二哥说她歌舞了得,倒是未亲眼所见。” 莫逸谨听莫逸风这般一说,差点没被噎死,转身看向莫逸风,他倒是一副极其坦然的模样他面部忍不住阵阵抽搐,再看向若影,只见她的眸中竟是带着一层浓浓的难以置信和鄙夷之色。 “影儿,那个……不是这样的,我只是……”莫逸谨正要解释,却被若影生生打断了接下去的话,“早知道是苏幻儿之物,也不用特意赶来义方县了。” 若影临走睨了莫逸谨一眼,而后大步离开。 “若影姑娘不去问问这边的百姓是否认识你吗?”柳毓璃突然在门口叫住了她。 若影冷冷横了她一眼,语气疏离中带着讽刺:“柳大小姐很希望我留在此处吗?” 柳毓璃一怔,脸上一阵尴尬,须臾,她笑言:“我只是希望若影姑娘能及早寻回自己的亲人。” “哦?柳小姐有心了。”若影轻笑,“子女出门在外,双亲翘首以盼,甚是悲凉,若是我能早日寻回双亲定会孝顺在侧,绝对不会抛下父母无故远游在外。” 当若影最后一个字落下的同时将视线定格在柳毓璃的脸上,柳毓璃的笑容顿时僵在嘴角。差点就要开口怒斥,终是在一道眸光中收住了脾气,转眸望向莫逸风,眼带幽怨。谁知莫逸风的视线并非落在她的脸上,而是定在若影的身上,那幽深的眸光带着一丝探究,一丝玩味,还有一丝让柳毓璃心悸的情愫。 若影并未多停留,冷哼一声径直走了出去。 “影儿……影儿……”莫逸谨不停地叫她,而若影却是丝毫不作停留,他也不清楚刚才她的那个眼神是在怪他没有提前问清楚那对耳钉的来路,还是因为他去那种烟花之地而恼他。不过无论是哪一种,他都不愿是啊。 见莫逸风正要离开,莫逸谨一把将他拽住:“三弟!你、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莫逸风淡淡睨了他一眼后说道:“我只是说了个事实而已。” 说完,他看也不看他一眼,负手跟上了若影。 “三弟……”莫逸谨气得差点要捶胸顿足,还真是第一次看见莫逸风竟然也会有这么小人的时候。 可当他们来到门口时,若影看着不远处传来的锣鼓声愣忡,连年灾害百姓无处安生,怎还会有人敲锣打鼓地办喜事? “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是在做什么?”秦铭望着越靠越近的锣鼓队疑惑道。 老板娘站在他身旁望向不远处的锣鼓队道:“哦,今天是每月一次的祈福日,祈求雨神能及早降雨。” 若影闻言定睛地看去,见每一个百姓在看见锣鼓队时都立刻从地上爬起来双膝跪地不停叩首,口中不停喊着:“老天爷给点雨吧,雨神请赐福于义方县吧。” 听着这样的话,若影的心头阵阵刺痛,该是怎样的绝望才会每月都有祈福日?该是怎样的绝望会祈求老天祈求雨神?该是怎样的绝望明知希望渺茫却还是不停叩首相求? “他们去何处求雨?”若影转眸看向老板娘。 老板娘闻言无奈叹息,去往东竹林的雨神庙,大伙宁愿饿着肚子都要每月省下鸡鸭鱼肉供奉给雨神,可是都已经快三年了,这里的百姓饿死的饿死,冻死的冻死,我虽然每月去最近的镇上做点小生意赚些小钱,可是……再这么下去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柳毓璃拧眉看向那些愚昧的百姓,不由问道:“这里都这样了,他们为何不去别处谋生?” “‘故土难离’这个道理柳小姐不懂吗?”原本也不想理会她,可是看着她掩着鼻子满是厌恶的神色,若影忍不住堵了她一句。 “人都快没命了,还想着故土做什么,难不成故土比命还重要?”柳毓璃不屑地睨了若影一眼。 若影没有看她,言语淡淡:“那种绝望中想要寻求一丝光亮的心你又岂会懂。” “你……”柳毓璃被她堵得一口气不上不下,转眸见莫逸风正带着一抹好似心疼的情愫的莫逸风,她鼓着嘴拉了拉他的衣袖,“逸风哥哥。” 莫逸风敛回思绪看向柳毓璃,垂于身侧的手缓缓负于身后,望着若影的背影沉声开口:“百姓们祖祖辈辈都生活在此处,即使举家迁移也带不走已故的至亲,心中定是会不舍。更何况离了故土哪怕衣食无忧也无在自己家乡来得自在,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想要将新的地方作为自己的归属,怕是难过心里这道坎。” 柳毓璃撇了撇嘴咕哝道:“至少可以重新开始嘛。” 莫逸风抿了抿唇一瞬不瞬地望着一语不发的若影的背影缓声道:“是啊,可以选择一个新的地方重新开始,没有试过又怎知新的地方不能成为自己的归属?” 见莫逸风赞同了自己的话,柳毓璃心中窃喜。 若影感觉手心一点点地冒汗,背脊僵硬得无法动弹。她不敢回头,就怕自己是自作多情,刚才是柳毓璃在问话,而莫逸风只是回答她而已不是吗? 可是,她终究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内心的渴望,试探地回过头去,却对上了一双灼热的眸光,急忙收回视线,心跳已不受控制地乱了章法。 咬了咬唇抬步离开,却听身后莫逸风喊了过来:“去哪儿?” “雨神庙。”她头也不回地丢出一句话,而后疾步跟上了刚才消失在拐角处的锣鼓队。 来到雨神庙,他们作为外人原本是不能进入的,可是一看见莫逸谨,众人都认出了是当朝二王爷,而刚才莫逸谨无心的一句“三弟”也让老板娘知道了莫逸风便是三王爷,所以大家急忙让开了一条道让他们几人进入了雨神庙。 “两位王爷来了就好了,我们义方县降雨有望了。”义方县的知县杨大人带着众人连连叩首。 莫逸谨和莫逸风急忙上前将他们扶起,这才免得他们磕破了脑袋。 对于这些百姓而言,哪怕是一丝希望都能让他们感觉希望来临。若影望着众人不由低叹,若是老天真能在见到他们时便降雨,那还真是上天的福泽了。即使苦了先前的那些年岁,好歹能给他们接下去生的希望。 若影从一旁的百姓手中接过三支清香,不管雨神是否存在,她也要真心诚意地祈求上苍能给予义方县一丝怜悯。 莫逸风看着若影提裙来到雨神前,而后跪在蒲团上诚心祈求着,他也从一旁的百姓手中取过三支清香上前跪在若影身旁。 “雨神真的能赐雨吗?”莫逸风低声问若影。 若影没有回头,只是手持清香望着雨神缓声开口:“会。” 莫逸风闻言朝她看去,她依旧是极其认真的神色,他回眸勾了勾唇道:“我也觉得会。” “王爷说会下雨,王爷开了金口说会下雨啊!”离得最近的百姓听莫逸风这么一说,立刻大声欢呼起来,好似莫逸风的一句话便会成真。 其余的百姓听他这么一说,个个欢天喜地起来,那份喜悦瞬间感染到了每一个人,就连聚首在雨神庙外的百姓也开始欢呼着。 若影看了看周围的百姓,而后望向莫逸风,见他朝他弯唇一笑,她亦是浅笑盈盈。 两人跪在蒲团上双双叩首,手持清香闭眸祈祷,须臾,莫逸风扶着若影起身,并亲自将清香插在香炉之中。 “大家都去跪拜求雨吧。”莫逸风开口道。 一旁的秦铭和愣忡中的莫逸谨回过神后点头上前,莫逸谨在经过若影跟前时还投给她一个幽怨的眼神,若影愣愣地望着他,也不知道他是何意。 几人跪拜之后就剩下柳毓璃主仆二人,柳毓璃来到莫逸风跟前道:“逸风哥哥,我们一起去。” ―――――――― 莫逸风会答应吗?还有,接下去一章会有一个新人物哦,大家猜猜跟谁有关? 107第107章 花魁苏幻儿 莫逸风蹙了蹙眉,见若影在柳毓璃说话之时便转身向外走,莫逸风转身跟了上去,最后看向柳毓璃的那一眼显然透着对她的不耐,好似她在无理取闹。柳毓璃委屈地站在原地,最后还是勉强地接过三支香过去跪拜。 雨神庙的院中,杨大人取过红丝带来到二人跟前:“王爷,请您和这位姑娘一起将红丝带系在这颗如意树上,以保佑雨神及早降雨至义方县吧。” 若影原本心头烦闷,可是方才见莫逸风跟着她走出来,倒是出乎了她的意料,正在愣忡中,却见杨大人已经将红丝带呈给了他们二人。她抬头看了一眼这颗如意树,却见如意树上早已挂满了红丝带。 杨大人见若影反应,无奈低叹:“每月一次的求雨,百姓就会将红丝带绑在如意树上,可是都近三年了,老天爷还是没有眷顾我们义方县,再这么下去……” “一定会下雨的。”若影打断了杨大人的哀叹,她望着如意树莞尔一笑,“我相信雨神不会白白接受百姓们从口中省下的粮食,这雨一定会下的。腼” “你说下就会下?你以为你是谁?”春兰低哼一声,也说出了柳毓璃的心头话。 可是偏偏这句话被莫逸风和离得最近的百姓们听见了,莫逸风瞬间眸光乍寒,吓得春兰和柳毓璃浑身一颤。而周围的百姓若不是顾及莫逸风等人在场,恐怕早已将她们丢出了。 “春兰!不许乱说话,三爷说会下雨就一定会下雨。”柳毓璃训完春兰后朝莫逸风讪讪一笑揍。 若影不再去理会她们,抬步走向如意树,正要伸手去挂,却发现自己的身高根本够不到树枝,而莫逸风却轻而易举地便将红丝带系在了树枝上。 她看了看他,伸手将红丝带递给他,示意他一起系上。谁知他却负手立于她面前,完全没有要帮衬的意思。若影心头郁闷,冷哼一声正要一跃而起,谁知身子一轻,他竟是抱着她的双腿让她坐在自己的肩上。 这个举动不仅惊到了周围的百姓,也惊到了一旁的莫逸谨等人,柳毓璃更是不敢相信莫逸风会让若影坐在他的肩上,而且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莫逸风见若影傻愣愣地望着她,轻启薄唇道:“还不快系上?” “啊?哦!”若影仿若如梦初醒,伸手将红丝带往高处,可是转念一想,双手往旁边一移,她将红丝带系在了莫逸风所系的旁边,两条红丝带紧挨在一起。 莫逸风微微一怔,而后唇角勾起了一抹笑。 “可以放我下来了。”见莫逸风不动,若影尴尬地低声提醒。 莫逸风看着她一笑,若影却啥时面红耳赤,只因为周围百姓的一样眼光。 她双脚刚着地,杨大人便笑着上前言语惊叹:“想不到三王爷为了我们义方县的百姓不仅愿意屈尊降贵来雨神庙祈福,还会让一个姑娘家骑在您的脖子上挂祈福带。三王爷真是我们义方县的贵人啊!还有这位姑娘,您和三王爷真是郎才女貌,天造一对地设一双啊。” 若影暗暗扯了扯唇角,真想告诉他,她方才只是坐在他肩上而已,哪里是骑在他脖子上,这话说得也太…… 而莫逸谨早已郁闷得脸色微沉,在卖首饰的铺子里,老板娘也用同样的话夸赞他和若影,如今同样的话又落在莫逸风和若影身上,真不知道是不是义方县的百姓都只会用这句话来形容一对男女。 杨大人为了感恩,再次带着众人跪在地上连连叩首。若影极其为难地想要将他们扶起,而他们似是不叩首叩足够便不愿起来一般。 可就在若影躬身要将他们扶起之际,手背上的一丝清凉让她顿时止住了动作,抬手细细端倪,她错愕地捂唇差点惊叫而起。 “怎么了?”莫逸风见她这般神色,急忙上前问道。 若影伸出后背呈到他面前:“看!真、真的……真的下雨了……是雨水……” 听她这么一惊呼,所有百姓都止住了声音,抬眸伸手试探,果然…… “下、下雨了!真的下雨了!”有百姓难以置信地高呼一声,所有百姓也纷纷回过神来,欢呼声此起彼伏,“下雨了!老天下雨了,雨神降雨了!” 整个雨神庙一瞬间陷入了欢欣雀跃声中。 雨越下越大,百姓们的心情却越来越澎湃,瓢泼大雨之中,整个义方县的百姓都不是赶着回家避雨,而是在大街上高呼雀跃。 莫逸谨和莫逸行等人站在雨中难以置信,这个义方县连年干旱,却没想到竟是在莫逸风和若影系上祈福带后下起了大雨,究竟是巧合还是天意? 柳毓璃原本想要跑去避雨,可是见莫逸风没有动,她便也站在原地,心里却恨透了若影。 若影站在雨中见雨势越来越大,唇角的笑意渐渐浓了起来,伸出双手没一会儿就接住了好多雨水。 “我说会下雨的吧?”她看着手心中的雨水笑言。 “什么?”因为雨太大,莫逸风只看见她的唇动了动却没听到她说了什么。 若影转头想想莫逸风大声道:“你看!我说会下雨的吧?大家都宁愿自己挨饿也要替所有百姓求雨,老天一定会看见的。” 莫逸风一瞬不瞬地望着她,她的善良,她的坚韧,她的固执,他都一一看在眼里。 伸臂将她拉入自己怀中,紧紧地靠在他的胸口,他感觉到她的心在猛烈地跳动着。 若影伸手环住他的脖子,就像以前那样拥着他,无论谁在一旁,她的眼里只有他一人。 义方县终于降了雨,在他们离开之时百姓们呼声阵阵,若影不禁感叹,这个义方县的百姓果然如义方县这个名字,方圆百里皆为重情重义之人。 他们赶了几天的路总算是回到了帝都,可是一路上若影都不曾开口跟莫逸谨说过一句话,莫逸谨郁闷得像是胸口堵了棉花。不过每一次在若影处碰了软钉子,他便将气撒在莫逸风身上,可是莫逸风永远就是那般淡然的模样,倒是像他无理取闹一般。 “影儿,到了。”莫逸风下了马车后扶着若影下了马车。 “不是去长春院吗?”若影看了看三王府的牌匾后转头问莫逸风。 “不急,那苏幻儿一直在长春院,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你回房休息一下,等用过晚膳再去。”莫逸风说得隐晦,若影的心头却一片清明。 的确,那个青楼是白天做生意的? “影儿。”莫逸谨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讪讪笑着来到若影跟前。 “二哥不先去看看老朋友吗?”若影凝眸朝他看去,莫逸谨的笑容瞬间僵在嘴角,见若影转身进了三王府,而莫逸风也随之走了进去,莫逸谨气得咬牙启齿。 莫逸风!你好样的! 他竟是将他的清誉毁于一旦,这下他自己更有胜算了。转身沮丧地翻身上马,整个人都失去了气力。 用好晚膳,若影急匆匆地等在房间里,却迟迟都没有见莫逸风前来,正要等不及出门之时,莫逸风提着一个包裹走了进来。 “你手里拿着什么?”若影疑惑地望去。 莫逸风来到桌前将包裹放在桌上,而后缓缓打开道:“给你准备了一套男装。” “男装?为什么要穿男装?”虽然她以前为了方便工作打扮得比较中性,可是也从来都没有穿过男装,的确是不明白莫逸风为何会有此一举。 莫逸风闻言负手站在她面前打量着她的行装道:“你就准备穿这身去长春院?” 若影看了看自己的一身衣裙,抬眸满腹疑云:“怎么了?” 看着她一副懵懂的样子,莫逸风觉得甚是好笑:“恐怕你一进去就要引来那些豪客一掷千金了。” 若影怔怔地眨了眨眼,顷刻才明白过来他所言何意,急忙拿起那套衣服转身走向了屏风后。莫逸风看着她无奈摇头,缓缓入座之后等着她换衣服,抬眼望着面前的烛台,突然笑容一敛。 她到现在为止还是怕黑,每夜烛火不能灭,一到下雨天她就会头痛,即使她不说,他依旧能清晰地感受到她隐忍得难受。虽然一直会给她服用人参林芝等补品,却还是不能治愈这些病者。而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抿唇望向面前的烛台,他伸手抚了抚上面的烛火,感觉不到一丝温暖,却让她有了依赖。 “走吧。”若影的声音自他耳畔响起,也拉回了他的思绪。 当若影一身男装出现在莫逸风眼前时,连他都为之愣住,若不是他知道她是女子,他定是会以为她不过是长得纤弱的书生,伴着她那一双穿上男装后越发锐利的双眸,他不禁暗暗赞叹:好一个翩翩公子。 “怎么了?不好看吗?”若影打量了一下自己问他。 莫逸风忙道:“好看,一会儿那些姑娘想必都要往你身上扑了。” 若影一噎,好似看一个陌生人般看着莫逸风,没想到他竟然也会说笑! “胡说什么呢,你这么仪表堂堂,俊朗非凡,别说那些姑娘,就算是老鸨和龟/公都会对你怦然心动了。”若影理了理自己的衣服随意说了一句。 莫逸风闻言心头一喜:“仪表堂堂,俊朗非凡,怦然心动?”他扬了扬眉望向若影,“那你呢?” 若影动作一顿,抬眸望去,对上的便是那一双灼热非常的黑眸,那里深不见底,只一眼便会让人深陷其中。 莫逸风见她愣忡,伸手将她拥入怀中,垂首便落下了一吻,炙热绵长。 若影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吻惹得有些理不清思绪,可每一次她都会被他吻得难以自拔。 秦铭原本是要提醒莫逸风,莫逸谨已经等在了门口,谁知一过来便看见了这般血脉喷张的一幕,虽然若影是女儿身,可毕竟穿着一身男装,这么看去,就好似两个男人在相拥相吻。 踌躇了片刻,偷偷朝他们看去,见他们好似没有要结束的样子,秦铭终是上前背对着他们二人低咳了两声。 若影一听到有人咳嗽,急忙将他推开,脸瞬间红透,而莫逸风却没有要放开她的意思,双手依旧紧紧地将她拥在怀中。 “你到底去不去?”若影的声音极低,头根本就不敢抬起朝他看去,更是不敢朝外面的秦铭看去。 莫逸风满眼宠溺地捋了捋她的碎发,伸手又帮她理了理衣领,这才拉着她走了出去。 秦铭亦是满脸赤红地垂头跟在他们身后,虽然刚才莫逸风背对着门,而若影整个人都被莫逸风给遮挡了,可是他们的动作却依旧落在秦铭的眼里,如今则深深地刻在脑中,明明是渐寒的天气,他却突然觉得一阵燥热。 来到门口,莫逸谨看见莫逸风竟是拉着若影的手出来,扯了扯唇角上前道:“男女授受不亲。” 莫逸风看向一旁的若影道:“现在影儿是男人。” 莫逸谨看着一身男装打扮的若影,转头又看向莫逸风:“两个大男人更不应该手拉手,成何体统,三弟难道对男人也感兴趣?” 在他的一再抗一下,若影终是挣脱了莫逸风的手,转身走向马车。 长春院 果然是帝都第一大妓院,不仅外面很是气派,连里面都极为富丽堂皇,长春院内更是热闹非凡,丝毫不觉已是深夜。 而当若影四人出现在门口之时,长春院的老鸨眼前一亮,而后立刻迎了上来:“哟,是什么风把四位这般俊俏的公子吹来我们长春院了啊,快请进快请进。” 他们刚一进去,那些姑娘就纷纷向花蝴蝶一样迎了上来,脂粉气瞬间扑鼻而来,若影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 莫逸风若有似无地将若影护在身侧,却终是抵不住那些嫖客带着浓浓探究的眸光。 莫逸谨与之对视一眼,让老鸨安排了包间。 “公子,这些是我们长春院最漂亮的姑娘了,诸位看看喜欢哪个就让她们留下。”老鸨眉开眼笑地看向他们四人道。 若影蹙眉看向莫逸谨,示意他不要浪费时间。 莫逸谨点了点头看向老鸨道:“我们只想见幻儿姑娘。” “啊?这……”老鸨有些为难,“公子是这里的常客,应该知道幻儿姑娘是卖艺不卖身的,就连一个客人都不会伺候,更何况是你们……四位呢。” 若影面色一红,看来这个老鸨是想岔了。可是听她这般一说,她不由地又将视线落在了莫逸谨身上,轻启朱唇从齿缝中溢出了两个字:“常客?” 莫逸谨一噎,急忙解释道:“纯粹是欣赏歌舞的,你也听到了,幻儿姑娘是卖艺不卖身的。” 若影转眸不再看他,无论是来做什么,终究是成了青楼的常客。 莫逸谨一阵懊恼,早知道他就不来凑这个热闹了。 “几位公子还是在这写姑娘里面挑几个吧,包君满意。”老鸨不停地说着,企图要说服他们几人。 莫逸风从袖中取出两锭银子放在桌上道:“我们只是想要找幻儿姑娘说几句话。” 老鸨一看见这么两锭大银子放在桌上,立刻眼冒金光,拿起银子便去找苏幻儿前来。而若影看着那老鸨将银子拿走,视线一路跟了过去。 “看什么?”莫逸风看向若影问。 若影收回视线望向莫逸风,言语带着埋怨:“只不过是问几句话,哪里用得着这么两大锭银子,你有这么多银子还不如送给我呢。”那银子送给老鸨,她总觉得亏得慌。 莫逸风忍不住一笑:“不过是两锭银子而已。”若是能了她心愿,两锭银子算得了什么?就算他是个不招待见的王爷,也不至于囊中羞涩了。 若影听他说得这般豪迈,忍不住蹙了眉心:“这么有钱怎么不送点给我?送给别人,真是浪费。” 秦铭闻言噗嗤笑开:“哈哈哈!若影姑娘居然心疼起咱们爷的银子了。” ―――― 苏幻儿给谁好呢? 108第108章 看谁敢要你 若影骤然敛回思绪,这才发现她说了不该说的话,他们又没什么关系,她舍不得他的银子做什么?虽然事实上他也不怎么给她钱花,只要是她想要什么他都会让人买给她或者他亲自去买,可是她毕竟是个吃闲饭的主,也没资格跟他伸手要钱。 莫逸风却带着一丝探究的神色望着她问道:“你缺钱花吗?” 若影垂眸咕哝了一句:“你何时给过我了?” “哦?没有吗?”莫逸风凝眸沉吟,若影转眼望去,他竟是在沉思。 莫逸风却带着一丝探究的神色望着她问道:“你缺钱花吗?腼” 若影垂眸咕哝了一句:“不是缺钱,是根本没钱。” “哦?没有吗?”莫逸风凝眸沉吟,若影转眼望去,他竟是在沉思。 若影扯了扯唇角,她一直在三王府,又没有月俸,从何而来的钱?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不过怕他误会,她急忙又解释道:“我可没有问你要钱的意思,以后我会自己出去找事做,不会要你的钱。揍” 莫逸风微微一怔,语气一沉:“明日给你,出去找事做的念头就此打消。” 若影蹙了蹙眉:“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管得着吗?人身自由懂不懂?” 莫逸风脸色微沉:“你可以去试试,看谁敢要你。” “你……”若影语塞。他是堂堂王爷,若是他下令各处不许雇用她,当然没人敢违背他的意思。她气得冷哼一声,回眸看向莫逸谨,谁知莫逸风的声音立即在耳畔响起:“别指望二哥帮你。” “二哥……”若影就不信莫逸谨会怕了他,毕竟莫逸谨才是兄长不是吗? 莫逸谨原本撑着头正想着如何跟若影解释他和苏幻儿之事,却接到了若影那幽怨的眼神,而紧接着便是莫逸风的警告声。 “三弟怎么又欺负影儿,影儿若是缺钱花,到二哥这里拿便是。”莫逸谨扬眉一副能给她依靠的模样。 若影却是闷闷道:“谁要你的钱了。” “他要出去找事做。”莫逸风拿起桌上的茶杯吹了几口热气,而后缓声开口之际将茶送到唇边。 莫逸谨一听,急忙道:“这怎么行。” 看着他的反应,若影知道与他们的确是有着深深的代沟,无奈之下轻叹一声不再理会她们。 也就在此时,门被人从外打开,若影抬眸望去,眸光一亮,果然是个绝色佳人,虽然不及阚静柔冷艳,不及柳毓璃倾城,却是妩媚得难以言喻,一双桃花眼足以惹人血脉喷张。只是这样的花魁竟是只卖艺不卖身,还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幻儿见过四位公子。”苏幻儿行至跟前款款行礼。 老鸨喜笑颜开地上前道:“几位公子,这就是幻儿姑娘。”继而她又转身对苏幻儿道,“幻儿,好生伺候着四位公子。” “是。”苏幻儿勾唇浅笑微微颔首。 待老鸨离开之后,苏幻儿上前一个个地给他们斟上美酒,那双美眸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最后停留在了若影的脸上。 “这位公子长得可真是俊俏。”苏幻儿淡笑而语,眸光一瞬不瞬地落在她的双眸中。 那是一双她从未见过的清澈眼眸,不含一丝杂质,仿若整个世上都难以寻到第二双像她这般干净的眼睛。 若影被她看得面色一红,一来怕她识出了她是女儿身,二来又怕极了她这样的眼睛,总觉得她想要看穿些什么。 莫逸谨见苏幻儿一直盯着若影瞧,在莫逸风轻咳一声后急忙道:“幻儿姑娘。” 苏幻儿缓缓敛回思绪,转眸看向莫逸谨后莞尔一笑:“谨公子。” 若影蓦地朝莫逸谨看去,不知道他何时改名成了谨公子了。不过而后一想,他身为王爷自然不能让人知道他的身份,一个王爷逛青楼成何体统。 莫逸谨弯眸一笑,看了看若影,转头笑言:“幻儿姑娘从不夸赞男人,今日还是第一次。” 苏幻儿微微愣忡,眼波微动,轻笑:“这位公子也是幻儿见到的第一个干净的男子。” 若影望着莫逸谨噗嗤一笑,莫逸谨面部微微抽动,而后干笑一声道:“难不成在下不是?” 苏幻儿掩嘴一笑:“幻儿所指可不是公子所想,幻儿是指这位公子的眼睛。” 眼睛?若影怔怔地看了看莫逸风和莫逸谨,见他们都朝她看来,急忙捧着面前的酒杯就往口中灌去,谁知被辣得满眼泪水,见苏幻儿笑着望她,若影更是面色一红。 莫逸风急忙接过秦铭递来的茶杯将茶水送到她唇边,她捧着茶杯喝了好几口,这才缓了缓,莫逸谨又拿出汗巾给她擦拭着额头的汗水,顺势轻声问道:“难不成你与幻儿姑娘一见钟情了?” “胡说什么!”若影横了他一眼,甚是无语。 苏幻儿却是对眼前的景象疑惑之至,三个大男人竟然这般呵护着当中那位年纪稍小些的男子,只要当中的男子一开口,“他”两边的公子就会带着宠溺的笑,纵使她见过千千万万的男人,也没碰到过这般特殊的四个人。 若影见苏幻儿的眸中带着浓浓的质疑,伸手推了推莫逸谨。 莫逸谨将汗巾收回袖中后看向苏幻儿道:“幻儿姑娘,我们这次前来是想要问你一件事情。” 苏幻儿疑惑道:“不知公子想要问何事?” 若影取出腰间的锦囊,从中取出那一对白水晶耳钉问道:“听说这个原先是幻儿姑娘的,不知道幻儿姑娘是从何得来的此物?” 苏幻儿上前看向她放在桌上的耳钉,错愕道:“这东西怎会到了姑娘手中?”话音刚落,她转念一想,更是惊愕不已,“你们去了义方县?” 果然,她也去了义方县,却不知她是途经还是出生于义方县。 “是,我们去过义方县,看见此物甚是特别就买了下来,也不知道幻儿姑娘是从何得来的,若是还有的话不知能不能再卖给我一对?”若影淡笑开口,淡定自若,完全不像是一个急于要知道答案的样子。 对于这样的若影,莫逸风、莫逸谨和秦铭都心下佩服,感觉对于若影,他们要重新认识才是了。 苏幻儿摇了摇头道:“没有了,只有这一对,当时我也是在一个偶然的机会经过一个幽谷之时捡到的,当日晴空万里,照得它闪耀着五彩光芒,所以才被我有幸捡到了,看着应该是戴在耳朵上的。只是后来我去义方县探亲,回来的途中盘缠用尽,才将这对首饰变卖了,倒是被姑娘有缘买下了。” “幽谷?”若影试探问她。 苏幻儿想了想道:“其实我也是第一次经过那处,虽然环境清幽,可是因为那里太过僻静,所以回来时我也没敢再往那处去,只知道那里有小溪,有花草,还有一颗看来有些年头的大树,而且说来奇怪,那幽谷只有这么一颗大树,旁边便只是一些花草。” 莫逸风想了想,总觉得她所描述的地方十分熟悉。突然,若影手中一颤,一杯茶尽数倾倒洒落。 “是……” “幽情谷?” 若影正要开口,却听莫逸风低低呢喃,虽然旁人没有听到,她却清晰地听在耳朵里。 原来那个地方叫幽情谷?幽幽情深……有情谷。 心头原本的悸动在莫逸风开口之际就像被泼了一盆冷水,他和柳毓璃之间的情究竟深到何处? 深吸一口气,却觉骤凉。 莫逸风感觉一道眸光盘旋在他的脸上,转眸望去,却见若影的眸中隐隐带着湿润,伸手想要去覆上她的手,她却及时不着痕迹地移开,拿着那对耳钉苦涩一笑:“原来是在那里,果然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微微收紧指尖,须臾,将耳钉再次放入锦囊,在离开之前看向苏幻儿缓声问道:“义方县如今风调雨顺,想必很快就会有收成,幻儿姑娘的亲人很快就会生活富足。” 幻儿闻言摇了摇头:“来不及了,在我前几日去义方县的时候就已经死于非命。” 莫逸谨等人脚步一顿。 “死于非命?”若影心头一颤。 幻儿无奈苦笑:“其实也算是解脱,善恶到头终有报,我已将她安葬,以后也不会去义方县了。” 若影蹙眉望着她,总觉得她好似有所隐瞒,更何况哪有一个人会说自己的亲人善恶到头终有报,她的亲人又究竟做了什么恶事才导致死于非命? “你亲人叫什么?”莫逸风也隐隐感觉到了什么,拧眉开口问道。 苏幻儿一惊,未料到他们会有此一问,就在她支吾之时,若影试探开口:“秋娘?” “你怎么知道?”苏幻儿脱口而出。 果然! 莫逸风等人皆是一惊,他们千里迢迢赶去江雁镇,结果人证已被杀,以为再无翻案的希望,却没想到在此处找到了可能会有一丝线索的证人之亲,而且听她弦外之音似是知道得甚多。 原本苏幻儿是不愿说的,终是怕惹上是非,可是当莫逸风等人说出自己的身份之后,她这才在错愕之下说出实情。 秋娘本是苏幻儿的恩人,当初苏幻儿被亲生父母遗弃之后她便被刚巧路过的秋娘收养,原先将她养大后准备替她接客的,可是因为苏幻儿乖巧懂事且会讨巧,秋娘便将她视如己出,虽然不得已生活于青楼,但是秋娘却对苏幻儿悉心栽培,从不让她被男人欺负。 可是有一天有个达官显贵找上了秋娘,让她替他们做一件“小”事,若是不从则性命堪忧,秋娘自是怕死,于是被带进了宫中见到了当朝的德妃娘娘。 德妃命秋娘在玄帝跟前指正,说莫逸风之母容妃的身份并非像容妃所言是书香门第,而是秋娘的义妹,当初与她一同在青楼为妓,那些客人都叫她“容姑娘”。 玄帝原本半信半疑,便秘密找人去秋娘的青楼暗访,果真从嫖客口中听到关于“容姑娘”的消息,玄帝派去的人也让那些认识“容姑娘”的人画出其样貌,竟与容妃十分相似。 可是事实上那“容姑娘”并非是容妃,而是秋娘手下的一个青楼姑娘,早在容妃进宫的时候因为寻回了亲人而回乡了,其长相也并非与容妃多么相似,那画出容妃样貌的“嫖客”根本就是德妃派去的人。虽然玄帝派去的人又拿着画像让别的嫖客指正,但是当时大家都已喝得酩酊大醉,只是看着画像相似就点头了。可是事实上那名容姑娘早已被杀害,尸体沉入水中,捞上来时早已难以辨认面貌。 虽然秋娘照德妃的指示说了,可是她因为知道了容妃的“秘密”,终究还是不能留下,玄帝将她打入了天牢,下旨三日后处斩。却不知谁那般神通广大,竟是让人在押解途中劫狱了,从此秋娘便亡命天涯。 秋娘原本天真地以为是德妃救她出去,可是后来在逃亡中发现一直有两队人马搜查着她的下落,一队是玄帝所派,另外一队她认得出其中的一人,是德妃的人。她知道此时再后悔已为时晚矣,便只好不停地逃命,不过与苏幻儿还是时常联络,所以苏幻儿才会寻到义方县,却没能见上一面,只看见秋娘留下的一封书信。 秦铭原本想要让苏幻儿前去作证,可是苏幻儿毕竟是一介女流,若是惹上这等官非怕是难以活命,便只将信笺交给了莫逸风。 在回王府的马车上,若影和莫逸风同坐一辆马车,因为外面天色已晚,所以马车内一片漆黑。可即使是这样,若影还是在适应了黑暗之后看见莫逸风一直望着手中的信笺端倪,明明看不见,却终是一直看着。 “我相信你母亲一定会沉冤得雪的。”若影伸手覆上他的手背,而后缓缓收紧指尖。 莫逸风转眸望向她,浅浅勾唇。 有时候若影真的希望他能将自己的情绪稍微扩大一些,也好让她知道他究竟是在担忧还是在高兴。 见他总是隐忍着自己的情绪,若影心有隐隐作痛,伸手环住他的脖子将他朝自己拉近,而后轻轻地将自己的唇覆上。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有此举动,只觉得与他靠得近一些,感受着他的温度,她才会安心。 莫逸风原是因为她的举动而心头一紧,可当她正要离开之时,他突然环住她的身子重重地回应。 唇齿交接,他的舌在她口中肆无忌惮地吸吮,却又好似怕弄疼了她一般强压住自己心头的***,只是他低沉灼热的呼吸彰显了他此刻的压抑心境。 若影被他吻得快要窒息,身子越发没了气力,整个人已全靠他手臂将其环在胸口才不至于倒下。 “爷,到了。”一声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莫逸风和若影差点逾矩的行为才戛然而止。 若影面红耳赤地坐在马车内,呼吸尚未调整过来,望向身上凌乱不堪的衣服,她慌忙理了理衣服。转眸见莫逸风身上却依旧完好如初,脸上更是灼热一片,可是也带着一丝丝郁闷。他倒是衣冠楚楚,而她此时却像个…… 她闷闷地撩开帘子下了马车,头也不回地朝自己房间疾步走去。 待莫逸风下了马车之后,若影早已走得不见踪影,他只以为她是害羞了,望着三王府的匾额淡淡勾唇。这个冰冷的三王府,似乎有了她之后便不一样了。 翌日早朝过后,莫逸风想要去找玄帝告知他当年的真相,谁知终是晚了一步,宫人说玄帝正与莫逸萧在御花园中游赏。若是旁人,莫逸风定是会让人前去通报,可是对方是莫逸萧,即使有再机密之事玄帝也定会让莫逸萧陪伴在旁。 莫逸风不知道莫逸萧对此事是否知情,可他终究不敢冒这个险,此事毕竟关系到他母亲的清誉,若是当中有些变故,事情定会适得其反。 望着御花园的方向,他眸色幽深,十多年都等下来了,也不差这一时半刻。 ―――――――― 明天也是四更哦。 想要加群的亲,请备注自己在红袖的用户名,一定要vip用户哦。 109第109章 莫逸萧挑唆 玄帝与莫逸萧在御花园中游赏,见莫逸萧心事重重,玄帝心中早已明了,轻叹一声转眸望向他:“你这孩子为何这般死心眼。” “父皇说什么?”莫逸萧一怔。 玄帝沉声一笑:“老四,方才想什么想得这般入神?” 莫逸萧垂眸不语眸光闪烁。 玄帝轻叹道:“你当真那般喜欢柳毓璃吗?究竟喜欢她什么?腼” “父皇。”莫逸萧转眸蹙眉看向玄帝,神色认真,“儿臣从小就喜欢毓璃,只想娶她为妻。” 听他这般说,玄帝眸光一黯,再看向莫逸萧时已是满眼歉疚:“老四,你在怪父皇吗?”见莫逸萧不语,他抬手拍了拍他的肩,“你要知道皇族中人的婚姻大事从来都是身不由己,也并非父皇执意要将明月公主许配给你,而是明月公主的父皇见你一表人才文武双全,这才指定了要将自己的大公主嫁于你,若是父皇让明月公主许配给其他人,或者给你做侧妃,想必又要掀起一场战端。当初他们能以公主和亲已是最大的让步,父皇也不想看见朝阳国的百姓活在水生火热之中。” 莫逸萧抿了抿唇移开视线:“可就是因为如此,毓璃才不愿嫁给儿臣,毓璃虽然看着柔弱,可是性子刚烈得很,若是让她为小,她定然不会答应。揍” “若是你当真想要娶她,父皇便下旨赐婚。当初你与老三得胜归朝时,父皇不能让群臣觉得父皇太过偏向于你,毕竟那一次的确是老三的功绩远胜于你,所以才没有应允你的要求,如今事情已经过去,你若还想娶,父皇便准了你。”玄帝对莫逸萧的疼爱溢于言表。 莫逸萧却摇了摇头:“不是正妃之位,毓璃不会答应。” “这……”玄帝有些为难,“永王妃毕竟是公主,怎能让公主做小?若是朕赐婚,想必柳毓璃不会抗旨不尊。” “可是这么一来毓璃就会恨上儿臣,儿臣要的不仅仅是她的人,还有她的心,难道父皇不是吗?”莫逸萧反问。 玄帝闻言脸色一僵,幽深的双眸紧紧锁着莫逸萧,却见他带着质问的眸光也同样望着他。 最终玄帝移开了视线,带着一丝心虚,一丝怀念,一丝怨恨。记忆又不由自主地飘回了那个夜里,他站在暗处,看着她拿起毒酒,脸上带着浓浓的苦涩笑容举杯饮尽,在她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他缓缓走到她跟前俯身将她抱起,看着她绝美的容颜,他的心疼痛不堪。 “父皇又在想她了?”莫逸萧缓声开口,不带一丝情绪。 其实他一直都知道,虽然他母妃备受恩宠,可是玄帝心里最深处依旧是那个女人。可是他又有些疑惑,既然深爱,为何当初会亲自将其赐死,而且死后不但不让其入皇陵,而且还将其火葬。要知道在朝阳国火葬就是灰飞烟灭,究竟要多深的恨才会有此残忍举动?最后骨灰还让人送回江雁镇,却不说给其立碑,最终骨灰落于何处谁都不知道,玄帝也没有问,当初负责将骨灰送出宫的冯德也只字不提。 就在莫逸萧沉思之际,冯德上前对玄帝耳语了几句,分明是不想让莫逸萧知道。玄帝原是因为莫逸萧提及了不该提的往事而心头不快,一听冯德所言,更是心烦意乱。 “不见。”玄帝毫不留情地低斥了一声。 冯德缩了缩脖子,急忙躬身退了下去。 莫逸萧见玄帝的反应,隐约觉得他现在的烦躁与他方才所提之事有关,不由地懊恼。有些人就不应被提起,有些记忆就该尘封,不过有些事情倒是值得提一提。 想了想,他转眸淡笑转移话题:“父皇,听说若影姑娘早已恢复了记忆。” 他早就看出来玄帝十分喜欢若影,就连看她的眼神都带着连对他都没有的慈爱。 果然,在玄帝听到他所言之事时神色渐渐好转,眸色也柔和了几分,言语更是带着隐隐的急切:“真的,那她有没有说记起了什么?她怎么没有进宫?她不是应该进宫见朕吗?” 莫逸萧因为他的反应而为之一怔,原本以为他只是会高兴,却没想到他会像现在这样激动。 “她……”莫逸萧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的话,毕竟若影并非是皇族中人,更不是他的女儿,恢复了记忆为何要进宫? 玄帝也感觉自己有些失态,抬拳抵唇轻咳一声道:“朕倒是许久没有见她,也不知她寻回了记忆之后是否还如先前那般。” 莫逸萧勾唇一笑:“若影姑娘恢复了记忆后性子倒是变了许多。” “那……老三对她如何?”玄帝一边走着一边问道。 莫逸萧眸光微闪,顿了顿之后轻叹道:“若影姑娘对三哥倒是极好,三哥对若影姑娘……” “怎么,老三对她不好?” 如莫逸萧所料,玄帝听到这句话后立刻紧张起来,就好似自己的女儿被人欺负了一般,虽然莫逸萧不知道玄帝为何这般喜欢若影,可是有些事情倒是觉得现在说再适当不过。 他转眸顿住脚步看向玄帝,眸中带着一丝不忍:“三哥对若影姑娘虽然说不上不好,可是也没有像若影姑娘对三哥那般。而且若影姑娘无论在失忆时还是寻回记忆后都一心想要嫁给三哥,可是三哥却在毁了若影姑娘清白之后也不愿娶她,也不知道将来若影姑娘该如何自处。” “他……他毁了影儿清誉?”玄帝难以置信地望着莫逸萧,虽然因为各种原因他对莫逸风有着防备之心,可是他也不敢相信他会去毁人清白。见莫逸萧不像在说假话,他又问道,“他真的与影儿已经……” 莫逸萧抿了抿唇摇了摇头:“那些私底下的事情儿臣是不清楚,只是有一次儿臣去三哥府上时见三哥和若影姑娘两人单独在书房,里面就连一个下人都没有,还听说有时候三哥会在若影姑娘的房中……过夜。” 若是没有真凭实据他定是不敢胡言,这些话也是他在三王府安插的眼线告知于他,原本想要将此事告诉柳毓璃,又怕她会不信,或者愿意接受,毕竟莫逸风许诺过要娶她为妻,所以他一直将这些讯息藏于心底,今日却是派上了用场。 他抬眸朝玄帝看去,却见他的脸色已是铁青,锐利的眸光一闪而过,转眸看向莫逸萧问道:“那他有没有说为何不愿娶影儿?” 莫逸萧眸光一闪,低声开口:“父皇也知道,三哥喜欢的是毓璃,而且若影姑娘无亲无故,即使三哥和若影姑娘有了什么却不负责,若影姑娘也无可奈何不是吗?” 他的言语中带着浓浓的不忍,好似若影受了天大的委屈,而莫逸风则成了无耻之徒。 玄帝拧眉望着前方一语不发,沉默良久都未曾言语,原本信心十足的莫逸萧见玄帝如此越发不敢确定此计可成。 蓦地,玄帝龙袍在莫逸萧眼前一闪,可走了几步之后他又顿住了,抿唇凝眸止住了想要去传召莫逸风的冲动,而是沉声下令让若影明日进宫。 莫逸萧心底隐隐不安,可想了想,唇角仍是勾起了一抹弧度。 莫逸风坐在马车内,心跌落到了谷底,望着手中的信笺眸色黯然地靠向车壁。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他的母亲又做错了什么,为何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这般不待见他们母子?记得在很小的时候,那个男人曾经也给过他令人羡艳的宠爱,虽然记忆已经模糊,可是的确是真真实实存在过的。 将信笺再次收入衣襟中,他长叹一声,从未有过的无力。 就在回三王府的路上,一人骑着快马急急赶来,追上莫逸风之后,那侍卫下马拦住了莫逸风的马车,传了玄帝的口谕。 莫逸风自接到口谕之后一路上脸色都极为难看,他不知道玄帝对若影究竟是怎样的心态,可总让他有种不适感。秦铭见莫逸风一路上心情低落,以为玄帝不相信莫逸风所言,即使拿出了证据也无济于事,心里也暗暗做了决定。 回到三王府,莫逸风径直朝若影的房间而去,可是紫秋却说若影独自出门了,也不让她们跟着,她虽是不放心,可是若影如今不似以前,根本就不听劝,至于去了何处也不说,只是说会及早回来。 莫逸风得知后第一次发了大脾气,让月影阁的奴才们一个个都跪在门口,直到若影回来为止,而他则骑着快马立即出去寻找。秦铭想要跟去,他却不让跟,因为他已经知道若影去往何处。 幽情谷――每一次她想要寻找回家之路时必去的地方,而且苏幻儿也说那对耳钉是在幽情谷拾得的,想必她定是又去了那里。 果然,当莫逸风赶到幽情谷时若影当真在,而且正对着那颗参天大树探究些什么,他也没有去细想,下了马之后便疾步奔了过去。 若影因为想得入神,也没料到会有人前来,一边摸着树干一边自言自语:“如果这里真的是我第一个出现的地方,应该能在这里找到回去的路才对,为什么就是找不到一点线索?” “回哪儿?”莫逸风站在若影身后突然开口,吓得若影浑身一僵,也发现自己的灵敏度自从来到这里后就越来越弱了。 “你不是进宫面圣了吗?”若影眸光一闪问道。 莫逸风脸色越发黑沉,缓步上前眸中怒意迸发:“所以你就趁着我进宫后来到此处想要离开?” “我只是……来看看。”不知为何,面对他这般灼灼的眸光,她心底有些发虚,明明没有做错什么,却还是不敢直视他的黑眸。 “你家中还有双亲?”他突然转移了话题。 若影未料他会如此一问,却还是摇了摇头实话实说。 “既无双亲,那为何非要回去?”他在她面前站定,高大的身躯给她造成了一种无形的压力。 “难道非要有双亲才能回去吗?”她移开视线反问。 莫逸风言语一滞,须臾,他脑海中突然盘旋,她若无双亲还非要坚持回去,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便是有至爱。 话到嘴边他终是没有问出口,深吸了一口气后道:“下次不要单独出来,外面没有你想的那么安全,若是真要寻故乡,下次我陪你一起。” 若影震惊地抬眸看他,半晌都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回去吧。”他朝她伸出了手,而若影尚在震惊之中,久久之后回过神来,这才将手放进了他的掌心。他缓缓将她的手握住,而后紧了紧,仿若一松开她就会离开。 两人同乘一骑朝三王府而去,一路上莫逸风都极为沉默,若影却感觉自己的心越发不受控制。回头看了看他,他今日的心情似乎不太好,虽然他与平日里的差别不大,依旧是那冷若冰霜的俊颜,可是她却能用心感受到他的低落。 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安慰他,思虑良久,她突然开口道:“我以后不寻故乡的路了。” 因为有他便是她的故乡,千年前的缘她去努力开始,千年后的缘由他来续。 原本沉默中的莫逸风听她这么一说,心头一惊,低眸望去,却见她的唇角浅浅上扬。 她终是放下了那个男人吗? 似乎惊喜太过惊喜,他一时间有些难以置信。 许久都未得到他的回应,她疑惑地转眸望去,以为他没有听见,或者没有懂她的意思,却在她回头之际撞上了他灼热的视线。她面色一红,急忙回过头去,他却比她先一步俯首下去噙住了她的唇。就在她想要将他推开之际,他又先一步放开。 “是你说的,不许反悔。”他低哑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看着他含笑的黑眸,若影突然觉得自己有种掉入陷阱的感觉。可是而后一想,若是这当真是他设下的陷阱,她也甘愿自投罗网。 她鼓了鼓嘴笑哼:“我一言九鼎,才不像某些人说话不算数。” 莫逸风微微一怔,脑海中思索了一番,这才低声笑起:“以后想要多少去账房取便是,不必请示我。” 若影再次被他的话惊住,回眸疑惑地问道:“这么大方?你就不怕我把你家底掏空了?” 莫逸风的笑意更浓了几分:“若是真掏空了对你也没好处,到时候你就要与我一起过粗茶淡饭的日子了。” 若影当然知道后面的假设是不可能的,可是她也从未想过他会有此一举,她要用多少便可以去账房随意拿取,毕竟她现在的身份十分尴尬,虽然莫逸风说过会娶她,可是后来又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她也知道他不会在这个时候去让玄帝赐婚。 尽管如此,她相信莫逸风心里是有她的,否则也不会这般急急地赶来找她不是吗? 两人再次沉默了良久,莫逸风以为她又在动什么小心思,便只是垂眸看了看她无奈一笑。现在的若影比过往更是机灵甚多,有时候他甚至会感觉很难抓住她,也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些什么,所以总是有些患得患失。 就在快到三王府的时候,若影突然笑言:“好啊。” 莫逸风满眼疑惑,一副茫然的神色。看着他这般模样,若影突然转头在他的唇上偷袭了一下,也不顾是否有人会看见她的举动,在莫逸风停住马扶着她一同下马之后,她站在他面前莞尔一笑:“即使是粗茶淡饭,不是还有你陪着,怕什么?” 莫逸风被她的笑颜惊在了原地,一时竟是看得入神。他不知道为何当初会觉得她像极了柳毓璃,现在发觉其实她们的容颜相差甚远,倒是那一抹笑容有些许相近。 而与其说她们想象,不如说她们的笑容都像极了他儿时似梦似真在荷塘中见到的那个小女孩。 “怎么了?”见莫逸风的神色有些游离,若影担心地在他面前挥了挥手。 莫逸风骤然敛回思绪,而后恢复了往日的淡然,浅浅勾唇,想到所接到的口谕,他道:“父皇说明日让你进宫一趟。” ――――――今日两万字哦―――――――― 110第110章 玄帝亲赐婚 “明日?进宫?干嘛?”她疑惑道。 莫逸风抿唇摇了摇头:“不清楚,只说让你进宫见他,想必是他知道了你已经恢复了记忆。” 若影点了点头:“好吧。” 对于玄帝,在她的映像中他对她极好,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也不知他为何会这般喜欢她,甚至超出了对莫逸风的父子情。 “也不知道父皇他想做什么。”莫逸风似是在自言自语,可是眸光却时不时地瞟向一旁的若影腼。 若影原是垂眸想着摇了摇头,可是当她感觉到一道眸光在她头顶盘旋之际,急忙抬头望去,果然被她抓到了莫逸风试探的眼神,他虽是躲得极快,却还是被她给抓住了。 “或许……皇上看上了我也不一定,那我是不是每天都会有好吃好喝还有好多人伺候了?”她明知道莫逸风担心的就是这个,却还是故意这么一说,谁让他有话不明说偏要这么阴阳怪气的。 而在若影的话音落下之际,莫逸风骤然顿住了脚步,她扬了扬眉回头望去,却见他铁青着脸凝眸盯着她揍。 “三王府里没有给你好吃好喝吗?你还缺人伺候?缺多少人?”他负手而立沉声开口,却是字字冰冷。 若影暗叫不妙,他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不过是说笑的,他竟是当真了。 她咧嘴一笑走上前拉住他,满脸的讨好笑容:“不过跟你开个玩笑而已,我怎么会稀罕进宫当金丝雀呢。” “真的?”他还是有些怀疑。 若影点头如捣蒜:“比真金还真。更何况……皇上都可以当我爹了,也太老了。” “咳……”原本一脸正色的莫逸风在听到若影这么一说时忍不住咳嗽起来,见过胆大的,还没见过口无遮拦到这个地步的,抬手轻叩她的脑袋训道,“想要讨家法吗?” 若影吃痛地摸了摸头,正要反驳他几句,却在他的无奈神色中知道了自己刚才的口无遮拦,这才吐了吐舌头讪讪一笑。要知道在这里一旦被人说诋毁君王,下一刻就要掉脑袋了。 “诶?皇上看了那封信笺之后准备怎么处理?”若影突然想起了这事,转眸望向莫逸风。 莫逸风看了看她转眸轻叹,眸光悠远:“父皇不肯见我。” “为什么?”若影骤然蹙了眉心。无论玄帝和容妃指尖发生了何事,莫逸风毕竟是他的亲生儿子不是吗?到底有多大的仇怨要如此不待见他?难道只为了那老鸨曾经诬陷容妃是青楼女子吗? 莫逸风望着天际半晌都没有开口。 望着他难掩受伤的神色,若影转身走到他跟前面对他,而后轻轻地环住他的腰际。她不知道如何来安慰他,只想用自己的行动跟他说,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她一直都在他身边。 莫逸风垂眸看着她,伸手环住她的肩,下颚抵在她的发顶,她的淡香总是能让他的心渐渐安定。 “我去见父皇的时候四弟在与父皇游园。” 仅仅一句话,便让若影感觉窒息的难受,紧了紧手臂,让自己更加贴近他的胸口,良久,她道:“明日我去见皇上的时候跟他说,你把信给我。” “这……我担心父皇会迁怒于你。”莫逸风始终不放心,毕竟这是后宫丑事,无论真假作为当事人的玄帝都不会想让更多的人知道。 若影自是明白他的顾虑,故而笑言:“不用担心,到时候如果皇上要一同见你,就由你来给皇上,若是皇上只要见我,我就说是你托我给他的,至于心中内容,我一概不知。” 莫逸风想了想,终是同意了她的提议,也别无他法。 翌日清晨,若影和莫逸风坐在马车上一同入宫。莫逸风从昨日起便心事重重,而若影却因为昨夜想了一夜的应对方法,所以今日从上了马车之后便一直在打瞌睡。 马车一路颠簸去皇宫,若影便摇摇晃晃地在马车内打盹。 突然,若影身子一斜,只听“嘭”地一声骤响,她的头竟是重重地撞向了一旁的车壁,痛得她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莫逸风也同时拉回了思绪,转身便将其揽进怀中检查她的伤势。见没什么大碍,他这才松了口气道:“怎么坐在车子里都能撞到?” 若影睡眼惺忪地看着他,满脸无辜样:“太困了啊,为什么皇上要让我早上去见他?下午去不行吗?” “皇上要召见人还要看被召见人的意愿?”他笑着反问。 “可是……我现在好想睡觉。”她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真的好困啊。” 莫逸风无奈地摇了摇头,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后笑言:“早知道就换辆马车了,现在你先在我腿上睡一会儿,等到了之后我再提前叫你。” 若影眯着眼点了点头,身子一斜,半个身子都趴在他的腿上,没一会儿就呼吸均匀了。 看着她没心没肺的样子,莫逸风宠溺一笑,随后想到了玄帝,他的笑容又瞬间僵在了嘴角,甚至连眸光都变得锐利起来。 偏殿 若影坐在一旁的座位上显得局促不安,以为玄帝是召见她和莫逸风,谁知是召见她一人,转眸偷偷朝玄帝瞧去,他也正好看了过来,她急忙收回视线,却显得更加不自然。 “影儿,听说你恢复记忆了?”玄帝总算是开了口。 若影想要起身,却被玄帝示意坐着回话,她这才道:“回皇上,民女已经恢复了记忆。” 玄帝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心,而后又笑言:“影儿不愿叫父皇了?” 若影讪讪一笑:“民女不敢。” 对于古代的皇宫礼仪,若影虽是不甚了解,可是也知道“父皇”二字并不能随意称呼,虽然玄帝赐了她皇家姓,她也觉荣幸之至,可是毕竟他从未对外说认她作女儿不是吗? 玄帝望着若影的容颜低叹一声:“朕倒是很想听你叫一声父皇。” 若影张了张嘴,父皇二字就在嘴边,却怎么都叫不出口,也不知道为何。后来一想,也许这就是距离。 玄帝也不强求她,只是开口问道:“影儿,老三对你好吗?” 若影一怔,抬眸望向正拿起茶杯准备饮茶的玄帝,刚才的那句话仿若是一句家常话,随意而言。 想了想,她回道:“回皇上,三爷对民女很好。” 听她这么一说,玄帝突然低声笑起:“连对老三的称呼都改了,看来影儿的记忆是彻底恢复了。” 若影笑了笑,未语,心里却一直想着什么时候将袖中的信笺呈给玄帝。 见若影若有所思,玄帝放下茶盏望着她试探地问道:“影儿,你在三王府已有一段时日了,可是你们毕竟不是亲兄妹,住在一起难免会惹人非议,不如父皇赐座府邸给你,你搬出来住如何?” “啊?”若影闻言一惊,不但没有因为平白无故得了一座府邸而高兴,反而满脸惊慌,踌躇了半晌,她紧了紧指尖看向玄帝道,“谢皇上厚爱,那个……民女在三王府也住惯了,而且……而且住在三王府的话和三爷也能有个照应……” 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心虚了,说到最后她的声音竟是越发低了下去。 玄帝看着她这个样子,突然失声笑起,惊得垂眸不知该如何劝玄帝不要让她搬出去的若影位置一怔。 “果然啊!如老四所言,影儿是真心喜欢老三的,否则有哪家姑娘愿意不求名份住在男子家中的?”玄帝看着极为高兴,可是那笑容却是不达眼底。 而若影也因玄帝的话很是不解,莫逸萧竟然会告诉玄帝这些,他究竟意欲何为? 须臾,玄帝突然一声轻叹道:“也罢,既然影儿喜欢老三,朕就为你与老三赐婚。” “赐婚?”若影震惊地看向玄帝,从未想过他会主动提出要给她和莫逸风赐婚,而且还是对她说不是对莫逸风说。 “怎么,影儿不愿意吗?”玄帝见她并未大喜,心中也有些犹豫,以为自己估算错了。 若影本能地摇了摇头,又突然觉得自己的反应太过突兀,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局促地绞了绞自己的衣袖,一瞬间面红耳赤。 见她反应,玄帝看向一旁的冯德扬了扬眉,轻咳一声道:“既然影儿不愿意,那朕也不好强求,也罢,朕再给影儿另配良人。” “我没有不愿意。”若影记得从座位上蹭地跳了起来,当她看见玄帝的笑意之后,这才知道自己是入了玄帝的套,原本涨红的脸更是红到了耳根,不禁懊恼着自己刚才的反应,简直就像是迫不及待的样子。 玄帝看着她这般模样,顿时失笑起来,就连一旁的冯德也忍不住跟着笑起。 走出偏殿,若影却心事重重。一方面是因为她将信笺给了玄帝之后,他看见信笺中的内容脸色骤变,虽然刻意压抑着情绪,可是若影还是敏锐地感觉到了他的怒气,也不知道是因为气莫逸风不听劝继续在追查,还是气当初陷害容妃之人。可是直觉告诉她,轻快好像是第一种。 另一方面,她担心莫逸风得知玄帝赐婚后他心里会有种被逼迫的感觉,又或者会误会她是她让玄帝赐婚逼他娶她的。 不过莫逸萧对玄帝这么说的目的她倒是明白了,无非是想要让莫逸风娶了她,而后柳毓璃对莫逸风死心,这样他就能得到柳毓璃了。 正这般想着,眼前突然出现一个身影,她躲闪不及整个人都撞在他怀里。 “想什么这般入神?”莫逸风扶住她身子沉声问道。 若影站定后朝身后看了看,见没有人跟来,便跟着莫逸风往外走着,可是脸色却不是很好,满是心事。 “究竟发生了何事?”直到坐上马车后朝宫外而去,莫逸风见若影不说话,又开口问她。 “我把信给皇上了。”若影抬眸扯出一抹笑。 “父皇责怪你了?”他蹙眉看她。 她摇了摇头:“没有,皇上让我离开前的确是打开了信笺,看过之后脸色不是很好,可是没有朝我发脾气。只是他也没有说什么,将信放好之后便让我离开了。” 莫逸风低眸沉思,始终猜不透玄帝的心思,若是此事他已经知晓,那么他的脸色不应该有变化才对,若是此事他并不知晓,那么她应该立即派人捉拿诬陷他母妃的德妃才对,可是他看过信之后虽然脸色有变,却什么都没有做,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若影转眸看向窗外,心里纠结万分,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就在这时,莫逸风看出了她的异样,伸手将她的手裹在掌心:“你有心事。”他并非是一句问句,而是十分肯定地说了这句话。 若影想了想,此时再拖也没有意义,毕竟玄帝开了口,说不定没多久就会宣旨了。 转眸朝他看去,垂眸暗叹,终是开了口:“皇上说……要给我们赐婚。” 果然,莫逸风在听到若影说了这句话后指尖一紧,似乎并未料到玄帝会有此一举,担心之余她心里满是失落。正要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手中抽出,他却再次紧了紧。 “原本就是要让父皇赐婚,可是父皇总是对我避而不见,今日他既然亲口允诺,倒也甚好。”他看着眸中略带惊愕的她浅浅勾唇。 若影微蹙娥眉,不知为何对于他这句话总是不能尽信。即使要让玄帝赐婚,他也该先求他与柳毓璃的婚事不是吗?怎会是她? 见她的脸上未见喜色,莫逸风的笑容一滞,扣住她的肩让她面对自己:“你不愿意?” 若影未料他会有此一问,抿了抿唇牵扯出一抹笑容道:“我跟皇上说怕你不愿意,所以此时还是作罢为好。” “什么?你让父皇此时作罢?莫若影!你究竟在想些什么?”莫逸风气得脸色越发黑沉,指尖也不由自主地收了力。 “放手!”若影疼得用力挣脱了他的束缚,抚了抚疼痛的肩膀望着他低斥,“我没有在想什么,只是不想勉强你而已,而且也不想让你误以为是我让皇上给我们赐婚的,到时候你就要怪我对你死缠着你了。” 莫逸风越听越可气,对着外面就大吼了一声:“秦铭,进宫。” 秦铭立即勒紧了缰绳,听到莫逸风的命令后疑惑道:“爷,咱们要再进宫?” “进宫做什么?”若影蹙眉问他。 莫逸风铁青着脸色道:“别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你不让父皇给你我赐婚后又说了什么?是不是让父皇给你和那个男人赐婚?” “你胡说什么啊?”若影简直无语。 他却冷哼一声道:“不管你说些什么,我现在就进宫对父皇说,你我已经有了夫妻之实,看父皇会不会把你赐婚给别人。秦铭,还不快进宫。”末了,他又对秦铭吩咐了一句。 秦铭应声后立刻驾马朝宫中而去。 若影看着马车又回去了,急得立刻叫住了秦铭:“秦铭,快停车,会三王府。” 秦铭再次勒住了缰绳,被他们二人惹得有些晕眩:“爷,若影姑娘,这究竟要去哪儿啊?” “宫里。” “王府。” 两人异口同声,霎时难住了马车外的秦铭。若影转眸看向他,却见莫逸风亦是瞪大了眸子望着她,满眼的怒火。 此时的若影也顾不得许多,就在他的怒视之下平静地开口问他:“那你究竟为何要娶我?给我一个理由。” 莫逸风闻言一怔,未料她会有此一问。眸中的怒火在她的问话中渐渐消退,思虑良久,紧抿的薄唇缓缓开合:“不知道。” 她想过千千万万的答案,哪怕说只是有点喜欢,或者有种熟悉感,却没想到竟是“不知道”这三个字,失落之感油然而生,靠在车壁之上望着窗外静止的风景一片黯然。 莫逸风看着她如此,心里亦是像扎着一根刺,想要跟她解释,却发现无从说起。 111第111章 正室变侧室 事实上一开始看见她时只是因为她那一抹酷似柳毓璃的笑容,所以他才将她带回了府中,当然他不可能让她知道这个真相。而后来在相处之中,有她似乎已经成了习惯,即使是相处了十多年的柳毓璃,都没有给他那种习惯的感觉。 可是,他娶她的原因似乎又不是这些,可又说不上个所以然来,就是感觉她就该是他的,一旦想到她会成为别人的妻子时,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他就会无端怒气上涌,又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两人静默良久,秦铭想要再开口,却终是没有出声,只是在外面静待他们的决定。 “那柳毓璃呢?你要娶她的理由又是什么?”话一出口,若影就开始后悔,因为她又问了一个傻问题。他们从小青梅竹马,两人情投意合,他娶她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她这般问无非是自取其辱罢了,而且他也不会告诉她实话不是吗? 莫逸风知道他刚才的回答惹恼了她,也知自己的回答太过不负责任,毕竟这是女人的一生,原本想要跟她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可是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而听到她后面的问话,他便也没有要隐瞒的意思腼。 “因为承诺。”他言语坚定。 若影苦涩淡笑,这就是区别,娶她的原因是“不知道”,而娶柳毓璃的原因是“承诺”。 见她眸光一黯,莫逸风伸手拉住她的手道:“影儿,我不想骗你。揍” 若影感觉自己的指尖越发冰冷,想要缩回,他却不许。 “影儿,我知道你有你的坚持,可是,你要说我自私也好,说我专横也罢,反正你只能是我莫逸风的女人。而对于毓璃,曾经的确是因为给过承诺。之前我也跟你说过,在我最无助的时候是她让我挺了过去,如果不是那夜的她,就不会有现在的我。” “可是,你就不能认为那只是一个梦吗?”她不知道莫逸风为何这般坚持,只是荷塘中的一个影像而已,为何要给这么厚重的承诺。 莫逸风却摇了摇头:“若只是一个梦,为何她会突然改口叫着那个小女孩才会叫的称呼?为何她能说出那小女孩对我说的每一句话?或许她现在的确变了,可是我相信她本性不坏,毕竟当初是她让我走出了困境。” 若影一瞬不瞬地望着他,对于他的执着和言而有信心头刺痛,因为他的这一切是对另外一个女人,不是她。她知道不能怪他,毕竟是柳毓璃先出现在他的生命中,而且他已经对她极好,无论在她失忆时还是寻回记忆后,他对她的照料是毋庸置疑的。 深吸了一口气,她望着闭上眼都不会忘记的俊颜失了神,伸手抚上他的容颜,她极为认真地问他:“莫逸风,我问你,你爱的究竟是柳毓璃,还是那个儿时见到的小女孩儿?” 莫逸风眸中一惊,这个问题似乎他从未想过,因为那个小女孩儿不就是柳毓璃吗?他不知道她为何会有此一问。 “有区别吗?”他看着她问。 若影抿了抿唇,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这般问,只是潜意识里很想知道答案:“就当我随便问的,你喜欢柳毓璃是因为你认定了她是那个小女孩儿?” 莫逸风凝眸望着她细想,神色认真,良久,他点了点头。 不知道为何,听到这样的答案若影的心里好受了一些,她想,或许她也应该努力才是,努力让自己在他的心中占据更多的位置,或许有一天,他会放下曾经的记忆。 “秦铭!还愣着做什么?进宫。”见若影沉思,莫逸风也不给她反悔的机会,立刻下令。 “停!秦铭,回府。”若影回过神来后急忙道。 莫逸风因为她的坚持而恼了:“影儿!你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了吗?” 若影睨了他一眼后淡淡道:“皇上又没答应我的提议,你再去岂不是画蛇添足?” “什么?”莫逸风微微一怔。 若影道:“我是让皇上别赐婚啊,毕竟你心里只有柳毓璃,我硬要嫁给你,岂不是热脸贴冷屁股?” “谁说我心里只有柳毓璃的?”莫逸风竟是脱口而出,说完之后两人皆为之愣住。见若影震惊地望着他,莫逸风脸色一红,也不知道为何每一次她说话总能让他情绪异常波动。 “你的意思是……你心里有我是吗?”她试探地低声问道。 莫逸风略显尴尬地低咳一声,若影一瞬不瞬地望着他,可是等了半天都没有听到他的答案,而他原本就黝黑的脸却是红到了耳根。 见他如此窘态,若影突然心情大好,有些话不必说得明白她也看得清楚,轻笑一声后伸手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他低眸望向她,却见她勾唇一笑:“这是不是叫‘执子之手’呢?” 莫逸风微微愣忡之后唇角上扬了一个弧度,她的心他懂了,而他的心他也会试着让她慢慢去读懂。 “爷,若影姑娘,现在到底是要去哪儿啊?”马车外,秦铭无奈的声音试探着响起,两人相视一笑,而后异口同声道:“回府。” 翌日 在去金銮殿的路上,莫逸萧看见莫逸风后不似往日那般趾高气扬,反倒是冲他别有深意地一笑,他尚不知玄帝之所以这般快给他和若影赐婚,完全是因为莫逸萧的挑唆。 朝堂上,当玄帝宣旨将毫无身份的若影赐给莫逸风后,众臣一片哗然,只道是莫逸风多年的努力依旧白费了。有些人正要看莫逸风的笑话,却见他唇角轻扬淡然一笑。 他的处变不惊喜怒不形于色是众所周知的,却不知他到此时此刻还能这般淡然。只是,当莫逸风的视线与一旁的莫逸萧相撞时,却见他仍是别有意味地笑着,莫逸风突然觉得事有蹊跷。 即使玄帝要为他和若影赐婚,也不至于这般急促,而且莫逸萧的神色并未有一丝一毫的吃惊,反倒是像极了早已知晓了此事。 脑海中百转千回之时,耳边突然响起了玄帝的声音:“老三,你不愿意吗?” 闻言,众臣倒抽了一口凉气,玄帝的语气透着浓浓的警告,若是他抗旨不尊,恐怕就要祸及整个三王府了。柳蔚站在一旁暗暗庆幸,幸亏自己的女儿没有嫁过去,否则这次可能难逃大劫。不过他而后一想,莫逸风是个聪明人,应该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而毁了自己的前程,更何况多娶一个女人对于男人来说根本无伤大雅。 莫逸风闻言抬眸看向玄帝,突然想起来柳毓璃。看着玄帝不容他抗旨的神色,他心底一寒。原以为他是考虑到了他的终身大事,终是想起了他这个儿子,却没想到他心里依旧在为他的另一个儿子盘算着。 将若影赐给他,而后再把柳毓璃赐给莫逸萧是吗?他终是怕他柳毓璃后也得到了兵权,从而更靠近了皇位,他在还是对他设防。 金銮殿中一片寂静,落针可闻。莫逸风原本的喜悦之情在猜测到玄帝的意图后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紧了紧身侧的手,他缓缓抬手抱拳请求道:“父皇,影儿虽然承蒙父皇厚爱赐予皇家姓,可是毕竟至今尚未寻得双亲,若是直接坐上正妃之位难免惹人非议。” 他话音刚落,莫逸萧脸色骤变,转眸看向玄帝,满是慌乱。 而一旁的莫逸谨在听到莫逸风的一番话后脸色也瞬间铁青,他知道若影心里只有莫逸风,所以他才选择放手,可是莫逸风竟是在可以让若影成为正室的情况下请求让其做小,这让莫逸谨很是愤懑。 玄帝闻言思虑了顷刻,觉得莫逸风的话也不无道理,便应允了他的请求,若影则成了侧王妃。 退朝之后,莫逸风满是心事地往外走着,却突然被一个身影挡住了视线。 “三哥,果然深谋远虑啊。”莫逸萧言语带刺地站在他面前冷哼。 莫逸风抿了抿唇看着他道:“事情未如四弟的意是吗?” 莫逸萧脸色一僵:“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哦?难道不是你在父皇跟前说了什么,所以父皇才给我赐婚的?”莫逸风淡淡一语,却道出了真相。 “是又如何?你们本来就已经苟合了,难道三哥还想要赖账不成?”莫逸萧话音刚落,衣襟就被莫逸风一把抓起:“莫逸萧,嘴巴放干净点!” 莫逸萧亦是愤怒地拽着他的手将其用力甩开,言语更是不堪:“自己做了肮脏事还不想让人说了?你敢说你们没有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不分昼夜?” 话音落下,莫逸萧也为之一怔,刚才一时情急他甚至忘了有些话不该说,一旦说出了口就露了低。可是事已至此也无法挽回,只得理了理衣襟满脸怒容地丢下一句话后离开:“别以为空出正妃之位毓璃就会嫁给你。” 莫逸风因着莫逸萧的话脸色铁青,可也因为他的话而让他知道自己早该娶若影入门,也不至于有那样的闲言碎语流出。可是,三王府的家教一向严谨,从来不会有什么话流到外面去,莫逸萧又从何得知他与若影共处一室不分昼夜? 思来想去也只有一个可能。 他眸光一敛,寒芒乍现。 正要坐上马车,莫逸谨突然叫住了他:“三哥。”虽是这般叫着他,可是语气却不是很好。 莫逸风转身看去,莫逸谨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 “何事?”他蹙眉而问。 莫逸谨抿了抿唇,终是开了口:“你要空出正妃之位是为了柳毓璃?” 虽然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可是莫逸谨还是要替若影问个明白。 莫逸风沉默不语,看了看他转身想要离去,却被莫逸谨扣住了肩:“三哥,影儿知道吗?”见莫逸风转眸看他,他又问道,“影儿知道你今日的行为吗?为了一个柳毓璃,竟然让原本能做正室的影儿做了侧室。”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莫逸风说完这句话后转身上了马车。 莫逸谨心中气恼,对着窗子便训道:“你不要因为影儿心里只有你,你就任意践踏她对你的情,若是让影儿知道了你今日的行为,你让她如何想?你一定要伤得她对你死心了才甘心吗?” 莫逸风坐在马车内听着莫逸谨的训斥后指尖骤紧,指关节瞬间泛白,微启薄唇淡淡一语:“她会明白的。” 莫逸谨紧咬着牙质问:“那你敢让她知道你今日的所作所为吗?你敢让她知道是因为你的请求才让她从正室变为侧室的吗?你敢吗?” 莫逸风沉默良久,轻哼一声后也不说任何话便出了宫门。 莫逸谨看着绝尘而去的马车,心骤然攒紧,若是若影的心里能有他的存在,他也不会像今日这般不知所措,除了替她鸣不平之外便毫无作为。 马车在三王府门口停下,莫逸风下了马车后却站在府门口犹豫不决,耳边都是莫逸谨的质问。他问他敢不敢让若影知道真相,他本是不屑一顾,可是当到了王府后他才发觉他并没有自己想的那般将一切都不放在眼里。至少他害怕看见她的沉默,害怕看见她的失落,害怕看见她的强颜欢笑。 也不知从何时起,他竟是会怕她了。 前面看着莫逸风心事重重的模样低眸沉思,须臾,他上前道:“爷,属下想出去一下。” 莫逸风回眸看了看他,而后点了点头。 他转身在门口静立了片刻,顺着游廊一路来到了月影阁,却见若影正兴致高昂地在跟紫秋学做什么,看见他过来时急忙让紫秋将东西收了下去。 “在做什么?”莫逸风坐下后问道。 若影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跟紫秋一起学做些东西。” “什么东西?”看着她一脸的喜气,他也跟着勾起了唇角,可是那笑容却是不达眼底。 若影缓缓敛住笑容,伸手拉住他的手问道:“发生了什么事?你好像不开心的样子。” 莫逸风眸光一闪,转而拿起紫秋呈上的热茶,缓缓送到唇边后饮了一口,而后道:“我只是在想过几日成亲需要准备些什么,虽然父皇会派几位姑姑前来准备,可是有些事情还是自己着手才是。” “可是……我不懂怎么办?”若影咬了咬唇看向他,心里多少有些歉意,若是她本就是此地之人,也有父母照应着,不会像今日这般无措。 莫逸风转眸看向她,放下茶杯轻弹了她的额头,笑意渐浓:“傻丫头,谁要你做什么了,到时候你只要乖乖地呆在府中别临阵脱逃便是。” 若影被惹得轻笑而起,抬手给了她一记粉拳:“又不是龙潭虎穴,我有什么好逃的。” 紫秋看着若影高兴,自己也跟着高兴起来,可是一想起成亲事宜,她不由地为其担忧:“若影姑娘没有娘家,那迎亲之事该怎么办?” 若影闻言望向莫逸风,莫逸风想了想,道:“这不难,花轿从侧门出去,在整个帝都绕一圈,而后再从正门进入到前厅拜堂。” “爷想得真周到。”紫秋不由欣慰。 若影感激地看着莫逸风,心里的喜悦难以言表。 长春院 秦铭在房内等了良久,就在心急之时突然听到门吱呀一声被打开,抬眸便见苏幻儿对他盈盈一笑,媚眼如丝。 “幻儿姑娘。”秦铭的话刚一出口,苏幻儿便掩嘴低低笑起,“秦公子怎么还是如此见外?都来了这么多趟了,就不该叫我一声幻儿吗?” 话说着,她整个人都躺进了秦铭的怀中。 “幻儿姑娘自重。”秦铭吓得立刻站起身,在接触到她身子的那一刻,他的脸瞬间涨红。 “哈哈哈……秦公子好有趣,竟是对一个青楼女子说自重。”苏幻儿看着他面红耳赤的模样更是有了兴致,他要躲,她偏要贴上去,到最后秦铭竟是被苏幻儿压在墙上。 “幻、幻儿姑娘……”秦铭支吾着躲开她勾人的双眸,苏幻儿却伸手扣住他的下颚让他与她对视:“叫我幻儿。” 112第112章 醉卧长春院 秦铭闭口不语,苏幻儿如娇似嗔地用指尖勾勒着他的唇线:“秦公子,难道你忘了多番而来的目的了?” 秦铭闻言身子一僵,抿了抿唇指尖一紧开口道:“幻、幻儿……” 苏幻儿满意地笑起,踮起脚尖轻啄了他的唇。而她的举动也让秦铭目瞪口呆,见她笑着终于放开了他,他抚了抚仍带着棉柔触感的唇部愣忡。 她不是卖艺不卖身的吗?怎么会……亲他?难道这一吻不算是卖身中的一种? “秦公子,不过来喝杯酒吗?”苏幻儿看着他呆愣的模样笑意更浓腼。 秦铭望了她一眼后垂眸脸色涨红,迟疑着走过去缓缓落座,却刻意与她保持距离,心却狂跳不止。 “幻儿姑娘……”秦铭刚开口,却迎来苏幻儿提醒的眸光,立刻改口,“幻儿,请考虑一下在下这几日所言。” 苏幻儿不理会,顾自将酒杯递到他唇边:“喝了。揍” 秦铭一怔,刚想要接过酒杯,却被苏幻儿抬手朝他口中灌去,他尚来不及反应,一杯酒已尽数入腹。 “美酒可香醇?这可是上等的女儿红,是我自己酿制的,别人可喝不到呢!”苏幻儿笑言。 秦铭看着她的笑容有些恼了,骤然起身道:“幻儿姑娘,王爷如今正需幻儿姑娘出面协助,请不要再拖延时间了。那封信笺皇上根本不信,所以现在只剩下幻儿姑娘这个人证了。” 苏幻儿见他没了耐性,抬手掩唇打了个哈欠:“的确不能拖延时间了,我们这里可是白日睡觉晚上做生意的,秦公子请自便,我要睡了。” 见苏幻儿朝床边走去,秦铭心头一急,立刻拦住了她的去路:“你究竟要怎样才愿意帮忙?” 苏幻儿耸了耸肩道:“秦公子,你这可不是求人的态度。”见秦铭瞬间手足无措,她低低笑起,转身走到桌前道,“若是秦公子能喝了这三杯酒却能不倒,我便依了你。” 秦铭眸光一亮:“当真?” “当真!”苏幻儿点了点头。 “好!一言为定。”秦铭心头大喜。虽然他不胜酒力,可是三杯酒还是难不倒他,若是能以三杯酒换得一个人证出面,他也不枉多番来长春院这种地方。 他刚要接过酒壶想要给自己斟酒,苏幻儿却按住了他的手,他指尖一颤急忙将手松开,苏幻儿笑着给他斟了满满的一杯酒:“秦公子请。” 秦铭干咳一声后一仰而尽,本能地想要去倒酒,却又立即将手缩了回来。 看着他憨憨的样子,苏幻儿心中甚喜。 三杯过后,秦铭放下就被起身道:“请幻儿姑娘随我……随我去……” 原本还头脑清晰的秦铭在起身的一瞬间眼前一片模糊,看着眼前的苏幻儿在不停地晃动,而她的娇媚模样也越来越近在眼前。 “随你去哪儿?”苏幻儿伸手将他扶住,早看出他不胜酒力,却不知他的酒力如此之浅。 “随我去……去……”秦铭感觉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就连想要说的话也无法清晰地表达。 苏幻儿扶着左右摇晃的秦铭在他耳迹轻吐兰气:“秦公子,不如我们去床上歇歇。” 秦铭此时早已没了意识,在苏幻儿扶着他躺到床上之后便倒头睡了过去。 苏幻儿趴在床沿看着沉睡中的秦铭,越看越觉得他就是她想要找的如意郎君,即使他只是一个王爷身边的侍卫,可是他的每一个眼神都能让她魂牵梦萦。那日一别看着他为主子担忧的神色,她便知他是个可靠的男人。 俯首在他唇上又落下了一吻,她笑着伸手帮他一件一件地解开衣衫…… 三王府 午时,宫中传来一道圣旨,虽然若影早已知晓了玄帝要给她和莫逸风赐婚一事,可是当亲耳听到圣旨之时她还是忍不住地喜悦了,感觉心不停地朝自己的胸口撞击。可是,当她听到“侧王妃”三个字时,她的脸色骤然一僵,转眸朝莫逸风看去,他并未有一丝惊愕的神色,原来他早已知晓。 可是,为何是侧王妃?在她之前并没有别的女人嫁给莫逸风不是吗? 思来想去,忽然想到自己的身世,或许是因为她无父无母无亲无故,所以玄帝觉得赐她王妃极为不妥,所以才让她成了侧王妃是吗?那么莫逸风从宫中回来后一直郁郁寡欢,想必也是因为此事吧? 她想,应该是这样错不了。 待接下圣旨送走宣旨公公后,莫逸风蹙眉转眸望向若影,眸中不乏愧疚的神色。若影抬眸看向他莞尔一笑:“没事的,只不过是在王妃旁边加了一个字而已,你我不还是夫妻嘛!到时候你还是我的相公,我还是你的娘子不是吗?” 相公? 这个久违的称呼让莫逸风更是心头刺痛。可是,他做错了吗? 当初的决定从一开始的坚定到现在竟是迷茫起来。 “相公?娘子?”若影拿着圣旨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而后转眸问道,“这里是这么叫的吗?还是我以后要叫你别的?” 莫逸风望着毫不知情的若影心中百味杂陈,沉默半晌,面部的线条因为紧绷而越发棱角分明,蓦地,他伸臂将她拉入怀中紧紧地拥着她。 “怎么了?”若影被他的反应吓得一怔。 “你想叫什么都好。”莫逸风低哑着声音道。 若影对莫逸风突然的举动很是不解,他从来都不会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话,更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她拥入怀中,他好像有心事,可是他若不愿意说,她再逼他也没用。 靠在他的怀中听着他的心跳,他久久都没有将她放开,而她的视线却落在了毓璃阁的方向,一想起那里早在很多年前就为柳毓璃准备的新房,她心里刺痛不堪。 咬了咬唇努力让自己不去想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哪怕他们之间的时间只剩下一天,她也想要与他过好每时每刻。 未时,莫逸风已命周福提前采办了成亲时所需的物品,可是已经好几个时辰了,却终未见秦铭回府。这几日秦铭的行踪有些不定,似乎好几次都在府中不见踪影,也不说去哪儿,这似乎并不是他的作风。 “秦铭跑去哪儿了?”莫逸风问向一旁的周福。 周福看了看四周,躬身回道:“没看见秦铭出现过,应该还没回府。” 莫逸风蹙了蹙眉后转身朝王府外而去,却在这时听到了若影朝他喊了过来:“等我一下。” 转身望去,见她兴致勃勃地跑上前道:“出府吗?我也去。” 周福见状急忙上前道:“若影姑娘,三日后就要大婚了,从今日开始您和爷应该不能见面了。” 若影眨了眨眼看向莫逸风,而后对周福道:“本来就住在一个屋檐下,难不成还要让我躲着不见吗?又不是猫跟耗子。” 一旁的紫秋闻言噗嗤笑起,却见周福扯了扯唇讪讪一笑:“这……若影姑娘应该呆在房里才是。” “呆在房里三天?”若影面有难色,就算一天她都呆不住,别说三天了。可是她也知这是古代成亲的规矩,大婚前一对新人是不准见面的,而女方更是应该三步不出闺房门才对,可是对于她来说简直比登天还难。 望着若影求助的目光,莫逸风淡然一笑:“随她去吧,信则有不信则无。” 周福张了张嘴,终是没有再强求,主子都发话了,他一个做奴才的还有什么可说的? 待若影独自跟着莫逸风出了王府的大门口,她忍不住问他:“你刚才说什么‘信则有不信则无’?” 莫逸风看了看她后沉声言道:“长辈们说,新人若是在成亲前三天还在见面或者女方出了房门便是不祥之兆,两人难以白首。” 若影闻言脚步一顿,抬眸支吾道:“那……那我先回房去呆着。” 见她正要转身回去,莫逸风微微一惊,回过神来立刻拉住了她笑言:“既然都出来了还回去做什么,这些都是老人家的迷信,听听就罢了。” 若影踌躇了顷刻,终是笑着拉住了他的手。可是忽然又想起在这里男女哪怕是夫妻都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牵着手行走,她又急忙将手从他手心中抽出。 “怎么了?”他疑惑地看她。 她看了看周围后低声道:“不是说男女授受不亲吗?” 莫逸风终是被她惹得沉声笑起:“现在才想起这事?当初你失忆之时在大庭广众之下什么事情没有做过,这整个帝都的人恐怕都已经对你的异常举动习以为常了。” 若影面色一红,也想起了曾经的确是有那么些时候,她缠着莫逸风要逛集市,可是累了之后又不想自己走,也不愿意坐马车,一定要莫逸风背着她回去,那个时候的莫逸风确实对她极好,虽是脸臭了些,可终究还是将她背了回去。 思及此,她唇角渐渐上扬,缓缓伸手又将自己的手塞入他的掌心,紧紧握住。 “想买些什么?”莫逸风望着一个个摊位问道。 若影却笑着反问:“那你准备出来买些什么?难不成不买东西只是要会情……” 最后一个“人”字尚未说出口,她的脸色便为之一变,原本只是一句戏言,却发觉这未尝不是件可能的事情。玄帝赐婚一事想必柳毓璃已经知晓,而现在都快要用晚膳的时辰了莫逸风还独自出来,难道不是为了要跟柳毓璃解释吗? “我……我还是先回去吧,周叔说得对,这几天我们还是不要见面了。”她努力牵扯出了一抹笑容。 莫逸风望着她的反应身子一僵,见她的笑容消失渐渐在嘴角,原本紧握住他的手缓缓松开准备抽离,莫逸风反手一握。 “我让锦绣坊做了喜服,不知道做得如何了,所以想先去看看,正好你也来了就去试试大小,若是不合适还有时间改。”他的声音依旧温润得犹如六月春风,只一句话便融化了她原本被冻结的一颗心。 她胎膜朝他望去,有些难以置信:“皇上不是今日才宣旨赐婚?你什么时候让锦绣坊做的?” 莫逸风一边拉着她往锦绣坊而去一边说道:“几个月了。” “几个月?”若影惊呼出声,又发觉自己的反应太过强烈,急忙捂唇朝周围环顾了一圈后惊愕地问道,“几个月前就定制了?你怎么知道皇上会赐婚?” 莫逸风轻笑:“不管父皇会不会主动赐婚,你以为你逃得了吗?” 若影尚未回过神来,已被他带到了锦绣坊,锦绣坊的老板娘一看见莫逸风,急忙迎了上来。 “三爷怎么亲自来了?快请进。”老板娘满脸笑意,一片和善。 “喜服做好了吗?”莫逸风淡淡开口,言语不温不火。 老板娘急忙命人将喜服取了出来,而后道:“三爷可真是赶巧了,两套喜服都正好在今日做好,都是我们锦绣坊最好的绣娘所制,三爷请过目。” 莫逸风看了看桌上用两个精致的箱子所装的喜服,虽为拿起便已知无论从衣料还是手工都堪称上等品,恐怕连宫中的绣娘都不及一二。 “试试看。”莫逸风将若影的喜服拿出来后在她跟前比对了一番,虽然看起来尺寸差不多,可终究不比上身后看得精准。 老板娘看了看一旁的若影,这才确定了她的身份,立刻对若影道:“这位就是未来的三王妃吧,三爷真是独具慧眼,姑娘这般好相貌怕是在整个帝都都无人能及的。” 若影笑而不语,那些商场上的场面话她也挺多了,恐怕她就算是东施也会被老板娘夸成是秀外慧中了。 试过之后,若影错愕地望向莫逸风,她从未来此量身,可是他让人给她做的喜服却大小正合适。 “你怎么知道我的尺寸的?”若影疑惑道。 莫逸风扬了扬眉反问:“你说呢?” 那眸光分明是透着某种讯息,若影即使再后知后觉也立刻意会,刹那间脸色涨红。 “越发没个正经了。”若影嗔了他一句,眸中带着薄怒,可是脸却是更红了几分。 莫逸风看着她如此娇俏的模样,一时竟是失了神。 “好看吗?”若影在镜子中来回照了照,望着镜中穿着霞帔的自己开口问。 老板娘上前正要回话,莫逸风却上前道:“好看。” 若影回眸望去,娇羞一笑:“真的?” 莫逸风负手立于她面前再次打量了她一番后笑着点头。可就在若影笑着打量着自己的喜服之时,莫逸风在看到镜中的人之后笑容一敛,而后又恢复如常。 “大小正合适,我进去换了。”若影柔声道。 莫逸风勾唇浅笑点了点头。 就在若影进了内室后,镜中的人越来越靠近,直到走到他的身后站定。 莫逸风微蹙浓眉缓缓转身:“有事吗?” 柳毓璃闻言面色一白,他以为他会跟她解释,谁知一开口竟是这三个字。她满是惊愕的眸中带着浓浓的伤痛,几度张嘴,却终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莫逸风也知自己方才的话伤到了她,可是连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以前看见她时他总是满心欢喜,可是现在每一次看见她,总觉得心里有些压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曾经的承诺,他在看见她的那一刻便有隐隐的烦躁。 可是他知道这一切都不能怪她,因为这是他许给她的。 深吸了一口气,他强压住心头的情绪淡然一笑:“来量身做衣?” 柳毓璃咬唇摇了摇头,她不想再这样猜下去,直言道:“皇上为你和若影姑娘赐婚了?” 莫逸风的笑容微微一敛,沉默顷刻后缓声道:“嗯。” “就没有要跟我说的?你的确是跟我说过会负责娶她,可是没有说过是先娶她,那我又算什么呢?”柳毓璃的眸中泪光盈盈,压抑在心头的情绪终是迸发。 内室的若影换下喜服后正要出去,却在听到柳毓璃的声音后顿住了脚步,老板娘见状也极为识趣地转身进去给他们沏茶,却在沏茶的时候看着若影的背影带着一抹同情之色。 113第113章 吃了不认账 莫逸风在听到柳毓璃的话后面部越发棱角分明,微启薄唇声音沉稳而低醇:“父皇赐封影儿的是侧王妃,影儿也没有要跟你争些什么。” 柳毓璃微微一怔,却又低眸苦笑:“她真的有那么好吗?” 莫逸风沉默不语,锦绣坊中一片寂静,而两个女人却同时等待着他的答案。 若影看着莫逸风的侧颜,他似乎在挣扎着要回答,却始终没有说些什么。而柳毓璃对于他的反应失望之极,若是以前,他定然会说别人没她好,可是现在,他竟是连哄她的心都没了。 她心里明白,现在放手还来得及,可是她的心却根本不受她自己控制,一颗心已经沉沦,又如何再交给别人腼? 良久,莫逸风道:“她是很好。” 若影一怔,柳毓璃更是惊愕不已,她难以置信地一个踉跄,春兰急忙将其扶住。 “她很好?你果然爱上她了?她果然已经住进了你的心里是吗?”两行温柔自脸颊滑落,她抬起泪眼凝着他又问,“她很好?那我呢?难道她要比我好吗?揍” 柳毓璃话音刚落,若影便看见莫逸风负于身后的指尖骤然一紧。 莫逸风紧抿薄唇凝着她,看着她在他面前哭着,他的心里也不好受,以前他从来不会让她掉一滴眼泪,若是她有何愿望,只要他能做到必定会让她如愿,可是现在,他竟然让她在他面前哭了,而他却迈不开脚步上去抱住她,他究竟是怎么了? 忽然觉得自己有些陌生,也越发不懂自己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只知道身后有一双眼睛一直看着他,若是他上前,那双眼睛必定会露出失落的神色。 他不想看见她失落的样子,他只想让她永远都像以前那么笑口常开无拘无束地生活着。 “毓璃,不要胡闹了。”他轻叹一声好言相劝,“别让人看了笑话,快些回去。” 柳毓璃感觉今日的莫逸风较之过往更加陌生了,刚才她亲眼看见他带着若影前来试穿喜服,两人不仅相谈甚欢,还满眼情意。她以为他的这双眼睛只会看她一人,哪怕以后还会有别的女人嫁给他,他最爱的还是她一人,可是她错了,从方才看到的那一幕,她便知他对若影并非只是负责而已,而是对她有情,且是浓烈的情。 她苦笑着转身往门口而去,莫逸风一直目送着她离开,却见她走到门口后突然转身问道:“听说是成亲之日是在三日后的黄道吉日,不知到时我能讨杯喜酒喝吗?” 莫逸风微微一怔,望着她苦涩的笑容,他终是点了点头。 柳毓璃离开口,若影在内室静立了良久,却不知道出去后该如何面对,她终是怯懦的,方才没有去向柳毓璃宣誓莫逸风是她一个人的,而她也终是理智的,知道自己此时在莫逸风的心中还没有这么厚重的分量。 直到帘子被打开,一道光亮射了进来,她身子一僵,捧着喜服愣忡地看向莫逸风。 莫逸风看着她淡然一笑,仿若刚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从她手中接过喜服之后还打趣道:“怎么舍不得将喜服放下了?三日后便能穿了,到时候你要穿一整天都成。” 他将喜服递给一旁的老板娘后转身拉着她往外走,若影却仍在莫逸风方才和柳毓璃的对话中。 他跟柳毓璃说她很好……他竟然会在柳毓璃面前说她好…… 她有些难以置信,更是心头悸动。 走在路上,莫逸风见若影不说话,不由转眸望去:“怎么了?” 若影抬眸,双眼已经蒙上了一层雾气,却又立刻展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道:“我走不动了。” 莫逸风被她的反应惹得呼吸一滞,明明快要落泪的样子,可是她还是要对着他笑着。 “怎么会走不动了?伤到了?”莫逸风蹲下身子检查着她的脚踝,“哪只脚?” 若影看着他屈尊降贵蹲在她面前的样子,心头更是一热,突然上前几步到他身后趴在背上笑言:“背我回去。” 莫逸风微微一怔,而后转眸道:“自己走。” 若影却趴在他背上不仅不松手,反而压得更紧,感觉到身后的绵软身子,莫逸风背脊一僵,却终是将她背起,口中还责备道:“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下次再这样,我就直接把你扔大街上,看你能不能自己回去。” 若影低低一笑,水眸一转故作沉思道:“不知道我头上插根稻草后跪在大街上的话有没有人会买我呢?” 莫逸风脸色一变,转眸扯了扯唇,而后闷闷地开口:“手不能提肩不能抗,买回去岂不是只能当菩萨供着?” “那么请问这位爷,你愿意买下我后把我当菩萨一样供在三王府吗?”若影靠在他肩上凑到他耳边柔柔低语。 一丝热风吹进耳畔,莫逸风的心口像有一根软软的羽毛在挠着,一时间竟是心痒难耐起来。勾唇一笑,轻哼道:“勉为其难买回去替本王夜夜暖被。” “暖被?”若影想了想,蹙眉道,“可是我怕冷,恐怕暖一夜都是冷被窝。” 莫逸风低笑而起:“那就本王替娘子夜夜暖被。” 若影噗嗤一笑:“这还差不多。”可话音刚落,见莫逸风笑得别有深意,突然发现自己竟是入了套,反应过来后她伸手轻垂他肩嗔怒道,“莫逸风,你可恶,居然占我便宜。” 话虽这么说着,她的嘴角却难掩心底溢出的笑意。 “娘子?若是你将来娶了王妃是不是也这么叫她?”显然这是她的一句玩笑话,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底线,若是真有这么一天,恐怕她的坚持也就到了终点。 莫逸风闻言脚步一顿,微微侧眸,却没有对上她的视线,指尖隐约一颤,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异样情愫。 他刚要开口,若影却偷偷地在他脸上轻啄了一口,言语略带警告道:“不准这么叫别人,谁都不准。” 莫逸风又是一怔,再拾步往前时唇角扬起一抹浅浅的弧度。 申时,长春院 秦铭伸手抚了抚额头,一阵晕眩之后慢慢回过神来,可是当他刚坐起身时,眼前的景象吓得他面无血色。 熟悉而陌生的房间,淡粉色的帐幔,暧昧的气氛,还有旁边……苏幻儿! 他惊得差点要从被子中逃离出去,可是当他发现自己竟然未着寸缕之时又缩回了被子中,可是一缩回被子就碰到了苏幻儿细腻玲珑的身子,他的脸色又顿时炸红。 纠结顷刻,终是准备起身穿上衣服偷偷离开,谁知腰间突然被一只手臂给轻轻揽住。背脊猛然一僵,缓缓回头朝一旁看去,唇便在下一刻被一张柔软的唇给堵住了。 未待秦铭将她推开,苏幻儿便放开了他,可双手仍是搂着他的身子半娇半嗔地轻启红唇:“怎么,秦公子是要吃了不认账吗?” “吃、吃?”秦铭已是惊得语无伦次。跟催莫逸风上阵杀敌多年,别说未曾与女人有过男欢女爱,就连与女人肌肤之亲都未曾有过,虽然军营中有军妓,可是他与莫逸风都洁身自好从未动过任何一个女人,如今这样的情景让他顿时手足无措起来。 “怎么,昨夜的事情秦公子当真忘得一干二净了?还是觉得幻儿是青楼出身就想抵死不认帐了?”苏幻儿说到此处眸色渐暗。 秦铭尚未在昨夜模糊的记忆中回过神来,却见苏幻儿满脸哀怨,顿时心底愧疚:“我、我是当真记不起昨夜之事了,昨夜……昨夜我只记得幻儿姑娘说只要在下喝下三杯酒就答应出面做人证,可是……可是后来的事情就当真记不起来了。” 苏幻儿苦笑:“秦公子的记性可真是聪明。” “我不是……”秦铭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更不是一个做了事情不负责的人,可是昨夜对于和苏幻儿之间发生的记忆实在是一片空白,一丝一毫都无法记起。 苏幻儿眸光一闪,被子下的手缓缓往下延伸,唇却慢慢凑近他的侧颜,直到她的唇覆上他的唇,而她的手覆上他的某处。 “这个感觉还陌生吗?”她唇角勾起一抹媚笑,一点一点挑起他的***。 秦铭在她靠近之时整个人都僵硬不堪,而当她的手覆上他的某处之时,他整个人都开始热血沸腾起来。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就好像整个人都要炸开。 就在她以为他会沉沦之时,他却突然像被针刺一般甩开她的手立刻跳下了床,明明他那里还是那般挺立,他的脸已整个红透,可是他却依旧急急地穿上衣服像逃命一般逃了出去。 待房门关上的那一刻,苏幻儿的脸上笑容尽失,在这样的地方久了总想要找个安定的家。从她进入长春院到现在,虽然有不少的达官贵胄想要来纳她为妾,可是她却固执地想要找个自己心仪的男子,好不容易寻到一个,却没想到对方并没有把她放在心上。 不过也不能怪他,她是青楼出身,而他身家清白,他又怎会看得上她呢? 就在她沮丧之时,房门再次吱呀一声被人从外打开,她以为是秦铭去而复返,可当看见来人后顿时眸光一黯。 “怎么,以为是他回来了吗?”长春院的老鸨风四娘轻笑着上前。 苏幻儿提了提被子又躺了下去,望着帐顶苦笑道:“他一定不会再来了。” “不来?你把清白之身给了他,难道他想赖账不成?”风四娘脸色一变,刚坐到床沿的身子又立刻站了起来,却在转身欲离开的同时手腕被立刻握住。 “也不能怪他,他是清白人家出身,而我……不过是青楼女子,怎能与他匹配?是我痴心妄想了……”苏幻儿缓缓放开她的手腕苦笑道。 “青楼女子怎么了?你可比那些所谓的大家闺秀小家碧玉干净得多了。”风四娘气恼地重又坐在她床沿,“你虽然身在青楼,可是除了献出歌舞之外从未与任何男人有瓜葛,那些入宫的舞姬歌姬,还不知道被多少王孙贵胄亲过摸过甚至睡过呢。现在你把清白之身给了那臭小子,他不来娶你,你难道就这么算了?” “不算又能如何?”苏幻儿侧了侧身后伸出玉臂拉住风四娘的手道,“四娘,有时候我真想直接接客算了,好歹像你一样有钱傍身,老了也不怕穷死。” 听了苏幻儿的话,风四娘显然是恼怒了:“住口!若是真要你接客,你觉得我还会让你这么多年还留着这具清白身子吗?我是当初没有办法才走了这条不归路,你给我好好选个人嫁了,别像我一样老无所依。” 苏幻儿心头一动,抬眸看向她的侧颜,抿了抿唇突然起身揽住了她:“谁说你老无所依的,以后等你老了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就像儿子一样给你养老送终。” 风四娘又好气又好笑,伸手戳了戳她的头:“你呀,虽然长着一张女人的脸,可是这骨子里还真跟个男人似的,若是你能改改自己的倔强性子,早就嫁给那些大官了。” “我才不要嫁给那些满身铜臭的男人。”苏幻儿轻哼一声。 风四娘无奈摇了摇头:“那么那个秦公子呢?我让人打听了一下,听说他不仅是三王爷的近身侍卫,而且他爹还是禁卫军统领,为人耿直没有妻妾,现在还是孤家寡人,还以为你找到了一个好依靠,却没想到对方是个吃了不认账的畜生。” 苏幻儿惊愕抬眸,没想到秦铭居然还有这样的身份,她只以为他不过是三王爷的近身侍卫而已,而她也不过是想要找个心仪的男人共度一生,哪怕他已有妻妾,她只要能与他生活便足矣。 “不行,我要去问问他究竟想不想负责把你娶回去,若是他不愿意,我就让三王爷出面处理此事,听说三王爷会在三日后办亲事,想必也不会愿意在办亲事之时出状况。”风四娘打定了主意,只因为她心知苏幻儿真心喜欢秦铭,而且还是第一次倾心的男子。 苏幻儿见风四娘要采取行动,立刻伸手拉住她:“四娘,你别去,我跟他没什么。”见风四娘不信,她立即解释道,“我不过是将他用我亲自酿制的女儿红将他灌醉后拉到床上脱了他的衣服而已。” “什么?这么几个时辰你们居然什么都没有发生。”风四娘错愕不已。 苏幻儿点了点头:“谁让他几次都不上钩,我只好出此下策了,谁知道他……” 想想还有些郁闷,她从未碰到过像他这样的男子,竟然在她的一再挑火之下还能坐怀不乱,失望之余还是有些庆幸,至少证明她没有看错人不是吗? “哎,真是个傻丫头。”风四娘无奈轻叹,对于苏幻儿,她的确是将她视如亲生,只因为她像极了她失散的女儿,总想着对她好一点,也能为自己的女儿积德,或许她的女儿也在好人家被人疼着。 秦铭回到三王府后发现三王府张灯结彩,心头猛然一惊,待问清之后才知原来是皇上下了赐婚圣旨,三日后若影便成了三王府的侧王妃,他方才还以为莫逸风知道了他与苏幻儿的事情。 不过仔细一想的确不可能,他已经极其快速地回到三王府,长春院中的人根本不可能这么快赶来报信。长松一口气之时,他抬头看着周围的一片喜庆,突然有种异样的期待。其实他也早已到了适婚的年纪,只是一直跟着莫逸风南征北战便耽搁了终生大事。 可是,他从来都没有过想成家的期待,今日也不知是因为苏幻儿还是因为看着周围的喜气,总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去哪儿了?” 突然的一个声音吓得秦铭差点丢了魂,惊愕地转眸望去,却看见莫逸风和若影二人正用打量的眼光望着他。 “爷。”秦铭退后一步后躬身晗了颔首道,“属下……属下出去办点事。” “本王不记得有让你出去办什么事。”莫逸风不紧不慢地开口道。 ―――――― 剧透:明天莫逸风要迎娶若影了哦。 114第114章 侧妃入正门 听着这样的语气,秦铭感觉背脊发凉,头也不敢抬一下支吾开口:“属、属下是……” 未等秦铭解释,若影眼尖地看到了落在秦铭脖子处的红印,恍然大悟,拉了拉莫逸风的衣袖道:“秦铭跟你这么多年,你也别这么不近人情嘛,他也老大不小了,好歹让人家有些自己的私事去做……”就在秦铭感激地看向若影之时,若影却是坏坏一笑继续道,“就比如和心仪的女子幽个会什么的。” 莫逸风一怔,疑惑地看了看若影,又看了看秦铭。 秦铭的脸瞬间涨红,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望向莫逸风和若影,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想要否认,可是看着若影的眸光好像发现了什么,想要承认,可是若让莫逸风知道他因私去长春院,想必会受重责。 若影看着秦铭尴尬的脸色甚是好笑,见他投来求助的目光,她耸了耸肩道:“都这个时辰了,肚子好饿,先去用晚膳了。腼” 若影离开后,秦铭更是无措起来,莫逸风看着若影往用膳房而去,正要跟着过去,却又在秦铭跟前顿住脚步,细细打量了他一番,这才明白若影离开时对他使的眼神。 “爷……属下……”秦铭被他看得局促不安,莫逸风轻咳一声后道:“先回去把自己洗洗干净。” 秦铭愣了愣,却不敢违抗,急忙点头应声,以为他是闻到了他身上的脂粉气揍。 原本想要往自己房间而去,突然想到了什么,秦铭急忙跟了上去叫住莫逸风:“爷,请留步。” 莫逸风转身凝眸望着他。 秦铭犹豫了顷刻,终是开口低声问道:“爷,是不是两人有过肌肤之亲,或者……或者可能发生些了什么,哪怕是无意识的,也要负责娶了对方?” 原本他期待着莫逸风给他一个能让他做出决定的答案,谁知莫逸风突然脸色一沉,“秦铭!再让本王听到这样的话,本王就要考虑你是否还适合留在本王身边了。” 说罢,他一甩衣袖满是怒火地转身往用膳房而去。 秦铭呆愣愣地杵在原地,不知道自己方才究竟说错了什么,他不过是自己拿不定主意,然后打了个比方而已。 抬手挠了挠头转身往房间而去,却突然撞上了一个丫头,当看见小丫头手中的喜字之时他才明白过来莫逸风究竟为何会生气了,原来莫逸风是误以为方才他所打的比方是在说他和若影。 可是他接下去又该如何?不仅没有帮上莫逸风的忙,反而还让自己失了身。 自己***? 当这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之后他抬手便敲了自己的头,男人也能叫***吗?貌似***的是苏幻儿才对吧?听说她一直都是卖艺不卖身,那他岂不是成了她的第一个男人? 思及此,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身子又有了反应,望了望自己的下身,好似她那只柔软无骨的手还在。脸又开始不由自主地烧红起来,深吸了一口气后急忙朝房间冲去。 三日后的黄道吉日 若影在宫仪姑姑教导下一步一步地完成了相应礼仪,临上花轿前,她欲掀开红盖头想要看看莫逸风,却被紫秋急忙拦住。未到洞房便让人看见自己的面容便是不祥,虽然她不信这些,可是好歹要入乡随俗,便也没有再坚持,然而心里总是隐隐不安,总觉得今天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缓缓坐入花轿,直到感觉到轿子被抬出三王府的侧门,她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紧了紧手中的红锦帕,她缓缓勾起唇角。想来是自己太紧张了,才会如此心慌意乱。 按照莫逸风的示意,花轿要绕整个帝都一大圈,她知道他的心意,他想要让整个帝都的百姓都知道他娶了她,虽然只是个侧王妃,可是他并未亏待于她,否则他大可以直接拜堂,无需这些只有正室才有的礼仪。 可是,她却不知道当初玄帝赐婚之时,是他让她失去了正室的资格。 心因为喜悦狂跳不止,脸越发烧得厉害,一想到今夜便会与他有夫妻之实,她便会难掩心头的悸动,他们的缘分竟然当真会延续千年之久…… 伸手轻轻掀起红盖头,半点朱唇满面桃花,唇角的弧度从未消失。秋波微转,撩开一旁的帘子,听着阵阵锣鼓声,望向大街上每一处都挂着红绸带,她的笑意更是浓了几分,她知道这些都是莫逸风的吩咐。看着百姓们满是喜气翘首窥望,她满眼春色喜笑颜开。 即使没有亲人的祝福,即使没有娘家,即使自己的姓氏是跟随了莫逸风那又如何? 有他足矣…… 她盈盈浅笑着正欲放下帘子,却被眼前经过的一幕惊得僵住了嘴角的笑容。 刚才她分明看见柳毓璃在人群之中,她的眸中满是怒意,若影甚至感觉到了柳毓璃浑身充斥着杀气。可是怎么可能?柳毓璃并不懂武功,又怎会有这么强烈的杀气?而在她与柳毓璃视线相撞之时,她又看见柳毓璃的唇角扬起点点弧光。 花轿颠簸着前行,若影却心中忐忑不安。从出了三王府的门开始,她的心就一直不安着,以为自己想多了,可是刚才看见柳毓璃的那一刻,不安感却越来越强烈。 就在这样的忐忑之中花轿一路往三王府而去,也不知过了多久,花轿终于缓缓落下,她急忙放下红盖头,手心却不停地冒着汗水。 宫仪姑姑将她背出了花轿,莫逸风伸手到她面前,她将自己的手放入他的手心,指尖微微一紧,虽然没有看到他的脸,但是即使闭上眼她也能分辨这是莫逸风的手,是属于他的气息。 正当她以为她要从侧门而入时,却发现莫逸风拉着她往正门而去,看着面前的台阶,她脚步一顿,周围的人更是一阵唏嘘。 在之前虽然莫逸风也说过让她从侧门出正门入,可是宫仪姑姑却说这不合规矩,侧王妃必须从侧门而入,只有正室才能从正门迎娶过门。也不知道是不是莫逸风忘了,还是规矩有变。 莫逸风见她不动,缓缓俯下身子,她以为他要跟她说些什么,谁知他突然将她打横抱起,吓得她低呼出声。 “放我下来。”她靠在他肩头隔着红盖头对他低声道。 莫逸风微微动了动唇,面上浅笑依旧,用仅有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想要临阵脱逃吗?” 若影张了张嘴,在他的颠簸中低声道:“这是正门。” 莫逸风闻言一阵沉默,就在她以为他当真是忘了祖制之时,他却道:“嗯。” 又是一个字,似乎每次他沉默过后都是一个字的答案,可是为何每一次他仅仅一个字的回答便能让她感动得泪流满面? 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拜的堂,怎么行的礼,知道莫逸风将她送入洞房坐在喜床之上,她还恍若梦中。 “影儿,发生了何事?”莫逸风感觉她今日似乎有心事,即使隔着红盖头,他都能感觉到她心事重重。 若影抬眸隔着红盖头看向他,伸手过去,他将她的手裹于掌心。 “为什么让我从正门而入?明明……只有正王妃才能从正门迎娶过门的不是吗?”她低哑着声音问他,即使已经刻意压抑着声线,还是难掩哭过的痕迹。 莫逸风紧了紧她的手,很想现在就掀开红盖头看看她,可是不可以,因为只有到了晚上行了所有的礼后掀盖头才能与她共携白首。 感觉到她指尖的冰凉,他轻轻地揉搓着她的手,沉声言道:“影儿,委屈你了。” 她根本不知道她原本就该从正门而入,若不是他因为自己的原因,她原本就能成为真正的三王妃。作为一个王爷,他根本不需要自责什么,可是不知为何,每一次看见她,他便难掩心中的愧疚,而当感觉到她因为他让她从正门嫁入三王府而感动之时,他心底的愧疚便更浓了几分。 若影在听到莫逸风说那句话时,指尖不由一颤,勾唇浅笑,她反手将他的手握住,却始终说不出一句话来。 两人静默顷刻,房门外传来宾客的声响,其中还有十四皇子莫逸宏,嚷着要和莫逸风喝几杯,却被一旁的几个王爷和大臣们笑话了一通。而莫逸宏却是不服气地又大叫了几声三哥,想要让莫逸风替他做主。 莫逸风拍了拍若影的手道:“若是饿了尽管让紫秋给你取些吃的来,别管那些受罪的祖制。” 若影笑着点头。 其实她何尝不知道莫逸风是顶着多大的风险让她受着这些正王妃才有的待遇?若是有人说他罔顾祖制不顾礼节藐视圣谕,想必他又要受罚了。 听着房门被关上,外面的喧闹渐渐远去,若影从袖中取出自己前几日亲自编制的两个同心结,一个上面绣着风字,另一个上面绣着影字。她一无所有,而这便是她想要送他的新婚之礼。转身将同心结放在鸳鸯枕下,只希望她真的能与君同心白首不离。 再要等到莫逸风进来想必是要戌时了,这段时间独自呆着也甚是无趣,便让紫秋去取了些吃食,而后两人便闲扯起来。 紫秋见若影今日心情不错,想了想,终是忍不住对若影道:“侧王妃,方才……奴婢看见柳小姐了。” 若影淡然一笑:“我知道,当初在锦绣坊试衣时她来了,说到时要讨杯喜酒喝。” 紫秋拧了拧眉满是不悦:“侧王妃,不知道是不是奴婢多虑了,总觉得她今日前来别有目的。” 若影手中动作一顿,须臾,轻笑道:“她能有什么目的,无非到时候会找机会单独与三爷相处一下而后哭诉一顿。” “今日可是您的大喜之日,若是她搞出什么花样怎么办?侧王妃还是小心为上。”紫秋提醒道。 “嗯,我会的。”若影将一块糕点放入口中,心思却全在路上遇到柳毓璃时她眸中的杀意上。 她真的会做些什么吗?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她又能做什么呢?即使她会单独找上莫逸风说几句,若影也相信莫逸风会权衡大局,不会在今日出了岔子。 即使之前发生了这么多事,她终是选择相信他,相信那个会让她以侧王妃的身份享受正王妃待遇的男人,相信他们的千年缘分,相信他之前所言,相信他不会让她受委屈。 戌时 莫逸风想要转身往新房而去,此时的他已经有些步履蹒跚,可是刚要起身,柳毓璃却突然起身道:“逸风哥哥,毓璃还没有祝贺你喜得佳人呢,不知能否赏脸饮了这杯酒?” 一桌上的人都因为她的一句话而愣住,即使满含酒意,他们终是听出了她心中的酸涩。 莫逸萧坐在她身侧看着她忧伤的神色脸色青白,抬起手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伸手又向一旁的婢女取了酒壶,也不管之前喝了多少,自顾自地又倒起酒来。 萧贝月看着莫逸萧举杯消愁,心疼之余不由心酸,他的所有情绪都是因为那个眼中只有莫逸风的女人,而她始终在他身旁他却视若无睹,她想要去阻止这几日身子欠佳的莫逸萧,却被他一个眼神给吓了回去。 “四爷,你这几日得了风寒,真的不宜饮酒。”萧贝月低声微颤着声音好言相劝。 莫逸萧紧握着酒杯转眸瞪向她,眸中杀气尽显,因着在外处的关系,莫逸萧克制着自己的愤懑情愫咬牙切齿地从齿缝中挤出一抹警告:“再说一句试试!” 萧贝月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双眸瞬间蒙上一层雾气。 坐于萧贝月身旁的阚静柔拉了拉萧贝月的衣袖,萧贝月转眸望去,却见阚静柔对她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莫要多言由着他去。萧贝月抿唇紧了紧置于腿上的指尖,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缓缓收回视线垂眸噤声。 莫逸风望着柳毓璃手中的酒杯,静默顷刻后伸手从桌上拿起自己的酒杯,婢女为其斟满了美酒,他对着柳毓璃淡然一笑:“多谢。” 看着莫逸风将酒一饮而尽,柳毓璃心头刺痛不堪,即使她再怎么自欺欺人,也无法无视莫逸风由衷的喜悦之情。 她暗暗深吸了一口气后对莫逸风笑言:“既然三爷这般高兴,不如饮了毓璃所敬的三杯酒如何?” 阚静柔凝着柳毓璃不语,或许此时也只有她懂柳毓璃的心境吧? 不过柳毓璃比她要好,至少莫逸风心里是有她的,从他看柳毓璃的眼神就能看出,他心里多少是有内疚之情,只是她不明白,莫逸风如此爱着柳毓璃,为何会为了一个若影伤了自己的青梅竹马。 秦铭微含酒意地上前劝道:“爷,您不能再喝了。” 作为近身侍卫,他有义务替莫逸风挡酒,可是怪只怪他自身酒量有限,所以他从头到尾就饮了两杯,其余的酒都是莫逸风一人去接下的,而今日的莫逸风也的确心头高兴,所以众人前来敬酒他都是来者不拒。 莫逸风有些晕眩地抬起再次盛满美酒的酒杯,静默顷刻后终是连饮了三杯酒。 望着踉踉跄跄离开的莫逸风,柳毓璃地整个心都跟了上去,在众王之中,莫逸风的确是人中之龙,每一次看见莫逸风,她都会不由自主地忘记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似乎只想要呆在他身边而已,可是这个从小将她呵护在手心的男人,如今却是娶了别的女人,而他的心也似乎渐渐地从她身上消失了。 眸光一寒,她放下酒杯拾步想要跟上去,却被莫逸萧突然拉住了手腕。她心头一惊,许是带着酒劲,她猛然甩手挣脱了他的束缚,力道之大让莫逸萧都为之踉跄。 萧贝月急忙上前扶住难以站稳的莫逸萧,却又被莫逸萧推至一旁,若不是有阚静柔在一旁扶着,想必早已摔在地上。 “我身子不舒服,先回去了。”萧贝月再也不堪这样的耻辱,对阚静柔说了一句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莫逸萧也不顾萧贝月离开时的伤心欲绝,走上前看着满是怒意的柳毓璃压低着声音怒问:“人家要去洞房,难道你也要跟去吗?” 115第115章 洞房花烛夜 莫逸萧也不顾萧贝月离开时的伤心欲绝,走上前看着满是怒意的柳毓璃压低着声音怒问:“人家要去洞房,难道你也要跟去吗?” 柳毓璃脸色一白,转眸瞪向他低怒:“不用你管。” 说完,她带着春兰离开了宴席朝莫逸风的方向而去。 莫逸风来到月影阁时酒劲上涌一阵晕眩,在秦铭的搀扶下先在院内的石桌旁坐了下来,而不胜酒力的秦铭却是一个踉跄摔在地上,莫逸风转眸朝他看去,沉声笑着朝他挥了挥手:“你先回去休息……本王……一个人进去。” “爷,属下没事。”秦铭吃力地从地上站起开口道腼。 “叫你回去就回去。”莫逸风低声呢喃,显然酒意渐浓。 秦铭也实在是体力不支,便应声退了下去。 没一会儿,莫逸风身边又响起了脚步声,他抬手扶额道:“不是叫你下去休息?怎么又来了。揍” “逸风哥哥。”当柳毓璃的声音自耳边响起时,莫逸风心头一怔,缓缓睁开惺忪的眼眸,隐约看见了柳毓璃的身影,不由问道:“毓璃?” 柳毓璃低声苦笑:“还好……逸风哥哥还能认得我。” 莫逸风眸光微闪,低声道:“夜深了,早些回去吧。” 柳毓璃心头一酸,深深吸了一口气,也不知是天气的关系还是心境的关系,她感觉心越来越紧越来越凉。缓缓坐在他跟前,她轻笑一声道:“的确夜深了,不能扰了逸风哥哥和侧王妃的好事,不过今日我备了一份薄礼想要亲自献给侧王妃,送完我就走。” 莫逸风微微一惊,须臾眉心一拧沉声言道:“有心了,去给周福吧,改日我会带影儿一同酬谢。” 柳毓璃听到“影儿”二字后指尖骤然一紧,抿了抿唇从春兰手中接过一个锦盒,打开锦盒后呈到莫逸风面前,伴着月色,一个精美的玉镯闪着淡淡白光,上面镶嵌着各种大小不一但颗颗饱满的珍珠,是去年除夕玄帝赏赐给她的,她一直都未舍得戴,却不料会拿来送与若影。 “这……”莫逸风错愕抬眸,柳毓璃却淡笑而言:“是我的小小心意,我也知道之前我做了许多不对的地方,也不知道侧王妃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所以借此机会向侧王妃赔礼,希望能得到她的原谅。” 见莫逸风带着探究的眸光望着她,她咬了咬唇缓缓盖上锦盒,静默顷刻后缓声说道:“我不知道逸风哥哥的心里是否还有我的存在,可是我心里只有逸风哥哥一人,不管将来如何,我只希望侧王妃能不计前嫌,所以才想在这喜庆之日求得侧王妃原谅,否则以后……怕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莫逸风自是觉得今夜让柳毓璃见若影实在欠妥,可是看着这样的她,他似乎又找不到理由拒绝,而且他也不希望将来若影对她一直有着怨恨,所以思虑良久之后终是答应了,毕竟他就在房间外的院子内,而且周围也有隐卫,不可能会有任何差错。 在柳毓璃去找若影之后,莫逸风立刻运气逼走酒气,否则一会儿别说洞房,怕是连喝合卺酒都有问题了。 可是说来奇怪,他越是运气越是感觉头昏昏沉沉,耳畔更是嗡嗡作响,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太过心急,总有些力不从心之感。深吸了一口气,他隐隐听到柳毓璃站在新房门口对若影说着赔罪的话,便开始全心逼着酒气。 若影没有想到柳毓璃会在她的洞房之夜出现,周围的几个宫仪姑姑更是面面相觑。她蹙了蹙眉站起身掀开红盖头走到门口,却见莫逸风正背对着她坐在院内,看来是莫逸风同意了柳毓璃来找她。可是今夜是他们的新婚之夜不是吗?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心头疑惑的同时更是像扎着一根刺,难受至极。 原本不想要理会她,可是柳毓璃却似乎下定了决心不等到她开门便不离开一般,而莫逸风也没有要来阻止的意思。若影心头一横,气愤地坐到桌前。 紫秋见状也是气恼不已,上前便道:“侧王妃,奴婢去把她赶走。” 若影原本默许了,可是突然一想,看着周围宫仪姑姑的异样眸光,她又不得不吞下了这口气道:“既然三爷都同意了她过来找我,我又怎能避而不见?” 紫秋踌躇了顷刻,终是去开了门。春兰见紫秋挡在门口,便用身子撞开了她,紫秋虽是气恼,却也无可奈何。 “侧王妃,毓璃祝贺侧王妃与逸风哥哥喜结良缘。”柳毓璃莞尔笑着上前将手中的贺礼呈上,见若影蹙了蹙眉,她咬了咬唇满是委屈,“侧王妃生气了吗?请不要怪逸风哥哥,是我说想见侧王妃,逸风哥哥才让我进来的。” 若影闻言胸口一堵,若是柳毓璃没有这么说旁人还不会往那方面想,可是她这般一说,周围的人无疑会觉得她这个侧王妃善妒,而宫仪姑姑虽然从头到尾都未曾说些什么,可是从她们的眼神中能看出她们皆流露出了那样的看法。 紧了紧指尖,若影微微抬眸淡然一笑:“柳姑娘哪里的话,我与三爷能走到今日便不会因为这种小事起争执,三爷的心我自是清楚,有人要亲自给我道喜三爷定然比我还高兴,而我的心三爷也明白,否则三爷也不会同意柳姑娘进入了我与三爷的新房不是吗?洞房之夜一个未婚女子不顾旁人的闲言碎语也要给我送上贺礼,我当真是铭感五内,多谢柳姑娘。” 若影的一番不温不火的话语说得柳毓璃的脸色青白交加,她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却没想到还会受此奇耻大辱。想要好好平复自己内心的波涛汹涌,却发现指尖止不住地颤抖。视线不由地落在周围的宫仪姑姑身上,而后者果真紧蹙着娥眉凝着她。 狠狠握了一下粉拳,柳毓璃努力挤出一抹笑容:“侧王妃不必客气,我与逸风哥哥从小青梅竹马,你是逸风哥哥的亲人,便是毓璃的亲人,这个玉镯是皇上去年除夕之日赐给我的,听说每日戴着能保身子康健,还望侧王妃能收下。” 若影紧了紧牙关,看着一脸无害的柳毓璃暗暗哼笑,说什么青梅竹马,说什么她是莫逸风的亲人,却不愿说她是他的夫人,无非是想要跟她说莫逸风只将她视作亲人并非心上之人罢了。 她转眸淡淡睨了玉镯一眼,笑容不达眼底:“甚是好看,还是皇上所赐,果真是珍品。” 柳毓璃扫了眼周围的人,回眸看向桌面淡然一笑:“这新房怎么还备了这么一大壶酒?方才我敬了逸风哥哥三杯酒,不知道能否敬侧王妃几杯,也沾点喜气。” 若影看着她不语,却见她已经给她和自己斟满了酒,举起一杯道:“侧王妃,不知道可否赏脸?” 若影蹙了蹙眉:“我不会饮酒。” 柳毓璃笑着摇头:“那可不行,一会儿等逸风哥哥来了,侧王妃还要喝合卺酒呢。” 话音刚落,她已仰头喝尽了杯中酒,再望向若影之时眸中带着恳求的神色:“侧王妃,有一事……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若影眸光微闪,也知她此行并非送礼这般简单。她倒是要看看她究竟要耍什么花样,反正莫逸风就在门外,想必她也不可能明目张胆地对她做什么。 思及此,她让紫秋带着众人先在门外等候,紫秋虽是不放心,却也没有抗命。 待一行人出去之后,若影敛住笑容问道:“想说什么?” 柳毓璃的笑容却是加深了几分,然而并非方才的神色,此时她的眸中带着隐隐寒芒。 “你就不想知道毓璃阁中究竟藏着怎样的秘密吗?”柳毓璃低声笑问。 若影闻言背脊一僵,抬眸看她,不知道她为何会在今日提及此事。脑海中百转千回,终是猜不透,见她一脸看好戏的神色,若影压抑住心头的情愫淡声问:“你想说什么?” 柳毓璃缓缓站起身环顾着整个新房,口中淡淡道:“果然他还是没有告诉你。” 说这句话时她满脸的得意。 “柳毓璃,我没时间跟你耗着,若是没有什么可说的就请出去。”若影似乎有些没了耐性,特别是看着她趾高气昂的模样,更是不愿再多看她一眼。 谁知柳毓璃却是轻叹一声,指尖微动,慢慢走到她身后站定看着她的背影低声道:“如果我不出去又不想告诉你,你能耐我何?” 若影顿时感觉一口怒气瞬间迸发,猛然站起转身怒道:“你给我出……额!” 就在若影转身的一刹那,柳毓璃突然伸手朝她心口击了一掌,她捂着心口闷哼一声,好似有一根针扎入了她的心脏一般,她张嘴想要大喊,却被身后的春兰捂住了口,而她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得一丝真气。 柳毓璃笑着对她摇了摇头,压低声音满眼的警告:“你可千万别动,知道刚才为什么心口疼吗?那是冰蚊针,纤细如丝,只要入体便这辈子都无法取出,且每月十五痛不欲生,只要你不动真气就能继续活下去,只要一动真气,冰蚊针就会刺穿你的心脏,久而久之……你应该知道后果了。” 若影气恼之下正要挣脱了春兰正要一掌击去,谁知心口骤然刺痛,她竟是痛得连声音都无法发出丝毫。 “都说了不要动了。”柳毓璃掩嘴一笑,见她正要往门外而去,柳毓璃伸手便点住了她的穴道,见她难以置信地望着她,她却是笑意更浓。若影想要开口喊,却怎么都动弹不得,一时间额头沁满了冷汗,只希望莫逸风能快点进来,可是也不知道莫逸风为何在外面这般久,难道他当真是在等柳毓璃自己出去吗?若是她不出去他就不进来吗? 还有,柳毓璃究竟何时会武功的?又是谁教的?难道是莫逸风? 想了想又觉得不对,若是知道柳毓璃懂武功,上次他也不会带着她和阚静柔去江雁镇,他定然会带上柳毓璃不是吗? 柳毓璃看着若影的错愕神色再次开口道:“觉得好奇我为什么会懂武功?”她笑着示意春兰,春兰将若影背到了床边,而后开始解开若影的一身喜服,在若影满是惊愕中,她继续道,“其实我从小就习武,那是四爷教的,他怕我被人欺负,又怕我爹会阻止,所以就偷偷教我武功,只是那冰蚊针可不是四爷给我的,而是我偷偷在他那里拿的,他若是知道我有今天的行动定然是不会同意的。” 她解开了自己的衣服后又穿上了属于若影的喜服,在戴上凤冠的那一刻,她看到了若影眸中的期盼,伸手抚了抚她的脸颊,又道:“今夜你是等不到他的,因为他会和我洞房花烛共度***。” 若影闻言脸色惨白一片,而柳毓璃看到她这样的神色却是更加高兴了,一边给她整理原本属于她的衣服,一边凑到她耳边说了一个真相:“知道吗?其实我从小就懂水性。” 此时若影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可无奈又动弹不得半分,就在她以为柳毓璃会将她安置在一个能亲眼目睹她和莫逸风***帐暖之时,却见她突然眸光一敛,伸手再次点了她的穴道,而她便瞬间失去了知觉。 房门被重新打开,春兰扶着恍若烂醉如泥的“柳毓璃”走了出去,见到众人都守在门口,春兰说道:“我家小姐和侧王妃多喝了几杯,有些醉了,我扶小姐回去。” 紫秋望了她们二人一眼后气愤地冷哼一声,方才也不知柳毓璃和若影说了些什么,她即使侧耳倾听都听不真切,只知道柳毓璃一直在说话。 可是当她们进入新房之后,发现里面一片漆黑,宫仪姑姑疑惑道:“侧王妃为何熄了灯?” 借着月光走向床畔,却见连帐幔都被落了下来,若不是隐隐看见有个人坐在床沿,她们定是以为她已经睡下了。 “侧王妃……您怎么熄灯了?”紫秋知道若影就寝从来都不会熄灯,一旦灭了烛火,她便会从噩梦中醒来。 隐约间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异样,伸手打开帐幔,却见“若影”静静地坐在床畔,也不答她的话。 宫仪姑姑蹙了蹙眉道:“莫非是因为柳小姐前来所以侧王妃生气了?” “应该不会吧?侧王妃这不还戴上了柳小姐送的玉镯吗?”另一位宫仪姑姑道。 紫秋凝眸望去,果真看见“若影”的手腕上戴着柳毓璃送的玉镯,方才“若影”的反应让她觉得好像换了个人,可是看见这个玉镯,她又觉得自己多疑了,但是话说回来,侧王妃又怎会愿意戴上这个玉镯? 紫秋越想越不对劲,伸手便要去揭开红盖头,宫仪姑姑见状急忙制止:“你这丫头,新娘子的红盖头你怎能去揭开?” “我去掌灯。”紫秋也觉自己唐突,对宫仪姑姑讪讪一笑后转身去掌灯,谁知刚拿出火折子,突然手中一空,火折子和蜡烛竟从她手中被一股强力挥落在地上。紫秋回眸看去,却见“若影”仍然坐在床畔,而周围也没有人,刚才使得她手中的火折子和桌上的蜡烛掉落在地上的外力又是哪里来的? “侧王妃……”紫秋支吾着开口,而“若影”仍是一声不吭地坐在床沿,仿若对周围的一切都无心理会。 “看来侧王妃是当真生气了。”宫仪姑姑道。 就在这时,房门被从外打开,见里面一片漆黑,下意识地紧了几步上前:“怎么回事?还不快掌灯。” 说话时,他已将坐在床畔的若影揽在胸口,生怕她会因为黑暗而惧怕。可是怀中的人在他拥着她时明显一僵,而后似乎暗暗深吸了一口气后靠在他胸口不言不语。 宫仪姑姑急忙上前躬身一礼:“三爷。” 莫逸风借着光线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呼吸一滞,垂眸看向怀中的人,无奈轻叹了一声,他似乎又做错了,方才不应该同意柳毓璃进来与她说话,明知道她抗拒,他却想着让她能解开先前的心结。 ―――――― 明天更精彩 116第116章 你竟然逃婚 而刚才他以为自己能很快逼走酒气,却没想到他越是要逼酒气,酒气便越是朝头顶上涌,以至于到刚刚才好转了些,否则也不会这么就才进来而惹恼了她。今夜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他却姗姗来迟,也难怪她会生这么大的气了。 只是他以前也会饮酒,但从未碰到过这样的状况,而且就算是现在,他也还是昏昏沉沉,眼前的景象时不时还会有些朦胧。 “算了,不必掌灯,你们都出去吧。”莫逸风轻抚着若影的背脊对众人道。 宫仪姑姑为难地面面相觑:“可是……这礼尚未成……奴婢们回宫不好交代。” 莫逸风蹙了蹙眉:“这堂都拜过了,难不成你们想要看着本王与侧王妃洞房吗?腼” 宫仪姑姑面色一红,忙道:“三爷误会了,奴婢们没有这个意思,三爷和侧王妃还没有喝过合卺酒,等这一切结束了,奴婢们立即就回宫里去。” 莫逸风抿了抿唇缓了语气:“本王不会落下这些,你们都出去。” 宫仪姑姑仍是有些犹豫,紫秋看了看她们几人,率先带着丫头们福了福身子出了门,宫仪姑姑见状也只得随之走了出去,就在关上房门的那一刻,紫秋依旧的眸光依旧定在那一身喜服的若影身上,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揍。 待房中又恢复了一片沉寂,莫逸风缓缓坐在床沿,见“若影”不与他说话,他伸手拉住她的手满是歉意:“影儿,刚才是我欠考虑了,不应该让她进来找你。” “若影”依旧沉默不语。 莫逸风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我刚才……刚才怕一身酒气的惹你不高兴,所以才想着在外面将酒气逼出,却没想到……今日也不知是怎么了……” 一想到她没有说要掌灯,莫逸风有些诧异:“影儿,你何时不惧黑了?”见她不回答,他也没有再逼她,只是眸光不经意落在她的左手手腕上,更为错愕了几分,“这玉镯……你戴了?” 始终得不到她的回应,莫逸风这才发现她还盖着红盖头,忍不住沉声自嘲一笑:“瞧我,都糊涂了。” 说着,他伸手将红盖头缓缓掀开,借着朦胧的月光,他隐约看见一张含羞带怯的容颜,浅浅勾唇,不由自主地抬手抚着她的眉眼。 她因为他的触碰而呼吸一滞,看着他越来越凑近的俊颜,她心如鹿撞地闭上了双眼。 就在她以为他要吻上她是,他突然一顿,继而又低笑道:“真是糊涂了,你我还没喝过合卺酒呢。”他伸手从一旁取过两杯酒,一杯递给了她。 她闪了闪眸光,不知道此时究竟该不该接手。咬了咬牙,终是做了决定准备喝了合卺酒后与他共度***,谁知莫逸风手中的酒杯在此时突然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你不是影儿!”一声低怒的同时她手中的酒杯也被他愤怒地挥落在地,刚要质问她究竟是何人,当看清楚她的面容时,莫逸风更是难以置信,“毓璃?怎么是你?影儿呢?” 柳毓璃眸光微闪,却依旧一动不动地坐在床沿。 莫逸风感觉不对劲,试探地伸手在她穴道处一点,柳毓璃一声闷哼过后缓缓抬眸看他。 “逸风哥哥……侧王妃点了我的穴后就跟我换了衣服,还威胁春兰掩护着她出去了。”原本想着能生米煮成熟饭,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事到如今也只能出此下策。 莫逸风闻言脸色骤变,转身便朝门外而去。 “逸风哥哥。”柳毓璃急忙拉住了他,谁料莫逸风伸手将他用力甩开后质问道:“你究竟跟她说了什么?” 她亲口说愿意嫁给他的不是吗?为何会突然离开了?而且刚才他在院内时一直听到柳毓璃似乎在说些什么,可是他却听得不真切,而且若不是柳毓璃对她说过什么,她怎会在今天这个日子离开? 洞房花烛夜,他在前几夜还因为想到今夜而兴奋得失眠,却不料竟是等来了这样的结果。 柳毓璃被他甩得一个踉跄,幸亏她心里有所防备,否则此时她便是一身的狼狈。她也从未想过莫逸风会这般对她,若是以前,他都是将她捧在手里护着,对她别说动手,就连重话都舍不得说一句。 咬了咬牙,她对着要冲出去的莫逸风怒喊道:“她分明就是有心要离开,否则也不会布下这个局了,难道你看不出来吗?”见莫逸风顿住脚步,她缓缓走上前继而道,“我进房的时候就看见她在收拾包袱,原本我该是高兴的,可是一想到你会因此而伤心,所以我才一直好言相劝,可是没想到她竟然会利用我来拖延时间,好让她早些离开。自从她重拾记忆后,她便没有真心要跟你在一起,否则也不会故意在今夜离开了。她知道平时自己没有机会,只有今夜这个好时机。” 莫逸风听得青筋暴起,脸色更是铁青得渗人,站在门口月光倾洒而下,他的身上笼罩着淡淡银光,却散发着浓浓的寒气。 眯眸望着前方,他仿若看见了若影慌乱逃跑的模样。从她“醒来”的那一天起,她便一直想着要离开,后来的她的确是没有再说过那样的话,他以为她早已断了念头,却没想到她根本就是筹备多时,等着一个最佳逃离时机。 “逸风哥哥,算了吧,强扭的瓜不甜,不如就让她离开吧!”柳毓璃站在他身旁柔声道。 莫逸风眸光微敛,几乎是咬牙切齿:“离开?哼!让她等下辈子。” 柳毓璃闻言面色一百,尚未反应过来,他已走出了房间,转眼间整个三王府的护卫和隐卫都聚集在了前院,又在转眼间消失于无形,而莫逸风亦是飞身出了三王府。 周福听到声响后尚未来得及穿好衣物,披上一件外衣便慌慌张张赶了过来,而紫秋原本就未曾入睡,方才听到莫逸风的声音后便匆匆忙忙地踏出了房门。当他们一行人来到若影的房门口时,顿时惊得瞠目结舌。 “柳小姐?”紫秋看着身穿西服的柳毓璃后第一个反应过来,上前便抓着她追问,“为什么是你?侧王妃呢?你把侧王妃藏哪里去了?” “新、新娘子为什么变成柳小姐了?”周福以为自己是老眼昏花了,揉了揉眼睛看清果真是柳毓璃时,这才支吾着开口,打量着她一身的行头,更是满腹疑云。 柳毓璃在莫逸风动用了全府的护卫和隐卫去寻若影的时候便知道了自己之前一直活在自我蒙蔽中,紧了紧指尖愤然推开抓着她质问的紫秋,低眸打量着自己的一身喜服,顿时觉得可笑至极,伸手将凤冠从头上取下之后摔在地上,又脱了身上的喜服踩在脚底下。 他变心了是吗?他想要跟那个女人白头偕老是吗?他说那个女人想要离开他等下辈子是吗?那么,她就让他的这些想法也等下辈子再如愿吧。 莫若影,如今她的心口身中冰蚊针,哪怕神医再世也休想将针取出,那种针一旦入了体即使割开身子恐怕也难以寻到,而且每月十五那针就会在体内发出刺骨的寒凉,让全身的血液都像凝固一般,可以说痛不欲生。 在那日去江雁镇的路上,玄帝派人阻止他们去寻真相,她便派人混在玄帝的人中去杀了若影,谁知道她竟然会武功,而且不但不能看出她何门何派,还发现她的功力十分深厚。 而那天她也发现其中有另一拨人竟然是冲着莫逸风去的,她知道一定是莫逸萧所为,除了他没有别人。玄帝虽然不待见莫逸风,可是他们毕竟是亲父子,所以玄帝都未曾有过杀了莫逸风的念头,这也是她从自己父亲那里偷偷听到的。 三王府中的人全都出去寻找他们的侧王妃了,整个王府都显得空荡荡的,又或者其实是她的心已经空了。 在出了三王府的大门后,她一个人犹如游魂一般在大街上走着,心里却还是期待着莫逸风能回头过来寻她,可是,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今天的她就像是一个笑话,当她踏出三王府的那一刻,她知道身后的那几双眼睛露出了怎样的神色,即使她没有回头也知道他们的眼中充满了厌恶、鄙夷、耻笑。 笑吧,尽情地笑吧,总有一天她会让这些曾经欺负过她的人连笑的力气都没有,连哭的权力也失去。 莫逸风骑着马像疯了一样到处寻找着若影的踪迹,可是已经寻了整整两个时辰,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是徒劳。她有心要离开,又怎会让他寻到? 可是他不会允许她离开,他之前就说过,是她选择要留下,那么离开就由不得她了。 他骑着马几乎要将整个帝都翻个底朝天,也顾不得旁人会在背后议论他的侧王妃竟是趁着洞房花烛之夜逃婚,他的颜面将会尽失,此时的他只想要将那个说愿意与他共度一生却最终离开他的女人抓回去,不管她愿不愿意,她只能是他的。 月色下,若影被一颗石子击中了胸口,随后迷迷糊糊地从睡梦中醒来,可是,当她睁开双眼的那一刻,她整个人都慌了。环顾四周,她竟是身处在密林之中,支撑着背后靠着的竹子站起身,周围一片迷茫,根本分不清方向。手中像是拿着什么东西,定睛一看,竟是一个包袱,而里面装着的全是她自己的衣服。 她怎么会在这里?为什么她随身带着包袱? 伸手抚了抚额头努力回想,记忆一点点地进入脑海,她记得莫逸风允许了柳毓璃来到他们的新房,她记得柳毓璃竟然会武功,不但点了她的穴,还在她心口击了一掌,她说她送了她一根冰蚊针。可是,冰蚊针究竟是什么? 她试着想要动真气,但是结果就如同柳毓璃所言,一旦动真气就痛得她像是去了半条命。 不能动真气,不能动武,此生无法取出…… 柳毓璃,她真狠。 好不容易调节了一下呼吸,她忍着心口的疼痛想要回三王府,可是,无论她如何做记号,如何靠着天上的北斗星辨别方向,她依旧只能在原地徘徊。 难道她要死在这里吗? 今天是她和莫逸风的新婚之夜,若是他发现她不见了一定会着急吧? 如此想着,她更想要快些逃离这个像迷宫一样的竹林。可是没走几步,她突然脚步一顿,脑海中有一个念头突然闪过。 新婚夜,他明明就在前院,可是他却只是静坐在院内任凭柳毓璃来到属于他们的洞房之中,若只是因为柳毓璃借着送礼之名要亲自前来,她也就不再计较了,可是柳毓璃在他们的洞房之中何止停留了送礼的时间,可是他却还是没有及早进来,似乎根本不担心柳毓璃会对她做什么,对柳毓璃是极其的纵容。 这究竟是柳毓璃在他心里从来都是极其善良且谁都无法替代的原因,还是这一切根本就是他们预谋的?玄帝不同意他们成亲,所以他们就出此下策,生米煮成熟饭后再让玄帝赐婚,而她则成了他们促成良缘的替代品? 一阵风寒风吹过,若影忍不住地打了个寒颤,竹林因为深秋的夜风发出嗖嗖的骇人声响,若影却整个人开始清醒了几分。 他不会这么对她,她不能这么误会他,若是他不愿意娶她,他又怎么可能对她这么好?感觉是骗不了人的,这一切一定是柳毓璃一人所为,而他让柳毓璃进来送礼,说不定只是单纯地想要让她接受别人的祝福而已。 这般想着,她的心里也好受了几分,深吸了一口气,她看了看周围的地形,借着月色从地上拾起一块石子在身边的竹子上做了记号,她要早点回去,他一定会认出如今在洞房内的人不是她,他不会和假扮她的柳毓璃做什么,一定不会!但是,她要快些回去,若是他找不到她一定会很担心,就像之前找不到她时那样,不顾自己是王爷的身份,骑着马就来找她了。 可是走了几圈,她发现自己竟然又回到了那个被她做了标记的地方,她当真是走不出这里了。 柳毓璃!一张伪善的脸之下包藏着究竟是怎样恶毒的心? 她气恼地狠狠踹了竹子一脚,却在此时听到了身侧响起了脚踩竹叶的声响,由远及近。 谁?究竟是敌是友? 就在她心头不安之时,一道红色的身影慢慢从月色中走来。 莫逸风!究竟是梦是真? 但是她宁愿相信这是真的,果然还是他第一个发现了她。 正当她欣喜地想要迎上前去之时,却发现莫逸风的身上散发着阵阵寒凉,就犹如从地狱而来前来索命一般。他一步一步地靠近,满身寒气伴着瑟瑟秋风直逼得若影本能地倒退了几步。 “怎么不逃了?迷路了?找不到逃走的路了?”直到在她的一步之遥,他才负手于她面前站定,带着锐利的寒芒微启薄唇俯视着她的每一个表情变化。 若影抬眸看着他,原本的喜悦情愫在他的一句话后消失殆尽。刚要准备开口解释,却见莫逸风抬手抚上她的脸,带着薄凉的温度轻轻地摩挲着,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指腹的粗粝,还有可以装出的柔情。 他明明是生气了,可是他的手却异常轻柔地像平日一般轻抚着她的面容,方才黑沉的俊颜此时渐渐露出了一抹笑意,可是那笑却不达眼底,甚至透露着让人恐慌的寒意。 “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知不知道今夜是什么日子?”他笑着柔声问她,却是字字寒凉。 我…… 若影刚张嘴想要说话,可是接下去的情况让她猛然一惊,她竟然无法发出一丝声响,她的声音竟然……消失了。 看着她无辜地双眸,看着她慌乱地摇头退缩,他突然伸手将她揽进怀中,伸手抬起她的下颚,当他的薄唇慢慢凑近她的半点朱唇之时,他眸中迸发阵阵寒芒,口中却是缓缓低叹一声:“影儿,爱玩也该有个度,你居然玩逃婚。” ―――――――― 明天的情节需要各位保护自己小心脏,心理承受能力差的自己保重。 117第117章 就地圆房吧【虐】 若影闻言瞪大了眼眸,他竟然以为是她逃婚,可是她明明是被人带到这里来的,等她醒来的时候她已经在这个林子里了不是吗?而且她有试图寻找回去的路,但是她根本找不到出路,为何他认定了她是逃婚? 她想要跟她解释,可是无奈嗓子根本发不出任何声响,就连一丝一毫的声音都无法发出,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是不是跟她心口的冰蚊针有关,又或者她之前动了真气,所以才会倒是失声了。 银白的月光下,他高大的身躯笼罩下一团阴暗,就仿若他此时给她的感觉,让她有种毛骨悚然之感,她忍不住想要往后退去,却被他的手臂紧紧固定了身子,丝毫动弹不得,想要开口跟他说明真相,可是无奈除了摇头表示自己从未想过要逃婚之外,她根本无法开口说话。 望着莫逸风狠戾中带着受伤的眸光,她的呼吸仿若渐渐消逝,而她的心也跟着疼痛起来。 “影儿,就连话都懒得跟我说了?”他轻轻覆上她的唇,缓缓辗转温柔之至,只有她心里知道,此时的他恨不得将她整个人都撕碎了,因为他那只揽住她身子的手臂在不停地收紧,如同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子腼。 她试图想要将他推开,可是一切都是徒劳,他根本不给她任何逃离的余地。 他拥着她颤抖的身子将她轻轻抵在她身后的竹子上,他的鼻尖与她相触着,明明是情意绵绵的动作,可是此时的他却让人从骨子里透着寒气。 “你还没有回答我,今夜是什么日子。”他淡淡勾唇轻阖着双眸问她揍。 再次与他四目相接的那一刻,她的心猛然一怔。 她当然知道今夜是什么日子,在柳毓璃见她之前,她还参杂着激动、喜悦、期盼和紧张的情愫,可是从他允许柳毓璃进来的那一刻,她的所有情愫都被打乱了。更何况,他为何那般肯定是她逃婚了,而不是柳毓璃设计代替了她的位置?难道直到现在他还只相信柳毓璃一人吗? 为了不让他误会,她抬手想要跟他比划说个清楚明白,可是他却不给她任何动弹的机会,见她要抬手,他以为她又想将他推开,便更用力地固定住了她的身子。 “好,你不说也没关系。”他带着危险的笑容缓声开口,“你不说我来说,今夜是我们的***一刻,既然你不喜欢我们的新房,我们就……就地圆房吧!” 若影闻言瞪大了双眸,她不相信眼前的这个人是莫逸风,他怎么能这么对她?她从来都没有要逃婚,嫁给他是她求之不得之事,他又怎能这般对她? 就地圆房?他们的洞房花烛夜,他竟然准备在这里要了她! 再也顾不得其他,就在他要伸手解开她的衣带之时,她突然伸手给了他胸口一掌,可是他似乎早有防备,伸手便扣住了她的手腕,也在她出手袭击他的那一刻,连他嘴角的笑容也消失殆尽。 “还没放弃要逃走吗?”他微眯了双眸散发着浓浓的警告。 她不想伤他,可是此时的他被冲动笼罩住了理智,她不能任由事情这么发展下去。就在他质问她的那一刻,她灵活地将手腕从他手中脱离,而后一个回旋腿飞身朝另一侧走去。 哪怕是在另一处迷路,也好过在他不理智的时候发生不该发生的事情,哪怕他们已经拜堂成亲是夫妻,她也不希望发生那种事情。 可是,她越是逃走就越是激怒已经被冲动的情愫所充斥的莫逸风,只是在若影从他手中逃离的那一刻,莫逸风也心头一怔,他见过她对当初的那些黑衣人动武,可是没想到她的身手竟是那般矫捷。 不过再矫捷又如何?她今夜不可能再从他手中逃脱。 两人几招过后,她终是败下阵来,她步步后退,他步步紧逼,知道她身后再次撞向竹竿退无可退,他才凑到她耳边道:“时间不多了,想必一会儿找你的人都来了,若是你想要让人现场观战,我倒也没什么意见。” 若影背脊一凉,抬眸朝他看去,她仿若看到了一个陌生人。他的言语,他的神色,他的每一个动作都不像是她平日里认识的莫逸风。 一阵风吹过,周围的落叶被随风吹起,如霜的月色下,他那血红色的喜服格外耀眼,发顶的红绸带也被风带起,仿若谪仙,又仿若来自地狱。 看着他轻轻的解开她腰间的衣带,她的身子不住地颤抖,伸手拼命地反抗,可他的力道之大根本是她无力所抗的。 直到他的唇在她的身子每一处留下印记,直到他的指尖在她身下流连,直到她没有出息地对他做出了反应,他的喘息也越发粗重起来。她身上的锦衣已经在她身上近乎半裸,而她的亵裤早已被他褪下,可是他自己却依旧衣衫整齐,只有某一处在被他轻轻扯下。 她恐慌地看着他,脚步想要朝后退去,可是背后就是主子,除了背脊被竹子印了更深的痕迹之外,她根本无路可退,而他的炙热也抵在她的身下,蓄势待发…… “影儿……”他轻吻着她的耳垂,低声呢喃。她以为他要对她说些什么,可是谁料下一刻他便贯穿了她的身子,痛得她几近窒息。 她被迫攀在他的肩头,指甲深深嵌入他的双肩,他在感觉到她的痛苦之时顿住了动作,可是下一刻他便托住她的臀将她整个人抱起,让她靠在两根竹竿上双腿缠绕在他的腰间,而后便是永无止境的律动。 她感觉整个人都要被他撕裂了,他却是带着惩罚性地不停要着她,可是为何她在他的眼中竟是看到了伤痛? 不,痛的是她,一直都是她,从她心甘情愿要留在他身边的那一刻,就注定了是痛的开始。只是她单纯地以为只要她努力,他就能将她牢牢记在心里,就能像千年后的他那样将她捧在手心。 她感觉自己好痛,好累,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能坚持多久,到最后,他们又是谁会先放手? 翌日,天边渐白。 若影感觉整个人都像散了架,身子在不停地摇晃着,隐约觉得自己是在马车上,可是她已经无力睁开双眼,掀了掀眼帘后又沉沉睡去。 莫逸风静静地坐在她身侧,让她的头枕在自己的腿上,看着她沉睡的侧颜,他伸手轻轻捋着她的发丝,可是他的眉却始终紧蹙着,眼中寒芒未退。可是他的动作又是那般温柔,生怕自己吵醒了正沉睡中的若影。 眸光落向她的发簪,昨夜若不是看见这个发簪发出的夜光,他可能还不会想到她会在密林,更不会这么快就找到她,若不是这个发簪,或许她已经逃出了帝都,又或者直接会死在那个密林。 一想到这个可能,他的额头便暴起了青筋。她当真是为了离开他想尽了一切办法,甚至连命都不要了。 那时看见她拿着包袱用石头不停地在竹子上做记号,又因为无法逃离而灰心丧气,他就恨不得想要将她掐死。 他从何时起这般容易冲动了?这根本就不像他,就连他自己都觉得陌生至极。可是她就是能触动他的每一根神经,只要想到她总是在想方设法离开他,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意。 柳毓璃说强扭的瓜不甜,难道她当真这么讨厌留在他身边吗? 即使这样又如何?她已经是他的人,是他的! 马车外,秦铭听不到马车内的动静,便只是静静地驾着马车。 从昨夜开始,整个三王府的人护卫和隐卫都去寻找若影的踪影,到后来连莫逸风都没了踪迹,最后没想到会在密林外看见了莫逸风的坐骑。而当他发现莫逸风和若影之时,竟然看见若影躺在莫逸风的怀中沉睡着,而莫逸风却是静静地徒手在给她绾发。 他和手下的护卫看着这样的情景都难以置信,而莫逸风分明知道了他们站在他身后,可是他还是帮若影继续细细地绾着发髻,就好像是一种宣誓,一种证明她已经成为他的女人的宣誓。 回过神后,秦铭立即让手下去安排马车,而后他也转身离开了密林,知道莫逸风抱着若影从密林中出来,又抱着她坐进了马车,可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任何话。 到了三王府,若影依旧未醒,莫逸风抱着她顺着回廊朝月影阁而去,可眸光却始终涣散着。 三王府的下人们因为昨夜的事情今日都议论纷纷,洞房花烛夜新娘子离奇失踪,而柳毓璃却被李代桃僵出现在洞房之中,究竟是若影不愿做侧王妃而逃离,还是她半夜被采花贼掳走了?若是牵着也就罢了,若是后者……这身为夫君的三王爷以后该如何自处?那样的侧王妃他还会要吗? 可是,当原本还在怀疑昨夜若影可能失贞于他人的下人们在看见莫逸风亲自抱着已绾了发髻的若影回来时顿时噤了声。 若是她昨夜失贞,身为三王爷的莫逸风怎么可能还会亲自抱她回来?而从若影的发髻看来,昨夜他们虽然没有在三王府圆房,可是事实证明他们已经在别处圆了房,虽然不合礼法,可是总好过洞房花烛之夜新娘子依旧是清白之身的好。若是那样,恐怕身为侧王妃的若影会在三王府难有立足之地了,别说三王府,就是在众王妃前也难以抬头做人了。 “爷,老天保佑,终于找到侧王妃了。”紫秋看见莫逸风带着若影一起回来时,差点就要对上天三跪九叩了,昨夜她还在自责,若是她不怕死地掀开那个红盖头证明自己的疑问,恐怕若影也不会被带走了。 莫逸风没有理会,只是径直抱着若影回到房中,而后将她放在床上,看着她身上属于柳毓璃的衣服,他沉声吩咐道:“给侧王妃把身上的这套衣服换下送回柳府,等她醒了之后给她换上进宫的衣服。” 紫秋怔怔地张了张嘴,回过神后急忙转身走向衣橱。 “一会儿去吧马车内侧王妃的包袱取过来。”莫逸风一瞬不瞬地看着若影对紫秋道。 紫秋闻言立即照办,却见莫逸风极显疲惫,而他身上还是一身的喜服,便上前劝道:“爷还是回房休息一下吧。” 她话音刚落,莫逸风的一道寒芒便直直射去,她尚未知自己说错了何话,莫逸风便微眯了双眸反问:“回房?” 紫秋心头一颤,脑海中迅速翻转,这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奴婢知错了,奴婢这就把这衣服送回柳府去,爷在此好好休息。” “滚!”莫逸风一声低斥,吓得紫秋连忙站起身瑟瑟发抖地退了出去。 她真是糊涂了,这是他和侧王妃的新房,她刚才竟然让他“回房”休息。而刚才他说让她把马车内侧王妃的包袱拿回来,分明就是承认了若影是趁着昨夜逃出了三王府,而并非是被歹徒掳走了。而她刚才的“回房”二字无疑是在火上浇油,也难怪他会如此气恼。 不过好在昨夜他们还是成了有名有实的夫妻,这样的话无论是三王府的人还是别的王室妻妾,都不会怀疑她的贞洁了。只是莫逸风的话便难免会落下一个笑柄,自己的侧王妃在新婚夜逃婚,恐怕此时也已经传到了玄帝的耳中。 思及此,紫秋还是难免担心稍后他们进宫面圣时玄帝会对他们一番苛责,又或者直接对若影动刑。看着手中属于柳毓璃的衣服,紫秋只觉得扎手又刺眼,将手中的衣服裹了裹,匆匆地朝柳府而去。 柳毓璃拿着紫秋送回来的衣服,心狠狠地被揪起。 物归原主? 她不知道莫逸风只是单纯地想要将衣服还给她,还是他已经在怀疑些什么,可是看见眼前的这件被若影穿过的衣服,她就会想到昨夜他竟然中了她的迷香还能在黑夜中分辨出她并非是若影的情景。他对若影的熟悉度远远超过了她心底所想,而他在失去若影时的反应也远远超乎了她所想,可是,她不甘心,十多年的相处,她怎会输给一个才与他相识不到一年的人? 伸手从桌上拿起一把剪刀,对着衣服便狠狠地剪了下去。 “毓璃,你在做什么?”柳蔚原本要找她询问昨夜之事,走到门口便看见她这幅模样,立刻紧走几步一把夺过了她手中的剪刀。 柳毓璃紧紧地攒着手中支离破碎的衣服眸光涣散:“他真的变心了,爹,我为什么会这么失败呢?” 柳蔚将剪刀递给一旁失魂落魄的春兰,长叹一声坐到她面前:“毓璃,你为什么这般死心眼呢?他真的是你想嫁的吗?” “爹,十多年来,我和他是十多年的青梅竹马,他以前对我那么好,只要是我想要的,他哪怕低声下气也会去向别人讨要来,可是……为什么那个女人来了就一切都变了呢?”柳毓璃泪眼婆娑地望着柳蔚,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柳蔚拧了拧眉简直恨铁不成钢,可是他就这么一个女儿,又怎忍心她受了委屈? “毓璃啊,那个莫逸风有什么好?四爷对你可是一往情深啊,若是你嫁给四爷的话,即使做了侧王妃又如何,四爷一定会对你全心全意的啊,更何况皇上对四爷是那般器重,将来必定是储君人选。”说到后面,柳蔚压低了声音,仿佛事情已成定局。 柳毓璃却是摇了摇头:“不会,三爷才是人中龙凤。” “可是四爷对你是真心实意的啊。爹希望你嫁给四爷的目的并非只是因为皇上器重四爷,更因为爹看得出来,四爷是真心对你好,你若嫁给他,将来一定不会吃亏的。”柳蔚苦口婆心好言相劝,只希望柳毓璃不要再执迷不悟。 柳毓璃却是蓦地起身走到门口,望着院内的那颗大树,想到了他们的幽情谷,那是属于他们的定情之处,在那里,有他们最美的誓言。 “爹,你不要再劝我了,我是不会输的,我也会让所有想从我手里掠夺的人付出惨痛的代价。” 柳蔚望着自己的独女,看着她眸中流露出来的狠戾,心却隐隐不安起来。 118第118章 在她面前洗 莫逸风睡下去没多久就又醒了过来,睁开眼立刻朝旁边看去,见她还在沉睡着没有离开,心也安定了许多。wwvm)起身出了房门,见紫秋等在外面,便吩咐她给若影擦身。 早上回来时只是帮她把柳毓璃的衣服给换下了,见她没有醒来便让她继续睡一会儿,却还没给她擦洗身子,她又极爱干净,若是醒来发现还没沐浴,想必又该恼了吧。 紫秋拿着热水进了房间,看着若影依旧沉睡着,心底却满是疑云。昨夜在她离开后究竟发生了何事?可是她肯定一定是柳毓璃搞的鬼,虽然她不清楚为什么柳毓璃会有这个能耐调包,但她还是不愿相信若影是不愿意嫁给莫逸风的,否则当初她也不会花了好几天的功夫学做同心结了。 褪下她的单衣给她细细地擦身,紫秋发现她身上几乎遍布青紫,就好像是昨夜经历了一夜的惩罚,望着这些痕迹,紫秋指尖一颤,很难想象这是平日里沉稳内敛的莫逸风的行为。 而在紫秋褪下若影的亵裤之时,更是使得紫秋呼吸一滞。裤子上竟然还留有血迹,有干涩的也有未干的,应该是那一处已经伤了。她试探地去检查,果然看见那里还在隐隐渗血,伤口已经撕开了,她很难想象若影在昨夜是怎么熬过来的痛楚,也难怪她会沉睡到现在都未醒腼。 帮她擦净了身子之后将脏衣服放在盆中,可是看着这条血裤,紫秋犹豫着要不要跟莫逸风说,还有他究竟知不知道若影的伤。平日里的莫逸风已经让人望而生畏,而现在的莫逸风更是让人不敢靠近半分。 刚走出房门,她尚未来得及将门关上,娇小的身子就被一道阴影笼罩,抬眸看去,却见莫逸风望着盆中带血的裤子苍白了脸色。 “怎么……”想了想,他又喃喃自语道,“来月信了?揍” 紫秋闻言蓦地蹙眉,抿了抿唇后实言相告:“侧王妃没有来月信,而是伤得不轻,奴婢这就去找大夫前来给侧王妃诊治。” 莫逸风指尖一颤,而后缓缓负于身后紧抿了薄唇,就在紫秋离开几步时,他突然叫住了她:“等等。”紫秋疑惑转眸,以为他不允许她去叫大夫,而他在沉默顷刻后却道:“你好好照顾她。” 看着莫逸风往外走去,紫秋怔怔地站在原地。 从医馆回来的路上,莫逸风的脸还有些烧红,恐怕他要好长时间才能忘记大夫他们夫妇二人在他说出所需的药时那种异样的眸光,可是望着手心的药盒和抓的几包药,他又觉得安心许多。 她的伤是他引起的,那么也该由他亲自来给她治愈才是。 回到月影阁,若影果然在发烧,他急忙将药给了紫秋让她去煎,大夫说这种情况她会发高烧,果然如此。 看着她整张脸被烧得通红,莫逸风担心地一边帮她擦汗一边唤着她:“影儿,你怎么样?” 刚开口说了一句,他突然又噤了声,下意识地竟然在担心她醒过来后会再次选择离开。 “唔……”若影似乎迷迷糊糊地有了知觉,浑身的疼痛让她不禁低哼起来。 “疼吗?”莫逸风又是一阵喃喃自语之后拿出了药膏,挣扎顷刻,终是掀开被子褪下了她的亵裤,却见亵裤上又染上了血迹,而她的身下也果然被撕开了一个口子,呼吸一滞的同时不由地一阵懊恼。昨夜他不应该这么不管不顾,明知道她是第一次,可是他却被愤怒冲走了全部的理智。 打开手中的药盒,在指腹上涂抹了一些,而后探入她的下身给她上药,不带一丝***。 若影隐隐感觉到下身散发着一丝丝凉意,方才的疼痛似乎也在慢慢减轻,可是,当她感觉到好像有东西在碰触她的身子之时,她惊得猛然睁开双眼,却见莫逸风正垂眸小心翼翼地在对她做些什么。 “滚!”她第一反应便是朝他狠狠踹了一脚,也因为太过用力,伤口再次传来撕裂的疼痛。而莫逸风因为没有防备,被她猛踹一脚之后跌倒在床上。 可是,她竟然能开口说话了!她的声音恢复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因为冰蚊针被取出了? 她试探地运了运气,可是心口依旧传来针扎般疼痛,脸色顿时苍白不堪。 “怎么了?”莫逸风起身来到她身侧,将捂着心口的她从床上抱起揽在怀中,却被若影伸手用力推开挣脱了他的束缚,抬眼凝他的眸色更是满满的恨意:“不要碰我!你不要碰我!” 莫逸风抿唇静静地看着她,努力压抑着心头的怒气开口道:“我给你上药,否则一会儿就不能去宫里给父皇请安了。至于离开……你还是放弃这个念头吧。” 若影闻言猛然从他手中夺过药盒往旁边砸去。 “谁要你管!”他从头到尾都没有信过她,从来都没有。而他会穿着喜服便出来找她,想必是在与假扮她的柳毓璃行/房之前发现了真相,可是即使是这样,他还是选择相信柳毓璃是无辜的,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怀疑过她半分。 莫逸风俯身从地上捡起地上的药膏,转身再次来到她跟前,却见她用被子挡着自己的身子,眼中全是恨意。他面无表情地坐到她床头,突然伸手点了她的穴道,而后轻轻地扶着她躺下,又转身坐到床尾,伸手掀开她身下的被子继续给她上药。 若影因为被点了穴丝毫动弹不得,可是也因为自己现在是清醒的状态,所以在感觉到他竟然亲自用手给她的那里涂药膏时,一瞬间涨红了脸,可是他又涂得极其仔细,脸上更是没有半分亵渎的表情,反而隐约藏着一抹淡淡的伤。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帮她穿好了裤子,而后又是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她无法转开视线,干脆就闭上了眼睛不去看他,一想到他刚才的行为,她就止不住地恼羞,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 隐约间听到了他的一声轻叹,而后他却许久没有言语,静默顷刻后他终是点开了她的穴道,可是她却还是闭着眼睛不去看他。 莫逸风紧紧地凝着她,不知道事情为何会演变成这样,明明在成亲之前还好好的,怎么到了晚上就一切都变了?见她不愿睁开眼,他缓声开了口:“午时前如果你能起身的话我们要进宫一趟,若是无法起身,我就派人去跟父皇说一声。” 若影心头一怔,若是她到午时前还不起身,也不知旁人会怎么看她,说不定会误以为是昨夜他们两人太过没有节制的关系。 思及此,她的指尖不由地紧了紧。 许久没有听到莫逸风的声音,她以为是她想得太过入神,所以才没有听到他出门的声音,谁知刚睁开眼,便看见莫逸风还在她的床边坐着,目光仿佛从未离开过她的脸。 她心中有气,在看见他的那一刻又将视线移到了别处,虽然被解了穴,可是她知道自己的身子,此时根本不能坐起身,更别说走路了。 可是,他究竟有多恨她?昨夜几乎像疯了一样,简直像是要了她的命,到最后她因为疼痛和体力不支而晕了过去,没想到醒来之后第一眼竟然看见他在给她上药。 若说是他和柳毓璃的阴谋,他不会来找她,若说他心里没有她,他不会又把她带回来,更不会像昨夜那般狠戾地要她。可是,他就没有要问她的吗?为什么会出现在密林?为什么和柳毓璃换了衣服?为什么答应了嫁给他又离开了? 不过看他的样子他并不打算追究下去,也不知是怕牵扯到柳毓璃还是别的原因。 就在她脑海中百转千回之时,莫逸风突然对外唤了一声,紫秋进来后见若影已经醒了,不由地心头一喜。 “去准备洗澡水,本王要沐浴更衣。”莫逸风吩咐道。 紫秋一怔,而后才想起他们今日是新婚第一天,新人需要进宫面圣。 “是,奴婢这就去给爷取洗澡水来。”紫秋应了一声后立刻退了出去。 若影却是一惊,紫秋说取洗澡水过来?难不成莫逸风想要在这里洗?这是她的房间不是吗? 莫逸风转眸之时正好对上了若影惊愕的眸光,他却一副淡定从容的模样,仿若这是寻常之事,还恬不知耻道:“这是你我的房间。” 若影这才想起他们已经成亲了,以后每天晚上他想来便能来,她根本无权阻止。 冷哼一声后再次移开视线,即使现在能开口说话,她也不愿意再与他说半句。 下人们取来洗澡水之后又尽数退了下去,房间里便只剩下他们二人。可是也不知他们是不是故意的,还是莫逸风对他们暗示了什么,他们竟然将浴桶放在了床前几步之遥。 看着莫逸风当着她的面一件一件地脱下身上的衣服,若影竟是感觉呼吸渐渐没了规律,而当莫逸风将上身的衣服脱尽之时,她清晰地看到了他双肩处的伤痕,有她的抓伤,还有她的牙印,虽然已经不再渗血,可是伤口却十分深,仿若当时她有种想要将他的皮肉扣下之感。 望着这些刺目的伤痕,她的心里却是隐隐刺痛,原来昨夜他比她好不到哪里去,只是他向来会隐忍,所以无论她如何想尽办法地想要阻止他的行为,他都整夜继续着。 就在这时,他的裤子被他随之褪下,就在她的眼前,他不着寸缕地背对着她面对着浴桶站在。 看着他精壮的身子上大伤小伤到处是伤,看着他宽阔的背脊却透着苍凉,一时间她竟是失了神。 似乎感觉到了一道眸光在他身上盘旋,莫逸风缓缓转过了身子去看她,却见她立刻提起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脸。 被子下,她清晰地听到了近在耳边的水声,可是顷刻之后,水声突然停止了,她以为他已经沐浴好起身在换衣服,偷偷地拉开被子转头看去,却见他坐在浴桶内失神,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不知为何,看着这样的他,她的心里总是会不由自主地为他心疼,无论是千年前的他还是千年后的他,亲情对他而言似乎永远是遥不可及的。 突然发现自己也真是没有出息,自己已经被他伤成这样,她却还在为他心疼着。 就在她看得入神之际,莫逸风突然从浴桶中站了起来,而她因为来不及收回视线,所以就那般直勾勾地看着他未着寸缕的精壮身子,特别是她从未入过眼的某一处,此时就仿若在她的咫尺距离。 敛回思绪急忙再次用被子蒙住自己的脸,可是自己的脸却再次烧红起来,干脆又整个人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莫逸风见她这般不愿面对他,心里极为不适,穿上衣服后命人将浴桶移了出去,而后开口道:“昨夜的事情我不再追究,但这是最后一次。” 若影背脊一僵,他的意思分明就是认定了是她预谋着离开三王府不是吗? 气急之下她掀开被子伸手将一旁的枕头砸了过去,却被转身准备离开/房间的莫逸风稳稳接住,见他一步步朝自己而来,她心头一紧,却又不认输地与他四目相撞。 直到他俯身将枕头归位,一手按在枕头上一手撑在她的身侧,唇与她仿若只有几寸之距。 她故作镇定地蹙眉凝着他,手心却渐渐冒出了冷汗,若是他在此时再想要她,恐怕她的身子是难以承受了。 不过好在她所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他只是一瞬不瞬地望着她提醒道:“以后我就要睡在这里,丢了它是要准备与我共枕吗?” 若影呼吸一滞,却是气恼地偏过了头。 将近午时,若影与莫逸风坐在马车上往宫中而去,可是从三王府出门到现在,向来多言的若影却从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撩开帘子望向外出的景象,看着离皇宫越来越近,她的心也越发安定了。不是说有多喜欢宫中,而是希望早一点结束与他独处。 “从这里逃出去应该比较困难。”就在快到宫门口时,莫逸风凝着一直望向外面的若影凉凉一语。 若影闻言心头一惊,转眸狠狠瞪了他一眼,而后愤然甩了帘子靠在车壁上一语不发。 见她情绪波动得离开,他却是蹙了蹙眉后也靠在车壁阖眸假寐。 经过了几道宫门,两人终于来到了南天殿,宫人们给他们上了茶和点心,若影见是她喜欢的,便伸手拿了几块。即使再生气也不能饿了自己,就算要离开,也要等吃饱了才有力气。 莫逸风见她总算是愿意吃东西了,这才隐隐松了一口气,先前在三王府,无论紫秋如何劝她,她对他命人送上的膳食一概不动,虽然没有大吵大闹,可是那种不声不响的冷战更是让他无力。 他不明白,做错事的明明是她,可是为何她的表现像是他做错了什么。 “皇上驾到……” 随着一声尖细的嗓音响起,若影猛地一噎,那糕点直接呛到了嗓子眼,咽不下又咳不出的,几乎让她有窒息之感。就在这时,眼前突然出现一杯热茶,她接过之后急忙喝了下去,这才缓和了,而背脊处也有人给她轻拍着,在她喝过茶之后一双手给她亲自擦拭着唇角的茶水。 若影一怔,回过神望去,果然看见是满眼担忧的莫逸风,她下意识的就要将他的手推开,却见玄帝已经来到了他们跟前。她急忙将手中的茶杯放下,跟着莫逸风站起身。 玄帝在经过若影之时唇角若有似无地带着浅笑,仿若刚才的那一幕愉悦了他。 莫逸风伸手拉过失神的若影,在玄帝走向龙椅之后两人随之来到殿中,在玄帝落座之后若影也就跟着莫逸风缓缓双膝跪地,虽然身下早已上了药,可是没走一步还是十分艰难,特别是跪下的那一刻,因为双脚要先后落地,她痛得指尖微颤。 莫逸风上去扶她,却被若影不着痕迹地避开了。 “儿臣给父皇请安。”两人齐齐开口道。 “怎么,才成亲就闹别扭了?”玄帝显然是看到了刚才若影避开莫逸风的一幕。 119第119章 告诉他真相 莫逸风淡淡一笑:“回父皇,儿臣和影儿没有闹别扭。” “是吗?”玄帝淡笑着反问,“那昨夜又是怎么回事?” 若影身子一僵,没有想到玄帝会得知昨夜之事,转眸看向莫逸风,他似乎对玄帝的质疑没有半分诧异,好像早已预料一般。可是而后一想,玄帝能得知此事也并不足为奇,她听紫秋说昨夜莫逸风派出了全府的人去寻,连隐卫都动用上了。 但是玄帝的语气好像并不是问昨夜发生了何事这般简单,他看向莫逸风的眼神带着浓浓的质问,仿佛要让他给一个交代。 若影有些吃痛地挪了挪身子,可是毕竟是跪着,再怎么挪动身子还是疼痛不堪。抬眸看向玄帝,却见他的眸光也朝她凝过来,她慌忙地垂下头,如同一副做错事的模样腼。 “起来回话吧。”玄帝道。 若影又是一惊,没想到他竟然没有责怪她不知礼数,抬眸朝玄帝偷偷瞧了一眼,让她错愕的是玄帝的眼中竟然满是担忧。 莫逸风落座之后沉声回道:“回父皇,昨夜是儿臣的不是,影儿担忧儿臣的身子不许儿臣饮酒过量,可是儿臣却喝得酩酊大醉,还出言不逊气走了影儿,所以才有了昨夜之事。”言语不卑不亢,却满是歉意揍。 若影面色一白,就算他想要维护柳毓璃,他也不该让自己陷入这般境地,明知道玄帝对他很是不满,他还要这样说,岂不是自寻死路?不过顷刻之后,她又苦涩一笑,柳毓璃在他心里本就重要,他把她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也难怪会将罪责揽上身了。 可是这个想法仅在顷刻之间便消失殆尽,因为脑海中再次闪过他在三王府时对她的警告之言,他分明就是肯定了一切都是她想要离开三王府所为,那么他刚才的言语分明就是在袒护她不是吗? 思及此,她不由地呼吸一滞,转眸看向莫逸风,他全然一副认罪的模样,再看向玄帝,他的脸上写满了怒意。 “真是这样吗?”虽是这般问着,可是他的神色根本就是信了他的这个说法,似乎在他眼里莫逸风就是这样的人。 若影心头一慌,急忙开口道:“皇上……不,父皇,不是这样的。” 莫逸风正要阻止,却已是来不及,若影已站起身面对玄帝开了口:“父皇,昨夜是我自己要离开三王府的,跟三爷没有关系。” 莫逸风闻言面色一变,却稍纵即逝。 玄帝眸光一闪,问道:“哦?为何?” 若影睨了面不改色的莫逸风凉凉言道:“因为儿臣后悔了。” 莫逸风顿时抬眸朝她看去,却见她立刻移开了视线。而他那至于腿上的指尖也缓缓收紧,指关节森森泛白。 “后悔了?”玄帝不由疑惑,“影儿,当初朕可是问过你的,你是否愿意嫁给老三,而且是你自己承认喜欢老三的不是吗?旁人可都没有入你的眼啊。” 莫逸风已经,原本的郁气在玄帝的这句话后顿时烟消云散。 她亲口说喜欢他?还说愿意嫁给他?怎么会? 若是当真如玄帝所言,她就没有理由会趁着洞房花烛夜离开了不是吗?若是昨夜柳毓璃不去新房之中,她岂不是也不能离开了?可是最后她的确是背着包袱走了不是吗?这一切的一切又是怎么回事? 若影被玄帝问得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好,因为她没有想到玄帝会说出那天她承认喜欢莫逸风的话。 “那是因为……那是因为儿臣没有想到自己是给三爷做侧室,若早知要做侧室,儿臣宁愿孤独终老也不愿嫁给他。”这句话虽然是刚才寻了半天的理由才寻到的最合适的答案,可是也是她的心底话,当初答应嫁给他时也因为知道他没有妻妾,谁知一个旨意竟然让她成了侧王妃。当初想着只要与他在一起便不计较这些虚有的名分,可是经过这次的事情,她心里就开始堵得慌。 明明是柳毓璃的计谋,可是他却对柳毓璃深信不疑,而她如今却又无能为力。 玄帝听了若影的解释,倒也觉得合理,若影的性子虽然像个孩子一样单纯善真,可是也正因为是孩子心性,难免会做出一些类似因为后悔而逃婚的举动。 若是换作旁人,想必早已被赐罚,可因为是若影,玄帝一时有些为难。 静默顷刻,终是低声一叹:“罢了!你们这两个孩子还真是任性,以后可不许再闹出这些事情了,下不为例听到了吗?” 若影心底暗暗松了一口气,看了看玄帝后乖巧地点了点头,而后转身落座。 莫逸风也着实为她捏一把汗,若是方才玄帝当真追究起来,一顿杖责是难免的。他受罚也就罢了,若是她接受杖责,可就要去了半条命了。当初在三王府,因为她闯了毓璃阁而被他赏了一顿家法,可是还没几棍子下去,她便已经昏了过去,而宫中施杖刑之人可不是他的人,根本没有个轻重。 好在一切都是虚惊一场。 可是想到她刚才所言,莫逸风心头难免百味杂陈,不是他不愿意让她当正王妃,而是…… “老三。”玄帝见莫逸风失神,突然唤了他一声。 “父皇。”莫逸风敛回思绪看向玄帝。 玄帝吩咐道:“影儿可是真心实意对你,你要好生待人家,若是影儿受了委屈,朕可不会饶你。” 莫逸风垂眸一笑:“是,儿臣绝对不会委屈了影儿。” 若影闻言暗暗冷哼,这父子两是在唱双簧吗?说什么不能委屈了她,若果真如此疼惜她,当初去往江雁镇途中为何玄帝会派人杀莫逸风的同时还要杀她?而莫逸风又怎会像昨夜那般对她? 不过一想起江雁镇的那次事件,若影还有些心有余悸,当初的黑衣人几乎是从四面八方而来,莫逸风几人双拳难敌四手,根本无暇顾及她,所以若不是她懂武功,恐怕早已丧命于江雁镇了。 转眸看向莫逸风,也不知他是忘了当初之事还是当真有太深的城府,他竟然在玄帝面前只字不提,甚至还能与他谈笑风生。 可是他们是父子不是吗?亲生父子却各自揣度着彼此的心思,该是多么可悲呢? 与玄帝闲聊了片刻后,玄帝原本要让若影和莫逸风陪同去游林,可是冯德却在玄帝跟前耳语了几句,玄帝转眸看向若影,不由地低声笑起,还说自己糊涂了,之后便没有再挽留,而是让他们回去了。 若影一直在猜想着冯德究竟在玄帝跟前说了些什么,可是当她结合着当时玄帝的神色和他的言语揣测过后,顿时面色烧红了起来,看来她的艰难行走是表现得太明显了,以后怕是没脸再来宫中了。 回去的时候莫逸风又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仿佛每一次见过玄帝之后他都会如此,若影只道是他在想上次江雁镇遇刺一时,但是她也已经无心去理会,马车内虽然铺上了软软的棉毯,可是随着马车的颠簸,她的身子还是像散架一般疼痛。望了望窗外,似乎到三王府还有一段路程,她忍不住捏了一把汗。 “还疼吗?”就在若影心头烦躁之时,莫逸风突然开了口。 若影没好气地应了一声,却在话音落下之际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那一刻,她连头都不敢回一下,只是满面赤红地望向窗外,可是心里却依旧满是愤懑。 “别吹风,小心着凉。”莫逸风伸手揽住她的肩朝自己怀中一带,顺手将窗帘放了下去。 若影眉心一蹙,挣脱了他的束缚。 莫逸风看她如此抗拒,亦是蹙了眉心,却在她垂眸之际舒展了浓眉。 “父皇说的……是真的吗?”莫逸风望着垂眸不语的若影试探地问道。 若影一怔,微蹙着娥眉望了他一眼,不知道他所指何事,可很快又收回了眸光,一语不发。 莫逸风抿了抿唇,也不再追问下去,他宁愿玄帝说的是真的,她当初是心甘情愿嫁给他想要与他共度一生的。可是……若果真如此,昨夜又是怎么回事? 思及此,他不由地苦涩一笑,看来他也学会自欺欺人了。 两人再次沉默良久,若影心头也不停挣扎,原以为睿智如莫逸风必定会想明白昨夜的事情,可是她却没想到他到现在都没有怀疑柳毓璃。 马车在三王府门口停了下来,莫逸风正要扶若影下车,而她却只是坐着没动,他以为她是因为身子的关系无法起身,正要准备将她打横抱起,她却突然开了口:“究竟是我高估了自己在你心里的位置,还是低估了她在你心里的位置?” 莫逸风一瞬不瞬地望着她,想要开口问清楚,却不知道该如何问起。 看着他一脸的茫然,若影发现自己心里更是不适,想要将话收回,却已经来不及,干脆将埋藏在心底的话问出了口:“为什么你就不能怀疑是柳毓璃做的这一切?为什么你就没有怀疑过她?” 莫逸风怔了怔,而后却道:“我昨夜回房的时候毓璃被点了穴,那夜只有你和她在一起,也只有你懂武。” 若影紧紧握了一下拳,满腔的愤怒:“你错了,不是只有我会武功,柳毓璃也会,昨天晚上根本就是她……” “不可能!”若影的话尚未说完,莫逸风便出言打断了她,“我与毓璃相识十年之久,我很清楚她不会武功。” “你……”若影心口一滞,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动了气的关系,她感觉头疾又开始发作了,眼前的俊颜有一瞬间朦胧不堪。 “好了,我已经说了,昨夜的事情我就当没发生,以后谁都不要再提了。”莫逸风见她如此语气渐渐软了下来,他知道她的头疾又犯了,心里的愧疚感也隐隐升起。 若影气愤地挥掉了他的手,感觉到自己的头疾再一次发作,不由地想起了那一夜他为了柳毓璃将她推开造成她患上头疾之事,心中的气恼愈发强烈起来,转眸冲着莫逸风便道:“她不仅会武功,她还会水性。” 莫逸风闻言剑眉更蹙得紧:“若是毓璃会水性,当初也不会差点溺死在荷塘中了,影儿,你究竟要胡闹到什么时候?昨夜是我同意了毓璃给你亲自送贺礼,是我没有顾虑周全,但是你也不能这般信口雌黄,一会儿说毓璃会武功,一会儿又说毓璃会水性,这些都是不可能的。” 若影闻言再也没有大吵大闹,反而噤了声,却是在垂眸之际自嘲一笑。 看来她又傻了一次,明知道他不会相信这一切,可是她还是想要与他说清楚,明明柳毓璃的城府那般深,可是在莫逸风的眼里却是那般单纯无害。 她刚才不该说出真相的,不该抱着一丝他会信她的侥幸,更不该以为他们现在已经是夫妻他便会相信她多一点。 起身撩开帘子下了马车,莫逸风正要扶她,她却没有将手给他,而是顾自朝自己的房间走去,整个人已经没了气力。头还在隐隐作痛,可是更痛的是那颗心。 刚才他若是对柳毓璃有一点点的怀疑,她也会心里好受一些,至少她的话他还是会作考虑的,可是他却坚定地说着相信柳毓璃的话,她还能说什么? 其实她还想跟他说,她根本就不会点穴,又怎么可能点了柳毓璃的穴道?恐怕昨夜是柳毓璃自己趁机封了自己的穴道吧? 她还想告诉他,柳毓璃将冰蚊针送入了她的心口,说每月十五都会让她痛不欲生。 可是听了莫逸风的那些话,她知道她说再多也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他不会信她,他从始至终都只信柳毓璃一人。 这单方面的努力,她究竟还能坚持多久?心若死,她便不用再坚守,可是她知道,此时她的心很痛。 千年之缘,该由她继续,还是该由她结束? 莫逸风走在若影的身后,看着她踉跄的脚步,心里也跟着不适起来。可是,她说柳毓璃会武功又会水性,这怎么可能?他们相识了毕竟有十年之久,她从未说过自己会武功又会水性。 记得有一次宫中请了宫外的戏班子唱戏,他和柳毓璃都出席了,谁知戏演到一半时有个刺客假扮戏子要刺杀玄帝,也殃及了一旁的宫人,包括柳毓璃在内。当时他很清楚地记得柳毓璃根本不会武功,还惊慌失措地躲到了他身后,而玄帝则在他们二人身后,当暗剑刺来的那一刻,柳毓璃整个人都慌了神,竟是呆呆地站在原地,那把剑就差点刺入她身子,幸亏当时他即使将剑给踢飞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还有便是若影将她推下荷花池的那一次,柳毓璃惊慌地在水中扑腾着,若不是他及时去将她救起,恐怕她早已溺死在荷花池中了。 然而若影的神色又不像是在撒谎…… 跟着她来到月影阁门口,就在他要随她踏入房门之际,若影突然砰地一声将门给关上了,他的鼻尖也狠狠地被门给砸了一下。 伸手抚了抚鼻子,忍不住发出了“嘶”地一声,却听到一旁传来窃喜声,蹙眉转眸瞪去,却见秦铭和周福立刻朝另一处的天际望了过去,全然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莫逸风以拳抵唇轻咳一声,经过他们二人身旁时狠狠瞪了他们一眼,秦铭和周福背脊一凉,慌忙地垂了头。 若影回到房中后心依旧难以平静,脑海中全是莫逸风断然否定她所说时的神色,甩了甩头坐在床畔,紫秋担心地送上了一杯热茶。 “侧王妃,究竟发生了何事?”紫秋接过若影喝完的茶杯问道。 若影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有些不舒服。” “不舒服?”紫秋闻言顿时红着脸气恼,“咱们王爷也真是的,居然这般没个轻重,明知道侧王妃您未经人事,居然还……” “紫秋!你胡说什么呢?”若影的脸顿时涨红,没想到她的一句不舒服竟然会让这丫头想到了那事。 不过想起那件事情也的确让她气恼,没想到莫逸风平日里仿若谦谦君子,事实上竟然这么衣冠禽兽,她的伤没个三四天怕是好不了了。 120第120章 苏幻儿到访 紫秋见状只道是她害羞难以启齿,便也笑着没有说下去,转身将茶杯放到桌上之后对若影说道:“侧王妃,再过三日便是十五了,想必那天集市上一定很热闹,到时候我们要不要出去逛逛,晚上比白天可热闹多了。” 若影闻言脸色一白,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到十五了。伸手抚了抚心口,也不知柳毓璃所言是否属实,若果真如她所说,也不知到时候又是怎样的一个景况,难道她当真会痛不欲生? 只是这般想着,她便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看来她要抓紧时间取出这根冰蚊针才是。不过柳毓璃这般明确地告诉她究竟中了什么,想必是十分笃定她中了此针后当真再难取出了。 虽然如此,她还是要想办法才行。 莫逸风处看来是不能说了,其实说了也是白说,他从来都不会信她,更何况她若再说是柳毓璃将针刺入她心口,想必他会更加厌恶她了吧?以为她是故意要中伤柳毓璃才这么说的。虽然她此时对莫逸风是极其失望,可是她也不想他对她误会更深。而对于柳毓璃,她迟早会拆穿她的谎言腼。 那么现在难道要去找莫逸谨吗? 似乎好久都没有看见莫逸谨了,即使在她与莫逸风的成亲之日,隔着红盖头她细听过,却没有听到莫逸谨的声音,若不是收到了他的贺礼,她定是以为他根本就没来。 不过若是她去找他的话,莫逸风又会不会生气呢?毕竟她现在已经是有夫之妇,再与别的男子走得近了难免会惹人非议揍。 再三思忖,却别无他法,在这里除了莫逸谨之外又有谁能帮她?更何况莫逸谨见多识广,或许会知道取针之法。更何况,莫逸风又何尝顾及过他的感受?他与柳毓璃见面从来都是毫不避讳,而且她的情况已经刻不容缓,事急从权。 长叹一声掀开被子,本准备先睡一会儿,谁知刚推了推枕头便看见了她昨夜放在枕头下的同心结,伸手从枕下取出,顿时觉得一阵讽刺。 同心结…… 她想要与他同心,可是他的心却在别人的身上。 “侧王妃,若是王爷看见了这个同心结一定会很高兴的。”紫秋笑言。 若影却是暗自苦笑,看着手中的两枚同心结,抬手在上面的字上抚了抚,随后缓缓收紧了指尖。 “拿去扔了吧。”她将手中的同心结递给了紫秋。 紫秋接过手后微微一怔:“扔了?侧王妃可是花了好几天才做好的,上面还有侧王妃用金丝线所绣成的王爷和侧王妃的名字呢。” “别说了,拿去扔了或者拿去烧了随你。”若影无力地和衣躺在床上,踢掉了鞋子之后钻入了被子蒙上头,而后喃喃道,“若是对方的心不在你身上,你又如何与他同心?” 紫秋站在床边尚未反应过来,不知道她和莫逸风之间究竟发生了何事,见她不愿再多提,便拿着同心结转身走了出去。 红玉和绿翠两个丫头见紫秋从房里走了出来,忙上前道:“紫秋姐,侧王妃睡下了吗?” “嗯,睡下了。”紫秋心事重重地回了一句。 红玉和绿翠二人面面相觑,挣扎了顷刻,红玉咬了咬唇终是上前对紫秋说道:“紫秋姐,咱们侧王妃好像跟三爷在闹别扭。” “哦?”紫秋一怔,“你怎么知道?你看见了什么?” 绿翠忙道:“是我看见的,刚才我刚从外面帮周叔采办回府,就看见侧王妃和三爷从宫里回来,侧王妃在马车里的时候好像很生气,还跟三爷争执了起来,最后侧王妃下马车时也没让三爷扶,看来吵得挺严重的。” 紫秋低眸沉思了顷刻,转眸看向她二人提醒道:“我知道了,但是你们不要对旁人多嘴。” 两人点了点头,红玉轻叹了一声有些担忧:“其实我们也不是想要说什么是非,只是在替侧王妃担心,侧王妃再这么下去就要让柳小姐有可趁之机了,三爷原本就与柳小姐青梅竹马,这次皇上下旨让三爷先娶了咱们侧王妃,柳小姐心里一定不舒坦,若是侧王妃不想办法留住三爷的心的话,恐怕柳小姐很快就会嫁入三王府了,到时候不仅咱们做奴才的没好日子过,侧王妃的日子也定然不好过。” 紫秋心知她们也的确是喜欢侧王妃这个主子才与她说这些,可是…… 看了看手中的同心结,她的担忧不比她们二人少。 房间内,若影站在窗口将红玉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她知道她们是为了她好,可是她又能如何?他的心从来都不在她身上,她根本就连挽回的资格都没有。 紫秋在书房前徘徊了好一阵子,终是鼓起勇气在门口唤了几声,秦铭为其开门后见是她独自前来,不由地诧异。 “我找三爷有事。”紫秋看了看莫逸风后对秦铭说道。 秦铭朝莫逸风看了一眼,见他点了点头,他便示意紫秋进去,而后自己走了出去并关上了书房门。 “侧王妃叫你来的?”莫逸风抬眸问道。 紫秋走到他跟前摇了摇头:“是奴婢自己要来找爷的。” 莫逸风眸色一黯,垂眸继续看着桌上的信笺问道:“何事?” 紫秋咬了咬唇,静默顷刻后上前将手中的同心结呈了上去:“奴婢是想要把这个东西给爷。” 莫逸风抬眸看向紫秋手中的东西问道:“什么?” 紫秋又上前一步将同心结给了莫逸风:“这是侧王妃亲自编织的同心结。” “同心结?”莫逸风从未听说过这个玩意儿,也不知用来做什么,接过手后放在眼前端倪着。 紫秋见他不明,便解释道:“这个同心结是用侧王妃亲自用红绳编织的,寓意‘与君同心白首不离’。” “与君同心……白首不离?”莫逸风暗自呢喃,可是当他看清楚眼前的一对同心结上还绣着一个“风”字和一个“影”字之时,顿时心口一滞。 “你说这是侧王妃亲自编织的?”莫逸风一惊,见紫秋点了点头,这才想起几天前她似乎和紫秋在学做什么,后来见到他时便立刻让紫秋藏了起来,难道就是这个? 紫秋拧了拧眉暗自神伤:“侧王妃昨夜便将这对同心结放在新房的枕头下,因为听说洞房花烛夜若是能将同心结放在枕下而眠就能与君同心白首不离,可是方才侧王妃回到房间后便取出了同心结,还让奴婢扔了或烧了。” 莫逸风指尖一紧,却听紫秋又道:“侧王妃当初在做好同心结后还特地用金丝线绣了爷和侧王妃的两个字,侧王妃说不想让爷拿错了别人的,不想让爷和别人同心了,可是刚才侧王妃在睡下之后却自语了一句‘若是对方的心不在你身上,你又如何与他同心’,奴婢不知道爷和侧王妃究竟发生了何事,可是想必侧王妃是伤心了。” 见莫逸风一直看着手中的同心结沉默不语,紫秋试探地问道:“爷也希望奴婢把这对同心结烧了吗?” 莫逸风抿唇指尖一紧,起身便立即出了书房门,步履匆匆。 紫秋起身走出书房,看着莫逸风朝月影阁而去,欣慰地浅浅勾唇。 秦铭见莫逸风急急地往外走去,又见紫秋站在书房门口,上前问道:“爷这是怎么了?” 紫秋淡淡笑言:“去找侧王妃了呗,真希望侧王妃能有一天变成三王妃。” “嗯,我也希望。”秦铭点头若有所思。 紫秋转眸看向秦铭,扬了扬眉:“哦?你也喜欢侧王妃吗?” 秦铭沉思着点了点头,就在紫秋噗嗤笑起之际,急忙摇手解释:“我说的喜欢不是那个喜欢,我说的是……我说的是……”原本不想让紫秋误会,可是突然发现他又越描越黑了。 紫秋却是笑意更浓,看着他急得额头都沁出了冷汗,也不与她闹了,笑着对他摆了摆手:“好啦!瞧你急成这样,我能误会这种事吗?侧王妃性子率真对下人又平易近人,这整个三王府的人可都喜欢侧王妃呢,又不是你一个。” 秦铭闻言长舒了一口气,方才还真是被她给吓到了。 可就在他们二人一边走着一边说笑之时,周福找了过来,上前便站在秦铭面前上下打量着,秦铭正要开口问他,周福先开了口:“秦护卫,外面有人找你。” 原本还以为发生了何事,却原来只是有人找秦铭,紫秋上前就没好气地对周福道:“周叔,有人找就有人找呗,你刚才那是什么眼神啊?” 秦铭正要往门口而去,却在刚踏出两步之时顿住了脚步,转眸看向周福问:“周叔,是什么人找我?” 周福睨着他这愣头愣脑的样子哼哼:“是个漂亮姑娘。”转眸却是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你这小子修了几辈子福,那么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居然找上/门了,怎么就没人来找我呢?” 紫秋不由地扯了扯唇:“只听过老牛吃嫩草,没听过小牛吃老草的。” “你这丫头把话说清楚,谁老了?”周福正气不过想要出言教训,谁知紫秋却拧眉跟上了秦铭的脚步,看起来心情不是太好。 王府门口 当秦铭看见果然是苏幻儿找上/门时,顿时变了脸色,回头打量了一下四周,见没有旁人发现,立刻冲出去拉着苏幻儿便往一旁跑去,直到跑到角落里才放开了她。 苏幻儿在秦铭拉着她躲开三王府之人时脸色微微一白,却又在他放开手之际巧笑倩兮:“秦公子,多日不见怎这般热情了?不过……倒是与那日一样啊。” 秦铭脸色一变,急忙捂住她的口,再次确认周围没有人,这才开口道:“幻儿姑娘,你今日来找我何事?” 苏幻儿咬了咬唇微嗔道:“何事?你都好几天没来找我了,人家想你了呗。” “什、什么?”秦铭简直急得焦头烂额,那日他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何事,难道他醉得连一点感觉都失去了?可是看苏幻儿的样子又不像是在说话,这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秦公子是不是觉得我是青楼女子,所以才不愿娶我?”苏幻儿扬眸望着他,尽是楚楚可怜姿态。 秦铭急忙解释道:“我、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 “只是不喜欢我是吗?”苏幻儿垂眸苦笑,果然还是如她来时所料。 自从那一日后她天天在长春院等着他,哪怕他是要让她去做人证也好,谁知道他竟然连封书信都没有,更别说见到他这个人了。原本想要在前几日找他,后来得知三王府要办喜事,三王爷要迎娶侧王妃,她便又忍了几日,若是她一个青楼姑娘出现在三王府,想必到时候旁人都要对侧王妃引起非议了吧,那么他一定也会讨厌她了吧? 终于等到三王府办完了喜事,他却还是没有出现,她便亲自来找他,哪怕是心里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可是她终是存在着一丝希翼,谁知道结果还是如此。 见苏幻儿暗自伤神,秦铭突然觉得心里也不好受,可是对于苏幻儿,他并非嫌弃她是青楼女子,而是与她才不过几面之缘,又如何谈得上喜欢不喜欢,更何况以她的条件就算配王孙公子都绰绰有余,他又怎可能会嫌弃她的出身。 就在两人静默之时,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了他们身后不远处,不是别人,正是紫秋。 当苏幻儿看见紫秋看过来的那一刻,唇角冉起一抹苦笑:“原来如此,是我打扰了。” 秦铭顺着苏幻儿方才的视线望去,顿时心头一惊。 苏幻儿看了看秦铭后故作轻松道:“以后我不会再来打扰秦公子了,请秦公子放心。另外,我虽然出身青楼,可是从未让任何男人碰过自己,所以秦公子不必觉得碰了青楼姑娘而觉得脏了。” “我没有……”秦铭正要解释,苏幻儿却又立即说道:“此次冒昧前来我也思虑了许久,毕竟是姑娘家,这般找上/门实为不妥,但是我是真心喜欢秦公子,从来没有遇到过一个像秦公子这般能让我心动的男子,所以我这才不顾一切地找上了门,既然秦公子不喜欢我,我也不会强人所难,还请秦公子见谅今日的冒昧登门,我们后会无期。” 说完,苏幻儿转身离开。 秦铭望着苏幻儿的身影,脑海中全是她方才的话。 她居然这般大方地承认喜欢他,又是这般干脆地退身而出,即使是江湖儿女恐怕也没有像她这般拿得起放得下,而且活到今日从来没有一个女子像她这样对他说这些话。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秦铭的心似乎也跟着她而去。 苏幻儿一边走着一边揪着手中的帕子,眼珠子不停朝后看去,紧咬着唇心中忐忑不安。她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这呆子居然还不追上来拉住他,难不成她估算错误了? “幻儿姑娘。”一声急速的低唤使得苏幻儿脚步一顿,唇角也不由地上扬,却在转身之际整理了表情一脸的受伤:“何事?” 秦铭站在她面前手足无措,脸也在对上苏幻儿的视线之时骤然一红:“那个……我……” “是要让我帮忙做人证吗?”苏幻儿试探地问。 秦铭闻言急忙摇了摇手:“不是不是,我不是说那事,是我唐突了才对,那种事情太危险了,幻儿姑娘还是别去了。” 苏幻儿闻言一怔又一喜,弯了弯眉眼道:“你这是在心疼我吗?” 秦铭微微愣忡,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开始担心起她的安危来,支吾着想要说“不是”,却又说不出口,想要说“是”,更是说不出口,就在他局促不安之时,苏幻儿噗嗤一笑:“瞧你这傻样,我怎么就喜欢上你了呢。” 明明说着男女之时,可是从苏幻儿口中说出却又是这般自然。 秦铭定睛望着她,发现她今日的穿衣打扮并不像在长春院那般浓妆艳抹,今日她穿着一袭水绿色衣裙,衬托着她的脸颊更是粉嫩了几分,而脸上只是淡施了脂粉,半点朱唇柳叶齐眉,全然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样。 121第121章 用药后效果 “秦公子是不认得幻儿了吗?”苏幻儿掩嘴一笑柔声低问。 秦铭顿时尴尬地轻咳一声,抬手挠了挠后脑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忽然想到若影刚来三王府的那一日,是莫逸风将她背了回来,那个时候莫逸风说是捡来的,他当时还暗暗嘀咕自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却没想到今日当真轮到他了。 可是当好事当真降临到他的头上时,他突然又开始恍然如梦。 两人静立顷刻,苏幻儿知道他并不善言辞,便也没有再为难他,低笑了一声道:“若是秦公子不嫌弃,哪天想要找我了就到长春院来,若是秦公子不愿来长春院,尽管托人带书信给我,无论何时,我都会去赴约,只为秦公子一人。” 话音落下,苏幻儿巧笑着离开朝长春院而去,而秦铭却发现自己的心再也难以安定了腼。 就在秦铭心神不定之际,紫秋来到他身边问道:“那位姑娘是谁啊?” 秦铭骤然回过神之后讪讪一笑:“那是……那是……”可是在下一刻,秦铭却不知道该如何介绍苏幻儿。 紫秋笑问:“莫非是你的心上人?揍” 秦铭愣了愣,瞬间脸色涨红,转身嘀咕了一句:“算、算是吧。” 望着秦铭落荒而逃的样子,紫秋的笑容僵在嘴角,眸光渐渐黯淡下来。 月影阁,申时 莫逸风来到若影的床前,见她还在睡着,便坐在床畔静静地看着她,伸手看了看掌心的两个同心结,浅浅勾唇,将绣着“风”字的同心结放在了她的枕边,而他的腰际已经系上了绣着“影”字的同心结。 她睡着的时候还是紧蹙着眉,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他猜想可能因为先前两人的争执所至。 抬手抚了抚她的眉心,她深吸了一口气后换了个睡姿,双眉却缓缓舒展了。 当若影醒来之时已经是酉时,伸手揉了揉太阳穴,感觉头已经不疼了。掀开被子正要下床,目光却被枕边的一物吸引了,定睛看去,发现竟然是她让紫秋拿去毁掉的同心结。 伸手将它拿起放到眼前细看,又发觉和她之前的略有不同,同心结和流苏的中间竟然多了一块小巧的玉佩,玉佩虽小却十分玲珑剔透,毫无任何瑕疵。 “紫秋。”她开口朝门口唤了一声。 紫秋听得若影在唤她,立刻跑了进来:“侧王妃何事?” 若影伸手将手心中的同心结呈到紫秋面前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紫秋上前看了看,咬了咬唇道:“这个……”原本想要说出实情之时,她突然话锋一转到,“请侧王妃恕罪,奴婢正要拿去烧毁之时正巧被王爷看到了,看着上面绣的两个字,就知道这个同心结是侧王妃为了王爷所做的,所以说什么都不允许奴婢去烧毁了,竟是从奴婢手中夺了过去。” 见若影若有所思,紫秋又上前说道:“侧王妃,其实王爷还是很在意您的,要不然也不会这般紧张这同心结了。” 若影垂眸沉思,倒是不知道莫逸风会如此。想了想,她抬眸道:“那这个玉佩是怎么回事?我当时做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这个玉佩。”这般价值不菲的玉佩,她当然不会相信是紫秋后来做上去的。 紫秋从若影手中取过同心结看了看,拧眉摇了摇头:“这个……奴婢也没有见过,会不会是王爷拿去让人做上去的?” 若影又接过紫秋送到她手中的同心结微微一怔,而后又冷哼道:“他又怎会有这心思,若是当真有,也不会用在我身上。” 虽然是一句毫不在意的话,可是心里却是酸酸的。明明是自己的选择,明明知道她不会这般容易替代柳毓璃的位置,可是心里依旧还是止不住的失落。 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两人同时回眸望去,紫秋一喜,若影一哼,随手将同心结置于床上。 “好看吗?”莫逸风走上前,脸上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紫秋上前行了个礼之后退了出去,而若影却没有理会,顾自梳洗后穿上衣服,却独独留下了那个同心结。 “影儿!”莫逸风见若影出了房门,立刻拿起同心结便追了上去。 可是一出房门,却发现早已没了她的踪影,早知道她动作快,却没想到她的速度会快到如斯地步。 “爷,侧王妃往厨房的方向去了。”紫秋见莫逸风左右看不到若影的人影,便上前通风报信。 莫逸风闻言立刻朝厨房而去。 到了厨房,果真看见她正在问厨子金师傅有什么吃的,金师傅便说莫逸风给她留了饭菜,热一下就能吃了。若影也没打算离开厨房,径直走到桌边就坐了下来,等着金师傅热好饭菜。 莫逸风走进厨房时,金师傅下了一跳,转身便来行礼,要知道他在这里做了这么多年的厨子,莫逸风从未来过厨房这种地方。莫逸风看了看厨子,示意他继续给若影热饭菜,而他则坐到了若影身旁的位置上,伸手将同心结送到了她面前。 若影转眸移开视线没有理会,莫逸风伸手推了推她道:“戴上。” 这哪里是恳求的语气,分明就是命令,气得若影干脆趴在桌上没好气地丢出两个字:“不戴。” “戴上。”莫逸风见状终于放柔了语气,可是那架势就好似她不戴他就誓不罢休一般。 “说了不戴。”若影用手肘顶开他的手满是气愤。 “不喜欢吗?这不我都戴上了,若是你不戴,又怎么叫同心结呢?”莫逸风开始用上了怀柔政策。 若影虽然是吃这一套,可是这一次她被他伤得不轻,又哪里会这么容易原谅他。身子又朝另一处挪了挪之后一声低喃:“同心?哼!” 莫逸风看着她始终不肯面对他,也不愿将同心结收下,轻叹一声后闷闷地收回了手,却发现一道眸光朝他直直射来。骤然转眸望去,果真看见金师傅正用难以置信的神色望着他,见他回眸瞪他,他吓得急忙垂下了头继续烧火,可是那眸光却总是忍不住朝他们看去。 若不是亲眼所见,他根本不相信刚才看见的是真的莫逸风,虽然是新婚燕尔,也不至于这般低声下气,这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莫逸风看了看腰间的同心结,而后又看了看手中的同心结,最后看了看她的腰际,眸光一转,微微俯身伸手过去…… “啊!你干嘛!”若影感觉到腰间一痒,顿时惊叫起来,却发现莫逸风竟然在试图将同心结系到她的腰上,惊愕的同时也看见金师傅正张大着嘴看得目瞪口呆的模样,以他的角度看过来,难免会以为刚才莫逸风正要做什么。 她顿时恼羞成怒地对着莫逸风大吼:“你闹够了没有?” 莫逸风一怔,这句话有些耳熟,好像是白天他说她的,没想到才半天功夫,她就把话还给他了。 抿了抿唇,他却又伸手将同心结递了过去:“把它戴上。” “不戴不戴!你烦不烦!”若影气得大吼,凭什么每一次她都要迁就他,可是他却从来没有替她着想过?难道就因为她喜欢他,就要活得那般没有尊严吗? 看着莫逸风满脸的无辜,她真是越想越气,转眸就冲着金师傅大喊:“金师傅!只不过热个饭菜,又不是让你做满汉全席,怎么还没好?” 金师傅一怔,立刻站起身道:“好了好了,侧王妃稍等,奴才这就把饭菜端来。” 当一道道菜端到若影面前时,她不由地朝莫逸风睨了一眼,倒是果真如金师傅所言,他早已给她留了饭菜。 只是当最后一道菜上来之后,金师傅试探地问道:“侧王妃,那个……满汉全席是什么菜?侧王妃想吃吗?奴才去学着做做。” 看得出来莫逸风对眼前的侧王妃是宠溺之至,金师傅自然也想要巴结于她。而若影在听到了金师傅的话后送入口中的饭一噎,莫逸风急忙倒了杯茶给她,她这才好不容易咽了下去,而莫逸风则是狠狠瞪了金师傅一眼,金师傅吓得立刻退身走出了厨房,还“好心”地帮他们关上了厨房门。 若影也发现自己气急败坏之时竟是语无伦次起来,说什么满汉全席,现在这个朝代哪里来的满汉全席。 她以为像莫逸风这样的性子看见她冲他发了这么大的火之后一定会转身离开,可是没有想到他竟然坐在厨房看着她吃起饭来,原本饥肠辘辘的若影在被人注视着吃饭后立刻没了兴致,没吃几口放下筷子就转身欲往外走。 “影儿!”莫逸风突然拽住她手臂将她压在门上。 若影一惊:“放手。” 莫逸风却将手中的同心结系到了她的腰间,也不管她如何杏眼圆瞪地警告,顾自系好后提醒道:“记得每天戴上。” “我不戴又怎样?”若影不服气地抬眸瞪着他反驳。 谁知就在下一刻,莫逸风突然噙住了她的唇,带着警告性地咬了一口,痛得若影一声尖叫,而他却在缓缓放开她的同时扬了扬眉:“那我只能想办法不让你出门了。” 若影抬手抚了抚唇,这个禽兽居然将她咬出了血,这要让她怎么出门见人啊! 不过而后一想,他的目的不就是让她乖乖待在三王府吗? 气急之下她抬腿就朝他身下踢去,岂料他早已有了防备,伸手便擒住了她的脚,而另一只手却揽住她的腰贴向他的胸膛,紧密到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身子变化。 “你干嘛!放开我!”她感觉在他灼热的眸光中她的背脊开始沁出了冷汗,只因为刚才抬腿之时太过用力,才导致了自己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又疼了?”他低醇的嗓音在她耳边回荡,仿若轻羽挑/逗着她的每一根神经,她不由地面色一红,想要说些什么,却发觉难以启齿。而莫逸风却是若有似无地轻叹了一声,缓缓将她的腿放下之后沉声道,“回去给你上药。” 若影原本不作声,而后却是一怔,急忙开口拒绝:“不用!” 莫逸风闻言剑眉一扬:“哦?那也就是说伤口已经好了是吗?嗯……”他低低地沉吟了一声,语气却带着浓浓的玩味,眼角隐约透着笑意,若影看得有些毛骨悚然。 当她意识到他的意图准备说还没好之时,身子突然一轻,他已经将她打横抱起,打开门的同时说道:“二选一,你选择哪样?” 若影神色一滞,急忙纠正刚才的话:“上药!” 可是话音刚落,看着莫逸风的笑意更浓了几分,她发现自己又进了他的圈套,一瞬间怒火中烧。凭什么她要听他的二选一?凭什么每次都要被他拽着走?在遇到他之前她也没发现自己这般蠢钝,可是现在越来越发现自己在他面前的智商几乎为零。 当他抱着她来到月影阁将她放到床上之后,转身去取来了药箱,若影扯了扯唇,看着他当真又要给她上药之时顿时面部抽搐了几下。 “你出去,我自己来。”她面红耳赤地将自己裹进了被子内。 莫逸风原本拿着药膏的手一滞,转眸凝向她,未语,可是他的眼生却让她心头一紧。果然,他将药膏放入药箱之后开始动手解着自己的衣服,意图再明显不过。 “上药!”若影气呼呼地丢出两个字后用被子将自己蒙住,而后在被子下解开自己的衣服后一件一件地往外丢了出去,自己却整个人盖在被子下。 她真觉得自己简直没出息极了,在感情里从来都是谁爱谁多一点就会迁就对方多一点,委屈自己多一点,而她似乎永远都是后者。 看着她又气又恼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莫逸风抿唇轻叹,伸手解了自己的衣服后换上了寝衣,而后在指尖涂了一点药膏将手伸进了被子。 自从那夜莫逸风再次给她上药之后,若影就感觉在他面前再难抬起头来,每次见到他总是能避则避,可是他偏偏夜夜都来她的房间。不是说古代的人都是各自安寝的吗?怎么到她这里就全变了? 不过那一夜也不知是不是药物的关系,她原本尴尬地任凭他给她上药,可是后来却在失去疼痛之后渐渐睡了过去,醒来之后他已经不在她身边,若不是看到一旁有他睡过的痕迹和他的气味在,她还以为那夜他给她上完药之后就回自己房间了。 正在园子内低头沉思着,紫秋拿了一件披风走了过来,随手帮她给系上了,虽然紫秋年纪比她小,却将她照顾得妥妥当当的。 “谢谢。”她冲紫秋淡淡一笑。 紫秋亦是笑了笑:“侧王妃怎对奴婢这般客气,这是奴婢应该做的,侧王妃最近身子可好些了?” 若影点了点头:“好多了。” 能不好吗?他这般勤奋地给她上药,似乎恨不得她立刻能好起来一般。 突然,紫秋忍不住噗哧一笑,若影疑惑地回眸望去,紫秋再也忍不住地笑出了声,随后凑到若影耳边低声道:“侧王妃,在您还在睡觉的时候王爷突然让人去请了大夫前来,而且不是在前厅,是在王爷的书房。” “他身子不舒服吗?”若影一时也只能想到这个可能,却见紫秋笑得更欢了,一边摆手一边摇头,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后又道:“奴婢也以为是,就帮侧王妃跟去瞧瞧,可是当奴婢听到王爷问大夫的话之后奴婢差点就忍不住笑出声被王爷发现了,幸亏奴婢走得及时。” 说了半天这丫头还是没有说到重点,若影忍不住催促:“到底听到了什么?” 紫秋擦了擦笑出的眼泪后才道出了实情:“王爷请大夫前来并非是自己身子不舒服,而是问大夫,用过那药之后多久能好,多久能……” 若影闻言顿时脸色一僵,不由地抽了抽唇角满心不安:“能什么?他说多久能做什么?他到底说了些什么?” ―――――――明天加更加更――――― 122第122章 无法抗拒他 说到最后,若影感觉自己近乎抓狂,看了看紫秋一下子愣掉的神色,忽然发现自己的反应太过激烈。可是莫逸风怎么能问大夫那种事情?他究竟有多想要? 紫秋见她终于发现了自己的失态,顿时又觉好笑,看来她不必说得太过明白她也已经猜到了莫逸风问大夫什么了。 “侧王妃,奴婢觉得王爷对侧王妃是越发好了,说不定不久之后王爷就让侧王妃做正王妃了,这样的话奴婢也不用整日提心吊胆了。”紫秋双手合十满是憧憬。 若影扯了扯唇睨向她:“你现在需要提心吊胆吗?” 紫秋鼓了鼓嘴道:“当然了,若是将来别人做了三王妃,还不知道怎么样对待我们这些奴才呢,还是侧王妃好,所以大家都希望王爷早些忘掉那个柳毓璃,然后将侧王妃扶正!啊!腼” 说到最后,紫秋突然捂住了口,发现自己失言了。 好端端的提柳毓璃做什么,还说什么让王爷早些忘记柳毓璃,分明是在影射着某些事实。 一时间紫秋手足无措又懊恼地捶了下自己的头,抬眸瑟瑟地望向若影,而若影却是眼眸涣散地望向天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揍。 “侧王妃……”紫秋担心地唤了她一声。 若影渐渐敛回思绪,回眸冲她莞尔一笑,转身之际淡声道:“就算要忘也需要时间。” 看着若影缓缓离开的背影,紫秋一瞬间有些茫然。 就算要忘也需要时间?她是在给他时间是吗? 紫秋抿了抿唇跟上了若影的脚步,心却是替她沉重起来,莫逸风和柳毓璃毕竟十年的感情,也不知道需要多久他才能将她放下,只希望不要等一个人心死的时候才幡然醒悟才好。 “侧王妃。”紫秋故作轻松地跑了上去,笑言,“明日就是十五了,侧王妃和王爷晚上出去逛逛吧,每月十五集市真的可热闹了。” 若影闻言骤然顿住脚步,脸色瞬间苍白。 十五?明天就到了十五? 抬手抚了抚自己的胸口,感觉心一下子沉重不堪。 究竟柳毓璃说的是真是假,明天就要见分晓了,而她所谓的痛不欲生又会是如何?她无从而知,可是不安感却越来越强。 “怎么了?”紫秋见她神色异常,不由担心起来。 若影回过神后笑了笑道:“没什么,若是你想出去就让秦铭陪你去,我就不去了。” 紫秋听她提及秦铭,垂眸不悦地哼了哼:“他才不会陪我去。” “哦?为何?”若影有些惊讶。 在她看来紫秋对秦铭极好,就连看他的眼神都带着情愫,而秦铭虽然是憨憨的模样,却也没见他抗拒紫秋,难道是她想错了? 见若影转眸沉思着打量着她,紫秋笑着话锋一转:“侧王妃饿不饿?听说今天金师傅又做了一道新点心,我去看看好了没。” 若影顿了顿,而后笑着点了点头,既然她不愿再提,她便不再问下去,感情的事情从来都无法面前,只希望她还没有伤到心才好。 可是没一会儿紫秋又匆匆跑了过来,在若影跟前站定后面色有些不悦道:“侧王妃,文硕郡主来找王爷了,还直接去了咱们王爷的书房。” 若影心口一滞,闷闷道:“他又不是鲜花,怎么总在招惹花蝴蝶?” 紫秋拧了拧眉补上了一句:“奴婢看就是只苍蝇。” 若影扬了扬眉看她:“那咱们的王爷岂不成了米田共?” 紫秋一怔。米田共?糞? 明白过来后紫秋吓得连忙摆手,她可没有这个意思,可是见若影噗嗤一笑,这才知道她并没有责备的意思,便也跟着笑了起来,而后却又催促着若影去书房。 来到书房,秦铭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看了看书房门口后对若影道:“侧王妃,王爷正在商议要事。” 商议要事?和阚静柔商议要事?难道这里的女子还能从政?分明是另有内情。 意识到这个问题,若影抬眼眸光一寒。 秦铭从未见过这样的若影,惊得脸色一僵,一时间竟是杵在原地不得动弹。 若影伸手推开秦铭径直来到书房门口正要推开门,余光却见秦铭想要开口通报,却又被她的一个眼神吓得噤了声。 门被推开的那一瞬间,莫逸风和阚静柔都为之一怔,莫逸风更是眸光一敛,浓眉深拧,却在看见若影的那一刻缓了神色,眼中带着诧异。 “影儿?发生了什么事?”莫逸风起身来到若影跟前,若不是有事,她从来不会踏入他的书房他的房间,自从她重拾记忆后,就从未有没规矩的时候,也让他有些不适应。 若影闻言也是微微愣忡,这才发现她在看见秦铭因为莫逸风和阚静柔单独相处的情况下拦住她去路之时冲动了,竟然没有敲门就冲了进来,可是进来后又不知道自己为了什么。 转眸看了看满眼难以置信地站在案几边望着他们的阚静柔,若影微拧了眉,收回视线转过身丢下一句话:“没事。” 见她正要离开书房,莫逸风心头一急,立刻拽住她的手臂,而后转身看向阚静柔:“你先回去,你说的我会去查。” 阚静柔呼吸一滞,脸色微微苍白了几分,看着莫逸风紧紧地拽住若影手臂不让她走的模样,她苦涩一笑:“好,若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就尽管来找我。” 说完,她提步走出了书房,却在经过若影身侧只是转眸看了看她,而后莞尔一笑离开了。 直到阚静柔离开,若影这才用力甩开莫逸风的拉扯。转身正要走出书房的门,却被莫逸风突然朝怀中一带,而后砰地一声关上了书房门。 “就这么走了?”莫逸风垂眸问她。 若影抿了抿唇抬眸对上他的视线:“三爷是想要换个人继续吗?” 这句话虽然有些尖酸,可是若影心里就是不舒服,特别是推开/房门看见当真是阚静柔和他单独相处的那一刻,她的心里就堵得慌。原来不是看见他和柳毓璃在一起时她才会心里添堵,无论他和哪个女人在一起她都极其不适。 “你在吃醋?”莫逸风原是微微一怔,而后却是淡淡勾起一抹笑略带玩味地望着她。 若影一愣,而后却是带着一抹自嘲的笑意看向他淡声道:“我有这个资格吗?”话音落,她垂眸轻轻推开他的身子之后打开书房门走了出去。 走出书房门的那一刻,她感觉自己的心又沉了几分。刚才的那句话并非是气话,而是她心头所想,如今的莫逸风对她的情到底能有多深?她又有何资格去吃醋?对于他而言或许她只不过是他将来众多女人中的一个而已,而对于她来说,他就是她的唯一。 从莫逸风的书房出来后,她感觉脑海有些纷乱,看了看三王府的大门,犹豫顷刻之后终是走了出去。 紫秋见她一直心事重重,也没有立即上去询问,只是默默地跟在她身后。 三王府门口,莫逸风看着若影朝集市走去,负于身后的手也渐渐收紧。 她究竟把自己想得有多不重要? 若影一直在大街上走着,也不知走了多久,竟是已经穿过了集市,不知不觉来到了清禄书院,里面不断传来朗朗读书声。虽是她失忆中的事情,她却依旧感觉仿若昨日。 正要抬步走进去,余光却看见了一个许久未见的人。 “二哥?”她惊讶地唤了他一声。 莫逸谨走上前依旧满身的痞气:“嗯,三弟媳。” 若影微微一窘,没料到他会如此称呼她,当下冷哼道:“二爷又来书院溜达?” 莫逸谨一怔,知她是在气他方才对她的称呼,忙上前一脸讨好:“影儿,二哥是在跟你闹着玩呢,别当真啊。” 若影眯眸挤出一抹假笑:“呵呵,我也是跟你闹着玩的。” 一把年纪还这么没个正经,也不知道玄帝为何不给他找个王妃管管他,可是被他这么一闹腾,她原本的阴郁情绪倒是一扫而空了,转眸望向他问:“二哥还在这里念书?” 莫逸谨看了看里面的学子,暗自嘀咕了一声:“你都不在,念什么书。” “二哥?你说什么?”若影微微凑近狐疑地看着他。 莫逸谨突然哈哈一笑:“没什么,像我这么聪明睿智,哪里用得着来念书啊,当初不过是看你可怜没人陪你才过来当你的陪读罢了。” 若影扯了扯唇,有这么自夸的嘛? “二爷,三王妃。”刘文远看见他二人站在门口,便立即迎了上来。 “老师。”两人异口同声地唤了一声。 刘文远躬身回礼:“老夫愧不敢当,不知道二爷和三王妃今日前来所为何时?莫非……想要继续念书?” 若影和莫逸谨面面相觑,而后同时笑起,若影问道:“就今天一天可以吗?” 刘文远愣了愣,而后会意地笑言:“自是可以,只要二爷和三王妃有空,随时可以过来。” 莫逸谨却是一声轻叹:“好久都没回来了,也不知道影儿有没有长进,可别一日不见刮目也看不见。” 若影哼了哼,对他的小瞧很是不屑:“那肯定是你眼神开始不好了,及早去治治。” 莫逸谨忙道:“我眼神好得很,就怕有些人依旧是连大字都不识几个。” “你才大字都不识几个!”若影气得伸手就要去打他,而莫逸谨却巧妙地躲避了她的攻击。 看着他们依旧吵吵闹闹的模样,刘文远无奈摇了摇头,他们依旧像当初的一般,毫不顾忌身份,也毫不顾忌场合,更是毫不顾忌言行举止是否有欠妥当。不过像他们这样的身份能像他们这般实属难得,只是…… 突然脑海中闪过莫逸风的沉静面容,刘文远还是为他们担忧,毕竟人言可畏。 若影回到三王府后整个人都欢愉了,顺着游廊去了荷塘边逛了逛,见里面养的几条鱼几天不见又大了些许,伸手从下人手中取了些鱼食撒了下去,见荷塘内的鱼吃得欢快,她也不禁笑了起来,见时辰不早,这才转身朝月影阁而去。 当若影离开荷塘之后一个身影渐渐清晰,莫逸风蹙眉看向若影欢快离开的背影,微启薄唇呢喃道:“她好像心情变好了。” 秦铭看了看一蹦一跳回月影阁的若影,又转眸看向一脸沉静的莫逸风,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一次他并没有让任何人跟着她,秦铭也不知道是何原因,他想可能是因为他想要给她更多的自由。可是若影却是闷闷不乐地出门,高高兴兴地回府,回来后也没有去找莫逸风,而是哼着小曲儿一路回了月影阁,根本没有要见莫逸风的意思,也难怪他会有这样的反应了。 莫逸风说了那句话后就再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一直目送着若影蹦了回去。 晚膳的时候若影也没有和莫逸风多说些什么,更没有提及白天遇到莫逸谨,而后两人一起去清禄书院之事。就在她用好晚膳准备回房之时,竟是莫逸风先按捺不住地开了口:“就没有要跟我说的?” 若影动作一滞,回头看了看他,而后摇了摇头道:“没有。” 见他没有再说什么,她疑惑地转身回了房,也不知道他今夜是怎么了,一顿饭下来总是欲言又止,最后竟是问她要对他说什么。 回到房间沐浴过后,她一身轻松地躺在床上,望了望帐顶之后准备翻身睡去,谁知这时门被人从外推了进来,她蹙了蹙眉转过身,却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下一刻,她正准备打开帐幔的手渐渐收了回来。 当身侧一陷,她心头不由地一紧,一只手臂已经将她揽住迫使她面对自己。她拧眉没有睁开眼,谁料他的唇却从她的额头一路落到她的唇上。 终是没办法再装睡下去,睁开眼侧过脸伸手将他推拒后与他保持了一定距离。 可是这一次他并没有像之前那般顺了她的意,竟是伸手探入了她的寝衣,唇依旧紧紧地封上她的唇,再也没有让她躲避。 今夜的他与以往不同,就好似带着一抹急切,带着一抹渴望,又带着一抹神伤。她知道急切是因为他们已是夫妻,而他们却只有成亲之日的那一次,渴望是因为她的伤终于已经好了,他也不用再忍得难受,可是神伤又从何而来? 唇齿相依间两人的衣物已在他手中尽除,她终是没能抗拒他独有的诱惑力,在紧张、害怕、尴尬和渴望中渐渐绽放在他身下。但是从始至终他们二人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就好像是与生俱来的默契。 更楼开始敲响,不知不觉已经一更了,转眸看向已经沉睡的若影,莫逸风却躺在她身侧难以入眠。 她心里始终装着事,他很清楚,从她方才的表现他就知道。 她今天想必是碰到了莫逸谨吧,否则她回来的时候不会这般神采奕奕,似乎每一次她在看见莫逸谨后心情都极好。 翌日清晨,若影梳妆后来到前院,发现莫逸风竟然坐在前院饮茶,可是捧着茶杯的手却一直停留在半空,眸光涣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若影原本想要出门找莫逸谨,昨日许久不见他竟是忘了问他关于冰蚊针的事情,却没想到莫逸风今日竟然没有去上朝,又或者今日提前下朝了。可是若要出门必定会经过前院,见他似乎在想事情,她朝紫秋递了一眼后悄悄地想要避过他往外走去。 “又要出去?”莫逸风的声音突然低沉响起,仿若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眼中。 若影尴尬地清了清嗓子,站在原地没有回头地应了一声:“嗯。” “没有用过早膳就要出门,这么急要去哪儿?”他的语调极为平静,却让若影听得心中没底。 紫秋终是害怕的,缩了缩脖子退至一旁,却也不敢离开。 若影垂眸咬了咬唇,有些不太情愿地转身坐在他对面。在他面前,她感觉自己永远是被管束的那一方,而且并没有做错什么,却总是被他的语调惹得一阵心虚。 ———————————————— 她爱他比他爱她多许多,所以注定了做忍让的那一方,众人看来的愚昧,不过是爱得丢失了自我。 123第123章 关在房间内 莫逸风隐隐低叹一声,转眸让下人拿来了早膳。他倒是越发清楚她的喜好,看着眼前的食物,若影的胃口也开了。 “以后无论有多急的事情,早膳也不能忘了。”他将清粥微微吹凉了几分后连同汤匙递到了若影面前。 若影接过汤匙后微微一愣,难得他还记得她喝粥喜用汤匙不喜用筷。有时候人若是没有比较,似乎烦恼也会少些。若是她能自欺欺人,或许就会安于现状了。 垂头顾自喝着清粥,莫逸风会时不时地给她夹些菜,她也十分自然地吃了,因为平日里他也是这般对她,所以她也没有太过惊讶。 用过早膳后正准备起身,莫逸风却突然开了口:“你的武功是从哪里学来的?腼” 若影回头看向他,指尖骤然一紧,视线落在天际,声音仿佛飘向了远方:“以后都不会再用了。” 她很清楚,只要冰蚊针不取出,她此生都无法用武功了,而若是冰蚊针不取出,她也不知道自己能活到多久。 莫逸风见她不再说下去,眸色渐渐黯淡:“影儿,你我已是夫妻,难道到现在你也不愿对我坦诚吗?你宁愿将心里的事情告诉别人也不愿与我说吗?揍” 若影回眸看向他,略有错愕却稍纵即逝,并没有解释,转而垂眸低笑:“你又何尝与我坦诚过?你的秘密我又知道多少?你不也是宁愿与别人商议也不愿对我透露只字片语吗?”越是这般说着,心底越是苦涩起来,“既然你自己也做不到坦诚相对,又何必让我尽数告知呢?” 莫逸风沉默不语,若影也没再说下去,起身便要往外走。 “影儿!”莫逸风急忙上前拉住了她,站在她面前不让她离开。 紫秋微微沉思,不动声色地退身下去了。 若影没有开口,只等着莫逸风接下去的话。 “文硕郡主来找我,是因为她查出了当时我们去江雁镇时遇到的刺客是谁所派,我一直以为是父皇,没想到其中杀我的人是四弟所派。”莫逸风坦诚相告,只希望她能相信。 若影却只是淡淡一笑,而后道:“那么那些杀我的人呢?” 莫逸风一怔,垂眸猜测:“应该也是四弟的人,只是为了阻止我们去江雁镇调查当年的真相。” 若影扬眸看他,似要将他看穿,虽然看不出他有一丝一毫包庇柳毓璃的神色,可是他终是没有怀疑过她不是吗? “若是你死了,就自然失去了主线,莫逸萧又何必多此一举来杀我?他有这么恨我吗?不希望我存在的人难道是他吗?”若影一瞬不瞬地睨着莫逸风,不放过他的一丝神色变化。 莫逸风的神色果然微微一僵,抿了抿唇道:“你在怀疑毓璃?” 不是怀疑,是肯定。自从她知道柳毓璃隐瞒了会水性会武功的真相,她就知道这个女人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而那日有一些杀手分明就是冲着她来的,远处射来的暗箭也是对着她的,只是莫逸风帮她挡了而已。 她觉得再说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挥开了他的手后想要绕过他往外走,可是莫逸风却突然扣住她的双肩转过她的身子,微微俯首一瞬不瞬地凝着她:“我会派人去查。” 若影一愣:“你……去查柳毓璃?你相信我?”也不知为何,仅仅是他这般平淡的一句话,她的双眼却已经蒙上了一层雾气。 莫逸风望着她微微腥红的眼眸,心头一紧,伸手将她揽进怀中,低低应了一声:“嗯。” 若影最终还是出了门,而莫逸风也没有拦她,可是在莫逸风说相信她的那一刻,她出门找莫逸谨的原因也变得不同。一开始是因为莫逸风不相信她,所以她才询问莫逸谨关于冰蚊针一事,而现在却是因为莫逸风相信了她,她便更不想让他知道她中了冰蚊针,只因为怕他担忧。 来到二王府,莫逸谨也正要出门,见若影前来很是诧异,愣忡过后却是笑弯了眉眼:“影儿!你怎么来了?还真是稀客。” 若影笑言:“来看看二哥的王府啊,许久没来都快忘了。” 莫逸谨的笑容一敛,转瞬间泄了气:“看王府……不是来看我的吗?” 若影掩嘴莞尔笑起,转头对紫秋道:“你回去吧,我已经到了二爷这里,不会有什么事了。” 紫秋一怔,若影分明就是想要支开她,她岂会不知? 莫逸谨带着若影进了王府,两人并肩在园中走着,垂眸看向一旁的若影,莫逸谨淡淡勾唇,也同时敛去了平日里的桀骜不驯,如今他们的身份都变了,可是她却依旧如往常一样唤他二哥,与他的相处也同往常一样自然无顾忌,仅仅这般就够了。 “二哥刚才是要去哪儿?”若影转眸问他。 莫逸谨眸光一闪,讪讪一笑:“今日父皇也没安排什么差事,就想出去晃悠一下,没想到你过来了,若是你再晚点过来或者我早点出门,就碰不到面了,所以说我们还是有缘的不是吗?” 他当然不会告诉她,他出门是要去清禄书院,目的不过是为了能遇到她而已。毕竟她已经嫁给莫逸风了,若是他再常去三王府找她,莫逸风的眼神都能将他杀死。 记得上一次他去三王府,与莫逸风谈完事情后不过是开口想问问为何不见影儿,可谁知“影儿”两个字刚开口,莫逸风突然说:“还在睡,有事可以与我说,我帮二哥转达。”隐约带着丝丝警告和挑衅。 想起来还真是郁闷,在莫逸风的话音落下之后他就整个人都泄了气,低低地回了一句“没事”。不过今日若影来找他,莫逸风难道不知道?若是他知道的话又怎会允许?还是他已经全然放心了? 若影闻言却是扯了扯唇,她不过是问他去哪儿,用得着说这么一大通吗? 不过想来也的确是缘分,当初失忆之时他并没有因此而将她别样看待,反而对她十分照顾。思及此,她弯唇一笑:“是啊,无缘又怎会相识?” 沉思中的莫逸谨因为若影的话而骤然敛回思绪,转眸朝她看去,见她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的脚尖,分明就是心里藏着事。 “找我有事?”莫逸谨本想与她静静地再处一会儿,毕竟这样的机会不多,可是见她如此,他终究还是不忍心的。 若影微微错愕地抬眸看向他,而后却是了然,他毕竟也是皇族中人,是莫逸风的兄长,又岂会没有洞察力,而她在他面前也甚少隐藏心中之事,他自然是一眼明了。 缓缓顿住了脚步,她抬眸看向莫逸谨:“二哥知不知道有一种暗器叫冰蚊针?” 莫逸谨拧眉想了想:“好像曾经听说过,那种针纤细如丝,却能刺透身体,平日里缠在腕处也不会被人发现,可是刺入身体却再难取出,而且因为针体上染了毒,所以每月到了十五针体就会通体冰凉慢慢刺激每一根筋脉,中针之人便会因此痛不欲生。” 若影听得面色苍白,原来柳毓璃说的都是真的。 “真的再难取出吗?”她试探着问。 莫逸谨摇了摇头:“至今未曾听到过中了冰蚊针的人能将针从体内取出的。” “二哥知不知道冰蚊针是何人所制?”若是知道了谁制作了这种冰蚊针,便可能为她取出冰蚊针,或者帮她解毒。 莫逸谨突然眸光一闪:“我记起来了,冰蚊针是四弟从他师父那里得到的,可是自从四弟得到了冰蚊针之后就回了宫,而且再没有去找过他师父,我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那四爷的师父身在何处?”若影急着追问。 莫逸谨再次为难了:“这还真是不清楚,四弟也是在一个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他师父,而他师父性子极其怪异,除收了四弟为徒之外便再也没有收别人为徒,也没有人知道他如今身在何处,仿若自人间消失了一般。” 原本还怀有希望的若影在听到莫逸谨的这句话后顿时眼前一暗,仿若失去了一切希望,望着天际低低呢喃:“真的找不到了吗?” “若是能找到,当初四弟也不会气得几日未上朝了,父皇一想疼爱四弟,听说也派了不少大内高手,却是空手而归。”莫逸谨低低一叹,若是能找到那样的世外高人,他也想要去学上几招。 若影长长叹息,或许这就是命,她终究逃不开生死两隔的宿命。 莫逸谨敛回思绪后微微一惊:“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事?” 若影回过神后挤出一抹笑:“只是听旁人提起便好奇一问,只是觉得可惜,若是能找到这样的世外高人收我为徒,我也不至于被人欺负了。” “被人欺负?谁敢欺负你,你如今可是三弟的侧王妃,而且三弟如今又无王妃,谁又能欺负到你?”莫逸谨扬眉一笑,可是突然笑容一敛,蹙眉问道,“三弟欺负你?” 若影原是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可是听了后面的话猛然一怔,忙道:“没有没有,他对我挺好的。” 莫逸谨见她如此紧张,不由哼了哼:“这么紧张做什么?想来也是,你都嫁给他了,他要是再不对你好我可不会饶他。” 他说得像是玩笑话,可是若影知道他是出于真心,若是莫逸风对她不好,他定然不会袖手旁观。 抬眸冲着他莞尔笑起,糯糯地道了一句:“谢谢二哥。” 莫逸谨看得微微失了神,见她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他眸光一闪,为掩去了方才回过神时的尴尬,他突然痞气一笑张开双臂:“既然这般感谢,不如让二哥抱一个。” 若影汗颜,这个人果然是每个正经。见他正要抱住她,她突然身子一矮从他臂弯中钻过后丢出一句:“我回去了,二哥也该找个王妃管管你了。” “影儿,这么快就回去了?”莫逸谨在身后喊了一声。 若影却是不理会,背着他摇了摇手:“我帮二哥去长春院物色二嫂去。” “影儿,你小声点,别坏了二哥的名声。”莫逸谨无奈地上前想要跟上她,谁知她突然加快脚步跑了起来,跑了一段路后转身双手叉腰毫无形象地大笑道:“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二哥喜欢长春院的花魁的。” “你、你给我站住!看我不收拾你!”莫逸谨气得急忙追了上去,而若影却极快地奔出了王府。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莫逸谨缓缓顿住脚步也敛住了笑容,苦笑之际从衣襟中取出了一物,那是若影与他初识之时赠予他的纸鹤,想来她早已忘了,可是他却此生难以忘却。 伸手将纸鹤对上日头,眯眸望去,纸鹤栩栩如生,仿若当真会翱翔一般,哪怕只是一个假象,他也心满意足了。 若影回到三王府之时紫秋立刻迎了上来,神色有些异常。 “侧王妃,您可回来了,王爷他……”紫秋担忧地朝月影阁的方向望去。 若影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蹙了蹙眉问道:“三爷怎么了?” 紫秋道:“听周叔说,从侧王妃出府之后爷就一直呆在侧王妃的房间没有出来过。” “什么?”若影闻言脸色一变,心头竟是突突一跳,方想起她出门之时余光看见一道宝蓝色身影,可是因为走得急她也没细看,莫非是他?除了他之外这整个王府中又有谁敢穿这颜色? 抿了抿唇,她顺着抄手游廊去往月影阁,脚步不经意间略急了几分。紫秋原本想要跟上去,却被上前的周福突然制止,回眸看了看若影,她方知周福的用意。 站在房门口,若影原本想要推门进去,可终是顿了顿,抬手敲了敲门,半天未见里面传出动静,她心头一紧,急忙推门而入,却见莫逸风坐在桌前手中把玩着什么,她定睛看去,竟是他送给她的夜光发簪。当初若不是它,恐怕她就要死在那片密林之中。 “方才怎么不应声?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她转身关上房门后走上前问道。 莫逸风面色沉静却带着难以掩饰的哀痛,转眸一瞬不瞬地望着她,声音低沉:“进了自己房间也要敲门?” 若影怔了怔,一脸的迷茫,不知道他今日是怎么了。 “只是听周叔说你在我房间,所以我就……”曾经不是他让她进门前一定要敲门的吗?怎么现在倒是在怪她有礼了?若影有些纳闷。 “你的房间……”莫逸风望向发簪喃喃自语。 若影一噎,看着他的神色,她心里也极为担忧,缓步上前扯了扯他的衣袖侧眸试探地问道:“你怎么了?今天你也没有去上朝,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莫逸风转眸又是深深凝着她,半晌都未开口。 若影缓缓落座,看着他惨淡的俊颜,她忽然感觉自己的呼吸微微一滞,抬手便将他的手握住:“到底怎么了?你这个样子我很担心。” 莫逸风在她的话音落下之际神色渐缓,反手将她的手握于掌心,抬手看向发簪问道:“这几日都未见你戴上。” 若影张了张嘴有些惊愕,难不成就因为这个所以他才不高兴了?若是她再解下腰间的同心结,他岂不是要几天闭门不出与她怄气? “只是想要换个发簪戴戴,总不能一直戴这一个吧?”她抬手摸了摸头上的发簪道。 莫逸风缓缓将发簪握在掌心,半真半假地笑道:“还真不会从一而终。” 若影又是一愣,只不过戴个发簪而已,怎么与感情扯上关系了?难不成她换个发簪戴一戴就不专一了? 垂眸之际无意间看见了他腰间的同心结,没想到他当真天天戴着,咬了咬唇终是做了妥协:“那我现在戴上还不行吗?” 抬手将头上的发簪取下放在桌上,而后准备去接莫逸风手中的发簪戴上,谁知莫逸风却抬手亲自将发簪***了她发间。 “你在我房中一整天,就因为这个发簪?”若影有些无语,他何时这般孩子气了? ―――――― 他对她的情究竟是在渐渐萌芽,还是在渐渐生根? 124第124章 冰蚊针发作 莫逸风看着她,沉默良久,就在若影开口之际,他先开口问她:“想知道毓璃阁的秘密吗?” 若影眸色一惊,未料他会主动提及,而此时也是她的心结之一,他愿意将阚静柔找他的目的告诉她,可是他从未将柳毓璃知道的秘密对她说过,更别说柳毓璃不知道的事情。 她静静地垂眸未作声,而莫逸风却一直等着她的回应,见她久久没有回答,他眼底带着一抹黯然。 “难道我想知道的你都会说吗?”她抬眸的同时开口反问。 莫逸风眸中的黯然顿时转为错愕之色,须臾,他紧了紧她的手点了点头:“是。腼” 若影感觉今天的莫逸风真的与往日不同。但是她没有立即应声,而是问道:“为什么突然想要告诉我了?” 莫逸风拉着她的手起身,唇角勾起一抹淡笑:“只是你一直没问。” 因为她一直没问所以他一直没说揍? 走出房门之际,她轻哼了一声:“之前无意间闯进去都被你打得半死,哪里还敢问。” 莫逸风脚步一顿,看着她记仇的小模样,紧了紧掌心中的小手道:“那是以前。” “原来是欺负我以前什么都不懂啊……”若影睨了他一眼,却见他的笑意浓了几分。 不远处,周福和紫秋看着莫逸风牵着若影的手出来房门,两人相视一笑。 毓璃阁 若影站在门口仰头望着这个匾额,心里总是不舒服的,无意间嘀咕了一句:“都没娶回来就准备好了新房,还真是专情。” 看着她推门走了进去,莫逸风抬头忘了眼匾额,再看向她时,她已在打量着房间。 “这里没什么好看的。”莫逸风关上房门后拉着她走向床边。 “喂!大白天的你想干嘛?”若影看着眼前的那张床防备地僵持着不再过去。 莫逸风疑惑地回头看她,再看向那张床,方知她心里在想些什么,不由地轻笑:“你这脑子里都装着什么?” 若影一怔,而后脸色一红,紧接着又是恼羞成怒,若不是他之前太如饿狼扑食,她何至于像现在这般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过来。”他伸手将她拉入怀中,在她的恐慌之中伸手打开了机关。 当梳妆台向旁边移动的那一刻,若影身子一僵,转眸望去,眼前的景象再熟悉不过了。 “开关就在此处。”莫逸风指了指床边的一个隐形机关道,“只要转动这个就可以出现隐藏在梳妆台后的密道。” 若影错愕地伸手转动了一下,果真梳妆台又合上了,再转动一下,梳妆台往旁边移开后出现了密道。 “那里面究竟是什么?”她抬眸问他。 莫逸风淡然一笑:“你进去看了就知道了。” 若影跟随着莫逸风来到密道口,却迟迟都没有进去。 “怎么了?”莫逸风转眸看她。 若影打量着他甩开他的手怀疑道:“你是不是也想把我推进去后就把密道封上了?” 如今她虽然寻回了记忆,可是她却已经不能用武,若是被禁在这个密道之中怕是只能等死了,而且那里有她的噩梦在,她根本不敢再尝试着进去。 闻言,莫逸风一怔,见她慌乱地往后退去满眼恐惧,他眸色一痛。 若影转身便要逃出去,莫逸风却突然拦住了她的去路,就在她错愕之时,他突然伸臂将她拥入怀中。 她的情绪久久都没有平复,甚至还带着颤抖。 “那里有我母妃在,我想带你去看看她,让她知道你的存在。”莫逸风顺着她的背脊安抚着她的情绪。 若影闻言身子一僵,抬眸看向他,深不见底的黑瞳中看不出一丝说谎的痕迹。 “你说的是真的?”若影凝眸问他,脑海中却不停思索着那一次被柳毓璃推下去时看到的影像。当时的确是有个白衣女子渐渐向她靠近,仿若想要碰触她,而她却吓得昏了过去。 莫逸风抿唇点头,抚了抚她略显苍白的脸颊道:“若是你不信,我先进去,你跟在我身后。” 原本也不想勉强她进去,可是他知道她在介意他没有向她坦诚一切,所以今日他才会这般执意地带她去见自己的母亲。 再次来到密道口,莫逸风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没有逃离,这才吹亮了火折子朝密道内走去。 “等一下。”若影急急喊了一声,见他回头,她犹豫地挣扎了一番,再次抬眸之际跟上去牵住了他的手。莫逸风看了看她紧握着自己的小手,淡淡勾唇,反手将她握得更紧了几分道:“小心脚下。” 若影点了点头,却见莫逸风点亮了一旁的烛台后又旋动了烛台,密道口缓缓被封住。 见里面渐渐暗了下去,若影原本是极其害怕的,可是莫逸风已经一路点亮了周遭的烛火,密道内瞬间亮堂了起来。 当莫逸风带着若影来到最阶梯下的灵堂前时,若影整个人都僵在原地。 “这是……”若影迟疑地看向莫逸风,却见莫逸风取来了六支清香并将其中三支递给她道:“这是我母妃,父皇不但没有允许母妃入皇陵还要将母妃进行火化并将骨灰命人送回江雁镇,我曾请求皇上允许我将母妃的骨灰带到府中设灵位祭拜,他居然不许。” “所以你就偷偷将你母妃的骨灰带了回来,又怕父皇发现,故而设了此密道?”若影猜测。 莫逸风点了点头,却又深深凝着她。 “怎么了?”若影疑惑地望着他。 莫逸风纠正道:“不仅仅是我母妃。” 若影抬眸望着他眨了眨眼,不明所以。 他苦涩地勾了勾唇,转身面向容妃的牌位沉声言道:“母妃,儿臣带您的儿媳来看您了。” 若影呼吸一滞,方知他刚才的话是何意,转身学着他举起清香面向容妃的牌位缓声道:“母妃,儿媳来看您了。” 莫逸风错愕地转眸望向她,却见她对他莞尔一笑。他没有开口,只是弯了眉眼,带着若影深深三鞠躬后将清香***了香炉之中。 “以后还会再怕黑吗?”莫逸风轻轻将她的手牵起问她。 他知道她之所以怕黑都是在那日之后,所以他更是下定了决心让她知晓这里的一切,这样的话她或许就会忘记那个让她恐惧的夜。 若影低眸沉思不知该如何回答,须臾,抬眸淡然一笑:“可能不会了吧。” 莫逸风也不再说什么,心底不知为何沉沉的,从看到她的神色变化之时便沉重万分。 走出毓璃阁的时候,若影几度想要开口问他是不是柳毓璃也见过这个密道内容妃的灵位,而后一想,却又觉得自己痴傻,若是柳毓璃不知道,又怎会打开密道推她下去? 如今计较这些也无济于事,毕竟他与柳毓璃认识在先,她也无从计较。至少他今天能带她过来也算是他心里已经慢慢有她的存在了,而且从他选择相信她去查柳毓璃的那一刻起,她心里已足矣。 抬头望了望天空,想不到黑夜来得这般快,月光洒下笼罩了一层淡淡的忧伤。 “走吧,该用晚膳了。”他依旧紧紧地拉着她,也不避讳旁人。 若影笑着点了点头。 可就在那一刻,她的脸色骤然一变,心脏在方才一瞬间像是被针尖刺破,痛得她脸色惨白冷汗淋漓。 “怎么了?”莫逸风见她神色有异,不由地跟着变了脸色。 若影强忍着心头的刺痛抬眸扯出一抹笑意:“下午的时候点心吃得太多了,现在很饱而且好困,我想回去睡了。” 莫逸风无奈:“二哥府上的点心就这般好吃?就算好吃也该有个节制,下次不许了。” 若影淡笑着点头,可是身侧的手却紧紧地握着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那我先陪你回房。”他说。 若影眸光一闪,强忍着剧痛附笑道:“不用了,难道我在三王府还会走丢吗?还有……”她感觉自己再也撑不下去了,那根冰蚊针越来越凉,刺激得她的心脏急剧收缩,痛得她几乎要扯裂了自己的衣角。 “还有什么?”见她低眸不语,莫逸风沉声问道。 若影抬眸弯了弯唇,月光下,她的脸色更是白了几分,若不是在黑夜之中,他一定能看出她的脸上已经血色全无。 “我今夜想一个人睡。”她低低开口,带着几分柔弱几分恳求几分怜意,实则上她已痛得难以呼吸。 莫逸风不知实情,蹙了蹙眉道:“为何?” 若影伸手抓住他的手臂紧了紧:“就连这么一个简单的要求都不能答应吗?是不是我说的你就什么都不能答应?为什么你什么都能答应她……却从来都不能如我愿?” 莫逸风不知道她为何会突然与柳毓璃比较起来,可是听她这般说,他心里还是隐隐难受的。原来在她眼里只要是柳毓璃说的他都能答应,而她说的他却从来都没有如她愿。 可是她从来都没有对他提过任何要求,例如她想要吃什么穿什么戴什么,她从未对他有过要求不是吗?可是她今夜却提出了分房睡,这又是何缘由? 见莫逸风不答应,若影眸光微闪,痛急之下她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思考,好不容易定了定神,她忙道:“就今夜,行吗?” “下不为例。”莫逸风轻叹一声总算是妥协了。 不过他还是坚持将她送到了房门口,未等他进门,她突然砰地一声把门给关上还上了门闩。莫逸风站在门口有些愣忡,不知道她今夜是怎么了,低眸沉思,猜测着可能因为他带她去了毓璃阁的缘故。 抬头又看了月影阁一眼,这才转身朝自己房间走去。 可是躺到床上之后他发现自己竟是辗转难眠,从何时起他变得如此患得患失了? 翻身阖上双眸,抬手提了提被子,总感觉一颗心隐隐不安。 若影强忍到莫逸风离开后这才慌忙从桌上倒了杯热水,可是喝下之后也不管用,抬手便将茶杯砸在墙上。茶杯四分五裂的同时她的整颗心都像被撕碎一般。 果然是痛不欲生! 这几天因为没有用到武功,身子也没有任何不适,她以为柳毓璃也不过是吓吓她罢了,所以后来也就没有放在心上,可是没想到竟是痛到这般地步…… 柳毓璃究竟要多恨她才会如此对她?而她究竟做错了什么?她只不过是要坚守他们之间的千年之缘而已,难道她做错了吗? 她知道她不应该开始,因为他们认识在先,而且他们是青梅竹马,可是她做不到…… 他明明就是他,他们根本就是前世今生啊…… 但是他不可能拥有千年后的记忆,她知道不可能,所以她才想要用自己的努力让他像千年后那般待她。可是,她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让他的心里只有她一人? 她将他视如自己的命,而他又将她视作什么? 踉跄着爬到床上落下帐幔,她却依旧难以脱离心口如万箭穿心的刺痛,她恨不得将这颗心挖出来丢出去。 可当疼痛稍微减弱之时,她又发觉自己方才的想法根本就被这冰蚊针控制着。她现在根本不计较他的心里全部都是她一人,只要比柳毓璃多一点,哪怕只是一点点她就满意了。而且他今日不但说相信她,还将她带去了毓璃阁,让她知道了毓璃阁的秘密,这就足够了。 然而冰蚊针的疼痛却在每一次减弱之后再次袭来之时会比方才的那次更痛,每一次皆如此反复,越演越烈。 她在床上痛得几乎要撕碎帐幔撕碎被褥,却又怕被莫逸风看见之后会有所怀疑,所以她只能紧咬着牙咬住被角不让自己发出丝毫声响。 每一次疼痛加深,她就恨不得杀了他们,是莫逸风让她如此这般痛苦,是柳毓璃让她生不如此,都是他们! 可每一次疼痛减弱,她又会恢复意识。她不会让莫逸风死,哪怕是付出自己的生命,她也不要让莫逸风有丝毫伤害。 苍白的清秀容颜因为疼痛而几乎扭曲,泪水早已布满了整个面容,也浸湿了被角和软枕,因为长时间咬着被角,她的牙齿也渗着骇人的鲜血。衣服已经被汗水所浸湿,即使外衣都满是因剧烈疼痛而渗出的冷汗。 “莫逸风……”她艰难地低唤着他的名字,眼泪也顺势而下。 她突然发觉自己有些贪心,这一刻她一直想着,若是在死之前看到他能像她一样深爱着她,她死也安心了。 可是她没有一丝把握,一丝都没有。 他的心她根本抓不住,他的人她也抓不住,而她的整个人和心却只在他身上。 越是这般想着,心越是加剧疼痛起来。就在自己差点要哭出声之际,她急忙埋首在被褥内,剩下的只有低低的呜咽。 翌日清晨,紫秋端着盥洗水来到房间,刚要打开帐幔看看若影是否醒了,却见墙脚下有茶杯的碎片。心头一怔之际试探地打开帐幔,见若影竟是和衣而睡,此时满头是汗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毫无血色。 “侧王妃,侧王妃。”紫秋低唤了她一声,见她没有回应也不敢将她吵醒,可是她的样子却极为吓人,思虑顷刻,她立刻转身出了房门。 行至半路,紫秋见周福迎面而来,急忙问道:“周叔,王爷回来了吗?” 周福见她行色匆匆,忙道:“王爷还没下朝,发生了何事?” 紫秋蹙眉言道:“侧王妃她好像不太舒服的样子。” “侧王妃不太舒服?”周福脸色一变,“那还不快请大夫,你找王爷有何用?还不快去。” “哦!我马上去。”紫秋慌忙地应声跑出了王府。 到了医馆之后紫秋拉着大夫就一路往王府跑,眼前全是若影骇人的模样。 ―――――――――今天三更哦――――――――― 当两人之间没有一丝情感,就会走得潇洒。但凡是有一丝一毫感情牵绊,多爱对方的那个人便会学会妥协和容忍,当忍耐到了一定程度或是踏破了底线,就会走得没有一丝留恋。 125第125章 得知她发病 到了医馆之后紫秋拉着大夫就一路往王府跑,眼前全是若影骇人的模样。 “大夫,请你快点!”紫秋一边扯着大夫往前跑着,一边还不停催促。 大夫跑得气喘吁吁,提了提药箱的肩带道:“慢点,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 “若不急于这一时半刻,我就去宫中请太医了。”紫秋没好气地丢出了一句话,大夫忙闭上了嘴。 谁知跑到三王府门口之时,正巧碰到莫逸风下朝回府,紫秋慌乱之下竟是撞在了莫逸风身上,整个人都摔在地上。正要冲对方怒斥一句,却见是莫逸风,急忙跪倒在地:“王爷。腼” 大夫见状也立刻跟着跪了下去,这才发现眼前的这个王爷竟是之前去他医馆买药之人,还是那种药。 莫逸风见紫秋匆忙地找大夫往王府奔去,下意识地心头一紧,忙问:“发生了何事?” 紫秋急道:“侧王妃好像不舒服,奴婢唤了几声都没有答应。揍” 紫秋话音刚落,只见眼前人影一闪,待紫秋回过神来之时莫逸风已经没了踪影,转眸看向王府内的游廊,他正疾步朝月影阁走去。 “姑娘……”大夫低声轻唤,也不知现在自己是该进去还是不该进去。 紫秋转眸看向他,忙道:“快随我去。” 莫逸风来到月影阁,却见帐幔依旧垂落,床边的鞋子被凌乱地踢在地上。他忙紧走了两步上前,伸手打开帐幔,眼前的景象使得他呼吸一滞。 昨夜还是好好的,可是现在的若影脸色却是苍白如纸,被汗水浸湿的头发凌乱地遮挡了半张脸。 “影儿。”他坐到床头转过她侧躺的身子,见她依旧没有醒来,他有些慌了神。 “王爷,大夫来了。”紫秋及时地将大夫带了进来,莫逸风急忙吩咐他快些给她探脉医治。 在大夫给若影探脉之时,他在房中来回踱着步子,转眸却见墙角处四分五裂的茶杯,忙问紫秋:“昨夜究竟发生了何事?” 紫秋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深深自责:“王爷,奴婢昨夜听到响声时以为是侧王妃不小心打破了茶杯,本在门外候着,可是后来再未听到任何声响也未听到侧王妃吩咐也就没有进来查看,是奴婢失职,请王爷责罚。” 莫逸风闻言再次走向床边,看着若影昏睡的模样,哪里像是没有发生,可是她为何不让人来找他或者找大夫? “大夫,侧王妃究竟如何?”莫逸风的脸部十分僵硬,就连手臂都暴起了青筋。 大夫取回至于若影手腕处的锦帕之后满脸的迷茫,抬眸看向莫逸风道:“王爷,侧王妃她……身子没有任何问题。” “没有任何问题?”莫逸风骤然提高了嗓音,指着若影便沉声质问,“这也叫没有问题?” 大夫也冤枉极了,行医多年从未碰到过这样的情况。脉象平和毫无病兆,可是看她的面容却是一副病态,而且病的不轻。 “王爷,草民……草民当真……” “庸医!滚!”莫逸风伸手替若影盖上了被子,伸手从袖中取出一块锦帕给若影擦拭着额头的汗水,转头朝紫秋吩咐道,“立即让秦铭进宫请太医。” 紫秋慌忙地应声后急忙退了出去。 大夫吓得颤抖着双手立刻收拾着医药箱,而后背起药箱便夺门而出。 莫逸风吩咐下人取来了热水,他拿着锦帕打湿后拧干,而后帮她擦拭着脸上和身上的汗迹,也帮她换了一身干净的寝衣。当换下的衣衫几乎毫无干燥之处时,莫逸风惊得呼吸一滞。 昨夜她究竟经历了什么?他简直难以想象。 秦铭很快从宫里请来了刘太医,紫秋急忙跟着刘太医走了进去。当踏入房门的那一刻,太医见到莫逸风一直不停地唤着若影,脸上的惧意显露无疑,这样的莫逸风让刘太医有些难以置信。 就在他的愣忡中,莫逸风沉声一喝:“还杵在那里做什么?” 刘太医吓得身子一颤,忙上前放下医药箱后给若影探脉。紫秋也慌忙地上前收拾起地上换下的衣衫,随后又端着盥洗后的水走了出去。 莫逸风那双负于身后的手始终都紧握着拳心,眼眸一瞬不瞬地望着若影。 可是,刘太医探完脉之后竟然也是同样一句话:“侧王妃身子无恙,下官实在难以查出侧王妃因何会如此。” “什么?连你都查不出?”莫逸风惊愕地望着太医。 这位刘太医的医术是宫中数一数二的,是太医中的佼佼者,莫逸风自儿时起若有病痛都是由这位刘太医所医治,若是连他都难以查出,那岂不是…… 就在莫逸风慌乱之时,若影缓缓睁开了眼眸,当她看见莫逸风出现在眼前之际,她神色微微一怔。昨夜的折磨还以为她快要死了,谁知道在睁开眼的那一刻还能再看见他,真好。 可是,当她正要开口时,余光却见一旁还有人,她不由地用疑惑的眼神看向莫逸风。 莫逸风见她醒来,立即上前将她扶起,并且及时用被子裹住了她的身子。 “影儿,到底怎么回事?昨夜你究竟怎么了?”莫逸风抚上她的面颊满是担忧。才一夜不见竟像是去了半条命,以后他又怎能放下她一个人睡? 若影深吸了一口气,发现现在除了没有体力之外心口已经不再疼痛了,而且就像是昨夜的一切只是一个噩梦而已。 “我没事啊。”见他神色慌乱,她祥装昨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可是莫逸风又岂会相信,见她不说实话,薄怒道:“你这样子像是没事发生吗?我都让刘太医来给你诊治了。” 若影的笑容一僵,视线立刻落在一旁的刘太医身上。可是刘太医的眼神并不像知道她身中冰蚊针一事,否则也不仅仅像现在这样局促地站在他们面前。 “那太医查到我得了什么病吗?”若影理了理思绪扯出一抹淡笑问。 刘太医慌忙垂了眼眸惶恐道:“回侧王妃,微臣……微臣……” “难不成连一个胃痛都难倒医术高明的刘太医了?”若影淡笑而语。她昨夜曾想过要将实情告知他,可是她真的无法确定他会信她的话,就算是信了,他也不会去怀疑柳毓璃不是吗? 至少现在肯定不会。 与其说明了让自己失望,说明了徒添他的烦忧,不如等到时机成熟了再说。 刘太医一怔,抬眸错愕地望向若影,却见她浅浅勾唇,看不清她说的是真是假。 “胃痛?”莫逸风满眼质疑,“若只是胃痛,太医怎会无法查明病因?” “这……”刘太医不知该如何解释。 若影忙道:“我的胃痛刘太医自然是瞧不出的。”在刘太医和莫逸风错愕的眸光中,若影继续说道,“胃痛也是昨夜之事,现在都不痛了,而且我从小就有胃病,但是无论哪个大夫都无法在我痛过之后查出是何病因。” 见莫逸风不信,她又道:“都好几年没有犯了,以后我只要注意饮食,一定不会再痛的。” “真的是这样吗?”莫逸风拧眉问。 若影点了点头:“不信你再让刘太医给我探脉,看是不是我说的那样。” 杵在一旁的刘太医闻言身子一僵,刚才他已经十分清楚若影的病症根本就是他能力范围之外,可是抬眸朝若影看去,却见她对他使了个眼色,分明就是在隐藏着什么,又或者在帮他找台阶下。 也罢,若是他无法查出病因,不妨就陪她演这出戏,回去再去翻看医书,找机会再找她问明实情。 当刘太医陪着若影演完这出戏后莫逸风当下震怒:“以后再敢这样试试。” “什么?”见他发怒,若影疑惑地抬眸看他,不知道他所指何事,而刘太医则是吓得一个踉跄,见莫逸风眼中分明就是担忧和心疼,可是那神色却是气极。 莫逸风将若影放倒在床上,起身让太医开了方子,可是细想之下又觉得哪里不妥,与刘太医走到门外之后还再次向他确认是否当真是因为吃坏了肚子,刘太医自是不敢说不是,硬着头皮应声说确实如此,莫逸风这才准他回宫,并且让人去按药方抓药。可是在房门关上的一刹那,若影感觉莫逸风身上笼罩着一层阴云。 “别人的点心真这般好吃?都能把自己吃成这般模样。”莫逸风来到她床前气恼道。 若影咬了咬唇道:“不是说好吃就多吃点吗?” “谁跟你说的?是二哥吗?”莫逸风闻言更是气恼了几分,“平日里在府中也没见你吃成这样。” 若影见莫逸风将矛头指向了无辜的莫逸谨,急忙解释道:“这跟二哥没关系,是我自己要吃的。” 原本也就没吃任何点心,可是见他这般说,她也只能顺着说了下去。 莫逸风抿唇坐在床畔望着她,虽是恼怒着,可是看着她苍白的容颜终是不忍心的。 “二哥也不知道劝劝,若是有下一次,就算是二哥我也不饶他。”莫逸风冷哼道。 若影弯眸笑起,虽是冤枉了莫逸谨,可是她终于看到了莫逸风因她而紧张的神色,他的心里终是有她的。 “都这样了还笑。”莫逸风见她如此,实在是无奈直至。 若影坐起身后伸手抱住他,将自己整个人都埋在他胸口,他宽厚的胸膛将她整个人都罩在怀中,仿若一体。 自从她恢复记忆后,莫逸风从未看见过若影会如此,伸手将她紧紧拥住怀中,又提高了被子将她裹住。 “还疼吗?”他的下颚抵着她的发顶,淡淡清香环绕在鼻尖。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与熟悉。 若影摇了摇头:“不疼了。” “以后就算再好吃的东西也要节制知道吗?那些点心吃多了伤胃,若是你当真喜欢,我请二哥派人每日带些过来给你,也免得你以为吃不到了就一次吃坏了肚子。”方才虽然对于若影贪恋莫逸谨府中的吃食而气恼,可是此刻见她这般模样,又一时心软起来。 若影动了动身子静心听着他的心跳声,良久,缓声言道:“还是金师傅做得好吃,以后还是吃金师傅做的点心。” 莫逸风一怔,须臾,终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这可是你的承诺,承诺之事不可违。”他笑言。 可是,当若影听到他的这句话后笑容僵在嘴角。 承诺之事不可违?他曾经承诺了要娶柳毓璃,所以他最终还是要娶柳毓璃的对吗? 她缓缓放开手,不知道自己该如何继续说下去,只知道心里难受得紧。虽然是已知的事实,可是每每听到或想起,她都会心口一痛。 莫逸风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一瞬间也止住了笑意,就在她要放开他之时,他突然扣住她后脑将她拉近,而后俯首封上了她的唇。若影错愕地睁大了水眸看着他,而他却吻得极其认真,仿若在证明着什么。 她看不懂,她从来都看不懂他,可是她却越发贪恋他的温度。缓缓伸出双臂勾住他的脖子,身子也渐渐贴近。 就在两人情迷之时,门吱呀一声被从外打开,只听一声低呼后门又立即被关上,两人分开之际便听到紫秋慌乱地开口:“王爷、侧王妃恕罪,奴婢是来送药和清粥的,药刚刚煎好,奴婢这就去热着,待侧王妃需要的时候再端来。” 紫秋不过是担心若影的伤势,这才煎好了药之后急忙送了进来,哪里会想到会有这样的景况。 “进来吧。”若影面红耳赤地整理了一下衣服后对外唤了一声。 紫秋应声后耷拉着脑袋走了进去将盘子放在桌上,而待她将盘中的一碗清粥送过去想要喂给若影之时却是莫逸风接了手,也就在紫秋微愣地看向莫逸风时,也看到了莫逸风眼中的警告之色。 “奴婢该死。”紫秋吓得急忙退至一旁,满脸的恐慌。 若影看了看紫秋吓得瑟瑟发抖的模样,又看向莫逸风那一脸被扫兴的样子,突然觉得好笑至极,低笑一声后转眸对紫秋道:“你下去吧。” 紫秋闻言如同大赦,忙福身谢过若影便走了出去。 “紫秋这丫头自从跟了你之后越发没规矩了。”莫逸风舀了一汤匙清粥后凉凉道。 若影淡笑着看他:“可她却是最贴心的丫头,可比那些守规矩的强多了。” 莫逸风手上一顿,抬眼朝她看去,她哪里是在说紫秋,分明是在拿紫秋比喻自己。 “是!强多了!”莫逸风没好气地应了一声,随后将清粥喂入了她口中。 门外的紫秋原本还在惶恐不安,生怕莫逸风会责罚于她,毕竟是她搅了他们的好事,可是听到方才莫逸风和若影的对话,她算是真正完全放了心,这才长舒了一口气之后转身离开了月影阁。 房间内,若影静静地将粥喝完后又喝了半碗药,可是剩下的半碗她当真是再难喝下去了,若是她当真只是胃痛,恐怕她宁愿痛也不要喝这药。 “对了,你吃饭了吗?”若影抬眸问他。 莫逸风看着她扬了扬眉:“喝了。” 若影眸光一闪,又道:“今天下朝好早,看来朝阳国越发国泰民安了啊。” 莫逸风微眯了双眸:“喝了。” 若影扯了扯唇,若说一根筋,她简直不及他一二。 “想知道我的事吗?”她笑问。 莫逸风一怔,沉默了顷刻,缓声道,“嗯。” 若影长长舒了一口气,庆幸自己还有一些他想知道的事情作为交换喝没必要喝的药。但是接下去的话她其实早就想要告诉他,只是一直都没有恰当的机会,更何况在她看来以前的莫逸风也不知想不想知道她的这些秘密。 此时见他目光灼灼,仿若已经期待已久,她方道出了实情。 ―――――― 当我感觉到你的心在靠近,我的心会向你靠得更近,直到能清晰地感觉到彼此的心跳。 126第126章 约定分房日 “其实我的武功是自小就学成的,我们的门派是你们没有听过的,而且现在也不存在了,师父也不在了,各位师哥师姐都天各一方,恐怕此生都难以见上一面,所以不提也罢。只是我们都是孤儿,所以名字都是由自己的专长而来,而我之所以叫若影,因为我身手敏捷快如影,在敌人想要袭击之时便能一脚将其踢飞,也能极快躲避敌人的追踪和挟持。” 莫逸风静静地听着,当时在去往江雁镇的途中遭袭击之时他已见识过她的身手,她的攻击和抵御的力道虽然不强,可是速度的确是快如影。 可是说到这时,若影眸色一黯,苦涩地笑了笑抬眸看向他:“但是从今以后我便不会再使用武功了。” “为何?”莫逸风有些不理解。 若影眸光一闪,转眼却是调皮一笑:“难道我有了你这位王爷相公之后还要靠自我保护吗?腼” 莫逸风微微愣忡过后终是沉声笑起:“好,以后不需要你自己动武,我会护你周全。” “真的?你真的会护我周全?”若影再三确认。 莫逸风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怎么连我都不信了?揍” 若影摸了摸鼻子哼哼道:“你要保护的人太多,我都不知道自己排第几个,等你来救我,估计我早就翘辫子了。” “不许胡言乱语。”莫逸风笑容一敛,转而淡淡又一笑,“只要我活着,你就死不了。” 若影一瞬不瞬地望着他,缓缓将自己的手放入他手心:“如果有一天……我是说如果……”想了想,她终是没有勇气问出那句话,因为她心里早已有了答案。问一个已知的答案不是自寻烦恼徒添伤悲? “如果什么?”莫逸风却将她的喃喃自语尽数倾听了进去,见她不再说下去,他却有种非要她说出口的架势。 “如果有一天你喜欢的人在同一时间遇难,你会先救谁?”若影一咬牙,干脆问出了口,随他说什么她也有了心理准备。 说完之后她便垂了眼眸,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却不难看出她心底早做准备的失落之色。 莫逸风却是在看见她这般神色之后心口一痛,搅了搅碗中的药后沉声笑言:“相公不是该救娘子的吗?” 若影难以置信地抬眸望向他,愣忡顷刻之后又垂眸拨弄着手指道:“你以后的娘子多了去了,救得过来吗?” 莫逸风面不改色地淡然一笑,伸手将盛满药汤匙递到她面前道:“有你在,谁还敢唤我相公?你不是早就下了禁令只准你这么唤我,也只准我唤你娘子吗?” 这一次,若以当真是难以相信自己的双耳,她在他面前在怎么蠢顿,也不至于听不出他言下之意。 以后只有她能叫他相公,而他只唤她一人娘子,他又说该救娘子,不就在说是要救她吗? “把剩下的药喝了。”见她愣愣地望着他,他沉声提醒道。 若影闻言回过神来,低眸看向那半碗药,浅浅勾唇。抬手从他手中取过药碗仰头一饮而尽,却在低头之际泪流满面。 “怎么又哭了?”莫逸风接过药碗放置一旁,伸手轻轻擦拭着她的双颊。 她看着他破涕为笑,抬手揉了揉眼睛道:“没事,只是药太苦了,所以一时没有忍住。” 莫逸风幽幽轻叹一声:“怎么还像个孩子。”可是他的眸中却不乏宠溺之色。 若影闻言却是在他的宠溺之中脑海越发清明,这一次算是躲过去了,可是下一次呢? 低眸深思间莫逸风已经命人端来了热水,他将锦帕拧干之后再一次帮她擦拭着脸上的泪迹,她抬眸按住他的手,在他的疑惑之中她试探地说道:“不如我们以后每月十五都不要同房了吧?” 莫逸风闻言果然是面有不悦之色,但未发怒,只是转身将锦帕置入盆中之后问她:“为何?难不成你的腹痛这般准时地会在每月十五前来?还是指你的月信?我记得你的月信是在每月二十左右。” 若影微微窘迫,她的月信连她自己都记不住,可是他却记得比她还要清楚。 “谁与你说这些了。”若影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我是觉得即使成亲了也没必要夜夜都住在一起,小别胜新婚嘛。” “似乎你我还处于新婚之期。”莫逸风微眯了眸看她,似要将她看透。 若影一怔,而后又挤出一抹笑故作轻松道:“那是分开一日其他二十九日在一起,还是分开二十九日只有一日在一起,你自己选。” 谁料莫逸风冷哼道:“本王一个都不会选。” 见她还要说些什么,莫逸风又道:“别没事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今日天气晴好,倒不如去园子内走走,若是还想去书院,我就提前让人去对刘夫子说一声,别冒冒失失前去。在清禄书院求学的都是将来的国之栋梁,可容不得你胡闹。我还有些事情要办,有什么需要就对丫头们说。” 若影愣忡地点了点头,就在他踏出房门之际,她心头一惊。 她去书院他也知道?那她中冰蚊针之事他又是否知晓? 而后一想,却又松了口气。若是他知道的话一定不会像现在这般从容,更不会请宫中太医前来为她诊治,也不会在她说是胃疾之后深信不疑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起身穿戴好之后走出了房门。应着莫逸风的提议趁着今日阳光明媚就出去晒晒太阳,在园子中蜷在躺椅内拿着一本书籍翻阅着。 兵书她自然是不喜看的,所以她前几日命紫秋去外面买了几本比较轻松的书籍,三王府的下人虽然不少,可是大家都极有规矩,平日里都鲜少有声响,所以当她看到逗趣之处时整个园子内都是她的笑声。 就在她看得尽兴之时,周福突然来禀报说柳毓璃要见她,一瞬间她原有的兴致全被一扫而空。 “侧王妃若是不愿见,老奴这就去打发了。”周福瞧瞧睨了若影一眼后道。 若影深拧了眉心,正要点头应声,可是脑海中突然闪过什么,立即道:“让她过来。” 一旁的紫秋微微一怔:“侧王妃……” 若影转眸轻笑:“她既然特意等到三爷出去了才来找我,固然是有事要说,不如听听她要说什么。” 周福闻言点头道:“奴才这就去带柳小姐前来见侧王妃。” “嗯。”若影低低应声,而后便又继续翻阅着,可是书中的故事却似乎变了味,再看方才的逗趣之处她也感觉不过尔尔。 不多时周福便带着柳毓璃到了跟前:“侧王妃,柳小姐来了。” “嗯。”若影头也不抬地淡淡应了一声。 周福在若影和柳毓璃之间一个来回,柳毓璃的脸色显然透着不悦,可是见若影没什么吩咐,周福便躬身退了下去。 “紫秋,你也下去。”若影缓声对紫秋吩咐道。 “侧王妃……”紫秋始终是不放心的。 “那你在凉亭内等着。”若影自是知道她的心意,也就让她在能看到她们的一举一动却无法听到她们交谈的凉亭等着。 紫秋虽仍是不放心,可是若影已经这般迁就她,她便也没有再坚持,转身朝凉亭走去。 柳毓璃看了看离开的紫秋,转眸朝若影轻笑道:“连贴身婢女都要支开,看来你连她都瞒着了,怎么没有跟众人说我对你做了什么?”话音落,她在未经若影允许下便坐到了一旁的凳子上。 若影蹙了蹙眉,却也没有阻止,只是淡笑道:“难道柳小姐是想让我告诉别人?特别是谁呢?” 柳毓璃一怔,转瞬恢复如常地笑起:“这还真是让我意外了,我还以为你会哭着告诉三爷说一切都是我做的。可是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你似乎只字未提,莫非是想到了即使你说是我做的,三爷也不会相信?” 她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若影的神色变化,可是让她更加意外的是,若影却异常平静,不再像以前那样闻此言便变了脸色。 “柳小姐今日大驾光临莫非只是为了探听虚实?”若影放下书籍转眸看她,剪水双眸未起一丝波澜,见柳毓璃仍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她缓声道,“那么我便如了柳小姐的意,告诉你事实究竟如何。” 两人视线相撞,各怀这心思,却有种不输男儿的气势。 一旁的春兰一直以为只有自家小姐柳毓璃才会如此,没想到往常她并未放在眼里的若影也毫不逊色,甚至有种更胜一筹之感。 若影微微坐起身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望着柳毓璃时嘴角的笑意更是弄了几分:“我的确没有将我中冰蚊针之事告诉莫逸风,不是因为怕他不相信,而是怕他担心。若是我将真相告诉他,想必你的安稳日子也到头了。” 她就这般眸光灼灼地望着柳毓璃,直看得她不敢再与她对视。原本信心满满的模样在若影说出此话之后脸色越发黑沉,就连指尖也缓缓收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她竟然直呼莫逸风的名讳,就连她都从未敢这般放肆过。 柳毓璃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思绪后哼笑道:“好大的口气!我只知道就算你去说,三爷也不会信,就算三爷信了是我所为,他也不会伤我半分,也不知你哪儿来的自信。” 若影淡然一笑,对她的猜测不为所动,只是继续翻阅着书籍轻启朱唇:“哪儿来的自信?”她轻笑一声,“就凭我现在是莫逸风的侧王妃,是现在三王府唯一的女主人,而你不过是尚书千金。就凭你穿上了我的嫁衣坐在喜床之上他都没有动你半分,就凭他那日连碰都没有碰你……” “你……”柳毓璃再难控制住自己的情愫,气得脸色煞白。 若影却是继续道:“另外,你方才见到我未曾行礼,没有我的允许便自己入座,柳小姐觉得我应当如何处置你才好呢?” 柳毓璃知道自己不该害怕的,可是听了她这席话之后竟是不由自主地站起了身。她的神色她的语气都让人有种不寒而栗之感。柳毓璃想按捺住自己的情绪,可是不知为何在她面前竟是骤然决堤。 “你敢!”她气得咬牙切齿。 若影淡淡扫了她一眼:“柳小姐是觉得我身为三王爷的侧王妃连教训一个不懂规矩的尚书千金都没有这个胆量了?还是你把我看成了永王妃,把莫逸风看成了莫逸萧?” 柳毓璃不曾想她会如此一说,当下便愣住了,而在回神之际脸色青白交加。深吸了一口气,紧了紧粉拳,她勾唇一阵讥笑,俯身到若影跟前低声道:“呵!无论是你还是那个胆小如鼠之辈,你们都不会是我的对手,我想要的你们都别想夺走。” 若影依旧面不改色地翻阅着手中的书籍,淡淡勾起了唇角。 见她再没有回应,柳毓璃起身睨着她笑言:“那侧王妃多保重,下月我会再来看望侧王妃。” 看着柳毓璃转身离去,若影这才敛住了笑容,骤然合上书本,眸光顺着柳毓璃离开的方向望去。 她的确有得意的资本,无论是莫逸风还是莫逸萧,他们都深爱着她,而莫逸萧对她的爱不比莫逸风少,只是柳毓璃的心更倾向于莫逸风而已。而让若影唏嘘的是,莫逸萧的心里清如明镜,可是他依旧不顾一切地爱着她,哪怕自己已经有了和亲公主萧贝月,他的心依旧只装着柳毓璃。 思及此,若影不由地心头一紧,莫逸萧即使娶了萧贝月还是只爱柳毓璃,那么莫逸风呢? 在阳光下也不知晒了多久,她感觉隐隐有些头痛,翻身便在摇椅上阖眸睡了过去,娥眉却紧紧微蹙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待若影醒来之时太阳竟是快要落山了,紫秋见她睡得朦胧的模样,不由笑言:“侧王妃可真能睡,奴婢先前叫了好几声侧王妃都没醒,便也不敢再惊扰,不过侧王妃这般嗜睡,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有了呢。” 若影揉了揉眼睛坐起身哑着嗓子问道:“有了?有什么?” 紫秋掩嘴乐了:“还能有什么,自然是有了身孕呗。” 原本要撑着扶手站起身的若影闻言动作一顿,惊愕地看向紫秋,好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 “侧王妃这是怎么了?奴婢是说笑的,您与王爷才成亲几日,怎可能这般快有身孕了。”紫秋笑言,见她终于回过神来,却是若有所思的模样,她又道,“不过侧王妃不必担忧,王爷对侧王妃的好奴婢们可都看在眼里,侧王妃有小王爷也是迟早的事情,等侧王妃有了小王爷之后看那个柳毓璃还敢不敢这般猖狂。” 书房内,若影拿着书站在书架前失了神,紫秋的话仍环绕在耳迹。 怀有身孕?怀有他的孩子?似乎她没有想过这样的事情,毕竟在他们之间横陈的东西太多,若是在这个时候有了孩子,他们的感情又是否纯粹?他又会不会因为他们将来的那个孩子而选择她放弃柳毓璃? 或许她要的感情太过纯净,所以容不得一丝一毫可能的因素存在。 伸手将今日看的那本书置于书架,正欲准备转身,突然发现在紫秋买的书籍中竟然还有一本如何孕育子嗣的书籍。 这丫头,买什么书不好竟是买了这些,虽然这个架子是莫逸风腾出给她的,但毕竟是莫逸风的书房,也不知他发现了没有,若是被他看见了岂不是丢脸丢大了?他定然是以为她急着想要个孩子。 可是她手指停留在书籍之上顷刻之后,却仍是将它取了下来。也不知书中所写何内容,若是她反其道而行之又是否是另一番效果? 或许是她面对这书架看得太入神,竟然没有发现书房门被轻轻地推开又被轻轻合上,一个高大的身躯渐渐向她靠近。 因为被突然挡住了光线,若影蓦地转过身去,这才看见莫逸风不知何时走进了书房,此时竟是出现在她身后,而他的双臂在她转身之际撑在了她两侧的书架上,她整个人都被他笼罩在胸口仿若即将被吞噬。 127第127章 心已然倾斜 “还以为你让丫头买了这些书是摆着装装样子,没想到你还当真思进取了,方才在看什么书?”莫逸风低哑的声音在静逸的房中缓声响起,伴着近距离的呼吸,整个房中都透着一股暧昧的气息。wwvm) “我……”若影垂眸看了手中的书本一眼,骤然回过神,急忙将书藏到了身后,“没、没什么,只是随便看看。” “哦?”莫逸风看着她拖长了语调,眼眸中带着深不可测的笑意,仿若将她已然看透。 “是不是该用晚膳了?我马上过去。”若影试着想要支开他,谁料他仍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她面前凝着她。 良久,他俯首在她唇上轻啄了一口后道:“嗯。腼” 莫逸风转身之际余光淡扫那一排书架,看着上面被取走的书,唇角若有似无地扬起。 见他终于离开了书房,若影长舒了一口气这才将书放回了书架上。可是刚要转身,一想又不对,急忙又将书从书架上取了下来。走出书房门,见紫秋站在门口,急忙将书塞进她怀中。 “臭丫头,谁让你买这书的?竟然还放在三爷的书房,还不快拿到我房中去。”若影一边望着周围看莫逸风是否会折回,一边急急地对紫秋说道揍。 紫秋望着手中的书掩嘴一笑:“侧王妃要放回房中还不是会被王爷看见?” 若影一想也是,忙说道:“那就快些毁了。” 有了方才的前车之鉴,她可不敢再去看这书了。见紫秋有些犹豫,若影冷哼道:“若是再被我知道你又偷偷交给三爷,我就让其他丫头做了你的差事。” 紫秋闻言连忙道:“是是是,奴婢这就去把书拿去自己房中,明日便拿去送给别人去。” 若影哼哼了一声后转身朝用膳房走去。 来到用膳房,莫逸风已经端坐在餐桌前,桌面上摆的菜都是她的所爱,可是他却一筷子都没动。 “怎么不吃?”若影坐下后转眸问他。 莫逸风这才拿起筷子给她布了菜后道:“等你。” 若影刚将他给她的菜夹到嘴边,听他这么一说竟是手中一顿,转眸怔怔地望着他,而后眸光一闪将菜放入口中慢慢咀嚼着,却并未说什么。 “她今天来府中找你了?”就在她默默地用膳之际,莫逸风突然开了口。 若影的动作又是一顿,却是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声,也没多说旁的话。 莫逸风抿了抿唇,吃了几口饭之后又道:“下次若是不想见就不用勉强。” 这一次若影转眸望着他有些难以置信,他的意思是她有权将柳毓璃挡在门外?他终是顾虑到了她的感受是吗? 心头蓦地悸动,却又有些不知所措。 理了理思绪,她弯起眉眼看向他笑言:“我这不是怕你心疼嘛?若是她一直站在门口不肯走,等到你回来之后我岂不是遭殃了?” 原本只是一句半真半假的戏言,可是说出口后发现自己的心口突然极其不适,像是被什么堵着,笑容渐渐僵在嘴角。再看莫逸风,她发现他的脸色也是骤然一僵,握着筷子的手骨关节森森泛白,而他那深不见底的黑眸也深深凝视着她,显然是不悦了。 若影缓缓收回眸光端起碗顾自吃起了饭,而莫逸风却始终没有动弹,她亦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眸光还在她身上停留。 狠狠地将一口饭塞入了口中,她也不顾他是否会暴怒,伴着满嘴的饭闷闷地丢出一句话:“本来就是。” 也不知道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可光是他这般看着她就能让她心底发毛,而她倔强的性子又让她总是去挑战着他的底线。 一边吃着一边等着他的雷霆之怒,可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却更让人心存恐惧。 “这话若是传到外面,还以为你在我这里受尽了委屈。”半晌过后,莫逸风悠悠地吐出一句话,而后竟也顾自吃了起来。 若影见他没有生气的模样,先是一愣,而后道:“受的委屈的确不少。” 莫逸风转眸看她,见她一副憋屈的模样,伸手轻叩了她的脑袋:“我都没说什么,还不都是你自己臆想的。” 若影低呼一声放下筷子揉了揉自己的头顶闷闷道:“也没见你这般打别人,怎么竟是我在挨打?” “也没人像你这般没有规矩,旁人都是以夫为天,你倒是要爬到我头上了。”他口中轻斥着,可是嘴角却隐隐一抹笑意。 若影鼓嘴咕哝了几句,而后也没再说什么。 在他面前她仿若只有被欺负的份,她自幼无双亲,他倒是像足了一个父亲。 连着下了几天的雨,若影呆在房中无聊透顶,紫秋买来的书也看得乏了,便一直想要出去走走,可无奈又厌恶极了那湿哒哒的环境,权衡之下终是留在了房中。 紫秋端坐在房中看向趴在窗子口的若影笑言:“侧王妃若是觉得无趣,不如让奴婢教您刺绣吧。” 若影转眸睨了她一眼,不由地扯了扯唇:“上次同心结上的两个字就绣得我将十根手指都快全扎透了,我才不要学。” 紫秋无奈摇头:“难道侧王妃不想要给王爷亲自缝制几件衣衫?哪怕是做几双足衣……” “足衣?”若影思忖半晌,这才想起她所说的足衣就是现代所说的袜子,不由轻哼道,“难不成一个王爷连足衣都买不起了?”若影双手撑着下巴望着窗外道。 “买?”紫秋放下针线走上前,“三爷的足衣都是宫中的锦绣坊量脚定做,怎会去外处买。” 若影一怔,这才想起莫逸风的身份,想他堂堂一个王爷,怎会去买贴身衣物,这种定是有专人定制,就像她如今穿的衣服,不也是锦绣坊的人前来府中定制的? 再次望了望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若影长叹一声:“也罢,正好还能打发一下时间。” 紫秋笑着点了点头,并且为她取来了针线。 看着眼前的真丝面料,若影暗暗轻笑,或许她也该庆幸被莫逸风带了回来,瞧这料子,连踩在脚底下的足衣内衬都是用真丝的。 “三爷最近都在忙些什么?”若影一边学着紫秋画着样式一边问道。 紫秋睨了她一眼,笑着回道:“侧王妃这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了。” 若影手中一顿,嗔了她一眼:“三爷还说我不懂规矩,看着整个王府中最没规矩的就是你了。” 紫秋知她是在说笑,便也与她说笑起来:“这不就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嘛!” 若影闻言伸手详装要打她,紫秋忙笑着求饶:“侧王妃饶命,奴婢知错了。不过连侧王妃都不知道三爷出去做什么,奴婢就更不知道了,若是侧王妃想要知道,不如等三爷回来再问也不迟。” “我才不想知道,只是随便问问。”若影嘀咕了一句,便埋首跟着她学做起足衣来。 顷刻之后,若影看着眼前的一块布料,疑惑道:“三爷的脚有这么大吗?”她又朝自己的脚伤比划了一下,还真不是大一点点。 紫秋噗嗤一笑,转了转眸故作迟疑道:“好像……是有点大,可是又好像就是这个尺寸,奴婢也不清楚了,原本想要拿旧足衣比划一下,可是这几日一直下雨,足衣都没有干呢。” 看着若影若有所思的模样,紫秋只觉她单纯至极,一个王爷怎会缺足衣穿,即使下再久的雨,府中的下人也有办法将足衣给烤干了,可是她却恍然不知。眼波流转,她提议道:“不如侧王妃照着这个尺寸做好之后马上让三爷试试,若是大了还能改,听周叔说,王爷前几日还不经意地说了句足衣越来越不合脚了。” “是吗?”若影想着点了点头,“那好吧。” 紫秋笑着点头,因为她知道若是她不这么说,若影即使做好了也定然不敢拿出来给莫逸风穿上。即使会拿出来,也不知是猴年马月之事了。 让紫秋意外的是,整整几个时辰,若影竟是坐着没有动过,只为了一双足衣。瞧她那不做好就不用晚膳的架势,紫秋庆幸自己教她的是最为简单的样式,否则也不知她会耗到何时了。 “啊!大功告成!”奋斗了几个时辰,若影放下针线高兴地欢呼起来。 当一双式样怪异的足衣出现在紫秋面前时,她差点瞪出了眼珠子,提起面前的两只足衣上下打量了好一番,转眸愣愣地看向若影:“这是……足衣?还有那上面的两坨是什么?” 若影夺过她手中被鄙视的足衣道:“什么是什么?当然是足衣啦!那上面的是……”她看向自己绣的花样,讪讪一笑,“原本想要学你绣鸳鸯的,只是鸳鸯太难了,所以就绣了两只水鸭子,又觉得太耗时间,就绣了水鸭子的轮廓,反正也算是绣了东西嘛。” 紫秋愣忡地看向若影,良久,突然噗嗤笑开:“哈哈哈……侧王妃……哈哈哈……水鸭子……还是个轮廓……” 她笑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倒是把若影惹得扯了唇角。 有这么好笑吗?这绝对是正常的逻辑。若是像她那样绣鸳鸯,也不知要花上几个月,也可能是一年半载,绣两只水鸭子不是方便多了?只要先绣一个二,而后再慢慢绣开不就成了? 见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若影忍不住便要伸手打她,紫秋倒是敏捷,急忙起身躲避,两人便在房中闹开了。 晚膳时,若影在用膳房内等了良久,终是等来了莫逸风,她起身走到门口,却见他脸色有些黑沉。 “发生什么事了?”见他如此神色,若影不由心头一紧。 莫逸风脱下蓑衣,见她站在门口,先是一怔,而后脸上的阴郁骤然消逝,仿若不曾有过。 “怎么不先吃?饿了吗?”他淡笑着问她,并将她拉到了膳桌前坐下。 若影迟疑地拿起筷子后道:“还好,等你一起吃。” 莫逸风拿筷子的手一顿,转眸看向她,眸中的柔光渐深。 晚膳的过程中莫逸风并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提这几日他去往何处,她想要开口问,可是她心里明白他并不想多言,便也将话吞咽了下去,只想到时候有了合适的机会再问。 坐在床畔,若影将那双足衣藏在了被褥下,伸长了脖子朝屏风处望去,可是好半晌都没有听到他的动静。 垂眸思忖,心头一慌,急忙穿上鞋子跑了过去,却见他背靠浴桶双臂大展攀附在浴桶边缘,轻阖双眸静静地泡着澡。眼眸不由自主地朝那清澈见底的水中望去,她的面颊刹那间涨红。 低呼一声急忙捂着双眼转过身去,正要抬步离开,莫逸风却在此时睁开眼叫住了她:“影儿。” “我、我不是故意要看你洗澡的,我只是没听到动静,还以为你出了什么意外。”她始终背对着他,支支吾吾地说完了一句话。 莫逸风轻抿薄唇望着她的背影,淡淡勾唇。可是突然想到了那夜,他又渐渐敛住笑容,即使看着她的背影也难掩他眸中的心痛之色。 “你慢慢洗,我先去睡了。”她感觉窘迫之至,恨不得马上躲进被子中埋头睡去。 “帮我搓背。”他沉声一语,待若影转过身之时,他已先她一步转身背对着她。 若影迟疑地走上去,拿起浴桶边沿的锦布后俯身将锦布沾湿,随后轻轻地帮他擦拭着。 当她擦到他的左肩头之时,那被箭刺伤的伤口赫然呈现在她眼前,她伸手轻轻抚上伤口,心口骤然钝痛。 原本轻阖双眸的莫逸风在感觉到她的动作之后缓缓睁开了眼眸。 就在这时,他突然反手拉住她的手将她带到跟前,在她措不及防之时突然扣住她的玉颈拉下她的身子抬首吻住了她。她瞪大了眼眸看着眼前放大的俊颜,不知道他今夜究竟是怎么了。 直到两人呼吸渐粗,直到她憋红了脸,他这才缓缓将她放开。 “怎么了……啊!”话音刚落,她身子突然失去平衡,整个人都掉入浴桶之中。 从水中冒出头来的同时她蹙眉将他狠狠推了一把:“莫逸风!你疯了!我要是溺死了怎么办?” 莫逸风睨着她问:“你不懂水性?” “废话!”她显然是恼了,可是而后一想,他又不知道她生来就是旱鸭子,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只知道柳毓璃不懂水性,所以才会不顾她死活地去救她。 失去了恼怒之时心开始隐隐泛酸。 莫逸风看着她的神色变化,伸手捧着她的脸再次吻了上去。这个吻却不同之前的火热,而是用绵长地柔情试图要将她融化。 温热的水中,他本就未着寸缕,而她的寝衣也已经湿透,他的手像是带着一种魔力,玲珑的身子在他的抚慰中渐渐柔软。他们虽然只有两次的房事,可是他却清晰地知道她的敏感点究竟在何处。 原先的抗拒在他的熟稔中已消失无踪,衣衫尽褪之际她已是意乱情迷。 她不知道他今天是怎么了,可是她却喜欢这样的他,柔情似水中带着炙热的温度,眼中只有她一人再无其他。 可是,当若影被迫跨坐在他腰间碰触到他的炙热之际,她的脑海找回了一丝清明,双手撑着他的手臂抬眼看着他,脸颊泛起了阵阵红晕。 这个姿势是他们之间从未有过的,也是她羞于面对的。然而在对上他幽深中带着恳求的目光之时,她竟是妥协了。 虽说是她上他下,可是主动权却都在于他。 一缕缕清香环绕在鼻尖,莫逸风发现只要她在他面前,他便有着浓浓的渴望,从来不受***牵绊的他却总是被她一举一动惹得意乱情迷。 双手托着她的臀瓣轻轻抬起,熟悉而陌生的感觉让他也开始隐隐悸动起来,当她的身子缓缓落下,紧致与温热包裹着他的***,他竟是忍不住喟叹了一声。 ―――――――― 身体的结合是否代表着心也如此? 128第128章 会当场自尽 可是她的身子终究是紧绷的,只到一半便有些难以继续,他抬眸朝她看去,却见她的脸上透着难受与疼痛的神色,即使再想继续,他终是不敢伤了她。 她的初次在他的愤怒伤得体无完肤,每每想起他的心口难免作痛。他自小都善于掌控自己的情绪,可是那一夜他却失控了。 粗粝的手掌在她的背脊游移,沁凉的薄唇自她的朱唇一路向下,吻过她的玉颈,吻过她的锁骨,直到她小巧却挺立的双峰。微微启唇轻舔慢舐,指腹来到他们交合之处耐心地轻抚柔压。 若影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急速流动,身子的绵软仿若与周身的水一般,原本紧绷的弦在他的每一个动作下瞬间瓦解,而她也在这一刻主动地迎合直到将他吞没。 一瞬间莫逸风的肌肉骤然绷紧,双手紧紧将她的身子往自己身上紧贴,恨不得将她揉进骨子里腼。 两人的气息越发粗重,浴桶中的水随着两人的动作倾泻而出,可是他们谁也顾不得这些,皆沉浸在彼此的温柔与火热之中。 子时,夜深人静 莫逸风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听着外面的风声,睡意却久久未上身揍。 上次她腹痛真是因为胃疾?他始终有些怀疑,但是问过那大夫和太医,他们却言语一致,不由得觉得是自己多心了,不过好在她现在已无大碍,他虽是满腹疑云但也松了一口气。 再过几个月便是她来到三王府一年之期,而他当初却从未想过他们之间的关系会变化得如此之快,原以为只是找到了一个慰藉,谁知这个慰藉却似乎成了主角。 “莫逸风,你到底怎么了?” 莫逸风闻言身子一僵,转眸望去,却见若影仍是蜷缩在他的身侧轻阖着双眸,浓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即使睡着了也好看至极。 原来她是在梦呓。 他侧过身提起被子将她裹住拥于身前,微微俯首将唇落在她的额头。 其实她心里一直想要知道,只是她清楚他不愿意说,所以就没有再问下去。她也知道他今日心情不好,所以即使自己不适应也在努力地迎合着他。 她很好,真的很好。尽管他从来都不说,但是他心里明白,她是真的全心全意在待他,只是他从一开始便亏待着她。 可是,他又如何能告诉她,他这几日都在查她所说的柳毓璃会武功一事?查了几日依旧没有任何结果,哪怕他派人去试探,可每一次柳毓璃发现刺客都吓得立刻大叫,没有一丝会武功的迹象,可是他却发现他还是相信若影所说的话。 究竟从何时起他信她更胜于信柳毓璃了? 他开始害怕,开始彷徨,开始不知所措。 信守承诺是他一贯的作风,也是他立下威望的关键所在,可是他又怕自己将来的决定会伤到她,所以变得越发心烦气躁起来。然而每一次回到府中看到她的身影,他原本浮躁的心情便会渐渐平稳。 轻叹一声阖上双眸靠着她,在她的淡淡清香中他也渐渐入梦。 卯时 若影缓缓睁开了眼眸,感觉自己昨夜睡得极其安稳,半夜都未曾醒来过。转头看向一旁,莫逸风还在睡着,再看看时辰,离他上朝的时辰还有些距离。原本想要再阖眸睡去,却在合上双眸之际突然又睁开了眼。 转头再看向莫逸风,见他仍在沉睡着,她悄悄地坐起身,而后从床头爬到床尾。伸手从被褥下取出了昨日缝制好的一双足衣,一边看向莫逸风的反应,一边偷偷地掀起了他脚边的被褥。 当她将足衣套在他脚上之际,她感觉难掩心头的紧张与期待,只希望这足衣能与他的脚相配。 “穿上了!”若影惊喜地低呼,却又立刻捂住了口。 可是为时已晚,当她正要将第二只足衣套在他脚上之时,莫逸风开始渐渐醒了过来。昨夜睡得太晚,今早竟是在她有动静之时都他都没有醒来。 若影见状急忙将被褥盖在他脚上,一只手伸进去试图想要脱掉套在他脚上的足衣。 方才看了一下,她的绣工还真是见不得人,便想着让紫秋改良之后再送给他。 “在做什么?”莫逸风坐起身后伸手握住了她乱动的手。 “没、没什么,你怎么醒了?还是再睡一会儿吧。”她笑着支吾道。 莫逸风见她神色怪异,不由地动了动脚,发现脚上似乎套了东西,就在若影再要伸手之际,莫逸风突然掀开了被子。 “这是……”眼前的景象让他为之一怔,方才他还以为她在胡闹,谁知道她竟是在帮他穿足衣,而且这足衣分明并非是他平日所穿,莫非…… 若影见他愣忡,抬手挠了挠后脑讪讪一笑:“这个……我随便做的,不知道合不合你脚,就想帮你穿上去试试,没想到正合适,只是……好像不太好看。” 说到此处,若影难免失望,到底是没有做过针线活的,当真是比不得府中的那些丫头,与紫秋相比更是相差甚远。 莫逸风闻言错愕地看向她,未料她会给他缝制足衣,一时间竟是不知该作何反应,只知道他竟是傻傻地愣忡了半晌,直到若影伸手想要将其脱去,他这才按住了足衣开了口。 “一会儿穿一会儿脱,也不怕我受风寒。”他带着低哑的声音缓缓响起,听不出喜怒,却让若影有些茫然,而他却已经将穿了一半的足衣又套了上去,打量了一下两侧的水鸭子道,“丑是丑了点,但有胜于无。” 直到他穿戴整齐,她还在愣忡之中,所有的视线都在他的身上游移,却终是分不清他方才的那句话究竟是褒还是贬。 待莫逸风吩咐下人取来盥洗用品之时,转眸却见若影还坐在床上隔着鞋子看着他的脚,他不由暗暗一笑,转身坐到床边取来衣衫披在她身上。 “天气越发凉了,自己怎么也不注意着点,还跟个孩子似的。”他裹了裹她身上的衣衫道。 若影慢慢回过神来望向他道:“我可以跟你一起进宫吗?” 莫逸风一愣,问她:“进宫做什么?” 若影抿唇不语,脑海中全是他这几日郁郁寡欢的模样,即使在她面前带着浅笑,却终究未达眼底。可是她若是对他说她想要找玄帝,想必他是不会答应的,所幸想到了另一个人:“你从小便是桐妃娘娘带着,虽不是亲生却与亲生无异,你我成亲以来却从未去拜见过她,似乎于礼不合。” 莫逸风看着她有些惊讶,而后便是笑言:“你倒是想得周到。”语罢,他转头对紫秋吩咐道,“伺候侧王妃更衣。” 若影倒是没想到莫逸风会这般容易地答应了她,于是兴冲冲地起身更衣梳洗。可是当她走出门之际,一股寒风直灌入她的脖子,她冷得浑身一颤,竟是生出一股转身回房的***,然而下一刻双肩微微一重,转眸望去,莫逸风已将披风披在了她身上。 “看起来今日还是会下雨,不如等天气晴好了再去也不迟。”莫逸风帮她裹了裹披风后言道。 若影却是扬眉一笑:“那你又是否能刮风下雨便不上朝呢?” “这如何能相提并论。”莫逸风轻斥一句,可是见她铁了心要今日入宫,便也没有阻止,让紫秋打包了些点心后一路上都是拉着她的手直到上了马车。 一进宫门,只听马蹄声越靠越近,直到马车边才放慢了速度,若影好奇地打开帘子朝外看去,见到来人顿时一惊。而对方在看见她的那一刻也显然一愣,而后又恢复了往日的神色。 “二哥!好巧。”若影趴在窗子口朝他喊了一声。 原本在正在假寐中的莫逸风听到若影的一声叫唤后缓缓睁开了眼眸,透过若影打开的帘子,果然看见了莫逸谨的朝服和他的坐骑。 莫逸谨闻言眼眸一笑:“果然是有缘,难得与三弟并行上朝,却不料你也在,莫不是连上朝三弟都要你陪着才安心?这般如胶似漆,可真是让二哥羡慕了。” 若影敛住笑容扯了扯唇,早知道他在宫中都没个正经,她便权当没看见他了。 而在这时,另一匹骏马也赶了上来与莫逸谨并驾齐驱。 “二哥三哥好早,我若是不快些赶过来,怕是又要被父皇训斥了。”说话的正是莫逸萧,虽然这般说着,可是他的神色却是得意至极。的确他也有得意的资本,玄帝一向重视莫逸萧,所以若是他晚些上朝必定会遭到玄帝的训斥,而那训斥之中却带着浓浓的父爱,这是旁人都羡慕不得的。 “四弟文武兼备且深受父皇器重,我与三弟自是比不得的,故而只能将勤补拙,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莫逸谨笑言。 而莫逸谨的一番话除了引来了莫逸萧的得意之气更甚了几分之外也引来了若影的惊愕之色,想不到平日里桀骜不驯的莫逸谨在关键时刻说话竟是这般玲珑,倒是让她刮目相看了。 不过若影一看到莫逸萧的脸,便心生厌恶起来,冷哼一声甩下了帘子不再搭话。 景仁宫 桐妃看到若影前来有些错愕,急忙命人多备了暖炉招待她坐在暖炉前烤火。 “朝阳国在秋末之时天气便会骤凉,你这孩子也不多穿一些,若是冻着了可如何是好?”桐妃接过宫女递来的热茶先递给了若影。 若影脱了披风后急忙接过手,而后却是有些难为情:“原本是要来给母妃请安的,却不曾想给您添麻烦了。” 桐妃弯眸一笑:“本宫正愁近日没人作陪,也不知道柔儿那丫头都在忙些什么,自从老三与你成亲之后她便没有再出现过,今日你能来本宫高兴都来不及,说什么添麻烦。” “柔儿?”若影不由自主地拧了拧眉问,总感觉有些她不想要发生的事情却会在她始料未及之时发生着。 桐妃闻言饮茶的动作骤然一顿,抬眸看向若影之时眸中带着闪烁,方才一时失言,当下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圆回话来。 “那个……其实也没什么。”她尴尬地将茶杯放在手中后问道,“你肚子饿不饿?上朝时辰早怕是你还没用过早膳吧?” 若影摇了摇头:“三爷让人打包了点心,我在车上已经吃过了。” 桐妃一怔,而后笑着感叹:“老三那孩子,何时对女儿家这般细心了?看来成了亲的人到底学会了体贴人啊!” 若影听得出桐妃是在顾左右而言他,可是她心头的疑问若是不解开,怕是回去也寝食难安了。思虑半晌,终是咬牙问出了口:“母妃指的是文硕郡主吧?” 桐妃笑容一敛,抬眸试探地看向她,却听她又道:“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文硕郡主时常陪伴着将三爷从小带到大的母妃吧?” “你……”桐妃原是错愕不已,可是而后一想,便低眸沉沉一笑,“果然是老三的人,这智慧也过于常人。” 若影弯唇轻笑:“我不过是猜测罢了哪里来的智慧,倒是愚钝极了。只是听母妃叫她‘柔儿’,而后又不愿与我说出她是何人,似乎怕我知道后会不高兴,而作为女人来说能让自己不高兴的无非是喜欢自己丈夫的其他女人或者丈夫喜欢的其他女人,所以名字里又有个柔字的除了文硕郡主阚静柔之外应该没有第二个人了。” 桐妃愣忡顷刻之后终是再次低笑而起:“你这丫头,还说自己愚钝,分明就是一个鬼灵精。”伸手将茶杯递给一旁的宫女,又接过宫女递来的暖手袋,继而又道,“柔儿那丫头之前倒是常来,毕竟她已无双亲孤身一人,自从被封了郡主之后便常来我宫中走动,也算是与我作伴。” “那文硕郡主是阚将军的遗孤,皇上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封她为郡主的?”若影接过暖手袋后像是闲话家常地与桐妃聊了起来,可是说话间却时不时注意着桐妃的表情变化。 事实上阚静柔早已告诉她,她之所以被封了郡主并非是因为阚将军,而是因为莫逸风,今日再问桐妃,无非是想要看看她对她是否会说实话,若是她没有说实话,那么后面的一些疑问自然也就没有必要再继续问下去了。 桐妃似乎又在沉思着究竟要不要实言相告,然而在看见若影盈盈的眸光之际,她终是轻叹一声道出了真相:“事实并非如此,柔儿之所以被封为郡主皆是因为风儿。” 若影眸光微微一闪,而后却道:“哦?为何是因为三爷?” 桐妃再次静默,望着眼前的暖炉良久,方轻叹一声继续言道:“说起来柔儿也是个可怜的孩子,自从阚将军为国捐躯之后柔儿便孤身一人在府中,虽然皇上赏赐了不少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可以说是此生衣食无忧,可终究还是少了亲人在一旁嘘寒问暖。一日柔儿带着丫头出门,不料遇到了居心叵测之人将其迷晕了欲带入青楼之中,却被下朝后的风儿撞见了,便将其救了下来,待柔儿醒来之后见房中正与大夫交谈着的竟是久仰大名的三王爷,而且得知是他将她救了下来,她便芳心暗许。” 若影听着心里难免吃味,没想到莫逸风竟是这般爱做英雄救美之事。 而桐妃的话还在继续:“一日风儿领命出征,正巧经过阚府,柔儿为了能有机会与风儿相见,便提前买通了一个士兵加入了出征队伍之中。风儿自是没有发现柔儿在行军队伍之中,也不知道柔儿一直在旁保护着他,而有一次柔儿出现在风儿的帐外之时终是被风儿识穿了身份,得知柔儿是为了与他能日日相见才女扮男装来到军营之中,风儿立即遣她回去,也下令军中将士全盘搜查,以防再有人鱼目混珠。” “难不成到最后文硕郡主根本没有回去?还是三爷准许她留下了?”若影心底越发酸了起来。 桐妃却是摇了摇头:“不,风儿一向公私分明,容不得半丝违反军纪,只是柔儿也是倔强性子,要求陪他打完下一场仗便离开,否则她会当场自尽。” 若影听闻此言不由拧了眉。 ―――――――――――――――― 有多少人在感情的世界爱得失去了自我? 129第129章 足衣已湿透 “可是,也就在那一场战役上,柔儿为了保护风儿中了一箭,差点就丢了性命。”桐妃长叹,“都是死心眼的孩子。所以风儿为了不欠柔儿的恩情,便在皇上的殿前跪了整整一天一夜,让皇上能赐柔儿一个封号。” 原来真想如此,而后玄帝答应了莫逸风的要求,阚静柔便成了文硕郡主。 不过若影却并不像桐妃这般认为,因为她知道莫逸风的本事,上场杀敌岂会要一个女人的保护,更何况他的身边还有一个以一抵十的秦铭,说不定当时阚静柔或者别的副将早已看见了那支箭,只是她先一步站在莫逸风身后让众人挡箭不及,随后便做出了一副为了莫逸风挡箭的姿态。 虽是她的猜测,可是未尝不是一个极大的可能。她总觉得阚静柔并不像她表面看起来那般简单,她的心机比柳毓璃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过而后一想,像莫逸风这样的男子,谁又不会倾心呢?就算是阚静柔故意而为之,也不过是为了能得到所爱之人的青睐而已。而且阚静柔虽然没有柳毓璃生得魅惑倾城,但的确是一个玲珑剔透的贤内助腼。 “文硕郡主为了三爷几乎丢了性命,三爷就没有想要娶她?”若影轻抚着手中的暖手袋低问。 桐妃看了看若影淡笑:“皇上确实是想过给他们二人指婚,只是……” “桐妃娘娘。揍” 桐妃的话尚未说完,就被一道清澈的声音打断了接下去的话,两人转眸望去,发现竟是几日不见的文硕郡主阚静柔。 “柔儿?”桐妃笑着朝阚静柔伸出了手,阚静柔亦是笑着将手放入了她的掌心,两人的关系显然匪浅,方才若说桐妃对她是亲和,那对于阚静柔便是带着母亲般的亲近。 “侧王妃。”阚静柔在坐下之前对若影福了福身子。 “文硕郡主不必拘礼。”若影微微颔首算是回礼。 “柔儿,你与影儿怎这般见外,理该唤声三嫂才是。”桐妃笑言。 阚静柔眸光不着痕迹地一闪,而后却是莞尔一笑:“娘娘说笑了,柔儿都没有唤三爷为三哥,怎能随意唤侧王妃为三嫂,岂不是于理不合?” 桐妃摇头轻笑:“你这孩子就是太守规矩了,当初让你唤老三一声三哥,你们可以结为兄妹,你却怎么都不愿叫出口,否则现在我就多了一个乖巧懂事的女儿了。” 若影闻言眸色一深,却听阚静柔又道:“柔儿可不敢高攀,如今能时常入宫看望娘娘您,便已是柔儿的福气。当初三爷怕我被人欺负,又承蒙三爷跪求皇上封我为郡主,我又怎敢再得寸进尺。” 见桐妃无奈淡笑,若影却是已看透了阚静柔的心思。 当初不愿开口叫莫逸风一声三哥,无非是想要为将来做打算,一旦认作兄妹,她便什么机会都没有了。而她方才故意在她面前说莫逸风当初是怕她被欺负才求玄帝封她为郡主,不过是让她恼莫逸风罢了。 阚静柔说完之后朝一旁的若影望去,见她若有所思,急忙开口道:“侧王妃,我方才只是随口说说,侧王妃别放在心上,虽说是皇上指婚,可谁都看得出在三爷心里侧王妃才是最重要的,三爷文武双全一表人才,好多人都羡慕侧王妃能嫁得如意郎君呢。” 桐妃心弦一动,转眸看向再熟悉不过的容颜,只觉得今日的阚静柔有些异常。 若影静静地凝着她,四目相接,直看得阚静柔闪了眸光。 “文硕郡主说的是,像我这样没有显赫的家世又不会琴棋书画的人能嫁给三爷当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若影低低一笑,勾唇抬眸望向阚静柔后又道,“不过三爷还没有正妻,这个位子终究会留给官宦家的千金的,文硕郡主不但是三爷的左膀右臂,更是在战场对三爷有救命之恩,能成为三爷正妻的机会倒是比旁人多许多。” 她不想让任何人难堪,可是,也不愿被人这般无端欺凌。在她看来,阚静柔是那般贤淑之人,怎会在今日有这般言词? 垂眸一想,可能是因为她成了莫逸风的侧王妃,不甘之情蒙蔽了她平日里的性情,毕竟……她也只是个普通女人。可是,她自己也是个普通女人不是吗?所以才会将方才的话脱口而出。 阚静柔闻言面色一红,望着若影淡淡的笑容,她反倒开始局促起来。转眸看向桐妃,却见她也正带着探究的眸光睨着若影,终究找不到一丝想要的答案。 尴尬的气氛之下,阚静柔红着面容讪讪一笑:“侧王妃说笑了,我与三爷是兄妹之情并无其他。” “兄妹之情?当初让文硕郡主认三爷为兄时你却执意不从,如今这兄妹之情又从何说起呢?”若影勾唇浅笑,眸中不乏挑衅之色。她从来不想咄咄逼人,可是方才阚静柔话里话外都在挑衅于她,她又怎能只挨打不还击? 而若影的话音落下之际气氛再次瞬间凝结,一旁的桐妃在听得若影之言时也愣忡了。看来传言果然不虚,都说她恢复了记忆的同时也不再如以往的性子,原本她还不信,如今看来倒是让她刮目相看了。 良久,桐妃转眸让宫人取来了些点心,方笑言:“柔儿就是脸皮薄,每每想要开口唤老三一声三哥可话到嘴边又难以启齿,这一拖也就拖了这么多年,可是她这心里面还是把老三当作兄长了。” 若影抿了抿唇依旧淡笑着,可是眸中的情愫却有了变化。 桐妃的这番话无非是在给阚静柔找台阶下罢了,但是她又是否真的不清楚阚静柔对莫逸风的情是兄妹之情还是男女之情?这个问题若影无从得知,但是可以清楚她对阚静柔带着宠溺,毕竟阚静柔时常来陪伴着无女相伴的桐妃,两人的感情自是不一样的。 然而当她这般认为之时,又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劲,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多了。 “影儿,这是你先前也爱吃的桂花糕,尝尝。”就在她沉思之时,桐妃的声音自耳畔响起。 若影抬眸望去,阚静柔已拿了一块桂花糕尝了起来,她看了看盘中的桂花糕后朝桐妃莞尔一笑道:“似乎记忆恢复了就连口味都变了,还请母妃见谅。” 桐妃微微迟疑了一下,而后笑问:“那影儿喜欢吃什么?我让他们去御膳房取来。” “影儿喜欢吃水晶糕。”一道清润的嗓音自门外响起,众人回眸望去,原来是莫逸风来到了景仁宫。 “参见三王爷。”众宫人上前行了礼。 “儿臣给母妃请安。”莫逸风上前抱拳一礼。 桐妃上前虚扶了莫逸风一把后笑言:“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方才你说影儿喜欢吃水晶糕是吗?我这就让丫头们去取来。” 见她正要唤宫人去取,莫逸风却开口道:“不必了,儿臣是来接影儿回府的。”他转头看向若影,却见她的眸光却落向了阚静柔,不由问道,“怎么了?” 若影回眸看向他笑言:“突然发现向来讲究规矩的三爷原来所有规矩都是给妾身立下的啊?” 莫逸风闻言微微一怔,而她的笑意始终不达眼底。转头看向站立在一旁的阚静柔,这才知她所指的原来是阚静柔尚未给他行礼。 她从来都不会去计较这些繁文缛节,更不会在他面前表现出对他人的不满,除了一个柳毓璃再无他人,可是今天的她却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也不知道她究竟是怎么了。 阚静柔却因为若影的一句话尴尬地不知所措,抬眸看向桐妃,见她亦是有些愣忡,而莫逸风回过神来后淡然一笑,拉着她的手刚要开口,一个小宫女却在这时躬身匆匆走了进来:“娘娘、王爷、侧王妃、郡主,外面有公公传了皇上的口谕,说是请侧王妃去往御书房。” 莫逸风的脸色一僵,回道:“就说侧王妃身子不适,需要即刻回府歇息。” 小宫女尴尬地僵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却听若影浅浅勾唇道:“身子不适?三爷可不能乱说,即使三爷开恩免了他人的礼数,也不该犯下欺君之罪不是吗?” 阚静柔脸色青白交加,指尖紧紧地攒着手中的锦帕紧咬了牙关,桐妃想要圆场却又发觉若影原来也是刚烈性子,莫逸风脸色微变,想要阻止却发现为时已晚。 望着她头也不回地离开,莫逸风紧抿了薄唇,想要将她拉住,却终究还是放任她过去了,然而就在若影走到门口之际,他忙将披风披到她身上提醒道:“外面下着雨,小心别淋雨。” 若影提了提肩上的披风,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径直走了出去。 “娘娘莫要见怪,影儿就是孩子心性。”莫逸风顿了顿转身看向桐妃说道。 桐妃一笑:“哪里,想是那丫头误会了什么,不过也看得出她是太在意你了,只有在意才会不管不顾地将心底的话说出不是吗?”话至此,桐妃笑容敛去,眸光渐渐涣散,似是回到了那一年…… “都是我不好,以后我会记得给三爷行礼的。”阚静柔青白着脸色走上前对着莫逸风福了福身子。 莫逸风点了点头,却并未说什么。 阚静柔抬眸看向他的侧颜,心底一痛。那个女子竟然当着众人面敢这般放肆,而他却还在担心她会被雨淋湿。而且在她说以后会记得给他行礼之时他竟然也没有说别的,他终究是将她看作了外人,而她们之间的差距究竟有多大? “风儿,你这鞋子怎么湿了?” 桐妃的一句话拉回了阚静柔的思绪,低头望去,果真看见莫逸风的鞋子已经湿透。 “三爷快些坐下烤烤火吧,别着凉了。”阚静柔低声言道。 “是啊,快坐下把鞋子换了,这里还放着你的几套衣衫和鞋子,正好可以换上。你父皇向来喜欢影儿,今日想必是要与影儿说上一会儿话了,不如先烤烤火也陪本宫说说话。谨儿那臭小子下了朝就往外头跑,也甚少会同本宫闲话家常,总嫌本宫唠叨,今日你来了倒是甚好。”桐妃一边笑着与莫逸风说着话,一边已将靴子放在他跟前,见他连足衣都已经湿透,立即吩咐一旁的小宫女去倒了热水来。 “不用这么麻烦,一会儿就干了。”莫逸风想要拒绝,可是桐妃却已经命人将热水端了过来,还笑着低斥道:“莫非你也嫌本宫老了唠叨了?” 听她这般说,莫逸风也只得顺从了。对于桐妃,他向来心怀感恩,所以极少忤逆她的意思。 桐妃见他始终将湿透的足衣握于手中,便说道:“将足衣给丫头们去洗,一会儿给你拿双干净的。” 莫逸风却是将足衣放到火炉边上道:“烤烤火就干了,若是回去让影儿知道我连足衣都换了,想必又该与我生气了。”话虽这么说着,可是他的嘴角却依旧上扬着,眸光始终一瞬不瞬地望着眼前的足衣。 桐妃看向炭炉边的足衣疑惑道:“这足衣……” 阚静柔也同时将视线落了上去,只见今日莫逸风所穿的足衣手工粗劣至极,而上面绣的图案更是不堪入目,也不知道为何他会这般喜欢,莫非…… 心里正猜测着,莫逸风已经揭晓了答案:“是影儿缝制的。” “哦?”桐妃微微错愕,“看那丫头也不像是个会静下心来做女红的人,没想到还会给你做足衣。” 莫逸风唇角笑意渐浓:“是啊,她从不喜做女红,更不喜欢整日里呆在房中,可是她却为了这双足衣呆在房中一整天,在成亲之前,她还亲手做了同心结给儿臣,上面也有着她的刺绣,儿臣也颇为惊讶。” 桐妃从未见过莫逸风会像现在这般满足地笑着,而那笑容直达眼底,浓得不像是他会有的神色。 阚静柔更是脸色苍白至极,眼前的这些拙劣品在他眼里竟然视如珍宝,若是他需要,她可以给他做任何东西,比这些好上百倍千倍,但是她知道结局是不一样的。从他进门到现在,就连正眼都没有看她一下,而她的心里眼里却只有她一人而已。 桐妃看着莫逸风如此幸福模样,不由失笑:“瞧你,不过是为你做了一双足衣而已就把你乐成这样,若是哪天影儿为你做了一件衣衫,你岂不是要穿着不舍得脱了?” “儿臣可不想让她再动针线了。”莫逸风转眸看了桐妃一眼笑言,“那丫头笨得很,一双足衣就让她伤了好几根手指,若是做一件衣衫,想必十根手指都要废了。” “瞧把你心疼的,影儿嫁给你这般体贴的夫君也当真是有福了。”桐妃感叹道。 莫逸风闻言却是渐渐敛了笑容,擦了擦脚让宫人将洗脚水端走之后低低一叹:“终究是我亏待了她,若不是我,她理该是正妻。” 桐妃看向莫逸风也是一声长叹:“你这孩子就是太重情义,但是何时你能做到只对一人有情别人无情,你才当真算是看透了,也认清了自己。” 莫逸风转眸望向桐妃,抿了抿唇不知该说些什么。 “诶?你胸口藏着什么?”桐妃坐在莫逸风的那侧正好可以看见他微微敞开的衣襟。 莫逸风垂眸伸手从衣襟处取出了两盒药膏道:“去太医院要了两盒药膏,一个可以活血化瘀,一个可以消炎止痛。” 桐妃扬了扬眉笑问:“给影儿的?” 莫逸风弯唇一笑:“谁让她三天两头都是大伤小伤,而太医院中的这两种药素来治伤有奇效,我就去取了两盒。” “见你们这般恩爱本宫也替你们高兴,关于正妃和侧妃一事你还是别和影儿说明,否则怕是眼前的一切都会化为乌有了。”桐妃虽然与若影没有过多交集,可是她识人一向极准,以若影的性子又岂能受得了这种屈辱,到时候怕是连莫逸风都奈何不得她了。 莫逸风垂眸未语,伸手将足衣翻了一面去烤干,却发现此事的足衣有千斤之重。 阚静柔闻此言错愕地望向沉默不语的莫逸风,从未知一个赐婚圣旨竟然还有这等秘密藏于其中,就如桐妃所言,以若影现在的性子若是得知个中曲直,怕是难以接受现实吧。 “柔儿。”桐妃见阚静柔若有所思,低唤了她一声后提醒道,“你这里也不可对任何人提起,这件事情就烂在肚子里。” 阚静柔微微一怔,而后点了点头,心却是顿时一慌。 130第130章 烧死在殿中 若是以前桐妃从来不会刻意提醒她这些,可是今日却好像料准了她会说出去一般。低眸沉思,才发现自己刚才的确是被嫉妒蒙蔽了,竟然在不知不觉中说出了那些话来。 抬眸见桐妃对着莫逸风欲言又止的模样,阚静柔弯唇一笑轻声言道:“时候不早了,桐妃娘娘、三爷,我就先告辞了,过几天再来陪娘娘。” 桐妃望向阚静柔浅笑点头:“那好,外面下着雨,路上小心,也要注意身子。” 阚静柔眸光不着痕迹地微闪,而后对着他们二人福了福身子离开了景仁宫。 走到景仁宫外,阚静柔微微蹙了眉。她从小便知该如何识人脸色,所以方才很清楚桐妃想要与莫逸风单独说话,却因为她在场而不方便开口。与其让人开口赶走,她不如自己先行离开腼。 不过直到现在她还是在后悔方才不该说那些冲动的话,看来她终究还是没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反倒是让情绪掌控了她。 桐妃直到阚静柔离开了好一阵子确定她不会再回来之后方看向莫逸风开了口:“风儿,你对柔儿是怎么想的?” 莫逸风转眸看了她一眼后淡淡反问:“什么怎么想的?揍” “难道你没有想过娶柔儿吗?都已经这么多年了,她依然在等着你不是吗?”桐妃无奈低叹。 莫逸风抿了抿唇伸手取回足衣后套在脚上,足衣上还带着烤过的热度,穿在脚上暖和极了,看着上面的水鸭子,他总是不由自主地勾起唇角。而听桐妃这么一问,他不徐不疾地淡笑道:“若是要娶,儿臣在几年前就已经娶了不是吗?” 桐妃又是一叹,眼前的他就像是他母亲,那般痴情,又那般不顾一切,只可惜换来了那样的结果。 她起身来到门外,看着外面越下越大的雨,眸光渐远:“风儿究竟还是放不下之前的那位,还是接受了现在的这位?” 莫逸风穿上鞋子后本要起身,却在听到桐妃的话后动作一滞。转眸看向桐妃,她的眸光越来越涣散,仿若想到了自己,但是又仿若不是。若是她想到了自己,那么她算是之前的还是现在的? 他微蹙了眉心沉思着。 若是说桐妃是之前的,可是她现在明明伴于君侧不是吗?若说她是现在的,那么之前的又是谁?因为德妃也还在,难不成是指他的生母? 一想又不对,那个男人又怎会还爱着他的生母?当初这般绝情地将她赐死,如今后宫佳丽无数,若不是他时常能看见他这个儿子,怕是早已忘了被他赐死的容妃了吧? “风儿。”桐妃敛回思绪转眸看向沉思中的莫逸风,轻移莲步来到他跟前,“你究竟是如何想的?” 莫逸风眸光微闪,低笑道:“儿臣这不已经成亲了吗?还能怎么想?” 桐妃摇了摇头道:“你让影儿做了侧妃,那之后呢?想要娶谁为正妃?是柳毓璃还是柔儿?又或者你现在动摇了?” 莫逸风错愕地抬眸看向她,却听桐妃又道:“别以为母妃不知道,你虽然不是本宫所生,却是本宫将你带大,自是知道你心中所想。母妃知道你曾经给过柳毓璃承诺,所以你想要将正妃之位留给她,可是现在你却越发喜欢影儿那丫头了是不是?” 莫逸风抿唇不语。 “风儿。”桐妃低声一叹,“你确定娶了柳毓璃之后影儿能够接受?” 莫逸风一怔,却是无言以对。因为他当真是不确定若影会接受那样的事情,若是以前,他还能有自信会让若影接受,可是现在若影给他太多不确定,他开始变得患得患失起来。 “儿臣也不知道。”良久,莫逸风淡淡一语,却难得露出了不知所措的模样。 “哎!风儿你可要想清楚,我看影儿那丫头的性子刚烈得很,别到时候……”桐妃欲言又止,但她知道莫逸风定会了然。 御书房 若影已经接连吃了许多玄帝赏赐的点心,虽然不知道为何玄帝对她这般好,可是眼前的糕点实在诱人,再加上原本就是饿着肚子,所以也就不顾形象地大吃特吃起来。 刚开始她倒是还会注意说要再批阅些奏折的玄帝,就怕他看见她毫无形象的吃相,可是到后来她便不再费那功夫,直接拿起糕点就往嘴里塞了。 玄帝偷偷抬眸看向若影,见她终是放下了刚开始的拘束,不由地勾起了唇角。 待到她吃得再也撑不下之时,他的笑意越发浓了几分。谁知就在这时,若影突然转眸看向他,他来不及收回视线,两个人一瞬间视线相撞。若影一怔,待回过神来之际脸色骤红,垂眸咬了咬唇并伸手擦了擦唇角,但让她觉得尴尬的是,她竟是在这个时候打了个嗝。 一旁的冯德忍不住噗哧一笑,却又立刻止住笑意,转眸小心翼翼地朝玄帝看去。 玄帝合上奏折笑问:“看来御厨的手艺又渐长了,冯德,今日何人做的糕点?替朕去打赏。” 冯德躬身低低应声:“是,奴才这就去。” 若影错愕地看向玄帝,越发地看不明白了。原本还怀疑他对她有企图,可是后来一想,她是他的儿媳,他身为一国之君又岂会如此不讲伦理。 “父皇批好奏折了?”若影试探着问道。 玄帝沉声笑言:“这奏折是批不完了,不过朕今日只是想要和影儿闲话家常一番。” “父皇……想要与我说些什么?”若影总觉得玄帝每一句话都透着玄机和目的,所以不得不谨慎了几分,不过身为帝王,若是没有这点心思,又岂能坐上这把龙椅。 玄帝起身来到她跟前,若影也随之站了起来,却见他蹙眉打量着她,眸中带着担忧:“老三对你可好?” 若影再次错愕,不明白他为何如此一问,但还是回答了他的话:“三爷对我很好。” 在他面前她又能说些什么?即使他当真是她的父亲,她也不能多说什么,毕竟这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 玄帝闻言低低一叹:“嗯……好就好,但……委屈你了。” 若影骤然抬眸看向他,脑海中不停思索着他这句话的深意,垂眸脸色之时也越发白了几分。再次抬眸之际,她终是忍不住开口问他:“父皇,儿臣心里一直有三个疑问。” “什么?”玄帝问道。 若影抿了抿唇暗暗深吸了一口气:“父皇,听说男子娶女子为妻,第一位都是正室,为何父皇会赐封我为侧妃?难道就因为我举目无亲?” 玄帝微微一怔:“老三没有与你说明?” 话音刚落,玄帝突然止住了后面想要解释的话,见若影摇了摇头,他方明白为何若影会这般沉着冷静地接下了圣旨也不进攻面圣,原来莫逸风根本什么都没有告诉她。 “父皇能与我说说真正的原因吗?”若影眸光灼灼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 原本没有见到玄帝之时她也没有想起这事,可是一看到他就让她想到了那道圣旨,不由地心底冉起了不悦之情。虽说古代男子一夫多妻,可是她毕竟是第一个进门的,却让她为侧,心里终究是不适的。而且一个“侧”字也让她时刻会想到不久的将来会有正妃入门,她终究是要与他人共侍一夫的。 玄帝转身走到门口,打开御书房门看向外面下得越来越大的雨,还有那个雨中而来的人,低叹一声道:“既然你已嫁于老三,这些事还是让老三亲口说比较妥当。” 若影走到他身旁望着他,不知道他为何要卖这关子。 “那儿臣另一个疑问就是……父皇为何喜欢四爷更胜于三爷?其实父皇的儿孙之中,三爷才是最像父皇的不是吗?若说是因为当年的恩怨,那都是上一代的事,三爷毕竟是您的儿子。而且他一直想要做到最好,想要替父皇分忧,可是父皇为何就是不喜欢三爷?” 她自知这些话大逆不道,但是她也怕以后没有机会和玄帝独处,所以趁着今日便把话说出了口。 玄帝望着若影又是长长一叹,凝着她半晌未语,就在她以为自己触怒了龙颜之时,他缓声开口,语气中透着惋惜:“若是老三能像你为他着想一样一心只为你着想就好了。” 若影不明玄帝为何会转移了话锋,似是不想再谈论此话题。可是她听得出玄帝是在为她惋惜,也替她心疼,一时间竟是百味杂陈。 “儿臣的第三个疑问是……父皇为何对我这般好?从第一次见面起便对我极好,为何?”若影凝视着他问道。 玄帝一瞬不瞬地望着她,缓缓抬手将她的碎发捋到耳后,眸中露出了浓浓的疼痛之色:“因为……影儿像极了朕的小公主,那个仅仅七岁便被烧死在殿中的小公主。” “烧死在殿中?”若影倒抽了一口凉气,“是人为还是意外?” “是……” “影儿!”骤然一道满含怒意的声音打断了玄帝的话,转眸望去竟是莫逸风打着伞便走了过来,只见他裤子已被雨水淋湿,身子一侧也已被淋湿,可是丝毫不显狼狈,依旧意气风发器宇轩昂。 “儿臣参见父皇。”莫逸风打着伞在外出微微躬了躬身子,起身之际却是停留在若影的脸上。 他在景仁宫等了半天都未见她回来,心里终究不放心,便亲自来接她回府,却不料看见了玄帝一只手似是抚上了若影的面颊,那一刻他的心底犹如万马奔腾,却又感觉呼吸一滞。 若影被莫逸风这么低喝一声吓得身子一颤,却也因为莫逸风打断了玄帝接下去的话而有些郁闷。玄帝方才对其所言之事分明就是他人皆不知道的秘密,而莫逸风这么一来怕是玄帝不会再提及了。 玄帝缓缓收回手后面向莫逸风缓声开口不带一丝情绪:“老三来了,看来是急着要带影儿回府了。” 莫逸风正要开口,谁知若影闻言慌忙摇头:“不急不急,儿臣还没和父皇聊够呢。” “影儿。”莫逸风又上前一步,脸上明显透着不悦,可是不悦之色稍纵即逝,转而换上了淡然的笑容道,“父皇政事繁忙,你不要胡闹了,不如我们改日再进宫看望父皇。” 玄帝看了看若影却是淡然笑言:“影儿可没有胡闹,是朕喜欢找影儿说说话,你们一个两个的在外面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倒是影儿能与朕闲话家常几句,朕听着也高兴,还真是希望影儿能多留几日。” “父皇……”莫逸风欲言又止。 玄帝看向莫逸风神色低低一笑:“朕也不是不通情达理之人,自知你们新婚燕尔,正处如胶似漆之时。也罢,影儿就随老三回去吧,改日再来看望父皇可好。” 莫逸风长长松了一口气,可是玄帝方才的话当真是让他的心七上八下,也所幸他并未为难他与若影。 “谢父皇。”莫逸风单手撑伞一手负于身后再次躬身一礼,随后将目光锁在若影身上。 若影转眸看了看玄帝只得道:“父皇,那儿臣改日再来。” 玄帝点了点头。 若影刚踏出一步,突然想到了什么,来到玄帝跟前附于他耳边低声道:“改日父皇再把秘密告诉我,我不会跟任何人说的。” 玄帝闻言沉声笑开:“好,一言为定。” 莫逸风见他们行为如此亲密,不由地拧了眉心,方才他全神贯注侧耳倾听都未曾听到半分,心底竟是有些添堵。 看着他们二人执手离开,玄帝的笑意渐渐散去,看着莫逸风的眸色越发深沉。 马车上 若影看着莫逸风半边湿透的衣衫说道:“下这么大的雨,你不在景仁宫好好呆着,过来找我做什么,我与父皇说完了话就会回去了。” 莫逸风抿唇看向她缓声问道:“先前父皇与你说了些什么?” 若影错愕地抬眸看向他,沉思半晌,轻笑道:“我又何曾问你在景仁宫与文硕郡主在说些什么?” “你想知道?”他反问。 若影转眸看了看窗外轻叹:“不想。” 良久,马车内静寂无声,若影回眸望去,莫逸风还在看着她,她垂眸低笑一声:“我想知道的你不会跟我说,你愿意说的又不是我想知道的,问来又有何意义?” “那你想知道什么?”他紧紧地看着她,言语轻缓,却隐约带着一抹急切。 若影弯了弯唇角,却并没有再说什么。 莫逸风一瞬不瞬地望着她,沉思半晌,言道:“当初文硕郡主在战场上救了我一命,父皇想要替我与文硕郡主指婚,所以我才去求父皇赐封她为郡主,收回指婚圣意。” “收回指婚圣意?”若影转眸看着他问道,“难道是你从旁人那里得知了父皇要指婚?” 莫逸风点了点头。 “能与文硕郡主成亲岂不是一段良缘,为何你不愿意?”若影笑问。 莫逸风勾唇一笑:“你以为就凭她这些本事能救我一命?” “什么?”她错愕地看着他。 “不过是她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而演的苦肉计罢了。”莫逸风的眸色渐渐冷却。 若影看着他再次沉默,脑海中尽是当时的景象,尽管她未曾经历,却是仿若在眼前活生生上演。 一阵寒风突然吹了进来,她撩开帘子望向窗外,不知何时雨已经停了,但是雨后的天气似乎比先前更凉了几分。双手搓了搓手臂,突然惊觉披风竟是落在了御书房。 莫逸风转眸看向她,也才发现之前他因为不想让若影久留,竟是没有注意到她并没有披上披风。伸手解开身上的披风披在她的肩上,在她的错愕中为她系上了带子。 “下次该是在马车上替你备一件披风了,免得你忘了我又没发现。”莫逸风半说笑道。 若影闪了闪眸光抿唇道:“谢谢。” 却在话音落下之际脸色越发苍白,就连指尖都在颤抖。 莫逸风笑容一僵,而后沉声言道:“你我之间还要如此见外吗?” ―――――― 以后若是有事晚更,都会在群里通知,另外,请大家入群时务必要备注红袖用户名哦。 131第131章 求你我和离 若影垂眸移开视线,顷刻后方转头淡然一笑:“也难怪她这般舍不得你,三爷你身为王爷竟然能做到如此体贴备至,换谁都不愿意放手吧?我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莫逸风的眸色越来越沉,脸色越来越铁青,良久,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带着一道警告的语气开口:“以后不要在你我之间提及他人。” 若影并没有产生一丝惧色,反而不紧不慢道:“的确不需要提及,因为她已经住在了你的心里不是吗?”话音落下,她伸手解开了身上的披风放在他腿上。 “莫若影!你到底想要说什么?”莫逸风低斥一声后伸手抖开披风想要再为她披上,谁知被若影给挡了下来,他显然是气恼了,骤然怒斥一声,“披上!” 若影看着他轻笑:“你当初也是这么大声训斥她的吗?还是她披上了之后你们就在这个马车上相偎相依?腼” 莫逸风蓦地瞪大了双眸,对于若影所言不但不理解,反而觉得她是在无理取闹,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她所提及的是何事。 若影感觉自己的忍耐力是越来越差了,心里想着某些事情便控制不住地想要跟他发脾气,特别是看见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否认柳毓璃在他心里的位置,她便更是恼火。 她垂眸伸手将挂在她腿上的披风一角用手弹了弹,带着一丝厌恶的情愫,看着莫逸风不悦地拧了眉心,她抬眸道:“知道我为什么不再披上另一间披风了吗?揍” 莫逸风眸光一闪,显然是带着茫然。 若影低低一笑,带着浓浓的苦涩:“因为那件披风是你让柳毓璃披过的。”见他蓦地闪过错愕之色,她又继续说道,“那天从我披上那件披风的时候我就发现多了一股味道,是女人的香气,而且味道还挺浓的。一开始我还不清楚是谁的,但是从见到柳毓璃的那天开始,我才知道原来是她。你居然让她动了我的东西,那下次是不是要让她穿我的衣服睡我的床?我不说不是不在乎,只是不想让你觉得我无理取闹,因为在你心里她什么都是对的我什么都是错的,可是你居然……” “那天只是……” “那天只是一个巧合?正巧她冷了,而我把披风遗留在马车上了?”她再次苦笑,“别再说这么好听的话了,究竟是为她准备的还是为我准备的,你心里清楚,我心里也很清楚不是吗?” “你不清楚。”莫逸风紧紧攒着披风瞪着她低斥一声,心却骤然乱作一团。 “哦?真的是为我留的?”她笑着摇头移开视线,“一个能纵容别的女人进洞房的男人,你觉得我还能相信他在马车上备一件披风是为了我吗?” 莫逸风看着她失望近乎绝望的神色,伸手扣住她的肩将她转过身子:“我没有纵容她去做什么,我从来都没有,那天让她坐上马车的确是我心软了,我承认那个时候我还没有放下她,而让她披上你的披风也并非是我有意要让她用你的东西,若是你不喜欢以后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发生。” 见她虽然是面对着他可是视线却定在别处,他伸手抚上她的脸极其认真地解释道:“而那次洞房花烛之夜,的确是我的疏忽,我不应该听了她说要亲自给你送贺礼时便让她进去了,若是没有我的允许,以后的事情也不会发生,可是你不能够怀疑我是故意而为之的。那夜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以为在她进去片刻后我就能逼走酒气进去陪你,谁知道竟是越来越晕眩,等我将酒气逼走在进房之后就发现你们竟然已经换了身份。” “你不是应该将错就错的吗?”她抬眸看着他,问出了她一直想问的话。 莫逸风眸色一沉:“你究竟把我想得有多不堪?” 若影闻言心口突地一跳,望着他渐渐嗜血的眸色,她缓了缓心神,伸手指了指他的左胸口问他:“因为她就是你的这颗心不是吗?还是你觉得这样委屈了她?” 莫逸风气恼地一把拽住她的手,力道之大使得她痛得皱了皱眉。 “难道不是吗?”她努力让自己面上保持平静,哪怕心底已经激起了千层浪,却仍是不缓不急地将那句话问出了口,“若是你觉得不是,又或者像你说的那个时候你还没有放下她,那你告诉我,你现在放下她了吗?你只要回答我这句话,你现在放下她了吗?” 莫逸风闻言缓缓松开了她的手,眸光却仍是一瞬不瞬地凝着她带着苦笑的容颜。 若影亦是凝着他,却在他松开她的手之际心沉入了无底深渊。 早知道这个结果,她又为何要去问这些。自取其辱莫过于此,她还需要坚持到何时?强凑的姻缘难长久,她又何必为了他们的千年之缘要做这份努力?与其夹在他与柳毓璃中间,不如成全他们的这段良缘,也算是她报答了他千年后对她所付出的情。 直到马车缓缓停下,若影起身低声一笑:“我明日进宫让父皇恩准我们和离,也顺便请父皇给三爷和柳姑娘赐婚。” 这样一来,她是不是就不欠他了? 可是为何刚下马车看见三王府的匾额,她便难受得整颗心都如同碎裂了一般? 就在她踏上台阶三王府门口的门丁躬身行礼之际,身子被人突然拉过去拽入怀中,她尚未回神,莫逸风的声音已沉沉想起:“不准你去说,没有我的允许,你休想。” 门丁惊得瞠目结舌不知所措,而身后的秦铭亦是一怔,而后绕过了他们二人带走了门丁,独留下他们二人。 若影心头一缩,眼眸蒙上了一层雾气,刻意不让他听出她的神色变化,可是声音却明显带着颤抖:“何必呢?和一个不喜欢的人勉强在一起痛苦的是两个人,我会跟父皇说是我的意思,他一定不会为难你们,若是他还是不愿下旨,我会离开。” “够了!”莫逸风扣着她的双肩怒斥一声,“不要再说这样的话。” 若影苦涩一笑:“莫逸风,我一直以为只要我努力坚守,只要我再忍一忍,一定会等到你忘记柳毓璃的那一天,可是我错了,她已经在你心里生根发芽,你根本不可能将她忘记,也不可能将她抛弃,所以最终会离开的还是我,与其到那个时候被你抛弃,不如让我有点尊严地离开。” “不会抛弃你,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抛弃你。”莫逸风捧着她的脸一瞬不瞬地凝着她,眸色深深,“我承认以前的确是想过为了她把你送出府,让你在外面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可是……我做不到,我始终做不到,为什么你就是不愿意相信我?” 若影伸手拉下他的手,展露笑容的同时眼泪顺势而下:“相信?你要让我如何相信?其实那样的结果是最好的不是吗?我有了我的自由,你有了你的至爱,不是很好吗?” “不好!”莫逸风突然将她紧紧地拥在怀中,仿若只要一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而他的整颗心都在狂跳着,不安到了极致。 “莫逸风,你究竟想怎样?坐享齐人之福吗?”若影想要将他推开,却发现他根本不允许她动弹一下,无奈之下只得被迫靠在他的怀中继续言道,“既然她在你心里那般好,既然你从来只信她一人,又何必来招惹我?我们好聚好散吧。” “我信你!影儿,我信你!”莫逸风难掩慌乱的情愫紧拥着她沉声开口。 若影闻言呼吸一滞,耳边也尽是他狂乱的心跳声,似乎也扰乱了她的心绪。但是她并没有再让自己沉沦,稳定了心绪之后无声笑着。 莫逸风垂眸看着她,虽是与她拉开了一点距离,却还是不愿放开她的身子,见她始终不信他的话,他伸手擦拭着她脸上的泪迹沉沉说道:“影儿,你再给我一点时间,再给我一点时间可好?” 见她不语,他捧着她的脸让她抬起头看着他,而后又道:“不要再说那种话,若是你找父皇只为了与我和离,我一定会想尽办法不让你进宫,也不会允许你见能进宫的人,包括二哥。” “你威胁我?”若影蹙眉瞪着他。 莫逸风眸光一闪,指尖微微一颤,却始终没有放手。 的确,他在威胁她,因为他相信玄帝会答应若影的请求。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何玄帝会那般喜欢若影,对她的宠溺简直远胜于德妃和桐妃,也胜于任何一个皇室子弟,可是他相信玄帝当真会答应。所以,他方才用了威胁的话而让她知难而退。 他从来都没有这么怕过,这么怕一个人离开他,怕到他的整颗心都乱了章法。 “影儿,你听到了没有?以后别让我再听到那两个字。”莫逸风见她迟迟不应声,心底的不安越发强烈起来。 若影抬眸凝视着他,脑海中亦是纷乱不堪。 他说给他一点时间?再给他一点时间?可是,她给他的时间还不够多吗? 突然想起现在她是在千年前的朝阳国,在这里男人三妻四妾本来就是再正常不过之事,他心里也定是早已想好了要娶柳毓璃为妻,只是被她打乱了计划而已不是吗? 而且,她并非没有感知,他的心跳是那般凌乱,分明带着一抹恐慌。他其实不需要威胁,以他的身份对她这个毫无家世的人根本不需要威胁,可是他的强压制的恐慌却让她心头一悸。 她一瞬不瞬地抬眸望着他,紧紧绞着他的目光,沉思半晌,终是点了点头:“好。” 有时候她会认为他对她的感情不只是因为玄帝赐婚,有时候她甚至会以为他爱她要比他爱柳毓璃多许多,可是她又不敢再想下去,因为怕当真只是一个错觉而已。 虽然只是简简单单一个字,可是莫逸风却激动得难以言喻,捧着她的脸俯首便吻住了她的唇,恨不得将她揉进骨子里。 若影愣忡顷刻后急忙将他推开,看了看周围后嗔了他一眼后哑声道:“也不怕被人瞧见。” “你我已经是夫妻,怕什么被人瞧见。”莫逸风拉住想要进府的若影,而后和她并肩踏入了府门口。 若影却是没好气地甩开他的手擦了擦唇:“谁跟你是夫妻,你我不过是夫妾,你的妻还没娶进门。” 莫逸风脚步一顿,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眸光微微一闪。 看来什么事情都可以与她坦诚,惟独他让她从妻变为妾这件事情他不能让她知道。否则她一旦知晓了,他相信她定会想方设法地要求和离,或者直接离开。 入夜 莫逸风来到若影的房间时发现她已经睡下了,可是房间中的烛火却是亮着的,原本想要熄灯,可是想了想还是止住了动作,转身打开帐幔看去,见她似乎是刚刚睡下并未睡着,便换了寝衣躺到了她身边。 “怎么没有熄灯,还是怕吗?”他侧身而睡望着她低问。 若影颤了颤睫毛依旧背对着他应了一声:“习惯了。” 莫逸风见她回话,浅浅勾唇,提了提被子帮她盖好,却在一瞬间闻到了属于她的淡淡清香扑鼻而来,心弦顿时一动。 若影感觉到他越发紧贴上她的身子,而他的某处也紧紧地抵着她,似乎越来越炙热,越来越坚硬,有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她刚准备要往内侧挪一挪,谁知他的手已经将她固定在怀中,唇在她的耳边慢慢落下轻若鹅毛的吻,痒得直达她心底。 “别、别动。”她反手想要将他的脸推开,谁知他的唇反落在她的唇上,而他的手已经不规矩地从她的衣襟中探了进去,覆上他熟悉却永远都爱抚不够的绵软轻揉慢捏,直到她渐渐情动。 就在他的手慢慢下移之际,若影骤然清醒过来,抬手便用力地推开了他,在他的错愕中她蹙眉瞪了他一眼,而后用力将被子一提盖住了头,身子一转,无声地背对他睡去。 莫逸风不知道她为何反应这般强烈,伸手刚触碰到她的双肩,只听她闷闷道:“难怪你们男人都要娶三妻四妾。” 他怔了怔,俯首望着被子底下的她再没有动静,想了想,这才知道她为何会如此。 若影心底终是不悦的,两人白天才吵闹过,夜里他又想要与她欢度,即使床头吵架床尾和也没有这般快的。 就在她闷不作声之时,她感觉身子一侧的他动了动,而后床榻一轻,他竟是起身了。 莫非是生气了? 正要拉开被子转眸看去,却听房门吱呀一声响起,而后又被轻轻合上。 不知为何,她的心也跟着一沉。 也罢,他要回自己的房间就随他去,她也正好需要冷静冷静,想想如何解决在她身上的冰蚊针问题。 拉开被子伸出手仰面躺在床上,望着新换上的粉红色帐顶,脑海中不用翻转着。 莫逸谨曾跟她说过,冰蚊针其实是莫逸萧从他师父那里偷来的,那么莫逸萧又是否知道如何解冰蚊针之毒?又如何将冰蚊针取出?可是,就算他知道,他又怎么可能将方法告诉她?说不定还会以此威胁莫逸风从而得到他想要的。 尽管她不知道莫逸风会不会因为她而被威胁到,可是哪怕只是可能,她也不想尝试。 至于莫逸萧的师父…… 谁都不知道他身在何处,更加不知道他的相貌,就算是想要找也如同大海捞针。 难道去偷偷潜入柳毓璃的房间去查看? 刚这般想着,她又觉得自己有些痴傻,如今她根本不能动武,又如何去潜入兵部尚书的府中?根本就是自寻死路。 夜渐渐深了,若影的倦意也缓缓袭来,双眸不受控制地慢慢阖上,终是入梦。 可是就在她入梦之时,身边似乎有些动静,床榻一侧缓缓一沉,而后她的双手也被盖在被子底下。或许实在是因为忧虑过甚,又或者因为实在是太困了,所以她只是翻了个身继续睡了过去,只是感觉一旁的人身上传来淡淡的清香,仿若是种在园子内的那些花的花香。 莫逸风抬手将她额前的碎发捋到了耳后,看着她恬静的睡颜浅浅勾唇,可而后又消失在嘴角,耳边隐约响起了她方才所说的话,他的眸色渐渐深了几分。 132第132章 谈到了子嗣 翌日,若影醒来之时正好看见莫逸风踏出门口并关上了房门。看着他消失在门口的背影,若影微微错愕,抬手抚了抚额头。昨夜他竟然又回来了,还睡在她旁边,可是她却一点警觉都没有。 似乎自从来到这里,只要在他身边,她的警觉性从来都是零,无论是千年前还是千年后。 曾经莫凯还笑话她说,像她这么迷糊的人怎么能当保镖,还是特级保镖。可是他不知道,她只有在他面前才会放下一切戒备。也正因为如此,那日洞房花烛夜她知道莫逸风在房外,所以她才会因为放下戒备而着了柳毓璃的道。 不过细细想来,若是再回到那一夜,或许她还是无法避开柳毓璃那一掌,因为她根本没有想到柳毓璃会武功,而且功力不浅,只是她平日里隐藏得太深,让人防不胜防。 现在再想这些也无济于事,当务之急只有解决眼前的难题腼。 梳洗过后若影便匆匆用了早膳,而后便带着紫秋和小礼品动身去了永王府。 “侧王妃,真的要去永王府吗?”紫秋仍是有些担忧。 若影撩开帘子看向她点了点头:“入门以来都没有去拜会永王妃,今日天气晴朗,正好去串串门。揍” 紫秋闷闷地嘀咕道:“若是碰到了四爷,也不知道他又要说些什么话了。” 若影莞尔一笑:“现在是辰时,四爷和三爷都去上朝了,肯定不会碰到他。” 紫秋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可是见若影去意已决,便也没有在说话。 永王府 若影和紫秋等在大门外,原以为会等许久才会让他们进去,毕竟莫逸萧和莫逸风如今处在对立的状态,可是谁料管家进去没多久,永王妃萧贝月就亲自出来迎接,这一举动不仅惊到了若影,也惊到了一旁的紫秋。 “三嫂?听人来说是你来了,我还不敢相信,快快请进。”萧贝月面容和善,笑意浅浅却达眼底。 “永王妃,我们主仆二人不请自来还请见谅。”若影躬身一礼,对于萧贝月称她三嫂更是错愕。 萧贝月上前扶住她道:“怎能让三嫂给我行礼,长幼有序,该是我给三嫂行礼才是。” 若说辈分,在这里虽然说是长幼有序,可是更讲究身份的尊贵、地位的高低,莫逸萧是第一个有封号的王爷,而身为他王妃的萧贝月自是跟着荣升了,同辈人之间除了太子妃之外其余人都要给她行礼才是,但是她却没有一丝一毫的骄纵之气。 “即是如此,那你我也别客套了,都是自家人,何须过于拘礼。”若影淡然一笑道。 萧贝月弯眸笑着点头,并亲自将她带入了永王府的园子内。 一路上若影悄悄地四处打量着这座王府,不由地让她唏嘘。果然是玄帝最受宠的儿子,就连府邸都比莫逸风和莫逸谨的大至少一倍,而府中的摆设更是别的王府不能匹敌的。之前也听莫逸谨提起过,永王府中的一个小小凉亭还是玄帝亲笔题字,有时候进贡的一些名贵花草也都是先赏赐给莫逸萧,剩下的便摆放在各宫。 “永王府真是名不虚传,好气派。”若影缓缓入座之后看向萧贝月笑言。 萧贝月朝周围打量了一番后苦涩一笑:“再气派若是没有一些人气,也不过是一个寻常的住处罢了。” 若影转眸看了看紫秋,紫秋看了看萧贝月的小腹而后朝若影使了个眼色,若影心中了然。 “三嫂见笑了。”萧贝月尴尬一笑,在一旁的丫头想要给她们斟茶之际她伸手接过了茶杯亲自给她斟了一杯热茶。 “谢谢。”若影接过茶杯微微颔首浅浅笑。 据她所知,萧贝月嫁给莫逸萧已经有几年了,可是至今无所出,若是再这么下去,恐怕就连一直袒护她的玄帝也无法阻止莫逸萧娶别人为永王妃了。毕竟在这里,七出之条中无后为大。 不过说来也奇怪,莫逸萧的妻妾是众王爷之中最多的,却是连一个子嗣都没有。 若影俯身凑近萧贝月问道:“永王妃,永王爷这么多妻妾,怎么会……一个都没有子嗣?” 萧贝月眸光微闪苦涩一笑,抬眸看向若影,却是话锋一转道:“三嫂与三爷如今正是如胶似漆之时,若是能诞下一儿半女,想必父皇会得以安慰,不像我这般没用,这么多年了肚子都没有什么动静。” 若影小嘬了一口茶后缓声言道:“这生儿生女也不是女人能决定的,若说肚子没有动静也不是永王妃一人,若是一个男人的众妻妾都没有子嗣,又岂能怪其中一人肚子不争气?” 果然,萧贝月闻言指尖一紧,垂眸饮了一口茶,却依旧难掩心头的悸动。 若影看了看周围的美景轻叹道:“景色虽怡人,又怎及儿女绕膝的快乐。嫁给皇室中人,如胶似漆也不过是人前的假象罢了,强颜欢笑冷暖自知,永王妃你说是吗?” “三嫂你……”萧贝月错愕地抬眸,见她眸光清澈见底,让人看了倒生出几分安心。 “永王妃,你我不过是同病相怜,又何须如此,三爷和四爷心中所爱的根本就是同一个人不是吗?”若影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注意着她的每一个神色变化。 萧贝月再次怔了怔,抬眸看向若影,试探地问道:“三嫂不介意吗?” 若影低眸轻笑:“介意又如何?难不成我还要将他心中人挖了再把自己填补进去?” “是啊。”萧贝月喃喃一语,却又仿若在自言自语。 若影勾唇一笑,她的心里果然是这般想的,倒也省去了她再猜度的麻烦。 “不过……”若影转了转水眸抬眸紧紧地望着她道,“咱们也不能这般坐以待毙不是吗?女人的青春有多少年可以耗,再过几年女人青春不在,身边又没有一儿半女,岂不是要孤独终老?” “可是……” “可是我们又能如何?”就在这时,从一旁走来一个打扮艳丽的女子,可是那眸中也如同萧贝月般满是绝望之色,走上前看向他们二人躬身行了一礼,而后看向若影道,“那个女人比四爷自己的命还重要,在没有娶到她之前他也不会让任何妻妾怀上子嗣。” “妹妹怎么过来了?”萧贝月转眸看向那女子而后示意她坐下,看起来两人关系倒是处得不错。萧贝月又让一旁的丫头奉上了热茶,而后对若影道,“这位是四爷的小妾玉如心。” 玉如心低叹一声道:“妹妹是听说有三嫂来了,所以前来拜见一下,无意间听到了三嫂的话,不由心中难过,也替姐姐不值。” 若影看了看她们二人,笑言:“看来你们的感情倒是极好。” 玉如心道:“姐姐待众姐妹都极好,从来都没有欺压于我们,若是有什么好东西,哪怕是自己不要也会让给我们,有哪个正室能做到如此地步?所以能有这样的姐姐是我们的福气。只可惜,四爷是被哪个妖女迷了心,竟然会为了那妖女丢下我们这些正式娶纳进门的妻妾。我们也就罢了,四爷竟然连姐姐都没有放在心上,姐姐好歹也是堂堂一国公主,岂能被如此轻贱?” “如心!”萧贝月低低打断了玉如心的话,而后转眸对若影讪讪一笑,“三嫂莫见怪,如心就是这般心直口快之人。” “无碍,像如心妹妹这般心直口快之人才让人觉得舒坦,不需要左防右防。”若影伸手拉住玉如心的手道,“我也不喜欢说话拐弯抹角,有什么话我就直说了。” 玉如心和萧贝月面面相觑,而后问道:“三嫂请讲。” 若影又是一声长叹道:“原本我也因为三爷心里一直有着那个女人而心里不痛快,可是女人又岂能把不痛快藏在心里?一定要自己行动才是,否则等到老无所依之时岂不是毁了一生?” “那……”玉如心想要说什么,却终是忍住了,而后全神贯注地听着若影接下去的话。 若影见她们有兴趣听,便继续不缓不急道:“女人想要有地位,自然是先要有个孩子,而四爷若是不想要给你们孩子,你们也只有一个办法。” “下药?”玉如心脱口而出。 “那怎么行?”萧贝月当下便反对。 “当然不行。”若影看了玉如心一眼,心中却暗暗嘀咕着,她能这般脱口而出,莫非早已想用这个方法套住莫逸萧?转而抿唇摇头道,“四爷如此聪慧之人,又是如此……恩怨分明之人,若是被他知道了你给她下药,你觉得你会有什么下场?” “那怎么办?”玉如心小心翼翼地看了萧贝月一眼,而后鼓着嘴垂了头。 若影转了转眼眸打量了四周,见无人近前,便凑过去低声道:“有句话叫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可是四爷就算知道了那妖女有什么不好,在四爷眼里都是最好的,这个根本就没用,我之前试过,却被四爷狠狠地教训了一顿,差点就要把我赶出府了。”玉如心委屈道。 若影心头一紧,玉如心的话仿若是揭开了她心头的伤疤,当初莫逸风不就是如此?而现在的莫逸风又是否还会如此?她根本就不敢去试探,怕终究惹来一身的伤。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不是单单指敌人,还有你们的四爷。”若影缓了缓心神继续说道,“你们要知道四爷从小经历了些什么,喜好什么,需要什么,哪怕是隐藏在他内心的事情也要了如指掌,这样才能给他想要的。” “从小的经历?了如指掌?”萧贝月低眸沉思,似乎这些都是她未曾想过的。 自从她嫁给莫逸萧,就想尽办法迎合他要求的一切,可是对于他的一切她却一无所知,即使她亲自下厨做菜,每一样他都只是面无表情地尝过,但从未说好吃也从未说不好吃。 “不是吧?你们对四爷的事竟然一概不知?”若影看了看她们二人面露惊愕之色,“这也难怪……” 若影看着她们欲言又止。 玉如心苦思冥想,立即说道:“我知道,四爷喜欢吃红烧鲤鱼。” 若影一怔,而后露出了鄙夷之色,那个混蛋的口味竟然跟她一样。 “这个……算吗?”玉如心试探地问。 萧贝月略微惊愕地看向她:“你怎么知道?四爷说的?” 玉如心有些丧气道:“哪里是四爷跟我说的,四爷又岂会与我说这些,是我自己看出来的。四爷每次吃菜时一个菜都不超过吃三口,可是唯独那鲤鱼在上次吃了四口。” “你观察得可真仔细。”若影看着她有些佩服,果真是想要讨男人欢心的样子,连这点都看出来了,相比之下她似乎对莫逸风的了解才少之又少,看起来她还真不适合在古代生活,若是在宫中,若是进入了需要争宠才能生存的身体,恐怕她早已死了不下一千回了。 萧贝月看向玉如心时淡淡苦笑:“看起来我对四爷的了解都不及妹妹你了,难怪四爷他……” “姐姐何必说那些丧气话,姐姐好歹是四爷的王妃,更是一国公主,四爷对姐姐也极为敬重,妹妹只是凑巧看到了记在心里罢了。姐姐一直以夫为天,每日忙着照顾四爷的衣食起居,对这些细枝末节未曾发现也是情理之中的。”玉如心伸手握住了萧贝月的手以示安慰。 “如心妹妹观察入微,以后就可以多多观察四爷还喜欢什么,比如他是喜欢骑射多一些还是喜欢练剑多一些,若是喜欢骑射,如心妹妹就想办法学会骑射,以后就可以陪四爷一起骑射,若是四爷喜欢练剑,那么如心妹妹就可以作一些适合练剑时听的曲子。”若影笑言。 “对啊!这个主意好,骑射我就不想了,从今日起我就去作几首曲子,以后在四爷练剑时可以琴剑和鸣。”玉如心笑着应声。 萧贝月垂眸不作声,显然有些失落。 若影看了看玉如心,又看了眼一旁不知道她意欲何为的紫秋,最后将视线落在萧贝月身上:“听说四爷和三爷的武功不相上下,但并非师出同门,也不知道四爷是从哪里学来的功夫,三爷擅长用长枪,但是其他兵器也是得心应手,不知道四爷是不是也是如此?” 萧贝月抬眸看向若影,没想到她也对自己的夫君这般了解,她咬唇细想了一下后迟疑道:“四爷的确是擅于用剑,只是对于其他的兵器……”她转眸看了看玉如心,见玉如心摇了摇头,似乎两人都不得而知。 若影略微有些失望,沉思了顷刻终是试探地问出了口:“听说很多武林高手都会使用暗器,比如飞镖、钢珠,还有银针……像四爷这样的国之栋梁,应该也会一两样吧?” “银针?”萧贝月眸光一亮。 若影看着萧贝月的神色变化,感觉到了一丝希望。 就在这时,永王府的管家匆匆而来,走到若影跟前上报道:“三侧王妃,三爷在门外等着,说是来接您回府。” 若影闻言心头一阵烦闷,蹙眉转身就对管家说道:“去跟三爷说一下,我这里还有事。” “啊?”管家惊得目瞪口呆,而周围的萧贝月和玉如心更是难以置信地望着她。 因为心中有事,若影也没想这么多,抬眸对紫秋说道:“紫秋你去。” 紫秋震惊得半天没回过神来,听到若影叫她,这才愣愣地点头转身朝府门口而去,而管家亦是难以置信地跟了上去。 “刚才说到哪里了?我们继续。”若影满是期待着望着萧贝月道。 玉如心闻言这才合上了张大的嘴道:“三、三嫂……三爷他是来接您回去的……” “别管他,我们这不在商议大事嘛。”若影不耐烦地扬了扬手。 萧贝月和玉如心更是难以置信,莫逸风竟然亲自来接她回去,而她竟然不为所动,还满是不耐烦的神色,若换成是她们二人,就算是莫逸萧派人去令她们回去,恐怕她们也会即刻动身,哪里敢这般怠慢。 “三嫂就不怕三爷生气吗?”萧贝月试探地问道。 133第133章 你家相公呢 若影微微错愕,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行为究竟是有多么不妥,可是她也的确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谁会想到在紧要关头他竟然会亲自来接她。 不过而后一想,莫逸风已经下朝,而且是来此处接她,想必已经回过三王府了,那么莫逸萧也可能随时会回来。 眉心一蹙,她倒是有些慌了神。抬眸看向她二人,脑海一转,突然低低一笑:“这有什么,男人若是什么都顺着他们,我们女人也就只有乖乖听话任意被捏扁搓圆的份了,有时候也要吊吊他们胃口,不能什么都顺着他们。” “原来如此……”玉如心仿若是恍然大悟一般。 紫秋回来后想要与若影说些什么,却见若影再次带着一抹急切地看向她们二人问道:“别管他了,我们继续,刚才说到哪里了?是不是永王妃见过四爷用银针?腼” 萧贝月好不容易才从若影方才的话中回过神来,也相信了她的御夫之术,方支吾着说道:“四爷用不用我倒是没见过,不过我在四爷的房里见过,后来好像拿去书房了。” “四爷的房里?”若影正觉得奇怪,转眸看向玉如心,这才想起莫逸萧的妻妾颇多,若是没有自己的房间休息休息,怕是要精尽人亡了。更何况,莫逸风不也又他自己的雅歆轩。 正这般想着,又觉得自己的思想突然猥琐了,正说着这种事情,怎么会想到那事去了揍。 “侧王妃。”就在若影思虑之时,紫秋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见若影转眸,她立即低声道,“三爷说等侧王妃谈完了事一同回府。” 若影微微一怔:“那他现在……” “还在门外继续等着。”紫秋道。 “看来三爷是不放心三嫂一个人回去呢。”玉如心笑言。 若影无奈地扯了扯唇,莫逸风都这般说了,她也不好再久留,轻叹一声后起身道:“那我改日再来。” “三嫂……”萧贝月突然叫住了她,见她转身看她,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若影水眸微转,而后莞尔一笑:“今日聊得还真是投机,若是两位不嫌弃,我改日再来继续今日的话题。” “好啊好啊。”玉如心高兴得两眼发光。 萧贝月淡笑着点头,而后亲自将她送到了门口,果真看见莫逸风等候在马车边,就连朝服都没来得及脱下就赶来接若影,这让她对若影更是刮目相看。 马车缓缓向前行驶,若影转眸看向坐在马车内的莫逸风,自是同样注意到了他一身的朝服。 “怎么想到去永王府了?”莫逸风缓声问她,却不带一丝责问的语气。 若影睨了他一眼后回道:“我去自然有我的事,有些事情靠人不如靠己来得实在。” 莫逸风抿唇看了她顷刻,低低一叹:“我一直都在查。” 正转眸望着窗外景象的若影闻言一怔,转眸再次看向他,只见他轻抿薄唇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仿若在等着她的一丝丝信任。 若影微闪了眸光再次将视线落在窗外,低低应道:“哦。” 她当真是不知道此时此刻该如何回应他,是该感激涕零,还是该理所当然,又或者是不再相信他的话。 不过而后一想,柳毓璃将自己会武功一事竟然隐藏了十多年,就连她的父亲都一概不知,也难怪莫逸风查了这么久都没有查到真相。她原本也希望莫逸风在不去查探真相的情况下认定是柳毓璃所为,可随后又觉得这不太合情理,若是她的青梅竹马被人揭露这种事情,想必她也不可能在不查明原因之时就全盘否定了当初对方在自己心中的形象。 思及此,她垂眸苦涩一笑,为何自己总是在给他找各种各样的理由?究竟是为了让自己好受些,还是为了让自己能再坚持些? “你不相信我?”莫逸风突然抓起她的手声音中带着一抹急切。 若影因为他的钳制不得不转眸望着他,却见他眸光灼热,让她想要立即移开视线,却又感觉根本移不开视线。 “我相不相信……对你真的很重要吗?”若影抬眸望着他问。 莫逸风闻言身子一僵,眸光微闪似是在咀嚼着她的话,又似是带着一抹错愕之色。 是啊,他为何会这般在意她信不信他? 从之前她答应信他的那一刻起,他心头就悸动非常,而后在方才看见她淡淡地应声,他又是一阵慌乱。他的思绪好似一直在她的情绪下波动,哪怕是她的一个眼神都让他不由自主地去猜测她在想些什么。 “嗯。”莫逸风像是赌气一般低应了一声后移开视线坐正了身子,仿若方才的应声并非是他所言。 若影无语地哼了哼,也真是没见过像他这般连回答这种话都这般没有诚意的人。 两人静默顷刻,莫逸风转眸看了看若影,见她也不再说什么,便开口又问道:“到底去那里做什么?我记得你是最不喜欢四弟的,又怎会平白无故去他府上?” 若影对上他疑惑的眸光,扬了扬眉道:“我又不是去找他的,不过是觉得妯娌之间也该多走动走动,话话家常解解闷。” “哦?”莫逸风眯眸睨着她,似在分辨她说的是真是假。 “信不信随你。”若影瞪了他一眼,不再说什么。 莫逸风隐隐一声低叹,伸手将她的手裹于掌心。 若影缓缓将视线从两人相执的手移上他的侧颜,明知道自己不该多想,可是却又不得不多想。每一次他的温柔都让她心头一喜,可随之而来的又是酸楚阵阵,因为他的这份温柔曾经也给过另一个女子,而以后也同样会属于那个女子不是吗? 他娶柳毓璃是早晚的事,她心里清楚,柳毓璃将来会是他明媒正娶的正妻,她心里也清楚。一年的相处又岂能低过十年的青梅竹马?柳毓璃早已在他心底生根发芽,她若想要去取代,恐怕是痴人说梦。 可是,她又放不下他,放不下这段千年之缘,放不下他们这近一年来的相处,放不下他的一切。 她究竟该怎么做才能让他们二人一起走到生命的尽头? “在想什么?”莫逸风转眸对上她灼灼的眸光,看着她眼中的万千情绪,却始终看不明、看不透。 若影将另一只手覆在他的手背上,熟悉的热度传递在她的手心,垂眸长长叹息,一抹苦涩的笑容渐渐染上唇角:“我在想……是不是每个王爷都必须要三妻四妾?” 莫逸风闻言指尖一紧,转眸看向若影,却见她并非说的是气话,就仿佛是在话家常,却让他的心不由一缩。 她知道她的这句话不可能会得到他的答案,但是她却仍是期待着什么。 静默良久,他终是未说话,她方抬眸看向他问道:“那你还会娶几个?” 她的脸上始终带着笑,可是笑容中却又伴随着浓浓的酸楚,让他看得不忍再说伤她的话。 “不过……”若影的笑容渐渐放大,吃吃笑着看着他道,“无论你将来娶谁,在你娶之前可不可以给我一封休书,你我各自婚嫁互不干涉?” 莫逸风蓦地脸色一沉:“你说什么?” “若是你在我之后还会娶别人,说明你找到了更值得你付出真心的女子,那么我再留下又有何意义?不过是给人添堵罢了。若是三爷能发挥慈悲之心放我自由……” “可惜我不是佛祖,这份慈悲之心怕是给不了了。”马车刚刚停下,莫逸风便将手从若影的手中抽离,而后愤然躬身走了出去。 若影坐在马车内不停咀嚼着他方才的话,他说他给不了这份慈悲之心,也就是他不可能放她自由?可是他也没有说除她之外不会有别的女人,他究竟想要如何? 深吸了一口气躬身出了车厢下了马车,却见莫逸风已经走得无影无踪,抬眸看向三王府的匾额,心让若不再焦躁。如今的局势并非是她能掌控,那么只有走一步是一步了。事情还没有到那样的地步,她多想也无用,不过是徒添烦恼罢了,倒不如把握好当下,过好每一刻。 另外,今日去永王府倒是也有些收获,这几日她再去多拜访几回,等到下月十五之前应该能在哪里有所收获。 “侧王妃,三爷这是怎么了?”紫秋担忧地看向若影问道。 若影笑着摇了摇头:“没事。” 晚膳时,莫逸风显然还在为若影上午所说的话而气恼,脸色十分阴沉。而今日他还在书房中呆了一整日,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若影几度都偷偷地朝他看去,见他沉着脸一声不吭地吃着饭,便也闷闷地低着头。而这般压抑的气氛实在让她觉得无趣,忍不住低声嘀咕道:“我又没有说现在分道扬镳,干嘛摆着一张黑脸。” 话音刚落,一道寒芒直直落在她的头顶,她没有回头,却仍是感觉背脊一凉。 吃了好几口饭,那道寒芒依旧在她头顶盘旋,她深吸了一口气试探地转眸朝他看去,果真看见他睁大了眼眸瞪着她。 她转眸看向对面的众奴才,他们一个个的都把头低得快贴到了胸口,显然在害怕现在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也怕殃及他们这些池鱼。 她轻咳一声讪讪一笑,伸长筷子夹了一块鱼肉递到他唇边道:“吃不吃?” 莫逸风睨着她半晌,就在她欲收回筷子之时张嘴将她筷子上的菜含入了口中,而后垂眸又吃起了自己的饭。 若影再次抬眸看向对面的那些奴才,他们竟然跟着长长松了一口气,看起来她若是惹恼了这位三王爷,他们这些人也要提心吊胆过日子了。 “自己怎么不吃?”莫逸风见若影一直看着他吃,动作一顿沉声问她。 若影咬了咬筷子看向他问道:“你喜欢吃冬笋?” 莫逸风一怔,不明她为何会有此一问。 若影看了看那盘冬笋说道:“你其他菜都没有怎么吃,可是那冬笋已经吃了四口了。” 莫逸风看了看刚才夹在饭上的一块冬笋,而后转眸望向她:“从哪儿学来的这套?” 竟然连他吃菜的频率都记在心里,这种事情可不像是她能做出来的。 若影耸了耸肩道:“今天去永王府的时候听莫逸萧的小妾玉如心说的,据说她平日里就注意莫逸萧的这些细枝末节,才会在众多妻妾中脱颖而出让莫逸萧多去她那里几次啊。” 莫逸风看着碗中的那块冬笋,突然发现再无吃下去的胃口,突然放下筷子言语带着浓浓的不悦:“你不需要做这些。” 若影怔怔地看着莫逸风,顷刻后点了点头道:“我觉得也是。” 就在莫逸风惊愕之时,若影突然拿起放在莫逸风面前的菜与自己面前的菜交换了位置,而后大快朵颐地吃了起来,仿若生怕动作慢了就会被人抢了去。 莫逸风扯了扯唇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模样,真不知道她究竟有多么不想他去她房中。 翌日午时 若影已经朝府门口看了好几眼,若是换做以前,他也早该回来了,因为他平日里再忙,一日三餐都会在府中用膳,不知为何今日却迟迟未归,莫不是玄帝留他在宫中用午膳? 红玉和绿翠从府门口而来,见若影正等着莫逸风回来一同用膳,便立刻紧走了两步上前道:“侧王妃,三爷派人回来说今日不在府中用膳了,让奴婢们好生伺候侧王妃饮食。” 若影微微一惊:“是不是出了什么事?难道是皇上那里……” 红玉和绿翠对视了一眼后眸光微闪,而后急忙回道:“没有,三爷已经出宫了,但还有些要是要办,就没有恢复用膳。” 若影蹙了蹙眉沉思顷刻后点了点头:“那好吧,再不吃饭菜都要凉了,不等了。” 莫逸风做事从来都有分寸,他说有事就必定有他的事情要忙,只是转眸看着一桌子的菜心里终究是空落落的。 紫秋望着红玉和绿翠的脸色有些异样,想要开口相问,但是见若影也没有说什么,便也将话吞了下去。 “怎么一个人在用膳?你家相公呢?” 一道熟悉的声音想起,若影止住动作转眸望去,果真看见莫逸谨已踏入了用膳房,也不管她同不同意,拉开凳子就坐了下来。 “二哥倒是毫不客气,将这里当成自己家了。”若影打量着他故意调侃道。 莫逸谨扬了扬眉看了看自己,又打量了一下周围,方轻叹一声:“哎,我倒是希望这里是我家啊,家中有美人相伴,就算此生不出这个王府门都心甘情愿。” 若影闻言噗嗤一笑:“少贫嘴,就你还愿意此生不出王府门?即使给你一个天仙,想必半天不出王府门都能听到整个王府的哀嚎声了。” “怎么我在你心里就是那样的德性?看来真要好好反思才是了。”莫逸谨故作懊恼地单手扶额,一副哀怨的模样。 若影再次被他惹得笑开,而后问道:“二哥可有用膳?若是没有的话我让丫头去添副碗筷。” 莫逸谨抬眸看向她点头笑言:“如此甚好,看起来我与四弟相比还是好得多,至少在蹭吃蹭喝时不用自备碗筷。” 若影一怔,半晌才回过神来想起莫逸谨所言何事,竟然连陈年老账他都翻出来说,也不知道他是从何人处得知的,说那些话时她还是失忆之时,那个时候可真是比现在敢说敢做许多。 记得那时,她之所以那般有恃无恐不过是因为身边有莫逸风,可是自从恢复记忆后知道了柳毓璃在莫逸风心中的分量,而自己根本无法比拟之时,她便开始思虑良多,也就不敢再造次。主要是怕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后惹来祸端,而最关键的是怕给莫逸风惹来祸事。 莫逸风原本就是在风口浪尖之人,若是她再给他添麻烦,岂不是雪上加霜? “又在想些什么?”莫逸谨拿着筷子在她面前挥了挥试探地问她。 若影骤然回过神来,看见莫逸谨正睨着她看着,她不由讪讪一笑:“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以前一些事。” ―――――― 因为爱,所以会计较对自己感情的深浅;因为爱,所以即使预料了会受伤还是不忍放手。 134第134章 追他去柳府 莫逸谨摇头轻叹:“有时候我真希望你回到以前,总是那般无忧无虑的样子,不像重拾记忆后这般说话思前想后做事瞻前顾后。” 若影无奈轻笑:“那是因为以前没有弄清楚自己的身份,不知道轻重,更不明白一个人的心不在你身上,你再努力也终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说着说着她又开始失神,但是顷刻之间又拉回了思绪,转眸却见莫逸谨用一种哀怨的眼神看着她,她微微一怔,低问道,“怎么了?” 莫逸谨一手撑着下巴一手用筷子插在桌上侧眸质问:“你是在说我吗?” “啊?”若影一惊,忙摇手想要解释,“二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在说……” “哈哈哈……”莫逸谨看着若影手足无措的模样突然哈哈大笑,“刚才这个样子还真像你以前,虽是傻气却又惹人喜爱。腼” 若影愣忡了半晌,方理清思绪他竟是在说她傻气,一时间郁闷地伸手夺过他的筷子而后又拿走了他的饭碗道:“看来二哥是吃饱了撑的,那么也不必浪费我们三王府的粮食了。” “诶诶诶……”莫逸谨急忙从她手中夺过碗筷道,“我这不是说笑嘛!这般小气也像极了以前的你。” “你……”若影被他气得一扫之前低落的情愫,转而涌起了一股郁闷的怒火,对着他就开始大吼,“不管是以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都是我本人!我就小气了怎么了?谁让你吃的,把饭菜吐出来!揍” “吃进去的饭菜哪有吐出来的道理?”莫逸谨为了躲避若影的抢夺,竟是一边站起身一边吃着碗中的饭菜,还不忘伸长了筷子去夹桌上的菜,任凭若影如何去阻止都无济于事,眼看着他大快朵颐地吃着,若影真怕一桌子的菜都被他一个人吃光了,气得她只能拿起碗筷跟他抢着吃了起来。 就在众人的惊愕之中,一桌子的饭菜竟是被他们二人一扫而空,就连最后一颗青菜都被若影先一步夹起后塞入口中。看着空空如也地盘子,紫秋惊得嘴角抽搐。这哪里是一个王爷和一个侧王妃,一个兄长和一个弟妹,分明就是两个年岁未长的孩童。 两人放下碗筷倒在椅子上,整个肚子都快撑破了,若影一边摸着肚子一边哀怨道:“我走不动了,二哥你可真能吃。” 莫逸谨看了看她的肚子,又看了看一桌子的空盘子,倒在椅子上长叹道:“似乎你吃得比我还多,真没想到你这小身板食量这么大,若是哪天把三弟的王府吃垮了可别来找我,我可养不起你这么能吃的丫头。” 红玉和绿翠一边收拾着一边笑出了声,每一次莫逸谨前来总能带给她们许多喜悦的气氛。 若影闻言冷哼:“刚才是谁说的,‘家中有美人相伴,就算此生不出这个王府门都心甘情愿’,怎么一顿饭就把二哥吓回去了。” “可惜啊,这个美人只愿意呆在三王府不愿意去我那寒舍。”莫逸谨又是一声长叹,说着半真半假的话。 若影仰头看着房梁,静默良久,转眸看向莫逸谨问道:“我真的以前比较好吗?” 莫逸谨唇角的笑容蓦地一滞,转眸见她不似在说笑,眼底满是想说的一些话,却又隐藏在心底始终没有说出口,他深吸了一口气凑到她面前,用仅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对她说道:“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我都喜欢。” 若影骤然转眸望去,在对上他视线的那一刻,莫逸谨认真的神色消失无踪,转而又换上了放荡不羁的笑容。 “二哥!你怎么总是没个正经,明日我就进宫让父皇把你嫁了。”若影气得语无伦次。 众人听了噗嗤笑出了声,紫秋更是笑出了眼泪,若影才知刚才自己竟然说了胡话。 “干脆让父皇把我嫁去边塞和亲,古有昭君出塞,今有二爷出塞,果然是美事一桩。”莫逸谨说完笑得前俯后仰,就在若影要起身训他之时,他急忙一溜烟地跑出了王府,气得若影在原地直跺脚。 紫秋看向匆匆离去的莫逸谨,忍不住掩嘴轻笑:“二爷可真是风趣。” 若影缓缓舒展了眉心:“是啊,将来谁若是能嫁给二哥真是有福了,也不知道二哥喜欢怎样的女子。” 紫秋转眸眉眼一挑,凑到她跟前笑言:“奴婢怎么觉得二爷喜欢像侧王妃这样的女子。” “胡说什么呢!”若影轻斥了她一句后走出了用膳房,“像二哥这样的男子喜欢的就算不是公主、郡主也会是名门千金,平日里他可没有少数落我粗俗,总觉得我失了女儿家的娇柔仪态。” 紫秋深吸了一口气耸了耸肩,对于情爱之事她自己都懂得少之又少,更是不知道该如何去评判他人。 天气越来越冷,园子里也越发寒凉,冬季里的花含苞待放,味道清甜怡人,给人一种别样的生命气息。若影伸手抚了抚一颗花苞,唇角笑容浅浅,手中的花苞带着一丝凉意直达心底,却激起了她对生命的渴望。 柳府 当柳毓璃看见莫逸风亲自前来之时惊讶中带着难以言喻的欣喜,两人在园中并肩而行,看起来倒是一对璧人,只是女子的脸上笑容璀璨,而男子的脸上却淡漠依旧。 “逸风哥哥怎么想到来找我了?”柳毓璃掩藏住心头的喜悦凉凉问道。 莫逸风负手行于满是花草的园子内,眸中若有似无地一闪,开口道:“只是听柳大人说你已几日未踏出房门,他很是担忧……” “是父亲找到你,所以你才来的?”虽然他终究还是来了,可是柳毓璃心里终究是空落落的。 莫逸风闻言淡然一笑:“没有,只是听柳大人对四弟提起,所以我便冒昧登门来看看。” 柳毓璃心头一喜,没想到竟是他听她父亲提及他便亲自登门了。 “逸风哥哥说的哪儿的话,你能来我就很高兴了。”柳毓璃眉目含情地伸手勾住了他的手臂。 莫逸风眸光一闪,未作声。须臾,他顿住脚步看向她:“天气是越发冷了,你怎么就穿这点衣服?” 柳毓璃看了看自己后抬眸看向他抱紧了他的手臂道:“只要遗风哥哥在我身边就不冷了。” 莫逸风抿了抿唇,眸光最终落在某处,随之剑眉一蹙,但顷刻便恢复如常,垂眸看向柳毓璃轻笑道:“若是你受了凉,你爹该是心疼了,快去穿件衣服。” “我才不要,若是我回房了,说不定你要偷偷回去了。”柳毓璃眼波一转,略带委屈的娇嗔道,“如今逸风哥哥府上有了侧王妃,我都不敢进府去找你了。” “哦,是吗?”莫逸风唇角一扬笑容不达眼底,“那上次怎么敢去直接找影儿?” 柳毓璃身子一僵,转而闷闷道:“就知道她会跟你告枕头状,我不过是想要去找你,看见了你那侧王妃就打了个招呼,没想到她根本不欢迎我,还对我恶言相向,甚至要让人打我。” “打了吗?”莫逸风凝眸看她。 “若是我被她打了,你会心疼吗?会不会帮我出气?”柳毓璃凑上前眸光灼灼。 莫逸风淡淡一笑:“别说这么多了,还是快回去添件衣服。” 柳毓璃闻言心底隐隐失落,但好在他还是关心她的,便也没有多想,伸手拉住他道:“免得你逃走,你要陪我去。” 莫逸风眸光一闪,朝某处睇了一眼,而后被她拉着朝房间而去。 柳毓璃的房间他此次也是第一次进去,环顾了四周,虽是充满着大家闺秀的气息,却让他感觉有些异样。低眸沉思间竟是想起了若影的房间,她总是喜欢在房中放置一些花花草草,更喜欢将几本书放在睡房中,可是从没见她翻阅过几次。 眸光落到了梳妆台,他看了看屏风后面的柳毓璃,而后上前紧走了两步,精致的首饰盒中尽是名贵的珠宝,其中几样还是他们在逛集市时她说喜欢他买给她的。 可是对于这些他无暇欣赏,伸手打开了几个抽屉轻轻翻看着,却都没有看见那夜她说要送给若影的镯子,正准备朝别处寻找之时,最后一个抽屉内放在最里面的一个小盒子吸引了他的注意。将那盒子从抽屉中取出,而后轻轻打开了盒子,果然看见了那个玉镯。 “逸风哥哥,我马上就好了,你再等一下。”柳毓璃的声音自屏风后传来,温柔依旧。 莫逸风低应了一声后将玉镯藏进了衣襟,而后又将盒子放了回去。 “逸风哥哥,我这件衣服好看吗?是我前几日新做的,还是宫中的绣娘亲自给我量身定做的。”柳毓璃一边说着一边从屏风后走出,一身淡紫色的锦服衬托得她的皮肤更是白皙。 莫逸风在她出现的那一刻正在桌前饮着茶,眸光轻睨,放下茶杯淡声道:“是德妃娘娘赏赐的衣料,也是德妃娘娘命绣娘给你做的?” 柳毓璃笑容一僵,轻咬朱唇上前讪讪一笑道:“不是的……是……是我上次进宫的时候皇上赏赐的。” “时候不早了,我先走了。”莫逸风的脸上没有一丝喜怒之色,却让柳毓璃看得心惊胆战,上前便拽住他的胳膊道:“逸风哥哥,若是你不喜欢我立刻去换掉,我以后都不穿这件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好不容易等到他亲自登门,她自然是不能轻易放他离去,方才她的确没有说实话,想来他已经看出来了,可是她无非是怕他知道了确实是德妃所赐之后便与她置气,没想到还是没能瞒过去。而后一想,玄帝赏赐衣料通常都是德妃和桐妃一人一份,而桐妃又是莫逸风的养母,他经常都回去给她请安,知道这些事情也就不足为奇了。 这般一想,她不禁懊恼,方才不该对他说假话。 莫逸风抿了抿唇,转眸睨向她,眸光微寒,吓得她立刻松开了手,眼看着他朝外走去,她紧了紧指尖立刻跟了上去。 三王府 红玉和绿翠跟在紫秋身后面面相觑,看着前方的若影独自赏花的模样,两人皆是面有难色。 “紫秋,你喜欢过人吗?”若影看着手中的花苞淡声开口。 紫秋身子一僵,苦笑道:“奴婢哪有资格喜欢别人。” 若影却是摇了摇头:“那我又有什么资格嫁给他?” “侧王妃……”紫秋言语一滞。 其实若影说的也是事实,她并非出生名门,更没有显赫的家世,也没有任何功绩,她能嫁给莫逸风不过是一道圣旨,而为何玄帝会亲自赐婚,众人都猜度风云。但是无论是什么原因,众人所肯定的是,莫逸风的心里是有她的,只是有多少,谁都看不明。 若影渐渐敛回思绪后转眸看向紫秋:“一开始我也这么觉得,我有什么资格嫁给他,而皇上又为何会想到给我和三爷赐婚,可是而后一想,姻缘虽然强求不得,虽然需要门当户对,但是也要试着争取,若是最终没有得到,至少自己曾经努力过,若是连这个争取的机会都放弃了,那么注定了此生与所爱之人擦肩而过,今生无缘。” 紫秋怔怔地看向若影,不知道她为何会突然说这些,莫非她看出了什么?可是,她自从那次看见前面与那女子相见之后便选择了放弃,毕竟秦铭是名门之后,而她不过是一个丫鬟,虽然那苏幻儿不过是青楼姑娘,可是论相貌论身段论才艺,她都不及苏幻儿一二,又拿什么去比? 但是若影的话却说出了她的心声,她始终是不甘心的,因为秦铭根本不知道她喜欢他。 见紫秋沉默不语,红玉上前笑言:“侧王妃,三爷这般疼爱侧王妃,侧王妃根本就不需要跟别人争什么,侧王妃和三爷的缘分可是皇上所赐上天注定的。” “是啊是啊,三爷对侧王妃的疼惜可是大家都津津乐道的,放眼望去有哪个王爷能对自己的王妃像三爷对侧王妃这样的,简直羡煞旁人呢。”绿翠笑着附和道。 若影轻抿朱唇凝向她二人:“是吗?” 语气中不夹杂一丝情愫,却是让红玉和绿翠心头一紧,咬唇垂眸满是心虚姿态。抬眸刚要说“是”,却见若影缓步上前在她们面前站定,眼眸来回打量着她们二人,缓声开口:“你们随我来到园中的一路都欲言又止,又在我身后窃窃私语,说什么‘到底说不说’,究竟想说什么?若是我没猜错,一定和没回府的三爷有关吧?” 红玉和绿翠闻言皆是一怔,没想到她早已发现了她们的异常。两人对视了一眼之后沉默顷刻,迟疑道:“侧王妃,不是奴婢们不愿意说,只是怕说了之后却发现不过是一场误会,也怕三爷责怪。” “究竟发生了何事?”若影看向她二人蹙眉而问。 红玉轻咬朱唇,抬眸看了看若影,终是将实情道出:“奴婢只是在集市上看见四爷从宫中回来后直接朝另一个方向过去了,而那个方向恰好是……柳府。” “柳府?”若影心头一紧。 紫秋想了想,忙道:“或许……三爷只是去找柳大人商议政事。” 绿翠闻言急忙点头附和:“应该是如此没错,三爷定是去找柳大人去了,不会是去找柳小……”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看见紫秋的一个瞪眼,吓得她慌忙闭嘴不作声。 若影抬眸看了看万里无云的碧空,心却开始杂乱无章起来。 看来她终究是做不到豁达,她不过是个寻常人,做不到这里的女子应有的心胸开阔。 马车内 若影随着阵阵颠簸心头越发烦乱,耳边熙熙攘攘的声响渐渐消失,她的心也开始剧烈起伏。抬手撩开一旁的帘子看去,柳府近在眼前。 “停车。”若影吩咐道。 紫秋看了看前方后对若影说道:“侧王妃,离柳府还有几步就到了。” 若影躬身下了马车,看着柳府的大门道:“让马车先回去。” 135第135章 怜悯和报恩 紫秋一怔,见她打定了主意,便也没有再说什么,两人便站在柳府的几步之遥。 “紫秋,你说我该进去吗?”若影看着那扇柳府大门问道。 “这……”紫秋迟疑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此时此刻她哪里敢说许多,只要说错了一句后果不堪设想。 若影站在离柳府门口几步之遥,终是没有走进去,她担心是自己多心了,他不过是来找柳蔚谈正事而已,若是她这般贸然前去,实在不妥。可是,虽是这般想着,她却久久没有移开步子有回去的念头。 此刻,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来到此处,是为了寻找答案?是为了找寻坚持下去的理由?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努力是对的腼? 她并非是一个死缠烂打之人,也不是一个会低声下气之人,但是只因为他是他,所以她才放下来一切去坚守。 就在这时,柳府的大门处走出了一个人影,不是别人正是莫逸风,她正要上前,谁知下一刻便看见了柳毓璃的身影。 他果然是来见她的揍? 心口突然传来一阵钝痛,双眸渐渐蒙上了一层雾气。看着他们这一对“璧人”,她突然发现自己就如同一个笑话一样存在。身侧的手渐渐收紧了指尖,指甲深深嵌入了掌心,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侧王妃……”紫秋的脸色也随之一变,转眸看向若影,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走吧。”若影脸上血色尽失,一颗心跌落到了谷底,转身之时竟是感觉一颗心都空了。 柳毓璃跟着莫逸风走向坐骑,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见他在翻身上马之时看着前方动作一顿,向来处变不惊的俊颜也随之瞬间变了脸色。 “逸风哥哥,我……”柳毓璃的话尚未说出口,莫逸风的双腿突然一夹马肚,竟是弃下她朝前面的人追去了。 看着此番景象,柳毓璃的银牙几乎要咬碎,可是她却不能在当下做什么,气得脸色青白交加,可是一想到下月十五,她的心情也畅快了些许。 “影儿。”莫逸风在开口之时翻身下马拦住了若影的去路。 若影脚步一顿,抬眸对上他的眸光,却又立即垂头绕过他的身子往前走去。可是刚踏出一步,手臂已被他扣住,整个人也被他拥在怀中。 他的心跳依旧是那般有力,他的胸膛依旧是那般宽阔,可是她的心却越发凉了。她阖了阖眸并没有作声,只是伸手用力将他推开与他保持距离。 莫逸风身子一僵,微微松开了手却仍是没有将她放开,抬手捧住她被风吹得冰凉的脸,小心翼翼地用掌心给她传递温度,低眸抿唇看着她,眸色渐柔:“怎么到这里来了?” 若影别开脸冷声道:“我的确是不该来。” “影儿,有些事情眼见的不一定是真的。”他扣住她的香肩语气低沉而认真。 她抬眸看向他,似要将他看透:“那么你告诉我,什么才是真的?” 莫逸风张了张嘴,沉默顷刻,终是没有说什么。 紫秋见状悄悄地离开了,独留下他二人和不远处的柳毓璃。 “我明白了。”她自嘲一笑,转身想要离开。 “不是你想的那样。”莫逸风的声音带着一抹急切,也顾不得不远处的那道幽怨眸光。 “我想的哪样?事实又是什么?”她再次抬眸看向他,想要寻求一个真实的答案。 莫逸风紧了紧指尖,却是再次沉默了,再次开口之时唇角扬起了一抹欲让她安心的笑:“相信我。” 若影闻言眸光一闪,朱唇轻抿,一瞬不瞬地望着他。 两人就这般静静地对视着,周围仿若一瞬间都惊了下来。 良久,若影转眸望向天际,目光沉静而悠远,直到莫逸风欲开口之时,却见她回眸看向他淡声一语:“好。” 莫逸风微微有些惊诧,不知道为何她会突然有此转变,本以为依她的性子会好一阵吵闹,谁料竟是出奇的安静,可是就因为这样,他的心也随之隐隐不安起来。 他抱着她上了马,自己也翻身跨坐了上去。 见她始终不说话,他垂眸看了看她问道:“可有用午膳?” “嗯,已经用过了。”她淡声开口,仿若方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莫逸风虽是有些担忧,但是见她没有再提方才之事,也微微松了口气,空出一只手揽住了她的身子,淡笑道:“只要我不盯着你,你就吃得极少,身子是越发单薄了,想必今日又没怎么吃吧?稍后回去再陪你吃些……” “今日倒是吃了许多,都有些撑了。”若影眸光一闪,打断了他的话。 “哦?今日倒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居然会让自己吃撑了。”莫逸风不由地惊讶。 若影看着前方轻笑道:“还不是二哥害的,若是我再吃慢点,恐怕一桌子的菜都要被他吃光了。” “二哥?”莫逸风蓦地敛住了笑容,再看向她时,她却闭口不谈了。 莫逸风沉沉吸了一口气,突然扬起马鞭策马而行,若影未做准备,吓得惊叫出声。 “莫逸风!你、你停下!”他原本揽住她的手臂竟是在策马之时突然松开了,虽然她的身子仍在他的怀中不会摔下去,可是终究无法坐稳身子,整个人都东倒西歪,他却也不管不顾。害怕和气恼之下,她终是忍不住开口对他吼了起来。 所幸莫逸风还是缓下了速度,见她整个人都歪在他身上,他伸手将她扶直了身子。 “我要是摔下去就粉身碎骨了,你到底是有多想我被摔死?”若影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莫逸风垂眸看了看她,凉凉道:“你坐二哥马上时也没见你这般害怕。” “二哥才不像你这样。”若影气呼呼地回了他一句,对于方才的景象仍是心有余悸。 莫逸风闻言脸色一沉,却没有再开口。 若影自是知道他恼了,可是那又如何?暗自哼了一声,坐在马上不再说什么。 突然一阵冷风吹来,若影脖子一缩,感觉那寒风直灌入她的领口中。早知道就该坐他身后去了,他那健硕的身子倒是能用来挡风。 就在她这般思忖之时,她腰身一紧,身子骤然腾空而起。惊叫声响彻碧空,却又瞬间消逝,只因若影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已经从他的身前转坐在他身后。 她惊愕地抬眸看向他的侧颜,真不知道他是否具有读心术,竟是知道她心中所想。而他却依旧没有没有言语也没有一丝笑容,只是将她的手朝前一拉让她抱住他的腰身。 因为他的动作,她整个身子都贴在他的背上。 良久,她靠在他的背上静静地随着马儿的颠簸往前行着,若是能一直这般静静地和他呆在一起,她也心满意足了。可是,想到自己所中的冰蚊针,她的心又沉了下去。 莫逸谨不知道取针和解毒之法,宫中太医都束手无策,柳毓璃自是不会说,她又该如何是好?难道真要继续等着发病等着被冰蚊针折磨死的那一天吗? 她终是不忍心让莫逸风知道真相,她宁愿他们就这样安安静静地相处着,也不愿看见他为她终日愁眉不展的模样。虽然她还不清楚莫逸风是否会为了她如此伤神,可是她不愿意去赌。更何况,若是她告诉他是柳毓璃所为,他也不一定会信不是吗? 若是她说了,他或许会担忧,或许会不信,前者伤的是他,后者伤的是她。若是她不说,那么受伤的就只有她一人而已。 沉声轻叹,她紧了紧抱住他的腰间的手臂,将脸埋在他的背脊内。 “马上就到了。”莫逸风抿了抿唇终是开了口。 若影勾唇一笑,抬眸看向天空,万里无云。 “莫逸风,我讨厌你去找她,很讨厌。”若影靠在他背脊处缓声开口,语气淡淡,却听得出她厌恶的情愫。 莫逸风未料她会这么一说,眸中闪过一道诧异,微微朝后转了头,随后却又将视线落在前方,沉默良久轻启薄唇,声音仿佛来自天际:“我去柳府有事。” 若影蹙了蹙眉,想到柳毓璃的阴毒,心里终究有些害怕,明知道柳毓璃不可能会伤他,可她终是不想看见他与她太过亲近,为了自己,也为了他。 “她真的不是好人。”话音落下,她有些后悔,因为在他心里柳毓璃从来心善,他信她如命,就如当初的那句“不信她难道信你吗”,言犹在耳。 未听到他的回应,她隐隐长叹:“我知道你不会信,可是……你以后自己小心点,防人之心不可无,不要因为她是你的青梅竹马就完全放下了戒心。” 她知道莫逸风出身皇室,对于这些事情根本不需要她来提醒,可是她就是不放心他,若是柳毓璃爱他如命,若是柳毓璃宁愿伤害自己也要护他周全,她或许会选择退出,可是在她看来,柳毓璃虽然爱他但是更爱自己,所以她终是放心不下。 久久的沉默是若影意料之中的,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失落感也减轻了不少,虽然心口依旧会隐隐刺痛,但终究没有像一开始听到他信柳毓璃却不信她时那般心痛如绞。 谁知就在她一声长叹之后,莫逸风缓缓抬手覆上了她的手背:“好。” 若影难以置信地抬眸越过宽厚的背脊朝他看去,他面色沉静如初。 她张了张嘴正想问为什么,他却率先开了口:“不知道为何,总感觉毓璃跟以前不一样了,越发不像以前的她。” “以前……她是什么样的?”这是她第一次这般平静地问着关于柳毓璃的事,心没有起一丝波澜。 莫逸风缓缓紧了指尖,将她的手裹于掌心。 “其实我常年征战在外,十多年来相处的日子也极少,算起来都没有跟你在一起的日子多。”说到此处,他笑着再次紧了紧指尖。 若影闻言心头一悸,可又有一种欣喜缓缓蔓延:“真的?” 莫逸风点了点头:“可是我对她儿时的模样很是深刻,眉眼之间竟是调皮的模样,却又十分乖巧懂事,你与她倒是……”十分相似这几个字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心头却仍止不住地一紧,转眸看了看她的反应,见她没有作声,他竟是隐隐松了一口气。 “她真有这么好?”若影的思绪一直停留在莫逸风前面夸赞柳毓璃的话上,听着极其不适,却又无可奈何。 莫逸风淡淡一笑却并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回忆着过往:“有时候我当真以为那夜只是一个梦,就连现在也是如此,可是事实却不得不让我相信那是真的。” “那夜?梦?”若影一怔,垂眸细想,试探着问他,“你说的是那荷塘中的小女孩?” “嗯。”莫逸风点头应声。 “可是……为何只是那个时候的她?以后的呢?”她始终不明白,为何莫逸风对柳毓璃的记忆只在那夜,难道是因为他所说的常年征战在外?可是就算是如此,他也会有回来的时候不是吗? 莫逸风却是苦涩一笑:“我也不知道为何,记忆最深的始终是那一夜,而后的她虽然也极其乖巧懂事且讨人喜欢,可是……始终无法替代那夜的她。” “情窦初开。”她的唇角冉起一抹苦笑。 “什么?”莫逸风敛回思绪转眸低问。 若影轻叹:“情窦初开的瞬间总是令人最难忘的,而后即使有再多的经历,也替代不了那瞬间的感觉。” “是吗?”莫逸风喃喃自语,却也找不到答案。 “若是哪天发现你梦中的人并非是柳毓璃,而是另有其人,你会喜欢那个人,还是会继续喜欢柳毓璃?”不知为何,她突然开口问了他这么一句,而问出口后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却也十分期待他的答案。 曾记得她又试探着问过,可是他始终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 莫逸风闻言身子一僵,拇指在她手背上轻轻摩挲,不知是犹豫还是不安。 见他难以抉择,她低笑开口:“你还是会喜欢柳毓璃吧?因为你们毕竟已经有了十年的感情不是吗?若只是因为那个小女孩曾经陪了你一夜,曾经鼓励你坚持活下去,那不就是因为感恩才喜欢?可是感恩和喜欢并不能混为一谈,为了感恩才去爱,那么就不是真正的男女之情,而是报恩。” “报恩?”莫逸风凝眸沉思,须臾,他转眸问她,“若那个小女孩是你,你会如何?” “我?”她极其认真地想了想,而后却摇头道,“我宁愿不是我,若是我的话,你不就是因为报恩才对我好?我宁愿你是真心爱上我才对我好,而不是怜悯和报恩。” 莫逸风再次沉默。 若影见他不语,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敛回思绪歪着脑袋看向他又问道:“莫逸风,为什么永王妃当初会嫁给莫逸萧呢?是因为喜欢?还是因为被迫赐婚?” “喜欢?”莫逸风轻笑,“他二人从未见过面,又谈何喜欢?” “那就是被迫的?可为何偏偏是莫逸萧?”若影低低一语,倒是替萧贝月惋惜。 在她看来,萧贝月是何其温柔如水的女子,嫁给一个像莫逸萧这样不懂得珍惜她的男人,实在是可惜了。思及此,她不由地抬眸看向莫逸风,心底忍不住一阵酸楚。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三王府门口,莫逸风下马之后将若有所思的她也抱了下来,见她心事重重的模样,他无奈摇头:“没想到你还有这般闲情逸致,居然管起了别人的家事。永王妃虽然是来和亲,可毕竟是一国公主,父皇自然是要将她赐给最疼爱的儿子,至于是否是被迫,那就不得而知,不过她嫁给四弟这么多年都未有子嗣,四弟也没有责难于她,想来两人也算和睦。” “不争不吵不代表和睦,也可能是心死,又或者永王妃本就是这么一个娴静之人,哪怕被你那四弟责难也藏在心底,苦水自吞。”若影一边跟着他进了三王府一边说道。 莫逸风看着她低低一笑:“莫非你也开始怜香惜玉了?” “只是感觉同病相怜罢了。”若影闷闷道。 莫逸风脚步一顿,随后又紧走了两步跟了上去。 “能不能有子嗣也不是女子一人之事,说不定是那男人无能,你看那莫逸萧妻妾成群的,却一个都没能怀上,说不定是你那四弟有什么隐疾,又或者……”若影咬了咬唇,终是记起了那两个字,转眸看向莫逸风冲口而出,“不举。” 136第136章 那夜的真相 莫逸风黑眸一睁,急忙捂住了她的嘴,视线扫过周围,见无人跟随,这才将手松开,可那俊颜却染上了一层红晕。 “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他抬手轻叩了她的脑袋,语气低沉,“是谁教你的这些话?” 若影吃痛地捂着被他轻叩的地方扯了扯唇道:“难不成这种也需要教?不过是常识而已。” 莫逸风一噎,抿唇微眯了双眸:“马上去书房看《女戒》《内训》《女论语》《女范捷录》。” 若影瞪大了眼眸,那些都是什么东西?但是看他的样子让她看的应该是女子谨言慎行之书了,说不定还有教女子三从四德腼。 “我不去,那是你的书房。”她转身便要走,谁知莫逸风突然拽住了她的手臂:“以后也是你的,从今日起每日温书两个时辰,再将所看内容背给我听,若是背不出不许出门。” “你……我不看!”若影气得咬牙切齿,欲挣脱他的束缚,却丝毫动弹不得。 “我没让你看我,去书房看书。”他凉凉一语,也不等她反应过来,拉着她便朝书房走去揍。 “莫逸风,你放手,书房里没有那些书。”站在书房门口,若影急急言道。 莫逸风回眸淡淡看了她一眼,浅浅勾唇道:“早已经买来放在书房了。” “什么?”若影难以置信地望着他,而他却已经拉着她走进了书房,并随手关上了书房门。 他将她按在了椅子上,转身从书架上取下来一本《内训》放在她面前:“好好看。” “我不看。”若影置气地靠在椅子上伸手将书退至一旁。 莫逸风看了她一眼后转身朝门口走去,伸手拉开书房门之时轻睨了她一眼道:“两个时辰后我来验收成效。” 说完,他踏出了书房并关上了书房门,若影正要起身离开,却听他对外吩咐道:“若是侧王妃离开了书房门一步,你们自己去领五十杖。” 门外的两个侍卫吓得急忙应声:“王爷请放心。” 若影气得一脚踹在案几上,转身气呼呼地又坐了回去。他根本就是吃准了她不会让那两个侍卫为了她白受五十杖,她从来都是一个不愿意连累别人的人。 气恼地将《内训》置在面前翻开了一页,可是刚看了几句她便恨不得将书给毁了。书中内容果然如她所料,就是教女子如何循规蹈矩谨言慎行,如何为人妻、为人媳、为人母,都是些将女子的尊严践踏在脚下的书罢了。 莫逸风走到门口时仍是有些不放心,转身对周福交代道:“好好看着侧王妃别让任何人接近,等本王回来,若是有人执意闯入,押入地牢。” “那……如果是柳小姐呢?”周福试探地问他,毕竟柳毓璃会来也是常理之事。 莫逸风蹙了蹙眉:“若是你不知道如何处理,本王觉得你这个管家也当到头了。” 周福闻言吓得躬身垂下了头:“是,奴才明白了。” 眼前人影消失,周福整个人都差点瘫软,他不知道莫逸风今日为何会如此,只知道方才他的神色骇人得好似要将人吞噬。 秦铭跟着莫逸风快马加鞭朝宫中而去,一路上莫逸风都没有开口说话,秦铭自是不敢多言。 这段时间他每到夜里都偷偷潜入柳府,可是来了几次都未曾发现莫逸风所怀疑的东西。而今日他同莫逸风来到柳府,明则拜见柳蔚,实则为了能在白天去可疑之处查看,可终究一无所获。 直到先前莫逸风借机去了柳毓璃房间,在她的首饰盒下的一个暗格内找到了放在盒中的玉镯,虽然不知道是否如莫逸风先前所猜测的那般,可是终究要去查个究竟。 到了宫中的太医院门口,莫逸风突然脚步一顿,抬手抚了抚放在胸口的玉镯,神色有些凝重。 “爷。”秦铭走上前低唤了他一声,若是在此处逗留太久,难免会被人传到玄帝处。 莫逸风回过神来应了一声,抬眸看了看太医院的匾额,终是走了进去。 “三爷?”太医院中的太医一看见莫逸风,便立刻上前相迎。 莫逸风转眸看向刘太医,开口道:“本王身子略有不适,所以想让刘太医替本王把把脉,不知刘太医现在可方便?” 刘太医闻言急忙道:“方便、方便,三爷请进内室。” 自从上一次未能确诊若影所患何疾,刘太医心中一直有愧,回来查遍了医书也未能找到像若影那般相似的病症,更是让他觉得医术未精。本以为莫逸风不会再信任于他,没想到今日还会亲自请他来探脉,这让他有些难以置信。 到了内室,刘太医亲自端上了茶水,躬身站在他面前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三爷是哪里不舒服?” 莫逸风没有饮茶,抬眸看向他道:“刘太医请坐。” 刘太医身子微微一僵,而后小心翼翼地坐在一旁,伸手将脉枕放在茶几上。 莫逸风在开口前转眸看向站在门口的秦铭,见他点了点头后站在门外替他们掩上了门,他这才开口道:“刘太医,今日本王前来是想问你一事。” “三爷请讲。”刘太医道。 “你可辨别得出这镯子上是何药?”莫逸风将镯子从衣襟中取出后递到他跟前问他。 刘太医双手接过玉镯,看了看莫逸风后放在鼻下轻轻一嗅,而后又试探地看向莫逸风,不知道他这次前来是和目的。 莫逸风抿唇沉声言道:“天下疑难杂症数之不尽,刘太医不必为上次之事介怀,既然本王的侧王妃已无碍,此事便是过去了。这一次本王只是想要请刘太医帮忙辨认一下镯子上的味道究竟是普通的香料还是被上了药?” 刘太医闻言长长松了一口气,这才说道:“回三爷,这镯子上的气味并非是普通香料,而是紫星草的味道。” “紫星草?那是什么?”莫逸风眉心一蹙。 刘太医回道:“紫星草是一味能迷失人心智的药,若是习武之人便会有晕眩之感,从而无力抗敌,若是不懂武功的人闻到了,轻则短暂神志不清,重则受人摆布。” 莫逸风大惊,转眸看向刘太医:“你又从何确定?” 刘太医将玉镯递上后示意道:“三爷请看,这个玉镯的珍珠虽然依旧表面光泽,可是浸泡过紫星草之后还是会染上一层浅浅的黄色,虽然不明显,可是细看之下还是能瞧得出。” 莫逸风接过玉镯之后细细瞧去,果真如刘太医所言,若非这般近距离及有目的地去看,根本无法看出玉镯的异常。 指尖一紧,他眸光一寒:“既然不懂武功的人闻到了会神志不清或受人摆布,为何你会没事?” 刘太医心头一缩,忙回话道:“那是因为这个玉镯曾被人清洗过,紫星草的药已经干涩,药味也散得差不多了,所以下官才没有方才所说的迹象。” 莫逸风渐渐抿紧了薄唇,垂眸再次细看了手中的玉镯,眸色越发寒凉。 刘太医见他久久没有开口,他也不敢说任何话,只是静待莫逸风的吩咐。 良久,莫逸风轻启薄唇看向他:“何处能得紫星草?” “这……下官只记得这种紫星草是三年前的进贡之品,只有一株。因为三年冒土,三年成长,再过三年才能用,而且产量极少,所以极为珍贵。皇上听说紫星草还有安神助眠的作用,所以皇上便将它赐给了当时经常失眠的四爷。”刘太医回忆道。 三年前?莫逸风细细一想,那个时候他在外征战,也难怪不知此事,只是既然赐给了当时失眠的莫逸萧,为何莫逸萧没用却给了柳毓璃?而且不是用在助眠,而是用于害人。 可是而后一想,莫逸萧对柳毓璃用情至深,别说是一株紫星草,就算她想要天上的星星,他也会想方设法去得到。 将玉镯藏于衣襟内,他蓦地站起了身,走到门口,他突然顿住了脚步转眸看向刘太医,刘太医在装上他的视线的那一刻,呼吸骤然一滞,慌忙躬身垂眸道:“三爷放心,下官和兄长都会一心只效忠三爷。” 柳府 柳毓璃感觉从莫逸风离开的那一瞬间她的心里总是忐忑不安,特别是看见他对若影的态度之时更是让她心头像扎着一根刺,恨不得将她除去。虽然她已经中了冰蚊针,可是还没这么快死,而莫逸风对她的感情却似乎越发深了,所以若影无疑成了她的心头大患。 转眸便唤了春兰:“春兰,你马上去联络上我们的人,让她照我的吩咐去做,不能再等了。” 春兰错愕地看向她,不知她为何这般心急,而柳毓璃已经无暇跟她解释,俯首在她跟前耳语了几句后便推着她出门。 柳蔚过来时正好看见柳毓璃在对春兰窃窃私语,而春兰则是满脸迟疑,当春兰从他身边经过之事,他不由蹙了眉心,上前便问道:“毓璃,你是不是想要做什么?” 柳毓璃看着春兰已经走远,眸光一闪扯出了一抹笑容:“爹,我一个弱女子,能做什么?” 柳蔚的脸色却是一沉:“我不管你要做什么,但是要知道分寸,那女子已经是三爷的侧王妃,身份非同往常,不管你以后是否能嫁给三爷,都要谨守本份,否则就算爹是兵部尚书都保不了你。” 对于这个女儿,柳蔚可谓是将她从小视如珠宝,可是她最近的行为实在太让他失望,为了一个男人竟是这般不顾身份屈尊降贵,却将一个备受宠爱的王爷拒之门外,当真不知道她是如何想的。 柳毓璃听了柳蔚的话,转身抬手折断了花枝,眉眼轻抬间竟是傲气:“爹,你女儿我不会有事,三王妃我也当定了。” 就在这时,管家突然来报说三王爷求见,柳蔚父女二人皆是一怔,上午才来拜访,怎么没过几个时辰又来了? 虽是这般想着,柳蔚还是没有怠慢,立刻前去相迎,而柳毓璃自是喜出望外,抬脚便跟了上去。 “三爷……” “柳大人,本王今日再次登门是要找毓璃说些事。”莫逸风开口便打断了柳蔚的话。 柳蔚转眸看了看柳毓璃,正想要拒绝,柳毓璃却是急忙开了口:“正好刚才看见有几株花开了,上午没有瞧见,不如现在去看看。” “也好。”莫逸风依旧神色淡漠得看不清喜怒。 眼看着两人朝花园中走去,柳蔚气恼地咬紧了牙,却又无可奈何。 “逸风哥哥你看,这花是不是很漂亮?”柳毓璃来到一株含苞待放的花前看向他问道。 莫逸风自是无暇欣赏,也不想再耗费时间,如黑曜石般的黑眸划过一道寒芒,看着她冷声道:“那夜你说要将父皇赏赐给你的玉镯送给影儿当贺礼,可是后来我却从未在影儿房中看见那玉镯,你知道去哪儿了吗?” 柳毓璃笑容一僵,眸光微闪,讪讪一笑:“那夜侧王妃与我调换了身份,并且将玉镯套在了我的手上,我离开之时便忘了留下,想来侧王妃也不喜欢,后来也就没有再送过去。” “如此说来,玉镯还在你这里?”莫逸风上前勾了勾唇角,笑容不达眼底,反倒更寒凉了几分,“那夜天色太暗,我也没看清楚,不知道现在能否让我看看?好歹是你的一番心意,稍后我帮你在转交给影儿。” 柳毓璃的脸色渐渐苍白,后悔刚才没说自己并未带走。咬了咬唇抬眸看了他一眼,他依旧温润如玉,只是身上却隐隐藏着一股肃杀之气。 “那玉镯……”她支吾着不知该如何圆下去。 “有何不妥?莫非毓璃又舍不得了?这可不像你,你可是一向宽宏大度的不是吗?”莫逸风轻笑,可是这声笑却让柳毓璃身子一寒。 “我怎么会舍不得。”柳毓璃抬眸看向莫逸风,再次讪然一笑,“只是那玉镯不知何时丢了,我让人找遍了整个屋子都没有找到,又怕被皇上知道了责罚,所以也没敢声张。” “哦?”莫逸风轻笑,“那我与那玉镯倒真是有缘了,你找遍了整个屋子都找不到,我却在你房中找到了。” “什么?”柳毓璃一慌。 莫逸风将手伸入衣襟,缓缓将玉镯取出呈到她眼前:“是不是这个?” 柳毓璃吓得惊慌失措,原本想要否认,可是这玉镯独一无二,也不可能有仿品,她根本无从抵赖,只得支吾着问道:“怎、怎么会在你这里?” 莫逸风笑容一敛:“只是想要把玉镯看看清楚,也把你看看清楚。” “逸风哥哥……你在说什么啊?”柳毓璃伸手想要去拿玉镯,莫逸风却突然指尖一收,她的动作便那样顿在半空。 “紫星草。”莫逸风轻笑,“柳毓璃,你当真是让我刮目相看了。” “什么紫星草?”柳毓璃满脸无辜地望着莫逸风问道。 “你还想狡辩!”莫逸风沉声一吼,显然是怒极了,回忆那夜之事,他更是懊恼不该这般轻易地相信她,眸光一敛,转身便要离开,柳毓璃却急忙上前拽住了他的手臂:“逸风哥哥,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可以解释的。” 莫逸风手臂一扬挥开了她的手,转眸瞪向她冷声道:“解释?事实摆在眼前,你还要做什么解释?”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真的不知道。”柳毓璃硬着头皮想要堵上一堵。 莫逸风凝眸一瞬不瞬地看向她,似要将她看得透彻,可是为何越看越陌生? “毓璃,究竟是什么让你变得如此处心积虑?”他一步一步地逼近她,直逼得她退无可退,“那夜你说为了给影儿送贺礼,我便纵容你去了新房,而你却事先将玉镯在紫星草的药水中浸泡过,你自己服了解药,便在我跟前打开了锦盒让我看,致使我久久未能恢复神智,你又将此玉镯拿去给影儿,致使她吸入了紫星草的气味,从而你才成功地和影儿互换了身份,最后还要诬陷是影儿所为是不是?” ―――――― 三爷总算是清醒了,只是柳毓璃会如何应对?三爷又会如何抉择? 137第137章 又要动私刑 柳毓璃彻底慌乱了,手心中尽是汗水,就在他寒凉的眸光之下,她稳住思绪解释道:“我想起来了,我的确是将玉镯在紫星草的药水中泡过,不过是听说紫星草有助眠的功效,这才试着将玉镯浸泡过紫星草后当做贺礼送给了若……侧王妃,我说的都是真的,还有互换身份一事怎会是我所为?我手无缚鸡之力,又哪里有这能耐?” “没有这个能耐?”莫逸风冷冷一笑,“从你认识影儿至今,你伤她的还少吗?” “我……”柳毓璃话语一噎,“我那是因为……” “别说为了我之类的话。”莫逸风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她接下去的话语,“若是你诚心想要送这贺礼,为何当时不说有泡过紫星草?而且紫星草的药量远远超过了助眠的量,就连我这个习武之人都被迷失了心智,你要将这样的玉镯送给影儿,还要让我如何不怀疑你的动机?” 柳毓璃闻言脸色更是青白交加,脚步一踉跄,伸手紧紧抓住了一旁的花枝:“为什么你要怀疑我?你以前是最信任我的,为什么现在你要信她不信我?腼” “为什么?你还要问我为什么?”莫逸风的眸中寒芒阵阵,不容她有任何闪躲,“你为何不是去反思一下自己做了些什么?” 柳毓璃还想要解释些什么,莫逸风抓过她的手腕将手中的玉镯重重放在她手心:“你应该庆幸影儿在那夜没有发生什么意外,否则……” “否则如何?否则你会杀了我不成?”她颤抖着身子抬眸看着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她认识的莫逸风揍。 莫逸风微眯了双眸松开她的手腕,可是那黑眸深处却透着隐隐杀机。 他没有回答她的话,转身之际带出一股凉风,冷得她连心底都在发憷。 “我认识的毓璃可不是这般歹毒心肠的女子,别让我厌恶你。”话音落,他抬眸看向不远处匆匆赶来的人,冷哼一声提步离开,与他擦肩而过之时连头都未回一下。 柳毓璃整个人瘫软在地,耳边尽是他的警告。 他说别让他厌恶她,他没有用恨,而是用了厌恶二字,她是彻底输了吗? 指尖紧紧地握着手中的玉镯,看着上面的淡淡药色,恨不得将它砸个粉碎,可是这偏偏是皇上所赐,她根本不能丢不能砸,什么都不能做。 就在这时,眼前出现一只宽厚的大手,上面布满了厚茧,是常年握着兵器所留下的痕迹。 柳毓璃心头一紧,又骤然一喜,抬起泪眼正要将手放进他手心,却在看见来人样貌之时骤然缩回了手。 “发现是我不是他,很失望?”莫逸萧掩藏起心疼的眸光,深吸了一口气上前将她从地上拉起。 先前柳蔚派人去他府上找他,说莫逸风再度来找她,他便立刻赶了过来,却没想到看见了方才的一幕,也听到了他们二人所说的话。 柳毓璃甩开他的手,愤愤地瞪了她一眼:“你是不是很搞笑?他这样对我你是不是很高兴?” 她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转身便要离开,却被莫逸萧拽住了手臂转过了身子:“你就是这么看我的?” “是!你就是想要看我笑话,你就是想要看见我被他狠狠地践踏,这样你就得意了。”柳毓璃挣脱他的束缚泪眼朦胧地转身跑回了房间。 “毓璃。”莫逸萧看着她的背影,心骤然缩起。 柳毓璃回到房中正要关上房门,莫逸萧却突然闯了进来,并且反手关上了房门。 “你出去。”柳毓璃气得对他大吼一声。 “怎么,他能进来我去不能来?”莫逸萧也有些恼了,伸手拉住她的手腕夺过玉镯,“你跟我说近日一直失眠,寝食难安,我便将父皇所赐的紫星草给了你,还交代了紫星草的功效,你却用它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你为了他当真是什么都做得出,可是,你可有想过我的感受?你究竟把我当成了什么?” 柳毓璃踉跄着朝后退去,不敢对上他的视线。 当初她的确因为莫逸风要娶若影而辗转难眠,她父亲就派人去给她抓了几幅安神茶,无意间说起莫逸萧处有皇上所赐的紫星草,也听到了紫星草的功效,她思虑再三,便想着用紫星草控制若影的神智,她再李代桃僵与莫逸风合欢,如此一来她便是莫逸风的第一个女人,也是三王府的女主人。 她知道只要她开口莫逸萧必定会答应,但是又怕莫逸萧会怀疑,所以才详装失眠之症越发严重,连安神茶都难以治愈。果然莫逸萧立即拿出了紫星草给她,还叮嘱不可用量过多,否则会迷失人的神智。她以为一切都会十分顺利,却没想到吸入了紫星草药味的莫逸风还能认出她并非是那个女子。 思及此,她不由地苦笑,莫逸风对那个女人究竟是有多熟悉爱得多深,竟然在那样的情况下还是能保持清醒。若是当初的赐婚圣旨并非莫逸风所愿,那么在那夜他应该将错就错不是吗?可是他没有,当夜他慌乱得根本不像他。 “怎么不说话?”莫逸萧紧了紧她的手腕迫使她抬眸看他。 柳毓璃腥红着眼眸瞪着他怒道:“说什么?跟你承认我有多失败?” 莫逸萧眸色一痛,她根本就没有将他放在心上,她满脑子都是方才离开的莫逸风,从来都没有他的存在。 可是他究竟哪里比不上莫逸风?他不过是比他多打赢了几场仗而已,不过是懂得用兵的莽夫而已。 “毓璃,你究竟要让我怎么做才愿意把你的心放在我身上?”莫逸萧垂眸看着她,眼底尽是无奈和痛心。 柳毓璃轻笑:“你府上的女人都把心给了你,还差我一个吗?” 莫逸萧抿唇看着她,抬手将她的掌心覆上他的侧颜:“只要你愿意嫁给我,我可以为你休了府上所有的妻妾,就算是父皇与我反目,我也愿意这么做。” 柳毓璃一怔,却又冷冷一笑:“你与皇上为了我反目,岂不是还要连累我爹?而且就算是你休了所有的妾侍,可是那个和亲公主呢?就算她多年无所出,皇上还是没有答应你贬她做妾,更何况是休妻。你们两个注定了要此生为夫妻,何必又来诓我?” “就算她此生都是永王妃,可是我的心只给你一人,不管你在永王府是什么身份,你都是我最爱的那个,而且是唯一爱的那个女人。”莫逸萧伸手将她拥入怀中,恨不得将整颗心都掏给她看。 柳毓璃紧蹙了娥眉,抬手将他推开:“妾就是妾,就算你将来是皇帝,我也只能为妃不能为后,我将来的孩子也会是庶出。” “难道你一定要嫁给他才高兴吗?就算嫁给他又如何?就算你做了三王妃又如何,他的心已经不在你身上,你就算嫁给他也不过是一个王妃的虚衔罢了。”莫逸萧气得扣住她的双肩怒吼,恨不得让她马上清醒。 柳毓璃吃痛地蹙眉,却是紧紧地绞着他愤怒的眸光道:“只要我做了三王妃,他的心和人都只会是我一个人的。” “毓璃!” “若是你当真这么爱我,你就该帮我达成所愿,而不是委屈我做你的妾。”柳毓璃抬眸瞪着他,也不怕自己的言语伤了他。 莫逸萧的一身炙热之情渐渐冷却,步履踉跄倒退了几步,而后缓缓转过身,手中的玉镯随手丢在桌上,手臂无力地垂在身侧,伸手拉开门,外面的光亮晃得刺眼,抬脚跨出门口,心痛如割。 柳毓璃见状正要上前,却又在门口顿住了脚步。 三王府 莫逸风匆匆赶到书房,见门口的护卫还在,长长松了一口气。 “侧王妃可还在?有没有人进去?”莫逸风问。 守门的护卫回道:“回三爷,侧王妃一直在里面,也没有人进去过。” 莫逸风点了点头,还好她还在,若是方才出了门,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就算是有人进去了,他还担心那丫头会动心思与人偷换了衣服就溜出去。可是当他正要走进书房时,却见两个护卫对视了一眼,一个似乎想要说什么,而另一个则是犹豫着摇了摇头。 “发生何事?”莫逸风生出了一丝警觉。 其中一个侍卫忙回道:“三爷,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有个小丫头担心侧王妃饿了肚子,便要给侧王妃送些点心。” “小丫头?不是紫秋吗?”莫逸风沉声问道。 “并非紫秋姑娘,是平日里给侧王妃送换洗衣服的丫头。”侍卫道。 莫逸风微微蹙了眉心,突然心头一紧,立刻走进了书房。谁料刚走进书房,就看见若影轻阖双眸躺在椅子上一动不动,面前还有一盘糕点。 “影儿。”莫逸风疾步上前抚上她的面颊唤着她,而她不但没醒,反而倒在了他的怀中。 莫逸风吓得变了脸色,立刻对外大吼一声:“来人,快去宫中请太医。” 护卫吓得跌跌撞撞走进来,看见若影的模样,脸色瞬间惨白,急忙道:“属、属下这就去请太医。” 就在两名护卫夺门而出之时,若影蹙了蹙眉抬手揉了揉眼睛睁开了眼眸:“吵什么?刚睡下又吵。” 两名护卫顿住脚步转身看向若影,吓出了一身虚汗,原来她是睡着了,不是被毒杀了。 莫逸风扯了扯唇,真不知道现在该说什么好,亏他一直为她担心,她倒是看着书都能睡着。抬手退下了两名护卫后放开她的身子没好气道:“看来你已经胸有成竹了,背给我听听。” 若影破罐子破摔地撑着下巴道:“没看。”转眸睨了他一眼,又道,“别指望我变成那些三从四德的女人。” 沉默顷刻,莫逸风扬了扬眉:“好。” 就在若影诧异之时,只见莫逸风将那本《内训》放到书架上后又转身从笔筒中取出了一把戒尺。 若影戒备地立刻站起身躲到了案几另一侧:“你又想动私刑?” “你不想受罚也可以,那只能让门外的两个人去领五十杖了,若是当真死在杖下,你也不必内疚,毕竟为你这个主子而死也算是死得其所。”莫逸风淡声说着,轻叹一声正要将戒尺放入笔筒,余光却看见若影悄悄地将手背在身后摸了摸臀部,仿若将要受杖责的是她一般。 “行行行,算你狠。”若影气恼地上前伸出了左手,真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什么霉运,竟然会穿到这个以夫为天的朝代,而且他还是大权在握的王爷。 “右手。”莫逸风悠悠说道。 若影蓦地瞪大了眼眸,紧咬了牙关恨不得将他咬死,可是无奈之下还是伸出了右手。 酉时,若影原本气恼得不想再去用晚膳,可是自己的肚子却饿得直打鼓,莫逸风也像是故意的,不但不让她吃那盘点心,还将点心全撤走了,现在她为了填饱肚子就不得不拖着乏力的步子朝用膳房而去。 岂料就在这时,地牢处被带出了三个人,两个是护卫,她不是太认识,还有一个就是每日给她送换洗衣服的丫头,他们三人正被人押着出了三王府。 “他们怎么了?”若影转眸问道。 紫秋摇了摇头:“奴婢也不清楚。” 就在这时,红玉上前说道:“奴婢听说这几个人是细作,总是拿咱们府上的事儿去告密,就是不知道他们是去告诉谁了。” 若影微蹙了眉心,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莫逸萧。他与莫逸风如今处于对立,在三王府安排自己的眼线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说不定莫逸风也在永王府安排了眼线,可是那个小丫头能做什么?她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罢了。 心事重重地去了用膳房,莫逸风早已等着了,手中还拿着书卷,仿佛已经习惯了等她。看见她过来,他这才将书卷放到一旁,而后命人将菜都端了上来。 “那个小丫头为什么被押出府了?她犯了什么事?”若影心中好奇,也忘了恼她对她用戒尺一事。 莫逸风轻哼道:“因为她给你送了糕点。” 若影刚坐下拿起筷子,手上疼得筷子又掉在桌上,而听到他这般一说后更是变了脸色:“就为了这事你就要将人赶出去?难不成有人心疼我怕我饿肚子都不行?” 莫逸风拿起筷子将菜夹到她碗中,不紧不慢道:“你有我心疼就够了,不需要旁人。” 若影脸色一沉,抬手将通红的掌心面向他没好气道:“是啊,心疼,真的很疼啊!你让我怎么吃饭?”一想到她做好了让他打左手的准备他却执意要打她右手,她心里便更是恼火。 莫逸风却轻笑着放下自己的碗后将她的碗端起来,而后从碗中挑了一块饭到她唇边。 若影语塞,他倒是跟没事人一样。 “紫秋,帮我拿汤匙。”若影瞪了她一眼转眸吩咐道。 紫秋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一旁的莫逸风,见他始终抬着饭碗要亲自喂她,又哪里敢去拿汤匙。 若影深吸了一口气,当真是有种任人鱼肉之感。而她的肚子也在此时不争气地响起,转眸看向莫逸风,他依旧是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恼得她咬牙切齿,却还是没骨气地张嘴吞下了他喂的饭。 晚膳过后,若影便闷在房间里,虽是不情愿,还是让紫秋给她涂着能快速治愈伤口的金合散,只希望快点好了之后可以摆脱强行被喂食的日子。当然,还有她的大事。 月夜下,莫逸风站在书房前的院中望着墨色夜空,心头终究是沉重的。 “爷。”秦铭上前躬身抱拳。 “都处理干净了?”莫逸风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开口。 “是,所有的细作都已处理干净,连皇上的人也没留下。”秦铭虽然不知道为何莫逸风会如此急切地处理掉那些早安插在三王府的眼线,但是对于莫逸风的命令他从来都不会有所怠慢。 莫逸风点了点头:“侧王妃睡下了吗?” 秦铭一怔,而后回道:“方才见紫秋从月影阁出来,应该是已经睡下了。” “下去吧。”莫逸风收回眸光隐隐低叹,负手转身向着月影阁而去。 秦铭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方才的疑惑似乎已经明了。 ―――――――以下字数不收费――――――――― 喜欢看种田文的亲们看过来,给大家推荐一本当红种田文 《霸气村妞,种个将军生儿子》作者:雪夜妖妃http:///a/757452/ 从此胡小萌成了胡家小三儿胡小花,她认命了,因为生活就像强/奸,你反抗不了就好好享受吧! 只是……大娘来做啥?借碗?似乎上次借的盘子还米有还? 三婶又来干嘛?借锅?好像上次借的盆也米有拿回来? 这娘咋还往外借?难道娘没发现,今天晚上没锅下米了吗? 虾米?家合万事兴? 老爹,你那赚的可是玩命钱!于是胡小花怒了!她的家人她做主,她的爹娘只能她欺负! ――――――**――――――**――――――**―――――― 她立志将老爹从走镖的生崖中拽回来,回家帮忙种花吧,看,咱家的花,已走出福安县进了梁州郡了! 娘,这水稻也是需要爱滴,杂交的品种产良才会高! 什么皇上要吃这杂交稻? 有米有搞错?!您要吃,吃的也是纯种稻花香,于是乎一声吆喝,村民们捂紧了荷包,抿紧了笑脸,立志明年将米送进皇宫! 只是,大姐出嫁了,二姐出家了,就连四妹都定了亲了,五弟都有了女朋友,为毛她这小三儿至今无人问津? 那个那个小子,快松开你的爪子,不然放大黑咬你! 小花,我来娶你了! 虾米?你说娶我就要嫁?你是哪根葱哪头蒜? 在下杨石头,你从小调教的好男人,未来的好老公,此生只认你一枝花! “哗啦!” 一盆水从屋里泼了出来,石头,货已售出概不退还! 138第138章 柳毓璃替身 永王府 萧贝月端着一碗亲自所熬的羹汤来到了莫逸萧的房门口,可是她却不敢进去。自从他回来后便一直将自己锁在房间里,谁也不敢去敲门,他连晚膳都未用。但是她又担心他的身子,所以在厨房内一边为他熬汤一边心里挣扎,却终是来到了他的房门口。 “四爷。”萧贝月在房门口轻唤了他一声。 里面一片寂静,若非灯火还亮着,她定是以为他已睡下。 垂眸看了看手中的羹汤,终是下定决心推开了房门。可是一走进去,满屋子的酒气便扑鼻而来。她蹙了蹙眉,心却阵阵收紧。每一次他会如此都只为一个人腼。 关上房门将羹汤放置在桌上,走到床边看着和衣歪倒在床上的莫逸萧,她俯身轻唤:“四爷。” 见他依旧没有动静,她便再也不敢去叫醒他,伸手为其脱了鞋,而后又去解他的衣服想让他睡得更安稳些。 谁知就在这时,莫逸萧缓缓醒了过来,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容,他突然扣住她的后脑翻身将她压在床上揍。 萧贝月未曾准备,吓得惊叫出声,却又戛然而止。 莫逸萧俯首望着她,良久都未言语,可是眸中却带着万千情愫。她从来都没有看见过这样的他,带着不甘、无奈、心疼和悲凉。 他迷离的双眸亦是带着浓浓的深情,是她所渴望的对视,却又感觉并非是属于她的。 “四……唔……” 就在她要开口之际,莫逸萧突然封住了她的唇,舌尖轻轻撬开她的贝齿,温柔地寻找到她的舌尖与之缠绵。伸手解开她的腰带,衣衫滑落之际他迫不及待地将手探了进去。当熟悉而陌生的指尖在她身上游移,她紧张得整个人都绷得像是满弓的弦。 这么多年来他从未如此温柔备至地对她,即使曾经有过,也是在看清她面容之际匆匆退出她的身子。他从未像现在这般仿若身心都给了她,想要将一切都给她一人。 当两人衣衫尽褪,他扬手挥灭了烛火挥落了罗帐,即使再寒凉的天气,有他的温柔她便足矣。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他的心思似乎全在她的身上,当两人的身子结合的那一瞬间,她忍不住一声低吟,而他亦是满足地喟叹。俯首吻过她的耳际,动情地唤了她一声:“毓璃……” 萧贝月骤然睁开了双眸,身子蓦地一紧。 莫逸萧感觉到她身子的变化,身下传来隐隐疼痛,却依旧温柔地吻过她的耳垂,她的玉颈,她的鼻尖,只想让她的身子放松。 “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狠心,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你心里还是有我的对不对?我就知道……”他顾自说着,却没发现身下的人除了本能的反应外整颗心都如坠入了万丈深渊。 身上依旧是他密密麻麻落下的吻,可是她却感觉心在阵阵撕裂,眼角一股热泪流淌而下,瞪大的双眸望着帐顶已是空洞一片。 她不明白为何她对他的心他永远都看不到,对年的夫妻为何依旧无法得到他一丝一毫的情,哪怕是怜悯都不曾有过,他对她除了两国邦交之情还有什么?可是她对他却早已超乎了男女之情,她将他视为家人,视为一生的依靠,视为一生的挚爱。 莫逸萧,萧贝月,名与姓相连,注定一生姻缘,这是众人所传,也是她认定的良缘,可是为何偏偏多年夫妻之情换不得他的一次回头? 她不计较他妻妾成群,不计较他有青梅竹马,只希望她在他心里能有一个角落,可是如今看来终是她的奢望。 他不停地要着她,与此同时不停地唤着柳毓璃的名字,她想要拒绝,却不得不顺从,这一场欢爱终是在他的满足她的煎熬中走向巅峰…… 翌日 当莫逸萧宿醉醒来发现身旁睡着的是萧贝月时,整颗心都跌落到了谷底。他昨夜明明看见的是她……那个他最爱的女子,可为何醒来之后却变了样? 看着她满身的青紫,莫逸萧紧握了拳心,愤然掀开被子下了床,匆匆穿上了鞋子。 萧贝月虽是全身疲惫,可终是被他的大动静给惊醒,见他比她先醒,她慌忙地坐起身:“四爷,妾身给您更衣。” 刚要掀开被子下床,身上却传来一阵凉意,垂眸看去,她惊叫一声急忙提起被子裹住了自己身子,脸顿时烧红起来。 莫逸萧看着她的样子更是恼怒,死死瞪了她一眼警告道:“以后没有本王的允许不要进本王房间。” 萧贝月心底一寒,抬眸看了看他满是怒意的容颜,咬了咬唇低哑着嗓音应声:“是,妾身记住了。” 看来他在一早看见昨夜与她欢好之人并非他想要欢好之人时是极失望的,否则他不会用这样的态度对她说话,哪怕平日里对她没有一丝柔情蜜意,但至少是相敬如宾。 莫逸萧穿戴好之后便立刻离开了房间,在萧贝月看来对她的存在是那般厌恶。 三王府 若影顺着水榭游廊漫无目的地走着,总觉得这个三王府中哪里不一样了,可是又不知道是哪里不一样了。看着有廊下微微泛起的水波,她的心似乎也比以前静了几分。 蹲下身子趴在游廊旁的护栏上,看着水面视线开始涣散。 莫逸风对她一直以来都很好,虽是皇上赐婚,可是从未像莫逸萧对萧贝月那般不冷不热的态度,有时候甚至会与她置气,却又在她不理不睬之时主动靠近,或者直接对她用上了家规。 就比如前夜里,她为了避开莫逸风不让他知道她冰蚊针的毒性发作,便躲去了原先叫做毓璃阁,如今叫做寒梅阁的禁地,直到未时全身虚软地从寒梅阁走出来时,才发现莫逸风竟然惊动了全府的人里里外外搜查。当看见他苍白着脸色站在禁地门口之时,她笑着倒在了他的怀中。却在第二天醒来之际被他狠狠教训了一顿,他只以为她又贪图玩乐才去了禁地,却又被吓得衣衫被冷汗浸湿。而他那训人的态度就像是为人父为人师。可越是这样,她发现自己越是无法舍弃了他。 有时候人就是这么矛盾,明明可以将实情告诉他,一切都是柳毓璃所为,可是她又顾忌着他会为她担忧而将话咽了下去。既然目前无药可解,她又何必看他束手无策而懊恼的模样? 而这几日她也常去永王府,看着萧贝月的样子,她难免带着怜悯之情,萧贝月是那么美好的女子,只可惜痴心错付了。 也就是在这一来一回,两人也开始熟稔起来,就连玉如心也将她当成了自家姐妹。玉如心虽然一心想要得到莫逸萧的心,但性子倒是直爽,所以对若影的探问都是有问必答,故而使得她了解了一些她想要知道的讯息。 听说今日莫逸萧被传召进宫与玄帝一同用膳,看来会很晚才能回来,思量之下她必须要今夜行动了。 可是……要一个人去? 想了想,她发现也只能独自前往。莫逸风是绝对不能让他知道的,否则他根本不会答应她深夜去永王府,紫秋又不懂武功,去了反而束手束脚,这般一想,她终是做了决定。 莫逸风近日来似乎一直在与秦铭还有莫逸谨商议着什么大事,从莫逸谨口中得知好像是与莫逸风上次清理门户有关,不过具体事宜他们也不便告诉她,她也就没有细问,这些政事她没有兴趣也帮不上忙,不过重点是她知道今夜莫逸风和秦铭、莫逸谨商议之后莫逸风又会到子时才会回房,那么她用好晚膳到子时之间便有几个时辰去永王府查探冰蚊针的解毒之法。 时间虽然紧迫,但有胜于无,且今夜的机会实在难得,错过了可能又要等上好久,可是她当真是受不了冰蚊针发作时带给她的痛苦了。 正准备起身,却在看见水中的倒影时突然生出一丝相似的情景,似乎在儿时她便总喜欢看水中的倒影,又似乎在梦境中还看见过水中的倒影除了她之外还有另一人,可是再要细想却又怎么都想不起了。 不过若影看着水中的倒影,竟是突生一股怜悯,却又感觉庆幸,还好她遇到的不是莫逸萧。 就在她沉思之时,耳边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当脚步逼近耳畔,她眼波悄然流转,脚步停下的一瞬间,她蓦地站起身,果真是将来人下得眸色一怔。 “哈哈哈……你也有被吓到的时候。”她兴味十足地看着他笑得前俯后仰,眼中满是得意之色。 紫秋见状也忍不住笑出了声,又悄然退后几步。 莫逸风手中还执着方才从自己身上接下想要为她披上的披风,见她如此模样,不由地无奈摇头轻笑:“过几日可能要下雪,你若是再敢只穿着这些出来,我就让你连笑的力气都没有。” 他的唇角依旧笑着,给她系上披风的动作也极其温柔,可是那眸色中却透着不许她胡闹的认真。 若影很是无趣地撇了撇嘴:“就知道威胁我。” 莫逸风勾了勾唇角没有言语,只是在看见她鼓着嘴的模样加深了唇角的笑容,拉着她的手道:“走吧,若是你还有力气,陪你出去逛逛。” 若影抬眸正巧对上他充满邪肆的笑容,心头狐疑了顷刻,突然间恍然大悟,原来他所谓的“连笑的力气都没有”是指这个,一想起昨夜,她便瞬间红了耳廓,忍不住抬脚踹了一下他的腿肚,谁知他却像是丝毫都没有感觉,仍是拉着她朝前不急不缓地走着。 “以后不准说那种话。”若影没好气地压低着嗓音冲他警告。 莫逸风转眸睨了她一眼:“什么话?不是你说的百无禁忌吗?” 若影一怔,方想起那一天她说莫逸萧可能不举,他责罚她看《内训》,她却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反而倒头睡在了书房,入夜的时候他训斥她口无遮拦之时,她还嘴硬地说“拘泥小节太累,这叫百无禁忌,不像他食古不化”,如今他倒是用她说过的话来对付她了。 撇了撇嘴,终是没有理由再反驳,沉吟顷刻,她一边跟着他脚步一边试探着想要与他做交易:“那我以后不说那些话,你也不准说。” “考虑考虑。”他头也没回地淡声一语,气得若影咬牙切齿。 “我不出去了,你自己一个人出去吧。”若影气恼地甩开他的手,转身作势要回房。 莫逸风淡淡睨了她一眼,笑言:“也好。” 若影脚步一顿,转身望向他,他竟然当真自己要出门了。他出门去逛,她要呆在房间? 一咬牙,干脆厚着脸皮又跟了上去。 “怎么不回房歇着?”莫逸风淡声问着,却没有一丝惊讶之色,仿若她的举动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若影没好气地哼了一声:“看你孤家寡人出门甚是可怜,就陪你出去逛逛。” 身后的紫秋噗嗤一笑,莫逸风转身朝紫秋摆了摆手,紫秋躬身一礼退了下去。 若影见他又负手而行,低哼了一声后将自己的手置于他掌心,莫逸风浅浅勾唇,将她的手紧紧握住垂于身侧。看了他的这个反映,她这才满意了地弯起了唇角。 朝阳国当真是个富庶的国家,集市总是这般热闹繁华。若影感觉每次出来都会有不同的感受,似乎连买卖的商品都总是让人耳目一新。而最让她欢喜的就是这个帝都的美食,就算每次出门从街头吃到街尾她都不会厌烦。 “在府上也没让你饿着肚子,怎这般饥不择食?”莫逸风无奈地看了她一眼,闻着她所吃的那东西便蹙了眉。 若影将竹签上的一块臭豆腐咬了一口,又看了看手中用荷叶包裹的臭豆腐,转眸看向他含糊不清地说道:“什么饥不择食,这可是人间极品,臭豆腐上还有荷叶的清香,我从来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臭豆腐。” 莫逸风扯了扯唇角,这种熏人的臭东西也亏她吃得这般津津有味。 “极品?的确是极品,臭中极品。”莫逸风轻哼一声将脸侧到一旁,分明就是在嫌弃她的“美食”。 若影看着他这般嫌弃的模样,眼珠一转,将吃剩的那半块臭豆腐递了过去:“你吃吃看,真的好吃极了。” 莫逸风拧了拧眉,又将脸转过去了些,还抬手以拳抵唇低低一咳。 “吃吃看嘛。”若影似乎故意要跟他作对一般,走到他跟前将那半块臭豆腐递到他唇边。 “自己吃。”他能容忍她在他跟前吃这种东西就不错了,她竟然还要逼着他和她一起吃。 若影见他如此,似乎更是来了兴致,他越是躲她越是要喂,也不顾旁人投来的一样眸光,倒是莫逸风显得极其局促。就在他们一个喂一个躲之际,身后突然传了一声冷嗤:“伤风败俗。” 若影转身望去,却见柳毓璃带着春兰也在逛集市,而方才那一声冷嗤分明就是春兰的。 柳毓璃的眸中尽是难以置信,又带着一抹伤痛,更是在看着若影之时满是恨意。 若影蹙了蹙眉,缓缓收回了手。 岂料就在这时,手腕突然一紧,抬眸望去,莫逸风竟是扣着她的手腕就着竹签咬住了那半块臭豆腐,脸上未见喜怒,可是手腕处传来的刺痛却似乎在传递他的情愫。 待到他放开她手腕后,她无声地看着空空如也的竹签,没有去看他,反而朝方才柳毓璃站着的方向看去,却看见柳毓璃泪眼婆娑地转身匆匆离开。 若影深吸了一口气,低眸看着手中剩下的几块臭豆腐,却再也没了胃口。在抬头看向莫逸风,却见他蹙眉看着柳毓璃的背影,眸中情绪不明,然而她的心却渐渐下沉。 低眸间自嘲一笑,合上荷叶,没有言语。 “怎么不吃了?”莫逸风低眸问道。 若影轻笑:“你们吵架了?刚才你的行为不怕她生气吗?” 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想的,明知道不该问,可是她还是问了。然而问了又如何,不过是将原本已渐渐愈合的伤口再度撕裂而已。 可是他的表现不就是如此吗?若非和柳毓璃闹别扭,他又怎舍得在她面前与她如此亲昵? 139第139章 三爷好艳福 这几日她一直呆在三王府,而他又待她太过温柔备至,她甚至忘了这个世上还有一个柳毓璃,他的青梅竹马,他的挚爱。短暂的遗忘终究是要回到现实,而她也该醒了。 许久没有得到他的回应,她试探着抬眸望去,果真看见他蹙眉凝视着她,带着一股恼怒的情愫。 她看不明白他为何会有如此神色,或许是他觉得她不该问过多他和柳毓璃之间的事情。紧了紧指尖,她正欲转身离去,却被莫逸风突然拉住了手臂,她回眸看去,却见他怒意更甚:“以后不要这么自以为是。” 若影身子一僵,再次抬眸看向他时已是眼眶泛红。 自以为是?她的确是自以为是了。自以为是地认为只要守在他身边全心全意地付出,他的心终是会回到她身上。自以为是地将最痛的事情压在心底,只为了不让他为她着急难过。自以为是地认为只要她不给他添麻烦,他就不会嫌弃她一无是处腼。 可是她似乎错了,他是那般死心眼的一个人,喜欢了谁怕是此生不会变了,而他喜欢的从来都是柳毓璃,没有她若影,所以他此生中不会有她的存在不是吗? 缓缓将手臂从他的手中抽离,很庆幸自己没有留下一滴眼泪,只是感觉心凉得很,哪怕暖阳照在她的身上,她依旧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影儿。”莫逸风心头一紧,疾步走到她跟前,就在她顿住脚步的那一刻将她拥在怀中,心慌乱不堪:“我不是说你自以为是,我是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不要胡思乱想。揍” 她微微一怔,抬起泛红的双眸看向他,却怎么也看不透他现在究竟是为哪般。 看着她的双眸,莫逸风感觉心口一滞,刚才看见她带着失落、绝望、悲痛的神色转身离开,他竟是感觉自己的心上像是被针穿透。事情怎会这样?他竟是患得患失至此。 就在这时,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唏嘘:“三弟,想不到你也会有情难自控的时候,这大庭广众之下竟是搂着一个哪家的夫人不放手。” 听到熟悉的声音,若影转身望去,果真看见莫逸谨正打趣地看着他们二人,见到她转身,还故意做出一副吃惊的模样:“原来是影儿啊,我还以为三弟这么快就有新欢了,正准备上府上像你告状,没想到是一场欢喜一场空了,真是无趣。” “二哥。”莫逸风唤了他一声。 若影看了看他,一想到自己如今的模样,又立刻垂下了头。 “这是怎么了?难道三弟又欺负你了?”莫逸谨见状蹙了眉,抬眸带着一丝质问的神色望向莫逸风。 莫逸风抿了抿唇,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垂眸看向若影。 若影扯了扯唇角,将手中的臭豆腐递了过去:“二哥要吃吗?” “原来你喜欢吃这东西,还真是与众不同。”莫逸谨笑着接过手,“一般姑娘家可不会吃这种臭哄哄的东西。” “不吃拉倒。”若影正要去夺回来,莫逸谨突然转身避开,直接用手拿起一块送入口中,而后笑着说道:“谁说我不爱吃的,这可是我的最爱,只可惜总是被父皇说难登大雅之堂。” 莫逸谨转眸又看了看莫逸风后轻笑道:“对了,这一点三弟和父皇还真是像极了。” 若影抬眸看向莫逸风,见他正没好气地瞪了莫逸谨一眼。 其实在她看来,众多皇子之中也的确是莫逸风最像玄帝,无论是他们的神态还是处事风格,亦或者是口味都是如出一辙。只可惜最像的两个人却因为一个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而水火不容。 “对了,刚才你们在做什么?是情难自禁吗?怎么在大街上就搂搂抱抱起来了?”莫逸谨看向他二人,眸中透着一丝玩味。 莫逸风抿唇睨着他,似乎在责怪他的口无遮拦。若影却是被莫逸谨说得面色一红,轻斥道:“谁搂搂抱抱了,只不过是你三弟碰到了老情人情难自禁,抱不到别人就来抱我了。” 话音落下之际,她没好气地瞪了莫逸风一眼,而后转身便朝前走去。 莫逸谨急忙跟上了她的脚步,且看向紧跟其后的莫逸风打趣道:“还有这等事?不过三弟的老情人可多了,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个?” “二哥。”莫逸风低唤了莫逸谨一声,视线却落在若影身上。 若影看向莫逸谨张了张嘴,随后又蹙眉望了莫逸风一眼,最后又将视线落在莫逸谨身上:“比你还多?” 莫逸风脸色一沉,莫不是她还真信了? 莫逸谨无语地扯了扯唇角:“我可没有什么情人,要是有的话……”他不怀好意地打量了若影一眼,而后道,“你算不算。” 莫逸风闻言脸色更是铁青,正要开口训斥,若影却事先开了口:“二哥真是口无遮拦,也不怕惹人非议,改日我去找父皇的时候定要将你今日的话说与父皇听,看父皇怎么教训你。” “诶……我只是说笑的,可不能将这状告到父皇处去,父皇这几日已经是对我极其不满了,若是你再告我一状,说不定我就要被禁足在府上思过了。”莫逸谨无奈道。 莫逸风自是知道他是在说笑,便也没有再与他计较,只是听了他的话之后禁不住浓眉一蹙:“父皇对二哥不满?” 说话时,三人已经来到了宝玉轩茶楼,小二自是认得这几位常客,便将他们带去了他们常去的雅间。 莫逸谨待小二退出去之后才道:“这几日四弟上朝都魂不守舍的,你也看见了,让他办的事情都没有办好,父皇自然是动怒了,可是在朝堂上为了顾全他的面子,都没有训斥他,退朝后便总是召见四弟,可是听说父皇在召见四弟之后在御书房内大发雷霆,而四弟依旧是那个样子,所以我们这些池鱼便遭殃了。” 说到此处,若影不由好奇:“你四弟每日里魂不守舍,与你们何干?父皇为何要迁怒于你们?” 莫逸谨轻叹:“前几日父皇让我代替四弟去监工修堤坝一事,谁知堤坝刚修好,翌日又遭遇洪水坍塌了,父皇便震怒了,还扣了我半年的俸禄。可是堤坝再次坍塌也不是我的事情。” “难道是莫逸萧从中作梗?”若影试探地问。 莫逸谨摇了摇头:“今日调查后的结果是因为之前有官员贪污受贿偷工减料,又在修好之后再次遭遇洪水,坍塌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可是父皇并不听这些,贪污官员被查办之外我半年的俸禄照扣,四弟则是罚他半月无需理会政事,让他自己在府上反思。如今许多事情都交给五弟去办了。” 说到此处,莫逸谨摇头轻叹,“我多么希望能和四弟换一换,没了这半年的俸禄,我可是要喝西北风了,所以以后……”莫逸谨看了看他二人笑言,“以后我可是要去三王府蹭吃蹭喝了。” 若影撇了撇嘴没好气道:“一个王爷没了半年的俸禄就哭穷?你随便变卖府上的一个花瓶就够你吃一年了。” “一个王爷沦落到变卖家当,也不怕被人笑话。”莫逸谨端起茶杯轻哼道。 “死要面子活受罪。”若影轻哼。 可是自始至终都没有听到莫逸风说一句,若影不由地好奇,转眸看向他,果真见他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眸光涣散。 若影心头一紧,也不知道他是在想方才离开的柳毓璃还是在想莫逸谨的话。但是仅仅这般想着,她心里都不是滋味,轻哼一声拿起桌上的糕点塞入口中。 或许是吃得太急了,竟是突然呛到了,剧烈咳嗽得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莫逸风回过神后拿起桌上的茶水送到她唇边,一手在她背上顺着气,蹙眉责备道:“怎么吃东西总是这么急?” 莫逸谨看着他们二人,默默地收回了方才踏出去的脚,原本要给若影的茶水也只得顾自饮用起来。 好不容易缓过来,若影只觉得嗓子都有些刺痛,桌上的糕点也不敢再吃了,转眸看向莫逸风,又立刻收回了视线,伸手将茶杯推了回去。 “三弟,你究竟把影儿饿了几天了?瞧她刚才那狼吞虎咽的样,莫不是三王府也如此拮据?”莫逸谨再度开口时,又换上了桀骜不驯的笑容。 若影擦了擦嘴角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是啊,很拮据,所以二哥还是选择变卖家当吧,别随便到别人家蹭吃蹭喝的,你那食量可是会吃垮我们三王府的。” 我们三王府?莫逸风错愕地转眸看向若影,而后不着痕迹地勾起了唇角。 莫逸谨正要开口,若影突然想起了什么,不由问道:“不过……既然父皇要让四爷思过,为何今夜还要召见他进宫一同用膳?” 莫逸风勾了勾唇角淡声道:“父皇自然是要以父亲的身份去教训自己最器重的儿子。” 若影闻言一怔,当她再次看向莫逸风时,发现他的笑容中带着苦涩和悲凉。 她低眸沉吟了顷刻,方想起莫逸谨说玄帝暂时不让他和莫逸萧处理政事,却将事情都交给了忠厚老实的莫逸行,独独没有想到他还有莫逸风这么一个出类拔萃的儿子。也难怪莫逸风会有刚才的反应,想来换谁都不太好受吧。 看来她刚才是误会他了,她以为他是在想柳毓璃,可是她却忘了他是一个龙子,他的事情岂止是儿女情长。 “对了,影儿,你上次为何会突然问我冰蚊针一事?莫非……” 若影脸色一变,立刻打断了他的话:“二哥,既然你近日心情不好,不如来三王府陪陪我家相公如何?今夜我让人准备酒菜,你们把酒言欢,莫谈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冰蚊针?”莫逸风一怔,转眸看向若影,“为何会突然问起冰蚊针?” 若影垂眸咬了咬唇,沉思顷刻,抬眸笑言:“只是听说,所以就好奇一问,难道你也听过?那你又是否知道中了冰蚊针之后要如何解毒?” 莫逸风轻抿了薄唇,见她如此模样也没有怀疑什么,只是淡淡回道:“我也只是听二哥说起过,似乎是四弟的师父研制的暗器,中了冰蚊针之人会痛不欲生,也无药可解,至于解毒,恐怕只有连四弟也未必知道。” “你懂那么多,也不知道如何解毒如何取针吗?”若影抬眸试探一问。 莫逸风没好气道:“我又不是神仙,岂会样样精通,那东西见都没见过,如何知道取针解毒之法?” “难道如果连四爷不知道的话就无药可解了?”若影心头一沉。 莫逸风摇了摇头:“四弟的师父早已因为四弟背叛师门而失踪了,所以这个世上也无人能解冰蚊针之毒。” “啊!”若影手中一晃,热茶尽数倾洒在手背上,立刻被烫红了一片。 “怎么这么不小心。”莫逸风忙帮她擦去了手背上的热茶,而后又命小二取来了冷水,好一会儿才消了红印。 “做什么关心那些事,四弟从他师父那里盗回的冰蚊针听说也就几枚,难不成你连那东西都想要?”莫逸风看向她的手背,见不再红肿,这才将她的手放开问道。 若影苦涩一笑:“我只是好奇而已,没见过就觉得新奇。” 方才她当真是希望莫逸风知道如何解毒如何取针,这样一来她就可以告诉他,她已经中了冰蚊针,可是事实证明她当真是不该说。 莫逸谨凝眸望向若影,好奇道:“瞧你这失望的样子,若是你当真这么喜欢,改日我去永王府帮你盗来送与你便是。” “二哥,你别跟着她胡闹。”莫逸风立刻开口阻止。 莫逸谨笑了笑,未语。 若是她当真想要,只要他有,他就给。若是他没有,他就想办法去得到。 若影暗叹一声,低眸苦涩一笑,再次抬眸时,眸中已是一片透亮,望着莫逸谨笑容璀璨:“还是二哥最好,处处都想着我。” 莫逸风闻言面色一沉,转眸瞪了笑容渐深的莫逸谨一眼,抬手端起茶水送到唇边有些愤懑地一口饮尽,岂料自己也被呛得面红耳赤。 若影和莫逸谨一怔,转眸看向他时瞬间笑开。 酉时,莫逸谨应邀来到了三王府用晚膳,那脸上的笑容从入府便没有消失过。莫逸风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脸上虽然没有什么不悦之色,但是也没看出有多欢喜的样。 “三弟,你似乎不太高兴,莫非不欢迎二哥?”莫逸谨明知故问道。 莫逸风扯了扯唇:“二哥说笑了。” 话音落下之际,转眸又扫向一旁为他们斟酒的若影,不知道她今日为何对莫逸谨如此热情,以前虽然她也喜欢莫逸谨,也没见她这般热情招待过,竟然还特意命人去二王府请他前来一同用晚膳。 “二哥,你尝尝这个特制女儿红,是幻儿姑娘特意命人送来的,也是幻儿姑娘亲自酿制,听说酒量不好的人三杯即倒。”若影笑言。 莫逸谨错愕道:“幻儿姑娘送的?这还真是奇了。” 若影睨了一旁的秦铭一眼后笑道:“那还真是托了秦护卫的福。” “哦?有什么我不知道的?”莫逸谨笑得意味深长。 秦铭闻言面红耳赤,支吾着看向若影:“侧王妃,您就别说笑了,幻儿姑娘是要将美酒羡给咱们爷的。” 若影扬了扬眉:“你是说……幻儿姑娘对三爷一见钟情了?三爷还真是艳福不浅,果真是比二哥还有本事。” 莫逸谨扯了扯唇,刚要开口,若影却转眸对莫逸风道:“三爷,你也尝尝幻儿姑娘亲自羡给您的美酒,美人送美酒,该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了。” 莫逸风一噎,视线落向一旁的秦铭,虽是未怒,却看得秦铭心底一寒。 ―――――――――――――――――――――――――――― 今日会有三更哦!加更加更啊!!不要屯文啦!今天揭露真相啦! 140第140章 夜探永王府 “秦铭,不如你也坐下一起用膳,就当陪二爷和三爷。”若影命紫秋添了一副碗筷,与此同时看见了紫秋神色的异常,不由地笑容一滞,转而低声道,“紫秋,你下去休息吧,这里没你的事了。” 紫秋抿唇福了福身子退了下去。 秦铭站在一旁支吾道:“属下不敢。” “什么敢不敢的,今夜就当是家宴,庆祝咱们的二爷失财消灾。”若影笑着举起酒杯,“我先干为敬。” “不准喝。腼” 就如预料的那般,当她刚将酒杯送到唇边之际莫逸风扣住她的手腕立刻出声制止,又从她的手中夺过酒杯置在桌上。 “可是……”若影故作犹豫地看了看莫逸谨,而后笑言,“那我以茶代酒。” 见若影果真是让下人为自己倒了一杯茶,莫逸谨蓦地沉声笑起:“看来影儿还是事事顺着三弟,三弟可真是好福气。揍” 莫逸风微微一怔,转眸看向若影,却见她若无其事地笑着,平日里哪里见她这般顺从,也不知道今夜是怎么了。 秦铭最后还是听从了莫逸风和莫逸谨,坐下与他们一起用了晚膳。而苏幻儿送来的美酒也当真是酒中之极品,只不过不胜酒力的秦铭才喝了三杯便不省人事,莫逸谨和莫逸风的酒量一开始旗鼓相当,可最后还是莫逸谨败北,趴在桌上就再也唤不醒了。 不知是因为今夜的若影太过不寻常,还是他想得太多,一顿饭下来莫逸风从始至终都注意着若影的一举一动。但是在她不停地斟酒下,他还是喝了不少,待莫逸谨趴下后他也有些昏昏沉沉。 若影命人将秦铭送回了房,又将莫逸谨送去了客房,最后她亲自扶着莫逸风来到了他的雅歆轩躺在床上,看着他双颊绯红眼眸紧阖,她替他盖好被子后落下了帐幔。 站在他床前顷刻,见他没有醒来,她这才转身离开了房间替他掩上房门。 她回到房中后立刻换上了夜行衣,又在腰间别上了小竹筒和些许迷香,是她前几日准备的暗器,如今她虽然动作依旧敏捷,可是已经不能动真气,终究是不能抗敌的。 打开/房门又轻轻掩上,环顾了四周避开护卫巡逻的时辰,随后悄然从王府后门走了出去。 月色下,她站在永王府墙外,侧耳听到有巡视的护卫经过,她静待顷刻,终是等到护卫都离开了,这才从永王府外翻墙而入。 可是翻墙终究是动了真气,那根冰蚊针好似立刻扎入了她的心脏,疼得她缩在墙角处满头皆是冷汗。 抬眸望了眼夜空,她知道时间不多了,若是再耽搁下去想必莫逸萧就要出宫回府了。到时候若是被他发现她出现在永王府,说不定会把罪名扣在莫逸风头上。 思及此,她深吸了一口气忍住剧痛扶着墙站起身。 好在方才她只是翻墙没有打斗,所以疼痛并未持续许久。 前段时日一直来往永王府,所以她对这里也基本有了了解,否则像永王府这么大的府邸,想必是能绕进来却绕不出去了。 凭着记忆,她一路上避开了巡视的护卫和夜起的奴才顺利地来到了莫逸萧的房间外。 转身环顾了四周,见无人经过,她这才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可是房间里面没有掌灯,漆黑一片根本无法辨清楚方向,而她对黑暗的恐慌也丝毫没有退却,所以在关上/门的一刹那,她整个人又像掉入了无底深渊,额头不停地沁着冷汗,双腿也再也迈不开步子。 深吸了一口气,她僵硬着身子从袖中取出了一个火折子,颤抖着打开盖子用力在顶端吹气,总算是有了些许光亮,她的心也安定了下来。 可是也因为有了光亮,她的危险也增加了几分,所以她必须要抓紧时间。 脚步依旧虚浮,但她已经顾不得许多,蹒跚着来到房间中央环顾四周,可是这里根本没有可藏解药之处,就连医书都没有。 医书? 若影脑海一闪,这种东西他怎会藏在房间,定是放在书房不是吗? 思及此,她循着玉如心跟她说过的书房位置偷偷疾步走了过去,见四下无人,立刻潜进书房。 吹亮了火折子,果然看见书架上有几个锦盒。她心头一喜,上前一个个地试着去打开,让她没想到的是,锦盒竟然都没有上锁,然而让她失望的是,里面除了一些珍贵书籍之外并无其他。 来到莫逸萧平时办公的案几前,试探着打开了案几下的两个抽屉,左边的一个抽屉中一个精致的锦盒赫然呈现在眼前。 她心头一悸,急忙将盒子拿起后放在案几上,借着火折子的光看向盒中之物。 冰蚊针!果然是冰蚊针! 可是……不是说冰蚊针是莫逸萧好不容易盗来的吗?为何会放在这般容易得到的地方?究竟是暗藏着什么玄机,还是他已经不在意这些冰蚊针了? 不过她也没有再多想,只想找到取出冰蚊针或解毒之法,可是借着微弱的光线看向锦盒内,里面除了几根冰蚊针之外什么都没有。 她试探地再在两个抽屉中找寻,依旧是一无所获。 难道说就连莫逸萧也不知道解毒或取针之法? 就在她近乎绝望之时,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她心头一紧,立刻吹灭了手中的火折子。 “四爷,您回来了吗?臣妾给您备了醒酒汤,这就去给您端来。” 是萧贝月的声音。 若影躲在案几之下紧咬着拳,幸好窗外透进来明亮的月光,否则她当真会吓得晕过去。 “四爷。”听不到回应,萧贝月又在外喊了几句。 若影心头越来越紧,生怕她就这么闯了进来。 不过好在最后萧贝月并未推门而入,若影隐隐听到她一声暗叹,而后转身离开了书房。 那一个叹声让她心里也极其不适,因为她似乎感觉到了萧贝月的无奈和悲凉。 待萧贝月脚步声消失后,若影这才从案几底下钻了出来,可是在书房中她还是一无所获,对于抽屉中的冰蚊针她自然也不愿意娶多看一眼。 可是,当她正准备走出书房之时,萧贝月突然惊愕地唤了一声:“四爷?” 若影心头一紧,慌忙地想要逃出去,可是刚打开门便看见不远处莫逸萧的身影,若是现在走出去无疑是会被抓个现行。 情急之下她又缩回了书房,可是刚关上书房门,她又惊得满身是汗。 果然,萧贝月难以置信地开口道:“四爷怎会从外面回来?方才不是在……书房吗?” 莫逸萧闻言蹙了蹙眉,可是顷刻之间便变了脸色,慌忙转身朝书房疾步而去。 走到书房门口,他用力推开/房门并掌了灯,拿起灯座四处查看。 “四爷……”萧贝月跟在他身后微微白了脸色,可是书房中却一个人影都没有。 “刚才你为何会说我在书房?”莫逸萧转眸问她,脸上满是肃杀之气。 萧贝月身子一僵,支吾道:“方才看见四爷的书房内亮着烛火,故而以为四爷在房中,可是刚离开书房便看见四爷从外面回来,所以……” “来人!”莫逸萧一声怒喝。 府中的护卫闻声从四处赶来,站在书房外躬身抱拳:“四爷。” 莫逸萧用力将灯座置在案几上,望着书架上被动过的书卷命令道:“马上派人里外搜查,务必要抓到潜入府中的盗匪。” “盗匪?”护卫们面面相觑,却也不敢丝毫怠慢,立刻应声后转身四散去抓盗匪。 “四爷,当真是有盗匪吗?可是为何盗匪会出现在四爷的书房?”萧贝月不明白,若是盗匪定是去账房或卧房,又岂会来书房?难不成还有雅贼要偷盗书卷? 莫逸萧拧眉睨向她冷声道:“没事就别乱跑,回去歇着。” 萧贝月话语一噎,抬眼装上他的眸光,便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只得低眸应声退了出去,可是脸色却比进来之时更苍白了几分。 若影躲在书房外的窗子底下,心惊胆战地移动着步子朝外走去,方才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她立刻翻窗逃出了书房,而后又关上了窗户,这才没有被莫逸萧撞见。可是眼下护卫在四处搜查,她就连想要翻墙出去都难,更别说从后门逃出去。 转眸打量着四周,见不远处有她去过多次的花园,趁着侍卫们在别处搜查,她立刻抬步想要朝花园处暂避。 谁知就在这时,莫逸萧走出书房时似乎听到了动静,转身便朝她而来。 若影感觉整个背脊都紧绷着,隐隐还透着薄汗,黑色面纱下,她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眸中尽是恐惧之色。 若是她没有中冰蚊针,以她如影般的速度要逃出永王府根本不在话下,可是现在的她根本没有这个能耐,若是再要与他动手,恐怕她这条命就没了。 思及此,她不免有些后悔,早知道她应该另想办法,比如让莫逸谨帮她来此查探是否有解冰蚊针之毒或取针的妙方在他府上。相比较而言,若是莫逸谨被莫逸萧发现了潜入他府中偷盗要比莫逸风被发现好得多,至少玄帝不会拿莫逸谨怎样,莫逸萧也奈何他不得。 当脚步越来越靠近,她的心也越来越沉,看来这一次是难逃厄运了。不过就在这时,她突然想起腰间的暗器,便偷偷地将小竹筒从腰间取下后放到唇边。 只要他再靠近,她便从小竹筒中吹出浸泡过迷/药的银针,自是不会致命,可也能致使他昏迷好一阵子。 正当她准备就绪之时,不远处突然传来护卫的叫喊声:“抓刺客!抓刺客!” 若影一怔,难不成今夜来此行动的除了她之外还有真正的刺客? 而拐角处莫逸萧的脚步声也在听到护卫的叫喊声时戛然而止,随后又是响起了一阵急急的脚步声,但并非是靠近贴在墙边的若影,而是走向护卫们汗刺客之处。 周围又渐渐安静了下来,若影那颗紧缩的心也在莫逸萧离开之后缓缓松懈,深吸了一口气,她支撑起身子朝花园走去。 她记得那里有个荷塘,而荷塘边有几棵大树,只要爬上大树顺着树干再爬上围墙就可以出去了。 或许是所有的侍卫都去另一处抓刺客了,她从书房来到花园时十分顺利,今夜出现的那个刺客就好像上天派来拯救她的一般。 靠在树干上,她转眸朝刺客出现的位置望去,忍不住勾唇一笑。 若是今夜刺客当真被抓住后处决了,而她在那刺客无意的帮助下逃了出去,她可要好好地给他上柱清香烧些纸钱才是。 不过莫逸萧是否太失败了些?不过是一个王爷又不是太子,居然还能招来刺客!那所谓的刺客定然不会是盗匪,一般的盗匪哪里来的这种胆量来永王府偷窃?说不定就是他的同胞兄弟。因为他平日里为人太高傲猖狂,所以他的其他兄弟都看不过眼了。 她如今也管不了这么多,虽然没能在莫逸萧处找到她想要的东西,今夜能顺利回去也算是值得庆幸之事了,关于她身上的冰蚊针,还是再另想办法。 在她的另一处,火把的光再次四散,隐约听见有人喊刺客又逃走了。若影心头一缩,生怕那些护卫又找到此处,所以急忙爬上大树趴在粗大的树枝上准备越过围墙,岂料就在这时,一身夜行衣的刺客竟然飞身而来站在她树底下。 这下糟了! 若影急得满头是汗。 若是让护卫知道他在此处,定然会同时发现躲在树上的她。若是让这刺客发现她躲在树上,说不定就会将她杀人灭口,又说不定会将她先奸后杀! 先奸后杀?她转眸一想,似乎不太可能,这般紧急的时刻他身为刺客哪里来的这股雅兴?她果然是想多了,不过杀人灭口是必然的。 可是,她还不想这么快死,至少她在这里还没有让莫逸风知道她的事情,还没有让他知道他们千年后的事情,她也没有看到他们之间会有怎样的结局。 越是这般想着,她心里越是急得团团转,恨不得开口训斥那树下正不知道在找什么的刺客赶快离去,别殃及到她。 可就在这时,她发现蒙面的刺客身形有些熟悉,哪怕是着急的动作也十分熟悉。 怎么可能?他不是喝醉了酒在房中睡觉吗?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一定是相像而已。 她难以置信地趴在树干上望着树下的他,却是一动都不敢动。 那刺客站在树下徘徊了好一阵子,正要抬头望向树顶,突然传来一阵护卫喊着抓刺客的声音,他又急忙一跃而起朝另一侧飞去,而那些护卫看到黑影之后自是立刻追赶过去。 见他离开,若影长长松了一口气,正要顺着树枝朝围墙爬去,谁知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她的夜行衣竟然勾住了树枝,而起只要扯动一下便会使得树叶嗖嗖作响,吓得她只得耐着性子去解开被勾住的衣服。 可是让她更加气急败坏的是,树枝真正勾住的并非是她的上衣,而是她的裤子,且在腰部的位置。而她现在的位置并不算好,若是不小心便有可能摔下荷塘,到时候就算她想逃也是不可能了。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勾住的地方并不难解,她一手攀着树枝一手伸向腰间,耐着性子轻轻去拨动,总算是把勾住的地方给解开了。 然而正所谓乐极生悲,她刚庆幸完,眼前又是一个身影闪过,那刺客竟然又回到了此处。 她真是八辈子和那刺客犯冲,他什么地方不好去,偏偏要来这里? 不过那刺客也真是奇怪,若是要杀莫逸萧也该去卧房或书房,来这个花园做什么?而且还左顾右盼似在寻找着什么,莫不是还有他失散的同党? 正当若影揣测之际,那刺客有些焦躁地扯下了遮在脸上的黑面纱。而那熟悉的容颜也使得正趴在树枝上的若影惊得呼吸一滞,瞪大着眼眸难以置信地望着树下的英姿。 ―――――――――――― 莫逸谨还是莫逸风?二爷党、三爷党…… 141第141章 原来爱错人 怎么会是……莫逸风? 若影难以置信地望着树下的身影,正要开口唤他,可是刚一张嘴就立刻伸手捂住让自己噤声。 她原本就是偷偷出来的,若是被他发现她来到了此处,也不知道会如何训她。而且她只要再翻过围墙就可以出去了,再神不知鬼不觉地回三王府去便可。 可是……神不知鬼不觉? 她一想不对,莫逸风明明是醉酒卧于床上,如今却是十分清醒地出现在此,难不成他是故意装睡骗过她?那么究竟是他看出了她的意图,还是他要避开她后对莫逸萧有所行动腼? 但是若是要对莫逸萧有所行动,为何要避开她? 就在她思来想去之时,只听“啪嗒”一声,她惊恐地看着从腰间掉落的同心结如今正落在莫逸风的脚边。 一定是刚才裤子被树枝勾住了,她去解开的时候将系在腰间的同心结给带出来了。早知如此,她出门便将这些佩饰留在房间了揍。 咬了咬牙,她干脆侧身躲进了树枝中意图用树叶遮挡着身子,可是她却没有想到只要莫逸风看见这个同心结,必定会想到是她在树上。 果不其然,莫逸风抬眸朝树上看去,当看见一个人影躺在树上之时眸光一寒,然而他也不能做出大动静,周围的护卫还在四处搜查。 他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骤然一眯,顺着方才的动静朝脚边看去,当他看见落于他脚边是何物之时顿时一怔,弯腰将其拾起,果然是同心结。 抬眸又朝树上望去,见她还掩耳盗铃地躲在树枝中,他将同心结握于掌心,也不恼,亦不急,竟是缓缓坐在了荷塘边的大石上,面向荷塘静静地望着水面。 若影看得心里着急,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难道他不知道护卫正在四处搜查吗?若是他被莫逸萧发现了该如何是好? 眼下她忘却了自己的安危,竟是为他担忧起来。 就在她急心火燎之际,莫逸风却静坐在大石上拿出同心结细细端倪起来,就仿若坐在自家府邸一般。 若影慢慢拨开树枝朝他看去,却见他用拇指轻轻地抚着同心结上的玉佩,还有同心结上用金丝线所绣的“风”字。 同心结用金丝线绣了“风”,玉佩上他却刻了“影”,而他身上的同心结用金丝线绣了“影”,玉佩上他却刻了“风”。也不知道他是弄错了还是故意而为之,但是她却喜欢极了,不过是没有说出口而已。 看着他静静地坐在荷塘边,若影似乎忘却了如今正处于危机之中,看着他唇角淡淡扬起的弧光,她竟然也跟着弯起了唇角,又感觉这样的情景实在太过熟悉,仿若在何时便发生过,她也分不清是梦是真。 月光柔和地披洒在二人身上,一个在树上,一个在树下,空气中带着淡淡的花香,水面泛起一层粼粼银光,这般景象美得实在不像话,却又这般协调。 “哎……”莫逸风看着手中的同心结突然长长一叹低声呢喃,“莫不是这同心结也不想呆在三王府,竟是飞到了永王府,这永王府当真有这般好吗?” 若影闻言心头一缩,鼓了鼓嘴自知理亏。 不过刚一垂眸,她突然觉得不对劲,若是莫逸风当真不知她来到了永王府,不知她此刻就在树上,在看见地上的同心结后又怎会这般淡定从容?而且同心结是从高处坠落,他又怎会如此平静地坐在荷塘边? 看来她又被他给戏弄了,他分明就已经知道了她在树上,而且在拾起同心结后就没了方才那急切的神色,他此次来到永王府分明就是特意来找她的。 若影忍不住懊恼地咒骂自己一句,自从认识了他,她的智商显然是不够用了,不,似乎不是不够用,是完全失去了。 看着他故作姿态地哀叹,她浅浅勾唇,抬手拨开遮住半张脸的树枝轻笑道:“不知这位爷有何烦忧之事,奴家会为爷排忧解难,爷不防说与奴家听听。” 莫逸风将同心结放进胸口,而后望着水面上她在树上投下的倒影缓声道:“哦?你一个女儿家,又能帮得了本爷什么?” 若影盈盈一笑,月光下,她的贝齿亦是泛着莹白的光,就连两颗可爱的虎牙也在水中清晰得一览无余。 “就算帮不了爷,奴家也会陪着爷的,有人作伴好过一人形单影只。”月夜下,她的声音甜腻得醉了人心。 莫逸风忍住想笑的冲动又问:“你会陪着我?免我一人孤寂?” 若影弯眸轻笑:“是啊,爷不必害怕孤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莫逸风看着水面笑意渐浓。 可就在这个时候,他的笑容渐渐僵在了嘴角,睁大了黑眸再细看水中的倒影,他骤然止住了呼吸,心仿若漏跳了一拍。 怎么会?怎么可能?怎么会是她? 究竟是巧合还是当真是他从一开始就认错了人? 莫逸风僵直着背脊怔怔地看着水中的倒影,那个小女孩,那个似梦似真的水中的小女孩…… 难道说在多年前她也是这样在树上,而他坐在树下,他看到的水中的倒影并非是梦,而是那小女孩在树上就这样俯首看着他? 若影不知他心中所想,笑着又开了口:“逸风哥哥在想什么?” 说出这句话时,莫逸风身子一颤,若影更是敛住了笑容。 好熟悉的对话,好熟悉的情景,好熟悉的感觉,可是她就是记不起究竟何时出现过这样的景象。 为何她又突然叫他逸风哥哥?自从那一次莫逸风从外面回来后,他便不许她叫他这个称呼,以前她不知道,可是她后来明白,那是因为他见了柳毓璃。 只是方才的景象实在太过熟悉,熟悉到她的生命中似乎出现过。 莫逸风蓦地站起身望向若影,正要开口问她些什么,却在阵阵脚步声临近之时止住了想说的话,而后纵身一跃,伸手揽住她的腰飞身出了围墙,而后又脚下轻点,一路赶回了三王府。 刚进房间,莫逸风反手关上房门后扣住她的双肩将她抵在门板上,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一瞬不瞬地睨着她,仿若要将她看透,却又带着浓浓的难以置信。 若影不知道他为何会反应这般激烈,对上他的视线,她轻咬朱唇心跳剧烈,早已忘了在永王府时的疑惑,反倒是生出了一抹惧意。 “我……我只是有事,也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我是看你睡下了就……就没有吵醒你。”她试探着开口,带着一股小心翼翼。 她没有想到他会亲自去找她,更是没想到他会为了她去假扮刺客引开永王府中人的注意,所以她更是隐隐内疚。 他终是担心她的不是吗?她在他心里终是有了位置。 欣慰之余她又带着一股后怕,因为若不是他的及时出现,恐怕她已经被莫逸萧抓了个现行,那么祸及的可不是她一人,或许莫逸萧会给莫逸风扣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我以后一定不会再这样了,你就别生气了。”若影低声道。 莫逸风的眉心始终紧蹙着,而她的话他似乎丝毫没有听进去,反而更紧地扣着她的双肩,静默良久,终是开了口:“影儿,是不是你?” “什、什么是不是我?”若影不明所以,低头打量着自己,心头一阵狐疑。难不成她穿着夜行衣他就不确定了?那还救她回来做什么? 莫逸风又俯首了几分看着她的眉眼,看着她的双唇,最后将视线撞进她的水眸,低哑的声音如醇厚的美酒,醉人心扉:“影儿,十年前与我畅谈一夜的人是不是你?是不是?” 他的语气是那般急切,仿若要将她从梦中唤醒。 若影却被他问得疑云重重。若说十年前,她分明还是一个现代人,与他并不相识不是吗?别说是他,就连莫凯都未照面,她又怎可能与他畅谈一夜?而且他不是说那夜是柳毓璃吗?他也因此宠溺了她十年不是吗? 可是,他的神色却是这么的认真,这么的迫切,这么想要证明些什么。 即使觉得不可能,她终是垂眸细想着。 她一直以为这具身子是自己的,因为这张脸根本就是她自己不是吗?可是若她是身穿至此,为何在见到莫逸风的那一天是一身的古服? 脑海中百转千回之际,突然一道红光闪过,若影身子猛然一颤。 刚才她竟是看见了火光,熊熊火光照亮了整个黑夜。 “啊!”若影低叫一声抬手捂住了头,感觉头部又在隐隐作痛。 “影儿,怎么了?”莫逸风脸色一变,抬手抚了抚她曾经的伤处。 若影蹙眉靠在门板上缓缓滑下了身子:“疼……头好疼。” 莫逸风一惊,急忙弯腰将她打横抱起疾步跑到窗边将她放下。 “影儿,你忍一忍,我去拿药。”莫逸风抚了抚她的面颊后转身朝药箱走去。 一阵翻箱倒柜之后取来了一瓶药,并且倒了一杯水疾步走到床边,伸手抱起她的身子将药送到她口中,又让她就着温水喝了下去。 这药是御医所配,说是可以治标可是不能治本,但是只要她能不严重伤神及长久不发作,她的头疾或许还能随着时间的推移不药而愈。 其实她已经很久没有头疾发作了,而今日发作头疾竟然又是因为他,他不免有些懊恼。 “想不起来就别想了,别想了……”虽然他很想知道真相,可是看着她这个样子,他始终是不忍心的。 若影靠在他的胸口眸光微微涣散,刚才的一切根本不可能是她经历过的事情,可是又是那么真实,难道说这具身子其实是她的前世?而方才那些事情根本就是她前世的经历? “别想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躺下好好休息。”莫逸风俯首在她额头落下一吻,而后将她慢慢放下,并为她盖上了被子。 他刚要起身,若影突然拉住了他的手:“火。” 莫逸风动作一顿,惊愕地瞪大了眼眸:“你说什么?” “我好像……看见了火光。”若影双眸依旧涣散地低声道。 莫逸风背脊一僵,一瞬不瞬地望着她又问:“火光?你何时看见的?又是在何处看见的?” 若影渐渐敛回思绪,抬眸看向他摇了摇头:“不知道,刚才脑海中只是一闪而过的火光,也许只是我胡思乱想。” 莫逸风却是手心隐隐沁了一层薄汗,看着她的眸色又深了几分。 那绝对不是她胡思乱想,而是真实的事件。记得他那夜昏迷之后再度醒来,莫逸谨就告诉他,父皇下旨让桐妃做他的母妃,也就是在那日,莫逸谨还告诉他在他昏迷的那夜,习嫔的寝宫起火了,母女二人无一生还,而他的父皇最疼爱的便是习嫔的女儿仁孝公主,所以自她们母女亡故之后郁郁寡欢了许久,而更让莫逸风难以置信的是,过了习嫔母女的头七,玄帝竟是赐死了他的母亲容妃。 “莫逸风,你在想什么?你就当我是胡说的。”看着莫逸风全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眸中尽是伤痛,若影支撑起身子坐在床上扯了扯他的衣袖。 莫逸风敛回思绪看向她,心头猛然一颤。 她看见了火光?而他又在荷塘中看着她的倒影想到了十年前的那个夜里,她与那小女孩是那般想象,就连笑容都如出一辙,而她说话的语气,甜甜的声音,根本就是那小女孩没有错。 他怎么会弄错了?当初他看见的就是她啊!他怎么会以为是柳毓璃? 可是为何柳毓璃会知道他那夜说过的话发生的事情? 莫逸谨是绝对不会与她说的,因为莫逸谨从小便不喜柳毓璃,而莫逸萧更是不知道他那夜的经历,所以自然也不可能告知她那些事,那么她又是从何得知的? “影儿,你还记不记得十年前是否去过皇宫?是否去过皇宫的荷塘?是否像今夜在永王府那样爬在树上?” 若影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却又突然冷哼一声道:“你想说的是那夜陪你畅谈一夜的梦中女孩是不是我对吗?” “我……”莫逸风欲言又止。 “莫逸风,你要爱一个人难道就是要看她是不是那个小女孩?如果我说是我呢?你就会死心塌地地爱上我是吗?如果不是我而是柳毓璃,你就死心塌地地去爱柳毓璃?如果不是我也不是柳毓璃,而是另有其人呢?你是不是又要去爱别人?若当真如此,我会祈求那个小女孩不是我,因为我从不需要你的感恩之情,我要的是你这颗心。” 莫逸风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她的神色是何其认真,认真到他有一丝丝惧怕,因为他已经能确定她就是那个小女孩。 她总是调皮得像猴子一样喜欢爬上树后躺在树枝上,就如同他们初见面时那样,他在树下她在树上。 而柳毓璃自是不会做那样的事情,她在他面前永远是那般端庄娴静。虽然他不知道她是因何知道他在那夜的经历,可是若影就是那个小女孩之事已然被他确定。 可是,他知道他现在不能让她知道,否则她会以为他是因为感恩才会对她有情。 若影见他又是沉默不语,心头终究是失落的。她已经很努力地给他时间慢慢爱上她,可有时候因为碰到一些事情她又会忍不住急切地要住进他心底的最深处。 看来这一次她又太过心急了。 深吸了一口气,她下了床榻换了一身寝衣后又爬到床上钻入了被窝,虽是不想要成为那个小女孩,可是一想到他因为那个小女孩而对她若即若离,她闷闷地提起被子将整个人都盖住,将他隔绝在被子外。 可是没过多久,耳边响起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随后床榻一侧微微一沉,一只有力的手臂伸过来后将她揽在怀中。 若影眉心一蹙,推了推他的身子不满道:“你就不能好好睡吗?” “如何才叫好好睡?”他的声音极淡,可是却能听出他带着笑意。 ―――――――――――― 认出了当年的人就这么完了?当然不是,哈哈…… 142第142章 那个……很晚了 若影抬眸看向他,他果然在笑。 方才还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现在却又仿若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他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又有谁能看得透她的心思? “你真的有那么喜欢那个小女孩吗?不过是陪你聊了一夜,你却想了十年。”若影被迫窝在他的怀中抬眸问他。 其实她也不相信那个小女孩就是柳毓璃,因为根据莫逸风的叙述,那个小女孩是那么纯真善良,可是柳毓璃却是那般阴毒之辈,而且城府极深,不但隐藏了自己会水性一事,还隐藏了自己的武功,更是在她洞房花烛夜想要李代桃僵,如此机关算尽险恶之人,怎会是莫逸风口中的那个小女孩? 莫逸风紧了紧手臂浅浅勾唇,却是没有回答她的话腼。 “莫逸风!你又在想什么?为什么每次都要将话藏在心里?就不能跟我说吗?”若影沉声一语,明显表现着不满。 莫逸风垂眸看向她,沉声说道:“那你心里究竟又藏了什么秘密?为何宁愿去找二哥说也不愿与我商议?” 若影心头蓦地一缩,睁大了双眸望向他,心头阵阵揣测揍。 那日她去找莫逸谨想要知道关于冰蚊针一事,谁知一无所获,而她不问莫逸风不过是因为担心他会有所怀疑。 而今日当她知道莫逸风也不知道如何取出体内的冰蚊针和解冰蚊针之毒时她还是有些庆幸当时没有急着问他,否则在那个时候她方寸大乱之际去问他,必定会被他发现她中了冰蚊针一事。 她不想,不想看见他为她伤心难过的样子,不想看见他愁眉不展的样子。 而且现在,她知道他当真是很在意她的,否则他不会为她涉险。可越是这样,她就越不想让他担忧,与其两个人伤痛,不如让她一个人痛。她会想办法,一定能想到办法把冰蚊针取出来。 一想到洞房花烛夜,她的心里对柳毓璃更是恨意加深,可是柳毓璃是兵部尚书之女,而兵部尚书的门生几乎遍布了整个朝廷,恐怕连玄帝都要礼让三分,她又能拿柳毓璃如何?而莫逸风,他也是因为这一点才没有对柳毓璃有所惩治吗?还是因为他依旧爱着柳毓璃呢? “很难回答吗?”莫逸风的声音突然在她头顶响起,也敛回了她的思绪。 若影眸光一闪扯了扯唇角:“莫逸风,你不是深爱着柳毓璃吗?为何那夜……你没有将错就错?” 她其实想说,那夜她并没有自己离开,一切都是柳毓璃所为。可是她有她的自尊和骄傲,曾经说过的话她不想再说,若是他信不需要她再重复,若是他不信,她多说也无意义。 莫逸风闻言僵了笑容,可是顷刻又恢复如常,反问道:“你希望我将错就错吗?” 若影一噎,半天都没有答上他的话,静默之后她缩了缩脖子闷闷道:“不希望。” 莫逸风的唇角再次扬起,却没有说什么。 “你又在想什么?为何不说话?”若影抬眸看向他,见他并未阖眸入睡,便问道。 莫逸风睨了她一眼,轻哼:“我在想……明日的戒尺又该用上了。” 若影闻言扯了扯唇角,身子不由自主地朝后缩去,可是莫逸风的手臂却揽得更紧了几分,丝毫不容她有任何退缩。 “那个……很晚了,还是睡觉吧。”若影不再问长问短,直接闭嘴不再说话。 莫逸风淡淡扫了她一眼,唇角弧光点点。 房中依旧留着一豆烛火,寒凉的夜中却带着丝丝暖意。直到现在,她还是不能适应黑暗闭塞的房间,所以只要是她所在的房间,从来都是灯火到天明。 莫逸风正欲阖眸睡去,可是一想到今夜的情形,终是为她的莽撞而担忧,垂眸见她的睫毛在微微颤动,他低声言道:“以后不准再胡闹了,永王府可不是你来去自如之处,对于那冰蚊针的好奇心也该消了,那种害人的东西不要去碰。” 若影身子一僵,须臾又恢复如常,轻阖双眸低低应了一声:“嗯。” 她难得的听话倒是让他微微一怔,若是以前,她怎么都会反驳几句,仿若与他斗嘴是一件趣事。可是每一次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她又气得直跳脚,最后便是一个人在房中生着闷气。每当看见这样的她,他心底竟是会生出一种有趣之感。 习惯当真是可怕,他竟是习惯了这样的她。 翌日,当若影醒来之时已是日上三竿,昨夜又是被追捕又是逃命回府,一直折腾到大半夜,还与莫逸风讲了许久的话,今早便一直睡到了此时。 当她洗漱后准备出门去用膳,恰逢莫逸风和莫逸谨下朝回来了,莫逸风的脸上依旧是淡漠的,只是在看见她时脸上有了浅浅笑意,而莫逸谨的脸上却显然带着愠怒,不知道是谁惹到了他。 “二哥,你怎么又来了?”若影好奇地上前问道。难不成当真因为玄帝扣了他半年的俸禄,他便要在三王府吃住半年? 莫逸谨原本阴沉的脸色在听到若影的话后蓦地一怔,而后便是换上了鄙夷的神色望着她道:“影儿,什么叫又来了?我不过是吃了你一顿饭,住了一个晚上而已,怎会用到‘又’字。” “不对,是两顿饭,昨天可是吃了两顿。”若影还伸手比了个二字故意气他。 莫逸风忍不住低低一笑,莫逸谨脸色一黑:“莫非你们昨夜就在耳鬓厮磨在议论我?想着法子不让我蹭吃蹭喝?” 若影掩嘴一笑,正要开口,却见莫逸谨身后又走上前两位贵客:莫逸行和阚静柔。 若影见状转眸对莫逸谨道:“二哥说的什么话,我这不是跟二哥说笑嘛,旁人我自是不乐意的,若说是二哥,就算在三王府住上一年半载又何妨?不过……后面夫唱妇随的两位应该不会也要住三王府吧?” 夫唱妇随? 这四个字说得阚静柔身子一僵,莫逸行脸色骤红,而莫逸谨则是立刻好转了心情,莫逸风依旧是淡然浅笑的神色。 “三嫂说笑了。”莫逸行红着脸道。 若影掩嘴一笑:“我可不是说笑嘛,别当真了。对了,今日你们怎会一起下朝过来?莫非是有事?” “可不是有事吗,那……” “二哥。”莫逸谨正要说什么,莫逸风突然开口制止,莫逸谨打量了一下周围,这才道,“还是去书房详谈吧。” 若影满是疑惑,莫不是朝中有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她迟疑着要不要跟去书房时,身侧的手突然被人执起,转眸看去,莫逸风已经拉着她提步朝书房走去。 “我可以去听吗?”毕竟她并非朝中之人,听政事似乎不妥,而阚静柔从来都是他的左膀右臂,自是不必避讳。 莫逸风一边走一边沉声笑言:“像你好奇心这般重,若是不带你一同参与,可能还会发生窃听之事,到时候丢的可不是你一个人的脸面。” 若影先是一怔,而后扯了扯唇角轻哧:“我可没这么多好奇心。” 她知道他指的是昨夜她去永王府之事,认为她是好奇冰蚊针,所以才做出了夜探永王府的举动。 不过若影也没想过要解释,让他这般认为也不是什么坏事。 莫逸风听若影这么一说,缓缓松开她的手错愕道:“哦?没有这么多好奇心?”他随之抿唇点头,“也罢,那你自己去玩会儿,我先与二哥他们商议正事,稍后再一起用午膳。” 若影急忙反手拉住他的手昂首侧目:“玩什么玩,我又不是小孩子,既然你盛情相邀,我自是不能拂了你的面子,快走吧。” 莫逸风看着她认真的神色禁不住轻笑摇头。 “三弟,你们两个要恩爱也该趁晚上,大白天的在做什么呢?” 不远处,莫逸谨看着他们如胶似漆的样子忍不住低斥了一声,原本心头便不快,转头见他们二人这般亲昵,更是心里堵得慌。 若影听他这么一叫,脸色绯红,却只得对他没好气地瞪了一眼。 阚静柔在莫逸谨未发现他们二人这般亲昵之时早已看在眼里,心头一阵酸楚,脸上失了血色,却不动声色地跟着莫逸行进了书房。 丫头们上了茶点之后便退了下去,并且帮他们掩上了书房门,书房内便只剩下莫逸风、莫逸谨、莫逸行、若影、阚静柔和秦铭。 几人端起茶杯淡淡饮了一口,却谁都没有先开口,若影静静地看着他们几人的神色变化,虽是心中好奇,但也静等他们将话打开。 莫逸谨将茶杯放下后首先气恼地打开了话题:“三弟,四弟也太过分了,被罚不用上朝理朝政,他便演了这么一出,根本就是有意要与你过不去。” 若影闻言背脊一僵,缓缓放下茶杯将手伸进了紫秋临走给她准备的暖手袋中,可是指尖却因为莫逸谨的一句话紧张地绞在了一起。转眸看向莫逸风,他却始终是淡淡地笑着,再看莫逸行和阚静柔,他们的眉心都紧紧地拧了起来。 “三弟,昨夜你应该没有去四弟府上吧?”莫逸行试探地问道。 阚静柔轻拧秀眉看向莫逸行,缓声开口道:“五爷怎说这样的话,三爷怎会半夜去永王府,若是当真去了,且为搜集四爷的罪证,又怎会不告知你我?” 莫逸行一噎,脸色微微一沉,并非因为莫逸风可能去了但没告诉他们,而是阚静柔自始至终都在帮莫逸风说话。 莫逸谨闻言亦是开口反驳道:“五弟,三弟昨夜定是没去过四弟府上,因为昨夜我与三弟都喝醉了,所以我才宿在了此处。影儿可是都清楚的,对吧影儿?” 突然被点到了名,慌神中的若影顿时一怔:“啊?哦!是。” 虽然她不清楚为何他们会谈及昨夜之事,可是昨夜他们的确是去了永王府,而且莫逸萧还惊动了全府的护卫,若是昨夜他们被发现了,估计还会大闹一场。 “影儿,你在想什么?怎么魂不守舍的?”莫逸谨疑惑道。 若影抬眸看了看他,尴尬地笑了笑:“我……没什么。” 阚静柔见状试探地问道:“侧王妃,昨夜难道是你……去了永王府?” “别胡说。”莫逸谨骤然打断了阚静柔的话,“影儿怎么会半夜去四弟府上。” 阚静柔话语一滞,虽是脸色难看,但也没有再开口说下去。 莫逸谨的信任让若影更是红了耳廓,想要隐瞒,却不知该如何解释,早知道如此,她便不凑这个热闹了。 也罢,在场的也不是外人,她便也不想再否认,抬眸看了看他们几人,支吾道:“是我。” “什么?”莫逸谨一怔,“影儿,你昨夜去了永王府?你去那里做什么?而且听四弟对父皇说昨夜闯入永王府的明明是三弟,为何会变成你了?你与三弟的体型相距甚大,四弟怎会认错了人?” “我猜想四爷并非是认错,而是有意栽赃。”阚静柔淡淡开口,眸光不经意扫向若影,最后又落向莫逸谨,“四爷昨夜即使看见了侧王妃也会说是三爷,因为侧王妃去了永王府就是三王府的人去了永王府,归根结底就是三爷的人。而且说昨夜的刺客是侧王妃对四爷来说根本对他没有害处也没有益处,若说是三爷,那结果可就大不相同了。” 若影闻言背脊沁出了一丝冷汗,即使阚静柔没有再说什么责备的话,莫逸风也没有怪她,可是她依旧尴尬得抬不起头来。 “可是……影儿,这是真的吗?你果真去了永王府?”莫逸谨始终不相信。 若影抬眸看了看他们一人,终是垂下头低声道:“是,我是去了……” 说话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便是一阵静默。 “其实昨夜四弟看到的那黑衣人的确是我。”莫逸风在众人的沉默中开了口,语气淡淡,没有一丝起伏。 莫逸谨转眸看向他,根本就看不懂他这是何意。 “三弟,你们这是唱的哪一出啊?昨夜你和我不是一样喝醉了?难道半夜醒来后又去了?” 莫逸谨想不通,那酒虽然醇厚甘甜,却让他从醉倒之后便一夜到天明,而莫逸风和他酒量相仿,又怎会半夜醒来?除非……他根本没有喝多少,而是看出了若影的心思,所以才故意装醉。 “三弟,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了影儿要去永王府,所以你才偷偷跟去的?可是,你们到底去做什么?”莫逸谨问道。 若影错愕地转眸看向莫逸风,而后便又垂了头,若非他早已看出了她的心思,又怎会有后来的声东击西来搭救? 深吸了一口气,她突然有些挫败之感,跟莫逸风比起来,她的警戒心和功底当真是差远了。 莫逸风看了若影一眼,而后轻笑道:“我昨夜其实也有了几分醉意,只是因为突然想到了四弟如今被父皇责罚不得上朝议政,心情必定低落疏于防备,所以才想去永王府寻找罪证,谁知道因为疏忽被四弟发现了,幸亏影儿及时前来搭救,我才免于被四弟生擒,所以今日四弟即使去禀报父皇说是我昨夜穿着夜行衣闯入永王府意图不轨也没有证据。” “三嫂救了三哥?”莫逸行始终是难以相信。 “三弟,你怎么会擅自行动?平日里你总说我冲动,这次你怎么会有此举动?可不像你啊。” 阚静柔眸光微闪,勾唇淡笑接上了话:“是啊,三爷平日里考虑得都是最周全的,这次怎会突然夜闯永王府?更何况侧王妃的功底虽厚,也不至于能搭救三爷,莫非还有什么隐情?” 若影闻言呼吸一滞,咬唇看向阚静柔,正要开口反驳,莫逸风却抢先开了口:“影儿搭救本王又有什么不可能的?当初文硕郡主不也救了本王一命?” 阚静柔错愕地看向莫逸风,他依旧是淡漠的笑意浮在唇角,可是在她看来却带着浓浓的寒意。 143第143章 扶住它,慢慢来 而莫逸风此话一出口,众人都为之一怔,而最为震惊的莫不是坐在一旁局促不安的若影。 他方才竟然在为她说话!明明知道昨夜是她先闯入了永王府,若非他的及时出现,她早已被生擒,可是他却在袒护着她。 她不知道他为何会突然有此改变,只知道这样的他是她想要的,一直以来她想要的不过是一个无论在任何时候都能站在她身边的莫逸风。 胸口突然涌上一股酸楚,竟是没出息地湿润了眼眶。 阚静柔望着对面的若影,心骤然一紧,面上风平浪静,可是指尖却逐渐冰凉。朱唇抿成了一条线,眸光微闪却不敢再对上莫逸风的视线腼。 她终是明白了,为何莫逸风不愿娶她,原来他早已知道了真相。 莫逸行转眸看向阚静柔,眸中情绪万千,却终究剩下了心疼之色,想要伸手拉住她的手安抚,却又将手缩了回去,因为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 莫逸谨望着眼前的景象,张了张嘴终是没有再开口,心头宽慰之时却又有些堵得慌。莫逸风对若影好是他一直希望的,可是当他们当真恩爱地出现在他面前,为何心里总是忍不住难受揍? 气氛一下子凝结,秦铭站在莫逸风身侧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神色变化。 良久,莫逸谨轻咳一声后沉声道:“那个……三弟,你也太胡闹了,若是你被四弟抓住了如何是好?到时候也不知道四弟又会给你扣上怎样的罪名。” “这不是没抓住吗?无凭无据四弟也只能凭着猜测跟父皇告一状罢了。”莫逸风笑言。 莫逸行闻言拧了眉心:“三哥,我们兄弟几人中你是最顾全大局的,怎么现在倒是你最冲动行事了?” “其实是……”若影刚想要说些什么,莫逸风便突然出声制止:“好了,此事是我有欠考虑,下不为例。” 莫逸风都这般说了,莫逸行自是不再说什么,虽是觉得好奇,但也没再死抓着不放。可是一旁的阚静柔却轻抿双唇,脸上浮上一层不悦之色。 莫逸谨望着若影的神色,渐渐看出了端倪,却也没有再说下去。 夜凉如水 若影躺在床上久久未入睡,转眸看向似是睡去的莫逸风,轻拧娥眉满腹疑云。 “怎么不睡?”莫逸风突然的开口将若影吓了一跳,支吾了半天,终是开口问道:“为何今日要帮我说话?” 莫逸风缓缓睁开双眸看向她,唇角弧光点点:“为何?难道我不该帮你吗?” 若影一噎,静默顷刻后方开口道:“不是不该,而是……这可不像你。” 虽然当初新婚夜她无端失踪,在他看来是她逃婚,可是他依旧在玄帝面前说是自己的不是,可是当初的感觉和现在却完全不同,当初她一直认为是他怕被人知道她身为侧王妃却在新婚夜逃婚会让他丢了颜面,可是这一次她却看不明白了,即使让莫逸谨等人知道是她夜闯永王府而连累了他,他们也不会拿她怎样不是吗?为何他要替她承担下来? 莫逸风却是依旧一瞬不瞬地望着她,而后淡笑问道:“那么在你心里,我又是怎样的?我今日怎么做才像我呢?” 若影眸光微闪,被他看得有些不自然,转眸移开视线望向帐顶,长长一叹:“在我心里?你又霸道又自我又不相信我说的话,整日里除了对我执行家法就是不停地数落我,也不管是什么人在场又在什么时候,反正是怎么看我怎么不顺眼,有时候我总是在想,或许那些贤良淑德的人才适合嫁给你,对你三从四德千依百顺,或许这里所有的男人都是如此。” 莫逸风静静地听着她的话,似乎也是第一次听她说这么多心底的话,原来他在她心里是这般蛮不讲理。 低低一笑,伸手将她拥入怀中,在若影开口抗议之际,他已俯首堵上了她的唇。 若影被他吻得一阵莫名,她从来都看不透他,就连现在亦是如此,方才还好好地说着话,现在却又突然吻了她。 在她的惊愕眸光中,他缓缓放开了她的唇沉声轻笑,却没有开口说什么。 若影抚了抚微微发烫的唇扯了扯唇,也不知道自己方才说的话究竟哪里可笑了。 “反正我不会那样。”若影看着他满是笑意的黑眸轻哼道。 莫逸风闻言低低再次笑开:“你?恐怕这辈子都不可能做到了。” “你小瞧我?”若影扬起脸在他胸口送上一记粉拳。 “难道你能做到?那我拭目以待。”莫逸风笑得魅惑倾城,若影看着他的眉眼,竟是一瞬间看呆了,虽然她没有见过他的母亲,可是看着莫逸风的样貌,想来容妃定是生得极美。 “美色祸国,幸亏你不是君王。” 就在若影看得失神之际,莫逸风扬眉看着她勾唇邪肆一笑。 若影闻言面色一红,这厮在人后总是这般没个正经,若是让人看见现在的他,定是以为认错了人。 “若我是君王,定然会让全天下的男子只娶一妻。”若影轻哼道。 “让全天下的男子只娶一妻?果然是奇思妙想。”莫逸风轻笑。 若影眯眸望向他那笑得云淡风轻的容颜,开口道:“莫逸风,有时候我真想咬死你。” 有时候她无论说什么做什么,他总是这般淡定自若,而她却已气得火冒三丈,事实证明,她在他面前还是需要修炼几年。 莫逸风笑容一滞,突然想到了胸口的咬痕,扬眉望向她:“你是属狗的吗?” 若影望着他不经意的动作微微一怔,而后噗嗤一笑,抬眸道:“不会还有印子吧?” “你说呢?”莫逸风没好气地反问。 若影忍住笑挑了挑眉,眼波流转望向他:“让我看看。” 未等莫逸风制止,她已爬起身要去揭开他的衣襟,莫逸风急忙拽住她的手不让她继续,她更是好奇心一涌而上,翻身跨坐在他的身上用力将他的衣襟往两边一拉。 当看见仍然清晰的牙印在他胸口环成一圈时,若影终是忍不住噗哧笑出了声。 “还笑。”莫逸风没好气地抬手戳了戳她的脑袋,“也不知道你这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若是哪日二哥来了兴致又要让我陪他去山兰谷泡温泉,你说我该如何去?” “山兰谷?”若影怔怔地望着他。 莫逸风提起被子将跨坐在他身上的若影裹住了身子,而后道:“山兰谷是皇家所有,每年的冬季,父皇就会带着宠妃去山兰谷泡温泉,而各皇子自然也会带着家眷同去,山兰谷四面环山,池子都是一个个被小山所隔,大约有一二十个池子,旁边搭建营帐之后便可以方便更衣,每个池子都互不干涉,而且山兰谷的温泉若是洗上一次便能使皮肤细如凝脂,所以那些妃嫔年年都想去,可是每一次父皇只带两人。” “那温泉真有这么好?”若影听得兴致勃勃。 莫逸风点了点头:“所以二哥每年都会拉着我一同前去。” 若影怔怔地望着他,顷刻,突然噗嗤一笑:“哈哈哈,人家都带着妻妾,你们两个大男人一同沐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 “又口无遮拦。”莫逸风轻斥一声将她拉入怀中。 若影扬起脑袋看着他笑问:“难不成二哥也想要肤如凝脂?” 莫逸风轻轻顺着她的背脊回道:“山兰谷的泉水不仅能让人肤如凝脂,还能治愈百病。” “治愈百病?”若影闻言一怔,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 “或许只是个传言。”莫逸风缓声道。可是,下一刻,他手上动作一顿,突然想到她的头疾之症,忙道,“再过段日子便是父皇带众人去山兰谷之日,你与我同去。” 若影点了点头,她正有此意,不过她想的并非是头疾,而是那冰蚊针。若是那山兰谷的温泉当真能治愈她的伤,倒真是大幸。 如此想来,她的心里为之一松,不管是不是传言,总归是有个希望。 “在想什么?”这一次换为莫逸风如此一问。 若影垂眸看向他,莞尔一笑,视线不经意落在他的胸口,唇角随之一扬。 “多个牙印多好,减少了你对他人动春心。”若影轻笑。 话音刚落,若影脑海中一个念头一闪而过,莫逸风听了她的话正郁闷,可是看了她的神色之后心头扬起了一抹不祥的预感。 “你……啊!” 果然,在他开口之际,若影突然趴在他另一个没有牙印的胸口又重重咬了下去,只听一声闷哼,待若影松口之时,他的另一侧胸口也出现了一圈深深的牙印,还带着点点血迹。 “这样看你还敢跟谁去泡温泉。”若影扬了扬下巴一脸的挑衅。 莫逸风看着自己的胸口脸色一黑,现在已经不是不能跟别人一同泡温泉,而是无论对着谁光着身子都不成了,就算是在战场要脱了战袍让军医上药恐怕都要遮着胸口这羞人的牙印。 “莫若影!”莫逸风大怒。 若影背脊一僵,每一次他连名带姓地叫她之时都没什么好事,看来他是真的生气了。 “还真是流血了……”若影讪讪一笑,见他正要起身,她心底一寒,生怕他去拿戒尺,忙压住他的双臂,而后在他措手不及之下再次俯首下去,这一次并非是咬,而是轻轻舔舐。 莫逸风在感觉到胸口传来她舌尖轻轻打圈舔舐他胸口之时,经不住呼吸一滞。 “嘶……”他想要去制止,可是那手的动作却从推拒她的肩变为轻轻按住了她的背脊。 若影对他的动情浑然不自知,须臾之后放开他的胸口抬眸看向他讪然笑言:“其实伤口没那么深,只是一点点小伤,相信你身强体健根本不碍事。” 若影见他没有说话,只是一瞬不瞬地望着她,以为他是当真恼怒了,正要从他身上下来,谁知他的手却顺着她的背脊一路向下,最终停留在她的大腿上死死扣住。 “我……”她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他的眸光深邃带着浓浓的***,而两人现在的情况实在是暧昧至极,她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跨坐在他的身上,而她也同时清晰地感觉到他身子的变化。 “放、放手。”她面红耳赤地扣住他的手腕想要将他的手拉开,岂料他的指尖却骤然一紧,虽然不疼却是让她丝毫动弹不得。 “这火可是你挑起的。”他淡笑着开口,可是声音已经带着渴望的低哑。 夜色撩人,房中的气氛一下子暧昧丛生,她垂眸望着他,尴尬地耳廓通红。 他说这火是她挑起的,可是他又扣着她跨坐在他两侧的腿不放,这是什么意思? 莫逸风看着她局促娇羞的模样微眯了双眸,笑容却更是邪肆,一手向上游移直到她的背脊,轻轻一压,将她拉近了距离,沁凉的薄唇凑到了她的耳际哑声道:“对于你方才的行为怎么罚才好?” 若影呼吸一滞,丝丝惧意中仍是带着一抹茫然。 她的呆愣却看得他更加想要去逗弄,伸手从她的寝衣下摆探入,将她的一侧绵软握于掌心。 “别、别动……”若影将他的手从衣服中拽出,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 莫逸风却像是故意要加剧现在的暧昧气氛,一手再次拉下她的身子,使她在上他在下,迫她覆上了他的唇,而他的另一手则是慢慢蜿蜒向下直探入她的亵裤之中,准确无误地找到了她的秘密深处,在她敏感之处轻揉慢捏。 若影被他的举动刺激得心跳乱了节奏,想要起身,颈部却被他死死扣住,两人依旧唇舌相依。 可是,他仿若是故意而为之,虽然他已经让她满身颤栗,湿意浓浓,可是他就是不给她,只是在入口前徘徊。明明他呼吸早已不稳,粗重得仿若要将她吞噬,却依旧没有下一步举动。 “莫逸风……”她颤抖地喊出了他的名字,脸上绯红一片春意,却透着浓浓的不满,他却突然放开了她,唇角勾起一抹邪肆低哑着声音道:“就罚你完成接下来的事。” 什么?完成接下来的事?她上他下?她主动他被动? 若影感觉自己的心快要从口中蹦出,整个人在听到他的话之后烧得滚烫。 可是他已经点燃了她全身的火,若是现在就此打住,憋得难受的不仅仅是他,还有她自己。 “莫逸风,你故意的!”若影气得送上了一记粉拳,可是身子却感觉奇痒难耐,特别是感觉到他的坚硬正抵在她的身后,更是让她恨不得撕了他的笑脸。 莫逸风没有否认,笑容却是更加邪肆。 “是你快点来,还是让我慢慢来?自己选。”莫逸风压抑着心头的悸动缓声看着她气恼的模样笑言。 若影气得满面赤红。 她有的选择吗?让他慢慢来?像以前那样将她累得差点一天起不了床? 权衡之下,若影终是选择了前者。 紧咬着牙褪下了两人的衣衫,她偷偷睨了他下身一眼却开始不知所措,转眸望向他,带着一丝求助的神色。 莫逸风看着她不知所措的模样轻抿薄唇忍不住轻笑一声。 若影恼羞成怒,干脆破罐子破摔地跨坐上去,双手撑着他的两侧瞪了他一眼道:“我开始了,你别叫。” 莫逸风闻言一怔,而后噗嗤一笑:“嗯,开始吧。” 他的从容和她的窘迫成了明显的对比,这更是让她气恼不已,轻哼一声后凭着感觉找到位置,而后一屁股坐了下去。 “啊!” 惊叫声不是来自于莫逸风,而是来自于若影,只因为她找错了位置,疼得她满头是汗。 “哈哈哈……”莫逸风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却仍是伸手替她拭汗。虽是对她报以同情,但是他也没有说他来,更没有说不继续,反而拽住她的手引导她一路向下,“扶住它,慢慢来。” 144第144章 做我的女人 “你……”若影气得咬牙切齿,他明明知道她不会,却还是不放过她,宁愿教她怎么做,也不愿自己来。 可是事已至此,她也只得照办。 然而刚一碰触他的坚/挺,就被烫得手心发热,明明他自己已这般渴望,可是他却还是能耐心地教她该如何做,她真不知道他的隐忍究竟到了什么程度,她却似乎忘了,此时此刻自己才是被欺负的那一方。 依照他的示意,她扶着他的坚/挺抵在她的入口,而后慢慢送入了些许,然而才到一半她就感觉已经到了极限,就这般不上不下地卡在半当中后睁着无辜的双眸看向他。 莫逸风勾唇一笑,伸手按住她的双肩。她心口一紧,刚察觉到一丝不祥,却已然来不及,只听又一声惊叫响起,他又立刻拉下她的身子覆上了她的唇腼。 若影睁开双眸一边沉沉呼吸着一边怒视着他,他方才竟然压着她的双肩就这般把她压了下去,如今她感觉自己涨得难受至极,仿若整个人都炸开了,却也感觉刚才的那一瞬间竟是弥补了自己先前的空虚。 感觉到她的适应,他这才放开了她,而后带着一抹邪魅的笑低声道:“叫可以,别这么大声。” 若影窘迫得真想找地洞钻去,可是他却没有给她太多考量的时间,轻啄了她的眉眼后道:“动一动。揍” 动?怎么动? 若影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当她想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时,更是羞得无地自容,感觉到他身下越发肿胀,她轻咬下唇终是妥协。 可是刚一动弹,她便感觉浑身像被蚂蚁啃噬,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而莫逸风也忍不住喟叹了一声,双手扶着她的腰示意她继续。 一番折腾下来,若影感觉自己快要岔气,在上面运动还真是个体力活,可是过了这么久,看他也不像是得到满足的模样。 “我、我不行了……下次、下次吧。”若影感觉自己再这么折腾下去今夜都不用睡了,可是她现在却累得想要大睡一场。 然而她刚要起身,他却突然翻身将她压下,而他们的身子却依旧紧密相连着。 “你的任务没有完成,另一半留到下次,先欠着。”他勾唇一笑。 若影一脸苦相地望着他,她都卖力这么久了,还没完成?还下次?而且,若是下次继续,他现在是要做什么? “那你是不是可以出去了?”她已经累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也不愿再跟他计较。 莫逸风却笑言:“现在你休息,我继续。” 若影从未想过莫逸风会乐此不疲到如斯田地,仿若永远都满足不了他的饥渴,又似乎他的渴望中带着浓烈的她看不懂的情愫,她只知道最后被他折腾到不知道何时睡去了。 朝阳国今年的冬天相比较往年更冷了几分,柳府中各处都备了好几个暖炉,可是依旧敌不过外出的寒凉,或许是因为这颗心越发沉了,身子也跟着冷了。 柳毓璃望着窗外飘着的鹅毛大雪目光涣散,许久,听到春兰的一声低唤后回过神来,眸中却隐隐藏着一股肃杀之气。 春兰吓得捧着暖手袋再不敢多说一句,低眉信手间伴着一丝颤抖。 就在这时,面前一道阴影盖过方才的光亮,春兰身子一僵,手上随之一空,方才欲呈上的暖手袋已被柳毓璃捧在手中。 见她转身朝门口而去,春兰急忙跟了上去,却见她站在门外便顿住了脚步,只是望着天际恨意浓浓。 “记得去年也下了这样的一场大雪,一下就下了好几天。”柳毓璃缓声开口道。 春兰不知道她所言何意,只是附和着言道:“是啊,白茫茫的一片,虽是不利于行,倒是美极了。” 柳毓璃眸光一敛,紧抿了朱唇,良久,隐隐深吸了一口气道:“记得去年下这场雪时他陪在我身边,嘘寒问暖,我以为我找到了一生的归宿。” 春兰心头一紧,轻睨了她的侧颜,便再也没有开口。 “今年同样是一场大雪,可是他身边陪伴的人却变了,才不过一年之久,为何会便这么多?他说是我变了,可是为何他不觉得是他变了?” “他说会娶我过门,他说会让我成为他的妻,他说只有我才配做他的三王妃,他的三王府中还早已为我准备了‘毓璃阁’,他即使连不为人知的秘密都只告诉我,为何到如今却是物是人非了?” 柳毓璃始终想不透,那若影究竟有什么好,为何他在遇到她之后就一切都变了。 当初的确是她提出两人不要再往来,可是她后来想通了不是吗?他也原谅了她不是吗?他说过她的心里只有她一人,他说过只有她才配做她的三王妃。 春兰见她一直钻牛角尖,忍不住开口劝阻:“小姐,三爷虽然文韬武略一表人才,可是四爷才是对小姐最好的啊,小姐为什么就是不接受四爷?即使为妾又如何,四爷会全心全意对小姐的,说不定将来四爷成了九五之尊,小姐不是皇后也是皇贵妃啊。” “你是要让我认输吗?”柳毓璃转眸瞪向春兰,“十多年的感情还比不上她的一年?”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只是觉得四爷虽然给不了小姐正妻之名,可是对小姐一定会宠爱备至。”春兰慌忙解释道。 柳毓璃轻哼一声紧了指尖:“他是我的。” 就在这时耳边响起脚踏积雪的咔嚓咔嚓脆响,柳毓璃心头一紧,骤然转头望去,可是当看见来人之后顿时失去了眸中的光彩。 “你以为是他?”莫逸萧紧了紧负于身后的指尖勾唇一笑,却是带着浓浓的自嘲。 柳毓璃轻哼一声后没有回答他,径直回了房间,而莫逸萧却紧跟其后,还随手带上了房门。 春兰自是不敢进去,只得默默地退了下去。 “四爷有何贵干,若是要看我笑话就免了。”柳毓璃冷声道。 莫逸萧脸色一变,谁知下一刻便伸臂将她拥入怀中凝眸望着她。 “放手!你做什么?”柳毓璃因他的动作惹得呼吸一滞,抬眸望去,他的俊颜近在咫尺。 莫逸萧和莫逸风的长相算是最相近的,有时候沉闷的性子都十分相似,可是他不是他,即使再像终究不是莫逸风。 “毓璃,你知不知道我这些日子是怎么过的?可是你为何心里都只有他一人?你将我置于何地?”莫逸萧紧拥着她双眸一瞬不瞬地睨着她。 柳毓璃眸光微闪,想要拉开他的手臂却无能为力。她的武功都是他教的,她又如何能敌得过他的内力? “四爷请自重。”柳毓璃抿唇移开视线。 莫逸萧脸色一沉,伸手扣住她的下颚迫她与他直视。 人人都将他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永王爷敬若神明,可是唯独眼前的她却不将他放在眼里,他不甘心,自己爱了十余年,追逐了十余年的人心里眼里脑海里都只有他的三哥,那个不招待见的三王爷。 “看着我!”他一瞬不瞬地凝着她,目光如炬,“告诉我,我哪里比不上他?” 柳毓璃心头一紧。同样是这句话,她也想去问莫逸风,她究竟哪里比不上那个野丫头,却不料莫逸萧却这般开口问她。 “你很好,但是……” “但是你还是喜欢他对吗?”莫逸萧笑得讽刺,“若是他知道是你冒充了他日思夜想之人,你说他还会像以前一样对你吗?” “你说什么?”柳毓璃一惊。 莫逸萧缓缓松开扣住她下颚的手,转而轻抚着她的面容:“你以为你不说就没人知道吗?” 柳毓璃在他的眸光中惊得浑身颤栗,却始终一瞬不瞬地绞着他的视线。 莫逸萧勾唇一笑,在她盈盈眸光中道出了所知之事:“记得十多年前,我与你初见在柳府,你被我带入了宫中游玩,遇到了三哥后还叫了他一声‘三皇子’,而后你又被我母妃留在她的寝宫。后来我与莫逸风发生冲突,母妃和父皇赶到之时你就在我身后,我记得当时你就一直看着莫逸风,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 柳毓璃在莫逸萧的话中忆起了当年之事,而那件事情也是她从来都没有忘却过的。 “而莫逸风昏睡醒来之前,正巧我再次将你带入宫中游玩,当夜宿在我母妃的寝殿,而第二天当你听到莫逸风醒来之时你便嚷着要去见他,我因为被桐妃娘娘叫住说了几句话,你便先进去了,当我进去的时候正巧听到莫逸风在对莫逸谨说着昏迷之前所见所言,那个荷塘中劝他好好活下去的小女孩,那个说会一直陪着他的小女孩,那个叫他‘逸风哥哥’的小女孩。” “你……”柳毓璃惨白着脸色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莫逸萧打断了话,“而后我见你非但没有进去而是转身离开,我便特意躲了起来,一开始我不知道你意欲何为,谁知后来却听见你不再叫他‘三皇子’,而是叫他‘逸风哥哥’。” “我、我没有……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我当时什么都没听见。”柳毓璃对着他一阵低吼,极力地否认着。 “没听见?连站在你身后的我都听见了,你又怎会没听见?而且你既然说要去看他,为何听了他说完的话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见柳毓璃想要逃避,莫逸萧扣着她的手腕偏要说与她听,“那夜你分明宿在我母妃寝殿,而且整夜都没有离开,又怎会是莫逸风口中陪他一夜的小女孩?你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居然冒充别人,若是让莫逸风知道了一切,我看他会怎么恨你。他花了十余年的时间去呵护一个冒牌货,你说他还会像以前那般视你如珠如宝吗?” “不要说了!你不要再说了!你究竟想怎样?”柳毓璃从来不知道他竟然知道一切,而且是在早知道的情况下一直隐瞒着,“既然你早就知道,为何你当时不说?你现在又想怎样?” 莫逸萧神色一僵。 是啊,他当时为何不拆穿她? 他自嘲一笑。 只因为他不相信她会宁愿选择莫逸风而不选择他,只因为他以为她只是贪玩所以想要耍弄莫逸风,只因为他太爱她,爱到不忍去拆穿。 可是现在,莫逸风已经有了自己喜欢的女人,而她却依旧傻傻地陷进去无法自拔,他不忍,他不甘,他不愿再这么下去。 这段时间他受够了,他不能没有她,从小就只喜欢她一人。府中的妻妾都不是他想要的,都是玄帝安排的,不是为了巩固朝廷就是为了稳定边国,有时候他真是羡慕莫逸风,可以不被主宰自己的婚姻。 “你就这么想做他的女人吗?”莫逸萧深深地凝着她,压下了心头的愤怒,终是换来一句平静的问话。 柳毓璃缓缓移开视线,显然并不像回答他的这句话。 莫逸萧一声低笑,缓缓抬起她的下颚与她对视,轻启薄唇挤出一句话:“想做他的女人,就得先做我的女人。” “什么?”柳毓璃瞪大了眼眸难以置信地望着他。 莫逸萧眸光一敛:“既然你这么想要做他的女人,我可以帮你,但是你得先做我的女人。” “你疯了!”柳毓璃恼羞成怒地伸手将他推开。 他退后一步依旧紧紧望着她,唇角轻笑:“是!我是疯了,都是被你逼疯的。”他再一次逼近,满身的寒气直逼得柳毓璃步步后退。 “你心里应该清楚,在这个世上除了我之外没有人能帮你,就算你去求父皇都没用,只有我才能让你达成所愿。”他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可是谁也不知道他此时的心究竟有多痛。 柳毓璃抬眸望向他,惧怕、愤懑积聚心头。 “做你的女人?”她轻笑,“做了你的女人他还怎么可能要我?你当我是那萧贝月那般好骗吗?” 莫逸萧骤然上前扣住她的手腕:“等你想通了派人来我府上找我,但是只有三天的时间,三天后父皇会带着众人去山兰谷泡温泉,到时候我可以带你去。” “带我去山兰谷和那件事情有何关系?”柳毓璃依旧怀揣着一丝怀疑。 莫逸萧转身走向门口头也不回地说道:“这些你不需要多问,只要我得到我想要的,你得到你想要的便成,至于我用何种手段,你都不需要知道。” 说完,他便打开门径直走了出去。 柳毓璃看着他傲然的背影,伸手抓着门框,指关节森森泛白。她相信莫逸萧有这个能耐,可是要赔上自己的清白之身……值得吗? 莫逸萧走出柳府后站在府门口顿住了脚步,方才从柳毓璃的房中到府门口就这么短短的距离,可是他却走得何其艰难,抬首望向天际,一片白茫茫,就仿若他的心,随之空了。 三王府 若影从未碰到过下这么大的雪,才一夜之间,雪已经堆得十分厚了,脚踩下去竟能没过脚背,还会发出咔嚓咔嚓的脆响,对她而言的确是好玩极了。 来到东园,哪里的树枝上也堆满了白雪,地上更是白茫茫一片,荷塘中已经结了冰,也不知人站上去会不会掉下去。 东园原本就是风景如画,如今被白雪所覆盖更是美不胜收。 “侧王妃,您还是快些把披风披上吧,一会儿三爷看见了又该心疼了。”紫秋看她玩得高兴,心里也甚是欢喜,只是她一玩起来便不管不顾,还嫌披风碍事,硬是把披风给解了,谁说都不听。 若影一边在荷塘边堆着雪人一边回道:“他才没空心疼我,现在正和二哥说着大事,哪里顾得上我啊。” 红玉看了看无可奈何的紫秋笑言:“侧王妃可别这么说,说不定一会儿三爷就该来找侧王妃了。” “可不是,别人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三爷是一个时辰不见侧王妃就如隔三秋,仿佛生怕侧王妃一转眼就消失了。”绿翠亦是掩嘴低低笑起。 若影闻言却是笑容一滞。 145第145章 我哪里不好 转眼就消失?她似乎忘了自己就是转眼来到这个时空之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她当真会转眼消失于这个时空了。 “侧王妃在想什么?”紫秋上前问道。 若影猛然回过神,眼中却带着恐慌。她在穿越而来之时莫凯已经中了枪,若是她当真能回去,而莫凯却已经不在了,她回去还有什么意义?而且这里有莫逸风…… 不过都来这里一年了,也没有任何她能穿越回去的预兆,想来她是回不去了吧? “怎又这般任性?腼” 一声略带不满的低沉嗓音响起,众人随之一怔,急忙躬身退后一步唤了一声三爷。 若影只觉肩头一重,莫逸风已将披风披在了她的肩头,又细细地给她系上。 “你身子受不得寒,若是再病了,三日后的山兰谷可是去不成了。”他略带责备却又不失宠溺地笑言揍。 若影扬起脸莞尔一笑:“三日后就要去山兰谷?这么快?我也能去吗?” 莫逸风笑着点了点头:“你是我的侧王妃,又是三王府唯一的女主人,如何去不得?各王爷都是要带家眷前去,又怎会落下你?父皇其实早已准备了,只是今日又对大家提醒了一声,说是家眷只得带两三人,怕引起什么不便。” 若影也能明白,毕竟山兰谷的温泉池并不多,去的人一多也会分配不均,更何况帝王出游非同一般,闲杂人等若是太多,难免会有人鱼目混珠造成混乱。 “只带两三人?”若影突然想到了什么,掩嘴一笑,“那四爷府中的妻妾可是要挣破头了。” 若影话音一落,紫秋等人随之忍不住低低笑起。 莫逸风也没有怪罪,只是笑着轻叩了她的头:“你这脑子里为何总是装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她们抢破头与你何干。” “自是与我无关,我不过是想要看好戏罢了。”若影弯眉轻笑,眸光清澈,璀璨如星,“你瞧,其实有这么多妻妾也不是什么好事,一碰到只能带两三个家眷的情况下便要家无宁日了,说不定这三日就要引起一场血战,比如谁看谁不顺眼就给对方吃些巴豆,又或者让可以去的人脸上出些红疹、发个高烧什么的。” “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些事?”莫逸风伸手揽住她低问,笑意中带着浓浓的宠溺之色。 若影扬了扬眉道:“后宫的女人直接不都是耍这些花招的吗?” 莫逸风笑容一滞,低眸深深地凝着她,隐隐带着一抹担忧。须臾,他轻拍了下她的背脊低声一叹:“后宫女人若是只用这些小伎俩就好了。” 若影狐疑地抬眸看着他,不知道他因何有此一说,但是她隐约觉得他是又想起了儿时不愉快之事,不由得心头一缩。 “我也只是随便说说,我又没去过后宫,哪里知道后宫女人用什么伎俩,只是想告诉你,男人有太多女人可不是什么好事,所以你应该庆幸你只有我,可省得你为众多女人头疼了。”若影扯了扯他的衣袖轻笑道。 莫逸风敛回思绪朝她看去,不由笑开:“你一个可是能抵永王府中的所有女人,相比四弟,我的头疼程度可并不亚于他。” 若影望着他随之笑开,可是当反应过来他原来是在说她让他头疼之时骤然愣了愣,而后便双手叉腰侧眸道:“你在嫌弃我?” “不敢。”莫逸风弯眸一笑,“若是你哪天真的静下来,我倒是要担心了。” 这样的莫逸风若非是若影在旁又岂会轻易见到,可是纵使见过好多次他对若影的宠溺,每一次仍是让紫秋等人愣忡在原地,好半晌都无法回过神来。 若影听了莫逸风的话这才满意了,上前拥住他将自己埋进他的胸膛。 闻着他的气息,听着他的心跳,便是她最心满意足之时。她总是怕这颗心何时会径直,她总是怕再也闻不到他的味道听不到他的声音,她怕极了。 她失去过他一次,这一次她想要用自己的命去守护他,若是有一天只能活一人,她愿意将自己的命留给他,就如同千年后他可以为她弃了自己的一切,包括那条命。 若影一直没有说话,莫逸风也就只是静静地抱着她,若是他早些知道她就是她,事情是不是会不同呢? 想起这件事,莫逸风突然想到了柳毓璃,他始终不明白,为何当初她会知道一切。 望着白茫茫的碧空,他又紧蹙了眉心。 天空中又渐渐飘起了雪,他轻抚了她的背脊道:“下雪了,快回房去,小心受凉。” 若影离开了他的怀抱抬眼望他,巧笑嫣然眉眼仿若星辰,转身拉着他道:“看我堆的雪人,像不像你?” 莫逸风顺着她的视线望去,那一株古树旁、荷塘边,果然被堆了一个雪人,仿若坐在荷塘边在望着水面沉思。虽说堆得的确像个人,可哪里像是他? “像吗?”他有些哭笑不得。 若影看着雪人咬了咬唇,而后眸光一亮,笑言:“还是给它穿件衣服,否则就像你被扒光了衣服,太不雅了。” “噗……”一旁的紫秋、红玉、绿翠包括不远处的秦铭闻言都忍不住噗哧笑出了声。 莫逸风的脸色顿时一黑,而若影意识到自己又一次口无遮然时急忙捂住了口,随后冲着他讪讪一笑,伸手解开自己的披风急忙去披在雪人身上。 就在她的披风要盖在雪人身上时,手腕突然被莫逸风扣住,而后披风又到了她身上。 “不准解了。”他的声音依旧低醇醉人,就是此刻隐隐带着一股不悦。 虽是如此,下一刻他竟是接下了自己身上的披风,随后盖在那雪人身上。在若影的惊愕目光中,莫逸风起身看向她道:“既然这个雪人是我,自然是要披上我的披风。” 若影怔怔地望着他,随后被他拉着手跟随着他的脚步朝书房而去。 周围的一切都似乎静了下来,唯独剩下他们的脚步声,她时不时地抬眸看他,只是一眼,便能让她忘了呼吸。浅浅勾起唇角,心头的喜悦扩散到了全身的血液。 莫逸风不经意地回眸看向她,又越过她看向那荷塘边的雪人,最后看向雪人上方被雪压低的树枝,唇角的笑意更浓了几分。 回到书房,下人早已备下了炭炉,他没有先顾及自己,倒是替她解开了披风后交给了待命的紫秋,伸手掸去她头上的雪花,随后让她坐在炭炉边烤火,最后才将自己头上的雪花轻轻掸去。 紫秋将二人的披风分别挂好,见到莫逸风的示意,她躬身退了下去,而周福则是命人上了茶点之后便替他们掩上了房门。 “呵呵。”若影坐在莫逸风身侧烤着火突然笑出了声。 “想到了什么这么高兴?”莫逸风不解地看她。 若影回眸笑意更浓:“就是高兴啊。” 莫逸风看着她那两颗虎牙心头一悸,为何当初他不早点发现?为何现在才看清?柳毓璃根本就没有虎牙,她不过是笑得像而已。分明本人已经出现在他面前,他却为了别人硬生生让她从正为侧。 “你怎么了?”看着莫逸风失神地凝着她,若影敛住笑容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手。 莫逸风骤然敛回思绪,而后移开视线望向炭炉,顷刻之后方言道:“你会……” 他想问,若是你知道了真相,你会恨我吗? 然而话到嘴边他却始终问不出口,因为她知道她一定会。 虽然她一次一次地选择相信他,一次一次地选择忍下心中的不悦,可是他知道她对于此事定是难以忍受的。若是她知道了真相,他怕…… “会什么?”若影拧眉看着他,眼波流转凝眸细想,顿时不悦道,“不会!” “什么?”莫逸风呼吸一滞。 若影轻哼道:“我不会琴棋书画,不会舞刀弄剑,不会马上骑射,她们会的我都不会。” 莫逸风闻言松了口气,原来她指的是这个。轻笑一声缓声道:“不会就不会了,也没指望你会那些。” 若影双手撑着下巴给了他一个背影:“别以为我一无是处,我会的她们也不一定会。” “哦?说来听听。”莫逸风低笑。 若影仔细想了想,突然有些丧气,她如今除了那无法再使用的武功外果然什么都不会,虽然学过心理学,擅于看透人心,可是对于他们这些擅于隐藏内心的皇室中人还是无法去看透。 望着她认真思考的模样,莫逸风再次忍不住轻笑,伸手将她揽进怀中:“别想了,我又不是要才女,哪用得着你学那些,若是你要学我便请老师教你,若是你不愿意学就随你。” 若影闻言抬眸拧眉问道:“莫逸风,我总觉得你哪里不一样了。” 莫逸风眸光一闪:“哪里?” “以前你从来不会说这些话,对我的要求可是苛刻得很,最高兴的就是我犯错,这样你就有理由罚我了。”若影轻哼道。 “有吗?是因为你现在比较听话了,以前皮得都要上树了。”莫逸风笑言。 若影始终心头疑惑丛生,话虽如此,但她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宝玉轩 莫逸萧独自坐在厢房内喝着闷酒,却是验证了一句话:举杯消愁愁更愁。 他最想要的始终得不到,十多年过去了,他从未真正得到过,无论他付出得再多,她都视若无睹。 亥时,小二打着哈欠再次上楼走了进去,见他喝得酩酊大醉,不由地推了推他的身子道:“四爷,醒醒,我们要打烊了,不如四爷明日再来?” “去拿酒。”莫逸萧醒过来的第一句话便总是这一句。 小二苦着脸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虽然要打烊了,可是对于眼前的人物他是怎么都得罪不起的,劝也劝了,可他终究不听,他也无可奈何。 下了楼,掌柜打着哈欠问道:“四爷准备走了吗?” 小二摇了摇头:“不但不走,还让我给他拿酒,你说这……” “去永王府通知永王妃了吗?”掌柜无奈问道。 “已经去通知了,想必该来了。”小二道。 “四爷是在此处吗?” 就在他二人说话之际,门口来了一行人,还停着一辆豪华的马车,而站在门口的人一身锦衣华服,面容清秀雍容华贵,却是淡然如水。 掌柜和小二对视一眼,急忙上前行礼:“王妃娘娘,您可来了,四爷在楼上还嚷着要饮酒呢。” 萧贝月蹙眉朝楼上望了一眼,而后吩咐随行在外守着,只带着两人上了楼。 走近厢房,熟悉的酒气扑鼻而来,她只是一瞬间蹙了眉,而后便恢复如常。见莫逸萧此时正趴在桌上说着胡话,她心头莫名一紧,吩咐两名护卫守在门外之后她提裙走了进去关上了向房门。 “四爷。”她走上前轻轻推了推他的身子。 “给我酒……给我……”莫逸萧迷迷糊糊地说道。 萧贝月始终心疼着他,伸手将带来的披风盖在他身上为他系上:“四爷,天色已晚,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莫逸萧半眯着双眸看向萧贝月,突然伸手拽住她的手臂问她:“我到底哪里不好?为何她就是看不上我?为何她就是喜欢他呢?” 萧贝月身子一僵,就这般怔怔地看着他。 良久,她望着又醉趴在桌上的他喃喃自语道:“是啊,我到底哪里不好?为何你就是看不上我?为何你就是喜欢她呢?”萧贝月喃喃自语。 他们是这般有缘,她姓萧,他名萧;他们是这般有缘,她千里迢迢竟然能嫁给他为妻;他们是这般有缘,她一眼便倾心于他。 可是,这么多年,只不过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四爷,妾身扶您回去吧。”萧贝月深吸了一口气后欲将他扶起身,可是她原本就手无缚鸡之力,他又喝得烂醉如泥,所以根本就奈何他不得。 “本王不回去!”莫逸萧突然伸手将她推拒一旁,随后又趴在桌上咕哝道,“回去了也没有她……没有……” 萧贝月闻言脸色一白,眼底泛起一丝潮红,扶他的双手带着一抹颤抖。 厢房内一片静默,只有倾倒的酒壶因为酒从壶中洒出而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 她抿唇深吸了一口气,转头吩咐门外的护卫将他带回了永王府。 房间内,莫逸萧还时不时地嚷着要喝酒,萧贝月端着醒酒茶来到床榻前,却迟迟没有上前去喂他。 玉如心站在一旁很是担忧:“姐姐,三日后皇上就要带着众人启程去山兰谷了,四爷若是每日这个样子,被皇上知道了又该责罚了。” 萧贝月闪了闪神,未语。 玉如心又道:“四爷最近究竟是怎么了?这风口浪尖上怎能频频出错?” 萧贝月暗叹一声:“四爷之所以会如此,还不是因为同一个人?” 玉如心话语一滞,而后愤懑道:“又是那个妖女,整日里就知道迷惑男人,也不知道使的什么妖术,竟然能让三爷四爷这般为她挣破了头。” “住口!你若是敢再说一句,本王就将你杀了喂狼!” 一声低吼骤然响起,吓得玉如心噗通一下跪倒在地,她以为莫逸萧已经醉得不省人事,谁知道还是会这般清醒,或者说他只为一人清醒一人醉。 “四爷饶命,妾身再也不敢了。”玉如心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连连求饶,自知莫逸萧说到做到,所以更加心惊胆战。 许久都未听到莫逸萧的声响,玉如心试探地抬眸望去,却见他再次半梦半醒地倒在床上。但是没有他的允许,她也不敢起身,转眸求救地望向失神的萧贝月。 “姐姐……”她轻唤了一声拉回了萧贝月的思绪,萧贝月端着醒酒茶看了看莫逸萧又看了看玉如心,而后道:“你回去睡吧,这里有我。” ―――――― 明天又有大更了哦 146第146章 用身体交换 “多谢姐姐。wwvm)”玉如心长长松了一口气,匆匆离开了房间。 萧贝月上前扶起莫逸萧,而后连哄带骗地让醉酒的莫逸萧喝下了醒酒茶,可是当她要离开之际,莫逸萧突然拉住了她的手腕。 “毓璃……别走……你到底愿不愿意……做我的女人……” 萧贝月心头一寒,此时此刻仿若承受着万箭穿心之痛。转头看向莫逸萧,他紧阖着双眸低低呢喃,可是手却仍旧死死攥着她的手腕,仿若一放手她就会离去。 “四爷……”萧贝月哽咽地转身低唤着他,将碗放置一旁后伸手拨开他的指尖炱。 “别走……你到底愿不愿意……” 萧贝月忍着哭出声的冲动,伸手一根一根地将他的指尖拨开,而后站在他床边哑着嗓音道:“我不是柳毓璃,我是你的妻子。” 说完,她转身匆匆离开了房间棱。 站在房门外,她望向墨黑的夜空阵阵凄凉,她不会忘记那一日,他警告她以后没有他的允许不准来他房间。 她是他的妻子,他是她的丈夫,可是他的房间却在为另一个女人而留。 在出行山兰谷的前一日,柳府突然来人找莫逸萧,当时莫逸萧不在府上,当萧贝月得知是柳毓璃找他时,心骤然一紧,一丝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而柳毓璃来找莫逸萧,府上的人都不敢怠慢,急忙去外出找莫逸萧。萧贝月虽然是永王妃,却也不敢阻拦,因为谁都清楚若是阻拦会有什么后果。 玉琼山庄 柳毓璃跟着莫逸萧走进山庄后便阵阵忐忑,她从来不知道莫逸萧还有这一处别致的山庄,和永王府相比,奢华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 “四爷何时建这玉琼山庄的?”柳毓璃拧眉打量着四周问道。 莫逸萧轻哼道:“在你眼里,只有莫逸风才会有私人山庄?” 柳毓璃抿了抿唇,不再言语。 须臾,她顿住脚步转眸问道:“为何带我来这里?” 莫逸萧负手而立,器宇轩昂,站在她面前遮挡了她所有的视线,可是对于她来说心头却是一重,有一种危机似乎在慢慢逼近。 “今日你派人来找我,不就是为了跟我做交易?”他一瞬不瞬地睨着她,眸色清冷,没有一丝喜悦之色,见她局促不安地站在他面前,他又道,“若是你觉得这里不合适,我倒是不介意去柳府,或者去永王府。” “不要!”柳毓璃脸色红白交加,沉吟了顷刻,她咬了咬唇道,“就、就这里。” 若是在柳府被她父亲知道了,定是要让她嫁给他,若是在永王府,人多嘴杂,自是会消息外露。这里远离人烟,倒是不会让人发现。 “你就这么喜欢他?我到底哪里比不上他?”说这句话时,他几乎要咬碎银牙。 柳毓璃别开脸冷声道:“请四爷信守承诺。” “你……”莫逸萧脸色骤然铁青,见她下定了决心,沉了沉气攒紧了指尖道,“那还在等什么?” “什么?”柳毓璃难以置信地打量着周围。 这里是花园之中,并非是房间,四周虽然没有任何人,可是不代表当真不会有人出现,更何况在这四周毫无遮拦之下让她宽衣解带? “这里的人都已经被我遣走了,明日午时之前都不会回来,你大可放心。”莫逸萧看穿了她的心思,却说得波澜不惊。 柳毓璃颤抖着指尖望向他,双眸渐渐蒙上了一层雾气,语气带着从未有过的低声下气:“可不可以去房间?” “不行。”莫逸萧骤然打断了她的念头,“我就是要让你记住今天,让你看清楚你的第一次给了谁,就是让你有一个与众不同的男欢女爱,免得你以后把我给忘了。” 听到莫逸萧的话,她应该是放心的,至少他承诺了会让她达成所愿,可是心头却是难以抑制地涌上一股心酸,为了莫逸风,她竟然要用身子当条件与他人作交换。 明明是自己做出的决定,可是心却跟着狠狠揪起,周围的雪依旧厚厚的一层,她的心就像周遭的积雪,被踩得坑坑洼洼满是疮孔。 当外衫褪去,她冷不丁地打了一个寒颤,却始终不敢抬眸看他。莫逸萧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心却比她更痛。 突然,柳毓璃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双脚突然离开了地面,而她的身子已在他的怀中。 他终是不忍心看着她受委屈,终是不忍心看着她落泪的模样,他终究还是心软了。莫逸萧抱着她来到了花园中央,柳毓璃惊愕地发现那里竟然放着一个睡榻,而周围则是围着一圈的炭炉,置身其中,竟是丝毫感觉不到冷意。 “这是为你备下的。”看着她错愕的神色,他沉声说道。 其实他没有把握她会答应,毕竟这是一个女人的珍贵初夜,可是他还是让人备下了这些,心里却是矛盾万分。 他不希望她答应,因为他不想看见她为了莫逸风什么都愿意做,他也希望她答应,因为他想要她,要她的所有,要与她有个难忘的男女欢爱,哪怕只有一次,哪怕此生只拥有一次,他死也甘心了。 可是,当他得知她当真要见他是,心底的某一处彻底坍塌。 原来他想要她的心更胜于她的身,他已爱她入骨,入血,入髓。 当衣衫尽褪,坦诚相见,身下传来疼痛直达心底,眼泪终究决堤而下。 他细细地吻去她的咸涩,看着身下的她情绪万千,有怜惜、有愤怒、有不甘,最终化为畅快淋漓的欢爱将她揉进自己的血液。 翌日 莫逸萧带着萧贝月和玉如心坐着马车来到了柳府,玉如心原本因为莫逸萧带上她正受宠若惊,当马车停在柳府之时却是有些疑惑,转眸看向与她同坐一辆马车的萧贝月,她正蹙眉抿唇打帘朝外望去,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姐姐,咱们四爷不会要带那狐媚子一同去山兰谷吧?这无名无分的也不怕惹人非议。”玉如心咕哝道。 萧贝月的眉心骤然一紧,转眸望向玉如心提醒道:“又口无遮拦了。” 玉如心一想到前夜,立即捂唇不敢多言。 萧贝月再次望向马车外时低低一叹:“有四爷的呵护,谁又敢非议呢?” 玉如心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却见柳毓璃轻移莲步正从柳府内走出来,而莫逸萧则是立即迎上前,竟是亲自扶着她上了自己的马车。 “四爷不与我们坐同辆马车,竟是为了她。”玉如心不满地咕哝了一句。 萧贝月无奈按住了她的手轻拍了一下,以示安抚。可是安抚了玉如心,谁又来安抚她? 马车内,莫逸萧见柳毓璃始终不开口也不看他,神色不由黯然,伸手将她的手执于掌心,不由她闪躲。 “身子可还有不适?”虽然早已给她上了药,可是他始终还是不放心。昨夜他是过分了,然而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心底一直叫嚣着要她,他竟是难以自控。 柳毓璃脸色一红,眼中却尽是怒意,转眸瞪了他一眼将手从他掌心抽出。 昨日从花园到房间,她已经不记得他要了她多少次,仿佛要让她此生都记得他所赋予她的一切。 莫逸萧手上一空之时脸色骤然黑沉,下一瞬,柳毓璃只觉腰间一紧,待她回过神之际唇上一重。 惩罚性地一阵啃噬之后他才放开她,看着她投来的满是怒意的眸光,他铁青着脸怒道:“别忘了你此行的目的,若是你想放弃,我倒乐意得很。” 柳毓璃虽然不知道他究竟意欲何为,可是听了这句话,终是紧咬着牙顺从地坐在一旁没有吭声。 三王府外,直到永王府的车马都离去了,莫逸风这才命人动身。 若影望着扬起的尘土冷哼了一声:“这是要让我们吃他们的尘土吗?明明我们可以先走的,而且他不是排行老四吗?这么嚣张!” 莫逸风勾唇浅笑拉起她的手踏上马车,见她对莫逸萧这么不满,揉了揉她的发顶道:“二哥不是还在我们后面。” “二哥?二哥带了谁去?”若影疑惑地问道。 不是说可以带家眷?也不知莫逸谨会带谁前去山兰谷。 “孤家寡人。” 正说着,莫逸谨的声音突然从马车外传来,还不乏一丝幽怨。 若影一听急忙打开帘子望去,果真瞧见是莫逸谨骑马而来,不由地满脸喜悦地唤了一声:“二哥!还以为你触景伤情不会去呢。” “触景伤情?此话怎讲?”莫逸谨挑眉问道。 若影噗嗤一笑:“前些年你都是和你的三弟一同前去,这次你的三弟归我了,真可谓物是人非,不是触景伤情吗?” 莫逸谨扯了扯唇角:“我可没有龙阳癖,一会儿经过长春院把幻儿姑娘带上,到时候与她泡个鸳鸯浴,岂不是美哉美哉……” “二爷……”果不其然,秦铭的声音从另一处传来,语气中幽怨更甚。 “秦护卫为何满脸焦急的模样?仿若自己的心上人被人抢了去。”莫逸谨明知故问。 秦铭涨红着脸吞吞吐吐:“我……我哪有。” “哦?没有吗?既然如此,长春院就要到了,我先行一步去接幻儿姑娘。” “二爷!” 就在莫逸谨作势要去接苏幻儿时,秦铭急得立刻拦住了他的去路。 “秦铭,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拦本王的路。”莫逸谨突然沉了脸。 秦铭一惊,慌忙解释道:“属下并无冒犯之意,只是……只是……” “好啦!二哥就别吓他了,再不快点就赶不上了。”若影转眸对秦铭笑言,“你别听二爷胡说,若是他将幻儿姑娘带去山兰谷,皇上还不打断了他的腿,你也不想想皇上最忌讳什么,也亏你信了他。” 秦铭闻言顿时恍然大悟,而后讪讪一笑让了路,莫逸谨冲着若影撇了撇嘴,被拆穿了谎言甚是无趣。 “哎……影儿,为何总不见你为我说几句话心疼我一下,你的心是铁打的吗?”莫逸谨感叹道。 若影噗嗤一笑:“我的心是金刚钻,懒得理你。” 放下帘子笑着转眸看向莫逸风,只见他的脸色有些难看。 若影刚要开口问他发生了何事,脑海一闪,突然想起自己方才所言,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玄帝最忌讳青楼女子,而莫逸风何尝不是最忌讳这个?她竟然给忘了。 “我、我不是有心的。”她满脸抱歉地扯了扯他的衣袖。 莫逸风敛回思绪转眸看向她,方才的阴郁一扫而空,伸手将她的手执起,脸上仍是温润的笑。 等到了山兰谷,已经是入夜,所有的营帐都已经事先搭建好了,玄帝命人安排好了每个人的营帐之后,便让大家各自在营帐内稍作歇息。 若影坐在营帐内却是兴致恹恹,因为方才被她看见了不想看见的人。 她当真是没想到柳毓璃有这么大的能耐,竟然可以跟随着莫逸萧一同来到了山兰谷,而方才在安排各户营帐之时,她的眸光一直落在莫逸风身上。 不知是不是自己多想了,总觉得她此行并非泡温泉这么简单,从她的眸光中可以看出分明是怀揣着某种目的,而这个目的就在于莫逸风。 再看莫逸风,他的视线也分明朝她看去,但是她看不透当时他在想些什么。 镜中的自己映出了一副愁容,双眉紧锁心情低落,看着头上的发簪,她伸手取下,撇了撇嘴,她拿着发簪指着镜中的自己怒道:“真没用。” “谁没用?”一声醇厚的低笑自身后响起。 若影朝镜中看去,撇了撇嘴将发簪放置在桌上后起身道:“说这簪子,除了会装饰之外没一点用处。” “这发簪你还想要什么用处?”莫逸风笑着伸手将她带入怀中 若影扬了扬眉,抬眸对上他的视线笑言:“其实也有它用,比如可以用来一簪穿心,看谁不顺眼就朝他心口刺去。” “净胡说。”莫逸风宠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子,“爱吃鱼的人是你,看见金师傅杀鱼说残忍的人也是你,再接下去你扫地都要恐伤蝼蚁命了。” 若影被他说得咯咯直笑,没想到他还有这般风趣的一面。 就在这时,营帐外有个黑影一闪,两人皆止住了声响,待出了营帐,却发现外处空无一人。 莫逸风蹙了蹙眉将若影带回了营帐。 虽然周围有巡视的人,但是所有的侍卫和高手都在保护玄帝、德妃、桐妃和莫逸萧,当然还有年纪最小的十四莫逸宏,所以其他的营帐都没有侍卫把守,也因为出行的王爷都身手不凡,所以只有侍卫的巡视,没有侍卫把守。 “会不会是刺客?”若影担忧道。 莫逸风摇了摇头轻笑道:“可能是十四弟贪玩,又不好意思进来,便又回去了。” “是吗?”若影始终觉得方才的身影虽然娇小,而且一闪而过,但根本不像是十四。 “好了,今夜累了就早些休息,没事就别出去乱走,外面地势险峻,若是走迷路了可能几天都寻不回你。”莫逸风提醒道。 若影微微一怔:“不是说今夜要泡温泉?” “急什么,大家会留在这里至少五六天,今夜不去明天再去也不迟,那温泉又不会跑了。”莫逸风笑言。 “可是……”若影还想说些什么,莫逸风却突然打断了她的话:“好了,一会儿用好晚膳后你早些休息。” “我早些休息?那你呢?”若影上下打量着他,一副要看出他是否要去偷腥的神色。 莫逸风无奈摇头:“我找二哥有事。” 晚膳过后,莫逸风便匆匆走了出去,若影看着他的背影扯了扯唇。这么多年来都是他和莫逸谨同泡温泉,莫不是今夜将她留在此处就是为了要私会莫逸谨? 思及此,若影忍不住噗哧一笑,若是她不认识莫逸风和莫逸谨,定以为他们二人好男色,两人还是有着除兄弟以外的亲密关系。 不过他这般急着去找莫逸谨究竟所为何事?难不成真的趁着今夜二人去同泡温泉? 低眸沉思间,她眸光一闪,若果真如此,她可要好好去瞧瞧。 再也克制不住心底的好奇,她弯唇一笑立即朝外走去。而就在她出营帐的那一刻,两道黑影一闪而过,却是向着两个不同的方向。 莫逸萧来到柳毓璃的营帐内,见她正坐在梳妆台前思忖着什么,他上前轻轻拥住了她。 柳毓璃一惊,急忙伸手将他推开,看了看帐外,脸色略显苍白:“你进来做什么,也不怕被人瞧见。” “瞧见又如何?你我独处也不是头一回,谁又敢说些什么?”莫逸萧因为她的推拒很是不满,蹙眉站定后抿唇睨着她。 柳毓璃牙关一紧,虽然她知道他指的是从小到大他们之间一直往来,可是因为两人已经有了那种关系,她便总是会想到那一次。 “脸这么红,想到了什么?”莫逸萧明知故问地抚上了她的面颊轻轻摩挲。 “放手。”柳毓璃蹙眉挥开了他的手,脚步不由向后退去,直到被身后的梳妆台挡了去路。 “你就这般不待见我?”莫逸萧脸色一沉。 柳毓璃移开视线冷声道:“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情。” 莫逸萧话语一滞,良久,终是开了口:“我当然不会忘,就如同昨日。” “你!”柳毓璃恼羞成怒地抬眸瞪着他,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怕什么?怕他知道吗?你说若是他知道了,他会如何?”莫逸萧不徐不疾地说着,神色平静无常,只有那眸光透着连他都难以抑制的痛。 “你答应过我的!”柳毓璃紧咬着牙提醒道。 “不用你提醒我。”莫逸萧也怒了,听着她一声声的提醒,他的心就如同被她狠狠地撕扯着。 柳毓璃吓得身子一颤,却很快恢复如常,抬眸对上他的视线问:“那你还不走?” 莫逸萧脸色更是黑沉,须臾,他轻笑一声后道:“陪我去泡温泉。” “什么?”柳毓璃仿若自己听错了。 莫逸萧伸手一带,将她拥入怀中:“既然来了自然是要去泡温泉的,难道你要一直呆在这里吗?” “莫逸萧!你出尔反尔!”柳毓璃感觉自己像是掉入了他的陷阱,一步一步朝深渊踏去。 莫逸萧轻笑:“毓璃,你知道的,我最守对你的承诺。” 柳毓璃眸光一闪,抿唇未语。 他说得没错,他一向都极守对她的承诺,从来都没有失言过。只要她说的,他答应的,哪怕违背皇上的旨意,他都会尽全力办到。 但是有个人对她也是如此,只要她想要的,他也会帮她达成所愿,从来如此。 所以她从小就在两个皇子的呵护中成长,出入皇宫来去自如,府上皇子来往频繁,她的父亲更是前程似锦平步青云。 可是,那个人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变得越来越没有她的存在了。每每思及次,她就难受得快要窒息。 “为何在我面前你还是会想他?”莫逸萧话音刚落,唇已落下,她来不及挣扎,他的舌已灵巧地探入。 她想要抗拒,可是他力道之大让她无从抵抗,身子被他紧紧地拥入怀中,仿若要揉进他的身子里。 玉如心在营帐中心头一阵忐忑,走到床前坐下之后想要就寝,却感觉睡意全无,沉思顷刻,终是起身走出了营帐。 “姐姐。”来到萧贝月的营帐外,她低声唤了一声,听到萧贝月的应声,她这才走了进去。 “怎么不去歇着,来我这里做什么?”萧贝月虽是这么说着,还是亲自给她递了一杯茶。 玉如心坐下后接过茶水饮了一口,而后闷闷道:“姐姐,四爷为何要带上那狐媚子嘛!” 萧贝月抬眸轻睨了她一眼,无奈摇了摇头,玉如心从来都是心直口快之人,若是要她改口,恐怕是难事。但也因为她这性子,才让她很是喜欢,至少她不会像府上其他的妾侍那般心机重、城府深。 “四爷要带谁是四爷的事,你我又没有权利阻拦,何必自寻烦恼。”萧贝月淡声道。 玉如心咬了咬唇:“可是四爷会不会将来娶了她?现在都对她这般宠着,若是将来当真娶了她,我们不是连站的地方都没了?” “四爷宠着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听说从小便是如此,她与四爷的感情从来都是在你我之上,若是当真有那么一天……”萧贝月眸色渐渐涣散,“那也是命。” “哼!我才不信命,我只知道妖女祸国,总有一天会……” “如心!你不要命了?”萧贝月立即制止了她接下去的话。 玉如心撇了撇嘴,须臾,方闷闷道:“那我们何时去泡温泉?四爷也不让人来说一声,难不成四爷他想要和那……” “四爷如何安排你我无权干涉,能来此一趟已经是四爷的恩惠,无需强求许多。”萧贝月再次打断了他的话。 “知道了,那……我回去歇息了。”玉如心道。 萧贝月也没有留她,点了点头后提醒道:“早些歇着,别随处走动,外面地势险峻且有野兽出没,没事就呆在自己的营帐内。” “是。”玉如心低应了一声后便走了出去。 走出营帐,玉如心的心里终究有些发闷,她做不到萧贝月的豁达与隐忍,一想到莫逸萧对柳毓璃的恩宠,便心有不甘,想了想,终是转身朝玄帝安排的温泉走去。 若影一路朝莫逸谨的营帐走去,但如她所料的那般,帐内根本没有人,看来当真是去了温泉。 根据一开始的安排,若影立刻找到了属于莫逸谨的温泉池,周围四面环山没有人把守,亦是没有人经过,更没有人偷窥,果然是十分安全。 当然,除了她之外。 她暗笑一声顺着凹凸不平的石阶朝假山爬去,隐约听到了说话声,那声音分明就是莫逸谨的。 “哎……人人都是成双成对,为何我要孤男赏月、孤影自怜、冷冷清清?” “三弟啊三弟,你见色忘义,见色忘兄,见色忘二哥啊!” “影儿……” 听听莫逸谨言语一顿,又道,“叫她做什么?心里想想就算了。” 说完,又是一声长叹。 “哈哈哈……”若影趴在假山上听着他的哀叹声,看着他惆怅的模样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全然忘了自己现在是个偷窥者。 “谁?”莫逸谨一怔,警觉地扫视一圈,最后将视线落在若影所藏之处,伸手从一旁取过一粒石子飞了出去。 若影迅速巧妙一躲,那石子竟是将原本遮挡她脸部的假山一角削去一片,若不是她躲得快,岂不是要破相了?不过刚才在她躲避之时,似乎某处有一股掌风刮过,可是她转眸看了看,并无旁人。 莫逸谨见来人迟迟不现身,怒道:“敢偷窥本王的身子,看本王不挖了你的眼。” 就在莫逸谨从水中起身准备再次出手之时,若影忙开口道:“二哥手下留情。” 莫逸谨一听这声音,身子骤然一僵,而后立即重新坐回了温泉之中,脸上不由地泛起一丝红晕:“影儿!你、你怎么来了?”未等若影回答,莫逸谨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又朝水中坐下去了些,方又问道,“难不成你是来偷窥我身子的?” 若影笑得前俯后仰:“你那身子有什么好看的,看你的身子还不如回去看我家相公的身子。” 她此话一出,莫逸谨双眸一瞪,随后又朝自己的身子打量了一番,而黑暗处的某人闻此言脸色瞬间铁青。 “三弟如何跟我比,瞧他那满身的大伤小伤,就跟补丁的破布似的,你有没有眼力劲?”莫逸谨也忘了如今他们的身份,竟是与她较真起来。 正在上前的某人听了莫逸谨的话,也不自觉地朝自己身上打量起来。 若影不屑地冷嗤一声,却也觉得好笑。 因为细听着她的回应,所以他连若影的冷嗤也听在耳朵里,便更是不服气起来,可是当他看清楚若影身后的人时,眼珠一转,扬眉道:“你若不信,我近身给你瞧个仔细。” 话音一落,他立刻朝她游去,而后迅速站起身。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若影脸色一变正欲转身,突然有只大手比她先一步蒙上了她的双眼。 “胡闹!” 若影一怔,伸手盖上他的手背疑惑道:“莫逸风?” 莫逸风转过她身子放开手后冷声道:“不在房里呆着,出来看二哥沐浴?” “啊?”若影张了张嘴,反射性地转身欲看向莫逸谨,却被莫逸风立即搬回了身子:“还看!” 莫逸谨见状噗嗤笑开。 若影看向莫逸风讪讪一笑:“我哪里想看二哥沐浴,更何况也没什么可看的。” 方才笑得开怀的莫逸谨闻言脸色一沉,扯了扯唇正要开口,莫逸风便教训道:“二哥,影儿胡闹你也跟着胡闹。” “我……我怎么了?”莫逸谨从水中站起身后擦干身子穿上了放置在一旁的衣衫。 “你说你怎么了,你还真想让影儿看你身子不成?”莫逸风气恼得指尖一紧。 “疼……疼啊……”若影感觉手臂就要被他捏碎了。 莫逸风虽是气恼,但还是放开了她,见她揉着自己的手臂,他长臂一伸,将她拥入怀中走下了假山。 莫逸谨穿戴整齐后走到他二人跟前满脸委屈道:“三弟,你怎能这般不分是非黑白,被看去身子的是我,吃亏的是我,你们倒好,一个笑话我身材没你好,一个怨我让人看了身子,我招谁惹谁了,独自泡温泉都要惹是非。” 若影被迫倚在莫逸风怀中,却是笑得涨红了脸,看着他委屈的模样,她更是难以抑制地笑开了。 “影儿!你还好意思笑!女人怎能看男人的身子,你怎这般大胆!”莫逸风蹙眉低怒道。 莫逸谨扬了扬眉笑问:“影儿究竟来此做什么?莫不是倾慕二哥已久,所以趁着三弟不在之时偷溜出来?二哥可是冰清玉洁之身,如今被你瞧去了身子,你说该如何对我负责呢?” 若影扯了扯唇角,看着他一副半真半假的神色,忍不住又是噗嗤一笑,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只听一声声锣鼓声骤然响起。 三人面面相觑,神色皆为之一惊,下一刻便立即朝锣鼓声处奔去。 来到莫逸风和若影的营帐处时,只见所有人都聚集在里面,若影转眸看向莫逸风,心中冉起一丝不祥感。 “去看看。”莫逸谨蹙眉率先走了进去。 莫逸风抿了抿唇,拉着若影一同进入了营帐。 “你们可算是回来了。”莫逸萧一看见莫逸风和若影,立刻冲上去质问,“你们把如心怎么了?你们究竟把她怎么了?” 莫逸谨和莫逸行急忙上前拦住了他,才免得他伤了莫逸风和若影。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莫逸风拧眉扫视着众人。 眼前一袭明黄缓步而来,直到立于他们二人跟前,深邃的眸光扫向他们二人,最后落在莫逸风身上:“这么晚,去了哪儿?” “父皇……”若影正要开口解释,莫逸风突然执住了她的手,而后淡淡道,“只是去外出走走。” “去外出走走?”玄帝眸光一敛,“你们三个人?” 他所指的三个人自然是莫逸风、若影和莫逸谨,而他的话语中不难听出他分明是不信莫逸风所言,夜凉如水,又怎会三人出去散心。 若影闻言指尖一紧,反手将莫逸风的手握住,心却因莫逸风被玄帝质疑而刺痛。 深吸了一口气正欲上前说些什么,莫逸谨突然拦在她面前,问道:“父皇,究竟发生了何事?” 玄帝和莫逸风冷冷对视,须臾,方言道:“你四弟的小妾玉如心下落不明。” “什么?”莫逸谨一怔,而后疑惑道,“那与三弟有何关系?为何大家都来到了这里?难不成怀疑三弟将四弟的小妾藏起来了不成,这空空营帐,哪里能有藏身之地?又为何偏偏怀疑三弟?” “因为这个。”莫逸萧愤怒地伸手指向一处,眸光冷冽得几乎要将人吞噬。 莫逸谨、莫逸风和若影顺着莫逸萧所指的方向望去,骤然一惊,那地上竟是有着一滩鲜血,分明就是被拖动的痕迹。 若影骤然感觉手心发凉,难以置信地抬步要上前看个仔细。 她并非没有见过流血,更见过一个活生生的人死在面前,可是当这一滩鲜血出现在她和莫逸风的营帐时,她终是忍不住心头一颤,只因为玄帝对莫逸风太过仇视,她怕玄帝会因为此事而伤他。 可是,她刚上前一步,一个身影突然挡在她面前,她敛回思绪抬眸望去,却是看见柳毓璃满脸不善地睨着她。 “侧王妃方才当真是和二爷三爷去散心吗?还是因为害怕所以才逃了出去?”柳毓璃冷声问道。 “你什么意思?”若影骤然蹙了眉。 柳毓璃抿了抿唇,眼底竟是泛起了一丝湿意:“先前分明有人看见你急匆匆地从营帐独自跑了出去,若不是你杀了人之后因为害怕才逃走去找人求救……”说出这句话时,她的眸光越过莫逸风落在莫逸谨身上,而后又回眸道,“玉夫人这般纯良之人,你怎么下得了手?” “你、你胡说什么!”若影瞬间变了脸色,而周围所有人的注视让她感觉快要窒息。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出去的时候还是风平浪静,可是为何突然之间玉如心会失踪了?而且这满地鲜血还被人说是她杀玉如心留下的? 就在这时,肩头一紧,她已被人拥入怀中,熟悉的气息让她的心渐渐平复,抬眸望去,莫逸风的脸色虽未见震怒,却是寒凉至极,只见他转眸一瞬不瞬地睨向柳毓璃,语气不急不缓,却字字掷地有声:“你说的这些有何凭据?影儿杀四弟小妾动机何在?凶器又在哪儿?仅仅因为营帐中的一滩血迹就认定是影儿所为未免太草率了,为何你不认为是本王所为?为何你认定这血是四弟小妾的?” 莫逸风的话将柳毓璃问得怔在原地,他这般将自己置于险境而护若影周全是她始料未及的,身子一晃,她险些没站稳,莫逸萧急忙上前将她稳住身子,又不着痕迹地放了手。 莫逸萧冷哼一声道:“我原本命人带如心去温泉池,谁知如心不在营帐,四处找也没有踪迹,我因为担心,就让五弟和文硕郡主帮忙一起找找,谁知道文硕郡主却在你们的营帐发现了这一滩血迹,而巡营的侍卫又看见你的侧王妃在先前急匆匆地跑出了营帐,你说这算不算合理的推断?” 众人闻言朝阚静柔望去,只见她拧了拧眉咬唇垂下了头。 若影紧了紧指尖,感觉危机越来越逼近。 莫逸萧见他们不作声,便继续道:“至于她为何要杀本王的小妾,那就不得而知了,一个身份不明的人做出什么事不可能?说不定她原来就是个匪徒,只是将自己的身份隐藏了起来而已,而凶器么……自然是被她丢弃了。” “信口雌黄。”莫逸风冷声怒斥。 莫逸萧转眸怒视着莫逸风道:“三哥,你要娶妻纳妾四弟我管不着,可是你也该查清楚她究竟是何人,今日四弟的小妾因为她而下落不明,明日是不是要轮到四弟的王妃了?” 萧贝月闻言背脊一僵,脸色瞬间苍白,一想到玉如心,她的眼泪又顺势而下。 柳毓璃听了莫逸萧的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而后看向若影的神色变化,眸中带着浓浓的敌意。 阚静柔看了眼莫逸行,垂眸间眸光一闪。 “影儿不会杀人,四弟与其在此揣测,不如先去找你那小妾,等找到了人,一切就会昭然若揭。”莫逸风自始至终紧拥着若影,眸色渐渐失了温度。 而若影没有言语,却将所有人的神色变化看在眼里。 就在这时,外面侍卫急报:“启禀皇上,已在山脚下找到了玉夫人。” 众人一惊,急忙走出了营帐,可是当看见玉如心的尸体横陈在营帐外时,所有人都怔在原地。 “如心……”萧贝月颤抖着步子走向前去,当揭开蒙住玉如心脸上的白布之时,萧贝月整个人都瘫软在地,“如心……你醒醒……如心!” 她从来没有想到玉如心会有此结果,他们竟然……狠心至此! 虽然玉如心言语毒辣,可是她的心却十分善良,曾记得有一次她高烧不退,莫逸萧终日陪伴在柳毓璃身侧,婢女虽然侍奉妥当,当终究没有至亲之感,只有她――玉如心,这个被莫逸萧纳进府的小妾却是衣不解带地照顾着她,待她身体康健之日,她又埋怨起莫逸萧不该舍了妻房陪同旁人,毫不避讳地说着心底的不快,所以从那日起,她对她便视如亲妹妹,谁知道姐妹之情竟然只有短短两年,今夜便到了尽头。 她紧紧攒着手中的锦帕,伸手将玉如心冰凉的小手握于掌心覆上面颊,眼泪顺着手背蜿蜒而下。 柳毓璃看着萧贝月泣不成声的模样,不屑地低哼,转眸看向若影,她亦是捂口震惊地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地玉如心,咬了咬唇望向站在若影身旁的莫逸风,谁知这时莫逸风正巧转眸望来,两人视线相撞,她惊得身子一颤,却是瞬间逼出了眼泪。 阚静柔拧眉望向玉如心的尸体,当她看见玉如心胸口时眸光一闪,转眸看向莫逸风,只见他亦是眸色一怔,看来他也注意到了。 “父皇,皇兄,你们在做什么?吵得人难以安睡。”十四睡眼惺忪地从自己的营帐内走过来,见许多人都围着一处,更是心头好奇。 “十四,莫要过来,快些回去安置。”桐妃见十四朝此处而来,忙将他拉住。十四年纪尚小,自是不能让他看见了这种血腥。 可是,也正因为十四年纪小,好奇心便更重,见桐妃这般阻拦,立即挣脱了她的束缚朝人群中而去。 不过让众人意外的是,十四看见躺在地上的玉如心时怔怔地站在原地,并未吓得惊叫或昏厥,众人以为他被吓住了,谁知他只是转眸望向玄帝问道:“她为何会死?有刺客吗?” 果然是皇家子孙,年纪虽小却还能如此处变不惊,众人皆是一惊、一叹、一喜,而若影心底却是一寒。 玄帝微微拧了拧眉,立即吩咐御医前来验尸。 片刻之后,御医回道:“皇上,玉夫人全身都有骨折现象,伤得实在不轻,但是致命的应该是这胸口的伤,被人用发簪一簪子刺入了心脏而亡,而在死亡过后才被人扔下了山。” 萧贝月闻言瞬间晕了过去。 莫逸萧命人将萧贝月扶回了营帐,而后跪在玄帝跟前:“请父皇替儿臣做主。” 莫逸谨和莫逸行皆为之一惊,他所谓的做主无非是要让玄帝处置莫逸风和若影。而杀人之罪何其重,又该如何处置? “请父皇明察。”莫逸谨和莫逸行也立即跪倒在玄帝跟前。 莫逸谨想了想,立即道:“父皇,戌时三弟和影儿一直与儿臣在一起,又岂会有时间做这杀人之事?此事必有内因,想来是有人栽赃陷害。” 莫逸萧咬了咬牙,眸中闪过一道杀戮,却在抬眸之际沉声言道:“父皇,其实儿臣也不相信三弟会做这种杀人之事,还是请父皇让人查个仔细,以免让无辜之人受冤。” 玄帝虽是对莫逸萧的态度有些疑惑,但终是抿唇点了点头:“起来吧。” 若影原本一心只在玉如心的死,可是当她望着玉如心那心口的发簪之时,身子骤然一晃。 莫逸风伸臂将她揽入怀中,垂眸看向她,示意她莫要担忧。 柳毓璃见莫逸风自始至终都在若影身侧护着她,心渐渐收紧,脸失去了血色,然而她终是不愿他卷入其中,上前低声对玄帝说道:“皇上,三爷一向与人为善,也从未和玉夫人有过交集,想来不是三爷所为,请皇上明察。” 莫逸风没有开口,只是不顾旁人在侧,一直拥着若影微微颤抖的身子。而当若影听到柳毓璃这般说时,她也隐隐松了口气,因为她知道,莫逸风不会有事。 莫逸萧转眸看向柳毓璃,脸色微沉。 柳毓璃一瞬不瞬地望向十四,而十四也感觉到了有一道余光一直望着他,被看得好不自在,转眸看去,却见柳毓璃的眸光一瞬不瞬地落在玉如心身上。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十四惊愕道:“咦?这发簪真是有趣,莫非是夜明珠所制成?竟是能发光。” 十四的一句话将众人的视线拉回了玉如心的胸口,而莫逸风也随之指尖一紧。 “这不是……”突然一道声音响起,却因为意识到什么又骤然止住了话语。 玄帝敛眸望去,见方才说话的是一小宫女,转眸沉声问道:“继续说。” 小宫女听到天子发话,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忙回道:“皇上,奴婢只是看着这发簪眼熟,仿佛见侧王妃今日戴过。” “哦?”玄帝微微一怔,转眸朝若影望去。 若影苍白着脸色站在原地,转身对上了玄帝的视线,却在与他视线相撞之时又低垂了眉眼。 “果然是你。”柳毓璃蹙眉睨向若影。 “影儿,这发簪当真是你的?”玄帝问道。 若影原本为了不惹官非而否认,可是只要他们拿着发簪去问三王府的人,她也无从抵赖,所以她也不想否认,镇定地对上玄帝的视线道:“父皇,这发簪的确是儿臣的,可是这人不是儿臣杀的,儿臣与玉夫人并无过节,相反的相处还十分融洽,更何况即使对厌恶之人儿臣都没有动手,又怎会对相处融洽之人动杀念?” 柳毓璃还想说些什么,可是在看见莫逸风的冷峻神色后便不敢再多言,反正现在人赃并获,她已经脱不了干系。 玄帝抿唇未语,静默顷刻,他方言道:“将发簪给朕瞧瞧。” “遵旨。”御医忙俯身去拔发簪,谁知那发簪刺得太深,竟是费了好大力气才将它拔出。冯德取出一块锦帕包裹住带血的发簪,这才将发簪连同锦帕一起呈给了玄帝。 玄帝将发簪执于手心端倪,沉吟了片刻,开口道:“刺得这般深,影儿又哪来这般气力,若非男子,怕是做不到吧?” “皇上。”柳毓璃心头一急,生怕玄帝会将矛头指向莫逸风。 莫逸萧在柳毓璃开口之际脸色更是黑沉,刚要说些什么,却见若影仿若发现了什么,正俯身向玉如心伸手过去。莫逸萧以为她要做什么毁灭证据之事,可是,当他注意到若影的动作之时,脸色顿时一白。 未待莫逸萧开口,玄帝突然叫住了若影:“影儿,朕突然记起你在离开营帐之时和老四的玉夫人说过话是吗?” “父皇……”若影闻言止住了动作,起身看向玄帝不明所以。 玄帝又道:“那时天色虽然已暗,可是这发簪在月色下依然能发光,所以朕记得你当时将这发簪送与了她,而后才离开了营帐,不知道朕是否有看错?” 若影更是纳闷不已,她何时在离开营帐时见过玉如心?又何时将发簪送给她了?他究竟是为了帮她脱罪,还是另有别的目的? 她怎么都想不透究竟是为何。 玄帝总是让她难以捉摸他的心思,有时候即使在笑,却让人看着发寒,而莫逸风又何尝不是像极了他。 突然想到自己方才所见,她眸中一怔,刚要开口,却被莫逸风给拉住了。 “父皇没有看错,那时儿臣正在周边查看,怕会有匪徒或野兽出没,想来影儿是许久见不到儿臣便出来相寻,而儿臣回来之时正好也看见影儿正与玉夫人有说有笑,手中还拿着玉簪给玉夫人,而后见影儿离开了营帐,儿臣便与影儿在月夜下散步,半路又遇见二哥,便同行了。谁知听到了锣鼓声,不知发生了何事,便匆匆赶了回来。” 玄帝微眯着眸光看向躬身抱拳不卑不亢的莫逸风,顷刻,浅浅勾唇:“老四的玉夫人一向性子顽劣,朕猜测她是拿了这玉簪后便离开了营帐不慎走远了,谁料遇到了匪徒,玉夫人不忍玉簪被夺便与匪徒抵抗,却在争夺之时玉簪被***了心口毙命身亡掉下了山去。”说到此处,玄帝转眸看向莫逸萧问道,“老四,你说呢?” 莫逸萧原是有些魂不守舍,一听玄帝唤他,惊得身子一僵,忙支吾道:“如心的性子的确如父皇所言,而父皇和三弟都看见了三嫂将玉簪给了如心,想来不会有错。” 虽是极力克制,可在莫逸风和若影听来,依旧隐藏不了他声音的颤抖。 若影拧了拧眉心,心里纵然不甘,终是没有违背莫逸风的意思。 莫逸谨和莫逸行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何事,转眸看向莫逸风,见他蹙眉不语若有所思。 玄帝深吸了一口气后,转眸道:“好了,事已至此也无可挽回,冯德,派人将玉夫人抬回厚葬,加强巡营,尽除盗匪,以免此类事件再次发生。” “是。”冯德领命后立即派人照搬,而那些根本不存在的盗匪自然也是要去捉拿的。 此事算是告一段落,除了无辜丧命的玉如心外众人都安然无恙。 若影望着玉如心从眼前被人抬过,看着她指甲缝中的证据,紧咬着唇腥红了眼眸。 回到营帐,若影抬眸质问道:“你为何要说谎?” “既然父皇都不愿追究,何不就此平息风波?”莫逸风扶着她坐向床榻。 若影气恼道:“不愿追究?平息风波?她死了!活生生的一个人死了!事情就这么结束了?” “否则呢?”莫逸风轻问。 若影气得骤然站起身:“她明明是被人谋杀的,我看见她的指甲中藏着证据,而那个处心积虑要诬陷我们的人才是真正的凶手,只要我把这件事情告诉父皇……” “你以为父皇没看见吗?” “什么?” 若影的气愤情绪一下子凝结。 莫逸风轻叹一声,伸手将她的碎发捋到耳后:“父皇若是没看见,为何会说那些话?那个时候父皇正在泡温泉,又怎会看见你和她说话,还看见你将玉簪给了她?若当真一开始就看见,为何要等到你发现了证据才说?” “你也看见了她指甲中的证据了?”若影很是错愕。 莫逸风点了点头。 “那为何……”她刚想问为何玄帝突然改了口,后来一想,顿时恍然大悟。 玄帝之所以如此,不过是为了包庇真正的杀人犯,而能让玄帝如此不惜做伪证而包庇的人,普天之下只有一个人。而玉如心,就这般枉死了。 一夜夫妻百夜恩,莫逸萧竟是为了陷害她而杀了自己同床共枕过的妾侍,该是多么心狠手辣,而她对莫逸萧来说并没有利益冲突,所以能让莫逸萧如此的也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柳毓璃。 若是她赔了性命,柳毓璃就可以无后顾之忧地嫁给莫逸风,而莫逸萧究竟是有多爱柳毓璃才能做如此的抉择? 思及此,若影不由地为玉如心而心痛不已,玉如心一心一意对自己的夫君,甚至为了能讨得自己夫君的欢心想尽一切办法,前段时日还说刚学了一首曲子,最适合与他琴剑和鸣,谁知今夜她的夫君便为了另一个女人而亲手杀了她,九泉之下的她究竟是恨多一些还是痛多一些? 而莫逸风,他应该也是极痛的吧? 玄帝在以为是莫逸风所为之时,竟是没有一丝怜惜地质问于他,若不是后来情况有变,恐怕他已经将莫逸风押回帝都的天牢,可是当他看见属于莫逸萧的罪证之时,竟是立即替莫逸萧作了伪证,孰轻孰重,一眼明了。 难忍心中的痛,她扑进莫逸风怀里之时无声地落下泪来,莫逸风紧紧地将她拥在怀中,久久未语。 “莫逸风,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不许骗我,一定要说实话。”若影抬眸看他神色认真。 147第147章 我怎舍得杀你 “你说。”莫逸风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轻轻给她拭着眼泪。 若影轻垂了眉眼,心底百味杂陈,方才玉如心的尸体被抬出去的那一刻,她看见莫逸萧竟是松了一口气,毫无怜惜与内疚,她替玉如心而不值,却也让她感觉到害怕。 深吸了一口气,她抬起仍然泛红的水眸看向莫逸风,轻启朱唇道:“你当真那般喜欢儿时记忆中的小女孩?” 莫逸风不料她会有此一问,可是看着她的容颜,他轻笑一声抚着她的容颜低应道:“嗯。” 若影也没想到他会答得如此干脆,也丝毫不害怕她会介意,不由地心底一阵失落。沉默顷刻,她又试探地问道:“如果哪天她真的出现了,她让你杀了我,你会怎么做?炱” “我怎舍得杀你。”他无奈轻笑。 她微微一怔,又道:“若是让你离开我呢?” “你休想。”低沉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下一刻他的唇便覆上了她微启的朱唇,蜻蜓点水之间已让他感觉安心棱。 “那如果我让你杀了她呢?”她怔怔地望着他,终究是难以从玉如心被莫逸萧害死这件事情上脱离。 “你不会。”他勾唇浅笑间俯身将她打横抱起,置于床榻之后倾身覆了上去,咫尺的距离,彼此呼吸可闻,见她似乎不太满意这样的答案,他轻啄了她的眉眼,淡笑言道,“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我不会允许任何人伤你。” 若影一瞬不瞬地望着他,整个人撞进他深不见底的双眸中。他从未说过这样的话,也从未对她许诺过任何事,而这并不属于情话的话,却让她顿时朦胧了视线。 柳毓璃一直等在营帐内许久,却终是不见莫逸萧前来,不由地来回踱着步子,指尖更是深深刺入了掌心。就在她等不及要去找莫逸萧时,外面突然传来动静,随后莫逸萧悄然进入了营帐。 “在等我?”莫逸萧笑着上前,正要抚上她的脸,她却气愤地伸手挥开。 “你终究是框了我是不是?”见莫逸萧敛住了笑容,柳毓璃怒道,“当初是谁保证一定会让她不得好死的?为何到最后她还是平安无事?” 莫逸萧抿了抿唇,静默顷刻,咽下心头的怨气沉声言道:“我说过,普天之下我不会负的人就只有你。” “说得好听,那结果呢?你还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柳毓璃一声轻笑,满是嘲讽之意。可是下一刻,她腰身一紧,他已将她拥入怀中,柔软的身子紧紧贴上他宽阔的胸膛,使得她脸色一变。 “毓璃,在我心里,只有你才是我的夫人。”他的声音环绕在耳畔,浓情蜜意却终是换来他的嗤之以鼻:“在我心里,只有莫逸风才是我将来的夫。” 莫逸萧的脸色骤然一白,心仿若被人紧紧攒在指尖。 “你还没有向我解释,为何突然改了口?皇上又为何会帮衬着他们?”柳毓璃冷声问道。 莫逸萧缓缓放开她,紧紧地凝着她的视线,蓦地,又转过身去。就在柳毓璃以为他要离开之时,他突然开了口:“你没有看见你的香囊上掉了一颗小珠子吗?” 柳毓璃闻言立即垂眸望去,果然看见自己腰间的香囊上少了一颗用来点缀的香珠,而这种香珠是莫逸萧以前出使番外时替她带回来的,整个帝都怕是只有她一人所有,可是,这与那件事情有何关系? 莫逸萧虽然没有回头,却已经猜到了她的疑问,未等她说出口,便说道:“父皇已经看见了。” “什么?”柳毓璃一怔,“那为何……” “方才父皇找我去谈话,为的就是此事。也因为父皇已经看出了是你我所为,这才说了那些话,若是我再提出要细查,你以为你能逃得吗?即使我有心保你,你也逃不过牢狱之灾。” 方才玄帝找他时他心里已经有了底,却没想到他还怀疑他和她有染,也幸亏他当时极力否认,这才免于柳毓璃被惩处。玄帝最忌讳的便是青楼女子,自然也忌讳不守妇道之人,一旦被发现了什么,恐怕柳毓璃的下场便是和当年的容妃一样了。 思及此,他终是有些后怕,虽然当时极想让玄帝赐婚,可是他知道他不能,她在他心里,终究是有着任何人难以超越的位置,若是她当真这般想嫁给莫逸风,他便如了她的愿,至少他曾经拥有过,哪怕是就现在这样的关系,他也心满意足了。 走出柳毓璃的营帐,他却感觉越发难以呼吸,心竟是这般痛。他没想到在她心里他竟然这般没有存在感,一丝一毫都没有,可是他却为了她…… 今夜他与柳毓璃在永王府所属的温泉池边时,不料被前来泡温泉的玉如心撞见,他本想警告几句就放了她,谁知柳毓璃却怕事情败露,所以想要将玉如心杀了,莫逸萧原本想将她一剑刺死,柳毓璃却从袖中取出了一支玉簪***了玉如心的胸口,莫逸风怕被人查出是她所为,便又将玉簪直刺入心底,当时他还想将玉簪拔了,柳毓璃却说这样更好,反正玉簪不是她的,而是若影的,莫逸萧向来纵容着她,便为了她将曾经同床共枕的小妾丢入了山崖,而后陪她演一出戏。 而玄帝找他谈话之时因为气恼而给了他重重一巴掌,为了不让她担心,他在来之前已经敷了药,可是脸上依旧有些红肿,然而她却视而不见,心里只想着莫逸风,只想做莫逸风的女人。 抬手覆上面颊,敷药之前都没有这般火辣辣的疼痛,现在竟是痛得把眼泪都逼了出来。 翌日,玄帝带着莫逸风他们去狩猎,萧贝月因为玉如心的惨死哀伤过度,所以提前回去了,若影虽然在临行前和她说了几句话,却终是没有问出些想要的答案。而后一想,萧贝月这般深爱着莫逸萧,即使知道了真相又如何,连玄帝都包庇着,她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反而能保住自己的一条命。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若影终究是惆怅万分。 经过莫逸萧的营帐时,若影脚步一顿,眼波一转正要打算进去,却被外面的守卫拦住了去路。 果然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皇子,连待遇都与旁人不同,不过而后一想,那夜她在他的房间和书房都找遍了也没找到相关的医书或解药,他又怎可能将这些带到此处? 眼看着又要到十五了,她心里也急了,竟是有些乱了方寸。 耳边传来依稀的马蹄声和喝彩,她淡淡勾起了唇角苦涩一笑。朝阳国无论是男子还是女子,都擅于骑射,却惟独她这个不属于此处的人擅于开车,来到这里终究是无用武之地。 莫逸风临行前想要让她一同前去,但是一想到悲痛中的萧贝月,她还是选择留在了营地,可是萧贝月却不想再留在此处,隐约间像是为了某些人,所以思虑良久终是回去了,而此时此刻她倒成了孤家寡人。 眼看着夕阳西下,若影在四周溜达了一圈回来,那些喝彩之声却仍不绝于耳,看来玉如心的死除了让萧贝月和她心痛之外并没有影响到他们任何人。 想来他们还要好一会儿才回来,她干脆去温泉池沐浴一番,看看那温泉池是否当真如传言的那般好。 当她来到三王府的温泉池时,见池子似乎比莫逸谨的小了些,但是这些她都已经见怪不怪,也丝毫不影响她享受的兴致。 褪下衣衫轻轻地踏入水中,当水里的温度和外面冷冽的空气形成明显的温差,若影感觉全身都得到了放松,舒适至极。也不知在千年后这样的温泉池还是否存在,若是没了,倒真是可惜。 约莫半个时辰,若影轻阖眼眸深吸了一口气,让她惊愕的是,自从她踏入了温泉池,她感觉心口处似乎没了之前的郁气,就好像恢复到了未中冰蚊针前。 心头一喜,她骤然睁开眼眸,正要起身找御医给自己再度把脉,耳边突然听到有人踏入了水中,她吓得立即缩了回去,转眸看去,她惊出了一声冷汗。 “你过来怎么也不出声?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若影正抱怨着,莫逸风坐进池子挑眉睨了她一眼:“莫非你以为是二哥?” “胡说,二哥才不会。”若影气恼地从水面撩起一掌水冲他打去。 莫逸风微微侧脸躲去,水便打在了他的侧颜,而他却依旧淡然如水地转眸轻哼到:“二哥当然不会像某些人那样有异常的癖好。” 某些人?异常的癖好? 若影突然想起了自己昨夜因为要去找莫逸风而去了莫逸谨的温泉池,而后莫逸谨又故意说了那些话,她不由地脸色一沉。 “谁有异常癖好了!”若影气得朝莫逸风扑了过去,却正巧被他拥入怀中坐在他身上。 “那你说为了去了二哥的温泉池,难不成事情重要到必须到那里去找二哥。”话虽这般问着,可是语气中却未见有怒意。 若影抬眸看了看他,思及当初产生的念头,不由噗嗤一笑。 “笑什么?”莫逸风好气又好笑地戳了戳她的脑袋。 若影止住笑后从实交代道:“我不过是想起了二哥曾说往年都是你陪他泡温泉,而那夜你让我留在营帐自己却出去好久都不回来,所以才想看看你是不是偷偷和二哥泡温泉去了。” 莫逸风闻言扯了扯唇,正要开口,却听若影又道,“二哥到现在都不愿娶妻,莫非他当真爱上了你这个三弟不成?那还真是够死心塌地的,也难怪会一边泡温泉一边说着酸溜溜的话。那你在父皇未赐婚之时也一直没有娶妻纳妾,莫不是也被二哥的真情所打动了?” “你当真这般觉得吗?”莫逸风原本因为她的话而有些郁闷,可是在看见她笑得前俯后仰之时,他的唇角却勾起了一抹邪肆的笑容。 当身下突然传来异样之时,若影的笑声戛然而止。只见她的脸色越来越红,身子却慢慢地想要从他怀中脱离。 “去哪儿?若是今夜不证明些什么,不是会被你误会了去?”莫逸风慢慢凑近她的耳畔,薄凉的唇若有似无地碰触着她的耳廓,手已不规矩地在她身上游移。 “别……我跟你说笑的,哪里会误会你什么……我只怀疑二哥总行了吧?”若影急得伸手去制止他的动作,而他却不由她抗拒地噙住了她的唇。 “莫……” 夜色撩人,星斗满天,她所有反抗话语都瞬间被淹没在了寂静的夜中。 翌日清晨,若影被一声声吵闹声惊醒,当支撑着身子坐起身时,全身痛得像是散了架,一想起昨夜,两人竟然情难自禁地在温泉中欢好,她不由地红了耳廓。 就在她穿好衣衫之后,莫逸风从外走了进来,见她已经醒来,竟是端着洗漱水走了进来。 “是否把你吵醒了?”莫逸风满眼的宠溺,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昨夜她的契合,今日的他看起来比往日更是神清气爽。 “外面在做什么?”若影一边梳妆一边问道。 “昨日父皇狩猎一天有些乏了,今日众人便各自活动,所以十四弟便来了兴致,说要去对面的山头摘野果去,方才众人已经全都跟去了。我以为你还睡着,就没有叫醒你。”莫逸风将锦帕在水中洗了洗,而后来到若影跟前替她净脸,原本是纡尊降贵之事,可是在莫逸风和若影之间发生看起来竟是这般自然。 洗漱过后,莫逸风正要将那发簪给她插上,可是手停顿在半空,终是放了回去,又换了另一支发簪。毕竟这个是被人当过凶器使用见过血腥,实在太不吉利。 若影自是知道他的顾忌,也就没有阻止,却听莫逸风道:“改日再去给你买一支新的。” “好。”若影莞尔一笑。 说实话,一想到这个发簪被人插过玉如心的心脏,她的心底也有些发寒。 “大家都去摘野果了,我们也去吧。”若影兴致勃勃地拉着莫逸风便要出去,却被莫逸风又伸手拉了回来:“用完早膳再去,否则你又该腹痛了。” 若影一怔,却终是点了点头。 虽然她这腹痛是自己瞎编乱造的,可是也不想引起他的怀疑,便只得乖乖用了早膳。 因为众人已经离开,便是剩下若影和莫逸风二人前往,但是这样倒是若影喜欢的,没了那些熙熙攘攘,两人成双行至山水之间,就连心情都愉悦了几分。 明明昨日她已经来过了此处,可是如今和他一同前来,却有一种别样的感觉。望着青山高耸入云,云雾缭绕在山腰,及那奇峰异石清澈流水,她骤然觉得自己仿若置身于世外桃源。 只是也不知是何原因,她总觉得自己的身子乏得很,没走几步路就有些微喘。心口倒是不疼,却是有些发闷。她微微变了脸色,以为是冰蚊针提前发作,可是又觉得不太像。 莫逸风转身望去,见她垂了嘴角,轻笑一声后返身走到她跟前蹲下了身子。 若影先是一怔,而后却又笑着趴上了他的背脊,任由他将她背起。 “等我到七老八十了,你还会这么背我吗?”若影笑问。 莫逸风勾唇一笑:“会。” 若影闻言噗嗤一笑:“怕是到那个时候,你自己都走不动了,哪里还有力气背我,不说我扯你后腿就不错了。” “若当真到了那个时候,你我干脆哪儿都别去,整日躺在床上得了。有你作伴,倒是不愁寂寞。”莫逸风笑言。 若影顿时笑开,可是没过多久,她突然觉得他方才的话哪里不对劲,顿时脸色一沉,伸手就扯住他的两个耳朵不悦道:“尽知道占我便宜!谁要与你整日躺在床上!” “娘子饶命,为夫知错。”莫逸风故作疼痛地直叫唤,惹得若影咯咯直笑。 “大胆!”就在这时,一声厉喝划破此刻的温馨,若影惊得立即松了手。 ―――――――――――― 来者何人? 148第148章 莫逸风!下流! 莫逸风闻声转过身去,当看见身后的竟是莫逸谨时,莫逸风忍不住瞪了一眼,而若影则是从他身上跳下去后便朝莫逸谨打去:“二哥!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父皇呢。wwvm)” 方才那声音真是像极了玄帝,果真是亲父子。 莫逸谨一边用手抵抗,一边哈哈大笑:“总算是出了一口气,谁让你不但不对我负责,还和三弟这般如胶似漆。” 若影动作一滞,转瞬间红了脸:“二哥净胡说,我要对你负什么责。” 咕哝了一句后转身向着莫逸风走去,拉过他的手朝前走着,也不理会身后的莫逸谨炱。 莫逸谨急走了两步跟上去后道:“我这身子都被你看光光了,你也不想负责?” “二哥!”这一次是莫逸风开口低斥了一句,“这种话也不怕被人听了去。” “怕什么,此处也只有你我三人。”莫逸谨笑言棱。 莫逸风无奈摇了摇头,他这这种桀骜不驯他已习以为常,也所幸周围没有旁人,否则还不知会被传成怎样。不过莫逸谨自是不会伤害到若影,这一点他心里清楚,所以也就没有跟他计较。 就在此时,不远处的山顶上传来一声欢呼,放眼望去,原来是十四发现了果子,也不知是何新奇的果子,竟然让一群人都为之惊叹。 “我们也过去吧。”若影说着便朝前奔去。 莫逸风看着她跑得飞快,与莫逸谨相视一笑,方才不知是谁连走路都没了气力,如今倒是来了精神。 “走吧!”莫逸谨笑着立刻和莫逸风跟了上去。 十四他们发现的果子是在半山腰,而等到若影跑到山脚下时,他们都已经朝山顶爬去,望着高耸入云的山峰,若影惊得扯了扯唇角。 “怎么,怕了?”莫逸谨走到若影跟前抱臂看着她,满脸的看好戏模样,转眸睨了一眼莫逸风,俯身笑言,“要不要背你上去?” 若影低哼了一声后别开脸道:“要背也不会让你背。” “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莫逸谨闷闷地咕哝了一句后便朝山上走去。 莫逸风的脸上总是挂着淡淡的笑,看着她艰难地朝山上爬去,他便跟在她身后护她周全。 一盏茶的功夫,若影感觉胸口又开始发闷,每走一步都有些力不从心,全身就像被抽尽了所有气力,抬眸望向山峰,也不知是云雾的关系还是她视线已然模糊,望出去竟是雾蒙蒙的一片,就连山顶都在摇晃。 “你们在磨蹭什么?三弟,你好歹也是习武之人,怎和影儿一样弱得像是文弱书生大家闺秀?”莫逸谨转身见他们拉开了好远的距离,就开始嚷嚷了起来。 若影苦笑着扯了扯唇角,却连斗嘴的力气都没了。 莫逸风闻言淡淡一笑,可是下一刻他就变了脸色。 文弱书生?大家闺秀? 抬眸朝山峰处望去,那一抹鹅黄色的身影正矫健地跟着众人朝上爬去。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脸色瞬间一白,转眸看向若影,眸色渐渐黯然。 若影深吸了一口气,咬唇欲往上爬去,可就在这时,群山在眼前晃动,莫逸谨的身影越来越小,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身子,整个人都朝后倒去。 “影儿!”两道惊呼声来自不同的方向却同时响起。 没有预想的疼痛,她只觉一道熟悉的气味环绕住整个身子,随后便失去了知觉。 迷迷糊糊间她感觉有人搭上了她的脉搏,有人进来有人出去,有人掉落了面盆,有人厉声责备,最终她又睡了过去。 “还不快去重新打盆热水。”莫逸谨沉着脸冲方才失手滑落面盆的小宫女一顿怒斥。他平日里极少发脾气,就算是发脾气也从不会对姑娘家,今日他是担心极了,看着若影到现在都没有醒来,他感觉整个人都慌了神。 莫逸风坐在床畔紧握着拳心,指关节森森泛白,视线一瞬不瞬地落在若影脸上,静静地听着她的呼吸声,仿若自己一不注意她的呼吸便会消失一般。 柳毓璃和阚静柔望着莫逸风这般神色,脸色均有些难看。 御医为她把脉过后小心翼翼地看向莫逸风,心头忐忑不安。 “说。”莫逸风眸光乍寒。 “三爷,侧王妃是因为……”御医吞吞吐吐,不知该如何是好,事实上他根本看不出若影有何病症,也不知她因何昏迷,只知道她的脉象时而紊乱时而平稳,行医多年,他从未见过这般奇特的脉象。 “因为什么,你倒是快说呀。”莫逸谨急得上前便扯住了他的衣襟。 “二爷息怒。”御医脸色一变,扣住莫逸谨的手腕便急急解释道,“其实侧王妃是因为气虚才至昏迷,应该过会儿就能醒了。” “气虚?”莫逸谨自是不信,“昏迷前都还是生龙活虎的,为何突然会昏迷?若是气虚所至,理该整日没有精神才是,你究竟会不会看?” 阚静柔和柳毓璃见状急忙上前劝阻,可是莫逸谨却死死拽着御医不放手,势必要让他给个说法。 莫逸风起身上前拉住莫逸谨示意他松手,又让阚静柔和柳毓璃出去,而后看向御医道:“当真是气虚吗?” 御医静默顷刻终是开口道:“三爷,侧王妃的确是气虚,而且近日里应该饮食也不太规律,只是这昏迷是否只因为气虚所至,下官尚不能下定论,侧王妃的脉象时缓时急,实在……太过异常……” “那……是否跟她的胃疾有关?”莫逸风突然想起了上次她昏迷不醒,大夫太医都束手无策,可是待她醒来过后却说是因为自己患了胃疾才会如此。当时太医也附和着说是,后来去询问,也说是因为胃疾,可是他总觉得哪里不寻常。 而御医听到莫逸风这般问时神色一怔,转眸看向昏迷中的若影,支吾道:“这……侧王妃没有胃疾。” “什么?”莫逸风骤然瞪大了眼眸。 莫逸谨闻言怒道:“一会儿说是因为气虚才导致昏迷,一会儿说没有胃疾,究竟是你医术不济还是因为你觉得活腻了?” “二爷、三爷!下官说的是事实,这病怎能胡编乱造?只不过侧王妃最近饮食过少,导致体力不支而晕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御医有些欲哭无泪。 “没有胃疾?”莫逸风转眸看向若影喃喃自语,须臾,他又看向御医道,“可是上一次也是无端昏迷了,而且似乎是因为疼痛,连全身的衣衫都被汗水给浸湿了,若不是胃疾,究竟是什么?” 御医上前无奈道:“三爷,不知上次是哪位御医给侧王妃诊治的,不如待下官回去后与他确认一番,若当真是疑难杂症,下官定会竭尽全力医治好侧王妃。” 莫逸风紧握着若影的手,不着痕迹地为之一颤。 将那日的情景与御医说完后,莫逸风便让莫逸谨便和御医离开了营帐,待众人皆离去之后,他伸手替她褪下了衣衫检查她的身子,生怕是因为上一次去江雁镇时她受伤留下的病根。 可是,伤口处虽然还留着疤,却已经痊愈,也没有病发的现象,其他地方也没有受伤的痕迹。他从头到尾细细查看,就连一颗痣都没有放过去检查,除了左胸口有个小红点之外,她身上根本没有任何异样。 就在他要检查那小红点之时,若影渐渐醒了过来,见自己竟是未着寸缕地躺在床上,而莫逸风正凑近她的左胸口看些什么,她急忙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胸。 “你……莫逸风!下流!”她气恼地迅速抓过被子盖在自己身上,脸已经烧得红透。 “你醒了。”莫逸风被若影骂得一懵,好半晌才回过神来道了一句。 若影一怔,这才想起自己之前昏迷了,可是也因为如此她更是恼火,裹着被子移向床的内侧后压低着声音怒道:“知道我昏过去了你还对我上下其手,你说你究竟有多饥渴?” 一想到方才被他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看了个遍,她就只想找个地洞钻去。 莫逸风见她醒来还有力气和他争吵,也算是松了一口气,可是一想到御医说的话,心里终究是不放心的。 “为何最近总是会晕倒?根本就没有胃疾为何串通太医骗人?”莫逸风紧蹙了眉心看向她问。 ―――――――――――― 祝大家周末愉快。 149第149章 冰火两重天 “为何最近总是会晕倒?根本就没有胃疾为何串通太医骗人?”莫逸风紧蹙了眉心看向她问。 若影闻言呼吸一滞,低垂了眉眼轻咬朱唇,就在她不知该如何解释之时,莫逸风又问:“还有你胸口的那个红点是怎么回事?” 胸口红点? 若影掀开被子偷偷望去,顿时脸色一变,那个位置正是冰蚊针入体时的位置,他不说她还没有注意到,他这般一说,果然看见有个针眼般大小的红点出现在她左胸口。可是,这个红点究竟是今天才出现的,还是在中了冰蚊针后才出现的?她自己都不是太清楚。 “那……那个一直都有。”若影眸光闪烁不敢对上他的视线炱。 “胡说!”莫逸风沉声打断了她的话,“之前我怎么没看见?” 若影原有些不知所措,可是一听他的这句话,脸色更是绯红,忍不住咕哝道:“你没看见不是很正常,全身上下哪有你都看见的印记。” 莫逸风突然伸手将她拉至身前,紧紧地凝着她低声道:“你右胸口有颗红痣,左大腿内侧有胎记,后颈处有刺青,背上因为江雁镇遇袭有个疤,我都一清二楚。棱” “你……”若影听得面红耳赤,然而抬眼看他,却见他满脸正色,并无任何邪念,这样的他让她更是局促不安。 她想要告诉他,却又害怕告诉他,思来想去,终是咽下了心头的话。 罢了,反正事已至此,即使他知道了也无法改变什么,她也不想徒增一个为她担忧伤神之人,更何况他已经放下了柳毓璃,看见她晕倒也会为她伤心难过,这就够了。 她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他,最想给幸福的人也是他,只要他的人他的心都在她身边,一切她都能承受。 “真的没什么,只是这几天胃口不好,所以才晕倒了,那个红点那么小,或许你以前没有发现,哪有人盯着别人身子这么看的,害不害臊啊你。”为了引开他的注意力,她故意扯开了话题,身子一仰倒在床上,拉起被子就蒙住了头。 莫逸风听她这么说也不无道理,于是也松了一口气,见她躲在被子下不出来,于是身子一倒也躺回了床上,并将她连被子一起裹入怀中:“哪有盯着别人身子看,不过是看自己娘子的身子,有什么可害臊的。” 若影闻言从被子中钻出了头冷哼道:“我可没有这么看过你。” “若是你觉得亏了,为夫现在就宽衣解带让娘子看个仔细。”莫逸风说着作势要宽衣解带,若影慌忙压住他的手:“谁要看了,看你还不如看二哥去,瞧你的身子就像补了丁的衣服,有什么可看的。” 莫逸风黑眸一瞪:“二哥的话你倒是放在心上了,我的话你可一句都没放在心上,看我怎么收拾你。” 话音一落,他的手便从被子下钻了进去,一瞬间,整个营帐便是两人的欢笑声,就连巡营的侍卫闻声都面红耳赤地转移了方向。 午膳时,众人是在一同用膳,因为若影说自己没有食欲,而御医又说若影饮食欠佳,所以才导致了昏迷,莫逸风便更是不停地为若影布菜,也不顾旁人在场,看得个别人气白了脸。 玄帝对昏迷醒来的若影倒很是关切,不但吩咐宫人将若影爱吃的几道菜都放置在了她面前,还声声提醒若影要多吃些,身子好了才能为他添个皇孙。 若影听得面红耳赤,埋头便吃起了饭菜,平日里纵使再乖张,在此时也羞得不敢抬头看人。 转眸偷偷看向莫逸风,以为他会为她说几句话,谁知他竟是看着她勾唇笑着,似乎也盼着她早日为他生儿育女。 桐妃望着他二人,掩唇朝玄帝低笑道:“看起来风儿也盼着能早些为人父了,说不定一眨眼皇上就能抱上皇孙了。” “就算再快也要等十个月,怎可能一眨眼就抱上……”若影闻言竟是脱口而出,看这一桌人在她说完这句话后视线全落在了她身上。 莫逸风怔怔地看着她,莫逸谨闷闷地垂了头,柳毓璃已经黑了脸,阚静柔紧握着酒杯指关节泛白,德妃不屑地移开了视线,而玄帝…… “哈哈哈……”就在这时,玄帝突然哈哈大笑,他一笑,众人也跟着笑了起来,倒是把若影惹得红了耳廓。 桐妃亦是笑得弯了眉眼,不住地点头道:“是是是,瞧本宫多糊涂,这孩子也不是一眨眼就能抱上的,不过若是十月后就能抱上,本宫可是高兴着呢。” “母妃。”若影低声咕哝了一句,再看莫逸风直到眼底的笑,便再也说不出话来。 一顿午膳就在这欢声笑语和翻倒醋坛的冰火两重天中过去了。 经过午膳之事,柳毓璃越发沉不住气了,明明是自己送上的冰蚊针,可是见若影如今还安然无恙,便心急了,立即将莫逸萧约到了山水间。 “四爷,我想问你一件事。”柳毓璃正色道。 莫逸萧渐渐敛了笑容,抿唇深吸了一口气后方道:“我还以为你约我出来只是为了让我陪你游山玩水。” 柳毓璃并未将他的话放在心上,走到她面前便问他:“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中了冰蚊针的人每到十五都会痛不欲生,而且冰蚊针此生无法取出也无药可解是吗?” “为何有此一问?”莫逸萧反问道,见她眸色微闪,他顿时变了脸色,“那冰蚊针是我给你防身的,难道你……” “是,我把它当成贺礼送给了那个贱人。”柳毓璃眸光一瞪,恨不得将那张得意的脸撕个粉碎。 “毓璃!”此时此刻,莫逸萧根本不知道该对她说什么。但是事已至此,他也无力挽回,更何况那个女人他也实在看着不顺眼,中了冰蚊针也好,让她受尽折磨以解当初羞辱他之仇。 柳毓璃转过身看向莫逸萧,见他微微失神,她轻唤了他一声:“四爷,究竟是否有解冰蚊针之方?你跟我说实话。” 莫逸萧微微蹙了眉心,却终究不舍对她发火,压下心头的怒气后言道:“既然有冰蚊针之毒,自是有解冰蚊针之方。” “什么?”柳毓璃听得一阵,也瞬间心头一紧,“那你为何当初跟我说无药可解也取之不出?” “不过是为了让你不得随意而用罢了。”莫逸萧轻叹一声道。 柳毓璃的性子他是再了解不过,相比较莫逸风,他更是懂她,懂她的一切。因为柳毓璃在意莫逸风,所以在他跟前从来不表现真性情,即使心中不愉快,她依旧在伪装着自己,就怕莫逸风会厌烦。他心疼她也恼她,可最终还是不忍伤她。就因为如此,他更是清楚若是柳毓璃知道冰蚊针之毒有解,便会肆无忌惮地拿来使用,所以才没有对她说出实情。 柳毓璃想了想,仍是不信:“可是逸风哥哥也是只知冰蚊针之毒却不知解冰蚊针之方。” 莫逸萧闻言脸色一沉:“在你眼里他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吗?” 柳毓璃一下子语塞。 “当初有人知道了我将冰蚊针盗了回来,所以我故意放出假消息,说一旦中冰蚊针便无药可医,免得中冰蚊针之人还想着来我府上盗解药。”莫逸萧说完,转身上前在她面前站定,俯首望着她再次开口,“毓璃,不是只有莫逸风才是聪明人,也不是莫逸风才是值得你托付终生之人。” “我不想与你说这些,你只要告诉我,这冰蚊针之毒如何解?”柳毓璃在他伸手之时向后退了几步避开了他的碰触。 莫逸萧的手停在半空,静默顷刻终是将手放下,缓缓负于身后开口道:“冰魄丸,只要服了冰魄丸,冰蚊针就能溶解,可是这冰魄丸只有一颗,只能救一条命,难不成你要怜香惜玉去救她?” “救她?”柳毓璃冷哼,“我恨不得她死。” 莫逸萧蹙眉不语。 “今日又非十五,她为何会晕倒?是否和冰蚊针有关?”她又追问道。 “冰蚊针只会在十五发作,一旦发作可不会让人昏迷不醒,只会让人痛不欲生,但是她这次昏迷竟是连御医都查不出原因……”莫逸萧低眸沉思,而后猜测到,“应该是和冰蚊针有关,但是她并没有……” 若是当真如他猜测的那般,那她身上应该会有变化才是。 ―――――――――― 大家之前一直在纠结御医为何查不出冰蚊针,其实真正的原因就在明天揭晓。 150第150章 身怀有孕 柳毓璃见他暗自揣测,上前道:“我之前在营帐外听到……”言至此,她心里涌上浓浓的不甘。wwvm) “听到什么?”他转眸看她。 柳毓璃回想道:“我听说她的左胸口有个红点,以前没有现在却突然出现了。” 在营帐外,她只听到了这一句,也只听了这一句便再也听不下去了。 莫逸萧骤然一惊,而后眉心便蹙得更紧:“我曾听师父说,若是男子中了冰蚊针,就会在胸口有个不起眼的黑点,若是女子中了冰蚊针,一开始不会有印记,除非……炱” “除非什么?”柳毓璃急问。 莫逸萧看了看她,轻笑一声:“除非身怀有孕,且孕期在两月左右。” 身怀有孕…棱… 这个消息对于柳毓璃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她万万没想到若影会这么快怀有身孕,她以为莫逸风好歹还会心中有她,为了她也不会这般快让若影怀上,谁知道一切都是她以为而已。 他们二人如今的感情究竟是有多好?究竟有多好? 手中的锦帕被她揉得变了形,眼中的恨意越发浓烈。 “事已至此,你还要继续吗?为了这样的他,值得吗?”莫逸萧伸手揽住她的肩,不愿她再这般下去。 “他不过是被她迷惑了。”她咬牙切齿道。 “你还想要如何?如今他们都已经有了孩子。”莫逸萧微闪了眸光。 “如果她死了,这个孩子也不存在了。”柳毓璃低声一语,眸中闪过一道寒芒,转眸望向莫逸萧,问道,“你还愿不愿意帮我?” “若是让他知道了,你觉得她会原谅你吗?”莫逸萧蹙眉道。 虽然他很想看见莫逸风恨她,可是,他担心这样一来一直隐忍着的莫逸风会伤她。他一直清楚,莫逸风并非没有能力反击,只是他念及旧情所以一直没有动手,虽然他心甘情愿要保护她,但是她又只想着嫁给莫逸风,即使他要护她,也力不能及。 柳毓璃望着天际渐渐失神,沉默顷刻,被一阵冷风一吹,方缓缓敛回思绪,唇角渐渐扬起一抹苦笑:“只要她死了,他一定会回到我身边的,就像以前……” “他爱的从来不是你,他爱的人只是那个陪儿时的他度过一夜的小女孩,可是你并不是。”莫逸萧毫不留情地开口破灭了她的幻想。 “够了!”柳毓璃瞬间红了眼眶,“我就不相信十年的光景还比不上一夜,而你,不要出尔反尔。” 她紧紧地握着拳,恨不得扬手打上去,咬了咬牙,转身便离开了。 莫逸萧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眸光渐渐暗淡。 最后一夜,莫逸谨拉着莫逸风一起去了温泉池,离开时还转身给若影做了个鬼脸,满是得意的模样。若影扯了扯唇,对他的孩子气很是无语,可是下一刻便微眯了双眸以警告的神色看向他。 莫逸谨一怔,而后忙将莫逸风拉走,还说要与他把酒言欢到天明。 莫逸风不放心她一个人,但是若影笑着让他不要担心,虽然发生了玉如心的事情,但若是她好好呆在营帐内,周围又有侍卫巡营,莫逸风还让秦铭守护着她,想来也不会有事。只是一想到莫逸谨的话,她甚是觉得好笑,在温泉池把酒言欢到天明,也不怕把身子都泡熟了。 但是在他们离开后,若影还是忍不住低低一笑。也难怪在众多皇子中莫逸谨和莫逸风投契,有这样的一个活宝,莫逸风也不愁寂寞。 转身回到营帐准备睡下,谁知一道黑影一闪而过,若影猛然一惊,急忙追了出去,可是外面又不见可疑之人。心中忐忑不安,犹豫着要不要找莫逸风,可是而后一想,他们兄弟二人也就今夜畅谈,前几日莫逸风都是陪着她,所以又打消了念头。 躺在床榻上,她的视线一直注意着四周,始终不敢闭上眼睛睡去。烛火依旧如往常一般没有熄灭,任由它在寂静的夜中跳动。 最近也不知道为何,身子越发疲倦,一直在打瞌睡,哪怕白天睡得再多,一到夜里眼皮就直打颤。 不知不觉间,若影终是轻阖了双眸睡了过去。 莫逸风和莫逸谨在温泉中饮了几杯酒,莫逸风便开口道:“回去吧,不早了。” 莫逸谨闻言酒意全无,骤然怒道:“不到半个时辰你就要回去,你这是在提醒我你要回去抱美人了吗?” 莫逸风不由一笑:“既然这般羡慕,为何不自己娶妻纳妾?” “哎……”莫逸谨长长一叹,“若是我也能在半路上捡到一个像影儿这样的丫头,娶妻足矣。” 莫逸风微微一怔,随后勾唇浅笑从温泉池中站起身。 “你还真的走啊?”莫逸谨一急。 “你自己慢慢泡吧。”莫逸风说着便穿上了衣衫。 莫逸谨见状也只得起身更衣,脸色却满是哀怨。一个人泡温泉又有什么意思,若是像那夜某人突然出现陪他聊天倒也罢了,可惜今夜某人已经早早睡下了。 “二哥,哪里来的青烟?”莫逸风望着不远处身子一僵。 莫逸谨穿好衣衫望去,骤然一惊。 “影儿!”两人异口同声。 那处正是若影的营帐,此时正冒着一股股青烟,隐约间有盈盈火光闪动着。而在他们离开时她说先睡了,难不成现在她还在起火的营帐内? 两人脸色一变震惊得倒抽了一口凉气,不耽误片刻,飞身朝营帐而去。 “着火了,快救火!”一声声呼喊此起彼伏,众人来不及穿戴整齐,皆冲出了营帐。 当所有人都赶至起火的营帐处时,顿时震惊了。 “风儿和影儿在不在里面?快救火啊!”桐妃回过神来急忙吩咐身边的人去救火。 德妃先是一怔,而后淡淡勾起了唇角站在玄帝身侧。 柳毓璃和莫逸萧对视了一眼,又淡淡收回了眸光,却是杵在原地没有动弹。 等到莫逸风回来,想必看到的只是一具焦尸吧? 思及此,柳毓璃的唇角扬起一抹弧度。 阚静柔望着火光脸色一变,忙转身去打水救人,谁知刚打了一桶水,下一刻竟是看见莫逸风飞奔而来。 “三爷,你没在里面。”阚静柔一怔又一喜,水桶从手中滑落。 莫逸风没有回答,视线扫过众人,心更是一紧:“影儿……影儿还在里面。” 莫逸风和莫逸谨两人正要上前,桐妃急忙将他二人拉住:“别进去,万一伤到怎么办?”终是自己的孩子,又怎忍心看着他们踏入火海。 “影儿在里面,若是再不进去就没命了。”莫逸谨腥红着眼眸怒吼。 “那也不能进去,若是你进去了也会没命的,你是要弃母妃而不顾吗?”桐妃哭着抱住莫逸谨,怎么都不愿让他进去救人。 莫逸风拨开桐妃的手想要冲进去,手臂却被人紧紧拉住。 “三爷,你不能进去。”阚静柔紧紧地抓着他苦苦哀求,“一定来不及了,若是你进去了也会没命的。” “放手!”莫逸风奋力甩开她的钳制,可是阚静柔竟是冲到他面前挡住他的去路,“三爷,你不要命了吗?” 莫逸风腥红着双眸拽住她的手臂往旁边一甩,阚静柔惊呼一声整个人朝一旁摔去,重重摔在疾步而来的莫逸行怀中。阚静柔转眸望去,却见莫逸风提起刚才她打的一桶水朝自己临头浇了下去。 刺骨的冰水浸湿了他全身,却不见他有任何寒意,阚静柔正要再次上前阻拦,却为时已晚,他就这般冲进了火海。 “三弟!” “三哥!” 莫逸谨和莫逸行的声音同时响起,看着熊熊火光,两人想要去救,却已经来不及。 桐妃震惊地看向那夜色中的大火,颤抖着身子上前拽住玄帝的手臂苦苦哀求:“皇上,快救风儿!快救风儿啊!” 玄帝望着眼前的一切,在这一片火光中逐渐朦胧了视线:“婉儿,朕的婉儿……” 桐妃的哀求声就在玄帝说出那句话时戛然而止,转眸望向那一片火海,指尖骤然一紧。 他终是没有忘记十一年前的那场大火,那一场让他最爱的女人,还有那个比皇子还备受宠爱的女儿。可是如今他的儿子闯入了火海生死未卜,他怎能只记得枉死的宠妃和爱女? “皇上,风儿是您的儿子啊!无论是什么原因,请皇上快些救风儿!快救他……”桐妃哭得声嘶力竭,德妃却突然上前呵斥道,“桐妃,这火势这么大,你让皇上如何救?生死有命,难道你还要让皇上涉险不成?你是何居心?” “可是风儿和影儿都在里面,两条性命在里面啊。”桐妃移开视线望向玄帝,她并不是希望他冲进火海,只是此时此刻她已经乱了阵脚,就怕莫逸风会遭遇不测。 玄帝在听到影儿二字时,似乎渐渐从哀伤中回过神来,立刻吩咐众人务必将人救出。 众人一听玄帝发话,岂敢怠慢,纷纷加快了动作救人。 原本守护若影的秦铭从远处疾步而来,看着眼前的一切,顿时变了脸色,他竟是中了调虎离山计。听人说莫逸风和若影在里面,也顾不得危险,抬起水淋头浇下,正要冲进火海之时,莫逸风抱着若影从火中冲了出来,若影已经处于昏迷,而衣服也有被火烧过的痕迹。而在他们二人冲出火海之际,身后的营帐瞬间倒塌。 “御医!”因为被烟熏过的关系,莫逸风的声音已是低哑,刚开口喊了御医,就开始剧烈地咳嗽。 柳毓璃见莫逸风竟是将若影救了出来,脸色有些难看,而德妃更是脸色一沉,还以为莫逸风会葬身火海,没想到竟然会安然无恙。 “风儿。”桐妃止住哭泣急忙奔了过去。 莫逸谨更是一个箭步冲到了他们面前蹲下身子望向莫逸风急问:“影儿怎么样?” 让人没想到的是,玄帝看见他们二人逃离了火海,竟然带着凌乱的脚步奋力推开众人来到若影身旁:“御医!快来御医!快救她!必须救活她!” 他就连正眼都没有看自己的儿子一眼,竟是径直朝自己的儿媳冲了过去,那眼中慢慢都是慌乱和惧怕。 惧怕!惧怕失去,惧怕她不能醒来。 这样的眼神已消失了十一年之久,今日竟是在一个不受待见之子的侧王妃身上再次出现。 御医自是不敢怠慢,立即冲上去给若影探脉并检查伤势。 “怎么样?”看着若影一动不动地躺在他怀中,莫逸风的话音都带着颤抖。 “侧王妃是因为被浓烟给熏晕了过去,并无大碍,只是不知道是否有被烧伤,还是要检查一下才能知晓,只是此次出行并无医女,微臣……怕有些不便。”御医垂眸言道。 “桐妃,你给影儿检查一下,不论大伤小伤都不得轻心。”玄帝道。 “谢父皇关心,此事便不劳母妃,儿臣会给影儿查看伤势。”莫逸风低哑着开口,起身将若影打横抱起。 柳毓璃闻言苍白了脸色了,眸中的恨意越发浓烈。阚静柔紧了紧指尖,唇色发白,心底满是酸意。 151第151章 飞鹰门 可是又能如何,他们终究是夫妻,看个身子也是再正常不过之事,可是当亲耳听到莫逸风这般说时,她心里终究是酸得难受。 营帐内,桐妃来到若影跟前,见莫逸风坐在床畔忧心忡忡,她上前拍了拍他的肩道:“风儿,你也让御医瞧瞧,方才听你嗓子都哑了。” “我没事。”莫逸风淡淡一语,伸手替若影解开衣服。 桐妃轻声一叹:“你也别怪你父皇,其实他也很担心你,所以让我来替影儿检查伤势,并且让你去让御医瞧瞧,就算没有外伤,这嗓子也要好好医治。” 莫逸风淡淡一笑,笑容不达眼底,他自是不会相信这些是玄帝所言,让她进来替若影检查伤势倒是真的炱。 玄帝对若影的喜欢超乎他的预料,但他能看得出,他是真心极喜爱她的。 “我刚才检查过了,影儿只是颈部有些烫伤,我去御医处拿些药。”莫逸风说完便立即起身走了出去。 桐妃点了点头,坐到床畔后给若影提了提被子,听莫逸风说她只是颈部有些烫伤,她也算放了心,但还是去检查了一下棱。 可是,当桐妃看见若影颈部的刹那间,她整个人都怔在原地不得动弹,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鹰翅刺青,竟然是鹰翅刺青。 这个是飞鹰门的标记,只要是属于飞鹰门的人就会有这样的刺青,而且随着在飞鹰门的资历越深,刺青越全,刚进飞鹰门就是单鹰翅,而后便是双鹰翅,紧接着鹰身、鹰脚,当最后有完整的猎鹰就是飞鹰门的门主。 原先她是不知情的,可是十一年前发生了那件事情之后玄帝便让人去调查,得知那女子是飞鹰门的人,便在一夜之间将飞鹰门全部灭口了。而与此同时,容妃也被昭告“病死”在宫中,死因不明。 望着若影后颈处的鹰翅刺青,桐妃的思绪渐渐飘向了十一年前…… 瑶华宫外锣鼓震天,漫天火光仿若鲜血将整个夜空染得红透,宫人们一个个慌乱地此处奔逃,叫喊声、哭闹声响彻整个瑶华宫。 “快救火!快来救火啊!习嫔娘娘和小公主还在里面!” “快!快去禀报皇上!” 一声声叫喊将每一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谁都不敢有丝毫怠慢,有的负责救火,有的负责叫人,有的则是连滚带爬地跑去找当今圣上。 当玄帝和德妃坐着龙撵急速而来之时,整个瑶华宫已经火势汹汹直逼云霄。 “习嫔……婉儿……”看着眼前的漫天火光,玄帝的脸色瞬间惨白,整个身子随之踉跄,转身便拽住一个侍卫腥红着双眸怒吼,“还不快去救火,快去救习嫔和小公主,快去救朕的女儿!” 玄帝虽然子嗣颇多,可是女儿就这么一个,所以玄帝对这个女儿可谓是宠溺之至,对习嫔也恩宠备至,却谁知白天还在和他玩耍小女儿,如今却被困火海。 思及此,他突然提步就要冲进去,一旁的冯德眼明手快立即伸手拉住他急得满头是汗:“皇上别进去,这火太大了,若是皇上进去就出不来了啊!” “习嫔和婉儿还在里面!”玄帝近乎咆哮。 冯德死死地拉着他劝阻:“皇上,您是皇上啊,您是朝阳国子民的皇上啊,如今周边小国蠢蠢欲动,若是您有个好歹,咱们朝阳国就岌岌可危了呀皇上!” 就在这时,只听轰隆一声,瑶华宫的梁柱瞬间坍塌,玄帝身子骤然一晃。 习嫔母女就再也没能出来。 众人见状皆是倒抽了一口凉气,紧接着一个个吓得跪倒在地,谁都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去给朕查清楚,究竟是谁放的火,朕要将此人碎尸万段!”玄帝满眼赤红,咆哮震天。 “皇上,此人方才鬼鬼祟祟欲往御花园而去,她身上还带着火折子。”两名侍卫就在这时押着一名穿着宫女服的女子跪倒在玄帝跟前。 “是你纵的火?”玄帝的眸光冷得几乎要将她吞噬。 那女子身子一颤,抬眸望向玄帝身旁的德妃,而后急忙道:“请皇上开恩,一切都是容妃娘娘指使奴婢所为,奴婢也是被逼的,若是奴婢不这么做,容妃娘娘就会让民妇死在宫中。” “你……信口雌黄,容妃在宫中如何与你接洽?”玄帝大怒。 自从那件事情发生之后,容妃就被禁足在寝宫,她的话自是不可信的。 那女子眸光一闪,伸手从袖中取出一支玉镯道:“皇上,这是容妃娘娘给民妇的,说事成之后还会有更多。” 玄帝接过玉镯眸光渐渐冷却,这玉镯是他赏赐给容妃的,平日里都不见她舍得戴,谁料竟是用于此处了,愤怒之下他伸手抽出侍卫的佩剑,一剑穿入那女子的心脏,只见那女子难以置信地匍匐在地望着勾唇浅笑的德妃,而后将视线落在某一处,最后咽下了气。 “皇上您看!”德妃突然来到那女子跟前拉开她的后颈衣领惊呼,“这女子颈部有刺青,看来她的身份不简单?” “秦统领,你去看看究竟是什么刺青。”玄帝震怒。 御林军统领秦万成检查之后转身道:“回皇上,这个刺青乃是飞鹰门的标记,看来此女子是飞鹰门的人。” “飞鹰门?”德妃震惊道,“容妃竟是……飞鹰门的人。” 秦万成心头一惊,忙开口道:“皇上,容妃娘娘根本不懂武功,又岂会是飞鹰门的人,说不定是有人栽赃陷害。” 德妃闻言轻哼:“就算不是飞鹰门的人也定然和飞鹰门脱不了干系,你没听刚才这人怎么说吗?这一切都是容妃指使的。” 秦万成指尖骤然一紧,想要帮德妃说几句公道话,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即使他不多言,脏水也同样泼到了他身上,只见德妃轻移莲步上前打量了他一圈后悠悠说道:“秦统领,本宫知道你和容妃的关系一向很好,可是如今皇上的习嫔和小公主都葬身火海了,你还要包庇罪魁祸首吗?” “娘娘说话可要三思,容妃娘娘待人一向谦和,下官也只不过是对主子投桃报李。” “主子?你的主子不是皇上吗?为何成了容妃?你将皇上置于何地?”德妃冷冷一句,却带着浓浓的讥笑。 “德妃你……” “够了!”一声震怒惊得众人浑身一颤,玄帝腥红着双眸瞪向他二人,“你们再敢说一句,朕就让你们去给习嫔和婉儿陪葬。” 德妃心头一颤,转身走到玄帝身侧再也不敢吱声。 “秦统领,朕命你立刻去调查此事,三日内与朕回禀。” “微臣遵旨。” 不远处,一个小女孩看着眼前的一切浑身颤栗,脑海中一片空白。 火依旧熊熊燃烧着,而她的世界似乎静止了。 “娘……”刚一出口,嘴就被人从后捂住,而后便逐渐失去了知觉。 那夜,她让秦万成将那小女孩秘密送出了宫。 秦万成心里明白,若是他将这个小女孩送到玄帝跟前,玄帝自然会将婉公主的死发泄到她身上,所以他冒着欺君之罪将那小女孩护送出宫,并且秘密教她武功,并且告诫她不得让人看见她颈部的刺青。可是有一天她却突然消失了,他派了许多人都找不到她,她就像是凭空失踪了一般。 一阵寒风吹了进来,桐妃渐渐敛回思绪,望着她颈部的刺青,还有刺青旁的那颗红痣,她知道她没有认错人,眼前的若影就是当年那个小女孩,当时她大概六岁,如今竟是长这么大了。更是没想到她竟然嫁给了莫逸风,兜兜转转还是逃不开与皇家纠葛。 “影儿怎么样?还没醒吗?” 桐妃闻声心头一紧,急忙伸手捂住若影的刺青,而后迅速用被子盖住她的身子。 “参见皇上。”她立即起身向不知何时进来的玄帝行礼,身子却不由自主地带着一丝微颤。 见桐妃如此反应,玄帝立即上前坐到床榻上:“影儿是不是伤得很严重?” “皇上!”见玄帝的指尖碰触盖在若影身上的被子一角,桐妃吓得立即冲了上去,“皇上,影儿没事,只是有一点点烫伤,风儿已经去取药了,没什么大碍。” “没大碍你这么紧张做什么?”玄帝眸色一冷。 桐妃呼吸一滞,故作镇定地为影儿提了提被子后莞尔一笑道:“臣妾只是怕皇上担心。” 看着桐妃的指尖一直没有离开被角,玄帝眉心一蹙冷声道:“放手。” 桐妃身子一颤,在玄帝的怒视中缓缓松开了手,见玄帝想要查看她方才遮挡的地方,她立即开口道:“皇上,影儿毕竟是女儿身……而且臣妾已经查过了……” “在朕眼里,她只是朕的孩子。”说着,他掀开了被桐妃方才刻意掩盖的被子一角,而后轻轻抬起她的肩检查她的后颈。 可是下一刻,他的脸色骤然惨白如霜。 桐妃阖了阖双眸,看来所有的恩怨又要开始纠葛。 “来人!”玄帝突然站起对外怒吼了一声,两名侍卫立即抱拳单膝跪在玄帝跟前。 桐妃闻言猛然一怔,急忙跪在他面前苦苦哀求:“皇上,影儿不过是个孩子。” “孩子?当初飞鹰门被灭门之时就漏网三个人,算算她的年纪,她根本就是那个贱妇的孩子。”提及当初放火烧了瑶华宫,害得习嫔和婉公主葬身火海的女人,玄帝便恨不得将她挖出来鞭尸。转眸看向仍然昏迷中的若影,想到他那死在她母亲手中的女儿,他的骨关节都咯咯作响。 “皇上,就算影儿是那个女人的孩子,可是影儿是无辜的啊,皇上又怎能将此事怪罪到一个不知情的孩子身上呢?皇上一向深明大义,还请皇上能放影儿一条生路。” 桐妃知道玄帝一旦要动杀念,便谁也阻止不了,可是若影是莫逸风的侧王妃,若是玄帝杀了她,他们父子想必是要反目成仇了。虽然玄帝因为当初之事一直不待见莫逸风,可是莫逸风却始终不曾有过背叛的念想,在他心里一直想要得到这个父亲的肯定。可是,若是今日他杀了若影,莫逸风定然不会再如同往常,说不定还会有一场更大的风波。 此时此刻,玄帝却听不进任何话,瞪着床榻上的若影咬牙启齿:“放她一条生路?可是当初那个贱人可没有想过要放婉儿一条生路,如今是老天将她送来给朕,让她一命抵一命。” “皇上,就算是老天将影儿送到皇上跟前,也定是因为担心皇上思女心切,才让影儿代替婉公主来陪伴皇上,而且皇上不是也喜欢影儿吗?皇上怎么忍心……” “是朕看走了眼,竟然将仇人之女视如亲生女儿,婉儿在天之灵也定不会原谅我这个父皇。” 玄帝说着,伸手从侍卫腰间抽出了长剑。 刀锋刮过刀鞘发出了骇人的声响,桐妃和侍卫都为之一惊。见玄帝正要走向若影,桐妃急忙抱住他的腿不让他过去。 “皇上,若是皇上杀了影儿,风儿一定不会原谅皇上的,风儿一向敬重皇上,哪怕皇上对风儿不像对别的皇子,风儿也从来都没有过一句怨言,可是如今风儿难得碰上一个可以让他心仪的女子,皇上若是将之一剑杀之,风儿会恨皇上的啊。”桐妃哭着哀求,“皇上,死者已矣,与其杀了影儿,不如让影儿代替婉公主一生孝顺皇上,岂不是更好?” “让开!”玄帝抬脚将桐妃给踢开,因为愤怒竟是没轻没重。 就在两人纠缠之时,莫逸风从外走了进来,见他们二人如此模样,先是一怔,而后蹙眉上前将桐妃从地上扶起,转身看向玄帝问道:“父皇因何如此动怒?不知母妃做错了什么?” 垂眸看向玄帝手中的长剑,他的眉心更是蹙得紧。 玄帝紧握着长剑几乎要将剑柄握碎,见莫逸风看见若影的被子没有盖好就立刻转身替她盖上被子,他满眼愤怒地开口问他:“你知不知道她是什么人?” 莫逸风闻言微微一怔,而后却是淡淡回道:“儿臣不管她以前是什么身份,只知道现在她是儿臣的侧王妃,是儿臣的女人。” 其实他曾经也想过这个问题,若影儿时便出现在皇宫的荷塘边,而且是深夜,若是一般的官宦子女被邀请去宫中游玩,定然不会如此大胆爬到树上,玄帝和其他嫔妃也不会谁都认不得她。 他想,她有可能是刺客的女儿,可能因为从小习武且机智,又可能是因为其他原因不能将她独自留在宫外,所以才会被一直带在身边。 可是,正如同他刚才所言,无论她以前是什么身份,他只知道现在她是他的女人。 “你……”玄帝气得手都在颤抖,伸手将长剑指向若影对莫逸风道,“你知不知道,她、她是杀人凶手的女儿,她的母亲杀的就是你的皇妹还有习嫔!” “什么?”莫逸风猛然一怔,“不可能。” “不可能?她后颈处的鹰翅刺青就是飞鹰门的证明,她想方设法要嫁给你,定然是有所图谋,说不定就是为了伺机替她母亲报仇。” “父皇,影儿从来没有想方设法嫁给我,当初是父皇自己下的赐婚圣旨,难道父皇忘了吗?”莫逸风转眸冷冷地望着玄帝,尽管此时此刻他的内心澎湃如潮,可是脸上却依旧波澜不惊,反而有种逼人之势。 玄帝闻言身子一晃,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风儿,不得无礼。”桐妃吓得上前制止,可是这两父子都是倔脾气一根筋。 营帐内的气氛一下子凝结,谁都没有开口,而两名侍卫早已吓得冷汗湿透了背脊。刚才所听到的一切他们自然是不敢说出去半句,可是就怕玄帝为了发泄将手中的剑朝他们刺过来。 顷刻之后,玄帝突然冷声笑言:“好!既然当初是朕赐的婚,今日朕就再下道旨,你们和离。” 152第152章 设局 桐妃脸色一变,若影他们二人当真和离了,若影就是孤立无援,那么这条命自然是保不住了。转眸担忧地看向莫逸风,只见他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线,垂于身侧的手紧紧握着拳,隐约能听到骨关节摩擦的声响。 就在她以为莫逸风要发怒之时,他却转身坐向床榻坐了上去,而后伸手轻抚着若影的面颊淡淡一语:“儿臣不会和离。” “你……逆子!果然是逆子!朕当初还真是没有看走眼。”玄帝话音一落,只听哐当一声脆响,长剑被他奋力丢在地上,帐帘被甩下的那一刻,桐妃长长松了一口气,见跪在地上的两名侍卫不知所措地看着她,她扬了扬手示意他们下去。 玄帝走出营帐回头望去,眸中闪过一道寒芒。 他倒要看看,他们是否当真如此情比金坚,她对他而言是否当真重要到胜过一切炱。 若影在翌日一早便醒了过来,当莫逸风告知她昨夜之事,并问她知不知道谁纵火时她却一无所知,只知道这几夜睡得沉,根本不知道昨夜起了火。莫逸风见她如此便也没有再追问下去,见若影心事重重,反过来安慰她可能是烛台被风吹倒而后点着了营帐。 在离开山兰谷前,若影拉着莫逸风去采了许多果子回来,说是难得的野味,带回府去给紫秋和周叔他们也尝一尝。 莫逸风笑而不语,心底却隐隐沉重棱。 正当她们将行囊都收拾好放入马车后,便看见玄帝从营帐中走了出来,若影一喜,立刻拿起其中一袋果实。 “做什么?”莫逸风见她想要走向玄帝,急忙拉住了她。 若影拿起包裹莞尔一笑:“这个就是给父皇采的,我拿过去。” 莫逸风来不及阻止,若影已经疾步向玄帝奔了过去。 桐妃见若影朝她和玄帝跑过来,脸色顿时一白,越过若影朝莫逸风望去,见他也紧拧了眉心跟上了她,但心底还是为其担忧。 “父皇,我和三爷一早就去采摘了野果,这份是给父皇的。”若影弯着眉眼笑着将手中用包袱所承装的果子递上去。 玄帝看着她手中的包袱,眸光清冷。 冯德看了看神色毫无异常的若影,再看向玄帝,最终低垂了眉眼不敢吱声。 “哦?给朕的?”玄帝淡淡一笑,然而笑容不达眼底的同时还蕴藏着一抹若影看不懂的情愫,见他久久都没有接手,才知身为帝王是不可能上前直接取物,于是又笑着将手中的包袱递向了冯德。 冯德见状闪现一抹迟疑,转眼看向玄帝,见他微微点了点头,这才谢过之后接下了果子。 若影咬了咬唇敛住嘴角的笑容,心里突然空落落起来,总觉得在她昏迷醒来之后玄帝对她的态度不似往常。 莫逸风蹙眉看向玄帝,心底终究是隐隐不满,伸手揽住若影欲转身回去,一个声音却打破了僵局。 若影轻哼道:“没有。而且叫上你做什么?你若是想要人陪就该让父皇赐你个王妃,也免得你一直在我和三爷跟前转悠。” “真是没良心的丫头,我这还不是怕你被三弟欺负,你倒好,不给我留些果子也就罢了,居然还嫌我碍事。”莫逸谨故作生气的冷哼着准备离开,若影却信以为真,一时竟是手足无措起来,正要上前告诉他方才她只不过是说笑罢了,当不得真,玄帝却突然沉声笑着开了口:“既然老二喜欢这些果子,朕就借花献佛赏赐给你。” 众人为之一怔,若影瞬间敛住了笑容,而莫逸谨反应过来后讪讪一笑道:“儿臣怎敢夺人所好,这些是影儿特意给父皇采摘的,若是儿臣拿了去,父皇心疼不说,影儿说不定也会气得杀了儿臣。” “二哥!” “谨儿!” 莫逸风和桐妃同时开口,两人的脸色皆不同往常。 莫逸谨再次一怔,视线在莫逸风和桐妃之间一个来回,而后好笑道:“母妃和三弟这是怎么了?” 桐妃眸光一闪,挤出一抹笑道:“没、没什么,只是你这孩子怎能这般口无遮拦,影儿是弱质芊芊,能可能动你分毫?”说话时,桐妃不由地偷偷睨了玄帝一眼,心里却开始慌乱起来。 “儿臣不过是说笑而已,影儿就算有这个能耐她也没这个胆量,瞧她平日里连看见杀鱼都觉得残忍又怎敢动刀子,若不是已经嫁给三弟,凭她的慈悲之心恐怕都能出嫁当尼姑了。”莫逸谨不知道昨夜之事,依旧如往常一样逗着若影。 若影自认为也算是伶牙俐齿,可是在莫逸谨跟前还是相差甚远,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如何回话。 “好了,二哥若是想要野果马车上还有,到时候尽管来三王府拿便是。”莫逸风开口道。 “还是三弟知道体贴人,不像某些人这般没心没肺的。”莫逸谨笑着轻递了若影一眼扬了扬眉。 “其实影儿说得极是。”玄帝突然沉声开了口,而他的话也使得莫逸风和桐妃为之一怔,就连不远处的莫逸萧和柳毓璃都为之错愕。而在众人的注视下,玄帝转眸看向莫逸谨后笑言,“你也老大不小了,你的皇兄和皇弟大多都娶妻纳妾,就你和老五还孤家寡人,朕回去就去给你们二人准备准备,看看哪家的千金能与你们相配。” 莫逸谨和莫逸行闻言瞬间变了脸色,莫逸行看了看旁边不为所动的阚静柔,抿了抿唇终是上前道:“父皇,儿臣还不想娶妻。” “是啊父皇,一个人多自在,府中多了女人实在是不便。”莫逸谨瞪了若影一眼后一脸苦笑着看向玄帝。 玄帝闻言却冷哼道:“多了女人不便?朕看你倒是不嫌长春院的女人给你造成不便。” “父皇……”莫逸谨还想说些什么,桐妃突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从来婚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容得你同不同意,更何况你父皇日理万机还要操持你的婚事,你理该谢恩才是。” 莫逸谨还想说些什么,见桐妃对他使了个眼色,他也只得噤了声。而一旁的莫逸行见深受玄帝器重的莫逸谨都无法抗旨,自然也不敢多言,只能等回去之后再与他说明自己已经心有所属。 原本以为此事已经告一段落,谁知玄帝又将视线落在若影和莫逸风身上,眸光深不可测。 莫逸风眸光一闪,正要带着若影告辞回马车,谁知玄帝却先开了口:“老三,你虽然已经娶了侧妃,可府上终究人丁单薄,等回去后朕也替你甄选一下合适的姑娘家,看看谁适合做三王妃,谁能给你做妾侍。” 若影恍然感觉自己听错了,抬眸怔怔地看向玄帝,却见他笑得云淡风轻,再看向莫逸风,他也是微微一怔,随即脸上又恢复如常,只是眉心紧紧蹙起。 不远处的柳毓璃闻言唇角弧光点点,而阚静柔低垂了眉眼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 顷刻,莫逸风淡然一笑:“谢父皇为儿臣费心,只是儿臣与影儿才成亲不久,若是这般急着再娶妻纳妾,怕是要惹人非议。” 玄帝静默顷刻,而后沉吟一声道:“嗯……你说的在理,那就等过段时间再议,影儿也做好心理准备,等正妃入门可要与其好好相处,切不可多生事端。男人三妻四妾乃寻常之事,不得任性而为。” 若影望着玄帝身子一晃,做梦都想不到玄帝会跟她说这些话。在她的记忆力,玄帝对她的好比莫逸风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是一夜之间为何全变了?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这样的转变让她一时间难以接受。 愣忡中,冯德在她跟前唤了好几声,她缓缓敛回思绪转眸望去,冯德讪然一笑道:“侧王妃在想些什么,皇上跟侧王妃说话呢。” 若影看了看冯德,又将视线扫过桐妃和莫逸风,最后将视线落向若有似无浅笑着的玄帝,心骤然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攒紧。 她知道此时此刻她不能开口反驳,否则就会连累整个三王府。 “儿臣谨记。”这一刻,她感觉连呼吸都为之顿住,脸色更是惨白如霜。 回去的时候,莫逸风一路都拉着若影的手,只觉她的手心一阵冰凉,而若影感觉到的是,他的手紧紧地将她的手裹在手心,视线落在前方,眸色深远。 “母妃,父皇究竟怎么了?他不是一向最疼爱影儿的吗?今日怎么变了?”莫逸谨看着德妃陪着玄帝上了马车,不由地心中狐疑。 桐妃拧了拧眉,看了莫逸谨一眼后道:“谨儿,你陪母妃坐马车,母妃有话要与你说。” “母妃……”莫逸谨虽然不知道桐妃要与他说些什么,可是见她发了话,便也没有忤逆她,将马交给奴才后便扶着桐妃坐上马车。 莫逸萧想要与柳毓璃同坐一辆马车,柳毓璃却拒绝了,莫逸萧知道她的心思,虽然不甘心也没有资格阻拦,转身坐上自己的马车后便紧跟着桐妃的马车离开了。 看着莫逸风离开,柳毓璃也上了马车,谁知下一刻却被一个人给叫住了。 “柳姑娘。” 柳毓璃转身望去,竟然是阚静柔,不由疑惑道:“文硕郡主?” “不知我能否坐上柳姑娘的马车?”她笑着开口,见柳毓璃微微一怔,她转而笑言,“回帝都还要许久,两人作伴也不愁寂寞。” 柳毓璃抬眼看向不远处的莫逸行,而后又看了看眼前的阚静柔,低眸沉思了顷刻淡然一笑:“文硕郡主请。” 不远处,莫逸行见阚静柔果真上了柳毓璃的马车,疑云丛生之时也很是失落,暗叹一声后坐上马车跟随其后。 “文硕郡主怎么不坐五爷的马车?方才我看见五爷还等着郡主过去呢。”柳毓璃笑言。 阚静柔的双眸不着痕迹地闪过一道情愫,而后却是淡淡勾唇柔声反问:“那柳姑娘怎么不坐上四爷的马车?方才见四爷正要带柳姑娘过去,而且来时柳姑娘也是坐着四爷的马车不是吗?这辆马车可是德妃娘娘的。” 柳毓璃被问得话语一滞,轻咬了唇不知该如何接话。 阚静柔见她变了脸色,再次开口道:“柳姑娘不必在意,我来只不过是想和柳姑娘说说话而已。” “你想与我说什么?”柳毓璃轻睨了她一眼后笑着猜测道,“莫非是想说……皇上准备给三爷赐婚一事?” 阚静柔笑而不答,柳毓璃微微敛住笑容,而后轻哼一声嗤笑道:“哎,三爷现在心里只有莫若影一人,岂能容得下他人,就算皇上赐婚,也不知入门后会过着怎样的日子。” “柳姑娘当真是这么想的吗?”阚静柔轻轻摆弄着手中的锦帕,话语淡淡,却直达柳毓璃心底。 柳毓璃原是故作不屑的神色骤然一敛,转眸看向阚静柔平静的神色,心却是紧了紧。 “郡主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文硕郡主还能知晓我心中所想?”她敛住思绪轻笑一声,却是笑得干涩。 阚静柔抬眸看向她,眸光依旧波澜不惊,轻弯唇角,缓声言道:“我是否知晓柳姑娘心中所想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三爷心中还是否容得下别人。若是三爷容不下别人,哪怕皇上赐婚,也不过是守活寡而已。” “郡主是在提醒我吗?”柳毓璃虽是笑着,却寒气逼人。 阚静柔笑着摇了摇头:“不,我只是让柳姑娘不必担心。” 柳毓璃骤然蹙眉:“什么意思?” 阚静柔不紧不慢地打开帘子朝外望去,须臾,不知看到了什么,淡淡勾唇一笑之后放下帘子开口道:“当初皇上那般喜欢若影姑娘,那种宠溺胜过亲生父女,可是皇上却赐封她为三爷的侧妃……” “她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野丫头,既没家世又无靠山也想做正妃,她也配!”柳毓璃冷哼道。 阚静柔却道:“只要皇上喜欢,就是最大的靠山。” 柳毓璃闻言骤然噤声。 她说得没错,无论若影是什么身份,只要有皇上撑腰就是最大的靠山。也正因为如此,她心里才不甘心,她们家里财大势大,竟然比不上一个野丫头。 阚静柔见柳毓璃失神,轻笑一声后问道:“不过这样都只是一个侧妃,柳姑娘觉得是什么原因?” “这……或许……皇上还有其他更合适的人选。”柳毓璃猜测道。 “难道柳姑娘忘了在失火那天皇上说了什么?”见柳毓璃怔怔地看着自己,阚静柔道,“皇上提到了婉公主,皇上看着失火的营帐念着婉公主的名字,说明皇上是把那若影当成了婉公主,所以皇上赐了她皇家姓也就不足为奇了。” “这与皇上赐一个侧妃之名有何关系?”柳毓璃很是不明。 阚静柔笑言:“一个让皇上当成最宠爱的婉公主的人都只是被赐封侧妃,难道柳姑娘到现在都以为是皇上的意思?” “除了皇上自己的意思还有谁能左右皇上赐封?”柳毓璃轻哼,可是,当她看见阚静柔唇角淡淡的笑意时,她蓦地一惊。 想当初莫逸风为了她跪求在宫内,终是求得一个郡主之名,难不成侧妃也是莫逸风的意思? 她震惊地看着阚静柔试探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阚静柔不动声色地一笑:“我除了和桐妃娘娘话话家常外也不与旁人深交,又岂会知道什么,只不过是猜测罢了,看柳姑娘对三爷一往情深倾心相许,也就说些我猜测的事情让柳姑娘安心,仅此而已。” 柳毓璃打量着眼前平静如初从不起波澜的阚静柔半晌,终是暗暗一笑。说什么与桐妃话话家常,说不定就是桐妃与她说了些什么。 阚静柔再次抬手打开帘子将视线落在窗外,唇角弧光点点。 153第153章 他叫莫凯 “你就不怕皇上赐封我为三爷为妻?”柳毓璃试探一问。 阚静柔回眸淡笑:“柳姑娘家中父亲是兵部尚书,叔辈又是将军,柳大人门生布满大半个朝廷,嫁给三爷为妻也是迟早之事,而我……家中父母双亡,承蒙三爷为我争取郡主之名,已是我三生有幸,将来若是能陪伴在三爷身侧,哪怕是妾又如何?到时候还要仰仗柳姑娘照拂。” 柳毓璃一瞬不瞬地望着阚静柔,终是相信了她的话,只是想到如今的莫逸风对待若影的态度,终是不敢相信他是为了她请求玄帝空出正妃之位。 “他当真是为了我而空出正妃之位吗?”她望着前方眸光涣散喃喃自语。 阚静柔权当没有听到柳毓璃的话,望着窗外悠悠说道:“五爷一直说喜欢我想要请皇上下旨赐婚,可是近日我却发现他对另一个女子甚好,改日我要设计试探一下他的真心,看看在最危机的时候他会选择救我还是救那个女子。炱” “试探?”柳毓璃错愕地望向她。 阚静柔眸光一闪过后微微一怔:“哦,我是觉得在最危急的时候选择救下的人才是对方心尖上的人,所以才想试探一下他。”见柳毓璃思忖着什么,她忙笑道,“我只是随便说说的,柳姑娘不要放在心上,反正我也没想要嫁给五爷,也无需试探些什么。” 柳毓璃弯了弯唇角,却没有作声,转眸却想着她方才的话棱。 阚静柔见她不开口也就没有继续再说下去,只是一瞬间心情似乎好了许多。 若影回到府中有些闷闷不乐,一想到玄帝对待她的态度和对她说的话,心底总是不太好受。 “父皇究竟是怎么了?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父皇对我的态度完全变了?”若影坐在莫逸风的书房中一边烤着暖炉一边喃喃自语。 莫逸风合上书卷走过去坐到她身侧,伸手将她的手裹在手心,微微一笑:“父皇终日政务繁忙难免会影响情绪,我猜想可能是昨夜收到了从宫中送来的奏折,所以今早才会如此。” “真的是这样吗?”若影始终觉得哪里不对劲,刚转头看向火堆,突然觉得颈部又开始一阵疼痛。 “是不是又疼了,我去拿药。”莫逸风转身便走向案几,随后从抽屉中取出了一瓶药过来,“来,再涂些药,明日就不会疼了” “怎么你书房都备着药?”若影一边任由他给她上药一边言道。 莫逸风低低一笑:“谁让有些人三天两头都在受伤,若不是每个房间都备上常用的药,怕到时会措手不及。” 若影闻言扯了扯唇,转头轻哼道:“就算受伤也肯定与你有关,想当初还不是天天被你打,否则哪里来的伤。” “我几时天天打你了?你天天闯祸倒是事实,若不是好好看着你,怕你都要上房揭瓦了。”莫逸风收起药瓶捏了捏她的脸,无奈笑起。 若影却弯着眉眼笑道:“上房揭瓦?我可没有这个本事。”说到此处,若影突然眼前一亮,兴奋道,“对了,你不是会轻功嘛,是不是飞来飞去特别容易?” “你想做什么?”莫逸风警惕地望着她。 若影看着他的神色,有些泄气,若是她没有中冰蚊针,倒是可以和他学学轻功,也不知用轻功是什么感觉。 可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出口,莫逸风却打消了她的念头:“别想着学轻功,不会轻功都成天找不到人,若是你会了轻功,怕是连影子都找不到了。” 若影看着莫逸风那认真的神色,忍不住噗哧一笑,而后却道:“我可没说要学,只不过想要在今夜让你带我去上房……看星。” 莫逸风被她惹得沉声笑开,伸手将她揽在怀中。 夜凉如水,繁星满天 虽然之前下了好几天的雪,地上的积雪都没有融化,但是因为前两天天气晴朗,屋顶上的雪都已经融化了。 莫逸风和若影坐在房顶望着天际,两人皆没有开口,只希望时间就静止在此刻。也因为外面天气寒凉,所以若影感觉被烫伤的地方已经没了痛感。 “冷不冷?”虽然已经让她披上了披风,可仍是怕她受了风寒,也不等她开口,顾自打开自己的披风后将她裹入怀中。 若影笑着抬眼看他,而后依偎在他的怀中道:“这里的月亮真大,这里的星星真亮。” 莫逸风低低一笑:“这里?只许你今夜上房看星,以后可不准了。” “我只是上房看星,又不是上房揭瓦,这都不准?”若影无辜地撇了撇嘴表示抗议。 “那也不能寒冬腊月的到这个四周不蔽风雨的房顶啊,你也不怕受风寒。”莫逸风又帮她裹了裹身上的披风。 若影笑着点了点头,抬眸望向夜空,心中却感叹:“我希望以后都能和你一起看星星看月亮。” “嗯。” “我希望以后你只和我一起看星星看月亮。” “嗯。” “我希望你不要再娶别人。”若影转眸看向他,见他蓦地一怔,她敛住了唇角的笑容道,“我不介意是侧王妃还是正王妃,只要你不再娶别人,只要你是我一个人的,我不介意这些无聊的名分。” 对于她而言,这些所谓的名分真的不那么重要,若是她当真在意,当初也不会同意嫁给他,只因为他是他,所以只要在他身边,只要他是她一个人的丈夫,这就足够了。 莫逸风低眸看着她,一时间竟是不知该如何回答,良久,终是低低应了一声。 今日玄帝说了那些话,明着让若影有所准备,事实上也是说给他听的。玄帝想要让他和她和离,而他当时没有同意,所以他定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他们分开,而一旦他们分开了,若影的生命就岌岌可危了。 不过他也没有想到若影当真是飞鹰门的人,她的母亲竟然是当初纵火烧了瑶华宫,烧死习嫔和婉公主的杀人凶手,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若影的身份竟是如此。 当初在幽情谷碰到她,她已经失忆了,而她对于他来说并不是那么重要,只是一个心里的慰藉而已,所以他并没有去查她的身份。而后来她寻回了记忆,性子也转变得不像从前,根本就是判若两人,可是他依旧没有去查,只因为她是她,无论她是什么身份,只要她留在他身边就好。可是事情转变得太快,他当真想不到她的身份竟是如此。 “影儿,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情吗?”莫逸风思虑了顷刻,终是问出了口。 听了他的话,若影的思绪渐渐飘远,她儿时的记忆并不好,从小被父母遗弃,而后进了孤儿院,紧接着八岁之时被收养学功夫,长大后便当着特种兵,又选择了保镖这个职业,若不是碰到了莫凯,若不是他一直逗着她,她甚至都不会笑,因为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值得她笑的事情。可是风水轮流转,来到了这里,她竟然碰到了不会笑的莫逸风,所以她便一直逗着他笑,前世因今世果,他们两人究竟会牵扯几世情缘? “算了,想不起来就别想了,我只是随便问问。”莫逸风见她神色飘渺,以为她是想到了儿时不愉快之事,便不忍心再问下去。 “莫逸风,你除了柳毓璃这个青梅竹马之外还有别人吗?”若影淡然笑着问他,眸光却落在天际。 莫逸风垂眸看着她,见她神色不似在生气,像是问着寻常的话,便也没有再多想,摇了摇头:“没有。”见她痴痴一笑,他亦是勾起了唇角反问道,“那你呢?” 刚问出这句话,莫逸风便有些后悔,无论她之前有没有,此生她都是他的。可是,他刚要开口说让她不必回答,若影却笑着道:“有。” 莫逸风背脊一僵,随后蹙眉问道:“谁?” 感觉到肩膀处的指尖骤然一紧,她渐渐敛回思绪,转眸看向他笑言:“若是你知道了又如何?” “我……”莫逸风张了张嘴,终是把话咽了下去。她说的没错,若是他知道了又如何?总不能将对方给杀了,只是一想到她有心仪之人,而且可能是那个导致她当初不愿嫁给他的人,他心口就堵得慌,见若影的唇角尽是笑意,望着夜空的眼中尽是情意,他心里更是发闷,开口便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说出这句话时,他才发现自己的言语中竟是带着酸意。 若影看了他一眼,笑意逐渐加深,依旧靠在他怀中,只是话语逐渐温柔:“他叫莫凯。” 莫逸风一怔,不料她会如此坦率地告诉他那个男人的名字,只是一听到莫凯二字,不知为何心头竟是一颤,仿若有一股浓烈的情愫一涌而上,是心痛?难受?酸意?还是…… 他说不清道不明,只是觉得心里很不舒服。他想,或许是因为那个人是她喜欢的人吧,所以他才会有这样的情愫。 静逸的月夜中,他脑海中一直回响着这两个字,突然,他微微愣忡后问道:“他也姓莫?是皇室中人?”想了想,又觉得不对,“我怎么没听过这个人。” 若影又看了他一眼,而后顾自低低笑了起来。 “他究竟是谁?为何他是皇家姓?你们是怎么认识的?现在他在哪儿?你们可还有联系?”见她但笑不语,他竟是有些急了,“影儿!” 若影无辜地眨了眨眼:“你问了这么多,让我怎么回答你?” “那你一个一个回答。”莫逸风蹙眉道。 “回答什么啊?你刚才问了什么我都忘了。”若影竟开始装傻充愣起来。 “你……”被她这么一说,莫逸风只觉无力,最后闷闷地嘀咕了一句,“那、那你……那你还……唔……” 就在他挣扎着想问她心里还有没有那个人时,唇突然被她给封住,所有的话语都被她堵了回去。 她的动作很笨拙,可是他的心却在刚才那一刻漏跳了一拍,抬眼怔怔地望着她,全身的血液瞬间凝结。 若影缓缓放开他,满眼笑意,看着他愣忡的模样,笑容更是逐渐加深。她喜欢看他呆愣的样子,喜欢看他生气的样子,喜欢看他深情的样子,喜欢他的一切,若时间就此停止,她便不会有往后的痛不欲生,若她知道接下去发生的事情,她会选择早早放手成全。 可是世上没有后悔药,她更不会未卜先知,所以此刻的她是满满的欢心,满满的幸福。 “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哪有人敢觊觎你三爷的人,不想活了吗?”若影说完咯咯笑起,谁料下一刻腰间骤然一紧,眼前的俊颜瞬间放大,在他堵住她的唇之时他笑言:“嗯,我想也是。” 半个月内又下了好几场雪,若影当真是开了眼界,原来朝阳国的冬天雪下得如此频繁,这是她以前从来都没有看到过的,所以她也更是觉得新奇,虽然身子时常疲惫,但是依旧抵不住想要出门玩的心。 可是今日才没过多久,她又打起了哈欠,转身便兴致恹恹地回了房间,嘴里一直咕哝着:“我这身子是怎么回事,弱不禁风的,才一会儿又想睡觉,难不成被养得金贵了?” 紫秋掩嘴一笑:“侧王妃身子本就是金贵的,觉得累就睡一会儿吧。” 若影点了点头,回到房间没一会儿就入梦了。 早朝过后,莫逸谨来到景仁宫给桐妃请安,桐妃见他又是一人前来,不由地好奇问了一句:“多日不见风儿,他最近在忙些什么?难不成又让你父皇叫去了御书房?” 莫逸谨摇了摇头轻叹:“也不知父皇最近是怎么了,天天要见三弟,难不成真要让三弟和影儿和离了才高兴?” “你父皇其实一直放不下当年之事,若不是如此,当初也不会……”桐妃说到一半,顿时止住了话, 莫逸谨看着桐妃终觉得她在隐瞒些什么,一再盘问之下她才说出了实情:“虽然你父皇并未向外说是容妃派人烧死了习嫔和婉公主,但是在你父皇心中却已认定了这个事实,所以才赐了容妃毒酒。如今你父皇知道了影儿是当初杀人凶手的女儿,又岂会轻易放过,若只是让老三与影儿和离倒也罢了,至少保全了一条命,怕只怕……” “就怕和离后也保不住影儿那条命。”莫逸谨担忧地紧拧了眉心。 桐妃也不再说什么,只是隐隐叹息了一声。 御书房 玄帝将奏折重重合上,抬眼看向莫逸风,脸色黑沉至极,开口喝道:“婉儿毕竟是你的嫡亲皇妹!” “影儿是儿臣的妻子。”莫逸风蹙眉回道。 “血浓于水,她不过是你的侧王妃,你若是放手,朕会给你再赐婚。”其实这几日玄帝能用商量的口气与他说话已经实属不易,只是没想到莫逸风的性子与他一般固执,认定了就不愿再退让。 “死者已矣。”莫逸风站在御书房中央始终与他对视着,不卑不亢。 “你……逆子!”玄帝的脸色蓦地铁青,一旁的冯德吓得身子一颤,想要上前相劝,终是退缩了回去,却听玄帝咬牙切齿道,“死者已矣?那朕也命人放火烧死她,看到时候你是不是还会说死者已矣。” “父皇。”一向从容淡定的莫逸风闻此言终是神色一变,骤然紧了紧垂于身侧的指尖。 看着他的神色,玄帝再没有心情与他说许多,眸光乍寒低斥一声道:“出去!” 莫逸风走出了御书房后脸色十分不好,却又在御书房外看见了莫逸萧,见他走出去,莫逸萧这才走进了御书房,与他擦肩而过之时,莫逸萧的脸色也十分黑沉。 若影在房中睡了约莫一个时辰便醒了过来,睡久了也觉腰酸背痛,可是身子却越来越乏。她平日里便是好动之人,如今却感觉玩起来也力不从心。 不过说来奇怪,这个月的十五冰蚊针发作时竟然没有上一次那般痛得撕心裂肺,不知是自己痛得麻木了,还是当真因为上次去泡了那个传说中能治百病的温泉的关系,若那温泉当真有效,看来以后每月她都要去上几回才行,说不定还真的能消了她体内的冰蚊针。 “侧王妃醒了?”紫秋走进房间见若影从床上坐了起来,便上前将手中的纸条呈了上去,“侧王妃,这是外面一个小孩子说是有人给您的。” ―――――――― 明天有大事发生,也有大更。 154第154章 当利刀架颈,该救谁【必看】 “小孩子?给我的?”若影睡眼惺忪地接过纸条,缓缓打开一看,骤然噗嗤笑出了声。 紫秋不明所以地探头望过去问道:“侧王妃是看到什么好笑的事了?究竟是谁写的?” 若影突然来了精神,立刻站起身坐到梳妆台前:“紫秋,快帮我梳妆。” “瞧侧王妃如此眉开眼笑的,小心被三爷看见了下令禁足。”紫秋笑着拿起梳子一边给她梳妆一边笑道。 若影扬了扬眉道:“这可是三爷自己约我出去的。炱” 紫秋错愕不已:“三爷?瞧三爷那木讷的样子,怎会做出这些来?不是直接回来接侧王妃,反倒是让一个小孩子来传信笺,难不成……”紫秋突然坏坏一笑,俯身凑到若影耳边低声道,“难不成三爷是想要告诉侧王妃,其实三爷是想要一个孩子了,难怪奴婢瞧着那孩子长得眉清目秀的,正猜想着是哪家的,原来是特意挑选的啊,原来如此……” 若影被她说得面红耳赤,伸手把玩着面前莫逸风给她买的首饰,轻咬着唇畔就就如同一个待嫁的姑娘。 梳妆完毕后,见紫秋还笑得欢,若影伸手戳了戳她的脑袋道:“我倒不知三爷有此心思,我只知道一会儿我定将你说三爷木讷的话告诉三爷,看三爷怎么收拾你。棱” 紫秋闻言为之一惊,忙拽住她的手臂哀求道:“侧王妃,好主子,您可千万不能说啊,您若是说要收拾谁,三爷还不全听您的吗,若是奴婢再因为被打而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的,侧王妃没想奴婢,奴婢会想死侧王妃的。” 若影闻言噗嗤一笑:“算你会说话,我哪里舍得让人打你。” “奴婢就知道侧王妃最好了,奴婢这就去准备软轿,一会儿陪侧王妃过去。”紫秋笑着转身正要出去,若影却叫住了她:“紫秋,你就给我准备一顶软轿,一会儿我自己去就好。” “那可不行,之前都是奴婢不在侧王妃才出事的,这次无论如何奴婢都要陪您去。”一想到新婚夜之事,紫秋仍然心有余悸,更是懊恼没有守在一旁。 若影笑着将纸条递给紫秋道:“你看,这是三爷的笔迹,是三爷说让我独自前往,你若是去了岂不是逆了他的意?而且只是约我去当初与三爷的初识之处,又不是没有去过,一定不会出事的,更何况三爷都说让我独自前往,他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 紫秋想了想,虽是不放心但也不好违背了莫逸风的意思,他让若影独自前往,说不定就是嫌她碍事,若是她执意要跟去,那就是她这个做奴才的不懂事了。 “那好吧,奴婢就送王妃坐上软轿出王府。”紫秋算是妥协了。 若影轻笑一声点了点头,一想到莫逸风竟然还会做这样的事情,脸上终究掩不住笑意,但是出了这个门,又觉得有些纳闷。 他若是想要约她去幽情谷,为何不回府接她一同去,而是要绕这种圈子?还说什么初识之处相见,他又不是莫逸谨,可不会那种吟风弄月,今日倒是出奇了。 轿子一路颠簸朝幽情谷的方向而去,若影因为不放心,还特意打开轿帘朝外望去,见没有任何异动,这才放心地放下了轿帘继续靠着一侧轻阖双眸。 不知过了多久,若影被一阵剧烈的震荡中醒来,睁开惺忪的眉眼,发觉软轿已经被放了下来,外面竟是一片寂静。 外面迎接她的究竟是惊喜还是惊吓? 她试探着打开轿帘,侧耳倾听外面是否有动静,在确定没有声响之后躬身走出了软轿。 可是这里根本就不是幽情谷,是她没有来过的山头,环境虽美,却透着一丝渗人的寒凉,更是没有看见莫逸风的身影。转身再看那些轿夫,竟是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若影感觉有些不对劲,正准备转身离开,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一道人影闪过,她刚要转头却被捂住了口鼻,随后失去了知觉。 当莫逸风回到府中之时,紫秋好奇地迎上前问道:“三爷,怎么您一个人回来了?侧王妃呢?” 莫逸风听不懂她在说些什么,蹙眉问道:“侧王妃出门了?你怎么没跟着?” 虽然近日她的精神总是有些不济,倒也在府中安定了不少,没想到才几天的功夫又留下紫秋一个人偷溜出去了。 紫秋听了莫逸风的话脸色一变:“不、不是三爷让人传纸条约侧王妃出去的吗?” 莫逸风猛然一怔,瞪大了黑眸看向她:“你说什么?什么纸条?本王何时让人做这些事了?” 今日他出宫后便一直留在十里香独自饮酒,直到现在才带着微醺的酒意回府,谁料一回来就听到这个消息,他的酒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紫秋也知事态严重,立刻从袖中取出那张纸条交给莫逸风后道:“这是一个孩子送来的纸条,他送完纸条后人就不见了。” 莫逸风看着纸条上的字,眉心渐渐蹙起,立刻让秦铭带上人马出去相寻。也就在这时,宫中有人快马加鞭而来传玄帝口谕,让他即刻进宫面圣。他紧紧地握着纸条本想抗旨,可是一想到这几日玄帝的警告,他不得不再次策马进宫。 到了御书房,莫逸风没想到莫逸萧也在,他蹙眉抿唇站到莫逸萧身侧,正要开口与玄帝说明,谁知玄帝却先开了口:“柳尚书的千金在今日被人掳走了。” “什么?”莫逸风一怔,他没想到在同一时间柳毓璃和若影竟然同时被掳走。转眸看向身侧的莫逸萧,只见他脸色微沉,垂于身侧的手紧紧握着拳。 “父皇可知是何人所为?”莫逸风问。 既然玄帝急召他入宫,必定是有他的用意。虽然心中焦急万分,可是看玄帝的神色似乎已经有了目标。 玄帝缓缓走到他们跟前后道:“柳千金是因为去庙中进香而在半路上被人掳走,她的丫鬟说是贼人朝藏凤山的方向逃去了。” 藏凤山,是采花山贼所居之处,采花山贼每年正月初一会掳一名貌美女子上山头做压寨夫人,凡是被掳走的人没一个能回来的,而前去相寻的家人也都会音讯全无,所以到最后只要是未出阁的女子或貌美的女子都不敢在正月初一出门,即使失踪了之后家人都不敢朝那山头寻去。 朝廷虽然多次派人意图剿灭藏凤山,但是发现藏凤山上机关颇多,山贼的武功也个个不弱,所以至今都没有成功剿灭这些盗匪。 可是,今日并非是正月初一不是吗? 虽然如此,他也不敢再多耽搁,上前便对玄帝道:“父皇,影儿也不见了,请父皇恩准儿臣立刻去藏凤山寻人。” 玄帝微微错愕:“影儿也不见了?莫非和柳千金一起被藏凤山的采花贼给掳去了?” “父皇,时辰紧迫,请父皇恩准儿臣立刻出宫。”莫逸风躬身抱拳沉声一语。 “父皇。”莫逸萧也蹙眉开了口,“请父皇加派人手剿灭藏凤山救出毓璃。” 玄帝看了看他二人,沉思了顷刻后道:“你们二人立即带齐人马去藏凤山,务必要保全柳爱卿的爱女安全无虞,若有丝毫损伤,唯你们是问。” “是,儿臣定会救出毓璃,不会让人伤她半分。”莫逸萧躬身抱拳一礼,见玄帝点了点头,便立即转身离开了御书房。 莫逸萧在玄帝的一句话后心头沉重,但是也没有再说什么,转身欲跟着莫逸萧一同出去,谁知玄帝却在此刻叫住了他。 当若影醒来之时,发现自己的双手被绳索反绑在身后,努力挣脱了几下却终是未果,转眸打量了四周,发现自己竟是在一个山洞内,里面的地方倒是挺大,而且…… “放开我!你们这些匪类!” 骤然一声怒骂拉回了若影的思绪,转眸望去,她错愕地发现柳毓璃竟然也被掳了过来,此时她虽然衣衫完整,可是脸色却十分难看,精神状态也不是太好,看起来是刚醒过来的模样。 当柳毓璃看见若影之时眸中闪过一道情愫,而后原先的烦躁渐渐隐去,轻哼一声后勾起一抹冷笑:“想不到你也被掳来了,看起来三爷对你的保护并非旁人看起来的那般好啊。” 对于柳毓璃的冷嘲热讽若影根本无心理会,此时此刻她只想要快些离开这个鬼地方。 打量了四周,身后有一块大石头,她努力挪动着身子往大石头移去,而后将手腕上的麻绳在大石上来回磨着。 眼看着就要成功了,谁知突然听到柳毓璃的一声惊呼,而后身旁她身旁的灯座突然倒在了地上。若影心头一惊,转眼担忧地朝内看去,果然看见两名匪徒疾步而来,见她们意图逃走,立刻将她们从地上拽起绑在了一旁的石柱上。 “来了藏凤山还想逃?”一个盗匪轻笑,“就你们这能耐还想逃出去?痴心妄想。” 另一个盗匪将若影绑好之后扣住她的下颚仔细端倪了一番,而后嘲讽道:“长得这么水灵,与其花心思逃出去,不如想象今夜如何伺候咱们老大。若是让咱们老大开心了,以后有你们吃香的喝辣的,若是你们还想动心思逃出去,休怪我们打断你们的腿。” 提起这事,两个盗匪来了兴致。 “今夜咱们老大是有福了,两个女的都长得这么漂亮,就跟天仙一样,也不知老大回来后是先享用哪个,要是我,还真不知道怎么选了。” “要是我,就选穿水蓝色衣服那个美人,那眼睛,简直能把人的魂都勾了。” 若影闻言看了看自己一身的水蓝色锦服,不由地心底一寒。 “不过我倒有个好主意,两个可以轮着来,一起绑在床上不就得了。” “瞧你那样,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到时候老大享用完了指不定会送你一个。” “哈哈哈……要是这样,兄弟我也不会忘了你的。” 他们一边说着一边往里面走去,可是听着他们方才的话,若影便一阵反胃,想到一会儿有可能清白不保,她简直恨不得用眼神将柳毓璃给杀死,要不是她刚才将灯座撞到,她已经磨断了麻绳而后逃出去了。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她愤愤地咒骂了一句。 “你说谁呢!”柳毓璃青白了脸色。 “说那个引来盗匪注意又害我被绑在这石柱上的白痴。”若影骂得毫不留情。 柳毓璃咬牙切齿道:“你以为我愿意吗?” 若影转眸死死瞪着她,直看得她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若影急得心慌意乱,眼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却始终没有看见莫逸风过来救她,她当真是担心一会儿莫逸风没来这山贼的老大却先回来了。 就在她急得直跺脚时,柳毓璃却酸酸地丢出一句话来:“那两个人也不知道什么眼神,你这种也算是美人,真是笑话。” 若影简直无语至极,这个时候她还计较方才那两个匪徒没有说选她,气恼之下冷声道:“我也觉得你适合去伺候他们。” “你!贱人!你才适合去伺候他们,要不是你这贱人,我怎么会受这种罪,都是你!”柳毓璃的脸色一阵比一阵难看,口中更是不停地冒出秽语。 若影拧眉打量着她,对她的态度很是不满,对她的言词很是不满,可是她说的话也让她疑云重重,她被人抓来与她何干? 但是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该如何逃出去,而莫逸风又是否会知道她被抓来此处,即使他看了那张纸条,也可能会如她一样想到了幽情谷,那是他们初识之处。 柳毓璃见若影竟然没有搭理她,顿时有些恼羞成怒,见她一直低眸思忖着,她冷声道:“我告诉你,即使三爷来了他也主要是救我,就算救你也不过是顺便而已。” 若影敛回思绪睨了她一眼,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自信,对她所说的话觉得十分可笑。若是以前,她会相信莫逸风最担心的是柳毓璃,救她会是其次,但是现在,她相信他一定会担心她,现在一定在加派人手到处寻人。 见她没有恼怒反而勾唇淡笑,一脸的不屑模样,柳毓璃气得银牙咬碎。沉默顷刻,见她始终爱理不搭的模样,突然冷声笑道:“你说,若是你我同时掉进水里,三爷会救谁?” 若影闻言不由地噗嗤一笑,这种问题原来在古时候都有?还以为只是现代人想出来的问题。 等了半晌也没见若影给出答案,而且还是一副根本就不想给答案的态度,柳毓璃气恼地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冷冷道:“那我就先告诉你,让你以后有个心理准备,三爷会救真正爱的那个,不会去救一个替身。” 若影微微蹙了蹙眉,有些莫名地看向她,不知道她想要表达些什么。 柳毓璃见她总算是看了过来,扬了扬眉道:“难道你没有想过当初为何三爷会将你带回王府吗?” 若影淡淡地收回了眸光,只觉她聒噪。 如今她已经不想去猜测莫逸风,她只相信自己的感觉,无论当初是因为可怜她也好,只因为他家中不缺养一个人的米粮也罢,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度过此生,她便足矣。 可是,柳毓璃却丝毫不放过此时此刻这个机会:“你每日照镜子就没有发现你的容貌有几分与我相似吗?” 若影突然觉得可笑,也不去看她,只是淡淡回敬了一句:“很抱歉,我还没瞎。” 说什么她与她相似,难不成所有长得有些姿色的女人都是要与她沾上边? 柳毓璃被若影的话一噎,顿时有种失了颜面之感。 方才她是突然想起了阚静柔“无意”之间的一句话:“柳姑娘,我突然发现你笑起来和侧王妃有些相似,也难怪当初一向对女人感情淡漠的三爷会把她带回王府了。”阚静柔在说完这句话后突然表现得自己像是说错了话,急忙掩嘴轻咳了一声后转移了话题。 若是阚静柔当初是言者无心,她却是听者有意了,所以方才看见若影的笑,突然就冒出了方才那句话。 “就怕是你连该有的自知之明都失去了,又或者你是愿意当别人的替身,毕竟现在贪慕虚荣的女人还挺多,看着三爷是个王爷,而自己只是个平民女子,就想方设法地留在三爷身边,哪怕是做个替身都愿意。”说到此处,见若影果真变了脸色,柳毓璃突然感觉痛快至极,“不过替身终究是替身,就怕到时候我这个正牌入了门,替身连站的地方都没有。” 柳毓璃一口一个替身说得若影心里发堵,可以顷刻之后她便只是淡淡一笑。 如今她与莫逸风已经是名符其实的夫妻,他也对她极好,只要他从今往后的心里只有她,这就足够了。 正当两人各怀心事之时,突然听到洞门口传来一声吩咐:“把他们两个人带出去。” 若影蹙眉望去,凭感觉猜测他便是这个山的头目。 可是,为何是带出去? 若影心头一阵发寒,就怕会有更恶劣的事情发生。 可是,当那些山贼将她们利刀架颈带出洞外之时她发现外面只有两个人,一个是莫逸风,一个是莫逸萧。而山的周围不知何时冒出了不下百个山贼,他们所站之处并不能做任何抗敌的条件,若影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那里都有机关,只要他们按动机关,无论上来多少人恐怕都会命丧因此。 若影环顾着四周,又将视线落向莫逸风,满眼担忧。 他们只是上来两个人,又如何能与这上百来个山贼所抗衡?就算是以一抵十,他们也最多能抵二十人。 思及此,她不由地冲莫逸风怒吼:“莫逸风!你疯了吗?你怎么敢单枪匹马过来?” 莫逸风张了张嘴,脸上情绪万千,若影看不懂他此刻的神色究竟是什么意思,她只知道自己现在很担心,就怕他有事。 她若是死了没关系,反正她也不属于这里,可是他不一样,他是朝阳国的三王爷,满腹才华文武双全,他还有好多事情要做,他不能出事。 山贼的老大听了若影的话之后轻哧了一声,而后看向眼前的二人道:“好了,两个人你们只能选一个,决定吧。” 若影震惊地看向山贼,不知道他为何会这么说,更不知道为何莫逸风和莫逸萧没有反驳,难道说他们达成了什么共识? “逸风哥哥,救我!”柳毓璃低眸望着架在她脖子上的利刀吓得声音都带着颤抖。 莫逸萧闻言脸色一沉,却只是紧抿着唇不作声。 若影在柳毓璃的呼喊声下猛然敛回思绪,转眸望向莫逸风,只见他的视线在她和柳毓璃之间好几个来回,最后与她视线相撞。 不知为何,看着他现在的神色她心中忐忑不安,但是随后一想,又渐渐定下心神。 “还磨蹭什么,若是再磨蹭,我就把你们四具尸体推下山去。”山贼老大似乎没了耐心,手上也做了防备,看着他们沉默不语,以为他们要耍花招,便立刻示意手下将刚才出声的柳毓璃脖子上的刀又紧了紧。 柳毓璃只感觉一丝温热从脖子处蜿蜒而下直流到胸口,她吓得面如土灰,颤抖着声音看着眼前的两人开口:“我、我不想死。” 莫逸萧见柳毓璃被刀划伤,眸中涌上一团怒火,紧握着拳对那些盗匪大吼一声:“把她放了。” “哦?做好决定了?那这一位呢?”山贼老大转眸看向莫逸风,“我可是看在你们是官又送上十万两银子才答应放了一个人,太阳也快下山了,你若是也决定救这位姑娘,我便放你们离去。” 莫逸风看着若影,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没有人知道他此刻的心境,没有人知道他此时的为难,面上平静无波澜,可是他的心却泛起了惊涛骇浪。 “你还在想什么!”一声低沉的怒吼在他耳边响起,莫逸风骤然敛回思绪。 若影也在这一刻发觉自己的心在渐渐下沉。 莫逸萧始终如一地选择了柳毓璃,可是莫逸风…… 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知道他的每一刻犹豫都让她心如刀割。 莫逸萧明显感觉到莫逸风的身子始终紧绷着,以为他要反悔,正当莫逸萧欲再度开口之时,莫逸风缓缓抬起了手:“放了她。” 若影难以置信地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柳毓璃面色蓦地一喜。 她不敢相信,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山贼老大沉沉一笑道:“原来她才是你的女人,虽然放了她我很舍不得,但是好在还有一个,今夜也能尽情享用了,给你……” 话音落下,他示意手下将架在柳毓璃脖子上的刀放了下来,而后伸手将她推入了莫逸风的怀中。 “逸风哥哥,我就知道你会救我的。”柳毓璃靠在莫逸风的胸口嘤嘤哭了起来,而莫逸萧则是沉着脸给她解开身后反绑的绳子。 这一刻,若影感觉天地都在旋转,周围静得只剩下柳毓璃的哭泣声和她自己的呼吸声。她不相信眼前的一切,可是这一切又是真真切切地发生了。 如果她和柳毓璃同时遇难,莫逸风会救谁? 这个问题方才柳毓璃才问过她,而她却自信满满地觉得莫逸风一定会救她,可是此时此刻她觉得她的自信、她对莫逸风的信任都成了一个笑话,可笑至极! ―――――― 还有一更 155第155章 孩子没了【虐】 “还不快走!”山贼见他们还没离开便开始催促。 莫逸风最后看了若影一眼,转身便离开了。 若影感觉胸口猛然一滞,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她的视线逐渐模糊。 他们是多么相配的一对啊!连莫逸萧都退出了不是吗?可是她却没有自知之明地一直赖着他,哪怕他曾经再怎么伤她,只要他对她好一些,她都会对之前的伤害抛诸脑后。可是,现在是性命攸关啊,她的命都在这些山贼手上,而他却只顾着就柳毓璃。 不仅如此,她还要搭上自己的清白炱。 难道他没有听到山贼方才说了什么?他说:“好在还有一个,今夜也能尽情享用了。” 今夜能尽情享用了! 听到这样的话他竟然还无动于衷,此时此刻竟然带着柳毓璃转身回去了,就将她一个人丢在这里棱。 他究竟有多无情,他究竟知不知道她已经嫁给了他? 不!他怎会无情,若是他无情就不会救柳毓璃不是吗?柳毓璃从来都是他心尖上的女子,一直都是,只是她一直以来都在自我欺骗而已。他很专情,可是他的这份专情却没有给她。 两行温热从双颊划过,若影突然痴痴地笑了起来,感觉自己的整个心都像掉入了冰窟,被千年寒冰所冻结,再也无法融化。 “走吧!看什么看,你以为你是谁啊?他们想救的人都救走了,还会在意你吗?一会儿你就好好伺候本爷,若是让本爷高兴了有你吃香的喝辣的。”山贼老大一边催着,一边将她推着往里面走去。 若影踉跄着脚步被他们生拉硬拽走进了山洞,脚步虚浮得使不出一丝气力,整个身子几乎是被他们提着走了进去。转身再朝他看去,视线模糊间,她看不清他的神情,可她早该想到这个结局,只是心还是怀揣一丝希翼,却终是痴傻而已。 当他们将她关入房间之后,她的耳边还回荡着山贼方才的话。 的确,她以为她是谁?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身为三王爷的他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她又算得了什么? 可是,她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他怎么可能放任她不管?他明明放下了柳毓璃,如今心里只有她一人不是吗? 是她自作多情了吗?是她误解了他的意思吗?还是……他有他的苦衷? 阖上双眸,他离开时决绝的背影挥之不去,望着自己身处的环境,这一刻她终于失声痛哭起来。 她觉得自己好累,身心俱疲,腹中突然一阵绞痛,就连心口、头部都跟着痛了起来。 或许是疼痛换回了她的一丝理智,她渐渐止住了痛哭,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她必须及早逃出去才行,否则她当真会被那些山贼给…… 思及此,她不敢丝毫懈怠,颤抖着身子从床上坐起身,打量着房中的每一个角落,四周都是石壁,根本就无法逃离,唯一的出路就是那扇门,或许是那些山贼觉得她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所以门口也未安排人把守。可是虽然如此,她要逃出这座山也绝非易事,方才她在被带出去时查看了周围的地形,此处应该是设了层层机关,也难怪官兵只是在山脚下并未敢上来。 一想到她被拽回洞中时山贼说官兵已经尽数撤离,她的心便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死死地攒着,几乎要让她窒息。 她深吸了一口气紧咬了唇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和冷静。 想当初未遇到莫凯前她还不是一个不需要任何人照顾和保护的人?为何碰到了他之后就变得处处依赖着他?而穿越至此后又一直依赖着莫逸风?此时此刻她除了靠自己还能靠谁? 想着想着,双眸又不由自主地蒙上了一层雾气。她止住想哭的冲动在桌前转过身,用被反绑的手拿了碗之后丢在地上。碗落地之时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顿时四分五裂。她蹲下身子捡起碎片,用碎片去割开绑住她双手的麻绳。 就在这时,门突然被人给一脚踹开,她心头骤然一紧,麻绳被割开的同时盗匪也来到了她跟前。 “想逃?”山贼老大冷冷一笑道,“被我们抓来的姑娘可是没一个能逃出去的,有的人刚逃出这个洞口就被我们给抓了回来,后来你知道结果是什么吗?” 若影指尖一紧,身子不由自主地朝后缩去。 山贼老大伸手钳制住她的下颚冷笑道:“后来她的腿断了,再也逃不了了,而且我还把她赏给了我的一众兄弟,让她欲仙欲死。” 若影惊得瞪大了眼眸看着他,他所说的景象就仿若近在眼前,凄惨的叫声,打断的双腿,席卷着血腥的空气…… 然而此时此刻,她的眼中虽然有惧意,可是那凌厉的眸光终是将那丝丝惧意给压了下来。 多少危急时刻她都经历过了,还怕这些吗? “哈哈哈……有意思,真有意思!” 不知为何,一直一瞬不瞬睨着若影的山贼老大突然大笑起来,缓缓放开她的下颚后不住地点头说道:“那两个人没选你真是可惜了,比起另一个庸脂俗粉,像你这样刚烈的女人倒是更让人感兴趣。”他缓缓凑到她耳边暧昧低声道,“就像是脱缰的野马,有种让男人想要驯服的***,今晚就让本爷好好驯服驯服你这匹野马。” “你做梦!”若影咬牙切齿地怒瞪着他低吼一句。 山贼老大突然伸手一揽将她拥入怀中,轻而易举地便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 若影一个转身快速避开他的钳制,随后与他保持了几步之遥。 “哟!居然还懂武功!这下可更有意思了。” 若影的性子倒是很合他的口味,她越是这般冷若冰山地徒手反抗他越是心痒难耐,可是没过几招,若影就感觉心口的冰蚊针突然刺入了心口,痛得她脸色顿时惨白如霜,也就是这一个空隙,山贼老大便将她给制伏了。 “没力气了?虽然野蛮了点,但是我就喜欢你这种小野马。”他将她压在床上近距离地看着她精致的五官和起伏的胸口,不由地下身一紧,吞了吞口水满眼桃花地开口道,“也别等晚上了,刚才你的床下功夫我已经领教了,不如现在就让你尝尝本爷的床上功夫。” “放开!你敢动我一下,我就……” “你就如何?那种寻死的把戏还是忘了吧,我再告诉你一件事情,被抓来这里的人不但逃不出也死不了,若是哪个人想寻死觅活的,我就让她全家给她陪葬。”山贼老大警告道。 若影一边推拒着他的身子一边冷笑道:“可惜,这个世上只有我一人,没有人能让你们杀了给我陪葬。” 当若影说出这句话后山贼老大显然一愣,而后却扣住他的手腕将她压制在身子两侧后猜测道:“难道是因为那两个人中间没有一个是你的相好?我猜你肯定是因为他们都选择救那个庸脂俗粉才生气了吧?”见她脸色一变,他的眉眼竟是笑意,“小野马,有什么可生气的,生死关头都没有选择救你,说明那种人也不值得你去喜欢,不如看看现在即将成为你夫君的人,我可是真喜欢你这匹小野马。” “滚!”被戳到了痛处的更是脸色巨变,拼命将他推倒在床上后想要起身,却又被他压了回去。 “放开我!畜生!” 就在两人撕扯中,门突然被从外踹开,两人皆是一惊止住了动作。 山贼老大警觉地瞬间站起身做好了防备,却见一个人单枪匹马地竟然闯入了他的藏凤山。 若影微颤着身子朝门口看去,一瞬间百味杂陈。 莫逸风,既然你已经做了选择,还来做什么?你现在前来又是什么意思? 她就这样衣衫不整地靠在床上,也没有去理会现在是有多狼狈,却只是用着似笑非笑的目光打量着他。 莫逸风被她这样的眼神看得很不自在,可是刚才的那一幕也深深刺痛了他。他以为自己还能再快一点上来,可是终究还是低估了这些山贼,哪怕他第一次上山之时已经做了精密的考察,终是晚了一步。 “你怎么上来的?”山贼老大见莫逸风堂而皇之地站在他的房间,顿时有些慌乱。 莫逸风眸光一敛,周身笼罩着一股寒气,当他看见若影这般模样之时,他的眼底瞬间冉起浓浓的阴霾,仿若来自地狱的勾魂使者,下一刻就要让他魂飞魄散。 他没有开口说话,竟是径直朝若影走去,而若影只是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仿佛想要将他看透,却终究觉得隔着厚厚的一层障碍,怎么都无法看清他。 被完全无视的山贼老大见状顿时恼了,就在他要触及若影之时迅速将若影拽到怀中,伸手不知从床头取过宝剑指向莫逸风。 莫逸风因他的惊人速度怔了一下,不过而后一想,能在这藏凤山为王自是有他的本事,否则这几年官兵也不会拿他没辙。 “放人。”莫逸风蹙眉沉声一语,那气势仿若要震动天地。天生的王者之气让人从心底冒出一股股寒意,却惟独一人除外。 若影看着他此时的行为,心底泛起阵阵酸楚,又是阵阵苦涩,庆幸他及时赶来,又恼他太晚赶来。 及时是因为她还没有***,太晚是因为她终究成了如今的模样。 可是,及时也好,晚来也罢,又有什么关系呢?他的第一选择并非她不是吗? 她应该是要感激他还能想到藏凤山还有她这个人,她还不至于卑微到让他忘却了她的存在。 她应该高兴不是吗?可是,她为何笑不出来?此时此刻若是有选择,她宁愿从他眼前消失,而不是如今的对峙。 山贼老大虽然看着这样的莫逸风心头一颤,可是他也并非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冷笑一声将若影拥入怀中用剑指着莫逸风道:“都说官不如匪讲信义,果然如此,你们都答应了拿十万两换那个姑娘了,现在又想做什么?难道想要出尔反尔吗?” 若影在他手中,莫逸风也不敢轻举妄动,冰冷的唇畔抿成了一条线,指关节森森泛白。 “你想要多少?”静默顷刻,他终是开了口。 若影突然低声一笑,而后便噤了声,眸光不由地落在了别处。 山贼老大闻言失声笑起:“想要多少?要你的全部行不行?更何况,就算你用再多的钱也换不了我手中的这匹小野马。本爷可是对她很上心啊,更何况,你都有了那个美人还不知足,还想要我手中的小野马?做人也不能这么贪啊。” 若影浅浅勾唇自嘲一笑,究竟是他不如这个山贼还是她不如这个山贼? 莫逸风见到若影的神色变化后指尖一紧。 就在此时,外面的打斗声越来越近,不是一处,而是四面八方。 “你……”山贼老大脸色一变,伸出的长剑突然架在若影的脖子上,“你竟然敢带人杀来,立刻让你的人都撤退,否则我立刻杀了她。” 莫逸风眸光一闪,看着那把紧贴着若影脖子上的剑,背脊始终紧绷着。 突然,莫逸风冷嗤一声:“杀了便杀了,我过来不过是要拿回属于国库的十万两银子,若是你将银子藏在何处告知本王,本王就立刻撤兵。” “你是王爷?”山贼老大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招惹上的竟是一个王爷。 若影在莫逸风的话音落下之际骤然抬眸凝着他,她怎么都没想到莫逸风会说出这般话,他此行的目的竟是那十万两银子而非她…… 十万两银子……她竟然还不如那冷冰冰的银子。 莫逸风没有回答他,他的眸色冰冷到了极致,此时此刻她不知道他所看之处是那山贼还是架在她脖子上的剑,但是她已经无力去想,她只知道全身痛得快要窒息。 “你是王爷,那另一个莫非也是王爷?没想到你们身为王爷竟然这么言而无信。”山贼气得双眸赤红,而莫逸风的身后此时正好有个小山贼被一剑毙命,此时此刻已变成了一具尸体躺在门口。 当秦铭赶过来时看到的就是眼前的景象,顿时吓得想要上前,莫逸风伸手制止,山贼手中一紧,隐约间有利刃划破了她的脖子,可是她已经感觉不到了痛。 呆呆地看着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人,手脚早已冰凉。 “你若是放我走,我就放了她。”山贼始终不相信他们此行并没有打算救人。 莫逸风看着他双手负于身后淡声道:“秦铭,将他抓住送去给父皇交差。” 若影心口一滞,而秦铭更是难以置信地看向莫逸风,以为是自己听岔了。 山贼老大也是为之一怔,转而阴沉着脸朝若影凑近,并一步步朝身后走去。 “爷……”秦铭还想说些什么,却见莫逸风丝毫没有要改变主意的意思,心中不由一恼,可是,当他余光扫见莫逸风的指尖之时,这才恍然大悟。 转眼间,莫逸风指尖的银针急速飞出朝山贼的手腕射去,山贼躲闪不及,很快就被刺伤手腕掉落了架在若影脖子上的利剑。秦铭上前要擒拿,山贼再次想要劫持若影,莫逸风朝若影递了一眼,猛然一掌击上去…… 只听一声闷哼,若影瞪大了水眸捂着胸口一瞬不瞬地看向莫逸风,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 “影儿……”莫逸风大惊失色。 他只是想要击中山贼,他没有想到要伤她半分,她不是最擅长以敏捷的速度逃脱吗?刚才他给她使了眼色,就是要让她在他出掌之时朝左躲避,可是他没想到她丝毫没有躲闪,只是怔怔地看着他,而他的那一掌竟然击中了她。 秦铭也顿时惊在了原地,那一片鲜红也同样刺痛了他的双眼,转眼看向山贼,他眸光一敛飞身上前,谁料就在这时,山贼突然将若影朝前一推,而后转身欲朝转眼间出现的密道逃去。 若影整个身子就像空中的一片树叶般朝前落下,却在落地前落入了一个人的怀中。 “影儿!我马上带你去找御医。”莫逸风褪下方才的淡然自若,慌乱地躬身欲将她抱起。 若影看着他突然笑了起来:“莫逸风,你不累吗?” 莫逸风动作一滞,垂眸不解地望着她。 若影痛得惨白了脸色,却依旧勾唇带着浓浓的嘲意:“到此为止吧。” 莫逸风不知道她说的究竟是何意,或许是误会了什么,但是此时此刻容不得他多想,她这个样子把他给吓住了。可是让他更没想到的是,若影缓缓抬手捂着腹部,紧咬着唇满脸的痛苦,原本清丽的面容此时此刻已经痛得扭曲。 莫逸风低眸望去,整个人都懵在原地。 此时此刻她身下的罗裙已被红色所晕染,而臀下的地上也渐渐流出了一条血水。 “影儿……怎么会这样……”莫逸风颤抖着双唇看着地上的鲜红,手脚冰凉背脊僵硬。 她竟然怀孕了,他竟然不知道她怀孕了,而他根本没有尝试到当父亲的喜悦,这个孩子便没了。 若影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眸色一惊,抬手看向指尖上带着温热的鲜血,渐渐笑出了声,眼前越来越模糊,耳边隐约听见他的呼唤,感觉到他将她抱起,又是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后,她便再也没了知觉。 莫逸风是抱着全身是血的若影回到三王府的,顿时将所有的下人包括周福吓得面如土色。 “快去宫中请太医。”莫逸风怒吼一声,众人立刻如惊弓之鸟,有的去请太医,有的去烧水,有的则是不知所措地跟着别人身后忙活。 莫逸风根本顾不得她现在是什么情况,抱着她直接冲向了雅歆轩将她放在了床上。 周福看着眼前的情况,隐约间明白了什么,虽然将小产之人安置在男人的房间实为不妥,但是一众人谁也不敢说些什么。 “影儿,影儿你醒醒!”莫逸风不停地唤着她,可是她却只是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任凭他怎么唤她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若影在睡梦中感觉又回到了以前,暖洋洋的阳光透过窗子直接照到她的床上,懒洋洋的她难得一个周末便总是不愿起床,而有个人却已为她准备了早餐而后在她耳边说着绵绵情话。 他总是说,他一定是上辈子欠了她,所以这辈子才会用一生的时间去伺候她。 他总是说,为什么明明是伺候人,可是他却这么高兴?一定是天生的被虐狂。 他总是说,可以起床了,否则像他这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抢手货就要被别的美女抢走了。 每当那个时候,她总是笑着从床上爬起身来,而后又是一阵嬉闹。 可是转瞬间,莫凯的脸突然变成了莫逸风,一张多情的笑脸变成了一张冷落冰霜的容颜。 “杀了便杀了……” 这几个字就如同梦靥一般缠绕在她脑海挥之不去,而那一片鲜红也惊得她恍若掉入了无底深渊。 “莫凯……”她呢喃叫着他的名字,眼角瞬间划过一丝温热,也就在这时,她的手被人突然握紧,而她却不愿再度醒来。 也不知睡了多久,待她再度醒来之后床前只有哭成泪人的紫秋,而房间的这扇门发出吱呀一声,随后便是悄无声息,仿若有人刚出去一般。 “紫秋……”她虚弱地唤了她一声。 紫秋闻声止住哭泣,见若影终于醒了过来,立刻扑到她跟前,眼中带着泪,脸上带着笑:“侧王妃终于醒了,可把奴婢吓死了。” 若影怔怔地看着她,那日的景象依稀印入脑海,伸手摸了摸小腹,眸光渐渐朝下望去。 紫秋刚止住哭声,见她如此举动又忍不住哽咽起来,伸手握住她的手安慰道:“侧王妃别担心,太医来看过了,说侧王妃身子无恙,只是有些虚弱,等过段时间还是可以有孩子的,侧王妃和三爷都还年轻,以后要多少孩子都会有的。” 若影缓缓收紧指尖,将手从她手心抽离,眸光涣散地望向帐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紫秋终究是害怕看见她这般模样,立刻开口岔开话题:“侧王妃,刚才三爷出去了一下,奴婢这就去告诉三爷侧王妃已经醒了。” 若影还来不及阻止,紫秋已经努力笑着奔出了房间,而她在紫秋离开后脑海中一直盘旋着紫秋的话。 身子无恙,只是孩子没了?还年轻,以后要多少孩子都会有的? 她渐渐勾起了唇角,手又不自觉地覆上了小腹。她甚至都不知道到这个孩子的存在,就这样让孩子成了一滩血水。 她曾经说,若是她有了孩子,一定会用生命去保护他,无论生活多么艰苦,她都不会放弃,不会让孩子像她一样。可事实上,她还是没有这个能力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以前是,现在也是。 就在她沉思之时,门吱呀一声被轻轻推开。熟悉的脚步声熟悉的气息渐渐靠近,而后在她床畔坐下,即使她没有回头也知道是他。 “醒了?”他迟疑了一下,终是拉过她的手包裹在自己手心。 若影缓缓将手抽出,只觉得此时此刻连他手心的温度都能让她刺痛。 手上一空,莫逸风眸色一痛,伸手替她盖好被子,声音依旧是让她心安的醇厚:“还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若影没有开口,原先望着帐顶的双眸缓缓阖上,与他隔绝。 莫逸风知道她此时并不愿意与他说话,缓缓站起身之时说道:“我让紫秋进来照顾你,若是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说,别……”话至此,他突然顿了顿,而后转身走到门口又缓声道,“别总是一个人受着,至少让我知道。” 若影淡淡勾起唇角,眼泪终是不争气地顺着眼角滑落下去,被子下的指尖深深嵌入掌心,若是她现在有力气站起身,若是此时她手中有刀剑,她一定会指着他问,他究竟有没有心?他到底哪句话才是真,哪句话是假?她对他而言究竟算什么? “侧王妃。”紫秋来到若影身边时带着浓浓的担忧,方才看见莫逸风走出门口时脸色很差,却又没有恼怒,究竟是怎样的情愫笼罩着他,她也看不明,只知道一定和若影有关。 听到紫秋的声音,若影缓缓睁开眼,还没等紫秋开口,她便缓缓启唇道:“我想见二爷。” “侧王妃,这……不太好吧。”紫秋为难地看向她。毕竟她现在算是在做小月子,若是在这个时候见别的男子难免会惹人非议。 若影不再说什么,只是侧过身面向床内侧阖了眼眸。 紫秋无奈,只好躬身一礼后转身走了出去。 刚一出房门,就看见莫逸风还站在门口,紫秋抬眸道:“侧王妃她……” “去吧。”莫逸风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转身走向了书房。 紫秋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不知为何感觉萧条了许多,还带着浓浓的凄凉。他们根本不知道在藏凤山发生了何事,只知道那日当莫逸风抱着若影回府之时她已满身是血,虽然将她从藏凤山救了回来,可是孩子却没了。 深吸了一口气,她咬了咬唇最终还是去找了莫逸谨前来。 当莫逸谨知道是若影想要见她时,一颗心始终忐忑不安,来不及多想她找他的目的,更来不及多想此刻是否方便两人见面,他只知道若影一醒来就找他一定有急事。 快马加鞭急急赶去三王府,跨进府门口还没等丫鬟们引路,他便顺着抄手游廊一路来到了月影阁。也没有先去找莫逸风,更抛却了世俗,伸手推门而入。可是抬眼见若影还躺在床上,他骤然顿住脚步。转身轻轻关上房门便疾步上前,脚步在床前顿住,见她轻阖着双眸仿佛是睡着了,他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正在考虑究竟是要叫醒她还是要先除去等她时,她缓缓睁开了眼眸。 莫逸谨心头一急,立刻坐在床畔,原本还在顾虑些什么,可是一看到她那苍白的脸色,也顾不得许多,伸手拉住她的手急问:“影儿,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你已经昏迷多日了,我还真怕你醒不过来了。” 话至此,他突然觉得自己失言,立刻咒骂一声:“瞧我这张乌鸦嘴,你醒来就好,我总算是安心了。” 若影自始至终都只是一瞬不瞬地望着他,没有开口说话,视线却渐渐模糊,听着他关切的话语,若影终是忍不住鼻尖一酸,眼泪顺势而下。 156第156章 二哥,帮我 莫逸谨看见她突然无声掉起了眼泪,立刻慌了神,一边给她擦拭着眼泪一边柔声安慰:“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去让人请太医,你先等着。” 若影见他转身要出去,立刻反手见他的手握住,见他回头担忧地看着她,她紧紧地握着他的手摇了摇头。 她又不说话又一直掉泪,这可吓坏了莫逸谨:“乖影儿,你别哭啊,有二哥在,不怕。” 莫逸谨的话无疑是触到了若影心底最柔软的一面,忍不住泪如泉涌。 “没事的没事的,孩子没了以后还会有的,别哭坏了身子,我、我、我该怎么办?”莫逸谨看着她这个样子心里难受至极,虽然平日里极其会讨姑娘家欢心,可谓是情场高手,可是在她面前他却总是会手足无措,就比如现在,一看见她哭成了泪人,他就感觉手心冒汗慌乱至极猷。 看着他这个呆愣的样子,若影突然笑了,不知为何,每一次看见他总能让她喜笑颜开,他也总有办法让她展露笑颜。 “二哥。”她低哑着声音唤了一声。 莫逸谨一愣,见她总算是开了口,竟是激动地握着她的手笑得像个孩子:“你这丫头总算开口了,还真是吓到二哥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蕖” 若影摇了摇头,此时他给予她的不仅仅是手心的温度,还有让她继续在这里存活的勇气。 “二哥,那个人……怎么样了?”她始终紧紧地握着他的手,在她问出这句话时带着一抹急切。 莫逸谨微微一怔:“那个人?哪个?” 若影深吸了一口气后道:“藏凤山上的那个山贼……他逃走了吗?” 莫逸谨恍然大悟,而后安慰道:“放心,秦铭将他抓到了,如今正在刑部牢房中,择日问斩。像他这般恶贯满盈之徒怎能放过?更何况他害得你这个样子,若不是已经交给官府,我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若影一直凝着他,看着他的神色变化,就在莫逸谨要问她有何话要说之时,她缓缓启唇道:“能不能想办法救他?” “什么?”莫逸谨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竟然要救一个匪徒,不由地蹙了眉心,“影儿,别说他抢了这么多姑娘家已经犯下了罪行,就只是因为他害得你没了孩子已经难以饶恕,我没有将他千刀万剐就不错了,你怎么还要救他?你是不是发烧给烧糊涂了?” 若影摇了摇头:“没有烧糊涂,而是让自己清醒了。” “那怎么还想要救他?你究竟在想些什么?”莫逸谨望着她满腹疑云。 若影转眸望着门口,苦涩一笑:“他其实并不坏。” “他可是采花贼!影儿,你……”莫逸谨实在不知道要说她什么才好。 若影支撑着想要坐起身,可是浑身没有气力,莫逸谨急忙抱住她起身让她半坐在床上,取来软枕靠在她身后。 “我的孩子不是因为那采花山贼没有的,而是……”说道此处,若影忍不住哽咽,抬眸迎向莫逸谨的目光,却怎么都说不下去。 “到底发生了何事,你告诉我,影儿,如果你还把我当二哥,无论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都告诉二哥听,二哥一定会帮你撑腰的。”莫逸谨急切地说道。 看着他担忧的眸光,若影缓缓敛去了心中的疼痛。告诉他是莫逸风所为又如何?他和莫逸风是最好的兄弟,她自然是不愿意看见他们反目成仇,她不想背负红颜祸水的骂名。 “二哥,其实那个山贼真的没有那么坏,他虽然是做错了事,可是罪不至死,当时他也并没有要伤我之意,哪怕是面对莫逸风和秦铭之时,他还是跟我说……” “他对你说了什么?”莫逸谨急问。 若影的思绪渐渐飘远,就仿若那一日就在当前:“他对我说,有时候伪君子要比真小人更可怕,那些女人的确是他抢来的,可是他不过是想要找个愿意与他留在山上的人罢了,他还说,一会儿会放我走,若是有缘再会。” 说到这里,若影的脸色渐渐泛白,那山贼说得没错,伪君子要比真小人更可怕。 其实那山贼当时凑在他耳边还说了一句:“他心里没你,你好自为之。” 就连一个山贼都看出了莫逸风根本不爱她,而她还在自欺欺人地努力着。 莫逸谨闻言不以为意:“一个山贼的话岂能当真,或许他当时看逃生无望,所以才说了这些话。” “我知道你们都不会信。”若影苦笑,“他当时可以将我一剑杀了,可是他没有,哪怕他说的都是假的,至少他还心存善念。你可以去看看那些被他抓去的女人,我相信每个都完好无损,并没有受到虐待。” 莫逸谨抿了抿唇,顿时没了话。 当时莫逸风剿灭藏凤山后秦铭带着人将里面的女子尽数救出,那些女子虽然没了清白身,但的确都完好无损,而且各个穿金戴银被好生照顾着。那些女子虽然不愿意做压寨夫人,可是面对已经失去了清白身和山上的丰衣足食,她们也就没有了逃出去的念头。 可是,无论如何他都是山贼,还是采花淫贼,又如何能救? 房间中突然陷入一阵沉默,静得落针可闻。 紫秋在外唤了一声后走了进来,将清粥端上来后说道:“侧王妃,您昏迷了几天几夜了,三爷让奴婢熬了清粥,让您趁热喝了。” 若影没有回话,见他久久没有开口,晃了晃他的衣袖急道:“二哥,放了他吧,让一个人从善不是比杀人更好?” “影儿,你就是太善良了。”莫逸谨无奈,伸手接过紫秋手中的清粥后抬手示意她下去,而后舀了一勺粥送到她唇边,“就算他没有杀人是事实,他终究还是强抢民女,这一次又伤了你和柳蔚的千金,这条命算是保不住了。” “二哥也没办法吗?”若影眸色一沉,很是失望,每当想到他最后跟她说的那些话,她到底还是狠不下心见死不救。 莫逸谨轻叹:“把粥喝了再与你说。” 莫逸谨最终还是没能忍心拒绝若影的苦苦哀求,在她喝完粥后便答应了她,她苍白着脸色会心一笑,可是这笑却是这般虚弱无力,他不由地心头一缩。 走出月影阁,便看见莫逸风一动不动地坐在院内的石凳上不知在想些什么,莫逸谨一看见他便沉了脸色,阔步上前坐到他面前,落座之际质问道:“怎么不进去?” 莫逸风闪了闪眸光,伸手握住面前的茶杯淡饮了一口,沉声道:“影儿她……没事了吧?” “没事?”莫逸谨忍不住拔高了嗓音,却又怕房中的若影听见,又努力压抑着心头的怒气,“影儿现在半条命都要没了,你居然还敢问是不是没事。” 前几日因为得知若影小产,他当天便要赶去看她,可是因为礼法不许,他便只得在自己府中干着急,没有看见若影也不知道她的情况,问莫逸风又是只字不提,莫逸谨只道是他在自责,便也没有多责备,可是今日看到若影这般模样,再加上莫逸风不敢走进房间,他便心头生疑。 “那天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想应该不是你和四弟去救人这么简单吧?是不是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莫逸谨追问。 莫逸风手中一顿,看了他一眼,缓缓放下茶杯,转身朝门口看了看,莫逸谨道:“她已经睡下了。” 他眸光微闪,沁凉薄唇抿成了一条线,而后点了点头,静默顷刻,他终是开了口:“影儿就是当年的那个小女孩。” “什么?”莫逸谨一怔。 当年莫逸风跟他说这些话时他还一直说肯定是莫逸风在做梦,没想到竟然是真的,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劲,抬眸问他:“那柳毓璃又是怎么回事?” “我前几日问过母妃,请她回想一下当年之事,母妃说我昏迷醒来之日她和四弟都去了景仁宫看我,只是当时毓璃先走了进来,而母妃和四弟说了几句话后才让他进来,可是当时我们并没有看见他们两人的任何一个。”莫逸风说到此处,眼底闪过一丝阴霾。 “难怪柳毓璃知道你和那小女孩之间发生的事情。”莫逸谨沉吟了顷刻,蹙眉问道,“不过这和我刚才问你的有何关系?那日你和四弟去救人,为何是柳毓璃先被救出?你竟然把影儿留在那采花贼手上,你究竟在想些什么?” 说到最后,莫逸谨忍不住低吼了起来。 莫逸风抬眸看向莫逸谨,眸色黯然:“你还记得我昏迷的那一夜,瑶华宫失火了吗?影儿也是在那一夜出现的。” “这又如何?难不成还是影儿放的火?推算一下,那个时候的影儿不过五六岁,她还有这能耐放火烧人又逃离宫中?”莫逸谨气恼地反问。 莫逸风转眸看向天际:“是啊,那时候的她不过是五六岁,她又有何能耐进宫?又有何能耐在宫外出现?” 莫逸谨原是有些不耐烦,可是一听莫逸风这般说,顿时没了话,迟疑了顷刻之后支吾道:“你是说……” “听说当夜被抓住并且被当场刺死的刺客是飞鹰门的人。”莫逸风道。 一听到飞鹰门,莫逸谨突然想了起来,那日回帝都之时桐妃让他与她同乘一辆马车,便告诉他若影是飞鹰门的人,让他去查一下还有没有飞鹰门的余党,她怕那些人对若影不利。当时若影的母亲被当场毙命之后若影在飞鹰门眼里便失踪了,而后飞鹰门一夜之间惨遭灭门,飞鹰门的人可能会以为若影母女是叛徒,而后会对她们不利。 他当时也的确是派人查了好几日,可因为拿不到飞鹰门的名册,所以根本无从查证,而且若影在三王府已经有一年,根本没有嫌疑人出现,更何况在三王府也算是安全之地,他也就放心了。 可是现在莫逸风突然提及此事,他不由地疑虑丛生:“那个刺客是影儿的母亲,可是当时影儿还小,也无人知道她的存在。”想了想,莫逸谨有些没了耐性,“三弟,你究竟想要说些什么?说了半天我也没有听明白。” 莫逸风轻叹一声:“当时虽然无人知道影儿的存在,我也不知道究竟是谁把影儿救出去的,可是现在父皇知道了。”看着莫逸谨惊愕的目光,莫逸风又继续说道,“那日得知影儿和毓璃同时被掳,父皇让我无论如何都要保住毓璃的安全,不得有丝毫损伤。” “就因为这样你就先救了柳毓璃?你让当时同样遭受生命危险的影儿如何想?你让她以后怎么面对你?你又如何向影儿交代?她才是跟你同床共枕的之人,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她?”莫逸谨气得站起身冲莫逸风一阵怒吼。 当日若不是玄帝拖着他议政,他早就冲上山去救她了,哪里会让她承受这些。 莫逸风摇了摇头:“二哥,难道你还没明白吗?父皇已经知道了影儿是当初杀害习嫔和婉公主的杀人凶手的女儿,他怎么可能放过她?那日父皇警告我,必须要把毓璃先救出来,若是毓璃有个三长两短,他会让影儿……陪葬。” 莫逸谨闻言缓缓跌坐在凳子上,置于石桌上的手缓缓握紧了拳心。 他自然是相信玄帝说到做到,就如同当初玄帝那般宠爱容妃,可是后来被诬陷隐瞒自己身份,原是青楼女子之时他便将她打入冷宫,而那些负责甄选秀女的官员也一并受到惩处。后来那刺客说一切都是容妃指使之后,玄帝经过调查便将容妃以鸩毒之酒赐死,毫不留情。 如今他已经知道了若影的真实身份,又岂会轻易饶了她,他说柳毓璃一旦有事就会让若影陪葬,那么若影便不会活命。 沉默顷刻,莫逸谨抬眸问道:“当时……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吗?” 莫逸风摇了摇头:“藏凤山遍地机关和埋伏,四弟选择救毓璃,我若选择救影儿,那么她们二人都会没命,若是选择救影儿,毓璃遭遇不测,到最后父皇也不会让影儿活命,所以我只能先让他们将毓璃放了。” 说到此处,莫逸风眸色沉痛,他知道若影当时心里一定难受,当他看见她眼中绝望的眼神时,他真的涌上一股冲动要当场将她救出,可是他知道凭他一己之力根本就不可能,所以在他转身下山之际,他感觉自己的手都在颤抖,只希望她不会有事,他会立刻前去救她。 “其实在和父皇派去的官兵一同赶往藏凤山之前,我已经联络了秦铭,让他带着死士设计将几个小山贼骗下山,而后将他们杀了之后伪装成了那些小山贼的模样,我让莫逸萧将毓璃带回去后便立刻会合秦铭,随后我说带着二十万两银子要赎回影儿,那些小山贼便将我带去了山上,而后我与秦铭里应外合将藏凤山上的山贼一网打尽,也同时救出了影儿。” “既然事情都十分顺利,为何影儿会……小产?是不是那个山贼?” 闻言,莫逸风心口一阵钝痛:“不,不是山贼,是我……错手……” 莫逸谨骤然倒抽了一口凉气,随后便是恨不得将他一拳击倒在地,蓦地站起身支撑着石桌冲他一阵怒吼:“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也难怪影儿会哭成那样,她一定是以为你故意不要她的孩子。” 莫逸风惊愕地抬眸看向莫逸谨:“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不要这个孩子,我根本就不知道她怀了身孕。” “即使这样,那个孩子也是因你而流掉的,影儿怎么可能原谅你,更何况你一开始就选择救柳毓璃,影儿一定是觉得自己在你心里根本就无足轻重,后来你又错手伤了她,孩子没了,她心也凉了,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虽然当时的情况根本不能选择,或许换成他也无可奈何,可是一想到若影的心情,莫逸谨就替她难受起来。 莫逸风缓缓说尽指尖,心中一团纷乱,抬眸看向愤怒中的莫逸谨,低声恳求道:“影儿现在根本就听不进我说的话,所以请二哥……帮我……” 157第157章 将名字写在手心 “我才不会帮你,你自己看着办,我还有事要做。”说完,莫逸谨气呼呼地转身就要离开,可是刚走几步便顿了顿,而后丢给他一句话,“你最好看好影儿,这段时间她情绪低落,别让她做傻事。” 做傻事? 莫逸风眸色已经,转身朝月影阁走去。 可是一到房间,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方才对莫逸谨说的话到她跟前又有些难以启齿,因为无论什么样的理由,他终究还是伤了她,所以到最后,他只是默默地坐在床榻边看着她,明知道她在装睡,他却依旧不敢惊扰。 翌日下朝后,莫逸谨见莫逸风转身要去找刑部尚书,便立刻疾步跟了上去猷。 “二哥你……找邱大人有事?”莫逸风看了看他问道。 “的确有点事。”莫逸谨点到为止,也不再说下去。 莫逸风看得出,他根本就是故意隐瞒。不过他也没有太在意,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蕖。 紧走了两步赶上邱尚书后莫逸风开口喊住了他:“邱大人请留步。” 邱尚书转身疑惑地看向他二人,随后躬身抱拳行礼:“两位王爷,不知有何要事找下官?” 莫逸风的眸光淡扫,见其他大臣都已经三三两两地离开,便道:“邱大人,藏凤山的那个山贼是否还关押在刑部大牢?”莫逸谨闻言微微一怔,不料他也要去找那山贼,正要开口相问,却又听莫逸风开口道,“不知本王可否去见上一见?” 邱尚书抬眸看了看他,微微有些为难:“三爷,那山贼虽然伤了柳姑娘和侧王妃,可是……终究还是要依法处置。” 莫逸风淡淡言道:“邱尚书放心,本王不过是因为侧王妃的一个重要的东西被他给掠夺了,所以想要问问他究竟放在何处。” “那……下官替三爷去盘问那山贼。”邱尚书想来公正廉洁,自然是怕他会因为自己的女人被掳劫而报复,若是人犯死在大牢,他也不好交代。 莫逸风淡淡一笑,云淡风轻:“若是那山贼在本王离开后有任何损伤或死于非命,本王一力承担,邱大人也尽管去参本王一本。” 话已至此,邱尚书也没有理由再阻止,既然他堂堂王爷都做了这样的保证,他又何惧之有。 去刑部大牢的路上,莫逸谨问道:“你要找那山贼做什么?” “要问问当日之事。”莫逸风眸色一敛。 “当日?”莫逸谨垂眸细想,突然怔了怔问道,“难道是影儿被掳劫的那日?” “嗯。”思及那日,莫逸风的指尖骤然一紧。他总觉得那日不寻常,只是一直找不到任何证据,如今只剩下那山贼一个有力的人证,而且他关押在刑部大牢,由邱尚书管辖,自是不会有事。 一连三日,莫逸风和莫逸谨都无法自那山贼口中得知真相,看他的样子,根本就是在故意隐瞒也不屑与他们说,可是,当第三天他们要离开之际,他却突然开了口,仅仅一句话:“我要见三王爷的侧王妃。” 被关押进来的当天,他就知道了莫逸风的身份,还有若影的身份,所以此时此刻他也不多加描述,直接说出了想见之人的身份。 莫逸风脸色一黑,气得握紧了拳恨不得将他一拳毙命,可是偏偏对方是个不怕死的,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到最后,莫逸风恼得拂袖而去。 莫逸谨急忙追上了他,紧走了两步站在他面前:“三弟,你冷静点。” “冷静?都这个时候了他竟然还动歪念,不说实话也就罢了,居然还要见影儿,难道你要让我为了真相而把影儿带来让他们见面吗?”莫逸风气恼道。 莫逸谨沉沉吸了一口气后道:“若是如此,有何不可?” “二哥!”莫逸风有些看不懂他,“你明明知道影儿如今在生我的气,若是我再让她前来,她会怎么想?” “我当然知道,可是或许影儿也想见他呢?”莫逸谨看着他缓声道。 “什么?”莫逸风难以置信地望着他。 “不如我去和影儿说,而且她也已经好多天没有出门,就当散散心。”莫逸谨道。 “可是……”莫逸风还想说些什么,莫逸谨已经疾步朝外走去。 让莫逸风没想到的是,莫逸谨跟若影说完之后若影居然当真答应了,这让他有些百思不得其解,见若影正要踏上马车,莫逸风急忙跟了上去拉住她:“影儿。” 虽然知道她这几日身子已经痊愈,可是他还是有些不放心。 若影转眸淡淡扫向拽住她手腕的手,缓缓将之拨开,而后踏上了马车。 莫逸风心头一紧,见她钻入马车,他立刻跟着坐了进去。 若影坐在马车内一语不发,感觉到他坐在她身侧,她也没有反应,只是轻阖双眸假寐起来。 “影儿,我……”他很想把真相告诉她,可若是她知道真相后想必会难以接受,而且她似乎已经将儿时之事忘得一干二净,所以他也不想唤回她当年丧母的记忆。 与其让她痛苦,不如让她恨他,他再想办法让她原谅。只是他没有想到若影这么多天以来竟是一句话都没有与他说过,无论他怎么和她说话,她只是淡淡地移开视线。 这样的她让他怕极了,就好像她正渐渐地从他的生命中消失一般。 马车很快到了刑部大牢,莫逸风下了马车后伸手要去扶她,可是她却没有伸手,独自下了马车后朝站在刑部大牢门口的莫逸谨走去。 莫逸谨见若影走到她跟前,便说道:“我也不知道他要跟你说些什么,刚才我进去过了,他说只要见你一个人,见到你才会说。” 若影点了点头,而后走进了大牢。 莫逸风见状急忙走上前,却被莫逸谨拉住了:“别靠太近,否则他什么都不会说。” “可是影儿……” “别担心,我们就站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影儿也不会进大牢,所以不会有事的。” 这样一来那山贼会说出想说的话,而他们也能听到一切,又能护若影周全。 那山贼因为是重犯,所以是单独关押,若影来到关押山贼的大牢前,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眼前的景象还是让她呼吸一滞。 原本一脸霸气满脸络腮胡的山贼此时此刻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而且那络腮胡上也满是鲜血。 “听说你是三王爷的侧王妃?没想到你会愿意前来。”那山贼见到若影前来,眼前闪过一道诧异的眸光,而后便是勾唇一笑。 若影没有开口,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可是她的眸光骗不了人,她带着同情,带着难以置信,带着不忍。 山贼顺着她的视线打量着自身,而后自嘲一笑:“你果真和我想的一样,都这个时候了还在同情我。” 若影眸光一闪,移开视线,却仍是静静地站在他的牢房前。 山贼吃力地支撑起自己的身子站在若影跟前,因为距离太近,所以若影回头看见他近在眼前之时还是吓得退后了一步,不过脸上倒是未见太大的惧意。 “比起那些庸脂俗粉,你的确是十分特别,虽然心地善良,可是够胆识。”山贼竟是不住夸赞起来。 站在不远处的莫逸风脸色越来越铁青,也不知道那山贼意欲何为。 若影只是紧蹙着秀眉望着他,等着他后面的话。 山贼低低一笑,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过后问道:“身子好了?” 若影闻言眸色一怔,随后竟是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莫逸风和莫逸谨又何尝不是错愕不已,两人对视了一眼,莫逸风的愧疚渐渐浓烈起来。 见她竟是愿意回答他,山贼敛住了笑容转而深吸了一口气说道:“知道我为何要见你吗?” 若影摇了摇头,而不远处的莫逸风和莫逸谨也是洗耳恭听。 山贼说道:“因为我想在死之前说出真相。”见若影有些疑惑地望着他,他继续说道,“我不相信那两个人,说不定那两个人是那个人的同党。” 若影一怔,低眸思索,想来他说的“那两个人”是莫逸风和莫逸谨,但是“那个人”又是谁? “其实那天是有人故意设局,我原本就没有要抓你和抓那个女人,是有人让我这么做的,还说只要我答应了和他合作,就有十万两银子给我们藏凤山。这么好的事情我当然不会错过,所以才会按照计划行事,没想到我是着了他的道,还……还害得你没了孩子。”一想起那日他被秦铭抓住后顺着密道走回房间时,看见躺在地上的她身下那一滩血迹,他也是愣在了原地。 若影一听到孩子这两个字,不由地眸色黯然。 沉默顷刻,她终是开了口:“究竟是谁?那个人是谁?” 山贼说道:“就是那天上来的两个王爷中说要救另一个姑娘的王爷。” 他只知道莫逸风是三王爷,可是并不知道莫逸萧就是四王爷,所以他也只得如是描述着。 莫逸风一听山贼这么说,顿时心头一慌,恨不得上前和若影解释清楚。但是他终究还是隐忍了下来,静静地听山贼后面的话。 若影听山贼这么一说,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莫逸萧。不知道为何,即使到了这个时候,她竟然还偏向着他。她恨透了这样的自己,可是又无可奈何。她可以恨他,可是她却无法做到在这样的情况下不相信他。 “他究竟说了什么?又为何要这么做?”她无力地问他。 莫逸风紧了紧负于身后的拳心,不知道为何若影不再问下去究竟是哪一个,难道她已经认定了是他?不过山贼的话还是让莫逸风和莫逸谨为之一怔,只是不知道莫逸萧这么做的目的究竟为何。 山贼听若影这么问,便也不想有任何隐瞒:“那个王爷说,只要到时候我到时候派人说要十万两换一个人的命,随后将你们二人带出去后命人将刀同时架在你和那位姑娘的脖子上,并且说只能换一个,否则谁都不能活,事成之后我就能得银子,而他则得美人,说是为了得到美人心的苦肉计。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要把你搭上,但是我还是失策了,没想到人被救走之后三王爷带人剿灭了我的藏凤山,兄弟们死的死抓的抓,而我也逃不过此劫。” 他的话落下之后,若影久久都没有开口,也不知道该问些什么,而设此局之人的目的也已经显而易见,只是她却赔上了自己那未出生的孩子。 垂于身侧的手缓缓攒紧了拳心,有一股浓浓的恨意冉冉升起,可是,她应该去恨谁?莫逸风?柳毓璃?莫逸萧? 而她恨又该如何?如今她武功尽失,而他们三个之中两个是王爷,一个是兵部尚书千金,原先疼爱她的玄帝如今不知为何对她这般疏离,眼眸隐约带着一抹让她惧意丛生的情愫, 莫逸谨对她虽好,可是他毕竟和莫逸风和莫逸萧是兄弟,她从来都不希望他因她而为难。 心中又恨想要报仇,自己却力不能及,这种感觉让她一再痛恨自己的无能。 掌心被指甲深深嵌入,可是她已经感觉不到疼痛,此时的心就好似掉入了万丈深渊,痛得窒息。 缓缓转过身,踉跄着脚步正要离开,手臂突然一紧。若影淡淡回眸望去,莫逸风和莫逸谨却是怔了怔,他们不知道那山贼究竟意欲何为,可是在莫逸风要上前之时,莫逸谨再次制止了他,并用眼神示意他静观其变。 大牢中没有窗子,周围虽是掌了灯,光线依旧十分昏暗,可就是这样昏暗的灯光,衬托得若影此刻的神色寒凉至极。 山贼也被她的方才转眸轻睨惹得怔在原地,一时间竟是忘了要开口说些什么。 “说。”若影冷声开口。 山贼猛然敛回思绪,竟感觉眼前的人和他初识那日判若两人。 见若影依旧望着他,神色中带着不耐,仿若在警告他,若是再不说,她就要出去了。他急忙将抓住她手臂的手松了松,就在莫逸风和莫逸谨松了一口气之时,却见他突然抓过若影的手腕随后迅速在她手心写了两个字。 “这是我的名字。”他松开她的手之后说道。 若影虽然不知道他为何要将字写在她的手心,可是他的名字因为比较简单,所以她看得也十分真切。 左昌。 不过这两个字…… 若影轻笑:“你确定这是你父母给你取的名字?” 左昌疑惑地点了点头:“我没有骗你,虽然我父母已经亡故,如今我除了一帮兄弟之外举目无亲,但是这的确是我的名字。” 若影再次勾了勾唇角,也幸亏他父母不是给自家闺女取这个名字,否则该是闹多大的笑话。虽然昌字意为吉祥昌盛,可是配上这个姓氏…… 不过也罢,他叫什么名字与她何干?她何必去想这么多。 左昌一瞬不瞬地望着她姣好的面容,见她似乎没有放在心上,他急忙道:“你可要记住了,我的名字,别忘了。” “我为何要记住你的名字?”若影淡声问。 左昌纠结地抠了抠面前的铁栅栏,小心翼翼地睨了她一眼后支吾道:“我兄弟都死了,就算没死的也临死不远了,我怕自己死了之后就真的没人记住我了,这样子就像是白白在世上走了一遭,要是一个人死了还有另一个人记着,也死得其所了。” 莫逸风闻言拧紧了眉心,纵使他这么多年来最擅长的就是控制自己的情愫,可是此时此刻他还是忍不住从齿缝中挤出了一句话:“淫贼。” 莫逸谨睨了他一眼,凉凉丢出两个字:“活该。” 莫逸风回眸瞪向莫逸谨,可是莫逸谨因为若影这件事情变得和他明着对峙起来,双眸更是瞪大着与他四目相接。莫逸风也从他的神色中看出了他是在怪他,不由地心虚地移开了视线看向若影的地方。 158第158章 自拟休书 若影缓缓收住指尖,将他的名字包裹在手心,嘴角的笑容因为想到了一些事情而变得僵硬。 曾几何时她为了学用毛笔写他的名字练了好多天,甚至还向刘文远讨要了“莫逸风”这三个字的写法,拿到刘文远的字条之后她便一直练习,而且只练他的名字。有一次半夜醒来,她握着他的手在她手心里写上了那三个字,觉得自己写得不错,便高兴得怎么也睡不着了。 “我记住了。”若影看了他一眼后道。 左昌欣慰地笑了笑,就在她转身离开之际,他的视线又朝某处望去,那里躲着的两个人他并非没有感觉,而是他人之将死,自然也不会再顾忌许多,只是在看见某件熟悉的衣袍,他下意识地蹙了蹙眉,随后对着若影喊了一声:“姑娘,有些人该离开的还是趁早离开,那个男人根本不值得你因为他伤心难过。” 若影闻言呼吸一滞,顿住脚步的同时瞬间朦胧了视线猷。 “谢谢。”此时此刻她除了这两个字之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他的话也刺中了她内心最痛的一点。 莫逸谨也未料左昌会说这样的话,可若换了身份,他或许也会这么想。转头看向莫逸风,他的眸中此时迸发着将人燃尽的怒意,若不是那山贼即将被处死,想必他会不顾一切地冲过去将他一掌击毙。 可是,随着那一袭水蓝色的裘袍慢慢靠近,莫逸风的怒意也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愧疚蕖。 这几日她没有与他说过一句话,他便命人熬制最好的滋补品给她送去,幸亏她没有如他想象的那样怒不可遏地将所有的碗碟都摔碎了,反而是静静地将所有的补品都吃了下去。有时候他会亲自喂她,可她总是闭口不食,所以后来他便让紫秋伺候着,而他则是看在一旁。 除了那些上等的滋补品,再加上她原本就年纪轻,所以她的身子也恢复得极快,只是碰到这次的事情,她现在更显得清瘦了,而她的话也少得可怜。不过她越是这么不吵不闹,他心里越是没底,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般。 若影走到他们面前时并未抬头看他们二人,只是握着拳绕过他们朝外面走去。 莫逸风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握拳的手,知道那是方才牢中之人给她写的名字。就在这一刹那,他突然想起了曾经送她去书院,而她的书中夹着一张纸,那上面只有他的名字,而她所练习的字中也只有“莫逸风”这三个字。 心头一悸,他回过神来急忙抬步跟了上去。 就在他们要离开刑部大牢之时,不远处出现了秦万成的身影,而他原本想要就此离去,发现他们几人都看到了他,也就不好再视而不见,紧走了两步上前抱拳行礼:“二爷、三爷、侧王妃。” “秦统领不必多礼。”莫逸谨开口并虚扶了一下。 莫逸风正要开口,却发现秦万成的视线有意无意地一直在朝若影看,从他喊出“侧王妃”三个字时便开始神色闪烁。 “秦统领与本王的侧王妃相识?”莫逸风带着疑惑地开口,却听不出是喜是怒。 秦万成闻言将视线落在若影脸上顷刻,却是支吾着不知该如何说才是,因为看样子她是不记得他了,而如今的情况他也不适合与他相认,毕竟当初是他违背了旨意将她留了下来,若是让玄帝得知,受牵连之人甚多,不仅他们二人会没命,就连桐妃也难逃一死。 若影看向秦万成好奇地蹙了秀眉,对于眼前的人她倒真有几分熟稔,可就是想不起是在哪里看到过的。不过刚才莫逸谨叫他秦统领,而秦铭的父亲便是御林军统领,再看秦万成,他们父子二人相似极了,或许就因为如此她才会有这种熟悉感,只是…… 若影再次打量了他一番,特别是他看她的眼神,仿若他们之间有着怎样的关系或者发生过什么事情。 不过已经不重要了,从她没了这个孩子开始,旁人的事情都与她无关。 她对秦万成微微福了福身子,而后绕过他走向了前面的马车。 莫逸风原本还想问些什么,见若影离开便对莫逸谨使了个眼色,随后跟着若影朝马车走去,可是当他赶上去要将她扶上马车时,她已经自行走了上去,看着她的略显萧条的背影,他的脸色终是忍不住微微一变。 秦万成随着若影的离开,视线一直追随着过去,可是突然眼前被一袭枣红色的锦袍挡住了视线,转眸看去,便望见莫逸谨那一张桀骜不驯的笑颜。 “秦统领似乎还有什么话没有回答。”他笑着将手搭在他的肩上,还有意无意地按了按。 秦万成闻言脸色变了变,余光见若影的马车已经离去,讪讪一笑过后躬身抱拳:“二爷,下官还有要事在身,先行告辞。” “诶!别走啊!”莫逸谨岂是那种容易被忽悠的人,见他找借口离开,他立刻一个转身又挡在了他面前,“秦统领,你方才站在那里应该好久了吧?若是有要事,岂不是早被你耽误了?信不信本王去父皇那里参你一本。” “下官……下官是因为……”秦万成心里本来就藏着事,而莫逸谨这般半真半假地说着,他更是吃不准他的心思。 “难道……”莫逸谨微眯着双眸看向秦万成低声问道,“你想对本王三弟的侧王妃意图不轨?还是你对她别有心思?” “不不不!二爷可不能这般胡言,若是让旁人听了去……”秦万成吓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那真相究竟是什么?”莫逸谨抱臂看着他。 秦万成自知一些事情只要被他发现了必定会追查到底,所以也不能说谎话蒙骗过去,可是真相若是从他口中说出,他又怕殃及秦氏满门,思来想去,他轻叹一声后倒出了当年的真相。 马车上,若影低垂着眉眼心事重重,而她一闪而过的寒芒也被坐在她身侧一直看着她的莫逸风看在眼里。 莫逸风不忍她背负得太多,伸手过去将她的手执于掌心:“一切交给我。” 若影的指尖不着痕迹地一颤,她没想到善于隐藏心思的她在他面前还是暴露了,回想起以前,她若想要隐藏,谁又能看得清她的想法?为何在千年前和千年后,都只有他一眼看出她心中所想?可偏偏千年前的他,将她伤得千疮百孔,而她要离开还要想尽一切办法。 缓缓将手从他掌心抽离,她面无表情地看向窗外的景象,为何此时此刻她听到集市上的叫卖声会觉得如此聒噪? 放下帘子干脆阖眸假寐,隐藏住眼底的情愫,试图让自己变成以前那个满身如罩着千年寒冰的无情之人。 望着空空的掌心,他心头一阵失落,开口想要说出那日他那样抉择的原因,可是此时此刻若是由他说出难免会有狡辩之意,她也不会听进去,到时候就会适得其反。 他太了解她,隐藏在冷漠背后的是一颗脆弱的心。 晚膳过后,莫逸风来到若影的房间,见她竟然看着《内训》,不由地一怔,直到紫秋在一旁唤了他一声,他才愣愣地回了神,随后朝若影走了过去。 若影依旧借着烛火看着曾经莫逸风让她看的书,头也未抬一下。 莫逸风看着她看《内训》的认真神色,心底突然一刺,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房间里瞬间陷入了一片寂静,紫秋给他们二人上了茶之后便躬身退了下去,在关上房门之际疑惑地朝他们看了一眼,也不知他们如今究竟要怎样才能和好如初。 房门被掩上发出的轻微响声划破了房中的寂静,莫逸风渐渐敛回思绪开口道:“稍后我出去一下。” 若影没有回答,只是随手翻过了一页,随后又继续认真地看着。 莫逸风抿了抿唇,又道:“我很快回来,若是有事就让人到宝玉轩来找我。” 见她依旧不作声,莫逸风缓缓站起身道:“周围我已安排了人守着,不会再有事发生。” 从今天起,他不会重蹈覆辙,有些事他决不允许再让其发生。 直到他离开月影阁,都未听到她的一声回应,心底虽然失落,但好在她好好地呆在他身边。 当房门再次传来合上的声响,若影这才从书本上移开视线,转眸看向那扇紧闭的房门,随后又淡淡收回视线,直到感觉莫逸风已经出了王府,她才缓缓合上书本站起身。 “侧王妃。”紫秋见莫逸风出去后便进来侍奉她盥洗就寝。 “你下去睡吧,我还要去一下书房。”若影淡淡开口,听不出任何情愫。 紫秋将铜盆放置在架子上后走上前:“奴婢陪侧王妃过去。” 若影轻抿朱唇蹙了秀眉:“我想一个人静静。” 言下之意就是让紫秋莫要跟随,她只想一个人去书房。而这段时间紫秋也不敢造次,听她这么一说她便应声后退了下去,只留她一人在房中。 若影拿起桌上的《内训》,面无表情地朝门外走去,走到门口,她刻意扫视了一下四周,却未见莫逸风所说守着她的人,看来是隐卫。 她也未再想许多,顺着抄手游廊来到了书房,游廊四周都挂着红灯笼,天一黑就会被点上烛火,那是莫逸风曾经替她考虑的,怕她在夜里去书房找他时怕黑。 曾经她因此而感动万分,可是从那天开始,她开始茫然,她对他究竟意味着什么?若只是柳毓璃的一个替身,他对她似乎过分好了,对她如此,那他对柳毓璃又好到了什么程度? 每每思及此,她的心就钝痛得不能呼吸,即使再想要冷漠对待,眼泪却总是被心口的疼逼出眼眶。 或许是因为心里藏着事,又担心莫逸风会突然回来,所以她感觉从月影阁到书房的路似乎比平日里长了许多。 总算是到了书房,她伸手推开了书房门,里面一片漆黑,那一股惧意再次席卷而来。 伸手慌忙从袖中取出火折子,吹亮之后立即朝案几上的灯座走去,当房间被瞬间照亮,她的心隐隐安稳了些。走到书架前,将手中的内训归位,随后转身坐在椅子上伸手取过一旁的一碗清水倒入砚台中,拿起墨条打圈研磨。 看着清水慢慢变黑,她心头越来越沉,直到感觉到墨水的浓稠,她方铺开一张白纸后拿起毛笔书写着。 她知道自己的字写得跟他的并不像,可是只要有他的印章,一切都不是问题。 并非她太在意这一纸休书,只是她还不能寻找回去的路,只要呆在这个时空一天她都离不开这一张休书,否则她就摆脱不了他。 而对于莫逸萧,她相信他会有办法将他扳倒,可是对于柳毓璃,他不会舍得,而柳毓璃不仅是兵部尚书的女儿,还有莫逸萧和莫逸风的守护,谁又能动得了她分毫?如今她惹不起,她只能躲,只希望能尽快将心口的冰蚊针解决了,否则她要做什么都没有这个能耐。 休书一式两份,她取来他的印章盖了上去。 当印章落下他的名字的那一刻,她的指尖终是克制不住地颤抖了一下。 莫氏若影,有夫莫逸风,因其终日善妒、口多言、并此生无所出,故立此休书休之,此后各自婚嫁,永无争执。恐后无凭,自愿立此文约为照。立约人:莫逸风,玄帝21年。 莫逸风来到宝玉轩后依旧心事重重,他明明已经派人看好她,并且交代只要有刺客,杀之。可是他还是感觉有隐隐的慌乱,也不知怎么回事。 “三弟,怎么这么慢?都等了你许久。”莫逸谨见到莫逸风,对他的姗姗来迟有些不满。 莫逸行唤了他一声后上前相迎,随后为他沏了一杯茶。 莫逸谨打量着他,见他脸色不是很好,不由问道:“怎么回事?是影儿有什么事吗?” 莫逸风摇了摇头:“没有,只是不放心。” “嘁!”莫逸谨轻哼,“现在你倒是有心了。” 莫逸风闻言没有再说些什么,只是抿唇端起面前的茶水饮了几口,脸色依旧有些沉。 “二哥,你就少说两句,三哥已经很难受了。”莫逸行终是不忍莫逸风这个样子,忍不住替他说起话来。 秦铭站在莫逸风身后,见到莫逸风默不作声地接受着莫逸谨的数落,不由得替他有些难受。 莫逸谨看了看莫逸风,也就没有再寒碜他:“好了好了,我不说了,说正经事。今天我去问了母后,知道了秦尚书和影儿的关系。” “真的?”莫逸风错愕地看向莫逸谨,“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秦铭也顿时一怔,抬眸看向莫逸谨,不知道他要说的究竟是什么,为何他的父亲和莫逸风的侧王妃扯上关系了。 莫逸谨轻叹道:“其实当初在宫中发生纵火案时,是秦统领将影儿救了出去,将她安置在香林后面的山脚下,不仅教她武功,还一直照顾着饮食起居,只是不知道为何一年前突然消失了,秦统领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没想到会嫁给了你。” 莫逸风细细回想,一年前就是他和她相识之时,他不知道为何她会爬到树上去,又为何能爬上去却下不来,而他当时也因为柳毓璃的转身而伤心不已,又因为她酷似柳毓璃的笑容而将她带回了王府。没想到她竟然跟秦万成有这么一段渊源,只是为何她见到秦万成就好像是见到陌生人一般?照理说秦万成是她的救命恩人,她不应该有之前的态度才对不是吗? “就打听到这些?”莫逸风问道。 莫逸萧转眸看向莫逸风,随后说道:“听说四弟最近不仅和柳蔚走得近,还在和几个营的将军来往密切。” 莫逸风轻笑:“他在心急什么?难道他还感觉不到父皇对他的偏爱吗?” 莫逸行道:“因为前几日父皇夸十四弟长进,父皇还说与他当年十分相像。” 【入群必须要报上亲自己在红袖的vip用户名,否则加多少遍都不会同意的哦!另外,入群前请务必在留言区先留言。】 第159章 影儿,你别这样 莫逸风浅浅勾唇:“就让他去折腾吧。爱睍莼璩” “就是。”莫逸谨也嘲讽一笑:“南北两个营早已是我们的人,他就算忙活半天也没用,更何况我们还有清禄书院那帮学子——未来的国之栋梁,到时候等他们都做了官,朝廷中便是我们的人居多,即使他如今和远在修真山上为皇后守丧三年的太子联手,也不会是我们的对手。” 一想到太子,莫逸风的脸色又为之一沉。 他从来不想跟任何兄弟反目成仇,可是在几年前也不知为何,向来以仁德著称的太子竟然偏帮起莫逸萧来,这让他行事极其不便,也不知太子是为了要牵制他们二人,还是因为别的他不知的原因。 “科举就要开始了吧?”莫逸风缓缓敛回思绪后淡声问道熨。 莫逸行想了想,回道:“听父皇说准备在下月初二,具体的日子尚未定,就连监考的大臣也会在当天宣布,以防有人收受贿赂。” 莫逸风闻言点了点头:“如此甚好。” 他一向对清禄书院中的学子很有信心,特别是刘文远教出的学生,他更不会担心他们的学识和人品。而这么一来他便更加有自信不会有人徇私舞弊,清禄书院的学子定能拔得头筹睫。 “上次藏凤山劫人一事既然那山贼指认是四弟,三哥为何不将此事告知父皇?”莫逸行有些看不懂了。 “若是那件事情本来就是父皇默许的呢?说了有何用?” 莫逸风的话让莫逸行变了脸色,他很想说不可能,可是这么多年来玄帝对莫逸萧的纵容明眼人都看在眼里,所以他也不得不信。 “三哥,我是越来越看不懂父皇了,四弟做了这么多坏事,父皇除了会斥责几句之外就再无其他,而对三哥你也太不公平了!父皇究竟是因为当年习嫔娘娘和婉公主被杀时那刺客诬陷容妃娘娘所指使的关系,还是因为当年你与四弟儿时之事介怀?若是那件事情,都过去了那么多年了,父皇也不至于嫉恨到现在啊。” “怎么不会,帝王最忌讳的就是有人图谋那张宝座,而我那时候中了四弟的圈套,再加上我母妃一事,便百口莫辩了。”莫逸风深吸了一口气后眸光涣散,恍若回到了那一日。 记得那个时候,容妃刚刚被诬陷是青楼出身,入宫隐瞒了真实身份,而他这个三皇子也就跟着被打入了冷宫,无人敢靠近。 有一天,莫逸萧带着几个人前来找他玩,他喜出望外,便立即答应了,谁知莫逸萧是要演一台戏,他自己演皇帝,而让他演乱臣贼子,最后被皇帝处斩,莫逸风不答应,虽是单枪匹马,却指着莫逸萧训斥道:“我是你三哥,长幼有序,就算做皇帝也是我,你才是臣子,我才能把你杀了。” 而这个时候玄帝不知为何会出现在他身后,当他反应过来之后只见玄帝满脸铁青,他从未见过的盛怒,莫逸风开口解释,说莫逸萧故意惹恼他,所以他才失言了。玄帝却说,只有愤怒之时才会说出心底最真实的言语。 也是从那天开始,玄帝对他便有了防范,哪怕当时他只是一个孩子,作为帝王的他还是难失疑心。 也是从那天开始,莫逸萧知道玄帝不再疼惜他,所以更加肆无忌惮。 他后来也曾想,或许就因为这件事情,他才故意宠着排在他前后的莫逸谨和莫逸萧,就为了他那句“长幼有序”,宠爱莫逸谨,因为他是二皇子,长幼有序也轮不到他这个三皇子,宠爱莫逸萧是为了告诉他,只要身为帝王的他一句话,哪怕是排行在他后面莫逸萧也能继承大统。 虽然只是他的猜测,可是也并非不可能。 而他,也从那个时候开始知道了什么是隐忍,怎样该隐藏自己的心。 可是久而久之,他也慢慢忘却了自己也是有情感之人,也有喜怒哀乐,也有七情六欲。 他以为自己的心再也不会起伏,也不会为任何人而动摇情绪,直到碰到她,他才知道原来他还会无可奈何,还会喜不胜收,还会哭笑不得,还会暴跳如雷,一切的情绪似乎都因为她而变动。 “三哥!三哥!” 恍然中,莫逸行的声音在耳畔回绕,莫逸风回过神后转眸望去,却见莫逸行和莫逸谨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望着他。 “怎么了?”莫逸风疑惑道。 br>莫逸谨单手撑着脸另一只手扣着桌面道:“你已经神游太虚好一会儿了,不会在思春吧?” 莫逸行忍不住干咳了几声,唇角轻扬忍住了笑。 莫逸风瞪了口不择言的莫逸谨一眼,冷哼道:“只有你才会思春。” “也是。”莫逸谨受伤地叹了口气,“你都有佳人在侧了自然是不需要思春,可怜我孤家寡人……” “二哥,听说前几日你在路上替一位姑娘解围,还听说那位姑娘满面含春地问你府上何处,还听说那姑娘生得极标致,还听说……” “够了够了!”莫逸谨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开口便打断了他的话,“哪有那么多听说,你根本就是看到了是不是?还是五弟告诉你的?” 莫逸行原本独自偷乐着,突然感觉到一股凉飕飕的阴风钻入脖子,他顿时止住了笑容,抬眸望去,果真看见莫逸谨正死死瞪着他,他下意识地唇角一僵,心虚地垂下了头。 “你也别怪五弟了,五弟也是替你高兴。”莫逸风笑言。 莫逸谨哼哼了一声:“有什么可高兴的,那种庸脂俗粉我才不喜欢。” “那二哥喜欢怎样的姑娘?也总不能一直这么孤家寡人,父皇虽然宠着你,可是科举过后便可能会为你操持婚事了,到时候就算你不乐意都不行。”莫逸风提醒道。 莫逸谨闻言嘴角挂了下来:“我喜欢的不是被你给占去了,除非影儿还有什么双胞胎姐妹,否则……” “二哥又在胡言乱语。”莫逸行无奈地打断了他的话,“也幸亏是三哥,若是换成四哥,也不知道会闹成怎样了。” “嘁!”莫逸谨听闻莫逸萧,很是不屑,“他府上的那些庸脂俗粉送给我我都不稀罕,他那王妃,根本就是个牵线木偶,若不是她的眼睛还会动,我还以为她手脚当真是系了绳子,四弟说什么是什么,都没有些自己的想法,四弟纳了这么多妻妾,她也从来都不抱怨一句,哪怕是一个抱怨的眼神都没有。“那……女人不就是应该这样相夫教子的吗?男子三妻四妾本来就是常见之事,更何况四哥是永王,娶妻纳妾更是理所应当的,为何四嫂要抱怨?”莫逸行疑惑道。 莫逸谨,伸手轻叩了他的脑门:“所以说你是情场中的白痴,就跟个木头似的,和你这三哥真是半斤八两。女人若是连吃醋都不会只有三个原因。” “哪三个?”莫逸行摸了摸吃痛的额头问。 莫逸谨扬了扬眉:“其一,那个女人根本就不爱那个男人。” “不可能,我见四嫂看四哥的眼神,就不像是没有感情的。”莫逸行道。 “其二,那女人背地里偷汉子,有情郎,所以对于自己丈夫娶多少妾侍都不放在心上。” “那更加不可能,四嫂温柔贤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里来的情郎。” “其三,那女人是个傻子,根本不知道跟别人分享一个男人意味着什么。” 莫逸行闻言长大了嘴怔怔地望着他,正听得认真的莫逸风听到第三点之后嘴角忍不住抽搐。 “好了,天色已晚,我先回去了,你们也早些回去吧。”莫逸风起身道。 “这么快就要回去了?”莫逸谨抬眸看着他。 莫逸风道:“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情,我担心影儿一个人在府上会有危险。” 莫逸谨和莫逸行点了点头,这段时间的确不太平,还是小心为上。 走到门口,莫逸风顿住脚步转身道:“科举之事还是盯着点,以免被钻了空子。” “放心,我们会留心的。”莫逸谨放下银子后起身走上前。 有些事情原本想要再晚个一年半载,可是最近莫逸萧太猖狂,所以他们不得不将计划提前,不过东、西二营还是柳蔚的人,所以他们要增加扳倒莫逸萧的胜算,必须要从文官着手。 莫逸风回到三王府后便径直朝月影阁而去,可是当他来到月影阁时,发现房中空无一人。他心头一惊,急忙走出房间示意隐卫出现,当隐卫告知他若影去了书房后,他隐隐松了一口气,随即转身顺着四处挂着红灯笼的抄手游廊朝书房而去。 书房内果然亮着灯火,莫逸风方才悬着的心也算是落下了。伸手推开了书房门,却见若影坐在他的座椅上阖眸睡着了。 莫逸风淡淡勾唇而笑,轻轻走上前去欲将她抱回房间,可谁知他刚走到她跟前,她就猛然惊醒,仿佛遇到刺客般震惊地看着他且伸手做了防备。见状,他不由地心头一刺,从何时起,就连在三王府她都不安心了? “怎么在这里睡着了?”他抬手轻捋她的发丝,眼中掩去方才的刺痛,换上了无尽的宠溺。 若影抿了抿唇,低眸打量着自己,没想到方才一时头晕竟是睡着了。也幸亏她在睡前已经将那两张休书藏于衣襟,否则他这么站在她身侧,早就该看见了。 “很抱歉,占用了你的书房。”她缓缓站起身,有礼却疏离地与他说着话,看不见他眼底闪过的沉痛,转身朝书房门口走去。 可当她正要开门之际,一直有力的手扳过她的肩并将她拥入怀中。 “影儿,那天的事情我可以解释。”看着她对他越来越疏离,他终是忍受不了了。 他不喜欢这样,从来都不喜欢她这样,他想要看见那个一直黏着他的傻丫头,他想要看见那个一直蛮不讲理的傻丫头,他想要看见那个一旦他对别的女人好,她就气得跺脚的傻丫头。如今的她对他就像是个陌生人,就如同他第一天将她带回府,她对别人的态度那般,这让他不舒服极了。 久久未能得到她的回应,莫逸风担忧地放开了她些许,低眸捧起她的脸让她与他对视。 若影因为他的一声“解释”心头钝痛不堪,指尖缓缓攒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连带着脸色都丝丝苍白。她始终都没有开口,也不惧怕与他对视,静静地等着他继续说下去,看他作出怎样一番解释来。 莫逸风原本有千言万语要与她说清楚道明白,可是,看着这样一双隐隐带着恨意的双眸,他竟是一句话都无法说出口。 他该怎么解释才能让她原谅?说是父皇的意思?说万不得已?说因为听了那山贼的话之后气恼得想要将他一掌击毙?说自己是一时失手才会让她没了他们的孩子? 万般解释都无法弥补这一切,就算是他听起来也像是在狡辩,他又有何面目得到她的谅解? “影儿,我知道说再多也无用,但是你相信我,从今以后,没人能再伤到你,没有任何人。”莫逸风从来不是一个善于表达的人,更不是一个善于向别人解释的人,从十岁那年他便失去了那样的能力,所有的事情他只有做却不会说。 他现在终于知道了为何只有眼前之人能让他有抓狂的冲动,也只有她有这个能耐,因为她是她。 若影自嘲一笑,方才她竟然还期待着他会说出什么万不得已的苦衷,原来他也知道一切的解释是如此苍白无力,而他的保证她已经不会再如往日那般坚信不疑。 “多谢三爷。”她淡淡弯了弯唇角,笑容不达眼底,转身想要离开,可是身子却依旧被他紧紧拥在怀中。 “影儿,你别这样。”他担忧地看向她似笑非笑的容颜,感觉眼前就像是个陌生人。 若影抬眸看向他,淡声反问:“那三爷要让我怎样?读那些让女子三从四德的书?还是不要蛮不讲理?我想这些我已经做到了,三爷还有何吩咐?” “我……”莫逸风突然发觉他之前的确是说了许多次这样的话,可是此时此刻她当真做到了,他又觉得并非是他想要的结果。”原来他并非真的要那样的她,他要的还是原来那个不知天高地厚,有时候气得他火冒三丈的率真样。 “不需要这样,我收回当初的话。”莫逸风是真心想要让她变回以前的样子,哪怕是她怪他、责备他、打他,也会让他觉得她还是真真实实存在的。 若影闻言轻笑:“收回?所以你不小心让我怀了身孕,也就想办法解决掉我肚子里的孩子了?” “我没有!” “这次虽然是莫逸萧的设计,可是你就将计就计趁机除掉了我的孩子,好让你将来的正妃拥有嫡出长子是吗?”言至此,她的眼眶顿时一红。 莫逸风感觉眼下当真是百口莫辩,他不能将当初她母亲谋杀习嫔和婉公主之事告诉她,因为担心她记起了当初伤心往事而崩溃,又不能任由她误会是他故意而为之,否则她此生都不可能再原谅他。 nbsp;万难的境界下,他紧紧扣着她的双肩一字一句让她听个仔细:“影儿,我真的没有想过要这样对你,我也不知道你已经有了身孕不是吗?若是我知道了你怀了我的孩子,我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舍得杀死他?什么正妃侧妃,我最期盼的是我们的孩子。” “你想要知道我怀孕还不容易,太医上次给我把脉之时就应该已经诊断出了不是吗?只不过是我被蒙在鼓里而已。”想当初她为了隐瞒冰蚊针之事谎称自己胃疾发作,如今想来还真是可笑至极。 “没有,真的没有!太医根本没有诊断出喜脉,而未诊断出喜脉的原因是……”原因是她中了冰蚊针,冰蚊针能够紊乱脉象,所以太医根本无法诊断出是喜脉或者是其他病症。 可是这个真相他刚要说出口,却又难以启齿,因为即使他知道了冰蚊针一事也于事无补,他根本没有能力将她心口的冰蚊针取出,这一点让他挫败极了,所以他更加不想让若影知道,他已经知道了她中冰蚊针一事,他还失败得无法救她。 【这个月有31号,记得明天给月票才能翻倍哦。】 第160章 因为他有人性 曾记得她亲自去永王府,却没有跟他解释任何原因,也是那一天他让她熟读《内训》这样的书,直到后来他才知道,原来她是为了自己找解冰蚊针之方,而她也没有将希望寄予他身上。 前段时间他也多次夜探柳府搜查相关解药或者医书,却依旧空手而回,那时候他恨不得将中了迷魂香的柳毓璃杀了,可是他不能。只要柳毓璃还活着,只要莫逸萧还活着,若影就还有希望,所以他不能让他们这么快死。 所以到现在,他不想告诉若影他已经知道真相的事实,不想让她觉得他是一个不可信之人,不可靠之人。他想要抓紧时间尽快找到解冰蚊针之方,以此来求得她的原谅。 他终于明白为何高高在上的莫逸萧在柳毓璃跟前永远像矮了一截,并非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在乎,而他此时此刻不就是如此? 书房里陷入一片寂静,若影的心点点下沉熨。 “可能是因为当时你胃疾发作的关系,太医又被我给吓住了,所以才乱了心思竟是没有弹出喜脉。”莫逸风想了想,终是相出了一个理由。 若影听到“胃疾”二字,顿时脸色一变,低眸细想,心底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难道是冰蚊针导致了太医无法探出喜脉姐? 思及此,她心头一跳,再看莫逸风,她眸光闪烁地移开视线,随后淡声道:“嗯。” 看着她的神色变化,他知道她也猜到了,可是她还是没有说,而她的眼中似乎隐藏着一抹怕他知道的神色。 这个感知让他心头一悸,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终是受不了这样的压抑气氛,转身走出了书房,而莫逸风亦是立即跟了上去,却只是默默地跟在她身边走着。直到走到月影阁,她伸手推开卧房门,直到他一定会跟上,她也没有将他拒之门外,全然是一副相见陌路的模样。 她的眼波淡淡扫向身后却没有回头,转身走到屏风后面换了寝衣,随后走到梳妆台前缓缓摘下发簪等饰品。 在镜中看见莫逸风依旧傻傻杵在原地,若影顿住手中的动作淡声道:“三爷是在等妾身替您更衣吗?” 莫逸风背脊一僵,抿了抿唇走到屏风后。 趁着莫逸风更衣的功夫,若影急急将衣襟中的两张休书藏到了梳妆台最底下的首饰盒内,而等莫逸风更衣出来之时,她已经躺在了床上面朝里阖眸睡了。 但是莫逸风很清楚,她只是不想面对他而已。 面对着她侧身睡下,突然想到那山贼的狂妄态度,他忍不住蹙了眉心,却终究是一道低醇的声音溢出唇瓣:“为何要救那山贼?” 若影睫毛微颤,淡淡拧了拧眉心随后又恢复如常:“因为他有人性” 莫逸风顿时没了声息,抬手挥落帐幔,心渐渐下沉。 帐幔落下,将他们与外界阻隔,独留下他们二人的空间,可是他们的心似乎相距天涯。 入夜,若影突然被噩梦所困,梦中她被两个人追杀,可是她看不清那两个人的面目,只知道他们一直喊着“叛徒”二字,她很无助,不知道该何去何从,而她也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到最后她竟然逃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 若影最终被噩梦惊醒,视线环顾了一圈,发现自己在床上,理清思绪之后才想起这里是三王府,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做噩梦了?”莫逸风坐起身帮她拭去额头的汗,撩开帐幔下床取了一杯热茶过来递到她唇边,她苍白着脸接过茶杯喝了几口,总算是定了定神。 “还是那个梦吗?”莫逸风问。 若影闻言一怔,转眸朝他看了一眼,随后摇了摇头并将茶杯递给他。 她知道他指的是她以前梦见莫凯被枪杀一事,可是不知从何时开始,她便不再做那个梦了,仔细想来似乎是那次在江雁镇他救她那次以后,同样的事情发生在他的身上,她便再也没有做过那样的梦。 莫逸风接过茶杯放好之后转身再次上了床榻,见她仍是心事重重的模样,他伸手将她揽在怀中轻问:“那梦见了什么?” 若影刚张了张嘴,却又止住了话,听到那一声声熟悉有力的心跳,她感觉有些窒息。 即使是莫逸萧和柳毓璃设计的圈套又如何?他还不是入了局?这说明什么? 她不过是高估了自己在他心中的位置而已。 无论是柳毓璃还是权势,她一样都比不过,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的心安定下来,让自己冷静下来。 从他怀中直起身子,她转身缓缓躺下,提了提被子盖住自己,显然是不想与他说太多。 莫逸风见她不愿开口,便也没有强求,他知道这次的事情对她打击很大,可是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能消除她对他的芥蒂。 好在下半夜她并没有再继续做那个梦,所以一觉到天明,只是醒来之后又开始担心莫逸谨是否能救出左昌,若是不能救出…… 她不想知道任何人被杀的消息,从玉如心被杀之后她就怕极了这个皇权至上的国度。而她如今又不知为何不受玄帝待见,所以她也不敢贸然进宫面圣,唯一可以做的就是请深受玄帝喜爱的莫逸谨想办法将他救出升天。 下朝后,群臣相继出了宫门,莫逸谨故意留在了最后,见玄帝朝御花园而去,他便偷偷叫住了冯德。 “冯总管,父皇稍后可有召见之人?”莫逸谨问。 冯德看着轿碾朝御花园而去,回道:“回二爷的话,皇上今日并未召见任何人。”见莫逸谨神色,冯德偷偷说道,“皇上近日似乎心情,特别是今天,否则照往常下朝后皇上就该去御书房批阅奏折了,今日倒是有兴致去御花园去逛逛。” 莫逸谨笑了笑:“多谢冯总管,就知道冯总管对本王最好,改日再带您老去宫外转转。” “得!”冯德又好气又好笑,“奴才可没这个福气,奴才可没忘记二爷上次带奴才去了什么地方。” 莫逸谨噗嗤一笑:“好了好了!上次不是跟您老开个玩笑,下次一定带您老去好吃好喝好玩之处,保准您老流连忘返,不会再带您去长春院了。”“一言为定?”冯德扬了扬眉。 莫逸谨眨了眨眼:“一言为定,一会儿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父皇本王想见他。” 冯德点了点头:“行,二爷先在醉花亭候着,奴才一定办妥了。” “多谢冯总管,到时候本王会请父皇早日给您配个对食。”莫逸谨勾唇一笑。 “瞧这张嘴。”冯德虽是这么说着,脸上却乐开了花,“那奴才先过去了。” 莫逸谨点了点头。 当冯德疾步跟上去并悄悄来到玄帝跟前时,玄帝正轻阖着双眸。可是,他刚松一口气,玄帝突然开了口:“有事?” 冯德心头一紧,随后躬身笑言:“就是二爷,说许久都没有和皇上您私下说上话,还以为皇上把他给忘了,心里正失落着呢。这几日一直想要面圣,却又担心皇上日理万机,所以一直不敢打扰。今日就问奴才,皇上近来龙体可安康,还交代奴才要提醒皇上别太过劳累,若是皇上累到了,就唯奴才是问。” “哼!”玄帝轻哼一声,冯德一怔,悄悄抬眸望去,见他唇角弧光点点,这才松了口气。 沉默顷刻,玄帝睁开眼缓声道:“亏他还有这份心。” 冯德附笑道:“二爷虽然平日里顽劣了些,可是心里还是十分关心皇上的,就像每一次二爷出宫若是遇到新鲜货,总忘不了给皇上送来,什么会唱歌的喜鹊,七彩的花,礼轻情意重啊。” “嗯……”玄帝低低应了一声,转眸见冯德笑容璀璨,不由说道:“也忘不了给你送去。” 冯德笑容一僵,顷刻,又满脸堆笑道:“奴才还不是沾了皇上的光,只是那父子间闲话家常的美事奴才这辈子都指望不上了,不过能看见皇上和王爷间父慈子孝,奴才也替皇上高兴。” 玄帝闻言轻笑:“你这奴才是越发像只老狐狸,难怪和小狐狸这般投契。” 冯德先是一怔,而后便随即笑开。 来到御花园下了轿碾,玄帝负立于鹅卵石道上,轻阖双眸任由阳光打在他的身上,静默顷刻之后缓声开口道:“让那小狐狸过来吧。” 冯德噗嗤一笑,随即应声后转身去传了莫逸谨。 莫逸谨出宫后便立即去了三王府,来到东园,见若影正躺在摇椅上晒着太阳小憩,而莫逸风则是执笔在画着什么。这样的景象让他不忍上前惊扰,而莫逸风和若影此时此刻就仿若是画中之人,美得连他看着都觉得惊艳。 他悄悄走上前,试图要看清楚莫逸风画中为何,岂料莫逸风早已有所防备,转眸便看见他鬼鬼祟祟地伸长脖子张望,但是他也没有要有所隐瞒,大大方方地让他看了去。 莫逸谨看了看画像,又看了看若影,不由惊呼:“简直是鬼斧神工,像极了。” 莫逸风立刻朝若影看了一眼,见她还在沉睡,才稍稍松了口气。 莫逸谨也意识到自己方才的一惊一乍,讪讪一笑后压低着嗓音道:“早知道那个时候和你一起学作画了,说不定将来做不成王爷还能去给人画像糊口饭吃。” 莫逸风轻睨了他一眼:“说不定到时候卖画糊口饭吃的是我。” 若是当真让莫逸萧继承了皇位,别说这个王爷,就算是这条命都不见得能留下。抬眸看向若影,他淡淡扬起了唇角,就算是只能活一人,他也会让她活下去。 莫逸谨闻言正要开口,莫逸风突然道:“不过……我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 莫逸谨怔了怔,见他又继续执笔作起画来,附笑道:“那是,就算为了你二哥能做一个逍遥王,你也得努力不是?” 莫逸风轻哼:“想得倒美,若当真有那么一天,我还想当逍遥王呢。凭什么好事都让你占去了。” 莫逸谨扯了扯唇角:“什么好事都让我占去了,你瞧瞧面前的人,她不早让你占去了。”说到此处,他坐在一旁单手撑着下巴望着天际憧憬着,“要是我当真成了逍遥王,然后带着影儿浪迹天涯,带她吃遍天下美食,住遍天下酒楼,游遍天下美景……” “二哥!”莫逸风抬手推了推他,脸上有些不悦,“别做梦了,想要妻妾自己让父皇赐婚去,别老打影儿的主意。” 莫逸谨被打破了美梦,微恼地撇了撇嘴,看了看一旁若影,只见她略施粉黛,身着鹅黄色锦衣,因为阳光的照射如同瑶池仙子般散发着淡淡金光,他忍不住感叹,若要让男人见之移开视线,除非那个人不是男人。 “你们和好了?”莫逸谨敛回思绪转眸问他。 一提这事,莫逸风再次蹙了眉心,缓缓摇了摇头。 “怎么会?难道你没有跟影儿说?”莫逸谨有些疑惑,若是若影知道了事实的真相,定然不会怪他,而且孩子没了也只是个意外,虽然当时莫逸风高估了若影的应变能力,也的确是因为失手才导致了他们第一个孩子小产,但是已经过了这么多天了。 “我怕影儿会认为我在找借口,而且说再多也于事无补,毕竟孩子的确是我失手打掉的,她怪我也是理所应当的,更何况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她都受了很大的伤,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她消了气之后再跟她解释,只是……每次话到嘴边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去说,毕竟是因为父皇……” 莫逸谨突然明白过来莫逸风为何会宁愿让若影误会也不想对她说明,他怕她再二度受伤。 “影儿是不是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了?”莫逸谨试探地问。 莫逸风点了点头:“应该是,既然已经忘记了儿时不愉快的经历,我又何必为了让她原谅而揭开她的伤。” 莫逸谨无奈一叹:“父皇也真是的,这跟影儿有什么关系,不过是上一辈的恩怨,更何况影儿什么都不记得,之前对父皇就好像是对自己的亲生父亲一般依赖,父皇却为了陈年往事这么对影儿,太多分了。” “虽是陈年往事,毕竟是父皇最宠的嫔妃和女儿,有些人并不会因为失去而淡忘,有些思念会随着记忆越来越浓烈,只是不知道父皇还记不记得我那被诬陷后以毒酒赐死的母妃。”一想到自己的母亲,莫逸风的眼底划过一丝恨意,挥之不去。也幸亏这里是三王府,玄帝和莫逸萧安插的眼线都已被他找借口尽除,否则他刚才那一番话可就要被扣上意图谋反的罪名。 莫逸谨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放心,我和五弟都会帮你的,一定会为容妃娘娘洗脱罪名,让她安葬于皇陵。” 莫逸风伸手覆上他的手背点了点头,也幸亏有他们这两个兄弟,否则他当真不知道要如何撑下去。 谁知就在他抬眸之际,却发现若影睁着眼眸望着他们二人,也不知道他们方才的话她究竟听进去了多少。而他心情是极其矛盾的,希望她听到,又希望她没有听到。前者是因为他没有勇气再说一遍,后者是因为他不想让她记起儿时之事,那个让她痛苦的夜晚。 “影儿,你醒了?”莫逸风放下笔将面前的画像交给一旁的秦铭,示意他放进他书房。 若影蹙眉看了看他,又看向莫逸谨:“二哥,你说话也不知道小点声,难得做个美梦都被你吵醒了。” 莫逸谨看了看莫逸风,而后讪讪一笑道:“哦?做了什么美梦?” 若影淡淡勾唇:“我梦见二哥带我浪迹天涯,吃遍天下美食,住遍天下酒楼,游遍天下美景啊。” 莫逸谨话语一滞,莫逸风更是脸色一变。 莫逸风知道她是故意这么说的,可是他惊的是她听到了他们说的话,她从莫逸谨的胡言乱语开始就听到了,说明她后面的话都听了进去,只是不知道她明白了多少。 “影儿,你早醒了?”莫逸谨试探地问,“那……你都听到了?” 【啊!快撒啊!除夕加更啊!!!】 .. 161第161章 你的命比什么都重要 若影轻笑:“听到什么?我一梦见那么美好的景象就觉得你聒噪,谁要听你说话,原本想要继续做那个梦的,谁知你竟是说个没完没了了,刚睁开眼就被你们给发现了。” 她似真似假地说着,让莫逸风和莫逸谨两人心里都没了底。 见他们愣忡地望着她,她慵懒地坐起身问道:“二哥今日前来是不是有什么好事要告诉我?难不成当真如我梦中那般,你要带我去好吃好喝浪迹天涯了?” 莫逸谨尴尬地看了莫逸风一眼,而后抬手挠了挠头道:“我不过是说笑而已,当不得真,若是当真把你拐跑了,三弟可要掘地三尺也要将我挖出来鞭尸了。” “呸呸呸!说什么胡话。”若影瞪了他一眼,“哪有好端端的说自己是尸体的?炱” 莫逸谨讪讪一笑,见她没有等到她要等的好消息,她随即又失落地躺回了摇椅上,看见莫逸风在一旁也没有要走的意思,看来情况不像他想象的那么坏,他倒也放心了不少。 “别一副失望的表情,二哥办事你还不放心吗?”莫逸谨笑言。 若影一听,立即坐起身惊愕道:“父皇当真答应了放他?棱” 莫逸谨摇了摇头,“像他这样将官府玩弄于鼓掌之中的人要父皇放了他谈何容易。”见若影嘴角一沉,莫逸谨急忙又道,“不过……父皇答应让他从军改邪归正。” 若影闻言总算是一喜,可随即又轻哼道:“什么改邪归正,说得好听,不过是让别人为国效力罢了。” “不过总好过人头落地不是?”莫逸谨咧嘴一笑。 若影从摇椅上坐起身后微微一笑道:“知道二哥已经尽力了,感激不尽。想必你们兄弟二人还有事情要谈,我就不打扰了。”刚走一步,她微微侧眸淡淡道,“我和紫秋出去逛逛,顺便看看万宝阁有没有新到的首饰。” 莫逸风看着款款离去的若影的背影而愣忡,她刚才分明是在告诉他她的去向,是不是表示,她原谅他了? “人都走远了,还在看什么?”莫逸谨没好气地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难掩一股酸意。 莫逸风敛回思绪看向莫逸谨,心中甚是担忧:“影儿她……听到了吗?” 莫逸谨抿了抿唇看向她离去的方向:“可能听到了,也可能没有听到。” “此话怎讲?”莫逸风满腹疑云。 莫逸谨轻抿了一口茶道:“若是没有听到,她又怎会说出我之前说的话?若是听到了,又怎会只字不问?所以……我想她是听到了,但是听得不真切,又因为我们说过要瞒着她,所以她觉得问了也得不到任何结果,干脆就不问了。” “若是以前,她一定会追问我的。”莫逸风淡淡一语,垂眸端起茶杯蹙了眉心。 莫逸谨转眸扫了他一眼,轻笑:“你似乎很失落。” 莫逸风扯了扯唇角自嘲一笑。他的确是很失落,因为她不再什么都跟他说,心里有事也不再找他商量,就像这次她想要救出那山贼,她宁愿找二哥也不找他帮忙。究竟是他在她心里没了依赖感,还是她已经不愿再依赖他了? “关于秦统领……母妃怎么说?”莫逸风话锋一转,掩去心中的阴郁。 就在这时,秦铭也走了过来,方才若不是紫秋临走前塞了一碗羹汤给他喝,他也不至于姗姗来迟,可是一走近就听到他们在谈论他的父亲秦万成,不由地紧走了两步。 莫逸谨看向秦铭,道:“秦铭是自己人,那本王也就不避讳了。” 秦铭感激地点了点头。 莫逸谨见四下无人,便又继续道:“其实当年是母妃救出了影儿,而秦统领见影儿孤苦无依,便一直在香林后面的山脚下建了屋子抚养着……” 他将桐妃对他说的真相一一告诉了莫逸风,而震惊的不仅仅是莫逸风,还有站在他身旁的秦铭。 “原来当年我爹是在照顾侧王妃,那个时候我和我娘还以为……”秦铭欲言又止。 莫逸谨轻笑:“你和你娘是不是以为你爹在外面养了女人?” 秦铭脸色一红,支吾着说道:“因为爹一到休息的日子就会往外跑,从不呆在家中,我娘到现在都以为我爹有了中意的女人,还答应我爹让那个女人过门,好过我爹一直往外跑,不过那个时候我爹似乎很生气,后来我娘也不再提了,只是不知道为何一年前我爹秘密派了许多人出去,像是在找人,却原来我爹找的人已经来到了三王府,而我爹也知道了这件事情,难怪直到前几天才消停。若是我娘知道了这件事情的真相,还不知道把她乐成什么样了。” “诶!这事可不能告诉你娘,否则你爹和本王母妃的命也就没了。”莫逸谨提醒道。 欺君是死罪,而且牵连甚广,他不得不小心为妙。 秦铭闻言保证道:“两位爷放心,属下必定守口如瓶。” 莫逸风看向秦铭,缓声道:“本王信你,等事情圆满解决的那一天,本王准许你将真相告诉你娘,也让她老人家解了心结。” 秦铭张了张嘴怔怔地看着他,一时间竟是手足无措起来,最终还是单膝跪地叩谢了他。 对于男子而言,这种事情根本不值得一提,可是对于女子而言,却是至死难忘之事。 从何时起,他莫逸风也懂了这些道理?看起来还真是拜某人所赐。 若影离开了三王府后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逛着,她方才不过是找了借口出来罢了,因为听到他们所说的话,她的思绪全被打乱了。 其实当她睁开眼的那一刻,她当真是有那一股冲动要去问个清楚,究竟他们说的是什么?究竟什么事情他们不想让她知道的? 虽然她将他们的话全听了进去,可是她并没有太明白,但是她唯一能肯定的是,那日莫逸风选择救柳毓璃是玄帝的指示,并非出自本意。可是她不明白,玄帝为何要这么对她,而他难道就因为玄帝的一句话就让她面临险境吗?若是他那日晚来了一步,她岂不是就失了身? 耳边嘈杂的人声、谈话声、叫卖声都渐渐飘远,她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困境,而且越陷越深。 “侧王妃。”紫秋见若影如此失魂落魄,不由地唤了她一声。 若影骤然回过神来,这才发现万宝阁就在她身边,这才转身走了进去。 入夜,御轩宫 玄帝屏退了众宫人之后将冯德唤到身边问道:“最近三王府中可有动静?” 冯德迟疑了一下,而后缓声道:“回皇上,奴才听说三王府中近来比较平静,更何况府上只有一个侧王妃,也闹不出个什么事来,而且……自从上次三爷将皇上安插的眼线除去之后便不太好再安排人到三王府了,如今的三王府被管得甚严。” “尽除眼线,他是要准备有所行动了吗?”玄帝眸光一寒。 冯德小心翼翼地朝他看了一眼,而后讪讪一笑:“这个奴才倒是没有听说,而且三爷也没有与各大臣多走动,以前最多也就是陪着侧王妃去集市逛逛,自从上次发生了绑架案,想来侧王妃受了打击,所以三爷下了朝后就一直留在府上没有出来过。” “哼!”玄帝听闻此事显然极其不悦,眉心骤然一蹙,盛怒的前兆。 “皇上息怒。”冯德急忙说道。 玄帝转身坐上龙榻,冯德立即上前为他脱了龙靴,却听他冷声道:“不过是个女人,他竟是这般执迷不悟,难不成没了那个女人他还活不了了?” 冯德抬眸看向玄帝,眸光微闪,却不敢将心底的话在此时说出。 玄帝朝他睇了一眼,道:“想说什么?” 冯德掩去心中的惧意,笑言:“其实奴才觉得在众多皇子中,三爷是最像皇上的。” “你说什么?”玄帝脸色一沉。 冯德附笑道:“奴才只是觉得三爷重情重义,虽然只是一个女人,可毕竟是同床共枕之人,即使是侧王妃,也算是夫妻,三爷如此不舍侧王妃受委屈,正是因为三爷重感情,这不就是像极了皇上?三爷小时候虽是皇子,但亲近的人少,桐妃娘娘仁德对三爷如同亲生,可是对三爷而言毕竟是寄养之子,心里总是有些落差,所以碰到了侧王妃这样知冷知热的女子,自是会珍惜着。” “朕还以为你只会帮衬着老二和老四。”玄帝话里有话。 冯德憨憨一笑:“奴才只会帮衬着对皇上好的人。” 夜凉如水 东园的凉亭上,若影倚着美人靠抬眸望着星空久久沉思,却始终理不清头绪来,可是她也不想回房,因为如今的心境她不知道怎么样面对他才好。在今日以前,她可以怀着恨意对他视而不见,可是听到了他和莫逸谨的话之后,她当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今夜遣了紫秋回房休息后她便独自来到这里,夜很深,风很凉,可是她感觉自己依旧无法清醒。 究竟玄帝为何突然要这么不待见她?不但想要给莫逸风安排妻妾,还要让他在危难之时一定要先救柳毓璃。究竟是因为柳毓璃是兵部尚书千金的身份,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若只是因为如此,为何之前他对她这么好?就像是对亲生女儿一般。 而莫逸风……她不相信他只是因为玄帝的一句话才任由她身陷险境,她真的不相信。 也不知过了多久,肩头突然一重,她这才敛回思绪转头望去,没想到是莫逸风来了,还为她披上了狐裘。 “天这么冷,在这里做什么?”虽是一句责备的话,可是他的声音却透着低哑的柔和。 若影转眸看了看肩上的狐裘,伸手取下后搁置一旁,随后站起身饶过他准备离开。 “影儿!”他转身拽住了她的手臂,因为她的冷漠而脸色微沉,却也因为她的冷漠而不知所措,最后从美人靠上取回狐裘裹在她的身上,“就算恼我,也不该伤了自己的身子。” 伤了自己的身子? 若影瞬间朦胧了视线,抬眸冷冷地凝着他,月光下,她的眼角泛着银色泪光。 莫逸风自知自己说错了话,指尖微微一紧,薄唇抿成一条线,对视良久,他终是开口道:“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不要你我的孩子,从来没有。” 当伤痛再被揭开,若影感觉浑身骤寒,那一股股凉风丝丝钻入她的每一个毛孔,就连最小的角落都在痛。 莫逸风伸手将她拥在怀中,试图用自己的温度去暖她的心。 他知道她终是哭了,只是她依旧只是静静地落泪,不愿发出任何声响,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紧紧地拥着她,让她知道他并没有过一丝要遗弃她的念头。 直到她的眼泪浸湿了他一大片胸口的衣衫,她才缓缓止住了抽泣,伸手抵在他的胸口与他保持了一段距离后方抬眸看向他哑着声音问:“我问你,当初究竟是你心里就只想着救她,还是因为父皇的意思才救她的?” 因为哭过,她的眼睛红肿不堪,可是在月色下,她那双水眸依旧亮如星辰。 莫逸风抬手为她擦干脸上的泪迹,捧着她的脸神色极其认真:“我从未想过让你身陷险境,如果两个人只能活一个,我一定会选择救你。” “可是你当时却选择救她了不是吗?父皇究竟说了什么让你违背了自己的意愿?”见他神色一滞,若影骤然沉了嘴角,言语哽咽,“你这样让我如何相信你?根本就是你自己想要救她,你根本就从未放下过她。无论我怎么做,无论我与你同床共枕多少年,在生死一线你只会让她平安无事,而我的死活在你眼里根本就是轻如鸿毛是不是?既然这样,你又为何不让我走?这么折磨我能让你得到什么?我一无所有,更没有价值,你究竟想要在我身上得到什么?” 她不停地质问着,说着自己心里闷了许久的话,可是越说下去心就越疼,心越疼身子越寒,最后连她的心也如置于万年冰窟,痛得她连呼吸都能让她颤栗。 莫逸风心疼地一把将她拥入怀中,捧着她的脸俯首覆上她的唇,深深探入,寻找着她的舌尖重重吸允,他力道之大让她有些难以承受,可是他沉沉的呼吸却让她莫名的心悸。 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呼吸都像是在诉说着自己的心意。 可是她不懂,不懂他的行为,不懂他的心,原来她根本不了解他。 气恼之下她伸手欲将他用力推开,而他却在那个时候缓缓放开了她,看着她被他吻得红肿透凉的唇,他抬手轻轻抚过,最后将她的手执于手中,双眸一瞬不瞬地凝着她,眼底有她看不懂的挣扎。 “我想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他的声音如夜间箫声,低醇悠扬,醉人心扉。 若影一时间竟是呆愣了,从未想过他竟然会想要与她执手偕老。 “父皇说……必须要保她毫发无伤,否则……就让你偿命。”他知道玄帝说到做到,他当初连自己的亲兄弟都能赶尽杀绝,他当真不敢让她的命去赌。 “父皇为何要置我于死地?”她一直都想不明白。 莫逸风一怔,知道他定是听到了白天他和莫逸谨的对话,抿了抿唇沉声言道:“影儿,原谅我不能告诉你,但是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想过置你于不顾。” 若影闻言心头一缩,沉默良久,又问“就因为这样?你就不怕我被抓回去后遭遇不测吗?你不担心吗?” “我怕,可是当时父皇的人一路跟随着,若是我选择让那些贼匪先放了你,到时候父皇一定不会放过你。我若选择先救你,你必死,我若选择先救她,我就还有救你的机会。而且那时我已经命秦铭安排好了一切,只要柳毓璃跟着四弟回去,父皇的人离开,我就立即与秦铭里应外合。” “可是……你若是晚来一步,我可能就失了清白……” “对我而言,你的命比什么都重要。” 她因为他的一句话止住了声音,震惊得再也说不出话来。 162第162章 掌掴莫逸风 “可是,当时是你一掌打在我身上的不是吗?那个时候哪里来的旁人,只有你!只有你!”若影一声低吼,气得眼泪顺势落下。 莫逸风一想起自己当时的行为,懊恼不已:“因为你平日里行动如影,所以我以为你当时会看懂我的眼神,会及时避开,而且那个时候我被那山贼的话惹恼了,看着他对你动手,听着他口出秽言,我就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我以后都不会用武了,而且……” 若影没有说下去,而莫逸风却已经明白了她当时为何会没有及时避开。 她中了冰蚊针,不能动武,及时在危急时刻可以奋力一搏,但因为他先前先行离去造成了她看见他时乱了心思,所以才会如此炱。 沉默顷刻,他眸色沉痛地保证:“不会有下一次,我不会再让你身陷险境,一定不会。” 突然,“啪”的一声重响,划破了寂静的夜。 莫逸风微微偏过头,脸上火辣辣地疼着,可是他却释然了,因为她总算是将心底的怒火发了出来,不会如同之前那般对他视如陌路棱。 “莫逸风!我相信你……最后一次!” 书房 若影一连几日都翻阅着莫逸风所藏的书籍,想要细细了解一下这个朝阳国,只可惜这里所记载的都是上几朝的史记,若要知道本朝之事,除非是去史官处了解,可是她一不认识史官,二不是朝臣,本朝之事史官即使记载也是机要文书,又如何能得到。 虽然她昨夜没有再追问莫逸风关于玄帝要除去她一事,可是她心里还是疑云重重,并非不相信莫逸风的话,而是她找不到任何一个玄帝要杀她的理由。 她相信一定是和往事有关,或许就是这身子的主人过往之事,而玄帝一开始没有认出她来,或许是因为当年她尚且年幼。还有秦万成看她的眼神,她亦是想不透彻。 思来想去,她还是想要去秦府拜访,哪怕是旁敲侧击,也要得出个所以然来,否则那天被玄帝给杀了她都还不明所以。 秦府离三王府并不远,所以她坐上软轿没一会儿就到了,现在她也不担心出门,因为她能感觉到,每次她出门都会有人跟随着,那便是莫逸风派出的隐卫。 其实若不是莫逸风平日里对她的确很好,她昨夜也不会相信他所说的话,只希望他以后不会骗她伤她。 到了秦府,紫秋上前去敲了门,走出来的是一个中年男子,听说是三王府的侧王妃拜访,立刻将她迎了进去,并且立即派人去通知秦夫人。 秦夫人一听三王府的侧王妃到访,立即带着人来到了前厅。刚一踏入门槛,便看见身着一身浅蓝色锦服的女子正抬眸看着上方的匾额。 一代忠良 “妾身见过侧王妃。”秦夫人向着若影的背影微微福了福身子。 若影一听身后来人,敛回思绪立即转过身去,见秦夫人低眉信手恭敬有礼,她急忙上前相扶:“秦夫人不必多礼。” “多谢侧王妃。”秦夫人淡笑着直起身子抬起头。 可是,当秦夫人一看见若影的样貌的一瞬间,顿时惊得面色苍白。 “侧、侧王妃?”秦夫人怎么都没想到眼前的人竟然成了侧王妃,想当初她还是…… 若影看着她异样的神色心头疑惑,可是当看清了秦夫人的面容之时,她隐约间觉得自己与她似曾相识,只是具体是什么时候见过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突然一个人影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究竟是谁站在远处的山上偷偷看着她,而她又是身在何处? “侧王妃。”紫秋见若影失了神,走到她跟前轻唤了她一声。 若影骤然敛回思绪,又将视线落向秦夫人,问道:“秦夫人,我们是否哪里见过?” 秦夫人闻言脸色更是一白,不着痕迹地退后了半步,讪讪一笑:“想必是侧王妃记错了,妾身从未与侧王妃见过面。” “是吗?”若影垂眸呢喃了一声。 “是啊。”秦夫人笑言,“侧王妃大驾光临,妾身有失远迎,侧王妃请上座。” “秦夫人也入座吧。”待秦夫人谢座之后,她方开口道,“我此次前来不为别的,只为了两件事情。” “侧王妃请讲。”秦夫人道。 若影顿了顿,微闪了眸光,迟疑了顷刻,方道:“一来是要谢过二老让秦铭这么多年来一直陪在三爷身侧护三爷周全。” “能为三爷效力,是秦氏一族之幸。”秦夫人莞尔一笑。 “二来……” 秦夫人心头一悸,张了张嘴,终是等着她的后话。 若影莞尔一笑:“二来是想来见见秦统领和秦夫人,并无别的意思。” 秦夫人有些震惊地抬眸看向若影,虽然她脸上并没有表现得有多么异样,只是她心里却总是忐忑不安。如今她已是侧王妃,若是她有些什么样的提议,恐怕她是难以拒绝了。 “秦夫人在想什么?”若影疑惑地看向秦夫人,总觉得从她一开始进门时秦夫人就满怀心事。 秦夫人讪然一笑:“侧王妃请见谅,只是近日妾身身子抱恙,所以总觉得精神恍惚。” “可有找大夫医治?”若影倒真是有些担忧。 “谢侧王妃关心,有看过大夫,这几日都有服药。”秦夫人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微闪了眸光。 若影抿了抿唇略带责备道:“秦铭也真是的,自己母亲身子不适也不知道照顾着点,回去我一定会好好说他,也让三爷给他放几日假回来陪陪二老,照顾一下夫人。” 秦夫人受宠若惊,立刻起身站在若影跟前欲下跪叩谢:“这、妾身多谢侧王妃体恤。”若影急忙将她扶起示意她坐下,秦夫人笑言“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病,那小子若能帮上三爷的忙才是妾身最欣慰之事,而且这照顾双亲这种事情作为儿子还真只会帮倒忙,记得有一次他好心给妾身煎药,谁知把药罐都给打翻了,还有一次说要给我捶背,结果手劲大得快把妾身的骨头都要打散架了。以后啊,妾身是再也不敢让那混小子添乱了。” 秦夫人的话惹得若影和紫秋忍不住笑开,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瞧他那愣头愣脑的样子。 “哎……”秦夫人笑着笑着偷偷看了若影一眼轻叹了一声,“只可惜妾身没有生个女儿,否则也能得到女儿的贴心照顾。” 若影止住笑弯了弯唇角:“是啊,若是我母亲健在,我也一定会好好地照顾她,只可惜……” “侧王妃的母亲……”秦夫人试探地问。 “已经亡故了。”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说自己的母亲。 以前她总说暂时不在身边,等忙完了自己的事情就会来找她,可是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她也不想再自欺欺人,一个将她抛弃的人,她又何必期待她还会再次出现?不如当她死了吧。 “亡故了?”秦夫人显然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她记得之前她的夫君秦万成一直会往外跑,为的就是要见那个女人不是吗?可是为什么她刚才说…… “侧王妃的母亲是何时亡故的?”秦夫人压抑住心头的急切缓声问道。 若影垂眸轻叹:“久得连我自己都记不得了。” 亡故已久? 这个结果让秦夫人很是错愕,不由地又追问道:“那侧王妃的父亲如今何处?” 若影被赐给莫逸风为侧王妃的身份是孤女,所以众人都以为她当真无父无母,只有她知道“真相”,可是若影如今就在她眼前,所以她当真想要亲耳听到若影说出口,说出她认为的那件事情。 人就是这样,在朦胧之际便想要寻出头绪、寻找真相,可是当真相当真摆在眼前,自己又不一定能够承受。 “我父亲……” “下官参见侧王妃。” 就在若影欲开口之际,一个声音从门口响起骤然打断了若影的话。 原本正准备洗耳恭听的秦夫人心头一怔,见是秦万成回来了,急忙上前迎了上去:“老爷怎么现在回来了?” “我向皇上告了假,回来时给你买了些安神茶,药吃多了对身子也不好。”秦万成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安神茶递过去。 秦夫人接过他手中的安神茶,原有千言万语,终究归为一句:“谢谢老爷。” 转身将安神茶交给侍婢,见若影站在他们身后笑着看他们,一时间竟是红了脸:“让侧王妃见笑了。” “这有什么见笑的,我只是在替秦夫人高兴,有这么一个体贴的夫君,是夫人之福。”她说完,笑着看向秦万成道,“秦统领这是特意告假照顾夫人的吧?” 秦万成讪讪一笑,眸光中总是隐藏着一些情愫。 “秦统领特意告假半日,若是我耽误秦统领一些时辰,不知可否?”若影笑问。 秦夫人脸色微微一边,担忧地看向秦万成,而秦万成顿了顿之后仍是答应了…… 离开秦府之时,若影笑着对秦夫人道:“其实夫人何必叨念女儿,若是有一个好儿媳,那可是比女儿还要珍贵。” 秦夫人轻叹:“妾身也想,只是那混小子如今一直朝那污秽之处跑,怎么说都劝不听,也幸亏老爷不知情,否则不知道要发怎样的脾气了。” 若影笑容一滞,想着秦夫人所谓的污秽之处,想来是青楼,而能让秦铭去那种地方的,也只有长春院了,因为长春院有苏幻儿。 倒是不知秦铭竟是这般长情,也不忌讳苏幻儿是青楼出身。 不过她也没想到秦夫人会提秦铭去青楼找苏幻儿之事,转眸看向紫秋,果然见她脸色青白交加。她知道感情之事不能强求,可是紫秋喜欢秦铭她也早已看在眼里,这还真是让她有些棘手。 “夫人放心,想必秦铭做事定有分寸,不会让秦统领和夫人担忧的。”说到这时,秦万成也换了一身便服出来相送,见他走到跟前,若影方道,“今日我先告辞了,若是夫人觉得烦闷,不如去三王府找我聊聊天,我还正愁没人陪我话话家常。紫秋虽然是个贴心的丫头,但毕竟没成家,也解不了我的烦闷。” 若影的一句话让秦夫人的注意力转到了一旁的紫秋身上,紫秋微微一怔,忙抬眸朝秦万成和秦夫人行了礼,面容清秀举止大方得体毫不输给那些大家闺秀小家碧玉。 回到三王府,若影还是有些郁闷,那秦万成当真是玄帝的人,说话做事也太过严谨了,问了半天,她根本没有问出个所以然来。 趴在桌上烦闷地玩着桌上的茶杯,也不知道何时才能解开心中的谜题。 想着想着,她竟是趴在桌上渐渐入睡了…… “别跑!叛徒!你和你娘害得我们飞鹰门一夜灭门,你还想活命?” “没有!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些什么,你们找错人了。” “找错人?你的后颈还有飞鹰门的标记。” 若影一怔,就在这时,两个人同时将她抓了起来,一个人正要准备将她一剑毙命,另一个男子却道:“就这么杀了她太可惜了,怎么样都要让她尝尽折磨才能杀了她。” “你说这么做?” 另一男子睨着她的面容满脸淫笑:“没想到当初不知死活的小丫头如今长这么大了,还长得这般标致,也不知道尝起来味道如何?” “好主意!” “不要!你们放开我,否则我义父不会放过你们的。”若影吓得浑身发颤。 两个男子同时顿住了动作,对视了一眼后道:“义父?她竟然连义父都认上了,以为有了靠山我们就动不了她了?” 话音一落,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我告诉你,不管你的义父是谁,他都保不了你,你娘所犯下的罪行是要灭九族的,除非你认皇帝为父。” “别说笑了,听说她那个死去的娘当初不但被当场一剑刺死,还被鞭尸喂狗了。” “你们胡说!你们胡说!”虽然若影已经不记得儿时之事,可是那个时候她却感觉心一阵阵地紧缩着,好似一只无形的手将她的心攒在手心。 一个男子一边将她绑在树上一边道:“我管你信不信,今天你是逃不掉了,一会儿要是让爷两个高兴了,或许还会考虑考虑放了你,否则……”另一男子眸光一寒,抬手将袖中的匕首拔出刀鞘,一下子***了距离若影耳侧一公分的树上,“你娘怎么死的你也就跟着怎么死,想必那些野狗也会很高兴吃到你的肉。” 若影脸色阵阵惨白,余光看见那匕首上寒芒,背脊沁出了冷汗。 “天黑了,去捡些柴火,一会儿也好看清楚她这衣服底下的细皮嫩肉。” 说完,他们再次看着蜷缩在角落的若影淫淫笑了起来。 树底下,若影看着他们前去捡柴火,心渐渐陷入绝望,他们时不时会朝她看来,见她还在,也就放心地继续去捡柴。就算她逃走了,他们也足有有自信将她抓回来。 看着他们笑着在交谈着什么,若影知道若是她再不想办法就逃不出去了,转眸看向一旁树上的匕首,眼眸一转急中生智,微微侧过头一边注意着那两个男人一边张嘴咬上匕首。 因为匕首被插得很紧,所以她要用咬而拔出匕首需要费很大的力气,到最后,直到牙齿咬出了血才把匕首拔了出来。转眸见那两个男人似乎已经捡了一堆柴,她立刻抓紧时间脱了鞋子,随后张开嘴把匕首丢在脚边。她不敢脱了足衣引起他们注意,所以只得用穿着足衣的脚去将匕首夹起,紧接着抬起脚送到手上。 也就在她刚穿上鞋子的时候,那两个男人回来了,或许是因为他们的心思都在一会儿的***上,所以没有注意到她旁边的匕首不见了。 趁着他们生火的功夫,她用锋利的匕首割断了绑住她的绳索。 两个人正聊得起劲,突然这时发现身后有一股凉风袭来,待他们回头之际,若影趁其不备迅速地割破了他们的喉咙,他们还在挣扎之时,她又在他们的心口补了一刀。 直到他们不能动弹,她才惊慌失措地退后了几步看向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 她杀人了…… 他们说她娘也杀人了…… 不会的!义父说她无父无母,她从小就生活在山下,因为发高烧而失去了记忆,怎会突然之间全变了? 看着面前的火堆,她脑海中闪过一个熊熊燃烧着的宫殿,她吓得面无血色,惊叫逃离了现场。 第163章 缘分天定 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少,身上的血迹虽然已经被洗净,可是她依旧感觉浓烈的血腥刺激着她的每一个神经,而她的耳边不停地回响着那两个男人的话。爱睍莼璩 心越跳越快,明明已经将那两个男人杀死,可是她依旧感觉有人在不停地追着她。 跑着跑着,不知是不是因为惧怕而产生了幻觉,她的眼前出现一个山谷,环境清幽得好似世外桃源。 她渐渐放满了步子走了过去,直到身子倚着大树慢慢滑落。 耳边总算是安静了,溪水潺潺鸟语花香,可是她感觉自己好累,累得好似连呼吸都没了力气。眼前的景物越发模糊,朦胧中,她感觉有人在靠近,她心头一紧,立即支撑着一跃而起躲进了树枝中燧。 不远处的一个男子白衣胜雪翩翩而来,仿若是天神般向她靠近,可是渐渐地她连睁开眼的力气也失去了,缓缓阖上双眸失去了知觉。 “影儿!醒醒!影儿……来人,快去请大夫!” 是谁在不停唤着她?是谁将她抱起又放下?是谁的手不停地摩挲着她的脸猷? 她吃力地睁开双眼,朦胧中,眼前的人似曾相识,就是那个向她走来的白衣男子。 “影儿,你醒了?”莫逸风用锦帕不停地擦着她额头的汗,见到她醒了过来脸上一喜。 “是你……”当若影看清楚眼前是莫逸风时,开口呢喃一句。 “你说什么?”莫逸风被她的话惹得一头雾水。 若影一瞬不瞬地看着莫逸风,抬手覆上他的侧脸:“若是我那天没有去幽情谷,若是我那天没有叫住你,若是我那天没有跟着你来到这里,我们的结局是不是会不一样?” 莫逸风神色一变,抬手覆上她的手背将之紧紧握在手中:“又说什么胡话。” 她轻抿着双唇未语,眸中却隐藏着许许多多未说出口的话。若是那天她的前世没有逃去幽情谷,那么也就没有她的魂穿异世,更不会遇到他…… 莫逸风伸手替她盖好被子,粗粝的指腹摩挲着她的容颜:“有没有听过‘缘分天定’?” 若影眸光一闪。 “许多事情都是上天注定的,没有那么多假设,上天让你我相遇,就是注定的缘分。”他的声音依旧美得打动人心,他的浅笑也依旧那般迷人,她竟是一时看痴了。 “可是,如果我没有出现在你的生命中,你就不用因为父皇赐婚而娶了我,你现在应该和你喜欢的那姑娘……” 她的话尚未说完,唇上一重,他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上,舌尖撬开她的贝齿,寻觅着她的芳香。 “三爷,大夫来了……”紫秋的声音出现在门口,可是当她看见眼前的景象之时顿时傻了眼,只听身后的大夫哎哟一声后立即转身走了出去,而紫秋也因为大夫的低呼而回过神,脸色瞬间涨红,转身便走出去并未他们关上了门。 看来现在是不需要大夫了。 若影自是听到了紫秋和大夫的声响,一下子尴尬得红了耳廓,伸手想要将他推开,他却越吻越深,直到她近乎窒息,他才缓缓将她放开后深深凝着她:“我不是因为父皇赐婚才娶你。” 他想要告诉她,他喜欢的那个女孩就是她,可是他如今却又不能说。若是他说她是那夜的小女孩,依然失去当年记忆的她定然会去想过往之事,若是当真想去,就如同去揭开已经结痂的伤。而且他也担心寻回当年记忆的她会因为当年他的父皇那般残忍地对待她母亲而做傻事,虽然是她母亲先将习嫔和婉公主烧死在殿中,可是他知道此事并非那么简单,而幕后黑手也一定不是他的母妃,唯一有可能做这种事情的就是德妃。 可是他现在根本就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自己母妃的清白,更加不会让她冲动涉险,所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继续让她封锁悲痛往事。 如今的她伤痕累累,他又怎么忍心…… 只不过……她刚才说“若是我那天没有去幽情谷,若是我那天没有叫住你,若是我那天没有跟着你来到这里,我们的结局是不是会不一样?” 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已经…… “影儿,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莫逸风 一急。 若影垂下了眼眸:“我刚才梦见以前的事,我想应该是我以前的事,因为太过真实,就好像昨天才发生一样。” “究竟梦见了什么?”莫逸风的言语虽然依旧低醇沉稳,可是眸中的神色却是带着急切。 若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支撑着身子想要起来,莫逸风急忙将她扶起让她半坐在床上,随后又提高了被子盖住她身子。 “我梦见有两个人一直追杀我,他们说我是飞鹰门的人,我娘也是飞鹰门的人,还说我娘犯了灭九族的大罪,后来他们还想要非礼我,我就把他们杀了,可是我一直感觉他们还在我身后,我就一直逃一直逃,直到逃到了幽情谷,再后来……我似乎听到有人靠近,所以我就躲到了树上,看见你在慢慢朝我走来,我就没了知觉。” 莫逸风细细地听着,这才明白过来为何他见到她的第一眼她会在树上,而且他根本就没有察觉,只因为那个时候她晕了过去,气息十分弱,所以才会如此。 “你说我真的是飞鹰门的人吗?为什么我没有印象?还有我娘她当真犯了灭九族的罪吗?可是又是什么罪呢?那我在这里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虽然她没有忘记自己来自现代,但是她已经完全肯定她现在的身子就是她的前世,否则她不会有同样的容貌,而莫逸风也不会有莫凯的容貌。 莫逸风原本是想要笑着说她又在胡思乱想,可是当他听到她说的最后一句时,他的笑容顿时僵在了嘴角。 到了这个时候,她还在想会不会给她带来麻烦,她却不想想若是她的母亲翻了灭九族的罪,她又该如何活下去? 他从来都是沉着冷静理智之人,可是这一刻他却因为她的一句无心之言而腥红了眼眶。 沉默顷刻,见她依旧甚是担忧,他勉强挤出一抹笑道:“只不过是个梦,你还当真了,若是你母亲当真犯了灭九族之罪,父皇又怎会为你我赐婚?”若影想想倒也不无道理,只是那个当真是梦吗?为何真实得连现在她都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心口的剧烈疼痛? 莫逸风看着她沉思着,拧眉凝着她:“以后别说连累或者带来麻烦这种话,我宁愿你为自己多想想。” 若影渐渐敛回思绪,而后笑言:“我?我反正孑然一身,没什么好顾虑的,你是王爷,当然不能有麻烦……” 她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莫逸风突然脸色一沉,转身坐在床畔似乎很是气恼。 “怎么了?”她坐起身凑过去低问。 莫逸风沉默顷刻,转眸睨向她问道:“若是你孑然一身,我又算什么?” “我……”若影话语一滞。 她没想到他会气恼她的这句话,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看着他带着愠怒的侧颜,她轻咬朱唇缓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她想说她的意思是她并非是这个时空的人,来也空空去也空空,即使离开了这里也会有她的去处,可是他不一样,他是天生的王者,他若是因她而被连累,她就是千古罪人。 “以后不准再说这样的话了。”见她满脸的委屈,他终是不愿再责备她,伸手将她的手执于手中紧了紧。 若影抬眸看向他,莞尔一笑点了点头。 连着下了几场雨,天总算是放晴了,从乐馆出来后若影有些无力,没想到这里的姑娘家竟然琴棋书画无所不会,像她这种除了唱一些流行歌曲的人在这里就像是一朵奇葩。 有时候她也会怀疑,莫逸风究竟喜欢她什么?她又不会琴棋书画,又不会四书五经,唯一的武功也因为柳毓璃而不得用,还成了一个废人。 “侧王妃,咱们要不要现在回去?这天才放晴一会儿,好像又开始阴云密布了。”紫秋看了看上空说道。 若影抬眸看了看,果真又有阴云朝此处飘来。 “嗯!”她点了点头。 可是,她刚要离开,两个熟悉的身影就出现在她的视线,柳毓璃和阚静柔,她们的感情似乎非同寻常了。 ———————— 过了凌晨就是大年初一喽,大家新年快乐。 大过年的,给大家一些欢乐的故事 ,祝大家马上有对象,马上有金钱,马上升官发财学业有成,感谢大家一年来的陪伴,再次鞠躬致谢。 第164章 揭露成为侧王妃的真相 看着她们二人,若影轻蹙了眉心,但须臾便恢复如常。爱睍莼璩 她们的关系如何与她何干? 抿了抿唇不再看他们,转身就要离开,谁知身后的某个人似乎不太想要轻易放过她,开口便将她叫出。 “侧王妃,怎么见到我们就要走?”柳毓璃轻移莲步走上前。 若影淡然一笑“那柳大小姐想要怎样的结果?燧” 柳毓璃微微一滞,却随即掩唇一笑“我想要的结果不都得到了吗?” 若影心知她指的是那日危难之时莫逸风选择救她一事。 若是换作之前,她或许会被她伤得转身就走,可是此时此刻,她却心静如水地莞尔一笑“哦?真的得到了吗?辂” 她故意拉长的语调使得柳毓璃眉心一蹙,指尖一紧,气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她承认先前她的确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她也以为自己在莫逸风心里才是最重要的存在,可是这么多天过去了,莫逸风并没有到柳府找过她,仿若那日之事从未发生过一般,而莫逸萧也不知为何最近忙得不见人影,之前总觉得看见他就气恼,可是当真几日都不见踪影,她莫名的比见到他还要心烦气躁。 “侧王妃。”阚静柔见气氛陷入了僵局,上前对若影福了福身子微笑着打招呼。 若影淡扫了她一眼,浅浅勾唇“文硕郡主,几日不见近来可好?” 阚静柔神色一滞,抬眸看着她淡笑的容颜,却发现她的笑竟是如莫逸风般不达眼底,让人难以捉摸。 “好……还好……”她讪讪一笑。 “若是两位没什么事,我就先告辞了。”她微微颔首,嘴角轻扬。 “等一下!”柳毓璃突然拦住了她的去路。 “还有何事?”若影淡淡地看着她。 柳毓璃见她如此心高气傲的模样,更是恼了几分,唇角勾起一抹讥笑看着她道“别这么得意,好戏还在后头。” “那就拭目以待。”若影不徐不疾地微微一笑。 柳毓璃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对于她如今的这种态度简直气恼之际,她宁愿看见她愤怒,看见她痛哭的模样,也不要看见她想现在这样自以为胜券在握的样子。 咬了咬牙,她也顾不得许多,在若影刚抬步要离开时她突然又拦住了她的去路,上前便道“有件事情或许身为只是侧王妃的你还不知道,要不要我好心告诉你?” “柳姑娘!”阚静柔上前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她不要说。 若影看着她们二人迥异的神色,心头一阵揣测,眸光微闪,脑海中快速一转,却终是猜不出到底还有何事是柳毓璃知道而她不知道的。 柳毓璃见她神色微变,掩嘴轻笑“既然你想知道,我便告诉你……” “很抱歉,我没兴趣。”若影毫不留情地打断了柳毓璃即将出口的话,噎得她青白了脸色。 若影知道柳毓璃无论想要对她说什么,终究是一些会让她不痛快的事情,那么她又何必去听? 看着她傲然离开的背影,柳毓璃紧走了两步仍是说出了口“你知不知道原本皇上赐婚是让你做三王妃的?是正妃!” 若影脚步一顿。 “柳姑娘,别说了。”阚静柔劝阻道。 柳毓璃走到她跟前笑容渐渐放大“怕什么,她不是以为什么都在她手中吗?我就让她活得明白些,别自欺欺人。当初皇上赐婚让你当三爷的正妃,是三爷拒绝了,是三爷让你做了侧妃,是三爷觉得你不配做正妃,是三爷觉得你配不上他!” 若影闻言脸色一白,脚步不由地一踉跄。 “侧王妃……”紫秋立即伸手将她扶住,转眼恨恨地瞪向柳毓璃怒道“柳小姐别太过分了,咱们侧王妃好歹也是三爷的人,你如今这么欺负侧王妃,若是让三爷知道了……” “紫秋,柳姑娘心直口快,希望你和侧王妃都不要放在心上。”阚静柔见状上前打圆场,转身偷偷对柳毓璃使了眼色。 柳毓璃原本就在紫秋提起莫逸风之时便变了脸色,所以在阚静柔开口之后虽是不满还是轻哼着带着丫鬟离开了。 阚静柔见柳毓璃走远,转眸看向若影莞尔一笑“侧王妃不要在意,柳姑娘是太在意三爷了,才会这般口不择言。” 紫秋看了看阚静柔,不悦地别开了脸。 “侧王妃没事吧?要不我陪侧王妃回府吧?侧王妃现在这样我也不放心。”阚静柔开口道。 若影渐渐回过神来,见阚静柔难掩的殷勤,浅浅勾唇言道“多谢文硕郡主关心,我出来了这么久,要是再不回去三爷该找来了,先行告辞。” “侧王妃。”阚静柔再次叫住了她并走到她跟前道,“前几日听说歹徒劫持了侧王妃和柳姑娘,我听了十分担忧,生怕侧王妃出了事,曾去三王府拜访,可是三爷都不让人与侧王妃相见,不知道侧王妃是否无恙?” 若影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身子自是无恙。” 阚静柔微微一怔“无恙?听说侧王妃小产了?桐妃娘娘还派人送去了许多补品和药材。” “文硕郡主了解得倒是仔细,不过万般皆是缘,说明我与这个孩子无缘,更何况我与三爷都还年轻,来日方长。”若影淡淡一笑。 “侧王妃不恨三爷吗?若是三爷当时选择先救侧王妃你的话,这个孩子也不会就这么没了。”她脸上尽是心疼。 若影却已经放宽了心,不会因为她的这句话而动摇了原本相信莫逸风的心,见她目光灼灼,她却甚是坦然“三爷那么做肯定是有自己的原因,只要他到现在都还是陪在我的身边,我又何所求?” 阚静柔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说,一时间竟是不知如何开口,见她就要走,她立刻讪讪一笑抬手覆上若影的手臂“侧王妃也不要在意柳姑娘方才所言,就算是事实,也请侧王妃不要怪三爷。” 她的温柔,她的善解人意,此时此刻看在若影的眼里却是那般虚伪。 “这一点郡主多虑了,别说怪三爷,我根本就不会相信柳毓璃的只言片语。”她看着阚静柔秀丽的容颜微微一笑,伸手拨开她那只覆在她手臂上的手。“不信?”阚静柔言语一滞。 若影不再回答,只是笑着转身离开了。 阚静柔拧眉看向拨开她的手离开的背影,阚静柔的脸色瞬间黑沉。 若影回到府上之时莫逸风好像也从外面回来,他看到她这么快就回府了,走上去问道“今日倒是难得你早早回来了。” “三爷。”紫秋上前朝莫逸风福了福身子,拧了拧眉张口就要对莫逸风说方才之事,却被若影打断了话“三爷怎么也这么早就回来了?” 莫逸风抿唇一笑道“事情处理得很顺利,所以就早些回来,今日十四弟也出宫来玩,还让我将这本书带给你。” 若影疑惑地看向他手中的书,接过之后粗略翻看了下,心头一喜“图文并茂,我喜欢。” 莫逸风轻笑“你的喜好倒是和十四弟一样,也难怪十四弟一直惦记着你。” 若影弯眸笑言“这里的字本来就难识,许多想要了解的字还是问二哥才知道的,更何况书中有图也不至于烦闷。”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又怎会烦闷?而且为何不认识的字要去问二哥?”他一边宠溺地捋了捋她那垂于胸前的青丝道。 若影合上书抬眸看他“你每天都这么忙,我怎么好打扰你,府上能识那么多字的人也没有,也就二哥能随叫随到。”说到此处,她蹙了蹙眉思索道,“不过……为何同样是王爷,你这么忙,他这么空闲?” 莫逸风无奈一笑“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我希望你第一个想到的人是我。” 若影脚步一顿骤然敛回思绪,转眸看他,须臾,笑着点了点头。 紫秋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庆幸若影阻止了她方才的冲动。 有些人的话似乎真的不用太放在心上,有些事情或许不提才能防止失去。她想,或许现在的若影对莫逸风当真是信任的,所以她选择了漠视她们两人的话,选择继续平静地过着现在的日子。 只是你越是想要平静,事情却越来越复杂,一些让她最不能承受的事情终将来临。 御轩宫 玄帝刚躺到龙榻上阖眸就寝,却听得帐外一声异动,他没有任何动作,只是淡淡启唇道“说。” 帐外之人抱拳回道“启禀皇上,昨日四爷又去了南营。” 本以为他听了这话之后会震怒,谁知他却不夹杂任何情绪地再次开了口“还有呢?” “柳尚书对四爷说,只要他有办法坐上皇位并且让他的女儿做皇后,南北二营的人都会听命于四爷。” “继续。” “三爷那里并无任何动静,无论南北二营还是东西二营都未曾去过,只是从上次侧王妃被三爷救出之后三爷就一直陪着侧王妃,二爷也经常会去三王府探视,而侧王妃与三爷的感情也日益增长,并未见有不和的现象。” 寝殿中一片静逸,他的话音落下良久,玄帝都未曾开口。 “下去吧。”终于,他下了赦令,来人便躬身退了下去。 待来人离开后,玄帝方缓缓睁开了眼眸,那深不见底的瞳孔中划过一抹寒光,借着一豆烛火,他抬起手臂看了看象征着皇权的明黄色衣衫,双唇抿成一条线, 翌日 玄帝在宫中设了家宴,莫逸风和莫逸萧都带着家眷出席,这也是若影在山兰谷之行后第一次见到玄帝,因为知道了玄帝的心思,她在见到他时显得有些小心翼翼,不像以往那样会笑着跑过去喊着“父皇”。 玄帝望着座下的五个皇子,脸上扬着淡淡的笑容,眼底却是一片寒凉。 众人的酒杯中被斟满了美酒,可是玄帝没有动,众人也就都没敢出声,毕竟今日并非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帝王突然设下家宴,众人都怕是一场鸿门宴。 生在帝王家,哪怕是父子和兄弟间也不乏猜忌之心。 玄帝看着众人个个怀揣着心思的模样,不由一声轻笑“也不知是朕这几日身子略感不适的关系,还是因为年岁渐长的关系,竟然时常想着让众皇儿陪朕一同用个膳话话家常,所以干脆今日设了家宴派人召皇儿们携眷而来,顺便看看你们这段时日是否有所长进。”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一时吃不准他说的是真是假。 十四皇子莫逸宏因为年纪最小,所以说话也就没了顾忌“父皇也真是的,儿臣不是天天在宫中,若是以后父皇想要儿臣陪父皇用膳话家常,只要派人传唤儿臣,儿臣立刻就飞到父皇跟前。” 十四的话惹得众人沉声笑开,玄帝也顿时弯了眉眼,可是口中却轻哼道“传唤你?也不知道你是去地上抓蛐蛐了还是去树上树上掏鸟蛋去了,等你来朕跟前,怕是膳食都要等凉了,好的不学,净与你二哥学了那些顽劣的性子。” 玄帝的话再次让众人笑起,而十四却是涨红着脸望,莫逸谨无辜躺枪,更是不满地对玄帝说道“父皇!怎好端端地说起儿臣来了?儿臣可没有像父皇说的那样。” “哦?不是像朕说的那样,那你近日做了些什么?”玄帝看似不经意地一问,却让莫逸风眸色一沉。 莫逸谨眼波一转,笑言“儿臣这几日都在温书练武!” 若影忍不住轻哧了一声,也幸亏声音不大只有坐于她两侧的莫逸风和莫逸谨听了进去。 莫逸谨带着一丝警告的神色瞪了眼若影,而若影却扬了扬眉移开了视线,气得莫逸谨差点当场开口警告她不得揭他的短。 “哈哈哈……”众人都未揭穿他,倒是十四捧腹大笑起来,“温书?练武?二哥说得跟真的一样,昨日我去三爷府上,还看见二哥抢着要看我送给三嫂的闲书。” “十四弟!”莫逸谨警告地冲他瞪了一眼,谁知那鬼小子却是朝他吐了吐舌头做着鬼脸,莫逸谨被他惹怒得差点生出要端起酒杯朝他砸去的冲动。 “父皇,不是像十四弟说的那样。”莫逸谨苦笑着看着玄帝。那日他不过是和若影闹着玩罢了,见她总是捧着书笑着不停,却丝毫不理会他故意对他视若无睹,他才要去夺她手中的书说要看,谁知那景象却被十四给看见了。 玄帝闻言并未立即责备他,而是微微沉了脸,话虽对着莫逸谨说,可是他的眼睛却看着若影“今后可要注意言谈举止,做出任何事情都要看看自己的身份,那些闲书可不是身为皇家之人该看的。” 莫逸谨刚要开口,却发现玄帝的视线并未落在他身上,顺着玄帝的视线望去,若影轻抿了朱唇垂下了眼眸。他心头一悸,立刻道“父皇教训得是,儿臣谨记。” 十四知道自己的一句玩笑话闯了祸,不敢去看莫逸谨投来的杀人眼神,立即转头移开视线。 “老三呢?近来可好?”玄帝言语关切,语气却淡得不夹杂一丝情感。 “谢父皇关心,儿臣很好,只是不知父皇近日身子欠佳,未来给父皇请安是儿臣的疏忽,还请父皇见谅。” 莫逸风的话说得不卑不亢,又巧妙地避开了玄帝问话的意图。若影看着莫逸风淡笑着回话的模样,始终看不透他心中所想,而玄帝更是微眯了眸光。 “你有心就好。”玄帝淡声一语,像是随口一说,又像是意有所指。 若影一直觉得这次家宴并不简单,可是近日又无事发生,莫逸风更是几乎天天在府上陪着她,也不知道玄帝究竟是何意图,又或者真的只是寻常家宴,只是她想多了。 “影儿。”正当若影沉思之时,突然有人唤了她一声,若影心头一缩,抬眼见玄帝正凝着她,忙回道,“父皇。” “见你气色不错,看来未曾因为被掳劫一事吓到,朕也就放心了。”玄帝若有似无地轻笑一声。 众人只以为他是欣慰,可是若影却是心头一刺,看着他唇角的笑意,她紧了紧置于腿上的指尖,指关节森森泛白。 莫逸风蹙了蹙眉,伸手覆上她的手背。 “谢父皇关心,儿臣自是不会被匪徒这等拙劣的行径吓到,因为儿臣知道,哪怕三爷无法及时将儿臣救出,父皇也不会坐视不理的。”她对着玄帝莞尔一笑,反手将莫逸风的手握住。 玄帝深深地凝了她一眼,而后又道“听说上次小产了,身子可有恢复?” 闻言,莫逸风的眉心蹙得更紧,转眸想要说些什么,若影紧了紧握住他手的指尖,莫逸风回头看向她,她淡淡一笑,转眸对玄帝道“回父皇,儿臣身子已无碍,幸亏孩子尚小,也并未对身子造成多大伤害。心里自是难受,幸亏这几日三爷一直陪伴在侧,也让儿臣放宽心了不少。” 玄帝轻叹一声惋惜道“只可惜……老三的第一个孩子就这么失去了。” 莫逸风敛住眸中寒芒开口道“儿臣和影儿尚且年轻,以后还会有自己的孩子,以后儿臣也决不允许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他的话音一落,玄帝抿唇淡笑着看他,只是那眸光落在他身上许久都未曾离开。 莫逸萧望着他们二人,不屑地移开了视线。 “老四。”玄帝轻笑一声后将视线落在了莫逸萧身上,莫逸萧微微一怔,微微晗了颔首应了一声,玄帝便开口道,“多日都不见你进宫来见朕,不知道在忙些什么?老三这几日都在府上陪着自家侧王妃,莫非你也陪着你家王妃不成?” 莫逸萧讪讪一笑“儿臣的妻妾都知书识礼,并不需要儿臣相陪,只是听说因为近来国泰民安,南北大营的将士有些放任散漫,所以儿臣便去了南北大营让他们好生操练,俗话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不能在用到之时才发现溃不成军,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他原本不想承认自己去过南北大营,可是他安插在御轩宫的眼线在今早他来赴宴之时告诉了他玄帝已经知道了他去过南北大营一事,所以他也就没有隐瞒,只是找了个能够搪塞的理由。 玄帝闻言沉声笑起“看来还是老四最体恤朕,你们可都要向老四学学,朕整日里政务缠身,也不见你们前来帮朕。” 莫逸谨看了看玄帝那似真似假的话,忍不住扯了扯唇角。 作为帝王的政务,他们哪里敢随意提出要帮衬?弄不好就要被扣上意图篡位的罪名。可是毫不不理会,又让人觉得帝王之子无一可依。当真是最难生于帝王家。 (看小说就到) 第165章 故意让她痛 作为帝王的政务,他们哪里敢随意提出要帮衬?弄不好就要被扣上意图篡位的罪名。爱睍莼璩可是毫不不理会,又让人觉得帝王之子无一可依。当真是最难生于帝王家。 一顿家宴,众人吃得心事重重,满是猜度之心,就连一旁的冯德都有些糊涂了,也不知玄帝究竟藏得是什么心思。 在回去的路上,莫逸谨和莫逸风、若影坐了一辆马车,三人都满怀着心事。 若影从来都不想卷入他们父子兄弟的争权夺位之中,可是事情却似乎渐渐超出了她的控制范围,又或者说她开始对于自己的命运再也难以掌控。 玄帝原先不知为何宠她如亲生女儿,现在又不知为何排斥她如仇敌。更是不惜揭开她失去孩子的伤疤,毫不顾忌她的感受,或者说,他根本就是故意要让她痛燧。 莫逸风知道若影心里难过,从她方才没吃几口菜就能看出,可是他不知该如何安慰才能让她忘记失去孩子的痛苦。更是不满玄帝竟然当面说了那番话,虽然看似关怀,实际上的意图他比谁都清楚。 莫逸谨见莫逸风一直望着若影,知道他也和他一样担心着若影。 再这样下去,他担心若影又会想起那次的意外而再受一次伤害,见两人都不说话,他故作轻松地对若影道:“影儿,听说集市上又新开了一家酒楼,厨子都是从外地请来的,菜肴都非本土菜,倒是新鲜得很,要不要去试试?昶” 若影因莫逸谨的话渐渐敛回了思绪,转眸看向他,似是想要问他说道额是真是假。 莫逸谨扬了扬眉道:“难道你连二哥的话也不信了?” 若影怔怔地看了他顷刻,缓缓勾唇一笑:“二哥的话我怎会不信。” “这才对嘛!”他拉开帘子朝外看了看,立即道,“幸亏说得早,就是前面这家。秦铭,一会儿在聚仙楼停车。” “是。” 若影顺着莫逸谨的视线望去,果真见到了一家新开的酒楼,名字也甚是雅致,而聚仙楼的意思应该是指聚集了各地的美食,将美食比喻成了仙。 下了马车走进酒楼大厅,这里不仅是名字取得好,就连装潢都十分独特,雅间内更是别具一格,更难得的是每一间都有所不同,让人有种想要每一次包下不同雅间的冲动。 “如何?”莫逸谨看着若影震惊的神色,满是得意地问她。 若影笑着看向他,见他一副得意的样子,敛住笑容轻哼道:“门面倒是不错,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这位客官,若是本店的菜不好吃,今日分文不取,我还会倒贴十两银子。”说话的是一个年纪轻轻仪表堂堂的贵公子,听他的语气好似这家酒楼是他所开。 “好大的口气。”若影看着他微微一笑,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后道,“我可不会因为你有几分姿色就把难吃的菜说好吃了。” 莫逸风和莫逸谨闻言对视了一眼,莫逸谨打量着眼前的年轻男子轻哼了一声:“这也算有姿色?” 莫逸风则是微蹙了眉心。 年轻男子自称姓苏,名君之,祖籍河南,继承了祖上家业,并且将店面扩展到了天子脚下,倒是年轻有为。 若影打量着四周,大厅中并未有多少客人,不由轻笑道:“就你这生意,也敢说刚才那些话。” 苏君之笑言:“因为本店的菜目前只有像几位客官这样的身份才吃得起,所以生意自是少了许多,而且楼上的雅间每一间都十分独特,只要有钱,包君满意。” “见钱眼开。”若影还从未见过像苏君之这般大言不惭又敢明目张胆表现自己爱财的人。 苏君之对若影的话不以为然,笑着带若影一行人进了名为“鸟语花香”的雅间,一到门口,若影看着匾额就咕哝了一句:“干嘛带我们来‘鸟间’?” 话虽说着,她人已经走了进去,却留下身后的四人面容一抽,这简略地说也不能这般简略,听着甚是不雅。 待他们全都入座后,苏君之介绍到:“因为除了这位公子外几位客官第一次来,所以鄙人带各位来此品尝本店第一特色菜,待下一次各位再来,可以到另一个雅间,不同雅间尝试不同菜肴,若是想要打破规律,除非 用翻倍的银子。” 若影扯了扯唇角看着眼前年纪不大却满脑子都是银子的年轻人,一边扣着桌面一边说道:“像你这样的人,若是不发财老天都会为你落泪了。” “多谢客官褒奖。”苏君之嘿嘿一笑,随后又道,“此处的每一个雅间都具有较强的隔音效果,无论在此房间如何高谈阔论,外面或是隔壁雅间都不会听到丝毫声响,所以本店并非没生意,而是达官显贵都在各个雅间内,看各位的身份应该不低,想必很需要这样的房间才是。” 不得不说苏君之的眼力极佳,头脑也灵活,若是到了官场,说不定还会掀起一番风云。 “好了,说这么多一道菜都没见到,什么时候能上菜?”若影被他说得开始嘴馋起来。 苏君之闻言又道:“因为本店的菜非常昂贵,所以……” 莫逸谨因为来过,所以也知道规矩,从钱袋中取出了十两银子放在桌上作为订金,多退少补。 若影震惊地看着苏君之拿着十两银子走了出去,简直难以想象这千年前还会有像苏君之这样的生意人。起身走到墙边敲了敲墙面,随后又侧耳贴着墙听着,果然什么都听不到。 “影儿,你做什么呢?”莫逸谨问道。 若影回头看向他:“我听听看是不是真的什么都听不见。” “那你可有听到什么动静?”莫逸风笑问。 若影轻哼着回到座位上说道:“说不定是隔壁根本没人,什么有隔音效果,他根本就是个会赚钱的骗子。” 莫逸风淡笑着摇了摇头:“不,他说的是真的。” “真的?”若影有些难以置信。 见莫逸谨也点了点头,她这才闷闷地嘀咕道:“哪有人又有姿色,又会赚钱,又这么会说话的,什么好事都被他占全了。” 突然想起在她工作之时的一个上司,好像就是跟苏君之一样,只不过小气得很,简直比铁公鸡还铁公鸡,就是一只不锈钢公鸡。当莫逸风再次从若影口中听到她夸赞苏君之有姿色之时,脸色微微一沉,看向若影突然问道:“他很有姿色?” 若影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不错。” 莫逸风被噎得当场没了话,莫逸谨郁闷地凑过去问道:“那跟二哥比起来谁有姿色。” 若影闻言转头看向他,不知道为何他要做这个比较,但是她这么一问,她倒也没想太多,打量了一下他道:“这怎么能比。” 莫逸谨的脸一下子便绿了,他竟然连一个开酒楼的男人都比不过,他那一张从小引以为傲的脸,竟然无法跟那个臭男人比!简直气得他五脏六腑都开始翻腾。 莫逸风看着若影张了张嘴,原本要问些什么,可是当莫逸谨得到了这样的答案之后便没有再开口,只是不知为何心里堵得慌。 “不吃了。”莫逸谨气恼着将手中的茶杯搁置在桌上。 若影不知道他为何突然发了火,疑惑道:“二哥这是怎么了?”一想,或许是他刚才误会了她的意思,忙附笑着说道,“我的意思是,二哥仪表堂堂、文武双全、俊朗不凡,那小白脸和二哥怎么能相提并论。” 莫逸谨眸色一亮:“真的?”这一刻,心情又突然好转了起来,只是余光扫见莫逸风欲言又止的模样,他暗笑了一声后问道,“那我和三弟谁比较有姿色?” 若影面部一抽,还真没见过哪个男人自己会用“姿色”二字来问别人的。但是看他样子似乎得不到答案是不甘心了,低笑一声后故意看了莫逸风一眼,而后道:“那还真是不能比的。” 莫逸谨原是一喜,而后笑容一滞,眯眸问道:“到底是谁不能跟谁比?” 莫逸风虽未开口,却是竖着耳朵听着若影的答案。 若影捧起茶杯咧嘴一笑,故意气他道:“二哥和那小白脸比比就得了,干嘛非要跟明知比不过的人比?” 莫逸风闻言抿唇一笑,莫逸谨却是彻底黑了脸。 166第166章 今日是十五 这聚仙楼的菜果然美味,一顿饭吃得若影不住地啧啧赞叹,莫逸风也似乎心情极好,他这个从不夸赞膳食的人竟然也夸了若影喜爱的几道菜确实美味,而莫逸谨则是被晾在一边,看着一桌的菜再也没了胃口。 走出聚仙楼,若影看见街上有烟火卖,竟是兴冲冲地跑了过去。见此状,莫逸风的笑容僵在了嘴角。 莫逸谨淡淡扫了他一眼,凉凉一句:“你不是最该高兴的吗?怎么绷着一张脸?” 莫逸风让秦铭跟上若影以防发生意外,转头对莫逸谨道:“今日是十五。” 莫逸谨闻言也是脸色一变:“这么快又一个月了,当真是没有办法了吗?熹” “除非得到四弟手上的药,否则……” “四弟手上的东西谁能得到,就算是四弟妹也不可能,除非……”莫逸谨睨了他一眼,低声一叹,“让柳毓璃去拿,怕是要有条件交换吧?她知不知道你已经知道了影儿中冰蚊针一事?” “若是让她知道了,怕是要有所防范了,只是若再不快点得到解药,怕影儿受不了那样的折磨。”莫逸风担忧地看向若影,眸色沉痛缛。 每到十五,她就找借口要一个人睡,每一次他都站在门口,听着她努力压抑的呻吟,他就恨自己无能,不能减轻她的痛。 “既然暂时不能治本,那有治标的药吗?听说冰蚊针发作之时能让人痛不欲生,真不知道影儿这样一个弱女子如何能承受。”莫逸谨看着眼前正在摊位前讨价还价的若影心头钝痛。 莫逸风抿了抿唇道:“前几日我让刘太医配了一个药方,只是……就算能减轻痛,却不能完全止痛,最多也就是让疼痛的时辰缩短一些而已。” 就在这时,若影拿着一把焰火来到他们跟前道:“你们看!没想到这里的焰火这么好看,都不舍得点着它们了。” 莫逸风淡淡勾起一抹笑,未语。 莫逸谨弯眸笑言:“这焰火不点着它们欣赏,难不成还要放府上供着?” “二哥!你怎么净是与我唱反调?欺负我很高兴是不是?”若影轻哼了一声后不再理会他。 莫逸谨忙上前道:“姑奶奶,我哪里敢欺负你啊,你不欺负我就不错了,要不晚上我陪你放焰火?” “二哥!”莫逸风沉声唤了一声。 莫逸谨回眸看去,这才发现被若影这么一闹竟是忘记了刚才和莫逸风所说的话题。今日是十五,一到晚上她就要冰蚊针发作了,她又不想让他们知道,他们就装作不知道,又如何能在今夜做放烟火这种事情。更何况,他也不忍心看见她痛苦的样子。 “对了,我记起来了,今晚我还有要事,你还是和四弟放烟火吧,我先走了。”莫逸谨说着,转身便离开了,也不等若影反应过来,他已经走远了。 “二哥这是做什么?不陪我放烟火就算了,干嘛走这么急?”若影看着莫逸谨离开的背影,嘀咕道。 莫逸风伸手拉着若影一边走向马车一边道:“二哥很忙,别打扰他了,今天想必你也累了,晚上你早点休息,这焰火放着又不会坏,改日再让十四弟过来陪你放烟火。” 若影原是点了点头,突然觉得不对,转头眯眸看向莫逸风闷闷道:“你是说我跟十四弟一样像个孩子吗?” 莫逸风淡淡一笑:“只是想让你早日休息,若是你想让我陪你,你让人来书房找我。” 若影蹙了蹙眉,不知道他为何今日如此惆怅,倒也没有问许多。直到她到了房间之后,才惊觉今日是十五,几个时辰的折磨又要开始了。 伸手抚了抚心口,眸色一惊,也不知道莫逸风和莫逸谨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她中冰蚊针一事。可是,若是他们已经知道了,应该不会像今日这么平静,毕竟他们都没有说什么。 入夜,若影很快用好了晚膳,和莫逸风说了句要早些就寝后便回到了房中,但是没过一会儿,紫秋便送来了一碗黑漆漆的药,见若影精神恍惚地坐在床上,紫秋将药碗放下后立刻上前问道:“侧王妃是不是身子不适?要不要奴婢去请大夫?” 若影回过神来看向紫秋淡淡一笑:“没事,我想睡了,你下去休息吧。” 紫秋见她无恙,这才将桌上的药碗端过来道:“侧王妃先等一下,三爷命人煎了药给侧王妃服用。” “好端端的喝什么药?放着吧。”她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就是不愿意喝药。 紫秋为难道:“三爷说为了侧王妃体弱,怕今后会落下病根,所以才命人煎了这补身子的药,还吩咐奴婢一定要看着侧王妃喝下之后,否则奴婢不能去休息。” 若影转眸看了看时辰,只得接过药碗将药喝下,紫秋见她把药都喝完了,还给了她一颗蜜饯,说这也是莫逸风吩咐的。直到见她把蜜饯也含入口中,她这才放心地拿着药碗退了出去。 夜渐渐深了,预料的疼痛终是毫不留情地袭来,很快,若影的脸上已血色全无,躺在床上看向门口,仍是怕莫逸风会突然闯入,忍着剧痛走到房门口,伸手上了门栓,却在转身之际无力地靠着门滑落下去。 她满头是汗地努力深吸了一口气,弓着身子踉跄着脚步爬到床上。 其实这一次痛到这个程度她已经满足了,至少比前几次减轻了不少,她揣着一丝希翼指望着每个月都能减轻一点疼痛,哪怕只是一点点。 听着房内压抑着的痛苦呻吟,站在门外的莫逸风眸中沉痛不堪,心口一阵阵抽搐,仿若是痛在他的身上。 那碗药虽然可以减轻疼痛,可是并不能止痛,也不能根除,哪怕他用尽一切办法,都不能找到那冰蚊针的解药,更找不到莫逸萧的师父。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中陷入了一片寂静,他缓缓推门而入,却见一个身影蜷缩在床角已然晕了过去。 朝她每走一步他的心便沉了几分,直到将她拥入怀中,感受着她的体温,他悬着的那颗心才真正落下。 为什么?为什么他没有早些认出她来?为什么他没有预知到柳毓璃的险恶?为什么他没有阻止在她身上发生的灾难的到来? 但是,他一定不会轻易放过那些伤害她的每一个人,一个都不会放过…… “影儿,相信我,不会很久……”他哽咽着在她的耳边低声呢喃,却已红了眼眶。 帝都的雪已经融化,日头高高悬挂在半空,洒下一片金黄之色,四处都显得春意盎然,初春已然来临。 莫逸风依旧在下朝后便径直回三王府,偶尔看见街上卖一些她喜欢的零嘴或者小玩意儿,也会特意让人去买些回去,只是若影每一次拿到之后都会嘀咕一句“我又不是小孩子”,可是每一次都会如获至宝地接下。 就比如现在,路上小贩的一声吆喝,莫逸风又不由自主地打开了轿帘,原来是在卖刚做好的小碗糕,记得她以前吃这个时满脸的好奇,说从未吃过这么精致的东西。 她从来不求名贵的吃食或首饰,就是像小孩子一样喜欢新鲜的东西。 下了马车,他亲自来到摊位前,要了两份小碗糕后让小贩打包准备带回去,却在转身之时见柳毓璃正朝他走来,他蹙了蹙眉心,紧了紧手中的袋子,转身踏上了马车。 柳毓璃走到他马车边时停了下来,风吹开了他的窗帘,露出了他俊美无暇的侧颜,她依旧还是会看得失神,只是此时的他却是看着方才打包的小碗糕露出了宠溺的笑容。 “秦铭,回府。”他低醇的声音一落,马车由缓至急地朝三王府的方向而去。 马车带起一阵凉风吹进柳毓璃的后颈,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转眸看向莫逸风离开的方向,眸中闪过一道寒芒。 翌日御花园 柳毓璃和玄帝坐在园中饮茶,两人已闲聊了顷刻。因为柳毓璃的年纪也和婉公主相仿,而她又很会讨人欢心,儿时便在宫中走动,和莫逸萧又是青梅竹马,所以玄帝也会经常让她来宫中游玩。 但是因为上次玉如心的事情之后他便没有再与她这般闲话家常,虽然莫逸萧说与她无关,而她也坚决否认,莫逸萧又将所有的事情都掩藏得极好,所以他也就没有再查下去,毕竟只是他的一个妾侍而已。 不过今日是柳毓璃说自己失眠症又犯了,所以来宫中想请太医给她医治一下,玄帝得知后便召见了她。 见柳毓璃面容憔悴,玄帝不免担心道:“太医瞧了如何?” 柳毓璃莞尔一笑:“回皇上的话,太医说臣女是因为终日郁郁寡欢,忧思过度所致。” “忧思过度?有何心事不妨说与朕听听。”玄帝道。 167第167章 究竟谁在算计谁 “忧思过度?有何心事不妨说与朕听听。”玄帝道。 柳毓璃低垂了眉眼苦涩一笑,抬眸看向玄帝,几度开口,几度咬唇,思虑半晌,总是言道:“也不怕皇上笑话,还不是因为三爷。” “为了老三?”玄帝恍然大悟,“是因为老三至今再未提及要娶你一事?” 一听“再”字,柳毓璃想到了当初父亲对她说过莫逸风和莫逸萧征战归朝时同时要请玄帝赐婚娶她一事,如今想来不由地憋屈,若是当初玄帝将她指婚给莫逸风,如今莫逸风下朝后在街上买碗糕回去所给之人就是她了,哪里还有那个若影什么事。 想到昨日所看见的景象,柳毓璃不由地心头一酸,抬眸看向玄帝便道:“皇上,臣女与三爷从小青梅竹马,彼此倾心了十多年,也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野丫头,竟是将三爷迷得神魂颠倒,臣女是真担心三爷,以前三爷根本不像现在这样。熹” “现在怎样?以前又怎样?”玄帝笑问,可是眼中却异常平静。 柳毓璃咬了咬唇道:“以前三爷兄友弟恭,对臣女也好,可是现在……” “现在对你不好吗?朕记得上次在危难关头老三可是选择救你的。”玄帝虽然知道了这一切都是莫逸萧为了柳毓璃而为之,但依旧没有说穿,毕竟这些都不是他所关心的事情,他要的是莫逸风对若影的放手,而他则让若影可以和她的亡母一起陪习嫔母女缛。 柳毓璃不知玄帝心中所想,提及上次虽然能让她欣慰,可是到现在为止莫逸风都没有去找过她,这让她很是不安,见玄帝提起,便继续说道:“虽然如此,但是三爷却忘了曾经的承诺,三爷说过会娶我做他的妻子,可是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三爷依旧只想着如今的侧王妃,也不知道以后是不是只要有一个若影就什么都不要了,那个若影究竟有多好,竟然让三爷这般保护着她,还愿意为她放弃一切。” “放弃一切?”玄帝闻言眉心不着痕迹地一蹙。 柳毓璃点了点头:“是啊,有一次三爷误会是臣女对侧王妃不利,就来警告臣女不得伤害侧王妃半分,否则就让臣女自食恶果,还有一次,臣女正好在集市撞见侧王妃和三爷,听到侧王妃说不喜繁文缛节,但是三爷是王爷,繁文缛节又是在所难免,三爷就说只要侧王妃高兴,不必在意那些没用的规矩,若是在宫中在所难免,以后就不进宫,大不了放弃这个王爷的身份。” “他……当真这么说?”玄帝难以置信地轻问,“他当真说放弃王爷身份都无所谓?” 柳毓璃莫名地点了点头,虽然这句话并非是她说这么多的主要目的,可还是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却是满脸茫然。 玄帝没想到莫逸风或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他竟是连所有人都重视的“权”都能放下。 原本应该是高兴的,放心的,可是莫名地他有些恼怒,或许只因为他愿意放弃权势只为了那个女人。 “朕知道了。”玄帝淡笑着站起身,“你身子不适就早些回府休息,朕稍后命人多送些安神的药到你府上去。” “谢皇上。”柳毓璃虽然不知道玄帝所说的“知道了”是何意,可是看他的样子不像持反对的态度。但是转念一想,他也没有赞成不是吗? 思来想去,她又开始惴惴不安起来。 玄帝朝外走了没几步,突然顿了顿,转头看了看她之后似笑非笑地轻言道:“朕看你和老三倒是挺相配。”柳毓璃刚一喜,却又听玄帝道,“不过老四那小子似乎也对你挺上心。” 柳毓璃心中一急,福了福身子后说道:“皇上,臣女和四爷亲如兄妹。” 虽然和莫逸萧已有肌肤之亲,虽然莫逸萧对她也极好,可是她就是想要莫逸风,就是要那个三王妃的位置,就是要让那莫若影被她踩在脚底下。 “嗯。”玄帝低应了一声后转身离开了御花园。 柳毓璃起身后看着玄帝离开的背影,耳畔回响着他方才的低应声,唇角弧光点点。 昨日她因为莫逸风的漠视而心情烦躁,阚静柔却在不多时出现了,并且与她去了茶楼,原以为她身为兵部尚书千金对于阚静柔这样一个习武的粗俗女子不可能相投契,没想到她所安慰的话还真让她心安了,可是阚静柔一定不会想到,她无意间所提及的莫逸风为了若影可以抛却一切这件事情竟让她拿来利用了。 她当然看得出,阚静柔想嫁给莫逸风是很早以前就有的念头,只不过那样一个愚昧之人又怎能如愿?所以她便想着巴结她去达成所愿。 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后掩嘴一笑,突然感觉心情无比舒爽。 不远处,桐妃原本与阚静柔伴着日光在御花园散步,见玄帝召见了柳毓璃,便没有走过去,可是桐妃也没有离开,借着看初开的花之名站在他们的不远处侧耳倾听,因为对柳毓璃总有种防范之心,所以总觉得她会对莫逸风不利,谁知道竟是听到了她主动说想要嫁给莫逸风的意愿。 经过上次兰山谷之行,她以为柳毓璃已经选定了莫逸萧,谁知道她的心思还在莫逸风的身上,虽然因为隔得远,有些话听得不太真切,可是她切切实实听到她提到了莫逸风,还提到了承诺和莫逸风的妻子。 长长吐了一口气,她面色不悦地转身回了寝宫。 身为习武之人的阚静柔,自是将柳毓璃的话听得一清二楚,看着柳毓璃高兴地离开了御花园,她的唇角不着痕迹地一勾。 三王府书房 莫逸风、莫逸谨、莫逸行和阚静柔齐聚一堂,事情似乎发展得十分顺利,所以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悦之色。 “三弟,看来最近父皇对四弟是越发防范了。”莫逸谨一边吃着一旁的点心一边笑言。 莫逸风尚未开口,莫逸行笑道:“可不是,四弟如今越是患得患失,越是自乱阵脚,也就给了我们可乘之机。” “话可不能这么说。”阚静柔看了莫逸行一眼后纠正道,“即使四爷没有像如今这般自乱阵脚,凭三爷的本事也能达成所愿,怎能用‘可乘之机’这四个字。” 莫逸行的笑容微微一滞,而后轻笑道:“是,是我用词不当。” “五弟其实也没说错,四弟平日里做事一向谨慎,若不是因为近日里父皇越发看好十四弟,四弟也不会像现在这般心急,我们也不能将他收拢人心一事传到父皇的耳朵里。”莫逸风低笑一声言道。 阚静柔笑容一滞,随后扯了扯唇角。 “三弟,那接下来我们要不要趁胜追击?”莫逸谨问道。 此时正是削弱莫逸萧势力的最佳时机,若是这个时候能再给他致命一击,想必能事半功倍。 岂料莫逸风却是摇了摇头:“还不急。”众人有些不明白地朝他看去,却见他低眸一笑继续说道,“让南北二营的主帅假意答应成为他的人,随后将消息命人告知父皇。” “若是父皇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赞赏四弟的处事能力又当如何?”莫逸行仍是担忧,毕竟上一次家宴,玄帝就当着众人的面赞许了莫逸萧。 莫逸风摇了摇头并没有丝毫担忧之色,抬眸看向莫逸行道:“听说四弟近日要修葺永王府?” 莫逸谨没好气道:“可不是嘛!原本就好好的,也不知道为何他要修葺,四弟好大喜功爱面子,还真是做绝了。” “听说四爷是要在永王府修葺一座‘金屋’。”阚静柔淡淡一语,不夹杂一丝情愫,仿若是无心之言,仿若是猜测,又仿若是一个事实。 “金屋?难不成他想要金屋藏娇?”莫逸谨忍不住轻哧,“他府上都这么多如花美眷了,难道这次是他自己看上了谁家的姑娘不成?” 虽然莫逸萧府上许多妻妾,可是谁都知道那是玄帝所赐,无一是他真正自己想娶之人。 阚静柔抿唇一笑:“四爷和三爷一样痴情,喜欢一个人可不会这般轻易改变的,这金屋恐怕只为了一个人……” 就在众人心中明了之时,外出传来一声声嬉笑声,虽然离得远,可是书房中的所有人都能分辨这是谁的声音,也因这一声声嬉笑,众人的注意力都向着声音的来源处而去。 ―――― 再来些甜蜜吧 168第168章 不玩了吗 不远处的空地上,若影正蒙着双眼和众人玩闹着,地上被拦出了一块空地,所有人都在圈内躲避着被蒙眼的若影,若是有人越界,就会被旁边的人揭发,揭发的人就有赏,而那个人的赏银就是从被揭发的人处扣,所以此时此刻一旁的紫秋正闷闷地从钱袋中取出了一个铜板放进秦铭的手中,那眼神还真是可以杀死人了,若影却是笑得前俯后仰。ww.vm) 因为玩得尽兴,也因为离得远,所以谁都没有发现书房中的人已经在注视着他们。 若影再一次蒙上双眼,张开双手又开始抓他们,所有的人都立刻四散开,而紫秋因为庆幸躲开了刚才若影的突然袭击而笑出了声,要知道如果被抓到了,那罚银是双倍的,若是越界了同时被抓到,罚银就是双倍,若是游戏结束一次都没有被抓到的人,赏银就是十两,所以虽然有被罚银的可能,他们还是向往着那十两银子尽兴地玩着。 可是游戏中有男有女,欢笑声此起彼伏,所以乍一看确实不雅,因为这样子的游戏难免会有肌肤之亲,就比如现在,若影抓到了秦铭后还朝他脸上狠狠捏了一把,痛得秦铭忍不住哀嚎。 “侧王妃,轻点!”秦铭捂着脸满脸委屈。抓到罚银也就算了,怎么还体罚了扃? 若影拉下蒙眼布看着他两侧被捏红的脸,噗嗤笑出了声:“紫秋,帮我把罚银收下,今天抓到秦护卫好几次,得到的赏银都够咱们出去好好吃一顿了。” “侧王妃说的是,瞧秦护卫平日里伸手敏捷的,也不知怎么每次玩都被侧王妃抓到,看来是嫌月俸太多了。”紫秋努力从秦铭手中夺下了他不愿放手的最后一个铜钱,随后还对着铜钱吹了口气后才放入了钱袋,一脸总算报仇的神色。 “侧王妃,属下这个月的月俸都罚没了,今天就别玩了吧。”秦铭无奈道叹。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像紫秋说的他会习武伸手敏捷,可是只要若影一走到他跟前,他就连躲都忘了躲,于是钱袋中的银子就越来越少了,直到现在连最后一个铜板都没了。 若影却笑道:“这个月的月俸罚没了就拿下个月的预支吧,若是你心疼,以身抵债也行。” 闻言,正向他们走近的莫逸风面部一阵抽搐,而他眼中的那一道寒芒则是直直朝秦铭射去。说什么躲不开,分明就是故意不想躲。平日里见他看若影的眼神就不对,没想到还真是包藏色心。 莫逸谨看着瞪大了眼眸,想不到秦铭在三王府还有这等艳福,他都没让他家影儿捏过脸,真是便宜了那小子。 莫逸行则是紧蹙了眉心,原本做事就循规蹈矩的他对眼前的景象哪里看得下去,他也不知道莫逸风为何会这般纵容若影,竟然让她与府上的小厮、护卫这般胡闹。 阚静柔见状低低一笑:“难怪像侧王妃这样的性子还能乖乖地呆在府中,原来在这里竟有这般有趣的事,可比我府上热闹多了。” 莫逸风沉沉吐了一口气,脸上更是黑沉。 也没有不许她玩闹,可总该注意分寸,怎么连男女授受不亲都不懂了? 若影正玩得起劲,自是没有发现靠近的几人,只是突然发现周围一片沉默,静得落针可闻,不由地顿住了动作,顷刻,她突然笑道:“别以为你们不出声我就抓不到你们。” 说完,她在感觉到面前有人时整个人都扑了上去,还兴奋地叫了起来:“抓到你了吧!看我怎么收拾你!” 可是,当她把手捏到对方的面颊时,突然发现不对劲,面前的人脸部肌肉异常僵硬,她不由地蹙了蹙眉:“秦铭,不就是罚几个铜板,用得着将脸绷成这样嘛?真像是死人脸。” 一旁的秦铭闻言嘴角一抽,看着被若影捏着面颊的人脸色铁青地瞪着他,他不着痕迹地退后了两步垂下了头。 莫逸谨看着若影的动作,听着她的话,还有此时此刻莫逸风的表情,他当真是快憋不出笑出声了。 若影慢慢将手移了下去,顺着他的双肩到他的手臂,再抬手摸了摸他的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似乎眼前的人比秦铭要高大,身材也比秦铭魁梧,那张脸更是再熟悉不过的冰山脸。 意识到刚才被她蹂躏的人是谁之后,她轻咳了两声道:“那个……今天就不玩了,大家都散了吧。” 除了秦铭之外一听若影这般说,众人皆作鸟兽散,而那些小厮和护卫更是连滚带爬地逃走了,谁也不敢多逗留半刻。 “不玩了吗?”莫逸风冰冷的声音从喉中挤出,让人冷不丁的身子一寒。 原本想要逃离的若影身子一僵,伸手摘下蒙眼布之时却是轻哼了一声,转身之时却已换上了一脸笑容道:“你想玩?” 莫逸风的脸整个黑沉到了极致,她竟然根本没有将方才的行为放在眼里,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不知道什么是男女有别,不知道什么是主仆之分。 看着他的脸色急剧变化,若影才知自己方才的故意而为之的举动做得过分了些,毕竟这里不是现代,对于礼法极为重视,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她也无法挽回,见他一副要吃人的模样,若影朝站在一旁偷笑的莫逸谨挪动了步子,直到躲到了他的身后。 “二哥……我今晚能不能去你那里住?反正你的王府那么大,给我腾出一个房间应该不难吧?”她紧紧攥着莫逸谨的衣服恳求道。 莫逸谨却是低咳一声故作正经道:“影儿,虽然我也希望你到我府上住上几日,可是今天怕是不行了。” “为什么!”若影很是不悦,在这个关键时刻他竟然要弃她不顾见死不救。 莫逸谨看着莫逸风铁青着脸站在他面前,他讪讪一笑道:“我怕到时候连我都会没有栖身之所。” 若是今天他让若影住他府上去,怕是莫逸风要与他翻脸不可,说不定连他的王府都要被他给拆了,当然,还包括他这一身骨头。 “二哥……”若影转头看了看拧眉不悦的莫逸行和一脸看好戏的阚静柔,顿时欲哭无泪。 “叫二哥也没用,出来。”莫逸风低斥一声,显然是怒了。 “三弟,影儿只不过是闹着玩,你别吓到她。”莫逸谨若有似无地将若影护在身后。 “二哥,今天就商议到这里,你们都回去吧。”莫逸风一瞬不瞬地看着莫逸谨身后的若影,沉声开口道。 莫逸谨看了看莫逸风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见他在看到若影躲在他身后之时脸色更沉,便没有再帮倒忙,想来他也不会对若影如何,所以只得反手拍了拍拉住他手臂的手,随后告辞离开。 莫逸风已经下了逐客令,莫逸行和阚静柔自是不敢多逗留,所以也随之离开了三王府。 所有人都走了,若影见莫逸谨还回头看了她一眼,不由地暗咒一句:“没良心。” “影儿!”见若影一直以来都将希望寄托在莫逸谨身上,忍不住怒斥了一声。 若影被吓得浑身一颤,抬眼怔怔地望着他,而后不悦道:“我回房休息了。” “站住。”莫逸风伸手将她拉至跟前训斥道,“你真是太胡闹了。” “我哪里胡闹了,只不过随便玩玩而已。”她鼓着嘴嘀咕道。 “随便玩玩?说得倒轻巧,有你这么玩的吗?有你这么捏着男人的脸玩的吗?传出去像什么样?你知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许是因为气急,所以他的问句一个接一个,话到最后,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会这般气恼。 若影睨了他一眼轻哼道:“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你还不是经常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什么女子不得干政,你还不是经常跟别的女人谈论政事,至少我是在青天白日下,哪知道你们关起门来做些什么?” “胡言乱语些什么?”莫逸风被她说得脸色更是难看,原本要训斥些什么,脑海中一个可能一闪而过,下一刻低眸凝着她问道,“你是故意的?” 若影心头一虚:“什、什么故意的?” 她不敢抬眼看他,只觉得现在的他浑身都笼罩着阴霾,就连原本高照的日头都被他整个挡住了,她则在他笼罩的阴影下没出息地心越来越虚。 其实她的确是故意的,在这一片空地上故意找了秦铭和一群小厮闹着玩,也故意去捏了秦铭的脸,只想着他可能会听见会看见,也让他感受一下她的心境。 自己的丈夫跟一个倾慕他的女人同处一室,这种感觉谁能承受?即使有莫逸谨和莫逸行,她也不愿意看见阚静柔出现在三王府,虽然她知道她是小气了些,可是谁让阚静柔给她的感觉太阴了,总觉得她的城府太过深,而她似乎一直在算计着什么。 ―――――― 感谢淡绯的188荷包,deng0503、用心小呆的月票,zhangyiling的9朵鲜花,还有在去年一年里支持燕子的所有亲们,爱你们! 169第169章 男女授受不亲,罚写一百遍 自己的丈夫跟一个倾慕他的女人同处一室,这种感觉谁能承受?即使有莫逸谨和莫逸行,她也不愿意看见阚静柔出现在三王府,虽然她知道她是小气了些,可是谁让阚静柔给她的感觉太阴了,总觉得她的城府太过深,而她似乎一直在算计着什么。ww.vm) 她想要参与他们的谈话,可是莫逸风却说是政事,她不便参与,所以她才会气恼得故意做了方才的行为,只是没想到莫逸风会出现在她面前,而她却将他当成了秦铭。 抬起手看了看自己的指尖,似乎还残留着捏他脸的触感,不由地撅了撅嘴一脸嫌弃的表情。 两人一阵沉默,谁都没有开口,可是当莫逸风看见她的这个神色之时,立刻想到了什么,于是那张原本黑沉的脸便是更黑沉了。 “做什么?”他沉声一问扃。 若影啧啧两声捏了捏指尖嫌弃道:“太粗糙了。”她不仅嫌弃他的皮肤粗糙,居然还将“太”字咬得极重。 “是吗?”莫逸风突然冷笑了两声。 若影心头一悸,抬眼朝他看去,不由讪讪一笑:“没有,我瞎说的。叹” 她真不知道一个人的笑为何可以比怒还恐怖,简直让人有毛骨悚然之感,也让她感觉灾难临头了。 “‘男女授受不亲’罚写一百遍,若是想滥竽充数,再罚。” 果然,他毫不留情地下了命令,不容许任何反驳。 “那你是不是该写八百遍?”她不悦地怒道。 凭什么他可以随意与别的女人接触,甚至共处一室,而她却连碰都不能碰?凭什么? “两百遍。”他负手而立微微测了测头,虽是放低了语气,却让人心底更加发毛。 “不写!”她咬牙切齿地对上他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却感觉整个人都被他融了进去。 可是,即使是这样,她还是不会妥协的! 绝不! 酉时 若影正趴在桌上埋头苦干,紫秋在一旁叫苦连天:“侧王妃,奴婢没力气了,手好酸。” “要不我们换换?”若影气恼地瞪了她一眼,抬眼望向窗外,天已经擦黑,而她的脸也被她给擦黑了。 紫秋颓废地垂着脑袋颤抖着指尖继续研磨,口中不停念叨道:“奴婢若是会写,一定会帮侧王妃早早写完了,不过是六个字,怎么要写这么久?” “六个字,三百遍,就等于是一千八百字,早知道一开始就不要反抗了,否则也不至于从一百遍变成三百遍,三百字变成一千八百字,真是自作孽。”说完,她又长长哀叹了一声。 要知道,莫逸风想要对付的人可有的是办法,她竟然还想鸡蛋碰石头。 “奴婢早就劝侧王妃都听三爷的,不要老是和三爷作对,否则也不会像现在这般受罪了。”紫秋放下墨条揉了揉自己的指尖,一连研磨了几个时辰,当真是手指都要残废了。 若影闻言却是气恼地将毛笔啪地一声用力置在桌上,对着外面就大怒道:“凭什么他可以跟女的亲近,我就不能和男人亲近?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残暴!” 紫秋哭笑不得:“侧王妃这话说得,男人是男人,女人终究是女人,男人是天,女人是地,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可是女人却不可以啊。” “三妻四妾?”若影突然胸口一滞,转眸看向紫秋,低问,“难道你愿意与人共事一夫?” 紫秋咬了咬唇,似乎想到了什么,垂眸道:“奴婢只是个丫鬟,又如何能做别人之妻,就算是有幸成为别人的妻子,也免不了夫君纳妾,只是……若是自己喜欢之人,哪怕是做妾也好过和一个不喜欢的人生活一辈子。” “是吗?”若影转眸看向那一片漆黑的夜空,低声呢喃,“若是我喜欢的人,我更加不愿意与人共侍一夫,哪怕失去,也不愿将就,不愿痛苦地熬过一辈子。” “侧王妃……”紫秋担心地看向若影,心知她定然不愿意与他人共侍一夫,只是她本就是侧王妃,就注定了做人妾,被正妻所压制。 若影深吸了一口气敛回思绪,突然双手垂在身子两侧脸趴在桌上,心一下子沉到谷底。 “不写了,没心情。”她不悦地嘀咕了一声后闭上了眼睛,真是厌烦了面对现实。 “侧王妃……”紫秋知道若影此时的心情并不好受,可是她也不知该如何安慰,眼看着就要去用晚膳了她还没写好,也不知一会儿又会又怎么的处罚。 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声被从外推开,紫秋急忙上前行礼,莫逸风抬了抬手示意她出去,随后走到若影跟前。 若影背对着他依旧趴在桌上一动不动,睫毛轻颤缓缓睁开了眼眸。听到他拿起了她所写的一张纸,随后发出了一声轻哼。虽然她写的毛笔字是不好看,可是也没必要这么瞧不上眼吧?太伤自尊了。 蓦地从桌上直起身子,抬眸见他一张张看着她的成果满脸的嫌弃的神色,不由地从椅子上跳起抢过他手中的纸置于桌上后道:“既然这么瞧不上眼,还有什么好看的!” 莫逸风轻哼:“那你为何不用心写?就这么六个字,居然还能写得这般千奇百怪。” “我又不是去考状元,写那么好看做什么?你要好看的字,找某些名门千金去要啊。”若影因为莫逸风的嫌弃而甚是恼怒,转眸移开视线不再看他,心里憋了一肚子火,虽是已经努力地压抑着,却还是将情绪摆在了脸上。 莫逸风看着她却是不怒反笑,若影疑惑地转眸看他,也不知道他在笑些什么,但是他眼底当真是泛着浓浓的喜悦之色。 “饿了吗?”他看着她的脸笑问。 若影虽是满腹疑云,却也挡不住此时的饥肠辘辘,点了点头低应了一声。也算他还有良心,能想到她会饿肚子。 莫逸风忍着笑道:“那先去洗把脸。” 若影不悦道:“不过是用个晚膳,难道还要沐浴净身?你就这么嫌弃我?” 莫逸风被她说得一怔,随之却是捧着她的脸无奈低低一笑:“知道你已经很用心写了,记在心里就成,也没必要写在脸上,若是让旁人看见了,还以为是我虐待你在你脸上刻了字。” 他抬手用汗巾细细地替她擦着,满眼的宠溺。 若影闻言愣了愣,这才想起方才她的脸趴在桌上之时她的脸下方正是一张她刚写好的纸,上面还有“男女授受不亲”六个字,还真是尽数印在了她的脸上,若是走在大街上,还以为她是受了刑罚被纹面了。 莫逸风见她也意识到了,笑着将汗巾在面盆中打湿,随后又替她擦拭着。在他的细心之下,她的脸才恢复了往日的光洁,他这才放下锦帕欲拉着她去用膳厅。 若影却是脚步一顿,莫逸风回头看向她时,她已是满脸的忧虑:“莫逸风,你以后会不会也会对别人这么好?” 她目光灼灼,直入他心底,刺到了他心口最柔软的一处。 “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明明心头揪痛,他却依旧故作轻松地笑着开口。 若影怔怔地望着他,顷刻,苦涩一笑:“你是王爷,以后对别人好也是正常的是不是?” “影儿……”莫逸风张了张嘴,发现自己根本难以忍受她的这种失落的眼神。 若影未等他继续说下去,她突然跨前一步伸手抱住了他的腰,将脸紧紧地贴在他的胸口:“莫逸风,不管你怎么看我,不管你怎么认为,我都要对你说……我只想你对我一个人好,只对我一个人。我不管你以前对谁好过,你以后也只能对我一个人好,哪怕我哪天死了,你心里最爱的那个人也必须是我。” “说什么死不死的,我不会让你死。”他眸色沉痛地将她紧紧拥在怀中,因为她的话让他感觉仿若一放手,他便会失去她一般。 若影不知道他指的是她中冰蚊针一事,只道是他在指玄帝要她死这件事,所以她庆幸地勾了勾唇,幸好他不知道她中了冰蚊针,否则他若是知道了,又不能帮她得到解药,他一定会责怪自己。她不知道的是,其实他们此时此刻所指的根本就是同一件事。 “莫逸风,你真的爱我吗?”她不敢看他的眼睛,更不敢睁眼,只是静静地听着他的答案,因为她怕看见他眼中的闪烁,怕极了他会犹豫。 出乎意料的是,他在听了她这个问题后并没有取笑她,而是轻拍了她的脑袋沉沉应了一声:“傻丫头,爱与不爱,需用心去感受。” ―――――― 请大家再给咱们的三爷一点时间。 170第170章 看了不该看的 用心去感受? 若影闻言咀嚼了半天,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问题究竟有多傻,若是他不爱她,他又怎会日夜相伴?若是他不爱她,此时又怎会将她抱得这么紧?若是他不爱她,为何每一次贴近他的胸膛时她都能感觉到他给她的安心? 有些爱无需言语,只需用心去体会,当真如是。 她莞尔一笑抬眸看向他撇了撇嘴道:“要是你对别人好,我会很生气的,哪怕只是好一点点,我也会很生气的。” “这么小气?”他无奈一笑扃。 “是啊,小气着呢。”因为想通了一些事,她心情明朗了,笑容也扩大了。 莫逸风但笑不语,看着她高兴,他也跟着一扫布满阴霾的情绪。 “莫逸风,你下来。”若影抬头看着他,因为他高大的身躯,即使踮起脚尖都难以碰触到他,所以只得对他下了命令叹。 莫逸风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便微微俯下身子。 若影弯唇一笑,突然伸手捧着他的脸踮起脚尖将唇印上了他的唇。就在他尚处惊愕之中,她却缓缓放开了他大言不惭道:“莫逸风,本人有洁癖,你这张嘴是我的,不能亲别人。” 在她警告声中,他邪肆一笑,突然扣住她的后脑重又覆上她的唇,辗转之时巧妙地将舌钻入她口中,轻车熟路地寻到了她的香软与之纠缠。 两人因为情动,呼吸渐渐不稳,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彼此的面颊上就好似轻羽在撩拨着他们的每一个神经,全身的血液都开始沸腾。 “三爷、侧王妃,该用晚膳……了……” 可就在这时,一个不该在此时出现的身影竟是因为紫秋出去时没有关上房门而出现在了房中,也因为看见了不该看的一幕,竟是呆愣在原地忘了动弹,随即涨红了老脸夺门而出,却又不敢离开,只得站在门口等着受罚。 莫逸风和若影走出房间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若影原本就脸皮薄,见状更是红透了耳廓,咬了咬唇迅速朝用膳房而去,可是没有走几步就被莫逸风拉住了手。 “都怪你,人家都看到了。”若影低声埋怨,却是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莫逸风脚步一顿,就在若影的惊愕中,他竟然突然揽住她的腰将她拥入怀中,俯首便噙住了她的唇。 她惊得忘了呼吸,而原本跟在他们身后的周福更是瞠目结舌地顿在原地,等到他反应过来之时莫逸风已经放开了她。 “你……” “你本就是我的人,又何惧让人看见?谁若是有心要看,我就让他永生见不到日头。” 莫逸风淡淡笑着,可是不知为何,让人无端生出一股寒意,明明是说笑的话,他却说得极其认真,仿若是在说与自己听,又仿若是在警告着某些藏在暗处之人。 不明其深意的周福闻言吓得脸色一白,急忙移开了视线,却不知道该将视线落在何处,最后竟是扬起头看向夜空。 顷刻,秦铭走上前顺着周福的视线望向夜空,问道:“周叔,今天的夜色很美吗?” 周福一愣,回眸望去,见莫逸风和若影早已不知所踪,见秦铭仰头顺着他方才的视线看向夜空,他以拳抵唇低咳一声,随后将手负于身后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聚仙楼 莫逸谨找来了莫逸风、莫逸行和秦铭,见他们进来,他神色有些凝重。 “二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莫逸行上前便问。 莫逸风坐下之后正要开口,聚仙楼的老板苏君之便走了进来,还给他们上了几道招牌菜,看了看他们几人后笑问:“今日怎么不见三王妃?” 莫逸谨嗔了他一眼,示意他下去,虽然两人一来一往交情不错,但是听他问及若影,他忍不住有些吃味了。 苏君之笑了笑,转眸朝紧蹙着眉心的莫逸风看了一眼,果然莫逸风不耐烦地转头瞪向他反问:“关你何事?” “没有,只是问问,三爷何必这么介意?还真像打翻了醋坛子。”苏君之笑着退了出去,却在为他们掩上房门之时笑得意味深长。 当房门被关上的那一刻,莫逸风气得脸都绿了,竟然有人敢说他像是打翻了醋坛子,他如何像了?只不过是不喜欢别人一直惦记着他的女人罢了,虽然方才心里的确是有些泛酸,但是那苏君之也没必要说得这么直白。 “噗嗤!”莫逸谨和莫逸行终究忍不住笑出了声,见莫逸风转眸死死瞪了他们一眼,他们只得忍住笑端起面前的茶杯转身饮了口茶,只是依旧抵不住那笑意袭来。 “笑够了就说正事。”莫逸风冷声一语,显然是怒了。 莫逸谨和莫逸行深吸了一口气后放下茶杯,也不再去笑话他。 “今日有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莫逸谨看向莫逸风和莫逸萧道。 “坏消息是不是大哥回来帮四弟了?”莫逸风问道。 莫逸谨点了点头:“不仅如此,就连那柳蔚也准备将兵权交给四弟。” 莫逸行骤然蹙了眉心:“有了柳蔚和大哥的帮忙,四哥就是如虎添翼了。” 见莫逸风没有反应,莫逸谨问道:“三弟,你就不担心吗?” 莫逸风淡然一笑,并没有接上他的话:“科举结束了,状元、榜眼和探花都是清禄书院的学子。” 莫逸行虽是心头疑惑:“虽然三甲都被清禄书院的学子所夺得,但是他们毕竟刚入仕途,现在还没办法用到他们。” “父皇不是对他们三个赞赏有加?明日就该给他们官位了。”言至此,莫逸风转眸看向莫逸谨,“二哥,父皇一向听取你的建议,找时间对父皇说一下,将他们安排去各部,另外三甲以外的就安排去大哥和四弟的门下,以后可以与我们里应外合。” 莫逸谨担心道:“就怕……时间不够。” 莫逸风却并不这么认为:“大哥在外三年,回来整顿人手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柳蔚若是当真将兵权交给四弟……”莫逸风微微蹙了蹙眉心,“这一点就比较棘手,毕竟东营和西营的人和南北大营无论从人数还是能力都旗鼓相当,除非在四弟接手之前盗取兵符拖延时间,只是……” 只是东西二营并没有他们的人,若要盗取兵符绝非易事。 莫逸谨见他蹙眉沉思,突然笑言:“三弟急什么,我方才不是说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方才坏消息都说了,也该说说好消息了?” “那还不快说?”虽然莫逸风不知道莫逸谨所说的好消息能否结局眼前的困境,但终是抱着一丝希翼。 “好消息就是,曾经被放走的左昌如今做了东营的副将。”莫逸谨道。 莫逸风心头疑惑:“左昌?哪个左昌?” 他认识的人里面可没有一个叫左昌的人,而且还是东营的副将。 莫逸谨更是错愕:“难道影儿没有对你说?” “这和影儿有何关系?”莫逸风觉得他越说越离谱,可是话音一落,他顿时一怔,转眸看他问道,“难道是……那个山贼?” 莫逸谨笑道:“人家现在可不是山贼,当初我请求父皇放了他,父皇将他安排去东营充军,没想到他这般有出息,竟然因为征战立功做了副将,若是东营也变成了我们的人,那区区一个西营又算得了什么?” “话虽如此,只是那个叫左昌的山贼会愿意帮我们吗?”莫逸风有些怀疑。 “怎么不会?”莫逸谨胸有成竹,“他这条命算是影儿给的,你又是影儿的夫君,不看僧面看佛面,他也定然会帮你。” 虽然莫逸谨说得胸有成竹,可是莫逸风的脸上却没有喜色,一想到左昌那嚣张的样子,还有他看若影的眼神,包括当初他差点就要占有若影,他就恨不得将他阉了。 莫逸行见莫逸风蹙眉沉思面有不悦,也猜出了他的心思,轻叹一声劝道:“三哥,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还是快点拿主意吧。” 莫逸风抬眸睨了他一眼,抬眸道:“他虽然已经升为副将,但也不能保证他能拿到兵符,而且依他的品性,我不认为是个可靠之人,更何况若是一旦事败,他要赔上一条命,他也未必会愿意。” 莫逸谨正要说什么,莫逸风又道:“我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第171章 和侧王妃做一对好姐妹 莫逸谨等人听了莫逸风的话,微微错愕,他这个方法不仅会让莫逸萧翻不了身,就算是柳蔚也脱不了干系。众人都知道莫逸风就算要对付谁也不可能对付柳氏家族,可是这一次他却毫无顾忌,分明还有一种置于死地之感。 “真的……要这么做吗?三哥不是最不想伤害柳姑娘了吗?怎么会……”莫逸行吞吞吐吐地说着,只因为他对柳毓璃并不了解,更不知道她对若影做了什么,只知道以前莫逸风再怎么样都不会将矛头指向柳蔚,因为他是柳毓璃的父亲。 “有问题吗?”莫逸风反问。 莫逸行闻言看向莫逸谨和秦铭,他们二人亦是面面相觑,随后却是欣慰一笑。 “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莫逸行有些郁闷,虽然他的年纪比他们小几岁,可是他们做事从来都不会隐瞒,但是这一次他知道一定有什么是他们知道而他不知道的焘。 莫逸风没有回答,只是想到了若影心头就隐隐沉痛,抬眸看向莫逸行,知道这件事情还是不能让太多人知道,以免漏了口风后被人拿来利用。 “五弟,以后你要做什么都不用再顾忌,放手去做。”莫逸风神色认真。 以前莫逸行就说过若想事半功倍还是要从柳蔚着手,而且柳蔚根本不像将柳毓璃嫁给他,所以莫逸行一直劝他不要再护着柳蔚,如今想来,莫逸行是对的珑。 柳蔚做人做事虽然狡猾,可是也出了很多纰漏,若不是他替他兜着,想必早已被玄帝知晓,哪里会有如今这般安生。 莫逸行听了莫逸风的话,顿时心头一松,面露喜色:“三哥,这可是你说的,别到时候又要舍不得了。” 莫逸风浅浅勾唇,笑容苦涩。 莫逸谨看了看他,笑言:“五弟的脑子还是不开窍,如今能让你三哥舍不得的也只有一个人了,哪里轮得到那个女人。” 对于柳毓璃,莫逸谨从来都无好感,见多了形形色色的女人,看着柳毓璃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只不过从来不与女子接触,又在感情上像个木头的莫逸风才会死心眼地无论好坏只认定了她。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他生来重情重义又对当初的那个小女孩一往情深,也难怪会如此对她,如今知道了一切都是骗局,而且柳毓璃又那般伤害若影,他又怎可能这般轻易放过她?不是马上动手不过是为了给人致命一击罢了。 莫逸行听了更是喜笑颜开:“这才是我的三哥,只是……”莫逸行挠了挠头问道,“二哥说的‘只有一个人’是哪个人啊?” 莫逸谨和秦铭对视了一眼,忍不住笑开。 果然也是一个感情上的木头,也难怪对阚静柔只知道喜欢却不知道表达,总有一天等到失去了才会后悔。 莫逸风从来都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可是这段时间他的心情似乎极好,不但陪着若影逛夜市,还会带她去外面的草地上放纸鸢,兴致来了还会跟她比谁的纸鸢飞得高。 若影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他每一次只是一瞬不瞬地望着她,随后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 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后来干脆就不问了,只要他高兴就好。似乎他高兴了比她自己高兴还要让她兴奋。 不过有一次她不小心听到了莫逸谨和莫逸行前来三王府走向书房的路上说的话,说什么柳蔚送去四王府的材料已经用上几天了,再过两天就是看成效的时候了,还说什么这一次就不信扳不倒他们。 虽然只是短短两句话,若影已经听出了一个大概。也难怪莫逸风这几天心情极好,想来是快要将莫逸萧给扳倒了,只是她心里也有疑问,只不过是区区一些所谓的材料,能扳倒备受圣宠的莫逸萧?还有柳蔚,莫逸风不是一直护着他的吗?这一次怎么把柳蔚也扯进来了? 并不是她心软,而是她担心莫逸风一下子对付莫逸萧和柳蔚两个人会吃亏,更何况听说太子在前段时间也回来了,正在整顿自己的部下。而太子之所以会帮莫逸萧,想必是他根本无心做储君,有心要将储君之外让给与他一向交好的莫逸萧。 在山上为自己母亲守孝三年,想必并非是完全为了守孝,而是要远离宫中的勾心斗角,远离那个让他母亲心灰意冷离世的父亲。 皇后虽然贵为一国之母,可是除了有皇后之权外根本一无所有,后宫的女人要的是皇帝的圣宠,可是玄帝却将圣宠给了德妃、桐妃、习嫔等人,当然还有已故的容妃。花无百日红,曾经的结发妻对于皇帝而言又如何比得上一个个娇艳欲滴的新人?听说皇后终日郁郁寡欢才离世的,可是中间究竟还发生了什么,众人便不得而知了,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太子是恨玄帝的,否则也不可能三年不下山。 见莫逸谨和莫逸行朝莫逸风的书房走去,若影原本想要跟去,不为好奇心,只为心里担心着莫逸风,可是她终究还是顿住了脚步,因为她始终相信莫逸风有这个能力与所有人对抗。 不过这一次她倒是有些惊讶,因为阚静柔居然没有跟来,她突然心情大好,因为她知道这一定是莫逸风的示意,否则像阚静柔这样的女人根本不可能因为她而放弃。 其实有时候她真的有冲动想要告诉莫逸风自己中了冰蚊针,想要让他教训柳毓璃,可是每一次她都会打消念头,因为对付柳毓璃就等于对付柳蔚,而柳蔚是兵部尚书,若是莫逸风没有完全的准备就贸然去对付他,不过是给人落下话柄罢了。如今听到他们终于有计划要对付柳蔚,她虽然心里还是有些不甘,但是也知道以大局为重,所以也就没有再去计较些什么。 对于柳毓璃,她原本想要从萧贝月身上着手,只可惜萧贝月太过懦弱,根本就做不了什么事,哪怕莫逸萧和柳毓璃当着她的面做什么,恐怕她也只会自己离开,所以有些事情并不是她想做就能做,有些人也并不是她想对付就能对付的,如今她只想等时机。 几日后是莫逸萧的生辰,向来好面子爱铺张的莫逸萧这次竟然说不想办了,为了开源节流,这让玄帝有些微愣。金銮殿上,玄帝睨了他好半晌,看得众人心头没底,若是以前,他早就夸赞莫逸萧,并且让众人以他为例,好好学着点,可是今日他却因为莫逸萧的话而沉思了起来。 顷刻过后,玄帝沉沉笑起:“难得老四体恤百姓疾苦,愿意用这些钱来拨款赈灾,只不过你每年都有过生辰,只是今年不过似乎有些说不过去,不如今年就在永王府设宴,只要自家兄弟协同家眷出席便可,你看如何?” 莫逸萧有些为难,以前都是在宫中摆宴庆生,而这次因为他正事繁忙,哪里顾得上生辰,更加不便带自家兄弟前往永王府,所以才推脱了,却没想到玄帝会想出在永王府设宴庆生。 虽然莫逸萧说不想要铺张,只是在永王府的前院摆了几桌酒席,另外请了戏班子前来唱戏,府上被简单布置了一番,相比较他过往的生辰,还当真是节俭了许多,可是对于一般的几位王爷来说已经是铺张了,因为所谓的简单布置所用的装饰品都是价值不菲的宝物,单就一株花草就够普通百姓一年的花销。 因为玄帝金口玉言,所以莫逸风不得不宴请了所有的皇兄皇弟,包括他们的妻妾,无论亲疏。 当若影收到请帖之时,她不屑地丢掷在一旁,她记得去年莫逸风生辰时不过是请了莫逸谨和莫逸行两兄弟,还有一直做他左膀右臂的秦铭,当然还有阚静柔,三王府上也就做了做了几道家常菜,几人便围着桌子小酌了几杯。可是听说莫逸谨宴请了所有的王爷和家属,还是玄帝金口玉言,她心里便替莫逸风不平,同样是儿子,为何待遇差这么多? 可是又能如何?谁让玄帝喜欢他呢? 莫逸风跨入门口时见她还在梳妆,便站在一旁看着她。紫秋上前欲行礼,他伸手制止,示意她继续给若影梳妆。 “亏你还笑得出来。”若影从镜中看见他看着她嘴角轻扬,不由地嗔了他一眼。 莫逸风却是不以为然道:“今日是四弟的生辰,算是喜事,我自然是替他高兴。” 若影闻言眉心一蹙,手中把玩着发簪不满道:“你别总是四弟四弟的,人家可没有叫你一声三哥。”言至此,突然觉得自己失言,她试探地望了他一眼,见他没有生气或失落,这才咬了咬唇转了话锋,“听二哥说左昌做了东营的副将?” 莫逸风轻睨了她一眼,上前一步将她手中的发簪拿起后插在她发间,看了看镜中令人怦然心动的她,略带酸意道:“做什么这么关心一个山贼?” “他现在可不是山贼。”若影反驳道。 莫逸风扬了扬眉,语气更酸了几分:“看来以后不能让你和二哥多接触了,连说话都一个样。” 方才她的这句话分明就是莫逸谨前几日反驳他时所言,就连那语气都如出一辙,怎不让他郁闷。 “二哥也去你那四弟的寿宴吗?”她起身笑问。 “难不成你去不去还要看二哥是否会出席?”莫逸风反问。 紫秋看他两人这一来一往,好不有趣,忍不住掩嘴轻笑躬身出了房间。 永王府 门前恭贺之人络绎不绝,小厮喜笑颜开地不断收礼,忙得不亦乐乎,果然是皇帝最受宠的儿子,全朝阳国第一个有封号的王爷,溜须拍马之人数不胜数。 莫逸风轻轻打开帘子望着一个个送礼的大臣,唇角弧光点点。 若影转眸看向莫逸风的神色,心头疑云重重,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见平日里没有到访过三王府的大臣如今齐聚一堂,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可是他的笑又是何意?若说是苦笑,似乎不像,若说是坦然,又似乎不是。总而言之,他笑得意味深长。 似乎是感觉到了若影的眸光,他回眸看向若影轻笑道:“怎么了?” 若影拧了拧眉安慰道:“若是你心里不高兴我们就不去了,或者把礼送上我们就回去。” 莫逸风闻言宠溺地抚了抚她的容颜,淡淡一笑道:“今天可是一个特殊的日子,怎能不去。” 下了马车,若影被他牵着走向永王府大门,送上贺礼之后在小厮的异样眸光中被迎去了摆宴的大院,众宴席前就是戏台,当真是古色古香。只是这一路过来所有的下人看他们的眼神都太过异样,惹得若影满腹疑云。 “他们到底在看什么?难不成我脸上花了?”若影抬手抚了抚脸,虽然今日为了不失礼数而上了妆,可是她也没有浓妆艳抹盛装出席,也不至于在这途中就花了妆容。 莫逸风笑着将她的另一只手执于手中道:“可能他们被你的花容月貌给惊艳到了。” 若影抽出一只手笑着给了他一记粉拳:“你何时也学会了这些花言巧语了?” 莫逸风低低一笑,拉着她欲转身朝宴席落座,谁知刚转身就听到了一声声熟悉的“啧啧”声,转身望去,果然见莫逸谨抱臂摸着下巴站在他们身后,眼睛还扫了她们紧握的两手。 “二哥,还以为你早到了,做什么这么怪里怪气的?”若影睨了他一眼问道。 莫逸谨长叹一声道:“方才听这永王府的下人说三爷和侧王妃手牵着手来贺寿,还手牵着手去宴席,原本我还不信,没想到当真如此,你们若是想要亲近就不能避讳着些?好歹这里也是大庭广众不是?这瓜田李下……” “二哥越说越离谱,我与影儿本是夫妻,说什么瓜田李下的。”莫逸风见若影想要松手,却是更紧地握住了她的手反驳了一句。 莫逸谨闻言走上前,绕着他们二人走了一圈,随后又是啧啧称奇:“三弟,你还是我的三弟吗?这可不像你啊,曾几何时你还教训影儿说什么大庭广众之下也不知避讳,还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更是让影儿罚抄了几百遍,对于礼法纲常你可比我这个当二哥的还熟记于心,怎么如今变得这么快?” 莫逸风听他这么一说,脸色微微尴尬,转眸看向若影,却见她轻哼一声后甩开他的手扬眉道:“二哥不说我倒还真是把这事给忘了,三爷说得对,妾身理该遵从礼法,不该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有些逾越礼法的行为,以后也有劳三爷及时提醒妾身,否则妾身记性不好,怕是要像方才那样给忘了。”说完,她还故意与他保持了一尺外的距离,并且静立在一旁。 莫逸谨见她反应倒是极快,看着莫逸风瞪了他一眼,随后又尴尬的神色,忍不住噗哧笑出了声。 “三爷请。”就在莫逸风神色急剧变化之时,若影还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惹得莫逸谨更是笑意更甚,惹完事情后他便轻快地朝宴席而去,坐在了属于他的位子上。 莫逸风无奈,看了看若影,只得朝莫逸谨身旁的位子走去,转身见若影站在他伸手,他示意她坐在他身边,可是若影却故意看向莫逸谨身旁的位子,莫逸风骤然瞪大了眼眸。 若影见莫逸风如此,也不再逗他,上前拉住他的手笑问:“你想让我坐哪儿?” 莫逸风无奈一笑,将她拉到左侧的位子坐下,而莫逸风右侧的莫逸谨,唯有长长叹息一声,撑着下巴望着他们两人浓情蜜意的模样心里泛着酸意。 宴席尚未开始,宾客陆陆续续到场,萧贝月因是女主人的身份而带着一众人招待着前来祝寿的所有人,可是看得出来她今日因为施了胭脂而看起来红光满面,但从她的眼神中和不经意的垂眸,依旧能感觉到她的心并没有她的脸看起来喜悦。 “永王妃好像不是很高兴。”若影看向莫逸风道。 “许是招呼宾客累了。”莫逸风抿唇淡然一笑,见她依旧担忧地看向萧贝月,他抬手拿了块糕点送到她唇边,“饿了就先吃些点心。” 若影张嘴咬了一口,并从他手中接过糕点。 莫逸谨看了看不远处的萧贝月叹息了一声后道:“自己的夫君在府上打造了一个金屋,准备留给自己心尖上的女子,作为妻子又岂会好受?” “金屋?”若影难以置信地咽下一口糕点看向莫逸谨压低着嗓音问,“四爷怎会这么大胆?若是在府上打造金屋,岂不是会被人怀疑要牟朝篡位?毕竟金屋只有帝王才可以筑造的不是吗?即使别人不往那方面想,也会被人认为是挥金如土,作为帝王之子不体恤民间疾苦。” 莫逸谨没想到她一个女儿家竟然会知道这么多,原本只是随口一提,现在被若影这么一说,倒是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 “二哥。”莫逸风低唤了他一声,示意他莫要多言,转而看向若影后笑言,“二哥只是打了个比方,因为听说四弟前段时间在修葺一间屋子,就误以为是要留给谁的,不过是猜测罢了,当不得真。” 莫逸谨干笑一声后继而说道:“是啊是啊,就像三弟在府上备了一间‘毓璃阁’,大家就以为是三弟留给柳毓璃的。” 糟糕!又多嘴了! 当莫逸谨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时已经为时已晚,莫逸风正用着能让将人射杀的眼神瞪着他,而若影则是看着手中的半块糕点完全没了食欲,伸手将它放置在桌上,便再也没有开口。 “影儿,我胡说的,你别当真啊,你要是再这样不高兴,三弟可就要当场杀了我了。”莫逸谨无辜地越过莫逸风看向若影。 若影转眸看向他扯了扯唇角:“二哥没说错啊,事实的确如此,又怎会有当真或者当假之说?” “我……那个……”莫逸谨顿时不知所措,而莫逸风亦是无从解释,有些事情他怕说多了对她不利,但是看她这般误会下去,又想要立刻对她解释清楚。 “二哥三哥。”就在这时,萧贝月走上前,脸上依旧带着强自的笑容,让人看着有些心疼。 她与莫逸谨和莫逸风笑着寒暄了几句后,便转身又往另一桌去了,若影看着她谈吐得体,为人谦和,可是却配了一个永远都不会爱上她的男人,实在是可惜了。 莫逸风看得出若影是在怜惜她,也知道她是在萧贝月身上找寻自己的影子,所以他更是不忍。 好在他们并非是先到的,所以没过一会儿宴席就开始了,而莫逸萧坐上主位后便和众人举杯致谢,可是他的眸光却时不时落向入口处。 若影好奇一问:“他这是在等谁?” 莫逸风淡淡勾了勾唇角,而莫逸谨却是轻哧了一声。 若影不明所以,但也没有多问,反正要来的人她也没必要心急知道,不来的人她也没兴趣知道。 而就在众人畅饮之时,莫逸萧突然起身朝入口处而去,正在畅食畅饮的各大臣都没有在意,而一直无心在宴席上的若影却注意到了他的举动,可是让她没想到的是,他一直在翘首盼望的人竟然是……柳毓璃。 转头看向原坐在莫逸萧身旁的萧贝月,她的眸色果然一痛,顷刻后才恢复如常,随后笑着与众人说了几句后便起身来到了莫逸萧身侧,而莫逸萧竟然还让萧贝月给柳毓璃安排上座。 柳毓璃转眸看了莫逸风的方向一眼,不知道她对莫逸萧说了些什么,莫逸萧脸色一变,却仍是点头答应了。 若影原本心里就有不祥的预感,可是当柳毓璃果真来到他们一桌时,她不由自主地朝莫逸风看去,谁料柳毓璃竟是坐到了她身侧。 “侧王妃不介意吧?”柳毓璃明知故问。 若影轻笑:“若是我说介意,柳姑娘会识趣地离开吗?” 柳毓璃没想到若影会当着众人的面给她难堪,全然不顾及她这个三王府侧王妃的身份,转眸看向一桌上的人,顿时尴尬丛生,不过脸上的情绪倒是转变得极快,看了看若影后轻笑道:“想不到侧王妃这般风趣,今日是四爷的生辰,这里可是永王府,而且我还是四爷请来的贵宾呢。” “哦?”若影扬眉一笑,“想不到柳姑娘和四爷的关系这般匪浅,也难怪连永王妃都要亲自接待,倒是不知柳姑娘为何不与永王妃同桌?也好在永王妃忙不过来时柳姑娘作为妹妹的可以搭把手。” 柳毓璃指尖一紧,扯了扯唇角看了莫逸风一眼,见他对若影欺负她这件事情竟然充耳不闻,顿时脸色苍白,深吸了一口气后挤出一抹笑道:“永王妃虽好,但是我更想和侧王妃做一对好姐妹。” 虽然她压低着声音凑到若影跟前说了这句话,可是这一桌上的人都是功力深厚之人,自然将她的话尽数听了进去。 她的话顾名思义,就是要嫁给莫逸风,而莫逸风在听到她这么说时也是脸色微微一沉,但是他并没有多与柳毓璃费唇舌,只是揽了揽若影示意她转过身,随后将菜夹到她碗中嘱咐道:“方才还说饿了,怎么菜上来反倒不吃了?” 若影因为莫逸风没有反驳而气恼,沉默即是默认,虽然她相信他现在已经放下了柳毓璃,可是和他曾经的旧情人同桌共食,总觉得不是滋味,不由地冷声道:“不想吃,怕又被人算计下毒。” 柳毓璃闻言眸光一闪,略带担忧地看向莫逸风,所幸他并没有想许多,可是莫逸风接下来的言词与举动却让柳毓璃心里很不舒服。 .. 第172章 其心可诛 “那一会儿回去再吃。”莫逸风并没有逼她不得耍性子,反而自己也放下了筷子。 若影看了看他,心情一下子明朗了,咬唇一笑,瞥了他一眼后道:“可是我现在又想吃了。” 莫逸谨见状不由地调侃:“都说女人心海底针,果真如此,不过你这转变是不是太快了点?” 若影轻哼一声道:“因为我突然想到,有你们在这儿某些歹人也不敢对我动手脚不是?想要对我做些什么,自然是要趁你们不在的时候。” 她所指的歹人自然是柳毓璃,可是她故意针对柳毓璃的话却让莫逸风和莫逸谨想到了她身上所中的冰蚊针一事,一时间心里跟着难受起来,只希望他们的这次行动能有所结果,她以后都不需要受冰蚊针的折磨焘。 在莫逸谨的沉默中,莫逸风拿起筷子夹了菜送到她唇边,没有任何言语。 若影一瞬不瞬地望着他半晌,终是张开嘴吃下了他喂给她的菜,转眸又朝那条红烧鲤鱼望了过去,莫逸风淡淡轻笑,夹了一块鱼肚回来,若影正要张嘴,却见他将鱼肚夹在自己碗中,正当她郁闷地以为他是要给自己吃时,却见他将鱼刺挑完后又送到了她唇边。 这一刻,她愣住了,时间仿佛回到了她失忆之时,她一定要让他喂,而他虽是不耐烦却还是喂了,只是现在他脸上的神色不同了,不再是不耐烦,而是心甘情愿珑。 恍然间她觉得现在的景象太过不真实,仿佛就像手中沙,直到慢慢流尽还要怀疑是否存在过。 张嘴吃下了那块鱼肉,唇角笑着,可是眼前已是蒙上了一层雾气,若不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她一定会扑上去紧紧地拥着他,感受他真实的存在。 也不知道为何,这几天总觉得有些心慌,特别是今日。 柳毓璃看着莫逸风对若影如此宠溺,心里堵得很,紧咬着牙指尖深深刺入掌心。 莫逸谨望着他们二人郁闷地撑着脑袋看着,见二人相视一笑,他没好气地对着莫逸风道:“三弟,人家也要……” 莫逸风转头之时,莫逸谨竟是张大了嘴等着他喂。 莫逸风睨了他一眼,竟是没有理会,转头又看向若影,气得莫逸谨抓起酒杯灌了一口酒,却被烈酒呛得直咳嗽。若影见状忍不住笑开,见莫逸谨满眼的泪水,她却是笑得更欢。 因为是莫逸萧的生辰,所以头戏是他点的,听着上面咿咿呀呀唱着,若影就感觉好似催眠曲,一开始只顾着吃,可是酒足饭饱之后望着台上的戏子你一句我一句唱得起劲,莫逸风也不知去了何处,若影迷迷糊糊地看了一会儿,慢慢阖上眼眸垂头竟是打起了瞌睡,突然一晃,身子朝旁边一倒,落入了刚好赶回来的莫逸风的怀中。 柳毓璃回头之时正是莫逸风将她揽入怀中,他垂眸望着她的神色,是她从未见过的柔情似水。 “睡着了?”莫逸谨越过莫逸风问道。 莫逸风笑着低应了一声:“她能静坐到现在算是不易了。” 柳毓璃闻言看向沉睡中的若影笑言:“侧王妃果然还像个孩子,幸亏皇上不在,否则三爷就难以向皇上交代了。” 在酒宴中打瞌睡实在是有***份,然而柳毓璃的话说得虽是在理,但是她却并没有带着一丝庆幸,而是掩藏不住的嘲讽和对莫逸风的提醒,这让莫逸风脸色微沉,伸手紧拥着若影垂眸看着她,转而却是轻笑一声道:“的确像个孩子,不会动算计人的心思,在这尔虞我诈的世上实属难得。” 柳毓璃闻言脸色一变,莫逸风的指桑骂槐她并不是听不懂,可是她从来在他心里都是善真纯良的女子,此时此刻却在他的心里成了尔虞我诈之人,究竟是他变了还是她变了? 莫逸风俯身将若影抱起,转身对莫逸谨道:“二哥,我先带影儿回去。” 莫逸谨犹豫了一下后道,“不如让影儿先让永王妃安排客房睡着。” “我不放心。”莫逸风一口拒绝。 “可是……”莫逸谨还想要劝说些什么,突然听得有人一生奏报:“皇上驾到。” 所有人顿时噤了声,就连台上的锣鼓声都戛然而止,见一袭便服的玄帝竟是亲自前来为莫逸萧庆祝生辰,众人惊愕的同时纷纷跪地山呼万岁。 莫逸萧亦是没想到玄帝会亲自前来,急忙上前跪迎。 若影被莫逸风抱着坐在地上,蹙了蹙眉睁开双眸,见到的便是如此壮观的一幕,顿时心头一怔,在莫逸风的相扶下,茫然地跪在他一旁,以为没有引起众人注意,却依旧被玄帝看在眼里。 不过玄帝倒是没有多言,扬手示意众人平身,神色依旧是一如往常的深不可测。 众人起身后陪着玄帝又看了一会儿戏,见玄帝看得投入,众人也都不敢离席,当然,此时此刻除了若影之外应该没有人会放弃这个巴结莫逸萧的机会。 若影因为方才小睡了一会儿,所以此时此刻除了无趣之外根本没了睡意,转眸看向莫逸风和莫逸谨,见他们无意间似乎在眼神交流,于是又垂眸玩着自己的手指。 “想回去?” 头顶处突然飘来一句话,若影茫然抬眸望去,见莫逸风正望着她,才知他方才是在与她说话。 “可以吗?”若影看了看玄帝后低问。 若是玄帝没有前来时离开倒还说得过去,可是如今玄帝在场,她却要离开,难免会惹人非议。 莫逸风却是淡淡一笑点了点头,未等若影开口,他转身走向玄帝躬身说了几句,玄帝的脸上似乎划过一道不悦之色,若影担心玄帝会降罪莫逸风,便立即起身走了过去。 “父皇。”她上前轻唤了玄帝一声,虽然不知道玄帝为何会突然讨厌她,但是她知道她惹不起,莫逸风也惹不起,所以即使心中不愿意也只得赔笑着,“请父皇恕罪,儿臣是这几日身子抱恙,所以有些困乏,父皇喜欢听戏,那儿臣就陪父皇一起听戏。” “你身子如何了?老三如今就你一个侧妃,你可要好好照顾好自己的身子,方能给老三绵延子嗣。”玄帝淡笑着嘱咐,可是每一句话都刺进若影心底,不惜揭开她的伤疤。莫逸风对他的话很是不满,拧了拧眉上前正欲开口,若影却莞尔一笑抢先开了口:“父皇说得是,儿臣谨记。” 莫逸风错愕地看向若影,知道她心里是难受的,可是她却依旧强颜欢笑地面对玄帝,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为了他,这个感知让莫逸风心里很是难受。 她总是在为他承受着一切,可是他却让她一伤再伤。 玄帝淡淡地望着戏台,没说答应他们回去,也没说不答应他们回去,就在若影猜度着他究竟心中盘算着什么之时,玄帝却是从椅子上站起了身,转身看了看若影笑言:“你们年轻人不喜欢听戏也情有可原。”只见他转眸环顾了四周,又道,“朕看老四这府邸修葺得倒是别致,朕也没有好好去看过,不如就趁今日游赏一番。” “可是父皇……”莫逸风伸手拉住若影上前开口,却被玄帝突然打断了话:“影儿有没有兴趣陪朕一起游赏永王府?” 若影微愣地望着玄帝,不知道他今天是唱得哪一出,可是她知道自己根本不能拒绝,所以紧了紧莫逸风的手后说道:“这是儿臣的荣幸。” 当莫逸萧知道玄帝要游赏永王府时,顿时吓得面如土色,毕竟有些地方是不能让别人去的,包括玄帝。可是如今玄帝已经开了口,他也无力阻拦,只得强颜欢笑陪同着去了。 众臣在玄帝决定要游赏永王府之时便识趣地都离开了,只留下了一众皇子与家眷,但仍是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极有气势。 若影跟虽在莫逸风身旁,随着一众人的脚步慢慢地走着,抬眸看向走在前方的莫逸萧和玄帝,见他二人说说笑笑倒一如往常,只是每一次莫逸萧在附笑过后便会心思沉沉,还时不时地朝某处望去。 若影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也没见有什么异常。而注意到一点的也并非她一人,此时此刻,玄帝也随之看似不经意地朝那一处望去,莫逸风和莫逸谨相视一笑,随后只静静地跟随了过去。 “父皇。”见玄帝正欲朝他新修葺的金屋而去,莫逸萧心头一慌,急忙挡住了玄帝的视线,见玄帝紧紧地凝着他,他讪讪一笑道,“父皇这边请。” 玄帝看了看他所示的方向,又看了看相反的方向,轻笑一声道:“朕更想去那一处看看。” 说完,未等莫逸萧阻止,已经带着人前往。 莫逸萧一咬牙,只得跟了上去。 “鸾凤阁?”玄帝站在新修葺的阁楼外望着匾额低语了一句后转眸看向莫逸萧,眸光幽深,看得人直发憷。 若影尚不知玄帝为何会有此反应,莫逸萧望着匾额脸色顿时惨白,急忙上前道:“请父皇恕罪,这个匾额不是儿臣命人放上去的,一定是工匠弄错了,儿臣立即命人换了匾额。” 玄帝未作声,只是径直走了进去。 “有什么不对吗?”若影转眸看向莫逸风问道。 莫逸风微动了唇畔低声言道:“只有皇后才能用鸾凤二字。” 若影恍然大悟,也难怪玄帝会如此恼怒,原来莫逸萧竟是犯了如此大错误。只是莫逸萧说是工匠弄错了?当真是如此吗?即使再有心要当皇帝,也不至于在这个节骨眼就开始做这方面的打算不是吗? 但是玄帝的神色不像是相信了莫逸萧的话,也不像是不相信莫逸萧的话,总而言之依旧是让人捉摸不定,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他没有像以前那样袒护莫逸萧了。 玄帝在这鸾凤阁中逗留了许久,也不知是他当真喜欢这个阁楼还是另有起因,只见他看过楼下之后竟是朝着阁楼而去,没有玄帝的旨意,众人留在原地没有上去,只知道玄帝下楼之后脸色异常难看,众人皆不知方才在阁楼上究竟发生了何事,只见莫逸萧慌忙地跟上玄帝不停地解释。 “父皇,儿臣真的不知道为何会这样,那些漆料都是柳大人亲自选定的,不会有问题,一定是在施工中被人动了手脚,父皇,请一定要相信儿臣。” “哦?柳蔚亲自选定的?”玄帝眸光一眯,当下便命人召了柳蔚前来永王府。 因为玄帝的一时震怒,众人都被留在了前厅,只是在一个时辰后,柳蔚青白着脸色满头是汗地恭送玄帝回宫,而莫逸萧更是觉得百口莫辩。 回府的马车上,若影依旧满腹疑云,她自知不应该多理这些朝政之事,更知道此事定是不简单,但仍是心中抵不住的好奇,见莫逸风心情大好,她忍不住问道:“那鸾凤阁不简单吧?到底有何玄机?为什么父皇见过之后就很生气地离开了?” 莫逸风转眸看着她轻笑:“知道鸾凤阁有玄机,看来你也不笨。” 若影原是脸上一喜,突然发现他是拐着弯在说她平日里愚钝,顿时一恼,但未等她针对他方才的话算账,他已解了谜题:“首先鸾凤二字只能用于当朝皇后,所以四弟用这两个字给阁楼命名已犯了大忌,而阁楼上一个东南窗可以直接望见皇宫,隐喻着对皇宫的觊觎,而那漆料因为近日里阳光的照射而发出金色反光,会让人站在栏杆前如被金光所笼罩,就好像拥有至高权威睥睨天下。即使父皇再疼惜四弟,也不会允许他觊觎他的皇位。” “小小一个阁楼竟然会有此玄机。”若影听得目瞪口呆,只是想了想之后仍有一事不明,“莫逸萧虽然有时候说话做事比较鲁莽,但也不至于傻到让自己新建的阁楼遭人话柄,而且那些漆料是柳蔚送去永王府的,柳蔚又想要攀莫逸萧这门亲,也不可能会害莫逸萧才对,那么那些会因为阳光照射几日后散发金光的漆料又是哪里来的?” “分析得倒是头头是道。”莫逸风笑着赞叹,却没有再说下去。若影拧眉疑惑地思索着,突然脑海中一个念头一闪而过,转眸错愕地望向莫逸风问道:“难道是你和二哥搞得鬼?” 莫逸风打量了她一番后一声轻笑:“算是,不过也要多亏了四弟及时建筑阁楼才行。” “他怎么会突然想到建筑阁楼,难不成也是你的主意?但是他怎么会听呢?”若影太想知道答案,见莫逸风愿意说,便继续问了下去。 “他能在我府上安插眼线,我自然也能在他身边安插亲信。”若没有发生若影这件事,他根本不想对自己的兄弟赶尽杀绝,可是莫逸萧触犯了他的底线,所以他也就没了顾忌。 “若只是这些,父皇应该也不会如此动怒不是吗?因为匾额可以说是凑巧,或者说是无心之失,漆料可以说是有人栽赃,而且这些可能性在一个受宠的王爷身上也极有可能发生不是吗?” “如果在父皇所站的位置处柱子上写着‘天下’二字呢?” “啊?”若影满是错愕,“你怎么能确定父皇会站在那个地方,而柱子上的字难道是四爷的笔迹?若是被四爷首先发现了,岂不是会毁尸灭迹?” 莫逸风勾唇一笑:“父皇若是置身于这样的环境下自然会细细观察每一处,而父皇所站的位置是离皇宫最近的距离,在那个地方的柱子上刻上字,定会引起父皇注意。那些字又是今日才刻上去的,又怎会被他发现?至于笔迹……他能仿造我的笔迹约你出去害你被劫持,我自然也能仿造他的笔迹让他自食恶果。” 若影听得震惊不已,没想到平日里不动声色的莫逸风在做起事来是如此计划周密,又能一击即中,根本不让莫逸萧有喘息的机会。 “不过父皇为何会突然要游赏永王府?难道只是因为像父皇说的没有好好游赏过永王府的关系?可是也不见得父皇去游赏别的王府不是吗?若是父皇不去游赏,岂不是什么都不会发现?” “这几日父皇知晓了四弟背着他去东西二营笼络将臣,自然已经心生不满,若是再有人对父皇说四弟在府上建了暗藏玄机的阁楼,父皇自然会命人前去探个究竟,若是探子回报说确有其事,父皇因为从小宠溺四弟的缘故,也不会当下降罪,定会亲自看个究竟。” 若影张了张嘴,再也说不出话来,总觉得一切的一切都在莫逸风的掌控之中,就连她以为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之事他都铭记于心,比如仿冒他的笔迹约她出去让她自投罗网一事。 有些事情他不说,她以为他不在意,原来只是他都放在心上。 之后的几日似乎并不平静,莫逸萧突然被禁足在永王府,由于莫逸萧并不承认一切都是他所谓,说是有人栽赃陷害,可是玄帝并没有再给他机会,在找不到任何证据之时他将在永王府静思己过。 永王府中的鸾凤阁被连夜拆除,第二天已经成了一片废墟,让人看着唏嘘不已。 一直备受恩宠的莫逸萧都被玄帝苛责,当天登门祝贺的几位官员都惶恐不安,却找不到可以依靠之人,太子一向有心疏于朝政,众人自当不会去自讨没趣,而莫逸风和莫逸谨等人又是和莫逸萧对立,那些老臣又如何瞬间倒戈? 或许那些官员等待着莫逸萧翻身的机会,所以一直都没有来三王府拜访,也省却了一些没必要的麻烦。 虽是如此,偶尔还是会有一些官员偷偷前来送礼,意图十分明显,却被若影一一婉拒,虽然她不懂朝政,但也知道这样的礼她收不得,虽然莫逸风没有提醒她该怎么做,但是她所做的却是莫逸风心中所想。 但是事情并非就这样平静地过去了。 桐妃的生辰日,玄帝竟是让人请了莫逸风和若影前去,虽然即使他不召见他们也会前去贺寿,可是通过玄帝这么一说,倒是让莫逸风和若影心头揣测连连。 到了景仁宫,莫逸风和若影双双送上了贺礼,而莫逸谨也先一步到了,让他们没想到的是,玄帝竟然也比他们早到了一步。今日一桌上只有玄帝、莫逸风、莫逸谨、若影、桐妃、阚静柔六人,不但没有铺张,反而有些过简了,但是桐妃并不在意,反而心情很是愉悦,或许女人都是如此,只要夫君在侧,儿女绕膝,便已足矣。 宴席间,玄帝时不时地会朝若影望去,若影不知道他在打量些什么,所以只是尴尬地冲他笑了笑。 阚静柔看了看玄帝的眸光,唇角轻扬,转眸对若影莞尔一笑道:“我记得侧王妃戴在耳朵上那个的叫白水晶耳钉?” 若影转眸淡淡看了她一眼,弯了弯唇角:“是。” 她并不想跟阚静柔多说些什么,所以只是淡淡回了一个字。 阚静柔端倪了顷刻后道:“这么精致的东西甚是少见,可惜那义方县只有这一对,否则我也想去买了。” 若影笑而不语。 一直不动声色的玄帝闻言眸色微微一沉,可是顷刻后却是沉声一笑道:“不如让朕也瞧瞧。” 若影一怔,转眸看了看莫逸风,只见莫逸风也是一脸茫然。但是玄帝已经开了口,她也不好当场拒绝,伸手摘下了那对白水晶耳钉呈了上去。 玄帝淡笑着伸手接过,可是当他看清楚那对白水晶耳钉之时,啥时间沉了脸色。 “父皇,是不是有何不妥?”若影望着玄帝的脸色心头一缩,难掩惧意。 “你说这对白水晶耳钉是在义方县买的?”玄帝问道。 “回父皇,是在义方县买的。”原本若影还想要说得具体些,可是在玄帝面前她知道言多必失,所以她便没有说其实这个白水晶耳钉原本就是她所有,只是因为遗失在幽情谷,后来被苏幻儿无意间发现,而后辗转卖给了义方县的首饰店。 玄帝听了她的回答之后垂眸看着那对耳钉沉思良久,就在众人静待他的后话之时,他却笑着将耳钉换给了若影,随后又若无其事地与众人饮起酒来。 入夜,御轩宫冯德轻轻地推开了寝殿的门走了进去,又见玄帝醉倒在桌上,忍不住轻叹了一声。 “皇上,奴才给您取了醒酒茶过来,喝过之后奴才扶皇上早些就寝吧,否则明日醒来又该头疼了。”毕竟是从小伺候玄帝的人,所以说话的语气恭敬中也带着浓浓的关切,更不似一般的奴才那般疏离。 玄帝缓缓从桌上直起身子,朦胧的视线中看清了冯德的面容,随之低低笑起,带着一抹自嘲:“想朕这么多儿子,却没一个是真正关心朕的,他们只惦记着朕的皇位,倒是你……只有你……才真的关心朕的身子……” 冯德送上醒酒茶后躬身安慰道:“皇上别这么说,诸位皇子和王爷心里都是有皇上的。” “有朕?”玄帝冷冷一笑,“有朕就不会动那些歪心思。” “皇上……” “天下朝阳,朝阳天下。日出东方照透天下二字,其心可明,其心可诛!” 玄帝恨恨地说着,可是冯德却听得云里雾里,什么天下,什么东方,但是他知道此刻他的心是沉的,是恨的。 玄帝从椅子上站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向龙榻,冯德急忙上前扶住,却被他伸手推开,口中呢喃道:“朕一直以为老三母子居心不良,一个将朕骗得团团转,一个从小便想着弑兄夺位,可是到头来朕亲眼看着容妃没有一丝抵抗地喝下了毒酒,而老三今日还口口声声替老四说话,根本就没有一丝落井下石之心。是朕糊涂了吗?还是他们一个个都太会演戏了?” 冯德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看了看那一碗醒酒茶,低声道:“皇上还是早些歇着吧,否则桐妃娘娘又该心疼皇上了,前几日被桐妃娘娘知道皇上夜夜饮酒,就一直站在御轩宫外等着奴才出去告知皇上是否无恙,还让奴才多劝着点,饮酒伤身。” “桐妃……”玄帝眸光一闪,“她今夜也在?” “是啊皇上,桐妃娘娘都是等奴才出去了,知道皇上睡下了才会离开,否则娘娘也会寝食难安。”冯德一边扶着玄帝躺下一边说道。 玄帝沉默顷刻,终是没有再说什么,扬了扬手示意他下去。 十日后 莫逸风和莫逸谨正教着若影下棋,正在兴头上,玄帝突然召见了莫逸风进宫,若影心头一慌,担心出了什么事,而莫逸风却让他放心,并且让莫逸谨注意着莫逸萧的一举一动。 虽然近日来莫逸萧不出永王府半步,但是他们知道他不会这么甘心地就此罢手,而今日玄帝又突然召见他,定然是出了什么事,所以他不得不防。 御书房 莫逸风静坐在一旁等着玄帝批完奏折,脸上虽是平静,可是心中还是怀揣着一丝忐忑。 最终,玄帝阖上了最后一份奏折后屏退了所有人,起身走下台阶,莫逸风随之从位子上站起身。 “知道朕找你来所为何事吗?”玄帝微眯了眸光问道。 “儿臣不知。”莫逸风低垂眉眼回道。 玄帝紧紧凝了他顷刻,终是开口道:“其实在十一年前,瑶华宫起火之夜,若影也在宫中是不是?” 莫逸风心头一紧,抬眸看向玄帝之时难掩眼底的错愕:“父皇……”理了理思绪,他讪讪一笑,“那个时候影儿不过是个孩子,又并非宦官儿女,如何能进得了宫,父皇为何会有此一问?” “是吗?进不了宫?她那个杀人犯的母亲都能进宫,又如何不能将她带入宫中?朕只是在好奇,她是如何出宫的?当初帮她脱身的人又是谁?” “父皇……” “看来她还是留不得了,包括当初帮她脱身之人,一个不能留。”玄帝的眼眸中划过一道阴霾。 “父皇,影儿没有做错什么,父皇不能因为上一代的恩怨牵扯到影儿身上。”莫逸风不惜顶撞玄帝,极力护着若影周全。 “上一代恩怨?”玄帝眸光一寒,“若是上一代恩怨,那么那对白水晶耳钉是怎么回事?那是朕当初赏赐给婉公主的,却辗转到了她手上。” “那是因为……”莫逸风心头猛然一紧,刚要开口,却被玄帝怒声制止。 ―――――― 大家期待的情节要来了。 .. 173第173章 当初杀错了人 “别跟朕说是义方县的首饰店所买的,朕已经让人查清楚了,虽然后来的确是老二在义方县的首饰店买下给了她,可是一开始就是她从小戴着的,只是后来被长春院的苏幻儿无意间拾到了,随后她去义方县时拿来变卖换取了盘缠,而她所拾到的地方正是你与她相遇的地方,据朕了解,若影自己也承认了是她所遗失的。ww.vm)可是这一对白水晶耳钉普天之下只有一对,若不是她当初伙同她那杀人犯母亲抢夺了婉公主之物,又如何会从小戴着?” 莫逸风脸色一白:“父皇,这只是您的猜测。” “猜测?朕让人查了整整十天,证据确凿,至于当初是谁护送她出的宫门,朕也一定会让人查个仔细,只要被朕查出来是谁背叛了朕,朕就将他满门抄斩。”玄帝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话,震得莫逸风身子一个踉跄。 莫逸风没想到一副首饰会牵扯到婉公主之死,虽然玄帝的说法只是猜测,可是那对耳钉是若影所属是事实,就连若影自己也这么说过,玄帝又派人查得彻底,他根本无从辩驳,更何况那一夜若影的确出现在皇宫内。 “父皇,或许是当初影儿的母亲拾到了给了影儿也说不定。”他不愿意说是若影的母亲抢夺所得,因为这样对若影的处境十分不利扃。 玄帝却震怒道:“当初朕赐给婉儿,婉儿视她如珍宝,从来不许旁人动一下!” 一提到婉公主,玄帝的眸色渐渐腥红。 莫逸风只感觉身子骤然一寒,指尖深深嵌入掌心,指关节森森泛白叹。 御书房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父皇。”莫逸风紧抿了双唇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求父皇放过影儿。” 玄帝神色闪过一丝错愕,只见他双膝跪地双手垂于身侧低眉信手,虽然看不清他的神色,可是玄帝从未见过莫逸风会为了一个人会做出如此行为。 “起来。”玄帝躬身将他从地上扶起,凝视着他的面容,“你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跪地求朕。” “她是儿臣之妻。” “她只是你的妾,别忘了,当初是你让她做了你的妾。” 莫逸风眸色一痛:“儿臣现在想请父皇下旨……” “朕明日稍后下旨给你和柳尚书千金柳毓璃赐婚,你也该有个正妃了。”玄帝知道他想要说些什么,所以并没有给他说下去的机会,“别让朕改变心意。” 莫逸风脸色一变,再也不敢说什么,他知道若是玄帝改变心意,若影必死无疑。 见莫逸风沉默,玄帝轻叹一声:“老三,你大哥无心朝政,你二哥又是那样的性子,众多皇子之中你是最出类拔萃的,别让朕失望。” 莫逸风紧紧地攒着拳心,蹙眉未语。 “知道朕为何会如此善待柳蔚吗?”玄帝站在他跟前问道。 莫逸风抬眸看他,薄唇抿成了一条线。他没有开口,只是等着他后面的话。 玄帝蹙眉紧拧着他,第一次对莫逸风说着心底话:“若是当初没有柳蔚,朕也坐不上这皇位,所以你务必要善待他女儿,虽然柳毓璃有时候是任性了些,可是朕相信她会是一个很好的贤内助,毕竟是兵部尚书之女,是大家闺秀,相信不会让你失望。” 莫逸风知道玄帝特意提及兵部尚书的真正用意,而他若想要坐稳这个皇位,也必定要靠柳蔚的帮衬,除非他能压倒柳蔚扶新官上任,可是若没有个一年半载怕是难事,更何况柳蔚为官多年,又岂会轻易被人所取代的,他的门生遍布整个朝野,此时此刻他别无选择,更何况还系了若影一条命。 只是玄帝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改变心意选择他当储君还是出乎他的意料,他以为还会再过一段时日。 离开了御书房,莫逸风心头有些沉重,明日就要接旨择日迎娶柳毓璃,也不知若影会如何,而他又该如何解释? 一如往常,当年瑶华宫被纵火一事他是绝对不能告诉若影的,他不想唤回她痛失生母的记忆,看着自己的亲人死在自己眼前的痛他承受过,所以他不愿再让她承受。 曾记得他躲在母妃的宫殿角落中,看着自己的母妃仰头饮下毒酒,临死都是满眼的绝望,那种痛他至今都记得。 当初将若影接回府中之时,大夫说她是受惊过度而丧失了记忆,后来虽然寻回了记忆,可是似乎对儿时的那一夜忘得一干二净,或许就是那样的痛让她尘封了所有的记忆。 看着莫逸风离开的背影,冯德走进了御书房,看了看玄帝后终是没有开口说些什么。 “皇上。”他轻唤了失神的玄帝一声,终是有些担忧。 玄帝摆了摆手:“朕没事。”转身走向御书房外,他看着莫逸风远离的背影问道,“你相信那个苏幻儿的话吗?” 冯德看了看玄帝的脸色,低声回道:“回皇上,奴才信,因为她没有欺骗的必要,更不会将自己拉下水去。” 玄帝闻言点了点头。 当初找到苏幻儿之时他想要问个究竟,而苏幻儿原本是不愿意说的,得知他是帝王之后便细细地说明了白水晶耳钉的由来,没有一丝隐瞒,而就在他们临走之时,苏幻儿突然告知他关于容妃的是否是青楼女子的真相,宁愿冒着欺君之罪也要为一个不相干的容妃洗脱罪名。 他知道苏幻儿没有欺骗他的必要,因为她大可以不说,只是他听了她所言之后便转身离开了长春院,仰头看向天,心一下子空了。 当初容妃被指正出身青楼,他知道这个消息时的确是恼了,他最恨的就是欺骗,所以当时他当真是恨不得将她打入冷宫,可是那个时候他并没有那么做,他只是将她禁足在寝宫。 虽然当时他并没有因此而责难于她,可是如今知道了她当初是被人陷害了,心里难免会沉痛,他甚至会怀疑当初习嫔母女至死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容妃。 所以后来他派人再去调查十一年前的纵火案,果然发现了种种容妃不在场的证明和未曾与宫外人接触的证明,虽然没有找到真正的幕后黑手,至少可以证明容妃是无辜的。 而之所以他现在才查出真相,主要是因为当时习嫔母女突然被活活烧死,他当场就将恶人一剑毙命,而后审问容妃时她竟然只是一味地苦笑,不为自己辩解半句,就连当时饮下毒酒之前她都没有说要见他,只是命人转告他,让他善待莫逸风。 他虽是一个皇帝,也是一个凡人,当时他恨透了她,既然她一心求死,他便随她去,心里虽是不忍,可是她终究是杀了习嫔,连他的女儿都没有放过,那么她又有什么资格让他善待她的儿子? 莫逸风长得太像容妃,所以每当看见莫逸风他便想到当时容妃杀了婉公主后还要让他善待莫逸风,也正因为如此,他便一直冷落莫逸风,无论他多么出色,他都没有重视他半分,他要让死去的容妃看看她一心杀死习嫔母女的下场。 可是现在,他发现一切都是阴谋,而容妃不过是被人当做了替罪羔羊,这一刻,他的心五味杂陈。若不是那对白水晶耳钉,若不是苏幻儿的一席话,他还不会想到让人重查十一年前的纵火案,更不会知道容妃蒙受了冤屈。 但是他又是天子,如何能对众人说他当时杀错了人?所以现在他只能将一切弥补给莫逸风,而且莫逸风也的确是帝王之才,无论从哪方面看,他都比任何人优秀。 只是他现在有了软肋,一个人若是有了软肋,就是成功路上的绊脚石,更何况这个软肋还是当初害死习嫔母女的杀人犯的女儿,他如何能让她存在这世上? 但是他现在不能立即除了她,因为莫逸风。但是要想让她离开或丧命,他有的是办法。 莫逸风刚回到府上,若影便已经等在了门口,见他回来,等不及他下马便立刻迎了上去。 “没事吧?父皇有没有为难你?”也难怪若影会担心,毕竟如今莫逸萧已经被禁足在永王府,她怕玄帝会迁怒于他。 莫逸风下了马之后看着她满是担忧的神色,心头猛然一缩,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却不知道该如何对她说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 若影:虽然你说的从来没实现,可我却还是那么相信 第174章 柳毓璃和莫逸风的婚事 若影因为他的举动而心头一悸,靠在他的胸前低声开口问他:“究竟发生了何事?” “影儿,我……”他话到嘴边终是咽了下去。 在一路上他想了千百种对她解释的话,可是一见到她竟是连一句话都说不出了,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将她放开,垂眸对上她担忧的眸光,紧了紧指尖。 “影儿,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生气,一定要相信我。”他知道他这句话是苛求了,可是他无可奈何,他根本没得选择。 若影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了,细细想来,猜测是玄帝又质疑了他,于是重重地点了点头莞尔一笑:“嗯,我相信你。焘” “真的?”他一瞬不瞬地凝着她再一次寻求答案。 若影再次笑着应声:“是,我一定会相信你,所以你不要因为父皇的话而难过了。” 莫逸风心头一刺,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爨。 翌日,若影醒来之时发现莫逸风没有去上朝,虽然他早就醒了,可是他却依旧躺在床上,而他的眸光始终落在她的脸上。 “今天不用去上朝吗?”低哑的嗓音带着一丝慵懒,也带着让他心安的熟稔,只是看着她纯真的神色,他始终心头忐忑不安。 “不用。”他没有说过多的话,只是将她拥入怀中紧紧地揽着她。 若影心头疑惑不已,今日并非是休朝日,他怎会突然不去上朝了?而且现在莫逸萧被禁足,应该说是他的一个好机会不是吗? 伸手探上他的额头低声问道:“不舒服吗?” 莫逸风眸色渐痛,拉下她的手执于手中,嗓音带着低哑的醇厚却十分悦耳:“没有,就是想陪你躺一会儿。” 若影不明状况地痴痴一笑:“今天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莫逸风淡淡弯了弯唇,抬手轻轻地摩挲着她的容颜,指尖移至耳边之时突然指尖一顿,摸了摸她的耳垂感觉到上面的耳洞后低问道:“那副白水晶耳钉……真的是你当初遗落在幽情谷的吗?” 若影抬眸凝了他顷刻,点头道:“这还有假,那可是我戴了好久的,除了洗澡睡觉,就一直戴着。” “是吗?”莫逸风眸色一黯,又问道,“那么……是哪儿来的?” “那是……”若影刚要说“那是你送的”,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总不能说那是千年后的他送的吧?说出来他会以为她疯了。想了想,她随便编了个谎言,“那是我娘留给我的,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来的。” 虽然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可是当若影亲自说出口时他还是忍不住心头一紧。 不过他其实问这句话是多余的,因为整个朝阳国只有这么一对耳钉,又是玄帝赏赐给婉公主的,若不是她母亲给她,就是她儿时从婉公主手里夺走的,可是他从来不相信儿时的她是那样的人,他宁愿相信是她母亲给了她。好在她的回答和他所想如出一辙,他就知道她从小便是善良的姑娘,否则不会有那一夜。 “你还记得你娘为何去世的吗?又或者,她送你这对耳钉时说了什么?”他心头抱着一丝侥幸。 若影微闪眸光摇了摇头:“那时候那么小,我哪里记得,早就忘了,我只记得从小就被养在香林后山下,其他的我什么都不记得。” 自从那一次和秦万成详谈过后,她知道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是他将前世的她养大的,否则对任何人都不利,特别是秦夫人,因为她还没有弄清楚自己母亲和秦万成有何关系,她到底是不是秦万成的私生女。虽然当时秦万成说是帮故人照顾女儿,只承认是她义父,并不承认是她的亲生父亲,可是她心里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见莫逸风脸色不太好,她咬唇想了想,无论对谁隐瞒,她都不想隐瞒他,所以终是将这件事情说出了口:“其实……我记得是秦铭的父亲秦万成将我养大的,但是他似乎有难言之隐,所以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莫逸风微微一怔,反问道:“难道你就没有怀疑过他是你的父亲?” 其实对于秦万成抚养若影一事他早就一清二楚,只是若影今日能将自己记得的事情说与他听,他还是有些惊讶。 若影闻言却是笑了笑:“他说不是,那就不是了。如果他是我的亲生父亲,可是他不承认这件事情,我想他一定有难言之隐,更何况他已经将我养这么大,而后因为我失忆了才失去了联系,所以他早已尽到了父亲的责任。如果他当真不是我的亲生父亲,他能照顾我这么多年,也实属不易,所以无论是与不是,我都应该感激他不是吗?” 莫逸风一瞬不瞬地凝着她,再一次忍不住心疼起来。 她总是在替别人着想,而每一次受伤的都是她,可是她却从未改变过善真的本性。 “你答应我要保守这个秘密,不要让秦统领为难可以吗?”她反过来央求着他。 莫逸风抿唇点了点头。 一直到午膳过后莫逸风都陪着若影,这让若影很是纳闷,若换成平日里,他哪里会这般得空,总觉得他今日怪怪的。 秋千高高飞上半空,又迅速落下,玩了好一阵子之后她心底的疑惑越来越重。当秋千放慢了速度,她脚尖秋千落地,转头看向站在她一旁的莫逸风问道:“莫逸风,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或者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原是一句玩笑话,却让莫逸风脸色一变。 若影的笑容僵在嘴角,缓缓从秋千上站起身,在他一步之遥站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不相信莫逸风当真会背叛她,即使这里是古代,她也不相信他会背着她寻花问柳,因为他不是那样的人,除非是有什么其他的事情瞒着她,但是根据他昨天到今天的表现,她知道这件事情一定跟她有关。 “有什么事情你直接跟我说,要不然我会一直担心的。”她低声道。 莫逸风负立于她面前紧紧地凝着她,眉心一直蹙着,身后的指尖早已攒紧了拳心。 时辰应该差不多了…… “三爷,侧王妃,圣旨到了,让三爷侧王妃前去接旨。”就在这时,周福匆匆跑了过来,这时辰果然是吉时。 “圣旨?”若影满腹疑云地望着莫逸风,却见他脸上毫无错愕的神色,仿若这一切他都已知晓。 随着莫逸风一同来到前厅,宣旨公公早已候着,众人也都已跪地迎接圣旨,见莫逸风和若影前来,并跪在圣旨面前,他则缓缓打开圣旨开始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兵部尚书柳蔚之女柳毓璃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且与朕之三子莫逸风自小青梅竹马,堪称天造地设,乃之良配。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柳毓璃许配三王爷莫逸风为王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操办,七日后完婚。布告中外,咸使闻之。 钦此!” 一道圣旨,使得若影面色瞬间苍白,瞬间跪坐在地。 七日后完婚?自小青梅竹马堪称天造地设?若是如此,为何又要给她和莫逸风赐婚?若是如此,为何他当初要接下圣旨? 转眸看向莫逸风,只见他挺直了背脊静静地听完了圣旨所述的内容,却丝毫没有动容。她以为他至少会说句话,她以为他至少会问宣旨公公为何玄帝会突然赐婚,可是事实证明又是她愚钝了。 只见莫逸风伸出双手举过头顶,竟是毫无怨言地接下了玄帝的圣旨。 一句话都没有辩驳。 送走了宣旨公公,若影已经浑身无力,她不相信这一且都是真的,她宁愿莫逸风是有苦衷的。 “为什么会这样?告诉我为什么?”她以为她会很理智地问出口,可是话一出口她才发现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 周福急忙带着众人离开了,整个院落只剩下她和莫逸风两人。 莫逸风紧了紧赐婚圣旨,伸手想要去碰触她,她却退后了一步躲开了他的指尖。 “影儿,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只需相信我。”他终是上前一步扣住了她的手臂,只想让她知道他不是有心要伤她。 若影闻言奋力地甩开他的手,眼泪止不住地夺眶而出:“相信你?赐婚圣旨都在你手上了,你还要让我相信你什么?我也想是父皇强行要赐婚的,你并不知情,并不乐意,可是我不傻,你刚才接旨的时候连一丝犹豫都没有,一点惊讶都没有,你让我怎么相信你是被逼的?” 见莫逸风抿唇不语,若影缓缓抬手拭去了脸上的泪,低眸自嘲一笑:“瞧我,真是没记性,你是王爷,喜欢谁想娶谁又有谁能干涉?我本来就是妾,你早晚都要娶正妻的不是吗?是我糊涂了。更何况你喜欢她我是知道的,你放不下她我也是知道的,只是……你有没有一刻替我想过?哪怕只是一下,你有没有替我想过?” 明知道柳毓璃伤了她一次又一次,可是他竟然还要娶她,他的心里究竟有多放不下她? “有!只是……”莫逸风想要开口解释,可是那些解释在圣旨面前又是如此的苍白。 “有吗?可是为什么你还要娶她?你到底有多爱她?既然这么爱,为什么又要给我放下她的假象?在我以为你心里只有我的时候又要享齐人之福?”她踉跄着脚步转身走向月影阁,这一刻她感觉自己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撕扯着,痛得她不敢再往下想。 “影儿!”莫逸风紧走了两步追上她拽住她的手臂,“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或许以前我有过要娶她的念头,可是后来真的没有了。” 若影转眸凝着他,很想从他的眸色中找到答案,可是她终究是看不透他。 既然没有了娶柳毓璃的念头,又为何会毫不犹豫地接下圣旨?如果心里始终放不下柳毓璃,此时此刻他又为何这般对她?他曾经说,若是他不愿意,也不会接下娶她当侧王妃的圣旨,那么此时此刻又算什么? 心里乱作一团,却怎么都找不到一丝头绪。伸手将他的手拨开,转身朝月影阁疾步而去。 望着她仓皇的背影,莫逸风的眸光渐渐暗淡,指尖缓缓收紧,深深刺入掌心,手臂的青筋清晰可见。 入夜,莫逸风来到月影阁,里面依旧燃着一豆烛火,他从来都没有忘记过是谁让她变成这样。 坐在床榻看着她萧瑟的背影,脸上还有未干的泪迹,想来她是哭着入睡的。 回想起将她从密室中寻回之日她寻回了记忆,并且告诉他是柳毓璃将她推入密室的,可是他却当面说了伤她的话,虽然言不由衷,但始终让她不再敢说柳毓璃半句,只因为她觉得他不会信。 抬手轻轻抹去她脸上的泪迹,她似乎睡得很熟,只是在感觉到碰触之时微蹙了眉心,而后便没有任何动静。 翌日,当紫秋进去服侍她盥洗时发现她早已怔怔地坐在床上,眸光涣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是她知道,若影的心里定是难受的。 而后的几天若影并没有说任何话,只是每一天都在思忖着,简直像是变了一个人,就连莫逸风前来时她亦是视而不见,只是每到无人之时便会悄悄落泪。 莫逸谨前来看望过她,她却避而不见,也是第一次让莫逸谨吃了闭门羹。 离莫逸风娶柳毓璃过门还有三天,若影在院中之时无意间听到红玉说莫逸风在试穿喜服,一瞬间胸口涌上一股酸涩,却又堵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这几天她想了许多,想起了他曾经的行为,想起了他曾经的话,想起了他后来对她的变化,想起了玄帝对她说的话,想起了柳毓璃和阚静柔对她说的话…… 有些事情她必须要问个清楚明白,就算是自我蒙蔽也好,她始终不相信莫逸风会那样对她,她宁愿相信他是有苦衷的。 更何况上一次她因为柳毓璃和莫逸萧而没了孩子,她说过那是最后一次机会,他也答应过她不会再伤她,他亲口答应的话…… 雅歆轩 当若影来到门口之时正巧碰到莫逸风将身上的喜服脱了下来,应该是对喜服不太满意,因为他的脸上有些不耐烦。当莫逸风看见若影前来之时先是一怔,而后屏退了所有人,并让宫中的绣娘将喜服也带走了。 “找我有事?”他有些惊讶,亦是心头一喜。 这几天她对他始终置之不理,今天她却亲自来找他,难免让他喜出望外。 “是,我找你有事。”她的视线从绣娘的背影上缓缓收回,抬眸看向莫逸风,蹙眉开口。 “什么事?”他伸手拉住她问。 若影不着痕迹地避开他的拉扯,走到房间内环顾了四周,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在莫逸风的担忧中,她转眸看向他问道:“我来是要问你几个问题,几个困扰我许久的问题。” “什么?”不知为何,看着她平静的情绪,他心里更是惶恐不安。 沉默顷刻,若影深吸了一口气。有些事情总是要面对,有些真相她必须要知晓,哪怕要离开,她也要走得明白。 “第一个问题,当初你为什么会把我带回三王府?难道只是看我可怜?但是世上可怜之人不计其数,为何会将我带回三王府?” 莫逸风脸色微微一变,才第一个问题就已经让他难以回答。 这个问题柳毓璃也问过他,他心里的答案只有一个,可是这个答案又如何能对她言说? 见他沉默不语,若影又道:“既然这么难回答,那不如我换个方式问,当初是不是因为柳毓璃与你分离,你因为想要报复她,所以才把我带回三王府的?” “不是。”莫逸风急忙否认,当时他并没有怪柳毓璃,因为是他没有让她有依靠感,所以才会选择与他分离,那么也就没有因为报复这个因才将若影带回三王府这个果。 若影知道他刚才的回答没有骗她,所以又问道:“那么你当初是不是因为我笑起来的样子像柳毓璃,你看见我会想到她才把我带回王府的?” 莫逸风再次沉默。 若影苦涩一笑,这个答案早在她心里,却是没想到当真如此,原来她从一开始就是柳毓璃的替身。 原本是无需再问下去了,可是她始终不甘心,不愿承认前面所想到的结果。 “第二个问题,我相信你是喜欢我的,可是,你喜欢我什么呢?”她抬眸看他,眸光殷殷。 若是他反过来问她这个问题,她只有一个答案:心之所向。 她根本没办法阻止自己的心为他而悸动,她根本没办法阻止自己不去喜欢他,只一眼,她便无法再割舍,所以她会包容他的一切,她会原谅他的不得已,可是他不能越过她的底线。 孩子虽然没有了,可是她还是给了他机会,她说过,那是最后一次,哪怕他当时一心想要救柳毓璃,她也原谅了他那一次。可是他不能一次又一次地利用她对他的信任,她对他的情,不能因为她深爱着他而肆意地践踏她。 “我……”莫逸风支吾着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他到底喜欢她什么呢?连他自己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若影紧了紧指尖苍白着脸色又问:“第三个问题,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她不相信他从一开始就把她当作柳毓璃的替身,直到现在还是。 莫逸风一瞬不瞬地凝着她,细细地想着她的话。 他一直以为是因为她是曾经的那个小女孩才喜欢她的,可是后来发现不是,因为当初在以为柳毓璃是那个小女孩时他就已经对她动了心,可是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他连自己都不知道。 “这些问题都很难回答吗?那么最后一个问题,你只要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若影颤抖着唇角望着他,若是前面的几个问题他都无法回答,那么只要回答了最后一个问题,她就相信他没有过想享齐人之福的念头,“当初父皇准备给你我赐婚时是不是让我做王妃,而你……请求父皇空出正妃之位让我做了侧王妃?” 莫逸风闻言脸色瞬间苍白:“谁告诉你的?” 知道这件事情的没有除了玄帝、他、莫逸谨、桐妃和阚静柔外就没有旁人了,而这几个人一定不会告诉她这些,除非…… 思及此,他眸光一寒。 “原来是真的……原来她说得是真的,我一直以为她只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而挑唆,原来一切都是我一厢情愿地在相信你。”她突然失声笑起,觉得自己可笑至极。 就在若影欲走出雅歆轩之时,莫逸风突然从后将她抱住:“影儿,当时的确是……我请求父皇,可是我后来后悔了,是我当时没有搞清楚状况,我向你保证,这一次并非是我向父皇请旨赐婚的,真的不是。” 若影没有挣扎,只是脸上难掩惊讶的神色。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父皇会无端替你和柳毓璃指婚?要知道娶了兵部尚书的女儿就等同拥有了兵权,而父皇他心中的储君人选不是莫逸萧吗?即使因为莫逸萧近日里的行为让父皇失望了,那也应该是二哥不是吗?一来二哥是你的兄长,二来父皇除了莫逸萧外一向喜欢二哥不是吗?”她没有回头,只是努力平静着自己的情绪缓缓问着。 莫逸风扳过她的身子凝视着她回道:“你说得没错,若是换作以前父皇一定会先考虑二哥,只是前几日父皇得知了当年母妃被人说是出身青楼的真相,一切都是被栽赃陷害,所以父皇也对当年习嫔母女被人烧死在瑶华宫中的幕后黑手产生了怀疑,我不知道父皇有没有怀疑到德妃的身上,可是我知道父皇一定相信了母妃是无辜的,所以才会有此一举。” “你说父皇终于要替母妃洗冤了?”虽然与容妃从未见过面,可是一个人被自己的丈夫冤枉而饮下毒酒命丧九泉,终是让人唏嘘和难受的。 莫逸风摇了摇头:“我不知道父皇是不是准备替母妃洗冤,我只知道父皇现在应该是相信了母妃是清白的。” 毕竟事情过去了十多年,一个女人对于帝王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更何况时到今日他也不知道玄帝有没有珍惜过他的母妃。 若影抬眸看着莫逸风,知道他不会拿自己的母亲来欺骗,可是一想到即将入门的柳毓璃,她止不住地心头寒凉:“那你呢?终于得到了柳毓璃,终于让她成为三王妃应该是完成了当年的心愿是吗?撇开她是兵部尚书的女儿这个身份,她也是你十多年的青梅竹马,你终于如愿了是吗?” “我说过,那是以前,后来从未想过。”他紧紧地扣着她的双肩只想让她相信他所说的一切。 “那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父皇要给你和柳毓璃赐婚?你明知道她曾经是如何伤我的,为何你还要娶她?你说!”她只想知道真相,不想再活得不明不白。 “我是早就知道了,没有提前告诉你是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至于娶她的原因……”他言语一滞,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若影一瞬不瞬地凝着他,可终究没有等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心一点点地失去温度,就连指尖都阵阵冰凉。 她苦涩地勾了勾唇,转身抬眸望了望湛蓝的天,微启朱唇:“初春,真是个娶亲的好日子,恭喜三爷。” 一直以来她所坚守的,终是在他毫不犹豫地接下那道圣旨下瞬间坍塌。或许老天也在提醒她,有些事情根本不是她该坚持的,毕竟他一开始就不是属于她的,强求的终究不是自己的,只是她一直以为是她的而已。 两位绣娘离开三王府时心里也是浓浓的委屈,一踏出三王府坐上马车就忍不住埋怨起来。 “三爷究竟想要怎样?一会儿说这个不好,一会儿说那里不合适,明明已经很合身了,可总是会挑出各种问题,而且我也是第一次见三爷这般挑剔,更是没见过他会为难我们下人。” 另一位绣娘摇了摇头无奈道:“难道你没有看出来三爷根本不是在挑剔喜服?” “那为何……” “他是因为娶柳尚书的千金而心生不满,所以才将气撒在了喜服上。” “众人皆知得到了柳千金就等同得到了天下兵权,三爷为何会心生不满?而且三爷从小就和柳千金青梅竹马,即使后来不喜欢了,看在这天下兵权的份上也该欣然接受才是。” “难道你没有看出来侧王妃过来时三爷的反应?” 那位绣娘先是一怔,而后忍不住掩嘴一笑:“想不到三爷如此惧怕侧王妃,也不知道那侧王妃除了相貌出众之外还有何本事,竟然能让一向不贪恋美色的三爷如此小心翼翼。” “即使再强的男人,也终究逃不过一个情字。” 很快就迎来了吉日,三王府内外早已张灯结彩炮竹声连连。 由于这一次莫逸风迎娶的是兵部尚书的女儿,所以各部大臣都纷纷前来道喜,贺礼更是堆积如山,小厮忙不迭地来回奔走,丫鬟们更是忙得不可开交。 若影轻轻地倚在不被人发现的角落里,看着如此热闹的景象脸色苍白如纸。 “紫秋,你说我当日与三爷成亲之时有这么热闹吗?”若影悠悠开口,听不出任何喜怒。 “侧王妃……”紫秋转眸看向若影,却不知该如何安慰。 那里是一片喜气,这里是凄清自知,即使是作为旁观者都为此刻的若影而难受起来。 她当时是作为侧王妃被迎娶入门,虽是像正室一般从正门而入,但毕竟因为没有家世而少了许多前来道贺的宾客,自然比不得今日。 若影浅浅勾了勾唇,即使紫秋不说她也知道她根本无法跟柳毓璃相比,一个是兵部尚书的女儿,一个是身份不明的孤女,如何相提并论? 从始至终她都没有看见莫逸风,也不知道他此刻在忙些什么,只是,见与不见又有什么区别?她又舍不得些什么? 如果她本是这里的人,她没有经历过一夫一妻的时代,或许她会接受他娶妻吧,毕竟他对她算是体贴的,可偏偏她不是,她要的是两人携手,白首齐眉。如果柳毓璃是他想要的,那么只有她放手了。 一袭白衣一晃,紫秋心头一惊,刚要行礼,却被他伸手示意退下。 “这里风大,怎么不在屋里呆着,一会儿又该得风寒了。” 一声熟悉的关切声惹得若影心头一撞,瞬间朦胧了视线。感觉到肩头一重,她并没有回头,只是轻轻抬手拨开了肩上的披风,转身朝月影阁走去。 “影儿。”莫逸风紧走了两步站在她面前,伸手紧紧将她拥入怀中, 若影这才发现他现在连喜服都没有换上,而这个时候他应该要出门去柳府迎亲了。 她始终没有开口,只是站在那里任凭他紧紧抱着她。 其实她也想要这最后的拥抱,想要最后闻一闻他身上的味道,想要最后感受他的心跳,想要最后听听他的声音。 爱一个人就会变得无比卑微,她便是如此,只是她的卑微也该到尽头了。 若影缓缓抬起手轻轻环于他腰间,感觉到莫逸风的背脊一瞬间僵硬,她浅浅勾唇,抬眸对上他的视线,果然看见他担忧的眸光。 她轻轻踮起脚尖覆上他的唇,而后又缓缓阖上了双眸,触到了他唇畔的冰凉,却又在感觉到他的主动时又放开了他。 “再不去可要误了吉时了。”她强颜欢笑心却一点点撕裂。 莫逸风难以置信地望着她,却怎么都看不透她在想些什么。 “三爷。”周福原本不想打扰他们二人,可是眼看着吉时就要过了,不得已只好上前开了口。 莫逸风最后将唇落在若影的额头,良久终是放开了她。 “不可胡思乱想知道吗?”他扣着她双肩柔声道。 若影莞尔一笑:“嗯。”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若影的眸色渐渐黯淡。 作为王爷,他娶妻纳妾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作为她,即使生存在这个时空,她也无法忍受与人共侍一夫。 他始终都没有告诉她娶柳毓璃的原因,她想或许是他最后的一丝仁慈,怕她难以接受他是因为始终放不下柳毓璃而做出的决定。 莫逸风跨上马后却仍是心思沉沉,秦铭不由地问道:“爷,怎么了?” “我总觉得影儿有些不对劲。”从他方才见到她时她的反应还是一如往常,可是后来她却变了态度,他当然不会认为是她想通了,但是他始终都猜不透她究竟想着什么。 秦铭转眸看了看门口,终是未见若影的身影,以为她会大吵大闹,可是她却异常平静,这的确让人为之担忧。 不过接触的时间长了之后他也发觉,她越是心里愤怒越是表现得平静,似乎与旁人相悖。 “若是爷不放心侧王妃,属下命人好生看着。”秦铭道。 莫逸风转眸看向迎亲队,这一来一回也确实会耗费一些时辰,心里也着实忐忑不安,所以也就点了头。 永王府 莫逸萧坐在花园中听着不远处传来的锣鼓声,心再也无法平静下来。 她终于如愿嫁给了莫逸风,他也按照当初的约定将她让了出去,虽然这一切并非是他直接的关系,可是至少他也为她做了许多违背自己心意之事。 可是为何此刻的心会那么痛,恨不得将其挖出胸口? 他终是比不上莫逸风,终是比不上他。 鸾凤阁一事一定是莫逸风搞的鬼,虽然他没有确切的证据,可是他知道一定是他。在他看来莫逸风并不像表面上那么与世无争,在暗处他究竟隐藏了多少势力,就连他都难以预计,所以这么多年来他最防的就是他。 可是,莫逸风究竟有着怎样的能耐,竟然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不但换了匾额还让那些漆料变了颜色?一夕之间一个阁楼竟然变得如此金碧辉煌,而且还在朝阳之处印上了天下二字,不但如此,就连笔迹都是他的。 即使将来他当真做了皇帝,莫逸风也会是他最大的隐患。 不过这个假设看来已经不可能了,如今他如同阶下之囚,而莫逸风却已经如愿娶了柳毓璃,坐拥天下兵权。 “四爷,今日天气凉,小心别冻着。”萧贝月拿着披风轻轻地披在莫逸萧的肩头。 莫逸萧微蹙了眉心看了看肩上的披风,又抬眸看向她。 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埋怨过一句,更是没有因为他被禁足而像他其他妾侍那样惶恐不安,而是一如既往地照顾着他的饮食起居,每日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只是他这几日心烦气躁,所以根本没有将她放在眼里,特别是今日听到那迎亲的锣鼓声,他更是气恼地将披风挥落在地上沉声斥了她一句:“走开。” 萧贝月背脊一僵,缓缓拾起了地上的披风递给一旁的侍婢,随后从侍婢的手中接过一壶酒和酒杯后放置在大理石桌之上,在他的蹙眉微愕中柔声道:“今日天气凉,若是四爷不想回房去就喝些酒暖暖身子。” 莫逸萧缓缓接过她斟满酒的酒杯,望着杯中的倒影微微出神。今日是柳毓璃的出嫁之日,他自然知道萧贝月是为了让他解除心中的烦闷与伤痛才让他饮酒,否则平日里她就算被斥责多少回都会劝他少饮酒,过量饮酒伤身。 见他不说话,萧贝月以为他是在嫌她碍事,于是福了福身子后欲退下,谁知在她转身之际手臂却突然被他扣住。 “陪我喝酒。”莫逸萧仰头饮下了一杯酒后将酒杯重重置在桌上。 “妾身……”萧贝月欲言又止,顷刻后从侍女手中接过酒杯,抬手给两人斟上了酒。 “喝。”莫逸萧端起酒杯凝着杯身,始终都没有看她一眼。 .. 175第175章 从此无心爱良夜(1) 萧贝月刚举起杯子,他又仰首饮尽了杯中酒。她蹙了蹙眉,一咬牙亦是仰首将杯中酒饮尽。 “第一次知道本王的王妃有如此好酒量。”莫逸萧低低一笑,在萧贝月伸手之际先一步拿起了酒壶,不但给自己斟满了酒也给她再次斟上,“再来。” 萧贝月脸色渐渐泛红,感觉胸口像有火在燃烧,但是见他有了兴致,便也不敢扫了他的兴,于是又将杯中的就饮得一干二净,只是头脑一下子晕乎起来。 酒过三巡,萧贝月终是醉意朦胧,趴在桌上不省人事。 “既然不会饮酒,又何必勉强自己?”莫逸萧望着醉倒的萧贝月低低一语,随后对伸手的侍婢吩咐道,“扶王妃回房。扃” “是。”两个侍婢上前一人一边扶起萧贝月,怎奈她已经烂醉如泥,脚步根本不受控制,而两个侍婢又年纪尚小,没有那么大的力气,所以即使两个人都没有能耐将萧贝月好好地扶去房间。 莫逸萧抿了抿唇,终是上前拽住萧贝月的一只手臂,随后推开侍婢将她往身前一带,伸手揽住她的腰后俯身将她打横抱起。 只听她咕哝了一句不知道什么话,而后便靠在他胸前不再言语。他垂眸望着她的容颜,印象中他是第一次抱她,印象中他从未像现在这般仔仔细细地看她叹。 只见她娥眉轻蹙双颊绯红,唇畔不点而朱,脸上未施粉黛却肤如凝脂剔透无暇,可是她所散发的却是超乎她年纪的成熟气息。 他将她一路上抱向房间,引来府中下人们的错愕张望,直到他将她放置在床上,她都未曾醒来,看来是醉得不轻。 唤了侍婢进来后给她更衣,并且让她们去煮了醒酒茶,等她醒来后喝下,也免得因为醉酒而头痛。 待侍婢们全都出去后,他转眸看了看她,薄唇抿成了一条线,伸手将帐幔放下,随后转身准备离开。 “四爷,究竟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喜欢我?” 萧贝月的一句话使得莫逸萧顿住了脚步,眸中闪过一道惊愕之色,身子瞬间僵硬。犹豫了顷刻,终是轻轻打开帐幔朝内望去,却见她依旧沉睡着,方才原来只是梦呓。 “我真的很喜欢你,你知不知道……” 莫逸萧怔怔地望着她,若不是亲眼听到亲眼看到,他根本不相信这样的话会出自她之口。 她说她喜欢他?她说她很喜欢他?只是基于男女之情,并无政治之因。 虽然他不知道她究竟喜欢他什么,毕竟这么多年来他对她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坏,他更是从未对她用过心,甚至曾经他还在醉酒之时对她用过暴力,只是将她看成了柳毓璃。可是此时此刻听到她这么说,他终是心里产生了悸动,一种难以言喻之感油然而生。 抬手抚向她的眉眼,她虽然没有倾城之貌,却也长得较为出众,更何况还是一国公主,有着良好的出生,若是他心里没有柳毓璃,或许她还能成为让他上心,可是世上没有如果,就算她当真爱上了他,也只能怪她爱错了人。他此生恐怕都无法给她所想要的,而现在,恐怕连他原本可以给她的荣华富贵都难以给予了。 指尖微微一颤,他缓缓收回了手,却在收回之时被她突然扣住。他以为她醒了,却发现她只是又咕哝了一句,随后又沉沉睡去,只是眼角缓缓流淌下了一行清泪。 他本是有着七情六欲的凡人,看到这样的景象又是他的王妃,如何不会动容? 或许是因为她无意间的诉说衷肠,或许是她的眼泪,或许是想到了她以前对他的种种,第一次,他情不自禁地俯首覆上了她的唇。 莫逸谨在三王府中徘徊了许久,终是没有去找若影,在这个节骨眼,他也怕若影会惹下话柄,毕竟今日宾客较多,来来往往无不在注意着若影的一举一动。 原本他对玄帝突然改变心意有些想不透,可是莫逸风却似乎早已料到了莫逸萧会有今日,但并不是因为鸾凤阁一事。 玄帝是聪明人,到最后一定会看出永王府中鸾凤阁并非莫逸萧所为,因为没有人会沉不住气到做那样的事情,只是玄帝知道他真正想要表达的并非是莫逸萧的野心,而是想要告诉他,谁才是真正的储君人选,谁才能让朝阳国繁荣昌盛。 作为帝王,不会愚昧到将一个国家交给一个无力抵抗外敌之人,只是这一次这么快让他改变心意还是要多亏了苏幻儿道出真相。若是由他将苏幻儿带到玄帝跟前,效果定会适得其反。 只是他千算万算,终是没有算到玄帝会让他娶了柳毓璃。 莫逸谨不懂,莫逸风为何会答应娶了柳毓璃,因为即使没有柳毓璃,那兵权早晚都会到他们手上,只是需要一些时日而已,可是他一旦娶了柳毓璃,若影定会伤透了心。 他坐在东园中,望着尽头处的月影阁,心里忐忑不安。 莫逸风迎亲至半路,转眸望向永王府的方向,对秦铭道:“请帖送去永王府了吗?” “早就送去了。”秦铭回道,犹豫了顷刻,又道,“只是现在四爷在禁足,虽然皇上特许他今日可以去给爷道贺,但他心里定然是不痛快的,属下想……四爷今日想必是不会出席喜宴的。” 莫逸风拧了拧眉心,眸光一闪,又道:“你亲自去请他出席喜宴,就说本王有事找他。” 秦铭微微一愣,随之点头应声后掉转了马头。 柳毓璃坐在花轿内见前方停了下来,微微不安,正当她心头疑惑之时,迎亲队又缓缓前行,她生怕有什么变故,对一旁问道:“春兰,方才发生了何事?” 春兰看了看前方忙回道:“奴婢也不知道,只是看见秦护卫掉转了马头好像朝永王府的方向去了。” 柳毓璃闻言心头一紧,暗暗嘀咕了一句:“去永王府做什么?” 但是好在迎亲队又朝着三王府前去,所以她心里的忐忑也缓缓减轻了不少。 跟随着宫中派来的宫仪嬷嬷,柳毓璃从上轿到下轿,从进王府门到三拜,她不敢有丝毫怠慢,直到她被送入洞房,她的嘴角的笑意更是浓了几分。 她总算是嫁给他了,她总算嫁给了自己想嫁的人,从今以后,她总算能将那个女人踩在脚底下了。 一想到这些,她就忍不住地喜上心头。 莫逸风虽然没有看到她的表情,却能知道她此刻的心情,应该是极其痛快的的吧? 可是此时此刻,他却想到了他与若影的洞房花烛夜,若不是因为她,他也不会误会若影,更不会因为误会而伤了她,哪怕是后来她原谅了他,可是他却依旧难掩愧疚之心。 柳毓璃见他坐在她身侧不语,心里喜悦与忐忑夹杂,感觉一阵阵心如鹿撞。 可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了秦铭的声音:“爷,四爷到了。” “知道了。”莫逸风应声后便站起了身。 “逸风哥哥。”柳毓璃急急开口,却又下意识地因着自己的身份改了口,“三爷。” 莫逸风蹙眉转身淡淡开口:“已经入了门,又何必急于一时?” 柳毓璃闻言脸色一白,看似一句宽慰的话,可是在她听来却羞辱至极。听着房门打开又被关上的声响,她的心随之一颤,脸色惨白如霜。 莫逸风让人将莫逸萧带去了书房,房中生了炉火,带走了初春的寒凉,只是房中的两人皆是神色冷如寒冬腊月,前来奉茶的丫鬟放下茶杯后吓得立即退了出去。 “找我来究竟所为何事?难不成是要跟我说你终于得逞了?”莫逸萧端起茶杯凉凉一句,虽当下处于下风,可是看起来依旧孤傲不可一世。 莫逸风轻睨了他一眼,淡淡一笑:“四弟觉得三哥需要做那些无谓之事吗?” 莫逸萧背脊一僵。 他的确从来不需要跟别人证明什么,却将所有的事情都掌控于手心,往年的与世无争,不过是为了当下对他的一击即中。他这次的确是输了,可是没到最后一刻,他也不会认输。 “那你来找我做什么?如今我等同阶下之囚,可没有厚礼奉上。”莫逸萧缓缓将茶盏置于桌上,起身准备要离开,却因莫逸风的沉沉一笑而顿住了脚步。 “四弟怎会没有厚礼。”莫逸风缓缓起身走到莫逸萧跟前,见他没有想起什么,他便开口提醒了他,“冰蚊针的解药。” 莫逸萧紧紧地凝着他,方想起若影此时中了冰蚊针,虽然山兰谷的温泉水和莫逸风命人找来的药能缓解病发时的疼痛,可终究是治标不治本,只是他没有想到莫逸风会忍到今日才向他讨要解药。 不过转瞬一想,若是在之前莫逸风开口向他要解药,他自然是不会给的,即使给,他也会与莫逸风交换条件,不过他凭什么认为此刻他就一定会将解药双手奉上? “你都把我的女人抢走了,我凭什么给你?”莫逸萧冷冷盯着他。 原本他想要对莫逸风说柳毓璃已经与他有了夫妻之实,可是他终究不忍心,因为如此一来,她在三王府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莫逸风双手负于身后勾唇一笑:“就凭你喜欢的女人如今在我手上。” 他知道莫逸萧性子孤傲,此时此刻他只有这样一个筹码。 当初玄帝拿若影的命威胁他娶柳毓璃时,他想要拿出那块免死金牌。当初他征战有功玄帝赏赐了他一块免死金牌,而莫逸萧则得了封号并且赏赐了府邸,当时他心里纵然是不痛快的,一块免死金牌怎比得上帝王的恩宠,一个封号就能抵过十块免死金牌,却没想到竟然能救若影一命。 可是他而后一想,却又没有拿出那块免死金牌,因为若影还中着冰蚊针,而解药只有莫逸萧才可能有,哪怕只有一线希望,他也不想放过,所以他只有娶了柳毓璃才能与莫逸萧交换条件。 莫逸萧闻言脸色骤然一变,咽不下心头的怒火一把拽着他的衣襟警告:“她现在是你的妻子,你想对她做什么?” 莫逸风扣住他的手腕用力一甩,而后理了理衣襟道:“你都说了,她现在是我的妻子,你说我对她做什么不可以?” 一句话,使得刚到书房的若影脚步一顿,背脊僵硬。方才听说莫逸萧来了,她担心他会找莫逸风麻烦,在房间里许久始终不放心,所以她才赶了过来,却没想到却是听到了莫逸风的这句话,还没圆房他就已经承认了柳毓璃是她的妻子。 莫逸萧气得身子微颤,刚要开口,余光看见门外的一个身影,努力压下心中的怒气道,随后轻笑一声道:“莫逸风,众人都说我无情,我发现最无情的就是你。” “哦?”莫逸风微微扬了扬眉。 莫逸萧轻哼一声道:“至少我心里只有一个人,而你,看着对你的侧王妃宠爱备至,可是转眼又娶了自己的青梅竹马,你就不担心你的侧王妃会伤心难过吗?” “这与你有何关系?”莫逸风转身走向案几,随意翻开了昨日拟好的奏折。 莫逸萧凝了门外的身影一眼,冷冷一笑:“我不过好奇,当初你以为毓璃是你儿时梦中的女孩就对毓璃呵护备至,后来你又认为那若影是那个小女孩而又对她呵护备至,你喜欢的究竟是谁?我相信毓璃与你十年的青梅竹马必定是有感情的,只是那若影……难不成你先是将她当成了毓璃的替身,而后又将她当成了那小女孩儿的替身?想想她还真是可怜可悲。” 莫逸风重重合上奏折,转眸看向他不想与他绕开话题,走到他跟前冷声道:“我对谁如何都与你无关,你到底给还是不给。” 若影抬手捂唇,眼泪簌簌落下,踉跄着脚步转身离开了书房,却发现整个身子都开始虚浮。 莫逸风,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我为了你甘愿放弃了寻找回去的路,你却只给我留了一条死路。 我为了你甘愿不要正妻的名分,只想留在你的身边,因为相信你是被逼无奈,谁知却是你让玄帝将我从正妻之位拉下做了妾。 我为了你在临走之时仍不放心地来看你,你却让我知道这么残忍的真相。 替身……替身……原来她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替身而已。 走出书房院落,她抬眸望向天际,却发现天地都在旋转,身边人来人往,耳边熙熙攘攘,她只觉嘈杂,却听不到一切,看不清一切。 不知不觉脸上、身上滴滴答答落下水迹,再次抬眸,发现天突然下起了雨。 春雨绵绵,情意绵绵,他与柳毓璃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她不过是来自异空的插足者,又有什么资格计较? 可是即使这般安慰自己,为何心依旧痛得快要窒息? 只听轰隆一声闷响,雨开始雨开始越下越大,但是她已经分不清哪里才是她该走的路。 经过东园,她就怔怔地坐在石凳上,任凭雨水将自己淋得湿透,可是身上在冷也比不过她现在的这颗心,原本千疮百孔,此时已经开始渗血。 见若影离开后,莫逸萧冷哼一声笑道:“解药是有,可是我不会给你,谅你也不敢对毓璃怎样,毕竟她是父皇赐给你的王妃,还是兵部尚书的女儿,你能奈她何?” 莫逸风早知他会如此,倒也不慌不忙,缓步走到一旁坐下,淡淡端起茶杯饮了一口香茶,方言道:“你说得没错,她是父皇赐婚,更是兵部尚书的女儿,不仅有着好的靠山,更是满身荣誉,只是如今她既然已经加入了三王府,我就有的是办法让她身败名裂。” 莫逸萧先是脸色微变,而后却是笑着摇了摇头:“你让她身败名裂,岂不是打自己的脸,毕竟她是你的王妃,是你的新妇。” 莫逸风淡笑着睨向他:“不,我会让人打你的脸,让你与她一起身败名裂。” 莫逸萧嗖地瞪大了眸子阔步走到他跟前:“你说什么?” “你若是没做亏心事,又何必这般害怕?”莫逸风抬眸淡淡睨着他,依旧笑得云淡风轻。 莫逸萧张了张嘴,双唇微微颤抖,却始终说不出半句话来。 莫逸风缓缓起身与他四目相对,淡淡勾唇:“奏折我都拟好了,到底要不要呈上就看你的表现了。” 莫逸萧心里明白,若是明日宫中来人拿不到有落红的喜帕,以后难以做人的可不是他莫逸风,而是柳毓璃,若是莫逸风再一道圣旨呈上,柳毓璃必然会被冠上淫妇的罪名,柳蔚也会受牵连,而兵权仍是落在莫逸风的手上。 当初他并非没有想到这一点,所以他早就想好了对策,洞房之夜他会设计让莫逸风醉得不省人事,而后将有落红的喜帕随之调换,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会被禁足,所以一切的计划都没有兑现。如今莫逸风这般与他谈条件,就吃准了他不会弃柳毓璃而不顾。 “考虑好了吗?”莫逸风淡淡开口问他,眸光却凌厉如豹。 莫逸萧紧了紧指尖,双颊紧绷咬牙切齿:“难道你就没有一点喜欢毓璃吗?难道你娶她只是为了她父亲手上的兵权?还是为了替那妖女拿解药?” 莫逸风没有回答,因为他根本不屑回答他的问题,只是他的眸光始终一瞬不瞬地凝着他,只要他的答复。 莫逸萧亦是紧紧凝着他,也同时得到了答案。 “我的确有过两粒解药,一粒在我这里,一粒我给了毓璃。”莫逸萧深吸了一口气,终是做了妥协,“但是药不在我身上,明天我会派人送来。” “不,最迟今夜。”莫逸风轻启薄唇凉凉一句。 他一刻都不能等了,想到十五将至,她很快又要被冰蚊针折磨,他便不能再等了。 莫逸萧凝着他半晌,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失笑起来:“其实你我还真是想象。” “哦?”莫逸风轻笑。 莫逸萧摇头笑言:“原本父皇对我说时我还不信,如今倒真信了,父皇说,人一旦有了情,也就等于有了弱点,也就会无可奈何任人摆布。所以要想不被人利用,就要断情绝爱。不过我终究是没能逃过这七情六欲,所以才会任你摆布。”见莫逸风笑而不语,他冷冷勾了勾唇角低声道,“你也不例外,只不过如今我不如你风光,所以你才能摆布我,若是有朝一日我能翻身,你也会因为你的那根软肋而任人摆布。” 说完,他转身朝着门口而去,打开门的同时他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话:“一个时辰内,我会亲自把药送来。” 看着莫逸萧在雨中离开的背影,莫逸风嘴角的笑意渐渐敛去。 人一旦有了情,也就等于有了弱点,也就会无可奈何任人摆布? 他的父皇果然是只老狐狸,懂得如何利用人的弱点,更是一眼能看破对方的弱点究竟为何。 而因为他平日里隐藏得极好,更是故意放出了许多风声,所以玄帝以为他根本无心坐那张龙椅,也就利用了他的软肋让她娶了柳毓璃。不但是因为柳蔚对他有恩,更是因为他现在知道谁才能做这江山的掌舵人。 只是玄帝不知道的是,他后来答应娶柳毓璃的真正意图是什么。 因为下雨,众宾客都在前厅内等待开席,而下人们因为忙着传菜,所以没有人发现如今在东园淋雨脸色苍白的若影。 “侧王妃,奴婢找了您好久,您怎么在这里啊?”紫秋的一声惊呼打破了此时的宁静。她慌忙上前为其撑伞,可是她早已从头到脚都淋得湿透,紫秋忍不住又是念叨起来,“侧王妃快随奴婢进屋去换衣衫,瞧都湿透了,若是得了风寒三爷该责罚奴婢了,侧王妃是怎么了,下这么大的雨竟然也不知道躲雨,难道您忘了上次因为淋雨而高烧不退喝苦药的事了吗?还是快些进屋,奴婢让厨房煮些姜茶。” 若影被紫秋扶起身后愣愣地望着她,紫秋还本絮絮叨叨地说个没完,可是见她站在原地这般一瞬不瞬地望着她,倒是被她看得不自在起来。 “侧王妃……发生了何事?”直觉告诉她,方才她一定是碰到了什么事,或者想起了什么事,又或者是因为今日是莫逸风娶妻之日,她心里难受,所以才在这里寻个清净,只是突然下起了雨,她一时想得出神才忘了回去。 若影看着她关切的神色,鼻尖一酸,顾不得此刻湿透的衣衫便朝紫秋扑了上去紧紧地将她拥住。 “紫秋,谢谢你,谢谢你一直陪着我。”她哽咽地说着,眼泪再一次滑落。 在整个王府,或许只有紫秋才是真正心疼她的人,此生有这么一个体己的人,是她的福分,只是她们的主仆之情要就此做个了断了。 “侧王妃……”紫秋因为若影的反应而为之一惊,“别难过了,咱们先换衣服好不好?身子是自己的,可要好好照顾着,否则咱们拿什么去和那姓柳的去斗?以后的日子还长着,无论如何,奴婢都会帮着侧王妃的。” 斗? 若影苦涩一笑,只可惜她连斗的力气都没有了。 自从中了冰蚊针,若影的身子较之往常羸弱许多,所以淋雨之后她便开始发起了高烧,莫逸风立即命人冒雨请了大夫,也顾不得宴席中的宾客,一直守在若影身侧,直到大夫说因为受了凉才得了风寒,只要服用几幅汤药便可痊愈,他这才想到了前厅中的宾客,于是吩咐秦铭让莫逸谨代为陪同宾客饮酒。 宾客得知此事皆是一阵唏嘘,没想到一个毫无身份的侧王妃在三王府的地位竟然能高过身为兵部尚书之女的正王妃,也幸亏此时柳蔚正在自己府上办酒席,否则定然觉得脸上无光,也绝不会这般轻易放过莫逸风。 而此事也很快传到了柳毓璃的耳朵里,结果可想而知,柳毓璃气恼地扯下了红盖头一把摔在地上。 “王妃喜怒。”春兰急忙拾起了地上的红盖头小心翼翼地站在她身侧劝慰,“王妃还是将红盖头戴上吧,若是三爷知道了会生气的,那若影再有本事也不过是侧妃,将来王妃有的是时间让她懂得规矩。” 柳毓璃气得身子发颤:“懂规矩?三爷都没让她学规矩我又能奈她何?一个女人要的就是男人的宠爱,只要有了男人的宠爱,她就算上房揭瓦都没人敢说一句。” “三爷只是因为她病了才过去的,一会儿三爷就会过来了,毕竟今夜才是三爷和王妃的新婚夜不是吗?”春兰战战兢兢地说道。 柳毓璃走到门口透过那一层薄纱望向窗外,除了扰人心神的雨,哪里有莫逸风的身影。 “那妖女分明就是故意的!趁着我与三爷的新婚夜,她就让自己淋病了博取三爷的同情,说不定这是她早就计划好的,妖女!”她咬牙切齿地望着窗外声声咒骂,恨不得现在就去将若影给撕碎了。 春兰看着柳毓璃因为愤怒而扭曲的容颜,吓得再也不敢多说一句。 月影阁 莫逸风望着躺在床上双颊因为生病而绯红的若影心始终紧紧揪着。 明明心里难受,她却对他强颜欢笑,明明中了冰蚊针,却因为怕他担心和自责而隐瞒着,明明渴望自由,却宁愿陪他呆在这个了无生趣的王府中。 他亏欠了她许多,却始终找不到偿还的方式,而这一次总算是替她拿到了解药,她却又将自己弄得这般狼狈,若不是他准备去东园散心,也不会发现被紫秋扶得东倒西歪的她。 伸手将她的手执起包裹在手心,心再次阵阵抽搐。 她不想让任何人看见她真正的情绪,却总是选择这种自伤的方式。 紫秋煎好药之后立即送了过来,莫逸风将她扶起后亲自给她喂药,谁知她刚喝完药,就猛地呕吐起来。紫秋吓得忘了动弹,只是怔怔地望着被吐了一身的莫逸风。 “去打盆水。”他没有紫秋预想的恼怒,而是低声吩咐着,仿若怕将她惊醒一般。 “是。”紫秋应声后急忙转身走了出去,也很快端着一盆温水跑了进来,将锦巾拧干后跪在地上准备给莫逸风擦拭他身上的喜服,毕竟这套喜服是不能换下的。 谁知她刚伸手过去,莫逸风便立即将锦巾接了过去,轻轻给她顺了顺背脊后用锦巾替她擦拭着嘴角,并且吩咐紫秋端来温水让她漱口。 若影病得迷迷糊糊,只知道有人吩咐她做什么她便做什么,而后便感觉身子软软地被放在床上并盖上了被子。 安置好若影后,莫逸风伸手擦了擦衣摆上的污迹,并且命人清理了地上的秽物。 对于眼前的莫逸风,紫秋疑惑丛生,却始终不敢多言。 “三爷,时辰到了。” 门外响起了喜娘的声音,最终还是到了莫逸风去与柳毓璃洞房的良辰。 莫逸风转眸看了看沉睡中的若影,轻叹一声后吩咐紫秋好生照顾着她,随后走出了月影阁。 听到房门再次被关上的那一刻,若影的睫毛微微一颤,却依旧轻阖双眸。 时间一点点流逝,房中寂静无声,因为若影素来不喜欢紫秋在她睡着的时候近身伺候,所以此时此刻房中只有她一人。 她努力支撑起身子从床上坐起,头依旧昏昏沉沉,因为之前吐得厉害,此时此刻几乎已经没有力气下床。可是她只有趁今天这个机会才能离开,所以她根本没得选择。 晕眩之中,她踉踉跄跄地披上外衣走到衣柜前,可是她发现在这里根本没有属于她的东西,身上穿戴的都是莫逸风给予的。但是此时此刻她已经顾不得许多,收拾了几件衣服,带上了几张银票将包裹扎紧。 正当她准备整理一下准备离府之时,门外突然响起了微微急促的脚步声。若影心头一急,立刻跑到床边脱了鞋和外衣躺了回去。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一阵熟悉的气息扑鼻而来。 若影心头猛然一撞,不敢相信他会在洞房之夜回来。若不是从小的训练有素,她定然会忍不住哭出声来。 “影儿。”莫逸风轻轻地唤了她一声,见她没有反应,便从桌上拿来一杯温水并将她从床上扶起。 正当她心头疑惑之时,口中突然被他塞入了一粒药丸。她不知道究竟是什么药,但是她已经毫不畏惧,即使是死又如何? 感觉到杯沿抵在她唇上,有温水缓缓灌入她口中,她和着温水将药吞了下去,可是嗓子却干疼得要命,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莫逸风放下茶杯轻轻给她顺着气,也不知是因为心里委屈还是因为身体不适,她一边咳嗽一边眼泪流了下来。 “没事的,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就好了。”他的唇抵在她的额头沉声宽慰。 若影心头暗笑,的确没事,到了明天,一切都会好了。 浑浑噩噩中,只听门外又一次响起了人声,她已经分不清是谁,只知道莫逸风将她放下去后帮她盖好被子,随后走出了房门便再也没有回来。 明明说好了放下一切,可是她还是不争气地低低哭出了声。 亥时 若影已经梳妆成了丫鬟的模样,原本想要拿包袱,可是又怕会惹人怀疑,所以她干脆只拿了几张银票,随之在烛光摇曳中,她将那封信放在了烛台边,最后看了看这间她住了一年多的房间,转身离开了月影阁。 因为今日是大喜之日,每个人都忙碌了一天,直到不久前大家才歇下,所以她一路上都十分顺利,顺着抄手游廊来到大门口,门丁将其拦了下来,或许是老天都在助她,今日下雨,天色灰暗,所以借着未落的灯火他们只看到一个丫鬟打着伞欲出门,根本不知道眼前的人就是三王府的侧王妃。 “这么晚了要去哪儿?”门丁打着哈欠问道。 若影压低着头道:“侧王妃服了药之后又开始发起了高烧,所以三爷让我再去请大夫前来瞧瞧。” 两个门丁闻言面面相觑,而后打开了门让她走了出去。 在若影刚踏出府门,他们二人忽而轻笑着议论起来 “三爷都把兵部尚书千金娶到手了,竟然还对侧王妃这般上心,而且今日还是三爷和王妃的洞房之夜,三爷果然是三爷,这个时候都能把两边都摆平了。” “可不是嘛!若是我有两个娇妻,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所以说咱们没有那个命,也只能羡慕咱们三爷的份。” 听着他们一人一句地议论着,若影的心里苦涩连连。 他们说得没错,莫逸风的确是有那个本事,否则她方才也不会因为自己生病莫逸风的关怀备至而心生不舍,所幸她最终还是做了决定,以后他也不必再费那心思,他可以一心一意地对待他爱了十年的人。 雨淅淅沥沥地打在她的油伞上发出了叮叮咚咚的声响,可是每一下都似乎敲击在她的心头,痛得她不能呼吸。 此时大街上空无一人,她一个人犹如幽魂一般游荡着,然而天下之大竟然没有一个她的容身之处,但是她只想走得越远越好,若是此生不能回到她的世界,那么她就远离他的世界。 莫逸风回到新房之中时心情难掩的烦闷,方才听秦铭说玄帝派了人前来给他们守夜,直到明日拿到了喜帕之后便离开。玄帝终究不相信他是心甘情愿娶了柳毓璃,方才他呆在月影阁之事也一定早已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他不会认为一切的一切都是他蓄意而为之,玄帝越是认为他无心在帝位,就越是对他有利。 可是坐在新房之中,莫逸风始终不放心月影阁中的若影,因为她方才的反应太过反常,方才他在门外之时明明看见一个人影一闪而过。 176第176章 从此无心爱良夜(2) 即使没有进去他也分辨得出那是她,她的身形他再熟悉不过,当他进入房间时,看见那双凌乱的鞋,还有那件原先整齐地摆在衣架上,后来被随意甩在衣架上的外衣,他便能肯定她并没有睡着,只是她不想睁开眼看见她罢了。 也不知道她服用了那粒解药之后会如何,此时此刻她又是否已经安然入睡,很快又要到十五,也不知她的毒性是否真的能解。 “三爷。”柳毓璃见莫逸风一直坐在屏风后的桌前,神色恍惚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忍着心头的怒气走到了他跟前,“天色不早,妾身伺候三爷早些就寝。” 莫逸风拧了拧眉为自己斟了一杯茶,淡声道:“你先睡吧。” 言语中不带任何一丝情绪,但是从他清淡的态度上她知道他并不想与她洞房花烛扃。 柳毓璃心头一紧,脸色白了白,虽然此刻她也不想与他有夫妻之实,毕竟自己已非完璧之身,在他这般清醒之下必定会被知晓真相,但是当他的态度摆在眼前,她的胸口还是忍不住怒火上窜。 她原本以为他今日会喝得酩酊大醉,谁知道那女人今夜明摆着与她对着干,竟是故意将自己弄病了,而后将他从她身边三番两次夺走。 这样的奇耻大辱她如何忍受叹? 见莫逸风没有要就寝的意思,她莞尔一笑从一旁取来一壶酒和两个酒杯道:“既然三爷还不想就寝,那妾身就陪三爷喝几杯,等到乏了再去床上歇着。” 莫逸风闻言转眸凝着她,虽是不言不语,却好似将她看个通透。 柳毓璃心虚地眸光微闪,努力掩去那些许的不自在斟满了两杯酒,一杯递到莫逸风面前,一杯拿在自己手中道:“妾身敬三爷,恭喜三爷。” “恭喜什么?”莫逸风抬起酒杯笑问,笑容不达眼底。 柳毓璃心头一颤,随之从容淡笑:“恭喜三爷也恭喜妾身,十年的感情终成眷属。” “十年感情?”莫逸风抬起酒杯凝着杯面轻笑,“本王的十年感情似乎是错付的。” 柳毓璃再如何从容,听到他这番言语亦是难掩手中一颤。 轻轻放下酒杯后拿起锦帕拭去手背上洒落的酒,沉默顷刻苦涩一笑:“三爷认为是错付,可是对于我而言,的确是付出了十多年的感情,我爹是兵部尚书,想要娶我之人不计其数,上/门提亲之人更是络绎不绝,可是我只想嫁给三爷。”她微微一顿,见莫逸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便又为其斟满,随之又道,“无论以前发生过什么,毕竟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从现在开始你我已成夫妻,所以我会珍惜这段夫妻的情分。” 莫逸风抿唇不语,双眸望向窗外,听着淅沥沥的雨声,眸色深远。 柳毓璃见他没有饮酒但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心中纳闷之时也是松了一口气,只要他不踏出这个房门,她便能免于成为整个三王府的笑话。 就在她庆幸之时,莫逸风突然转眸紧紧绞着她的眸光。 “三爷……”柳毓璃不知道他意欲何为,但是终究是心底害怕。 莫逸风勾唇一笑:“今日是你我***,当真是不能虚度了。” 柳毓璃闻言双颊绯红,心狂跳不止,虽然没有想明白为何他会突然改变了主意,但是紧张的情绪贯穿了她整个身子。可是,当她随着莫逸风来到床前之时,突然脸色一变顿住了脚步。 抬眸看向莫逸风,他始终神清气爽,没有一丝醉意。 这怎么可能?她方才明明已经在他的酒杯上涂了紫星草,他怎么没有像上次那样醉去? “怎么了?莫非是身子不适?”他似笑非笑负手凝着她。 柳毓璃青白着脸色望着她,讪讪一笑:“妾身……没有身子不适。” 她颤抖着双手来到衣襟处,却是怎么都不敢将衣服脱去,若是让他发现她早非完璧之身,定然会将她弃如敝屣。思及此,她恨透了莫逸萧,不但没有帮上她的忙,还夺走了她的完璧之身,导致她今夜进退两难。 莫逸风一声轻笑后上前道:“既然没有身子不适,那王妃就别害羞了,***一刻值千金,莫要虚度良辰吉时。”他见她依旧支吾着没有动作,他又道,“王妃既然羞于解衣,那便让本王替王妃效劳。” 话说着,他突然伸手拉开了她的衣襟,不等她反应过来,外衣已被他粗鲁地扯去,吓得她惊呼一声跌坐在床上。 莫逸风勾唇一笑淡淡转眸扫向门口,见门外的两个宫中派来的嬷嬷窃窃私语了几句,而后悄悄离开了。转眸见柳毓璃惊慌失措地紧咬着唇拽着衣襟不肯放手,他缓缓敛去了嘴角的笑容。 “看来你如今是不愿意嫁给本王的。”他轻启薄唇冷冷一语,惊得柳毓璃蓦地起身拽住莫逸风:“三爷,不是的,我从来只想嫁给三爷,只是……只是妾身今日身子略有不适,所以不能侍奉三爷,还请三爷恕罪。” 为今之计她只有利用缓兵之策,哪怕今日没有与他燕好,来日方长,她就不信不能设计让他误以为是他破了她的完璧之身,若是今日与他燕好,那么她就当真再也没有以后了。 莫逸风冷冷凝着她,突然扬手将她甩开,她再次重重摔在床上,眼泪决堤而下,可是她心里更是慌乱不堪,就怕他从今以后都不来她房中。 她从床上坐起,泪眼横秋地望着他满脸的委屈:“三爷,妾身真的是身子不便,过几日一定会加倍侍奉三爷,求三爷不要生毓璃的气。” 看着她一身喜服哭着求他,他的脑海中突然闪过那一夜,他误以为若影为了逃离他身边,先欣喜地接下圣旨,而后又趁乱逃走,他一时怒火蒙蔽了理智,竟是将她伤得体无完肤。 这一刻,他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可是他知道还不是时候。 转身正要离开,柳毓璃再次将他拉住并提醒道:“三爷,今夜三爷若是出了这个房门,妾身以后该如何做人?更何况皇上已经命人看着,只要有个风吹草动连累的可是整个三王府。” “那依王妃的意思又该如何?”莫逸风不疾不徐地问她。 柳毓璃话语一滞,张了张嘴,终是无法说出口。 莫逸风低声轻叹:“也罢,王妃刚到三王府,虽然是洞房花烛夜,但是你身子不便本王也不能强求。本想着去侧王妃哪儿,那是正如王妃所言,这以后王妃该是难以做人了。”柳毓璃刚心头一松,却又听他言道,“你先睡下,我不出这个门便是。” “三爷不睡吗?”柳毓璃红着脸低问。 本想着趁他熟睡之时她再用那药,再在他醒来之前将喜帕染上“处子血”,谁料他竟然没有要与她同床共寝的意思。 莫逸风看了看她低声一叹:“本王也想,只可惜美人在怀却不能碰,不是在考验本王的能耐,王妃还真是高估了本王。至于那块喜帕……本王会处置。” 柳毓璃面色一红,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 子时 柳毓璃已经熟睡,莫逸风坐在桌前端倪手中的同心结许久,终是将其藏于袖中。平日里他都佩戴在身上,可是今日为了防止旁人对若影有所议论,所以才没有佩戴在腰间。 抬眸望向门口,听得外面再无动静,想来守夜的人也已经睡了,于是他从椅子上站起后转身来到床边。 月夜中,莫逸风顺着回廊避开巡夜的护卫来到月影阁,见房中仍是亮着烛火,他悬着的心终是缓缓落下。 也不知从何时起,她在他心里竟然已经这般重要,娶妻纳妾对于一个王爷来说再正常不过之事,他却一直担忧着她,因为她今日实在太过反常,让他不得不多想。 门外没有人,想来又是她体恤下人将他们全都遣了下去安置。 他径直推开了房门,见帐幔仍是落下,里面似乎没有任何动静,想来她已经睡下了。 淡淡勾起唇角放轻了脚步走了过去,可是,当他打开帐幔的那一刻,他整颗心又提了上来,哪怕是视线所到之处均没有看见她的身影,他依旧还是环顾了整张床,甚至将被子用力掀起。直到确定她确实不在床上,他方转身走到房间中央里里外外地检查了一遍。 他以为她只是听到了他过来所以就躲起来了不愿见他,谁知四处都没有她的身影。 “来人。”他终于忍不住大喝一声。 睡在内阁的紫秋闻声披了外衣就跑了出来,见莫逸风突然出现在此,惊愕的同时立即行了个礼:“王爷。” “侧王妃呢?”莫逸风绷着脸怒问。 被他一吼,紫秋的睡意顿时全无,怔怔地望向床榻道:“侧王妃早就睡下了。” 见莫逸风神色,她心中不祥的预感汹涌而上,踉跄着脚步忙跑到床榻边,打开帐幔一看,发现根本没有若影的身影,这下可把她吓坏了:“怎么会……侧王妃明明是睡在床上的,怎么突然不见了?” 莫逸风再也不敢耽搁,立即走出房门命人在府中四处寻找。 “三爷。”就在他欲带人四处搜寻之时,紫秋发现了烛台边的书信,看字迹分明就是若影所写。 莫逸风慌乱地回到房中打开书信,看着泪迹斑斑的信笺,指尖不着痕迹地一颤。 这信笺不是别的,正是休书,虽然她极力模仿着他的笔迹,可是他还是能看出这是她亲自所书写的: 莫氏若影,有夫莫逸风,因其终日善妒、口多言、并此生无所出,故立此休书休之,此后各自婚嫁,永无争执。恐后无凭,自愿立此文约为照。立约人:莫逸风,玄帝21年。 最后还有他的印章进行落款。 这一刻,他眸色经不住腥红,身子骤然一晃。 就如他所预料的,她没有表面看起来的那么坚强,她还是忍痛离开了他,明明心里难过,却还是在他面前强颜欢笑,为的只是不让他有所怀疑,而后逃离这个让她不愿接受的现实。 他苍白着脸色转身紧紧攒着这一纸“休书”,正欲出门去寻她,谁知在他转身时袖内突然掉落出她亲手编织送予他的同心结,这一刻,他的心疼痛不堪。 他以为自己会像以前那么愤怒地将她抓回来,可是这一次,他却只是转身打开灯罩,随后将“休书”点燃。看着手上的火光,直到指尖被烫痛,他才将最后一丝灰烬撒在空中,仿若这份休书从未有过。 没有他的允许,她休想离开,没有他的允许,谁也不能将她从他身边夺走。 雨夜下,莫逸风带上了三王府所有的侍卫穿梭在大街小巷,就连那些隐卫都尽数出动,而他怕马走得急,他查得不够细,所以便下了马一处处地去寻,顾不得身上已被雨水淋得透彻,他凌乱的脚步出现在了每一个可能她藏身的角落。 若影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原本想要在客栈落脚,又怕有人会将她的行踪传到他的耳朵里,整个帝都都属于他和莫逸萧的管辖,她不想被莫逸萧将她抓到当做筹码,也不想被他找到再回三王府。 但是因为受了风寒,高烧刚退又渐渐回升,整个身子像是被火燃烧着,口干舌燥的情况下她也不敢有所逗留,只是伸手接了点雨水长了几口,却发现此时此刻连雨水都是那般苦涩。 走了几个时辰,终于看到了城门,可是此时已是深夜,城门早已紧闭。身后听到一声声沉重的脚步声,她犹如惊弓之鸟欲求守城门之人放她通行,可是她不但被人斥责了一顿还被推倒在地。 她绝望地望着那扇与自由只有几步之遥的城门,眼泪不住地伴随着雨水落下。有脚步在她身边停下,她抬眸朝他看去,可是雨太大,模糊了她的视线,下一刻她便失去了知觉。 待到她再次醒来之时,自己已经躺在了温暖的床上,衣服已经被人换了,原本被淋湿的头发也已经干了。她支撑着身子从床上坐起,环顾了四周,只见屋中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医书和药材,整个屋子都充斥着苦涩与沁香夹杂的气味,屋子中央还有个暖炉,此时正烧着炭火,将整个屋子都烘烤得极其舒适。 头依旧有些昏昏沉沉,可是比昨夜似乎好了许多,可是,当她反应过来此时穿的是男子寝衣时,顿时吓得呼吸一滞。 努力回想着昨夜的经过,她记得自己从三王府出来后就疾步朝西城门的方向而去,可是城门因为已经过了时辰而关上了,她又因为身子虚弱,所以昏迷在城门口,在昏迷之前隐约有个男子出现在她身边。 她以为那是莫逸风,因为他们的身形实在是太过相近,可是照目前的情形看来,似乎并不是她所想的那样,因为莫逸风不懂医理,更不会在外建造这么一个小房子,虽然环境清幽,可是屋中的一桌一椅都是手工所制,而且没有一样是有金钱上价值之物。 “醒了?”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突然响起,也敛回了她的思绪。 若影转眸戒备地望向他,手不自觉地提了提被子,见来人面容俊朗眸色清澈,年纪约莫三十有余,并不像是登徒浪子,于是她低声问道:“是你把我带到这里的?” 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竟是嘶哑得离开,而且刚说了一句话就干咳起来。 男子将一碗粥放在她床边的高凳上,随即转身帮她倒了一杯热水递了过去:“你得了风寒,要多喝水少说话。” 若影也顾不得许多,几口就将杯中之水喝了一干二净,可是此时让她少说话似乎不太现实,因为她有太多太多的疑问。见他将她手中的茶杯接了过去,她又立即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要帮我?” “安谦然,只是一名医者,所以不能见死不救,只是……我也有个问题要问你。”那名自称叫安谦然的男子看着她问道,“为何你身上会中冰蚊针?” 177第177章 从此无心爱良夜(3) 虽说他是一名医者,可是他从来不会随便救人,因为他从来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医者。那夜他去帝都办事回来,就见她晕倒在城门口,守城门的士兵想要将她拖至一旁,他却不知为何俯下身子探上了她的脉搏,当他发现她竟然中了冰蚊针时,便毫不犹豫地将她带了回来。 若影因为他的这一问,心猛然一撞,没想到连宫中御医都查不出她中了冰蚊针,他却一眼识破,此人的医术竟是在御医之上,就是不知为何他宁愿屈就在此,也没有去宫中为官。 “只是有人不想让我活在这世上,所以就让我用最痛苦的方式死去。”若影苦涩一笑,想到了她新婚夜柳毓璃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有多恨她。 安谦然微微蹙了眉心,转身走到桌前拿起那封信笺,虽然他未拆封,可是信封上的“休书”二字赫然在眼前。 “都已经把你休了,又何必做得那么绝?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他倒是一如往常丝毫不念恩情。”他轻启薄唇幽幽言语,思绪似乎隐隐飘散扃。 若影望着他的神色,再听着他方才的话,顿时一惊:“你认识他?” 如若他与莫逸风认识,那她不是很快会被他送回三王府?她不想面对自己的丈夫坐享齐人之福,所以选择离开,可是如果眼前的男子与莫逸风相识,那么她终究还是逃不开那样的命运。 都说在感情里,两个男人追求一个女人,用情浅的那个会先放弃,两个女人追求一个男人,用情深的那个会先放弃。或许,她就是那个女人。即使她爱他至深,却要成全他和别的女人叹。 不过而后一想,他方才说“他倒是一如往常丝毫不念恩情”,看来他们二人的关系并不太好,这样想来她也放心了不少。 安谦然放下信笺淡淡一笑:“不过是有一段师徒之情罢了,不过缘分甚浅,已了却了师徒之情。” 若影错愕地凝着他,细细想来莫逸风根本就不懂医术,又哪来与他有师徒之情?而他似乎是因为她身上的冰蚊针而认定了休她之人就是他的徒弟。 脑海中千转百回,蓦地,莫逸谨的话印入了她的脑海。他曾告诉她,莫逸萧有过一个师父,但是因为他背叛他师父而被逐出了师门,从此莫逸萧就再也没有找到过那个从未在人前以真面目示人的师父,有人慕名想要去寻访,皆是沮丧而归。 再抬眸看他,想不到神龙见首不见尾之人竟然会成了救她之人。 此时,若影也不急于解释她并非是莫逸萧的妻妾,而是想到了每月十五都让她痛不欲生冰蚊针,于是哑着嗓音急问:“你是他师父,一定知道如何解冰蚊针之毒是吗?” “解毒并不难,只是要让冰蚊针从此消失在体内需要时日。”许是觉得与眼前的人有缘,他并未有所隐瞒。 若影闻言心头一喜:“无论你要多少时日都可以,只要能帮我取出冰蚊针就成。” 安谦然转身淡淡扫了她一眼,见她满脸欣喜的模样,冷不丁地泼了她一盆冷水:“我没那个闲工夫。” 若影张着嘴惊了,还真没见过这样的医者,救人竟然救一半。 见她吃惊的模样,他淡声道:“放心,你已经吃了半颗解药,还死不了。” 若影再次满是疑惑,正要问他什么半颗解药,可是随后一想,或许是他救她之时给他吃了半颗。可是这般想来她更是郁闷:“你怎么能救人救一半啊?” 那解药究竟有多么精贵,竟然只给她吃半颗,确实是死不了,可是她会每月都受尽折磨。 安谦然没有理会她,见她已经醒来,转身便准备离开/房间,谁知他刚转身,若影便再次叫住了他:“那个……你家娘子呢?我还没有谢谢她。” “未曾娶妻,何来娘子?”安谦然不知道她为何如此一问,转眸疑惑地望着她。 若影闻言扒着床头哑声惊呼道:“你没有娶妻?那我的衣服是谁换的?你?” 原本还在设想或许是他的妻子太胖或太瘦,衣服不适合她,所以给她换上了他的寝衣,虽然让别的女子换上自己丈夫的寝衣如此大度有些让人错愕,可是她终究还是不愿相信是他给她脱光光后换上的,可是现在看来似乎越来越接近她不愿相信的事实。 安谦然却没有像她这般大惊小怪,只是淡淡回眸道:“不过是一具皮囊,男人与女人又有何区别?” 若影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却依旧忍不住面红耳赤局促不安,可是抬眼朝他看去,他似乎并不以为意。虽然是医者,可是好歹也要忌讳些,怎会如此……不顾男女之别? “可是……” “难不成我不拿着你的衣服去烤干,直接将你放在架子上去烤?” 安谦然见她支吾着手足无措的模样,一句话便将她说得再次噤声。 “难道你也这么对过别人?”若影顾着勇气问出了口,若是他对所有人都如此,她也就认了。 谁知安谦然却道:“没有。” 若影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眸:“那你为什么就、就、脱了我的衣服?” “不是脱,是换。”他纠正道,见她依旧满脸的气恼,他又淡声道,“那我总不能因为帮你换过衣服,所以要去扒了别的姑娘的衣服吧?” 若影再次语塞,还没见过这么伶牙俐齿的医者,简直将她气得七窍生烟。 “我的衣服呢?”若影气恼地问道。虽然他看起来面目端庄谦谦君子,可是难保不是一匹披着羊皮的狼。 安谦然走到门口顿住了脚步提醒道:“一会儿干了给你拿来,但是你今天不能下床好好歇着,除非你想要像昨夜那样晕倒在路上,随后被人拖到乱葬岗。” 听到房门被关上的声响,若影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可是心里终究别扭得很。 不过他说得没错,她的体力有些透支,方才说了这么多的话,此时是又累又饿,转眸看向那一碗清粥和一些菜,终是将碗端了起来。 喝完粥后她又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待她再次醒来之时因一阵药味扑鼻而来。其实从来到这里之后她就对药味极其抗拒,哪怕在睡梦中都能被这种气味惊醒。 缓缓睁开双眸,发现安谦然刚将药碗放在她床头,见她正好醒来,便一边伸手将她扶起一边说道:“起来把药喝了,午饭刚做好,喝了药就可以吃饭了。” 若影发现不知何时她早上喝的粥碗已经被清走了,而她一睡竟然又睡到了午时。 “谢谢。”她从他手中接过药碗之后蹙眉望着那一碗黑得不见碗底的药,还没喝就有种反胃的感觉。 “药是用来喝的,不是用来看的。”安谦然虽然看似斯文有礼,可是不知为何总能找事与她抬杠。 “我知道,我等药凉一些再喝。”虽说人在屋檐下,可是她还是忍不住回了他一句。 只听他轻哼一声后就这么坐在她床沿,她虽未抬头,却感觉他已经将她看得通透。 虽然他看起来三十有余,可是他给人的感觉就仿若早已看透了世间沧桑,更是能一眼看穿别人的心思,就比如现在,他分明就是看出了她对药的抗拒,所以也不急着离开,更是没有好言好语的劝慰,只是静静地坐在她面前看着她。 被他这般看着,她始终是难以拒绝他的好意,一咬牙将药一饮而尽。 “又不是让你喝毒药,用得着这种赴死的表情吗?”他冷哼了一声后接过空碗准备离开。 若影急忙道:“我……可不可以再借住几天?” 虽然她还没有走出房间,可是直觉告诉她,在这里很安全。更何况此时的身子根本不容许她长途跋涉,所以除了暂时留在此处之外她根本别无选择。 安谦然转眸看向她后淡声反问:“若是我不同意,你能马上走吗?” 说完,也不等她反应,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若影因为他的古怪性子而郁闷不已,但是所幸他并没有要赶她走的意思,而且还不仅照顾她的病,还照顾她的饮食,算得上是个好人。 没一会儿,安谦然又折了回来,这一次他手中还端着盥洗之物,虽然他并没有多言,只是将手巾在热水中洗过后拧干拿了过来,但是足以让她为之湿润了眼眶。 “谢谢。”此时此刻她除了这两个字当真是不知道该对他说什么,因为他们毕竟素不相识,更何况他认为她是背叛师门的莫逸萧的妻妾,但还是对她这般照顾实属难得。 “你的衣服干了,一会儿换上后起来吃饭,我稍后把饭菜拿进来。”他的脸上始终只是淡漠的神色,可是他的举动却比那些时常说甜言蜜语的男子要可靠得多。 入夜,安谦然在房中支起了一个简易的床铺,虽然与她相隔一定距离,但还是把若影吓了一跳,听到动静后立刻起身朝他看去:“你要睡这里?” 安谦然刚睡下,见她这般大惊小怪后冷声道:“这里就一个房间,难不成你要让我天寒地冻地睡外面去?” 说完,他便再也没有理会她,转身给了她一个背影。若影听他这么一说,便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毕竟现在是她寄人篱下。更何况他们行的正坐得端,也不怕旁人议论些什么,再说,貌似这里也没什么旁人。 或许是担心她多想,所以他并没有熄了烛火,这也称了若影的心,所以很快她又睡去了。 因为安谦然的照顾,才过三天若影便恢复了体力,精神也好了,除了还是会有些轻微咳嗽,她与康健之人无异。安谦然说要再继续喝几天的药方能痊愈,她虽然不乐意,但是不知为何她并没有拒绝。或许自己也想快些痊愈,好早早离开这里。 当若影走出这个屋子之时,发现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已经出了帝都,而且四面环山前有小桥流水,不远处还有竹林,最主要的是几乎无人经过此处,当真是修身养性的好地方。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并且安居在此的?”站在门口,她好奇地问一旁正在捣药的安谦然。 安谦然睨了她一眼,却并没有打算要回答她的意思。 或许是经过这三天的相处,若影也习惯了他阴阳怪气的性子,所以对他的冷漠态度也丝毫不以为意,反倒是上前蹲下身子问他:“你今年到底几岁了?” 别怪她多问,只能怪他的性子与他的年纪太不符了,若不是之前遇到过莫逸风,她定会以为像他这样看起来三十刚出头的年纪却有着年过半百之人的老成定是受过什么磨难。 不过回头一想,莫逸风又何尝不是从小受过磨难才会有如今的沉着性子? 思及此,她不由地心头一刺,明明要远离他的世界,却又不知不觉想到了他,也不知道他可有找她,不过今日是他与柳毓璃三朝回门之日,想来他也没心思去找她吧?他们……应该是极其恩爱的吧? 看来她不能多想,一旦想起他,心就会不由自主得痛得不能呼吸。 三王府 柳毓璃梳妆完毕后等在紫霞阁的院内,左顾右盼终是没有等来莫逸风,她的脸色也越发白了起来。 “王妃。”春兰匆匆赶了回来,柳毓璃见到她急忙问道:“三爷过来了吗?” 春兰咬了咬唇垂眸低声道:“三爷刚又带着人出去寻侧王妃去了。” “他难道不知道今日是三朝回门吗?他这么做究竟有没有把我当成他的妻子?以后我还如何在三王府立足?”柳毓璃气得脸色铁青咬牙切齿,抬手拔下了头上的发簪重重地摔在地上。 “王妃喜怒,奴婢这就去告诉三爷王妃已经准备妥当,请三爷快些回府。”春兰吓得立刻拾起了地上的发簪,幸亏她今日摔的不是玄帝所赐的那支,否则若是摔碎了,后果不堪设想。 柳毓璃原本气恼得不愿再回门行这个礼数,可是这无疑是在打柳氏家族的脸,所以只得暂且忍气吞声地同意春兰去提醒莫逸风。 春兰府外找了半天,总算是找到了莫逸风,原本看着他此刻的神色她是不敢上前的,可是一想到若是没有去说,怕是她以后的日子都不好过了,所以她终究还是走了上去。 “三爷。”她小心翼翼地上前唤了一声。 莫逸风转眸便问:“是不是侧王妃回府了?” 春兰心头一缩,咬了咬唇道:“是……王妃让奴婢请三爷回府,今日是王妃的三朝回门日。” “滚!”莫逸风大声怒斥了一声后推开春兰便又骑上马朝前奔去。 春兰倒在路上吓得面色青白,方才她当真以为他会杀了她,因为那眼神分明带着浓浓的嗜血。 可想而知,春兰回去后免不了被柳毓璃的一顿臭骂,而整个三王府都因为侧王妃的失踪而急得团团转,更是没有人会有这个闲暇理会柳毓璃之事,虽然周福是个明事理之人,但是莫逸风此时的心思都在寻找若影上,他也是个明眼人,自然看得通透,所以就安排好了马车,劝她代莫逸风向柳尚书赔罪。 周福给了柳毓璃台阶,柳毓璃自然会顺其而下,虽然心底不甘,但好过让旁人看更大的笑话,她今日能独自归宁,并且让众人好生帮着莫逸风找若影,也彰显了她这个王妃的大度与从容。 小竹屋 在若影的失神中,安谦然已经捣完了药,见她还蹲在地上,他起身朝屋中走去。 他离开时带起的那一股凉风使得她顿时回神,却见他又不理不睬地回到了屋中,便又跟了上去。 “安谦然,要不我做你的徒弟吧,以后也好有人给你打下手,免得你一个人忙东忙西的。”她抬眸看向安谦然讪讪一笑。 经过这几天看来,她发现这里应该是个安全之所,虽然放眼望去就这一个小竹屋,但好在隐蔽无人会发现,她如今又没有什么好去处,更何况她的冰蚊针如今只有他能解,等到解了冰蚊针之毒再离开也不迟。 178第178章 从此无心爱良夜(4) 安谦然听她一语手中的动作骤然一顿,而后却只轻抿薄唇一边忙着配药一边凉凉道:“我此生都不会再收徒弟。” 若影本是一句玩笑话,可是听他这么一说,忽而想起了背叛师门的莫逸萧。在看安谦然微沉的面容,心里也是隐隐愧疚,自知不该提拜师一事。 好在他并没有再追究或是盛怒,她便只是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双手撑着下巴看着他忙里忙外。 或许是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他缓缓转过身看着她问道:“看什么?” 若影微微愣忡,而后蓦地面色一红,清了清嗓子:“只是看你一直在忙着,而我却在一旁闲着,有些过意不去。扃” “快到午时了,若是你觉得过意不去,就去捡些柴火烧饭做菜。”他说完又转头不再看她,可是看着手中的药竟是突然忘了接下来要做什么。 “烧饭……做菜?”若影缓缓起身后走到他身后满是歉意,“捡柴火是可以,但是这烧饭做菜……那个……我不会……” 说到最后越来越没有底气,声音也渐渐小了叹。 安谦然转头凝着她,顷刻之后轻叹一声,而后放下了捏在手中的药草转身走了出去。 若影见状立即跟了上去,一边还在他身后大喊:“我来,我去捡柴火……” 原本以为捡柴火这种小事根本难不倒她,虽然即使在现代她也没有做过,但是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更何况也不想成为他眼中好吃懒做之人,所以跟他走到山脚下后便卖力捡起了干柴。 就在她因为自己转眼就捡了许多柴高兴之时,乐极生悲之时还是发生了,不知道那根柴上有硬刺,竟是将她的手指给刺破了,都说十指连心,果然疼得她猛然蹙了眉。 见安谦然转眸看她,她急忙掩藏起被刺破的手指,而后对他笑了笑又继续捡柴,可是就在安谦然转过身之时,她的眼泪止不住地落了下来,不是因为手指的疼痛,而是心在刺痛。 她记得她因为绣同心结而将自己的手指刺得千疮百孔,可是她却仍是满心欢喜,只因为想到了即将能与他成为夫妻,却谁知在洞房花烛夜发生了那样的事情,而后她以为他们终于苦尽甘来,没想到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走了。” 安谦然的声音唤回了她的思绪,她暗暗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所幸他方才并没有看见。可是,当她俯身想要抱起所捡的干柴之时,发现原本放在脚边的干柴不见了,转身看向已经朝小竹屋走去的安谦然,发现他手上提着两捆柴,一捆正是她的。 一回小竹屋她就洗了把脸,这才发现自己双眼通红不堪,这么明显他该早就看见了,可是他却只字不提。她勾唇自嘲一笑,连那个同床共枕之人都移情别恋了,她还指望谁关心她呢? 不过也正是安谦然的漠视,让她更是坦然。如若他是言多之人,想必她也不放心暂住此处,只是他虽是正人君子,但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毕竟不便,所以在午饭的时候她忍不住对他进行了试探。 “这个小竹屋是你盖的?”她咬了咬筷子问道。 他眉眼未抬地低应了一声。 “这么厉害,又会烧菜又会盖房子。”她又吃了一口菜,不得不说他的厨艺的确不错,和三王府的厨子有的一拼。 等了半天也没见他反问她问题,她又问道:“那你怎么不多盖一个房间?” “我一个人,要盖那么多房间做什么?”他淡淡睨了她一眼,那神色就好似若影问了一个极其愚蠢的问题。 若影被他说得很是郁闷,但是他说得也是事实,不过转念一想,又道:“要是你亲戚朋友来了,不是没地方可以住了?” “无亲无故,孑然一身。”他说得云淡风轻,可是若影听了之后却心头一撞,忍不住再次红了眼眶,低眸之际苦涩一笑,口中呢喃了一句:“我也是。” 原本很是淡然的安谦然在听她这么一说后顿时止了动作,抬眸朝她看去,却见她娥眉紧锁,满是苦涩,却又强自笑着。 沉默过后,安谦然突然道:“走出这里,不要跟任何人提起。” 若影错愕地抬眸看向他,不知道他为何会突然说这句话,难道是他觉得她很快会离开这里? 虽然不明白,但她还是点了点头:“放心,就算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会说。” 曾经有人拿枪指着她逼她离开莫凯,她都没有妥协,更何况是这里的一把刀。 而后安谦然便再也没有说什么,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吃着。 入夜 若影睡在床上感觉指尖有些疼痛,特别是一碰到被子就刺痛不堪,这样根本难以入眠。虽是睡意朦胧,可终是忍受不住那刺痛,翻身从床上坐起,而后借着烛火检查指尖,发现正是在捡柴之时木刺被刺入了指尖,现在还留在手指中,看起来还有些深。 转眸看了看安谦然,见他在角落的木板上还在睡着,她便轻轻地翻箱倒柜找出了绣花针,随后坐在椅子上借着烛光挑刺。 可是因为刺在右手的食指,所以她用左手去挑刺极其不便,几次将手指扎破了还是没有把刺挑出来,疼得她眼泪直流,却又不敢大声呼痛,只能一边流着眼泪一边继续挑刺,可是她哭的似乎并非是被针扎破的缘故,只知道心中苦闷、委屈,却不得对外人道。 就在这时,身边人影一晃,肩上微微一重,抬眸看去,见安谦然为她披上了外衣,而后拉开椅子坐下之后从她手中取走了绣花针,又捏住她手上的手指,移到了烛火下竟是为她挑起了刺。 “安谦然……”此时此刻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言语去表达,只知道在他为她挑刺之时她的眼泪更是汹涌起来。 “只是一根刺,不用哭得跟杀猪一样,扰得我都无法睡觉。”他将她的刺挑出后起身收起了绣花针,而后又回到了那张简易的床铺上背着她睡了过去,仿若方才那一切都是她的梦境一般。 她怔怔地看着他,心中百味杂陈,口中呢喃了一句“谢谢”之后便爬上了床。只是在躺下之后才惊觉,他刚才好像说她哭得跟杀猪一样。思及此,她不由郁闷起来,她哪有他说得那样,她都没有哭出声好不好。 提了提被子翻了个身,却在阖眸之际忍不住噗哧一笑。 安谦然闻声缓缓睁开眼眸,眼波微转,仍是没有转头,却在阖眸之时淡淡勾起了唇角,只是稍纵即逝。 三王府 莫逸谨因为几日寻不到若影,气得上/门看见莫逸风就重重给了他一拳。 “莫逸风,你怎么对得起影儿!娶了一个柳毓璃就要将影儿弄丢了,还是你对她做了什么?你是不是因为影儿妨碍了你,所以把她给杀了?” 气急之下他有些口不择言,可是这样的事情也并非不可能。毕竟柳毓璃不喜欢若影,更视她如同眼中钉。 莫逸风因为没有防备,被他这般重重一拳过后摔倒在地,刚要起身,又被莫逸谨一把从地上拽起。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一次一次地伤她?你说,你到底把她怎么样了,她现在究竟在何处?”莫逸谨因为气恼,双眸满是腥红,手臂上的青筋根根暴起,让人不由望而生畏,同时在他身上也找不到平日里一丝一毫的放荡不羁。 秦铭见莫逸谨终是耐不住性子了,竟是上/门找莫逸风算起帐来,吓得立即上前劝阻:“二爷息怒。” 可是愤怒中的莫逸谨根本就不听劝,扬起拳又要朝莫逸风击去。 “二哥!难道你以为我不急吗?我也想知道她现在到底在哪儿,我也担心她会遇到歹人,我也担心她出去后会过得不好,我也想马上把她找回来,可是我翻遍了整个帝都也找不到她的一丝踪迹。”莫逸风奋力挣脱莫逸谨,若论担忧,他比莫逸谨担忧千倍万倍。 莫逸谨望着莫逸风咬牙切齿:“你也会担心?那你告诉我,你娶谁不好为什么一定要娶她?” 顺着莫逸谨的视线望去,不远处柳毓璃听到打斗声后匆匆赶来,见莫逸风被打,她满脸惊慌,很快跑到莫逸风跟前,伸手就要去抚他被打的侧颜,却被莫逸风伸手推拒。 “你明知道这个女人害了影儿多少,可是你却依旧将她娶了回来,被跟我说是父皇之命,根本就是你对她余情未了!”莫逸谨见柳毓璃怒目而视,更是厌恶至极。 莫逸风知道这个时候他解释再多也无用,毕竟是他亏欠了若影,若是那夜他派人好好守着,若是那夜他能早些回去看她,或许就能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一开始她以为她又被人掳走了,可是看到那封她模仿他笔迹自拟的休书,还有衣柜中原本要打算带走的包裹,他知道其实在他接下圣旨的那一刻她就想好了要离开,她早就想好了。 柳毓璃听了莫逸谨的话,原本想要压下心头怒气,却终究还是忍不住反击:“二爷说的这是什么话?也不怕有失了身份,是父皇之命也好,余情未了也罢,这都是三爷的事,与你何干?更何况二爷有何资格在这里为此事叫嚣?三王府的侧王妃与二爷有何关系?为何二爷的表现像是自己的女人被人欺负了一般?” “住口!” 莫逸风和莫逸谨异口同声大喝一声,眸中隐隐杀戮,惊得柳毓璃身子一颤。 “三爷……”柳毓璃委屈地湿润了眼眶,从小到大从未有人对她这般大声吼过,她也从未受过这等委屈,可是自从出现了若影,一切都变了。 她恨她,恨死了她,她恨不得若影从此以后都不要回来,最好遇到歹人将她掳了去,看她的不洁之躯还有谁会要她。 莫逸谨紧咬着牙指着他们二人,一边点头一边冷笑:“影儿正是有先见之明,知道在这个府上会受尽屈辱,所以才早早离开了,你们狠!要是影儿没事也就罢了,若是有事,我不会放过你们。” “二哥!”莫逸风死死瞪了柳毓璃一眼,伸手扣住了莫逸谨的肩保证,“我一定会把影儿找回来,一天找不到我就找一个月,一个月找不到我就找一年,哪怕是找一辈子,我也会把她找回来。” 莫逸谨回眸愤懑地睨着他:“好!我就看着你到底有多少诚心找人。”转眸睨向一旁的柳毓璃,他冷声道,“就算找回了影儿,只要让我知道你们让她受了委屈,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说完,他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三爷。”柳毓璃看着莫逸风嘴角的血迹,心头揪痛。 莫逸风冷冷睨了她一眼,沉声警告道:“方才的那番话,我不想听到第二遍。” 柳毓璃身子一颤,见莫逸风转身看也不看她一眼地离开,心渐渐透凉。 秦铭见莫逸谨愤然离开,看了看莫逸风和柳毓璃,蹙了蹙眉后转身追了上去。 “二爷。”秦铭追上莫逸谨后拦住了他的去路。 “想要帮他说话就免了。”莫逸谨现在心浮气躁,这么多天都没有若影的下落,他心里越来越不安。 他原先不明白为何她心里有了委屈不去找他?可是当他突然想到了她身中冰蚊针一事之后,瞬间明白过来。她总是在替别人着想,总是担忧会连累他人,可是他不怕被连累,更希望她一有事就能找他,此生他们若是无法在一起,他会做她一生的守护者。 可是,她连这个机会都不给他。 秦铭见他不耐烦地推开他就要上马,急忙开口道:“二爷误会三爷了。” “误会?”莫逸谨冷笑一声,“如今人都不见了,你还说是我误会了?” 秦铭摇了摇头,转头看了看周围,见四下无人,这才低声道:“二爷,其实三爷娶柳……王妃是有原因的。” “原因?不就是对她余情未了,也不顾当初她是怎么伤影儿的,好了伤疤忘了痛。”莫逸谨越想越气,脸上的神色也开始难看起来。 “不是的。”秦铭解释道,“其实三爷娶王妃是为了侧王妃。” 莫逸谨蓦地一怔:“此话怎讲?” 秦铭轻叹一声娓娓道来:“在圣旨下来前的那一天,属下见三爷脸色不对,就问起缘由,三爷说皇上让三爷娶了柳姑娘为正妃,利在于皇上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要让三爷做储君,可是弊在于三爷根本不愿意娶柳姑娘,而皇上却执意而为之,还拿侧王妃的性命作要挟。” “什么?父皇拿影儿的性命作要挟?怎么可能?这对父皇有何好处?”莫逸谨有些难以置信。 虽然现在玄帝重视莫逸风是好事,可是又怎能以此为要挟?强迫他娶兵部尚书的女儿?曾经莫逸风请旨赐婚他不同意,如今倒是颠倒起来。更何况娶兵部尚书的女儿就等同于得到了兵权,想必除了他和莫逸风之外谁都乐意而为之,他的父皇又为何要这么做? 秦铭抿了抿唇道:“一来如今四爷被皇上识破了夺位之野心,又发现了三爷才是最合适的储君人选,但是三爷在皇上看来根本无心在皇位,所以皇上才会逼三爷早日大权在握。二来……皇上已经知道了侧王妃儿时出现在宫中过,但是后来又凭空出现在宫外,所以皇上怀疑侧王妃也参与过瑶华宫的纵火案,还有宫中有人是侧王妃母女的同党,那时候将侧王妃连夜送出了宫,若是照皇上的思绪查下去,恐怕无辜送命之人不计其数。” 莫逸谨脸色一变,理了理思绪也缓了缓情绪,凝眸问道:“就为了这个?既然父皇已经视三弟为储君,就不会因影儿失去了一个储君人选不是吗?” 秦铭点了点头:“二爷说得没错,想必三爷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并没有立即答应,但是后来之所以答应,还有一个重因。” “是什么?”莫逸谨一急。 第179章 从此无心爱良夜(5) 秦铭又继续道:“三爷之所以最终接下了圣旨,是为了有机会和四爷做一个交易。”见莫逸谨愣忡,他轻叹道,“若不是那日我守在书房门口听见,想来三爷也不会告诉旁人这个原因。侧王妃中了冰蚊针,只有四爷有解药,而柳姑娘嫁入三王府后三爷就有了筹码。” “你是说……三弟是要拿柳毓璃的安危和四弟换取解药?”莫逸谨怎么都没想到真相竟是如此,但是回头一想,他又觉得不对劲,“若是影儿知道了这个真相,一定会体恤三弟,又怎会突然离开?” “三爷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侧王妃。” “为何?”莫逸谨闻言又糊涂了。 “三爷没有说,但是我听三爷说过一句话,他问过桐妃娘娘,桐妃娘娘说……侧王妃是亲眼看见自己母亲被一剑刺死的,而秦统领说,侧王妃醒来之时便失去了记忆,想必就是那时失去的。有谁能够接受自己的母亲是杀人犯?有谁能够忍受亲眼看见母亲死在面前的痛苦?三爷一定是怕侧王妃再次拾起痛苦的记忆,让曾经的伤痛再经历一次。旄” “三爷亲身经历过那种痛,所以不希望侧王妃带着痛苦的回忆生活,他希望侧王妃一直都像初来三王府那般无忧无虑。而现在侧王妃虽然恢复了寻常人的聪颖,但仍是没有记起儿时之事,想来那是个让侧王妃极其痛苦的回忆,所以三爷才会宁愿被误会也不希望侧王妃知道当初的真相。” 莫逸谨闻言突然后悔打了他,比起莫逸风的隐忍,他对若影的呵护真是不及莫逸风一二。 “可是这么一来影儿以为他心里仍然只有柳毓璃,所以选择了离开不是吗?崾” 秦铭忍不住为他们二人惋惜:“是啊,三爷只是不想让导致侧王妃失忆的痛苦回忆再次重现而已,可是他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但是三爷说,无论如何,他都会将侧王妃找回来,哪怕上天入地,一定会将她找回来。” 小竹屋 若影住在此处已有一段时日,并非安谦然留她,也并非她舍不得这里,而是她必须要让安谦然帮忙解了她身上的冰蚊针之毒,所以她便厚着脸皮在这里住下,也就在第二天,正是十五之日,她的冰蚊针再次发作了,所幸安谦然在屋中,他及时地用银针帮她封住了冰蚊针的毒性蔓延,还帮她连续施针了几个时辰,这才免于她被冰蚊针折磨。 也正是那一夜,安谦然开始帮她熬解药,但是他还是说,要想解冰蚊针之毒,必须要连续服用一年半载,方能将冰蚊针溶于体内。若是中途放弃了,那冰蚊针仍是会发作。 若影见他终于肯帮她,自然是欣喜不已,只要能帮她解了冰蚊针之毒,哪怕涌上两年三年又如何? 只可惜,很多事情并不能如自身所愿,别说一年半载,才短短一个半月她就发现了莫逸风的身影。 虽然小竹屋的周围被安谦然布下了很多迷阵,一般人若是随意闯入恐将命丧在阵中,可是她担心莫逸风会将这些阵一一破解,那么安谦然就会被他们所发现,就会有性命之忧,毕竟他隐居于此是为了躲避那些皇室中人,特别是莫逸萧,而他也说过,让她不能向任何人提起他,提起此处。 安谦然被人出卖过,所以他一直不信旁人,但是这一次他竟然相信了她,还将这些阵的破解之法告诉她,为的只是担心她像上一次那样被困阵中,所以她更加不能让莫逸风找来这里。 但是她还担心一件事,就是莫逸风也可能会命丧于阵中。 直到今时今日,她仍是这般痴傻,仍是放不下那执念。 她从山头跑下后匆匆赶回小竹屋,这才想起安谦然外出了,他的行踪一直很隐秘,所以她从来都没有问出个所以然来,后来她也就不问了,可是此时此刻她想要与他道别,却不知道该去何处找他,到最后,她只得给他留下了一封书信,很遗憾没有在解了冰蚊针之毒后离开,也浪费了他这一个半月的心血,但是感谢他这段时间的照顾,也让他安心隐居于此,她绝不会向第三人透露半句。 留了书信之后她并没有收拾任何包袱,就如同她来此处那般,也如同她离开三王府那般。 穿过了几道迷阵,终于看见了她熟悉的天地,转身看向她这段时间所居之处,若不是她知道迷阵的破解之法,她肯定以为这只是个普通的密林。 见不远处莫逸风的人马赶来,她心头一慌,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找她,但是她不能让他发现这里,他不想连累安谦然,所以迅速逃离了此处朝另一个方向跑去。并且故意在安谦然隐居的小竹屋的反方向留下了她的锦帕。 跑了许久,仍是没有听到他的人马追来,她靠在树下小憩了顷刻,也忍不住自嘲笑起。 若影啊若影,你以为自己是他的谁?不过是个侧妃,还是一个毫无家世的侧妃,他如今正妻在府上,这么久了失去了一个你,他还会有更多的妾侍,你未免太高估自己了。 离开,成全了他,也放过了自己。 安谦然采完草药回来时身上带了伤,手臂处还在淌血,可是他的唇角却隐隐泛着笑意。 来到小竹屋,他的视线在屋中扫了一圈,又去卧房中寻找,当找了一遍后发现没有找到她,却在桌上看到一封书信之时,他的身子渐渐紧绷起来,就连那嘴角的笑容都凝固了。 拆开信封看着信中的内容,他缓缓坐在椅子上微微失神,看来他今日采来的那些药是用不到了。 突然想到了什么,起身从抽屉中取出了从她身上拿出的被雨水微微浸湿,但并没有浸到信纸的信封,手上微微一顿后终是拆开了信笺。 “原来……她是……”他一直以为她是莫逸萧的妻妾,却没想到她是莫逸风的侧妃。 机灵如她想来早就知道了他是莫逸萧的师父,可是她却从不点破,也知道他最痛恨的是什么,所以临走留下书信让他安心在此隐居,她自己却走了出去,只为了引开莫逸风。 这傻丫头,从头到尾都在为别人着想,她可曾为自己考虑过? 原以为不过是君子之交,谁知在放下那一纸休书时,他却依旧转身踏出了房门,步履匆匆。 若影仰天望向湛蓝的天空,阳光照射在她身上,让若给她镀上了一层金,就这般望着碧空勾唇浅笑的模样,也再一次迷煞了刚刚赶到的某人的眼…… 小憩顷刻后她缓缓收回视线轻叹了一声,支起身子正准备继续前行,谁知就在转身之际一道身影在方才她转身的刹那映入眼帘。她不敢回头,也挪动不了脚步,就这样像被定住一般站在原地。 可是,当身后的脚步朝她而来的瞬间,她脑海一片空白,但是很快拉回了思绪,紧了紧指尖立即朝前疾步而去。 只见眼前突然一闪,那一道身影在她头顶呼啸而过,而她因为没有及时收住脚步,就这般整个人撞入了对方的怀中,却在她要站稳脚与他拉开距离时,他却伸臂一揽,将她紧扣在怀中。 “放开我。”她伸手想要将他推拒,他却纹丝不动地将她拥着,恼得她紧蹙了眉心,却又奈他不得。 “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低沉的嗓音伴着浓浓的沙哑,原本在不停挣扎的她骤然止住了动作,心底深处的那根弦仿若被人拨动,酸涩不堪。 沉默顷刻,她腥红着眼眸哽咽道:“你都已经娶妻了,还来找我做什么?” “我的妻都跑了,做夫的当然是来寻妻的。”他紧紧揽着她,仿若一不小心她又会凭空消失一般。 若影闻言却是眼泪汹涌而下,沾湿了他的衣衫:“我从来不是你的妻子,从来不是。” 她知道在这里所谓妻子的意义,她是侧王妃,就等同是妾,就等同是现代的第三者,哪怕是他们先成亲,她也不是他的妻。 “对不起,影儿。”莫逸风止不住的浓浓歉意,若不是因为他当时的执念,她就不必受这样的委屈,时到今日,他想要弥补,却并没有他想的那么顺利。 她慢慢平静了心情并收起了眼泪,在他缓缓将她放开之际,她挤出一抹笑道:“就当为你好,为我好,也为她好,我们以后就不要再见了。” 他眸色一痛,一瞬不瞬地凝着她:“影儿,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没有过多的语言,没有过多的解释,他只给了她一个答案,一个她早已预料的答案。 “为什么?你知道我不可能与别人共侍一夫,就算一死,我也不会接受。”她抬眸倔强地凝着他,也给了他一个自己的态度。 原以为他会因为她这一句在旁人看来无理取闹的话而恼火,他却在听完后深深一笑:“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她正要说些什么,他却又道,“你再不回去怕是我这骨头都要被二哥给拆了。” “二哥?”若影满眼的疑惑,但是当她想到了什么之后,却是欣慰一笑,她并没有像她自己想的那么孤单,至少还有莫逸谨替她抱不平,至少还有莫逸风来找她。 可是,当他正要牵着她往回走时,她仍是僵持着不愿跟他回去。 她不想面对府上还有一个柳毓璃,她不想面对自己的丈夫还要睡在别的女人房中,她不想面对他们的你侬我侬,她不想面对那一切。 莫逸风转眸看向她,似乎已经看破了她的心思,勾唇一笑后转身在她面前蹲下身子,而后未待她反应时将她背在身上。 她一声惊呼正要抗议他的霸道,他却抢先开了口:“别整日里胡思乱想的,你担心的都不会发生。” 若影心头震惊不已,不知道为何他总能这般容易看透她的心思。可是,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让若影顿时放下了心里的戒备,竟是就这般默不作声地伏在他的背上。 可是转念一想,就算他是为了兵权而娶了柳毓璃,那毕竟还是娶了,他说她担心的都不会发生,可是她担心的是什么他真的清楚吗? “放我下来。”即使没有了先前的强硬态度,她此刻的声音依旧有些清冷。 莫逸风却没有随了她的愿,依旧紧紧地背着她向前走去。 “莫逸风!我让你放我下来,不是说有了休书就一切都结束了吗?我都拿到休书了。”见他不放手,她蹬着腿想要挣扎着下来。 谁知这时,他突然一只手背着她,一只手用力在她臀上一拍,警告道:“安分点。”还没等若影抗议,他又道,“还敢提休书!以后再敢偷我的印章试试,休书也是男人休女人,没见过女人休了自己的。” 若影撇了撇嘴:“知不知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那你是鱼还是熊掌?”他笑问。 若影没想到他会问这句,一时哑然,想了想,竟是被他带开了话题,口中咕哝道:“我才不要做熊掌。” “那就是鱼。”他笑着点了点头,“我觉得也是,正所谓如鱼得水,鱼水之欢。” 若影原本因为他前面的话而纳闷,可是一听后面的话,顿时红了耳廓,伸手打在他的肩头怒吼:“莫逸风!你能不能正经点?” 真是物以类聚,原本还觉得莫逸谨怎么能跟这个木头呆在一起,却原来他们是志同道合。 见他依旧满脸笑意,若影气得一口咬在他的肩上,迫使他将她放了下来。 “这是要谋杀亲夫吗?”莫逸风揉了揉肩,半真半假地委屈道。事实上,他知道她有话要说,他也想听听她的心底话,也想让她知道他的心意。 若影双脚落地后紧紧蹙了眉心,抬眸看向他,认认真真地说道:“莫逸风,就算我再喜欢你,再怎么舍不得离开,我也接受不了自己的丈夫还有别的妻子,我没有那么大度和别的女人分享一个丈夫,更没有那么大度地笑脸迎人,你既然喜欢她,哪怕不是因为喜欢而是因为别的目的,你终究还是娶了她,那么就不要来找我了。或许对于你们而言男人三妻四妾是理所应当的,可是对我而言,我的丈夫只能有我一个妻子,如果不能独有,我宁愿放弃。” 莫逸风一瞬不瞬地望着她,静静地听她说着,待她说完了最后一个字时,他伸臂将她拥入了怀中。 她亲口对他说喜欢他,还说舍不得离开他,这就够了。 他紧紧地拥着她,心在她开口说喜欢他的那一刹那掀起了骇浪,抬眸望着湛蓝的天,看着云卷云舒,依旧难掩心头的悸动,伸手抚向她的背脊,低沉的嗓音缓缓响起:“相信我,我一定会完成你的心愿。” “可是你现在……” 他现在已经娶了正妃,还要如何完成她的心愿?柳毓璃不但是兵部尚书的女儿,还是玄帝赐婚,又如何能轻易休之? “影儿,给我点时间。”他需要时间,需要大权在握的时间,需要确定莫逸萧的药确实是解药的时间,需要将不用再被人威胁的时间。 若影闻言心头一撞,但是仍是过不了心里这道坎。 莫逸风轻叹一声:“以后没有人能伤你,谁也不能,她也不行。” 感觉到背上传来的重量,她知道他想到了某些事情,心也隐隐跟着痛了起来。 “回去吧,跟我回去吧。”他的声音近乎恳求。 三王府没了她,就像一潭死水,了无生趣。 可是若影知道,无论她是否答应,她今日都非回去不可。 就算是傻,就让她再傻一次,若是他当真不在意她,又如何会过了这么久还来寻她?他大可以对外宣称她因病过世,毕竟她无亲无故,无人会追究。而他又是一言九鼎言出必行之人,他说她担心的都不会发生,那么必定是不会发生的。 “那你……有没有……已经和她……”虽然知道古代的男人碰别的女人再寻常不过,可是她心里终究是别扭的。 听她吞吞吐吐地说着,莫逸风已知晓了她的心思,沉声一笑俯首附在她耳边说道:“不知道为何,对别人都没那样的心思,是不是从此不举了?不如……今夜试试。” .. 180第180章 从此无心爱良夜(6) 若影闻言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死,他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还是在光天化日之下,而为何她总觉得背后真的有双眼睛看着她,可是转眸扫视了周围也未发现半个人影。 “说什么胡话!若是被人听了去,看你这个三王爷还要不要脸面。”若影恼羞成怒地抬腿踹了他的小腿一脚。 莫逸风蹙眉蹲下身子抚了抚腿肚:“我腿上受伤了,你还这么用力。” “受伤了?怎么受伤了?是谁伤的?有没有怎么样?”若影知道莫逸风从来不言痛,此时见他变了脸色,心里顿时慌乱不堪。 谁知就在她俯身之时,莫逸风突然一个转身拽住了她胳膊,她惊叫一声趴倒在他的背上,而他则是顺利地将她背在了身上祧。 直到莫逸风快步朝前跑去,若影才发现自己竟是中计了,气得她冲他大吼:“莫逸风,你这个骗子!” “不骗你,你能乖乖地跟我回去?”他竟然学会了强词夺理。 若影又气恼又无力,最终还是被他方才的一番言语给逗乐了咴。 她趴在他的肩上看着他的侧颜,强硬的态度缓缓卸下,眼中带着浓浓的恳求。 莫逸风,我没有那么坚强,请你不要让我对你一再失望。 而此时的高坡上,安谦然靠着一颗大树无声地坐着,直到他们二人消失在视线之中,他也没有要离去的意思。 当莫逸风背着若影回到三王府时,还没走到前院就听到了莫逸谨的怒斥声,每一句都在训斥莫逸风,不但把人给丢了,今天又不见了人影,若是若影有什么三长两短,他就把莫逸风大卸八块。 听着他咬牙切齿的怒斥,若影的唇角渐渐扬起了一抹弧度。 二哥,这个二哥果然没有白叫。 莫逸风微微侧眸看了看偷笑的若影,轻叹一声后踏入了王府。 莫逸谨一看见他回来,就怒气冲冲地跑了上来:“莫逸风,你又跑去哪里了,有没有去找影儿,你要是敢就这么算了,我就……”自从若影失踪,他气得都不唤他三弟了,反而连名带姓地叫他。而此时当他看见莫逸风背着一个埋首的姑娘回来时,更是怒火上涌,“你又背了哪个姑娘家回来?你是不是带女人回府带上瘾了?赶快给我放手!” “二哥……”若影小心翼翼地轻唤了莫逸谨一声,震得他顿时止住了上前拉扯莫逸风的动作。 “影儿?”莫逸谨难以置信地望向莫逸风背上的她,见莫逸风将她放了下来,而从他身后走出来的正是他寻找已久不见踪影的若影,顿时惊得杵在原地不得动弹。 若影讪讪一笑,上前又唤了他一声:“二哥。” 莫逸谨听到这第二声,这才回过神来,欣喜地一把扣住她的双肩激动道:“影儿,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吗?你这丫头,这几天都跑哪里去了,让二哥好找。”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对于莫逸谨,她是满心的感激,他们非亲非故,他却如此重视她的安危,并且不惜和莫逸风翻脸。 “告诉二哥,是不是他们欺负你?”莫逸谨睨了莫逸风一眼后问道。 若影朝站在一旁满是无辜的莫逸风看了一眼,浅浅勾唇故意道:“是啊,谁让我孑然一身,不像别人那么有家世,被欺负也是难免的。” 莫逸风神色一滞,正要解释,莫逸谨突然瞪了他一眼后将若影拉扯道身侧后警告道:“你想做什么?当着我的面要欺负人是不是?我告诉你,有我在,谁都别想欺负我家影儿。” 莫逸风瞪了他一眼后将若影往自己怀中一带,而后提醒道:“二哥是不是弄错了,什么你家影儿,影儿可是我的。” “你要是敢让影儿再受委屈,我保证从今以后都不会是你的。”莫逸谨半真半假地说着,可是那神色却让若影呼吸一滞,气氛似乎有些僵持。 若影在莫逸风和莫逸谨之间一个来回后莞尔一笑道:“谢谢二哥,若是他再敢欺负我,我就不去别处了,直接搬去二哥府上,再也不回来了。旁人再有家世,也比不上二哥,以后有二哥做我的靠山,看谁还敢欺负我。” 莫逸谨闻言先是一怔,见莫逸风扯了扯唇角,顿时失笑起来:“影儿这就对了,以后有事记得找二哥,有些人靠不住,二哥可是非常靠得住的。” 莫逸风冷哼一声,拥住若影的手紧了紧,转眸看向莫逸谨问道:“二哥今日不去长春院了吗?还是要等到晚上再去?” 他话音一落,莫逸谨的笑容僵在嘴角,视线不由地落向若影:“影儿别听他胡说,你离府之后他自己才一直往各个青楼跑,打着找你的旗号逛青楼,满足他的一己私欲。” “我……”莫逸风没想到他会这般抹黑他,转头便要对若影解释,“影儿……” “你们两个也吵够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嘛,我可不想成为你们兄弟之间的罪人,你们要是再吵下去,信不信我下次走了就再也不回来了?” “你敢!” 这一次莫逸风和莫逸谨二人倒是异口同声,同气连枝。 静默顷刻,三个人都噗嗤笑出了声。 柳毓璃看着他们三人竟是相处得如此和谐,脸色微白眸中隐隐恨意。理了理思绪后走上前,嘴角浮现了点点笑容道:“妹妹回来了?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原是一片祥和的三个人在听到柳毓璃的声音后皆是一怔,莫逸风和莫逸谨同时收住了笑容,而若影则是忍不住蹙了眉心,转身看向柳毓璃,见她笑脸迎人,她也随之扯了扯唇角,转头对莫逸风和莫逸谨二人道:“我累了。” “那我陪你回去休息。”莫逸风道。 莫逸谨轻叹一声:“哎,那我只能自己独自回去了。” 若影转眸低低一笑:“明日我就去二哥府上看望二哥。” “还算你有点良心。”莫逸谨嗔了她一眼后笑着转身离开了三王府。 若影笑了笑后转眸对莫逸风道:“不是要陪我去休息吗?” 莫逸风眉眼含笑,走上前一步在柳毓璃的错愕中蹲下了身子。 若影笑哼了一声,故意用力趴在他的背上,谁知他竟是纹丝不动,见她已经整个人趴了上来,这才缓缓站起了身,随后朝月影阁的方向走去。 “我不重吗?”若影有些郁闷。 “骨头轻,没分量。”他笑言。 若影笑了笑,可是没一会儿她就发现莫逸风根本就是在笑话她,什么骨头轻、轻骨头的,这人说话可越发有水平了。 看着他,她不由地弯唇淡笑。 当初虽然是莫逸风让她从正妃变为了侧妃,可是那个时候他并没有像现在这么喜欢她不是吗?而且那个时候他也没有识得柳毓璃的真面目,所以能有此一举,她也能理解,谁让她喜欢的并非是普通的男子,而是一个千年前的王爷。 柳毓璃看着眼前的一切,几乎要将银牙咬碎,曾几何时,他也是这般宠溺她,可是现在他把所有的情感都付诸到了别的女人身上,她不甘心,她不甘心从今往后都是要这么下去。 聚仙楼,雅间 阚静柔没想到莫逸风会亲自来找她,而且是单独,在意识到这个情况时,她心头一喜,可是当她看清莫逸风的神色之时,又心头隐隐慌乱起来,心中不停猜度着他究竟为何要找她。 这么多年来,除了她找他汇报任务,他们二人就从未像今日这般单独相处过,更何况他新婚不久,找她定然不会谈及男女之时,若是公事,他更不会单独找她。 就在她脑海中百转千回时,莫逸风沉声开了口:“知道本王今日为何找你吗?” 阚静柔心底一颤,眸色微微闪烁过后讪讪一笑:“我……不知道。” “是吗?”莫逸风冷冷一笑,“本王记得待你不薄,却没想到竟是养了一匹白眼狼,你说对于背叛本王的人,该如何处置?” “三爷!”阚静柔吓得脸色一变,“是不是三爷误会了什么?我可以解释。” 莫逸风抬眼看了看她,眸中尽是冷色:“解释?好!你倒是与本王解释一下,为何要告诉影儿是本王让她从正王妃变成侧王妃的?” 虽然这的确是他的行为,他也后悔当初的决定,可是他不让若影知道并非是不敢承认,而是不想让她知道那样的真相,这对她并不是好事。更何况若影的性子他知道,一旦知道了真相,她必定不会像别的女子那样甘于做众人羡艳的三王府的侧王妃,她也从来不稀罕那样的荣华。 而事实证明他所想的是对的,她果然选择了离开,幸亏他还是把她寻回了,否则他绝不会放过她。 “不是我说的。”阚静柔不想承认,因为不敢承认,一旦承认了,一切都完了。可是事实上即使她不承认,也于事无补。 “别跟我说不是你告诉柳毓璃的,若不是你,难道还是本王的母妃说的吗?还是你想说是柳毓璃神通广大,还能知晓我与母妃在景仁宫所言之事?”莫逸风说完冷冷地看着她,见她垂眸没有要承认的意思,便蓦地站起了身,不愿再与她多说半句。 “三爷!”阚静柔见他要走,立即起身拦住了他,见他眸中划过一道警告之色,她吓得身子一颤,紧了紧指尖脸色苍白不堪,见莫逸风似乎失去了耐性,她急忙恳求道,“对不起三爷,是我一时糊涂,我保证没有下一次。” “保证?”莫逸风冷声一笑,“本王这次前来不是为了要你的保证,对于不忠之人,你知道后果,只不过念及你多年来为本王也算效力不少,留你一条命,即刻会有人送你离开此处,此生都休想回来。” 此生都不得会帝都?也就是要她抛下一切,抛下执念,抛下所有生存下去的信念,与他永生不得相见? 不!她做不到!她此生都做不到! 阚静柔见他绕过她去开门,泪眼朦胧不顾一切地从后抱住了他,哽咽着求他:“三爷,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请不要这么对我,我没有太多要求,只想时常都能看见你,仅此而已。当时是我一时糊涂,以为没了若影我就能让三爷多看我一眼,但是我真的保证,没有下一次,请三爷再给我一次机会,不要对我这么残忍。” 莫逸风蹙了蹙眉毫不留情地掰开她环于他腰间的双手:“残忍?若是对你残忍,当初你也不会顺利当上这个文硕郡主,不要拿本王的容忍当成了不会动你的筹码。” 阚静柔知道这次是自己失算了,明知道那个秘密没多少人知道,她却还是一意孤行,导致现在自食恶果,可是她不甘心,也不舍就这么与他分离,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求他不要将她送走。她亦是十分清楚,一旦离开后,她当真是此生都无法回来了,因为他从来言出必行。 就在莫逸风再次转身的那一刻,阚静柔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三爷,我真的是一时糊涂,若是有下一次,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求三爷再给我一次机会,三爷……” 阚静柔哭得声泪俱下,却见莫逸风神色丝毫未变。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了敲门声:“三哥,是我。” 是莫逸行的声音。 莫逸风紧抿了薄唇,深吸了一口气后转眸睨了跪在地上的阚静柔一眼,阚静柔会意后立即从地上爬了起来,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泪迹垂下了头。 门打开后,莫逸行唤了一声三哥后便朝垂眸的阚静柔走去,见她始终避开他的眸光,看着她脸上残余的泪痕,莫逸行心头一缩。 “三爷,发生了什么事?”莫逸行的语气中带着一抹急切。 莫逸风微蹙了眉心反问:“你怎么来了?” 莫逸行闻言眸光一闪,支吾道:“我本来想去找柔儿的,却见她匆匆出了门,我担心她会出事,所以跟了过来,而她推开门的时候我看见了三哥,所以没有贸然进去,可是我在外面等了许久都没有见你们出来,我以为……所以……所以……” 后面的话他自然是不敢直言的,他原本以为莫逸风会碰她,所以他一时慌了神就不顾一切地敲了门。 莫逸风转眸看向莫逸行,顷刻之后隐隐一叹。 阚静柔从来都会识人眼色,所以在看见他的态度有所软化之时,立刻上前请求道:“三爷……” 莫逸风看了看莫逸行又看了看她,转而对她说道:“这一次看在老五的面子上就放过你,不过你知道本王的底线是什么,不要以为自己有这个能耐踩了本王的底线。” 说完,他打开/房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莫逸行不知道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莫逸风又为何看在他的面子上没有动她,可是他知道阚静柔一定是做了什么事,否则莫逸风不会对自己人说那些话。 “你究竟做了什么?为何三哥会如此生气?”莫逸行问道。 阚静柔咬了咬唇低声呢喃了一声:“没什么。” 见她踉跄着脚步准备离开,莫逸行突然扣住她的手臂将她拉了过来,随后关上了房门怒问:“为什么你什么都可以对三哥说,却什么都不愿意对我说?” 阚静柔因为他的一时盛怒而微微错愕地抬眸看他,也因为他手上的力道而蹙了眉心。 莫逸行知道自己方才有些失了分寸,缓缓松开她后深吸了一口气道:“你是知道的,只要你开口,我永远都会帮你,为什么你的心里只有三哥?你明知道他喜欢的是那两个女人,为什么你还要陷进去?” 阚静柔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气恼,除了双眸因为哭过而微微腥红,她的神色仍是如往日般淡然,抬眸之际缓声反问他:“那你明知道我喜欢的是三爷,为何你要陷进去?” 莫逸萧被阚静柔问得哑口无言,看着她打开门走了出去,他整个人颓废地跌坐在椅子上。 明知道她喜欢的不是他,为何他还要陷进去?因为心由不得他。 他也想就这么放手,若是他想要,官宦千金也好,异国公主也好,他又怎会得不到?他不过是想要一个自己喜欢的女人罢了,可是为何她的心从来不会在他身上停留? 181第181章 从此无心爱良夜(7) 莫逸风回到府中后心情有些烦闷,不为阚静柔,只为莫逸行,他这般喜欢阚静柔,可是阚静柔却…… 突然,眼前人影一晃,莫逸风脚步一顿,凝眸看去,才发现是若影不知何时站在他面前。 “这是要去哪儿?”莫逸风收起方才的烦躁微笑着问她。 若影疑惑地看了他半晌,方言道:“我去看看二哥,去书房找你却说你已经出门了,以为你进宫去了。你刚才脸色好像不太好,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莫逸风轻揽着她又朝雅歆轩走去,一边道:“没事。”见她闻言似有不悦的神色,无奈轻笑道,“不是不告诉你,而是不想让你劳神,你现在的任务就是要给我小郡王或小郡主,其他的就不要去劳心了。祧” 若影心头一撞,却是垂眸不语。 莫逸风垂眸看了看她,见之神色,心头也涌上一抹歉疚,顿住脚步扳过她的身子后眸色沉痛道:“对不起影儿。” 若影抬眸略带错愕之色,怔了怔,莞尔一笑:“的确是对不起我,医书上说,生儿生女都是取决于男方的,如今你倒是将希望寄托在我身上,莫不是在怪我肚子不争气。咴” 莫逸风一瞬不瞬地凝着她半晌,这才脸上浮现了笑容,点了点她的鼻尖笑言:“嗯,娘子说得对,都是为夫没有尽力,所以为夫现在就将勤补拙。” 若影一开始因为他的一声娘子而心头一暖,可是当听到后面的话时,顿时面红耳赤起来,伸手给了他一记粉拳娇嗔道:“说什么将勤补拙,这大白天的你害不害臊?” 说着,她转身就要往外走,谁知下一刻她身子一轻,就被她打横抱起。 “莫逸风,你干什么?放我下来。”她惊得直呼,脸红到了耳朵根。 莫逸风哪里由得她,不但没有将她放下,反而说道:“叫相公。” 许久都没有听她这般唤他了,他突然有些想念起来。 若影看了看一旁原本在做活,此时正掩嘴偷笑的下人们,顿时觉得自己没脸再见人了,可是见他有种不趁他心意他就不放手的模样,无奈只得轻咬朱唇面红耳赤地支吾着低唤了他一声:“相公。” 岂料莫逸风来来劲了,竟是摇了摇头道:“听不见。” 若影又气又恼又羞涩,无可奈何大声唤了他一声:“相公。”而后立刻将脸埋在他胸口,就当做掩耳盗铃之徒了。 原以为她遂了他的愿他就会将她放开,谁知他竟是低笑一声后紧走了两步朝雅歆轩而去,待她反应过来时,她已被他抱入房间关上房门压在床榻上,几个动作一气合成。 “莫逸风!你疯了!现在、现在可是青天白日的。”从他眸中散发的欲火她便能知晓他究竟要做什么,可是若是被人知道了他们竟然在大白天的做男欢女爱之事,她还真是没脸再走出这个房间了。 莫逸风却不以为然道:“青天白日也好,月黑风高也罢,你我又不是无媒苟合,谁敢议论半句!” “那也不至于……” “谁让你今日穿得这般魅惑众生的,既然是你点了火,自然是要你来灭才行,难不成你要让为夫去找旁人?”话虽如此,可是他的手却已经在解她的衣带。 若影没想到他竟然是因为她今日的穿着才将她推回了房中,顿时觉得好笑,她今日也不过是穿了一件新做的没穿过的衣服罢了。但是一听他后面的话,她详装生气地警告道:“你敢!”见他眉眼含笑,她微微扬眉道,“既然相公如今欲火焚身,那作为娘子不惜余力地替相公灭火了。” “不遗余力?”这个词让他顿时笑开,“好,那就看谁先认输。” 若影微微一怔,随后脸色通红,亲眼看着两人衣衫尽落,他挥手扬落帐幔,倾身覆上。 他的手熟稔地在她身上游移,因为了解她的每一个敏感点,所以还没一会儿她便已经情动,身下泛滥成灾。与他相比,她岂会是他的对手。 当他的炙热缓缓送入她的身子,她只觉整个世界开始坍塌,在这***的交锋中,他用尽了一切让她认输的办法,而事实证明,他还是胜利了。 “莫逸风!你讨厌!”她面红耳赤地抗议。 他总是在她即将要得到满足之际离开她的身子,又在她以为他要结束之时又缓缓进入,明明自己的身子绷得紧,可是他却有着她百倍千倍的耐力。 莫逸风见她气恼地移开了视线,低低一笑捧着她的脸噙住了她的朱唇,而身下则是狠狠地撞入。 她闷哼一声情不自禁地伸手环住他的背脊,因为兴奋就连指尖都在颤抖。双腿亦是缠住了他的腰肢,只想让他更方便进入。 在她情动的那一刻,他将唇移到她的耳边,低声问她:“这几天到底去了哪儿?” 昨夜他无论怎么问她她都笑着顾左右而言他,根本不提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可是他隐约觉得寻到她的那一日,一直有双眼睛看着他们,可是环顾了四周,他仍是找不到半个人影,他知道那个人定然是功力深厚,否则不可能逃过他的视线。 若是换成以前,他也不会多问,他从来不是一个会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人,也无心管旁人之事,可是因为是她,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他有些患得患失,总担心不知道哪天她又会离他而去。 若影因他的动作而娇喘不已,也因他的话而精神一震。 经过这段时间,她似乎恢复了做特级保镖时的敏锐,轻阖双眸微颤了浓长的睫毛,原本不想瞒他,可是她不能出卖一个救过她的人。安谦然既然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的存在,就一定有他的理由,更何况若是让莫逸萧知道了此事,或许真会给安谦然带去不可想象的麻烦。 “去了一个你永远找不到的地方。”感觉到他动作一滞,她缓缓抬眸看向他狡黠一笑,“若是你再欺负我,或者纵容别人欺负我,我就再也不会回来了,去一个你这辈子都不可能找到的地方。” 莫逸风闻言朝她身子狠狠一撞:“那我只能以后都把你累倒在床上,看你还能野去哪里。” “说不定我没累倒你就已经趴下了。”她拉过他的身子在他耳边极尽魅惑。 “哦?”莫逸风挑眉一笑,“那就拭目以待。” 说完,他突然撤出她的身子,在她微愕中将她翻了个身,从后再次狠狠占有,整个空气中都弥漫着男人的粗喘和女人的低吟。 柳毓璃望着莫逸风和若影消失的方向,久久不能回神。 “王妃,外头凉,回去吧。”春兰看着面容苍白的柳毓璃,小心翼翼地劝阻道。 “她回来做什么?她究竟回来做什么?”柳毓璃紧紧绞着手中的锦帕,眸光怨恨地望向雅歆轩。 这一个半月来别说她从未踏入过雅歆轩与他共赴云雨,她就连他的面也极少见到,每日里三餐都是她独自在紫霞阁食用,她想要去见他,他却没说几句话就转身出了王府去寻她。 但是她并没有放弃,因为她知道时间一长他就会将那若影忘记,他们有着十多年的感情,她就不信他此生都不接受她。她确信只要再过一段时日,只要他放弃了寻找,她的好日子也就要来了,他是始终是她一个人的。 可是谁知道他还是将若影寻了回来,第一天就在她的房中度过,第二天青天白日又与她缠绵在一起。如此如胶似漆根本就将她当做不存在,再这么下去,她便真要在这三王府孤独终老了。 咬了咬牙,她眸光一寒,转身出了三王府。 永王府,书房 当莫逸萧得知柳毓璃来找他时完全不敢相信,直到她的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他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一惊一喜过后,他睨着她轻哼道:“你都已经如愿嫁给他了,怎么还想到来找我?” 言下之意就是他已经没了利用价值,她找他似乎有些让人好奇。 柳毓璃原本的确是想要找他想办法,可是一听他这句话,顿时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咬了咬唇站在书房内垂眸不语,手上紧紧绞着锦帕,显得有些不安,顷刻之后,她苦涩一笑:“那我告辞了。” 谁知她刚转身朝门口走去,刚要开门,一个身影已经来到了她跟前堵在了门口。 “既然来了,有话就直说。”莫逸萧无无奈暗叹,无论如何,他还是舍不得她为难。等了半晌都未见她开口,他试探着低问道,“是不是他欺负你?” “你还愿意帮我吗?”她终是鼓起勇气抬眸问出了口。 而她这般低声下气地开口,他又如何会不答应,只是一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他低叹了一声,可是当他再度开口时,却是道:“要我帮什么?” 哪怕是上天入地,只要他能帮她,他一定会尽力。 柳毓璃闻言顿时红了眼眶:“他一直都不理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那个女人选择了离开,可是昨天又回来了,三爷天天在她房里,再这么下去她早晚会母凭子贵的。” 她的声音几近委屈,而她的话却让他心头一刺。 若是她当时答应嫁给他,现在又何至于这番局面,即使他将来给不了她后位,至少她是他一生中的唯一,可是她偏偏没有选择他,而是嫁给了她心仪了十年之久的莫逸风。 思及此,他凉凉一语:“她根本不需要母凭子贵。” 一句话便将柳毓璃拉回了现实,可是也正是他的这句话,让柳毓璃眼泪决堤,奋力推开他的身子怒道:“你不帮我也就算了,何必这般笑话我,我早就知道这一趟不该来,我就是太愚蠢了才来自取其辱。” 她伸手扣住门就要去打开,却被莫逸风拽住她的手臂将她带入了怀中。他从来没有要嘲笑她的意思,若是可以,他宁愿她过得比他好。 趴在他的胸前,感受到来自并非丈夫的宽阔胸膛,柳毓璃低低哭出了声。 “毓璃,只要你需要,我一直都会在你身边。”他沉声一语,声音仿若来自天际。 柳毓璃抽泣着缓缓抬眸看向他,眸中尽是委屈。 莫逸萧伸手拭去她的眼泪,俯首落向她的唇,唇齿碰触间犹如***瞬间燃烧起来。 书房外,萧贝月亲自炖了汤后给莫逸萧端过来,可是还没靠近书房便被隐卫拦住了去路,萧贝月心头一惊,可是,当她看见不远处的春兰时,顿时恍然大悟。 将手中的汤放在地上,她没有留下只言片语,转身离开了。 当若影再次醒来之时,莫逸风已经离开了,她眨了眨眼睛望着帐顶呵呵一笑。说什么试试有没有不举,若像他这样的都会不举,这世上的男人就都是太监了。 支撑着从床上坐起身,看看时辰竟然已经到了午时,肚子也开始饿得直叫唤,转身看了看地上,之前被丢下去的衣服全都不见了,想来是下人收拾过了。再看自己身上,她顿时面红耳赤。昨夜他没有碰她,她还以为他转了性,却没想到今日变本加厉地要了回去,仿若要一次性将这一个半月给补全了。 紫秋听到动静,在外唤了一声后便走了进去,关上房门之际见若影紧裹着被子面色娇红,紫秋低低一笑后道:“侧王妃,三爷已经命奴婢给侧王妃准备好了沐浴水,还交代说沐浴过后换上这套衣衫。” 若影闻言朝她手上看去,只见她用木托端着一套水绿色的锦服,上面绣着零零星星的碎花,淡雅之至。 她泡在沐浴桶中时不经意嘀咕道:“我今早穿的那套不也很好看?为什么要我穿这套,这也太素了。” 紫秋一边给她擦拭身子一边低笑道:“今早那套是好看,可是三爷吃醋了呗。” “一套衣服吃什么醋?”若影有些无语。 紫秋笑言:“那一副是金丝线钩边,又是亮珠点缀,侧王妃无论走去哪里都会引来众人的侧目,三爷自然是要吃醋了。三爷还说,若是侧王妃当真那般喜欢那件一闪,不如等到夜里穿给爷一个人看。” “什么?他、他当着你的面那么说的?”若影面红耳赤间隐隐带着愠怒,这人说话怎么越发没有分寸了? 紫秋噗嗤一笑:“后面一句是奴婢瞎编的,不过看三爷那样,奴婢也猜出了几分。” “死丫头,以后别乱说,说不定他是觉得我穿得没有他那个三王妃好看。”若影撇了撇嘴轻哼道。 紫秋笑着摇了摇头,也知她说的是气话,若是当真那般想,她也不会选择回来,更不会在今早看不见他时还担心他出事了。 “侧王妃这话奴婢可不认同,这世上还有比侧王妃更美的女子吗?若是当真有,那一定非凡间之人。” 若影闻言噗嗤笑起:“你这丫头,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酉时,若影急急回了府中,还好赶上了用晚膳,不过一入用膳房她就感觉心里不自在,以前都只是莫逸风和她一起用膳,可是现在却多了一个柳毓璃,虽然莫逸风依旧只是注意着她,可是用膳时总被一道寒芒掠过,又如何能安心地用膳? “难道还没从二哥的府上回过神来?”莫逸风将菜夹到她的饭上时凉凉一语。 若影骤然回过神,转眸看了看莫逸风后轻哼道:“是啊,原本打算在二哥府上用晚膳的,可是后来想着你独自用膳怪可怜的,就忍痛离开了二王府回到三王府了。” 独自用膳怪可怜的? 同样一句话却得到了不同的结果,莫逸风看着若影无奈哼笑,而柳毓璃却是面色惨白恨意浓浓,总觉得若影这句话是故意要笑话她的。 深吸了一口气后她抬眸笑道:“妹妹这是什么话,三爷又怎会孤家寡人,不是还有姐姐陪着吗?” 若影看了看她,恍然道:“原来王妃也在。” 柳毓璃脸色一变,正要再度开口,若影却又移开了视线继续吃起菜来,可不能为了一些无谓的人饿肚子。 “我吃饱了。”虽然没吃几口,可是她当真是在莫逸谨的府上吃得太多了,如今再看见柳毓璃,便瞬间感觉撑得慌。 见若影也不顾旁人转身离席,柳毓璃青白着脸色看向莫逸风:“三爷,侧王妃这般不懂规矩怎么成,将来若是有什么,丢的可是三王府和三爷的脸面,妾身明日就好好与侧王妃谈谈,可不能再这么没规矩了。” 182第182章 从此无心爱良夜(8) 莫逸风抿了抿唇放下筷子,伸手接过下人递来的茶水,若有似无道:“影儿不懂规矩自有本王管束,无需王妃劳心。” 柳毓璃话语一滞。 莫逸风喝了口茶后将茶杯置在桌上,再次淡声道:“你今日去永王府了?” 柳毓璃神色顿时慌乱:“三爷……我、我只是……” “去看看四弟也好,他这段时间心情低落,有人宽慰着也不会胡思乱想。”说完,他便起身离开了用膳房祧。 柳毓璃瞬间心头一凉,转头看向门口,难以置信地朦胧了视线。 同样去别的王府,为何结果是这般截然不同,若影去二王府,他言语中带着浓浓的酸意,可是换成是她,他却让她去宽慰别的男人,她在他心里究竟有多不重要? 望着满桌的菜,她奋力砸下筷子,起身匆匆回了紫霞阁咴。 这段时间春雨绵绵,若影也无心出去,可是呆在府上又觉无趣,而让她疑惑的是,莫逸风和莫逸谨似乎越发忙碌了,看来他们又在精密部署了,或许就是要趁这段时间将莫逸萧的人一网打尽。 但是有一天,她隐约听得柳蔚似乎因为自己女儿之事给莫逸风施加了压力,若是莫逸风再让他女儿受委屈,他就算死也不会交出兵权。 有时候她真的想,或许应该让莫逸风去柳毓璃房中一趟,哪怕只有一次,也算是对柳蔚有了交代,如此莫逸风便能顺利得到兵权。可是她做不到,她终究没那么大度主动将自己的丈夫推给别人。 可是事情往往不能尽如人意,就在她一直内疚着莫逸风因为她而没有理会柳毓璃导致政事棘手之时,莫逸风在刚入夜就来到了她的房间。 “今天倒是早,事情都处理完了?”她并没有细问他最近在忙些什么,因为她已经知道他并不想让她多参与那些斗争,只想让她过得快乐些。 莫逸风淡然一笑将她揽入怀中道:“嗯,也没什么大事。” “那就早些盥洗后安置吧,想必明天你又要忙一天了。”她笑着转身正要吩咐紫秋给他准备盥洗用品,谁知莫逸风下一刻便制止了她:“影儿。” “怎么了?晚上还要出去吗?”她茫然地看着他。 莫逸风沉思了顷刻,伸手扣住她的双肩,显得有些为难。 “到底怎么了?”看见他这个样子,若影担忧不已。 莫逸风这才开口道:“今晚你早点睡。” 若影本想再问下去,可是一想到今日柳蔚亲自来到了府上,那神色显然是极其不悦的,特别是看到她时的眼神,虽不及柳毓璃般寒凉,也透着浓浓的排斥,如此推断,他今夜为何不睡在此处也就能解释了。 心头难掩的刺痛,她深吸了一口气和讪讪一笑道:“哦,知道了,那我先睡了。” 说完,她准备转身回床上去,莫逸风却从后将她抱住:“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得怎样?”若影笑着反问。 莫逸风顿时言语一滞,顷刻,他支吾道:“其实我……” “其实你不过是为了做做样子给柳蔚看是吗?我想你就算今夜在她房中度过,也一定不会碰她是不是?”虽然心里仍是忐忑不安,可是她还是将话说出了口。 “你当真是这么想的?”莫逸风扳过她的身子垂眸看着她问。 若影莞尔一笑道:“如果你是为了她而到她房中去,你今夜也不必来我这里与我说这些,如果你想要与她行夫妻之礼,那么在我不在的那一段时间你也早就与她有了夫妻之实,既然你跟我说没有那就是没有了,所以你觉得我今夜还能怎么想?” 莫逸风从未想过她会这般想,当真是没有,心里悸动之时就连心也跟着微颤起来,唇角扬起一抹漂亮的弧度,俯身吻住了她那不点而朱的唇,辗转之际尽是温柔。 紫霞阁 柳毓璃笑着剪着烛火,随之缓缓将灯罩放下。 “王妃,三爷今夜真的会过来吗?”春兰忘了一眼门外,见外出连半个人影都没有,心里也隐隐不安。 柳毓璃勾唇一笑:“他一定会来。” 今日她的父亲都说到了那份上,他又怎会不来? 不过随之一想,她也确实有些悲凉,他父亲甚至对他说:“即使现在已经没了感情,至少也是你的王妃,哪怕你想独宠侧王妃,好歹也让我女儿怀上一儿半女,这样一来以后的日子里她也不愁寂寞了。” 思及此,她眸光一寒,她要的何止是一儿半女,而是他整个人,他的一切,所有与她作对的人都不得好死。 敛回思绪,她转眸淡声问道:“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春兰忙回道:“怡情香已经放在床头了,现在要去点上吗?” 柳毓璃看了看时辰后点了点头:“时辰差不多了,点上吧。” 怡情香的香气淡如清荷,却能让人及早入梦,而且在梦中还会梦见与人合欢一夜,若是每日闻之,就会不由自主地将梦境变为现实。 虽然她不敢保证他会将梦境变为现实,可是至少能让他以为与她有了夫妻之实,以后的日子就不难办了。 他不是一直说若影身上带着淡淡的荷花清香吗?这一次她就让他闻个够。 就在这时,门口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柳毓璃转眸望去,心头猛然一撞,惊喜道:“三爷,妾身不知三爷前来,正准备睡下了,三爷还真是给了妾身一个惊喜。” 她欢喜地迎上前勾住了他的手臂巧笑倩兮。 “哦?”莫逸风淡然一笑,“本王还以为王妃早已知晓,所以早早做好了准备。” 柳毓璃眸光一闪,转而抬眸无辜道:“三爷说笑了,妾身又不是半仙,哪有未卜先知的本事。”见莫逸风不再说什么,她对春兰使了一个眼色,春兰对莫逸风行了行礼后退了下去,而柳毓璃则是拉着莫逸风来到了床榻边。 “妾身伺候三爷就寝。”柳毓璃眉眼尽带笑意,伸手欲去解他的衣衫。 “不用,本王自己来。”他伸手推开了她,转身自己解了衣衫。 柳毓璃早知他会如此,可是当真这般被拒绝,心里仍是难受得很。 换成寝衣后,见莫逸风正要睡下,她心里松了一口气,谁知下一刻,莫逸风眉心一蹙,转眸看了看床边的熏香,冷声问:“你点的?” 柳毓璃呼吸一滞,支吾道:“是春兰点上的,自从成亲一来三爷一直不在妾身的身边,春兰见妾身夜不能寐,就给妾身点上了着怡神香。” “怡神香?”莫逸风淡声一语后视线掠过她的秀颜。 柳毓璃正要开口解释,莫逸风拿起桌上的茶杯朝熏香的炉子上灌去。香扑灭了,柳毓璃的希望也瞬间幻灭了,她苍白着脸色看着莫逸风侧身背对着她躺在床上,沉默顷刻,终是依着他的身子侧身躺到了床上。看着他的背影,她将头埋在他的背脊。 “三爷,你我既然已经是夫妻,难道今后对我都要这般残忍吗?”她原本不想说,可是一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她心里越发难受起来,“我知道你喜欢她,我可以与她好好相处,甚至可以什么都让着她,可是,三爷能不能从她身上分我一点点的夫妻之情?哪怕只是一点点。” 她知道他并没有睡着,所以她的声音也更加委屈起来:“三爷,我知道之前我做得很不对,为了要留住自己所爱的人,以至于不惜一切代价,可是我知道错了,原谅我一次好吗?我只要一次的机会,就算不能回到以前,也让我们能够重新开始。” 她埋首在他的背脊中,哽咽地请求着。哪怕只有今夜一次的机会,她也不想放过,她只要一次机会…… 就在她近乎绝望之时,谁料抬眸之际却对上了一双灼热的眸光。 “三爷!”脸上还挂着泪水,她却激动得眼底染上了笑意,就连声音都带着颤抖…… 月影阁 若影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难以入眠,仰望着帐顶看了半天,干脆起身走到窗前,望着那一条他几乎日日会走的鹅卵石路,几乎要将路的尽头忘穿。 抬眸看了看月色,心想着他或许半夜会回来,所以就连房门都没有上锁,可是等了半个时辰也不见他踪影,她心里突然焦躁起来,转身便又出了房门,走到院子内抬眸仰望着夜空。 “侧王妃,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紫秋揉了揉眼睛上前问道。 若影有气无力地轻叹一声:“看星星啊。” “看星星?”紫秋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再次揉了揉眼睛后方言道:“星星?奴婢怎么没看见星星?今夜可是连一颗星星都见不着。” “看了才知道没有,不看又怎么知道?”若影没好气地说了一句后转身又回到了房中,一钻入被窝就用被子将头蒙了起来。 紫秋看了看她这般颓废的样子,忽然想到了今夜莫逸风去了紫霞阁,这才知道了她今夜为何会如此反常。 待紫秋离开后,若影这才从被子中钻出脑袋,第一次发觉原来他不在她会难以入眠,似乎这是以前从未发生过的事情。或许以前这个三王府没有柳毓璃的缘故,如今倒是让她有些患得患失了。 翌日 莫逸风去上朝后若影便从床上爬了起来,昨夜迷迷糊糊地睡了,今早开始浑身乏力没有一点精神,原本想要再睡一会儿,可是偏偏又心烦意乱地难以再安睡。 就算是做戏,他是不是做得太全了?竟然一直睡到了今早,而且因为起得晚,竟然直接去上朝了,这让她隐隐有些恼火。 但是随后一想,既然选择了相信,她就不该动这些小心思,免得让那些看笑话的人得意了。 如此一想,倒是开怀了许多。更何况若是真相知道,今夜问他也不迟。 用好早膳,若影闲来无聊便去了东园,这几日总是有新品种的花被栽种到东园,而且前天莫逸风还让人在东园重新挖了一个荷花池,那形状还是她喜欢的样子,而且今日该是竣工之日,这让她开始心动起来。 她记得曾经她对他说过,她喜欢荷花,原先三王府虽然有荷花池,她却故意说不喜欢那形状,没想到他还当真在寻回她的那日命人动工了。 来到东园,果然是别有一番景致,虽然荷花尚未开,可是那些她从来没见过也叫不出名字的花已被布置得仿若一片花海,让人见之流连忘返。 正当她望着荷花池惊喜之时,一声声娇笑自身后响起,若影转身看去,顿时蹙了眉心,下一刻刚要朝另一处而去,谁知有些人并不如她所愿。 “侧王妃,怎么看见我就要走?”柳毓璃轻笑一声,未等若影离开她便已经走上了前。 若影转眸看向柳毓璃那挑衅的容颜,勾唇一笑道:“为何王妃认为我是看到你了才走?”柳毓璃刚要开口,若影移开视线朝她身后望了一眼道,“方才我不过是看见一只老鼠竟然青天白日地在此招摇,嫌恶心,所以躲着点,却没想到被王妃认为是看到了你才转身走人了。” 柳毓璃闻言脸色一变,春兰更是为自己的主子抱不平:“侧王妃,在这个王府可是王妃说了算,你别这般欺人。” 若影淡淡扫了春兰一眼,而后看向柳毓璃道:“我只记得这王府是莫逸风的,何时成了你的了?莫非这三王府也要易主了不成?” “你……”春兰因为她的指鹿为马而气得身子发颤,正要与她对峙,却被柳毓璃伸手拦下,而后轻笑着对春兰说道:“春兰,侧王妃今日心情不好,你就少说几句。” 春兰眼波一转,也跟着笑了起来:“是,奴婢倒是忘了,昨夜三爷不仅留在紫霞阁,还对王妃温柔备至,今早更是舍不得起身,若不是王妃劝着三爷去上朝,三爷还舍不得与王妃分离呢。” 紫秋听了甚是气恼,她们一唱一和分明是故意的,她转眸看向若影,就怕她会着了她们的道,若是她与莫逸风闹,也就等同于将他往柳毓璃处推去。 不过让紫秋意外的是若影并没有生气,反而觉得好笑地看向春兰:“你这丫头知道得可真多,难不成人家被窝里的事情你也清楚?还是你春心荡漾的躲在暗处偷看?如此看得见却摸不着,想来昨夜心头极痒吧?” “你不要信口雌黄,我才没有。”春兰气得面色青白。 若影闻言笑容一敛,伸手就给了她一巴掌,就在柳毓璃和春兰的愣忡中,她抚了抚自己的手蹙眉道:“瞧这皮糙肉厚的,打得我的手心都疼死了。” 紫秋也是因为若影这一巴掌而愣住了,回过神后急忙上前检查她的掌心:“有没有伤到?教训她何须侧王妃亲自动手,可别把自己给伤到了。” “你、你简直反了!居然敢打我的人。”柳毓璃紧握着拳心瞪大了眼眸死死地盯着她,恨不得上前将她好好教训一顿。 若影淡淡扫了她一眼后轻哼道:“为何不敢?她在我面前居然不自称奴婢,难道因为是王妃的人就打不得了?还是当真要打狗看主人?” 柳毓璃没想到她一回来会后更加伶牙俐齿了,竟是将她说得无言以对,看着她仰头转身离开,她气得指尖都在发颤。 离开了荷花池,紫秋笑得前俯后仰:“侧王妃太厉害了,不但将春兰那个狐假虎威的东西好好教训一番,还吧那柳……王妃给气得半死不活,当真是痛快极了。” 若影也是随之笑开:“谁让她故意气我的,不好好教训她们主仆二人,还以为我好欺负。” “说得对,就该好好教训她们,否则那姓柳的就当真将自己当回事了。”紫秋正说得痛快,却见若影异样的眸光朝她看来,这才发现自己刚才不但没有叫柳毓璃为王妃,还称她是“姓柳的”。意识到方才有些口不择言,紫秋垂眸支吾道,“奴婢失言,请侧王妃恕罪。” 若影看了看她,突然噗嗤一笑:“叫她姓柳的还抬举了她。” 183第183章 从此无心爱良夜(9) 紫秋见她并没有怪罪,这才随之又笑开了。 柳毓璃望着若影离开的方向,脸色极具变化着,最终还是换成了冷笑。 “王妃,这侧王妃太过分了,打了奴婢不要紧,可是竟然当着王妃的面教训奴婢,分明就是不把王妃放在眼里。”春兰被打了这一巴掌心里也十分记恨,这已经是第二回了,可是每一次她都是用尽了全力,被打的那一面就连牙齿都在松动。 柳毓璃眸光一寒,指尖深深嵌入掌心:“她不会得意多久。” 当莫逸风回府之时,若影并不在府上,直到午时她才让紫秋拿着大包小包回到了府中,莫逸风来到她的月影阁之时她正兴奋地看着今日的“战绩”,一样样摊在石桌上,成果倒是挺丰硕祧。 “怎么买这么多?”莫逸风看着石桌上又有吃的又有用的还有戴的,看得有些眼花缭乱。 若影没有抬眸看她,只是一边拆着包装盒一边道:“没办法,以后一个人的日子也寻找些乐趣,否则岂不是真成了怨妇?” 莫逸风无奈低笑:“什么一个人,什么怨妇,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咴” 若影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冷哼一声,却并没有再说下去。紫秋看了看他二人,悄然地退了下去。 莫逸风见她神色,也知她定是为昨夜而恼,而他今日前来也正为了昨夜之事。 “还在为昨夜生气?”他笑问。 若影躲开他伸过来的手轻哼:“岂敢,三爷若真是乐不思蜀,我又能奈三爷何?只不过没想到三爷嘴上答应了,到了那里就原形毕露了,不但对人家温柔备至,今早更是舍不得起身,若不是人家劝着三爷去上朝,三爷还舍不得与人家分离呢。” “说得倒像是你亲眼所见。”莫逸风又好气又好笑。 “我自是没有亲眼见到,不过可以亲耳听到,若非有依据,又如何说得这么有板有眼的?”话至此,她胸口突然有些憋闷,拿起刚买的一只发簪,不知为何越看越不顺眼,伸手就将其砸在一旁的鹅卵石上,玉簪顿时四分五裂。 莫逸风一声低叹:“一会儿可让奴才好好清理,别到时候硌了脚。” 她撇了撇嘴又拿起一个玉镯,在眼前细细端倪:“三爷还真是情种,昨夜春风一度,今日就来关心起我来,我看着都嫌累。” 莫逸风伸手将玉镯从她手中夺下,低问道:“你当真是这么想的?” “那你倒是给我好好解释解释,看是什么样的缘由让三爷在紫霞阁睡到连早朝都要误了?”她紧紧地绞着他的视线,也不惧他眸中的深沉。 莫逸风轻叹一声,蓦地将她从凳子上拽起,随之让其坐在了他的腿上靠在他的怀中。 “昨夜她点了迷情香。”莫逸风眸光一寒,她不但昨夜点了迷情香,在新婚夜更是在他杯中涂了紫星草,若不是他提前发觉,想必她早已得逞了。 短短一句话,便让若影惊得瞠目结舌,虽然她从未听说过迷情香,但是听着字面上的意思也知晓了它的用途。望着他紧蹙的眉心,她心头一颤,支吾道:“迷情香?所以你昨夜和她……所以今早才……” 她从未想过柳毓璃为了得到他竟然会使用这种卑劣的手段。 莫逸风抬眸略带哀怨地望着她轻问:“你会不会就这么嫌弃我了?” 若影心头一撞,亦是没想到他会这么问,虽然她说过她无法接受共侍一夫,可是昨夜若当真如此,他也是受害者,又怎会嫌弃他之说?虽然想着他昨夜还是与她发生了关系,她心里终究还是不是滋味,可是毕竟并非他所愿不是吗? 沉默顷刻,伸手捧住他的脸道:“那以后别去了行不行?” 莫逸风心头一怔,原本就是在跟她说笑,谁料她会说这样的话,心底的弦被狠狠撩拨了一下。 “你不生气?”他试探地一问。 若影看着他一瞬不瞬地凝着自己,咬了咬唇怒道:“谁说我不生气的,你不但没有为我守身如玉,居然还在她房间流连到差点误了早朝。”她恼得想要起身,可是身子却被莫逸风紧紧地拥着,丝毫动弹不得,所以她只好仍旧坐在他腿上移开视线满是愤懑,“可是话说回来,你也是受害者。” “所以你这是原谅我的***了?”他笑着低问。 若影听他这般一笑,手肘奋力在他胸口一撞,转而起身坐到一旁的凳子上后趴在石桌上闷闷道:“你让我好好调节一下,这几天你让我静一静。” 莫逸风看着她那醋意满身的模样,心里竟是欣慰起来,若是她当真什么都不在意,他反倒会失落。 思及此,他低低笑出了声。 若影蹙眉凝向他,没好气地说道:“春风一度就这么高兴?既然这么喜欢闻怡情香,一会儿我让紫秋去买一麻袋,让你闻个够。” 莫逸风自然知道她说的是气话,便故意接上了她的话:“有怡情香却没有美人,岂不是会欲火焚身?” 若影嫌恶地瞪了他一眼后道:“那就让那对主仆去伺候你,反正她们乐意的很。” “可是我只想要个醋坛子怎么办?”莫逸风俯身凑到她的耳边低语道。 若影顿时气恼了,大声吼道:“那就去找醋坛子去!” 可是刚说完,却发现莫逸风笑得意味深长,这才发现他所说的醋坛子竟然是她,又气又恼地拿起石桌上的东西就朝他扔去,谁知他身手敏捷地一样样接在手中,而后又安然无恙地放回了桌上。 见她转身就要走,他伸手将她拽回后俯首低语:“就算真的中了怡情香,我也分得清怀中之人是不是你。” 若影一怔,抬眸看他:“你的意思是……没有中了怡情香?” “中是中了,只是一开始被我早早发现了。” “又在蒙我。”她原是一惊,突然想到了春兰的话后又一恼,“若是早早发现了,你今日还这么晚起身?” 莫逸风轻叹一声道:“虽然早早就发现了,可是没想到一开始吸入的怡情香虽然没有让我失去神智,却犹如蒙汗药让我一睡不醒,所以今今早才迟了。” 原来如此,倒是没想到怡情香还有这等功效。 “你可是信我?”他见她沉思不语,心里突然没了底。 若影敛回思绪抬眸轻哼道:“若是不信你,你以为下朝后还能见到我?我不过是想要看看你在除我之外的女人那里度过一夜还记不记得我是谁。” 莫逸风顿时愣忡了,顷刻之后方知原来他反而被她摆了一道,可是这一道却让他的心里洋溢着难以言说的欣喜。 两个月后 宫中的如妃诞下了龙嗣,所以各皇子和家眷都被传召入宫参加小皇子的满月酒,虽然没有大摆筵席普天同庆,但是看着那阵仗也算是给足了小皇子生母面子。 若影虽然不太愿意参加这样的酒宴,宫中看似一片祥和,谁又知道到底怀了多少鬼胎?那妃子能顺利诞下龙嗣倒也是一个聪明的主,否则依照德妃的性子及宫中各妃嫔的计谋,又岂会让其有子嗣? 月影阁内,紫秋精心地为若影打扮着,若影看了看镜中的自己,看了看她道:“这样……会不会太招摇了?” 她身上穿的是金边雅兰裙,头上戴的是莫逸风送给她的镶着金珠的珠花,虽然不是价值连城,却因为是定制的,所以独一无二,如瀑布般的黑发被挽成了髻,却垂下了一缕,倍显妖娆,而脸上的妆容更是她从未化过的精致。 紫秋看了看镜中的她撇了撇嘴道:“这哪里是招摇,如今府上多了一个王妃,侧王妃可不能像平日里那般不施脂粉清汤挂面的,否则三爷就要被那狐媚子给抢去了,虽然今日不是什么大的节日,可毕竟是一同进宫,奴婢一早就瞧见她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真是让人看了生厌。” 这段时间她是没少看见柳毓璃想莫逸风献各种殷勤,她作为奴婢又不能当面不敬,所以就想着让若影在各方面将她压下。 紫秋见她笑着无奈摇头,又劝说道:“正所谓女为悦己者容,侧王妃也一定希望咱们三爷看见侧王妃时眼前一亮吧?” 若影微微一怔,细想了一下,觉得她说得也有道理:“这般说来,我的妆容似乎还欠缺了点。” “缺了什么?”紫秋急问。 若影本想说这睫毛似乎不够浓密,可是而后一想,这里是古代,哪里来的她想要的化妆品,只得笑言:“这脸上的胭脂似乎浓了些,搞得跟猴屁股似的,若是旁人见了还以为是花痴了。” 紫秋闻言噗嗤一笑:“那奴婢再擦去一些。” 若影点了点头,看着镜中修饰过的妆容道:“这才对,要让人看着像是天生丽质。” “什么叫天生丽质?影儿本来就是仙入凡尘。” 一声低醇动人的声音自门口响起,若影和紫秋闻言微微一怔,转眸看向门口,果然是莫逸风亲自过来了,想必是等得急了。 “我是不是动作太慢了?”从他昨日说起今日进宫,她就想着要以怎样的面貌在府上多了一个女人后去面对宫中的众人。若是满脸的憔悴,定然会被人议论纷纷。 也不知为何,她以前从未这般在意他人的想法和看法,可是自从府上多了柳毓璃,她就总是止不住地患得患失,想来这便是在乎。 莫逸风看着若影的妆容,笑着轻轻捋了捋她胸前的一缕青丝:“看到这么一个出水芙蓉,就算等再久也心甘情愿,只不过这样一来我倒是担心了,让你这样出现在众人面前,会不会当真倾了城后又倾了国?” 紫秋掩嘴低低一笑,若影面色绯红:“少贫嘴,再不进宫当真就要被父皇倾了三王府了。” 莫逸风和若影有说有笑地来到府门口,见柳毓璃已经等在了马车边,而她在看见他们二人亲密之举时,显然变了脸色。 “三爷。”柳毓璃挤出一丝笑容向莫逸风福了福身子。 若影看了看柳毓璃,礼貌地微微一笑:“王妃好早。” 柳毓璃脸色再次一变,若影只不过随意打了个招呼,可是在她听来就仿若在说她迫不及待地要进宫一般,紧了紧指尖后道:“是妹妹晚了,还以为今日妹妹身子不适去不了了。” “身子不适?”若影轻笑一声没有理会她,见她没有准备先上马车,便拉着莫逸风坐了上去。 柳毓璃只感觉一早就怒火攻心,也不知道她多虑了,还是她的那一声笑实在包含了太多的意思,比如昨夜莫逸风或许又与她缠绵悱恻,所以她才会觉得她说对了。 虽是不想见到她,可是今日玄帝传召了各皇子王爷及家眷入宫出席喜宴,所以她只得与她同坐上了一辆马车。 宴席上,若影觉得百无聊赖,莫逸风见她吃饱喝足后便开始东张西望,便说道:“要不要去看看小皇子?” 若影闻言眼前一亮:“真的可以去看吗?” “有何不可?一会儿我去请示父皇,也能让你解解闷。”莫逸风道。 桐妃正巧听到莫逸风这般一说,便立即笑言:“老三说得极是,去看看小皇子也可以沾沾喜气,好快些给皇家开枝散叶。” 若影原本是觉得好玩,如今听得桐妃这么一说,顿时面色绯红。 玄帝原本正满脸喜气地在饮酒,如今听他们这么一说,转眸看向坐在莫逸风右侧的柳毓璃,放下酒杯道:“爱妃说得有理,这老三的侧王妃嫁过去也有一年多了,却不见有一丝动静,今日就去看看小皇子,好让老三及早有子嗣,三王妃也一同前去吧。” 若影被玄帝的一番话说得心头一涩,说什么一年多了不见有丝毫动静,她曾经是有过一个孩子的,但若不是因为他,她何故至今无子嗣? 莫逸风见她垂眸不语眸色一痛,伸手将她的手裹在手心,在她抬眸之际他微微一笑,随即转眸对玄帝道:“谢父皇关心,儿臣这就带她们前去看看小皇子。” 离席后,若影始终沉默不语,柳毓璃浅浅勾唇淡笑道:“妹妹无需如此介怀,妹妹与三爷这般恩爱,子嗣早晚会有的。” 若影回过神后淡淡笑起:“说得也是,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说完,她冲着莫逸风莞尔一笑。莫逸风的唇角勾起一抹弧度,紧紧执着她的手,一直走到如妃的宫外。 看着他们如胶似漆的模样,柳毓璃几乎将银牙咬碎。 得到允许后,他们三人来到了小皇子的寝宫,见如妃正在逗弄着小皇子,几人上前行了礼之后便走了上去。 “哇,好小啊。”若影几乎不敢相信眼前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将来会长成像莫逸风这般的七尺男儿,实在是令人惊叹。 如妃掩嘴一笑:“小皇子刚满月,已经长开了不少,他刚出生,就连本宫都不敢相信刚出生的孩子会小成那样。” “嗯,他做梦都好像在吃东西,真是太好玩了。”若影忍不住伸手点了点他的嘴巴,第一次看到刚出生不久的小孩,实在是让她觉得新奇。 站在她身后的莫逸风见她如此,不由地低声一笑。 如妃看了看若影,又看了看她身后的莫逸风,不禁掩嘴而笑:“别看他如此小巧惹人怜爱,怀他之时可把本宫给累坏了,单单孕期的反应就让本宫去了半条命。” “孕期反应?这么厉害?”若影疑惑道。 如妃点头笑言:“初期会让人嗜睡,而后又是干呕没有胃口,后来吃多少吐多少,不过这也因人而异,不过到最后大腹便便就连路都走不稳。”见若影满脸的惊恐,及莫逸风投来的眸光,如妃低低一笑,“不过后来看见小皇子出生,本宫就觉得之前的一切都不算什么。” “是啊是啊。”莫逸风连连点头。 “是什么是,你觉得容易你自己生去。”若影的一番话引来了众人的低笑,也惹得她面色一红,“我是说,小孩子的确挺招人喜欢的。” “侧王妃若当真喜欢,就快些和三爷生一个。”如妃笑言。 第184章 从此无心爱良夜(10) 若影闻言动作一滞,顿时红了耳廓,看了看如妃后低声道:“这也不是想要就能有的。” 谁知下一刻,莫逸风笑着将她执起她的手,在她站起身之时,他轻揽着她的腰眸光黏着道:“如妃娘娘说得是,我们会努力的。” 若影又羞又恼地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轻斥道:“胡说什么呢,要努力你自己努力去。” 莫逸风突然笑着俯身用仅有两人能听到的话凑到她耳边道:“我不是夜夜都在努力,哪里见你努力过?” 如妃看着他二人,虽然没有听见莫逸风的话,可是从若影面红耳赤的神色中也知晓了一二,也不点破,只是看着他们恩爱的模样很是羡慕。转眸看向方才气恼着站在一旁的柳毓璃,眸色微微一转,来到她跟前道:“三王妃也来看看小皇子吧,也祝你和三爷早日子嗣绵延。旄” 柳毓璃没想到如妃会亲自来与她说这些,一时间竟是有些无措,便跟着她绕过莫逸风和若影来到了小皇子跟前,看着那小小的身子,柳毓璃忍不住心头一悸,若是她和莫逸风指尖也有这么一个孩子,是不是现在站在莫逸风身边与他如胶似漆的是她? 如此一想,她心里也跟着酸涩起来,不知为何腹中也跟着翻腾,就连脸色也变得苍白起来。 “三王妃是不是不舒服?”如妃以为她是触景伤情,便没有立即唤太医,而是低声问了一句嵋。 就因为她考虑得周全,说话得体做事圆滑,方能为玄帝诞下这一子嗣。 柳毓璃扯了扯唇角淡然一笑,随后起身道:“臣妾无碍,谢如妃娘娘关心,不过臣妾见外面开了许多的花,芳香扑鼻,倒想去外处走走看看,不知妥不妥当。” “这有何不可,本宫命人陪着你就是。”如妃笑言。 柳毓璃福了福身子:“谢如妃娘娘。” 她转身走到莫逸风跟前,轻睨了若影一眼后对莫逸风道:“三爷,妾身先行告退。” 莫逸风点了点头,而若影看着她的神色似乎有些异样,也不知是身子不适还是心里不适。不过这些与她何干? 柳毓璃来到小花园中,让小宫女站在一旁,而她想一个人静一静。看着满园的春色,她深吸了一口气,感觉似乎顺畅了许多,不过心里还是郁结难舒。 在若影出现以前,莫逸风的眼中只有他一人,可是自从她出现后,她便再也不是莫逸风的唯一,甚至被她占据了所有的一切。 越想心里越烦躁,恨不得将面前的花全折断了。 就在这时,一阵风吹来,花园中的花粉开始飘散,她突然觉得自己胸口再次一阵翻腾,竟是恶心地干呕起来,将她的眼泪都逼出了眼眶。 玄帝在酒过三巡后来到了如妃的宫中,正要去小皇子的寝殿,却听到了这样的声响,于是一步步走了过去,谁知竟看见了柳毓璃。 柳毓璃感觉到身后有人上前,深吸了一口气后转身看去,谁知见玄帝站在她身后,立即跪在地上吓得不敢动弹。 “老三知道吗?”玄帝沉声问道。 柳毓璃不知道他这是何意,怔了怔后垂眸道:“回皇上的话,儿臣只是一时感觉不适,所以并未告知三爷。” 玄帝看了看她,示意宫人去传召了太医,就在这个小花园内,太医给柳毓璃把了脉。可是当太医把脉过后正要说些什么,却见玄帝对他使了个眼色,太医这才言道:“三王妃是吃坏了肚子,这几日小心饮食好生调养,休息几日就没事了。” 柳毓璃疑惑道:“只是吃坏了肚子?” 太医点了点头:“正是。” 柳毓璃心头隐隐失落,在寝殿之时听得如妃说出现干呕也是怀孕的征兆,所以刚才有那么一刻她以为自己有身孕了,却没想到不是。 太医离开后,玄帝看向柳毓璃,眸色深沉:“看你面容憔悴,莫不是老三对你不好?” 柳毓璃心头一撞,随后委屈地撇了撇嘴:“自从那若影出现后,三爷就不喜欢儿臣了。” 玄帝骤然眸光一敛,顷刻,低声笑言:“如今老三膝下无子,若你能给他添个一儿半女,想必定能让他回心转意。” “可是……” “朕见你脸色不好,朕赐你一瓶玉琼露,望你早日能为老三绵延子嗣。”玄帝打断了她的话。 柳毓璃顿时受宠若惊,跪在地上连连叩谢,待到起身之时,玄帝已经离开了小花园朝寝殿而去。 回到三王府,柳毓璃兴冲冲地将玉琼露放在了桌上准备饮用,听说这玉琼露是珍品,女人饮用后就能让人常保青春,男人饮用后就能身强体健,就连受宠妃嫔都不一定能得到,却没想到玄帝竟然将它赏赐给了她。 拔出瓶塞之时香气扑鼻而来,她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果然令人心旷神怡。 “王妃。”春兰就在这时推门而入,见柳毓璃心情极好,她便不敢再将方才的所见所闻与她说了。 “说。”她难得好心情地笑问。 春兰想了想,终是开了口:“方才奴婢去东园为王妃采花之时听到了侧王妃主仆的谈话。” “她们在说什么?”柳毓璃端起瓶子细细端倪着瓶身,没想到连一个装玉琼露的瓶子都如此精致,还是上好的玉器。 春兰鼓了鼓嘴道:“奴婢方才听说,皇上不知为何赏赐了侧王妃一瓶玉琼露。” “什么?啊!”柳毓璃手一颤,那玉琼露就这么掉落在桌上,而她想要急着拾起,却因为手忙脚乱地拎住了瓶尾,所以那玉琼露就这般彻彻底底地滋润了桌子。 “我的玉琼露啊!”柳毓璃气得咬牙切齿,死死地瞪着春兰,上前就给了她一巴掌。 “王妃喜怒,奴婢该死。”春兰满心的委屈,却也只这玉琼露是珍品,若是就这一巴掌能让她消气,她也算是幸运了。 “刚才你说什么?皇上也给了她一瓶玉琼露?”柳毓璃赤红着眼眸瞪着她怒问。 春兰吓得瑟瑟发抖:“是的,奴婢方才是听到她们在说,而且侧王妃也好像很惊讶,听说这玉琼露只有德妃娘娘才有,难道是德妃娘娘也开始帮衬她了?”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柳毓璃脸色苍白地喃喃自语,顷刻之后她扬手将桌上的玉琼露挥落在地,“凭什么她也有?她凭什么?她不过是个侧王妃,凭什么在三王府耀武扬威,凭什么三爷一直在她房中?凭什么就连玉琼露她也能得到?凭什么所有的好事都被她占尽了!”春兰跪在地上,半句话都不敢说,看着柳毓璃因为气恼而扭曲的神色,吓得身子直颤。 东园 紫秋见若影望着一个方向蹙起了眉心,便问道:“侧王妃在看什么?” 若影道:“自从柳毓璃主仆来了三王府,我身上倒是多了一双眼睛。” 紫秋闻言一恼:“又是那个春兰?也不知道她们究竟要做什么,想必方才咱们讲的话都被她给听去了。” “听去便听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虽然她十分厌恶她们的鼠辈行为,可是已经同在一个王府,她又能如何?只要不是像上次那般故意惹恼她,她就权当她们不存在。 紫秋冷哼一声后点了点头,转眸道:“侧王妃,皇上这次居然赏赐侧王妃玉琼露,看来皇上又开始像以前一样喜欢侧王妃了。” 若影淡淡勾了勾唇,略带苦涩:“虽然是皇上所赐,可我后来无意中听宫人提及是三爷向皇上讨得的。” “原来是三爷。”紫秋高兴地笑起,“奴婢就说三爷最心疼侧王妃了,若当真如侧王妃所说的此玉琼露能让人青春永驻身强体健,还真是极好的东西。” 若影笑了笑,却并没有说什么。 她也没有指望过青春永驻,更没有想过身强体健,只要身上的冰蚊针不发作她就心满意足了。 不过这两个月来似乎当真没有发作过,原本她在十五那日惶恐不安,可是直到子时她都安然无恙。安谦然曾说她吃了半颗解药,没了性命之忧,但是并未解冰蚊针之毒,所以她依旧要受冰蚊针之苦,但是这两次都没有发作,不知道是不是那一个半月里安谦然给她服用的药有关。 思及此,她还是忍不住长长一叹,因为安谦然也说过,解此毒必须要花上一年半载的功夫,而她只不过接受了一个半月的治疗,为了莫逸风,她放弃了解冰蚊针之毒,只希望这个抉择不是错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了,在十五那日原本莫逸风应该在书房,可是她隐约觉得有人站在门外,待她早上醒来之际,莫逸风已经躺在她身侧了。 不过他一定不知道,因为她没有对任何人提及过不是吗? 抬手抚了抚心口,她只希望是安谦然骗她的,她的冰蚊针之毒已结了。 入夜之时,若影在紫秋睡下之后独自在院中徘徊了一阵,转眸看了看院中的大树,眼波一转,突然一个飞身欲一跃上树,谁知刚窜到最矮的树枝上,胸口就猛然一刺,痛得她顿时变了脸色。长长吸了口气,她一咬牙又跳下了树,而那刺痛也更加强烈,痛到她倚在树干下不敢大口呼吸。 原来她心口的冰蚊针还在,那些美好的愿望还当真只是愿望而已。 “大半夜的不睡,站在这里做什么?”一道声音划破宁静的夜,也敛回了若影的思绪,转眸望去,见莫逸风不知何时站在她身侧,她微微吸了口气,感觉心口的刺痛慢慢消失了,这才讪讪一笑道:“睡不着,就出来吹吹风。” “吹风?也不怕又要头痛了。”莫逸风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有些无奈。 若影微微勾了勾唇角看向他说笑道:“我又是这个病又是那个病,你会不会有一天嫌弃我了?” 莫逸风的手微微一僵,眸色沉痛之际抚向她的面容,随之将她带入了怀中紧紧拥住:“让你受苦了。” 若影的笑容顿时停在嘴角,她知道他想到了她的头疾是因为他所导致的,所以他心里很是内疚。可是她并没有怪过他,因为回想一下,他那是也是错手,虽然他选择了先就柳毓璃,可毕竟那个时候他心底深处还是柳毓璃不是吗?她又怎么能怪他呢? 从他怀中微微直起身,她抬眸看向他认真地问道:“莫逸风,我不需要你是因为内疚而对我好,更不希望你是为了报恩才对我好,我只希望你是因为我是我而对我好。” 莫逸风垂眸看着她,百味杂陈。 若影张了张嘴,有些话很想在他寻到她的那日问清楚,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就如同现在,最终她埋首在他的胸前阖眸不语,只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和安逸。 “心里有话?”莫逸风垂眸问她。 若影心头微愣,抬眸对上他那柔情的眸光,心也跟着瞬间软下,微微一笑,带着一丝惶恐和一丝期盼问她:“你是真的喜欢我的吗?还是因为你认为我是那个小女孩才喜欢我的?” 虽然莫逸风如此认为,可是她真的一点都寻不回千年前的记忆,即便寻回了,她也不想他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对她好的。 莫逸风似乎已经猜到了她会这么问,所以眸中并无错愕之色,反而她现在的沉着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他浅浅勾唇而笑,抬手抚向她的面容:“这个问题似乎有些难以回答。”见若影微微失落,他又道,“但是若那女孩是旁人,我会给她一笔银子,让她过好下半辈子。” 若影惊愕地抬眸,一瞬不瞬地凝视了他半晌,心狂跳不止。 她懂了。 一瞬间,她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红着眼眸终是落下泪来。 “傻丫头。”他带着一丝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发顶,俯身将她抱起朝房间而去。 永王府 自从那日萧贝月知道莫逸萧又见了柳毓璃之后,她便没有主动在莫逸萧跟前出现过,而对于莫逸萧来说,原本一直对他照顾得无微不至的人突然没了声息,他也很是不适应。 “王妃在何处?”莫逸萧蹙眉问向一旁的侍婢。 侍婢垂眸低声回道:“回四爷,王妃在房中。” “大白天的一直呆在房中做什么?”他沉声一语,显得有些不悦,而侍婢见他如此神色,自然也不敢多言,迅速垂下了眼眸不作声。 莫逸萧仍是紧蹙着眉心,本想再坐下饮酒,可是一看到桌上的两个酒杯,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了那日她陪他饮酒的景象,明明不会饮酒,可是她却还是将杯中酒饮尽,知道醉得不省人事说着“胡话”。 思及此,他不由自主地走去了她的房间。 可是,当他一走进她的房间时,只见她手忙脚乱地将不知什么东西藏了起来,而她见到他的神色就仿若见到了鬼魅一般惊恐,这让他的心情更是不悦起来。 “身后藏着什么?”他走上前眸光犀利。 萧贝月心头一颤:“没、没什么。” “拿出来!”他缓缓伸出了手,没有给她一丝考虑的机会。 萧贝月眸色闪烁,却怎么都不愿意将身后的东西拿给他,所以也惹怒了原本就心情低落的莫逸萧,上前扯过她的身子便将她身后所藏之物夺了过来。 可是,当他夺到手中之后,眸色一惊:“你做小孩子的衣服做什么?” 萧贝月垂眸咬了咬唇:“没什么,就是闲着无聊所以做着解解闷。” “做小孩子的衣服解闷?”莫逸萧只觉得她的行为实在是荒唐,可是,在冷哼过后脑海中突然划过了什么,顿时心头一撞,凝眸绞着她闪烁的眸光,他步步紧逼,直到逼得她不停地往后退去,他方拽住她的手臂试探地问道,“你……有了?” 萧贝月本不愿意说,可是见他一直凝着她,似乎不等到她的答案他便誓不罢休,她无奈之下只得低低应了一声。 莫逸萧当真是没想到她会怀上他的孩子,当初他也并没有想过让任何人怀上他的孩子,或许是她曾经陪他之时喝醉酒说的“胡话”,他一时扰了心扉,也或许是这段时间他心头失落,而她依旧对他关怀备至毫无怨言,所以他才情不自禁了。 难怪她这段时日避而不见,原来是有了身孕,可是…… “为何不与本王说?”他看了看手中的小衣服沉声问他。 .. 第185章 从此无心爱良夜(11) 萧贝月苦涩地勾了勾唇:“原本就是个不受欢迎的孩子,我只想用我微薄之力保住他,可是现在看来……似乎我还是无能为力。” 她知道他喜欢柳毓璃,几乎将柳毓璃看得比他自己的命还重要。 她知道他只会让柳毓璃怀上他的子嗣,让他们的孩子做嫡长子,所以不让任何除柳毓璃之外的女人怀上他的孩子。 她知道他若是知道了她有幸怀上了他的孩子,他一定会…… “既然知道本王不会让你留下这个孩子,又何须费这功夫?”莫逸萧气愤地将手中的小衣服丢在桌上,也不知是在气她骗他,还是在气别的旄。 萧贝月没想到他果然这般无情,一时间红了眼眶,却依旧站在那里,纹丝不动,许久,她方挪动着步子走到桌前,缓缓将那件小衣服捧在手心,就仿若捧着一个稀世珍宝。 “四爷,妾身好想做一个母亲,从嫁给四爷的那一刻妾身就已经在期盼了……”她没有看他,只是垂眸凝着手中的小衣服,直到衣衫从手心滑落,飘然在地,她的心点点凉却。 小竹嵴林 安谦然采摘好草药后回来开始捣药,手臂上的伤在这两个月也开始痊愈了,若不是有这伤疤的存在,他定然会以为曾经出现在此处的女子是他的一场梦。 她身重冰纹针,虽然吃了半颗解药,他也给她治疗了一个多月,但是因为没有彻底医治,他只能保她三月无虞,到了第四个月,她的冰纹针又会发作,而且可能比以往更痛。 当初他在给她医治时就对她这么说过,可是她还是选择了离开,哪怕受尽折磨,她还是选择了跟他走,看来她是当真很爱他,爱到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想着想着,捣药的动作渐渐停了下来,待回过神之际,他不由蹙了眉心。 她自己都不要命了,他又何必杞人忧天?更何况他们非亲非故,他又有什么可操心的。 深吸了一口气,他抬眸看了看天,似乎又要下雨了…… 五日后,驻守边塞的将士传来急报,说边塞曾经与朝阳国签订兄弟盟约的北国日日练兵,还曾派人深入我方军营,其心昭然若揭。玄帝派人传召了各路王侯将相,急急商议对策。 虽然北国并非大国,但也不是不能与朝阳国抗衡,而且急报说,原驻守边塞的赵将军去了北国,竟然连同外敌来对付朝阳国,赵将军熟悉地理环境,更熟悉驻守边塞的将士的阵法,若是当真打起来,朝阳国也定然损兵折将不少,说不定还会赔上几座城池。 但是当若影听说到最后玄帝派了莫逸风出征,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她曾想过他会带兵征战,毕竟他是百姓口中的战神王爷,可是时间久了,百姓们安居乐业,她也就只记得他是王爷,却忘记了他的另一个身份,作为王爷,他也需要出征,更是没想到这样的日子会来得这么快。 “这一去要多久才能回来?”若影满是担忧地问他。 莫逸风看着她,也是满心的不舍:“此去怕是少则三个月,多则半年。” “这么久?”若影一愕。 “没办法,父皇下了圣旨,更何况我若不去,怕是那北国就会将我国的城池都要倾覆,毕竟那赵权不但骁勇善战,还孰知边塞的布局。”莫逸风轻叹一声,其实他早就想到那赵权会叛变,毕竟他这样的才能因为当初犯了错而被发配的边塞心里肯定会不服,可是他没想到会这么快。 若影微微垂眸,而后言道:“其实这次父皇派你领兵出征也是为了让你有机会收走柳蔚的兵权是吗?” 莫逸风倒是没想到她会想到这一点,随之微微一笑:“你倒想得通透。”他轻轻揽住她坐于床榻上,继续道,“的确如你所说,父皇正有此意,只是这一去便可能是半年,若不是边塞环境恶劣,我还真想把你也带去。” “好啊好啊!我要跟你去。”她闻言兴奋不已,与其在这王府面对柳毓璃那张脸,还不如去边塞日日可以知道他是否安然无恙。 莫逸风好笑地捏了捏她的鼻尖:“你以为这是去游山玩水?更何况我不是说了,那边塞的条件太恶劣,时常飞沙走石,我又如何舍得你去?” 若影拧了拧眉心,虽是不情愿,可是毕竟他是去做正事,她也无可奈何,只得提醒道:“那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莫逸风笑着点了点头。 见他似乎并未将她的话放在心上的模样,她冷哼道:“而且你要早些回来,否则我就离开这王府嫁人去了。” “你敢!”莫逸风冷哼一声道,“我明日便要启程,待我启程后自会命人看着你这颗红杏。” 蓕钼“哦?你是准备调集多少人来看守着我?”她微微扬眉问道。 莫逸风突然将她拽入自己怀中让她坐在他的腿上,手灵巧地解开她的衣带,缓缓探入,直至抚上她的一侧绵软,力道不大不小,却带着警告的意味。 “看来需要出动整个三王府的隐卫才能看得住你。” 若影被他的举动惹得低声一叫,想要拉开他的手,他却并无放开之意,她只得扣住他的手臂抗议道:“凭什么都看守着我?你也不怕你的王妃给你戴绿帽子。” 他低声一笑:“我更担心你会给我戴绿帽子。” “你就这么相信她?”若影突然一阵气恼。 莫逸风指尖一动,惹得她低低娇喘,俯首覆上她的软唇,辗转之际轻吐一声:“傻丫头。” 若影一时间不知道他这句话的意思,可是下一刻她便开始低呼:“莫逸风!现在是白天!” “怕什么,又不是没有过。”他宽衣解带的动作竟然丝毫没有停留。 “可是……” “就一天了。” “晚上不行吗?” “晚上继续。” 若影拿他没辙,更是无从抗拒他熟稔的动作,他的手游离的每一处都让她娇喘连连,明媚的阳光照射在三王府的每一处,里面暧昧的气息渐渐蔓延。 翌日 莫逸风一身戎装英姿飒爽地骑在马背上,若影依依不舍地望着他,心隐隐忐忑不安。 “记得要平安回来。”若影望着他再一次嘱咐道。 莫逸风笑着应声:“不但要平安回来,还会尽快回来。” 若影重重地点了点头。 莫逸谨望着他们二人,醋劲大发:“影儿,还有我呢,你怎么把我给忘了。” 若影转眸看向与莫逸风并驾齐驱的莫逸谨,蹙眉道:“你也要平安回来,什么都没有比命更重要的。” 莫逸谨这才满意地应声:“我会的,我一定……”他话还没有说完,若影立即道:“你还要记得帮我照顾好他,要是他出事,我唯你是问。” “什么?”莫逸谨忍不住扯了扯唇角,“真是没良心的丫头。” 莫逸风见他气得撇开了头,弯了眉眼微微一笑:“放心,我和二哥一定会平安归来,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我会的,你也照顾好二哥。”她极为担忧道。 莫逸风笑着点了点头。 莫逸谨一听,就像个孩子般笑逐颜开,可是他刚要继续跟若影说些话,莫逸风却生生将他打断:“走吧,时辰差不多了。” 无奈之下他也只得领命,谁让此次莫逸风挂帅,而他是副将。 直到看见一群人离开视线,若影方缓缓将心收了回来,转身之际才发现出乎她意料的,柳毓璃竟然没有出现。 “她不在府上?”若影转眸问向紫秋。 紫秋扬了扬眉:“或许现在还睡着,等日上三竿了也该起来了。” 若影闻言轻声一笑。 她不来更好,免得她看着碍眼。 可是偏偏她讨厌什么就来什么,当莫逸风的军队离开后,柳毓璃匆匆赶了过来,可是那脚步还是带着一抹小心翼翼。 “三爷,三爷人呢?”柳毓璃匆匆走出府门,见军队早已离开,她的笑容也僵在嘴角。 若影看了看她,随后也不与她打招呼,径直进了府门,谁知下一刻便撞上了一名大夫,看来柳毓璃原本是可以赶上送莫逸风的,只是看大夫误了时辰。 大夫给若影行了礼之后便匆匆走到柳毓璃跟前提醒道:“王妃可不能再像方才这么跑了,小心动了胎气。” .. 186第186章 从此无心爱良夜(12) 一句话将若影生生定格在原地。 柳毓璃怀了身孕?这个孩子是莫逸风的吗?如果不是莫逸风的又会是谁的? 在这里女人若是红杏出墙,刑罚何其严重,柳毓璃又怎会冒这个险?更何况柳毓璃深爱着莫逸风,又如何会与别人有染?若是莫逸风始终没有与她同房,她又怎敢让别人知道她怀了身孕? 一个个问题环绕在她的脑海之中,却像是一团乱麻,怎么都理不清头绪,唯一清楚的是,自己此刻的心刺痛无比。 她不敢相信莫逸风会骗她,他承诺过并未与柳毓璃有过夫妻之实不是吗?如今又为何有了这样的事情祧? 柳毓璃走到门口见莫逸风已经离开了,眸中难掩失落之色,就算现在快马加鞭去告诉他,他又怎会抛下众将士调转马头,还不如等他大胜而归之时给她一个惊喜。 轻叹一声转身走了进去,却在抬眸之时,见若影难以置信地望着她,方才失落的心又一次欣喜地跳动起来,扬了扬眉后来到若影跟前,虽然两人身高相仿,她却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望着她,言语中尽是挑衅:“哎……这人的命是注定的,从今往后,我与三爷有了共同的孩子,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妹妹可别怪三爷对我们母子偏心才是。” 若影敛了敛思绪后轻笑道:“孩子?三爷都没去你房中,你这孩子莫非是凭空钻到你肚子里去的?咴” 柳毓璃掩嘴一笑:“三爷没有去过我房中?侧王妃是不是又失忆了?” 见她如此神色,若影心头猛地一撞,转眸看向大夫,大夫一惊,立即抱拳回道:“侧王妃,王妃已有两个多月的身孕了。” 若影身子骤然一晃,一旁的紫秋担忧地扶住她,也不敢相信柳毓璃竟然先怀了莫逸风的子嗣。 两个多月? 她记得两个月前柳蔚来三王府,当夜莫逸风的确去了紫霞阁,可是那一次莫逸风说他并没有碰她,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他不过是遭到柳毓璃暗算后在紫霞阁睡了一夜而已。 思及此,若影眸色一敛,冷哼道:“一个因为吸了少量的迷情香而昏睡的男人也能让女人怀孕?真是天大的笑话。” 柳毓璃脸色一变,她没想到莫逸风连这种事情都对她说,转眸看想震惊的大夫,她趁着脸色让春兰给了银子打发了他。 “你确定三爷真的是吸了迷情香?若是三爷当真吸了迷情香,他又怎会不对我责罚一番?”言至此,她轻声一叹,啧啧有声,“妹妹还是别自欺欺人了,在妹妹离开的那段时日三爷与我可谓夫妻情深如胶似漆,虽然那段日子没有怀上,所幸在两个月前的那次还是让我怀上了,这就是天意。” 若影张了张嘴想要反驳,谁知最终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她想要相信莫逸风,可是柳毓璃又怎敢拿这种事情说谎?若是没有怀上,她十个月后又如何能生个孩子出来? 柳毓璃见若影青白着脸色指尖发颤,心里也越发痛快起来:“不过三爷还真是和二爷越发像了,怎么跟个情场浪子似的,在谁跟前就说什么话,那夜他还在我耳边说着甜言蜜语,怎么到妹妹那里又变样了,等孩子出生后得让他改改性子才是,当爹的人可不能这样。” 若影听着她一声声“孩子”、“一家三口”、“爹”的,心里自是难受的紧,可是她并没有因为恼怒而失去理智,反而沉着冷静地对上柳毓璃得意的笑容道:“真的吗?真的怀上了吗?不如等十个月后再验证吧。” 柳毓璃也不慌,缓缓勾起唇角笑言:“那就拭目以待,我一定会让妹妹好好看看我和三爷的孩子,又是嫡出又是长子,我和三爷才是命中注定,妹妹虽是过客,但也莫要伤心,我的孩子会叫你一声姨娘的。” 若影暗暗咬了咬牙,而后淡淡扫向她的腹部,道:“就算你当真怀上了,还不知道是不是三爷的孩子,我可没少见你往外面跑。” “果然没有家教,竟然连这样的话都说得出,不过我也不跟你计较,倒时候我也不怕我的孩子和三爷滴血认亲。”柳毓璃信心满满,轻笑着扫了她一眼后转身朝紫霞阁而去。 看着柳毓璃一路娇笑着,若影的心一点点下沉。 她不信,莫逸风不但骗了她,还和柳毓璃有了夫妻之实,不仅如此,竟然还让她怀了孩子。 她要等,她要等他回来问个清楚。 她要看,柳毓璃是不是真的怀了孩子,而且是莫逸风的孩子。 最后,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到月影阁的,只知道来到月影阁后,她整个人顺着门瘫软在地。 莫逸风和莫逸谨带着三万大军一路赶往阵营,根本不知道三王府发生了这般大事。 走了大概一个时辰,莫逸谨觉得太过乏味,因为莫逸风一路上都没有与他说话,也就秦铭跟他时不时说两句。转眸望向莫逸风,见他浓眉紧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三弟,想什么想得这般入神?”莫逸谨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使得他骤然回过神来。 莫逸风敛回思绪转眸望向他:“什么?” “我问你方才想什么想得这般入神?”莫逸谨有些无奈,见他只是若有似无地勾了勾唇角,他轻哼一声道,“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难道你是一个时辰不见就如隔三秋?” 莫逸风始终望着前方,却只是淡淡一笑,未语。 莫逸谨也因为这个话题想到了若影,不由地心中担忧:“三弟,就这样放着影儿和柳毓璃在府上,你就不担心?” “我已安排妥当。”莫逸风道。 莫逸谨蹙了蹙眉:“安排妥当?你做了什么安排?我告诉你,若是这一次影儿在你那王妃那里受了委屈或者又被气走了,我不会放过你。” 莫逸风好笑地望着他:“二哥,你到底是影儿的二哥还是我的二哥?” 莫逸谨转头低声嘀咕了一句:“要是有选择,我才不要做她二哥。” “二哥说什么?”莫逸风明明听到了,却还是故意这么问他。 其实他很清楚,莫逸谨是喜欢若影的,但是莫逸谨为人虽然放荡不羁,但为人正直,不会做出抢人弟媳之事,多一个人对若影好,他也很是欣慰。 “没什么。”莫逸谨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真是得了便宜又卖乖,美人在他府上,将来江山也非他莫属,什么好事都被他占尽了。 不过与其让别人得到这江山,他宁愿助莫逸风得到,毕竟莫逸风与他是生死之交,兄弟情深。更因为莫逸风有治国的才能,否则也不会将玄帝的心思掌控与手心,更不会让玄帝到后来选定他为储君。 行军整整两个月,莫逸风和莫逸谨方到达阵营,所幸莫逸风有先见之明选择了一条捷径,所以这一路上都十分顺利,若是遇到恶劣的天气或险峻的地势,想必他们有可能要行军整整三个月。 到了阵营后,莫逸风和莫逸谨看见将士们死伤无数,果然那赵权是个人才,只不过他也是个叛徒。 不过将士们看见莫逸风和莫逸谨前来,士气立即大增,毕竟每一次只要莫逸风挂帅,都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而莫逸谨前来对于莫逸风来说更是如虎添翼。 莫逸风看着周遭的一切,忍不住蹙了眉心,事情似乎比他想象的更加严峻。所以他没有任何耽搁,立即进了营帐和各将臣了解军情并商讨新的作战方略,定要重振旗鼓。 入夜,莫逸风和莫逸谨身穿夜行衣来到了朝阳国和北国的交界处,北国果然处处防守,稍不慎就可能会被发现抓去敌营。 莫逸谨始终纳闷,在临敌营最近的山上俯瞰着连夜都在操练的将士,转眸看了莫逸风一眼后问道:“三弟,你说那北国明明与我们朝阳国签订了兄弟契约,为何才短短两年就动了野心?那北国国主一直有心与朝阳国交好,这一次……怎么转变得这般快?莫非北国易主了?” 莫逸风凝眸望着眼前的一切,沉声言道:“一开始我也这么认为,可是从未听说过北国已经易主,更何况北国的国主膝下只有三子,个个都极为孝顺,更不可能会为了夺皇位而弑父,随后来犯我大国。而且即使易主,新帝登基,又如何敢在短时间内发生战事。” 187第187章 从此无心爱良夜(13) “这就奇怪了,我是怎么都想不通。北国国主极善用贤臣,又怎会要拿赵权?明知他是通敌叛国之徒。” “说不定这其中还有我们不知道的事情。”莫逸风望着眼前一身戎装的练兵之将,推测道。 莫逸谨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扯了扯唇:“这北国的将军都生得这般瘦弱,怎么也能带兵打仗,怕是一阵风都能将其吹走了。” “人不可貌相。”莫逸风低声一语淡淡勾唇,转眸看向莫逸谨,忽而笑言,“只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莫逸谨不解道祧。 莫逸风轻笑:“当初父皇有心要让你和北国的昭阳公主成好事,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也不知往后还有没有这个机会。若是这次当真攻下北国,三弟我定会留下昭阳公主给你,任凭你处置。” 莫逸谨未料他会说起那件事情,顿时扯了扯唇角,转眸看向那纤弱的练兵之将,轻哼道:“若是每个女人都像那个一样彪悍,我还不如去出家当和尚去。” “哦?你也看出了那个将军是女人?”莫逸风很是惊讶咴。 莫逸谨不屑道:“这种事情还能瞒得过你二哥?也不看看你二哥是什么人。” “说得也是,二哥可是百花丛中过之人。”莫逸风幽幽一句。 莫逸谨顿时止不住低喝一声:“你是不是也一直跟影儿这么说我的?” 莫逸风抿唇一笑,未答。 莫逸谨顿时气得牙痒痒:“我只是听说北国的女人也可以封王拜侯,更是骁勇善战,北国的昭阳公主更是女中豪杰,虽是刁蛮任性了些,却是不但熟悉兵法,还懂得布阵,这一次朝阳国损失这般惨重,赵权一人之力也不可能做到,想来是有人从旁协助。方才看那将军身子纤弱,面容姣好,定然是个女人。不但如此,她的眉宇间还透着浓浓的恨意,眉眼更是像极了北国的国主,所以我还认为她就是昭阳公主。” 莫逸风听着他的分析,心底很是佩服,只一眼就能辨别是男女不说,他竟然还能清楚地判断她就是北国的昭阳公主,而且看那昭阳公主和莫逸谨还当真是郎才女貌,而且那性子和莫逸谨也十分匹配,若非如今起了战端,他们之间说不定是一段良缘。 莫逸谨见莫逸风听了他所言之后竟然沉默了,顿时有些抓狂,可是,他刚要开口,莫逸风却幽幽一句:“嗯。” 随之竟是起身离开了山头。 莫逸谨气得差点捶胸顿足,感觉一拳好似打在了棉花上,他费了好大劲,莫逸风却是这般无视他的解释。也难怪曾经若影跟他抱怨,说有时候无论和莫逸风说什么,他都只会回答一个字,而她却像竹筒倒豆般点滴不留,当真觉得无力,而如今他也深深地体会到了。 两军对阵一月余,没想到他们这次还真是遇到了劲敌,别看昭阳公主是个女子,行军打仗却是经验丰富,武功更是深厚,和莫逸谨打了几百个回合,竟然不分上下,若不是莫逸谨懂得取巧,怕是难以将她制伏了。 “昭阳公主,两军对阵已一月余,你还没说为何突然之间毁了当初两国的兄弟之盟。”莫逸谨招招险胜,却不忘要问个究竟。 昭阳公主杏眼圆瞪,满目怒意,每一招都用尽了全力,一刀过去差点将莫逸谨劈成两半,听他这般一问,顿时咬牙切齿:“想要知道原因,回去问你们的狗皇帝去。” “此话何意?”莫逸谨还想问下去,昭阳公主却似乎不愿再与他多费唇舌,所以言至此,两人又开始打了起来。 三王府 若影苍白着脸色看着正在东园中挺着五个月大的肚子,虚浮着脚步转身走出了三王府。 她想要出去透透气,不愿再看着柳毓璃满脸洋溢的幸福笑容。 当初她怀疑柳毓璃是趁着莫逸风离开后给她演了一出戏,可是没想到她的肚子果真一天天大了起来,看着锦绣坊的人隔段时间就前来给她量身定制衣衫,她感觉自己在三王府快要窒息了。 莫逸风说短则三个月长则半年就会回来,可是现在已经过去了三个月,他却音讯全无。 她想要去找他,可是刚到城门就会被人拦下,因为莫逸风有交代,不得她出帝都半步,而她身边也多的是他安排的隐卫。 她想那些他安排的隐卫定然是为了保护她的,否则她不可能在月影阁安安静静地呆了三个月,柳毓璃怀了身子定然会来她这里炫耀一番,可是一次都没有,想来是被隐卫制止的吧。 她也想过给他送去书信,可是她又担心会扰到带兵打仗的他,所以她一直耐着性子等他回来,一直等到了今日。 可是心底的某一处一直在叫嚣,她再也等不下去了,若是莫逸风再不回来,柳毓璃过五个月就要临盆了,一旦听到婴儿的啼哭,她情何以堪? 而原本以为冰蚊针之毒已经被解的她,在前两个月再一次经历了痛不欲生的折磨,正如安谦然说的那样,她这两次的痛较之过往更甚。 今日又是十五,她该如何承受黑夜的来临? 以前因为有他,所以她无论经历过怎样的折磨她都不惧怕,可是这一次不但没有他在身旁,心口还添了一个心上,她感觉自己已经在死亡的边缘。 在集市上漫无目的地走了许久,抬眸看见聚仙楼就在眼前,她便如同一具幽魂般走了进去。苏君之见了她,总感觉她有心事,可是问了许久她也没说,他也就不便过问,所以只得让她独自呆在雅间中发呆。 直至入夜,若影方回到了没有他却有怀着身孕的柳毓璃的三王府,顺着游廊本想直接走去月影阁,谁知半路撞上了春兰,春兰给若影行了礼,随后看似不经意地笑问:“侧王妃今日可有收到三爷的书信?” 若影拧了拧眉心,果然听她又道:“今日三爷给王妃来了一封书信报平安,得知王妃怀了身孕,三爷高兴得很,说一定会平安归来,让王妃好好养胎。奴婢看侧王妃心神不宁,不知是否为了这件事情?若是如此,侧王妃无需担忧,三爷对王妃说一切安好。” 虽然春兰报的是平安,若影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可是听她口口声声说莫逸风给柳毓璃书信,她的心里还是刺痛得很。眸光一敛,她立即朝月影阁奔去,推开/房门后即刻掌了灯,随后在房间各处寻找着。 可是,她寻了一圈也没见她想要找的东西,整个人顿时跌坐在床上。 紫秋看着若影的神色,抿了抿唇后低声安慰道:“或许信笺还在周叔手上,奴婢这就去问问周叔。” 若影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任由紫秋开门走了出去。 或许她内心也渴望着莫逸风有给她书信,或许柳毓璃的那封书信是假的也说不定。 她总是不愿意将他往坏处想,因为他在她心里是无人能替代的,她宁愿被天下人骗,也不希望有他一人的背叛。 紫秋出去了许久才折了回来,而她的神色也告诉了若影答案。 若影苦涩一笑:“你不用担心我,我没事,柳毓璃今日拿到的书信或许是假的。” “假的?”紫秋怔怔道。 方才她在周福那里得知柳毓璃的确得到了一封莫逸风命人送来的书信,可是却没有给若影时,她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所以在外面徘徊了许久,却没想到若影会得出这样的结论。 若影淡淡勾了勾唇:“还记得我被掳劫去凤凰山的那次吗?也有人送来了一封是三爷笔迹的字条,可到最后却是有人仿冒的,我想这个人不是莫逸萧就是柳毓璃,或者是他们让他人所书写的。” 紫秋闻言怔了怔,随之重重地点了点头:“对对对,一定是这样的。” “你下去吧,我……要休息了。”若影看起来很累,所以紫秋也没有耽搁,立即退了下去。 当紫秋关上房门的那一瞬间,若影的心口痛得像是被刀在割,她感觉这两次不仅仅是心脏,就连整个五脏六腑都在被撕扯,即使她有再强大的忍耐力,也承受不住这样的折磨,在床上痛得直打滚。 这样的痛伴随了她几个时辰后,她以为自己快要死了,谁知就在感觉临死边缘之时,眼前人影一晃,她苍白着脸色呆愣了一下,终是落下泪来。 188第188章 泪痕红浥鲛绡透(1) “你……怎么来了?”她颤抖着声音望着他,泪水仿若断线的珠子,一颗颗从眼角顺着脸颊滑落到了软枕之上。 安谦然拧眉看着脸色苍白毫无血丝的她,一声轻叹:“你这又是何苦呢?” 她明明知道接受了一个多月的医治后虽然可以暂缓疼痛,可是在三个月后会更胜往常,她却还是选择了他放弃了继续医治,可是到如今她似乎并没有完全得到他,反而让自己承受着这样的苦难。 若影看着他一边哭着一边张嘴,却始终发不出任何声响。 安谦然缓缓垂眸,双唇抿成了一条线,伸手从怀中取出一包银针,左手压住她的手臂,右手在她的手臂上将银针深深刺入,在她缓解了禁脔之后,他又在她的右手臂上扎上了两针祧。 若影大口地呼吸着,只觉得周遭的空气越来越稀薄,仿若多呼吸一口就要将其耗尽。 “我好难受。”虽然止住了方才几乎气绝之痛,可是此时却感觉浑身都涨得难受。 安谦然犹豫了一下,终是道:“接下去一针要刺入心脉。咴” 若影点了点头,用左手欲解开衣带,对于一个现代女性来说,露出胸上的肌肤根本不算什么,如今连命都要没了,她难道还怕这些?更何况……他又不是没见过。 她知道他是正人君子,所以当初的介怀早在与他相处的那段时日烟消云散,因为对于医者来说,没有什么比命更重要。 “等一下。”谁料若影没有丝毫扭捏,安谦然却顿时面色一红,转身将视线落在另一侧,并没有要看她的意思。 若影看了看他,牵强地扯出一抹笑:“不是早就被你看光了,难道还怕露个肩膀?” 安谦然闻言紧蹙了眉心:“难道在你眼里我是那种趁人之危的小人?” 若影微微惊愕,满腹疑云:“可是……我当时身上的衣服不是你换的吗?那小竹屋中并没有旁人不是吗?” 安谦然不悦地朝她递了一眼:“谁说换衣服必须要用眼去看?” 若影顿时噤了声,满眼的难以置信,原来他那日什么都没看。 “随你信不信。”安谦然蹙眉沉声一语,略带一丝不耐烦道,“到底好了没有?” “哦哦!”若影恍恍惚惚地应了一声,随后将衣服一层层解开,直到剩下一件肚兜后她顿了顿,随后伸手将后颈处的带子解开,将肚兜折了下去,直到刚好露出心脏的位置,又遮住了胸口,这才低声道,“好了。” 她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似乎还沉浸在他方才道出的真相之中。 可是下一刻她便彻底相信了安谦然的话,因为他根本不需要看,只是轻轻将指尖搭在他的左肩,随后缓缓将针往下移,直到针尖下方是心脉的位置,他才顿住了动作,而后轻轻落下银针,距离丝毫不差。 心脉的位置也要下三根银针,所以同样的方法他又反复了两次,结束之后他又静待了一盏茶的功夫,直到若影觉得呼吸顺畅了,他才将所有的银针拔除。 才一盏茶的功夫,他便让那原本要折磨她几个时辰的疼痛瞬间消除了。 若影穿好了衣衫之后半倚在床上,一瞬不瞬地凝着他问:“安谦然,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总觉得他的身份不简单,可是目前为止她只知道他是莫逸萧的师父,除此之外便一无所知。 安谦然收好了银针转眸看她:“为何这么问?” 若影看了看门口,说道:“整个三王府都有莫逸风的隐卫,你又是如何进来的?那些隐卫可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而且你制的冰蚊针竟然连太医都无法诊断出我中了冰蚊针,你又能在顷刻间让我止住疼痛。你说,你究竟是谁?” 安谦然就这般抿唇听着她的话,见她满目期盼着答案,他淡淡道:“是谁有关系吗?” 若影沉默顷刻,想想他说得也有道理,他是谁又有什么关系,只要是不伤害她的人就是了。只是她在沉默之时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不由问道:“为何当初我明明中了冰蚊针,那些太医、大夫却一个都诊断不出?就连我当初怀有身孕他们都无法判断。” 安谦然眸色微微一沉,微微顿了顷刻,而后道,“若是女子中了冰蚊针,就会隐藏孕相,哪怕医术再高明也无法道出所以然来,而怀有身孕的女子也会隐藏中了冰蚊针的真相。若是没有身孕,太医也只能诊断出中了毒,却无法诊断出冰蚊针,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冰蚊针的存在。” 若影恍然大悟,难怪当初太医和大夫都无法诊断,原来是这么回事,因为中了冰蚊针,所以无法诊出喜脉,因为怀有身孕,所以无法诊出冰蚊针。 思及此,若影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只觉得他似乎藏了许多的秘密。 “时候不早了,你早些歇息。”安谦然说着从床上站起了身。 “你要走了?”若影本能地开口问了一句,却又发现自己问得极其不适当,如今是夜半三更孤男寡女,他们根本不应该同处一室,当初在小竹屋也就罢了,毕竟无人知晓,可是如今若是被三王府的人知道了,也不知会如何说她。 安谦然低应了一声后准备从窗子一跃而出,谁知刚走到床边就被若影唤住了,他转眸看她轻问:“还有事?” 若影拧了拧眉心有些为难道:“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什么?”他竟是没有拒绝,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意外。 若影垂眸轻咬了下唇,支吾道:“想请你帮忙……夜探紫霞阁,看看那个女人是不是真的有了五个月的身孕。” 安谦然闻言眉心蹙得更紧:“她有了身孕?” 本以为那日莫逸风亲自将她接走是因为心中独有她一人,却没想到他还是对柳毓璃情深意重。 若影移开视线垂下了头,看着自己的指尖不愿相信事实:“她可能串通了大夫骗我,可能她根本没有怀孕,可能她现在的肚子是假的。” “你还是宁愿选择相信他。”安谦然一语道破了真相。 若影抿了抿唇不语,算是默认了。 安谦然轻叹一声,问道:“你就不怕我被这里的隐卫抓到?” 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态,他平生第一次问出了这样的话。 若影闻言眸色一慌,看着他平静的面容,她终是垂下了眼眸:“对不起,是我欠缺考虑,我以为你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这里,就一定能同样地去她那里。方才你就当我胡言乱语,你还是早些回去吧,别被人发现了。” 安谦然抿了抿唇,转身走向床边。 若影急忙道:“你小心点,若是真的被抓打到了,记得大叫几声,我会帮你离开。” 安谦然浅浅勾唇,稍纵即逝,她真是有够天真,若是他当真被抓住后由她帮他脱险,她还有清白名誉可言吗?但是,她若是那种只顾自己之人,他也不会在知晓今夜她会发病之时不顾被发现的危险前来医治她。 在床前静立了顷刻,他沉声丢下一句话:“等我。”随后便瞬间消失在月夜中。 若影怔怔地望向窗口,不知他方才那句“等我”是何意,难道他当真去了紫霞阁? 思及此,她还是有些后悔,她不应该因为自己的事情而给他添麻烦,若是他当真被府上的侍卫或者隐卫抓到了又当如何?深夜潜入王府,那可是将刀架在脖子上的事情,就如同那夜她夜探永王府,若是没有莫逸风,想必她早已命丧莫逸萧的剑下。 她急急地走向窗前往外看去,外面依旧静寂无声,她只希望他能平安无事才好。 若影在房中来回踱着步子,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安谦然回来,她心里不由地开始忐忑不安起来。所幸外面并无异动,说明他并未被抓到,算是万幸。 但是他过去已经半柱香的时辰了,就算是要查个仔细,也该查清楚了,更何况他的医术摆在那儿,根本不需要这么长的时间,难道是…… 就在她心慌意乱坐立难安之时,窗口处传来轻微的声响,若影急忙从床上坐起,刚起身便看见安谦然站在了她跟前。 若影长长松了口气:“怎么去了这么就,我还以为……” “你在担心?”安谦然依旧面无表情,可是言语中透露着某些讯息。 若影心中焦急,所以并未细想,见他安然无恙,方长长松了一口气道:“我不是怀疑你的能力,而是你不知道那柳毓璃有多阴险,可能你不经意就会中招了。” “哦?”安谦然语调轻扬,也不知是疑问还是不信。 若影看了他一眼微微蹙了眉心,转身走到桌前坐下,将烛火移到了一旁,免得被人看见她屋中有人,这才冷哼道:“是不是你们男人一看见她那样的就会意乱情迷泥足深陷了?连你也不例外?” 原以为他会辩驳几句,可是待她倒了两杯茶之后仍听不到他的回应,她疑惑地转眸望去,却见安谦然突然从她身上移开了视线,若不是光线昏暗,此时安谦然脸上的红晕将会无所遁形。 若影以为他不愿意回答,轻叹一声将一杯茶放至一旁的座位,而后道:“算了,不说这个了,你差得怎么样?她……有身孕吗?” 她始终不敢看他,想知道答案却又害怕知道答案,心里十分矛盾。 安谦然缓缓落座之后端起茶杯,淡淡睨了她一眼,犹豫了顷刻终是点了点头:“有,五个月。” 若影指尖一颤,热水泼在了她的指尖,她却一丝都感觉不到疼痛。 安谦然抬了抬眉眼,她的反应似乎在他意料之中。 伸手从袖中取出一方汗巾,随后缓缓递了过去。 “谢谢。”她颤抖着指尖用汗巾擦拭着手上的灼热,眸中尽是难以置信,又沉痛不堪。腥红着眼眸看向安谦然,她慌乱地低问道,“滴血认亲真的可行吗?” “你怀疑这孩子不是莫逸风的?”安谦然静静地凝着她,看着面色苍白的她,他不知为何心里很是不适。 若影紧了紧指尖点头应声:“我相信……他不会骗我。” 她从来都相信他不是吗?只要他承诺过,她就信。 安谦然轻叹一声摇了摇头,沉默顷刻,回道:“滴血认亲的确有,但是有时候若是在水中添加一些药物,能让所有人的血都能融合。” “那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她是真的受不了了,再这么下去她会崩溃的。 头突然越来越痛,感觉像是要裂开了。她双手扶额双肘撑桌,痛苦不堪。 “你冷静点,或许事情还没那么严重,更何况他能亲自来寻你,说明他心里有你,将来你若是与他有了孩子……他一定不会厚此薄彼,定会保你一世荣华。”桌子下,置于膝盖上的手紧紧攒了拳,骨关节森森泛白。 若影摇了摇头:“我要的不是这些,一世荣华怎抵得过携手白头,我要的只是他而已。” 安谦然看着她如此痛苦,心情竟然跟着复杂起来。 “安谦然,我头好痛……痛死了……”若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越是想头越是痛,感觉整个头就要爆炸一般。 “那你早些睡下。”安谦然原本想要伸手去扶她,却又下意识地缩回了手。 若影点了点头,支撑着从凳子上起身,可是她刚转过身,却突然软下了身子。安谦然急忙上前将她接住,才免于她重重摔在地上。 安谦然将她抱到床上盖上被子之后原本打算离开,可是看着她苍白的脸色,还是指腹搭在了她的脉搏上。 可是,他原本想要看看她是否无恙,谁知这一把脉竟然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怎么会……”他一边把脉一边低声咕哝了一句,而后再次细细诊脉,可是无论他如何诊,答案只有一个。 若影躺到床上之后渐渐回过神来,见安谦然如此神色,她问道:“怎么了?我的身子有什么问题吗?” 安谦然指尖不着痕迹地一颤,而后转眸看向她问道:“你吃过什么特别的东西吗?” 若影不明所以:“除了一日三餐,没吃什么特别的。” “真的没有吗?你有没有喝过‘玉琼露’?”安谦然只不过试探一问,谁知若影错愕道:“你怎么知道‘玉琼露’?” “到底喝没喝过?”他极少像现在这般没有耐性,好像有什么事情惹怒了他。 若影心头一颤,点了点头。 “谁给你的?”他又问。 “是皇上,说可以永保青春,且能强身健体,所以我就全喝了。那味道还挺好的,应该不是有问题吧?若是真的有毒,我也早就没命了不是吗?”她终是被安谦然的反应给吓住了,怔怔地看着他,心里一时没了底。 安谦然不知为何不仅拧着眉心,脸上更是闪过一道杀戮,却在对上若影茫然的神色时,他又立即掩饰了眸中的一切情绪。 “你确定要留下来吗?这里很危险。”今夜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异于寻常,可是得知若影的遭遇,他竟然开始多管闲事起来。 若影仍是茫然地望着他,见他方才顷刻间流露的情绪实在让她不安,所以起身便拽着他的衣袖急问:“到底那玉琼露有什么问题,你告诉我。” “就算我告诉你,你也不会走,我是否告诉你又有何区别?”虽然他与她仅仅一月余的交情,可是不知为何他十分了解她,知道她定然不会愿意离开莫逸风。想了想,他轻叹一声道,“放心,没有生命危险。” “我不想听这些,你是知道的,我要听的是实话,那瓶玉琼露有问题是不是?”若影几乎急得要哭出声来。 安谦然见她如此激动,眼底闪过一丝错愕,凝眸细想,终是婉转地说出了实情:“玉琼露的确有问题,只是不会祸及性命。”顿了顿,他又道,“不过……可能会影响生育。” “影响生育?”若影整个人都懵了。 安谦然点了点头:“若是已有身孕之人饮用,孩子难保,若是无身孕之人饮用,可能……会影响生育。” “可能?其实是绝对是吗?”若影紧紧地攒着被角,腥红的眸中带着浓浓的难以置信和抹不去的恨。 原来她再一次被骗了,原来她又傻了一次,为什么她的真心换来的却是他无情的践踏? 就因为她留书出走,所以他要这么惩罚她吗?就因为她无法接受他的三妻四妾,他就要这么对她吗?可是,她又哪里做错了?她只不过是想要一段纯粹的感情而已。 安谦然没想到若影会道出实情,心头猛然一撞,张了张嘴,终是淡淡道:“好好医治,还是可以康复的,只是皇上明明看重三爷,为何会赐你玉琼露?他应该是期望三爷绵延子嗣才对不是吗?” 若影闻言突然笑出了声,可是声音却带着聚而不散的悲凉:“这瓶玉琼露,是莫逸风让皇上赐给我的。” “什么?”安谦然怎么都没想到事情竟然演变成这样。 “柳毓璃对他来说当真是这般重要吗?她怀了子嗣,他就让我此生无孕,为什么?”她喃喃说着,神色涣散。 张了张嘴他还想说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终是静静地坐在她的床畔,一言不发。 房间中凝聚着浓浓的寒意,明明是初春却仿若腊月寒冬。 不知过了多久,安谦然淡声问她:“想离开吗?” 若影抬起腥红的眼眸看向他,哑着嗓音泪流不止:“可是……我想等他回来,我想听他解释,我……不相信他会这么对我。若是他觉得我是他和柳毓璃之间的绊脚石,又为何要将我寻回?若是他不想让我怀上他的孩子,又为何天天宿在我房中?我想不通,我要等他回来……” 安谦然静静地看着她,顷刻之后从站起了身,而后竟是没有留下一句话,转身离开了。 那一夜,若影彻夜难眠,脑海中全是安谦然的话,还有莫逸风让玄帝赐给她的玉琼露,竟然是此生都无孕的毒药。难道说他是因为柳毓璃给他怀上了孩子,所以他已经不稀罕她的孩子了? 她一直不相信他和柳毓璃有了夫妻之实,因为他说过没有,所以她便信了,可是到头来竟然是自己痴傻而已。 翌日清晨,若影因为昨夜没有睡好,又是整夜落泪,所以双眼水肿得仿若核桃,紫秋进来看见她这般模样着实吓了一跳,急忙拿冷水给她敷眼睛。 “侧王妃这是怎么了?”想了想,或许是因为昨日未收到莫逸风书信一事,所以耐心安慰道,“说不定三爷早就将书信送来了,只是在半路上遇到了什么意外,所以给侧王妃的书信遗失在了半路。” 若影没有开口,只是阖眸让冰冷的锦帕敷在眼睛上。一盏茶过后,她抬手拿下锦帕问道:“你可知道边塞战事如何?” 紫秋接过锦帕后回道:“方才我听柳府派人过来去了紫霞阁,被奴婢给拦了下来,所以打听到了我国的军队和北国的军队的实力不分上下,但是听说这段时日都是二爷在打先锋。” 若影知道莫逸谨和莫逸风的武功旗鼓相当,莫逸风胜在智,而莫逸谨则多了勇,所以莫逸风在后出谋划策调兵遣将,而莫逸谨在前冲锋陷阵,两人倒真是再好不过的战场双雄。 “我想……给三爷写封书信。”她怔怔地坐在桌前,眸光涣散低声一语。 紫秋顿了顿,笑言:“好啊,侧王妃写了书信之后奴婢立即派人飞鸽传书去营地。” 若影点了点头。 她原本想要等他回来,可是她发现她一天都等不了了,她想要知道真相,她想要知道关于玉琼露之事他是不是并不知情,但若是不知情,为何他要让玄帝赏赐给她? 她有太多的疑问想要问个透彻,带着这些让她窒息的一天天熬着,她知道自己承受不起。 五日后,若影急急地拉住紫秋:“紫秋,可有书信回来?” 紫秋为难地摇了摇头:“没有,可能……” 她话还没有说完,若影已经转身进了房间。 这几日她每天说得最多的就是这句话,可是每一次的答案都让她失望至极,每一次她都带着一抹苍凉转身离开。 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紫秋心里慌乱不堪,总觉得她自从没有收到莫逸风给她的家书后就像变了个人,也不爱笑了,也不说话了,每天唯一的期盼就是等着莫逸风的回信。 一个时辰后,若影又将一封书信给了紫秋:“快!帮我飞鸽传书,务必要送去给他。” “是,奴婢这就去。”紫秋拿着书信急忙转身离开了。 因为帝都离营地距离遥远,若是派人快马加鞭前去送书信,必定需要个把月,所以只得通过飞鸽传书的方式,而且那些信鸽都是有专人训练,定然不会有所差错。 然而让她心寒的是,这两个月来她不知道送去了多少书信,最后都是石沉大海,她不知道他是因为战事紧急还是因为别的原因,为何连一封书信都没有回给她?可是她得到的消息明明是边塞战事已经被稳定,莫逸谨深入敌方与昭阳公主去谈判了不是吗? 而且他说半年内就会回来,可是这一次的仗竟然打了五个月,柳毓璃的肚子也已经大了,再过三个月她就要临盆了,难道她要亲眼看见柳毓璃十月怀胎生子吗? 她一忍再忍,直到又过了一个月后她给莫逸风写了第十八封书信,他终是没有给出任何回应,她气恼地又写了第十九封书信,信中对莫逸风说若是他无法两全,就放她自由。 她等够了,心也疼够了,她只想要他的一个答案。 北国营地 莫逸谨听从莫逸风的安排夜探昭阳公主的营帐,谁知昭阳公主早已就寝,这让他觉得有些棘手,如此闯进女子闺房,似乎不太妥当。 正当他踌躇之时,昭阳公主感觉到营帐内有一丝异动,猛然惊醒。眼波流转朝透过帐幔望去,却见有一男子在她营帐中鬼鬼祟祟。 她不动声色地从床上坐起身,就在刹那之间,一掌劈了过去。 莫逸谨眸色一敛,在千钧一发之际躲开了她的一掌,但也不得不承认,这昭阳公主的功夫的确了得。 “又是你!淫贼!”昭阳公主面色一冷,恨不得将眼前的莫逸谨碎尸万段。 眼前的这个厚颜无耻之徒三番两次都来她的营帐,假借谈判之名前来***扰,若是传出去她与男子深夜就寝后共处一室,想来她的父皇又要急招她回宫了。 莫逸谨闻言却是眉峰一挑,纠正道:“的确又是本王,但是后面两个字是不是可以改一改?叫淫贼多不雅。” 昭阳公主本是清冷之人,周围的皇兄和皇弟也都是谦谦君子,从未遇到过一个像这般放荡不羁的王爷,更何况还深夜潜入她的营帐,又并非行刺。所以在他看来即使他没有做什么,也是她眼中的淫贼。 “一个淫贼还想要多雅的称呼?死淫贼!”她说着伸手便打了过去,也等不及到拿兵器,就这么赤手空拳与他对打起来。 而莫逸谨手中虽有长剑,可是显然他并无伤她之意,所以每一招都只是抵挡,却没有攻击,即使偶尔一招攻上前,也定然是留了几分力。 可就因为这样,昭阳公主更是觉得可气,他分明就是在耍弄她,还隐约带着一抹调戏,真是可恨之极。 “你到底打不打?”昭阳公主一气之下大声一喝。 巡营的侍卫经过之后听到异动,立即转过身来到营帐外问道:“公主,发生了何事?” 昭阳公主刚要开口,莫逸谨突然来到她跟前,她猛地一怔,不知他对她做了什么,只见他又在她的愣忡中转瞬间退后了一步,扬了扬眉转身悠然地走到桌前竟是饮起茶来。 她瞪大了眼眸难以置信地望着莫逸谨,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自信自己会留着命出去,竟然如此镇定自若。但是他的这种不将她放在眼里的态度还是惹怒了他,一气之下上前就要唤人进来把他绑了。 可是她万万没有料到的是,她才刚踏出一步,身上的寝衣竟然瞬间从肩部滑落。而她因为没有防备,又因为寝衣本是丝绸的才知,所以此时此刻身上的这件寝衣十分顺利地从她身上滑落到了地上。 “啊!”她即使再沉着冷静,此时此刻她都无法再掩饰眼底的惊慌。一声低呼过后,外面的将士唤了昭阳公主一声便立即冲了进来。 可是眼前的景象却让冲进来的巡营将士愣在原地。 只见昭阳公主拿着一件寝衣严严实实地遮着自己的身子,满脸的惊慌失措,而一旁坐在桌前的男人正悠然的饮着茶,这样的景象就好像在告诉他们,是昭阳公主将这个男人找来,然后想尽一切办法要引诱他,甚至不惜宽衣解带,而那男人却依旧不为所动。 “公、公主恕罪,属下告退。”将士们呆愣了顷刻,意识到了什么之后立即转身离开了营帐,免得惹来祸事。 昭阳公主原本松了一口气,因为在将士们进来前她就用地上的寝衣遮住了身子,并没有让他们看到分毫,可是,当那些将士们一个个涨红着脸眸光闪烁地望向一旁的莫逸谨,而莫逸谨此时的嘴角正若有似无地流露着笑意之时,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问题,骤然气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她匆匆地穿好寝衣后又套上了外衣,随后拿起床头的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怒不可遏地低吼:“你……淫贼!” 莫逸谨带着一抹痞气地用指尖轻轻推开她的剑道:“这两个字你已经说过很多遍了,有没有新的?”见她气得指尖发颤,他轻笑道,“若是你现在杀了我,我保证第二天你就会被扣上‘因引诱男人不成而恼羞成怒将其杀之’的恶名。” 昭阳公主从来都没有觉得对一个人竟然是这般无力,想要将其杀之而后快,又发现他说得并不是没有道理,若是她今夜将他杀了,想必她的恶名就昭著了,但是若不将他杀了,那她从今夜以后也已经没了女儿家的清白。 就在她脑海中混乱之时,莫逸谨却不紧不慢地走到她跟前开了口:“与其喊打喊杀,倒不如静下心来谈谈两国交战之事,谈谈如何防止民不聊生,谈谈如何不让将士们马革裹尸。” 营帐内,莫逸风和莫逸谨正商讨着几时回朝,因为两国的战事已经平息,也清楚了北国之所以签订了兄弟盟约还要进犯朝阳国,是因为赵权从中设计。 赵权竟然命人去邻近的村落打家劫舍奸淫掳掠,还扬言要吞并北国。不但如此,他还在暗地里杀了北国国主派去朝阳国的使臣,也难怪北国会在盟约中挑起战事。 “三弟,你有心事?”明明战事告一段落,可是莫逸谨见莫逸风始终心不在焉,仿若并没有像先前那般急着回去,细细想来,似乎是因为接到了若影的书信之后他才开始心绪不宁。 就在此时,一名将士进入了营帐后呈上了一封书信:“元帅,这是您的书信。” 莫逸风脸色一变,紧拧着眉心接过书信后带着浓浓的情愫将信封拆开,而当他看见了这第十九封书信之后,突然奋力将其撕得粉碎。 “好!我就成全你!”他咬牙切齿地将被撕碎的信洒落在空中,犹如片片雪花,带着一抹孤寂落于地面。 “三弟,到底发生了何事?影儿又说了什么?”莫逸谨急着问他。 莫逸风紧紧地握着拳心,骨关节咯咯作响,伸手取来笔墨,颤抖着指尖抚平了面前的纸张。 当莫逸谨看见莫逸风所写内容之时,眸中猛地一惊,立即握住他的手制止道:“三弟,你知不知道在做什么?” “我很清楚,我比什么时候都清楚。”他不是不知道,在他寻到她的那日,有一个人一直看着她,而她回来之后对那段时日之时只字不提,分明是有心保护着某个人,而如今,他懂了。 见他又要落笔,莫逸谨顿时急了:“三弟,你究竟在想些什么?” “不用你管,二哥还是准备明日启程之事吧。”莫逸风挥开他的手再次龙飞凤舞地写了下去,仿若带着一抹宣泄。 “你……”莫逸谨气得脸色青白,见劝不了他,他只得怒声警告,“若是影儿接到这封书信后发生什么意外,我饶不了你。” 三王府 若影和紫秋都翘首以盼莫逸风的回信,让她们没想到的是,当第十九封书信寄出后,不到五天她终于收到了莫逸风的回信,紫秋从大门口走到月影阁,几度都兴奋得差点就要跌倒,却也顾不得疼痛,急忙从地上爬起身后疾步奔了过去。 角落中,柳毓璃和春兰看着这一切,冷冷勾唇一笑,而一旁的阚静柔却是不动声色地抿了抿唇。 转身之时,柳毓璃轻抚着高高隆起的腹部,柔声道:“孩子,再过一个多月你就可以看见父王喽,到时候希望你父王能亲眼看见你的出生,等你出生后,谁也不敢欺负我们母子了。” “王妃说得是。”春兰附笑道,“正所谓母凭子贵,等小郡王出生后看那侧王妃还如何得意,到时候连她站的位置都没有。” “那……如果是小郡主怎么办?”柳毓璃心头一慌。 春兰却道:“都说肚子尖尖必是男丁,王妃的肚子这般尖,一定是小郡王。” 柳毓璃仍是不放心,转眸看向阚静柔。而阚静柔看了看她的肚子后若有似无地勾起了唇角,柔声道:“若是男人心中有你,是男是女都是心头宝,若是男人心中没你,即使是双生子也未必讨喜。”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柳毓璃显然是不悦了,明知道莫逸风如今心里没有她,她竟然还这般说。 阚静柔低声一笑:“你急什么,将来三爷心里有没有三王妃,就看那封书信写着什么。” 189第189章 泪痕红浥鲛绡透(2) “文硕郡主果然智谋过人,不当军师真是可惜了。”柳毓璃忍不住赞叹一声。 阚静柔微敛了笑容:“我不过是无意间说了句无心话罢了,哪里有资格做什么军师。若是王妃和侧王妃能和睦相处,那才是三王府之幸,三爷之幸。” 柳毓璃深深凝着她,而后一笑:“我怕是没这个福气和她好好相处了。”说着,她忍不住加深了笑容,“不过这孩子如此命大想来必有后幅,若是那日我饮了玉琼露,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春兰担忧道:“皇上知不知道那玉琼露……” “应该是清楚的。”柳毓璃拧了拧眉,眸光一寒,“那一次御医给我把脉,那个时候我明明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了,他却说只是饮食不当所致,想来是皇上不希望我怀上三爷的孩子。祧” “如今王妃并没有饮用,皇上会不会怪罪?”春兰问。 柳毓璃轻哼:“上次皇上找我进宫,问有没有饮了玉琼露,我当时就说不小心打翻了,反正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怀了孩子,只要孩子长大了,就算是皇上又能耐我何?” “说得也是。”春兰掩嘴一笑,转眸朝月影阁的方向看了一眼,冷笑着收回视线咴。 柳毓璃淡淡扫了柳毓璃一眼,又深深地凝向月影阁的方向。 紫秋兴匆匆地来到月影阁,见若影坐在院内愣忡,她急忙上前道:“侧王妃,王爷来书信了,是给侧王妃的。” 以前她都是等着府上的人将书信拿来,这一次她日日都在信鸽落脚的地方等着,总算在信鸽一落地她就一眼看见绑在她脚伤的信笺,她不识字,但是她认识若影的名字,那是当时若影在识字之时教她写的,记忆犹深,所以一看见信笺上有若影的字样,她便立刻取下后拿了过来。 不过在拿信笺的时候碰到了让她气恼之事,那小厮竟然不让她私自拿走,说要给王妃过目才行,这信笺原本就是侧王妃的,为何要给王妃过目,虽然如今柳毓璃是三王府的女主人,可是在紫秋眼里,她的主子只有若影。 当若影一听紫秋终于拿到书信时,心头猛然一颤,接过信笺后她颤抖着指尖将信笺从小竹筒中取了出来。可是,当她看见信笺的那一刻,她感觉整个整个世界都天崩地裂。 “侧王妃!”紫秋脸色一变,急忙将若影扶住缓缓坐下,可是她此时的脸色却白得渗人。 “果然……我早该猜到了……”她低低呢喃一声过后眼泪顺势而下,与此同时,她的嘴角竟是勾起了笑意,而那笑容却让人看得心惊。 “侧王妃,三爷究竟说了什么?”紫秋记得不知所措,她从未见过若影如此神色,似笑非笑,似哭非哭,似恼非恼,似恨非恨,最终换作深深的绝望。 接下去的一个月,若影的身子越发脆弱,仿佛秋日落叶,日见人消瘦。 “侧王妃,再吃点吧。”才说了短短几个字,紫秋已经泣不成声。 她不知道莫逸风到底给她写了什么,只知道自从那日过后,若影便病倒了,而且一病不起,请便了帝都所有的太医,即便是宫中的太医前来瞧诊,都束手无策。说是抑郁所至,体内又有着不知名的毒物,所以导致无药可医。 月影阁的奴才们都急得团团转,若是等莫逸风回来,说不定还会治他们照顾不周之罪。若是让他们去陪葬……他们简直难以想象。 而紫秋却是心疼得紧,只希望那些太医说的都是假的,她几次大难不死,又怎会在看见一封信笺后无药可医了? 若影刚喝了几口,将碗推了过去:“我不喝了,喝不下,好难受。” 一句话让紫秋泪如雨下:“侧王妃,再喝点吧,喝完了身子才能好起来。” 若影支撑着垂首又喝了一口,谁知突然间感觉一丝腥甜从嗓子口涌出,她轻咳一声,一抹刺眼的红喷洒在粥碗之中,随后她便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耳边隐隐约约响起了紫秋的呼唤,而后又是一阵阵凌乱的脚步声响起,随后她便失去了知觉。 若影昏迷了三天后终于醒了过来,紫秋探了探她的额头,没有发烧,这让她长长松了一口气。 “侧王妃终于醒了,可把奴婢吓坏了。”紫秋高兴道。 若影抬眸看了看紫秋,又打量了一下周围,支撑着身子坐起,不知为何感觉身子轻松多了。她看了看紫秋,问道:“三爷回来了吗?” 紫秋脸色一变,努力挤出一抹笑道:“快了,三爷很快就会回来了。侧王妃饿不饿,奴婢去让厨房煮些粥来。” 转身之际,紫秋的眼泪止不住地垂下。 翌日,紫秋帮若影盥洗,若影迷迷糊糊地看着她,又问道:“是不是三爷回来了?我好像听到外面有三爷的声音。” 紫秋紧紧地攒着自己的衣角,脸上笑容依旧:“是啊,奴婢听说三爷很快就会回来了,所以侧王妃就好好在府上等三爷回来吧。” 若影点了点头,笑道:“我不走,我走了他就找不到我了。”想了想,她朦胧着视线看向紫秋,疑惑道,“三爷这是去了哪儿,现在都什么时辰了,怎么还不回来?” 紫秋震惊地看向若影,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了,转身立即去请大夫,可是大夫却依旧是那些话,她已病入膏肓。 几天过后,若影见紫秋又端了一碗药过来,蹙了蹙眉不悦道:“谁要喝这东西,我不喝。” 紫秋强忍着眼泪劝道:“侧王妃,喝了药身子才能好,否则三爷会心疼的。” 若影支撑着身子来到门前朝外看去:“说什么心疼,连个人影都见不着。”就在紫秋强忍的哭泣中,若影转身之时突然落下泪来,“他还是做了选择,他还是选择了她。” “侧王妃说什么?”紫秋哑着嗓音问她。 若影却只是摇了摇头。 又过了几天,紫秋早早地就来到了若影的卧房,谁知刚推门进去就看见若影独自坐在梳妆台前,竟是已经穿戴整齐,就连妆容也如往日般明艳照人。 “侧王妃……”她难以置信地走上前。 若影闻声回眸笑了笑,随后站起身道:“不认识了吗?” “侧王妃别乱动,奴婢这就让大夫前来给侧王妃瞧瞧,是不是真的痊愈了。”未等若影开口阻止,紫秋已经跑了出去。 大夫给若影探脉过后,眸色一惊,抿了抿唇脸色变了变,随后笑言:“侧王妃这几日一直在房中,不如出去走走,晒晒太阳,身子也会明朗些。” 若影笑了笑,点头道:“好。” 待红玉和绿翠扶着若影到院中去时,紫秋拉着大夫问道:“侧王妃的身子究竟如何?” 大夫抿了抿唇,摇头:“今日侧王妃想吃什么想做什么就随她去吧,尽量满足她。” “你这话什么意思?”紫秋心头一惊。 大夫看了看她,反问:“难道姑娘没有听说过回光返照吗?” 紫秋闻言猛然惊在原地,指尖透凉。 送走了大夫,紫秋来到若影跟前,脸上的泪痕已经抹去,可是眼底却仍是一片腥红。 若影躺在摇椅上看向她,眸中带着从未有过的淡然,朝着紫秋抬了抬手,并且屏退了左右。 紫秋来到若影身旁哑声问:“侧王妃有何吩咐?” 若影望着万里无云的天空,思绪渐渐飘远:“紫秋,三爷给我的那封书信绝不可以让你我以外的人知晓。”见紫秋一脸茫然,她抬手覆上紫秋的容颜,“若是让你我以外的人知晓,我会死无葬身之地。” 紫秋震惊地看着她,不知道她这句话是何意,但是她的心却猛然一缩。 若影看着她又继续道:“等我死了之后,墓碑上除了我的姓与名之外便不要再写其它的,只要刻上‘莫若影’之墓便可,我来时两袖清风,走时能带走一个姓,不至于魂魄无所依,我也心满意足了。” 想了想,她又道:“另外,那封信笺要与我贴身放着,让我带入棺木之中,我一定要带着它……”带着它才能让自己下辈子都清楚,来生万不可再遇上他。 紫秋哭着不想听,可是若影却苦苦请求,最后,紫秋痛哭着点头答应了。 若影看着她,淡淡勾起了唇角,轻抚着她的面容劝说道:“记住,一定要找一个对自己好的人,若是你爱他,可是他不爱你,就及早放弃,强求不得,否则……”否则就会落到像她一样的下场。 “奴婢知道了,侧王妃放心。”紫秋哭着不停点头,眼泪扑簌簌落下。 “紫秋,在这里……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你一定要好好地……照顾自己……” “奴婢一定会照顾好自己。” “紫秋,来生……紫秋……” “侧王妃!侧王妃!” 紫秋想要抓住她的手,可是在她抬手之时她的手缓缓垂下,再也没了声息。 ―――――――― 今天就从北京回来了,终于可以恢复正常更新了。 190第190章 泪痕红浥鲛绡透(3) 紫秋想要抓住她的手,可是在她抬手之时她的手缓缓垂下,再也没了声息。 紫霞阁内,柳毓璃听闻若影又是吐血又是晕厥,心头骤然一喜,急忙起身欲朝外走去。 “王妃!您这是要去哪儿?”春兰急忙上前扶住了她。 柳毓璃畅快地笑道:“去看看那个贱人是不是真的死了。” 春兰劝道:“王妃,您这段时日就要临盆了,何必去看那晦气的东西。祧” “晦气倒是不错,可是若是让我能亲眼看见那贱人咽气,那痛快。”她最后也不听劝阻,推开春兰便疾步走了过去。平日里没走一步都需要让奴才扶着,可是此时此刻她倒是健步如飞了。 谁知刚来到月影阁门口,就有人将其拦了下来:“王妃请留步。” “***才,竟然敢拦我去路。”她脸上的笑容一敛,气恼地瞪着眼前的两人咴。 两个奴才对视了一眼,垂头抱拳道:“请王妃莫要为难奴才。” “滚开!小心三爷回来治你们的罪。”柳毓璃低斥一声后见他们还不让开,奋力伸手推开了二人,而她又身怀六甲,那些奴才自然也不敢动她一下。 可是她并没有如愿地靠近若影的房间,刚走了几步,眼前突然人影一闪,六个隐卫齐齐拦住了她的去路。 “你、你们……”柳毓璃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隐卫便开口道:“请王妃留步。” “你们是什么东西,知道我是王妃还敢拦我。”她沉着脸一声嘶吼。 隐卫眸色清冷,并没有与她多说第二句话,只是无论她往哪个方向走,他们都会拦其去路。最后春兰小心翼翼地来到柳毓璃身侧低声劝阻了一句,柳毓璃只得拂袖而去。 也在柳毓璃离开之后,隐卫瞬间消失。 当紫秋命人快马加鞭从宫中请回太医之时,太医却在探上若影脉搏之际吓得面色青白噗通跪倒在地。 “太医,你快救救侧王妃啊!你快救救她!”紫秋急得团团转,不管不顾地拉扯着太医想要让其为若影医治。 周福站在一旁亦是急得满头大汗:“太医,你无论如何都要医治好侧王妃啊,求你了。” 太医跪在地上摇了摇头:“侧王妃已经……殁了。” 一旁的紫秋和周福闻言如遭惊雷,僵在原地不得动弹。 三王府中哭声阵阵,几个时辰都未成停歇。当宫中得知若影已殁的之后也十分震惊,若不是桐妃一旁劝阻,玄帝也不会派人前来吊唁。 周福抹了抹眼泪为若影安排后事,从未想过白发人送黑发人会是悲痛至此。 紫秋为若影擦身后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却见她心口处不知为何有一团类似淤青类似黑血的东西凝聚着,但是她已经没有心思顾及,心中微愕顷刻后便替她穿戴整齐。 她从未想过一个活蹦乱跳的人竟然会落得如斯田地,可是这又是谁的错呢? 转身从抽屉中拿出那张莫逸风给她的信笺,她在回光返照之时特意嘱托,若是她死了,要她无论如何都要将这信笺放在她心口。思及此,她紧了紧指尖转身将信笺放入她衣襟内。 紫秋想,她期盼了整整六个月都没有等到莫逸风,或许她是想要看着信笺仿若看见他吧。 永王府 萧贝月得知若影因病而殁,顿时身子一晃跌坐在凳子上,一个好端端的人怎么会就这么没了?她记得在她看见她的最后一次,还是在六个月前,她还是活泼开朗满是朝气的啊…… 想着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去,萧贝月的心突然再次难受起来,虽然与若影的交情并不算深,可是她知道若影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 理了理思绪后起身命人换了一身素衣,正准备出门,却被莫逸萧突然叫住了。 “去哪儿?”莫逸萧眸光微寒冷冷凝着她的一身装扮。 萧贝月看了看他,抿唇道:“妾身想出去走走。” “出去走走?”他微眯双眸一步步走近,随后在她的一步之遥站定,打量了她一番后冷哼道,“三王府有人死了吗?你要打扮成这样。” 萧贝月心头一怔,垂眸没有开口。 “想去三王府?”莫逸萧的声音再次冷了几分。 萧贝月这次没有沉默,抬眸看向他回道:“是。” 莫逸萧被她的态度惹得一怔,而后更是沉了脸:“三王府死了人,轮得到你去吊唁?” “三爷可是四爷的亲哥哥,三爷的侧王妃因病而殁,四爷觉得我不该去看看吗?还是三爷觉得我不配去看?”萧贝月第一次用这样的态度与他说话,实在是因为心中委屈得很。 莫逸萧也因为她的一句话怒火攻心,大声怒斥道:“你这是什么态度?本王不让你去也是为你好,你现在身怀六甲,觉得自己去得吗?” 不知是因为想到了枉死的玉如心,还是想到了若影,又或者想到了她自己,今日她竟是一反常态。唇角淡淡勾起一抹苦笑,转眸看向莫逸萧问道:“身怀六甲?那请问四爷我现在怀了几个月的身孕?几时临盆?” 莫逸萧脸色一僵,抿唇未语。 萧贝月苦涩一笑,他又怎会知晓?因为他的眼里从来都没有她,从来都没有。这个孩子并非是他愿意给的,也是她求着留下的,可是这九个月来,她不知道自己当初的决定是对是错。 或许,她真的不应该寄予任何希望,不应该留下这个孩子,因为就算留下也是个不受欢迎的孩子。 深吸了一口气,她垂眸一笑:“可是你知道别人的王妃怀了几个月的身孕,更是知道送些什么补品给她补身子。” “住口!你凭什么跟她比。”莫逸萧的一句话脱口而出,却在看见萧贝月的笑容僵在嘴角的那一刻他也噤了声。 她依旧是淡淡的笑,上前一步道:“妾身失言。” 随后她竟是绕过莫逸萧径直朝大门口而去。 莫逸萧僵在原地,脑海中皆是方才他自己所说的话,听得脚步声渐渐远去,他一拳击在一旁的石桌之上,却尤不解气。 三王府 当周福看见即将临盆的永王妃前来时猛地一愣,他怎么都没想到与三王府敌对的永王府之人竟然会前来,而且是一身素衣。 “永王妃。”周福急忙上前相迎。 萧贝月扶着贴身丫鬟缓步上前,面色憔悴中带着浓浓的忧伤:“我来看看侧王妃,若是我早些知道她身子不适,也不至于到现在才来看她。”说着,她竟是哽咽起来。 周福看得出萧贝月是真情实意,看着她哀伤,他也跟着老泪纵横:“可怜的侧王妃,在府上苦等了三爷几个月,谁知没有等到三爷竟是抱病而殁了。” 萧贝月虽然没有看见整个过程,可是她几乎能想象到若影的绝望,身子抱恙等着丈夫前来看望,哪怕只是一句宽慰的话,都足以让人欣喜,可偏偏等的人永远都不会来。 一旁的丫鬟看着萧贝月的神色,知道她定然想起了自己的事,暗叹一声后道:“王妃,我们过去吧。” 这段时日,她们做奴才的只能用这样的方式让她不要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 萧贝月点了点头,跟着周福来到了灵堂。 只见一口棺材摆在灵堂正中央,里面躺着穿着一身锦衣华服却再也不会动一分的女子。 “永王妃身子不便,还是不要跪拜了,上香就好,侧王妃知道永王妃前来看望,一定会很高兴的。”周福给了她三支清香的同时说道。 萧贝月接过清香后拜了三拜,随后将香给了周福让其敬上。 她环顾了四周,微微蹙了蹙眉问道:“为何不见三王妃?” 周福面色微微尴尬:“三王妃说她身怀六甲,不便出面,让奴才帮着上几炷香表达心意。” “人都没到还有什么心意可言?”萧贝月冷声一语,见周福面色一僵,她抿了抿唇后问道,“后事可都安排妥当?” 周福点了点头:“已经安排妥当,只是……怕是等不到三爷回来就要盖棺入土安葬了。” “三爷几时能回来?可有派人前去通禀?”萧贝月问。 “早早就派人前去了,只是此处离营地路途遥远,虽然听闻三爷正在回来的途中,可是这一去一回怕是赶不及了。”周福又是一声哀叹,想不到若影临死都未能见莫逸风一面。 萧贝月点了点头:“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让人来永王府找我。” “多谢永王妃。”周福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如今世态炎凉,府上的人见柳毓璃怀了莫逸风的子嗣,便一个个都去巴结她,虽然不至于让若影难堪,可是单单平日里看着那样的场景,她心里定然是不好受的,也难得永王妃会带着即将临盆的身孕前来吊唁,也真是难得。 萧贝月神色哀伤地转身正欲离去,却不料在门口碰到了阚静柔。 “永王妃。”阚静柔见到萧贝月时极其意外,从未想过会在此处遇到她。 “你也过来送侧王妃一程吗?”萧贝月抬眸看向她腥红着眼眶问。 阚静柔眸色黯然点头道:“是啊,侧王妃实在是可怜,又举目无亲的,我特来送送她,希望她下辈子能投户好人家。” “去吧。”萧贝月长长叹了口气,与阚静柔擦肩而过。 见萧贝月离开,阚静柔看向月影阁的方向,微蹙了眉心,随后提步走了过去。 “文硕郡主?”周福见到她后急忙上前递上清香。 阚静柔拜了三拜后将香递给周福,而后走到棺材边朝内看去。虽然她已殁,可是那神色却好似睡着一般,看不出一丝一毫失去生命的模样。她就连死都能死得如此美艳,也难怪莫逸风会这般喜欢她。 上完香后,阚静柔便去了紫霞阁去见柳毓璃。 柳毓璃一看见她立刻道:“怎么样?她真的死了吗?” 阚静柔淡淡看了她一眼,问道:“死者为大,王妃怎么不去给侧王妃上柱香?” 柳毓璃轻哼道:“凭她也配我去给她上香?” “你就不怕旁人说你闲话?”阚静柔缓缓落座后看着她的得意表情,满是不屑。 柳毓璃突然失笑而起,长叹一声后抚了抚自己的肚子道:“如今我都怀了三爷的孩子,有谁敢议论我?” 阚静柔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看着九个月的身孕,眸色逐渐加深。 帝都城外,隐卫在若影病重之时便几乎不眠不休快马加鞭一直朝着两国交战的营地赶去,却在昨日收到飞鸽传书,说侧王妃已经因病而殁,他又加快了速度往前赶去,在行了几日的路程后,终于看到了朝阳国的军队,他急忙举着令牌上前,见到莫逸风后,隐卫迅速翻身下马单膝跪在他跟前。 莫逸风和莫逸谨伸手让军队止步,而后驾马上前了几步。 “三爷,侧王妃她……” “走了吗?”隐卫的话尚未说完,他便开了口。 隐卫一怔,想了想,点头道:“是。” 他不知道莫逸风是如何知道若影已经殁了,但是看着他的神色,隐卫还是心中微愕,没想到他会如此的平静,难道他早已知晓了她命不久矣?又或者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知道了,回去吧。”莫逸风沉声一语,沁凉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线,指关节森森泛白。 隐卫犹豫了一下后骑马而去,莫逸谨上前道:“影儿走了?你还不快回去看看?” “都走了,看了又有何用?”从将她寻回的那日起,他就预料到了今天,或许她让他找到不过是为了不让他找到那个躲在暗处的人而已。如今能有这样的结局,他也早就料到了,只是没想到她会等不及他回去。 莫逸谨气得伸脚朝他腿上踹去:“你怎么这么冷血无情?她到底哪里对不住你了,你要这样对她?你不去找我去。” “回来!”莫逸风大喝一声,“心都不在了,找回个躯壳又有何用?” “可是……”莫逸谨还想说些什么,莫逸风却示意军队再次前行,照这个速度,怕是还要一个月才能回帝都了。 一个时辰后,隐卫又突然折了回来,方才他在半路上总也想不透莫逸风为何会有那样的态度,所以为了以防万一,他又回来再禀报一次。 “还有何事?”莫逸风显得有些烦躁。 隐卫忙回道:“三爷,请恕属下无礼,侧王妃并非是离开三王府,而是……殁了。” “什么?”莫逸风和莫逸谨难以置信地望着隐卫,待理清了隐卫的话时,莫逸谨震得瞪大了眼眸一句话都无法说出口,而莫逸风身子一晃,险些从马上摔下。 “一派胡言,在本王离开之时她还好好的!”莫逸风怎么都无法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假的,一定是假的,一定是她为了不让他去寻找,所以编了这样一个谎言。可是,隐卫从来都不会说谎,从来都不会。 隐卫微微拧眉抱拳道:“侧王妃一开始是好好的,可是在一个月多前,也就是接到三爷的信笺后便一病不起了,请便了大夫和宫中的太医,药石无灵。” 莫逸风只感觉此时此刻他的脑子嗡嗡作响一片空白,而他唯一清楚的就是他要回去,一刻都等不得。 灵堂内,紫秋哭着不让人盖棺,一定要等到莫逸风回来让他看看若影,可是明日就要入土,按照习俗今日必须趁着天还亮的时候盖棺,否则亡灵会无法进入棺木之中,但是一旦盖棺,谁都不能再开启棺木。 可是,眼看着天色即将暗去,周福只得在一旁多番劝慰,紫秋见已经没时间了,便只得哭着松了手。 翌日,众人在浑浑噩噩中醒了过来,昨夜,不知为何众人都睡得极其安稳,一夜无梦,醒来便是清晨需要将若影的棺木入土的时辰…… 191第191章 泪痕红浥鲛绡透(4) 莫逸风抛下了所有的将士,只让莫逸谨和秦铭班师回朝,而他则快马加鞭赶至了三王府,可是眼前的一切让他站在王府门口僵硬着背脊不得动弹半分。 他从未觉得踏入王府大门会是这般举步维艰,每一步都好似在他的心口捅上了一刀。 望着整个三王府都被白色所替代,他仿若已经窒息。 “三爷。”周福一看到莫逸风,便哭着跑过去跪在他面前,“三爷,您怎么才回来,侧王妃已经……” “她在哪儿?”莫逸风仍然不信这一切都是真的,丢下一句话未等周福回答,便提步朝着月影阁而去,可是在半路上,春兰鼓起勇气拦住了莫逸风的去路,笑着上前道:“三爷,王妃已经生了,是个男孩子,正等着三爷赐名呢。祧” 莫逸风只觉满腔的怒火油然而生,眸光一敛,寒芒瞬间迸发,就在电光火石之间,春兰蓦地瞪大了眼眸,脖子已被莫逸风狠狠掐住。她涨红着脸挥舞着手足想要开口求饶,却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感觉死亡近在眼前。 “你要是再敢笑一下,本王就让你每日都哭。”他咬牙切齿地警告了一声,愤力将她甩开。 春兰摔在地上不停地咳嗽着,眼泪也被逼了出来,望着他疾步前往月影阁的身影,她颤抖着身子连滚带爬地离开了咴。 柳毓璃见春兰回来,躺在床上支撑起身子问道:“三爷过来了吗?” 春兰惊魂未定地踉跄着脚步走了过去,一边急促呼吸着一边道:“王妃,方才奴婢差点就死在三爷手上。” “怎么回事?”柳毓璃脸色一变。 春兰道:“方才奴婢见三爷一回府就朝月影阁而去,便拦住了三爷说王妃给三爷添了男丁,正等着三爷赐名,谁知三爷竟是掐着奴婢的脖子不放,还警告奴婢不准笑,否则就让奴婢每日都哭。” 柳毓璃瞪大了眼眸难以置信地望着她,顷刻之后眸中的恨意越来越深。 她为他生了儿子,他却只顾着去那个女人那里,明知道她已经死了,他竟然还要第一时间赶过去。而且他不在的这段时日,他竟然派隐卫只守护这那个女人,她身为王妃却没有得到丝毫的照顾。 春兰见柳毓璃气得身子都在颤抖,忙安抚道:“王妃喜怒,如今那个女人已经死了,而王妃又生了嫡长子,以后的日子还长着,三爷就算再喜欢那个侧王妃,也会随着时间渐渐忘记,王妃要多点耐心才是,说不定过不了两三天,三爷就对王妃寸步不离了。” 柳毓璃听了春兰的话之后渐渐平息了怒意,春兰的话也不无道理,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她也不差这几日。从今往后,谁也不敢与她争了。 莫逸风一踏入月影阁,平日里最热闹的月影阁,如今仿若人去楼空空寂寂,他心口忍不住涌上了一抹凄凉。月影阁中的众奴才一看见他,立即收住背上走上前跪地相迎,却谁也没有多说一句。 他掠过众人一步步朝卧房走去,推开了房门,却没有等到她笑着扑到他怀中。 他不相信,她一定是躲起来了,或者,她是离开了,她终于得到了他给她的休书,所以跟着那个人离开了。 可是,为什么眼角逐渐湿润,视线渐渐模糊,脸上滑落的又是什么? 紫秋走到房门口,缓步上前,心中有千言万语,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她到底在哪儿?”他依旧问着这句话,明知道得到的答案并非是他想要的。 紫秋听得他这一问,眼泪扑簌簌地再次低落,她哽咽着走上前看着他,声音都带着颤抖:“侧王妃已殁,因为久久等不到三爷,所以已经入土为安。” “不可能,本王出门的时候她还好好的!”他腥红着双眸一声怒吼。 紫秋身子一颤,却在下一刻提高了嗓音言道:“是啊,三爷离开的时候侧王妃是好好的,可是在一个多月前接到三爷的飞鸽传书后就不好了,三爷究竟给侧王妃写了什么,为何侧王妃在看过之后就一病不起了?” 她知道这些话轮不到她一个奴才说,可是她是亲眼看着若影一天天受着折磨过来的,那种感受她仿若亲身经历一般,就连现在她都感觉痛得窒息。 莫逸风骤然间感觉天旋地转,身子一晃跌坐在凳子上,即使支撑着桌面都感觉难以站起身来。 “你说什么?”他不敢相信是他的一封信笺导致了这样的结局,他从来不想伤她,只是在无可奈何之下成全她而已。 紫秋摸了摸眼泪哑声道:“奴婢还是带三爷去看看侧王妃吧。” 莫逸风蓦地抬眸,震惊地望着她,却见紫秋已经先一步走了出去。 可是,紫秋带他去的地方并非是若影的藏身之处,而是若影的墓碑前,墓碑上只刻着莫氏若影之墓,玄帝二十二年十一月,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他抬手轻抚着墓碑,一笔一划抚过她的名字,周遭仿若静止,就连自己的心跳都感觉不到。 紫秋看着墓碑,哭着言道:“侧王妃在最后那天交代奴婢,墓碑上只需刻着她的名字和去世之日,其余的莫要刻上去。奴婢不敢多问,可是当时侧王妃说,她本是两袖清风而来,离开还能带个姓氏,让她下辈子能好好投胎不至于做游魂野鬼,她已心满意足了。” 莫逸风跪在她的墓碑前一语不发,手上触及的冰凉从指尖直达心底,她说她心满意足了,可是他却听出了她深深的绝望。 “影儿……你是骗我的是不是?里面一定没有你对不对?”莫逸风像是游魂一般踉跄着身子站起,望着高高的坟堆,他再次跪倒在地,新坟潮湿的泥土沾染上了他的一身战衣,而他的双手也深深嵌入了坟中。 “三爷这是做什么?三爷住手啊!”紫秋见他竟是徒手刨土欲挖出若影的棺木,急忙上前制止,岂料胸口处传来钝痛,她被他一掌击出了几步之遥。 紫秋重重地咳嗽着,再次从地上爬起抓住他的手臂苦苦哀求:“三爷,侧王妃已经走了,三爷别再欺负侧王妃了,侧王妃生前日日盼着三爷能回来见她一面,如今人都已经不在了,三爷还要让侧王妃不得安生吗?” “滚!”莫逸风大吼一声再次一掌击向紫秋,转身不顾一切地再次徒手刨土。 他定要看个究竟,他怎么都不相信她就这么离开他了,他不相信! 紫秋因为莫逸风的两掌,匍匐在地上再也无法起身,眼睁睁看着莫逸风不停地徒手挖坟,她的眼泪不住地溢出眼眶。 “住手!” 就在这时,一声怒吼震得紫秋浑身一颤,待抬眸看清来人之际,便看见他将莫逸风一拳打在地上。 “影儿生前你让她受尽委屈,如今她已入土为安,你竟然还要挖她的坟!莫逸风,你到底有没有心!”莫逸谨感觉整个人都要气炸了,怒火在胸口熊熊燃烧着,这一刻,他只想打死眼前之人,让他给若影陪葬。 莫逸风面无表情地站起身,伸手奋力推开莫逸谨,再次想要刨开那座新坟。 “你给我住手!”莫逸谨怒吼一声后再次一拳揍了上去。 这一次,莫逸风像是发了疯一般和莫逸谨交起手来,不知是为了宣泄,还是因为莫逸谨阻止了他去探寻真相。 “二爷三爷,别打了。”受伤的紫秋想要开口阻止,无奈她的声音早就淹没在了他们你来我往的拳脚之中。 刚赶到的秦铭原本想要前来祭拜,可是一过来便看见了莫逸谨和莫逸风动起了手,急忙飞身上前将他们阻隔,可是秦铭原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所以即使他想要劝阻,也是力不从心。转身看见紫秋倒在地上,他急忙上前将紫秋扶了起来。 “我带你去看大夫。”秦铭见她伤得不轻,忙说道。 紫秋摇了摇头:“我没事,可是二爷和三爷……” 她话音一落,莫逸谨和莫逸风双双倒在了坟堆上,脸上都挂了彩。 两人静静地靠在坟堆之上,谁都没有开口,可是神色却是一样的痛苦。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莫逸风喃喃自语,仿若在对莫逸谨说,仿若对坟中的若影说,又仿若是在对自己说。 “你不相信?”莫逸谨轻笑,“对!你一直以来都不相信她,否则又怎会给了她一封休书?她心里只有你,你就是她的一切,可是连你都抛弃她了,你让她如何活下去?” “休书?”紫秋和秦铭怔怔地望着他们,满眼的惊愕。 “三爷为何要给侧王妃休书?”紫秋拖着步子上前,语气中带着一丝质问,“侧王妃寄给三爷那么多信笺三爷都没有回,为何最后给了侧王妃一纸休书?侧王妃究竟做错了什么,三爷要这般对她?” 一想到被等待折磨了五个月,被病痛折磨了一个多月的若影,紫秋感觉浑身犹如千年寒冰,冷得浑身颤抖。 莫逸谨看向莫逸风,压下心头的怒气质问:“难道你现在还不愿意说吗?究竟影儿做错了什么,你要休了她?” 莫逸风眸色一痛,张了张嘴却是怎么都无法说出实情。 莫逸谨见他如此,气得伸手拽住他的盔甲怒吼:“影儿都已经死了!你难道连一个解释都不愿给她吗?” 他用力将他摔在若影的坟上,让他看清楚如今的若影究竟成了什么。 “她为了不让你难过,即使中了冰蚊针也不愿对你说,就怕你会因为找不到解药而觉得对不起她。她因为爱你,哪怕自己的孩子死在你的手上,她最后都能原谅你,只要你能以后对她好。她从来不求别的,她要的只是你而已,可是你对她做了什么?当初在宫中,你为了救柳毓璃,伤她至终生头疾,后来你为了救柳毓璃,二者选一你再次放弃了她,你为了让柳毓璃成为正妃,你就让影儿做小,如今,却连她死了都要让她死不瞑目!” 紫秋听了这些话,身子一晃险些摔下,秦铭急忙将她扶住,才免得她跌倒在地。 “若是你担心以后影儿会威胁到你那青梅竹马,当初你为何要娶她?” “我没有……”听得莫逸谨的一番话,莫逸风只觉心如刀割。 莫逸谨冷笑一声,眼底却一片腥红:“没有?如今柳毓璃都已经生下了你的孩子,你还说没有?若是没有,你为何要休了她?为何!” “因为她喜欢上了别人!”莫逸风怎么都不愿意说出这个真相,就仿若是在他的伤口上撒上了一把盐,揪心地疼。在众人的惊愕中,他看着坟堆低声呢喃,“影儿说她已经喜欢上了别人,让我放她自由。” “她让你放你就放?你何时这般容易放弃了?”莫逸谨从愣忡中回过神来,上前再次一声怒斥。 莫逸风紧抿着薄唇神色痛苦不堪。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影儿怎么可能喜欢别人?”莫逸谨始终不相信。 就在莫逸风和若影成亲前,他便向若影表明了心意,虽然那个时候是带着说笑的语气,可是若影却十分认真地拒绝了。 “误会?”莫逸风低低一笑,苦涩连连,“她说她已经怀了那个人的孩子。” “不可能!”莫逸谨骤然打断了他的话。 莫逸风苦笑着摇头:“我也不相信,可是那个笔迹是她的,而我安排在月影阁周围的隐卫也说曾经有见过一个人从她房中离开,但是那人武功极高,他们没有查到任何蛛丝马迹。而影儿在信笺中也说,我与柳毓璃成亲她离府的那次,她认识了那个男人。” 这些话他一直不愿说出口,因为他不想毁了她的清誉,若是她真的拿着休书离开了,他或许真的会放她自由,若是连一个认识了一个半月的男人都能将他比下去,那么他们的感情该是有多深?可是到如今他万万没想到,这一堆黄土竟是成了她最终的栖身之所。 莫逸谨听着他的话,呆愣了顷刻之后骤然言道:“这绝对不可能。”他上前一步看了看这座新坟,转眸将视线落在莫逸风身上,“影儿曾经对我说,她这一生就是为了追逐你而来,除非你不要她,否则她绝对不会做先放手的那个。 “什么?”莫逸风整个人都懵了,脑海中一片空白。 紫秋扶着秦铭的身子上前怒道:“三爷怎么可以这般污蔑侧王妃,奴婢在侧王妃身边寸步不离,哪里见过什么男子进出月影阁,就算真的有,也定然是刺客,而侧王妃怀有身孕又从何说起?侧王妃卧病的这段时日,大夫、太医都有前来诊治,三爷若是不信,大可以去找当初给侧王妃医治的大夫和太医。” 没有……竟然没有…… 莫逸风静跪在坟前,垂于身侧的手骤然攒紧。 他从小就知隐忍,可是他不知道为什么,只要遇到若影之事,他就会让愤怒冲垮他的理智。他应该回来再决定的,他应该在亲眼看见她并亲耳听她说才信的,可是,他竟是惧怕了。 他怕看见她当真怀有身孕,他怕她亲口对他说已经不爱了,他怕她为了离开会求他放手。 莫逸谨在愤怒后寻回了一丝理智,转眸看向紫秋问道:“那侧王妃有否传过信笺给三爷?” 紫秋抹了一把泪后点了点头:“有,可是每一封都石沉大海得不到三爷的回信。” 莫逸风心头刺痛,因为若影的每一封书信都在诉说如何思念别的男人,都在让他早日做决定,所以他的愤怒一点点累加,知道后来她传来信笺说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他在传休书前也先问过三王府的隐卫,而隐卫的回答让他相信了若影心中是事实,所以他在最后终于爆发写了一纸休书。 莫逸谨虽然不知道若影写了什么,可是在战场之时看见过莫逸风的神色,震惊、恍惚过后阴沉至极,恨不得将人碎尸万段。 紫秋不知道他们心中所想,只想将若影所经历的一切一一告知他们。 192第192章 泪痕红浥鲛绡透(5) “在二爷三爷领兵征战的那天,王妃看了大夫之后说怀有身孕了,侧王妃不信,便要等到三爷回来再做定夺,而且侧王妃还怀疑王妃是故意耍计,可是后来看着王妃的肚子果真一天天大了起来,大夫和宫中的太医诊断出的结果都是母子平安,侧王妃就给三爷写了书信,想要问问究竟是不是真的,王妃的孩子是不是真的是三爷的。” “虽然这句话是大逆不道,但是当时侧王妃是太相信三爷了,所以根本不相信三爷会让王妃怀上了三爷的子嗣。后来侧王妃等了许久都不见三爷回应,就又给三爷写了书信,但是让侧王妃没想到的是,十八封书信竟是石沉大海。” “而在一个多月前,奴婢怕事有蹊跷,因为三爷收到侧王妃的书信后不可能不回,所以奴婢就日日等候在信鸽落脚之处,果然在等了几天后终于等来了三爷的回信,却不料侧王妃一看到书信后脸色苍白,而后一病不起,每天晚上奴婢都听到侧王妃暗自抽泣喃喃自语,奴婢不知道这信笺中到底写了什么,本想拿去给周叔看看,可是侧王妃却一直将那信笺贴身藏着,不许任何人看,不许任何人碰。” 听到此处,莫逸风的心好似被人生生挖走,痛得窒息,却又感觉那里连心也失去了。 “最后的那几日,侧王妃一直神色恍惚,可是说得最多的一句就是‘三爷回来了吗’,而最后的那一天,侧王妃终于清醒了,也能吃东西了,可是侧王妃好似感觉到自己将命不久矣一般,竟是开口交代了奴婢如何办理她的身后事,侧王妃还千叮万嘱,三爷给侧王妃的信笺不得让任何人看,否则她将死无葬身之地,但是要将信笺与侧王妃贴身放置,随后一同安葬……祧” 说到这里,紫秋已经泣不成声,再也难以说更多,只这些就已经让她流干了眼泪。 莫逸风没有接话,指尖深深陷入这座新坟,两行热泪流淌而下。 她说,死无葬身之地…咴… 因为他给了她休书,便不再是他莫逸风的侧王妃,三王府也就没有她的容身之处,哪怕是死,也由不得葬于此处。 那一天,莫逸风在坟前长跪不起。 那一夜,他扶着墓碑清泪两行。 若是时间能逆转,他定然不会这般冲动,若是他能看清她对他的情,他定然不会相信了心中所言。 除了若影和莫逸风,谁都们没有看过信中的内容,但是知情人还是不会相信若影会喜欢上别的男子。唯一的解释只有两个,第一,若影之所以会写那样的书信,可能为了逼他回来做解释。但是若影虽然性子古灵精怪,却绝不会做那样的事情,因为她若是写那样的书信,他就有可能会因这样的书信而在战场上分心,从而丧命。第二,那些书信是假的,就如同那日有人伪造他的笔迹约她出去,目的是为了让凤凰山的采花贼将她绑走。 莫逸风在书房内关了五天五夜,就连早朝都没有去,可是他还是想不通,因为那一次他怀疑是莫逸萧模仿了他的笔迹,毕竟他们从小在宫中长大,而莫逸萧对他的笔迹也极为熟悉。可是如今莫逸萧在禁足中,三王府的人除了柳毓璃之外并没有人会去永王府,而柳毓璃也就去了一次,还是在他出征前的两个月。 思来想去,他怎么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是他已经能肯定,那些书信并非出自若影之手,一定是有人调了包。 只可惜那些信笺他已在盛怒之下全都毁了,根本没了任何证据。若是找不到真凶,他还有和脸面将来在地下见她? 就在他心烦意乱之时,突然脑海中一个念头一闪而过,他骤然起身走到门口,拉开门迅速朝紫霞阁而去。 “爷。”守在门外的秦铭尚未反应过来,便见莫逸风已经走远。 紫霞阁 春兰正在院内浇花,一阵凉风拂过,她身子猛地一颤,待回头之际,却见一道身影闪入了柳毓璃的卧房,而方才的身影分明就是莫逸风。 她心头一喜,放下水瓢正要进去,可是一走到门口她便顿住了脚步,想到他回来的那日,她不过是奉命去请他前来,却差点将小命丢在他手中,如今她又怎敢再冒险?更何况柳毓璃已经给他添了男丁,他不看僧面看佛面,也定不会对柳毓璃怎样。 如此一想,她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柳毓璃睡在床上转眸看向孩子,脸上没有一丝一毫做母亲的喜悦,想到莫逸风回来已经五六天了,却连看都不来看她一眼,她这么辛苦怀胎十月生下这孩子又有什么意义!而且到如今因为生孩子,身子也大不如前,总有一种力不从心感。 就在她恼恨地看着孩子时,只听房门突然被打开,又被突然用力关上,她心头一缩猛然转身望去,下一刻便欣喜得手足无措起来,掀开被子朝莫逸风走去,可是因为还在做月子,所以双腿有些无力,竟是身子一晃倒在地上。 她以为他会立刻将她抱起,哪怕是扶她起身,谁知她抬眸看向他的那一刻,竟是对上了一双凌厉的黑眸,仿若带着利剑直直朝她刺去。 “三、三爷……”她颤抖着声音唤了他一声,却见他负手立于她面前俯视着她。对上这样的眸光,她心底没来由地慌乱不堪,垂眸之际再抬眸,她脸上已满是笑意,“三爷终于来了,妾身等了三爷好多天了。” 说着,她转身从床上抱起孩子再次来到他跟前笑言:“三爷看,这是妾身和三爷的孩子,正等着三爷回来给他取名字呢。”顿了顿,她又道,“是个男孩儿,三王府终于添了男丁了。” 可是,她说了半天莫逸风也没有要接手抱孩子的意思,在她殷切的眸光中,他冷声道:“孩子?你能骗过别人以为也能骗过本王?” 柳毓璃脸色一变:“三爷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他眸中闪过一道寒芒,“本王都不曾与你有夫妻之实,这孩子难道是凭空落入你腹中的?” 柳毓璃张着嘴难以置信地望着莫逸风,这句话对任何女人来说都羞辱至极,更何况一向心高气傲的柳毓璃。她颤抖着身子差点将孩子摔落在地,脸色青白声音都带着微颤:“三爷怎么可以这么侮辱人?虽然三爷一直都只是宿在月影阁,可是这孩子是在三爷出征前两个月时怀上的,那次三爷是在紫霞阁过夜的,三爷难道忘了吗?” “这话不假,但是本王可不记得有对你做过什么,还是你自己的臆想?听说那段时日,你也去过永王府不是吗?”原本想要过来找出那些书信是柳毓璃所仿造的证据,可是此时此刻柳毓璃说到了孩子,他便让她彻底死了想要母凭子贵的心。 一句话震得柳毓璃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心仿若跳到了嗓子眼,指尖紧紧地攒着衣角,脸色青白交替。 “三爷……”她站在他面前颤抖着泛白的双唇惊恐地望着他,眼底满是委屈,“三爷怎么可以这么误会我,我的心里只有三爷一人,从小也只想嫁给三爷,对于四爷,也只限于兄妹关系,若是三爷不喜欢我与四爷往来,从今往后我便不会再与三爷有任何接触,这样可好?” 她殷殷的眸光绞着他不放,只想从他眼里看到一丝怜悯和妥协,可是,她却怎么都找不到他的眼里有那样的情愫在,除了冷漠还是冷漠。 正当她再要开口之际,莫逸风转身走到一旁的书架前,不经意地拿出上面的一本书籍,这是柳毓璃平日里的随笔,若是想到了什么,她偶尔也会作诗两首,但也因为她不喜欢让自己的东西被人拾去,所以她都是写在这本书上。 当他看见上面的笔迹后,他不由地勾唇冷笑。 柳毓璃不知道他意欲何为,只知道一颗心慌乱不堪,岂料就在这时,莫逸风从一旁拿来文房四宝放在桌上,随后掀开一角缓缓落座,柳毓璃跟随着走了上去,只见他在纸上写了几个字,柳毓璃一惊后又是一喜,随后又是难以置信。 “三爷,这是……”她想问这几个字是不是孩子的名字,可是此时此刻竟是不敢问出口来。 莫逸风淡淡勾起了唇角,可是眸色却极冷,道:“你不是一直等着本王给孩子取名?你看看这些如何?” 柳毓璃惊喜地将纸拿了过去,可须臾之后便又迟疑地朝他看去,因为他的态度转变得太快,让她有些难以及时反应过来。 莫逸风看了看她,微拧了眉心:“不喜欢?”想了想,又道,“本王也觉得差强人意,只是父皇今早又派人催促,让本王早些给孩子取名,而后提交折子……” 柳毓璃也知晓这几日一直有宫中的太监替玄帝前来传话,但是至于说了什么,她无从知晓,如今莫逸风这么一说,倒觉得的确是这么回事。玄帝虽然一开始不想让她有莫逸风的子嗣,可是她此次一举得男,想必他也不会再说她什么,所以催促莫逸风快些给孩子赐名,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见莫逸风不再追问她去永王府之事,她也长长松了口气,可见他为了孩子的名字如此伤神,她垂眸咬了咬唇再次看向方才他所写的名字,想了想,她突然眸光一闪,笑言:“三爷,虽然这些名字都有些忌讳,可是若将这些名字进行拆分再重组,倒是不错。” 莫逸风微眯了眸光看向她,沉声问道:“那依你之见,该如何重组?” 柳毓璃笑言:“孩子既然是云字辈,不如就叫莫云腾。” “腾?”莫逸风冷声一笑,“不知是哪个腾?” “就是这个。”柳毓璃说着执起笔在纸上写了三个字。 莫逸风看完她所写的三个字,眸中寒芒渐渐迸发,拿起纸张看向柳毓璃,咬牙切齿道:“真是如本王所料,果然是你。” 柳毓璃笑容一滞:“三爷……三爷是指什么?” 莫逸风扬手将写着三个字的纸甩在她的脸上怒道:“别忘了你从小的字是谁教你写的。” 柳毓璃怔怔地看着他惊慌道:“我没有忘记,从来都没有忘记我从小便是跟着三爷习字,也是三爷手把手地教我写了第一首诗。” “是啊,本王也没有忘记,你小时候曾经拿着本王的笔迹去模仿,就连二哥都几乎辨认不出。”他蓦地起身站在她跟前,高大的身子投下的阴影将她整个人都笼罩住,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三爷为何突然提及那件事?”她的脸色因为他的一句话而更加苍白不堪。 莫逸风指尖一紧,骨关节咯咯作响:“上一次,有人模仿本王的笔迹约影儿出去,与那山贼串通绑架了影儿,害得她失了孩子,本王以为是四弟,毕竟在所有可疑之人中只有他最常见到本王所书写的字,可是这一次,四弟被禁足,可还是有人仿造了影儿的笔迹飞鸽传书去营地给本王,这个人除了擅于模仿的你之外还会有谁?” “三爷为何要这般怀疑我?别忘了我是你的妻子,夫妻之间难道连一点信任都没了吗?”她愤怒地以后,眼泪被逼出了眼眶,可是整颗心却虚得快要从口中蹦出。 莫逸风虽然不想听她说任何话,可是她的“信任”二字却刺中了莫逸风的要害,若是他能信任若影,事情也不会演变到如斯田地,一想起此事,他的整颗心都被揪在了一起。 “是啊,夫妻间要信任,若是我从来都只信她,如今也不会有今日。”他无力地支撑着桌面,喃喃自语。 柳毓璃怎么都没想到,她提及夫妻间的信任,他竟是想到了若影,而不是她这个用八抬大轿娶回来的正王妃。 “三爷……”她委屈地开口,双眸腥红,“为何三爷偏偏要怀疑我?若是当真有人仿造侧王妃的笔迹,那么多人值得怀疑,为何三爷偏偏怀疑我?” 莫逸风蓦地转眸瞪向她,双眸赤红不堪,刚开口,便带着咬牙切齿的痛恨:“永王府带出带入的东西都会被查看,若是他飞鸽传书,就等同于让自己走上一条死路,他再冲动也不会做模仿影儿笔迹将信笺飞鸽传书给本王这种蠢事,更何况他也不可能看到影儿所写的一个字,所以除了你之外还有谁会做那样的事来?又能看到影儿的笔迹,又能极快地模仿,还能飞鸽传书给本王,你说若不是你,谁有这个能耐同时做到这些?” 柳毓璃几度张嘴,最终还是没能说上半句解释的话,她只知道此时此刻她不能承认,一个字都不能承认。 “三爷,不是我做的,真的不是我做的。”她哭着摇头抓着他的手臂想要求得他的信任,莫逸风却奋力一甩手带着一抹厌恶的情愫将她挥开。 不知是否感觉到了房中的气氛,一声婴儿的啼哭响彻了整个房间。 柳毓璃止住了哭声,看向孩子时脑海中一闪,急忙抱着孩子来到莫逸风跟前:“三爷,无论怎样,我们已经有了嫡长子,就算三爷要误会一切都是我做的,难道看在孩子的面上三爷也不愿与我重回当年之好吗?” 莫逸风铁青着脸,竟是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转身便出了房门。 “三爷、三爷……”柳毓璃哭着追到了门口,看着他决然而去的背影,眼泪一颗颗落在孩子脸上。 幼儿无知,竟是将眼泪当成了母乳吸吮起来,而在食到咸涩之后,他撇了撇嘴又开始大声哭了起来。 柳毓璃看着莫逸风的背影,在听着孩子的吵闹声,恨不得立刻将孩子掷在地上,原以为有了这个孩子她就能拥有一切,可是到头来却只是她的一个梦而已。 乳娘听到孩子的哭声后急忙跑了过来,却见柳毓璃恨恨地看着孩子状似欲将其摔在地上,乳娘吓得急忙跑过去将孩子接过手,眼神中带着浓浓的惧怕:“王妃息怒,奴婢这就将孩子抱走,不扰王妃休息,王妃还在做月子,别在外面吹风,否则可能要落下病根。” ―――――――――― 最后一天了,月票呢?别浪费了啊!明天大更,明天万字更啊!! 193第193章 泪痕红浥鲛绡透(6) “落下病根?”柳毓璃冷冷一笑。 即使她当真落下了病根,又有谁会在意? 转眸一想,他还是为他们的儿子取了名字,而且这个名字也意味着他对这个孩子寄予了厚望,或许她再忍耐一下,他就会回心转意了。 翌日,玄帝下了圣旨,莫逸风因为此次平战有功,封为靖王,而柳毓璃则成了靖王妃,可是让柳毓璃没想到的是,他们的嫡长子封了端郡王,而名字却是“莫云廉”而非“莫云腾”。 柳毓璃不惜尚在做月子的身子,跑去莫逸风的书房中质问,而莫逸风却只给了她两句话,第一:你觉得他配吗?第二:你的所作所为,本王正等着柳大人的表现祧。 所谓的表现无非就是柳蔚手上的兵权,因为柳毓璃在三王府并没有得到她想要得到的莫逸风的疼惜,所以柳蔚一直都不愿放手半点兵权,而此次他将所有的一切告知柳蔚却不是告诉玄帝,无非是要让柳蔚心甘情愿地交出兵权,更何况,三王府在封王之后败露丑事,对三王府而言也并非光彩之事。 柳毓璃从书房中出来后整个人都想丢了魂一般。 若是她的父亲不交出兵权,那么,她不仅在三王府永远都得不到她想要的一切,还有可能落下了与人勾搭成奸伤风败俗的恶名,若是她的父亲交出兵权,她即使能继续活着,也不过是空有王妃的位置而已咴。 他这一招够狠、够绝,竟然能不战而屈人之兵,没有和她的父亲翻脸,却能十分有把我地将兵权拿到手中,而他们柳氏一族怕是再难有翻身的机会。 小竹屋 若影睁开眼时感觉做了一个极长的梦,这段时间,她感觉整个人都飘飘然地在半空中游荡,不知道自己何去何从,可是偏偏有一只手一直拉着她的脚不让她飘远,当她再次从痛苦中醒来之时,一道刺眼的光从窗外射了进来,她抬手挡住了光线,待适应了亮度之后,她茫然地环顾了四周,熟悉的景象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是她住过一段日子的小竹屋,是安谦然的小竹屋。 虚软着身子从床上爬起,发现头重脚轻,理了理混沌的记忆,她骤然从衣襟处摸去,却怎么都找不到那一纸休书。究竟是她从未回过三王府,还是被安谦然看见后收了起来? 起身穿上鞋,她在抽屉中寻找着,却仍是一无所获。 “在找休书?”身后突然响起一道低沉的男声,若影骤然呼吸一滞,缓缓转身望去,却见安谦然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 若影本想问些什么,可是一听安谦然说了这话,一切的一切已经再明了不过,思及那一纸休书,三王府的一幕幕让她再次痛得窒息。 “在哪儿?”她低哑着嗓音问他。 安谦然将药放在桌上,抿了抿唇道:“我替你收起来了。” 他的声音依旧那般淡然,情绪没有丝毫起伏,更没有因为她的醒来而有多么兴奋,仿若任何事物都不能引起他的七情六欲喜怒哀乐。 “把药喝了,一会儿出来喝粥。”他说了那句话后便没有再将话题进行下去,显然不想再提休书之事,更没有要将休书拿出来给她的意思。 若影张了张嘴,见他已经转身离开,她便也没有再说什么。 或许是心中亲疏的关系,又或许是年纪相差的关系,在莫逸风面前,她总是能肆无忌惮地吵闹耍脾气,可是在安谦然面前,她却总是会乖乖地听他的话,有种不太敢忤逆他意思的感觉,又有种不能说一个不的感觉。 轻叹了一声,她坐在桌前将药尽数喝了下去,苦得她直皱眉,刚要端起茶杯喝些茶冲淡些苦味,手却突然被压制住,是去而复返的安谦然。 “想要再喝一碗药的话你就继续喝茶。”他不温不火地丢下一句话,随后将手中的蜜饯放在桌上后又转身离开了。 若影看了看那一小碟蜜饯,心头一撞,竟是涌出泪来。 蜜饯伴着眼泪含在口中,五味杂陈,又仿若连什么滋味都无法尝出。 走出卧房来到厨房间,见安谦然正将粥放在她那段时日坐的位子前,面前的小菜也是她喜欢的腌黄瓜,转眸睨了她一眼,见她还呆愣在门口,他淡声道:“还不过来吃。” 若影咬了咬唇走了过去坐在他的一侧。 没想到时隔半年,她再次回到了这里,而情况又和半年前的相同也不相同,相同的是,她同样是因为莫逸风伤了她而离开,不相同的是,第一次是她自己选择离开,而这一次,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三王府,又是如何回到这里的,但是她知道,这一切定是安谦然在帮她,否则她早已死了。 一想到死字,她再次慌乱来,明明她已经死了,为何她又突然活过来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她知道无需说太多,安谦然一定懂。 “吃饭。”安谦然淡淡一语,便垂眸自顾自喝起粥来。 若影纵使心里有再多疑问,在他这样的态度下她也不敢再多问,只得喝起面前的粥来。 在小竹屋的日子里,一如既往的平淡,安谦然每天上山采药,中午吃好了午饭会出去一趟,到了傍晚会回来做饭,随后又是一天过去了。 而他们的房间中央在若影醒来的那日就已经被一个布帘所阻隔,算是两个房间,虽然有任何动静都能听到,可是这已经足以让若影对安谦然心怀感恩。 只是一连过了三日,她的一日三餐都是白粥,就连安谦然自己都喝着白粥,到了第四日,若影渐渐康复,对于眼前的白粥已经厌恶了,忍不住夹了一块腌黄瓜咕哝道:“你最近是不是手头太紧了?” 安谦然抬眸看向她,又看了看她吃黄瓜的表情,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唇角闪过一丝笑意,却在若影抬眸看向他之际又迅速敛去。 若影撇了撇嘴又咕哝了一句:“人家当和尚尼姑的还有些油水,丐帮还能开些荤腥。” 安谦然喝完了粥后将碗筷一收,若影以为他连白粥都不让他喝了,在他转身回来之际,她急忙喝光了碗中白粥,却被一口粥呛得上气不接下气。 “又没人和你抢。”安谦然无奈轻叹,将一杯温水递了过去。 若影好不容易缓了口气,瞪着无辜的双眸看着他委屈道:“要是喝慢点就要被你统统收走了。” 安谦然闻言不着痕迹地一笑,淡声言道:“明天你就能吃饭进荤食了。” 若影闻言眸色一亮:“真的?” 安谦然点了点头:“嗯,前几日因为你长久未进食,所以只能喝流食,明日就可以吃些荤食了。” 原来如此,她还以为他是因为今日生意不好,所以才穷得连饭都吃不起只能喝粥吃酱菜了。 但是转念一想,她疑惑道:“若是如此,为何你也每日都只喝粥,你又没有长久未进食。” 安谦然抿了抿唇,收好了碗筷之后便走出了门在院内挑拣起了药材,却是连一个字的答案都不愿给她。 若影看着他的背影,只感觉心头再次酸涩起来。 可是又细细去想,又觉得不可能,毕竟他们相识不久交情不深。然而再往深处想,若是对他而言交情不深,他为何要三番两次救她性命?难道只是因为医者父母心? 她不敢再想下去,因为她怕自己想得太复杂了,就连这个朋友都失去了,或许也是此生唯一的朋友。 深吸了一口气走上前坐到他身边,他依旧是淡然的模样,仿若她不存在,又仿若因为她的存在在各方面都起了变化。 “我帮你。”她看着面前匾额中的药材道。 “你懂?”安谦然打量了她一眼问。 若影扬了扬眉:“小瞧我?看你怎么挑拣的我也就怎么挑拣呗,就算不知道药名,至少可以看是否是相同的形状。” “好,那你试试。”安谦然淡笑着看了看她,随后又继续了手上的动作。 若影细细地看向这个救了她两次的男人,心里说不出的滋味,熟悉而陌生,陌生中带着连她都想不明白的熟悉。 他虽然留着两撇小胡子,可是年纪看起来并不大,因为他的容颜长得极好,若是没有那胡子,倒是可以称之为潘安之貌,只是他从来都极少笑,也寡言,所以让人感觉是带着看尽世态炎凉的傲骨。 可是他的眼中似乎藏着太多的秘密,而他却谨守防线,谁都无法看透。 “不是说帮我?傻愣着做什么?”安谦然头也不回地淡声拉回了若影的思绪。 若影讪讪一笑后也跟着动起手来。 顷刻之后,若影看了看他终是忍不住又开了口问他:“能不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明明记得自己生了大病,应该是离开了人世,为什么又好端端地出现在这里?” 安谦然知道她若是不问出个所以然来定然会不罢休,所以在轻叹一声过后终是说出了真相。 “还记不记得那日我去三王府找你,并且在临走时给你吃了一颗药丸?”他问。 若影点了点头:“记得。” 当时她也没问是什么药,但是她知道他不会害她,所以在他离开后她便将药吞了下去。 安谦然又道:“那颗药丸能护住你的心脉,在你生命垂危之时,它能将所有的毒气聚集在心脏之外,不让毒气蔓延至全身,在你气绝之时能保住你的心脉,从而能保你一命。” 若影瞪大了眼眸看着他,难以置信道:“你在那个时候就预知了我可能会有今日?” 若是他能知晓未来,实在是太让人咋舌了,那么他又是否知道她是来自未来的人?又是否知道她要用怎样的方法才能回去? 安谦然睨了她一眼,冷哼一声:“我又不是测字看相的算命先生,更不是神仙,如何能知晓过去未来?” “那你怎么知道我会有今日?”若影见他抿唇未语,她又道,“我想知道真相。” 安谦然也没有要隐瞒她的意思,只是担心她会误会些什么,所以不敢直言,见她铁了心的要知道一切,他只得继续道:“你的冰蚊针每月十五发作,而第三月若是熬不过,怕是要丢了性命,医者父母心,我就想拿些药给你服用,可是在那夜你让我给那三王妃探脉,发现她当真有了喜脉,而你又性子倔强,偏偏嫁入了王府,想要好生离开是不可能了,所以我便猜测到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为了以防万一,就给你服用了那颗药丸,若是没有后来的事情,那颗药也能保你一命,没想到才短短半年那颗药便派上了用场。” 若影神色黯然,却仍是问道:“后来呢?你又如何救我出去的?” “后来?”安谦然抿了抿唇,“我听闻三王府的侧王妃因病而殁,便夜探三王府,没想到你当真还是到了那一步,我以为他会回来见你,便没有立刻将你带回,可是直到最后第二天,他还是没有回来,所以在最后第二天的夜里,我用药让府中人都睡了,随后将你带出了三王府。” 若影怎么都不会忘记,她等了许久盼了许久,等来的却是他对柳毓璃报平安,给她的却是一纸休书。 “那么那些隐卫你又是如何躲过的?”理了理思绪后,她又问。 安谦然手中一顿,眸中的异色一闪而过,须臾,他淡声道:“三王府的隐卫在你眼中就这般无所不能?还是你认为三王爷无所不能,所以他带出来的人也如他一般?” 若影闻言脸色一变,指尖骤然冰凉。 这段时日他们谁都不提莫逸风,默契至极,她以为他以后也不会提及那个人,谁知道安谦然还是安谦然,毒舌到让她难以招架。 “算我没问。”她撇了撇嘴冷哼一声,丢下药材转身走了出去。 “去哪儿?”安谦然微拧了眉心沉声一问。 若影头也不回道:“上山透透气。” 说完,她便没了踪影。 见她虽然伤势未曾痊愈,可是行动还是快于常人,到底是练过功夫的人,身手还是十分矫健,只是一想到她的伤,他不由地紧抿了薄唇。若是第一次她来到小竹屋时能够治愈了离开,便只需半年的功夫,可是这一次,若是没有个两三年功夫,怕是难以痊愈了。 若影回来之后,让安谦然没想到的是她竟然采了许多草药回来,而且那些草药都是她之前想要帮他理草药时看见的那些,她竟然只看了几眼就能找到相同的药,这天资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怎么了?不对吗?”若影看了看手中的草药蹙眉问道。 安谦然抿了抿唇,收回错愕的眸光接过草药竟是一声不吭。 “说句谢谢会死吗?”她看着他的侧颜低声嘀咕了一句。 安谦然扬了扬眉道:“似乎这句话应该是你对我说才对。” 若影瞪大了一双杏眼,半晌,冷哼一声:“那就扯平了。” 随后她又开始帮他将药材进行分类。 安谦然淡淡扫了她一眼,见她动作娴熟神色认真的模样,竟是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我还是想知道,你到底有什么通天本事,竟然能不让他们发现棺材中已经没有了人?若是他回来……”虽然知道他回来的时候她定然已经离开了,她的棺木也已经下葬,可是她还是想知道内因,或许是为了满足好奇心,又或许是从这件事情上知道他到底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安谦然沉默了顷刻后开口道:“我将你带出棺木后,便在棺木口涂上了一层药水,那药水能让棺木盖合上后便不能再打开,而且根据朝阳国的习俗,棺木一旦合上,便不能再打开,否则犯了大忌,是对死者的不敬。三王府的人清醒后只会觉得自己因为太累而睡了过去,所以不会起任何疑心。” 若影怔怔地看着他,实在不知道安谦然到底还有多少她不知道的本事,而且他身上的谜似乎越来越多。 莫逸风出宫之后直到深夜才回到王府,如今已经没有人会亮着一豆烛火等他回去,他还提早回府做什么? 而他原本计划着能一举拿下柳蔚的兵权,谁知道柳蔚答应了,玄帝却阻止了,今日玄帝单独召见他,便是再三叮嘱,不得伤及柳蔚,他不能让世人说他是忘恩负义之徒。 好在到最后玄帝并没有要从中作梗的意图,便准许了他拿下柳蔚一半的兵力,而剩下的一半也能让柳蔚用于保护自身的安危,到必要的时候也能拿这一半的兵力与之交换条件。 到底是在万人之上二十多年之人,城府至深。 莫逸风带着微醺一步步摇摇晃晃地顺着抄手游廊来到月影阁,这段时日他一直独自住在此处,也会点上一豆烛火,只想她能找到回来的路。 “爷,属下扶您。”秦铭见他身子摇摇欲坠,立刻上前搀扶,可是这一次还是被莫逸风给挥开了:“你下去,本王自己过去。” “可是……”秦铭还想说些什么,莫逸风却呢喃道:“这次,本王不会再走错了……” 秦铭闻言心头一紧,莫逸风一语双关,让人为之心头难受起来。 他白天还是一如往常,看不出任何异样,甚至会让人以为这个王府从来都没有过若影这个人,府上只有一个王妃,从未有过侧王妃,就连宫中前来传旨的公公有一次也喃喃暗自道了一句:“真看不清三爷对侧王妃是有情还是无情,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世上从来没有过侧王妃这个人。” 秦铭不知道这是不是莫逸风故意摆出这样若无其事的态度,而玄帝也是在若影因病而殁后对莫逸风更是重用,虽然莫逸萧已经被撤去了禁足令,然而朝中之人明显已经偏向了莫逸风,对于政事上来说,这无疑是一件好事。 可是,当夜幕降临,莫逸风每一次都带着酒意回到三王府,而且不去别处,只去月影阁,一呆就是一个晚上,在里面悄无声息,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可是他知道莫逸风并没有睡下,因为窗内的人影是站着的。 当莫逸风走到月影阁时,他身子骤然一僵,脸上的神色不停变化着,最终竟是惊喜得红了眼眶。 “影儿!你回来了……”莫逸风几乎是几步就来到卧房,想都没想就推开了房门,生怕动作慢了她就走了。 可是,当他看见房间中的人时,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方才的喜悦一扫而空,身子一晃,支撑着门框险些倒下去。 “三爷。”紫秋面无表情地放下手中的东西上前福了福身子,却没有要扶他的意思。 “你在做什么?”莫逸风深吸了一口气后沉重着脚步走上前问她。 紫秋垂眸道:“明日就是侧王妃七七四十九日,奴婢将侧王妃的东西都整理一下,准备明日拿去烧了。” “谁准你烧的?谁准你这么做的?”莫逸风瞪大了布满血丝的眼眸大吼一声。 紫秋被他的一声怒吼吓得身子一震,紧了紧指尖后鼓起勇气道:“侧王妃活着时已经一无所有了,难道三爷想要让侧王妃死了都一无所有吗?” 紫秋的一句话使得莫逸风脸色骤然一变,不是震怒,是沉痛。 他颓废地跌坐在床上,心一点点下沉,连呼吸都是那般困难。 紫秋见他没有再反对,便又开始整理起来,却听莫逸风在身后无力地说了一句:“你出去。”顿了顿,他在紫秋难以置信中又道,“本王亲自给她整理,明日你就……给她。” 一个多月,他始终不相信她已故的事实,可是他在一次又一次的等待中,一次又一次地看着那高高的坟堆之时,终是相信了这一切。 在紫秋离开后,莫逸风紧了紧指尖缓缓阖上了眼眸,再次睁开迷离的双眼,打量着周围熟悉的一切,他的心狠狠刺痛了一下。 起身缓步来到衣柜前,打开衣柜门,看着里面一件件她平日里最爱穿的衣衫,还有那套她爱穿他却不允许她穿的衣裙,他的脸色渐渐苍白,本以为早已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可是一旦有她影子的东西出现在眼前,他便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从何时起,他的情绪有了波动?从何时起,他也有了喜怒哀乐?从何时起,他的心也会痛了? 一切,从出现她的那日起。 他一件一件地将衣服取下,随后放在床上,当拿到那几套用鸳鸯倚所制的衣衫时,他的指尖阵阵冰凉,抬手将那几套衣衫又放了回去,因为那是他第一次为她争取的东西。 走到梳妆台前,上面依旧是她离开前的模样,她极少像其他王妃那样用各种首饰装扮自己,而她的首饰盒中也没有太多的金银珠宝,可是她却从不跟他索要些什么,她最珍惜的便是那支玉兔发簪,然而仅有的发簪也被一些人拿来当做借刀杀人的利器,她虽然没有再用,却依旧将其保存在首饰盒中。 他将首饰都取出后用一个锦布细细包裹,等待明日将其放入她的墓碑之下。 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他却做了许久,因为每一样都是他们之间的回忆,都仿若还存在着她的气息,恍惚间他甚至看见若影在镜中对他笑意盈盈,又仿佛看见她泪眼秋千地质问他,为何要给她休书。 心再次被狠狠攒紧,他双手撑着梳妆台痛得几乎窒息。 颤抖着双手将最后一层首饰盒中的锦盒打开,却见里面有一张被折得整整齐齐的信笺,他慌乱地将其打开,她的字迹赫然在目。这一次,他清清楚楚地看着每一个字,每一笔每一划,确定了这的确是她所写。可是,当他看清了信笺中的内容时,他的双眸再次染上了浓浓的痛。 果然,替身终究是替身,三爷,祝你和王妃白首不相离,希望我们来生不再相遇。 一张信笺短短一行字,却见信笺的最后染有她的血迹,应该是前几张信笺上染了血迹,后来她撕去了几张后再写的,只是她当时已经没有多余的心力再写一张,从她的字迹上便可以辨识了。 她说她是替身,她祝他和柳毓璃白首不相离…… 莫逸风紧紧地攒着手中的信笺,心痛如割。 错了,一切都错了,他从儿时起便认错了人,他想要找寻的人一直都是她啊,他一直以为那只是一个梦,可是后来柳毓璃将一切说得好像都是她所为,他听着她的那一声“逸风哥哥”,看着她的笑容,他便信了。因为柳毓璃和那夜出现的小女孩太过相似了,特别是那笑容。 后来她出现了,他不知道她就是当初出现在宫中荷塘的女孩,他因着她酷似柳毓璃的笑容便将她带回了王府,殊不知并非是若影的笑容像柳毓璃,而是柳毓璃的笑容像若影。 当若影第一次唤他“逸风哥哥”时,他的心仿若漏跳了一拍,因为那一声比柳毓璃唤得更像那夜荷塘中出现的小女孩,却原来她已开始进入了他的生命。 而后来,她的古灵精怪,她的蛮不讲理,她的刻意耍赖,她的温柔体贴,逐渐深入了他的五脏六腑,他喜欢她已经不是因为她是当初的那个小女孩,而是因为她是她,他早已习惯了她的存在。 所以当时玄帝赐婚,他竟然为此松了一口气,因为他已经担忧她会离开他,他害怕有别的男人出现在她的生命中。 可是后来,他为了各种理由,一次又一次地伤她,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终是伤了她。 如果不是他当初的执念,她便是三王府的正妃。如果他当初能早些防范,他们的孩子也不会因此化为一滩血水。如果他在营地收到那些信笺,他能再忍耐一下,等到回去后再解决,或者能连夜赶回王府看个究竟,或者他能再看仔细这些信笺,分辨并非是她的笔迹,她也不会含恨而终。他若是他能早些得到权势,她又何至于有前面这些事? 可是,这个世上就是没有如果,一切不可重来。 双手一抖,锦盒掉落在地,也拉回了他的思绪,当他准备将那锦盒拾起之际,眼前的一物使得他顿时泪流满面。 “影儿……”他呢喃着哑声唤着她,却再也不会有人再应他。 方才随着锦盒落在地面受到的撞击,锦盒的夹层因撞击而翻开,里面的两缕青丝从锦盒的底层掉了出来。他从锦盒中拿出那两缕青丝,那秀发上还隐约散发着他和她的气味,他不知道她是何时剪了这两缕头发,可是看着它们被她用红绳捆绑在一起,他的脸色阵阵苍白。 她曾说,赠君同心结,与君永同心,结发两夫妻,白首不相离,而这两缕头发分明就是要与他白首偕老之意。 若是他能早些明白她的心意,若是他能早些放下那份患得患失之心,或许这一切都不是这样的。 这一夜,他彻夜难眠,这一夜,他独坐到天明,这一夜过后,他便加重了夺得天下之心。 御书房 玄帝因莫逸风说上次能顺利让北国息战全是莫逸谨的功劳,所以玄帝便对他加以重伤,可没想到的是,北国的国主竟然会再次亲自前来朝阳国,为的是昭阳公主的婚事,玄帝原本以为他会选定莫逸风,谁料北国国主却闪烁其词地说是莫逸谨。 一开始的几天北国国主并未说出真实情况,后来见玄帝一再好奇,他便在与玄帝单独下棋时说出了实情。 却原来是莫逸谨在当说客之时夜探昭阳公主的营帐一事被揭穿,原本夜探敌营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是偏偏莫逸谨在侍卫进来之时竟是解了昭阳公主衣衫。为了能顺利离开敌营,他用各种计策也无可厚非,但是昭阳公主毕竟是一国公主,没人发现也就罢了,如今宫中暗地里传得风言风语,王侯将相也都不再有提亲的念头,都误以为昭阳公主和莫逸谨有染,所以北国国主无奈之下只得亲自前来。 玄帝原本也乐于促成好事,毕竟北国也是小国中的大国,北国国主又是明君,若是能和亲将来多朝阳国也十分有利,更何况昭阳公主是女中豪杰,听说相貌也不凡。可是偏偏莫逸谨却说不喜欢昭阳公主,他宁愿一辈子没女人也不要娶那泼妇,这让他头痛不已。 “考虑得怎么样了?”玄帝一边饮茶一边淡然问着莫逸谨,对于他,玄帝算是用了极大的耐心。 莫逸谨紧蹙着眉心抗议道:“父皇,您就放过儿臣吧,您有那么多儿子,为何偏偏是儿臣,当时是情势所迫儿臣不得不那么做,哪有人这般秋后算账的?更何况五弟也没娶妻,五弟性子又敦厚,不如让五弟娶了那泼妇……” “那昭阳公主有什么配不上你的?你别一口一个泼妇,她不但相貌不凡还文武双全,她在保家卫国的时候你还在饮酒作乐。”玄帝无奈地瞪了他一眼,若不是他是他从小疼惜的儿子,还真想将他拖出去打板子。 “皇上别动气,喝口茶消消气。”冯德无奈地嗔了莫逸谨一眼,而后将茶水递给了玄帝。 莫逸谨因为玄帝揭了他的短,脸色更是难看起来,可是在玄帝面前也不敢发作,忍了又忍,撇了撇嘴道:“好,她是女中豪杰,她是巾帼英雄,她在保家卫国的时候儿臣还穿着开裆裤学走路,可是父皇,儿臣就是不喜欢,管她相貌是多么不凡,儿臣就是不喜欢。” 玄帝因为他的一席话猛地将口中的茶水喷出了口,忍不住咳嗽起来。 冯德差点没忍住笑出声,可是看见玄帝这般模样,立刻拿出锦帕给他擦拭。 玄帝简直气得不知该如何说他,最后忍不住拍了龙案:“说什么混账话,你不喜欢她那你喜欢怎样的姑娘,难道是那些烟花女子?若是当真如此,朕就直接将你送到寺庙去出家,此生不得回宫,你母妃就你一个儿子,看你如何跟你母妃交代。” “父皇……”莫逸谨闻言心头一急,没想到玄帝竟然会出此一招,倒是让他难以招架。 “好了,朕已经答应了北国国主,明日就派人去北国提亲,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由不得你。出去!”玄帝气得怒吼一声,再也不想听他任何解释。 走出御书房,莫逸谨遇到了莫逸风,莫逸风见他脸色有些难看便问其由,莫逸谨就将玄帝让他与昭阳公主成亲一事告诉了他,原以为莫逸风会为他去说几句好话,谁知莫逸风却只是轻叹一声劝道:“两国和亲对朝阳国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好事?你倒是说说好事从何而来?”莫逸谨咬牙切齿。 莫逸风看了看他,沉声言道:“若是朝阳国与北国能结亲,也免于两国有任何战乱劳民伤财,更何况此事事关昭阳公主的清誉,你娶她也是理所应当之事,如若父皇不答应这门亲事,怕是北国国主不会善罢甘休。” 莫逸谨闻言心中的怒火更甚:“我知道你从来都以大局为重,就像当初不惜伤害影儿让她为小让你的柳毓璃为正妃。” 莫逸风脸色一变,却没有开口辩驳。 若影不在了,莫逸谨一直不肯原谅莫逸风,但是在政事上他还是会站在莫逸风那边,只要莫逸风开口他便会去做,然而于私,他便一直会找机会让莫逸风长长记性,免得他忘记了是谁将若影逼死的。 见莫逸风不开口,莫逸谨轻笑道:“如果父皇改变主意让你娶了那昭阳公主,你也会娶?” 两人沉默顷刻,莫逸风眼眸沉痛地看向莫逸谨:“可是你没有牵挂。” 说完,莫逸风便绕过莫逸谨走了过去。 莫逸谨站在御书房外良久,看着他僵硬着背脊走进御书房,负于身后的手紧紧攒着拳,而他最后的那句话始终环绕在他耳际,挥之不去。 ―――――――――― 弱弱求打赏!各种打赏!周一还有加更哦! 194第194章 从别后忆相逢(1) 聚仙楼雅间 莫逸谨因为玄帝让他娶昭阳公主一事而恼得直喝闷酒,见莫逸风姗姗来迟,他一气之下竟是将酒杯砸在墙上,一瞬间酒杯粉身碎骨,他却犹不解气,原是桀骜不驯的性子,如今自己的亲事被人摆布,怎不让他气恼,在加上莫逸风时过半年还将柳毓璃留在靖王府,他更是气不打一出来。ww.vm) “二哥,你又发什么脾气?”莫逸行看着莫逸谨这般模样,无奈地拧了拧眉。 莫逸谨伸脚踹了一下桌腿,谁知桌子因为是上好的大理石所制,所以纹丝不动,也惹得莫逸谨更为恼火:“他难道还沉醉温柔乡不成?还要让本爷等多久?” 莫逸行轻叹一声后命人又送了几个酒杯过来,关上门后他拿起酒壶给他斟了一杯酒后安抚道:“二哥,你别误会三哥了,三哥怎么会沉醉温柔乡。祧” “那你告诉我,他都已经知道了一切都是柳毓璃所为,为何不去处置她?如今他已经拿到了柳蔚一半的兵权,还怕了那老家伙不成?还是觉得如今父慈子孝夫妻恩爱,就忘了影儿的死了?”莫逸谨说完,又仰头饮尽了杯中酒。 “二哥,难道你以为三哥是因为柳蔚才没有处置柳毓璃吗?”莫逸行虽是年岁比莫逸谨小,可是说话做事却十分稳重。 莫逸谨闻言不耐烦道:“不是因为柳蔚就是因为他那个嫡长子,如今他们连孩子都有了,哪里还会理会影儿是怎么死的。咴” “不。”莫逸行伸手扣住了他拿起酒杯的手腕,神色认真,“二哥,你以为柳毓璃能有这个能耐做那些事情?不但顺利换了信笺,还阻碍了那些去营地报信的护卫和隐卫?” “不是她还是谁?他不是已经查到了是柳毓璃所为?”莫逸谨冷哼一声甩开他的手。 莫逸行摇了摇头:“是有人在暗地里协助她完成了这些事,否则凭她的能耐,就算换得了信笺,也阻碍不了月影阁的隐卫不是吗?三哥在月影阁安排的隐卫可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莫逸谨一怔:“那是谁?” “三哥怀疑是父皇,还有……”莫逸行言语一滞,眸色黯然。 “还有文硕郡主。”莫逸风推门而入时正巧听到了莫逸行的一席话,便接上去说道。 莫逸谨惊愕不已,可是在看到莫逸风之后他转眸移开视线冷哼一声:“这不过是你为了维护那个女人而想出的借口。” 莫逸风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落座后沉声言道:“若是可以,我会亲自了解她,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是吗?”莫逸谨哼笑,“她可是为你生了儿子,嫡长子,端郡王。” 莫逸风紧了紧指尖怒道:“就算她真的给我生了子嗣,我也不会放过害死影儿之人,一个都不会放过。” 莫逸行在听到他说一个都不会放过时心头一颤,柳毓璃能顺利偷换信笺,一切还是阚静柔的计策,那是他后来无意间听到的,只是他不敢对莫逸风说,至少若是他不说,莫逸风只是怀疑,若是他说了,阚静柔必死无疑。 莫逸谨因为莫逸风的言词心头疑惑丛生:“什么叫真的给你生了子嗣?难道那个子嗣不是你的?” 莫逸风眸中寒芒毕露:“虽然那夜我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竟是一觉到天亮,可是有没有和她存在夫妻之实,我是再清楚不过,只是她的表现并无假,应该是那怡情香的余香所导致的,而那段时间她曾去过永王府,孩子是谁的还用说吗?” 莫逸谨惊愕得难以言语,未曾料想表面看起来没有任何动作的莫逸风,竟是将一切都尽在掌握中。 “你是说四弟?”莫逸谨喃喃地说了一句,见莫逸风和莫逸行点了点头,他指尖一颤,“没想到他竟是痴迷那柳毓璃到这个地步,柳毓璃都嫁给你了,他居然还要她。” “倒是一个痴情种。”莫逸风淡淡一语,听不出喜怒。 “既然知道那孩子不是你的,你还犹豫什么?如今他已因为三弟你封了靖王而被大赦,若是再不采取行动,怕是他又要掀起波澜了,我可是听说他近日和几位大臣走得很近,虽然没有太大的动静,可我们不得不防。”莫逸谨道。 莫逸风拧了拧眉心:“难道二哥忘了刚才五弟所言?柳毓璃之所以这么顺利害死了影儿,身后还有一个人助她。” “父皇?”莫逸谨心头猛然一缩,“父皇竟然……” “父皇指明了不让我动她,哪怕是处处压制她也不得取她性命,因为柳蔚对父皇有过救命之恩,所以父皇要保她一命。”思及此,莫逸风眸色乍寒。 “那现在怎么办?难道影儿就这么枉送了性命?她又做错了什么?”莫逸谨觉得很是无力,却怎么都不能忍下这口气。 “当然不会就这么算了,只是现在时机还没成熟。”莫逸风端起酒杯饮了一口,眸光落在莫逸行身上。 莫逸行眼神闪烁地看向莫逸风,呢喃道:“只是……柔儿她或许并不知情,或许是被柳毓璃蒙蔽了,又或许……” “五弟,你最好从今日开始断了与她在一起的念头,她,并非如你想的那么单纯。”莫逸风提醒道。 “你会对她怎样?”莫逸行知道莫逸风不让他和阚静柔在一起,是要对阚静柔动手了。可是即使一切都是她的计谋,他又如何忍心看着他最好的手足杀了最爱的女人? “我已经给过她机会,若是被我查到当真是她想方设法害了影儿,我会……要了她的命。”莫逸风咬牙切齿眸色寒凉。 莫逸行指尖一紧,急道:“这一切主要是因为父皇的缘故才让柳毓璃得逞,难道你也要了父皇的命不成?” 幸亏聚仙楼的每一间房间就如同一个密室,外面的人丝毫听不见房中的声音,否则他这么一吼,怕是要惹来杀生大祸。 莫逸谨见他心头慌乱,正要上前相劝,谁知莫逸风却是淡淡勾唇带着一丝清冷地睨向他:“你说呢?” “三、三弟……”莫逸谨心头一颤,虽然他放不下若影的死,可是也没想过要弑父,如今莫逸风这般神色,却是让他也随之慌了神。 原本焦急的莫逸行在听了莫逸风的话之后骤然止住了话语,震惊得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 三个人沉默在雅间内,谁都没有先开口,最后莫逸行苍白着脸色缓声道:“三哥,那可是咱们的父皇,你怎么可以……” “父皇?”他冷冷勾唇一笑,“一个亲手杀了我母妃,又害死我妻子的人,他有什么资格做我的父亲?” 他永远都不会忘记他母亲临死之时那绝望的眼神,他更不会忘记在他为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征战沙场奋勇杀敌之时,那个男人却在谋划着害死他的妻子。 他得逞了,一切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甚至怀疑他让他去迎战的真正目的并非是要让他得到兵权,而是要杀了他一直想要杀而未杀成的若影。 莫逸风知道柳毓璃不过是玄帝的一个棋子,所有的一切都是玄帝在谋划。玄帝见柳毓璃换下若影给他的书信,便让人助她一臂之力,当然这一切柳毓璃并不知情,而后他安排在月影阁的隐卫想要去营地报信,却被玄帝派人从中阻拦,若不是他近日在郊外发现了隐卫的踪迹,随后跟着踪迹去寻,最后终于在密林找到了差点饿死在密林的隐卫,他还不知道这一切竟是玄帝在暗中帮衬柳毓璃,竟是他害死了他的影儿! 每每思及此,他的气息越发粗重,指关节咯咯作响,恨不得将那些害死若影的人立即杀之而后快。 莫逸谨见他如此,伸手扣住他的肩:“三弟,你冷静点,你若是觉得只有拿下皇位才能不被他人掌控,我和五弟定会帮你,可是他毕竟是你我的生父,若是你当真做出弑父夺位之事,岂不是大逆不道,更会让人落下话柄,而且就算以前父皇害了容妃娘娘,那也是过去的事情,如今父皇对你比对当初的四弟还要好上几倍,不但封你做了靖王,还封了云廉为端郡王,更是让你拿下了柳蔚的一半兵权,如今你已经是储君人选,皇位是迟早之事。” 莫逸风敛回思绪看向莫逸谨,淡声道:“放心,我不会冲动。” 他不会冲动到弑父夺位,但是那个皇位他要定了,从儿时起他便知道,只有站在最高处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 “不冲动最好,否则会害死人的。”莫逸谨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松了口气。 莫逸风却是脸色骤然一变,莫逸谨的一句无心话触到了他的最伤处,若是他当时没有冲动,就算她被玄帝设计柳毓璃所为而重病在身,他也定能见到活着的她,他也定会访遍名医不惜一切将她医好,告诉她一切的真相。 其实与其恨柳毓璃恨玄帝,不如恨自己当时未能忍下那一口气,他从来不是冲动之人,可是那十九封书信却是一再踩踏他的忍耐底线,若是别人所书写,哪怕是再让人恼火的书信他也不会皱眉一下,可偏偏是若影的信笺,一旦碰到若影之时,他便会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见他沉默,莫逸行咬了咬牙道:“三哥,你不能动柔儿。” 莫逸风微眯了双眸看向他,未语,等他的后话。 莫逸谨劝道:“五弟,那个女人不简单,你我都被她骗了,以后也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莫逸行深吸了几口气后仰头喝下了一杯酒后看着前方眸光涣散:“你们不能动她,若是你们担心她会对你不利,或者会破坏你我的计划,我会娶她,把她留在府中看着。” 莫逸风和莫逸谨面面相觑,莫逸风拧了眉心,莫逸谨道:“若是要看管她,何须你娶了她,把她关押起来不就行了,世界上好女人多得是,五弟又何须非她不可。” “那么你们呢?世界上好女人多得是,为何你们非要为了一个若影做那么多事?就连父皇都在对付之列?”大声吼完后,莫逸行才发现自己失态了,见莫逸风的脸色猛地一沉,莫逸谨也是满脸的不悦,他蓦地起身丢下一句话,“反正你们就是不能动她。” 待莫逸行离开后,莫逸谨担忧道:“三弟,如今该怎么办?五弟是非要那个女人不可了,难道真的还要放过她?” 莫逸风淡淡收回眸光端起酒杯,放在鼻尖阖眸轻嗅,缓声道:“五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阚静柔也定然不会就此罢休,你我就静观其变,待时机成熟再见机行事。” 黄道吉日,莫逸谨终是没能抗旨迎娶了北国公主洛昭阳,虽是举国同庆众人来贺,莫逸谨的脸确实黑沉至极,想不到他也会有今日,而这一切都是拜那昭阳公主所赐。 洞房花烛夜,莫逸谨在掀开红盖头之时几乎是带着不屑的情绪,待人都下去后,他冷笑道:“这北国是没男人了吗?你堂堂北国公主死皮赖脸地要嫁来朝阳国?” 洛昭阳脸色一变,紧紧攒着手中的衣角抬眸对上他的视线,脸色也极为难看:“你以为我想嫁过来?若不是因为你,我何至于被逼着嫁给你这个登徒浪子。” 莫逸谨拧了拧眉:“那个时候是情势所迫,若不是那么做,我如何能离开你们北国的营地?更何况……”他上前打量了她一圈后轻哼一声,“我又没对你做什么,用得着你以身相许吗?” “你!”洛昭阳气急。 为了能不嫁给这个她眼中的登徒浪子,她甚至绝食了三天,谁知一向疼惜她的父皇竟然无动于衷,只因为外面传得沸沸扬扬,有说她看上了朝阳国的二王爷,因为二王爷执意不从,她不惜自行解衣。有的说是他们早已暗生情愫,无奈两国交战,他们深夜互诉衷肠,有的说是她和朝阳国的二王爷一夜雨露才换来战事的平息,而更甚的是,竟然有人说她和莫逸谨已经珠胎暗结。 虽然这一切都是谣言,可是人生在世最难以阻挡的就是谣言四起,所以整个北国的男人没一个敢娶她的,因为娶了她就是和朝阳国的二王爷作对,和朝阳国作对。最后,她为了保住父母的颜面,也为了差点气病的母亲,她只得答应嫁了过来,却没想道洞房花烛夜就受此侮辱。 莫逸谨见她气得咬牙切齿,心头大为痛快,负手立于她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道:“难道是你那夜当真对本王一见钟情?所以才千方百计觅死觅活地要嫁给本王?不过北国国主为了你竟然亲自前来朝阳国,看起来你是用了非常手段啊。” “闭嘴!”洛昭阳气得大吼一声,起身站在他面前对上他的视线,满脸的厌恶,“二爷果然是登徒浪子,就连自作多情的本事与他人相比都更胜一筹。” “是吗?还真是死鸭子嘴硬。”莫逸谨不屑地坐在喜床之上理了理衣袖。 洛昭阳冷哼一声,死死瞪了他一眼后转身朝门口处走去,莫逸谨抬眸一怔,正要开口,却见她已打开了房门。 “二王妃有何吩咐?”谁知门口竟有喜娘在外守着,估计是要等到翌日拿到了沾了处子血的喜帕才会离开。 她气得再次关上房门,转身见莫逸谨扬眉像是看好戏一般看着她,她大步走到喜床前,未等莫逸谨反应过来,她突然推开莫逸谨,伸手抱起喜被和软枕后转身朝房中的睡榻而去,待到莫逸谨敛回思绪,她将被子扑上去后迅速卸下了头上的凤冠和身上的喜服,而后和衣背对他睡下了。 莫逸谨张了张嘴,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不可一世的昭阳公主,最后咬了咬牙后转身睡到了床上挥落了帐幔。 洛昭阳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声翻来覆去声,娥眉紧紧促起。 若不是为了父王和母后,她何至于这般委曲求全?若不是因为他,她又何至于被心仪之人误会?她该有更好的生活,不该如此。 她恨他!恨死了他! 195第195章 从别后忆相逢(2)“” 三年后 阚静柔站在若影坟前,脸上依旧带着浓浓的不甘,这三年里她想尽了一切讨好的办法,不但每逢初一十五都来此祭拜,更是会去看望被禁足在紫霞阁的柳毓璃母女,替柳毓璃时常照顾着他的嫡长子莫云廉,可是莫逸风却依旧无动于衷,更是连正眼都未曾看她一下。 她知道,因着莫逸行的关系他并没有为难她,但是只许她在紫霞阁走动,其他地方都一律不准她踏入。原先在此处本是畅通无阻,如今却只能出现在一个角落,这让她情何以堪。 若影已经死了,而且死了三年,可是这漫长的岁月他却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减淡对若影的思念,反而对她的情越来越浓,从他未曾踏入过紫霞阁便可以看出,他甚至连那幼小的孩子都不让他迈出紫霞阁一步,足以看清他对柳毓璃的恨有多深,对若影的爱有多深,深到不惜与柳蔚反目。 但是她也清楚,莫逸风迟早会杀了柳毓璃,到时候他定会娶妻纳妾,哪怕只是因为孩子孤苦无依为孩子寻个母亲,她也是第一人选不是吗?毕竟到现在为止,让莫云廉最亲近的人是她,她甚至超越了柳毓璃祧。 想到这里,她看着墓碑忍不住勾唇一笑,那柳毓璃终究还是愚蠢至极,动不动就拿孩子出气,只因为孩子并没有让她得到想要的一切,甚至还赔上了自己的自由,殊不知她若是真心悔改好生照顾孩子,以后待莫逸风从靖王变成了皇上,她便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哪怕没有得到荣宠,也是手握凤权之人。 到如今,一个死了,一个彻底没了生路,果真是世事难料。原以为若影会笑坐皇后之位,哪怕不是皇后也是后宫的一枝独秀,可惜她却惹了不该惹的人,那人上之人想要她死,她又如何能活?莫逸风再如何有能耐,再如何护着她,终究还是失算了。 她缓缓蹲下身子,伸手用锦帕轻轻擦拭着她的墓碑,上面竟是连一个像样的身份都没刻,真不知道她当时是怎么想的咴。 悠悠长叹一声,她竟是忍不住替若影惋惜起来,只可惜,这世上本就是弱肉强食,她没得选择。 就在她神色飘渺之时,手腕处突然传来一阵刺痛,她拧眉转眸望去,手已被用力甩开,就连方才因痛松手而掉落的锦帕都被甩在了一旁。 “三爷。”阚静柔神色一怔。 原本正在惊愕他今日为何会出现,而后想了想,这三年来,莫逸风无论是初一还是十五,他都会来此处看若影无论开心还是不开心,他都会对若影说,就如同她还活着一般。 她垂眸黯然捡起被他丢开的锦帕,见他用自己的锦帕细细地擦着若影的墓碑,她缓缓起身站在他身侧,她知道,属于若影的东西,他谁都不让碰。 见莫逸风伸手从篮子里取出糕点和水果摆放在若影面前,而后便倚靠着她的墓碑看向天际,仿若是若影就在他身边,他们正执手看着日出日落。 阚静柔看着这样的莫逸风,心点点下沉,深吸了一口气,她理了理思绪后劝道:“三爷,事情已经过去三年了,三爷就别再伤心了,若是侧王妃看见三爷为她如此伤心难过,心里一定不好受。” 莫逸风没有言语,就连神色都未曾变化一下。 阚静柔想了想后又道:“三爷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该想想端郡王,他还那么小,需要爹娘的关爱,如今靖王妃的情绪很不稳定,时常会伤了端郡王,三爷理该去看看端郡王才是。” 莫逸风渐渐敛回思绪,转眸凝向她,神色未变声音清冷:“听说那孩子比起和自己亲生母亲更喜欢与你亲近。” 阚静柔眸光一闪,讪讪一笑:“孩子十分乖巧,十分讨人喜欢。” “哦?”莫逸风淡淡勾唇,“那孩子呆在一个疯子母亲身边倒是的确不合适,既然他只与你亲近,不知你是否愿意承担起照顾孩子的重任?” 阚静柔心头一撞,愕然抬眸,却怎么都看不清莫逸风说的话是真是假。 “既然你不愿意就罢了,本王去看看还有哪些合适的人选。”莫逸风说着站起身,看向若影之后温柔一笑,随之转身离开。 阚静柔心头一急,立刻追上了疾步急道:“我愿意。” 莫逸风脚步微顿,再次提步之时眸色骤寒间淡淡勾起了唇角。 紫霞阁 柳毓璃拽着莫云廉不放手,脸上因为痛恨而扭曲,发髻歪在一旁,身上尽是地上的泥土,可是她却顾不得这些,口中不停地骂着想要夺走她孩子的阚静柔。 “贱女人!你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还以为你有多好,原来这几年里你都是在为今日而筹谋,好深的城府,好狠的心,竟然夺人孩子,是不是接下去你要夺我夫君了!” 阚静柔无辜道:“王妃怎么可以这样冤枉我?这么多年来我都视同你如亲妹妹,对你的孩子更是视如己出,今日不过是三爷托我好好照顾端郡王,怎么成了我夺人孩子?你若是不信大可以去问三爷。” 柳毓璃苍白着脸拼命摇头:“不可能!不可能!这是我和三爷的孩子,三爷怎么会让你代为照顾?我不信!我要去问三爷!我要去问三爷……” 话音刚落,柳毓璃一个箭步冲了出去,侍卫本想去阻拦,却见不远处秦铭用眼神示意,他们便没有再追上去。 柳毓璃像疯了一般不停地寻找莫逸风的踪迹,却见他正坐在湖心亭内饮酒赏荷花,她脚步微顿了顷刻后便疾步奔了过去,尚未站稳,她便伸手拉住他的手臂急问:“三爷,文硕郡主说是三爷让她代替妾身照顾我们的孩子,到底是不是真的?这是我们的孩子,为什么要交给她照顾?为什么?” 莫逸风淡淡扫了手臂上的手一眼,扬手将她无情地甩开,转眸冷声道:“是不是你跟我的孩子你自己心里清楚,更何况,听说你对孩子又打又骂,小小身子浑身都是伤,既然你不愿意照顾,而有人愿意自动请缨,本王就成全了你们。” 柳毓璃身子一晃,退后了几步跌靠在亭柱上,眸色沉痛不堪:“三年了,三爷为何就是不相信这是你的儿子?” 莫逸风拧了拧眉,放下酒杯冷冷站起身,所有的雅兴都被她一扫而空,也没了再留下来赏荷的兴致,转身便离开了湖心亭。 柳毓璃蓦地转身想要去追,却见莫逸风已经走远,看着他决然离去的背影,还有不远处阚静柔抱着莫云廉的身影,她紧紧攒着拳心近乎咬碎了银牙:“阚静柔!只要我有出去的一天,我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她以为自己足够聪明,却没想到一直以来她都被阚静柔骗了,她披着善良的外表,却有一颗夺人夫夺人子的阴狠之心。 幽情谷 夏日的风带着一丝炎热,吹起了站在溪边之人的罗裙与衣带,那一双剪水双眸仿若看透了世间的一切喜悲。 她长长一叹,缓缓敛回思绪,回想起过往如梦一场。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抉择付出代价,她当初选择留在莫逸风身边,就注定了要受此一劫,如今梦碎了,人醒了,一切都不会再重来。 但是,她始终不能原谅他,竟然为了柳毓璃而让她终生不孕。 那一瓶玉琼露斩断了她对他的所有情丝,那一次死而复生让她彻底清醒,若是有朝一日他们再相遇,她绝对不会放过他们任何一人。 可是,人不能带着仇恨过一辈子,她很清楚,所以若是能有机会离开回到属于她的世界,她会放弃一切回去。然而一想到安谦然,她的心又随之一软。他花了三年的时间治愈了她身上的伤,如今她已经恢复了以往的功力,若是她选择离开,那么他便又会回到孤身一人。 安谦然于她,是恩人,是亲人,是知己,此生能与他相识,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以前她以为能在这异世碰到莫逸风,是上天的眷顾,他们竟然能延续千年之缘,谁想到最后竟然是她的痴傻,害得自己差点丢了性命还满身的伤痕。 以为这颗心不会再疼痛,可转身之际仍是控制不住一丝温热流淌而下,抬手擦掉了脸上的泪迹,发誓这是最后一次为他而哭,从今往后他们要么此生不复相见,要么让他和那些害她之人死在她的手上。 她虚浮着脚步缓缓离开,三年后第一次来到这个他们初识的地方,也是她决定最后一次前来,今生今世此处她都不会踏入半步。 “爷,看天色该是要下雨了,今天还是别上去了吧,否则一会儿下了雨山路就该难走了。”秦铭一面跟着莫逸风一面劝说道。 莫逸风却依旧一步一步地朝幽情谷而去,丝毫没有停顿的意思。 “你回去吧。”他淡声一语后便再也没有说什么。 秦铭见他没有要回去的意思,无奈也只得跟了上去,只是今日出门还是艳阳高照,现在却是阴沉沉的天了,若是一会儿下起雨来,也不知道雨何时才能停下。 莫逸风最终在以往所站的位置停了下来,负手而立凝眸望向远方,眸色深远,一眼望尽苍凉,终不及鬓间白发耀眼,每每思及熟悉的笑颜,心口像是骤然被掏空。 秦铭站在他身后望着他的侧颜,忍不住暗暗轻声低叹。 在这片山清水秀的地方,他站了许久许久,在这三年间,已经数不清他来了多少次,总以为会如同那一年,她会突然出现并用期盼的眼神看着他,可是他知道他再也等不到那一天。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秦铭猛然抬头看去,见天边乌云滚滚,雷声阵阵,闪电仿若迎头劈下,惊得他立刻从树下跑了出来,若是让雷给劈中了,还以为他平生做了什么恶事。 “爷,还是回去吧,看来一会儿雨要下大了。”秦铭再次恳求道。 莫逸风的眸光似乎飘得更远,声音仿若来自天际:“秦铭,我感觉她回来了。” 秦铭一怔,环顾了四周,都未见有任何若影的踪迹,努力吞咽了一口口水走到莫逸风身边小声道:“爷,你别吓我,侧王妃都已经离开了三年,怎么可能回来了呢?” “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这里的每一处都有属于她的味道。”他轻阖双眸感受着空气中属于她的香气。 哪怕这些都只是他的错觉,他也愿意在这错觉下感受她的存在。 豆大的雨噼里啪啦地落下,打在脸上还有些疼痛,可是负手立于溪边的莫逸风却好似未曾发觉周遭的异样,竟是纹丝不动地眺望着天际,仿若要在那天际看到若影的踪迹一般。 秦铭不敢躲在树下,便一直跟着莫逸风站在雨中,虽说夏天的雨落在身上很是清凉,可是时间一久还是难免有些发冷,而莫逸风却好似失去了一切的感知一般,就连所站之处都未曾变换一下。 直到夜幕降临,月光洒下,雨逐渐停息。而十五的月亮高挂星空,却让他想到了当初每月十五她被冰蚊针折磨得痛不欲生,他的心好似生生撕裂。 等了一天,她还是没有出现,他再次拖着疲惫的步子绝望转身,或许,她根本就不想见他,或许,她恨透了他,否则怎么会一次都没有给他托梦? “爷,快回去吧,免得受凉。”秦铭擦了擦脸上的水迹上前道。 莫逸风点了点头,眸色沉痛。 突然,脚下仿佛踩到了一个异物,他蹙眉脚步微顿低眸望去,眸光一怔,急忙从地上将它捡起。 同心结,与君同心相携手,此情绵绵到白头。 他怎么会这么不小心,竟然将她赠予他的同心结给丢了,若是他方才没有发现,岂不是连她留给他的唯一的东西都要弄丢了? 他小心翼翼地护在手中,借着月光用那一身华服擦拭着手中的同心结,可是,当皎洁的月光洒在他手心中的同心结上时,他顿时惨白了脸色。慌忙之中立即摸向腰间低眸望去,果然看见他自己的同心结还系在腰间。 是她……是她的同心结!同心结出现在这里,是不是表示她也在这里? 思及此,他急忙抬眸朝那颗古树望去,满怀着希望要找到如同那一年躲在树上的她。 “爷在找什么?”秦铭不明所以地随着他的视线望去,却什么都没有看见。 莫逸风情急之下飞身跃到树上,良久之后待他再次跃下之时他的眸中少了一开始上去的光彩。张开五指看着手心中的同心结,这个同心结上只有他的脚印和珠子被踩进泥土的污痕,颜色鲜红如初,分明就是今日才掉落的。 原来她也来了,原来她一直都在。 难怪他的心从未安定,难怪他总觉得她在身边,难怪…… 他紧紧地捏着手中的同心结,沉静了三年的心终于再次波涛汹涌。 若影回到小竹屋时原以为安谦然还在外面采药,谁知待她偷偷走进去时却发现他早已回来了,见她穿着一身女装偷偷溜回来,他的脸色有些难看,却并没有言语苛责。饶是如此,若影还是觉得自己理亏。 “我今天就出去走走……”若影来到安谦然跟前支吾着说道。 安谦然将药材包好后又去剪了几条细带,若影知道他是生气了,因为他警告过她不能穿着女装出去,首先她是已死之人,若是让有些人知道她未死,也不知道会惹来多大的风波,其次,若是让玄帝知道了此事,怕是要治她一个欺君之罪,必定诛灭九族。虽然她如今无亲无故只有安谦然一个如长兄之人,但若是玄帝要治罪,怕不是死那么简单了。 “我帮你。”见他拿着带子来到装着药材的包裹前,她伸手拿过带子就要去帮他,岂料安谦然却并没有放手,熟练地在顷刻之间便将药材给包裹好了。若影见他起身正要走,她急忙道,“等我,我去换了衣服和你一起去。” 待她用极快的速度装扮成男装之后站在安谦然跟前弯眸一笑。 这些年来她一直用徒弟的身份跟在安谦然身后,有时候他给病人医治时他会让她呆在旁边,可是有时候他却执意要将她赶出门,后来她才知道,原来都是因为患者的疾病是带着传染性的,所以他才不让她进去。 安谦然没有回答她,径直便往前走去,也没有要与她同行的意思。 若影自知做得不对,不应该想到要去看最后一次就那般放纵自己,就连衣服都忘了换,所以安谦然生气也是难免的。 只是在出去的路上,若影显得心事重重,安谦然还是暗叹一声,终是开了口:“又怎么了?” 若影张了张嘴,讪讪一笑:“没事。” 她又如何能告诉安谦然,这才出门后她把那个同心结给弄丢了。不过丢了也好,她原本就不该留,留着也不过是要提醒自己当初是有多么愚蠢。 安谦然见她不说话,便也没有再问下去,可正当他们走在半路时,却见官兵突然齐刷刷地赶来,而后将路上的行人全都往两旁边赶去。 “发生了什么事?”若影转眸看向安谦然,而安谦然则是摇了摇头。 若影拧了拧眉心正要翘首望去,却见有个百姓说,南国为了和朝阳国结盟,特地进贡了一个罕见的夜明珠,不单单是价值连城,更因为那夜明珠不但比以往的夜明珠还大上几倍,它还可以在夜间发出五彩斑斓的光芒。 若影听到后心弦猛然一怔。 能发出七彩光芒的夜明珠? 她记得在她穿越而来的那一次,因为莫氏四少要夺去那个价值连城的夜明珠,竟然将他们一个个都杀死了,而她在临死前看见他手中的夜明珠突然发出了七彩光芒,而后她便失去了意识,醒来之后记忆全失出现在了朝阳国。 她想,或许她能够穿越来到这个异世,想必和那夜明珠有关,因为她能确定在当初临死的那一刻,她看见莫四少笑着打开了夜明珠的盒子。 思及此,她浑身一颤,有害怕、有不舍更有期待。 “还不快走。”安谦然走在前面见她失神,拧了拧眉道了一次。 若影缓步走上前,对他道:“我……想去拿那个夜明珠,或许有了它,我就可以回到我的地方。” 安谦然眉心蹙得更紧:“什么你的地方?又在胡说什么。” 若影敛回思绪后张了张嘴,最终没能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他,因为即使她说出了实情,想必别人也以为她精神失常。否则怎会有人相信她是来自于现代? 她抬眸苦涩一笑:“就算我瞎说吧,但是我想要那颗夜明珠。” “你疯了吗?那是南国的国主给朝阳国的,你要那个没用的东西做什么?更何况你也没这个能耐去夺了那夜明珠,你最好安分些。” 若影撇了撇嘴,略带委屈道:“那个对我很重要。” 安谦然顿了顿,言道:“你还是断了那个念头,若是你被送上断头台,我可不会管你。” 若影见他转身离开,便也没有再多言,只是如果那个真是千年夜明珠,那么她就可以回去了。 这个地方留给她太多不美好的记忆,她只希望永远离开这里,否则她不可能会忘记当初发生过的一切。 深夜,驿馆 若影一身夜行衣穿梭在花径中,整个驿馆全布满了南国的侍卫,她好不容易避过众人来到了凉亭下的花丛中,听着南国的两个来使的交谈。 “国主让你我护送夜明珠来朝阳国,一路上差点就要被盗匪给抢夺了去,幸好如今已经到了驿馆,应该不会再出意外了吧?” “这难说,朝阳国的民间高手如云,你我还是小心才是。” “说得也是,若不是朝阳国和北国签订了十年不战盟约,我国国主也不至于会忍痛将这世间罕有的夜明珠进贡朝阳国,如若两国联合攻打南国,怕是不下几月就要灭了我南国了。” “是啊,明日就要进宫将夜明珠送去给朝阳国的皇帝,希望不要出意外才好,今夜要多派人手里外都把守住,等过了明日你我才能回去复命。” “嗯。时候不早,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 听着两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远,若影这才死死地捏住手臂上的蚊子将它拧断了头,方才她一直忍着被它吸血,现在该是时候让它偿命了。 丢掉了蚊子的尸骸,若影悄悄朝两位来使离开的方向望去,发现他们竟是朝着两个方向而去,也不知道那夜明珠究竟藏于何处。 垂眸咬唇细想,她蓦地灵光一现,从他们方才的话中判断,那夜明珠应该不在他们任何人的房中,应该是一个单独的房间才是。看了看夜色,她估计还有三个时辰让她去找夜明珠,若是天一亮,等夜明珠去了宫中,怕是再难有机会了。 无论是否当真如她所料的那般得到夜明珠就能让她回去,她都要试一试。 仅凭着感觉她转身朝那两个使臣中间的房间走去,才短短一段路,就让她有些香汗淋漓。看来在这朝阳国几年的光景已经快废了她的武功,若不是前段时间想要试试自己的武功有没有退而练了一段时间,怕是今日早已被那些侍卫给抓到了。 借着月色,她躲在角落打量着四周,果然发现有一个房间侍卫明显偏多,想必在房内会更多。 时间一点点流逝,却始终没有等到侍卫们有换班的时候,看来这些侍卫是没有打算要换班了,应该是明日一早才会换一批侍卫将夜明珠护送入宫。 她知道已经等不了了,哪怕是冒险她也要一试。 伸手从脚下拾起一块石子朝门口那两个侍卫的右侧丢去,可是让她震惊的是,那些侍卫竟然只是淡淡扫了一眼,而后仍是在门口守着。即使困乏至极,也是打了个哈欠后再次精神振振地守在门口。 可是时间已经不多了,她再次凝眸沉思,突然,灵光一闪,她从腰间取出一枚药,就在一个侍卫打哈欠的那一刻,她迅速将药丸精准地送入了他的口中。 只听那矮个的侍卫闷哼一声,痛苦地抚着脖子,一旁的高个侍卫问道:“怎么了?” “好像有东西被我咽下去了。”矮个侍卫深吸了一口气,怎么都想不通刚才那是什么东西。 一旁的侍卫警觉地扫向四周,见并没有异动,才拧着眉低声道:“会不会是苍蝇?叫你平时贪吃,现在倒是连苍蝇都开始送进你嘴里了。” 矮个侍卫痛苦地看了他一眼,实在觉得恶心:“不行,我好像又要吐又要拉了。” “就你事情多,还不快去快回。”高个侍卫道。 看着那矮个侍卫一边捂着肚子一边捂着嘴往茅厕而去,若影淡淡勾唇一笑,急忙跟了上去。 一盏茶的功夫,高个侍卫见矮个侍卫匆匆而回,便道:“没事了?” 矮个侍卫点了点头,垂头捂着口哑声道:“恶心,嗓子哑了。”顿了顿,他弓着身子道,“方才看见大人,让我去里面看看夜明珠还在不在,说刚才他发现了一个可疑的人。” 高个侍卫心头一惊:“那你还不快进去看。” “好。”矮个侍卫眸光一闪,推门走了进去。 刚一进去,没想到有一圈人围着夜明珠,个个都精神抖擞。 “你进来做什么?”其中一个领头的侍卫见守在外面的人进来,立即警觉地拦住了他。 矮个侍卫道:“是大人让我来看看,说刚才有可疑之人,怕夜明珠出了意外。” “是吗?”领头侍卫转眸看向放置夜明珠的盒子,想了想还是不放心,上前便打开了盒子。 而盒子打开的一瞬间,一道七彩光芒顿时照亮了整个房间,领头侍卫心头一松,正要说夜明珠还在,谁知在转头之际突然眼前一黑,整个人瘫软在地。 若影看着周围的侍卫不由地弯起了唇角,没想到这里的侍卫这么好对付,她不过是打晕了方才去茅厕的侍卫,而后换上了那侍卫的衣服来到门口,用计进入这房间,而后用药迷倒了所有的侍卫,这夜明珠就要到手了。不过也要感谢安谦然的那些药,没想到才这么一点就能让整屋子的人都昏迷了。 她跨过晕倒在地上的侍卫,上前几步来到夜明珠跟前,因为锦盒比较大,所以她从腰间取出了一个黑布袋,准备将夜明珠装在黑布袋内带出去,可是当她去打开盒子时发现盒子竟然打不开,也不知开关究竟在何处。 心急之下她更是手忙脚乱,努力地回想,终于想到了刚才那领头侍卫是双手碰触了那锦盒上两朵牡丹的花瓣,她轻轻向外一转,果然打开了锦盒。 事不宜迟,她急忙打开黑布袋伸手去拿夜明珠,可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当她触及夜明珠的那一瞬间,她的脑海突然一片空白,仿若记忆全部被抽空,她吓得立刻松了手,背脊在一瞬间沁出了冷汗。 怎么回事?为何她碰到这颗夜明珠时反应会这么大? 不过这样让她再次确定,她能否回到她自己的世界就靠这颗夜明珠了。 可是,当她准备用黑布袋直接套住夜明珠时,门突然被人从外踹开,她心头一紧转眸望去,黑压压的人堵在门口,一瞬间涌入将她团团围住。 “哪里来的贼人,竟然敢盗取夜明珠?来人,把他拿下!”那两个使臣走进房间伸手一扬,侍卫分成两队,一队护着夜明珠,一队则是上前欲将她擒拿。 若影脸色一变,脚步轻点几个转身避开了侍卫们的刀剑。 两个使臣没想到若影的动作会是这般快,也不知她使得是怎样怪异的功夫,若是不看仔细了,她的身影就会消失在视线之中。 若影最拿手的就是无影之速,可是面对这些武艺高强的侍卫,她还是有些招架不住,然而她又不想放弃这大好的机会,若是这夜明珠被送入宫中,那些大内侍卫更是一等一的高手,宫中又守卫森严,她若再想取就难了。 余光朝夜明珠递了一眼,她想要趁着空隙快速伸臂去拿,谁知手一碰触夜明珠,脑海再次莫名一阵空白,与此同时从外面又涌进来一批侍卫,她心头一晃,此时想要从门口逃出去是不可能了,若是从屋顶逃出…… 抬眸望了望屋顶,这高度若是不借助外力怕是难以跳跃上去。 就在她故作镇定背脊却冒着层层冷汗时,突然屋顶被外力击穿了一个洞,众人都为之一惊,若影抬眸之际面前出现了一条绳子,她根本就来不及考虑,抓着绳子用力一扯,上面的人也将绳子往上一提,在众人尚未反应过来之时,她整个人已经被拉了上去。 “还不快追。” 一声令下,众人纷纷涌出藏有夜明珠的屋子,可是到了外处之后哪里还有什么人影。 若影被一穿着夜行衣之人飞身越过好几条街,这才在一个巷子里停下了脚步。 “你怎么来了?”若影心有余悸地望着他问道。 安谦然扯下蒙面巾冷哼一声:“早知道你这么不知死活,当初就不该彻底医好你,免得你以为自己的武功是有多高,竟然敢闯入驿站。” 若影被他劈头盖脸地一顿臭骂之后垂头心虚地闷声不语,见他转身就要走,她急忙跟上去道:“你武功这么厉害,干嘛刚才不直接把夜明珠拿了再走?” “想要夜明珠的是你不是我。”他总是这么不留情面地说出真相。 若影又气又无奈,一边小跑着跟上去一边道:“就当我需要,你就不能帮我去拿吗?” “我为何要帮你?”他冷着脸丢给她一句话,视线却从未落在她身上。 若影看着他无情的背影,气得直跺脚。不过他说得没错,他为何要帮她?她又是他的谁?替她医治不过是医者父母心,救她一命不过是…… 对了,他不是说如果她有性命之忧,别指望他来救她吗? 思及此,她一阵好笑,他总是这样嘴硬心软,不知道的人还真是会被他绝情的态度给气死。 紧走了几步跟上去后她道:“不如我们交换,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跟我说,我一定万死不辞,只要你帮我拿到夜明珠就成。” 安谦然脚步一顿,薄唇抿成一条线,转眸看向她,问:“你究竟想要那颗夜明珠做什么?” 若影闻言笑容骤然一敛,指尖缓缓收紧,直入掌心,抬眸看向那十五的明月,眸色深远。 “因为我想回去。”她缓声开口,声音仿若来自天际。 安谦然一瞬不瞬地望着她,不知道她此话何意,原本以为她只是一时贪玩想要拿夜明珠把玩,可是如今看来似乎并非他所想。 夜,很静,周围徐徐吹来凉风,让她的心越来越平静。 不知过了多久,她淡淡收回眸光,转眸望向安谦然道:“若是你愿意,你可以跟我一起去那片我曾经生活的世界。” “你曾经生活的……世界?”安谦然眉心一蹙,满腹疑云。 若影点了点头:“对,我从来不属于这里,不管你信不信,我并非是你们朝阳国或任何一国之人,或许是机缘巧合,我被老天从千年之后送到了此处,却找不到回去的路,但是当我那天听到那颗夜明珠时,就猜想着或许是那个时候那个夜明珠的光让我在临死的那一刻来到了这里,而我在方才碰触夜明珠时也有极大的反应,所以我敢肯定,只要我拥有了那个夜明珠,就能很快回去了,回到那个……属于我的世界。” 安谦然闻言愣忡在原地,待回过神之后眸色渐渐黯然,眸光一闪,他沉着脸负手移开视线冷声道:“若是当真如你所言,方才你说那夜明珠是在你临死的那一刻将你送来此处,就算是你回去了,还能活吗?” 196第196章 从别后忆相逢(3) 若影眸色一惊,身子骤然一晃。抬眸怔怔地望着安谦然,心逐渐被攒紧。 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因为她以为只要回去了,一切都好了。 “可是……那个时候我不知道自己是晕了还是真的死了,或许……或许只要我回去了,就能回到我未死的那一刻,或许……” “或许?或许你就回到了死的那一刻。”安谦然不知为何突然怒斥了她一句,脸色极为难看。 若影被他吼得身子一震,这三年里,她从未见他发过脾气,就算是她因为在小竹屋闷得慌而偷溜出去,他也只是不理不睬她几日而已,从来不会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祧。 安谦然深吸了一口气后理了理思绪,方才也不知为何会有这么大的怒气,只觉一口气憋在胸口,好不痛快。 “我只是……不想留在这里,这里本来就不属于我,而且……”若影的话尚未说完,安谦然压下了心头一切的情愫淡声道:“而且你还是放不下他?” 若影眸光一闪,视线骤然朦胧:“是啊,放不下,他害得我这辈子都不能做一个母亲,把我骗得团团转,你让我如何放得下?咴” 安谦然微拧浓眉,伸手扣住她的肩:“没有这么浓的爱,又哪里来这么深的恨?” 他知道若影的心里从未放下过莫逸风,无论是因为爱还是要提醒自己恨,至少在这三年里莫逸风从未在她心里消失过,从她一直随身带着同心结就知道。 若影苦涩一笑:“可惜,我没有这个能力放下仇恨,所以只能选择离开这个地方。” “爱和恨都在心中,无论你去哪里,你的心还是随着你,爱与恨自然也是如影随形。”安谦然淡声开口,眸光涣散,渐渐失神。 “我只想让自己过得自在些,只要离开这里,我才能重新开始。”她缓声道。 “你是当真要决定离开?”安谦然别有深意地问道。 若影眸光一闪,未语。 “其实盗取夜明珠只是你的第一步是吗?你还想要替自己报仇,杀了那些曾经害过你的人。”安谦然一瞬不瞬地凝着她,一句句直入她心底。 若影惊愕地抬眸看向他,支吾道:“你怎么知道?” “三年的时间并没有冲淡你的仇恨,在你的枕头边的册子上,你写下了那些人的名字,只是为了提醒自己,当初是谁害了你,你想要让他们一一归还,而你想要夜明珠,只不过是为了解决了那些人后能顺利离开,若是那颗夜明珠并没有你所说的功效,你也可以利用它达到你的目的。” 若影一阵沉默,没想到她的心思全在安谦然的掌握之中。 他说得没错,她的确是这么想的,如今她的冰蚊针已解,身子也痊愈了,等她解决了那些曾经害她的人,她便利用夜明珠回到现代,就算他们掘地三尺也不可能找到她。 若是她的计划失败了,到时候她可以将夜明珠藏到靖王府柳毓璃的房间,到时候莫逸风和柳毓璃谁都别想脱离干系,就算她没能踏入靖王府,她也可以说是莫逸风指使他这么做的,而玄帝生性多疑,大不了同归于尽。 靖王,靖王妃,端郡王…… 此时此刻,若影只想仰天长笑,当真是夫妻恩爱父慈子孝。 金銮殿 南国的使臣一早便将夜明珠呈给了玄帝,当锦盒被打开的一刹那,即使在白天那夜明珠也散发着隐隐七彩之光,若是在晚上,真不知道会是怎样的绚烂。 玄帝见之大喜,沉声笑言:“两位使臣千里迢迢来到朝阳国辛苦了,这世间罕见的夜明珠,真是让朕大开眼界,两位使臣回去后替朕好好谢谢贵国的国主。” 两位使臣对视了一眼后抱拳笑言:“皇上言重了,虽然路上遇到了一些阻碍,但是好在最后能顺利将这夜明珠送入宫中呈给皇上,也算是完成了国主的托付。” “哦?”玄帝微敛笑意问道,“听两位使臣之言,路上有人想要动这夜明珠?” 使臣点头言道:“正是,路上的一些盗匪并不知这里面是夜明珠,所以就算阻了臣等的去路也不过是为了劫财,而到了帝都,就算知道的人也不敢动进贡宝物,可是就在昨夜,有人竟然特意前来盗取夜明珠,看起来像是早有谋划。” “可有抓到此人?”玄帝微拧了眉心问。 使臣摇了摇头:“那个人的身手极为矫健,速度快如影,眨眼功夫就能消失在视线中,根本无法将其捉拿,若不是臣等早有准备,怕是夜明珠早已被此人窃取。” “速度快如影?”站在为首处的莫逸风心头一阵。 他记得若影跟他说过,“若影”并非是她的名字,她本是孤儿,这若影二字不过是一个代号,只因为她的速度快如影,就算打不过对方也能及时逃脱,除非对方人多势众。 “老三,难道你知道此人?”玄帝将视线落在了满脸震惊的莫逸风脸上。 莫逸风蓦地敛回思绪,微闪眸光垂眸道:“回父皇,儿臣并不认识此人,只是觉得两位使臣形容的那人实在有些离奇,即使武功再高也不可能速度快如影,眨眼功夫就能消失在视线中,江湖中也从未听说过。” 使臣一怔,慌忙道:“这位大人是不相信我等说的话?” 莫逸风淡然一笑:“本王并非此意。”收回视线他转身看向玄帝道,“父皇,若世上当真有此人,真可谓是一名极好的将才,若是能被朝廷所用,我朝阳大国可谓又多了一名猛将。” 众臣闻言连连点头。 玄帝想了想,觉得莫逸风言之有理,抬眸笑言:“不错,的确是个极好的将才,只是……两位使臣并未将其擒拿,不知可有看清那人的长相?” 使臣面面相觑后摇了摇头:“那人穿着一身夜行衣,臣等并未看到那人的长相,只看到了那人的一双眼睛。” 玄帝言道:“既然如此,等下朝后请两位使臣将此人的眼睛画于纸上,或者让将你们所见的样貌告知宫中御画师。” 使臣躬身领命。 御花园 使臣凭着记忆将昨夜盗取夜明珠之人的样貌和一双眼睛画于纸上,周围站着玄帝、冯德、莫逸风、莫逸谨,当那双眼睛出现在莫逸风的视线中时,他整个人都为之一震。 这双眼睛……分明是过世三载的若影的眼睛,就算别人看不出,他此生都不会忘记,可是为何两位从未见过她的南国使臣会画出这双眼睛?虽然那眸色带着一丝凌厉,可是他还是能一眼看出,不会有错。 正想要开口相问,他却又突然止住了声音,转眸看了看玄帝,心骤然一沉。 她已经过世了不是吗?虽然他没有亲眼看见,可是府上所有人都看见了,而且为了等他回来,她的尸体还停留在府上整整七日,直到盖棺、入土周围都有人守着。 是相像?还是…… “这眼睛……”莫逸谨看着这双熟悉的眼眸,心莫名一紧,正要说些什么,手腕却在下一刻被莫逸风死死扣住,抬眸便看见莫逸风警告的眼神。 “你们两个想说什么?”玄帝见他们二人举止怪异,便开口问道。 莫逸风转眸微微一笑:“父皇,二哥是觉得仅凭一双眼睛怕是难以找到此人。” “是啊是啊。”莫逸谨点头附和道,“虽然是一名难得的将才,但是只是靠这张画像要寻找此人,实在是有些困难。” 见玄帝脸色隐隐失望,莫逸风道:“依儿臣之见,若是朝廷与此人有缘,定会相见,而且下月就要选举一年一度的武状元,此人说不定会参加今年武科举。” “为今之计也只得如此了,若是错失了这样的人才,当真是可惜了。”玄帝长叹一声惋惜道。 待玄帝带着两位使臣离开之后,莫逸风偷偷地将那画像藏入了袖中。 出宫后,莫逸谨与莫逸风同坐了一辆马车,见莫逸风心事重重,他问道:“三弟是不是想要找画中之人?” 莫逸风紧了紧指尖低低应了一声。 “你觉得是影儿?”莫逸谨觉得莫逸风一定是疯了,一个已亡故的人怎么可能在三年后再次出现?就算是投胎也没这么快。 莫逸风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想要看看,或许是她失散的兄弟姐妹,或许是她的同门师兄弟,或许……” 无论是什么原因,他只是想要找到那个人,但是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找到那个人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莫逸谨抿了抿唇神色有些严肃:“如果是影儿失散的兄弟姐妹你会如何?如果是她的同门师兄弟你又会如何?如果是同胞姐妹,难不成你要因为她们长得相像而要娶了此人?” “不,我没有那个意思。”莫逸风拧了拧眉眸色一痛。 三年前她留下的那封书信每一字每一句都深深印入了他的脑海,她说“替身终究是替身”。 一开始他的确是将她当成了柳毓璃的替身,因为她的笑,她的一声“逸风哥哥”都像极了柳毓璃,可实际上他一直以为柳毓璃是当年的那个小女孩,却原来一切都是有人处心积虑的代替,那个小女孩根本就是若影。 她从来都不是谁的替身,哪怕一开始他有那样的想法,在久而久之的相处后,她早已融入到了他的世界。哪怕有人蓄意抢夺了她的一切,他的心始终只为她而跳动。 本以为缘分天定,可是为何偏偏到最后是这样的结局? 见莫逸风眸色深远不知在想些什么,莫逸谨蹙眉问道:“那你究竟想要做什么?为何在父皇面前又那般说?若不是你认为此人是影儿,为何不敢让父皇贴皇榜招贤?” 莫逸风抿了抿唇沉默顷刻,转眸紧紧地绞着他的视线道:“就算不是影儿,若是影儿的亲人,父皇知道后难道不会斩草除根?” 他深知做帝王之人必须做事狠绝,所以他相信玄帝若是知道了此人和若影有关,必定不会放过此人。 时至今日,他仍是无法原谅当初玄帝利用柳毓璃和阚静柔害死了若影,只可惜如今时机尚未成熟,他并无必胜的把握,所以他只得装作一切都不知情,若是冲动行事,必定前功尽弃。 这三年,他将隐忍发挥到了淋漓尽致,如今他并无后顾之忧,就只差一步,他便可以再也不用担心身边的人遭人谋算。 莫逸谨低眸咀嚼着他方才的话,细想之下顿时噤声。 “下月的武科举,也不知花落谁家。”莫逸风望着窗外低低沉吟。 莫逸谨抬眸道:“兵部侍郎之子和礼部尚书之子必定是拔得头筹。” “世事难料。”莫逸风浅浅勾唇笑得意味深长,伸手从袖中取出那副画像,看着这双熟悉的双眸,他的心不由一缩,笑容僵在嘴角。 若影的坟前 莫逸风仿若谪仙般负手而立眸色深沉,阵阵暖风吹起他的衣角和墨发,一身银白色的锦袍在阳光的照射下将他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 若不是这座坟从未有动过的痕迹,他定然以为是她死而复生了,可是若昨夜欲盗取夜明珠之人不是她,为何偏偏那人的眼睛这么像她?只是那双眼睛比她多了一分清冷,少了一分柔情。而且那人的武功也如若影当初所描述的那般,飞快如影,难以捕捉。 难道当真是她的亲人,所以才与她长得相像?或者是她的同门,所以才有一样的武功? 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态,他就是想要找到那个人,想要亲眼看看究竟是不是。 然思及此,他看着眼前的墓碑,又觉得自己痴傻。看过又如何?眼前的事实终究是事实,就算再像她也不是她。 永王府 萧贝月带着三岁的女儿莫心在花园内游玩,这个名字是她取的,是想让自己的女儿以后莫要随意动心,谁先动心谁就输了,而她输得彻底。 “母妃,父王今天还是不来看心儿吗?”小女娃奶声奶气地折了一朵花递给萧贝月。 萧贝月闻言心头一刺,脸上却仍带着一层温柔的笑道:“父王今日会很忙,改天一定会过来看心儿的。” 莫心失落地扳着手指头:“父王已经好久好久没有来看心儿了,是不是心儿不乖,所以父王不喜欢心儿呢?” “不是的。”萧贝月俯身将莫心抱起,眸色沉痛不堪,“心儿很乖,父王很喜欢心儿,过几日就是心儿的生辰,母妃和父王一定会一起给心儿庆祝生辰,到时候心儿就能看见父王了。” “嗯!”莫心笑着重重点了点头,“到时候心儿就能看见父王了。” 萧贝月眼底一丝腥红,瞬间朦胧了视线,她紧紧地拥着她小小的身子,指尖隐隐颤抖。 她的女儿三岁,柳毓璃的儿子也三岁,竟然会巧合到这个地步。 可是听说柳毓璃生下孩子后便再也没有踏出过靖王府,谁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虽然柳蔚偶尔也会去看她,可是除了柳蔚和靖王府的人,谁也不知道她目前的情况究竟如何。 她知道柳毓璃的孩子一定是莫逸萧的,从莫逸萧一直偷偷派人去监视靖王府并探听柳毓璃母子的行为就可以看出。 前几日阚静柔将孩子接了出来,莫逸风竟然让她代为抚养,众人都猜测莫逸风是准备纳阚静柔为侧妃,毕竟原先的侧王妃若影已经过世三年,莫逸风作为王爷三年未曾迎娶新人已经实属不易。 也之所以如此,莫逸萧担心柳毓璃和孩子会受人欺负,所以这段时日一直去文硕郡主府,看到孩子没事他便放心了。她相信,若不是现在莫逸萧有这个能力或理由,一定会将孩子接到府中亲自抚养。 到底是所爱之人的孩子,他是那么的上心。相比较之下,她和女儿在这王府却是那般微不足道,或许他早已忘了她们母女的存在。 “父王!”莫心的一声呼唤骤然拉回了萧贝月的思绪,她僵硬着背脊没有转身,或许她是根本不愿再看见他。 莫逸萧也为之一怔,抬眸之际看见女儿正趴在萧贝月的肩头高兴地朝他张开手臂。看着她兴奋的小模样,他的脸色微微尴尬。今日他有些心烦意乱,若不是因为想来这里散散心,或许他根本就忘了自己还有个女儿。 197第197章 从别后忆相逢(4) 莫逸萧缓步走了上去,还有几步才能到萧贝月身后,莫心却已经迫不及待地扑了过去,口中还不停喊着:“父王……父王抱……” 听着这样的声音,莫逸萧心头莫名一软,淡淡勾起唇角竟是不由自主地紧走了两步上前将她托起。 萧贝月本想抱着莫心离开,可是见莫心这般期待,便也不想扫了孩子的兴,缓缓松手任由莫逸萧将孩子抱了过去。 其实莫逸萧极少抱孩子,甚至明明在同一屋檐下,孩子长到三岁了他也没有见过几次面,因为在他心里只有他和柳毓璃的那个孩子。即使他从未说过那孩子是他的,也没有人敢说这样的闲话,但是她比谁都清楚。 缓缓转身脸上不带一丝情绪地看向他们父女二人,最终还是将视线落在了莫心身上,或许从他一开始就不想让她留下这个开始,她便对他死了心,留在这里不过是为了完成和亲的使命。如果有选择,她宁愿带着孩子永远离开这里祧。 “父王,为什么你总是这么忙,都不来看心儿,心儿好想父王。”莫心毕竟是个孩子,口齿不清地质问着莫逸萧,脸上带着疑惑也带着委屈。 萧贝月听着这样的话,心头一阵泛酸,忍不住再次红了眼眶。 莫逸萧被她问得不知该如何答话才好,讪讪一笑道,却将视线投向了萧贝月咴。 萧贝月抿了抿唇上前安慰道:“心儿乖,父王一会儿还有事,跟母妃回房好不好?” 莫心死死地抱着莫逸萧的脖子道:“不嘛不嘛,心儿想要和母妃父王在一起,不要父王走。” 毕竟是父女连心,即便莫逸萧从未给过莫心任何父爱,莫心却总是期待着能得到父亲的一丝丝眷顾,可是当莫逸萧不在时,她也不会吵闹,因为她曾经吵着要父王,而她的母妃哭了,所以她就再也没有吵闹过。 见两人都不再说话,莫心看着莫逸萧问道:“父王,心儿一直都很乖,父王可不可以不要讨厌心儿?” 莫逸萧闻言一怔,却见萧贝月朦胧了视线。 莫心撇了撇嘴又道:“心儿讨厌小翠,所以不跟小翠说话,父王是不是因为讨厌心儿,所以才不来看心儿的?母妃说父王因为好忙好忙,所以不能来看心儿,可是心儿不信,父王怎么每天都好忙?” 莫逸萧紧抿双唇呼吸一滞,背脊有些僵硬,就连抱着莫心的手都隐隐一颤,沉默顷刻,在孩子的盈盈眸光中,他挤出一抹笑道:“父王怎么会讨厌心儿,心儿这么乖,父王喜欢心儿。” “真的吗?”莫心高兴的弯起了眉眼,仅仅依据喜欢便已经让她眉开眼笑,她看了看萧贝月后转眸又道,“父王,过几日就是心儿的生辰,母妃说父王一定会来给心儿庆贺生辰的,是不是真的?” “生辰?”莫逸萧怔怔地看向萧贝月。 萧贝月苦涩一笑,孩子长到三岁他连孩子的生辰是那天都不知道,可是她却连哭的力气都没了。 “好了心儿,不准再胡闹了,父王一会儿还有事要做,你若是不听话,母妃可要生气了。”萧贝月没有理会莫逸萧投来的目光,伸手想要从莫逸萧手中接过孩子,谁知她刚一碰到莫心,莫逸萧却身子一侧并未让她如愿,萧贝月拧了拧眉,莫逸萧闪了闪眸光道,“今日我有空,不如我们一起带孩子出去散散心。” 萧贝月错愕地看向莫逸萧,他方才不但自称“我”,还要和她一起带着孩子出去散散心,这么多年来从未有过这样的事情,这让她不敢相信方才是他说出的话。 看着她满脸的难以置信地模样,莫逸萧尴尬地轻咳了一声,也没有再说什么,转身便朝外走去。 萧贝月怔怔地站在原地,丝毫不得动弹。 莫逸萧走了几步,见她并没有跟上,抱着孩子转身朝她看去,眸中隐约间带着一抹请求。 “母妃快来,心儿要和母妃父王在一起。”莫心贴心地开了口,也缓解了此时尴尬的气氛。 萧贝月深吸了一口气,终是拾步走了过去。 武科举之日 若影一身装备只为了能在本届武科举中拔得头筹成为武状元,因为此届的武状元将会成为御前侍卫,而她只有成了御前侍卫才能有机会自由进出皇宫,这样才能得到可以助她回现代的夜明珠,哪怕机会渺茫,也好过在宫外束手无策。 她本以为文科举参加的人才会不计其数,没想到武科举也并不亚于文科举,甚至在阵仗上有过之而无不及,每个参加武科举之人都手握神兵利器,而她却是赤手空拳,因为这里的兵器根本就不称手,而安谦然也不愿意帮她弄样兵器,因为他根本就不同意她参加此次的武科举。 在比武场上,每个人都使出了看家本事,尚未正式开始比试,众人皆已摩拳擦掌,而她却时而抱臂时而摸着下巴,想着如何才能将这黑压压的一群人给比下去。 若是比力道,她定是输得一败涂地,若是比耐力,她的体力也自然比不上这群七尺男儿,所以她只能在短时间内取胜才能有进入决赛的可能。 就在她苦思冥想时,余光突然扫见一个人影,她莫名心头一悸,顿时脸色一白。 是莫逸风,他竟然也来了。 一旁的参赛者见莫逸风前来,便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听说这届的武科举皇上已交由靖王负责,看起来皇上已决定让靖王当储君了。” “你这不是废话,早在三年前靖王尚未有封号时娶了柳尚书的千金,皇上就已经决定了储君人选。” “靖王能得到兵部尚书千金就等于得到了朝阳国的一半兵权,对于靖王来说当真是如虎添翼。” “话可不能这么说,听说当初靖王娶柳尚书千金并非是因为她爹是兵部尚书,而是他们从小青梅竹马,靖王对那柳小姐可是一片痴心,你看现在靖王只有一位正妃,哪怕三年里只有端郡王一个孩子,靖王也从未想过纳妾,以此便能看出靖王对靖王妃的感情有多深了。” “说得也是,只可惜当初的靖王侧妃福薄,若是她还活着,就算得不到男人的心,也能得到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 若是以前,若影听了这样的话会心痛如绞,可是经过了三年,她已经痛得麻木了,再也感受不到任何喜怒哀乐。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她淡淡扫了他们一眼缓步从他们身边掠过。 莫逸风负手走向正对比武台的高座之上,幽深的眸光缓缓扫视了一圈,却不见任何喜怒,一旁负责招募的杨大人指着台下的众考生简单介绍着他们的身份。 “三爷,那个穿紫色衣服的是兵部侍郎之子宗正瑞,擅长用长枪和双刀,那个穿青色衣服的是礼部尚书之子丁绍闲,擅长用刀和剑,还有那个……” “那人是谁?”莫逸风突然打断了杨大人的话,指着不远处悠闲地四处乱逛乱看得人的背影问道。 杨大人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即便是背影,他也是一眼便识出了此人,只因为在报名之时,他见此人手无兵器身子纤弱,就让其打消了念头,免得在比武之时被打得去了半条命,谁知此人说了一句大话,他说:“武状元非我莫属,这也是天意所向。” 为官二十几载,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话如此狂妄,竟然说他做武状元是上天的安排。 缓缓收回视线,杨大人躬身抱拳回道:“回三爷,此人叫安无影,无父无母无家世,自称是一位闲人。” “一位闲人?”莫逸风淡淡勾起唇角,“倒是有趣,不过看此人的身形……当真身怀绝技?” 杨大人无奈道:“是否身怀绝技下官不知,因为当初此人并不愿意展露身手,说白费力气,还说自己的武功只用在该用之时,更放下大话,说是武状元之位非他莫属,这乃是天意所向。” 秦铭闻言噗嗤一笑:“爷,属下还真是第一次听说有人竟是自信至此,丝毫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没有任何家世背景,竟然还能如此嚣张。” “不过杨大人倒也让本王很是好奇,这样的怪人你如何会留下他的?”莫逸风望着那道背影,总觉得十分眼熟。 杨大人低低笑言:“下官也怕失了人才,虽说此人孤傲不可一世,但是这般自信也让下官想见识一下他究竟有何本事,若是他的本事并非如他所讲的那样,这次也能戳戳他的锐气,让他知道何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莫逸风浅浅笑言:“你倒是在替这小子的父母试图管教他一番。” 杨大人但笑不语,转眸看向那道身影,无奈摇头。众考生都在练武,只有他是在考场散漫地晃荡,他还真是将不白费力气发挥到了淋漓尽致。 莫逸风一瞬不瞬地望着那道身影,随着她的移动而移动视线,心莫名地狂跳不止。 就在下一刻,当若影负手缓缓转过身,熟悉的容颜陌生的神色落入莫逸风的视线中,莫逸风猛地身子一僵,竟是骤然从椅子上站起,急急上前想要看个究竟。 “三爷小心。”杨大人急忙将莫逸风拉住,这才免得他掉下高台。 莫逸风站在高台的边缘,看着她拧眉沉思,又缓步绕着考场观测着众考生,他仿若停止了呼吸,周遭静得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还有她的脚步声。 那一边,若影似乎也察觉到了有人在看她,蹙眉朝高台上望去,见莫逸风满脸的震惊,她却并没有惊慌,淡淡收回眸光再次观测着众考生,仿若与他从不相识也不愿相识。 杨大人见若影看向高台的反应,无奈摇了摇头:“果然是狂妄之徒,也不知他的武功是否如他的态度那般无人能敌。” “杨大人,你刚才说此人叫什么?”莫逸风突然伸手扣住杨大人的手臂急问。 杨大人不知道他为何反应这般强烈,看了看被抓痛的手臂,又看了看若影,方支吾着道:“回三爷,此人姓安,名无影。” 杨大人的话音一落,莫逸风的身子骤然一晃,一瞬间感觉天旋地转。 “爷!”秦铭惊得立刻扶稳他坐下,“爷难道认识此人?” 虽然秦铭也觉得此人像极了当初的侧王妃,可是若仔细看,此人的眼神太过凌厉,而且浑身都透着冷冽之气,只一眼便觉得此人并不简单,也难怪当初杨大人会将这狂徒留下。 莫逸风紧紧凝着若影,生怕一眨眼她就会离开。 安无影,她姓安?名字里也有一个影字,而且还是叫无影,天下再无若影之意吗? 安无影,暗无影,仅仅一个名字,便让他的心为之一刺。 “爷!”秦铭见莫逸风一瞬不瞬地凝着不远处唤作安无影的考生,不由地又轻唤了一声。 莫逸风骤然回过神,急忙跃下高台朝若影的方向而去。岂料他刚走了几步,若影的身影就消失在众考生之中。 “影儿……”莫逸风苍白着脸色四处寻找,却仍然不见踪迹。 “爷。”秦铭急忙跟了上去,见他失魂落魄的模样,他好生劝慰道:“爷稍安勿躁,那个人只是和侧王妃长得相像而已,并不是侧王妃啊,侧王妃已经过世三年,又怎会出现在此处,哪怕是投胎转世,也不可能一转眼就这般大了啊。” “可是,若不是影儿,二人为何会如此相像?”除了那凌厉的眼神,根本毫无差异。 “爷,这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人有相似也不足为奇。”秦铭道。 莫逸风身子蓦地一僵,整个人像是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杨大人缓步上前,看着莫逸风苍白的俊颜眉心微蹙暗声一叹,都说靖王爷为了靖王妃而三年未纳妾,可是如今看来事实似乎并非如此。 不远处,若影望着莫逸风的背影眸光渐寒,她知道他们早晚会见面,可是如今还不是时候,等到她拿到了夜明珠,报了当年他害得她此生不得有孕之仇,杀光了那些贱人,他们之间才算是两清了。 翌日清早 秦铭见莫逸风行色匆匆,低眸一思,急忙跟了上去:“爷,今日不是休朝吗?” 莫逸风一边往外走一边道:“去考场。” 秦铭哭笑不得:“爷啊,离开考还要一个半时辰,靖王府离考场连半个时辰都不需要,这么早赶过去,怕是连考生都没有到。” 莫逸风却没有理会,径直走到坐骑前脚步一点翻身上马。 秦铭虽然心生无奈,但也不敢有丝毫懈怠,急忙策马跟了上去。 刚来到考场门口,莫逸风便又急急下马朝靠康内走去。 秦铭长叹一声,看来他还是没有死心。 考场内,杨大人一听莫逸风提早了一个时辰便赶了过来,急忙前来相迎:“不知三爷这般早就赶来了考场,下官有失远迎,三爷请。” 莫逸风站在考场内环顾四周,问道:“考生一个都没来吗?” 杨大人微微一怔,方笑言:“三爷今日早到了,时辰尚未到,考生都不得进考场,即使有早到的考生,也只能在外面候着。” 莫逸风回过神后点了点头。 才一个时辰,莫逸风就等得有些心浮气躁,却又忐忑不安,来来回回也不知走了多少遍,就在他喝下第十杯茶之后,总算是开了考场的大门,所有的考生都被安排进了考场。 “三爷,时辰已到,请三爷主持。”杨大人进来后躬身抱拳请他过去。 莫逸风心头一悸,急忙朝门外而去,可是刚走了几步,却又立即缩回了步子。 “三爷,怎么了?”杨大人疑惑地看向他。 莫逸风沉住气后打量了一下自己,理了理衣袍,又捋了捋墨发,最后转眸看向秦铭,却又不知该如何询问。秦铭看向莫逸风,心中无奈,却也知他心中所想,便冲他点了点头,莫逸风这才放心地走了出去。 198第198章 从别后忆相逢(5) 杨大人满腹疑云地看着莫逸风离去的背影,抬手挠了挠头,一副呆傻的模样。转头正要问秦铭,却见他跟着莫逸风走了出去,于是他也只得拾步跟了上去。 坐在高台之上,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细细打量着所有的考生,却终是不见那道身影,那双黑眸渐渐染上了一层慌乱与黯然。 “为何不见……”莫逸风蹙眉看向台下,欲言又止。 杨大人不明所以,转眸看向秦铭。 秦铭抿了抿唇替莫逸风问道:“杨大人,那个叫安无影的考生今日莫非不来了?祧” 杨大人闻言道:“昨日在三爷离开之后那小子就突然出现了,也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简直就是来无影去无踪的,还当真是有些本事,但是那小子说今日一定会来夺取武状元之名。” 莫逸风闻言心里的石头也算是落下了,转眸看向杨大人,轻笑:“听杨大人的口气,似乎对此人颇有好感。” 杨大人一滞,随即笑道:“那孩子虽然不是昂长七尺,但是长得眉清目秀,而且他与生俱来的傲气,倒是让下官觉得甚是有趣。咴” 秦铭掩嘴一笑:“听说杨大人尚有个待嫁的千金。” 杨大人张了张嘴,低低一笑。 秦铭与杨大人相视一笑间,莫逸风却敛住了笑容。他们说得没错,哪怕安无影和若影再如何相像,他们却是一个男儿身一个女儿身,或许当真是他弄错了。 当初若影过世之时他虽然未在身边,但是在她身边的何止一人?他们也不可能都看错或弄错才是。 或许真的是他想错了,或许是他想太多了。 深吸了一口气,他理了理思绪,站在高高的台上命杨大人将考生分成了几队,一炷香后便进行比试,若是一炷香后考生尚未到考场,则取消比赛资格。 此时不止是莫逸风,就连杨大人都不停地朝门口张望,因为安无影至今尚未到考场。 集市上,若影跑得快岔了气,早知道就住在离考场最近的客栈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还没比试就已经累得她剩下半条命。 可是最让她气恼地就是安谦然,若是他早些答应帮她不就没事了,也不至于磨蹭了那么久。 半个时辰前,她还求着安谦然想办法给她弄一件顺手的兵器,可是他却装聋作哑不理不睬,这几日他都是如此模样。无奈之下她只得退而求其次地让他帮她出个主意,怎样才能不让人发现她是女子,因为莫逸风已经看见了他。安谦然却转身走进了小竹屋,便再也没有出来。 若影在门外气得捶胸顿足,但是也无可奈何,这三年里也多亏了他的照顾她才能安然无恙,所以气过之后她也就黯然离开了小竹屋。如今胸口被绑了厚厚的棉布带,又是六月酷暑的天气,差点就要将她给闷死,但是她已经别无选择,为了夜明珠,她必须要忍一忍。 她大喘着粗气好不容易来到了考场,谁知考场的大门却正徐徐关闭,她一个闪身从仅有一人宽的门缝中钻了进去,速度之快让两位关门的侍卫都为之一惊。 两名侍卫见若影竟然不顾时辰已过硬是闯入了考场,沉着脸伸手将她拦住怒斥道:“时辰已过,出去。” 若影淡淡扫了他们两眼,不徐不疾地说道:“时辰到了?我怎么不知道?” “你……”侍卫被噎得面色青白,咬了咬牙大声怒吼,“考场大门关闭之际考生便失去了考试资格,方才考场大门已经关上,是你硬是钻了进来,不遵守考场制度之人,不但要取消考试资格,而且要十年不得入考场,见你年纪尚小就绕过你,速速离开,否则我等就将你扣押交由刑部。” 见他们二人倒非蛮不讲理之徒,一言一行都有根有据,只是若影此时却不能再跟他们论道理,因为她必须要进入考场夺得武状元之名。 抿了抿唇,她似笑非笑地反问:“二位说得没错,考场大门关闭之际考生便失去了考试资格,可是方才你们说考场大门已经关上,那我又是如何进来的?若是我能从门缝中钻进来,说明我还有一线生机,而我能把握这一线生机便是上天不让我错过这次的武科举,既然如此,我也不算不遵守考场制度,只不过没有提前到而已,对不对啊两位官爷?” 若影的一番话将两名侍卫说得愣忡在原地半天都答不上一句话来,可是要放她进去,却又觉得不合规矩,就在他们不知所措之时,身后突然响起了一阵阵沉沉的掌声。 若影转眸望去,原来方才的掌声是杨大人的,她正欲上前,谁知脚刚踏出一步,她的身子便忍不住一僵,此时莫逸风和秦铭竟然走在杨大人身后。 其实她早就做好了会碰到他的准备,毕竟这场武科举是他所负责的,她只是没想会一进门便看见他。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安无影。”杨大人笑着走上前,言语间并无责备之意。 若影淡淡勾了勾唇角上前道:“让杨大人见笑了,因为出门时发生了一些事,故而误了时辰,还望杨大人见谅。” 杨大人闻言低低笑起:“不错,虽然有时狂妄了些,倒是不失礼仪。” 莫逸风看着抱拳躬身面向杨大人的若影,心狂跳不止,竟是情不自禁地越过杨大人伸手将她扶起,杨大人的笑容顿时僵在嘴角,错愕地看向莫逸风,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何事,而秦铭想要阻止,却已经为时已晚,只得静观其变。 若影在莫逸风将她扶起的那一刻整个身子都僵硬不堪,却仍是故作镇定地起身迎上莫逸风的视线。三年的时间,已经足够让她寻回当年当特级保镖时的状态。 见若影好似有疑惑,杨大人敛回思绪急忙道:“这位是当朝靖王。” 若影急忙再次抱拳躬身道:“原来是靖王殿下,久仰大名,今日得以相见,实乃三生有幸。” 见到她这样的反应,听到她这样的称呼,莫逸风的眸色骤然一黯,即使方才站在杨大人身后还怀着一丝希翼,如今便是荡然无存,因为眼前之人不仅连眼神都不像,连声音都不像,而且身高也高了些许。 在杨大人的疑惑中和秦铭的担忧中,莫逸风抿唇沉默了顷刻后微微抬了抬手:“起来吧。” 若影暗暗松了一口气,幸亏今早在见安谦然不同意的时候偷偷在房中吃了一枚药丸,至少可以暂时让她的声音变得低沉。而她若是扮上男装,便会换上这双垫了好几层鞋垫的长靴,在现代见多了内增高鞋却从未穿过,没想到来到这里竟然会派上用场。 “你叫……安无影?”莫逸风紧紧地凝着她的面容,若是不看她的眼神不听她的声音不看她的身高,他绝对会认为眼前的人就是若影。 思及此,莫逸风心底一阵苦笑,为了寻找相似点,他竟然将那么多不相似的地方给故意舍弃了。 若影神色依然淡然,低垂着眉眼不卑不亢地回道:“回靖王爷,草民正是安无影。” “名字倒是特别,莫非是排行‘无’字辈?”莫逸风看似无意实则已有所指地问道。 若影淡笑回道:“草民无父无母,并无排行,此名也是草民的师父给草民取的。” “你师父?不知是何高人?”莫逸风又问道。 “草民师父并非是什么高人,只是一位隐居士。”若影的话彻底断了莫逸风再问下去的路,一个隐居士自然不会让他知道任何事,所以他即使想要再细问也无任何意义。 杨大人的视线一直在莫逸风和若影之间徘徊,总觉得莫逸风看若影的眼神异于常人。垂眸细想,他突然脸色微变,清了清嗓子讪讪一笑道:“三爷,既然他能在关闭考场门之前赶来,也不算是迟到了,不如就放他进去比试吧。” 莫逸风缓缓敛回思绪,低应了一声。 “谢靖王爷,谢杨大人。”若影对他们行了礼之后便转身朝着考场而去。 莫逸风看着她的背影,依旧觉得太过熟悉。 莫逸风转身朝观赛台而去,秦铭正要跟上去,杨大人立即拉住了他。 “杨大人有何事?”秦铭疑惑道。 杨大人支吾道:“我总觉得……三爷是不是……”见秦铭不知他所言何意,杨大人尴尬地低笑道,“虽然那安无影长得是十分清秀,但是终究是男儿之身,这三爷……” 秦铭见杨大人闪烁其词,凝眸细想,蓦地脑海一闪,拂开杨大人的手道:“杨大人莫要胡言,三爷可不会喜欢上男人。” 说着,他急忙转身跟上莫逸风,可是心中也开始忐忑不安,莫不是侧王妃过世后他就转性不再喜欢女子了? 思及此,他连连摇头。 不行不行,一定要找机会让他再纳妾才行,否则照他方才看那安无影的眼神,说不定当真会恋上男子。 即使只是想想,他都觉得毛骨悚然,抬眸看向台上的莫逸风,他早已一如往常眸色淡然如水,或许是他想多了。 初赛十分顺利,若影一路上过关斩将毫不费力,可是到第二场的时候她因为胸口裹了厚厚的棉布带,而日头又很烈,所以有些体力不支。 莫逸风从头到尾都未曾离开过观赛台,而他的眸光也随着若影的移动而移动,每一次她差点要被击中,他的心便提到了嗓子眼,哪怕现在她是安无影,哪怕在他看来安无影只是和若影长得相像,他还是会忍不住为她提心吊胆。 “三爷,今日这天气有些炎热,三爷要不要去休息一下,下官在这儿看着。”杨大人道。 莫逸风因为杨大人扰了他而微微蹙了眉心,沉声言道:“本王又不是文弱书生。” 杨大人闻言立即噤了声,只是命人给他送来了凉茶。 若影深吸了一口气脚步飞快往一侧移动,这才躲过了对方的一掌,也幸亏前两轮都是赤手空拳,若是第三轮需要兵器,她这样的状态就危险了。 莫逸风看着她的状态,仿若有一只无形的手将他的心紧紧攒着,就在若影差点要倒下之际,莫逸风蓦地站起身,而在若影巧妙地躲过对方的一掌之际,又长长松了口气缓缓落座。 杨大人和秦铭也被莫逸风的一惊一乍给惊住了,在他们的记忆中,他可从来没有过像现在这般失态过。 好不容易第二场比试也结束了,若影终于进入了第三场比试,可是比试的时辰是在一炷香后,她现在根本没有多余的体力去比,眼下她只想要快些解开束胸带,改日得做个好一些的。 她微微苍白着脸色准备坐到阴凉处好好休息,谁知刚落座,便有人站在了她跟前,她蹙眉抬眸看去,等着对方开口。 “你叫安无影?”见若影没有否认,他又道,“我是宗正瑞。” “兵部尚书之子?”若影淡淡道。 对方笑了笑:“正是,但是我更希望别人唤我的名字。” 若影闻言这才好好审视着眼前的男子,身子魁梧浓眉大眼,一看便是正义之辈。她缓缓从地上站起身,也顾不得身上沾了枯草,就这么站在比她高出半个头的宗正瑞跟前,那气势丝毫不亚于对方。 “幸会。”若影道。 宗正瑞笑了笑,打量着她这纤弱的身子,疑惑道:“兄台虽然并无太大力气,可是身手却异常矫捷,过三日便是决赛,不知道兄台会用何种兵器?” 若影微微扬眉凝着他,宗正瑞以为她是有所防备,便道:“我最擅长的是用长枪,不过明日不便用此武器,所以我会改用剑。” “哦?为何?”若影疑惑道。 宗正瑞笑言:“明日决赛胜出之人便会成为皇上的御前侍卫,若是我用长枪,即使胜了也未必会被选中,可能会被安排去别处,毕竟没有一个御前侍卫是用长枪的,所以我会改用剑,虽然没有长枪顺手,但是剑术对我而言也不会太亚于枪术。” 若影听了他这一番话,更是满腹疑云,沉思顷刻,问道:“你为何对我说这些?难道不怕我知道了你用何兵器就用相克的兵器对付你?” 宗正瑞憨憨一笑:“请恕在下无礼,我是看兄台不像是会用刀枪之人,所以猜想兄台会用长鞭九节鞭之类的兵器,所以劝兄台考虑用适合御前侍卫的兵器,而且我看兄台的武功实在是在下从未见过的,所以想要在三日后与兄台一决高下。若是兄台当真是武状元之才,也不希望兄台因为一个兵器而与御前侍卫失之交臂。” 听闻此言,若影当真是对宗正瑞刮目相看,本以为官宦子弟多数无善类,没想到他是少数之列,人如其名一身正气。 “多谢正瑞兄提醒,若是当真能与仁兄一决高下,哪怕败在仁兄手上安某也心悦诚服,只可惜……”若影想了想,娥眉微蹙。 “可惜什么?”宗正瑞问道。 若影轻叹:“只可惜我家徒四壁,并无任何兵器,更别说是宝剑,三日后的决战也不知该如何应对。” “这……”宗正瑞没想到若影会说出这样的实情,不由地垂眸沉思起来,半晌,他笑言,“若是兄台信得过在下,今日兄台随我去家中,我将家中的另一把剑赠予兄台,这三日兄台好好练剑,三日后的决赛上你我再一决高低。” “此话当真?”若影简直难以置信,见宗正瑞笑着点头,若影高兴地简直不知该如何感谢他。 高台上,莫逸风命人将凉茶送去给众考生,谁知刚一转头,便看见若影和宗正瑞谈笑风生,一瞬间脸色黑沉下来。 “他们相识?”莫逸风一瞬不瞬地凝着他们二人,也不知在问何人。 杨大人看了看秦铭,见他也是满脸疑惑,便顺着莫逸风的视线朝台下的一个阴凉处望去,顿时恍然大悟。 “回三爷,安无影和兵部尚书之子宗正瑞应该不相识,否则在报名之时两人也不会分开报名。安无影一向独来独往,与众考生也不见交谈几句。” “独来独往?不见交谈?那现在又是什么情况?”莫逸风蓦地站起身,脸色阴沉至极。 杨大人错愕地张了张嘴,也不知他为何会恼怒至此。 199第199章 从别后忆相逢(6) “爷。”秦铭低低轻咳唤了莫逸风一声,莫逸风这才僵直着背脊顿住了脚步。 他这是怎么了,那个人明明就不是她,可是他却在心不由己地不适起来,看着安无影和宗正瑞有说有笑,他的心仿若在被猫爪一般。 定了定神,他微微攒紧了指尖,让掌心的疼痛唤回一丝理智。 第三场比试原本是要下午开始的,可是不知为何莫逸风会决定让众考生回去休息,翌日再来比试,若影简直觉得天助她也,立刻急急赶了回去,因为她要快些将胸口的棉布带撤掉才行,否则她就要窒息了。 而在临走之时,杨大人宣布明日的比试需要带上兵器,这也让若影很是为难,但是在回去的路上却碰到了急急赶上来的宗正瑞,在她的错愕中他将她带回了兵部侍郎府祧。 “给!你回去好好练练,明天咱们好好较量一番。”宗正瑞说道。 若影拿着手中看起来就十分珍贵的宝剑看向宗正瑞,而他则坦然言道:“这是雌雄宝剑,我手上的是雄剑,兄台手上的是雌剑。” 若影闻言指尖一颤,支吾着问道:“为何我的是雌剑你的是雄剑?咴” 宗正瑞顿了顿,看向自己手中的宝剑道:“因为平日里我都是用这把雄剑,所以……”想了想,他弯唇一笑将手中的雄剑递了过去道,“既然兄台喜欢雄剑,那就把这把雄剑给你,我用雌剑。” 若影震惊地看向宗正瑞,还真没见过这么大方的人,明知道武状元只有一个,而他却还将自己惯用的宝剑让给她。 就在他将雄剑给她,而将雌剑拿过去时,若影急忙将雌剑缩了回去,尴尬地笑道:“我刚才是说笑的,那把雄剑正瑞兄已经用顺手了,到比试的时候才能有必胜的把我,而且雌剑看起来很是轻便,我用这把雌剑就好。” 宗正瑞闻言憨憨一笑:“这个……我开始也是这么想的。” 若影蓦地脸色一红,原来他是看她身子纤弱,才会将这雌剑给了她。 就在这时,书房门被敲响,随后进来一位年约四十的中年男子,若影转眸望去,看着他的装扮,猜想是兵部侍郎。见宗侍郎发现宗正瑞将宝剑给了若影,一时间气恼万分,却又不能当着外人的面发作。 若影识趣地拿着宝剑告辞,却在走出书房门的那一刻听到宗侍郎对宗正瑞训起话来:“所有人都在想方设法地除掉竞争对手,你倒好,竟然将传家之宝都借给了劲敌,你是要气死爹吗?” 宗正瑞一如既往地言语温和:“爹,若是安无影兄弟当真功夫了得,能有此人做御前侍卫也是皇上之福百姓之福。” 若影垂眸低笑,果然是个老实人,望着手中的宝剑,她突然想,若是将来莫逸风当真坐上那龙椅,有宗正瑞这样的爱国之人,当真是有福了,可在下一刻,她的笑容立即僵在嘴角,脸色蓦然一沉,大步离开了兵部侍郎府。 宗大人看着眼前的儿子,无奈至极,长叹一声坐在椅子上语重心长道:“如今你的兄长皆已成家,也身兼要职,就唯独你不但孤家寡人还一事无成,每一次有好的机会你都让给了你的兄长,如今连外人你都要准备让贤不成?” 宗正瑞笑道:“爹放心,孩儿一定会全力以赴,只是孩儿不能乘人之危,安无影兄弟什么兵器都没有,孩儿胜之不武。” 宗大人闻言无奈摇了摇头,却也没有再说什么。 翌日的第三场比试,若影有些意想不到,因为通常混合赛是在第一场,可是这一次偏偏反其道而行之,所有的考生都有些措手不及,或许这就是考官的目的所在。而且这也是最残忍的一场比试,无论来者何人,都不得手下留情,因为在保护圣上之时,哪怕面前是亲友,也必须将其制服甚至……杀之…… 莫逸风因为昨日的表现,下午刻意不去看安无影,可是当余光瞧见她差点要被一剑刺死时,又会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了过去,在她险胜之时,他又替她捏了一把汗。 然而,在看见她手持的兵器和身边的宗正瑞时,他的肌肉明显僵硬了几分。 在这场混合赛中,宗正瑞和若影明显成了一派,而她手中和宗正瑞所持的宝剑也好似宗家的传家之宝雌雄宝剑,分明就是一对,再看他们此时的情况,真可以用患难与共来形容。 “杨大人,你说那安无影独来独往不与任何人有交集?你自己看看!”莫逸风沉声指着若影和宗正瑞说道。 杨大人望向台下,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才好。 无奈吞了吞口水,支支吾吾地半天说不上话来。 秦铭急忙道:“爷,或许是这几日他们才相识的也说不定。” “这几日才相识那宗正瑞就舍得将传家之宝给一个竞争对手?”莫逸风沉着脸反问。 “这……”秦铭看向宗正瑞和若影,果然见他们手持宗家的传家之宝雌雄宝剑,他咬了咬牙绞尽脑汁,方寻了个理由道,“听闻宗正瑞为人谦和正直,说不定是看那安无影没有兵器,所以才将另一把剑借给了安无影。” “本王怎么不见他将剑借给别人?”莫逸风一声冷哼,脸色阴沉至极。 秦铭和杨大人缩了缩脖子站在一旁,终是不敢再说什么。 混合赛场上,宗正瑞见众人都开始围攻若影,急忙上前帮衬,没想到刚到阵中却不见若影的踪迹,却原来她已在一瞬间消失在人群中,只一转眼,她已在众人身后来了个大突袭,打得众人措手不及。 “好快的身手。”宗正瑞不由一惊,却不料自己被迫身处困境,而一旁兵部侍郎看着自己的儿子为了若影而被众人围攻,不由地吓出一身冷汗。 莫逸风淡淡地看着这一切,眸中的神色没有一丝变化,可是在下一刻,他便忍不住眉心一蹙。 “小心。”若影见宗正瑞有难,急忙踢开面前的人迅速来到宗正瑞身旁。 宗正瑞微微一怔:“安兄弟。” 若影笑了笑:“没见过你这么傻的,我要是被他们打败了你不是少了一个敌人?” 宗正瑞闻言低低一笑:“我更希望能与安兄弟来一次对决。” “哦?”若影扬了扬眉,“看起来正瑞兄并未将这些人放在眼里。” 宗正瑞但笑不语,而后两人携手对抗着一众考生。 而宗正瑞和若影的话看似在说笑,却让离他们最近的礼部尚书之子丁绍闲闻之恼怒不堪,想他虽没有绝世武功,可是也不至于让他们二人不放在眼里,越想越气,他铁青着脸将周遭的考生全部击退后径直朝他二人而去。 宗侍郎未曾想那个叫安无影的小子竟然会在关键时刻与他的儿子站在同一阵线,而他儿子也是几次三番差点被击败,都是那安无影从中帮忙才免得进不了决赛。倒是有情有义之辈,也不枉他儿子将传家之宝借给他。 看着台下的战况,宗侍郎捋了捋胡子极为满意地点了点头。 几位考官看着台下的战况,都在台上讨论起来: “看起来本次决赛是要在宗大人的儿子和丁大人的儿子之间较量了。” “你们可别小看了那安无影,虽然不是昂长七尺,可是你们看他矫健的动作,众考生有心要动他,却连他的衣角都碰不到。” “可不是,真是人如其名,来无影去无踪。” “只可惜武状元只有一人,剩下的就是武榜眼和武探花了。” 几位考官正聊着,却见礼部尚书满脸笑意地看着台下,有人便笑着调侃道:“宗大人莫非觉得本次的武状元非令郎莫属?” 宗侍郎转眸看向那几位大人笑道:“各位说得没错,虽然犬子和丁尚书的爱子武功都不弱,可是那安无影确实是奇才。” “哦?”杨大人闻言错愕不已,顷刻后说笑道,“没想到宗大人竟然会有长他人志气的时候。” 宗侍郎低低一笑,若有所思:“就算犬子无法夺得头筹,若是能收下安无影为义子……” 杨大人闻言笑起:“原来宗侍郎是打了这个主意,难怪此时这般镇定自若。” 众人随之哈哈大笑,只有一人的不屑地轻哼:“义子?” 宗侍郎转眸望去,却原来是一直与他作对的礼部尚书,于是他亦是敛住了笑容道:“难道丁尚书有意见?” 丁尚书冷声笑起:“做不做得成宗侍郎的义子本官是不清楚,但是若那安无影能列入前三甲,我就上奏皇上请求皇上给小女和那安无影赐婚,他便是下官的女婿,到时候他还会不会成为宗侍郎的义子……还真是拭目以待了。” 由于丁尚书和德妃是远房亲戚,他的官职还是拜德妃所赐,德妃如今冲冠后宫,所以丁尚书也因此有些目中无人,与宗侍郎更是处处作对,宗侍郎虽然不怕他,但是也奈他不得,而此时听了他的这一番话,顿时变了脸色。 就在气氛僵持之时,莫逸风低咳了一声,缓缓端起矮桌上的杯盏饮了一口茶,没有任何言语,却吓得众人不敢再说什么。 莫逸风没想到安无影尚未进入决赛就能让一众考官如此器重,也不知是福是祸,潜意识里,他宁愿是宗侍郎收安无影为义子,也不希望他和丁尚书结为姻亲。 丁尚书因为德妃的关系而目中无人,所幸他并没有要与他作对的意思,否则不久的将来,他会让丁尚书后悔是德妃的远亲。 缓缓放下茶杯,莫逸风拧着台下的众考生,眸色深远。 一个时辰后,台下只剩下四人进入决赛,其中便有宗正瑞、丁绍闲、安无影和大将军之子任向尘。 “三爷,剩下的四位明日将进入决赛,如何比,还请三爷指使。”杨大人道。 莫逸风凝眸看向台下,沉声言道:“让他们好生回去休息,至于明日谁与谁对决,就到明日再公布。” “是。”杨大人躬身抱拳应声后立即交代了他们四人。 若影和宗正瑞相视一笑,没想到他们果真一同进入了决赛。 “这把果然是好剑,轻便又顺手。”想了想半开玩笑地将剑架在他脖子上说道,“明日我该不是要拿这把剑将你打败吧?” “若是果真如此,愚兄心悦诚服。”宗正瑞躬身抱拳笑言。 若影撇了撇嘴,缓缓收下剑后道:“你怎么也不反驳一句?真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宗正瑞摇头轻笑:“贤弟本来就是身怀绝技,能得武状元也不足为奇,若是让别人夺了武状元,还不如让贤弟夺下武状元,至少愚兄觉得贤弟当之无愧。” 若影有些疑惑地凝着宗正瑞,半晌她突然冒出一句话:“你小时候没少被人欺负吧?” “贤弟怎么知道?”一句话脱口而出后宗正瑞急忙捂住了嘴,见若影噗嗤一笑,他脸色骤红憨憨一笑。 若影见他如此模样,用手肘撞了撞他道:“瞧你,好歹也是礼部尚书之子,怎么会被别人欺负了?以后要是谁再敢欺负你,你就跟我说,我帮你去报仇。” 宗正瑞微微一怔,随之难为情道:“要是贤弟被人欺负了,也对愚兄说,愚兄一定会替贤弟出头的。” 若影原本想笑,可是一想到三年前的日子,她的笑容僵在嘴角。 与宗正瑞分别之后,若影本想疾步朝小竹屋而去,谁知刚走了一段路就被人拦住了去路,定神一看,竟然是秦铭。 “秦大人,不知拦我去路所为何事?”若影压下心头的不安抬眸看向秦铭。 秦铭近距离地看着若影,一时有些慌神,待回神之际,他急忙将手中的宝剑呈给她,眸光闪烁言语吞吐:“这是三爷让属下交给您的。” 若影看了看宝剑,心上竖起了防备,退后一步微微躬身道:“秦大人莫要与小民说笑,秦大人是靖王爷身边的近身护卫,怎能对小民自称属下,小民更担不起一个‘您’字。” 秦铭再次眸色一闪,顷刻之后抿了抿唇道:“是本官失言,不过这把玄冰剑还请安兄弟收下。” 若影疑惑道:“靖王爷为何要给我这把宝剑?听说玄冰剑乃是御赐之物,我如何能收得?” 秦铭言道:“这把玄冰剑的确是御赐之物,但是三爷有令,让安兄弟明日务必拿着这把玄冰剑去参加决赛,否则……取消比赛资格。” “什么?”若影惊诧不已,“为什么?” “既然是三爷的命令,安兄弟照办便是,其他的我也不清楚。更何况这是御赐之物,三爷又岂会害了你,安兄弟又在担心什么?”秦铭道。 若影抿了抿唇,突然轻笑一声:“就因为是御赐之物,所以我才怕掉了脑袋,人的命可只有一条,丢了就没了。” 秦铭眸色一惊,怔怔地看着眼前之人,暗暗摇头,这个一定不是他所认识的侧王妃,因为侧王妃从来都不会质疑三爷说的话,只要是三爷说的侧王妃便信,可是眼前的人竟然连接下三爷赠送的宝剑都要怀疑是否有诈。 定了定神,秦铭道:“若是安兄弟不愿接受此宝剑,那么也只能说安兄弟与决赛无缘,与武状元无缘。” 若影闻言脸色一变,紧了紧负于身后的指尖,思忖着秦铭的话,终是将玄冰剑接下。 秦铭松手后看了看她另一只手中的宝剑道:“这把剑不如我帮安兄弟还去兵部侍郎府。” 若影将手一缩,眯眸问道:“你怎么知道这是兵部侍郎府之物?” 秦铭神色微微一滞,方言道:“这雌雄宝剑是兵部侍郎的传家之宝,三王府和兵部侍郎府颇有交情,自然是知道的。” 若影却笑道:“想不到靖王爷不仅和兵部尚书有交情,和兵部侍郎的交情都不浅。”言至此,若影的笑容一敛,方才差点就要露了馅,急忙转移话题道,“这把雌剑我明日会亲自还给正瑞兄,就不劳秦护卫费心了。” 话音一落,她急忙匆匆离开,却因为方才的一时表露了情绪而懊恼。 秦铭见她收下了玄冰剑,心里长长松了口气,虽然她没有交出那把雌剑,可好在她也没有拒绝玄冰剑,他也算是能交差了,只是转眸一想,他心头一怔。 这样回去……当真能交差? 200第200章 从别后忆相逢(7) 秦铭回到靖王府后,莫逸风已经去了书房,看着空空的两手,秦铭深吸了一口气后径直去了书房。 可是一到书房门口,便听到了柳毓璃的吵闹声,却从头到尾都没有莫逸风的声音。秦铭凝眸沉思,难不成柳毓璃当真疯了不成?对着空书房又吵又闹? 刚要推门进去准备将她带出书房,便听到莫逸风沉沉一语:“吵够了?出去!” 柳毓璃怔怔地望着莫逸风,突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三爷,不管我做错了什么,请你把孩子还给我,这是你我的孩子啊,为什么要交给那个阚静柔?我要我的孩子,求三爷把孩子还给我。” “你不是说孩子是本王的?那本王要将他交给谁便交给谁,你若是再闹,本王就让你此生都见不到孩子。”莫逸风冷冷开口,不带一丝情绪,见柳毓璃还呆在书房,他微蹙了眉心道,“秦铭,将人带出去。祧” 秦铭呼吸一滞,急忙走进去将人带出了书房。 再次回到书房,莫逸风已经走了出来,站在庭院中身上笼罩着暖暖的阳光,可脸上的神色却染着一层阴郁。 “收下了?”莫逸风没有回头,眸光始终落在远处的天际淡淡开口咴。 秦铭点了点头:“回爷的话,安公子已经收下了玄冰剑。” “安公子?”莫逸风低低呢喃。 秦铭不知道他说了句什么,上前又道:“只是……” “只是他没有交出宗正瑞给他的雌剑?”莫逸风接上了他的话。 秦铭抿了抿唇静默了顷刻,而后道:“是。” 而后秦铭以为莫逸风还会说些什么,可是等了许久他都没有开口,低眸沉思了好一会儿,秦铭终是忍不住问道:“爷为何要将皇上赏赐的玄冰剑给他?难道只是因为……”只是因为安无影长得像若影? 秦铭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后面的话,因为自从三年前侧王妃过世,关于侧王妃的一切都成了禁忌。除了莫逸谨,谁都不敢提若影。 莫逸风深吸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书房,却在转身之际低低一语:“或许吧。” 秦铭闻言愣忡在原地,待想明白了他的话,心底不免惋惜。 若影从接下玄冰剑的那一刻,她便始终蹙着眉心。不知不觉竟是进入了密林中的小竹屋,抬眼便见安谦然站在院子里望着她,却在她看向他之际转身便进了屋。 都这么久了,他还是这般口硬心软,明明不放心她,还总表现得不管她死活的模样。 “我回来了。”若影走到屋中将手中的剑放到了桌上。 安谦然冷哼道:“我没瞎没聋。” 若影无语地撇了撇嘴,真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才能有幸从他口中听到一句好话。 “知道你没瞎没聋还是神医转世。”若影没好气地坐下后把玩着桌上的两把宝剑,思忖着明日到底要用玄冰剑还是用雌剑。 若是她用宗正瑞的雌剑,说不定还没开始比试她就被赶出了考场,若是她用莫逸风的玄冰剑,心里总是别扭得紧。 “哪里来的?”不知何时,安谦然沉着脸站在她身侧,看着桌上的两把宝剑,他的浓眉都拧到了一起。 若影道:“这是兵部侍郎之子给的雌雄宝剑中的雌剑,这是……玄冰剑。” 她眸光微闪故意省略了莫逸风三个字。 安谦然拿起玄冰剑凝眸细观,半晌,他冷哼着将玄冰剑扔在桌上,冷哼道:“招蜂引蝶。” 若影张着嘴难以置信地望向安谦然,却见他已经走了出去,转眼便不见了人影。 “说我招蜂引蝶?”若影指着自己看向门口简直又好气又好笑,也不知这安谦然是那根神经错乱了,方才还在想着什么样的人才能听到他口中的一句好话,谁知下一刻她就被狠狠损了一顿,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他了。 翌日,若影准时去了考场,无奈只得把剑还给了宗正瑞。 “贤弟,为何要把剑还给愚兄?莫不是用得不顺手?要不……你拿这雄剑试试。”宗正瑞道。 若影讪讪一笑:“不用,我只是……” 宗正瑞见她言辞闪烁,顺着她的视线望去,顿时低呼:“玄冰剑?贤弟怎么会有玄冰剑?” 若影刚要开口,身后突然响起了再熟悉不过的低醇嗓音:“无影,这把玄冰剑用得可顺手?” 无影? 若影忍不住扯了扯唇角,她何时与他这般亲近了? 咬了咬牙,她转身抱拳道:“谢靖王爷抬爱,学生受宠若惊。” 本想说她无福消受,可是一想到那颗夜明珠,她也只得咬牙应了下来。 莫逸风深深凝着她,顷刻后道:“希望你不负本王所望一举夺魁。” 若影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道:“学生定当竭尽全力。” 宗正瑞回过神后本想上前行礼,却见莫逸风越过他离开了。 若影见状心生不满,却又无可奈何,伸手虚扶了宗正瑞一把:“都走了,别拜了。” 宗正瑞直起身子后转眸望向若影:“贤弟与靖王爷是至交?” “他是靖王爷,我是普通百姓,正瑞兄说得未免太不切合实际。”若影笑言。 宗正瑞想了想,觉得她说得也有理,只是心中还是疑惑不止:“若非至交,靖王爷怎么会将御赐的玄冰剑给贤弟?” 若影眸光一闪,笑言:“正瑞兄与我也不过萍水相逢,不也是将家传至宝借给了小弟?” “这……好像也有理,只是……。”宗正瑞摸了摸脑袋始终想不明白。 若影睨了他一眼后道:“快比试了,还有空想这些有的没的,你管靖王爷哪根神经错乱了,只要记得一会儿全力以赴就成。” 宗正瑞这才笑着点了点头。 身后,莫逸风的面部一抽,没想到他赠予玄冰剑,这安无影竟然说他是神经错乱。就在他气恼之时,突然听到一声嗤笑,他眸光一敛瞪向身后,秦铭惊得急忙忍住笑轻咳了一声。 在四位考生热身过后,莫逸风看着场上低声问秦铭:“如何才能确保安无影夺得武状元?” 秦铭错愕地转眸看向莫逸风,却见他神色极为认真,他颇为难道:“这……宗正瑞从小习武且有作战经验,丁绍闲武功底子也极好,而且好胜心极重,任向尘更是将门之后,若是想要赢了这三人……怕不易。” “若是容易,还问你做什么?”莫逸风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秦铭一噎,顿时说不出话来,虽然心里有了主意,可是也不敢将这馊主意说出口,毕竟……有些卑劣。 沉默顷刻,莫逸风转身附在秦铭耳边低语了几句,秦铭闻言差点惊掉了下巴,抬眸看向莫逸风,这还是她认识的三爷吗? “三爷,这……是不是太小人了?”秦铭讪讪一笑,却见莫逸风眸光一寒,他急忙捂住嘴连连点头,“属下马上去办。” “马上去办什么?”在他们二人中间突然冒出莫逸谨的脑袋。 “二爷怎么来了?”秦铭惊愕道。 “二哥莫非是来看热闹的?”莫逸风淡淡睨了他一眼,随后看向秦铭,“还不快去。” 秦铭急忙躬身告退,行色匆匆。 莫逸谨蹙眉看向秦铭,总觉得有些什么不对劲。 “你让他去办什么?”莫逸谨问道。 “没什么大事。”莫逸风顾左右而言他道,“看你今日心情不错,莫非你与那昭阳公主关系融洽了?” 莫逸谨轻哼道:“今日来不过是因为父皇下了旨意,或许是看我游手好闲给我找些事做,关那女人何事。” 莫逸风轻叹:“你与昭阳公主成亲三年,难道还是当初的模样?” 莫逸谨不屑道:“她心中有人,我又何必强人所难,既然她要为情郎守身如玉,我便成全了她。” 闻言,莫逸风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又是一声长叹,转身朝观赛台而去。 莫逸谨见他没有再说什么,便也跟着去了观赛台。 “二爷,这四位就是本次进入决赛的考生。”杨大人指了指台下的四人道。 莫逸谨点了点头转眸朝台下望去,而这一看,顿时让他瞠目结舌地愣在原地难以置信。 “这……这……三弟……”莫逸谨有些语无伦次。 “二弟也觉得……极像?”莫逸风试探地问他。 莫逸谨一边摇头一边道:“岂止是像,分明就是一模一样。” 他蓦地起身冲到台下,走到若影跟前后定住了脚步细细地打量着她。而莫逸风则是站在台上静观其变。 若影心中很是忐忑,生怕莫逸谨当真会识出些什么,之前她怕他们因为她的耳洞而怀疑她是女儿身,可是朝阳国的男子也有穿耳洞之人,所以她也松了口气,可如今莫逸谨站在她跟前这般细瞧着,她怕自己会招架不住。 紧了紧指尖,若影蹙眉表现得满脸疑惑地看向莫逸谨,却听莫逸谨低低唤了她一声:“影儿。” 若影呼吸一滞,面上却是沉着冷静地回道:“王爷抬爱,也请恕学生不识抬举之罪,王爷对学生如此称呼似乎不太妥当,学生姓安名无影,王爷若是不嫌弃,唤学生无影便是。” “安无影?”莫逸谨重复了一句,仍不相信眼前的人不是若影,可是眼前的人无论从眼神、举止、声音都与若影大不相同,就连个子都比若影高出些许,更何况眼前之人还是男子。 难道世上当真有如此相像之人? 莫逸谨反复思忖,终是感叹一句人有相似貌有相同。 “二爷,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杨大人担忧道。 莫逸谨回过神后摇了摇头:“没什么,本王以为是遇到了故人。” 杨大人迟疑地点了点头,转眸对莫逸风道:“三爷,接下去该如何比试?” 莫逸风看了看台下的四人,因为莫逸谨也认为是自己认错了人而失落,最后,他让宗正瑞和任向尘一组进行比试,而若影和丁绍闲一组。毕竟任向尘是将门之后,所以功夫还是在丁绍闲之上。 虽是决赛,但是规矩是点到为止,毕竟是考生不是战场,也不可能让他们丢了性命。 决赛正式开始,两组比赛如火如荼,胜利的两人将进入最终对决,失败的一方会再进行对决,看谁能最终得了武探花的美名。 丁绍闲在家中是老幺,也是被宠惯了,所以也造成了他认为所有的好事都应该是他的,只有他才配做武状元,殊不知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所以在比试中见若影步步紧逼,他顿时心生恼怒。 “受死吧!”丁绍闲拼尽全力一剑劈向若影。 若影眸光一敛正要接招,谁知下一刻见丁绍闲脸色一变,若影以为他要耍诈抬起一脚飞快朝他踹去,谁料丁绍闲好像根本无力阻挡,受了一脚后脸色开始苍白不堪。 台上的丁尚书见自己的爱子败在安无影手上,而且脸色极为难看,顿时慌乱起来,可是他作为考官,又不能明目张胆地徇私,更何况莫逸风还主持着大局,所以他只能忍下一时的冲动静看台下的情况。 丁绍闲躺在地上还一会儿都没有起身,终是输了。若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下意识地转眸看向莫逸风,却见他依旧淡淡地看着台下的赛况,只是那眸色似乎隐约透着什么讯息。 而另一组是宗正瑞胜出,杨大人宣布结果的时候若影凝着莫逸风的神色变化,果然见他的嘴角噙着淡淡的笑,也不知是否是自己想多了,总觉得今日的比赛结果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一般。 决赛第二场比试变成了若影和宗正瑞,丁绍闲和任向尘,不出若影所料,宗正瑞在最后的那一刻突然晃了神,而后被若影一剑抵在了心口,在宗正瑞反应过来时,他已败在她手上。 丁绍闲和任向尘的比试,最后任向尘胜出。 所以最终结果,武状元是安无影,武榜眼是宗正瑞,武探花是任向尘,武进士是丁绍闲。 按照规矩,前三甲明日需要去金銮殿面圣,可是若影却始终忐忑不安,总觉得一切的一切似乎已经不在她的掌控之中。 在回去的路上,若影失神地走着,突然肩膀一重,她吓得身子一颤,却见宗正瑞笑着看他。 “正瑞兄?”若影疑惑地看向他。 “我是来恭喜贤弟的,祝贺贤弟一举夺魁,以后就能在皇上跟前当差了。”宗正瑞笑意浓浓满脸诚恳。 若影却怎么都笑不出来,抿了抿唇神色认真道:“先别说这些了,我正好有事问你。” “哦?何事让贤弟这般伤神?”见她双眉紧蹙脸上并无因为夺魁而喜悦的情愫,不由问道。 若影深吸了一口气后开口道:“正瑞兄是不是在比试的时候晃了神?” 宗正瑞难为情地面色一红。 若影又道:“正瑞兄的武功绝不在我之下,为何在决赛之时会失手?” 其实她并非胜不了宗正瑞,而是这次胜得有点离奇。 宗正瑞迟疑着没有开口,若影试探地问他:“是不是靖王爷对你说了什么或做了什么?” 原本以为莫逸风会因为她的长相而阻挠她,可是从他给她玄冰剑开始她便觉得事情的发展早已脱离了她的掌控,宗正瑞性子敦厚老实,她担心莫逸风会因她而对与她亲近的人不利。 宗正瑞原本不愿说,可是一听若影这番话,立刻摇手道:“不是不是,贤弟误会了,靖王爷怎么可能对我说什么做什么,靖王爷连话都未曾对我说过,更是连正眼都没有看一下,倒是对贤弟很是关切,这次贤弟能一举夺魁,也不负靖王爷所望。” “真是这样吗?”若影始终不信,“可是我看正瑞兄在出最后一招时的确晃了神,这又是怎么回事?” 【这是有阴谋的节奏么?】 201第201章 从别后忆相逢(8) 她怀疑有人用铜镜照他而让他晃了眼,可是莫逸风又怎会做出这种事情来?所以才让若影百思不得其解。 宗正瑞却是满脸疑惑,随后扑哧一笑:“贤弟可真会说笑,靖王爷与我平素无仇无怨,怎会做那些事?” “那究竟是为何?”见宗正瑞闪烁其词,若影蹙眉怒道,“若是正瑞兄不说,你我的交情就到此结束。” 宗正瑞闻言急忙解释道:“我说我说,我最后一招之所以慌神,是因为……”他红着脸支支吾吾道,“是因为觉得贤弟若是女子,还当真是美人胚子。” 若影扯了扯唇,气得一脚踹在他的小腿上:“本以为你是个老实人,没想到也是那般没个正经,你有断袖之癖我可没有。祧” 宗正瑞见若影气恼了,吓得立刻追上去连连道歉:“贤弟,是为兄失言,贤弟莫要生气。” 若影轻哼一声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这次饶了你,要是有下一次,我可不饶你。” “是是是,没有下一次。”宗正瑞还真是吓得不轻,看着若影连连点头咴。 若影回到小竹屋时,怎么都找不到安谦然,心里顿时慌乱起来。 难不成因为她不听他的话去参加了武科举,所以他才不愿见她? 明日前三甲就要去金銮殿,她原本想要在客栈迎接圣旨,可是又怕他会担心,所以特地赶了回来,却没想到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他的人影,无奈之下她只得留下了一封书信,告诉他,她已经夺得了武状元,明日要进宫面圣,所以留在聚仙楼接圣旨。 放下书信后她便又急急赶去了聚仙楼,她怕一会儿圣旨到了她人却不在,若是龙颜大怒,后果不堪设想。 急匆匆赶回了聚仙楼,若影看见门口果然等着一群宣旨的人,苏君之见她回来,便对宣旨公公低语了几句,宣旨公公看了看她,先是一怔,而后急忙上前道:“状元郎,你可回来了,若是你再不回来,奴才可就要回宫复命了。” 若影长松了一口气后道:“碰到了一些急事就回来处理一下,让公公久等实在是过意不去。” 宣旨公公见他为人很是谦和,脸上少了几分焦急,多了几分满意,拿出圣旨道:“幸好状元郎赶得及。” 随后,他展开圣旨开始宣读起来…… 若影接下圣旨后心中仍是忐忑不安,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虑了,总觉得这次进宫会有事情发生。 但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也已经没了退路,听着周围的道贺声,她只是淡淡一笑。苏君之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背影,心底满腹疑云。 靖王府,月影阁 莫逸风拿着手中的同心结在烛火下渐渐失神,他每一次在月影阁一坐便是几个时辰,有时候会直接宿在这里。而今日的他更是心事重重,一想到以后每天都会看见与若影一样的面容却是男儿身的安无影,他心里矛盾不堪。 走出月影阁,他踏着月色在靖王府中漫无目的地走着,有时候会忍不住叹息一声。 秦铭本要下去休息,见他独自走在夜色下,便转身跟了上去。 “你说……那宗正瑞为人如何?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嗜好?”莫逸风没有回头,依旧缓步走着,而他的话显然是在问身后的秦铭。 秦铭微微一怔,沉吟了顷刻后回道:“宗正瑞为人倒是忠厚老实,也十分正直,就是他的特别嗜好……属下还真不是很清楚。” 这好端端的,怎么会问起宗正瑞的特别嗜好了?秦铭百思不得其解。 莫逸风深吸了一口气后顿住脚步,转身看向秦铭:“你说……他会不会喜欢男人?” “啊?”秦铭骤然瞠目结舌地望着莫逸风,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不、不会吧?” “如若不是,为何他对安无影那么特殊?也不见他对别人这般好。”莫逸风说完转身又继续朝前走着,心里一阵嘀咕。 秦铭脱口而出道:“或许只是两人投缘罢了,就像爷对那安无影也特殊得很,比那宗正瑞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难不成爷……” 言至此,一道寒芒直直射来,秦铭惊得立即捂住嘴不作声,可是心中曾经的谜团似乎越来越清晰了。思及此,他望着莫逸风惊出一身冷汗。 沉默了顷刻,为了打破僵局,秦铭迟疑着开口道:“爷,那丁绍闲最后因为身子抱恙而战败,可是宗正瑞到最后都没有使出绝招,是不是发现了兵器被动了手脚?” 说什么身子抱恙,事实上就是莫逸风为了能让若影胜出而在丁绍闲的水中加了巴豆粉末,只要他一运功,就会加快巴豆深入他的肠胃,导致他在最后的那一刻战败。至于宗正瑞,他的兵器早被莫逸风动了手脚,只要他用绝招,兵器上的痒粉就会渗入他的手心,结果也是必败无疑,只是秦铭不明白为何到最后一刻宗正瑞会迟疑,所以那少量的痒粉并没有发挥功效,自然也无人能查出。 莫逸风闻言脸色一沉冷声道:“你没发现他是看着安无影分心了吗?”一语罢,他转眸嘀咕了一句,“没见过对男人还会失神分心的,难怪他到现在都未成家,明日好好查查,他还有什么嗜好。” 秦铭再次愣了愣,见莫逸风转身朝雅歆轩而去,他忍不住扯了扯唇,居然让他去查一个男人的嗜好,为的还是另一个男人,真不知道究竟谁才有特殊的嗜好。 聚仙楼 若影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心一直狂跳不止。毕竟明日要见的是再精明不过的玄帝,她真怕会露出马脚,若是他看见了她的面容后要给她验身怎么办?毕竟玄帝的疑心一向极重,能做出这样的决定也是有可能的。 “哎……”她长叹一声后从床上坐起,望着被面久久失神。 如果安谦然在就好了,他一定会帮她想办法,虽然他嘴硬的很,可是到关键时刻他还是不会见死不救,只是这一次他可能真的气恼了,所以才会对她避而不见。 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她是彻底难以入眠了。 “现在知道怕了?” 帐幔外,一声熟悉的声音沉沉飘来,若影心头一惊,打开帐幔望去,果然见安谦然站在她的房中。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若影错愕地望着他问。 她一向警觉,可是这一次竟然连他何时进来的都不知道,究竟是她太大意了,还是他的武功太深厚了? 安谦然掀开衣袍坐在桌前,眸色幽深紧紧地凝着她,脸上的不悦毫不修饰。 “你来了就好了。”若影高兴地立刻穿上鞋坐到他身侧的凳子上,“快帮我想想办法,如果明天皇上怀疑我怎么办?要是给我验身怎么办?一旦入了宫,要是被人发现我是女儿身就完了。” “你也有怕的时候?还以为你这次为了达到目的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安谦然移开视线蹙了眉心。 若影知道她这次一定会被他数落,而且她也早已习惯了他的这种不冷不热的态度,见他愿意找来,说明他并非是像外表看来那般冷漠之人,否则他也不可能照顾了她三年。 “如今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是骑虎难下了,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就再帮我这一次吧。”若影撇了撇嘴苦苦哀求。 安谦然转眸凝了她一眼,低低一叹,伸手从衣襟中取出一颗药丸递给她:“吃了她。” 若影心头一喜,急忙将药丸就着水吞了下去,随后擦了擦嘴问道:“这是什么药?有什么功效?” 安谦然没好气道:“让你明天入不了宫的药。” 若影蓦地变了脸色,反应过来后急忙用手指开始抠喉咙,想要将药吐出。 见她如此决心,安谦然还真担心她会将药吐了出来,伸手扣住她的手腕:“骗你的。” 若影深吸了一口气后咽了咽口水,怔怔地望着他半晌,在确定他是骗她的之后气得伸手便揪着他打:“你真是可恶!可恶!可恶!” 安谦然看着她拿抠喉咙的手打她,满脸嫌弃道:“别把口水擦我衣服上。” 若影看了看自己的手,也想起了这人的确还有洁癖。可是她却故意将那沾了口水的手指在他衣服上擦了擦,以报骗她之仇。 冷哼了一声后她瞪了他一眼问道:“到底是什么药?” 安谦然睨了一眼那块口水渍,蹙眉移开视线,眼不见为净,抿了抿唇后他道出了这颗药的功效。 “这么厉害?”若影听了之后简直难以置信,然而静下心来后,她试探地问道,“我下午回去后一直找不到你,当时你是不是在采集制这颗药的草药?” 安谦然眸光一闪,蓦地站起身:“自作多情。” 丢下一句话后,他便疾步离开了聚仙楼。 若影秀眉微扬,抬手挠了挠脑袋歪着头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中暗忖:是她自作多情了? 金銮殿 武科举前三甲一字排开低眉信手跪在大殿中央,玄帝细细地凝着眼前的三人,最终将视线落在跪于中央的若影身上,见她虽然看起来面容俊秀,可是身子却十分淡薄,这样的一个好似文弱书生的男子能一举夺魁,还当真是出乎了玄帝的意料。 “都把头抬起来让朕瞧瞧。”玄帝凝着若影言道。 若影深吸了一口气,同宗正瑞和任向尘一起缓缓抬首望向金銮殿上的九五之尊。 当玄帝看到若影容颜的那一刹那,眸色微微一变,凝眸细细瞧之,仍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 “你是武状元安无影?”玄帝沉沉开口,握于一侧龙头的手紧紧攒紧,指关节森森泛白。 若影镇定地微微躬身回道:“回皇上的话,学生正是安无影。” “听说你是江雁镇人士,家中无双亲?”玄帝又问。 “回皇上的话,学生确实出生于江雁镇,家中无双亲。”若影回道。 “看你年纪轻轻身子单薄,竟然能夺得武状元,不知道师承何处?”玄帝打量着她,眸中尽带猜度。 若影早知他会问到这些,也并无一丝慌乱,依旧镇定自若地站在殿中抱拳回话:“回皇上的话,学生的师父无门无派,自从教授完学生一身武艺后便云游四海去了,而学生能最终胜出成为武状元,不过是侥幸罢了。” 玄帝一瞬不瞬地望着她,淡声道:“状元郎过谦了,能在几百位考生中脱颖而出,如何会是侥幸。” 话虽这么说着,可玄帝的脸上却丝毫不见有任何喜悦之色,转眸朝冯德递了一眼,冯德亦是恍然从方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见玄帝朝他暗暗使了个眼色,他心中了然。 “请状元、榜眼、探花去偏殿验身。”冯德上前道。 宗正瑞和任向尘面面相觑,从不知中了前三甲还要验身的。宗正瑞转眸看向若影,若影却是淡淡一笑,她早就预料到了会有此事发生。 玄帝做事一向谨慎,又怎会在怀疑她的情况下不去证实? 莫逸风不知为何心中忐忑不安,就连他身旁的莫逸谨也是变了脸色,虽然他们知道安无影是男子,可是毕竟没有证实过,所以他们竟然开始担忧安无影当真是女儿身。 这种心情很是矛盾,他们一边希望安无影就是若影,一边又不希望如此,因为若是安无影就是若影,至少证明她还活着,只要她还活着,一切都好。可若是安无影当真是若影,那便是欺君之罪,哪怕她并非若影而是别的与若影相像的女子,亦是逃不过灭九族的下场。 思及此,莫逸风急忙上问道:“父皇,为何要他们去验身?” 玄帝凝着若影道:“就怕有些人鱼目混珠。” 若影暗暗勾唇一笑,果然是还是三年前的玄帝,一点都没变,小心谨慎又有极深的城府,也难怪当初他有那么多兄弟,最后并非是嫡长子的他登上了皇位。 “可是……听说状元郎今日身子抱恙,不知道父皇可否恩准延后再验身?”莫逸风垂眸道。 若影闻言拧了拧眉看向他,她何时身子抱恙了?她怎么不知道? “哦?今日状元郎身子抱恙?能过关斩将夺得武状元之位,怎会这般容易就病了?”玄帝一语意味深长。 莫逸风还想说些什么,若影急忙上前道:“皇上请恕罪,也多谢靖王爷体恤,想必是靖王爷今日听到学生的咳嗽声,所以以为学生身子抱恙,其实学生不过是嗓子不适,并无抱恙在身。” “那就好。”玄帝的眸中染上了一层令人费解的笑意,而他的眸光却落在了莫逸风身上。 莫逸风见若影竟然跟着小太监去了偏殿验身,心中忐忑至极,他原本想要阻止这一切,若是能延后翌日,他必定会想出个万全之策,可是令他错愕的是,若影竟然答应了。 三人进了偏殿后早朝继续,可是莫逸风却整个人都不在早朝之中,玄帝又岂会看不出,只是他不言明罢了。虽然听着朝臣的上奏,玄帝的另一分心思也在偏殿之中,若是安无影不是若影也就罢了,若是他们本是同一人,他又岂会饶了她这次。 就在朝臣尽数上奏完毕,冯德也带着若影他们三人从偏殿朝金銮殿而来,莫逸风立即转眸望去,见到若影的神色之后他的心头不由一松,可是又不由地一阵失落。 “如何?”玄帝端坐在龙椅之上沉声问道。 冯德上前回道:“回皇上,状元、榜眼、探花均已验身完毕,确认无误。” “什么?”玄帝难以置信地看向殿中的若影,“那……” 冯德见玄帝的神色,立即回道:“皇上,状元、榜眼、探花身子均无恙。都是习武之人,个个身强体壮,别看状元郎看似纤弱,实际上也是练武的身子。” 玄帝眸色一沉,随即浅浅勾唇道:“如此甚好。” 202第202章 从别后忆相逢(9) 虽然他始终还是有一丝怀疑,可是冯德都这么说了,他也就没有再追问下去。 莫逸风和莫逸谨难以置信地看向若有似无噙着一丝笑意的若影,他们的心中百味杂陈。若是原本还怀着一丝希翼,如今便是半点都不剩了。就连验身都说是男子,他们还能臆想些什么? 最后,若影终于达成所愿做了御前侍卫,官居五品。而宗正瑞和任向尘也都封了六品官位,宗正瑞在礼部当差,任向尘却到了兵部当差,玄帝的心思莫逸风自是清楚,可是此时此刻他满脑子都是安无影是男子的事实。 出了宫门,若影颇为担忧地看向宗正瑞:“正瑞兄,你去礼部当差可要小心为上。” 宗正瑞笑了笑:“为兄一定会好好跟着丁尚书学习,早日出人头地。祧” 若影却是摇了摇头:“小弟当然相信正瑞兄会勤奋向上,只是我担心丁尚书会为难你。” 宗正瑞原本心中狐疑,可一想到武科举之时,顿时心中明了几分:“贤弟是说丁绍闲未能列入前三甲,所以会为难于我?” 若影点头道:“正是。咴” “贤弟放心。”宗正瑞笑言,“丁尚书是明理之人,定然不会为难于我。” 若影见他如此,便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让他凡事多加小心。 回到聚仙楼,若影简单收拾了一下行囊准备去玄帝赐给她的府邸,刚到门口,便看见匾额上写着“安府”两个大字,望着这个匾额,若影心头百味杂陈,兜兜转转,她终是回到了帝都,上一次她身不由己地出现在此处,这一次她不会再让任何人左右她。 踏入安府的那一刻,若影突然想到了安谦然,这次若不是她,说不定她还没达到自己的目的就人头落地了。 昨夜他临走时对她说,他给她吃的药叫障眼丹,服下之后会让身体散发出障人之眼的无味之气,闻到的人即使要给她验身也会看见一个男子的身子,当时她还心中有些忐忑,可是她知道在医术方面安谦然神通广大,他说能达到此功效就一定能达到,事实证明,他的确是神医。 莫逸风回到靖王府后径直去了府邸后面若影的坟墓,看着墓碑上的名字,莫逸风眼底一片黯然。 “影儿,里面真的是你吗?安无影真的不是你吗?”莫逸风呢喃地问着,明知道不会有答案,可他还是问出了口。 不知过了多久,莫逸风自嘲一笑。他不知道自己何时变得如此痴傻,竟然会以为一个男子是她,他们二人不过长得相像而已,如今连身子都验了,他也不能再自欺欺人了。可是为何每一次看见安无影,便总是让他产生想要与他亲近的冲动?难道只因为那熟悉的容颜? 他的心告诉他,并不仅仅如此。 在宫中当差的日子并非如月影想的那般,每日除了陪同玄帝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就是在御花园偶尔闲逛一番,玄帝就寝之时她便会候在御轩宫外,若是需要翻牌,她便会守候在侍寝宫殿。 玄帝的御前侍卫并非她一人,所以是可以轮休的,五日白天当值,五日晚上当值。而如今又是太平盛世,所以她根本不需要时时刻刻都警醒着,有时候她甚至觉得这御前侍卫一职也不是什么美差,简直无趣至极。若不是为了寻找夜明珠,她还当真不愿意在宫中为官,不但百无聊赖,若是玄帝有些什么状况,身边当值之人还会有性命之忧,正所谓伴君如伴虎。 在宫中已当值十日,若影总觉得玄帝对她心有芥蒂,或许是帝王的疑心作祟,每次看见她的容颜,玄帝的眸色就会越发深沉。所以在刚开始她根本不敢有丝毫会让他怀疑的动作,只能静观其变。 这一日,玄帝不知为何踱步去了冷宫,若影跟随在身后直感觉身子发寒。明明已入夏,可是周围的气氛就好似寒冬腊月,景物萧条不堪。从冷宫中时不时会传出几声嬉笑,可是那笑声却让人闻之毛骨悚然。 “感觉如何?”玄帝缓缓走着,突然冒出一句话来。 若影心头一缩,看了看周围,近身者除她之外并无旁人,今日就连冯德都没有让他近身跟随,现在正和侍卫们不远不近地跟着,看来他方才的这句话是在问她。虽然若影不知道他问这句话是何意,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话道:“微臣觉得倍感凄凉。” 玄帝顿了顿脚步,转眸看向她,顷刻后淡淡勾唇,意味深长。 推开冷宫的大门,若影跟随着玄帝走了进去,只见院中的女人有的在绣花,有的在唱歌,有的在自言自语,有的对着柱子谈笑风生,分明就是疯了。 她心头一寒,警觉地望向玄帝,生怕他会命人将她关押至此。可而后一想,当日在偏殿玄帝为了确认她的身份,特意命人给她验身,当时也已经证实了她是男儿身,如今在没有确凿的证据前他定然不会对她如何。 就在她沉思之时,不到顷刻,院中所有的冷宫妃嫔都跑了过来,有的神智略微清醒的急忙跪在地上山呼万岁,有的则是哭哭啼啼地求他放了她,有的却还是傻愣愣地在原地沉醉在自己的世界。 若影不知道玄帝的最终目的,所以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要她们不动玄帝,她便静观其变。 玄帝看着眼前的景况没有一丝动容,若影却看得心有不忍,再看玄帝的神色,不得不叹一句最是无情帝王家。 见玄帝并没有要多逗留,若影也隐隐松了一口气,临走之时转身看向身后的女人,心里很是不适。她不知道玄帝是不是想要提醒她,若是她当真是女儿身,那么逃不出进入冷宫的命运。但是无论是她多虑了,还是玄帝本有此意,结果还是一样,她宁愿自由于天地间,也不愿禁锢于皇城中。 回头之际,她余光突然瞥见一道光,心中竖起了防备,转眸打量着四周,最终在一个角落里看见一位衣着整洁的嫔妃拿着一面镜子照着她。 原来是镜子…… 她渐渐松了一口气。 再看那嫔妃,相貌姣好眉目清秀,更是透着一丝灵气,也不知犯了什么罪而被打入了冷宫,若影只觉得可惜。而且她的神智看起来还是清醒的,或许这比神志不清还要痛苦,至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不会那么痛。 轻叹一声,若影跟随着玄帝往外走,谁知刚踏出两步,就觉得身后一道杀气逼近。 “皇上小心。”就在电光火石之间,若影急忙用未出鞘的玄冰剑挡住了刺来的匕首,看清楚来人,才发现原来是方才拿镜子的那位嫔妃。 若影这才意识到方才这嫔妃拿镜子照她并非是因为疯癫,而是因为她一开始藏于袖中的匕首被阳光照射后折射出的寒芒落在她的脸上,为了掩饰袖中的匕首,她就用镜子做了幌子。 而让若影没想到的是,这个嫔妃的功夫还非同一般,方才若不是她反应快,早就被这嫔妃刺伤。 两人对决了顷刻,让若影更加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除了这个嫔妃之外,所有的嫔妃好似谋划好了一般,竟然群起而攻之。 若影眸光一闪,立即将玄帝护在身后,见他没有离开,她伸手将他朝门外推去:“皇上快走。” “走?你们谁也别想走!”为首的嫔妃突然哈哈大笑,“既然不能从这里出去,我便与你同归于尽。” 说着,她扬手而攻之,其余的嫔妃亦是随之而来,哪怕不会武功的人都像疯了一般朝玄帝袭去。 若影本不想伤她们,可是她们却抱了必死的决心,在她逼退众疯癫嫔妃之际,为首的嫔妃趁乱朝玄帝一刀刺去。若影倒抽了一口冷气,急忙将玄帝护在身后并用手臂挡住了那把匕首,锋利的刀刃在她手臂上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骤然染红了衣袍,见众嫔妃死不罢休,有的竟然拔出发簪朝玄帝刺来,若影眸光一寒,拔出玄冰剑迅速一挥,所有的人都静止在了这一刻,随之口吐鲜血瞬间倒在地上。 离开了冷宫后,若影的手臂上鲜血横流,可是她却连眉心都未蹙一下。玄帝看向她,明日立即送她去御轩宫偏殿,并且让御医前去诊治,若影谢恩后跟随着侍卫离开了,却在转身之际唇角轻扬。 玄帝回到御轩宫时若影已经被御医包扎好,刀口虽然不是很深,但是也流了不少血,好在已经无碍,只要这几日伤口不碰水并注意饮食就成。 见玄帝回来,若影上前跪迎,玄帝虚扶了她一把后沉声问道:“伤势可无碍?” 若影淡然一笑:“谢皇上关心,只是小伤。” 玄帝深深凝了她一眼,虽有看似无意地问道:“如今你可还觉得她们凄凉?” 若影抿了抿唇道:“是。” “既然如此,为何你要杀了他们?”玄帝试探地问。 若影抿了抿唇拱手抱拳答道:“因为她们祸及了皇上的安全。” 玄帝深凝了她许久,而后点了点头离开了偏殿。 今夜并非若影当值,她却穿梭在皇宫各处,只为了寻找那颗夜明珠。可是她乔装去了国库,也并未发现夜明珠的踪迹,她便怀疑可能在玄帝的御轩宫中,于是她又偷偷地潜入了御轩宫。 因为职务之便,她十分顺利地进入了御轩宫,只是刚一进去她便听到了玄帝和冯德的谈话。 “如今你觉得那安无影如何?”玄帝的低沉嗓音从御轩宫的寝殿传出。 冯德上前低声回道:“老奴觉得那安无影倒无可疑之处,而且经过验身他确实是男子,已过世的靖王侧妃又无兄弟又无姐妹,想来不过是人有相像罢了。” 若影闻言淡淡勾唇,果然玄帝还在怀疑她,不过今日她护驾一举也该洗脱了嫌疑。 玄帝没有接上冯德的话,而是吩咐道:“将冷宫中的那几个人好好安葬,给她们家中各自送上一些银两。” 冯德点头应声:“奴才遵旨,皇上仁德。” “既然答应了,朕也不能言而无信。”玄帝说完后便在冯德的侍奉下躺到床上安置了。 离开了御轩宫,若影走在自己这几日常去的鹅卵石道上,手上提着鞋光脚走着,脚上越痛心倒是越平静。 白天在她拔剑的那一刻,其实她已经猜到了这一切都是玄帝的安排,因为一开始她以为玄帝是为了警告她而带她来到冷宫,可是后来想到那个为首要刺杀玄帝的嫔妃眼底流露出的真真实实的痛,发现她根本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而且在死的那一刻,她望着玄帝带着浓浓祈求。 她猜想是玄帝为了要试探她的底细,所以让冷宫中的几个嫔妃做出了刺杀的假象,并且在之前答应她们若是她们事成,她们便会得到好生安葬,她们的家人也不会因为她们犯的罪而被牵连。 哪怕是曾经同床共枕又如何?作为帝王,他的心中只有自己,为了一己私欲又有什么不能做的?否则当初又怎会杀了莫逸风的母亲容妃。听说他一开始对容妃百般恩宠,可是到头来还不是因为另一对母女而将其杀之。 帝王是冷血的,而不冷血的也做不成帝王。 在她要杀那些女人的那一刻,她其实有过犹豫,但是她终究还是手起刀落,只因为她知道,若是她们不死,以后也不会有好日子过。如今她们都在二三十的年华,在这深冷的宫闱中,她们还要度过许许多多个让她们难熬的夜,除非是死,她们也不可能离开这深宫,还不如保全她们家人而她们也有个好死。更何况,未完成任务的结果她们根本无力承受。 也不知走了多久,夜渐渐深了,她长叹一声终是穿上鞋子准备离开。 如今玄帝已经对她放下了戒备,今日未能找到夜明珠,以后还会有更多的机会,既然都来到了宫中并且顺利在玄帝身边当差,她也不急于这一时。 就在她转身准备离开之际,身后突然传来一道质问:“今夜并非安大人当值,为何安大人会出现在此处?” 若影心头猛然一缩,转眸看去,却原来是御林军统领秦万成。或许是因为身子主人原存的记忆的关系,她每次看见秦万成都总有一种亲近之感。 “原来是秦大人。”若影面向秦万成躬身抱拳行了一礼,而后回道,“因为今日皇上遇刺,卑职担心还会有余党,所以就留在了宫中,方才见皇上安然无恙并且已经安置,便准备出宫去了。” 秦万成走上前细细地凝了她半晌,方言道:“你倒是有心了,皇上身边有安大人相护,是皇上的福分。” “秦大人言重了,这是卑职的职责,算不得什么。”若影道。 “既然皇上已无碍,安大人还是早些出宫吧,莫要误了出宫时辰。”秦万成再次打量了她一番,低声一叹后转身离开了。 若影知道秦万成的那一叹是为了什么,因为她的相貌让他想到了他抚养了十多年的她,只是他不知,其实他惋惜的人就在他眼前。 翌日,御书房内玄帝垂眸批阅着走着,若影暗暗哈欠连连,却又不敢在玄帝跟前表现得精神不济,谁料下一刻玄帝便缓声开了口:“听说昨夜你没有及时出宫?” 若影止住了袭来的睡意不徐不疾地回道:“回皇上,正是,还望皇上恕罪。” 玄帝也没有抬眸看他,只是淡声道:“你担心会有余党仍埋伏在宫中,所以不放心留了下来,朕又怎会怪你,昨日你护驾有功,想要什么奖赏?” 若影眸光一闪,想来是秦万成替她美言了。浅浅勾唇,她未有太多受宠若惊的表现,而是极其平静地回了一句:“保护皇上是微臣的职责所在,又岂敢要奖赏。” 玄帝沉吟了顷刻,便再也没有说什么。 也不知玄帝是不是看出了她的心思,接下去便没有再让她陪同。若影走出御书房后在门外徘徊了顷刻,而后朝着御花园走去散散步,硕大的皇宫似乎并没有一处是属于她的。 而她刚走了几步,抬眸便撞见了缓步而来的莫逸风,而莫逸风在看见手持玄冰剑的她时,心头莫名一撞。 203第203章 从别后忆相逢(10) 明明不是她,他的心为何依旧会乱了节奏? “参见靖王爷。”若影没有惊慌失措,而是上前恭敬地行了礼。 莫逸风上前虚扶了她一下,看了看她的手臂后问道:“既然都受伤了,怎么不好好休息?” 若影闻言眸光微闪,低垂了眉眼回道:“只是小伤,并无大碍,谢靖王爷关心。” 莫逸风拧了拧眉心:“虽是小伤,但也要好生照料着。祧” “是。”若影并没有多言,只是再次躬身抱拳行了一礼。 莫逸风还想说什么,但是看了她对他这般疏离,他便也只得越过她朝御书房而去。 因为莫逸风去了御书房,所以若影只得又回到了御书房门外守着,哪怕是玄帝的亲生儿子,她亦是不能懈怠,这也是她的职责之一,只因古往今来子夺父之皇位之事屡见不鲜咴。 莫逸风去御书房后并不是太久便出来了,或许只是去请了个安,只是他出来时却对若影道:“你可以回去养伤了,等伤好了再进宫当值。” 若影怔怔地抬眸看向莫逸风,顷刻终于明白过来是他请示了玄帝让她回去养伤,而玄帝如今对他很是器重,自然是答应的。只是她不明白,在莫逸风看来她是安无影,与他毫无关系,他又为何要帮她? 她百思不得其解,却也没有再要细想下去,也不想再多深究,躬身道谢后便在他的深凝中转身朝宫外走去。 玄帝望着他们二人离去的背影眉心微蹙,深凝了顷刻后沉声问道:“既然安无影并非若影,为何老三还这么向着他?” 冯德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眸光微转,道:“也许只不过是因为二人太过相像,三爷也是爱屋及乌。” “爱屋及乌?”玄帝淡淡咀嚼着冯德的话,望了望天际,喟叹一声道,“御花园的荷花开了,过几日你去告知各亲王携家眷入宫赏荷。” 冯德愣忡了顷刻,而后点头应声。 若影回到安府后仍是不见安谦然的身影,心头不免失落,原本想要派人去接他,可是那个地方本是他隐居之处,她也不能让他们二人以外的人知晓了。想了想,她还是准备去一趟,就算被他责备也只能受着了。 可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她刚准备出去,林管家就匆匆前来,说靖王爷到访。 若影心头一怔,理了理思绪后正要前去相迎,谁知莫逸风竟然不请自入,见她一副要出府的样子,他打量了她一番后问道:“安大人这是要出门?” “下官不知靖王爷前来,有失远迎还望恕罪。”若影上前恭敬一礼,莫逸风上前虚扶了她一把,她不着痕迹地避开了他的碰触,而后又道,“方才想起要出去办些事,所以……” 林管家闻言脸色一白,转眸看向若影,又迅速将头垂了下去。靖王莅临是何等的荣耀,可是若影却拐着弯要赶对方走,想必普天之下除了玄帝之外已经没有人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若影在见林管家神色有异时,顿时一阵懊恼,虽然作为她自己不喜与莫逸风多接触,可是安无影却和他并无恩怨,更何况对方是王爷,即使有再重要的事情,她也不该是方才那种撵人的态度。 “下官出身寒门不知礼数,请靖王爷恕罪。”她急忙躬身抱拳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今日靖王爷大驾光临安府蓬荜生辉,照理应该是下官去拜访靖王爷才是。” 莫逸风没有大怒也没有一丝笑意,再次虚扶了她一把后淡声道:“无碍,本王只是正好路过此处,所以才想过来看看安大人,顺便也带了金疮药过来。”说着他从袖中拿出了一瓶金疮药递给她。 “多谢靖王爷。”若影接过金疮药后一阵腹诽,从何时起他连说谎都这么语无伦次了?刚说完正好路过,又说顺便带了金疮药,究竟哪个才是凑巧? 收下金疮药后见莫逸风还不走,她便客套了一句,“今日天气炎热,不如王爷到里面喝杯凉茶。” “好。”莫逸风想都没想便随着长松一口气的林管家进了前厅。 若影张了张嘴后望着莫逸风的背影,还真没见过这么不客气的人。她只不过是随便客套了一下,他竟欣然接受了。 闷闷地骂了自己一句多嘴后无奈只得跟了上去。 为了不引起莫逸风的怀疑,若影表现得十分局促,就连与之交谈都透着疏离和恭敬,这让莫逸风不禁蹙了眉心,却是达到了若影的目的。 “既然安大人还有要事去办,本王就不多叨扰了。”莫逸风缓缓站起身。 若影心头一喜,急忙上前道:“微臣恭送靖王爷。” 林管家再次怔了怔,当真没见过她这般胆大的,竟然连挽留的话都没有。 若影自然是知道留客之道,可是方才她已经因为留他喝茶而懊恼了,此时此刻她是打死都说不出让他再多坐一会儿的话来。 莫逸风从安府出来后心里堵得慌,转眸看向秦铭问他道:“你有没有觉得安无影对本王十分排斥?” 秦铭支吾了顷刻,虽然不想打击他,可是也不敢有所欺瞒:“这个……或许安大人的确有急事要去办,又或许安大人初入朝廷,对于王爷这样的身份十分畏惧。” 莫逸风紧抿了薄唇,眉眼中透着不悦。他倒是没看出来那安无影有畏惧之心,对他排斥倒是真真实实的。虽然她表现得战战兢兢,而且找不出一丝错处,可是他就是感觉不对劲。 离开了安府后他们经过了郡主府,里面隐约传来一阵阵哭声,秦铭朝他看了一眼后试探地问道:“爷要不要进去看看?” 莫逸风轻叹一声走了过去。 阚静柔因为孩子的哭闹惹得心烦气躁,可是又不能朝他发火,生怕他会回去告状,可是这么久了莫逸风也没来看过这孩子,阚静柔担心自己的这步棋走错了。 就在她拿孩子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时,管家回来对她说靖王爷来了,这让她喜出望外,急忙吩咐管家前去相迎。 阚静柔兴冲冲地转身抱起莫云廉笑道:“廉儿听到没有?父王终于来找我们了。” 她就知道莫逸风不会抛下这个嫡长子的,哪怕是柳毓璃的孩子又如何,莫云廉也是他的孩子不是吗? 这么一想,方才的阴郁一扫而空。 莫云廉一听莫逸风来了,立刻止住了哭声道:“父王真的来了吗?父王没有不要廉儿是不是?” “当然,廉儿这么乖,父王怎么可能不要廉儿。”阚静柔勾唇一笑。 正要转身抱着莫云廉去迎莫逸风,谁知莫逸风已经先一步走了过来。 “三爷。”阚静柔笑得温婉如初,轻移莲步抱着孩子走了过去,仿若是妻儿等着丈夫归家。 莫逸风淡淡应了一声,视线最终落在莫云廉身上,这孩子在这里呆了一段时日,倒是白净了不少,看来阚静柔对他还算不错,而他裸露在外的稚嫩肌肤上也淡了淤痕。 在紫霞阁,他与柳毓璃一起生活,时不时地都会受伤,虽然他已经让人好生照料,可是那些奴才也总是难防柳毓璃对莫云廉突然的攻击,即使不是他的孩子,他也难免会心疼,至少稚子无辜,不该卷入上一代的恩怨。 莫云廉不知道莫逸风心中所想,高兴地冲莫逸风唤了一声:“父王。” 莫逸风心头一悸,拧了拧眉心看向莫云廉。 “父王……”莫云廉以为莫逸风不喜欢他,所以连叫声都透着小心翼翼。 再次听到他的一声轻唤,莫逸风渐渐敛回思绪,抬手抚了抚他的头,眸色再次深了几分。 莫云廉第一次被莫逸风这么抚摸,脸上的笑容逐渐放大,伸手冲他展开,想要让他抱他。 “三爷,廉儿日日都盼着三爷能早些来看他,今日总算是盼到了,三爷就抱抱他吧。”阚静柔言语温柔,仿若一个慈母。 莫逸风犹豫了顷刻,终是将莫云廉抱了过去。 “轻了些。”莫逸风接过手后轻语了一句。 阚静柔闻言脸色一变,惶恐至极。莫云廉却因为莫逸风抱他而满心欢喜,听他这么一说,立即讨好道:“父王,静姨给廉儿天天吃好多好吃的,只是廉儿想父王,不想吃。” 听道莫云廉替自己说好话,阚静柔长长松了一口气,好在将他接到府中后她一直好生照料着,也亏得这孩子有良心,不枉她疼了他三年之久。 莫逸风闻言抿了抿唇,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的话才好。 从这孩子出生道现在,他几乎没有与他说过话,这一次也是第一次抱他,小小的身子根本没有太多分量,可是他却觉得千斤之重,因为在看见长相清秀的莫云廉时,他想到了那个尚未出生便化为一滩血水的孩子。 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在那些人的谋算中夭折,她曾经原谅了他,可是到最后他再怎么小心谨慎还是被算计了。 思及此,他感觉再也无法将这个孩子抱在怀中,薄唇抿成一条线,剑眉紧蹙转身便要将孩子给阚静柔。 谁知就在这时,管家匆匆而来,说是莫逸萧来了,莫逸风眸光微闪,薄唇轻扬,阚静柔朝他看去,不敢轻易做决定。莫逸风低低应了一声后朝一旁树下的石桌坐做了下来,并且让莫云廉坐在他的腿上。 阚静柔见状朝管家递了一眼,管家点了点头,转身便去请莫逸萧进来。 莫逸萧也算是这里的常客,只因为这里有莫云廉。阚静柔原本不明白为何莫逸萧会这么喜欢莫云廉,那可是莫逸风的孩子,他不但一直给他添置新衣,还会给他买许多小玩意儿给他玩耍,随后一想,她渐渐明了,这个虽然是莫逸风的孩子,也是柳毓璃的孩子,或许是莫逸萧怜惜柳毓璃也就怜惜这个孩子,这不就是爱屋及乌? 当莫逸萧进来后看见阚静柔站在院中,而她身边并没有孩子的踪迹,他提着糕点环顾了一圈后正要询问,却见一旁的树底下正逗着孩子玩耍的莫逸风,顿时变了脸色。 他并不知道今日莫逸风在这里,外面也没有他的马车,更不见秦铭的踪影,而且他将孩子寄养在郡主府的这段日子,他从未曾看过孩子一眼,所以在看见他正逗弄着孩子时很是错愕,与此同时,心里也矛盾不堪。 他既希望莫逸风能对这个孩子好,又不想看见自己的孩子与他亲近。就如同此时,看见孩子在莫逸风的怀中笑得欢快,他心里阵阵泛酸。 “四爷来了,过来坐吧。”阚静柔有些尴尬地上前打了声招呼,接过他手中的糕点后转身让下人上茶。 莫逸萧将糕点给了阚静柔后朝着莫逸风走去,而莫逸风却自始至终都未曾看他一眼,仿若一心在孩子身上。 “没想到三哥这么喜欢这个孩子。”莫逸萧扯了扯唇笑容没有温度。 莫逸风淡淡睨了他一眼,而后抚了抚莫云廉的头后笑言:“父亲喜欢自己的儿子是天性不是吗?四弟。” 莫逸萧脸色一变,却是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明明知道这个孩子不是他的,可是他却不向父皇表明,竟然将这孩子养了三年,也不知打的什么主意。 而他这么肯定孩子不是莫逸风的,也并非是他神机妙算,而是春兰说莫逸风除了那一夜过后从来都没有宿在柳毓璃的房中。 那一夜柳毓璃点的香也是他给她的,他也早已知道莫逸风定会察觉,所以只会吸入些许迷情香,并不会让他神志不清,柳毓璃即使没有近距离吸入迷情香,也会中招,毕竟在一个房间,虽然他在给她迷情香的时候说只要她离得远一些就不会有问题,但是事实上并非如此。而且吸了迷情香后即使真的合欢了也不会有孩子,这一点是柳毓璃不知情的,也是他故意没有告知的。 吸了些许迷情香的人会产生嗜睡之感,功力深厚的人会沉睡过去,而功力浅的人则会产生幻觉,就像这几年,柳毓璃一直以为已经和莫逸风圆房,而孩子也是他的。 她却忘了,在那夜之前,她让他帮忙想办法,他给她迷情香的那日,他们有过一晌贪欢。 所以,眼前的这个孩子只可能是他的。 思及那日,他将柳毓璃送出门时,门口摆放的一盅汤始终在他脑海挥之不去。那个女人知道了一切,可是她却没有大吵大闹,只是在那日以后,她对他是更加疏离了。 努力甩了甩头,也不知自己为何会突然想起那个女人来。 看着眼前莫逸风逗弄着孩子的模样,莫逸萧紧咬了牙根,上前看向莫云廉后压抑住心头的怒火换上了慈父的眸色。 “廉儿,过来。”莫逸萧朝莫云廉伸出了手。 之前莫云廉还是对他十分抗拒,可是孩子毕竟是孩子,这段时日他一直来看望他,每次都会给他买许多吃的用的玩的,所以很快就和他相处融洽了。 可是这一次却让他失望了,莫云廉并没有像前段时间那样笑着朝他怀里扑去,而是看了看莫逸风后朝他怀中蹭了蹭道:“我要父王抱。” 莫逸风淡淡勾唇,伸手揉了揉他的头,余光瞧见莫逸萧突变的脸色,眼底闪过一丝嘲讽。 莫逸萧紧了紧指尖,差点要立即发作,却在孩子面前终是压抑住了怒火。他好不容易才和孩子相处融洽,更是不会因为莫逸风而让孩子怕了他。可是看着自己的孩子与他疏离与莫逸风亲近,他心里简直像是吞了只苍蝇一般难受。 阚静柔看了看他们二人,将点心放到石桌上后对莫云廉笑言:“廉儿,这是四叔给你买的点心,吃吃看好不好吃。” 莫逸萧听到“四叔”二字时身子骤然一晃,就在这一刹那,突然明白过来为何莫逸风会宁愿养着他的儿子也不跟玄帝说明,他以为是他不敢,却原来他的用意在此。 “莫逸风!”莫逸萧气得眸色发红。 “四弟这是怎么了?别吓坏了廉儿。”莫逸风淡淡一笑,伸手抚了抚被吓到的莫云廉道。 莫逸萧转眸看向莫云廉,再次压下心头的怒气后缓了缓情绪道:“我想把廉儿接去永王府住一段时日,正好心儿也有个伴。” 204第204章 从别后忆相逢(11) 莫逸风朝他看了一眼,但笑不语,眸中却闪过一道寒芒。 他倒是儿女双全,可是他呢?妻离子散,孤身一人,这一切都是拜他们所赐。 “想接廉儿去永王府?”莫逸风淡淡一笑,未等莫逸萧开口,他垂眸看向莫云廉问道,“廉儿可愿意?” 莫云廉不懂大人们之间的明争暗斗,视线在莫逸风和莫逸萧之间几个来回后伸手揽住莫逸风的脖子道:“父王也去吗?” 莫逸萧脸色一变,莫逸风却是微微扬起唇角:“你四叔想要接廉儿去,父王不去。祧” 再次听到“四叔”二字,莫逸萧脸色更是铁青了几分。可是他却更期待莫云廉能够答应去永王府,只要能有与这孩子单独相处的机会,他一定会想方设法将他留在自己身边,并且让他知道谁才是他的父亲。 莫云廉一听莫逸风不去,顿时失落了,虽然他也喜欢四叔,因为四叔对他好,可是他更想和自己的父王在一起。咬了咬唇,他再次看了看莫逸风和莫逸萧,终是道:“廉儿要和父王在一起。” 莫逸风淡笑着点了点头:“嗯,那就不去了。咴” 莫逸萧闻言黑沉着脸色瞪着莫逸风,却又无可奈何。 不过莫逸风并没有久留,交代了阚静柔几句后便将孩子交托给了她,神色没有一丝异样,仿若阚静柔是他最信任之人。 莫逸萧纵使有万般不舍,毕竟是阚静柔的府邸,而且如今莫云廉和莫逸风是父子关系,他只能是四叔的身份。可是总有一天他一定会让孩子回到他的身边,他的儿子绝对不会认他人为父,哪怕是他的兄弟也不行。 待莫逸风离开后,莫逸萧便匆匆跟了上去,一踏出郡主府,莫逸萧便拽住了莫逸风的胳膊怒问:“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肯把孩子还给我?” 莫逸风深深凝着他,看似满脸狐疑:“四弟的话三哥怎么听不懂,什么叫把孩子还给你?” “你明明知道那孩子是……”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与她可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如今四弟这么说,难不成……”他微微倾了身道,冷冷一笑道,“四弟想要让天下人都知道她背夫偷汉,你们狼狈为奸?” “你……”莫逸萧指尖一颤,若是让玄帝或天下人知道此事,即使他能存活,想必柳毓璃也不可能有个好死,而他们的孩子也不会有活路。 思及此,他心头猛地一颤,再也不敢想下去。可是他真的想要自己的儿子,想要他和她的孩子,谁知到如今却是这番田地。 想了想,他讪讪一笑道:“我不过是因为喜欢这个孩子,所以才会视如己出,三哥可别误会了。” “哦?”莫逸风似笑非笑地看向莫逸萧,随之扬了扬眉,“若是误会倒也罢了,不过若是让旁人将四弟方才的话听了去,这事情还真不是一般的大了。” 说着,他勾唇一笑转身朝前走去。 莫逸萧站在原地气恼万分,却是一点都没有办法。 在宫中当御前侍卫一个多月,若影几乎磨掉了所有的耐心,无论她怎么寻找都无法找到那颗夜明珠,本想要去德妃和桐妃的寝宫相寻,可是很快她又打消了念头。这么珍贵无双的夜明珠,玄帝又怎舍得将其给德妃和桐妃?更何况她也从未听闻他有赏赐夜明珠给任何人,想来他是放在了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经过她的旁敲侧击,就连冯德都不清楚此事,看起来除了玄帝之外是没人知道了。 而在宫中的这段日子,也不知是巧合还是人为,她随便走到哪里总是会碰到莫逸风,有时候她想避开他走另一条路,谁知抬头就看见他站在她面前,就好像现在…… “安大人似乎一直躲着本王。”莫逸风看着若影道。 若影眸光微闪,娥眉骤然一蹙,随之退后了一步微微躬身回道:“靖王爷说笑了,卑职岂会躲着王爷。” “那为何本王朝哪条路走,安大人就朝另一条路绕?”莫逸风上前一步带着逼问的架势。 若影心中很是不满,却也不敢在此时此刻顶撞什么,只得讪然一笑敷衍道:“可能靖王爷误会了,卑职只是因为在宫中的路不是很熟,所以才会乱冲乱撞,若是有冒犯之处,还请靖王爷海涵。” “是吗?”莫逸风的语气显然是不信,但是他也没有深究或怪罪,听她这么说,他突然轻笑一声道,“既然安大人当值一个多月了都没有摸清宫中的路,不如本王给你带次路。” “卑职不敢,靖王爷日理万机,卑职怎敢有劳靖王爷带路,卑职自己多走走就熟悉了。”若影头也不抬地回道。 莫逸风却是坚持道:“本王今日也正好有空,带安大人走走也无妨,更何况安大人身为御前侍卫,若是连宫中的路都不熟悉,如何保护皇上?为了天下苍生,安大人也不应推辞。” 若影脸色一黑,真不知道他是如何想到的这些措辞,她不熟悉宫中的路竟然会牵扯到天下苍生,更何况她只是还不想见到他,或者说他们之间的帐还没到时候算而已,又何须他来引路。 但是尚未等她再度拒绝,莫逸风已经开了口:“安大人可要跟上了。” 话音一落,他已经朝前走去。若影心里纵使有千百个不愿意,她也不得不跟随着这个如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靖王爷。 走了一段路后,莫逸风见她一直与他保持着距离,便故意放慢了脚步让她跟上,若影见他如此,也只得硬着头皮走近了几步,可是莫逸风却突然停下脚步直到她跟上后干脆与她并肩而行。 这样的近距离让若影浑身都开始不自在,总想要走在他身后,可是他却故意与她同步,她慢他也慢,她快他也快,最后,她也实在是累了,干脆也不再顾忌许多,视线一直望着前方,故意不看走在旁边的他。 “累了?不如去那里休息一下。”莫逸风指了指前方假山上的凉亭道。 若影蓦地顿住了脚步,眸光微闪骤然紧了指尖。若是她答应了上去,岂不是与他单独相处了,现在虽然也是他们二人并肩行走,可是好歹再不远不近处有秦铭跟随着。 “安大人似乎有心事。”莫逸风看着她开口道。 若影心头一紧,故作镇定地淡淡笑言:“卑职只是在想,皇上不知起身了没有。” “放心,现在是午时,今日皇上应该要未时才会起身。”莫逸风道。 若影不得不佩服莫逸风的掌控能力,就连玄帝的午睡时辰都能一手掌握,也难怪在这三年里他过得风生水起,再看自己,她不得不苦涩一笑,如今他们二人还真是天差地别,他是高高在上的靖王爷,而她却是一个连真实姓名真实身份都不敢对外人道的御前侍卫。 深吸了一口气,她压下了心头的不甘,一切的一切,她都会向他们一一讨回,也不差这一时半刻。 随着莫逸风走上凉亭,阵阵凉风袭来,吹起她的墨发与衣角,精致的五官清冷的性子,莫逸风转身之际竟是看得一时失了神。 “靖王爷在看什么?”若影心头本是慌乱的,可是她知道她必须要伪装一切才能不在莫逸风面向露出马脚。 莫逸风因为她的一言顿时呼吸一滞,方才恍然间他竟然透过安无影看见了她…… 或许正因为如此,在她出现的那一刻,他便一直想要找机会与他说说话,哪怕只是站在他身边与他说几句话,或者静静地呆着,他都会感觉回到了与她在一起的时候。 可是他却发现安无影一直躲着他,哪怕是收下了他的玄冰剑,他依旧对他十分排斥,即使言语恭敬,可是所透出的感觉是骗不了人的。 定了定神,莫逸风轻咳一声道:“只是想起了一个故人。” “故人?”若影站在他身侧看向远处的山脉,眸色渐远,“能让靖王爷想起的故人,想必与靖王爷关系匪浅。” 就在她话音落下之际,若影感觉一道异光朝她看去,她转眸望去,只见莫逸风深深地凝着她,眸中带着浓浓的探索。 “靖王爷又在看什么?”若影微蹙了眉心有些愠怒。 莫逸风蓦地收回视线,也觉得方才实在是失礼,可是每一次看见安无影,他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想到若影,根本无法控制那颗悸动的心。 顿了顿之后,他试探地问道:“安大人当真没有兄弟姐妹?” 若影抿了抿唇认真回道:“任何人一旦入朝为官,想必皇上都会去调查此人的身世,卑职无亲无故无任何背景与靠山,自然也是会被调查的,靖王爷难道以为卑职会例外?” 莫逸风被她反驳得言语一滞,薄唇抿成一条线,眉心紧蹙。 若影见状心生懊恼,她方才的言语中竟然又带着情绪,可是她却总是忍不住对他言语间多番挑衅,只因为积压了已久的怨气无处可发。然而目前的状况并不允许她轻举妄动,忍下一时之气后转身抱拳道:“卑职无礼,请靖王爷恕罪。” 莫逸风转身望向远方眸光涣散,久久方回过神来看向若影道:“安大人方才说身无靠山,不知本王这个靠山是否稳固?” 若影眸光一闪,不知道他此言有何目的,也不敢轻易应承。 见她没有立刻欣然接受,他却是心生满意,至少眼前的安无影并非是冲动之人,虽然他不知道为何安无影对他总是退避三舍,可是不得不说他的确是个人才。可是他要让他成为自己的人只是因为这个原因?想了想,他知道并非如此。 见若影不语,他转眸看向安无影,浅浅勾唇淡笑:“本王会给你时间考虑。” 说完,他也不再为难她,转身径直下了石阶。 若影独自站在凉亭之中,望着渐渐远去的身影,脑海中百转千回,直到她下了石阶离开凉亭到了御轩宫,突然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原来他的目的在此。 她如今是玄帝的御前侍卫,若是她成了莫逸风的人,那么玄帝的一举一动就尽在他的掌握之中,就算他那天想要谋夺皇位,有了她这个御前侍卫的帮忙,也会事半功倍。 若影想笑莫逸风的确是帝王之才,可是一想到自己如今的身份也逃脱不了被他利用,只觉可笑至极。 六月十五,天气越发炎热,不过御花园中因为假山环绕绿树繁茂,所以也阻挡了许多的热气,在御花园中赏花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御花园的荷塘中荷花盛开,有些还是含苞待放,正是赏荷的好时期,玄帝和众嫔妃亲王及其家眷一路沿着荷塘走着,时不时传来女子的赞叹声和男子的谈话声,气氛显得极其融洽,若影看着眼前看似谐和的景象却不由心生暗笑,也不知暗地里那些嫔妃如何明争暗斗,亲王间为了这个皇位如何机关算尽。 只是这些亲王和皇子中并没有看见莫逸风的身影,这让若影有些疑惑,照理说现在他虽然大权在握,也不该这般明目张胆地违背了玄帝的旨意,否则不是前功尽弃? 就在她思索之时,冯德躬身上前对玄帝道:“皇上,靖王到了。” 玄帝点了点头。 若影顺着玄帝的视线望去,顿时呼吸一滞,就连原本少见笑意的容颜都显得十分苍白。 只见莫逸风负手匆匆朝众人走来,身后还跟着一身珠光宝气的柳毓璃和依旧穿戴素雅的阚静柔。而让她更是难以置信的是,阚静柔的怀中还抱着一个孩子,那孩子还无意间唤了莫逸风一声“父王”。 难道他已经迎娶了阚静柔?而且还和她有了子嗣? 可是在她离开的时候,柳毓璃身怀六甲即将临盆,如今却并未带着孩子前来,究竟是孩子抱恙所以没有前来,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然而无论如何,他身边依旧留着柳毓璃和阚静柔是事实,他有了孩子也是事实。 明明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看见他如今一家人其乐融融,还将她的仇人留在身边享尽荣华富贵,她的心口就好似利刀在不停地斯磨。 而身子僵硬的又何止她一人,莫逸萧看着眼前的景象也是面色苍白拳心紧握,骨关节咯咯作响。而莫逸行看着阚静柔不但是跟随莫逸风前来,还抱着他的孩子,更是脸色铁青。 “儿臣来迟,请父皇恕罪。”莫逸风抱拳躬身一礼,柳毓璃和阚静柔随之福了福身子。 “免礼。”玄帝微微抬手,并无怪罪之意。 莫逸风直起身子转身对莫云廉道:“廉儿,快叫皇爷爷。” 莫云廉看了看玄帝,因为怕生,所以看见这么多人并不敢开口,只是缩了缩身子紧紧抱着阚静柔的脖子。 柳毓璃看了看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上前赔罪道:“请父皇恕罪,廉儿胆子小,怕生得很。” 玄帝笑了笑后道:“不碍事,以后多进宫走走就不会这般怕生了。” 柳毓璃闻言心头一喜:“谢父皇,儿臣以后一定会多带廉儿来给父皇请安。” 玄帝浅浅勾唇,淡淡睨了她一眼,并未接上她的话。 “皇爷爷。”就在这时,萧贝月怀中的莫心甜甜地朝玄帝唤了一声,带着几分讨好之意。 玄帝闻声望去,脸上露出了一抹慈祥的笑,转身朝莫心望去,伸手抚了抚她的面容道:“心儿乖,多日不见是越发懂事了,你娘是功不可没。” 萧贝月浅浅一笑:“父皇过奖,这孩子皮得很。” “朕看心儿乖巧得很。”玄帝笑着将莫心抱了过去,眼底满是喜爱。 其实谁都知道虽然帝王家需要男丁,可是玄帝却极其喜爱小丫头,所以看见莫心这般可爱,便更是喜欢得紧,而且萧贝月从来都不会刻意讨好,这更是让玄帝对这个儿媳心生满意,只可惜了他曾经重视的四子后来不争气,否则帝王人选非他莫属。 萧贝月见玄帝十分喜爱自己的女儿,心里也松了一口气,本以为她第一胎不是男丁会被数落,没想到玄帝并没有怪罪。只是德妃当时对她怨言不止,不过她也没放在心上,儿子也好女儿也罢,都是她好不容易留下的孩子,是她的心头肉。 柳毓璃看着玄帝这般喜欢萧贝月的女儿,再看向缩在阚静柔怀中的儿子,气得脸色发青。 莫逸萧见状,脸色也不是很好。 萧贝月原本心生安慰,可是转眸对上莫逸萧的视线,再看柳毓璃母子,心顿时沉入谷底。 ―――――――――― 预告:明天万更,特别精彩,看看若影、柳毓璃、阚静柔再次见面是怎样的场景。 .免费为广大书友提供王爷训妃成瘾最新章节和无弹窗全文阅读,如果你觉得本书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请点击导航条上分享链接或复制如下的分享地址: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谢谢!! 205第205章 从别后忆相逢(12)1W 她紧抿了朱唇没有出声,淡淡收回眸光后只是看着玄帝逗弄着莫心,而德妃亦是心头一喜,见莫逸萧还愣在一旁,警告地瞪了他一眼,随后上前陪同玄帝一起说笑着。ww.vm) 莫逸萧被萧贝月的冷冽态度惹得心头一懵,又见德妃瞪他,方知方才他竟是失了神。 玄帝喜欢他的女儿他自然是高兴的,可是刚才见玄帝故意对柳毓璃视而不见,哪怕不是他名义上的妻妾,他亦是心中十分怜惜,谁让柳毓璃是他喜欢了十多年的女人。 若影的视线始终落在阚静柔怀中的孩子身上,即使努力克制着心中的怨气,可是抱臂的指尖早已深深嵌入了手臂之中。 柳毓璃和阚静柔的心思一心在玄帝注意到莫云廉身上,所以并没有注意到他这个御前侍卫,也省得她故意躲避,毕竟她并没有要在今日与她们相见,她们以后可有的是机会碰面祧。 莫逸风给玄帝请安过后便一直陪同在玄帝身侧,可是眸光却时不时落在若影身上,见若影一直看着莫云廉,他心头一阵狐疑,随后便是呼吸一滞,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莫云廉正冲着莫心憨憨笑着,似乎很想要与她玩耍,可是莫心却在玄帝的怀中享受着最尊贵的待遇。 “皇上,这孩子看着才三岁多,可是抱久了可就累了,还是让萧儿抱吧。”德妃抚了抚莫心的小脸后言笑。 玄帝想了想,再看向莫逸萧微愕的神色,点了点头道:“孩子倒是不重,朕还挺喜欢抱着这个孩子,只是老四对这孩子可要用点心,若是让这孩子受了委屈,朕可不饶你。咴” 莫逸萧受惊地点头应声:“心儿是儿臣的女儿,儿臣怎敢委屈了她。” “不委屈就好。”玄帝意有所指地道了一声,随后将莫心托给了他。 莫心被莫逸萧包进怀中后心头雀跃,紧紧拥着他的脖子便不再放手了,脸上更是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父王,心儿还想和父王母妃一起放纸鸢。”莫心的声音柔柔传来,即使再冷漠的心都会被她融化。 莫逸萧闻言却是看向柳毓璃,果然见她立即移开了视线,方才她分明也听到了莫心的话。 见莫逸萧颇为难的模样,萧贝月抿了抿唇后对莫心道:“心儿乖,母妃改日带心儿出去好吗?” “父王也一起去吗?”莫心低低问道,语气中带着不确定。 莫逸萧脸色一僵,萧贝月更是没想到莫心会在这种场合问这句话,虽然她声音极轻,可是就算众人听不到,那一直注意着她们母女的柳毓璃必然是会听见的,也正因为柳毓璃的存在,莫逸萧便会难以抉择。 她苦涩一笑,也不顾莫逸萧的反对,不着痕迹地将莫心抱了过去,而后安慰道:“心儿长大了,不能再无理取闹了知道吗?” 莫心撇了撇嘴,委屈地想哭,却又生生被自己给压下,因为她看见了自己母亲隐约红了眼眶,好似要哭的模样,转瞬间竟是反过来安慰起自己母亲来:“心儿知道了。” 萧贝月微笑着点了点头,谁知莫心却伸手抚了抚她的脸道:“心儿会很乖,母妃不要哭。” 莫逸萧闻言身子一僵,转眸看向萧贝月,只见她亦是神色一怔,而后偷睨了他一眼后伸手捂住莫心的嘴道:“不准乱说话。” 随后抱着莫心快走了两步尽量与莫逸萧拉开距离。 看着萧贝月仓皇离开的背影,莫逸萧久久都未能回神。 今日玄帝看起来心情不错,不但与大家一起游湖赏花,入夜还办了家宴,若影身为御前侍卫,自然也陪同在侧,只是看着莫逸风身旁不但有妻有妾,还有了嫡长子,即使努力不在意,却还是那般刺目,特别是孩子的一声声父王,让她心底像扎着一根硬刺。若是她当初腹中的孩子能顺利出生,也该比这孩子都大了。 玄帝与众人饮酒太过尽兴,所以很快便有了醉意,冯德扶着玄帝下去休息,德妃和桐妃则代替主持大局,若影也就得空出去转转。 自始至终,若影始终想不明白,为何玄帝至今都没有立后,如今后宫都是德妃和桐妃把持,虽然表面相安无事,可是她知道一山不能容二虎,她们谁都想要独自掌管后宫。 就在她漫无目的地踱步之时,若影无意中看见阚静柔抱着莫云廉正在园中散步,看起来和那孩子十分母子情深。她没想到短短三年功夫,阚静柔已经顺利地嫁给了莫逸风。 三年? 意识到这个时间问题,若影突然一懵,若是这孩子三岁,说明她离开时阚静柔应该是和柳毓璃一样刚临盆,可是当初她很清楚阚静柔并没有身孕,因为在柳毓璃身怀六甲之时阚静柔去过当初的三王府如今的靖王府,那时候她的身子还是纤细得很。 再朝那孩子望去,虽然年纪尚小,可是那笑容还是像极了柳毓璃。 果然,就在阚静柔和莫云廉有说有笑时,柳毓璃突然扯住阚静柔开始咒骂:“阚静柔!你把孩子还给我!” 阚静柔冷冷一笑,伸手将她挥开道:“孩子是三爷托付给我抚养的,谁让你一直拿孩子出气,孩子身上的大伤小伤可都是你这个亲生母亲给的,既然这孩子在你手中百般受虐,以后这孩子我会和三爷好好照顾。” 柳毓璃气得面部狰狞,伸手再次拽着她的手臂骂道:“有本事你自己生去,这是我和三爷的孩子,我不许你碰他。” 白天因为有莫逸风在,所以她也不敢放肆,如今这里只有她们两个,她也就没了顾忌。 阚静柔因为被她抓痛而拧了拧眉,冷冷睇了她一眼后胸有成竹地笑道:“你放心,这一天很快会来。” 柳毓璃撕扯着她的衣服继续痛骂道:“你这个不要脸的贱女人,还没嫁给三爷就想着要生孩子,你以为三爷会娶你吗?要是想去早就娶了,三爷不过是耍耍你罢了。” 阚静柔脸色一变,逐渐黑沉,因为抱着孩子不方便,她便将孩子放了下来,随后用力掰开她的手往前一推,毕竟是上过战场的人,柳毓璃在她面前还是不堪一击。 柳毓璃没想到阚静柔竟然敢对她动手,想必是仗着莫逸风对她的信赖,可即使是如此,她心里还是积压了满满的恨意。 阚静柔看着她一身狼狈的模样,勾唇一笑,可是当她垂眸看去时,脸色苍白不堪,孩子竟然不见了。 “孩子呢?”阚静柔呢喃了一声,立刻四处寻找起来。 柳毓璃亦是心头一惊,可是当她看见阚静柔那慌乱的模样,竟是失声笑起:“哈哈哈,我看你这次怎么跟三爷交代。” 若影抿唇摇了摇头,不由地为她的孩子可惜,这孩子失踪了,作为亲生母亲竟然还会等着看自己情敌的笑话,丝毫不担心孩子会有危险,实在是荒唐。 “叔叔……” 就在她惋惜之时,衣摆突然被人扯了扯,她垂眸望去,发现莫云廉竟然出现在了她的脚边,看来她刚才是太出神了,竟然连一个孩子靠近她都没有发觉。 莫云廉见若影没有反应,又扯了扯她的衣角道:“叔叔,我要找父王……” 若影闻言心口猛地一缩,虽然是一个孩童无心之言,她却好似万箭穿心,看着眼前的这个像极了柳毓璃的孩子,若是她能心狠一点,若是她不顾及一切,她一定恨不得将这个孩子掐死,或者溺死在一旁的荷塘之中。 柳毓璃连同莫逸萧害得她的孩子化作一滩血水,凭什么他们如今儿女双全,而她却连真实的身份都不能示众? 可是,她即使换了一个名字,她还是她,怎么都无法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下手,更何况他还只有三岁,根本什么都不懂,他也不应该作为上一代恩怨的牺牲品。 俯首借着月色细细地打量着眼前娇小的身子,她的心好似被一只小手紧紧地攒着,痛得不能呼吸。 “叔叔……”莫云廉又怯生生地唤了一声,见若影一直冷着脸盯着他瞧,他终是哆嗦了一下身子朝后退去。 若影渐渐敛回思绪,看着他战战兢兢的模样,脑海中突然回响起阚静柔的话,这个孩子也确实可怜。 也不知出于怜悯之心还是母性泛滥,她竟然俯身冲受惊的莫云廉微微一笑,稚子无辜,她不该迁怒于他。 莫云廉见她笑了,也似乎少了分怯意,竟是也对着若影憨憨笑了。 凉亭上,两道同样高大的身影坐在其中却久久未语,银白的月光照在他们的侧颜,俊美非凡。只是一个身影透着沉稳及淡然,而另一个则是显得心浮气躁,两人正是莫逸风和莫逸行。 最终,莫逸行忍受不住了,扭头看向莫逸风怒道:“三哥究竟想要做什么?” “五弟何出此言?”莫逸风淡淡一语,看似疑惑,实则早已知晓对方心中所想。 莫逸行从来不是一个心浮气躁之人,可是能让他心浮气躁的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关系到了阚静柔。 他见莫逸风故作不明,额头骤然暴起了青筋:“一开始你让柔儿帮你照顾儿子,我以为你是因为靖王妃对你儿子不善,所以想要托付几日,可是今日你明知道父皇是要让我们带家眷出席,你竟然让柔儿抱着你儿子出席,你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就算我不带她前来五弟也会将她带入宫中不是吗?”莫逸风勾唇浅笑淡淡回道。 莫逸行被莫逸风说得话语一滞,半晌,他沉着脸转头冷声道:“那不一样。” “哦?如何不一样?”莫逸风始终语气淡淡,却使得莫逸行脸色铁青不堪,置于腿上的双手渐渐握起了拳,却仍是无力反驳,见莫逸风故意顾左右而言他,拐弯抹角不入正题,他紧咬着牙沉默了顷刻后怒道:“难道三哥是想娶了柔儿不成?若是娶,究竟是何时?若是不娶,为何要给她希望?你有没有想过,柔儿如今已经二十出头,若是你再这么耗下去,她以后如何嫁人?又如何抵挡旁人的闲言碎语?女子最重名声,三哥这么做,究竟有没有替柔儿想过?” 莫逸风闻言唇角扬起一抹冷冷的弧度,转眸看向莫逸行,不由暗叹一声。 他始终太过死心眼,一心只想着阚静柔,虽然在玄帝的圣意下不得不纳了几个妾侍,可是他却始终不愿娶妻,他根本还是想着要娶阚静柔。 缓缓站起身,他看向外面的夜色,声音仿佛来自天际,却是那么无情:“三年前,五弟让三哥不能动她,我便留了她一条命,也没有伤她,可是如今她是自动请缨要照顾廉儿,难不成因为这个原因五弟要让我娶了她?我并未许诺什么,一切都是她心甘情愿,五弟如今竟然怪起三哥来,是不是太不应该了?看起来这个女人是留不得了,否则这个女人迟早会伤了你我兄弟的情谊。” “不行!”莫逸行一听莫逸风要杀了阚静柔,顿时脸色一白,急忙上前道,“三哥,你动谁都不能动她,她是五弟唯一喜欢的女子,求三哥不要伤她,刚才是五弟鲁莽了,五弟给三哥赔不是,一切都是五弟的错,求三哥原谅。” 莫逸行知道莫逸风一向说到做到,以前的莫逸风无权同样扳倒了备受恩宠的莫逸萧,如今他手握大权,对付区区一个郡主自然有的是办法。 莫逸风看着莫逸行为了阚静柔跪在他跟前,终是无奈一叹,俯身将其扶起,一瞬不瞬地凝着眼前的人,眸色幽深。本想要劝说些什么,可是他知道再劝说也无用,否则这三年里阚静柔对他的心莫逸行不会看不出,可是他明知道阚静柔不喜欢他,却还是一厢情愿,看来是不被深深伤害是看不愿清醒了。 “其实五弟说得没错,文硕郡主年纪也不小了,若是过了二十五岁怕是难以再嫁好人家了,到时候就算她想嫁五弟,父皇也定然不会同意。” 莫逸行听了莫逸风的话连连点头。 莫逸风转身又是一阵无奈低叹道:“其实三哥也并没有要做什么,是文硕郡主说喜欢廉儿,想要将廉儿带去郡主府一段日子亲自照料,而今日我去郡主府接廉儿时,廉儿缠着文硕郡主不放,所以我才将她也带入了宫中,却不料五弟误会了。” 莫逸行错愕地望着莫逸风,心中顿时一阵懊恼,正要再次赔礼道歉,莫逸风却道:“五弟既然都说到这份上,三哥也不拦你,若是你喜欢那文硕郡主,不妨对她表明心意,若是她答应了,三哥便成全了你们,若是她不答应,五弟以后就将这份喜欢放在心里就成,也不必太过伤神。” 莫逸行没想到莫逸风会答应他去娶阚静柔,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更是觉得方才那般误会他实属不该。可是想了想之后他为难道:“可是……柔儿她心里只有三哥,我就算说了也无济于事,她不会答应的。” 三年前他表明过,可是她却十分坚定地拒绝了,即使到现在他都不能忘记她当初那个生冷的态度,还有她的呢喃低语,每一句都有莫逸风,从来都没有他。 “既然你明知道她不会答应,你又是何苦?”莫逸风无奈看着他问道。 虽然莫逸行是他们兄弟之中最老实的一个,可也是最倔强的一个,他认定的就不可能改变。原本以为只要他故意拖着阚静柔,莫逸行便会死心,也不会太过伤害他,谁知道过了三年他明明看清了阚静柔一心想要嫁入靖王府,他却还是这般一根筋。 “我……”莫逸行支支吾吾,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莫逸风眸光一闪,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微微一笑道:“不如这样,三哥明日就去帮你说个明白,也会告诉她我不会娶她,你就在屏风后听着,如何?” “真的?”莫逸行双眸一亮,这样的妥协是莫逸风从未有过的。 莫逸风点了点头:“言出必行。” “好!”莫逸行笑得像个孩子,仿若这是他至今最大的一件乐事。 看着莫逸行的笑容,莫逸风亦是勾唇一笑,只是身后的指尖却是微微活动了一下,最后缓缓握起了拳,眸色中渐渐失去了温度。 若影望着眼前的莫云廉,见他战战兢兢地想要见父王,抱着他的手都在颤抖,一边望着城门,一边望向不远处的凉亭,她心中异常纠结。 若是她将孩子放在马车内带出皇宫,如今四下无人,必定不会有人发现,而柳毓璃和阚静柔也必定逃脱不了罪责。若是她将孩子带回给莫逸风,柳毓璃和阚静柔最多是被责备几句,岂不是便宜了她们? 可是,她若是当真将孩子带出皇宫,以后的日子该如何?总不能寄养在自己的府邸,更不可能将其弃在野外,否则她与那些恶人有何区别? “叔叔……廉儿要找父王……”莫云廉见她迟疑在原地,再次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 若影蓦地敛回思绪,转眸看向双眸清澈的莫云廉。 “廉儿?怜儿?”若影若有所思地呢喃了一句。 蓦地想起之前她问过一个小宫女,那小宫女说莫逸风的嫡长子叫莫云廉,是廉洁奉公的廉,皇上看了十分喜欢,只可惜永王府小郡主的名字是永王妃取的,当时听说莫逸萧根本无暇顾及永王妃母女,所以是永王妃自己命人将信笺送去宫中给了德妃,而后由德妃呈给了玄帝。 一想到萧贝月母女,若影也十分惋惜,那么美好的女子,竟是嫁给了一个永远不会对自己动心的男人。可是而后一想,她又好到哪里去? 当初在她和柳毓璃生死一线时他选择保全柳毓璃的命,他后来的解释她也接受了,可是到最后又是如何?战场之上他寄了无数封家书,可是到最后都是给了柳毓璃,而给她的却是一封冷冰冰的休书。三年后回归她又看到了什么?他身侧左一个柳毓璃,右一个阚静柔,而且还有了嫡长子。 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了,他现在过得是好是坏都不重要了,他该偿还的还是要偿还。他害得她这辈子都当不了一个母亲,他也别想以后儿女绕膝。 顺着石阶一步步走上凉亭,此时的凉亭上只剩下莫逸风一人,只见他背对着她站着,面向远处的高山不知心中所想,月光倾洒在他身上散发着淡淡银光,他仿若谪仙般衣袂飘飘墨发飞扬,只一个背影就能灼煞人眼。 她本想将孩子放下后便离开,谁料她刚要俯身,莫云廉突然朝着莫逸风唤了一声:“父王。” 若影背脊猛然一僵,想要离开却为时已晚,只能抱着莫云廉僵硬在原地,也忘了将孩子放下。 莫逸风闻声蹙眉转身,可是当他看见是若影抱着莫云廉站在他面前时,他竟是呼吸一滞。 “影……”他下意识地想要唤她影儿,可是当他看清对面人的装扮时,又骤然止住了声音。 若影并没有听清他刚才唤他什么,抿了抿唇上前道:“端郡王要找靖王爷。” 她本以为莫逸风会立刻接过手将莫云廉抱过去,谁知道莫逸风只是一瞬不瞬地睨着她,沉默顷刻后问道:“孩子怎么在安大人处?” 若影下意识地紧蹙了娥眉道:“靖王爷在怀疑卑职?”没等莫逸风开口,她脸色一沉将孩子塞入他怀中道,“卑职不过是凑巧遇到了独自出现在园中的端郡王,若是靖王爷当真这么不放心,就该好生照顾着自己的儿子,不该让他这么小年纪独自在园中,若是有个好歹,可没人担当得起。” 若是换成是别人说这番话,莫逸风一定会治他的罪,可这个人偏偏是何若影长得十分相像的安无影,所以他在接过莫云廉后只是抿唇望着她。 若影看着莫逸风抱着莫云廉的慈父模样,心头钝痛不堪,指尖缓缓收紧直入掌心,让手心的疼痛忘记心头的锥痛,转而挤出一抹淡笑后道:“靖王爷如今夫妻和睦长子绕膝,当真是有福之人,可别因为自己的一时疏忽而丢失了这份福气。” 说完,她不待他做出回应,便转身离开了凉亭。 也幸亏她现在是御前侍卫的身份,她的身后有玄帝,若是别的身份,恐怕是不敢说出方才的那番话。可是不知道为何,她总觉得自己多番言语冒犯莫逸风都是有心不与她计较,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虑了。 不过想起他之前对她说的话,问她要不要找他做靠山,如今想来倒真是一个好机会。 莫逸风看着若影远去的身影,因为她的话而使得他心头钝痛。 缓缓放下莫云廉,转眸看向夜空,那一颗闪烁的星星发出耀眼的光芒,一定是她在看着他,问他为何不帮她报仇,又或者她到现在都没有原谅他。 恍惚中,他似乎看到了那颗星星变成了她的眼泪,在那段绝望的日子里,她受着比死还难受的折磨,最终离开了人世。 其实,他早就丢失了那份福气,此生怕是再难寻回了。 若影在回去的路上心思沉沉,最终还是唤作一声长叹,她又冲动了一次。每一次想要在莫逸风跟前保持冷静,可是最后总是会爆发,恨不得将三年前的怨气对其一阵发泄,又恨不得将他一剑杀之。 紧了紧指尖垂眸望去,看着手中的玄冰剑,她再次迷茫了。 他为何要将玄帝赐给他的玄冰剑给她? 当初她以为是他借此剑为难她,可是后来发现并不是,而后她以为这剑是借给她的,可是当她要归还时他又说是送她的,她不愿接受,他却执意要送给她,还说若是她觉得无功不受禄,今后他有什么需要她帮忙的时候让她尽力而为。 他是堂堂靖王爷,能有什么需要她一个御前侍卫帮忙的? 抿唇想了想,最终还是不愿为此事劳神。 就在这时,她见不远处的两道身影穿梭在放在的园子中,看来还在试图不在莫逸风知道的情况下找到莫云廉。 若影原本想要绕开她们朝另一处走去,可是脑海突然一转,她勾唇淡然一笑,转身朝着她们二人走了过去。 柳毓璃见怎么都找不到孩子,方才的讥笑也渐渐消失了,转而便是愤怒地警告:“若是孩子有什么不测,我会让你陪葬!” 阚静柔已经急得满头是汗,再听着柳毓璃的咒骂,更是焦躁不安:“你以为我想吗?要不是你来这里胡搅蛮缠,孩子也不至于会不见踪影。” “你居然怪起我来了!要不是你盯着我的孩子不放,不要脸地想要利用我的孩子嫁给三爷,孩子会不见吗?” 就在她们吵得不可开交时,柳毓璃突然间止住了争吵,整张脸惊恐到了极致,指着阚静柔身后颤抖着唇角竟是说不出半句话来。 “你见鬼啦?”阚静柔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也不管她发什么神经,径直从越过她朝前走去。 三岁的小孩能跑到哪里去?想必是还没走远。她必须要在莫逸风发现前找到孩子才行,否则怕是莫逸风以后都不会相信她了,说不定还会误会她是故意的。 思及此,她浑身一颤,急忙加快了脚步。 谁知就在她刚跨出几步之时,柳毓璃突然噗通一声倒在地上朝着一个地方惊恐地说着胡话:“你……不是我害你的,是她……是文硕郡主,是阚静柔,是她害死你的,一切都是她的主意,不是我!你要找人偿命就找她,不关我的事……” 阚静柔脸色青白交加,警惕地顺着柳毓璃的视线望去,可是哪有什么人影,连个鬼影子都没见到。再看瘫软在地的柳毓璃,她顿时怒火上涌。 “你胡说什么!给我闭嘴!”她转眸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四周,见周围没有任何人经过,这才松了一口气。若是让人知晓了她们二人对若影的所作所为,莫逸风又岂会饶了她们。 听到阚静柔的怒喝,柳毓璃恍然回过神,再看方才的方向,哪里还有若影的影子。 “我刚才……我刚才看见她了……”柳毓璃抓住阚静柔的衣袖指着一个假山道。 “我看你真该去让御医给你瞧瞧,别每天神经兮兮的。”阚静柔嫌弃地拨开她的手,转身就要走,拧了拧眉回头警告道,“你给我记住,以后不要把所有脏水往我身上泼,若是我有什么事,你也休想逃脱。靖王侧妃是抱病而殁,你不要信口雌黄。” 说完,她气恼地拂袖而去,还真没见过这么愚蠢的人。 随着阚静柔的离开,柳毓璃越发觉得这个地方阴森森的,身子止不住地颤抖着,一阵凉风袭来,她急忙连滚带爬地逃开了此处。 若影在她们离开后从假山后走了出来,看着她落荒而逃的模样,她的眸色越发寒凉。 刚才柳毓璃的话她听得一清二楚,但是她却是糊涂了,柳毓璃说一切都是阚静柔的主意,是阚静柔害死了她? 想了想,或许是柳毓璃不舍得她去找莫逸风报仇,又想着要除去阚静柔,所以才说了方才那番胡话吧。 然而阚静柔和柳毓璃似乎早就狼狈为奸了,但是现在似乎是因为莫逸风而不和了,但又因为莫逸风而不敢明目张胆地闹翻。 若影勾唇暗笑,如此正好。当初阚静柔让柳毓璃与她为敌,而她自己则坐收渔翁之利,如今该是让她尝尝渔翁之利的痛快了。 方才她本可以将她们全都毙命,可是她却不想让她们死得那么轻松,她们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在若影抱臂离开的那一瞬间,莫逸风从另一处现了身。 自从那一次玄帝举办了家宴过后,若影就一直觉得有人在跟踪她,之前她怀疑过玄帝的人,可是后来经过多方试探发现并不是。 难道是莫逸风? 想了想她又觉得不像,因为莫逸风已经相信了她是安无影而非若影,如此一想,她更是糊涂了。所幸就什么都不去想,有了安谦然的障眼香,即使有人怀疑也不可能抓到她的任何把柄。 就在这时,眼前人影一晃,若影骤然回过神,愣忡过后脸上蓦地一喜。 “安……”她刚要唤他,谁知被他立刻捂住了嘴,见他四下张望了一下随后转身朝安府走去。 若影撇了撇嘴嘴,真不知道这人的面部神经是不是少了几根,即使他们相处了有三年之久,她都极少看见他笑,若不是他长久呆在那世外桃源,她会以为他和莫逸风是兄弟。不对,应该是叔侄。 “哎哟!” 她正垂头思忖着,哪知安谦然突然顿住了脚步,害得她整个人都装上了他宽厚坚硬的背脊,鼻子差点都歪到了一边。 “何时跟我回去?”安谦然蹙眉望着她,第一次说起了这个话题。 若影先是一怔,而后竟是心头一暖。 回去这个词当真是又熟悉又陌生,曾几何时那个人也会一直让人催促着早些回去,可是后来……一直休书将她赶出了王府,连带的还有阻断了她此生的幸福。 安谦然见她如此模样,以为她是不愿回去,转身便走出了安府。 “安谦然!”若影急忙追了出去,好不容易拦住了他的去路后解释道,“等我把事情处理好了,等一切都好了我就会回去。” 她曾经想过,等她拿到了那颗夜明珠,随后报了仇,若是她没有被人发现她就辞了这份差事,随后回到小竹屋去,什么千年之缘她都不要了,只去过平淡的日子,若是她被人发现了,那么她就利用那颗夜明珠回去,经过上次碰触夜明珠的反应,她知道自己能否回现代一定靠那颗夜明珠。到时候安谦然若是愿意,她就带他一起走,若是不愿意……就当他们的缘分到了尽头。虽然对他十分感激也十分不舍,但是她也不想强人所难。 安谦然一瞬不瞬地睨着她,心头竟是用上了一丝愠怒:“事情处理好了就回去?你当我是三岁小孩不成?” 等事情处理好了,她要回的是她的家还是他们的小竹屋? 他一个人在外生活了十多年,早就习惯了那份孤独,可是因为她的闯入,短短三年的光阴他竟然已经习惯了她的存在,这些日子没有她在他面前晃悠,他竟然感觉少了些什么,更何况她如今成天伴于君侧,迟早是要惹出祸端,到时候他就算有再大的本事也无法从皇帝的手中将她救出。 她整日伴君如伴虎,他在小竹屋为她提心吊胆,即使他不承认,但是这份感觉是真正实施存在的。 “我说的是真的,我……”若影差点就要对天发誓,谁聊安谦然打断了她的话,“你要夜明珠我去帮你拿,等拿到手后你就跟我回去。” 当然,即使拿到了夜明珠,他也是断然不会给她的,虽然他不知道这个夜明珠是真是假,但若是真,他岂不是亲手将她送了回去? 若影看着他认真的神色,顿时噤了声,沉默半晌,她抬眸看向他道:“我知道你神通广大什么事情都能解决,可是……这件事情我想自己做。” 曾经的一切,她要亲手一一讨回。 安谦然闻言薄唇轻抿:“你究竟是为了那颗夜明珠还是为了他?” 若影蓦地抬眸,只见他眸色幽深紧紧地绞着她的视线,竟是让她无端慌乱起来。 “这几日一直有人跟踪你,不管你为了什么,先跟我回去。”安谦然说着立刻拉起她的手朝前走去。 若影自是不愿意跟他回去,就在拉拉扯扯中,只听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怒斥,待两人看清来人之时,那人已经将用力扯开了安谦然拉住若影的手。 秦铭急忙上前欲阻拦,却发现为时已晚,莫逸风早已死死拽着安无影的手臂将其与那男子生生分开,这景象就好似自己的妻妾被人掠夺一般,他顿时抱臂扶额不忍直视。 ―――――――― 很有爱的有木有? .免费为广大书友提供王爷训妃成瘾最新章节和无弹窗全文阅读,如果你觉得本书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请点击导航条上分享链接或复制如下的分享地址: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谢谢!! 206第206章 从别后忆相逢(13) 秦铭急忙上前欲阻拦,却发现为时已晚,莫逸风早已死死拽着安无影的手臂将其与那男子生生分开,这景象就好似自己的妻妾被人掠夺一般,他顿时抱臂扶额不忍直视。ww.vm) 莫逸风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行为是多么不妥,只觉得一股无名的怒火在胸口直窜。 “放手!”安谦然从来都是寡淡的模样,可是此时见莫逸风拽着若影不放,语气中竟然带着明显的愠怒。 若影尚未理清状况,两人竟然已经开始杠上了。 “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挟持朝廷命官,好大的胆子!”莫逸风上前一步冷眼瞪着安谦然,转而对秦铭道,“将他拿下!祧” 秦铭微微一滞,立即上前欲将其制服,谁料对方竟是丝毫没有要抵抗的意思,只是负手而立站在莫逸风跟前。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秦铭顿时没了主意咴。 若影用力挣脱莫逸风拉住她的手道:“靖王爷误会了,这是卑职的朋友。” “朋友?方才我明明看见他对你无礼,你不愿意跟他走他还强行拉着你。”莫逸风蹙眉道。 “没有,是靖王爷误会了,我们只是闹着玩而已。”若影抚了抚方才被他捏得生疼的手臂有些无奈。 “闹着玩?”莫逸风语调骤然一升,脸上突然黑沉起来,“两个大男人在大街上拉拉扯扯闹着玩?” 安谦然闻言冷哼一声:“靖王爷是不是管得太宽了?不但一连几日跟踪一个御前侍卫,还要管对方是不是与别人亲近,靖王爷究竟想要做什么?” “什么?这几天是你在跟踪我?”若影警惕地迅速走到安谦然身侧望着脸色一变的莫逸风,骤然瞪大了眼眸。 “本王……”莫逸风一时间竟是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去解释,垂眸低咳了一声后偷偷睨了秦铭一眼。 秦铭扯了扯唇,真不知道为何每次遇到这种棘手又丢人的事情他都要丢给他,回头一想,谁让他是主子他是奴才。 “安大人莫要误会,我们没有要跟踪安大人的意思,只是三爷惜才,上次和安大人说过的事情安大人一直都没有答复,所以三爷就想要亲自登门拜访,但又怕安大人不同意,所以就……”秦铭讪讪一笑,实在是不知道后面的话该怎么编下去。 “所以就跟踪了我好几日?”若影眯眸望着他二人沉声道。 “这……也没有几日。”秦铭低咳了一声后望向莫逸风。 若影扯了扯唇角看着这两人“眉来眼去”的,哪里会相信他们所言。 莫逸风薄唇轻抿扬了扬眉道:“既然今日说到了此事,不妨进府去详谈如何?或者去靖王府……” “不用。”若影突然打断了莫逸风的话。 莫逸风神色一僵,正要再说些什么,若影继而又道,“我答应你。” 秦铭和莫逸风闻言长长松了一口气,没想到她竟是这么爽快地答应了,都让人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安大人当真答应了?”秦铭试探地又问了一句。 若影点了点头:“君子一言。” 听她这么肯定的答复,两人总算是放了心。 安谦然却是蹙眉问道:“什么事?” 若影转眸看向他讪然笑言:“今晚跟你详谈。” 莫逸风听若影这么一说,眉心一蹙:“安大人。” 若影睨了莫逸风一眼后肯定道:“放心,若是连他都信不过,那这世上便再无卑职可信之人了。” 不知为何,即使若影这般说了,莫逸风心里总是有些不痛快,好似心里扎了一根刺。 回到靖王府中,莫逸风心思沉沉,秦铭以为他是担心安谦然会出卖他,于是上前说道:“爷放心,属下看那人十分可信,而且安大人做事一向小心,一定不会有事。” “秦铭,你觉不觉得……那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人十分眼熟?”莫逸风转眸看向秦铭问道。 “爷方才是在想这事?”秦铭闻言凝眸细想,却是摇了摇头,“属下不觉得眼熟,应该是从未见过。” “是吗?”莫逸风却不这么认为,那个人虽然并没有表现出认识他的模样,可是他确实是感觉十分熟悉,可是一时间又想不起是谁。 直到夜里踱步在书房,视线不经意掠过一旁的书架,看着上面的本草纲目,这才蓦地想起了什么。 原来是他……那个消失了十多年的人――安谦然,竟然又出现了,而且还和那安无影交往甚密。 若是如此,安无影还可信吗? 思及此,他突然有些烦躁,转身走到案几前坐下,身子重重靠在椅背上,抬手拧了拧鼻梁,头隐隐作痛。 “三爷。”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周福的低唤。 “何事?”莫逸风拧眉阖眸沉声一语。 周福低声道:“紫霞阁中来人说王妃像撞了邪,一直疯言疯语,三爷要不要过去看看?” 莫逸风闻言缓缓睁开眼眸,语气中带着不耐:“让人去瞧瞧。” “可是……”周福犹豫了一下后道,“三爷还是去看看吧,若是有个好歹,三爷去看过了也算是有了交代。” 莫逸风抿了抿唇,周福的话不无道理,顿了顿,拧眉站起身。 来到紫霞阁,里面倒是并没有喧闹声,可是一进卧房,就看见柳毓璃瑟瑟发抖地缩在床脚,脸色苍白如纸,就好似看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春兰被柳毓璃吓得不轻,见莫逸风前来,急忙上前道:“三爷,王妃她……” “怎么回事?”莫逸风站在房中看着床脚的柳毓璃问道。 春兰道:“王妃从那日宫中回来之后就说……看见了侧王妃。” “什么?”莫逸风心口一颤。 春兰又继续道:“只是那夜王妃说了几句后便睡下了,后来也没再提侧王妃,可是今夜睡下后才半个时辰,王妃就突然醒了过来,还一直说侧王妃出现在王妃房中。” 莫逸风闻言竟是转身打量起这个房间,随后又打开窗子朝外瞧去,哪里有若影的身影。 “三爷。”春兰见莫逸风当真以为若影出现,走到窗边唤了他一声,“或许是王妃做噩梦了。” “不是!她真的来了!”柳毓璃此时才反应过来莫逸风来到了她房中,也不顾衣衫凌乱,立刻光着脚下床跑到莫逸风跟前一把抱住了他,“三爷,她来找我了!她真的来了!三爷,我怕……” 莫逸风蹙了蹙眉,用力拨开了拥在他腰间的手,转身之时眸中带着浓浓的寒凉:“当初害人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害怕?” 柳毓璃浑身一僵骤然抬眸看着眼前再冷漠不过的男人,她从未想过三年的光影他依旧没有忘记她当初所做的一切,更是没有忘记那个叫若影的女人即使死了还住在他心里。看着他眸中迸发的寒凉,她颤抖着双唇朦胧了视线。 “三爷,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我怕失去你,我怕有人把你从我身边抢走。”话音刚落,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滑落。 莫逸风并未所动,只是冷冷地睨着她道:“从一开始你就占据了她的位置,你又何曾拥有过我?” 柳毓璃闻言身子一晃,脸色青白交加。 莫逸风再也不想留在这个令他窒息的房间,转身决绝地走了出去。 听着房门被关上的声响,柳毓璃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 莫逸风说得没错,她从一开始就骗走了原本属于若影的一切,他真正喜欢的是那个曾经出现在荷花池的小女孩,后来若影出现了,她莫名地恐慌,却原来一切都是注定的,他依旧爱上了那个女人,无论她怎么骗怎么夺,不是她的终究还是从她指尖溜走了。 可是那又如何?如今若影已经死了,她还给莫逸风生了嫡长子,她就不信一个死人还能胜过活着的母子。 思及此,她在春兰的搀扶下站起身,对着窗外厉声警告:“你来啊!我不怕你!就算你回来了也别想夺走属于我的一切!” 若影在宫中当差的日子,御林军统领秦万成倒是十分照顾,或许他也是看在安无影长得极像若影,而且还是可造之材的关系。 对于秦万成,若影也并没有排斥,哪怕有一天秦万成知道她就是若影,想来他也不会出卖她,毕竟曾经他算得上是她的养父,只不过之前的记忆她并不是很全,但是零零碎碎还是知道一些。 然而她在宫中的目的是为了找寻那颗夜明珠,却是怎么都找不到踪迹,倒是杨大人和丁尚书三番两次都要让她去府上做客。她本不想与任何人多交集,毕竟接触的人多了她会容易露出马脚,可是在朝为官若是得罪了权臣,恐怕日子就不好过了,不怕他们明着给她穿小鞋,就怕暗地里对她使诈,她就防不胜防了。 杨大人为人圆滑但也正直,只是那礼部丁尚书心高气傲不可一世,若是将他得罪了,实在是不妥。 虽说如今莫逸风成了她的靠山,但是她并不想欠莫逸风任何人情。 这一日,若影难得休息便去集市逛逛,安谦然虽然在安府暂住几日,却是怎么都不愿意出门,成天和他的药材打交道,哪怕是离开了小竹屋都想去后山看看有没有可用的草药,若影也不勉强他,只得独自闲逛着。 “安大人。” 两道声音同时从两边响起,若影猛地僵了身子,转眸朝两边看去,果然看见杨大人和丁尚书二人笑意浓浓地朝她迎面而来。 杨大人虽然官职比丁尚书小,可是玄帝却极其器重,而丁尚书有德妃撑腰,亦是位高权重,能得这两位大人如此笑脸相迎,她当真是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两位大人好巧。”若影努力挤出一丝笑意朝着两位大人拱了拱手。 “真是好巧。”丁尚书看着杨大人扯了扯唇角,带着一股咬牙切齿之感。 杨大人勾唇一笑道:“丁尚书怎么得空也来集市了?” 丁尚书哼笑道:“杨大人这么一个大忙人都有空了,本官又怎会没空?” 话音一落,两人相视一笑,但却是笑里藏刀。 若影望着他们二人背脊一凉,总感觉他们同时出现在此处可不像他们说的那般巧。眼珠一转,她转身正要偷偷溜走,谁知刚踏出一步,两只手臂就被生生拉住。 “安大人,今日难得遇见,不如去寒舍坐坐,小女新做了曲子想要让安大人鉴赏一番。”杨大人笑言。 丁尚书却睨了杨大人一眼后道:“这小曲儿有什么好听的,小女今日跟厨子新学了几道点心,还有安大人最爱吃的水晶糕,不如现在去本官府上坐坐,尝尝小女的手艺。” 若影被他们一拉一扯惊得满头是汗,若是去了杨大人府上就得罪了丁尚书,若是去丁尚书府上就得罪了杨大人,更何况去谁的府上另一个人定是失了面子,这可让若影左右为难起来。 就在这时,秦铭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见若影左右为难,急忙上前解围:“安大人。” 若影一怔,杨大人和丁尚书已是闻声望去。 秦铭看了看他们二位后躬身抱拳道:“秦铭见过两位大人。” “秦护卫不必多礼。”两人异口同声。 秦铭是莫逸风的近身护卫,这地位自是非同一般,杨大人和丁尚书自是对秦铭十分客气。 “秦护卫这是……”丁尚书警惕地看向秦铭,见他也不像是出来采办的,不知为何这般巧会在此处遇上,而且还是特意赶了过来,方才听他上来就叫“安大人”,难不成也是要找安无影? 想了想,他又觉得也没什么可担心的,毕竟秦铭上无姐下无妹,也不会与他争夺什么。 而这个时候,丁尚书和杨大人倒是想到一块儿了,在一番猜度之后,两人均是露出了放心的笑容。 秦铭看了看两位大人的神色,再看一脸揣测的若影,他微微一笑道:“安大人,三爷请您去靖王府一趟,不知安大人是否得空?” 若影闻言满腹疑云,再看秦铭的神色,顿时了然,清了清嗓子后言道:“这……方才丁大人和杨大人都要让下官去他们府上,现在靖王爷又……”顿了顿,她讪讪一笑道,“毕竟凡事有个先来后到,方才是丁尚书和杨大人先开了口,若是下官现在去靖王府,两位大人这里下官也不好交代,更何况丁尚书和杨大人对在下恩重如山,下官怎能抛下两位大人到别处去……” 就在若影假意为难之际,丁尚书和杨大人急忙开口道:“没事没事。” 丁尚书笑道:“三爷如此器重安大人,本官也替安大人高兴,安大人莫要为难,快去见三爷吧,可别让三爷久等了。” 在莫逸风面前,丁尚书还是十分敬畏的。 杨大人闻言也立刻附和道:“是啊是啊,还是快些去靖王府吧,三爷找安大人想必是有重要的事情,否则怎会让秦护卫亲自走这一趟,安大人无需顾忌我们,你快去吧。” 看他们如此反应,若影只觉得好笑,如今他们倒是站在了同一阵线。 “既然如此,下官就失礼了。”若影躬身抱拳一礼,方转身跟随着秦铭离开了。 走了一段路后,她转身望去,见丁尚书和杨大人都打道回府,她这才松了一口气,转眸看向秦铭道:“方才多谢秦护卫替我解决了难题。” 秦铭笑道:“举手之劳,安大人无需言谢,不过看起来那两位大人是一心想要将女儿嫁给安大人,难道安大人一个都不中意?” 若影面部一抽,睨了他一眼后噤了声。先不说她从未见过那两位大人的女儿,根本无法说中意或不中意,再者她一个女人,难不成还娶个女人回去让她守活寡? “那秦护卫为何至今孤身一人?就没有想过要娶妻纳妾?”若影没好气道。 秦铭脸色淡淡一笑道:“倒是在今年纳了一房妾侍,只是因为自从侧王妃过世后三爷一直郁郁寡欢,所以卑职也不好大办喜事,免得三爷触景伤情。” 若影闻言脚步一顿,就连脸色都苍白了几分。 莫逸风为了她一直郁郁寡欢?怎么可能? 抬眸再次看向秦铭,只见他急忙收回了方才落在她脸上的视线,而后有些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 若影杏眼一眯,紧蹙着娥眉凝着他冷声道:“今日又是他让你跟踪我的?” .免费为广大书友提供王爷训妃成瘾最新章节和无弹窗全文阅读,如果你觉得本书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请点击导航条上分享链接或复制如下的分享地址: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谢谢!! 207第207章 从别后忆相逢(14) 秦铭闻言神色一滞,急忙解释道:“安大人误会了,这次纯属巧合,是爷命我去办些事,回来正巧看见安大人左右为难,所以就特来解围。” 若影一囧,原来人家是好心,她却度君子之腹了。 不过这也不能怪她,谁让他们主仆二人有过“案底”。 “既然如此,那就多谢秦护卫了。”她朝秦铭拱了拱手,转身便要离开。 秦铭急忙唤住她:“安大人。祧” 若影回头看他:“何事?” 秦铭想了想,终是替莫逸风做了决定:“安大人要不要去靖王府坐坐?” 若影狐疑地望着秦铭,没见过一个做奴才的居然替主子请人上门小坐的。而且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一个个的都要请她去府上坐坐咴? “是这样的……”秦铭见若影心生怀疑,讪讪一笑开口解释,“前几日爷一直念叨着安大人,所以卑职想……若是安大人能去渐渐爷,想必爷一定很高兴。” 若影扯了扯唇,她为何要让他高兴? 但是这种话她自是不会说出口的,只是敷衍地道了一句:“改日一定登门拜访。” 待她登门拜访之日,他们的游戏也该开始了。 “既然如此,那卑职就替爷在府上静候安大人了,先行告辞。”秦铭见她答应了,终是高兴地转身离开。 若影看着他的背影抿了抿唇,眸中蕴藏着点点低落,却仍是硬生生被淡漠所隐藏。 靖王府 阚静柔没想到莫逸风会命人去请她前来,兴冲冲地梳妆打扮一番又便急急赶到了靖王府。而这几日莫云廉一直呆在靖王府,柳毓璃也不敢再对孩子动粗,所以莫云廉还是呆在自己母亲身边,当然,活动范围只是紫霞阁。 “三爷。”阚静柔在前厅见到莫逸风后脸上都染上了一层红晕。 莫逸风抬眸朝秦铭示意,秦铭心领神会,点头带着众人离开,只留下了阚静柔和莫逸风两人。 “坐吧。”莫逸风依旧是淡淡的神色,朝阚静柔看了一眼道。 阚静柔心头一喜,看了看莫逸风一旁的主座,又淡淡收回眸光朝一侧的座位而去。 总有一天她要坐上那个主座与他夫妻相称。 莫逸风没有开口,阚静柔心里也没底,这么多年来她都是默默相守,只要他需要她就会不惜一切为他办到。曾经为了博得他的信任,她不惜以肉身抵挡那些刀剑,直到现在她的背脊上还有长长的一条刀疤。 但是她从来都不后悔,只要最后能留在他的身边,她会不惜一切代价,不惜一切…… “在想什么?”莫逸风见她低眸沉思,突然开口问道。 阚静柔心头一颤,蓦地敛回思绪看向莫逸风,神色略带慌乱地支吾道:“没……没什么,只是在想三爷今日找我来不知道所为何事?” 莫逸风抿了抿唇道:“你很喜欢廉儿?” 阚静柔没想到他的话会这么直接,顿时心头一慌,却难掩脸上的喜悦之色:“廉儿乖巧懂事,甚是讨喜。” 莫逸风点了点头:“这些年母妃一直在为你挑选合适之人与你匹配,可是你都没有同意,不知道文硕郡主喜欢怎样的男子?” 阚静柔面红耳赤,瞬间局促起来,可是心里却带着一抹期待,转眸偷偷睨了他一眼,又垂下了头道:“自是要找个投契的。” “嗯。”莫逸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而后又道,“母妃为你安排的几个人你都不中意吗?” 阚静柔脸色一僵,转眸看向莫逸风,却怎么也看不出他的意图究竟为何,转眸之际她轻颤了下嘴角道:“没有。” “如今你的年纪也到了该婚配的年纪,若是再不许配人家可就要落人口舌了。”莫逸风伸手端起茶盏,掀开盖子轻轻吹了吹上面的热气,俯首之际眸光淡扫了她的容颜,而后轻抿了一口香茶。 阚静柔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吞不下吐不出,实在是难受的紧。抬眸再次看向莫逸风,只见他依旧是淡然的模样,根本没有怕她说同意嫁人的神色。 紧了紧置于腿上的指尖,她鼓起勇气挤出一抹笑道:“三爷如今府上只有靖王妃一个妻子,廉儿又屡次受到靖王妃的打骂,难道三爷没有想过再……娶妻纳妾?” 原本想要问他有否想过纳妾,可是而后一想,柳毓璃又怎配做靖王妃,她骄横跋扈又不懂得做一个母亲,莫逸风又认定了是柳毓璃将若影给害死了,如今一直幽禁在紫霞阁,这休妻也是早晚的事。 莫逸风抬眸凝着她浅浅勾唇,笑得意味深长。 阚静柔被他盯得面色绯红,却是再也不敢抬眸看他。 莫逸风缓缓放下茶盏,视线落在门外,语气突然开始低缓柔和起来:“其实毓璃对本王也算是情深意重,而且她说得对,廉儿是她的亲生儿子,交给谁也不如交给她这个亲生母亲,本王想再给她一次机会。” 阚静柔呼吸一滞,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柳毓璃正抱着莫云廉朝前厅走来。 这一刻,她脸色苍白气得咬牙切齿,本以为柳毓璃已经不得翻身了,却没想到她竟然还能这般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她和莫逸风跟前,而她抱着莫云廉的模样是那么得意,仿若在嘲笑她妄图夺她之位。 “三爷。”柳毓璃笑意盈盈地抱着莫云廉走到莫逸风跟前,眼角却朝一旁的阚静柔瞟了一眼,满是嘲讽。 “父王。”莫云廉看见莫逸风,高兴地朝他扑了过去,即使父爱极少,可是他却是那般渴望。 莫逸风接过莫云廉抱在怀中,脸上浅浅笑着,可是眼底却是一片疏离。抬手抚了抚莫云廉的小脸,柔声道:“廉儿自己去外面玩可好?” 莫云廉乖巧地点了点头:“好。” 待柳毓璃抱着莫云廉离开后,莫逸风长叹一声对阚静柔道:“你是堂堂郡主,本王已有妻室,又怎可能让你做妾委屈了你,所以文硕郡主还是另择良人吧。” 阚静柔见他已经说得极其明白了,脸色更是青白交加,原本想要等他有些后话,可是他却似乎要下逐客令,慌乱之下她急忙上前道:“若是我说我愿意呢?” “什么?”莫逸风转眸睨着她。 阚静柔一咬牙,也顾不得女儿家的羞耻心,干脆说了个明白:“我是说,我愿意做三爷的妾侍。” 莫逸风抿唇一瞬不瞬地凝着她,似乎要将她看得通透。 见莫逸风迟迟没有开口,阚静柔以为他有所动摇,咬了咬唇垂眸又说道:“即使做三爷的妾,我也愿意。” 莫逸风微微扬眉,眸色渐渐寒凉:“其实五弟对你一往情深,这么多年来难道你不动心?” 阚静柔抬眸看向他急忙解释道:“我与五爷不过是姐弟之情,并无男女之意,请三爷不要误会。” 难道这些年来他不愿意与她亲近,宁愿与一个来路不明的人朝夕相处只因为莫逸行?思及此,她顿生懊恼,若是如此,她早该与莫逸行断绝往来。 莫逸风却是拧了拧眉转身低叹道:“五弟为了你可是多次婉拒了迎娶正妃,想来是给你留的,你不去做五弟的正妻却要做本王的妾侍,这是为何?难道你不喜欢五弟?哪怕只是一时半刻?” 阚静柔指尖一紧,就连声音都因急切而带着颤抖:“因为我喜欢的从来都是三爷,五爷对于我来说不过是弟弟,无论五爷怎么对我,我从来没有对他有过非分之想,请三爷相信我,我真的从未喜欢过五爷,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亦或是将来,我心里只有三爷一人……” “文硕郡主。”见她情绪有些激动,莫逸风淡淡打断了她的话,“你还是回去考虑一下,廉儿是喜欢你,比喜欢他的母亲还要喜欢你,可是本王没有喜欢过你,与其找一个自己喜欢而对方不喜欢的人,不如找一个喜欢自己的人。” 莫逸风的话前面给了她希望,后面又让她几乎绝望,这样的感觉让她的心起伏不定,可是要让她放弃却又很难,毕竟他说莫云廉喜欢她,若是她从莫云廉下手,或许还有成功的希望。 阚静柔见莫逸风不再说什么,转身之际给了他一句话:“三爷不肯接受我,又为何要让我去接受五爷?就算以后三爷还是不愿娶我,我也不会嫁给五爷。” 安谦然在安府的这段时日总是发现有人一直在安府周围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想必是莫逸风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所以想要一探他留在安无影身边的目的,若是这么被他查下去,或者若影的身份也很快被揭穿。 原本留在这里是不放心若影,可是现在却好像极可能连累了她,他一时间在犹豫到底要不要继续留下。 在院中拧眉沉思了顷刻,正要回房去收拾行囊,肩上突然一重,一个身影已经出现在了他眼前。 “刚才看你想得出神,在想什么?”若影问道。 安谦然略带不屑地睨了她一眼道:“在想你何时会入赘做杨大人或丁尚书的女婿。” 若影被他一语戳中要害,撇了撇嘴脸色微沉:“若是当真有那么一日,我一定会将你迷晕了送过去。” 安谦然一声冷哼:“就凭你?”他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丝毫不将她放在眼里,反而数落道,“还没说你,为何要姓安?你知不知道朝阳国姓安的人家并不多,若是被皇上查到了蛛丝马迹,你是要拿我当垫背的吗?” 若影张了张嘴,并没有想到这一茬,被他这么一提醒,好像是这么回事,只是当时她唯一想到的就是安谦然的姓氏,总不能对玄帝说她叫无影,并无姓氏,若是玄帝想到了“若影”二字,岂不是更会引人怀疑? 见安谦然面带不悦,她满脸委屈道:“当时我也就想到了你,所以就借用了你的姓氏,你别这么小气嘛,好歹我们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年,借用个姓氏并不为过吧?更何况,若是当真有什么事,我用我的人格保证一定不会把你当垫背的。” “人格?”安谦然扯了扯唇看向她,“你有吗?” 说完,不待若影反应过来,安谦然已经转身进了房间。 这是什么意思?有这么损人的吗? 虽然被安谦然损了三年,可是每一次他还是能把她气得够呛,这一刻她莫名地想起了莫逸谨,曾经她总是把莫逸谨气得吹胡子瞪眼的半天说不上话来,那个时候她总是笑得前俯后仰,感觉畅快急了,如今再看安谦然,当真是风水轮流转。 不过……难不成安谦然也在背地里笑得畅快淋漓? 她眯眸朝安谦然的房门望去,撇了撇嘴转身默默离开,想来安谦然也没这么无聊。 殊不知,就在安谦然关上房门的那一刻,他的嘴角扬起了浅浅的弧度。 若影因为一直找不到夜明珠有些心烦意乱,忽然看见兵部侍郎从她面前走过,脸色依旧犹如刷了一层锅底灰般黑沉,而且她总觉得宗侍郎对她似乎有些成见,平日里见到她也不似别的大人见到她一般有礼,反而是能避则避,这倒是让她疑云丛生,她可不记得有得罪他的地方,更何况当初宗正瑞借给她的传家之宝雌雄宝剑她也完璧归赵了。 不过她心里明白,宗侍郎为人十分耿直,而去十分忠君爱国,正所谓有其父必有其子,难怪宗正瑞曾反过来安慰她说不必替他担心,无论谁做御前侍卫,只要是能护皇上周全才是为臣之道。 见宗侍郎径直朝宫外而去,若影急忙跟了上去。 “宗侍郎请留步。”若影紧走了两步后上前唤住了他。 “安大人,唤本官何事?”宗侍郎铁青着脸睨着她冷声问。 若影面部一抽,他这表情倒仿佛是她欠了他几世债一般,暗暗清了清嗓子后问道:“这几日都没看见正瑞兄,不知道他近日在忙些什么?” 宗正瑞其实是有绝对把握胜出夺下武状元,只不过当时…… 若影心头一叹,不再去细想当初之事,不过他如今在礼部当差,丁尚书和宗侍郎又是死对头,怕是日子不好过。原本她以为宗侍郎会求玄帝让宗正瑞去兵部当差,可事实上宗侍郎竟是只字未提,看来他的耿直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及的。 宗侍郎蹙眉凝着眼前的人,原本在武科举之时他也十分欣赏这个年轻人,有意要收他为义子,可是从他出现到现在,外面传得沸沸扬扬,流言简直不堪入耳,他这张老脸都要无处搁了,所以当初的好感也在那些流言中消失殆尽。 他最后轻哼了一声后竟是转身拂袖而去。 若影摸了摸脑袋满腹疑云,他这唱的又是哪出? “这老头,吃错药了吗?”若影有些无语。 “难道安大人还不知道吗?” 若影闻言蓦地转头,当看见来人是心头猛地一颤,竟是莫逸谨和莫逸风,身边还有秦铭。 自知在宫中当差定然免不了与他们相见,可是她已经是能避则避。更何况她不过是御前侍卫,想来他们也没什么要和她接触的必要,却没想到这三天两头都与他们照面不说,还总是碰到一些意外之事必须和他们直接接触。 “二爷、靖王爷。”若影朝莫逸谨和莫逸风拱了拱手。 莫逸风微微蹙了蹙眉:“安大人无需见外。” 若影低垂着眉眼朱唇轻抿,说什么无需见外,她与他如今的关系难道还要表现得亲密不成? 她并没有理会莫逸风,转眸看向莫逸谨问道:“方才二爷是指什么事情卑职不知道的?” 莫逸谨绕着若影啧啧赞叹:“果真是像极了,若不是这个子高了些,声音粗了些,眼神冷了些,根本就是一模一样。” 若影勾唇一笑:“二爷若不是个子高了些,声音粗了些,年纪轻了些,相貌俊了些,根本和冯总管一模一样。” 208第208章 从别后忆相逢(15) “噗!”秦铭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 莫逸谨扯了扯唇角脸色一黑:“你这嘴巴也跟靖王侧妃一样利。” 莫逸风看着莫逸谨吃瘪的模样,抿唇淡然一笑,却是稍纵即逝。 “哦?不是一样毒就好。”若影似笑非笑,淡淡扫了他们一眼后转身准备离开。 “不想听了?”莫逸谨扬眉看着若影,依旧是一身痞气祧。 若影脚步一顿,扭头看向他道:“二爷若是愿意说,卑职就听着,二爷若是不想说,卑职也没兴趣,若是只有卑职不知道的事情,想必问谁都能问出个所以然来。” 莫逸谨被她绕得有些头昏,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她竟是说不上一句话来。而更重要的是,这种斗嘴的感觉太熟悉,熟悉到他以为眼前的人就是若影本人。 若影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眸光微闪后上前道:“愿闻其详。咴” 她给了他台阶,他自然是顺势而下,原本莫逸谨是想要吊吊若影胃口,可是如今发现她根本不吃这一套,所以也就作罢了。 “宗侍郎之所以这般排斥安大人,只因为他那儿子宗正瑞。”莫逸谨双手负于背后挑眉看着她道。 “他儿子与卑职有何关系?”若影疑惑道。 “是啊,本王也想问问,安大人和那宗正瑞是何关系。”莫逸谨凝着她笑得意味深长。 若影蹙了蹙眉带着一丝愠怒:“请二爷说个明白。” 莫逸谨蓦地倾身上前,凑到若影跟前时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后仿若带着一抹享受道:“真香。” 若影被他的突然之举惊得面红耳赤,不由地朝后踉跄了一步。而莫逸风和秦铭也是蓦地一惊,待到莫逸风想要阻止时,莫逸谨已经直起了身子。 “你……”若影张了张嘴,差点就要唤出“莫逸谨”这三个字,可是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地咽了下去,只是那脸色一阵红一阵黑一阵白,当真是精彩极了。 莫逸谨看着她的脸色变化,方才因为被她气到的郁气也瞬间消失,转而失笑起来:“本王不过是与安大人开个玩笑,安大人何必如此当真。” 若影气得咬牙切齿,死死瞪了他一眼后愤怒地拂袖而去。 “诶……”莫逸谨急忙上前拽住她的手臂道,“好好好!不与你说笑了,说正经的。” 若影此时哪里还会相信他会说正经的,实在是碍于他是王爷的身份才不得不咬牙顿住了脚步。 不过接下来莫逸谨也没有再与她绕圈子,直接进入了主题:“安大人和宗正瑞因为走得太近,而宗正瑞对安大人又……十分特别,所以众人皆在传安大人和他……” “什么?”若影警惕地看着他,心底蓦地冉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莫逸谨摸了摸鼻子讪讪笑起:“说你们有断袖之癖。” “什么?断、断袖之癖?”若影骤然瞪大了眼眸。 “可不是。”秦铭忍不住插了话,“之前只是猜测,可是最近传得越来越疯了,说宗侍郎之子宗正瑞与安大人早已相识,宗正瑞之所以一直未曾娶妻,全然是为了安大人。” 若影一时间简直难以言语,这话从何说起,她与宗正瑞相识才几月,两人虽然比较投契,但是也不至于让人误会是断袖之癖啊,最多也就是知己罢了。 莫逸风从头至尾都未曾开口,一直凝着若影,见她脸上自然流露的错愕神色,他抿唇轻叹道:“宗侍郎府上的雌雄宝剑乃是传家之宝,宗氏祖上有一个祖制,雄剑和雌剑本是一对,无论是借或赠予,都只能给将来宗氏家族之人,不得外借,即使不得已外借,府上男丁必须借给女子。” 若影越听越难以置信:“还有这规矩?那为何当初……”想了想,她又道,“当初不过是正瑞兄好心救急,旁人议论我也就罢了,怎么可以如此诋毁他?” 莫逸谨惊讶地凝着若影,半晌后轻笑道:“难怪旁人会议论,宗侍郎之子为了安大人能不惜打破祖制,安大人又宁愿旁人议论自己也要维护他,果真是……兄弟情深。” 说到兄弟情深四个字时,莫逸谨抿唇忍住笑,分明是意有所指。 若影骤然拧了眉心,抬眸扫了他们一眼,突然转身朝宫外匆匆而去。 “去找他了?”莫逸谨转眸看向莫逸风。 莫逸风看着她急急离开的背影,脸色一阵黑沉。 宗府 若影亲自登门拜访,所幸宗侍郎并没有让她吃闭门羹,还是让管家将她迎去了前厅。 “宗大人。”若影有些尴尬地看向宗侍郎,低咳一声后道,“下官今日前来是要给宗大人赔个不是。” 宗侍郎倒是没想到她今日前来竟是为了向他赔不是,端起茶盏的手不由地一滞。顷刻,他神色又恢复如常道:“安大人所指何事。” 若影讪讪一笑满脸歉意:“下官今日听说了外面的谣传,一切都是因下官而起,所以下官今日备了薄礼向宗大人赔礼,还望宗大人能海涵。” 宗侍郎闻言轻哼一声,抿了抿唇并未多言。 若影转了转眼眸,上前将礼物双手奉上后道:“宗大人其实也不必太过忧心,谣言止于智者。” “难道安大人不知道还有一句话叫‘人言可畏’吗?”宗侍郎凉凉一语,眸色亦是微冷。 若影躬身抱拳对宗侍郎行了个礼道:“既然一切皆由下官而起,下官自是会想办法解决此谣言,请宗侍郎放心。” “哦?你有办法?”宗侍郎有些不信,他曾试图让那些人不得胡言,可是根本无济于事,他又不能将所有人都关押起来,只能独自生着闷气。 若影笑着点了点头:“不出三日,谣言自会消停。” 她知道宗侍郎不但是为人耿直还比较好面子,出了这样的事情他自是觉得脸上无光,而宗正瑞又视她如手足,她又怎能让他被这样的谣言阻了仕途。 宗侍郎缓缓放下茶盏,有些难以置信,可是看着若影胸有成竹的模样,又不似在说笑。 这少年当真有这么大的本事? “那好,本官就看安大人和解决此事。”宗侍郎的语气在若影做出保证后稍稍缓和了些许,“安大人请用茶。” 若影却是起身道:“下官就不叨扰宗大人了,待解决了此事后再登门见过宗大人与正瑞兄,先行告辞。” 宗侍郎看着她离开的身影,缓缓站起身走到门口。 这个安无影,做人做事不卑不亢进退得当,看来他是没有看错人。 莫逸风在回去的路上一直拧眉沉思,在宫中看着安无影离开时的身影,怎么看都像极了若影,若不是因为被证实是男子,他定然会认定当初若影并没有死,墓碑后不过是一座空坟。 “爷在想什么?”秦铭与莫逸风并驾齐驱转眸看向他问。 莫逸风若有所思地呢喃道:“从始至终我都觉得安无影就是影儿。” 秦铭无奈摇头道:“怎可能,小太监都验过身了。” 莫逸风的眉心蹙得更紧:“若非亲眼所见,本王始终不信。” 就算是声音不像,就算是个子不像,就算是神色不像,但是那安无影给他的感觉太熟悉,熟悉到每每看见他,他都止不住地心痛。 秦铭无奈地看向莫逸风:“爷就算再不信,总不能去脱了安大人的衣服验身吧。” “你以为本王是无耻之徒不成?”莫逸风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秦铭自知说错了话,暗暗缩了缩脖子不再作声。 入夜,莫逸风一身夜行衣飞檐走壁直至安府才顿住脚步,秦铭原本见莫逸风一直心事重重所以也不敢回去,直到夜里见他如此装扮便出了门,因为不放心所以才跟了上来,没想到他穿成这样竟然是为了来这里,而且不是白天光明正大前来,还是到夜里偷偷摸摸地潜入。 见他飞身而上直到安无影的卧房的房顶才瞧瞧俯下身子,秦铭亦是飞身上前蹲在他身侧问道:“爷这是要做什么?” 莫逸风转眸看他拧了拧眉:“谁让你过来的。” 秦铭讪讪一笑低声道:“属下不放心爷。” 莫逸风抿了抿唇不再管他,伸手偷偷揭开了两个瓦砾,只见空洞下正放着一个沐浴盆,徐徐热气正冉冉上升,与此同时,安无影正走到沐浴桶边上,随后微微俯身探了探水温,那如莲藕般白净的手臂哪里是属于男子的。 秦铭凑在莫逸风身旁往下看去,顿时瞠目结舌,一边看着若影解腰带一边支吾道:“爷……你、你好下流啊……” 话虽这么说,可是他的眼睛却直勾勾地望着解开衣带正脱下外袍的若影。 好一个弱质芊芊的……武状元。 秦铭忍不住惊叹,这样的小身板竟然也能一举夺魁,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 可就在这时,眼前突然一黑,一只大手捂住了他的眼睛挡住了他的视线。他刚要伸手去将莫逸风的手拉开,却听到一声厉喝:“你敢看一眼,本王就挖了你的双眼。” 秦铭急忙举起双手保证:“好好好!属下半眼都不看。” 心里却开始嘀咕,他自己倒是看得光明正大,而他却连一眼都不能瞧,他也不过是心里好奇想要知道安无影究竟是男是女而已,哪像他……说什么不是无耻之徒,若是君子,又岂会半夜三更偷窥人洗澡? 既然不许他看,他就转身不看,谁知下一刻,当莫逸风刚要再朝着揭开瓦砾的洞口看去时,突然听得房门处传来一声巨响,而后便是一道怒斥:“哪个淫贼!居然偷窥人洗澡!来人!” 莫逸风和秦铭闻声呼吸一滞,转眸望去,见若影只着一件单衣站在院内抬眸望着他们二人,而在她方才的怒喝下,护卫们皆蜂拥而至,虽然安抚的护卫远远比不得靖王府,可若是让人看到他堂堂靖王竟然夜半三更身着夜行衣偷窥武状元洗澡,怕是他的英明要毁于一旦了。 “怎么回事?” 当莫逸风转身正要离开时,只听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扭头望去,果然是安谦然。 他竟然住在这里! 这个感知让莫逸风心头有些添堵。 “爷!快走!”秦铭拽了拽莫逸风的胳膊提醒,因为院中的护卫已经拿着弓箭指着他们二人。 莫逸风紧紧凝着安谦然,最后只得不甘心地离开了安府。 一支支箭齐齐朝二人射去,可是二人的轻功极好,一转眼的功夫就消失在夜色中。 若影凝眸看向他们消失的方向,娥眉轻蹙示意护卫们都下去,转眸看向安谦然问道:“你看清楚了吗?方才那两个人是谁?” 安谦然薄唇轻抿看向他们二人消失的方向眸色微沉。 “你说……会不会是莫逸风和秦铭?”有过前两次的经历,若影不得不怀疑刚才的那两个人就是他们,方才若不是她感觉有灰掉落在水中,她也不会抬头看去,更不会发现有人竟然会偷窥她洗澡。 可是转而一想,莫逸风和秦铭虽然有跟踪过她,可是断然做不出入夜偷窥这种龌龊的事情。 一直听不到安谦然回答,若影疑惑地转眸打量着安谦然道:“在想什么?问你话呢!” 安谦然轻睨了她一眼后凉凉道:“我怎么知道,你平日里这么招蜂引蝶,谁知道是不是引来了登徒浪子。” 话音刚落,他便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 “喂!谁招蜂引蝶了!”若影心头郁闷,白天碰到杨大人和丁尚书也不是她所愿,今夜碰到淫贼更不是她所想,怎么就成了招蜂引蝶了。 心头正嘀咕着,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冲到了安谦然房门口,在他欲关门之际她立即顶住房门,安谦然打量着她一下后冷声道:“做什么?” 若影撇了撇嘴道:“上去帮我把那两个淫贼揭开的瓦砾铺好。” 安谦然本想拒绝,可是一看她现在的打扮,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后伸手推开她的脑袋。 若影被他一推差点没站稳,待她扶住门框转身望去后,发现安谦然已经飞身朝屋顶而去。 “早教我轻功不就行了。”她低声刚咕哝了一声,便看见安谦然已经回来了,刚要对他说声谢谢,谁知他竟然毫不留情面地关上了房门。 若影望着眼前紧闭的房门,心头疑虑丛生,也不知道他在气什么,那张脸当真是黑沉到了极致。 阳光明媚万里无云,若影穿着一身银月色的锦袍,腰间系着一枚和田玉佩,墨发以玉冠高高竖起,手上轻摇公子扇走在大街上,一路上引来无数道议论声,别说女子侧目而偷睨,就连男子都忍不住为其驻足。 “听说这位就是武状元安无影?” “是啊,都说安大人貌赛潘安风流倜傥,不但让女人为他痴痴而盼,就连兵部侍郎之子都对他一往情深,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若是安大人当真是女人,还不知道有多少王孙贵胄要抢破了头。” “若是我有女儿,也一定要嫁给像安大人这样的男子,长相俊美非凡还前途无量。” “算了吧,我家虽有女儿,可是我才不要让她嫁给安大人,那兵部侍郎之子对他一往情深,也不知道安大人是不是也喜欢男人,若是当真如此,我女儿岂不是守活寡?” 若影听着他们的一声声议论不由暗笑,她当然是喜欢男人,若是她喜欢女人才有问题。 如若不是今日刻意地招摇过市,她还不知道原来外面早已在这般议论她和宗正瑞。 自从三年后再度回来,她便极少这般逛集市,通常都是想要什么买了就回去,府上她也不敢留许多奴才,毕竟她的情况特殊,若是被人发现了她的真实身份,那可是杀头之罪,所以很多事情她都是亲力亲为,更何况在小竹屋时她也习惯了自给自足。 209第209章 从别后忆相逢(16) 就在众人的议论声中,若影来到了丁府,管家听说是御前侍卫安无影拜访,急忙将她迎了进去。 丁尚书一听说安无影登门,急忙迎了上去,若影始终不明白丁尚书为何要这般恭维她,毕竟她不过是御前侍卫而已。 “安大人请坐。”丁尚书并没有将她引到前厅,而是在花园中的一颗大树下给她安排了座位,倒是十分清凉。 “冒昧登门,还请丁大人见谅。”一番寒暄是免不了的,这几个月里若影也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面话。 丁尚书笑道:“安大人客气,能盼得安大人前来是本官的荣幸。祧” 说着,他转眸朝管家示意一番,管家笑着点头离开。 丁大人回头看向眼前风流倜傥的安无影,摸了摸胡子满意地点头道:“安大人初入官场就深得靖王爷和皇上的器重,当真是前途不可限量。” 若影胸口一滞,却原来她受到堂堂礼部尚书的敬重不但是因为她是玄帝身边的人,还因为莫逸风咴。 “丁大人过奖。”若影淡然一笑,“丁大人为皇上尽心尽力十几载,皇上可没少念叨丁大人的好。” “哦?”丁尚书眼前一亮,“皇上当真念叨本官的好?” 若影眸光一闪转而笑言:“那是自然,丁大人为皇上解难,德妃娘娘又在后宫为皇上分忧,皇上怎会不念叨丁大人的好,就卑职听到也不止一次了。” 这些话自然是若影胡诌的,一个毫无作为的礼部尚书,玄帝如此精明的九五之尊又怎会念他的好,更何况好从何来? “爹。” 就在丁尚书心花怒放之时,一声犹如银铃般的年轻女子声音在若影身后响起,朝声音的来源处望去,只见一年约十七八岁眉眼如画腰身盈盈可握的女子朝他们款款而来。 “霜儿。”丁尚书笑着唤了自己的女儿丁惜霜,随后示意她走到若影身侧。 若影看着丁惜霜缓缓站起身,丁尚书笑着介绍道:“霜儿,这位就是爹与你提起的本届武状元,也是如今皇上和靖王跟前的红人御前侍卫安无影安大人。”随后他又转眸道,“安大人,这就是小女霜儿。” 若影暗暗扯了扯唇,没想到她的身份还不少,又是武状元,又是御前侍卫,又是安大人,还是红人。 “霜儿见过安大人。”丁惜霜朝若影款款一礼,倒是个知书识礼之人,从表面上看起来不像丁绍闲那般孤傲不可一世。 若影亦是淡然一笑微微俯身:“霜儿姑娘。” 丁尚书看向丁惜霜身旁的小丫头,轻斥道:“还不快把小姐亲自做的点心拿出来让安大人尝尝。” “是。”小丫头急忙小心翼翼地将食盒打开放在石桌上,随后从食盒中拿出了三道点心。 “安大人坐,霜儿你也坐下,向安大人介绍一下你做的点心。”丁大人眯眸在若影和丁惜霜之间几个来回,当真是越看越满意。 若影被他看得极其不自在,再看丁惜霜,她的脸上已是羞红一片。 “丁大人……” “对了,本官突然想起还有要事要办,安大人,不如让小女陪安大人吃些点心,本官去去就来。”丁尚书尚未等若影开口,便已经笑着离开。 分明是故意给她和他女儿制造机会,却还表现得要去办急事,演技未免差了些。 回头看向丁惜霜,她倒是当真开始介绍起面前的点心来,若影抿唇暗叹,不过这不就是她想要的结果。 一连三日,若影都去丁府登门拜访,第三日还说来帝都这段日子都没有好好逛逛集市,丁尚书便让丁惜霜陪着若影去好好逛逛,若影自是十分乐意,丁惜霜虽是觉得不妥,但终究还是答应了。 当二人来到集市后,百姓们又开始纷纷议论起来,若影是习武之人,听力自然比丁惜霜要强许多,所以在丁惜霜挑选首饰的时候她便细细听着身后那些人的议论声。 “安大人身边的女子是谁啊?” “你还不知道啊,这不就是丁尚书的千金丁惜霜。” “看来两人好事将近啊。” “可不是嘛!丁大人可是一直都十分欣赏安大人,上次我好像看到丁大人和杨大人都要请安大人去府上,只是后来半路杀出靖王的人把安大人给请走了。” “看来这安大人能耐不小,刚入仕途就深得靖王和几位举足轻重的大人喜欢。” “不过安大人和丁尚书千金这般亲近,那兵部尚书之子……” 那人的话开始犹豫起来,周围的人也跟着噤了声。 若影眼波一转,勾唇浅笑着从摊位上拿起一支发簪,就在丁惜霜在低头挑选之时,她缓缓将发簪***了她的发间。 丁惜霜错愕地转眸看向他,蓦地神色一滞。 若影轻笑道:“果然与霜儿姑娘极配。” 丁惜霜尴尬地抚了抚发间的发簪,一时间开始无措起来。 若影又道:“没想到正瑞兄那呆子看起来呆,想法还真不错。” “什么?”丁惜霜满眼错愕。 若影笑言:“难道霜儿不知道兵部侍郎之子宗正瑞?” 她故意一字一句地说得清晰明了,就是要让那些嚼舌根的人听个仔细。 丁惜霜垂眸笑着点了点头。 “那呆子说将来若是娶了媳妇,定要送一支特别的发簪给她,方才见你不知道选哪样,我便帮你挑了一支,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不过我看着挺好。”若影看着那发簪原是笑着,可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的笑容渐渐僵在嘴角。 曾记得有人也给她买过一个玉簪,当时她拿着玉簪高兴得几乎恨不得睡觉都戴着,可是后来那玉簪被沾上了杀戮,她便没有再戴过,或许这也是天意。 就在若影失神之时,身子突然被人猛地一撞,她骤然回过神,原来是丁绍闲。 “霜儿,你怎么与他在一起?”丁绍闲冷眼睨了若影一眼后看向丁惜霜。 丁惜霜的神色微微一滞,转眸略带尴尬地看向若影,又将视线落向丁绍闲解释道:“是爹让我陪安大人逛逛集市。” “爹是糊涂了吗?你一个姑娘家与他出双入对像什么样,以后还有谁敢上门提亲。”丁绍闲说得义正言辞,可是若影知道他根本就是厌恶她和宗正瑞,只因为他输在了她手上,又被她夺走了武状元之名,而宗正瑞又与她交好。 丁惜霜被他这么一喝,脸色骤然一红,但更多的是对若影表示歉意。 若影冲她淡淡勾唇一笑,而后看向丁绍闲道:“丁公子何须如此紧张,我与霜儿姑娘不过是出来买些东西罢了,这光天化日之下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又岂会毁了霜儿姑娘的清誉?更何况霜儿姑娘秀外慧中,想娶霜儿姑娘为妻之人怕是数不胜数,丁公子根本不需要担忧这些。” “你住口!”丁绍闲原本就对若影有成见,见她还在一旁说风凉话,厉声喝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就算天下的男人都死绝了,我也不会将妹妹嫁给你。” 若影被他骂得莫名其妙,忍不住蹙了蹙眉道:“丁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除了在武科举上我胜了你之外,我可不记得有得罪丁公子的地方。”见丁绍闲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若影冷嗤道,“更何况……若是天下的男人都死绝了,岂不是也包括了丁公子你自己?无缘无故何须这般诅咒自己。” “你……”丁绍闲顿时话语一滞,一口气憋在胸口像是堵了棉花般难受。 若影也不愿与他多说什么,更何况他出现了更好,后面的事情她也就有办法解决了。 她转身就要离开,谁知肩膀一紧,她拧眉侧眸望去,见一双大手扣住了她的肩,即使没有转头也知是丁绍闲。 丁绍闲见她顿住脚步,绕过她身子走到她跟前,看着她的眸色带着浓浓的狠戾,就连说话都带着咬牙切齿:“你以为凭你的本事就能胜得了我?若不是你当初耍了手段,武状元根本就是属于我的。” 若影眸光微闪,想到了比试那日丁绍闲的确是有些异样,但是她也没有细想,因为她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当上武状元,随后做御前侍卫,最终得到那颗夜明珠。但是经丁绍闲这么一提醒,她也觉得当初的一切太过巧合,大将军之子任向尘被宗正瑞打败,丁绍闲又败在她手上,最后宗正瑞在关键时刻突然顿住了动作。 思来想去,她总觉得有一双无形的手在将她推向武状元之位,可是那个人是谁?杨大人?丁尚书?宗侍郎?还是莫逸风?而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怎么,没话说了?”看着她这反应,丁绍闲更是觉得当初的怀疑得到了验证,当下气得恨不得将她捏碎。 若影吃痛地抬手甩开他钳制住她肩的手,抬眸淡淡凝着他道:“随你怎么想。” “想走?”丁绍闲眸光一寒,突然对欲离开的若影伸出了一掌。 丁惜霜吓得脸色一变,若影脚步一点,迅速避开了他的一掌。她不得不承认丁绍闲的确是有些本事,若是真的与他单打独斗,怕是她并非是他的对手。 “住手!” 就在两人交手中,一声厉喝让二人生生止住了动作。 “绍闲!你这是做什么?为何要对安大人动手?”丁尚书上前便拉开丁绍闲开始怒斥,随后又朝若影审视了一番后问道,“安大人没受伤吧?” “没事,告辞。”若影故作气恼地拂袖而去,在转身之际却是长长松了一口气。 身后传来丁尚书不停数落丁绍闲的声音,还有丁惜霜的劝阻声,她浅浅勾唇,看来以后有理由拒绝丁尚书去丁府了。 可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刚与丁尚书分开,就碰到了杨大人,也不知道杨大人是不是早就等着了,否则怎会这么巧?最后在难以推辞之下,她只得去了杨府。 戌时,若影带着虚浮的脚步回到了安府,正欲回房,却听身后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去哪儿了?” 若影扶着门框转眸望去,随之迷离着眼眸道:“去杨大人府上小坐了片刻。” “小坐?片刻?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安谦然上前质问,言语中带着一丝愠怒,而当他站在若影跟前之时,剑眉蹙得更紧,“你喝酒了?” “盛情难却,只是小酌了几杯。”若影笑着转身进了房。 安谦然紧抿了薄唇随后跟了上去,见她倒头就趴到了床上,他的脸色更是黑沉了几分:“谁准你喝酒的?” 若影闻声不悦地蹙了蹙眉:“你怎么跟他一个样?” 安谦然话语一滞,他当然知道此时若影指的“他”是谁,也正因为知道,所以他的脸色更是难看了几分。 “你知不知道你一旦饮酒过量身上的药性就消失了?”安谦然气恼地将她从床上拽起,若是药性消失,后果不堪设想。 若影感觉头昏昏沉沉的,被他这么一拽,更是失去平衡地倒在他怀中。 安谦然只感觉身子一僵,垂眸看着蹙眉坐在床上靠在他怀中的若影,心蓦地漏跳了一拍。本以为自己会嫌弃地将这个醉鬼推开,可是手刚落到她的肩膀,竟是不由自主地轻拍她的背脊。 “头疼……”她靠在他胸口无意识地咕哝了一句。 安谦然顿了顿,终是抬手将手指放在她的太阳穴,随后缓缓帮她按着穴位,所有的斥责都因她软软的一句生生咽了下去。 就这样他站在她跟前帮她按着太阳穴,她坐在床上靠在他胸口缓缓睡去。 夜越来越深,房中寂静无声。 翌日,若影醒来之后已是天明,她抬手抚了抚额头,感觉有些头痛欲裂,起身简单盥洗后走出房门,安谦然也正好从房中走了出来,看到她时脸上依旧是那冰冷的神色。 若影垂眸一想,隐约记得自己是带着醉意回到府中,随后在回房时听到安谦然在她身后斥责她,她晕眩地趴在床上睡去,朦胧中感觉有人按着她的太阳穴,原本头痛的感觉渐渐被舒适替代,而后她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早。”她冲着安谦然讪讪一笑,见他面有不悦之色,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安谦然没有理会她,只是径直朝用膳房而去,若影撇了撇嘴,只得跟了上去。 两人坐在用膳房谁都没有开口,她喝下一碗白粥后,正欲起身入宫,管家捧着一碗黑漆漆的东西拿到她跟前道:“大人,这是安公子吩咐奴才给大人煮的醒酒茶,喝过之后头就不痛了。” 若影接过醒酒茶转眸看向安谦然,他依旧是淡淡地坐在桌前用着早膳,仿若事不关己一般。 她不由地勾唇轻笑,也没有多说什么,便将醒酒茶一饮而尽。 管家端着空碗转身走了出去,若影抿了抿唇回头看向安谦然道:“我进宫了。” 安谦然没有抬眸看她,若影也习以为常,可就在她走到门口之时,安谦然突然道:“记住我昨晚跟你说的话。” “昨晚?昨晚你对我说了什么?”若影闻言一头雾水。 安谦然抬眸睨了她一眼后冷声道:“亏你昨晚还记得回来的路。” 若影自知理亏,低声咕哝了一句后便没有再狡辩,走上前问他道:“究竟是什么话?你就再跟我说一边嘛。” 安谦然沉着脸轻哼一声:“若是你想让人早些知道你的身份,就继续像昨夜那样,到时候上了断头台,我可不会救你。” “只不过喝了点酒,哪有这么严重。”若影觉得安谦然说得夸张,即使她喝醉了也无妨,不是已经吃过了他给的药吗?他又何须如此担忧。 安谦然见她不以为意,放下碗筷起身拧眉警告道:“若是你再像昨夜那样醉酒,障眼香就会失去药性,后果如何你应该知道。” ―――――― 后面真的不会再喝醉了吗? 210第210章 从别后忆相逢(17) 若影闻言脸色一变,原来服用了那药丸之后不能饮酒过量,幸亏昨夜她坚持要回府,并没有按照杨大人的意思留在杨府,否则怕是会被揭穿身份。 玄帝依旧是如同往日那般早朝后便回御书房批阅奏折,一两时辰后会去御花园散散心,若影便一直跟随在册听候吩咐,待他午睡之时她便会在各处旁敲侧击询问夜明珠的下落,只是今日若影总感觉玄帝时不时地在打量她,那眼底还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让她无端升起一股寒意。 “无影。”走到湖心亭,玄帝沉声开了口。 “皇上,微臣在。”若影被他突然的一唤心头猛地一撞,紧了紧指尖上前躬身抱拳道。 玄帝淡淡睨了她一眼,眸中隐约带着探究之色,若影抱拳垂首并未瞧见,只感觉有道寒芒落在她身上祧。 “听说昨夜里你府上遭遇淫贼了?可有抓到?”玄帝言语带着关切,可是那道眸光中却带着另一番情愫。 若影总感觉昨夜窥视她的不单单是那两个黑衣人,暗处还有一双眼睛盯着她,而且那人的武功极高,她昨夜趁其不备让护卫声东击西,却依旧没能用箭射伤他,最后还是让他逃脱了。如今听玄帝这么一说,她倒是并未朝谣传去想,而是怀疑那个在暗处监视她的人就是玄帝所派。 果然是老狐狸,即使验明正身依旧对她有所怀疑,幸亏她一直以来都十分小心,而且也多亏了安谦然帮忙才没有露出马脚咴。 “回皇上,昨夜微臣的确是遭遇了盗匪,是不是淫贼倒是不知,只可惜还是让他们给跑了。”若影言语中并未有丝毫怯意,只是一五一十地回了话。 玄帝深深凝着她,听到若影说是盗匪却不知是否是淫贼时,眸色更深了几分。 “不是淫贼就好。”玄帝话中有话,却再也没有接着这个话题。 若影见他不再深究,也长长松了一口气,但是她知道后面的日子可要更加小心了。 陪着玄帝逛了一会儿御花园,也不知玄帝看见了什么,嘴角缓缓扬起了一抹笑。 若影顺着玄帝的眸光望去,只见一位举止优雅面容姣好但眸中透着隐隐清冷的女子正陪着桐妃在游赏。 难道她就是莫逸谨的王妃昭阳公主? 听说昭阳公主自从驾到二王府,表面上两人相敬如宾,可是私底下两人几乎形同陌路,三年来可谓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若影一瞬不瞬地凝着洛昭阳,有那么一刻有些慌神,总觉得好像哪里见过。就在这时,洛昭阳也转眸望过来,正好对上了若影探究的眸光。就在这一刹那,若影突然想起,那洛昭阳的长相根本和洛氏企业的千金一模一样,她们曾经也有过一面之缘,难道说…… 不过而后一想,若影苦涩一笑,这世上像她这般际遇的能有几个,怎可能这般巧还到了同一朝代? 前世今生,或许就是如此,她如今的身份不就是千年之前的自己? “你们认识?”玄帝见她一瞬不瞬地凝着洛昭阳,不由问道。 若影蓦地敛回思绪,讪讪一笑道:“微臣不认识,但是看她的穿衣打扮应该是二王妃。” “你倒是眼尖,从穿衣打扮就知道这是二王妃。”玄帝语带揶揄。 若影抿了抿唇道:“二王妃来自北国,即使嫁给了二爷,装扮依旧带着北国的风韵,而且看她与桐妃娘娘如此亲近,所以微臣猜测眼前之人就是二王妃。” 玄帝深深凝着她,良久,他沉声一笑:“不错,没想到武状元不但武功了得还聪慧过人。” “皇上谬赞。”若影抱拳淡笑。 说话时,桐妃已经带着洛昭阳来到了玄帝跟前:“臣妾/儿臣参见皇上。” 玄帝淡笑着上前虚扶了桐妃一下,若影也免不了上前见礼:“微臣见过桐妃娘娘,二王妃。” “免礼。”桐妃微微扬了扬手,转眸看向玄帝道,“皇上怎么独自在御花园游赏?也不唤臣妾陪您。” “朕只是出来散散心,一会儿还要回去批阅奏折,而且今日有你那宝贝儿媳陪你,朕又怎能扰了你们话家常。”玄帝难得说起了玩笑话,惹得桐妃掩嘴低笑。 桐妃对于这个儿媳的确十分满意,但最主要的还是因为莫逸谨终于娶了妻房,所以她心中的石头也算是落下了。 若影看着桐妃高兴的样子,心里也很是欣慰,当初桐妃对她其实也算是不错的,而且对于桐妃,她总是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亲近感,好像儿时就相识一般。 可是,当她将视线落向洛昭阳时,发现洛昭阳从始至终一直看着她,若影微微疑惑,思及之前的猜测,不由地心头一颤。 桐妃和玄帝闲谈了两句,玄帝转眸看向洛昭阳道:“昭阳难得入宫,不如用了晚膳再回去。”见洛昭阳微微迟疑,玄帝又道:“一会儿朕命老二也进宫一趟,用了晚膳后你们再一起回去。” “皇上说的极是,臣妾一会儿就命人让谨儿进宫。”桐妃自然是求之不得,虽然她不明白莫逸谨为何不喜欢洛昭阳,但是既然两人已经成为夫妻了,自然是希望他们夫妻和睦,她才能抱上皇孙。 洛昭阳本想拒绝,可是又盛情难却,最后只得答应了下来,抬眸之时又不由自主地朝玄帝身后的若影望去。 “昭阳莫非认识无影?”玄帝的眸光在洛昭阳和若影之间一个来回后问道。 若影脸色不着痕迹地一僵,随后故作镇定地转眸看向洛昭阳。 “无影?”洛昭阳凝了她半晌,随后淡笑着摇了摇头:“儿臣不认识,只是觉得面善。” 玄帝淡淡勾唇,而后道:“既如此,不如今日的家宴无影你也一同出席如何?” 若影急忙躬身抱拳道:“微臣不敢。” “朕已准,有何不敢。”玄帝似乎执意而为之,若影也无法抗旨,只得应了下来,只是心中始终忐忑不安,总觉得这一次家宴就好似鸿门宴,也不知会不会有去无回。 桐妃陪着玄帝在前面边走边聊,洛昭阳则不知为何故意与若影并肩而行,若影若是走得慢些,她也就随之慢下脚步,似乎有意要等她上前。 “安大人。”在这尴尬的气氛中,洛昭阳终于开了口。 “二王妃。”若影上前回了一句。 洛昭阳深深打量了她一眼后问道:“你当真叫安无影?” 若影心头一颤,转眸却是镇定道:“自是无假。” “哦?”洛昭阳似乎心存怀疑,“上无姐下无妹?” “没有。”若影给了她一个十分肯定的答复,转眸看了看她后反问道,“二王妃当真从小在北国长大?” 洛昭阳未料她会如此一问,拧了拧眉心道:“难不成你以为我是假冒的不成?” “卑职并无此意,只是觉得二王妃与卑职的一个故人极其相似,所以才冒昧一问。”若影说完偷偷看着她的表情变化,只可惜结果并非她所料,只见洛昭阳轻哼一声后面带不悦道:“安大人一定认错人了,我是北国公主,从小在北国宫中长大,也从未见过安大人。” 若影微愕地望着洛昭阳,总觉得她的言语中隐约带着一抹与她气质不相符的情愫。 洛昭阳抿了抿唇,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刚才有些失礼,眸中蓦地染上了一层尴尬之色,而若影只是淡淡一笑并不在意,她见若影如此淡然,更觉方才自己有些无理取闹。 气氛有些尴尬,若影因着自己的身份也不敢和洛昭阳多聊,更何况她在陌生人面前也并非是个多言之人,洛昭阳也是一个寡淡的人,所以两人便只是静静地跟随在玄帝和桐妃身后。 就在这时,一只蝴蝶落在若影肩头,即使若影走动它也并未有离开的意思,因为它周身都是白色,伴着日光带着一抹淡淡的蓝,若影侧眸看去,浅浅勾唇一笑。 洛昭阳本不在意,可是当她看见若影望着蝴蝶莞尔一笑之时,即使她是已婚女子都感觉迷煞了眼。 若影感觉一道一样的眸光落在她脸上,抬眸看去,正好对上了洛昭阳的视线,洛昭阳再次尴尬地面色一红,若影却缓缓伸出手指让蝴蝶落在她的指尖。 洛昭阳一时竟是看呆了,没想到连蝴蝶在她跟前都这么听话。 “送给你。”若影笑着朝她伸出手。 洛昭阳神色一滞:“送给我?” 若影点了点头:“就当为方才的冒昧赔礼。” 洛昭阳眸光微闪,嘴角淡淡勾起了一抹笑,只是这只蝴蝶她却是不知道该接还是不该接,毕竟对方是男子。 就在她犹豫之时,蝴蝶扑闪着翅膀飞走了。 “可惜了,本来想作为赔礼之物的。”若影虽是这么说着,可是嘴角却是微扬着。 洛昭阳微微一笑:“就当我已经收下了。” 说着,她微微颔了首。 若影看着她缓缓收回眸光,莫逸谨能娶到洛昭阳这样知书识礼的妻子,她很是替他高兴。 “安大人在笑什么?”洛昭阳转眸低声问道。 若影敛回思绪看向她,顿了顿,笑言:“卑职在替二爷高兴,能有昭阳公主这么知书识礼的妻子,二爷有福了。” “安大人过奖了。”洛昭阳再次深凝了她顷刻,终是觉得自己多心了。 莫逸谨书房中的那副画像中的女子又怎会是眼前的人,安无影是男子,若影是女子,更何况就算眼前之人是女子,也是个奇女子,莫逸谨为了她而三年未曾忘怀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如此一想,她又觉得自己又多虑了,安无影是金科武状元,是真真切切的男儿身。 宫中家宴设在桐妃的景仁宫,待玄帝、桐妃、莫逸谨、洛昭阳都落座之后,若影还是不敢堂而皇之地坐下,毕竟这是家宴,她现在不过是御前侍卫,于理不合。 莫逸谨转眸看了看杵在一旁的若影,看了看洛昭阳旁边的空位后道:“无影,为何杵在那里,过来坐。” “啊?哦!”若影局促地走上前,视线扫过众人,见玄帝并未说什么,便缓缓坐到了洛昭阳身侧。 洛昭阳朝她微微一笑,她亦是冲她笑了笑。 莫逸谨见洛昭阳难得露出一次笑容竟然还是看着别的男人,不知为何心里十分别扭,虽然成亲三年他们一直有名无实,可是他们毕竟是夫妻,她在他这个丈夫面前竟然对着另一个男人笑,这算什么意思? 可而后一想,他更是脸色一沉,洛昭阳的心里一直住着她的青梅竹马,即使嫁给了他,她也从未忘记过那个男人,连她的心都是别人的,更何况方才只是对着别的男人一笑。 看着洛昭阳,他突然想到了若影,莫逸风若不是当初心里住着一个青梅竹马的柳毓璃,若影也不会有此劫难,若是心中不纯粹,就不要去触碰其他人,除非对方能接受一副躯壳,而他,自然是无法接受自己的妻子只给他一副躯壳,所以这么多年来他从未勉强过她,他不想自己和若影一样,心死了,人死了,最终什么都没有留下。 其实男人和女人在感情上并没有什么两样,女人可以痴情,男人也可以,女人会为一个男人心死,男人若是深陷感情的漩涡,也会失去理智,就好像现在的莫逸萧。 或许是莫逸谨想得出神,他的眸光一直落在洛昭阳脸上没有移开,待洛昭阳感觉到并转眸之时,莫逸谨想要收回眸光已经为时已晚,两人便同时红了耳廓,轻咳一声后垂下了头端起酒杯饮起酒来。 因为喝得太急,莫逸谨竟是被杯中的酒给呛得直咳嗽,就连眼泪都在眼眶中打转。玄帝和桐妃看着他这副狼狈的模样,对视了一眼不知发生了何事。 洛昭阳命人倒了杯热茶,而后递给他道:“喝慢点。” 莫逸谨接过热茶后仰头饮尽,方觉得舒畅了许多。 “这孩子,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好歹先给你父皇敬杯酒,怎么顾自喝了?”桐妃无奈地轻哧道。 “无妨,老二这性子朕都已经见怪不怪了。”玄帝嗔了他一眼,嘴角带着淡淡的笑。转眸看了看洛昭阳后道,“只是现在都已经是为人夫了,也该稳重些。” “父皇教训得是。”莫逸谨难得局促地讪讪一笑。 “今日难得家宴,大家都不必拘束,这么年来爱妃为后宫操了不少心,朕先敬你一杯。”玄帝笑着朝桐妃举杯,桐妃受宠若惊,就连拿杯子的手都在颤抖,“这些都是臣妾应该做的,谢皇上。” 饮下一杯酒后,桐妃的脸上都带着羞怯而满足的笑容。 洛昭阳和莫逸谨见状都举起了酒杯去敬玄帝,若影看着他们二人,垂眸看向自己的酒杯,突然想到了安谦然的忠告,一时间竟是敬也不是不敬也不是。 “无影?”玄帝突然唤了失神的若影一声,惊得若影身子一颤,待她抬眸之时,便看见一桌上除了她之外的人都举起了酒杯。 “皇上……微臣……”若影脑海中不停盘旋,最终笑言:“微臣不会饮酒,不如以茶代酒敬皇上。” “听说昨日你便在杨大人府上对酒当歌到夜半三更,怎么到了朕这里就不会饮酒了?这是何道理啊?”玄帝虽然是笑问,可是那脸上却是带着一抹警告之色。 若影心头一颤,未料他竟然将她的行踪了解得一清二楚,看来她的身边不乏他的人。 “请皇上恕罪,正因为昨夜喝多了之后出了丑,所以微臣是怕在皇上面前也会出丑,所以才不敢饮下这杯酒。”若影解释道。 “无妨,今日在场的都是自己人,若是你当真醉酒,朕会命人送你回去,也绝不会责怪你半句。” 若影笑容微微一滞,自知今日是逃不过了,不得不端起酒杯笑着与众人碰杯,而后扬首饮尽。 可是她发觉玄帝好似故意要灌她酒一般,竟是找了各种理由一杯一杯接连不断地让她饮酒,可是再看一旁的莫逸谨和洛昭阳,两人也是与她一样饮了许多酒,若影只希望一会儿她还记得回去的路,不要出什么岔子才好。 然而喝到最后,她只觉得头越来越重,视线越来越模糊,莫逸谨和洛昭阳已经醉趴下了,桐妃也被扶着去休息,而她的视线中,玄帝似乎依旧十分清醒。 到最后,若影无力地趴在桌上,浑身软作一团,她只想着休息一下,一会儿就起来出宫回府。 可是此时此刻身子已经不受她控制,她想要保持清醒已经是难事。 “来人。”玄帝看着若影渐渐失去了意识,眸色一冷开口唤了一声。 冯德上前道:“皇上有何吩咐?” 玄帝眯眸看着眼前的若影道:“把人带到朕的偏殿去。” ―――――――― 影儿喝醉酒,后果很严重,玄帝又是打着什么主意? 剧透:明天若影的身份就会被揭穿 211第211章 从别后忆相逢(18) 冯德神色一怔,转眸看了看玄帝,却也不敢怠慢。 玄帝看着眼前的安无影,眸光从头到脚地打量着,他绝对不允许有任何可疑之人出现在他面前,宁愿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 不能饮酒?饮酒后就会失去药力,从而惹来杀身之祸? 他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药力失去后会让她惹来杀身之祸。 可是,就当冯德命人扶着若影欲去往偏殿之时,才走到门口便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去路祧。 “三爷……”冯德神色一怔,急忙上前行礼。 莫逸风蹙眉看了看眼前醉得不省人事的安无影,眉心缓缓一蹙:“你们要将他带往何处?” 冯德支吾道:“回三爷,皇上是看安大人醉得不省人事,怕送回去了无人照顾,所以就安排去御轩宫的偏殿休息。咴” 一个御前侍卫能去御轩宫的偏殿安置?这可不像是他那父皇的作为。 莫逸风始终挡在门口,没有要让路的意思,而冯德自是不敢让莫逸风让开好让他们过去,所以几人就这般僵持在门口。 “把安大人交给本王,本王会送他回去。”莫逸风沉默了顷刻后开口道。 “这……”冯德有些为难,毕竟这是皇上要让他将安无影送去偏殿,若是他擅自将人交给莫逸风,岂不是失职? 就在他不知所措之时,玄帝走了过来,见莫逸风这是还进宫,不由地心生疑虑:“老三,你怎么来了?” 莫逸风抬眸看向玄帝,见过一礼后道:“是二哥原本找儿臣谈事,可是儿臣在府上一直没有等到二哥前来,谁知二哥竟然进了宫,说是陪母妃用晚膳,儿臣心想着也确实许久没有和母妃一同用膳,便趁今日二哥也在就入宫了,没想到父皇也在。” 玄帝眸色微微一深,随之缓缓勾唇:“是朕疏忽了,应该让你一同前来,你母妃今日因为多饮了些酒,现在已经安置了,你改日再来看她吧。” “是。”莫逸风俯首应声,见玄帝示意冯德将若影带走,莫逸风微微挪了挪身子,不着痕迹地再次挡住了冯德的去路,随后转眸对玄帝道,“正巧安大人也在,儿臣就带着安大人一同出宫,父皇日理万机,儿臣不能替父皇分忧是儿臣的罪过,不过今夜就让儿臣代劳,将安大人安全送回府上,随后派人好生照顾。” 玄帝抿唇看着莫逸风,眸中带着浓浓的探究。 冯德站在一旁心中猜度起来,靖王怎会这么凑巧在今夜入宫,而且还是赶在皇上将安无影带走前赶到?看他行色匆匆连官服都没有换上,分明就是特意赶来带走安无影的,而他都想到了这层,向来精明的皇上又怎会没有想到?只是若是两人接下去谁都不退让,他这个做奴才的又该如何劝阻? 就在他脑海飞转寻思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之时,玄帝却开口道:“既然如此,你便带他回去好生休息,若是明日身子抱恙,就让她休假一日,不用进宫了。” “儿臣替安大人谢父皇。”莫逸风躬身一礼,上前从两名侍卫手中接过了若影。 原本是两个人架着她,如今莫逸风一个人将她架过去,她身子一软差点摔倒在地。一双有力的大手及时地将她拦腰抱住,而后她整个人都贴在莫逸风胸口。 莫逸风抿唇看了看眼前这个烂醉如泥的安无影,就在玄帝欲开口命人帮他把人带上马车时,莫逸风却突然将若影拦腰抱起。这一刻,他的动作微微一滞。 熟悉的体香,熟悉的容颜,熟悉的体重,熟悉的手感,一切都是这么熟悉…… “三爷……”冯德上前低唤了他一声,莫逸风骤然敛回思绪,这才抱着若影转身离开了景仁宫。 冯德看着莫逸风离开的身影差点惊掉了下巴,一个男人这般抱着另一个男人出宫,也不怕惹人非议。转眸看向站在身后的玄帝,他发现玄帝看着莫逸风抱着安无影的身影时眸色渐渐黑沉。 莫逸风将若影带上马车后并没有将她送去安府,而是命秦铭驾着马车直接去了靖王府。上一次夜探安府,他发现安府中布满了眼线,想来都是他父皇的人,而安无影那夜命护卫射箭的方向除了朝他和秦铭,还有另一处,看来她也已经发现了。 安府不似靖王府,没有那么多的护卫,更没有隐卫,不知为何,他就是不放心现在将他送回安府。 或许他父皇还是怀疑安无影的身份,这一次才会故意将他灌醉后想要套得消息,又或者是有其他目的,总而言之今夜若不是他及时赶到,后果想必不堪设想。 这一次也多亏了安谦然连夜去找他,让他务必要进宫一趟将若影带回,否则怕是性命不保。虽然当时他不知道为何安谦然说得这般严重,但是他知道安谦然从来都是一个谨小慎微之人,若是事情没有到那个地步,他绝对不会夸大其词,所以他连官服都没有换上,一身便服便出了门。 只是在安谦然拜托他时,让他务必将若影带回安府,而且必须要带回安府。他原本也是这般打算,可是一想到安府周围的状况,他还是违背了入宫前对安谦然的承诺。 回到靖王府,莫逸风径直将若影抱去了月影阁,秦铭看着他匆匆的背影,脸色微微一僵,却终是不敢说什么,而在他抱着若影进门的那一刻,紫秋匆匆起身走了出来,见莫逸风竟然抱着一个男人进入月影阁,她的脸色也为之一白。 “三爷怎么把一个男人抱进侧王妃的卧房了?”紫秋的语气略带不满,却也不敢训斥莫逸风的不周。 莫逸风已将若影放到了床上,听到紫秋的话后,他给若影盖被子的动作微微一滞,垂眸看着阖眸而睡的若影,自己好似如梦初醒。 方才将安无影抱到月影阁,仿佛就是自然而然的反应,现在听紫秋这么一说,就连他自己都懵了。 他究竟是怎么了? 莫逸风缓缓转身跌坐在床畔,一手支撑在腿上一手扶额,心乱作一团。 紫秋看着眼前的莫逸风,总觉得他今夜十分反常。而她也并没有看见若影的脸,只看到被莫逸风抱回来的人一身男装,根本不会想到如今躺在这个床上的正是若影本人。 “下去。”良久,莫逸风沉声开了口。 “可是……”紫秋拧眉还想说些什么,莫逸风缓缓抬眸射出一道寒芒,惊得她身子一颤,再也不敢多言,只得抿唇退了下去。 莫逸风转眸看向床上的若影,渐渐失了神。 夜色下,玄帝站在御书房外的宫院中抬眸望着皎洁的明月,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声,他没有回头,直到身后的人单膝跪地禀报道:“皇上,三爷带着安大人回了靖王府。” 玄帝闻言拧了拧眉:“没有回安府?” “没有,三爷还特意绕开了安府,直接回了靖王府,而后便没有再出来。”身后的隐卫道。 玄帝薄唇抿成一条线,隐隐深吸了一口气后道:“下去吧。” “是。”隐卫又在瞬间消失在月夜中。 玄帝望着那轮明月眸光一敛,终是淡淡收回了视线,转身朝御轩宫而去。 靖王府 隐卫站在窗口轻唤一声:“三爷。” “嗯。”莫逸风低低应了一声。 隐卫闻声禀报道:“皇上的人已经回去复命了。” “嗯,下去吧。”莫逸风又是淡淡的语气,一切都如他所料。 从他离开景仁宫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一直有人跟在他们身后,他知道那人一定会回去将一切进行禀告,可是他不甚在意,因为若是他将安无影送回安府,他怕事情会到他控制不了的局面,虽然安谦然亦是聪明人,但是他就是不放心任何人。 可是,眼前的人只是一个御前侍卫,他这么违背自己父皇的意思造成他的猜忌,值得吗? 可笑就可笑在,他竟然连一丝后怕或后悔的情愫都没有,仿若这一切就该如此,他就该护安无影周全。 只因为安无影的这容貌……像极了她。 思及此,莫逸风忍不住抬手抚了抚若影的侧颜,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就连这触感都是那般熟悉。 或许是感觉到了有人碰触,若影蹙眉挥开了他的手呢喃道:“别闹。” 莫逸风像触电般蓦地收回了手,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觉得自己真是疯了,竟然去摸一个男人的脸。 可是……一个男人即使再养尊处优也不可能脸上的肌肤这般嫩滑,说句肤如凝脂纯如红缨也半点不为过。 深吸了一口气紧了紧指尖,转身背向床上的安无影想让自己清醒一些。一会儿偷窥他洗澡,一会儿摸他的脸颊,若是让旁人知道了,他这个靖王还真是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偷窥他洗澡? 意识到这个问题,他蓦地心头一惊,那夜他不惜夜探安府也要看个究竟,今夜安无影就在床上,就在他身旁,而且还是醉得不省人事,岂不是再好不过的机会? 思及此,莫逸风转身再次看向若影,伸手想要去解开她的腰带,可是指尖刚一碰触到她的腰带,又突然收回了手。 若是眼前的安无影当真是男子也就罢了,若是女子又不是若影,那他岂不是…… 算了,管不了这么多,哪怕是再渺茫的可能,他也要一探究竟。 在见到安无影时他最大的疑惑是她的个子,比若影要高出许多,在不确定的情况下,他还是打算先去看看她的靴子中是否藏有什么玄机。 他暗暗深吸了一口气,转身面向床脚,掀开被子轻轻脱下她的高靴,可是看着鞋底也是平常的高度,与一般的靴子无异,莫逸风不由地眼底划过一丝失落。 手中拿着若影的高靴,他整个人都好似泄了气,转身将靴子放在地上,伸手又顺便脱了另一只靴子时,他蓦地眸色一惊。 轻轻将方才脱了靴子的脚与未脱靴子的脚并排一对比,发现后者明显比前者长了许多,根本就不是穿靴的正常比例。 一个念头飞快在脑海中转动,他急忙脱下她的另一只靴子并将手伸了进去。当他微颤的指尖碰触到那厚厚的一层鞋垫时,他感觉就连呼吸都好似瞬间停止。 原来是她在靴子中垫了好几层鞋垫,才会增长了她的身高。 放下靴子,他几乎是屏住呼吸去脱了她的足衣看向她的双脚,那一刻,仿佛天地万物都静止了。 就算她的声音变了,就算她用垫了许多鞋垫的高靴来隐藏她的身高,他也不会忘记这双脚,这双他趁着她睡着时轻抚的玉足。脚背上那颗胎记,还有脚趾的长度,都深深印在他的脑海中。 他还记得她不会女红,却为了他做了一双足衣,还趁他睡着时套在他的脚上,而她的十根手指几乎都布满了针眼。 后来,他从书房回来时看见她已经睡下了,一双玉足却裸露在被子外,他俯身帮她盖好被子,不经意看见她那双小巧的双足,忍不住坐在床尾将她的脚放在手中替她取暖。 她一向畏寒,所以在他给她暖足时她睡得格外香甜,后来他便习惯地用双脚替她暖足,若是回房时她已经睡下了,他便会静下心来将她的双足捧在手心,久而久之似乎已经成了习惯。 有一次她比他先醒来,感觉到他的脚压着她的双足,不由地埋怨了他一句:“睡觉习惯真差。” 可是当她将脚抽出时,她似乎顿了顿,而后又将脚伸到他的脚中。 那一刻他已经醒了,只是装作继续睡着,并且伸手将她揽入怀中,而她则自觉地朝他怀中凑了凑。 美好的记忆不断涌入他的脑海,他情不自禁地再次将她的双足捧在手心,心跟着颤抖起来。 是她?真的是她? 莫逸风难以置信地看向若影的容颜,白天的她是那般清冷,冷到所有人所有事都好似与她无关,可是睡着的时候她依旧是她,就连睡相都没有改变。 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迷人的剪影,朱唇轻抿安静得仿若一个娃娃。 可是……若是眼前的人是她,那么葬于后山的又是谁?紫秋是若影的贴身侍婢,更何况全府的人都亲眼看着她入棺而葬的不是吗? 就算是巧合,这是不是太巧合了? 莫逸风看了看她胸口,指尖一紧,伸手轻轻解开了她的衣带,当外衣被解开的那一刹那,他微拧了眉心。 难道真的是男人?那一切都是巧合? 他犹不信,再次伸手去解开若影的单衣。 当那束身衣出现在莫逸风眼前的那一刻,他难以言喻此刻的心情。 疑惑、吃惊、惊喜、激动、心痛……一涌而上。 “影儿……”他感觉此时此刻他根本不能言语,亦无法冷静思考,帮她盖上被子之后他疾步走出了房门朝后山而去。 夜渐渐深了,万籁俱静。 将近一个时辰,莫逸风才带着慌乱的脚步踉跄着从外面回来,他的靴子上沾满了泥土,每走一步都在地面上印上了一层脚印。 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迷迷糊糊睡着的若影,他丝毫不敢动弹,就怕稍微一动,眼前的一切都成了幻影。 当早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进房间,将房中坐在床边的人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而他的脸上从阳光射入的那一刻,缓缓浮现了一层笑容。 他彻夜未眠,就是怕一切都是虚幻,直到这一刻,他才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真的是她,她没有死,而且还回到了他的身边。 忍不住伸手抚向她的面颊,真实的感觉让莫逸风心如鹿撞,可是冰凉的指尖却让若影微蹙了眉心。 “安谦然,等我找到了那颗夜明珠……等我拿到了……就回去……”她翻了个身后拧了拧眉,用细如蚊蝇的声音呢喃了一句,“等我报了仇……” ―――――――― 终于揭穿了身份,两人又会如何相处下去? 【感谢各位朋友的一路相随,有你们的支持,作者才有坚持的勇气。】 212第212章 等闲变却故人心(1) 莫逸风并没有听到她后面的话,只是听到她提到安谦然的那一刻,他的笑容僵硬在嘴角。 她说她要跟安谦然回去? 安谦然,他怎么可以? 突然想起昨夜一向镇定自若的安谦然昨夜却是带着慌乱情愫地让他帮忙,一定要将安无影从宫中带出来,否则他会惹祸,当时他并未多想,因为他也不希望安无影出事,所以便立即赶去了宫中,可如今一想,安谦然的表现太不寻常。 他从未见过安谦然有过这么慌乱的情愫,更没有见他求过任何人,何况还是替别人相求祧。 这一瞬间,莫逸风的心忐忑不堪。 不!她是他的,谁都别想将她从他身边夺走,谁都不可以。 而且,她刚才怎么会说到夜明珠?她要夜明珠做什么?难道她乔装打扮进宫当御前侍卫是为了那颗进贡的夜明珠咴? “影儿……”他不安地开口又唤了她一声。 若影不悦地拧了拧眉再次甩开他的手咕哝道:“安谦然,你别闹了,我再睡会儿。” 莫逸风闻言脸色一阵苍白。 她和安谦然如今到底是什么关系?她即使睡着的时候也唤着安谦然,而这三年里她似乎也跟安谦然生活在一起,回到帝都,安谦然也住在她的府邸。 指尖深深嵌入掌心,关节森森泛白,他感觉一颗心在猛然撞击之后瞬间停止。 安谦然……他怎么可以? 莫逸风相信若影已经将自己的身份告诉安谦然,就凭现在若影用的姓氏都是安谦然的姓,就知道他们的关系非同寻常,可是安谦然怎么可以…… 可而后一想,莫逸风更是心慌意乱。 安谦然有什么不可以,如今若影是自由身,她早已经拿到了他的休书。 休书…… 每每思及休书二字,他的心总是仿若被刀斯磨般疼痛。若是他当初没有意气用事,事情也不会到这个地步。 可是无论如何,她现在还活着,只要她还活着,一切都不是那么坏。 安谦然也好,宗正瑞也罢,从今天开始她的人生就由他接手。 如若他们不能继续,就让他们重新开始吧…… 他缓缓俯身下去,沁凉的薄唇覆上她微启的朱唇,熟悉的柔软让他顿时沉醉在这简单的触碰之中,原本期待她醒来能与他相认,可是又害怕她对他的疏离。哪怕是就这样她睡着他醒着,就这样静静地相处在一个空间,他也心满意足了。 若影感觉到有什么压着她的双唇,娥眉骤然一蹙,不悦地咕哝了一下嘴,而她不经意的动作使得莫逸风呼吸一滞,而后便变得沉重起来。舌尖轻轻撬开她的贝齿,缓缓在她口中轻扫,探索到她的丁香小舌,温柔地与之缠绵。原本只是想要轻轻一吻,谁知竟是一发不可收拾。 “唔……”若影感觉到一丝窒息,口中的异物感让她极其不适,缓缓睁开双眸,意识仍是有些模糊。 可是,当眼前惊现一个放大的俊颜时,她心弦猛然一绷,所有的血液仿若凝聚在大脑,当她意识到自己被轻薄时,她蓦地伸手推开了面前深吻她的男人。 莫逸风……他竟然吻她! 她瞠目结舌地望着眼前的男人,突然意识到什么,急忙低头望去,发现身上的束胸衣早就不见了踪影,一头乌黑的秀发披散在肩头,而她现在只着了一件单衣,因为没有穿肚兜的关系,两颗玫红若隐若现,甚至因为方才的激动而挺立起来,薄薄的单衣哪里遮得住这些,挺立的红梅在他眼前一览无余。 “啊!”她惊叫一声用被子将自己裹了个严实,抬眸见莫逸风仍杵在她面前,方才还趁着她睡着的时候对她非礼,她就气得连身子都开始发颤。 “莫逸风!你无耻!下流!卑鄙!”若影不管不顾地冲着他一阵怒吼!因为昨夜宿醉的关系,她的声音也恢复了,所有的药效都消失了。 若影惊愕地抬手摸了摸嗓子,心中暗叹不妙,果然如安谦然所言,一旦醉酒便会失了药效。 思及此,若影蓦地抬眸看向莫逸风,只见他在听她一连串的怒骂之后居然笑了。 真是有够变态!被骂还这么高兴! 若影心中一阵腹诽,可是,当她怒视了他顷刻后,她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方才她这么一骂,声音露了破绽,而她如今被脱成这样,他分明已经发现了她的真正身份,如今再装下去还有必要吗? “影儿。”莫逸风在她慌乱之中沉声唤了一声。 若影心头一颤,果然,他什么都知道了。 深吸了一口气,若影并没有理会他,而是裹着被子四处寻找她的衣服,莫逸风见状伸手从一旁将衣服递给她,其中还有她的束身衣。 莫逸风看着束身衣仍是有些错愕,也不知道她怎么想出来的这个点子,居然用这个让自己的胸变得扁平,幸亏在脱下束身衣后还是原来的样貌…… 若影见他一瞬不瞬地睨着她的胸口,脸色炸红,恼羞成怒地从他手中一把夺过衣服,而后奋力将帐幔落下,生生与他隔绝。 这个禽兽!这个色狼!这个人渣!居然脱了她的衣服,一早还吻了她的嘴,也不知道昨夜还对她做了什么。而且他凭什么认为她就是她本人?若是别的女人所扮,他是不是也要将错就错? 急匆匆地在床上穿上衣服,转身又迅速套上高靴,正要逃出房门,可是又发现自己头发还是凌乱的,也顾不得身后那道温柔的目光,她迅速走到梳妆台前拿起台面上的梳子就开始为自己束发,当这一切一气呵成后,她也无法顾及还没盥洗,转身便要冲出房门。 可是,就在她双手快要触碰到门框的那一刻,一道身影迅速一闪挡住了她的去路,抬眼便是莫逸风高大的身躯挡在门口,意思很明显,不想让她离开。 “让开。”她气恼地抬眸瞪他,莫逸风却并未动弹,他的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始终黏着她的身上,深怕一旦移开她就会消失一般。 “影儿,就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莫逸风缓声开口带着醉人的醇厚。 若影闻言却是低低冷笑,抬眸看向莫逸风道:“靖王爷想要卑职说些什么?若是靖王爷想要卑职解释为何要女扮男装,那么无可奉告,若是靖王爷想要禀告皇上将卑职送上断头台,卑职也绝对不会做缩头乌龟,若是靖王爷想要让卑职苦苦哀求,那么卑职会告诉靖王爷,办――不――到!” 莫逸风原本以为她会因为这几年的委屈而落泪,以为她会因为愤怒而责骂他的负心给了她一纸休书,以为她会冷嘲热讽歇斯底里,可是这一切他预想的可能却什么都没有。她还是以御前侍卫安无影的身份在与他说话,言语更是坚定不可摧毁,站在他面前依旧是冷傲至极。 “影儿,你知道我不会。”莫逸风伸手想要去拉她,却被她抬手阻隔了他的手腕,动作依旧十分灵巧,只是往年她的灵巧是调皮地捉弄他,而现在她的灵巧是为了疏离他。 若影冷冷睨着眼前的男人,眉心微微一蹙道:“靖王爷还有什么吩咐?若是没有,卑职先行告辞。” 话音一落,她越过莫逸风伸手去开门,却在与他擦肩而过时被拽住了胳膊。 “就算要走,用了早膳再回去吧。”这是他最大的妥协,虽然用着请求的话,可是他的语气和表现却是逼着她不得不留下。 若影不得已,只好在靖王府盥洗后坐在院中用膳,这也是她以前最喜欢的用膳方式,只要天气凉爽,她便要在院中用膳,因为他记得她说过,呼吸着花香,品尝着美味佳肴,这才是人生一大乐事,只可惜后来遇到太多的事,哪怕是他陪着她在院中用膳,她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少了。 “怎么不吃?不合胃口?要不要让厨子再准备些别的菜?你现在喜欢吃什么?”莫逸风原本想要与她重温同桌共食的喜悦,可是当他说到‘现在喜欢吃什么’时,就连他自己的脸色都为之一变。 若影将他的一切情绪变化都看在眼里,当她看见他如此表情之时,她突然心情大好,扬了扬眉开口道:“请靖王爷恕卑职不识抬举之罪,这些菜都不是卑职喜欢的。” 莫逸风闻言脸上划过一道黯然。 果然一切都变了吗? “那……你喜欢吃什么?”莫逸风抬眸问她。 若影的唇角若有似无地一勾,不带任何情绪地说道:“靖王爷请卑职用早膳是卑职的荣幸,方才只是与靖王爷说笑,其实卑职并没有什么要求,对于卑职而言,能填饱肚子就已经足以让卑职高兴了,又岂敢有所挑剔。” 莫逸风的脸色再次变了变,眸中闪过一丝痛楚。他不知道她这几年都是怎么过的,过得好不好,他一切一无所知,而她似乎也不愿透露只字片语。 “影儿,你我之间又何须如此称呼?”莫逸风深深凝着她,只希望她能如过往那般与他亲近,若是她心中有苦,他宁愿她对着他发泄,也不愿看见如今这般形同陌路。 若影放下筷子站起身微微躬身一礼:“靖王爷是不是认错人了?” “认错人?”莫逸风站起身看着她道,“若是认错人,为何你的声音是她?若是认错人,你的靴子又是怎么回事?若是认错人,你脚背的胎记难道也是巧合?若是认错了人,为何你在醒来的那一刻开口唤我名?” 若影被她说得半天也答不上一句话,一切都已昭然若揭,即使她再狡辩也无济于事。 “靖王爷别忘了,侧王妃已殁,这是全天下人都知道的事实。”若影淡淡地说了一句,抬眸装上莫逸风沉痛的眸光,她却再也不相信他的这种痛是真,即使是真,他的这些痛与她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不过……”若影睨着他嘲讽一笑,“卑职听二爷唤侧王妃是靖王侧妃,可是靖王爷当真还有靖王侧妃吗?” 莫逸风闻言身子猛然一晃,脸色阵阵青白,怔怔地望着若影半天也说不上话。 她是在提醒他,三年前他早已给了她一纸休书,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了任何关系,以后各自婚嫁互不干涉。 他紧抿薄唇指尖深深嵌入掌心,抬眸看着她的每一个神色变化,终究只看到了疏离和淡漠。 她对他死心了?她再也不愿回到他身边了? 就在这时,秦铭上前道:“爷,安公子求见。” 莫逸风再次身子一僵。 “靖王爷的早膳怕是卑职无福消受了,告辞。”若影一听安谦然来了,也不想再跟莫逸风耗下去,绕过他的身子急急走了出去。 莫逸风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一颗心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小手越攒越紧。 若影一看见安谦然,自知自己闯了祸,免不了他的一顿责备,可是经过昨夜和今早之事,若影的心情也跌到了谷底,看见安谦然时神色恹恹,也没有准备要解释什么。 安谦然看着她,眉心紧蹙,脸始终是阴沉着。他并没有开口说些什么,只是看见她出来,便默默地转身朝外走,若影看了看他,垂头跟着他走朝外走去。 “安公子。”周福见安谦然说来拜访靖王爷,可是莫逸风刚走出来,他又转身要走,看了看身旁的莫逸风后便急忙唤住了他。 安谦然转身朝后看去,见莫逸风也随之走了出来,眸光落向身旁的若影顷刻,又淡淡凝向莫逸风。 “靖王爷。”安谦然并无任何惧意,只是上前微微躬身抱拳行了一礼。 莫逸风并未应声,只是一瞬不瞬地凝着安谦然。 若影转身看向他二人,总感觉他们此刻虽未说话,却仿佛已经开始暗战,那眸中迸发着的挑衅被若影看在眼里。 莫逸风有这样的情愫她心里是明白些的,可是安谦然为何会有这样的情愫? 心中蓦地一惊,却始终不愿朝那个方向去想,有些事情一旦捅破了,怕是当前的这种关系是再也不能继续了。 其实她是怕失去安谦然的,当初若不是他,也不会有现在生龙活虎的她,就算当初未死成,她也早就已经被冰蚊针折磨得体无完肤。 “这……这不是……”就在此时,周福看着若影的面容惊得语无伦次。 侧王妃不是已殁?为何会出现在此处?而且还是男儿装扮? 周福始终百思不得其解,但是看见一个已故之人,他还是吓得脸色惨白。 “靖王爷,告辞。”安谦然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牵着若影的手走出了靖王府。 莫逸风看着他们二人相执的手,脸色比周福好不到哪儿去,那一刻他几乎要冲过去将他们生生分开,可是他知道此时此刻他不能这么做,他已经失去过她一次了,不能再失去第二次了。 直到走出靖王府一段路,安谦然都没有要放开若影的意思,而且他的手似乎越抓越紧了。 意识到这个现象,若影突然顿住脚步转眸看向他道:“已经走远了。” 她试图想要将手从他手心抽出,可是他却始终没有松手。 “安谦然,你……”若影有些慌乱地唤了他一声,后面的话却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 听到她的声音,他这才蓦地回过神来,垂眸看了看紧紧牵着她的手,缓缓松开。 两人并没有再说什么,直到并肩回到了安府,她这才想起今日是她当值,急忙转身欲往外走,安谦然沉声唤住了她:“皇上派人前来,让你好生休息,今日就不必入宫了。” 若影缓缓顿住脚步,气氛在安谦然的沉默中再次凝结。 “我……”若影咬了咬唇支吾着开口解释道,“我昨天喝醉了,不知道为什么会在靖王府醒过来。” 安谦然听着她的声音,脸色始终阴郁不堪,沉默顷刻后并未追究下去,只是在转身之时丢下一句话:“药在厨房,热一下再喝。” “安谦然!”若影见他要回房,急忙唤住了他。 “什么事。”他没有回头,语气淡得仿若昨夜根本没有发生任何事。 若影缓步上前道:“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喝醉的,只是……” 只是当时的情况早就超出了她的掌控范围,若是她不喝就是抗旨。 安谦然转眸凝向她蹙眉问道:“你还要继续吗?” 213第213章 等闲变却故人心(2) 若影微微一顿,知道他指的是她的身份已经被莫逸风知晓,若是他向玄帝禀明,那么她就没命了。 “若是他想让我这么容易死,也不会放我回来,只要他将我杀了再向皇上禀明我的身份,他一样可以交代。”若影的脸色很不好,但是她还是保持了那份理智。 安谦然并未再劝她,因为他也看出了莫逸风并无心杀她,至少现在不会,只是以后呢? 靖王府 周福惊魂未定地望着门口,见莫逸风准备出府,他急忙上前道:“三爷!刚才……刚才您有没有看见……祧” 莫逸风眸光一凌:“刚才那是金科武状元,现在的御前侍卫安无影。” “安、安无影?”周福支吾着呢喃了一声,可是当他接触到莫逸风警告的眸光时,他立刻噤了声。 他怎么忘了,他是亲眼看着侧王妃入棺葬于后山,方才他看见的人怎么可能是侧王妃?更何况,即使真的是,若是让人知晓了后果不堪设想,玄帝定会命人将其杀之,一个已亡故昭告天下的人,怎么可以再活咴? 走到门口,莫逸风眸色一深,沉声对秦铭吩咐道:“立刻多派些人去安府守着,若是发现可疑之人立即向本王禀报。” 秦铭点头应声,转而疑惑道:“爷是怀疑有人会对安大人不利?可是安大人才入朝为官,更何况是皇上的御前侍卫,谁会这么大胆?” 莫逸风抿了抿唇沉默顷刻,视线落在远处,声音来自天际:“除了他还有谁?他就这么容不下她吗?” 秦铭听得一头雾水,想要再问个仔细,莫逸风已经朝前走去,他疑惑地挠了挠头,立即跟了上去。 “爷,谁容不下安大人啊?”秦铭不死心地问道。 莫逸风没有看他,只是负手走上马车,待到秦铭驾上马车后缓声问道:“秦大人和秦夫人还是不接受苏幻儿吗?” 秦铭驾马的动作微微一滞,顷刻,苦涩一笑:“爹娘对幻儿的确是有成见,但是幻儿识礼,倒是未曾与爹娘起争执,只是……” “只是二老还是要你娶正室对吗?”莫逸风一语道破,秦铭顿时没了话。 对于一个青楼女子嫁给一个御林军统领之子,的确是朝阳国首例,也难怪秦万成夫妇会反对,即使让她进门,也只能是妾,不过这也是二老最大的让步。 秦铭着实喜欢苏幻儿,本欲娶她为妻,可是他也是孝子,更何况也知父母说得在理,所以只能从娶妻变成纳妾,好在苏幻儿也并不介意,只要秦铭心中有她,她便足矣。而现在他身边只有苏幻儿一人,倒是和娶妻无异。 不过正因为如此,秦万成夫妇才对苏幻儿更加有所怨言,认为是她导致秦铭不娶妻不纳妾。 “若是本王让你娶了紫秋,你意下如何?”莫逸风试探地问道。 秦铭微微一怔,而后道:“爷为何会……” “不要以为本王不知情,紫秋那丫头对你一往情深,两年前本王有意给她许个好人家,可是她却执意不肯,事实上她心里只有你,若是不能嫁给你,她宁愿谁都不嫁。” 那个时候若影过世一年,他知道若影十分喜欢这丫头,自然是希望她过得好,所以他便做主替紫秋选定了一户人家,虽然不是官宦子弟,但是也是大户人家,家中独子,为人老实本分,可是紫秋却跪在他面前断然拒绝,那时他心头百味杂陈,果然是有其主必有其仆,紫秋是个好姑娘,而若影……是他辜负了。 秦铭沉默了,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莫逸风静默顷刻后言道:“其实你也喜欢紫秋不是吗?只是你怕苏幻儿伤心,所以并断了要娶紫秋的念头。” 秦铭垂眸轻抿了薄唇,半晌,他笑言:“的确,曾经是喜欢,可是属下不想辜负了两个人。若是不能将心交给一个人,只会伤了三个人。” 这次换作莫逸风沉默了,至于腿上的指尖缓缓收入掌心,心隐隐作痛。若是他能早点醒悟这个道理,又怎会落得妻离子亡。 “属下失言,请爷恕罪。”秦铭意识到什么,急忙垂首认错。 方才他的确是想到了莫逸风对待柳毓璃和若影时的犹豫,所以他不想让悲剧重演,可是当话一出口,才知揭了他的伤疤。 莫逸风苦涩一笑:“你说得对,何错之有?”轻阖双眸深深吸了一口气,“既然真心喜欢,就全心对她,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秦铭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秦府 苏幻儿见秦铭早早就回来了,放下手中的针线活笑脸相迎:“今天回来这么早?” 秦铭点了点头:“三爷今日放我一天假,让我回来好好陪你。” 苏幻儿面色一红,记忆中他从来都不会说这些话,就跟个木头一般,什么甜言蜜语都不会,倒是她每一次都哄得他喜笑颜开。 “今日这是怎么了?居然会说这些话。”苏幻儿羞红着面容娇嗔道。 秦铭难为情地挠了挠头,方才他也不过是说出了心底的话,听她这么一问,倒还真有些肉麻。 “但是我喜欢。”苏幻儿笑着环住他的腰,将自己的脸贴在他的胸口。 能够嫁给他,她一直觉得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秦铭缓缓将她拥住,下颚抵着她的发顶缓声道:“委屈你了,我一定会去说服爹娘的。” 苏幻儿却摇了摇头:“能够嫁给你,我已经很满足了,我出身青楼,哪里还敢奢望做正室。” “不要这么说。”秦铭将她拉开一段距离垂眸凝着她,“出身青楼并非你所愿,更何况你从来都是清白的不是吗?” 苏幻儿听他这么一说,眼底瞬间腥红。 当初是她骗了他,那日他在长春院喝醉酒宿在她的房间,醒来之时她躺在他身侧,可是他们并没有发生任何关系,是她想要嫁给他,所以才赌了一把,若是他不愿负责,她也不会怪他,至少她为自己争取过。 可是新婚夜,他知道她还是完璧之身时,却并没有恨她骗了他,反而捧着她的脸说,其实他早就知道他们那日并没有发生任何关系,娶她是因为他喜欢她。 她何其有幸遇到他,可是自从成亲以来她都无所出,这也让二老对她误会颇深。她不怨公婆,因为他们没有错,他们的儿子这般优秀,根本就是她无法匹配的,她的确是高攀了,而且当初的确是耍了手段,只是她没想到的是,到最后他娶她的原因竟然并非是为了负责。 靠在他的胸口,眼底一片湿润,沉默了顷刻,她轻叹一声道:“还是娶妻吧。” “什么?”秦铭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心头猛然一怔。 苏幻儿缓缓离开他的胸膛抬眸看向他:“我知道你心里有我,我就心满意足了。” “你是知道的,我是不会再娶的,娶得再多还不如娶一个最好的,我已经娶到了,何必再去费那心思。”秦铭心中带着一抹急切,怕她会像若影那般离他而去,而这急切也促使他竟然巧舌如簧起来。 苏幻儿怔怔地凝了他半晌,终是噗嗤一笑:“今日是怎么了?这嘴上是抹了蜜吗?” 秦铭看着她认认真真地说道:“我说的都是我的心里话。” 苏幻儿僵住了笑容,眼底尽是动容,她微闪着眸光抬手抚上他的面容道:“可是你要为爹娘想想,他们就只有你一个儿子,这一年来能得到完完整整的你,我真的已经很满足了,更何况娶妻是理所应当的,否则你出去还不被人笑话。” “我知道你孝顺,不想让爹娘生气,但是我怎么能娶个人来欺负你?”他心疼地抚了抚她的容颜,“娶妻是理所应当的,所以我会说服爹娘让你成为正妻。” “不!你不要去说,我哪有资格当正妻,能嫁给你,我就是上辈子烧了高香了。”她盈盈一笑并不在意这些虚有的名分,“我只要能一辈子呆在你身边,希望爹娘能身子康健,希望我能早日为爹娘添一个孙子就好。” 提到孩子,她的脸上划过一道黯然,秦铭笑着安慰道:“你我成亲不到一年,孩子早晚会有的,急什么。” “我只是……想让爹娘早点接受我。”她低声说着,语气中不乏失落。 “会的,一定会的。”秦铭笑言,转眸看向桌上,不由问道,“在做衣衫?” 苏幻儿点了点头:“过两天就是娘的寿辰,我不知道送什么礼,就想亲自做件衣衫。” 秦铭走过去看了看,疑惑道:“两件?” 苏幻儿点了点头:“给爹也做了一件,也不知道合不合适。” “你做的一定合适。”秦铭放下衣衫弯起了唇角,心已被柔情填满。 房门外,秦夫人站立了良久,原本是得知秦铭今日提早回来了,便想要将在庙中求的上上签拿给秦铭看,可是在听到他们二人的对话时,她忍不住顿住了脚步听了下去。 直到最后,她低眸看了看手中的上上签,浅浅勾唇转身离开了房门。 若影这几日都觉得安府附近似乎多了许多人,可是真要去查看却一个都没看见,唯一的解释就是隐卫,他们的行踪怕是只有他们的主子才能知晓。 可是这些人又是谁派来的? 刚开始她以为是玄帝派来监视她的,可是后来发现并不是,那些人似乎是在暗处保护她。 一个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若影蓦地蹙起了眉心,甩了甩头不愿再多想,一路朝着宫门而去。 身后有人紧紧跟随,她的眉心蹙得更紧,紧走了几步朝自己的马车而去,一个身影却突然拦住了她的去路。 “靖王爷这是做什么?”若影不悦地抬眸与他相视。 “为何要躲着我?”莫逸风上前一步俯首看着她。 若影警惕地朝四周看去,如今已是酉时,所以周围并没有什么人,看来他是挑好了时辰挑好了地点。 见他没有要让开的意思,若影退后一步微微颔首道:“靖王爷说笑了,卑职身为御前侍卫,负责保护皇上的安全,每日都伴于君侧,又岂会躲着靖王爷。” 莫逸风抿了抿唇,她明知道他指的不是这些。 “靖王爷若是没有别的吩咐,卑职就先出宫了。”若影道了一声后直起身子便要绕过他朝前方的马车而去。 莫逸风突然开口道:“小心你府上的管家。” 若影闻言脚步一顿,眸中闪过一道异光,可是她却始终没有转身,只是淡淡言道:“多谢靖王爷提醒。” 说完,她便拾步离开没有片刻逗留。 莫逸风看着她离开的身影心头染上浓浓的失落,她竟是对他疏离至此,可是对安谦然却是那般亲近,这三年里他们究竟发生了什么?安谦然又是打的什么主意?他会不会对她不利? 脑海中乱作一团,可是最乱的是这颗心。 莫逸风在原地站立了良久,负手立于宫门前,眸色渐渐飘远,待到他回神之际,他暗暗下定了决心。 若影坐上马车后抬手拧了拧眉心,没想到他也看出了安管家并非他表面上看起来的那般老实,他是玄帝派给他的,是安府的内奸,虽然还没有证实,可是她心里早就已经怀疑了。若是府上没有内奸,玄帝为何会对她的事情了如指掌?而最了解她的行踪的就是安管家,所以除了他之外她想不到第二个人。 她一定要想个办法除掉他才行,否则若是让他知晓了她的身份,怕是会惹出大祸。 然而在几日后,若影突然听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玄帝竟然将夜明珠赏赐给了莫逸风,虽然这个消息比她永远找不到夜明珠要好些,可是如今夜明珠有了着落,她却开始无从下手。 靖王府虽然没有皇宫那般深似海,可是也并非一般人能轻易进入的,靖王府的守卫森严是她知晓的,所以更加没了主意。 “安谦然,你能不能帮我?”若影原本在房中来回踱步,一看见安谦然走过,便立刻跑了出去。 安谦然转眸看她等着她的后话。 若影支吾道:“皇上将夜明珠赐给了莫逸风。” “然后呢?”他下意识地拧了拧眉。 “就是……你有没有什么办法潜入靖王府,在未被发现的时候把夜明珠偷出来?”若影一双璀璨如星辰的眸光轻轻眨动凝视着他,满是期待。 安谦然轻哼一声冷脸瞪了她一眼:“你当我神仙?” “你不是安神仙,但是是安神医啊,都是神,我想你一定有办法的是不是?”若影苦苦哀求,如今她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安谦然却是无情地拨开她拽着自己胳膊的手道:“无能为力。” 说着,他紧走了几步走进房间关上了房门。 若影没有办法,只得转身回了房间。 躺在装满热水的浴桶中,她怔怔地看着房顶心思,想不通玄帝为何会突然将夜明珠给莫逸风,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潜入靖王府盗取夜明珠。 在热水中泡了好一会儿,若影觉得浑身舒畅了许多,深深舒了一口气,正准备从水中起身,可是就在这时,一道凉意突然灌在她的脖子和背脊上,她心头一缩抬眸望去,见一个人正掀开瓦砾现出了一道缝隙,而方才的一道冷风就是从那里吹来的。 她牙根一咬气得拽起衣服套上,抓起床头的玄冰剑之后便朝门外冲去。 莫逸风这个淫贼,三年不见他竟然变得这般无耻,这种事情还亏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去做,他还有脸了。 可是,当她跑出去后,却看见那黑衣人竟然和好几个黑衣人打斗起来。 若影蓦地一怔,怎么也搞不清状况。 那几个黑衣人一定是安排在安府的隐卫,可是那个被围攻的黑衣人又是谁? 见那黑衣人功夫还不小,隐卫与他打斗还花了些功夫,若影拧了拧眉,脚步一闪穿过隐卫来到了黑衣人面前,那黑衣人显然也是被怔住了,看见转瞬间出现在他面前的若影,难以置信地凝着她,但是幸亏他反应及时,这才免得自己被若影伸手抓下他的蒙面巾。 若影见他表现便知道是熟人,所以心里更是恼火,若是安管家,她岂不是养了个叛徒?但是没有看见脸,她的怀疑始终还是有所保留,只是如今他已经行动了,所以她也不想放过他,无论是谁,她再也不会心慈手软。 伸手从腰间拔出刀鞘,她的动作快如闪电,转瞬间竟是划破了黑衣人的手臂,在他伸手捂住手臂的那一刻,若影想要去摘下他的蒙面巾,岂料那人轻功了得,飞身一跃,一转眼便不见了。 看着他消失的身影,若影气得捶胸顿足,就在此时,安谦然缓缓走向她问道:“没抓到吗?” 若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后怒道:“要是你不吝啬教我轻功,人早就抓到了。” 安谦然听着他的控诉抿了抿唇,淡淡凝了她一眼,竟是转身离开了。 “安谦然!”若影气恼地吼了一声,可是回应她的竟然是关门的声响,一瞬间她感觉自己的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隐卫在黑衣人离开之后便消失无踪,就仿若从始至终都只有她一个人一般,她原本收了玄冰剑之后想要回房,可是突然一想,她又立即朝安管家的房间而去。 抬手敲了敲门,里面静寂无声,若影眸光一凌,伸脚便将门生生踹开。 “大人。”安管家惊慌地从床上爬起,见若影杀气腾腾地闯入他的房间,只披了一件深色外衣就跑了过来。 若影见他仿若刚从床上爬起来的模样,眸色一深,凝了他半晌后问道:“睡下多久了?” 安管家微微一怔,满脸的疑惑:“老奴今日身子不适,所以已经睡下好一会儿了,睡梦中听到大动静,便赶了出来,却没想到是大人您。” 若影脸色微沉:“哦?睡下好一会儿了?” 安管家轻轻打了个哈欠道:“是啊,不知道大人深夜找老奴何事?” 若影沉默顷刻,眸光上下打量着他,须臾后,她淡淡勾唇一笑,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臂后微微一握,随之笑言:“没什么,方才看见刺客朝着这个方向而来,担心你出了什么事,看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安管家在若影碰触他的那一刻脸色微微一变:“刺客?府上又来了刺客?还是上次那两个人?” 若影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动作,只是指尖微微收紧,看着安管家脸色渐渐苍白,她的言语却淡然如初:“你就别管了,既然身子不适就早些休息。”她缓缓收回手并负于身后,余光瞧见那深色外衣,朱唇抿成一条线。 “多谢大人体恤。”安管家双手抱拳躬身一礼。 若影低应了一声后转身朝外走去,待安管家将她送到门口,她突然顿住了脚步。安管家心头一紧,抬眸朝她看去,她却并没有转身,只是当安管家看到她活动的指尖之时,脸色苍白如纸。 是鲜血。 “安管家,你这岁数理该颐养天年了,怎能再如此操劳,每日里看你为安府如此费心,我也实在过意不去,皇上那里我会替你去解释,明日你就回家乡与你的妻儿团聚吧。”若影望着夜空声音渐渐飘远。 安管家张了张嘴,终是没有说出半句话,直到将若影送走关上了房门,他才紧咬着牙缓缓抬起右手按上自己的左手臂,当他放开左手臂看上自己的右手之后,忍不住苦涩一笑。 他是低估了安无影,也难怪皇上会对此人如此防备,安无影不仅雌雄莫辩,对真假亦难辨。只是他明白,安无影是有心放他一条生路,否则刚才他可以一剑将他毙命。只是他说他会向皇上解释,也不知会如何去说,若是说得不好,怕是他的老命难保。 只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安无影当真说服了玄帝将他送回了家乡,而且半路忐忑的心在碰到妻儿的那一刻瞬间平息,他不知道安无影是怎么做到的,若是往常,一旦事败必当一死,可是这一次他竟然安全回到了故里。 回廊处,若影心思沉沉地去往御轩宫待命,突然面前人影一闪,她一不小心撞进了一个结实胸膛,待她抬眸望去看清来人之时,脸色一变急忙退后了几步躬身行礼:“靖王爷。” “方才在想什么?”他就像是与熟人攀谈一般语气低柔地问着。 若影的眸光小心翼翼地扫向四周,随后起身回道:“只是在想,靖王爷替卑职在皇上面前说话,卑职不知道该如何报答靖王爷。” 见她说话时眸光从未落在他脸上,而且表情永远是那般淡漠,他的心情渐渐低落,凝了她顷刻后言道:“没什么,只是不知道你为何要放了他?” “他也只是听命于人,而且他身系了家中多条性命,无论换作谁,都只能如此抉择。”若影从不怪安管家,就如她方才所言,若是换作是她,她也会这么做。 莫逸风紧紧地凝着她,半晌,缓缓露出了一丝笑意。 若影抬眸之际正巧对上了他淡然而笑的眸光,顿时心头一紧,拧了拧眉后道:“卑职还要去御轩宫,靖王爷告辞。” 未等莫逸风回应,若影已经疾步离开。 出了宫门,秦铭忍不住问道:“爷和安大人说了吗?” 莫逸风抿唇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看向秦铭:“若是要直说,本王还要费那周折得到夜明珠做什么?更何况若是直说,依照她的性子,她又怎会同意?” 秦铭闻言点了点头,随后讪讪一笑道:“属下这脑子还真是不够用。爷说得对,若是直说让安大人去靖王府当差,他定然不会同意的,还有可能会认为咱们有什么阴谋,只是……”秦铭言至此又挠了挠头不解道,“爷是怎么知道安大人进宫当御前侍卫是为了夜明珠?而且安大人要夜明珠做什么?若是要盗取进贡之品可是死罪,就算是俸禄微薄,可好歹是御前侍卫前途无量,安大人犯不着为了这夜明珠而赔上了自己的性命。” 莫逸风亦是想不通透,他只知道若影在睡梦中说过,等到得到了夜明珠就跟安谦然回去,只是他也不知道他为何要这颗夜明珠。但是不管怎样,他心里清楚,只要他得到了这颗夜明珠,她一定会去找他。 秦铭见莫逸风不说话,便也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前两日下了大雨,今天终于放晴,若影却始终心思恹恹,应该说自从她知道夜明珠赏赐给了莫逸风后,她在宫中当差时便一直心神恍惚,成日里都想着该如何辞去官职。即使现在陪着玄帝和德妃一起在逛御花园,她的心思也不在保护他们,并防止可能发生的事故上。 “无影。”玄帝开口唤了她一声,若影却只是低头走着,玄帝未听到答应,便顿住了脚步转身望去,见若影此时正抱臂垂首一边走一边想心事,便拧了眉心又道,“无影。” 若影闻声立即顿住脚步,抬眸之际竟是撞见了玄帝不悦的容颜,而他们的距离就差分毫之间。她吓得退后了几步,眸中虽然闪过一道惊愕,可是脸上依旧镇定自若。 玄帝怔怔地凝着眼前之人,如果不是此人不是长得像过世的若影,他一定会将他重用。 若影不知道玄帝又在思忖着什么,只觉得他的眸光中带着浓浓的探究和淡淡的惋惜,她知道他的探究,却不知道他的惋惜是来自何处。 “为何精神如此恍惚?”玄帝沉声问道。 若影眸光微闪,抿了抿唇道:“请皇上恕罪。” 德妃冷哼一声道:“恕罪?身为御前侍卫这般精神恍惚,若是遇到了刺客难不成你要让本宫和皇上挡在你面前?没有个好的精神状态,如何保护皇上?” 若影心底暗暗咒骂了德妃千百倍,可是话到嘴边却道:“多谢德妃娘娘提醒,娘娘教训得是,属下一定谨记。” 德妃打量了眼前这个和若影长得一模一样的安无影,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见德妃和玄帝转身继续游赏,若影暗暗腹诽,真是一只乌鸦嘴。哪有人诅咒碰到刺客的,而且这宫中的守卫如此森严,又岂会天天有刺客?真是杞人忧天。 可是她的心思刚如此一转,只见人影一闪,五六个黑衣人将他们团团围住,身后的冯德吓得一声惊叫,正要转身唤侍卫前来,谁知刚一转身,一把利剑就架在他脖子上,他吓得双腿发软背脊僵硬,就算此时此刻一只苍蝇掉咋他的脸上,他也不敢动弹分毫。 “你们是何人?”玄帝果然是九五之尊,碰到这样的事情竟然脸色如常,而德妃却是已经吓得不轻,整个人都藏到了玄帝的身后。 黑衣人听得玄帝这般一问,眸中迸发出道道寒芒:“取你狗命之人。” “你们是飞鹰门之人?”玄帝心想着是飞鹰门的余孽。 黑衣人没有回答,并且不作任何犹豫地拔剑相向,吓得德妃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丝毫不得动弹。 若影见状立即拔出玄冰剑与之对抗,玄帝转眸凝向若影,眸色一沉。 “皇上……”德妃六神无主地抓着玄帝的衣角,在宫女的搀扶下站起了身后失声大喊,“抓刺客,快来抓刺客!” 宫女们闻声也纷纷大喊起来。 虽然刺客人数不多,可是个个都是绝顶高手,即使侍卫们将他们团团围住也并非是他们的对手。 若影不知道这些人是从哪里来的,而且也不说为何要刺杀玄帝,可是她感觉到这些刺客在和她交手时似乎有意要让着她,可随后一想,或许是她想多了,也许是这些刺客并非是大恶之人,他们只想着杀了玄帝,并不想滥杀无辜。 突然,她想起在她恍惚之中玄帝对着刺客提到了“飞鹰门”,难道这就是这些刺客没有置她于死地的理由?可就算他们是飞鹰门的人,又怎会知道她就是若影?更何况她记得她的前世在临死前是被飞鹰门的人间接害死的,而且飞鹰门视她们母女为叛徒,所以更不可能对她手下留情。 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其中一个黑衣人与他对视了一眼,若影心头一怔,这个人是…… “父皇小心!” 只听一声熟悉的嗓音想起,若影心弦猛然一紧,果然在她失神的那一刻,黑衣人已经朝玄帝攻去,剑在他喉间一寸之处,被莫逸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挡住了,玄帝不着痕迹地放下手,仍旧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就连眉宇都未曾皱一下。 临危不乱,果然是君王的气度。 莫逸风和秦铭在与黑衣人对决之时,若影也不能置之不理,上前便要去帮忙,却总是被莫逸风和秦铭挡在身后,而侍卫们虽然有心要捉拿刺客,但一个个都被打得口吐鲜血。 或许黑衣人见情况对自己不利,所以众人对视了一眼后便飞身离开了御花园,秦铭急忙对莫逸风道:“属下这就去追。” “快去。”莫逸风应声。 秦铭便带着剩下的侍卫朝刺客离开的方向追去。 “父皇,有没有受伤?”莫逸风走上前打量了一下玄帝,满目关切。 玄帝抿了抿唇,转眸不悦地睨了若影一眼后道:“亏得你及时赶到。” 若影闻言更是心中忐忑,这样的失职之罪她可承担不起,更何况方才的情况也不能怪她,她真的觉得那些黑衣人十分眼熟,其中有一个好像在她的府上见到过,就是在捉拿一身夜行衣的安管家时出现的隐卫,可是他们怎么会出现在皇宫?又是谁指使的?如果那些人是莫逸风安插在安府的,他又怎么可能会让他们刺杀玄帝?除非…… 思及此,她猛然心头一惊,果不其然,德妃惊魂未定地苍白着脸色指着她道:“安无影!你是怎么当御前侍卫的?方才差点害死皇上与本宫知不知道?” 若影呼吸一滞,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为自己辩解,转眸看向莫逸风,只见他事不关己地睨着他,仿若这一切他都毫不知情。 “皇上……”若影紧了紧指尖,紧咬着牙缓缓跪在地上,“微臣失职,请皇上恕罪。” 此时此刻她除了请求玄帝饶恕,根本无计可施,若不是这段时间她一直精神恍惚,方才又发现刺客是出现在她府上的人,她又怎会让刺客有机可趁,可是说再多也无济于事。 “恕罪?若是皇上和本宫有个闪失,你有几条命可以赔的?你的这条贱命赔得起吗?”德妃渐渐回过神来,声音也带着因后怕而夹杂的尖锐,她转身看向一言不发的玄帝道,“皇上,应该把她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若影脸色蓦地黑沉,若不是玄帝在场,她真会忍不住上前让她永远不能开口。 玄帝深深地凝着跪在地上的若影,眸中带着隐隐杀戮。 莫逸风抿了抿唇转眸看向玄帝道:“父皇,安无影这次的确是失职,但是罪不至死,不如就将她贬为平民,罚她此生都不得入宫为官。” “这不是便宜了他!”德妃对莫逸风的建议极其不满,“皇上,这次虽然没有伤及任何人性命,但是皇上与臣妾差点就死在那些刺客手中是事实,若是就这么轻易放过安无影,以后的御前侍卫谁还会尽忠职守?” 德妃对眼前的安无影心中一直存在芥蒂,每一次看见安无影就会想到若影,虽然若影的死与她无关,可是每天看见一张长得像已经亡故之人的脸,她自是心慌的。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了,她总觉得若影长得越发像当初纵火烧了瑶华宫的女人。 她借着那个飞鹰门的女人杀了玄帝的宠妃与爱女,再让她指控容妃是母后黑手,如此一石二鸟之后玄帝当场杀了那个女人,也让她毫无后患。可是眼前的人那眼神狠戾之时太像当初那个飞鹰门的女人,所以她这段日子一直辗转难眠,想方设法要让这个安无影从她眼前消失,如今终于抓住了这么好的机会,她又怎么可能错过。 ――――明天继续一万字 214第214章 等闲变却故人心(3) 她借着那个飞鹰门的女人杀了玄帝的宠妃与爱女,再让她指控容妃是母后黑手,如此一石二鸟之后玄帝当场杀了那个女人,也让她毫无后患。可是眼前的人那眼神狠戾之时太像当初那个飞鹰门的女人,所以她这段日子一直辗转难眠,想方设法要让这个安无影从她眼前消失,如今终于抓住了这么好的机会,她又怎么可能错过。 “德妃娘娘。”莫逸风听到德妃一心想要出去若影,不由地拧了眉心,“若是这都要被赐死,那么四弟是不是该死一百次了?” “你……”德妃没想到莫逸风还会重提旧事,一瞬间脸色苍白如纸。 莫逸风眸光微寒:“父皇向来以德执政,又岂会动不动就杀人,倒是德妃娘娘,后宫不予干政,但是听说德妃娘娘最近与几位大臣来往缜密,其中与柳尚书最为频繁,不知道德妃娘娘如何解释?” “你……”德妃张了张嘴,脸色更白了几分,转身便拉着玄帝道,“皇上不要听他胡说,臣妾没有。祧” 莫逸风轻哼一声:“有没有,德妃娘娘心里最清楚,若是当真要干政,也该管好那些大臣的嘴,莫要让他们到处胡言乱语,否则对德妃娘娘也不是好事。” “你胡说!我什么时候和大臣往来了?你听谁乱嚼舌根的?”德妃歇斯底里地大吼一声。 莫逸风淡淡舒了一口气道:“没有吗?那就是本王听错了,改日本王去和柳尚书说说,可不能胡言乱语冤枉了德妃娘娘。咴” “莫逸风!你……” “够了!一个娘娘一个王爷,这般吵吵闹闹成何体统?”玄帝脸色一沉,一句话震得两人都噤了声,话音一落,他转眸凝向若影冷声道,“安无影,护驾不利贬为庶民,今后不得踏入宫门半步,违者,斩立决。” 莫逸风脸色一变,视线淡淡落在玄帝的脸上,垂眸之时薄唇抿成了一条线。 若影却是缓缓勾起了唇角,如此结果倒是她求之不得。转眸偷偷看向莫逸风,只见他的眸光也正凝着她,她心头一紧,急忙垂眸看着脚尖。 若影出了宫门后在神武门顿了顿,却并未回头,这个皇宫又没有她值得留恋之事值得留恋之人,她亦不想多看一眼。抬头挺胸踏上回府的路。 只是她没想到玄帝的动作会这么快,当她到了安府之时,发现府邸已经被收回,而安谦然也已经收拾好了包袱坐在马车上等着她。 “这是怎么回事?”若影望着被拆下的安府牌匾发愣。 安谦然面无表情地瞟了她一眼后凉凉道:“什么怎么回事?官都没了难道还给你个府邸不成?上车。” 若影并不吃惊府邸会被收回,只是照理说也该给她三日好去找寻落脚之处不是吗? 她缓缓收回错愕的目光看向安谦然:“去哪儿?” “还能去哪儿?”安谦然对她的反应有些不满。 若影知道安谦然指的一定是让她回去,可是她如今什么都没有做成,如此回去太不甘心。 “再给我一点时间。”她走上前目光殷殷地望着他。 安谦然眸色一沉,一瞬不瞬地凝着她,拧眉抿唇不语。半晌,他终是做了妥协:“不回去难道露宿街头?” 若影见他松了口,立即弯眉笑起:“我这几个月不是有俸禄的嘛,够咱们吃喝住一段日子了。” 安谦然对她的话显然嗤之以鼻:“就你那些微薄得不能再微薄的俸禄也好意思拿出来。” “喂!你不要瞧不起人好不好?我那些俸禄可比一般人多得多,好歹是个御前侍卫,又不是去当太监。”若影想了想,貌似自己打的比方有些不对,为什么她要将自己和太监打比方?就不能和宫女打比方吗? 聚仙楼 若影望着门口愣了顷刻,也不知道住这里贵不贵,但是她之所以选择这里是因为这里的苏君之为人她了解,关于客人的隐私他保护得极好,而且似乎他这家店还有幕后老板,没有人敢动这家店,哪怕是这里的县令都要礼让三分。虽然苏君之不承认,但是她知道自己的感觉不会错。 安谦然看了看聚仙楼的匾额拧了拧眉:“你要住这里?” 若影转眸看向他疑惑道:“有什么不可以的吗?” 安谦然脸上虽是有些不悦,但并未说什么,只是轻叹一声后将行礼搬出了马车。 “还不快来帮忙。”见若影发愣,他毫不客气地唤了她一声。 若影撇了撇嘴低声嘀咕道:“难怪没人嫁给你,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安谦然动作一顿,转眸打量着她凉凉道:“我可没看见玉。” 若影顺着他的视线打量了一下自己,张着嘴顿时一口怒气涌上心头,可等他要找他算账之时,他已经拿着行李走了进去,她检查了一下马车,哪里来的行礼,都已经被他给拿走了。 这人永远都是刀子嘴豆腐心,不会甜言蜜语又不解风情,也不知道将来会娶怎样的女人为妻。又或者他这般眼高于顶之人,怕是一个都瞧不上。 耸了耸肩转身走进聚仙楼,苏君之笑脸相迎:“客官……”见到若影的一刹那,苏君之脸色不着痕迹地一变,却又立即恢复如常,“公子里面请。” 若影的目光在他身上掠了一圈后提醒道:“我没那么多钱,你不用对我这么客气。” 虽然苏君之为人不错,可是嗜钱如命也是他的特色,所以对于没有钱的人,他虽然不会恶言相向,但是也不会这般低头哈腰的。 “客官说笑了,有钱没钱都是客。”苏君之满脸堆笑地让出了一条道并用手示意,“安公子已经去寒梅阁了,请公子上楼。” 若影满腹疑云地打量着他嘀咕了一声:“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见苏君之仍是笑脸迎人,她上前问道,“住一月多少钱?” 苏君之微微一笑:“公子就安心住下吧,方才安公子已经付了足够多的银子,公子请。” 若影跟着苏君之一步步上楼,心中疑团莫释,安谦然这次出门到底带了多少银子?居然能让嗜钱如命的苏君之这么对他们,而且安谦然在她心里也是铁公鸡一只,这次倒是奇了。 进了寒梅阁,苏君之命人上了茶点,随后为他们掩上了房门,若影走到房门口见外面没人,这才上前走到收拾包袱的安谦然跟前问道:“你到底给了他多少银子,他居然对我们奉若神明。” 安谦然眸光一闪,淡淡道:“十两。” “十两?”若影夸张地伸出十根手指道,“我一个月的俸禄才三两银子,你居然给了他十两!哪里需要这么贵,我找他要去。” 安谦然急忙拽住她手臂道:“这里有两张床,十两银子住两个人不亏,更何况还有一日三餐。” 若影转眸看向另一侧,倒的确还有一张床,只是转念一想,她凝眸睨向安谦然道:“为何不开两间房?” 安谦然轻咳一声后转身走到衣柜前,理了理柜子里的衣服道:“两间房十五两。” 他的意思很明显,一间房两张床是十两,两间房分别一张床是十五两,若是他们选择前者,就可以省下五两银子。 见若影沉思,安谦然眸色一黯:“若是你觉得不便,你住在这里,我找别处去。” “我、我没这么说。”虽然在小竹屋里也是住在一个房间两张床,但是好歹是用帘子隔开的,可是这里的床是呈九十度,所以只要打开帐幔便能看见对方。 想了想,她摸了摸腰间的荷包,还真是囊中羞涩,也只能如此了,更何况若是安谦然不是正人君子,三年内她也早已出事了。 莫逸风回府之后便让秦铭打听若影行踪,幸亏他一直派人跟着她,所以很快就知道了她在聚仙楼落脚,心里也算踏实了些。他就担心她会跟着安谦然回去,到时候他就真的无处相寻了。 秦铭见莫逸风一直对安无影十分牵挂,不由地讪讪一笑道:“爷,那安公子是个男人,虽然长得秀气了些,可是他终究不是侧王妃,若是爷再这么关心下去,恐怕旁人都要像误会宗大人那样误会爷了。” 莫逸风闻言睨了他一眼道:“你懂什么。” 旁人怎么说他从来不会在意,他在意的只是她何时能心甘情愿回到他身边。 秦铭被他这么一斥顿时没了话。 莫逸风负手看着天色渐渐擦黑,突然一个可能闪过他的脑海,他转眸便问道:“他们去聚仙楼落脚开了几间房?” 秦铭疑惑地抬眸看向莫逸风,而后回道:“一间啊。” 莫逸风蓦地瞪大了眼眸:“一间?” 一瞬间他的指尖深深嵌入了掌心,指关节白得渗人,就连两颊的肌肉都因为紧咬牙根而僵硬无比。 秦铭原是对莫逸风的反应很是好奇,可是随后一想,两个大男人住一间房,会不会惹人遐想?更何况安无影曾经还被误会和宗正瑞有过龙阳癖。 莫逸风感觉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再次紧了紧指尖,他毫不犹豫地转身朝外走去。 “爷,这大晚上的您去哪儿?”秦铭在她身后唤了他一声,见他没有任何回应,他急忙跟了上去。 聚仙楼,寒梅阁 若影望着帐顶久久不能入眠,偷偷打开帐幔,见安谦然早已睡下了,从呼吸也分不清他究竟是不是已经睡着了。 “安谦然,你睡着了吗?”若影伸出脑袋唤了一声。 “嗯。”安谦然低低回应。 听到他的声音,她又躺回了床上,隔着两个帐幔问道:“安谦然,你都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还不找老婆?” 安谦然扯了扯唇,翻了个身不愿理睬,只是他的轻哼让若影知晓了他心中的不悦。 若影下意识地吐了吐舌,似乎不应该问得这么直接,可是今夜实在是睡不着,不由地面向床外侧又问道:“安谦然,你有过喜欢的姑娘吗?” 这三年里她从未见他和别的女人有所接触,除非是病患。而对于女病患他也从来都是冷冷淡淡,就仿若是出家人一般,从不把女人放在眼里。 安谦然在她问到喜欢的姑娘之时缓缓睁开了眼眸,眸光微闪之后又缓缓阖上。 “问你话呢。”听不到他的回应,她又不甘心地问了一句,“看你都这把年纪了还没有娶妻生子,倒像是在为谁守身如玉。” 安谦然蓦地睁开眼眸毫不客气地回道:“这把年纪该做的还是能做,你信不信?” 若影言语一滞,咕哝道:“我又没说你老得不能动了,你这么激动做什么?什么叫该做的还是能做,又不是残废了,当然该做的还是能……” 说到这里,她脸色微微一变,拢了拢被子支吾道:“你、你刚才说什么?” 又是一阵静默,若影感觉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缓缓从床上坐起,试探地打开帐幔朝外望去,却见安谦然不知何时也已经从床上坐起,此时正双手撑着膝盖紧紧地凝着她,这个状态还真是有种吹胡子瞪眼的感觉。 “我……我刚才是说笑的,你、你很年轻,你是千年不老松,那个……很晚了,睡吧。”她急忙放下帐幔重新躺回床上,可是心却依旧忐忑不安。 刚才她不过是半认真半开说笑地问他,没想到他的反应这么大,她又不是说他不行,他何必这么忌讳? 算了,以后不说就是了。 深吸了一口气,她正准备翻身睡去,谁知她的床蓦地一沉,她转身望去,却见安谦然已经坐到了她的床畔。 “怎么了?”对于安谦然,她从来就没有戒备心,这三年来若不是有他照料,她早就被折磨致死了。 安谦然一瞬不瞬地凝着她,却是没有开口。若影缓缓从床上坐起,看着他薄唇轻抿轻蹙浓眉,以为他是因为她的话而恼了,她讪讪一笑满脸歉意:“我保证以后不提年纪了还不行吗?你除了多了这两撇小胡子,这脸还像二十出头的小伙,哪里像三十出头的人,更何况三十出头在我们那里可是最吃香的年纪……” “你刚才不是问我是否有过喜欢的姑娘吗?”他突然打断了她的话。 “啊?”若影没想到他会主动跟她说这事,原本是想知道,可是他现在这么一本正经地跟她说话又是怎么回事?一时间她反倒是局促起来,“那个……其实也是隐私,你要是不想说我也没有要逼你的意思,你就当我没说,只是一直好奇你喜欢怎样的……” 她话未说完,后脑突然被一只大手扣紧并往前推去,而眼前的俊颜迅速放大,愣忡之中,唇上一重,心在那一瞬间仿若停止了跳动。 因惊愕而微启的唇齿被灵巧的舌尖顶开,口中的的舌尖被他温柔地缠绕,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无法进行思考。 直到他缓缓将她放开,她仍惊愕地瞪大水眸凝着他,难以言语。 安谦然也因自己的行为而微愣了一下,他从来不是一个冲动的人,可是刚才听到她说到这么大年纪,又问他有否喜欢的姑娘时,他竟是难以克制地做出了方才这般举动。 深邃的黑眸凝视着她,手缓缓放下,一颗心惶恐不安,见她仍是惊愕地望着他,他眸色随之一黯,抿了抿唇转身回到了自己床上,躺下盖上被子翻身面朝内侧阖眸而睡,却是无论如何都难以入眠。 若影渐渐敛回思绪,抬手抚了抚唇,上面还残留着他的温度,口中还有他的味道,他竟然……吻了她! 他说“你刚才不是问我是否有过喜欢的姑娘吗”,随后他就…… 难道说,他喜欢……她? 意识到这个问题,她双颊瞬间绯红,更是红了耳廓,她从来都没有想到淡漠如水的安谦然会喜欢姑娘家,而且还是她。 她一直以为他心如止水不会喜欢女人,否则在这三年里他对她不会这般冷淡,别说对她说话从没有过柔情的时候,就连一个类似喜欢的眼神都没有过。可是刚才他竟然吻她,而且还是深吻。 这……这以后她该如何面对他?又怎敢与他住在同一屋檐下? 而且他还说:这把年纪该做的还是能做,你信不信? 他分明是指…… 越想脸越红,她不知道安谦然到底喜欢她什么,可是她却尴尬得紧,感觉以后都没有脸面再与他对视了。 “啊……”她捂着被子突然失声大叫起来,感觉只有这样才能发泄一番。 岂料在她的惊叫声中,房门突然被狠狠踹开,若影心头一惊,蓦地从床上跳起,安谦然听到动静后也从床上迅速起身,可当他们二人看清来人之时,眸中皆闪过错愕之色。 莫逸风竟然踹开了他们的房门走了进来,而秦铭则站在门口也不敢朝里面看去。当莫逸风看见若影安然无恙地从床上坐起,而安谦然也从另一张床上起身时,他顿时面色一囧:“本王……那个……正巧经过……听到叫喊声就进来了。” 若影敛回思绪反应过来后,顿时脸色一沉,也顾不得穿上鞋袜,光着脚就来到了莫逸风跟前训斥道:“正巧经过?三更半夜堂堂王爷正巧经过客栈?你当我三岁小孩吗?难道靖王爷是要跟我说,王府住腻了,所以要换换口味要住客栈?更何况聚仙楼的厢房最特殊的就是听不到里面的声响,除非有人故意用内力旁听。” 莫逸风被若影训斥得百口莫辩,可是当他看见安谦然与若影同样一身寝衣地出现在他眼前时,有一种叫做嫉妒的情绪自他胸口迅速蔓延,他努力压下心头怒气垂眸看见她光着脚站在地上,反倒训斥道:“做什么不穿鞋?” 若影话语一滞,垂眸看了看自己的脚,又看了看莫逸风,错愕中带着不屑:“与你何干?” 秦铭听得莫逸风这么一问,心头顿生疑惑,转身朝房内看去,满目惊愕。 只见安无影墨发披肩光脚站在莫逸风跟前,扬首凝着他眸中带着浓浓的挑衅,可是那个子却比他平日里见到的矮了一截,而且那墨发…… 安无影……竟然是个女人。 秦铭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若影瞠目结舌。 “女人……安公子是女人?”秦铭语无伦次地打量着若影支支吾吾,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若影听他这么一说,这才惊觉现在的她一身寝衣披头散发,女子姿态显露无疑。抬眸看向莫逸风,只见他冷冷盯了秦铭一眼,吓得秦铭缩了缩脖子立即移开了视线。 若影不知所措地正要转身去披件外衣,可就在转身之时,一件男子衣衫落在她肩头,若影转眸看去,是安谦然。 当对上他眸光的那一刻,她不由地想起方才他吻她的一刹那,瞬间双颊绯红又窘迫不堪。她不知道应该对他说些什么,即使是一句谢谢都哽在嗓子眼难以说出口。 而在此刻,她突然感觉一道寒芒直直落在她的脸上,心头忍不住一颤,试探地转眸望去,只见莫逸风黑沉着脸紧咬着牙根,面部绷得棱角更是分明。 她定了定神抬眸看向莫逸风道:“靖王爷还有事吗?” 莫逸风闻言脸色更为铁青,一把抓过若影的手臂将她身上的外衣扯下后用力朝安谦然扔去,而安谦然反应也极快,伸手便接住了外衣。而下一刻,若影一声惊叫,她整个人已经被莫逸风打横抱起朝外走去。 “放开她!”安谦然脸色一变,转瞬间拦住了莫逸风的去路。 若影苍白着脸色看向莫逸风,当意识到自己已经被他抱在怀中之时,气愤地用力见他推开想要落地,可是她越用力莫逸风抱得越紧,丝毫不给她挣脱的余地。 “莫逸风!你做什么?”若影颤抖着双唇死死瞪着他。 莫逸风垂眸凝着她道:“你终于承认了?只有她才会这般唤我。” 若影呼吸一滞,可是准瞬间又恼怒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放我下来!” 安谦然的脸色也黑沉到了极致,上前想要去夺人,岂料下一刻便被秦铭给伸手挡住,而在安谦然和秦铭的交手中,莫逸风已经抱着若影踏出了房门朝另一个厢房而去。 当房门被关上的那一刻,若影心头一沉,莫逸风将她放到床上之时,她恼羞成怒地起身就给了他一耳光:“莫逸风,你不要欺人太甚!” 也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气恼,又或者三年的委屈在此刻隐隐爆发,她不仅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连一双水眸都蒙上了一层雾气。 莫逸风怔怔地看着她,有一抹痛意的感觉在心底渐渐蔓延。他顾不得火辣辣的脸颊,抬手欲抚上她的容颜,却在即将碰触到的那一刻被她用手抵挡住了。 若影紧咬着牙努力让自己平复情绪,可是一旦看到他,她就止不住地涌上恨意,想到曾经的种种,想到此次回来的目的,若是手中有刀剑,她定然不会手软。 他的温柔是毒,曾经让她爱得无药可医病入膏肓,可是现在她终于醒了,即使所付出的代价是如此巨大,她还是庆幸自己没有像有些女人那样赔上自己的一生。 看着她眼底的仇恨,莫逸风心如刀绞,缓缓放下手想要对她好好解释,可是她就这么活生生地出现在他面前,他终究还是忍受不住心底的冲动,上前便将她拥入怀中。 “影儿,对不起,我收回那张休书,那不是我的本意,我收回……我……”莫逸风的话还没说话,就被若影生生打断。 “收回?”若影挣脱了许久都未果,干脆任由他抱着,可是话语却让他寒彻心扉,“笑话,好不容易恢复了自由身,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这可是靖王爷亲笔所写。” 莫逸风心头一紧,悔不当初。 “那我们重新开始。”他低醇的嗓音依旧好听,可是她却没有一丝感觉,只觉得可笑至极:“靖王爷是不是觉得每个女人都跟衣服一样,想穿就穿,想弃就弃?更何况,既然现在已经能重新选择,我又何必重蹈覆辙?我不是猫,没有九条命,可不想再死第二次。” 话音一落,她奋力将莫逸风推开,莫逸风身子一晃,因为若影的话而让他没有颜面再强求她留下,可是,要放开她,他是万万做不到的。 见若影拾步想要朝外走,莫逸风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紧了紧指尖沉声道:“不跟我回去可以,但是你不能再和他住一起。” 若影轻笑:“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莫逸风抿了抿唇提醒道:“别忘了,你女扮男装夺了武状元是犯了欺君之罪,不是说不想再死第二次吗?” 若影对他的话不以为意:“若是当真因为此事要死在当今皇上手上,也算死得其所了,以后到了阴曹地府也不至于要喊冤。” “你……”莫逸风被她的话堵得胸口一滞,可是他又无法反驳,因为他听出了她的话中之意。沉默顷刻,他走到她跟前再次提醒道,“就算你不怕死,难道你也不怕连累他枉送一条命吗?” 若影脸色一白,心里明白他指的“他”是安谦然。 “这和他有什么关系?你究竟想对他做什么?”若影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冲他怒吼了一声,如今若是莫逸风当真要一个人死,还不是像捏死一只蚂蚁这么简单? 莫逸风见她对安谦然这么紧张,自是心头不快,不仅脸色阴沉,就连语气也带着一丝咬牙切齿:“不需要我做什么,他也脱不了干系,你女扮男装当御前侍卫,他是知情不报同样是重罪,更何况,谁知道是不是他怂恿的?若是当真如此,如今他的头在他的脖子上已经是摇摇欲坠了。” 若影瞪着他咬牙切齿,他明知道这一切都不可能和安谦然有关,可是他却故意这么说,到时候他若对玄帝说一切都是安谦然怂恿的,纵使她有千百张嘴也无法说得过去他不是吗?更何况,玄帝又怎会听她的解释,生死还不是掌握在莫逸风和玄帝手中。 “这一切都与他无关。”她明知道此时说这些没有用,可是她却依旧忍不住要去提醒他,不要殃及无辜。 莫逸风却是转头冷哼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与他一同出现,又一同住在安府,如今又一同住在聚仙楼的同一间厢房。” 若影感觉胸口一股怒火在熊熊燃烧,却又无法在此时此刻对他硬碰硬。可是他分明是故意在报复,因为她这几年都和安谦然在一起生活,后来有了府邸,她又想方设法将安谦然接来同住,如今落难,她又和他被迫无奈住在同一间包厢。可是这一切又和他有何关系?他又以什么立场来报复? “我跟谁住一起用不着你靖王爷管,就算如今我和他躺在一张床上,你也没有资格数落半句。”她气得浑身笼罩着一层阴霾,语气更是带着咄咄逼人。 莫逸风蓦地转眸瞪着她低吼一声:“收回这句话。” 他不想对她凶,可是她的话让他火冒三丈,眼前甚至出现了她和安谦然同床共枕的景象,一瞬间心口好似猫的利爪在折磨着他的心脏。 见若影好不示弱地瞪着他,他努力压下怒火放低柔了语气:“我不管过去你们是怎么生活的,从现在开始,我希望你能和他保持距离,他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 “我不管他是简单还是复杂,至少他救了我一条命,要不是他,我早就死在你和你的那些女人手中了,所以到底要和谁保持距离,我比谁都清楚。”她的语气并不强硬,可是每一句都带着浓浓的嘲讽和恨意,而她的眼中也隐藏着浓浓的杀戮。 莫逸风被她堵得半天都回不上一句话,转身带着一丝慌乱朝门口而去,却在开门之际丢下一句话:“若是你当真不想他死得那么早,以后不准和他住在一个房间,今夜就留在此处。” 若影还想说什么,却见莫逸风已经打开了房门大步走了出去,脚步有些凌乱。 莫逸风走出房门口便撞上了疾步而来的安谦然,两人的眸光均带着挑衅,而安谦然不放心若影,推开莫逸风便朝房中奔去。 莫逸风感觉有什么东西越来越不受自己控制,看来他的计划应该再要提前才行了。 转眸朝安谦然消失的方向望去,他眸色瞬间一黯,转瞬一道寒芒划过。 “爷……”秦铭从安谦然的寒梅阁中走出来时捂着胸口重重咳了几声,这一次伤得不轻,没想到安谦然看似一个文弱书生,谁知武功却是这般深厚,若不是安谦然无心取他性命,想必此时他可能已经被他给打成重伤或一命呜呼了。 莫逸风伸手扶了他一把,见秦铭还能自己行走,便没有再说什么。他一开始就心里清楚,即使为了若影,安谦然也不会杀了秦铭。 他没想到若影和安谦然的感情如此深厚,早已超乎了他的想象,而他与她分离的这三年,没想到安谦然已经替代了他的位置,意识到这个问题,一种叫做嫉妒的情愫蔓延至了全身。 “秦铭,你回去好好养伤,放你一个月的假。”莫逸风道。 秦铭错愕地抬眸看向莫逸风,他竟然要放他一个月的假!曾经他要请两天假他的眉头都拧着跟麻花似的。 不过他也没细想,只道是他心疼他这个属下,直到两人走在无人的街道上,他的脑海中方想到原是女儿身的安无影,转眸便试探地问道:“爷,那安无影当真是女人?” “你不是都看见了。”莫逸风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 秦铭因伤痛而轻咳了一声后挠了挠头又道:“难道……真的是侧王妃?”说到此处,他可以压低了声音,可即使是这样,在夜半三更无人的街道上,一阵阵寒风灌入他脖子的一刹那,他还是忍不住浑身一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属下瞎说的。”说着,他双手合十地对着四周一遍拜一遍念念有词,“侧王妃莫怪侧王妃莫怪,属下一时失言,请侧王妃不要与属下计较,你在天有灵保佑我爹娘早日接受幻儿……” “胡说什么?”莫逸风转眸瞪了他一眼怒斥了一声。 秦铭这才意识到自己说得有些远了,不过过世的人也可能会保佑活着的人不是吗?他在她生前对她也算不错,若是要夜半三更寻仇也该找柳毓璃,不该找他不是吗? 可是为何还是觉得周围阴风阵阵? “爷,那安公子……不对,安姑娘不是侧王妃吧?”秦铭颤抖着声音试探地问道。 莫逸风抿了抿唇抬眸望向前方的夜空:“是她。” “啊?”秦铭惊得瞠目结舌,“可是侧王妃不是已经……” “本王去看过那坟墓,里面虽然有棺材却是一副空棺,应该是下葬前她被安谦然带走了。”莫逸风淡声道。 “怎、怎么可能……整个王府的人都看见侧王妃入棺后就没有开过棺,第二天一早就下葬的啊。”秦铭怎么都想不明白,可是心底还是有一层层寒意上涌。 莫逸风却道:“本王去问过紫秋,她说在下葬前的那一夜,到了后半夜大家都睡得极沉,睁开眼便是天亮了,他们也没有检查棺木,因为盖棺后再开棺是不吉利的,所以他们就直接下葬了,这也是为何没人会知道的原因,安谦然的手段果然高明。” “那爷为何不带侧王妃回府?那安谦然好像对侧王妃……”秦铭支吾了一句,再也没敢说下去。 “她不愿意,当初的一切都是本王造成的,她又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忘记那些事情回到本王身边,更何况如今的情况比较棘手,若是让父皇知道了影儿的身份,必有性命之忧。”莫逸风不由再次拧了眉心。 “那该怎么办?”秦铭不由替他担忧,因为那安谦然可不是泛泛之辈。 莫逸风顿了顿脚步转眸道:“明日你贴出一张告示,靖王府急招护卫,每月俸银三两。” —————————————————————————————————— 各位亲们,月票、道具、留言各种撒啊!人家等得花儿都谢了 215第215章 等闲变却故人心(4) 一连三日,来靖王府应征护卫的人络绎不绝,可是三日期限已到,午时就要揭下告示,可是莫逸风始终没有等到她前来。 若是她想要那颗夜明珠,就不可能放弃这么好的机会不是吗?难道她不需要了? 一个甘愿冒着欺君之罪也要得到夜明珠的人,怎么可能突然放弃了? 思来想去,心越来越乱,看着应征的人拼命比试,他却感觉难以抑制地烦躁。 聚仙祧楼 若影趴在桌上心里矛盾不堪,不知道是去还是不去,若是不去,她这辈子都别想拿到夜明珠,若是去,也不知道等待她的是福是祸。 “贤弟,你在吗?”宗正瑞敲了半天的门也没见有人回应,不由地转眸朝楼下的苏君之看去,见苏君之耸了耸肩,他只得再次敲门。 其实他在三天前就得知了安无影被削了御前侍卫之职,原本早想过来看望,可是丁尚书却不让他告假,否则就治他一个失职之罪,所谓世态炎凉,不就是如此咴。 今日他总算可以离开礼部,还没回到家门就急匆匆地赶来,见里面一直没有动静,宗正瑞不由地担忧起来。 就在他准备将门撞开之时,门却突然打开了,而他一时没来得及撞门的动作,竟是失控地将若影撞倒在地上,并且整个人都趴在她的身上。 “额……”苏君之原本想要看看发生了何事,结果一上来就看见如此让人血脉喷张的一幕,一时间惊在门外忘了将二人从地上扶起。 若影原本被撞得七荤八素,而后被宗正瑞高大的身躯压得喘不过气来,当她反应过来时,苏君之已经站在门口用意味深长的眸光凝着倒在地上的他二人。 “起来。”若影话是对宗正瑞说,可是双眸却是狠狠瞪了苏君之一眼,这厮也不知道扶他们一把,竟然站在门口看笑话。 宗正瑞这才急忙从她身上爬起,并且伸手将她扶了起来,可是他的双颊却红得通透。 “贤弟,我、我刚才敲了很久的门都没见你回应,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所以……” 若影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腰,也没怪他的意思,只是刚才那一撞一压还真是让她有种粉身碎骨的感觉。 “我刚才没听见你敲门。”或许是因为方才一心纠结着到底要不要去靖王府,所以根本没有留意到有人敲门,也难怪他以为她出事了。 宗正瑞望着眼前睡眼惺忪的若影竟是失了神。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每一次看见同为男子的安无影时心会不由自主地乱了章法,而他身上所带的淡香更是让他多次误以为他是女人。 苏君之见宗正瑞竟是将一个男人看痴了,眸中闪过一道狡黠的光。 “两个人是对上眼了吗?等不及关门就迫不及待了?” “胡说什么呢?”若影忍不住训斥了他一声,也不知道他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对于宗正瑞来说她是男人,他怎么可能…… 可是当她转眸看向宗正瑞时,顿时把她惊得没了话。方才宗正瑞竟然对着她满脸羞涩,当她看向他时,他的脸竟是红到了耳根。 “苏君之,你自己春心荡漾还说别人,看完笑话了,你可以走了。”若影没好气地对他下了逐客令。 苏君之耸了耸肩道:“好!我走,就留你们孤男寡男独处一室。” “苏君之!”若影冲他咆哮了一声,后者早已撒腿就溜了。 “永远都这么不正经。”若影无奈嘀咕了一句。 其实她知道苏君之早就肯定了她是女扮男装的,因为他的眼光毒辣得很,而且他阅人无数,又岂会不知情。只是虽然他平日里没个正经,嘴巴却极紧,这也是为何连莫逸风都喜欢来此的原因。 “贤弟……”宗正瑞难为情地轻唤了她一声。 若影对他讪讪一笑:“你别理他,他就是这德行。” 宗正瑞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后打量了一下四周后道:“贤弟住这里始终不便,不如搬去我家住。” “那岂不是更不便?”若影不以为意地转身坐到桌前并替他斟了一杯茶。 宗正瑞跟着她坐下后端起茶盏,见她双眉紧蹙似有心事,突然想起她还有一个兄长,以为她是觉得因为安谦然而觉得搬去他府上不便,所以急忙道:“安大哥是贤弟的兄长,理当一起搬去同住,贤弟不必觉得不便。” 若影微微一笑:“我不是指这个。” 她现在哪里有心思住到别人府上去,对她而言住在哪里都一样,虽然他府上包吃住,可是她现在还有大事要办。更何况如今她的情况宗正瑞是清楚的,所以他根本不应该再与她亲近,免得招惹祸端。 宗侍郎一生清白,可不能因为她而被扣上莫须有的罪名,宗正瑞更是年轻有为,她也决不能让他蒙上污点。 宗正瑞见若影端着茶盏置在唇边却未曾饮用而是若有所思的模样,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更是觉得对不起她。 “贤弟……”宗正瑞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若影转眸朝他看去,觉得他今日有些反常。 宗正瑞缓缓放下茶盏静默顷刻,仍是不敢抬头,支吾道:“贤弟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所以不愿搬去与愚兄同住?” 若影被他的话说得一头雾水:“你在说什么呢?” 宗正瑞错愕地转眸看她,见她当真不清楚今日之事,方言道:“这几天我一直想来看你,只是丁尚书不准我告假,所以我才一直拖到现在才来找你,也就在今天准备回来看你时,皇上召我进宫,竟然让我……”言至此,他握着杯子的指尖紧了紧,又继续道,“皇上竟然让我代替你担起御前侍卫之职。” 若影微微一愕,倒是没想到玄帝会这么快做了决定,不过御前侍卫必不可少,这涉及到他的切身安危,更涉及到江山稳固,如此一想,倒也想通了。 宗正瑞见若影垂眸不语,急忙道:“贤弟别生气,我当时是有拒绝的,可是冯总管说抗旨不尊是死罪,也可能涉及满门,所以……” 若影再次愕然,看着他不知所措的模样,突然噗嗤一笑,就在宗正瑞的错愕中,她抬手推了推他的脑袋笑言:“傻不傻?谁生气了,你能当御前侍卫我高兴还来不及。” “可是……这本该是你的。”在他心里,他一直觉得是自己夺了她的御前侍卫之职。 若影无奈一笑:“什么本该是我的,我现在不是都无官一身轻了?更何况又不是你陷害我让我官位不保,你何必过意不去?这一切都是注定的,不是我的强求也强求不来。如今你成了御前侍卫,不但让你有了用武之地,好过在礼部虚度光阴,而且宗侍郎也终于可以宽心了。” “贤弟。”宗正瑞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若影伸手将他的手握于手心:“放心,我不会生气的,我只会替你高兴,若是这个职位落于旁人之手,我才觉得不甘心。以后你不必想那么多,好好做你的御前侍卫,万事小心。皇上的命固然重要,你也要保住自己的命,别忘了,只有留着这条命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命没了,一切都结束了。” 宗正瑞不知道为何她的话越来越沉重,仿佛是她经历过生死一线一般,不过而后一想,她因为护驾不利而被贬为庶民,其实也等同生死一线,贬为庶民已经是皇上仁德。 他听了她的话后点了点头,对她的推心置腹满是感激。 “记住,这段日子里没事不要找我,以免惹祸上身。”若影正色提醒,见他满脸的不愿意,她蹙了秀眉,“即使你不顾自己,也顾一下宗侍郎,顾一下宗氏满门。” 宗正瑞闻言只得点了点头,可是,当他垂眸之际却是眼底闪过一道错愕:“贤弟,你的手好小,我真的没见过一个男人的手这么小。” 话说着,他竟然还拿着她的手和自己的左手对比起来。 若影心头一惊,急忙将手抽了回去,睨了他一眼后冷声道:“好不容易解决了我和你是断袖之癖的谣言,你是不是还想要让百姓温故而知新?” 宗正瑞憨憨一笑,再也不敢多说什么。 回到宗府,宗侍郎迎面就狠狠地训斥了他一顿:“跑哪里去了?竟然连圣旨都让奴才帮你带回来,你人却不见踪影,以为你长进了,却还是如此不知轻重。” 宗正瑞听着他劈头盖脸地骂完后回道:“爹,我去找无影贤弟了。” 宗侍郎微微一顿,转而脸色更是一沉:“你找他做什么?现在这个时候你怎么还找他?” 虽然上次宗侍郎不知道若影用了什么方法制止了谣言,可是如今她可是被皇上贬为庶民,谁都要对她退避三舍,而宗侍郎虽然为人正直,但是也怕惹上官非,更是不想受到无妄之灾,所以定然不希望宗正瑞与之往来。 宗正瑞的脸色微微一黯道:“只是想看看贤弟过得怎么样,本来想要接他与我同住,可是他没有同意。他说这段日子也不要找他,否则对我、对爹、对整个宗府都不利,还让我安心做御前侍卫,在护驾之时也要保住自己的命。” “哦?”宗侍郎有些难以置信,看安无影不过双十左右的年纪,竟然考虑如此周全,看来他是低估了这个少年。 靖王府门口,周福左顾右盼地等着莫逸风所说的长相与侧王妃如一母同胞的安无影,可是眼看着午时将至,也不见安无影的踪迹,想来是人家并不乐意当靖王府的护卫,毕竟那安无影之前可是御前侍卫,突然从宫里掉到府里,这心底的落差怕是难以这般快平复吧。 “哎……收摊。”周福轻叹一声后收起了报名表,转身就要走,谁知眼前人影一闪,周福吓得双腿一软跌倒在地上,“侧……侧……” “报名!”若影没等他把语无伦次的话说完,伸手压住那最后一张报名表道。 周福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风度翩翩的俊美“男子”,这才确定眼前之人并非若影而是安无影。 “原来是安公子。”周福从地上爬起身后伸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方才那一瞬间简直是去了半条老命。 若影抿了抿唇,不想与他多说些什么,看了看桌上的表单道:“还能不能报名?” 周福慌忙点了点头:“能能能,当然能,还剩最后一张。” “这么巧?”若影暗暗嘀咕了一句,幸亏她最后来得及时,也好在安谦然没有阻拦她。 周福听她这么一说讪讪一笑,这哪里是凑巧,分明就是报名表全都用完了,只是莫逸风让他每当用完的时候偷偷拿出一张放在桌上,虽然他不知道莫逸风的用意为何,可是依旧照办了,如今看来,才知原来莫逸风的目的在此,果然睿智。 看着若影低眸握笔准备填写资料,周福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她,哪有人不是孪生还能如此相像? 不过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倒也真让他碰上了一件奇事。 若影正要落笔,可是头顶总感觉有道异样的眸光在盘旋,她眼珠一转,随即放下笔道:“周管家,我不识字。” 意思很明显,就是让周福代笔。 周福却是扯了扯唇问她:“既然你不识字你刚才握这么久的笔做什么?” 若影扬了扬眉道:“曾经我大哥教过我,可是我忘了,刚才以为握着笔就能想起来,可是这手握刀剑太久,即使握了笔都记不起了。” 周福顿时无语,抿了抿唇沉沉吐了一口气后握起笔根据她所言写着。 因为她去得晚,所以众参赛人已经比过了三轮,现在正是总决赛,莫逸风见她前来,立即对一旁的护卫耳语了几句,那护卫上前对若影言道:“安公子,三爷说安公子曾经担任过御前侍卫之职,所以就免去了前三轮比试,直接进入总决赛。” 众参赛人中也不乏上次武科举便见过若影之人,所以在听到若影也要参赛时,斗志便去了一半,可是而后一想,一个因失职而被贬之人也没什么威胁力,所以当下又挺直了背脊。 然而让众人没想到的是,虽然若影因为护驾不利被贬为庶民,但是对付他们却是绰绰有余,很快她便再次一举夺魁。 周福在一旁暗暗觉得好笑,那些特别能打的人在报名之时就被他以各种理由禁止报名了,剩下的都是莫逸风觉得对安无影来说是有胜算的,一举夺魁也在莫逸风和他的料想之中。 虽然打得精疲力尽,可是若影庆幸自己还是胜利了,只是当她抬眸看向台上莫逸风若有似无的浅笑时,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一时又说不上所以然来。 难不成这一切都是他的圈套?可是她这几天有调查过,秦铭的确是被安谦然打成了重伤后在家中养伤,听说莫逸风放了他一个月的假,所以他才会这么急着招护卫。 思及此,若影突然摇头一笑,这两父子还真是像,对于威胁到自己性命之事总是这般急迫,玄帝急着让宗正瑞担起御前侍卫之职,莫逸风则是急着招募近身护卫。 可是,他已经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又岂会允许她做他的近身护卫?难道他不担心她会报复吗?还是他这般吃定她不会对他做什么? “安公子。”周福见若影失神,便唤了她一声。 若影蓦地敛回思绪,转眸对周福道:“如今我是靖王爷的近身侍卫,又怎担得起公子之称?周叔还是唤我名字吧。” 周福对她的进退得当十分满意,原本的惧意也渐渐消退,看着她道:“既然如此,我今后就唤你无影了,那你也就跟着大家唤咱们爷为三爷,免得生疏了。” 若影沉默顷刻后点了点头。 周福走到雅歆轩道:“现在我就告诉你今后如何伺候三爷。” “伺候?”若影一瞬间脑子一片空白。 第216章 等闲变却故人心(5) 周福见若影反应这么大,心头顿生疑惑,可而后一想,从府上有下人伺候的御前侍卫沦落到一个奴才,也难怪在听到“伺候”二字时会有如此反应。<冰火#中文 若影愣忡地望着雅歆轩,心中忐忑不安。 难不成这一切都是莫逸风设的局?其实周福也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油? 就在她这般思忖着,周福开口打断了她的思绪:“无影,我们做奴才的无论在府中做什么活,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伺候好主子。” 若影凝眸望着他,见他并无旁意,不由地长长松了一口气,看来是她想多了。 周福见若影没什么异议,就指着雅歆轩对她言道:“这里是三爷的房间,你虽然是爷的近身护卫,但是也不能随意闯入三爷的卧房,除非得到三爷的准许。” 若影点头应声,但是心里却打定了主意,让她不进去是不可能的,我这次来可不是为了伺候他。 耳边,周福的话还在继续:“三爷每日会进宫上朝,你一定要在三爷起身前等在门口,随后与三爷一同入宫。” “一同入宫?可是……”若影有些为难,毕竟玄帝下旨,她从此不得踏入宫门一步郭。 周福见她如此神色,一句话让她放宽了心:“你不必担心,三爷已经进宫面见皇上,若是不出意外,你可以和其他王爷的护卫等在一处,不要擅自走动就可以了。” 若影闻言眉心微蹙,她如今不过是护卫而已,莫逸风这么做倒是让她觉得心里拿不定主意了,总感觉自己好似掉进了一张无形的网。 而后周福又絮絮叨叨交代了许多,若影虽然人跟在他身后,可是心却不在此处,也不知为何,一来靖王府就开始心绪不宁,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中藏着的事情太多。 周福离开后他让一个护卫带着她熟悉环境,若影只觉得好笑,三年后她竟然又要重新熟悉这里。靖王府的一草一木每一个角落每一座桥都深深刻画在他的脑海中,她想望都忘不了。 实在是无法静心听那护卫再絮絮叨叨地介绍,她寻了个理由让护卫退下,说是自己随处走走,护卫虽然不放心,可是若影是他们以后的顶头上级,也就不敢忤逆了她的意思。 莫逸风没有回来,她便独自顺着回廊走着,也不知绕了多久,正当她凝眸看着曾经她所居住的月影阁的方向时,前方突然传来花瓶掉落在地上四分五裂的声音,若影朝声音的来源处望去,顿时停住了脚步。 “侧、侧王妃……”紫秋开口之际连声音都带着哽咽,双眸更是瞬间蒙上了一层雾气。 看见紫秋的那一刻,若影亦是腥红了眼眸,三年不见,她长高了,也更加标志了,脸上更是透着超乎年纪的成熟。 不过她如今早已到了待嫁的年纪,她以为莫逸风已经给她许了人家,没想到还是将她留在府中,她不知道莫逸风是因为她的缘故不让紫秋嫁人,还是因为别的,可是看见紫秋,她心底还是极其高兴的。在这个王府住了两年,事无巨细都多亏了年纪比她小几岁的紫秋照顾。 若影缓缓放下负于身后的手,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紫秋却是等不及她说话,踏着花瓶碎片就朝若影奔了过去。 “侧王妃。”看见若影的一刹那,紫秋又回到了当年的性子,一下子扑进若影的怀中嘤嘤哭了起来,甚至没有注意到现在的若影是男装打扮。 若影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就任凭她一直哭着。 可是哭着哭着,紫秋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立刻警醒地从她怀中起身望着她支吾道:“侧王妃不是已经……不是已经……怎么又……”想了想她又傻傻笑出了声,“奴婢是在做梦吗?一定是在做梦。这么多年来奴婢一直盼着侧王妃托梦给奴婢,可是侧王妃一次都没有出现过,今天终于见到侧王妃了,奴婢好高兴啊……” 话说着,她又紧紧地抱着若影又哭又笑起来。 若影因为她的反应而红了眼眶,这丫头还是这般讨喜,还是这么……惹人疼惜。 “咳咳!”就在这时,一声不合时宜的咳嗽响起,紫秋抬眸望去,见周福正以拳抵唇时不时瞟她们一眼,又是一脸尴尬地不敢直视,见紫秋放开了若影,他这才沉声却含糊地开口道,“紫秋!不许对安护卫无礼。” 这周管家果然会说话,用无礼二字巧妙地提醒着紫秋,又不至于让她下不了台阶。 “安护卫?”紫秋抬手擦了擦泪眼,听周福叫若影“安护卫”,她这才认认真真地打量起眼前的人来。而她这一打量,顿时吓得她退后了几步。 虽然眼前的人和若影有着同样的相貌,可是眼前之人是男儿身,这个子也比若影高许多,她竟然……认错了人,刚才还整个人扑进了他的怀中。 紫秋越想越羞囧,整张脸瞬间红到了耳根。 “这位是今日比试胜出的安无影,之前是御前侍卫,如今是三爷的近身侍卫。”周福上前介绍道。方才他召集了所有的奴才告知了此时,但是紫秋正好不在,所以就没有 tang听到他的话。 紫秋紧紧地绞着衣袖,怎么都难以面对眼前的人,在周福介绍完后,她再也没有面目站在原地,确定了自己真的是认错了人,她满脸通红地立刻绕过若影朝前奔去,转眼消失在拐角处。 “诶……这丫头……”周福看着紫秋消失的方向无奈摇头,看来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看来他要好好整顿府规才行。 “没事。”若影伸手制止了上前的周福,“花瓶碎了,一会儿让人来清扫一下,免得其他人伤着。” 周福看了看地上碎了一地的花瓶,又是碎碎念了几句,便转身命人前来打扫。 若影看着紫秋离开的方向微微拧了眉心,看来她还是不能将实情告诉她,以免给她惹祸上身,至少现在不行。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黑,莫逸风还没回府,或许是玄帝留他用晚膳,毕竟对于现在的莫逸风来说,能有此待遇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于是她便在东园绕了一圈,果然还是像三年前那般,连所种的花都没有变。 正当她看着眼前的花失神之际,衣摆突然被外力扯了扯,若影低眸望去,脸色一白。 “叔叔……”莫云廉奶声奶气地唤了一声。 若影站在原地骤然紧了指尖,每一次看见这个孩子,她的心就像被这孩子紧紧攒紧一般,她甚至连呼吸都艰难起来。 “叔叔,你怎么在我家啊?”莫云廉睁大了眼眸咧嘴笑着,嘴角甚至还挂着晶莹的口水。 若影整个人就像被定格在原地,怎么都无法发出一丝声响,即使她喜欢孩子,也做不到再次将这孩子抱在怀中。 莫云廉?莫逸风是对他寄予了多少厚望? 他说她怎么在他家? 是啊,这是他家,这是他母子和莫逸风一家三口的家,而她早已成了介入者,这里也早就不属于她,又或者……这里从来都不属于她。 莫云廉见若影不说话,便又扯了扯她的衣摆问道:“叔叔,你看见我父王了吗?” 父王……父王…… 若影感觉整个人都要崩溃了,她不知道此时此刻她是怎么了,只是一个孩子,她竟是恨意一涌而上,她攒紧了指尖缓缓退后了两步,顺势与这孩子保持了距离,可是视线却仅仅绞着他,怎么都移不开。 莫云廉无辜地将方才从地上捡起的花朝若影递过去:“给……” 若影抿唇看着他,紧咬着牙根未有一丝动弹。 莫云廉正要朝若影靠近,突然一个身影冲了过来俯下身子将孩子抱起后看向若影满是歉意:“安护卫请见谅,是奴婢没有看好小郡王。” 若影抿了抿唇未语,看着莫云廉依旧想要将花给她,她拧了拧眉接了过去,直到乳娘将孩子抱走,她看着乳娘离开的方向眸光一寒,下一刻,方才还是娇艳欲滴的花如今在她指尖已惨败不堪。 “以后这种无聊的事还是别做了。”若影将最后一片花瓣丢在地上之后沉声警告道。 站在她身后的莫逸风身子微微一僵,抿唇凝着她的背影,却是半天没有开口。 紫霞阁 乳娘将莫云廉抱到柳毓璃跟前时显得战战兢兢,虽然她来到靖王府三年,可是对于柳毓璃还会十分畏惧,她的喜怒无常让她整日里提心吊胆,却又因为全家就靠她来维持生计,而且靖王给的月俸也不少,所以她并不敢轻易辞了这份工。 莫云廉站在柳毓璃跟前也显得有些疏离,对于这个母亲,他还是十分害怕的,所以在私下他极少唤她一声“母妃”或“娘亲”。 “过来,刚才去哪儿了?”柳毓璃看着莫云廉冷声问。 恍惚中,她发现他的眉眼越发像莫逸萧了。她阖眸拧了拧眉心,想是自己太过劳累了。 怎么可能像莫逸萧,这是她和莫逸风的孩子。 可而后一想,莫逸风和莫逸萧也有几分相像,方才她一晃神将孩子错看像莫逸萧也无可厚非。 莫云廉往乳娘的脚边缩了缩之后低声道:“去花园……” 柳毓璃冷笑一声,如今她想出这个紫霞阁还要得到莫逸风的准许,倒是这孩子身子小又灵活,总是能一个人溜出去,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靖王府的护卫怎可能有这样的疏忽,不过是莫逸风有意不想为难这个孩子且为自己那未见人世的孩子积德而已。 “去花园做什么?”她咬了咬牙忍下心头的怨气沉声问。 莫云廉满脸的害怕,缩在乳娘脚边声音越发细小起来:“采花。” “采花?那花呢?”柳毓璃的语气仍是这般不冷不热,吓得莫云廉再也不敢说下去。 乳娘怜惜这孩子,抚了抚莫云廉的发顶后对柳毓璃道:“回王妃的话,之前皇上跟前的御前侍卫如今成了三爷的近身护卫,小郡王就是将花给了他。” “御前侍卫?近身护卫?叫什么名字?”柳毓璃心头疑惑,难不成是皇上将此人赏赐给了莫逸风? < p>其实这三年里对于外界的消息她知道的并不多,府上的人除了乳娘之外也极少与她说话,她就仿若生在冷宫,只是比冷宫少了些疯子而已。 乳娘如实回道:“安无影。” 柳毓璃听着这名字缓缓蹙了眉心,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人的名字中也有个“影”字,所以只是听到名字就让她很是不舒服。 夜幕降临,莫逸风坐在膳桌前准备用膳,而若影则抱剑站在他身侧,作为近身侍卫,除了他就寝及有所交代时不跟随,其余时间都要伴其左右,这也是她早就知晓的,只是从来不知道有那么一天,她站在他的身侧每一刻都是这么难熬。 “坐下一起用膳。”莫逸风终是忍不住开口说了一句,虽然不是请求的话,却是请求的语气。 若影却是未曾看他一眼,仍是一动不动地站在他身侧,只是微启朱唇道:“属下是近身护卫,不是近身侍妾,请三爷莫要为难属下。” 留在用膳房的周福闻言蓦地抬头看向若影,不敢相信这是一个近身护卫说出的话,哪怕他仍是御前侍卫,也不能如此不识抬举顶撞当朝靖王。 转眸再看莫逸风,让周福错愕的是他并未气恼,虽然脸绷得棱角分明,可是并未如他预料的那般结果。 “出去。”莫逸风紧握着筷子淡声一语。 周福再次看了看莫逸风,也不知道他方才那句话是对谁说的,可是一想方才之事,便确定了莫逸风是在对那安无影说。 若影仍是神色为变,只是抬脚朝外走去。 “站住。”莫逸风再次唤了一声,语气中夹杂着无奈,转眸又朝周福睇了一眼,周福这才惊觉方才那句话竟然是对他所言。 待周福躬身离开后,莫逸风方言道:“影儿,我想跟你好好谈谈。” 当得知她还没死,并且借着安无影出现在他面前时,他一直想要好好找她聊聊,想要告诉她当初的一切并非是他的本意,虽然他难辞其咎,但是他想要让她重新回到他的身边。 若影站在门口始终没有回头,只是自顾自地说道:“属下就在门外,三爷用完膳属下也该回去了。” 今天虽然是她第一天做他的近身护卫,可是她很清楚规矩,今夜她根本不需要留下,明日开始才是她正式做他近身护卫,并且要住在靖王府的日子。 莫逸风拧了拧眉,虽然心底不悦,但是也无可奈何,不过想着以后来日方长,他便也少了一丝阴郁。 若影见他不再为难她,心头疑惑之时也松了口气,若不是今日要看看他的一些作息有没有变化,她今天还不想留在此处耗时辰。 她坐在回廊处靠在栏杆上望着星空沉思,心想着莫逸风何时能用好晚膳,也就在这时,若影突然感觉有一物朝她飞来,她警觉地伸手接住,却看见是一张包着石子的纸条,看来是有人怕弄伤了她。 打开纸条一看,她淡淡勾起了唇角,岂料下一刻,身旁出现一堵肉墙,她疑惑地转眸望去,也不知莫逸风何时站在她的身侧看着她。 她警觉地立刻收起了指尖的字条,可偏偏这一幕还是被莫逸风看在眼里。 “是什么?”莫逸风带着咄咄逼人的语气问。 若影将字条紧紧握于掌心,而后起身道:“没什么。” “没什么?拿出来。”莫逸风一边说着一边朝她伸出了手。 若影毫不示弱地站在他跟前质问道:“我为何要拿给你看?” 莫逸风冷哼道:“你半夜在这里得到旁人传给你的讯号,我怎么知道是不是你与旁人串通好了谋害靖王府?” 若影因为他的这一句话气恼不堪,紧了紧指尖脸色微微一沉,伸手将字条放进他手心没好气道:“那就请三爷好好检查检查,属下是否有谋害之心。” 第218章 等闲变却故人心(7) 若是他能及早认知,若是他能在当初冷静地思考,不因为关乎到若影就失去了方寸,事情也不会到这个地步。言悫鹉琻 听不到身旁的人开口,若影转眸望去,不经意装上了莫逸风深凝她的眸光,她急忙收回视线,转身带着小许走到马车边拉起帘子。 “三爷请上车。”若影道。 小许也十分机灵,立刻摆好了踏板。 莫逸风薄唇轻抿,微垂了眉眼朝马车走去眭。 马车行至半路,莫逸风突然让他们停车,而他则躬身下了马车,若影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见十里香酒楼的二楼窗口,莫逸行好似正独自喝着闷酒。 若影微微拧了眉心,虽然她之前就不太喜欢莫逸行,而莫逸行也对她不是很亲近,所以两人的关系并没有她和莫逸谨那般融洽,但是看见他如此模样,她还是有些替他惋惜。 莫逸风去找莫逸行,便让若影他们先行回去了,若影心头一松,还以为不会这么快能够摆脱他只身一人在府中,没想到才第一天她就如愿了,只是在马车驶离十里香的时候,若影凝望着二楼心生一计吱。 回到靖王府,若影便在府上晃悠了一圈后再从后窗潜入了雅歆轩,但是结果如她所料,莫逸风不会这么粗心大意将夜明珠放在他房中,而且还能放心让她回来,她不过是抱着一些希望而已。 不过如今既然在靖王府,很多事情都好办多了,她可以光明正大地做任何事情,也可以做曾经绝对不会做的事情。 她冷冷勾起唇角,眸中迸发着一丝危险,转身就要离开.房间,可是当她打开门的一刹那,脸色微微一白。 紫秋看着这张三年未变的容颜,话语哽在喉中竟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原本想要唤她侧王妃,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生怕旁人听了去。 从紫秋的神色中,若影似乎看出了什么端倪,抿了抿唇拾步走出房间掩上房门,而后转身顺着抄手游廊朝东园走去。 紫秋的视线追随着她而去,微微顿了顿,竟是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 到了东园,若影顿住了脚步,紫秋看四下无人,这才上去低声道:“侧王妃,难道连紫秋都信不过吗?” 若影转身看向她,上前一步将她紧拥在怀中:“紫秋,我真的好想你,以为你已经不在这里了。” 紫秋在若影抱住她的一刹那,眼泪瞬间流淌而下:“奴婢一直都在,以为这辈子都没办法与侧王妃相见了,还想着来世再伺候侧王妃,没想到……” “紫秋,我现在不是若影,我叫安无影,记住了。”若影凑在她耳边低声提醒,“若是被人发现了,就是欺君之罪,我也好,与我相关的人也好,都会被牵连。” 紫秋的抽泣着离开她的怀中抬眸看向她:“可是……为什么?” 若影缓缓凝眸望向天际:“为什么?因为我不甘心。” “主子想要做什么,如果告诉三爷的话三爷一定会帮你的,三爷回来后知道主子抱病而殁,伤心得几天几夜都没合眼,这几年来三爷也一直思念着主子。”紫秋警觉地再次打量了一下四周后说道。 若影敛回思绪苦涩地摇头:“帮?思念?紫秋你知不知道,他为了柳毓璃,为了没有人和柳毓璃母子争抢,竟然……给我喝了玉琼露,让我终生无法生育。” 每每思及此,她的心都在颤抖,明明心口已经没了冰蚊针,可是还是觉得像被针刺般疼痛,甚至就像那个时候一样无法呼吸。 紫秋难以置信地看着若影,却是怎么都不敢相信莫逸风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若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无谓地冲她笑了笑后道:“这几年你过得好吗?有没有中意的男子?若是有,我会想办法让你风风光光地嫁人。” 紫秋眸色一黯,缓缓垂首,指尖不经意地搅动着衣袖:“奴婢不想嫁人。” 若影微微敛了笑容,抿了抿唇上前问道:“你还是喜欢他?” 虽然秦铭是个好男人,可是毕竟他已经有了妻房,而且他自己也不愿意纳妾,若是用强权将紫秋许配给秦铭,怕又成了一对怨偶,可是看如今紫秋对秦铭的专一度,实在是有些棘手。 若影低声一叹,她也不好拆散了人家,毕竟苏幻儿是秦铭真心喜欢的,而且苏幻儿虽然出身青楼,却是洁身自好,也实在是难得。 紫秋见她为难的神色,苦笑道:“奴婢没有,人家夫妻和睦,我应该替秦护卫高兴才是。” 若影见她如此,也不想再提她伤心事,所以下一刻便转移了话题:“紫秋,我问你一件事情,若是你知道一定要告诉我。” 紫秋抹了抹眼泪后坚定道:“主子请说,只要我知道,我一定尽数告知。” 若影知道在这里紫秋是最不会出卖她的人,所以也没有要隐瞒她的意思:“紫秋,你告诉我,皇上赐给三爷的那颗夜明珠,三爷放那里去了?是不是在禁地?” 紫秋疑惑地看向若影:“什么夜明珠?” “你不知道?”若影顿时蹙了眉心,想不到她竟然不知道,那么又有谁知道呢? 紫秋想了想道:“奴婢真的从未听说过什么夜明珠,三爷从未向任何人说起,就连周叔也没提过。” 若影顿时泄了气,若是连紫秋也不知道,怕是从别人口中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紫秋见她好像真的想要那颗夜明珠,便道:“不如奴婢试着去向周叔探探口风?” 若影摆了摆手:“别,你一问,周叔一定会跟三爷说,到时候他也就知道了我来这里的目的了。” “嗯!奴婢记住了。”紫秋点头应声。 若影不想让别人看见她和紫秋走得太近,以免引起怀疑,所以后来简单了解了一下情况后便与她分开了。而她转身的目的地却是紫夏阁。 只是让若影觉得奇怪的是,她以为一路上会有护卫将她拦下,可是事实上,所有的护卫看见她都没有要阻拦她的意思,仿若故意视而不见一般,难道莫逸风不怕她会对柳毓璃不利? 带着这样的疑问,她一路顺畅地走进了紫霞阁,此时此刻莫云廉不知道去了何处,而柳毓璃则是一个人在院中的树荫底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若影一步一步地走上去,直到站在柳毓璃面前才顿住脚步。 “我不是让你离我远点?你又跑过来做什么?”柳毓璃不耐烦地怒斥了一声,可是,当她睁开眼眸的一瞬间,她整个人都从摇椅上摔了下去,而她也忘了疼痛,脸色苍白如纸地一步步朝后退去。 “你!你不要过来!你到底是人是鬼?”柳毓璃连滚带爬地往后躲,声音颤抖着指着若影,转眸看了看天,又摇了摇头道,“现在是白天,你怎么能出现?你回去!你不要找我!回你的阴曹地府去。” 若影浅浅勾唇,并没有开口说话,只是转身朝外走去。 柳毓璃看着若影的背影,感觉背脊不断涌上凉意,直到若影消失在视线,她都以为自己是在做梦而已,想要在周围找个人证实,才发现周围没了身影,那乳娘其实只负责照顾莫云廉,一旦莫云廉被莫逸风安排去别处,她身边就只有一些老得做不动活的奴才,这一切都是拜莫逸风所赐。 若影从紫霞阁出来后仍是不解气,如今她们母子还是好好地活在世上,一想起便感觉胸口闷得慌,恨不得刚才就将她杀了。 不过她现在不急,一点都不急。 唇角浅浅扬起一道弧光,艳绝倾城。 当莫逸风回来的时候,若影正倚在一颗树上沉思,即使是男儿装扮,依旧是抵挡不住光彩夺人。 “三爷。” 听得周福的一声轻唤,若影蓦地敛回思绪,转瞬间仿若蒙上了一层千年寒冰。 “怎么没有去休息?”莫逸风走到她跟前问道。 若影闻言心头一悸,转眸看向一旁的周福,果然他正在用惊愕的神色凝着他二人,她低咳了一声后道:“属下已经休息过了,谢三爷关心。” 莫逸风张了张嘴,终是没有再说下去。 见他点了点头后转身朝书房而去,若影也只得跟了上去,只是当两人独处在书房时,若影总是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莫逸风坐在案几前垂眸书写着,时不时朝若影看去,而若影则是凝眸站在平时秦铭所站的位置,一点没靠前,一点没靠后,看似亲近带着疏离,看似陌生又带着熟悉。 莫逸风长长一叹,放下笔对若影道:“影儿,当初……”他想要开口解释,可是话到嘴边再次咽了下去,因为事到如今他不能将一切的责任都推卸给柳毓璃或任何一人。 若影拧了拧眉,但终是没有做出很大的反应,可是那态度却十分冷硬,仿若在告诉他,无论他怎么说怎么做都无济于事。 而后她又听到了莫逸风的一声叹息后道:“你想让我怎么做?” 若影眼波微动,却是带着丝丝反感,抿了抿唇后移开视线,仍旧未开口。 可是下一刻,莫逸风已经从椅子上站起了身,一转眼便站在她面前,他背光而立,她看不清他的神色,可是他的这种与生俱来的凌冽气息便足以让她心头一颤。 “你想做什么?”若影防备地后退了好几步看向他,甚至让剑几乎出鞘。 莫逸风十分巧妙地将她拔出的剑身又置入剑鞘之中,伸手揽住她的腰带入怀中。熟悉的感觉,熟悉的容颜,却是陌生的眼神。明明她就在眼前,却让他感觉是那般遥远,他急切地想要让她回到自己身边,却知一切不能急于求成。 若影因为她的动作而呼吸一滞,这是和安谦然不一样的感觉,畏惧多于惊愕。 “影儿,你想让我怎么做才愿意回到以前?如果你不愿意作废那一纸休书,我便再娶你一次,做我的妻。”莫逸风紧紧地圈着她的腰,缓缓抬手抚上她的容颜。 若影拧了拧眉毫不客气地挥开他的手满脸的不悦:“我不稀罕!” “那你告诉我,你来这里做什么?”莫逸风更紧地将她贴上自己的身子,若影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某一处在迅速地膨胀。 若影脸色一变,抬眸瞪着他想要将他推开,却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将他推开半分。 “莫逸风,你不要太无耻,我只不过是看你给的月俸还不错,所以才过来当护卫,不要以为只要是个女人都要往你怀里贴。”若影并没有歇斯底里地大怒,却是带着让人寒心的冷厉。 “就为了这个?难道一点都没有因为我吗?”莫逸风低哑的嗓音带着一抹黯然,若是换做以前,若影一定会不忍,可是现在,他们之间似乎再也回不去了。 “三爷还想我因为什么?”若影不屑轻哼,想要忽略他身子的变化,可是那炙热的体温,某处的刺激让她经不住浑身颤栗。 莫逸风俯身凑到她耳边:“夜明珠。” 若影蓦地瞪大了眼眸身子一僵,缓缓对上他的双眸,才知道原来他什么都清楚,只是他不说而已。凝眸一想,或许夜明珠最终转到他手上都是他的安排,而她不过是落入了他的圈套而已。 这般一想,她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好可怕,什么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可是他却什么都不说,或许今日让她先行回府也是他的精心安排。他算准了她不会找到那颗夜明珠,所以才会这般放心。 “如果不是这个原因,那我就想不透还有什么原因让你不惜放弃自由来到这里。”见她正要开口,他立即堵住了她的话,“为了月俸这种拙劣的借口,你以为我会信?” 他凑近她面前,唇畔时不时摩擦着她的半点朱唇,这种感觉就好似一根羽毛在身上挠着,奇痒难耐。 她努力将身子往后仰着,干脆破罐子破摔道:“是,难道三爷是要双手奉上吗?” 莫逸风紧紧地凝着她,伸手扣住她的后脑不让她再闪躲,缓缓俯身落在她的唇上,却又很快放开,眸中带着一丝***一丝渴望一丝期盼:“只要你肯嫁给我,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若影冷冷地睨了他一眼:“我不稀罕!”“你以为有安谦然帮忙就能拿到夜明珠?”莫逸风嘲讽一笑,显然对安谦然很是不屑。 “好端端的你说他做什么?你以为就你有本事?你以为天下所有的男人都不如你?”气恼之下,她伸脚朝他的小腿踹去,奋力一把见他推开,还真是没见过这么狂妄的人。 莫逸风看着她气恼的模样,心里很不是滋味,她竟然为了另一个男人对他动手,而且那语气就好像是他不如安谦然一般,这让他的胸口平生出一股怒意,其中还带着酸味。 “他哪里比我好?”莫逸风赌气地竟是开始计较起来。 他这话也确实让若影有些难以想象,因为莫逸风从来都不会说这样的话,莫逸谨才是这样的性子。莫逸风在她看来永远都是成熟内敛,隐忍又运筹帷幄,不会像现在这般幼稚得跟个孩子似的。 “他哪里都比你好!”若影亦是赌气地回了一句,转身就想要出去。 岂料她刚经过的时候手臂就被他拽住,整个身子天旋地转,惊呼过后,她已被他压在案几之上,上面的笔墨都散落了一地。 “莫逸风!”她气恼地大喊。 “三爷。”门外,周福听到响声后担忧地朝书房内唤了一声。 若影心头一怔,急忙闭上了嘴,若是让旁人看见他们如今的样子,成何体统。 莫逸风却是丝毫不担心,整个身子都压在她的身上,双手制住了她的两只手臂,虽然因为怕伤到她所以胸口与她保持了些许距离,可是他的下身却隔着薄薄的布料顶在她的腿根处,那种感觉让她羞辱至极,却又莫名地带着一丝空虚。 长靴内,她的趾尖骤然绷紧,胸口哪怕穿了自制的束身衣都经不住上下剧烈起伏,就连呼吸也开始不稳起来。 莫逸风凝着身下的人,熟悉的感觉渐渐上涌,小腹骤然一紧,他恨不得当下就将她办了。 第219章 等闲变却故人心(8) “三爷,您没事吧?”周福还是担忧着莫逸风,刚才的动静太大,他不得不以为遇到了刺客。<冰火#中文言悫鹉琻 “走开!”莫逸风的声音低醇中带着某些***,周福虽然没有听出这些异样,躬身应声。 若影原本以为周福都发现了,莫逸风就会收敛一些,谁知道他竟然还是将她压在身下,而且他的某一处的反应似乎越来越大,甚至她都感觉到了他那里弹跳了一下。 “我警告你!你别碰我!”若影吓得不敢动弹,因为她只要一动他就凑得更近,仿若箭在弦上隐忍未发,所以她只能用话去阻止他的进一步动作。 莫逸风见她慌了神,竟是缓缓勾起了唇角,若影心头微愕,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周福的轻咳声,而后匆匆离开了的脚步声睃。 若影脸色骤然一红,莫逸风分明是故意的。她又气又恼地瞪着他,想要将他推开,谁知下一刻,他竟是俯身压住了她的唇,在她的惊愕中,舌尖长驱直入滑至她口中探索她的芬芳,寻到她的舌尖与之缠绕,与此同时,手顺着她的衣襟滑入,当他探到裹住那层束身衣时,不由地拧了眉心。 “以后不准再穿这个。”他缓缓放开她,一如既往的霸道。 若影抬手用手背猛力地擦拭着自己唇,恼怒地瞪着他:“看来你是要让我早些上断头台。鸾” “只要你愿意,我……” “我不愿意。”她未等他说完,便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的话。 从她离开的那一刻起,她就不会再回到他身边,也定会让他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莫逸风心头一滞,伸手到她的衣襟处,却是在下一刻顿住了动作。 看着若影强忍的泪水,他终是忍不下心。 他理了理她的衣服,伸手将她扶起,声音却依旧带着未消***的低哑:“以后不要说那样的话,我不保证下次会这么容易放过你。” 若影心里明白,莫逸风不想再听到她说安谦然的好,可是凭什么她要听他的? 张了张嘴,她正要反驳,但是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便生生把话咽了下去,深吸了一口气,她紧抿朱唇气愤地转身,可是莫逸风却又拽住了她的手臂,她冷冷地睨着他,想要看看他究竟还要做什么,却见莫逸风缓缓抚上她的容颜,将她的碎发捋到耳后。 “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拦你,但是你记住,做完了想要做的事就回到我身边,我可以纵容你的一切,但是绝对不会将你拱手让人,即使不择手段我也在所不惜。”温柔的动作,温柔的语气,吐出的却是最让人惊颤的话语。 若影缓缓地退出身子,转身离开了书房,她知道莫逸风说到做到,可是偏偏她也说到做到。 莫逸风没有再逼她,直到她走到门口,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道:“从现在开始,你不能与他有让我不适的行为,若是再犯,就要接受惩罚。” 若影刚开门就听到他这般自以为是的话,气得转眸瞪他,他却负手而立扬了扬眉道:“就凭这里是靖王府,你是我的近身护卫。” 每一次她的一个眼神他就能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这些以往只有她才有的本事,如今到了这里就全变了。 气愤地拾步跨出门槛,还不忘用力关上书房门,他吃定了她在没有找到夜明珠时不会离开,所以才会这般自信,他们之间就好像玩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游戏,那么就看看她这只螳螂在捕到蝉之后能不能顺利逃开他这只黄雀。 秦铭在府上一连休息了好几日,伤也早已好了,可还是没有去靖王府当值,苏幻儿不由地担心起来,上前将茶端到他面前后问道:“三爷还是没有让你去靖王府吗?听说三爷前段时日又招了一名近身护卫,难道说……” 苏幻儿欲言又止。 秦铭笑了笑拉着她的手让她坐下:“你想多了,三爷是故意让我多休息几日的。” “哦?为何?”苏幻儿疑惑地问道。 秦铭将她的手至于掌心,轻抚着她的手背:“是因为三爷新招的近身护卫是……” 话到嘴边他又猛然滞住,这件事情不能让任何人知晓,哪怕是幻儿也不行,否则这一切都功亏一篑了,而且若影也会有性命之忧。虽然他相信幻儿不会出卖他,可是他担心一旦出了什么事情,若是她知晓的话也可能会连累她。 苏幻儿一直静心等着他的话,却见他竟是在思索着什么,他在她面前从来都不会藏着秘密,可是这一次却不一样,难不成那个近身护卫有问题? 秦铭见她实在疑惑,便笑言:“三爷新招的近身护卫之前是皇上的御前侍卫安无影,因为护驾不力而被削了官职,可实际上也不是他的问题。” 言到此处,秦铭心底腹诽,当然不是若影的错,一切还不是莫逸风安排的,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若影被削了官职,他去求来了夜明珠,若影自然而然就去靖王府当差了,而莫逸风就顺理成章地让她成了他的近身护卫。既然是近身护卫,当然做什么事情都方便多了。 “相公,你在笑什么?”苏幻儿疑惑地看他。 秦铭一怔,忙敛住笑容道:“其实是三爷觉得安无影是个人才,那个时候不过是因为一时疏忽才会导致了差点就让刺客伤了龙体,可是这种时候有个意外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所以三爷觉得是自己捡到了个宝。” 秦铭还是第一次对苏幻儿撒谎,而且还是脸不红气不喘的,看来若影回到了靖王府,不仅莫逸风跟着变了,连他也开始有了变化。 “是这样吗?”苏幻儿总觉得他在撒谎,可是看他面不改色的模样,她又看不出哪里不对劲。 “行了,别想了,时候不早还是早点睡吧。”秦铭拉着苏幻儿笑言。 苏幻儿抿了抿唇抽出手道:“我还没洗澡呢。” “好,那我等你。”秦铭憨憨一笑。 “谁要你等了?”苏幻儿面色一红,转身朝屏风后走去。秦铭笑了笑,在外等了好一会儿,还不见她出来,便朝屏风后走去,袅袅白雾笼罩着她,仿若人间仙境,她背对着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秦铭笑了笑朝她走近。 看着她脖子上的那一朵娇艳的牡丹,他忍不住伸手抚了上去,因为她的身份和这朵牡丹刺青,向来注重女儿家清白的秦夫人和注重秦家清誉的秦大人才会一直迟迟不接受她,不过这几日倒是有些好转,秦铭也有些莫名,不过他也没有细问,反正也是他乐意见到的。 苏幻儿感觉到脖子上有人轻抚,立即惊得护胸转眸望去,见到是秦铭,她才缓缓松了一口气,只是手不经意地抚上了后颈处。 “刚才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秦铭拿起一旁的板凳坐到她身旁问道。 苏幻儿浅浅勾起笑容道:“没什么,只是觉得泡个热水澡挺舒服的。” 秦铭眸光一亮:“是吗?那我也泡泡。” “不行不行!这桶这么小,哪里容得下你这么大的身子。”看他平时挺老实的,可是有时候还真是不正经。 秦铭原本也是吓吓她的,没想到她还真的被吓住了。 “行,那我就先去床上暖被。”他俯身在她额头落上一吻后笑着离开。 苏幻儿勾了勾唇,再次抬手抚向自己的后颈,心里却越来越不踏实。 自从那日书房一事,若影就对莫逸风更加警觉,可是莫逸风后来到并未对她不规矩,只要她好好地呆在她身边他也就不说什么,虽然如此,有时候她还是看得出他是有***的,只是被他强行压制了而已。 若影不明白他对她又怎会还有兴趣,或者说他对她从来都是身子上的需求。 她没有再细想下去,因为想这些都是徒劳,她不想在莫逸风身上再花费精力。 只是从那天以后,周福看她的眼神总是有些尴尬,她想要上前解释,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无奈之下只得就此作罢,只是这么一直下去,她感觉自己都别扭的很,所以寻了个机会她走到周福跟前郑重其事道:“周叔,那天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周福见她直接了当地就提了这事,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起来,轻咳了一声后道:“无影啊,周叔知道你是好孩子,只是有时候该避讳的还是要避讳一些,毕竟咱们爷也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若影张大了嘴惊愕地望着周福,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逸风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难不成她就是不需要这张脸的小人物?事实上是莫逸风他不要脸好不好? “周叔,我想你是误会了,我不过是一个护卫,周叔应该劝阻三爷收敛一些才是。”若影无奈道。 周福抿了抿唇轻叹一声:“周叔知道不是你的错,可是谁让你长得像已经亡故的侧王妃,想必当初三爷把你招进府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有些事情作为奴才的也不好说,只能让你多避讳一些,若是你看见三爷有什么不适当的举动,你要记得及时脱身,免得惹人话柄。” 那她也得脱得开身好不好?莫逸风那种时而正常时而抽风的举动,谁能吃得准他。 她刚要开口说这些,却听周福又道:“其实最近正是非常时期,三爷是万万不能出任何差错的。” “什么非常时期?”若影心中隐约已经有了答案,可是还想要听他亲口说明。 周福眸光微闪,终是没有将实话说出,只是转移了话题道:“反正你记住,无论如何昨天的事情是万万不能发生的,人言可畏。” 见他欲言又止,若影也没有再问下去,周福的嘴一向紧,这是她知道的。 周福见她点头应声,便放心地转身离开继续去干他的活了。 见周福不再说什么,若影也只得作罢,可是周福的话却还环绕在她耳际,让她怎样都有些不自在。 “影儿。”书房里突然传来莫逸风的声音,若影不由地眉心一蹙,转身朝书房走去。 “三爷,属下叫安无影。”若影关上书房门后郑重其事地提醒道。 莫逸风抬眸看了看她,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哦……” 听着他故意拉长的语调,若影的眉心蹙得更紧。 “影儿,你过来看一下这画如何?”莫逸风竟是将她方才的话当成了耳旁风,依旧想唤什么还是唤着。 若影气得脸色铁青,可是无奈之下还是拾步走了过去。然而当她看见他所画何物之时,更是气恼地变了脸色。 “如何?”莫逸风抬眸再次问她。 “不怎么样。”若影毫不客气地呛了他一句。 莫逸风也不气恼,细细地端倪着面前的画像之后点了点头:“没办法,你现在都是男儿装扮,我都快记不清你女装是什么样了。”说着他带着一抹期待的眼神笑言,“不如回房换上给我瞧瞧?” 若影抿唇未语,只是那紧攒的拳心和颤抖的身子在彰显着她的愤怒。 “好,不换就不换。”他略带失落地轻叹一身又提起了笔在画上落下了一首诗句。 “属下想明天请一日假。”若影不带一丝情愫地开口说道。 莫逸风笔尖一顿,眉眼不抬地问:“去见他?” 虽然他没有愤怒的语气,可是那话中却透着冷冽的气息。 “你……”若影想要反驳,可是事实上他说得没错。 她很久都没有回去,也不知安谦然一个人在聚贤楼过得如何,每次和莫逸风一起去上朝,她都看见安谦然在楼上看着,当下朝的时候,他还是在楼上看着,也不知道他是算准了时辰还是一直在那里等着有话要对她说,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要回去一趟,更何况去哪里见什么人是她的自由,莫逸风凭什么管这么多? “半日。”他想了想又补充道,“今天。” 若影紧了紧牙根,显然对他放她的半天假很是不满,可是她也了解莫逸风这个人,若是她不接受,恐怕她连半天都不会给她了。 “好。”她说完之后便立即转身往外走,在这里的每一刻她都觉得压抑极了。“去哪儿?”莫逸风见她突然离开,立刻唤住了她。 若影走了几步回头道:“既然三爷已经放了属下半天假,现在已经到时辰了。” “用了午膳再走。”莫逸风蹙眉唤她,见她头也不回地开门,他立即道,“别忘了我跟你说的话,若是你去见他,就要接受府规。” 若影转眸瞪了他一眼,随后毫不留情地关门走了出去。 在若影离开后,书房门口缓缓出现了一个身影,眸色黯然。 若影一出靖王府,便立即朝聚仙楼而去。让她不要见安谦然,他凭什么? 可是,当若影来到聚仙楼后却不见安谦然的身影,她微拧了眉心,也不知道他这个时候跑去哪里了,她只有半天的功夫,所以她不能在这里干等着。 如此想着,她便交代了苏君之一声后立即走了出去。 若影急急地走出聚仙楼,生怕安谦然又去靖王府了,她现在不在府上,若是他去了靖王府惹出什么事端来,怕是莫逸风不会轻易饶他。 如此一想,她更是胆战心惊,急忙朝靖王府奔去,不过没走出去多远就撞见了安谦然,他正从靖王府的方向走来,若影见到他安然无恙,也顿时松了口气。 “你去哪儿了?”若影走上前拧眉问他,不乏担心之色。 安谦然自然看出了她的关心,嘴角也淡淡上扬了几分:“怎么想到找我了?还以为你一去靖王府就忘了别的。” 若影听着他酸溜溜的话,顿时没好气道:“我在你眼里就这么没良心吗?” 安谦然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你去那里了?”她看着他问。 第221章 等闲变却故人心(10) 若影转眸怒视着他简直难以置信,却在听到他一个“脱”字时早已满面赤红,蓦地起身暴怒:“无耻!” 莫逸风扬了扬眉,显然早已习惯了她这般骂他,所以只是带着兴味地看着她。言悫鹉琻 若影也不想再跟他耗下去,要她在他面前脱裤子,她宁愿不要这份差事,反正她也可以趁夜潜入靖王偷取那颗夜明珠。 见她不愿妥协,莫逸风自是不会这么轻易饶过她,在她擦身而过的时候他突然一手拽住她的手臂一手拿着戒尺朝若影的臀部击去。 若影没有做准备,惊呼一声后几乎整个人都弹跳了起来,随之转眸瞪向莫逸风:“你……睃” 话音未落,莫逸风又是一戒尺打了上去,动作利落声音清脆,惊得若影伸手捂着身后想要躲开,可是可恶的莫逸风却是拽着她的右手不放,扬手又要朝她打去。 “你住手!”若影恼羞成怒地抬脚朝他踢去,而莫逸风却十分巧妙地躲开了,无奈之下,若影在他扬手之时张口就朝他手臂猛地咬住不放,莫逸风骤然松开了手,若影也趁此空挡立即躲开了。 刚才他制住了她的右手,她根本就没办法施力,如今她便也不再对他客气,伸手拔出了玄冰剑朝他刺去,而莫逸风的手中却只是用戒尺抵挡鹆。 若影感觉到从未有过的羞辱,可是既然他自命不凡,她也不会手下留情,所以招招都用尽了全力,可尽管如此,莫逸风还是能趁机用戒尺打她,而且别的地方都不打,只打屁股,这让若影更是恼羞成怒地乱了方寸,甚至那剑朝他劈去。 当莫逸风发现她当真是气恼了之时,伸手做投降状,若影的剑就那般抵在他的脖子上。若是换成别人,哪里会有这个胆子对堂堂靖王刀剑相向,更别说用剑抵在他的脖子上,偏偏若影做这些,却仿若是自然现象。 “不要欺人太甚,你再打我,我对你不客气。”她将剑朝他的脖子逼近,再近一分,怕是要见血了。 莫逸风耸了耸肩,发现与她这般胡闹也别有一番风味。 若影见他答应了不再打她的……屁股,她才红着脸将玄冰剑入鞘,而后转身朝门口走去。然而她刚要去开门,却发现门被莫逸风伸手抵住,若影一咬牙,转身就要去质问,可是在下一瞬间,唇便被他封住,身子也被他圈在圈在怀中贴近他的胸膛。 “唔……”她想要抗议,可是他却不给她留下一丝缝隙,甚至连喘息都变得急促。 若影气恼至极,也顾不得许多,手脚并用地朝他打去,而他却抱得更紧,甚至一转身将她抵在墙上,只因为她的动作引来了门发出极大的动静,即使她想要让人发现来解救她,他也不想再有任何人来破坏他的好事。 莫逸风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甚至带着一抹急切,小腹骤然一紧,下身涨得难受。而这一次,若影并没有让他得逞,紧紧地护着自己的腰带不放手。莫逸风突然伸手制住她的手,若影心头一惊,却见他拽着她的手朝他身下而去。 隔着薄薄的几层衣料,她惊恐地被迫握住了他的下身,那炙热实在太过烫手,甚至在她的碰触下,它还激动地猛地跳跃了几下,原本已经足够粗大,却发现越来越坚硬如铁,她想要将手缩回,可是他却死死地拽着她的手腕不放。 他带着欲火的双眸深深地凝着双颊绯红的她,声音低哑得醉人:“感觉到了吗?” 若影闻言脸更是红得透彻,紧咬着牙根道:“放手!” “我想要你。”他的呼吸渐渐紊乱,垂眸吻在她的耳根,惹得她一阵酥麻,而她手心处的坚硬却越发胀大。 “紫霞阁中可是有你明媒正娶的靖王妃,难道还不够你解决生理需要?”她嘲讽一笑,抬眸对上他的视线。 莫逸风眉心微蹙,沉声道:“我只想要你。” 话音刚落,他的手已经自后探入了她的亵裤,顺着她的股缝朝那最秘密的地带而去。 “不、不要……”若影整个人都朝莫逸风躬去,却因为她的一只手被迫握着他的炙热又蓦地顿住了身子。 这个动作实在太暧昧,仿若是她扶着他的炙热朝自己现如今空虚的地方送去一般。 莫逸风并没有放手的意思,反而在触碰到她的花蕊之时在周遭游离,而他的唇也顺着她的耳根寻到了她的唇,重重的压下轻轻地吸允,舌尖缠绕着她的芬芳,怎么都不愿离去。 若影拼命地想要闪躲,可是因为他指尖的刺激而让她身下香泽横生,也因为她的后退,而让他的指尖顺利地并且仿若是她送上门一般进入了她的甬道。 她忍不住闷哼一声,带着不满又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刺激,而她手中的炙热顶端亦是分泌着清液,隔着裤子让她感觉到了点点湿润。 她拼命地想要将手撤出,可是他的指尖却开始缓缓进出,他总是能准确地把握住她的敏感点,所以才没几下就让她整个人都瘫软在他怀中,而他亦是握着她的手深入了他的亵裤,让她毫无阻碍地握上了他的坚硬,并且顺着他对她做的频率上下***。 她的手仍旧是那般柔软,即使是这段时日一直握剑,却依旧能让他舒适得忍不住喟叹。 若影被他的大胆动作惊得在瘫软中找回了一丝理智,感觉到体内他还在试图让她分泌更多的香泽,她身子骤然一紧,不由自主地将他的手指夹在身子中。 “放松点……”他的声音带着醉人的迷离,也似乎是全身心地沉浸在这一刻。 话音落下之际,他的手又试探着抽动了一下,感觉到她足够的湿润,他这才放开她的手欲扯开裤腰带想要在今夜就要了她。 可是此时此刻若影已经找回了一丝理智,知道他的意图,她咬牙推开了他的手,当他的指尖离开她身子的那一刻,她的确是感觉到严重的空虚,大脑瞬间空白。 她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抬脚朝他的大腿处奋力踢去。莫逸风没有防备,吃痛地微微弓了身子,若影则是趁这个时候迅速理好了衣衫打开.房门奔了出去。 莫逸风急忙追出去,可是黑夜之中哪里还有她的身影,手上还留着她的芬芳,身下因为没有得到满足而仍是涨得难受,他眸色一黯拾步朝外走去,却并没有要追上若影的意思,而是从旁边的大水缸中舀起一勺水朝自己身上泼去。 然而泼了好几勺凉水身上的欲火仍是没有消退,他干脆丢下勺子翻身跨入大纲之中整个人都泡了进去。 若影从雅歆轩跑出去后并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而是逃离了靖王府跑去了聚仙楼安谦然的房间,他的房中烛火还亮着,应该是没有睡,而且她似乎是下意识地觉得此时此刻只有他这里才能躲一躲。 当安谦然看见她入夜了还跑回来时显然没有想到,但还是替她开了房门。从她回到靖王府后他便没有早睡过,有时候习惯真的是可怕的东西,而今夜他也的确没想到若影会突然回来。 “发生了什么事?”见她急心火燎的模样,安谦然自然会联想到发生了什么大事。 若影却是径直朝床上扑去,妥协靴子就裹进了被子道:“今晚我睡这儿,你睡榻上。” 安谦然见她不说实话,也没有逼她的意思,只是在转头看向榻上之际,他不由地低声一叹。难道她当真是把他当成圣人了吗?挑明了关系后还能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没有***? 他坐在榻上望着若影的背影,眸色渐渐黯然,却又透着无奈,看着她缓缓入眠,他唯有深深叹息。或许他该庆幸一点,她在他身边是安心的,当她最不知所措的时候她还是能起他来。 夜静得可怕,他的心也越发不安,过了许久也没有睡意,他干脆从榻上坐了起来,看见她又踢了薄被,他上前去帮她将被子提了上去。然而,当他看见她颈部的青紫之时,顿时背脊一僵,被角缓缓落下,而他的心也跟着沉落下去。 翌日清晨,天突然下起了雨,若影望着外面白茫茫的雨天渐渐回过神来,再次揉了揉眼睛,她转眸朝榻上望去,却不见安谦然的身影。 昨夜她想了一整夜,心已经下定了决心。其实安谦然真的很好,照顾了她三年没有任何怨言,而且三年住在同一屋檐下他也没有任何逾矩行为,倒是出来了却表明了心意,所以她昨晚在睡着前就决定了,她今早就醒来告诉安谦然,马上回小竹屋,回到那个他们生活了三年的世外桃源。 她不想报仇了,也不想要夜明珠了,更不想再和莫逸风牵扯不清,她怕自己会没出息地再次沉沦下去。 莫逸风已经有妻有子,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女人围绕在他周围,更何况他位高权重,她惹不起也要不起,她发现对莫逸风,即使他对她做了那么多,她还是狠不下心来,但是她若是再呆在靖王府,她不敢保证她真的会一直仁慈下去。玉琼露之事是她心底的重伤,她不想去揭开,所以宁愿选择逃避。 她最终还是选择了成全别人,也放过自己,只要他不再纠缠,她便与他两清。 对于安谦然,若是他当真不嫌弃以后他们都没有孩子,那么她会试着去接受,她会放下所有,试着去好好接受他。 走到窗口,外面的雨下得不小,看时辰应该是辰时,莫逸风该是去上朝了,只是安谦然不知道一大早去了哪里。 盥洗后她坐在梳妆台,简单地竖了一个公子髻,正要起身下楼,可是在转身之际突然在铜镜中看见了什么,她猛地凑近去看,顿时惊得面红耳赤。只见脖子上赫然出现了一块青紫,昨夜的景象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渐渐清晰。 莫逸风!这个混蛋! 正当她暗自咒骂之时,她突然想到了一早就消失的安谦然,抬手抚了抚那块青紫,生怕安谦然也看到了它,可是这个地方本来就是显而易见的,再加上她睡觉的习惯姿势,要想看不见都难。 莫逸风分明就是算好了一切,故意要在她这个地方落下印记有心让人看见。 她气恼地理了理衣领握着粉拳砸在梳妆台上,走到楼下,便看见苏君之算盘打得响,若影上前问道:“看见安谦然了吗?” 苏君之抬眸看了看,挑了挑眉意味深长道:“连你都不知道,我又怎么可能知道呢?” 若影扯了扯唇角,真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抬眸瞪了他一眼怒道:“一早上只知道打算盘也不注意一下客人,钱能带进你棺材?” 说完,她在门口拿起一把伞就冲了出去,生怕安谦然真的出了事。 苏君之无辜地看着门口消失的身影,垂眸嘀咕道:“没有钱怎么买棺材?我将来还想打一口金棺材。”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若影感觉心越来越没底,握着伞柄的手也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安谦然,你千万不能出事。 在若影心里,安谦然几乎没什么是办不到的,可是现在遇到了莫逸风,她开始彷徨起来。 不知不觉,她已经走到了靖王府门口,心蓦地一沉,似乎有什么力量牵引着她过去,她担心安谦然真的因为帮她盗取夜明珠而落入了莫逸风的手中,到时候莫逸风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如此一想,她急忙朝内走去。门丁不知道她为何行色匆匆,躬身垂眸唤了一声安护卫。 “无影,你昨夜去哪里了?三爷他……”伴着雨声,周福走到她身侧问道。 “他在哪儿?”若影蓦地打断了他的话。 周福顿了顿,疑惑地看着被冷冽气息笼罩着的若影,缓声道:“一直在月影阁。” 若影抿了抿唇冷眸凝向月影阁的方向,越过周福径直走向抄手游廊。 “无影……”周福总觉得她今日有些不对劲,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貌似有急事。 若影走了几步后微微顿住,转身问道:“昨夜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周福一听,这才想起方才要说的话,立刻上前道:“昨夜来了盗匪,幸亏被三爷及时发现,但是你不在秦铭也不在,其他护卫们又不是那盗匪的对手,三爷和那盗匪交手了好一会儿才将他制伏,现在被关押在地牢。” “地牢?”若影闻言脸色大变。 莫逸风竟然把安谦然关入了地牢,他明明知道安谦然和她的交情,竟然还将他当成犯人一般处置。 紧了紧垂于身侧的指尖,她收了伞顺着抄手游廊朝月影阁而去。 “主子。”游廊处,紫秋看见若影风尘仆仆而来,担心是出了什么事,接过她手中的伞后担忧道,“出什么事了?” 若影上前扣住她的肩问道:“你知不知道昨夜被抓了人?”见紫秋点了点头,她急忙问道,“那你知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紫秋摇了摇头:“奴婢不清楚,只知道昨夜的盗匪被三爷制伏后直接押入了地牢。” 若影缓缓放开紫秋,心跟着揪起,如今怕是除了莫逸风之外没有人知道安谦然现在是否安好。 走到房门口,若影紧了紧指尖,终是推门而入,带着一股强烈的愤怒之气,关上房门后径直走到莫逸风身后。 “你究竟把他怎么样了?”她冲着他的背影冷声怒问。 站在梳妆台前正在把玩她之前用过的发簪的莫逸风在听到她的质问后背脊猛然一僵,可是转瞬间嘴角却淡淡浮上了一丝笑容:“还记不记得这个发簪。” 若影顺着他的视线望向他的指尖,那是她好几年都没有戴过的发簪,也是他第一次送她的东西,可惜已经是物是人非。 “你到底把他怎么样了?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不会放过你。”若影恨恨地丢下一句话,转身欲朝外走去。 “没有我的允许,你觉得你有本事去地牢救人吗?”莫逸风转身小心翼翼地将发簪放入首饰盒,语气不紧不慢,却带着让人心寒的凉意。 若影咬了咬牙,拾步就要离开,却听莫逸风又道:“其实他现在很好,你若是走出这个门,我就不保证他还会安然无恙。” 第222章 等闲变却故人心(11) 若影被他的话生生定格在原地,指尖深深嵌入掌心,僵硬着身子愤懑地朝他瞪去:“你究竟想怎样?” 她已经放弃了仇恨,放弃了无休止的纠缠,他究竟还想要她怎样才罢手? 早知道会把安谦然扯进来,她就不该回来。冰火!中文言悫鹉琻安谦然原本在小竹屋过得好好的,却因为她的无端介入而搅了原本宁静的生活。 莫逸风见她停在原地,他便一步一步朝她走去,从今往后若是她不愿靠近,便由他朝她靠近。以前是她进驻了他的心,现在换他努力进驻她的生命。 直到站在她跟前,他抬手抚向她的面容,她依旧毫不留情地将他的手挥去,而他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震怒,反而低低轻叹一声道:“我想跟你好好谈谈。瞑” 若影本不想与他多说什么,可是事到如今她根本没得选择。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坐在桌前,莫逸风替她斟了一杯茶,而她并没有要饮用的意思,只是冷冷凝着他,示意他有话快说。 莫逸风本不想提那些事,更不想让她以为他在推卸责任,可是看着她离他越来越远,靠安谦然越来越近,他便越来越慌神,如今他只想将一切真相告诉她,一切的后果都由他承担,一切的仇都由他去一一讨回瑕。 “影儿,当初我不该一时冲动……”莫逸风伸手将她置于桌上的手握在手心。 若影知道他想说的是休书一事,胸口的怒火一下子窜了上去,奋力将手从他的手心中抽出后置于腿上,虽然不能离开,却也不想再听他说下去。 莫逸风抿唇眸色一黯:“因为之前收到了你的书信,你说已经找到了真正的归属,所以……” 若影一听怒火瞬间迸发:“莫逸风!你是不是太过分了?到这个时候你还这样侮辱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看着她瞬间红了眼眶,莫逸风顿时不知所措起来,他从来不会跟任何人解释,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所以许多话到了嘴边却不知道如何表达,他不像莫逸谨那般能言善道,也没有安谦然那样陪伴她整整三年,他越发感觉自己在任何人面前一比都没了胜算。 若影不知道为何在莫逸风跟前永远都无法保持冷静,好像只要他一句话就能让她变成浑身长刺的刺猬,曾经的她被人嘲笑过是孤儿,被人欺负过没有朋友,甚至经历了魔鬼般的训练都不曾流下一滴眼泪,可是在他面前她总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转身冲到房门口用力打开了房门朝外奔去,心不停地剧烈起伏着。 “主子。”紫秋一直守在门口,就怕她会有什么闪失,也怕莫逸风会欺负她,所以不敢离开半步。 若影靠在柱子上深吸了一口气,硬是将眼泪逼了进去。 “要不到奴婢房中休息一下吧。”紫秋扶着她道。 若影看向她点了点头。 靖王府的地牢内 安谦然愤懑地一拳走在墙上,他真是没想到莫逸风会用这一招。他早该多留一个心眼的,可惜如今再后悔也没用,他唯一担心的就是莫逸风会用他来让若影就范。 他看得出,若影昨夜虽然带着吻痕回到聚仙楼,可是这足以证明若影并不想和莫逸风再有牵扯,只是他担心夜长梦多,所以才在昨夜潜入了靖王府,只是没想到这一切都是莫逸风静心策划好了,只等他入局后瓮中捉鳖。 原以为夜明珠即将到手,却又谁知如今变成了阶下囚。 顺着铜墙铁壁缓缓滑落身子,眸中迸发着从未有过的狠戾,骨关节森森泛白发出骇人的响声。 莫逸谨来到靖王府时并未与若影撞面,得知莫逸风在月影阁,便立即赶了过去。 此时的雨也已经停了,雨后的空气带着泥土的清香,深吸一口气感觉十分舒适,可是若影却并无心欣赏这般美景,她知道地牢在何处,所以待心情平复后便立即跑了过去,然而一到地牢门口就被拦了下来,说是莫逸风的指示,若影气得和守卫大打出手,谁料那守卫并非是平时的护卫,而是换成了甲等护卫,原本她也不是打不过,只是一时之间竟然又冒出许多隐卫,如今他居然用隐卫来防备她。 经过交手,若影终究不是不是那些人的对手,虽然他们无心伤她,可是她也确实耗费了体力,紫秋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见他们终于停手,她急忙上前扶着若影上下打量着她看看有没有受伤。 就在这时,莫逸风走了过来示意众人退下,并且上前细细地端倪着她,仿若怕她有一丝损伤。 “有没有伤到?”莫逸风轻咳一声问道。 “不用你猫哭耗子假慈悲!”若影气愤地一甩手将他推开,也不知是不是她太用力了,莫逸风竟然被她推得踉跄了一步。 “安无影!”莫逸谨上前一把扶住莫逸风后对若影怒斥一声,“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推靖王,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若影被他吼得心底一沉,可是随后一想,莫逸谨并不知道她就是若影,在他看来她是靖王府的护卫安无影。 深吸了一口气,她腥红着眼眸视线掠过莫逸谨后瞪向莫逸风:“莫逸风!你到底把他怎么了?只要你放了他,我马上带他离开,不会觊觎你的夜明珠,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碍你的眼。” 莫逸风眸色一痛,心狠狠揪起。她竟然要和安谦然一起俩开,还说不会出现在他面前。 “你这是什么态度!”莫逸谨对若影的态度简直瞠目结舌,没见过这么嚣张的护卫。 莫逸风却是低低一笑,带着浓浓的苦涩:“是不是只要放了他,你什么都愿意?” “对!只要你放了他,你就算让我为你卖命都可以。”若影沉着脸保证。她不想让安谦然有任何损伤,更不能让他有任何损伤,安谦然是无辜的,他不应该卷入她和莫逸风之间的是非。 听着若影为另一个男人做出的妥协,莫逸风只觉得讽刺,可是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若是没有三年前的那一纸休书,事情也不会到这个地步。 对于此事,他一直心存愧疚,虽然若影并没有提及半个字,可是曾经失去她的痛却深深刻在他的心里。“好!这是你说的。”莫逸风抿了抿唇上前将她拥入怀中,在她惊愕之时俯首在她耳边轻语,“你知道我要什么。” 若影背脊一凉,待莫逸风放开她时她噙泪凝着他,满是怨恨。 莫逸谨一下子看不懂了,他们两个究竟是什么关系?难道说…… 一个念头在莫逸谨脑海一闪而过,他愣忡地看向若影,如今的眼神不似以往的犀利与冷漠,从中透出的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情愫。 莫逸风浅浅勾唇,漠然转身之际笑容僵在嘴角,视线渐渐朦胧。 看着莫逸风萧条的背影,莫逸谨为之心疼,到底是亲兄弟,看见他这个样子,他又怎么会好受,转眸凝向若影,思及方才的念头,他的手心渐渐冒汗。 “你……真的是……”莫逸谨缓步上前,言语中充满着难以置信。 若影眸光一闪,垂眸抿唇不语,停顿了顷刻后转身就要走,却被莫逸谨拽住了胳膊。 “影儿……”莫逸谨刚一开口,意识到她的身份之后立刻禁了声,环顾了四周之后低声道,“可不可以和二哥谈谈?” 一声二哥使得若影心头一缩,抬眸对上他的视线,那一双永远在笑的眼睛似乎也染了一层岁月的痕迹,三年的时光改变的似乎不仅是她,周围的一切都变了。 房间里静寂无声,若影坐在桌前垂眸不语,莫逸谨看着她心底百味杂陈,方才听了若影的遭遇,他竟是忍不住湿了眼眶。 三年前的那段日子她过得比他想象中还要苦,可是他看得出,有些深痛她似乎并没有告诉他,似乎不愿面对,又似乎在保护着谁。 外面不知何时又下起了大雨,莫逸风站在房门外听着里面的话受着锥心之痛,踉跄着脚步回到自己房中再次止不住地咳嗽起来,几乎是用尽了全力。 莫逸谨紧咬着牙恨不得现在就去将柳毓璃和阚静柔一剑毙命,只可惜若是他这么做了,那么他们的计划就功亏一篑了。 “影儿,你再等等,再给我们半年时间,我们一定会为你报仇。”莫逸谨抓着她的手保证道。 若影苦涩一笑:“你们?给我报仇?”她轻笑一声摇了摇头,“我现在不求别的,你让他放了安谦然。” 莫逸谨指尖一僵,缓缓放开了她的手为难道:“你是知道的,三弟要做的事情没人能阻止得了。” “那我自己去救。”若影蓦地站起了身。 莫逸谨见状急忙起身将她拉住,并且又让她坐了下来:“我知道三弟在这件事情上的确有错,他不应该一时冲动休了你,可是如今想起来,这件事的确也不能全怪他,他也是受害者。” “受害者?难道二哥是觉得我害了他?”若影腥红着眼眶看着他道。 “二哥怎么可能这么认为。”莫逸谨摇了摇头,虽然莫逸风不想让他说,就怕她会觉得他在推卸责任,而且莫逸风也觉得自己确实不应该一时冲动,可是莫逸谨不想让他们两人最终成为陌路。 这几年莫逸风对若影的心他看得一清二楚,所以当初对莫逸风的怨恨也淡却了,如今看见若影安然无恙地出现在他面前,往昔的恩怨他也不去揪着了,如今最重要的是想办法让他们和好如初,等他们一旦大权在握,半年之内他一定会让所有害过她的人都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莫逸谨紧抿着薄唇沉思了顷刻,终是开口将一切告知她:“影儿,当初三弟之所以会那么冲动地写那休书,是因为他在之前收到了你给他的信笺。” 若影闻言顿时如刀剑刺入心口,鲜血淋漓:“他收到了我的信笺?我给了他十九封信笺,他没有一封回给我,他竟然还敢承认收到了我的信笺?” 莫逸谨微微一怔:“三弟是收到了你的信笺,可是那些信笺你让他如何回信?每一封都写着你寻到了真心相爱之人,让他成全你,你让他该怎么回你?” “二哥你胡说什么?”她何时写过那样的信笺了? 莫逸谨拍了拍她的手背让她稍安勿躁,而后又继续道:“三弟一直瞒着我不让我知道,因为他根本无法面对这个事实,上战场多番失神,差点就命丧于刀剑之下,若不是有一次我偷偷地在他营帐中寻找你的信笺,这才发现未燃尽的只言片语,的确是写着那些话,也难怪三弟每一次收到你的信笺都性情大变,到最后才写了那封休书。我当时有劝过他让他回去后再问个清楚,可是你是知道的,三弟什么事情都能隐忍,什么人都能淡然处之,唯一碰到你的事情便会乱了方寸。” “我没有……”若影脸色一变。 莫逸谨道:“我相信那些书信都不是你写的,可是那些字迹是处于你之手,想来是有人冒充的。” “就算是,他那个时候还不是心心念念柳毓璃,隔段时日就给柳毓璃家书,将我视如无物。”若影紧紧地攒着拳心,不想落泪,却终是忍不住落下泪来。 莫逸谨急忙道:“三弟从未给柳毓璃家书,那个时候三弟一到战场便想着给你书信,可是并没有收到你的任何回信,尽管如此,三弟还是会隔段时间给你回信,谁知收到的却是那样的结果,直到后来,三弟才知道那些书信都是柳毓璃所书写的,是她模仿了你的笔迹,她对字迹一向过目不忘,能模仿你的笔迹也确实不足为奇,三弟小时候见到过柳毓璃模仿字迹,可是儿时之事三弟并未放在心上,直到发生了你这件事情,他才想了起来。” 见若影不说话,莫逸谨试探地问道:“你当初给三弟的书信里到底写着什么?” “我只是问他是否安好,还问他……柳毓璃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他的……可是他一直不回我,我就一直写一直等,直到寄出第十九封书信,才收到了他的回信,那个时候我好开心,谁知道……竟然是休书。” 每每思及此,若影都感觉快要窒息,原来有些感觉并不会因为时间的推移可以淡忘的。“影儿,当初你给三弟的信笺其实是被柳毓璃调包了,而三弟给你的家书也是被柳毓璃扣下的,如今事情已经真相大白,你能不能原谅三弟?”在莫逸谨看来,事情的真相已经大白,他们也没有必要再这么怄气下去,只是他却不知道一个更残忍的真相。 若影几度张嘴,却总是哽咽在喉中,莫逸谨看见她这般模样,也不忍逼她,耐心地等到她平复了情绪。 “二哥,我做不到……”她深吸了一口气眼泪噙在眼眶中。 “为什么?”莫逸谨始终想不明白。 若影看着他,似有千言万语,却终是汇成了一句话:“你知不知道……他让皇上赐给我一瓶玉琼露?你又知不知道,因为那瓶玉琼露,我这辈子都不能怀孕了?” “什么?”莫逸谨瞠目结舌地看着她,简直难以置信,“你说那瓶玉琼露……会不能让人生育?你说是三弟……” “二哥,你让我怎么原谅他?柳毓璃有了他的孩子,他就让我这辈子都不能有孩子和她的孩子争宠?他的心到底是有多狠?二哥还要让我和他重归于好?那下一次赔上的是不是我这条命了?”若影早已泣不成声。 原以为自己足够坚强地去将这件事情说出口,可是面对一直疼惜她的莫逸谨,她终是忍不住哭得像个孩子,好仿若在自己亲人的面前表现出了最脆弱的一面。 莫逸谨从未想过事情会演变成这样,原以为让她知道了真相,她就会原谅莫逸风,两人就会重修旧好,可是没有想到,他所知道的残忍在若影所诉说的真相面前不及千分之一。 “可是……柳毓璃的孩子……不是三弟的。”莫逸谨也是慌了神,急于解释,却发现有些事情越说越乱。 -----别忘了给人家月票,各位亲爱的 第223章 等闲变却故人心(12) 王爷训妃成瘾,第223章等闲变却故人心(12) “可是……柳毓璃的孩子……不是三弟的。ai悫鹉琻”莫逸谨也是慌了神,急于解释,却发现有些事情越说越乱。 若影睁着泪眼看着莫逸谨:“不是他的?”下一刻,她竟是又哭又笑起来,“竟然不是他的,那么就是莫逸萧的,柳毓璃在他心里究竟有多重要?他竟然愿意替别人养儿子,到了这个地步,他还舍不得她?” “不是的影儿,你听我说,三弟留下柳毓璃母子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三弟对柳毓璃早就没了感情,这些你以前都是知道的不是吗?之所以留下他们母子,三弟虽然没有言明,但是一定对将来有用处,三弟不会走没把握的棋。至于玉琼露的事情我会找三弟讨个说法,若真是他所为,二哥也不会原谅他。” “二哥。”若影无力的抬手擦了擦眼角道,“我累了,有些事情早已回不去了。” 雅歆睃轩 莫逸风因为昨夜泡在水缸里而发起了高烧,在外人面前总像个没事人一样,直到独自在房中才会表现出脆弱的一面,再加上隔着一道门听了若影的话,他整个人就好似被抽尽了所有的气力。 床榻上,他轻阖双眸气息微弱,整张脸都惨白如纸,秦铭不在,也没有人敢随意进入雅歆轩,所以根本就没有人知道他如今病得不省人事。 突然,房门被人从未用力推开,惊现出莫逸谨气愤的面容鹉。 “三弟!”莫逸谨大喝一声走了进去,当他看见莫逸风躺在床上时,他还是不由楞了一下,走到床榻边,他伸手去推了推莫逸风,却不见他有任何反应,他试探地用手背覆上他的额头,果然烧得厉害,这个时候他也不能再质问他什么,只得立即命人去找大夫。 大夫给莫逸风诊脉过后确定是风寒所制,周福才想了起来:“昨夜抓盗匪时三爷一身都是水,就好像被暴雨淋过一般,想必是那个时候着凉了。” “一身是水?”莫逸谨闻言拧了拧眉,“怎么会一身是水?难不成你们家三爷洗澡不脱衣服的吗?” 周福挠了挠头无辜地扯了扯唇:“这个……奴才也是第一次见三爷这样。” 莫逸谨转眸瞪向莫逸风,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自己的女人都要被抢走了,难道还有心思玩水不成。 显然这个想法有些可笑,然而当莫逸谨起身之时,突然脑海中一闪,转眸问周福:“昨夜是不是影……本王是说安护卫和你们三爷在一起?” 周福大惊:“二爷怎么知道?” 莫逸谨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昨夜莫逸风会那般一反常态。 只是既然他那么爱若影,又为何会害得她终生无法怀孕?事到如今,就连莫逸谨也开始猜不透莫逸风,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可是而后一想,这么多年,莫逸风又何曾让人看透过? 莫逸风病了一夜,大夫说不仅仅是因为风寒导致了昏迷,还因为他心头的抑郁之气,原以为莫逸风会昏睡几天几夜,可是到第二天,他竟然神奇得好像没病的人一般,只是他也没有讳疾忌医,反倒是将周福送上去的药全喝了,仿若是希望喝了这一碗药,他的病就能立即见效一般。 他还是照样上朝,在朝堂之上仍旧器宇轩昂意气风发,除了偶尔的轻咳,看不出一丝病态。 玄帝见莫逸风身子抱恙,便嘱咐他回去休养几日,并且命太医给他包裹了好几包药材,让他带回去服用。莫逸谨正要叫住莫逸风想要问他若影对他所说的事情,可是刚跨出两步就被玄帝给叫住并且留了下来,看着莫逸风离开金銮殿,莫逸谨简直心急火燎,却又无可奈何。 莫逸风回到府中后便问了周福若影的去向,周福说是在雅歆轩等他,虽然周福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何事,可是莫逸风一向纵容“安无影”是全府上下都知道的事实,所以周福也不敢说什么。 莫逸风顺着抄手游廊朝雅歆轩走去,可是每走一步他的心都开始沉几分,因为他知道若影已经做了决定,为了另一个男人把她自己献给他。 明明他很快就能让她重新回到他身边,可是他却一定都不快乐,甚至痛苦万分,心上被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如今正在淌血。 他知道三年前她受尽了一切的苦难,所以他想要用以后的日子弥补,可是他又如何能面对她为别的男人和他在一起的事实? 走到雅歆轩门 口,他伸手推开了房门,房间里充斥着她的香气,还有他熟悉而陌生的气息。 床榻上,若影坐在床沿等着他回来,只希望他再次得到她身子之后能快些放了安谦然,至少让她知道安谦然是否安好。她欠安谦然的实在太多,更不想让他为了她赔上了自己的后半生,甚至赔上了一条命。若是用她的身子换安谦然的命,值得。 莫逸风一步步靠近若影,直到在她跟前站定,眸中情绪万千。 若影咬了咬牙站起身压抑着心头所有情绪对上他的视线,却一瞬间仿若撞进他的世界。她紧了紧指尖让自己保持清醒,而后开口道:“你的条件我答应你,你什么时候放了他?” 莫逸风眸色一沉,负于身后的手缓缓攒紧,脸色微僵。 房间中的气氛犹如深夜般寂静得可怕,而若影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等着他的答复,殊不知她的内心早已急心火燎,就怕他会一时反悔。 “我想你贵为靖王,应该不会出尔反尔吧?”若影凝眸道。 莫逸风轻抿薄唇深凝着她,静默顷刻之后道:“我何时对你出尔反尔过?” 若影偏过头避开他灼热的视线,缓缓抬手摘下发冠,如瀑布般的黑发一泄而下披洒在肩头,指尖一松,发冠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顿了顿,她僵硬着手指来到腰带处,正当她决定解开腰带之时,莫逸风突然转过身去。 “现在没兴趣。”低沉的嗓音环绕在她耳际,而他的人已经出了房间重重地关上了门。 房间内一下子又安静了下来,若影望着那扇停止颤动的房门微微失神,方才他的一句“没兴趣”竟是让她的心再次钝痛起来。走出房间,她已经恢复了安无影的装束,眸光在四周扫了一圈,却不见莫逸风的踪影。 “周叔。”见周福从这里经过,若影立即唤住了他,“看见三爷了吗?” 周福打量了一下她,神色中透着浓浓的不悦:“身为近身护卫,连主子去了哪里都还要问别人,你还真是好意思。” 若影被周福训得没了话,周福见她态度还算端正,冷哼一声道:“不要忘了我上次提醒过你,不要给三爷招来话柄,三爷是因为你长得像侧王妃才对你一再纵容,但是你要清楚自己的身份。” 若影抿了抿唇点头道:“无影记住了。” 看着若影无可奈何的模样,周福低叹一声沉着脸走开了。 地牢门口,若影一动不动地站了有半个时辰,双眸紧紧凝视着前方的地牢门,眼神却是空洞的,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守卫面面相觑有些为难,只得又上前劝道:“安兄弟,你就别在这里站着了,虽然我们不知道你和地牢中的人是什么关系,可是我们都清楚三爷一向说一不二,就算你站再久三爷也不可能放了他,更何况三爷没有把你当成同党一起关押就不错了,你还是回去吧。” 见若影还是不走,另一个守卫上前劝道:“你还是别固执了,快走吧,你是三爷的近身护卫,却不呆在三爷身边岂不是失职了?到时候或许里面那位死得更快,倒不如好好伺候三爷,等三爷哪天高兴了,说不定就把人给放了。” “就是说啊,更何况眼看着天就要下雨了,一会儿若是沾了雨水病倒了,还怎么伺候三爷?咱们做奴才的了生不得病。” 若影听着他们的絮絮叨叨只是拧了拧眉,两名守卫见她怎么都说不听,便只得放弃了,但是又怕她真的出什么事,所以一个人轻叹了一声后立即去向莫逸风去禀报,而另一个人则回到了自己岗位。 若影抬眸望着黑沉沉的天空,指尖深深嵌入掌心。 她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心里一团乱,原以为莫逸风是想要她这个人,可是如今看来似乎并不是,他说……他没兴趣,可是现在她除了这身子,早已一无所有。 她也不知道安谦然现在究竟是否安好,所以她只想静静地呆在这里,他在里面,她在外面,这样她心里或许会好受些。 一滴雨水突然落入她的眼中,她吃痛地眨了眨眼,眼角瞬间划出一滴水,也不知是那雨水还是她的泪水。 跑去禀报莫逸风的守卫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便跑了回来,见若影竟是站在雨中,他微微一怔,只得无奈地上前劝了一句:“安护卫,这雨都下大了,你就别固执了,三爷知道你在 这里,不但没有要放人的意思,而且还很生气,你还是快去三爷那里吧,否则一会儿三爷该把你也押入地牢了。” “这样不是更好?”若影眯眸收回视线,唇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容。 守卫张了张嘴,实在是拗不过她,只能由着她去了,等她什么时候想通了或许也就走了。 雨越下越大,即使是夏日,被雨水这般浇灌都让人忍不住打颤。雨水顺着她的衣领流淌而下,很快她从里到外浑身都被淋得湿透。 安谦然,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一定不会原谅我自己,如若不是为了我,你的生活不会如此。 若影在心中自责了无数遍,却怎么都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能把安谦然救出来。 地牢内,安谦然靠在墙上猛然惊醒,他似乎听到了她的声音,她似乎就在外面。 从地上站起身,安谦然抓着牢门努力向外探望,可是幽黑的地牢除了寂静还是寂静,偶尔传进来的雨声便是唯一的声响,哪里有若影。 他知道她一定会想办法来救他,可是他不希望她来,因为他知道,一旦她来了,便再也不可能离开了。不是因为不相信她,而是相信莫逸风会想尽一切办法将她留下。 若影不知道在地牢前站了多久,只知道天色渐渐暗下,直到回廊上都点上了灯,她才拖着疲惫的脚步转身离开,而莫逸风,他自始至终都没有过来。 有时候一个男人心狠起来真的很可怕,可怕到她一再觉得自己从来都不曾了解过这个男人,一次都没有,曾经的熟稔,也不过是她自己的自以为是罢了。 回廊上灯火点点,她却觉得特别刺眼,伸手挡住视线,身子骤然一晃。 当身子与地面接触之时,她已感觉不到疼痛,只觉得或许死也没那么可怕,不过是一瞬之间抛却一切罢了。 回廊的尽头,莫逸风看到那一抹身影,心骤然一滞,小小的身影倒在被回廊遮挡之处,显得那般凄凉,让人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 “影儿……”莫逸风顿时凌乱了脚步,苍白着脸色疾步走到她跟前将她抱起,“影儿,你醒醒。” 若影昏昏沉沉地缓缓睁开眼眸,却看不清对面的人是谁,她记得在那一次的雨夜中,有一个人如天神般降临将她从阎王手中救出,每一次病痛,他都陪在她的身边悉心照料,明明才相识,却让她享受到了亲人之情,也是那个人曾给过她却后来给了别人的温暖。 “安谦然……”一语出口,她已泪流成河,抬手覆上抱着她的人的侧颜,终是昏睡了过去。 莫逸风抱着若影身子僵硬不堪,从何时起,她的梦呓中不再是他的名字,更甚的是,竟然有人已经深入了她的心。 垂眸看向她身上,她竟然为了那个男人把自己弄成这般模样。 紧了紧指尖,他的脸色越发黑沉。 雅歆轩 莫逸风命人去请了大夫,所幸只是因为身上有了寒气,再加上一日没有饮食,这才会晕倒了。 紫秋准备热水后便立即去厨房给若影去煮粥,周福也立即命人去煎药,可是见莫逸风不但帮若影亲自换了衣衫还让她躺在雅歆轩内,走到门口后终是忍不住开了口:“爷,不如奴才让人将安护卫带去他自己的房间?” 莫逸风坐在床畔一瞬不瞬地凝着若影,微微启唇言语冰冷:“出去。”周福张了张嘴,终是不敢再说什么,离开.房间后关上了房门。 房间中一时间只剩下莫逸风和若影,惊得落针可闻。莫逸风伸手掀开被子,将她从床上抱起后走到屏风后的沐浴桶边将她缓缓放了进去。 即使脱下了被雨水浸湿的衣服在被子里好一会儿,她的身子依旧冰冷至极。 他让她靠在沐浴桶边,伸手用软布擦拭着她的身子,看着她心口的那一点红,眸色骤然一痛。 若不是听到她对莫逸谨说的话,他从始至终以为是莫逸萧的药解了她身上的冰蚊针,却没想到莫逸萧到最后那一刻还在骗他,但是他清楚,莫逸萧一定是没有了第二颗解药,才会想要用那一颗解药换取柳毓璃的半年安然无虞。 他更是没有想到,最终解若影身上的冰蚊针的竟然是安谦然。不过而后一想,倒 也确实没什么惊讶的,冰蚊针本是安谦然所创,最终由他解也是情理之中之事。只是将冰蚊针溶解在体内并且除去余毒她竟然用了整整三年时间,这三年里,她究竟受了多少罪? 安谦然陪伴了她三年,陪她度过了最难熬的三年,也难怪在安谦然被关押后她的反应会这般强烈。她在抗议,无声的抗议,甚至用自己的命在恨他。 他一瞬不瞬地凝着她,缓缓擦拭着她的身子,口中低喃道:“影儿,我没有你想象的那般心胸宽阔,不管你现在有多喜欢他,我也不会放你走,就算你怪我自私也好,狭隘也罢,我真的做不到看着你爱上别的男人……”垂眸之际,他竟是湿润了眼眶,“影儿……我做不到……” 第224章 等闲变却故人心(13) 王爷训妃成瘾,第224章等闲变却故人心(13) 若影在睡梦中感觉身子越来越沉,似乎出了几次汗,又似乎洗了几次澡,最后才感觉舒适了许多。<冰火#中文ai悫鹉琻耳边似乎有人轻唤,她低吟了一声,浑身乏力。身子被人抱起,随之靠进了一个温热的胸膛,唇边有温热,熟悉的感觉让她没有一丝防备,缓缓张开嘴,一勺清粥送入她口中。 看着她轻阖双眸却安静地喝着他喂的粥,莫逸风只感觉心痛得快要窒息,她之所以有这般反应,定然是因为这几年来有人也曾这么照顾过她。这个人除了安谦然还有谁? 他错过了她三年,再也不能回到过去,但是从今天开始,他一定不会将她放开,哪怕是她恨他一生,至少他能时时看见她。 寂静的夜渐渐过去,房间里渐渐明亮,若影感觉自己似乎睡得极沉,待醒来时天已转晴,阳光倾洒进房间,似乎带给人丝丝朝气。 她抬了抬手搁在额头上,头似乎不再如昨夜那般痛了,只是身子软得没有一丝气力瞑。 “醒了?” 一声低哑的嗓音在她耳边蓦地响起,震得她忘了反应,直到那一张俊颜出现在她面前,他的手覆上她的额头,她才发现莫逸风昨夜竟然与她同塌而眠。 她惊慌地与从床上爬起,莫逸风却突然揽住了她的腰道:“你继续睡,我先去上朝,有什么事就找紫秋,你这个样子今天还是别出门了,等我回来。琚” 说完,他俯首在她唇上落下了一吻,随之起身更衣,简单盥洗过后便出了房门。 若影怔怔地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努力地回想着昨夜的景象,记忆越清晰,心越紧,指尖缓缓向内收拢,终是深深嵌入了掌心。 若影想要起身,可是刚从床上坐起,头一重又倒了下去,直到紫秋将早膳和药送进来,她用完早膳服了药后又沉沉睡了过去。 莫逸风下朝回来后便径直朝雅歆轩而去,谁知若影已经不见了踪影,他心头一紧正要命人四处搜寻,突然想起一个地方,便立即朝那处奔去。 而此时此刻,若影整夜宿在雅歆轩的这件事早已传遍了整个靖王府,自然也逃不过柳毓璃的耳朵。 春兰虽然也想过离开靖王府甚至要攀高枝,可是最后却只得留在这里陪同柳毓璃,心里纵使不甘心,却又怕柳毓璃有翻身的机会,所以这段时日还是如往常般照顾着她,并且将府中的各种风声都说与她听。 当柳毓璃得知此事时,瞬间脸色大变,不祥的预感越来越烈。 虽然她没有亲眼见过安无影,但是也听春兰提及过,春兰说得那安无影仿若是若影回魂,两人除了一个是男儿身一个是女儿身之外根本一模一样,但是她从来不信,然而这几日听到此事,柳毓璃突然想起了皇宫赏荷之夜遇到的“鬼魂”,还有在前段时日碰到的那个“男人”。 思及此,柳毓璃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若是那个女人没有死,那么她一定会来寻仇的,莫逸风会不会阻止? “母妃……” 一声清脆的声音想起拉回了她的思绪,顺着声音的来源处望去,原来是阚静柔带着莫云廉回来了,看到莫云廉的那一刻,柳毓璃的一颗悬着的心突然落了下来。 她还有儿子,有和莫逸风的孩子,她还有什么可担心的?虽然这几年莫逸风对她还是有气,可是他也并没有要了她的命不是吗只要留着这条命,只要她父亲还有权,她一定不会有事。 “廉儿,过来。”柳毓璃难得亲和地冲莫云廉笑着,就连年纪尚小的莫云廉都为之一怔,缓缓挪动着脚步朝她走去。 “母妃。”莫云廉走到柳毓璃跟前后低唤了一声。 “乖儿子。”柳毓璃笑着将莫云廉抱在怀中,还不忘朝阚静柔挑衅地扬了扬眉。 阚静柔见她那得意的样子,不由地冷哼:“你确定自己的儿子能保护你?” 柳毓璃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阚静柔轻哼:“我现在倒是怀疑你这儿子究竟是不是你和三爷的。” “你胡说什么?廉儿当然是我和三爷的孩子。”柳毓璃瞪大了眼眸怒视着阚静柔,就连指尖都在颤抖。 春兰见状急忙将孩子抱了下去,若是让她伤了莫云廉,怕是她的小命都难保了。 br>阚静柔微微拧了眉心,言语沉缓:“是就最好。” 若是莫云廉不是莫逸风的孩子,那么她这三年就白忙活了,更何况之前莫逸风还说让她代柳毓璃照顾莫云廉,如若不是他的孩子,他又何必这般用心?除非…… 阚静柔心头一慌,立刻否决了心里的念头,莫逸风一定不会那么对她,若是他那般狠心,也不会求玄帝赐封她为郡主不是吗? “莫名其妙!”柳毓璃当是阚静柔嫉妒她有莫逸风的孩子,所以毫不客气地开口下逐客令,“这段日子辛苦文硕郡主了,以后文硕郡主就不必这么操劳,孩子就交给我这个亲生母亲带吧,毕竟廉儿是我和三爷的孩子。” 阚静柔不屑地睨了柳毓璃一眼,将来等她有了莫逸风的孩子,她还稀罕别人的?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母子团聚了,只不过你可要想清楚这孩子究竟是谁的种,如果是三爷的,为什么四爷会对廉儿自称父王?” “什么?”柳毓璃大惊失色,随之勃然大怒,“他怎么可以这么信口雌黄?他究竟想要做什么?我要去找他!我要去让他闭嘴!” 阚静柔闻言不由冷嗤:“你觉得没有三爷的允许,你能出得去吗?” 柳毓璃犹如当头棒喝,怔怔地苍白了脸色。 阚静柔没有再与她多说什么,拧眉心思沉沉地离开了,谁知走到大门口时撞见了多日不见的莫逸行,她原本也在好奇一直如影随形的莫逸行为什么突然间疏远了她,今日见到他,她心里还是愣了一下,因为才不过一段时日,莫逸行就似乎清瘦了许多。 “五爷。”阚静柔对莫逸行福了福身子后淡笑着问到,“好久没见到五爷,不知道这段日子在忙些什么?” 莫逸行也没想到会这么巧碰到阚静柔,自从那日莫逸风让他躲在屏风后听到了她的真心话,他便一直借酒浇愁,也没有来过靖王府,没想到才来就碰到她,也不知道是真的凑巧还是她来得太勤,他想应该是后者。 阚静柔叫他眸色意味深长,不由地心里没了底,随之讪讪一笑道:“五爷在看什么?” 莫逸行蓦地收回视线,越过阚静柔朝王府内走去。 阚静柔心头一沉,脸立刻垮了下来,转身看向莫逸行的背影,只见他脚步匆匆半点没有回头的意思,单手负于身后衣袂翩然,竟是让她的心隐隐不安起来。 莫逸行从来都没有这么对过她,他哪一次看见她不是笑脸相迎?更是会紧走两步来到她面前,可是这一次,他竟然对她视若无睹。 虽然这一直是她期望的结果,可是当真如此,她竟然会心里很不舒服。 入夜 莫逸风从书房出来后便回到了雅歆轩,开门的时候他的心竟是带着一丝期待与渴望,三年来他早已放弃了这个房间还会有第二个人出现,可是没想到她竟然还活着,而且还好好地回到了他身边。 昨夜是他这几年来睡的第一个好觉,鼻尖萦绕着她的淡香仿若能安他之神,哪怕她并无任何意识,哪怕只是相拥而眠,他亦是十分满足。 听紫秋说她的病已经好了,也幸亏医治得及时,所以才好得这般神速,也不知道她是否已经用了晚膳,若是用了晚膳,也不知道会不会和三年前那样又饿了。 轻轻推开.房门,莫逸风试探地朝内张望,房间里依旧亮着一盏烛火,他欣慰一笑。 在回房时能有那么一个人亮着一盏烛火等着,原来是那么让人舒心,失而复得之喜有谁能比他更清楚? 见帐幔已经垂下,莫逸风心头一怔,突然有一丝不祥的预感在心底蔓延。 “影儿……”他试探地低唤了一声后去撩开帐幔,果然,里面根本没有她的身影。 他果然痴傻了,床边都没有她的靴子,他竟然会以为她已经睡下了,更何况她若是如紫秋所言身子已经好转,又怎么可能会安然睡在他的房间。 “来人……”莫逸风立刻走出房门带着微慌的神色喊了一声。 “三爷。”没一会儿,立刻有护卫跪在他跟前。 莫逸风微眯双眸视线落在地牢的方向:“立刻去地牢处看看。” 护卫会意,应声后急忙带人朝地牢而去。 莫逸风紧了紧负于身后的指尖,拧了拧眉也疾步走了过去。 地牢内 若影一身护卫服从房顶上顺着绳索缓缓落下,也幸亏瓦砾牢固她身子也轻盈,否则她这么爬下来定是会摔得粉身碎骨。但是她已经无计可施,府中的护卫都见过她,所以无论她如何乔装打扮都不可能瞒过他们的眼睛,无奈之下只得偷偷来救人了。 原本睡着的安谦然听到动静立即警觉地醒了过来,当看见有人从上方的一个黑洞内缓缓落下时,他原本也是一惊,可是当他借着微弱的光线看清来人的样貌时,心仿若漏跳了一拍。 “影儿?”在若影落地之际,安谦然低低唤了一声。 若影急忙走上前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嘘……小声点。” “你怎么从上面下来?”她倒是有本事,竟然还能用一根绳子从屋顶下来。 若影一边检查着那一大串锁一边低声说道:“这里的护卫都认识我,所以无论我怎么乔装打扮都没用,比起挖地洞,这个方法可方便得多。” 安谦然简直拿她没辙:“你倒是有本事,也不怕摔下来。” 若影低低一笑:“放心,这地牢外有一颗大树,我把绳索绑在那上面安全得很。而你的这个牢房正好在暗格的下方,所以我才容易下来,不过若不是紫秋想办法打探到了你在这里,我恐怕也没辙,只是没想到莫逸风他并没有把你关在另一处。” “另一处?”安谦然以为这个地牢只有这么一间,没想到莫逸风竟然还有牢中牢。 若影一边用发簪去解锁一边道:“另一处地牢潮湿得很,空气也稀薄,人在里面不出三日怕是都受不了了。” “堂堂王爷居然罔顾王法。”安谦然冷哼道。 若影低低一叹,也同时街开了锁:“王法是对老百姓的,现在哪个王府没有地牢,有的还有各种刑具,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安谦然顿时不说话了,不得不说他在外逍遥了许多年,对这些事情早已淡忘了。 “还愣着做什么,快走吧。”若影解开锁后立刻打开.房门将他拉了出来,“你轻功好先上去,到了上面后再把我拉上去,要是发生了什么意外,你就先走别管我。” “说什么胡话,我怎么可能扔下你不管?”安谦然说着立刻拉住了她的手欲带着她一起。 “倒是说了句人话。”若影不忘埋汰他一句,而后催促他道,“这上面的暗格也容不下两个人,你还是快上去吧,别到最后一个都走不了,你是知道的,他不会要了我的命,但是对你就不敢保证了,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让我怎么有脸过下去?” 安谦然知道她一向固执,便也没有再与她争执,只得等他上去后再将她拉上去。 “那你等我。”安谦然一手抓着绳索一手扣着她的肩道,就怕她会放弃跟他走,见若影笑着点头,他悬着的心也落下了。 “想去哪儿?” 一声戏谑的低沉声音蓦地自地牢内响起,安谦然动作一顿,若影心头猛然一沉,顺着声音的来源处望去,昏黄的烛光下一张俊美如谪仙的脸越来越清晰,直到他缓步走到他们跟前,他们才惊觉错过了离开的时机。 莫逸风走到他们跟前,看着从上面落下的绳索,嘴角微微扬起一抹弧度,伸手从安谦然手中将绳索不紧不慢地握于自己手中扯了扯,转眸看向若影淡笑道:“绑得倒是结实。” 若影感觉此时此刻自己仿若被捉奸在床一般手心冒汗,明明她并没有错,可是为何在他跟前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害怕,因为他的嘴在笑,话也低柔,可是他的眼睛却带着锋芒,直逼得人不敢直视。 安谦然紧抿薄唇沉着脸下意识地伸手将若影护在身后,而他的这个动作偏偏更是惹怒了莫逸风,只见他眼底的锋芒更锐利了几分。 “来人。”莫逸风沉声开口,地牢守卫立即心惊胆战地上前跪在地上,只听他淡声道,“看来是本王太仁慈了,把人关去他本该去的地方。” “是。”守卫急忙将安谦然扣押,就担心动作慢了后会受到牵连。 “住手!”若影怒吼了 一声,“你究竟想怎样?” 莫逸风脸色微变,然看着的眼神却是更深了几分,抬手想要触碰这张容颜,却被一旁挣脱束缚的安谦然一把甩开,而后死死地护住若影,生怕他会伤她半分。 “你不要动她,这事与她无关。”安谦然第一次当着若影的面这般护着她,那语气和神色就仿若是莫逸风若动若影半分,他就会与之拼命一般。 “安谦然……”若影哑声低唤了一声,平日里对她冷冰冰的安谦然竟然会在危难关头护她如命,这让她顿时心头一悸。 看着他二人的模样,莫逸风的胸口翻江倒海,就连一向从容淡然的脸色也变得阴沉起来。 “把人带下去。”莫逸风拧眉吩咐了一句,纵使安谦然不同意,若影不允许,他还是被带走了。 “你究竟把他带去哪里了?”若影苍白着脸色想要跟上去,却被莫逸风一把拽住了胳膊:“你若是想要他安全无虞,还是不要让我看见你为他担心难过的样子。” 他并没有说错,看着若影这个样子,他心里实在是难受至极。 若影转眸恨恨地瞪向他:“你究竟想要什么?只要你说,我一定做到,哪怕你是要那玉玺,我就算是弃了这条命也会把它拿到你跟前。” 在她看来,那些所谓的皇子皇孙最大的愿望不就是坐上那张龙椅? 莫逸风眸色一黯,所幸周围的守卫都下去了,否则她方才这句话还当真是大逆不道。 “要你。”莫逸风说得干脆,倒是把若影怔得噤了声,她瞠目结舌地望着他,半晌,方呢喃道:“你说过没兴趣的。” “可是我现在又有兴趣了。”莫逸风缓声道。 第225章 等闲变却故人心(14) 王爷训妃成瘾,第225章等闲变却故人心(14) 方才见她对安谦然似乎动了心,他顿时有些慌了神,他不想因为自己太多顾忌而将她从到了别人怀中,除了他,谁也别想动她一下。ai悫鹉琻 若影最终被莫逸风半拉半抱地走出了地牢,在旁人看起来莫逸风满脸的无奈和宠溺,而若影则是满心不甘与不愿,两个大男人如此拉拉扯扯,竟是能让人看得面红耳赤。 莫逸风冷扫了他们一眼,众人皆低垂了眉眼不敢直视。 回到雅歆轩,若影心口一滞,他竟然早已命人准备好了洗澡水,分明早就做了打算。 就在她愣忡之时,莫逸风绕过她身子站在她面前,伸手解开她的腰带道:“倒是越发有本事了,病刚好就学会了当蜘蛛,快去洗洗。瞑” 他的话说得动听悦耳,就像是一个丈夫满是宠溺地说着自己的妻子。 当衣裳渐宽时,若影心头一怔,急忙紧拽住衣襟退缩了几步。 莫逸风见她如此防备他自然是失望的,但是也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站在她面前别有深意地看着她瑕。 若影心头一撞,自知这个时候她并没有反抗的权力,若是她不妥协,安谦然必死无疑。 紧咬着牙绕过他走到屏风后的浴桶旁,愣忡了顷刻后终是褪尽了身上的衣衫踏入了沐浴桶,谁知刚靠在浴桶边准备沐浴,莫逸风却缓步走到了她身侧。 “你……”若影慌忙用手环胸瞪着他。 莫逸风却不但没有离开,反而俯下身双手撑着浴桶边缘从她的脸缓缓向下注视。 若影面色骤然一红,因为水清,也没有撒花瓣,所以他这般看着根本就是一览无余。思及此,他急忙蜷起了腿想要遮挡那一处春光。 莫逸风轻笑一声看着她涨红的脸道:“又不是第一次看见。” 说着,他抬手捏住她的下巴俯首吻住了她的唇,未等她挣扎他便放开了她,转头凑到她耳边言语暧昧:“洗快点。” 若影更是脸红到了耳根,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方才那双眼睛竟然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身子,毫不避讳,既然不是第一次看见,那还有什么可看的? 而他最后说“洗快点”又是什么意思? 若影不愿想下去,可是脸却越来越红。 洗完澡换上寝衣,她仍是杵在沐浴桶边没有动弹,只感觉进退两难。她不愿与他再有任何纠葛,可是偏偏老天像是在捉弄她一般,最终还是落到了今夜的地步。 莫逸风一身寝衣站在床边静默良久,知道若影早就沐浴完毕,只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而已,而他……在地牢的那一刻竟是怕了,就算是决定夺嫡的那日起,他都不曾有过这样的情愫。 缓缓敛回思绪,见若影还不愿出来,他紧了紧指尖不愿再等,转身走过去一把将沉思中的若影打横抱起,在她惊叫声中,他已经将她放到床上落下帐幔倾身覆上,几个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丝毫含糊。 若影刚回过神,他便已经开始解着她的寝衣,若影心头一惊,立刻伸手扣住他的手腕,下一刻便撞上了莫逸风满是***的幽深黑眸,她呼吸骤然一滞,却是不忘问他:“过了今夜,你就放了他。” 莫逸风眸色一沉,脸色更是变了变。 见他不回答,若影顿时没了慌了神:“别忘了你说过的话。” 莫逸风眉心一拧,指尖微挑解开了她的寝衣,她胸前春光乍泄,而他虽是自始至终都看着她的眼睛,手却已经覆在她一侧的绵软之上,轻柔满捏,又带着警告地微微施力。 若影拧了拧眉涨红着脸想要将他的手拨开,他却开口道:“我不觉得这个时候从你嘴里出现除我以外的男人是正确的。” 若影张了张嘴,顿时没了话。 如若是用这一夜换取安谦然的无虞,值得。 她曾经就是他的侧王妃,与他同床共枕近两年,难道还怕了这一夜的个把时辰? 见她妥协地松开了手,缓缓闭上了双眸,仿若是一副被宰割的模样。莫逸风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所以并没有想如她的愿。 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脱衣服声音,若影不敢睁开眼 去看,可是指尖却抓着身下的床单有些微颤。 三年没有这般亲近,她还是紧张的。 她以为他会立即褪了她的衣衫,可事实上并没有,他就像是一个赏古玩之人,不疾不徐地轻抚着她的身子,从娥眉到脸颊,从鼻尖到嘴唇,哪怕她不给他任何反应,他亦是兴致冲冲。 他的指尖好似带着一股神奇的力量,所到之处都让她为之颤栗,当他的指尖来到她的一点红梅之时,她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顶端瞬间坚硬挺立。 他的一只手爱抚着她一侧绵软,而另一侧却被他缓缓俯身含在口中,舌尖微挑着顶端。她忍住弓起身子的冲动强压住低吟,可是身子还是止不住地微颤了一下。 若影心头一紧,熟悉的感觉让她开始痛恨自己,咬牙强忍亦敌不过他仍熟稔的每一个动作,当衣衫尽褪凉意袭来,她的脑海突然闪过一丝清明,指尖一颤眼泪瞬间滑落,睁开双眼之际猛地将他推拒,虽然并没有将他推开,却也让他清楚了她的抗拒。 莫逸风看着她,心头百味杂陈,抬手拭去她的眼泪,将唇印在她颤抖的唇上,明明她已情动,却仍是不愿将自己交付给他,这让他感觉心慌不已。 “影儿,你知不知道当我看见你的第一眼时是多么难以置信,以为你死而复生,是上苍再给我一次机会,可是……”他顿了顿,不愿承认她心里有安谦然的事实,缓缓睁开眼看着她道,“不要喜欢上别人,就算曾经有,从今日起也将那个人从你心里去掉。” 明明是一句恳求的话,可是说到最后又恢复了他霸道的语气。 若影拧眉瞪着他,紧攒着指尖抿唇不语。她并不是觉得自己委屈而哭,而是因为自己的无能,更因为自己心软,她不能救出安谦然,更无法对莫逸风狠心,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每次看见他的这双眼睛,她就控制不了自己的心。 她觉得自己快疯了,几近崩溃,但是若要让她放下当初的一切仇恨,她又做不到。 “你答应过的,过了今夜就放了他。”若影紧紧抓着他的肩等着他的答复。 莫逸风眸色一黯,薄唇轻抿浓眉骤然一蹙,腰猛地一沉。 若影紧咬着牙依旧控制不住地轻哼,却等不到他的一声回应。 漫长的夜,缠绵的人,她几次晕厥,他几度索取,仿若永远不知餍足,直到最后若影彻底沉睡过去,他方翻身躺到她身侧替她盖好了被子。 他感觉自己快要被嫉妒冲昏了头,哪怕是以前她亲近莫逸谨,他都没有这样嫉妒过,安谦然是他从未有过的威胁,让他一再对自己失去自信。 莫逸风转眸看向若影,她睡得很沉,眉心仍是紧拧着。他伸手将她拥入怀中,紧了紧指尖似是对她说话又似是自言自语:“若是你真的一心要跟他走,那么……我只能斩断了这条路。” 他承认自己成不了圣人,没办法放手,爱一个人就要成全吗?可是他就是放手不了怎么办? 翌日,若影醒来时莫逸风已经盥洗好正站在房门口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耳边隐约还传来孩子的声音,她缓缓起身从一旁捡起衣服穿上,也顾不得不语,踩着鞋子走到门口,原本只是想要看看是谁一大早过来,可是当她醒来第一眼就看见那个孩子时,她的脸色瞬间苍白,就连头脑都变得无比清晰。 “父王,孩儿想去,就让母妃陪孩儿去吧。”莫云廉仰着头满眼无辜地恳求。 若影的指关节森森泛白,她看着莫逸风的侧颜,见他抿唇微叹了一声后转身吩咐下人将他抱了下去,看起来他对这个孩子是十分容忍的。 可是,莫逸谨不是说这个孩子不是他的吗?如果是莫逸萧的,他为何要抚养了他三年? 柳毓璃……因为他是柳毓璃的孩子…… 若影苦涩一笑,就连哭的力气都没了。 莫逸风听到房内的动静,转身走了进去,却见若影双手撑在梳妆台上背对着他垂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醒了,我已经让紫秋去备洗澡水,一会儿……” “什么时候放了他?”若影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的话。 莫逸风脸色一变,笑容渐渐消逝在唇角,紧了紧身后的指尖站在她身后道:“不放!” br>他若是放了安谦然,她就要跟着安谦然远走高飞,他不会如她所愿,绝不! 若影脸色一变,想到自己竟是蠢到又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中,她就恨不得杀了自己,一根发簪被指尖紧紧攒着手心,眸色瞬间寒凉,迸发出从未有过的怒意,就在莫逸风措手不及之时,她猛地转身将那发簪刺入了他的心口。 莫逸风没有防备,在发簪入体的同时发出一丝闷哼,怔怔低眸看向心口处的发簪,难以置信地最后看向若影,她竟然为了另一个男人要取她性命。 “莫逸风!你真是该死!”话音落,她的眼泪近乎决堤,一颗颗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 他怎么可以这么对她?不但一而再再而三地骗她,还要伤害她身边的人,是不是她身边的人都死绝了,他才会放过她? 如今她终生不能生育,将来注定了孤独终老,是不是这样的结局才是他想要的? 莫逸风缓缓握住她的手,那支发簪随之被缓缓拔出身体,仿若受伤的并非是他而是别人。 若影感觉自己的手都在颤抖,可是她并不后悔这么做,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造成的不是吗? “你留他活,你走他死。”见她满眼的痛恨,仿若不信他现在所言,莫逸风又道,“立即兑现。” 他的胸口依旧淌着鲜血,可是他却像个没事人一样与她谈条件,若影努力忽略他胸口的鲜红血液,抬眸冷冷对上他的视线:“你会后悔的。” “留还是走?”莫逸风并没有想过后悔,他在意的只是她是否留下。 若影深吸了一口气挣脱他的束缚:“成交。” 话音落,一道寒芒瞬间迸发。 莫逸风,你一定会后悔今天的决定。 当日,安谦然被放出了地牢,当他得知若影用自己和他交换时,胸口好似被击了一记重拳,若影知道他不会就这么离开,所以经过莫逸风同意后和安谦然见最后一面,也在那一面过后,安谦然终是答应了回去。 只是,他再也不能安心回小竹屋,而是回到了聚仙楼。 莫逸风一直想要让若影恢复女儿身,并且想尽快将她迎娶过门,但是他知道,有柳毓璃在,若影一定不会同意过门,更何况他也不想再委屈了她,所以只得将此事暂且搁置,等事情都处理得差不多了,就没有人能阻碍他娶她了。 若影还是以护卫的身份留在他身边,只是她从未觉得他要她是多么令人高兴的事情,对她而言反而是耻辱。既然她已经失去了孕育子嗣的能力,他还要她做什么?泄欲…… 一想到这个词,她就觉得反胃至极。 站在膳房门口,看着手心处的小药包,她再也没有一丝犹豫。 膳房中,下人们都在忙着手中的活,一看见若影,纷纷跟她打招呼,所有人都看得出她虽然只是一个近身护卫,但是她的地位早已超乎了府中的王妃。 若影低低应了一声后环顾了一圈,而后道:“三爷这几日胃口不好,所以我来看看你们都准备了什么膳食。” 金师傅一听,顿时心头慌乱起来:“三爷不喜欢我做的菜了?现在三爷喜欢吃什么?还请安护卫告知。” 若影淡淡勾唇,一道菜一道菜地检查,而后道:“金师傅放心,今日的菜式三爷一定喜欢,若是我知道三爷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一定第一时间告诉金师傅。” 金师傅闻言一喜:“多谢安护卫。” 若影还是像往常一样陪同在莫逸风身侧,只是她的脸上就再也没有过一丝笑容,显得那般拒人于千里之外。 “影儿。”私下里,莫逸风习惯这样唤她。若影躬身抱拳应道:“三爷有何吩咐?” 莫逸风立即微拧了眉心:“跟我一定要这么客套吗?” 若影抿了抿唇回道:“您是主子,属下是奴才,自然不能逾矩了。” “现在倒是真的懂规矩了。”莫逸风紧咬着牙道了一句,因为她疏离的态度而恼怒。 “谢三爷夸奖。”若影依旧是淡淡地回了他一句,并没有要反驳的意思。 莫逸风气得脸色顿时阴沉,用力置下手中的折子站起身凝着她,可是当她纤弱的身子站在他面前时,他的心又软了下来,长叹了一声后上前拥住她的身子道:“影儿,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好吗?” “不可能。”她只是同意留下,并没有要与他和好如初,更何况当初的好根本就是她的自以为是,他所爱的根本就是他自己。 莫逸风闻言手臂一僵,心头钝痛不堪。 “你了解安谦然这个人吗?”莫逸风眸色一沉,缓声转移了话题。 他本不想说,可是见若影竟然为了安谦然而对他这般冷淡,他不得不让她知道事情的真相。 若影未料他会突然提及安谦然,虽然身子未动弹,却是僵硬得很,仿若怕他会反悔对安谦然不利。 “你究竟想要说什么?”她冰凉的言语带着一丝警告一丝惶恐一丝不安。 莫逸风缓缓将她放开深凝着她,沉默顷刻后终是言道:“我早就跟你说过,安谦然没有这么简单,你知不知道他真正的身份是谁?” 若影呼吸一滞,顿了顿,又道:“不管他是谁,至少他从来都没有害过我。” 【大家猜,安谦然是什么身份?】 第226章 等闲变却故人心(15) 王爷训妃成瘾,第226章等闲变却故人心(15) “他是四弟的舅舅德妃的弟弟。ai悫鹉琻”莫逸风原本想要婉转一些,却在一怒之下脱口而出。 若影骤然瞪大了双眸怔怔地凝着他,半天也没有反应过来。 安谦然是莫逸萧的舅舅德妃的弟弟? “不可能!你不要给他乱扣帽子,若是当真如此,他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后不可能救我,也不可能照顾了我整整三年,更不可能为了我而盗取夜明珠,你别把别人都想得跟你一样卑劣。”若影原本不想和他发生冲突,可是谁让他这么说安谦然。 莫逸风见她为了安谦然对他发怒了,脸色更是铁青:“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瞑” 他没想到若影在知道当初休书后隐藏的真相后还会这么看他,就算是生他给她休书的气,也不该如此看他。 紧了紧牙根,莫逸风紧握拳心沉着脸道:“他是这个身份是事实。我不管你们在这三年里发生了什么,从今以后不许你再想他,就算真的想,也烂在肚子里。” 说完,他疾步走出了书房,再待下去他怕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瑾。 她就是有这个本事,能一再让他失控。 书房门被关上的一刹那,若影一下子仿若失去了支撑,身子顺着书架缓缓滑落,眼泪流淌而下。 为什么她信任的人都在欺瞒她?就连安谦然也是…… 她是那么相信他,将他视如自己最亲的人,可是到头了他竟然是这样的一个身份,他到底还有什么没有隐瞒她的?为什么他们一个个都要这样对她?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若影不知道在书房里呆了多久,直到书房门被叩响,紫秋担忧地走了进来,却看见她抱膝而坐,泪流满面。 “主子。”紫秋上前蹲下身子握住她的手忍不住哽咽起来,“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三爷又欺负你了?” 若影缓缓敛回思绪,抬眸看向紫秋怔怔地摇了摇头:“帮我打盆水,我想洗把脸。” 紫秋顿了顿,随后点头应声:“是,奴婢马上去。” 集市上,若影失神地走着,不知不觉已经到了聚仙楼,楼上的安谦然一看见她站在聚仙楼门口,立即走了下来。 若影看见他时本想问些什么,可是终究还是替他顾忌着,所以还是跟着安谦然上了二楼。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你过来莫逸风知道吗?”安谦然扶着她坐下后问道。 若影抬眼深深地凝着他,见他满脸担忧地给她倒茶,她深吸了一口气后缓声问道:“安谦然,你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 安谦然倒茶的动作一顿,心里隐隐不安,微愣顷刻后放下茶壶将茶杯递给她后敛去方才的僵硬:“都这么多年了,怎么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若影神色一滞。 这么多年了?是啊,他们相识都已经三年了,他从未害过她不是吗?无论他是什么身份,至少这几年多亏了他的照顾。 可是……她早已对他坦诚一切,他却对她只字不提,当初的相遇真的是巧遇吗? “你老实告诉我,三年前的那个雨夜,你真的是正巧经过吗?”若影感觉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只因为不愿相信事实是如此。 安谦然拧了拧眉心,看着她的神色十分不悦:“你就是这样看我的?” 多么熟悉的话,他和莫逸风都是这样,什么都不说,什么都要靠她猜,猜错了还要认为是她的错,可是她不是神仙,如何能知晓对方心里在想些什么? “好,我告诉你。”看着她受伤的眼神,安谦然终是不忍再隐瞒下去,而且知觉告诉他,她已经知道了真相,端起茶杯饮了一口茶,他的视线落向了窗外的天际,声音似乎来自远方,“德妃是我姐姐,是我爹收养的。” 若影再次猛然一怔,抬眼看向他:“你真的是德妃的弟弟,永王的舅舅?”见安谦然点了点头,她紧了紧指尖问道,“那你为什么要骗我?” 安谦然敛回思绪转眸凝向她:“很重要吗?” 若影言语一滞眸光微闪。 安谦然不愿提及当年 过往,但是见她如此,轻叹一声后道出了实情:“三年前的那个雨夜,我正在替一户人诊治,也……正好见了德妃娘娘。” 若影看着他不语,等他继续说下去。 安谦然又继续道:“她让我帮忙去查当年的飞鹰门是否还有余孽。”他凝着她眸光一闪,见她不记得当年之事,便转了话题,“但是我没有同意,当初已经做了一次错事,又怎么可能再重蹈覆辙。” “当初……你做了什么?”若影试探地问他,总觉得他所说的事情似乎十分严重。 安谦然沉默了好半晌,看她的的眼神带着一抹浓浓的歉疚:“玉琼露……是当初德妃让我调制的。” “什么?安谦然你……怎么可以?”若影整个身子一晃,难以置信地抬眸看向安谦然,他那般温文尔雅,更是一名医者,怎么能调制这种害人的东西? “当时德妃进宫一年,却怎么都得不到皇上的宠幸,然而身为她贴身女官的容妃娘娘却被皇上看中了,怎奈容妃虽然容颜倾城,但是出身卑微,而且容妃也忌讳德妃,所以一直对皇上退避三尺。一次皇上醉酒,桐妃娘娘因为身子不适,就让当初还是女官的容妃帮忙送去醒酒茶,也就在那一夜,皇上强行将容妃留在了寝宫,所以德妃才会急着让我帮她调制了玉琼露。” 听着安谦然的话,若影的一颗心仿若被狠狠揪起,虽然知道后宫之中勾心斗角难免,可是当真亲耳听闻,还是心有余悸。 “可是……如果德妃得到了你调制的玉琼露,为何容妃还是怀了身孕有了莫逸风?”这一点,若影怎么都想不明白。 安谦然轻叹道:“想必皇上当初没有将德妃奉上给的东西赐给容妃,看来当初皇上对容妃当真是恩宠备至,我只给了德妃两瓶玉琼露,而后便离开了帝都。” 若影不知道该说什么,对于姐姐的请求他没有拒绝也是正常,毕竟这也关乎到德妃的终身幸福,在后宫之中,拥有帝王的宠爱有了龙嗣才是保护自己的最佳利器。 突然,她记起自己的冰蚊针也是他所解,隐约记得莫逸谨曾说莫逸萧为了冰蚊针背叛师门,如此一想,她顿时忘了呼吸。 “莫逸萧是你徒弟?冰蚊针也是你所创?”虽然冰蚊针已经被去除,可是每当提及,若影还是能感觉到当初的疼痛,她知道这是心理因素,可就是难以摆脱当初的阴影。 安谦然也没有要隐瞒她的意思,点了点头道:“是,当我知道容妃还是有了子嗣,而且比德妃先诞下龙嗣,我心里也好受了些,于是应了德妃的要求进宫做了御医。” “你做过御医?”若影神色一怔,难怪莫逸风会人的安谦然,却原来他们早就认识,不过想必他们已经分别了许久,否则莫逸风不会在后来才会认出安谦然。 安谦然没有否认:“嗯!不过在那一场大火之后……我便离开了。” “大火?” “就是当初瑶华宫失火那夜。” “你……你不会为了德妃烧了瑶华宫吧?”若影一下子怒火中烧。 “你还没这么心狠手辣。”若是心狠手辣,他也不会还留着她的命。 若影缓缓坐下,也知自己方才是冲动了。三年里足以看清一个人,安谦然是什么人她很清楚,所以也为刚才的一时冲动而感到歉意。 “那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德妃纵的火?”若影低声问道。 安谦然抿了抿唇,有些事情他并不想让她知道,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她,她知道得太多对她并没有好处,既然当初的一切痛苦回忆她早就忘却,他也不想再让她重拾记忆,或许这也是为何莫逸风没有告诉她真相的原因。 虽然他不知道莫逸风为何会让她饮下玉琼露,或许是因为对玄帝的顾忌,所以不得不妥协,可是对于这一点,他还是相信莫逸风心里是有她的。 脑海中迅速翻转,他只能避重就轻:“这个……还没查明,连皇上也没查清,我也只是怀疑。” “那你当初为什么离开皇宫?”若影心里总是有些怀疑,实在是他和德妃的关系太过亲近,让她不得不这么认为。 安谦然沉默顷刻,道:“让自己的心安然一些。” 若影顿了顿,看着安谦然渐渐失 神,顷刻后长叹一声:“后来呢?怎么收了莫逸萧为徒?” “那个时候他体弱多病,宫中御医谁都医治不好,皇上张贴皇榜寻求名医,我终是忍不下心放任他不管,所以就接他去了山里医治,但条件是德妃不能再去害人,否则我会让他们母子付出代价。” 若影拧眉垂眸不语。 安谦然又道:“可谁知,当我研制出冰蚊针的时候,莫逸萧的身子也完全康复了,便要我教他,我并没有同意,他就偷走了那些冰蚊针,还有两颗解药,但是那颗解药并没有用,因为我只是研制出一半,若是真有人中了冰蚊针之毒,就算服用了解药也只能缓解半年左右,到最后会比刚中冰蚊针时更痛苦。” “他知道吗?”若影眸光一寒。 安谦然知道她指的是莫逸萧,点了点头道:“知道。” 若影心头一紧,再次看向安谦然时,眼底带着不忍。 其实安谦然也不容易,玉琼露也好,冰蚊针也罢,都不能怪他。谁让他的姐姐嫁给了一个必须要靠争夺才能得到的男人,而他又不忍自己的姐姐受委屈。可是,为了自己的姐姐就能害人了吗?若影总觉得当中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你和德妃……当真事实姐弟的关系吗?”她试探地问他。 “为何这么问?”安谦然眸光一闪。 若影苦涩一笑:“因为你在我心里没有这么坏,为了自己的姐姐竟然害别人,我还记得当初你知道我喝了玉琼露时比我当时的反应还震惊,而且还带着痛恨。” 安谦然抿了抿唇,握着茶杯的指尖微微一紧:“当初她进宫为妃也是因为我。” “什么?”若影感觉今天知道的事情似乎多得超乎了她想想,屏息静听,感觉自己的心都乱了节奏。 安谦然眸色深远,回忆一点点进入他脑海:“当初我母亲多年无所出,父亲也不想纳妾伤了我母亲,就领养了一个女婴,就是现在的德妃,也就在半年后,我母亲怀上了我,似乎是老天垂怜我父母。后来我与姐姐关系也比一般的兄弟姐妹还要好,父母也很是欣慰,但是母亲却因病离世,姐姐就承担起了母亲的责任,照顾着我和父亲的衣食起居,原以为一家人的生活会一直这么平静下去,却不曾想后来……父亲发现姐姐她……” “她爱上了你这个弟弟?”凭着直觉,若影道出了真相。 安谦然惊愕地看向若影,未料她的直觉会这般准,但是也没有否认:“所以后来父亲就将姐姐送去了皇宫,原本姐姐是不同意的,一入侯门深似海,宫中有多少阴暗,我们虽然没有亲身体会,但是也知道并非是享尽荣华富贵这么简单。可是当时父亲执意而为,所以我也无能为力,更何况当我知道姐姐的心意后,也不想她再执迷下去,所以没有反对,但是……” “但是你心里愧疚,所以对她的要求是有求必应对吗?”若影又一次一语道破。 安谦然点了点头,这也是他矛盾之处,因为他,姐姐才会迫不得已入宫为妃,勾心斗角只为了存活,但是后来当他得知她竟然对可能威胁到她但心地善良的容妃和习嫔都不放过时,他便寒了心,所以选择了隐居到小竹屋,谁也没有知会,也想为当初自己的行为而赎罪。 两人再次沉默,厢房内寂静无声,外面的街道上小贩的叫卖声还在继续,而若影却觉得心头无端沉重起来。 走到窗口,她望着下面的两人眸光一寒:“安谦然,如果我向你要一根冰蚊针,你会给我吗?” 安谦然一头一撞,转眸凝向她,顺着她的视线望去,顿时明白了什么。 “就真的不能放手吗?”安谦然拧了眉心。 若影言语坚决:“不能。” “如果我不给呢?”他一直不希望她活在仇恨之中,可是如今看来,他根本阻止不了她。 若影转眸将视线落在他脸上,神色认真:“你若不给,我也不会勉强,我会用别的办法,最多赔上一条命,反正我这条命本来就是捡来的,就算再丢了,也是命中注定,没什么可惜的。” 安谦然眸色一沉:“好,我可以给你,但是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若影转眸看他。 安谦然深吸了一口气无奈 道:“答应我,一定要珍惜自己的这条命,不要为了不值得的人失去了。” 若影深深地看着他,上前靠在他胸口紧紧拥住,不为情爱,只为感激:“安谦然,真的谢谢你,若有来生,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 “若有来生,你是否能给我一次机会?”第一次,他卸下所有的面具说出这样的话。 若影背脊一僵,却是无奈摇了摇头:“怕是不能答应你,因为……我爱了他千年。”顿了顿,她又道,“就连千年后的我,也和莫逸风纠缠在一起,我可不想耗费你千年的光景。” “千年……”安谦然满腹疑云。 若影缓缓与他拉开距离苦涩一笑:“无论你信不信,我都不是你们这里的人,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竟是无端被老天从千年后送来这里,与莫逸风相遇相纠缠,或许这就是命中注定。但是我相信,这身子的主人是我的前世,因为不仅仅是相貌,就连记忆都能和千年后串联,我记得千年后的我一直做着同样的梦,就是一个夜晚,一个男孩坐在荷塘边哭,而我在安慰他。” 安谦然怔怔地看着她,难以置信。但是她所说的事情又太过真实,真实到让他不得不去相信。 第227章 等闲变却故人心(16) ?“你记得那个夜晚?”安谦然不安地看着她,若是她记得,那又是否记得那一场大火,她的母亲死在她眼前? 若影抿了抿唇摇头:“记忆很模糊,我只记得他,别的什么都不记得。舒悫鹉琻” 安谦然心头一刺,什么都不记得,就记得莫逸风,难怪她说她爱了莫逸风千年。 “我真羡慕他。”安谦然望着楼下的一抹宝蓝色身影眸光渐渐暗去。 若影看着他心头释然,却也苦涩勾起唇角:“若是他能像千年后的那样,该多好?瞑” “千年后的他……是怎么样的?”安谦然很是好奇。 若影回到座位捧着凉茶低垂了眉眼:“千年后的他很好,好到让我觉得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能遇到他,是我上辈子积的福德,就算为他赔上性命,我都觉得值得,可是到最后,他竟然为了我赔上了性命,他竟然为了我……不顾自己的安危,而他却还能对着我笑……”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哽咽起来,眼泪一颗颗落在茶杯之中发出叮咚的声响璋。 安谦然看着她,总算是明白为何她一直不忍心对莫逸风下手,却原来还有这样一个离奇的故事。 聚仙楼外的角落内,莫逸风望着楼上的那个窗子,看着安谦然的身影,心头像是扎着一根刺。 走出书房时,他也后悔自己当时不该一时冲动,但是他真的怕失去她,便离开王府和莫逸行去了茶楼,谁知看见她又去了聚仙楼,他不由自主地跟了上来,站在角落里,看着她和安谦然相拥,他的指尖都在颤抖。 “三哥,你在看什么?”莫逸行见莫逸风说出去一下却迟迟没有回来,便跟了上来,却见到他站在此处一瞬不瞬地凝着楼上,当他看见安谦然和若影的身影时,顿时脸色一沉,“你怀疑安无影和安谦然有问题?” 莫逸风渐渐敛回思绪,回眸拧眉道:“别瞎想。” 虽然这般说着,莫逸风的脚步却朝着聚仙楼而去。 当莫逸风正要上去的时候,若影正好从楼上下来,苏君之意图阻拦,见若影和安谦然下来了,便耸了耸肩走开招呼别的客人了。 若影看见莫逸风时,眉心不由自主地拧了一下,而莫逸风看见她的反应时亦是心头一闷,脸色骤然一沉,却是什么都没说,深凝了安谦然一眼后转身离开了聚仙楼,若影看了看安谦然,转身跟着莫逸风离开。 莫逸行顿时看不懂了,看了看安谦然,又看了看离开的莫逸风和若影,急忙跟了上去。 走到半路,莫逸行正要说什么,莫逸风突然顿住脚步道:“五弟,我们改日再谈。” 莫逸行微微一怔,却也识趣地点了点头,看了若影一眼后转身离开了。 莫逸风的脸色极为黑沉,却始终一语不发,在莫逸行离开后又朝着靖王府的方向走去。 若影知道他心里肯定不痛快,可是她已经不在意这些,深吸了一口气后默默地跟随在他身后。刚才和安谦然见过一面,她才知道莫逸风竟然用夜明珠诱骗安谦然上钩,安谦然从来都是十分谨慎的人,若不是莫逸风的计策太过周全,他绝对不会落入陷阱。 如此一想,她更觉得莫逸风城府至深,果然是皇家子弟。 回到靖王府,若影不知道莫逸风究竟要去哪里,一路上走过回廊越过水榭亭台,直到在小花园的假山旁才顿住脚步。 其实靖王府并不大,因为它原先就是三王府,她不知道莫逸风为何没有要玄帝赐给他的真正属于靖王府的府邸,而是将三王府改了匾额,可是对她而言,这样的一个府邸已经算是极好了,若是放在现代,也不知会被建造多少幢的高楼大厦。 或许是因为跟安谦然谈及了千年之后的事情,她竟是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那些现代化的建造。 莫逸风见她失神,以为她还在想着安谦然,一时怒火丛生:“你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是不是?” 若影浑身一怔,蓦地拉回思绪,抬眸凝着他震怒的俊颜,却是不徐不疾道:“三爷是要把我当囚犯吗?” 莫逸风话语一滞,紧了紧指尖缓和了语气:“你见谁都可以,就他不行。” 若影视线渐渐模糊?,紧紧绞着他的视线,压下哽咽的冲动神色淡然:“是不是谁对我好都不行?是不是对我好的人你都要将他们赶尽杀绝?是不是所有的人都要害我才如了你的愿?” “你为什么要这么想?”莫逸风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懂她,她心里似乎藏了太多的事情,可是不知为何唯独对他只字不提。当年的事情她已经清楚了,那么究竟还有什么事情是让她放不下的?她就这么恨他吗? 若影垂了眉眼勾唇一笑:“三爷又不是戏子,怎么这么会演戏?” “影儿!”莫逸风气绝,“你今天就把话说清楚。” “说清楚?”若影轻笑,“三爷不会是失忆了吧?当初可是你让皇上把玉琼露赐给我的,现在却要让我说清楚,你究竟还要让我说什么?” “玉琼露?”莫逸风没料到她会突然提到玉琼露,一时间也愣了神。 若影实在不想再强颜欢笑下去,转身疾步离开了,她知道自己的道行还不够深,比不得他能演得如此活灵活现,所以她只能选择逃避。 莫逸风想要叫住她,可是她的神色很不好,他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即将浮出水面。 晚膳前的膳房内,若影依旧去看看今夜的晚膳,里面的奴才一个都不敢怠慢,任凭她吩咐,而若影,每一道菜都“查看”了一遍,最后就连一粒白米饭都没有放过。 走出膳房,若影望了望天心头一沉,转瞬间唇角微扬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扬手将那揉成团的纸丢弃在墙角。 莫逸风,既然我的孩子被你视如草芥葬于你手,那你和她将注定断子绝孙…… 你愿意替别人养儿子你就继续,但是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无子送终。 待若影离开后,周福将地上的纸团拾了起来。书房内,周福躬身将手中的东西呈了上去,莫逸风拧眉道:“这是什么?” 周福小心翼翼地回道:“三爷,这是奴才在膳房外的角落拾到的,是那安无影离开膳房的时候丢弃的。” “安无影?”莫逸风拧眉看向他。 周福顿了顿,终是道:“是,这几日奴才总觉得那安无影行径可疑,所以就一直偷偷跟着,今日就发现了这个,奴才怕他给三爷下毒,所以不敢耽搁,立刻拿来给三爷看看。” 莫逸风接过他用汗巾包裹的纸团放在眼前细细端倪,看着纸团中的白色粉末,他的眸色渐渐黯然,此时此刻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自己的心情,只知道一颗心缓缓缩起,直至痛到窒息。 “三爷,不如让奴才拿给大夫去看看,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周福建议道。 莫逸风指尖一紧,将纸团连同汗巾攒在手中,随后缓缓放入抽屉之中。 “三爷……”周福看不明白。 莫逸风却沉声吩咐道:“此事不可对旁人提及半个字,以后……也不许跟着她,她要做什么随她去……” 周福脸色一变:“可是那安无影……” 莫逸风靠在椅背上缓缓阖眸:“出去。” 周福顿了顿,终是点头应声:“是。” 听到房门被关上的声响,莫逸风缓缓睁开眼眸,伸手打开抽屉,汗巾内露出那还有剩余白色粉末的纸团刺痛了他的双眼。 晚膳时,莫逸风一如既往坐在膳桌前,周福站在一旁脸色有些苍白,看着一桌的膳食,他的心都在颤抖,小心翼翼地看向莫逸风。 若影站在他身侧目不斜视地看着那些菜,眼底划过一道寒芒。 莫逸风浅浅勾唇,拿起筷子一语不发,伸手便要去夹菜。 “三爷……”周福慌忙唤住他,原本他想要让膳房换了所有的菜,可是已经为时已晚,那些菜已经被摆上了桌,他正要命人撤走时,莫逸风走入了用膳房让所有人将菜归位放下,而后便是如今的景象。 听到周福突然开口,若影眉心一拧,转眸看向周福,又将视线落在莫逸风脸上。 莫逸风睨了周福一眼后却是将才送入了口中。 周福一瞬间瞪大了眼眸忘了呼吸,又怕自己的反应会让若影看出端倪,急忙垂眸不再言语。 若影的视线在莫逸风和周福之间几个来回,最终落在莫逸风身上,见他一如往常地在用膳,心底虽然有些猜忌,但还是没有去多想,毕竟如若莫逸风发现了她在饭菜中下了药,他也不可能还会继续食用。 如此一想,倒也松了一口气。 翌日,莫逸风下了朝后便去了太医院,待他从太医院出来时,脸色青白不堪,却终是换作一丝苦笑。 她竟然……会这么做,她竟然恨他至此。 入夜,雅歆轩,***帐暖,低吟声和喘息声在房间暧昧回荡。 莫逸风望着身下的人心始终像被一只小手紧紧捏着,哪怕此时此刻他们已经合二为一,可是他很清楚,她的心并不在他身上,三年的时间,已经足以让她将他们之间的感情忘得一干二净,剩下的或许只有他的索取,她的被迫给予。 他说,只要她愿意继续留在他身边,还是像以前一样,他就给她一个夜明珠放置处的提示,而她,为了拿到夜明珠后离开没有一丝犹豫。 待到温存过后,莫逸风拥着她僵硬的背脊渐渐失神。 若影并没有睡下,睁着眼亦是双眼空洞,明明是最为熟悉的感觉,可是似乎一切都不一样了。 “你倒是越来越没有顾忌了。”她面无表情地冷冷一语。 莫逸风以为她是指他将种子留在了她体内,转眸看向她抚了抚她的脸道:“影儿,我们还会有孩子的,我们……” 若影脸色一变,指尖深深嵌入掌心:“我是说,你也不担心旁人知道了会说你闲话毁了你清誉,堂堂一个靖王爷竟然夜夜与近身护卫同塌而眠,更何况,若是传到靖王妃耳朵里,岂不是要夜夜以泪洗面?” “好端端的提她做什么?”莫逸风拧了拧眉心。 若影轻笑着背过身子:“果然是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莫非男人都是喜新厌旧?” 莫逸风薄唇轻抿,转身揽过她的腰胸膛紧贴上她的后背,唇畔印上她的耳廓:“从今以后,没有新人也没有旧人,只有你……” 说话间,他再次从身后深深顶入,若影措手不及,经不住一声惊呼,却是强压着吼间的低吟故意问道:“这一次是不是能再加一个提示?” 莫逸风眸色一沉,她总有办法惹怒他,也唯独她能让他失去方寸。 翌日,若影将莫逸风送去皇宫后便赶着马车急急回了王府,莫逸风本不想让她前去,明明昨夜她被他折腾了好几次,而早上她的脚步也有些虚浮,可她却是倔强如初,还口口声声说是她的职责,莫逸风只得顺了她的意,只是让她回去的时候不需要去接,因为今日玄帝有事要吩咐他,而对于她在菜中下药一事他却只字不提。 若影回到王府后,便按照他的提示在绿树环绕的地方找寻夜明珠,可是绿树环绕的地方这么多,她又从何找起?虽然缩小了一半的范围,但是靖王府这么大,缩小一半对她而言依旧是十分困难的任务。 靠在树干上,若影知道这一切都是莫逸风故意的,他这样给提示,怕是没有个三五年根本不可能找到,而让她留在这里三五年,是绝对不可能的。 站在小桥上,下面潺潺的溪水让人的心平静了许多,抬眼望向前方,那是作为靖王妃的住处,若影苦涩一笑,果然是个冬暖夏凉的好地方。 走下小桥,她将靴子脱下后拎在手上,缓缓踏上一道鹅卵石小路,脚下传来隐隐疼痛,却是她最爱走的路,只有疼才能让她记得曾经有些人赋予她的一切。 穿过那条鹅卵石小路,她套上高靴抬头挺胸单手手握玄冰剑,当真是器宇轩昂。 再次来到紫霞阁,她的心更平静了几分,那日见柳毓璃带着莫云廉在逛集市,身后还有护卫跟随着,她唯有苦笑,而今日,却是没有一丝那样的情愫了,看来人心当真是要锻炼的。 紫霞阁现在除了春兰外并无旁人,就连乳娘都不见踪影,而春兰看见若影时,虽然认为她是安无影并非若影,但还是吓得脸色惨白,如此近距离看着,当真是和已故的侧王妃一模一样。 “侧……安……”春兰吓得语无伦次。 若影伸手推开春兰,径直朝着柳毓璃走去。 柳毓?璃听到春兰的话,不悦地拧眉转身,可是当她看见来人之时,吓得从长椅上爬起了身,指着苍白着脸色:“你……你究竟是安无影还是……” “靖王妃,属下是来看看端郡王的。”若影轻笑着毫不客气地打断了柳毓璃的话。 柳毓璃脸色青白交加,紧紧护着怀中的莫云廉满脸警惕:“你想做什么?” 若影浅浅勾唇:“靖王妃这是怎么了?属下只是来帮靖王妃忙而已。” “帮忙?帮什么忙?”柳毓璃瞪大着眼眸退后了几步。 若影依旧笑得云淡风轻,见柳毓璃一脸茫然的样子,疑惑道:“难道靖王妃不知道吗?四爷可是三天两头在靖王府周围转悠,昨日碰到属下,还探问属下关于靖王妃母子的状况,说是很想见见……端郡王。” “四爷?”柳毓璃杏眼圆瞪,见若影不似在说谎,顿时恼了,“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若影耸了耸肩:“这……属下就不知道了,还以为是三爷不让四爷见端郡王,属下看着也十分动容,便趁三爷不在府上时帮靖王妃这个忙,看来是属下自作多情了。” “你不是……若影?”柳毓璃凝着她满是怀疑。 第228章 等闲变却故人心(17) 若影眉心一拧:“王妃不领情也就罢了,何必把属下比喻成一个女人?既王妃不愿出去,那就继续留在这里陪端郡王吧,属下告退。舒悫鹉琻” “等等!”柳毓璃见她要走,急忙唤住了她,“你真的能帮我出去?要是被三爷知道了……” “放心,既属下答应了王妃,自不会让三爷知道,就算知道了也由卑职承担。”若影笑言。 “你为什么要帮我?”虽她也却是要找莫逸萧,但是若影这般爽快帮她,她也不得不要去怀疑她的动机。 若影眸光一闪,勾唇浅笑:“属下当也不会平白无故要帮王妃。瞑” “你想要什么?”柳毓璃装上她深凝的眸光,警惕地后退了几步。 若影心头暗笑,她以为自己有多少姿色,难不成每个人都像莫逸萧和莫逸风那样为她痴迷得像个傻子? “王妃放心,属下也没胆子对王妃做什么,只是……”她抿了抿唇轻叹道,“想必王妃已经知道了前几日偷盗夜明珠的事情。璧” “你……也想要夜明珠?”柳毓璃问道。 若影再次轻叹:“那颗夜明珠可是贡品,当初偷盗夜明珠的人王妃应该已经清楚,那是属下的兄长,属下从小就是兄长带大,如今我身在靖王府,却连他这辈子唯一想要的东西都不能给他,心里也很是愧疚,所以想请王妃帮忙。” 柳毓璃闻言松了口气,确定眼前的人并非若影,但是对若影所提的要求,她却是无能为力,抱着莫云廉的手紧了紧迟疑道:“可是我……” “王妃也不知道夜明珠在何处吗?”若影当知道柳毓璃不可能知道,而她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要让柳毓璃相信她说的话罢了。 柳毓璃摇了摇头,见若影拧了拧眉心,她慌忙道:“你还有什么要求?” 若影无奈摇头轻笑:“既王妃不知道,属下也不愿勉强,不过既属下已经开口,必还是要帮王妃办到,只是以后王妃不要忘了属下才好,今日三爷要寅时才会回府,属下这就安排王妃出府。” 柳毓璃听着若影恭维的话,心里一阵释,想来自己父亲的势力还没有被莫逸风侵吞,否则莫逸风手下的人也不会来讨好她,如此一想,她更是放心了许多。 郊外,柳毓璃抱着孩子从轿子上走了下来,轿夫识趣地抬着叫着退到了拐角处,那些人都是若影精挑细选的,所以一切都听从若影的安排。 莫逸萧一见到柳毓璃和莫云廉,极少展露过笑容的俊颜顿时喜笑颜开,小跑了几步上前道:“毓璃,你终于肯见我了。” 柳毓璃抱着孩子退后了几步,原本不想带孩子出来,可是又怕不带孩子那安无影会怀疑她什么,所以只得将孩子带上了,可是此时见莫逸萧如此激动,她顿时青白了脸色。 “四爷究竟在外面乱说什么?”柳毓璃避开他的手瞪着他问道。 莫逸萧笑容一僵:“毓璃……” 柳毓璃见他满脸无辜的模样,顿时来了气:“你为什么要对别人说廉儿是你的孩子?就连硕郡主都这么说,她说她听到你对廉儿自称父王,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廉儿是我和三爷的孩子,请四爷以后不要在外面胡言乱语。” 莫逸萧垂于身侧的手骤一紧。 柳毓璃冷冷睨了他一眼后道:“这几日三爷对我已经不像以前,前几日还让我带着廉儿出去,所以你不要再在外面胡言乱语,我话就说到这里,你好自为之。” 莫逸萧听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见她转身就要走,他紧走一步立即拽住她的手臂:“你以为莫逸风让你带着廉儿出去是重新接受你了吗?” 柳毓璃呼吸一滞:“你又想说什么?” 莫逸萧突将她怀中的莫云廉夺过去抱在怀中,见柳毓璃伸手而来,他又一把拽住她的手腕沉声怒道:“莫逸风不过是想要给你点希望让你死心塌地呆在靖王府而已。” “三爷希望我留在靖王府有什么不对,倒是你,究竟有什么居心?”柳毓璃见不能把孩子夺过手,语调骤拔高。 莫云廉被他们两人扯来扯去吓得白了脸色,却是一声都不吭。 “我有什么?居心?我只不过是希望你们母子有好日子过,想要跟你们母子团聚,想要让孩子回亲生父亲身边。倒是莫逸风,他不过是将你当成了将来的人质,那你来要挟你父亲和我!”气急之下,莫逸萧将所有所知道的事情都一一道出。 柳毓璃骤瞪大了双眸:“你胡说!” 莫逸萧冷笑:“我胡说?那你想想,从廉儿出生到现在他都是怎么对你的?你出门的时候是不是有护卫跟随着?你的生活还像不像在柳府?”他抬手抚了抚莫云廉的头转眸看向柳毓璃又道,“当初若不是我用一颗冰蚊针的解药跟莫逸风谈条件,你觉得你还能顺利生下廉儿吗?” “解药?”柳毓璃怔怔地看着他。 “是,当初我给了莫逸风一颗冰蚊针解药,让他好好照顾你。”提及此事,莫逸萧心头很是不甘,他的女人竟是让别的男人照顾,他情何以堪? “你是说……若影她已经解毒了?”柳毓璃的脑海突闪过安无影的容颜,她惊得浑身一颤。 莫逸萧勾唇一笑:“原本我也以为那颗解药能解毒,可是后来看了师父的手记才知道,它只能缓解半年的毒性,半年之后毒性会再次发作,而后比之前更加痛不欲生,最后会活活痛死。” “痛死?你是说就算服了解药也没用?还是会死?肯定不能活?”柳毓璃再三确认。 “我很确定。”莫逸萧十分肯定。 柳毓璃这才长长松了口气,可是突想起莫逸萧说莫逸风留她在府中是为了把她当人质,还说莫云廉是他的儿子,她顿时怒火丛生:“把孩子还给我!廉儿是我和三爷的,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莫逸萧一个转身,避开了她,拧了拧眉道:“你为什么这么肯定孩子是他的?我告诉你,廉儿绝对不可能是他的孩子,因为用了怡情香后只会让你产生幻觉,你在那晚所有的记忆都是假的,都是幻觉,那晚莫逸风一整夜都没有碰你,廉儿根本就是我的孩子。” 柳毓璃闻言身子一个踉跄,脑袋嗡嗡作响。隐约听到莫云廉的轻唤,她整个人都好似失魂一般,口中只是不停地呢喃:“你胡说,你都在胡说……” 莫逸萧见她这般模样,也知刚才是冲动了,不应该这般直言,可是他实在是急了,就怕她会越陷越深。 “毓璃。”莫逸萧一手抱着莫云廉一手拥着她的肩安慰道,“我马上带你离开,我先将你和廉儿安排在玉琼山庄,等到我夺下了这天下,就立刻将你接回来,到时候我是帝你是后,我们的孩子就是太子……” 小山后,萧贝月捂着莫心的口泪流满面,原以为一切都已经看淡了,谁又知心还是仿若被人生生撕裂。他让人来接她给女儿补过生辰,难道这就是他给女儿的贺礼? 好个一帝一后一太子,那她又算什么?她的女儿又算什么?若是莫云廉真的是他的亲生子,她的心儿也是他的亲生女儿啊,他何曾像现在这般呵护在手中满脸慈爱?他又何曾像抱着柳毓璃那样抱过她? 踉跄着脚步转过身,不想让他看见她的狼狈,可是偏偏自己的脚不争气地扭了一下跌倒在地,她一心护住怀中的莫心,膝盖生生磕碰在满是尖锐石子的路面上。 “娘……”莫心担心地看着她,并且从她怀中挣脱后站在地上意图将自己的母亲扶起。 萧贝月怜惜地抚了抚她的脸,支撑起身子从地上站起,膝盖处的罗裙已经磨破,上面还印着血迹。可是她已经顾不得这些,牵起莫心就要走,却感觉身后一道阴影将她母女整个人都笼罩住了。 她的心仿若漏跳了一拍,而莫心亦是吓得小身子一僵,缓缓转身望去,她急忙缩到了萧贝月的跟前抱住她的腿。 萧贝月知道是他发现了她,但是她并没有回头,伸手抚了抚莫心的脑袋,再次牵着她的小手朝前走去。 因为腿脚受伤,所以她只能一瘸一拐,看着她狼狈的模样和莫心满眼惊恐的神色,他的心竟是不舒服起来。 看她样子,刚才他对柳毓璃的话她一定全都听见了,思及此,他深拧了眉心。 “你来这里做什么?”莫逸萧在她身后开了口。 萧贝月身子一僵,想要说是他派人让她前来给心儿补过生辰,可是听了他的语气,她突意识到了什么,但是已经不重要了,她要感谢那个让她看清一切的人,他当初为了柳毓璃杀了?玉如心,往后为了柳毓璃也会杀了她不是吗?因为他想当皇帝,而皇后之位只有一个,他不给柳毓璃还会给谁? 心一阵阵凉去,一阵阵紧锁,一阵阵痛着。 抿了抿唇,她紧了紧莫心的手后缓声道:“只是想来带心儿来这里散散心。” 莫逸萧脸色一沉:“散心?永王府离此处可不近,散心能散到这里来?” 萧贝月的眼泪再次滑落,却没有抬手擦去,因为他不会看她的脸。 莫心抬头看见自己母亲默默地哭成了一个泪人,撇了撇嘴一副要哭的模样,却是生生忍住了,只是转身大声吼道:“母妃是带心儿来补过生辰的。” 说完,她便再也没有理他,和自己的母亲一样背对着自己的父亲,沉默顷刻后晃了晃萧贝月的手道,“母妃,咱们回去吧,心儿不要呆在这里。” 萧贝月骤回过思绪,垂眸看向乖巧的女儿,虽曾经一度后悔生下了莫逸萧的孩子,但是看见女儿这般聪明懂事,她便不再有这样的念头,只是觉得对不起她,作为母亲,她没有这个能力让她有像莫云廉那样的父爱,她唯一能给她的,只有她这个母亲全部的爱。 她含泪浅浅勾唇,阳光下,她的笑容十分温暖,牵着女儿的手一瘸一拐地朝前走去,却依旧保持着属于她的端庄和优雅。 莫逸萧看着她的身影,眸光缓缓落在她的腿上,薄唇抿成了一条线。心口猛一撞,脚步不由自主地朝前跨去。 “你为什么不杀了她?”柳毓璃牵着莫云廉上前拧眉不悦道,“若是让她回去乱说话,我跟你谁都别想活。” “她不会。”莫逸萧没有收回视线,言语却十分笃定。 柳毓璃脸色一僵,转眸看向莫逸萧,心一下子忐忑不安起来。 山坡上,若影抱臂看着这一切,脸色淡漠如初,只是看见萧贝月倔强的身影,眸中闪过一丝怜悯。 有时候有些人需要痛过之后才会清醒,有时候有些事需要亲眼看见亲耳听到才会相信,她不想让萧贝月成为第二个玉如心,方才若是莫逸萧敢对萧贝月动手,她一定手下不留情。 她从未真正杀过人,但是她不介意莫逸萧和柳毓璃让她破戒。 莫逸风和玄帝谈好事后便直接上了马车回靖王府,谁知在玄武门处,莫逸谨突驾马拦住了他的去路,在马车停下之际,他又立即跃上了马车身子矫健地钻了进去。 “二哥?有急事?”莫逸风原本靠在车壁小憩,精神有些不济,见莫逸谨这般急切地上了他的马车,想必定有重要之事。 莫逸谨上次想要问清一些事情,可是玄帝却突找他,无可奈何只能将事情搁置,今日好不容易办完了玄帝交代的事情,他也等不了拐弯抹角地询问,于是开门见山道:“我问你一件事,当初的玉琼露是不是你让父皇赐给影儿的?” 莫逸风未料他会突提及三年前的事情,疑惑道:“怎么突问这个?” “你回答我。”莫逸谨顿时加重了语气。 莫逸风抿了抿唇靠在车壁上缓声道:“是。” “你……果如影儿所说,这一切都是你设计安排的!”莫逸谨气恼地拽住他的衣襟大怒,“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影儿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她?你这样跟杀了她有什么区别?” 正在驾马车的小许听到里面莫逸谨的怒喝声后慌了神,一边驾马一边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二爷……” “闭嘴!”莫逸谨对下人一向亲和,所以这般一怒喝,更是让小许不敢说第二句。 莫逸风被莫逸谨拽着衣襟吼得莫名其妙,心口处被若影用发簪所刺的伤虽并没有大碍,可是被他这般摇晃顿时拧了拧眉,用力拨开他的手后抚向心口处凝向他:“二哥到底想说什么?我让父皇将玉琼露给影儿也是为了她好,说什么跟杀了她没什么区别?” “为了她好?让她一辈子都不能做一个母亲就是为了她好?”莫逸谨简直难以相信在他面前的是他的三弟,他的心何时变得如此狠,恨到对一个他认为他爱的女人都这么绝。 莫逸风捂着口脸色骤一僵,深不见底的黑眸瞳孔瞬间放大,伸手扣住他的臂膀急问?:“二哥……你说什么?把话说清楚!什么一辈子都不能做一个母亲?” 莫逸谨的怒气在莫逸风的大惊失色中骤凝结,眸色带着浓浓的试探:“难道……你不知道玉琼露的功效?” “玉琼露的功效?玉琼露不是贡品吗?不是说可以治头疾?不是能让人去除病痛的吗?”莫逸风感觉心口处似有什么在炸开,脑海一片空白。 莫逸谨也懵了,以为这一切都是莫逸风太爱柳毓璃,不想让若影将来有了孩子后母凭子贵,可是如今看来似乎他和若影都误会了他。 “二哥,你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莫逸风的指关节森森泛白,“玉琼露……影儿……”他感觉自己已经语不成句,声音哽在嗓子眼,眸底腥红。 【三三终于知道真相了……】 第229章 等闲变却故人心(18) 莫逸谨眸色一痛“影儿说,玉琼露可以让已经怀孕的女人滑胎,可以让没有怀孕的女人终生不孕,她还说,这是你让父皇‘赏赐’给她的,而她不但曾经的孩子失去了,今后也不可能做一个母亲了。百度搜索她以为是你为了保全柳毓璃母子,所以牺牲了她,可是她不明白,如果你怕她会母凭子贵伤了柳毓璃母子,又为何要留她。她把整颗心都交给你了,可是你却将她伤得体无完肤,最后还把她逼上了绝路,她说她想不透……” 莫逸风刹那间朦胧了视线,也总算知道了为什么她知道了当初休的真相后还不愿原谅他,不但如此,每一次她看他的眼神都带着欲将他碎尸万段的恨意。 难怪他们即使在三年后重新住在一起,心还是相隔天涯。难怪她说,这辈子都不可能有他的孩子,他一直以为她是在说气话,可是如今才知道,她说那句话时心有多痛。难怪她那天满是愤恨地质问他为什么要给她玉琼露,却原来…… 他们都被算计了,都被一个将所有人玩弄于鼓掌之人算计了油。 “三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莫逸谨此时相信莫逸风是不知情的,可是那玉琼露确实是他求来的不是吗? 莫逸风缓缓松开手,颓废地靠在车壁望着前方,眸中一片空洞“三年前,父皇召见我商议国事之时,冯德拿来了一瓶玉琼露给父皇,见我好奇,父皇就说这是友国进贡的,说是能治百病,没病可以强身。我想到了影儿的头疾,而且她还中了冰蚊针,我便想要拿这玉琼露试试,就算治不好,也可以让身子康健,没想到这一切都是父皇精心安排的……” “三弟,你好糊涂啊,明知道父皇不喜欢影儿,又怎么可能大方地将珍贵的玉琼露给你?” 莫逸风摇了摇头“因为在这之前,我听宫人说,父皇也赐了一瓶给柳毓璃,父皇这么护着柳蔚父女,想必不会有问题,更何况在这之前,我亲眼看见父皇倒了一杯尝过了,不但如此,我也尝了一口,确定没问题后才请求父皇赐给了影儿,可是没想到……郭” 他千防万防,仍是百密一疏。 “父皇怎么能这么做?他是要让你断子绝孙吗?给柳毓璃也就罢了,怎么还对曾经视作亲生女儿的影儿?他怎么可以?影儿一直与人为善,却落到如斯田地!”莫逸谨气得脸色铁青,看起来柳毓璃并没有喝下玉琼露,否则她怎么能生下莫云廉。 莫逸风没有再说话,而他眸中却迸发着熊熊怒火,指尖深深嵌入掌心,骨关节发出骇人的响声。 而当他思及若影之时,眸色沉痛不堪,她从来都不愿卷入各种斗争,却被当成了泄愤的牺牲品,当初的一切根本与她无关,她还那么小,却经历了丧母之痛导致丧失了当年的记忆,而那高高在上的帝王,却始终不愿放过无辜的她。 他的父皇让他最爱的女人终生不能有子,而他却是间接的凶手,从今往后,他该如何面对她? 若影在萧贝月回去后便看着莫逸萧将柳毓璃送回了靖王府,只因为柳毓璃在看见莫逸萧对萧贝月母女心软时气得不愿跟他离开,也对他说的话产生了怀疑。 她看得出莫逸萧对柳毓璃是全心全意的,只是对萧贝月,怕只是愧疚。 站在靖王府门口,柳毓璃的马车缓缓停下,当她看见若影站在门口时,心虚地脸色一变。 “王妃可算是回来了。”若影一语双关,即使柳毓璃刻意隐藏情绪,她还是看出了她的不安。 “三爷回来了吗?”柳毓璃担忧地问道。 若影道“倒是还没回,不过应该差不多快到了,若是王妃再不会来,属下可就要受罚了。” 柳毓璃没有再说什么,带着莫云廉朝着紫霞阁而去。若影一直将柳毓璃送到紫霞阁,这才转身离开。 就在这时,柳毓璃凝眸看着她的背影骤唤了一声“莫若影。” 若影顿住脚步,转眸打量着四周,而后拧眉问道“王妃看见了什么?” 柳毓璃眸光一闪“没什么,只是刚才突间好像看见了三爷的侧王妃。” 若影详装不悦道“王妃也不怕吓到了端郡王。”抿了抿唇,她缓了缓语气道,“以后王妃若是想出去,便让春兰知会属下一声,如若属下能办到一定尽力而为。” 说完,她立刻转身疾步离开了紫霞阁,一边走还一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四周,一副担心周围有鬼怪的模样。 柳毓璃看着她这般模样,心中的猜忌也尽释了,只是想起莫逸萧的话,心中不免慌乱。若是莫逸风将她视作人质,她留在这里多一天就多一分危险,可是真要让她离开,她却不甘心。 怡情香会让人产生幻觉?这是真的吗? 柳毓璃失神地让春兰将莫云廉抱走,而后站在园子内愣忡。 难道这几年来莫逸风在她园子里过夜都是她的幻觉? 一想到这个可能,她立即摇了摇头,如今她连孩子都有了,怎么可能是幻觉? 而莫逸萧的话又在她耳边响起,让她怎么都甩不开他的声音。蓦地跌坐在石凳上,心一点点下沉。 莫逸风回到靖王府时已经是深夜,身上沾满了酒气,当他看见若影站在他门口时,心中骤一喜。 “影儿,你在等我?”带着一抹不确定,他含笑将若影拥入了怀中。 若影僵硬着身子拧紧了眉心,鼻尖充斥着浓浓的酒气,她怎么避都避不开,伸手将他推拒,言语十分冷硬“三爷早些安置,属下告退。” 既他已经好好的回来了,那么她的职责也算尽到了,也就没有留下来的必要。 莫逸风却是拥着她一转身进了房间,抬脚将门关上。 “放手!”若影不悦地低斥。 “不放!”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饮酒的关系,他竟是变得如孩子般倔强起来。 若是换作以前,若影定是心头不忍,随他要抱多久都行,可是现在的她却对他的依赖满是不屑,也不想再让自己愚蠢下去,抬脚重重地踢在他的腿肚上,趁他吃痛之时巧妙地躲开逃了出去。 莫逸风顺着房门缓缓滑下身子,头痛欲裂心痛如刀绞。 “影儿……对不起……”他抱着头无声地泪流满面。 他知道她不会原谅他,哪怕并非是他直接害了她,也是他的缘故导致了如今的局面,他又该如何弥补才好? 翌日,莫逸风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他正欲抬手按太阳穴,而下一刻,一双软弱无力的手便替他覆了上去,轻轻地打圈柔柔地按捏。 他浅浅勾唇抬手握住那一双手哑声道“影儿……” “三爷醒了?”一声娇滴滴的声音在耳畔回响,莫逸风心头一悸,蓦地睁开眼睛,下一刻他的脸色顿时黑沉不堪。 只见他的房中竟是站了四五个妙龄女子,一个个身子玲珑腰身纤细胸部饱满,且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笑脸盈盈,不用想也知道她们都是些什么身份。 “来人!”莫逸风朝门口怒吼了一句,也不知道是哪个不要命的奴才做了这种事。 那些姑娘见他震怒了,微愣之后皆满脸噙笑,用那玲珑的身子朝莫逸风贴去“三爷,做什么生气了?难道觉得我们姐妹几个都长得不美吗?我们可是长春院的五朵金花,三爷出高价将我们姐妹几个带到府里,我们一定会好好伺候三爷的。” 莫逸风惊得瞠目结舌。 他出高价将他们带到府里?他何时做过这种事情了?以往若不是莫逸谨谈事就要去那种地方,他根本就不会去踏足,更别说将**女子带到府上。 就算他昨夜喝多了,也不会对自己做过的事情一无所知,昨夜与莫逸谨分别后他就径直回到了府上,并未在任何一处滞留,回来后见到若影,他还记得抱过她,隐约还记得她踢过他。 思及此,他立刻挽起裤腿瞧去,果有一块淤青,她还真是卯足了劲。 “三爷受伤了?让奴家给三爷揉揉。”说着,一个打扮妖艳的姑娘就伸手要去揉,而其余的几个也都涌了上去。 “滚出去!” 莫逸风腥红着眼眸一脚将那姑娘踢开,那姑娘捂着肚子疼得在地上嗷嗷直叫,而其余的姑娘也都被莫逸风一个个丢下了**。 竟敢擅作主张让女人爬上他的**,他倒是要看看哪个不要命的***才做了这种好事。 “来人!”也不知道那些奴才都去哪里了,竟是一个都没有进来。 可是,当他满含怒气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听到外面传来护卫的说话声“安护卫,三爷在叫咱们呢。” 若影不屑地睨了他一眼后依旧挡在门口“你怎么知道在叫咱们而不是叫里面的姑娘轮流伺候?” “这……也不像啊。”小护卫为难道,“若是三爷当真在叫咱们,咱们却站在门口不进去,岂不是失职?到时候可是会受罚的。” “你想搅了三爷的好事吗?还是你也想参与其中?”若影靠在门上把玩着手指道。 小护卫脸色一红“属下可不敢,只是……” 他话音未落,只见房门吱呀一声被从内打开,若影没有防备,硬生生朝后摔去,最终落在莫逸风的怀中。 小护卫看傻了眼,此时也忘了行礼,待到反应过来时若影已经双颊通红离开了莫逸风的身子,随后朝外走了一步后躬身一礼“三爷。” “三、三爷……”那小护卫也急忙对莫逸风行了个礼。 莫逸风拧眉抿唇朝他扬了扬手,小护卫背脊一身冷汗,闻言急忙退了下去,转身之际抬手擦了擦额头,当真是被莫逸风刚才的神色吓掉了魂。 待那小护卫离开后,若影低咳了一声后站在他身侧,余光看向房内的几个姑娘,心中揣测连连。 “在想着我有没有跟他们**?”莫逸风第一次用了如此粗俗的词。 若影抿了抿唇朝他淡淡睨了一眼后 道“既是如花美眷,三爷尽情享用也是情理之中的。” “你……”莫逸风气急,“难道你还希望我上她们?” 他一口一个“上”字,让她听得心里很不自在,明明是她安排的,可是如今倒是觉得他用的词极为刺耳。 “三爷想要谁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与我何干?”若影淡淡一句,不夹杂任何情绪,听得莫逸风青筋暴起。 “滚出去!”莫逸风突怒喝一声,仿若晴空霹雳,吓得房内房外的人都身子一颤。 若影暗暗咬了唇畔,深吸了一口气后拾步准备离开,谁知刚踏出一步,手臂却被他骤拽住,回眸之际见他冲着房中的几个姑娘怒道“信不信本王剁了你们的腿?” 那几个**姑娘闻言吓得脸色惨白,连滚带爬地逃出了雅歆轩,丝毫不敢逗留。 若影拧了拧眉,想要挣脱他的束缚,却被他毫无顾忌地突揽住了她的腰逼近自己。 “以后不要做这种事情。”他神色认真浓眉紧蹙,只有那眸中强压的怒火证明他确实是怒了。 若影警惕地朝周围看去,幸好她早就让所有的人都退了下去,否则此时此刻还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 “你放手!”她试图想要将他推开,却未果,只得杏眼圆瞪地凝着他道,“如果三爷觉得那些**姑娘配不上伺候三爷,那下次就换良家妇女如何?” 莫逸风眸色一沉,面部线条绷得僵硬,若影以为他会直接气恼地将她甩在地上,谁料下一刻,他竟是将她朝自己怀中一带,紧紧地将她拥住,下颚抵在她的头顶,缓缓垂首,唇畔拂过她的耳廓。 “影儿……以后不要将我推给别人。”他发现这个感觉真的很不好。 若影身子微僵,却是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既知道自己再挣扎也没用,便任由他去了,心如止水亦不过如此。 感觉不到她的一丝回应,莫逸风难免失望,缓缓放开她的身子垂眸看向她,若影得到解脱,立刻冷冷转过身,却在转身的那一刻脸色骤一白。 莫逸风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秦铭带着苏幻儿站在不远处,此时此刻竟是进退两难的尴尬神色。见莫逸风和若影发现了他们,秦铭讪讪一笑走了过来。 “爷……”他看了看一旁的若影,顷刻一声后道,“爷的生辰就要到了,幻儿说要提前给爷带些好酒来尝尝,若是觉得好,到寿诞之日也能拿来宴请宾客。” 苏幻儿闻言这才将视线从若影的身上移开,而后浅浅勾唇看向莫逸风道“是啊,就是不知道三爷喜不喜欢。” 莫逸风抿了抿唇看向一旁的若影后道“不如今夜本王就尝尝这美酒。” 若影被他灼热的视线盯得很不适,转眸移开视线拧了眉心,突想到了什么,她缓声开口道“秦护卫看来伤势已经全好了。” 秦铭未料她会突有此一问,转眸看向莫逸风后愣愣地点了点头。 若影闻言转眸看向莫逸风道“既如此,三爷是不是可以让秦护卫早些回三爷身边?否则旁人还以为秦铭被三爷逐出靖王府了。” 秦铭不知道眼下又是什么情况,也不敢随意开口说些什么,与苏幻儿对视了一眼后静等莫逸风的吩咐。 莫逸风倒是没有反对,点了点头道“也好,今日就再放你一天假,明日就来复职。” 秦铭一喜“是。” 说实话,他也是个闲不住的人,这段时日一直呆在自己府上也确实浑身不舒适,听莫逸风这么一说,倒是开始感激若影的提议。 若影也没想到莫逸风当真这么爽快的答应了,不过倒也称了她的心意,有秦铭在,想必他也不会像现在这么肆意妄为。 莫逸风又岂会猜不透她的心思,但终究还是答应了她。 苏幻儿跟着秦铭离开雅歆轩之际,心头的疑虑更甚,眸光一敛,脑海不停翻转。 秦铭见她低头不语,伸手拉住她的手问道“在想些什么?” 苏幻儿蓦地敛回思绪后笑言“我在想……过几日就是三爷的生辰,也不知道我能不能一起过来,三爷会不会觉得我的出身会污了靖王府的名声……” “不许胡说!”秦铭心疼地抱住她安慰道,“你是我秦铭的妻子,是秦府的少夫人,有谁敢轻视了你。” 苏幻儿靠在他胸口浅浅笑起“嗯,你别到时候有了新人忘了我这个旧人就成。” 秦铭无奈地**溺轻斥“净胡说,我有你一个妻子就够了,哪里敢要多了自寻烦恼。” 苏幻儿笑而不语。 秦铭亦是勾唇浅笑,可是当他的眸光落向不远处的身影时,顿时僵了身子。 紫秋紧了紧手中木托盘,茶点茶点散了一地,三年光景,她还是学不会若影的淡从容,看来她还需要修炼身心才行。 僵硬着身子转过身,脸色青白不堪,眼底终是不争气地泛起一丝潮红,一丝温热顺着眼角滑 落。走到拐角处,她缓缓顿住脚步,眼泪落在糕点之上,却忘了接下去要做什么。 “糕点泡了盐水可就不好吃了。” 一道声音在身前响起,紫秋抬眸望去,眼泪越发不可收拾“主子……奴婢是不是很没用……” 明明知道那个男人不喜欢她,可是她却还是喜欢了这么多年,时至今日都没有忘记。 若影将她手中的差点放到回廊的美人靠上,心疼地将她抱在怀中“谁说你没用了,这么好的姑娘,是秦铭没有这个福分。” “奴婢该怎么办才能忘记?心……好难受。”刚才看见秦铭对苏幻儿这般百般呵护,她的心好似被针扎一般难受,明明希望他过得幸福,如今苏幻儿对他也照顾周到,可是为何她会这般痛苦? “傻丫头。”若影抚了抚她的背脊轻声安慰,“忘不掉就放在心底最深处,人这一辈子,有一个自己喜欢的人让自己有个回忆也是幸福的不是吗?你要感谢秦铭没有要了你却心里放着别人。” “主子……”紫秋心底一颤,抬眸看向若影,果看见她的双眸蒙上了一层雾气。 当初莫逸风在要了她的时候,心里的确还放着柳毓璃,这或许是她一辈子的伤痛,换作是任何一个女人,怕是都难以承受这样的痛吧?不过好在现在莫逸风幡醒悟,对她极好。 “主子还会接受三爷嫁给三爷吗?”紫秋抬手拭去脸上的泪迹问道。 若影苦笑着摇了摇头“我还有什么理由让自己再愚蠢一次?” 宝玉轩 莫逸谨从莫逸风口中听得若影的所作所为后笑得前俯后仰。 “这种事情怕是只有影儿才做得出。”莫逸谨一边笑一边道。 莫逸风郁闷地拧了拧眉“二哥你还笑。” 莫逸谨放下茶杯抬起衣袖擦了擦眼角的泪道“真是太好笑了,不过三弟应该感谢影儿才是,长春院的姑娘可都是拥有绝色之颜,想必那五个姑娘都是出类拔萃的,三弟真是好艳福。” 莫逸风眯眸凝向他“明日我也让人将那五位姑娘送到你房间,顺便让你家王妃在门口守着。” 莫逸谨脸色一变“三弟!”听他提及洛昭阳,他不由地拧了眉心,“就算你让她站在我**边,她都不会有感觉,那个女人根本就是没有感情的,她的心里只有那个北国的青梅竹马。” 他的话虽是在说洛昭阳,可是莫逸风听了之后却是心头一缩。 青梅竹马…… 曾经的她是不是也因为他的心里只有柳毓璃而难过? “三弟,你在发什么呆?”莫逸谨朝他挥了挥手问道。 莫逸风浅浅勾唇泛起一丝苦涩。 莫逸谨知道他不愿说的话无论别人怎么逼都逼不出半句,便也没有再问什么,只是想到那日所说的话,不由地心底泛起担忧“你跟影儿说了吗?玉琼露的事情根本与你无关。” “怎么与我无关,是我害了她。”莫逸风将所有的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推,无论是他还是他父皇的过错,他都难辞其咎。 “三弟!”莫逸谨忍不住想要训他,“你若是不说,影儿会一直恨你的,以后你们还怎么重归于好?” “说与不说,伤害已经造成,而且……我不知道怎么对她说,我怕提及后等同揭开她伤疤。”莫逸风眸光涣散地望向天际,听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声,心里乱作一团。 莫逸谨话语一滞,这倒是他未曾顾及到的,若是莫逸风说了,就等于让若影再痛一次。无论谁让她喝下了玉琼露,结果还是一样,只是,若是不说,怕是他们这辈子都难以和好了。 如此一想,莫逸谨暗暗打定了主意。 “二哥,你和二嫂真的不可能了吗?”莫逸风敛回思绪轻叹一声,视线落向外处的身影上。 莫逸谨闻言依旧是放荡不羁地勾唇一笑“强扭的瓜不甜,我何必自讨没趣。” “或许,你该主动些。”莫逸风看着抬眸朝他们看来的人对莫逸谨道。 莫逸谨轻哼“那你怎么不对影儿主动些?整天绷着一张脸,也不知道以前影儿怎么受得了你,就跟她欠了你债似的,你以前对柳毓璃可不是那样的。” 莫逸谨原本想要扯开话题,可是突发现自己仿佛扯远了,而且还扯到了不该扯的地方。见莫逸风脸色一僵,他立刻噤了声。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他捧着茶杯移开视线,却在看见楼下集市上的身影时一口茶噎在嗓子眼。 她怎么来这里了? 洛昭阳看见莫逸谨发现了她,不自地垂眸收回视线,在摊位前驻足顷刻后转身匆匆离开了。 “王妃。”身后的冰儿立即跟了上去,见她只顾着低头行走,不由地无奈摇头,“王妃这是又何苦,明明想知道这几日二爷去了哪儿,如今见到了怎么又走了?” “你胡说什么?”洛昭阳嗔了她一眼低 声道。 冰儿撇了撇嘴“奴婢说的是实话,王妃明明心里有二爷,又为何不愿意踏出这一步,偏生要与二爷形同陌路?就连桐妃娘娘都看得出王妃早就喜欢二爷了不是吗?” 冰儿顿了顿脚步,眸色黯。其实她说得没错,对于当初的青梅竹马她早就放下了,只是她当初说得这么决绝,如今却是不知道该如何踏出这一步,而莫逸谨也显没有要争取的意思。不过对于一个王爷来说,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又怎会差她这一个? “王妃!”冰儿简直觉得自己是皇帝不急太监急,见她这般不温不火的模样,心急道,“王妃若是不争取,将来二爷再娶个三妻四妾可如何是好?到时候王妃又膝下无子,岂不是要独守空房到终老?” 洛昭阳呼吸一滞,却是无奈道“他心里有人,我又何必自讨没趣?” 冰儿却不认同“哪个男人心里没有一两个心上人的,但是最终和二爷一起白头偕老的还不是王妃您?如果王妃再这么下去,怕是二爷当真要和还没出现在二王府的心上人比翼双飞了。” 洛昭阳闻言紧了紧指尖的锦帕,心中纠结不堪。 二王府 莫逸谨回到卧房时见房中灯火通明,他疑惑地扬了扬眉,难不成他那三弟当真给他送来了长春院的姑娘报复他不成? 思及此,他唇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他倒是要看看都是哪几个姑娘,能把他三弟气成那样,照理说长春院的姑娘个个都有极好的讨男人欢心的本事,不该把男人气到才是。 不过而后一想,他那三弟从来不好女色,以前是对柳毓璃情有独钟,后来出现了若影,就对她一往情深,真不知道他是不是正常男人,居放着美色于当前还能将人踢出去的。 一边这般想着,他一边美滋滋地开门走了进去,可是当他看见房中之人时,顿时脸色一僵,更是一脸茫的神色。 “怎么是你?”他脱口而出。 洛昭阳闻言拧了拧眉,他居问怎么是她,莫非他期待着别人不成? “做什么动我东西?”莫逸谨的眸光落在她手上,顿时面露不悦地上前一把夺过她手中的画卷。 洛昭阳手上一空,心顿时一沉,微蹙了娥眉抿唇静默了顷刻后开口道“抱歉。” 说完,她紧紧攒着锦帕与他擦肩拾步朝外走去。 莫逸谨紧握着画卷转眸朝她看去,不知为何,此时此刻看着她略显落寞的背影,他心里竟是涌上一丝难受。忽想到莫逸风的话,莫逸谨低咳了一声后开口道“那个……我没想到你会进来,还有这幅画……是我从三弟那里偷来的,本来打算今天还回去的,可是后来忘了。” 洛昭阳脚步一顿,没想到他会对她解释,可是她从来都是不善言辞之人,所以听了他的话之后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在门口伫立良久,咬了咬唇后低低应了一声“嗯。” 说完,她竟是离开了房间。 莫逸谨张着嘴难以置信地望着洛昭阳,这女人竟走了,不是应该对他的主动感激涕零吗?不是应该转过身来激动地抱着他痛哭流涕后以身相许吗? 不对,她已经嫁给他了。 那么她不是应该高兴得献身才对吗?她竟就这么走了!而且还是在他以为有一屋子美人等着他的情况下离开了。 将画卷放在桌上,垂眸看向自己的某个部位,它竟是不受控制地挺了起来。 “有点出息行吗?老弟!”莫逸谨郁闷地斥责了一句,“没让你碰过女人吗?那个女人冷得像块冰,有什么好?你激动个什么劲?” 见那家伙依旧没有屈服的趋势,无奈之下他只得让人快些给他准备洗澡水。 莫逸风回到府中,手中拿着一个包裹,周福见莫逸风四处打量,无奈上前道“三爷是找安护卫吗?也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一天到晚在花草树木中穿梭,还没见过这么清闲的奴才。” 秦铭见周福满是抱怨,不由地低笑“靖王府有周叔打点周全,大家自清闲不少。” 周福撇了撇嘴虽是不满却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就在这时,若影正好从游廊处而来,见莫逸风回府,便朝他们走来。 “三爷。”若影依旧在人前礼数周全,全将自己当成了他的真正护卫。 莫逸风对她浅浅一笑,眸光落在她的发顶,不由地笑意渐浓,伸手过去,惹得若影心头一颤缩了脖子,而周福则是瞪大了眼眸不忍直视。 “都往哪里钻了,满头的树叶。”莫逸风将若影头上的树叶取了下来,满眼**溺,愣是看傻了站在一旁的周福。 若影错愕地抬眸看向莫逸风,也不知他今日哪根神经错乱了,竟是这般堂而皇之地用这样**的态度对她,再看一旁的周福,若影顿时面色潮红。 秦铭亦是没有料到莫逸风会这般突,随后一想,莫非是莫逸谨对他说了什么。 若影拧了拧眉退后了一步,也不知他又打着什么主意,而她这段时间也十分烦躁,想要劝安谦离开他又不听,而莫逸风又性情难以捉摸,夜明珠又找不到,种种事情连在一起,让她有些心烦意乱。 几人各怀心思,周遭一阵静默,须臾,莫逸风紧了紧手中的包裹递给若影,却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若影依旧紧蹙着娥眉,抬眸看向他,却见他竟是显露出一丝羞涩的尴尬,倒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连强要她时他都没有这样的神色,如今倒像是换了个人。 “拿着。”见她迟迟不接手,莫逸风的脸上有些挂不住,骤开口说了一声。 若影扯了扯唇角,还真没见过谁送东西还能送得如此态度冷硬的。不情不愿地接过手,她满脸不悦地打开手中的油纸,而周福亦是伸长了脖子看过来,满眼的好奇。 当两串冰糖葫芦赫出现在若影眼前时,她的脸色顿时一白,脑海中出现初次相遇时,他将她带回王府,而她在半路吵着要冰糖葫芦,即使摔倒了也只怕弄脏了他买给她的冰糖葫芦,全不顾自己的身子是否会受伤。 往昔之时果不能回忆,一旦回忆起来,心会止不住地收紧。 缓缓收起油纸将冰糖葫芦包裹在内,她的脸上一如既往的淡漠,并未让莫逸风看出一丝异样。 “谢三爷,只是属下不喜欢这些东西。”若影缓缓开口,语气淡。 虽周福也觉得莫逸风给若影冰糖葫芦很是奇怪,可是若影用这样的态度对莫逸风则更令他诧异,偏偏莫逸风丝毫不觉得有问题,这才是最最怪异之事。 “不喜欢吗?我记得你以前是喜欢吃的不是吗?”莫逸风有些失望道。 若影浅浅勾唇“月会圆人会变。” 莫逸风张了张嘴,却是一个字都无法接上。她就是有这个本事,能把他气得七窍生烟,又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秦铭打量了她二人,眼珠微转之后在周福要训人之前立即上前解围“安兄弟不如拿回去尝尝,或者尝过之后会发现其实现在仍挺喜欢也说不定。” 他倒是越发聪明了,竟是学会了一语双关,也缓解了此时尴尬的气氛。 若影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拿着糖葫芦的手微微一僵。 周福对若影是怎么看怎么不满意,没见过这么嚣张的奴才,就连他这个管家都拿她没辙。瞪了若影一眼后,周福转眸看向莫逸风“三爷,过几日就是爷的生辰,不知道爷打算怎么办寿宴?有没有什么特别要奴才去办的?” 【第一更一万字,一会儿还有一更】 第230章 等闲变却故人心(19) 莫逸风轻叹一声道“往年也没办,今年也不用麻烦,普通的家宴就可以了。” “爷。”秦铭上前提醒道,“今年不是皇上特意交代要好好办的吗?说不定皇上到时候会有什么特别的交代。” 莫逸风拧了拧眉心,沉默顷刻后点了点头“好吧,别太隆重,准备几个特别的助兴节目就成,至于菜式……就去打探一下各王爷和大臣的喜好,其余的你们自己安排。” “是。”周福躬身抱拳应声,随后起身打量了一下若影后神色严肃地交代道,“到时候各位王爷和大臣都会前来,连皇上也可能会来咱们靖王府,你可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别到时候出了岔子,在宫中发生的事情可不能发生在靖王府。” 原本周福对若影是十分客气的,可是自从发现她让莫逸风有些“转性”,还和紫秋“纠缠不清”后便一直对她十分不满,言语也十分尖锐油。 莫逸风本要开口训斥,却被若影抢了先教训道“周叔是在咒三爷摆宴当日遭遇刺客吗?” “我、我何曾这么说过?”周福被她这么反咬一口后顿时脸色青白不堪郭。 若影又淡淡睨了莫逸风一眼后道“三爷都在这里,还哪里来的刺客。” 她一语双关地说完,便转身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周福张大嘴瞠目结舌地看着若影,简直难以想象这是当奴才的性子,转眸一边指着若影一边看向莫逸风抱怨道“三爷您看,可不能再这么惯着他了,一个护卫,怎么比主子还像主子?” 莫逸风但笑不语,转身朝凉亭而去。 秦铭掩嘴轻笑拍了拍周福的肩道“周叔,有些事情你日后会明白的。” 周福闻言一脸茫。 夕阳西下 若影站在自己的坟前双眼空洞,看着墓碑上自己的名字,她的心阵阵泛疼。回想起当年大病之时,连她都想不清楚为何会在收到莫逸风的休时心痛到死去,她到底是有多愚蠢,为了这个男人值得吗? 墓碑前,那两串插在泥土中的冰糖葫芦因为炎热的天气而缓缓滴着糖水,仿若那一年她哭干的眼泪。 她的身后,莫逸风缓缓靠近,却又害怕打破这一刻的宁静,所以故意放低了脚步,而若影显是察觉到了身后有人靠近,而熟悉的气息也让她的朱唇抿成了一条线,垂于身侧的指尖缓缓收紧。 莫逸风微微轻叹,上前站在她身侧后缓声开口道“待到一切尘埃落定,我便拆了这墓。” 若是现在拆除,怕是会让许多别有用心的人怀疑,所以他只能继续让众人以为她已不在人世。 “不必。”若影眸光一敛,脸色微沉,“人已死,又怎能拆了墓。” “影儿……”莫逸风对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视线落向坟前的两串冰糖葫芦,他的脸色微微一僵。她的意思很明显,若影已死,冰糖葫芦是她“生前”的至爱,现在的她已非原来的她。 若影抿了抿唇,不留下只言片语,转身离开了。 莫逸风看着那两串冰糖葫芦,再看向墓碑,心再次惴惴不安。 靖王府门口张灯结彩,里面的奴才忙做一团,门口送礼之人络绎不绝,因为玄帝的一句话,就连莫逸萧都不得不前来道贺。 真是风水轮流转,曾几何时是他大摆筵席,而所有人都来对他低头哈腰卑躬屈膝,如今却换作他不得不看人脸色。 “四爷,王妃,里面请。”周福依旧笑脸相迎不失礼节。 “周爷爷。”莫心扬起小脸冲周福唤了一声,显是萧贝月平时教导有方。 周福原本对他们只是普通礼节,可是一听莫心这一生周爷爷,可把他乐坏了,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唤他爷爷,虽前面还带着一个字,但是也掩藏不了他内心的喜悦。 “哟,小郡主可真是讨人喜欢,一会儿周爷爷有好东西送给你。”周福喜笑颜开地蹲下身子摸摸莫心的小脸蛋,那种由内而外散发的喜欢溢于言表。 “谢谢周爷爷。”莫心十分懂礼貌地冲周福甜甜一笑,简直要把人心都给融化了。 周福不由地感叹道“永王妃当真生了个好女儿,这般乖巧懂事,老奴可当真是喜欢得不得了。” “周叔过奖了。”萧贝月浅浅一笑。 “还不快进去。”莫逸萧见萧贝月和靖王府的管家都这般投机,顿时心生恼怒。 萧贝月笑容一僵,暗暗深吸了一口气后冲周福颔了颔首,随之牵着莫心走了进去。 周福看着他们夫妻三人,不由地叹息“真是可惜了。” 紫秋闻言扯了扯他的衣袖“周叔,你小心点。” 若是让有心人听了去,也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周福耸了耸肩长叹一声,转身继续招呼贵客,也免得惹下是非。 “周叔,紫秋姑娘。”他 tang们刚一转身,迎面来了秦铭和苏幻儿,紫秋神色一僵,原本想要退至一旁,可是苏幻儿指名道姓唤了她,她也不好退避三舍,只得勉强笑了笑后上前接过他们的贺礼。 “里面请。”紫秋侧了侧身子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苏幻儿盈盈一笑,转眸看向一旁的秦铭双双进入了府门。 秦铭的眸光掠过紫秋后不敢多做逗留,虽并未对紫秋做过什么,可是紫秋在这几年的确是十分照顾他,如今演变成这样尴尬的局面也确实是他始料未及的。 周福看着两人走了进去后轻哼了一声“也不知道秦铭是怎么想的,那种女人怎么可能有好的。” 紫秋抿了抿唇反而劝道“周叔,秦铭他自己喜欢就成了,正所谓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好不好秦铭自己清楚,若是不好,他也不会这么死心塌地不是吗?” “傻丫头。”周福无奈地戳了戳她的脑袋,“没见过喜欢一个人还要帮他身边的女人说话的。” 紫秋咬了咬唇低头不语,见小厮前来,便将贺礼一一拿给他让他拿进去。 周福轻叹摇头“若是在那个女人出现之前三爷已经将你许给了秦铭,怕是也没那女人什么事了。” 紫秋却是苦涩一笑“或许到那时,我就成了弃妇了,秦铭又不喜欢我,就算娶了我也不会将心放在我身上,到最后还不是会娶别人,而我就当真变成怨妇了,还不如像现在这样来得自在,以后再找个喜欢自己的,总好过找一个自己喜欢对方却不喜欢自己的。” “几日不见倒是刮目相看了,居想得这般通透。”周福有些诧异。 紫秋缓缓弯起唇角“这些都是安大哥分析给我听的。” “安无影?”即便是没看见人只是听到名字,周福都忍不住轻哼,随之转眸提醒道,“紫秋,你可别被他骗了,那小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也就空有侧王妃的那张脸,却是个男女通吃的败类,不但把咱们三爷迷得神魂颠倒,还让府上你们这些丫头都开始鬼迷心窍,也不知道他哪里好了,你们一个个的都在想些什么。” 紫秋见他如此激愤,忍不住掩嘴一笑“安大哥是好啊。” “嗨……你这丫头……”他刚要开口教训,眼前突出现一张红色请柬,他抬眸望去,竟是那个曾经盗取夜明珠的匪徒。 “你、你还敢来!”周福一见到安谦,立刻怒火上涌,“咱们三爷大人大量放了你,你今天居还敢前来,看你是不要命了,来……” 安谦未等他叫人,便将手中的请柬又亮在了周福眼前。 周福话语一滞,脸色青白不堪。 “周叔。”紫秋再次扯了扯周福的衣袖,示意他莫要冲动,随后上前接下他手中的请柬后道,“这位是安大哥的兄长,手中又有请柬,想必是安大哥请来的,快快里边请,安大哥现在正和三爷一起招呼贵宾,安公子先进去坐坐喝杯茶。” 周福正要开口教训,紫秋急忙转身将他拉开。 “你拉我做什么?”周福气恼道。 紫秋简直拿这个老顽童没辙“要不你还想打人家不成?再怎么说安公子也是安大哥请来的贵宾,就算有做过什么不对的事情,那也已经过去了,三爷都不追究,您老就别再搀和了。” “贵宾?”周福望着那消失的背影冷嗤,“贵宾居两手空空,不就是来蹭吃蹭喝的,亏他还有脸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紫秋无奈地摇了摇头“人家哪里盛气凌人了?不就是没搭理你罢了。” “你这臭丫头,怎么胳膊肘一直往外拐,别以为他是安无影的大哥你就帮家说话,他们两兄弟没一个好东西。”周福气得吹胡子瞪眼,一句句都在教训她。 紫秋知道他就是这臭脾气,倒也没跟他计较。 若影原本站在莫逸风身侧面无表情地和他一同招呼客人,也不知道他那根神经错乱了,这么忙的时候竟给秦铭放假,而她只能寸步不离地站在他身边。不过很快她就发现了问题,若是此时此刻她换了女装,岂不是……夫唱妇随? 意识到这个问题,她感觉心里有些不舒服。就在这时,眼前一个熟悉的人影闪过,若影蓦地一怔,竟是安谦。 莫逸风原本想要问她累了没有要不要休息一下,可是当他转眸看向她时,却见她的眸光一直落在某一处,他顺着她的视线望去,顿时拧了眉心。 若影也顾不得莫逸风在旁,紧走了两步迎了上去。 “你怎么来了?”若影惊讶道。 安谦朝她身后的不远处看了一眼,随后道“许久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场面,所以偷了一张请柬过来开开眼界。” “你是在跟我说笑吗?”若影毫不客气地抬手打了他一下,随后没好气道,“你知不知道今天皇上也会来?而且永王也已经到了,你就不担心和他们撞见?” “撞见正好,若是我让皇上赐婚,你觉得他会同意吗?”安谦半真 半假道。 若影脸色一僵,随之支吾道“胡说什么呢?” 安谦扬了扬眉“我又没说你,你脸红什么?” 若影闻言立即抬手覆上了脸,果因为尴尬使得脸开始发烫,不过安谦的话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若是真的,她可不敢再让他留在此处。 “安谦,你说笑的吧?”想了想,她还是不放心,“你还是快离开吧,要是有什么闪失,你让我怎么办?我可没有能力救你。” 她现在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近身护卫,可没有这么大的本事把他从皇帝手中救出。 “你觉得我能有什么闪失?还是你担心我当真会让皇上赐婚?”安谦眸色一黯,垂眸紧紧绞着她的视线道,“如果……我和他一同让皇上赐婚,皇上让你选,你会选择谁?” 若影脸色一僵,莫名的手心竟是冒出了冷汗。 安谦拧了拧眉,却是无奈轻叹“跟你说笑你也信,若是皇上知道你的真实身份,还不把你送上断头台?” 若影一想也对,可是刚才她竟愣住了,脑海中一片空白。 对于若影的反应,安谦自是失望的,但是也从未想特意为难她,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轻哼道“今日是他的生辰,怕你一时高兴过头忘了不能饮酒,所以我来监督你,免得你闯祸。” “我才不会这么傻,有了两次教训还会有第三次吗?”若影轻哼一声。 “你何时聪明过?要是聪明,早该随我回去了。”安谦因为她留在靖王府而心生不悦,却也没有任何理由不让她留下,她要做什么从来没有人能阻止,包括他。 若影因为安谦的话而心头一动,虽在小竹屋生活了只有三年,可是对她而言那里确实像是她的家,虽没有像靖王府这般要什么有什么,也不用自给自足,可是在那里生活确实是十分安逸舒适的,若不是她有些事情放之不下,她一定会甘愿在那里生活一辈子。 在两人的静默中,莫逸风缓缓走上前轻笑一声“今日又是什么风,把安叔都给吹来了。” 一句安叔使得安谦紧蹙了眉心,他们之间也就相差八岁,这一个叔字硬生生地让他觉得他和若影之间的年龄差距一下子拉大了。 虽莫逸风和莫逸谨在儿时都是这么唤他,那个时候他也并未觉得不妥,虽年龄没有相距太大,但是辈分摆在那里。而今日听到他这般唤他,他心里却是十分不是滋味。 抬眸看向莫逸风那浅笑无害的模样,他的脸色却是沉了几分。 若影知道莫逸风分明是故意的,心中也很是为安谦抱不平,见他还一副得逞的模样,她拧了拧眉对安谦道“我们一旁说话。” 莫逸风的笑容瞬间僵在嘴角,重重一咳提醒道“是要我现在就命人将他丢出去吗?” 若影脚步一顿,转眸不悦地瞪着他,莫逸风却是扬了扬眉,依旧笑得云淡风轻。 安谦看向若影温和一笑“我只是来看看你,怕你又出了什么事,既你现在忙,也别顾我,我去那里坐坐。”他指着一处的凉亭道。 若影张了张嘴,终是没有再说什么,见他独自朝凉亭而去,她急忙唤住他“四爷夫妇和小郡主在东园,你如果想见他的话可以去那里。” 安谦勾唇浅笑点头,却并未再说什么,只是转身朝凉亭而去。 “人都走远了,还有什么可看的。”莫逸风看着若影的神色凉凉一句。 若影本是心里不痛快,如今听到他这么一句,顿时变了脸色,死死瞪了他一眼后转身朝另一处走去,也不愿奉陪了。 “影儿!”莫逸风急忙唤住她,可她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他刚要拾步追上去,却听得身后噗嗤一声轻笑,转身望去,竟是莫逸谨抱臂别有兴味地看着他。 “三弟,照你这样下去,恐怕影儿早晚会跟着别人走了。”莫逸谨上期凑近低声笑道。 “她荤素不进,我有什么办法。”莫逸风也觉得气馁,明明两个人已经有了那么亲密的几次,可是她对他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的疏离,也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莫逸谨扬眉轻叹“看来啊,还是要你二哥我来出手才行。” “你要做什么?”莫逸风警惕地凝着他。 第231章 婷婷佳人心似海(1) 莫逸谨扬了扬眉轻笑“瞧你这出息,难道还信不过二哥吗?在政事上二哥不如你,在战场上二哥也不如你,可是在女人的问题上,你可远不及二哥,看在你是我三弟的份上我就帮你一次,不过话可先说好了,只有这一次,以后就看你自己的造化。” 莫逸风虽是想反驳,可是莫逸谨说的也的确是事实。 “这是谁啊这么大言不惭,是要帮你三弟什么?”一道低沉的嗓音响起,两人顿生望去,却见玄帝一身便服来到了靖王府。 莫逸风和莫逸谨微微一怔,急忙上前跪地行礼,也不知道方才他们的对话他听到了多少,但是见他神色无异想来是没听到什么。 若影走到一半,觉得这般负气离开有些不妥,若是他将气全出在安谦身上,她岂不是又害了他?如此一想,她立即又掉头回去了。 可是,当她快靠近莫逸风时,却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她眸光一闪,急忙转身离开。虽玄帝早就应该知道了她在靖王府当差,可是发生了这种种的事件,若影却是不想再撞见他。 玄帝给她的感觉十分阴冷,而且关于那些信笺,她没想到玄帝也参与了其中,若不是他派人暗中帮衬,凭柳毓璃一己之力又怎可能做成这些事情,就算加上阚静柔也不能成事,毕竟莫逸风当初也是有所准备的,她的周围尽是隐卫,若不是玄帝派人阻了那些隐卫的去路封锁了消息,她也不可能经历死后重生。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她想到了柳毓璃的劣迹,竟是不知不觉走到了紫霞阁,她拧了拧眉正欲回去,却听到了一丝动静,她心中好奇,缓缓顿住脚步转身朝里面窥探。 今日紫霞阁周围都没有守卫,应该是莫逸风故意将人撤走了,所以她十分容易地就走了进去。 柳毓璃原本梳妆打扮后准备带着莫云廉去迎宾客,谁知刚走到园子里就遇到了莫逸萧,她不由地脸色一变,警惕地看向周围,随后让春兰将莫云廉带去莫逸风那里,并且不能说莫逸萧在这里的事情。 春兰点头应声,牵着莫云廉便急急走出了紫霞阁,走到门口之时不由地撇了撇嘴。 若影躲在暗处,直到春兰出去后她才又靠近了柳毓璃和莫逸萧几步,好让自己听得更为真切。 柳毓璃看着莫逸萧冷声道“你又想做什么?郭” “你觉得我来是做什么?”莫逸萧一步步逼近,惊得柳毓璃步步后退,而他的脸色却是黑沉至极,“打扮得这么雍容端庄,是要去陪他?” “你是永王我是靖王妃,我不陪自己的夫君还陪你不成?”柳毓璃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要离开。 莫逸萧却并没有让她如愿,立即伸手揽住了她的腰将她带入怀中。 “放手!你、你不要命了?”柳毓璃吓得唇畔轻颤,若是让人看见她和他如此亲密,或许他没事,她可就要被扣上不守妇道的罪名,到时候即使保有一条命,她也没有脸面走出房门半步。 “靖王妃?”莫逸萧笑意渐冷,伸手下移按住她的臀贴向自己的,让她感觉到他身子的变化,可是脸色却越发黑沉,深深凝着她紧咬着牙根道,“你倒是一直记得自己是靖王妃的身份,可是你却忘了谁才是你的第一个男人,是谁让你得到满足与快乐,又是谁让你欲仙欲死的。” “住口!”柳毓璃面红耳赤却难以反驳,他没有说错,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也只有他让她得到身体的满足,可即使是这样,她从未想过要改嫁给他。 照如今的局面,他想要取得天下坐上皇位可没这么容易,若是她再忍一忍,等莫逸风当上了皇帝她照样是皇后,又何须改嫁给他惹人话柄? 见她满眼的愤恨,莫逸萧的身子渐渐绷紧,圈着她的腰一步一步向前,直到柳毓璃的脚被台阶绊住,他蓦地俯身将她打横抱起朝卧房而去,任凭柳毓璃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若影紧捂着口难以置信地看着那扇房门重重合上,待她转身之时仍心有余悸。 离开了紫霞阁,若影感觉背脊都沁出了冷汗,从未想过莫逸萧会大胆如此,这里是靖王府,他竟强。暴靖王妃,纵使今日是莫逸风的生辰,这里也不可能随意让男人潜入不是吗?难道莫逸风不知情? 就在她心慌意乱之时,她眼前突闪过一个身影,待她凝眸望去看清楚来人时,顿时惊得脸色惨白。 “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莫逸风看着她声音依旧低柔。 若影紧了紧指尖感觉手心里都是汗水,正想着要不要告诉他时,脑海却闪过另一个念头。 “三爷是亲自来接王妃吗?”若影顿了顿,再没有说下去,只是给他让开了一条道,好让他进去。 谁料下一刻,她的手却被他轻轻握住,而后牵着一脸茫及错愕的她朝外走去。 “你……” “是来接你的。”他开口接上了她的话。 “三爷还是进去看看吧,皇上可还等着呢,三爷生辰王妃不出席可不像话。”若影一边努力挣 tang脱着他的束缚一边劝道。 莫逸风却只是紧紧拉着她,而后便再也没说什么。 一阵风吹过,吹落了青绿的树叶吹散了周遭的花瓣,花香阵阵清新扑鼻,若影僵硬着身子被迫跟着他朝前走去,但没走几步便用力将他的手甩开。 “三爷还是自重。”说着,她紧蹙着眉心退后了一步站在他的后侧。 莫逸风隐隐低叹缓步朝前走去,负手孤行显得有些萧条。 若影抿了抿唇,脑海中全是紫霞阁内莫逸萧和柳毓璃苟且之事,抬眸看了看莫逸风,也不知道究竟是知道还是不知道,不过他被戴绿帽子也是他活该,不是对柳毓璃一往情深情有独钟吗?不是怀疑她跟人私奔还给她休吗?那现在就看看他自己喜欢的女人是如何偷汉子的。 宴席尚未开始,众人被安排在各自的座位上开始闲谈起来,若影眸光在周遭不停打转,直到她看见某个身影,心随之一缩。 此时此刻萧贝月不知道在找寻什么,已经是急得满头是汗。 若影悄悄离开莫逸风身侧后走上前问道“永王妃何事如此焦急?” 萧贝月擦了擦额头的汗道“心儿……心儿不见了。” 若影脸色一变“我去禀报三爷让他派人去找。” “别!”萧贝月急忙制止她,“父皇还在,若是这般惊扰怕是不好。” 看着温良贤淑的萧贝月,脑海中闪过莫逸萧和柳毓璃这对奸夫淫妇,不由地眸中闪过一道寒芒。 “永王妃莫急,属下立刻派人去找,不惊动皇上。”若影紧绷着面容道。 萧贝月的眸中闪着盈盈泪光,听她这般说,顿时心生感激。 “多谢安护卫,方才我想找四爷,也不知道心儿是不是去找她父王了,可是一直没有找到。”萧贝月记得指尖都在颤抖。 若影闻言脚步一顿,下一瞬,却是微闪了眸光道“或许……有事先离开了吧,一会儿宴席就要开始了,想必四爷会及时赶回来的。” 经过上一次她刻意安排她去看了莫逸萧和柳毓璃相会,她心里一直心有不忍,原本是想让她不要执迷不悟痴心错付,可是随后一想,她是远道和亲而来,她身上背负的是两国十年不开战的重任,若是她执意离开,她的国家将面临生灵涂炭,所以无论如何她都是不能走的。既如此,她知不知道莫逸萧和柳毓璃的关系其实结果都一样,而亲眼所见亲耳听到,无非是增加了一道伤。而且她其实也没想到,莫逸萧竟会说出若是一朝为王便让柳毓璃为后这种绝情的话来。 萧贝月一心在寻找女儿上,所以并未注意到若影的异样。 若影安排了一些护卫在附近寻找,一个小孩子不可能会跑那么远,而且门口有人把守,也不会让一个孩子出去,想来是一个人来这么热闹的地方觉得好玩才会走开了。 可是不知为何,两人找遍了所有的地方都没有找到,就连若影安排的护卫都说没看见,也不知道是不是孩子太小躲在一个地方后大家错过了,看萧贝月急得脸色苍白满头是汗,若影也于心不忍。 “别担心,若是在靖王府,就一定不会有事的。”她握了握她的手道。 萧贝月颤抖着指尖点了点头,可是下一刻却急忙抽回了手,并且一脸防备地看着若影。 若影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身份是男子,而萧贝月是守妇道之人,被她方才这么一握,顿时心生警惕。 “多谢安护卫,不如我们分头找。”她支吾着缩了缩手退后了几步,而后急忙转身朝另一处而去。 若影原本不想阻止她,可是一看她所走的方向,急忙唤住她“别去紫霞阁。” 可是萧贝月却没有回头,若影只道她是听见了,便也没有再跟上去惹她误会。 只是在找寻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若影突开始忐忑不安,垂眸沉思了顷刻,终是立即转身跟了上去。 萧贝月一路找寻一路低唤,不知不觉走到了紫霞阁,原本想要进去问问,可是一想到方才若影提醒她的话,她又顿住了脚步。 正欲转身离开,余光突瞧见一个小小的身影一闪而过,萧贝月呼吸一滞,转眸望去,她顿时一喜,刚才那道身影分明就是她的女儿莫心。 “心儿!”她高兴得立即跑了过去,“心儿,你怎么跑来这里了?” 莫心撇了撇嘴道“母妃,刚才有只蝴蝶飞过来了,可是现在又不见了。” 看见她平安无事,萧贝月的心也随之落了地,想着这里是柳毓璃的住处,她急忙牵着莫心的手准备离开,可谁料正当她转身之际,卧房的门突被打开了,她神色蓦地一慌,自知擅自闯入是她的不是,故而做好了致歉的准备,而当她转身看向房门口时,她整个人都僵在原地。 莫逸萧……他竟从柳毓璃的房中出来,而且这里是靖王府,他竟是情不自禁至此…… “父王……”莫心似懂非懂地低低唤了他一声,可是 当她看见从莫逸萧身后出现的柳毓璃时,她亦是小身子一僵。 柳毓璃在看见萧贝月母女时脸色骤青白交加,身子一晃,险些瘫软在地。 莫逸萧眼明手快立即扶住她的腰拥入怀中,这才免得她摔下去,萧贝月指尖一颤,却见莫逸萧蓦地瞪向她眸色一寒,仿若要将她碎尸万段。 “你跟踪我?”莫逸萧铁青着脸放开柳毓璃后走到萧贝月跟前质问。 萧贝月心口一滞,脸色苍白如纸,他竟是以为她在跟踪他…… 换言之,就算是她跟踪他又如何? 许是心里挤压的委屈太多,她腥红着眼眸瞪着他语带薄凉“我没有四爷这样的雅兴,但是也请四爷自重,若是被别人捉奸在**,我和心儿也不想陪葬。” 她的眸光随着话语扫向一旁的柳毓璃,却也不愿多看一眼,转身牵着莫心就要走。 “站住!”这一次,说话的是柳毓璃,她在方才的恐惧中渐渐回过神来,见萧贝月想要走,她立即吼住了她,随之转身对莫逸萧道,“不能让她走,若是她出去乱说话怎么办?” 若是她今日和莫逸萧的事情被莫逸风知晓,怕是再也没有活路了。 莫逸萧缓缓放下手,张了张嘴终是没有开口,而萧贝月却是淡淡回眸凝向他二人,丝毫没有一点狼狈的模样。沉默顷刻,她微启红唇道“那依靖王妃之见,是要如何封住我的这张嘴?” 柳毓璃因为她的一声“靖王妃”而脸色一白,随之气得身子轻颤,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后道“只有死人才不会乱说话!” 萧贝月紧抿薄唇看向柳毓璃,随之又将视线凝向莫逸萧,而莫逸萧却只是微拧了眉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萧贝月心底一寒,早知道他不会站在她这里,可是此时此刻心还是泛疼。 深吸了一口气,她紧咬着牙根不让自己落下泪来,可是牵着莫心的手却在不住地颤抖。 “不许你欺负我母妃,你这个坏女人!”莫心见柳毓璃欺负自己母亲,气恼地撅起小嘴抬脚就朝柳毓璃踢去,柳毓璃没有防备,疼得哎哟一声脸色一白,也被莫心的一句坏女人而气得恨不得将她掐死。 莫逸萧见柳毓璃被踢,心疼地蹲下身子轻抚她的腿检查有没有伤到,而后转眸狠狠瞪了她一眼“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 莫心被莫逸萧吓得小身子一颤,萧贝月也没想到莫心会踢人,可是听了莫逸萧的话,急忙将莫心护在身后,随之急忙转身准备离开。 “不许走!”柳毓璃颤抖着红唇立即上前抓住萧贝月。 “放手!”萧贝月不愿与他们纠缠不清,更不想他们伤害她女儿,见柳毓璃抓着不放,扬手便将她推开。 可是,她明明没有太用力,柳毓璃却是重重地摔在地上,额头也擦破了皮。她一时愣在原地,看着莫逸萧脸色骤变急忙上前将柳毓璃扶起,看着她额头的伤心疼不已。 “你……”莫逸萧将柳毓璃扶起后气得脸色铁青,刚才看着她冰冷的态度听着她讽刺的话语,他只感觉自己的自尊被她瞬间撕碎,而如今她竟伤了他心爱的女人,一怒之下他伸手扯住她的手臂扬手重重落在她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使得萧贝月一瞬间耳朵耳鸣,全身的血液直冲脑海,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她难以置信地捂着脸望向莫逸萧,身子因为心寒而微颤。 “母妃……”莫心吓得一把抱住她的腿嚎啕大哭起来。 莫逸萧心头一紧,垂眸望向自己的手心,再看瑟瑟发抖的莫心和脸色苍白的萧贝月,身子微微一晃。 萧贝月因为他的掌掴而微微侧了头,却是并未大吵大闹,愣忡顷刻后缓缓放下捂着脸的手,那细嫩的脸上五指尽现,很快便红肿起来,竟是刺伤了他的眼。 第232章 婷婷佳人心似海(2) “妾身告退。”萧贝月牵着哭得抽搐的莫心的手,微微福了福身子后默转身。 “四爷,就当我求你了,不能让她走。”柳毓璃急得拿起锦帕捂脸嘤嘤哭了起来,那声音好不让人心疼。 萧贝月原本没有理会,可是下一刻莫逸萧竟是抱着柳毓璃安抚着她,随后轻叹一声后冷声道:“回来。” 她的心已经仿若掉入了千年冰窟,此时听到他的一声冷喝,只觉得冰冷的心在被锥子不停凿洞,痛不流血,因为血已经流干了,就如同她的泪。 她就那样默侧身站在他们面前,抬手轻抚着莫心,不愿让她这么小就面对这么残忍状况町。 “我警告你,出去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他看了看莫心,微拧了眉心。 萧贝月轻笑:“那你们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心里又是否清楚?” “你……”莫逸萧脸色一白,没想到一向闷不吭声的她说起话来还真是能将他气得火冒三丈谠。 “四爷你看,不能让她活着出去,否则……”柳毓璃凝着萧贝月眸色一寒。 莫逸萧缓缓放开柳毓璃,拾步朝萧贝月走去,直到站在她跟前看着她一脸不屈服的模样,他的脸色渐渐黑沉:“你以为我不敢杀了你吗?” 萧贝月苦涩一笑移开视线。 他怎会不敢杀她?除了柳毓璃之外,他又会不敢杀谁?玉如心不就是死在他们手上?为了柳毓璃,他什么不敢的? “四爷想杀谁?”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划破了此刻僵持的局面,与此同时,一把利剑架在了莫逸萧的肩上。 柳毓璃脸色惨白如纸,捂着嘴颤抖着脚步连连后退。 若影缓缓绕过他身子,随后将萧贝月母女护在身后。萧贝月见若影竟是为了她不惜冒险用剑抵着莫逸萧的脖子,惊愕的同时也是松了一口气。 其实她并不怕死,从和亲的那日起,她就已经将自己的全部交给了莫逸萧,包括这条命,但是她不想死在自己女儿面前,她不想让自己的死成为莫心一辈子的阴影。 “你是什么东西,竟敢用剑指着本王,不要命了吗?”莫逸萧瞪大了眼眸仿若要将若影吞噬。 若影却是轻笑一声道:“我是什么东西?四爷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东西,四爷是想怎样要了我的命?是要叫人过来吗?我倒是不介意让今日的宾客都来看看堂堂永王是怎么和靖王妃苟且的,更不介意有人给靖王妃验一下身子,是不是刚刚才和永王您享受了鱼水之欢。” 莫逸萧被她说得哑口无言,一张俊颜紧绷得棱角分明。 “见过贱的,还没见过像你们两个贱得杀了你们都觉得脏了宝剑的,只是剑都出鞘了,不沾点血腥似乎对不起这把剑。”她说着,缓缓滑动着剑身,一抹鲜血从刀锋滑出流淌而下。 萧贝月没有阻止,只是让莫心背过身子不让她看见这一幕。 “四爷刚才是要杀了自己的妻女吗?”若影说得云淡风轻,却是吓得一旁的柳毓璃身子不住地颤抖,她想要上前,可是脚却虚软得挪不开一步,而若影却又继续道,“今日我便将话撂下,若是哪天永王妃母女有个三长两短,四爷和靖王妃今日的丑事也会被公之于众,包括……端郡王是谁的种。” 莫逸萧蓦地瞪大了眼眸,虽他从未否认过这个事实,可是若被他父皇知晓,怕是柳毓璃母子再也没有了活路。 若影见他顿时变了脸色,唇角划过一丝嘲意,缓缓收起玄冰剑,带着萧贝月母女出了紫霞阁。 “你没事吧?”经过东园,若影担忧地看向萧贝月。 萧贝月微闪了眸光抬手抚了抚自己的脸,随后苦涩一笑:“没事。” 若影张了张嘴,一声轻叹,垂眸看向哭得抽搐的莫心,俯身将她抱了起来,在萧贝月的错愕眸光中,她的视线掠过她的侧脸建议道:“要不要先去我房中休息?” “不、不用了,不方便……”萧贝月手足无措地想要上前去抱莫心,若影却是用手挡了挡,而后道,“没什么不方便的,我看你也不希望被皇上看见了你和小郡主这个样子后发现莫逸萧的事情不是吗?你从来没有想过要让他赔上一条命不是吗?” 萧贝月错愕地看向若影,不知道她为何会这么容易看穿她的心思,但是想了想自己红肿的脸,她也别无选择,而去一个护卫房中,始终是不妥。 “放心,我的住处没人敢去。”若影淡淡说完,便抱着莫心转身朝自己房间而去。 萧贝月不知道若影哪里来的自信会没有人敢去她的房间,但是看着她的坚定神色和在莫逸萧跟前时的意气风发咄咄相逼,她竟是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 他们的身后,周福站在莫逸风身侧指着若影气得指尖发颤:“三爷!您看到了吧,这个安无影,他不仅诱骗无知少女,还勾搭良家妇女,这种人不能让他留在咱们靖王府,否则就乱套了。” 莫逸风却是不以为意浅浅勾唇:“只要她喜欢,随她去。” 周福张了张嘴难以置信地看向莫逸风并劝道:“三爷,您不能再这么惯着他了。” 莫逸风但笑不语,转身回了摆宴席的园中。 周福亦是无可奈何,只得转身跟着莫逸风离开了。 若影来到房间后将莫心抱在椅子上,桌上摆着各种糖果和糕点,那是莫逸风吩咐的,即便是她从未吃过,莫逸风也让下人定时更换,如今摆在莫心眼前倒是有了用处。 “想不想吃?”若影笑着将一块造型十分漂亮的糕点摆在莫心面前。 莫心满眼新奇,抬手抹了抹眼泪后看向萧贝月,见她点了点头,她这才拿起了面前的糕点:“谢谢叔叔。” 虽她不是第一次被叫叔叔,但每一次被这么叫,她都觉得头皮发麻。 勉强地挤出一丝笑容,随后对莫心道:“喜欢就多吃点。” “嗯。”到底还是个孩子,虽心里难过,可是看见眼前五颜六色的透明糕点,她还是觉得新奇,而且昨夜若影因为无趣,还在糕点周围摆了一圈的花瓣,糕点上也用刀雕刻了几张又哭又笑的脸,莫心这样的孩子看了怎能不觉得新奇。 若影揉了揉莫心的发顶,对于孩子她一向喜欢得很,只是莫云廉因为是柳毓璃的孩子,所以她怎么都喜欢不起来,虽莫心也是莫逸萧的孩子,但是这个孩子随了母亲,那眉眼根本就是萧贝月的翻版。 见莫心终于笑了,她亦是柔柔一笑,随后转眸看向萧贝月道:“我去给你打盆水。” “不用了。”萧贝月急忙唤住若影,她只是想要休息一下,等脸上的浮肿消退些了,莫心的情绪平复后她便离开。 若影却脚步匆匆地离开了,很快手中便打了一盆水放在架子上,并用一旁的棉布浸泡后拧干递给她:“用井水敷脸比较快消肿,一会儿再涂一些药膏,后上些胭脂水粉,应该会看不太出。” 萧贝月接过她手中的棉布后错愕地看着她,心头虽有疑惑,但是也没有多问,只是道了谢之后用棉布敷在脸上。 “其实刚才我有想过让皇上去看看。”若影看着她缓声开口,见她神色一滞,她苦涩一笑,“可是后来我发现你并没有想要了他的命,哪怕再恨他,也不愿要了他的命是吗?” 萧贝月抿唇不语只当是默认了。 若影又道:“其实我还在想,如果他死了,你还没有做好没他的准备,到时候怕你承受不了那样的结果。” 萧贝月紧了紧指尖,越发看不懂眼前之人,更是不明白她到底怎么会了解他的感受的。 “不过你还是要想清楚,这个男人是不是真的值得你托付终身,是有他的日子好还是没他的日子好,如果觉得是前者,那你也要试着去适应没有他的日子,我是说彻底没有他的日子,因为一旦他成功将柳毓璃娶入门,想想你的结局,如果他没有成功,想必三爷和皇上也不会绕过他,到时候你还是会失去他。” “你究竟想说什么?”萧贝月总觉得她话里有话,却是怎么都道不出个所以来。 若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每一次看见萧贝月就仿佛看见了以前的自己,曾经莫逸风也因为她闯了禁地将她往死里打,还连累了紫秋,可是她又比萧贝月好些,至少莫逸风没有和柳毓璃行苟且之事。 轻声一叹,她从座位上起身后走到梳妆台前,从里面取了一瓶药膏和一盒胭脂一盒水粉递给她:“涂点药膏吧。” 萧贝月将棉布放下后果觉得脸上没有之前那么火辣辣地疼了,而后用指尖抹了一些药膏后对着若影拿给她的小铜镜涂在脸上。 待她将药膏涂好后,若影将盖子拧紧放在一旁,又将胭脂水粉打开后地给她:“那药膏虽效果显著,但是一时间也难以完全消褪红肿,还是铺点胭脂水粉吧。” 萧贝月刚拿起棉扑,可是突想起了什么,脸色顿时一僵,转眸看向若影满眼的难以置信:“你……怎么会有胭脂水粉?” 若影勾唇一笑:“女人爱美,男人也不例外。” 正因为她的不以为意,萧贝月也放下了疑虑,看了看镜子中自己的脸,微微一叹后铺上了胭脂水粉。 其实莫逸萧打他是她早就料到的,因为在柳毓璃面前,他从来不会对她手下留情,隐约似乎在证明什么。但是他已经不需要再证明了,她心里已经清如明镜。 待若影带着萧贝月和莫心来到摆宴的园子中时,莫逸萧和柳毓璃已经到了,看来他们也怕被人看出端倪,所以才会不耽误片刻地坐在了属于他们各自的位置上。 “这是去哪儿了?”玄帝首先注意到他们几人,原本看着莫心而满目慈爱的眼神在看到若影的那一刻顿时变得冰冷。 若影放开莫心上前禀报道:“回皇上的话,小郡主不小心摔了一跤脏了衣衫,所以卑职带她去擦拭身上的淤泥,又等到衣服干了才过来,请皇上赎罪。” 萧贝月不得不佩服若影的说谎能耐,是说得这般天衣无缝。因为莫心哭过之后双眼通红,而且宴席开始后她们母女都没有出现,所以她说这些话亦是能让人容易信服,而且她还注意到,若影说了这番话之后莫逸萧的神色也骤一变,转眸看向她的眼神带着一抹探究和愧疚之色。 萧贝月拧眉收回视线不再去看他,在得到玄帝的准许后,带着莫心来到了永王府的席位。 莫逸萧转眸看向萧贝月,他坐在萧贝月的左侧,所以一眼就看清了她脸上的掌掴印,还看见她特意用胭脂水粉掩盖了,离得远倒是真看得不真切,只是她越是这般做,越是让他心里不是滋味,伸手从一旁取来茶杯将她面前的酒杯换了。而柳毓璃看到了这景象后眉心紧蹙,满脸的不甘。 若影远远看见莫逸萧的神色和举动,包括柳毓璃垂眸紧攒的指尖,她若有似无地勾唇浅笑,心情突大好,因为这就是她想要的结果。 而就在这时,若影感觉一道灼热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她心头一紧,转眸望去竟是莫逸风正带着若有似无的笑凝着她,也不知道为何,她原本是应该欣喜的,可是此时看着他从容淡的模样,却是觉得他甚是可怜。 垂眸长叹了一声,自己终是没有出息的,如果不是心软,也不会停止了在他的饭菜中下药,却只在柳毓璃的饭菜中下药,明明她最恨的是他不是吗? 莫逸风见她立即敛回视线神色纠结地端起酒杯,转眸浅笑着看向周围的宾客与他们敬酒,可是他的注意力却全在若影身上,更是清楚地听到安谦不许她喝酒,还将她的酒杯换下后让人给她送了一杯茶。 有时候他很羡慕安谦,竟可以陪她三年,甚至比他和她在一起的时间都久,两人的感情一定非常深厚,深厚到像安谦那样绝情绝爱的人都爱上了她。 玄帝的眸光时不时地凝向若影,眉宇间始终带着揣测,虽莫逸风表现得与平日无异,可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出个所以来。 莫心坐在莫逸萧和萧贝月当中始终绷紧着身子,经过刚才的那一幕,她对莫逸萧恐惧至极。 莫逸萧伸筷子夹了一块鱼肉放在莫心的碗中,算是对她的安抚,可是莫心却丝毫不敢碰触一下。莫逸萧拧眉看着她碗中的鱼肉,脸色有些黑沉。 萧贝月抿了抿唇,心里恨不得将那碗中的鱼肉丢至一旁,可是又怕吓到女儿,所以只得将莫心的碗端过来,随后小心翼翼地将刺剔除,最后才将小碗又放在莫心面前。 “吃吧。”萧贝月低柔地开口,脸上微微挂着浅笑,手轻轻抚着莫心,温柔备至。 虽莫心年岁尚小,但是已经能够独自用餐,所以萧贝月从未让乳娘再给她喂食。 莫心乖巧地点了点头,这才拿起小勺子开始吃菜,而她每吃一口都小心翼翼地偷偷睨向莫逸萧,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 萧贝月心疼女儿,不忍她这么小就这般隐忍,伸手将她抱在自己的腿上,随后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肉送入莫心口中,莫心这才窝在母亲怀中安心地吃了起来。 “想不想喝汤?”萧贝月问道。 莫心点了点头:“想。” 萧贝月柔柔一笑,一旁的丫头帮她舀了一碗汤,她将汤碗放在面前,而后一勺一勺地喂给她喝了起来。 看到这样的景象,莫逸萧的心似乎不由地柔软了几分。 “四叔……”正当莫逸萧迷茫之时,一声软糯的声音在莫逸萧脚边响起,转头望去,竟是莫云廉来到了他的身边,莫逸萧错愕地朝柳毓璃看去,却见她轻睨了他一眼后顾自继续吃着东西,但是意思已经十分明显,至少他心里清楚。 萧贝月僵硬着身子顿住了动作,她的余光看见莫逸萧将莫云廉抱到了腿上,她心头苦涩,却在顷刻之后又恢复如常,继续喂着莫心喝汤,只有那微颤的指尖表现出了她的真实心境。 第233章 婷婷佳人心似海(3) “廉儿,想要吃什么?”莫云廉是莫逸萧第二个能温柔对待的人,只因为他是她的孩子。 莫云廉憨憨一笑,指着莫心喝的汤道:“我也要这个。” 莫逸萧并未在意,更没有看见柳毓璃微翘的嘴角,转头示意一旁的奴才舀了一碗汤,而后犹如慈父一般喂了起来。 莫心听到声响,从萧贝月的怀中微微调整了姿势,而后转头看向莫逸萧,看见自己的父亲对别人的孩子这般好,她不由地委屈起来,却是没有大闹,而是抬眸问自己的母亲:“母妃,云廉哥哥也是父王的孩子吗?” 在她心里,父母都是对自己的孩子才会温柔备至,就如同自己的母亲只对自己好,可是她的父亲却对别人的孩子比对她还好,这让她即使再不喜欢这个父亲也心里十分难受畛。 萧贝月听了莫心的话,吓得立即捂住莫心的嘴,生怕旁人听到了之后会祸及永王府。而她的极力保护却换来了莫逸萧骤射来的寒芒,她不小心与他的视线碰撞,即使再努力克制,她都止不住心头一紧,拥了拥怀中的莫心,就怕莫逸萧会牵连到她身上。 所幸周围的宾客一心只在奉承巴结莫逸风和玄帝上,对于莫逸萧这边的动静根本不在意,除了一直注意他们的若影。 莫心似乎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虽不知道自己究竟错在哪里,但是见了自己母亲的表现,还是乖乖地不开口了,只是脸上尽是不悦,就连吃饭也没了胃口钏。 莫逸萧收回视线后抬手抚了抚莫云廉的头,也不再理会一旁萧贝月母女,只是一心一意地照顾着莫云廉。 柳毓璃浅浅勾唇,抬眸朝莫云廉凝了一眼,莫云廉转了转眼珠子,抬眸看向莫逸萧小心翼翼道:“四叔……我要去母妃那里……” 莫逸萧虽不舍,但是也没有强留,揉了揉莫云廉的发顶后将他放下,还不忘理了理他的衣服。见莫云廉自己跑去了柳毓璃身边,他这才缓缓收回视线,转眸看向垂眸不做声的萧贝月,他的脸色骤一沉:“这下你满意了?” 萧贝月呼吸一滞,她早已料到莫逸萧会数落她,将方才莫心的话当做是她教的,可是她却已经懒得解释。 见她始终没有开口,莫逸萧感觉自己的一拳仿若打在棉花上,让他更是心堵,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铁青着脸色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却感觉仿若白水,没有一丝酒味。 若是以前,萧贝月一定会劝他饮酒过量会伤身,可是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她已经很清楚,他的心里从来都没有她的存在,而他的身边也根本不需要她。 若影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百味杂陈,若是可以,她宁愿莫逸萧浪子回头,毕竟……他们有女儿,可是再看向柳毓璃,她也为莫逸萧生了儿子,而且很显,莫逸萧更加偏爱和柳毓璃的孩子,以后即便是莫逸萧爱上萧贝月,他也绝对不会放弃柳毓璃母子,如此一来,萧贝月往后的日子并不会好过。 而后,她又将视线落在了莫逸风身上,而他却依旧和周围的宾客谈笑风生,自己的老婆让孩子去找她的**,他竟还能如此淡,她还真有些佩服他的隐忍。 就在她凝着莫逸风思忖之时,莫逸风像是有所感觉,竟也回过头来,见她一瞬不瞬地凝着他,他微愕过后便是微微一笑。 若影蓦地一怔,不得不说,他真的是一个极其有魅力的男人,仅仅一眼,便能让人深陷其中,若不是过往之事,她或许也会情不自禁地陷入他的情网。 指尖缓缓收紧,直至掌心,她才缓缓敛回思绪,紧蹙娥眉蓦收回视线,脸上尽带寒凉。而在若影转眸的那一刻,莫逸风低低叹了一口气,垂眸看向杯中酒,印出了他苦涩的笑容。 酒宴过后,宾客们陆陆续续地走了,秦铭正要找苏幻儿,却不知为何怎么都找不到她人影,找寻了一圈正好看见紫秋,他竟是没心没肺地跑上去拽着她的手臂急问:“紫秋,有看见幻儿吗?” 紫秋脸色骤变,哪怕是她再怎么坚强,也无法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替别的女人紧张,下一刻,她气恼地甩开他的手道:“秦护卫自重。” 秦铭脸色一僵,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竟是乱了分寸,刚想要解释,紫秋却立即给了他脸色:“自己的夫人不自己看好还要来问别人,我是靖王府的奴才,可不是你秦府的奴才,更不是你那秦少夫人的奴才,她不见了你找我做什么?” 说完,她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只留下秦铭一人愣在原地忘了接下去要做什么。 紫秋知道是自己无理取闹了,可是她真的难受,无法面对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却口口声声念叨着别的女人的名字,更无法面对他表现得这么爱那个女人。 虽若影劝她说的话她记住了,也想明白了,但是他怎么能这么毫无顾忌地伤她?难道他觉得她是一个不懂感情的人,亦或者是一个没心没肺至此的人吗? “在看什么?” 紫秋尚未走远,便听到了身后传来苏幻儿的声音,她脚步一顿,呼吸骤一滞,却在须臾之后恢复如常继续朝前走去,却原来她已经进步了,不再是那个一碰到这样的景象就会落泪的小姑娘。 秦铭缓缓收回视线后转头望去,心头骤一喜:“幻儿,你跑哪里去了,我找了你许久。” 苏幻儿亲昵地挽住他胳膊略带撒娇道:“人家不就离开一会儿,瞧你急的。” “我这不是怕你出事吗?若是你有个好歹……” “你不就可以再娶个称心如意的娘子了?”苏幻儿掩嘴一笑,言语道不清真假。 秦铭无奈嗔了她一眼:“净胡说,有你一个就够了。” “瞧你这张嘴,就跟抹了蜜似的。”苏幻儿笑得弯起了眉眼。 他们的话渐渐飘远,却一字一句刻在紫秋的心里,抬眸望了望无尽的天,心里空落落的。待她收回视线之际,若影站在她面前,眼里满是担忧。 “奴婢没事,奴婢相信会找到更好的。”紫秋腥红着眼眸笑言。 若影紧绷的弦微微一松,上前抱住她道:“对!咱们紫秋这么好,一定会找到更好的!若是你找不到,我帮你找,必须比那个没眼力的**强,后气死他!” “**?”紫秋微微一怔,而后意识到她讲的是秦铭,顿时失笑,“对!没眼力的**!” 若是秦铭知道若影和紫秋在背地里给了他这么一个“昵称”,估计会哭笑不得了。 玄帝在回去的马车上,脸色越发黑沉,撩开帘子看向外出,眼眸中尽是杀意。 夜凉如水 若影站在院内听见莫逸风的轻哼声,想必是因为今日饮酒过量而身子不适,犹豫了顷刻,她终是走了进去,却见莫逸风已经醉倒在了桌上,手还保持着伸向茶杯的动作。 “影儿……”也不知道他是醒着还是睡着,竟是唤出了她的名字,可是他根本就没有看见她,他是背对着门的不是吗? 一阵风袭来,若影忍不住打了颤,这里的夏夜还是挺凉的,看着他衣衫单薄地趴在桌上,她转身关上了房门试探地走了上去,却见他轻阖双眸呼吸均匀。 看着他的睡颜,若影正在犹豫要不要扶他去**上躺着,却又听到了莫逸风低唤了她一声。 若影拧了拧眉,真不知道他一直叫她做什么。 “水……”莫逸风哑声又道了一句。 若影再次蹙了蹙眉,上前将茶杯翻了个身,而后探了探茶壶的水温,还是温热的,想必是晚宴后他进房间前奴才已经换了新茶。 她端起茶壶倒了一杯,谁知是白水,她正要唤奴才换上茶水,可是当她刚踏出一步的时候,她犹豫了。垂眸看向茶杯,手不由自主地抚向腰间的一物,伸手从里面取出那包药,可是这一刻,她却没有像第一次那样义无反顾地将药下了下去。 “水……”莫逸风又迷迷糊糊地说了一句,手不经意碰触到了她的衣袖。 若影指尖一僵,转眸望去,他仍是沉睡着。 房间里的气氛顿时因一包药粉而凝结,若影再次看向沉睡的莫逸风,心里纠结万分。顷刻之后,她终是收回了药粉,转眸看向莫逸风,将那杯水递到他唇边。 莫逸风没有动,仿若刚才的需求只是梦呓,她面色不悦,却仍是将他扶起后将茶杯递到他唇边将水灌了下去,直到他尽数喝下之后她才将他放开。而后又将他扶到了**上,帮他脱了靴子盖好被子。 若是没有玉琼露这件事情……若是当初…… 若影觉得自己疯了,总是想些不着边际的事情,看着莫逸风仰面沉睡的模样,她的心渐渐凉去。蓦地转身离开**畔,走到窗边打开窗子,也忘了将帐幔落下。 靠在窗边,她的眸光渐渐飘远涣散,脑海中闪过一幕又一幕。伸手从腰间取出那包药,借着月色缓缓打开看着里面的药粉,指尖微微一颤。缓缓伸手探出窗外,药粉随着风渐渐飘散,直到消失在夜幕中,而那张纸也随之飘远。 莫逸风缓缓睁开眼眸,看着若影落寞的侧颜和纠结后最终的决定,他的唇角缓缓上扬,而在转身的那一刻,他的眼角竟是滑下了一丝温热。 永王府 莫逸萧亦是醉得不轻,躺在**上痛苦地轻哼,奴才跑去告知萧贝月,而她却说没空,吓得一旁的乳娘背脊冒出了冷汗。 莫心躺在**上睁着眼看着自己的母亲,觉得今天的她似乎不一样了,所以也不敢再闹。 “乖,睡吧。”萧贝月抚着莫心的脸微微一笑。 莫心乖巧地点了点头,缓缓闭上眼睛,享受着母亲给自己的安心,却是在须臾后又睁开了双眼。 “怎么了?”萧贝月柔声问道。 “母妃。”莫心低低唤了她一声,而后伸出小手抚向萧贝月受伤的脸,“心儿以后都会和母妃在一起,不要父王了。” 在这之前,莫心其实一直渴望着父爱,每一次看见莫逸萧回府却只能远远地看着,想要去找他又被呵斥回去,所以她一直不敢自己过去,只能等着父亲过来找他,可是经过今日,她小小的年纪却已经懂得了母亲的悲伤,竟是说出了这么一句惹人心碎的话来。 萧贝月抬手握住女儿的手,心顿时支离破碎,是她的错没有照顾好女儿,竟是让她看见了那一幕,是她不应该执意将她生下,否则她可以投户好人家,是她无能为力,只能留在这里,她背负了太多责任,还有整个国家的安危。 “心儿,是母妃对不起你。”她终是忍不住落下泪来,看着莫心这般乖巧懂事,心更是像被刀割般难受。 莫心突起身楼主萧贝月的脖子反过来安抚道:“母妃不哭,心儿会一直和母妃在一起的。” “心儿乖,母妃也会一直陪着心儿,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心儿的,就算是赔上母妃的这条命,也会保护好你。”她哽咽地说着,一边伸手轻轻顺着她的背脊安抚。 莫心终是个孩子,不懂她言下之意,只知道自己的母亲说会保护她,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可是她却看见自己的父亲欺负母亲。她害怕,真的怕以后还会这样,所以她不敢放手,紧紧地抱着自己的母亲不放。 “王妃,不如让奴婢哄小郡主睡觉吧,四爷那里……王妃还是去看看的好。”乳娘站在一旁也很是动容,但也是为了萧贝月好,所以才会这般好言相劝。 萧贝月却是摇了摇头:“你先下去休息吧,我今夜陪着心儿。” “可是王妃,若是四爷生了气,怕是会迁怒到小郡主身上。”乳娘始终是担心的。 萧贝月知道乳娘是为了她好,所以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道:“知道了,我一会儿过去。” 乳娘知道萧贝月一旦说出了口就一定会做到,所以也就放心的下去了。 萧贝月抱着莫心一边哄着一边在房中走着,看着外面月色如霜,她的心也渐渐淡漠。 莫心趴在萧贝月的肩头很快就睡着了,萧贝月低低一叹,只希望她长大后会忘记今日的一切。轻轻将女儿放在**上,并且帮她盖上被子落下帐幔,嘱咐守夜的奴才好生看着,她这才抬着沉重的脚步朝莫逸萧的房间而去。 房门口,奴才们都不敢去睡,因为他们都知道莫逸萧的性子,平日里虽不会动不动就责罚他们,可是一旦责罚起来,怕是谁都无法承受。所以,当那些奴才们看见萧贝月时,就仿佛遇到了救星,纷纷上前相迎。 “王妃,您可来了,四爷不愿喝醒酒茶,也不愿安置,这样趴在桌上**,怕是会受凉,明日若是当真因此得了风寒,奴婢们……”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萧贝月面无表情地丢下一句话,而后只身一人走进了房间。 依旧是熟悉的酒气,依旧是那一抹失落的身影,而此时的萧贝月却已经心如止水,她不过是怕莫心会被他迁怒,她不过是不忍看见明日里门外的那些奴才被责罚,她这才硬着头皮走了进来。 虽不愿意靠近,可是她还是走上前将他扶到了**上,莫逸萧不悦地缓缓睁开眼眸看着她,而后却是一甩手翻身朝里面睡去。 萧贝月被他这么一甩,差点就没有站稳,转身看向桌上的醒酒茶,她端起茶杯走到莫逸萧身侧后坐在**沿。 “四爷。”她不带一丝情绪的唤了他一声。 莫逸萧拧了拧眉,却并未理会。 萧贝月咬了咬牙,吃力地伸手将他扶起,而后将茶杯递到他唇边,刚进去了些许,却被莫逸萧伸手不悦地推开。 缓缓睁开眼眸,眼底尽是厌恶。 萧贝月心头一刺,缓缓垂下手放开他,而后站在**边看着手中的醒酒茶,唇角渐渐上扬,苦涩连连,看着莫逸萧再次合上眼眸,就在下一刻,她缓缓倾倒了茶杯,醒酒茶顺着杯沿如柱而下,一滴不剩地浇灌在地面之上。 第234章 婷婷佳人心似海(4) 翌日清晨,莫逸萧酒醉醒来,抬手揉了揉额头,只感觉这一次醉酒后头痛得比往日更甚了几分,不由地拧了眉心坐起身。 “来人。”他低哑着嗓音朝外唤了一声。 奴才听得他已起身,急忙跑进去:“四爷有何吩咐?” 莫逸萧阖眸捏了捏眉心问道:“什么时辰了?” “回四爷,刚好卯时,一会儿就该去上朝了。”奴才小心翼翼道畛。 莫逸萧低应了一声,转身坐到**沿正欲穿鞋,可是当他看见地上的茶杯时,顿时脸色一沉:“昨夜谁进来过?” 小奴才心头一惊,忙回道:“是……王妃。” 莫逸萧显微微一怔,若说是萧贝月,她怎么会将茶杯丢在地上?若是不小心掉落,她也不可能会在离开前不捡起来不是吗钗? 沉默顷刻后,他不耐地挥了挥手:“下去吧。” 小奴才如释重负,急忙躬身退下。 下朝后,莫逸萧走在回廊处突顿住脚步,视线落在萧贝月的园子,蹙了蹙眉终是走了过去。 “母妃,我们什么时候出去玩儿?” 莫逸萧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莫心奶声奶气地问着。 萧贝月伸手将莫心抱在腿上,满眼的温柔:“心儿乖,今天天气不好,一会儿就该下雨了,我们明天出去好吗?” 莫心听了之后懂事地点了点头:“好!” 莫逸萧看着眼前的一幕有些动容,萧贝月的确是个好母亲,她从来都不会严厉地苛责,教育孩子都是循循善诱,哪怕是对这么小的孩子,都会用商量的语气,这一点,柳毓璃的确不及她。 莫心原本在萧贝月的怀中又说有效,可是,当她的视线落向朝她们母女靠近的莫逸萧的那一刻,她顿时变了脸色。 “母妃!”莫心惊慌失措地抱住萧贝月的脖子,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莫逸萧见自己的女儿怕他至此,心里十分不舒服,但终究还是走到了她们母女跟前。 萧贝月紧紧抱着莫心,转眸看向一旁的莫逸萧,脸上顿时失去了方才的笑意。 “昨晚你去了我的房间?”莫逸萧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会第一句问这话,只是话已出口,也就没有再要收回的意思。 萧贝月抱起受惊的莫心淡声道:“是那些奴才一定要让我过去,我才不请自入,还请四爷莫要怪罪。” 她的一番疏离的话惹的莫逸萧眉心紧蹙,语气也带着不善:“那碗醒酒茶也是你打翻的?” 萧贝月轻轻顺着莫心的背脊,转眸看向莫逸萧:“倒不是我打翻的,而是觉得四爷根本就不需要,所以就倒了。” “你……”莫逸萧脸色骤铁青,“你倒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是吗?那四爷是要准备休了我们?”相比较莫逸萧的暴怒,萧贝月显得淡从容许多,看着莫逸萧的神色也不夹杂任何情愫,见莫逸萧气得俊颜紧绷,她又继续道,“若是四爷当真做了这个决定,妾身一定会甘心让位,也请四爷成全。” 时至今日,她已经不求其他,该做的她都做了,该努力的她也努力了。她从未求莫逸萧的心里只有她一人,但是至少有她的存在,可是如今看来,当初她这样的想法不过是一个笑话。 得不到回应,萧贝月也没有再僵持的意思,抱着莫心转身朝房间内走去,也不顾莫逸萧跟上前来,伸手便拴上了房门。 莫逸萧站在房门口又气又恼,可是更多的是错愕,在他的记忆中,萧贝月不是这样的人,她从来都不会忤逆他,更不会这么盛气凌人,竟是将他气得郁气难舒。 靖王府 若影站在王府北面的湖边负手而立沉思良久,直到一阵风扑面而来,凉意让她敛回了思绪,伸手从袖中取出那一枚冰蚊针,却是在顷刻间乱了思绪。 有时候她真觉得累了,可是似乎有些事情并非是她离开就能忘却的,她知道她始终放不下,所以一定要做完这些事情才愿意离开。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莫逸谨缓缓走上前,看见若影低眸沉思,便好奇地问道,“很远就看见你一动不动地站在这儿,到底在想些什么?” 若影及时地将冰蚊针收入袖中,转眸看向莫逸谨道:“没什么,只是过来吹吹风。” 莫逸谨看着她的侧颜低低一叹:“影儿,二哥知道你早就已经谅解了三弟给你休一事,也早就原谅了他是吗?” 若影拧眉看他,不知道他为何突会提及此事,可是她很清楚,他后面肯定还有话要说,所以也就没有打断他的话。 莫逸谨见她对他的话没有太大反感,便继续道:“其实你最无法原谅三弟的是那瓶玉琼露是吗?” 若影闻言呼吸一滞:“二哥是要来劝和吗?” 其实她心里很清楚,像莫逸风这样的身份的确要什么样的女人都能得到,只是她已经分不清莫逸风执意将她留在身边是因为心里有她,还是因为想要征服一个不愿妥协的女人。 莫逸风以前对她好是没错,可是那个时候他将她当做了柳毓璃的替身,后来他的确是对她很好,她也愿意放弃一切留在他身边,可是偏偏遇到了那样的事情,让她彻底寒了心。 莫逸谨无奈摇头:“其实我早就想要跟你说,只是三弟不让,就怕你会一时冲动,可是现在看你对三弟越来越疏离,三弟又不愿解释,只是一味地将你留在身边,却在看见你对他疏离的时候心情一度低落,我也不得不告诉你实情,就算三弟要怪我也没办法。” “二哥想说神马?”若影拧眉看向他。 莫逸谨沉吟了顷刻,终是道:“你别怪三弟,玉琼露这件事情三弟也不知情。” 若影勾唇浅笑不以为意,莫逸谨会帮莫逸风说话也不足为奇。 “我知道你不会信,可是这是事实。”莫逸谨早就猜到了若影会有这个反映,所以也没有太惊讶,只是难得的神色认真道,“当初三弟只是听说玉琼露能让身子康健,而那个时候你不仅中了冰蚊针,而且还染了头疾,所以三弟才会趁机会向父皇要了玉琼露,可是你知不知道,这一切都是父皇刻意安排的,只是等着三弟掉入陷进而已。” 若影错愕地凝着莫逸谨,他的一字一句都仿若刻在她的心口,让她一瞬间忘了呼吸。 莫逸谨一字不漏地将当初莫逸风的经历和可能对若影讲述了一遍,而若影则是一言不发地愣忡在原地,直到莫逸谨的话说完,她尚未回过神来。 “影儿,现如今朝廷中一大半的朝臣都是我们的人,而除了北营之外,东西南三大营也都被三弟不费一兵一卒拿下兵权,各处的绿林好汉也都被三弟招安,所以三弟现在是胜券在握,只是父皇毕竟是父皇,哪怕曾经是父皇赐死了容妃娘娘,三弟还想要给父皇最后一次机会,只要他答应将柳蔚撤职,柳毓璃法办,他便等到父皇自行退位后再接手皇位,如果父皇不答应……” 莫逸谨的话很明显,如果玄帝不答应,那就只能兵戎相见了。 若影苍白着脸色攒紧了指尖,只感觉一颗心狂跳不止,可是待她思虑清楚后,又渐渐恢复了平静。 “影儿,你听到了吗?”得不到若影的答复,莫逸谨开始担忧,“其实真的与三弟无关,他的心里一直都是有你的,曾经他说过,如果父皇和你之间他只能选择一个,他会义无反顾地选择你。” 这一刻,若影只感觉天崩地裂,眼前那一片沉寂的湖面突被风吹皱,而她的心就好似那湖心,早已汹涌澎湃。 她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可是话却哽在嗓子眼一个字都吐不出。 “我……不应该回来。”最后,她只是望着天际呢喃了一句,却是听得莫逸谨心头刺痛。 “傻丫头。”莫逸谨走上前心疼地抱住她,“你知不知道当我和三弟知道你不在人世的时候有多绝望,三弟又有多后悔,他一直自责当初不应该一时冲动,我也曾经责怪三弟,可是当知道事情的真相之后,我知道这一切都与你和三弟无关,父皇处心积虑要除了你,任凭我们兄弟几人有多大本事,也敌不过表面接受你暗地里却像害你的父皇,可是……” 若影早已泣不成声,若不是有莫逸谨抱着她,怕是她早已瘫软在地。 这个时候有些话莫逸谨不愿说,可是他又担心她和莫逸风的将来,想了想,终是开了口:“影儿,若是别人告诉你,二哥想要害你,你信吗?” 若影含泪凝着他摇了摇头。 对于莫逸谨,她是完全相信的,似乎是出于本能,又似乎是因为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开始,他就一直十分照顾呵护她,甚至会为了她和莫逸风这个兄弟翻脸,她还有什么理由去怀疑他? 莫逸谨闻言低低一叹道:“那为什么你就是不信三弟呢?” 若影闻言一怔,顿时沉默了。 “但是这样不能全怪你。”莫逸谨伸手帮她拭泪,眼里尽是怜惜,“若是当初三弟肯听我一句劝,将事情弄清了再决定是否放手,也不会有这样的结果。” 当初她百般劝阻,可是莫逸风却执意而为,最后造成了若影的“因病而殁”,这也是莫逸谨恼他的原因之一。 “不过话又说回来,三弟真的是太在意你了,一旦遇到你的事情就会乱了方寸,如若不是这样,他也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所以,哪怕是你给他吃……绝子药,他也心甘情愿地吞下。”言至此,莫逸谨的心也跟着猛一缩,到底是有多疯狂,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你说什么?”若影心头一惊,难以想象莫逸风竟…… 见若影瞠目结舌地凝着他,莫逸谨反倒是收敛起了往日的桀骜不驯,低低叹息:“如果不是我觉得那日三弟有心事,便偷偷跟着他,见他去了太医院,我便在三弟走后去向太医旁敲侧击,恐怕是到今日我也不知道你这丫头居这么狠,而三弟又是那么傻,明知道你去靖王府并非是要回到他身边,可是他还是不愿放手,而你这傻丫头,心里有恨有怨为何不对二哥说?什么事情都放在心里,明明放不下仇恨却还是表现得这般若无其事。” “不过三弟也没想要让任何人知道此事,只要你出了气,只要你愿意留下,就算是你给他吃砒霜,怕是他也甘之如饴。” “不要说了,求你不要再说了。”若影伸手将他推开,不想再听到任何一句莫逸风情深的话。 “影儿,三弟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害你,难道这样你都不愿意原谅他吗?”莫逸谨知道若影心里很矛盾,可是此时此刻,他只想让她回到莫逸风身边,除了莫逸风,他谁也不放心。 若影听了他这一席话,早已泪流满面,莫逸谨问她是不是还是不愿意原谅她,可是她知道,有些事情已经回不去了。 “二哥,以后……请你好好照顾他。”她说着,转身离开了湖畔。 莫逸谨急忙追了上去拽住她胳膊:“你这话什么意思?” 若影拼命地朝前奔去,跑到王府门口时恰好撞到了从外面回来的莫逸风,莫逸风见她神色不安,不由地一愣:“发生了什么事?” 若影闻言蓦地抬眸,依旧是这一张容颜,可是为何在之前她觉得是那么讨厌和虚伪,而此时却是让她难以面对? 如果只是拿到休后她“病故”而离开,她并不会愧疚,因为那封休确实是他给她的不是吗?可是玉琼露的事情让她难以面对,她应该把事情弄清楚的,她不应该顾自判断,她甚至觉得自己不应该回来,没有她,或许他的生活不会这么乱。 她伸手将他推开,在他踉跄之时立即朝外奔去。 莫逸风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他刚想转身跟上去,却见莫逸谨也从王府内跑了过来。 “三弟,有看见影儿吗?”莫逸谨也总算见识到了她如影之速,一转眼,她竟是跑得无影无踪。 “影儿她……”莫逸风刚要对他说若影方才急匆匆地跑了出去,可是突意识到了什么,立即拽着他问道,“二哥是不是对影儿说了什么?” 莫逸谨挠了挠头眼底闪过一丝心虚:“我……是说了,全说了。” 莫逸风脸色一变,再也没有逗留顷刻,转身便朝若影方才离开的方向追去。 走在大街上,莫逸风早已寻不到了若影的身影,垂眸一想,她方才那个样子又急匆匆地跑出去,想来也只有一个地方会去。 可是,当他刚跑到聚仙楼的时候他又开始犹豫了,或许她需要找个地方让自己安静一下,或许她想要找个人诉说一下,或许……她现在根本不像见他。 而他刚想要离开的时候,他又迈不开脚步,若影一定是去找安谦了,可是他真的要放任她和安谦接触吗?虽他知道安谦一定不会害她,可是他会想方设法地将她带走,正如三年前…… “爷,要上去看看吗?”一直跟在他身旁的秦铭终是看不过去了,开口问他道。 莫逸风拧眉细想,竟是转身准备离开了。可是他刚一转身,余光却瞥见一抹身影,他骤转眸望去,果看见若影从里面走了出来,神色黯脚步沉重。 “影儿。”莫逸风急忙走了上去。 若影在看见他的那一刻,眼泪汹涌而下,却是没有上前,而是转身漫无目的地朝前走去。 莫逸风一直跟着她,也不知道她要去哪里,直到她走到幽情谷,靠在那颗她第一次出现的古树上,缓缓滑落了身子。 “影儿……”莫逸风走上前蹲下身子看着她,满心担忧。刚要伸手去碰触,她却用手挡住了。 若影没有看他,只是转眸看向一旁,神色飘渺,轻启朱唇,声音仿若来自天际:“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是我们相识的地方。”莫逸风回道。 若影苦笑着摇了摇头:“不仅仅如此,也是你和她私会的地方,曾经我说我不会再来了,可是今天……”她深吸了一口气,却是没了言语,而莫逸风却因为她提及柳毓璃而脸色一变,他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只知道他现在的心忐忑不安。 第235章 婷婷佳人心似海(5) 若影沉默良久,仿若是想通了一些事情,竟是转眸看向他道:“能不能把夜明珠给我?我会想办法让安谦给你医治,以后你一定还会有孩子,还会有很多孩子,能不能念在当年的情分上,把夜明珠给我?” 莫逸风不知道她这般执着地要夜明珠是为了什么,但是他隐约意识到,他不能给她,绝对不能。 “影儿,你究竟想要夜明珠做什么?”莫逸风蹲在她身侧问她。 若影知道自己不能说出实情,只得道:“我们在这里开始,就在这里结束吧。” 莫逸风脸色一变,蓦地瞪大了眼眸:“我们的确是在这里开始,可是,我不会在这里结束,也不会结束。畛” “你觉得我们还有可能吗?我不知道皇上为何视我为眼中钉,但是我很清楚,他容不下我,而我,也放不下所有的恩怨,你将我留在府上一天,我就可能会多一分坏了你大事的机会,我不可能原谅那些人……” “你要做什么都依你,只要你不离开。”莫逸风急急道。 若影紧了紧指尖屈膝将脸埋在膝盖中,却是再也没有言语钕。 夜幕降临,若影终是被莫逸风背了回去,并非是她矫情,而是她开始发起了高烧,整个人都出于昏迷的状态。当莫逸风将若影背回去的那一刻,所有的人都震惊了,但是谁也不敢多说一个字,而秦铭则是立即去请了大夫,紫秋留在房中好生照顾。 幸亏只是因为受了风寒,再加上近日忧心过重,所以才导致了身子渐弱而容易病倒。 当若影在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莫逸风已经去上早朝,一旁有紫秋照顾着,身子虽觉得酸软,但是头已经不沉了,紫秋给她倒了杯热水,她喝过之后果觉得精神好多了,虽十分抗拒黑苦的药,但是她还是没能固执过紫秋,还是将一碗黑药喝了下去,紫秋这才满意地放过她。 可是,当她走出房间的时候,发现所有的下人看她的眼神都有些耐人寻味,她心头一惊,慢慢梳理着自己昨日的经过,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 “紫秋,昨天……我是怎么回来的?”她只记得自己身子十分难受,而后像是睡过去了,紧接着又好像是回到了靖王府,但是她却不记得是自己走回来的还是…… 紫秋道:“昨夜是三爷背主子回来的,主子当时已经昏迷,三爷将主子背回来后就立即去请了大夫,听大夫说只是心中郁结难舒,又受了风寒,没有什么大碍,三爷这才放心了。” 若影拧了拧眉,长叹了一声后便再也没有说什么。 巳时,莫逸风便已经回到了府中,见若影站在池子眼神空洞手中喂着鱼,不由地上前问道:“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 若影缓缓敛回思绪,转眸看向他,而后垂眸道:“身为护卫赖**似乎不合情理。” 自从知道了所有事情的真相,若影总觉得很难面对他,如果她知道玉琼露并非是莫逸风故意而为之,哪怕是她当真被玉琼露害得不能有孩子,她也不会怪他,毕竟他当初是为了她好,只是他也被算计了而已。 莫逸风上前将她的手裹在手心:“我会想办法让父皇知道谁才是真正害了习嫔母女的人。” “习嫔母女?”若影一怔,不知道他为何会这么说。 莫逸风蓦地一惊,自知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讪讪一笑道:“我刚才一时走神,竟是将和二哥的谈话延续到了刚才,我是想说,不管父皇答不答应,我一定会娶你。” 若影呼吸一滞,意识到自己此时的身份,急忙收回了手并且视线朝周围扫了一圈,也不知道是不是方才莫逸风已经让人都退下了,此时周围竟是空无一人。 “影儿,对不起,若是当初我不是那么冲动,我们现在……” “过去的都过去了,有些事情发生了也是天意。”她神色未变,心已沉静如水。 莫逸风闻言脸色一僵。 “一会儿我去一趟聚仙楼,我一定会让安谦答应调制解药,他的医术在御医之上,一定能将你治好,到时候……能不能将夜明珠送我?” “拿到夜明珠后你又将如何?”莫逸风脸色一沉。 若影眸光一闪:“我有用处。” “什么用处?”莫逸风紧追着问。 若影抿唇不语,若是让她骗他,她真的做不到,对于他,她一向都十分坦诚。 “我暂时还不知道有没有用处,但是我想要试试,你就当借我,到时候我让安谦还给你。”若影转身看向他,眸中带着浓浓的祈求。 “你借?让安谦还?那你呢?”莫逸风一瞬间找到了她话中的破绽。 若影神色一僵,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聚仙楼 若影坐在安谦的房中神色黯,当安谦知道了所有事情的真相,心里更是不安。 “那你现在想要怎么做?”安谦试探地问她。 若影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他不肯把夜明珠给我。” 安谦暗暗松了一口气,若是让她得到了夜明珠,岂不是等于将她送回去?不管她说的是真是假,至少有这么一个可能。 “安谦。”若影看向他满眼的乞求,“你帮他调制解药好不好?你想办法治好他好不好?” 她在他面前极少用这样近乎哀求的语气,可见莫逸风在她心里究竟有多重要,这个感知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我没这本事。”安谦没好气地站起身走到窗前。 若影知道他一定不会这么容易答应,就像他昨日,拒绝的语气是那么坚定。 “我知道你一定可以,那些药对你来说根本就没什么,你就帮他调制解药吧。”若影走上前不停地求他。 安谦回眸深深地凝着她:“比起医治他,我更想医治你,难道你就没有想过要医治好自己吗?” “我?”若影神色恍惚,“曾经是想过,可是后来……不想了,也无所谓了,若是能回到我的时空,这具身子早已死了,是否可以生育也就不重要了。” 安谦拧了拧眉:“那里究竟有多好?你明明说在那里你是个孤儿,那你一定要回去做什么?” 若影苦笑:“那我又留在这里做什么?那么多人希望我死……” “我……希望你留下。”安谦抿了抿唇终是吐露了真情。 若影敛起苦笑转眸看着他,那一道灼热的视线让她不敢直视,急忙转头避开,心却乱了节奏。 “你会找到更适合你的。”在安谦开口之前,若影又道,“我已经不会再爱了。” “莫逸风呢?你也不会再爱他吗?”安谦说话的语气显沉了几分。 若影摇了摇头:“他……我爱不起。” “如果……我答应你帮他调制解药,可是要你跟我回去呢?”安谦紧紧凝着她,等着她给出答案。 若影错愕地朝他看去,仿若眼前的人在这一刹那有些陌生,凝了顷刻,她回眸道:“如果是我认识的安谦,他不会跟我做这样的交换条件。” “可是你认识的安谦除了是个医者,也是个男人。”安谦拧眉道。 她还真是将他当做没有七情六欲的圣人了,她难道忘了他曾经说过的话,难道忘了他曾经努力跨出第一步亲了她? 若影闻言心头一缩,或许她是真的想得太少了,如今有这么好的一个机会,换做是谁都不会放弃吧? 两人一阵沉默,谁都没有再将话继续下去,而若影也不能久留,一盏茶的沉默之后,她转身朝外走去,只是走到一半时,她道:“你会遇到更好的。” “你宁愿不要解药,也要和他在一起吗?其实你的心里根本就没有放下过他是吗?” 他早该知道,只是他不愿面对罢了,若影的心里从来没有忘记过他,否则她不会在三年后还要回来,哪怕是恨,也因为曾经爱他至深,若没有那么深的爱,又怎会有这么深的恨?如今事情真相大白,她便再也没有恨的理由。可是他呢?若是他能放得下,又何须留在此处不回去? 若影顿住了脚步,指尖缓缓攒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安谦,谢谢你,我真的很抱歉,你说得没错,我是真的没有放下过他,可是,我跟他是真的不可能了,别说当初莫逸风已经把我休了,哪怕只是一时冲动,休了就是休了,而且皇上根本不会同意我和他在一起,曾经他那么处心积虑地要除掉我,如今若是让他知道我还活着,怕是会给个欺君之罪杀了我,就算明着不杀我,暗地里又如何防范?与其整日里提心吊胆,还不如一个人活得自在。等解决了那些人,我便离开,但是,我希望你能找到自己喜欢的,她也喜欢你的姑娘。” 说完这番话,若影便离开了,只留下安谦颓跌坐在椅子上,抬手扶额,不愿面对这样的事实。 若影回到靖王府后,心情很是低落,刚要问莫逸风在何处,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找御医给他医治,秦铭就满头是汗地跑过来,当他看见若影的那一刻,他顿时手足无措。 “发生什么事情了?”若影看他急成这样,急忙问道。 秦铭脸色苍白地急道:“爷……爷他……昏迷不醒了。” “怎么会这样?”她出门时虽看见他有些咳嗽,可是也没见他这般严重,昨夜是她昏迷,今天竟换成了他。 “白天还好好的,怎么突就昏迷了?”若影很是担忧。 秦铭道:“其实这段日子三爷的身子一直不好,只是一直强撑着,或许是昨夜天气骤变受了凉,所以才会突昏迷了。” 若影心头一紧,忙道:“那你快些去宫里请太医。” “请太医?”秦铭微愕,原本他是想要去请大夫。 若影却道:“你去宫里请御医,我让紫秋去请大夫,三爷昏迷这么大的事,若是有个闪失谁也担当不起,更何况若是大夫诊断不出个所以来,你已经去请了太医,也不会耽误三爷的病情。” 秦铭想想也极有道理,便再没耽搁,立即驾马朝宫中赶去,而若影则是命紫秋去请了大夫。 大夫给莫逸风把脉过后,眉心拧成了一团,再次望闻问切了一番,终是道不出个所以来。若影站在一旁虽没有表现得太过焦虑,但是那微拧的眉心彰显了她的担忧。 “大夫,三爷到底得了什么病?怎么会说小睡一会儿就一睡不醒了?” “周叔!” 周福的话刚落下,紫秋就开口提醒了他一句,周福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急忙道:“大夫你好好看看,是不是咱们三爷也和安护卫一样只是风寒?” 大夫摇了摇头:“像是,又不是。” 若影见他如此装模作样,顿时恼了:“什么又像又不像?好端端的一个人突之间昏迷了,难道就没有理由的吗?你到底会不会看病?难不成你身为大夫只会看风寒?” 周福和紫秋在若影的一阵怒斥中顿时震惊了,特别是周福,看着若影的神色带着一抹探究一抹难以置信,总觉得这样的安无影似乎在哪里见过,又仿若眼前的人就是若影。 若影并未注意到他们的一样神色,心里又急又气,伸手将大夫一把从座位上拽起:“既不会看就别浪费时间了,走!” 周福和紫秋尚未反应过来,那大夫就慌忙收起药箱几乎连滚带爬地离开了。 “安……护卫。”周福走上前上下打量着若影。 若影气得胸口起伏,可是当她看见周福打量的眸光时,顿时意识到了什么,轻咳一声后道:“我只是担心三爷,免得被庸医越治越糟。” 真不知道自己的大姨妈是不是快要拜访了,似乎越来越烦躁了。 周福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 若影想了想,心里还是放心不下,拧眉嘀咕道:“要不要让安谦过来瞧瞧。” “不行!”周福因为站在若影身边,所以即使是她低声的嘀咕也被他听了进去,在若影的诧异眸光中,他轻哼道,“一个盗匪,品性能好到哪里去,即便是他会医术,也不一定有心将三爷治好,说不定啊……三爷原本很快能醒过来,却被他治得一直昏迷,到时候他想要的夜明珠就真的进入他囊中了。” “他不是那样的人。”若影骤反驳。 “他不是这样的人难道还是善人?”周福不以为意。 若影脸色一沉:“他比谁都心善,他能帮穷苦人家治病却分不取,他能在路上遇到近乎气绝的人将她带回家里养病,他能对三餐不济的人慷慨解囊,难道还没资格担起善人这个名吗?” 周福被她堵得哑口无言,也没想到安谦竟做了这么多的事情,但是看着若影那激愤的样子,这才想起两人是“亲兄弟”,便也没有再说什么。 也正在这时,秦铭带着太医急急赶来,因为急着给莫逸风治病,便也没有注意到房间里凝结的气氛。 可是,太医诊脉半天,竟也没有发现莫逸风究竟是得了什么病,这让一群人都急得团团转。太医最后只得回去,可是莫逸风却还没清醒。 “水……”昏迷中的莫逸风突开了口,众人愣忡过后纷纷涌上去唤他,可是他却并没有醒来,只是又呢喃了一声。 若影急忙转身在桌上倒了一杯水,周福原本想要接过手,若影却是越过他毫不顾忌地坐到了**沿,而秦铭亦是反应极快地将莫逸风扶了起来让他靠在他胸口,方便若影喂他喝水。但是莫逸风没有清醒,所以一杯水都没有送入他口中。 “再去倒杯水,再拿个小汤匙。”若影将茶杯递给紫秋后转眸吩咐周福道。 “诶!”周福刚点头应声,突觉得不对劲,他做什么这么听一个护卫的话?居让他做什么他就屁颠屁颠地照办了。 “还不快去!”若影低斥了一声,而后又对紫秋道,“去打盆冷水。” 紫秋急忙应声后跑了出去,没一会儿便打来一盆冷水,而周福也是不情不愿地将茶水递到若影手中。 “影儿……”昏迷中的莫逸风低唤着若影,若影急忙上前道:“我在,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若影一手拿着茶杯一手抚向他的脸。 而她的反应和举动顿时惊呆了一旁的周福,视线在若影和莫逸风之间几个来回,呼吸一滞。 第236章 婷婷佳人心似海(6)1W 若影没有注意到旁的,只是觉得莫逸风这个病有些不寻常。抬手抚向莫逸风的额头,似乎开始发高烧了,太医开的药方也只是医治寻常的风寒,如果不是风寒,岂不是耽误了大事? “秦铭,你到底和三爷去了什么地方?为什么好端端的病成这样?”若影心里始终怀疑。 秦铭扶着莫逸风眼底闪过一道异光,垂眸之时支吾道:“也就出去走走,没去什么地方。” 若影拧眉沉思,见莫逸风轻阖双眸再也没有开口,便拿着汤匙喂他喝水,而后又让秦铭将他放下。 “你们都出去吧。”若影将碗递给紫秋道畛。 紫秋应声后躬身退了下去,还顺带拉着周福一起走了出去,秦铭回眸看了看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讲不该讲。犹豫了半晌,终是退了出去。 走到门口,周福突顿住脚步,见紫秋将门关上,他一手叉腰一手摸着下巴道:“嘿!奇怪了!我为什么要听那小子的吩咐?” 紫秋转眸凝了他一眼,觉得甚是好笑:“周叔,有人帮你照顾三爷还不好吗?钚” “可是……那小子简直是男女通吃,他留在三爷房中,岂不是坏了三爷的名节。”周福话音刚落,转身就要进去准备将若影赶出来。 紫秋和秦铭眼明手快,急忙将他拦住,秦铭愣头愣脑地竟也开始说笑:“男人还怕坏名节?难怪周叔一直都是童子身。” “你、你这小子胡说什么?看我不打烂你的嘴。”话说着,周福便扬起手来,而秦铭则是一溜烟地逃了,周福便在他身后直追。 紫秋转身望向那扇紧闭的房门,唇角微扬,但愿一切都能好起来,一如往年。 翌日,若影坐在**沿靠在**脚缓缓睁开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日是阴天的关系,她感觉心情无比低落,一颗心沉沉的,怎么都提不起劲来。转眸看向**上躺着的人,他还没有醒,上前伸手抚向他额头,似乎温度又高了。她正欲起身再让人去宫中请太医并且向皇上禀明,可是下一刻她便惊住了。 原本以为只是风寒,可是现在莫逸风的脸上竟是出现了一颗颗红色的点,她心头一惊,急忙掀开被子解开他的寝衣,而眼前的景象也顿时让她呼吸一滞。 他竟在出水痘,**的功夫竟是身上到处都有,一般水痘都是孩子才会有,可是他正值壮年,怎么会突发起水痘来? 她脸色骤一变,立即跑到门口打开。房门对外急喊了一声:“秦铭!” 秦铭身子一现:“在。” “快!快去请太医!”她的脸色已经苍白如纸,见秦铭因为她的反应愣在原地,她急忙上前推了他一把,“快去啊!一定要快!” 秦铭见状也是心头一惊,也没有再耽搁,急匆匆地朝府外奔去。 而此时,紫秋听到若影的声音也急忙赶了过来:“主子,三爷怎么了?” 若影看向她突想起了什么,急忙道:“紫秋,快准备温水,再准备质地柔软的棉布。” 紫秋没有再问什么,立即去准备温水,而若影则是立即转身走进房间。 靖王府离皇宫的路有些远,哪怕是秦铭快马加鞭也需要一些时辰。若影只得先自行处理,让紫秋将窗子都打开通风,而后又落下了帐幔,可是紫秋还是看见了莫逸风身上的水痘,吓得她立刻拉着若影让她远离莫逸风。 “水痘?三爷出水痘了?”紫秋惊颤着声音道。 “紫秋,你快些出去,水痘会传染,别让人进来,一会儿你去厨房拿一碗白粥放在门口,我会出去拿。”若影转身拉着紫秋走了出去,而后关上房门自己留在了房间里。 “主子!您别呆在里面,会传染的。”紫秋急得大喊。 “紫秋,你小声点,别让别人知道。”若影祝福她。若是让下人们知道,也不知会造成多大的恐慌。 紫秋知道劝她不住,只得转身去厨房准备她要的白粥。 若影走过去将棉布在水中浸湿后拧干,而后走到**边打开帐幔坐下,脱了他的寝衣用棉布轻轻擦着他的身子,怕他破掉的水痘脓水会传染到其它地方。 她的动作,就怕会伤到他。所幸他的脸上刚开始有红点,并没有化脓,否则怕是会落下疤痕。 不过而后一想,他这张脸黑成这样,怕是有疤痕也看不见。 动作一顿,她突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这个时候居还有空想这些,虽他的水痘发现得及时,但是也不敢保证不会恶化。 如此一想,她又紧拧了眉心。 她想要将他的衣服脱了,可是她一个人根本没有这么大的力气,也怕会挤破他身上的水痘,所以干脆到桌上拿来了一把剪刀,咔嚓几剪刀后便把他的衣服都剪碎了并且扔在角落里。 “太医来了。”门口处,秦铭一边推开门一边道了一声。 若影手中正巧拿着剪刀,也忘了放下,急忙朝他们走去:“太医,快!” “你、你这是做什么?你对三爷做了什么?”太医看着她手中的剪刀防备地退后了一步。 秦铭亦是有些错愕地看着她手中的剪刀。 若影拧了拧眉将剪刀放到桌上,而后也不管太医愿不愿意,一把将他拽到**边撩起帐幔:“还不快点帮三爷诊治,三爷不知道为什么出了水痘。” “水痘?”太医大惊失色,秦铭更是慌了神,转眸朝**上望去,果不其,莫逸风的脸上出现了许多小红点。 若影伸手将被子轻轻揭开,就连太医都傻了眼。 “还愣着做什么?”若影怒斥了一声。 太医慌忙点了点头,放下药箱后颤抖着指尖探上了莫逸风的脉搏,顷刻之后俯身朝他身上检查,脸色更是白了几分。 “是水痘……”他慌乱地从凳子上站起,“这整个朝阳国已经五年内没有人出过水痘了,怎么会突出水痘了?” “五年?”若影想了想,那不是她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如今她再次回到帝都,水痘又出现了…… 幸亏这里没有人往这方面想,若是在偏远的地方,怕是要将她当做瘟神了。 真不知道是不是在这里呆久了,她竟也开始迷信起来。 回过神来,若影只感觉一道灼热的视线落在她脸上,她蓦地转头,便看见秦铭一直凝着他,正当她要质问他时,秦铭突欣慰一笑:“如果三爷知道你这么紧张,一定会很高兴的。” 若影神色一怔,指尖不由自主地攒紧了衣角。 “胡说什么。”若影抿了抿唇低喃了一声,转眸朝昏迷中的莫逸风望去,只见他唇角微微动了几下,她紧走了两步上前。 “影儿……影儿……”莫逸风低低呢喃。 若影急忙坐到**边:“我在,想要什么?” “影儿……影儿……”莫逸风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不停念叨着若影的名字。 若影一瞬间止住了所有的话,张了张嘴,眼底一片腥红,一丝酸凉之气在胸口翻腾。 “太医,三爷到底怎么样?”若影感觉自己的声音都一下子低哑了,却是刻意压制着想哭的冲动,转眸看向太医。 太医怔怔地凝着她,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太医。”秦铭也唤了他一声,这才拉回了他的思绪。 “三爷他……这几日需要悉心照料,若是能挺过这两日,就没什么大碍,若是……” “够了!”若影不悦地怒喝了一声,她知道太医想要说什么,若是挺不过,这条命就没了。 太医被若影吼得身子一僵,秦铭意识到事态严重,急忙帮太医磨墨让他写药方。 “这个药方在一般的药方都能抓到药,如果第一天没有退烧的话,记得再找我,我要在宫中再抓取另一味药,如果退烧了,那味药就不需要了,毕竟那药太猛,容易伤身。”太医本想将药方递给若影,却是突手一缩,又将药方递给了秦铭,“你也别在这里久留,让几个出过水痘的人照料,或者让其他奴才照顾,水痘容易传染,秦统领可就你一个儿子。” 秦铭点了点头将太医送了出去,并且让人去按照药方抓药。 太医走到门口,转眸朝若影看了一眼,眸光一闪,拧眉思忖着离开。 秦铭回到房中,见若影正端着一碗白粥在喂莫逸风,虽他很高兴她能原谅他,但是看着莫逸风全身的水痘,他急忙上前劝阻道:“属下让别的奴才来服侍三爷,侧……你还是快出去吧,若是连你也染了水痘,爷会伤心的。” 若影闻言动作一顿,微闪了眸光转眸道:“别的奴才也是人生父母养的,和我又有何区别?” 秦铭被若影的这句话震得话语一滞。 “好了,你快出去吧,如果你不放心就在门口守着,角落里的那件衣服记得拿去用艾叶烧了,一会儿你让人再那一**干净的被褥过来,这**被子也要烧了,否则细菌会感染到他全身。”若影吩咐道。 “细菌?”秦铭一时有些发懵。 若影将粥碗搁置一旁后道:“别问这么多,快按我说的去做,药煎好后快些送来。太医应该开了内服外敷的药,别弄错了。” 秦铭没想到她竟还懂这些,这是以前都没有发现的,而她对莫逸风的紧张程度也让秦铭很是高兴,立刻道:“好,我马上去,爷一定会康复的。” 若影扬了扬唇,她也相信他不会这么容易被病给压垮了,他平日里都仿若什么事情都压不倒他,更是百病不侵,她甚至觉得任何难题在他手中都会迎刃而解,任何病到他这里都会被驱散,可事实上,他也是一个普通人而已,只是他太会伪装自己,将自己软弱的一面埋藏在心底最深处,就连她都窥探不到。 “影儿……”昏迷中,他始终只唤着她。 若影腥红着眼眶将用冷水浸泡过的棉布放在他的额头。 其实她并没有得过水痘,也不懂该如何照顾,只知道之前听朋友说过,而事实上,也确实是该这么做。 秦铭很快拿来了一**新的被子,身后还跟着小许。 “你怎么把他带进来了?”若影拧眉道。 秦铭急忙解释:“不是……是他说曾经也出过水痘,所以可以来帮忙伺候爷。” 若影仔细打量着他,果他的脖子处有几个出过水痘的印子,于是点头道:“那好吧,小许,你把三爷身上的被子拿去用艾叶烧了。” “诶!”小许应声后急忙将莫逸风身上的被子揭开后拿了出去。 若影从秦铭手中接过沁凉的薄被,随后盖在莫逸风身上,这种丝质的被子冬暖夏凉,所以对出水痘的人来说确实是再好不过的。 “秦铭,你一会儿用酒精……”若影想了想,干脆道,“用艾叶熏一下身子,最好再用药草洗个澡,再让小许拿一瓶烧酒进来。”若影一边说着一边将他推出去。 小许很快就来了,手中还拿着一瓶烧酒,正当他疑惑之时,若影又道:“帮我把这盆水换了,一会儿再打两盆干净的水,棉布也换一块。” “是!我马上去。”小许手脚很勤快,倒是很好的帮手。 待小许将两盆清水端进来后,若影在一盆内加了烧酒进行稀释,又将手在里面泡了泡,小许从始至终都不懂她这是在做什么,只知道她的每一句话都十分有信服力,仿若一切就该听她的。 “你也洗洗手,虽出过水痘,但是以防万一,这个可以杀菌消毒。” “杀菌消毒?”这个新鲜的词汇让小许微微愣忡,低低嘀咕了一句后却还是乖乖地照做了。 一个时辰后,秦铭将药拿了过来,小许在门口接了过来,转身将药拿到**边。 “我来吧,你把三爷扶起来。”若影将其中一碗药拿起来后待小许将莫逸风扶起身子,她便细细地替他喂药。 待喂完药,若影将药碗递给小许,而后拿起另一个药碗,用棉布沾了药水涂抹在莫逸风身上,又让小许把莫逸风翻过身去,她又帮他在背上上了些药,幸亏背上没有几颗,也没有化脓。 上完药后,她刚将药碗放下,小许怯生生地来了一句:“这……药才上了上半身,不知道三爷下半身会不会也……” “啊?”若影闻言竟是止不住地脸色一红,但是一想他的话也有道理,只是…… 想了想,她将药碗递给他:“你、你给三爷上药吧。” 小许好奇地看着若影:“好,只是……安护卫的脸怎么这么红?” 若影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竟热得发烫:“有吗?”她轻咳了一声后催促道,“还不快上药。” 说完,她背过身去来到桌前,端起茶杯饮了一口。 小许一边给莫逸风上药一边道:“安护卫的脸皮也太薄了,大家都是男人,怕什么。” 没一会儿,小许已经上好了药,转身来到若影跟前讪讪笑道:“安护卫还在脸红呢?” “胡说什么!我肚子饿了,让秦铭去厨房拿些饭菜,我们还是不要出去了。”若影扯开了话题。 晚上,若影让小许先去一旁歇着,到时候她困了再叫他,可是她却整夜都不敢睡,因为她很清楚今夜是关键,若是他始终高烧不退,后果不堪设想。 白天玄帝派人前来探望,可是因为是出水痘,所以谁都不敢靠近,原本不想让太多人知晓,可是后来莫逸风的病情太严重,不得不请了御医,不过玄帝想要让莫逸风登上皇位,想来没到最后那一刻他也不会让朝臣知道。 若影时不时地去探他的体温,见尚未降温,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哪怕她最后没有跟他在一起,她也从未想过让他丧命,从来都没有过。她对谁都可以绝情,唯独对他……是例外,从来都是。 子时,若影在房中踱着步子,外面已经寂静无声,唯独风吹树叶发出嗖嗖的声响,也搅乱了她的心。 差不多又过了一个时辰,她转身朝**边走去,伸手探去,指尖一颤,又缩了回来。犹豫了顷刻,她终是将手探了过去,随之又拧眉落下帐幔。 一整夜她都没有睡,直到天蒙蒙亮,她才稍微眯了一会儿眼,却被一缕阳光给惊醒了,急忙将屏风将莫逸风给遮住,不让他被阳光直射。 小许听到动静,急忙睁开眼,顿时惊了:“安护卫,难道你昨夜**没合眼?怎么不叫奴才一声?” “我反正睡不着。”她摆弄好了屏风后立即转身走到**边,随后打开帐幔伸手又探向他额头。 “怎么样?”小许急问。 若影又揭开被子看了看他身上,随之一喜:“烧退了,水痘也消去了大半,今天若是用了药能全部褪下,应该就没事了。” “真的?太好了,那要不要再去请太医过来瞧瞧?”小许兴奋地问道。 “先不用,看看今晚三爷能不能清醒过来,还有如果这些水痘慢慢开始结痂的话就不会有问题了。”若影一边检查着莫逸风的身子一边道。 这一天是最让人焦心的,不但是若影,靖王府的人都一直等着莫逸风醒来,周福已经命人不得对外乱说话,而府中的人也是经过严格筛选的,也是经过重新整顿的,所以是可以信任的,只是莫逸风一直不醒,让所有的人都心急万分。 若影在白天坐在榻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但是根本不敢沉睡,只听得一丝动静,她便立刻惊醒。 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门外还传来秦铭和紫秋的劝阻声,而周福却已经一脚踏了进来。若影睁开眼的那一刻,正巧撞上周福不悦的神色。 “周叔,有什么事吗?”小许走上前轻声细语地问他。 周福凝眸看向若影,径直走到她面前:“安无影,我不管你是存了什么居心,但是我警告你,不要利用王爷对侧王妃的思念之情达到自己的目的。” 若影一个晚上没睡,此时的头有些昏昏沉沉,听他这么一说,更是紧蹙了眉心:“周叔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我刚才将此时禀明了王妃,王妃担心三爷有闪失,便说要来看看三爷,可是秦铭和紫秋不知好歹堵在门口,想必是你的主意。”周福的声音渐渐拉高,极度不满写在脸上。 若影紧抿朱唇原想反驳,可是视线不由地落向门外,见柳毓璃竟带着莫云廉而来,脑海突一转,她不由地唇角上扬:“我本想为了大家好,免得被传染,既王妃执意要和端郡王进来照顾三爷,那我也没有资格和理由阻拦。” 话音刚落,她便起身走到门口对秦铭道:“让王妃和小郡王进来吧。” 秦铭看向若影微微一怔,但也没有忤逆她的意思,身子一侧让柳毓璃母子进入了房间。 柳毓璃在经过若影之时轻哼一声,满脸的得意。可是刚走进房间闻到周围的气味,她不由的拧了眉心并且用锦帕抵住了鼻尖。 莫云廉在柳毓璃放开他手的那一刻,转身看向若影,那小小的脸皱成了包子样,他一步步地朝若影走去,而若影因为一直注意着柳毓璃,并没有注意到一个小小的身影在向她靠近。 “坏人!”一道稚嫩的声音响起,若影的脚上传来一阵疼痛,垂眸看去,竟是莫云廉狠狠地踹了她一脚,此时正双手叉腰仰头看着她,“都是你害我父王的!你这个坏人!不许你呆在我父王房间!出去!” 他虽口吃有些不清,但是每一句话都能让人辨识,听他这么说着,若影不由拧了眉心,转眸看向柳毓璃,此时她正满脸得意地朝她看来。 “还不快滚!”柳毓璃扭着腰肢朝她扬了扬眉。 周福微微一怔,转眸看向若影,只见她仍是一副淡的神色,随之淡淡勾唇道:“好。” 这个答案出乎周福的意料,更是让柳毓璃笑容一敛,但很快又扬起唇角:“倒是还识趣。” 若影不以为意,转眸看向小许:“小许,好好教教王妃应该怎么伺候三爷,如果王妃和端郡王害怕的话……也不要勉强他们,三爷若有任何闪失,你可担当不起。” “谁害怕了?”柳毓璃当场反驳。 若影但笑不语,转身走了出去,而在若影走出房门后,周福垂眸暗自思忖了顷刻,也跟着走了出去。 “真的没问题吗?”秦铭低问。 若影摇了摇头,余光见周福也跟着走了出来,便笑言:“王妃和三爷鹣鲽情深,当没问题。”言罢,她看向紫秋,“帮我去那些艾叶,也给周叔熏一熏,免得他老人家被传染。” 紫秋应声很快就跑了出去,唯独周福心里忐忑不安,转眸看了房门好几眼,不料下一刻便听到了一声尖叫。 若影本觉得好笑,可是一想到昏迷中的莫逸风,又开始担忧。 周福正要进去看看,若影立即道:“周叔,王妃一番心意要照顾三爷,您老就别去掺和了,而且你这一把年纪,很容易被传染了。” 周福拧了拧眉不作声,转眸看向若影,轻哼一声后拂袖而去。 若影望着周福离去的身影无奈摇了摇头,虽她前面的话是在挤兑他,可是后面的话也是为他好,年纪大了免疫力会比较弱,若是当真染了病,怕是这条命就没了。 “要不要跟周叔说出实情?否则他一直这么误会……” “别说了,知道得多对他没好处。”若影道。 她从来不怕被误会,连跟别人私通这样的事情她都被误会了,还有什么不能承受的。 深吸了一口气,她在紫秋拿来艾叶熏过之后便候在门外,只希望莫逸风能挺过今天,只要过了今天就好。虽可能会留下疤痕,但是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倒是无碍。 房间里倒是逐渐安静了,只是有时候会打翻茶杯,有时候又传来碎裂的声音,看来柳毓璃是吓得不轻。 当天莫逸风还是没有醒来,第三天清晨,柳毓璃实在忍无可忍地从房间里逃了出来,经过了难熬的**,她显得有些狼狈,甚至不顾自己的孩子还在房间,若影紧了紧牙关吩咐道:“把孩子带回去给她,我去看看三爷,若是还没醒,必须再去禀明皇上请御医了。” “是。”秦铭照她的指示带着莫云廉回了紫霞阁。 她怀揣着忐忑之心走到**边,小许便先抱怨道:“安护卫,昨夜还不如奴才一个人照顾三爷,可把奴才折腾死了。” “怎么了?”若影问。 小许满脸怨念道:“王妃问奴才安护卫是怎么照顾三爷的,知道安护卫给三爷上药,也想要亲自给三爷上药,结果看到三爷身上的水痘,竟手一抖将药倒出一半在三爷身上,随后将药碗塞给奴才后要洗手,又给打翻了脸盆,半夜的时候,端郡王还爬到了三爷**上,虽奴才惊醒过来,可是端郡王已经碰到了三爷身上的水痘,也不知道会不会传染。” 若影低眸沉吟了顷刻,微叹一声后道:“知道了。” 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伸手揭开莫逸风的被子,那些水痘都已经消了大半,许多都在结痂,他伸手探了探莫逸风的脸,烧也退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还没醒来。 正当她准备让小许去叫秦铭请御医时,手突被一只手掌覆上,若影呼吸一滞,转眸看去,果是莫逸风醒了过来。 “影儿……”莫逸风低哑着声音唤了她一声,声音中难掩心头的喜悦。 这两个字是他在昏迷后念叨最多的,也是唯一的两个字,而在醒来的那一刻,他亦是只唤着她,这个感知让若影心里泛起浓浓的酸楚。 她微微顿了顿,终是拿来棉布俯身上前替他轻轻擦了擦脸,而后道:“你今天不要乱动,明天就可以下**了,这几天都不要晒太阳,小心别碰破了身上的水痘。” “水痘?”莫逸风微微一怔,而后突想到了什么,竟是十分坦地笑了笑,“知道了。” 若影对他的反应很是惊讶,照理说一个人知道自己发了水痘该是惊慌失措的吧?不过而后一想,莫逸风从来都是淡从容,想必是在这件事情上亦是如此。 这般想着,若影便也没有再怀疑什么。 莫逸风支撑着身子想要从**上坐起身,若影急忙让小许扶了他一把,而莫逸风的视线却一直落在若影身上,若影被他看得很不自在,转身将棉布放到面盆中后不敢再转身看他。 “我现在是不是很丑?”身后,莫逸风自嘲一笑问向若影。 若影身子一僵,转身望向他,虽他现在的脸上的确是还留着一些红点,可是并不影响他俊美的容颜。 “没有。”她淡淡一语神色还是有些不自,总是难掩心头的尴尬和那一分愧疚。 “我睡了多久?”莫逸风又道。 小许回道:“三爷已经睡了两天两夜了,若是今天还不醒过来,安护卫就要请求皇上去派御医前来替三爷诊治了。这几天安护卫衣不解带地照顾三爷,奴才都没怎么帮上忙。” “小许。”若影面色一红,紧了紧指尖出言制止。 小许憨憨一笑:“奴才这不说的是心里话嘛,安护卫的确是几天几夜没合眼照顾三爷,都瘦了好大一圈。”虽小许说得有些夸张,可是现在的若影的确精神有些不济,眼圈也有些黑。 “你下去休息吧。”莫逸风看起来心情大好,而小许见莫逸风总算是没事了,便也放心地离开了房间。 房间里一下子又只剩下若影和莫逸风两人,原先莫逸风昏迷她还觉得没什么,现在他醒着,两人独处一室,她总是有些手足无措。 莫逸风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嘴角止不住地上扬,看到她略显憔悴的容颜,他又是高兴又是心疼,他很想让她好好休息,却又不想让她离开,矛盾的心里让他觉得自己竟也是那么自私。 “累了吗?”他最终还是担忧地问了她一句。 若影眸光一闪,看着他灼热的视线,她怎么都无法说出很累想休息的话。 “还好。”她站在原地低声道。 莫逸风见她一直不愿靠近,微微有些失望,可是突想到自己这一身水痘,急忙道:“快出去,我这一身会传染的。” 若影抬眸朝他看去,安慰的话竟是脱口而出:“放心,你身上已经在结痂,明天就能下**活动,只要不是让脓水接触到皮肤,就不会传染了。” “你懂这些?”莫逸风很是错愕。 若影浅浅勾唇淡声道:“以前身边的人得过,所以也知道一些。” “身边的人?你……家里人?”莫逸风微微一慌。 若影垂眸低叹:“不是。”而后,她便再也没往下说。 莫逸风也稍稍松了口气,只是看她这般疲惫的模样,也十分不忍心:“既不会传染,那……你就在榻上睡一下吧。” “那……”若影看向他。 莫逸风微微一笑:“如果我有需要就叫你。” 若影想了想,终是点了点头。 她也的确是有些累了,这两天一直精神紧绷,丝毫不敢松懈,更是在听到任何风吹草动后就会惊醒,所以在她躺下去后很快就睡着了。 莫逸风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看着她沉睡的容颜,一阵暖意渐渐在心底蔓延,似乎很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若影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感觉身子舒服了许多,没有吃饭也不觉得饿,坐起身时脸上尽显萌态。 一声低笑传来,若影迟钝地朝莫逸风望去,这才看见莫逸风竟已经穿戴整齐站在她面前,他除了脸上还有几个红点,其余看不出一丝异样。 “你怎么起来了?不是明天才能下**吗?”若影起身穿上鞋子道。 “已经第二天了。”莫逸风话音刚落,若影蓦地抬眸难以置信地看他,又转眸看向窗外,顿时理不清思绪。 “什么意思?第二天?”或许是刚睡醒,她还有些发懵。 就在这时,小许带着几个奴才拿着艾叶走了进来,几个奴才拿着点着的艾叶将房间中各个角落都熏遍了,而小许见到若影则是笑言:“安护卫真是厉害,居能睡上一天**,三爷昨天几度跑去榻边看安护卫,还以为是昏迷了呢。” 若影面色一红,顿时手足无措起来。 “今天没有太阳,陪我出去走走吧。”莫逸风真的很高兴能在睁开眼的第一眼就看见她,而且她竟还衣不解带地照顾了他两天两夜,这是他从未料到的。 若影看了看房中的人,大家都忙着手中的活,而小许早就去换被褥**单,有几个奴才也正按照她的吩咐在用酒精擦拭房中的家具等所有物品。 “走吧。”莫逸风伸手想要握住她的手,又担心着什么便又将手缩了回去。 若影沉默了顷刻,终是跟着他走了出去。 “还记得这里吗?”莫逸风站在荷塘边抚着秋千架问道。 若影抿了抿唇,视线移开了秋千架,并没有言语。 莫逸风知道有些事情她并不想回忆,或许她一时间也很难再次接受他,可是她能留下来照顾他就是最好的心中有他的表现。 “这三年里……”莫逸风顿了顿,心里泛起一阵酸意,转眸看向她,微微一笑转移话题,“坐上去吧,我帮你推。” 若影微愕地看向他,而后移开视线道:“不合适。” 她不想再给他希望又让他失望,如今的她心里很矛盾,虽一切真相已经大白,但是他们之间已经有了那一纸休,对于古代人来说,他们就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而且他们注定不能在一起,如果他执意要娶她,玄帝也不会答应,说不定还会影响到他坐上那张龙椅,所以她这几天想得很清楚,她一定要让安谦帮他解毒,等一切尘埃落定,她便离开。 第237章 婷婷佳人心似海(7) 她不想再给他希望又让他失望,如今的她心里很矛盾,虽一切真相已经大白,但是他们之间已经有了那一纸休,对于古代人来说,他们就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而且他们注定不能在一起,如果他执意要娶她,玄帝也不会答应,说不定还会影响到他坐上那张龙椅,所以她这几天想得很清楚,她一定要让安谦帮他解毒,等一切尘埃落定,她便离开。 “影儿,我们……”莫逸风伸手扳过她身子,却被若影打断了接下去的话,“三爷觉得身子好些了吗?要不要再让太医瞧瞧?” 莫逸风一瞬不瞬地凝着她,眉心微蹙满是无奈。 若影垂眸移开视线,她很清楚莫逸风心里想的是什么,可是……她要不起。 将来他会是皇帝,而她又如何配做他心中的妻子?更何况她并非是这里的人,何时会突消失也不确定,与其到那个时候再次让他难过,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答应他畛。 莫逸风的眼底划过一道失落,缓缓放开她的手臂,却是没有回答她的话,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不远处的紫秋看见他们二人这般模样,也着实替他们着急,不由地小跑上前故作浑不知地走上去对若影道:“主子,这个秋千都三年没人用了,可是奴婢一直都会过来打理,主子坐上去让奴婢给您推,看看是不是还是和三年前一样。” 若影尴尬得不知所措,而紫秋则已经不顾一切地拽着她朝秋千架走过去,而后按住她肩让她坐了上去钚。 “紫秋……啊……”若影刚要说自己不愿坐,可是紫秋已经帮她推了起来,她惊叫一声后急忙抓紧绳索,仍由秋千前后摆动。 紫秋又看了看一旁的莫逸风,眼眸一转,笑言:“以前可都是三爷帮忙推的。” 莫逸风闻言看向紫秋,见她唇角微扬的笑容,便知其深意,缓步上前走到秋千架的侧后方,在秋千下来之际秋千朝前推去。若影本想下来,可是每一次秋千下去的时候莫逸风就已经朝前推,所以她不得不继续坐在上面。她亦是知道这一切都是紫秋故意的,可是她此时却有话而难言。 而后她并没有作声,抬眸望向碧空,每一次被高高抛起,就仿若是离天空近了,有种置身云端的感觉。 不知不觉时间飞逝,早上出房门的时候还是阴天,很快太阳从云层中探出了头,若影一惊,没有忘记莫逸风此时不能晒太阳,急忙道:“停、停下。” 莫逸风伸手拉住摆动的秋千,待她坐稳后问道:“怎么了?” 若影道:“太阳出来了,快回去吧。” 莫逸风抬眸望了望碧空,勾唇一笑:“那我们坐在树荫底下不就行了?” 若影转眸看他,见他不似在说笑,还拉着她往树底下走去。那里的草十分青翠,靠着树干坐在上面十分舒适,可是若影却如坐针毡,从始至终都只是沉默不语,并未像往日般眸光凌厉地看他一眼。 “我现在真有这般丑吗?”莫逸风问道。 若影错愕地转眸看他,见他正撩起衣袖看向手臂上的红印,她这才知道他的意思,急忙道:“没有。” “没有?那你怎么懒得看我一眼?”莫逸风故作伤感道。 若影张了张嘴,指尖狠狠攒入掌心,沉默半晌,方言道:“我没有。” “怎么没有,从早上开始你都没有看我,看来我这张脸真是惨不忍睹了。”莫逸风说着正要走去荷塘边照照,却被若影急忙拉住:“你别乱动,要是出了汗伤口感染了怎么办?” 莫逸风重又坐回她身旁,手上没有水痘,他也放心地拉住了她,幽深的黑眸紧紧地黏着她的眸光,语气中不乏感动:“你还是关心我的对吗?我就知道,只要我有事,你一定不会坐视不理,你其实比谁都关心我不是吗?就连父皇都没有来看我一次,只有你愿意留在我身边。” “还有靖王妃,她也照顾了你**。”若影冷声打断了他的话,并不想他再将她想得太好。 莫逸风笑容微敛,眸底不乏黯,其实那**他曾醒过,他知道那**柳毓璃来过,但是他并不想醒来,而后果如他所料,柳毓璃不仅打翻了药,还惊吓得走远了,他偷偷睁开眼的时候看见柳毓璃捂着口鼻躲在角落里,他却并没有失望,反倒是觉得可笑,而后便有睡了,睡梦中也感觉到了莫云廉爬上了他的**,他也没有动,只是没想到醒来的时候眼前竟是若影,那一刻他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心中的悸动难以言喻。 他本以为若影最终还是将他推给了柳毓璃,可是她还是留在了他的身边。 见莫逸风一瞬不瞬地凝着她,若影眸光一闪急忙移开视线。 莫逸风浅浅勾唇转身靠在树干上,口中隐隐一声低叹。 若影不知道刚才是不是她说错了话,不应该提到柳毓璃,可是她必须这么做。 当天晚膳是莫逸风一个人在房中吃的,若影并没有要陪他的意思,而是在房中泡在沐浴桶中沉思着,直到水凉了才发现自己竟泡了足足半个多时辰。 翌日,莫逸谨来到府中,见到莫逸风的红印尚未褪去,但知道他已经没有大碍,便也肆意开起了玩笑。 “三弟,几日不见你这脸怎么长花了?开得还真是五彩斑斓,好看极了。”他正要倾身凑近,莫逸风没好气地一把将他推开。 若影正巧来给莫逸风送药,听莫逸谨这么一说,顿时道:“这么好看,你想不想也开几朵?” 莫逸谨转身望去,见是若影,错愕过后低低一哼:“几日不见,你的嘴巴倒是更伶俐了,眼下是在帮三弟的意思吗?” 若影被他说得话语一滞,将药搁置在石桌上后转身就要走,莫逸风朝莫逸谨瞪了一眼,莫逸谨急忙拽住她道:“行行行,我错了还不行吗?您大人有大量,饶过小的这一次吧,大人……” 他一副楚楚可怜苦苦哀求的样子,虽若影知道他是在装,却还是忍不住噗哧一笑,莫逸风坐在石凳上喝着药,看着他们二人的小打小闹,不由想起了从前,心中百味杂陈。 不远处,周福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忐忑,急忙转身离开。 若影打量了一下四周,见周围没人,她便问道:“二哥,你和昭阳公主怎样了?三年的夫妻之情,可不应该是虚度的。” 莫逸谨听到她提起洛昭阳,撇了撇嘴坐下后顾自端起茶杯饮了一口,而后凉凉道:“就这样呗,我一个堂堂王爷,还缺女人不成,她成天给我摆脸色,我还懒得回去呢。” 若影低低一叹:“看你对别人可不是这个样子,怎么对自己的妻子却是拉不下脸来?你好好地去哄哄她不就没事了,拿出你哄长春院姑娘的本事呗。” “影儿,你一定要这么寒碜我吗?”莫逸谨伸手戳了戳她的脑袋,“难不成要我一个大老爷们求着她来跟我圆房?要是她突喊出别的男人名字,我岂不是脸丢大了?” 若影没想到莫逸谨会讲这么深,顿时脸色绯红。 “二哥。”莫逸风看着若影的模样,不由地警告了一声,“胡说什么呢,你们夫妻间的事情自己去解决,反正你们是注定这辈子都做夫妻的,你也不想一辈子两人都是这样的关系,若是这样,你岂不是耽误了人家一生?” 莫逸谨被他们二人说得垂眸不语,沉默顷刻之后突觉得不对劲,蓦地抬眸道:“诶?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联合起来数落我,这跟我何干?人家心里没我,我要贴上去做什么?” “谁说她心里没你了?”若影无奈道,“平日里看你是情场高手,怎么所有的本事在自己王妃面前就完全派不上用场?真是一物降一物,我看你家王妃看你的眼神都情意绵绵的,就你没发现。” 莫逸谨闻言心中一愣,而后竟是脸色一红:“你又知道了?” “我当知道。”若影浅浅一笑,从那日洛昭阳看着她带着敌意的眼神她就知道,一个女人若是不爱这个男人,又岂会在意他去喜欢谁?而她在意,就是心里已经喜欢了。 莫逸谨顿时沉默了,握着茶杯不知道在思忖些什么,而莫逸风则是将视线落在若影身上,在若影抬眸之际他微微一笑,满是**溺的意味。 若影轻咳一声低垂了眉眼,他那灼热的视线让她不敢直视,心中更是一阵酸楚。 莫逸谨抬眸时正巧对上他们的目光,沉吟了轻咳后认真道:“你们两个……和好了?” ―――― 第238章 婷婷佳人心似海(8) 莫逸风看向莫逸谨,情不自禁地勾起了唇角,时至今日,他们能像现在这般相处,就已经是实属难得了。 若影并没有像莫逸谨想象的那般笑着说是,而是心思沉沉地垂眸顾自饮茶。 “其实我想……” “也不知道紫秋将药煎好了没有,你的伤口虽已经开始结痂,但是还要上药,我去看看,一会儿让秦铭端来给你上药。”若影说着放下茶杯转身离开了。 莫逸谨看着若影的背影微微愣忡,原以为她只是不好意思,可是在她转身的那一瞬间,他知道并非是他想的那样畛。 “三弟,影儿她……”莫逸谨转眸支吾着看向莫逸风,却见他眉心微拧,眼底一黯。 “她心里……是不是真的已经没有我了?”莫逸风看着若影消失的方向低低呢喃。 莫逸谨低低一叹:“你也别这么患得患失的,影儿若是心里没有你,又岂会不要命地照顾你几天几夜?若是没有她,你这条命还不知道有没有,只是她现在心里是怎么想的,我倒是真的不清楚。或许她还是放不下那张休,又或许是放不下……钚” “安谦。”莫逸风在莫逸谨停顿的顷刻接上了他的话。 莫逸谨话语一滞,虽他方才是这么想的,可是没有料到莫逸风会同他有一样的想法。如果若影当真是放不下安谦,而她现在和莫逸风已经没有任何牵绊,莫逸风倒是没有什么胜算。 莫逸谨想了想,讪讪一笑安慰道:“不会的,影儿就算放不下安谦,也是念在安谦照顾了她三年,或许她只是将他视作兄长,更何况,安谦的医术胜过宫中的所有御医,或许影儿是要让他帮忙解你身上的毒。” “如果安谦借此让影儿跟他回去怎么办?”莫逸风心里终是担忧的。 莫逸谨拧眉沉思了顷刻,却是噗嗤一笑:“你以为世上的人都跟你一样?” 莫逸风原是一怔,而后想到他之前确实是拿着夜明珠的借口让她留下,顿时面色绯红,眸光微闪之际轻咳一声道:“我哪有。” “好,你没有!”莫逸谨扬了扬眉,“真不知道你没有为何影儿会突回到靖王府,一会儿可要找机会问问她。” “二哥!”莫逸风没好气地唤了他一声。 莫逸谨噗嗤一笑,虽他不知道莫逸风是用什么来利诱若影留下,可是他清楚,一定不可能是若影自己愿意留下的,至少他了解她执拗的性子。 一连几日,若影都出入聚仙楼,可是每一次当安谦听到她的哀求时心上就像扎着一根刺。 “把他治好后你有什么打算?”最后,他终是忍不住问出了心底的话。 若影眸光一闪,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我把他治好了,后你就嫁给他?那我呢?”安谦缓步靠近,最后的那几个字带着一抹难掩的凄凉。 他从来都不想拿任何事情跟她交换,可是他发现在这三年中他已经习惯了她的存在。 若影并未料到安谦竟也会有这么粘人的一面,一时间竟是狠不下心来,毕竟他对她的确是照顾有加,就好像是她的一个亲人,真要决绝地与他分开,她也是舍不得的。 “安谦,我……真的很抱歉,而且我不可能嫁给他。”若影眸光渐渐黯,“若是我真嫁给他,皇上那里他也不好交代,到时候若是他和皇上起了争执,对他来说百害而无一利。” 安谦原本听到她不会嫁给莫逸风时心中冉起一抹欣喜,可是当他听完她的后半句时,一颗心顿时沉到了谷底。 “你果还是爱他的。”他苦涩一笑。 “我没有。”若影立即反驳,却发现心头染上了一抹心虚。 安谦摇了摇头:“当初你在不知道玉琼露的真相时,你便不再舍得下药了不是吗?而现在,你之所以不跟他在一起,也是为了他好,你由始至终都在替他着想,真不知道他到底哪里好。” 若影低垂了眉眼,心中一阵苦涩,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着了什么魔,竟会爱他爱得失去了自我,当初甚至放下了所有,放弃了尊严,在他迎娶柳毓璃后还是留在他的身边,她想,除了因为千年后的那段情之外,还因为他对她的确是百般纵容,以他的身份他根本就不需要如此,可是他就是做到了。 “安谦,我何其有幸有你们对我这么好,我又何德何能拥有你们这一份爱,今生怕是万死无以为报了,我只希望你以后能有自己的幸福,这样我也安心了。”若影看向安谦,满眼的诚恳。 安谦眸光一敛,顷刻之后却是微微一笑道:“我可以抱你一下吗?” 若影看向他,神色微愕,可是她清楚安谦并非是趁人之危的小人,否则当初早已占了她的便宜,也不会等到今日,所以也就坦地走上前。 “我答应你,帮他调制解药。”安谦道。 若影心中一喜:“真的?” 安谦笑着点了点头。 回到靖王府,若影心情大好,如若能治愈莫逸风,她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至于那颗夜明珠,若是莫逸风不愿给她,她便舍弃了,回到生活了三年的地方,再盖一间小竹屋,与安谦为邻,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至于莫逸风…… 他将来有他的生活,而她根本不适合出现在他的生活中。 正当她垂头边走边思忖时,迎面撞上了一个人。她站稳后拧眉看去,那人已经从她身边一溜烟地离开了,而她却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 “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 不远处的紫霞阁方向隐约传来奴才们的喧闹声,若影本不想理会,但是一想到前段时日之事,她突眸光一闪,负手疾步走了过去。 抄手游廊上,紫秋忧心忡忡地迎面而来,见到她时急忙道:“主子,你要去紫霞阁?” “嗯,刚才听到那边传来叫唤声,就过来看看。”若影道。 紫秋急忙拉住她:“别去,端郡王也染了水痘,那里现在都炸开锅了,谁都不敢靠近,就连王妃都想要抛下端郡王逃出紫霞阁。” “自己的儿子染了水痘,她要抛下儿子逃出来?”若影简直难以置信,她竟会狠心至此。 “可不是。”紫秋亦是轻哼一声,“她呀,心里除了自己可没有别人,我听小许说,她在那晚根本就没有照顾三爷,还一直添乱,原本看见三爷的一身水痘后就要逃出去,可是一看主子在门口,便只能留在了房中。” 若影拧了拧眉,当初她不是很爱莫逸风的吗?为何会在危难的时候弃对方于不顾了? 紫秋见若影不说话,在她面前挥了挥手拉回她的思绪:“主子,那个紫霞阁还是别去了,端郡王的水痘好像比三爷还厉害,也不知道能不能撑得过去。” “别胡说,以免落下话柄。”若影知道紫秋在她面前从来都是心直口快,可是她也怕紫秋惹祸上身,视线落向紫霞阁的方向,她突问道,“四爷知道这件事吗?” 紫秋未料她会提及此时,摇了摇头道:“今天才发现的,应该还不知道。” 若影点了点头,而后凑到紫秋耳边道:“去露个口风。” “什么?”紫秋不明白。 若影淡一笑:“你照做便是。” “是。”虽心底疑云丛生,但是紫秋相信若影说的话不会错。 房内,若影站在门口来回踱了两步,里面便传来了莫逸风的声音:“进来吧。” 若影一怔,抿了抿唇终是走了进去。 莫逸风见她进来,放下手中的折子走到她面前,看着她始终一身男儿装扮,不由地抬手捋了捋她胸前的发丝,低叹一声道:“委屈你了。” 若影牵强地笑了笑,不着痕迹地退后了一步:“紫霞阁的事情你知道了吗?” 莫逸风点了点头:“刚周福来跟我说了。” “嗯。”她转身欲往外走,却在踏出一步后又顿了顿,抿了抿唇看向他,“去请太医了吗?” 莫逸风再次应声:“刚才秦铭已经去请了。” 若影又沉吟了顷刻,终是问出了口:“如果四爷要将端郡王接去永王府照顾,你会怎么做?” 莫逸风微微一怔后微笑着走到她跟前:“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不用顾虑太多,无论结果如何,一切有我。” 闻言,若影蓦地一怔,她并没有对他说过她的计划,可是他却仿若了如指掌。既他知道,他为何不阻止?难道说他也赞成她的做法? 莫逸风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将她往自己怀中一带,轻轻地拥住了她:“放心,做你想做的事情,只要你喜欢。” 若影呼吸一滞,须臾,她故意道:“那是不是我想要什么你都会给我?” “只要我有,若是没有,只要你说,我便去取。”莫逸风道。 若影知道他会说到做到,但是如今她并不想要其他,只是试探地说了一句:“如果我想要夜明珠呢?” 莫逸风笑容骤一敛,立刻道:“不行。” “那刚才的一番话是诓我的?”若影也并未气恼,因为她也知道他现在的心思,在他看来,只要夜明珠在,她便会留下。 有时候做人真的很奇怪,当你不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他做什么说什么都会曲解他的意思,当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不管他做什么说什么你都不会觉得他是恶意的,反而会往好的方面去想。 莫逸风放开她后与她拉开一段距离,而后道:“影儿,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再离开我。” 若影心头一酸,眼眶微红:“可是我已经给不了你什么。”她本来就一无所有,如今连一个子嗣都给不了他,那么她还留在他身边做什么? 莫逸风心疼地捧着她的脸道:“我不需要你给我什么,只要有你就好。” 他并没有将话说穿,却已经道出了她的心思,也正因为如此,若影更是觉得不能害了他。 “你都已经知道了我给你下过毒,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好?”她抬眸问他,朦胧的视线看不清他的容颜。 “就算你是一味毒,我也甘之如饴,而且造成如今的局面,都是我咎由自取,我不该怀疑你。”每每思及此,他都心痛如割。 当初的委屈因为一句话而让她再次眼泪决堤,她知道那个时候我在明敌在暗,他们两人都是防不胜防,他能原谅她做了下毒这种事情,她又怎能不去原谅他当初的休妻? 他缓缓俯首覆上她的唇,又将她的眼泪一一吻去,每一滴泪都仿若滴在他的心尖。 当阚静柔来到靖王府的时候秦铭正好领着太医匆匆而来,她不由地好奇一问:“是不是三爷的病情有所反复?” 周福领着太医去了紫霞阁,秦铭回道:“倒不是三爷,而是端郡王。” “端郡王怎么了?”阚静柔心底冉起一抹不祥的预感。 秦铭微闪了眸光却是不敢乱说话,可是阚静柔似乎非要知道个所以,他也无奈,可是当他正要开口之际,若影却走了过来抢先开了口:“硕郡主是来看三爷的吗?” 阚静柔看着这张熟悉的容颜,总是被狠狠刺痛,拧了拧眉后敛去方才的不悦柔声道:“是啊,前几日三爷病重,我本想前来,可是皇上却下令谁都不得踏入靖王府,直到三爷康复,所以我才到今日过来探望,也不知道三爷会不会怪我。” 若影缓缓一笑:“三爷怎么会怪郡主,郡主能前来探望三爷,说明郡主心里有三爷。” 秦铭错愕地看向若影始终带着笑意的容颜,只觉得今日的她太不一样了。 阚静柔愣忡地看向若影,眸光微闪浅浅一笑。 若影见她要去找莫逸风,身子一横突拦住了她的去路,而后道:“三爷今日心情不好,不见客。” 阚静柔顿时脸色一沉:“你还能替三爷做主?” 秦铭以为她们二人要吵架的局势,正要开口劝架,谁知若影却是淡淡一笑:“如果我是郡主,一定会问一下三爷为何今日心情不好,也免得找到三爷还碰一鼻子灰。” 阚静柔听了也甚是有理,只是她一向谨慎,所以终是怀疑若影的最终目的。 若影也看出了她的心思,扬了扬眉轻叹一声后让开了一条路道:“也罢,免得我做了恶人,三爷在房。” 阚静柔轻凝了她一眼,拾步朝房走去,可是刚走几步,心里终是有些惴惴不安,转身看向若影,见她正要朝紫霞阁而去,她上前几步唤住了她:“安护卫请留步。” 若影浅浅勾唇,转身之际又是一脸疑惑的神色:“硕郡主何事?” 阚静柔咬了咬唇走到她跟前问道:“三爷当真今日心情不好?” 若影抿了抿唇无奈道:“看来我的话硕郡主是不信的,还是让秦护卫告诉你吧。” 秦铭一怔,他从来不会撒谎,现在要让他临场编出谎言,可真是难倒他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所幸阚静柔后来接了这句话,秦铭立即松了口气。 若影低低一叹道:“还不是因为端郡王,前几日便身子不好,今日好像又染了风寒,也不知道严不严重,三爷心里终究是担心的,所以还特意让秦铭去宫中请了太医,只希望小郡王平安无事才好。” “端郡王生病了?”阚静柔有些惊讶,因为莫云廉从小到大都没有生过什么病,这一次也不知道怎么会病得这么严重。 若影睨了她一眼,又是一叹后转眸将视线落在紫霞阁的方向:“一会儿三爷便会去看看端郡王,听听太医怎么说。” 阚静柔眸光一闪,心中一阵盘算后道:“那我先去看看端郡王,希望他不要出事才好。” 秦铭闻言微拧了眉心,转眸看向若影,却见她竟是淡淡扬着唇角,而后转身朝东园而去。这一刻他有些糊涂了,不知道若影的葫芦里卖了什么药,垂眸沉思了顷刻,蓦地恍大悟。 东园离紫霞阁很近,所以若影看似游园却是怀着看好戏的心情在东园的亭子上乘凉。 第239章 婷婷佳人心似海(9) 此处凉风习习倒是别有一番景致,若影环顾四周,心中感慨万千,五年光景,究竟是变了人还是变了景? “在想什么?”莫逸风的声音缓缓传来,低沉中带着一抹轻柔。 若影缓缓敛回思绪,转眸望去,淡淡一笑:“在想……如果硕郡主也染了病,你会不会怪我。” 莫逸风勾唇一笑,掀开衣袍坐下,伸手想要去拿茶杯,若影已帮他斟了一杯茶递给他,当做完了这件事情后,若影才惊觉有些事情无论过了多少年,原来还是不会变的,这些似乎已经是出于本能。 见她面色微僵地缩回了手,莫逸风一手接过茶杯一手将她的手包裹在手心畛。 “影儿,我会给你时间做你想做的事情,等这一切都结束了,请你嫁给我。”莫逸风一脸真挚,且带着恳求和不敢确定的神色。 若影心头一撞,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 “这一次,我会等到你同意为止。”莫逸风道钫。 若影眸光微闪,仍是没有开口,缓缓从他的掌心将手抽出,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心乱作一团。 “安谦他……答应给你调制解药了。”若影支吾道。 听到这个消息,莫逸风并没有多么高兴,反而脸色微变:“你答应了他什么?” 安谦不可能无缘无故答应帮他,毕竟他是莫逸萧的舅舅不是吗? 若影微微一怔,抬眸凝了他一眼,随之又垂眸道:“什么都没有。” “不可能。”莫逸风并不是不相信若影,而是不相信安谦会这么好心。他甚至怀疑当初若影生重病后呈现假死现象,而后他恰巧出现救了她,都是他早就预谋的。 他眸中的寒芒一闪而过,终是没有逃过若影的眼睛,怕他生出杀意,她急忙解释道:“其实安谦真的是一个好人,他说会帮就一定会帮。” “他帮我?怎么帮?你为什么认定他愿意帮就一定帮得了?”莫逸风内心澎湃表面却一片风平浪静,只是静静地凝着她,仿若只是寻求一个答案。 若影却是心虚地低垂了眉眼,不想将当初绝子药的真相告诉他。 两人一阵静默,谁都没有开口,最终莫逸风微微轻叹放下茶杯道:“影儿,不要因为这些无谓的事情而被他利用了。” 若影错愕地看向他,他竟将绝子这么大的事情看作是无谓的事情,她不能生也就罢了,他将来若是做了一国之君,怎能没有子嗣? “如果你身上玉琼露的毒没办法解,我解了又有何用?”莫逸风再次将她的手执起,想要告诉她,他如今心中所想。 若影感觉眼下他的每一句话都让她难以承受,仿若窒息一般难受。 蓦地将手抽出后站起身,她的视线已渐渐朦胧。 “我出去走走。”若影低哑着声音道了一句后转身欲走下凉亭,谁料就在这时,紫霞阁中隐隐传来一道惊叫声,而后便见阚静柔从里面逃也似的走了出来。 若影平复了一下方才的心情,缓步走下石阶后朝阚静柔逃离的方向走去。 “硕郡主,你这是怎么了?”若影一脸茫地走了过去。 阚静柔原是脸色苍白,一看见若影,面容瞬间狰狞起来,指着她怒道:“是你!是你预谋的对不对?你明明知道端郡王得了会传染的病,你还让我过去,还说三爷会去,根本就是你故意要让我也得病。” 若影详装生气道:“硕郡主说话可要有根有据,方才可不是我让你过去的,是你自己说要去看看端郡王,我只是说三爷一会儿也会去看端郡王而已。更何况刚才硕郡主为端郡王担忧,所以行色匆匆,我和秦铭想拦也拦不住。” 阚静柔言语一滞,被她的几句话堵得像是心口塞了棉花。 “你……你是若影对不对?你根本就没有死,你是来报仇的对不对?我告诉你,要是我当真被传染了,你也别想好过。”话说着,她竟是伸手朝若影扑去。 若影也没有逃开,伸手紧了紧玄冰剑,已做好了准备,谁知下一刻,有一个人已经比她快一步抓住了阚静柔的手,在阚静柔的错愕中,他毫不费力地朝旁边一甩,只听噗通一声,阚静柔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哀嚎。 “三爷……她要害我。”在莫逸风面前,她又恢复了一副柔弱的模样,当真是演技了得。 莫逸风闻言冷哼:“害你?你不害别人就不错了。” 阚静柔脸色一白,难以置信地看向莫逸风,而后又将视线落在若影身上,眸中蕴藏着浓浓的恨意。 若影仍是一脸淡,冷冷地俯视着她:“硕郡主可别有失了身份,既害怕自己会被传染,就该快些让太医给你瞧瞧,或者及早回去沐浴更衣,不该在这里对我撒泼。” 阚静柔紧紧握着拳心,指尖深深嵌入掌心,脸色青白交加,却是一句都难以反驳,爬起身后沉着脸色离开了靖王府。 若影看着她离开的身影,并没有多高兴,看着那道身影,她面无表情地开了口:“在你生病的时候我并没有要让柳毓璃和你儿……端郡王进去照顾你,是她执意要进去的。” 话到嘴边她又改了口,但是心里还是担忧他会误以为她狠毒到故意去害一个三四岁的孩子。只是后来柳毓璃执意如此,她也就没有要劝说的必要,她是孩子的生母,孩子若是出了什么事她应该要承担后果,而不是她这个敌人。 莫逸风微微扬唇应了一声:“嗯,我知道。” 若影的眼底带着错愕,却很快被抹去,低垂了眉眼一语不发地转身走出了靖王府。 永王府 莫逸萧感觉最近做什么事情都很不顺心,而最让他恼火的是满脑子都是萧贝月的决绝,那个女人竟让他吃闭门羹,而他的女儿竟看见他都不叫一声父王,即便是在花园中看见,她都会转身逃也似的扑进萧贝月怀中,就好似他要吃了她似的,这个感觉让他很不好。 军营中的那些人也让他很不顺心,虽表面上都是他的人,可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那个左昌虽十分顺从他,而且当初他就是他的人,可是……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多心了。 夜凉如水 莫逸萧站在院中仰望星空,他的心情从来没有过像今日这般烦躁。 “四爷。”身后传来一声娇滴滴的声响,莫逸萧眉心骤一蹙,而一只芊芊玉手已经勾住了他的臂弯,他脸色一变,凝眸望去,惊得小妾缓缓将手抽了回去,但是仍是不死心地附笑道,“四爷近日公务繁忙,让妾身给三爷舒舒筋骨如何?而且妾身昨日采了花露,今夜已经煮上了一壶,正等着四爷去品尝。” 莫逸萧的脸色再次一沉,浑身充斥着寒意,而他的眸光中隐隐闪现一丝杀戮。 小妾吓得再也不敢多言,缩了缩脖子后对他福了福身子,而后急忙转身离开了。 莫逸萧原本不是很好的心情也被她彻底给搅乱了,抬脚一踹,面前的石凳被他踢翻,却犹不解气,转身又踢翻了花坛上放置的几盆新栽的花草。 心中的怒火不知为何越来越浓,转眸看向某一处,他带着浓浓的怒意朝那里走了过去。 “王妃呢?”莫逸萧看着一片漆黑的房间怒问。 小丫头身子一颤,怯生生地回道:“王妃在郡主的房间哄郡主睡觉。” “哄郡主睡觉?现在都亥时了还哄睡觉?是不是王妃从来没回过自己房间?”莫逸萧眯眸带着一抹警告。 “是……是。”小丫头支支吾吾地终是点了头。 莫逸萧咬了咬牙,脸色铁青地朝莫心的房间而去。 他心里清楚,萧贝月是故意不回自己房间,因为她早已不愿和他同房,她也吃定了他不会在女儿的房间对她做什么。 莫心的房间灯火通明,他也不等下人去通报,伸手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又带随手关上了房门,走到内室,他便看见萧贝月独自坐在**畔,而她的视线始终落在莫心的脸上,神色带着一抹忧伤。 莫逸萧阔步走了过去,而在靠近**畔时,他不自觉地放低了脚步,看着莫心睡着的容颜,他方才的怒意渐渐消散。 “回房。”莫逸萧虽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可是还是听出了他饱含的怒意。 萧贝月听到了他的声音后猛一怔,方才她竟是没有注意到他竟来到了她身边,而她满脑子都是想着以后的日子,她该如何继续。 她缓缓收回视线转眸凝了他一眼,却没有看他的脸,视线只落在他的胸口便收了回去,却并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莫逸萧被她的态度给气到了,伸手拽着她的胳膊将她从**上拉起,见她怒目而视,他沉沉命令:“本王命你回房!” “不去。”萧贝月其实并非是一个胆小怯懦之人,而是她生性内敛不愿争夺,更是太会隐忍,才会将一些事情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更何况她有她的责任,所以不得不被迫忍气吞声,而时至今日,她似乎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要么离开要么死,她别无选择。 莫逸萧脸色黑沉至极,拾步上前向她逼近,缓缓凝了莫心一眼垂眸道:“你要是想要在这里,本王也不介意。” 萧贝月的身子猛一僵,抬眸难以置信地看向莫逸萧,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曾经她认识的对她彬彬有礼之人。 “你敢……唔……”她话音未落,腰身突一紧,唇上骤一重。 萧贝月感觉一瞬间气血上涌,就在她濒临崩溃之时,莫逸萧终是放开了他。 “回不回去?”莫逸萧看着她又问了一句,仿若是他最大的容忍。 萧贝月紧了紧指尖,就连身子都在颤抖,可是即使再愤怒,她也不想当着女儿的面与他争吵,更是不可能在女儿面前和他做这种事情。 刚回到房中,莫逸萧便将她推在**上压在身下,身下早已在方才便紧绷得很。 “莫逸萧!你究竟是怎样一个人?我在你心里又是一个怎样的角色?”萧贝月被他扣着双手不得动弹,眼眸却是死死地瞪着他,满是恨意。 莫逸萧被她问得微微愣忡,转而却是轻哼道:“你不需要知道本王是怎样的人,你只要知道你是本王的王妃,就有做妻子的义务。” “你要怎样的女人没有?为什么一定要这么折磨我?为什么?”心里再坚强,此时此刻她亦是难掩酸楚涌上心头,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她早就已经放弃了做他心里的那个女人,可是他却没有放过她。 莫逸萧俯身的动作一顿,眼底闪过一抹异样,却是稍纵即逝,微启薄唇,语气骤凉:“你不需要知道这么多,守好自己的本份。” 话音落,衣衫褪,但听心碎不尽,眼泪沾湿枕巾。 翌日,莫逸萧从睡梦中惊醒,心悸不已,总觉得近日会发生什么事情,转眸看向身侧,萧贝月还在沉睡,而他却已无丝毫睡意。视线落到她未被盖住的身子,爱痕布满她全身,而他却丝毫不觉得满足,因为昨夜的她比他想象的还要隐忍。 睡梦中,她似乎很不踏实,微微翻了身子,手臂从被子中抽出落在被面,指尖的鲜红刺伤了他的眼。伸手将她的手执于手心,指甲断裂已深深嵌入肉中。 当萧贝月醒来的时候已是巳时,全身的酸痛和爱痕在提醒着她昨夜发生的事情,她却已经哭不出也笑不出,只是一瞬不瞬地看着透进来的一丝光亮。 “王妃。”萧贝月的贴身丫头香草听到些许动静,瞧瞧地走进来朝她福了福身子,看着她一身的伤,她的心里也十分怜惜,抿了抿唇低声道,“王妃,四爷让奴婢给王妃上药。” 萧贝月缓缓转眸看向她,又看了看自己的身上,道:“没事。” 香草咬了咬唇面色通红:“不是身上的……” 萧贝月深吸了一口气,让香草给她上药她终是拉不下这个脸来,更何况这样的情况以前也不是没有过,只是他让丫鬟给她上药是第一次。 “放下吧。”她低喃了一声,脸色依旧苍白。 吃力地支撑起身子准备起身,却在视线落下之际身子一僵,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指尖,呼吸一滞。 “你帮我剪了指甲?”她看向香草。 香草看向她指尖摇了摇头:“奴婢刚进来,而且四爷出去后便没有人进来过。”她想了想,心头一喜,“是不是四爷?” 萧贝月眸光微闪,却是很快敛回思绪:“郡主醒了吗?” 香草笑言:“早就醒了,正在花园中玩耍,原本要来找王妃,但是听说王妃还睡着之后便说自己去玩,郡主真是懂事。” 萧贝月心口一疼,对于这个女儿,她是百般的不忍。 “沐浴更衣。”萧贝月颓废地靠在**头,眼神空洞。 香草点头应声,将药放下后急忙转身走了出去。 午时,莫逸萧正在房中看着兵,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管家在外面不停地唤他:“四爷!四爷!不好了!” “什么事?”莫逸萧走出房间蹙眉问他。 管家神色慌乱:“四爷,小郡主掉水里去了。” “什么?”莫逸萧脸色大变,一道疾风拂过,待管家抬头之际早已不见了他的身影。 花园中,待莫逸萧赶去之时一堆人围着一个地方,他拨开人群朝里面走去,便看见萧贝月正跪在地上让莫心趴在她的膝盖上吐水,两人都是浑身湿透。 莫逸萧一瞬间愣忡在原地,因为他很清楚她根本不识水性。 “心儿怎么样?”莫逸萧回过神后立即上前准备伸手抱过女儿,可是手刚一伸过去,就被萧贝月给挡住了。与此同时,莫心也缓缓睁开了双眼,可是她的意识很浅,没一会儿又阖上了眼眸。 “大夫呢?有没有去找大夫?”莫逸萧蓦地怒问了一句。 第240章 婷婷佳人心似海(10) “请了,大夫应该快过来了。”人群中,有人怯生生地说道。 “心儿!心儿!”萧贝月不停地唤着她,伸手将她抱在怀中站起身,神色慌乱至极,“心儿,娘亲就只有你了,你千万不要有事。你若是有事,娘亲也不活了。” 她哽咽着抱着莫心轻抚着她的背脊一边走一边低声轻唤,脸色早已苍白,也顾不得此时衣衫尽湿的狼狈模样。 莫逸萧站在原地一瞬间僵硬了背脊,她自称娘亲而不是母妃,这说明什么? 大夫给莫心诊脉过后缓缓松了一口气:“倒是没有大碍,只是喝了好几口水并且受惊过度,只要喝一剂药休息一会儿就好了。畛” 莫逸萧和萧贝月听闻此言,心头的大石终是落下。 “真的没事?那为何至今未醒?”莫逸萧拧眉问道。 大夫起身躬身抱拳:“回四爷,小郡主受惊过度出现昏迷也是正常的现象,而且幸亏王妃救得及时,郡主腹中的水已经吐出,过几个时辰就会醒了。钫” 莫逸萧再次将视线落向萧贝月,因为天气晴朗,所以她的衣服已经干了许多,但还是紧贴着身子,可是她的眼里却只有昏迷中的莫心,她的手亦是从未将她放开过。 她说,她只有这个女儿了…… “哎……”大夫隐隐一叹,“郡主算是幸运的,不像端郡王……” 莫逸萧本没有心思听大夫长吁短叹,正要让人将他送走,可是脑海中突闪过“端郡王”这几个字,顿时脸色骤变,拽着大夫的手臂便急问:“端郡王?他怎么了?” 大夫被他抓得手臂骤痛,丝毫不敢耽搁,急忙道:“三爷刚康复,端郡王就染了水痘,想必是被三爷传染的。” 莫逸萧惊得身子一晃,之前莫逸风得病他是知道的,他以为是老天在给他一次机会,却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好了,谁知道他竟将病传染给了他的儿子,究竟是无心还是有意? “端郡王他现在究竟如何?”他微颤着指尖抓着大夫急问。 大夫额头沁出了冷汗:“听说宫里派了太医,但是……因为端郡王年幼,身子骨吃不起这病,若是照顾不周,怕是……” 大夫的话尚未说完,莫逸萧一阵风地奔出了房间。 萧贝月早已心死,已不在意他此时这般急心火燎地奔去看望自己的儿子,她只希望她的女儿能平安无事。 “王妃,大夫说郡主一定没事的,您还是快去换身衣服吧,若是郡主没事了,您得了风寒,岂不是不能陪小郡主了。”一旁的香草好言相劝道。 萧贝月缓缓敛回思绪站起身,房间里已经只剩下她们三人,她点头应声,转身朝更衣间走去。 靖王府 莫逸风和若影正要出门,谁知一个身影突冲了进来,门口的护卫拦也拦不住,他便已经朝莫逸风扑去。莫逸风拉着若影及时朝旁边一避,这才躲过了莫逸萧的一拳。 “莫逸风!孩子到底怎么样了?”莫逸萧一怒之下已经乱了方寸。 莫逸风拧了拧眉冷冷地看向他,若影缓缓挣脱莫逸风的手上前一步看向莫逸萧:“孩子?四爷指的孩子是哪个?” 莫逸萧被她问得话语一滞,脸色骤铁青,哑声顷刻,颤抖着唇畔道:“我要去见他。” “四爷要见三爷的儿子做什么?而且还这般气势汹汹的,不知道的还以为端郡王是四爷的孩子。”若影轻睨了他一眼冷冷一笑。 莫逸萧薄唇微颤紧咬着牙根:“我关心三哥的孩子不行吗?” 若影扬了扬眉:“行……只是现在端郡王的病不适宜见客,不如四爷等端郡王好了之后……” “不行!”一想到大夫说若是照顾不周,就会难以保命的话,他就无法让自己沉下心来,“我要接廉儿去永王府。” 莫逸风不动声色地和若影对视了一眼,心底也很是错愕,没想到莫逸萧对柳毓璃母子当真是用了心,若不是他当初做了那么多害若影之时,或许他还会成全他们。 “那不行。”若影脸色一沉,“若是四爷将端郡王接去了永王府照顾,皇上知道后岂不是会误会三爷弃了端郡王?” “你是什么东西?竟敢教训本王?”莫逸萧脸色铁青至极。 莫逸风骤敛了眉心:“安护卫难道说得不对吗?四弟这么做岂不是置三哥于不仁不义之境地?” “一切后果由我承担,今日是我要将廉儿接去永王府照顾,若是有任何人误会三哥,四弟会亲自去解释。”莫逸萧已经下定了决心。 若影流转眸光,顷刻之后轻叹道:“只是……端郡王的病可是会传染的,四爷不怕吗?” “少废话。”莫逸萧显是失去了耐性。 “既四弟觉得让廉儿去永王府更利于廉儿康复,那三哥也不再阻拦,只要廉儿能好,三哥也放心了。”莫逸风轻叹一声道。 事实上他也从未想过让莫云廉送命,大人的恩怨他也不想牵扯到孩子身上。 莫云廉见他松口,顿时松了口气,在秦铭的带领下,疾步朝着紫霞阁的方向而去。 看着莫逸萧消失的背影,若影微蹙了眉心:“他当真是辜负了永王妃。” 莫逸风身子微僵,转眸看向若影,她已率先走出了靖王府。 永王府 莫逸萧将莫云廉安置在一个四面通风的小园子,其实这个园子是在得知柳毓璃怀孕的那一刻,他便为他建造的,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却没想到第一次让他住进来竟是他昏迷的时候。 莫逸萧小心翼翼地将莫云廉放在**上,也不顾自己会被传染,那一脸焦急的模样就算是再铁石心肠的人都会被动容,只是偏偏这个孩子在别人的眼里并非是他的,所以他的这种举动难免会让人怀疑。 萧贝月一心照顾着莫心,所以并没有走出房门半步,而府上的人也不敢在莫心昏迷的时候将事情告诉她,但是在一天后,这个消息还是传到了萧贝月的耳朵里,萧贝月坐在院内一瞬间惊得打翻了手中的茶杯。 “王妃,这可怎么办?四爷都把端郡王接回来了。”香草是萧贝月带过来的贴身宫女,所以对于有些事情她十分清楚,也更是替她着急。 萧贝月脸色苍白地接过香草递来的锦帕,擦了擦手上的茶水后急忙问道:“心儿呢?” “乳娘带着小郡主在花园里玩。”香草不知道为何萧贝月会问起莫心,但还是如实禀明。 萧贝月心头一慌,立即道:“快!把心儿抱回来。” “王妃……”香草还在疑惑她为何会这般焦虑,却见她已是等不及地站起身朝外走去。 花园中,乳娘见萧贝月行色匆匆而来,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急忙上前问道:“王妃,出什么事了?” 萧贝月的视线却只落在莫心身上,见她正逗弄着府中养的一只小猫,急忙将她抱起,而后对乳娘道:“如果不能保证这只猫去端郡王的倚竹园,以后不准让心儿碰这只猫。” “娘亲……”在上次萧贝月这般教过她后,莫心便是一直这么唤她。 萧贝月知道莫心喜欢这只猫,可是她当真怕莫云廉的病会传染给莫心,就算莫心不去那个园子,也难以保证这只猫不会窜过去。 “心儿乖,听娘亲的话好吗?”萧贝月轻轻吻了一下莫心的脸。 莫心不知道萧贝月为何会突间没有理由地不让她做喜欢做的事,虽不懂,但在看见母亲这样担忧的神色后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倚竹园 莫逸萧的神色十分焦虑,看着莫云廉始终没有苏醒,他的心乱作一团,太医说照顾发水痘之人便不能踏出这个房间,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亲自照料,也将太医所说的话一一记在心里。 时间飞逝,一晃眼过去了一天**,到了第二天,莫云廉依旧高烧不退,而他一个大男人也没有照顾孩子的经验,奴才们每做一件事情他都害怕会伤到莫云廉,这种担惊受怕的感觉让他几近崩溃。 “王妃在哪儿?”莫逸萧心烦意乱地转眸问一旁的奴才,而那些奴才因为他的反应都吓得面如土色,一个奴才正要回答,却听莫逸萧怒道,“快把王妃找来。” “可是……”其中一个奴才看了看**上满身水痘的莫云廉,支吾着想要提醒他些什么,却被他身旁的奴才偷偷扯了扯衣角,免得他惹怒莫逸萧,他这才抿唇点头应声:“是。” 当萧贝月得知莫逸萧竟让她去倚竹园时,指尖微微一颤,她当真不知道莫逸萧到底是太过专情还是太过无情。 来到倚竹园,萧贝月只是站在园子内,并没有要进去的意思,莫逸萧得知萧贝月不愿进来,脸色顿时一沉,打开门朝外走去,刚要靠近她,她急忙朝后退了几步。 “四爷请止步。”萧贝月面无表情地说道。 莫逸萧脚步一顿,脸色依旧铁青,可是言语却是在刻意压制着心中的慌乱和怒意:“廉儿已经昏迷了一天**,现在还是没有醒,你有照顾人的经验,马上跟我进去一起照顾他。” 萧贝月听了他的话,顿时觉得好笑,抬眸看着他不满她笑出声的脸,反问道:“靖王的儿子昏迷不醒,四爷要让我和你一起照顾,那么我的心儿昏迷不醒,四爷又可曾照顾片刻?” 莫逸萧闻言脸色微僵,因为那天事出紧急,所以他早就忘记了莫心因为坠入河中而昏迷不醒,经萧贝月这么一提醒,他的俊颜顿时猛地一抽。 “四爷什么时候能将疼惜端郡王的这份心匀出一点给心儿?就算我无足轻重,但是心儿是你的女儿不是吗?她昏迷不醒的时候四爷赶去靖王府将端郡王接了回来,更是没有问过一句心儿是否醒了,是否受惊了,是否有伤,却是让她的母亲来照顾一个身患水痘会传染人的孩子,如今还算是靖王的儿子。四爷,你的心究竟要多狠?” 萧贝月感觉心灰意冷,不知道当初为何会爱上这样一个绝情的人,而如今她是自食恶果。她没有定莫逸萧再开口,转身气愤地离开了倚竹园,她这次来并非是要妥协照顾莫云廉,而是要让他清楚,他不仅有儿子,还有一个在永王府生活了三年,跟他生活了三年的女儿。 萧贝月一回到自己的园子,便立即命香草给她打洗澡水,她不能将任何脏东西带给女儿,她要让她的心儿快快乐乐平平安安地生活。 阚静柔自从那天回府后就一直担惊受怕,但是过了一段时间发现自己并没有染上病,也就放下了这颗悬着的心,只是有些怀疑她却越来越浓,她现在甚至十分肯定安无影就是若影,只是她又苦无证据,所以只能再想办法。 靖王府 秦铭跟在莫逸风身旁轻唤了一声,听他低低应声,他开口道:“四爷那日让永王妃帮忙照顾端郡王,可是永王妃没有答应。” 莫逸风脚步一顿,而后又继续走着,只是眉心微拧眸光一黯:“他就不担心永王妃会被传染?” “这……”秦铭言语微滞,“或许……是四爷想要喝永王妃一起照顾。” 莫逸风并没有再开口,而是转移了话题:“这几日多派几个人保护影儿。” 秦铭再次愣忡:“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莫逸风道:“我估计这几日父皇会有所行动。” “皇上又要对付侧王妃……属下是说安护卫。”秦铭急忙纠正道。 莫逸风点了点头:“你盯紧点,但是别让影儿发现,免得她误会。” 秦铭应声:“是。” 若影得知安谦还没研制出解药,从聚仙楼出来时神色十分黯,她相信安谦不会骗她,而且他一天没有研制出解药她就多留一天,所以他一定不会故意延误,只是她心里十分担忧,就怕安谦最终以失败结尾,若是如此,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莫逸风。 而她现在也不再服用障眼香,因为她知道在靖王府,她很安全。 她长叹了一声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却在经过一个小巷子时突瞧见莫逸风的身影,刚才的一刹那,她好像看见莫逸风是被人打晕了拖走的。她脸色顿时一变,急忙拐进了小巷子。 若影虽心有疑虑,但还是不敢掉以轻心,做好了戒备朝小巷子走去。而当她拐进小巷子的时候,果看见一群盗匪将穿着一袭宝蓝色锦衣的莫逸风打晕了压在墙角,其中一个人还拔出了剑欲朝他刺去。 “住手!”若影吓得花容失色,立即拔剑冲上前过去,却在踏出一步的时候突被身后的人捂住了口鼻,她心知不妙,却已经为时已晚,手脚渐渐无力起来,意识渐渐模糊,而刚才被擒的“莫逸风”则缓缓站起身朝捂住她口鼻之人邪肆一笑。 “哈哈哈,兄台真是有先见之明……”那人在看见来人微寒的眸光后顿时止住了话,而后道,“现在我们兄弟几个就将她带走。” “带走?带着一个人走也不怕太招摇了,马上就地解决。”来人道。 若影闻言指尖一颤,她从来不怕死,可是,她总感觉这些人并非是要她的命,而她这几日都没有服药,若是他们想要对她……那就是轻而易举的事。 模糊的视线看不清任何人的长相,她想要去看刚才捂住她口鼻之人,却终究还是一片朦胧,可是听声音又是这般熟悉,哪怕是来人穿着男装,哪怕是极力压低着自己的声线,她还是觉得此人十分熟悉,应该就是身边的人。 “你是谁?你们究竟想做什么?”她不知道那些人给她吸了什么药,她除了觉得浑身乏力以外还觉得身上难掩一股燥热,好像全身的血液在迅速流动。 那穿着青色锦衣的人原本见她还能正常说话,心中顿时一惊,但是见她已经看不清她时,她才松了口气,低低一笑,不屑道:“你不用管我是谁,你只要知道一会儿有人会让你很快活就可以了。” 第241章 婷婷佳人心似海(11) 若影感觉嗡地一下头脑一片空白,她竟让她吸了那种药,难怪她除了身子柔软无力之外还全身燥热难耐。 “你……真卑鄙……”若影牙关一紧,蓦地拔出玄冰剑,拼尽了全力朝那人刺去。 青衣人脸色一变,身子灵巧地多了过去,哪怕若影平日里伸手多么矫捷,此时此刻却根本无处使力。 “你们还不快上。”青衣人显耐不住了,就想要速战速决。 若影又岂会如他们的愿,哪怕是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她也不会让她得逞,她不会让任何人污了自己的身子罘。 僻静的小巷子,激烈的打斗声,一盏茶的功夫终是渐渐消褪,若影感觉自己已经尽力了,再也使不出一丝气力去对抗,整个人被其中一个人一推,顺着墙角慢慢滑落,而她却还是想要抬起手来褪去让她感觉燥热的衣衫。 “她都这样了,你们还不去帮帮她?”青衣人微微扬眉,笑得耐人寻味。 周围几个男人看着若影啧啧赞叹,只是那领头的人却是有些怀疑:“长得倒是俊,你真的确定她是女人?欤” “脱了衣服不就知道了?快点。”青衣人催促道。 “也是,只是在这里,还真是委屈了咱们哥几个。”那些人居还有要求,不过美色当前,倒是也很快就平复了那些计较。 而那青衣人见已经没有她的事,也怕事情败露,急忙离开了现场。 若影意识涣散地躲在墙角,手微微摩挲,终于碰触到了宝剑,眼看着那四个人朝她扑来,她想要将剑刺过去,却怎么都提不起一把原本可以轻松拿取的剑。 只听撕拉一声,若影的眼泪被逼出了眼眶,虚弱的声音在角落里响起:“放开我……” “放开?想得美。”那四个人猥琐地笑起,一下子朝她扑了上去。 若影缓缓闭上眼睛,意识已经全无,只听得传来一阵异响,她便再也没有醒来。 她的面前,四个人在一瞬间成了尸体,鲜血顺着胸口流淌在地面上,触目惊心。 “爷……”身后的秦铭话音未落,莫逸风已经上前揽住了若影的身子紧紧护在怀中,“去把马车停在巷子口。” 他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他不能让任何人伤她性命,可是,他却让她身临险境。 马车停到了巷子口,莫逸风俯身将她抱起,幸好他来得及时,她只是被扯坏了外衣,可尽管如此,他还是心头一阵难受。而当他站起身跨过一个尸体时,他的心骤一滞。 原来她之所以落入陷阱,是因为他…… 这个感知让他既高兴又心酸,紧了紧怀中的人,疾步朝着马车而去。 刚一上马车,若影仿若一下子来了精神,对着莫逸风笑得倾国倾城,指尖在他脸上轻轻滑动,唇慢慢向他凑去。 “影儿……”他刚一开口,便让她更加有机可乘。 他蓦地一惊,感觉她现在主动得很不寻常,感觉到她的行为越来越过火,莫逸风急忙将她推开,抬手覆上她的脸,感觉她浑身都在发烫。 “影儿,你醒醒。”即便是他对她再如何渴望,也不希望是在她这个时候,只是目前看来,似乎别无选择。 “爷,要不现在去找大夫看看。”秦铭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只知道事情有些严峻。 莫逸风看着双眼迷离地覆在他身上的若影,沉吟了顷刻后道:“立即回府。” 他很清楚她的性子,若是醒来后知道外人看见她这个样子,怕是她再也不会踏出房门半步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想不开。 如此一想,他更是不敢有任何耽搁。 “再忍忍,马上就到了。”莫逸风感觉被她惹得浑身燥热,却又不想在这个时候做什么,因为他很清楚,她现在的情况根本就不是顷刻能解决的。 “爷,到了。” 秦铭的话音一落,莫逸风立即抱着若影冲了下去,甚至在秦铭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便已经进入了靖王府,顺着抄手游廊一路朝雅歆轩而去。 “三爷……三……”周福刚要叫住他,却被秦铭一下子扯住了胳膊。 “别叫了,安护卫受了伤,爷……应该是给安护卫疗伤了。”他话说着,面色已通红。 刚才即便是他再眼拙,也看清了若影方才的反应和娇媚的眼神,若不是那种药,她怎么可能如此? 翌日 若影吃力地睁开双眼,只感觉浑身酸软好似一滩烂泥,发现自己躺在**上,却还没有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抬手打开帐幔,一道光线从窗外射入,她不由地闭上了双眸,可就在这一颤那,昨日的事情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惊得她脸色蓦地苍白,垂眸看向自己,更是犹如五雷轰顶。 门就在这时被从外推开,进来的不是被人正是莫逸风。若影脸色一变,心慌乱至极,一瞬不瞬地望着一步步朝她而来的莫逸风,竟是忘了收回视线。 “醒了?”莫逸风依旧笑得犹如和煦春风暖人心扉。 若影的指尖紧了紧被子,却是半点声音也无法发出。 莫逸风抬手理了理她的碎发,若影的脸蓦地朝旁边一侧避开他的碰触,却听他轻叹一声后道:“幸亏及时找到你,否则后果当真不堪设想。” 昨日他派去保护若影的隐卫突将人跟丢了,他们丝毫不敢懈怠,其中几个人急忙回府向他禀明,他这才及时找到了她,若是让那些歹人奸计得逞,他一定不会原凉自己。 而若影在听到莫逸风的话后震惊地看着他,满眼的难以置信。 他的意思是她没有被那些匪徒非礼?可是她明明中招了不是吗? “我怎么会……”躺在这里? 若影尴尬地开口,想要起身却发现有些不便。 “昨天把你带回来的时候你中了药,所以只能带你来……”莫逸风想要讲得更详细一点,可是他也知道若影的脸皮薄,所以也就没有再说下去。 若影满脸涨红地看了看他,顿时垂了眉眼。 “水已经给你备好了,沐浴过后就出来用午膳。”莫逸风**溺地揉了揉她的发顶,看着她又气又恼又无奈的模样心头一暖。 “午膳?”若影蹙了蹙眉转眸望向外面,没想到竟已经到了午时。 见莫逸风转身走了出去,若影这才掀开被子走了下去,而紫秋也在这个时候走进来伺候她沐浴梳妆。 沐浴过后果人一身清爽,只是想到昨日之事,若影就恨不得将有个人碎尸万段。 来到用膳房,莫逸风已经坐在了那里,手中执着卷,很明显是在等她,一想到昨日是他解了她身上的药性,其实她心里也没有那么过不去,反倒是有些庆幸,只是如今脚步还是有些虚软。莫逸风派人问她要不要在房间用膳,或许是出于面子问题她立刻婉拒了,只是从房间走到这里之后,她又开始后悔了。 紫秋看了看莫逸风,见他放下了卷用眼神示意,她高兴得立刻帮若影拉开了凳子,若影也没有多想,只觉得脚步虚浮必须要找个凳子坐下,所以立即过去一屁股坐了下来,也没有想太多。 “饿了吗?这是金师傅跟十里香的师傅学的新菜,要是喜欢,以后让他多做几次。”莫逸风一边给若影布菜一边说道。 若影点了点头拿起筷子夹起一些送进口中,顿时感觉整个味蕾都被吊了起来。 “好吃。”她由衷地赞叹。 可是,当她要夹第二次时,突感觉哪里不对劲,看了看莫逸风,又看了看自己,她如今是近身护卫,怎么顺其自地和他同桌共食?若是让人瞧了去,也不知道会被传成什么样,哪怕是被府上的人知晓,恐怕周福也饶不了她。 思及此,她立即放下筷子站起身,又转身退到了一旁。 “怎么了?”莫逸风转眸看向她,仿佛当真不知道她因何会有如此反应。 若影拧了拧眉站在一旁,睨了他一眼后没有作声,因为她知道莫逸风一定知道她心中所想。 “坐下。”莫逸风轻叹一声后低声开口,拉着她的手臂朝那位置推去,见她僵持着不动,他安抚道,“放心,我已经让人都退下了,只有你我和紫秋三人。” 若影想了想,又看了看眼前的几盘菜,暗暗吞了下口水,挪动着脚步走过去坐下。 紫秋看着她的反应暗暗一笑,看来还是他们三爷有办法,知道她一定抗拒不了这些美味佳肴。 就在若影一心一意吃着美食之际,秦铭走了进来,看了看一旁的若影后顿了顿,直到莫逸风眼神示意,他才凑上去对莫逸风耳语了几句。 “那个人我想自己解决。”秦铭刚说好,若影便突冒出了一句话。 几人朝若影看去,她依旧继续吃着,可是那眸光却是闪过一道寒芒。 若影很清楚发生了昨日之事,莫逸风一定不会袖手旁观,所以秦铭来报之事定时和昨日的地痞**有关,但是那些地痞**都不是重点,关键是幕后黑手,而秦铭这般顾忌她,定是已经查到了幕后黑手,想要问莫逸风如何处置。 “影儿,相信我。”莫逸风以为她是不相信他会将其严惩,就如同几年前一样,所以眸中满是痛惜。 若影筷子一顿,转眸看向他道:“相信三爷会处理好,但是我想自己解决,希望三爷不要阻拦。” 秦铭身子猛地一僵,一丝不祥的预感油而生,总觉得若影的眸中带着一丝狠戾。虽那个人害了她,可是如果真的做得过分了,也不知道皇上会不会怪罪。 莫逸风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沉默顷刻后终是扬起了唇角:“好,那就交给你,要是有任何需要,就跟我说。” 若影张了张嘴,感谢的话在口中戛而止,最后只是点了点头继续用着午膳。 她知道莫逸风并不想听到她说感谢的话,所以她干脆就不说,只是一想到那歹毒之人,她的脸上顿时阴云密布,哪怕是依旧淡地用着午膳,脑海中却已经开始计划起来。 阚静柔来到靖王府时莫逸风正和若影在房,听得她来了,莫逸风拧了拧眉让周福请她回去,谁料若影却道:“为何不让她进来?” 莫逸风疑惑地看了看她,顷刻之后似乎明白了她的意图,便对外改了口让周福请她进来。 阚静柔没想到莫逸风当真会让她进去,顿时喜笑颜开,可是,当她来到房看见若影安无恙地站在莫逸风身侧,顿时心头一惊。 若影看见阚静柔怔怔地站在门口,不由地勾唇一笑:“硕郡主是不认识卑职了吗?” 她在阚静柔面前很久都没有这般自称,而现如今这般说出口,倒是让阚静柔脸色微变,愣忡了顷刻,她讪讪一笑:“安护卫真会说笑。” 若影扬了扬眉,并没有让她这般容易混过去的意思:“那刚才硕郡主看见卑职怎会是那样的神色?似乎是没想到卑职会出现在这里。” 阚静柔脸色紧了紧指尖,缓缓走进房,面向莫逸风行了个礼之后微微一笑:“只是方才听奴才说,安护卫昨日遇到了麻烦,而现在见安护卫好端端地站在三爷身旁,所以才有些惊讶,许是那些奴才乱说的。” “哦?是吗?”若影转身走到阚静柔跟前打量着她,虽是自称卑职,可是眼底没有一丝畏惧,那气势全凌驾于阚静柔之上,见她眸光微闪,她淡一笑,“靖王府居有奴才这么口无遮拦,倒是要好好惩治一番才行,硕郡主,不知道那个奴才叫什么?” 阚静柔被她看得心头一慌,不知道为什么,惧怕在她靠近的一刹那从脚底直窜到了头顶。转身看向莫逸风,却见他仍是垂眸写着什么,仿佛纵容着她对她做任何事。这个感知让阚静柔心底慌乱不堪。 “我、我只是无意间听到了。”她支吾着开口道。 “来人。”若影的视线始终落在阚静柔身上。 外面的护卫听到若影沉声一唤,立即走到门口:“属下在。” “方才硕郡主说在她入靖王府到房的一路上有奴才在乱嚼舌根,你去查一下究竟是哪个奴才,若是查到了,杖责五十赶出靖王府。”若影的语气异常平和,仿若在说一件无关紧要之事。 “是,属下立即去查。”门外的护卫躬身抱拳立即离开了。 阚静柔被她的话惊得面色青白,再次看向莫逸风,他竟仍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不知道硕郡主找三爷何事?”若影见她始终看着莫逸风,故意问道。 阚静柔咬了咬牙压低了嗓音:“本郡主有事和三爷单独谈谈,你出去。” 再怎么说她都是郡主,哪怕她当真是若影,现在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护卫,她怕她做什么? 而若影并没有像阚静柔想象的那般不愿离开,出乎意料的,她竟躬身抱拳道:“那卑职就先出去了,有什么吩咐唤一声便是。” 莫逸风闻言悄悄睨了她一眼,不知道她葫芦里卖了什么药,但也没有阻止,任由她走了出去。 见若影离开还不忘为他们掩上房门,莫逸风无奈,唇角缓缓上扬,却在阚静柔回眸之际立即消逝。 “找本王何事?”莫逸风靠着椅背拿起一旁的兵淡淡开口。 阚静柔知道他再怎么狠心也不会伤她,她十分肯定,所以也不怕多番来靖王府拜访,只是他对她的疏离还是让她十分失落,以前他不会这样,自从有了若影,他就一直对她忽冷忽热,而他跟她说得最多的无非就是莫逸行。 阚静柔看了看一旁的座位,尴尬地站在房中,但他没有开口,她终是不敢擅自坐下,见他正在看兵,她不由地问道:“三爷要行动了吗?” 莫逸风轻轻翻过一页卷后道:“硕郡主在说什么?本王倒是糊涂了。” 第242章 婷婷佳人心似海(12) 阚静柔的笑容瞬间僵在嘴角,紧了紧手中的锦帕,讪讪一笑道:“我……” 莫逸风再次翻过一页,脸上神色未变,语气中不带任何情愫:“五弟最近可好?” 虽是早已料到的话,但是阚静柔这般听着还是心头一刺。 “我许久都没有见过五爷了。”她尽量压抑着自己心头的怨气柔声道。 房间里一阵寂静,谁都没有开口,阚静柔以为莫逸风至少会问她最近可安好,毕竟他曾经为了她是求过玄帝的,那么他对她就不会是半点没有情分,可是她想错了,男人绝情起来比女人更狠罘。 她一动不动地站在房中,莫逸风始终没有让她入座,更是没有与她开口说过一句话,这种尴尬的境地让她有些难堪。 若影站在房门外,并没有要去听房里他们谈什么话,只是依靠在回廊上独自想着心事。 没多久,房门便被打开了,若影以为他们要谈上好一阵子,没想到竟是这么快欷。 当阚静柔从房内走出来的时候脸色十分不好,可是当她看见若影的那一刻,那脸色更是差到极致。 若影对她笑了笑,而她在愣忡过后咬了咬牙轻哼一声与她擦肩而过。 当若影再次准备走进房的时候,莫逸风从里面走了出来,看见她还在,也是有些意想不到,若影却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退后一步站在他身侧。 “影儿,你我之间不必如此。”莫逸风转身看向她。 若影看了看周围,见无人经过,也顿时松了口气,可是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毕竟昨天他们还…… 莫逸风见她的心始终不愿向他靠近半分,不由地轻叹一声,转眸看向阚静柔消失的方向,他低声问道:“就这样吗?” 若影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摇头轻笑:“当不是。” 莫逸风凝眸看着她,良久,浅浅一笑,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仿若她要做的是一件闹着玩的小事,而不是去报复。 永王府 莫逸萧照顾了莫云廉整整三天,可是莫云廉的病情却是一直在反复,明明莫逸风几天就好转了,可是为什么他儿子却是久病不愈? 宫中虽派了太医,可是每天探完脉看了身上的水痘都只会摇头让他放弃,若是换成从前,他早就举剑将太医刺死。 心烦意乱地走出房门,看着周围的奴才都为了防止传染而蒙着面纱,他的心情跌落到了谷底。 “来人。”莫逸萧敛眉怒斥了一句,“贴告示访名医。” “是。”一旁的奴才不敢懈怠,立即匆匆去办。 一道告示贴出去后使得百姓们纷纷猜度,不知道永王府中何人得了何病,只是看起来十分严重,竟是连宫中的御医都束手无策。 当莫逸风知道这件事情后只是勾唇浅笑,想必有些人是要有所行动了。 萧贝月从丫鬟们口中得知此事时并没有任何反应,依旧抱着女儿在园子里玩耍,可是莫心却好像十分不高兴,兴致恹恹地走到萧贝月跟前抱着她的腿不说话。 “怎么了心儿?”萧贝月将莫心抱到腿上柔声轻问。 莫心撇了撇嘴满脸的委屈:“娘亲,父王是不是不要心儿了?” 虽她对莫逸萧还是十分惧怕,可是这段时日一直没有看到,她便有些失落,毕竟在这之前的日子里,莫逸萧一直会来看她,或许是习惯了,又或许是听了奴才们的闲言碎语,虽她年纪小听得并不是十分明白,可是她却比同龄的孩子要懂事得多,所以她知道莫逸萧现在正陪着另一个孩子。 萧贝月听到她还在念叨着莫逸萧,顿时心口一疼,毕竟父女恋心,这个骨肉亲情不知道到时候该如何割舍。 “心儿乖,娘亲陪你不好吗?”萧贝月的脸上染上了一抹愧疚之色。 莫心鼓了鼓嘴,抬眸看向自己的母亲,伸出双臂抱住她的脖子,整个小身子靠在她怀中:“娘亲要一直陪着心儿。” 一句话让萧贝月听得心痛不已,她很清楚莫心是因为没有父爱所以也害怕失去母爱。 萧贝月张了张嘴,几度哽咽,眼眶骤泛红,伸手轻拍莫心的背脊安慰道:“娘亲一直都会陪着心儿,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心儿半分,就算是用娘亲的命,也会保护心儿的。” 莫心仰起头看向萧贝月,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心儿也会一直陪着娘亲。” 萧贝月闻言心中百味杂陈,视线落向倚竹园,渐渐模糊起来。 “咳咳咳……”莫心躺在萧贝月的怀中又咳嗽了两声,萧贝月心头骤一紧,抬手抚向莫心的脸轻问:“心儿,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这几日莫心偶尔会咳上几声,所以她并没有太在意,可是今日她已经咳嗽了好几次,也不知道是不是得了风寒,毕竟上一次她落过水。 回想起当日,她仍心有余悸,莫心掉入水中时她并不在场,虽奴才们都有下去救,但是她已经沉了下去,那个时候她觉得自己就像个疯子,竟不顾一切地跳入了水中,明明自己也不会水性,可是那个时候她却拼命让自己下沉,而后在水中找到莫心后把她救了起来,现在想想,仍是感觉不可思议。 莫心摇了摇头咧嘴一笑:“娘亲放心,心儿没事。” 这个孩子总是这般让人心疼,但是萧贝月看着她泛红的脸,总觉得不对劲,她再也不敢掉以轻心,抱起莫心便往回走,并且对香草吩咐道:“香草,快去请大夫。” 香草见她神色异常紧张,也顿时吓住了,急忙匆匆去请大夫。 倚竹园 莫云廉时而哼哼两声时而昏迷,搅得莫逸萧有些心浮气躁,只希望告示贴出去后能快些有神医前来。 在园子里饶了一圈,他终是又转身走进了房间,看着一身水痘的莫云廉,莫逸萧满是心疼之色。 “廉儿,你要快些醒过来知道吗?”他想要去碰他的小手,却被一旁的奴才急忙制止,他这才不得不收回了手。 现在的莫云廉的确病情极重,除了给他上药,谁都不能碰他的身子,一来怕伤到他,二来也会传染给碰触他的人。 莫逸萧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长长叹息,几天几夜没有休息好,他整个脸都消瘦了一大圈,下巴上长出了胡渣,和平日的器宇轩昂有很大的落差。 沉默顷刻后,他突开口问道:“王妃在做什么?” 一旁的小丫头愣了愣,未料他会突提到萧贝月,愣忡顷刻后急忙回道:“回四爷,奴婢们也不太清楚,因为这里的人都不能出去,外面的人也不能进来。” 莫逸萧一阵沉默。 靖王府 柳毓璃坐在园子里敛眸沉思,见春兰从外面回来,她抬眸问道:“情况如何?” 春兰走上前回道:“奴婢打听到小郡王被四爷接回府中后就被安置在倚竹园,四爷亲自照料着,几天几夜都没有合眼,更是张贴了告示寻求神医。” 柳毓璃眸光一闪,虽她心里很清楚莫逸萧对莫云廉会很好,但是并未料到他会去亲自照顾。 “还有呢?”柳毓璃不动声色地又问。 春兰如实禀明:“告示张贴出去后一时间也找不到神医,但是奴婢还听说,上一次永王府的小郡主落水后虽没什么大碍,但是今日又将大夫请了过去。” “请大夫?有用吗?”柳毓璃勾唇一笑,满是算计。 春兰咬了咬唇,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对是错,但是她已经骑虎难下。 “王妃,四爷对小郡王这么好,我们这么做会不会太……”春兰的话尚未说完,就被柳毓璃生生打断:“你懂什么。” 春兰吓得缩了缩脖子,再也不敢说什么。 柳毓璃拧眉轻哼,眸光一寒。 他不是说爱她的吗?他不是说若是他为王她就为后吗?那么有些人就不该存在这世上。 假山后,若影听着柳毓璃的话,笑意浅浅稍纵即逝。 阚静柔自从那日从靖王府出来,觉得彻底没了希望,她敢确定那个人一定是若影,就算不是,那安无影也一定是女子,莫逸风也定是因为那张脸而喜欢她。 她想不通那若影究竟有什么好,莫逸风竟爱她如厮,就算是因为童年的那个记忆,他也不该如此,因为在若影刚出现时,他还是喜欢柳毓璃的不是吗?可是后来他却渐渐变了,什么都变了。原以为他能喜欢柳毓璃后又喜欢若影,也一定会喜欢上她,可是她想错了,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喜欢她,当初给她一个郡主的名分,说不定是为了防止玄帝将她指婚于他。 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集市上的熙熙攘攘她却置若罔闻,整个人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就在这时,鼻尖划过一道熟悉的气息,她蓦地顿住脚步,刚一抬眸,那人已经从她身边越过,当她转身要看个究竟是,却只看见了那人的背影,尽管如此,她还是知道那人不是别人,就是莫逸行。 她顿时惊得怔在原地,因为她没想到莫逸萧竟会对她视而不见,他从来都是对她如影随形的不是吗?可是现在确实对她如此态度,哪怕她不喜欢他,也因为往日的习惯而开始心中难受起来。 她就不信莫逸行真的会这么对她,说不定是要去办急事所以没有看到,而他要办的急事也一定会和莫逸风有关。脑海一转,她转身跟了过去。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莫逸行他来的地方竟是……长春院。 这种烟花之地他怎么会过来?到底是真的有事还是来寻花问柳的?若是前者尚有可能,若是后者……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别说莫逸行他为人忠厚老实,更是最厌恶这种烟花之地,而且玄帝已经赐给了他几房妾侍,他也不需要来这里不是吗?难道说男人当真没有一个不喜欢这种地方的? 这般想着,她的脚步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可是刚到门口就被拦了下来:“哟,这位姑娘,我们这里可不招待女客。” “我找人。”阚静柔蹙眉言道。 门口的鸨儿秋娘掩嘴一笑:“找人?这找人都找到这里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做我闺女呢。”秋娘掩嘴一笑好言相劝,“就算你家男人在这里,你这样贸闯进去岂不是惹恼了他?你与其坏了自家男人的好事,还不如回家好好等着,等他回去了再讨要个说法,若是那男人心中没有你,就算你找回他的人又有和用处?” 阚静柔蹙了蹙眉厌恶地转身离开,她还不屑出现在此处惹人误会,更没兴趣一定要找到莫逸行,只是秋娘的话却让她在走了几步后顿时心头一撞。 一个男人心里没有你,留着躯壳又有何用?就算她嫁给莫逸风,但是莫逸风心里始终只有若影,她就算嫁过去也只会独守空房,她既仇也报了,也该为自己重新打算了。 一提到报仇,阚静柔又倒抽了一口凉气,若是那些人得逞了,安无影又怎会好端端地出现在靖王府? 阚静柔独自坐在长春院对面的茶楼中,视线一直落在长春院门口,却始终没有看见莫逸行出来。一开始她还以为莫逸行是故意要气她,可是如今看来,她倒是有些心慌起来。 她一直在茶楼坐到打烊,可是莫逸行当真是不再出来了。 难道她这一次猜错了?他真的在逛红楼而非故意气她? 低头思忖,脚步突变得沉重起来。 长春院内,莫逸行透过窗子缝隙一直注意着对面,直到阚静柔离开,他才从长春院出来,这个时候已是夜深人静,街上没有一个行人,哪怕站在长春院门口,只要屏息静听,他依旧能听见她由近及远的脚步声。 心始终为其而刺痛,他竟是这般没有出息,明知道这个女人心里没有他,就算是平日里找他也不过是做个陪衬,可是他心里终究还是放不下这个女人。 现在他终于明白自己的三哥为何会一直对那个女人念念不忘,原来感情之事就是如此。 看着她远离的身影,他拾步朝自己府中回去,身上的只分为让他很不适应,而他也不清楚为何他要去长春院,可是到了那里,却只是听着姑娘抚琴,而他则是站在窗口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夜凉如水,月上高空,在莫逸行离开的那一刻,从四周窜出来几个衣衫褴褛之人,看不清他们的面容,只知道他们浑身散发着恶臭目光邪恶,而且他们的一致方向都是朝着郡主府而去。 茶楼的门口,突出现了一个面带银面具男子的身影,面具缓缓被摘下,现出了一张娇俏的容颜,她看了看手中剩下的一点药粉,缓缓藏入腰间,看着那群人朝着阚静柔而去,她担心最终会有人救她,所以干脆又戴上面具跟了上去。 阚静柔走在路上总感觉后面有人跟着,心面很是慌乱,毕竟她今日并未带丫头出来,而且现在夜深人静,大街上没有半个人影,她也担心会出什么意外。 脑海中突闪过她派人去对付若影之事,更是不敢在此久留,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脚步也越发急了。 谁料就在这时,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一个黑影捂住了她的口鼻,那一阵恶臭熏得她头晕目眩,定睛一看,她顿时变了脸色,面前突出现了许多的人影,加上身后那个,竟是四个人,而且他们的双眼个个都在打量着她全身,一个个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即将她吞噬的模样。 她心头一阵慌乱,用力挣脱了身后的人,而面前的几人竟是将她团团围住,直逼身后的小巷子。 “你们想做什么?”阚静柔手上做好了戒备,满眼的杀气。 想她也曾出入战场,难道还怕了这群乞丐不成? 可是为何她手上微微一施力,却是一阵酸痛,随后便是再也使不出力气。 第243章 婷婷佳人人心似海(13) 最η新し章%节请搜索√【屋︴檐i下學網】]四个老乞丐原本见她好似会功夫也是心头一惊,可是当她在一句话后变了脸色时,他们顿时松了口气,看起来那个银面人说的是真的,只要他们跟着眼前的这个女人,就一定会达成所愿。 “想做什么?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阚静柔身后的那个老乞丐显胆子最肥,听她这么一问便低低笑了起来凳。 “你们别乱来,我告诉你们,我可是堂堂郡主,你们要是敢动我,我就让你们都碎尸万段。”阚静柔支撑着站在他们当中,想要逃离却使不出半分力,她也不敢再动,因为她发现只要自己运功,整个人就会一阵瘫软。 老乞丐闻言笑得前俯后仰:“郡主?我还是皇帝呢。” “就是,说谎也不看看我们哥几个是谁,我们什么人没见过,居还想骗我们,我看啊你还是乖乖从了吧。”另一个最肮脏的乞丐一边说着一边向她靠近。 “你、你们……别过来……救……”阚静柔吓得面色苍白,想要大声叫喊,却发现就连声音都开始哑了,只能发出一丝丝呜咽声。 这下那些乞丐更是胆子大了起来,四个人对视了一眼,一个个迅速朝她扑了上去。 看着眼前的一切,戴银面之人浅浅勾唇一笑,若是当初不是莫逸风救她,那么她岂不是就等同现在? 思及此,原本不忍的心顿时坚硬起来。 阚静柔,这可是你逼我的娲。 听着身后传来的欢愉声,若影默转身毫不留情地离开了。 回到靖王府,若影本想从侧门回去,谁知紫秋却等在正门口,她疑惑地走上去问道:“紫秋,你怎么在这儿?” 紫秋上前拉住她道:“是三爷不放心主子,所以让奴婢在此等候。” 若影脚步一顿,未料莫逸风会如此,更未料他竟是知道她今夜偷偷出去了。 “进去吧。”她没有再多想,拉着紫秋走了进去。 临近天明还有一个时辰,所有人还在睡梦中,可是大街上却有一个人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一瘸一拐地走着,只见她衣衫褴褛披头散发,原本的锦衣已经成了碎片,可她却不得不用这些残缺的衣服裹着满身青紫的身子。 她的眼底空洞一片,没有半点情绪。 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一定是噩梦,等梦醒了,一切就恢复正常了,一定是这样。 可是,为什么梦中的自己也会痛得撕心裂肺? 她默地抬起头看向东方,再过一个时辰就要天亮了吧?就算是在梦中,她也不想让任何人看见她狼狈的模样。 回到郡主府,她避开所有的奴才走进了房间,身上恶臭仍旧挥之不去。她狠狠地掐着自己,想要让自己快些醒来,可是好痛,梦里面竟也会痛。 “呵呵……”她靠着房门缓缓滑落身子坐在地上,想要哭却是没有一滴眼泪。 这一切明明应该是那若影该承受的不是吗?为什么是她?为什么? “郡主,是不是您回来了?”侍婢在门口试探地轻问,虽没看见里面掌灯,但是刚才分明听到了动静。 阚静柔没有开口,指尖深深嵌入掌心。 “郡主……”侍婢心头一慌,以为是盗贼入室。 “闭嘴!滚!”阚静柔第一次在奴才面前这般失态地低吼。 门口的侍婢一怔,吓得身子微颤,愣忡了顷刻后急忙躬身道:“是,奴婢这就离开,郡主息怒。” 听着凌乱的脚步声渐行渐远,阚静柔扒着头发泪如雨下,伸手扯开自己身上早已难以蔽体的衣服愤力扔在地上。 “一定是她!一定是她!莫若影!”阚静柔像个疯子一般在房间中撕扯着衣服,仿若眼前就是那张在她面前永远一副淡神色的脸。 她还记得在靖王府看见她时,她安无恙地站在莫逸风身旁,对她更是言行举止未有异常,仍是那种目中无人的模样,她原本担心她会报复,可是随后一想,若影根本就不知道那些人是她派去的,那天她也并没有认出她,更何况,她是不是若影还不知道,所以她逐渐放宽了心,毕竟这几日她都过得风平浪静,可谁知今夜她竟会被那些乞丐…… 还有莫逸行,其中到底有没有莫逸行的参与?是不是他为了报复她才会做得这般决绝?他故意去了长春院,预料她会等他出现,他或许早就知道这一切,只是他行着报复之计。 她感觉现在的自己快要疯了,感觉每一个人都有嫌疑,感觉每一个人都要害她。 颤抖着脚步走到桌前,借着月色拿起桌上的火折子,用力将其吹亮,僵硬着身子走到一堆衣服前,缓缓蹲下身子伸手过去,顿时火光照亮了整个房间,发出了骇人的滋滋声。 靖王府 莫逸风坐在房外的树荫底下享受着片刻的宁静,卷盖在脸上,双手放在摇椅的扶手上,看上去像是睡着了。 若影持剑站在他身旁,试探地望了 tang他好几眼,屏息静听他的呼吸,却感觉有些无从辨别,不得不说莫逸风的内功真的深厚至极,不但有勇有谋更是武双全,难怪出入战场战无不胜。 猜测他应该是睡着了,若影蹑手蹑脚地转身想要离开,谁知刚踏出两步,身后便响起了一道慵懒低醇的声响:“去哪儿?” 若影脚步骤一滞,缓缓转过身看去,却见他仍是刚才的模样。 难道她幻听了? 虽是这么想着,但还是有些不放心,蹑手蹑脚地走过去,俯身伸手缓缓拿开盖在他脸上的卷,谁知下一刻便撞上了他那双深不见底且带着浓浓笑意的黑眸。 若影猛一惊,急忙放开了手,却又被他的手瞬间攒住了手腕,就在她的愣忡中,他缓缓落下卷,嘴角扬起一抹弧度,好看极了。而若影则是仍保持着俯身的姿势,竟是忘了下一刻要做什么。 就在她迷茫之时,莫逸风那只攒着她手腕的手微微一施力,她蓦地摔下去,而她的唇就在那一刹那碰触到了他的薄唇。 一瞬间,时间仿若静止,心跳及呼吸都难以自律。 聚仙楼 若影站在门外良久,感觉心跳还是繁乱着,脑海中一直闪过方才的一幕。 抬手抚向心口,心烦意乱地晃了晃脑袋,不想去乱想。 深吸了一口气走到安谦的房间,谁知竟是空空如也,她心头一慌急忙转身去找,却在门口撞见了他。 “安谦,你……”她错愕地看向他冰冷的俊颜,多日不见他仿佛变得更加生人勿近了。 “是找我还是要找解药?”他说的话一针见血毫不留情,说得若影不由得面色一红,顷刻后又微微泛白。 “安谦……”她支吾着不知道说什么好,现在的他浑身散发着寒气,她一时间有些难以开口。 安谦深吸了一口气后抬手将她推开:“难道连句谎话都不会说吗?” 一句话刺得若影呼吸一滞,抬眸再次看向安谦,只觉他又消瘦了一圈,只是他依旧带着些许生气息,温儒雅。明明想要训她,可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 “你去哪里了?”若影理了理思绪讪讪一笑走上前。 安谦坐到桌前眉眼未抬地轻哼:“与你何干?” 若影撇了撇嘴,知道他说的是气话,也知道他一向都是口是心非。 “当跟我有关系,但是你要是不愿意说我也不逼你。”若影仍是讪讪笑着,却透着浓浓的傻气。 安谦经不住睨了她一眼,而后暗暗嘀咕了一句,若影并没有听得真切,只觉得他方才入门时的戾气一点点的消散。 “去了永王府。”安谦丝毫没有要隐瞒她的意思。 若影震惊地看着他,半天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来,沉默顷刻后,他颤抖着双唇呢喃道:“真的……去了永王府?”见安谦点了点头,她又问道,“为什么?” 安谦看了她一眼,轻笑:“我是永王的亲舅舅,去永王府又有何大惊小怪的?” 若影瞪着水眸看着他,半晌,摇了摇头:“你一定不会只为这个原因。” 她十分肯定,安谦不是那样的人。 安谦对她的坚定也有些愣忡,而顷刻后,他却是敛住了唇角的笑容,轻叹一声后道:“难道你没听说吗?永王府中有两个孩子相继病倒了。”【屋檐下學網っ温馨提示】:作者更改名比较频繁,强烈建议您在本站搜索作者名,查询您想看的![如果更名本的最新更新地址可能也会改变] 第244章 婷婷佳人心似海(14) “莫云廉和莫心?”若影惊讶的并非是安谦指的两个小孩,而是那两个孩子竟会相继病倒。 安谦点了点头:“是啊,端郡王的病久不见好转,而小郡主自上次溺水后便一直感觉不适,可是那孩子太懂事,明明不舒服也不说,就是怕永王妃担心。” 若影闻言心头一悸,莫心那孩子她见过,也知道一些,的确是懂事极了,如果她当初的孩子没有失去,想来应该比她大些吧。 只可惜这么可爱懂事招人喜欢的女儿,莫逸萧却从来没有珍惜。 “那两个孩子怎么样了?”若影有些担忧。即使她想报仇,也从来都没想过要让两个孩子送命,如今听安谦这么一说,顿时心头慌乱,只希望不要出事才好罘。 安谦摇了摇头:“端郡王的病要看他的造化,而心郡主……”他欲言又止,见若影神色带着一抹惧意,他轻叹道,“至今尚未查出是何病因。” “怎么会这样?”若影有些难以置信,如果连安谦都无法查出病因,那试问还有谁有这个能耐? 冷不丁地倒抽了一口凉气,沉默顷刻,她迟疑道:“会不会有生命危险?飑” 或许是因为萧贝月的关系,两个孩子比起来,她更加担心莫心会出事。 安谦蹙眉摇了摇头:“暂时不能妄下定论,得看接下去的病况。” “好端端的,怎么会这样?前段时日不知为何会落水,好不容易被永王妃捡回了一条命,怎么又病倒了呢?”若影缓缓坐在凳子上,眸光涣散。 房间里顿时陷入一片寂静,安谦看着她失神的模样,也没有去打断她的思绪。 有时候,他总感觉这般静静地面对面坐着也好,至少她人还在。 再次低声一叹,他一手置在桌上,视线落向窗外,思绪回到了初遇她之时…… 不知过了多久,若影突唤了他一声:“安谦!” 安谦蓦地敛回思绪看向她:“怎么了?” 若影满腹疑云地打量着他:“刚才我都叫了你好几声,可是你一直在失神,究竟在想什么呢?” 安谦自己都怔了怔,他竟是连她唤了好几声都没听到,他对她究竟有多放心? “没什么。”安谦讪讪一笑。 若影仍是满脸疑惑,但也没有再问什么,只是倾身过去道:“你觉不觉得莫心的病很可疑?” 安谦微愣,而后静心听着她后面的话。 若影慢慢坐回到凳子上后说道:“你想啊,心儿这么乖巧懂事,怎么可能会突想到独自去水边玩耍,而因此失足落入水中?而且周围的奴才怎么会不去阻止?难道你不觉得有问题吗?” “你觉得是有人要害永王妃母女?你是不是认为那个人是永王?”不得不说,在这样的情况下,只有莫逸萧是最可疑的。 若影拧眉摇了摇头:“不确定,虽我最想怀疑他,但是那日三爷生辰,我看他眼中是有些悔过之心的,所以不至于会将自己的女儿置于死地,但是也不排除他为了柳毓璃母子而将萧贝月除去。” “你倒是理智。”安谦不得不佩服若影公私分明的本事,即使再恨莫逸萧,她也没有立即下定论说凶手是他。 若影苦笑摇头:“我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不过心儿到现在都没有醒,我怀疑……有人给她下毒。” “不可能。”安谦立即反驳,“我去看过她,脉象上并未显示她有中毒的迹象。” 若影沉默顷刻,却道:“但也不是不可能,天下之毒你又不是全见过,或者是一种你都没有碰到过的毒呢?无色无味无形,可以隐于脉象。” 安谦沉默了,因为若影说的也并非不可能。 “那我明日再去看看。”安谦道。 若影点了点头,见他不再像刚开始那样满脸青色,她转了转眼眸试探地问他:“那个……三爷的解药好了吗?” 她已经尽量用小心翼翼的语气,可是谁知还是惹恼了他:“这就是你来这里的目的?” 若影心头一怔,急忙解释道:“我没有……”可是话一出口,显得那般心虚。 安谦拧了拧眉,终是道:“没有。”沉默顷刻,见她始终耷拉着脑袋,他这才轻叹道,“当初我就提醒过你,毒药容易解药难,你当时信誓旦旦说不会后悔,谁知道才多久就心软了。” 若影咬了咬唇道:“那事实上他也是无辜的……” “哼。”安谦轻哼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在你不知道莫逸风也是受害者的时候你就没有再忍心对他下药了,你就是嘴硬心软。” 若影抬眸见他满是无奈,终是讪讪一笑:“这不是被你传染了。” “我传染给你什么?”安谦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嘴硬心软啊。”若影憨憨一笑。 “你……”安谦拿她没辙,轻哼一声后走到了窗口。 永王府 安谦听了若影的分析后再次给莫心探脉,可是莫心时好时坏,还真是看不出她真正的病根为何。这一刻,安谦觉得自己这几十年的医都白读了。看着莫心现在睁大着眼眸看着他,他心里微微内疚起来。 “安舅舅,喝杯茶吧。”萧贝月跟着莫逸萧这般叫他。 听到萧贝月叫他舅舅两个字,安谦怎么都觉得不是滋味,道了谢之后起身不着痕迹地走到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他一边饮茶一边打量着自己的这张脸,也没见多老不是吗? “安舅公。”莫心从**上爬起来后唤了安谦一声,而后被萧贝月抱在怀中。 “噗――”安谦原本正打量着镜中的自己,一听莫心这般唤他,一口茶全喷在镜子上。 “安舅舅,没事吧?”萧贝月立即命香草给他递上锦帕。 “咳咳咳――”安谦止不住地咳嗽着,看着镜中模糊的自己,整张脸通红一片。接过锦帕擦了擦嘴,而后摇了摇手道,“我、我没事。” 他抬眸看向莫心,只见她乌溜溜的眼睛正好奇地看着他,也被他突的反应而吓得微微缩在萧贝月的怀中。 虽说莫心根本就没有叫错,按照辈分她是该这么叫他,可是第一次听到“舅公”两个字,他的嘴角还是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那我先回去了,有任何问题来聚仙楼找我。”安谦清了清嗓子说道。 萧贝月微笑着点了点头:“好,安舅舅慢走。” 说着,她抱着莫心去送他。 走到园子里,安谦让萧贝月别送了,萧贝月便顿住了脚步,谁知安谦刚一转身,莫心笑着朝安谦挥了挥手,声音异常甜腻:“安舅公慢走。” 安谦身形一僵,却是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去,背着她们母女伸手朝她们挥了挥手,谁料脚下一绊,差点摔倒,还好他反应快,这才免于狼狈于人前。 萧贝月因为他的反应而微微一怔,待她反应过来时,顿时噗嗤一笑,没想到不苟言笑的安谦还有这么逗趣的一面。 倚竹园 莫逸萧一直悉心照料着莫云廉,而经过上一次安谦给莫云廉诊治,他也很快醒了过来,只是那脸上以后多多少少还是会留下印子。 “廉儿,现在感觉好点了吗?还难受吗?”在莫云廉面前,莫逸萧永远保持着慈父的笑容。 莫云廉坐在莫逸萧的身上,一声不吭地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 “廉儿。”莫逸萧的笑容僵在嘴角,从他醒来到现在,他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只是愣愣地打量着四周,不知道心中想着什么,莫逸萧担心着孩子是不是因为这一病而不会说话了。 “四爷。”管家从外面走进来,伸手让下人们都退了下去,而后上前道,“四爷,刚才安公子来了,可是他只是给小郡主诊完脉之后便离开了。” 莫逸萧眸光一敛:“他怎么没过来?” 对于安谦,莫逸萧心里虽有怨气,但是也因着母亲的关系不敢对他怎样。 管家讪讪一笑:“这个……奴才也不清楚,等到奴才去王妃那儿的时候安公子已经走了,而王妃和小郡主正玩着。” “玩?她倒是还有心情玩。”许是莫逸萧此时心情欠佳,所以但凡碰到不顺心的事情就忍不住心头怒火上涌。 “或许是小郡主好不容易身子渐渐好转,所以王妃才心情好转了。”管家见自己说错了话,急忙试图挽回。 莫逸萧却是一直沉着脸:“安谦离开的时候王妃有没有去送他?” 管家微微一怔,而后点了点头:“奴才虽没有看见,但是听说是有,只是安公子没有让王妃送,所以王妃也就没有再送出府。”管家又是讪讪一笑道,“王妃向来礼数周全,这一点,四爷还是可以放心的。” “放心?”莫逸萧冷冷一笑,“我当放心。” 他咬了咬牙将莫云廉安置在一旁后让管家看好他,随后他怒气冲冲地朝外走去。 当萧贝月看见莫逸萧突来到她的园子时,她先是一怔,而后拉着莫心上前给莫逸萧行了个礼:“四爷。” 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在他出现的哪一个骤消逝,莫逸萧的心里很不舒服,垂眸看向被萧贝月拉着的莫心,只见她也随她母亲一样笑意尽去,缓缓朝后移动脚步,而后抱着萧贝月的腿缩在她身后。 “心儿,过来。”莫逸萧尽量压抑着怒火,朝莫心伸出了手。 莫心摇了摇头,抱得萧贝月更紧了几分。 莫逸萧有些气馁,紧咬着牙走上前,谁知莫心却突大声哭了起来:“哇……安舅公,安舅公救我……” 萧贝月闻言脸色一变,莫逸萧更是脸色铁青,骤抬眸看向萧贝月,眼底满是质问。 萧贝月俯身将莫心抱在怀中低声哄着,就连她也不知道为何自己的女儿会一直叫着安谦。 “安舅公?”莫逸萧双眸一眯,转而将视线落在萧贝月脸上,“萧贝月,这都是你教的?” 让他的女儿害怕他远离他,而后让他的女儿在害怕的时候找别的男人,后再让那个男人将她们母女带走,是不是这就是她的目的? 萧贝月听着他的质问,眉心微拧却没有反驳,因为她很清楚,她的解释在莫逸萧眼里一不值,他也不会信。 “四爷要是没什么事,我带心儿出去转转,听说端郡王已经醒了,恭喜四爷。”萧贝月不喜不怒地说完这些话,便抱起莫心朝外走去。 “不许走。”莫逸萧突拽住她手臂,吓得莫心的眼泪又扑簌簌地掉落,他紧了紧指尖后脸色一沉,“不准出去,在府上好好呆着,还有,廉儿虽不是你的孩子,但是你也别事不关己,舅舅要是再过来,别只顾着让他给你自己的孩子诊治。” 说完,莫逸萧拂袖转身正要离开,萧贝月红着眼眶忍不住冲他吼了一句:“心儿是你的孩子你都可以事不关己,凭什么别人的孩子就要让我用心?在四爷心里,我心儿的命是有多贱?” 莫逸萧背脊一僵,蓦地转过身看向她。 萧贝月深深吸了口气,咬牙警告道:“不管在四爷心里我的心儿是多么卑微,但是在我的心里,心儿就是我的命,要是有人敢伤心儿,我不会放过他。” 从安谦告诫她要注意心儿的饮食,因为怀疑有人给心儿下毒开始,她就一直注意着周围的下人,每道菜都是要经过她尝过之后再给心儿,而在这个王府中,唯一想要害她们母女的除了莫逸萧就没有第二个人。 莫逸萧不悦中带着疑惑,可没等他开口,萧贝月已经转身走了进去。 “莫名其妙。”莫逸萧气愤地丢下一句话后转身离开了。 靖王府 若影靠在东园内的假山上,手中拿着一朵红花,一片一片地丢在地上,若是换作别人,恐怕早已被数落了,可偏偏是若影,所以谁都不敢说半句。 “在想什么?”耳边突响起了莫逸风的声音,若影的思绪在游离时猛地被拉了回来。 “没什么。”抬眸之时撞上了他深不见底的黑眸,若影心口一滞,蓦地又垂下眼帘。 莫逸风伸手夺过她手中的花,在鼻子底下轻轻一嗅,轻笑道:“这么香的花,可都被你糟蹋了。” 他自是说着玩笑话,若是她喜欢,就算将整个东园中的花都糟蹋了又如何,只不过是看她心事重重所以想要逗她一笑罢了。 若影站直身子后没有说话,只是微蹙着秀眉。 “莫非是府上的人欺负你?”莫逸风笑问。 “当没有。”若影不明白他为何会这么问。 莫逸风又是低低一笑:“我想也是,听说今日辰时有个新来的奴才想要吃紫秋豆腐,你把人家的手打残了,没等周福处理,你就命人将他丢出了府外。” “你……胡说八道。”若影面色一红,他不提她还忘了这事,如今听他这么一说,显得她多暴力一般,她也只不过是扭了那人的胳膊,没想到这么不经扭,只听咔嚓一声就断了,不过也就是脱臼而已,哪里像他说的被打残这种事。 “胡说八道?”莫逸风将手中的花扔在地上后又折了一朵娇艳的红花递给她,“这府上可都传遍了,说你看见有人觊觎紫秋,便将人打残后丢了出去,想来以后府中是没有人敢要紫秋了,因为都说紫秋已经是你的人了。” 若影越听脸色越红,瞪大着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莫逸风,此时她的脸色就好似手中的花,红得快滴出血来。 “哪个奴才这么胡说八道。”若影心头一阵郁闷,想了想,她又轻哼道,“不过这府上的人也确实没一个配得上紫秋的,他们要这么议论随他们去,以后等看见有好人家,我再将紫秋嫁出去。” “你将紫秋嫁出去?”莫逸风听到这句话,显心情很是愉悦。 若影则是微微一怔,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急忙道:“我是说……请三爷将紫秋嫁个好人家。” 莫逸风伸手捋了捋她垂于胸前的秀发:“她是你的人,你想怎么安排都成。” 第245章 婷婷佳人心似海(15) 若影被他灼热的视线盯得很不自在,眸光微闪咬了咬唇,不着痕迹地退后了一步。 莫逸风缓缓收回手一声轻叹:“真的没打算将紫秋许配给秦铭吗?” 若影摇了摇头:“紫秋可以嫁个好男人。” “难道秦铭不好?”莫逸风因为若影的话而微微诧异。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若影急忙解释道,“秦铭是个好男人,但是秦铭已经有了妻房,若是他再纳妾,就不见得是个好男人了。罘” 莫逸风身子一僵。 若影转身依靠在假山上看向天际的夕阳:“不知道在你们男人眼里女人是什么,但是在女人心里,男人就是她一辈子的寄托,一辈子的赌注,一生只许一个人,可是男人的一生,却有无数个让他心动的女人,而且他可以将所有为之心动的女人全部都娶回去不是吗?” “影儿,我……飑” “三爷,这个时辰应该去用晚膳了,再不回去的话周叔可又要急了。”若影有意无意地打断了他的话。 莫逸风还想要说什么,便看见站在不远处的秦铭,也不知道他刚才究竟听到了多少。 秦铭低垂着头,心底百味杂陈,抬眸见他们二人一惊走远,他也立即跟了上去。 入夜,若影偷偷潜入了永王府,虽没有莫逸风和安谦那样出神的轻功,基本功还是很好的,所以自从上一次观察了地形,她很快就来到了倚竹园,随后顺着一旁的树爬到了屋顶,又估计着大概的位置蹲下身子揭开了瓦砾。 房间里只亮着一盏灯,想来莫云廉已经睡下了。她通过那小小的一个空间打量着房间四周,只见房间里的东西全都已经被换了一套,看来莫云廉的病是真的好了,所以原先的东西都被拿去烧了。 她又将视线落向了莫云廉所睡的**,让她微微一怔的是,莫逸萧竟坐在**尾似是睡着了。他竟还守着莫云廉,他到底是有多重视这个孩子? 果,他的心里住得最深的是柳毓璃,或者说,他的心里只有柳毓璃。 暗暗叹息了一声,她将瓦砾放回原位,而后又避过所有的护卫来到了萧贝月的房间,因为现在莫逸萧的俸禄减少了,府上的护卫也就少了许多,所以她比上一次前来夜探要容易得多。 但是在萧贝月的房中她并没有看见萧贝月,即使里面没有掌灯,她也能借着月光看见**上的被子并没有被睡过的痕迹,而且**边也没有放鞋子。 垂眸细想,或许她又去了莫心的房间,听安谦说,因为莫心这几日的病情反复,所以萧贝月日夜都陪着她。 来到莫心的房顶,若影再次俯身解开瓦砾,果看见萧贝月正在莫心房中哄她睡觉,她等了顷刻之后看见萧贝月也睡着了,正要起身下去准备走进去,谁知突看见一个小丫鬟鬼鬼祟祟地走了进去。若影心中好奇,便在房顶静观其变。 小丫鬟走进房间后东张西望,见没有人发现她,就偷偷关上了房门,而后从袖中取出一包药粉装入了放在**边的熏香炉中,接着又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 待那小丫鬟走远后,若影找一旁的花坛跳了下去,随后走到了房中的**边立刻拿起熏香炉盖朝里面看去,可是黑漆漆的也看不出什么玩意儿,又怕睡在一旁的萧贝月母女醒来后误会,她立即装了一点上面的灰放进锦帕中。好在因为刚倒进去,所以并没有很烫,随后她又拿着熏香炉中的灰走了出去。 子时,聚仙楼 若影大半夜的来到聚仙楼还是吓了苏君之一跳,愣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而后无奈道:“哎哟,这大半夜的你这是做什么?” “你就当我没来过,睡你的觉去。”也不等苏君之再问个仔细,她已经一个箭步冲向了安谦的房间而后关上了房门。 “安谦……”若影走到**边,却没看见安谦的身影,伸手探向被子内,明明还有余温不是吗? “做什么?” “啊!” 身后突响起一道男声,吓得若影低呼一声,急忙捂住口,借着微弱的月光,她敏锐地分辨出了安谦的面容,这才长长地吐了口气。 “你想吓死我啊?”若影抚了抚胸口顺着气,惊得脸色泛白,死死盯了安谦一眼,转身掌了一盏灯。 “三更半夜不睡觉,闯进一个男人的房间,你还真是色胆包天了。”安谦负手走过去,从桌上翻过茶杯置在面前,而后去拿了茶壶,见茶水已经凉了,原本想要找小二换一壶,但是想想这个时辰,干脆作罢,坐在凳子上倒了一杯茶后饮了一口。 若影转身看向他,因为他的话而不由地扯了扯唇角,坐到他一旁的凳子上后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而后道:“什么色胆包天,我是找你有正经事。” 安谦侧睨了她一眼,凉凉开口:“这个时候月黑风高孤男寡女……能有什么事?” “噗……”若影闻言一口茶尽数喷出,转眸瞪向他,没好气地将茶杯置在桌上,“你胡说什么呢,我是找你有正经事。” 若影将袖中的锦帕取出后放在他面前展开。 “这是什么?”安谦看向她手中的锦帕问道。 若影小心翼翼地将锦帕又朝他推了推,随后将烛台移了过来:“你闻闻看,里面有什么?” 安谦狐疑地将她锦帕中的粉末沾取了少许在指腹,而后摇了摇头:“不就是普通的熏香?” 虽他此时很想怀疑若影是在耍他,可是他知道她还不至于无聊到大半夜不睡觉,从靖王府赶来聚仙楼让他闻这白白的东西。 若影见他真的闻不出,俯首凑了上去,一瞬间粉末入鼻,她呛得立刻朝一旁打了个喷嚏。待到她感觉舒畅了之后,却见安谦抽搐着嘴角看着她,随后拿起衣袖擦了擦自己的脸,竟是被她喷了一脸的口水。 “哈哈哈……”若影捂着嘴压低着声音笑出了声,却见安谦一脸的黑,她讪讪一笑道,“我怕毁了证据……” 刚才要是她对着这些粉末打喷嚏,岂不是所有的证据都消失无踪了? 安谦咬牙将脸上的口水擦了又擦,气愤道:“我这张脸到底是有多不值得被珍惜的?” 此时突想到莫心叫他安舅公,他就更是气恼,之前被言语打击,现在又被口水抨击,真是气人。 若影没想到他的反应这么大,小心翼翼地将锦帕连同那些粉末想要移到自己面前,生怕被安谦一气之下给毁了,谁料她刚移过去一些,就被安谦突摁住。 “放手。”安谦平静了语气后道。 若影吐了吐舌,缓缓放开了。 “你从哪里来的?”安谦一边细细地分辨其中有几味香料,一边问。 若影道:“永王府中莫心的房间拿来的。” “你拿它过来做什么?难道怀疑里面有毒?”安谦看向若影。 若影拧了拧眉:“不是怀疑,而是肯定。”见安谦疑惑,她又继续道,“上次你说心儿无辜昏迷又病情反复,我就有些怀疑,而且我怀疑是柳毓璃搞的鬼,所以就去夜探了永王府,谁知在无意间看见一个小丫鬟将这药粉倒进了熏香炉中,而后又鬼鬼祟祟地走了出去,我怕被人发现也怕被永王妃误会,就将上面一层的香灰取了出来。” “你倒是有心了。”安谦淡淡说了一句,随后细细观测着粉末。 若影轻笑道:“我可没这么好心,不过是想确定下来是不是毒药,后再找出真正的凶手,如果确定下来是柳毓璃……” “真的只是想要确定凶手是柳毓璃?”安谦头也不抬地说道。 若影撇了撇嘴,因为被看穿了心思而有些郁闷:“也不想永王妃母女被害行了吧?我只是不想让永王妃成为第二个我。” 说到最后,若影的声音带着苦涩。往事不堪回首,偏偏又止不住记忆逆行。 安谦手中的动作一顿,转眸偷偷睨了她一眼,薄唇轻抿,垂眸转移了话题:“这里面也没什么毒药,只是很奇怪里面竟有花生粉。” “花生粉?”若影疑惑地凑上前去看,可是因为粉末太小,她根本看不出来,也只有行医的他才能分辨。只是心里的疑惑更深,“那小丫鬟三更半夜的闯入郡主房间,就为了倒花生粉?她目的何在?” 安谦拧眉沉思,随后一想:“若是不出我所料……过几日郡主还会一病不起。” “怎么会?今天不是醒了吗?”若影道。 安谦将锦帕包裹好后递给她:“你知道的倒是挺多。” 若影眸光一闪,想来安谦也知道了她在永王府安插了眼线。但是有些事情她不让人擅自行动,怕打草惊蛇,所以她才会有今夜之举。 “如果小郡主又昏迷了会怎么样?”若影还是有些担心。 安谦摇了摇头:“情况很不乐观。”他看了看手上剩下的粉末,说道,“虽我不知道那个人在熏香炉里放花生粉是为了什么,我初步怀疑是心儿对花生过敏,但是还是要去求证,只是现在我不便前去,要等到永王府上派人前来我再去才更为妥当。” “你是莫逸萧的舅舅,难道这个身份也不能时常出入永王府?”若影疑惑道。 安谦没好气地戳了戳她脑袋:“有时候看你挺聪明,但是在感情上怎么就这么迟钝?” 若不是迟钝,她怎么可能看不出他早已对她用了心? 见她还是一脸茫的样子,他有些气馁地叹了一声:“快回去吧,这么晚了再不回去估计有些人又要派人将聚仙楼围起来了。” “胡说八道。”若影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怎么会觉得莫逸风会把聚仙楼围起来,她还没有自信到以为莫逸风会为她这么做,更何况她现在什么都不是。 离开了聚仙楼,若影一个月行走在大街上,身上泛起一丝凉意,渐渐入秋,果到了夜里还是很凉的。紧走了两步后很快到了靖王府,她试着推了推大门,竟真的没有锁。 她立刻走进去后关上了大门,转身之时突撞见了一个人,吓得她脸色一白。 她是什么都不怕,就怕那些脏东西。 “周叔,你想吓死我?”她压低着声音斥了他一句。 周福两眼泛着困意,一脸无辜道:“我的姑奶奶,您下次别这么晚出去行吗?您不回来,害得老奴都不能睡了,三爷让老奴守门呢。” 若影张了张嘴,最后泄气道:“知道了。” 听到大门被拴上的声响,她垂头朝自己房间走去,可是刚走到半路,她突感觉不对。 刚才周福叫她什么?姑奶奶? 身子一僵骤转身,却见周福已经伸着懒腰回去睡了。 思前想后回忆着这段时日的种种迹象,她突间恍大悟。 垂眸思忖着回到住处,余光却瞧见一个白色身影,在月光下异常夺目。她抬眸看去,果不其是莫逸风。 “你怎么在这儿?”不能怪她无礼,只因为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应该睡下了,毕竟已经是子时,而他却身披银白色披风坐在她的园子里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莫逸风看着他缓缓站起身,神色有些黯,想要开口问些什么,却最终还是咽了下去,缓步走到她跟前,在一步之遥的地方顿住了脚步。 “以后不要这么晚出去,有什么事情要做跟秦铭说,让他去办。”他的声音好似倾洒的月光,微凉。 若影抬眸看了他一眼,缓缓移开视线,沉默顷刻,开口应声:“嗯。” 话音刚落,她便绕过他朝房间而去。刚才她是想要解释,可是后来发现有时候的解释是十分苍白的,更何况她决定不再与他纠缠,就算是他要误会什么也随他去了。 “影儿。”就在若影走进房间时,莫逸风突跟了上来,“我就这么不被你信任吗?” 若影握着门框,看着站在门外的莫逸风,心头猛一撞,眸光微闪,她讪讪一笑:“三爷在说什么?” 莫逸风抿了抿唇,看她一副装傻充愣的模样,竟是半句话都问不出口。 若影的笑容在看见他这般神色后僵在嘴角,轻咬朱唇,她的心乱作一团。 莫逸风低低叹了一口气:“早点睡吧,明天你不用早起,秦铭跟我进宫。” 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若影的心里也不太好受,紧了紧指尖,终是忍不住开了口:“我刚才去查了一下莫心郡主反复昏迷的真相,我怀疑有人给她下毒,所以拿了一些证据给安谦,他懂医理,而且不会对我们不利。” 莫逸风站在原地没有开口,顿了顷刻,他抿唇低应了一声,而后朝雅歆轩的方向走去。 若影疑惑地看向他,不知道他是恼了还是她想多了,拧了拧眉关上房门,却没发现在那一刻莫逸风上扬的嘴角。 秦府 秦夫人在花园中修剪着花枝,打理各种花草也是她唯一的喜好,只是今日的她显得有些心神不宁,一不小心就被花径上的倒刺给伤到了。 “幻儿。”秦夫人习惯性地唤了苏幻儿一声,可是转身却不见她的踪影,她转身问一旁的丫鬟,“少夫人呢?” 小丫鬟回道:“少夫人已经出去半个时辰了,说是夫人精心打理花草,不想来打扰夫人,就让奴婢在夫人问及时对夫人说一声。” 秦夫人拧了拧眉,却没有说什么,只是觉得苏幻儿最近一直行踪不定,让她心头生疑。 就在这时,外面走来一道身影,秦夫人的脸上顿时染上了笑容:“紫秋丫头,你来了啊。” 紫秋柔柔一笑:“紫秋见过秦夫人。” “快起来,不必多礼。”秦夫人将手中的工具交给一旁的丫鬟后上前虚扶了她一下。 紫秋起身后将手中的锦帕交给了秦夫人:“夫人,这是上次您让我绣的锦帕,上面的梅花已经绣好了,请您过目。” 秦夫人接过锦帕乐了:“好!当真是栩栩如生,没想到紫秋你这丫头的手竟是这般巧,将来谁要是娶你做媳妇,可真是有福之人。” “夫人说笑了。”紫秋虽不知道为何秦夫人一定要托她绣锦帕,但是她还是照做了。 就在秦夫人笑意渐浓时,有个身影慢慢向她们靠近,脸上原本的笑容渐渐消失。 第246章 婷婷佳人心似海(16)1W 秦夫人原本要与紫秋说些什么,却很快发现了从外面回来的苏幻儿,神色微微一顿后道:“幻儿回来了?” “娘,今日有贵客?”苏幻儿笑盈盈地走上前,见紫秋转过身来,微微一怔后笑言,“原来是紫秋姑娘,好久不见。百度搜索” 紫秋对苏幻儿微微福了福身子:“紫秋见过少夫人。” “紫秋姑娘别多礼,你是靖王府的人,更是之前侧王妃的贴身侍婢,身份尊贵,我怎敢受紫秋姑娘的礼。”苏幻儿说得很是客气。 紫秋闻言神色一僵,须臾,微微一笑:“少夫人客气,再尊贵也只是奴才,怎能和秦少夫人比,所以这个礼数是少不得的。盥” “好了,你们这两个丫头,都是自家人,何必这么见外。”秦夫人笑着拉着她们的手道。 自家人?苏幻儿身子一僵,脸上的不自却是稍纵即逝。 “娘说得是,紫秋姑娘在靖王府也没少照顾相公,自是自家人。”苏幻儿笑着看向紫秋泷。 紫秋只感觉在苏幻儿回来后心头无比压抑,紧了紧指尖勉强一笑:“也说不上什么照顾,这些都是奴婢在靖王府的本份。”她转身看向秦夫人,福了福身子道:“夫人,奴婢在靖王府还要做活,就不陪夫人了,改日再来向夫人请安。” 秦夫人点了点头:“那好,快去吧,路上小心。” “是,夫人、少夫人,奴婢告辞。”说完,她便转身离开了秦府。 苏幻儿看向紫秋离开的方向,朱唇轻抿。 “刚才是去哪儿了?” 耳边突响起秦夫人的声音,苏幻儿一怔,急忙回道:“娘,我方才见您正精心打理花草,就出去转转,顺便采买些东西。” 秦夫人拧了拧眉,视线落在她脸上,显得有些不悦:“你现在也是有身份的人了,可不能一直抛头露面,免得惹人闲话。” 苏幻儿微笑着应声:“是,媳妇记住了。” 看着秦夫人离开的背影,苏幻儿的笑容渐渐消失。她不是不知道秦夫人不让她出去是为了什么,只因为她曾经出身风尘,那是见不得光的。她以为他们早已不介怀了,没想到还是如此。 深吸了一口气,她走到花圃前,伸手抚向一株花,指尖一用力,花枝顿时折断。 不出安谦所料,没几天莫心果又昏迷了,想来是那个人又在行动了,若影正巧在聚仙楼,见永王府的人前来求医,急忙让安谦过去,而她则是扮成了小徒弟一起过去。 来到永王府,萧贝月一看见安谦就好似发现了救星,只见她满脸泪水地抓着安谦苦苦哀求:“安舅舅,求你快救救心儿,这一次心儿好像越发严重了。” 因为她一心在莫心的病情上,所以没有注意到安谦身边的若影。 若影在安谦去给莫心探脉的时候便一直观察着周围,包括房中的花草,包括那个熏香炉。 “你在做什么?”香草见若影肆无忌惮地在四处转悠又乱动东西,上前便要阻止。 安谦正要解释,若影睨了香草一眼后道:“我是安神医的徒弟,来检查一下周围的东西是否对小郡主不利,如果你觉得不妥,我便不多管闲事了。” 香草被若影说得顿时没了话,而安谦则忍不住嘴角抽搐了几下,他何时成了安神医?她又何时成了他的徒弟? 好在萧贝月为了莫心能快点好起来,也就没了这些忌讳,示意香草退到一旁,而后让若影自便。 安谦诊完脉后看向若影,若影则是摇了摇头。 “有什么问题吗?”萧贝月担忧道。 安谦问她:“心儿平日里有什么忌讳的食物吗?” 萧贝月疑惑地摇了摇头,可是下一刻,她急忙道:“有。” “是什么?”安谦和若影异口同声。 “是……”萧贝月刚要说,却突认出了若影,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若影看了看周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而后看了看香草又看了看萧贝月。 萧贝月是聪明人,很快明白了,便道:“香草是自己人。” 香草疑惑地看向他们,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若影走到门口张望了一下,见没有可疑之人,这才回到**边道:“小郡主是不是忌讳花生?” 萧贝月一怔:“你怎么知道?” 若影和安谦面面相觑,恍大悟:“果如此。” “难道心儿的昏迷和花生有关?”萧贝月随后又摇了摇头,“可是心儿的饮食一直都很小心,根本不会让她吃带花生的东西,全府上下的奴才都是知道的。” “可是如果有人有心将花生粉洒在熏香炉中,那就是防不胜防了。”若影看着脸色苍白的萧贝月继续道,“虽量不多,但是每日撒上一些,又被其它香料掩盖了气味,对于一个对花生粉过敏的人来说是非常严重的,一开始没有觉得,久而久之问题就来了,比如像之前的昏迷,比如像现在的不但昏迷而且身上出了红疹。” 萧贝月越听心里越慌,立即走到熏香炉前打开盖子,却什么都没有发现,不由问道:“可是……你怎么知道是花生粉?而且撒在熏香炉中?” 安谦解释道:“无影听说心儿的病情一直反复,心里很是担忧,与我商量之后便夜探永王府,看是不是有人对心儿不利,毕竟在白天那些心怀不轨的人是不敢有所行动的,没想到当真看见有人将花生粉撒在了熏香炉中。” 萧贝月吓得跌坐在**畔:“是谁?究竟是谁害心儿?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一个奴才肯定不可能无端陷害主子,幕后定是有人在操纵,只是这个人我们还只是怀疑,所以不能妄下定论,只是以后王妃要小心身边的人。”若影走上前将那夜看到的人大致描述一下,因为是晚上,虽有月色,但还是看得不是很真切。 萧贝月眸色一闪,看得出她心里有了数。 “那心儿……”她担忧地看向安谦。 安谦道:“我给她开个药方,你们抓了药之后一定要亲自去煎,喝上一剂后看心儿能否醒来。幸亏只是在熏香炉中有花生粉,若是直接服用就严重了。” “王妃,奴婢怀疑上一次小郡主落水也是有人故意设计的,或许是因为见无机可趁,就直接推小郡主下水了。”一旁的香草忍不住说道。 若影点了点头:“的确有这个可能,因为只是将花生粉倒在熏香炉中的话并不能一下子让人猝死,但是随着时间会慢慢病情恶化,或许有些人是等不了了,所以才会狗急跳墙命人将小郡主推下了水。” “你是说……”萧贝月欲言又止。 若影再次看了看外面,而后低声道:“现在还不确定,但是可能性极大,如果王妃想要揪出元凶,卑职愿意效劳。” 萧贝月神色一阵恍惚,看了看**上的莫心,苦涩一笑:“即使知道是她又如何?有人会不忍心,我只能以后自己小心些了。” 对于莫逸萧,她是一点信心都没有。 若影看着她,抿了抿唇不再言语。 回到靖王府,若影的心里很不好受,她知道萧贝月对莫逸萧是彻底失望了,就如同当初她对莫逸风,所以她很能体会那种痛。只不过不同的是,她孑一身,而且萧贝月还有个女儿要保护。 第二天,若影还是向莫逸风请了半天的假期,而后随着安谦去了永王府,莫心喝了药之后身上的红疹慢慢褪下了,只是在她和安谦赶到的时候,萧贝月的脸色比昨日更难看,她在房中急得团团转,一看见他们前来,急忙迎上前。 “安舅舅,你快来看看心儿,心儿今天一会儿昏迷一会儿清醒,还一直喊着难受,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萧贝月忍不住带哦下泪来。 “你先别急。”安谦上前宽慰,“心儿会没事的。” 萧贝月在香草的搀扶下坐到了一旁,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安谦后她的整个心都安定下来。 可是谁料,安谦刚一坐下,门外突响起了敲门声。 “王妃、王妃……”门外是管家的声音。 萧贝月拧了拧眉:“何事?” 香草刚去开门,管家便急心火燎地冲了进来:“王妃,出大事了,端郡王之前还好好的,可是突之间又昏迷了,四爷让奴才前来请安公子过去。” 萧贝月脸色一变,看了看躺在**上昏迷中的莫心,眸色沉痛不堪,她努力深吸了一口气后道:“四爷不是日夜悉心照料着?怎么会突昏迷了?” 管家急道:“奴才也不知道,倚竹园那里乱成了一锅粥,四爷正发着脾气,所以还是请安公子快随奴才过去一趟,万一端郡王有个好歹可如何是好?” 安谦坐在莫心的**沿沉了脸色:“端郡王有个好歹如何是好?难道四爷就不关心一下自己的这个女儿?” 管家一怔,顺着他们的视线望去,果看见莫心一动不动地躺在**上,一时间竟是不知所措起来。 若影看着脸色苍白的萧贝月,心中五味杂陈。也不知道那莫逸萧怎会糊涂至此,放着这么好的王妃和女儿不要,竟只顾着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更何况还是别人的王妃。 或许人就是如此,身边之人就算再好也会被忽略,而那些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 “要不……”管家为难地看了看萧贝月,缓声开口道,“要不还是让安公子先去给端郡王看看,看完了马上再来看小郡主,否则四爷那里……奴才也不好交代……” “不行。”萧贝月这一次也确实是怒了。 可是还没等她开口说下半句,门突被从外一脚踹开,“本王说行就行。” 只见人影一闪,莫逸萧已经阔步来到了众人面前,而他手中持着一把剑,此时正抵在安谦的脖子上,而安谦也并没有要反抗的意思,只是耐人寻味地看着莫逸萧,直盯得他闪了眸光。 “安舅舅,恕外甥无礼了,请你随本王去倚竹园,若是廉儿有事,这里的人谁都别想有好下场。”莫逸萧的眸中闪着一抹警告。 听了他这般绝情的话,若影真的恨不得将他骂醒,只是此时此刻她并不宜出面,所以只得紧了紧指尖低垂了头。 安谦原本不愿妥协,但是莫逸萧根本不给他选择的余地,最后在僵持的气氛下,萧贝月开了口:“安舅舅,有您这份心就够了,心儿是生是死也是她的命,您就随四爷过去吧。” 莫逸萧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眸色一怔,而安谦却已经从**畔站起,伸手拨开他的剑道:“既四爷都不关心自己的女儿生死,我这个做舅舅的更是无权干涉,也罢,我就随四爷去一趟。” 说着,他比莫逸萧先走出了房门。 莫逸萧愣忡地看了莫心半晌,却在听到房门打开之际,终是转身拾步,走到门口,他脚步一顿,转身看见萧贝月跌坐在**畔执起了莫心软弱无力的小手一瞬间泪如雨下。他抿了抿唇,心中烦躁不堪,紧了紧拳后转身走了出去。 房间内,若影低低一叹,那莫逸萧对柳毓璃当真是用情至深,竟是能为她抛下糟糠之妻,抛下这么聪明伶俐又乖巧的女儿。 “王妃放心,小郡主会没事的。”若影安慰道。 萧贝月俯身摸了摸莫心的小脸,声音渐冷:“若是心儿有个三长两短,我就跟他同归于尽。” 若影心头一撞,要怎样的恨能让这么一个温婉的女子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香草给若影泡了杯茶后让她坐着歇息,等安谦过来给莫心诊治,而若影此时的心里也是心烦不堪,她知道莫逸萧不敢对安谦怎么样,但是他担心若是莫云廉有个好歹,莫逸萧这么疼爱莫云廉会一怒之下失了分寸。她想要过去看个究竟,又怕被发现真实身份,所以只得静观其变。 约莫半个时辰,安谦终于赶了回来,他的脸上异常平静,看不出任何情愫,若影想要上前询问,而他则是对她摇了摇头,随后命人用艾草熏过屋子,再将自己身上熏了一遍,可是仍是不放心,又命人拿来清水倒入烧酒洗了手,这才打开药箱给莫心诊治。 若影看出了些许眉目,娥眉骤蹙起,但是并没有说些什么。 顷刻之后,安谦拿起药箱中的银针给莫心施针,看得萧贝月紧张得近乎撕碎手中的锦帕。 “怎么样?心儿没事吧?”萧贝月急得满头是汗。 安谦收起银针缓声道:“现在没事了,一会儿就该醒了,上次给的药需继续服用三日,影……我徒儿所怀疑的那个奴才你要早日处理才是。” 萧贝月点了点头:“我记住了,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安舅舅才是。” “你你叫我安舅舅,就不必这么见外。”安谦道,而后,他又提醒她,“以后四爷若是再来,记得熏上艾叶,他碰过的东西也要重新擦拭一遍。” “难道四爷他……”萧贝月不敢妄语。 安谦知道她想说什么,收起药箱道:“不,是端郡王的病情又反复了,若是再不治愈,怕是有生命的危险,而四爷若是再执意亲自照料,怕是也难以避免被传染。” 萧贝月微微震惊后敛回思绪点了点头:“记住了,谢谢安舅舅。” 安谦低应了一声朝一旁若有所思的若影看去,推了推她脑袋道:“走了,还在神游什么?” 若影猛地拉回思绪,伸手抚了抚头:“你就不能轻点吗?” 安谦轻哼:“也不知道你天天都在想些什么。” 若影随之又嘀咕了一句。 正在两个人一边唇枪舌战一边朝外走时,只听身后传来脆生生的一道声响:“安舅公。” 安谦背脊一僵。 若影则是噗嗤一笑,低声提醒:“安舅公,心儿醒了,在叫你呢。” 安谦扯了扯唇角后尴尬地扬起淡笑:“心儿醒了?” 莫心从**上爬起来,萧贝月想要去抱她起身,而她却是看着安谦委屈道:“安舅公抱抱。” 萧贝月神色一怔,没想到莫心会这么说,而安谦更是错愕地看着她,僵硬着身子没有上前。 “去呀。”若影推了推安谦。 她很清楚这小丫头是十分喜欢安谦的,特别是在发现自己的父亲不疼惜自己后有个像父亲一样的人疼惜她,她便开始转移了依赖的对象。 “心儿,不许胡闹,安舅舅要回去了。”萧贝月柔声训斥。 莫心看了看自己母亲,又看了看安谦,最后失望地应了一声后低垂了头,萧贝月看着很是为难。 若影看着别扭的安谦,心中无奈低叹,而后劝道:“师父,别说小郡主这么喜欢你,就凭着你是她舅公的身份,也该去抱抱小郡主不是吗?” 安谦挪动着脚步放下药箱,上前走到**边。 莫心一看见他回来,顿时乐开了花,从**上立刻爬了起来,在安谦俯下身子的一刹那,她立刻跳过去扑向安谦的怀中,口中发出了咯咯咯的笑声。 这一刻,萧贝月竟是难受得热泪盈眶。记忆中,莫逸萧曾经抱她心儿的时候也是让心儿这般高兴,可是好景不长,从他心里眼里全是莫云廉后,就再也没有了。 若影知道萧贝月为何会如此,她感同身受,原本很想在这么温馨的时候离开,可是又怕莫逸萧会给安谦扣上莫须有的罪名,所以她只是走出了房间。 站在庭院中,若影心里很是纠结,思虑顷刻,转身正要去找萧贝月,却突看见了从房间里出来的她。 “王妃?”若影很是疑惑。 萧贝月凝眸细细打量着眼前的人,低声问道:“你到底是靖王护卫还是靖王侧妃?究竟是安舅舅的弟弟还是徒弟?或是妹妹?” 若影微微一怔,而后却是低低一笑:“靖王护卫也好,靖王侧妃也罢,安谦的弟弟也好,徒弟也罢,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卑职有个请求。” “是什么?”萧贝月看向她,并未因她的不坦白而气恼。 若影看了看周围道:“给那个凶手留条活路,安排好住处,务必安排好住处。” 萧贝月微微愣忡,随后却是没有多问,只是点头道:“好。” “永王妃就不问问卑职要做什么?”若影笑问。 萧贝月笑着摇了摇头:“不用,等到安护卫什么时候想知道那人的住处,尽管来找我。” 若影笑着点头:“好。” 安谦原本想要送若影回去,可是若影又顾忌到他与莫逸风不和,便将他送到聚仙楼后自己回了靖王府。只是走在集市上,余光看见一个身影,异常熟悉,她顺着那抹身影看去,果看见是阚静柔在店中挑选布料。 若影想了想,悄走过去站在门口边。 “看,若是我将这布料给五爷做成衣衫,你说五爷会不会喜欢?”阚静柔问着一旁的丫头。 丫头看了看她手中的布料,战战兢兢道:“郡主最了解五爷,郡主说好就一定好。” 这段时日,阚静柔有些喜怒无常,府中所有的奴才都过得心惊胆战,却是谁都不知道所以。 阚静柔看了看手中的布料,满意地点了点头:“那就这匹布吧。” 若影拧了拧眉转身离开,没想到阚静柔竟将心思动在莫逸行身上。莫逸行原本对她就有心,若是她再这么献殷勤,怕是大事不妙。 虽她也不是很喜欢莫逸行,但是他毕竟是莫逸风的好兄弟,她也不能看见他将来娶这个女人。 回到靖王府,若影径直去找莫逸风,却见他悠闲地坐在荷塘边垂钓,也不知他何时开始有了这兴致,当真是第一次看见,不过此时此刻若影也没有了这个心思,上前便站在他身边盯着他。 也不知道莫逸风是有意还是无意,竟是完全没有理睬她,这让若影心中很是郁闷。 “三爷,我有话要跟你说。”若影拧眉冷声道。 莫逸风抬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却是头也不抬一下,只是一瞬不瞬地看着平静的湖面。 若影深吸了一口气又等了一会儿,原本她也不算没耐性,可是如今她心里装着事,却看着莫逸风气定神闲的模样,心里便更急了。 “别钓了行不行?我有话要跟你说。”因为她认为的事态严重,所以此时对莫逸风也少了之前的恭敬,仿若是回到了当初。 莫逸风缓缓勾唇,见她急得来回踱步,看着湖面不紧不慢道:“何事?” 若影见他总算是开了口,急忙道:“硕郡主现在的目标可是转移了。” “嗯。”莫逸风淡淡应声,仿若事不关己。 若影微微一怔,而后道:“你知道她的目标是谁吗?” “不就是五弟吗?放眼望去,她如今也只能依靠五弟这个傻小子。”莫逸风笑言。 “你难道不担心吗?”若影秀眉微扬。 莫逸风的脸上认识挂着淡的笑容:“我担心什么,她又不是来纠缠我。” 若影还真是第一次听到他这番言论,不由地扯了扯唇:“你不是很失望?” “你这么认为?”莫逸风转眸看向她。 若影心头一撞,竟是忍不住低垂了眉眼,口中低声咕哝了一句:“关我什么事。” 莫逸风一声轻叹,又继续等着鱼儿上钩,若影始终不认为莫逸风会不担心莫逸行,若是他当真去了阚静柔,也不知道那恶毒的女人会不会到时候为了自己而加害他。 “他可是你五弟。”若影原本想要离开,却在转身时又忍不住提醒他。 莫逸风低低一笑:“很快也会是你的。” 若影看了他好一会儿,这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一时间竟是红了耳廓,又郁闷又无奈地丢给他一句话:“三爷的心思还是别放在我身上,你明明知道我来靖王府并不是为了你。” 或许说这话有些残忍,可是她不得不这么说,免得空给人希望。 莫逸风没有看她,却在下一刻眸色微微一黯。 见他不再说话,若影深吸了一口气道:“既你都不担心,我也没必要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说完,她便转身离开了。 莫逸风仍是一动不动地坐在荷塘边,看着平静地湖面重复着若影的话:“皇帝不急急死太监?”说完,他又低低一笑。 随之鱼竿突一重,他不紧不慢地提起鱼竿,一条大鱼扑腾着浮出了水面。 “我深知你回来是有你的目的,可就算你如今是一味毒,我也甘之如饴。”这句话他始终没有说出口,只是一直埋藏在心底最深处。 靖王府护卫的身份果给若影带来许多便利,包括去兵部侍郎府和礼部尚府,虽这两个府邸她许久都没有拜访,但是兵部侍郎和礼部尚对她还算是客气,虽她现在的身份不是御前侍卫,但是作为靖王近身护卫这个身份也已经足够让他们给些面子。 就在若影离开礼部尚府时,好巧不巧撞上了礼部尚之子丁绍闲,虽许久没见,他却还是心底带着怨,一看见她就毫不客气道:“你还敢来?” 若影耸了耸肩无辜道:“在下似乎从未对丁大人有所冒犯,除了武状元比试时赢了丁大人外,当真是想不出有其他过节,想来丁大人也不会小气到对那么一件芝麻绿豆的小事情耿耿于怀,所以丁大人这般气恼,不知道所为何故?” 丁绍闲被她说得话堵在嗓子眼竟是不上不下,若影则是无害地笑着告辞,直到若影的身影走远了,丁绍闲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又被她将了一军,顿时气得脸色铁青。 走在半路上,若影低低一叹,她之前是想着给莫逸行和丁惜霜制造相见的机会,如果莫逸行看上了丁惜霜,也就会忘记阚静柔了,可是当她再次和丁惜霜相见时,发现她也是个刚烈的性子,若是让她在莫逸行的府中生活,也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情,更何况在那一刹那,她突觉得丁惜霜和宗正瑞倒是挺般配的一对,或许他们两家人的恩怨能由他们两人解开。当,这也是她的个人所愿。 想了想,又觉得多管闲事,莫逸行娶怎样的女人关她什么事,难道就因为他是莫逸风的五弟,所以就要管这事? 思及此,她蓦地一怔,晃了晃脑袋,不再去想这事,免得乱了自己的阵脚。 不过阚静柔这般快与人正常谈笑风生,倒是出乎了她的意料,果这个女人不简单。 走在路上,恰好碰到了准备回府的阚静柔,阚静柔也没料到会碰到她,脸上的狠戾一闪而逝。 “安护卫。”出乎若影意料,阚静柔竟是勾起一抹笑迎了上去。 若影亦是敛去脸上的错愕,上前抱拳行了礼:“硕郡主。” “没想到这么巧。”阚静柔话中有话。 若影直起身子淡一笑:“这是卑职的荣幸。” 阚静柔对若影的态度很是不满,她宁愿看见若影此时惊慌失措的模样。 “硕郡主若是没什么吩咐,卑职先行告辞,否则让三爷等着就是卑职的失职了。”若影根本不愿意与她在大街上多作纠缠。 阚静柔的眸光扫了眼四周,而后竟是微微俯身凑到若影跟前道:“安护卫,今夜子时,西山小树林见,有你想要知道的秘密。” 若影在她缓缓直起身子之时勾唇一笑,而后微微颔首离开了。 阚静柔眸光一敛,杀气毕露,却又转瞬间勾唇淡笑,挪动着盈盈身姿朝前方而去。 亥时,若影从**上坐起身,看着外面擦黑的天,她微微关上了窗子,随后开始更衣梳妆。走到园子内,突想起了什么,她又转身折回,拿起纸笔写了一行字,随后偷偷走到莫逸风的房间外,从窗子外将信笺扔到了桌上。 莫逸风原本就觉浅,所以在她靠近他房间的那一刻就感觉到了,起身走到桌前,将上面的信笺缓缓展开,当他看到上面的一行字后,他的唇角缓缓扬起了一抹弧度,可随即又拧了眉心。 这丫头,总是这么让人不安心。 子时,西山小树林 “你倒是准时,还以为你不来了。”阚静柔一袭黑衣,脸上敛去了平日里的柔情似水。 若影俯首走过去,唇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硕郡主相邀,卑职岂敢不从。” “你倒是有胆识。”阚静柔眸光一敛。 若影知道这次来无非如同鸿门宴,可是她从来就没有担心过什么,她的虚伪面具已经被揭穿,她还有什么可害怕的。 “不知道郡主要对卑职说什么秘密?卑职可心痒等着呢。”若影在她几步之遥处顿住脚步。 阚静柔见她不再上前,脸上突又扬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安护卫还怕本郡主吃了你不成?” 若影垂眸快速扫了四周,抬眸不着痕迹地朝一旁移动了脚步,而后走上前道:“郡主现在可以说了。” 阚静柔脸色微微一变,却又极快敛去,而后道:“安护卫留在靖王府究竟是何目的?” 若影扬了扬眉看向她:“没想到硕郡主对三爷当真是用心了,只可惜三爷不懂得怜香惜玉,不过五爷倒是当真是良配。” 她的答非所问让阚静柔的脸色青白交加,月光倾洒而下,她的脸上更是寒芒毕露。 “安护卫莫非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所以才不敢正面回答?”阚静柔轻笑。 若影双手负于身后抬眸望了望夜空,而后垂眸看向她笑言:“卑职的目的就是硕郡主想要告诉我的那个秘密。” 一句话,她又巧妙地说回了正题。 阚静柔眸色闪过惊愕,原本她也只是猜测,没想到她当真是有预谋地呆在靖王府。见若影一脸等待听她所要说的秘密的样子,她微微勾唇一笑,伸手对若影勾了勾手指,示意她靠近。 若影低低一笑,动了动指尖,俯身朝她凑去。 “我要告诉你的秘密是有关三爷的,就是……”阚静柔突眸光一寒,瞬间从鬓间拔出一支发簪,朝若影的脸刺去。而下一刻,她的手竟被若影给拽住了,她满脸惊愕地看向她,却发现若影似乎早有防备。 “你……”阚静柔微白着脸色凝着她。 难怪刚才她没有走陷阱,难怪她的脸上始终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却原来她的心思早已被他看透。 “硕郡主,这就是你要跟卑职说的秘密?”若影死死地扣住她的手腕,视线顺着发簪落向她的脸上。 “你去死吧!”阚静柔也发了狠,在来之前她就做好了心里准备,哪怕今天没有要她的命,她也要毁了她的容。她要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下一刻,只听一声惨叫响起,鲜血顺着两人的手缓缓流淌而下。 阚静柔难以置信地摸向自己的脸,刹那间花容失色,惨叫声再次响起。 刚才那一刻,就在阚静柔以为自己要成功之时,谁知道顷刻间若影缓缓敛住了嘴角的笑容,在阚静柔想要攻击她的一刹那瞬间一转手,用着巧劲让阚静柔自己握着发簪划破了自己的脸。 “你……我的脸……”阚静柔松开手中的发簪看着满手的鲜血,两眼惊得发直。 若影轻哼一声看也没有看她,拿起地上的树叶将手上的血迹擦拭干净,随之转身欲离开,谁知受到双重打击的阚静柔突朝她扑过来。若影脚步未顿,巧妙地躲开了她的魔掌。 “硕郡主,适可而止。”若影有些不耐烦地警告。 第247章 婷婷佳人心似海(17)1W 刚才她早就已经到了,所以将阚静柔所设的陷阱看在眼里,这才免于刚才走上前时掉落下去,也不知道这陷阱中到底有何玄机,说不定是刀山火海。 阚静柔的两眼早已腥红不堪,见刚才她躲了过去,突从袖中取出一把匕首,而后猛地朝若影刺去。 “莫若影!我知道是你,你是来找我报仇的是不是?好,今天我们就做个了断,我要让你永世不得超生。”阚静柔一边尖叫着一边抄若影扑过去一阵猛刺。 若影丝毫不想碰触到她的身子,只想将她引入她自己设下的陷阱,只是就在她快成功的时候,身后突赶来了一个人。 “影儿。”黑暗中看不见那人的身影,可是听声音她便知道是莫逸风盥。 阚静柔心头一慌,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匕首,瞪大了眼眸满脸惊恐,下一刻,她立即飞身离开了现场。 若影见阚静柔离开,顿时蹙了娥眉,可是突想起了什么急忙对莫逸风喊道:“别过来。” 可是莫逸风一心只在若影身上,以为是她恼他又跟了上来,所以才会如此,便要上前解释泷。 “这里有陷阱……” “啊!” 若影脸色一变,看着莫逸风失足落入陷阱,她急忙扑上去想要抓住他的手,而手虽是抓到了,她整个人也被他拽了下去。 “啊!”又是一声闷哼,莫逸风的额头冷汗淋漓,可是他顾不得小腿上传来的刺痛,急忙晃了晃怀中的人,“影儿,你怎么样?没事吧?影儿,你快醒醒。” 若影拧了拧眉缓缓睁开眼,感觉浑身疼得快要散架了。 可是,即使她睁开眼,周围仍是漆黑一片,她慌忙地伸出手,却在下一刻被一双温暖的大手握在手心。 “别怕,有我在。”声音低醇柔和得让人安心。 若影缓缓放下手,在每一个黑暗中,似乎有他的声音有他的气息作陪已经让她忘却了恐惧。 意识到自己在他怀中,她立即翻身下去想要与他保持距离,而莫逸风却又将她捞进怀中,生怕她受伤,也因为她的动作而让他发出了一声闷哼。 “你没事吧?”意识到他有些异常,她瞪大了眼眸朝声音的来源望去,却仍是什么都没有看见,这个漆黑一片的地方,她根本看不清他的脸,也不知道他刚才是如何抓到她的手的。 莫逸风深吸了一口气,竟是低低一笑:“没事,只是被东西夹了腿。” 若影心头一怔,小心翼翼地从他怀中脱离,而后如同瞎子摸象一般顺着他的身子朝下抹去,直到到了小腿处,才发现一个钢铁一般的齿轮状物体紧紧夹着莫逸风的一条小腿,她还闻到了一丝丝血腥,看来是捕兽器。 想不到阚静柔想得还真是周到,就算她掉入这个陷阱,她也可以完全脱离嫌疑,因为这里是小树林,有陷阱有捕兽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就算是再怎么怀疑,也怀疑不到她身上,根本就是不留下一丝蛛丝马迹。更何况,这个时候出现在小竹林,她倒是成了最可疑之人。 只是这些阴谋诡计若影早已知晓,所以才会将计就计,没想到莫逸风会突赶来,而且还掉入陷阱了。 她试图想要将捕兽器打开,可是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无济于事,反而使得莫逸风一再忍受再次被捕兽器夹住的蚀骨之痛。 月色越发明亮,月亮渐渐地升到了洞口处,借着月色,她猛看见周围竟不止一个捕兽器,在她的身边就有一个,若是刚才莫逸风没有制止她翻身下去,恐怕她的脑袋就要被夹住了。 阚静柔还真是够狠够绝的。 她小心翼翼地踢开周围所有的捕兽器,随后环顾四周,却发现自己刚才想要找寻工具的想法实在太过天真。 “别忙了,一会儿别伤到自己。”莫逸风声音低醇如初,深吸了几口气后,他的声音中丝毫没有透出受伤的虚弱。 若影急得满头是汗,最后重新回到莫逸风身边,看着那个紧紧绞着他小腿的捕兽器心头惊颤不已。 “要不你忍着点,我再用力试试。”她好歹是习武之人,力气虽比不得他,但是也不至于柔弱无力。 莫逸风却是摇了摇头:“不必费心,等明日一早秦铭会派人寻来。” 他将纸条留在桌上,就是为了以防万一,没想到还真是派上了用场。 若影蓦地拧了眉心:“你少说话,留着些力气。” 就这样让捕兽器夹住一晚上,明天定是会发炎的,而且这捕兽器想来也不干净,到时候若是严重了,后果不堪设想。 她俯首从地上捡起一根稍粗的树枝,而后从身上撕下一片衣角将树枝包裹住,随后递到他唇边:“咬住。” 莫逸风迟疑了一下,却在她殷殷的眸光中终是妥协。 若影见他咬住了树枝,提醒道:“一会儿肯定会很疼,你一定要撑住。” 这一次,她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成功。 莫逸风淡笑着点了点头。 若影再次蹙了秀眉,也不知道他为何到了这个时候还笑得出来。 垂眸看了看骇人的捕兽器,她微颤着手扣住其中心,手心中的汗越来越厉害。她不敢轻易动它,再次将手心往身上擦了擦,将汗尽数擦去,再次扣向捕兽器的时候,她担心地看向莫逸风,谁料莫逸风的双眸始终粘稠在她的脸上。 “一定要撑住,等会儿捕兽器打开的时候记得第一时间将脚伸出来。”若影再三提醒,就怕会让他第二次受伤。 莫逸风再次点了点头,眼角尽带笑意。 若影紧抿朱唇深吸了一口气。 “啊……”她几乎是用尽了全力将捕兽器缓缓打开了利齿,额头的汗水顺着脸颊到下巴直滴在胸口。 莫逸风看着自己的脚脱困,微微一怔,从未想过她竟是能使出这般大的气力。 “快!”她感觉自己快要不行了,只希望他能立即脱离这个捕兽器。 莫逸风感觉自己的脚已经使不出力气,急忙用双手抱住腿迅速移开。 只听咔嚓一下,在他的腿离开之际,若影的力气已经用尽,捕兽器瞬间被合上。 若影丢开捕兽器后深深地喘息,感觉头脑嗡嗡作响,双手颤抖不止。 而她并没有时间思虑太多,因为莫逸风的腿离开捕兽器后一直冒着血。她深吸了一口气,立即从身上又撕了一片布条,随后跪在他的腿边给他包扎,直到他的腿上不再冒血了,她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可是为何她突觉得一阵晕眩?仿若天地都在旋转? “影儿,你没事吧?”莫逸风看着她刚才娴熟的包扎和对他的关心心底冉起一抹喜悦,可是下一刻,他见若影状态有些不对劲,立刻扶住了她急问。 若影冲他摆了摆手:“我没事。” 她定了定神看向他:“你还好吧?” 莫逸风微微一笑:“没事了。”他深深地凝着她,终是将她拉入了怀中紧紧拥着,“影儿,我就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刚才我就知道。” 若影心头一怔,急忙从他怀里脱身:“换作是谁,都不可能袖手旁观。” “你还想骗我到几时?难道你以为我感觉不出吗?”莫逸风深凝着她,带着浓浓的无奈。 若影避开他灼热的视线,眼底腥红:“你若想得到天下,就不应该牵挂儿女情长。” 莫逸风缓缓扣住她的肩,抿唇摇头:“即使是帝王,也是有血有肉的人。” 她顿了顿,缓缓拨开他的手:“我并非你的良人。” “那谁是?”他逼问。 若影眸光一闪:“或许将来的有一天你会遇到。” 莫逸风紧了紧指尖,随后突低低一笑:“若是我遇到了,是不是不应该放手?” “当……”当二字尚未出口,若影突觉得哪里不对劲,转眸看向莫逸风,只见他的眸光始终落在她的脸上,顿时心头一慌。与此同时,她感觉头更是昏昏沉沉,有些找不到方向之感。 “影儿……” “我想睡一会儿……好困……” 说完这句话,她便朝着莫逸风的身上倒去。 莫逸风看着她,心底很是无奈,抚着她的侧颜,将她整个人抱在怀中好睡得安稳。 翌日,秦铭带着所有人来西山小竹林寻找莫逸风和若影,寻了几遍终于在这个陷阱中发现了他们,可是当他顺着绳索下去的时候,却发现他们两个出于昏迷的状态。 “爷,爷……”秦铭蹲在地上低低地唤着莫逸风,可是莫逸风却仍是无动于衷,,抬手探了探他的鼻息,他长长松了口气。 垂眸看向莫逸风怀中的若影,淡淡勾唇一笑,只是一想到稍后要将两人同时救出去,这个样子恐怕是会惹人误会。他试图要将若影从莫逸风怀中松开,可是莫逸风的手却是紧紧地拥着她,虽是昏迷,却好似有意识地怕人伤了若影一般。 无奈之下,秦铭只得将绳索同时绑住了两人,因为他发现莫逸风腿上的伤已经等不了了。 若影醒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辰,脑子里晕乎乎的,一时间想不起之前发生了何事。 “主子,醒了?”紫秋走上前看了看她低唤了一声。 若影支起身子,在紫秋的帮忙下靠在了**头,感觉浑身乏力。 “我怎么会……”她疑惑地看向紫秋又看了看四周,明明记得她和莫逸风还在陷阱中不是吗? 紫秋回道:“主子可把奴婢吓坏了,秦铭将三爷和主子救回来的时候,你们二人都是昏迷的,幸亏大夫说主子是因为碰了捕兽器上的**药,所以才会一时昏睡,并无大碍。” 若影了地点了点头,只是下一刻又担忧起来:“那三爷……” 紫秋笑言:“三爷也没事,也是因为捕兽器上的**药而昏睡不醒。” 若影眉心一拧,心中了。 阚静柔之所以还在捕兽器上涂了药,无非是怕她大叫后让人听见会救她,若是她掉入陷阱被捕兽器所伤,不但经历了蚀骨的疼痛,也在缓和之后连呼救的力气都没有,原先她还对毁了她的脸有一丝不忍,如今顿时烟消云散了。 “三爷的腿伤没事吧?会不会影响以后的走路?”捕兽器上的利齿可是深深嵌入了他的皮肉,也不知道有没有伤到骨头,如果真的会影响到今后的行走,她岂不是又欠了他? 紫秋安慰她道:“没事,放心吧,大夫说伤得的确深,但是没有伤到筋骨,过三个月就能正常行走了。” “三个月?”若影倒抽了一口冷气。 对于莫逸风来说,这三个月何其重要?若是被莫逸萧有可趁之机,这该如何是好? 她急忙从**上爬起,更衣盥洗后匆匆朝莫逸风的房间而去。而当她来到雅歆轩的门口时,众奴才纷纷朝她看去,眼中带着迥异的神色。 若影在众多异样的眸光中缓步上前,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 秦铭看见她时仍是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只是看了看半躺在**上的莫逸风后躬身退了下去。 “身子可好些了?”若影尚未开口,莫逸风已朝他伸出了手。 若影犹豫了一下,终是走了过去:“你的腿……真的没事吗?” 莫逸风低笑着拉着她坐下:“若是残了,你会对我负责吗?” 若影真的不得不佩服他,都这个时候了居还有心情说笑。将自己的手从他手心抽离,轻哼道:“你残不残,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挖的陷阱。” “昨夜是硕郡主?”莫逸风敛住笑容。 若影眸光一闪,并不想否认:“是啊,她还想毁了我的脸,谁知道最后自食恶果了。” “你是说……” “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只是……”她长长一叹,“方才一想,或许我不该那么做,也不知道接下去会发生什么事。” 若影想得没有错,接下去的事情实在是让她难以招架,如今的她脑袋在脖子上已经摇摇欲坠。 “你怕了?”莫逸风淡笑着问她,仿佛她是个孩子,做了一件小错事一般。 若影拧了拧眉:“倒不是怕,就担心她会在皇上面前颠倒是非黑白,到时候万一她把靖王府也牵扯进去,就得不偿失了。” 莫逸风的笑容微微一滞,随即便笑意更浓了几分。 他就知道,她的心里还是有他的,她的心里还有整个靖王府。 “别怕。”莫逸风伸手握住了她,“有我在,谁都伤不了你半分,哪怕是用我的命。” 若影心头猛一撞,眸光微闪之际垂了眼眸,想要将手再次抽离,他却握得更紧,而危险则在这一刻渐渐来临。 翌日 若影正在给莫逸风换药,看着触目惊心的伤势,她给他包扎的指尖都在颤抖,也不知道是否真如大夫所言,三个月后就能完全康复并且不会影响日后行走。 “你在替我担心?”莫逸风明知故问。 若影眸光一闪,头垂得更低,沉吟了顷刻,故意道:“只不过不想增添罪孽。” 莫逸风噗嗤一笑:“亏你说得出口。” 若影若有似无地浅笑勾唇,却又稍纵即逝。 就在这时,门突被敲响,外面传来秦铭的急呼:“爷,不好了。” “进来。”莫逸风道。 秦铭急忙开门而入,看见若影在更是急得满头是汗:“皇上派人请……安护卫入宫。” 若影刚帮莫逸风重新包扎好,洗了洗手后疑惑道:“皇上为何要命我入宫?”想了想,她心头一怔,转眸看向莫逸风,可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又何须多虑。 “宫中来人现在何处?”若影问道。 “正在前厅候着。”秦铭脸色有些青白。 若影抿了抿唇,终是道:“既人都来了,我就随他们去一趟。” 该来的总是会来。 “影儿……”莫逸风想要起身,无奈腿上有伤,丝毫动弹不得。 若影走过去低声道:“我没事,只是……你们要帮我一个忙。” 若影虽没有被押解去宫中,但是那阵仗也差不多,左右有七八个侍卫守着,仿若是怕她会逃亡一般。 经过聚仙楼时,安谦见状心头一惊,想要上前问个究竟,无奈若影被一群侍卫团团围着,他根本就无法近身,看着她随着侍卫朝宫中的方向而去,他心底始终不安,思虑顷刻,终是驾马跟上。 让若影没想到的是,玄帝命人将她直接带入了天牢,一不审二不问,而她虽一开始十分错愕,但渐渐地竟是平复了心情。靠坐在地牢的墙壁上,望着唯一的一扇窗子,思绪渐渐飘远。 约莫半个时辰,牢房门突被打开,也拉回了她的思绪。两个侍卫走进来后将她架起,她眸光一寒,睨了他们一眼,在两个侍卫放开她之际,她缓步走出了牢房。 “知道为什么要抓你吗?”玄帝此时端坐在龙椅上,看着跪在地上的若影沉声问道。 若影故作茫地摇了摇头。 玄帝眸光一敛,微眯的黑眸带着一抹警告之色:“既你不知道,朕就提醒你,你是不是侵犯了硕郡主?” “硕郡主?”若影故作沉思,而后满脸无辜道,“昨夜确实是见过硕郡主,但是无礼又从何说起?” “你竟还敢嘴硬,是不是想要让人对你动刑了你才会说实话?”玄帝不紧不慢地说着,可是语气中丝毫没有说笑之意。 若影低低一笑:“皇上向来以德服众,更是以德行于政,又怎会做出屈打成招之事。” “可是对于一些狂妄之徒,朕也不惜背上屈打成招的罪名。”玄帝轻笑着接过冯德手中的茶杯,淡淡抿了一口。 若影摇了摇头:“卑职并非狂妄,而是不想坏了硕郡主的名节。” “哦?”玄帝闻言命冯德以外的人都退了下去,而后问道,“你现在可以说了。” 若影伏地叩首一礼,而后道:“请皇上务必恕卑职失言之罪,昨夜硕郡主邀卑职去西山小树林,卑职原本不愿意去,可是硕郡主却说若是卑职不去,三爷将有难,卑职心系三爷安危,便只得子时去赴约,谁知到了那里后,硕郡主却突对卑职表达爱意,还要卑职娶了她,卑职想要离开,郡主却抱着卑职不放,还说必须要在三日内向皇上提亲,否则后果自负。” “真是天大的笑话,堂堂郡主,难道还非要嫁给你一个小小的护卫?你当朕是好糊弄的吗?”玄帝声音一沉,“明明是你以靖王的安危相要挟,将硕郡主骗去小树林后对其不轨,奸计不成反毁了郡主的容貌,竟还敢在这里信口雌黄。不但如此,你还早就觊觎硕郡主貌美而侵犯了她。” 若影慌忙摇头:“请皇上明察,那日白天在集市之时,所有的百姓可都看见郡主倾身对卑职耳语,卑职也是吓了一跳,随后到了晚上卑职不愿赴约,郡主还传了信笺给卑职,因为担心郡主真的会因爱生恨伤了三爷,卑职才会硬着头皮去赴约了,而皇上说的毁了郡主的容貌更是不关卑职的事啊,昨夜郡主原本想要威胁卑职,说若是卑职不从,便自毁容貌后嫁祸卑职,原以为只是郡主的苦肉计,却不料竟是当真那么做了,最后还将卑职推入了陷阱之中,也连累了赶来找寻卑职的三爷。” 玄帝闻言脸色微变:“你倒是说说看,硕郡主这么做的动机何在?别忘了,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护卫,对你表达爱意,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皇上说得没错,卑职的确只是一个小小的护卫,但是皇上,卑职是三爷的近身护卫,而三爷又是硕郡主所倾慕的男子。”若影试探地低声道。 玄帝脸色一沉,却没有开口,只是凝眸望着她。 若影暗暗深吸了一口气,此时此刻她也不得不扯上莫逸风了,谁让他像鲜花一样到处招蜂引蝶的。 “皇上,卑职也只是个猜测,原本也不敢妄语,但是皇上定要让卑职道个明白,卑职便将自己的想法告诉给皇上。”若影偷偷睨了玄帝一眼,只见他脸色越发黑沉,她却不得不继续说着,“皇上,在宫中之时卑职就与硕郡主有过几面之缘,到了靖王府当差,更是十分荣幸与郡主时常见面,也曾在三爷和硕郡主起争执时为郡主美言过几句,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些原因而让郡主倾心于卑职。” “若是当真如你所言,为何宁愿看着郡主毁了容颜也不愿娶她?难不成一个郡主还配不上你?你都毁了女儿家的名节,竟还敢这般大言不惭。”玄帝冷声道。 “不是这样的皇上。”若影抿了抿唇深吸了一口气,“没想到硕郡主竟这么不顾自己的名节,那么卑职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你究竟想说什么?”玄帝的声音越发泛凉。 若影长长一叹,似是做了很大的决定:“卑职说了实情后,还请皇上能对硕郡主网开一面。” “说!”玄帝几乎没了耐性。 若影暗暗勾唇,而后拧眉道:“虽卑职只是一个小小的护卫,但是也是身家清白,又怎能去娶一个早已不贞的郡主。” “你说什么?明明是你侵犯了硕郡主,竟还敢这般胡言乱语毁人名节。”玄帝骤一惊,而冯德亦是倒抽了一口凉气。 若影立即匍匐在地:“若是皇上不信,大可以找太医去给郡主诊脉,请嬷嬷去给硕郡主验身,真相便昭若揭,因为硕郡主她……”若影环顾了四周,始终不放心,微微倾身用手遮口对玄帝低语了几句。 玄帝闻言指尖骤一紧,脸色青白交加,迟疑了顷刻,蓦地开口:“冯德,立即派太医给硕郡主诊脉,再派嬷嬷给她验身,不得有误。”冯德应声离开后,玄帝眯眸警告,“别给朕耍花招,若是让朕知晓你骗了朕,朕就将你碎尸万段。” “卑职惶恐,断不敢欺君犯上。”若影背脊一僵,努力沉住气不让自己被他看出一丝异样。 不到半个时辰,冯德匆匆赶来,手中还拿着一张字条。 若影偷偷抬眼看去,唇角微扬。 玄帝看了字条,顿时脸色越发铁青。 “太医和嬷嬷怎么说?”玄帝怒问。 冯德小心翼翼地回道:“回皇上,太医和嬷嬷都说硕郡主她……”冯德犹豫了顷刻,凑到玄帝跟前对他耳语了几句,而下一刻,玄帝蓦地将一旁矮几上的茶盏挥落在地。 见玄帝蓦地起身准备离开,若影急忙叫住他:“皇上……” 玄帝脚步一顿,转眸凝了她一眼,带着怒气拂袖离开。 若影见状整个人瘫软在此,总算是逃过了一劫,不过想来阚静柔就没那么好过了。 顺着阴暗的走道,若影一步步朝外面走去,刺眼的光线让她一时很难适应,用手遮了遮太阳光,在指缝中,她看见秦铭站在天牢外。 “你还没走?”若影笑问。 秦铭道:“若是未能将您这位主子带回去,爷可真会扒了我的皮。” 若影笑而不语,垂眸间却是思绪万千。 一出宫门,秦铭便开始絮絮叨叨:“刚才看见皇上气冲冲地出来,我还真是担心您会出事。” 若影一笑:“我能出什么事,最多也就是掉脑袋而已。” 秦铭蓦地一阵,没想到她竟将掉脑袋之事说得这般轻巧。 “爷不会让您出事的。”秦铭道。 若影眼波流转,却终是没有朝他看去,只是勾起唇角苦涩一笑。 有时候人是很矛盾的,就好似她现在,既想要莫逸风不要不管她,又想要莫逸风不要这么在意她。 “不过在这件事情上,属下还真是佩服您,这随机应变的本事都几乎和爷旗鼓相当了。”秦铭不由地赞叹。 在离开靖王府之前,她就让他去命人模仿阚静柔的笔迹写了字条相邀,上面还写着威胁她的话,不但如此,竟还让五个俊美男子搬去了郡主府,更是重金收买了府上上下的奴才,而在皇上派人去查明真相时便逮了个正着。阚静柔再如何巧舌如簧,怕是也难以辩驳了。 若影勾唇浅笑,她也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原本以为此事已经就此告一段落,谁料若影刚回到靖王府没一会儿,莫逸行便找上门来,也不顾靖王府中奴才的阻拦,径直跑去了雅歆轩,一看见若影就冲了过去。原本想要揪住她,却不料她一个转身避开了他的袭击。 “五弟!住手!”坐靠在**上的莫逸风见状脸色一沉,方才他几乎第一时间就要扑过去,随之而来的便是尖锐的刺痛。 若影见他的腿上又渗出了血,顿时眉心一拧,冷冷盯了莫逸行一眼后转身过去检查莫逸风的伤势,随后拿来药箱准备替莫逸风换药。 “你走开!”莫逸行铁青着连将若影一把推开,“你害完了硕郡主又想要害我三哥是不是?你究竟是不是那妖女派来的?还是她的同谋?” 他指的妖女自是若影。 “五弟!住口!出去!”莫逸风也气急,不知道莫逸行这是在发什么疯。 “三哥!”莫逸行又急又气,“你不要被他骗了,这个人根本就是那妖女派来害我们的,害完了静柔就来害你,也不知道下一个会不会是二哥。” “你再胡言乱语,休怪我不客气,硕郡主是自作自受,害人不成反害了自身,难道你到现在都看不明白吗?”莫逸风简直是恨铁不成钢。 “三哥,我看是你看不明白,虽你不喜欢静柔,可是她的为人你应该清楚,她怎么可能做那样的事情,都是这个安无影居心叵测。”今日若不是阚静柔找他哭诉,他还不知道她竟受了这么多委屈,而这一切都是拜这个安无影所赐。 若影根本不想与这个有勇无谋的莫逸行说半句话,伸手推开他后坐在**畔细细地给莫逸风重新换药包扎,见莫逸风气急,她抬眸缓声道:“何必为了一些不明是非的人气伤了自己?若是再将伤口扯裂了,我可不管你了。” 莫逸行闻言骤瞪大了眼眸,指着若影怒斥:“大胆***才,竟敢对堂堂靖王如此无礼。” “五弟!你再敢恶言伤人试试。”莫逸风听到莫逸行这般说若影,也显动了肝火。 莫逸行张了张嘴,虽是气恼地瞪向若影,却终是没有再敢开口辱骂。 也就在这时,门外突来了莫逸谨,方才在外面已经听到了他们争吵,此时走进来,感觉气氛更是凝结。 “五弟,在外面就听到你鬼吼鬼叫的,平日里就数你最听你三哥的话,现在怎么趁着你三哥残了腿就要欺负人了?”莫逸谨似笑非笑地走上前看向他们。 莫逸风扯了扯唇角,听到他说他“残了腿”,顿时面部抽搐。 莫逸行闻言将视线落在他的腿上,心里染上一抹内疚之色。 “我……我只是来为柔儿讨个公道。”莫逸行闷哼道。 莫逸谨轻叹摇头:“五弟,你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开窍?就算你不介意那女人长了你好几岁,你也该看清楚她是什么什么样的人。” “二哥,怎么连你也这么说柔儿。”莫逸行拧眉道。 “这是事实。”莫逸风骤一吼,“影儿所说的也都是事实,你有这个时间不是来这里质问,不如去看清楚她究竟是怎样一个女人。” “我很清楚,这一切都是安无影害了柔儿。”莫逸行腥红着眼眸瞪向若影,“柔儿已经跟我说了,她被人侵犯了,而那个人就是安无影,最后柔儿只得让他娶了她,谁知道这个负心汉竟不愿意,柔儿才以自毁容貌相威胁,没想到这个畜生竟反过来毁了柔儿的容貌,还说这样的她根本配不上他。最后自己遭报应掉入了捕兽陷阱,竟还要无线是柔儿所为。” 若影不得不佩服阚静柔的说谎本事,虽已经在玄帝那里听到了真情,可是没想到她竟有脸对莫逸行这么说。 不过想想也是,若是她不这么说,又如何能让莫逸行心生怜悯,说不定还会因此娶了她。 “五爷,该说的我已经对皇上说得很明白了,原本我也没有这个必要跟你再多作解释,但是既你是二爷和三爷的弟弟,我就卖你这个面子跟你再说一次,说的那个侵犯她的人可不是我,太医也给硕郡主诊脉,又让嬷嬷给她验了身子,结果是她不仅仅是被一个人侵犯。” 若影轻笑着看着莫逸行僵硬的表情,继续道,“知道为什么吗?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吗?那是因为硕郡主在府中养了男**,最后因为被我撞破而出此下策想要置我于死地,这一切皇上都已经查明,因为是丑事,所以并未张扬,硕郡主见无计可施,才会找到了五爷你,没想到五爷当真这么单纯,竟相信了她的话。” “你……你胡说!”莫逸行脸色渐渐惨白,完全不相信竟还有这等荒谬的事情。 若影耸了耸肩道:“五爷要是不敢面对事实我也没办法,不过要是你想要求证,大可以去郡主府查看,总会找到一点的蛛丝马迹。” 莫逸行慌乱地看向莫逸谨,指尖莫逸谨扬眉事不关己地移开视线,又看向莫逸风,而莫逸风终是冷着一张脸,对他失望至极。 “我不信!你胡说!你要是再敢胡说,我就杀了你!”莫逸行指着若影大声怒斥。 莫逸谨担心此时失去理智的莫逸行会伤到若影,急忙将她护在身后,而若影却是淡声道:“信不信由你。” 第248章 婷婷佳人心似海(18) 莫逸行颤抖着指尖浑身骤凉,转身突冲到门口打开门奔了出去。 “五弟。”莫逸谨走到门口唤了他一声。 “随他去。”莫逸风没好气地丢出一句话。 莫逸谨低声一叹,只得由着他去了,只是关上房门后,他看着若影轻笑:“这些事情真的假的?” 若影抿了抿唇微微一笑:“你信便是真,不信便是假。盥” 莫逸谨微微一怔,顷刻之后低低一笑:“你这丫头。” 若影微微苦涩,他又哪里知道她从来不是心狠手辣之人,无非是被阚静柔逼急了,想当初她将信笺送去给莫逸风,阚静柔和柳毓璃合谋陷害她与人私通,她们又何曾顾虑到她的感受?既如此,她也无需再顾虑许多。 其实从她回来的那天起,她就要让她们都为当初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可是她终是心软了。却没想到她的心软换来的却是她们的变本加厉,那么今日的一切就当是她偿还她当初所受的罪,若是她从此安分也就罢了,若是她仍是不安于室,那就休怪她手下不留情泷。 莫云廉的病情原本已经得到控制,可是不知为何在再度昏迷之后便再也不见好转,莫逸萧急得没有一天有好脸色,而整个永王府也陷入了一片昏暗之中。奴才们个个胆战心惊,唯独莫逸萧会责难于他们。 玄帝得知莫云廉危在旦夕,便派了多位太医前去医治,仍是无果,只得张贴皇榜遍寻名医。 德妃听闻莫逸萧日夜守着身染重病的莫云廉,心急之下只得召他入宫。莫逸萧虽不舍与莫云廉分开,但是也无可奈何,将自己彻底清洗干净,并且服了药之后便匆匆赶往宫中。 当德妃看见莫逸萧的时候,顿时又气又恼,屏退了宫人后上前怒问:“老四!你究竟想要怎样?母妃就你一个孩子,难道你想要陪他送死吗?别忘了,在所有人眼中那是老三的孩子,族谱上也是老三的种。” 莫逸萧深吸了一口气紧了紧指尖反驳:“母妃,可是你是知道的,廉儿是儿臣的孩子。” “就算他是你的孩子又如何?听御医说他也就剩下一口气在,就算你再怎么精心照料也无济于事,不过是将自己的性命搭上而已。”德妃铁青着脸再三提醒。 莫逸萧俊颜紧绷,转身坐到一旁,心烦气躁地端起茶杯饮了一口,指尖微颤:“他是儿臣的孩子,他是儿臣和毓璃的孩子。” 德妃身子一僵,颤抖着指尖走到他面前,扬手重重掌掴在他脸上:“不孝子!难道你要让母妃白发人送黑发人吗?你的眼里就只有那个妖女是不是?你还有母妃吗?” 原本德妃对柳毓璃还是十分喜欢的,可是自从莫逸萧爱她爱得走火入魔,竟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要了,她便幡醒悟,当初她就不该让他去争取那个祸水。萧贝月这个儿媳虽不会讨巧,膝下只有一女,可是她确实是个贤妻,不争不抢、不声不响,却是将该尽的责任都尽到了,对于这个心里眼里都只有别的女人的丈夫也是一再包容,如今想来她当初当真是大错特错。 莫逸萧被打得茶盏摔落在地,头偏至一旁,因为德妃的恨铁不成钢,他的脸颊顿时红肿起来,嘴角还流淌出一丝血迹。 德妃从来不舍得打他一下,这是第一次。但是若是能将他打醒,她是绝对不会后悔的。 “母妃若是没什么别的吩咐,儿臣就先告辞了。”莫逸萧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微微颔首,转身朝外走去。 “老四!”德妃气急,却又无可奈何。 这个儿子是被她**坏了,心里想要做的就谁也阻止不了,如今为了那个女人,竟连她的话都不听了,她到底是造了什么孽? 看着莫逸萧离开的背影,德妃颤抖着身子一声低吼:“来人!” “奴婢在。”一个小宫女颤抖着身子疾步而来。 “去,到聚仙楼请一位叫安谦的公子入宫。”德妃望着莫逸萧渐行渐远的背影,眸光渐寒。 “是,奴婢马上去。”小宫女道。 “等等。”德妃缓了缓语气道,“记得态度好一点,务必要请他入宫,若是他不愿意,你们就在聚仙楼守着,直到他答应为止,但不可以强行将他带来。” 她对安谦的脾气再清楚不过,若是用强硬的态度,怕是他又要消失得无影无踪。 “另外,让永王妃带着小郡主也入宫一趟,就说本宫想念小郡主了。”一提到莫心,德妃还是缓和了语气,虽是女孩儿,但是好在这个小丫头十分乖巧讨人喜欢,就像是儿时的莫逸萧,只希望她长大后别像她父亲才好。 小宫女立即应声退了下去。 永王府,莫逸萧将自己一个人关在房中,时而听到里面传来乒乒乓乓的摔东西声音,但是谁也没有胆子进去看一下,有人去请萧贝月,可是萧贝月却再也不似以前,只是淡淡地扫了来人一眼,便继续陪着莫心。来人无奈,只得离去。 “娘亲,心儿也不要见父王。”莫心撅了撅嘴,想着自己的父亲一直陪着别的孩子,心里还是很不服气。 萧贝月微微一笑低低应声。 莫心突仰起头看向萧贝月,神色认真道:“娘亲,那我可不可以见舅公?” 萧贝月微微一怔,不曾想这孩子竟一直记得安谦。 “心儿为什么想要见舅公?”萧贝月的声音一贯的低柔。 莫心仰着脸笑容璀璨:“因为舅公对娘亲好,对心儿好,舅公还给心儿看病,还抱心儿,而且舅公说喜欢心儿呢!” 一说起这事,莫心就十分得意。 萧贝月却是十分诧异,垂眸问她:“舅公什么时候说喜欢心儿的?” 莫心想了想,随后道:“就是那天娘亲出去了,舅公陪着心儿的时候,心儿问舅公喜不喜欢心儿,舅公说喜欢。” 萧贝月仔细一想,看来是那日安谦给她看病后她去找安无影谈话之时,没想到这小丫头这么会把握机会,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她笑着揉了揉莫心的脑袋,低声道:“是啊,心儿这么乖,舅公一定非常喜欢心儿。” 莫心被哄得咯咯低笑:“娘亲,那心儿什么时候可以见舅公?” “下辈子!” 一声怒吼惊得莫心浑身一颤,而萧贝月也骤敛住了嘴角的笑容,转眸看去,竟是莫逸萧一步步朝她们走来。 “娘亲。”莫心抱着萧贝月的脖子吓得眼泪滚滚而出,却只是呜咽着埋首在母亲的脖颈中偷偷看着朝她们走来的莫逸萧。 “心儿别怕。”萧贝月急忙抱起莫心退后了一步,瞪着莫逸萧低斥,“四爷又在哪里遭受了闲气,做什么要回来将气撒在心儿身上?” 莫逸萧脸色骤变:“本王看你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萧贝月无端被他这么一说,顿时脸色也难看起来,最主要的是他竟一过来就让她的心儿遭受了委屈,这让她忍无可忍:“四爷日夜陪着三爷的儿子,妾身终日陪着四爷的女儿,不知道哪里惹到了四爷?” 她的一句话使得莫逸萧一噎,脸色铁青容颜紧绷,指尖骤一紧,发出了咯咯的骇人响声。 就在两人僵持之时,管家匆匆而来:“四爷,王妃,宫中来人说是请王妃带着小郡主入宫一趟,德妃娘娘想要看看小郡主。” 阚静柔抬手用锦帕擦了擦莫心脸上的泪迹安慰道:“心儿,一会儿要见皇奶奶了,哭了就不好看了。” 莫心撇了撇嘴抬手擦了擦眼泪:“心儿不哭了,娘亲和心儿一起去见皇奶奶,现在就去,心儿现在就要去。” 并非是莫心多么想要快些入宫,而是她一刻都不想要留在这个有莫逸萧的地方,余光看见他的身影,都会让她害怕得浑身发抖。 莫逸萧听了莫心的话,脸色黑沉不堪,就在萧贝月与莫逸萧擦肩而过时,莫逸萧警告道:“去了母妃那里不要乱说话。” 萧贝月脚步一顿:“四爷是害怕妾身说什么?” 莫逸萧再次话语一滞,没想到平日里不声不响的她,说起话来还真是能堵死人。 德妃一看见莫心,方才的心堵顿时去了大半,可是莫心一看见她,就委屈地撇了撇嘴扑进了她怀里。 “皇奶奶。”莫心奶声奶气地唤了德妃一声,德妃听得心底一软。 “心儿,这是怎么了?”德妃心疼地将她抱在怀中。 在之前,她一直怪萧贝月肚子不争气,可是随着莫心越来越大,甚是乖巧伶俐,所以她心里也着实喜欢。 莫心被德妃抱在怀中后不停地抽泣,却是不敢说什么,只是那下挂的嘴角彰显了自己的委屈。 德妃看向萧贝月:“到底怎么了?是不是老四让心儿受了委屈?” 在这个朝阳国,能让莫心如此委屈,敢让莫心如此委屈的怕是只有莫逸萧了。 萧贝月为难地扯了扯唇角,而后讪讪一笑道:“没有,四爷对我们很好,只是心儿想念母妃了。” “心儿,是这样吗?”德妃自是不相信萧贝月所说的这些。 莫心摇了摇头:“心儿想念皇奶奶了,可是父王对心儿和娘亲一点都不好。” 萧贝月一怔,没想到这小丫头今日还告起状来。 德妃拧眉睨了萧贝月一眼,而后看向莫心:“心儿说说,父王是怎么让心儿受委屈的?” 莫心闻言便将方才之事娓娓道来,虽口齿有些不清,可是表述得十分明了。 德妃脸色一沉,却在看向莫心时放软了态度:“心儿不哭,以后若是再受委屈,记得跟奶奶说。” “心儿知道了,谢谢奶奶。”莫心拥着德妃甜腻腻地唤了一声。 德妃微微一笑,却是转眸对萧贝月冷声道:“下次别瞒着本宫。” “是,儿臣知道了。”萧贝月颔首道。 “奶奶。”莫心看着自己母亲有些受委屈,晃了晃德妃的手臂道,“父王还一直欺负娘亲,还要让娘亲也去照顾现在一直住在我们家的廉哥哥。” 萧贝月微愣,不知道莫心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想来是府上的奴才以为孩子还小听不懂这些,未曾想竟都被她记在心里。 德妃抚了抚莫心的脸,心底自是对柳毓璃母子生了怨气。 “若是老四再让你去,你就说是本宫不准你去的,可别自己也染上了病,还把病带给心儿,老四糊涂你可不能糊涂。”德妃提醒道。 “是,儿臣记住了。”萧贝月柔声道。 莫逸行因为若影的一番话,整个人都混混沌沌,想要找阚静柔问个清楚,却始终没有勇气迈开脚步,最后只是在自己府上喝着闷酒,几天都没有出门,一段时日后,他终是忍受不住心底的煎熬,正要出府去寻阚静柔,谁料阚静柔先找上了门。 “五爷,五爷救我。”阚静柔一来到五王府,便急匆匆地到处找莫逸行,一看见他,立即扑进了他怀中。 “柔儿,怎么了?”看见她一脸惊慌的模样,莫逸行刹那间忘了刚才要出府的目的。 阚静柔早已在他怀中哭得梨花带雨:“五爷,有人要杀我,有人要杀我。” “有人要杀你?”莫逸行心头一惊,扣着她颤抖的双肩凝向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阚静柔抬起泪眼抽搐着身子哑声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每天晚上都有好多人在我府周围,有的还潜入了府中,原本以为是毛贼,可是并不是,那些人伸手个个不凡,全都是高手。” “什么时候的事情?”莫逸行急问。 阚静柔回想道:“从那日我让皇上做主审问安无影之后夜夜如此。” 莫逸行眸色一寒:“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早说?” 阚静柔摇了摇头:“我一开始不确定,而且我也不想来烦你,可是现在我真的好害怕,因为今天我发现那些人连白天都不放过我了,就在刚才我来这里的路上,就有个蒙面人要杀我。” “一点都看不到那个人是谁吗?”莫逸行心中有了怀疑,但还是不能确定。 阚静柔摇了摇头:“真的不知道,但是看身形……” “像谁?”莫逸行眸光一敛。 阚静柔咬唇垂眸:“我不敢乱说,就算他有负于我,我也不能怀疑他。” 莫逸行指尖一紧,垂眸间却是无奈轻叹:“柔儿,你太傻了。” “当初他说过的……一定会娶我,他还说会许我一生,他还说……他只娶我一人。”说话间,她的眼泪扑簌簌地直掉,仿若打在莫逸行的心上。 靖王府 若影陪着莫逸风在东园中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虽若影并不想这么继续下去,可是看着莫逸风因为她而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心里也过意不去,只等他的伤痊愈后再走,也好走得安心。 “在想什么?”莫逸风看着她若有所思的模样问道。 若影微微愣忡,扯了扯唇角:“没什么,只是在想你的腿伤什么时候才能好,什么时候才能正常行走,痊愈后会不会有所影响。” 此时此刻,她自是不会对他说在想离开的事情,否则也不知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莫逸风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看自己的腿,微微一笑将视线重又落在她脸上:“若是能让你一直这样嘘寒问暖,就算是一直残下去又何妨?” “呸呸呸!胡说八道,快吐口水重说,哪有人诅咒自己的腿残的?” 若影极其认真的神色终是愉悦了莫逸风,只见他弯起眉眼沉沉笑了起来:“好,一定不会有问题,好了才能抱你。” 若影本想要点头,可听了他后面那句话,还有抬眸间撞上的灼热眸光,她顿时脸色一红,慌乱中别开视线。 莫逸风正要伸手过去,却在见到一个身影后笑容一敛。 第249章 婷婷佳人心似海(19) “五爷请留步。”就在莫逸行与若影的几步之遥外,秦铭在看到莫逸风的眼神示意后适时地拦住了莫逸行的去路。 “五弟,你今日来又为了何事?”莫逸风躺在躺椅上,即使伤了一条腿,也影响不了他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 莫逸行在看见莫逸风后身子微微一僵,刚才他一心只想要找若影,所以并没有发现被若影遮挡住的莫逸风,此时看着莫逸风一脸的警告之色,倒是让他一时间话语微滞。 若影看了莫逸行一眼,并未想要与他多言,但是于礼,她还是起身对莫逸行行了礼:“见过五爷。” 莫逸行眸色一寒,指关节森森泛白盥。 若影见他想说又碍于莫逸风在不好说的模样,却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而后拿起一旁的匕首帮莫逸风削起苹果。 气氛一下子凝结,看得秦铭有些不知所措。 若影仍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将苹果削好皮后放在盘子中,而后还细心地切成一块快,最后插上牙签后放在矮桌上,并且取了一小块苹果后递道莫逸风嘴边泸。 莫逸风笑着咬住那一块苹果,若影则是拔出了牙签。 这个景象看得莫逸行火冒三丈,他却没有注意到若影的嘴角泛起了若有似无的笑容。 就在刹那间,莫逸行突刀剑出鞘欲指向若影,谁知剑未出鞘脖子上却传来一阵凉意,他身子骤一紧,待看清一旁的人时,顿时瞠目结舌。 刚才还坐在莫逸风身边的若影,此时此刻竟是拿着那把削苹果的匕首抵在他的脖子上。 “你……”莫逸行一时间竟是口舌都痴了。 若影微微俯身凑向他,缓声道:“五爷,能在三爷身边当差的可不是只有花拳绣腿,五爷可不能这般鲁莽,若是下一次卑职没有注意到是五爷还以为是居心叵测之徒,可会失手错杀的。” 她说得不紧不慢,却让人听得背脊一阵泛凉,就连跟随莫逸风南征北战的秦铭,都惊得脸色骤变。 莫逸行微微紧了紧指尖,却是怎么都拉不下这个脸来认输,只是心底根本没有想到若影会有这般快的身手,刹那之间仿若来了个乾坤大挪移。 两人僵持之际秦铭亦是愣在原地,而莫逸风却像是若影在闹着玩一般嘴角噙笑着身手从盘中取了一块苹果放入口中,随后方缓声道:“影儿,五弟不过是想试试你的身手,你可不能当真了。” “哦?”若影扬了扬眉,“卑职想也是,不知五爷觉得卑职的身手如何?” 她的笑中带着明显的揶揄。 莫逸行感觉极其受辱,但所幸若影并没有继续,一手将他握住剑柄的手朝前推将剑入鞘,一手缓缓拿开了匕首。 “三哥。”莫逸行的脸色有些难看,方才听到莫逸风叫若影“影儿”,他感觉事态更为严重了,所以立刻伸手推开若影后走到莫逸风跟前,“他是安无影,不是若影,不是你的侧王妃,三哥你别将所有的感情转移到他的身上,别被他利用了。” 莫逸风看向他:“我想,五弟今日前来应该是你被某个人利用了才是。”见莫逸行脸色一变,他又缓声问道,“她又去找你了?这次又跟你说了什么?” 莫逸行没想到莫逸风虽没有亲眼看见,却是什么都知道,而且阚静柔找他的事情就在刚才,他又是如何知晓的?但是不管他是怎么知道的,他都要让他清楚,谁才是真正的心怀鬼胎之人。 “是,柔儿刚才是找我了,可那是有原因的。”他冷冷睨了若影一眼,而后转眸看向莫逸风,却不见他要继续问下去的意思,顿了顿,他说道,“柔儿来找我,说有人要杀她,之前是在夜里,可是今日却连白天都想要了她的命。” 言至此,他再次恶狠狠地瞪了若影一眼,满是杀意。 若影无辜地看向他:“五爷看卑职做什么?硕郡主或许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所以有人要日夜索命。” “这个人就是你。”莫逸行脸色更为黑沉。 若影轻笑:“五爷是不是太抬举卑职了?卑职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护卫而已,哪里敢去惹堂堂郡主,只要郡主不是无端诬赖卑职,卑职就感恩戴德了。更何况卑职今日一直侍奉三爷左右,可从来没有离开过靖王府,这追杀硕郡主之说究竟从何说起啊?” “你还敢狡辩,以你方才的身手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靖王府可不是难事,你已经害得硕郡主此生不得踏入宫门,现在居还死不认罪。”莫逸行气得想要再次拔剑,却不知为何又生生止住了动作。 莫逸风对莫逸行的不辨是非很是失望,可就因为他的固执与坚持,才会一直死心塌地地助他将来登上皇位,只是他再这般糊涂下去,终究会坏了大事。 若影倒是未曾恼怒,只是将匕首放在矮桌上后看向莫逸行道:“正如五爷所言,以卑职的身手,若是卑职当真想要硕郡主的命,她还有命去到五爷面前搬弄是非颠倒黑白吗?” 莫逸行唇角骤抽搐,转眸看向莫逸风:“三哥,你是不是还要包庇他?” 莫逸风微蹙眉心:“既没有做过,又何来包庇之说?” “三哥!”莫逸行又急又恼,不知道莫逸风到底是怎么回事。 “五爷。”秦铭上前道,“这段时日安护卫的确是一直在府上照顾三爷没有出去,五爷若是不信,大可以问府上任何人。” “不可能!”莫逸行说得斩钉截铁。 “五弟就这么相信那阚静柔?”莫逸风沉着脸看向莫逸行,脸带不悦。 莫逸行张了张嘴,却终是说不出一句话来,看着莫逸风的神色,他垂眸思忖,似乎并没有信与不信,他根本就没有去想过这个问题,因为只要是阚静柔说的,他就认为是真。 莫逸行终是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离开,而他也做出了让莫逸风百般无奈之举,但却是若影预料之事,就是他将阚静柔接到了自己府上。 莫逸风怕若影一直呆在府上会闷,便让她和紫秋出去转转,若影便借此机会去给他抓些药回来,却不料在路上碰到了两个人,一个是苏幻儿,一个是阚静柔。 苏幻儿不着痕迹地环顾了四周,而后朝聚仙楼而去,但聚仙楼是酒楼,她也就没有放在心上。抓好药准备回府,却看见阚静柔满面春风地朝她款款而来。 “安护卫,近来可好?”她掩嘴低低一笑。 若影扬了扬眉:“托硕郡主的洪福,在下一切安好,不过能看见硕郡主也安无恙,在下心里虽好奇,但也放心了。” 阚静柔拾步上前打量了她一圈后轻笑:“放心?应该是失望吧?” “郡主此话怎讲?”若影笑问。 阚静柔笑意更浓:“你想阻止的事情可是一件都没阻止得了,不是失望又是什么?” 她指的自是她现在已经顺利搬去了五王府,众人口耳相传五王爷对硕郡主痴心一片,如今郡主有难,五王爷不但不怕被连累,还将郡主接回了府中,可谓是一段佳话。 “是吗?”若影疑惑之后一声轻叹,“的确是什么都阻止不了,否则郡主当初也不会遭受那么多人的凌辱,还是一群肮脏不堪的乞儿。” “你……”阚静柔的笑容骤一僵,脸色瞬间惨白。 若影轻哼一声,看着她不断变化的神色,拾步正要离开,谁料阚静柔突掩面抽泣着从她身边跑了过去。她正心头疑惑,转身过去一看,顿时了。 也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莫逸行站在了她身后的不远处,看着距离和周围的嘈杂声,想来是对她们的对话什么都没有听到,可是阚静柔突掩面哭着跑过去,一切真相再次被她的眼泪所掩盖。 “柔儿……”莫逸行看着阚静柔从他身边急奔过去,脸色骤一变,转身跑到若影跟前抓着她的手臂质问,“你又对她做了什么?你到底要伤她到何时?” 在莫逸行眼中,若影就是个负心汉,可是她现在又不能将自己的身份告诉他,因为他实在是太过莽撞,若是她道出真相,想必今夜他就会跟阚静柔对峙。他最大的优点就是认定的人和事就不会改变,总是一根筋,而最大的缺点也偏偏就是这个。 看着他铁青的脸色,她缓缓拨开莫逸行的手,冷声道:“既五爷不放心硕郡主,就不应该在这里质问卑职,而是去看看硕郡主是否当真有那么伤心。” “你……”莫逸行因她的一句话面部阵阵抽搐。 “五爷好歹也是个王爷,看人做事不能只注重表面,你也不想想当初三爷为何宁愿请皇上赐她一个郡主之位也不愿娶她,若是到现在五爷都没有看清楚硕郡主的为人,那么到时候五爷可真的会哭着说后悔了。” 若影说完这句话,便毫不留情地拾步离开,独留下莫逸行气得脸色沉了又沉。 靖王府 莫逸谨坐在莫逸风身边看着他这条伤腿,忍不住伸手上去戳了戳,随之不由地轻笑:“还真有你的,不过是皮肉伤,居买通了大夫将你的伤说得这么严重,现在应该能走路了吧?” 莫逸风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二哥别乱说。” “我乱说?”莫逸谨又好气又好笑,“这伤都结疤了,还需要让人这么伺候?信不信我现在就打断你的腿让你真的一辈子需要影儿伺候你?” “如若不是这样,她能对我这么好言好语的吗?”莫逸风郁闷道。 莫逸谨闻言却是想不通了:“你们之间的误会都解除了,影儿怎么还对你不冷不热的?”想了想,他又恍大悟,“瞧我这记性,其实影儿是不想连累你。” 莫逸风眉心一蹙,抬眸看着他。 莫逸谨又道:“影儿肯定是觉得若是被父皇知晓了身份,就一定会治她欺君之罪,而你又会护着她,岂不是会连累了你。”言至此吗,他忍不住蹙了眉心,“说不定她是想要等到你的伤好了之后再拿了夜明珠离开。” 莫逸风抿了抿唇,缓缓起身负手而立,静默良久,垂眸轻叹:“其实我也早就想到了。” 所以他才宁愿装着腿伤一直没好,不能正常行走,试图用她的内疚留她。 莫逸谨轻叹:“但是你这也不是长久之计,虽我们给影儿报仇的时间,可就怕事情会有变故,因为四弟从来都没有放弃过。” “快了。”莫逸风的视线渐渐涣散。 莫逸谨拧了拧眉满腹疑云,不知道他指的快了是什么。 “爷,侧王妃回来了。”秦铭匆匆赶来压低着声音到莫逸风跟前道。 莫逸谨闻言皆是一怔,岂料正要提醒莫逸风时,眼前却已不见了莫逸风的身影,转眼望去,莫逸风竟早已躺在了摇椅上,这个速度真可谓神速。 “三弟你……” “二哥,三爷。” 莫逸谨正要说什么,若影已经来到了他们身边,并且将药递给了秦铭。 秦铭接过药后离开了,而莫逸谨却是站在一旁衣服看好戏的模样。 “回来了?”莫逸风缓声道。 若影点了点头,上前问他:“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点?” 莫逸风躺在摇椅上看了看自己的腿,眉心微蹙低声一叹:“伤口在慢慢愈合,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不能正常走路。” 莫逸谨闻言扯了扯唇角,没想到莫逸风还真是有演技,竟演得这般逼真,他倒是要看看他还能装多久。 “怎么会这样?”若影的脸上写满了担忧,突想到什么,顿时一惊,“难道说捕兽器上有毒?” 莫逸风点了点头:“说不定就是这样。” “得了!”莫逸谨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若是中了毒,还能好好地躺在这里说话吗?” 若影想想也是,但若是没毒,莫逸风这般模样倒是让她想不通了。 莫逸风没好气地瞪了莫逸谨一眼:“二哥,你没事做吗?刚才不是有急事要去办?” 莫逸谨知道莫逸风在下逐客令,却偏偏不让他如意:“再急的事情也没有三弟的病重要。” “我这里有影儿照料着就可以了,难道二哥还不相信影儿吗?”莫逸风反而倒打了一耙。 若影转身道:“二哥既有要事,就快些回去吧,我会照顾好三爷的。” 莫逸谨张了张嘴,终是没有再说什么,转眸看向莫逸风,他却是忍着想笑的冲动朝他扬了扬眉,气得莫逸谨轻哼一声转身便走了。 “影儿。”莫逸谨走后,莫逸风伸手拉着她沉声问道,“如若我当真今后再也不能行走,你会如何?” 若影原本想要检查他伤势的动作骤一顿,转眸看向他,再看向自己的手,想要从他手中抽离,他却拽得更紧。 “三爷不会有事的,如果当真大夫都看不好,那还有太医,太医看不好还有御医,就算宫中的御医都纳闷没用,我就让安谦帮你。”一提到安谦,她又想到了他要帮莫逸风制药一事,也不知道解药究竟如何了。 莫逸风拧了拧眉:“在你心里,安谦真的这么无所不能吗?” 若影话语一滞,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抿了抿唇拧眉道:“他的医术的确精湛。” “只是医术吗?”莫逸风看着她,想要寻求一个想要的答案。 “那还有什么?”若影低声咕哝了一句。 若是换成之前,她一定会噎得他无话可说甚至胸口发闷,可是现在他已经因为她受了这么重的上,她还怎么能够说话去气他? “影儿……”莫逸风紧了紧指尖将她的手紧紧握在手心,低哑着声音唤了她一句。 “嗯?”若影抬眸看向他,不知道他究竟想要说些什么。 莫逸风一瞬不瞬地凝着她的面容,紧抿薄唇半晌都未曾开口,正当若影被他看得极其不自在要移开视线时,他缓声开了口:“如果……我将夜明珠给你,你可不可以留下不走?” ―――――――――――――――― 推荐好友的新:《胭脂策,三朝为妃》/端木摇 值得去围观哦。 第250章 婷婷佳人心似海(20) 他几乎用着乞求的语气希望她能如他所愿。 若影怔怔地看着他,很难将眼前这个求她留下的人和高高在上的靖王爷相联系。 周遭仿若一下子陷入一片静逸,风停了,树枝不再摇摆,呼吸停了,心脏不再跳动,一切仿若禁止。剩下的只有他们二人四目相接,一个等着答复,一个不知道如何开口。 许久都没有得到若影的回应,莫逸风有些心急:“影儿,我知道你是在担心父皇,可是你大可以放心,从今以后只要有我在的一天,就不允许任何人伤你半分,以前的错我一定不会再犯第二次,相信我,可以吗?” 若影缓缓垂了眼眸罘。 她当相信莫逸风的话,只是他越是这样,她越是心里不安,她真的不想连累他,一点都不想。 安谦因着德妃的恳求来到了永王府给莫云廉医治,但是他也是有条件的,就是将来无论他提什么要求,她必须要答应,并且要达成他所愿,只需一个。德妃因为莫逸萧,不得不应下了他这个“无礼”的要求。 倚竹园内,安谦看了莫云廉的病情之后便转身走出了卧房,莫逸萧心知不妙,立即跟了上去,张了张嘴,终究开了口:“安舅舅,廉儿怎么样了?飙” 安谦轻笑一声转眸睨了他一眼,而后擦了擦自己的手道:“四爷为了端郡王,当真是能屈能伸。” 莫逸萧脸色一沉,却终是不敢多言,只得压下了心头的怒气道:“还请安舅舅能让廉儿病愈。” “四爷怎么不问问小郡主为何发病?前段时日为何时而昏迷时而清醒?这病是否已经痊愈?今后还会不会再犯?”安谦并不想管他人私事,可是一想到莫心那乖巧的小丫头,他忍不住替她说起话来。 莫逸萧的脸上有些挂不住,咬了咬牙不知道该如何接下这句话。 安谦扬了扬眉接过奴才递来的锦帕擦拭后又递回给他,而后俯首而立转身看向他:“既四爷不想知道,那我也不必费心多说什么,至于端郡王的病……”他深吸了一口气微微带着神伤,“四爷还是做好心理准备的好。” “什么意思?”莫逸萧原本还沉浸在他方才的质问中,却在他的一句话后骤神经一绷。 安谦拧了拧眉,心里也感觉很是惋惜:“端郡王的病已入骨。” 一句话,使得莫逸萧一下子入坠地狱,整个身子猛一慌,两眼顿时涣散。 安谦没有再要久留的意思,正要拾步离开,莫逸萧突抓住他急道:“安舅舅……你一定要救廉儿,一定要救他,他是……” 我的孩子这几个字生生哽咽在喉中,这样让莫逸萧感觉痛苦至极。明明是自己的孩子,他却不能承认,从莫云廉口中,他一声“父王”都没有听到,更是没有好好地陪他去玩过,如今却只能看着他躺在**上痛苦地挣扎。 “很抱歉,除非奇迹发生,否则我无能为力。”安谦伸手将他的手拨开,疾步离开了倚竹园。 莫逸萧脸色瞬间惨白,脚步一踉跄,差点就要摔下去,幸亏一旁的管家将他及时扶住。 他知道,只要是安谦说没救了,那么普天之下怕是再也无人能医,可是,他耗费了这么多心血,却终是没有挽留住这个孩子的命。 “四爷!咱们还是快些把端郡王送回到靖王府吧,若是晚了,怕是永王府都脱不了干系。靖王若是责难起来,可如何是好?即使真的丧命,也断不能在永王府啊。”管家急得满头是汗。 如今靖王府和永王府水火不容,若是莫云廉命丧于永王府,怕是再怎么样都说不清道不明了。 莫逸萧踉跄着脚步转身走到门口,手扶着门框低声道:“就算只剩下一日,我也要陪着廉儿。” 管家简直无奈至极,刚要开口劝他,却听他又道:“去靖王府请靖王妃过来一趟,就说……廉儿想她了。” 无论如何,他都要让他们母子再见上一面。 这段时日柳毓璃一步都没有踏入过永王府,他想,一定是莫逸风不允许,否则她怎么可能会放任这个孩子不管,这可是他们的孩子啊。 柳毓璃在周福告知她永王府的人前来请她去看莫云廉时,脸色顿时一黑,待周福离开后,她气得将桌上的茶杯打翻在地,“他究竟怎么想的?难道也要让我染病不成?” 春兰吓得身子一颤,撇了撇嘴站在一旁低声不语,抬眸看向柳毓璃,眼中带着鄙夷。 自私至此,怕是无人能敌了,竟连自己孩子的安危都不顾,心里眼里只有她自己。 “去问问三爷是否同意。”她虽不愿意去永王府看那病小子,但还是向往着外面的自由,如果莫逸风同意了,她便在外面逛逛再回来也无妨,就是怕莫逸风会不同意。 不过出乎柳毓璃的意料,莫逸风竟一口答应了,柳毓璃原是心头欢喜的,可是见莫逸风答应得这么爽快,她心里又开始添堵,毕竟她是去另一个男人的府上,他竟一点醋意都没有。 走出了靖王府,柳毓璃本想得了片刻的自由,却没想到门口处竟已经候着永王府的轿子。无奈之下,她只得打消了蒙混过去的念头。 当柳毓璃来到倚竹园的时候,明显感觉到异于寻常地方的气味,越靠近卧房味道越浓,她知道,这是病体和艾草的味道,也是在莫逸风的房间里曾有过的。 她抬手以锦帕掩住口鼻,在门口挣扎了许久,还是不愿进去。 “靖王妃请。”管家看着她的神色,脸色微微一沉,走到门口推开了房门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柳毓璃瞪了他一眼,而后缓步走了进去。 “毓璃你来了?快来看看廉儿。”莫逸萧一看见柳毓璃,急忙将她拉到**边,吓得柳毓璃一声惊叫,而当她看见莫云廉的那一刻,更是吓得身子发颤。 “怎么、怎么会这样?”柳毓璃看着莫云廉满身的水痘和奄奄一息的面容,吓得脸色顿时惨白。 莫逸萧满脸的悲伤:“廉儿他……”后面的话他再也无法继续,只是对柳毓璃说道:“你和廉儿多说说话吧,或许廉儿听到你的声音就醒了。” 看见莫云廉这副模样,柳毓璃自是怎么都不愿意走过去,但是又怕莫逸萧会责怪她,所以当下便背过身走到**边掩面抽泣起来。 莫逸萧看见柳毓璃这般模样,顿时心痛如绞,他退下了所有下人后上前揽住她的肩安慰:“相信廉儿一定会好起来的,我已经让人去告诉父皇,一定要派御医来医治好廉儿。” 哪怕是只有一点点希望,他也不会放弃。 柳毓璃腥红着眼眸看向他:“四爷,我不想呆在这里,一看见廉儿,我……心好痛。” 莫逸萧转眸看向莫云廉,他这个样子让她看了必定是痛不欲生的,方才是他没有顾虑到她的感受。 “好,那我们去外面。”莫逸萧随着柳毓璃走了出去。 柳毓璃一走到门外,就深深吸了口气,可是还是觉得浑身不自,仿佛身上仍旧带着一股异样的气味,转眸看了看周围,浑身都起了鸡皮。 “怎么了?”莫逸萧见她四处打量,哑声问道。 柳毓璃急忙收回视线,随后道:“没什么,我只是以为永王妃也会在此,不过后来想想,廉儿生了这样的病,怕是除了四爷之外,没有人敢靠近了,所以也不能怪永王妃。” 莫逸萧脸色微沉:“她不愿意过来就随她去,最好一辈子都只是呆在自己的住处。” 柳毓璃闻言微微愣忡,但很快又恢复如常,嘴角若有似无地带着笑意。 “四爷,太子殿下来了。”管家躬身垂首道。 柳毓璃微愣,随即明白了其中的一些玄机,而莫逸萧却只是淡淡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管家识趣地走了下去。 “毓璃。”莫逸萧缓缓拉住她,随后将她带入怀中,“毓璃,无论廉儿是否无恙,我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娶你,你愿意吗?” 柳毓璃乖顺地点了点头:“多谢四爷,毓璃何德何能,能得四爷如此垂青,若是将来能与四爷共携白首,必当再好不过,只是三爷他……” 莫逸萧没想到柳毓璃会这般说,顿时欣喜如狂,但听到她提到莫逸风,微沉了脸色:“他?将来有没有命活着还另当别论。” 柳毓璃的眼底写满了惊愕,随即垂首低声道:“可是……” “毓璃,难道你还舍不得他?”莫逸萧有些不悦。 柳毓璃摇了摇头:“毕竟**夫妻百日恩,无论他对我如何,我都不希望他丢了性命,希望到时候四爷若是成就大事,能放三爷一条生路。” 莫逸萧无奈一叹:“你呀,就是太善良了。” 柳毓璃浅浅勾唇,却随即神色黯。莫逸萧很是无奈,紧紧地拥着她,只希望快点有一天两人能日夜不分离。 萧贝月从管家口中得知莫云廉命不久矣,心里也很是为其难过,她自己也为人母,自知道失子之痛,当初莫心病情反复,她的心好似刀割般疼痛不已,如今莫云廉竟性命垂危,她竟是也跟着痛心起来。 来到倚竹园,她原本想要去看看那孩子,无论如何孩子是无辜的,可是当她来到倚竹园的时候,却看见了莫逸萧抱着柳毓璃的景象,顿时心头一怔,指尖一颤,立即转身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她从来不怕死,可是害怕她死了没人照顾她的心儿,她死了,莫逸萧娶了柳毓璃后柳毓璃一定会对她的心儿很不好,所以她不能死。 “怎么了?”柳毓璃感觉到莫逸萧的手突一僵,随后缓缓放开了她,她心头一阵疑惑抬眸朝他看去。 “没、没什么。”莫逸萧支吾着松开了她,而后道,“你也别担心,廉儿一定会没事的。” 柳毓璃笑着点了点头,却在垂眸之际顺着他方才的视线望去,顿时拧了眉心。 若影从安谦口中得知莫云廉命不久矣,顿时脸色一白,没想到最终结果还是成了如此模样。虽觉得莫云廉投胎给了柳毓璃十分不幸,但是莫逸萧确实是对他极好,这是明眼人一看就知晓的,只可惜莫逸萧和柳毓璃的关系终究是见不得光的,所以也连累了莫云廉不能过上太平的日子。 她心思沉沉地来到莫逸风身边,见他难得这段时日享受着安逸的日子,本不想去惹他心烦,可是一想到莫云廉在世上的时日不多,又开始于心不忍。 “去哪儿了?”莫逸风明知故问。 若影垂眸拧眉:“三爷,去看看端郡王吧。” 莫逸风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耐人寻味。 若影深吸了一口气,又向他靠近了一步:“毕竟他是你的……”话至此,知觉一道寒芒在头顶掠过,她立刻止住了话语,顷刻之后话锋微转,“毕竟他也叫过你一声父王不是吗?若是让人知晓了端郡王被接去永王府后三爷一次都不曾去探视,怕会惹人非议。” 许久都未曾听到莫逸风说一句话,若影不由地转眸看向他,却撞上了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顿时心头一悸。 “好,明日让秦铭准备一下。”莫逸风手撑着椅子坐起身。 若影急忙上前搀扶,谁知下一刻竟是被他带着跌回了摇椅上,整个人都趴在了他的身上。 四目相接,一瞬间呼吸仿若停止。 “我从来不怕旁人非议。”莫逸风凝着近在咫尺的面容轻吐了一句,手上微微施力,眼前的人越来越近,知道他那薄凉的唇印上面前的朱唇。 永王府 若影和坐着轮椅的莫逸风来到了倚竹园,当莫逸萧得知莫逸风前来时,心里自是不待见的,可如今他是莫云廉名义上的父亲,自是有权利相见的,更何况即使莫逸风要将莫云廉带回去,他也不能有二话。 “三爷在外面稍后,属下先去看看。” 若影担心莫云廉的病情当真恶化到会随时传染的地步,所以也不敢让莫逸风冒险,只是他若不来,怕是就连百姓都会议论,而他先在虽腿脚不便却还是来探视,情况又不一样了。当,这也是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她也是见莫云廉这孩子还是着实让人怜惜的。 正当她要进去时,莫逸风突拉住了她,而后对秦铭道:“扶本王进去。” 秦铭应声,上前搀扶起莫逸风,而若影正欲上前扶住他,却被他伸手轻轻推开:“在外候着。” 若影一怔:“可是……” 她正要说些什么,莫逸风和秦铭已经走了进去,看着他一瘸一拐的模样,若影心头微沉,她知道他是怕她染病。 就在这时,倚竹园中走出来两个人,更是让若影没有想到,竟是太子和安谦。 若影急忙上前拱手抱拳拜见太子,素闻太子清心寡欲终日吃斋,如今亲眼一件,却让若影产生了另一种感觉,而并非如传言所说。 太子负手立于若影跟前,微微拧眉打量着眼前的人,方才莫逸风的表现他也是看在眼里,所以对眼前之人更是好奇,顷刻后,他沉声开口道:“抬起头来。” 若影缓缓抬眸,于理,在未经许可下她不应直视,所以只得垂眸抬首任由眼前之人打量她,倒也没有一丝胆怯。 良久,太子突发出沉沉一笑:“果是老三的人,够胆识。” 若影再次微微躬身抱拳:“太子谬赞。”此时此刻,她并不想讲太多,因为她知道有些时候是多说多错,不如少说不错。 太子轻声一笑,道不清是何情绪,但是若影很清楚,他的笑中蕴藏了太多的意思,而她不敢往下想,官场上的事情她也不想知道太多,只是不知为何,在那一刻,她突开始替莫逸风担心起来。 0000 很抱歉,因为宿舍里一直没有网,所以昨天就没有预存,今天又出门了,所以晚更了。 第251章 婷婷佳人心似海(21) 太子也没有多做逗留,见莫逸萧正要进去,他便叫住了他,若影不知道他们此时是要去哪里,只觉得太子有话要对莫逸萧说。 “我有话对你说。”正当若影望着太子和莫逸萧消失的方向思忖之时,头顶处突飘来一句凉凉的话。 若影蓦地收回视线转眸看去,却见安谦沉着脸看着她,莫名的,她的心头骤一紧。 她跟随着安谦走出了倚竹园来到了一处花坛边,而安谦看起来整个人都有些思绪不宁。 “想跟我说什么?”若影低问,问得也有些小心翼翼盥。 安谦拧眉望着她,话语一针见血:“你又喜欢上他了?又放不下他了?” 若影闻言身子一僵,竟是无从辩驳。 安谦缓缓转过身子看向她:“别忘了你当初说的话,拿到了夜明珠就立即离开。泸” “我没有忘记。”她从来都没有忘记曾经说过的话,只不过当初说离开和现在说离开的原因却是不同了。 安谦低声一叹:“别一不小心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若影朱唇轻抿,没有言语,她知道安谦也是为了她好,毕竟她如今的身份十分尴尬,若是被一些有心人知晓了她的真实身份,怕是性命难保。 “至少要等到他的腿痊愈之后。”不知为何,她说这句话时有些没有底气。 安谦凝了她半晌,终是道:“你确定他的腿伤还没好?” 若影很是疑惑他为何突这么一说:“大夫都这么说了。” 安谦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在莫逸风进入莫云廉房间的一颤,被他看到了一些不该看到的真相而已,而那个时候莫逸风也并未料到房间里居还有旁人。但是见若影对莫逸风深信不疑,他也不愿做小人,只是适当地提醒她,她若不信,他多说不过是枉做小人,她若信,他也不需要再明言。 再次回到倚竹园,莫逸风和秦铭已经出来了,看见她回来,莫逸风的脸上带着一闪而过的惊喜。 “一转身你就不见人影了,还以为你又溜走了。”莫逸风的语气带着浓浓的**溺意味,却也带着若有似无的撒娇,这样的情愫在莫逸风身上发生应该是极其别扭的,可偏偏若影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酸意一阵阵上涌。 “我们回去吧。”若影抿了抿唇扯开了话题。 “嗯。”莫逸风笑着低应了一声。 回到靖王府,若影坐在房中一直思忖着安谦的话,不由地心乱如麻。用过晚膳后她在**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最终还是起**打算去外面走走。 夜凉如水,凉风习习,垂在脸上却是让她更加清醒了几分,抬眸看向湖心亭,她缓步顺着台阶走了上去。物是人非,莫过于此。 倚着美人靠,看着底下湖面泛起的清波,她很是向往这一刻的宁静。 在凉亭上坐了好一会儿,她感觉心平静了不少,深吸了一口气,起身准备回房。可是就在下一刻,她突看见一个身影站在不远处的荷塘边,而后另一个黑影缓缓靠近。起初她以为是有刺客,可是当她借着月色看清那两人的面容时,她顿时脸色一变。 莫逸风,他竟是站着的,他的腿没事? 脑海里突闪过安谦的话,使得她倒抽了一口凉气。 “莫逸风……你居骗我?”若影低低呢喃了一句,却终是没有走上去质问,只感觉此时莫逸风和秦铭碰头,必定是在谈论大事,且不能让任何人知晓,而在荷塘边,四处都无处可躲藏人,站在凉亭上虽能看到他们二人,却怎么都听不到他们的说话声。 她不知道他们在谈论些什么,只知道他们的脸色都十分凝重,她站立了良久,终究还是缓步下了石阶转身回了房。 翌日,若影照例去了雅歆轩,见莫逸风早已穿戴整齐地坐在**上等着她过去,而秦铭则是站在**边,一副全不知的模样看着她进去。她心里暗暗腹诽了一番,却仍是没有揭穿他们,只是上前和秦铭一起将他扶了出去让他坐在轮椅上。 “三爷,今天要不要去外面转转。”若影的脸上一如既往的淡。 莫逸风未料她会主动要陪他去外面,心头骤一喜:“如此甚好。” 若影点了点头,却随即看见秦铭一直跟着,便道:“秦铭,不如今天你就别跟着了。” 秦铭微微一怔,却仍是不放心:“这……三爷如今行动不便,万一有个闪失可如何是好?不如属下远远跟着。” 若影知道秦铭一向细心,这样的答案她也没有太大意外,故而终是抿唇点头答应了。 她一路上推着莫逸风走到了郊外,路虽颠簸,但是因为椅子上垫了厚厚的软垫,所以也没有造成莫逸风的不适,只是这样一直让若影推着,莫逸风心里终究还是有些不忍。 “不如让秦铭推吧。”别说他的腿现在已经能行走了,即使真的不能行走,他也不想她这么伺候他。 若影浅浅勾唇一笑:“三爷不必多虑,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毕竟三爷是因为我受的伤。” 莫逸风闻言心里一堵,难道说这一次是别人为她受了伤,她也会如此悉心照顾? 可是这句话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这是要去哪儿?”莫逸风问。 若影环顾了四周,将他推到了一处面向溪水周围满是花草的地方停了下来。 “此处风景宜人,最适合有伤之人在这里欣赏美景,呼吸新鲜空气,有助于伤快些恢复。”若影放开轮椅走到他身侧道。 莫逸风环顾四周,点头笑言:“景色确实怡人。” 不远处,秦铭看见他们两个人在若有似无地聊着天,心里也很是安慰,转眸看向自己的前方,想到自己过往的种种,心底扬起了一抹甜蜜。 在这青山绿水间,似乎很容易就会让人忘却一切烦恼,心情也跟着明朗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秦铭突听到莫逸风喊了他一声,他急忙敛回思绪转身看去,却见莫逸风一个人坐在那里,而旁边已经没有了若影的身影。 “爷。”秦铭急忙跑了上去。 莫逸风脸色已经微微白了几分,看着前方的路吩咐道:“快去前面看看,她说去摘些野果,怎么一直没有回来。” 秦铭心头一惊,急忙出去相寻,却始终没有找到若影的踪迹,回来时他的脸上布满了汗迹,“爷,找不到。” 莫逸风的心好似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的攒着,一个不好的预感在心头蔓延。 “会不会……走了?”秦铭试探地问他。 莫逸风原本想要起身去寻,可是突想到一个可能,又慢慢坐了下去:“或许……她只是在试探。” 昨夜他与秦铭在谈事,余光突扫见湖心亭上有个身影,但是当他转眸望去之时,那人却消失了,他一直都怀疑是若影,但是早上看见她并没有说什么,便想着她并没有发现荷塘边的他们,而现在的情况看来,似乎并不是。 “试探?”秦铭满腹疑云。 “她应该就在这附近。”莫逸风低声道。话虽如此,他心里还是一阵不安,若是她已经知道了真相,那么他如今继续装下去又有何意义,可若是他昨夜看错了,他现在突腿脚又恢复如常,岂不是不打自招? 秦铭看着沉思中的他,百思不得其解,正当他要问些什么的时候,突听到身后一阵脚步声,转身看去,果真看见若影正在走回来,可是她走路的样子…… 秦铭急忙跑上前去担忧道:“发生了什么事?” 若影的脸色看起来很差,走路踉跄根本无法正常行走。 “我……吃到了……有毒的果子……”话音刚落,她便突倒了下去。 秦铭吓得脸色一变,急忙俯身下去,却又突想到了不远处的莫逸风,终是有些顾虑不敢将她抱起。而她看起来真的很严重,而且她刚才说吃到了有毒的果子,是中毒了…… 思及此,秦铭也不去想太多,急忙将她打横抱起来到莫逸风跟前后将她放在草坪上。 “秦铭,怎么回事?”莫逸风顿时一惊。 秦铭急忙道:“刚才侧王妃说是吃了有毒的果子,所以……” “影儿!”莫逸风再也无法顾虑其他,急忙从轮椅上站起跑过去将她抱在怀中,“影儿,你醒醒!秦铭,快回去找大夫。” “是!”秦铭疾步离开。 莫逸风将若影抱在轮椅上,随后一路跑着回靖王府。 到了靖王府,莫逸风没有注意到门丁看着他们的异样眼神,正要上前将她抱进去,却突顿住了动作,因为在他俯身之时,他发现若影是醒着的,还是精神百倍地醒着,看着他的眼神更是带着一股浓浓的冷漠。 “你……”莫逸风话语一滞。 若影微微扬眉看向他:“原来坐在轮椅上被人伺候的感觉还当真不错。” 她唇角一勾,缓缓从轮椅上站起身,却在上前几步后眸色一黯。 莫逸风怔怔地站在原地,愣忡半晌,急忙追了上去。 一直追到若影的房门口,莫逸风才将她一把拽住:“影儿,你听我解释。” “解释?解释你装残博取同情?”若影冷声瞪向他,想要将他一把甩开,却始终没能如愿,气恼之下她冷声警告道,“放手,你信不信我真的会让你变残了?” 莫逸风却是置若罔闻,扣着她的手不但没有松开,反而是更用力了。 若影紧了紧指尖,突一脚踢在他受伤的腿上,见他还是不放手,她下一脚更是没轻没重地踢了上去,在他松手之后立即走进去想要关上房门,可是固执的莫逸风却始终没有放弃,跟着走进房间后关上房门,而后突将她往怀中一带,紧紧地拥着她。 “影儿,我只是……担心我的腿伤好了之后你就走了。”莫逸风低哑着声音开口。 若影心头一悸,顿时红了眼眶。 其实她昨夜心里就很明白,他这么做一定是因为这个原因,但是他越是如此,她的心里越是不好受,他们原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根本就不适合在一起,他又何必徒劳这些。 强忍着心头想哭的冲动,奋力伸手将他推开,随后打开门吼道:“出去!” “影儿……”莫逸风还想要解释些什么,若影却更是气愤地吼了一句:“三爷,请你出去!” 见她红了眼眶,莫逸风以为她这次是真的气到了,也不敢再强行留下,迟疑了顷刻,转身离开了房间。 若影靠在门上,心再次因为他的行为而凌乱不堪,顺着门缓缓而下,头痛欲裂。可是,当她蹲坐在地上的那一刻,脚背上的一抹鲜红刺伤了她的眼,伸手轻抚,上面的血迹还是新鲜的。 心猛一撞,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莫逸风的伤根本就还没有痊愈,或者说,刚才他一路上推着她回来时走在颠簸的小路上又受了伤。 如此一想,她的脸色更是一白,急忙转身打开门朝外奔去,却在走到雅歆轩的时候看见大夫已经在给莫逸风医治腿伤,看着被缓下来的纱布上鲜红的血迹,若影的心里很是难受。 犹豫了顷刻,她终是准备转身离开,可是在转身的一刹那,看见莫逸风还是发现了她,垂眸轻咬朱唇,心头一阵挣扎过后,无奈只得朝他走了过去。 莫逸风见她过来,深不见底的黑眸中也写满了惊讶之色,顿了顿,意识到自己受伤的腿如今正呈现在她眼前,怕她心存内疚,他急忙推开大夫的手拉下了裤管,随后脸上添了一抹笑意:“怎么过来了?” 大夫一心在医治莫逸风的腿伤上,见他自己将裤管拉了下去,急忙道:“三爷,还没上药包扎呢。” “不用了,只是小伤。”莫逸风轻咳一声后道。 大夫闻言立即纠正了他的话:“三爷,这可不是小伤,这刚好的伤口现在又撕裂了,若是不好好医治,怕是很难愈合了。” 若影听得心头猛一缩,心虚地垂了头。 莫逸风微拧了眉心:“哪来这么多废话,秦铭,送大夫回去。” “可是……”秦铭停了大夫的话后也很是不放心,可是见莫逸风如此坚持,顿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下一刻,他竟是不由自主地将视线落在若影的脸上。 若影朝秦铭点了点头。 大夫无奈,留下了一些药和纱布后只得离开。 整个雅歆轩的园子里只剩下若影和莫逸风两人,周遭静得只有风声树声。 莫逸风用衣摆遮了遮裤管上的血迹,却发现衣摆上也染了鲜血,顿时有些无措。 若影抿了抿唇走到他身侧,而后坐在方才大夫坐的位子上,俯身将他的腿放到自己的腿上。 “真的不碍事。”莫逸风想要将脚缩回,却因若影的一个不满的眼神而止住了动作。 “一会儿装成残废不能行走,一会儿又说只是小伤,该说三爷的演技是好呢还是不好?”若影虽是赌气这般说着,可是依旧卷起了他的裤腿查看他的伤势。 莫逸风一瞬不瞬地凝着她,蓦地低低笑起:“终究是拙劣了,这不被你发现了。” 若影轻哼一声:“怎么不说是我聪明?” 莫逸风闻言笑意更浓了几分:“是,自是如此。” 若影见他什么都顺着她说,顿时也没了话,撇了撇嘴,从石桌上拿起药瓶,将药粉洒在他裂开的伤口上,随后拿起纱布仔细地给他缠上。 当秦铭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个画面,顿时停住了脚步,而后悄地转身离开。 “腿伤没好就别随便乱走,还大半夜的不睡觉,就算有再重要的事情,也可以让秦铭到你房间去说。”若影一边给他包扎一边说着,看似漫不经心,可是她脸上的神色却十分认真。 “嗯,知道了。”莫逸风听着她这样的话,心里冉起一股股暖意,也十分确定,昨夜那个身影就是她。 若影手上的动作一顿,抬眸朝他睨了一眼,撞上他灼热的视线,她顿时收住了眸光垂下头去。 第252章 婷婷佳人心似海(22) 五天后,莫逸风已经能行动自如,而他的心里也有些不踏实,早上醒来第一件事就是问若影可有起身,而后便是坐在马车内等着若影前来与他一同上朝,看到她的身影之后,他的心才会落了地,马车行驶的过程中,他甚至会无数次打开帘子看她还在不在。 坐在马车外面的若影并非是没有感觉,只是她有些不想面对他的感情,早晚会走,又何必空给人希望?只是安谦一直没有研制出解药,也让她十分心急,若是这般离开,总是让她心存愧疚。 莫逸风去上朝后,若影在平日等他下朝的地方等着,明明秦铭就能陪他前来,也不知道莫逸风为什么天天都要让她一同入宫,仿若是担心他一转身她便离开一般。 这个感觉让若影感觉心头仿若压着一块大石。 永王府这段时日一直处在水生火热之中,原因只有一个,就是莫云廉,而出乎若影意料的是,莫逸风并未表露出太多的不舍,毕竟他和莫云廉也生活了整整三年不是吗?难道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还是应验了一句话,要成大事必当绝情绝爱?可是他对她的这份不舍又算是什么盥? 她始终没有去问,也算是一种逃避。因为她很清楚,若是莫逸风当真表现得极其不舍,她可能又会多想了。 每当思及莫云廉,她的心里还是存着一抹疼惜和惋惜,原本还想要拜托安谦一定要治好他,可是没想到的是,就在第六天,无论御医如何努力,莫云廉还是没能保住小小的生命,即使那是柳毓璃和莫逸萧的孩子,说不难过还是骗人的,那可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啊。 原本若影以为玄帝会让莫逸风火化后骨灰安葬了事,毕竟是因病而殁,还是会传染人的病,而且这件事情也算是大家谁都没有预料的,就算是柳毓璃,她应该也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所以也不能去追究任何人的责任,可偏偏玄帝竟是派人追查此事,而且很快派人追查到了若影身上泸。 “不好了不好了,皇上派人来抓人了。”周福从府门口进来时整个人都慌慌张张的,几次都差点跌倒在地。 若影走上前问道:“抓什么人?” 周福摇了摇头:“老奴也不知道,一大批人把靖王府给包围了,今日三爷外出办事,这可如何是好?” 话音刚落,宫中侍卫迅速踏入了靖王府,一个宣旨公公带着皇上的圣旨大摇大摆走了进来,皇榜一抖,尖锐的声音响彻整个靖王府,当周福和若影听完圣旨之后,脸色大变。 玄帝竟说是若影谋害端郡王,明知当时莫逸风抱恙在身,还强行让靖王妃和端郡王贴身照料,最后靖王妃幸免于难,端郡王却因此染病丧命。 若影听得背脊发凉,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玄帝分明是因为上一次她顺利逃过一劫,这一次就想要她的命了。 谋害王爷之子,多重的罪? 周福吓得双腿发软,连连求饶:“请公公明察,此事与安护卫无关啊,当初是老奴想让王妃知晓此事照顾三爷,谁知道王妃竟带上了端郡王,不仅如此,那夜王妃也没有照顾好端郡王,任凭端郡王上了三爷的**,这才导致染病的啊!” 宣旨公公淡淡睨了他一眼,冷声道:“咱家不管这些,有什么话还是轻安护卫和皇上去说吧。” “这……”周福见侍卫欲将若影架走,急忙起身拉住若影后对宣旨公公道,“公公,三爷外出办事了,不如等三爷回府后再抓人也不迟啊。” 宣旨公公眉心一拧:“怎么,你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吗?” “老奴不是这个意思。”周福一惊。 “周叔,既皇上都下了旨,我们也不能抗旨不尊,你放手。”若影担心周福若是不放手,怕是连他都要被抓进去了。 周福无奈,只得将手松开了。 “我跟你们走便是。”若影淡淡道。 该来的总是要来,她再徒劳僵持也没用。 侍卫们听她这么说,也没有要将她押解的意思,只是跟随在她身后,可就在若影答应随他们入宫时,才刚走出两三步,他们的面前就多了七八个带着面具的隐卫,别说宣旨公公,连若影身旁的侍卫都下了一跳。 “你、你们是何人?”宣旨公公指着他们颤抖着声音问道。 那些人没有说话,但是意图很明显,就是不会让他们将若影带走。 宣旨公公一看,顿时恼了,想自己这次带着皇命而来,且所带的侍卫远远超过面前的七八个,即使他们有再大的本事也不可能胜过他们。 “你们还不快把这些狂妄之徒拿下。”宣旨公公蓦地一声怒吼。 侍卫们闻言立即冲了上去,因为不拿下这些人,怕是难以将人带走。 但是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对面虽只有七八个人,但一个个都伸手了得,能以一抵十。所以侍卫们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 “反了反了。”宣旨公公腥红着眼眸满脸怒意,“难道靖王是想要造反了吗?竟连皇上的圣旨都不放在眼里?” 若影闻言心头蓦地一撞,若是被玄帝这般误会,怕是会坏了莫逸风的大事。 “住手。”她立即一吼,众人闻声都顿住了动作,只见她抿了抿唇沉声道,“我随你们入宫。” “安护卫。”周福早已吓得脸色惨白。 若影上前低声提醒道:“三爷这几日不在府上,等三爷回来后你便将事情告诉三爷,若是我现在不跟他们走,怕是不仅要连累三爷,还会连累到整个靖王府,你也不想三爷回来的时候已经物是人非了吧?” 周福惊愕地看着她,原本以为她活着回来是要来报仇的,可是如今看来是他想错了,她的心里终究还是有三爷的,甚至还是那个为了三爷不要自己命的若影。 隐卫见若影妥协,始终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若是她有个闪失,他们责任重大,那是莫逸风特意吩咐的。 若影走上前对他们说道:“若是三爷回来的时候责怪你们,就告诉他是我的意思。” 话音落,她推开他们朝外走去。 若是莫逸风就在帝都,她倒是可以等他回来,可偏偏他这几日出门了,估计最快也要等三天以后才能回来,而莫逸谨也是跟他一起走的,莫逸行更是不可能帮她,所以她现在除了妥协入宫,根本别无选择。 若影随着一行人入宫后直接去了金銮殿,虽没有百官,但是却有一个重要的人物――柳毓璃。 当若影看见柳毓璃的时候还是十分吃惊的,但是随后一想,如今莫云廉命丧黄泉,她作为莫云廉的生母,出门去拜祭也是正常之事,虽莫逸风有派人跟着,但是毕竟是玄帝有心要将她召入宫,所以那些跟着她的护卫自也无法明着和玄帝作对。 柳毓璃看见若影的那一刻,嘴角竟是一闪而过一丝笑意,儿子尸骨未寒,她竟还能笑,她究竟有着一颗怎样的心? 若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跪在大殿中央,刚一跪,就听到柳毓璃哭哭啼啼地诉说着:“父皇,请父皇一定要为儿臣做主啊。那个时候三爷病重,儿臣原本就想要日夜照料三爷,可是这个安无影,竟强行让儿臣带着廉儿前去一同照顾,还说若是不照办,三爷的命就没了。” “靖王妃,说谎也该先预习一下,就不会说得这般错漏百出。”若影淡声道。 玄帝看着她一脸淡的模样,微拧了眉心:“那你倒是说说,错漏在何处?” 若影抬眸看了玄帝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其实她心里很清楚,玄帝根本就是铁了心要她的命。 “皇上,靖王妃说是卑职强行让她带着端郡王去照顾三爷,这句话原本就是说不通的,卑职只是护卫,怎么可能去强迫一个王妃,另外,威胁说若是不照办,三爷的命就没了,又从何说起?” 柳毓璃擦了擦眼泪挺直了背脊道:“你以三爷的命要挟,我能怎么办?你说你的兄长安谦能够帮三爷医治,但是前提是我要去照顾三爷一天**。” “那么请问靖王妃,若是这些当真是卑职所说所为,卑职的动机何在?卑职和靖王妃无冤无仇,为何要这般处心积虑?”若影转眸看向柳毓璃问她。 柳毓璃抽泣着哑声道:“我怎么知道你为何要这么做,我想,你一定和那若影有关系,否则你们二人怎会如此相像?” “靖王妃,这些不过是你的猜测罢了,无凭无据又怎能如此诬陷于我?那日的事情靖王府中的奴才都十分清楚,卑职劝过靖王妃,可是靖王妃却一意孤行,卑职不过是一名小小护卫,又如何能阻拦一心要带着端郡王去看三爷的靖王妃你呢?” “你胡说!”柳毓璃低声一吼,突意识到什么,又抬手拭起泪来,转眸面向玄帝哭得声泪俱下:“父皇,请替儿臣做主啊,请替您的皇孙做主啊,当时儿臣的婢女春兰可是亲眼目睹的这一切,父皇若是不信,大可以找春兰前来。” 玄帝一瞬不瞬地凝着若影,看着她淡的神色,眸色微寒。 若影微拧了眉心,那春兰是柳毓璃的人,若是玄帝当真将她找来对峙,定是对她不利的,想来玄帝应该也考虑到了这一点。 可是,让若影万万没想到的是,玄帝当真找来了春兰,经过春兰的口供,她成了最大的嫌疑犯,在未查明真相之前,她又被送入了天牢。 天牢内,死一般的寂静,若影被关押在一处没有一丝光亮的牢房内,看不见白天与黑夜。昏暗的烛火时不时地摇曳,可是明明没有风,让人不由地心头发寒。 若影靠在墙上沉默不语。 玄帝一心要置她于死地,无论她如何防范都无济于事。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一次他借着莫云廉的死想要将她彻底送命,无论他是否知晓她的真实身份,他都不允许有一丝可能威胁到他的人存活在这世上。 莫逸风在外办事还要过两三天才会回来,也不知道他回来之时她是否还有命在。 本以为死过一次之后就再也不怕死了,却原来比没死过的时候还要害怕,所以这一刻,她好希望莫逸风快些回来救她,她受不了这里的阴暗,受不了被冤枉,受不了阴森森的天牢,还有可能遭到的酷刑。 玄帝既要让她死,必定会让她受尽一切折磨,严刑逼供是少不了的。 其实她大可以不入宫,因为那些隐卫足以抵挡所有的护卫,即使玄帝再派人,隐卫会召集靖王府中所有的护卫和莫逸风的兵马,所以她定是安无恙的。 可是她怕……怕莫逸风会因为她功亏一篑,怕玄帝会因此给莫逸风扣上谋反的罪名。如今莫逸萧并没有死心,玄帝因为德妃的关系也原谅了他,也必查出了当初的一切是有人故意陷害,若是当真如此,那么在这个时候莫逸风的兵马和玄帝起正面冲突,必是不利的。 正在她沉思之时,只听咔嚓一声,牢门的锁被打开了,若影心头微怔,转眸看向来人,黑暗之中看不清那些人的面容,只觉得一道寒风朝她袭来,她的身子猛地一僵,来不及细想,整个人已经被拽了出去,而后被绑在了行刑架子上。 从始至终,若影都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因为饿了大半天,她有些没有气力,抬眼看向手执皮鞭的刑部尚裴川,指尖缓缓收紧,面部肌肉渐渐紧绷起来。 “裴尚这是做什么?不省不问就要动私刑了吗?”若影依旧神色淡,心底却有些慌乱。 “动私刑?”裴川冷声一笑,“这可是皇上的圣意。” 若影脸色微变,抿唇凝着他,虽心里早已有了答案,可是当知道真相之后,还是难免心头一刺,想当初玄帝对她那般**溺,就好似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可是如今,却是这般对她。 “安无影,你究竟是何人?为何要谋害端郡王?快说!”裴川抚了抚皮鞭,满脸的警告。 若影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十分坚定:“我没有谋害端郡王。” 啪! 重重的皮鞭声在静逸的天牢内响起,若影的胸口火辣辣地疼,感觉整个人仿若被刚才的一皮鞭分成了两半,那刑部尚竟是对她用了全力。 “到底说不说?”裴川揪住她的领口咬牙切齿地问道。 若影紧了紧牙关:“裴尚要让我说什么?”她低低一笑,“想不到这天牢内也有屈打成招,也不知道这里还关着多少蒙受冤屈之人,又有多少冤魂。” 裴川脸色一变,抬手再次重重落下两皮鞭。 若影的额头渗出了密密麻麻的细汗,血液好似一瞬间在逆流,脸色惨白如霜。 “我劝你还是乖乖招供,免得受皮肉之苦。”裴川轻哼道,“说什么屈打成招,本官可是有根有据,自从你去靖王府当差,靖王因为你的容貌酷似侧王妃而对你一再纵容,也因此使得你目中无人,甚至连靖王妃都不放在眼里,本官去调查时听说当初端郡王当着靖王妃的面踢了你一脚,以至于让你觉得颜面扫地并且怀恨在心,所以才会在后来胁迫侧王妃带着端郡王照顾当初身患水痘的靖王。” 若影深吸了一口气,苍白着脸色轻笑:“没想到裴尚办案能力不佳,编故事的能力倒是极好。” “你……”裴川脸色青白交加,咬了咬牙怒道,“还敢嘴硬!信不信本官对你用重刑?” “裴尚当真不怕三爷会因此追究吗?若是我被裴尚折磨得不成人样,三日后三爷回来了,裴尚又会是怎样的下场?”若影的眼底尽带讥笑,哪怕是再无力气,也不能就此倒下。 裴川听了她的这一席话,当真生生定住了再要落鞭的动作。 对于莫逸风,他自是心存畏惧的,莫逸萧狠在明处,莫逸风狠在暗处,而且那种笑比怒更可怕的神色,他是不想再看见第二次了。 听不到裴川接下去的话,若影感觉整个人已经昏昏欲睡,眼皮越来越重,身上越来越痛,痛到她好想就这样睡一觉,睡醒了或许一切都过去了。 “果是靖王的人,嘴巴倒是挺利。” 就在这时,身后突传来一道声响,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若影吃力地抬眼看向来人,竟是柳蔚。 第253章 婷婷佳人心似海(23) 这一刻,若影什么都明白了。 怪不得与她平素无怨近日无仇的刑部尚裴川会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地对她用刑,却原来这一切都是柳蔚在搞鬼,或者说柳蔚和裴川暗地早已勾结。 “像!真是像!简直一模一样。”柳蔚走到若影跟前细细地打量着她的脸。 若影很清楚他指的像是什么,抿了抿唇,拧眉冷冷瞪着他。 “难怪把三爷迷得神魂颠倒不分雌雄。”柳蔚唾弃地冷嗤,“就凭你这张脸,就该死。钋” “哦?柳尚这话说得当真让人糊涂了,什么样的脸是该生,什么样的脸是该死的?”若影艰难地勾起一抹弧度。 柳蔚眸色一眯:“本官不与你多费唇舌,你害得本官的孙儿端郡王小小年纪命丧黄泉,难道你还指望自己能生?” “生也好,死也罢,我只知做事问心无愧。”若影眸色一深抬眼看向柳蔚,“柳尚与其在这里质问我,又何不回去问问贵千金,究竟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让端郡王命丧黄泉的真正凶手又是何人?让她扪心自问。罴” 柳蔚闻言面部一阵抽搐,蓦地上前掐住她的脖子怒问:“死到临头还在满口胡言,难不成你想说是靖王妃害死了自己的孩子?这种鬼话也亏你说得出口。” 若影被他掐得顿时呼吸一阵困难,面部由白变红,痛苦不堪,但是从柳蔚的神色中可以判断,他对于柳毓璃的所作所为毫不知情。就算是知道,恐怕也只是知道莫云廉其实是莫逸萧的孩子,并非是莫逸风的。 “有的人做得出……我又如何说不出口?即使今日冤死在此处,我……问心无愧!”若影断断续续地说着,感觉仿若就只剩一口气在。 柳蔚面色一白,看着她的眼神,他的心一阵慌乱,指尖微颤地离开她的脖子,眼底全是难以置信。 而就在须臾之后,他突低低一笑,抬眸看向若影道:“本官也不与你多费唇舌,你还是尽快招了吧,是不是三爷为了已故的靖王侧妃才会命你这么做的?若是当真如此,你如实招供,本官定不会为难于你。” 若影蓦地心头一怔,抬眸错愕地看向柳蔚,愣忡顷刻,很快恢复如常。 果如她所料,柳蔚早就知道了莫云廉是莫逸萧的孩子,而他因为被莫逸风夺去了大半兵权而心有不甘,所以开始帮衬深爱他女儿的莫逸萧。 啪! 又是一声重重的皮鞭声,蓦地拉回了若影的思绪,也痛得她晕厥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若影感觉脸上突袭来一阵冰凉,身子上也被凉意所覆盖,头昏昏沉沉,根本无法睁眼,可是须臾之后,又是一阵凉意袭来,她感觉鼻子里也被彻底灌满了水,呛得她吃力地睁开眼,这才发现自己从头到脚都被泼了水,显得狼狈不堪。可是身上被皮鞭所造成的伤泛着阵阵巨疼,哪怕她再如何隐忍,也难忍现在全身泛起的痛意。 “怎么样?盐水的滋味不好受吧?若是你再不如实招工,本官可不会客气地只对你用盐水了。”柳蔚警告道。 若影抬眼看向他一旁的刑具,身上一阵发寒,可是,柳蔚一心要将莫逸风置于万劫不复之境,她又如何能让他如愿?莫逸风筹谋了这么多年,如何能让他的大计毁在她的口中?可是,若不招供,恐怕她会活得比死还难受,看着这些刑具,她心里很清楚。 而即使想到了这些,她却依没有照柳蔚所言,缓缓移开视线看向黑暗的最深处:“柳尚,你当真想好了要给我用这些刑罚吗?等三爷回来了之后若是追究起来,我现在身上的伤你倒可以让裴尚背黑锅,可是后面的刑罚,你要将黑锅丢给谁背?” 裴川一听立即变了脸色:“你胡说什么?本官可没有给你泼盐水。” 柳蔚眉眼一瞪,若影轻笑:“是啊……裴尚没有,可是……柳尚当真也这么认为吗?” “闭嘴!休想在这里挑事!”柳蔚冷哼道,“本官与裴尚在此是奉了皇上的圣谕,你还是别枉费心机,乖乖从实招供,本官可以向皇上求情饶你一命。” 若影感觉身上火辣辣地疼着,就算儿时至今的训练都没有像今日这般痛不欲生,可是,就算是将她折磨致死又如何?她本是因他而来,如今为他而死,亦是死得其所,希望来生……不复相见,他能早遇良缘。 见若影迟迟不开口,柳蔚显失去了耐性,扬手又重重给了她两鞭子:“说不说?是不是三爷命你这么做的?快说!” 若影疼得几乎咬碎了银牙,却始终不吭一声,直到昏死过去后又被盐水泼醒,来而往复,身上鲜血淋漓皮开肉绽,终是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 “他……他是不是死了?”裴川顿时慌了神。 柳蔚上前探了探若影的鼻息,冷哼道:“命还真硬。” 裴川松了一口气:“幸好幸好,若是安无影死了,咱们跟皇上也难以交代。” “怕什么,是皇上让你我审问他,根本就是有心要让他丧命,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柳蔚睨了若影一眼后冷哼道。 裴川拧了拧眉仍是担忧:“皇上虽有这个意图,可是毕竟没有明言,只是让咱们去问清楚是否有同党,或者有否幕后黑手,可是柳尚你刚才……” 他刚才一直问是否是莫逸风指使,意图再明显不过。 “你怕了?”柳蔚漠睨了他一眼冷声问。 裴川支吾着低垂了眉眼:“安无影毕竟是三爷的人,若是被三爷知晓你我如此逼供的话……” “三爷要三日后才回来,那个时候……安无影还有命活着吗?到时候你我就说他在牢中为了保护幕后黑手而自尽了不就了解了?到时候皇上只会怀疑当真有幕后黑手,或者那个人就是三爷也说不定。” 裴川张了张嘴,终究还是噤了声,只是垂眸间拧眉思忖。 “好了,别想了,给他上药,免得太早死了,明日还有一天的时间审问,你我可以慢慢审。”柳蔚眸色骤寒。 害死了他的孙子,谁也别想好过。 裴川抿了抿唇,终是应声,在柳蔚走后,他命人替若影松绑后送入了牢房,而后让狱卒给她上药,而他终是不敢离开,就担心若影被这么折磨后咽下了那口气,即使柳蔚不担心,他还是心中忐忑。 可是谁料,就在狱卒给若影上药之时,突急匆匆地跑到裴川跟前耳语了一句,裴川吓得脸色骤泛白,立即跑去牢里看个究竟。 当他看见破烂的外衫被揭开后里面那件被鲜血染红的束身衣时,指尖骤一颤,急忙道:“快,快去禀报皇上。” “是!”狱卒道。 “等等。”裴川一想不对,“你看好犯人,给她盖件衣裳,本官去禀报皇上。” 裴川行色匆匆,几度差点跌倒。若是那个安谦是女儿身,就很可能是死而复生的靖王侧妃,若是如此,靖王对安无影百般纵容也就能解释得通了,可是……他刚才竟是对靖王侧妃用刑,若是被莫逸风知晓,怕是他要尸骨无存了。 德阳宫 安谦脸色铁青地站在园子内,等着正在饮茶的德妃给个答案,而德妃却并没有要管他的意思,这也让安谦恨不得上前去掐着她的脖子。 “你到底要我等到什么时候?”眼看着要到关闭宫门的时辰,安谦显没了耐心,他担心自己只要晚一个时辰,若影就多一分危险。 听说玄帝已经派人去审问若影,而且还是柳蔚和裴川两个人,柳蔚因为自己女儿和外孙之事一定会迁怒于若影,而裴川又是和柳蔚称兄道弟,他担心若影早已遭到了毒手。 德妃见一向沉稳的弟弟突对自己大吼,顿时醋意横生:“歉,那安无影究竟是你什么人,要让你这么紧张?别告诉我是你弟弟,你有没有兄弟,难道我还不清楚?” 安谦抿了抿唇拧眉道:“她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必须把她救出来,当初你让我答应你的要求,现在该是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承诺?廉儿的命都没了,你还要让我兑现什么承诺?”德妃话音淡淡,听不出一丝悲戚。 安谦勾唇一笑:“难道这不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德妃心头猛一撞,抬眸看向他,那平静无波的黑眸让她总是忍不住心悸,缓缓起身走向他,微微勾唇伸手点了点他的左胸口,话语轻柔:“果,你还是最了解我的那个人。” 她一边说着一边靠近,气息缓缓喷洒在他的脸上,极尽**。 安谦缓缓抬手将她推开:“我不过是朝着阴暗的方向去想,没想到还真是猜对了你的想法。” 德妃脸色微变,却稍纵即逝,抬眼一脸楚楚可怜地说道:“难道现在在你眼里,我就是那样的人?” “难道不是吗?”安谦弹了弹左胸口被她触碰的衣衫漫不经心道。 “不是这样的!”德妃急忙解释,“我只是觉得柳毓璃根本配不上老四,所以才不希望老四娶她,若是有廉儿那孩子在,老四一定不会放弃柳毓璃,所以我才希望没有廉儿,更何况廉儿生了那种病,也医治不好了不是吗?” 见安谦不说话,德妃突又温婉笑起,语气中带着一抹撒娇:“歉,你难得入宫陪我到现在,不如进去坐坐,今夜皇上是不会来了。” 安谦脸色一沉,他早已料到了德妃撤下了所有宫人的目的,可是他实在太担心若影,所以不得不硬着头皮来找她。 德妃弯眉低笑,伸手上前拉住他的手:“你我姐弟许久都没有秉烛夜谈了,今夜……” 安谦漠将手从她手心抽离,随后负于身后道:“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 德妃笑容一敛:“难道你不想救她了?” 言下之意很明显,若是安谦今夜不陪她,那么她便不会帮着忙。 安谦的面容棱角骤生硬起来:“德妃娘娘,请注意你的身份。” “身份?”德妃苦笑,“在你面前,我从来都是那个最疼你最爱你的女人,难道你到现在都感觉不到吗?” “愚弟多谢姐姐多年来的照顾和体恤。”安谦微微颔首,语气平淡而疏离。 德妃闻言笑出了声,走到他跟前抬眼看向他:“姐姐?你还是只将我当作你姐姐!你明明知道我们根本不是亲姐弟,你为什么始终只愿意将我当作你姐姐?难道你对我真的一点男女之情都没有吗?” 安谦退后一步移开视线。 当初正是因为他发现了她对他的真是感情,这才迫使他说了狠话,而她也顺利进入了皇宫成了玄帝的嫔妃,如今更是被玄帝**惯后宫,可是没想到她的心里竟还存着那一分念想。 看着他的冷漠,德妃心里很难接受,紧了紧指尖道:“我看那安无影是去得出不得了了,谋害王爷之子皇上之孙,这个罪可不小。” “是吗?”安谦见她死不悔改,冷声一笑,俯身缓声开口,“你以为我不知道吗?端郡王当初并不是医治不好,而是你在倚竹园安插了眼线,在他的药中下了一味毒。” 德妃猛地倒抽了一口凉气,踉跄了一步抬眸看向他,满眼的难以置信:“你胡说什么?” “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当初的药渣我还留着一份,端郡王是死于水痘还是死于毒药,就看德妃娘娘的决定了。”安谦眸色一寒。 原本德妃不提及方才的龌龊想法,他还没想起她下毒一事。今日一直因为若影被抓而让他头脑一片混乱,来求德妃相助,她却一直借故拖延,他又无可奈何,如今看到她阴狠的一面,他蓦地想起了那件事情,便也显得胸有成竹了。 天牢 安谦拿着德妃的令牌一路来到关押若影的牢房,当他看见浑身是血地躺在地上的若影时,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影儿……”安谦将若影从地上抱起,掀开盖在她身上的衣衫,更是背脊发凉。 她方才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一天的功夫,竟是成了这般模样。 狱卒东张西望了一番后转身走到安谦跟前道:“安公子,你可要快些,裴大人已经去找皇上了,说不定很快就会回来。” 他并不知晓安谦和德妃的关系,只因他手中持着德妃的令牌,所以也不敢怠慢。 “知道了。”安谦的太阳穴突突猛跳,这一切若是玄帝的意思,那么若影岂不是必死无疑了? 狱卒看了看他,伸手从腰间取出一瓶药:“这是裴大人命我给安护卫上的药,只是刚才看见安护卫竟……”狱卒顿了顿,将药塞入安谦手中,“看来安公子和安护卫关系匪浅,那这药还是安公子给安护卫上的好。” 既已经知道了安无影是女儿身,他也不便给她上药。 安谦看了看狱卒,果真是天子脚下,连狱卒都是精挑细选,若是此事放到寻常衙门之中,怕是若影早已名节不保了。 看着狱卒离开,安谦解开了若影的一身血衣,刚才已经让他难以想象,当血衣揭开后,他感觉自己瞬间忘记了呼吸。 若影的伤很深,手中的这药虽能够止血,却不能治愈伤口,若是再这样过几天,怕是若影就没命了,而她现在的伤,即使是男子也怕是难以熬过去,而她却还在挣扎着留下一口气在。 “影儿,你不能有事啊。”安谦发现自己此时说出口的话竟是带着颤抖。 若影的束身衣已经被皮鞭抽得破败不堪,里面更是血肉模糊。他将药撒在她裂开的口子上,每一个动作都让他的心猛抽痛,上好药,他将那件血衣紧紧地将她裹住,又将方才盖在她身上的囚衣套在她身上裹住那具颤抖的身子,他竟是觉得自己的心都在跟着她颤抖起来。 许是药的作用让若影缓缓恢复了神智,当她看见安谦的那一刻,她先是一怔,而后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还在天牢内,急忙伸手推他:“你来做什么?快出去……快出去……” 她气若游丝,就连推拒他的手到最后都顺着他的胸膛缓缓垂下。 【最后一天啦,月票别忘了砸过来哦,5月2日加更1万,别忘了看大翻转哦】 第2254章 婷婷佳人心似海(24) “影儿……为什么会这样?”安谦从靖王府打听到了事情的大概,但是没想到玄帝会趁着莫逸风不在而将她置于死地。思及莫逸风,他不由地升起一股浓浓的恼恨,“他究竟在做什么?有了第一次居还有第二次,难道他没有派人保护你的安危吗?” 若影吃力地抬眼看向安谦:“不、不要怪他……他有……有安排人保护……” 安谦十分吃惊:“为什么?绪” 她艰难地笑了笑:“我……不想连累他,不想毁了他的一切……” 安谦骤噤了声,待他再度开口时,却是换成了无奈的一个字:“傻!” 傻到心里眼里只有那个男人,傻到明明可以跟他回去,却还是选择留在靖王府,傻到明明爱着他,却还是想着各种各样的借口说不爱。 可是即使是这样,他还是不愿放手,因为每一次她和莫逸风在一起,都没有好结果,就比如三年前,就比如现在。 “安谦……”若影拧了拧眉,微微一动就扯痛了胸口的伤,而她终是落下泪来,不为伤口的疼痛,而为眼前这个她辜负的男人。 “放心,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他不会让她出事,绝对不可以患。 若影摇了摇头:“我希望……你回去,回到那个我喜欢的地方……” “既喜欢一起回去?”安谦抬手拭去她脸上的泪。 若影的眼泪汹涌不堪:“因为……我是为他而生。” 为何不与我安谦背脊一僵,从未想过她会说出这番话来,也彻底断了他的念想。 她为他而生,所以愿意为他而死,在她眼里,她的一切都是莫逸风的,包括这条命。 究竟是怎样深的情,才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还疼吗?”安谦不想在这个时候听到莫逸风的名字,垂眸看向她,心疼不已。 若影摇了摇头:“不疼……真的……你快出去吧……我一定会没事的。” 听着她反过来安慰他,安谦心里难受至极。 “安谦。”若影思及柳蔚的表现,蓦地拉住他道,“出去后……等莫逸风回来告诉他……柳蔚有异心了,让他小心。” 安谦原以为她是想通了,却没想到此时此刻她还是想着莫逸风。 “都什么时候了,别管别人的事,最主要的是你能活着出去。”安谦显也恼了。 若影拉着他的手臂吃力地摇头:“别管我……你一定要跟他说,想做什么就去做……不要管我一定要让他多加防备,柳蔚和莫逸萧,他们一定会在近期行动的……一定要告诉他……” 安谦无奈点头应声:“好!我知道了,你先在这里忍耐一日,明日我就带你出去,一定会带你出去。” 今夜他一定要想个万全之策,就算拼了这条命,他也会救她出去。 “安公子……”狱卒匆匆走到牢门口提醒道,“你快出去吧,皇上马上就要到天牢了。” 安谦看了看狱卒,又看了看若影,而若影则是推开他倒在了地上:“快走!马上!你要是敢有事试试……” “你一定要坚持住!一定要等我!”安谦临走再次提醒,见若影无力地趴在地上点了点头,他这才转身离开。 若影看着安谦离开的身影,眼前顿时黑了下去,缓缓阖上双眸,整个人失去了知觉。 安谦出去后没多久,玄帝便来到了天牢。 玄帝看着她,太阳穴突突一跳,拧眉问道:“怎么回事?” 裴川闻言心头猛一撞,冷汗瞬间浸湿了背脊的衣衫,上前小心翼翼地回道:“皇上,微臣使尽了浑身解数也无法让她老实招供,就给了她一些小小惩罚,没想到此人嘴硬得很,就是不肯招供,还说自己问心无愧。” “问心无愧?哼!好一个问心无愧!”玄帝双手负立于牢门前看着奄奄一息的若影,缓声道,“把牢门打开带她出来。” 方才裴川对他禀报时有些语无伦次,但是他听得最清楚的就是怀疑安无影是女儿身,但是具体是不是,还要有待查证,他也不敢妄下判断,毕竟若是安无影是女儿身,当初女扮男装当御前侍卫就是犯了欺君之罪,虽如今是在靖王府当护卫,靖王就算不予追究,这个欺君之罪是否要定,还是要看玄帝的意思。 玄帝看着身着囚衣的若影身上渗出了若有似无的血迹,微微拧了拧眉,抬手示意一旁的狱卒拿水泼醒她,可是泼了几桶水都无济于事。他蓦地转眸瞪向裴川,后者则是吓得双腿一阵发颤,急忙上前探了探若影的鼻息,发现还有一口气在,这才松了一口气。 “皇上,她还活着。”裴川颤抖着声音道。 玄帝微拧了眉心吩咐:“去给她验身。” 虽之前有验过身,但是事实上他也一直怀疑安无影是女儿身,如今看见她这副模样,更是坚定了心中的想法。 宫中的嬷嬷很快给若影 tang验身完毕,回来时对玄帝躬身回话,玄帝一听大怒,正当他欲发落若影之时,昏迷中的若影被抬了回来,而她身上的囚衣已经被解开,虽还是盖在身上,但是也难以掩盖里面的那件血衣。 不知为何,看见满身是血的她,他突动作一顿,眸光一闪,视线朝裴川落去。 裴川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不敢起身,想要说话,牙齿却在不住地打颤。所幸玄帝并未说些什么,他悬着的心也缓缓落下。 只是下一刻,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只见玄帝一步步朝若影走去,狱卒急忙将担架抬起以便他查看。 “把她扶起来。”玄帝冷声道。 所有人都不知道他究竟想要做什么,但还是不敢有违圣意,急忙将若影的身子扶了起来。而若影则是完全被动地坐在担架上低垂了头。 玄帝紧了紧指尖,迟疑了顷刻后终是伸手过去拨开她的头发拉下她的衣领看向她的后颈,可是他并没有看见有任何飞鹰门的标志,当初的在她后颈上的鹰翅此时也变成了一束寒梅。 “皇上。”冯德上前将锦帕递给玄帝。 玄帝拧了拧眉心,拿起锦帕擦了擦手。 “把她关押去女牢。”玄帝眸光一敛,转身走出了天牢。 若影在一片黑暗中渐渐醒来,身上钻心的疼痛让她渐渐恢复了意识,垂眸看向自己身上的伤,她躺在牢中的硬板**上悠悠一叹。 她竟还活着。 眼眸打量着四周,虽天牢终究是天牢,但是她总感觉好像换了一处,这里比之前关押她的地方更阴森了。抬手敲了敲墙面,竟是铜墙铁壁。 她无奈一笑,究竟是玄帝太高估她了,还是他又生了什么阴谋? 若是前者还好,若是后者……她担心玄帝的这个阴谋会和莫逸风有关。 可是而后一想又不对,玄帝如今器重莫逸风,定不会去害他,除非他又改变了心意,想要一个全顺从自己的储君,就比如现在的莫逸萧。 如今的莫逸萧对玄帝是毕恭毕敬,更是进退得当,像玄帝那般不愿轻易将大权交付于他人的帝王来说,现在的莫逸萧确实十分适合储君人选。 更何况玄帝性情多变又易猜忌,莫逸风的处事能力在他之上,若是他现在还不愿交出皇位,怕是会对莫逸风心存忌惮。 深吸了一口气,她缓缓阖上眼眸,希望这一切都只是她的个人猜测,玄帝并没有多此一虑。 “吃饭。”牢门突被打开,饭菜被送到了她**边,随着牢门再次被关上,若影的心渐渐下沉。 转头看向地上的牢饭,如猪食一般的饭菜又如何能让她下得了口? 她躺在**上没有动,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到几时,只感觉浑身的气力越来越小,就连抬眼的力气都快消失了。 可就在这时,她蓦地一惊,刚才进来的狱卒是个女人? 意识到这个问题,若影骤倒抽了一口凉气,急忙低头看去,发现自己的衣服还是原先的那套,可是身上显被上了药。朦胧中,她记得自己曾经被抬出去过,后来又被抬了进来,可是谁对她做过什么,她却丝毫没有映像。 浑身乏力得不得动弹一下,转眸看向地上的饭菜,肚子开始饿得打鼓。 她想要起身去拿饭菜,想要活着等他回来,不想再次错过三年,可是手刚伸过去,又缓缓垂落,她已经尽力了。身上的伤口因为她的动弹而扯痛,鲜血又一次渗出了囚衣。 就在她无力地阖上双眸之际,牢门再一次被打开,以为是狱卒前来拿碗筷,却不料竟是久违相见的宗正瑞。 没想到她好好的时候极少见到的人,如今在牢中却一个个争相而来,他们就不怕死吗?一群傻瓜。 若影弯起唇角,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当宗正瑞看见被打得奄奄一息的若影之时,急忙紧走了两步来到**边,而后放下手中的食盒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怎么会这样?”他俯身想要去碰触她,却又立即顿住了动作。 “正瑞兄……”她依旧那般唤着他。 宗正瑞紧绷着身子坐到**沿:“是我,我得知了事情的大概,但还是不相信这是真的,贤弟怎么可能害端郡王。” “谢谢你相信我……”她躺在**上抬眼看向他,此时此刻她的眼角挂着泪,嘴角却挂着笑。 “我当相信贤弟……”宗正瑞一想不对,又急忙改口,“贤妹。” 若影笑了笑:“我好饿。” 她看了看地上的食盒努力地挤出一丝笑容。 宗正瑞急忙道:“我扶你起来吃饭。” 见他将食盒打开后端出了两道她爱吃的菜,她心满意足地笑出了声:“真好,就算死也能做个饱死鬼了。” 宗正瑞扶起她的动作一顿:“不许胡说,你会长命百岁的,皇上一定会查明真相还你一个公道。” 他将她扶起后让她靠在墙上,而后将饭菜放在**上,可是此时的若影根本就没办法端碗拿筷,宗正瑞从袖中取出一块汗巾后擦了擦她脸上和嘴角的泪迹和汗迹,而后端起一碗汤道:“这是我娘熬的汤,你尝尝喜不喜欢。” 若影就着他送来的汤匙饮了一口,笑着点头:“真好喝……我还以为自己一定要吃那猪食了……” 明知她是在说笑,可是宗正瑞却感觉心头泛酸。 “喜欢的话等你出去后我让我娘天天熬给你喝。”宗正瑞瞬间红了眼眶。 他并不是一个容易掉泪的人,可是此时此刻他却感觉心为她而疼。 “谢谢你。”若影哑声道。 “说什么谢谢,我们是兄……” “兄妹。” 在宗正瑞话语一滞时,若影接上了他的话。 宗正瑞闻言笑着点头:“嗯!若是兄妹,你就是我唯一的妹妹。” “真好。”若影一边笑一边哭,也不知道自己是因为喜极而泣,还是悲极而笑。 吃完了这顿难得的美食,狱卒在催促着宗正瑞快些出去,宗正瑞无可奈何,这才是求了他爹一天才得以买通关系来天牢探视,只为了看看她是否安好,只为了能给她一顿饱饭。 都说这一次她因为女扮男装犯了欺君之罪,更是谋害端郡王犯了杀人之罪,必定无法活着出去,可是他不想让她死,他想要她活着,哪怕只是兄妹。 转头之时眼泪在脸上流淌而下,却在听到若影唤他的声音之际急忙擦了擦脸上的泪装作若无其事地转过头去,却忽略了眼底的腥红。 若影伸手过去拉住他的衣袖,知道剩下的时间不多,她必须要快些跟他说。 “想说什么?”他顿了顿,终是将她的手紧紧攒在手心,却在开口时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已是沙哑。 若影紧了紧指尖满眼恳求:“柳蔚……想要反三爷,你一定要让你爹……帮三爷……一定要帮三爷……” 宗正瑞的爹是兵部侍郎,而柳蔚是兵部尚,若是柳蔚想要与莫逸风对抗,而宗侍郎帮莫逸风的话,莫逸风的胜券则更大了几分,哪怕只是一丝丝的帮助,她也希望他们能站在莫逸风一边。 宗正瑞未想到若影到了生死一刻还想着要帮莫逸风,那么传言说她就是已故的靖王侧妃是真的? “贤妹,你真的是……靖王侧妃?”宗正瑞问得小心翼翼。 若影微微一笑:“以前是。” 宗正瑞对她的坦白微微愣忡,随后却是欣慰一笑。 “答应我。”见他不回答,若影心里有些慌乱。 宗正瑞眼看着她身上的囚衣瞬间被鲜血染红,眸色一慌,急忙上前制止她动弹,并且扶她躺了下去:“好,我答应你,你别动。” 若影闻言这才笑着缓缓阖上双眸。 翌日 昨日晴空万里,今日突下起暴雨且雷电交加,一名侍卫将皇榜张贴在了最繁华的街上,另一名侍卫则是前往靖王府下了圣旨,靖王侧妃诈死欺君,三年后女扮男装化身安无影谋害皇孙端郡王,欺君犯上杀人偿命,终盼斩立决,明日午时在午门斩首示众。 靖王府中上下接到圣旨乱作一团,靖王侧妃没死已经让他们难以置信,而安无影就是若影一事也让他们意想不到,不但如此,刚得知侧王妃没死,后面又要被斩首示众,一个个重磅猛地砸下,简直让人不知所措。 当宣旨的侍卫离开后,周福和紫秋瘫软在地,看着那道圣旨,两人仍如置身于噩梦之中。 “三爷……三爷怎么还不回来?”紫秋急得浑身发抖吓出了眼泪。 周福满脸苍白地跌坐在地上,双眸一瞬间空洞。 宗府 宗正瑞跪在前厅看着自己的父亲满眼祈求:“爹,你一定要救她,你一定要救她啊!现在三爷不在府上,二爷也不在府上,四爷定是要无影的命,五爷又不愿见人,现在只有爹才能救她了啊。”请牢记本站,[屋?檐?下的拼音。后缀是] 第255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1)1w 听得宗正瑞这般说,宗侍郎气得脸色铁青:“她是你什么人?竟让你为她如此奔波,你怎么不去山上求太子去?” 宗正瑞急道:“孩儿也想去,但是若是去山上,一来一回已经来不及了啊。” 宗侍郎闻言差点滞了气:“你、你这个逆子!为了一个女人竟糊涂至此,她是杀人犯,你就不怕被皇上误会你是同谋?” “难道爹真的这么认为吗?”宗正瑞反问。 宗侍郎话语一滞钏。 “她是靖王侧妃没错,可是在这之前,爹是清楚她的人品的啊!别人冤枉她,难道爹也要这么冤枉她吗?”宗正瑞平生第一次这么跟自己的父亲对峙,这也让宗侍郎很是错愕。 顷刻后,宗侍郎道:“皇上的命令谁能违抗?明日午时就要斩首,短短一日,你让爹如何给她翻案?更何况爹掌管的是兵部不是刑部,刑部尚和兵部尚称兄道弟,却与爹不过君子之交,此次死的是兵部尚的外孙,你说刑部尚能帮爹替靖王侧妃翻案吗?” “可是爹,她怎么可以白白送了性命?”宗正瑞也有些六魂无主了,平日里他做事从来井井有条,思绪更没有像现在这般混乱过,也不知道今日为何会慌乱到连正常思考的能力都没有了糅。 宗侍郎闭眸拧了拧眉,深吸了一口气后做了妥协:“你先下去,容我好好想想。” 集市 安谦看到了皇榜之后再次脸色骤变,转身便疾步赶往永王府,此时此刻,若是他肯放过若影,那么若影还有一线生机。 来到永王府,莫逸萧看见他的那一刻脸沉到了极致,却还是让他落座后命人奉了茶。 “安舅舅如此风雨无阻,不知所为何事?”莫逸萧沉着脸冷冷睨了他一眼。 安谦努力沉住气拧眉看向他:“廉儿不是靖王侧妃所害。” “安舅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亦或者她当初根本就是你救下的?”莫逸萧大怒。 安谦抿了抿唇神色平静:“不管她是什么身份,她都没有害过你半分,害过廉儿半分,为何要将廉儿的死归咎到她身上?你若想替廉儿报仇,就该找到真正的凶手。” 莫逸萧突啪地一下拍在桌面上,吓得一旁的奴才骤低垂了头,却听他冲他们吼道:“都给本王滚出去。” 奴才们闻言自是不敢久留,急忙一个个逃了出去。 莫逸萧眸光一敛,视线落在安谦脸上:“与她无关?若不是当初她仗着莫逸风对她的纵容迫使毓璃和廉儿去照顾莫逸风,我的廉儿怎么可能命丧九泉?除了她之外还有谁是害死廉儿的真凶?” 安谦紧了紧指尖,忍住心头的怒气紧咬着牙道:“她没有让靖王妃母子前去照顾,是靖王妃自己要去看个究竟,还带着廉儿一起进去,你若不信,大可以去问靖王府上下的奴才。” “住口!”莫逸萧脸色一沉,“你要是来就为了说这些,就请回吧。” 安谦蓦地站起身走到他跟前:“你若不信就去问靖王府上下,若是为了要替廉儿报仇,也该找对凶手,她是无辜的,为何要让她替人背黑锅?” “背黑锅?”莫逸萧亦是周身骤寒地嗖地站起身与他对峙,“凶手若不是她难道还是我吗?” “凶手何止一人。”安谦原以为他定是会想要找到真正凶手,却没想到他糊涂至此,原本不想将实情告知,可是德妃却推脱无能为力,既如此,他也没什么可顾忌的了,若是再不想办法将若影救出,等到明日只得劫法场了。 莫逸萧听他这般一说,脸色骤变:“你在胡说什么?” 安谦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道:“刚才我已经说了,当初是靖王妃执意要凭借着廉儿是三爷之子硬要闯进去照顾三爷,谁也拦不住,另外,廉儿之所以会病情好转后又昏迷不醒不治身亡,并非是因为身上所染的水痘,而是因为有人给廉儿下了毒,因为病入骨髓,已经无药可医。” “你究竟在胡说些什么?当初廉儿的病也是经过你手医治,现在突又编出下毒一事,为了那个女人,安舅舅还真是煞费苦心了。”莫逸萧冷笑,面部肌肉骤僵硬。 安谦眸色一寒:“的确是为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是你母妃,德妃娘娘。” 当时他顾念姐弟之情,也顾念他们母子感情,所以才没有将实情道出,因为已经成了事实,他也无能为力,却没想到最终却是害了若影。 当莫逸萧听到这句话时,脸色瞬间惨白,难以置信地凝着安谦,在他的双眸中他看不出一丝欺骗的蛛丝马迹。 “你胡说!廉儿是母妃的孙子,她怎么可能下毒?”他颤抖着指尖指向安谦,身子蓦地一晃,“你居连这种谎话都说得出口……你究竟是何居心?” 安谦蓦地扣住他的手腕:“你母亲为何要这么做,你心里应该明白,她是为了谁。” 就在安谦甩开他的一瞬间,莫逸萧身子猛地一踉跄,突扶住身后的桌子,跌坐在椅子上难以动弹。 安谦深吸了一口气走上前:“还是为廉儿积点德吧,请皇上放过她。若是你开口,皇上一定会答应的。” 廉儿是他的儿子,若是他这个当事人都要求放过若影,那么玄帝还有什么理由必须置她于死地?只要明日不上断头台,那么剩下的女扮男装欺君之罪莫逸风一定能解决,否则一切都晚了。 就在安谦以为莫逸萧想通之时,却听到他突哈哈大笑:“你以为这次她能活得了吗?父皇一心想要了她的命,这次还趁着莫逸风回来前将她送上断头台,你以为这是为了什么?难道只是这么简单的原因吗?” 安谦拧眉紧紧地绞着他的眸光,不知道他此话何意。 莫逸萧笑容一敛,起身走到他跟前,紧咬着牙根从齿缝中蹦出一句话:“她这次是死定了。” “你把话说清楚。”安谦蓦地提高了嗓门。 莫逸萧冷冷一笑:“没什么可说的,我只知道父皇一心要她死,具体为何你得问问那个女人,为何会让一开始**她上天的天子一下子要置她于死地。”见安谦面部抽搐,他又道,“不过有一点我很清楚,父皇对她的改变是在山兰谷的那一场大火之后,说不定她是飞鹰门的人,也使得父皇想起了当年瑶华宫被飞鹰门之人纵火,活活烧死了父皇所**爱的习嫔和婉公主一事。” 安谦闻言脚步蓦地一踉跄,若是玄帝是因为怀疑若影是飞鹰门的人才要置她于死地,那事情可就糟了。 他曾经无意间看见过若影后颈的飞鹰门标志,只是他一直不确定,曾经问过她本人,可是若影根本就不记得自己的身世,所以此事也就作罢了,一些不光彩的往事,没有人会愿意提及,更何况她是不是飞鹰门的人对他而言并不重要。 安谦从永王府出来后,脚步微微踉跄,他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凭他一己之力根本无法从法场救出她,可是要亲眼看着她死,他做不到。 只剩下今天一天了,他必须要抓紧时间,想了想,仍是决定入宫去找德妃。 “你今天来又是为了她?”德妃冷哼。 安谦淡声道:“是,只要你能将她救出,不管用什么办法都可以。” “如果是李代桃僵,岂不是她生别人死了?你不是一向宅心仁厚不愿做一命抵一命的事情吗?”德妃道。 安谦蓦地移开视线:“我说了,不管你用什么办法。” 德妃脸色一变,没想到一向宅心仁厚的他竟为了若影能够不惜让别人代替她去死。 而对于安谦来说,只要她活着,谁死对他而言都不重要。 “我为什么要帮你救她?我还巴不得她去死。”见安谦欲开口,她立即打断了他的话,“别用那件事情威胁我,难道你不担心我杀你灭口吗?” 安谦低低一笑:“刚才我去了永王府,他已经知道了你的所作所为,只要你杀了我,就是不打自招。” 德妃笑容骤敛,面色瞬间泛白:“你……” 翌日,刑场 周围熙熙攘攘,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有些想要一睹真容,看看靖王侧妃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还能在武科举一举夺魁,有些是要看看这位女扮男装的安无影,是否当真是女儿身,有些不敢相信自己一直以为的男子竟是女子,而有些则是混在人群之中正伺机而动。 午时渐渐临近,所有百姓渐渐屏住了呼吸,实难想象靖王侧妃竟也会被斩首示众。 若影跪在刑场之上身子摇摇欲坠,望着头顶的太阳,火热的阳光照在她身上泛起一丝暖意。明明只是两天,她却感觉熬过了整整两年一般,终于见到了日头。 缓缓收回视线,朦胧中看见一个身影朝她走来,直到那人跪在她面前,她才看清原来是紫秋。 “主子。”紫秋未语泪先流,哽咽地将食盒放在地上,不愿相信这一切竟是真的。 若影艰难地笑了笑:“不必如此悲伤,断头不过顷刻间,不会很痛的。” 紫秋听着她轻松的话,看着她满身的伤,眼泪瞬间决堤:“他们怎么可以这样……” 触目惊心的伤痕使得紫秋痛心不已,要怎样的忍耐力才能在受了如此重的伤还能在脸上挂着笑容? “不是带了饭菜吗?我饿了。”若影见她哭个不停,看了看地上的食盒说道。 紫秋点了点头,一边给她喂饭一边哭着问道:“主子你真傻,那日为何要随他们入宫?明知道是龙潭虎穴,为何不等三爷回来呢?” “等不了……”若影咽下一口饭后苦涩一笑。 那日若是她不随侍卫入宫,疑心重的玄帝就会以为莫逸风具有谋反之心,毕竟她是莫逸风的护卫,连一个护卫都不将当今九五之尊放在眼里,这根本就是不将圣上放在眼里,后果可想而知。她若是进宫,一半的可能是玄帝只是将她关押,另一半的可能是要将她置于死地,而无论是哪一种可能,都不会威胁到莫逸风。 紫秋不懂若影心中所想,只当是她说当时的情况容不得她等莫逸风回来,想了想,确实如此。皇命谁能违抗?除非是想连累满门抄斩。 “时辰到……”监斩官高呼了一声,惊得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紫秋哭着喊着不愿离开,却终究还是被侍卫给拖了下去。 当若影被强行将头摁下的那一刻,她的心慌乱不堪,原来她也是怕的。 听到侩子手含酒喷洒刀刃的声音,若影的脸色顿时惨白,可是事已至此,她根本无从选择,深吸了一口气,紧紧阖上双眸,却发现全身都在颤抖。 “行刑……”监斩官再次高呼。 若影身子一僵,等待着身首异处的那一刻,却在静下心来的那一刻感觉到周围杀机四伏,也不知是在等着她被斩首,还是有人想要救她,可是她知道一切都不可能了。 头发被甩到了一旁,露出了整个脖颈,紧阖的双眸感觉一道寒光在眼前一闪,死亡的气息越来越近。 一阵寒风在脖子处刮过,她吓得再次绷紧了神经,却在下一刻突听到哐当一声巨响,她睁开眼望去,只见侩子手捂着正流淌着鲜血的手腕弓着身子看向四周,而他的刀则就落在她的眼前。 监斩官早已吓得脸色惨白,缓缓转眸看向身后,刚才飞过来的剑刺客正深深地插在墙上。 “小心犯人,有人欲劫法场。”监斩官一声高呼,手忙脚乱地命众人将犯人团团围住。 “靖王在此,不得放肆。” 一声熟悉的声音响起,若影的眼泪瞬间盈满眼眶,是秦铭,还有莫逸风,他们终于回来了…… 她努力甩了甩头想要看清楚他们,可是她的体力实在已经透支,根本没有办法看清楚来人,更何况她周围围满了侍卫,她想要透过人群去看他亦是难事。 但是她并没有等待许久,就在她极力想要看到他之时,他已经拨开人群朝她走来。 不知为何,看见他的那一刻,她并没有哭,心渐渐安定,仿若即使只在死前看他一眼,她亦足矣。 而莫逸风看见若影的那一刻,心蓦地抽痛,一瞬间红了眼眶。俯身蹲在她身侧,看着她摇摇欲坠的身子,他的指尖在微微颤抖。 时隔三日,她竟成了这般模样,若非亲眼所见,他断不会相信那些人会这么对她。 “我竟还能再看见你……真好……”若影弯唇一笑,身子却越来越失力,最后倒在了他的怀中。 “影儿……”莫逸风脸色青白交加,急忙将她打横抱起,看着她身上的血衣,心猛一颤。 看着莫逸风将若影抱走,监斩官急忙跑上去:“三爷,犯人您不能带走啊……” 莫逸风黑眸一眯,一道寒芒落在他身上,他骤止住了声音,再也不敢多说一句。 “快!快去禀报皇上。”监斩官不敢对莫逸风怎样,所以只得命人去禀报玄帝。 莫逸风一路将若影带回了靖王府,秦铭则是生拉硬拽地将正在看诊的大夫抓了回去。 当莫逸谨将若影的囚衣换下的那一刻,他顿时忘了呼吸。即使是在战场,伤势也不过如此,而她身上的伤口正在泛着腥红,分明是对她用了酷刑。 这一刻,他感觉整个人都快要炸开,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想要杀人,甚至恨不得将对方碎尸万段。 因为多数伤在胸口,所以大夫也不便替她查看伤势,所以只是检查了她手臂上的伤痕。而只是看了她手臂上的伤,大夫都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简直太令人难以想象了,伤口上被泼过盐水,渗入了皮肉,若是换做一般人受此折磨,怕是早已气绝,也不知道这位姑娘是如何挺过来的,或者是什么力量让她留着最后一口气。”大夫深深感叹。 莫逸风听得心口钝痛,紧了紧牙根,心好似被万剑所穿,痛得不能自已。 本以为只是受了鞭刑,没想到竟还被泼了盐水,那个男人究竟有多狠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大夫离开后,莫逸风替若影上了药,又换了一套寝衣,看着地上的几套血衣,他根本不忍再多看一眼。 “爷,皇上派人来让您进宫一趟。”门口,秦铭说道。 莫逸风薄唇微抿,深吸了一口气后终是点头应声。 该来的总是要来。 御房 玄帝坐在御案前淡淡饮茶,莫逸风跪在地上挺直着背脊不言不语,脸色却比玄帝更为黑沉,双拳紧握置于身侧,薄唇抿成了一条线,背脊僵硬面容紧绷,仿若满弓之弦,一触即发。 “听说你劫了法场?”最终,玄帝先开了口。 莫逸风淡淡抿唇看向玄帝:“是。” 玄帝动作一顿,扫了他一眼:“若是朕没有召你入宫,你可会进宫?” “会。”莫逸风紧绷着神经回答得没有一丝犹豫,更是少了平日里的敬畏。 玄帝听了他的回答,脸色更是黑沉,紧了紧牙根后睨了他半晌,问:“那你若是进宫,想要对朕说什么?” 莫逸风声音一沉:“想问父皇,为何这般对她,她究竟做错了什么?父皇心里很清楚,她并没有谋害廉儿。” 玄帝唇角一僵,嘭地一声将茶杯重重置在御案之上,一瞬间,茶杯碎裂,吓得一旁的冯德心猛一缩,急忙拿着汗巾帮玄帝擦拭手心的茶水,却被玄帝猛地甩开,他只得缩了缩脖子退后了一步。 “你是说朕冤枉她了?”玄帝黑眸一眯,迸发出一道寒意。 “是。”莫逸风寒着脸与他四目相接。 “难道说她女扮男装入宫为御前侍卫意图不轨也是朕冤枉了她?”玄帝反问。 莫逸风抿了抿唇攒紧了指尖:“女扮男装确实是事实,但是意图不轨又从何说起?当初参加武科举之时,她也不可能预知能夺得武状元之名,更不知道父皇会当真封她为御前侍卫,一切不过是巧合。” 虽当初她成为武状元是他一手安排,但是他从未想过她真的是若影,更没有想过她会害他的父皇,更何况,她也从未那么做过。 “若非意图不轨,她又为何要诈死?又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又为何要女扮男装参加武科举?”玄帝每句话都步步紧逼,直让人有窒息之感。 莫逸风紧凝着他的眸光,眸色渐寒。 当初若不是他暗地里帮衬着柳毓璃和阚静柔,她又何至于会到今日不敢以真实的身份示人的地步?他们父子二人都愧对了她,可是他现在却还在责难于她,更是折磨得她只剩下半条命,他真不知道他还要残忍到什么程度。 可是莫逸风知道此事不能道出他帮衬柳毓璃和阚静柔一事,否则疑心本就重的玄帝会更加怀疑他这三天除了去做他所交代的事宜后还做了别的,若是如此,他便功亏一篑。 “这一切都是儿臣的错,是儿臣负了她,所以才有了今日的结果,父皇如今打也打了,罚也罚了,还请父皇能网开一面放过影儿。”莫逸风紧绷着背脊缓缓躬身叩首。 玄帝冷笑:“放过她?欺君之罪若是这么容易饶恕,岂不是天下人都不把朕放在眼里了?” 莫逸风紧咬着牙根缓缓起身,伸手从胸口取出一物面向玄帝:“请父皇放过影儿。” “你……”玄帝面色铁青,他竟拿出了当初他赐给他的免死金牌。 当初他与莫逸萧夺城有功,他赐封了莫逸萧为永王及永王府,赐了他一块免死金牌,原以为他会用这块金牌护自己一命,没想到他竟用它来让他放过她。 “免死金牌只能用一次,你确定用在她身上?只是一个女人,值得吗?”玄帝冷声问他。 莫逸风呼吸一沉:“值得。” 此时此刻,他真的很想问他,是不是他的母妃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个女人而已,所以他当初才会这般绝情。众人都说他爱桐妃爱德妃,更有人说他对他的母妃容妃是爱之深恨之深,可是他心里清楚,他的这个父皇最爱的不是任何女人或任何儿子,而是他自己。 整整过了半个月,若影才能下**行走,可是看着镜子中自己的身子,当真破败不堪,仿若是一块块补丁,在身上缝合。 突听到房门开启的声音,若影急忙将单衣系上带子,却仍是被莫逸风看到了她方才眼底的黯。 莫逸风走到她跟前,未等她将衣服穿好,便伸手将她拥入怀中,却发现自己的指尖都在颤抖着。 “影儿……”莫逸风满是歉意。 他真的恨自己无能,为何每一次她出事他都不在她身边,为何每一次等他回来的时候她已是伤痕累累? 若影知道他是感觉自己没能保护她,可是她并不怨他,因为敌在暗我在明,根本就是防不胜防。 “我没事。”若影低声一语,淡一笑。 莫逸风垂眸看着她,心蓦地揪痛。 “这段日子,不要离开我,一步都不要离开。”莫逸风轻抚上她的面容,心阵阵慌乱。 若影抿了抿唇低垂了眼眸,转身去穿上衣衫并洗漱,从始至终都没有一句话。 “影儿……”莫逸风担忧地唤了她一声。 若影简单地梳妆过后从梳妆台前站起看向莫逸风,四目相撞,她显得十分平静:“似乎不行了,如今我已经不能做三爷的护卫,更不是三爷的谁,如何能寸步不离?” 莫逸风张了张嘴,紧抿了薄唇,须臾之后他微微一笑道:“那就当史无前例的女护卫,不日之后,我会让你成为天下第一新娘。” 若影抬眼看向他,幽深的瞳孔映出了他错愕的面容。 “爷,皇上召爷入宫,和……侧王妃一起。”秦铭顿了顿,终是这般唤着她。 若影拧了拧眉,也没再说什么。 两人坐在马车上一起进了宫,若影看着窗外的景色,思绪渐渐飘远,抬手不经意露出了一截手臂,上面伤痕交错,虽已经愈合,却依旧有疤痕。这段时日莫逸风一直陪着她吃清淡的食物,一点酱油都没有放,虽疤痕的颜色没有变深,但仍是难看不已。 就在这时,一只手将她的手执起,轻轻拉下她的衣袖。 “宫中有最好的伤药,这个疤痕一定能去了。”见她依旧拧着眉心,他再次开口安慰,“即使去不掉,你也是最美的。” 若影讪讪一笑:“留下疤痕也不错。” 至少可以让她记住当初的痛。 莫逸风笑容微敛,紧紧地凝着她嘴角的笑容,呼吸一滞。 两人来到金銮殿,双双跪在殿中央,玄帝一身龙袍坐在龙椅之上俯视着他二人,双眸一眯,迸发出一道寒芒。 莫逸风缓缓将她的手执于手心,只为了让她安心。 若影低垂着头,缓缓将手从他手心抽离。经过了这一次的生死一线,她更是不懂玄帝为何会要置她于死地,唯一的解释就是为了莫逸风。她并非出自名门,更是身份不明,将来玄帝要将江山交由他来掌舵,一国之母自不会是像她这样的身份。 沉思中,头顶蓦地响起了玄帝的声音:“老三,既你执意要拿免死金牌换她一命,朕也不再阻拦,但是你此次劫法场亦是罪责难饶。” “请父皇降罪。”莫逸风垂眸声音淡。 玄帝微眯了眸光,冷声道:“就罚你一年俸禄,在祖先牌位前思过七日,抄孝经百遍。” “谢父皇。”莫逸风抿唇叩首。 若影缓缓松了口气,这个惩罚应该算是小的吧,毕竟是劫法场,罔顾了国法,轻视了皇威。 可是而后的几日她才知道,只是思过七日就已是人间炼狱,让她不敢相信这是一个父亲对亲生儿子的作为。 玄帝在莫逸风直起身的那一刻眸光一敛:“放过她可以,死罪可免活罪难饶。” “父皇。”莫逸风眉心一拧,“影儿已经受到了惩罚,也知错了,请父皇手下留情,影儿现在伤势未痊愈,怕是经不得体罚了。” 玄帝轻哼:“你急什么?”顿了顿,他又继续道,“放过她可以,但是她此生只得为妾,且不得踏入宫门半步。” 一句话使得莫逸风脸色骤变。 此生只得为妾,因为玄帝看出了莫逸风会让若影为正妃,只是现在没到时机,而此生不得踏入宫门半步,无非是在警告他,就算将来他掌舵这天下,若影也不得入宫为后。而若影的结果如何,早已能预见。 正当莫逸风欲开口之际,不料若影先开了口:“皇上放心,三爷已经将民女休了,这个妾也免了。” 若影道出这句话时抬眸看向玄帝,只见他脸色一变,似乎从未知晓此事。 她苦涩一笑,难不成她只是一个侧妃,所以就连休弃这种事情都不用上奏?就算是普通百姓家,这种事情也该告知父母吧? 若影没有再细想下去,因为这些事情再想也没有意义,唇角浅浅上扬,苦涩一笑。 只以为玄帝就算一开始不知道此事,此时知晓亦是高兴的,不料在听到若影的话和她嘴角的笑意之时,却是低低笑起,声音中带着警告:“老三,怎么没有上奏?” 莫逸风抿了抿唇,沉默顷刻后言道:“儿臣当时只是一时之气,所以……” “所以她还是你的妾是吗?”玄帝眸光一眯,看向一旁的若影,“皇室娶亲休弃可不仅仅是一纸休,朕从未知晓此事,所以但凭你们手上的一纸休可不作数。” 若影心头一缩,抬眸紧紧凝着玄帝的眸光,又转眸看向莫逸风,见他低眸不语,她的呼吸渐渐困难起来。 却原来莫逸风早就知道此事,只要他不上奏,她还是他的侧妃,还是他的妾。而他始终没有提及此时,怕是因为她之前女扮女装入宫为官已犯了欺君之罪,他若挑明,她早已身首异处。而后来玄帝遭遇刺客,她护驾不利,所以被贬出宫,夜明珠又落入了莫逸风手中,她便去了靖王府,在他的护翼之下,所以才直到端郡王重病身亡后才暴露了身份。 细想之下,当初的刺客和曾经去安府对付刺客的黑衣人根本就是同一个人,而她被扣押入宫之时出现的隐卫,其中一个人似乎正是那个人。 却原来一切的一切都在莫逸风的掌握之中。 回靖王府的路上,若影眸光涣散一言不发。 “影儿,若是你不愿意,我不会逼你。”莫逸风执意将她的手握在手心,却是冒着丝丝汗意。 若影挣脱不开,便由着他去了。 对于莫逸风,她恨过,但是更多的是心疼,他从儿时起承受的痛太多,以至于他从来不将心事表露于任何人,即使对她活着多莫逸谨,都有所保留。而后来,以为自己找到了挚爱,却发现柳毓璃不过是个替身。可是她……又何尝不是呢?即使相信了这具身子是她的前世,可终究是前世,而非现在的她。 他爱的从来只是那个影子,而她……再也不想给他添麻烦。 他要成就的是天下大业,而非男欢女爱,只要她在的一天,玄帝便会以她为要挟。 她没有能力让自己在每一个危险之境都能安脱身,所以,有些决定还是要维持了。 “三爷说的话还作数吗?”若影转眸看向他。 莫逸风看着她,不知她所指为何。 若影抿了抿唇道:“夜明珠,三爷愿意给吗?” “那你告诉我,究竟想要它做什么?”莫逸风不知为何,每一次听她提及夜明珠,他的心底总是隐隐不安。 若影眸光微闪移开视线:“因为它对我来说很重要,因为它,我才来到了这里。” 想当初她为了保护属于莫凯的这颗夜明珠而身亡,而莫凯因为她而付出了性命,在阖上双眸的那一刻,她隐约感觉一道光芒将她笼罩,而她却再也睁不开眼,待她清醒之时,便是被柳毓璃陷害后被莫逸风寻回的那日,虽寻回了当初的记忆,可是她爱的人却心里只装着另一个女人。 直到后来知晓莫逸风就是莫凯,她喜极而泣,却又不知道该如何与他相处下去。 往事种种,有喜有悲,却足以让她回味无穷,哪怕是带着这些记忆回去,她也心满意足了。 其实与其说怀疑他爱着那个影子,倒不如说她没有信心在莫逸风知晓她是千年后的一缕魂后仍旧爱她如初。 其实在这段养伤的日子里她一直在想,若是她没有寻回记忆,一直是那个八岁记忆的若影该多好,无忧无虑地活在他的庇荫下,即使他娶了别人,她会伤心,但是孩子的心性并不会让她有锥心之痛。 人生若只如初见…… 莫逸风紧紧地凝着她的眸光,并未开口,见若影眸色一黯,他突将她拥入怀中:“好!” 若影心头蓦地一缩。 莫逸风在翌日便去了祖庙,临走时千叮咛万嘱咐,哪怕是玄帝让她入宫,她也必须要带着秦铭一起入宫。既不能抗旨不尊,那么只有让他的心腹护她左右。 入夜,若影熄了灯,桌上被她摆弄的夜明珠散发着万丈光芒,她趴在桌上思绪万千。 该不该等他回来再离开? 若是他回来了,她又如何能离开? 可是如今他因为她而受难,她又如何能走得安心?虽只是跪在祖庙罚抄孝经,终究还是在受罚不是吗?至少她该去看他最后一眼再走。 第256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2) 翌日 若影早早地便起身了,祖庙离靖王府较远,坐马车需要一个时辰,若是骑马,则快许多,因为她可以走小路绕捷径。舒悫鹉琻 “侧王妃,慢点,您还带着伤呢。”秦铭一边在后面追赶一边劝阻她疾驰。 若影听到侧王妃这几个字后脸上明显露出了不悦之色,拧了拧眉看了赶上来的秦铭一眼,却是没有再说什么。 秦铭神色微滞,垂眸沉吟了顷刻,笑言:“主子,若是爷看见主子,一定会很高兴的。患” 若影闻言再次看向秦铭,脸色渐渐缓和。 秦铭虽是忠厚老实,可是也练就了察言观色的本事,正如此时,他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惹了她不痛快,便立即改口。只是他不知道。无论他叫什么,都脱离不了她是莫逸风的人绪。 不知不觉已经赶到了祖庙,此时正是辰时,看来她今日真是出奇的早。 两人下了马之后将马拴在树上,而后在祖庙外门口出示了腰牌,侍卫看了看他们的腰牌便放他们进去了。只是他们并没有如愿直接进去看莫逸风,而是在中门被拦了下来,而在祖庙内还传出一声声似皮鞭的声响。 “我们是靖王府的。”若影对着侍卫提醒道。 侍卫淡淡扫了他们一眼:“只有靖王妃、靖王侧妃才能入祖庙看望三爷,其余妾侍奴才一律不准入内。” 若影蓦地一怔,倒是没想到还有这规矩,此时此刻,她这个靖王侧妃的身份竟还起到了这样的作用。 不过靖王妃只有一人,靖王侧妃只有一人,而妾侍则可以有无数,也难怪会有这样的规矩,否则一个王爷妻妾多了,每日见那些女人都该应接不暇了,又哪有时间思过。 秦铭见若影失神,扯了扯她的衣袖拉回她的思绪,若影敛回思绪看了秦铭一眼,又看向那两个侍卫,终是开了口:“我是靖王侧妃。” 侍卫面面相觑,核实后点了点头,但仍是没有马上放她进去,而是道:“进去可以,但是要再过一会儿,等靖王受刑后方可入内。” “受刑?”若影和秦铭惊得呼吸一滞。 “是。”侍卫回道,“在祖庙思过的每个人都必须每日接受鞭刑,一日只食一餐,跪两个时辰,休息一刻。” 若影背脊一凉,惊得瞠目结舌:“他是靖王……” “来祖庙的都是皇子皇孙。”侍卫不以为。 不知过了多久,皮鞭声才渐渐停止,侍卫说每日二十鞭,可是在若影听来就好似过了好久好久,每一鞭都好似抽打在她的心口。 当若影走进祖庙的那一刻,眼泪在眼眶中直打转。这哪里是思过,分明就是受刑。虽鞭刑之后宫人在给莫逸风上药,可是裸露的背上交错的伤痕还是触目惊心,殊不知如今莫逸风身上的伤痕与她相比,仍不及一二。 “你怎么来了?”莫逸风见若影前来,脸上扬起一抹惊喜,可是当意识到自己此时的状况时,急忙合上衣服不想让她看见他的伤。 “就是过来看看你有没有什么需要。”若影走上前,想要说的话哽在嗓子眼,半个字都无法吐出。 莫逸风看了看她身后,拧眉道:“怎么是你一个人?不是不让你一个人出来吗?” 若影道:“秦铭跟我一起过来的,只是祖庙不许旁人进来,所以他等在外面。” 莫逸风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这几天不要乱跑,有事情就让府上的人做,出门记得让秦铭跟着你,不要一个人。” “我知道。”若影突打断了他的话,心里很不是滋味。 莫逸风总觉得她今天有些不对劲,想要问她,她却又开了口:“你这几日照顾好自己,想要什么告诉我,我回去帮你拿来。” “算了,这里不许。”莫逸风道。 若影眸色一黯。 从祖庙回来后,若影心思沉沉,到了靖王府,本想直接回房休息,却听周福说柳毓璃又在吵着要出去,如今若影恢复了侧王妃的身份,所以周福便来向她请示,她只是淡淡望了一眼紫霞阁的方向,而后吩咐周福将人看紧了,一切等莫逸风回来再处理。 入夜若影偷偷去了紫霞阁,她知道周围的护卫肯定有看见她,但因为是她,所以没有人会来阻止。 当柳毓璃看见她的时候,脸色一阵青白,穿着寝衣指尖颤抖地坐在**上看着若影,唇畔被咬得几乎出血。 “你来做什么?谁允许你踏入紫霞阁的?滚出去?”柳毓璃迅速穿上鞋子走到她跟前,指着门口歇斯底里地怒吼。 若影淡淡睨着她,眼底带着一抹嘲讽,一步一步地朝柳毓璃走过去:“我为何不能来?这个靖王府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即使你去不得的地方我也能去,倒是你,最近倒是挺乖的,居能在这里一步都没有走出房门。” “你究竟想说什么?”柳毓璃苍白着脸色身子发颤。 若影浅浅勾唇一笑:“我只是想说,无论 tang是靖王还是永王,你一个都得不到,现在端郡王没了,永王有小郡主,你说他现在是选择你呢还是选择永王妃?” “你……”柳毓璃心头阵阵慌乱。 “算了,你这个靖王妃的地位迟早是要让贤的,但是永王妃的话你也别想了,现在四爷心里眼里只有永王妃和莫心郡主,你还是乖乖地留在这里,将来做三爷的妾,衣食无忧也不错,所以以后就别一天到晚吵吵闹闹的了。” 听了若影的这番话,柳毓璃气得牙根发痒,看了看四周,紧咬着牙根从齿缝中迸出一句话:“我告诉你,只要我想要,靖王妃也好,永王妃也罢,都是我的。” “是吗?”若影淡一笑,“我相信靖王妃你能继续做,可是永王妃……可真是难了,如今你已经没有儿子可以利用了,永王妃有一个女儿,你还有什么筹码?若是当真在危难时刻,我相信四爷会弃车保帅,不过这个帅是永王妃,而不是你。” “你胡说!”柳毓璃被气得脸色铁青,见若影未想搭理她便要离开,她脸色一变急忙挡住她的去路,“你敢不敢与我打赌?” “赌什么?”若影抬眼睨向她。 “就赌在危难时刻四爷还是会选择我。”柳毓璃信心满满。 “赌注是什么?”若影又问。 柳毓璃轻笑:“若是我赢了,你必须想办法让我出去,若是我输了,以后悉听尊便。” 若影看了看她,终是低低笑起:“成交。” 她知道这一次柳毓璃一定会赢,因为她要的就是她赢,否则哪里还有后面的事情。 莫逸行自从知晓安无影就是若影,是女儿身的那一刻,便气得面色铁青,看见谁都恨不得将人吞噬下腹,忍了几日也未见阚静柔来见他对他解释,反倒是若影找到了他,说出了一些他从未相信的话,在若影离开后,他终是气不过先去阚静柔房间找她了。 阚静柔从未想过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若影还能安无恙,更没有想到她的猜测成了真,她竟真的是若影,靖王侧妃。如今她曾说的谎话都昭若揭,莫逸行一定不会原谅她了。 这几日她都不敢出门,就是怕遇见莫逸行,虽在一个屋檐下,她只想着只要留在房间,不出房门半步,他一定不会忍心对她怎样。 正在这般思忖之时,只听房门砰地一声被人踹开,她的心猛一缩,抬眼便看见莫逸行脸色铁青地站在房门口。 “五爷,你怎么来了?”她讪讪一笑起身迎了上去。 莫逸行毫不留情地将她的手挥开,而后一步步地紧逼上去:“你究竟骗了我多少?” “我没……” “还说没有!”莫逸行骤怒吼一声,吓得阚静柔身子一颤连连后退,映像中他从未发过这么大的脾气。 “不是的,我……我只是……”阚静柔想要解释,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说啊!你说啊!”莫逸行怒吼一声,“当初你骗我说安无影对你无礼还不愿负责,我信了,后来你说有人追杀你,让你不敢住在郡主府,我也信了,再后来你说那些追杀你的人是安无影,我还是信了,因为是你说的,所以我什么都信,可是你呢?从头到尾你都在骗我!” 第257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3) “五爷,我……” “安无影就是若影,我倒是想要知道,一个女人是如何非礼你的?你倒是跟我说个清楚仔细。”莫逸行步步紧逼,说得她无地自容,“当初三哥劝我,一定要看清楚你是怎样的人,可是我不听,因为我相信你说的每一句话,却不料我当真愚昧到了极致,被你耍得团团转浑不自知。” “五爷,我是迫不得已的,除了这件事情,我真的没有再骗你什么。”阚静柔急急解释,只想保住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没有了吗?那当初三嫂的‘死’也与你无关吗?”莫逸行逼问。 阚静柔蓦地瞪大了双眸,满眼的难以置信。记忆中,莫逸行从来不会叫若影“三嫂”,可是现在…钏… “滚!滚……”莫逸行知道再问也无济于事,因为事实已经摆在眼前,只不过他还愚蠢到相信这一切都可能有她的苦衷,或者有不得已之处,可事实证明,他又傻了一次。 阚静柔见他下了逐客令,立刻慌乱地摇头:“不!五爷,求你别赶我走,我要是出了这个门,就没命了呀,那些人会杀了我的……” “你还在骗我!”莫逸行低吼糅。 “我没有骗你,真的没有,我不知道那些杀我的人是谁派来的,但是一定不会就此作罢,他们一定会看到我死了才会停手,五爷,要是我这么离开了,他们一定……” “够了!” 阚静柔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却被莫逸行突打断了话,嫌恶之情全写在脸上。阚静柔怔了怔,慢慢黯了神色。 “好!我走,你不要后悔。”阚静柔知道这个时候多说无益,不过是让自己的尊严被无情地践踏而已,除了自求多福,再无其他。 可是,当阚静柔一走出五王府,便感觉周遭危机四伏,她浑身一凌想要转身,却终究还是拉不下这个脸,于是匆匆往郡主府逃去。 莫逸行在阚静柔离开的那一瞬间,全身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上。他怎么都没想到相识了这么多年,到最后竟变成如今模样,究竟是她太会伪装,还是他太相信她了?又或者她太爱他的三哥,所以才会一心要害死他爱的女人…… 就在他沉思之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他渐渐敛回思绪,抬眸看向来人,脸色更为黑沉。 “你来做什么?”莫逸行拧了拧眉。 “五爷是做大事的人,一定要为了一个女人而一蹶不振吗?”来人的语气略带不善。 莫逸行脸色更是铁青:“你只不过是本王的妾,凭什么教训本王。” “那好吧,妾身就不叨扰五爷了。”说完,她便转身离开了。 莫逸行气得蓦地站起身,一脚踢翻了椅子,却仍是不解气,想要冲出门教训她一顿,可终究还是紧咬着牙忍住了这口气。 总有一天,他会休了这个女人。 两天后,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可是若影却开始犹豫了,若是她这么做,无非是让萧贝月尝试她当年的锥心之痛,可是若是她现在反悔,不但不能让萧贝月对莫逸萧死心,不能让莫逸萧在政事上分心,更是不能让莫逸萧尝试到被自己最爱的女人欺骗和坑害的滋味。 如今莫逸风在祖庙思过,就算回来也需要时间养伤,这段时间听闻莫逸萧正在暗地里笼络人心四处招兵买马,这让她心里有些慌乱。 莫逸行因为阚静柔已经分了心,就算没有分心,他那样的有勇无谋根本成不了大事。莫逸谨虽有智谋,可是因为莫逸萧是他的兄弟,所以他做什么都有些手下留情,这些她都看在眼里,若是再这么下去,这短短七日便会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边是与她有相同遭遇的萧贝月,一边是莫逸风的天下大业,她开始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决定才好。 “侧王妃,我们现在要怎么做?”秦铭上前问道。 若影拧了拧眉深吸了一口气,却没有言语。 “是要……放弃了吗?”秦铭试探地问她。 若影摇了摇头:“我总感觉这样有些对不起她,她也是个可怜人,我……好像不应该这么做。” “侧王妃也是为了三爷不是吗?”秦铭道。 虽若影什么都没说,但是秦铭感觉应该是如此。 若影抿了抿唇正要开口,却见一护卫突现身:“侧王妃,不好了,我们正要动手的时候,当初的山贼同党抓了王妃和莫心郡主。” “什么?莫心郡主?”若影蓦地一怔,没想到当初左昌的手下没有全部丧命,竟还有漏网之鱼。 “快派人前去。”若影一急。 “那些山贼已经通知了四爷。”护卫道。 若影微微一怔,而后点了点头:“我们也去一趟,若有任何闪失,一定要先救莫心郡主。” “是。”护卫立即应声后离开了。 同样的地点,同样的情况,此时却是不同的两个人,柳毓璃以为这些人都是若影安排的,但是后来发现情况不对劲,才知道是山贼的余孽,所以此时此刻早已吓得脸色惨白。 正如若影所说,她现在已经没有任何筹码,而莫心是莫逸萧的亲生骨肉,他一会儿来了之后真的能义无反顾地选择她吗? 原来在危急时刻,她还是害怕的。 旁边的莫心被山贼拿下之后一直呜咽地哭着,口中不停喊着娘亲,吵得柳毓璃心烦意乱,忍不住对她低吼:“别哭了!烦死人了!” 莫心看了她一眼,眼泪更是汹涌而下:“娘亲!娘亲救我!” “心儿!”萧贝月好不容易赶上了山,当她看见莫心被挟持的那一刻,心都碎了,上前便道,“你们要是想要人质就抓我,别伤了我女儿。” 高个子的山贼低低一笑:“你?据我们所知永王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你有什么利用价值?这个小女娃怎么说也是他的亲生骨肉,而这个女人才是永王的挚爱。既我们兄弟选择做这些,就已经打探好了一切,别想坏了老子的大计。” 柳毓璃闻言止不住心里得意展现在脸上:“你们倒是挺有脑子,所以最好别伤我分毫,否则四爷来了不会放过你们。” 山贼听得面部抽搐,没见过这么没脑子的女人,难道她就不担心一会儿永王来了只救女儿不救她? 矮个子的山贼忍不住讥笑:“靖王妃,你可是靖王妃,你就这么有自信永王会救你而不救自己的女儿?” “你……”柳毓璃闻言笑容一敛,“若是你们认定了四爷不会救我,又抓我来做什么?” “我们只不过想要看场好戏,一个是你丈夫,一个是爱你的男人,一个是靖王的女人,一个是永王的女儿,这一次两个王爷究竟如何选择。” 两个山贼摆明了要让当初的景象重现,要让当初害他们兄弟的人再次尝尝让一个人生一个人死的痛苦。 “你们究竟想要做什么?”柳毓璃吓得变了脸色。 两个山贼也不想与她多费唇舌,转眸看向萧贝月,警告道:“与其在这里苦苦相求,不如去看看你们家王爷是不是在赶着过来救这两个人,或者……只想救她们两个其中的一个。” 柳毓璃闻言脸色更是白了白,而萧贝月则是一脸惶恐地看向莫心急忙安慰:“心儿别怕,父王马上就来了。” 莫心撇了撇嘴,忍住了哭泣,乖巧地点了点头:“嗯!心儿不怕,娘亲在,心儿一点都不怕,娘亲别担心,父王会来救心儿的。” 明明是害怕得全身颤抖,可是为了不让自己母亲担心,她竟是反过来安慰起萧贝月来,而她的乖巧也感染了一旁的两个山贼,那抵着她脖子的剑也为之一僵。 萧贝月已是泪流满面,她竟让自己的女儿如此身临险境,只怪她一时大意,让那两个山贼有可趁之机。 正当她转身欲看莫逸萧是否前来时,却听柳毓璃立即唤了一声:“四爷!” 萧贝月定了定神,果看见莫逸萧独自上了山。 “四爷,求你救救心儿,一定要救她啊。”萧贝月苦苦哀求。 柳毓璃见自己落了下风,急忙软声细语,亦是哭得梨花带雨:“四爷,我……我怕……” 莫逸萧凝着两个山贼眸色一沉,转眸看向柳毓璃:“别怕。” 第258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4) 萧贝月的心顿时沉入谷底,而此时此刻,山贼凝了莫心一眼后面面相觑,又将视线落在莫逸萧身上。 “本王来了,快放了她们。”莫逸萧铁青着脸说道。 山贼闻言哈哈大笑:“永王爷,还记得三年前你与靖王爷在这里做抉择的时候吗?那天我们遵守承诺放了一人,就是这个女人,可是你们却屠了我们藏凤山,我们的兄弟一个个都死不瞑目,今天还想这么轻易就将人带走?门都没有。” “你到底想怎样?”莫逸萧赤红着眼眸满是警告。 原以为当初莫逸风已经将这些人全部都杀了,没想到还留了这两个祸害,而他们劫持的人中一个是他的女儿,一个是他的女人,他怎能不紧绷了神经钏。 山贼冷冷一笑:“我们兄弟藏身在此三年,老大被充军后不知所踪,兄弟们都已经死了,今日我们兄弟二人也不要别的,只要你给我们十万两银子,我们就愿意放人。”就在莫逸萧说成交之时,山贼又接上了话,“一个。” “你……”莫逸萧脸色黑沉不堪。 就在这时,若影带着秦铭和安谦也上了山,她就怕莫心会有所伤,安谦在的话也可以及时救治,无论如何她都不想莫心这个孩子被伤害糅。 山贼也不畏惧多了三个人,做出今日的决定,他们已经做好了一切心理准备,若是拿到十万两,他们能安离开,就用那十万两过完后半生,若是拿不到,他们这两条命就陪一众兄弟。 见莫逸萧脸色难看至极,其中一人指着莫逸萧道:“当初我们兄弟都被你们这些假仁假义的人给骗了,既到了今时今日的地步,我们最多两败俱伤,两条贵命抵两条贱命,值了。” 他们已经置生死于度外,任何人都奈何不了他们,眼下只有暂时妥协方能救出其中一人,否则两条命都难保了,谁又能倔强得过穷途末路之人。 萧贝月见状吓得脸色惨白,看着那把剑抵在莫心的脖子上,隐约可以看见一丝血迹,她的心就好似被人撕扯般难受。 “我求你们……我求你们了……放过我的心儿,她还那么小,求你们放过她,如果你们要人质,请你们抓我,就算用我这条命都可以,我求求你们……”萧贝月哭得声泪俱下,不顾王妃的身份,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两个山贼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愕,但并没有放人的意思。 莫逸萧见萧贝月不顾身份地跪在山贼面前,气得脸色铁青,甚至大吼一声:“起来!” 高个山贼抿了抿唇道:“能不能放过小郡主,就要看四爷是不是选择救小郡主了。” 萧贝月闻言拉着莫逸萧的衣摆苦苦哀求:“四爷,我此生没有求过谁,唯一求的就是要留下心儿这个孩子,这一次我求你,一定要救心儿,一定要救心儿啊……” 若影和安谦等人听了萧贝月的话,心头无不震惊,原来莫心这个孩子是萧贝月求着留下的,原来莫逸萧从未想要与萧贝月有孩子,或者说,莫逸萧从未想过和任何女人有孩子,他只想要和柳毓璃的孩子。 意识到这个问题,若影不由地倒抽了一口冷气,安谦更是难以置信地看着跪在地上哭得泪眼朦胧的萧贝月,再看向站在她身旁的莫逸萧,他的脸色也渐渐难看起来。 柳毓璃见萧贝月如此模样,唯担心自己是被遗弃的那个,不由地苍白了脸色满脸惶恐地看向莫逸萧,语气中带着说不出的柔弱:“四爷……” 莫逸萧看向柳毓璃,那一脸的委屈和惶恐,让他的心不由地一软。 岂料就在这时,莫心看着自己的母亲为了自己又跪又求,撇了撇嘴看向自己的父亲:“父王,心儿不想死,父王快救心儿,心儿舍不得娘亲。” 一句话让萧贝月泪如泉涌,她抬眸拉着莫逸萧的衣摆,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四爷,心儿是你的亲生骨肉啊,四爷……” “住口!起来!”莫逸萧被搅得心烦意乱,转眸对萧贝月怒吼了一声。 萧贝月被他一吼,震得身子一颤,止不住地掩面呜咽。 就在这时,知觉手臂上微微一重,待她抬眸望去,是安谦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并且伸手递给她一块汗巾让他擦拭眼泪。 萧贝月心头一酸,摇了摇头后从腰间取出自己的锦帕,而后失声痛哭起来。 莫逸萧和安谦视线相撞,一瞬间充斥着浓浓的火药味。 “四爷,想好了吗?”山贼开始催促,“若是你做不了决定,那就两个都别要了,我们身后的高度若是跳下去可就粉身碎骨了,既不能替老大和众兄弟报仇,那么只能和对你最重要的两个人同归于尽了。” 话说着,两个山贼又朝着山后走了几步,吓得柳毓璃失声尖叫起来。 “心儿……”萧贝月吓得脸色青白交加。 莫逸萧在那一刻亦是吓得不轻,攒紧了指尖几乎在一瞬间惊呼出口:“毓璃……你们放了她。”而后急忙将胸口的十万两银票递过去。 那一刻,萧贝月瞪大了眼眸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浑身冰凉得彻底。 “四爷……你怎么可以……”眼泪从她眼眶中瞬间流淌而下,心如死灰莫过于现在。 安谦看着莫心惊愕惶恐的眼神,心骤难受起来,指着莫心转眸看向莫逸萧低吼:“那个是你的亲生女儿。”而后又指着一旁的萧贝月,“这个是你的王妃,你的原配妻子,你竟不顾自己的妻子,不救自己的女儿,却要救别人的妻子,难道说在你眼里除了这个女人,从来都没有过自己的妻女吗?将来你要让心儿怎么看待你这个父亲?” 莫逸萧被他的一顿教训气得面色黑沉不堪,却在看见莫心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的那一刻,指尖微颤。 莫心没有再哭闹,只是委屈得直掉眼泪,她很清楚,在生死一刻,自己的父亲选择了旁边那个女人而不是她这个女儿。 山贼也没有含糊,在莫逸萧拿出十万两银票后让他放在地上用石子压在上面,后让他们退后了几十步,这才将银票捡起后将柳毓璃推向了他们。 “心儿……你们放了我的心儿吧。”萧贝月想要走上前,却见山贼突拽着莫心向后退去,她便吓得立即止住了步子。 “银票你们已经拿到手了,还不快放人!”莫逸萧低吼一声。 山贼冷笑:“难道永王爷还想要像三年前一样吗?告诉你,我们也不怕,要是你敢上前,我就立刻将你女儿丢下山去。” 莫逸萧冷着脸紧了紧指尖,脚步尚未上前,萧贝月冲着他撕心裂肺地怒吼:“你已经救走了想要救的女人,你还想要害死我女儿吗?心儿在你眼中不值一,在我眼中是我的命,你滚,带着你的女人滚!” “你……”莫逸萧面部阵阵抽搐,却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柳毓璃想要上前拉住莫逸萧,却被莫逸萧拨开了手。 若影拧了拧眉走上前,见安谦紧绷了神经,眼眸一转,不着痕迹地扯了扯安谦的衣角后对他耳语了几句。 安谦微微一怔,转眸看向若影,而若影则是对他点了点头。 “你们快些放了小郡主,她只是一个孩子,只要你们放了她,我保证你们能安度过下半身,不但如此,还可以去军营中和你们的大哥一起为国效力。”安谦缓声开口,语气低沉,儒雅的气质透着别样的威严。 山贼闻言有些难以置信,对视了一眼后看向安谦:“你在胡说什么,我大哥怎么可能还活着,他早就被你们害死了。” 安谦朝若影看了一眼,而后道:“这位是靖王侧妃,当初是她请求靖王爷放了你们大哥一条生路,如今你们大哥在军营中已经有所作为,原本以为无一生还,所以才没有来相寻,若是他知道你们还活着,一定不会希望你们继续为贼匪。” 山贼本是一愣,但是而后便冷哼一声:“你当我们兄弟好骗吗?” 若影将一块令牌扔了过去:“这是你们大哥的营地,拿着这块令牌就可以去营地找他了,如今他是副将,你们要投靠他是轻而易举之事,就说是我让你们去找他的。” 高个山贼接过令牌端倪了半天,见不似有假,也就更信了几分,只是心中还是有些不平:“难道我们藏凤山的兄弟都要白死了吗?” 安谦道:“你们原本就做了非法之事,有这样的结局也早该料到了,如今靖王侧妃给你们改过自新的机会,若是你们不把握就等于死路一条,你们抓了一个小孩子要了她的命对你们也没有任何好处,你们的兄弟不能起死回生,而你们终究还是会走上被通缉的路,与其变成穷途末路,何不放了孩子随后自己去军营兄弟重聚。” 见山贼还在犹豫,若影道:“令牌我给你们了,生路我给你们了,是生是死就看你们怎么抉择了。” 若影和安谦一唱一和,惹得两名山贼有些不知所措。 莫逸萧看着若影和安谦的言行,心中猛一撞,因为他从未想过他们两个会想方设法地救他的女儿。 正在沉思时,却听山贼突道:“你们能保证我们兄弟两个可以活着去军营,那永王爷呢?要是他派人暗杀我们怎么办?” 若影转眸看向莫逸萧,而后道:“一定不会,因为你们大哥所在的军营就是四爷的,你们若是能放了四爷的女儿,他一定不会言而无信,对吧四爷?”最后一句话带着明显的提醒和警告。 莫逸萧微变了脸色,抿了抿唇终是道:“本王保证会让你们安全无虞地抵达军营,并且让你们在左昌的身边当差。” 山贼听到这样的保证,顿时松了口气,而后略作犹豫后将孩子放在了地上。 莫心一离开山贼的束缚,立刻朝前奔去。 莫逸萧上前了一步,谁知下一刻,他立即变了脸色,因为莫心竟跑到了安谦的跟前抱住了他的腿,而安谦犹豫了顷刻后俯身将她抱了起来。 “心儿……”从恐慌中反应过来的萧贝月立即奔了上去。 莫心着实吓得不轻,抱着安谦不愿放手,身子还在不停地颤抖。 萧贝月的心难受极了,只怪自己没有能力保护她,竟让她这么小的年纪就身临险境。 “心儿,到父王这里来。”莫逸萧上前想要抱过莫心,谁知莫心却抱着安谦的脖子无声地哭着,睨了他一眼后甚至转过头去用后脑勺对着他。 莫逸萧的脸阵阵抽搐,黑沉到了极致。 安谦拧眉睨了他一眼,而后沉声道:“心儿吓得不轻,我带她回去吧。”对莫逸萧说完,他又转头朝若影看去,见若影点了点头,他便抱着莫心和萧贝月一起朝山下走去。 莫逸萧看着他们的背影,仿若三口之家般的亲昵让他面色黑沉不堪。 山贼临走朝莫逸萧看了一眼,而后匆匆离开了,生怕他会反悔。 此时此刻山上就剩下若影、秦铭、莫逸萧和柳毓璃四人,柳毓璃见大家都走了,山贼也离开了,转眸看向若影展露了一抹得意的笑,而莫逸萧自是呆不下去,自己的妻女竟被另一个男人带走,他情何以堪。 “四爷这就走了吗?”见莫逸萧要走,若影突叫住了他。 莫逸萧拧眉转眸看向她,不知道她究竟想要说些什么。 若影低低一笑上前道:“在危急时刻选择救他人之妻而非自己骨肉,四爷这般舍身取义当真是难得。” 莫逸萧原本因为安谦而火冒三丈,如今被若影这般揭短,更是脸色黑沉不堪,咬了咬牙根拂袖转身,若影的声音再次响起:“四爷当真还是觉得端郡王的死是意外?” “你究竟想要说什么?”莫逸萧心头一撞,以为若影知道了德妃下毒一事。 若影轻笑:“不管后来端郡王为何会病情反复最后病故,我只想告诉四爷,当初确实是靖王妃强行要将端郡王带入三爷的房间的。” “你不要信口雌黄。”柳毓璃脸色一白,不料她会再度提及此时,急忙转身看向莫逸萧,“四爷,别听她胡说。” 若影并没有要就此打住的意思,而是继续道:“不但如此,那夜靖王妃因为自己害怕三爷身上的水痘,竟是躲到了一边睡榻,半夜也不管端郡王年幼好奇爬到了三爷的**上,虽后来奴才发现后立即将端郡王抱下**榻,可是终究还是来不及了,而那个时候靖王妃却因为害怕自己被传染而不愿去碰触端郡王一下。” 莫逸萧瞪大了双眼听着若影的话,须臾后转眸看向柳毓璃。 “四爷,别听她胡说,廉儿是我的亲生骨肉,我怎么可能会不管他。”柳毓璃急忙解释。 “这是事实。”秦铭在一旁帮腔。 若影又是低低一笑:“亲生骨肉你说不会这么对他,那么不是亲生骨肉是不是就能狠心去蓄意谋杀?” “我什么时候蓄意谋杀了?我谋杀谁了?”柳毓璃气得脸色铁青。 “莫心郡主。”若影凝着她笑容微敛,“你让自己的父亲在永王妃身边安插了眼线,得知心儿对花生粉过敏,严重了会没命,你就让那人在心儿的熏香炉中放了花生粉,但是见心儿虽病倒了之后又有所好转,所以你就忍奈不了地让你安插的眼线将心儿推下了水,若不是永王妃及时将人救起,怕是现在也就没有心儿这个人了。” 柳毓璃闻言身子猛一晃,她不知道若影为何会知晓得这般清楚,但是她清楚,此事若是被莫逸萧知道的话,她就再也没了求生路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我在靖王府一直没有出府半步,怎么可能在永王妃身边安插眼线,我爹更不可能做那样的事情,你不要血口喷人。”柳毓璃仍不承认这些劣行。 第259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5) 莫逸萧第一次听到这样的事情,也第一次知道莫心竟对花生粉过敏,所以脸上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血口喷人?”若影笑看莫逸萧,“四爷若是不信,尽管去找永王妃问个清楚,还有那个眼线,当初虽已经将她揪出,但是并没有要了她的命,永王妃仁慈放了她一条生路,至于她现在人在何处,四爷也可以找永王妃问个仔细,但是四爷可要当心了,若是被有心人知晓了行踪,怕是会被灭口。” 若影的视线朝柳毓璃投去,而后者则是面色惨白的呼吸一滞。 “我没有……都是你编出来的……都是你和那个女人联合起来想要害我。”柳毓璃急忙走到莫逸萧跟前拉着他的衣袖,“四爷,请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 莫逸萧一瞬不瞬地凝着她,原本他是应该义无反顾地相信的,可是为何在这一瞬间,他竟不知道该如何去相信她,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模样,他的心开始犹豫徘徊起来钕。 静默顷刻,他缓声道:“我也希望你没有。” 柳毓璃脸色骤一变,而后讪讪一笑:“当……当没有。” 她擦了擦眼泪全一副柔弱的模样凄。 莫逸萧回到永王府后径直去找萧贝月,而此时安谦并没有在他府上,萧贝月独自抱着仍是惊魂未定的莫心坐在园子里神色游离。 “你告诉我,当初心儿生病是怎么回事?”莫逸萧走上前,看了蜷缩在萧贝月怀中的莫心一眼后可以放缓了语气。 莫逸萧从萧贝月处离开的时候心情跌落到了谷底,整个人浑浑噩噩,不知该何去何从。他从来都没有想到柳毓璃会如此对他和他的女儿,甚至是他们两人共同的孩子,她的心究竟该多狠? 但是他应该相信她的不是吗?为什么此时此刻他心痛如割? 紧了紧指尖,他的眸中寒芒迸发,脸上闪过一抹杀戮。 集市上,若影和紫秋秦铭一起在闲逛,看见好玩的就会多看两眼,只是若影的脸上始终充斥着担忧。 “主子,您别担心了,三爷很快就会回来了。”紫秋安慰道。 秦铭道:“是啊,三爷久经沙场,七日之期对于三爷来说不会很长,等三爷回来了,一切就都好了。” 若影扯了扯唇角点了点头:“嗯,我没事。” 就在这时,若影突抚着心口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主子,您怎么了?”紫秋见她如此模样,吓得脸色惨白。 若影拧了拧眉挥了挥手:“没事,只是心口突一丝绞痛。” “怎么会这样?属下立即去找大夫……”秦铭想了想,又道,“属下背您去找大夫。” 若影摇了摇手:“没事,老/毛病了,这冰蚊针……” “什么?什么冰蚊针?”紫秋急得乱了分寸,也没听清楚刚才她说了什么话。 若影艰难道:“这冰蚊针怕是大夫治不了,带我去找安谦。”在秦铭背上她后,她苦涩一笑,“幸亏当初我与安谦及时阻止柳毓璃对永王妃下毒手,否则现在怕是永王妃也跟我一样了。” “永王妃?”秦铭满腹疑云,但是并没有多问,只是立即背起若影就朝聚仙楼跑去。 “好了,放我下来吧。”跑了一段路之后,若影拍了拍秦铭道。 “马上就到了。”秦铭急得狂奔。 若影轻笑:“对你说我没事。” 听到笑声,秦铭疑惑地转头望去,却见若影的脸色根本没有方才那般,反而满是轻松地笑着。 秦铭将她放在地上后紫秋上前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主子刚才……” 若影笑了笑,并没有解释刚才的异状,只是转移了话题:“既已经到了,我们干脆去看看安谦在做什么。” 秦铭和紫秋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跟着她朝聚仙楼走去。 若影见他们没有问什么,便什么都没说,刚才她只是看见了莫逸萧,随后使了一计,也不知道他会不会上钩。 莫逸萧在听了若影的话之后面色铁青,原本想要出来散散心,谁料竟会听到这样的事情。 回到永王府,他再次去找了萧贝月。 “你告诉我……当初她是不是想要对你用冰蚊针?什么时候?”莫逸萧关上房门面对刚换上寝衣的萧贝月问道。 萧贝月原本见到他就面露不悦,可是在听到他的话后顿时拧了眉心,不知道他话中所指。 莫逸萧以为她不屑回答,上前拽着她的胳膊再次怒道:“你告诉我,是不是?” 萧贝月这次听清楚他的话,心里一阵疑惑,但是突想到了什么,眸色微闪。 就在昨日,若影找到她,说是以后只要莫逸萧问她有些恶事是不是柳毓璃所为,她必须说是。 思及此,她挥开他的手道:“四爷指的她是谁?” “你知道我指的是谁。”莫逸萧沉着脸色一声低吼。 萧贝月再次拧了拧眉心:“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说的话,四爷又何时信过?” 莫逸萧面部阵阵抽搐,但是萧贝月说的也是事实,他以前从未信过。 “你说。”他并没有回答她。 萧贝月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淡淡:“是。” 莫逸萧身子蓦地轻晃,脸上一点点失去血色。 萧贝月淡睨了他一眼,冷声问:“四爷知道了又准备如何?知道与不知道,结果都一样,又为何要多此一举来问我?”见他没有说什么,她轻笑,“四爷要是没什么再问的,就请回吧,给我一条生路,也给心儿一条生路,我死不要紧,我不想心儿小小年纪就命丧黄泉。心儿的这条命算是捡来了,请四爷手下留情才是。” 她已下了逐客令,莫逸萧也没有再留下去的必要,转身之时脸色惨白如纸。 若影等人来到聚仙楼时突听见里面传来低低的一声争吵,只听得有个女子声音满含怒气地言道:“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而当此人看见若影等人的一刹那,脸色骤一变,僵在原地竟是忘了动弹,因为她不知道若影等人究竟是何时道的,她方才所言她究竟听到了多少。 “侧王妃。”苏幻儿讪讪一笑走上前去。 若影疑惑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身后的苏君之,总感觉心里不是很舒服。 “幻儿,你怎么在这里?”秦铭走上前同样看了看她和苏君之后问道。 苏幻儿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因为刚才秦铭定是看见了她与苏君之拉拉扯扯的模样。 “幻儿和君之是旧识?”若影疑惑地上前问道。 “不……” “是。”苏君之见状笑盈盈地走上前道,“我是幻儿的哥哥。” “哥哥?”若影一怔。 秦铭更是面露惊愕之色:“我怎么不知道幻儿还有个哥哥?幻儿,究竟是怎么回事?若是君之兄是你的哥哥,当初成亲之时为何你说无亲无故?也没有让你哥哥前来参加婚宴?” 苏幻儿拧眉神色局促。 苏君之道:“秦铭兄也别怪幻儿,我们虽是亲兄妹,但是因为一些原因,很小的时候就分离了,最近在相认。” 他虽没有讲得十分详细,但是很清楚地说明了当时不参加婚宴的原因,也解释了刚才两人拉拉扯扯的行为。 “既君之兄是幻儿的兄长,怎么幻儿至今都没有对我提及,也不见君之兄提及?”一向憨厚的秦铭在这个时候竟是涨了心眼。 苏君之解释道:“因为……”他轻叹了一声,似是做了决定,“当初母亲因为和父亲的感情不合,所以一气之下就带着幻儿离开了,后来原以为遇到了一个良人,谁知……反正事情的曲直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母亲带着幻儿吃了许多苦,而幻儿对我爹也心存怨恨,虽爹娘已经亡故,但是幻儿始终放不下儿时之事,所以也不愿意认我。” 众人恍大悟,难怪苏幻儿和苏君之说话时会是那样的语气。 “我们回去吧。”苏幻儿显不愿意面对这样的状况,拉着秦铭便离开了。 苏君之看着苏幻儿离开的背影,眉心微蹙。 夜凉如水,靖王府中格外宁静。 若影躺在**上淡淡扬起唇角,似乎有些人已经来了。 紫霞阁,柳毓璃已经就寝,突听得窗户吱呀一声被推开,她蓦地一惊,急忙起身查看,却见一个黑衣人从窗口窜入,待她正欲大声尖叫之时,黑衣人已经捂住了她的口。 看着黑衣人的那一双眼睛,柳毓璃大惊,支支吾吾地闷声挤出两个字:“四……爷……” 莫逸萧微愣,并未料到柳毓璃会发现是他,但是此时此刻他也管不得许多,拉下了蒙面巾后放开她的口怒问:“毓璃,你究竟骗了我多少?” 柳毓璃眸光微闪,心头一阵慌乱:“四爷……你怎么了?我怎么可能有事情骗你?” 莫逸萧微眯了双眸问道:“难道她身边的眼线不是你安排的?” “我……我没有……”柳毓璃一阵心虚。 “还说没有!”莫逸萧气恼地压着声音怒斥,“我都已经查清楚了,是你让人给心儿的香炉中放了花生粉,明知道她对花生过敏,你还要这么做,分明就是想要害死她,而廉儿也是被你害死,要不是你只顾着自己的安危,廉儿怎么可能有事?” 若是没有水痘一事,他的母妃也不会有机会给他的孩子下毒。 柳毓璃脸色骤一变,脚步踉跄地想要后退,却被莫逸萧紧紧拽着手臂又拉上前。 莫逸萧从未想过这一生竟是会沦落至此,被自己最爱的女人欺骗,子亡女伤,就连他的妻子,也差点被她用冰蚊针折磨。 思及此,他的脸色越发黑沉,眸中迸发着一道道寒芒,仿若要将她吞噬。也就在下一刻,他的指尖微动,又在瞬间击向她的心口。 “我此生最痛恨的就是有人骗我,既你喜欢用冰蚊针,这一根你就自己留着。”他咬牙切齿地迸出一句话,眼底却渐渐泛起了潮意。 柳毓璃瞠目结舌地看向莫逸萧,从未想过有一天莫逸萧竟会这么对她。就在莫逸萧放开她的那一刻,她整个人瘫软在地,伸手抚向心口,哽咽道:“四爷,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谁对她狠都不应该是他…… 莫逸萧铁青着脸默转身离开,却在转身的那一刻泪流满面。 夜渐渐深了,萧贝月正睡得沉,却听得房门突被打开,迷迷糊糊间看见有个人朝她靠近,正当她惊呼之时,却见来人竟是莫逸萧,又见他朝她**边而来,随后坐在她的**沿。 “睡吧。”他低垂着头哑声道了一声。 萧贝月哪里敢睡,但是见他并没有说什么,而自己又实在是太困了,所以还是缓缓躺了下去,而就在这时,她迷迷糊糊间听得莫逸萧道了一声:“她会再来了。” 萧贝月知道,他指的“她”是柳毓璃,但是说柳毓璃不会再来,她自是将信将疑的,但是后来她也没想要去细想,以为对于他,她早已死了心。 柳毓璃自从被莫逸萧送上冰蚊针的那一刻,便吓得脸色一日比一日惨白,到了每月十五她便会像当初的若影那般痛不欲生,该让她如何能承受? 她想要出门,去又被禁足,除非是她的父亲来找她,否则她根本别想父女相见。 正当心慌意乱之时,一道身影竟是出现在她面前。 “爹?”柳毓璃有些意想不到。 柳蔚上前看着她的脸色很是难看,立即问道:“毓璃,怎么回事?怎么脸色这么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爹,你怎么来了?”柳毓璃苍白着脸色站起身问他。 柳蔚道:“是靖王侧妃说最近你身子抱恙,请为父来看看你。” “她?”柳毓璃微怔。 “是啊。”柳蔚点了点头,而后问道,“你告诉爹,究竟怎么了?可有请大夫?” 柳毓璃摇了摇头:“昨日她请了大夫过来,被我拒绝了。” “傻孩子,难道事到如今你还要和她置气吗?”柳蔚无奈。 柳毓璃撇了撇嘴眼眶腥红:“爹,大夫根本看不了,我还要看大夫做什么?” “到底怎么了?你快对爹说。”柳蔚看着自己女儿如此模样,心里难免焦急。 柳毓璃一瞬间泪流满面,一边哭着一边将莫逸萧给她冰蚊针的事情告诉了他,而柳蔚听完之后显十分震惊。他自己的女儿他清楚,刁蛮任性是有,做了错事也是真,可是莫逸萧又怎能心狠至此? 柳蔚离开紫霞阁后顺着游廊朝府外走去,脸上带着慌乱和浓浓的恨意。 “柳大人。”若影走上前主动对柳蔚打了招呼。 柳蔚在看清来人时微愣,而后急忙上前拱手一礼:“侧王妃。” “柳大人这就要走了?王妃没事了吗?还是我再去请大夫前来?”若影道。 柳蔚对若影的客气有些受**若惊:“谢侧王妃,毓璃的病怕是一般大夫治不了。” “哦?究竟怎么回事?王妃不说,我也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帮到王妃,若是有个闪失,三爷回来定会责罚我的。”若影一脸的担忧。 “三爷?”柳蔚试探一问。 若影点了点头:“是啊,三爷在离开前交代,说不管王妃以前做了什么,只要能改过自新,便可不计前嫌,这段时间也让我在府上多照顾着点,毕竟端郡王他刚过世不久,王妃的心情可想而知。” 柳蔚怔怔地看着眼前的若影,眸中带着难以置信,他从未料到莫逸风竟有这样的想法,若不是若影说出口,他以为莫逸风不会原谅他女儿,会将她置于死地。特别是端郡王的过世,更让他怀疑是莫逸风的阴谋,却不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误以为而已。 第260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6) 再次仔细凝向若影,他试探地一问:“难道侧王妃不怪本官当初那般对你吗?” 若影闻言淡淡勾唇一笑:“当初柳大人在气头上,死的又是柳大人的亲外孙,而我和三爷又是最大嫌疑犯,所以柳大人会那样做也情有可原。百度搜索”见柳蔚眸光微闪,她又释笑言,“就像三爷说的,许多事情过去了若是能有个新的开始也未尝不可。” 柳蔚怔怔地看着她,有些恍如隔世之感,当初疯疯癫癫的小丫头,如今竟是变成了这般沉稳内敛。 “三爷说得极是。”柳蔚讪讪一笑,“本官还有事,先行告辞,侧王妃,小女就拜托侧王妃多多照顾了。” “柳大人好走。”若影转身给他让开了一条道,并且让周福亲自相送。 看着柳蔚离开的身影,秦铭道:“侧王妃,属下当真是佩服极了,这一石三鸟的妙计用得果高明,不但让柳毓璃自食恶果,还让柳蔚再次投靠三爷,四爷也少了一个得力帮手,若是四爷得知此事,怕是会后悔对柳毓璃那么做了。患” 若影却不这么认为:“你以为他没有想到过这个结局吗?” “那为何……”秦铭有些想不明白。 若影解释道:“从他执意要将柳毓璃变成他的女人那一刻,就可以看出他有多爱柳毓璃,甚至为了她和自己的母亲反目,否则德妃娘娘怎会做出下毒这种事?” 这件事情安谦本不愿说,是她一直觉得端郡王不可能死于水痘,怀疑是有人蓄意陷害,安谦这才将真相一一道出。 秦铭看着她,脸上渐渐放大了笑容,而在须臾之后,他缓缓拧眉问道:“侧王妃以后都会这般帮衬三爷吗?” 若影微微愣忡,淡淡呢喃了一声:“以后……” 她并没有接下去说些什么,只是转身轻叹一声朝荷塘而去。似乎每一次心烦意乱时,她总喜欢站在荷塘边看着水面愣忡。 第七日,若影和安谦在宝玉轩茶楼中相聚,安谦只等若影一句话,而若影却不再如往日那般坚决地说会回去,只是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沉默了。 “你不是说拿到了夜明珠就离开?现在反悔了?”安谦拧眉问。 若影渐渐敛回思绪看向他,而后垂眸低声道:“我……的确拿到了夜明珠,只是……” 安谦心头一空,明知道不应该拆散他们二人,可是他和她相处了整整三年,并不比莫逸风与她相处得少,让他就此作罢,他亦非圣人,如何做得到? 见她始终不直接了当地说要离开,他脸色一沉,从袖中取出了一瓶药:“这是莫逸风的解药。” 若影一怔:“调配好了?” 她刚要伸手去拿,谁知安谦突指尖一收:“跟我走。” 若影脸色骤一变,从未料到他竟会以解药来做交换的条件。 两人僵持了良久,若影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瞪着他道:“这是你答应我的。” “离开也是你答应我的。”安谦将她的话生生逼了回去。 若影咬着牙根没有吱声,谁料就在下一刻,安谦突打开瓶塞将药尽数倒在地上,而那些药是液体,一接触地面就全都消失无踪了。 “安谦!”若影急得想要去抢,可是瓶子里却不剩一滴药。 “既你可以反悔,我也可以。”安谦显是被她最近的转变惹恼了,他也等不了了,总感觉她在这里多留一天就多一天隐患,不单单是因为她会舍不得莫逸风,还因为他心里清楚,玄帝根本不会放过她,不会放过一个自己的儿子为了她而不惜劫法场的女人。 若影红着眼眶瞪着他,瓶子重重置在桌面上,而后道:“好,我走,你给他解药我就走,拿到了夜明珠,我迟早都会离开,去一个你们谁都不可能找到的地方。” 说完这句话,她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安谦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里渐渐扬起一抹慌乱。 第八日,莫逸风终于离开了祖庙,经过七日的思过,他的脸色略显苍白,可是依旧玉树临风地挺直了背脊从祖庙大门迈出,说不出的器宇轩昂,只是眼中带着一抹黯。 “爷。”门外拐角处,秦铭奔上去唤了他一声。 莫逸风蓦地一怔,转眸望去,看见秦铭早已驾着马车在外候着,而站在马车边的人不就是他方才以为不会出现的若影吗? 他心头蓦地一喜,立即朝她走了上去。 若影淡淡勾了勾唇角,笑容却极淡。 “影儿,你来了?”莫逸风扣着她的双肩笑问,声音低醇好听。 “上车吧。”若影低声一语,正要侧身让他上去,谁知莫逸风却是拉着她一起走了上去。 秦铭看着他牵着若影上了马车,心里一阵郁闷,刚才是他迎了上去,谁知道他竟视而不见,径直朝若影走了过去,但是最后一想,若是他们的感情当真一直如此 tang,倒也极好。 马车上,若影看了看莫逸风,说道:“大夫已经在王府候着了,一会儿先让大夫给瞧瞧,若是伤得严重,还是要请示父皇让太医前来诊治才好。” 莫逸风拉着她的手笑言:“没事,一点小伤而已。” 若影拧了拧眉不作声,脸上笑意尽无,莫逸风见状急忙又道:“好。” 回到靖王府,大夫和莫逸风检查了伤势,虽在受鞭刑之后立即上了上好的金疮药,可终究还是伤势比较严重,能够依旧如他现在这般一声不吭,实在是太能隐忍。 若影看着大夫给莫逸风上药,看着他紧紧攒着指尖的模样,她忙道:“大夫,你轻点。” 莫逸风微愣,转眸看向若影,一瞬间觉得疼痛尽消。 大夫看了看若影,扯了扯唇角道:“侧王妃,这药撒上去就是这个样子,要再轻点也难,若是不用药,这个天气怕是要溃烂了。”不过随后他又笑言,“侧王妃心疼三爷,那是三爷的福气。” 若影被大夫说得面红耳赤,却也不敢反驳,抿了抿唇移开了视线。 因为莫逸风受伤,所以玄帝给他放了七日假,倒是难得清闲。而他也从秦铭处听说了若影近日的作为,而后淡一笑。 “她现在在哪儿?出门了?”莫逸风将几封信笺放入抽屉中后问道。 秦铭道:“听说又去了荷塘边喂鱼,只是这两日属下瞧见侧王妃将夜明珠一直拿在手中把玩,还真是担心会掉入荷塘中去。” 莫逸风不以为意地轻笑:“随她吧,掉了就掉了。” 秦铭脸色一黑:“爷,那可是进贡的夜明珠,独一无二啊。” 莫逸风但笑不语。 若说独一无二,舍她其谁? 荷塘边,若影拿着夜明珠细细端倪,而后再看向水面,抬手揉了揉眼睛。不知道是不是最近休息得不好,她总感觉视线总是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头有些昏昏沉沉。 不过拿到夜明珠这么久了,她都没有研究出该如何通过这颗夜明珠回去,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推断错了,想要回到现代,根本不是一颗夜明珠就能解决的。 就在她满腹疑云之际,莫逸风上前环住了她的肩:“这几日都在想些什么?瞧你心思沉沉的模样。” 若影微微一怔,而后将夜明珠放入锦囊中:“没什么,只是想看看夜明珠除了价值不菲,放在房间无需掌灯之外还有什么功效。” “能有什么功效,不过是一颗珠子。”莫逸风轻笑。 虽他不知道若影为何当初要千方百计地拿到这颗夜明珠,但是只要她留在他身边,一颗夜明珠又算得了什么。 若影抿唇未语,只是视线渐渐朦胧。 宝玉轩 莫逸风见安谦早已候着,他缓步上前问道:“找本王来做什么?” 对于安谦,他始终心存敌意。 安谦低笑一声:“三爷既来了就坐下慢慢聊。” 莫逸风拧了拧眉,负手走上前掀开衣角落座。 “想与本王谈什么?”莫逸风凝向安谦问。 安谦拿起茶壶给他倒了一杯茶,而后笑言:“来谈谈我们共同在乎的人。” 莫逸风微微吸了一口气,其实早已料到他会提及若影,但他亲耳听到安谦说出口时,心里仍是有些不舒服。 他抿唇不语,看了看茶盏,须臾,端起饮了一口。 安谦一声轻笑:“靖王果是靖王,就不怕我在这茶中下毒?” 莫逸风浅浅勾唇:“能与影儿相处三年,自不是做这种小动作的小人。” 安谦动作一顿,不着痕迹地拧了他的茶杯一眼,而后轻笑摇头:“有时候为了一些目的,也是会不择手段的。” “哦?难不成是本王高估了你?还是影儿错看了你?”莫逸风笑得云淡风轻。 安谦笑容微敛,而后又浅浅扬起一抹弧度。 两人喝了一会儿茶,安谦不开口,莫逸风也没有出声,就好似一切尽在不言中的知己,又好似话不投机半句多的陌路,秦铭虽没有进去,只是在宝玉轩楼下对面的摊位便抬眸注意着安谦的一举一动,也觉得这样的气氛很是怪异。 “三爷就没有想过影儿为何一定要拿到夜明珠不可吗?”一盏茶后,安谦终是先开了口,和莫逸风比耐性,他似乎还是欠缺了火候,否则也不会在当初他选择逃离这些纷纷扰扰,而莫逸风选择了隐忍,最终成就大业的也只会是他。 莫逸风拿茶杯的指尖微微一紧,抬眸凝向安谦,带着一丝疑问,却并没有急着追问,而是淡淡一笑:“为何?” 安谦道:“拿了夜明珠不过是想离开你而已。” “可是她现在已经拿到了夜明珠,人却还在靖王府,这又如何解释?”莫逸风笑容未变,仍是淡 淡饮着茶。 今日的茶似乎味道不似往常,增添了淡淡的甘甜,淡淡的苦涩,淡淡的香气。 安谦笑着摇了摇头:“只不过尚未寻到出路,只要寻到了出路,便可带着夜明珠一起走。” “一起走?莫不是还要带上你?”莫逸风的笑声中带着一抹讽刺。 安谦渐渐敛住笑容蹙了眉心,语气蓦地一沉:“她一个人。” 莫逸风一怔,却又听安谦继续道,“我不知道是不是真,她说她并非是这里的人,之所以来到这里,是因为那颗夜明珠,魂穿异世,只要她再拿到夜明珠,就能想办法找到途径回她的家乡,我们谁也不知道也找不到的地方。原本我是不该信她这些疯言疯语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信了,而且深信不疑,因为她平日里与我所说的话和事情是我闻所未闻之事。” “魂穿异世?”莫逸风脸色微变。 安谦点了点头:“是,她说,她的身子或许是她的前世,因为她隐约有着一些她不应该有的记忆,而且那副面容也是她几年前的模样,可是,这并非是现在的她,所以她要回到属于她的地方去。” 莫逸风听得心头慌乱不堪,因为曾经他听若影问过,如果她不是那个他在宫中荷塘边看见的小女孩,他还会不会待她如现在这般。当时他只觉得她在胡思乱想,可是现在听了安谦的话之后,他的心里开始慌乱起来。 她平日里的言行举止,虽似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可是她有时候说出的话,就如同安谦所说的那般闻所未闻,独特至极。 “属于她的地方?”莫逸风再次重复着安谦的话,似乎此时此刻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他慌乱的心境。 安谦轻转着茶杯道:“我也不知道具体在哪里,但是她说是在千年之后。”他突自嘲一笑,“是不是很荒唐?但是我却信了。” 莫逸风张了张嘴,微闪了眸光,脸色一阵阵失去血色,紧了紧指尖凝向安谦:“什么千年之后?人怎么可能从千年之后来到千年前?她以为自己是神仙不成?这种鬼话你也信。” 安谦轻叹:“我也不知道,只是她这么说了,再结合平日里她的言行举止,我便从将信将疑变成全相信了。”他微眯了眸光望着远处回忆,“我只记得有一次她说从使臣的驿站盗取夜明珠时,一碰触夜明珠脑子里就一片空白,而后突出现了零零碎碎的记忆,而且根本就不属于她的记忆,却又感觉好似亲身经历,只是最近她拿到夜明珠后并未有这样的反应,只是头有些昏昏沉沉而已。” 莫逸风听得眉心骤拧,因为这些事情他从不知晓,可是安谦却知道得比他多得多,他似乎错过了太多关于她的事情,而后来她也从不主动对她提及,所以到现在两人就好似最熟悉的陌生人。 “本王没空听你说这些鬼话。”莫逸风在喝完最后一杯茶后置下茶杯蓦地站起身,衣袂飘拂袖而去。 安谦并没有回头,只是缓缓伸手端起莫逸风喝过的茶杯,杯口向下,缓缓流淌出一滴茶水。他苦涩一笑,长叹一声。 集市上人来人往,帝都果是繁华之地,只是此时此刻看在莫逸风眼中,却异常让人烦躁。 “爷,您没事吧?”秦铭上前见莫逸风黑沉着脸,不由地担忧起来。 莫逸风紧抿了薄唇一语不发,只是脚步匆匆朝着靖王府而去。 “侧王妃人呢?”一回到王府,莫逸风就问周福。 周福尚未开口相迎,被莫逸风一句话堵得差点口舌打结,愣忡了顷刻后急忙回道:“侧王妃去了后山处的无心湖,说是想要一个人静一静,不过爷放心,奴才让护卫偷偷跟着,以免侧王妃出事。” 若是平日里周福也不担心,只是这段时日他清楚靖王府会很不太平,所以也不敢掉以轻心,若是侧王妃再出事,他难辞其咎。 莫逸风听了周福这么一说,便立即赶去了后山的无心湖。之所以叫它无心湖,是因为它深不见底宽阔无际,仿若无心。 无心湖边,若影想要试试通过日光照在湖面之后折射出的光芒能否开启夜明珠的功效,因为她发现这颗夜明珠在日光下内部竟好似充满了血脉一般,却只是一直在流窜。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发现这颗夜明珠在湖面光线的折射下竟渐渐发烫起来,而且内部的好似血脉的东西正五颜六色变幻着。 “真的可以?”若影心头一喜,却又在一瞬间心头一空,笑容僵在嘴角。 若是真的可以,是不是代表她可以立即离开了? 她缓缓收紧指尖,竟是害怕这颗夜明珠真的将自己带走。 可是她不得不这么做,她不得不离开,只要她走了,就没有人能威胁莫逸风,只要她走了,安谦行医济世宅心仁厚,一定会帮莫逸风调制解药,而后回到那一片世外桃源过回以前闲云野鹤的日子,只要她走了…… 若是她留下,玄帝还会想尽办法拿她去要挟莫逸风,而他 已经没有第二块免死金牌了,她自是不想下一次莫逸风用自己的命换她的命。 若是她留下,安谦和莫逸风的恩怨就永不停歇。 更何况现在她也可以安心地离开了,因为柳蔚已经决定投靠莫逸风,南北大营都是莫逸风的人,东西大营过半都是莫逸风的人,天下早晚是他的,或许就在这段时日。 玄帝下过旨意,他可以留她一命,但是终生为妾,不得踏入宫门半步,哪怕莫逸风将来坐上帝王宝座,她也不得入宫。 心中苦涩连连,眼底泛起潮意,视线越发模糊。 可谁知她尚未将夜明珠紧握在拳心,就在下一刻,手心一空,夜明珠已经被人夺了去,她当下脸色一变,却见莫逸风黑沉着脸拿着方才还在她手心的夜明珠冷声问道:“可以什么?” 若影心头一撞,支吾道:“没、没什么。” 她想要去拿,却被莫逸风紧握在手心。 “夜明珠到底能做什么?”莫逸风语气冰冷,仿若腊月寒冬,而他的眼神中却又充斥着浓浓的低落。 “它能做什么,不过是觉得好玩罢了。”若影讪讪一笑。 “好玩?若只是好玩,能让你冒着杀头之罪去参加武科举进宫做御前侍卫?若只是好玩能让你这么费尽心机不惜委曲求全地留在我身边当近身护卫?真的只是因为好玩?”莫逸风一步步逼近,只想听听她的答案。 若影一步步朝后退去,却始终无法回答他的疑问。 两人静默顷刻,莫逸风沉声言道:“是不是这颗夜明珠可以让你离开?” 若影蓦地一怔,瞪大了眼眸凝着莫逸风,不知道他为何会知晓这些,而后一想,除了安谦还有谁?他不准她离开,便通过莫逸风来断了她回去的路。 莫逸风心头微沉,从若影的眼神中读懂了一切。安谦并没有骗他,只是他仍是无法相信一颗夜明珠竟还能将人从千年后带来千年前。可是,即使他不相信,他也觉不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 “影儿,你可以做任何事情,唯独离开我绝不可以。”话音刚落,莫逸风突大步走到无心胡边。 “不要……”若影蓦地一惊,立即知晓了他的意图,刚开口,却为时已晚。 只见莫逸风扬手用力一掷,夜明珠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度,而后噗通一声落在远处的湖中,瞬间不见踪迹。 “莫逸风!”若影苍白着脸色跑过去,而夜明珠已经沉入了湖心。 这个无心湖深不见底,夜明珠一旦**就无法寻回,没有夜明珠她又该如何回去?她的希望就此沉入湖心。 若影不管不顾,突朝湖心奔去。莫逸风脸色骤一变,伸手将她拽回,见她挣扎,干脆将她抱起往岸边走去。莫逸风原本想要将她抱回房间,可是若影却一瞬间情绪万分激动,他根本就抱不住她,只得将她放在地上。 “莫逸风!你怎么可以把它扔了?你怎么可以?你究竟想要怎样?”若影伸手将他一把推开,眼底泛起泪花。 “那你又想怎样?你怎么答应我的?说得到夜明珠就留在我身边,可是你呢?拿夜明珠居为了离开。”莫逸风紧了紧指尖一声低吼。 若影脸色阵阵苍白,眼泪顺势而下:“那你要我怎样?我留在这里不过是个累赘,除了变成你的绊脚石之外还能做什么?将来你若成就大业,我也不能随你入宫,你让我以后何去何从?难不成留在这个靖王府等着你抽空过来?你有没有替我想过?” 莫逸风第一次听到她的心声,不由地心头钝痛,她从来只将心事埋藏在心底,从来不对他言明,如今话语出口,却是让他心痛如绞。 “我在何处你就在何处,不会丢下你一个人。”莫逸风上前将她拥入怀中,一瞬间腥红了眼眸。 若影紧紧地攒着他的衣袍,眼泪如同断线的珍珠。 她知道莫逸风会如此,她相信他不会将她独自留下,可是若是他在得到天下之后执意要将她带入宫中,罔顾玄帝当初的旨意,朝臣如何会信服于他?玄帝又如何会罢休?他的皇位如何坐得安稳? 她不愿他为了她而失去任何东西,所以她宁愿自己离开。 “莫逸风,如果你已经知道了夜明珠的作用,就该知道……我早就已经不是当初你在荷塘边看见的小女孩,我只是借用了她的身子,如若当真是前世,也并非是千年后的我。我没有当初的记忆,不知道你们的过往,你喜欢的是那个时候的她,并不是……”若影哑声道。 “我们有现在。”莫逸风骤打断了她的话,“不管你是不是那个小女孩,我只爱你,就算不是又如何,我们所拥有的回忆远远超出了当年。” “可是我……我……”若影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突感觉视线越发模糊,而后陷入一片黑暗,“莫逸风,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莫逸风闻言一惊,扣住她的肩拉开些许距离,只见她瞪大的眼眸凝着他,眼眸失去了焦距。 翌日 若影从**上坐起,看了看周围,一片漆黑,昨夜的景象似乎尚未在脑海中忆起,开口轻唤一声:“紫秋,掌灯。” 可是过了许久都不见紫秋应声,她拧了拧眉沉吟了一声,刚要再唤,突发现不对劲,眼前竟是连半点光线也无。 就在这一刻,昨天的记忆一点点进入脑海,心蓦地沉入谷底,她的眼睛是不是就此失明了? 将手放在眼前,她想要试着看清楚自己的手指,却在下一刻被人握住。 “没关系,过几日就好了。”是莫逸风的声音。 若影看向声音的来源处哑声低问:“我……是不是瞎了?” 昨天她会觉得自己的视线渐渐模糊,而后渐渐陷入黑暗,后来竟是失去了知觉,连什么时候睡在**上都不知道,更不知道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 莫逸风俯身上前将她紧紧抱住,声音温柔如初:“安谦来瞧过了,只是你近日忧思过度,所以才会影响了双目,这几日好好养病,放宽心就能痊愈。” 忧思过度导致双目失明? 若影怎么都不相信这个解释,却又宁愿莫逸风说的是真的。只是莫逸风同意安谦前来替她诊治,只有两个原因,其一,她当时的情况岌岌可危,其二,两人关系已经改善。 “我希望你们不要因为我而伤了和气,安谦的医术超群,是个不可多得的良医。”若影道。 不管她的病情如何,她只希望因为她而产生的问题可以一一化解。 莫逸风红着眼眶低应了一声。 若影又道:“你的伤痊愈了吗?若是还没有,就让安谦瞧瞧,他一定药到病除,怎么说他曾经也是御医,如今他的医术远远在御医之上,还有……” “够了。”莫逸风骤打断了她的话,却是心疼至极,“我的伤不碍事,安谦正在给你煎药,你很快就能看见了。” “我没事,你别担心。”若影反过来安慰他,而后又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辰时。”莫逸风道。 若影微微一笑:“那我再睡一会儿,等药好了记得叫我起来。” 莫逸风怔怔地看着她,从未想过她在醒来后会这般淡,丝毫没有因为自己双目失明而伤心欲绝。昨夜他想了各种她发现自己失明时的反应,却惟独没有想到如今的模样。 安静得让他惶恐。 “那你再睡一会儿,饿了就喊一声,紫秋就在门外。”莫逸风将她扶下后又替她盖好了被子。 若影低应了一声点了点头,直到房门关上的那一刻,她的笑容僵在了嘴角,顷刻之后眼泪汹涌而下,提起被子蒙住自己止不住地呜咽起来。 她知道莫逸风都是在安慰她而已,这双眼睛怕是好不了了。她不知道为何会突间失明,但是她清楚,一定被人下了毒,而那个毒可能就是在那颗夜明珠上,因为现在回想起来,自从她拿到那颗夜明珠后就感觉视线时而模糊时而清晰,原以为是那光线晃了眼,可是谁知道会突失明了。 若是因为那颗夜明珠,那昨日莫逸风也碰了却没事,又是怎么回事? 昏昏沉沉中,她又睡着了,睡梦中,发现脸上传来一丝温热,或许是太累的关系,她并没有醒过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低唤着她,是莫逸风叫醒她喝药。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睁开双眼,视线落在前方,不知道是否是落在他的面容。 “先盥洗,再喝药。”莫逸风将她从**上扶起,让她坐在梳妆台前,而后亲自给她擦脸,紫秋红着眼睛拿起梳子给她梳妆,待一切完毕之后躬身退了下去。 “喝药吧。”莫逸风将汤匙递到她唇边。 若影喝了一小口,拧了眉心,这药实在是太苦。 她深吸了一口气,接过药碗闷头一口喝完了,而后苦笑道:“这叫长痛不如短痛。” 莫逸风眉心微蹙,眼底泛起潮意:“说什么胡话。” 若影轻笑:“说笑呢,对了,外面天气好吗?” 莫逸风看了看门外,道:“嗯,挺好的,想出去走走吗?” 若影点了点头:“好啊,晒掉些霉味。” “傻丫头。”莫逸风轻斥了一句,带着浓浓的**溺。 两人来到湖心亭,若影感受着阵阵清风,倍觉神清气爽。 “影儿。”就在这时,安谦的声音响在耳畔,若影一怔,唤了一声:“安谦?” 安谦上前扶住她坐下:“是我。” 微愣顷刻后,若影低低一笑:“真好。” 安谦和莫逸风不懂她这两个字的意思,只是心情很是低沉。 “影儿,是不是从拿到夜明珠开始就双眼模糊的?”安谦问道。 若影想了想道:“好像是,刚刚开始的时候只是一瞬间模糊,可是后来模糊的时间就渐渐长了,我 以为是晚上看夜明珠的光久了所造成的,没想到……” 安谦闻言与莫逸风对视了一眼,莫逸风微拧了眉心垂眸沉思。 “是不是有人在夜明珠上下了毒?”若影问道。 莫逸风微怔。 若影苦笑:“不要骗我了,我知道不可能是因为忧思过度而造成了双目失明,别忘了,我所知道的可要比你们多,虽我不懂医理,但是这些常识我还是清楚的。” 安谦轻叹道:“现在还没有查明,但是八/九不离十。”见若影低垂了眼眸,他急忙说道,“放心,三爷已经命人去查,若是查到了元凶就能得到解药,而我也在调制解药,难道我的医术你还要怀疑不成?” 听得安谦这般说,若影心中释,低低一笑道:“是,相信你的医术。” 秦府 苏幻儿得知若影突双目失明,心中蓦地一惊,无病无痛怎会突失明了?而细想之下,她又解了心中的疑惑。若影得罪的人可不少,柳毓璃、阚静柔、玄帝,这些人物一个比一个狠,若不是有莫逸风保护着,她怕是十条命都没了。 秦铭见苏幻儿听了他的话之后微微失神,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幻儿,在想什么呢?” 苏幻儿微愣,而后道:“没有,我只是在想,侧王妃怎么会突间失明了,能不能治?” 秦铭摇了摇头:“不清楚,安谦已经去医治了,说是一定有办法治好。” “是吗?”苏幻儿淡淡道了一声,而后微拧了眉心,须臾她轻叹道,“侧王妃如今心情一定很不好,我想明日去看看她。” 秦铭想了想,甚是有道理,便道:“也好,你多去陪陪侧王妃。” 苏幻儿笑着点了点头。 翌日 若影正在园中休息,听得苏幻儿前来,便让紫秋备茶,对于苏幻儿,若影从来都没有将她当作外人,就如同对秦铭,都是自己人。 “幻儿见过侧王妃。”苏幻儿微微俯身一礼。 若影看不见,便只是顺着声音的来源望去:“起来吧,不必多礼。” 紫秋将茶水端上后退至一旁,苏幻儿挑眉看了看她,而后微微一笑道了一声谢。 若影现在虽瞧不见,但是听力却比平日好了许多,苏幻儿的一声谢虽十分有礼,却感觉带着一股骄傲和得意。她轻叹一声后让紫秋下去了,不愿让紫秋面对自己的情敌。 苏幻儿自是知道若影是为了紫秋好,但是她却是没想到若影会顾及一个奴才的感受,脸上一闪而过的错愕。 两人闲话家常了几句后,苏幻儿端起一旁的茶壶给若影沏了一杯茶,而后递到若影跟前:“侧王妃,请喝茶。” 若影眉心一拧,并没有接过茶杯。 是不是被若影发现有什么问题了? 第261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7) 苏幻儿眸光微闪,看了看茶杯又看了看她,因为她的目光失去焦距,所以苏幻儿根本就不知道她是在失神还是在看她,可即使如此,还是能让她心头一虚,抿了抿唇后试探一问:“侧王妃?” 若影轻笑一声接过茶杯,却并没有立即喝下去,而是闻了闻茶水抿唇淡笑,就在苏幻儿满眼疑惑及期待之时,却在一瞬间将茶水泼在她的脸上。 苏幻儿一愣:“侧王妃你……” 若影从椅子上站起身睨向她的方向道:“在茶水里放了什么?” 正因为双目失明,她的听力比以往好了好几倍,所以在她将药粉撒入茶水中时,她隐约听到了药粉从瓶口出来的一丝声响,原本她以为是自己多疑了,可是当她闻到茶水异样的香气时,她便知道刚才的怀疑并没有错钕。 苏幻儿擦了擦脸上的茶水满脸无辜和委屈:“侧王妃在说什么?刚才我只是倒了一杯茶,并没有放任何东西。” 若影轻笑:“茶杯中应该还残留了一些药粉,我想只要安谦闻一下便知是不是我冤枉了你。” 苏幻儿脸色一变,一想到方才若影拿着茶杯淡淡闻了几下,急忙解释道:“侧王妃真的误会了,可能是因为今日我戴了香囊,所以才会有异样的香气。凄” 说话间,苏幻儿从腰间缓缓抽出一把软剑,而后不着痕迹地攒紧在指尖,方才无辜的神色一扫而空,眼底染上一层寒霜。 “侧王妃不相信我吗?”话音刚落,苏幻儿突拿着剑对着若影的心口刺去。 “主子小心!”拐角处,紫秋脸色骤一变惊呼出声。 方才若影让她回去,可是她却始终不放心,因为苏幻儿在她心里并非如同表面那般善类,隐约觉得她藏着许多事,却是连秦铭都蒙在鼓里,所以她一直在远处守着。 但是当若影将茶水泼到她脸上的时候她还是微愣了一下,因为在她看来,若影并非是那种欺负弱小之人,因为离得远,她并没有听到若影和苏幻儿的对话。谁知道就在下一刻,苏幻儿竟会用剑刺向若影。 若影早就听得软剑被拔出的细微声响,所以她早已做好了防备,当苏幻儿一剑刺来的时候,她脚步一闪,立即朝旁边躲开,虽她耳力极好动作极快,但是毕竟双目失明,所以一不小心就撞到了一旁的石桌,就在这千军一发之际,秦铭身影一闪挡住了苏幻儿的剑。 苏幻儿脸色骤一变,没想到原本陪莫逸风出府的秦铭竟突回来了。 可是事已至此她已经没了回头路,若不是趁今日报仇,以后等若影的眼睛被治好了就难寻机会了。 “幻儿!住手!”秦铭脸色骤变。 苏幻儿却是紧咬着牙步步紧逼,每一剑都指向若影,见秦铭一直在保护苏幻儿,不由地气恼:“你让开。” 而让秦铭没想到的是,苏幻儿的武功竟是在他之上,而且他因为不想伤及她,所以每一招都留了余地。也正因为如此,才给了苏幻儿可趁之机,竟是猛一剑朝若影刺去。 也就在那一刹那,秦铭来不及思索,急忙挡在若影面前。 原以为她的一剑会刺入他的心肺,可是谁料原本所预想的疼痛并没有来,背后覆上一具温热的身子,而后缓缓顺着他的背脊倒了下去。 秦铭转头看去,脸色骤一白:“紫秋!” “紫秋?紫秋!”若影心头一急,立即蹲下身子摸索下去,并让隐卫将苏幻儿制住。 刚才她本想早些命隐卫制住苏幻儿,可是她想要秦铭知道苏幻儿的心狠手辣,所以才要静观其变,没想到紫秋会挡下了那一剑。 安谦给紫秋诊治过后不由地拧了眉心,因为紫秋中的这一剑实在太深,所以才会导致她处于昏迷的状态。 “安谦,紫秋什么时候能醒?”若影急得背脊沁出了冷汗。 安谦摇了摇头:“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只是……有可能长期会昏迷。” “长期昏迷?”秦铭指尖一颤,这不就是活死人? 若影张了张嘴,眼底一片腥红,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她不是让她离开了吗?这傻丫头为什么会突出现?明知道苏幻儿的这一剑会要人命,她竟还这么傻,为了秦铭不要自己的命。 “安谦,你一定要治好她,一定要治好紫秋,她不能有事,她一心只有别人,从来都没有过自己,不应该遭此劫难,你一定要治好她。”若影此刻已经泪流满面。 秦铭的心慌乱不堪,刚才明明那一剑应该是刺向他的,可是谁知道紫秋竟扑在他背上挡住了那一剑。而苏幻儿,他的妻子,就没有想过这一剑会要了他的命吗? 地牢中 若影被红玉扶向关押苏幻儿的牢房,而她的身旁还站着秦铭。若影的脸上充满了想要将她碎尸万段的恼恨,而秦铭始终想不透苏幻儿为何要这么做。 “你究竟是谁?”若影开门见山问她。 苏幻儿轻笑:“听说你失忆了,难道连飞鹰门都忘记了?” 若影一怔,那个梦似乎又回到了她的脑海,但是她记得并不清楚,只知道自己被两个人追杀,说是飞鹰门的叛徒。而苏幻儿这般说,莫非她也是飞鹰门的人?又或者是被飞鹰门祸害之人? “我不记得什么飞鹰门,你有话就快说,否则你去刑部大牢招供。”若影脸色一沉警告。 只要去了刑部大牢,能够留下半条命算是命大了。 秦铭脸色骤变,转眸看向若影,紧了紧指尖又腥红着眼眸望向苏幻儿。 苏幻儿哈哈大笑:“既做了这个决定,难道我害怕死吗?只是在我死之前要让你知道一些事情,一些你这辈子都不愿记起的事情。” “幻儿!”秦铭厉声警告。 苏幻儿笑容微敛,眸光微闪移开视线。 “说!”若影拧眉道。 苏幻儿看了看她,说出了她要杀若影的真相:“十多年前,你母亲突与宫中之人交往甚密,我母亲不小心听到了你母亲和那黑衣人的秘密,就被你母亲杀人灭口,而我竟亲眼看见自己的母亲死在眼前,这种痛苦你知道吗?你能明白吗?” “你胡说什么?”若影骤低斥一声,心却没来由地微颤。 “胡说?”苏幻儿冷笑,“当初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你母亲因何要杀了我母亲,所以我便每日偷偷尾随着你母亲,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我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却原来是宫中有个娘娘想要让你母亲杀了当时备受圣**的习嫔和婉公主,而我母亲也就因为不小心撞见了而惨遭灭口。” 若影身子骤一晃,却听苏幻儿又继续道:“难道你忘了十多年前宫中发生的那场大火?习嫔母女被活活烧死在宫中,而这一切都是你母亲所为,你的后颈肯定也有飞鹰门的标志,所以你的身份根本无从抵赖,当年之事无论你承认或不承认,都是事实。” “就算是这样,这与侧王妃有何关系?当年的侧王妃年纪尚小,你怎能将侧王妃母亲的罪责归咎到侧王妃身上?”秦铭微颤着指尖骤以后。 “我不管!”苏幻儿骤变了脸色,“怪只怪她母亲死得太容易了,而我母亲的仇也只有用她的命方能抵消。” 苏幻儿这一生都被仇恨所蒙蔽,即使如今做了阶下囚,依旧难以消除心中的仇恨。 “那么紫秋呢?你因为仇恨而让紫秋现在成了活死人,又该用什么去抵消你的罪孽?”秦铭紧紧拽着牢门怒斥。 苏幻儿微微一怔,却是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紫秋躺在**上没有一丝动弹,脸色苍白如纸。 秦铭站在她**前,心中愧疚不已。 “秦铭?”若影原本坐在紫秋的**沿,听得脚步声顿在**边,她便猜想是他。 “侧王妃。”秦铭将视线从紫秋的脸上拉回,而后对若影躬身一礼。 “安谦说要多和紫秋说说话,这样能让紫秋早些苏醒,虽不知道是否是真,但好歹要试试,紫秋还这么年轻,不应该这么沉睡下去。”若影摩挲着紫秋的手,声音中带着哭后的沙哑。 秦铭点了点头,在红玉和绿翠将若影扶起后坐在了**沿,看着若影离开,他缓缓收回视线看向紫秋,想要伸手过去却又顿在半空。 夜凉如水 若影在**上辗转难眠,苏幻儿的话一直萦绕在耳迹挥之不去,而脑海中一直不停闪过一个火场,她并不熟悉,却也感觉不陌生,这让她慌乱不堪。 “怎么还没睡?”莫逸风来到房中,见她翻来覆去难以入眠,以为是她还在替紫秋担忧,紧走了两步上前安慰道,“别担心,紫秋会没事的。” 若影感觉心头猛一颤,突坐起身抱住莫逸风,感觉有什么即将失去一般。 莫逸风轻抚她面容,俯首吻住她,又很快放开,见她脸色有些苍白,他低声轻问:“怎么了?因为苏幻儿?还是因为别的?” 若影想了想,哑声道:“她说我是飞鹰门的人,她说我母亲杀了她母亲,她说……我母亲杀了习嫔母女。” 莫逸风脸色微变,而后却道:“傻瓜,别胡思乱想,她不过是想要为自己的罪孽找寻理由罢了。” “可是若非如此,我与她无冤无仇,她又为何要杀我?”若影从他怀中挣开,空洞洞的双眸想要看清他的面容,却只有永无止境的漆黑。 莫逸风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伸手将她再次拥入怀中:“当初的你和她都那么小,你什么都记不得了,她又怎么可能记得清一切?或许当初的真相并非如此,是她误以为是这样而已。” “是吗?”若影半信半疑,但是听莫逸风这般说,似乎也有道理,只是一想到苏幻儿,她抬眸问道,“你会怎么处理苏幻儿?” 莫逸风想了想,垂眸反问:“你希望如何处理?” 若影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不懂律法,也不知道她所说的这一切是否属实,但是我看得出来,她并没有说谎。” “但是她确实是想要下毒杀你,还想要将你一剑刺死,若是谁都这般轻易饶恕,置律法于何地?”莫逸风拧眉柔声道。 若影撇了撇嘴,垂了眼眸:“可是秦铭……” “秦铭知道该怎么做。”莫逸风言道。 “他们毕竟是夫妻。”若影轻叹。 莫逸风话语微滞,而后长叹一声:“我再想想,或者先将她关押在靖王府。” “好。”若影点了点头,至少在靖王府没有像刑部大牢那样的酷刑。 五日后 秦铭来到莫逸风的房,而莫逸风显已经等了许久,见他回来,没等他说话便先开了口:“怎么样?找到了吗?” “找到了。”秦铭将怀中的一瓶药呈给莫逸风,“这是属下的父亲在皇上的寝宫找到的,不知道是什么药,只觉得可疑。” 莫逸风抿唇点头,而后道:“替本王多谢秦大人。” 他将药拿在指尖细细端倪,也闻不出什么味道,只得找来安谦,而安谦一时间也分辨不出是何种药物,所以只能先拿回去研究。 不出三日,安谦来找莫逸风。 “知道是什么毒了?”莫逸风急问。 安谦点了点头:“这个其实也不是什么毒,一般人接触并不会有异状,只是若是当初服用过玉琼露,才会中毒身亡,轻则双目失明。” 莫逸风的心蓦地一沉,眸色渐深。 他现在才知道玄帝是将毒下在了夜明珠上,也因此可以判定,玄帝从看见若影的那一刻起就开始在怀疑她的身份,之所以没有揭穿,是因为安谦给若影服用了能够扰乱人视线的药物,只是一向多疑的玄帝并没有就此罢手,才会有了如此行为。 “爷。”秦铭看了莫逸风一眼,欲言又止。 莫逸风看了看秦铭又看了看安谦,说道:“但说无妨。” 安谦微愣,因为看秦铭的神色一定是要说一些旁人不能听的军机,而莫逸风也知道他是德妃的低低,却毫不避忌。 秦铭见莫逸风已经认同了安谦,便说道:“方才接到奏报,说军营中军心动荡。” “为何?”莫逸风神色未变淡开口。 秦铭回道:“说是听闻皇上欲将皇位传给太子。” “太子?”莫逸风和安谦异口同声。 这么多年来,太子向来吃斋念佛,一向不理朝政,怎么会突间会有如此传言?更何况无风不起浪,空穴来风终有因,能有此传言,想必是太子终于有了动作。 莫逸风在夺娣这条路上一向都不会排除最可能做储君的太子。 “爷,我们该怎么做?”秦铭问道。 莫逸风走到桌前端起茶杯细细端倪,而后淡声道:“的确是该行动了,让你爹随时做好准备,让柳蔚和二爷稳住军心。” “是。”秦铭抱拳应声。 莫逸风轻轻将杯子置在桌上,而后看向安谦道:“这几日局势动荡,还请替本王照顾好影儿。” 虽十分不情愿将若影交由他照顾,可是安谦不但医术高超,而且武双全,能由他照顾若影,他也放心不少。 安谦张了张嘴,终是点了点头:“放心。” “安兄弟,也请帮忙照顾好紫秋和……”秦铭欲言又止。 安谦心中了,轻笑:“紫秋是我的病人,自是会好生照顾,至于地牢中的人,等你们办完事情再处理也不迟。” 听了他这番话,莫逸风和安谦都放了心。 莫逸行原本因为莫逸风要突行动而心头一悸,而莫逸谨又被玄帝派出去办事,所以只得根据莫逸风的吩咐立即找他回来。谁知就在他出门的那一刻,竟是接到了一个噩耗,阚静柔在郡主府自尽了,所幸及时被人发现,这才将她救下了。 第262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8) 紧了紧指尖,他终是没有如同往常那般急急赶去,而是转身进了王府。 莫逸谨连续赶了两天的路,总算是回来了,所幸一切都还来得及。当他从莫逸风口中得知玄帝要将皇位传给太子之时,他也极其错愕,这个情况是他始料未及的。 “此事当真?”莫逸谨再三确认。 莫逸风点了点头:“父皇确实有此意。” “怎么可能会这样?”莫逸谨始终不敢相信钚。 莫逸风轻笑:“怎么不可能,他可是太子。” “可是……他从来都无心朝政不是吗?”莫逸谨问道。 莫逸风摇了摇头:“若是无心朝政无心皇位,又如何会和四弟暗中勾结?荬” “我们要怎么做?”莫逸谨问。 莫逸风拧眉细想,沉默了顷刻,而后道:“行动。” 阚静柔在府上终是惶恐不安,她担心再这么下去的话不是她疯就是她死,可是她绝对不允许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最后一次,她只有随后一次机会。 寺庙外,阚静柔站在门口许久,终是经得桐妃准许被带入了寺庙。 今日桐妃和莫逸风带着若影祈福,希望她的眼睛能早见光明。莫逸风并没有将实情告知桐妃,所以桐妃有这片心意,他们也就陪同前来参拜神灵,也求得心安。 若影跪在佛像前并没有希望自己双目恢复,只希望莫逸风这一次能马到功成,若是失败,她愿陪他一起赶赴黄泉路。 莫逸风陪着若影在寺中随意逛着,这次桐妃会在寺庙多呆几日,这也是莫逸风所希望的,否则到时候他怕玄帝会以桐妃的命作要挟。 “爷。”秦铭走上前对莫逸风耳语了几句。 若影抿了抿唇,对他说道:“我和红玉随便走走,你过去吧。” “等我回来。”莫逸风有些不放心,又对一旁的红玉道,“带侧王妃就在这里转转,不可走远。” “是。”红玉躬身一礼。 莫逸风仍是不放心,转头对秦铭道:“秦铭,你留下保护侧王妃。” 秦铭应声:“是,爷放心。”莫逸风刚要离开,秦铭又道,“爷,五爷一会儿应该也要来了。” “嗯。”莫逸风低低应声。 莫逸风来到院落的桂花树下,果看见阚静柔和桐妃坐在那里在聊些什么。他眉心一拧,立即走了上去。 “母妃。”莫逸风轻唤了一声。 桐妃听得他的声音,转身看去,伸手过去拉住他坐下:“来,坐。” “见过三爷。”阚静柔起身款款一礼。 莫逸风没有看她也没有回她,只是看向桐妃道:“母妃方才说头痛,怎么没有回房休息?” 阚静柔的笑容僵在嘴角,此时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尴尬万分。 桐妃看了看他二人,微微一笑:“确实是要睡了,但是听说柔儿前来要给母妃请安,便与她聊了一会儿。” 对于阚静柔的所作所为,桐妃其实知道得并不详尽,但是还是略有耳闻,原本也是不想见她的,可是听宫人说她等在寺庙门前许久,思及往年的情分,她便让她进来了,更何况她的本性并不坏,不过是爱之深妒之深,故而导致了如今的局面。 好在她方才前来找她时,可以看得出她有悔过之心,而且她的遭遇也甚是惹人怜惜,同为女人,昔日又情同母女,桐妃的心终是软了。 见莫逸风对阚静柔不理不睬,桐妃低叹一声道:“老三,柔儿知道错了,你就原谅她吧,毕竟现在影儿又回到了你身边,就当替影儿造福,让佛祖保佑她快些复明。” 莫逸风抿了抿唇,神色未变,须臾,他淡淡勾唇低低一笑:“母妃说得极是。” 虽是这么说着,但是他并没有说原谅,也没有说不原谅,这让阚静柔的心始终悬着。 莫逸风陪着桐妃闲谈了顷刻,想到在园子里的若影,心中终是记挂着,但是阚静柔不走,他也不放心桐妃。 “娘娘的头疾又犯了吗?”阚静柔见桐妃和莫逸风聊得起劲,找机会找了话题开口,且是满脸的担忧。 “有可能。”桐妃道。 “柔儿扶娘娘进去休息吧。”话音落,阚静柔便起身想要去扶起桐妃,谁知在下一刻手腕就被莫逸风拽住,她惊呼一声急忙放开桐妃,转眸看向莫逸风一脸的无辜。 莫逸风甩开她的手,满是嫌恶,仿若是碰触了什么脏东西。 阚静柔呼吸一滞,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而就在下一刻,莫逸风正要开口下逐客令,忽感觉脑子一阵晕眩,熟悉的感觉再次袭来。 “老三,你怎么了?” 耳边响起了桐妃的声音。 莫逸风摇了摇头:“儿臣忽觉得有些头晕。” 桐妃无奈:“你这孩子,总是没日没夜地忙活着,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就是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子。” 莫逸风淡淡一笑,却是感觉反应有些迟钝。 “三爷一心想要帮衬皇上,总是忘记自己也不是铁打的身子。”阚静柔的言语中透着心疼,见莫逸风越来越不排斥她,她试探地伸手上前拉住他,“三爷,我扶你回房休息吧。” 桐妃迟疑地看向莫逸风,却见他并没有反感,不由地微愣。 看着阚静柔扶着莫逸风回房,桐妃心里始终怀揣着一丝疑虑,却又道不出个所以来,只以为莫逸风对阚静柔亦是有情的,所以才会在得知阚静柔做了那些事情后极其失望,如今阚静柔悔悟,他让阚静柔扶他回房,或许也是想要给她一个机会说清楚。 若影在园中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见莫逸风回来,心中乏闷的同时更是有些疑云丛生,不由地问一旁的秦铭:“刚才是谁来了?” 秦铭怔了怔,微微犹豫,见若影坚持想要知道,便只得如实告知:“是硕郡主。” 若影眉心微拧。 秦铭急忙解释:“三爷只是担心硕郡主此次前来另有目的,所以才会急着赶过去看看,怕硕郡主伤了桐妃娘娘。” 若影点了点头,垂眸思忖了顷刻后道:“带我过去。” “这……”秦铭一时拿不定主意,毕竟莫逸风是要让他在此处保护好若影,明显是不想让阚静柔与她照面。 但是若影并没有给秦铭说不的机会,拧了拧眉径直朝前走去,也不管前面是否是可行之路。红玉见状急忙上前扶住她,生怕她伤到了半分。 红玉扶着若影来到了桐妃的住处,却听得宫人说阚静柔将莫逸风扶进了房间,红玉和秦铭皆是脸色骤变,而若影却是紧抿朱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侧王妃。”红玉担心地唤了她一声。 若影紧了紧指尖眉心微蹙:“进去看看。” 刚才宫人说阚静柔是扶着莫逸风进房间,莫逸风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会要阚静柔扶进房间?难不成…… 思来想去,她都放不下心,虽她相信莫逸风的能力,但是阚静柔的确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 正当他们走到门口时,莫逸行亦是匆匆赶来,看来是有急事要和莫逸风商量,当他看见若影的那一刻,脸上划过一道尴尬。 “三嫂。”莫逸行支吾着开口。 若影并没有为难他,只是浅浅扬了扬唇角。 “啊!三爷!”就在这时,房间内突传来一道惊呼,是阚静柔的声音。 莫逸行和若影皆是一怔。 “秦铭。”若影骤开口。 秦铭会意,立即一脚踹开了房门。 谁料眼前的一切让众人顿时倒抽了一口冷气,只见莫逸风和阚静柔衣衫不整地躺在**上,而阚静柔急急整理着衣服,莫逸风抬手抚着额头似乎很痛苦。 若影没有开口,谁都不敢先吱声,更是被眼前的景象给吓住了。 “发生了什么事?”若影听不见他们说话,便开口相问。 可是这样的景象谁又敢胡言乱语。 阚静柔惊慌失措地看着他们,见若影已经看不见,便哽咽着说道:“侧王妃,请你别怪三爷,我们只是……我们只是……” 她的话虽没有说完,但是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 莫逸行骤攒紧了指尖,骨关节咯咯作响。 “影儿,事情不是你看见的……听见的那样。”莫逸风渐渐恢复了神智后立即上前扣住若影的肩道。 若影淡淡抿了抿唇,缓缓拨开他的手,转身面向阚静柔的方向,而后淡开口道:“硕郡主,你刚才想说什么?既已经说了,干脆说个清楚明白。” 阚静柔没想到若影会这么淡面对,一时间竟是滞了话语,转眸看向莫逸风,他眸中杀戮毕现,可是她已经别无选择,若是她不能成为莫逸风的人,她早晚会被那些日夜潜伏在她府上的人杀了,虽她还不能百分之一百确定那些人是谁,可是她基本上可以判定是宫中派来的。 她猜想,可能是玄帝。 他表面上因为她父亲的关系放过了她,可实际上一直想要将她杀之而后快。所以此时此刻,只有莫逸风才能护她周全。 “如果硕郡主觉得没什么事情发生,就请回吧。”若影缓声道。 莫逸风紧紧凝着若影,竟是不清楚此时的若影在想些什么。 阚静柔怔了怔,脸色绯红不堪,支吾着言道:“该、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你……”莫逸风脸色一沉,正要训斥,却被若影突打断了话。 “是吗?”若影转眸在红玉跟前耳语了几句。 红玉慌乱地点了点头,转身跑了出去,又很快带着几个宫人跑了进来。 阚静柔原本微微一怔,谁料下一刻竟是看见红玉和那几个宫人冲着她而来,将她制住后开始解她的衣衫。 “你们……你们想做什么?”阚静柔慌乱地抵抗着,却终是没有抵挡住眼前的一群人。 秦铭不知道若影究竟想要做什么,但是见到这阵仗,同莫逸行一起移开了视线,但是莫逸风没有阻止,所以谁都不敢开口。 红玉奉命看到结果后转身走到若影跟前:“侧王妃,没有。” 莫逸风疑惑地看向若影。 而若影却是顺着阚静柔的方向望去,声音平稳而低沉:“硕郡主,你不是说与三爷该发生的都发生了?为何你身上没有一丝痕迹?” 阚静柔面色通红,未料若影会这般坦地说出男女之事。 若影一步步走上去,知道在阚静柔一步之距前站定:“你想要活命,便想出陷害三爷的方法来保住自己的命,究竟该说你聪明呢还是说你愚蠢?” “侧王妃,你不要侮辱人。”阚静柔的眼泪在眼眶中不停打转。 若影轻笑:“侮辱?你是说我冤枉了你?”她缓缓吐了一口气道,“你又不是黄花大闺女,难道还想说不知男女之事?你的身上没有一丝三爷碰过你的痕迹,试问,你说的该发生的都发生了,又是指什么?” 阚静柔被说得哑口无言。 最终,阚静柔以诬陷之罪被人带了下去进行关押。 莫逸行看着阚静柔离开的背影,心中百味杂陈。莫逸风在阚静柔离开后,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若影,怎么都想不到如今的若影竟是会这般淡面对这样的突发状况,他却不知,这才是往日的她,只是以往因为爱他而让自己的理智降为零了。 “看我做什么?”若影双眼放空地凝着前方。 莫逸风心中一惊,伸手在若影眼前挥了挥,却被若影抓住了手。 “我看不见。”她笑了笑,“但是能感觉。” “影儿,你……”莫逸风欲言又止,沉默顷刻,支吾道,“你让我很意外,我以为你会误会。” 若影依旧笑得云淡风轻:“因为我相信你,也不想让她再来害你。” 莫逸行眸光微闪,心中冉起一抹愧疚。 若影却是微微转眸道:“就是不知道五爷会不会怪我。” 莫逸行骤惶恐:“三嫂说哪里话,叫我五弟就行了,以前是我太鲁莽,没有分清楚善恶。” 莫逸风见莫逸行终于想通了,也很是欣慰:“好了,五弟能想通是再好不过,影儿也别见外,叫五弟就成。” 若影笑了笑,并未再开口。 入夜,若影跪在佛前心中默念,只求菩萨保佑紫秋能快些醒来,而莫逸风能平平安安。 虽莫逸风没有对她说什么,但是她心里很明白,这几日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成败就在这段日子,若是失败,莫逸风、莫逸谨、莫逸行等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虽她相信他们的能力,可是她的心始终忐忑不安,事情未曾尘埃落定,她便永远放不下这颗心。 “影儿。”莫逸风找到此处,见若影还跪在佛前,心痛之时也很是无奈,“怎么还不回去睡?” 若影缓缓敛回思绪,微微垂了眼眸。 “在许什么愿?”莫逸风将她扶起,见她脚步踉跄,立即拦腰抱住她。 若影稳了稳脚步,轻笑一声:“只是希望以后能天下太平。” 莫逸风笑了笑:“会的。” 若影点了点头,随着莫逸风朝房间走去,月夜下,她突想到了安谦,不由地问莫逸风:“安谦最近在做什么?” 莫逸风看了看她的眼睛,眼底闪过一丝黯,只是言语依旧淡低醇:“他在给你调配解药,相信很快就能成功。” 若影不以为意,低低呢喃了一声:“我更希望他能先给你调配解药,这样的话也了却了我一桩心事,我也可以心安。” 一阵风吹过,一丝凉意袭来,若影只觉肩膀一重,两人皆是顿住脚步。 莫逸风走到她跟前,拢了拢她身上的披肩,伸手将她拉入怀中,紧紧地将她拥住。 第263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9) “可是我更希望你的眼睛能及早看见,我要与你携手睥睨天下。”莫逸风沉沉言道。 若影紧抿朱唇,渐渐阖上双眸,靠在他的怀中,听着他的心跳,眼底渐渐湿润。 “答应我,无论如何都要保住自己的命,你可以没有一切,但是不能没有命,我可以没有一切,但是不可以没有你。”她紧紧拥着他,仿若一不小心,他就会在她指尖流逝。 莫逸风心头一悸,眼眶腥红,但是嘴角却扬起了一抹笑意:“好,我答应你。” 永王钚府 萧贝月带着莫心想要出府,却被门丁给拦了下来,她脸色微沉,心中自是生出一抹恼怒:“让开。” 门丁为难道:“王妃请息怒,四爷交代无比看好王妃,不能让王妃和小郡主出府半步。” “为何?难道他想软禁我不成?”萧贝月牵着莫心的手开始微微颤抖荬。 莫心仰起头看向门丁,亦是气得鼓起了小嘴:“大胆奴才,竟敢拦我与娘亲的去路。” 门丁吓得跪在地上急急解释:“王妃、郡主,真的不是奴才要故意为难,而是四爷交代,绝对不能让王妃和郡主出去啊,否则四爷就会要了奴才的命。” 萧贝月紧了紧指尖,怎么都没想到莫逸萧会在那夜来到她房中之后就好似变了个人,往年他从来都是对她不管不顾,更不管莫心的死活,可是那夜之后,他就限制了她们母女的自由,就算出门也会让人跟着,而近日是越发过分,竟不让她出府半步。 “那如果我偏要出去呢?”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会为难奴才的主子,可是最近这段时日她却是觉得心里憋闷至极。 那日在生死一刻,莫逸萧竟选择救下柳毓璃而置他们女儿的生死不顾,在他眼里,只有那个女人的命才是命,就算是他的亲生女儿,一条命不过如草芥。 她是彻底寒了心,对他此生已经没有一丝留恋。 门丁见她要走,急忙起身为难地挡在她面前,张开手臂低垂了头,怎么也不让她出去。 “我要出去!走开!”萧贝月气得身子发颤。 “不准。”就在这时,一道低沉的嗓音骤响起。 萧贝月和莫心遁声望去,那人已经来到了她们跟前。 “你凭什么限制我们的自由?”萧贝月拉着莫心站在莫逸萧跟前怒目而视。 莫逸萧抿了抿唇脸色微沉,可是言语中却少了往日的不屑,眼底蕴藏着一丝无奈:“现在局势动荡,你们母女还是安心留在府上,若是出了什么事或是遇到了歹人……” 萧贝月骤打断了他的话:“我一定会让那些人先放过心儿,而不是先救任何一个人的命,因为心儿才是我的女儿,是我的亲生骨肉,就算再愚蠢,我也知道什么叫血浓于水。” 她的话句句如刺般扎入了莫逸萧的心口,一瞬间一张俊颜渐渐失去血色。 两人僵持良久,谁都没有开口。 莫心看了看他们二人,晃了晃萧贝月后道:“娘亲,我们进去吧,一会儿坏人要是把我们抓走了怎么办?心儿不要离开娘亲,不要娘亲再去求坏人。” 那日的景象莫心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自己的母亲跪在地上对莫逸萧苦苦哀求,可是莫逸萧最终还是选择救柳毓璃,她虽年纪尚小,却是记得清楚,更是伤在心头。 萧贝月垂眸看向莫心,女儿的懂事让她一直坚持到现在,可是自从那件事情发生以后,她就知道,留在永王府并非是为了女儿好,而是将她推入火坑,生死一刻,莫逸萧根本没有将她们母女的命放在眼里,她还能抱何希望? 如果……她能离开…… 似乎最近越来越常想这个假设。 看着萧贝月牵着莫心转身朝府中走去的背影,莫逸萧眼底一黯,负于身后的指尖深深嵌入掌心,骨关节森森泛白。 秋风渐起,黄叶翻飞,夕阳映射出万丈金光,将站在湖边的人照得仿若置身于画中。 若影没想到莫逸风会在这个时候将柳毓璃贬为侧妃,让她成了堂堂正正的靖王妃,虽没有八抬大轿,但是一道皇榜已经足以让她名正言顺。 短短几日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玄帝的人一直想方设法混入靖王府,只可惜靖王府戒备森严,所以还没得逞就已经被拿下。 莫逸风让她安心,若影倒是并无惧意,因为她知道,他以后都不会让她有事。 一双水眸在夕阳下淡间透着些许忧郁,经过这么多事,她已经放弃了离开的念头,只是心中的惶恐仍是没有尽数消退,也不知道为何,总感觉惴惴不安,仿若有些事情还没有结束。 但是无论如何,她只求上苍能庇佑他今日凯旋而归,生死就在今日。 “王妃。”红玉走上前轻唤了一声,“今日风大,还是回去吧。” “我想再吹吹风。”若影抿了抿唇微蹙了娥眉,每一次听到红玉的声音,她便会想起昏迷着的紫秋。 红玉知道若影现在心里极其担忧,一颗心定是始终悬着,所以原本想要劝她的话也生生咽了下去。 深夜 皇宫杀戮阵阵,而死伤并不多,只因为御林军统领秦万成一开始就是莫逸风的人,所以在万事俱备之后,秦万成就已经在宫中准备好了一切。 虽是如此,玄帝的亲兵终是不容小觑,个个能以一抵十,莫逸风原本想要招降,而那些将士却誓死抵抗,最终一个个倒在血泊之中。 莫逸风带着亲兵疾步踏着血河朝金銮殿而去。 “老三,你终究还是反了。”玄帝坐在龙椅之上凝着莫逸风,居高临下声音淡薄。 莫逸风站在殿中负手对上他冷冽的眸光:“多亏了父皇一逼再逼,儿臣也是迫于无奈。” “迫于无奈?”玄帝低低一笑,“朕说过,只要你安分守己,这天下终究是你的。” “安分守己?”莫逸风眸光一寒,“不知道父皇说的安分守己是指什么?是不是在明知是父皇暗地里帮衬柳毓璃和阚静柔截下了儿臣给影儿的信,儿臣还要装傻充愣?是不是明知父皇在影儿病重之时不愿派御医前去救治,儿臣还要感恩戴德?是不是明知父皇给影儿下毒害得她双目失明,儿臣还要对父皇唯命是从?” 玄帝闻言脸色骤变,声音蓦地一沉:“难道说你有今日之举都是为了那个女人?就算你今日夺了皇位又如何?你只会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莫逸风的脸色亦是沉了几分:“不谈影儿就谈谈父皇是如何暗地里帮衬四弟欲收去儿臣的兵权,若不是东营中有儿臣的人,儿臣还以为父皇是如何器重儿臣,却没想到父皇不过是想要找一个能够一切听命于父皇的人。” 原本他一直在等待他亲自交出皇权的时候,可是谁能料到玄帝竟是会这般对他,而他身边的人也因此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苏幻儿虽是因为飞鹰门因为自己的母亲而要杀了若影报仇,但是其中也不乏玄帝的“功劳”,因为是玄帝告诉了苏幻儿关于若影的身份,还有后颈的飞鹰门标志,只因为想要借着苏幻儿的手杀了若影。 更何况玄帝做万人之上这么多年,自是不愿这般轻易地交出大权,而莫逸风也不是一个能够接受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的人,既玄帝的心里并没有想要真正交出皇权,那么今日他便亲自去夺。 隐忍了二十多年,他也是时候该反击了。 玄帝紧了紧龙椅上的龙头,眸中闪过一道寒芒:“看来你当真蓄谋已久。” 想到平日里莫逸风表现得并无异样,玄帝的胸口就涌上一股怒意,却原来他是被自己这个儿子的表象给骗了。若是他能早日发现,也不至于落得今日逼宫的下场。 “随父皇如何想,这个皇位儿臣是要定了。”莫逸风声音坚决。 “你以为你今日逼宫成了就真的能坐上这张龙椅?大臣们可会信服?”玄帝的言语中满是嘲讽。 莫逸风低低一笑:“大臣们若是知道有人逼宫坐上龙椅自是不服,可若是太子逼宫,而父皇将皇位传给了儿臣,这似乎就不会有父皇所说的情况发生了不是吗?” 玄帝的笑意僵在嘴角,一时间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情况,谁料下一刻,金銮殿突被人踹开,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太子。 第264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10) “大哥,你这是做什么?”莫逸风转身看向太子问道。 太子见莫逸风出现在金銮殿,懊恼失了先机,但是当他看见玄帝还坐在龙椅之上时,也随之松了一口气。 “三弟现在出现在此处,不知道所为何事?”太子心中犹豫,不知道莫逸风是要帮衬他坐上皇位,还是要护玄帝坐稳龙椅,又或者他是要自己成为万人之上。 莫逸风沉声笑起:“大哥说笑了,三弟当是……阻止大哥逼宫,护父皇周全。” 玄帝和太子皆是一怔钕。 太子原本以为万事俱备,却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而玄帝这才明白莫逸风刚才是什么意思。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莫逸风今日就是扮演着黄雀的角色。 外面的人虽看似都是太子的,而莫逸风的人一半帮着太子的人杀进皇宫,一半假装前来救援,待到看着太子的人逼近金銮殿的时候,莫逸风趁乱来到了金銮殿,等到太子一来,他又成了贤臣良子桥。 “呵呵呵……”玄帝低低笑起,“好,好啊……” 他果是小觑了这个从小就被他忽略的儿子,这样的智谋果称得上帝王之才。只不过就因为他的帝王之相帝王之才帝王之心,才让他一再防范,却没想到最终还是败给了他。 “看来今日三弟是要与为兄作对了。”太子眸光一凌,寒芒毕露。 莫逸风依旧笑得云淡风轻:“三弟不过是不想让父皇的江山毁在你手中,大哥与其争夺皇位,不如回山上静思己过倒也为时不晚。” 太子闻言,觉得受到了奇耻大辱,脸色蓦地一沉,低声一吼:“来人,将他拿下。” 金銮殿一下子涌进来一批将士。 太子见莫逸风淡如初,轻声一笑,“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三弟也算是个人才,若是你现在弃械投降归顺于我还来得及。” “是吗?那就多谢大哥抬举,可惜,三弟可不能背叛了父皇。”莫逸风低低一笑,微微扬起手,“护驾。” 就在下一刻,原本被太子唤进来的将士突一个个将刀剑对准了太子及近身护卫。 “你们反了吗?”太子脸色骤变,而那两个护卫亦是慌了神。 “把这些乱臣贼子拿下!”莫逸风沉声一语,侍卫们立即将太子等人扣押。 秦铭从外走进来在莫逸风跟前耳语了几句,莫逸风淡淡勾唇一笑点了点头。太子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正要开口,却见一批众臣纷纷涌了进来,当他们看见太子竟谋反时,皆是震惊至极,毕竟在他们眼中,太子生性不争不抢,几年前就开始上山修身养性,从不理政事。 “你们……”太子见今日那些原本应该在各自府邸的老臣尽数进了宫,顿时瞠目结舌,转眸看向莫逸风,理不清思绪。 但是他的疑问并没有持续太久,有人已经开了口:“若不是今日皇上下了密旨让我等入宫,我们还不知道太子为了皇位竟做出这样的事情来,难不成平日里的一切都是装的吗?” 太子双眼一瞪,难以置信地看向玄帝,而玄帝则是睨了莫逸风一眼后张了张嘴,眸光微闪,低低笑着。 突间口不能言,看来他是早做了准备。 “太子,皇上对你百般恩**,这江山迟早都是你的,你怎么能够举兵谋反?”想了想,他又道,“虽先皇后是你母亲,可上面坐着的是你的父亲,你怎么可以做出这么大逆不道之事?” 说话的是太子的恩师也是当朝太傅,所以他很清楚当年之事,于是猜测太子是为了先皇后才会举兵谋反。 太子想要挣脱,却被侍卫钳制得紧,所以根本动弹不得,只是他心中始终不甘心。 “大哥,父皇毕竟是父皇,你不该做出如此忤逆之事。”莫逸风话音刚落,便让侍卫将其带了下去。 就在这时,玄帝突心口一痛,脸色骤扭曲起来。 莫逸风一惊,疾步上前将玄帝扶住:“父皇。”见玄帝看起来痛苦至极,他立即道,“宣御医。” “是。”秦铭躬身抱拳立即出了金銮殿。 御轩宫 太医给玄帝诊治过后说是玄帝中了毒,具体是何种毒并不清楚,只能看后面的病情发展才能对症下药。 一瞬间整个皇宫陷入了一片混乱,人心惶惶。 玄帝躺在**上望着帐顶,听得太医的话之后转眸看向莫逸风,眼底尽是嘲讽。 莫逸风不以为意,移开视线看向众人:“你们都下去吧,皇上有话对本王说。” 太傅看了看玄帝又看了看莫逸风,一个口不能言,脚不能动弹之人又能说出什么话? 莫逸风看穿了他的心思,转眸吩咐宫人:“去准备房四宝。” 太傅见状便没有再说什么,带着朝臣全都下去了。 在御轩宫的殿门关上的那一刻,从梁顶下来了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安谦。 莫逸风对他点了点头,安谦上前从袖中取出了一瓶药,而后打开瓶盖让玄帝闻了闻,须臾之后,玄帝觉得嗓子里一片清凉,忍不住轻咳了一声努力支撑起身子。 “你们……”玄帝一怔,自己竟是能说话了,深吸了一口气,他转眸看向莫逸风,“你究竟想要什么?” 莫逸风缓步走上前,笑容微敛看向玄帝:“父皇应该很清楚儿臣想要什么。” 玄帝嘲讽一笑:“朕不清楚,朕从来就没有看清过你。” 莫逸风轻抿薄唇坐到**沿:“解药呢?” “什么解药?”玄帝装作毫不知情。 “影儿的解药,你让将毒下在夜明珠上,使她中毒的解药。”莫逸风眸色渐渐变深。 “没有,此毒无药可解。”玄帝轻笑一声靠在**头。 莫逸风面容渐渐僵硬,蓦地站起身:“父皇,既你执意如此,那儿臣只得成全父皇了。” 他话音一落,安谦又将一粒药塞入了玄帝口中。 几日后,玄帝被太子下毒导致口不能言全身瘫痪一事被传得沸沸扬扬,百姓们个个奔走相告,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帝都。 太子被扣押,玄帝病倒在**,朝中便由太傅暂理朝政,但是朝中大臣自是惶惶不可终日,毕竟群龙无首。 而这几日,莫逸风日日都会去照顾玄帝,更是帮衬着太傅及诸位大臣解决各种朝政上的问题。虽是如此,他却对皇位之事只字不提,所以让原本对他揣测纷纷的大臣也都渐渐消除了顾忌。 金銮殿,早朝 有大臣终于开了口:“御医说皇上不知道何时才能病愈,而太子却始终不愿交出解药,这可如何是好,国不能一日无君,若是被边塞的原本蠢蠢欲动的几国知晓了此事,可就大事不妙了。” “是啊是啊,而且现在太子谋反被关押,当初皇上也早有意让三爷做储君,如今三爷不如坐镇江山,也可让我国百姓免去了终日的惶恐不安。” 太傅一语不发,听着众大臣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面容始终沉静,不知道心中所想。 莫逸风淡淡睨了他一眼,而后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转身对大臣们言道:“诸位大臣莫要心急,皇上必定会吉人天相,稍后下了朝本王再去求求太子,希望他能想清楚交出解药,这天下还是要父皇坐镇的好,本王怎敢趁人之危。” “三爷说的哪里话,这如何是趁人之危,如今三爷若是执掌江山,才能安百姓的心,若是因此能防止敌国来犯,更是救百姓于水火,让朝阳国依旧繁荣昌盛,百姓安居乐业。” “这……陈大人谬赞,小王愧不敢当。”莫逸风微微颔首抱拳一礼。 莫逸谨不知道为何莫逸风还是推脱,上前道:“三弟,既各位大人都一致推举,你就莫要推脱了。” “二哥说得极是。”莫逸行附和道。 “父皇病重,大哥又……叫我如何安心?”莫逸风微拧了眉心,“更何况御医还在给父皇调制解药,我也已经求得安谦替父皇医治,相信父皇不日就能康复执掌朝政。” 见莫逸风百般推脱,众大臣颇为难,目光都落在了太傅身上。太傅是三朝元老,又是太子恩师,若是他能开口,朝中大臣也就不会有人反对了。 第265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11) 太傅见众人将视线皆落在他的身上,眉心微微一蹙,抬手捋了捋胡子低眸沉思,须臾,他沉声言道“皇上如今虽口不能言足不能行,但若是当真要将皇位传给靖王,必定会拟定传位诏,若是没有,我们做臣子的也无需急于一时。舒悫鹉琻” 莫逸风淡淡一笑,并未言语也未动怒,只是轻睨了角落中人一眼,那人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早朝临近结束,众人也都没有再提及此事,毕竟是太傅发了话,只是就在早朝结束的那一刻,冯德突疾步而来,手中还拿着一道明晃晃的圣旨。 “冯总管,这是……”太傅上前疑惑道。 冯德道“这是皇上拟定的传位圣旨,方才命奴才即刻赶来宣读。钚” “哦?”太傅疑云更甚。 “靖王接旨。”冯德并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走到殿前展开了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即位三十年,民有所安,万邦咸服,天下太平,朕此次身中奇毒恐命不久矣,顾盼贤德继朕之位。皇三子莫逸风,才智过人,武双全,人品贵重,甚肖朕躬。故朕将皇位传位于皇三子,诸皇子当戮力同心,共戴新君,诸大臣当悉心辅佐,共扶社稷。钦此!” “儿臣领旨谢恩。”莫逸风抬手接过圣旨谢恩起身荬。 “恭喜靖王爷。”冯德上前满脸堆着笑容。 莫逸风看着圣旨脸上布满了担忧“父皇身子可好些了?怎么会突……” 冯德言道“皇上担心自己所中的毒会好不了,怕祖上传下的百年基业毁于一旦,所以才会在今早拟了圣旨,希望靖王爷不要辜负了皇上的期望才是。” “小王定当竭尽全力,不负父皇的期许。”莫逸风手持圣旨转身看向太傅,“太傅是三朝元老,以后还请太傅多多提点小王,若是有哪里做错的地方,还请给予当头棒喝才是。” 太傅对莫逸风的不骄不**微微愣忡,这是比太子还要淡的处事之风,却比太子要多一重帝王之风。 当若影得知莫逸风竟是接到玄帝的传位诏而成为新君的那一刻,心中满腹疑云,她一直以为莫逸风必定要靠逼宫才能坐上龙椅,谁知最后逼宫的竟是成了太子,而玄帝又突生重病口不能言,都说是太子下毒,可是她总觉得不对劲。 莫逸风回来后,见若影坐在园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便上前执起她的手问道“在想什么?十日后可就要进宫了,到时候咱们把没有办的仪式以帝后之礼办了。” 若影心头蓦地一撞,支吾着言道“难道你忘了,我此生不能踏入宫门一步,此生且必须为妾,如今你已经违反了皇上一条旨意,怎能再违反一条?朝臣又会如何想你?” 莫逸风道“难道说要让皇后住在靖王府,而皇上住在宫中?这像话吗?” “或许……我不该为后。”若影低垂了眼眸,原本黯无光的双眸此时更充满了失落。 莫逸风莫非将她拥入怀中“别胡说,我要你为后你就必定成为一国之母,我的妻子,既是夫妻,又如何能分隔两地?” 若影望着眼前黑漆漆的一片,眼泪从脸上划过“我又如何配得上做一国之母?我……” 莫逸风知道若影想说些什么,拉开了些许距离后捧着她的脸道“不许再胡思乱想,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爱你。” 若影闻言泪流满面,上前拥住莫逸风,紧了又紧。 夜凉如水,星斗满天 莫逸风因为要处理十日后登基事宜所以并不能一直陪着若影,而若影因为莫逸风对她的好总是惶恐不安,生怕朝臣会因此而造反,毕竟他为了她忤逆了玄帝的意思,这是新帝登基的大忌。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一声凄厉的叫喊声在耳边隐隐想起,若影拧了拧眉,竟是不知不觉来到了紫霞阁。 她原本想要转身离开,可是听到柳毓璃的凄厉叫声,她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便让红玉扶她上前。 当柳毓璃见到若影的时候,整个人都变了,就好似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起身便朝她扑去。 “王妃小心。”红玉惊得呼吸一滞。 第266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12) 莫逸风脸色骤变,立即抱住她“影儿,怎么了?” “我的头……痛得快炸开了……”若影抱着头满脸苍白。舒悫鹉琻 “怎么会这样?”安谦也是被这样的情况吓得失魂落魄。 就在这时,准备前来找莫逸风的莫逸谨见此景象脸色瞬间青白,急忙上前问道“影儿怎么了?” 莫逸风立即俯身打横抱起若影朝房间奔去,而安谦和莫逸谨也立即跟了上去钚。 “怎么样?”安谦在给若影把脉,莫逸风在一旁急得团团转。 “脉象紊乱,但是……这个药应该没问题才对,怎么会……”安谦也说不出个所以来,想了想,看向莫逸风和莫逸谨,“可能是药力发作的关系,只是若是再拿不到解药,恐怕就算复明片刻也会终生失明。” 莫逸风惊得僵了身子荬。 “什么?”莫逸谨指尖一颤,“解药?” 安谦点了点头“是,若是皇上再不肯交出解药的话……” 莫逸谨蓦地呼吸一滞“所以三弟你……” 莫逸风坐在**沿看着若影,手掌紧紧地将若影的手包裹在手心“我只想拿回解药。” 莫逸谨脚步一踉跄,低垂了眼眸。 他早就该想到是这个原因不是吗?可是他却忽略了。莫逸谨不知道是因为他不及莫逸风对若影的感情,还是因为玄帝对他从小就恩**有加。 他想,应该是后者,所以他很难接受自己最亲的兄弟对最疼自己的父亲下毒。因为若是前者,他也不会在听到安谦的话后也默认了莫逸风的做法。莫逸风若不是这么做,恐怕没有别的法子了。 “解药在何处知道了吗?”莫逸谨哑声问道。 莫逸风摇了摇头“没有解药。” 莫逸谨心头猛一撞,正要问些什么,安谦道“若是能知晓是何种毒,解药也就不难寻到了。” “御医不知道吗?毒药会不会是御医所制?”莫逸谨拧眉追问。 莫逸风摇了摇头“不是。” 莫逸谨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指尖骤攒紧“父皇这是要做什么?就算是往日有仇又和影儿有何关系?她是无辜的。” “或许……习嫔和婉公主对于父皇来说太重要,否则他又怎会为了她们母女杀了我母妃。”莫逸风眸光骤一寒。 莫逸谨抬眸凝向莫逸风,心蓦地一撞。若是莫逸风不提,此刻他都要忘了当初容妃的死。杀母之仇,莫逸风隐忍到现在实属不易,若是换做是他,或许无法忍到现在,所以莫逸风才是帝王之才。 “若是父皇一直不说出是何种毒,你会如何对他?”莫逸谨试探地问。 “二哥希望我如何对父皇?”莫逸风反问。 莫逸谨沉吟了顷刻,抿了抿唇道“他……毕竟是我们的父亲。” 莫逸风低低一叹“放心,我会留他一命,让他颐养天年。” 莫逸谨紧紧地凝着莫逸风,深知莫逸风的用意。 他这么做,旁人定是觉得新帝仁德孝义,也让玄帝看看,他不想让他继承皇位,最终做皇帝的还是他,他想要莫逸萧为王,他偏偏让莫逸萧俯首称臣。 虽莫逸谨觉得一时间难以接受,但是做帝王不就是要如此决绝果断? “为什么一开始不对我说?”莫逸谨沉默了顷刻后问道。 莫逸风替若影盖好被子后缓缓起身负立于莫逸谨跟前“二哥与父皇的关系不似三弟与父皇,若是我事先与你说了,你会忍心吗?二哥重情重义,又是真性情,若是早知道……我们没有第二次机会。” 莫逸谨顿时沉默不语。 莫逸风十分了解他,若是他事先知道,或许就会有所败露,而如今成为阶下囚的就是他们。 对,他们没有第二次机会,若不是莫逸风识得先机,怕是也不会像今日这般他能顺利成为新帝。 p;“那传位诏……”莫逸谨试探地问。 莫逸风道“二哥也该回府准备一下,过几日三弟就要登基为帝,许多事情也要请二哥多多帮衬着。” 莫逸谨抿了抿唇,终是点了点头。 走出靖王府,莫逸谨不由地勾了勾唇角,他这个三弟当真是帝王之才,虽他与莫逸行知晓他的行动,但是有些事情其实他们并不清楚,而莫逸风却又掌握着全局。 若影昏迷了整整几日,而莫逸风的登基大典就在明日,若是她再不醒来,怕是只能抬进马车入宫了。 “爷,王妃尚未醒过来,这……”秦铭有些担忧,沉吟了顷刻,又道,“还有紫秋……” 莫逸风眸色一黯,轻叹一声后道“让红玉和绿翠给王妃再试一下凤袍,紫秋暂且在这里养伤,若是醒了她再愿意进宫伺候就再进宫,若是不愿意,本王就命人给她找户好人家。” 秦铭垂眸没有作声,莫逸风看了看他,也并未再问他什么。 红玉和绿翠给若影试穿了凤袍后走了出来,见到莫逸风后微微一礼“三爷,凤袍合身。” 莫逸风点了点头,而后走了进去。 “爷……”当秦铭看见莫逸风竟是抱着若影出来后为之一怔,急忙吩咐人将马车备好,而后道,“爷是要和王妃一辆马车还是……” “一辆。”莫逸风说着,朝府外而去。 秦铭低低一叹,看来他还是了解莫逸风的,只是这样的景象让人看着难免心酸。 安谦的解药照理说不会有问题,可是若影却在服用解药后突间头痛欲裂,最终昏迷不醒,莫逸风曾质问安谦,而安谦也心生恼怒,说是就算天下人都要害她,他也不会是其中一个。 莫逸风也终是信了他的话,若是他想要害若影,当初也不会去救她,更不会在明知德妃要置她于死地的时候还要出手相帮。更何况,他是爱着她的,莫逸风心里很清楚。 到了皇宫,玄帝被迁去了寿康宫,而莫逸风则是带着若影来到了御轩宫。 入夜,莫逸风坐在**头一瞬不瞬地看着昏迷中的若影,心隐隐泛疼。自从她来到他身边,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有多少人想要置她于死地,她虽是一件件都挺过去了,可是现在却最终伤在他父皇的手上。 她什么都没有做,却承受着上一辈人的恩怨,她做错了什么?若是她曾经的话是假,那么错的是她的母亲,若是她的话是真,她跟不需要为了一副躯壳而受此罪。 而无论她说的是真是假,他都不允许她再从他身边离开。 翌日 莫逸风一身龙袍英气逼人,而他的眼中却只有躺在**上昏迷之人。 “皇上,还有一个时辰该去祖庙了。”秦铭在御轩宫的门口轻唤。 “知道了。”莫逸风沉沉应声。 凤袍被支起在屏风旁,立后圣旨放在她**头,即使她不能接受圣旨,她也已经是皇后。 “影儿,快醒过来吧,该去祖庙了。”莫逸风对若影的说话语气就好似对一个赖**的孩子。 见若影仍是一动不动,他低低轻叹,就在他眸色渐黯之际,若影的指尖在莫逸风的手心微微一动,莫逸风心头一怔转眸望去,果看见若影缓缓睁开了双眸。 “影儿,你真的醒了?”莫逸风心头一喜,俯身朝她看了顷刻,见她努力要支撑起身子起身,他便立即将她扶起。 若影恍惚地看着周围的一切,再看向一身龙袍的莫逸风,看着他一脸的笑意,脑海中的记忆瞬间一涌而上,一时间红了眼眶。 “怎么了?”见若影的情绪反常,莫逸风心中冉起一丝不祥。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若影心中百味杂陈,眼泪在眼眶中不停打转,就在快要掉落之际,她突用被子蒙住头,眼泪便在瞬间止不住地流淌而下。 “影儿,到底怎么了?”莫逸风想要扯开她的被子,而她却仅仅的攒着不放,他只得耐心道,“是不是做噩梦了?” 若影在被子下拼命摇头“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莫逸风不知道她究竟是怎么回事,可是从她一醒过来就开始情绪十分激动,而从她方才惶恐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她好像知道了些什么。 “那好吧,半个时辰后我再进来,今日要去祖庙。”莫逸风道。 若影缓缓睁开眼眸哑声问道“今日你登基?” 莫逸风柔声应道“嗯,你现在是皇后,所以今日可要与我一起去祖庙拜祭。” 若影转眸看了看凤袍,余光又看见了一道圣旨在她**头,眸光微闪收回视线。 莫逸风以为她会再说些什么,可是并没有,见若影不再说什么,莫逸风便转身出了御轩宫,可是他并没有离开,而是等在御轩宫外。 “皇上,怎么回事?”秦铭看了看轻阖的寝殿门问道。 莫逸风摇了摇头“不清楚,好像……她知道了什么。” “怎么会?”秦铭有些难以置信,“这几日皇后娘娘一直都没有苏醒,除了红玉和绿翠,没有人接近,怎么会知道什么?” “希望是朕多虑了。”莫逸风轻叹一声坐在石凳上。 御轩宫内,若影缓缓坐起身,过往的记忆瞬间在脑海中回荡。 原来他们真的从小就见过,那个时候她趴在树上笑,他坐在树下哭,而他在看见她的时候止住了哭声,在她爬下树后他以为是刺客,却被她捂住了口,没有告诉他自己是谁,却叫他不要害怕。 摸了摸耳朵上的白水晶耳钉,原来这不是她千年后带过来的,而是在那夜莫逸风给她的,那夜他们说了好多话,他一直看着她,并且从袖中那对耳钉,说只有她才配拥有这么漂亮的东西。 因为这对耳钉,她对他倾心,后来她为了不忘记他,便没有摘下过这副耳钉,只是在逃脱飞鹰门的人追杀时在逃亡的过程中掉落在了幽情谷。 可是也因为这对耳钉,使得玄帝怀疑了她的身份,开始调查她的身世,虽那个时候并没有揭穿身份,但是一切仿若冥冥中注定。 睡梦中,她的记忆尽数回来了,还知晓了这一世的母亲竟死在玄帝的剑下,她亲眼目睹了母亲临死的惨状。她的母亲在临死前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好像要将最后一眼牢记于心,而年幼的她只是愣忡在原地,怎么都不愿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直到此时此刻,她仍心有余悸,那把利剑,那片鲜红就好似发生在当下。 而让她更没有想到的是,她清晰地记得母亲在玄帝逼问是谁指使她的时候,她的母亲竟说是“容妃娘娘”。而玄帝闻此言,当时的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容妃娘娘?不就是莫逸风的母亲?那么莫逸风的母亲是不是被她母亲的一句话害死的? 她记得当时并非是容妃娘娘的人来找她母亲,在角落里,她听到了她母亲问“是不是德妃娘娘”,而那人却是眸中闪过一道杀戮,而后警告“不该说的别说,不该问的别问,否则离死不远。” 而当她看见自己母亲最终咽下气的那一刻,她苍白着脸色惊叫一声,可是声音刚从嗓子眼发出,就被人立即捂住了口,她抬眸看去,当时直觉是一张陌生的容颜,可是现在她知道,那是安谦。 她记得安谦捂着她的嘴躲到了暗处,而玄帝目光所及之处并未看见他们,只是她的余光透过安谦的臂弯看见了桐妃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 后来安谦让她一定不能出声,并且将她伪装成了小太监的模样送出了宫中,只是在出宫以后安谦说去夜市买些东西,并且让她乖乖坐在马车上,她却感觉头昏昏沉沉,脑海中不停闪过母亲临死的绝望和不舍的眼神。 那一刻,她感觉头痛欲裂,一瞬间像是炸开一般,记忆一点点从头脑中剔除。也就在那个时候,马车的车帘被打开,不是别人,正是秦万成,后来因为第一眼看见了秦万成,所以对他就极其依赖,而秦万成也将她带去了后来她生活了十年之久的香林,也认秦万成为义父。 秦万成并非是每天都会去香林,但是也十分频繁。在她儿时他每晚都会陪伴在侧,直到有一天,有个女人在远远的观望,满眼心碎的模样,她就开始心中泛起疑云,也问过秦万成,那个人是不是她的母亲,秦万成当时脸色一变,后来却安慰她说不要多想,她的母亲已经病逝。 她那个时候一直以为自己是秦万成和别的女人的私生女,后来她的母亲病逝,秦万成就负责照顾她,只是他还有一个家,那个女人应该是他的妻子。 怀着心中的疑虑,她趁着秦万成不在时就去验证自己心中的想法,没想到还没走多久就碰到了飞鹰门的人,说她母亲是叛徒,她们母女都是飞鹰门的叛徒,害得飞鹰门惨遭灭门。 他们两个气势汹汹,势必要置她于死地,她用秦万成教她的武功去对付,可是他们毕竟是两个大男人,而且她们还有暗器,她赤手空拳根本就没有办法抵挡,最终只得不停地逃离。 后来的那些记忆她曾经记起过,虽被那两个人给绑了,可是她趁其不备将他们杀死后逃到了幽情谷,可是那两个人所说的话让她恢复了当初母亲死在自己眼前的惨状,于是崩溃得咽了气息,而她的一缕孤魂便进入了这具千年前的身子。 千年前也好,千年后也好,她还是她,只是她又将千年前的人生又要重新活一遍,只是她不知道后面的日子当初是如何继续的,因为她只有这些过往的记忆,至于这一生后面的记忆,丝毫不存在。 她缓缓坐起身靠在**头,想着自己的母亲有可能是害死莫逸风母亲的凶手,她便怎么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转眸看向一旁的圣旨,她渐渐失了神。 若是当真如此,她怎么还有脸做这个皇后? 第267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13) 而莫逸风又是否知晓?若是知晓,他又如何能接受?他会为了她放弃仇恨吗?若是知晓,他还会娶她这个仇人的女儿吗? 她缓缓下了**穿上鞋,简单盥洗过后在凤袍前愣忡了顷刻,终是转身走到衣柜前,从里面取出了一件寻常的衣服。舒悫鹉琻 可是这衣服虽不是挂在衣架上的那般隆重,也是皇后所穿,她拿在手中只觉得沉甸甸的,心也跟着沉重起来。转身顺着衣橱滑落下去,眼泪再次汹涌而下。 红玉和绿翠在莫逸风走后就被她遣了出去,整个寝殿就只有她一个人,可是她仍是不敢尽情地哭,只是用衣袍捂着口闷闷地呜咽着。 半个时辰后,莫逸风来到了寝殿,却未看见躺在**上的若影,刹那间变了脸色,他急忙转身唤人相寻,却看见蜷缩在角落内的一个身影,正抱着双膝埋首仿若沉睡着钫。 “影儿。”莫逸风立即跑上前担忧地蹲下身子。 若影闻声缓缓抬起头,转眸看了他一眼,缓缓垂下了头。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梦见了什么?”莫逸风急问翰。 若影再次抬眸看他,眼中带着忐忑不安,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才好。 见她没有再说什么,莫逸风担忧地揉了揉她的发顶,而后笑言:“我们先梳妆,时辰也快到了,要去祖庙了。” 莫逸风将她扶了起来,正要拉着她的手朝梳妆台前走去,她突止住了脚步,他回头,她抬眸一瞬不瞬地睨着他。 “想说什么?”莫逸风柔声低问。她不想说,他不会比她,她若是想说,他便倾心听着。 若影张了张嘴哑声开口:“如果……”两个字刚开口,她就止住了话,想了想后问道,“容妃娘娘……我是说你母亲是怎么没的?是不是和飞鹰门有关?” 莫逸风脸色一变,凝眸看着她,想要从她眼底看出些端倪。 “告诉我,是不是?”若影急问。 “一切都过去了。”莫逸风缓缓扬起唇角,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 若影很清楚地从莫逸风的神色中判断出他应该是知道当年之事。 “怎么可能过去?若是过去了,你当初不会千方百计地想要找出陷害你母亲的真凶,你母亲的死是不是和当初瑶华宫纵火案有关?是不是跟那个纵火的人有关,那个人……是不是我母亲?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不知道为何,她总感觉在她说出飞鹰门之后莫逸风很是错愕,仿若没想到她会突想起飞鹰门,又仿若她知道了一些他本不想让她知道的事情。 莫逸风沉默了顷刻,仍是淡淡笑着:“胡说什么,母后是被父皇赐了毒酒,怎会与你母亲有关。” 他下旨赐封若影为后的那日,就追封了容妃为荣太后,而桐妃现在是桐太后,德妃为德太妃,桐妃仍住在景仁宫,也算是感谢她多年来的照顾,而德妃则迁移至了静思宫,在没有找出证据之前,他这么做也算是给了她一记警告。 若影听了莫逸风的话,不停地摇头:“不,我都记起来了,我记得……”她的言语中带着惶恐,“我记得是我母亲冤枉是容妃娘娘指使她的,其实并不是,是我母亲冤枉了容妃娘娘。” 莫逸风纠正道:“是母后。” 若影微微一怔,而后急忙道:“好,是母后,可是……真的是我母亲冤枉了母后。”言至此,她再次落了眼泪,“我不想骗你,我都想起来了,过往的事情我都想起来了,我听见母亲说是容妃娘娘指使她的,我看见母亲死了,我看见母亲就那样看着我,她想要跟我说话,却又害怕被人发觉,所以只是瞪大了眼睛看着我。” “别想了,事情都过去了,别想了。”莫逸风安慰道。 “现在……你还愿意让我做你的妻子吗?”她抬眸看向莫逸风哑声问。 莫逸风一瞬不瞬地睨着她,而后缓缓将她拥入怀中:“我不是都说了,一切都过去了。” “对不起……对不起……”她替自己的母亲说出这句迟来的话,可是一切都已经不能重来。 莫逸风眸色腥红,不由地想起了儿时的那一年,也就是今天,自己的母亲被他的父亲以毒酒赐死在宫中,那个时候她的眼中充斥了不舍与绝望,当时的他并不懂,只道是恨,而现在他很明白,她的母亲一定对那个男人绝望了。 他和若影有着共同的经历,就是亲眼看着自己最亲的人死在眼前,所以他十分清楚若影现在的这种感受。 “傻丫头,是我该替父皇向你道歉才对。”莫逸风紧紧地拥着她道,“你母亲纵火还冤枉我母亲是事实,可是最大的问题并非是你母亲冤枉了母后,而是父皇没有相信母后,他相信了一个外人的话也不愿意相信母后是清白的,更何况……你母亲也是被父皇所杀,也没有将事情调查清楚就杀了人。” 若影垂了头,眼泪止不住地流淌而下:“我母亲是为了我,当初来找我母亲的人说,只要她肯做这件事情,等事情成了就帮我母亲离开飞鹰门,就可以带着我这个女儿去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安居。” “所以这一切的一切都无法回头,我们何不忘记过去重新开始?父皇和母后会演变到那个地步,无非是因为彼此不信任所造成的,所以影儿……”莫逸风拉开她垂眸看着她道,“以后有任何事情,一定要对我说,不要埋藏在心里,无论发生任何事情,记住,只要我在,就一定会站在你身边。” “可是……我母亲是为了我才做了错事,最后死在父皇手中,而母后是无辜的啊,若不是因为我母亲,母后根本不会被父皇赐毒酒,就不会……” 莫逸风知道若影心中一直因为母亲的行为而愧疚不已,无论他怎么劝,她一时间都难以消除心中对他母子的愧疚,无奈轻叹一声后抬手抚了抚她的容颜道:“若是你觉得愧疚,那就用你一生的相伴来偿还吧。” 若影一瞬不瞬地睨着他,半天都说不出话来,直到他俯首在她唇上轻轻落上一吻,而后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她最终笑着点了点头。 “皇上,吉时已到,请皇上和皇后娘娘移驾前去祖庙。”就在这时,外面忽传来一声小太监宏海的声音。 莫逸风看了看她,而后对外道:“给皇后梳妆。” “是。”红玉和绿翠在外面应声。 梳妆过后,外面的人都已经候着,而莫逸风从始至终都站在她身边看着她,那眼神充满着无限柔情,仿若怎么都移不开视线一般。 “走吧。”若影梳妆过后,莫逸风上前朝她伸出了手。 若影看了他的手心一眼,抬眸对上他的视线,而后浅浅勾起唇角,可是心却不停地撞击着胸膛,悸动得难以言喻。 莫逸风,我何德何能与你结下这千年之缘? “在想什么?”莫逸风笑问。 若影微闪了眸光垂了眼眸,莫逸风依旧淡笑着,上前正要拥住她,谁知就在下一刻,若影突上前覆上了他的唇,就这般不管不顾,也不去想有旁人在场。 红玉和绿翠一瞬间低垂了眼眸,满脸通红,而周遭的宫女也都一个个下巴贴到了胸膛,脸上个个泛起了红晕。 莫逸风的贴身太监宏海正要进来看看是否已经梳妆完毕,谁知人刚踏入寝殿,就看见了这般景象,怎不叫人红了脸乱了心。 莫逸风在她主动入怀的那一刻,瞬间愣忡在原地,在他反应过来后,便用更加热情的反应回应着她。 若影原本只是想要吻他,可是得到他热情的回应之时,她立即红了耳廓,想要将他推拒,他却拥得她更紧。 宏海深吸了一口气后立即出了寝殿。 秦铭见他去而复返,心中很是纳闷,看了看时辰,再不出发怕是误了吉时,新帝登基何等大事,可不能让一些人抓到了把柄。 “怎么回事?”秦铭上前问他。 宏海尴尬地轻咳了一声,而后讪讪笑道:“这个……皇上和皇后娘娘在……那个……” “什么?”秦铭反应过来后脸色一红,而他却是歪曲了宏海的意思。 宏海见秦铭脸色,又想着方才自己所说的话,立即解释道:“不、不是,奴才不是那个意思,皇上和皇后娘娘也没有那个……” “哪个?” 突一声低醇的嗓音响起,宏海吓得浑身一颤,转眸见莫逸风和若影已经站在了他身后,他更是吓得脸色惨白,下一 刻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皇上恕罪,皇后娘娘恕罪。”宏海早就吓得三魂丢了七魄。 若影噗嗤一笑,转眸对莫逸风道:“你别吓他了,快走吧,否则该误吉时了。” 莫逸风微沉着脸色凝了宏海一眼,听得若影这般说,便扶着她上了龙撵,若影看了看后面的凤撵,总觉得不妥,却被莫逸风拉着坐了下去。 看着龙撵缓缓驶离,宏海长长吐了一口气,一颗心总算是落了地,而若影在方才替她说的一句话,简直就成了他的再生父母,使得他不停地叩谢:“感谢皇后娘娘,感谢老天,感谢佛祖,感谢……” “感谢够了就快些跟上。”秦铭骑着马走到他跟前后提醒了一声,而后立刻跟上了龙撵。 宏海抬眸看去,见龙撵已经驶离了一段路,急忙踉跄着脚步跟上去。 龙撵上,若影突想到了一件事,拉着莫逸风的手道:“我怀疑……当初找到飞鹰门的那个男人是德太妃的人。” 刚才莫逸风已经对她说了现在每个人的身份,包括桐妃成了桐太后,德妃成了德太妃,而其余的娘娘都被遣散出宫了。 “嗯,只是没有证据。” 出乎意料的,莫逸风竟和她有一样的想法,也在这个时候,若影知道莫逸风如今留下德妃并封她为德太妃的原因,如此一来,外人不会觉得他因为成了九五之尊后而压迫莫逸萧的母亲,曾经玄帝的**妃。而他也可以变相地软禁她。 “你为何会有此疑虑?”莫逸风问。 若影看了看周围低声回道:“是因为我记得在我小时候,有个男人来找我母亲,我母亲就问了一句‘是不是’德妃娘娘,所以我猜想那个男人是当初的德妃现在的德太妃所派来的。” 莫逸风抿了抿唇道:“只可惜这不是证据。” 若影有些失望地轻叹了一声。 莫逸风沉默了顷刻后问道:“那你还记不记得那个男人?” 若影仔细的回忆,而后摇了摇头:“他带着面具,只露出了一双眼睛,我……实在没办法想起来。” “没关系,她迟早会露出马脚,只是时间的关系,更何况,她如今身在宫中,做什么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谅她也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莫逸风道。 若影看着他,眼底带着一抹心疼之色,抬手覆上他的手,让自己的温度传递到他的手心。 莫逸风反手将她的手包裹在掌心,伸手揽住她的肩,让她靠在他的肩头。 两人行至祖庙,群臣都已经恭候多时,若影心中带着一抹忐忑,而莫逸风的手始终紧紧地将她牵着。 来到祖庙门口,莫逸风正要和若影走上前,太傅突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莫逸风眉心一拧,若影身子一僵,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太傅看了看若影,又将视线落在了莫逸风身上,继而躬身抱拳道:“皇上,这祖庙皇上可以进去,皇后娘娘不能进。” 莫逸风脸色骤一沉:“为何?” 太傅言道:“皇上可还记得太上皇曾下过的一道旨意?” 若影闻言掌心渐渐冒出了细汗,指尖紧紧地攒着莫逸风,甚至带着颤抖。 莫逸风眸光微寒:“太傅所指哪道旨意?” 周围的大臣见莫逸风变了脸色,一瞬间吓得僵了背脊,与太傅交好的大臣偷偷上前扯了扯太傅的衣角,示意他莫要捋老虎的胡子。 虽平日里莫逸风从不动怒,可在他还是王爷的时候就能以一个眼神让人心生惧意。 太傅抿了抿唇,并未理睬一旁的大臣,而是又上前了一步,仿若冒死进言:“太上皇曾下旨,皇后娘娘此生不得为妻只得为妾,且一生不得入宫门,如今皇上不仅让皇后娘娘入了宫门,还成了主母,完全忤逆了太上皇的旨意,如今断不可再让皇后娘娘进入祖庙,否则……” “否则如何?”莫逸风全身骤寒,眸中迸发出阵阵寒芒。 “怕天下人不服,今后也无人会将圣旨视为天。”太傅言语铿锵有力。 莫逸风脸色更是黑沉了几分,蓦地沉声怒问:“太傅这是在拿太上皇压朕吗?” “微臣不敢。”太傅突双膝着地跪在他们面前。 若影心口微颤,缓缓欲将手抽离他的手心,而莫逸风也很快感觉到了她的意图,立即将她的指尖紧了紧,而后道:“若是朕执意而为之呢?” “微臣就长跪不起。” 太傅的话音刚落,周围的大臣一个个都跪倒在地,整个祖庙跪满了大臣,也让一旁的莫逸谨和秦铭很是为难。 太傅是三朝元老,他的话举足轻重,若是他执意反对,而莫逸风又不遵从,无非是在挑衅玄帝所亲信的重臣,而莫逸风今日登基则可能会遇到阻碍。 莫逸萧看着眼前的景象,不屑地轻哼,可是想到莫逸风封德妃为太妃的行为也让他十分不解,照理说他不该如此善待他们母子才对。 脑海中盘旋了顷刻,渐渐拧了眉心,唯一的可能也只有是莫逸风为了告知天下人他以德行政罢了。只不过他竟还会将害死自己母亲的女儿娶妻为后,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若影的眸光扫视了四周,心里越来越慌乱,她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今日的局面,而曾经玄帝的圣旨她也并没有忘记,只是在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她以为一切都已经解决了,却没有想到并非如此,只是莫逸风执意而为之。 第268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14) 见莫逸风和太傅僵持在祖庙门口,而登基大典眼看着快过了吉时,若影心中焦虑不堪,见大臣们一个个匍匐在地,莫逸谨和莫逸行上前劝说了好一会儿都无济于事,若影深吸了一口气后紧了紧莫逸风的指尖。 “皇上,再不拜祖先可就要误了吉时了,臣妾在外候着。”若影抬眸对莫逸风浅浅一笑,而后抽出自己的指尖退后了几步。 太傅闻言眸光微微闪烁了一下,脸色划过一道错愕,而后恢复如常地匍匐在地。 莫逸风转眸看向若影,眼中尽是疼惜,而若影却在他看过来是微微笑了一下,示意他快些进去。 即便是成了君王,还是会有不得已之时,就比如现在钚。 莫逸风紧了紧指尖,脸上瞬间紧绷得棱角分明,掀开龙袍抬脚跨进祖庙的那一刻,他的眼底闪过一道杀戮。 登基大典总算是结束了,而全程莫逸风都没有一丝笑容,若影在祖庙过后都谨守本份站在莫逸风身边,若是有不允许她出现的场合她也不会执意而为,进退得当莫过于此。 所幸除了祖庙一事,太傅并未再阻止若影陪同莫逸风完成登基和立后大典,只是没了祖庙一行,这个皇后也就等同了没有经过祖先的认可,这也让莫逸风一直耿耿于怀荬。 星斗满天,夜凉如水 红烛之下映出了芙蓉之貌,莫逸风推开寝殿的房门在宫人的引领下来到了椒房殿,若影坐在**畔等着莫逸风前来。 莫逸风看着若影一声不吭地坐在**沿,心里有说不出的怜惜,抬手屏退了所有宫人,而后一步步来到她跟前,走到站在她的一步之遥处定住了脚步。 “影儿。”莫逸风带着微醺轻唤了她一声,却有种愧疚在心底蔓延。 若影闻声蓦地敛回思绪,抬眸看见他不知何时站在她面前,急忙起身弯起了眉眼:“你可终于来了,现在紫秋不在,都没人陪我说话了。” 莫逸风怔怔地看着她,指尖缓缓刺入掌心,须臾之后他眸底带着沉痛拥她入怀。 “怎么了?”若影疑惑地抬眸看向莫逸风。 莫逸风缓缓放开她,抬手轻轻抚上她的容颜,低醇的嗓音在耳畔响起:“影儿,真的……” 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此刻内心的歉意,只觉得在看见她的这一刻,愧疚之情一涌而上。 若影看着莫逸风微微一笑,即使他不说,她也知道他想要说些什么,便立即堵了他的话:“傻瓜,别多想了,能留在你身边才是我最高兴的事情,其他的都不重要。” 莫逸风眸中闪过微愕:“真的?” 若影笑着点了点头。 莫逸风紧抿了薄唇,心中百味杂陈。 “这凤冠太重了,我可不可以拿下来?”若影想要拉开他的思绪。 莫逸风看了看她头上的凤冠,微微一笑,伸手帮她取下后放在梳妆台上,却在这凤冠上凝了半晌,而后才收回眸光。 “在想什么?”若影换上寝衣后上前问道。 莫逸风转眸看向她,而后笑言:“今日也算是你我的洞房花烛夜不是吗?” 若影微微一怔,顷刻间红了耳廓。 翌日,待若影醒过来时,莫逸风已经去上朝了,想到昨夜,又想到自己竟是当初诬陷容妃使其送命的凶手之女,而她还害得莫逸风终生无子,让她怎么都不能原谅自己。 红玉和绿翠听得动静后缓缓撩开了帐幔道:“娘娘醒了?” 若影点了点头,在盥洗过后,她问向正在给她梳妆的红玉:“可有见过安公子?” 昨天一天都没有看见安谦,她不免有些担忧。 红玉回道:“回娘娘的话,安公子在靖王府呢。” “靖王府?”若影错愕不已。 绿翠道:“是啊,现在紫秋姐尚处在昏迷之中,安公子正在替紫秋姐医治。” 若影闻言点了点头,若是紫秋能由安谦照顾着,她也放心不少。 三日后,若影以回门的名义回到了靖王府,只因为心系着紫秋,不知道她是否好转。而皇后出宫原本应是浩浩荡荡的阵仗,可是若影并不喜欢那样,所以就和莫逸风以一身便服出了宫。 来到靖王府,周福等人已在府门口候着,当他们看见莫逸风和若影的时候,一个个都匍匐在地,而人群的最后,还跪着一个人――安谦。 不知道为何,若影总感觉似乎一切都变了。 莫逸风示意所有人都平身,而若影的视线始终落在最远处的安谦身上。 当初安谦辞了御医之职,也卸了国舅的殊荣,莫逸风便又在登基过后赐封了安谦为国舅,并且赐了府邸,昭告天下若影是安谦的义妹。而安谦虽接了圣旨却并没有接受府邸。 在接到圣旨的那一日,安谦看着圣旨苦涩笑起,兜兜转转,他还是成了国舅,而当初他因为是德妃的弟弟,如今是若影的义兄,一个是爱他的女人,一个是他爱的女人,可是命运就是这般捉弄,到最后他还是孤身一人。 莫逸谨和莫逸行听得莫逸风和若影来到了靖王府,便立即赶了过来,兄弟几个难免要把酒畅饮。 若影没有心思饮酒,便带着红玉和绿翠来到了紫秋的住处,刚进房间就听到了一股浓浓的药味,而桌上还摆放着一本医,看来这几日安谦对紫秋的照顾确实是十分周全,就如同三年前对她一般。 房门口,安谦看着若影的视线从房间各处移到桌上的医上,而后又落在紫秋身上,他始终站在房门外看着这一切,不知道她是否会记起,三年前,她昏迷在**上,而他则是在房间中研读医要将她治愈。 三年来的相处,他已经习惯了她的存在,也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离开,而他只要有她在一旁闹腾,便觉时光飞逝,转眼竟是三年,直到那个人的出现,他开始慌了神,可是此时已经为时已晚。 如果他知道会有今日……如果他早明白自己的心意……如果…… 可是如今一切都已经晚了不是吗?如今她是高高在上的皇后,而他又能给予她什么? 若影感觉身后似有一双眼睛看着她,蓦地转过身去,安谦顿时一惊,急忙转身离开。也在他离开的那一瞬间,隐卫也瞬间消失。 若影看着安谦匆匆离开的背影,张了张嘴,终是轻叹一声转过身去,而后缓缓坐在紫秋的**沿,抬手抚了抚她苍白的脸,心中满是疼惜。 “紫秋,你这傻丫头,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值得吗?”话音一落,她转念一想,当初的她不就是这样,莫逸风心里只有一个柳毓璃,而她的心里却满满的只有他一个人。 爱情这东西,谁也说不清道不明,值得与不值得,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回想一下,若是当初紫秋看见那剑刺向秦铭,而她却没有上前,现在躺在这里的就是秦铭,恐怕紫秋不会原谅自己,而现在,躺在这里的是紫秋,至少她心安。 若影低低一叹:“傻丫头,快点醒来,等你醒过来,给你找个王孙公子做正房,才不要那个没良心的东西,就算你不嫁人,我这里也需要你不是吗?难道你就舍得离开我吗?紫秋……” 说着说着,若影不由地眼眶腥红。 红玉和绿翠见状无不动容,皆是抬起锦帕抹起了眼泪。 “娘娘,卑职可否进来?”秦铭从莫逸风处离开后心思沉沉,顺着游廊来到了此处。 若影顿了顿,而后点了点头,红玉便去开了门。 秦铭进来后走到**边,对若影行了个礼后看向昏迷中的紫秋,眼底冉起伤痛。 “要不要单独和紫秋聊聊天?”若影问。 秦铭顿了顿,而后支吾道:“卑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若影拧了拧眉,心中自是有气,可是她亦是无可奈何,感情之事不能勉强,否则就是三个人的悲剧。 “那你也看过了,回去陪皇上和两位亲王吧。”若影淡淡道。 秦铭看向若影,知道她心中生了恼怒,自是不敢再说什么,迟疑着转身离开了房间。而当房门被关上的那一刻,若影心中难受不已,她的紫秋,不该这般命苦。 可就在这时,若影突看见紫秋的眼皮微微动了一下,她眨了眨眼,想要看个仔细,却在手心又感觉到了紫秋的动静。 第269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15) 若影心头一喜,急忙转眸对红玉和绿翠道:“快!快去请国舅前来。” 红玉和绿翠离开时候,紫秋缓缓睁开了眼眸,若影激动得难以自已:“紫秋,你醒了?” 紫秋怔怔地看了看眼前的人,又看了看周围,想要看清楚这里究竟是地狱还是人间,最后她又将视线落在若影的脸上,微微抬起手。 若影立即上前将她的手包裹在手心,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太好了,你终于醒来了。” 紫秋困难地扯了扯唇角,而后道:“主子……钯” 她的声音带着刚苏醒的沙哑,而在若影听来却是好听极了。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若影又是笑又是哭。 而当她想到紫秋是在秦铭来看她后才醒来之后,脸上的笑容瞬间僵在嘴角,她抬眸看了看紫秋,轻声问道:“紫秋,刚才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伴” 紫秋眸光微微一闪烁,沉默了顷刻,终是点了点头:“他来过了是吗?” 若影低垂着眉眼轻轻一叹:“你还是喜欢他?” 若不是喜欢,又怎会在秦铭看望她过后就醒来?若不是喜欢,现在她眼中又怎会一片黯? 紫秋的视线朝门口落去,而后自嘲一笑:“我当初喜欢他就是个错误。” “什么?”若影心头一怔,并非是没有听见紫秋的话,而是没有想到紫秋会这般说。 而紫秋则是苦涩地摇了摇头:“如今看来,他当真是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我又何必吊死在一颗树上。” 若影怔怔地听着紫秋的话,久久不能回神,而紫秋在敛回思绪过后转眸看向若影,微微弯起了唇角:“我没事,主子别担心。” 若影一瞬不瞬地凝着她,在确定她确实是想通了之后心里缓缓松了一口气,而后笑言:“不担心才怪,你知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就在这时,她脑海中突闪过一个景象,眼波微动之际继而道,“你又知不知道,这段日子安谦每天都对你悉心照料,甚至都来到你房间看医就近医治了,你若是再不醒来,可真是对不起他呢。” “安公子?”紫秋微微愣忡。 若影点了点头笑言:“现在应该叫国舅才对。” 也就在这时,安谦在红玉和绿翠的急邀下很快赶了过来,走进房间见紫秋已经醒来,他的眸中已是划过一道释,至少他这几天的功夫没有白费。 “还愣着做什么?你的病人已经醒了,还不快过来替她诊治诊治,是否已经完全好转?”若影坐在**沿看着安谦愣忡的模样脸上带着浅笑言道。 安谦张了张嘴,而后立即走上前。 红玉和绿翠对安谦的态度很是不满,而在看见若影并没有介怀之时也就没有敢多言。 安谦替若影把脉过后,眉心始终蹙着,若影看得笑容僵在嘴角,一瞬间心惊胆战。 “怎么了?”若影急问。 安谦回道:“虽已经苏醒,可是那一剑刺得深伤了神经,而且失血过多,所以想要完全康复,需要精心调理并静养。” “伤了神经?会不会影响将来的行走?会不会影响拿东西?会不会……” 安谦见她已经急得语无伦次,立即打断了她的话:“不会,你就别担心了,只要调理得当,就不会有问题。” “调理得当?”若影拧眉细想着安谦的话,而后对他言道,“你在外面等我一下。” 安谦看了看他,点头应声后离开了。 红玉和绿翠见安谦走了出去,不由地拧眉不悦道:“娘娘,这国舅虽是娘娘的义兄,可是也太目中无人了些。” 若影笑了笑:“不碍事。” “娘娘?”紫秋看着若影喃喃低语。 红玉和绿翠道:“是啊紫秋姐,咱们主子如今是皇后娘娘了,等你好了之后就可以入宫伺候皇后娘娘了。” 若影笑言:“紫秋若是好了,无论是进宫或是想要嫁人,本宫都随她。” 红玉和绿翠闻言,无不投来羡慕的目光:“紫秋姐,你可真是有福之人。” 紫秋看着若影,心底亦是慢慢的感激,只是一想起柳毓璃,心中难免担忧起来:“主子成了皇后,那柳毓璃……” 若影道:“她父亲还有兵权在手,所以一时还不能将她怎样,皇上册封了她为柳妃。”见紫秋仍是不放心,若影道,“不过她现在中了冰蚊针,若是没有解药,她只会每月十五受尽煎熬,直到死去。” 紫秋缓缓松了一口气,只是柳毓璃在宫中一天,她就多提心吊胆一天。不过如今若影已经成了皇后,而莫逸风对她又是百般呵护,所以紫秋也算是放心了不少。 “希望以后娘娘能永远平安才是。”紫秋道。 若影点了点头,见紫秋满眼落寞,她脑海一转,而后神色认真地开了口:“紫秋,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娘娘请讲。”紫秋道。 若影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安谦还等在园子里,他此刻正站在桂花树下不知道在思忖些什么,许是想得太过入神,所以连若影靠近都未曾发觉,直到若影拍了拍他的肩,他才回过身来。 “刚才在想什么?”若影问道。 安谦抿了抿唇,转眸看向前方湛蓝的天空,缓声问道:“永王府的人当真会安无恙吗?” 虽现在莫逸风只是将太子终生关押在天牢,而莫逸萧并没有参与,所以莫逸风暂时没有对付他,可是不保证以后也不会。 若影看了看他,反问:“你究竟是希望永王府中的人安无恙还是永王府中个别的人安无恙?” 安谦没有料到她会如此一问,一时间竟是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 “若是永王心存谋反之心,皇上必须灭其满门,你想要保谁?”若影见他拿不定心中的主意,屏退了宫人后再次追问。 安谦抿了抿唇,一瞬不瞬地凝着她,顷刻后回道:“若是可以,务必放过永王妃母女。” 若影微微一怔,而后笑了笑道:“那你可会一生照顾她们母女?” 安谦再次微愣,随之拧了拧眉:“不会。” 心,怕是怎么都无法原谅当初莫逸萧在生死一线抛妻弃女去救柳毓璃这件事情,谁料安谦竟是这般回答。 安谦走上前低垂了眉眼冷声反问:“我为何要照顾她们母女?我是她们的谁?你又为何会这么觉得?难道你以为我谁都会去照顾吗?” 若影脸色蓦地一变,垂在身侧的手微微颤了指尖,须臾后,她低垂着眼眸闷声道:“我……很抱歉。” 安谦见状低低一叹,语气中透着浓浓的无奈:“傻丫头。” 若影闻言疑惑地抬眸,却见他抿唇再次轻叹一声,刚要抬起手,却又放了下去并负于身后,随之言道:“感情之事不能勉强,你连自己都左右不了自己的感情,我又如何能左右你的感情?” “那你对永王妃……”若影欲言又止。 安谦回道:“我当初也只是同情她们母女,永王妃对永王一往情深,而他们的女儿又是那般聪明伶俐,可是永王却从来都不懂得珍惜,而当初若是你没有发现柳毓璃在永王妃身边安插了眼线,在香炉中放了花生粉,怕是现在也就没有心儿了。” 一想到当初之事,若影亦是泛起一丝心疼。 转身坐到石凳上,视线不经意落在紫秋的房间,她微闪了眼眸缓声道:“可是你也该成家立室了。” “皇后娘娘是要给微臣安排终身?”安谦轻笑。 若影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论辈分,你是皇上的舅舅,论年纪,虽没有大多少岁,但是也早过了成家立室的年纪,怎么就不知道为自己打算一下?” “曾经打算过,可是那姑娘心有所属,对我更是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所以也就放弃了。”安谦闷哼一声,拿起石桌上的香茶轻轻嘬了一口。 若影因为他的话再次没好气地盯了他一眼:“谁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了?只不过是……” “我有说你吗?”安谦侧睨了她一眼轻哼。 若影微微一囧,鼓了鼓嘴一口喝下了杯中的茶。 见安谦并没有再说什么,她想了想,而后扬了扬眉道:“既你无心于终生大事,那么我若托你一件事情,你可愿意答应?” 安谦看了她半晌,眼底带着一抹探究,须臾之后见她依旧满眼期待,他方问道:“何事?” 若影转眸看了看紫秋的房间,而后回眸道:“紫秋需要精心调理方能康复,而我又不能一直出宫,你可不可以帮我照顾她?” 安谦抿了抿唇:“只可惜我要回去了。” “那不如让紫秋暂时跟着你,若是她病好了,你不方便收留她,或者她不愿意留在那里,就送她来宫中。”若影那双水眸泛着晶莹的光。 安谦继而移开视线反问:“我为何要收留她?” “因为紫秋就像是我的亲人,我不希望她有事,而你也是我的亲人,医术又在所有御医之上,所以我想要请你帮忙,一定要将紫秋医治好。”见安谦面露不悦之色,若影眸光一黯,“若是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只是在宫中真的不适宜养病,而小竹屋……我怕是去不了了,所以想让紫秋代替我去看看那里的树是不是长高了,门前的花是否娇艳依旧。” 比起皇宫,她更想去小竹屋,只是皇宫里有他,所以她便陪他留在那里。 两人一阵静默,谁都没有开口,而若影仿若回到了那无忧无虑的三年,忘记伤痛忘记仇恨忘记情爱的三年,安谦凝着她的面容,亦是仿若回到了过往…… 顷刻过后,安谦淡声道:“好。” 安谦要为紫秋准备药材,所以很快就出了府门,而若影交代了府上的下人去照顾紫秋后便转身去找莫逸风。 顺着游廊一路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了东园,那里又新添置了几种叫不出名字的花,使得若影不由地顿住了脚步上前细细观赏。边看边走,竟是走到了地牢附近,若影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原本不愿多逗留,而一抹身影却是吸引了她的注意。 是秦铭,他站在地牢门口久久没有离开,若影不知道他是何时站在这里的,凝眸细想,猜想着是看完紫秋后便一直站在此处。 哪怕是苏幻儿那般对他,他的心里还是只有她,哪怕紫秋如何舍命相救,他的心里也只有感激与愧疚,可是那不是情。 秦铭并没有发现若影站在他身后的不远处看着他,只是一瞬不瞬地凝着地牢大门,不知心中所想。 当天晚上,若影和莫逸风与莫逸谨、莫逸行、安谦、秦铭一同用了晚膳,膳桌上的气氛透着诡异的融洽,而安谦也不似以往对莫逸风小心谨慎,莫逸风也不似以往对安谦心存芥蒂,而膳桌上有莫逸谨在更是热闹非凡。 若影举杯面向莫逸谨和莫逸行道:“二哥,五弟,我敬两位一杯。” 莫逸谨和莫逸行急忙回敬道:“应该是我们兄弟二人敬皇后娘娘一杯。” 若影却笑言:“今夜这里没有什么皇后娘娘,你我一如往常,今日若是醉了就直接在靖王府安置。” 莫逸风道:“影儿说得对,今日没有皇上没有皇后娘娘,没有洛亲王没有裕亲王,也没有国舅,只有一家人团聚一堂,我先干为敬。” 莫逸谨和莫逸行见莫逸风已经干了一杯酒,便也没有再推拒,开口说了一声好,而后仰头饮尽了杯中酒。 “明天安谦就要带紫秋去疗伤,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话说着,若影突开始心头泛酸。 无论是紫秋还是安谦,与她在一起的日子并不短,对她的照顾不比莫逸风少,如今却要分开,她又怎么能不伤心,只是她心里明白,安谦和紫秋谁都不适合继续留在此处,安谦需要一个她只得信任的人照顾着,而紫秋亦是如此。 “天下无不散筵席,若是有缘,总有一天会再相聚。”安谦淡声言道,也算是对若影的宽慰。 若影抿了抿唇缓缓点头:“说得对,若是有缘,总有一天会再相聚,来,再敬各位有缘人。” 众人见状皆是举杯畅饮,而有一人却是从始至终闷闷不乐。 若影朝秦铭看了一眼,见酒过三巡,便试图开了口:“这靖王府将来也是要赏赐出去,可是这地牢里还关押着两个人,不知道皇上准备如何处置?” 莫逸风倒也没有露出一抹错愕的神色,而是缓声言道:“的确是该处理了。” 秦铭心口一滞,屏息静听。 见莫逸风没有再说什么,若影替秦铭开了口:“不知道臣妾是否可以求个情?” “哦?”莫逸风微扬了剑眉,“为谁?” “幻儿。”若影道。 秦铭再次一怔,抬眸看向若影,眼底闪过浓浓的感激之情,而后怀揣着忐忑看向莫逸风。 莫逸风微蹙了眉心轻叹道:“可是她想杀了你。” 秦铭心头骤一急,却又不敢开口说些什么。 若影上前攒住了他的指尖:“虽如此,她也是为了替母报仇不是吗?若不是我母亲,幻儿如今母女不会分离,而她这么多年来一直怀揣着仇恨度日,表面笑脸迎人,心里却比谁都难受不是吗?就当是我替我娘赎罪,放过她吧。” “杀人未遂动机情有可原,可是毕竟是犯了罪,若是轻易饶恕……” “那就让将她禁足秦府一年,由秦铭负责看管,若是有所差池,就将秦铭一并罚了。”若影道。 秦铭急忙接上话:“多谢皇后娘娘,秦铭一定不负所望。” ———————— 第一更,今天还有啊,在晚上 第270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16) 若影心头一喜,急忙转眸对红玉和绿翠道:“快!快去请国舅前来。” 红玉和绿翠离开时候,紫秋缓缓睁开了眼眸,若影激动得难以自已:“紫秋,你醒了?” 紫秋怔怔地看了看眼前的人,又看了看周围,想要看清楚这里究竟是地狱还是人间,最后她又将视线落在若影的脸上,微微抬起手。 若影立即上前将她的手包裹在手心,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太好了,你终于醒来了。” 紫秋困难地扯了扯唇角,而后道:“主子……钯” 她的声音带着刚苏醒的沙哑,而在若影听来却是好听极了。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若影又是笑又是哭。 而当她想到紫秋是在秦铭来看她后才醒来之后,脸上的笑容瞬间僵在嘴角,她抬眸看了看紫秋,轻声问道:“紫秋,刚才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伴” 紫秋眸光微微一闪烁,沉默了顷刻,终是点了点头:“他来过了是吗?” 若影低垂着眉眼轻轻一叹:“你还是喜欢他?” 若不是喜欢,又怎会在秦铭看望她过后就醒来?若不是喜欢,现在她眼中又怎会一片黯? 紫秋的视线朝门口落去,而后自嘲一笑:“我当初喜欢他就是个错误。” “什么?”若影心头一怔,并非是没有听见紫秋的话,而是没有想到紫秋会这般说。 而紫秋则是苦涩地摇了摇头:“如今看来,他当真是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我又何必吊死在一颗树上。” 若影怔怔地听着紫秋的话,久久不能回神,而紫秋在敛回思绪过后转眸看向若影,微微弯起了唇角:“我没事,主子别担心。” 若影一瞬不瞬地凝着她,在确定她确实是想通了之后心里缓缓松了一口气,而后笑言:“不担心才怪,你知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就在这时,她脑海中突闪过一个景象,眼波微动之际继而道,“你又知不知道,这段日子安谦每天都对你悉心照料,甚至都来到你房间看医就近医治了,你若是再不醒来,可真是对不起他呢。” “安公子?”紫秋微微愣忡。 若影点了点头笑言:“现在应该叫国舅才对。” 也就在这时,安谦在红玉和绿翠的急邀下很快赶了过来,走进房间见紫秋已经醒来,他的眸中已是划过一道释,至少他这几天的功夫没有白费。 “还愣着做什么?你的病人已经醒了,还不快过来替她诊治诊治,是否已经完全好转?”若影坐在**沿看着安谦愣忡的模样脸上带着浅笑言道。 安谦张了张嘴,而后立即走上前。 红玉和绿翠对安谦的态度很是不满,而在看见若影并没有介怀之时也就没有敢多言。 安谦替若影把脉过后,眉心始终蹙着,若影看得笑容僵在嘴角,一瞬间心惊胆战。 “怎么了?”若影急问。 安谦回道:“虽已经苏醒,可是那一剑刺得深伤了神经,而且失血过多,所以想要完全康复,需要精心调理并静养。” “伤了神经?会不会影响将来的行走?会不会影响拿东西?会不会……” 安谦见她已经急得语无伦次,立即打断了她的话:“不会,你就别担心了,只要调理得当,就不会有问题。” “调理得当?”若影拧眉细想着安谦的话,而后对他言道,“你在外面等我一下。” 安谦看了看他,点头应声后离开了。 红玉和绿翠见安谦走了出去,不由地拧眉不悦道:“娘娘,这国舅虽是娘娘的义兄,可是也太目中无人了些。” 若影笑了笑:“不碍事。” “娘娘?”紫秋看着若影喃喃低语。 红玉和绿翠道:“是啊紫秋姐,咱们主子如今是皇后娘娘了,等你好了之后就可以入宫伺候皇后娘娘了。” 若影笑言:“紫秋若是好了,无论是进宫或是想要嫁人,本宫都随她。” 红玉和绿翠闻言,无不投来羡慕的目光:“紫秋姐,你可真是有福之人。” 紫秋看着若影,心底亦是慢慢的感激,只是一想起柳毓璃,心中难免担忧起来:“主子成了皇后,那柳毓璃……” 若影道:“她父亲还有兵权在手,所以一时还不能将她怎样,皇上册封了她为柳妃。”见紫秋仍是不放心,若影道,“不过她现在中了冰蚊针,若是没有解药,她只会每月十五受尽煎熬,直到死去。” 紫秋缓缓松了一口气,只是柳毓璃在宫中一天,她就多提心吊胆一天。不过如今若影已经成了皇后,而莫逸风对她又是百般呵护,所以紫秋也算是放心了不少。 “希望以后娘娘能永远平安才是。”紫秋道。 若影点了点头,见紫秋满眼落寞,她脑海一转,而后神色认真地开了口:“紫秋,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娘娘请讲。”紫秋道。 若影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安谦还等在园子里,他此刻正站在桂花树下不知道在思忖些什么,许是想得太过入神,所以连若影靠近都未曾发觉,直到若影拍了拍他的肩,他才回过身来。 “刚才在想什么?”若影问道。 安谦抿了抿唇,转眸看向前方湛蓝的天空,缓声问道:“永王府的人当真会安无恙吗?” 虽现在莫逸风只是将太子终生关押在天牢,而莫逸萧并没有参与,所以莫逸风暂时没有对付他,可是不保证以后也不会。 若影看了看他,反问:“你究竟是希望永王府中的人安无恙还是永王府中个别的人安无恙?” 安谦没有料到她会如此一问,一时间竟是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 “若是永王心存谋反之心,皇上必须灭其满门,你想要保谁?”若影见他拿不定心中的主意,屏退了宫人后再次追问。 安谦抿了抿唇,一瞬不瞬地凝着她,顷刻后回道:“若是可以,务必放过永王妃母女。” 若影微微一怔,而后笑了笑道:“那你可会一生照顾她们母女?” 安谦再次微愣,随之拧了拧眉:“不会。” “为何?”若影见安谦一直对永王妃母女十分关心,以为他是喜欢她们母女的,更何况现在萧贝月对莫逸萧根本就是死了心,怕是怎么都无法原谅当初莫逸萧在生死一线抛妻弃女去救柳毓璃这件事情,谁料安谦竟是这般回答。 安谦走上前低垂了眉眼冷声反问:“我为何要照顾她们母女?我是她们的谁?你又为何会这么觉得?难道你以为我谁都会去照顾吗?” 若影脸色蓦地一变,垂在身侧的手微微颤了指尖,须臾后,她低垂着眼眸闷声道:“我……很抱歉。” 安谦见状低低一叹,语气中透着浓浓的无奈:“傻丫头。” 若影闻言疑惑地抬眸,却见他抿唇再次轻叹一声,刚要抬起手,却又放了下去并负于身后,随之言道:“感情之事不能勉强,你连自己都左右不了自己的感情,我又如何能左右你的感情?” “那你对永王妃……”若影欲言又止。 安谦回道:“我当初也只是同情她们母女,永王妃对永王一往情深,而他们的女儿又是那般聪明伶俐,可是永王却从来都不懂得珍惜,而当初若是你没有发现柳毓璃在永王妃身边安插了眼线,在香炉中放了花生粉,怕是现在也就没有心儿了。” 一想到当初之事,若影亦是泛起一丝心疼。 转身坐到石凳上,视线不经意落在紫秋的房间,她微闪了眼眸缓声道:“可是你也该成家立室了。” “皇后娘娘是要给微臣安排终身?”安谦轻笑。 若影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论辈分,你是皇上的舅舅,论年纪,虽没有大多少岁,但是也早过了成家立室的年纪,怎么就不知道为自己打算一下?” “曾经打算过,可是那姑娘心有所属,对我更是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所以也就放弃了。”安谦闷哼一声,拿起石桌上的香茶轻轻嘬了一口。 若影因为他的话再次没好气地盯了他一眼:“谁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了?只不过是……” “我有说你吗?”安谦侧睨了她一眼轻哼。 若影微微一囧,鼓了鼓嘴一口喝下了杯中的茶。 见安谦并没有再说什么,她想了想,而后扬了扬眉道:“既你无心于终生大事,那么我若托你一件事情,你可愿意答应?” 安谦看了她半晌,眼底带着一抹探究,须臾之后见她依旧满眼期待,他方问道:“何事?” 若影转眸看了看紫秋的房间,而后回眸道:“紫秋需要精心调理方能康复,而我又不能一直出宫,你可不可以帮我照顾她?” 安谦抿了抿唇:“只可惜我要回去了。” “那不如让紫秋暂时跟着你,若是她病好了,你不方便收留她,或者她不愿意留在那里,就送她来宫中。”若影那双水眸泛着晶莹的光。 安谦继而移开视线反问:“我为何要收留她?” “因为紫秋就像是我的亲人,我不希望她有事,而你也是我的亲人,医术又在所有御医之上,所以我想要请你帮忙,一定要将紫秋医治好。”见安谦面露不悦之色,若影眸光一黯,“若是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只是在宫中真的不适宜养病,而小竹屋……我怕是去不了了,所以想让紫秋代替我去看看那里的树是不是长高了,门前的花是否娇艳依旧。” 比起皇宫,她更想去小竹屋,只是皇宫里有他,所以她便陪他留在那里。 两人一阵静默,谁都没有开口,而若影仿若回到了那无忧无虑的三年,忘记伤痛忘记仇恨忘记情爱的三年,安谦凝着她的面容,亦是仿若回到了过往…… 顷刻过后,安谦淡声道:“好。” 安谦要为紫秋准备药材,所以很快就出了府门,而若影交代了府上的下人去照顾紫秋后便转身去找莫逸风。 顺着游廊一路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了东园,那里又新添置了几种叫不出名字的花,使得若影不由地顿住了脚步上前细细观赏。边看边走,竟是走到了地牢附近,若影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原本不愿多逗留,而一抹身影却是吸引了她的注意。 是秦铭,他站在地牢门口久久没有离开,若影不知道他是何时站在这里的,凝眸细想,猜想着是看完紫秋后便一直站在此处。 哪怕是苏幻儿那般对他,他的心里还是只有她,哪怕紫秋如何舍命相救,他的心里也只有感激与愧疚,可是那不是情。 秦铭并没有发现若影站在他身后的不远处看着他,只是一瞬不瞬地凝着地牢大门,不知心中所想。 当天晚上,若影和莫逸风与莫逸谨、莫逸行、安谦、秦铭一同用了晚膳,膳桌上的气氛透着诡异的融洽,而安谦也不似以往对莫逸风小心谨慎,莫逸风也不似以往对安谦心存芥蒂,而膳桌上有莫逸谨在更是热闹非凡。 若影举杯面向莫逸谨和莫逸行道:“二哥,五弟,我敬两位一杯。” 莫逸谨和莫逸行急忙回敬道:“应该是我们兄弟二人敬皇后娘娘一杯。” 若影却笑言:“今夜这里没有什么皇后娘娘,你我一如往常,今日若是醉了就直接在靖王府安置。” 莫逸风道:“影儿说得对,今日没有皇上没有皇后娘娘,没有洛亲王没有裕亲王,也没有国舅,只有一家人团聚一堂,我先干为敬。” 莫逸谨和莫逸行见莫逸风已经干了一杯酒,便也没有再推拒,开口说了一声好,而后仰头饮尽了杯中酒。 “明天安谦就要带紫秋去疗伤,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话说着,若影突开始心头泛酸。 无论是紫秋还是安谦,与她在一起的日子并不短,对她的照顾不比莫逸风少,如今却要分开,她又怎么能不伤心,只是她心里明白,安谦和紫秋谁都不适合继续留在此处,安谦需要一个她只得信任的人照顾着,而紫秋亦是如此。 “天下无不散筵席,若是有缘,总有一天会再相聚。”安谦淡声言道,也算是对若影的宽慰。 若影抿了抿唇缓缓点头:“说得对,若是有缘,总有一天会再相聚,来,再敬各位有缘人。” 众人见状皆是举杯畅饮,而有一人却是从始至终闷闷不乐。 若影朝秦铭看了一眼,见酒过三巡,便试图开了口:“这靖王府将来也是要赏赐出去,可是这地牢里还关押着两个人,不知道皇上准备如何处置?” 莫逸风倒也没有露出一抹错愕的神色,而是缓声言道:“的确是该处理了。” 秦铭心口一滞,屏息静听。 见莫逸风没有再说什么,若影替秦铭开了口:“不知道臣妾是否可以求个情?” “哦?”莫逸风微扬了剑眉,“为谁?” “幻儿。”若影道。 秦铭再次一怔,抬眸看向若影,眼底闪过浓浓的感激之情,而后怀揣着忐忑看向莫逸风。 莫逸风微蹙了眉心轻叹道:“可是她想杀了你。” 秦铭心头骤一急,却又不敢开口说些什么。 若影上前攒住了他的指尖:“虽如此,她也是为了替母报仇不是吗?若不是我母亲,幻儿如今母女不会分离,而她这么多年来一直怀揣着仇恨度日,表面笑脸迎人,心里却比谁都难受不是吗?就当是我替我娘赎罪,放过她吧。” “杀人未遂动机情有可原,可是毕竟是犯了罪,若是轻易饶恕……” “那就让将她禁足秦府一年,由秦铭负责看管,若是有所差池,就将秦铭一并罚了。”若影道。 秦铭急忙接上话:“多谢皇后娘娘,秦铭一定不负所望。” ———————— 第一更,今天还有啊,在晚上 第271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17) 莫逸萧看了看手中的茶杯,随之拧了拧眉饮完茶杯中的香茶后将茶杯置在桌上道:“你人都是本王。” 说完,他蓦地站起身准备离开,谁料在下一刻竟是听见一声嗤笑,他蓦地转身看去,萧贝月正端起茶杯低低轻笑。 “你笑什么?”莫逸萧有些恼羞成怒。 萧贝月道:“我笑四爷倒是只会对我们母女耍横。” 莫逸萧的脸上青白交加,指尖紧紧刺入掌心,骨关节咯咯作响,而却没有发作,就在他转身之时,萧贝月又开口道:“不过我倒是很好奇,是什么样的原因能让四爷放弃那个皇位?当初太子来找你的时候说,只要你愿意与他站在同一阵线,他就可以与你平分天下,而以太子的人脉和四爷暗藏的人脉比起来,到时候这天下也不会是太子的,四爷又怎会临阵退缩了?” 言至此,萧贝月抬眸看着他,眼眸神色意味深长摩。 莫逸萧抿了抿唇,并未多言,静默顷刻后转身离开了。 就在莫逸萧离开的一刹那,萧贝月敛住了笑容,垂眸看向茶杯中的自己,眼底波光粼粼。 其实这个问题在她脑海中盘旋了许久,她怎么都想不通莫逸萧怎会突就放弃了皇位之争。从小到大他便已经被众人视为最佳储君人选,可是这五年来发生了太多事情,以至于让储君之位渐渐朝莫逸风靠拢。 不过莫逸风竟是会最终登基为王,也是她一开始没有想到的,毕竟莫逸风表面看来从来不争不抢,甚至在当初征战回朝时玄帝赐封并没有太大功绩的莫逸萧为永王,并且赏赐了永王府,却只给莫逸风一块免死金牌时,他也没有任何动静。 不过话又说回来,若不是她知晓太子一直找莫逸萧,她也不知道一直在山上礼佛的太子会心存谋反之心,直到现在竟是以逼宫不成而入狱终生收场。只是对于莫逸萧的行为,她依旧百思不得其解。 “娘亲……娘亲……” 就在这时,莫心的一声急唤拉回了萧贝月的思绪,萧贝月急忙转身朝房间走了进去。 御花园中,若影转眸看向莫逸风:“你会如何处置硕郡主?” 莫逸风凝着她反问:“你想要如何处置?” 若影微微一怔,而后道:“我怎么知道,律法我又不懂,怎么问起我来了?” 莫逸风轻笑:“那若是说,硕郡主交由你处置呢?” 若影撇了撇嘴嘴移开视线:“我才不要。” “那依你之见,如何处置更为妥当?”莫逸风再次追问。 若影真不知道他今天是怎么了,还真有种不说出答案他就不罢休的感觉。 她低低一叹脚步微顿,视线落在远处陷入沉思。 “影儿。”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莫逸风的声音。 若影转眸望去,而后苦涩笑言:“若是于私,我当不会原谅她的所作所为,可若是于公,她的父亲为了朝阳国战死沙场,他就这么一个女儿,若是当真连唯一的血脉都没了,实在是让人于心不忍。” 莫逸风微微一笑,将她揽入怀中:“嗯。” 若影不知道莫逸风的这个回答究竟是准备如何,只是一想到为国捐躯的阚将军若是没了血脉,实在是让人不忍心。 见若影失神,莫逸风将她拉开了些许距离后抬手抚了抚她的凤冠,但是并未再说什么。 夜凉如水,星斗漫天 御房内,莫逸风批阅完奏折后舒展了一下筋骨,走出御房时看见外面的天已经擦黑,宏海走上前低声问道:“皇上,是否现在去椒房殿?” 莫逸风望了望夜空问道:“皇后的凤冠可有做好?” 宏海躬身回道:“今日本该做好的,可是在护送途中发现了一些小瑕疵,所以又拿了回去,想必明天该送来了。” 莫逸风轻抿薄唇点了点头。 若影在椒房殿沐浴过后准备就寝,因为宫人说莫逸风让她先睡,他还要批阅奏折,所以她也就没有再等了,只是这等还是替他留着。 忽口中一阵干燥,若影清了清嗓子,红玉急忙给她端了一杯茶水过去,她接过后饮了一口,感觉舒适了些,可是就在这时,烛火的光突让她身子一颤,她蓦地僵住身子,一阵头晕目眩过后又恢复如常。 “皇后娘娘怎么了?要不要宣太医?”绿翠急忙上前扶住她。 若影摇了摇头:“不用,许是太累了,我去睡一会儿就好。” 红玉和绿翠急忙将她扶到了**上,却见若影很快闭上了眼前侧身而卧。 若影在红玉和绿翠退下之后,缓缓睁开了眼眸,看着帐顶神色渐渐飘远。 安谦说,她的眼睛迟早还是要失明,他给的药治标不治本,除非能得到真正的解药,否则怕是会终生失明。而她刚才突在一瞬间视线开始模糊,就仿若在之前快要失明的那段日子一般,一开始只是一瞬间朦胧,可是到后来持续的 tang时间越来越沉,最终便走向失明。 翻了个身,怎么都难以入眠,也不知过了多久,身边的**榻突一陷,她微微睁开了眼眸,便听得莫逸风拥着她问道:“还没睡?” 若影转身朝他怀里一钻:“等你。” “傻瓜,不是已经派人前来让你早些安置?”莫逸风揉了揉她的发顶。 若影摇了摇头:“你不在睡不着。” 她其实极少撒娇,有时候莫逸风甚至觉得她太过自立,倒是有些怀念当初那个失忆时黏着他的若影,没想到此时此刻她竟是回到了当初,而他丝毫不觉得她是幼稚的,反而喜欢得很。 “那现在就乖乖睡吧。”莫逸风拍了拍她的脑袋道。 若影点了点头,便没有再开口说什么,而是轻轻阖上眼眸缩在他的怀中,寻找着熟悉的温度。 翌日,待若影醒来之后莫逸风又去上朝了,如今他刚登基为帝,许多事情都要他去整顿,所以一直都会很忙碌,若影倒是不介意他少了陪她的时间,只是担心他一直这样下去身子会吃不消。 而让她惊愕的是,她的眼睛今天又明亮如初,她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回光返照,可是她更是要珍惜能看见这个世界的日子。 “娘娘醒了?”红玉为她打开了帐幔,绿翠伺候她穿上鞋子,而后两人又照顾着她盥洗。 若影看着忙碌的两个人,不由地在心底暗笑,在这里呆久了,真不知自己会不会很快失去了自理能力。 “皇后娘娘,这是皇上特地命人重新打造的凤冠,这样式不但好看而且还比之前的轻许多呢,娘娘以后就不会再觉得带着头重了。”红玉笑言。 若影看向眼前的凤冠,不由问道:“这样合规矩吗?那之前的凤冠……” 绿翠帮若影梳妆后回道:“娘娘就放心吧,之前的凤冠已经去了国,而历朝历代换皇冠凤冠的不在少数,江山易主就算龙袍换了样式也是合情合理的,更何况这是皇上亲自命人打造的凤冠,又有谁敢乱嚼舌根。” 闻此言,若影缓缓松了一口气。 戴上了新的凤冠,若影发觉果舒服太多了,如今就算戴一天也不会觉得脖子酸。而她也没有想到莫逸风会偷偷为她做这些。 “皇上对皇后娘娘可真是好得不得了,奴婢们看了真是替娘娘高兴。”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一人得**一宫受**,红玉能有此想法也是合情合理。 若影淡淡笑了笑,用过早膳后便起身朝外走去,她必须要去一趟寿康宫,必须要去看看玄帝,就算是向他求情也好,她一定要拿到解药,她不想这辈子都看不见莫逸风,不想这辈子都无法看见他的喜怒哀乐。 她避开了莫逸风的御房,穿过御花园后朝寿康宫走去,可就在这时,一道人影一闪,她心头一惊。 “皇……” 红玉刚要开口,就被若影抬手制止。 如今若影出行都有一大批人跟着,她着实感觉不方便,就好像是蜈蚣拖着长长的尾巴一般。不过方才闪过的人影还是让她止不住地心口一滞。 第272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18) 若影紧紧地凝着那人鬼鬼祟祟而去的方向拧了拧眉,若是她没有记错,那个人正是玄帝的御前侍卫宋承民,他在玄帝身旁二十余年,如今又在莫逸风身边当差。方才她以为他所去的方向是玄帝的寿康宫,却没想到他顺着另一条宫道朝静思宫去了,而静思宫如今住的是德太妃,他去做什么? 若影本想以为是莫逸风让他办事,可若是莫逸风让他办事,他又何必如此鬼鬼祟祟? 心里总感觉宋承民如此举动十分诡异,所以若影便让红玉和绿翠随行,其余人等在御花园。 快靠近静思宫的时候,宋承民亮出了令牌,宫门口的侍卫便让其同行,看来他没少过来。 若影走到宫门口,侍卫正要行礼,她抬手示意噤声,而后走了进去,不难发现,门口的两名侍卫在看见若影的时候带着一抹慌乱,而其中一个人似乎要准备离开,若影直觉他是要给里面的宋承民通风报信,所以就让红玉和绿翠等在宫门口,在她没出来前所有人都不得离开,所以两名侍卫也就不能有所动作。 其实红玉和绿翠两人不懂武功,虽服侍人不错,但是都没有紫秋的灵敏度,若是她带她们两个进去,怕是很快就会被发现。 她悄悄地来到静思宫,见德太妃正愁眉苦脸地坐在园子里,看起来心情很不好。而宋承民上去后屏退了她身边的两个宫女,而后坐在了她身旁,一系列的行为看起来是那么自,却又那么让人匪夷所思。 别说一个是太妃,一个是御前侍卫,两人无亲无故,身份更是如此悬殊却不需要行礼,这点就十分诡异,就算是一个是女人一个是男人,而且是在宫中竟是堂而皇之地独处,亦是让人不得不怀疑两人私下的关系。 就在这时,若影看见宋承民竟突伸手捋了捋德太妃的头发,她蓦地瞪大了双眸,急忙躲在暗处屏息静听。 “皇上刚刚登基,我一直随侍在旁,都没有时间抽空看你,你怎么样?”宋承民问道。 德太妃闻言眉心拧得更深:“能怎么样,不过是从天堂掉到地狱罢了。” “胡说!”宋承民拉着她的手道,“虽一开始皇上在这里遍布了眼线,可是如今都被我撤走了,你想去哪里也不会有人阻止。摩” 德太妃低低一叹:“始终没有往常自在。” 宋承民轻哼:“我倒是希望一如现在,免得你去伺候那个男人。” “可我终究是他的妃子,若不是现在他被毒害得动弹不得,恐怕我还得伺候他。”她抿了抿唇道。 宋承民拧了拧眉心:“就算如此,可是你和他并无子嗣,而我们之间却又萧儿。” 若影听得瞠目结舌,若不是伸手捂住了嘴,她怕是会惊呼出声。 宋承民说他和德太妃有萧儿,他所指的萧儿莫不是莫逸萧?若是当真如此,岂不是混淆了皇室血脉?玄帝不就是戴了绿帽子?这可是要诛九族的啊。 她本以为这是最让她惊诧的真相,可是后面德妃的话更是让她难以置信。 “老四也真是没用,若是他能登基为帝,这太后之位就是我的了,也不知道他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你都已经安排妥当了,他却临阵退缩,难不成他还以为太子能胜过他不成?” 宋承民道:“你也别怪萧儿,他这一切还不是被柳毓璃害的,若不是之前柳毓璃的事情让他魂不守舍,他也不至于会如此。” “那个贱蹄子,我以前就不该对她那么好,如今当真是报应了。”德太妃一想起柳毓璃就十分烦闷。 宋承民看了看她,似乎怕她会做出什么冲动之举,急忙道:“其实也不全是如此,太子逼宫入狱后照理是洛亲王接手皇位,而洛亲王又不喜理朝政,也会落到靖王手中,除非是当初皇上就有传位诏,将皇位传给萧儿。” 提及传位诏,德太妃不由地好奇:“你也觉得这毒是太子下的?传位诏是真?” “这岂会有假?”宋承民不明白德太妃为何会如此一问,但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还咬人,为了皇位不惜谋害自己的父亲,也可想象,而传位诏盖着玉玺,且并非是新的墨迹,看起来已经藏了许久。” 德太妃气得牙根发痒:“居是这样,当初他还在酒醉时不小心对我透露说一定会将皇位传给老四,谁知道竟是在框我,早知道当初就不该放过那个贱蹄子。” “你是说容妃?”宋承民问。 “可不就是她!”德太妃轻哼,“当初趁本宫身子不适的时候去给皇上送汤,当夜皇上就**幸了她,没想到竟是一击即中,比本宫还要早怀上龙嗣,若不是那次,哪来的莫逸风,我怀疑容妃那贱蹄子定是预谋已久,否则那夜皇上怎可能**幸她。” “容妃相貌出众,太上皇当初又**成性,**幸她也在情理之中。”宋承民道。 “若是当初早知道她怀上了龙嗣,本宫岂会这么轻易绕过她!”德太妃气得咬牙切齿。 “别忘了,当初 tang桐妃在皇上面前似乎也帮衬过容妃,也不知道他们两个是不是串通好的。”宋承民猜测。 “一定是。”德妃气恼地一拳砸在桌上。 宋承民急忙拽住她的手,看了看周围后示意她莫要太过气恼,而后他又拉着她朝房中而去了。 若影站在角落处久久不能回神,而宋承民的行为让她不得不想到了莫逸萧,父子两个当真是如出一辙。 从静思宫出来的时候,若影有些脚步虚浮,这后宫之中真真假假是是非非真的是让她理不清思绪,她从不想参与其中,可是如今九五之尊是她最爱的男人,她又如何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不过他们的谈话中还说到了桐妃,难不成当初容妃得子嗣还和桐妃有关? 思来想去也没能明白,垂眸走在御花园时突撞上了一个人,而那人则是顺手将她揽在了怀中。 “皇上?”若影抬眸看去,一袭明黄入眼,她脸色蓦地一僵。 “怎么了?刚才在想什么?”莫逸风柔声低问。 若影怔了怔,抿唇未语,只是伸手拉过他朝前走去,直到凉亭之上,若影才道:“我刚才去了静思宫。” “你去那里做什么?”莫逸风揽住她坐下后低问。 若影望着静思宫的方向言道:“我在那里听到了一些……秘密,不知道你是否已经知晓。” “听到了什么?”莫逸风问。 若影试探地问道:“你觉得宋承民这个人是否可信?” 莫逸风笑着摇了摇头:“这宫中哪个人又是可信的?即使是血脉之亲亦可为了自身的利益将其杀之而后快。” 若影闻言不由地唏嘘。 “想说什么?”莫逸风凝着她问道。 若影紧了紧他的手提醒道:“我刚才去静思宫,听到了一个大秘密,莫逸萧……永王……他竟是德太妃和宋承民的儿子,并非是父皇的亲生子。” 莫逸风看了看她,并没有十分诧异,但是眼底还是流露出了一些异色,若影看得出他并不知晓此事,但是这个答案也没有让他有多动容。 “你不惊讶吗?”若影问。 莫逸风言道:“当初他放弃争夺皇位就让我有些疑惑不解,如今听到你这般说,倒是找到了其因。” “你准备将他如何?”若影轻问。 “只要他安分守己,就让他继续为我办事,若是心存野心,自是饶他不过。”莫逸风说得云淡风轻,但是谁都知道这并非是一句玩笑话。 用过晚膳,若影来到了景仁宫,而桐妃也是刚用过晚膳在园子里赏月,见若影前来,微微有些诧异。 “影儿。”桐妃朝她伸手过去。 若影上前微微一礼:“儿臣参见母后。” “快起来吧,不必多礼。”桐妃上前虚扶了一下,“找母后有事?” 若影讪讪一笑过后坐在了一旁的座位上,而后道:“用了晚膳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所以就想着过来找母后谈谈心。” 桐妃并未多想,伸手拉住她的手笑问:“想与母后聊什么?” 若影微微一笑过后看向桐妃:“儿臣想要更了解皇上一些,所以想从母后这里知道皇上的生母之事。” 第273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19) 桐太后疑惑地笑问:“怎么突问起皇上的生母来了?” 若影低低一叹:“有时候经常看见皇上会心思沉沉心情抑郁,儿臣问过皇上所为何事,可是皇上只说是思及生母,不由地为其难过,皇上**了荣太后才没几年就淡漠了感情,而且还说当初生下皇上的时候也是个意外。舒悫鹉琻儿臣再要问下去,皇上便不再多言了,只是脸上郁气难消,儿臣也不知道该如何替皇上分忧解难,所以只得前来问问母后,不知道荣太后当初遭遇了何事,会让皇上苦恼了这么多年?” 若影其实清楚当初的荣妃是被玄帝以毒酒赐死的,只因为她在这个时空的母亲嫁祸了当初的容妃,只是德太妃所说的话始终让她心头疑云丛生,而桐太后又是知**,当时莫逸风又年纪小,所以她只得前来询问桐太后。 桐太后听了若影的话,脸色微微一僵,静默顷刻后微微轻叹。她从未想到莫逸风竟知道自己的身世,见若影想要知道,她也想要将当初的一切告诉她,否则这一切压在她心底这么多年,她也始终放不下。 说来也巧,方才她用过晚膳后也正好在想着这件事情,心里亦是郁结难舒钰。 “母后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若影见桐太后神色异常,不由地问道。 桐太后再次低低叹息:“其实到现在为止,母后都不知道当初的行为是对是错,可若是不那么做,也就没有如今的皇上了。” “母后此话怎讲?”若影疑惑地问咬。 桐太后起身连最近身的侍婢都屏退了,而后才望着夜空看着繁星畅谈着心中藏了秘密::“当年容妃确实是因为一些特殊情况才会导致被皇上**幸,而后生下了皇上。” 桐太后言至此处,突眸光微闪,而后止住了后面的话。 “母后。”若影试探地轻唤了她一声。 桐太后蓦地敛回思绪,转眸看向若影,无奈轻笑:“虽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当真要提及时,心里还是会过意不去。而且……也不知道皇上会不会怪本宫,若是真的心中生怨……” “母后何出此言?”若影心头更是疑云丛生。 桐太后抿了抿唇,而后道:“也罢。”她转身拉着若影走在挂满宫灯的小花园中,而后又继续道,“当年,容太后并非是被太上皇选入宫的,而是一个小宫女,后来到了德太妃身边就成了近身女官,因为容太后相貌出众,言行又讨人喜欢,所以几乎所有跟容太后接触的宫人和妃嫔都十分喜欢她,但是这也惹得德妃心生嫉妒。” “难道说德太妃想要杀了母后?”若影急问。 桐太后摇了摇头:“当时她不敢,但是她虽不敢杀了容太后,却是想要毁了容太后的容貌。” “那她有没有得逞?”若影心惊,一个女人最在乎的就是那一张脸,若是就这般被毁了,该是多么难以忍受的事情? 桐太后道:“没有,因为德太妃在沁园对近身宫女所说的话被本宫不小心听到了,本宫那个时候想要将荣太后要过来,但是德太妃不同意,太上皇也不想让我为了一个小女官而和德妃发生冲突,所以根本没能救下容妃。但是本宫也不忍心就这般放任不管,所以又想了一计,就是只要容妃成了妃嫔,德太妃就不敢拿她如何。所以就在德太妃身子不适不能侍寝之时,本宫让她给太上皇送去了一碗羹汤,而那夜……太上皇就**幸了容妃。” 若影抿唇未语,垂眸暗自思忖,须臾过后,她转眸看向桐太后:“那碗汤应该很特别吧?” 桐太后心头一撞,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被若影看出了端倪,但是她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难道母后就不担心容母后得**后会压下您?”若影试探轻问。 桐太后目光闪烁:“担心自是有的,在后宫之中别说这么多女人,就算是只有一个都能成为自己的劲敌。但是当初一来本宫于心不忍,二来……因为荣太后性情温和与世无争,所以才会让本宫放心地帮她。” “那后来容母后被父皇那般喜爱,母后心里面是否有所不快?”若影偷偷凝了她一眼轻问。 “谁说不呢。”桐太后苦笑,“但是与其让德妃盛气凌人,还不如让容太后那样性子温和的女人得**,就是没想到皇上会那般喜欢她,只要容妃说的,他都放在心上,若是说这后宫之中皇上最爱的是谁,恐怕除了容妃就没有别人了。” “既这般爱,为何到最后会这么残忍地以毒酒赐死容母后?就算是误会了容母后和飞鹰门有关,也不该那般残忍。”若影拧了拧眉,终是不解。 “作为帝王,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妃嫔的背叛,而当初皇上又是年轻气盛,所以难免会意气用事。”容妃轻叹,心中亦是惋惜。 “那么母后在瑶华宫被纵火那夜为何会出现在那里?而且并没有上前,只是远远地看着,还看见了当年儿时的我是吗?”若影眯眸问。 有些话她想要问安谦,可是后来一想,安谦毕竟是德妃的弟弟,即使他一直在帮她,他也不可能害了自己的姐姐,所以当年的真相若是连桐太后都不知道,那就当真无人能知晓而后尘封千年了,而没有找到真正的凶手,怕是不仅仅容太后,就连她的母亲都不能瞑目。 桐太后微微愣忡:“影儿,你都想起来了?” 若影点了点头:“我记得儿时看见过母后。” 桐太后回忆起来后轻叹:“是啊,那个时候本宫也看见了那一场大火,也看见了你,听见你唤着那飞鹰门的刺客‘娘’。” “那母后当时怎么……” “当时我也是为人母,怎忍心将你送去丧命,更何况你还那么小,根本就不可能参与这场纵火行凶案,而且那个时候我看见安谦制止了你的呼唤,我想他是有心要救你。但是有一点我不明白,安谦为何要趟这个浑水?你母亲说幕后黑手是荣太后,可是我一直觉得不可能,荣太后性子那般温和又与世无争,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而当时在你母亲指出荣太后的时候,德太妃满脸的得意,我就怀疑……所以对于安谦的做法很是不理解。” “母后怀疑是德太妃所为?所以对于安谦的行为很不理解?难道母后不能确定当初的一切当真是德太妃指使人做的?”若影低问。 桐太后摇了摇头。 若影看着桐太后的神色不像是在说谎,虽心里得到了一丝安慰,说明她并没有参与其中,但是也有些失落,因为这样一来,谁也不能抓到德太妃的把柄。 “当初明明是安谦把我救出去的,可是为何到最后是秦统领将我养育成人?方才听母后的语气,似乎并没有和安谦有所协商。”若影问道。 “因为……”桐太后的眸光投向了远处,似是在回忆,“当初本宫看见安谦试图要将你救出宫去,所以就让秦统领故意松懈了守卫,但是后来本宫不放心,担心安谦明则救你,暗则杀你,所以就让秦统领一路尾随,等到恰当的时机后将你带走,没想到你后来失忆了,根本不记得那夜的一切,一直以为秦统领是你的父亲。” 听了桐太后的话,若影这才理清思绪,却原来当初之所以突出现秦万成是因为桐太后的托付,也正因为如此,秦夫人才会误会秦万成外面有女人,两人的夫妻感情从原本的恩爱变得心里有了隔阂。 就在若影准备离开之时,转身见莫逸风朝她们走了过来,若影心头一怔,而后迎了上去。 莫逸风给桐太后行了礼之后还没等若影给他行礼,他便拉住了她问道:“这么晚了怎么还来打扰母后歇息?” 若影撇了撇嘴道:“我哪有打扰母后歇息,只是想和母后谈谈心而已。” “哦?谈了什么?”莫逸风笑问。 “我们在谈……”桐太后刚要说什么,若影急忙打断了她的话:“母后,秘密,不能告诉他。” 桐太后微微愣忡过后掩嘴一笑:“好,不告诉,谁都不说。” “什么事情这么神神秘秘的?”莫逸风无奈轻笑。 若影挽着他的手臂扯开话题:“皇上怎么突来了?” 莫逸风轻叹一声道:“去你的椒房殿,宫人说你来给母后请安,所以我也只能跟过来了。” “何时你也这般贫嘴了?”若影轻哼,嘴上却洋溢着笑容。 “好了,天色已晚,你们快些回去歇息吧。”桐太后笑言。 “儿臣就先回去了。”莫逸风和若影对桐太后行了一礼。 桐太后点了点头,就在他们要离开的时候,桐太后道:“也不知道何时母后才能抱 上皇孙。” 若影面色一红,可是须臾过后眉心不着痕迹地一蹙。 莫逸风伸手牵住若影,而后微微紧了紧,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的关系,若影感觉到莫逸风似乎是在反过来安慰她,而后转眸对桐太后道:“母后放心,很快您就会抱上皇孙的。” 离开了景仁宫,若影一路上都垂眸不语,莫逸风很清楚她在烦恼什么,可是他却并没有表现得多么在意,因为往后的路他已经想得很清楚,包括将来的储君。 回到椒房殿,莫逸风拥着若影问道:“和母后聊了什么?” 若影微微一笑,并未说什么,直到两人躺在**上,她才凑到他耳边道:“我敢肯定当初指使我母亲背叛飞鹰门的幕后黑手是德太妃。” “可是目前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莫逸风轻叹。 若影道:“你当找不到,因为德太妃身边有一个宋承民。” “宋承民?”莫逸风微微一愕,而后道,“他怎会有这能耐。” 若影摇了摇头:“皇上可不能轻敌了,那宋承民在父皇身边当差已久,怎么说也有些人脉,即使你已经将那些人尽数撤离了静思宫,可是那门口的侍卫其中一人就是宋承民的人,总有几个漏网之鱼。” 莫逸风抿唇认真听着她的话。 “其实刚才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可以让宋承民承认四爷是他的儿子。”若影眨了眨眼睛道。 “哦?你有办法?”莫逸风扬了扬眉,倒是有些意想不到若影还会处理这些事情。 若影说道:“这有何难,若是不出意外,我不但可以让他承认永王是他的儿子,还可以让他招出当初的一切都是德太妃所为。” “什么办法?说来听听。”莫逸风眸光一亮。 —————————————————————————————————————————— 很抱歉各位,先送上一更。晚上要出门,不知道啥时候回来,如果有更新的话会在群里通知的,群号是:28819852 入群须报上vip用户名,验证后就可以通过。 可怜的作者是上班族,所以都是趁午休和下班之后码字,一直要码到凌晨,严重缺少睡眠。所以能睡个好觉是我最大的心愿。但是尽量不会断更,如有急事,都在群里通知。 抱头痛哭…… 第274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20) 翌日,若影本想早早起来去寿康宫,可是没想到醒来的时候外面一片漆黑,她拧了拧眉,总觉得自己已经彻底清醒了,而且她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样半夜醒来头脑完全清醒。 侧身看向一旁,伸手摸了摸,身边的人已经不在。 “红玉。”若影低唤了一声。 红玉突在旁边出声:“皇后娘娘醒了?今日天晴朗,御花园中新栽的花都开了,娘娘早膳过后要不要过去赏花。” 若影微微一怔:“什么?天晴朗?钰” 她转眸朝窗口的方向望去,仍是一片漆黑,怎么可能是天晴朗? 红玉没有发现若影的异常,看了看窗外的天道:“是啊,今日天好得很呢。” 若影蓦地一怔,感觉胸口闷得发慌,指尖深深嵌入掌心,一股郁气不上不下咬。 在红玉的服侍下,她盥洗完毕坐到了膳桌前,可是即使她再如何伪装,红玉也看出了她的异样,急忙问道:“娘娘怎么了?” 若影抿了抿唇道:“我好像……看不见了。” “奴婢这就去宣太医。”绿翠闻言刚要转身,就被若影突拉住了手。 “没用的。”若影的声音十分平静,也少了第一次失明时的恐慌,而且她很清楚,让太医前来不过是再多吃几碗药而已,根本就不能治愈,就连治标都做不到。 “就算没用,也该让皇上知道,奴婢这就去。”绿翠道。 若影紧紧地拉着她的衣袖:“别去,别告诉皇上。” “可是娘娘……”红玉亦是担忧不已。 若影垂眸缓声道:“皇上刚登基不久,政事繁忙,更是内忧外患,本宫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给他添烦。更何况又不是第一次,习惯就好。” “这哪能习惯的啊?”绿翠急得差点要哭出声。 若影想了想,垂眸用起了早膳,直到早膳过后,她方开口道:“告诉皇上,本宫要出宫一趟,但是莫要提本宫失明之事。” 有些事情她必须要快些帮他处理,因为她担心……今后会更严重。 莫逸风并没有阻止若影出宫,因为在他看来若影并非是一个可是安于在宫中的女子,而她直到现在才说要出宫,实属难得。 虽答应了她出宫的请求,莫逸风还是派了六个大内高手在她身边护她周全,并且让她必须在宫门关闭前回宫,可是若影说要去找紫秋,看看安谦是否已经将她治愈,所以这来回的路程便不可能只有一日,莫逸风本是不同意的,但是他也知道紫秋和她的主仆情深,更何况安谦也对她有恩,所以他最后也就没有阻止。 密林外,若影等人因为赶了几天的路脸上都略显疲惫,而红玉和绿翠看着这片密林十分不解。 “娘娘,咱们这是要去哪儿?是要进入这片林子吗?”红玉问。 若影道:“别擅自闯入,否则怕是要连尸体都寻不回了。”她的话说得绿翠身子一颤,不由地倒退了一步,却听她又道,“把那只信鸽拿过来。” 红玉急忙将信鸽拿到若影的手中。 若影轻轻抚了抚信鸽的头,而后凑到它跟前耳语了几句,最后将它放飞。 红玉和绿翠望着信鸽飞去的方向,好奇地问道:“娘娘,这信鸽到底是要去哪儿?” “去让一个人来接本宫。”若影淡淡勾唇。 果,没过多久,从密林中走出来了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安谦。 “你可终于来了。”若影笑言。 安谦看了看她本想数落她一顿,不好好在宫中呆着,不知道出来做什么,可是当他看见若影空洞的双眸时,顿时明白了一切。 “又看不见了?”安谦说话总是一阵见血。 若影笑言:“是啊,可不是又看不见了。” 安谦拧了拧眉,而后道:“还没拿到解药?” “这不是来跟你要解药了吗?”若影依旧笑得云淡风轻。 安谦看了看她身后的人,而后道:“你应该知道规矩。” 红玉和绿翠听了安谦的话,顿时眉心一拧,正要开口教训,若影却道:“当知道,所以只有我一人进去。” “娘娘!”别说红玉和绿翠,就连身后的大内高手都为之一惊。 “放心,这位是国舅,是本宫的兄长,难道还会害了本宫不成。”若影道。 大内高手听了这句话,也顿时放了心。 来到久违的小竹屋,若影虽看不见,却感觉身心舒畅不少,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了紫秋的声音:“娘娘。” 声音虽听起来仍是虚弱的,但是至少是已经下了**。 “紫秋,你身子可好些了?”若影拉住紫秋伸过来的手问道。 紫秋看着若影的样子,不由地哽咽起来:“不是好了吗?怎么又看不见了?” “别担心,没事的。”若影反过来安慰,却在下一刻听见安谦轻哼一声,“没事?若是得不到解药,你这辈子都别想复明,若是迟了,怕是服用了解药都没用。” “什么?”紫秋吓得眼泪直流。 “别听他瞎说,他就那张嘴,信口雌黄。”若影伸手抚上她的脸,而后拭去她脸上的泪水,“哪有他说的那般严重。” “可是……” “好了,你身子刚刚才有所好转,别又因为我的事情而伤了身子,你回房好好歇着,我和安谦还有要事要谈。”若影道。 紫秋点了点头,而听了她的话,她总是想要说些什么,却在看见她的神色后终是咽了回去,而后转身朝房中走去,而若影和安谦便在庭院中坐了下来。 其实紫秋想说,如今她是皇后,不该对她这个奴婢自称“我”,可是每一次听到若影这般自称,她就觉得心底难以抑制地冉起亲切感,就好像是自己的亲人。 若影看向安谦的方向,刚要开口,安谦便将茶杯送到她的手心:“有什么事情也不急于这一时,先喝口茶。” “嗯。”对于安谦的话,若影总是觉得难以拒绝,就仿若是她的一个兄长。 捧着茶杯嘬了一口,果沁香非常,这是山上新鲜摘下的茶叶,即使在宫中,怕是都难以尝到这样的好茶。喝了这杯茶,她的心情也似乎平复了许多。 “紫秋的病好了吗?”若影问道。 安谦点了点头:“还在康复中,再调理几个月,应该就能痊愈了。” “那就好。”若影心中也放心了不少。 安谦看了看她,不由地拧了眉心:“有空就多想想自己的事情,别只想着别人。” “我自己有什么好想的,也就这样了。”若影苦笑。 安谦道:“别忘了我说的话,若是再拖延下去,即使有了解药都无济于事。” 若影点了点头:“我会想办法的,你就别操心了。” “那你今天来是要问我要解药?那个解药你是不能再吃了,若是再服用一颗,解药对于你来说就没用了。”安谦提醒道。 若影愣忡顷刻,随之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但是我这次前来并非是向你要我的解药,而是太上皇的解药。” “哦?难道他没有给你?”安谦疑惑。 若影轻叹:“你是知道的,他那么做都是为了我,若是父皇不交出解药的话他不会将解药给父皇。” 安谦抿唇未语,静默顷刻后方好奇地问道:“既他不愿交出解药救自己的父亲,你又为何要这么做?” “因为有些事情一定要他醒着才能看清一切,只有醒着才能理智地看清整个事情的真相,而且……我也有我的另一个目的。”若影微眯眸光拧眉低语。 安谦不知道她究竟要做什么,可是看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就知道她不会将具体的事情说与他听,他更是不知道若影这一次拿解药的目的可能会将德妃置诸死地。 “解药我可以给你,但是……你可不能冲动行事。”安谦最后提醒她。 若影点了点头:“知道了,你就放心吧,你把解药给我就成。” 安谦抿了抿唇,转身朝房内走去,片刻之后就将解药拿了出来,却在放到若影手中的时候又缩了回来。 “怎么,又舍不得给了?”若影感觉到手心空空,不由地低低一笑。 安谦轻哼:“到时候他若是责怪起来,你可别说是我给你的。” 若影更是噗嗤笑出了声:“你何时怕起他来?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 安谦扯了扯唇角:“你以为我想吗?” 思及心头的顾虑,他开口道:“解药我可以给你,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第275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21) 若影拧了拧眉,隐约已经猜到了他要说什么,但还是将话问出了口:“什么事?” 安谦微微轻叹:“以后无论如何,都不能要了德太妃的命,毕竟……” “毕竟她是爱你的女人?”若影说话间不由带着调侃之色。 安谦嗔睨了她一眼:“瞎说什么!”而后又道,“她怎么说也是我的姐姐,即使没有血缘之亲,也是从小一起长大,若是哪天她当真身首异处……” “你为何觉得她会身首异处?”若影双眸微眯试探轻问钶。 安谦心头蓦地一撞,沉默顷刻后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回道:“反正你必须要答应我。” “你是知道的,我不会让他为难。”若影说得十分干脆,“如果德太妃当真做了什么害人之事,若是为了她罔顾律法,你要让刚刚才掌舵江山的莫逸风如何坐稳那张龙椅?” 安谦沉默半晌,终是没有再说下去闽。 “安谦!”听不到他的声音,她又低唤了一声。听得他一声叹息,若影方抿唇问道,“还有,莫逸风的解药……” “要求太多,信不信我什么都不给你?”安谦轻哼一声。 在回宫的路上,若影拿着手中的解药微微失神,虽安谦面上淡漠如霜,但是心却比谁都软。可是,别说她不能原谅德太妃,就算是莫逸风也不可能放过她。 而他送她出密林的路上,安谦见她心事重重,莫名地对她说了一句:“瞎操什么心。”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看穿了她的心事,因为担心莫逸风,所以心绪不宁,可是如若他当真看穿了,为何又不愿意给莫逸风解药?难道说他将来要拿解药换取德太妃的命吗? 德太妃作恶多端,如何能原谅她一切的所作所为?而莫逸萧亦是如此,不过是因为看在萧贝月母女的份上,而且他此次并没有谋夺皇位,所以才捡回了一条命。 寿康宫 若影虽看不见周围的景象,但还是感觉到了心口泛起一阵阵的凉意,冷不丁地开始唏嘘,曾经的九五之尊,如今虽住在寿康宫,可是奴才和宫人只剩下十来个,随着冯德的引领,若影走到了寝殿之中。 冯德躬身站在若影跟前,并没有看出若影的异样,也不知道此时此刻若影是失明的。 “太上皇,皇后娘娘看您来了。”冯德走到龙榻边小心翼翼地说了一句,而后转身对若影道,“皇后娘娘,太子宁死也不愿交出解药,太上皇如今根本无法开口,真是急死人了。” 若影低低一叹,“你先下去吧,本宫想和父皇单独聊聊,红玉、绿翠,没有本宫的允许,谁都不准进来。” 冯德微微愣忡,但是也不敢忤逆了懿旨,躬身与红玉和绿翠等一众宫人退了下去。 若影缓缓坐在龙榻上,看向玄帝的方向,虽她看不见,但是她很肯定玄帝一定在看她。 “父皇近来可安好?”若影缓声一问。 玄帝拧了拧眉,不知道她的意图。 若影微抿朱唇低声轻叹:“父皇还是放不下当年的仇恨吗?事情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就算是再恨也该随着时间的流逝而结束了。” 玄帝依旧紧拧双眉薄唇轻抿,双眸一瞬不瞬地凝着她。 若影又继续道:“当年的事情儿臣在不久前终于记了起来,儿臣也并非是给自己的母亲找犯罪的理由,毕竟放火杀人本就犯了死罪,可是母亲当年确实是为了我才这么做的,有人告诉她,只要她完成这件事情,就可以帮我们母女离开飞鹰门,去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好好生活,可事实上不过是成了别人的棋子,落入了人家的圈套罢了。到最后,母亲的命没了,儿臣也失忆了,容母后也背了黑锅,兜兜转转,我却嫁给了被我母亲诬陷的无辜女子的儿子。也不知道这是善缘还是孽缘,但是我想,这是老天给我一个机会替母亲赎罪。” 而后,若影静默了许久,玄帝不知她心中所想,便也只是紧紧地凝视着她。 也不知过了多久,若影长长一叹,缓缓起身朝桌边走去,伸手摩挲着茶杯和茶壶。玄帝的眼底闪过愣忡,却稍纵即逝,而后之间若影倒了一杯水之后又转身朝他摩挲着走来。 若影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伸手将安谦给她的解药递了过去,摩挲到玄帝的唇,将药塞入他口中,而后伸手将他上半身微微扶起,将茶杯递到他唇边,直到听到吞咽的声音,她才将他放开。 玄帝缓缓阖上眼眸,对于一个皇位被夺,四肢无法动弹的人来说,死或许是最好的出入。 若影听着玄帝沉沉的呼吸,将茶杯放下后说道:“父皇放心,这是解药,一会儿,父皇就能开口说话也能动了。” 玄帝蓦地一怔。 若影站在他**前缓声道:“其实皇上并非真的那么喜欢那张龙椅,不过是想要让从小忽视他看轻他的人看看,他并不比别人差。还因为,自己的母亲喊冤而死,可是父皇却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为母后伸冤,反而相信了片面之词。” “那个人……是谁?”玄帝试着开了口,却发现自己当真能说出话来。他又试着从**榻上坐起,虽腿不能动,可是手还是能动的,只是一时间使不上力气而已。 若影听得玄帝真的能开口说话了,也长长松了口气,只是听他这么问,微微抿了朱唇底叹:“是谁已经不重要了,儿臣今日前来也并非是要让父皇再做什么,只是希望父皇不要恼皇上,皇上虽做得有所不当,但是一切都是因我而起,如今我的眼睛怕是就算得到解药也难治愈了,所以一切的恩怨也请父皇能够放下。” 玄帝张了张嘴,许久都没有开口,只是他的眸光却一直落在若影的双眼上,看着空洞洞的双眸,他的眼眸微微一闪。 许久过后,玄帝沉声问道:“既如此,你又为何要给我解药?” 若影苦涩一笑:“就当替我母亲赎罪吧,还望父皇能够忘却过往的恩怨。儿臣也相信皇上一定会继承父皇的勤政爱民,不会让父皇失望的。” “是老三让你过来当说客的?”玄帝靠在**头微眯了双眸。 若影摇了摇头:“当不是,他不知道。” “哦?”玄帝显是不相信的。 若影轻叹:“父皇,儿臣说句实话,若是您不是皇上的父亲,儿臣怕是不会这般仁慈,如今柳毓璃怕是以后都会生不如死,而硕郡主也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 “她们两个怎么了?”玄帝很意外莫逸风会对她们两个下手。 “柳毓璃自食恶果中了冰蚊针,而阚静柔……皇上念在阚将军为国捐躯,便赦免了她的死罪,让她终日与青灯古佛为伴。” 玄帝轻抿薄唇并没有说什么。 “所以儿臣希望父皇能和皇上早日和好,毕竟血缘至亲父子之情是谁都不能替代的。而有些人,父皇早应该看明白了。”若影说完这句话,便没有再多言,而是转身唤了红玉,扶着她离开了寿康宫。 而在若影离开后,冯德进入了寝殿,见玄帝竟坐了起来,不由地一怔。 “太上皇,您……能动了?”冯德惊诧地走上前。 玄帝拧了拧眉,垂眸沉思。 若影回到椒房殿,莫逸风正好批完奏折过来,见她刚到椒房殿,便问道:“影儿,不是早就回宫了?刚才去了哪儿?” 若影背脊一僵,她没想到莫逸风会这么快过来,不由地变了脸色,故意装作不在意地转身微微一笑:“批完奏折了?” 而此话一出,却久久没有得到回应,她当下就感觉情况不妙,谁料在她身后蓦地响起莫逸风低沉的急唤:“快!快去宣御医。” 却原来刚才他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后,而她却浑不知地转身与他说话。 “我没事。”若影转身对他伸手,而后者则是紧紧地将她拥在怀中。 “做什么瞒着我?”莫逸风哑声问。 若影无谓地一笑:“又不是第一次失明,我已经向安谦讨要了解药,很快就会好了。” “还想骗人吗?安谦当时说过,解药只能服用一回,下次若是勉强服用,也只能暂时让双目恢复,以后就算服用了解药也无用了。” 若影被莫逸风说得哑口无言,张了张嘴,终是湿了眼眶。 御医给若影诊治后一个个都吓得跪在地上全身发颤,莫逸风气得脸色铁青,有种噬人的冲动,若影急忙上前劝阻,这才免得那些御医无辜遭殃。 “我去找他拿解药。”莫逸风气恼地丢出一句话。 “别去了。”若影劝道,“难道你还不知道父皇的脾气吗?论众多皇子,你的性子可是和父皇最像的,一样的固执,决定的事情根本不可能改变。” 莫逸风的指关节咯咯作响:“我就不信他愿意一辈子都那样。” 若影摇了摇头:“他就算死也不会交出解药的,对于父皇而言,尊严可要比命更重要。” 感觉到莫逸风当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若影微微一笑拉住他的手:“放心,一定有办法的,又不急,这次我去问过安谦了,我们还有时间拿到解药,更何况,就算看不见又如何,只要你每天都能在我身边,我就心满意足了。” 莫逸风紧紧地将她拥在怀中,心中百味杂陈。 “有件事情……我自作主张了,你别怪我,我有我的打算。”若影缓声道。 “何事?”莫逸风低问。 若影道:“我把解药给父皇服下了。” “为何?”莫逸风惊诧。 若影笑了笑:“他毕竟是你的父亲,父母就算再不是,也不该那般对待,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可是你让我于心何忍?与其看见你们父子反目,我宁愿看到一家人其乐融融。” “傻瓜!”莫逸风心疼地轻抚她的脑袋,只觉得心中的弦一直因为她而波动。 走出椒房殿,莫逸风便立即命秦铭看好寿康宫,注意玄帝的一举一动,以免再生事端。 入夜,若影在红玉和绿翠的搀扶下来到了御房,莫逸风一看见是她,原本紧蹙的眉心立即舒展了,更是急忙从龙椅上起身跑了过去。 “怎么不好好在房中呆着?不是说我马上就能批完奏折了?”莫逸风接过她手中的食盒递给宏海,而后拉着她坐到他的龙椅上。 若影屏退了左右,而后道:“马上吗?我看可不见得。” 莫逸风无奈一笑:“最近政事却是有些忙,许多事情都要重新整顿。” “那也该注意身体,可不能累垮了。”若影摸索着食盒准备将里面的羹汤取出来,莫逸风急忙伸手制止,而后将羹汤取出后放在面前,若影又继续道,“快喝吧,我要等你喝完了再走。” 莫逸风执拗不过她,只得喝完了羹汤。 “喝完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可好?”莫逸风低声道。 若影娇嗔一哼:“这么快就要赶我走了?我可是还有话要与你说。” 莫逸风无奈轻笑:“好,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的?” 若影依靠在莫逸风怀中道:“如今父皇已经行动如常,一个人在寿康宫也寂寞,我们是不是应该让人去陪陪他?” 莫逸风微微拧了拧眉:“影儿,他那么对你……” 若影又继续道:“如今你忙于朝堂之事,我虽看不见,但是这后宫之事还是可以帮你处理的,有些事情你也别操心,让我帮你可好?” “你是说……” “我们总要为母后伸冤不是吗?也让父皇看清楚,谁才是真正一心一意对他的人,谁又是虚情假意哄了他一生。”若影低垂了眉眼,每每想起容太妃,她心里就十分难受。 莫逸风沉思半晌,轻抚着面前的茶盅,最后终是点头答应了:“好,若是你有把握,一切就交给你了。” “虽没有十成的把握,但是我一定会尽力而为。”若影抬眸道。 莫逸风轻轻抚了抚她的娥眉,缓缓在她唇上落上了一吻,而后柔声道:“好,一切就看你的,但是别累到自己了。” 其实莫逸风并不忍心若影这般操劳,可是他更加不忍心让她觉得自己双目失明后就什么都做不了了,无论如何,只要她想做什么,他便会鼎力支持,就算是不能成功,他就为她善后,只要她在,一切都好。 翌日,若影向莫逸风讨要了一个人——宋承民,莫逸风自是一口答应,而宋承民心里虽有所疑虑,但是也没有敢多言。 若影一早先去了一趟景仁宫,见过桐太后之后脸上有些无奈,而后又朝着静思宫的方向走了过去,在回廊处,宋承民还听到若影低低一叹。当来到静思宫的时候,若影仍是让其余人等在宫院内,而她则是让红玉扶着走了进去。 “德太妃起得好早。”若影走到寝宫内,听到了衣服窸窸窣窣的声响,不由地嘲讽一笑。 德太妃并没有想到若影会到她的宫中来请安,而她的宫中也根本没有旁人前来,所以如今每日她都不会起得太早,却没想到今日她竟是来了个措手不及。 “皇后倒是稀客。”德太妃亦是带着嘲讽的口吻一边让宫人伺候她更衣,一边从容不迫地回敬。 若影也没有恼怒,在红玉的搀扶下坐了下来。宫人给她上了茶,但是她并没有喝,而是望着德太妃的方向等着她更衣盥洗。 德太妃一瞬不瞬地凝着她,若不是从御医口中得知了若影如今双目失明,她当真是看不出现在的若影是失明的,因为她的眼睛锐利依旧。 “今日找本宫,不知道所为何事?”德太妃一切妥当过后坐到桌前冷声问。 若影扬了扬眉,顺着她的方向望去,而后道:“皇上为了太上皇到处寻解毒之方,昨日终是达成所愿,如今太上皇已经解了毒,今后住在寿康宫中安享晚年,不知道德太妃是否愿意去陪太上皇?” 第276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大结局) 德太妃脸色一变,顿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 “怎么,德太妃是不愿意吗?”若影轻笑。 德太妃暗自紧了紧指尖:“本宫可没这么说。” “那就是愿意了?”若影步步紧逼。 德太妃深吸了一口气,紧了紧牙根微恼道:“太上皇的嫔妃又不是本宫一个,皇后为何偏偏要让本宫前去伺候?钶” 若影故作无奈地轻叹:“德太妃难道不清楚吗?儿臣问过父皇的意思,是父皇说想念德太妃,所以才要德太妃相陪,儿臣可做不了这个主,若是父皇不乐意,儿臣也不会硬塞一个女人过去不是?当初父皇口不能言四肢不能动弹之时德太妃从未去看望过父皇,如今父皇解毒之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德太妃,难道德太妃不高兴吗?” “本宫可没这么说,只是……”德太妃眼眸一转,急忙道,“就算要陪,也是太后为先,怎能让本宫抢了风头。” 闻此言,若影觉得好笑,想当初玄帝在位时,她的风头抢得可不少,如今倒是怕抢了别人的风头了闽。 若影抿了抿唇解释道:“虽如此,可是父皇执意要见德太妃您,那可如何是好?” 德太妃气得脸色铁青,而若影很快又道:“若是德太妃不愿意,就去看看父皇也好,以后就让母后前去作陪,等什么时候德太妃想通了,儿臣再作安排。” 顷刻后,若影没有听到德太妃有反对的声响,便起身朝寝殿外走去。 直出了宫门,绿翠好奇地问道:“皇后娘娘,德太妃可愿意去伺候太上皇?” 身后的宋承民闻言背脊一僵,竖起耳朵听着若影的回答。 若影低低一笑:“德太妃和太上皇一向感情深厚,又岂有不愿意之理?方才本宫只是说太上皇的毒已解,德太妃就主动说要去陪太上皇,当真是鹣鲽情深羡煞旁人。” 宋承民听得面部抽搐,指尖深深嵌入掌心。 一旁的红玉朝若影看了看,但终究没有言语。 “只是……”若影有些为难地支吾了一句。 绿翠低问:“只是?” 若影抿了抿唇:“虽德太妃一心要去伺候太上皇,就是不知道太上皇心中如何想,当,若是太上皇也同意的话就再好不过了。”话音落,她抬手轻轻捂口打了个哈欠。 “娘娘乏了吗?要不要再去小睡一下?”红玉问。 若影点了点头:“也好。” 明明昨夜睡得极好,也不知为何今日一早又不停地打哈欠,感觉身子有些酸软。 “宋承民,你回皇上身边吧,本宫这里不需要这么多人保护,让皇上别担心。”若影道。 宋承民原是有些走神,一听若影的话,蓦地敛回思绪,而后躬身行了一礼后离开了。 到了晌午,若影起身后去了寿康宫,玄帝正在宫院中下棋,而陪同的正是桐太后。 红玉对若影耳语了几句,若影上前微微福了福身子:“儿臣给父皇、母后请安。” “免礼。”桐太后上前虚扶了一把,而后让她在一旁坐下,“影儿来得正好,太上皇的棋艺是越发精湛了,本宫真是有些招架不住,影儿快来帮母后瞧瞧……” 话音刚落,桐太后面露尴尬,她方才竟是忘了若影如今双目失明。 而在桐妃说出这句话时,玄帝亦是面色一僵,却并没有多言。 “影儿……”桐妃欲言又止。 若影也不甚在意,反而笑着开口:“母后不必介怀,就算儿臣看得见,也不懂棋艺,哪天母后教教儿臣该如何下棋可好。” 桐妃讪讪一笑:“好好……” 从始至终,玄帝都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眸光一直落在棋局之上,仿若在思忖下一步该如何走。 “父皇服了药可有不适之处?”若影低问。 玄帝指尖一僵,拿棋子的手指微微泛白,却是淡漠如初:“倒是没什么不适,只是许久都没有动弹,人也开始迟钝了,如今虽能动了,反倒是不愿意多走几步。” 若影听着玄帝的话中有话,微微一笑:“若是父皇不愿意动,就让母后多陪陪父皇。” “怎么不见德太妃?”玄帝看似不经意地问道。 若影微闪了眸光,而后道:“德太妃她……”若影欲言又止。 玄帝也没有再问下去,只是下完了这盘棋后回寝殿去小憩,桐太后安置好玄帝之后关上了寝殿的门,而后站在寝殿门口,桐太后问道:“德太妃怎么了?” 若影长长一叹:“方才儿臣去了静思宫,告诉德太妃父皇已经醒了,请德太妃过来陪陪父皇,可是没想到德太妃却一口回绝。” 桐太后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抿了抿唇无奈地摇头。 寝殿内,玄帝闻言骤拧了眉心,却是坐在**沿微眯了双眸一语不发。 宋承民来到静思宫时德太妃正在用早膳,宫人们见宋承民前来,微微有些诧异,毕竟方才皇后娘娘前脚刚走,他后脚就跟进来实在有些冒险。 德太妃见宋承民突出现,心口蓦地一撞,抬手示意宫人们全都退了下去,而后才开口问道:“你怎么来了?方才皇后来过,你也不怕被她发现。” “该怕的是你又不是我。”宋承民的言语中透着怒意。 德太妃拧了拧眉:“你发什么疯?别忘了我们什么关系,要是我有事,你也别想逃脱。” “我发疯?”宋承民本想爆发,可一想到身处的环境,环顾了四周之后压下怒气道,“你一听那男人醒了就要迫不及待地去陪他,你有没有想过我?当初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本宫何时说要去陪他了?你到底胡言乱语些什么?”德太妃也恼了。 宋承民微微一怔,从德太妃的眼底看不出任何异样,他忽开始警惕起来。蓦地起身看了看四周,眸光微眯,却终是找不到一丝异常。 “怎么了?”德太妃问。 宋承民摇了摇头:“没事,可能是我多心了。” “你本来就多心了。”德太妃轻哼。 宋承民转眸看向她道:“但愿如此。” 椒房殿 若影坐在日光下听着红玉介绍着园子里又被新栽种花草,突听得动静,若影抬手示意红玉噤声,而后一名隐卫突出现在她身边,吓得红玉和绿翠顿时一惊。 隐卫说完后若影的眉心骤一蹙。 看来时候尚未到,若是现在就将宋承民和德太妃的关系公之于众,怕是会被他们方将一军。 若影想了想,在隐卫耳边又低语了几句,隐卫闻言点了点头,便立刻消失于人前。 永王府 管家脸色苍白地急急跑了过来,看见莫逸萧在凉亭上负手而立思忖着,他急忙顺着石阶跑了上去。 “四爷,不好了。”管家跑得气喘吁吁。 “何事?”莫逸萧拧了拧眉。 管家颤抖着身子道:“宫里来人了,说是请四爷进宫一趟。” “宫里来人,你怕成这样做什么?”莫逸萧轻睨了他一眼道。 “奴才感觉……不太简单,因为来人是秘密请四爷入宫。”管家言道。 莫逸萧拧了拧眉心,轻抿薄唇微微吐了一口气,而后转身朝凉亭下走去。 经过小花园,清晰地听到了莫心的声音,莫逸萧脚步微顿,打量了四周,看到了莫心和萧贝月的人影,便朝他们的方向走去。 萧贝月原本正在教莫心识别花的种类,突看见莫逸萧迎面而来,顿时止住了脸上的笑容。 “我现在进宫一趟。”莫逸萧开口道。 萧贝月看了看他,微微顿了顿,而后道:“王爷好走。” 莫逸萧张了张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静默顷刻后转身离开了。 太和殿 莫逸萧站在殿中眸光扫了莫逸谨、莫逸行、太傅一眼,最后将眸光落在了莫逸风身上。 “不知道皇兄找臣弟前来所为何事?”莫逸萧眸色微沉。 莫逸风面上沉静如水,用目光示意一旁的端着一碗清水的宏海走上前。 “这是何意?”莫逸萧眉心一拧。 “难道四弟还没听说吗?宫里有人传四弟竟并非是父皇所亲生。”莫逸风一字一顿,仿若重击在莫逸风的心头。 “臣弟倒是没有听说这样的无稽之谈。”莫逸萧紧了紧指尖冷声道。 “是不是无稽之谈,一验便知。”莫逸风沉声开口。 莫逸萧脸色大变:“皇兄这是在羞辱臣弟吗?” 莫逸风浅浅勾唇,眸光一瞬不瞬地落在莫逸萧的脸上,直看得他心底一阵发虚,而他的额头亦是沁出了密密麻麻的汗,就连手心也泛起了湿意。 太傅见状亦是忍不住拧了眉心,可是若想堵住悠悠众口,也只有这个办法了,他猜测莫逸风没有在金銮殿做此事,想必也是有所考量,比如担心谣言为真,莫逸萧便会当场难堪,若是谣言为假,也不会让自己难堪。 莫逸萧双手负于身后,怎么都不愿意伸出手,宏海转身看向莫逸风,满脸的为难,可是莫逸风也没有要收回成命之意。 莫逸谨和莫逸行不明白莫逸风心中所想,看着两人僵持,亦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秦铭的眸光不经意落在宋承民的脸上,而宋承民的脸早已青白不堪,若是被人知晓了莫逸萧是他的儿子,恐怕他的这条命就要葬送在今日了。 整个殿中鸦雀无声落针可闻,殿中之人各怀心事。 就在这时,门外突出现了冯德的身影,而他的手中亦是端着一个碗,莫逸萧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当冯德走到他身旁站定后,他顿时瞪大了眼眸。只见那个碗中红艳艳地赫有一滴血,不用猜也知道这定是玄帝的。 “皇上,这碗中正是太上皇的血,请皇上过目。”冯德躬身言道。 “四弟,如今父皇都已经愿意帮四弟堵住悠悠众口,难道四弟还要抗旨不尊吗?”莫逸风微眯了眼眸言语中透着警告。 莫逸萧紧了紧指尖,故意要避开宋承民,可是余光却一直在他身上徘徊,而宋承民亦是急得脸色越发惨白,额头冒出了细细的汗。 “宋承民,莫非你身子不适?”莫逸风看向宋承民故意道。 宋承民的心事原本就全在莫逸萧身上,此时突被莫逸风这般沉声低唤一声,顿时吓得心头一颤,手中的宝剑差点掉落在地,当真第一次这般狼狈。 “谢皇上关心,微臣身子并无不适。”宋承民小心翼翼地回道。 莫逸风浅浅勾唇,笑容不达眼底。 莫逸萧紧咬了牙根,而眼前的局面并未在他的掌控之中,无奈之下他只得从宏海端的盘子中拿出了银针,而后刺破了自己的指尖将手指的鲜血滴入了冯德所端的碗中。 今日,生死听天由命。 宋承民本想阻止,可是没想到莫逸萧的动作比他快了许多,所以到最后他还是没能阻止这一切的发生,恐怕今日,他定是会被斩首示众。 “皇上。”宏海看着冯德所端的碗,心中疑惑不止,支吾着转身对莫逸风道,“启禀皇上,永王与太上皇的血相容。” “什么?”莫逸谨和莫逸行微微一愕,皆是上前看了碗中情况一眼,而后转眸看向莫逸风。 莫逸风并没有表现得惊讶,仿若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莫逸萧亦是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可是当他亲眼所见之后,震惊非常。 太傅看了碗中的情况,缓缓回过神来,而后转眸看向莫逸风道:“皇上,既永王确实是皇室血脉,皇上理该替永王讨回公道,污蔑皇室血脉,此罪不得轻恕。” 莫逸风点了点头:“这是自,朕又如何会让四弟受了委屈。” 莫逸萧早已被方才的景象惊得说不出话来,视线落在宋承民身上,只见他久久都没有回过神。 这怎么可能,两滴血竟能融合…… 他记得在太子找他逼宫的后一天,他去找自己母亲,却听到了一些本不该他知道的事情,他原本是不信的,可是当初的德妃和如今站在莫逸风身边的宋承民竟承认了。 并非皇室血脉,他还有什么脸面去夺那皇位,即使当真到手,总有一天会被莫逸风知晓此事后拉下皇位。从一人之上跌到万人之下,甚至是阶下囚,这些都是可以预想而他是绝不能承受的。 可是现在,这碗中的两滴血又是怎么回事?若他并非玄帝亲生,两滴血又怎会融合?若是他是玄帝亲生,他的母亲又如何会承认他是宋承民的亲生子? 莫逸萧看着水中融合的两滴血,表面平静无波,内心却不停揣测,却是怎么想都想不出个所以来。 除非……莫逸风在水中搞鬼,故意让两滴血融合。可是,他的目的又何在?他不是应该期盼他出丑于人前?不是应该让众人知晓真相?这样一来,对他最有威胁力的劲敌便可消失了不是吗? 他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深沉地凝着莫逸风。 而在莫逸风尚未作出反应的时候,宋承民在回过神来之后便气得浑身发颤。 却原来他这么多年来的暗中帮衬都是在替别人照顾儿子,却原来那个女人从头到尾都在骗他!为了那个女人,他甚至愿意一直留在玄帝的身边,就怕玄帝会对他们母子不好,而她能到如今的地位,还不是靠他在暗中打点帮衬? 思及此,他的指尖渐渐收紧,手背上青筋毕露,脸上的迸出道道寒芒。 原本以为莫逸萧当了皇帝,他就可以当摄政王,却谁料他会临阵退缩,更没想到真相竟是如此。 冯德将碗递上前给莫逸风看个仔细,而莫逸风则是淡淡睨了一眼,而后对秦铭道:“三日之内,查出造谣生事者。” 秦铭躬身抱拳:“微臣遵旨。” 寿康宫 冯德将所有的事情都禀报了玄帝,玄帝一边与自己对弈,一边淡品着茶,仿若这些事情都与他无关。而当他左手执白子之时,看了中指指腹的针眼一眼,又淡淡地收回了眸光。 “太上皇。”冯德低唤了他一声,以为他没有听仔细。 玄帝朝冯德轻睨了一眼,而后道:“要不要陪朕下棋?” 冯德微微一怔,讪讪笑言:“奴才也就略懂皮毛,怎敢与太上皇对弈。” 玄帝抿唇未作声,只是低低一叹。 冯德眸光微转,急忙道:“奴才就耍一次大刀,还望太上皇手下留情才好。” “你这张嘴,留在朕身边还真是可惜了。”玄帝低低一笑。 冯德闻言心头蓦地一撞,言语顿时透着惶恐:“太上皇……奴才……” “好了,陪朕下棋吧,难得一个好天气,趁朕如今头脑还清醒,你也就莫要推辞了。”玄帝话中有话,却是听得冯德一头雾水。 棋局过半,冯德脑海中还一直盘旋着玄帝的话,瞧瞧地睨了玄帝一眼,而后讪讪笑言:“奴才何其有幸能陪伴太上皇走过这一路,以后若是太上皇不嫌弃奴才,奴才愿意用这余生陪伴太上皇。” 冯德说完这句话,抬眸瞧瞧睨了玄帝一眼,只见玄帝淡淡勾唇,却并未言语,亦不知他心中所想。 “父皇。”就在这时,一道清润的声音在玄帝面前响起。 冯德立即站起身:“奴才参见皇后娘娘。” “免礼。”若影朝声音的来源处抬了抬手。 玄帝朝她看了一眼,那双明亮透彻的眼睛当真是看不出一丝失明的迹象。 “来了?不如坐下来下一盘棋。”玄帝道。 冯德的神色蓦地一僵,尴尬地看向若影。 若影并没有因此而动了情愫,淡笑着言道:“那就来一盘象棋,父皇看如何?” 玄帝的嘴角扬起了一抹弧度,而后示意冯德去拿象棋过来。 两人在对弈之中谁都没有开口,只有冯德在一旁告诉若影玄帝走了哪一步,而若影要走哪步棋就告诉冯德,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若影双目失明竟能够将所有的棋局都记在脑海,而且前一步都是险胜一招,后一步又退了一招,懂棋局的人便能看得出,若影是故意输给玄帝的,但是又输得十分不明显。 “太上皇,让奴才来……”就在三局过后,冯德突慌乱地开了口,若影拧了拧眉,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玄帝抬手制止了冯德,而后将一杯茶递给若影道:“陪朕下了这么久,喝杯茶。” 若影这才知道玄帝竟会亲自给她倒茶,真可谓是让她受**若惊。 红玉原本想要帮若影接过茶杯,若影却是先一步双手接了过去:“儿臣谢过父皇。” 玄帝静静地凝着她半晌,却见她当真将他倒的茶喝了下去,而且一滴不剩,不由地让他心中掠过一抹异样。 若影将茶杯放下后抬手用锦帕擦了擦嘴角,而后笑言:“能喝上父皇亲自倒的茶,想必在儿媳中儿臣是第一个。” 玄帝沉沉一笑:“就怕影儿不会喝父皇倒的茶。” 玄帝一语双关。 若影顿时明了,却只是淡淡一笑:“父皇说笑了,儿臣何其有幸,又怎会有不喝之理。” 玄帝淡淡一笑,继续走着棋。 若影回到椒房殿,抬手抚向太阳穴,感觉更是昏昏沉沉,但是她希望自己的猜测没有错,那杯茶中玄帝掺了解药,在她喝最后一口的时候她感觉到了一抹苦涩。 夜凉如水,星斗满天 静思宫内来了个稀客,德太妃惊得从**上坐了起来,看清来人后顿时气得脸色铁青:“大胆奴才,竟敢闯本宫的寝殿!” 红玉冷声道:“奉皇后娘娘懿旨,请德太妃前去寿康宫。” 德太妃看了看周围,说是奉了皇后娘娘的懿旨,却是不见有任何传旨的迹象,而寝殿中也只有她们二人,看来是有备而来。 “本宫若是不去呢?”德太妃脸色一寒。 如今玄帝已经失势,若是她再去亲近,怕是哪天若玄帝驾崩,她还得去殉葬不可。 红玉走上前低声警告道:“难道德太妃没有听说吗?如今整个宫中的人都在传四爷并非是太上皇所生,若是再让宫中的人知晓了太妃拒绝侍寝,想必公众谣言便更会四起,到时候遭殃的怕不仅仅是四爷吧。” “你在威胁本宫?”德太妃心惊肉跳的同时故作镇定地低斥。 红玉轻哼:“去或不去,德太妃自己考量。是要用自己的行动去堵住悠悠众口,还是要让谣言顷刻成真,一切就看德太妃的了。” 德太妃感觉自己如今根本就是身不由己,一切都在若影的掌控之中,就好像是有一双冷手死死地掐着她的脖子。 翌日,莫逸风带着大臣在御花园中游赏,迎面走来了德太妃,两人撞面之后莫逸风看了她一眼,又看了她来的方向,而后道:“德太妃昨夜去陪父皇了?” 德太妃本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在见到他身旁的宋承民后脸色大变,微微定了定神,而后道:“太上皇对本宫不薄,本宫理该尽一下妃嫔的本份。” 她当不敢将若影让她去寿康宫的事情告诉莫逸风,否则她不知道若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宋承民听了德太妃的话后紧了紧指尖,脸色铁青死死瞪着她,而德太妃则是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椒房殿 红玉匆匆赶了回来,见到若影后站定在她身旁,若影屏退了左右,红玉这才道:“娘娘,宋大人看起来上钩了。” 而后她将方才在御花园看见的一切一字不差地告诉了若影,若影抿了抿唇,浅浅一笑:“也多亏了皇上愿意配合。” 红玉笑言:“皇上对娘娘可真是一心一意,无论娘娘说什么,皇上都会一口答应,除了……” “除了什么?小心本宫发落了你。”若影故作微恼。 红玉急忙笑着言道:“奴婢不敢。” 若影缓缓吸了一口气后转而道:“今夜怕是有好戏看了。” 红玉闻言垂眸细想,而后点了点头。 静思宫 德太妃总感觉今日心神不宁,仿若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几度进入寝宫又走出去一看究竟,却是什么都没有发现,而后又回到了寝宫,而当她正要准备就寝之时,窗口处突窜入一道黑影。 “你……”德太妃正要惊叫抓刺客,那人突上前捂住了她的嘴。 “现在就想要置我于死地了?”宋承民双眸赤红地瞪着她怒问。 德太妃拼命地摇头,直到宋承民放开了手,她这才大口地呼吸着。 “你在胡说什么!”德太妃心口不停地起伏着,生怕他因为她昨夜去侍寝而要将她置于死地。 宋承民脸色铁青地说道:“我胡说?你到底还要骗我到何时?” 德太妃闻言亦是一阵恼怒:“谁骗你了?昨夜的事情根本就不是我自愿的,是……” “够了!”宋承民蓦地打断了她的话,“你又要找什么理由蒙骗我?你还有什么事情是在骗我的?” “我没有骗你!”德太妃压低着声音颤抖着身子解释,“你到底想说什么?我何时骗过你?你疯一次就够了,别天天过来没事找事。” “你没有骗我?我没事找事?”宋承民冷笑,“昨天皇上找来萧儿,让他和太上皇滴血认亲,结果你知道是什么吗?萧儿和太上皇竟是亲生父子!” 德太妃惊得瞠目结舌。 宋承民又道:“你当初口口声声说那段时间你用药将太上皇迷晕了,为的就是保住我们的孩子,也为了让太上皇相信这个孩子是他的,而后又说萧儿是我的儿子,可是事到如今我一心暗中帮衬的儿子竟是别人的,而口口声声说心里只有我的女人,亦是乐此不疲地去伺候别的男人,你居还说没有骗我?居还有脸说我没事找事!” 到最后,宋承民一把将德太妃甩到了**上,心中的怨恨无处发泄,又怕闹出的动静太大会引来旁人的注意。 德太妃也是没有想到结果会是如此,她一直以为莫逸萧是宋承民的儿子,而且她一直认为不会有错,可是怎么就突变成了玄帝的? 她百思不得其解。 宋承民走到**边一把将她奋力拽起,咬牙切齿地怒视着她:“你说,你怎么对得起我?” “我哪里对不起你了,说不定是他们在故意陷害。”见宋承民死死地拽着她不放,德太妃亦是恼怒了,“萧儿本来就是你的儿子,难道我这个做母亲的还不够清楚吗?你也别说得好像我欠了你一样,这么多年来本宫可没有亏待了你。” 宋承民闻言更觉怒火上涌:“好一个贱女人!你把我宋承民当什么了?这么多年来我为了你做了多少事情?当初你想要除掉容妃,我便帮你找来了鸨儿,说容妃是红楼女子,后来你又觉得习嫔母女挡了你的路,让我想办法除去习嫔母女,我便亲自去找飞鹰门的人火烧瑶华宫,你又担心容妃会再度受**,我便让那飞鹰门的人指证是容妃所指使。到后来你觉得当初的靖王侧妃长得越发像那个飞鹰门的女人,你就让我暗中帮衬当时的靖王妃和硕郡主截下了靖王和靖王侧妃的信。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却骗我至今,如今你竟还说没有亏待我?你信不信我将这些事情全都抖落出去,看你还如何做你的德太妃。” 德太妃脸色青白不堪,若是这些事情全都被人知晓了,她还如何能活命? 但是顷刻之后她突低低笑起:“哦?抖落出去?别忘了这些事情都是你在做,口说无凭,谁会相信是本宫让你去做的?你若是一如往常也就罢了,你若是再敢胡言乱语,本宫现在就让你没命出去!私闯太妃寝宫,只要本宫叫一声,你还有命活吗?” “怕是没命的不仅仅是宋承民!” 就在这时,门突被一脚踹开,德太妃和宋承民的脸色青白交加,最后竟是僵硬着身子坐在**上不得动弹。 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莫逸风,而他身后还跟着太傅、莫逸萧,再定睛一看,莫逸风的身旁竟还有一个人――玄帝。 “皇、皇上……太上皇……”德太妃反应过来后急忙颤抖着身子跌跌撞撞地跑上前,而后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宋承民亦是慌乱地跪在德太妃身边,可是他知道,一切都晚了…… 莫逸风听了方才宋承民的一番话,也有些惊诧,没想到当初截下他和若影信之事并非是玄帝之意。 “不知道父皇觉得这两个人该如何处置?”莫逸风抿了抿唇沉声问道。 玄帝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线,心中百味杂陈,负于伸手的手紧紧握着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眸中透着腥红,恨不得将眼前的两个人撕个粉碎。 想不到当初的一切都是他**了这么久的女人所为,而莫逸萧亦非他亲生,他当初竟还一心要将皇位传给一个野种。 胸口的气息起伏不定,手臂上的青筋根根暴起。 整个静思宫一瞬间惊得可怕,谁都不敢先开口。 “既如今江山交与了你,一切就交给你了,朕乏了,也该好好休息了。”玄帝说完便转身朝外走去。 德太妃又哭又求,却仍是无济于事。 玄帝走到寝殿门口,缓缓顿住脚步,转眸看向莫逸风,缓声问道:“听说你将你母亲的骨灰迁至皇陵了?” 莫逸风点头应声。 玄帝长长一叹:“不知道父皇明日可否去看看?” 莫逸风一瞬间红了眼眶:“父皇想何时去便何时去,想必母亲已经等了许久。” 玄帝再次紧了紧指尖,而后抬脚跨出寝殿,谁也看不见那早已布满皱纹的脸上此时此刻已经泪流满面。 德妃最后依照律法将所有的罪行公布于众,而后法判了斩立决,宋承民因为**宫闱,且满是罪行,所以先是受了宫刑,而后判了腰斩。 莫逸萧一直以为莫逸风会借此机会将他除去,可是没想到他并没有将他真正的身世告知天下,仍是让他做了永王,虽收去了所有的兵权,但是好在保住了一条命,可是他怎么都猜不透莫逸风心中所想,为何会这般轻易绕过他,他的心里就仿若压着一块石头,整日惶惶不安。 而后的几日,玄帝一直守在皇陵,更是在容妃的墓碑前一坐就是好几个时辰,嘴里时不时地说着什么,但是谁都听不清他具体说了些什么话。 柳毓璃因为中了冰蚊针,没到十五都痛不欲生,而无论她如何歇斯底里地呐喊,都没有人敢靠近。 大雪纷纷,很快到了寒冬,若影的椒房殿永远四季如春,可是她偏偏喜欢在雪地里缓步走着,身后留下了一长排深深的脚印。 缓缓伸出手,雪花落在她的手心,却是没有很快融化,她甚至很清晰地感受着雪花在手心中的大小。 “娘娘,小心冻着,不如会暖阁烤烤火。”红玉道。 若影笑了笑:“外面景色如此怡人,若是躲在房中,岂不是糟蹋了这好景色?” 好景色,可惜她看不见。原本以为玄帝给她喝的那杯茶是放了解药,如今三个月过去了,她却始终双目失明,虽莫逸风向玄帝求过解药,可是玄帝却自从那日过后便极少开口与人说话。 红玉和绿翠对视了一眼,无奈抿了抿唇。 可就在这时,若影身子蓦地一晃,红玉和绿翠吓得急忙将她扶住:“娘娘怎么了?” 若影抚了抚额头:“刚才突间有些头晕。” “奴婢扶娘娘回寝宫休息吧。”红玉再次好言相劝。 若影抚了抚胸口,感觉憋闷得很。 “不了,一回到寝宫就感觉胸口闷得慌,头昏昏沉沉的。”若影道。 而就在下一刻,红玉和绿翠一个不注意,若影整个人晕倒在雪地之中,耳边隐约传来宫人凌乱的脚步声和呼唤声。 莫逸风正在太和殿接待使臣,宏海见殿外红玉在殿外徘徊,便立刻走上前去,一问事由,又惊又喜,得立即转身走到莫逸风跟前禀报。 莫逸风刚抬手要敬使臣,一听宏海说若影晕倒在雪地中,如今虽传了太医,却至今未醒,脸色蓦地一变,竟是抛下了使臣蓦地站起身朝外奔走而去。 殿中的几位使臣看着一抹明黄在眼前一闪而过,皆是一怔。 莫逸谨和莫逸行亦是被莫逸风的行为而惊到了,但是当他们从宏海口中得知真相后,顿时恍大悟,而后忍不住噗哧一笑。方才莫逸风竟还没听完宏海后面的话就跑了出去,真不知道有哪个帝王比得上他这般情深。 椒房殿 若影缓缓睁开眼眸,寝殿中的宫人个个面露喜色,而她在听闻太医所言后更是惊愕万分,久久不能回神。 眸光落向不远处的梳妆台上,夜明珠在房中散发着万丈光芒,视线朦胧中,她看见莫逸风疾步向她而来,脚步凌乱面色惊慌。 她缓缓抬手抚上小腹,浅浅勾起唇角,眼泪瞬间在眼角滑落。 【各位亲,正到这里就结束了,感谢一直以来支持到最后的亲们,虽万分舍不得,但是终是要划上句号。并非完美,却是燕子精心的创作,感谢各位亲的包容。】 【接下来会有莫逸萧和永王妃等人的番外,具体更新时间等在群内通知,么么哒。】 【新也会有的,届时一定会通知大家,在评论区也会发通知,到时候各位亲们要来支持哦!】 第1章 明月别枝惊鹊(1) 德太妃因为罪恶滔天,所以并没有资格进入皇陵安葬,而莫逸萧当初和玄帝的滴血认亲,也止住了并非皇室之子的谣言。 从内心而言,莫逸萧对莫逸风还是心存感激的,只不过一向心傲的他不说罢了。 莫逸萧在永王府的敬孝阁给德太妃守丧中,需要王妃前去送去一日三餐,并且要陪同守丧,萧贝月一如既往地带着莫心陪同在侧,至始至终都没有主动说过一句话。莫逸萧看着她沉默的样子,只道是伤心过度。虽一开始德太妃对她并不算好,可是后来对她和莫心也算是用了点心。 天色渐暗,萧贝月哄完莫心睡觉后便呆坐在园子里沉思,浑不觉寒风凛凛迎面而来。皎洁的月光照在雪地上反射出了盈盈光亮,仿若将整个永王府照得一片透亮,而她的心亦是寒凉如雪冷如霜。 就在萧贝月沉静在自己的世界时,肩上蓦地一重,她骤拉回思绪朝肩上看去,是一双手按着给她裹上的披风钶。 萧贝月忍不住拧了拧眉心,却是淡淡收回视线。 莫逸萧道:“外面这么冷,坐在这里做什么?快些回房暖暖身子。” 萧贝月暗暗一叹,而后起身朝他福了福身子:“多谢四爷关心。明” 话音落,她竟是拿下了肩上的披风双手呈上,见莫逸萧拧眉不接,她抿了抿唇将披风放到了石桌上,随后她便朝莫心的房间而去。 莫逸萧看向她冷漠的背影,又看了看石桌上的披风,眉心拧得更深。在园子里呆立良久,他终是起身朝莫心的房间而去,却见萧贝月正欲宽衣就寝。 “心儿睡了,四爷还是回吧。”未等莫逸萧开口,萧贝月已经下了逐客令。 莫逸萧的脸色有些难看,但是并未发作,上前看了看莫心,见她睡得沉,心头莫名一软。记忆回到了那日山贼让他做抉择,而他竟是毫不犹豫地选择柳毓璃的那日,如今看见莫心的容颜,他的心底依旧会泛起惊涛骇浪。 莫逸萧给德太妃守丧七日,而萧贝月一如往常地带着莫心,也陪同守丧,莫逸萧原本以为没有了母亲至少还有一个真心爱他的女人,可是谁知在守丧结束后,萧贝月带着女儿收拾行囊准备回自己的国家,莫逸萧不准她离开,而在争执中,从东篱国来了一位不速之客--秦向阳,说是东篱国的大元帅,也是萧贝月的表哥,事实上是萧贝月的青梅竹马。 萧贝月不知道莫逸萧在想些什么,但是她已懒得去猜他的心思,见他迟迟不离开,她再度开了口:“四爷不去敬孝阁了吗?在此处久留,怕是会惹出闲话。” 莫逸萧紧抿薄唇显得很是不悦:“本王不过是在自己女儿房中逗留片刻,能惹出什么闲话?” 萧贝月蹙了蹙娥眉:“女儿?多谢四爷还记得有心儿这个女儿。” 莫逸萧脸色陡一变,呼吸微滞间转眸一瞬不瞬地凝着萧贝月,原本以为这几日她一日三餐都对他照顾得无微不至,想必是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却没想到她还耿耿于怀。 可是,这并不是真正的她不是吗?在他的印象中,她向来都是毫无怨言以夫为天之人,从何时起她也满身带刺了? “除了在山上那件事情是本王愧对了心儿,平日里本王可没亏待过你们母女。”莫逸萧心里亦是有气。 如今树倒猢狲散,曾经巴结他的人一个个都怕惹祸上身而对他避而远之,没想到一直温顺的女人也不给他好脸色,他的心高气傲一点点被消磨殆尽。 萧贝月闻言心中的怒火一下子窜了上来,却依旧强忍着激愤压抑着情绪站在莫逸萧面前一字一句地提醒他:“四爷觉得没有亏待我们母女吗?那么心儿长到现在见过四爷多少回?她的生辰是几时?她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对什么过敏?在心儿生病的时候,四爷照顾了她多久?有一盏茶功夫吗?” 莫逸萧被萧贝月问得哑口无言,却听萧贝月又道:“但是我记得在端郡王生病的时候,四爷可是特地从靖王府把端郡王接回来近身照顾的,甚至不顾那种病会传染,衣不解带照顾了几天几夜,而那个时候心儿也病了,却连自己亲生父亲一眼都没有看见。” “那时候本王不知道心儿病了。”莫逸萧紧了紧指尖缓声开口,言语中带着解释的意味。 萧贝月苦涩一笑摇了摇头:“不知道?四爷当不知道,因为四爷从来都没有正眼看过心儿一眼,而心儿也只有在端郡王不在的时候才能得到一丝丝父爱,就连旁人看了都少得可怜不是吗?难道在四爷眼中,对我们母女只有吃饱穿暖才是没有亏待吗?” 莫逸萧几度想要开口,可是最终还是将话咽下了下去,解释对于他来说太难,从来都是高高在上,他人以他为中心,如今被揭了短,心里自是不舒服的。 两人对峙顷刻后,萧贝月也没有要服软的意思,莫逸萧面容一绷,转身拂袖而去。 守丧七日的最后一日,莫逸萧消瘦了一大圈,毕竟在守丧之期不得食荤,亦是极少的睡眠,哪怕萧贝月一日三餐都有照顾周全,可是终究还是比不上平日的膳食。 莫逸萧走出敬孝阁后,看着外面的日头,心中百味杂陈。 如今这天下都是莫逸风的,而他虽仍是永王,却不比当初的风光,虽自己的母亲被他处死,可是他却没有资格也没有借口替母亲报仇,更何况自己母亲的所作所为他亦是难以想象。 思来想去他所能靠的只有自己,即使他再小心翼翼,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莫逸风一个恼怒就会寻个名目让他身首异处。 “四爷,五爷来了。”管家见莫逸萧沉思,也不敢多言,只说了一句后便躬身站在一旁。 莫逸萧渐渐敛回思绪,转眸将视线落在管家身上:“有没有说因何而来?” 管家小心翼翼道:“回四爷,五爷什么都没说,奴才已经让五爷在前厅稍作歇息了。” “嗯。”莫逸萧点了点头。 来到前厅,莫逸行正坐在座位上淡淡饮着茶,见他走来,便将茶盏搁置在茶几上,而后站起身道了一句:“四哥。” 一声四哥让莫逸萧心头蓦地一撞,脚步微顿顷刻,继而上前低应了一声:“五弟突登门,不知所为何事?” 莫逸行在莫逸萧坐下后亦是坐了下来,言行举止间并无轻视之意,不但如此,还少了往日的敌意。 这也是在莫逸行离开前莫逸风所交代的。 当初莫逸风有意放过莫逸萧,莫逸谨和莫逸行都持反对的一件,就怕养虎为患,可是莫逸风却并不这么认为,反倒是觉得莫逸萧是人才,若是他有意归降,定当会重用,虽他们并无血缘之亲,但是毕竟从小一起长大,虽当初的莫逸风一直被莫逸萧欺凌,可是若不是当初的莫逸萧,亦不会有后来知进退知隐忍的莫逸风。 其实在当初莫逸风和莫逸萧一同征战之时,莫逸萧也并非是不用心,只是他太高估自己并且太轻敌,所以导致了被敌军暗袭,莫逸风便为莫逸萧挡了一剑,在当时的一刹那,说莫逸萧心中不动容定是假的,只不过一向自恃过高的他并不愿意去承认莫逸风比他更能善武罢了。 莫逸行看向莫逸萧,沉吟了顷刻后道:“东篱国的元帅以使臣的身份前来我朝阳国,皇兄请四哥务必入宫一趟。” “元帅?”莫逸萧闻言心头泛起一丝疑云。 莫逸行点了点头:“就是秦向阳秦元帅。” 说话间,莫逸行试探地朝莫逸萧看了一眼,却发现他的神色并无异样,不由地松了一口气,不过心中也很是纳闷,秦向阳这个人别人可以不知道,他怎么可以不知道? “倒是没听说过这号人物,不知道他这次前来是要下战还是要与朝阳国签订兄弟盟约?”莫逸萧并没有注意到莫逸行窥探的神色,反倒是问起了秦向阳来此目的。 莫逸行抿了抿唇道:“听说秦元帅能征善战且战无不胜,整个东篱国有今日的稳固都靠了他。” “是吗?”莫逸萧显得有些不屑。 莫逸行听得他的语气,不由地轻叹,果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这种轻敌的性子也不知道何时才能改掉。 “四哥难道一点都没有听说过此人?东篱国可是四嫂的家国。”莫逸行道。 第2章 明月别枝惊鹊(2) 莫逸萧拧了拧眉“五弟想说什么?” 莫逸行立刻噤了声。 莫逸风在之前还交代他说凡事不可多言,谁知道没有莫逸风在一旁提点,他果还是会祸从口出,说莫逸萧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又何尝不是呢? 听得莫逸萧如此一问,莫逸行略带尴尬地低咳一声,不由地在心底咒骂自己一句不乱说话会死吗? 抬眸敛去眼底的不自,扯了扯唇淡笑着言道“没什么,只是皇兄请四哥准备一下,到时带着四嫂和郡主一同出席。桎” 莫逸萧凝眸望着莫逸行半晌,心底虽泛起了疑云,但是也没有再多问什么,只是听到秦向阳这个名字,心里莫名堵得慌。 秦向阳潼?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送走了莫逸行,莫逸萧来到望月楼,这是在守丧期间他给萧贝月的新阁楼所题的名,在他命人将匾额挂上去后,还特意问了管家萧贝月的反应,谁知管家说萧贝月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而后又继续了手中的针线活。 不得不说,在听到管家这般说之后莫逸萧的心里像是堵着棉花一般不舒畅,却也无可奈何。 望月楼的园子里,莫逸萧环顾了四周,却不见萧贝月的踪迹,这似乎不是她的作风,若是平日,无论天气多么恶劣,她都会精心照顾园子里的花花草草,有时候天气晴朗,就会在园子里亲自给莫心缝制衣衫,对莫心的照顾可谓是无微不至,却也不是败儿的慈母,因为她本是一国公主,所以精通琴棋画,莫心年纪虽小,却也已经会拨弄几根弦。 可是今日望月楼中却静得出奇,奴才们都在园子里忙着自己手上的活,却不见萧贝月母女的身影。 推开阁楼的门,顺着楼梯一步步走上去,耳边传来轻微的说话声,那是莫心。可是莫逸萧听得并不真切,因为萧贝月很快让她不要开口,莫心便乖乖地闭上了嘴。 莫逸萧的心里有些莫名的忐忑,特意放低了脚步声后一步步朝萧贝月的卧房而去。 透过门上的轻纱,莫逸萧看见了萧贝月忙碌的身影,一会儿走到衣柜前,一会儿又走到屏风后的**前,她的行为实在是太过诡异,莫逸萧竟是下意识地突推开了房门。 萧贝月原本正在**前整理衣服,蓦地听见一声推门声,她手上的动作一顿,脑海竟是一片空白。 没等她反应过来,身边已经响起了莫逸萧的声音,语气带着浓浓的危险感“你在做什么?” 莫逸萧看着萧贝月放在**上的一个包袱,还有一个正在整理的行囊,不祥感越发浓烈。 萧贝月抿了抿唇,漠的神色中隐约带着一丝慌乱,却故作镇定地言道“没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这些又是什么东西?”莫逸萧加强了语气,显是对萧贝月的回答很不满意。 莫心见状心头猛一缩,也不顾心底的害怕,突跑过去急道他们两人中间后伸出一双小手朝莫逸萧推拒“不许你欺负娘亲!” 莫逸萧面容一抽,铁青至极,却是半句话都无法吐出。 “心儿。”萧贝月害怕莫逸萧伤到莫心,急忙微微俯身将她拉到身边。 莫逸萧见莫心对他疏离、害怕至此,心中百味杂陈,可是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不是吗?若不是当初他的决定,他的女儿又如何会像现在这般对他? 曾记得在那件事情之前,他的女儿对他这个极少看望她的父亲十分依赖,可是之后就一切都全变了。 静逸的房间,三个人谁都没有开口,而莫心也是吓得身子都在发颤,却还是仅仅地抱着自己的母亲,仿若是一放手,自己的母亲就会被自己的父亲欺负一般。 顷刻之后,莫逸萧看了她们母女一眼后低低一叹“今日随我入宫一趟。” 萧贝月抿了抿唇脱口而出“不去。” “为何?”莫逸萧脸色一沉。 萧贝月移开视线也不看他“身子不适。” 莫逸萧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上的包袱“身子不适还有心情整理包袱?难不成得知东篱国来人了,你就想要离开永王府回东篱国了?” 萧贝月一听东篱国来人了,心头蓦地一撞,她远道来和亲已经五六年,她的父皇从未派人前来探视,只因为她是长女,是长公主,所以为了东篱国的生死存亡,她必须要牺牲自己,就如同洛昭阳为了北国也必须要嫁给莫逸谨。 可是她和洛昭阳又是不同的,因为莫逸谨对洛昭阳如今是真心实意,可是莫逸萧对她…… 她早已经心寒,也感觉不到他是否还有心。 萧贝月看着莫逸萧微恼的神色,淡淡一笑“我当不能回东篱国,如今的我就算是回到自己的国土都不被允许不是吗?” 她抬眸静静地凝着莫逸萧,眼底一片黯。 莫逸萧心头一紧。 作为和亲公主,若是擅自回到自己的国土,等同 tang在蓄意挑起两国的战端,后果不堪设想。萧贝月又是一心只为别人,当初更是为了自己的国家而远道和亲,明明知道他不喜欢她,在旁人面前也不过是表面对她相敬如宾,她却依旧忍气吞声,如今又如何会做出这种事来。 “那就好好在这里呆着,又没人赶你走。”莫逸萧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可谓是头一遭,就连早已下定决心的萧贝月都为之一怔,不相信这是莫逸萧说出的话。 “东篱国来了谁?”萧贝月不想再与他争执什么,转而扯开了话题。 莫逸萧道“是一个元帅,叫什么秦向阳。” 虽是这么说着,可是莫逸萧的语气中充斥着不屑,似乎与生俱来对秦向阳这个人十分排斥。 “什么?秦……向阳?”萧贝月难以置信地凝着莫逸萧。 莫逸萧点了点头,见她神色不对,立刻警觉起来“你跟他什么关系。” 萧贝月的脸色越发惨白,眼底渐渐泛起潮意,对莫逸萧的话置若罔闻,可是从她的眼神中可以看出秦向阳这个人不简单,与她的关系已是非比寻常。 莫逸萧心里很是不适,即使现在无凭无据,他都觉得与他的猜测八。九不离十。 秦向阳,萧贝月,琴?萧?阳?月? 不知道是不是他多想了,总觉得就算是名字上来看,秦向阳和萧贝月都仿若是天生的一对。越是这般想着,他心里越是不舒服起来。 “本王在问你话。”有时候莫逸萧会刻意用“我”字来拉近他们之间的关系,可是一旦生气起来就会原形毕露,一时间到底是改不掉这二十多年来的习惯。 萧贝月蓦地敛回思绪,而后道“是我表哥。” “表哥?”莫逸萧拧了拧眉,“我怎么没听过你还有一个表哥?” 萧贝月转身将**上的包袱收拾了一下,而后一边拿到衣橱里一边道“四爷又知道些什么呢?” 她的一句反问的话使得莫逸萧的脸色骤变,却无力反驳,因为事实上他确实是对萧贝月什么都不了解,也没有用心去了解过,包括自己的这个女儿。 “你先准备一下,到时候随我一同入宫。”莫逸萧转身道。 萧贝月娥眉微蹙“四爷还是让府上的妾侍去吧。” 她不想和莫逸萧出双入对,更没有脸面去面对如今来到朝阳国的秦向阳。对于他,她确实是亏欠的,可是当初她无可奈何,为了自己的国家,为了东篱国的臣民,她别无选择。 走到房门口的莫逸萧听得萧贝月这么一句话,心中怒火上涌“别忘了,你是永王妃。”见她呆立在房内没有吱声,莫逸萧轻哼一声,“你若不去也行,到时候本王亲自去会会那个秦向阳到底是何许人物。” 说话间,莫逸萧一直凝着萧贝月的每一个神色变化,不出他所料,萧贝月果脸色骤变,眉眼中担忧尽现。 莫逸萧紧了紧指尖,呼吸渐渐变粗,心中的恼怒冉冉而起,却是蓦地拂袖转身离开。 无论怎么看,莫逸萧都觉得秦向阳和萧贝月一定有什么表兄妹以外的关系。再结合莫逸行的古怪言语,他便更对自己心中的想法深信不疑。 到了入宫的时辰,莫逸萧站在马车边拧眉沉思,萧贝月梳妆过后带着莫心一同从望月楼下来。 第3章 明月别枝惊鹊(3) 这个望月楼确实是比她以往住的阁楼要舒适,特别是到了夜里,打开窗凭栏而望,无论月圆月缺都能尽收眼底,而她也喜静,所以在楼上更是让她有种平和心境之感。冰火!中文 她不知道莫逸萧为何会突然让她搬入了望月楼,而且这个阁楼的名字不知道是否是以她的名字命名,可即使是这样,她的心里已经除了疑惑之外别无其他。 萧贝月来到府门口,见莫逸萧已经负手而立在外等着,她带着莫心跨出了府门,管家的一声“王妃”拉回了莫逸萧的思绪,而萧贝月今日的装扮也让莫逸萧眼前一亮。 只见她身穿水蓝色长锦衣,简单的碎花以金边勾勒,腰间系着一根深蓝色腰带,随风飘逸,清雅不失华贵,发髻虽简易,却在少妇的韵味中透着少女的气息,头发上似乎抹了清荷香精,淡淡清香萦绕在鼻尖,让人不由地想要多吸上两口,心旷神怡。脸上略施粉黛,看起来就如同是未出阁的姑娘,俏丽可人。 而此时此刻,莫心被萧贝月打扮得浑然像个小娃娃,身着和萧贝月同色的衣衫,干净利落的小辫垂在胸口,精致的五官像极了母亲钶。 莫逸萧不由自主地转身走上前,眼睛从未离开过萧贝月的容颜。 萧贝月自是注意到了莫逸萧异样的眸光,不由地朝莫心看了一眼,而后又打量了一下自己,顿时觉得窘迫起来。若是平日里,她确实不会如此装扮,可是今日不知道为何,她竟是开始在自己的衣着容颜上用了心。 脑海中不停地思索着原由,最终只找到了一个答案…明… “走吧。”莫逸萧站在萧贝月面前朝她伸出了手。 萧贝月微微一怔,垂眸看着他的手心沉吟了顷刻,感觉到周围投来的异样眸光,她有些不知所措。 莫逸萧抿了抿唇,上前俯身将莫心抱在怀中,而后伸手将她的手裹在手心踏上了马车。 他的行为举止就连莫心都为之愣忡,原本心惊胆颤不已,但是见自己的母亲也跟着上了马车,便也随之安了心。 马车缓缓朝宫中而去,萧贝月坐在马车内一言不发,莫逸萧时不时地朝萧贝月看去一眼,谁知竟是丝毫没有得到回应,倒是让他有些郁闷。 莫心被莫逸萧强行抱在腿上满脸的憋屈,若是以前,她定然是欢喜不已,可是当小小的心灵被自己的这个父亲一伤再伤过后,她便再也不想和他亲近。 小小的年纪本不该这般记仇,可是相貌酷似萧贝月的莫心性却像极了莫逸萧。 莫心试着推了推莫逸萧,谁知莫逸萧不但没有放手,反而更紧地将她拥在怀中,仿若是只要不放开莫心,萧贝月也不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娘亲……”莫心小心翼翼地唤了萧贝月一声。 萧贝月的目光始终停留在窗外,全然没有注意到莫心在叫她,此时她的心情十分复杂,满脑都是五六年没见面的秦向阳。不知道再见面他的相貌是否依旧,也不知道他看见她时是否心怀恨意。 她曾经为了自己的国家背弃了他们的感情,但是当时她的心里还是害怕的,因为和亲就意味着将自己的生死让别人拿捏在手中,根本不知道将来迎接她的是什么。可是在洞房花烛夜,当她看见莫逸萧时,确实是错愕的,因为她根本没有想到自己会嫁给这么一个俊朗的王爷,而且他对她始终相敬如宾,并没有怠慢。 直到后来,她才知道原来在夫妻之间相敬如宾并非是好事,因为那意味着两人关系的疏离。 曾经她也是个任性的女,不高兴时也会撅着嘴甩脸色转身就走人了,直到后来她才知道,原来那种性只会在喜欢的人面前耍,因为知道那个人不会离开自己,而她却终是辜负了那个包容她耍小性的人。 莫心见萧贝月目光涣散地想着心事,张了张小嘴,终是低下了头。 莫逸萧看了看怀中的莫心,再看向萧贝月,眉心蹙得更紧,心头的郁气越发浓烈起来。 太和殿 莫逸风和若影正坐在帝后宝座款待贵宾,宴席虽尚未开始,但是鼓乐声已经扬而起。 “永王和永王妃为何还没到?”莫逸风转眸问向一旁的宏海。 宏海立即低声回道:“奴才这就去殿外瞧瞧。” 莫逸风点了点头,见宏海很快就转身回来,微微抬了抬眉,却听宏海道:“永王和永王妃已经到了太保门。” “嗯。”莫逸风点头应声,而后转眸看向一旁的若影,谁知若影虽然今日表现得异常端庄,可是那双眼睛却从未离开过秦向阳,眉眼中带着浓浓的探究。 莫逸风拧了拧眉,从秦向阳的脸上收回眸光,而后缓缓将手伸到桌底下,轻轻按了按若影的腿。谁料若影竟是伸手将他的手推开,从始至终都没有将视线从秦向阳的脸上收回。 秦向阳虽然征战沙场多年,但是看起来性十分温润,眉眼始终含着笑意,却不见半分轻挑之色,最主要的是,他是大元帅,肤色却根本不像莫逸风那般黝黑,只是带了些许浅麦色,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常年养尊处优,哪里像是久经沙场之人。 莫逸风深吸了一口气,沉沉哼了一声不冷不热地从齿缝中挤出一句话:“看够了没有。” 若影闻声蓦地敛回思绪,这才意识到莫逸风此时的脸色有些铁青,却又因为有贵宾在场,所以并没有将不悦表现得十分明显。 “看什么?”若影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莫逸风扯了扯唇角压低着声音问道:“你说呢?” 若影朝方才看去的方向又凝了一眼,而后讪讪一笑道:“我只是好奇嘛。” “好奇什么?”莫逸风低问。 若影扬了扬眉道:“我好奇一个常年在战场的大元帅怎么皮肤一点都不黑呢?感觉还带着书生气,温润如玉。” 莫逸风闻言呼吸一滞,从茶杯中看着自己的这张脸,顿时黑了脸。 若影突然感觉不对劲,咧嘴一笑正要说几句好话,却听得殿外传来一声小太监尖锐的通报声:“永王到,永王妃道。” 原本正低头私语的大臣和王爷郡王们立即止住了话,齐刷刷地转眸看向殿门口。 萧贝月在踏入太和殿的一刹那紧张得手心竟是冒出了冷汗,背脊沁出了密密麻麻的香汗,就连脸色都变得不自然起来,平日里淡然从容的她此时此刻就像是首次踏入皇宫的民女,丝毫不敢抬头。 莫逸萧敏锐地感觉到了萧贝月的异常,余光朝萧贝月扫了一眼,脸色越发黑沉。 “臣弟参见皇上、皇后娘娘。”莫逸萧带着妻女在殿中站定后缓缓跪地叩首。 萧贝月丝毫不敢看一旁的秦向阳,低垂着眉眼战战兢兢跪在地上跟着莫逸萧道:“臣妾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莫逸风此时胸口堵着一口郁气,抿了抿唇抬手道:“免礼,赐座。” “谢皇上。”莫逸萧和萧贝月异口同声。 而紧张的又岂止是萧贝月一人,坐在贵宾席位的秦向阳更是不由自主地攒紧了指尖,指甲深深刺入掌心。从萧贝月进入太和殿开始,他的眸光就未曾离开过半分。 莫逸萧和萧贝月母女到了之后莫逸风便吩咐宴席开始,这可谓是给足了莫逸萧面,也让莫逸萧心底再次产生了异样。 莫逸风缓缓敛去方才的不悦,举杯笑言:“今日东篱国来了贵客,诸位爱卿莫要拘谨,若是谁清醒着出宫,朕可不饶他。” 一句话将所有臣们都逗乐了,众人皆是举杯朝向秦向阳,口中说着各种场面话。 萧贝月紧抿着朱唇,始终一语不发,手中端着酒杯,眼眸却不敢看对面的秦向阳一眼。 秦向阳若有似无地看向萧贝月道:“多谢各位大人,秦某先干为敬。” 一杯酒下肚,口中火辣辣地烧着,呼吸却渐渐不稳起来。 原以为自己能平静地面对曾经的青梅竹马,却发现在看见她的那一刻开始,心早已乱作一团,根本就不受控制。 莫逸萧紧紧凝着对面的秦向阳,随之转眸看向垂眸不语的萧贝月,只见萧贝月局促地将酒杯放在桌上,手缓缓放在膝盖上,紧紧地捏着锦帕,忐忑至极。莫逸萧指尖蓦地一紧,几乎要将手中的酒杯捏碎。 第4章 明月别枝惊鹊(4) 秦向阳作为他国事成,自是不能明目张胆地窥视当朝永王妃,可是他的眸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地朝萧贝月看去。而坐在萧贝月身边的莫心更是引起了秦向阳的注意,看着那张酷似萧贝月的面容,秦向阳的骨关节森森泛白。 没想到一别经年,她已经为别的男子生儿育女,她应该很幸福的吧? 也就在此时此刻,原本闷闷不乐的莫心也注意到了坐在对面的秦向阳,乌溜溜的大眼睛在看见秦向阳的那一刻歪着头眨巴了一下,浓长的睫毛仿若是蝴蝶的翅膀,可人至极。 看着这么一个水灵灵的小女娃,秦向阳不由自主地弯起了唇角。 其实他一直以来都十分喜欢小孩子,特别是看见这个酷似萧贝月的孩子,他嘴角的笑容便会不由自主地扬起钿。 莫心见他对自己笑,那眉眼确实好看极了,竟也不由自主地咧嘴对他笑了,而她的这一反应让秦向阳有些不知所措。因为就连她笑起来的样子都像极了她母亲。 萧贝月原本垂着头,突瞧见莫心笑了起来,不由地一怔,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秦向阳亦是略显尴尬地笑着。愣忡顷刻,萧贝月弯起了唇角。 莫心突想到了什么,抬眸朝莫逸萧望去,莫逸萧感觉到一道目光朝他投去,习惯性地微微拧了眉心,顺着感觉到的视线望去,才发现原来是莫心在看他,他刚舒展了眉心,谁知莫心已经轻叹一声移开了视线,小大人般撑起了脑袋看向秦向阳匝。 莫逸萧有些无辜,可是已经为时已晚,无论他怎么想要对莫心展开笑颜,莫心都不愿意看他一眼。顺着莫心的视线望去,莫逸萧不由地黑沉了脸色。 那秦向阳果不是什么好东西,当着他的面就明目张胆地想从他女儿身上下手,若是他不在,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心中恼着,口中不由地发出了一道冷嗤,莫心闻声不悦地凝了他一眼,而后蹙起小眉头不悦地转过脸去,显是对他的表现十分不满。 莫逸萧心堵地瞪了秦向阳一眼,而秦向阳却是对他笑了笑,而后与一旁的大臣闲谈起来。这让莫逸萧觉得自己的一拳好似打在棉花上,气得他恨不得当场翻桌子跑过去与他一决高下。 坐在凤座上的若影一直注意着莫逸萧,看到他抽搐的脸庞,她忍不住掩嘴心头暗笑。 莫逸风拧眉看向一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以为若影是因为秦向阳而笑,心底怎么都不是个滋味。 酒过三巡,莫逸风开口道:“临近年关,秦元帅不如就在我朝阳国过了新年再回去也不迟。” 秦向阳闻言,目光略过萧贝月,脸上笑容依旧:“皇上美意,秦某怎敢推辞,如此多谢皇上。” 莫逸风微眯着眸光沉沉笑着,视线不由落在低垂着眉眼的萧贝月脸上,而后道:“永王、永王妃,秦元帅是东篱国的人,这几日你们可要代朕好好照顾着,有任何需要尽管向朕提。” 莫逸萧正要说什么,莫逸风又道:“永王妃。” 萧贝月蓦地敛回思绪起身回道:“皇上。” 莫逸风不着痕迹地睨了秦向阳一眼,而后笑言:“东篱国可是你的家国,秦元帅你也理该认识,你可要替朕好好矩主之谊。” “是,臣妾遵旨。”萧贝月抿了抿唇垂眸应声。 一句“理该认识”,一句“臣妾遵旨”,使得莫逸萧心头蓦地一撞。 酒宴过后便开始歌舞表演,莫心毕竟是个孩子,所以很快便有了睡意,萧贝月将莫心抱在怀中,很快就看见她沉沉睡去,哪怕心底有再多烦心之事,看见这张恬静的容颜,萧贝月心底便感觉温暖之至。 见众人皆是带着微醺的醉意看着歌舞,萧贝月朝若影看去,见若影也注意到了她,并且向她点了点头,示意她可以提前出宫安置莫心,萧贝月感激地笑了笑,而后抱着莫心准备站起身。 “去哪儿?”莫逸萧开口问她,见萧贝月拧了拧眉,他这才注意到已经睡着了的莫心,抿了抿唇转眸对萧贝月的侍婢巧遇说道,“带郡主回府。” 巧玉躬身一礼:“是。”随后伸手朝萧贝月准备接过她手中的郡主,“王妃,让奴婢带郡主回府。” 萧贝月摇了摇头:“我自己带心儿回去,你留着照顾四爷。” 对于这个巧玉,萧贝月还是非常满意的,原先安排在她身边的那个丫头已经被她打发走了,当初她以为莫逸萧会强行让那个丫头留在她身边,出乎她意料的是,他竟说,若是不喜欢那个丫头,那么喜欢哪个丫头就留着,就算她不需要一个体己的丫头,心儿也需要一个能照顾她的奴才。 到最后,若影拨了一个手脚勤快并且善解人意的小宫女给她使唤,虽莫逸萧一开始心有芥蒂,担心是若影故意安排眼线在永王府,可是后来便去了这份疑心,因为巧玉确实是个十分聪颖并且忠诚的丫头。 “你……”莫逸萧深吸了一口气,显得无可奈何,但是碍于帝后和大臣们都在场,所以他也不好擅自离席,只得任由她去了。 萧贝月抱着莫心走出太和殿,外面已星斗满天,一阵寒风吹过,直贯入她的脖子,使得她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 垂眸看了看莫心,她微微拧了拧眉,方才竟是忘了帮她将披风带出来。 “王妃。”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巧玉的声音,只见她手中拿着两件披风,一件给莫心盖在身上,一件给她系上。 萧贝月看向巧玉微微一笑。 突想到了什么,萧贝月疑惑地看了看殿内。 巧玉道:“四爷不放心王妃一个人回去,所以让奴婢陪王妃一起回府。四爷说外面风大,让奴婢将披风给王妃披上。” 萧贝月微微张了张嘴,缓缓收回眸光,沉吟了顷刻,终是拾步朝前走去。 “王妃,让奴婢抱小郡主吧。”巧玉道。 萧贝月轻轻抚了抚莫心的背脊一边朝前走着一边道:“这丫头觉浅,一会儿若是将她吵醒了,脾气就大了。” 巧玉低低笑言:“小郡主的这个性子还真是像极了四爷。” 萧贝月蓦地顿住脚步,眉心缓缓蹙起,垂眸看向莫心的睡颜,心中百味杂陈。 马车上,巧玉几度想要开口,却终是忍了下去,萧贝月看了看她,问道:“你想说什么?” 巧玉闻言讪讪一笑:“有些话奴婢一直想说,却又不敢多言。” “但说无妨,我这里没有这么多规矩。”萧贝月道。 巧玉点了点头,略作沉吟过后低声道:“奴婢不知道四爷和王妃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在奴婢看来,四爷对王妃当真是极好的,可是王妃为何……” “你认为我对四爷不好?”萧贝月抚了抚莫心的面容若有似无地轻问。 巧玉急忙摇头道:“当不是,王妃对四爷照顾得极好,特别是在四爷守丧期间,王妃更是一日三餐精心照料,只是奴婢总觉得王妃在刻意疏远四爷,这似乎对王妃不太好。” 萧贝月动作一顿,沉默顷刻后浅浅一笑,却并未言语。 巧玉抿唇轻叹:“恕奴婢多言,咱们永王府除了王妃之外四爷还有别的侧妃和妾侍,若是王妃再如此淡漠下去,怕是四爷迟早会转身对别的夫人好了,到时候王妃怎么办?” 萧贝月仍是浅浅勾着唇角,并没有因为巧玉的话而动容,只是淡淡言道:“四爷要对谁好是四爷的事,府上的那些女人也是四爷的女人,就算四爷对她们好,也是情理之中的不是吗?” “难道王妃不会吃醋吗?”巧玉问。 萧贝月缓缓敛住笑容。 吃醋吗?她当会吃醋,可是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如今的她连吃醋都没有这份心。他要对谁好便对谁好,她不会阻止他,也不会再去打扰他,再也不会…… “不会。”萧贝月淡淡道。 巧玉从萧贝月的脸上看到了“放弃”两个字,心里不由地为其难受,紧紧凝着她的容颜,终是低低一叹最后提醒她:“就算王妃放弃了留住四爷的人,放弃了留住四爷的心,难道也要替小郡主放弃四爷的父爱吗?” 萧贝月蓦地一怔,半天说不出话来,心仿若被一只无形的小手紧紧地攒着。 第5章 明月别枝惊鹊(5) 巧玉见萧贝月脸色骤一变,急忙道:“王妃息怒,奴婢多言,只是奴婢真的很喜欢王妃和小郡主,所以不希望王妃将来没有四爷的关爱,小郡主被将来侧王妃和几位夫人的孩子夺走父爱。” 萧贝月抱着莫心的手紧了紧,原本平静的心再次涌起波澜辊。 难道她做错了吗?她的心儿还需要这份父爱吗? 垂眸间,她苦涩一笑,有哪个孩子会不需要父母的关爱?就如同她现在,哪怕已经是为人妻为人母,她每天仍是盼着自己的父母亲能够给她捎来只言片语,哪怕仅仅是一句“一切可安好”。可是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她有她的责任,哪怕这份责任太沉重,她依旧还是要用她的肩扛起。 弟弟年幼,就注定了她这个姐姐为他承担一切。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永王府门口,巧玉见萧贝月失神,不由地觉得自己方才可能失言,毕竟这是主子的事情,她这个奴才不应该多嘴。 小心翼翼地将莫心从她怀中抱过来,萧贝月这才回过神,见莫心依旧睡得香甜,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太和殿 从萧贝月离开后,秦向阳就一直有些身在曹营心在汉之感,那双眼睛时不时地朝殿外望去,仿若盼着谁的归来鹿。 莫逸萧看得心中极其添堵,却又不能轻易发作,只得垂眸喝着闷酒。 酒宴结束后,大臣们全都三三两两地除了太和殿回自己的府邸,秦向阳被莫逸风安排明日去永王府暂住,因为秦向阳是东篱国的人,萧贝月又是东篱国的长公主,明则就近让莫逸萧照顾,实则可以注意秦向阳是否有异动,永王府确实是最佳去处。 原本莫逸风还派了宫人随行照顾,却被秦向阳婉拒了。莫逸风也没有介怀,毕竟谁都不会愿意让他国的人出现在自己的身边仿若被近身监视一般。可是秦向阳却并没有反对暂时在永王府安置,这也出乎了众人的意料。 出了宫,秦向阳径直去了驿馆,并没有在半路逗留,可是他很清楚,从出宫到驿馆这条路,身后一直都有几匹马紧紧尾随。不用想也知道,定是莫逸萧和他的近身护卫阿朗。 对于莫逸萧,或许作为一个外人,没有人会比他秦向阳还要清楚的了。 下了马车,秦向阳并没有马上进驿馆,而是让其余人都进入了驿馆,他却站在驿馆门口负手而立,等着身后的人靠近。 莫逸萧下了马之后站在他身后,对于他站在驿馆门口的行为很是错愕,但是很快便意识到了什么,薄唇骤抿成了一条线。 感觉到莫逸萧的靠近,秦向阳缓缓转过身。 “这月黑风高的,四爷一路尾随,莫不是想要与在下花前月下?”秦向阳眉眼含笑,言语带着浓浓的调侃。 莫逸萧唇角抽搐,没想到一个大元帅竟还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当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秦向阳见他不开口,便顾自道:“看来是秦某自作多情了,四爷若是不想进去坐坐,那么明日再会,秦某自当早早收拾行装搬去永王府,届时还请四爷多多关照。” 莫逸萧紧紧地咬着牙根,还没见过这般恬不知耻的人,但是见他转身便要走,莫逸萧急忙将他叫住:“秦元帅。” “何事?”秦向阳似笑非笑。 莫逸萧脸色更为铁青,总觉得见到秦向阳后,他的心情就没有好转过。 深吸了一口气后他紧抿薄唇走上前,双眸一瞬不瞬地凝着秦向阳:“秦元帅,本王虽知道你是东篱国的大元帅,但是不知道除此身份外是否还有别的什么身份?” 秦向阳倒是很意外他会如此拐弯抹角地相问,但是也没有直接挑明,只是淡淡笑着反问:“依四爷之见,秦某应该还有什么别的身份?” 莫逸萧脸色微沉,对秦向阳的阳奉阴违很是不满,可是他心底的疑惑也无法在这个外人面前直言道出,所以到最后不但没有得到答案,还没秦向阳气得半死,最后只得打道回府。 在回永王府的路上,莫逸萧心口依旧堵得慌,满脑子都是秦向阳那张遭人厌的脸。像秦向阳那样的男人,恐怕无论什么样的女人都十分喜欢的吧?对他一个男人都会这般花言巧语,何况是对女人。 想着想着他突有点反胃。谁要是喜欢像秦向阳那样的男人,当真是没有眼光。一双桃花眼还不知戏弄过多少无知少女。 “呸!”莫逸萧冷不丁地重重呸了一声。 近身护卫阿朗闻声蓦地扭头朝他看去,满脸的茫,也十分错愕。 “四爷,您没事吧?”阿朗小心翼翼地轻问。 莫逸萧冷冷地盯了他一眼后没好气道:“明天那小白脸搬过来后你们好生看着他,别让他去不该去的地方。” 阿朗急忙点头应声:“是,属下定当看紧了他。”顷刻之后,阿朗又问道,“可是……四爷,哪里是不该去的地方?请四爷指示。” 莫逸萧脸色一沉:“愚蠢。” tang 阿朗闻言不敢反驳,急忙垂下了头,心里却泛起了嘀咕,因为他确实是不知道永王府哪里是不该去的地方。 快到永王府的时候,莫逸萧深吸了一口气道:“望月楼。” 阿朗蓦地一怔,随后立即道:“是,属下知道了。” 莫逸萧下了马将缰绳递给小厮,踏入永王府后又补充道:“郡主的阁楼也不许他去。” 一想到在太和殿那小白脸对他的女儿眉眼含笑,他就极其不自在。 阿朗挠了挠头支吾道:“不会吧,小郡主才三四岁,秦元帅也有兴趣?” 莫非那秦向阳有恋童之癖? 阿朗的话使得原本已经进入永王府朝望月楼走去的莫逸萧骤顿住了脚步,转眸沉着脸看着他怒道:“叫你做什么你就做,哪里这么多废话?” “是是是,属下记住了。”寒凉的夜里冷风习习,阿朗却瞬间沁出了冷汗。 随着莫逸萧走向望月楼,阿朗心中泛起了嘀咕,几度看向莫逸萧,终是忍不住开口再次相问:“四爷,那其余的夫人那里是不是也不能让秦元帅靠近?若是王妃和各位夫人去了花园,而秦元帅也要过去,那……” 莫逸萧气得身子发颤,转身忍不住踹了阿朗一脚:“你要是再说那些废话,本王一辈子都别想开口,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你也别在本王身边当差了。” 阿朗捂着肚子靠在抄手游廊的柱子上痛苦地扭曲了脸,虽刚才那一脚莫逸萧并非用尽了全力,也只是一个警告而已,可是他方才没有防备,这么冷不丁地被踹一脚,还是让他痛得龇了牙。 “滚!别跟着。”莫逸萧冷斥了一句后转身拂袖而去。 阿朗看着莫逸萧离开的背影,吓得冷汗从背脊滑落,看起来今天莫逸萧的心情确实是差极了,否则也不至于对他动手。听得他让他离开,阿朗长长松了一口气,急忙捂着肚子走人了。 莫逸萧来到望月楼,果看见萧贝月又把莫心安置在这里,不由地拧了拧眉心。 萧贝月听得房门打开的声音,心头蓦地一惊,当她看见莫逸萧的那一刻,缓缓合上了手上的籍。 虽萧贝月并不想让莫逸萧看见她在看的,但还是被他看在眼里。 “在看什么?”莫逸萧心底本是十分烦闷,当他看见萧贝月连看什么都要隐瞒他时,心底更是不悦,也不顾她乐不乐意,上前便从她手中夺过了那本,当他看清是什么时,心中很是诧异,“兵法?” 萧贝月暗暗深吸了一口气,却并未说什么,只是轻蹙娥眉从莫逸萧手中再次拿回了那本,而后转身放置在抽屉中。 “你懂兵法?”莫逸萧错愕地问。 萧贝月低低应了一声:“只是略懂皮毛而已。” 她不会告诉他,曾经秦向阳出征时她都会偷偷女扮男装尾随,秦向阳一开始十分反对,可是后来发现她对于军中之事见解独到,并且会替他出谋划策,远远胜过了营中的军师,所以后来秦向阳便在军营中给她建起了一个特殊的营帐,不许外人靠近,就算是一日三餐也之后同样女扮男装的贴身宫女送进去,没有人知道那营帐中是谁,只有秦向阳才能进入那顶营帐。 第6章 明月别枝惊鹊(6) 后来终究是纸包不住火,她的父皇得知了此事后便将她接回了宫中,并且禁足在寝宫,直到后来朝阳国在边境蠢蠢欲动,他的父皇自知胜不过朝阳国,便将她送来和亲。 那个时候她还没有爱上秦向阳,只知道秦向阳对她极好,远远超过了一个臣子的好。所以那个时候她并不愿意离开东篱国,却不清楚她不愿意离开并非紧紧是因为东篱国是她的家国,还因为东篱国有秦向阳辊。 直到后来,她新婚一年后,突有一天在朝阳国碰到商人装扮的秦向阳,他说是过来游玩,可是从他的言行举止中她看出了端倪,她忍不住去问了他,他也没有否认早已对她有情,原本想要去提亲,谁知碰到朝阳国的挑衅,她父皇虽惜才,但是也不能罔顾东篱国百姓的生死,最后只得出此下策。 每每思及此,她总是会心痛如割,如果当初她能早一点看清自己的心,现在是不是就不会有这样的结果了? 莫逸萧见她失神,而且那某种尽是伤意,心底泛起一抹揪痛,指尖深深嵌入掌心,指关节发出咯咯声响。 “秦向阳与你究竟是何关系?”莫逸萧冷声问。 萧贝月心头一颤,转眸看向他,只见他满眼的怒火,她却不知他的怒火从何而来。渐渐回过神,才反应过来他方才问着秦向阳和她的关系,这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她以为她在宴席上掩饰得极好,莫逸萧不应该会知道她和秦向阳的关系,可是如今看来似乎是她高估了自己低估了他。 见萧贝月迟迟不开口,莫逸萧更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值得人深思。 “难不成你们……鹿” “我们什么?我们什么都没有,如果四爷认为我是那种女人,大可以将我休弃了。”萧贝月冷着脸道。 莫逸萧凝着她倔强的面容,眼眸闪过一道寒芒。而在静默顷刻后,他的眸光触及到**上的莫心,微叹一声后道:“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明日里秦向阳就要搬来住一段时日,所以想知道一下你是否了解他的喜好。” 萧贝月对莫逸萧的转变倒是有些诧异,但是也没有再刻意言语带刺,只是不带一丝情绪地说道:“当初我是东篱国的公主,他是东篱国的元帅,我为君他为臣,又怎会知晓他的喜好,只是知道他骁勇善战却待人随和,对待将士仿若是自己的亲人,倒是一个不错的将领。” 莫逸萧闻言凝眸想着她的话,半晌过后,他抿唇低应了一声,转眸再次看向躺在**上的莫心,微微拧眉道:“以后让心儿睡自己的房间。” 萧贝月微抿薄唇道:“心儿已经习惯了和我一起睡,我也习惯了有心儿陪伴在侧。” 她一语双关,使得莫逸萧的心骤一紧,脸色有些难看,却并未说什么,只是转身朝门口而去,当萧贝月以为他要离开之时,却见他在房门口站定了,而后听他言道:“那是以前,以后不允许再这样。” 说完,他便跨出了房门。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和合上的房门,萧贝月长长松了一口气。面对莫逸萧的每一刻,她都感觉无形的压力在笼罩着她,使得她根本喘不过气来。 翌日辰时,秦向阳便来到了永王府,原以为这个时辰莫逸萧已经入宫上朝,谁知道他竟还在府上,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秦元帅似乎很意外本王在府上。”莫逸萧道。 秦向阳淡淡笑言:“这是永王府,永王在府上自是情理之中,更何况皇上请永王帮忙照顾秦某,永王又岂会罔顾圣旨?” 莫逸萧被秦向阳的一句话惹得脸色巨变,一口气吐不出咽不下,胸闷至极。 两人对视半晌,秦向阳嘴角的笑容突转入了眼底,顺着秦向阳的视线望去,只见萧贝月正款款而来,虽并未多做装扮,可是依旧明艳动人。莫逸萧发现最近怎么看萧贝月都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似乎以前从未发现。 看着看着,莫逸萧突觉得不对劲,转眸瞪向一旁的秦向阳,只见他一双眼睛整个就黏在萧贝月的身上,那眼睛若是再瞪大一些,怕是都要从眼眶中掉出来了吧。 “秦元帅。”萧贝月上前微微福了福身子。 秦向阳回过神来后张了张嘴,突感觉到身旁一道异芒,急忙拱手一礼:“见过永王妃。” 莫逸萧轻哼一声,转身面对萧贝月:“不是让你多休息一会儿?怎么起来了?” 他的话看似不经意,却让一旁的秦向阳听得心头一刺,而她的脸上却依旧带着浅笑,刻意忽略莫逸萧的言语。 萧贝月知道莫逸萧定是故意这么说的,可是她也无可奈何,只是微微蹙了蹙眉,而后缓声道:“今日有贵客,妾身自当与四爷一同尽地主之谊。” 莫逸萧听着萧贝月的话很是诧异,因为没有想到她会当着秦向阳的面会说出这番话,仿若是两人是恩爱多年的夫妻一般。若是她和秦向阳之间当真有什么,她这般一说,秦向阳估计也就死心了。 就在他的愣忡中,秦向阳道:“如此就 tang叨扰永王和永王妃了。” 萧贝月笑了笑:“秦元帅无须客气,到了永王府就当是自己的家,若是有任何需要就和府上的奴才说,我已经给秦元帅准备了厢房,也和奴才们都交代过了,秦元帅尽管放心地住在这里便是。” 莫逸萧的眼中闪过一道诧异之色,没想到她晚来并非是因为睡晚了,而是因为给秦向阳准备了厢房,还和奴才们交代了事情。 萧贝月当真没有愧对永王府女主人这个身份,从始至终她无论是对永王府上下还是对他都照顾得无微不至,可是他当初却是辜负了她。 可是这一切又能怪谁?只能说是错的时间遇到了对的人,如今时间也对了,似乎许多事情都要重新来过,可是她又是否会给他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呢? “娘亲。”就在这时,莫心的声音突从他们背后传来。 三个人顺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只见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的莫心揉了揉眼睛朝萧贝月唤了一声,见萧贝月站在前院,她鼓了鼓嘴道:“娘亲抱……” 萧贝月笑了笑,言语带着**溺的轻斥:“都这么大了还要娘亲抱,也不怕人家笑话。” 莫心无辜地蹙了蹙眉:“巧玉姐姐说心儿还小呢。” 巧玉笑言:“小郡主这记忆力当真是好得不得了,奴婢说的话她一句都没有忘记。” 萧贝月从巧玉的怀中接过莫心后道:“你可别夸她,她都是只记得你说她好,若是批评她的话,她是忘得一干二净。” “所以说小郡主聪明伶俐。”巧玉弯眉笑道。 “就是这性子得改一改,看见人也不叫。”萧贝月笑着捏了捏莫心的鼻子。 秦向阳看着这小小的人儿,笑着上前问道:“这就是昨夜的那位乖巧的小美人,心儿郡主吧?” 萧贝月微微一怔,而后笑着道:“秦元帅过奖了。” 莫心闻言眨了眨眼睛,随后对秦向阳甜甜地唤了一声:“秦叔叔。” 莫逸萧听得莫心开口叫秦向阳,顿时心头堵得慌,刚要开口,便见秦向阳乐不可支地走上去道:“心儿真乖,不仅长得像个小仙女,这嘴巴都甜得跟抹了蜜似的,来,让秦叔叔抱抱。” 莫逸萧以为从来不喜陌生人靠近的莫心定是会拒绝的,没想到莫心竟立刻朝秦向阳张开了双臂,这让他的脸一下子黑沉到了极致。 就在秦向阳要上前抱住莫心时,莫逸萧突沉声言道:“秦元帅刚来,还是先去厢房看看,若是有什么不称心的,尽管向本王提。” 秦向阳从萧贝月怀中接过莫心抱在怀中后道:“行,那就让小美人陪叔叔一起去看看。” 莫逸萧刚要阻止,却听莫心又干脆地开了口:“好。” 萧贝月亦是没有想到莫心会这么喜欢秦向阳,若是换做别人,她是绝对不会让人抱的,即使是巧玉,都花了好长时间才和她亲近,而秦向阳可是第一次与她相见,当真是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秦向阳自是高兴的,他虽对自己很有信心,可是面对曾经青梅竹马的孩子还是带着一抹难掩的紧张,若是她拒绝,他还真是要想尽办法去亲近才是,否则又如何去亲近她的母亲? 第7章 明月别枝惊鹊(7) 可没想到这个小丫头这么给面子,竟然这么配合他,而且那酷似萧贝月的笑容更是让他喜欢得不得了。 萧贝月看着秦向阳抱着莫心随着管家朝厢房而去后,愣忡顷刻立即回过神来准备跟上去,谁知手臂蓦地一紧,转眸望去,是莫逸萧抓住了她的手臂。 “本王过去看看,你回房。”莫逸萧沉声说了一句话立即跟了上去。 萧贝月看着莫逸萧离开的背影,心中疑云丛生,但也没有要执意跟上去的意思,转身朝着望月楼走去。 巧玉看了看身后,而后掩嘴一笑:“王妃,看来咱们四爷是吃醋了。辊” 萧贝月闻言骤然顿住了脚步,转眸望向巧玉,只见她笑意中满脸的认真,不由地让她心底一颤。 莫逸萧因为她而吃醋?怎么可能鹿? 可是再看他今日的表现,确实是不同于往常,对昨夜才见过一次的秦向阳隐约带着敌意。 越想心里觉得越是烦躁,萧贝月从未感觉到这般心烦意乱,就仿若一向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粒沙石,激起了阵阵涟漪。 秦向阳抱着莫心走到客房内,看着被打扫得一尘不染房间,嘴角微微扬起了一抹弧度,转眸对怀中的莫心道:“小美人,今夜住这里可好?” 随后赶到的莫逸萧脸色骤然黑沉:“秦元帅,心儿不过三四岁,若是秦元帅有需要……” 秦向阳的随从秦城噗嗤一笑:“永王爷不必当真,咱们秦元帅就是喜欢说笑。” 莫逸萧暗暗深吸了一口气,而后没好气地凝了他们主仆一眼后沉声道:“不知道秦元帅对这里是否有什么不满意的?若是有任何缺的,尽管提便是。” 秦向阳眯眸一笑:“永王妃所安排的又岂会有缺,这几日便叨扰永王爷了。” 莫逸萧忍不住扯了扯唇角,想要开口问些什么,却终是将话咽了下去。 莫逸风也没说秦向阳究竟在永王府要留几日,秦向阳不走,莫逸风没说,倒是让他有些为难了。可若是一直这么下去,怕是他心里会堵得慌。 莫心看了看脸色阴沉的莫逸萧,又看了看满脸笑容的秦向阳,竟是将小脑袋窝在秦向阳的脖子里。这下子看得莫逸萧心中直呕血,而秦向阳却像个没事人一样抱着莫心到处看着,并且让属下将行囊全都放好。 这一天莫心倒是挺愿意留在秦向阳身边,也没有吵着要找母亲,倒是萧贝月不放心莫心,想了想,终是忍不住找了过去。 “王妃,秦元帅好像是带着小郡主去花园了。”巧玉说道。 “四爷陪着吗?”萧贝月轻问。 巧玉回道:“四爷被皇上召入宫了。” “有说是什么事情吗?”萧贝月问。 巧玉摇了摇头:“只是说是让四爷紧急入宫,并未说是何事,皇上还交代,让咱们永王府务必要照顾好秦元帅。” 萧贝月抿唇点了点头:“秦元帅在花园吗?我们过去看看。” “诶,好。”巧玉点头应声。 两人来到花园,尚未看见人影便已经听到了莫心如银铃般的笑声,萧贝月不知道多久都没有听到莫心这样的笑声了,这一刻她的心仿若被融化,又仿若是一只小手将她的心紧紧攒紧,只因为心疼。 “娘亲。”在萧贝月的愣忡中,莫心先看见了萧贝月,并且甜腻腻地高声唤了一声。 萧贝月蓦地敛回思绪,才发现秦向阳已经抱着莫心来到了她跟前,她愣忡地看了秦向阳一眼,而后将视线落在莫心身上,口中带着宠溺的责备:“心儿,怎么可以一直让秦叔叔抱着。” 莫心鼓了鼓嘴看向一旁的秦向阳,脸上带着隐隐委屈。见萧贝月朝她伸手,她便朝萧贝月张开双臂。谁知萧贝月还没抱住莫心,就被秦向阳转了个身躲开了。 “是我要抱心儿的,你我分别这么多年,我可是第一次看见你的女儿,难不成连多抱抱她都不被允许了?”秦向阳一边紧紧拥着萧贝月一边言语带着埋怨。 巧玉闻言脸色一僵,再看一旁的萧贝月,她的脸上竟是带着神伤,但是作为奴婢她也不能多说什么,所以只得抿唇低头不作言语。 见萧贝月不说话,秦向阳道:“你可真是长本事了,这么多年竟然连一封家书都没有,怎么说东篱国也是你的娘家,你就这么狠心地几年都没有音讯?” 萧贝月沉吟了顷刻,微微一叹道:“若不是你来,我都快忘了自己还有娘家。” 秦向阳闻言呼吸一沉,指尖微微僵硬,就连在他怀中的莫心都感觉到了他的异样。 “明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为何当初还愿意和亲,若是你不愿意,想必你父皇和母后也不会逼你。”秦向阳道。 萧贝月苦涩地笑着摇头:“父皇和母后就我和皇妹两个女儿,若是我不愿意,那么只有让皇妹前来和亲,以皇妹那犹如脱缰野马般的性子,如何会安于在此?” 秦向阳听着萧 tang贝月的话,半天都没有出声,只因为了解她当时的无可奈何,也不知道将来面对她的是什么,只知道唯有此计方能保全东篱国,使得东篱国国泰民安。 “那……他对你好吗?”秦向阳终究还是将这句话问出了口。 萧贝月勉强弯了弯唇角,而后道:“有什么好不好的,做女人到哪里都会过相夫教子的日子。” 秦向阳长长叹息:“你还是和以前一样。” “以前?”莫心眨巴着眼睛问道,“以前娘亲是怎么样子的?是不是和心儿一样?” 秦向阳闻言笑得弯起了眉眼:“是啊,你娘亲以前和心儿一样可爱。” “秦元帅。”萧贝月赤红着脸提醒。 秦向阳意识到自己失言,转眸看向一旁的巧玉,巧玉抬眸一笑,言道:“奴婢想来,咱们王妃如今这般倾国倾城,想必以前像小郡主这般年纪时也定然是美人胚子,否则咱们小郡主又如何回长得如此娇俏可人呢?” 巧玉的一番不经意的言语也缓解了两人的尴尬,秦向阳笑言:“那是自然,做母亲的生得美,做女儿的又岂会差了去,而且我看心儿的样貌可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你可别夸她,一会儿她该骄傲了。”萧贝月笑言。 莫心道:“心儿才不会骄傲呢。” 听得莫心如此一言,众人皆是笑开了。 “父皇和母后……还好吗?”萧贝月问道。 秦向阳低低一叹:“太子的性子你也知道,如此不成才又岂能托付重任?所以皇上这几日一直寝食难安。而且最近听说……” “听说什么?”萧贝月心头一颤。 秦向阳道:“听说永王爷对你们母女并不善,心中一直放不下,所以便让我来看看,这么多年来其实皇上和皇后一直牵挂着公主,只是因为公主有使命在身,故而即使心中再牵挂,也不想让公主图添伤悲。” “父皇和母后还记得我?”萧贝月难以置信。 秦向阳无奈轻叹:“傻瓜,他们是你的父皇和母后,你是他们的亲生女儿,他们又岂会不牵挂你,若你并非长公主,他们也不舍得将你送来和亲。不过若是能回到当初,想必他们宁愿你和二公主换一换。” “皇妹?”萧贝月沉吟了顷刻后问道,“皇妹是不是又闯了什么祸?” “哎……”秦向阳长叹一声后似乎并不像提及许多事情惹她心烦,所以转瞬转移了话题,“不过是二公主性子顽劣罢了,你是知道的。对了,何时用午膳,我都听到心儿的肚子在叫唤了。” 巧玉难以置信地张着嘴,这秦元帅还当真是将永王府当做了自己的家,丝毫不客气。 莫心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后抗议道:“我的肚子没叫。” 话音落,她扬了扬小眉毛看向秦向阳:“秦叔叔,好像是你的肚子在叫呢。” “哦?是吗?那是秦叔叔听错了。”秦向阳笑着继续说道,“秦叔叔刚才听到肚子在叫‘心儿饿了,心儿饿了’,就以为是心儿的肚子在叫唤呢。” 莫心张了张嘴看向秦向阳的肚子:“秦叔叔的肚子还会说话?” 她的纯真使得一旁的巧玉终于忍不住掩嘴笑了起来:“不管谁的肚子在叫,奴婢这就去问问管家何时能用午膳了。” “好。”秦向阳和莫心竟是异口同声,而后相视一笑噗嗤笑起。 萧贝月看着这一大一小的两个人,怎么都想不通他们为何会一见如故,竟是这般投契。 第8章 明月别枝惊鹊(8) 几人来到用膳房,秦向阳将莫心抱在自己的腿上,萧贝月急忙道:“心儿,快坐过来,别影响秦叔叔用膳。” 莫心眨了眨眼睛抬眸看向秦向阳:“好。” 她刚要从秦向阳怀中爬下来,却被秦向阳紧紧拥在怀中道:“心儿怎么会影响我用膳,有了心儿,菜都吃得香呢。揠” 萧贝月对秦向阳的漫不经心和讨女孩子欢心的性子已经习以为常,虽然他是这个性子,可是生活作风方面却十分正派,不似那些纨绔子弟。 莫心看了看自己的母亲,想要得到她的准许。 萧贝月低低一叹:“那好吧,心儿可别胡闹。” “好。”莫心乖巧地点了点头。 在膳桌上,秦向阳倒是十分照顾莫心,有时候还会反过来给萧贝月布菜,萧贝月原本没有在意,可是在感觉到巧玉错愕的眸光时,她才意识到他们似乎有些越界了。 “秦元帅……”萧贝月刚要开口说些什么,便听到身后传来巧玉的声音:“四爷。花” 萧贝月心底一颤,却已经看见莫逸萧踏入了膳房。 “四爷。”萧贝月缓缓站起身,并且吩咐巧玉准备碗筷。 方才听巧玉说莫逸萧会在宫中用午膳,却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回来了,而且还刚好赶在用午膳之时,仿若是刻意而为之,又仿若是不经意之举。 “四爷回来了,刚好用午膳,四爷可在宫中用过了?”秦向阳笑问。 莫逸萧原本心情就不佳,如今看见秦向阳这般嬉皮笑脸地问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活到至今,他还真是没有这般添堵过。 萧贝月看了看莫逸萧又看了看秦向阳,背脊不由地沁出了层层冷汗。 她总感觉秦向阳自从看见莫逸萧,就仿若是故意在与他作对,他在别人面前从来都不会这样,一向是彬彬有礼,对人礼让三分,对将士更是视同手足,所以将士们才会视他的军令胜过圣旨,并心甘情愿为他拼死于战场,可是今日的他倒是让她有些看不懂了。 “巧玉,给四爷准备碗筷。”看着莫逸萧阴沉的脸色,萧贝月急忙缓和气氛,生怕他们二人会当场起了冲突,这样的话无论是对莫逸萧和秦向阳,都不是什么好事,若是被莫逸风知晓了,也不知道会如何降罪于永王府。 巧玉急忙取来了一副碗筷放在萧贝月身旁的座位上,萧贝月亲自给莫逸萧盛了一碗饭,而后站在座位旁,莫逸萧看了看桌上的那碗饭,心里也算是舒坦了许多,这才掀起衣角坐了下去。 莫心自从看见莫逸萧回来,就一声不吭一动不动地窝在秦向阳的怀中。 莫逸萧睨了她一眼,语气不阴不阳:“往日里也没见需要人喂,今天是怎么了?要不要父王喂你?” 莫心小身子一颤,鼓了鼓嘴委屈地看向萧贝月。 萧贝月拧了拧眉,而后起身走向秦向阳,欲将莫心从秦向阳怀中抱起,秦向阳却依旧紧紧地抱着莫心,而后抬眸笑问:“心儿这么小就自己用膳了?” 萧贝月扯了扯唇角淡笑着回道:“是啊,去年就让她自己吃了,虽然还不会用筷子,小勺子还是可以的。” 秦向阳仍是弯着眉眼看向莫心道:“这么厉害?” 莫心一听被夸奖了,心里顿时乐了:“嗯!” “既然会自己吃饭就自己吃!”莫逸萧冷声道。 莫心的笑容顿时僵在嘴角,笑容渐渐褪去。 “永王爷何必这般认真,心儿还是个孩子。”秦向阳微笑着言道。 莫逸萧指尖骤然一紧,转眸看向秦向阳,只见他依旧笑脸迎人,好不让人气恼,真可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看着秦向阳的这张笑脸,莫逸萧虽然气得牙根发痒,却是无可奈何。 最后,他深吸了一口气扯出一抹笑容道:“本王当然知道心儿还是个孩子,毕竟心儿是本王的女儿。” 萧贝月心头一撞,转眸看向莫逸萧,心中百味杂陈。 “哦?”秦向阳扬了扬眉,笑得意味深长,而后垂眸对莫心轻叹一声道:“心儿,咱们只能自己吃了。” 莫心看了看莫逸萧,而后转眸看向秦向阳低声道:“那心儿可以坐在秦叔叔身边吗?” 她是再也不想坐在莫逸萧身旁了,昨夜的那顿酒宴可把她压抑得小心肝乱颤,生怕自己做得不好就惹来自己父亲的一记厉眼,若是像之前在靖王府母亲被打的那次一样…… 思及此,她小身子一颤,想想都疼。 秦向阳摸了摸她的脸道:“当然可以。” 莫心笑着点了点头,而后乖乖地爬到了一旁的椅子上,拿起了小勺子像模像样地吃了起来。 秦向阳宠溺地抚了抚她的小脑袋,还给她的碗中布了菜。 这一刻,莫逸萧气得脸色铁青指尖发颤,就连一旁的萧贝月都看得心惊胆战。 萧贝月安置好莫心后急忙坐回自己座位上,而后将莫逸萧喜欢的菜命人 tang端到了他面前。莫逸萧原本脸色铁青,可是当他看见萧贝月的这一举动时,神色微愣,转眸凝着萧贝月的侧颜,脑海中百转千回。 秦向阳不着痕迹地收回目光,脸上僵住的笑容在莫逸萧转眸之际又淡淡扬起,依旧一副毫不在意的放荡不羁模样。 好不容易结束了一顿午膳,萧贝月只感觉窒息至极,莫心想要出去放纸鸢,她也立即远离这个是非之地,谁知道秦向阳竟然也对这个有兴趣,而莫心自然也求之不得。萧贝月下意识地看向莫逸萧,只见他薄唇轻抿轻哼一声,而后竟是执意抱起莫心走在萧贝月身旁,仿若是在宣誓着什么。 萧贝月尴尬地看向身后的秦向阳,而秦向阳则是眯眸一笑耸了耸肩,仿若并不在意。 转眸之际萧贝月突然意识到什么,心头猛然一撞。 她和莫逸萧本是夫妻,莫心是他们的孩子,一家三口去放纸鸢本是平常之事,她竟然会在意起秦向阳的看法,在意他是否会在意他们一家三口看似其乐融融的模样。 回头抬手按了按太阳穴,突然一阵头疼。 “又头痛了?”身后的秦向阳看似不经意地走到萧贝月的另一侧柔声低问。 萧贝月扯了扯唇正要回答,谁知莫逸萧突然道:“巧玉,马上去请大夫。” “不用了,我没事。”萧贝月急忙制止。 莫逸萧拧眉道:“不是头痛吗?怎么没事?让大夫瞧瞧,若是疼得厉害,就别出去了,回房休息。” 对于莫逸萧而言,现在让萧贝月回房才是最有效地阻隔她和秦向阳的方法。 萧贝月听着莫逸萧关心的话,突然想起了这几年来萧贝月对她们母女的不闻不问,心头不由地泛起一阵酸意,深吸了一口气后道:“只是头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说着,她从莫逸萧手中抱过莫心后道,“我只要看见心儿平平安安的,就什么大病小病都没了。” 莫逸萧闻言犹如当头棒喝,当即变了脸色。 “心儿怎么了?不是好好的吗?”秦向阳总觉得萧贝月并非他表面看起来的这般幸福,她似乎隐瞒了些什么。 莫逸萧张了张嘴,终是没好气地丢出一句话:“不知道秦元帅何时回东篱国?” 萧贝月刚要回答,听了莫逸萧的话后愣了愣,转眸试探地看向秦向阳。 莫逸萧的话问得可谓是毫不客气,所以萧贝月担心秦向阳会因为挂不住脸面而转身打道回府,若是这样的话事情可当真是严重了。 不过秦向阳的承受力显然比萧贝月想象的还要强大,竟然也不气恼,只是扬了扬眉微微一笑道:“皇上盛情难却,恐怕还要在府上叨扰几日,也让秦某见识一下朝阳国的风土人情。” 莫逸萧闻言嘴角阵阵抽搐,而后扯出一抹笑问道:“朝阳国的风土人情应该和东篱国差异不大,若是秦元帅想要看朝阳国的好风景,不如从今日起小王陪同秦元帅好好地欣赏。” 秦向阳偷偷睨了一旁的萧贝月一眼,而后笑言:“如此甚好,到时候也要请心儿这个小主人一起陪同,方是锦上添花。否则两个大男人出去,多无趣,说不定秦某看完了一处又要看下一处,直到觉得过瘾了才会想到离开,如此一来,也不知道要在朝阳国逗留多久了。”莫逸萧脸色一寒,心仿若被揍上了一记闷拳,气得脸色铁青。 第9章 明月别枝惊鹊(9) 沉默好半晌,就在萧贝月以为莫逸萧要发火之际,只听莫逸萧闷闷地说道:“既然秦元帅这般喜欢心儿,那就让心儿跟着。” 萧贝月微微拧了眉道:“心儿交给我吧。” 看着莫心在莫逸萧怀中憋屈的模样,萧贝月心里也不好受。 莫逸萧见状虽然脸上有些不悦之色,但是也没有强求,看了看怀中不大乐意被他抱着的莫心,将她交到了萧贝月手中揠。 几人来到一片草地上,因为尚未入春,所以在空地上还是有些凉意,萧贝月一直担心莫心会着凉,所以总是想要将小披风披在她肩上。可是莫心却有些不太乐意,转眸对萧贝月道:“娘亲,这样就不能玩了。” “可若是着凉了怎么办?”萧贝月柔声道。 “不会的。”莫心很确定地看着她。 萧贝月有些无可奈何,莫逸萧冷声道:“披上,一会儿又得咳嗽了。花” 莫心小脸一僵不悦地鼓了鼓嘴:“反正死不了,死了也没人心疼。” 萧贝月和莫逸萧蓦地瞪大了眼眸,从未想到莫心会说出这番话来,顿时有些难以置信。莫逸萧的脸上更是阴沉一片,怎么都想不到莫心小小年纪会如此记仇,不由地转眸看向萧贝月。 “心儿。”萧贝月蹲下身子扣住她的双肩,“怎么能说这样的话,你是要让娘亲伤心吗?” 莫心闻言转眸看向萧贝月,而后自知理亏地垂下了头。 萧贝月轻叹一声将她拥入怀中:“心儿,你要是有什么闪失,娘亲就随你一起去了,怎么会没人心疼?” 她知道莫心虽然小,但是什么都懂,当初的事情在她心里已经产生了阴影,怕是一时间难以忘却了,所以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用自己的母爱替代她从未得到过的父爱,她唯一能给的,也就是她这份全身心的母爱了。 “胡说八道什么?”莫逸萧背脊僵硬脸色黑沉不堪,可是声音却透着不似以往的僵硬,反而带着一丝丝懊恼。 秦向阳总觉得萧贝月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过往,至少他目前并不知晓,所以忍不住上前问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秦元帅似乎管得太宽了。”莫逸萧眸光阴冷。 秦向阳眯眸看着他道:“永王别忘了,如今的永王妃本是东篱国的长公主,若是我国长公主在朝阳国受了委屈或者遭到不善的对待,秦某可不会就此罢手,到时候秦某奏禀国主,让国主替长公主主持公道,哪怕是兵戎相见。” 最后几个字秦向阳说得咬牙切齿。 莫逸萧脸色微僵过后冷冷一笑:“兵戎相见?以东篱国的国力也能抗衡朝阳国?” 萧贝月听得心头一颤。 秦向阳扬眉淡笑:“长公主为了东篱国臣民不惜远道和亲,东篱国臣民自然也会愿意为了长公主血溅朝阳国城门。” 莫逸萧负于身后的手骤然一紧,手臂上青筋根根凸起,面容绷得棱角分明。 “秦元帅,我没事,刚才是我失言了。”萧贝月知道不能活在当初的阴影中,否则莫心会更加难过,她长大后也忘不了那次的伤害,而且她也不可能看着朝阳国和东篱国为了她而兵戎相见,所以在暗叹一声过后对莫心道:“心儿,无论如何娘亲都会陪着你,直到你嫁人为止。” 莫心眨了眨眼问道:“嫁人是什么?” “嫁人就是……”萧贝月笑了笑,“就是你遇到额自己喜欢的男孩子,那个男孩子也对你好,然后你和他一起生活一辈子。” “那嫁人后还能和娘亲在一起吗?”莫心问得十分认真。 萧贝月摇了摇头:“除非你招赘郡马,若是你嫁出去就是别人家的媳妇,可不能和娘亲在一起了。” 莫心抬手抓了抓耳朵,认真地一番思索过后抬眸道:“那心儿要招赘郡马,这样就能和娘亲在一起了对不对?” 萧贝月被她逗乐了,抬手抚了抚她的脑袋将她抱在怀中:“对!那将来娘亲就帮心儿好好看看谁才能与我的心儿相匹配。” 莫心咧嘴一笑,突然转眸看向站在一旁的秦向阳,而后问道:“秦叔叔,你做心儿的郡马吧。” “咳咳咳……”莫逸萧闻言差点被自己的一口口水给噎死,转眸难以置信地看向莫心,这么不拘小节,这么不害臊的性子究竟像谁? 秦向阳先是一怔,而后哈哈大笑:“心儿,秦叔叔可不能做心儿的郡马。” “为什么?”莫心无法理解,不是说只要她喜欢,然后对方对她好就可以了吗? 莫逸萧扯了扯唇角,哪有一个女孩子在被拒绝后还要问为什么的?而且这眼光未免太差了点,居然会问这个小白脸。这真的是他的女儿吗?怎么可以这般不自重不矜持? 萧贝月被莫心的话惹得面色一红,就连她也弄不懂这个女儿究竟像谁,怎么可以这么……不怕难为情。 秦向阳乐不可支地回道:“等心儿长大了可以嫁人了,秦叔叔都变成 tang老头子了,怎么能做心儿的郡马呢?心儿将来要找一个人中之龙做郡马才是。” 莫逸萧闻言轻哼:“倒是有点自知之明。” 莫心哼了哼道:“反正不管找谁也不找像父王那样的。” 莫逸萧骤然瞪大了眼眸,他发现这个小妮子是越来越胆大包天了,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究竟是谁教她的?更何况他怎么了?能让她这般嫌弃。 萧贝月感觉到莫逸萧周遭凝结了一层层寒意,不由地替莫心和秦向阳担忧,急忙开口道:“不是说放纸鸢吗?巧玉,把纸鸢拿出来。” 巧玉上前几步将纸鸢拿在手中:“王妃,纸鸢在这里。”而后她将线的一头给了莫心,“郡主,这个绳子拿好了,一会儿奴婢将纸鸢放开后郡主就往后跑,这样纸鸢就能飞起来了。” 莫心拿着线高兴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一会儿我会跑得很快。” 萧贝月将她放在地上,看着她有些担忧,秦向阳道:“别担心,小孩子跑起来就出汗了,回去洗个热水澡就没事了。” 萧贝月看着和巧玉玩得不亦乐乎的莫心,心里也放心了不少。 莫逸萧对秦向阳的献殷勤心里很是不痛快,沉了沉脸色道:“看秦元帅对小孩子倒是十分了解和喜爱,不知道秦元帅府中有几个公子和千金?” 秦向阳笑着摇了摇头:“秦某府上并无妻妾,又何来的儿女。” “哦?”莫逸萧很是诧异,也从而泛起隐隐不安。 萧贝月闻言脸色微变,却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秦向阳不着痕迹地睨了萧贝月一眼,而后转眸看向莫逸萧道:“秦某哪里有永王爷的好福气,既有贤妻还有乖巧的千金,府上还有数之不尽的如花美眷。” 原本在秦向阳说前面的几句话时莫逸萧心中洋洋得意,可是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时,顿时脸色微变,竟是不由自主地看向了一旁的萧贝月。 萧贝月的眸光一直落在莫心的身上,可是脑海中却一直翻转着秦向阳说自己尚未娶纳妻妾之事。 莫逸萧扯了扯唇:“尚未成家,对孩子这般了解倒是难得,莫不是……” “永王是想多了。”秦向阳突然打断了他的话,“秦某只是因为兄长和姐姐都已成家,并且有了子嗣,所以秦某即使自己尚未成家,也知道些许关于孩子的事情,早些学着点,将来也能照顾好自己的孩子。” 秦向阳的话说得莫逸萧有些无地自容,深吸了一口气,他几度想要反驳,却最终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萧贝月轻叹一声,转眸问道:“秦伯伯可安好?” 当初在军营,秦向阳的父亲也没少照顾她,对她可谓是如同亲生女儿一般,只可惜这么多年都未能回自己的国家,父母面都未曾见到,更别提见曾经对自己好的人。 秦向阳听她这般一问,缓缓收起脸上的放荡不羁,眼底一片忧郁,最终还是反过来安慰道:“身子安康,就是一直念叨着长公主,所以这次皇上命大臣前来签订盟约,父亲极力推荐我前来,让我一定要来看看长公主生活得如何,可有受委屈。” 萧贝月闻言眼底泛起一片腥红,却是强忍着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别过脸避开他们的目光。感觉到脸上的温热,她低应了一声后拾步朝莫心走去。 ―――――――― 评论区有投票,大家积极参与哦,萧贝月的最终归宿。 第10章 明月别枝惊鹊(10) 秦向阳看着萧贝月的背影,清晰地感觉到了她的落寞,心中难受至极。她明明心里难过,却依旧装作不在意的模样,总是不让人看到她的悲伤,永远都在为别人着想,永远都将苦痛埋藏在心底谪。 看着她缓缓抬手故意背着他们轻轻擦拭着眼角的泪迹,他的心仿若被一只小手紧紧地攒着,想要跟上去,却意识到一旁还有莫逸萧,所以不得不仍是站在原地看着她落寞的背影。 莫逸萧的眸光随着萧贝月而去,心中百味杂陈。 与她相识这么久,从来没有这么一刻,让他的心泛着隐隐痛意,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巧玉原本陪着莫心在玩,突然看见萧贝月走上前去,立即笑言:“王妃,小郡主可真是爱玩纸鸢,兴致高极了,也幸好今日天气好,否则……”她正说着,突然看见萧贝月脸上的泪迹,立即担忧地支吾道,“王妃……怎么了?” 她不由地将视线落向她身后的秦向阳和莫逸萧,而那两个人虽然互相没有理睬,却是用着同样的眼神看着萧贝月,眼底尽是担忧之色。 萧贝月抬手示意她莫要多言,而后俯身摸了摸莫心的手问道:“心儿,冷不冷?” 莫心看着萧贝月,停下手上的动作,而后抬手抚了抚她的容颜柔声问道:“娘亲又哭了吗?” 身后正朝她们走去的莫逸萧心头一怔。 又哭了?又? 他骤然顿住脚步,心头蓦地一缩,指尖深深嵌入掌心,竟是不觉得疼痛幻。 萧贝月笑着摇了摇头:“娘亲没有哭,是风大吹的。” 莫心静静地凝了萧贝月半晌,见她再没有落泪,这才缓缓放了心,转身对秦向阳道:“秦叔叔,放纸鸢,让纸鸢放高一点。” 秦向阳眯眸笑了笑,而后走上前道:“心儿和秦叔叔一起将纸鸢放得高高的。” “一起?”莫心难以置信地看着秦向阳。 秦向阳笑着点头:“心儿将线拿好了。” 莫心听话地将线拉紧在指尖,而后抬眸看向秦向阳。 秦向阳俯身将莫心抱在怀中,示意巧玉拿好纸鸢,随后他突然向后跑去,巧玉适时地将纸鸢抛向空中,因为秦向阳跑得极快,所以纸鸢一下子飞到了半空。莫心原本怔怔地看着纸鸢,半晌过后笑声清脆地响起。 “纸鸢飞得好高啊。”莫心笑着说道。 秦向阳停住了脚步,一手抱着莫心,一手帮莫心拉扯着纸鸢的线道:“心儿开不开心?” “开心。”莫心用清脆的嗓音回答着秦向阳。 两人一唱一和好不默契,远远望去,竟是像足了一对父女。 莫逸萧脸色微僵地看着他们二人,心中说不出的滋味,总觉得难受至极。 玩了好一会儿,莫心终于累了,萧贝月无奈地柔声问道:“是不是累了?现在回去好吗?” “娘亲,心儿不想回去。”莫心撇了撇嘴窝在萧贝月怀中说道。 秦向阳总觉得莫心和萧贝月的反应不太对劲,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是他也没有多问,只是走上前问莫心:“现在还早,心儿不想回去的话想去哪儿?” 莫心听了秦向阳的话,眼眸骤然一亮:“秦叔叔想去哪儿?” 秦向阳因莫心的反问而愣了愣,而后失声笑言:“秦叔叔想要去好吃的,心儿可愿意随秦叔叔去?” “好!”莫心乐了,却在话音落下之际又问道,“娘亲也一起去吗?” 秦向阳笑言:“你娘亲若是不去,秦叔叔可搞不定你这小丫头片子。” 萧贝月闻言眸光一闪,随之扯了扯笑容,视线不由地落在一旁的莫逸萧身上。她知道莫逸萧从来不是什么好性子,若是当真发火起来,怕是要不管不顾了。 不过所幸莫逸萧虽然脸色极差,但是并未发作,只是那抽搐的面容可以明显感觉到他是气急了,今天一天都没有什么好脸色。 “永王府里又不是没饭吃。”莫逸萧没好气道。 萧贝月心头一僵,转眸看向莫心道:“心儿,咱们回去用午膳好吗?听话。” 莫心方才的喜悦因为萧贝月的一句话而一扫而空,撅着嘴缓缓垂下了眼眸。 萧贝月一声轻叹。 她并非是一个宠溺过度的慈母,但是看着莫心失望却不敢忤逆她意思的模样,心里很是难受。可是她不能够顺着秦向阳的意思去说,否则莫逸萧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秦向阳睨了莫逸萧一眼,而后无谓地松了松肩道:“永王爷,心儿难得有这个兴致,就随了她吧,更何况有一家酒楼的菜也确实极好,听说每隔几日就会有新菜,不如一起去品尝品尝。” 莫逸萧拧了拧眉,心中仿若堵着棉花,郁闷至极,却又不能对他发火,所以只好压着怒气道:“秦元帅喜欢外面的美食,可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永王府连一顿午膳都不给秦元帅准备,若是此事传到皇上耳朵里,小王可是 tang罪责不小。” 秦向阳摇头轻笑:“若是皇上当真怪罪下来,秦某一定会如实禀明皇上是秦某的意思,与永王无关。” 莫逸萧紧抿薄唇微拧了眉心。 椒房殿 若影睁开惺忪的眼眸抬手按了按太阳穴,自从有了身孕,她就觉得吃力得紧,做什么事情都力不从心,都说前三个月是最难熬的,那么后七个月挺着个肚子岂不是更加难熬? 每每思及此,她都只得长长叹息。 听到一声轻叹,红玉和绿翠在外面轻唤了一声,而后将帐幔缓缓撩起。 “娘娘醒了,皇上已经在外面等娘娘好些时候了。”红玉道。 “哦?皇上在等本宫?”若影疑惑地看向红玉。 “是啊,等了好些时候,没想到你这么能睡。”一声略带调侃的声音响起,随之一袭明黄入眼。 若影抬眸看向他问道:“今日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么些日子可是难得看你这般清闲,昨晚都不见你人影。” 对于若影的这种没大没小的态度,整个椒房殿甚至宫中上下都已经见怪不怪,不但没有觉得无礼,反倒觉得亲切。 莫逸风坐到床榻上抬手覆上她的小腹道:“昨夜和大臣们商议得晚了些,就没有过来打搅你歇息,倒是辰时听说你又吐了?” 若影没好气地扣住他的手腕将其甩至一旁,而后闷闷道:“知道我又吐了到现在才出现在我面前,还以为我有了身孕你就不理人了。” “傻瓜,又说胡话。”莫逸风将红玉呈上来的漱口水送到她唇边,若影俯首含了一口后漱了漱口,而后吐到了一旁绿翠端的盆中,莫逸风将茶杯递给红玉后又道,“不理你还能理谁?这里可只有你一人。” 若影轻哼:“现在是我一人,可是听说一个月后皇上就要选秀女了。” 莫逸风沉声一笑:“不过是走个形式罢了,瞧你这醋意横生的。” 若影低垂着眼眸拧眉轻叹:“就算是你要走个形式,难保大臣们不会借着祖宗订下的规矩让你日日翻牌,你到时候又能如现在这般想的仅仅走个形式?” 莫逸风微微敛住笑容,伸手将她拥入怀中:“事到如今,难道我还讲求这些?若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若影闻言缓缓抬眸朝他看去,心头骤然泛起酸楚,眼角泛着盈盈泪光,也顾不得旁人在,抬手覆上眸光涣散的莫逸风的俊颜,两片朱唇轻轻覆上了他的薄唇。 宫人们识趣地低垂了眉眼,莫逸风渐渐敛回思绪,嘴角缓缓扬起,扣住她的后脑重重反吻了上去…… 若影盥洗过后坐在梳妆台前,红玉和绿翠帮她梳妆,而莫逸风则是站在她的身后。 看着这番景象,若影发现自己并不排斥这里的生活,若是莫逸风当真如他方才所言,她倒是觉得在这里生活也是极有乐趣的,而她也同时憧憬着千年后的他们再度重逢。 看着镜中的自己,她忍不住抬手抚了抚自己的容颜,还真是找不到一丝岁月的痕迹,每日滋补,除了睡就是玩,想不年轻都难。 “脸色好像不差。”若影缓声道。 红玉笑言:“娘娘的脸色何止是不差,白里透红简直似仙女下凡。” “哪有那么夸张,不过是白净了便显得好看而已。”若影又好气又好笑,她可不敢和仙女相提并论。不过身边有莫逸风,她倒是更希望他们能成为神仙眷侣。 想当初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她何曾想过会成为一国之母,会嫁给千年前的心尖人,会让自己的心尖人爱她如此。 想着想着,她不由地弯起了唇角,抬眸朝镜中的莫逸风看去,却发现他正对着镜子左照右照,也不知道在照什么。就在若影开口之际,莫逸风发现了一瞬不瞬看着他的若影,急忙以拳抵唇轻咳一声移开视线。 若影怔了怔,而后噗嗤一笑,以为他是在臭美,倒是没有故意揭穿他。 在用午膳的时候,莫逸风看着桌上的膳食给若影布菜,若影抬手屏退了宫人,见众宫人退下后她才忍不住仔细凝着他的脸。 “看什么?”莫逸风被她看得很不自在。 若影噗嗤一笑:“没什么。” 莫逸风布菜的动作一僵,心里微微添堵,闷闷地嘀咕了一句:“白有什么好。” 若影原本一口菜送到了口中,听到了莫逸风的话,瞬间顿住了动作,抬眸疑惑道:“什么白?” “没什么。”莫逸风闷闷地说了一句后便垂眸继续用膳。 若影很是无辜地扬了扬眉,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了。 就在她吃了几口饭后,莫逸风说道:“太医有没有诊出是男孩还是女孩?” 若影的一口饭差点噎在嗓子眼,转眸看向莫逸风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什么男孩女孩,这才多久,若是太医有这本事,估计都可以当神仙了。” 怕是在现代,也没有这般 好科技在一两个月的时候就能诊出是男是女。 莫逸风闷闷地应了一声,也觉得自己问得有些多余。 若影感觉今天的莫逸风似乎有些神经叨叨的,扬了扬眉问他:“你究竟想要说什么?难不成你一定要让我生个小太子不成?小公主就不喜欢了?” “没这个意思。”莫逸风急忙解释,“只要是你生的,小太子还是小公主都成。” 若影听了他的这句话,这才弯起了眉眼。 “只是……”莫逸风一想到若影肚子里的孩子,便开始忍不住不停地幻想着,“不知道咱们将来的孩子会长成什么样,不过以你我的相貌,怎么样都不会差,说不定是天下第一美男子和天下第一大美人。” 若影瞪大了眼眸看着莫逸风好半晌,终是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 莫逸风被若影笑得拉回了现实,不悦道:“难道你不觉得吗?” “是是是。”若影乐不可支地点着头,“不过我只要咱们将来的孩子能够长得白白胖胖健健康康的就好。” 白白胖胖? 莫逸风一听到这个词瞬间黑了脸:“白有什么好?” 若影微愣,无辜地看着他:“难不成你想要咱们的孩子黑黑瘦瘦的?” “也可以黑黑胖胖的。”莫逸风突然有了孩子气,竟是开始在这白与黑上开始反驳起来。 若影眯眸看着他,脑海中不断涌现自己将来的孩子生出来后是又黑又胖的模样,长大后简直有些不忍直视。想着想着,她浑身一颤,看着一桌子的膳食,顿时没了胃口。 “不吃了,你吃吧。”若影放下筷子闷声道。 莫逸风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和她说的话是有多么幼稚,若是他们的孩子将来是黑黑胖胖的,还真是难以入眼了,不过这黑了也不代表就丑了不是吗?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你可不能不吃,你若是饿了可是饿两个人,说不定你怀的是龙凤胎,岂不是饿了三个人?”莫逸风说着便继续给她布菜。见若影不说话,莫逸风又继续道,“你喜欢白就白,只要不是喜欢秦……” 话至此,莫逸风骤然一顿,薄唇抿成了一条线,尴尬地看了若影一眼。 若影看了看她,脑海中不停翻转,再结合他方才的种种表现和所说的话,这才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却原来莫逸风这几天说话的不阴不阳和刚才关于黑白的问题,原来都因为她那日夸赞了秦向阳一句,不过她不过是夸赞他白净而已,他用得着这么介怀吗? 再次转眸看向莫逸风,看着他黝黑的面容,顿时恍然大悟。 “哈哈哈。”若影终于想明白了缘由,不由地失声笑起,“瞧你这小心眼,我不过是说他白净,又没说我喜欢白净的人。” 莫逸风冷声一哼,并未有言语。 若影不拘小节不顾身份地抬手捏了捏他的脸笑言:“什么白啊黑的,我啊,就喜欢这张脸。” 莫逸风原本因为她的动作而无奈地握住了她的手腕,可是听了她的话后,顿时心头暗笑起来,脸上却是平静无波地拿开她的手道:“再不吃膳食都凉了。” 若影耸了耸肩:“好吧,一起。” 莫逸风看着她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样,原本强行忍住的笑容渐渐转至了嘴角。 聚仙楼 莫心看着一桌子精致的菜肴心情显然极好,倒并非她多么贪食,而是这些菜肴做得实在是让人见了便食欲大增。 “小兔子。”莫心高兴地抓起盘中的一只白兔模样的糕点,眼睛里满是新奇。 苏君之笑着介绍:“这是本店新菜,小郡主喜欢的话就多吃点。” 莫心高兴地点了点头。 这家店本是德太妃当年买下,一般来说是要查封的,可是因为当初德太妃是为了安谦然买了这酒楼,并且是赠予他的,所以若影便让莫逸风放过了这家酒楼,毕竟这里的菜肴确实是好,而且苏君之也不是善恶不分之人,当初对莫逸风和若影也并无恶意。而且后来安谦然也无心要此酒楼,就将聚仙楼赠予了苏君之。 正所谓善有善报,或许说的就是像苏君之这种。 莫逸萧转眸凝了那糕点一眼,满是不屑:“不过是骗孩子的玩意儿,也不知道会不会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萧贝月尴尬地转眸看向莫逸萧,也不知道他这指桑骂槐的本事是哪里来的。不过再仔细一想,她从来都不了解他,只知道他是个极其易怒的人罢了,所以府上根本没有人敢在他面前多说一句话,生怕那句话不对了就被逐出府去。 秦向阳晚起唇角笑言:“是不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试试便知晓,不过若是能骗得过孩子,倒也算是成功了第一步。” 苏君之看着他们几人,听着他们一来一回的话,心中了然了几分。但是他却故意装作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开口向莫逸萧解释道:“四爷,这糕点叫八面玲珑,是由八 只兔子形状的糕点组成,八只兔子里面的馅是八种口味,客人们都赞不绝口,四爷不妨尝尝,若是有什么不足之处还请四爷直言,小店也好改进。” 莫逸萧听着苏君之的话,倒是给了他一个台阶下,拿起一只兔子正要塞入口中,却看见莫心投来了一道楚楚可怜的目光。 “不是想吃吗?怎么不吃?”莫逸萧问她。 莫心撇了撇嘴看着手心中的兔子糕点,低声道:“不想咬小兔子。” 却原来她是舍不得咬下这栩栩如生的小兔子,倒是和她母亲一样心善。 莫逸萧见状竟是不由自主地放下了手中即将入口的兔子糕点,而后又将其放入了盘中,抬眸对苏君之道:“有没有别的形状的?” 苏君之眸光一闪,急忙道:“有!小郡主想要什么形状就又什么形状,想要花还是想要树?或者是别的?” 莫心道:“还有树?” 苏君之笑着点头:“只要小郡主开口,本店厨子自当努力达成小郡主所愿。” 萧贝月开口道:“别太惯着她,以后若是成了骄纵不讲理的丫头可不好。” 苏君之道:“永王妃无须多虑,小郡主如今还是个孩子,能不舍得吃这兔子糕点就说明小郡主心地善良,人若是善良了,就一定骄纵不到哪儿去。更何况本店也想要听听诸位食客的意见,要好让本店永远都能生意兴隆。” 萧贝月被苏君之的巧舌如簧说得没了话,顿了顿后无奈道:“那好吧,你让厨子试试,若是真的做不出也不必勉强。” “好嘞。”苏君之笑着点头。 莫心看了看桌上的兔子糕点问道:“这些我可以带回去吗?” ―――――――――――――――――― 大家别忘了看完去评论区投票哦。 第11章 明月别枝惊鹊(11) 苏君之忙笑着回道:“当然可以,如今尚未入春,这糕点还是可以放上两三日,就是时间久了可不能吃了,放久了兔子也变了形就不好看了。” 莫心并不明白太多,只知道这个糕点不吃是浪费,可真让她吃这些兔子,还真是下不了口。 苏君之出去命厨子再制作新的糕点,萧贝月看着莫心纠结的模样也些许安了心,至少她的女儿并不会像别的郡主那般骄纵跋扈谪。 “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跟你小时候一个样。”秦向阳柔声言道。 萧贝月抬眸看向莫逸萧,弯唇一笑:“哦?你还记得我小时候?” 秦向阳沉吟了顷刻,微叹一声道:“虽不能用扫地恐伤蝼蚁命来形容你,可是用菩萨心肠是再贴切不过,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愿伤及他人,宁愿自己受了委屈也要成全别人。” 其实在那个时候,如果她能为自己着想一下,能够少考虑她那个妹妹,怕是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萧贝月弯唇言道:“古语有云,君子有成人之美。” “一个弱女子罢了。”秦向阳一言道破她内心的脆弱幻。 萧贝月眼底泛起一丝潮意,故意压低着嗓音道:“快吃吧,饭菜都凉了。” 萧贝月点了点头,正要动筷之时,莫逸萧突然将筷子重重置在桌面上:“不吃了。” 说完,他便起身离开了。 莫心吓得浑身一颤,目光顺着莫逸萧望去,他已拂袖而去。 萧贝月顺手拥住莫心,眸光微移,轻抿朱唇却是有些不知所措。正要起身带着莫心跟上莫逸萧,却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又缓缓坐了下去。 “不用管我,去看看他怎么了,就是这四爷的脾气还真是大了些。”秦向阳笑言。 萧贝月抚了抚受惊的莫心苦涩一笑:“随他吧,他回去了自会有人宽慰,他的性子……一直皆是如此。” 莫心错愕地抬眸看向自己的母亲,总感觉现在的母亲与往日相差甚大。 秦向阳垂眸之际勾唇一笑:“脾气大倒也无碍,只要他对你们母子好,你父皇和母后也就放心了。” 萧贝月未语,眼底不乏落寞的神色。 “难道……他对你们不好吗?”秦向阳拧了拧眉问。 萧贝月抬眸看了看他,扯了扯唇角:“四爷对我们母女算是不错了。” “哦?”秦向阳眸中透着难以置信。 “哼!一点都不好。”莫心不悦地反驳,萧贝月本想阻止,却发现已经来不及了。 “怎么了心儿,你父王哪里对你不好了?”秦向阳满是担忧。 东篱国和朝阳国相差甚远,若是萧贝月母女受了什么委屈,他想要来相助都难。 萧贝月将莫心涌入怀中后尴尬一笑:“别听她胡说,四爷岂会对我们不好。” 秦向阳见萧贝月怎么都不愿意说,眉心微微拧起,收起了往日的放荡不羁,心里面更加笃定了原本的想法。 “难道对我,你也要设防吗?”秦向阳轻叹道。 “我……”萧贝月知道秦向阳是为了她们母女好,可是有些事情她并不想要让外人知晓,对于别人,她是怕人家看她笑话,而后也看轻了莫心。对于秦向阳,她是不想让他担心,更不想让她的父皇和母后知道了而内疚。 其实说来说去,最了解她的的确是秦向阳,毕竟他们从小一起长大,而且还在营地并肩作战过,就算是作为她夫君的莫逸萧,也比不上他了解她。更何况……莫逸萧也从未想过要了解她不是吗? “好了,你既然不说我也就不问了,什么时候想说了就告诉我,只是……”秦向阳为难道,“我在这里也就留几日,等皇上在契约上盖上玉玺,我便要回国了。” 萧贝月错愕地抬眸看他,沉默顷刻,终是低垂了眉眼不做声。 莫心看了看萧贝月,又看了看秦向阳,眼波微转,最终默默地低下了头。 莫逸萧站在聚仙楼外,不知为何脚步顿在半路不再动弹,可是他没有想到等了许久也没有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不由地拧了眉心。 心中本是恼怒万分,如此一来,他更觉脸上挂不住,转眸吩咐随行的阿朗:“看好秦向阳。” 阿朗急忙点头应声:“是。” 夜静逸,望月楼中掌了灯,窗纱透着微微亮光。 萧贝月今日破天荒地晚归了,虽然是带着莫心,可是她毕竟是和别的男人用完午膳后又出去踏青了,这对于她来说当真是从未有过之事,也让暗随着的阿朗倒抽了一口凉气。 抬眸看向望月楼,越发觉得这里就好似一座牢笼,虽然早在多年前就做好了心里准备,可是自从看见秦向阳,她又勾起了儿时自在生活的回忆。 岁月如梭,一切都变了。 “娘亲。”莫心打了个哈欠后晃了晃萧贝月的手。 萧贝月缓缓 tang敛回思绪,垂眸看向莫心,勾唇微微一笑。 “困了?娘亲陪你一起睡。”萧贝月道。 莫心点了点头:“嗯。” 可是,当萧贝月正要带着莫心上楼之时,乳娘突然走了上来道:“王妃,把小郡主交给奴婢吧。” 萧贝月不解地看着她。 乳娘道:“是……四爷的意思。” 萧贝月微微拧了眉心,却是没有忤逆莫逸萧的意思。毕竟白天她在莫逸萧离开后并没有马上追上去,而是选择留在了聚仙楼里。明知道他十分介怀,却还是因为想到了他过往的种种而做了当时的决定。 走到了房门口,萧贝月低叹一声后推门而入。 “舍得回来了?” 听得一声低沉的声音,萧贝月吓得浑身一颤,定睛看去,只见桌子旁昏黄的灯光下坐着一个人,不是莫逸萧又是谁? “四爷?”萧贝月错愕地唤了一声,却感觉有些进退两难。 站在房门口踌躇不前,指尖深深嵌入门框之中。 “不准备进来了?”莫逸萧声音微冷。 萧贝月暗叹了一口气,而后缓缓转身关上房门,面对房门踌躇半晌,终是轻叹一声转过身去。 “啊!”谁知她刚转身,莫逸萧已经站在了她身后。 “去做什么了?”莫逸萧眯眸凝着她冷声问。 萧贝月踉跄着脚步朝后退去,却退无可退地撞在门上。见莫逸萧有咄咄逼人之势,萧贝月深吸了一口气故作镇定道:“四爷不是派了阿朗监视着吗?” 其实她很清楚,无论她和秦向阳带着莫心去往何处,身后总有一个身影跟着,她并没有揭穿,因为知道对方是友非敌,哪怕她不会武功,可是这点敏锐她还是有的。而且后来秦向阳也肯定了这个人是阿朗,她才放心地继续带着毫不知情的莫心继续玩着。 莫逸萧闻言脸色微微一变,没想到以阿朗的身手还能被他们发现在跟踪,秦向阳果然是不简单,不愧是元帅。 不过被萧贝月发现了这一个事实,莫逸萧还是有些脸上挂不住,他原本只是想要让阿朗注意秦向阳的一举一动,就担心秦向阳会对萧贝月做什么不轨的行为,毕竟从秦向阳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是对萧贝月余情未了的。 可是如今萧贝月这么一说,倒是变成他在怀疑她一般,这个感知让他很是不舒服。 “觉得阿朗在妨碍你们了?”莫逸萧眯眸问。 萧贝月伸手推开他朝桌边走去,强行忍住心头的郁闷道:“四爷若是怀疑什么,大可以拿出证据,若是不放心我和秦元帅,大可以不要离开,没必要做这样的事情。” “你这是什么态度?”莫逸萧看着她面部阵阵抽搐,忍了半天终于从齿缝中挤出了一句话:“有了靠山果然不一样了,只是你觉得他成得了你的靠山吗?” 萧贝月转身凝着他,言语坚定:“我从没将任何人视作靠山,又有谁能做我的靠山?” 莫逸萧脸色微变,萧贝月的话他并不是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只是他没有想到在萧贝月心中,竟然从未将他当做过靠山,那么,她又将他当做什么?难道因为过去的事情她就一直对他心存芥蒂吗? “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以后不要再去想了,当初之事不会再发生。”莫逸萧轻抿薄唇言语坚定。 萧贝月苦涩一笑:“是吗?四爷这算不算是退而求其次?” 莫逸萧眉心骤然一拧,脸色黑沉不堪,蓦地伸手拽住她手腕,眸光一寒:“不管是不是退而求其次,你都是本王的女人,永远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第12章 明月别枝惊鹊(12) “真的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吗?”萧贝月眼眶湿润勾唇一笑。 莫逸萧背脊微僵,眸光清冷地一瞬不瞬睨着她,见她眸光坚定,他的心渐渐松垮,却仍是紧紧地攒着指尖冷声开口语带潮意:“你以为你可以吗?就算你想死,你的鬼魂也属于我莫逸萧的,别以为那秦向阳来了就能将你带走,没有我的同意,我看谁敢。” “哦?”萧贝月忍着手腕上传来的刺痛噙着眼泪笑言,“四爷真的以为我走不掉吗?四爷以为我留在这里真的是因为无法离开吗?” 莫逸萧心头猛然一撞,却是不知如何开口,面容紧绷地眯眸听着她的话。 萧贝月又继续说道:“若是我说……四爷若不放了我们母女,我就将四爷的真实身份告知天下,四爷会如何做?幻” “你……你想威胁我?”莫逸萧脸色骤然铁青。 他并非皇室之子这个身份是他的一道永恒的伤疤,若是她当真将此事告知天下,此事传到东篱国皇帝的耳朵里,怕是在两国起战端之前他已名声扫地谪。 “但是我不会,知道为什么吗?”萧贝月奋力甩开莫逸萧的手反问。 莫逸萧未语,萧贝月又道:“四爷当然不会想到,因为在四爷心中从来都没有心儿的位置,可是在我心中,心儿更甚我的命。若是将四爷的真实身份告知天下,心儿以后就会受人嗤笑,这是我万万不愿看见的,我也不想看见四爷从一个傲视一切的王爷变成抬不起头做人的布衣。” 莫逸萧紧紧咬着牙根,指尖深深嵌入掌心。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萧贝月抬手拭去眼泪声音已经开始哽咽,为自己的心软而悲哀。 “就算我不那么做,若是我给我父皇修书一封,告知这几年来我所遭受的冷落与心儿命悬一线时四爷对她的弃之不顾,四爷觉得我父皇还会忍心让我在这个异国他乡度过余生吗?” “可是我还是没有那么做,不是因为我不敢,而是因为我当初以为四爷总有一天会看到我的好,总有一天会想到还有一个乖巧的女儿。可是我错了,四爷不会看见也不会放在心上,因为四爷的心早已随着自己的儿子死了。在四爷的心里,只有那个女人和你们的儿子才是最重要的,其余的人都名如草芥。” “四爷不避讳和自己兄弟的女人苟且,我也不妨告诉四爷,向阳的出现的确是勾起了我往年的回忆,因为那个时候有一个人是真心待我好,战场之上敌军混入我军营,向阳第一个想到的并非是别人,而是我,若不是那夜他警醒,恐怕我早已死在敌军的手上,而那夜他自己却差点命丧黄泉,可是他在醒来后第一句话就问我是否无碍。后来我才知道他并非是那夜警醒,而是自从我去了军营,他时时刻刻都担心我会有闪失,并非是因为我是公主,而是因为他的心里有我。” 见莫逸萧脸上寒如冰霜,萧贝月笑言:“若是换作是四爷,恐怕先救的人不是我也不是心儿,而是她吧?开口的第一句话也不会是我们母女是否安好,而是她们母子是否安好吧?如今她身在深宫,她的儿子已归天,四爷才想到了还有个女儿吗?还想到了自己也有妻子吗?那么以后呢,若是再来一个人,四爷还会想起我们母女吗?” “我都说了一切都过去了,你为何还要揪着不放?”莫逸萧几近咬牙切齿。 往日之事他不愿提,可是她偏偏要让他记起曾经的一切。 “过去了?”萧贝月低低一笑,“四爷认为什么事情都能过去吗?当初若不是安舅舅和皇后娘娘,我的心儿早就死在山贼手中,四爷是不是也要跟我说一句过去了?在四爷眼中,是不是一切对别人的伤害都能轻而易举地被原谅?” “你究竟想要怎样?”莫逸萧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可是他从来都是一个不会低头认错的人,所以此时此刻他除了这么说,别无他言。 “怎样?”萧贝月摇头轻笑,而后道,“不怎么样,只要四爷以后让我们母女安安心心地生活下去,待心儿长大成人后,求四爷为其择一良婿,我便于愿足矣,至于四爷是否要娶妻纳妾,都与我无关。” 莫逸萧身子骤然一晃,很难相信今夜的萧贝月当真是他认识的那个萧贝月,她怎么可能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却是让他的心头猛地仿若遭受重击,又百味杂陈。 只有不爱才会无谓,难道说她对他再无情?又或者说是因为秦向阳的出现让她幡然醒悟? 当初一切的一切都并非在他的掌控之中,他根本没得选择,毕竟柳毓璃是他爱了多年的人,从小便情根深种,若是要将其从心底拔除,他怕连他的这颗心都被一并带走。 可是事实证明并非如此,当柳毓璃当初的所作所为昭然若揭,当他得知自己的儿子间接被她害死,当他得知自己的女儿被她蓄意谋害,他再也无法原谅她的所作所为。 说他一时冲动也好,说他无法原谅她的歹毒也罢,他最终还是在得知柳毓璃想要用冰蚊针再次对付萧贝月的那一刻先发制人了。 可是,当他想要重新开始的 tang时候,眼前的这个女人似乎再也不想原谅他,当初的怨恨似乎早已在她心底根深蒂固。 他并非是没有她不行,就如同秦向阳所言,他府上多的是妾侍,可是不知为何,自从宫变之后,萧贝月的贤惠竟是一点点地渗透他的生活,可是她的脸上却再也没有了往日的讨好笑容。 对,是讨好的笑容。明知道他不会对她动真心,她却还是努力地想要得到他的欢心。为她自己也好,为了心儿也罢,她确实是做到了,甚至坚持了近七年。 思及过往,莫逸萧心里还是骤起波澜。 看着莫逸萧微僵的面容,萧贝月还是非常后悔说刚才的那番话,并不是怕惹恼了他,而是……她怕等不及女儿长大成人了。 她一直想要忘记往日的怨恨,可是她可以原谅莫逸萧对自己的冷落,却无法原谅在生死一线时他对莫心的冷漠。 骨肉之情终是敌不过他对柳毓璃的一往情深。 但是再一想,莫心的出生原本就是她讨要来的,他从来都不希望和她有一儿半女不是吗? “夜深了,早些安置吧。”莫逸萧踌躇了半晌,终是说不出一句服软的话来。 萧贝月苦涩一笑,脚步微微一踉跄,跌坐在桌前,抬手将手臂放置在桌面上,神色异常平静道:“三爷,咱们和离吧。”未等走到床边的莫逸萧反应过来,萧贝月又道,“若是四爷不喜欢府上的侍妾,我愿意帮四爷去找合适的人选,四爷膝下无子,到时候可以和喜欢的人生儿育女。” 莫逸萧站在窗前紧咬了牙根,转眸瞪向萧贝月,冷声一笑:“你倒还真是贤惠。” 后面两个字咬音极重,他显然是怒了,可是对于萧贝月来说,已经习以为常。 “四爷谬赞。”萧贝月见莫逸萧要就寝,便站起身朝房门口走去。 莫逸萧蓦地唤住她:“去哪儿?” 萧贝月脚步一顿,深吸了一口气后缓声道:“去陪心儿睡。” 莫逸萧脸色骤然一沉:“你准备为了躲我而日日和心儿同睡吗?别忘了,现在你我还是夫妻。” 萧贝月眉心一拧,脚步微动。 “过来。”再度开口时,莫逸萧已经缓和了语气。 萧贝月虽是不情愿,可是最终还是无可奈何地走了过去。 临近除夕,永王府中张灯结彩披红黛绿,看起来一片喜气,只是整个王府之中却少了些该有的欢声笑语。 自从那夜过后,萧贝月的言语便更少了,就连莫心看着都知道一定是她的父亲欺负了她娘亲,为此,她也是时常拧了小小的眉头转着眼珠子思忖。 乳娘看着她小小的身子站在水池边若有所思地看着水中的鱼,竟是觉得她仿若像个大人一般思忖着什么大事情,所以只是站在她旁边注意着,并没有上前打搅。 就在这时,莫心突然发现在对面的水面上出现了一个身影,她脸上骤然一喜:“秦叔叔。” 秦向阳笑着走上前:“来,让秦叔叔抱一个,再过三天秦叔叔可就要离开了。” “离开了?”莫心满脸的紧张,“秦叔叔,心儿想要求您一件事情。” ―――――――― 大家貌似很喜欢秦向阳,有喜欢可怜的四爷的吗? 第13章 明月别枝惊鹊(13) 秦向阳看着莫心一本正经的模样倒是有些错愕,毕竟莫心年纪尚小,可是她说话的语气却是像极了大人。 “心儿想要让秦叔叔帮什么忙?”秦向阳柔声低问。 莫心鼓了鼓嘴看着秦向阳道:“娘亲一直不开心,秦叔叔走的时候能不能把我和娘亲都带上?” “小郡主!”乳娘低呼一声打断了莫心后面的话,随之心慌意乱地看了看周围,幸好莫心讲得奶声奶气,若不是她离得近也听了个大概,若是口齿清晰些让别人听了去,怕是又要惹出事端来。 秦向阳也没有想到莫心会说出这也的话来,心头亦是猛地一怔,他转眸看了看乳娘,方言道:“我带小郡主去那边的亭子。谪” 乳娘想了想,点了点头道:“奴婢随秦元帅一同去。” “也好。”秦向阳并没有阻止幻。 走到凉亭,秦向阳顺着石阶抱着莫心走了上去,而乳娘却是十分识趣地站在凉亭下注意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既没有妨碍莫心对秦向阳说话,也时刻注意着她的安全。 “心儿刚才为何那么说?”秦向阳缓缓落座让莫心坐在她的腿上后低问。 莫心扯着秦向阳的衣服道:“娘亲一直都不开心,这几天不知道怎么了,比往日更加不开心,心儿想要让娘亲高兴,可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心儿为何让秦叔叔带你们走?”秦向阳问道。虽然他一直都是这么想的,也正准备今日找萧贝月问及此事,可是当真从莫心口中听到这样的话,还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莫心歪着脑袋似是沉思着言道:“因为娘亲在父王在的时候就一直不开心。” “为何?你父王对你娘亲不好吗?”秦向阳眉心骤然一拧。 在这段时日,他特地再去打听了一切,多多少少听说了莫逸萧那个甘愿为其舍命的青梅竹马,却并不太肯定,毕竟那个人已经成了后宫妃嫔,但是他也听说他对萧贝月相敬如宾,这让他有些左右为难。 原本他前来就是想要看看她过得是否安好,若是不好,他会想办法将其带走,若是过得好,他一定不会扰乱她的生活,如今从莫心口中听到这句话,他的心口不由自主地蓦地一撞。 莫心一想到莫逸萧,眉头骤然拧成了麻花,忍不住轻哼一声:“哼!父王只对别人好。” “对谁?”秦向阳问。 莫心鼓着嘴道:“柳妃娘娘。” 她其实很清楚柳毓璃的名字,只是有一次脱口而出指名道姓时,萧贝月立即阻止了她,让她叫柳妃娘娘,就怕她的无心之言惹来祸端,毕竟当初莫逸萧和莫逸风是死对头,所以莫心在这之后就没有再连名带姓地叫着,却是将柳妃娘娘这几个字记在心里。 秦向阳神色一僵,没想到传言是真的。 “父王对柳妃娘娘好,那对娘亲如何?”秦向阳问。 莫心将头摇成了拨浪鼓:“一点都不好,有一次还当着柳妃娘娘的面打了娘亲。” “什么?”秦向阳脸色骤然一变。 “还不止呢。”莫心越说越气,就如同竹筒倒豆般点滴不剩地拳说给秦向阳听了,“之前我被山贼抓到了山上去,柳妃娘娘也被抓上去了,山贼让父王选择救一个人,父王竟然选择救柳妃娘娘没有救心儿。” 秦向阳听着这番话,脸越发僵硬,若说莫心所言属实,那么莫逸萧该是有多爱那个柳毓璃才会舍弃自己的亲生骨肉?如此举动又让萧贝月情何以堪? “心儿告诉秦叔叔,你娘亲还有没有受别的委屈?还有心儿,有没有被欺负?”秦向阳言语温柔,手臂上的青筋却根根凸起,若不是莫心在,他定然会忍不住发怒。 他从来不是一个易怒的人,可是一想到曾经的长公主,东篱国帝后的掌上明珠,他一心呵护着的心尖人,却在朝阳国受了这么多的委屈,甚至遭到了掌掴,他便怎么都无法让自己平心静气地看待这件事情。 莫心听秦向阳这般问,便奶声奶气地诉说着她所记得的一切…… 秦向阳听了所有的一切,心仿若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攒着,竟是有窒息之痛。 他将莫心交回给乳娘后便在凉亭上沉思良久,看着这硕大的永王府,虽然一如既往的气派,可是对于萧贝月来说何尝不是一个牢笼呢? 正在她思忖之时,萧贝月的身影出现在了不远处的回廊上,只见她秀眉紧蹙凭栏而坐,眼底满是心事,仅仅一眼,便让人难以再移开视线。 秦向阳真的不知道这样的一个女人怎么会不入莫逸萧的眼。而那个柳毓璃虽然他从未见过,但是他相信绝对不可能比萧贝月好。萧贝月不仅相貌出众,更是贤良淑德相夫教子,若是他在多年前能娶她为妻,夫复何求? 他顺着石阶朝下走去,正要靠近萧贝月时,突然出现了阿朗的身影,秦向阳眉心骤然一拧:“这是做什么?” 阿朗躬身一礼言语恭敬:“请秦元帅莫要怪罪,这是四爷的意思。”< tang/p> “哦?四爷让你拦我去路?”秦向阳眯眸问。 阿朗尴尬地一笑:“这个……四爷他……” 秦向阳眸光越过阿朗道:“皇上可是有说过让永王妃陪同本帅欣赏朝阳国的美景,这人都不能靠近还如何去欣赏?我也想自己出去走走,可是朝阳国乃泱泱大国,若是我走失了或有个闪失……希望皇上莫要怪罪到永王头上才是。” 见阿朗犹豫不决,秦向阳轻笑一声道:“也罢,我过几日就要回去复命了,趁着还有几日怎么样都要珍惜寸寸光阴去游赏一番,你就留下来好好保护永王妃吧。” 见秦向阳转身要走,阿朗跟上也不是不跟也不是,最后还是选择跟了上去,毕竟莫逸萧是要让他看紧了他,而不是看紧永王妃。 萧贝月看着秦向阳离开,听着他说过几日就要回去了,心里扬起了一抹异样的感觉,也不知是因为要与故友分别,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抬手从腿上拿起那一本兵法,往日的记忆一点点印入脑海挥之不去,将兵法塞到一旁的侍婢手中让其放好后她便顺着游廊朝府门口脚步匆匆地走了过去。 就在她绕过假山时,身前人影一晃,他定睛一看,果然看见秦向阳站在他面前。 “你……”萧贝月眸光一怔,她方才明明看见他出去了,怎么一下子又出现在了她面前?而他的身后也没有阿朗的身影,这让她有些错愕。 秦向阳知道萧贝月在想什么,微微一笑朝巧玉看去,巧玉不动声色地朝后退了几步与他们保持距离。 二人来到凉亭之上,望着远处的风景,秦向阳打趣道:“这亭子这般高,还以为站得高望得远能看见东篱国呢。” 萧贝月顺着他的方向望去,低低一叹:“哪里能看得见,从这里距离东篱国何止千里,你我又没有千里眼,又如何能看得见千里之外的东篱国。” “是啊,若是能看得见,我也不会直到现在才知道你在此受了这么多的委屈。”秦向阳渐渐敛住笑容紧抿了薄唇。 萧贝月惊愕地看向秦向阳,须臾之后讪讪一笑道:“莫不是心儿对你说了什么胡话?” 秦向阳微拧了眉心转眸看向她:“难道对我,你也要隐瞒吗?我以为你我之前没有谎言。” 萧贝月缓缓低垂了眼眸,沉思顷刻,苦涩一笑:“其实也没有什么隐瞒和谎言,夫妻之间定然是有磕磕碰碰的,更何况我是来和亲的,而他又是第一个有了封号的王爷,我也是第一个有封号的王妃,这对于一个王妃来说,已经是无上的荣耀。” “荣耀?”秦向阳轻笑,“难道你以为我会相信你需要这些虚名?你出生皇室,是堂堂长公主,一个永王妃的封号又算得了什么?难道你以为你说这些我便信了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萧贝月语带哽咽。 秦向阳微抿薄唇一瞬不瞬地凝着她,半晌,言道:“若是你愿意,我带你离开,这也是我此行的目的所在。” 萧贝月震惊地看着他,好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 ―――――――― 写此番外是因为有好多亲都想看萧贝月和莫逸萧的结局,所以才临时新增的,只希望各位亲能在工作和学习之余看着乐一乐。 至于投票,喜欢的就投,不喜欢请无视,莫要伤了和气才是。 站在不同角度就有不同看法,所以针对文中的人物发表任何言论都可以,燕爷不会生气的,千万不要跳出戏外哦。 亲们若是不给燕爷笑一个,燕爷给亲们笑一个。 (*__*)嘻嘻…… 第14章 明月别枝惊鹊(14) 那天秦向阳的话一直在萧贝月耳畔回绕,而萧贝月因为事情太过突然所以选择了逃避。秦向阳没有追,而萧贝月也没有停下脚步转过身去。 秦向阳看着萧贝月的背影眼底难掩的失落,可是他并不后悔说出了自己的心底话。就如他一开始所想,如果萧贝月过得好,他不会去打扰她的生活,如果她过得不好,那么他必须想尽一切办法带他离开,哪怕是违抗圣旨回去部署一切带着他的亲兵攻打朝阳国。 萧贝月回到房中后心口猛烈的撞击,他说他此行的目的是她,让她实在难以想象。 “坐在这里一整天,在想什么?”耳边突然响起一道低沉的嗓音,使得原本失神的萧贝月猛然回过神来,抬眸便看见莫逸萧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她身旁,而她早已停下了手上的针线活,连手中的针掉落在衣服上也浑然不知。 萧贝月敛回思绪后缓声道:“没什么,只是没想到今年快要到除夕了还会这么冷,心儿的衣服都不够穿了,早知道多做几件。览” “针线活费眼,做什么不让奴才去做?”莫逸萧轻叹着问。 莫心从出生开始,她的衣服便一直都是萧贝月亲手缝制,莫逸萧不明白,府上的奴才这么多,又如何会少了帮她缝制衣服之人,她又何必什么都亲力亲为橹? 萧贝月低垂了眉眼,看似不经意地道出了一句话:“我就心儿一个女儿,能为她做的事情其实已经很少,若是连这活都省了,我当真是一个不称职的母亲。” 莫逸萧伸手过去握住她的手:“希望你我能早日给心儿添个弟弟。” 萧贝月心头一颤,不着痕迹地将自己的手抽出后抚了抚手中做到一半的小衣服后言道:“相信四爷一定能心想事成。” 莫逸萧闻言面色一喜,却不料萧贝月又继续道:“听说双双跟聚仙楼的厨子学会了煲汤,上次拿来给我尝过,当真是不错,四爷今夜要不要去尝尝?” 萧贝月的话音刚落,莫逸萧的脸色骤然一变,他就算是再愚蠢也听得出她言中深意,原本作为男人应该庆幸有这么识大体的妻子,可是不知为何,他却气得怒气攻心,脸色铁青不堪。 “你让我去去她那里?”莫逸萧冷声反问。 萧贝月仍是平心静气地说道:“再怎么说她也是四爷的小妾,四爷许久都没有去她那里,她那急性子能等到现在不吵不闹,还特意纡尊降贵地去跟厨子学手艺,着实是不容易。” 莫逸萧看着萧贝月好半晌,话哽在嗓子眼却找不到一句话进行反驳。 萧贝月也冰没有给莫逸萧反驳的机会,又继续道:“前段时日我让人给双双算了一挂,算命的说双双有旺夫之相,且定能一举得男。” “够了!”莫逸萧蓦地怒吼一声,惊得萧贝月将针刺入了指尖,她却只是拧了拧眉,而后轻轻抬手将指腹放在口中拭去了血迹。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本王告诉你,你想了也是白想。”莫逸萧脸色一沉,拂袖而去。 临近除夕,萧贝月带着巧玉和几个丫头亲自去置办一些年货,而秦向阳自是不会失去这个机会,虽然萧贝月不允许他跟着,觉得诸多不便,可是秦向阳却因为莫心的首肯而如愿以偿地跟在她身后。 “乖心儿,让秦叔叔亲一个。”秦向阳讨好似的凑上去道。 莫心一向喜欢秦向阳,可是对于这件事情却不停地摇头拒绝:“不行的,娘亲说了,男女授受不亲。” 秦向阳噗嗤一笑:“你这小丫头还跟秦叔叔说男女授受不亲,等你再长个十年再说吧。” “十年?”莫心扳着手指头算着,却怎么都算不出十年后自己是多少岁。 看着这般纯真的莫心,秦向阳当真是喜欢得不得了。知道莫心被萧贝月教得不与男子随意亲近,他便偏要去亲她,两人吵吵闹闹地自大街上穿梭在人群之中,秦向阳故意放慢了脚步,逗得莫心一边跑一边笑,萧贝月在身后看得无奈直摇头。 “小心别摔着。”萧贝月提醒道。 今日来置办年货的人当真是多,熙熙攘攘的人群将整个街道都堵得有些水泄不通,而他们倒是还有兴致闹着玩。 “心儿。”就在这时,秦向阳突然惊慌地唤了一声。 萧贝月心头一撞,顺着秦向阳的方向望去,果然已经不见了莫心的踪影。 “心儿。”萧贝月慌乱地唤着。 秦向阳急忙拨开人群朝前找去,而萧贝月也立即跟了上去,脸色异常惨白。 两人边找边唤着莫心的名字,引来无数道异样的眸光。就在萧贝月的眼泪差点要夺眶而出时,不远处传来一道清甜的声音:“娘亲,我在这儿。” 顺着声音的来源望去,果然看见莫心正朝他们挥动着小手。 秦向阳也顾不得周遭被他推倒之人,一个劲地跑向莫心,看起来他也真是被吓坏了。 “心儿,你怎么在这里?”秦向阳焦急地问道。 tang 莫心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秦向阳道:“刚才跑着跑着不小心摔倒了,是一个大姐姐把我带过来的,说让我在这里等秦叔叔和娘亲。” “大姐姐?什么大姐姐?”秦向阳担忧地问道,“认不认识?” 莫心摇了摇头:“不认识,反正是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大姐姐。” 秦向阳心想,应该不是什么歹人,否则莫心也不会好端端地站在这里,但是看着莫心安然无恙,而且听了莫心的话,他将莫心抱起后还是忍不住逗弄了她一句:“长得很漂亮?比你娘亲还漂亮?” 莫心闻言看着从后面跑得气喘吁吁的萧贝月盈盈一笑:“和娘亲一样漂亮。” “哦?”秦向阳很是诧异,能在莫心的心中和萧贝月一样漂亮的还真是少之又少,怕是除了当朝皇后外已经没有第二人了。 “心儿,你有没有怎么样?”萧贝月慌乱地看着她问。 莫心摇了摇头:“娘亲放心,心儿没事。” 萧贝月拧了眉心:“放心?你让娘亲如何放心?若是你出了事怎么办?” 说着说着,萧贝月的眼泪便如珠子般顺着脸颊滚落下去。 她真的不能想象,若是哪一天失去了心儿,她此生还剩下什么? 就算是做决定离开,她也从未想过要放弃心儿。 “娘亲……”莫心看着这样的萧贝月,原本的笑容僵在了嘴角,脸色微变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秦向阳知道萧贝月到底在害怕什么,所以见她这般模样,急忙安慰道:“心儿这不是没事了吗?别担心了,你这个样子可要把心儿吓坏了。” 萧贝月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道:“今日人多,你看好心儿,别再让她乱跑了,若是出了什么事,我定然不饶你。” 虽然萧贝月说着警告的话,可是秦向阳却在听了之后感觉心头无比温馨,似乎又回到了以前,那个对他会使出真性子的萧贝月。 “好,我一定抱紧了心儿,绝对不会出事的,若是心儿再从我眼皮子底下逃走,我就不要这双眼睛了。”秦向阳嬉皮笑脸道。 萧贝月轻哼:“我要你的这双眼睛做什么?更何况你的眼睛哪里比得上心儿。” 秦向阳讪讪一笑,转而看向莫心委屈道:“心儿,你听到了没有?可别再乱跑了,否则秦叔叔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娘亲会杀了秦叔叔的。” 莫心看了看萧贝月又看了看秦向阳道:“秦叔叔放心吧,娘亲不会杀了你的。” “你这么肯定?”秦向阳笑问。 莫心点了点头:“嗯,因为心儿不会再乱跑了。” “心儿真乖,让秦叔叔亲一下。”说着秦向阳趁其不备在她嫩滑的小脸蛋上重重亲了一口。 “娘亲。”莫心擦了擦自己的脸唤着萧贝月,“心儿被秦叔叔占便宜了。” 萧贝月原本心头阴郁,可是一听莫心的话,忍不住噗哧笑起,就连一旁的巧玉都跟着笑了起来。 “别贫嘴了,快走吧,买完东西快些回去。”萧贝月柔声道。 就在他们离开之后,两个身影从角落中现身,其中一人铁青着脸色,双眸寒芒毕露,指甲深深潜入了墙面。 ―――――― 大家猜,这个人是谁? 第15章 明月别枝惊鹊(15) “二公主,秦元帅怎么会和大公主在一起?” “我就知道,说什么为了东篱国与朝阳国签订兄弟盟约,根本就是骗人的,他此行的真正目的怕是为了她吧?” 说话的正是东篱国的二公主――隆敏公主,闺名萧贝敏,而一开始开口问话的是她的贴身宫女采儿。 采儿听得萧贝敏的话,脸上露出紧张之色:“可是皇上不是已经准备下旨给二公主和秦元帅赐婚了吗?秦元帅这么做让二公主情何以堪?” 萧贝敏心头蓦地一撞,缓缓握住了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紧了紧牙根却是极力压着怒气道:“不急,明日便是除夕,听说各位王爷会入宫陪同帝后守岁,我们也去拜访一下,看看朝阳国的皇宫和东篱国的皇宫有何不同。” “二公主,刚才那小孩是大公主的吧?和大公主真是像极了,长大定然是个美人胚子。”采儿回想着莫心那张脸,忍不住言道橹。 萧贝敏不悦地瞪了她一眼,冷声言道:“哦?美人胚子?” 采儿脸色一变,急忙讪讪一笑改口道:“当然,和二公主比是差远了,二公主在东篱国可是天下第一美人。” 萧贝敏看着秦向阳离开的方向,再也听不到那些奉承话,满脑子都是他和萧贝月带着孩子的画面。 萧贝月因为莫心当中出过岔子,再也不敢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秦向阳因为自己的过失也十分内疚,虽然莫心现在没事,但是如果出了什么事,让他如何赔一个这么乖巧的女儿给她? 莫逸萧回府后听说莫心差点不见了,脸色微微一变后急忙去了望月楼,走到望月楼的园子里见萧贝月正陪着莫心在习字,而且她们母女安然无恙,他这才顿住了方才略显匆忙的脚步。 “是不是有人蓄意将心儿掳走的?”莫逸萧拧眉问,就担心是柳蔚为了报复而要谋害他的女儿,莫心之所以没事,是因为被跟在一旁的秦向阳发现了所以才没有得手。 萧贝月自是没想到莫逸萧如今竟然会关心起莫心来,沉吟了顷刻后道:“不是,不过是心儿和向阳闹着玩走丢了。”萧贝月顿了顿,又道,“我已经训斥过心儿了,不会有下一次。” 莫逸萧凝眸看着萧贝月,深知她心中的想法,所以心里莫名地一堵。特别是听到萧贝月说莫心是跟着秦向阳闹着玩,而她还亲昵地叫秦向阳为“向阳”…… 只是一句话,便让莫逸萧一瞬间百味杂陈。 两人静默好好一会儿,巧玉上前打破了僵局:“四爷请喝茶,这是王妃早起采的晨露所泡制的。” 莫逸萧抿了抿唇,掀起衣袍坐了下来,刚刚端起茶杯,一阵茶香扑鼻,是他最喜爱的猴魁。杯沿放在唇边小嘬了一口,香气缓缓在口中蔓延开来。 “亲自采集的晨露?”莫逸萧看着茶杯开口道,似是在问巧玉又似是在问萧贝月。 萧贝月眸光微闪,见他并未看向她,也就没有开口。 巧玉看了看萧贝月,弯眉笑言:“是啊,是王妃亲自采集的,王妃说四爷爱喝茶,所以便一直备着四爷爱喝的猴魁,而泡茶用晨露的话,泡出来的茶是最香甜,四爷以往喝的茶可都是这么泡的。” 莫逸萧微微愣忡了顷刻后凝眸看向萧贝月。 明明是同样的茶同样的水,为何今日得知是用她亲自所采的晨露所泡会比往日香甜千百倍? 萧贝月听了巧玉的话,娥眉骤然一紧,转眸微斥道:“巧玉,胡说什么,这些都是以前所采的晨露。” 莫逸萧手指骤然一僵。 巧玉闻言尴尬地杵在旁边,不知所措扯了扯衣角,几度想要开口,却怎么也说不出一句话,最终只得垂头退至一旁不作声了。 莫心拿着毛笔感受着周遭凝结的气氛,吓得再也不敢落笔。而她从那日被山贼劫持以后就再也没有唤过莫逸萧一声“父王”了。 莫逸萧面容微僵,转眸看向瞪着一双水汪汪大眼睛的莫心,薄唇抿成了一条线,最终缓缓放下了茶杯后站起身:“明日记得早些准备,申时带心儿一同入宫。” 待萧贝月抬眸之际,面前一阵风掠过,莫逸萧已经转身离开了。 巧玉看着莫逸萧离开,长长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胸脯后道:“王妃,方才可把奴婢吓坏了,真怕王爷会动手打人,没想到王爷还让王妃和小郡主一同入宫守岁。” 萧贝月抿了抿唇,也没有接巧玉的话,而是道:“去通知秦元帅一声,请他明日申时一同入宫,千万不可忘记了。” “是。”巧玉急忙转身去通知秦向阳。 “娘亲。”莫心仰头看向萧贝月。 “怎么了心儿?是不是哪个字不会写?”萧贝月柔声低问。 莫心摇了摇头,而后道:“刚才父王好像很生气,是不是因为今天心儿闯祸了所以生娘亲的气?” 萧贝月心疼地揉了揉莫心的头安慰道:“没有,父王是有急事要出去,心儿这么乖,父 tang王怎么会因为心儿生娘亲的气?可是心儿以后不能再乱跑了知不知道?” 莫心重重地点了点头:“嗯!心儿记住了。” 萧贝月微微一笑。 若是当初她没有极力求莫逸萧让她留下这个孩子,现在又是怎样的景象? 她真的很难想象没有心儿的日子,她该如何是好。 未时,莫心早就已经准备妥当在园子里无聊地左转右转,萧贝月无奈地看着她笑言:“女孩子家怎么这般贪玩?也不会安安静静地坐一会儿。” 莫心控诉道:“人家都已经坐了半个时辰了。” 萧贝月看着她撅着小嘴抱着她腿撒娇的模样,她的心早已软作一团,忍不出戳了戳她的脑袋笑言:“看你这讨巧的模样,将来谁若是娶了你这丫头,还真是苦了他。” 莫心哼哼道:“谁将来若是娶了心儿,那是他的福气。” “哦?”萧贝月顿了顿后经不住失笑而起,就连巧玉和周围的奴才都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 “咱们小郡主当真是能说会道,若是将来朝臣有女子,小郡主定然都能官拜丞相了。”巧玉打趣道。 莫心一听,立刻急了:“我不要当丞相。” 萧贝月笑问:“为何?” 莫心撇了撇嘴道:“丞相都是老头子,心儿不要变成老奶奶。” 巧玉和萧贝月闻言捧腹大笑,萧贝月道:“可是心儿总有一天要做老奶奶的,到时候心儿就有疼自己的夫君,还有孝顺自己的儿女……” 想着想着,萧贝月觉得自己想得太过久远了,过了年莫心才四岁,等到儿孙满堂至少还要过几十年。 莫心抬眸极其认真地言道:“心儿不要变成老奶奶,不想娘亲变老,心儿要和娘亲永远在一起。” 萧贝月听了莫心的话,骤然敛住了笑容,心头一酸,竟是瞬间湿了眼眶。 巧玉看着亦是经不住动容,愣了顷刻后红着眼眶道:“小郡主,听说今日接小郡主和王妃入宫的是一辆新马车,小郡主要不要随奴婢去看看?” “好啊,娘亲一起去。”莫心拉着萧贝月道。 几人来到王府侧门处的院子,一辆崭新的马车停在了那里,莫心愣在原地眼前一亮,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好漂亮……” 终于,莫心从惊愕中回过神来,松开萧贝月的手后朝马车走去。 新的马车是促榆木车身,雕梁画栋,花草栩栩如生,巧夺天工,并没有奢侈的金银珠宝,却在靠近时散发着淡淡花香,就仿若是皇后的椒房殿…… 萧贝月心头一颤,唯恐乘坐这样的马车会让人无的放矢,又或者……是莫逸萧故意而为之…… 越想心里越害怕,就在莫心要试图爬上去的时候,萧贝月急忙将莫心抱了下来。 “心儿,不能上去。”萧贝月苍白着脸色紧紧揽住莫心,就连指尖都在颤抖。 “好不好看?”身后传来一道声响,是莫逸萧的。 萧贝月猛地回过神来,将视线从眼前的这辆马车上移开,转身看向莫逸萧,眼底充满了难以置信:“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究竟想怎样?” ―――――――――――――――――――― 今天有点晚,明天尽量早一点。 第16章 明月别枝惊鹊(16) 莫逸萧闻言薄唇微抿一瞬不瞬地凝着她,脸色微微有些黑沉,可是在看见萧贝月激烈的反应后又显得有些无奈。 “你想说什么?”莫逸萧冷声问她,指尖却微微一紧。 萧贝月简直失望透顶,瞪着莫逸萧道:“四爷又想要做什么?” “有话直说。”莫逸萧从来不是一个拐弯抹角的人,若是换做以往,怕是直接会训斥她几句后便转身离开,可是他这次却是努力压着心中的不甘与怒气拧眉问她。 萧贝月将莫心朝自己身侧揽了揽,眸光清冷:“有话直说是吗?那好,我就请四爷高抬贵手放过我们母女,不要让我们母女去给有些人陪葬,这辆马车四爷若是想坐就尽管坐,我和心儿无福消受。棱” 话音一落,萧贝月便愤然离开。 “站住。”就在萧贝月母女刚走出几步的时候,莫逸萧在身后怒声一吼矾。 萧贝月几乎是出于本能地停住了脚步。 莫逸萧深吸了一口气后言道:“你们的马车在修理,一会儿坐本王的马车去。” 萧贝月紧了紧指尖语气凉凉:“不用了,四爷的马车从来都不是我们母女可以坐得的。” 莫逸萧脸色骤然一黑,紧咬着牙根却是找不到一句反驳的话。 莫心被萧贝月牵着手离开的同时转眸看向那辆马车,而后又看向莫逸萧,微微蹙了秀眉,却没有任何言语。 莫逸萧心头微愣,紧抿薄唇顷刻过后转身看向散发着香气的马车,脸色越发黑沉,缓步走到马车前,泄愤似的狠狠踹了两脚,却又不解恨,伸手就要扯去马车上装饰的轻纱。 “四爷,万万不可。”阿朗吓得几乎魂飞魄散,急忙上前劝阻。 萧贝月带着莫心来到西门,那里停着一辆原本便是她坐的马车。而莫逸萧这次没有骗她,原先她们的马车确实是在修理。 并非怪她矫情或记仇,她只是无法忘记当初莫逸萧是怎么对待她的心儿的。她可以忘记他曾经是怎么冷落她的,可是他无法忘记他是怎么无情地对待她的心儿的。 想当初莫心只是因为一时贪玩而爬到了马车上躲猫猫,谁知道被莫逸萧知道后竟是下令禁止莫心上他的马车胡闹。 说什么怒闹,不过是因为他的那辆马车只有柳毓璃才能上去坐的,仅此而已。 思及此,萧贝月就忍不住自嘲一笑,她的隐忍最终却是换得了这样的结局:等到他失去了最爱,他才会看见她的存在。那么她的存在还有价值吗?或者他现在不过是因为突然失去了一个心爱之人,而她正好是平日里对他最照顾的妻子,现在秦向阳又突然出现,所以他才不甘心罢了。 萧贝月缓了缓心情后上前问修马车的师父:“师傅,这辆马车需要多久才能修好?” 修马车的师傅愣了愣之后慌忙回道:“很快很快,王妃别着急。” 萧贝月道:“一会儿我要带小郡主进宫,师傅能立即修好吗?” “行。”修马车的师傅道,“一定能按时送王妃和小郡主入宫,这辆马车再订几个钉子就成了。” 萧贝月这才松了口气,随后转身离开了。 就在半路上,萧贝月突然看见迎面而来的秦向阳,而她自从知道秦向阳的心意后,她便再也无法坦然的面对他,总是想躲就躲。 如果是换作以前,她会义无反顾地嫁给他,可是现在…… 她是孩子的母亲,已为人妇,可他却并为人父,他们之间若是真的要想到将来,萧贝月有些难以想象。 “一会儿就要进宫过除夕守岁了,都准备妥当了?”秦向阳一如往常地上前问道。 萧贝月拉着莫心微微垂了眉眼,想要试图掩饰眼底的尴尬,却还是被秦向阳看在眼里,心底不乏轻叹。他知道她在顾虑什么,所以也不逼她,只是他已经没多少时间了,就怕最终她还是选择留下委屈自己。 “都准备好了,只是马车还在修理,所以在等等也不迟。”萧贝月回道。 秦向阳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见一个工人正在修理着马车,只是感觉到秦向阳的目光后,他怯怯地垂下了头。 “秦元帅也准备妥当了?”萧贝月的话拉回了秦向阳的思绪,秦向阳笑言,“是啊,只是公主无需如此客气,叫微臣向阳便好。” 他记得以前她一直都是这么唤他的不是吗? 萧贝月闻言一边拉着莫心往前走,一边尴尬地笑了笑:“毕竟如今我是朝阳国的人,永王府的王妃,而你是东篱国的使臣。” 秦向阳也不恼,只是微微收了笑意跟随着她们母女二人缓声道:“身份是否真的转变了,要看心境是否转变了,元帅也好使臣也罢,向阳还是当初的向阳,公主难道不是皇上和皇后娘娘的长公主了吗?难道说过往之人公主当真抛却光了?若是向阳未前来,是否在公主的脑海中,向阳也已经不复存在?” “我……”萧贝月欲言又止。 tang 她从未忘记过,只是她不敢记起,当初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她也没有资格后悔,所以只想要安安心心地将女儿养育成人。只是莫逸萧的得寸进尺和秦向阳的出现一再扰乱了她的思绪,所以她现在有些不知所措,但是她很清楚,唯一不能做的是连累秦向阳。 他生得俊朗非凡又智勇双全,前途似锦,她一个带着女儿的人妇又如何去耽误他一生? 秦向阳微微拧眉轻叹道:“若是你过得好,我也不会对你说这些,可是你过得并不好,你让我如何安心地回国?” 萧贝月眼底微微泛红,脚步微顿,再也迈不开一步。 来到朝阳国这么多年,这是她第一次听到如此暖心的话。在莫心没有出生的时候,她一直以夫为天,以为这样就能让孤傲的莫逸萧能注意到她并且真心对她好,可是她等了三年都没有等到。 后来因为他的错认,她有幸怀上了孩子,他却在得知后要让她喝下落胎药,她那时不惜放下长公主的尊严,妻子的尊严,也顾不得若是被人知晓后会嘲笑的可能,竟是跪在他面前求他让她留下这个孩子。 他最后同意了,她以为苦尽甘来,他终于心软了,谁知道还是没有。 在莫心出生后他更是冷漠非常,偶尔的对莫心的关心也不过是昙花一现,那比得上他对已故的儿子。 如今秦向阳的一句话却胜过了所有人的千言万语,没有甜言蜜语,只有真情流露,真正的关切,让她好似回到了过往。 “谢谢,我真的过得很好,不用担心。”萧贝月强压着想哭的冲动哑声道。 她感谢他这么多年来还是一直惦念着他,感谢他让她在苦水中浸泡了整整七八年后再次感受到了被关切的温暖。 “秦叔叔,你真的要走了吗?”莫心抬眸看向一脸无奈的秦向阳。 秦向阳将视线从萧贝月脸上收回后看向莫心,而后笑言:“是啊,秦叔叔快要离开这里了。” “心儿想你了怎么办?”莫心抬眸望向秦向阳。 秦向阳看着莫心清澈的双眸,不忍心骗她却还是不得不说着谎话:“放心,秦叔叔以后还会回来看心儿的。” “骗人。”莫心鼓着嘴道,“安舅公也说会回来看心儿的,可是到现在都没有回来,秦叔叔是不是也和安舅公一样不要心儿了?” 秦向阳一时哑然,好半晌才道:“那心儿想要怎么办,怎样才相信呢?” 莫心想了想后言道:“秦叔叔带娘亲和心儿离开,这样就相信了。” “心儿!”萧贝月吓得脸色一变,急忙制止她的话。 莫心抬眸看向萧贝月道:“心儿想让娘亲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萧贝月微微愣忡,而后竟是止不住朦胧了视线,她的女儿小小年纪竟是能看穿她的心思,知道她不愿留在这里,却因为不得不留下而每日郁郁寡欢。 “好了,别胡说了,娘亲带你去再换件衣衫,一会儿马车修好了就入宫。”萧贝月急急地拉着莫心离开了。 秦向阳也因为莫心而愣忡在原地,这么乖巧的女儿,这么贤惠的妻子,莫逸萧怎么就不懂得珍惜? 申时 萧贝月带着莫心上了马车,而莫逸萧也坐上了自己的马车,并没有坐那辆香车,莫心坐在马车内看见秦向阳没有坐马车而是骑马,便一直伸出头去请求秦向阳让她和他一起骑马。 坐在前面马车上的莫逸萧怎么听心里怎么不舒服,忍不住冷哼一声打开了帘子:“让郡主坐马车安分点。” 第17章 明月别枝惊鹊(17) 马车外的阿朗闻言微微愣忡,看了看后面的马车中莫心探出的脑袋和秦向阳的笑颜,顿时明白了一切,只是莫逸萧的吩咐却是让他有些为难,倘若他当真这般去说,怕是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不过莫逸萧这般说了,他也不好拒绝,静默顷刻后终是应声准备调转马头。 “阿朗。”就在这时,莫逸萧突然叫住了他。 “四爷有何吩咐?”阿朗疑惑地开口。 莫逸萧抿了抿唇道:“带小郡主过来。” “四爷……”阿朗一惊,似乎怕莫逸萧会对莫心不利。 见阿朗迟迟没有过去,莫逸萧微拧了眉心:“还不快去。” “是。”阿朗怯怯地点头应声,调转马头便朝萧贝月的马车而去。 若说别的王府,王爷王妃同坐一辆马车是再寻常不过之事,只是在永王府却并非如此,莫逸萧和萧贝月从来都是乘坐两辆马车,因为莫逸萧的马车只有柳毓璃才能坐。 现如今柳毓璃长居深宫,莫逸萧也有心让萧贝月让她与他同坐一辆马车,萧贝月却一直都没有答应,莫逸萧也没有强求,两人看似相敬如宾,可是知道的人心如明镜,他们的心离得太远,或者说,他们谁都不愿意靠近彼此。 阿朗来到萧贝月的马车边时,萧贝月已经将莫心抱在怀中,并且在低低训斥着,不许她把头探出去,这样十分危险,而秦向阳则是看着那窗子眯眸笑着。 当阿朗出现在秦向阳面前时,秦向阳微微敛住了笑容,而后却又微微笑起:“阿朗?你怎么来了?莫非是觉得在你们四爷面前太过烦闷了,所以过来凑个热闹?” 阿朗脸上微微显露出尴尬之色,轻咳一声后言道:“秦元帅说笑了,是四爷让属下带小郡主过去。” “四爷让你带小郡主过去?做什么?”萧贝月神经一绷,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她不得不小心谨慎螺。 阿朗无奈道:“属下也不清楚,只是四爷让属下带小郡主过去。”见萧贝月犹豫,阿朗看了看一旁的秦向阳后灵机一动,“如果王妃不放心的话,不如随郡主一起过去。” 萧贝月想想也有理,正要起身与莫心一同前去,秦向阳低低一笑道:“这有什么不放心的,小郡主去的是自己父亲那里,又不是龙潭虎穴,难不成永王还会伤了自己亲生女儿不成?若是王妃跟去,倒显得永王平日里一直虐待小郡主似的,更何况,据我所知,永王是不习惯和妻妾同坐一辆马车的不是吗?” 阿朗被秦向阳说得哑口无言,萧贝月本想随着莫心一同前去,可是听了秦向阳的话后顿时止住了动作。 莫心随着阿朗来到莫逸萧的马车,在马车外踌躇良久,莫心才走了进去,当看见莫逸萧的时候,她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只是站在马车里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过来。”莫逸萧朝莫心伸出了手。 莫心摇了摇头,怎么都不愿意朝他靠近。 莫逸萧拧了拧眉,伸手正要去拉她,莫心想要躲开,却在马车突然一晃过后扑进了他的怀中,莫心回过神来后吓得脸色苍白,愣愣地抬眸看向他,挣扎着想要从他怀中起身,而莫逸萧却将她拽入怀中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看着莫心怯怯的模样,莫逸萧的心里很不是滋味,方才还听到她对秦向阳有说有笑,可是在他面前却完全变了个人。 “想要学骑马吗?”莫逸萧破天荒地主动和她交谈。 莫心拧眉抿唇点了点头,虽然不愿与他亲近,可是她心里也确实是太想要和秦向阳一样坐在高头大马之上。 莫逸萧凝眸看着她,虽然不是男儿身,可是她骨子里却透着一股男儿气概,就连仇恨之心都和他一样,只是他的仇恨之心面对的是兄弟,而她的仇恨之心却是他这个父亲。 “改日父王教你。”莫逸萧算是做了让步。 莫心却在听了他的话后用力摇了摇头,眉心骤紧。 莫逸萧没想到莫心竟然会不同意,面子上自是挂不住的,拧眉问她:“为何?” 莫心抬眸看了看他,似乎要与他作对一般开口道:“我要让秦叔叔教我。” 莫逸萧的面部骤然一抽,背脊僵硬不堪,却在年幼的莫心面前无法反驳一句。 莫心在说完这句话后整个小心脏砰砰乱跳,生怕莫逸萧拽着她把她丢出去,见莫逸萧不开口也不动弹,只是一双眼睛一直盘旋在她的头顶,她暗暗咽了一下口水后低低地说道:“我要找娘亲去。” 莫逸萧却是紧了紧她的小身子道:“就要入宫了,一会儿娘亲会过来。” 见她不说话,他伸手从怀中取出一物套在她脖子上。莫心吓得脖子一缩,就连双眼都不自觉地闭上了。 “看看喜不喜欢。”莫逸萧道。 莫心闻言试探地睁开双眼,这才发现她的脖子上多了一样东西,她抓起来左右端倪,觉得十分新鲜。 “知道这是什么吗?”莫逸萧见她感兴趣,就急忙问道。 tang莫心看着手中的东西摇了摇头。 莫逸萧道:“这是长命锁,寓意长命百岁。” “可是听乳娘说,长命锁是要在出生的时候由爹爹给孩子戴上的,所以娘亲才给了心儿这个小镯子。”莫心指了指脚上带着长命锁的金脚镯说道。 莫逸萧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见了一个金脚镯套在她的脚踝处,而莫心的话让他有些无地自容。 莫心的出生并非是他所期盼的,他从来都不想要这个孩子,所以在莫心出生之夜,他根本就没有去看她们母女,是后来下人告知他才知道萧贝月生了一个女儿,所以更别提什么长命锁。 莫逸萧几度欲开口解释,可是话到嗓子眼,却怎么都开不了口,即使寻了个理由,也是那般苍白无力。 “记得带着。”最终,他没有作任何解释,只是让莫心坐在他身侧。 莫心撇了撇嘴,低头看着胸口的长命锁摸了又摸,这个长命锁似乎是她的父亲唯一送给她的礼物。 马车内静寂无声,离开了莫逸萧怀抱,莫心也觉得十分自在,虽然还是在他身侧,但总比被他抱在怀里来得好些。 眼看着离皇宫城门越来越近,莫逸萧靠在车壁微微叹了口气,转眸看见莫心还在把玩着长命锁,心头微叹。 就在这时,只听轰隆一声巨响,而后便是众人惊慌失措的呼声,莫逸萧骤然睁开眼眸,撩开帘子急问:“发生了何事?” 阿朗慌忙道:“王妃的马车翻车了。” “什么?”莫逸萧一惊。 “娘亲,我要找娘亲。”莫心一听是自己母亲的车子翻车了,吓得脸色苍白,急忙站起身准备朝外奔去。 莫逸萧立即拽住她:“不许去,乖乖呆在这里。” 说完,他便下了马车。 当他绕过马车后,眼前已是一片狼藉,萧贝月的马车正翻倒在路上,一个轮子离开车身十几米远,马受惊后拖着车身乱跑了好一段路,而秦向阳正坐在那匹马上,似乎是因为他才让马定了惊。 莫逸萧疾步过去,秦向阳已经先一步下了马转身走到车身便撩开帘子,顾不得自己的身份,也顾不得一身的光鲜亮丽,就这么跪在地上伸手朝内拉着萧贝月的手。 “月儿,你回答我一声。”秦向阳不敢轻易把她拉出来,生怕伤到她。 而秦向阳的一声“月儿”,使得莫逸萧瞬间顿住了脚步。 抬手摸了摸心口,那里猛然刺痛,就连现在都没有回过神来。 秦向阳不敢耽误一刻,立即使用内力劈开了车身,而萧贝月就躺在马车内,额头正在淌血,触目惊心。就在秦向阳准备伸手将萧贝月抱起时,有一双强而有力的手臂趁其不备将其猛地推开。 秦向阳眸色腥红,转眸瞪去,却原来是莫逸萧。 莫逸萧将萧贝月抱起后立即朝自己的马车奔去,不远处,莫心已经自己爬下了马车,此时正朝他们急急本来,见莫逸萧抱着萧贝月朝马车奔去,她便顿住了脚步,在莫逸萧绕过她踏上马车后,她也急急转身跟了上去。 “阿朗,快点抱我上去,我娘亲受伤了。”莫心站在马车边急叫。 “是。”阿朗也吓得慌了神,立即将莫心抱上马车后确定他们已经坐稳了,这才下令立即朝皇宫奔去。 第18章 明月别枝惊鹊(18) 秦向阳看着绝尘而去的马车,止住了奔上去的脚步。 “元帅,咱们也快些进宫吧。”秦城言道。 秦向阳抿唇摇了摇头:“宫中有御医,应该会没事,只是这马车坏得有些离奇,若是不弄个清楚,怕她还会有危险。” 秦城看了看渐行渐远的马车,而后转眸看向翻倒在面前惨败不堪的马车点头应声:“是,这马车的确是有问题。” 秦向阳俯身检查着马车,却始终看不出个所以然来,马车不像是被人动作手脚的样子。 “元帅,这马车似乎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间掉落了轮子导致翻车了?”秦城看着轮子接连车身的地方百思不得其解螺。 秦向阳亦是看不出一丝蛛丝马迹,离开马车看向掉落的轮子,又拿着轮子来到车身前比对,探究了多次后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只是他想不通,那个修理马车的师傅为何要这么做。 皇宫内,若影得知萧贝月因为马车翻身而受伤昏迷,顿时心头一惊,猛地从躺椅上起身,却因为一阵头晕目眩而止住了动作。 “娘娘小心,您怀着龙嗣呢,永王妃已经在太医院接受诊治了,想必不会有事的。”红玉劝慰道。 若影想了想,这段时日她确实是身子不便,走几步路就累,不小心就会头晕目眩。但是萧贝月在入宫途中发生这种事情,让她怎么不担心?更何况也不知道莫心有没有坐在马车上。 “小郡主如何?”若影问。 绿翠回道:“回娘娘的话,小郡主是和四爷同坐一辆马车,所以安然无恙。” 若影算是松了一口气,只是当她反应过来他们一家子竟然不是乘坐一辆马车时,又微微拧了眉心,也不知道是萧贝月不愿意坐他的马车,还是莫逸萧不让她坐他的马车。若是前者倒也罢了,若是后者,她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太医诊治过后将永王妃安排到本宫的暖阁来,否则看不见她本宫还真有些不放心。”若影拧眉道。 “是,奴婢这就去办。”绿翠躬身退下后立即去了太医院。 “慢着。”若影唤住了她,“无论太医需要给永王妃什么药,让他尽管给,若是需要日后调理,就配上足够的药让永王府的人带回去,再诊治一下小郡主有没有受惊。” 若影突然发现自己是因为往日久病今日成医了。 太医给萧贝月包扎把脉过后便给她开了抓了些药,并且开了方子,让莫逸萧带回去照着方子抓药给萧贝月调理身子。 就在这时,翠绿出现在太医院门口,她上前给莫逸萧行了个礼,而后看了看那张药方后道:“太医,皇后娘娘口谕,不管永王妃需要什么药尽管给便是,若是需要日后调理,就配上足够的药让永王府的人带回去,再劳烦太医诊治一下小郡主有没有受惊。” 莫逸萧眸中闪过一道惊愕之色,就连他都没有想到要给莫心诊治,而那若影竟然想到了。 太医闻言急忙躬身抱拳应声,而后又去准备了几副药交给了阿朗让其带回去给永王妃服用。 绿翠又问太医:“皇后娘娘一心惦念着永王妃,担心永王妃的伤势,因为身子不便所以不能前来探视,所以让奴婢接永王妃去暖阁,不知道现在将永王妃带过去会不会影响伤势?” 太医回道:“只要没有颠簸,莫要受风,便无碍。” 绿翠点了点头,转身向莫逸萧躬身一礼:“四爷,皇后娘娘交代,若是您不放心的话也可以一同前去。” 莫逸萧抿唇黑沉着脸色未语。 莫心闻言跑过来说道:“绿翠姑姑,我可以一起去吗?我不要和娘亲分开,刚才若是不分开的话,或许娘亲就没事了。” 绿翠俯身看着莫心微微一笑道:“小郡主当然可以一起去啊,不过幸亏小郡主没有在那辆马车上,否则现在怕是连小郡主都受伤了。” 莫心却是鼓着嘴道:“就算是死,心儿也要和娘亲一起。” 绿翠笑容骤然一敛,不敢相信这是莫心这么一个小孩子说出来的话。 “小郡主怎么说这样的话?什么死不死的,多不吉利。”绿翠抚了抚莫心的发顶说道。 莫心却是摇了摇头:“心儿之前养了一只兔子,后来兔子生了小兔子,兔子因为生病死了,小兔子也不吃不喝,最后也死了,心儿知道小兔子是舍不得自己的娘亲。心儿也舍不得娘亲,如果娘亲有事,心儿也没人疼了,活着也没意思。而且心儿现在已经不怕死了,就是怕死了之后没有人照顾娘亲,所以心儿要和小兔子一样。” 绿翠一瞬不瞬地看着莫心,心头百味杂陈,明明是一个孩子的话,童言无忌,可是她竟然止不住湿润了眼眶。 这小丫头太招人心疼了,不仅长得俊俏,还乖巧懂事,只是绿翠不明白,身为郡主的她为何会说没有人疼惜。思及此,她忍不住将视线落在莫逸萧的脸上。 莫逸萧听了她的话,眸中震惊非常,过了今夜她也 tang就四岁,怎么说话的语气都跟个大人似的,而她所说的话竟然能刺入他心底。 绿翠张了张嘴,话语哽在嗓子眼,好半晌,她才反应过来讪讪一笑缓解了尴尬的局面。 “那小郡主就随着王妃一起去吧,若是再不过去,皇后娘娘该是担心得不顾自己的身子跑来了。”绿翠说完这句话,不经意朝莫逸萧看了一眼。 莫逸萧紧抿着薄唇,拾步过去将萧贝月打横抱起送上了撵车,莫心立即让阿朗把她抱了上去,而后乖巧地坐在躺在撵车上的萧贝月身旁,双眸一瞬不瞬地凝着她,一双小手覆在萧贝月的手背上。 椒房殿 若影看着头上已经包扎好的萧贝月忍不住拧了眉心。 “太医怎么说?”若影问道。 绿翠上前低声道:“太医说并无大碍,只是头部受伤,还是要好好调养才行,也绝对不能受刺激。” 若影抿唇点了点头。 莫心看着自己的母亲一直昏迷不醒,满眼的担忧,转眸问若影:“皇伯母,娘亲会不会醒不过来了?” “当然不会。”若影缓缓坐在床畔将莫心拢入怀中,“心儿别担心,太医都说了没事就一定没事的,等娘亲醒来心儿就让娘亲把药喝下去,几天就没事了。” “那……娘亲的额头上会不会留疤?”莫心看着萧贝月额头上的绷带问道。 若影想了想,迟疑道:“应该有吧,不过没事,宫里什么药都有,若是有疤,涂一涂药就没有了。” 宫里自然没有这么神奇的药,她也不过是安慰一下眼前的小家伙罢了。只是幸好萧贝月已经嫁人生子,并且是堂堂永王妃,若是未出阁的姑娘家,额头上有疤确实是会影响将来在夫家的地位。 莫心听了若影的话后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 “皇伯母受伤过吗?”莫心仰头问。 若影微微一怔:“心儿为何问这个?” 莫心垂眸道:“因为心儿没有摔伤过头,不知道头上受伤了会不会非常痛,我想应该很痛的吧,要不然娘亲不会道现在都没有醒了,娘亲一定痛得晕过去了。” 若影心疼地拥着莫心,心里不是滋味。 “头上摔伤的时候一开始会很疼,后面就感觉不到疼了,因为已经痛麻木了,所以才会晕过去,等醒来的时候痛也就醒了,会很疼很疼,所以心儿在娘亲醒来后一定要照顾好娘亲,若是娘亲不肯喝药,一定要让她喝了,否则伤就不会好。以后也要听娘亲的话,要是心儿不乖的话,娘亲的头该更痛了。”若影一边教导着莫心,一边想起了过往之事。 如今她的头疾因为调理已经极少发作了,可是每当刮风下雨天,她若是不小心淋了雨,还是会引发头疾,所幸现在莫逸风对她极好,每次的刮风下雨天他便怎么都不愿意让她出门,即使在宫院中走走,他也要陪在一旁,生怕有个闪失。 就在若影沉思之时,萧贝月缓缓睁开眼眸。 她怔怔地看着眼前的若影,转眸又看向满眼担忧的莫心,见她安然无恙,也忘了头上传来的疼痛,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却又突然想起了什么,蓦地瞪大了眼眸。也就在这时,门外报永王求见。 ―――――――― 第19章 明月别枝惊鹊(19) 若影看了看萧贝月,眉心轻轻蹙起,却终是应声让他进来了。 看着莫逸萧一步步靠近,萧贝月的神经紧紧绷起,指尖不自觉地收紧,将莫心的手握在手掌心。 “醒了?”莫逸萧在给若影行了礼之后站在床前问她。 萧贝月拧眉凝着他没有开口。 莫逸萧见她竟是没有回话,自是觉得面上无光,轻咳一声,显然尴尬至极陆。 若影看了看他二人,秋波微动,而后起身道:“本宫也有些乏了,先回去小睡一会儿,稍后药也该煎好了,永王便照顾了永王妃喝了药再回去吧。”刚走几步,她又转眸吩咐道,“心儿,可要照顾好你娘亲。” 莫心乖巧地点了点头:“皇伯母放心,心儿会的。螺” 在若影离开后,莫心便警觉地看向莫逸萧,唯恐莫逸萧会对萧贝月不利。 房间中静寂无声落针可闻,莫逸萧十分厌恶这样的气氛,可是萧贝月不开口,他也拉不下脸开口,就这样,一个站在床边,一个躺在床上,一个小身子坐在床上。 幸亏就在此时,绿翠端了一碗药进来:“王妃,药煎好了,要趁热喝。” 绿翠原本想要伺候萧贝月喝药,可是一想到若影的吩咐,她便止住了动作并且小心翼翼地朝莫逸萧看去。 莫逸萧微微愣忡了顷刻,看着那药碗稍作犹豫,虽然他确实是喂过柳毓璃喝药,可是对于萧贝月,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也是往日从未想过的也不愿意做的。 绿翠看着莫逸萧,也知这是为难了他,毕竟他是堂堂王爷,更是傲视一切的永王爷,让他做出这样的事情,怕是她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只是在她临行时皇后有交代,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让永王亲自伺候永王妃喝药,若不是他们没有同坐一辆马车,也不至于永王妃一人受伤了,他倒是安然无恙。 萧贝月知道绿翠的意图,也知道这是谁的主意,只是她从来都不敢奢望莫逸萧会做这样的事情,而如今,她也已经不需要。 看着莫逸萧犹豫,她感觉有些耻辱,努力支撑起身子而后抬手准备去接绿翠手中的药碗,岂料就在她快要碰触到药碗之时,药碗突然被莫逸萧夺了去。 她拧眉看向他,不知道这一次他又要做什么。 谁料,莫逸萧在接过药碗之后缓步走上前,而后掀开衣袍坐在了床畔,看着她错愕且带着质疑的眼神,他并未多说什么,只是舀了一勺药递到她唇边。 绿翠见状急忙躬身退了下去。 莫心见自己的父亲给母亲喂药,也震惊地长大了嘴。 “药不是用来看的,是用来喝的,本王的脸也不是药。”莫逸萧依旧一副傲慢的态度,只是喂药的动作倒是没有收回。 萧贝月抿了抿唇,看着唇边的汤匙,反倒是不习惯起来,哑声开口道:“我自己……” 可是她刚一开口,苦涩的药便灌入了她口中,而她并没有准备好,所以一口药呛在嗓子眼,使得她咳嗽不止。 “你做什么?又欺负我娘亲。”莫心一看萧贝月被一口药呛住,慌忙地爬到床头给萧贝月顺气,而那水汪汪的大眼睛也直直瞪着莫逸萧。 莫逸萧微微一慌,看着她咳嗽的模样顿时脸色青白交加,方才他只是不想让她拒绝他的好意罢了。 他想要伸手过去,莫心却突然伸出小手推开了他,他的脸色难看至极,却并没有如同往日一般立即拂袖而去,虽是作了犹豫,但还是将药碗搁置一旁后扶住她的身子给她顺气。 “老实点喝药不就没事了。”莫逸萧咕哝了一声。 萧贝月缓过气来后闻言低低一笑:“是吗?是不是她是那样的?” 莫逸萧的脸色骤然一变,就连动作也戛然而止,看着她靠在床头苦笑的模样,他的眸光越发清冷。 萧贝月苦笑并非是因为想起过往而吃醋,而是因为笑自己太傻,直到现在还在计较一些这辈子都比不过的人和事。 不过这样也好,惹怒了他,他就会选择眼不见为净,因为她的身份,他不敢对她怎样,而她也可以不用看见他。 “把药喝了,伤好得快一些。” 出乎萧贝月意料,莫逸萧竟然再次拿起了药碗,而后舀了一勺药送到她唇边。若不是头上的疼痛还在,萧贝月定然以为自己认错了人,眼前的人不过是和莫逸萧长得相像罢了。 这一次萧贝月并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垂眸喝下了所有的药,莫心小心翼翼地守在一旁,直到萧贝月将药喝完了才松了一口气。 “娘亲,好些了吗?头还疼吗?心儿给娘亲呼呼。”莫心毕竟还是个孩子,天真地以为只要自己给母亲呼呼就能减少了疼痛。 萧贝月微微一笑,抬手抚了抚她的脸,正要说些安慰的话,谁知眼前的一物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记得在莫心离开王府的时候她的脖子上并没有挂任何东西,而且她也从来都没有长命锁,那么她 tang现在这个长命锁又是哪里来的? 想了想,在莫心离开她所乘坐的马车的时候还是没有的,那么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莫逸萧给的,而是皇后给的。 若说后者倒是有可能,若说前者…… “上次听集市上的百姓在说,孩子戴了长命锁能够长命百岁,所以就去定制了一个,我看着不错,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莫逸萧装作若无其事地说了一句,可是心底却有些忐忑。 萧贝月错愕地看着他,怎么都不敢相信莫逸萧会做这样的事情,可是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即伸手上前将长命锁解了下来,而后看了又看,不仅如此,更是看长命锁是否有接缝的地方,看是否可以打开。 果然不出她所料,长命锁真的可以打开,里面还藏了东西。 莫逸萧看着她的举动,面部骤然一抽。 “只是一个护身符,难道我还会害了心儿不成?”莫逸萧蓦地从床上站起,满身寒意。 萧贝月检查彻底后才又重新将长命锁戴在了莫心的脖子上,听着莫逸萧愤怒的话,她也没有惧怕,而后缓声道:“请四爷见谅,心儿已经死过一回了,再也经不起折腾了,我这个做母亲的不得不小心谨慎。” 莫逸萧原是恼怒不已,感觉自己的尊严被她的行为踩在了脚底下,可是听了她的话,他又瞬间止住了话语。他从未忘记当初莫心被柳毓璃派人在香炉中下了花生粉一事,害得她差点丢了小命,所以在那时,他将所有可疑之人都换了,也让柳毓璃付出了应承担的后果。 他曾经在儿子面前做到了一个好父亲,可是在眼前这个女儿面前却是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他甚至从未正眼看女儿一眼,可是现在弥补难道迟了吗?若是那秦向阳未曾出现,她们母女又如何会是现在这样的态度? 越想心里越恼火,对秦向阳的仇视便也更深了几分。 “王爷,王妃,秦元帅求见。”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宫女的通报声。 萧贝月刚要开口,莫逸萧突然厉声呵斥道:“不见!” “你……”萧贝月面色微恼。 莫逸萧不以为意地睨了她一眼冷声道:“你这般病容,让别的男人看了真的合适吗?” 萧贝月微微一愣,而后却是淡淡道:“四爷难道没有看见过别人妻子的病容吗?” 想当初柳毓璃落水之际,他表现得比莫逸风还要紧张,柳毓璃凡是有病痛,他总是冲在第一个,只是他事与愿违,最后柳毓璃还是嫁给了他的三哥,若是现在柳毓璃是他的妻子,怕是她病死了也得不到他的一丝眷恋。 莫逸萧的脸色越发难看,蓦地转过身,看着前面的矮几,忍不住朝它奋力踹了一脚,而上面的药碗也瞬间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顿时四分五裂。 “你究竟想说什么?”过往之事他不想提也不愿想,他确实是败了,一败涂地,可是她又为何偏偏来揭他伤疤? 她的贤良淑德呢?为何在她身上怎么都找不到了?可是又为何他就是无法向以前那样冷落她,更甚的是,她与他过往的点点滴滴竟是莫名其妙地在这段时日中在他的脑海不停盘旋。 萧贝月拥着在她怀中瑟瑟发抖的莫心淡淡扫了地上药碗的残骸一眼,而后收回眸光望向莫心缓声道:“不过这一次我要感谢四爷还念及骨肉至亲。” 第20章 明月别枝惊鹊〔20〕 莫逸萧骤然转身凝视着她,负于身后的手紧紧握着拳,静逸的寝殿内发出了骨关节莫惨的骇人响声。 “你这话什么意思?”莫逸萧瞪大眼眸怒问。 萧贝月紧紧拥着莫心,并未多言,看着怀中的莫心安然无恙,她也就放心了。 莫逸萧看着她的神色,再看她的伤,突然明白了她的意思,便立即言道:“你认为马车是本王动了手脚?” 萧贝月的指尖微微一僵,而后却又不着痕迹地掩饰去心头的寒凉,抬手轻轻抚了抚莫心的脸梵。 果然如此! 莫逸萧紧咬着牙根走上前怒道:“本王敢做敢当,这件事情与本王无关。铌” 萧贝月背脊一僵,抬眸看向他,却听他又道:“你嫁于本王多年,本王何曾害过你?更何况原本就没有让你坐那辆马车,是你自己执意不要与本王同乘一辆马车的不是吗?若是当真要害你的命,何必多此一举?再者说,入宫途中害你,众目睽睽之下,又有你的青梅竹马相护,害了你对本王有何好处?” “四爷做事曾经我一向猜不透,如今我也不想去猜透,不过只要四爷能好好照顾心儿,将心儿养育成人,我便了了心愿,正如四爷所言,我是和亲公主,有我必须担负起的责任,我的命到了四爷手中本就贱如草芥,死又何足惜?只是求四爷念在心儿是四爷亲生骨肉的份上好好照顾她……” “本王没想过要你的命!你到底要怎样才肯相信马车并非是我动的手脚?”莫逸萧近乎咆哮。 他这一生被冤枉过两次让他气恼不堪,恨不得将陷害他的人撕碎。一次是被莫逸风所陷害,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对永王府动手脚,竟是将阁楼全部刷了金漆,还在柱子上刻了“天下”二字。第二次便是现在,明明不是他所为,萧贝月却认定了是他,而天时地利人和,他根本就无法为自己辩驳。 萧贝月看着他愤怒的模样,亦是微微诧异,眸光微闪之际,她心中也有了揣测。只是莫逸萧竟是在她面前据理力争,只为了还自己一个清白,倒是让她十分错愕。 “这是谁啊,在本宫这里吵吵闹闹,是要拆了这椒房殿不成?” 一道慵懒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僵局,萧贝月惶恐地朝声音的来源处望去,见若影正盈盈缓步而来,脸上虽然未大怒,可是眉宇间很明显的不悦。 莫逸萧微微蹙了眉心,犹豫了顷刻后上前躬身一礼。 若影看着他轻哼一声,而后越过他径直朝萧贝月走去:“别起来,身上带着伤,就别折腾自己了。” “惊扰了皇后娘娘,臣妾给您赔不是。”萧贝月在床上微微颔首。 若影轻叹一声:“又不是你惊扰了本宫,就算赔不是也轮不到你啊。” 莫逸萧背脊一僵,紧了紧指尖紧绷着面容上前道:“请皇后娘娘恕罪,只是因为臣弟被冤枉对马车动了手脚要害了自己的王妃,所以才会一时动了怒。” 若影淡淡扫了他一眼,嘴角浅浅扬起:“冤枉?本宫受的冤枉可比永王多得多也大了去了,也没有像永王这般满眼的杀戮,难不成永王因为被冤枉了所以要将人杀之而后快不成?” 莫逸萧顿时哑然,因为他心里明白若影指的是当初他害她之事,虽然时过境迁,可是想要忘得一干二净确实是不可能的,他如今能留着这条命还有永王的封号也确实是因为莫逸风和若影二人放了他一马,只是让他当真卑躬屈膝趋炎附势,他怎么都做不到。 “臣弟不敢。”他咬牙切齿道。 “不是不敢,而是你想都别想,若是永王妃母女有任何闪失,本宫可不会轻易饶了你。”若影告诫完莫逸萧后轻叹一声,“本宫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也不是迂腐之辈,这感情之事不能勉强,若是你们夫妻能恩爱相处,是再好不过的事情,若是你们当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本宫也会替你们做主,虽说永王妃是和亲公主,可是只要永王妃跟本宫开口,本宫便可还她自由。东篱国将长公主交托给了朝阳国,我朝阳大国可不能委屈了人家的掌上明珠。” 若影的一番话说得莫逸萧脸色越发黑沉,他怎么都没想到若影竟然会暗示他们若是要和离,她也会成全。和亲关系到两国的利益,若是没有了这层关系,就不怕引来战事? 若影转身面对着莫逸萧,看着他的神色,她很清楚他在想些什么,当下便道:“永王不必多虑,若是朝阳国的繁荣昌盛只能靠一个女人来维系,那就不是当今圣上所掌舵的朝阳国。” 啪啪啪…… 就在这时,门口处传来阵阵掌声,待二人转眸望去,一袭明黄缓缓靠近。 “参见皇上/皇兄。”若影和莫逸萧异口同声,宫人齐齐跪地行礼。 “都平身吧。”莫逸风沉声一语,抬手扶起若影。 “皇上怎么来了?不是在和兵部侍郎议政吗?”若影问道。 莫逸风笑言:“以后可不是兵部侍郎了,是兵部尚书。更何况若是不过来,怎么能听到你这番令人刮目相看的言论?” “皇上这分明是取笑我。”若影咕哝着嘴道了一句,突然又道,“兵部尚书?他升官了?” 莫逸风轻笑:“是啊,像他这般人才,早该升官了,他的儿子接替了他侍郎之职。” 宗侍郎成了宗尚书,其子宗正瑞成了宗侍郎…… 若影闻言心头一喜:“他们父子二人确实是可用之才,而任向尘也是智勇双全,皇上理当重用才是。” 莫逸风点了点头:“放心,朕不会亏待了为国尽忠之人。” 莫逸萧听着他们的话面容紧绷不堪,照如今的情形看来,若影在莫逸风面前说话举足轻重,而且莫逸风也不避讳在她面前议政,若是她今后想要动永王府,或者有心唆使萧贝月与他和离,怕是莫逸风也会全都听她的。 如此一想,方才的恼怒中不由地参杂着一丝不安。 莫逸风不着痕迹地凝了莫逸萧一眼,而后看向萧贝月道:“永王妃身子可好些了?” “谢皇上关心,臣妾没什么大碍,只是一些小伤。”萧贝月原本想要起身行礼,却被若影示意宫人将她扶了下去,所以她便半坐在床上微微晗了颔首。 “这次若不是朕让你们一家子前来守岁,也不至于会让歹人有可趁之机。不过你们放心,秦元帅请缨调查此事,一定会将歹人抓捕归案。”莫逸风言道。 “秦元帅?”莫逸萧眉心骤然一拧,他已经让阿朗去调查,没想到秦向阳也插手了此事。 “是啊,听说秦元帅和永王妃从小便是青梅竹马,更何况永王妃是东篱国的长公主,出了这样的事情秦元帅自是一马当先。 萧贝月闻言眸色一惊,思及方才,她面露尴尬:“方才秦元帅来过了,不知道是不是抓到了凶手。” “秦元帅没有说吗?”若影急问。 萧贝月眸光一闪:“臣妾怕一副病容会失礼于人前,所以就没有让秦元帅进来。” 莫逸萧面露微愕,薄唇轻抿。 莫心听了萧贝月的话之后突然开了口:“明明是父王不让秦叔叔进来。” 萧贝月想要阻止也迟了,只得尴尬地看向莫逸风和若影,也见莫逸萧的脸瞬间青白交加。 莫逸萧看向莫心,当下便感觉这个女儿就是来讨债的,看着她得意的小脸,莫逸萧紧紧攒着拳,可是又奈何不得她。 若影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忍不住扑哧一笑:“都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这下永王是有福了。” 莫逸萧闻言嘴角一抽,胸口像是堵着棉花,郁闷至极。 “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这话出自何人之口?怎会说出这样的胡话来?”莫逸风简直哭笑不得。 若影顿时哑然,伸手捂了捂口,看了看周围的宫人,只觉得自己又失言了。 “我胡说的,下不为例。”若影讪讪一笑吐了吐舌头。 莫逸风无奈摇头轻笑:“看来你只能给朕生儿子了。” “为何?”若影疑惑。 莫逸风笑言:“若是生了女儿,有人岂不是要打翻醋坛子了?” 若影面色一红,一拳朝莫逸风捶了上去。 一旁的莫逸萧简直觉得不堪入目,立即转移了视线,而萧贝月看着他们却是羡慕至极。 就在这时,门外又传来了宫人的通报声,秦元帅再次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