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石暗婚之温宠入骨》 一、上架活动爆爆爆!(小爪往死里拍!) 嗯,明天就要上架了,表示第一次上架,比起别人的激动,我反而比较紧张和谨慎,不知道还有多少亲能一如既往的支持?说实话,就算万更,一天三毛钱,一个月那点钱现在的娃儿见路上掉的都不一定捡,对吧?嘿嘿。但是不管即将告别的,还是将一路支持的,九九都很感激! 本文开文之初其实构架还不完善,基本是一边写一边排思路和情节,所以经常去修改,很耗时间,好在本文的点击一直不错,说明亲爱的们追文很给力,感激!然后首推过了、v审核过了,又开始担忧此后的万更,力求质量和产量双赢真是考验人呢,不过九公子我会努力哒! 另外要感谢榜上有名的粉丝们,被打赏、被送花、送钻的时候那把激动无以言表,也要感谢时常留言、天天报道的亲们,评论区蛮活跃呢,偶尔还会接到中肯、优秀的建议,感激! 好了,矫情的废话不说了,也不打滚卖萌了,直接来正题! ~本书福利活动来袭~ 首发v章节决定和往常一样,定时9:55,后台发布出来估计在10点前后,瞄准哦 【一、首订抢楼留言】 内容:自后台发布v章节时间起,抢楼留言,好评最爱,几个字都行,切勿重复留言。) 前三名:888、777、666 第四至十名:199 一百名内留言楼层尾数是“9”的读者:99 一百名后,整百、整千均奖励:199 (注:后台核查,参与订阅生效。当晚11点截止) 【二、粉丝值排行榜】 要求:1、截止1月22日凌晨00:00分,共15天。2、期间参与订阅不得少于8天(取半,后台查阅) 前三名:999、888、777 第四至十名:299 前一百名排行尾数带“9”的读者:199 一百名后三百名前尾数带“9”的读者:99 暂时到三百名,没自信,嘤嘤……后期粉丝多了会往后加名次 (注:1、本项意在反犒一直以为支持九九、并会再支持下去的读者,这是我最感激、最注重的,所以奖励较高,条件略全。 2、粉丝值排行奖励会不定期(各大节日)进行奖励,额度不变。) 【三、章节情节抢答】 内容:每日章节发出后,作者会拟出当日问题,贴在题外话中,或评论区置顶。 方式:留言回答问题即可。(格式为‘抢答:……’) 前三名:66 第四至十名:33 注:暂定长期有效,但不一定每天都有,注意关注哦!抢上了,当天等于是免费看书了。(因为是长期有效,奖励较少,日积月累还是不少呢,尤其每次都能抢上的亲简直大发!) 【四、周末发布9分内抢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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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节最考验一个人的教养,面前的女子坐得笔直,背不贴椅,脚不碰凳,食不言,咽无声,菜色再细碎都绝不会低头找吃的。可见,傅家虽早年没落,但其千金的教养无可挑剔。 沉默了一会儿,田帧看了看她,低头,又看了看,还是没忍住的提醒:“太太,这几天,该是您的排卵期了。” 话音落,夜七握着筷子的素手顿了顿,随即恢复慢条斯理,粉唇淡淡的一句:“他不会回这儿的。” 唯一疼爱她的奶奶急着抱曾孙,她也想生,总算一种报答,让奶奶高兴,可她一个人怎么生? 三年之间,沐寒声并非一直在国外,他回来过,只是从不找她而已,她都知道。这一次,想必也不会回御阁园。 然而…… “咔擦!”静谧的别墅,夜七的话音刚落,传来锁孔扭动的声音。 “嘭”门被关上。 “啪”玄关和廊厅的灯被按亮。 夜七微低头,手心却紧了紧,她在猜,是不是他回来了。 那个,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娶了她,以为从此可以依偎,却转身离去、不曾多看她一眼的男人? 一旁的田帧见了门口的人,已经喜得笑了:“先生回来了?” 赶忙走过去接行李箱,倒像迎接自己的儿子,满脸喜笑:“可真是快,太太刚才还念叨着怎么还不到呢?先生用过晚餐了吗?” 对于田帧的热情,沐寒声只淡淡的点头,没说话,而对于她的话,他倒是眉间微动,挑目看向那头的女子。 她正低眉,兀自用餐,不惊不喜,连招呼都不打,哪里像会念叨他的人? 也正是这时,夜七咽下食物,出于礼貌的抬头,远远看着他,心底轻轻被撞击一下。任何女人,对英俊的男人都没有免疫。 看不出他的风尘仆仆,倒是一身考究的西服,越发衬出尊贵,依旧英眉挺鼻,与性感的喉结呈倒‘人’,眉目深邃的盯着她看,薄唇之间似是有些惊愕。 沐寒声是惊愕的,惊愕于不确定这女人是不是他的妻子傅夜七。 三年前的婚礼,她骨瘦如柴,面无血色,一张脸寡淡得令人泛冷,如今呢? 唇畔依旧微显苍白,可那张脸已精致如画,美眸静墨,柳黛柔美,三年而已,竟换了个人? 管家田帧见沐寒声盯着夜七痴看,不由得笑了低耳:“是不是悔了没早些回来?” 少奶奶结婚时,刚回她二叔家算是寄人篱下,整个人毫无光泽,是老太太急急的将她迎娶过来,三年调养,总算珠莹玉泽,的确该惊艳。 田帧这一打趣,沐寒声也收了目光,峻脸依旧淡漠,把那一点点惊愕藏得极好,而后泰然的褪下外套,低声吩咐:“帮我备一瓶拉菲,送书房去。” 田帧愣一下,不用休息吗? 可是他已经迈步往楼上而去。 夜七没去看他挺拔的背影,却是略微低眉,素日清淡的脸上,一点点低落,这夫妻关系,连陌生人都不如。 好一会儿,见田帧拖着红酒出来,夜七忽然放下餐具站起来,低婉的一句:“我去吧,你把晚餐收了。”然后接过酒,不疾不徐的往楼上走。 田帧在原地站了会儿,欲言又止,目光焦急又隐晦的看着那瓶红酒,最终皱眉,没追上去,只默念一句:但愿能成事。 夜七走路无声,到了书房门口敲了门,无人回应,这才推门进去,原来他不在书房,她松了口气。知道他是不喜欢她的,所以,夜七一时还真不知要如何相处。 走过去,把红酒放在桌上,因为平时她从不来这儿,显得有些闷,继而去把窗户打开。 沐寒声刚沐浴完,就站在书房门口,见她在里边也就停了脚步,目光却在她身上没收回。 在外,他没空、也无趣欣赏任何一个女人,但这是他家,那是他妻子,也便无妨了。 刚刚见她坐着,这会儿才知她身形高挑,不算骨瘦如柴,却依旧纤瘦,侧身之际,男人眼睛眯了眯,如此纤瘦,居然也有完美的曲线。 夜七拉开窗帘,开了窗,转身发现门口站了人正盯着自己,愣了一下,随低眉,淡然往外走。 她不会以为,他的目光里是欣赏,三年前,他离开之际就说过,他可以娶她,但不会爱她,至少三年内不会。 她从没资格,也没机会问为什么一定要三年,现在他回来,也不知道对她会怎样? 走到他跟前,他却没让,夜七只好抬头看了他:“麻烦让一下。” 沐寒声不语,只低眉,星眸打在她脸上。 这么近的距离,忽然想,奶奶眼光不错,别的不谈,如果非要他身边有个女人的话,傅夜七,无疑是无可挑剔的。 但看得出,这女人性子淡得很,要相处好到让奶奶满意,得花些时间。 夜七见他不动,最终侧身钻了出来,回了卧室,一进门却轻轻皱了眉,心跳有些快,许是和他距离太近,压抑呼吸所致。 轻拍胸口,她才拿了下午没看完的书去阳台。 书翻了几页,却停了下来,想到了帧姨的话,她把嫁进沐家当做自己的救赎,可是沐寒声对她如此寡淡,这婚,不会长久,所以她唯一能报答就是给奶奶生个曾孙。 想罢,她起身,走到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那张被很多人认为绝美的脸,兀自扯了一下嘴角。然后低头,看着她嫌香味过于妖艳而不用的兰蔻奇迹。 身后传来细微响动,香水还没拿起来,她抬头,从镜子里见了门口的男人,这才转身。 说不出他的表情,可原本冷峻淡漠的脸,显得热烈,却又压抑着,直直的盯着她。 “红酒,你送上来的?”男人低低的开口,略微黯哑的嗓音,透着蛊惑。 夜七看着他走近,不明所以,却也静然而立,点了点头。 终于,他走到跟前,因身高优势,显得他威严凌人,她却发现他呼吸粗重,喷薄着淡雅的酒味,混着高贵的檀香,一双幽深的眼眸里透着微红,似是压抑到了极致。 可沐寒声是什么人?城府世故的商贾大亨,喜怒不形于色,怎么会在彼此说话没超过三句之际,忽然对着她这副表情? 除非是遇到了理智不可控制的事情…… “刚回来,你就这么隆重的招待我?”沐寒声压得低低的声音,不露喜怒,却因为药物作用而不断抵近她。 夜七不解,抬眸看着他,柳眉微动,刚想开口问点什么,他修长的指节却握了她的小脸,不许她躲,气息吐在她额间:“给自己的丈夫下药。”他鹰眸一眯,凉薄中一丝探究:“对自己没信心?” 沐寒声实在没想到,清冷淡然的小女人,能想出这样的招。 下药? 夜七微皱眉,略微惊讶,可是唇瓣微启之际,他却倏尔覆唇,尽数吞走她的气息,不给任何反抗的机会。 没有男人不近女色,八年单身,他沐寒声也有需求,何况,她居然给他下药。也或许,他早就想这样了,不用管是因为她这绝美的脸,还是单单因为药物作用,总归她是他的妻子,他本就不必找理由。 夜七怔愣在那儿,看着这初归的人,破天荒的主动,一时没了反应。 秋夜,浸润微凉,书房窗帘在夜风里轻轻浮动着。 昏暗里,男人倏然看了她的脸,英眉蹙起,夹杂些许惊讶。 才想起,新婚夜,他以国外事务紧急为由,扔下她上了飞机,他们没有洞房…… 胸口微微一紧,一丝丝愧疚,他尽可能的温柔,薄唇轻覆,温热的大掌转而十指相扣。 第2章 昨晚,是奶奶的意思? 餍足过后,沐寒声幽眸低垂,静静的盯着她看,就照奶奶的意思,试着经营一段婚姻,未尝不可。 看了她被的柔唇被咬得发白,他才微微蹙眉,抬手摩挲她的唇畔,满是安抚。 然而,不过会儿,他的眉峰紧了点,低咒一声:“你到底给我放了多少药?!” 夜七睁眼,淡雅的小脸,疲累之余盛满无辜,不欲开口,他却已然覆唇。 沐寒声并非青葱小子,他做事一向有节有寸,这一晚却像着了魔,超出了掌控。 房间里恢复静谧时,夜七只觉得腰酸腿痛,卧室里只有壁灯微弱的黄晕,她微微抬眼,看向黑乎乎的窗外,很晚了。 睁眼发呆许久,她才伸手,轻轻拿掉他拥着自己的手臂,一点点挪到床边。 双脚落地,刚要起身,却腿一软,倏然就往地上栽,她闭了眼,咬牙等着落地。 然而,是身后一双有力的臂膀将她整个人捞住,转而把她放回了床上,替她盖上被子,沐寒声才慢条斯理去挑了睡袍裹上。 返回,他才低醇的问了句:“要干什么?” 夜七抬头,确定他在跟她说话,但那张冷峻的脸没有表情,她也就摇了摇头:“没事。” 显然,男人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依旧低眉盯着她。 无奈,她只得淡淡的道:“口渴。” “我去倒。”她的话音刚落,他接了过去,随即颀长的身影出了卧室。 夜七欲言又止,卧室里就有水壶,只是忽然想,男主人连自己家都不熟,说了,他岂不是很尴尬? 倒是没想到,他会这么照顾她,所以,他倒来的水,夜七一口气差点喝光,最后那点被他接了过去,一仰脖子,干了。 “我明天还得上班,先睡了。”夜七看了他,然后兀自躺下。 沐寒声立在床边,微微蹙眉,表情不明。 下一秒,他忽然弯腰,一伸手将她从被褥里抱了出来,大步径直往浴室走。 “你干什么?”夜七猛然惊了一下,一把搂了他的脖颈,却又立刻放开。 男人低眉,薄唇微启:“洗洗再睡。” 接下来的画面,夜七一直都没好意思去回忆,但的确,全程都是他帮她洗,她甚至连眼睛都没睁开过,最后又被他抱上床。 扯被褥、铺床单,折腾了一会儿,他才终于放她睡觉。 这一觉,夜七睡得非常沉,一觉醒来,枕边还有隐约檀香,他却没在卧室。 转头看了墙上的时钟,这么晚?她莫名低咒,却是不紧不慢的起床。 楼下,偌大的餐厅,只坐了一个男人,看似低头专注的看报纸,目光却不时往楼口扫一眼。 “她到底几点上班?”终于,男人问了一句,嗓音厚重,剑眉微蹙。 田帧在一旁慈祥的一笑,先生对时间的苛刻是出了名的,他的时间,别人是半分钟都不敢耽搁。 也才道:“太太是御编翻译官,只有别人预约她的份儿,不需按点打卡。” 沐寒声脸色怪异了两秒,她昨晚还对着他说要上班得早睡。倒是他差点忘了,这个柔弱的妻子,在政界可是出了名的翻译,一枝独秀。 于是,他低眉开始独自用餐,草草了事后匆忙出门。 田帧看他走了,却还笑着,先生的时间是珍贵,可他还是等太太等了快半小时! 夜七留了足够的时间收拾,缓慢而泰然的走下去时,精致的脸上,看不出丝毫忍痛的痕迹。 田帧一路看着她下来,走近,入座,一直都笑着,眼疾手快的给她盛了爵士汤。 这是夜七的习惯,任何一餐前总要喝爵士汤,护胃,养身,她的身体恢复到现在这样,这汤功劳不小。 “太太昨晚睡得好吗?”田帧笑着,看似随口一问。 夜七喝汤完毕,放下汤匙,优雅的擦了嘴角,美眸不抬,低婉的声音却淡淡的一句:“奶奶让你这么做的?” 沐寒声说他的酒里被下了药,这家里一共就三个人,夜七一想也知道是帧姨。 田帧愣了一下,候在一旁点了点头,老太太实在是等不及他们两夫妻这不温不火的,才出了这下下策,不过,她昨天放药的时候,手一抖,好像放多了点,不知…… 这才看向桌边的人,秋天,少奶奶穿着矜持,一套纯白的职装,唯一露的一点脖领什么也看不出来。 夜七知道帧姨在打量自己,却稳稳的坐着,兀自用餐。 “下次药量少点。”结束后起身,她冷不丁的一句,后如往常一样拿了外套,拎了公文包出门。 上车后,想起昨夜的疯狂,指尖似乎还残留他坚实的触感,低头看了平坦的小腹,她莞尔一笑,只一秒,笑意随即湮没,驱车前往外交部。 ------题外话------ 亲们,文文新鲜出炉,在编辑指点下,终于开始连载啦!九九很用心的在写,喜欢的亲们记得收藏啦啦啦! 第3章 傅家那个厉害的侄女 “夜七,恭喜啊!” 刚进外交部大门,就有人对她贺喜,让她不明所以,今天是苏曜新官上任,成为最年轻正部级,她有何喜? 倒也都回以淡笑,到了办公室,抬手推门,人却愣在门口,看着立在窗边的男人。 “夜七!”男人和风如煦的一笑,低低喊了一句。 苏曜等了她一会儿了,知道她今天下午才会过来,却还是来碰了碰运气,果然没白来,不过看着她的脸,他温柔蹙眉:“昨晚没睡好?” 夜七微愣,目光闪了闪,摇头转移话题:“恭贺升迁!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何指教?” 出身商贾世家的苏曜,偏偏走入政界,为人儒雅沉稳,温如春风,但身居高位,也自有他的威慑力,否则世故沉浮的政界,他如何能如鱼得水?没有负面新闻,亦是两袖清风? “别卖关子了,说吧!”好一会儿,夜七拿出翻译文件,淡淡的一句。 见她不给面子,苏曜无奈轻笑,知道她一向这样,这才开口:“以后你就是我的御用翻译。”依旧淡淡的笑着。 夜七抬眸,所以,这就是大家为什么恭喜她的原因? 她在政界摸爬滚打,的确也为了靠他近一点,但那是曾经,现在,她已经不确定了。 “但愿我不给你丢脸!”最终,她只是轻笑着说,压力不小的样子。 苏曜对此略蹙眉,这个时候不该是惊喜的? 可夜七冲他摆摆手,淡笑一下,扬了扬手里的文件:“我今天任务不少,部长大人,您是不是也该去忙了?” 苏曜把话咽回去,无奈淡笑,早该知道她会如此淡薄,别人贺喜他升迁的鲜花,他挑了一束最鲜留给了她:“那我走了?” 夜七埋头摆了摆手,门一关,却看着那束鲜花,清冷的小脸柔和少许,也在思虑,她的公司刚满一年,刚开始暗中争夺、干预傅氏业务,巧的沐寒声回来了,她又成了苏曜的翻译,打理公司事务的时间会更少。 外交部整日忙碌,随时可见工作人员急匆匆的身影,但一整天,没有人敢去打扰身为御编翻译官的夜七。 (注:御编翻译官,翻译界最高殊荣,由总统御封,在特殊场合,总统会钦点随行的翻译官。) 直到傍晚,部长秘书才恭敬的敲了夜七办公室的门。 “请进。”夜七抬头。 “傅翻译。”秘书看着办公桌后素来清冷的人,拿捏不准她的脾气,恭谨的道:“部长晚上有个局,说希望您随行,您看……” 夜七放下笔,想了会儿,抬头见了秘书的紧张,她也不说什么,只淡淡的一句:“知道了。” 秘书松了一口气,傅翻译总算没拒绝,这才略显轻快的道:“部长十分钟后在门口等您!” 夜七点了点头,示意自己随后就去。 苏曜不喜欢饭局的人,但又从不拒绝,每每必带她,说让她多认识军政界的人,多少对她的公司发展有益。 果然一进包厢,就是形形色色的官员,倒是没有太谄媚的嘴脸,纷纷恭贺苏曜升迁。这一点让她觉得舒服多了,苏曜的为人如何,她清楚,和他相交的也差不到哪儿去。 苏曜给她介绍一圈,从部长到科长,她一直笑着打招呼,到了有人看在苏曜面上给她敬酒的时候,她却犯难了。 “傅翻译的大名,如雷贯耳,说起来,也就傅翻译能和总统说上话,这一杯不能不敬!”某处长一脸义正。 夜七为难的抿唇,捏着酒杯的手进退维谷。 “对不住!夜七喝不了酒。”正在这时,苏曜温和一笑,自然的把她的酒杯接了过去,对着众人道:“这杯我替了,一会让她以茶代酒?” 众人愣了一下,随即纷纷笑着点头,因为苏曜爱护她是出了名的。 夜七在他人看不见时瞪了苏曜一眼,明知道会这样,还非把她拉来。 苏曜收到她的表情,反倒笑了,又爽快的喝了一杯。 而此刻,身处饭局的还有沐寒声。 沐氏家族沿袭了百年,沉浮迭起,差一点彻底没落,25岁的沐寒声一手将‘沐煌集团’救活,时隔八年,沐煌空前鼎盛。 也因此,沐寒声成了商界传奇,他出国3年,沐煌又占据了北美三分之一的大市场,一听他归国,各方忙着联名盛邀。 偌大的包厢,坐了各个集团首脑,却不管他们在外如何春风得意,此刻都不乏恭敬和谄媚。好在,大家都看出来,沐寒声今天心情不错,觥筹交错,虽峻脸淡漠,但来者不拒。 有人看了坐在离沐寒声很远处的傅天成,笑说:“听闻外交部长苏曜,今天新官上任,日后有托得着的地方,傅总可得帮衬帮衬!” 这话一拐三个弯,自然有人不懂。 傅天成却小心的看了一眼沐寒声,这才虚虚的摆手:“这傅某哪帮得上?” 那人一笑:“怎会帮不上?苏部长一向看重你侄女,更一手提拔,如今上下级相随,你侄女可不是最能说上话?” 听到这里,沐寒声终于不再只是漫不经心的听,指尖夹着酒杯轻轻摇曳,看似随口一问:“哪个侄女?” 第4章 他很喜欢这样的她 “就是傅夜七啊,看起来弱风扶柳,在政界的地位,可硬得很!”有人谄媚的抢口笑答。 沐寒声摇着酒杯的手兀自顿住,眼角微收。 傅天成接到沐寒声的目光,额间的细汗都出来了,却硬着头皮笑着,比哭还僵。 傅夜七与沐寒声成婚,很少人知晓,傅天成担心,万一傅夜七那扫把星在外不贞,惹怒了沐寒声要迁怒傅氏,沐寒声只一个指头,傅氏可抗不多一秒! 众人忽然见沐寒声起身,拿了手机。 这一动作,带动所有人齐刷刷跟着立了起来,没人敢坐着,却不明所以,都有些小心翼翼,不知哪一句说错了。 古杨对着众人道:“各位继续,沐总去打个电话。” 古杨三十出头,五官耐看,精干稳重,跟了沐寒声多年,老板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他是最懂的。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目送他出门,好一会儿才窃窃私语。 沐寒声的手机里,一直都有傅夜七的号码,只是他从未拨过,这还是第一次。 “嘟嘟……”连续几声,她都没接,这让他古潭般的峻脸略显不悦。 夜七知道手机震动了,但和苏曜打完招呼,来电结束了,刚打算拨回去,那头的人先打了过来。 “在哪?”男人磁性的声音,不打招呼,直接发问。 她淡然的脸上一丝不解,人已经走到会所外,也低婉的应了一句:“有事吗?” 男人抿唇,没事还不能打电话了? “喝酒了?”压下莫名的脾气,他没由来的问了一句。 夜七听了他的话,愣了两秒,才如实说:“没。” 她向来滴酒不沾。 而话音刚落,却听他低沉的嗓音传来:“我喝了酒不能开车,过来接我。” 夜七皱眉,他身边不应该带了助理或者司机么?怎么会忽然令她过去接? 倒也好,反正这个饭局她也想早一点离开,正好托个借口。 她说明去意时,苏曜一直把她送到门口。 “怎么走这么急?”苏曜喝了不少,脸色有些红,身上酒味浓重,话语却很清晰。 夜七抿了抿唇,看了他,片刻后才说:“沐寒声喝了酒开不了车,我去接他。” 猛然听到‘沐寒声’三个字,苏曜浓眉轻轻蹙了一下,又瞬时收起,语气转淡:“他回来了?” 她点点头,无暇多说,只抿了抿唇,转身进入夜色。 苏曜一直看着她的车子离开,脚步未动,微醉的眼底思绪万千。 夜七开车不快,但时刻注意着有没有沐寒声来电催,她并不了解他的脾气。 依昨天看来,看似冷漠,倒不暴躁,挺能忍。 果然,直到她停车,他都没催过她,夜七只得寻到他所在的包厢。 包厢的门推开后,几十双眼睛一下子定在了她身上,各个都是精明的企业首脑,却每一个,亦是她不想看到的嘴脸,有些后悔亲自寻到这里来了。 “哟,这可不是傅二小姐吗?”有人眼尖,虽然十几年没见过走失的傅家千金,却一下认了出来,目光转向傅天成寻求确认:“来接傅总?……真是孝顺。” 夜七听罢,却是淡淡的看了一眼此刻夹在角落的傅天成,优雅的往里走,到了沐寒声旁边站定,大方的一句:“我是沐先生的秘书,来接沐先生,二叔老当益壮,好以酒会友,不嫌我扰了雅兴才好!” 一众人都愣了一下,傅天成从他大哥手里夺来的公司,抛弃了傅夜七,时隔十几年才把这侄女接回傅家,看来两人之间仇气未减。 沐寒声却鹰眸微敛,嘴角一勾,除了昨晚初见时,她清冷的不打招呼外,这一刻,是他第二次觉得这个小女人,身体里满是韧劲儿。 夜七说完话,以为沐寒声就会起身离开,谁想他却只看了她,转而若有所思。 众人纷纷表示,作为沐寒声的秘书,必须敬她一杯。 “我……”夜七本想说她不喝酒,但是低眉,沐寒声已经把自己的酒杯递了过来。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不得不接。 从她进来,沐寒声就看了她,一身纯白的职装,英姿利落,落难的十几年并没磨去她身上独有的名门气质。 不骄、不躁、不张扬,说实话,沐寒声很喜欢这样的她。 夜七大方的扫一圈众人,语气低婉得体:“希望各位叔伯见谅,夜七不胜酒力,仅一杯回敬各位。” 说完,素手一抬,酒盅起底,面色不改,却咽下去那一秒极力压制痛苦的表情,随即从容放下酒杯。 “可以走了么?沐先生。”她低眉看了他,问。 沐先生?沐寒声看出了她眼底的不耐,也便顺势起身离席。 第5章 很不喜欢她的排斥 夜七走在前,并没等他,径自上了车,等他坐稳后启动引擎往前开,沾了酒,她已经开始觉得胃里灼痛。 沐寒声转头看了她淡漠的脸,从她进包厢的门开始,情绪就不对了,低沉的开口:“怪我劳你跑一趟?” 如果没猜错,苏曜新官上任,她一定是在和他应付饭局。 夜七没看他,专心直视前方,车速比来时快了很多。 好一会儿,她才淡淡的一句:“没有,正好我能离开饭局。” 淡到像和陌生人说话的语气,让沐寒声没由来的不舒服,他知道,她心底不快,因为让她见到了傅天成?众叛亲离、家族内斗之苦,他都尝过,所以知她此刻心底的愤懑。 转头,见她虽面色淡然,却紧紧握着方向盘,骨节泛白,极力忍着什么,他心底生出些许柔软。 “我没考虑到你对傅天成的怨,如果你不喜欢,以后不会让你来这种场合。”他说话,嗓音低沉,平稳。 夜七却轻轻颦眉,看了他忽而的温和,只低低一句:“过去的事,我从不去想,又哪来的怨?” 可话虽这么说,车子的速度却在上升。 沐寒声微微蹙着眉,他不担心车速太快,只是担心她情绪失控。 果真见她几次颦眉,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而他深邃的眉目在移开她的双手后,又忽然调转回去,盯着她纤细的手腕。 她的皮肤极其白皙,手腕不及一握,更因此,左手腕上那道横亘的疤痕,触目惊心。 “夜七。”蓦然,男人轻启薄唇,目光温和的打在她精致的脸上,柔柔的,盛着一丝心疼,一点探究。 她流落那几年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能让一个曾千娇百宠的千金有勇气割腕? 夜七以为自己听错,转头看了他,他们之间好像连称呼都没有过,但她的名字从他嘴里喊出来,不觉突兀,煞是好听。 以为他还会再说什么,所以她看了他两次。 然而,他温厚的手掌却忽然贴在了她手腕上,低低的一句:“可以开慢点。” 在他碰到她肌肤的那一刻,夜七脸色却陡然一僵,迅速把手抽了回去。 原来他忽然的温和,是因为见了她手腕上的疤痕,才生出的同情么? 她不需要同情,尤其源于自己的丈夫。 车里这忽然的一来一往,她抽回手一晃神,车子卡了一下,她才急促的一脚踩下刹车。 ‘嘎吱!’车子停住,车里的人前后颠了颠。 夜七不说话,只是颦眉,右手还搭在方向盘上,抽回来的左手捂在胃部。 沐寒声却眉目深沉的看着她,没注意她的忍痛,也不多问,只以为是她情绪起伏太剧烈,才体谅的一句:“我来开?” 夜七无声的下车,换了位置,但她虚弱的要求了一句:“开快点,可以吗?” 他不明,却也点了点头。 两人一路不语,直到车子停在御阁园的别墅前。 夜七转手开门,仓促的往家里走。 沐寒声看不到她此刻银牙紧咬,柳眉紧紧皱着,双手捂在胃部,只是见她脚步急促,纤瘦的身影略微弓着。 等她到了门口开门时,灯光下的侧脸揪在一起,同时,一手扶在门边,支着身子。他蓦地皱眉,终于发觉不对劲,宽大的步伐朝着她稳健疾走。 在她开了门,即将往里走之际,沐寒声一把接过她摇摇欲坠的身子,见了她苍白的脸上渗着细细的冷汗。 “怎么了?”他低沉的嗓音里一丝焦急。 夜七皱着眉,放开紧咬的唇,虚弱却极力说到完整的一句:“麻烦……扶我去卫生间。” 沐寒声来不及计较她的过分客气,弯腰将她抱起疾步往一楼的卫生间,一脚踢开门。 她刚被放到地上,就直接跌在了马桶边,抱着马桶开始吐,高挑的一个人,缩成小小的一团,痛苦的抓着马桶盖,手指骨节泛白。 拍着她的后背,沐寒声却皱了眉,她竟是忍了一路都不愿说? 想起她掩盖手腕疤痕时的疏离,头一回,他觉得挫败,他肯回国,是抱着尝试的心态,允许他的世界多一个人,他欣赏她的聪明大方,清冷有度,却不喜欢这样的排斥。 “既然难受,为什么要忍一路?”他的声音异常冷沉。 可看着她苍白的脸,吐完整个人无力的瘫倒在他怀里,一切脾气,他终究都忍了,一把将她抱起,稳步上楼。 第6章 她平时滴酒不沾? “习惯了,没事。”刚被放下,她轻飘的说了一句。的确也早就习惯了忍受疼痛疾苦。 沐寒声抿唇不语,把她放床上去倒了杯水,转过头却见她挪到了床边,峻脸瞬间冷了不少:“干什么?” 因他过于森寒的嗓音,夜七抬头看了他,发觉他眼底淡淡的不耐,是觉得她很麻烦吗? 她本不想这样,三年了,她努力调养身子,人前从不显示自己的弱态,这一晚,是个意外。 转开视线,她抿了抿唇,才道:“抽屉里有药。” 沐寒声见她低了眉,以为她还难受,快步去抽屉里拿了几盒药,却皱了皱眉:“哪一个?” “绿色那盒。”夜七虚弱的一句。 可那药还没拆封,显然,她从未吃过,那么今晚,是因为他递给她的那杯酒?沐寒声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脸色又沉了沉。 “不会喝酒,为什么不说?”他又一次沉闷的开口,拧眉盯着她。 他温和起来是迷人,可是冷下脸也很吓人,夜七竟只得装作淡然的接过药,揭了两粒咽下去,这才淡淡的说了一句:“当着那么多人,驳了你,不太好。” “倒宁愿让自己苦不堪言?”他语速很快的接了过去。 说到底,还是她把他当做外人,否则,她在政界这么几年,滴酒不沾是怎么做到的?能开口让苏曜代喝,偏偏和他开不了口? 又是苏曜……他终归抿唇转身出了卧室,头都没回。 夜七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这么生气,她不愿麻烦他,不该是好事么?他应该是个怕被她麻烦的人,否则,何故在国外避而不见三年? 出了卧室的沐寒声便是冷着脸下了楼,到了餐厅,见帧姨一脸的担忧。 田帧刚才就听到了呕吐,收拾完卫生间,这会儿厨房正在炖汤,见他下来,才担心的问:“太太喝酒了?” 沐寒声抿唇,面色依旧深沉,问:“你也知道她不能喝酒?” 田帧点头:“太太的胃受不得半点刺激,婚礼那天,她就喝了口喜酒,在医院整整躺了一周,进食就吐,看着就让人心疼,老夫人在太太床前守了一周,之后还不放心,才把我遣到这儿,悉心照料太太起居。” 这些事,沐家上下都知道,唯独他不知道是么?沐寒声眉目紧了紧。 只听田帧叹了口气:“太太也是个可怜人,从锦衣玉食,一下子流落成乞,听说她丢失的第二年,有人见过她在街头瑟瑟发抖,食不果腹,零下的温度,却衣衫褴褛,之后再也没见过她,谁又知道她受了多少苦?” 田帧自己说着,心疼的叹息,想象不出,娇贵的千金之躯,要受多少磨难,以致那么柔弱飘零。 “滴滴……”两声从厨房传来,提示炖汤好了,田帧咽下后话,还是转身进了厨房。 沐寒声立在原地,久久未动,想她清冷的小脸背后,隐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痛苦?重回豪门,说得轻巧,却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大起大落,她一个女人,要撑过来谈何容易? 想到她手腕那道明显的疤痕,浓眉紧了紧,淡淡的心疼。 没一会儿,田帧端了一碗爵士汤出来,见他还站在那儿,便把汤递了过去:“这是太太最喜欢的爵士汤,每餐必喝,护胃养身。” 沐寒声接过,脚步没动,冷不丁的问了一句:“她平时滴酒不沾?” 田帧点头,一时没想太多,只道:“太太平常应酬极少,即便去了,大多有苏先生在……”说到这里,她才觉悟的停住,又只得补充一句:“苏先生比较照顾太太。” 他猜到了的,只还是问了。听完却不发一言的转身上楼。 田帧在背后咬了咬舌头,怪自己一时没遮拦,先生别误会才好。 第7章 这就想走?不准! 沐寒声进卧室之际,抬眼见了床上的人作势下床,脸色立时就沉了。走过去,低低的一句命令:“躺好。” 夜七听了,依言躺好,略小心的看了他的表情,依旧冷峻,却不如刚才慑人。 他坐到床边,舀了一勺汤递到她嘴边,她作势伸手自己喝。 然,男人一个强势的目光扫过来,她只得缩回了手,乖乖的由他喂。心底想,他这是在为自己递的那杯酒而表示咎责么? 一碗汤,她一口一口喝到见底,炖得烂烀肉块和玉瓜她也吃得一口不剩,他才罢休,转而放下碗,扯了纸巾替她擦了嘴角。 忽然被这么服侍,是一种煎熬的享受,让夜七觉得有些别扭,所以,她看了他,道:“其实,你不必觉得歉意,今晚在座的都是前辈,那杯酒势必要喝的。” 沐寒声作势起身的动作顿住,转头看着她,既然她提了这件事,就正好顺着往下说:“以后但凡你不喜欢的、不愿意,直言提出来,没人敢强迫你。” 他的话语里带着命令的味道,不想再她不作言辞而拉开距离,彼此和陌生人一样。 夜七抿唇看着他,斟酌了一会儿,才道:“倘若那个人是沐寒声呢?驳了他,岂不是在老虎头上拔毛?” 对于她这种表达,沐寒声眉尖微动,说她聪明可真不是浪得虚名,把他设置为第三人称和他本人谈论? 原本阴沉的心情蓦然好了不少,嗓音变得温醇:“他是沐寒声,可他也是你丈夫,夫妻之间,需要多见外?” 是么?她抬头认认真真的看着他。 斟酌了会儿,最终坦诚的开口:“看来,你改变主意了。我原本想,三年过去你还不回来,那就我走。” 走? “不准!”他倏然冷声笃定,见了她蹙眉看来,才道:“都说奶奶疼你,你要走了,怎么跟她交代?” 其实沐寒声直达自己想表达并非这个,出口却成了这样。 好一会儿,他才温和少许也不乏强势:“也许我永远都爱不了你,但除却情爱不谈,我可以给你妻子所能拥有的一切。” 并且,他会尽量对她好,倘若可以,不介意慢慢去爱。当然,这话他是不会说出口的。 夜七动了动嘴角,这样冷情又霸道的话,让她想笑未果。 “我知道了。”良久,夜七才低低的回了一句,没有抬头,只转身入睡。 立在床前的男人久久未动,他知道自己的话或许伤人,但这是最好的回答,他无法给一个刚接触一天的女人多感人的承诺。 那一晚,一张床,距离却像隔了一片海,不似昨夜的缠绵。 夜七就那样合衣睡了一夜,睡得极其不好,早上醒得也很早,天色灰蒙,她就起床,只喝了爵士汤,一口正式早餐都没用就出了门。 沐寒声醒来时,身边空空如也,不由得皱了一下眉,翻身下床。 收拾一番行至楼下,他已然一身笔挺的西服,却依旧不见她的身影。 田帧从厨房出来,看了他,率先开了口:“先生,太太已经出门了好一会儿了。” 沐寒声系着袖扣的动作顿了顿,随即抿唇落座,慢条斯理的用餐,自始至终未发一言。 直到他出门上了车,浓墨的眉宇间还是淡淡的思绪,昨晚他的话,伤了她么? “沐总。”沐寒声转头沉浸在思绪里,开着车的古杨将一份文件递了过来,道:“这是傅天成最新的项目,有意找您救急。” 他转头,目光微敛,还是接了过来,低眉扫了一眼却了无兴趣的放在了一边,只低低的道:“傅家,对傅夜七怎么样?” 第8章 为什么少了11年? 这个问题太突然,古杨顿了一下,从后视镜看了他冷峻的脸,斟酌了片刻,才说:“当年傅天成夺权,传言说的是太太傲骨,不肯在她二叔家生活,但一个十岁的女孩懂多少家族恩怨?多半是傅天成狠心,对太太不闻不问,将她认养回来,也只为了和沐煌集团攀亲。” 所以,她昨晚正眼没看傅天成,把怨恨压得极好,却又那么驳傅天成的面子,倒算轻的了? 古杨最知道沐总想了解什么,便加了一句:“结婚之后,太太从没回过傅家,倒不是她冷情,她对老夫人就极其贴心。” 所以,先生要投资与否,几乎不必考虑太太与傅家的情义因素。 但令他意外的是,后座的男人低声吩咐:“三天后,让傅天成来见我。” 古杨略微不解,却一句也不多问,这是规矩。 车子里安静下来,沐寒声抬手将窗户开了一半,手肘支窗,迎着清晨凉风微微眯眼。 他想,这个婚姻,他迟到了三年,总该负点责任,从她对他的清冷,和昨晚说的话,可见她是委屈的。 “给我一份她的详细档案,出生,履历,喜好,都要。”车子停在沐煌集团门口,沐寒声在下车之际,终于低低的吩咐。 她?古杨愣了一下,然后迅速反应过来说的是太太,朗声回:“是!” 精细、谨慎之余,终于在下午时分,档案准时送达总裁办公室。 令沐寒声意外的是,档案并不算厚,翻了一遍,他才不悦的抬头:“为什么少了十一年?” 古杨为难的开口:“那段日子……太太的履历谁也查不到。” 沐寒声想到了帧姨的话,除了第二年她被人见过街头流落,之后很多年下落不明,她自杀过,又得以重回豪门,性子变得清婉,行事稳厉又内敛,稳得不像这个年纪的那人,是遇到了什么?又受了谁影响? 别人查不到就罢了,古杨怎么会丝毫查不到? 低眉看了档案,沐寒声微微蹙眉,又问:“她没有喜好?” 古杨又为难了,他查过很多人,可是太太这样难的,还是第一人。 于是抿了抿嘴唇,干涩的说:“很难归纳。” 沐寒声无奈舒展眉宇,沉吟片刻,终是低低的一句:“出去吧。” 古杨退了出去,办公室里的男人却紧了紧手里的档案,颀长的身影立在落地窗前,深邃眸底倒映着荣京城。 忽然想到她那双深褐色的眸子,静得孤皎,却不如外表高冷,而只是一双再也经不起任何打击的眼,偏偏她用一张精致清冷的外表武装柔弱。 窗外开始变天,秋季的傍晚,没有灿烂的火烧云,却是雷雨来势汹汹,男人剑挑的眉峰动了动,她今天出门没开车,不知道带伞没有? 眉角一挑,他放下档案,一手勾起外套出了办公室。 古杨忽见他要走,赶忙去开了车。 上车后才听他问:“知道她上班的地址么?” 她?古杨思索两秒,点了点头。 夜七随着苏曜外访,因为私事耽搁了会儿,落了单,这会儿还在返回的计程车上,车子到了单位大门前,雨点打得车窗噼啪作响,她没有伞,下了车到门口这段只能淋雨。 护着公文几步跑进门口的屋檐下,可身上还是湿了不少,鞋子也灌了水。 “你怎么淋成这样?”正低头拍打裤腿,头顶传来苏曜的不满。 抬头见他皱了眉,夜七只笑了一下:“没事,淋了两步。” 却见他沉着脸拿了她手里的公文包,转手递给秘书:“送回她办公室。” 夜七没来得及说话,秘书已经一鞠躬,急急的的进去了。 “把外套脱了。”苏曜对着她:“我送你回去”说着,作势把自己的大衣给她裹上。 夜七摆了摆手:“就湿了一点,没事……” “以前你不跟我这么见外。”他不悦的把话接了过去,等着她把湿了的外套脱下来。 第9章 这就是苏部长了? 夜七终究抿了唇,却迟疑着,她脖颈间隐约的青紫还没好,外套一脱,就能看见。 “咯吱!”嘈杂的雨声里,沐寒声的车在外交部戛然停住,渐起水花荡漾,也吸引了单位门口的两人。 他怎么会来? 车门打开,昂贵的皮鞋稳稳的踩进雨水里,一手撑了黑伞从车上下来,径直朝她走来,目光却扫了一旁的苏曜一秒。 进了檐下,沐寒声收了伞,低垂的视线打在她身上,抬手掸去她发梢的水滴,嗓音温醇,“怎么淋雨了?” 他忽来的温柔让夜七低了眉,语气却疏离:“不碍事。” 忽略她的清冷,知道昨晚让她生气了。沐寒声什么也没说,只转头看向一旁的男人,黑曜般的眼深如古潭,凌然一句:“这应该就是苏部长了?” 苏曜不是第一次见沐寒声,但这么近,是头一次,都说沐寒声是天生的王者,的确不是谬赞。 “苏曜。”苏曜声音一直这么好听,伸手谦和的一句:“久仰沐总大名。” 沐寒声低眉,也伸了手:“过去因为沐某在国外,承蒙部长对夜七照顾有加,沐某很感激。”说得客套,也凌冷。 那意思,以后他回来了,也就不用了。 苏曜只淡然一抿唇,一时只是看着她,不接话。其实他多想说“你若照顾不好她,就放手。” 不知是不是夜七的错觉,沐寒声和苏曜之间有莫名的敌意,可他们明明不像认识。 说实话,苏曜虽温和,但身上那股稳重谦和少有人能及,可看着一身考究西装的沐寒声,高了苏曜几寸,就是觉得比苏曜有气魄。 那种优势,大概来自于他在商场纵横捭搁多年的沉淀吧? “走吧!”思绪之间,沐寒声的话柔和响在耳边,有力的手臂揽了她,她回神,仓促的与苏曜道别。 走进雨里,任他揽着,雨水一滴都未落到她身上,只是地下积水太深,她的鞋子二度灌水,但她一言不发。 沐寒声是在上车时才注意到她穿了浅口的皮鞋,盯着她白皙的脚背顿了两秒,微蹙眉,全湿了? 他故意没说话,就想看她会不会主动说出来,还是打算像胃痛一样忍一路。 结果,车子开出去了老远,她还安静的坐着,素白的双手轻轻搭在腿侧,小脸转向窗外,淡然得很,根本没表现丝毫不适。 沐寒声脸色沉了点,忽然伸手打开前后座间的隔屏。 这一动作引得夜七转头看了他,他是想跟她谈事情不想让古杨听到么? 见了她转过头,然,等了会儿,沐寒声还是没听她说话,只好抬眼看着她,开口却只问:“胃还疼?” 夜七愣了一下,以为他会问问关于苏曜的事,没想他会问这个。 片刻才摇了摇头:“没事了。” 之后,又彼此无话了,这让沐寒声皱了眉。 他本就不是一个人主动的人,从不与人刻意找话题,但是想到她的经历和脾气,他闭了闭眼压抑脾气看着她:“外套不是湿了么?脱下来。” 夜七也蹙了一下眉,抿唇之余想要拒绝,他却靠近了打算亲自动手。 她旁边躲了躲,见他眸色一冷,她才想,昨晚他都替她洗身子了,还有什么好别扭?只好淡然的将外套脱了下来,搭在膝上。 沐寒声停在她脖颈之间的目光变了变,温和之余也明了,难怪她在单位门口那么纠结。 “下次我尽量温柔些。”他冷不丁说了一句,将身上的大衣递了过去,裹在她身上,强势的目光,不容她反抗。 因为他的话,夜七略显尴尬低眉,也不说谢。 他对她明明无情,却又温柔,回来两天,他的主动显而易见,她却忽然看不明白了,也就更不愿靠近,反正给奶奶生个孩子,不必非得相爱。 想罢,夜七斟酌了一会儿,才低婉的开口:“沐先生。” 沐先生?这极其见外的称呼,让沐寒声沉脸皱眉,抿唇看了她,倒想听听她要说什么,至于这么见外? 第10章 这一次,他介意了 夜七见他沉默,低眉继续:“你或许对我的事不感兴趣,但我还是该说明一下,不管过去我和谁有过什么关系,但现在,我清楚自己的身份,所以,我和其他男士的关系,绝不会给你造成麻烦。” 这个‘其他男士’里,主要说的,当然是苏曜。她很清楚,有不少人在猜测她和苏曜关系暧昧。 沐寒声不说话,目光落在她脸上,薄唇却淡漠的抿着。 苏曜这个人,他的确是介意的,因为他沐寒声的女人,就算他此刻不爱,也不准任何人染指,尤其这个人曾经是他情敌。 良久,他只低沉的一句:“我不曾过问你的私生活,但这样,当然最好。” 夜七了然一笑,沐寒声生性霸道,就算他和她不谈情爱,也绝不会允许她与他人有染,哪怕精神都不可以。 当然,她无所谓,因为她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去谈情说爱。 只是转头看了他,夜七又说了句:“沐先生也可以放心,我知道你无意于我,知道你当年娶我,是因为奶奶的压力,所以,我也不会干涉你的私生活。” 一句‘沐先生’,一句‘不干涉’还是让沐寒声皱了眉,原本打算以后对她温柔以对,抿着的唇线却紧了。 三年冷落,知道要强的她多少有些怨气,但这样主动把他往外推,令他不悦。 终究,他冷哼一声,说:“你的觉悟真是让人惊喜!我还以为,你怎么也得学着荣京的名媛,使劲力气得我青睐,毕竟,你只有这一条路可选。” 夜七听着他高傲的言语,只是一笑。 她是想的,因为奶奶很疼自己。可是他的尊贵、他的冷漠令人望而却步,而她也不喜欢低声下气,更不喜欢被施舍。 “我曾经想过。”好一会儿,她终于还是说了,却又自嘲一笑:“这次见你之后打消了。” 打消了?他幽暗的目光盯着她,他这次回来就是抱着尝试接纳一个妻子的态度,她反倒打消了获得他喜爱的念头? 未几,夜七看了他,精致的小脸淡淡的苦涩:“什么样的鞍,配什么样的马,我懂。”又怎么会奢求沐寒声能喜欢上她? 男人压抑着脾气,低沉的声音从唇缝挤出:“我倒以为你会说,凤凰非梧桐不栖!” 凤凰?夜七一扯嘴角,他又何必这样隐晦的取笑她呢? “沐先生,您不必提醒我,我有自知之明,荣京已经没了曾经的傅家,我连雀都算不上,算什么凤凰?”她淡薄的自嘲。 一口一个‘沐先生’,一口一个‘您’,听着让沐寒声真是无比的刺耳,看着她一副娇弱,一张小嘴说起话来却真气人,果真是和文字打交道的大翻译! 只见他森寒着脸,低声质问:“既然如此,这婚姻有什么意思?你当初又为什么要答应嫁过来?!” 夜七表面淡然,其实她最怕他发怒,怕他像新婚那天摔掉捧花低吼的愤怒。 良久。 “因为嫁了,我就有家。”心口酸疼,她清婉的声音不大:“出嫁就是成家,不是么?我把御阁园当做自己的家,总比寄人篱下要好。”她说着,眼底酸了,却极力忍着,终于抬头看向一旁的男人,逼迫自己用平静的表情问:“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反正他对她没有感情,她嫁过来是为了给自己安一个家,而不是因为爱慕,他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吧? 沐寒声紧抿薄唇,本就深邃的眸底暗了。 他介意! 这次回来,他就介意了,她既然是妻子,不论他是否爱她,就该爱她丈夫。可以说他霸道,可以说他强势,但就是必须如此! 可现实偏偏不是这样,这个女人柔弱得让他心疼,却又强韧得让他郁闷。 “还有……”他正努力调整情绪,却听她忽而低婉的道:“奶奶是最疼我的人,她现在急着抱曾孙,我想,这是我唯一能报答她的事,所以……”夜七说着,蹙了蹙眉,略微的酸涩。 沐寒声抿紧唇,只是狠狠的看着她,所以,还有什么? 第11章 女人,别随便就哭 “所以,即使没有未来,我想努力生个孩子,让奶奶开心,倘若你哪天觉得没办法跟我继续了,或者,你有了中意的女孩,请你务必告诉我,我一定不会纠缠。”夜七低低的说完,却最终低了眉不再看他。 沐寒声一张冷峻的脸已是一片阴霾。 很好!她嫁给他是为了安家,婚姻继续是为了生孩子,却时刻都准备着跟他分开?怎么看,在她这里,他都不是那个令所有女人趋之若鹜的沐寒声,他还以为晾了她三年,委屈了她,没想她倒是真看得开! 明明她一句没骂,一个脸色都没摆,却偏偏能把人惹得怒不可揭,她赢了! 沐寒声薄唇抿了又抿,握起的手紧了又紧,可是胸口的气依旧压不下去,又不能当着她发泄。 “停车!”他忽而伸手打开隔屏,两个字掷地有声。 车子停下,夜七还没反应过来,他那一句忽而提高声音的话,惊得她震了震,转头,他却已然愤而下车。 “嘭!”他袁臂一甩关上车门,巨大的声音震得夜七又瑟缩一下。 是她说错了什么吗?可是哪里错了? 她被人嘲笑,被人追打,被人唾骂,傅家寄人篱下一年,她以为,学会了缩小自己,不让人讨厌,原来还是没有。 如果是这样,宁愿像过去三年一样,他不曾回来,她还能一个人安安稳稳。 极力的低下头,几乎埋到膝盖之间,以为她的眼泪在那几年早已流干,可是原来她还会哭,还那么在意别人的厌恶。 古杨从后视镜看着她,从低头,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然后传来几不可闻的啜泣,他终于皱起眉,听不到沐总和太太谈了什么,但一向清冷的人,竟是哭了。 可是古杨不懂安慰人,也不敢安慰,只得皱眉纠结,等着沐总回来。 车窗外的雨下个不停,都看不清雨里的身影。车里的啜泣逐渐被雨刷细微的响动覆盖。 良久。 不远处挺拔的黑影逐渐走近,稳健的步伐踏起几许雨水,男人手里拎了一个精致的袋子。 打开车门的瞬间,沐寒声先是将袋子伸进车内以免被淋湿,自己才收伞钻了进去。 埋头的夜七倏然抬眼,泪眼婆娑的样子惊愕之余,猛然转过头胡乱擦拭。 “开车。”沐寒声低声道,顺势拿了袋子里的香烟,转手竟拿出一双崭新女鞋,虽依旧一脸阴霾,却直接蹲到座位下,就要替她换鞋。 他温热的指尖碰到脚的时候,夜七猛然缩了回来,本就低眉的她忽而将脸转向窗外。 “别动!”沐寒声低沉而强势的声音。 随即低眉,一手握了她纤细的脚腕,不容她逃,熟稔的脱掉鞋子,看到鞋子里积了水,她娇小的脚趾都泡白了,他皱了皱眉,转手抽了纸巾,仔细擦干她的脚,把新鞋给她换上。 鞋码刚好,他自顾满意,在外交部定睛总算没走眼,他这才起身坐回位置。 但也就是起身抬头的一瞬间,目光扫过她的侧脸。 “转过来。”他蓦然低沉的一句命令。 夜七只是低眉,未动。 沐寒声没有等,伸手扳过她的脸,却在见到她眼眶泛红,睫毛湿漉的瞬间,神色倏尔一紧,眉宇蹙起,目光不断在她脸上打转。 刚刚还一脸清清淡淡的把他惹生气了,她却怎么哭了? 他并非天生对女人的眼泪敏感,她是第二个令他如此心疼的人。 “不要随便就哭。”他说着,脸色却柔了,强迫她转过脸的手,转而擦拭她的眼泪。 可是夜七躲了,然后抓起手所能及的东西自己擦。 沐寒声抿唇不语,只扫了一眼被她拿去擦眼泪的大衣袖子,能拿他的衣服擦眼泪,她真是第一人。 “对不起。”夜七稍微恢复平静,语气也变得一如往常的低婉。 他没看她,但出去一圈,情绪平稳许多,膝盖上的食指有节律动了两下,斟酌着什么。 未几,他低低的开了口:“既然刚刚说到未来,我明确两点,第一,我既然回来,就不允许你随口说离;第二,遵循奶奶的意思,我尽量维持好这段婚姻,希望你也一样。” “好。”这应该是她想要的了吧,却总觉得缺了什么。 第12章 第一次跟他生气 又是这样简洁到清冷的回答,沐寒声皱了皱眉。 夜七却在看脚上的鞋,清新的白色与淡粉相接,中细的跟,出乎意料的好看。 沐寒声见她一直低头,终究冷声一句:“有个要求。” 夜七听到他说话,视线从他鞋子上移开,抿唇坦然回视:“你说。” 他忽然觉得,现在两人的位置反了,他竟在跟她讨要求? 但蹙眉抿唇,他还是说了:“既然是夫妻,就把我当丈夫对待,而不是陌生人。” “好。”夜七今天的确有刻意对他冷淡的意思,因为她昨晚的确有些生气,说起来,对别人,她反倒不会这么情绪化,顶多客气疏离。 却听他忽然极为认真的说:“你可以任性,但我没听过给丈夫下药的。” 他竟是在记仇这个?夜七略感意外,心底忍不住笑了,不过这事是奶奶主张,她可不会跟奶奶抗议去。 因而,努力的牵起嘴角,她却说:“我尽量。” 尽量?沐寒声眉头一紧,吸了口气,然后又吐了,没说话。 车子到了御阁园,雨已经停了,空气格外清新,夜七手里拎了那双被灌水的皮鞋,却眼见沐寒声沉着脸大步往家里走,有些生气似的,她才跟了上去。 在他即将推门之际,娇小的身子越过他,率先开了门,小脸素雅,扬着极细微的讨好,等着他先进去。 沐寒声抬起的手扑空,看了她两秒才抬脚往里走,转过背,嘴角却扬了扬。 “寒声。”一个清丽的声音忽然响起。 夜七一脚还在门外,抬眼却看到了一张娇艳的脸,那一句‘寒声’满是柔情,这可是她的家,谁来她都欢迎,唯独这一位除外。 她的脸色冷了,极冷,不等沐寒声说话,清冷的一句:“黎小姐,这个时间穿这样来做客?” 黎曼,国内最热影视天后,姿色迷人不必说,更有一副令人神魂颠倒的身材,绯闻一堆,实打实的却只有一个沐寒声。 而沐寒声最宠的就是黎曼,进出各种宴会,一定会带她,全世界都知道。 “夜七……”沐寒声一听她俨如女主人的刁横,就知道她生气了,正想着温声哄一句。 她却忽而转头,对他说:“你在外怎么宠女人我不管,但是请别带外人到家里!” 沐寒声的妻子是她傅夜七,即便他不爱她,这点姿态,是她的底线,何况他说了她可以任性,也愿意与她夫妻相处。 这一次,他反倒不紧张她生气了,这分明是吃醋了,总比清冷淡薄令人喜欢! 然而,他意欲再次开口时,还是她清冷的抢先一句:“你们谈,我去透透气。” 说完,她果决转身出门,也是看到黎曼,她才醒悟,就算沐寒声回来了,顶多和她相敬如宾,能有几分真情? 下午他的温柔,也不过是怕她委屈了三年,不再配合这段婚姻吧?她倒是差点把他这点施舍当做深情了。 客厅里,黎曼看傅夜七的背影透着不屑,转而扬脸优雅不减,“你回来怎么不告诉我呢?” 沐寒声亲自给她倒了茶,可是冷峻的脸上只有矜贵淡漠,低低的一句:“我的行程,还要跟你汇报?”眉目不抬,却威凌自显。 黎曼明艳的脸,因他的淡漠而生生愣住,明知他一直这样,却还是没学会不在乎,接过他给的茶,她落寞的抿了唇,又勉强的笑了:“我在英国的戏拍完了,以后会长期在内地,正好可以常见面……” “你擅闯御阁园,就为了跟我说这个?”她的话音没落,对面的男人抬起幽深的眸子,沟壑眉峰满是漫不经心。 黎曼在外总是万众瞩目,被小心伺候,她优雅也骄傲,唯独在他面前时常小心翼翼。他这样的一句,她已然断了话音。 “你打算维持这段婚姻,对吗?”放下茶杯,她终于鼓起勇气,又努力问得淡雅。 仔细看着他那张中英混血的峻脸,只一眼定能让人魂牵梦绕,可不得其爱,也能让人痛彻心扉,她就是后者,却还甘之如饴。 沐寒声没有说话,只把目光转向窗外,说:“有何不可?” “可你不爱她!”黎曼终于皱眉。 男人终于扯起嘴角:“你知道我不爱任何人,可她已经是我妻子,这个身份总要有个女人担,她挺好。” 果然,黎曼努力压抑苦涩,有时候她真不想这么了解他,却还是忍不住问:“你到底欣赏她什么?” 否则,回来这几天了,他不会如此安然,连个宴席都不参加,连她都不联系。 可是良久,沐寒声不说话,等抬头时,只是说了一句:“她的聪慧和气质,别人学不来的。” 连他都说不上来,但的确喜欢。 说完,沐寒声站了起来,隐晦的送客:“你也不小了,该考虑认真谈个恋爱,不必想着琢磨傅夜七。”最后一句时,他目光深邃的看了她。 黎曼听了他的话,心底一痛,他是听说某个影帝追她了吧?可又有谁能敌他一分? “外界传的只是绯闻。”她还是解释一句,虽然知道他会无所谓。 果然,他听而不闻,只继续说:“虽然她当年把你托付给我,可我不可能永远带你在身边,你得学会照顾自己。” 可她永远都不想学会,娱乐圈再尔虞我诈,有他护着就好。 “下过雨,开车慢点。”送她到了门边,他低低的一句,温和多了。 黎曼转身离开时,还是红了眼眶,他总是这样冷热兼施,对她也不例外,该宠则宠,该冷还冷,都说他宠她无比,可谁知道她在他那里,没有位置,更没有特权。 第13章 黎曼求你了? 转头,沐寒声看了候在一旁的田帧,目光冷冽,“她去哪了?” 田帧心头紧了一下,看出了他心情压抑,怕是见了黎曼,想起一些过往了,便谨慎的道:“太太喜欢傍晚出去骑车,估计得一会儿才回来。” 骑车?倒是个意料之外的喜好,沐寒声目光挑远,却是看了外面湿漉漉的地,想到她的身体,眉心缩了一下,吩咐了一句:“让她回来吧。” 看他拾步上楼,田帧紧着给太太打电话,一边仰视他高大却越显压抑的背影,叹了口气,前太太走了五年了,他还是没缓过悲伤来。 二十来分钟,沐寒声换了身衣服从楼上下来,正巧傅夜七也回来了。 只不过,她是被古杨搀着回来的。 “怎么了?”沐寒声一见这样立刻冷了眉,眼刀子扔向古杨,转而向她伸手。 古杨缩了缩脖子,硬着头皮回:“雨后路滑,太太摔了一下。” 一听说摔了,门口的田帧也慌了,明明太太只差两步进来,还是紧着出去要扶她,嘴里紧着着:“太太没事吧?怎么摔了呢?要不要叫医生过来看看?” 田帧这么过分的紧张,让沐寒声把目光放在了傅夜七清绝的脸上,那一脸淡然,和别人的紧张反差之大。 “要叫医生?”沐寒声终究问了一句,目光看着她,因为她躲了他的手。 田帧急忙接了过去:“先生不知道,医生吩咐小心着,太太身上多处骨折过……” “帧姨!”傅夜七忽然冷声打断,不让她说下去,那些事,沐寒声没必要知道,反正得不来心疼,而是怜悯。 田帧看了看先生,只好抿唇叹口气不说了。 傅夜七松了口气,也脱了帧姨的手,稳着步子往前走,低婉的说:“我上楼收拾一下就下来。” 等她走了,古杨也退下了,田帧却被先生一个眼神止住了。 只听他沉声问:“你接着说。” “就……喝喜酒住院那次,给太太拍了片,结果全身上下,基本都坏过,医生说虽然好了,也得仔细伺候,毕竟太太身子脆。”田帧言语里都是心疼。 沐寒声眉间轻轻拧着,全身上下都坏过?她到底经历什么了? 田帧看了看先生,既然是说了,就不妨又加了一句:“不过太太心气儿硬,外人只看她行事稳重厉害,哪知道她这么弱,太太说,她这样,也是为了不给沐家丢脸。” 沐家是不需要懦弱的人,可她也不必随时都绷着,在他面前都不例外。 想到这里,沐寒声低了低眉,脚步都动了,却忽然想起件事,转头问:“古杨查不到她嫁进沐家前的一些履历,是奶奶封锁了吗?” 田帧略纳闷,摇了摇头。 沐寒声蹙了一下眉,却摆了摆手,转身上楼。 卧室里,傅夜七站在镜子前,一手拿着手机,贴在耳边。 “夜七,这次项目我使了吃奶的劲才从傅氏手里抢来的,可是听说傅天成打算找沐寒声援助,要是沐寒声真出手,咱们就成渣了,你的殚精竭虑,我的千辛万苦全成泡影,指不定公司都得倒,我可不想跳槽!”好友齐秋落利落的嘴皮子一说一堆话。 平常为人优雅自信,利落精干的女总齐秋落,替她掌管公司一年,极少这么焦灼的,所以夜七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我来想办法。”她还是习惯的清婉一句。 齐秋落松了口气,“那就行,反正你们是夫妻,温香软玉、撒娇厮磨总有一招管用的,不能让他出手。” 傅夜七无意味的笑了一下,这些她都不会。 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后腰,磕青了,嘴角也破了,抬手碰了碰,疼。 沐寒声一进门,就见她仓促的转身看了他,只一秒,眼神却凉了,他却径直到了她跟前。 看到她这张脸,不知怎么的,压抑的心情也好多了,却定睛看到她的嘴角,眉眼眯了一下,抬手轻抚:“破了?” 她躲过了,“没事。”说着倒回头看了他,说:“黎曼找你,是求你挽救她父亲参与的项目么?” 她问得直接,是因为秋落的话,觉得没必要跟他拐弯抹角。 沐寒声却蹙了一下眉,她怎么会忽然问这个?还以为她只是政界金牌翻译,不问世事,竟也对商界实况了然于心? 以为他的沉默是默认,傅夜七忍不住扯了嘴角,“有靠山真好。”她费尽心思抢来的项目,也敌不过黎曼一句求助就会跨。 而对于她这酸溜溜又冷冰冰的话,沐寒声却笑了。 第14章 你还想不归家么? 在她作势离开时,他上前一步,抬手把她锁在双臂之间,一点笑意,满是耐心的仔细解释:“黎曼刚从国外回来,只是过来跟我打个招呼,她没求我,我也不是她的靠山,至于擅闯家里,她是有些被宠坏了,你要不高兴,以后不让外人随便进……” “不必,刚刚是我过分了,这家也是你的,你随意。”她把话接了过来,却语气不善,完了才看着他说:“还有,虽然我的确委屈了三年,但即便为了相处融洽,你也不必这么迁就我,免得我误会。” 沐寒声好容易起来的情绪,又冷了些,但还拿出少有的耐心陪着。 “你能误会什么?”他低低的声音。 傅夜七看了他,好一会儿不说话。 还是他先说了:“我现在是已婚,内外有别,这点分寸自然有,你也不用担心误会,我的确不介意宠着你……” “呵!像宠着外面那些女人一样?”她又一次不客气的接过话。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这么冲,本来对着他这样危险的角色,该是温良恭谨的,但是今天一点也不想忍,也懒得端着在外那些礼仪架子。 “我有很多女人?”沐寒声终究是绷了下颚,有些气,幽眸锁着她,“嗯?” 虽然喜欢她放下架子的真实,但架不住她说话句句带刺,不说没人敢这么跟他说话,合着他解释半天,她一个字没听进去。 屋子里瞬时静得针落可闻。 她仰脸不说话,其实她知道,他很低调,所宠的女人,明面上大概也就黎曼,可谁知道暗地里有多少?他财大气粗,又一表人才,自然前簇后拥。 还是她弯腰钻出了他锁住的手臂,随手拿了外套说:“刚接了个电话,有急事要加班,你自己用晚餐吧。” 沐寒声转过身,立时黑了脸,却听她还加了一句:“晚上也不用等我。” 这意思,她还想夜不归家了? 在她即将开门之际,他扔了风度,紧着大步拦了她,“关于黎曼,你小气,我理解,但能解释都解释了,你还想怎样?” 他以为她是在吃醋么?她蹙起柳眉:“只要不犯到我,你的私生活我不管。”说着她扬了手机:“我真的有事。” 可沐寒声就是不信她,或者他不喜欢听她说的话,纹丝不动,“手机给我!我倒要看谁敢让你半夜加班?!” 她没想到他会这么固执,手机当然不能给,公司的事,她一向隐在幕后,连奶奶都不知道,怎么能让他知道? 显然他生气了,古杨说,他人其实很好,偶尔一生气,只会冰冷抿唇沉默,绝不会跟着吵,就下午在车上,也似这会儿,只抿唇狠狠盯着她。 终究,她都没有把手机交出去,看着他阴冷的脸,却不知怎么忽然红了眼眶,只好低了眉。 沐寒声见她垂泪欲滴,心头一缩,冷冰冰的脸融了,自顾闭目,调整了会儿,最终叹了口气,伸手挑了她下颚。 “你说的没错,委屈你三年,我是有意迁就你,但也愿意尽可能宠着你,你可以任性,可以胡作非为,但我不喜欢无理取闹,明白么?” 第15章 洁癖?我刷牙了 她真的着急处理项目的事,但既然他认为她在无理取闹,也好。所以,她没说话,只是无意识的咬着唇。 沐寒声抿唇皱眉,看着被她咬住的唇角,一片白一片红,嘴角破口都挤出了血丝,叹了口气,抬手意欲抚平。 “松开。”厚重的嗓音,是冷了点,但已经没了愤怒。 她却听而不闻,只是侧了头,准备离开。 然而他却一手扳过她的脸,定住脑袋,毫无预兆的低首覆唇,趁她惊愕之际,龙舌一扫,清干净她嘴角的血丝后浅尝辄止。 退开距离,却见她冷脸仔细的盯着他,他微挑眉:“怎么了?” 傅夜七不说话,只是一抬手,狠狠擦了两下嘴巴,离开之际冷不丁丢了一句:“我有洁癖。” 这话差点没让沐寒声再把她抓回来蹂躏一遍,没人敢嫌弃他,甚至冤枉,她以为他在外多花天酒地? 可他还是忍了,暗自强调着,她现在是应该被爱护的人。 只不过,鸦雀无声的晚餐过后,她又抱了电脑去阳台了,手指都不让他碰。 沐寒声只觉得这几天都用了半辈子的好脾气,等了她很久,依旧没有要回来睡的意思,只得长身玉立在她面前,语带压迫,“关机,睡觉。” 猛然听到声音,傅夜七才仓促的关了页面,她得把项目书改得更完美,做好和沐寒声争的准备。 因此,被他忽然打断,吓得忘了是否保存,她当然不高兴,起身目不斜视的从他身侧走过。 反正她知道他不会离婚,也就不必小心翼翼了,弄得自己低人一等似的。 沐寒声硬生生被无视,立了好一会儿,忽然修长双腿迈开步,稳步到了她面前,二话没说,弯腰将她抱起,跟捡一朵蘑菇般轻易,扔上床,覆身而上。 “你干什么?”傅夜七终于皱起小脸,可推又推不动。 男人峻脸淡色,“不是说要给奶奶生个曾孙,难道你一个人能生?” 她一愣,无话可说,她当然盼着能怀上,可是今晚心情不佳,何况腰磕青了还疼着。 然,他的气息已经凑了过来,满唇檀香。 没多想,她抬手撑了他的胸膛,冷眉抗拒。 沐寒声不悦了,盯着她,“洁癖?我刷牙了,还有什么借口么?” 她又是一愣,这人记仇。素日稳重内敛,现下竟让她想到了腹黑二字。 不待她反应,他已经一把将她捞住,霸道贴身,强吻。 是她下药给他破了戒,就得负这个责,现在拒绝?晚了! 可是傅夜七皱了眉,他的手臂箍得太紧,腰肢上的淤青很疼,双手下意识的拍打让他放开。 饶是再绅士的男人,箭在弦上也刹不住闸,所以她的抗拒石沉大海,还要承受他风卷云裹的索取,虽然她这是第二次,可依旧不适应,加之腰疼,连喘息都变得飘忽了。 她的身体能令人疯狂,可他残留一丝理智控制着,生怕把她弄伤。 直到他低低的餍足,听到她咬唇嘤咛,带着哭腔,沐寒声才心头一紧,蓦然看了她。 睫毛浓密的眼角渗着两滴泪。 第16章 一天也等不了? 他顿时竟有些慌,知道她身子脆弱,难道他弄疼她了?抬手想温柔拭泪,她却气哼哼的躲了,弄得他手落也不是,不落也不是。 “怎么了?哪不舒服?”他没空跟她计较,略焦急的问。 傅夜七才把手放在了侧腰上。 沐寒声一看,倏尔拧眉,那一大片淤青,黑里透红,哪能是他弄的? “摔伤了为什么不说!”他的声音砸在头顶。 他这忽然调高的音调,让傅夜七觉得委屈,没好气回了句:“你给我说话的机会了吗?” 说完眼泪跟着吧嗒往下掉,她胡乱一把抹去,她傅夜七向来冷静,还没这么狼狈的时候,更不会如此不矜持的说话。 沐寒声看着她一双水红的眼,自知理亏,随手挑过睡袍,说了句:“安分躺着,我去拿药。” 可是家里的物什放哪他也不太熟,等把药拿上来的时候,她已经噙着泪睡着了。 沐寒声终是叹了口气,又莫名的勾了嘴角,仔细给她抹了药,开始放肆盯着她看,这模样比任何明星都艳绝,又楚楚可怜,比素日清高傲骨令人喜欢多了。 长臂一伸,轻轻将她囊括怀里,总算可以安稳睡一觉。 但是,等他醒来,怀里竟是空了。 看来这小女人又是生着气出的门,这是他的第一意识。 穿戴整齐,去了餐厅,果真没她的影儿,他只顺口提了一嘴:“她走了?” 田帧赶紧回:“走了,早餐都没顾上吃,就喝了爵士汤。”说完小心瞧着先生表情,见他冷眉黯淡,一猜怕是两人吵架了。 沐寒声低眉看似用得漫不经心,到最后放下餐具,却吩咐了一句:“午餐给她备好,我回来取。” 田帧一听,立刻笑了点头,都说先生冷苛,才回来几天就知道要哄着太太了,好事! 古杨早就备好了车,等自己老板一上车,走出去没多远,提了傅天成求助的事。 可是半天都没等到自家老板回应,才转头看了一眼,硬着头皮问:“还是约老地方嘉玺吗?” 沐寒声这才抬眸,浓郁的眉间淡然,显然刚刚根本没在听,倒也不显尴尬,薄唇一碰,问:“你说了什么?” 古杨诧异的从后视镜看了他,老板魂不附体的,可还是第一次。只好又重复一遍:“傅天成那个项目书有疏漏,极有可能被人抢走,这一来光投资商都能逼得他自杀,他急着下午见您,您看?” 一天也等不了?沐寒声英眉一挑,想起了昨晚她的问话。 “那个项目,黎青山参与了?”他忽然问了一句。 古杨点头,“今儿黎小姐估计也去,黎青山卖女求荣习惯了,您知道的。” 沐寒声这才莫名勾了唇角,难道她昨晚是求他帮她二叔么?只是猜测被黎曼抢先了,所以那么生气? “你安排。”良久,男人低低的一句,意思就是准允了。 傅夜七一大早出的门,却连外交部的门槛都没踏,急匆匆去了与齐秋落约好的地方,就项目的问题,一谈就谈了大上午,此刻还在嘉玺酒店。 第17章 能查沐寒声资料吗? 傅夜七将半个上午的商谈汇总修改了项目书,递给了对面的齐秋落,总算松了口气,只要沐寒声不帮傅天成,她就有十足把握。 “你没跟他提吧?”齐秋落美眸一扫,太了解她了,肯定开不了口求沐寒声别插手。 虽然她只是个翻译,看似清冷淡世,实则明眼蕙质,商界这些事她了然于胸,只隐在幕后,可公司的重大决策,她从不失手,这项目既然她改过了,齐秋落就放心。 不过也是那一扫眼,齐秋落目露心疼:“你最近没病吧?气色这么差?” 傅夜七摇了摇头,抿了咖啡。 可是齐秋落却凑近了她,娇美的脸忽然笑开来:“啧!沐寒声消失三年,一回来就生啃哪?嘴都给你啃破了?” 傅夜七差点一口咖啡呛住,清目一瞪,脸却红了。 齐秋落笑得更灿烂了,“好歹没辜负了你这国色天香!” 放下咖啡,傅夜七敛着表情看了周围,严肃提醒一句:“收一收你的明眸皓齿,响当当的冷面公关,哪能这么跟人谈笑风生?” 对面的人咳了咳,倒也是,商界一提冷面公关齐秋落,都知道她是厉害角色,行事精明利落,只一个小公司的总裁,却创造者惊人的效益。 当然,只有齐秋落知道,这大部分功劳背后是夜七的果决。 严肃起来,齐秋落也认真的看着她,“夜七,我知道你只想打垮傅天成,对生活要求不高,既然嫁了肯定想得过且过,但要我说,沐寒声这种狠角色,咱留不住就罢,你但凡放下清高傲骨,多少人麻溜地做你裙下伏臣?远的不说,说近的,国民女婿苏曜绝对非你莫属。” “别瞎说。”傅夜七淡淡的的一句:“苏曜有喜欢的人。” “你见过么?”齐秋落挪了挪妖娆的身段,放下优雅,开始苦口婆心:“苏曜说了喜欢的人,十几年来谁见过?我看压根那人就是你!” 傅夜七不理她,过了会儿,却是忽然说:“沐寒声在外名声不算坏吧?” 齐秋落嗤笑一下,“你的老公,你问我?”不过转而,她还是说:“是很好,低调神秘,睿智又狠厉,就是寡淡冷漠了点,没听过好色。” 说来,齐秋落觉得夜七能嫁给沐寒声这样的商贾大亨不是坏事,至少有一层高贵的身份能庇护她。 傅夜七低眉想了会儿,低喃:“你能查到沐寒声的资料么?” 这话把齐秋落惊了一下,诧异的看着她,咽了咽干涩,说:“亲爱的,你太高估我了!沐寒声这等深不见底的人物,你觉得我能查到么?” 傅夜七表情淡淡的,随即自己也笑了一下,她竟然想查沐寒声的过往情史,看来被黎曼刺激得失常了。 “你不会真的打算跟他过下去吧?虽然他这人不好色,指不定冷心冷眼一辈子不爱你,你可就葬送了,早该听我的趁早抽身,现在公司也成立了,你在政界也站住脚了,根本不需要利用沐家什么!”齐秋落皱眉看着她。 傅夜七却轻轻叹了口气,转头看着窗外:“奶奶对我极好,我不忍心伤害一个无辜老人,就当这婚,是我真的情愿结的吧,他不提,我绝不离。” 齐秋落无奈的叹息,她要真这么决定了,神也劝不动。 “看来你的委屈才刚开始,要真打算继续啊,好歹让他托个鸽子蛋给你求个婚弥补!”齐秋落半真半假的揶揄。 傅夜七却笑了笑,“别那么俗。” 切!对面的人挑眉,抬眼本想着要不要叫点吃的,可是忽然就看到了不远处的高大身影。 “啧,不俗的来了!”她喃喃了一句,一秒就恢复了专属齐秋落的冷面傲娇。 傅夜七不明所以,随着转头,轻松的表情却一点点便僵,只见了黎曼那娇艳的笑脸。 第18章 午餐用过了么? 远处,沐寒声长身玉立,却精准的盯着她的脸。他来回了御阁园一次,带着午餐去了她上班的地方,得到的却是她今天根本没上班的回复。 所以,竟是在这里呆了半天? “沐总,太太旁边的是她唯一的好友,齐秋落,‘北斗星公司’的总裁,精通公关和金融投资。”古杨尽职的一口气把齐秋落介绍完毕。 勾在沐寒声手臂上的黎曼微微皱着眉,可是没松手,她以为,寒声被她一个电话就催过来了,是来帮助爸爸的,难道其实是来找傅夜七的? 傅夜七从座位上起来,坦然的到了沐寒声等人跟前,清绝的小脸却是一贯的生人勿进,只勾唇一句:“沐先生来谈公事?” 沐寒声很不喜欢她的称呼,古潭墨色的眼透着不悦,目光来回一圈,看她穿戴仪态自然大方,还真看不出身上带了伤。 面对他高深莫测的打量,傅夜七无趣逗留,只是扫了一眼旁边的黎曼。 “想必沐先生有急事要谈,就不打扰您了!”她说着非常正式的鞠了一躬,转身昂首就走。 沐寒声总算看出来,这女人昨晚的气没消,这会儿见了黎曼恐怕又上头了。 “你们先上去。”男人终于沉声一句,不容抗拒。 古杨一听就躬身点了头,但是一旁的黎曼却微蹙眉,“寒声,我爸等了快两小时了……” 沐寒声回头看了她,面色冷然,“等不住,他可以走。” 古杨一见老板的神色,知道他耐心不多,赶紧朝黎小姐递眼色,暗地里拉了她往电梯走。 到了电梯边上才略语重心长的说:“黎小姐,沐总的脾气你该最了解的,怎么这次回来变浮躁了?沐总处事分明,他可以宠你,但不表示也得给令尊面子。” 黎曼进了电梯,看着不远处的人到了傅夜七面前,眼底现出淡淡的落寞,“我懂,只是一时没控制好。” 古杨点了点头,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种事,看着是令人心疼,黎曼这些年在老板身边也辛苦,看似荣宠无尚,却时刻小心翼翼的不敢逾矩。 酒店门口,傅夜七打算走的,却被沐寒声伟岸的身躯堵了路。 “午餐用过了么?”他低低的声音,越是好听,她越觉得烦。 抬起头,傅夜七冷着脸,扔了句:“饱了。” 气饱了?他低眉望着她,对于她这忽然起来的情绪,沐寒声却不生气,至少她没把他当外人。 “这里的午餐不错,正好我也饿了。”实则,他刚吃过,却倾身轻巧捻走她的包,迈着长腿去点餐了。 无奈,她只能跟过去,拖他一时是一时,最好让他谈不成今天的事。 齐秋落刚才就从座位起来了,却故意避着沐寒声一行人,这会儿才紧着步子走到傅夜七身边,漂亮的凤眼一勾,道:“沐寒声没传闻中的闷,你有希望!” 傅夜七嗔了她一眼,转身朝沐寒声走去。 她落座后,确认她不会逃,沐寒声将包还给了她,道:“不知道你喜欢什么,点了些清淡的。” “我不挑食。”她头都没抬的一句。 第19章 真打算帮傅天成? 沐寒声也不介意她的态度,转而看似随口一问:“齐秋落,是你朋友?” 傅夜七睫毛颤了颤,他果然知道秋落,指不定事后还特意去查她一个翻译怎么会和商界精英交情深厚? 想了想,她语气不善的谄了几句:“失恋了,找我唠叨几句而已。” 是么?沐寒声轻轻挑眉,鹰眸扫过她盛满不耐的小脸,知道她在胡说,显然是不想跟他说话。 等餐的时间不算久,但是此后两人没再说话,时间就漫长了。 傅夜七本想找个切入口,看看他能不能不插手项目一事,但始终开不了口,水却喝了两杯。 看了她这样,沐寒声也不主动问,修长指尖探入衣服内兜,转而夹了一支烟,火都打着了,才想起什么,抬眼看了她。 “介意么?”他扬了扬手里的香烟。 傅夜七看了他两秒,最终摇头。 接下来的时间,沐寒声便漫不经心的抽烟,偶尔吸一口,说不出的优雅,烟雾绕过那双深邃的眉眼,他才会微微眯一下,目光一直在她脸上。 她无事可做,无意识的打量他,今天依旧是考究的西服,是透着睿智的靛蓝,极符合他的气质,一件墨色的风衣帅气迷人,不得不承认,他穿什么都那么显气魄。 直到午餐上来,他说:“我把烟抽完,你吃。” 实则,他从头就没打算吃。 她也不说话,开始用餐。 这倒成了沐寒声的风景,指尖香烟自燃,他只悠闲的看着她吃饭,食不言、嚼无声,倒是坐得笔直,从来都是别人看他吃饭,没想看她吃饭,也是一种享受。 终于见她慢悠悠的喝汤,沐寒声才低声问了句:“你不想让我帮傅天成,是么?” 傅夜七手里的汤匙顿了一下,她犹豫半天没开口,不知道他是怎么猜到的。 但她没有点头,只说:“我无权干涉你的决定。” 他笑了,是不干涉,倒是一直没给他个好脸色,比直接开口还管用。 见他掐灭烟头,她才抬头,猛然撞进一双淡笑的眼,心里空了一下,又自若的低眉,入眼是最迷人的喉结。 只见他喉结微动,古钟低音响在头顶:“下午有雨,没事就早些回家,我尽早回来。” 她转头才发现,他已经立在身边,等着她起身。 傅夜七皱了眉,这意思,他今天还是要去谈项目的事,就算她不想让他帮傅天成,可那里边还有黎青山呢,他宠黎曼,哪能不管黎青山死活? 想到这里,她抿了唇,弯腰拿起包,二话不说就走。 沐寒声也不追,只是立在身后一直看她上了车,才转身往里走,正好古杨出了电梯迎面走来。 “说说那个项目的问题。”沐寒声低声道。 古杨却诧异了一下,“您真打算帮傅天成?” 他这反应,倒是让沐寒声转眼看了他,冷不丁问了句:“她跟你说过让我拒绝傅天成?” 她? 古杨想了会儿,是太太,然后摇了摇头,顺口说了句:“有点脑子都知道太太不乐意呀!” 一听这话,沐寒声递了个眼刀子。 古杨才发觉自己态度太随性,敛眉低头,补了一句:“我的意思是,太太不喜欢傅天成,肯定不会希望沐总帮他。” 第20章 沐寒声不是宠你么? 两人进了约定的包厢,古杨还没摸透老板的决定,但又不好干预,只能规矩的陪着。 倒是沐寒声一坐下,言辞淡漠的开口:“策划残缺的项目,我从不感兴趣,不是夜七开口,我是不会走这一趟的。” 夜七?黎曼正给他倒酒的动作顿住了,皱起眉,果然,不是因为她。 而一旁的傅天成更是惊愕,傅夜七没有巴着他公司倒闭,居然还帮着求情了?想着,他脸上一丝愧疚,扬起谄媚的笑,“小七这孩子,总这么善良,刀子嘴豆腐心,沐总千万别怪她,这项目的确有漏洞,可我情急,就和她提了一嘴。” 沐寒声低垂的眉眼挑起,傅天成还真找过傅夜七?可那女人半个字没跟他讲,可见的确不乐意帮她二叔。 想罢,他悠悠的摇着红酒,说了句:“你也别急着谢,我从不做吃力不讨好的事,项目既然有问题,放弃不比硬撑好?” 一听这话,可不就说不帮么?一旁的黎青山急了,犹豫半天才说:“沐总,这可是政府招标,弄好了,日后再做生意即便牵扯到政界关系也顺溜了,再者,其实,项目漏洞不是问题,主要是有个对手拟的项目书太好,政界那边关系好似比咱们妥当,所以……” 听到这里,沐寒声微侧首,扯起嘴角,“你的意思,要我亲自给你们拟项目书?还要我亲自去应付政界的人?” 傅天成直皱眉,“我们实在是没辙了,本来胜券在握,忽然杀出个程咬金递了个完美策划,政府直接否了我的,我私底下想活络活络关系,可纪检、审计竟连我的面子都不给,我想,没人敢不给你面子……” 听这意思,竞争对手很厉害,沐寒声反倒无动于衷。 站在一旁的古杨看了老板脸色,终于开口:“傅总,我们沐总的面子也不是随便花的,沐总向来精益求精,明知项目书不行,若还出面,沐总岂不要掉颜面?”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傅天成皱眉不语,黎青山略微气急,又不敢造次,只杵了杵一旁的女儿黎曼。 但是黎曼还没开口,沐寒声却放下了酒杯,起身接过外套说了句:“知道问题在项目书上,就该在那儿下功夫,还有,项目没开始,谁教你们挪用投资额了?” 他凌厉的目光直直的落在黎青山脸上。 黎青山心虚的低了头。 窒息的安静过后,沐寒声拾步离开。 黎青山这才剜了女儿,“不是说沐寒声宠你么?我看他故意一句话都不让你说。” “他压根没想帮,不让我开口,是给我留尊严。”黎曼笑了笑,她一介影后,更是他荣宠不衰的人,若真的开口,上哪找台阶下?说不定明天,满城谣传她失宠,那失的可就是代言、拍戏的身价了。 这头白忙活一场,傅夜七却一路愁眉不展。 快到下班时间,她也没从外交部离开,倒是接到了一个她不想接的电话。 “有空出来坐坐么?”傅孟孟向来骄傲又自信的声音,好像还带着怒意。 她现在基本快代替傅天成掌管傅氏了,二十八岁能掌管一个公司,而且她办事高效,令人交口称赞。 可傅夜七不喜欢这堂姐傲到自负的姿态,但既然接了,也淡淡说了一句:“在哪里?……好。” 第21章 难怪苏曜看不上你 赴约的路上,傅夜七其实大概猜到了傅孟孟为什么那么生气,大概沐寒声没有一口答应要帮。 果然,到了地方,她刚坐下,傅孟孟端着优雅的坐姿,目光却是嘲讽而挑剔,“许久不见,倒是水灵多了,难怪枕边风都管用了。” 傅夜七自若的看了她,她还是那么漂亮,喜欢大方又夸张的耳饰,就是傲气太甚。 她低眉给自己调咖啡,也不回嘴。 傅孟孟抿了唇,最讨厌她只字不语,偏偏还能冰出一抹贵气。可她好歹也是傅家千金,脸上薄笑,又说:“沐寒声拒绝帮我爸的项目,是你的功劳吧?” 说着,她抿了一口咖啡,终于皱眉,“傅夜七,你怎么会变这么坏?” 傅夜七略微意外的抬头,看她是真生气了,居然三句话都没按捺住?不像她的风格呢。 她也终于说了句:“堂姐的话,我听不太懂,变没变坏我不保证,但吹枕边风的本事,我还真没有,堂姐上学时期就经验满满,要么教教我怎么讨好男人?” “叮!”傅孟孟重重的放下咖啡杯,凤眼狠狠盯着她,“傅夜七!嫁了沐寒声你就翅膀硬了?还懂不懂长幼尊卑?” 对着她的愤怒,傅夜七依旧稳稳的坐着,反而轻轻笑着:“不都说傅总您能力突出么?冲我生气倒不如回家琢磨项目吧?” 她要能琢磨出来,还用找她这倒胃口的堂妹么? 可是想了想,既然来了,这一下何不能忍,咽了口气,傅孟孟开口:“傅夜七,咱们都姓傅,你就是张口跟沐寒声一句话的功夫,难么?只一句话,你提什么条件都行,可以吗?” 傅夜七一张精致的脸满是认真,把傅氏还给我,你答应么? 想罢,她冷勾嘴角,还没到时候。 她的冷笑,让傅孟孟气急,“实话告诉你,项目投资金都挪用了,若是弄不好,我爸甚至我,都有可能坐牢的!你就这么没良心吗?” 良心?傅夜七终于冷了脸,讽刺的看着她:“你跟我谈良心?我爸妈死无全尸的时候你们一家良心在哪?我流落街头差点去死的时候,你们良心又在哪?!”尾音几乎低喝。 只这么两句,傅夜七却红了眼眶,勾起无数痛苦的回忆,又硬生生的压回去。 傅孟孟被她忽来的低喝震得愣住,只见过她娇弱无骨,故作冰冷,从未如此激动。 看着她起身要走,傅孟孟才猛然回神,软的不行,来硬的。 “傅夜七,三年前为了爬上高位,你可是谁有势力勾引谁,那些照片,我可还留着呢!” 刚起身的人陡然僵住,惊颤的看着傅孟孟。 “沐寒声再大度,知道你曾经不堪,他能不顾及沐家声誉么?反正你在沐家没什么用,被离婚也好……” “住口!”傅夜七冷冷的声音,伸了手,“照片,给我!” 傅孟孟却胸有成竹的勾唇,“想要?可以,要么让沐寒声帮傅氏,要么你出面活络政界关系。其实很简单,咱们何必非要这么伤感情?” 傅夜七狠狠盯着她,却始终不点头,她不想放过任何一个打击傅氏的机会,如果傅孟孟真要作怪,沐寒声要离婚,她也无话可说! 第22章 她不是受欺负的主 因而,她忽然轻轻扬唇,眼角冷冰冰的,“堂姐,你的卑鄙一点没变,难怪苏曜看不上你。” 苏曜,这是傅孟孟的痛处,她素来高傲,唯独爱苏曜爱到卑微,却还不得回应。 傅孟孟瞬时咬了牙:“傅夜七!你别给脸不要脸!”转瞬却扬起嘲讽:“我倒是忘了,你不就仗着苏曜宠你吗?沐寒声知道自己娶了个破鞋吗?” 饶是傅夜七脾气再好,她一句话侮辱了三个人,也不可能忍得住,忘了顾着优雅,冷声回呛:“谁是破鞋?傅孟孟大学就一天玩4个男人的历史谁不知道?不就因为这样,苏曜才嫌弃你?” “啪!” “你给我住口!”傅孟孟想都没想,红了眼,狠狠一巴掌甩过去。她最恨别人提及那些叛逆行径,谁没个青春,可她如今二十八了,想褪去幼稚,不再胡闹,认认真真稳下来继承企业而已。 傅夜七本就瘦,一巴掌歪了身子,好一会儿才直起腰,却眉头都没皱一下,冷笑着,“项目失手你若坐牢,我定来给你探监!” 看着她傲然离开,傅孟孟跌坐在椅子上,她竟然真的不怕照片曝光,真的不帮忙? 出了咖啡馆,傅夜七在车上呆了很久,直到外边飘起秋雨,她才平复情绪,可是脸上那道红印子越发扎眼。 沐寒声此刻也在车上,本是要回公司,却因为忽然下起雨,抬头说了句:“问问帧姨,她回去没有。” 古杨点头照办,但是挂了电话,却摇头:“太太没回家。” “去外交部。”后座的男人低声道。 显然是要去接太太,古杨点了头,调转了方向,可是这一次,他们依旧扑了空。 “她一直这么行踪不定么?” 古杨一看老板脸色不对劲,提着胆子问:“要不,去问问苏先生?” 果然,话音刚落,收到冷冰冰的一眼,古杨立马闭嘴,随即听老板冷声:“回家。” 一路上,古杨一看后视镜,就只能看到一双蹙起的浓眉。 好一会儿,古杨才试探着开口:“沐总,您是不是担心太太受傅家为难?” 男人不说话。 古杨这才笑着宽慰:“放心,太太是身体弱,人可不弱,不是会受欺负的主!” 好一会儿,后座的人还是没说话,直到车子进入郊区,古杨冷不丁听他问了句:“她若真被为难了,会求我么?” 嗯?古杨诧异了一下,合着,老板对傅天成说太太有意让他帮,不是说着玩的?是真希望太太开口求他帮忙啊? 这可让他怎么回答? 斟酌了半天,古杨抖着嘴皮:“依太太的性子,不、不太会。” 沐寒声抿了抿唇,“算了。” 他也是忽然想到这个了,自己也没琢磨为什么想让她求自己。 倒是古杨说:“其实这项目的确傅氏最有望,否则黎青山也不敢事先挪用资金,可傅氏不是当年的傅氏了……这是个民生项目,他俩要真搞砸,不少人得跟着受罪。” 这一句,让沐寒声若有所思。帮傅天成揽项目,他没兴趣,但任由项目这么瘫下去或者落入别人手里,也不放心,还能怎么办? 第23章 脸上巴掌印,谁打的? 没想明白,车就进了御阁园,他也断了思绪,特意看了,她的车却没回来。 但进了门,他还是对着帧姨问了句:“她没回来?” 田帧诧异一下,看了后边的古杨,然后才问:“先生是问太太?” 见他默认,田帧才皱眉:“太太没跟先生说吗?说要加班,可能晚上才回来呢。” 沐寒声的脸立刻就冷了,这女人撒谎还信手拈来了?昨晚就开始生气,她还打算气到什么时候? “给她打电话。”男人沉声扔了一句。 说她懂事有度,她还上脸了,动不动就生气不归家像什么样子? 古杨领命给太太打电话,请她尽快回来,捂着电话半天后,还是小声加了一句:“那个,我们刚从外交部出来,荣京……就一个外交部吧?” 傅夜七是硬着头皮往御阁园走的,虽然被沐寒声抓了包,她却并不觉得自己有错,反倒怪他好端端的又去什么外交部? 所以,进了家门,她和中午一样,小脸素淡,也不去餐厅就要上楼。 “站住。”男人声如古钟,裹挟几不可闻的不悦。 没想到那抹纤瘦的身影听而不闻,只顿了一下,又继续往楼梯走。 沐寒声一看她竟把自己当空气,脸都黑了,两大步过去握了她的手腕,一把将她扯了过来。 “生个气还没完了是……”他目光冰冷,开口不悦,可是说到一半倏然顿住,眯起眼盯着她侧脸。 她抿着唇,知道他在看哪,抬手本想用头发再遮一遮,可他一把捉了她的手,干脆把头发都别到耳后,看着清晰的巴掌印,目光越发森寒。 “谁打的?”压抑的低声。 傅夜七却转了脸,答非所问:“没事。” “问你什么就回什么!”沐寒声皱了眉,丝毫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 她终于叹口气,“傅孟孟。”转而轻飘飘的加了一句:“她现在项目堪忧,一个巴掌,就当让她解气了。” 解气?男人英眉拧紧,“我沐寒声的人,她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拿去解气?” 还有,她被人打了,竟然还如此云淡风轻? 他的话,让傅夜七愣了片刻,心底微动,她知道他肯定拒绝了傅天成,所以那一巴掌她也就无所谓了,没想到他比她还生气。 “还手了么?”冷不丁的,他又问了一句。 啊?傅夜七一愣,懵然看了他,在他逼视的目光下,摇了摇头。 男人竟是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倒是转手牵了她往客厅走。 傅夜七步子小,被迫紧跟着他,不忘说一句:“还手这种事,有辱名门教养。” 面前的男人拿了药膏,却是冷脸,言辞犀利:“被疯狗咬的时候,你还会跟它讲名门教养?” 她硬是没能接上话,却忍不住想笑,她以为自己足够犀利,不留余地,没想绅士骂起人来更是针针见血。 沐寒声说了那一句,倒也不说了,他是一个下午憋坏了,尤其看了半天傅天成那副嘴脸,回来她竟又被傅家欺负,能不气么? 第24章 弹琴,谈情说爱 他绅士仔细的给她抹药,等了半天,却都没听她说什么,耐着性子问了一句:“就没什么要跟我说的?” 傅夜七看着他,不明所以,想到古杨催她回来,才道:“我没故意骗你,只是怕回来你看我这样,觉得我没出息。” 是没出息!沐寒声心底扔了一句。平时清清冷冷的,对着他多有脾气?出了门怎么就让别人当软柿子捏? 不过,他想听的,自然不是这件事。 药也擦完了,该问的也问了,傅夜七想从沙发上,却被他冷硬的目光逼了回去。 又怎么了?她心底纳闷。 终究是沐寒声闭目,缓了缓,恢复了沉稳厚重,就事论事,“项目这事,傅孟孟都做到这份上,你就不打算跟我说点什么?” 提到这事,傅夜七脸色就不太好,不想多说,也就淡淡一句:“你不是回绝了么?难道还想我再求你一次?” “我回绝,是因为本身对这事不感兴趣,可傅氏势在必得,你还想被打几次?”男人微微皱起眉。 她这才抬头,依他的意思,她会忍不了这点疼,帮了傅氏?那可就不是她傅夜七了。 想罢,她起身,“现在的傅氏就是被惯出来的,耍点手段施点威就能得项目,他那三分残的策划书,日渐懒散的企业作风,怎么做好一个项目?害人害己。” 走了几步,她才发觉背后的人没动,依旧长身玉立,转头发现他正盯着自己。 干什么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傅夜七忍不住皱起眉,不求他还不好?免得他为难了。 “你不饿么?”她回转身之际说了一句,也许是相处了几天,大概知道他这人脾气不错,反正不会真的发火,她也就随性多了。 不过,晚餐桌上,男人脸色深沉,吃得专心,眼皮都不抬,这对傅夜七来说,是莫名的压迫。 临到结尾,喝了几口汤,她才放下餐具,抬头见他正优雅的擦着嘴角,倒是第一次发现他的指节生得极其好看。 “你会弹琴么?”她没多想,看着他修长的指节,开口似是咕哝的就问了。 也许是他没因着黎曼求情而帮了傅氏,她心情不错,加之他一直脸色阴沉,只能主动找话。 谈情?对于她的主动,沐寒声愣了会儿,脸色怪异,片刻才问:“怎么才算会?” 傅夜七也蹙了蹙眉,会就会,不会就不会,怎么才算,这让她怎么回答? 见她不说话,沐寒声认真的道:“或者说,你问一个三十几的男人会不会谈情,是不是太多余?” 谈情?傅夜七美眸亮了一下,却见他一脸庄严,忍不住想笑,难怪他那么说,原来是误会了。 可是二三十岁的夫妻俩,哪有在餐桌上谈论谈情说爱的?她藏好表情,没戳穿他,免得他难堪,倒是起身,略仓促的说了句:“我出去散散心。” 对于她匆匆出门的身影,沐寒声一脸幽肃,转头看了保姆,眉间盛着不解。 田帧接到目光,想了想,只说了一句:“太太倒是挺喜欢古筝的,弹得也极好!” 说完,田帧端着表情,作势认真收拾餐桌,转而进了厨房。 古筝?跟谈情…… 琴! 沐寒声的表情终于有所触动,趁田帧还没从厨房出来,忽然起身离开了。 第25章 是大度,还是不在乎? 傅夜七出了家门,本来想去骑车,想了想徒步走向葱郁的林荫道,御阁园很大,除了别墅占地和不远处的私家高尔夫球场,其余地方完全可以当做野外自然风光,夏天她最喜欢这么逛,尤其喜欢不远处的清泉,纯自然引入。 走了没多会儿,她却停了下来,想着沐寒声那副认真的模样,站在路边自顾笑了。 沐寒声就立在不远处,气急败坏的脚步忽然不往前了,虽然她侧着脸,却看出了她在笑。 回来这么多天,是第一次见她笑,明眸皓齿,有落幕余晖、葱郁树林衬托着,不忍打搅。 可她还是发现了他,一转头,猝不及防,笑容慢慢收起来,转身继续往里走。 他跟了上去,然后两人对刚刚的乌龙默契的只字不提,只是悠闲的散步。 天色渐晚,一阵林风习来,傅夜七反手抱了抱自己,终于打破沉默:“过不久,我可能要出差,总统出访,我是御编翻译。” 沐寒声面色如常,只是点了一下头。 “苏曜也去。”末了,她才加了一句。 男人的脚步总算顿了一下。 虽然他面无波澜,但她敏感的捕捉他的变化,果然,他对苏曜挺介意。 而这样的介意,只是因为她和苏曜关系亲密?还是他和苏曜有什么过往? “多久。”好一会儿,他才低低的问了一句。 傅夜七想了想,摇头,“不一定,访程结束也可能多游玩几天的。” 男人不说话了。 女人转头,仰视了他,略轻快道:“英国不错的吧?” “一般。”男人惜字如金,古钟低声淡淡的,猜不出情绪。 女人却笑了一下,“不能,只一般,哪能让你流连三年不肯回国?” 这看似随口无心的一句,却终于让沐寒声再次停住脚步,低垂的目光打在她侧脸上,随着她往前,只能看到她垂肩的乌发了。 傅夜七走了几步,才意识到他停住了,也才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的幽怨,停下脚步,她本想回头,可是侧了身就停住了,低了低眉,无端叹了口气。 始终不是正常的婚姻,哪怕一点失控的随性,都有可能破坏难得的和谐。 “夜七。”磁性的声音,忽然响在头顶。 一抬头,才发觉他走近了立在跟前,她越发只能仰视了,专属于男人的气息压迫得她想往后退一步。 他却一伸手微微揽了她,缓步往前走。 “我知道,你怨我。”他说:“那三年,我没有尽丈夫的职责和本分,身边有朋友,有女人,一切处理得完满,唯独没有考虑过你。” 他说着,停了下来,将她身子扳过去,认认真真看着她,“但就像我说的,我既然回来了,决定维持婚姻,就会把事情处理好,只是需要些时间。” 傅夜七没想着往这事上聊,也就懒得琢磨他所说的处理,包不包括黎曼和其他小四小五等等事情。 她只说:“我知道,随口一说而已,也不是怨,咱们结婚本就没按常理,我只顾着让奶奶高兴,不也没顾着你?” 他侧首,却不知她这是大度,还是不在乎? 第26章 你跟苏曜有仇? 不过,女人接着道:“不过话说回来,我无权、也不想干涉你的事,这年头生个孩子也不必强求感情,所以你说需要的时间过去后,我是否还清心净念的等着你,我不保证。” 这话一出,沐寒声脸色就沉了,眼底一抹危险乍现,盯着她。 “你身边有成群的追求者?还是,你想学未成年女生放肆恋爱?”他问得直接,语带不悦。 站在世界顶端的男人,就是习惯了霸道,她心想,倒也没惧怕,煞有介事的一句:“我可以试试么?” 果然,接到了他扫来一记森冷的目光。 傅夜七不说话了,心底却是舒服多了。刚要走,他忽然倾身,握了她双肩。 “你可以交男性朋友,怎么亲密都行,只要保持本质距离,但是苏曜,工作上的联系我不干涉,私底下的,你自己掂量清楚。” 她不解,“你跟苏曜有仇?” 仇?“他还不够资格。”男人低冷的一句。发觉自己过于直接,又淡淡的了一句:“哪个男人喜欢别人对自己老婆殷勤?” 殷勤?上次不过是让他碰巧看到了苏曜给自己递外套罢了。不过想了想,她和苏曜,是挺亲密,她甚至习惯了苏曜在身边。 所以,沐寒声说的掂量清楚,她还真不太好把握,看他走了,她跟了上去,恢复轻快的气氛道:“掂量不好了,会怎样?” 男人停住脚步,听出了她的轻快,这和她平常的清冷、犀利反差不小,转头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如果没记错,上班时,她是精致的淡妆,可今天没去外交部,所以粉黛不施,她好似极喜欢白色,藕白休闲装,衬得她愈发唇红齿白,洗尽铅华,依旧美得动人。 直到她停在自己跟前,仰着一张精致的脸等着他说话,深褐色的眼清明见底。 “也许,会有惩罚。”他薄唇悠悠的吐了一句,目光深邃。 傅夜七本想说点什么,却忽然被他握了手腕,转而环了腰,另一手别进她的发丝拨至一侧,露出她娇小的脸颊,和纤细白皙的脖颈。 他的手心暖暖的贴着脸颊,微微一抬,薄唇相覆,淡雅的檀香随林风飘忽着。 余晖映霞,照着纠缠的两人,男人吻得专注,深入,女人一双手却有些局促。 是他将她的手勾上自己脖子,林风习来,又把她拥紧了点。 那个时候夜七还想,这男人一张脸就够令人沉迷,*的手段更是高! 终于,天色磨砂黑了,默契的往回走,而这样的温和默契持续了很多天,沐寒声也会尽量留时间和她散步。 也因为不久要出访,傅夜七的工作比较忙,除了晚上跟他散步和共眠外,两人见面时间其实不多。 这不,男人还裹着睡袍,她却准备要出门了。 “这么早?”男人捻了水杯,抿了一口,锁起眉峰。 女人略仓促,却也低婉一句:“最近接了几宗企业翻译,有点赶。” “缺钱?”男人纳闷的沉声,她一个金牌翻译,用得着接兼职的活儿? 傅夜七这才摇了摇头,却说:“缺倒是不缺,但钱乃身外之物,再多也不压身,当然越多越好。” 男人一口水顿了一下,挑起好看的眉,这说法倒是头一次听到! 第27章 想给她备个大礼? 看了她换鞋,他才走了过去,莫名的勾了嘴角,柔化了过于冷硬的脸部轮廓。 傅夜七不明所以,却见他抬手弄了弄她的衣领,她一低眉,看到了领口暧昧的红印子,昨晚他的功劳! 抬手捂了捂,又拉了拉衣领,她没好意思抬眼看他,转身就急匆匆的走了。 沐寒声在门口立了片刻,看着她的车离开,柔和的线条才恢复坚毅,微侧首,问:“她一直做兼职?” 候在一旁的田帧目露心疼,点头道:“是,太太对自己节俭对别人大方,赚钱倒更像喜好,孜孜不倦,就是委屈了她这身体,得亏是没有疏于调理。” 沐寒声敛眉不语,骄奢淫逸当爱好他听过,赚钱当喜好的,还是第一次。 正好这时古杨从门外进来,手里提溜着一份文件。 “沐总,傅天成新改的项目书,非要您过目。” 一听,沐寒声睨了文件一眼,想起妻子挨的那一巴掌,他眯了眯眼,傅天成还敢跟他提这事? “放着吧。”他冷然一句,压根没有要看的意思。 古杨真就随手放在了鞋架上,还一脸爽快。 转而听自家老板问话:“傅氏里,有她的股份,或者资产么?” 显然是没有啊,古杨一挑眉,“太太不往傅家搭钱就不错了!哦对了,是搭钱了,傅家之前那座庄园,傅天成想卖,太太不让动,要留住父母生前的印记,所以物业费、修理费,草坪花卉的保养等等,都是太太出,不过,傅天成夫妇还住里边。” 沐寒声用餐的动作顿了一下,傅氏庄园是当年荣京最磅礴之地,费用一定小不了,她一个翻译,虽是御编,估计也有些吃力,难怪接那么多兼职。 “派人去给傅氏庄园做个评估,报告交给我。”男人平稳的低声吩咐了一句。 古杨愣了一下,老板这是要把庄园买过来? 啧!这大手笔,虽然亏欠太太三年,但弥补够大方,太太必定高兴! 而傅夜七的话其实半真半假,她的确经常接兼职,因为公司刚入正轨,员工需要激励,能给秋落减轻一点负担是一点,她拿自己的钱奖励员工,自己心里也舒坦。 不过此刻出了御阁园,她一个电话打到了咖啡馆给自己定位子,却被告知苏曜已经到了。 她才笑了笑,忘了永远没人比苏曜周到。 没错,她今天要做的,还有和苏曜讨论之前那个项目的事,傅天成最近安分了,拍案的日子就剩那么几天,估计抓紧最后几天改策划案。但是她已势在必得,尤其没了沐寒声帮忙,傅天成连三成把握都没有。 下了车,她快步往里走,一边利落的束起长发,露出白皙脖颈,显得越发精干。 “来了?”苏曜老远就见了她,俊雅的脸上挂着淡笑,抬手示意服务员将她的早餐端上来。 “你怎么知道我没吃?”傅夜七略惊讶。 苏曜却只是温柔一笑,“了解你。” 她不说话了,只是淡淡一笑。 “夺标的事,都打点好了?”苏曜看着她吃,也一边说着。 对面的人把一叠翻译资料放了过去,道:“差一件,若夺标成功,施工方却还没定,需要和建设部拖点时间,不过这事我已经解决了。” 苏曜略显诧异。 她一笑解释:“国会建设部长的儿子是搞外贸的,外贸接洽和合同拟定,我熟。只是争取个时间,不是大问题。” 听完她自信的阐述,苏曜似笑非笑,认真看了她好一会儿,终于才说了一句:“有长进!” “是你教得好。”傅夜七谦虚一句,和政界的人打交道,不能违反实质规则,不能太谄媚,更不能硬来,这些处事,的确受了苏曜影响。 第28章 黎曼来电,打破顷刻温馨 苏曜看了看时间,温和道:“看来我该回去上班了。” 夜七猛然回神,抿了抿唇,倏然开口:“傅孟孟……找过你吗?” 苏曜顿了一下,想起了她被打了一巴掌,微微叹气,“她虽然痴情,但也是个骄傲的人,明知道我不会帮,怎么会找我?” “那她要是找了呢?”她假设了一下,其实也可怜傅孟孟的痴情。 男人勾唇,抬手敲了她脑袋,“你说呢?傅氏实力不行,这项目关乎民生,我能助纣为虐么?” 倒也是。 她自顾点头,没发现对面的人目光变得深沉,忽而伸手温和拂过她嘴角。 肌肤相亲,她倏尔一僵,才见他指尖一点土司碎屑。 “沐寒声,对你好么?”低低的声音,可是不过一秒,苏曜自顾一笑起身,轻快一句:“我先走了,你和齐秋落聊太晚就别回单位了,赶上高峰,我不放心。” 傅夜七没来得及舒展表情,他已经走了,只留温厚的背影,一如曾每天送她到教室门口,一转眼都二十几年了。 沐煌集团总部大厦。 作为世界顶级科技龙头,在电子、金融服务的地位无可撼动,旗下拥有一批精干科研专家,连国会都羡慕却挖不走的人才,诸多军事供材便只能由沐煌完成,因此,这座大厦奢华又冷肃,职员也深受宗旨影响。 尤其不得不提的秘书部长言舒,冷艳不可方物,深得沐寒声赏识,也最了解沐寒声,此时却紧皱眉,因为一回来却听说傅孟孟闯进了沐总办公室。 她踩着高跟鞋快步走向总裁办公室,门竟然没关…… “啪”清脆的一声,刚凑到门口,言舒就愣了一下,就着缝隙看了一眼,却见傅孟孟朝自己扇耳光,沐总却气定神闲,眼皮都没抬。 言舒一抿唇,利落的转身离开,不忘带上门。 奇了!什么事居然让沐总那么好脾气的人逼着傅孟孟扇自己耳光? 没过会儿,终于见傅孟孟从办公室出来,红了半边脸,却依旧一脸傲气快步上电梯离开。 沐寒声离开公司时,面色深沉,手里捏了个牛皮信封。 里边躺着傅孟孟送过来的照片。 “她回去了?”一上车,他低低的问。 古杨都习惯了,沐总最近一说‘她’准是问太太。 “回了,今天回得早,帧姨说太太心情不错!”古杨轻笑。 他们到御阁庄园的时候,傅夜七沐浴完,好心情的在厨房打下手,她平时话少,人又清冷,这忽然的倒是把田帧弄得局促。 正好隐约听到了车子的声音,田帧赶紧笑着拿过她手里的菜,“太太,先生回来了!” 傅夜七笑了一下,看帧姨那么紧张,也就甩了甩手出了厨房,刚到玄关就见了门口的人。 “回来了?”她主动打了个招呼。 沐寒声抬头,脸上冷硬的线条柔和些,对今天傅孟孟的事只字不提。 晚餐后,看起来他的心情也不错,她在沙发上翻着旅游杂志,他就坐到了身边,顺手给她削了个水果,才说:“过一久,我正好也出国一趟。” 英国?她转头看了他,这是要随着她出差的意思么?看这么紧,还怕她出轨跑了不成? 也不说破,只笑了一下,看着他递来的苹果说了句:“我喜欢喝果汁。” 男人动作一顿,居然真的起身,去了厨房和帧姨要了榨汁机,亲自弄。 正巧,他的电话响了起来,傅夜七看了正榨汁的男人。 他却颔首,“你帮我接。” 拿起手机,见了黎曼的名,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寒声……”女人柔肠百转的声音,带着令人心疼的哽咽。 “请稍等。”傅夜七最终皱了眉,起身把电话递给了沐寒声,转而勉强扯了扯嘴角没再看他。 第29章 他包里的照片(首推2更求收!) 沐寒声见她脸色不对,也跟着皱了一下眉,把电话拿到耳边,沉声问了句:“什么事?” 那一句之后,他便再也没有说话,只脸色越来越黑。 傅夜七隐隐约约能听到那头的啜泣,似乎极其伤心。 “简直胡闹!”倏然,沐寒声雷鸣般骂了一声。 傅夜七眉尖一跳,转头看了略显躁气的男人,一手叉腰来回了几次,一脸隐忍,终究是冷声道:“我这就过去。” 从接电话,到急匆匆的出门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客厅就剩她一个人了,果汁刚榨到一半,淅沥的汁液孤零零的往下落。 她早已没心情喝了。 迷迷糊糊的就那么窝在了沙发上,以为他会回来,但第二天醒来,还在沙发上,一起身,头重脚轻浑身难受。 感冒了。 “滴滴滴!”的声音传入耳朵,她摸了摸,眯眼拿起手机,一看到傅孟孟就皱了眉。 “沐寒声不敢接电话了?照片也看了,耳光也还了,他还想怎么样?”傅孟孟素来傲娇的声音,带了胸有成竹。 照片?傅夜七皱眉,猛然起身,脑袋疼得直咬牙,目光放在了茶几的公文包上。 急匆匆的翻了沐寒声的公文包,捏着那个牛皮信封,贝齿紧扣。 果然,照片里,灯光旖旎,女人妖娆,正是自己。 “傅孟孟!你真是贱人多卑鄙!”她气得说话都颤抖,顾不了优雅。 “哟!你也会急?”傅孟孟被骂,反而笑得爽快,道:“是你逼我撕破脸,还是好好劝沐寒声吧!” 扣了电话,傅夜七翻了一遍新闻,没有关于她照片的丑闻,松了口气。 可她也绝对不能让沐寒声因这些照片而改变主意。 随手拿包急匆匆的出了门。 荣京第一医院。 昨夜,影后黎曼在嘉禧酒店差点跳楼,传闻是被迫陪客,而那个强迫她的人,是她父亲。 当然,有沐寒声在,这个新闻不可能面世。 男人立在窗边,一脸阴霾,那头傅孟孟拿着傅夜七的照片威胁,这一边,连一向懂事的黎曼也凑热闹,他的脸冷了又冷。 “寒声……”床上的人终于醒来,虚弱的喊着他的名。 男人才从窗边转头,没有惊喜,只走过去冷声开口:“这条命不只是你的,我不希望再有下一次。” 声音森寒慑人。 黎曼戚着眉,以为他会柔声抚慰,却没想是这样一句,戚柔的低了眉。 正巧,病房的门被推开,门外是匆匆走来的黎青山。 “曼儿,醒了?谢天谢地!”黎青山好不担忧的样子,见了沐寒声却才讪笑一下。 倒是黎曼冷了脸,“您是担心我以后再也不能陪客了吧?” 黎青山一脸不悦:“看你说的什么话,我是你爸!” 到此,沐寒声终于开口:“所以逼着女儿去陪客?”他深邃的眼底变得冷漠,道:“项目,你们绝不可能夺标。” 黎青山一愣,刚要说话,却见男人转身要走,回身又冷然一句:“虽然你是她父亲,但倘若再动她一根汗毛,下次躺在这里的人就是你。” 沐寒声从来不是不懂礼仪尊卑的人,他有极好的教养,却还是对着可算长辈的黎青山说了这样的话。 沐煌集团总裁办公室,昨天来的是傅孟孟,今天却是傅夜七,言舒采取了保守态度,尊重但又不积极,因为从来不知道沐总对这个妻子的态度。 终于,私人电梯打开,言舒松了口气,立即迎了上去:“沐总,太太等您很久了。” 沐寒声皱了眉,点了一下头。 办公室的门一打开,傅夜七立刻看了过去,猜不准昨晚他为何对照片一事只字不提? 第30章 我没跟过别的男人 “怎么过来了?”倒是沐寒声先说了话,抬手随性解着领带。 略微烦躁,依旧掩盖不了骨子里的性感。 等了会儿,却不听她说话,男人这才微蹙眉看向她。 傅夜七抿唇静默片刻,坦然的看了他,说:“照片,我看了。” 他的动作顿住片刻,想起昨晚走得急,公文包还在家里。 然而,下一秒,他满不在意的一句:“谁没个过去。”扔下领带,他又说:“威胁这种事,在我这儿永远不成立。你的过去我无法干涉,但你现在是沐太太,一言一行都该有沐家的底气,否则我会很丢脸,至于,亲戚姐妹的,你狠不下心,就交给我,我当恶人习惯了。” 这估计是他说最长的一句话了,带了点批评,但她理解为是在心疼她被傅孟孟欺负,也就轻笑一下。 “你相信照片吗?”转而她认真的问。 “为什么不信?”男人低低的一句。 可她却愣了,他回得太快,根本没考虑,显然是信的。 咬了咬唇,忍着一点心酸,算是解释:“我没跟过别人。” 按说,如果他不信她,根本就用不着解释,可是她没忍住。 而她的话,没有换来他任何回应,只是看似专注的拿了一份文件,傅夜七知道,他这样一个尊贵的男人,又非深爱她,必定是介意她那样的过去。 最终,她默默起身,低婉的一句:“我出来太久,该回单位了。” 男人依旧不说话,只是眉峰紧了紧,文件捏得变形。 傅夜七一路走得并不快,下了电梯,出了公司,可是身后始终没人追来,对于自己莫名的期待,自嘲的笑了一下,打车离去。 当天下午,她回到家,沐寒声还是没回来,公文包还在那儿。 “太太,你这是……感冒了?”田帧听到了她吸鼻子的声音,一脸担心问。 她摆了摆手,“吃几粒药就好,不碍事。” “我去拿药!”田帧急急忙忙的去了客厅,太清楚她的身体了,感冒严重起来搞不好要躺几天。 也正是为了监督她吃药,田帧一直陪到晚上,看着她吃了睡前那一顿。 起身之际,田帧也看了看屋外黑乎乎的天,纳闷的一句:“先生怎么还不回来?” 傅夜七不说话,但已经猜到他今晚应该也不回来了。 是因为照片的事,还是因为黎曼那儿走不开,她不想猜,起身准备上楼,淡淡的对着帧姨:“你也回去休息吧!” 田帧微微欠身,欲言又止的看着她上楼。 一整个晚上,傅夜七没怎么睡,头疼,鼻子不透气。 辗转反侧的后果,就是她一早起来眼皮酸痛,气色很差,只得化了比平时浓一些的妆,急匆匆的出门。 傅夜七一边开车,一边给齐秋落打了电话。 “你在投标现场了吗?我单位有事,怕过不去。”她直入主题。 齐秋落今天精神抖擞,爽朗的笑回:“放心吧!我可是齐无敌,你把路都铺好了,我哪能跌?中午给你好消息!” 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她强迫自己不多想,低头翻译文件。 时间不知觉的在走,窗外天色越来越沉,乌压压的云翻搅着,今年的冬天雨水似乎比往年多。 终于,一个电话打断了她的思绪。 “秋落?”她利落接通,等着听结果。 可是那头的人有那么一会儿没说话,呼吸里似乎都带了些哽咽,“夜七……对不起!” 第31章 能否有点良心?(2更)首推求收 傅夜七倏尔皱眉,心口一紧,她的担心成真了? “夺标失败了……”齐秋落满是苦涩的声音:“悬殊太大……是沐寒声。”话筒里传来冷风嗖嗖的声音,背景里还有嘈杂的媒体喧哗。 傅夜七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许久都没反应,捏着电话的手紧得泛白。 怎么会是沐寒声?他明明说了不会帮,为什么要插手?难道就因为介意她的那些照片? 不对,他根本不知道和傅氏争夺的,是她的公司。 猛然的,她想到了黎曼,一定是她,只有她能让沐寒声改变主意。 抬手开了视频,翻着自己想要的新闻。 果然,娱乐头条照片里,是黎曼那张美艳的脸,只是此刻,她坐在轮椅上,被男人推着晒太阳。 这就是答案了?她不想知道黎曼如何受了伤,如何梨花带雨的求沐寒声救她爸,只知道她辛苦半年多的项目,竟因为黎曼一句求情而覆灭! 一阵风的,她只捏了手机抓起包出了单位,开车驶向新闻提到的医院。 车速很快,可是胸口的怒火难消,下了车,依旧步伐急促,她不想上演厉辣的正室,可傅孟孟那么逼她,现在沐寒声又如此,饶是她脾气再好也按捺不了。 刚到走廊,一眼看到了刚从病房出来的沐寒声,大步走了过去,小脸清冷。 “啪!”极其响亮的一声,沐寒声甚至都未来得及看清她,脸上就挨了一巴掌。 他矜贵的脸瞬间黑如石墨,眼底森冷渐起。 “你的承诺就这么不值钱?还是早就想好了,一边稳住我,一边谋划夺标,你知道那项目对我有多重要吗?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她头一次对着他这么大声说话,毫不顾忌。 沐寒声皱了眉,却冷然抿着唇。 她终是红了眼眶,“婚礼你扔下我,我忍!以为你回来是好的,可你竟然为了别的女人如此对我!沐寒声,你不爱我,不心疼我,可以!可能不能对我有点良心?!” 仰头愤愤说完,眼泪终于滚了下来。 走廊里偶尔有人驻足观望。 沐寒声那张脸是第一次被人用巴掌问候,尊严令他气得垂手紧握,可是看着她垂泪,他只绷紧了下颚,忍! 傅夜七忽然一把推开她进了病房,看到床上躺着的黎曼,她才一脸冷笑,瞬间掀了她的被子,她身上哪有一点伤? “不愧是影后,演得一出好戏!”她寒脸咬牙,把眼泪忍了回去。 黎曼愣了一下,抓紧了被褥,生怕她冲动做出什么来。 傅夜七却笑得越发清冷,“你放心,我还不至于把你拖下来,或者给你一巴掌,虽然我真的很想那样做。” 秉持一丝教养的底线,她可以打沐寒声,因为那是她丈夫,可她没资格动黎曼,更怕脏了一手脂粉! 沐寒声紧跟着走进来,一脸深冷之余,满是担心,还真把她当泼妇看了? “回家再说。”男人看了她,敛着脾气沉声一句。 她却冷肆的一笑,“家?你不屑于回吧?我就是和她说两句话,担心什么?” 男人眉峰紧了点,抿唇盯着她。 也是这时候,黎曼才发现男人脸上的红印,惊愕的看了傅夜七,她居然敢打沐寒声? 第32章 终究失了风度(首推,求收!) 傅夜七只是冷冷的扯了嘴角,傲然看着黎曼,看似没头没尾的一句:“我不打扰二位,只是请黎小姐记住,我虽然不爱他,他也不爱我,可你依旧破坏了我们,我不会白跌这一跤。” 说完,她转过身,红着眼看着男人,走到他面前仰起头,看了他深邃的眉眼,最终说不出话,错身离开。 进入初冬了,即便是中午,街上的空气异常冰凉,傅夜七却开着车窗环城兜了一大圈,感冒更加严重。 接到苏曜的电话,她却才知道自己兜得太久,天都暗了。 “你在哪?”苏曜略显焦急,他刚从她办公室出来。 傅夜七转头看了看周围,忍着头疼,缓了会儿才模糊的一句:“不知道。” 不知道?苏曜脚下急促起来,刚从齐秋落那儿得知夺标失败,问了国会采购办才知道竟是沐寒声夺走了标,他们还以为傅夜七帮着北斗星公司,沐寒声和傅夜七是夫妻,也就差别不大,何况,沐寒声的标书完美无瑕。 “告诉我你旁边的地标,我去找你,立刻!”苏曜低低的声音,不容拒绝。 初冬,天色黑得很快,下过雨,空气潮湿阴冷。 沐寒声捏着眉间走出公司,淡然抿着的唇角比冬夜还冷,吩咐古杨开车回家。 车子停在家门口,男人不疾不徐的往里走,步伐沉重。 田帧已经等在门边,见男人进了门,还往他身后看,不见太太,才一脸担忧的问出口:“先生,太太没和你一起回来?” 玄关里的沐寒声顿了一下,却说:“也许下班晚了。” 但一个偌大外交部,谁加班都轮不到傅夜七。 田帧亦是摇头:“再晚也该回来了呀,太太还感冒着呢!” 她感冒了?沐寒声终于皱了眉,想起她中午说话时浓重的鼻音,他还以为她是哭得厉害。 “叮铃铃!”客厅的电话乍然响起,田帧赶紧过去接听。 好一会儿,田帧才放下电话,犹豫的走到男人面前,犹疑说:“苏先生说……不用担心太太……太太今晚暂时住他那儿。” 话音刚落,沐寒声的脸就覆了一层冰,倏然转身又出了门,亲自开车走了。 车速飚得很快,多年来,这估计是沐寒声第一次按捺不住性子。也是,中午让她打了一巴掌,晚上了,她竟然敢公然住别人家,把他这个丈夫放在什么位置? 熟稔的驾车到了苏曜的住宅外,沐寒声上前直接用拳头砸门。 客厅的苏曜听到这裹挟愤怒的声音,不猜也知道是沐寒声,看了一眼窝在沙发上头都不抬的女人。 原本傅夜七不想给御阁园打电话的,他非说该给帧姨报个平安。 因而,她淡淡的一句:“是你把他招来的,自己打发。” 苏曜只好无奈的一笑,去开门。 门刚打开,便是沐寒声冷峻的脸,满是敌意的目光下,冷声一句:“她呢?” “她不想见你,今晚住这儿。”苏曜也不让,长身立在门边,俊雅的脸满是坦然。 沐寒声终是冷冷的扯了嘴角,睨着苏曜,“她是我妻子!” “原来你还记得。”苏曜忽然讽刺的笑着,“她是你妻子,可是她伤心生病的时候,你在哪?她需要依靠的时候,你又在哪?你在宠别的女人,你在背后捅她刀子。” 门外的男人眉峰紧蹙,愤怒呼之欲出,却极力压抑着,说:“该怎样对她,还轮不到你来教我!” 苏曜却嗤笑,“沐寒声,你永远这么自信,却永远照顾不好一个女人,上一次我放手了,结果呢?宋琦走得多痛苦?” 他的话没再说下去,却猛然被沐寒声抓了衣领。 这个高傲尊贵的男人,终究失了风度。 第33章 我在给你机会!(2更)首推求收 “不准提她!”沐寒声猛然冷了几度的声音,眼底淬了火。 苏曜却一扯嘴角,看着这样的沐寒声,总算替宋琦欣慰,至少沐寒声对她的遗憾,对她的愧疚是真的。 也坦然的任他捏着衣领,只是定定的说:“这一次,就算她已经是你妻子,我也不放。” “嘭!”一声沉闷,苏曜被沐寒声狠狠按在门边。 傅夜七刚刚就觉得不对劲,快步走出来,一见两人这样,愣了一下。 “放开他。”她淡然走过去,仰头,隔开沐寒声。 他不放,她就抬手掰开他的手,把苏曜推了进去,冷声道:“沐先生一向稳重,怎么还幼稚的动手了?” 沐寒声本就在气头上,被提及往事之际,耐心也没了,一听她说话,更是冒火。 “你还是知道自己是有妇之夫么?立刻跟我回家!” 可是她淡淡的一笑:“沐先生在外过夜我何曾管过?”说罢,她一手扶了门框,冷声:“请回。” 她刚要关上门,却被男人铁臂一把抵住。 只见他下颚绷得死紧,目露乖戾,狠狠盯着她,“傅夜七,我在给你机会!” 她却笑得肆意:“我记得你说过许我胡作非为,你那么宠黎曼,我这样算什么?”说着,她抬头极其认真的看了他好一会儿,蓦然说:“你也可以不给我机会,如果觉得丢脸,尽管提离婚,我也再不必受你背后捅刀。” “嘭!”她终于狠狠的关上门,沐寒声那么要尊严的人,她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不会再敲门的。 果然,此后一片安静。 门外的男人拳头抵在墙面,怒而发不得,阴厉的脸在昏黄的夜灯下越发凌冷。 许久,薄唇都抿得僵了,他才转身,上车袁臂一甩砸上车门,转头看着苏曜的公寓,越看越气。 谁说他的妻子文静内敛了?每一次都是气死人不偿命,她自己一脸云淡风轻! 修长的指尖在大衣内侧摸了半天,自己都没了耐性的时候,终于摸出一根香烟衔到嘴边,却几次打不着火。他低咒一声,狠甩手再打,总算燃起火苗,映着那张棱角分明的脸。 狠吸长吐,烟圈缭绕,英眉始终没松。 苏曜的客厅。 傅夜七吸了吸不通气的鼻子,勉强扯了嘴角看向苏曜,“我想,我该吃药了。” 说完低头倒水,冷不防一滴眼泪悄悄落地,睫毛都来不及染湿。 吃完药,她安静的窝在沙发上,等着时针快走到凌晨,她坐了起来,低低的一句:“我该走了,你陪了我一下午,已经好多了。” 苏曜手里拿了薄毯意欲给她盖上,略微诧异,都这么晚了,她并非没在这儿住过,怎么…… 傅夜七起了身,浅笑着穿了外套,说:“我忽然记起答应了要去看奶奶的。” 这样勉强的解释,苏曜不信,知道她是考虑到了两人的身份,成熟的脸上掩盖了一丝落寞,还是温和的笑了,“我送你过去。” 她稍带苍白的小脸淡淡的一笑,没拒绝。 出了门,没看到沐寒声的车,她才自嘲的扯了扯柔唇,却没见沐寒声停过车的位置,凌乱的烟蒂,摞得厚厚的烟灰。 第34章 沐寒声爱过谁? 那一夜睡不着的人很多,尤其沐寒声,呆在书房几乎整夜未眠。 有些过往被提及,悲伤是久远了,可影子还在。但是一想到妻子公然宿在别的男人家里,怒火上头,掩过了那点悲情。 凌晨四五点,他总算迷迷糊糊的睡了会儿,书桌上,绯色的酒液黯然映着台灯,烟灰缸边上,烟蒂残燃。 翌日,沐家老宅。 大清早,精神矍铄的沐老太太便开始练剑,可一想想半夜回家来的孙媳妇一脸的苍白,她就心疼的皱眉。终究是耐不住心底的好奇,扔下剑把管家洛敏招了过去。 “老夫人今儿怎么没练完?”洛敏赶紧走过去,笑眯眯的,在小桌上铺杯垫,斟早茶,又递了手帕,伺候周到、恭敬。 陆婉华当年也是风华绝代,更是在商界风盛一时,直到被沐寒声接管集团,她才安心沉淀下来,身上那股锋芒掩了,但贵气不减。 嗔了管家一眼,“明知故问!” 洛敏笑得更甚,知道老太太是在担心少夫人,这些年对少夫人的宠溺可比少爷更甚。 “两人毕竟刚相处,加上少爷的性子,进展慢一些也不怪。要阿敏说呀,两人这会儿多吵吵,绊一绊是好事,你看这七八年,哪有人敢给少爷甩脸子?也就少奶奶这性子和他对上了,再说少奶奶这绝美的人儿,还怕引不得少爷宠?迟早的事。老太太实在担心,把少爷喊回来瞧瞧不就好了?” 陆婉华一手来回抚着拇指上的祖母绿扳指,沉吟了半天,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也就你还能解我心思。” 洛敏笑眯眯的替老太太捏肩捶背,知道老太太犹豫这么久,是因为今儿堂家大少爷沐钦也过来,寒少爷和沐钦少爷暗地里不太对眼,老太太是怕寒少爷膈应,不过沐恋小姐也来,气氛该是会好些的。 上午九点不到,冬阳慵懒的捂着黑云趴在天边,弄得荣京一片阴沉。 一抹伟岸的身影下了车,只眯了三两个小时的沐寒声,棱角间并无多少疲惫,只是敛眉冷脸。 他前脚刚进办公室,就接到了老宅的电话,皱了一下眉,做好了挨骂的准备。 “奶奶。”接通电话,男人少了一贯的威严,满是敬重还带几分乖顺。 可是电话那头的人不买账,一如既往的严厉轻哼:“你回来多久了?就不打算回来看看老婆子?” 男人抿了抿唇,给自己倒了杯水,勉强笑着附和:“回~这两天我抽空……” “抽空?!”陆婉华很不满,年近古稀却声宏音清:“你可说的三年!三年我也给了,这都过了,你还想让小七受多少委屈?”说罢,她严厉的一句:“今天必须回老宅!……对了,带上乔记的香煎小牛,别放芥末,嘟……” 电话挂了,沐寒声从头到尾就没说上一句话,凌冷的眉一丝无奈,他再一世霸尊,在老太太面前,还是孙悟空对如来佛。 老太太放下电话却是嘱咐洛敏:“给小七的汤弄好没有?快端上去,这孩子不爱吃药,给她偷偷化到汤里去!” 洛敏直笑,老太太简直把少奶奶当小孩来宠了! 只不过傅夜七本性金贵,第一口汤到嘴里就怪异的看了一眼管家洛敏,“掺药了?” 洛敏只是笑,叠着双手欠身不说话。 她也想早点好,否则睡个觉鼻子堵得几近窒息也痛苦,不过秀丽的眉眼低垂之际,说了一句:“奶奶总喜欢给人下药么?” 额,下药?这词让洛敏汗颜,想起了此前给老太太提的建议,越是埋头,却笑得眼纹弯弯。 良久。 总算看着她把掺了感冒药的汤都喝完了,洛敏才慈祥的笑着接过空碗,“这半年少奶奶是越见水灵了,老太太见一次高兴一次!” “是你这汤调得好。”傅夜七淡笑一句,正欲再说什么,一旁的电话却响了。 她扫了一眼,‘沐寒声’三个字让她脸色冷淡下来,一时间没接。 洛敏仅此,识趣的笑着退下了。 电话只响了一遍,傅夜七还在犹豫就息了声,再也没响,她抿唇看了一会儿,想来也是,饶是再有大事,昨晚那么伤他面子,能打这一遍就不错了。 可她不愿回拨过去,继续对着屏幕翻译,项目砸了,但给了建设部长之子的承诺不能丢,没心情也得硬着头皮力求完美,免得砸招牌。 忙到午餐都是在房间用的,也不知道奶奶又掺了什么药,盯着屏幕就昏昏欲睡,干脆趴着睡了会儿。 醒来时,她在床上,一丝丝阳光透过窗纱,眯起眼看了时间,三点了。 洗了把脸,感觉楼下有客人,她没多想,披着一头秀发就下去了,到了楼梯口却愣了一下,没想到客人是他们。 “七嫂嫂!”沐恋一转头就看到了她,露着两颗可爱的虎牙,“哇,奶奶果然偏心,看把七嫂嫂养得比我都漂亮了,不开心!” 说是不开心,笑得却比谁都灿烂。 傅夜七笑着走过去,见过沐家很多人,沐恋天真直爽,她印象很深,也挺喜欢这个女孩。 一旁还坐了一个男人,和沐寒声略微相似的脸,无表情时一样的深冷,只是戴了一副黑框眼镜,感觉上斯温了许多。 但傅夜七清楚,沐钦不是个善茬。 果然,沐钦镜片后的眼角似笑非笑,颇有意味的一句:“弟妹水灵多了,看来寒声收心了?我是不是很快就能抱侄子了?”目光打在了夜七平坦的小腹上。 沐家最关心傅夜七能不能生出个儿子来的,莫属沐钦,比老太太都急,因为这关乎他的家产所得。 收心?傅夜七不说话,只是琢磨了这两个字,沐寒声爱过谁?她没听说。 沐恋看了看老太太,又看了七嫂嫂,知道寒声堂哥的过去不能提,忽然打断:“哎呀,大哥你说话能不能不这么话里话外的?” 本来想过了这一茬,可惜沐恋说话太直,越发显得沐钦话里意味深重,傅夜七更是好奇了,但没说话就被沐恋一把挽了胳膊坐下。 而沐钦也不生气,沉冷的嘴角勾着弧度,早就习惯了这个亲妹妹从来不向着自己。 ------题外话------ 九九来叨叨: 感谢乃们支持九九挺过首推,请继续,来者不拒! 喜欢《钻石暗婚》的亲们,记得加入书架~感谢在看的亲们,请继续支持,九九话少,只知道闷头钻研怎么写好故事,不过也在偷偷关注乃们,尤其冒泡留言的。 亲们有什么提议请给九九留言,九九必定回复,也会看情况更改。 再叨一句:追文的必定是真爱,爱每一个追文的乃们,感谢厚爱!让爱来得再猛烈可好? 第35章 擦肩而过,不打招呼 陆婉华瞧了一眼安静淡笑的孙媳妇,今天闷多了,平时还会偶尔和她贴心撒个娇。也就转向管家洛敏,“牛油果蒸糕好了没?钦仔和恋恋最喜欢的食点,奶奶没记错吧?”说着看了沐钦。 对着老太太,沐钦俊脸终于笑着,不过他还没说话,沐恋就欢快的接了话:“嚯,奶奶还是宠我的吧?也正好用糕点堵住大哥的嘴,最不爱听他说话了!”转向洛敏,一口气接着道:“洛管家,你快去看看,我都流口水了!” 洛敏就知道有沐恋小姐在,这气氛坏不到哪儿去,稍有不对劲都能被沐恋小姐打岔过去,笑眯眯的去厨房了。 “奶奶,我最近修了茶道,给您泡上一杯尝尝?”傅夜七终于笑着开口,满是乖巧贴心。 “你这丫头,知道奶奶爱喝茶特意费心的吧?奶奶可被你惯坏咯!”陆婉华满脸的宠溺,“天底下上哪找这么好的孙媳妇去?人美心善,一身本事,寒声这不开眼的逆子……”说到这儿,老太太不说话,免得让孙媳妇伤心。 沐钦坐着不说话,倒承认傅夜七一身本事,否则怎么压倒万千女人,做了沐家孙媳妇,如此得老太太宠?不过一年,一下从病娇娇的模样,出落得如此气质。 “大哥不喜欢茶,夜七煮咖啡也是不错的。”傅夜七又看了沐钦,虽然不喜这个人,但不得罪也不冷落。 沉思的沐钦忽而挑眉,从她脸上回神,四十二的男人,继承了沐家基因,真心笑起来很是不赖,“好。” 她的周到让陆婉华越发喜爱,或者说,老太太就是喜欢她,做什么、说什么都是好的。 傅夜七泡茶的时间,客厅也没安静,沐恋清丽的声音时高时低,说着她在外求学的趣事,她咯咯一乐,也引得旁人跟着笑。 温吞吞的阳光下,一辆劳斯莱斯幻影停在了玫瑰园宅子外,下车前,沐寒声看了手机,没见未接。 蹙眉抿了薄唇,最终也只指尖勾了乔记的食盒下了车,冷肃的脸在进门前一刻算是温和了些。 听到客厅里沐恋的欢笑,沐寒声也微微勾了嘴角,他还不知道这开心果回来了! 不过,脚步到了客厅门口,冷不防的见了沐钦,以及泡茶的女子,他的表情又变了,满是深沉,滴水不漏。 傅夜七终于笑着端了一杯茶放到老太太面前,却见老太太看着那头,她也跟着看了过去。 “少爷回来了?”洛敏正从他身后过来,笑着。 这下热闹了。 可傅夜七看了沐寒声一眼,男人只是立在那儿,回家也是一身刀裁考究西装,加之那凌冷的英峻,尊贵如天神。 “我去给大哥煮杯咖啡。”她淡然低了眉,这一句顺势起身,与那抹肃冷的伟岸擦肩而过,招呼都没打。 对此,沐钦脸色稳沉,却镜片后的一双眼盯着傅夜七的背影,若有所思。 终究是老太太笑了,虽然总骂这个孙子,可也最疼他,“快,过来坐这!” 第36章 表里不一的极致演绎(1更) 沐寒声矜贵的脸上没有表情,只在即将坐下时对着沐钦几不可闻的点头。 洛敏将牛油果糕摆上,刀叉盘碟一应俱全。 “钦仔,快尝尝阿敏手艺退步没有!”老太太首先招呼了一句。 沐钦温和的笑着,先给老太太弄了一块,“您也尝尝!” 倒是一旁的沐恋,目光盯着堂哥带回来的乔记食盒,都闻到那里边的香味了,于是俏皮的挽手老太太的胳膊,“奶奶,我能临阵换营不?不吃牛油果糕了,吃寒声哥带的香煎小牛!” “你说呢?”老太太嗔了她一眼。 沐恋一双眼满是狡黠的一转,瞧了一眼素来冰山脸的堂哥,冲着那头高喊:“七嫂嫂,你快点,不行我哥喝白水就行别煮咖啡了,寒声哥给你买了最爱的香煎小牛哦!” 傅夜七终究磨蹭不了多久,端着一杯咖啡出来,眼观鼻鼻观心的专心走路,然后放到沐钦面前,“夜七刚学不久,煮不好大哥别见笑。” “不能,弟妹蕙质兰心,这手艺还能差了去?”沐钦挑着音调,很给面子。 她只是淡笑,扫了一圈,发现只能坐沐寒声旁边,别无选择。 而此刻沐寒声墨幽的目光看了老太太,不是您要的香煎小牛么? 陆婉华故意错开视线,亲自开了食盒,满是笑意,“小七,你最喜欢的香煎小牛!”说着才故意横了沐寒声一眼,“算寒声有点良心,我就提了一嘴,他还真买了呢!” 这下沐寒声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看了身边的她,气自然是没消,但她想必也一腔委屈,事有隐情总得解释清楚,总得有个人先软下来,老太太都这么撮合了,大丈夫不计小妻之过,只能他先服软。 陆婉华见孙子领悟了,还‘哟’了一句:“寒声还知道小七不吃芥末呢?冲这贴心,奶奶暂且不跟你计较回来个把月就不回老宅的罪!” 沐寒声总算几不可闻的扬了一下嘴角。 只是傅夜七怎么勉强也调不出个表情来。 一旁的沐恋左右看了看几人,懒得琢磨,只是一脸吃货的期盼,吃前不忘跟着拍马屁:“七嫂嫂,寒声哥可真宠你!我以前想吃他都不给买,总说太油,女孩子少吃为宜。” 傅夜七总算笑了一下,看着率真的沐恋,“吃吧,多吃点!” 沐寒声已经伸手,亲自替她弄。这让她想起了那晚他好心情的给她榨果汁,但那副温和底下,却是对照片的隐晦。今晚呢?他又藏了什么? 对面的沐钦抿了咖啡,眉宇间很是满足,继而赞赏的笑:“弟妹这手艺果然不错!这么好的妻子,难怪寒声宠你,以前寒声眼里只有事业,可从来没见他这么宠宋琦……” 这忽然跳出来的名字,让沐寒声陡然僵了动作,低垂的眉眼黯了。 一旁的老太太饱经风霜的脸现出一丝冷厉,看向沐钦。 沐钦那一张成熟的脸,温和依旧,赞赏还在,但也的确触及了禁忌,失口还是有意,只有他自己、只有镜片后那双精明的眼最清楚。 第37章 二两拨千斤,沐寒声吃瘪(2更) “啊!对对对……”沐恋三观其色,骤然咋呼一句,敷衍过去,“就是说嘛,反正寒声哥最宠七嫂嫂了!所以我能沾嫂嫂的光,再吃点的吧?” 傅夜七何等聪慧?可是她不想挖掘,所以面色无异,选择装傻,一句好奇都不问。 沐恋一边低头吃东西,一边瞪了她亲哥一眼,明知道不能提宋琦还提,不知道奶奶会生气吗? “那个……洛管家,这糕点还有的吧?”沐钦也一副说错了话的自责样。人要适可而止,尤其独自奋战之际。 “有,这就给大钦少爷拿去!” 傅夜七淡淡的看了沐钦,那一张温和的脸,斯文的眼镜也挡不住他冷不丁放出来的精明。她知道,沐钦不想看到她和沐寒声恩爱,最好是离了,这样也就生不出儿子,他才能继承奶奶更多遗产。 “大嫂怎么不过来,又去上养生课了?”傅夜七总算淡然一句,二两拨千斤。 三年前,她和沐寒声婚礼前一周,沐钦娶了安家独女安玖泠,想赶着生个儿子,结果生个了女儿沐筱筱,所以二十八岁的安玖泠有了个六十岁的人才会有的爱好:钻研养生,势必生个儿子出来。 低头弄食物的沐寒声终于几不可闻的勾唇,看了自己的妻子,再柔再病也不忍软,说话还真是暗箭犀利,谁惹她保谁倒霉,他这个丈夫也不例外!可他这会儿听着,心头非常爽快! 沐钦脸色微异,终究看似温和的勾唇,“她就那么个爱好,但说了傍晚过来,我这媳妇是在安家娇惯坏了,礼数不周,奶奶不跟她计较就好!” 看似呵护妻子,可谁都知道安玖泠那跋扈张扬的性子,能这样稳在一个养生课上,不都是因为沐钦的压迫?再不赶在傅夜七之前生儿子,这婚可该离了。 陆婉华摆摆手,慈祥的脸上真不计较,“玖泠就那性子,能静下心有个爱好挺好,你过来也一样!” 傅夜七自顾笑了一下,沐钦不是善茬,但什么事都能想到奶奶,这点别人倒是比不了。 可这个家里,除了沐钦,其实谁也没打奶奶遗产的主意,尤其沐寒声,他有的是能力,有的是势力,只要他想,整个天下都能掌控,又何必觊觎什么遗产?他更希望老太太长命百岁。 处在这样的环境里,傅夜七神经近似备战,这会儿气氛倒是好了。 只有沐寒声的凌冷掩在深邃的眉宇之间,根本都没看沐钦一眼,只是将食物放在她面前,低沉磁性的声音道:“虽然爱吃,还是少吃点,太油,你还感冒着,免得上火又咳嗽了。” 她转头,撞上一副棱眉鹰眸,如此英朗,没有哪个女人能抵挡?只是那样的凌冷和深沉,总让人觉得遥远,胸口忽然就憋懑了,想起他此前顾着黎曼而夜不归宿,想起他就那么砸碎她半年的辛苦。 “我自己来。”她终究敛了眉,淡漠的一句。 她只随手接过他递来的食物,了无兴致的又放回茶几上。这让沐寒声深沉的脸一丝吃瘪的不悦,她还真一点面子不给? ------题外话------ 九九叨叨:我会说还有第3更? 沐恋果果:必须有!我要看七嫂嫂和寒声哥爱而不明,掐!虐我寒声哥,让他错过七嫂嫂三年! 沐钦(一推假模假式的眼镜腿):我很想瞧瞧,沐寒声这尊傲的闷壶怎么被娇娇傅夜七反擒!(主要想看他俩有没有离婚征兆嗯哼~) 沐婉华:寒声这小子欠收拾,老太婆我虽然心疼,那也稍微虐一下吧,保不齐他就虐开窍了,疼宠着小七。 重磅…… 沐寒声:(深邃的眼眸一眯)九九是么?想虐我?想清楚后果没有? 某九九:(哆嗦)艾玛好怕怕……不对哎~?(得意扬唇)靠!沐爷,您尊霸个啥?你的小命由本九九说了算,ok? 第38章 戏演够了么?(3更) 老太太抿着茶,矍铄的眉目一挑,这小两口果然吵架了! 沐钦也端着咖啡,温和的脸好似浮了一层笑,可镜片后的眼满是探究,看着对面的两人。 沐恋闷头吃着,见食物被放茶几上,顺着碟子、那双葱白的手移到了七嫂嫂绝美的脸上,嗯……略显苍白。又瞧了寒声哥满脸深沉,嗯?吵架了? “寒声哥,七嫂嫂生病呢!怕是不想吃。”沐恋笑嘻嘻的一句圆场。 沐寒声冷峻的脸因为‘生病’二字柔和了许多,再一次打算不跟她计较,“不吃也罢,等你病好了再给你买。” 说着男人顺势握了她的手,太纤瘦,太娇巧,他一个大掌几乎可以囊括她一双手,心头蓦然就软了,铺满怜爱。 然而下一秒,他英眉微蹙,灼热的目光打在她淡漠的脸上,“怎么这么凉?” 傅夜七从刚刚就在暗自挣扎,可他纹丝不动,这下所有人都在看她,也不知怎么了,她一口气没闷住,气愤和不情愿全在脸上,也不回答,只是一使劲终于挣脱。 “噔!……啪!”她是挣脱了,桌上老太太刚放下的杯子先是被打翻,流出一片茶水,最后不幸滚落,碎了一地。 “嗒……嗒!”茶水从茶几往下落,滴滴可闻,因为一时间客厅里太安静。 傅夜七知道自己是罪魁祸首,一时尴尬没了反应。 “烫着没有?”还是沐寒声首先回过神,凝眉捉过她的手查看,目露焦急。 一圈人也作势动起来收拾。 “不碍不碍事,你们坐着,我来!”管家洛敏眼疾手快的过来收拾,边说:“药箱里有药膏,少爷给少奶奶擦点?” 其实茶水也不烫,可傅夜七还是起了身,也好缓和气氛。 沐寒声自是起了身,阔步跟在她纤瘦的背影后,眉宇间藏着心疼。 沐家宅子气势恢宏又古沉,仅客厅就抵一般人家整个宅子,药箱放在客厅一角,距离众人围坐处挺远,还要转个小弯。 她拿了药膏并没打开,也没再敛着情绪,褐眸定定的看着走过来的男人。 沐寒声到了她跟前,信手接过药膏捉了她的手就要给她涂上。 “戏演够了么?”她却忽然开口,气冲冲的。 他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微蹙眉凝着她一张巴掌大的脸,什么意思? “我不像黎曼演技那么好,沐先生心尖上装着谁我不问,恩爱体贴的戏不过是给沐钦看、给奶奶看,也该够了吧?”她缩回手,莫名红了眼眶,“我怕自己撑不了那么久跟你演戏,到此为止吧。” 她红着眼,让沐寒声倏然紧了眉,却在她转身之际长臂一伸,一把紧握她羸羸手腕。 “你到底想怎么样!”男人薄唇也凉了。昨夜和苏曜同一屋檐,现在又如此带刺,她还没完了? 傅夜七忍了忍升起的哽咽,睫毛微颤,仰头不乏控诉,“这话不该我问你么?你到底想怎么样?如果那些照片让你觉得恶心,你尽管责兑,我只字不辨!可你为什么要如此阴损?!” 阴损?沐寒声到现在不太明白,她为何如此看重那个项目,他以为只要傅家不得,她就会开心。 本想再说,她却狠狠甩开转身离去。 第39章 她昨晚在这儿住的? 沐寒声那一张脸憋得一脸阴霾,修长指间捏着药膏半天未动,不断平复着被翻搅的怒意,实在太多年没有动气了,最近却屡屡被犯,且每一次都是他的小妻,每一次,他都怒不得说不得! 将药膏扔回箱里,男人却松了一粒纽扣,一手叉腰,舌尖抵着唇角原地反复来回。 良久,他才返回。 客厅里,沐恋一脸心疼的看了她七嫂嫂的手,“嫂嫂你没事吧?” 傅夜七浅笑,“我这粗肌糙皮能有什么事?” “那寒声哥也喜欢牵!”沐恋满脸,不过也咂咂嘴,算是放低声音,也整个客厅回荡的问:“你们吵架啦?” 众人隐晦不语。 沐恋纳闷,“我都看出嫂嫂不想让寒声哥碰了,寒声哥现在可也真是变得威猛了,嫂嫂挣扎都不松……” 沐恋话到这儿,发觉了奶奶怪异的嗔自己,讪讪的咽了咽食物,嘬着指尖直转眼珠子。 “就你肠子直!吃你的!”老太太又往沐恋面前放了一碟子糕点。知道人家吵架了还说出来,他俩一个尊贵要面子,一个矜持脸皮薄,哪还能自在? 果然,傅夜七勉强尝了一口,食之无味,余光见了男人颀长的身影,也就起了身,道:“奶奶,我还有点资料赶着翻译,就不陪您了!”说着又看向沐钦,“大哥见谅!” 沐恋立刻自己开了口赎罪:“去吧!七嫂嫂你生着病呢,应该多休息!” 傅夜七浅笑着抚了抚沐恋脑袋,起身离开。 沐寒声在原地长身玉立,知道她这是在躲他,心底更是不爽,却当着几人的面无以开口,只能又一次被她清冷的擦身而过,跟谁都周全招呼了,就是他例外。 接下来的时间,客厅里依旧是断续的闲聊,看起来无异,反正也只有沐恋絮絮叨叨,乐乐呵呵。 沐寒声一直不言语,他向来如此尊冷,但老太太最了解,他极少这么心不在焉。 傅夜七在房间里盯着电脑屏幕,又看了看微红的手腕,可见他也是一腔的气。 双手不时捏一捏,的确很冰,触及手背,想起他温厚的掌心包裹的感觉,却越发烦躁。 叹了口气,合上电脑,转身收拾了一下,拿了大衣出卧室下楼。 “小七,这是干什么去?”老太太率先见了她,一皱眉就问了。 沐寒声循声看了过去,见她一手搭着外套,手里还捏了貌似文件的东西,显然要出门。 他冷眉,有必要这么躲? 傅夜七只是一笑,“奶奶,这资料别人急着要,我得去送一趟,你们先聊。” “家里不是有传真机,这大冷天的往外跑?”老太太可不高兴了,嗔了沐寒声一眼,示意他说句话把她留住。 “有些东西要当面交代。”傅夜七信手拈来的借口。 无奈,谁也劝不住她,只能让她出了门。 沐寒声微微蹙眉,指尖在杯沿磨了半天,终究忍着没动。 陆婉华重叹息,心疼又生气,终究顾不得沐钦在,没忍住气对着沐寒声,“小七昨晚就凌晨才睡,大早上就醒了,这还要出去,生病头晕眼花的,出了事可怎么办?你那些个事早该过去了!小七好歹是你妻子,这么好的孩子,你就舍得让她遭罪,哪怕让我高兴的宠她些也不肯?” 老太太话音刚落,沐寒声鹰眸倏然一缩,扭头看去。 “她昨晚,在这儿住的?”低沉的嗓音,惊愕与恍悟并存。 陆婉华横了他一眼,“你以为呢?她不在御阁园就只会来玫瑰园,不成还能回傅家去?……”老太太忽然狐疑起来,“难不成你回国了竟是夜不归宿?连小七在哪住都不知道……哎,我话没说完呢!”老太太声音挑了起来。 可男人伟岸的身影已然往门外掠去,满是匆促。 沐寒声身形伟岸,步子宽阔,急促起来速度可见一斑,出了门转身往车库那头走,见了她的车更是迎了上去。 傅夜七开车刚从车库绕出来,一转弯猛然见了一抹伟岸,急促的踩了刹车,气愤被惊颤替代,盯着他大步掠到车边。 第40章 心尖的酥痒,是怎么了? 沐寒声立在车边,铁臂撑在车上,一手开了车门,低眉凝着她苍白的脸。 “下来。”他沉冷的一声命令。 傅夜七不为所动,眉眼都不转,淡淡的:“我有事……” 她的话还没说完,男人却冰着脸,伟岸敏捷的钻入车内,顿时只觉车内狭仄,气势压人。 “昨晚在哪住的?”他扭头,矜贵的脸却蹙了眉故意问。 她一脸冷淡,“苏曜家,你不是知道么?” 听得沐寒声又紧了眉,这都什么脾气?明明不是,解释出来会少二两肉?可想了想,这也是被他惹的,她才会这样气他。 “把车倒回去。”片刻后,他低沉的一句。 傅夜七抿唇沉默了会儿,见沐寒声作势换位,她只能把车倒回去。 “阿嚏!”车子刚归为,她狠狠打了个喷嚏,仓忙捂了脸酝酿下一个。 一旁的男人侧首,毫无嫌弃,环顾一周抽了纸巾递过去,在她即将接手时却是手腕一转避开了。 一手握了她,冰凉的温度令他蹙眉,另一手却不迟疑的亲自给她擦了鼻尖。 “我自己来。”她往旁边一躲,实则排斥他的亲近,认为他这是面前一套、背后一套。 沐寒声虽然城府极深,但对着她要直截很多,声线沉冷,“你的照片,理应由你自己处理,但我现在是你丈夫,何况……”他转过头盯着她依旧泛红的眼底,语气未软,反倒莫名强势,“如果我没看错,搂着你的人,不缺苏曜。” 傅夜七手里的动作顿了顿,又是苏曜?他跟苏曜到底多大恩怨? “我说过,我和苏曜只是朋友,你宁愿信照片不信我、不信你自己?”她蹙了柳眉,既然不信,又何必追出来? “我信照片。”未几,他却是这样一句。他信的是她曾对苏曜的爱恋,照片里的眼神骗不了人。 沐寒声看她小脸盛着生气,也没哄,但他清楚,她只有过一个男人,就是他沐寒声。 傅夜七抿唇看了他两秒,终究不想说话,转身就要下车。 可男人修长的手臂一身将车门关上。 “我信照片,但没说介意。”他低醇的嗓音就在耳际,甚至连温热的呼吸都扑过她脸颊。 转过身,她一脸愤懑的盯着他,玩人? 男人英棱的脸微动,抬手之际,指尖勾了她大衣扣子,嘴角没忍住勾了一下。 “干什么?”她一脸敌意。阻止他意欲解开扣子的动作。 沐寒声诚恳的看着她,下颚扬了扬,“里侧衣领褶了,大衣扣子系岔了。” 她也有如此顾此失彼的时候?男人微微勾唇,转瞬即逝,不等她同意,再次替她整理衣服。 傅夜七抿唇,掩饰尴尬,一时只定着身子让他弄,低眉之际见了他深邃的眉宇棱角,明明只是一双眉毛,一张薄唇,一个英挺的鼻梁,生在他脸上却格外迷人。 入了神,忽然他薄唇一碰,沉冷的声音传来:“你能不能改改脾气,不是闷声不语,就口是心非?”幸好奶奶提了一句,否则他不会知道昨晚她宿在玫瑰园。他昨晚的确怒了,但一知道真相,再看她这副病怏怏的样子,饶是他再无情也气不起来。 回神,正好对上他扬起的视线,撞进幽深的眸子里,一时间竟抽不回来。 脸颊忽而被厚实的掌心抚住,唇畔多了一抹温热。 酥,麻,心尖都跟着痒,她这是怎么了?就因为他不介意照片,感动成这样? “已经让沐钦看了一场戏,是不是该回去了?”唇未离,他模糊的一句。 她忽而皱眉,退开距离,像忽然拾回知觉,就算他不介意照片,可他照样为了黎曼帮了傅氏! 自己理了理衣服,她二话不说,回就回,接着演戏而已! 车上的男人莫名被扔下,英眉一挑,后又蹙了一下,略显无奈,在她走了两步之际下车追了过去。 “傅氏没有夺得项目,你为什么还这么生气?”他拦在她面前立住,原本想回家再说,看她这样,只能问了。 傅氏没得项目?这让傅夜七略惊愕的仰脸看了他。 那谁夺了? “我。”男人眨了眼,非常坦诚。 “沐煌集团的领域跟这个项目有半分关系?你夺了干什么?”傅夜七立时皱紧眉。 她忽然想起了秋落说是沐寒声,原来是沐寒声夺标,不是沐寒声出手帮了傅氏? 沐寒声难得无奈又无辜,“给了傅氏,你必定怪我,你说我能怎么办?” 傅夜七不说话,但也低了眼,知道自己错怪了,抬首之际淡了眉,“走吧。” 这回却是沐寒声抿了唇,一把握了她的手没让她离开。 她蹙眉之际,男人低沉一句:“我说过,和苏曜保持距离,你似乎没当回事?”还敢公然要留宿? 她看了那张不乏冷肃的脸,褐眸顿了顿,却转而一句:“彼此彼此,你为谁才出手夺标的?我?”说着,她撒开手,清绝的一勾唇,“该是还在病床上等你的那位吧?” 沐寒声的冷慑对她没有作用,欲发不得之际,她娇娆的背影早已甩开他一大截,转眼就要进门了,只得干抿唇,阔步随去。 第41章 宋琦是谁,我能问吗?(1更) 沐寒声刚进家门之际,听了她对众人淡淡的一句:“车子出了点故障,正好那边又说资料不急用。” 借口倒是信手拈来,他信步走过去,看着她低眉躲避,显然最后那个话题没有谈妥,她心头依旧拧着。 “寒声哥,我哥总说我早恋,我都多大了,你给我评评理!”沐恋不看两人别扭,真以为七嫂是车子出问题了,一脸不服的道。 沐寒声冷峻的脸素来的高高在上,没了私下对着傅夜七的温和,刚坐下,随手解了一粒西服扣。 傅夜七抬头,视线触及他修长性感的指节,想起车里的一幕,抿住了唇。 “你哥我是为你好,十八岁的恋爱,能有什么结果?”沐钦坚持己见,看着沐恋。 “大哥说得对。”傅夜七忽然插了一句,漂亮的褐眸淡淡扫过沐寒声矜贵的脸,浅笑,“恋恋,你才十八岁,不着急恋爱,应该物色一个值得托付的男人,等到一切成熟再恋爱,再出嫁,才会幸福。” 对于感情,她向来是个保守而谨慎的人。 “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啊?”沐恋一脸惊悚,“那么多结婚的都这样吗?” 傅夜七淡笑,意味不明的一句:“不是,所以让你别急,不是每个女人,都能嫁给最爱的人,要么,哪怕嫁个真心爱自己的,不好么?” 她的话音落下,所有人都安静着,谁都听出了傅夜七话里有话,淡淡的苦涩,只有沐恋的心思在这件事上。 陆婉华磨着扳指瞧了沐寒声,略带不悦。 沐寒声只自顾看了那张清绝的巴掌脸,知道是在说她,目前来说,她的婚姻,爱与被爱,都没占上。 “我去厨房给管家打个下手。”傅夜七忽然从座位起身离开。 正好沐钦的电话响起,也出了客厅。 陆婉华终于转头,脸上一丝严厉,“寒声,不是奶奶不体谅你,终有一天你会知道奶奶为什么这么宠小七,你既然回来了,我不允许你让她再受半点委屈!” 沐寒声脸上只有深沉,没有应话。 “啪!” “少奶奶!”厨房蓦然传来低低的惊呼,“没事吧?” 沐寒声倏然眉间一凛,动作比思维还快,颀长的身影已经进了厨房,沉声:“怎么了?” 傅夜七面前是摔到地上的碟子和刀具,她只紧紧捏着食指,疼,却淡淡的一句:“没事。”说着便转身往外走。 沐寒声却两步拦了她,锐利的目光扫过她衣角暗红血迹,却忽然见了她泛红的眼眶,心尖一缩,一时僵在原地。 她仓皇的离开,只一句:“我去换身衣服!” 沐寒声跟着上了楼,抬手意欲敲门,最终凝眉直接推了进去。 她根本没有换衣服,一手撑在梳妆台上,纤肩轻颤,听到门口的声音才仓促的抹泪,端着一脸的清淡。 男人径直朝她走去,什么都不说,握了她的手,她正把伤口捏得死紧,周围血迹模糊。拧了眉牵她坐下,他从抽屉里拿了创可贴,熟稔的替她贴上。 抬首,幽深的眸子里是探究,指尖摩过她的脸颊,“怎么了?” “没什么。”她忍住哽咽,深呼吸努力平缓,低了眉,“只是忽然想起我爸妈,是我唯一见过两厢情爱的婚姻,可最后……” 眼泪最终没有忍住,樱唇咬得微微颤抖,一手轻轻握着,另一手不断摩挲着手腕上的疤痕,她永远忘不了母亲含笑割腕随父亲而去的样子,更忘不了父亲的死无全尸,她也曾以为割腕是解脱。 “夜七。”沐寒声低眉,握了她不断摩挲的手,英眉之间淡淡的心疼,“也许你会比任何人都幸福。” 也许?她忽然轻轻的笑着,认真看着面前的男人,“沐寒声,我不是傻子……”她没有把话说下去。 沐寒声也不插话,只耐心的替她擦着眼泪,一遍又一遍,直到擦干。 “宋琦是谁,我能问吗?”她依旧红着眼,安静的看着他。许久他无言,她才自嘲一句:“我不能,就像你庇护下,我动不了黎曼一样。我们之间隔着苏曜、黎曼都不可怕,可怕的是宋琦,对吗?”所以,幸福谈何容易? 那一晚,她听到苏曜质问沐寒声了,今天沐钦又提到了,可她从来不曾知道这样一个人,越是如此,越是份重,那是否就是沐寒声三年不肯回来的原因? ------题外话------ 九九叨叨:在看的亲们,请给力不要养文哦,情节步步激进呢,喜欢的亲们也推荐给同为小说迷的朋友可好? 有什么意见敬请留言哦,情节,错别字等等,感激! 对了,鸣谢:评分的‘袁小洋’童鞋,九九争取写好,努力让亲们满意的给‘5分’评~ ‘林小丫’打赏388;“跟着你一起走”1朵花花;“晨髯”5朵花花;“520小说月上云初”2朵花花; 第42章 族钻婚姻,物品婚姻? 提到宋琦,沐寒声已是面色沉凝,眸色黯然沉默不语,又或者是在想该怎样回答她的问题。 良久,得不到他的任何回应,傅夜七闭了闭眼,敛去眼泪起身,“下去吧,就当我什么都没问。” 可她刚到门边,被男人裹了手腕,长臂一伸关了门抵在墙边,凝眸低垂,骨子里的气魄便已让人无处可逃。 “夜七。”他低醇的开口,拇指腹抹掉她脸上残余的眼泪,“给我一些时间……” “我知道。”这话他不是第一次说,她并不觉得有什么意义,不打算听下去,“我不会强迫你。”因为她对他的爱,也不过几分。 沐寒声轻轻蹙眉,低垂视线,温厚的掌心转而触碰了她手腕间的疤痕,柔情渐显。 他知道,他欣赏她,心疼她,虽然到不了爱的层面,但他的确喜欢她,脾气、聪颖,邪恶一点,喜欢她的眉、鼻,到唇,身。 可当他的吻即将覆下时,她低眉躲了。 男人好似几不可闻的轻叹,也沉声道:“你要是不喜欢,就别下去了,晚饭我再叫你。” 客厅里有一个沐钦了,若再来个安玖泠,不知又能挖苦出什么来。 她点了点头。 看着他松开手臂开了门,又忽然开口:“沐寒声。” 男人回身,英俊的棱角,温柔不减,“你说。” “我不喜欢被欺负,哪怕你没让傅氏夺标,也替黎曼出了头,作为你的妻子,我很生气,我在医院里对黎曼说的话,不是闹着玩的。”她板着绝美的脸。 沐寒声敛眉,北斗星公司夺标失败,她很生气是真,作为他的妻子而生气?没看出来。 “嗯,你随意。”两秒后,男人随口一句,带了一丝宠溺,她对黎曼说,不会白跌这一跤,他记得。 傅夜七以为自己听错了,盯着他淡然的峻脸,他不是心疼黎曼么? 沐寒声什么都不解释,只好似想起了什么,返身回来,沉了脸。 这让她一时摸不着头脑。 听他冷声道:“作为你丈夫,当众被扇一巴掌,我也很生气。”这是真话,她还是第一个敢扇他的人。 傅夜七立在门边,无话可答,只能仰脸望着他,好半天才一句:“那你想怎么样?” 男人好似极为认真的斟酌着,良久却只低沉一句:“晚上你就知道了。” 她一脸抑色,怪异的目送他下楼。 本来说下午过来的安玖泠有事没能过来,说是明天中午再说。傅夜七暂时逃过一轮挖苦。 一个人在楼上卧室,还真没人打搅她,可她满脑子都是他最后那句话,因为摸不透他,便不知道他要走什么套路。 餐桌上,一家人围坐,气氛还算融洽,沐恋的嘴就没停过,老太太和沐寒声偶尔给傅夜七布菜,沐钦的目光自然又落到了她身上。 温厚的脸,镜片后的双眼却锐利的盯了傅夜七一双葱白的手。 “弟妹这国色天香,无名指还空着,出去不怕被人抢了去?”这话是对沐寒声说的,看似玩笑,刺探十足。 傅夜七一听,忽然紧了手,脸色很不好。 而沐寒声好似从来没留意过,这才想起他们那场不愉快的婚礼,他不曾给她戴上戒指。 英棱五官夹杂了几许歉疚。 “哥,你那眼镜真是没白戴!”沐恋吃着饭咕哝一句。 陆婉华虽然不喜沐钦说话,但也拿捏着老者之尊,只扫了沐钦一眼。 沐寒声却开了口:“族钻终归是夜七的,婚戒买得仓促,配不上她的气质,干脆不戴。” 这话口气可不小。族钻世袭沿承,价值不菲,谁得了便是沐家主母,如今还压在老太太那儿呢。 沐钦神色不明的看了老太太。 陆婉华严厉的神色被微笑替代,不直接回答,只一句:“你倒是会揣度我的心思!” 可老太太最疼谁,压根不用猜。或者说,当初他们结婚,陆婉华就私下给沐寒声明说了,族钻,她只给傅夜七,娶不娶,他自己看着办,不娶就许配给沐钦。 这当中的来龙去脉,夜七知道少许,虽然现在老太太宠她,可当初她觉得自己像一件物品,被老太太摆在了沐家兄弟面前供选择,那种感觉,没人会喜欢。 “我饱了,你们慢用。”又一次,傅夜七率先起身离开,脸色微冷。 晚餐又因沐钦的话题不欢而散。 夜色渐深,傅夜七却不曾从书房出来过,躲避意图很明显,沐寒声立在卧室窗边,食指敲了良久,终于转身去书房请人。 第43章 不会下蛋的母鸡啥意思?(1更) “笃笃!”两下敲门声。 傅夜七站在那头,微蹙眉。 沐寒声已经推门走了进去,反手掩门,并没关上。 “不打算睡觉?”他低醇的嗓音,暗夜里莫名多了一层说不清的诱惑。 她面无表情,因为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我还有很多资料要翻译。”她淡淡的一句,却身形微动,立在桌边。 沐寒声已经到了她跟前,凌然而立,目光在她脸上不动声色的来回。 “为婚戒的事不高兴?”他笃定的疑问句。 她食指微动,既然被说中,坦然的抬头,不回答,只说:“头一次结婚就没有求婚钻戒,没有英俊新郎,没有洞房花烛。” 还是有怨气,他能理解,因为他甚至冲她发过脾气。 “不过我该感激你!”她忽然樱唇微勾,在他略微不解下,道:“我像奶奶给你们准备的物品,幸好你终究肯点头娶我,总比嫁给沐钦好。” 沐寒声脸色沉了瞬间,她知道奶奶逼婚? “奶奶是逼我,并非把你当做物品……”他试图劝慰,免得她心里芥蒂。 傅夜七却笑,“我不怪奶奶。”仰头看了他,心头挣扎了会儿,还是问:“所以,你肯娶我,只是因为族钻,对吗?” 这个问题根本不用问的,不然难道因为他喜欢你?问完她才自顾摆手,“当我没问。” “夜七。”沐寒声同时喊了她,眉间沟壑微起,不禁无奈,她总能轻易引起他的脾气,也能轻易勾起他的心疼。 薄唇低覆的瞬间,他忽然想,最近是不是对这双柔唇上瘾了? 她没来得及闭眼,睫毛颤了颤,褐眸里映着男人眉宇间的专注,幽邃近乎深情。 心头是堵着的,可双手抵在他胸膛却没推,她也不知道在等什么。 “哗啦”稿纸落地。娇小的身体被他有力的臂膀微微一托就置于桌沿,这样豪放的行为让她惊了一下。 巧了,书房半掩的门被沐钦唐突的一把推开,他状似闷头往里走,陡然僵住脚步。 “呀!”沐钦低沉的惊愣,继而笑着,目光左右闪扫,“那个,大哥本来想取本书……你们继续!继续!”说着退出门外,还顺手关了门。 可屋里的男人已经停了动作,迅速而仔细的替她整理衣着,眉间一丝仓促毫不掺假。 傅夜七却低眉,定定的看着他,“想演戏,下次请提前通知我!”她竟还当真了,原来他不过是要给沐钦看戏。 说完终于一把推开他,自若的从桌上下来,目不斜视的离开。 沐寒声话到嘴边,声未出腔,她却已经出了门,留得他一脸冤枉。 书房外的楼梯口,沐钦讪笑,看着她回房,神色才一丝纠结。看了一整天两人演戏,却漏洞百出,明显有婚无实,可刚刚那幕他敢肯定是真的。 沐寒声从书房出来时,沐钦已经离开。他转身回卧室,见着她已经背对和衣而睡。 黯然立在床边半晌,他也没能开了口,这一忍就是天亮,早餐桌上他也没来及说半句话,餐后却有事去了公司一趟。 再回来时,已经中午。 男人指尖又勾了一份乔记的香煎小牛,步伐轻快的进了门。 管家见了他,稍微蹙眉,欲言又止。 倒是斜刺里传出一个尖声:“哟!寒声回来了?”说着话的安玖泠浓妆艳抹,勾尾的凤眼早已把沐寒声从头看到脚。 深棱峻脸,精硕伟岸,真是上帝赐的恩宠,让多少女人魂牵梦绕? 她刺亮的声线,却是令沐寒声明显的蹙了眉,几不可闻的点头,鹰眸不动声色扫了一圈,没见想见的人,连老太太都没影。 “找弟妹呢?”安玖泠美眸一扬,捎上委屈,“也不知我哪句话说错了,弟妹闷声就走了呢,招呼也没打,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她会不好意思? 沐寒声看向一旁的管家。 洛敏只接过食盒,也不好说,讪讪的退下了。 沐恋闻着味就奔过来了,经过之际,忽然一句:“寒声哥,不会下蛋的母鸡是什么意思?” 沐寒声冷眉,目如冰刀扫向安玖泠,她是这般挖苦傅夜七的? 安玖泠硬是被他可怕的阴冷刮得哆嗦一下,不敢言语。 男人紧抿薄唇,凌然大步转身,来时轻柔,去时削然。 她聪颖,却敏感,本就心情压抑,哪受得了安玖泠话中带刺?上了车,他就给她拨了电话。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机械的女声让他升起一丝烦躁,踩下油门往家里走,今天周末,她不会去外交部。 进了御阁园,却是静悄悄的,进了门,男人眉宇越紧,鞋少了。 紧着步子上楼,手臂一扬开了衣柜,衣服也少了。 回一趟玫瑰园如此不愉快,的确够受,但……至于离家出走? 第44章 跨国追妻(2更) 沐寒声试着又打了几次她的手机,依旧关机。 “查查她去哪了。”他捏着眉间,对着电话里的古杨低声吩咐,一手叉腰,几步来回,“对了,傅氏庄园的评估还没出来?” “说是快了。”古杨也不敢打包票。 沐寒声就此挂断,蹙眉依旧,想起她对其父母的描述,以及她手腕那道疤,拾步到了书房开了电脑。 傅氏当年的内斗之重依稀可查。 “傅氏财务漏洞难补,傅天元不堪债务,被逼跳楼。”可那些所谓债务,却是傅天成的手脚。难怪她对叔家冷心冷眼。 傅家。 傅天成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拍眉扶额,就是想不出一点办法,项目夺标失败,投资额却用了大半,他又不敢以公司财务挪补,生怕步兄长后尘。 傅孟孟踩着十二厘米高跟鞋,下了车,冷脸疾步进屋,将十几万的包往沙发一扔,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她也没想到办法。 “不行就把这破宅子卖了!”她扫视一圈,愤然坐下翘起一腿,“傅夜七不是宝贝这破宅子么?我非不让她好受!” 若不是她傅夜七冷血,这个项目能就这么砸了?公司财务能如此焦着? 任莺敷着面膜,一听女儿这么说,满脸戚色,“公司不行了,我跟你爸好歹还有这么个值钱的不动产,这要是卖了……” 傅孟孟转头瞪了一眼,颇为强势,“公司要是垮了,守着这破宅子有什么用?!” 平时唯诺,连脑子也不好使!夫妻俩真是一个样,傅孟孟气得咬牙,真不知怎么就摊上这样的父母,要不是傅家根基深厚,他们俩早去路边乞讨去了! 气不顺,也没了任何心情,屁股还没坐热,又拎上包风火的出了门。 上了车,她闭了闭眼,犹豫良久,最终试着给苏曜拨了电话,只有他能帮她了。 可……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和傅夜七的电话一样,只有机械的女声。 气得她扔了手机,呼啸离开。 两天后,沐煌大厦。 沐寒声立在落地窗前,两天来,眉头就没松过,指尖的香烟看似优雅的吸了一口,烟雾一绕,英眉更紧。 “叮铃!”电话骤然响起。 香烟递到嘴边两厘米,顿住,微侧首眯眼,随即垂了手疾步过去接了电话。 “沐总,古助理求见。”言舒谨慎的声音,因为今天衣食父母的情绪不佳。 “让他进来。”沐寒声快语接过,矜贵沉冷的脸多了一丝轻快。 古杨进了门,却规矩的立在不远处没敢往前。 “沐总,还是没查到太太在哪,连出入境记录都查了,还问过许南,也没太太消息。”颇为难的声音。 许南是御宴庭会所掌舵,世界顶级繁华的会所,水深鱼杂自不必说,消息必定也是最灵。 沐寒声神色微冷,又是没查到? 指尖一捻,按灭烟蒂,沉稳的眸底若有所思,终于起了一抹焦急,政界的人淌了商界的水,什么事都可能发生。 “让庄岩调人手去查。”沐寒声拧眉一句。 啊?古杨愣了一下,虽然庄军处是沐总后辈,但是让他调人手查太太下落,是不是太为难人了?万一太太只是去散心了呢? 沐寒声却一个森冷的眼刀子扔了过去。 古杨立马欠身,溜了一句:“是!我这就去,庄军长要是不答应,我会让他考虑考虑下一批‘导路军炮’还要不要的问题。” 男人没应声,古杨底气就足了,真打算这么说去。 但是,古杨走了没一会儿,沐寒声的手机提示有新短讯。 他信手捻起,原本只是一扫而过,却在见了她的名字时猛然定睛。 短讯:“我在威斯敏斯特宫,行程机密没能提前告诉你,不好意思,勿念。(估计你也不会找我)” 一向稳持的沐寒声竟是嘴角抽了抽,行程机密?国会最高级武器要经过他的手批准外用,总统行踪他都能从庄岩那儿得知,她跟他说行程机密! 他一个电话又把古杨招了回来,自己已然着手收拾重要文件,不疾不徐的穿上外套。 “沐总……”古杨喘着粗气返回,莫名其妙。 男人扫了古杨的气喘吁吁,自己却是气定神闲,启唇冷不丁的一句:“定英国机票,即刻就走。” 丝毫没给古杨缓神的机会,他步履稳健的往外走,实则想起了她说跟随总统出访的,还有苏曜。 以她目前的情绪,根本不把他的威慑放在眼里,谁知道会和苏曜怎样?别的他是不在乎,但被写入国际新闻,那可丢大了沐家的脸。 ------题外话------ 九九:担心丢沐家的脸?沐先生,您怕是动心了吧?天下可没几个人知道人七七是你妻子的。明知道去了找虐,还去!九九也是没办法,拦不住您哇。 沐寒声:(鹰隼眸子一扫)闭嘴。 九九:…… 第45章 想走?你能下地再说!(1更) 英国威斯敏斯特宫,一阵热烈的掌声响过,镁光灯此起彼伏,慕赞着荣京女翻译的字字珠玑,又一项外交往来达成,主权在荣京总统手里。 面对众人的惊叹,傅夜七绝美的脸只莞尔一笑,不骄不躁,低头对着身旁的总统耳语。 不远处是温柔浅笑的苏曜,米白的西装素来的儒雅,议会结束便到了她身侧,避着媒体与总统一并离开。 他们走的后门,苏曜带了个秘书,这会儿恭敬而小心翼翼的给傅夜七递上一见大衣,“傅翻译,苏部长说您感冒还没好,特意给您备了大衣。” 傅夜七转头对着苏曜一笑,欣然接纳。 “打扰了!”身后忽然随出来一个四十左右的人。 傅夜七旋身,如果没记错是英方大总管。 只听她道:“尊敬的总统阁下,女王非常欣赏您这位随行翻译,今夜合宴钦点傅小姐一定到,不知?” 傅夜七本来是不想去的,可这下推脱不了,只能应下。 她提前吃了护胃药,知道今晚国际酒桌上必定要喝酒,果不其然,苏曜替她挡了不少,她依旧喝得满脸通红,离开时勉强矜持的打了招呼,一出门就吐了一阵。 车上苏曜一直拥着她,眉宇微蹙,不时心疼的看看她。 夜晚,城市上空开始飘雪,轻轻柔柔,一层微白。 到酒店的时候,她勉强缓了些,由苏曜扶着下了车,又被拥进怀里,还没走两步,她却顿住脚步,盯着不远处一抹伟岸。 酒店外霓虹璀璨,她甚至能看清沐寒声幽邃的眉眼,好似刚从酒店出来,立在雪地里,那一身墨色的皮草大衣颇为显眼,越发衬出他的深沉。 能驾驭皮草的男人不多,大多穿得俗气,而他满显矜贵,傅夜七忽然就想到了‘衣冠禽兽’四个字,当然,褒义的。 “迷恋这雪?”男人稳步到了跟前,气魄压人。看似轻声低沉,可那凌厉的目光杀得雪花四碎,根本就在问“迷离苏曜的怀抱?”。 她不语。 男人抬手掸去她发梢的雪花,顺势将她拥了过去,藏进不菲的皮草里。 这才看了苏曜,话是对她说的,“我无事可做,你怎么还不懂事的麻烦苏先生了?” 看来她不辞而别,他介意了,骂人都不拐弯了呢。 苏曜依旧温润,话语却不乏气概,“她需要休息,我必须带她回房间。” 沐寒声意识到了什么,低眉,定住她的脸。 “这是规定,我跟他一个房间。”傅夜七无奈的一句,这样安排是为安全考虑,也是因为苏曜最懂得照顾她。 她的话音刚落,男人却是忽而眯眼,硬朗的五官凑得极尽,薄唇几乎贴上去。 大庭广众的,他想干什么?傅夜七急了,反射的推了他。 沐寒声自是没松,却很不悦,目光森寒,薄唇上下一碰,“喝酒了?” 原来因为她开口,他闻到酒味了。傅夜七讪讪的闭了嘴。 男人扭头凌厉的扫了苏曜一眼,你不是很会照顾女人么? 下一秒,他只揽着她往前走。 苏曜微皱眉,“沐寒声……” “我的护卫还能比你差?”沐寒声冷然一句,裹着她往里走,何况他妻子,自然要跟他同一个房间。 也不知道他怎么弄到了这里仅剩的总统套房,奢华大气。 “怎么知道我住这儿?”见他扔了皮草大衣,她问。 “没有我找不到的人。”男人低低的一句,定在她跟前,担忧又纳闷的盯着她。 “看什么,你以为我离家出走?”她自顾接话,站着累就坐下了,道:“我没那么脆弱,来十个安玖泠也别想击垮我。” 沐寒声不语,只握了她冰冷的手,凝眉柔声:“吐不吐?” 吐? 哦,她喝酒了,上一次被他见到吐得昏天暗地。 “吐过了。”她冷淡的一句,问:“我睡哪?”不等沐寒声回答,她又一句:“这里没有沐钦,总不用演戏了吧?” 沐寒声拧眉,解释到了嘴边又咽回去了,只低沉一句:“怀孕不分国界,还是你想落在安玖泠之后?” “要族钻的是你,反正我不急。”她明明一直渴望怀孕,开口却改了主意,扫了他一眼,“我看我还是回苏曜那儿方便,这是你的‘故土’,万一有个什么人来找你,岂不坏了?” 她说着,还真的往门口而去。 男人眉间一凛,两步掠了过去, 她被死死抵在门边,捏起细腕剪后,再避也躲不过他高悬的英棱五官,只听他眯眼一句:“想回苏曜那儿?准,你能下地再说!” 第46章 0129是什么呢? 能下地再说?傅夜七心底一紧,却是一脸无惊无漾,不信他纵横商界的大亨,被苏曜一刺激,还能连这点城府都按耐不住? 螓首微微一扬,她还主动勾了他的脖颈,只是秋水剪眸毫无兴致,淡淡的一句:“要么就快点,我还有工作呢!” 她这一开口,就是令男人沉脸的酒味,峻脸往后挪了挪。 她睫毛扇了扇,泰然推开他强势的手臂,“我可以不走,但要借用你的电脑了。” 沐寒声一肘还抵在门边,沉默静立,幽眸黯然,看她绝美的脸泛着酒后酡红,对于她的话并无回应,雕凿的五官一丝抑闷。 他不回应,傅夜七就当是默许了,走到不远处办公桌边坐下,顺手开了电脑。 “密码。”她头都不回的问。 ……男人沉默。 她终于转头娥眉微蹙,以为是他的电脑里机密太多,不想让她用,抿了抿唇作势起身,不打算勉强。 “0129。”她刚要起身,男人却开口了。 很像是某个人的生日,但不是他的,而且傅夜七也知道他有一辆车尾号就是0129,“你很喜欢这组数字?” 她随口一问,却听不到身后的人回答,也没看到男人一瞬间隐晦的眉峰,只听他已然转身,沉声道:“我去沐浴。” 傅夜七这才发觉有异,转过头却只见得男人深沉的背影,下一秒被浴室的门掩去。 原本说有工作的人这会儿也莫名的没了动作。他会忽然追过来,她很意外,也有惊喜,脑子里还是他屹立雪中的模样,纵使幽冷,抵不过迷人。 她也是怪他的,却不是因为项目,而是因为他以黎曼为重,因为利用她在沐钦面前演戏,因为他没否认肯娶她仅仅为了族钻。她也笑了笑,归根结底,是因为她根本看不到他的心。 他对她温柔、呵护、亲吻、*都不缺,唯独那双睿智里的眸子不透深情。 好像,她已经陷入所有女人都逃不过的劫,脑子里总是他纵横捭搁下的柔情。 “嗡嗡!”摆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猛然震动。 傅夜七倏然回神,扭头看去,猜:人回故土,真有故人来找?和那个神秘的宋琦有关么? 她食指寇着桌面,没有挪步,听着浴室里‘哗哗’的水声。 “沐寒声?”试着喊了一句,“有你电话。” 没有回应。 她抿唇按耐住了,震动也停了,可不过两秒却周而复始。 她收了掌心微微握拳,最终是没忍住走了过去,拾起手机看着来电,仅仅一个字“宋”。 有那么一秒,心口倏塞。 可她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管她宋琦是何方神圣,总要走这一步的。然而拇指放在了接通键上,电话却停了,刚要放下,短讯进来了。 她直接打开,却有密码指纹解锁,剪眸微敛,滑到密码锁,输入‘0129’。 果然开了。 “1月底了呢,你果然回来了,明天我在老地方等你!是不是又忙着开会呢?别太累,有人心疼的(笑脸)。”这是短讯内容。 傅夜七看完了,滑来滑去半天,设为了‘未读’,将手机放回原位。 心里的感觉没法言明,发短讯的人必定是巧笑嫣嫣的,而她的短信沉闷死板,所以,沐寒声喜欢活泼的女孩么? 坐回办公桌面,指尖在键盘上磨了半天也敲出半个字。 异国的夜空静得很,偶尔梭过窗缝的风哨声响得她心烦,起身扫了一圈,倒了一杯水倚在窗边,偶尔能见碎雪落下,冷飕飕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浴室里的男人终于走了出来,一眼见了窗户边的她,微蹙眉。 “身体不好还专选风口站?”男人擦了两下湿发,表情泰然,只对着她沉声命令:“过来。” 她转过头不避讳的盯着他浴袍下精硕的身子,不言语,只抿了一口温水却皱起秀眉,酸的,便再也没喝第二口。 “有你电话。”她终于开口,依言走过去,把水放在桌上,看着他的眼,“我没接。” 沐寒声不以为意,洗过澡口干,端起她喝过的水几口见底,水里哪有酸味? 未几,看了她,“你也去洗洗,满身酒味。” 她却一句:“你不看看谁打的,万一有要紧事呢?” 他定睛在她脸上几秒,终归眉尖微挑,回身捻起手机,只扫了一眼,第二眼却是朝她看来。 她依旧一脸泰然,却也直直的看着他的脸,不想放过任何一个表情。 然而他何等人物?峻脸滴水不漏,指尖一动便关了手机,淡淡的一句:“不要紧。” 第47章 她是我妻,必倾我之爱 不要紧么?傅夜七心底轻轻笑了一下,不要紧还如此看她做什么呢? 可她半句都不多问,只说:“明天我们还有行程,你不会要求我跟你消磨时间吧?” 沐寒声好似斟酌片刻,终于说:“我是那种不分轻重的人?” 她只低眉勾了勾嘴角,是懂得轻重,还是有约要赴? “我去洗澡了。”她淡然一句。 可这一次,沐寒声感觉有异,深邃的眼底映着她的背影,为什么会令人觉得落寞? 转头看向桌上的电脑,只打开了文件夹,一份文件都不曾打开,他洗浴半天,她都干了什么? 睿智的眉眼看向自己的手机,眉峰一点点蹙起,听着浴室里的水声泛滥,他走到了门口。 “笃笃。”修长的指节微微蜷起敲了浴室门,“夜七。” 水声小了,是她的声音:“怎么了?我都脱衣服了。” “没事。”他终究低低的一句,不乏温柔:“别贪水,当心着凉。” 转过身,一手捻了手机,摩挲片刻,定夺不下,指尖却多了一根袅袅香烟。走到她立过的窗边,薄唇优雅的吸着香烟,雾缭下微微眯眼,若有所思。 终于把电话回拨过去。 卧室里除了洗澡的水声,再无其他,男人低沉到没有起伏的声音尤为清晰。 “未定,也许一天,也许一周才走……我会去,正好有事跟你说,这或许也是最后一次祭奠……嗯……” 电话打了不短的时间,在外冷酷寡言的男人话依旧不多,即便只是简单的一个‘嗯’,薄唇都抿得直了,却一直不挂电话,许是那头的人说了一些趣事,他才会几不可闻的勾一下嘴角,稍瞬即逝。 电话一挂,洗澡的人似乎也好了,屋里越发安静,只有窗棂偶尔发出‘咻咻’的风哨。 沐寒声抬手关严实窗户,修长的手臂一扬,窗帘落幕。 “叮铃!”门铃同时响起,浴室里的傅夜七也开了门,只身被他拉来,没有睡袍,只能裹着浴巾。 沐寒声本来是要去开门的,但见了她雪白香肩袒露无疑,眸色一暗回转身子将她塞在床上,捂过被子,看似很合理的一句:“我去开门,别见风了。” 这么好的酒店,开个门还能见风?她过去是脆弱,也没这么娇气,不过没跟他争。 可是沐寒声过去开了门,见到的却是苏曜的脸。 “有事?”沐寒声就着比苏曜高出几许的优势,凌然发问。 苏曜满身儒雅,一硬一软倒也不落下风,只目光越过沐寒声,扫了奢华的内室,低沉的一句:“我给夜七送些东西。” 两人这样,还是上次傅夜七说要宿在苏曜家的时候。 床上的傅夜七一下听出了苏曜的声音,已经快步走了出去,“你怎么来了?” 苏曜见了她,一脸柔和,扬了扬手里的一个小瓶子,还有个暖宝,一套睡衣,十分周到。 她走过去对着沐寒声表情还算温和,“让他进来吧,外边怪冷的。” 不让岂不显得他小气?可沐寒声耳朵边还是苏曜的那句称呼,谁喊都好,他喊就怎么都觉得介意。 “忽然下的雪,夜里应该更冷,你体寒,给你买了个暖宝。你很久没喝酒了,如果还难受,再吃一粒药。”苏曜事无巨细的关怀,最后才把睡衣递上去,用途不必说了。 她淡笑着接过,“谢谢!” “跟我客气什么?”苏曜习惯的抬手将要抚上她的发丝,却皱了皱眉,“赶紧吹头发别着凉了……” “苏部长,很晚了,该说的都说完了,我们夫妻还有事没做,你是不是该走了?”沐寒声同时出声,自觉已经很客气了。 苏曜不听他的话里话外,只是对着她儒雅一笑,告别。 意外的,沐寒声却送他到了门外,关上门,冷不丁的一句:“如果没猜错,你陪她出访只是顺道,真正的目的,是来看她?” 苏曜停了脚步,转身看着沐寒声,不回答,只问:“你又何尝不是?” 两人沉默片刻,终究苏曜再次开口:“哪怕我爱夜七,我也可以对宋琦心怀悯念,但是沐先生,你已是有妇之夫,该断不断,如何面对夜七?” 爱夜七?沐寒声微微眯起眼,唇角冷了,沉声一句:“有劳苏部长操心,她是我妻,但凡我能给的,必定毫不吝啬,包括爱。” “那就好。”苏曜淡然一句,却像在说“我等着看。”,随即转身离开。 第48章 那个人,是宋琦么? 走出去几步的苏曜忽而又扭头看了沐寒声指尖的香烟,微微皱眉,一句:“夜七最讨厌烟味,她的身体也受不了二手烟的侵害。” 看着苏曜走远,沐寒声噙眉在原地立了半晌。 她讨厌烟味?可上次在酒店,她吃饭,他抽烟,他刻意问过的,除了片刻沉吟,她丝毫没表现出厌恶。 抿了唇,莫名不悦,几步过去将烟狠狠捻灭,原本要返回,但又以最快的速度下楼。 “有口香糖么?”男人长身玉立,问着前台。 口香糖?盯着那张天神峻脸,前台姑娘傻愣! 男人一拧眉,目光冷了。 “有!有!”前台才立刻弯腰,拿出来却讪讪的,“开过封……没事吧?” “麻烦给我一粒。”男人不太耐烦,但辞句礼貌,说着还想掏钱,却发现自己穿的睡袍。 “不要钱不要钱!”前台立马接话,一抖,抖出来半把给他递过去。 沐寒声扫了一眼,修长的指节捻了一粒,连前台的手都没碰着,扔进嘴里,低沉一句:“谢了。”然后转身回房。 回到房门口,他才闻了闻身上,烟味不浓,才泰然推门进屋,首先是扯了纸巾,趁她背对吐了口香糖。 若不是除味,他真真不喜这甜滋滋的味。 傅夜七换完睡衣,正在充暖宝,一转身却见他随手把电给拔了。 “干什么?”她拧眉不悦。 “哪凉我给你捂,这种东西小心漏电。”男人淡薄的声音,充满不屑。 ……漏电?她一脸怪异,从没遇到过。 可沐寒声已经走到她跟前,握了她一双手,煞有介事的点头,“是挺凉。”握着不放了,还牵着往床边走。 实则,刚洗完澡这会儿,她手脚还算暖和,只怕一会儿就冰了。 她被他安置在床上,被他裹进怀里,却是暖和,但是她想,现在睡早了点吧? “回国后,我想跟你说件事,很重要。”他特意点明。 宋琦的事?傅夜七立刻猜想,他这次过来是来了结? “也给你备了点礼物。”他本不想说,或许是被刺激了,在她眼里,他不如苏曜亲近,这感觉很不好。 礼物?从奶奶那儿要来族钻给她当婚戒么?她不开口,但每一句都在猜答案。 她的确也猜对了一半,只是这一切都没来得及实现。当然,这已经是后话了。 安静的卧室,他没有表现出被苏曜打扰的不悦。她也没有刻意去提电话的事。 手一直被他温厚的掌心裹着,倒是安稳睡了一夜,醒来时,他依旧拥着她,一手捂暖,一手在她脸上游移。 “醒了?”见她眯起眼,男人问,清早那古钟低音很是好听。 她淡淡的点头,起床收拾,可是男人只倚在床头悠闲的看着她。这样的反常让她皱了皱眉,“你不起床?” “早上无事,看看风景。”男人低低的声音,性感的嘴角噙着一抹柔和。 风景么?傅夜七低头看了看自己,不多话,收拾完就出门,还得去苏曜那儿拿点东西。 今天公事的行程并不复杂,她甚至可去可不去,苏曜就更是了,所以她去取东西时,苏曜就说了今天出去逛逛,等她忙完来接她一起逛。 也因为这样,她从议事厅中途撤出,让傅翻译顶上,反正大事都谈完了。没等苏曜来接,她直接过去找的他。 异国的街头,感觉阳光格外灿烂,然而昨夜的雪也没化开。 苏曜端起咖啡没来得及喝,原本盯着对面的目光闯进一抹倩影,他眼里一抹惊诧,没想到她会找来。 “吓到了?”她淡淡的笑着,扬了扬手机,他们之间位置是可见的,他估计忘了。 见了手机,苏曜才顿悟,眉眼温柔下来,起身接过她的包,“给你点热果汁。” “我也想喝咖啡……”她说。 “不行,你胃不好。”苏曜话语温和,但没给商量的余地,已经拾步点果汁去了。 夜七瘪瘪嘴难得撑起下巴打量这地方,视野极好。 扭头看向窗外一片雪,偶尔行人来往,颇有意境。勾了勾嘴角,挑远了目光,来不及细看,却被一抹伟岸的矜贵迷了眼。 他身侧俏笑的女人,浓眉大眼,二十来岁吧?妆容却极其精致,一双长筒恨天高,一头金发个性扎眼。 沐寒声喜欢这样的年龄、这样的女孩? 她忽然想到刚刚苏曜面向窗外直盯的目光,被她打断之际,还满是惊讶。所以,他是在看对面的两人,是么? 那个人是……宋琦? 傅夜七想到这里,不知是好奇,或血气冲脑,竟起身穿上外套悠然走了出去。苏曜转身只来得及见她的衣角,微拧眉,没能挪步,她迟早该知道的。 第49章 有人逼宫来了? “巧啊!”傅夜七绝美的脸,清然的笑,望着面前的两人。 沐寒声愣了一下,她越笑,他却越觉得不对劲。 宋沫一张青涩的脸看了看男人,再看傅夜七,小脸僵了几秒,却忽然笑得比阳光还灿烂,直呼其名问:“你就是傅夜七吧?” 傅夜七不动声色的立着,却把面前的女孩看了个遍,青涩而张扬,这样的打扮,想必也极其任性,再次怀疑他的审美。 “我是沫沫!寒声应该没跟你提过我吧?”宋沫大方的上前要握手。 因为宋沫的称呼,沐寒声眉目微黯,一丝责备,但终究没出声。 “我手太凉,别冰着你!”傅夜七没有伸手,只如此淡淡的一句,对于面前自称沫沫的女孩,即便笑得灿烂,她也没半点好感,反正沐寒声许她任性,这点不给面子,没道理说她狭隘吧? “乳名?”她将手藏在兜里,转头看向沐寒声,原名宋琦,乳名沫沫? 宋沫没听懂傅夜七的话,沐寒声却懂了。 他上前两步,从兜里握了她的手,冰冷的触感让他戚了眉,舒服的嗓音一丝心疼,“不是有行程,怎么出来了?也不多穿件衣服!” “心是凉的,穿几件都没用。”她淡淡的一句,声音很小。 听完,沐寒声不自禁微噙了嘴角,竟毫不避讳的吻了她额头,“会给你焐热的。” 她却愣在那儿,不可否认,她心底有些气,哪怕他昨晚告诉她今天赴约都好,她刚刚就不会冲动。这下剧情越轨,她皱了眉,好像过分了。 见她如此,沐寒声依旧笑,丝毫没怪她,只说:“你先回去?” 傅夜七点头,还对着宋沫抿唇点了点头,转过身眉角微戚,若是以前,她绝对会装作没看见吧? 如今既然见了,就挥之不去,却偏偏猜不透沐寒声,弄得她有些烦,苏曜给点的果汁也没喝,直接离开了。 马路边,宋沫脸上的灿烂没了,尽是尖锐。 淡妆浓抹的脸,忽而挑着声音,显然被沐寒声宠坏了的任性,“这就是你奶奶千挑万选出来的孙媳妇?假清高、没礼貌的婊……” “注意你的言辞分寸!”不等她的话说完,沐寒声倏尔沉了脸,掷地有声。 宋沫一愣。 一双大眼开始泛泪,“凶我?……你果然变了!”一锤打在了男人宽韧的肩上,“你是不是还打算为了她,忘了我姐?!” 沐寒声稳稳的立着,对着她的尖锐,拧眉冷声:“人生总要往前……” “屁!”宋沫粗鲁打断,一脸眼泪,“我姐因为你才死的!你是跟别人恩爱缠绵了,我姐呢?她只能躺在阴曹地府,没人疼没人爱,公平吗?!” 男人垂手紧握,眉间满是心痛,痛的不仅是往事,也有对宋沫话里的挣扎。 “我是愧对宋琦,花了五年惩罚自己,花了五年补偿照顾你,欠了傅夜七三年,难道要欠她一辈子?”对着宋沫,沐寒声没有发怒。 宋沫梗着脖子,任性不改,“原来你这么想的?五年就忘了我姐?答应照顾我到成年。你结婚三年,我总算成年,就不管我了是吗?” “沫沫,你已成年,该懂事了,不要再任性,倘若傅夜七是你姐,你忍心……?”沐寒声已经算是循循善诱。 “她不配!”宋沫气急,哭得妆都花了。 沐寒声凝眉,生硬抿唇,才道:“好,你告诉我,怎么做你才会觉得够?” 可是许久,宋沫狠狠瞪着大眼,说不出个标准,可她就是接受不了他有别的女人。 “这是宋琦最喜欢的地方,别让她看见你这样。”男人低低的一句,递上手帕。 宋沫却是扭头不接,忽然问:“你爱上她了,是不是?” 沐寒声不语。 “我怀孕了。”宋沫一抹眼泪,忽然仰头一句。 沐寒声猛地眯了眼,“你说什么?”脸黑如墨,风雨欲来。 宋沫见他如此,反倒冷笑了,一脸笃定。 “宋沫,你才十八岁!”沐寒声咬牙切齿,“哪个混账的种?” “不知道啊!”宋沫却轻飘飘的一句,一点不当回事,“你照顾我到成年了,可你忘了国外的人都很开放,没教我采取措施呢!这算不算你疏漏?我姐会怪你的吧?”就不信,她都这样了,他还能安心跟那个傅夜七在一起。 沐寒声薄唇抿得发僵,最终一句:“带那个男的来见我!” 宋沫邪邪的一笑,“好!”转身就打车走了,上了车却咬牙撅嘴,盘算着什么。 好一阵补妆,又恢复靓眼,车子停在某酒店门口时,宋沫张扬的脸,一抹笑。 傅夜七只在街上逛了会儿,实在没兴致,便回了酒店。 “傅小姐,有人等您一会儿了。”她刚进酒店,有人礼貌的告知。 一转头,她见了那一头张扬的金发,那头的人正好看过来。 她在心底笑了一下,果然年轻,她都没急,却有人逼宫来了? 第50章 幼稚手段却伤人最深(2更) 傅夜七转身走了过去,优雅的步子,不疾不徐,目前她对沐寒声谈不上信心,但什么人她都见过。 “找我?”她莞尔之际优雅落座,一手放了包,看着这个沫沫,脑子里只有几个词:跋扈、叛逆、张扬。 这真的不像深沉睿智的沐寒声会喜欢的女人。 然而,宋沫开口直奔炸点:“傅小姐,我怀孕了。” 傅夜七眼角一跳,怔愣瞬间,未露声色,直直的盯着面前青涩又娇艳的脸。 “你没听错,我就是怀孕了!”宋沫非常镇定,又重复一遍。 这样的猝不及防,仿佛被雷击中,她什么都想到,唯独没有这一项。 蹙了眉,她对‘怀孕’如此敏感。 良久。 “沐寒声知道吗?”低婉一句,指尖不断拨着手包拉链,然后拿出了手机,像要求证。 “当然!”宋沫扬起骄傲的脸,看了她的手机,丝毫不担心。 心口酸疼,傅夜七一时沉默,表面淡然,指尖却狠掐着手心,这就是刚让她燃起希望的婚姻?沐寒声,你从未对我敞开心扉,永远不露山水,原是背后有田园么?上一次,你选了盛宠的黎曼;这一次,你又怎么会撇下怀孕的人? 她一直把婚姻的主动权放在沐寒声手里,那是因为她风轻云淡,不会心痛,可现在,想起他深眸锁着自己的样子,缠绵至深时低醇的呢喃,何止心痛?他也是这样对别的女人? “宋小姐……”她喉间梗了梗,端着质疑,“给我讲讲你们的故事?他跟我结婚三年,不肯回国,就是因为你?”也许,她还有所期待,并未表态,只是这样的交谈。 “是。”宋沫坚定的一句,但她知道傅夜七误会了,因为沐寒声不肯归国的原因,看似是要照顾她成年,实则,英国是他和姐姐相识相爱的地方。 原来啊…… 苦涩轻笑,他们无情无爱时,她耗得起,如今却等不起,伤不起。上一次是三年,而多了个孩子,她又要等几年?更可怕的是,如秋落所说,等沐寒声,她也许会消磨一辈子而无所获。 她不是泼妇,去找沐寒声一吵二闹,也没那个资格。知道了这样的内情,知道沐寒声无情,心痛一次就好了,又怎会死守不放? “宋小姐,好好养身子,怀孕是女人莫大的幸福……”说到这里,傅夜七却轻轻戚眉,喉间酸涩冲到了眼眶,怀孕也是她深切而未得的心愿。 宋沫微愣,她竟然这么大方?是傻,还是聪明的不纠缠不爱自己的男人? 只听傅夜七咽下哽咽,绝不露出凄苦,扯唇继续:“感谢你今天找我。”否则,她或许永远不会从沐寒声嘴里知道这件事。 这又让宋沫一愣,竟然感谢?怎么差了十来岁而已,思想差这么多?不会是圣母白莲花吧?想用这样的‘大度’绑住沐寒声? 回过神,宋沫端着主女般的姿态,挺了挺肚子,“你还没说,到底怎么办呢?现在占着窝的可是你!” 傅夜七已经拿起了包,轻轻吸了鼻子,转首却神色清然,“宋小姐,你也说了,目前我还是他妻子,你觉得逼我有用?” 宋沫被她清绝的样子愣一下,气势落了一些,可还努力挺胸摆肚。 “这个问题,沐寒声会回答你。”傅夜七终归淡然一句。 就当她给沐寒声、给这个婚最后一次机会,他选什么,她都接受。 转过背离开,眼泪还是下来了。 “傅小姐!”宋沫却忽然叫住她,恨天高‘哒哒’靠近,看得她心惊。 微蹙眉,她稍微往后退了一步,不动声色避开靠过来宋沫,率先开了口,“你不必再说,我送你出去。”说着转身往外走。 宋沫抿了抿唇,瞧着她贵气又冷傲的侧影,说实话,这女人气场和她纤柔的外形成反比。 到了门口,宋沫假睫毛下的亮眼扫了酒店门口的十多级台阶。 刚要下台阶,宋沫立住,笑得人畜无害,伸手间面带惭愧,“今天冒昧了,请不要怪我自私,只能说你们有缘无分。” 傅夜七扯笑不语,或许是因为到了门口,松了警惕,这一次伸了手回握,低婉一句:“再见。” “再见!”宋沫轻快的语调,恨天高往台阶探,手还未缩回去,却陡然变了脸。 “啊!”尖刺的高音,混着高跟鞋的仓猝。 傅夜七堪堪转身,被惊得失神,看着宋沫失控的恨天高往下跌,脑子一片空白,只条件反射的去拉。 宋沫情急,胡乱的抓了她,可傅夜七纤瘦,自己都站不稳又怎么能拉住宋沫?化雪后湿寒的台阶一下下磕在她周身各处。 “嗯!”终于滚到底,痛得眼泪直流,她却仅此低哼一声,看着一步开外狼狈的宋沫,心生紧张,她可是有孕在身。 然而…… “为什么推我?”宋沫楚楚可怜的控诉。 傅夜七清冷的脸惊得抬头,一手还抚着刺疼的手臂,唇畔微颤,怒到不可思议“宋琦!” ------题外话------ 妞们,看文记得拍爪啊! 马上离婚了,不知道亲们能接受轰烈一些,误会的离婚,还是按傅夜七聪慧、沉稳的性子,和平点离婚? 宋沫也许会是本书最坏,又让人可怜的角色了,幼稚、任性、张扬、跋扈,她没亲人,幸也沐寒声,有他照顾。不幸也沐寒声,她对沐寒声太复杂,就像最后一根稻草,时刻担心他成家后只爱他那个家,不再关心她,由此犯下一件一件令人憎恶的罪(忽然让我想起阿紫和郭襄也是醉了)。 第51章 沐寒声,你还是不信我么?(1更 沐寒声刚从墓园回来,峻脸深沉,闭目养神之间一丝疲惫。捏着眉间的动作顿住,想起了什么,越洋给庄岩打了电话过去。 古杨从后视镜看了他,前太太宋琦去世五年多,沐总每年都来祭奠,这是他心里抹不去的愧疚。 “嗬!哥,听古杨说您追着嫂子满世界跑呢?”庄岩今天休息,脱下一身军装就不再板着军颜,捏着电话,邪肆之间一丝轻快,溜气直笑。 沐寒声一句不跟他啰嗦,沉声问:“不是说你认识顶尖营养师,介绍来认识?” 庄岩一挑眉,“怎么地?风流过度,身体不行了?” “庄岩。”沐寒声忽然低低的一句,颇为认真。 “哎,哥您说!”庄岩笑着静候。 男人却幽幽一句:“今年的枫叶,是不是不够红?” 惊! “我错了哥。”庄岩立马蔫了,错了行吧?知道哥你不近女色。想当年在军中,可没少领略他的铁腕雷厉,万一真被宰了,热血染枫叶如何是好? “你嫂子身体不太好……”沐寒声才继续,想着她时常发凉的手脚,英眉动了动,“回去细说,我带她去拜访你那个朋友。” 嚯!拜访?庄岩眉尖惊讶,这是我哥,如天尊的沐寒声? 开车的古杨也看了后座的人,从前,沐总根本不懂关心女人。 悠悠的想,宋琦挂着沐总女朋友的名头多年,可他在军中显赫一时,无暇顾及儿女情长,退役后又忙着挽救沐煌集团。他过劳休克,宋琦一听他住院,仓皇之间出了车祸,也许那时,他才意识到自己亏欠宋琦太多,固执的在她弥留之际成婚,只是,别说洞房,婚礼都没结束,新娘却含笑离世,那一幕,至今都喟叹心酸。 “叮铃铃!”古杨的手机忽然想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喂?”他按下蓝牙,沉默的听了几秒,脸色肃穆不已。 寇了蓝牙,古杨停了车,凝重的转头,“沐总,宋小姐去酒店找太太了。” 男人凌冽的目光倏地一扫,拧了眉,宋沫的张扬,夜七的清雅都不定压得住。 “愣着干什么,回酒店!”男人沉声低喝,一手握拳,肘撑窗沿。 车子呼啸返回,急促的停在酒店前,倒在门口的两人却让沐寒声拧了眉,仓皇掠向那抹纤瘦。 宋沫没想到他会回来,还以为要她去医院他才会出现,楚楚可怜的眼满是泪,眼巴巴看着他,“寒声……” 沐寒声疾风掠来的脚步本是朝着傅夜七而去,宋沫这一句,他蓦然顿住,记起宋沫有孕在身。 焦灼的目光在傅夜七身上,却还是扶起了宋沫,拧眉,“不舒服?” 傅夜七被匆匆赶来的古杨搀扶起来,记得上一次太太摔自行车的事,心惊的看了酒店台阶,又看了太太生忍的脸,这娇脆的身子骨莫不是摔下来的?! “古杨,谢谢,我没事。”傅夜七眼底忍着潮热,轻轻一句,终于抬眼看向扶着宋沫的沐寒声,心尖疼得麻木,比摔痛不知多少倍。 也许头一次见她眼底盛着心痛,沐寒声只一眼,便心口一紧。 宋沫却在他即将走向傅夜七时拽了他坚实的手臂,虚弱开口:“我肚子疼,这么高摔下来……”尾音收住,猜测无限。 沐寒声却倏然看向另一头沉默的女人,担忧染满眉峰,“夜七……” “你别怪傅小姐,她肯定不是故意推我的,是我鞋跟太高……”宋沫藏起眼里的邪恶,凄楚的看了对面脸色苍白的傅夜七。 男人拧了眉。 傅夜七坦然的看了他,清绝的小脸,抿着泛白柔唇,只字不语,倔强的立着,沐寒声,照片你信过,现在,你也不信我,是么? 看着他匆忙抱着女人上车去医院,傅夜七终于痛苦的弯下腰,苏小姐有孕,她可以理解他的焦急,可他的不信任如此伤人。 “太太……”古杨走了两步,回身满是心疼又分身乏术。 傅夜七只是咬唇,忍着泪,还扯了嘴角,“我没事,宋琦的孩子重要,不用理我。” 宋琦?古杨一愣,这哪有宋琦?却什么都来不及说,匆忙开车载宋沫去医院,一路拧眉,欲言又止,太太绝对不是小肚鸡肠的人,她自己摔得也不轻,宋沫向来任性,做事不动脑子不计后果,难道是为了拖住沐总,为了激起误会,充当她姐来了? 后座上,沐寒声冷硬的抿唇,一手搂着宋沫看着她痛苦皱在一起的脸,脑子里却是傅夜七苍白的样子。 冷颚微紧,担心她,无暇顾及所谓情敌,终究给苏曜拨了过去,“夜七在酒店……” “她在我房间。”苏曜却冷然把话接了过去,不留情的扣了电话。 ------题外话------ 沐先生又要被骂的节奏,爱得深沉,不露山水也是罪。先选谁都不好选,选宋沫,伤了夜七,无情。选夜七?无良,宋沫有孕,情急,他又得一阵愧疚。 沐:听闻有人盼着离婚虐我? 九:这……是吧,拍爪都这么说,不拍爪的……我再替您问问? 沐:(黑脸)…… 九:妞们,快拍爪收藏留言! 本来想让他先扶七七起来,想了想,他后期必须被虐,亲们才爽心,就只能让咱七七再受点委屈了,幸好有苏先森啊(好吧,他的心思天地可鉴) 第52章 绝不死缠烂打(2更) “我没事。”傅夜七明明秀眉轻蹙,却是低婉一句。 苏曜放下电话,对此沉了脸,“骨折了没事,怎样才算有事?” 她一时接不上话,只是低了眼,眉间微疼,好一会儿才说:“碎裂的肋骨都拆过,骨折算什么?” 苏曜抿了唇,温雅的脸铺着心疼,“我送你去医院。” “我不去医院!”她接得非常坚决,继而才补充一句:“久病成医,我知道怎么照顾自己。” 说着,她已经坐到桌边,忍痛将手臂放到桌面,另一手握住骨节。 “唔!”咬牙,一狠心,一拧,痛得她低呼。 看得苏曜心惊。 她的手臂能动了,转而探了探腰间,不用想,一定是多处淤青,却抿了唇。 “早上就见过一面,明知道宋沫任性跋扈,为什么还要见?”苏曜皱着眉。 傅夜七冷然一笑,“为什么不见?”可是问话,她忽然转头看了苏曜,带着惊讶,带着狐疑,“她叫宋沫,宋琦是谁?” 苏曜拧了眉,“这些事,该沐寒声告诉你……” “你也能!”她忽然有些气急,“你不也认识宋琦?否则早上去那个咖啡屋干什么?” 她很聪明,苏曜早就知道,不怪她能忽然联想到一起。 沉吟片刻,低低的不掺杂情绪的开口:“宋琦是宋沫的姐姐,但是五年前已经去世。” 她一下子怔在那儿,她不是宋琦?难怪所有人对宋琦如此隐晦?是啊,宋琦若是这样,沐寒声根本不会喜欢,更不会心心念念这些年。 回想空洞的三年婚姻,他一次又一次的选择,只一秒,她就笃定,他心里早已放不下任何人。 那孩子是谁的? “我不知道。”苏曜懂了她眼底的一问,低低的一句。 “宋琦,只是他前女友这么简单?”她不信。 苏曜毫无隐瞒的开口:“前妻。宋琦为沐寒声而死……” 所以,他不可能轻易忘掉那个女人,所以,他扔着她三年?所以,他刚刚选择保护宋沫? “夜七……” “麻烦你帮我买点去淤青的药!”她忽然把话接了过来。 苏曜无奈,知道她想静一静,几次担心的看了她,最终拿上大衣出了门。 他走后,傅夜七几次深呼吸,走到镜子前脱了衣服,看着遍布的磕青,眼圈还是红了。 宋琦、宋沫、前妻都是那么沉重的字眼,三年她遮耳闭眼的过了,但这样的事实,她还有什么意义坚持下去? 活人能夺,死人她怎么争得过?沐寒声,那一次又一次的选择,早已说明一切,对吗? “嘭嘭!”忽然有人敲门。 她一惊,手背随意擦了眼角,一开门却僵了神色,没细想,就要关门。 男人坚实铁臂却抵在门边,伟岸的身影已然钻了进来,见了她周身的淤青却黯了冷眸。 她冷然退后一步,并没有拘谨,任他看,却是忽而扯唇,“宋琦没事了?”她故意的。 沐寒声眉峰一拧,古杨说的是真的? “她是宋沫,宋琦的妹妹。”几乎没有考虑,他低沉的开口,深邃的眼底紧紧定着她。 他的坦然,并没有让她高兴,只是冷笑,“可你还是选了她。” “她有身孕……” “我不想听解释!”她强势的打断,不在乎你的面前,何必在意什么矜持什么分寸? “我替你说!你永远忘不掉宋琦,所以扔着我三年!黎曼住院,你给我背后捅刀;傅孟孟几张照片,你不曾信我;如今宋沫有身孕?你弃我不顾,再次质疑我?沐寒声!你何曾选过我?何曾在乎过我?哪怕是个路人,我都该被心疼,可你没有!”再也不想端着姿态,仰脸红了眼。 “夜七……”男人戚了眉,抹不去的心疼,他以为自己能掌控一切,却一次又一次伤了她。 伸手想替她拭去滚落的眼泪,她却冷然躲避,只有那双褐眸死死盯着他。 “是不是想说,你身不由己扔不开过去,是宋琦绑住了你的愧疚,让你必须照顾宋沫?”她贝齿紧扣,“好!我不要求你,如何选择,是你的自由,可沐寒声,我不该成为被伤害的那个人!” “你想说什么?”沐寒声紧了眉,深眸锁着她清冷的眉尖,昭然若揭的答案。 “我装聋作哑三年,一次次承受你的无情,为什么要继续傻下去?你忘不了她,给不了我想要的起码婚姻,我早说过,你若爱别人,我成全,绝不死缠烂打,更不委曲求全!”一字一句的解剖,一声一辞的明了,这就是她傅夜七,绝不拖泥带水,哪怕她已然动情,宁愿一次痛到底。 ------题外话------ 妞们,记得拍爪收藏! 昨天评论过10我都一一回复啦,继续继续 还有欢迎提意见,这章是轰烈离婚的正式开篇~ 第53章 我是你们的玩具吗?(1更) “我要离婚。”褐眸清冷,柔唇坚定,不是‘我想离婚’是‘我要离婚’。 …… 长久的冷寂,氤氲着窒息的压抑。 “你说什么?”男人威严的脸蓦地僵住,古钟低音此刻尽是黯哑。 许是他压抑而沉重了气息,扑面的檀香此刻令人晕眩。 傅夜七红着眼,却冷然后退一步,“我说离婚,不让你为难,不让你有压力,多好?” 又是一阵死寂。 沐寒声薄唇抿得溜直,冷硬的五官铺着一层说不出的沉情,哪怕有千言万语,可他偏偏不善言辩。 “不准!”终究挤出两个字,深邃的眸底柔色翻涌。 他想哄,没有词,想解释,无从开口,只抬手想将她拥过来。 她却忽而冷笑,一把甩开他伸过来的手,“沐寒声,结婚三年,你一个不愿就晾了我三年!离婚还要你说了算么?不准?你还真不怕闪了舌头?你身边那些女人,你心里的愧疚,你身后的宋沫,哪一样让你有权利耗着我?!”说到最后,眼泪不可控制。 仓促转过身,不愿让他看到她的狼狈,闭了闭眼,抓了一件衣服裹在身上,贝齿紧咬,“请你出去!” 她一个字都不想再谈下去,终究是在乎的,谈得越多就越痛,何必? 可是良久,身后的男人纹丝不动,墨黑的眼定着她的纤瘦,他不可能就这样潦草结束,这不是小事。 “夜七……”男人沉闷的声音响起,“婚姻不易,别这么轻易说离……” “轻易?”她戚眉,扯了柔唇,“我用三年才明白的事情何来轻易?”戚笑一下,她仰脸看着眼前的男人,“或者,你告诉我,这婚有什么意义?你心里放着一个逝去的女人,谁能替代?你所有的心思用来填补对宋沫的愧疚,还能剩什么给我?这是最好的办法不是么?各自轻松,各无束缚,我也不必再受宋沫那些手段。” 她说得再多,却好似,只有最后一句说进沐寒声心里,宋沫多么不懂事,他最清楚,以后还会对她做出什么,他都不定防得了。 良久,他缄默,依旧不舍表态。只是想,也许,这个婚从开始得错了时间,若再来一次,他定不那样对她,是否就好? “回国,我们再谈。”他终于囫囵一句,不给她开口的机会,低声:“我会派人送药过来,这几天不会打扰你,你也先静一静。” 再一次不给她开口的机会,沉闷的背影移向门口。 傅夜七却忽然开口:“等等。”转过身,她面无表情的开口:“宋琦和苏曜,什么关系?” 有时候聪明不是一件好事,哪怕别人一丁点行为,她总能猜到什么。 沐寒声定了脚步,他不是背后小人,不愿说道别人的事,可她问了,便回:“在我之前,宋琦和苏曜相爱。” 果然呢,她想冷笑,未果,只是心口堵得紧。 出门之前,沐寒声还是转身沉眸看了她,“往事不提,但依旧想劝你,不要离苏曜太近,政界如鱼得水的人,哪个简单?” “我也是政界的人。”她冷冷的一句,扯笑,“哪怕我真跟苏曜在一起,你也没立场如此劝我。” 男人微拧眉,目光略懑,但因为她冷然扯笑,只当是赌气,终于离开。 傅夜七没去关门,无力的靠在墙边,心气发泄完了,却有些空洞,不过一天,真的决定脱离三年的婚姻了? 苏曜回来的时候,她依旧倚在一边,他进门,她也没动,只是看着他的动作。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她倏尔悠悠的问。 苏曜手里还拿着药,这冷不丁的问话,让他儒雅的脸上一丝不解,未几柔和轻笑,“怎么忽然这么问?” “宋琦也是你的前女友。”她淡淡的脸,却锐利的目光。 苏曜的手总算顿了一下,清俊的眉宇略微收紧。 “好奇我怎么知道的?”她眼里盛着一丝痛,“我是不是更该好奇,为什么在我成为沐少奶奶之后,你恰好也出现在我身边了?”他们从九岁再没见过,怎么就那么巧?她这是什么命,遇上两个有过同样身份的男人? 她终于走到他面前,淡淡的悲伤,“那个你一直说喜欢的人,是宋琦。可她跟了沐寒声,是么?你想方设法也没把她抢回来,所以当沐寒声有了妻子,你也打算拆散?” “夜七……”苏曜眉间心疼。 “别说话!”她狠狠打断,“我说的都对是吗?所以你眼睁睁的看着宋沫和我一起滚下台阶,看着她污蔑我,看着沐寒声误会我,你就能达到目的?苏曜,我那么信你,那么依赖你,你就把我当做与沐寒声抢夺的玩具吗?!” 她摔下去时,苏曜根本不在场,苏曜出现时,沐寒声的车早走了,哪有宋沫的影子?若不是他问为何要见宋沫,她根本不会这么想。 ------题外话------ 越是*,真的越卡文啊 这样的苏先生会不会太伤妞们的心?不过他起意坏,到现在目的早模糊了,抢夺不假,情意也不加,后期他也必须好好暖暖女主的心了。 预告:第三条鱼快来了,就是咱七七消失的十一年遇到过的大人物,膈应死沐先生 第54章 无论哪一种,都不是好事(2更) 谁也不会喜欢被欺骗、被背叛,苏曜能理解她此刻的心情,儒雅的脸温和而坦诚的看着她,“我知道会有这一天,哪怕我这么做只是想让你从冰冷的婚姻中解脱,你也会怪我,但如果让我再选一次,我依旧会这么做,他不配拥有你!” 这或许是苏曜说话最淡漠的一次。 她没说话,也没看他,裹着衣服一动不动。 苏曜眼底是浓浓的心疼,再一次拿起药,揭下她裹着的衣服,毫无杂念的替她抹药。 “夜七。”舒服的嗓音里带着心疼的愧疚,“我的初衷或许不够坦诚,但你应该清楚,从小我对你的呵护不假;我又何曾对你一样扶持过他人?不论我官升多少,为什么一定要把你带着?你都该明白的。” 傅夜七终于转手把药拿了过来,可脸色依旧冷淡。 “我现在不想考虑太多,也请你谅解,对一个从十岁开始就受伤不断的人,再小的伤害,她都介意。”她淡淡的声音,玉洁的眼睑低垂,“两天后我就走,不陪你玩到二月了,反正你这次跟我来,也不是为了旅游对么?” 苏曜抿唇沉默,目色微痛,“好,回去好好休息,我替你请假。” 她没再说话,只是想起,她到现在没弄清宋沫的孩子是谁的,想了想,似乎跟她没有关系了。 两天后,英国街头的雪还没化,傅夜七已经踩着积雪进了机场。 而住院两天并无大碍的宋沫擅自偷偷出院,不巧,在医院门口却被男人冷冽的目光定住身子。 古杨也提着胆看了自家主子,“沐总,医生说无大碍,宋小姐一定要出院……” 沐寒声绷着脸,比地上的雪还冰,移了两步阴着眉盯着宋沫,“你的手段,不要以为我不知道。” 宋沫原本还算轻快的脸,蓦地僵了,“姐夫……”声若蚊蝇。 “孩子父亲是谁?”未几,男人第二次问这个问题。 可宋沫却眼珠一溜,还是那句:“不知道。”末了喃喃的补充:“真的。” 沐寒声气得浮起一层阴霾,眼里的压力令人不敢直视。 良久,他才压着脾气开口:“你已经成年,有自主选择的权利,是继续呆在这里逍遥自在,还是随我回去。后者,必须服从我的任何安排,收起你的顽劣,不准给我惹半点麻烦。”后者,也完全出于对她身体的考虑。 以宋沫的性子,当然喜欢逍遥自在。可他既然这么说,她只好回:“寒假结束了我再自己过去行吗?” “我会派人接你。”不说行不行,只冷声一句,然后对着古杨:“把她送回去。”话音未落,人已转身。 宋沫一皱眉,“你现在就回国吗?姐姐忌日还没到呢。”过两天才是1月29。 沐寒声健步稍顿,没说话,片刻后不发一言的离开。 古杨瞧了一眼主子冷寂的背影,估摸着和太太闹了矛盾,才会这么寡言。 可宋沫的话,沐寒声也的确听进去了,没有立即随着回国,而是滞后了两天,大抵是不愿错过最后一次祭祀,又或许是拖延着回去跟她见面的时间,也许她就静下来,不固执的要离婚了呢? 国内照样是刺骨的寒冷,倒是没有积雪,可天阴的厉害,早上傍晚都分不清。 傅夜七在落地之后,累得心无杂念,打了车回家,高速上见了黎曼的巨幅海报,估计又是哪个电影的宣传,反正她长盛不衰。 褐眸从海报上转了视线,却也跟着微皱眉,国外宋沫,国内黎曼,还真是没她什么事。 “师傅,麻烦去最近的医院。”快到家的时候,她忽然开口,一手摸了摸身上隐隐作痛的地方,私底下就不必硬气了,健康重要,拍个片比较放心。 挂号后等的不久,她就进了b超室,这些检查程序,她烂熟于心,几分钟就完事等着听结果。 医生捏着她的胸腔彩超时,问:“你以前受过重伤?” 傅夜七淡薄的脸,点了一下头,“拆过一根肋骨。” 医生硬是眉间一跳,她也说得太风轻云淡了,“内伤倒不重,不对称的肋骨稍微下陷,如果感觉疼痛要立即就医,还有,我建议你去妇科走一趟,毕竟我不专那方面。” 秀眉轻蹙,“什么意思?” 医生换了一张片子,指着上面模糊的一块阴影,“要么是妇科肿瘤,要么是怀孕了,你可以现在过去,我替你打好招呼。” 一旁的人没有反应,盯着片子,手里的包紧了又紧,指节泛白,很多情绪肆意卷在一起。 无论哪一种,对她来说都不是好事。 第55章 不过一份协议,一句再见 走出医院的那一刻,傅夜七脸上一片死寂,曾经她三求四盼的事,放在当前犹如生死两难,包里明明只多了一张纸,却比铅沉重。 忘了怎么回到御阁园,他们出差,田帧不在家里,推门只有幽暗和死寂,一下子将人包围,裹得密不透风。 低低的抽泣在客厅里蔓延开来,一下一下搅动着暗夜里的空气。到底是天不眷我么?为什么偏偏都在一起发生,若是以前,一定毫无忌讳拿着任何事和苏曜商量。 可是现在,竟落得如此茕茕孑立。 也许这样的煎熬忘了日子,纠结两天,她终究给沐寒声发了短讯:“有事和你商量,请你立即回国,很重要。” 只是她的短讯石沉大海,杳无回信。 捏着手机,等来的只有失望,也忘了环抱自己在窗边僵立多久,又是死寂的夜晚。 英国还是下午,沐寒声临时去买宋琦喜欢的糕点用来祭祀,宋沫等在车里,听到他的手机响时,想都没想拿过来看了,看完却皱着眉,不是一副圣母样?明知道今天姐姐忌日,还想抢人?哪里有要离婚的样子? 眼珠转了转,心底轻哼,不信治不了你,邪恶的扯了嘴角。 十几个小时过去,从夜转昼,傅夜七煎熬一晚,闷不住,还是去了单位。 “傅翻译!”她的办公室没关门,门边小心探出一个脑袋。 埋头许久,她才抬脸,掩不去的憔悴,“什么事?” “大厅有个女孩说……想见您!”大翻译素日冷淡,没有预约,从不见人,总统都不定请得动,可那姑娘太跋扈了,不得见立马要抹脖子的模样,苏部长又不再,她只能提着胆子来了,满脸察言观色。 女孩?傅夜七思索片刻,没有头绪,“说叫什么了么?” 门边的人摇头,斜嘴道:“穿得跟火星人似的,一头金发……” 金发?傅夜七就皱了眉,脸色冷了,她的淤青都没解,宋沫还追到国内来了? ……所以,沐寒声也回来了是么? 却依旧不回短讯,一点找她的意思都没有。 “我知道了。”她淡淡的一句,摆手让人下去。 不疾不徐的拿了包,她才走出去,果然见了宋沫。她不是睚眦必报之人,但也非不记仇,脸色当然好不了。 “出去谈?”她居高临下,淡漠的立在宋沫面前,其实没什么心思跟一个黄毛丫头谈话,但她想知道沐寒声在哪。 宋沫也不啰嗦,真的跟她出了门。 她选了个安静小馆,进门之际一级台阶,她还淡然侧目扫了一眼宋沫的腹部,倒是丝毫无恙,看来还摔得轻了! “两杯热饮。”她经过柜台,随口点了东西。 “你还知道孕妇不宜喝咖啡啊?”宋沫生涩的脸斜着眼,“谢了!” 傅夜七不说话,只是低眉仔细落座,脱下的大衣抱在腹部,清绝的脸很淡漠,“这一次又想怎么样?” 宋沫倒是愣了一下,每次她都这么不惊不伏的,幸好她有备而来! “啪!”一叠子照片被宋沫放在桌上。 看到各色各样的画面,傅夜七终究拧了一下眉,清冷的目光带了灼热,她是小看了这个黄毛丫头,是么? “忘了告诉你,我学的电子科技,根据你的号码查到你在哪很简单,要弄点你的照片就更简单了!”宋沫提起自己的特长就一脸傲娇,还特意摆开了照片。 有三年前她在*的妖娆,也有沐寒声对黎曼的宠爱。 “我直说,就是不喜欢你跟他在一起!我看别人都说你聪明,这样没意义的婚姻你守着干什么?他心里根本没有你!”宋沫直溜的说完扯着嘴角笑。 “不是我,也不会是你。”傅夜七敛着情绪,只是颔首指了照片上的黎曼。 “他才不会把黎曼放心上!”宋沫异常笃定。 看得出来,宋沫早就认识黎曼?他们之间又是什么渊源?只有她不知道吧? “你不好奇他在哪吗?”热饮来了,宋沫忽然问。 她不语,一脸淡漠。 宋沫皱眉,只有自己一头热的感觉很不爽。 才道:“他已经回来了!但至少三天不会见你,因为我姐三天忌,这三天,他会对着我姐的照片倾诉、回忆、放开一切的整宿喝酒,因为我姐‘守活寡’的日子,就一个爱好,喝酒!” 傅夜七放在桌下的手紧了紧,他就是这样思念宋琦,所以连一个短讯都不及回?看来她所谓给机会,简直可笑的自作多情! “照片你若喜欢,就拿着,学学怎么拍照也不错!”她忽然起身拿了包,不无讽刺,已经不必知道更多。 宋沫愣! “哎!我话没说完呢!”急了,起身,“你要是不表态,我有更多办法让你离开他!……” 话没完,傅夜七停了脚步,侧回身,却见宋沫整个身体往自己扑来,脸上的惊慌不知真假。 她是怔了一秒,却冰清的眸子一眯,仓促护着腹部,猛地侧了身子。 “咚!” “啊!”宋沫就那么狼狈的跌了个狗吃屎,一脸愤恨的瞪着立在一旁的人,“傅夜七!你怎么这么狠心?” 狠心?很好!是要当她的人肉垫子才不算狠心?还是助她一臂之力摔得更惨才不算狠心? 本就在气头上的她冷笑了,“宋沫,如此两次三番招惹我,我不给点反应还对不起你了是不是?” 不等宋沫反应,热乎乎的饮料已经被她浇在身上,而且是两杯。 “烫啊!疯女人你干什么?”宋沫小脸惊慌,躲避着饮料,那反应丝毫不像个怀孕的人。 傅夜七只是敛眉俯瞰着,她就是疯一回又怎样?反正名头都背了! “啪嚓!”杯子被她狠狠摔在地上,冷冷盯着宋沫,“我给你上一课!下一次要捏软柿子看准了!别再招惹我!” “对不住,杯子钱我赔。”她将钞票放在柜台前,纤瘦却傲绝的身影就那么出了小馆,根本没多看宋沫一眼,哪管她怀孕与否? 宋沫从地上狼狈的爬起来,气得直跺脚,瞪了桌上的照片,逼她是不是? 傅夜七的车子呼啸离开,斗转一圈却没有目的地。沐寒声,沐寒声,现在就和你三年间总是回国,却从不曾找我一样对么? 天边的黑暗逐渐吞没整个荣京,夜七的车在别墅外,却许久没下去,紧紧捏着电话。 “嘟……嘟……”无尽的忙音,她闭了眼,等着那头的人接通。 “喂?”终于接通,黯哑的嗓音,浑浊的呼吸,隔着听筒都能感受醉意。 “沐寒声,给我们最后一次机会,我等你一晚,就一晚。”只此一句,她已经挂了电话。 可是一想他和黎曼那些形形色色的照片,电话却被自己一把摔了出去,傅夜七!你就这点出息?! 伏在方向盘上,她头一次这样,捏紧的拳头‘梆梆’的砸着,好像那不是自己的手,感觉不到疼。 觉得疼的时候,血都染了方向盘,就像这婚,觉得有问题了,其实没了挽回的意义。 她终于下车,手里捏了一个下午的成果——离婚协议。 荣京又开始下雨了,总是这样的猝不及防,暗夜里裹挟着多少人的失眠? 沐寒声那佘贵的寝宫沉浮着醉人的酒味,手机还在手边,人却熏熏不醒。陡然睁眼时,忍着几乎炸裂的头疼,疲惫泛红的深眸终于定在手机上。 一秒、两秒……深眸渐焦。 削然伟岸疾风掠去,门都来不及关,她说等一晚,一晚…… “嘎吱!”醉驾之人,不在乎速度,急刹的车胎都冒了烟,他厚重而仓促的步子裹挟寒冷的雨水迈向家门。 “咔擦。”门开了。 是她立在门边,冰冷的脸,了无表情,一夜无眠白了柔唇,“早,沐先生。” 门外醉意醺醺的人狠狠怔愣,昨夜旧衣,青渣渐显,泛红的深眸狠狠定着她,捏在门边的手微微颤抖,从来掌控一切,这一刻竟是怕了。 “打扰你思念旧人了,是么?”她麻木的脸,刺人的笑,“对不住。” 移步几许,她拿了刚签了字的协议,什么都说了,唯独少了一句:“你曾说,娶我不过为族钻,为奶奶的意思,一夜过去,现在,我还你自由,再也不打搅你对她的思念。” 一夜的时间,足够收拾好行李,不过几件衣服,一只不足半个立方的行李箱,还有一句:“再见。” 外头雨水淋漓,始终狠狠拧眉握拳,终于握了她的手腕,很紧。 “夜七!”黯哑的声音,犹如狼狈的古钟,嘶着最后的挣扎,泛红的眼眸翻涌千言万语,不想就这样放开她,他欠了三年,刚开始爱,可他一句都吐不出。 也许这就是爱恨轮回,他尊傲一世,是该被疼得撕心裂肺而不得。 雨里的身影逐渐变小,仅剩的傲然被冷雨打得残形消散,却一步未停,消瘦的肩微瑟,抬手抹去脸上的水。 门边的伟岸,犹如千年雕塑,握着门框的指节早已泛白,再抬眼却没了那抹身影,只有孤零摔落的黑影。 红眸一凛,身形一震,步伐却已掠去,“夜七!” 第56章 劲敌隐,挽回何其难?(1更) “夜七?”男人伟岸的身影几乎整个伏在地上,为她挡去细雨,“夜七!”冻得冰冷的薄唇浮着焦灼。 两声不应,他有力的臂膀已经将她打横抱起,稳健的步伐卷起雨花。 向来稳持从容的男人,差点连车都打不着,只觉得手脚莫名僵硬,每看她一眼,心尖像被丝网狠狠收紧,窒息,钝痛。 一到医院,他极尽谨慎而快速的抱着她进医院,深邃的眉宇,泛红的眸底满含焦急,她被医生接走,他依旧拧眉焦灼,过于高大的身影,显得越发凄沉。 许是冻得,许是被灯光刺得,医生还没动作,傅夜七却醒了,狠狠瑟缩一下,不等别人反应忽然翻身下了平床。 医生一惊,“小姐,你不能乱动!” 她神色疲惫,双眸却显得愈发清冷,看了医生一眼,“我没病,别拦我。” 很多年不曾这样一激动一压抑就晕倒,以为今天可以走的淡然,居然还是倒下了。 医生一脸为难,上下打量了她。 她却一手摸了摸腹部,直接往外走。 沐寒声见门打开,从惊喜转为惊愕又是心疼,最终拧了眉,两步上前拦了他,却看向跟出来的医生,目光变得凌冷,“怎么回事?” “放开。”她先开了口,唇凉如水,清冷的抬眼只一瞬。 沐寒声闻声低眉,对上一双冷眸,冷硬的五官越僵,猩红的眼泛着心疼,“夜七……” “请沐先生尽快签协议。”她根本不理会他的心痛,冷漠抬眸,“就算你不签,我也会无视有名无实的关系,到时候伤的,怕是沐先生的名誉。” 轻飘飘的说完,她已然转身,微微抱了泛冷的身体。 身后的男人的伟岸孤落片刻,峻脸不复矜贵,身影不复从容,潮湿的大衣裹挟寒意迈步追了出去。 刚到医院门口,却忽然被两个劲男挡住,两人皆是利落的定位烫,英俊却又冷漠,魁梧之下目不斜视,“先生,你最好离我们小姐至少七米。” 而这时已经有人恭敬给傅夜七裹上一见奢贵的大衣,长及脚踝,暖不透风。 再看医院门口,黑压压的一队人,就像忽然钻出的天兵天将,整整齐齐举着纯墨色雨伞恭敬的候着她,从医院门口接到车边,那一声‘小姐’敬到了骨子里。 沐寒声是何等人物?哪怕阵仗再大,气势并不落,忽然升起的危机滴水不漏,犀利的盯着挡着自己的人,“你们什么人?” 被问的人却看向一侧的女子,很显然在征求,能不能透露身份? 傅夜七刚出来时也被惊了一下,十年不见,没想他们会忽然出现,如此及时,此刻却坦然了,绝美的脸淡淡的随着身体转了过去,迈进一片黑伞下。 混着雨水听到了男人硬闯的声音。 她微微回身,第一次见沐寒声如此利落的身手,伟岸的精硕混着凌厉的拳头一点不含糊,好似被人抢了宝贝。 是否终究寡不敌众,她不知道,只是上了车一言不发。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混黑道呢!”良久,她忽然开口。 “小姐训的是!不过……我这也是听闻沐先生人尊位贵,怕阵势小了,解不了小姐的困。”青山不无严肃的一句。 傅夜七稍微一个表情,问:“他出来了?” “蓝座还没到,说这十年老多了,养奕了才好见小姐!” 对此她终于淡淡一笑,能想出他一本正经开玩笑的样子。 “您的行李有人带过去了,这就带您去香樟墅?”青山侧首征询。 她低眉默许,忽然一句:“他没事吧?” “蓝座好着呢,就是被禁锢久了……” “我是问沐寒声。”她眸色不转,淡然一句。 ……“也好。”青山略挑眉:“倒是少见一个商人这么好身手。” 医院门口,沐寒声棱角森冷,湿衣的狼狈掩饰不去卓然的气魄,英眉却一片阴霾,她身边什么时候有这样一群人?还是,这就是她消失十一年的秘密,就是查不到那期间任何资料的原因? 莫名感觉自己的一夜之失,要挽回何其艰难? “嗡嗡!”大衣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指尖一探捻了手机,是古杨。 接通后听了片刻,眉目一拧,愠怒之余一丝恼恨,“她非要把自己玩废了?!” 狠狠挂掉电话,男人的伟岸才削然踏进雨里。 电话里,古杨说宋沫知道沐寒声来找傅夜七,任性胡闹威胁古杨十分钟内把沐寒声叫回去,结果一胡闹,再次摔跤,终于见血,医生说胎儿是保不住了,说不定还有后遗症。 ------题外话------ 亲爱的们,继续给力拍爪、冒泡哦,有哪里写得不爽不顺的畅所欲言,九九看到合理的话,一直即刻就改的 最新感谢楼: 雪醬是總攻3朵花花 ㎜ゝ陌小莹2朵花花 受伤的无语2朵花花 昨日花一开6朵花花 跟着你一起走2朵花花 多谢厚爱!亲们可以多多发言,书评、唠家常、欢乐签个到随意啦,九九说不定抽风抓些好评、长评、活跃的妞奖励一下,当然逢位数‘9’是最爱哦 咳咳,最后,有2更,有2更,有2更…… 第57章 医院电梯陡遇(2更) 沐寒声赶到医院时,依旧身形削然,一股寒气散发。 古杨见了自家主子这个样子,怔愣一下,这怎么跟被打劫似的?不过他身上气魄慑人,再说,荣京哪怕眼睛长脚底下的人也不敢大街这尊佛吧? 想不明白,男人却已经到了跟前,薄唇抿得溜直,鹰眸一沉,“让你看个人看成这样?” 古杨惭愧,也不能抱怨宋大小姐太跋扈难缠啊,不过也闷声将一叠照片递到了男人跟前。 沐寒声眉眼一垂,扫过照片时一抹冷冽,“哪来的?” 古杨无声的指了指病房里,流产后因为麻醉和针水作用,还在昏睡的宋沫,除了那姑奶奶,谁能干出这事? 她拿这个东西去找的傅夜七?沐寒声眉头一拧,不出两秒,冷声吩咐:“让庄岩抽空见一面,给他送个通讯兵。” 古杨抬头一愣,“您要把……送军队里去?”说着指了指病房里的宋沫。 倒是个好办法,庄岩私底下虽然随和风趣些,但军队里可出了名的狠厉,宋沫这性子放到庄岩手下治治是极好的! 不出两个小时,宋沫醒了。 也不知是她年轻,还是不谙世事,对于流产这事没半点悲伤,药劲过去,不疼不晕,醒来就能活蹦乱跳的样子。 但一转头见了沐寒声,青涩的小脸立马说风就是雨,“姐夫,呜……都是那个傅夜七,她两次推我摔跤才会……” “闭嘴!”男人冷唇紧牙,盯着十几岁就如此歹恶的人,是他太纵她了。 “啪!”一叠照片扔在她面前,男人冰冷的嗓音,“作孽是要还的!” 宋沫愣了一下,可是越发委屈了,眼泪闪闪,“本来就是真的嘛,我都打听过了,三年前傅夜七为了得势跟她叔叔斗,趋炎附势勾引高官,就那个苏曜!抓个人问都知道他俩不清不楚……” 男人的眸越来越冷,宋沫终于不敢说下去,悻悻的垂了脸,“我就是不喜欢她把你抢走!” “照片哪来的?”未几,男人冷冷的问。 宋沫垂头,老实回答:“我……黑了苏曜的主机……”一脸小心翼翼。 她张扬跋扈,一无是处,可这方面的确精钻,可惜没用在正处,还有…… 沐寒声深眸一眯,该谁也不该是苏曜有这些照片。 沉默良久,他才把照片移到自己和黎曼的照片上,女人是性感裸露了些,可他还衣冠端整,不过是当初为了捧黎曼的逢场作戏,傅夜七脑子是择时当机么?这也信! 心口有气,冷眸扫了宋沫一眼,终究尽可能耐心的开口:“亏欠你姐的是我,和夜七没有关系。她也没有抢谁,倒是我在纠缠她,明白?别再动歪心思,哪怕是你,我的耐心也有限。” 说完,他收了照片,已然转身。 宋沫却忽然拧眉破口:“沐寒声!你到底爱没爱过我姐?你们恋爱时你连半句甜言蜜语都没说过,现在又打算这样狠心对我?要我安分?好!你告诉我,这些年一直单身,对我好,是因为对我姐的爱,还是……仅仅因为对她的歉疚?” 男人顿了步子,颀长的身影,因为潮湿的大衣显得越发冷沉,可他最终一言不发的出了病房。 宋沫气得大喊,一顿乱扔,被子、枕头无一幸免。 病房外,沐寒声刚出去,古杨已经备了一件干净的大衣递上,道:“沐总,您放心,这两天我让人照顾宋小姐,不过医生说,过几天得带她来复查。” 沐寒声没有接过大衣,微点了一下头,走了两步,峻脸侧过,“查出她住哪,还生着病,一个人不安全。” 古杨眨了两下眼,说:“沐总,太太再消失,也会去外交部的,再者,公司不是新建了对外项目,太太精于翻译……” 说到这里,沐寒声眉梢疏快几分,侧目低眉,“点子不错。”问题是,“就交给你负责把她聘过来。” 啊?古杨一愣,谁提建议谁实施?主子您坑谁也不能坑我呀!您本尊出马不是更好?太太对他虽然还算随和,但本性清冷,这可是大难题! 果不其然,接下来几天,古杨查太太的住所,查不到。天天守在外交部门口,却半个影没见,弄得他愁眉不展。 不过那些天,唯一不让人闹心的是,宋沫很安分,出奇的安分,直到沐寒声亲自带她去复查,她也就情绪低落了些,没什么异常。 沐寒声带着她在妇科楼层下了电梯,峻脸深沉,程序式的往预定的检查室而去。 那些陌生的片子,潦草的诊断,沐寒声只是扫一眼,并不懂,目光定在片子上未成形的胎儿。她虽顽劣,发生这样的事,诸事缠身的他,还是第一次真正觉得惋惜,微微叹息。 “年纪太小,流产的伤若是调养不好,隐患极大,建议用心调养至少一个月,另外……”医生顿了会儿,才说:“记得‘自洁’,防止hpv感染引发宫颈癌……”医生还说了很多,甚至给了一叠不薄的亲笔建议,调养、注意事项齐全。 出了检查室,沐寒声面色微凝,略心疼,可还是冷声道:“从现在开始,听从古杨安排安分养着,学业的事,暂且……” 男人的声音意外顿住,深邃的目光锁住前边几米远处拐了弯的身影,莫名的笃定就是她,几天查不到踪影,她果然病得不轻? 忽然牵了宋沫,伟岸身影急促追了过去。 傅夜七低着眉,略显苍白的脸透着虚弱,在抬手要关上电梯之际,见了骤然出现的两人,冰清的脸失神片刻,柔眉陡缩,倏然将手里的片子藏在了身后。 ------题外话------ 九九甩节操开始: 亲耐滴们,继续拍爪留言、建议哦,请拉身边姐姐妹妹、阿姨姑姑、妈妈婆婆各种来收藏捧场可好?你们的建议对故事发展趋势和路线都弥足珍贵的哦 好了,甩节操结束~ 各路人物争宠女主即将开始,虐渣也不留情,给宋沫的虐情大致想好了,比较狠,希望到时候妞们能受住,至于黎曼的,她还没造孽,虐点还不全,欢迎踊跃发言,好点子有奖!有奖!有奖! 另,感谢:雪醬是總攻大人再送3朵花花 小小麻将送2颗钻钻 第58章 你怀孕了?(1更) 她原本要将电梯关上,可男人颀长的身影已经迈进电梯,加上宋沫一共只有三个人的地方顿时显得狭窄逼仄。 立在角落,隐约能闻到他身上的男性气息,比以往不同的是,混了淡淡的烟草味。 离了婚,多好的自由时光,拿去嗜烟? 她的目光淡然,却一抬眸,不期然撞进他深邃里,顿了一秒,淡然挪开,却见了他牵着宋沫的手。 沐寒声的目光一直在她脸上,此刻却也恍然松开宋沫,倒也从容的捻了手机贴到耳边,不出两秒,低沉一句:“来把她接走。”那意思他要留后。 古杨自然不敢多问,已经在电梯口等着接宋沫了。 出了电梯,前是古杨和宋沫,后便是傅夜七和沐寒声。而傅夜七还有加快步伐的趋势。 依旧没抵过男人稳健大步,他稳稳一握手腕,她便被扯了回去。 幽邃的目光在她脸上来回数次,最终停在她苍白而冷漠的唇畔,古钟低音三分黯哑,七分温柔,“把片子给我。” 她一直藏着,想必不是小病,尤其一张小脸满是虚弱,这让他想起了她被迫流落的日子。 “夜七。”她想走,男人只得再次开口,拉得她近了,自己动手。 拿过片子的同时,碰到她的手,剑眉紧蹙,为什么总是那么凉? 不急先看片子,而是脱了身上的大衣,余温未散,便将她裹得严严实实,见她总算安静的立着没拒绝,沐寒声脸上才好看了些,也曲臂目扫片子,一边将她带至不见风的地方。 可只看了两眼,男人眸底倏然火热,略惊诧的盯着她淡漠的脸。 “你怀孕了?”低沉的嗓音里涌着气息。 只是四个字,夹杂着他许多情绪,捏着b超的手紧极了现着葳葳骨节,目光一瞬不移。 傅夜七终于抬眸,柔唇轻抿,并没回答。 她想知道,他是惊喜,是惊愕,还是别的什么? 而她的确看出了惊喜,甚至透着紧张,一双有力的臂膀忽而将她整个塞进怀里,稳稳裹着。 心底微痛,然而…… “沐寒声。”她清婉的声音,没有起伏。 男人放开她,目光依旧灼热,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峻脸,此刻盛着欢喜,“你说。” “你忘了我给过你机会,你没要。”她一脸淡然,必定要告诉他,他才会不纠缠吧? 欢喜倏地收了大半,男人低眉,知道她在说等他一晚的事,英眉蹙了,峻脸疚涩,“夜七,是我的错,我喝多……” 要从尊贵的他嘴里听到如此直截的认错,何其罕见? 可她却冷淡的一扯嘴角,“我知道,你要陪宋琦喝酒,倾诉,缅念,曾经爱得那么深,又怎么会顾得上我?” 沐寒声拧了眉,她说得如此淡然,却一下一下刺中心口,然而他清楚,事实不是那样,倘若知道她要和他分享这个消息,哪怕他扔下全世界都一定会赶回去,绝对不会烂醉。 在他即将开口之际,她好心的提醒:“这b超的数据都是便于人流的。” 再一次轻飘飘的一句,却如一记闷雷劈中他。 陡然紧握她的双臂,迫使她看着自己,薄唇微颤,“你把孩子怎么了?” “打了。”她答得流利,毫不犹豫,毫无起伏。 空气陡然僵了。 沐寒声死死盯着她的眼,竟然丝毫撒谎的迹象都没有!手里的b超被捏得变形,可面对她的虚弱,发而不得,闷在胸口一下一下的钝痛。 “那可是我们第一个孩子!”他终究箍着牙关,惊诧于她竟如此狠心,还是只因为对他的不满? 她却淡淡的一笑,“错了,沐寒声,离婚证我托人去办了,哪怕协议你不签也同样生效,所以这个孩子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我是他妈妈,有权决定他的去留,有权阻止他出来过父爱残缺的生活,而我!不想去勾忆那段不堪的婚姻!” 尾话说得红了眼,哽了音,也便显得僵硬狠心。 男人手下不自觉的紧了,捏着她的双臂,眸底淬了火,烧疼的却是心。 “你就那么恨我?”她多渴望孩子?却宁愿打掉孩子都不肯给第二次机会? “不。”她勉强的勾唇,“我感谢你,这是多好的解脱?” “傅夜七!”沐寒声终究看不得她眼底悲情,嘴角却冷笑的样子,到底何其冷心,她就不觉得可惜? 可是沉声吼完却是心头一软,这该怪的不是她。 眉尖拧紧,“夜七,别这样,你多想要个孩子我清楚,咱们再怀一个……” “够了。”她冷冷的打断,“我会再怀,但与你无关。”脱下他的外套塞到他手里,她只清冷一句:“你爱跟谁生,也与我无干。” 第59章 沐总对贵夫人挺有心(2更) 大衣落地,男人只固执紧握她的纤腕,似痛极了,又似气极了,眸色暗沉,狠狠盯着她,“这也是我的第一个孩子!” 他三十三了,从不曾把这件事放进日程,但或许早在她说想生个孩子的时候,也同样起了渴望,却直到现在才得以正视。 傅夜七走不了,也没力气挣扎,只是抬眸仰望,“所以呢?” 沐寒声沉眸冷肃,唇线冰直,心底千回百转,可他摸不清她是吃软,还是吃硬? 终于低沉一句:“欠你一个像样的婚礼,一个幸福的婚姻,我都可以补给你,如何宠你都可以,可你欠了我一个孩子,离婚证没下来,不是么?我不能就这样放你走。”他继续,“婚,不离!” 贝齿微叩,她却嗤然冷笑,“所以,你是想逼我,是吗?” 眼眶红了,也许,她没想到他会这样,也许这个时候的女人都很脆弱。 “沐寒声……”酸涩堵在喉咙口,被迫强硬了语气,“当初是你冷漠的把我扔在婚礼上!也是你选择守着一个死去的女人,对我不闻不问!这个孩子更是因为的选择才这样,你凭什么逼我?说不结的是你,说不离的也是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激烈起来的情绪引得偶尔路人驻足引颈。 男人冷峻的五官铺着一层心疼。 她只闭了闭眼,无视滚出来的眼泪。 “你要逼我是么?”秀眉微冷,忽然抬起她纤细白皙的手腕,一道疤赫然放在他眼前,“你要逼一个死过一次的人?” 她什么意思?男人沉冷的眸底倏然一抹慌乱,以死威胁他都要离? 周围开始起了细碎的议论。 见他冷眉无言,傅夜七终于放下手腕,绝然转身离去。 男人垂在身侧的紧握,极度的压抑,致使手背青筋鼓现,最终还是追了出去,风度之余,步伐凌然。 上了车,转头见了他。 “小姐。”青山也见了沐寒声,转头请示,见她红着眼,不免轻叹,想当年她光是一个清冷的眼神就吓退了一帮兄弟,看来……蓝座的这十年,好像错过了很多。 “不用理。”她低低一句,疲惫的靠在椅背,知道一直查不到,他一定会开车追随,才道:“中途甩掉。” 这对青山来说,小菜一碟,何况还有兄弟相帮,弄个障眼法很轻易。 结局自是情绪上头、不够镇定的沐寒声,哪怕曾经在军中显赫一时,也跟丢了。 医院。 刚才的议论已散,可拐角处站了好久的安玖泠依旧皱眉没动,胸大无脑,刚刚的情况,还没消化完。 好一会儿,浓妆艳抹的脸才惊颤一下,傅夜七是怀孕了?又打了?这两人竟然是背着奶奶离婚了?! 那……别说金孙,连族钻,沐寒声不都没戏了?天!这可是重磅。 未几,安玖泠一手捂着胸口,摇着妖娆的身子急速出了医院,连自己受孕情况检查都不做了,高跟鞋‘哒哒’敲得很是轻快。 ‘尚缘’咖啡馆,庄岩等了好一会儿,可约他的人还没影,只好拨了个电话。 “我说哥,您虽然尊贵,可人家齐小姐的时间也是很宝贵的!”变着向的催促。 “这就来。”沐寒声冷沉的声音。 这让庄岩稍微挑眉,声音是不是不太对劲?压抑极了。 果然,沐寒声削然伟岸一进咖啡馆,庄岩一眼洞穿他冷凝的脸,对着一旁的女子压低声音一句:“我这大哥人比较冷,今儿还心情不太好!千万少说话!” 齐秋落听罢,扭头看去,微微笑意却僵在脸上。 沐寒声? 男人已经到了跟前,见了齐秋落的那一眼,滴水不漏的脸,也微愣,一瞬便再也看不出什么,“这位就是你说的高级营养师?” 平日在军中也威赫的庄岩,此刻只抿笑接过大哥的外套,点头,“对,她叫……” “不用介绍。”男人低低的打断。 嗯?庄岩来回扫视两人。 齐秋落这才伸了叠在一起的双手,“沐总好!”既然碰上了,她也不躲了,反正见过。 沐寒声客气的握了一下,面无表情。 “齐小姐在这方面还是很有盛名的,给嫂子调理身体,一定有效!”庄岩一看两人认识,但是气氛不太好,便淡笑开口。 沐寒声在给夜七找营养师?齐秋落略微惊讶,哟呵,进展不错呢! 可面上却只端着优雅抿着咖啡,“沐总对贵夫人挺有心!” 男人没说话,想起刚刚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走的人,下颚就紧了紧,而他来,本是想让庄岩查查她身边都是什么人,顺便说说把宋沫送进军的事,这会儿只能拖延时间等齐秋落走。 ------题外话------ 九:把安玖泠这个胸大无脑的拎出来溜溜,闹到奶奶那儿可是头等大事啊 沐:我谢你 九:(模仿高冷)……嗯,客气。……没想到齐秋落还认识你小弟+双面军长庄岩吧? 沐:(拒绝和嘚瑟的人交谈) 七七:妞们,揍沐先生! 第60章 他们是谁?(1更) 沐寒声往咖啡里加了一块糖,漫不经心的化着,好一会儿,问:“齐小姐和夜七,认识很久了?” 齐秋落淡笑,“时间吗?去掉中间一段,加起来算是五年吧,不过小时候有个小故事,让我认定了她这个朋友。” 看来也是个有故事的人?男人微微敛眉。 “我父亲重男轻女,夜七曾是傅家掌上明珠,那么小就在一次宴会上给过我爸难堪,看起来像是跋扈小千金,可她在为我出气。”齐秋落不无意味的挑眉。 沐寒声不言,这倒是像她的性子,犀利却善良。 也可见,她身边是什么人,齐秋落是不知道了。 庄岩被晾着,终于插上一句:“到现在,齐老爷重男轻女的思想也没改,不过齐少比秋落那是差了一截了!”就啃着齐氏那点根基。 这些,沐寒声自是不关心,关于给她请营养师的事,看来也不必了。 庄岩忽然接到大哥目光,眨了眨眼,还要我回避? 好吧,他只好起身,借口去趟卫生间。 混迹商场齐秋落如此精明,哪能看不出沐寒声的意味,等庄岩走了,她才抿了咖啡,淡淡一句:“沐先生有话可以直说。” 只剩两个商人了,不必拿无关紧要的话题了。 “最近她联系过你?”男人低沉的嗓音,低垂的眉目有一丝说不出的无奈。 他想,女人与闺蜜之间,该是无话不谈的。他是总有一天能查到她,但不想浪费那个时间。拖得越久,怕自己机会越少。 齐秋落却皱了眉,怎么个意思?查夜七的岗? “嗯……”抿着咖啡咕哝一句,她才道:“还真没有,估计出差回来还有些事要忙的,我俩一向是她找我,我可不敢随便打搅金牌大翻译。” 半真半假的话,让沐寒声侧了首,深邃的目光扫过她优雅的脸。 不像说谎。 有那么会儿,沐寒声沉默,齐秋落就在琢磨,夜七不联系她的确太久了,莫不是出事了? “夜七这人呢,其实是面冷心热,性子执拗倔强,不过都肯嫁给沐先生,安稳过这么几年,可见她对你还是有些感情的,否则以她的性子,谁都逼不了。”齐秋落忽然这样一句。 上一次,夜七说希望就这样走下去,她这么说也算是帮夜七和睦一下婚姻。 感情?沐寒声垂低的眉眼动了动,随即悠悠转向窗外,若是如此,他更没有放她走的道理。 两人之间陷入安静,幸好庄岩回来了。 齐秋落看了看时间,说了句“夜七的身体其实我一直在调理,不然哪能今天这么水灵?”就走了,因为公司里还有事,更想给夜七打个电话问问是不是出事了,沐寒声掩藏再深,她也看出了点端倪。 而她刚出去,沐寒声磨着桌沿思虑两秒,对着庄岩,“替我跟踪一下齐秋落。” 庄岩一愣,不是吧? “大哥,我虽然没见过嫂子,但你也不用这么快移情别恋吧?”还跟踪上了? 沐寒声冰冷眼刀子一扔。 庄岩一笑,摆手投降,“这就跟,是不是跟谁联系也把信号都录下?” 要的重点就是这个。 “庄岩。”沐寒声沉声,该进入正题了,半点废话都没有。 一听他这么严肃的全名称呼,庄岩就知道有事,而且和跟踪齐秋落有关。 “荣京有黑道活动?”男人直截的问。 嗯?庄岩一愣,然后一脸被侮辱似的甩脸子,“我说哥,你这话可真侮辱握了,荣京有我,别说黑道,就是一只黑老鼠都不敢出没可好?” 杯里的咖啡都凉了,沐寒声自己都忘了加了几块糖,终于停下搅拌,扭头,“鹰骨上刺青m的,是什么人?” m? 庄岩一口咖啡忽然哽住,硬朗的脸不再流气,肃穆而惊愣,睫毛动了动,盯着他,“哥,你别玩笑,在哪见的?” 第61章 她身后到底是谁? 见了庄岩这反应,沐寒声转头看了他,面色深沉,没开口。 庄岩已经放下了手里的咖啡,肃穆之余来了精神,“记不记得你退役那年有个旅长被撤职的事?” 沐寒声叠起修长双腿,一手磨着杯沿,陈年往事,谁记得? “我听说是因为碰了一份档案。”庄岩硬酷的脸上满是回忆,“后来那份档案直接被销毁,当年从我爷爷那儿套来一点消息,反法西斯时期神秘失联的空歼队被找到时骸骨不全,当时政府认定那批士兵全军覆没,问题是,二次内战尾战,时政府一次性收复五十九座城市,据当时最后一批归队士兵回忆,护送他们回归的战机,可是用的失联空歼队才会的m线飞行!” “所以。”沐寒声自是听过这样的传奇,但情绪起伏不大。 “所以空歼队也许有人存活,而且世代自立式军队,实力没人摸得清。你再想,边境第一岛一直中立,可历届总统一点不着急;本届总统上任前一天人肉炸弹莫名自毁;日方此前声称数据误差、直指荣京的越弹空中夭折……”庄岩说到这里,忽然看了沐寒声。 沐寒声面无表情,深沉的峻脸,却是若有所思。 “哥,你问这个干什么?难道跟嫂子有关?”庄岩想,今天大哥应该找他认识齐秋落,但是齐秋落都走了,他还没走。 老半天,庄岩眯眼,拧眉,“我忽然想,总统为什么格外看重嫂子?御编翻译可只有她一人!上次去英国谈主权问题,我看了新闻,那可是嫂子翻译的功劳……嚯去,那你不是娶了一尊大佛扔了三年?!”庄岩一脸膜拜。 “傅家世代为商,追溯到清明都是。”沐寒声好心提醒一句。 庄岩摇了摇食指,“听闻失联的空歼队长是姓蓝,那万一蓝家女儿嫁给傅家,再生了嫂子了呢?” 沐寒声依旧沉默,而他想的,比庄岩想的多。倘若真的空歼队有后,还与她有关,就不难解释查不到她十一年资料的事。 “俗话说正邪不两立,这空歼队几世下来没人知道站哪边,但从未出过冲突,这人得多缜密?”庄岩不免惊怕。 男人目光悠远,没有焦距,她虽然聪明,但毕竟是个女人,达不到那样的境界,何况,庄岩说的若为真,她当初不必受那些苦,更不会自杀。 老半天都不听他说话,庄岩一脸探究,琢磨着回去研究研究消失的空歼队。 “嗡嗡……”沐寒声的手机震动。 他敛眉扫了一眼,性感的指节动了动,估计是有她消息了。 起身之际,沉声道:“半个月后给你送个通讯兵,技术一流,至于军纪,随你怎么整治。” “谁?”庄岩看着他起身,怎么老喜欢临走交代大事,搞得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宋沫。”男人薄唇微动,大衣华然附身。 “谁?”庄岩终于站起来,看着他都快出门,急了,“本少拒绝外戚……”尾音拖得他满腔发而不得的气,宋沫那太妹子能进军? 可惜某人已经走远了,庄岩直磨下巴,不过半月定让你把人领回去! 出了门的沐寒声终于接通电话。 “沐总,太太和齐小姐在玉泉路会面。”古杨低低的声音。 男人只低低的‘嗯’了一句。 而此刻齐秋落满脸惊愕,“人家放屁还有个酝酿,你就这么把婚离了?!什么条款之类的都没琢磨?” 说完又想,他俩结婚三年也没什么交集,无财无子,好像没什么可琢磨的。 对面的女子垂眸抿唇,许久才无意味的淡抿唇,“白驹过隙,我为什么要浪费生命?” “说是这么说”但……她的变化,齐秋落是看得出来的。抿了抿咖啡,抬眸斟酌着,好一会儿才悠悠狐疑,“不是因为害怕失去,所以不敢拥有?慢一秒都怕自己后悔?”。 傅夜七不语。 过了会儿齐秋落叹口气,“要我说,凡事别求全责备,他有他的苦衷,贵在他对你是真不就得了?换你,咱俩闺蜜,我看苏曜总觉得别扭,要求你和他断绝来往,你能那么无良?” “看人这点,你比我准。”傅夜七淡淡的一句,“暂时别提苏曜。” 齐秋落微愣,满脸探究,是她落后了?怎么感觉世界都变了?她以前对苏曜可是情义不移。 “还有,你此前可是劝我离婚的。”她低婉一句,抬眸。 “劝和不劝离嘛,再说那不是不了解沐寒声么?”齐秋落也不隐瞒,“好歹一个如此尊贵的男人,肯花心思关心你,不难得?我可没听苏曜想过给你请营养师调理身体……” 傅夜七心底微动,沐寒声就想过? 下一秒,她秀眉倏尔微拧,觉得不对劲,“你见过沐寒声?”。 转头看向窗外,已经晚了,一抹伟岸迈着修长步伐往这头走来,英伦风的大衣一如既往的气魄。 ------题外话------ 感冒啦,烧烤火锅吃多了,上火就感冒,妞们都记得注意身体! 对了,咱国家是单一制,我写的元首是总统,属于总统制,所以蓝座神秘身份不具有历史考证意义,虽然有这种神秘失联的传奇人物,但不是咱国家的。不过全文大概以咱国家为背景,换个制是怕扯政被和谐。 第62章 演戏?看你们怎么演(1更) “能不说话,就尽量别开口。”在沐寒声进来之前,傅夜七淡淡的一句,倒是没立刻起身就走。 齐秋落领悟,随即挑眉,干脆道:“我还是怕自己忍不住就露馅,还是识趣点,先走了?” 傅夜七其实不想让她走,多个人,沐寒声不至于说话、行为太过分,但还是算了。 男人走到她身后的时候,她都能感觉到那种莫名的压迫,何况还有一层微微冷气袭来。 沐寒声的目光一直在她脸上,依旧苍白,眼皮都没抬。想起她就那样打掉一个孩子,果决得令人愤怒,看一见这张脸又只剩心疼。 “沐先生是来跟我要东西的么?”好一会儿,她先开了口,低婉淡漠,但清澈的褐眸总算看了他。 猛地见了他眉间一抹沉郁,正定定盯着自己,不过几天,是没缓过对宋琦的思念么?英冷的脸竟透着疲惫。 心底嗤冷一笑,她才淡淡的一句:“不该带的我一件没带走,你要的无非是族钻,在梳妆台右侧抽屉里,一直没告诉你,奶奶早给我了。” 沐寒声终于深眉微蹙,“夜七,你这段时间该好好养着……” “我也想!”她忽然接了过去,“只是有人总是扰民。” 男人的话被迫半截打住,梗在喉间不上不下,终究改口:“齐秋落既是营养师,又是你朋友,那就好好调养,你身体本就不好,别落下病根,我不逼你回御阁园。” 夜七略微抬眸,揣度他怎么忽然不来硬的了? “关于宋沫之前对你做的事,我替她道歉,她以后没这样的机会了。”沐寒声忽然说。 但是一提这事,傅夜七就来气,“你凭什么代替她?” “你若不解气,我也可以哪天让她当面道歉。”男人沉声,古钟低鸣,言辞诚恳。 这反倒让她愣了一下,显得她小肚鸡肠,只得抿了唇不言语。 “对了,你和苏曜同门,哪天记得提醒他,把主机看好了,宋沫都能黑进去盗取照片,哪天若是泄露了什么政府机密如何是好?”沐寒声磁性的嗓音,薄唇微动,说得漫不经心。 可那双犀利的鹰眸锁着面前的女人,为了她,开始走得步步为营。 傅夜七柔眉不动,他什么时候倒是开始关心政府大事了?……不对! 宋沫黑了苏曜的主机?傅夜七猛然抬眸,所以宋沫那些照片竟是从苏曜那儿得来的? 男人英眉微挑,她果真聪慧,一句就懂,难怪藏得那么深,可越是如此,他越是喜欢。 “不可能。”她拧眉,话从心口直出,没过脑。 “你可以不信我,但宋沫的能力你大概知道的。”男人起伏的话,却一字一句都让她觉得堵心,宋沫仅凭电话信号准确找到她,她是见识过。 “嗡嗡!”沐寒声的手机,今天很忙,又开始震。 修长的指尖探入,捻出手机,英棱的几不可闻的变了变,最终接通。 “少爷,老夫人进医院了!”那头是管家洛敏颤微着焦急的声音,背景里还有沐恋对安玖泠的控诉,但是听不清。 好端端的怎么会忽然入院? 饶是沐寒声再稳重,此刻也拧眉,一丝慌乱,奶奶年纪大了,千举不能出事。 “我这就过去。”他沉声一句,扣了电话起身,长臂一甩,大衣利落附身。 刚要走,对上她的眼。 没想太多,一把牵了她,“跟我走!” 傅夜七当然不从,另一手试图掰开他的禁锢,然而她的包已经被男人勾走,另一手臂几乎掠着她出了小馆。 上车之际,因为她的挣扎,沐寒声抿了唇,握住她的双臂定在眼前,“奶奶住院了!” 傅夜七一愣,心口顿时紧张,前不久不是还精神矍铄,怎么忽然这样? 她愣神之际,已经被男人塞进车里,她没再挣扎,反倒催促:“开快点!” 虽然她不喜欢医院,可奶奶对她疼爱有加,她对谁狠,都撇不下她老人家。 摆在膝盖上交叠的双手紧了又紧。 沐寒声侧脸看了她,温热的一掌忽然裹了她双手,凉得都出汗了,英眉柔了几分,“别担心,奶奶身体向来硬朗,不会有事的。” 也忘了他几次这样替她暖手,他的掌心好像总比别人暖,但她想挣扎,最终作罢,他自己也是焦急的,难得还能给出安慰。 两人到了医院,那根本不像没事的样子,沐钦夫妇、沐恋和沐家正副管家都在。 “奶奶怎么样了?”傅夜七还没到门口就焦急开口。 安玖泠盯着沐寒声紧握傅夜七的手,一脸狐疑,又撇嘴,演戏!老太太都知道了,看你们怎么演下去。 ------题外话------ ps:听说有的妞收藏书本的时候,明明点了收藏,一刷新就没了?好吧,我试了一下,手机好像会那样,建议妞们方便的时候登录电脑收藏,以后就能直接在书架看。有时候看见明明章节更新了,内容出不来的,出了书架再进一次,再点开书籍大概就好了。 第63章 捅到老太太那儿了(2更) 病房门打开,医生一脸凝重的走出来,“家属可以进去探望,注意保持安静,病人这是反射性昏厥,千万别再刺激病人情绪。” 众人都点了头,面色凝重。 沐恋一脸气愤的盯着安玖泠。 傅夜七只是扫了安玖泠一眼,隐约预料到了原因,抿唇跟了进去。 沐寒声一直在她身边,手都没松过,同样面色凝重,进去之后,拉着她立在最前头。 “奶奶!”沐恋已经趴在床边,红眼抽着鼻子控诉:“大嫂都跟您说什么了?您怎么能说病就病呢?人家那一张嘴不吐好牙,您都知道的,听听就得了,怎么能气病了呢!” 说话够直,够刺一向是沐恋的作风,哪怕安玖泠听着不顺耳,当着沐老太太的面,也不敢吭半句,只是瞪了沐钦。 沐钦成熟的脸,镜片下的眼看了妻子,不无责备:什么时候能沉住点气?帮不上忙,尽坏事! 哼!安玖泠一拧眉:你有出息?连亲妹妹都拐向外人,不照样宠着,屁都不敢放! 陆婉华把后辈的神色都看在眼里,扫过沐寒声和傅夜七时,沧桑的目光显得锐利而愠怒。 拍了拍沐恋的手,“恋恋啊,你不是快开学了?奶奶没事,让你大哥早些送你出国。” 接到老太太的目光,沐钦自然是点头,温和淡笑:“奶奶放心!” 陆婉华也懒得多说,摆了摆手,“你们都出去,寒声和小七留下,阿敏,把我扶起来。” 病房里只剩四个人了。陆婉华被扶起来坐着,饱经风霜的脸,虽是疲惫了点,但那种雍容肃穆不改。 沐寒声和傅夜七并肩立着,一个深沉一个清冷,都看了看老太太,却都不说话。 “你们想瞒我到什么时候?”老太太忍了好一会儿,只能自己开口。 “奶奶……”沐寒声不似在外的尊傲,“您慧眼明鉴,我们哪敢……” “你闭嘴!”听到一半,老太太就知道他要说什么,“还给我装?都是你造的孽,你就这么伤害小七!” “奶奶,有事慢慢说,您别激动。”傅夜七担心的看着床上的人,听了她对沐寒声的话,略微愧疚,虽然起因是因为沐寒声,可提出离婚,和坚持离婚的都是她。 “是啊,老夫人,这人都在跟前了,慢慢说慢慢问,万一是有什么误会呢?”洛敏看着老太太,抚了抚她的后背。 老太太努力平缓呼吸,她也不想生气,这俩哪个不是她的宝?她就舍得斥责? “好,我问你们……”陆婉华目光矍铄,盯着两人,“你们背着我,把这婚离了还是没离?” “离了。” “没离。” 她和他正好相反的答案。 气得老太太胸口起伏,“田帧说御阁园里结婚证影子都没见!你大嫂亲耳听见你们离婚,还想蒙我是不是?!” 两人都没说话。 老太太左看右看,要是平时他们能这么默契多好? “谁的主张?!”未几,老太太拧眉,气没散。 “我。” “我。” 这回倒是异口同声。 沐寒声转首看了身侧的女人,低眉抿唇,虽然她在这件事上的确狠绝,他却更知道错在自己,除了心疼,别无其他。 “奶奶,这事的确是我混账,您说的对,有些过去捏着不放没有意义,知道夜七委屈,我也后悔了。”沐寒声低沉的嗓音,满是诚恳。 “你不必替我揽责。”一旁的女子却也坦然的看向病床,“奶奶,这事是我提的,也是我坚持的,但并非违逆您的指婚,只是女人的时间浪费不起,我不想把一个又一个的三年浪费在心思不属自己的男人身上。我心意已决,是不会改的。不过,您依旧是我奶奶,我会常回来看您。” 陆婉华一脸的愠气,孙子都替她出声了,她也不领情,可见坚决,这脾气怎么就一分不差随了她娘? 只以为她知道了宋琦的存在,不知道这段日子两人的曲折,陆婉华拧着眉,“小七,夫妻俩既已成婚,那就是缘分,谁没个过去?不该因为别人,这婚说散就散,不值!哪怕你要离婚,奶奶理解!可我的重孙多无辜,你就那么狠心打掉了?那也是最伤你身体的知道吗?你身体本就弱,要是出个三长两短,让我怎么跟你母亲交代?” 跟母亲什么关系?傅夜七微不解,对于奶奶所说重孙的事,只字不提。 “还有你!”陆婉华一看孙子就来气,“都是你造的孽呀!不是你不懂珍惜,能把我小七伤得如此失望?!妄你聪明一世,孰守孰弃还分不清?” 对孙媳妇,用劝。对孙子,用骂,聪明人的聪明法。 所以沐寒声垂手静立,满是配合。 病房里安静了,老太太数次叹息,欲言又止,最终摆摆手。 “罢了,小七,你先出去,我今儿必须好好说说他!”老夫人愤怒不减的模样,可她还没老眼昏花,两人对同一件事不同口也不同声,肯定有情况。 夜七不傻,老太太疼她,但沐寒声也是他掌中宝,不至于打骂,也就抿唇出去了。 对着沐寒声,老太太的确不打骂,但满是严厉,“你倒是跟我说说,跟小七提宋琦是何用意?你还执迷不悟?” 沐寒声静默而立,低低的一句:“她从别人那儿听说的。” 那就更伤她了!陆婉华叹口气,“奶奶也老了,管不动太多事,就问你一句,这婚,你想不想离?” “不想。”男人低沉坚定的回答,根本不用考虑。 这倒是让陆婉华略微惊讶,稍瞬,眉间才松了些,盯着他认真的眉眼。 “好。”陆婉华好一会儿才开口:“小七性子倔,一旦了了关系,没了交集,这辈子都不定跟你说半句话,就冲你这个决定,我再帮你一次,倘若你还不懂珍惜,就自个儿悔去吧!” 听了这话,沐寒声自是心头一松,谁的话都可能没用,奶奶这是一语千金,说帮,那必定有用。 “寒声在这儿谢过奶奶!”沐寒声走上前,握了她的手,“这段日子,我会常来看您,有什么吩咐,您尽管开口。” “哼!”老太太故作低哼一声,横了他,“我看小七气色差得很,出了沐家一个人得受多少委屈?可见她是失望透了,你若真的开窍了,日后给我好好待她。” 男人点头,峻脸满是真诚,又若有所思。 “有话就说!”老太太嗔了他一眼。 沐寒声抿唇,深眸微敛,“奶奶,听您刚刚的话,夜七的母亲和沐家有渊源?” 陆婉华目光挑远,叹口气,“是,若不是她母亲,我不可能给你主这个婚。” 第64章 他是不是要来荣京? “老太太我这辈子曾雍容华贵,也曾位高权重,只有别人欠我的份,要说我欠谁,那只有夜七的母亲,杜钰。”老太太悠悠有些感伤,话没说几句,心底千回百转,沧桑的眼眶透着微红。 一旁的沐寒声并不打搅,只接过洛敏手里的帕子递上。 “傅家当年在荣京是位尊贵极无疑,杜钰身为大太太,背着丈夫在沐家危机时雪中送炭,更是把我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可她绝望至极随夫而去时,我还在英国一无所知,要是我能早一步回来,小七后来不至于过得那么……”往事涌起,陆婉华哽咽,摆摆手说不下去了。 夜七十岁被迫流落,那是他正好十八,“不就正好是我在英国受伤的时候?” “是,所以狠心讲,若不是你,她不至于十一年下落不明,该你对她负责,何况杜钰那孩子对我有恩?”老太太说完,满是不悦,“所以我绝不允许任何人再伤害小七你明白吗?我以为宋琦走了五年,你已再婚三年,会放下那些过往,谁知道你这么混账?!” 沐寒声沉眉不语,五味杂陈。 他没法保证日后爱她多深,但这婚是绝不想离的,想负责也好,想补偿也罢。 “我有一些问题,想问问您。”良久,沐寒声启唇。 老太太闭了闭眼,等着听。 “您知道那些年,她经受过什么、遇到过什么人么?”全身的伤哪来的?查不到的资料又是谁封了的? 说起这个,老太太已然垂泪,想起了大婚当天,她消瘦而脆弱的模样。 “医生说,她那全身骨折,是硬生生遭人殴打的,谁又知道她在什么环境里存活过来的?”那些受伤痕迹,当时该有多疼?却一句关心都收不到。 男人眉间沉郁,裹着心疼,竟不敢再问下去,也许哪天她所得的宠爱比曾经受的苦更多,他才敢去听。 “去吧,我就是晕厥,你不在我眼前晃着气我就好,该把心思放在小七身上,她现在需要人照顾。”陆婉华摆了摆手。 但对沐寒声来说,要照顾她,目前太难,连靠近的机会都没有。 “夜七呢?”刚出了门,男人鹰眸一扫,又没见她,瞬时蹙了眉,她对奶奶感情不一般,不可能就这么走了。 安玖泠接到沐寒声冰冷的目光,缩了一下,但委屈得真,“我刚刚可嘴皮子都没动!” 沐钦看了走廊,温温的开了口:“我看弟妹脸色苍白,直冒虚汗,说是身上来事了肚子难受,去了卫生间很久了。” 这话沐寒声哪能信?她流产都几天了,哪能来事?况且中午还好端端的。 “敏姨,奶奶无事就接回家里修养,小心伺候着,别什么人给她灌耳根子都不拦,年纪大了,受不得云里雾里的折腾。”沐寒声如此低沉的吩咐一句,扫了沐钦夫妇一眼后迈步离开。 沐恋已经开门可怜兮兮趴到老太太窗前,走廊只剩沐钦夫妇。 “我明明听见他们离婚了!”安玖泠接到丈夫冷眼,解释。 “你以为离婚跟脱鞋一样简单?你这一个按捺不住的告状,他俩能离也离不了了!”沐钦沉闷的声音,镜片后的目光很是凌厉。 安玖泠张口欲言又止,最终鼓着气闭上嘴,一跺脚扭身走了,生不出儿子怪她!想帮个忙告发沐寒声离婚,让老太太拿回族钻,也怪她!老娘爱还不伺候了! 医院另一楼层,夜七的腹痛缓解。 “您这是后发性内伤,头两天看着没事,随时间推移,或者情绪压抑,细微内出血,加之您身体循复力差了些,压迫了神经,才会觉得疼痛难忍。”医生皱着眉,仔细解释,随即一笑:“倒是奇了,您这胎儿生命力强得很,若不是他排斥淤血挤压宫腔造成刺激腹痛,这淤血积久了可就坏了。” 夜七唇色依旧苍白,勉强笑了一下。 “刚刚那一剂药下去,这次是安全了,再有腹痛要及时检查,头胎一定要重视保养。”医生再三吩咐。 傅夜七点了头,离开时面色沉重,想起宋沫她就冷了脸,可眼下是该找时间安生养着,可如何能不让沐寒声打搅? “夜七。”她刚转过弯,猛地被人喊得抬眸,见了拧眉立在两步开外的男人。 脚步不知进退的顿了一下,秀眉一紧,他听到什么了? 时间一秒一秒的走,夜七看着他走过来,眼都没眨。 终于,沐寒声低沉的嗓音响起:“怎么到这儿了,哪不舒服?” 倏地松了口气,她暗自咽下紧张,双手看似自然的拢了衣摆,淡然开口:“没事,本来去卫生间,听到一个同事住院来看看。” 信手拈来的借口,听着顺耳,但她不可能扔着奶奶而探望同事。 而沐寒声没说破,只说:“奶奶没事了,即刻就能出院,你也不用去病房了,等她回家去玫瑰园看她也一样。” 她想了会儿,只能沉默,随着往医院外走。 “我送你?”他沉声,意味不明,是真想送,还是不想放她走? 傅夜七自是看了他,终究冷淡,“不用,有人接我。” 她的话音刚落,果然一辆轿车稳稳停住。 “小姐。”青山表情不明的看了沐寒声。 傅夜七往前走了两步,又顿住脚步,微侧身,“沐寒声,死缠烂打这种事有损你的尊贵,不适合你。所以别再跟踪我,否则后果自负。”说完才钻进车里。 等青山上来,她才淡淡的一句:“他是不是要来荣京?” 从刚刚青山的表情看,她就知道有事,而且按照约定,青山接她已经迟到了,也正因为这样,她才会劝沐寒声别跟着,蓝修性子狠辣,对她造成威胁的东西,不问青红皂白就出手,他俩若是对上……总之她不想看到那个画面。 ------题外话------ 我在想,这孩子怎么处理呢?怎么处理呢?怎么处理呢? 生孩子可至少需要一年,七七上哪筹这一年不被沐先森打扰? 第65章 她千万不能有事! 最近荣京天气都不好,坐在车上往外一看,总觉得凄凉。 傅夜七倚在车窗边,一手抚着腹部,若有所思,生儿育女,十月一载,怎么能瞒过沐寒声呢? 不知走了多久,她微微拧眉转回脸,冷不丁启唇:“青山,声音开大点。” 青山从后视镜见了小姐拧着眉,他还特意把广播关小的,接到旨意,只能往右拧。 “傅氏自上世纪末开始走下坡……据说董事长傅天成已经负债外逃,其女即总裁傅孟孟不负压力卧病在床,有被拖欠两月薪酬的职员甚至闹到了医院……” 这么严重了?很显然已经是走投无路。 青山对内地商场自是有了解的,“其实傅氏还是有一批骨干的,运作又成熟,一个项目失手拖成这样,他若是敢找个投资企业贷资运作不至于一步到死。” “傅天成没那个胆。”傅夜七低低的一句。 垂下目光,在纤瘦,葱白的手腕盯了许久,她还是悠然一句:“先去外交部。” 很久没见苏曜了,心有芥蒂,这事,他出面最合适。傅氏还不能倒,这时候她无暇接手。 车子还没到外交部,经过附近一个咖啡屋,她却忽而眯了眼,“青山,停一下。” 仔细盯着咖啡屋里的两人,可不是卧病在床的傅孟孟么? “小姐,不进去?”候了好一会儿,青山透过后视镜瞧了瞧她绝美的脸,试探问。 她摇头,“扰人约会不好。” 然而那两人聊了半天没个完,车里空调虽暖,但又显得闷,夜七只得下车走进去。 咖啡桌边,略显病态的傅孟孟依旧是夸张的耳饰,傲气是少了些,拧着眉,显然对面脸色淡漠的苏曜没给予太多帮助。 傅孟孟一抬头见了门口那抹纤柔,画得妖魅的眉毛更是紧了。 苏曜见她色异,扭头看去,捕捉到她的身影时,忧郁的眉间瞬间明亮些,只是藏着一抹歉疚。 “如愿了,来看我笑话?”傅孟孟斜着眉,满目的刺。 她只是敛眉清目的一眼,收衣落座。 末了,才冷婉一句:“不经冬寒,不知春暖。不过负债,命还在,屋能住,算什么笑话?” 傅孟孟一听,素来高傲不易动的人,眉毛都炸了,“亏你一张人皮,怎么就蛇蝎心肠?非要逼死我?一个项目就罢了,已经竣工的,做到一半的,甚至还没开始的你都不放过?总统倚重你,国会里人脉丰富就能如此随意欺负人吗?有的没的毛病挑出来一堆,非要把我关进去?” 这话让她心底微愣,这么严重,难怪傅孟孟都病倒,可别说那个项目被沐寒声拿了,她只字不过问,傅氏经手过的项目,她何时动用人脉去挑毛病? 戚眉看向苏曜,他也皱眉,所以,这事也不是他? 沐寒声的名字从脑子里跳出来,她却紧了眉,好半天,才定定的道:“一正辟三邪,人正辟百邪,你怎么想我无所谓。” 傅孟孟自是不信,浓妆掩盖的病态,怒目狠瞪,最终愤愤拾包走人。 咖啡桌安静下来。 良久。 “夜七,你是不是生病了?”苏曜一如温和的声音,郁色的眉眼,关切很真实。 能让人心底温热的话,她却渗着刺疼,淡漠的褐眸看了他很久,多谦逊的一张脸,怎么就猜不透他想什么呢? “都说水落现石头,日久见人心。”她幽然开口:“怎么我越看你,却越模糊呢?” 苏曜轻轻蹙了眉,“夜七,我承认我曾起意不妥,但现在绝无恶意。” 不妥?说得好轻松。 “我初入政界,你就知道了我的身份,对吗?”她淡淡的勾着嘴角,不再是只会依赖他的女孩,“所以我作势给自己铺路,想靠近一些官员时,你那么巧的出现了,还拍下那些照片。”不是问句,是陈述。 苏曜不说话,只是拧眉,最终点头,“是,我对宋琦有情,可沐寒声负了她,我为宋琦不平,想借用你打击沐寒声。可越是相处越是不舍,更没忘你是从小黏着我的小女孩。” 要是以前,这话傅夜七信。但现在不,她所说的‘身份’也不是这个。 “沐寒声不爱我,哪怕你抢走我,对他构不成任何伤害,你这算哪门子为宋琦出气?”她淡淡的声音,无比理智。 所以,儒雅稳重,脑子灵活的苏曜,使劲力气就为这点事,她怎么信? 不过有一点,她信。苏曜恨沐寒声,有机会就会对付他。 靠近她,为的若不是她的情,那就是,可以为之利用去对付沐寒声的力量。 总统么? 何其聪明的苏曜? “苏曜,我们相交好多年,虽然我比你小,但经事一定比你多,为你好,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劝你,你如今的位置已经够好,千万别贪心,虽然你起意不妥,我有芥蒂,但不会计较,我不想看到你出事。”她仔细的看着他。 其实她可以鼓励他往上爬,然而他若是想靠近总统,总统背后有蓝修,事情就复杂了。 “好,我听你的。”苏曜面色柔和了,终于露出笑意,“你不介意就好!” 他这几天估计情绪的确低落,这一笑就能看出此前的疲惫。 “你真的不帮傅孟孟?”好一会儿,她忽然问。 苏曜摇头,“不是我能帮的范畴。”只是一个项目还好说。 她皱了眉,说的也是,身在政界,动作太多也容易惹是生非。那既然是沐寒声的‘功劳’,只能找他了。 坐了好一会儿,她其实一口咖啡没喝,苏曜一直温和的看着她。 对此她只是抿唇,没空去猜他温和的背后还有什么心思。等他咖啡喝得差不多,她终于起身。 “我送你?”苏曜一路仔细护着,到了门口往前一步,目光温柔低垂。 她摇头,“不用。”因为她有必要去见沐寒声一趟,眼下不能把傅氏逼得走投无路。 “这位先生看着倒是谦和,对小姐也不错!”刚上车,青山多看了苏曜两眼,车子刚动,却忽然一句:“不怕怒目金刚,只怕眯眼菩萨。” 对此,傅夜七浅笑一下,“大陆的俗语你倒是用得好!” 青山呵呵一笑,道:“对了,小姐要找的沐先生,今晚会去御宴庭。” 荣京第一会所,尊贵也奢靡,璀璨旖旎,繁华迷醉。 他那样的商贾大亨必是会去的地方,但性子那么凌冷,估计不喜那些奢靡吧? 夜色下,她的车停住,皱了皱眉,还是不喜欢这种地方。 “小姐,这就进去?”青山又一次征询,因为看后边有车靠近,而他还没调顺。 沉吟两秒,她才微点头,裹了裹大衣,开了车门。然而…… “嘭!”旖旎会所前,沉闷的撞击声乍然开来。 有那么一秒,傅夜七愣了,下一瞬才觉得自己已然被震得堪堪滚落,原来被撞的是她的车! “小姐!”青山极少的仓促,声都抖了,那可是蓝焰军的命啊!只听她最近过得不好,蓝座就破戒出山,她若出事,后果谁敢想? 第66章 想等的人怎还不来? 要是以往,青山肯定先冲过去给对方一记勾拳,就地拿下让主子处置,可他再是粗人,也知道这会儿先顾什么。 仓促的步子到了车盘底下,一个蜷起的小身影。 “你先别碰我。”傅夜七朝着青山摆手,也就是一脚落地没稳,不是完全被撞下来的,幸好她护得及时,但也紧张的不敢动,先感受腹部有没有异样。 “对不住对不住!是不是伤到这位小姐了?”有人吹着酒气凑上前,先是看了青山的豪车,牌号五个七,必定是大人物,才讪讪的开口,偷眼瞧着是不是撞得太重了? 青山已经把她扶了起来,一见说话的人就来气。 拳一握,一咬牙,迈了半步却被她拦下了,宽天大地的,就算她的车没调顺进入车位,也没理由这么硬生生挨撞。 “这位小姐,没事吧?”来人又问了一句,一脸愧疚,“实在对不住,我眼一花没刹住,这样,您随口开个价,咱们私下好说,千万别报警啊!”说着,作势从驾驶位拿了支票。 “小姐会稀罕你的支票?”青山说话冷冰冰的,带起怒气。 那人局促的笑。 也就是这一晃眼的功夫,一队人马三辆车齐刷刷的靠近,来势汹汹,气势肃穆。 “你就是傅夜七小姐?”有两人不由分说到了跟前。 她没愣也没惊,只是扫了他们的穿着,不是特警也不是刑警,这才不让青山妄动,开口:“我是。” 然而两人却架了她的双臂,“有人检举你暗箱操作,涉嫌傅氏资金亏损一案。” 傅夜七忽然冷笑了,看了青山一眼,颔首。 灯光昏暗,手起脚落不过几下功夫,刚刚架着她的两人落花流水,痛得拧眉。 “出来逮捕,至少找一套像样的衣服。”她清冷的一句,幸好她是政界中人,识破一身假衣,根本没有逮捕权,蒙谁? “傅孟孟就这点技俩?”想讹钱也好,想迫使她帮助傅氏也罢,这办法也够粗糙,亏她还坐着傅氏第一把交椅! * 御宴庭顶楼包厢里。 古杨形色匆匆,推了门,直往某个角落而去。 而庄岩的目光从古杨进来就打他身上没离开。 角落里,男人只身独坐,酒不离手,漫不经心的摇着,倒没喝几口。 “沐总……”古杨低身近耳。 沐寒声清晰的骨节蓦地顿住,酒液被摇到一半打回原位,颤颤巍巍。 “看清楚了?”男人拧眉,沉声。 一旁的庄岩见大哥一晚心不在焉,这会儿焦躁不耐,他刚要起身,忽然放下酒杯拉了他,“去哪儿啊,这酒还没喝完呢!宋泡沫的事也没妥呢!” 古杨愣了一下,庄军长偶尔是风趣,但最懂轻重缓急,怎的忽然这样了? “庄军处,沐总真有急事,得去处理……”古杨出声。 沐寒声可没那个耐心,幽冷的脸,眸色一横,“撒手。” 庄岩一见他冷肃,指尖一抖,松了,下一秒却快步追出去,“我说,那宋泡沫我就不还了啊,她虽然惹人厌,技术还是可圈可点的……” 没人听他说话,人早已转过弯匆匆离开。 “怎么现在这么不淡定了?”庄岩自言自语,悠闲的摇着步子。 到了门口,状况果然如他预料,有两人被围在中间没人顾及,另两路人倒是紧张对峙。 “那不是嫂子么?”庄岩走到沐寒声旁边,眯起眼巧了会儿,问。 而沐寒声此刻也终于凝眉狐疑,扭头,“你的人,为什么在这儿?” 庄岩状似纳闷,再一看,可不是吗?威风凛凛的在外边把傅孟孟买过来的混混们围住的,就是庄岩部下。 “这我可就不知道了,我陪了你一晚上。他们没这么护主,难道是接到更高一级的命令?”庄岩军颜立显,一脸严肃。 可沐寒声犀利的眸子,揪着他眼底的打哈哈,难怪他刚才不疾不徐。 “看这样子,嫂子不会有事,放心!”庄岩目光一转,看向不远处,正好躲避他的犀利。 傅孟孟那点心思,他也是恰巧洞悉,要绑架要打劫也不找个荒僻的地方,这大帝都核心坐标前,也亏她想得出来!估计真是急得跳墙了。 当然,庄岩不是闲得撑着演这出戏,他自有目的! 沐寒声已然迈步,庄岩的人一见他就让道,得以岿然立在她跟前。 “受伤没有?”依旧低沉的嗓音,几小时不见,峻脸醉意微现,随手想将她握起。 而她淡然躲开,“我有事找你,说两句就走。” “找个地方,坐下来谈。”他沉声,面色温和,却不进不退。 将要走,却有人不知死活的拦了过来。 “对不起,这位小姐涉嫌军事案件,您不能带她走。”说话人没敢看沐寒声。 军事案件?沐寒声冰冷的目光扫向庄岩,到底想玩什么? 庄岩抿唇,军势葳葳的到了跟前,挑眉,“命令不是我发的,我开口没用。” 沐寒声箍唇,好,非要他动手了是不是? 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傅夜七甚至没来得及眨眼,刚刚挡他们的人一拳被命中要害,跪地不起。 其余一看愣了,上也不是,不上也不是,那可是军长的前辈,他们的前前辈,战功显赫,至今都振聋发聩。 庄岩眼皮一缩,示意大伙上,不要命就行。而他站在一边看热闹,还不忘趁乱把他嫂子拉到身边护着。 “嫂子还没见过我哥的身手吧?”庄岩忽然问。 傅夜七戚着眉退开一步,盯着这张只表面略轻佻,眸底满是布局的男人 “对了,忘了自我介绍,我叫庄岩,大哥的跟班,身任一个过得去的军长。”哪怕他位高,依旧习惯把沐寒声抬得更高。 好像听过沐寒声有个挚交,但一直没见,原来是他。看似风趣,肃穆起来定也慑人。 “人是你的,为什么不让我走?”她淡淡的问。 庄岩习惯摆手指,“嫂子这话不全。我替你解决傅孟孟的人,那你也得稍微帮我个忙不是?” 她不解,让她帮忙看沐寒声身手如何么?庄岩可不像会这么胡闹的人。 庄岩也不急,抬眸看着,三下五除二,自己的人快被放光了,想等的人怎么还不来?莫不是估错了? 第67章 你不该来的(2更) “大哥最近心情极差,尤其出差回来后,烟酒不离手,很不像他,想必跟嫂子有关?”趁这点空,庄岩肯定的开口:“你以为他这只是替你解围?”说着颔首看向那抹伟岸。 “大哥稳重明睿,动手这种事,哪怕曾在军中都极少,可见他心底有多少压抑需要发泄?”庄岩说话的时候习惯微拧眉,肃意尽显。 傅夜七抿唇不说话,只盯着沐寒声垂下的手,见血了。 庄岩扭头看了沉默的她,目色微沉,果然是个冷心的女人,竟无半点心疼么?除了能力出众,大哥还看上她哪点了? “嫂子。”庄岩的声音冷了,但称呼没改,道:“我从小佩服大哥,唯他敬重,对他好的人我一并礼周,但哪怕是他捂在心尖的人,对他无情,予他有害,那我便也不会对她客气。” 他是军人,是粗人,也比任何人唯智唯理,红颜祸水这东西,确实只会拖垮大哥,除非她对大哥忠贞。 听说过妹控,原来也有哥控的人?他军颜正义,但不介意偶尔阴险,只对沐寒声忠胆敬护,是这样么? 傅夜七淡淡的冷笑,“你不说,我也懂,否则你怎敢拿我当棋子?”终归是因为青山在她身边,聪明的人都嗅到了蓝修的影。 庄岩稍微诧异一下,她竟然都看出来了? 随意疏了眉尖,倒也是,这点聪慧都没有,怎么会被政界敬佩,被大哥看中? 两人不过几句话的功夫,会所外,闲杂人等识趣的避走,就这阵势也知道明天天一亮,嘴巴就得收紧点。 何况,忽然多出几个人,身手毫不拖沓,转眼放倒了庄岩的手下。 沐寒声算是舒展筋骨了,幽眸低垂扫了手背一眼,了不在意,只接过古杨递来的外套走向她。 庄岩却盯着刚刚出现的几人,凝重的脸一抹喜色。 “不是说有事找我?”沐寒声手臂一扬,穿好大衣,深邃的眼一直盯着她,这才顺手一牵,“走吧。” 可一辆车缓缓驶来,车门打开。 “慢着。”宏亮中带有几分霸道狂肆的味道,大概是三十上下的男人。 一双皮鞋落地,男人才从车上下来,高大的身形,披了一件大衣,越发气势夺人,中长发下,一双锐眼精准的定在她身上。 “想带她走,本座同意了?”蓝修在外,说话不掩饰霸道,势气尽显,棱角一侧,莫名令人闻到了阴狠的味。 沐寒声深沉的背影微顿,牵着她的手没松,微侧首看向来人,深邃的眉眼并无过多变化,纹丝不动的伟岸。 “分量不轻啊!从不出山的人竟真的来了?”庄岩看似自言自语的看了傅夜七。 沐寒声却一记冰冷的目光劈向他,你拿她当诱饵? 庄岩抿唇,反正事成了,回去要杀要剐随大哥便了! 庄岩的人当然知道不是对方的对手,目标转向沐寒声身侧的女人。 “鸟是三顾而后飞,人是三思而后行,庄岩,你可想清楚了后果?”本来沐寒声想说的话,被蓝修似笑非笑的抢先一步。 不过四十来岁,却好像比同龄人多了几分沧桑和沉稳,蓝修往前走了两步,轻轻一勾中长的发。 众人皆是倒吸气! 那张本该深邃英俊的脸,却从额头到侧脸一条横亘的疤,蜿蜒狰狞,更显阴冷。 “都见了?”蓝修冷嗤,眯眼,“看这张脸,就知道本座并非惜命之人,我把话说前头。敢动丫头一根毫毛,本座断他一条手臂!” 庄岩的人都皱了眉。如果蓝家真有后人,想必都是极狂、极傲、极不要命的,否则何以代代延续,越来越慑人?当然这蓝修必定不是肤浅粗人。 说实话,庄岩对蓝修并无恶意,这么做,反倒有一种想一窥偶像真容的意思,毕竟,空歼队在军界太传奇,一些无解的神秘历史更是令人敬畏不已。 所以,庄岩眉眼微动,底下的手没妄动。 “丫头?”蓝修终于再次将目光放在她身上,狰狞的疤痕根本遮不住他转瞬的温柔,示意她到他身边去。 目光也犀利的盯着沐寒声握着她的手。 所有人都对他那张脸生畏,也因为他的狂妄而却步,只有傅夜七一如的清然,不意外于他的出现,倒没先回应他。 抬眸看了沐寒声,“我还有话跟他说。” 可一眨眼,蓝修已经到了跟前,伸手直接将她揽过来,不乏敌意的看了沐寒声。 嗯~虽然跟他同龄,这气魄的确比一般男子慑人!不怪几年就打下军、商一片天。 不过…… “沐寒声,打落一树梨花,回头还想闻花香,这世上绝无这样的好事!”蓝修说话挑着阴气,音调微沉。伤她在前,挽留在后,当玩儿戏? 沐寒声素来的城府内敛,英棱的五官在昏暗下越发深邃,对着蓝修一脸明显的敌意,却是喜怒不露。 因为不在意蓝修,所以他竟在想,以往都是他从别人手里将她揽过来,今天竟是被别人揽走了她? 说不明的味儿,将温稳的目光打在她脸上,让她选,只要她开口说留,甭管蓝修是什么人,这好歹还是他沐寒声的地盘。 她不想看到任何冲突,只好转向蓝修,“我就跟他说两句,马上就来。” 蓝修脸色不太好,晦暗的眸微眯,垂手在衣摆出点了两下,最终挑眉点头,回身上车。 傅夜七拒绝了沐寒声的外衣,低低的一句:“我就说两句。”收了手放进兜里,“傅氏的事,请你别插手,我不会感激你,更不想生活中再看到你的影子!” 男人沉脸温眸,最后一句,微微抿唇蹙眉,锁着她清眉冷眸,“夜七……” 本来想走,她又加了一句:“蓝修只为我来的内陆,不会给你造成任何威胁,请不要跟他冲突,你也得不到好处。” 沐寒声如何睿智,她知道,可蓝修亦是聪明人;沐寒声是城府内敛,可蓝修强势而缜密,虽性子不同却不相上下。 她担心的是,一直觉得蓝修够睿、够稳,影响着她这些年的为人处世,但两人站一起,差别还是有。他城府不及军界与商界纵横捭搁的沐寒声,尤其她的事,他狠起来很少考虑后果。 转身离开,傅夜七刚上了车,对上蓝修沉冷默然的脸,忽而道:“十年不见,一见你就给我添堵?” 她侧首,知道他对谁都能狠厉,对她却是假把式,淡然一句:“你不该来的。” 第68章 保你平安生下我大儿子!(1更) “还是这么没良心。”男人低叹一声,玩笑居多,面上却是沉色,以往戾气居多的眼,此刻满是温和,“我不来,你怎么办?” “丫头。”听他低低的声音:“当年是你替我挡了一难,三年的牢狱折磨,我用一辈子还你都还清,能不来么?” 黑暗的十一年,她的确曾用命换来了蓝军的一声‘小姐’,后来也因为蓝修的上位,生活越发明朗,可那始终不属于她该有的生活。现在,无论怎样,不想回忆那些黑暗。 放好外套,她眉色清绝,“你不用对沐寒声那么大的敌意,我对他也谈不上恨,就算他伤了我,但当初是我往这婚姻里钻的。” “就那么怕我动他?”蓝修何其聪明,冷眼一扫看穿了她。 我更怕你得不偿失,她想,但终究没说出来。 蓝修不喜欢纠结一个问题太久,摆开手臂倚靠,眉目略淡,“一路听来,你的威名不错,却还被沐寒声弄成这样?” “荣京的情况比第一岛复杂,我一时说不清。”她这样淡淡的一句。 蓝修这才无奈的闭眼,半点套不出她对沐寒声的情,还是拿她没办法,只好不问了,冷淡的脸温和下来,“我听青山说,你身体一直不好?” “还行。”她淡淡的一句,转头看了他,“你知道苏曜吗?” 蓝修成熟的脸上满是不在意,“本座管他苏要,苏不要的,欺负你了?” 她无奈抿唇,看来他今晚不想谈正事,一点不正经,没有平时的沉冷。 “丫头。”他抚了抚她的手,说:“我肯闷住十年接过蓝军,历练成阵,只为了不让你受委屈,我知道蓝军出山,风险有多大,但我不在乎,你就安心的,别给我操半分心,明白?” 可她还是想劝,千万别招惹沐寒声。可惜被蓝修一个冷眼瞪回来了,“不听话?” 她只能抿唇。 蓝修才拥了她,“总归你知道的,你是我的命根子,谁欺负了你,我都不可能放过他,你也别给我讲那套青红皂白!” 傅夜七无言,视线垂下,好在前些年无论受过多少委屈,就是有一个这样的臂膀无条件宠着他,如兄越长,不乏情意。 未几,却微微拧眉,清眸微眯,盯着手背的血,想起了沐寒声牵她时掌心的温热,素手不自觉的握起。 蓝修的目光也随着她低垂,蓦然一句:“多久了?” 她愣了一下,藏了手,却见他盯着她的腹部,明白过来他在问什么,脸色微柔,“一个多月了!” 蓝修一脸蕴藏的喜色,忽而又拧眉,“他不知道?” 傅夜七几不可闻的愁绪,“就是因为不想让他知道,离婚程序还没走完,才发愁。” 一旁的男人沉稳的脸,若有所思,好半天,忽然沉声:“放心,有我在。” 她微微侧目,再怎么说,荣京可是沐寒声的地盘?他的深不可测,城府缜密可不好糊弄。 蓝修不以为意。 车子进了香樟墅,蓝修是一路仔细搀扶着,生怕她跌碎了似的。 “你出来了,老爷子没阻拦?”进了门,她才问。 蓝修微挑眉,沉沉的声音,“哪能不拦?说蓝军出山,若是遭人端窝,他老人家进坟了都能爬出来毙我。” 想起蓝老爷吹胡子的模样,夜七倒是笑了一下,“那你当务之急,是去见见总统,你这忽然出山,总统还好,别人误会就不好了。” “见那老东西干什么?”蓝修脸色依旧不以为意,因为有实力,所以不顾虑,仔细的扶她坐在了沙发上,“你是说那个庄岩?” 手握重兵没有错,就是嫩了点。 傅夜七的确有那个意思,庄家在军界还是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庄岩为沐寒声为敬,沐寒声但凡有点心,他能动你?他不动你,庄岩便不敢动我。”蓝修却轻拍她的手,示意她放心。 “你现在安心养身子,给我生个大胖小子就行……你说他该怎么称呼我?”忽然问,颇为认真。 “大伯。”她淡淡的一句,想都没想。 蓝修横了她一眼,浓眉肃穆,“至少喊个亲爹!” 她清浅一笑,不多说,好像十年不见,他在外的阴冷不变,私下越发温和好说了,那张粗粝也英俊的脸,变化也蛮大的。 想到这里,她忽然嫌弃的看了他的脸,“你去洗洗收拾一下吧,这疤贴得也太恶心了!” 这话听得蓝修可刺耳了,冷眼一横,“没口德!” “你当初没教我这个!”她也难得的笑,贝齿微现。 看得蓝修痴了一瞬,感叹这丫头美貌无双,为了匹配,还得洗干净了是正事! 看他上楼,傅夜七清眉敛眉,略显沉重。 睡前,夜七终究给奶奶打了个电话。 “小七?”老太太一揭电话就温和的一句,“这么多天,怎么都不见人呢?你身体可不能马虎啊,怨奶奶那天把你骂了?” 她反倒一脸愧疚,“不敢,奶奶,我是不太敢见您,怕让您堵心,您身体……好些了?” “好!”陆婉华中气很满的声音,下一秒却叹息,“奶奶知道是寒声混账,哪舍得怪你?”沉默了会儿,老太太不无恳请,“小七啊,你生气,奶奶理解,但是你舍得就这么扔下奶奶,就不能再给寒声一次机会?” 傅夜七抿唇,磨着话筒,好一会儿才说:“奶奶,感情的事不是机会的问题……”又安静了,最终说:“奶奶,我最近事务比较多,行程不定,走前恐怕没空过去跟你打招呼。”这才是今晚电话的目的。 离婚证她去办了,但沐寒声那方的字还没签,可她没空等了,只能先搁置这事。 陆婉华听得一拧眉,顿时焦急,很多事不明不白,她说了帮寒声最后一次,还没开始呢,她这是要干什么? “你要出国……” 然而夜七囫囵敷衍着话题,不几句就扣了电话。 “你看,这事还得我帮忙。”蓝修低低的声音忽然从身后响起,满是认真,惊得她看过去。 听他继续:“否则,沐寒声要找你还不容易?天涯海角都能揪出来。” 蓝修的性子,她了解,可是他很多行事,她都猜不到,只能问:“你想怎么帮?” “保密!”男人随口一句,“总归我在,你放心,会让你平安生下我大儿子!” ------题外话------ 九九举起三手指:包你们猜不到蓝座想干什么,但一定有效,而且会跟沐先生结下梁子,还会对以后沐先生穷追七七铺了个垫 话说,沐老太太饱经世事,沉淀的端贵也总得豁出去了 第69章 事故素来猝不及防(2更) 一句‘我大儿子’让傅夜七不无意味的抽了抽,“你不是不喜欢小孩么?” 蓝修挑眉,好像说过。下一秒只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这道理,就跟……在我眼里,除了你,别人都不是人一个样!” 她终归轻笑,仰头看了他的脸,不说俊得人神共愤,但五官很舒服,棱角有几分粗粝,目光却柔和得很。 忽然想起了沐寒声那张棱角酷硬的脸,眼神却也同样的凌冷,也忘了什么瞬间好似温柔过。 * 幽暗里,一双深邃的眸子映着一杯绯色的酒,漫不经心的摇曳,始终没抿上一口。 庄岩已经又干了一杯,看着大哥若有所思,半天没说过一句话,忍不住开口了:“我还以为蓝修多英朗神武呢,除了一股子硬气,还不及大哥你英峻、气魄,不过这人不可貌相,长得狰狞为人必定也狠辣,不然坐不稳军舵。” 他喋喋的说着,沐寒声终于冷眸微动,定在他脸上,却是冷不丁的一句:“下次再敢不经我同意动她,你自个量量兄弟情还有多长。” 庄岩蓦地顿住,抿了唇,倒不觉得委屈,就是稍微有点心酸,毕竟他跟了大哥这么多年,为一个女人这样,当初的宋琦,可都没让大哥这样吧? “你不好奇她跟蓝修的关系?”未几,庄岩只能转移话题,“蓝军神秘强势,极少有人能窥一二,对嫂子居然这么恭敬?还有,总统丝毫没动蓝军的意思,嫂子刚好在总统身边,可见嫂子必定替蓝军主了不少好话,那万一哪天蓝修阴晴不定翻脸了,连累嫂子怎么办?所以,我把蓝修套出来,明里总比暗里让人宽心。” 说了大堆,无非是替他开罪。 沐寒声终于把酒喝了,剩下两滴悠悠的从杯沿滑落杯底。 才听他低沉一句:“不感兴趣,我是商人,不关心军政。” 庄岩挑眉,那你在军政界那一把一把的人脉是干什么用的? “倒也是,蓝修威猛,我仰慕,至于长相……嫂子估计也动不了心,大哥自是放心了。”庄岩也这么说了一句。 沐寒声扫了他一眼,忽然想起宋沫的事,问:“你确定要留她?” 庄岩一时没反应过来,是一旁的古杨提醒了一下,他才恍悟,坚定点头,“少则一年,多则不一定。” 沐寒声没说话,又给自己添了点酒。 看得古杨和庄岩面面相觑,这是要通宵的意思? “留下也好,替我好好管教,不用手软。”沐寒声放下酒瓶,垂眸低声。 趁着这时间,庄岩招了个人耳语两句。 不大会儿,几个妖娆魅影进了宽敞的包厢,不吵闹,倒是一个个笑得媚酥酥的。 庄岩是想,人在外,及时行乐,把握分寸就行。 可沐寒声已然阴了眉,没让她们出去,转头对庄岩,冷唇微动,“改改你这风流的性子。” 话音落了,颀长身影也到门口了,对这媚色柔肠没有半点兴趣。 庄岩一脸无辜,他这不替大哥着想么?好歹他在军中赫赫威严,出门换个脸活得有意思些,哪风流了? 沐寒声出了会所,在刚才牵了她的地方顿了一下,深眸微柔,忽然出声:“她给家里打电话了?” 古杨上前一步,点头,“老太太说是,听着声音有些黯,说是最近可能出国,就不去家里告别了。” 男人倏尔侧脸,确认着古杨的话,才微拧眉,是多不想见到他,何必躲得那么远? 上了车,男人侧脸肘在车窗边沿,低沉的嗓音在车里尤其清晰,道:“上一代蓝军是刺纹l,如今是m,可见蓝修已经接手了,他对夜七那么维护,这次出山,显然只为了她。” 如此明了的话语,哪像对蓝军丝毫不了解的商人?只不过上一次看到m,一时没有联系起来罢了。 古杨点了点头,又皱眉,“可太太除了跟您有些不愉快,也没什么大事,蓝修何必冒极大风险露面?”难不成帮太太离婚来了? 沐寒声不了解她与蓝修有什么过往,便猜不到蓝修对她有多深的情意,更不会想到,蓝修如此霸势的人,遇上她的事就抛安危于脑后,所以,他自然猜不到,蓝修来,仅仅是要给她安宁,让她平安生下孩子,至于跟不跟他回去,权听她选择。 “她在香樟墅?”良久,沐寒声终于又问,声线暗淡,沉闷得几乎没有起伏,修长的指尖习惯的探了一支香烟。 “是。”古杨点头,见他挟了烟,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恭敬的奉上打火机,嘴里也说着:“会所门前那会儿,我仔细瞧了瞧,太太穿得厚,应该没受伤。” 一说到会所门口的事,沐寒声脸色不太好看,狭长的浓眉微拧,打着的火也没往烟头凑,庄岩是逾矩了,但好歹挡傅孟孟的雕虫小技。 “回头给傅氏把不大不小的两个项目放了,够活着就行。”这是她的意思,所以他就这么办。 不多问为什么,古杨只是点头,听得后边的人忽而低低的一句:“去香樟墅,看看她住的地方。” 要说住所,荣京最繁华的要数曾经傅家大宅那片;最神秘奢华,又最近人性的自然是御阁园;最高贵古朴的要数玫瑰园。 香樟墅的环境顶多中等偏上,楼盘半新不旧,她那样的身体不知道住不住得惯? 车子一路开过去,午夜了,空旷冷寂,又令人发寒的幽迷,尤其越靠近香樟墅,气氛越不对。 古杨还想,这蓝军的确也名不虚传,不过入住,周围的气氛都跟着冷肃了。 “嘎吱!”一个拐弯,思绪飘远的古杨忽然被光刺得紧踩刹车,车尾狠狠一甩,撞到了路边泥桩。 无论什么情况,沐寒声总比常人冷静从容,上一秒还眯眼凌厉的扫过马路两旁,刚觉得不对劲,身体却震得失了重心。 有力的手臂一攀,修长的腿踹开车门,对着古杨冷声:“跳!” 可两人还没动作,对方像是早布置好了,瞅准了方向。 “嘭!”又是一声。 没来得及点燃的香烟已经被折成两节肆意跌荡,最后堪堪跌出车外,正好被一双皮鞋稳稳踩住。 沐寒声再强,三番两次撞击下头疼难忍,平素的冷眸透着血丝,额间青筋微现,可见他是真伤了。 眯眼只见了附近车牌:五个七……还有面前那双眼熟的皮鞋,最终陷入一片黑暗。 ------题外话------ 周末啦,妞们周末快乐!~周末就给上激动人心的情节,记得拍爪哇 九九这儿下雪了呢!感冒不爽,所以要虐沐先森哼。你们猜这谁干的?谁?谁?谁?这么狂,这么速度,这么…… 第70章 那就一年吧(1更) 猝不及防的车祸,没有惊起荣京午夜的半点波澜,但人已被送往医院,一直昏迷。 从凌晨开始,沐家上下都弥漫着说不出的慌乱。 一把年纪的陆婉华接到医院的电话开始就赶往医院,分秒不离的守着沐寒声,问了多少遍,也没人能回答是怎么回事。 “呜……二弟这莫不是醒不过来了吧?沐煌那么多事务就扔着了,可怎么办?”安玖泠头一个哭哭啼啼,活像床上的是她老公。 不用想,沐钦跟她一样,第一想到的是沐煌的接手事宜。 沐恋也红着脸。 老太太一听安玖泠的话,捏紧权杖,凌厉的一眼扫过去,“不会说话就闭嘴!” 中气十足,声清音亮,这也算是安玖泠入了沐家之后,老太太头一次这么不留情面的直截,可见,她面上稳,心底也不免慌了。 来得太突然,难道是因为离婚的事闹得情绪太差,可开车的是古杨。 “古杨呢?”老太太忽然问。 可惜,古杨同样还在昏迷。 “沐老夫人,您放心,这起事故我们已经立案,会尽快查实给您满意答复。”这是警方赶来给的话,没实质意义。 因为,昨晚出事的地方,除了沐寒声那辆被撞扁的车,一分一毫其余人的气息都寻不到,本来想直接定板为普通事故,因为车子撞到旁边的泥桩,奈何这是沐家,不敢马虎。 沐钦立在一旁,自始至终没说过话,脸上低落,镜片后有神的眼深不见底。刚离了婚,族钻归属还没开始论,这又忽然出事,没有任何交代,有老太太在,无论出自哪面,他都没有接手资格。 “封锁消息,不准走漏半分!”良久,老太太握紧权杖,面色沉重,看着昏迷的人,忍了心头的疼,闭了闭眼,没能说下去。 洛敏看老太太这样,上前替她顺气,也皱着眉,却不忘宽慰,“少爷身强体壮,会没事的,也许明儿就醒了……” 沐恋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一揩鼻子跑出去。 * 因为睡得晚,傅夜七起床时不早了,但是荣京最近天气不好,总是雾蒙蒙的,压抑得很。 “嗡嗡!”的声音传来,她不疾不徐的走过去看着沐恋的电话,没接。 可人刚转身,电话又响,孜孜不倦。 原本她跟奶奶打过招呼,就暂时不想跟那边的人联系的,最终还是接了起来。 “七嫂嫂!呜……咳咳呜……”沐恋一边哭一边哽咽,自己呛到了,一股子伤情铺面。 她微微戚眉,“恋恋,一大早的,怎么了?” “寒声哥呜……”沐恋的声音断续,哭得抽噎。 可听到沐寒声的名,傅夜七两弯眉毛就紧了,“沐寒声怎么了?”昨晚只是手背受点伤,难道还有别的地方? “寒声哥车祸……昏迷了,七嫂嫂呜……你来看看他好不好?寒声哥不在,你也不在……奶奶会被大哥大嫂气死的呜……”沐恋一边哭一边说,眼泪吧嗒往下掉。 虽然说得断断续续,可是沐恋的思维很清晰,想得也很周到,只是表达得浅。沐寒声昏迷,沐煌必定群龙无首,沐钦和安玖泠夫妇每日虎视眈眈哪能没动作? “恋恋,你先别哭,我一会儿过去好不好,不会有事的别哭。”不自觉的,她声音里竟也有些颤。 沐寒声那样的人,给人一种永远不会病,不会倒下的错觉,永远尊傲如天神,凌冷的俯视别人,怎么说出事就出事? 想到这里,傅夜七倏地捏起电话往外走。 刚到门口,遇到了恰巧走进来的蓝修,一脸柔和的看着她微蒙睡衣的脸,“醒了?” “你做的?”她却答非所问,紧紧盯着他的眼。 蓝修向来敢作敢当,非常坦然的点头,英俊的脸一条粗粝的疤,显然刚从外面回来。 她戚眉,焦急,却不可能责怪蓝修,只转身就要出门。 蓝修微挑眉,不无耐心的将她拦住,双手压着她的肩:“事,是我做的,所以你放心,不会有任何问题,青山会代表你过去看望,有什么要处理的,他也有分寸。” 这回她咬唇拧了眉,“蓝修,车祸不是闹着玩的,那可是沐煌的掌舵,他忽然倒下了,你想过会有牵扯多少复杂事宜吗?你不了解沐家,奶奶年纪大了,她受不了这打击,沐钦那么多的野心,他会闲着?” 瞧瞧,这心不都挂在沐家了?蓝修轻轻挑眉,面对她的情绪,丝毫不毛,弯了唇角,仔细解释:“丫头,陆婉华是何等巾帼我早有耳闻,她是年纪大,但脑子不糊涂,在沐煌的威慑力还在,沐钦翻不起浪。” 说着,他将她牵进屋坐下,中长发下的眼深沉、认真,也不乏严肃,“我记得很早就教过你,人以己为先,该狠的时候必须狠,你若现在过去探望了,我就白费心,你这孩子还能安稳生下来?” 夜七不说话,这太突然了。 可他做事向来不都这样?从来不给别人准备的机会,说风就是雨,毫不拖沓。 可是…… “没有怪你的意思,可你这样不顾后果,沐家人知道,该恨死我了。”尤其是奶奶,得多失望? “本座干的事,自然不能让你抗了。”蓝修低低的一句,“你就放心的照我安排走,实在觉得歉意,回来再去慰问陆婉华也一样。” 她不说话了,神色忧黯,好一会儿才去开了新闻。 但是一丁点关于沐煌集团,或者沐寒声的信息都没有。 傅夜七握着遥控许久,看了倚在一旁的人,“他什么时候能醒?” 蓝修面色淡然,把玩着脸上的疤,“你想让他什么时候醒?” 这话让她眉角紧了,总不能他把医护人员都打点好了?让沐寒声至少睡一年? “那就一年吧。”已经很勉强了,可她又不敢让沐寒声昏迷太久,蓝修是不会顾及是否对他有害的。 果然,她说什么,蓝修都同意,点了点头,低低的一句:“机票给你备好了,假也给你请好了……哦对了,你说的苏曜我见了,长得还行,就是阴绵绵的不像好人。” ------题外话------ 被人弄到昏迷,还要躺一年,这绝对是沐先森一生唯一最大败笔……好吧,蓝座给自己挖了个坑,连他儿子都要受沐先森仇视哈! 为难老太太了,七七一年后回来也是要被老太太圈走的 第71章 开春来传言四起 “你们主仆眼光倒是一条线!”夜七笑意若无的一句,因为青山也这么说苏曜的。虽然有损她曾仰慕的形象,但理儿还是在的。 蓝修轻柔的笑了一下,过于粗粝的脸,一笑,五官都软化了,非常好看。这就跟千年冷石上忽然开出一朵花一个道理。 “修。”好半天,她轻轻一句,“谢谢。” 这话一出,原本就不怎么轻快的气氛越发幽静,显得太客气了。 但这是实话,如果不是他行事这么高效,她或许还要犹豫,会忍不了沐寒声的挽留,奶奶的规劝。 这下事情既然到了这一步,那就这样吧,这样最好! “你跟我一起吗?”她看了蓝修,平时看她好似习惯了独自一人,其实谁不喜欢身边有个人陪着? 蓝修理所当然的点头,一手很自然的给她打理头发,“这还用问,离了心肝有谁能活的么?” 惹得傅夜七嫣然一笑,他一回家就跟解放嘴巴似的,在外严辞冷色,回来就满嘴甜话。 一转眼,蓝修已经束好利落的马尾,看着她一张精致的小脸,脖颈露了一截白皙,瞬时明媚多了,气色都跟着转好,自顾满意的勾唇。 傅夜七也淡笑一下,“扎这么好,以后这活儿都交给你了!” 玩笑的一句,但却成真了,至少接下来的一年,几乎每一天都是蓝修给她打理头发,偶尔扎上,偶尔挽了结,而她不是抱怨孕吐太痛苦,就是觉得第一岛太潮,早晚温差太大受不了等等,挑剔得很。 对此,蓝修统统温柔一笑,不变应万变,随她怎么挑剔,就一句话,宠着,哄着。 * 荣京刚入春,风依旧冷,但两场春雨过后,一眼望去便是绿意盎然,风一吹,绿叶上的水珠儿还羞答答的晃着不肯落。 这时月已经流转大半年,荣京春意裹绿,把一条条新闻也催了出来。 “据悉,半年前沐煌夺下的政府项目,因与施工方沟通有异,宏观控制不力,材料利用率低,工程陷入冰冻期,但沐煌时任总裁沐寒声却始终称不便露面,由市场部总经理沐钦代为处理。” 对此,已经有了许多猜测: 有人说,见过大牌影后黎曼频繁出入玫瑰园,怕是早已而立的沐寒声好事将近,无暇顾及公务。 有人说,安玖泠盆儿嘴,说漏了沐寒声半年前车祸,至今昏迷,沐家这会儿闹着内讧,陆婉华年迈,压不住阵,企业也跟着乱了。 但无论外间怎么传言,沐家始终三缄其口。 沐寒声在医院躺了快半年,一直昏迷不醒,老太太终于把他接回老宅,医疗队换了一批,一有空就尽可能守着他。 今儿黎曼又过来了,给老太太带了些营养品,交给管家就熟稔上楼。从进门开始就微微皱眉,虽然优雅,不免有些丧气,毕竟半年了,别说好转,连个生气儿,半个反应都没有。 “寒声?你到底要睡到什么时候?”握了他的手,黎曼凄然趴在床边。 这半年不长,但黎曼能明显感觉局势变化,娱乐圈最不缺漂亮的新人,她这个影后背个美誉,小戏不好接,大戏不好找,尤其没有他,总觉得什么都无趣,别人对她,也面上无异,心里总归不一样的,那感觉,只有自己清楚。 安玖泠难得过来一趟,刚到门口见了黎曼悲伤的背影,挑了一下眉,声音不大,目光纬斜,“你也来了?” 黎曼敛下情绪,忽然转身,勉强笑了一下,打招呼:“大嫂。” 叫的倒是顺口,不过一个戏子,天天想进沐家的门!安玖泠美眸抡了一圈,脸上却笑着,看了看床上的男人,重重的叹息。 “要我说,这事铁定跟傅夜七脱不开干系!不然,这都多久,她就那么狠心一眼都不来探?一日夫妻还百日恩呢!哪有这么无情的人?”安玖泠看看屋内,又看看黎曼,说起来就停不住,“别看傅夜七光长一张妖媚脸,野心大着呢!谁知道是不是离婚之际要卷走族钻,寒声不肯,就把他弄成这样了?” 故事谁不会编?顺耳就行,反正她傅夜七别想再回来,越多人讨厌她越好,没人跟着抢生金孙。 黎曼不说话,出事的时候,她不在市内,根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连他们离婚,她都是从安玖泠嘴里听来的。 “族钻……不是在老夫人那儿么?”好一会儿,黎曼才接了一句,并没多少意味。 安玖泠一撇嘴,“哪啊?上次老太太松口,说早给傅夜七了,让我别瞎惦记,哼!拿了又怎么样,婚都离了,还得还回来!” 说到这里,安玖泠才觉得对一个外人似乎说得多了点,眼珠子闪了闪,往楼下走去。 刚下楼,却见老太太不知何时回来的,拄着权杖立在楼梯口,满面厉色的盯着她。 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安玖泠悻悻的一句:“奶奶。” “一张嘴生来是捏造是非的?”老太太目光矍铄,带了几分不悦,“寒声是我孙子一天,小七就是我孙媳妇,不论她做了什么!” 这话更多的,其实是说给楼上的黎曼听的。 黎曼自然也听到了,却什么都没表露,只是恭敬的淡笑,看着老太太进房间,才显出一丝落寞。 门外隐约有些动静。 “唉,你谁呀?”副管家略微不满的声音。 紧接着一个尖声咋呼开来:“老太婆,你别拦我,我要看寒声!” 开春,宋沫穿得更是花哨,脱下那套快捂臭的训练服,就迫不及待的挑了一身衣服,一下车,踩着秒针尖儿的要进屋。 庄岩踩着矫健的不乏,走上前,皱眉之际,对着副管家,“她跟我一起来的。” 副管家这才不拦着,却看着这姑娘家楼腿露膝露肩膀,大开春的,冻涩梨呢?摇了摇头,忙正事去。 这半年庄岩也没闲着,再没心思得空就耍闹,一直也在查,却没进展,醒了的古杨又一问三不知,更是发愁。 今儿本来想自己过来,奈何宋沫看了新闻,咋呼着猜了半天,还钻到他车轮底下不出来,只得带过来了。 “大嫂。”一进门,庄岩面庞板着,也得体的打了个招呼。 抬头见了楼口的黎曼,也点了点头。 庄岩还纳闷宋沫怎么一进门就安静了,原来也是见了黎曼,正抿着小嘴。 第72章 都对她颇有微词 “今儿真是热闹!”安玖泠忽的一笑,好似来的人都来跟她开趴体似的,半点看不出她为床上的人担忧,道:“我给大家弄些水果点心,难得聚一块儿,多坐会儿?” 没人应。 安玖泠只得尴尬笑着招了副管家折腾去了。 不大会儿,老太太已经从沐寒声房间里出来,见了门口的庄岩,又看了另类的宋沫,却一见那张脸就想起了宋琦,瞬间头疼得拧眉。 矍铄的目光看向庄岩,一看宋沫就不像是刚从英国赶来的,她在无声发问。 等宋沫迫不及待的进了房间,庄岩才走过去扶了老太太。 “奶奶,这事,大哥可能还来得及跟您说,宋沫现在留我那儿服役,大哥那性子您也知道,把宋沫一个人撇在英国才让她这么没规没矩的,所以才把他带回来。” 哼,老太太低哼一句,扫了庄岩一眼,“你不用给他开脱,小七那么生气,说离就离,跟她有没有关系?” 庄岩摸了摸鼻子,老实的一句:“有点。” 这不得了?老太太横了一眼,“看过就行了,一会儿赶紧带走,一个个的都嫌我命太长是不是,专挑闹心的事来?” 庄岩赶紧给老太太顺气,多了点笑意,“奶奶说的哪里话?咱都盼着您长命百岁呢!” 陆婉华低哼一句,一步步下楼,进了客厅,庄岩始终陪着。 好一会儿,庄岩才看了看老太太,谨慎的开口:“警方那边,也没给出什么结果?” 陆婉华叹了口气,双手叠在权杖上,摇头,她都快开始相信是孙子的车无意撞到了泥桩上。 “嫂子……跟您联系了?”庄岩还是问了,小心的看着老太太的反应。 这一提,陆婉华越发惆怅,“我也想啊,小七素来懂事善良,却一面没露,怕是伤透了。” 可庄岩见过她,是冷情了些,但不是个小肚鸡肠的人,哪怕关系只是表面的,也不至于这么不周全,探望都不来,除非另有隐情。 “再怎么伤,大哥都躺这么久了,她怎么能耐得住?”庄岩双手互扣,颇有微词,“谁知道当时起了什么争执,以她的性子,一走了之也不是做不出来……” 话没说完,被老太太矍厉的瞪了回去,气出到一半,只能憋住。 “你只关心寒声我理解,小七可也是我的心头肉!工作特殊回不来怎么了?你也跟着瞎造?” 庄岩生怕气着她,赶紧低头,抬手给她顺气。 但好一会儿,还是低低的开口:“并不是我偏心,奶奶,女人在这方面就是狭隘些,毕竟三年冷落,嫂子不可能心无芥蒂。我父亲一夜出轨,哪怕日后再改,我母亲不也恨了一辈子?” 陆婉华是女人,当然知道孙媳妇的委屈,可她绝对不信小七会对寒声做什么。 “小七绝对不是那种人!”最后老太太拄着拐杖,说一下,敲一下,“以后谁也不准给我往她身上微辞!” 老太太发威,谁敢不听?安玖泠端着果盘,听到后也抿了抿唇,抬头看了一眼楼口,不知何时并排立着的黎曼和宋沫。 她俩还有话可谈?挑挑眉,进了客厅。 宋沫从看到沐寒声开始就哭上了,满眼通红,肯定是傅夜七!她被逼离婚怀恨在心,把对自己的气都撒在他身上了,现在倒好,居然拍拍屁股了无踪影! 真是蛇蝎心肠,本姑娘非把你揪出来,好好给寒声补过! 这会儿小脸倨傲,庄岩不在跟前,本性尽显,盯着比自己高出一截的黎曼。 “除了这张脸,论气质还真不如傅夜七,我能把她弄走,你就更别想钻他怀抱了!再说,你能活着,都是我姐捐的心,还好意思抢她在寒声心里的位置?” 是,黎曼当初也是无名小辈,跟宋琦的友情是不浅,但寒声之所以对她这么好,权因为她是宋琦的心脏接受者,因为宋琦临走时嘱咐他照顾她,才会受到重视,费心捧红。 可,即便知道原因,她也不介意,如斯男人,谁会不爱? “感情的事,随缘,我并不强求。”对着宋沫的倨傲,黎曼只是这样一句,她也以为,她能遇到他,能走到现在,一切都是缘分。 宋沫嘴角抽了抽,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就受不了文绉绉的矫情!狠狠擦了一把泪,大喇喇的下楼。 老太太打客厅一眼扫过去,见了宋沫红彤彤的眼,气哼哼的模样,跟沐恋一般儿大的年纪,给人的感觉却很不一样。 宋沫本来是要说什么的,但庄岩绷着脸朝她递了个眼神,她就老实的立在了庄岩旁边,直到离开也就打个招呼,半句不多话。 出了门,沐恋才咬牙嘟囔:“蛇蝎心肠,早知道当初就不该让他结婚!” 庄岩微敛眉,板脸,“骂谁呢?” 宋沫扭过脸,“我就骂傅夜七怎么了?明摆着畏罪潜逃!不然为什么不敢回来?非得帮寒声报这个仇!” 庄岩长吸气,不予评论,只说:“你敢胡来,就出不了军区围墙半步……上车。” 宋沫最怕的就是被禁足在军区里,跟井底之蛙没什么两样,心里愤愤也只能闭嘴。 * 被几个人颇有微词的傅夜七此刻托着快八个月的肚子,痛苦的找不到合适的坐姿。 “听说今晚有jaden演唱会,想不想去?”蓝修悠闲的靠在摇椅上,转移她的注意力。 她只抬了一下眼皮,淡然一句:“今天荣京还有国委议会呢。” 新闻都封锁了,她倒记得清楚,让蓝修挑眉,成熟的脸上一丝唠叨,“你看,这就是生活态度问题,工作,该放则放……” 正说到这儿呢,青山立在了不远处,蓝修目光扫过去之余,人已经起来了,“一会儿来陪你!” 到了青山跟前,峻脸凝重几许,沉声肃穆,“有事?” “沐寒声转出院,回沐家老宅了,医疗队、供药方都换了。”青山低低的声音。 陆婉华爱孙心切的谨慎,倒是歪打正着了。 蓝修听完,沉吟片刻,看了看那头慵懒的女子,沉声,“也差不多了,不用理。” 那说明,沐寒声会提前一些时日醒。但丫头这身孕也快了,时间差不到哪儿去。 ------题外话------ 很快就进入一年后的遇见,节奏没有太快吧? 女主再回来,处境就难说了,一个个都盯着她呢 第73章 一朝醒来,伊人不再 青山走了,蓝修又回到她身边,低眉之际,眯眼思虑,“你想什么时候走?” 问问她的意思,沐寒声早点醒,万一找她,他好安排人拦截。 傅夜七悠悠想了会儿,这大半年她就跟个原始人一眼,大陆的新闻气儿都闻不着,别的还好,就是担心奶奶心焦身疲,扛不扛得住? “尽早。”最终她给了这么两个字。 蓝修明白她的意思,点了一下头,该怎么安排心里已然有数,这孩子要母乳喂养是不太可能了,除非找个奶妈。 “想什么呢?”蓝修低眉见了她若有所思。 傅夜七微微抿唇,仰脸抬眸,“我在想,孩子取名的事。” 姓什么,叫什么都是个问题,她虽然也算个文化人,但没这方面经验。 蓝修历经万事,也偏偏不包括这一件,瞬间沉默了。 “我心血来潮,孩子出来早着呢,不着急!”看他也愁眉不展,她只能淡笑一下。 蓝修点头,却扭头满脸严正,“他得跟本座姓。” 这很显然是对别人说话的语气,表示她没有讨还的余地,傅夜七想,总比姓沐好,免得再和沐寒声有任何纠缠。 “行。” * 转眼八月,荣京的街上秋风一袭,还有些寒意,可沐煌集团董事会议上,气氛焦灼。 “究竟是什么原因沐总迟迟不露面?对外也就算了,在座都是集团元老,还有什么可隐瞒?”几次询问无果,年迈的董事面红耳赤,对着首座的沐钦很是不满。 “集团项目一个个每况日下,下属公司的经营弊端初现,这都是领导人宏观控制问题,沐总经理,不是我等苛刻,实在不行,就推举一位新的总裁出来。”反正也没人问得出沐寒声的情况,只能这样逼迫。 沐钦一直皱着眉,推了推眼镜,气场是不弱,但事实摆在那儿,说话自是缺了气魄,“各位稍安勿躁,寒声兀自出国,谁也得不到消息。但集团如今的情况并未到最糟糕的状态,一定可以挽回,请各位相信我。” “再相信你,我们就该卷铺盖喝西北风去!”有暴脾气的人直话直说。 却没有一个人抱怨沐寒声不负责任的兀自出国。 沐钦瞬间拧了眉,可他总不能跟董事们对桌相捶。 “笃笃笃!”倏尔有人开门,一下子打断了会议室里的语论熙攘。 沐钦骤然松眉,摆了摆手让听会秘书去开门。 进来的是古杨,这样的场面他并不陌生,沉冷的面庞深得主子影响,到了沐钦身边,才低低的说了两句。 沐钦先是稍显喜色,接着便皱了眉。 古杨说完也没太多停留,转身就出去了。 转过身,对着众人,沐钦的表情稳了很多,喜色不明显,愁绪也不明显,只对着众人道:“不瞒诸位,寒声这半年是卧病在床……” 这话一出,后话就被纷纷议论改了过去。 “那为何要敷衍说兀自出国?”简直抹黑沐寒声不负责任。 “早该推举有能力的人替补总裁之位。”而不是你沐钦主政。 沐钦皱眉,抬手压了压,等大家都稍微平复,才继续:“这么说,只是为了避免被外界扩大危机,引起沐煌恐慌,业界暗涌,如今,寒声已经转醒,相信不日就能回归原职,请诸位放心。” 这下大伙总算松了口气。 看这样的反差,沐钦心底自然不好受,这么交代是奶奶的意思。 原本他可以说沐寒声兀自出国,总算发来消息,说就在回来路上。 沐煌无论老幼,都是沐寒声心腹,他并不觉得自己能力不行,只是哪怕他做得再好,再受人待见,也绝对不可能坐上掌舵的位置。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要上一级台阶,就必须从奶奶那儿下手的原因。老太太若开口,沐寒声都不能干预。 “沐总经理。”沐钦微沉脸,刚要进总裁室,被秘书部长言舒叫住。 “是这样,几位董事想去给沐总探病,不知沐总现在……”言舒话到半句。 “恐怕不方便,寒声正在初步恢复,不宜被人打搅。”沐钦板着脸回绝了,最后才微微抿唇,转身进了总裁室。 玫瑰园,沐家宅子。 沐寒声醒了,并非老太太的迂回战术,十来个月,总算是醒了。 陆婉华捏着权杖的手都激动的微颤,一遍遍的确认床上的人神智是不是清醒,最后喜得红了眼。 “去,通知医生过来,立刻!”她抖着音吩咐,洛敏‘哎’了一声,手脚麻利的出去了。 今天也是巧了,大多数人都都在。 古杨已经从公司赶回来,立在一边,时刻关注着主子的神色,当然,沐寒声脸上除了沉,就是闷,淡漠的没有表情。 “寒声哥?你知道我是谁吗?”沐恋瞧了瞧,皱着眉细眉问。 沐寒声嘴角动了动,目光却看向古杨。 古杨一会意,赶紧过去垫上枕头,帮他坐起来。 “你不该去开学了么,还赖着不走?”男人终于黯哑的一句,回的沐恋的话。 声音虽然哑,但一圈人都松了口气。 沐恋显示一脸笑意,却又皱起眉,想起了他刚昏迷的时候,她寒假结束,开学都没走的事。 陆婉华风霜的脸上微叹,又淡淡的抿笑,怎么都罢,醒了是最好的。 “寒声哥,我都去了又回来,这都快暑假了。”下月放暑假,她是提前回来的。 沐寒声终于微拧眉,睡了太久的眼显得越发深邃,“什么时间了?” 古杨低了低眉,也不说,只把网络日历递到他手上。 都八月底了? 紧了眉,男人扫了一圈,见了刚走的管家,见了立在面前的所有人。 良久,薄唇微启,“夜七呢?” 这三个字让众人都沉默了。 最终是陆婉华开了口,“寒声,之前的事,你还记得不?” ……记得。 她憔悴,却绝然递上离婚协议书。她说已经浪费三年,何必再重蹈覆辙?她冷唇相告,说孩子已经打了。她说千万别纠缠,有损他的高贵。每一次都红着眼,却也冷绝。 还有她身边出现的蓝修。 倏然蹙了眉,过了这么久,他竟是在这张床上度过的? 那么她呢? “小七说,国务外派,得一年半载才回来,这倒也差不多了,也许快回来了。”陆婉华只能这么说。 哪怕此前再恨铁不成钢,再怨孙子不懂珍惜,冷落小七三年,可他此刻眼底的情不假,一个刚捡回命的人,她又怎能狠下心打击? “奶奶,你们先出去吧,我静一静。”良久,沐寒声开口,实则只信古杨,只想跟他单独谈谈。 第74章 你知道那是嫂子,对吗?(1更) 人都出去了,卧室里越发寂静。 古杨立在床边,微低首,脸上的担忧尽显。 “怎么回事。”沐寒声沉闷的声音,平坦的问句。 他的身体自己最清楚,醒来只像睡了一觉,不疼不痒,竟过了这么久。 古杨斟酌片刻,从头说起,“那晚车祸的凶手至今未归案。我是两天后醒的,沐总您……躺了九个来月。我醒来至今也没见过太太,沐煌那边,暂时是钦大少爷顶着,今儿一早打过招呼了,说您不日复职。” 男人没说话,闭了闭眼。 古杨眉角蹙了蹙,想起件事,谨慎的拉开了抽屉,将一个红本本递到了跟前。 离婚证? 沐寒声是扫了一眼,瞬时风雨翻涌,“我何时点头应过?!” 古杨抿唇,解释:“这大半年,您的情况不能公开。按法,被告无故缺席、拒不到庭,可以……判决,离婚。”说到最后,嘴唇抖了抖,因为那双眼越来越寒。 说实话,这事都被大家忽略了,沐家上下忙着企业,忙着焦急,都以为这事成不了。 “不过,虽然太太亲自申请的离婚,但开庭当日,未能出庭,协议您也还没签,关于财产方面的问题不清楚,当日两人又没亲自出席,比较特殊,所以老太太力争了一年半,特例加了一条,限期内有异议可再上诉。” 不过这一年半可过去快半年了。 沐寒声眉峰紧蹙,并未因为判决特殊而轻快。 “五个七的尾号,是不是她?”冷不丁的,男人沉声一问,看不出情绪。 古杨微紧眼角,五个七? 御宴庭纠纷那晚,太太乘坐的不就是这个尾号?可主子忽然问这个干什么? “难道那晚撞我们的车……?” 话没说完,沐寒声看了他一眼,淡淡的一句:“我随口一问。” 古杨抿了唇,也没敢往下揣测。 离婚证被男人捏在手里,指腹来回磨着,越磨越狠,古杨都担心给他磨透了。 “国务外派?”良久,沐寒声终于吐了几个字,剑眉微拧,“谁说的?” 这……古杨一脸为难,也没去外交部核查。 因为古杨的沉默,沐寒声终于抬起鹰眸,略微冰冷,“没人想过要找她?” 古杨低眉,一来是老太太不发话,二来,精力有限,再者,庄军处也不是没找过。 “派人去第一岛。”男人低沉的声音,满是笃定。 第一岛? 古杨顿悟,蓝修最有可能定居的就是第一岛,不过,他又看了看床上的人,“若是找到了,带回来?还是……” “她要么软硬不吃,要么吃软不吃硬,你请不动。我只想知道她在哪。”沐寒声如是一句,磨热乎了的离婚证被他仔细放回抽屉,大半年来第一次下地。 倒没什么异样,只觉得略虚浮。 那一下午,总算是快一年来,沐宅气氛最轻快的一天。 老太太再上来时,见他立在阳台,先是惊了一下,看他并无不妥,才松口气微笑,温和的一句:“小庄来看你了!” 好在这次宋沫没有黏着庄岩来。 庄岩在客厅等了会儿,抬头再见沐寒声时,来人已经穿戴整齐,合体的西裤,素色的衬衫,最简单的搭配,也能穿出独特的魅力。 “哥!”庄岩一见,半分急迫半分喜悦,几乎从沙发上起来,看着气色没差,就是有些深沉的人。 沐寒声算是给了个温和的表情,示意他坐。 “小庄一听说你醒了,扔下公务赶过来的。”一旁的陆婉华眉梢柔和的道。 管家上了茶,退下去的时候也是笑着的。 “一军之长,可不是小兵小卒了,别立不好榜样。”沐寒声眉眼不动,却低低的一句,自然是对着庄岩说的。 庄岩只是一笑,从大哥下来,到听他说了一句话,庄岩就知道他无碍了,心底也松快下来,不过在老太太面前,也不会像在外那么不羁,安分多了,只道:“对了,你出事这案子,我也一直在跟。” 沐寒声低眉抿茶,刚听到这句,眉角微敛,两排浓密的睫毛忽然从茶杯边缘抬起,看了一眼庄岩,又低下。 庄岩已经接着说下去:“之前是一点进展都没有,那段监控不全,可我把那段时间经过那个路口所有车都查了一遍,都没问题,就剩一辆,尾号五……” “庄岩!”沐寒声忽然出声,矜贵的脸上一抹轻微焦急,手边的茶杯已经置于桌上。 对于男人蓦然的出声打断,老太太和庄岩都略纳闷的看了他。 修长的指节还没从茶杯边缘收回,沐寒声也看了庄岩,可情绪都收干净了,喉结动了动,斟酌着要说什么。 可过了两秒,他没想出合适的话题。 庄岩身为军人,何其敏锐?不动声色的瞧了瞧他大哥的神色,又扫了一眼老太太的期待,张了张嘴,开口之际改了话音:“尾号五四八六六好像,夜黑看不清,我回去再核实几遍。” 当然,核实百遍也不定出得来,因为那是他的银行卡号,出口之际,他自己都汗颜。 沐寒声总算看了庄岩,兄弟没白当,算还识得眼色。 而一旁的老太太悠悠点着头,“还是小庄有心,那就回去好好查,到底是肇事,还是当晚古杨真的昏头了?” 庄岩乖乖的点着头,“好的,奶奶,回去一定仔细查!” 陆婉华,看了看孙子,叹着也笑着,“好在寒声没事,今儿难得小庄过来,留下吃晚餐。” “好!”老太太说什么,庄岩都说好。 老太太说完话说是让两兄弟好好聊聊,起身溜达去了。 沐寒声看着老太太去了后院,好像又老了,心头不禁微酸,叹息几不可闻,如果他当初顺了她老人家的意,哪怕多给她一些关心,是不是没有这些事?他和她,该也会过得很好,这一点,他很笃定。 “哥……”庄岩面色凝重了,见他许久不回头,沉沉的开口:“你知道那车就是嫂子的,对不对?” 沐寒声听了,眉角微蹙,转过头没说话,深沉的脸,幽暗的眼底什么都看不清。 ------题外话------ 心痛,委屈,无辜躺了大半年,集团一团乱,一切都得忍,因为知道就是她,这就四爱呀,慢慢的慢慢的会从行为上一点点体现,到最后不可自拔。对不住,沐先森,我必须虐你,不是身,是心。 ps:庄岩很机智有木有?五个七到嘴边,成了五四八六六,虽然目前不太喜欢嫂子,但唯大哥是尊,必须听话,这也是可爱的优点呢! 另:九公子不学法哇,被告无故缺席拒不到庭,原告摆列感情破裂事实后可以判决离婚是真,后边老太太用权特加一条,延期一年半可上诉纯属小说哈 第75章 是我欠她的(2更) “那么晚,她不会出门。”良久,沐寒声低低的一句,为她开脱。 庄岩不免内懑的撇眼,“那谁说得清?哥不也说她性子烈么?万一以为你意欲纠缠,来个一劳永逸永绝后患也不是不可能……” 说得正来劲,被男人森冷的眼刀子逼了回去,庄岩再有意见也只能闭嘴。 “哪怕是,那也是我欠她的。”沐寒声低低的嗓音,透着说不出的情绪。 当初他不无脾气的指责她私自做掉胎儿,是欠他的,可这样的事,她作为女人,作为母亲,比谁都痛。 庄岩见他如此,拧了眉,反正他不懂别的,只知道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大哥欠的人,哪怕是当年的宋琦,你情我愿的感情,别说她守了几年,车祸属于意外,遇到的若不是大哥的重情重义,有几个男人能心怀愧疚这么多年,甚至但凡跟她有关的人,最大限度的弥补照顾? 可这些话,庄岩是不敢说的,只能叹气。 “宋沫怎么样了?”好一会儿,沐寒声问,眉眼低垂,也只是问,好似没多少关切。 “反正在我面前中规中矩,转过背就不一定了。”庄岩挑眉道。他训练下的兵,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撒野,这是真。 也没敢说之前来看过他,庄岩只问:“这也快一年了,但你要是不发话,我也就不放人了,抽空去看看她?” 沐寒声只淡淡的摇下头,“抽不出空,还有很多事等我处理,以后,恐怕要劳你多照顾她了。” 其实他忽然想,早该想到这样安排的,也许早送她到庄岩那儿,就不会变得如此跋扈顽劣。 “嗡嗡!”庄岩刚想说点什么,兜里的电话震了,只好把话咽回去,曲手掏了手机。 放在耳边听了会儿,庄岩浓眉就挤在一块儿了,看了看面前的男人,最后一句:“严不严重?……知道了。” 沐寒声把玩着手边的杯盏,鹰眸低垂,显得漫不经心又若有所思。 “宋沫出事了。”庄岩略焦急的一句。 把玩杯盏的手顿了一下,抬眸看了庄岩,微蹙眉,以为是她闯祸,薄唇低声:“又怎么了?” 庄岩一边拿了大衣,一边道:“好好的通讯室不呆,跑炮营去了,不听劝踩了个哑炮。” 那里边除了军医,就只有宋沫一个女性,也知道她和庄岩关系不浅,她一横,估计别人都没怎么敢拦。 沐寒声眉角倒是紧了些,但纹丝不动,只问:“很严重?” “缺乏自护常识,别的倒没事,耳鼻流血晕过去了,恐怕一段时间也发不出音了。”庄岩说着,大衣已经穿上,看了看他,主动道:“你刚醒,就别操心这事了,军里有我在……” “她是也该受些教训的。”沐寒声冷不丁这样的一句,眉眼不抬。 庄岩微愣一下,好像哪里变了?本以为他会执意去军营看看宋沫的。 未几才挑眉,“倒也是。那……我先走了?” 沐寒声放下杯盏起了身,淡抿唇角送他到了门口。 古杨从外头进来,见了庄岩急匆匆的走,多看了两眼,又瞧了瞧主子脸上的表情,可惜啥也没看出来。 “已经把人派出去了。”进了客厅,古杨立稳了才开口,斟酌了一下,又添了一句:“许南说,查了御宴庭的记录,五个七的尾号车主,的确是太太,但是此前没听说,估计……是蓝修置办的。” 沐寒声没出声,因为他早猜到了。 起身到了窗口,长身玉立,良久没开口。沉寂的背影,让古杨也没了声。 * 第一岛最北临着的一片领域是一座宏伟的庄园。 八月二十八,晚间八点,秋风一袭,海潮微起,隐约漾出了几声婴儿啼哭。 蓝修刚进门,匆忙去了脸上的伪装,别影响孩子审美,匆匆往里屋走。 “丫头没事吧?”人未到声先闻,一阵风的到了床边,“预产不是还有几天么?……” 话到一半,目光被一旁的肉坨子吓住,红呼呼皱巴巴,眼都没睁,他刚刚还担心影响小孩审美。 “先生,傅小姐没事,就是身子虚了些,睡一觉就好。”一旁候着的医生笑眯眯的,见了他的惊喜,笑道:“新生儿都这样,不过看傅小姐这容貌,孩子长开定是很俊的!” 也对,蓝修想,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以后吃他的,住他的,必定跟他一般非凡! 难得这么自恋。 那一整天,甚至之后整个月,蓝修就没出过门,每天一步一句的嘱咐着下人仔细伺候他们母子两人。 等一个来月时,小还总算长开了些,可蓝修始终都不敢碰,就怕碰坏了小子的细皮嫩肉。 “蓝座。” 蓝修正趴在床边,一手握着傅夜七,眼睛盯着奶娃的时候,青山来了,面色略凝重。 蓝修转首看了一眼。 傅夜七养了一个月,肤盈玉润,在特请的护理下,没留任何妊娠后遗症,但唇略差,柔柔一笑,“你去吧!” 他把她的手仔细捂进被子里,这才起身,面向青山时,那一脸的温柔已经被冷肃替代。 “大陆那边有动静了。”青山那流行的离子烫发型下,却是刻板的脸。 蓝修只微挑眉尖,他料到了。 “低估了他的身体,醒得挺早!还以为跟所有豪门二代一样娇气。”不一会儿,蓝修如此嘀咕一句。 “不过,以当前沐煌的现状,他恐怕无暇分心。”青山如此一句。 蓝修微眯眼,看了看二楼的卧室,“未定。” 以那晚他的气势,丫头这样的女子,他当真能放着不顾? 青山微耸眉,顿了会儿,想起件事,抿了抿唇,才道:“蓝座,老爷好像是住院了,管家急着唤您回去……” “住院?”蓝修即刻拧眉,硬朗的五官不是担心,是狐疑,“当真?” “……不清楚,老管家这么说。”青山也结舌了,老爷年轻时冷厉刻板,老了反倒顽性尽显。 蓝修冷眼一扫,“不削你的时间久了?”这点事都没弄清。 罢了,他先回去一趟,丫头也生了,一切安好,他也能走得开。 * 一月余。十月中。 沐煌的半月有十来天在董事会,紧促而有序,但商务见效需要时间。 倒是古杨带了大陆彼岸的消息回来。 “见不着太太,只听政界透露,太太外派即将挟功归职。”所谓的‘国务外派’圆得有模有式。 ------题外话------ 看出来没?小奶娃生日,八月二十八,晚上八点……名儿没想好,奶名都没想好?有没有好的建议? 预告:即将归国。 第76章 熟悉又陌生的倩影(1更) “没见着太太,但听政界透露,太太外派即将携功归职。”所谓的国务外派圆得有模有式。 坐在桌案边的男人笔尖微顿,抬头看了古杨一眼。 他刚醒,她也回来,就这么巧?还是别有原因? “近日行程紧么?”沐寒声如此问了一句。 这个,古杨已经看过了,“如果不出意外,除了两天后得去天衢市子公司走一趟,就是礼拜六的‘三界汇议’。” 三界汇议,政、商、军界汇聚、商议,是荣京每年十月底的重中之重,各界加强协作,会晤下一年国局走向。 “笃笃笃!”几声敲门过后,言舒谨慎的推门,“沐总,老夫人送餐来了!” 这么早? 沐寒声抬眼扫了时间,放下了手边的资料。 转眼老夫人板着脸拎着午餐进来了,扫了一眼欲盖弥彰、刚收拾上的资料,“我不来你还不休息了?” 古杨低了低眉,双手一叠,规矩的立在了一边。 沐寒声倒是勾唇笑着,“奶奶,怎么又亲自过来了?实在不放心让管家来不一样?” 陆婉华有神的眼一横,开了食盒,“我还不了解你?”谁来都不管用,十足的工作狂,可她担心孙子身体再出状况。 沐寒声倒是配合的起了身,邃了老人家心意。 陆婉华转头睨了垂首不语的古杨,回头盯着沐寒声毫无异色的脸。 “有小七消息了?”蓦地,老太太如此问了一句。 古杨低垂的眉尖一抖,果然精明是沐家基因啊,沐总尚且如此,老太太能不精? 都问到这份上,自然是实话实说,“嗯,说是快回来了。” “跟你联系的?”老太太紧着问,眉梢略细,若是,那说明这两人还没走到头。 可沐寒声只微挑眉,一切无奈尽在不言中。 * 傅夜七是即将动身了,但非既定计划,她原本想多呆些日子,但三界汇议近在眉睫,她势必参加,也正好借此时机高调复职最合适。 “小姐,您真不等蓝座回来?兴许就几天的事。”管家略微担心。 她立在阳台,产后不见发胖,只越发莹润,夕阳打下来,明眸皓齿,肤如凝脂,只淡淡一笑。 “他不适合总露面,跟我过去也诸多不便,就让他多陪陪老爷子挺好!”最主要是,带孩子过去太早,正好让蓝修再照顾着。 她一向自有主意,管家是知道拦不住的,只能微叹气。 傅夜七低眉看了一眼胸前双峰,又涨奶了,睡袍微渗。 轻蹙柳眉,款步进了屋。 产后的身体最是韵味十足,胸前尤是,极其诱人,倒不至于夸张,因为她非母乳喂养。 一来身体原因,乳汁的确少。再者时局不允许,打退奶针又伤身子,只能按照医生嘱咐自行挤出乳汁,开始是一天三次,慢慢减少,直到不出汁,现在每天也就一次。 “蓝座的意思,小姐带个保姆过去……”管家跟进屋,看着她挤完穿戴整齐才道。 她依旧只是淡然一笑,“我能照顾好自己,之前说过,有个营养师朋友,还记得么?” 管家皱皱眉,“您说齐小姐?” 她点头。 所以,不论蓝修给她安排了什么,她都有理由拒绝过去,为的就一件事,不让任何人怀疑、调查到她在这儿一年来发生的事,知道儿子的存在。 第一岛入冬晚,走那天还晒了会儿太阳,又盯着儿子看了个够。 还太小,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哼都不哼一下,哭的时间极少极少,醒的时候就瞪着乌溜的大眼,不知在琢磨什么,让人恨不得疼爱到了骨子里。 可她连张照片都不敢存,再不舍,也红着眼去了机场。 一切都安排了,唯一令她意外的,接她的人是苏曜。 可更意外的是苏曜,在她拖着一只红色行李箱款步而来时,他都不敢确定那是她。 大衣没来得及穿上,身着单裙,勾勒着极致完美的曲线,袅婷娇娆,清绝的眉眼,素来淡然,依旧迷人。 “夜七!”等她都快走到跟前,苏曜才小心出声,满眼惊喜,又谨慎的压着,以免显得迷色肤浅。 傅夜七习惯淡然浅笑,“好久不见。怎么是你过来了?” 苏曜温润的笑,顺势接过她的行李箱,“就我比较闲!” 实则他也是从别人那儿听闻她要回来,毛遂自荐,他是部长,亦是她的形式上司,于情于理都过得去。 来时也有些紧张,直到见了她淡笑,果然,她并非狭隘之人,哪怕他一时糊涂伤过她。气过,她便没计较了吧? “外交部有什么新闻么?”因为车里太沉寂,她淡笑一问,打破尴尬。 苏曜勾唇,“接待处多了个秘书,邹姨有了孙子,算不算?” 她终于灿然一笑,贝齿微现,气氛也便轻快了一路。 直到车子没了方向,她斟酌了一下,还是说了地址,“香樟墅。” 听到这个地址,苏曜目光微亮,带了一丝疑惑,到了一个路口,傅夜七终于知道了原因。 那儿的封锁早撤了,但泥桩上还有被撞的痕迹。 “沐寒声昏迷快一年,前阵刚醒,案子到现在没查清楚。”苏曜平淡的声音。 她只微微抿唇,不甚关心,“是么?” 再没了后文。 未几,苏曜也明智的转了话题:“明天的汇议,你去?” 她微一笑算是默认。能去的都是极有身份之人,其余便是特设参与,她属于后者。 翌日傍晚,天衢市,沐煌子公司大厦门口。 本该昨天就回荣京,被事务拖了行程,出门上车,沐寒声已然蹙了眉。 “天衢到荣京,咱们最快也得三小时,汇议开幕怕是赶不上了。”古杨一看就知道主子担心的是错过汇议开幕,怕见不到太太。 事实的确如此,车到半路,庄岩好心的把开幕式全程直播给古杨。 别人,沐寒声自是不上心,只有屏幕上出现一抹熟悉又陌生的倩影才蓦然低声,“给我。” 伸手要着平板,接过,又直接投到了车载隔屏上,独享。 ------题外话------ 感谢:紫峢1朵大红花 zhudi茱茱1朵大红花 再感谢捉虫的亲们,继续捉,九最近感冒,晕乎,咳得快断气,打针打得pp都绿一片了。妞们也注意身体哇,北京大雾霾,我都跑回老家了呢 第77章 美,不可方物(2更) 三界汇议,每年总有几个新面孔,都是与前辈登对进场,但例外的傅夜七是压轴出场。 压轴的男女,一黑一白,五十出头的总统先生,一身素来喜欢的墨色中山装,沉稳大气。 可大多人的目光却在女子身上。 v襟鱼尾摆的裙装最是衬托女人的娇美,整条裙子只有两处侧线攀绕一株虞美人,静婉又大气,勾着总统的手臂不卑不亢,一抹淡笑敛着贵气。 “这是哪路明星?面子这么大?”有女人咬着耳朵,盯着傅夜七的完美,居然能跟总统并肩? 一旁有人杵了杵,“傅夜七都不知道?没落的上世纪豪门第一千金,前两年忽然钻出来的,不知道使的什么手段,居然能爬到总统身边去!” “看她那傲人双峰,铁定整的!”有人斜了一眼,又看了看自己的,酸道。 看得比他们还起劲的,却是还在车上的沐寒声,镜头转换前暂停了视频,指尖微触,将那张绝美的脸放大。 每一次许久不见,都能给他足够的惊艳。 上一次,初归国,便觉得她已然国色天香。 这一次,美,不可方物。 一年而已,第一岛如此养人?精致的肌肤吹弹可破,素色的裙装,那一双紫红的耳坠素中增彩,更衬托着她明眸皓齿间,明明淡笑,又透着清冷的高贵。 “还有多久?”男人忽然沉声,低醇的压着那点期待。 “快了,沐总。”古杨已经在赶了,许久不说话的主子猛然出声,他还吓了一跳。 沐寒声这才磨着遥控,却半天没有关掉视频,干脆悠然倚靠,抬手枕臂,盯着屏幕上暂停住的一张脸。 车子终于到了甯稷宫外,屏幕上的美人还在,沐寒声似乎没打算关,直接下了车。 黎曼已经在门外等了许久,见到他的车,才笑着迎了上去。 倒是沐寒声眉尖微蹙,“怎么在这?” “言秘书让我在这人等你!”黎曼柔声,笑意不减。她很久没见他了,虽然知道他素来英俊,可每次见他,都忍不住心欢。 男人没言语,墨色的风衣融进黑夜里,显得越发沉闷,棱角无声的透着压迫。 古杨看出来了,自家主子这是不想和黎大明星一块儿进去,但她都等在跟前了,也没有捻走的道理。 伸手替他褪了风衣,抿着唇,主子,您就委屈一下吧,黎曼陪同,于情于理还是过得去的。政商界大人物大多都是选的身份不错的明星。 沐寒声最终给出了胳膊,却一路沉默。 “哎,寒声,门在那儿!”黎曼忽然出声,看着他英棱五官。 男人英眉不移,薄唇淡然,“从侧门进。” 他并不想引起骚动,更不想吸引别人目光,只是想看看她。 他开口,黎曼自然不能反驳,只能顺从的随着。 汇议开幕和中场都快结束了,不能喝酒的傅夜七是能躲则躲,躲不了时也自有总统或苏曜替她挡酒。 被恭维得累了,总统与三界诸龙头入室相谈,她陪了一会儿,借口出来在人群稀疏的侧门歇着。 第78章 被困卫生间(1更) 娇美的曲线倚在角落里,远看去清灵贵气,葱白素手轻轻捏着眉角,人杂熙攘就头疼。 “嫂子。”低沉的声音略微疏冷。 傅夜七指尖微顿,轻蹙着转过身,见了立在身后的庄岩,一身彰显身份的军装,添缀的资历章透着威严。 她一时没反应,抬起的手偎在额际。 庄岩的目光也就那么一扫,却见了她手腕上横着的疤,目光微愣。 瓷雕冰琢般的美人,碧玉无瑕,猛然看到这样的瑕疵,给庄岩的不是遗憾感,而是神秘与震撼,这与她素日的清冷反差太大。 傅夜七不用看他目光所及,淡然缩了手,面色微冷,“庄军长,你是在叫我么?” 庄岩眉尖耸了一下,张了张嘴,敛去情绪,挂上一丝轻谑,“哦对了,现在不该喊嫂子了!” 正巧酒保经过,庄岩伸手,挑了两杯,其中一杯递到她面前。 她想了两秒,“对不起,我不喝酒。” “这么不给面子?”庄岩眉尖一抖,爽快的干了一杯放回酒盘。 庄岩对她略有敌意,傅夜七早就知道,因而只是淡笑,没打算解释。 却听庄岩又一次眉角微斜,意味明显,“傅小姐,果然是爱情能滋润女人么?你这刚离,遇见蓝修……”上下打量一遍,才道:“美!” 傅夜七只牵了一下嘴角,了无意味,“没事的话,我得去会谈室。” 可庄岩微勾嘴角拦了她,终于不拐弯了,“傅小姐,一年前大哥车祸,你听说了么?” “没有。”她几乎都没想,表情淡漠,“我从不关心不相干的人。” 庄岩不免心寒,嘴角一扯,“那就怪了!为什么肇事的车牌归属者是傅小姐你?” 傅夜七心口一紧,看了他,“你什么意思?”问完,又自顾舒缓呼吸,淡然道:“庄军长,我和沐寒声是闹了不愉快,但我并未恨到要他命的地步,或者!”紧了紧手心,她仰脸,“请你调查清楚再说这话!” 蓝修做事不会那么鲁莽。或者,如果庄岩真的能查出来,何必等上一年? “庄岩?”男人磁性的嗓音忽然从侧门传来。 庄岩微拧眉转身,见了大哥和黎曼,表情还没调整好。 傅夜七本想走,脚步却愣了一下,再走就显得仓促了,只能安静的立着。 沐寒声鹰隼目光扫过庄岩,定在女子身上,若不是在车上就见过她,他必定管不住心神。 “大哥。”庄岩微抿唇,颇有意味的一句:“赶不上就算了,每年都来有什么意思?” 男人目光未收回,反而越发深沉,“今年不一样。” “就是!”黎曼忽然紧了男人的手臂,优雅的笑着,“我这可是第一次参加汇议,意义重大。” 傅夜七想,这儿没她什么事,早该走了。 可她一脚刚抬起,黎曼娇媚的声音看似友好无比,“这不是傅小姐么?” 叹口气,她总算转过身,泰然一笑,“黎小姐又漂亮了。” 黎曼笑得深了些。 正巧沐寒声抬手捻了一杯酒,自顾抿了一口。 黎曼的笑意却僵住,因为他一抬手,她挽着的手被避开落空,只好掩住尴尬也拿了一杯。 看了看对面的傅夜七,忽然递了酒过去,“傅小姐,咱们也算旧识,我以前有冒犯之处还请别计较!” 虽然也身为女人,可此刻傅夜七觉得女人真是烦人的动物,她若不接,黎曼还有的是由头刺她,接了她可以不喝。 “泛泛之交,有何可计较?”她淡然一句,一点不客气。 黎曼挑眉,笑道:“是,傅小姐大人大量!哦对了,我在拍新片,耗资三亿进军国际市场,听闻傅小姐国际人脉广泛,到时候还请多关照!”说着举杯,不乏自豪。 是么?傅夜七淡笑,褐眸清泠,记起了自己曾经在黎曼手里摔过一跤,柔唇一勾,“一定关照!” 沐寒声敛目低垂,抿唇盯着她,见她将酒杯往嘴边递,眉峰一紧,忽而抬手。 温热的掌心拂过她细腻的手背,只觉得心口倏地一漾,酒杯已经被他捻了过去,一言不发,干了。 一旁的黎曼和庄岩都愣了一下。 傅夜七却眉目清冷,一个‘谢’字都没有,略低眉,“几位慢聊。” 转身匆匆离开,被碰过的手紧握,一手狠狠搓着,意图搓掉那抹温度。 沐寒声放下杯子,侧首扫了黎曼,不怒自威,最终没训话,只冷然一句:“我和庄岩说两句话。” 黎曼被他冷眼一扫,略显委屈,也只能咬唇离开。 “你质问她车祸的事?”沐寒声鹰眸一扫,深沉之余满是冷肃。 庄岩抿唇,也不否认,态度并没太好,“哥,你不欠她什么,难道你也贪恋美色?这可是谋杀,你是想息事宁人,人家可冷心冷脸,一句‘不相干’推得一干二净!” 男人淡然一眼,薄唇微动,“她说不知道,便与她无关,这事别再提。” 幽邃的目光看似漫不经心的挑远,却是一瞬不移的跟着那抹纤瘦,直到她拐进走廊。 放下酒杯,沐寒声终于看了庄岩,“结束后送黎曼回去。”说着放下酒杯,颀长的身影穿过人群。 走廊那头是卫生间。 傅夜七正拧眉被困在洗手台边,涨奶自溢,看着胸前两片湿润,纸巾也擦不去,苏曜估计还在会谈室,电话又不在手边,无可奈何。 第79章 无以承受的温热(2更) 沐寒声在走廊悠然来回几步,一手插进兜里,时而看看女卫生间的方向,大多冷垂眉眼,看似漫不经心,却从未这样怪异的等过。 汇议到了下半场,几次接到了古杨的电话,不少人在找他,毕竟一年一次的汇议,哪怕有事耽搁,都这时候了,居然还没见到声赫显贵的沐寒声。 “这就来。”每一次,他都沉声如是回复,却一直没离开。 时间慢慢过去,男人终是略微蹙眉,大概是他看错了。 性感的指尖探入内兜捻了一支烟,消磨最后一点时间。烟圈绕过深邃的眉峰,却也拧了起来,胸口莫名堵着,只能狠吸长吐来舒缓。 “呀!”不远处的卫生间忽然传来女人略低的惊呼。 眉间倏地一凛,沐寒声早已大步随去,指尖的烟没来得及扔。 “对不起!对不起!”一个波浪长发的女人一脸歉意和紧张,扯纸替傅夜七擦着裙子上的大片湿润。 倒是傅夜七略微喜色,她怎么没想起把裙子多弄湿些,借口早退? “没事,别紧张!”傅夜七低婉的一句,接过了女子手里的纸巾,莞尔一笑,“这是之前就湿了酒的。” 一旁的女人稍微愣了一下,看着她的衣服,从胸前湿到腹部,显然是被自己弄的,竟然不计较?谁不知道她跟总统并肩进来的,还以为会讨伐一番的。 “没事,你去忙吧!”傅夜七又一次低婉淡笑。 女人却歉意,“那个……非常感谢您的大度,但是……这是我名片,要是用得着的地方……当然,您大概与我交集不了……”女人自己说着都尴尬了。 傅夜七倒是客气的接了过来,扫了一眼,移开的目光又折了回去,随即褐眸微抬,“国电影审委员长,是令尊?” “您知道我爸?”对面的女子满脸惊愕。 傅夜七抿唇淡笑,“见过多次,算朋友!” 肖筱惊愕之余,不免欣笑,在荣京,傅夜七除了御编翻译外,没有实际权位,但其影响和权威,多少人想高攀?居然能开金口说是父亲的朋友? “真的很抱歉,我这人鲁莽,改天一定请傅小姐赔罪!”肖筱立刻道。 意外的是,傅夜七清浅一笑,竟点了头,“好,也很久没见肖老先生了!” “夜七。”她话音刚落,沐寒声削然立在门口。 看着两个面带笑意的女人,他自是略微不解。 肖筱看了看两个大人物,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指了指门,识趣的碎步快出。 看了她湿了大片的裙子,沐寒声墨眉微蹙,见她微排斥,才想起指尖的烟,立即灭了。 她却淡了脸色,低首看了两眼,侧身就要出去。 手腕被人捉住。 男人薄唇微抿,转手褪下外套,就着余温裹在她身上,“不方便就打招呼先走,别着凉。” “谢了。”她淡淡的一句,抬手想脱下他的外套,“不用麻烦。” 可男人长臂一伸,直接拥着她往外走。 他说:“纵使你我有过不愉快,婚姻不成,总不必见如仇敌,对么?” 她没说话,但足够清冷,绝美的脸都不曾侧过去看他,“是,陌生人才是最合适,总归你我并不熟。” 男人的脚步停顿,也将她揽了回去。 走廊幽暗,偶尔行人过往,却看不清面容,但她一抬首就能清楚看到沐寒声英挑的眉眼。 “离婚证,我收到了。”阴暗里,他磁性的嗓音,透着一抹忧懑,“法律都予你我再一次机会,你还坚持这么选?” 她终于仰脸,“你没看出来么?离开你,我过得很好。” 是,她比一年前好,神韵、姿态,美不胜收,低眉便是她胸前的一片湿润,说不出的暧昧。 鹰眸微黯,胸口却堵得厉害了,抿了薄唇,有一天,我会让你过得更好。 没有逼迫,不急复婚,一定挽你回头,只愿选我沐寒声。 若是他人,美人伊然,兴许抵在墙角狠狠攫取,勾着她的娇美,发誓决不让她离开,从这一刻起不介意承认钟情,势必将她夺回。 而他…… “一年杳无音信,不打算去见奶奶?”开口却如是一句,一如他的风格,城府唯密。 她怨他,但敬重也爱戴老太太,沐家上下都知道。 傅夜七微蹙了眉,她也想,可心里有一抹愧疚让她无脸登门。 仰脸,盯着阴暗下越发英棱的五官,“车祸,庄岩的质问便是你的授意?” 如果不是,哪怕缺德,她也会装作与自己无关,坦然去见奶奶。 “不是。”他很坦诚。却也锁着她,“或者告诉我,是不是你?” 他的脸越来越近,为了看清她眼底的答案。 悠然的檀香混着一抹尼古丁的味道,她知道,躲,便是心虚。 心口一点一点收紧,指尖微微嵌进肉里,仰得木然,竟无以承受那抹温热的呼吸,连同大衣上他的余温都灼热不已。 英挺的鼻尖似乎擦过脸颊,唇畔悠痒。 她终于倏地闭眼侧了脸,仅剩的清冷压抑着呼吸,“我该走了!” 男人幽暗的眸底掠过一抹痛,只一瞬,藏得很好,只裹了裹她身上的外套,“不过一起交通意外,我无暇顾及,更不会去查。” 不自禁的,她看了他。 男人却只柔一勾唇,嗓音低醇:“奶奶很想你,最近病了,见了你定会开心。” 她鼻头微酸,找不出缘由,只忽然从他身侧钻出,走了两步,咬了唇,侧身清婉一句:“看你这么宠黎曼,我很高兴,但愿她还能笑得更久!” 说罢,紧了手里的名片,快步离开。 ------题外话------ 嗯,有伏笔 第80章 差古杨送她回家(1更) 沐寒声在原地立了许久,直到她的身影转弯消失,终于摩挲唇角,隐约一抹痛,又觉得舒心。虽然让他躺一年狠了些,但她能解气就好。 从走廊转弯,沐寒声那一抹矜贵的伟岸,自是被人一眼就捕捉到了。也是因为他此刻相比于别人,穿得清凉了些。 “哥。”庄岩都找了他好一会儿了,走上前,微拧眉,外套呢? “不是让你照顾黎曼?”沐寒声没几分表情,目光扫过熙攘的人群,准确捕捉到自己的外套。 “高看我了!娱乐界和商界大亨,黎曼比我熟识,哪用得上我?”庄岩微挑眉,循着他的目光看去,见了傅夜七的背影,神色变了变。 不免叹了口气,又看了一旁的男人,“还别说,她变化很大,一株干枯的野草,转眼成了一朵娇冶的玫瑰,尤其这一年,蜂腰盈乳,惊艳了整个汇议厅,被谁滋润的?” 庄岩说这话不免有些调笑的味道,威严的面孔,轻勾的嘴角,邪肆而不羁。 而他一转眼,对上的却是沐寒声墨色的脸,目光幽冷。 “身居高位,无人管教了?”他沉闷的嗓音,犹如千年冰寒的古潭,一波一波冰气儿慑人。 庄岩挑了挑眉,神色恭敬了,却仍有不服。 “我未点头一天,她便是你嫂子一天。”沐寒又一次开口,以往他没有这样说过,“需要我教你‘尊重’二字怎么写?” 庄岩眉间一跳,忙退一步,“不敢。”然后抬头看了面前脸色墨黑的男人,欲言,“大哥……” 可一杯酒到了他跟前,是沐寒声亲自递的。 “这是我今晚第二杯酒。”第一杯是替她喝了的。男人稳稳的声线:“大哥敬你。” 庄岩吓得不轻,他哪敢喝大哥敬的酒?不就是以后别冒犯傅夜七么,不带这么吓人的。 可沐寒声已然何干,亮了杯底,“不少董事在等,我先过去了。” 庄岩点了点头,拧眉一口干了,喝得心脏猛跳。 下半场的汇议便是自由组合,于商人来说,是寻找合作伙伴最佳时机,于明星来讲,便是拉投资积人脉。 不过有一种人,便是闪躲恭维与结派,比如傅夜七,让别人知道她已复职就够了。 甯稷宫内音乐渐起,灿笑霓虹逐渐熙攘。 沐寒声在穿过人群之际,最后看了一眼已经到了门口的那抹身影,走到古杨身边,沉声耳语。 傅夜七看着身上的外套,有些闹心,但宫外微冷,只得紧了紧身子,她没惊动别人,想要打车离开。 “太太!”人刚下台阶,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略急促。 古杨紧了几步追过去,刚要开口,见她拧了眉,立刻改口:“傅小姐,这段很难打车,先生让我送您一程。” 她张口想拒绝,却也想到了沐寒声车祸的车,看庄岩的样子,该是伤的不轻,始终是跟她有关的。 而古杨也已经恭敬的欠身,目光低垂:“请!” 想想,罢了,最后上了古杨的车。 刚上车,又接到了苏曜的电话。她犹豫片刻才接起。 “不太舒服,我已经走了……没事……沐寒声的车。”她低婉的声音断断续续,最后‘嗯’了一句才挂断。 对于苏曜,她现在谈不上讨厌,但绝没有喜欢,更别说钦慕了,却连自己都觉得莫名遗憾,知人知面不知心的感觉,很不好。 “是那位苏先生吧?”古杨边开车,忽然开口,没有冒犯,略微笑意。 她倒也不介意,“嗯。”不知怎的,不无意味的两句:“曾经一手提拔我的前辈,邻家大哥哥。” 古杨从后视镜看了她,从他们结婚,到沐总刚回国那会儿,到现在,她的变化很明显,越来越美只是表象,那股子气质才是关键,从弱,到清冷掩饰,到如今是真的坚强。 高兴的同时,替沐总心累,曾经难留,日后更难追。 “原来是一起长大的,难怪看苏先生刚刚和傅大小姐相谈熟络。”古杨随口一句。 后座的她却略微蹙眉,“你说傅孟孟?” 古杨:“对,听闻是跟邵氏董事入的场。” 邵氏?傅夜七微拧眉,她根本没注意傅孟孟的存在。 “傅氏最近怎么样了?”好一会儿,她才问。 “嗯……”古杨略微斟酌,“还好,沐总没有特别为难,不过每况日下也是真,傅天成还在国外,光傅孟孟一个女人要撑起一片天,难免吃力,也就不怪有人猜测她跟了邵董……” 说到这里,古杨忽然不说了,毕竟涉及人家的*。 她却眉尖未松,傅孟孟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为了救企业,委身一个五十几的男人? 最终冷了眼梢,一双玉臂千人枕,从来她都不自爱,又何必可怜她?她若能得苏曜一眼,倒也算好事。 只是这事苏曜一个字没跟她提过,转向窗外,她若有所思。 一转眼车子却到了那个车祸路口。 “他当时,伤得重么?”没由来的,傅夜七这样问了一句。 第81章 食髓知味的痛苦(2更) 一转眼车子却到了那个车祸路口。 “他当时,伤得重么?”没由来的,傅夜七这样问了一句。 古杨却一听就懂了,点头,“我都昏迷了两天,沐总更是前阵子才醒。那段时间沐家上下一片混乱,幸好老夫人撑着,否则钦少爷不知能折腾成什么样。”说着,古杨叹了口气,“也正是这样,老太太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这都病倒了……” 古杨噤了声。 而她低了眉,浓浓的愧疚。 “没什么后遗症吧?”好久,她才问。 虽然于婚姻,他没有尽责待她,可就如他说得,不必见如仇敌,更不必弄得睚眦必报似的。 古杨摇头,“沐总身体底子好。” 此后,她一直抿唇安静,本来想把大衣直接给古杨的,进了家门也才想起来,已经晚了,只能找机会送还。 古杨从香樟墅返回甯稷宫时,时间也不早了。 商谈要事的人物,大多结伴转移阵地继续详谈。 所以,找了一圈,他并未找到自家主子,倒是恰巧遇到了走出来的庄岩和黎曼。 黎曼脸色微红,见了古杨微愣,转头看了庄岩,话已出口:“你不是说寒声已经走了?” 别人眼里,古杨就是沐寒声的影子,他在,沐寒声必定在。 庄岩挑眉,“真的走了。”简洁、干脆,透着不耐烦。 要不是大哥嘱托,他真的不爱跟女人磨叽,及时行乐、逢场作戏还行,装得一脸好风流。 “黎小姐,沐总确实走了。”古杨开口,大概去了御宴庭,但是他没说,只转身上车走了。 黎曼拧眉。 庄岩只是耸肩,要不要他送,她看着办。 “你带我找寒声去!”黎曼忽而刁难。 庄岩微蹙眉,果然是喝多了,要是平时,她敢这么闹? “黎小姐,要找大哥,我就不陪你了。他的口谕是要我送你回家,你可以再考虑一分钟。”庄岩淡淡的声音,反正他不会去大哥那儿找骂。 最终黎曼气哼哼的上了庄岩的车,因为她太清楚自己的地位,喝多了能算什么胡闹的理由? 御宴庭,贵胄包厢。 古杨到的时候,里头挺热闹,男女混杂,可他习惯而精准的找到了自家主人的影子。 在阴暗的角落,身边也有几个喜好安静的人。不过古杨一眼就看出他喝了不少。 “沐总,太太安全到家。”古杨低眉欠身。 沐寒声目光微醉,指间的酒盏却未松,听了他的话,抿到唇边的动作稍顿,未几继续。 “沐总,要不……回?”古杨又提议。跟随久了,眼力劲就出来了,该谈的事必定谈完了,这么热闹不是沐总风格,只是他需要一个隐身酣畅的地方。 最终他是放下了酒杯,起身之际搭了古杨的手。 从包厢到御宴庭门口,一句话没说,薄唇抿着,幽暗的眸底千丝万缕的不明。 车子安静的上路,古杨几次看了后座合眸缄默的人。 “沐总,太太问起您的伤势了。”蓦地,古杨打破沉寂。 后座的男人睁了眼,眸子微动,搭在座椅上的手臂却收了回来,好似想听更多。 “还问了会不会有后遗症,看得出,很担心您。”古杨的话可不加,反正他是这么看。 担心?心底微动,沐寒声终于抬首。 良久,男人才沉声:“没问她这一年过得如何?”这是他最想知道的,但没机会问,她逃得太快。 古杨遗憾的摇头,“不过我说了老夫人最近身体欠佳,以太太的孝性,不日一定会去老宅的。” 沐寒声只是略微点头,没再开口。 车子回到御阁园,男人身形微醉,自顾进了门,灯也没打,抹黑熟稔往楼上而去。 刚进卧室,领带、衬衫一件件落地,开了灯,习惯的倒了酒。 满满的衣物不说,协议书、离婚证、族钻,每一样都是她留下的,他从未细看,今晚却意外的端详着那枚戒指。 你若那么怨我,哪怕戴走这枚钻戒都好,我便能借口霸道的将你抢回来,可现在,你连一个借口都不屑于留? 修长的指节,紧紧裹住钻戒,越捏越紧,骨节葳葳。 捻起酒,抿到嘴边,却微拧眉,脑子里是归国第一晚的场景,哪怕中了药,他也清晰的记得她的样子,清冷圈不住的妖冶。 转而想起了在林间与她散步的傍晚,回眸勾笑,铅华不染。 涩涩一勾唇,也许,这就是食髓知味的痛苦? 月下无人,御阁园寂,酒杯见底,两滴嫣红的残酒悠悠滑落,男人半身倚在床头,床边是屏幕未暗的手机,屏幕上可不是女子在三界汇议的入场仙姿么? ------题外话------ 这屏保算不算偷拍? 必须算,古杨都不知道沐先森啥时候弄到自己手机里存起来的好咩? 总有一天会被女主逮到! 第82章 你不该找你前夫去?(1更) 宿醉加几天舟车劳顿,沐寒声再醒来时,眼皮酸痛,一下床就拧了眉,太阳穴突突泛痛。 古杨一直没等到他出门,进去只见卧室凌乱,酒杯已空,他人是起了,但伟岸身躯弓在床边,一眼便不对劲。 “沐总?”他赶忙走了过去。 沐寒声克制着头晕,微拧眉回身看了他,清了清嗓子,喑哑的一句:“看看家里有没有药。” 药?古杨心里一紧,先是过去将他扶起来坐到床上,试了试额头的温度,烫得缩了手,赶紧找药去,极少生病的人,一旦病了就很严重。 那两天,古杨是主张让他在家里办公,可沐寒声只一摆手,“感冒发烧算什么病?”照常去公司。 荣京入冬,早晨空气湿寒。 苏曜刚进外交部却二次出门,回来时,手里多了一份早餐,径直往傅夜七办公室而去。 她刚到,但一切如旧,没有尘土,也不会有文件堆积。 “笃笃!”敲门声。 “进来。” 抬眼看到苏曜手里的早餐,她愣了一下,“你这是?” “知道你没吃,顺便带了一份回来。”苏曜舒服的嗓音,说得温和自如,将早餐放在她桌上,淡笑。 傅夜七却看出了他冻得僵冷的手,一时没动,只看他,略微蹙了眉。 原本想说以后不必如此,可苏曜先开口了:“对了,傅孟孟找过你。” 找她干什么?眉梢紧了点,心有不详,“没说什么事?” “傅氏不景气,大概她能想的办法都想了,也坦白跟我说过想申请缩减基股,降低发展压力,或者抵卖不动产,说需要你的章。”苏曜毫无隐瞒。 章?傅夜七猛地看向抽屉。 “怎么?”苏曜见她拧眉,温和之余不乏关切。 她却摇了摇头,敛着情绪,“没事,你去忙吧!”不再像以前,凡事都与他相谈。 苏曜看了她两秒,眉间稍落,最后不追问,只最后一句拿捏得当的温和:“早餐一定要吃。” 她点头。 然而苏曜一走,傅夜七立刻拿了电话,她在傅氏的话语权早被封了,傅孟孟缘何需要她的章? 不动产…… 电话还没拨出去,她却眸光一缩。 老宅? “对不起,您所拨打……”傅孟孟的电话不通。 不过一分钟,办公室已然人去楼空,温热的早餐原封未动。 除了偶尔给物业询问情况,她已经很久没有回老宅,车子嘎然停住,被人拦了。 “对不起傅小姐,我们不能放行。”保安很为难,“新业主的意思,我们也不好违抗。” 新业主,她已经气得紧了手心,多会利用资源的傅孟孟!她千辛万苦保下来的宅子,竟真的趁机卖了? 这就是傅氏生命依旧的原因?亏了她当初还让沐寒声手下留情。 一路压抑,车子旋即停在傅氏门口。 “小姐,傅总还没来,您上去了也是徒劳。”前台皱眉,也是一脸为难。 “她什么时候过来?”这都快十点了,天天如此散漫? “这……不好说。”前台苦了脸,“傅总最近比较忙,也极少过来。” 忙?她冷然扯了一下嘴角,干什么不好,忙着讨好一个五十岁的老男人? “傅总!”刚巧,前台往门外看去,赶紧低头打招呼。 谁都知道这个女总对职员苛刻,办起事来风速果断,但大概总欠缺一些火候,傅氏始终难复从前,导致她脾气火辣,私底下不乏人说她内分泌失调。 傅孟孟穿戴精致,吉普赛风大耳环,若不是她脸上端着肃穆和傲气,大概以为是从风月场所出来的。 “找我?”傅孟孟倒是没忽略等着的人,狭长的眼角微斜,淡淡的一句。 毕竟算家事,她忍着跟着到了傅孟孟的办公室才冷然开口:“你傅孟孟堕落到要委身一个五十老头,更是穷到要变卖祖宅添置艳俗勾引的东西?” 傅孟孟先是愣了一下,咬了牙,死丫头说话可真是素来的犀利。 却又忽然笑了,念及姐妹情好言相求的时候她不帮,艳照一事,让她丢了沐家媳妇地位,一年过去还气着吧? “哦~”思及此,傅孟孟才恍悟的模样,挤了点护手霜娇娇的抹着,“你是来问我祖宅的事?” 原本,傅夜七气得恨不得一巴掌扇过去,祖宅对她来说多重要,傅孟孟一清二楚,明摆着故意,可见了对方傲娇淡笑,她隐忍了,只褐眸冰冷,“你以为交易合同上盖了我的章,我就拿你没办法?” 傅孟孟笑,摇头,“知道你傅夜七厉害!不过……这砍柴上山,捉鸟上树,你找我有什么用?非要买这宅子,一切手续度势办理的,可是你的好前夫,沐寒声!”一字一句,娇小看戏。 谁?眉尖一动,她惊怒的盯着傅孟孟。 第83章 蓝修比你好千万倍!(2更) 看着她那样,傅孟孟心头一阵风拂过似的爽快,“尊傲无比的沐寒声,怎能容你辱灭?你能来个艳照历史,人家就用你的祖宅赏给某个宠爱的女人,多解气?” 沐寒声买宅子赏给谁,傅孟孟不知道,纯属猜测,纯属想看她闹心的模样。 艳照,不过一见捕风捉影之事,傅夜七可以不在乎,毕竟她离婚了。但她看不过傅孟孟如此自得。 “不过是迷魅苏曜几次,以为你能凌我到几时?”她冷冰冰的一句,扫过那张俗媚的脸摔门离开。 若不是昨晚古杨说苏曜和傅孟孟相谈甚好,她也不会猜测傅孟孟早就想尽办法靠近苏曜了。 可她现在无暇顾及这些,上了车,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又紧。 他根本就猜到了车祸是蓝修做的,知道她和蓝修关系匪浅,以为那就是她的授意对么? 大度说绝不会查,原来早已在背后狠狠给了她一击,沐寒声,你就喜欢这样在背后置人于死地么? 亏她还一直心有愧疚,担心他当时伤重,担心他有什么后遗症,真是可笑的心慈! 车子到了沐煌大厦门口,她径直往里走。 “请问您……太……傅小姐?”前台是个老员工了,当然认得她,但是称呼变了再变。 傅夜七虽然气,面色清冷但并不无礼,“我找沐寒声。” 前台张了张嘴,“沐总在办公室,但是……” “麻烦你告诉言舒,我找他有事,一定要见他!”她把话接了过来,辞严色厉。 前台为难片刻,还是给秘书部长言舒打了内线,好一会儿才恭敬的放行。 这是她第二次去他的办公室,刚出电梯,言舒已经候在那儿。 “傅小姐。”言舒貌美但不媚,做事总是稳稳的,不恭维也不冒犯,只稍温和的一句,然后才道:“沐总需要几分钟才能见您,请您在招待室稍等。” 她微蹙眉,“多久?” 言舒为难,说不出个数,因为沐总怎么也得一两个小时,这才过去不久。 傅夜七看出来了,言舒都这副表情,必有隐情,“我只进去说几句话,问完就出来。” 并非他不懂事,如果是要商议大事,必定去会议室,言舒也不可能这副表情,所以,她才会这么坚持。 最终言舒没能拦住她,但在推开总裁室大门时,傅夜七稍微愣了一下。 沐寒声在挂水,手边却是文件,笔还没放下。 古杨手里还拿着一瓶盐水,听到开门,猛然转过身,见了门口的人,左右不是。 沐寒声倒是坦然,一瞬的拧眉后,略微疲惫的峻脸抬起,颔首示意言舒先出去。 放了笔,薄唇微抿,越显眉峰深邃,目光打在她身上,声线低醇:“坐下说。” “谢了,不用。”她淡淡的一句,只一眼扫过他,病到要挂水,却不去医院,该也重不到哪去。 “傅家大宅,是你买下的?”未几,她很直接的问,紧紧盯着他,不放过一丝表情。 古杨听了放下盐水,“先生买下来是……” “古杨。”沐寒声忽然沉声,“你先出去。” 古杨咽下后半句,只能往外走。 沐寒声想起身,但不方便,只得抬首仰眉看着她,一年前她上班还略施粉黛,如今铅华不染,越见精致。 “这事我本想找时间告诉你……”但一直没机会,尤其这一年。 他想,这是给她备的惊喜,他准备了那么久,该找个好的氛围,现在不行,便拖一时,哪怕多和她说几句话。 当然,这样的渴望,他掩饰得很好,看似漫不经心的移开话题,“看来,这一年,你过得很好?” 傅夜七却秀眉微戚,眼底起了气,“沐寒声,你一挥手几个亿拿下一座宅子何其容易?我父母尸骨无全,可那是我拼了命才留住的念想!” 眼底有些酸,她梗了梗喉咙,倔强的盯着他,“就算你的车祸我难辞其咎,好!你告诉我,要我怎么赔?或者,你多少买的,我一分不少的跟你买,可以么?” 男人唇线微紧,挂水的手微蜷,针头回血,但他没感觉痛。 “八个亿,全款,你能买过去?”低沉的声音,出口之际只有淡漠,因为他心底有气。 总是这么烈不问清楚就扣帽子,把他想成什么人了?“八个亿,哪怕你再得总统倚重,也足够积攒半辈子。还是,蓝修能搬出家底给你?” 她贝齿微咬,却忽然冷笑,原来,他这是妒恨?妒恨蓝修在她身边维护着? 可当初心系她人的是你沐寒声,如今离了婚,这是哪来可笑的霸道,以为她就必须是他的,不得被别人爱护? “是!我这一年过得很好!”她忽而冷然,又一抹强笑,“蓝修对我,比你好千万倍!所以我庆幸选择离开你,八亿是么?对他来说也不过九牛一毛!” 她或许是气得上头,也不知道为什么非要这样搬出蓝修,看着他越来越黑的脸,心头却莫名畅快。 蓝修好?男人脸色墨沉,唇抿冰直。 第84章 除了钱,没什么能给(1更) 见她转身要走,忍了两秒,最终猛然起身,哪能就这么让她走了,他也不想气她,把好事变成坏事。 “夜七。”咬牙,却还算温沉。 她没反应,只在门口停了会儿,微侧眉,“我只要宅子,钱会一分不少的给你。” “傅夜七!”沐寒声素来沉敛,却也倏然低咒,“你给我站住!” 挂的盐水被猛然一扯,来回游荡,男人下颚一紧,索性扬手拔了针头,追了过去,凌然如风。 候在门外的古杨先是见了出来的女人,一拧眉,闻到了火药味。 一转眼却见自家主子也冷然掠了出来,古杨眉头紧了,急得上前,针水还没吊完……看向他的手背。 可男人只疾步向那抹身影而去,在她即将上电梯时一把捏了她的手臂,扯回面前,可冰唇冷凝,半天吐不出一个字,只狠狠盯着她。 “放开。”她仰脸,冷然一句。 沐寒声是胸口气闷,却愣是不知该从哪说,见她这样,他却也破天荒的沉声掷地:“不放!” 这里是公司,来往都是人,她不想喧闹,只拧眉挣了挣。 可他铁臂纹丝不动。 在见她略微拧眉时,终究怕伤了她松了力道,下颚紧绷不变,只闭了闭眼舒缓气懑,“要宅子,是么?” 她不语。 沐寒声却抬手按了电梯。 古杨见了,忒有眼力劲的赶紧回办公室拿了外套赶出来,递到男人手上,也没好跟着去,这时候大概两人需要空间。 她被带着进了电梯,冷脸不语,也不问要去哪儿。 电梯里明明只有两个人,却狭仄不已,充斥着他身上浓重的男人气息,还有……一丝敏感的血腥味,可她忍住了去寻找根源。 直到了一楼,他依旧紧紧牵着她往外走,步伐宽阔,致使她略微急促。 “你要带我去哪?”出了公司,她终于把手缩了回去,立在原地。 许是外面很冷,加之走了这一路,他本就节寸分明,已经敛下脾气,扭头垂目,“不是想把宅子要回去?” 怎么个要法?她小脸微愣,透着不解。 “在这儿等我。”男人沉冷一句,旋即将外套裹在她身上,自己只着了一件衬衫就往车库而去。 也是他的这个动作,让傅夜七想起了还有一件外套没有还给他,那晚就是起了恻隐之心,愧疚于他的车祸才上了车,才忘了还外套,这一想,更是气,一把拿下外套,递给了不远处的保安,“麻烦还给沐寒声。” 说完转身要走。 沐寒声还没走远,侧身看了一眼,英眉一拧,阔步返回,一把从保安手里拿了外套,顺势将她掳了过去,带去车库取车。 总算让她安分,启动引擎往御阁园开。 一路上,她都没有说话,却在想,买个宅子八亿,对她来说可以买回对父母的眷念,值了。 对他有什么意义?明显被傅孟孟坑了,他如此精明的商人,难道不懂估价?还是就用这样的方式替傅氏摆脱当时的瓶颈? 转头刚想说话,一眼见了他放在方向盘上的手,血肉模糊虽然重了些,但凝了一片血,微拧了眉,手背跟着酥了一下。 可男人一脸平静,根本无暇估计,针头先是被扯了,之后被他干脆拔掉,针尖划了手背一道口子。 她张嘴欲言又止时,车子已经进了庄园,干脆作罢,转过头不再看。 跟着他进了别墅,一路到了楼上,见他从抽屉里拿了一方本子递到她面前。 “不是要么?”她不接,男人才敛眉沉声,一贯磁性,少了愠怒。 原本想的好氛围给她惊喜,也不过尔尔,也不知是怪他对待女人段数不够,还是怪她太烈。 翻开本子,傅夜七眉尖拧起,看了他,又看房产证。 明明白白写着她的名。 “知道你曾经煎熬,也知道你对二老的眷念,原本就是替你买回,早该给你……”他没再说下去,峻脸掩着心疼,还记得她提起父母时垂泪的样子。 好一会儿,她不知道说什么,只紧握着房产证。她很想就这么带走,但有得必有失,她拿什么跟人家换? 许久,她终于冷静的开口:“证放在你这儿,等我筹够了再拿走。” 证刚要放回去,倚在一旁的沐寒声略苍白的薄唇一动,“我不缺钱。” 可她只明智的说了句:“但我必须要回宅子,而且除了钱,没什么能给你。” 如果是别人,定会问他想要什么?他连答案都想好了,没想到她是这样的一句,兀自无奈的勾了唇,他才低沉一句:“我也不要你什么,反而要你带走一样东西。” 第85章 伤发高烧,她心里有愧(2更) 族钻放在她面前时,她终于拧眉,盯着他略显苍白的薄唇,“什么意思?” “东西是奶奶给了你的,放我这里,不合适。”他低沉的嗓音,却有些气弱,倒显得格外温柔。 她面色不改,并没伸手,只淡淡一句:“这是你们沐家的东西,我带走就合适?” 一句‘你们沐家’让沐寒声眉间微蹙,“夜七,婚还没离定……” “我还有事。”她冷然把话接了过来,并不想跟他多说,旋身走了两步,又停下,“改天,我会去看奶奶……还有,宅子的事,谢了。” 至少没让傅宅落到别人手里,否则要回来更难,可能还会被破坏。 没听到他说话,她也没有回身,铁了心往外走。 但是人刚到卧室门口,手才搭上门把,听得身后沉闷的一声。 “砰!” 震得她心底微顿,握着门把的手紧了紧,他是控制情绪游刃有余的人,会当着她的面就开始摔碗砸盘么? 不会。 终是转头看了一眼,却猛地惊住,快步折了回去。 “沐寒声?!” 素来伟岸的男人,忽然僵硬的倒地,那种反差,惊得她没了分寸,无措的拍在他冷硬的脸上,“沐寒声?……沐寒声你醒醒!” 地上的人是有知觉的,只是忽来的晕疼太剧烈。 英冷的眉峰只剩温弱,轻轻蹙起定着她,费力的抬手却未果。 “夜七,别担心……没事。”依旧低沉,却温得令人心酸的嗓音。 她扫了一圈,胡乱抓过他的手机拨打120,刚按亮屏幕,却愣了一下,盯着上面那张脸,是她自己,只是她不知道那是什么时候被拍的。 顾不得心里什么感觉,急得手心微冷,颤着拨了号,强自镇定的精准报上地址:“南郊矜柏路,御阁庄园,进园请出示证件……” 御阁园安管严密,随意是进不来的。 末了,她又给庄园门口的安管处打了个招呼,尽快放行。 手刚落下,被男人紧紧握住,只是烧得微白的薄唇只字不语。 相比于平常的温热,他的手很烫,烫得令人心悸。 “救护车马上就到,你忍一会儿。”她蹙了眉,却没松开他的手。 她很清楚,虽然她怨过,但项目的事、宅子的事,姑且是误会,他甚至一片好心。他更没有犯天大的错,没人规定他必须爱她。 就算她不平那三年的遣废,不平他当初选择宿醉,而非她和孩子,可从来没见过他生病,哪怕她再心冷,这个时候也不可能留下他狠心走人。 原本送他上了救护车,她就走,可他一直紧握着没松,医生几次看了她,催促她跟着上车。 看他烧得厉害,又见了他手背上的一片血迹,医生不免皱了眉,行进中检查一番后,看了她。 “病人最近受过外伤吗?”医生一边检查一边问。 蹙了秀眉,她回答不上来,他躺了一年刚醒,该是不会受伤吧? “外伤应该没有,但是,之前出过车祸……”她忽然想起这件事,清绝的脸不免的担忧,如果真的和车祸有关,她心有愧疚。 果然医生换了检查方向。 到了医院的时候,古杨也正好赶到了门口,急匆匆的跟着往里走。 医生看了古杨一眼,继续推着平床疾走,也说了一句:“病人可能因车祸颅脑隐伤,引发高烧,还好没到最危险的时候。” 颅脑隐伤? 急救室的门关上之后,古杨皱着眉,这个说法有点熟悉,刚出车祸那会儿检查过,可后来不是说没事了? 傅夜七一直没走,双手微捏,敛眉沉默,又踱步不定。 手机响的时候,她忍了好一会儿,才走到远处接通。 “夜七,有个姓肖的女孩找你,看你能否抽空赴个约聊表歉意?”苏曜温和好听的嗓音,也微微皱着眉,看着她桌上没动过的早餐。 “对不起。”她声音有些弱,“暂时没空,我会给她回个电话。” “夜七……”苏曜听出了她声音里的不对劲,“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她缓了口气,声线终于低婉平稳,“没事,我先挂了。” 低眉看着电话,苏曜眉间萎落,他们之间终究是不一样了。至于这个肖筱,国电影审委员长是不是也姓肖? 这边的傅夜七挂了电话就往回走,沐寒声刚被推进病房。 “你是家属?”医生回身就问了她。 她愣了一下,没点头。 可医生已经接着吩咐,“先签个字,给病人备点午餐,空腹着呢,一会儿会醒。” 柔唇微动,没说话,还是把笔接了过来,没签,转手给了古杨,清婉一句:“我去买午餐。” 第86章 一个骄一个暴,看戏(1更) 古杨看了看签字的地方空白,张口欲言又止,可是她已经走远了,只得叹口气。 这婚虽然没有离定,太太这真是一点都不把自己当沐家人了。 转过身,医生和护士正好从病房出来,古杨只得签了个字,这才略紧张的问:“医生,先生严重吗?” 医生看了看他,才说了一句:“严不严重,要看养得怎么样,情绪激烈是会使颅脑受压的,不过这次是送得还算及时,观察两天,按照医嘱去养就没事。” 古杨皱着眉,也点了点头,那大概就是沐总和太太因为宅子的事吵了,所以使得颅脑受压? 倒是庆幸太太将沐总送进医院,不然这发烧拖下去,恐怕坏了。 看着医生走了,古杨也没敢进病房去打扰。 可是一转身,却见黎曼急匆匆的从那头走廊走来,古杨又一次拧眉,她只是怎么知道沐总生病的?最近沐总可都没空见她。 “古杨,寒声是怎么了?”黎曼一到病房门口,满是焦急的问,作势就要推门进去。 亏得古杨拦了,然后又稍微退了一步拉开距离,还算恭敬的开口:“黎小姐,沐总刚从救护室出来,不宜打扰。” 黎曼拧着眉,趴在门口往里看,转头挑了声,“那你告诉我寒声到底怎么了?” 古杨想了想,说得严重了,恐怕这姑奶奶就陪这儿不走了,一会儿太太就该回来了,两人对上总归不好。 所以,古杨开口道:“也不是什么大病,就是最近疲累过度,发烧了,一时疏忽烧得严重了些,医生已经说了,醒了就没事。” 他已经就差说出‘黎小姐你有什么事就可以去忙,不用在这儿候着。’ 可惜,黎曼不会在乎古杨的言外之意,修剪精致的眉毛皱在一起,满是担忧,自是不肯走,而是问:“他什么时候醒?” 这个……古杨摇头,一时真的不知道,二来,他也不打算说。 这样的回答不免让黎曼来气,娇美的脸上一丝不悦,倒是没大胆到瞪古杨,只苦着脸憋着气立在门边。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古杨站在一边,心里直打鼓,不时往走廊那头看去。 沐总这会儿没醒,要是黎曼和太太真的对上了,以太太那不爱言辞的性子,兴许会吃闷亏,他一个下人,虽然身份不低,但作用始终不及主子的。 这边正这么紧张着,却是人忙鬼乱,越乱越见鬼。 这一转头呢,居然见了庄军处急匆匆的从那头走来,更坏的是,身后跟着那个能气死人不偿命的宋沫。 这下古杨闭了闭眼,完了。也不免纳闷,这一个个的,都是怎么知道消息的? “大哥怎么样了?”庄岩沉稳略焦灼的声音。 “姐夫好好的怎么进医院了呢?”宋沫尖俏的问句,目光却打在等在一旁的黎曼身上,也改了口:“寒声没事吧?” 弄得古杨都不知道要先回答哪一个,也先看了看走廊那一头,但愿太太回来得晚一些。 “庄军处不用紧张,沐总身体底子本就好,就是发烧厉害了,不会有事。”古杨是这么跟黎曼说的,自然只能这么跟庄岩说。 庄岩显然是临时知道的,一身训练的军装都没来得及换,关心则乱,乱起来自然也顾不上非要跟来的宋沫,说起话来也就少了一些沉着和考量。 他说:“发烧?谁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的车祸留下的后遗症,我早说了让他好生养一段时间,别总费尽心思就想着把傅……”说到这里,猛然停了,因为旁边还有黎曼和宋沫。 提起这事,宋沫自是满肚子气,别说是她认为的凶手傅夜七,如今看到黎曼都气得咬牙。 “姐夫要是一直在英国,怎么可能会出事?这下好了,被傅夜七害得躺了一年,醒了就开始各种操心!”她说着,火爆又蛮横的脾气使然,矛头突兀的就指向了一旁的黎曼,“还有你!白揣了我姐的心,一点聪慧没见着,在娱乐圈混了这么久,还要步步让寒声扶着,离了他你一无是处!要不是你们这些女人,他会这样吗?一个个的扫把星!” 一听这话,古杨扶额,可真是口无遮拦的蛮横啊,进了军里这么些日子了,怎么一点没变呢? 庄岩自是也皱了眉,侧首冷声一句:“宋沫!” 因为那次爆炸让她差点毁容,至今脖颈处还留着疤,宋沫学乖了不少,最听庄岩的话。 他这一喝,也收敛了一下。 可那头的黎曼向来贵气,好歹一介影后,别人见了她怎么也恭敬几分,被宋沫这样辱骂,脸色哪能好? “你说谁一无是处?”黎曼紧了手里的包,走上前两步,娇美的脸腾着气,“谁扫把星?” 她最恨的就是别人说她一无是处,说她只会出卖身体,接着男人上位,空有皮囊、毫无本事! 宋沫梗着脖子,大概不以为接受她姐心脏的黎曼真会动她。 “你才是扫把星,害死了你姐不够,现在还要拖着寒声!当年该死的简直是你!”说着随手就扬了包。 “呜!”宋沫不妨,一下子被包的拉链挂到了鼻翼,火辣辣的疼,暴脾气自然就起来。 第87章 给你安排几场相亲?(2更) 眉毛一竖,像一只吃了火药的野猫,猛地就朝黎曼扑了过去,倒是没大声响就拧在了一起。 别看黎曼平时优雅文静,拍得戏也不少了,也不是没演过撕逼戏码。 倒是一旁的庄岩和古杨,不过是稍不留神的功夫,两人竟然就扭到了一起。 古杨还好,庄岩气得咬牙,但又无从下手,只能冷了声闷喝,“宋沫!你给老子住手!” 宋沫是消停了点,可也扬起了手要往黎曼那娇美的脸上抓去。 古杨挑了眉,算是拉了黎曼一把,“黎小姐,这里可是医院,不是拍戏,沐总还没醒呢!” 病人需要安静就不说了,这让人见了,简直大笑话。 黎曼深呼吸缓了口气,盯着宋沫,傲然扫了庄岩一眼,“既然寒声把人交给了你,庄军长该先教会她说话再带出来遛!” 完了,这刚停歇点,一个‘遛’让宋沫毛了。 “你骂谁是狗?” 要不是庄岩按着,宋沫指不定又冲上去了。 傅夜七提着午餐从走廊那头走来,见了病房门口的几个人,皱了一下眉,清绝的脸上一抹淡漠。 “太太?”古杨先见了她,故意的没有该称呼。 黎曼随之看过去,一眼还不敢确定,这才定了睛,还真是傅夜七?汇议那晚没见着,这算是一年后第一面,同为女人都不免惊了一下。 这是拉皮、瘦身、丰乳、肥臀一套整容走了一遍?一件大衣下,那身材竟也妖娆可见,该是多少娱乐明星追求的极致? “你来干什么?”未几,宋沫一脸敌意。 黎曼好歹混娱乐圈,情绪也不会表得太肤浅,虽然略不悦,却也端着仅有的优雅。 傅夜七看了宋沫,嘴角扯了一下,语气很淡,“倒是提醒我了,还以为我走错,进了动物园看斗兽来了。”说着,扫了一眼两人扭打后遗留的狼狈。 这说话一个比一个犀利,古杨却忽然笑了。 一旁的庄岩也没露出什么情绪,只一把拧了宋沫手臂让她老实点!她冒犯黎曼没大事,冒犯傅夜七,等大哥醒了可得吃不了兜着走! 几个人不说话,傅夜七已经推门走了进去。 沐寒声刚醒,听到动静转过头,一见了她,刚毅的脸暖了些。 她只是看了他,“饿吗?饿的话现在给你开食盒。” 男人略微勾唇,摇头,下意识的拧了一下手心,看来戒指没在手里,便起了眉峰。 她低了低眉,“你现在情况还算稳定,但是医生说了要稳定情绪,如果见了我让你觉得闹心,外边还有很多可以照顾你的人。” 沐寒声知道她误会了,撑起身子靠在床头,拍了拍床边的位置,示意她坐过来。 她没动,如果不是心有愧疚,连出现在这里的理由都没有,又怎么可能跟他亲近? 安静了会儿,沐寒声无奈,幽邃的眸底映着她,“我饿了。” 她这才给他爸食物都弄好,看了看,要给他床上放置小桌。 可男人适时的开了口:“我的手不方便。” 那意思就是要她一口一口喂?傅夜七不免蹙了眉,端着食物犹豫片刻,最终坐到了床边,腹陈理由:他的车祸是蓝修为了她才造成的,发烧又是因为车祸,她照顾他一下,无可厚非。 有人喂,果然胃口都不一样,男人时而盯着她,冷峻的脸倒装得一副好深沉。 “奶奶近日操劳,这事她不会知道。”吃得差不多,他忽而沉声一句,也算是减轻她的愧疚。谁的责怪,她或许都能承受,但奶奶的,另当别论。 果然,她动作顿了一下,道:“谢了。” 放下食盒,抽了纸巾顺势给他擦了嘴角。 可沐寒声几不可闻的蹙眉,低眉一瞬,温厚的大掌已经握了她的手,目光才挑起定着她,“冷?” 她的手经常冰凉,这沐寒声知道,但这一年看人盈润多了,原来还这样? 傅夜七摇头,面色淡然,想把手缩回去。 可男人未松,吃饭都说不方便,这会儿倒是握得紧。 巧了,病房的门被打开,古杨和庄岩在后,显然是拦了这么久,没再拦两个女人。 床上的沐寒声见了两人,峻脸瞬时冷了几度。 可傅夜七想从床边起身的时候,他却反而握紧了她的时候,另一手揽了一下她的腰,不让她起身。 黎曼目光顿了顿,掩不住的落寞,他躺了一年,她前后照料着,结果也改变不了什么,是么? 宋沫直接皱了眉。 倒是沐寒声先开口:“给你们闲的,来这儿凑热闹?”低低的嗓音,一抹阴沉,鹰眸一扫,更显压抑。 “寒声,你这刚熬过一年又生病,我能不担心吗?”黎曼温婉的皱眉。 男人却连眉眼都没抬,仔细捂着冰凉的手,道:“不缺胳膊不少腿,没什么可担心的,回去吧,有夜七在。” 好歹是来探病,他也不算狗咬吕洞宾,但话说得很冷很明显了,有她就够了。 “新戏不是要开拍了?我无暇分心,全靠你自己,进军国际市场的好机会,你该把心思放在前途上,如果有闲心,给你安排几场相亲?”未几,沐寒声意外说了一长句,终于也看了黎曼。 第88章 调教得如你媳妇? 那一句“有夜七在”让黎曼心头生疼,更听他说安排相亲,越发酸涩。可对着他深邃的目光,她竟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爱他,他很清楚,可是这么多年,除了照拂,哪怕她稍微一点逾矩,他的冷情就能将人冻得寒瑟。 好一会儿,黎曼终于低了低眉,“剧本我在看,一定会把握好机会,不会给你丢脸,至于相亲……我还没准备好,再说吧!” 沐寒声算是点了点头,抬眼却见宋沫幸灾乐祸的藏着笑,眉角动了动,她跟黎曼还有过节? 而宋沫见到床上的人看过来,笑意放大,总算乖巧一些,“姐夫!” 沐寒声却没立刻回应,而是低眉之际,换了夜七的手继续仔细捂着。 这不免让宋沫瘪了嘴,敌意瞬间毫不掩饰。 “上次不是说,弹片飞过脖子留了疤?”沐寒声忽而抬首,问了宋沫,低沉的声音好像多了一丝关切。 宋沫笑开花,抬手露出了疤痕,随即小脸就转为了可怜兮兮,“幸好我躲得快,那个医生的技术也还算精湛,不然可能去了半条命呢,姐夫以后就见不到我了!” 本来很讨巧的可怜。床上的男人却是扫过她脖子上的疤痕,冷不丁的一句:“怎么就躲了呢?我看伤得轻了。” 咳咳!古杨忽然抬手裹拳作势咳了一下,其实是在掩饰笑意,自家主子说话好像越来越有太太的影子啊,字字珠玑,犀利无形! 宋沫一脸委屈,又不敢说什么,只得瞪了古杨出气。 “姐夫!”转过头,宋沫才噘着嘴,“你生病了人家来看你,怎么能这么打击人?军里戒严,我可很少能出来的!” 男人挑眉,几不可闻的点头,“不戒严,你还想出来怎么胡闹?送你进去,就是为了让你收敛心性,这些年惯着你,没个规矩,我这里就罢了,日后得罪了人,免得你怪我管教无方。” 他说得平坦,淡漠,但也没个漏洞,宋沫想张口也没得说的。 庄岩已经抿了唇,低头不语,照这架势,一会儿还得训他管教无方。 果然,沐寒声抬首看了床边一直静默不语的女人,开口就道:“都出去吧,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庄岩留一会儿。” 古杨这一中午纯属看戏来了,看够了,自然是听从主子安排,不过都转身了,发现黎曼还立着,这才回身好心的‘请’着。 黎曼略戚眉看了看那头的男人,最终转身走了,也不忘冷眼扫过古杨。 古杨很无辜,总是被人瞪,不过看了半天戏,心里爽快。 别人都走了,傅夜七也想起身走人,“我还有事……” “我一会儿还有事跟你说。”沐寒声打断她,深沉的脸温和几分,手一直没松,把人的都请出去就是为了让她自在点,又怎么能让她这就走? 庄岩立在几步远处,总算是看出来了,无论怎么样,大哥是不可能放弃傅夜七的,今天这几次三番,不就给他们几个表明了? “宋沫最近身体没事吧?”沐寒声淡淡的声音,看了庄岩。 庄岩摇头,“挺好,活跃着呢,就是上一次吃了亏,规矩多了。” 沐寒声却不予苟同,薄唇微勾,“规矩?规矩的人,会是今天这样?” 这让庄岩惭愧,也是她也破了军纪非跟着他出来了,还和黎曼干了一架,确实谈不上规矩,但至少听他的话。 沐寒声好似斟酌着什么,看了身边的女子,才道:“我沐寒声做不好的事很少,没照顾好宋沫算一件,让她没规没矩,不懂爱惜自己。但这事以后恐怕也没空去做,所以交给你,以你的能耐,必定能调教得比我好。” 庄岩拧眉,算是听出来了,这是抬举,也是压迫,他都这么说了,要是调教不好,后果可能很严重。 不过…… “调教成什么算好?”这可是大问题。 深眸微挑,男人看了傅夜七,明明很严明的脸,说出来的话却让庄岩一愣,他说:“像你嫂子一样。” “哥……”庄岩一脸苦相,不是贬低谁、抬举谁,道:“麻雀变凤凰,是永远不可能的。” 这让沐寒声倏尔勾唇,中听。 可傅夜七却敛眉,趁他不注意缩了手,立刻起了身。 男人愣了一下,然后镇定的抬眸,话自是对着她的,“针水快没了,替我叫护士去么?” 其实也就为了不让她逃。 她顿了一下,没回头也没吭声,继续往外走。 嘴角弧度愈显,沐寒声这才看了庄岩,语气肃穆了些,“不求与她一样聪慧优雅,气质自也是学不走,至少该规矩懂事些……”说到这里,他忽然看了庄岩,不无认真,“要么,调教得能做你媳妇?嗯,足矣。”他自顾点头 庄岩嘴角抽了抽,合着拿他开涮? 不过他也只能腹诽,叹气之余,道:“我自己看着办,给你留空间抱得美人归就对了,没错吧?” 沐寒声敛眉沉默,抱得美人归,谈何容易? 第89章 我想先听你的回答(2更) 傅夜七喊了护士,自己却没有立刻回去,而是给肖筱回了个电话。 “傅小姐?”肖筱接到电话,一抹优雅之余,掩不住的喜悦。 “嗯是我。”她低婉的一句,略微带点笑意,“听同事说肖小姐找过我。” “对对,不知道傅小姐忙,没打搅您吧?”肖筱家教良好,优雅不缺,但在娱乐圈也是爽快的急性子。 “不会。”她低了低眉,斟酌了会儿,听着那边的人说了两句,才道:“要么,这周末吧?我听朋友说最近影界筹拍一个新片,肖小姐有出演吧?正好我有兴趣聊聊呢!” 这让肖筱很意外,她一个政界的人,居然对还没开拍的片子感兴趣?当然是满口应下。 电话收了线,傅夜七在走廊站了会儿,看黎曼的样子,对影片极为重视,希望她周末出约,不算太晚。 转身回了病房,护士在换针水,古杨规矩的立在一边,她也没出声。 “什么时候能出院?”床上的沐寒声对着护士问了一句。 护士进来时就看了这是特别病房,当然不会张口就回,而是委婉的答了一句:“这得看医生的嘱咐和先生的恢复状况,情绪稳定才是要紧。” 护士说完离开,沐寒声才见了门口立着的她。 古杨顺着自家主子的视线也见了她,习惯的欠身,“太太。” 喊完这一句,古杨本来是想识趣的退出去,却一抬头发现那边的女人清冷的盯着自己看,愣了一下。 “古杨今年几岁了?”她淡淡的一句,却平添几分严肃。 古杨瞧了瞧床上的人,一脸莫名,也只能回:“三十四……” 傅夜七忽然笑了一下,“那就怪了,三十四的人提前更年期了,记忆力不好?还是你习惯见人就喊太太?” 额,原来说的这件事,古杨立时没话了,又没敢说这婚还没离定,只能眼观鼻鼻观心的立着。 床上的男人也不吱声,但低眉之间峻脸微沉,指节漫不经心的拨弄着针水贴。 她也不说了,淡然过去随手拿了包。 男人终于鹰眸微抬,忽而出声:“最近工作忙么?” 古杨想,主子总算开口了,那他可以解脱了,赶紧退了出去,大概可以准备聘书了。 拿了包的傅夜七没转身,但也没看他,淡淡的一句:“我不过一介平民,不如沐先生富足,不勤恳怎么养活自己?何况,还背了八亿的债呢。” ‘沐先生’? 眉峰微动,沐寒声冷峻的脸沉了沉,人都被他撵走了,她还不如刚刚那么温。 但他也无暇计较,只抬眸盯着她,“那正好,沐煌新开一个国际项目,需要几个优秀的翻译,如果抽得出空,我想请你接这个职。” 她略微蹙眉,这是怜悯,还是厚爱? 敛眉想了会儿,她最终绵长吁气。 “多谢沐先生抬举,荣京好翻译多的是,以沐煌的影响力,如何优秀的请不着?” “可不是每个翻译都欠债八亿。”他适时接了过去,太了解她的性子,不逼她,连考虑都不会考虑。 果然,说到这里,傅夜七就气,之前还想,他买了也算好事,后来一想,他若不买,傅孟孟还不定卖得出去,哪来这些事? 转过身低头盯着他,柔唇微冷,“难道我开口月薪一个亿你也给?” 男人眸色微柔,想都没想,薄唇一动,“可以。” 傅夜七拧眉,盯了他很久。 钱,可真是诱人的东西,他太能点人重穴了! 可她始终抿唇不语。 “嗡嗡!”的声音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是她的手机震动。 她想了会儿,拿了手机出来,但还没接,却忽然被男人修长的手臂一横,捻了过去。 ‘苏曜’两个字让沐寒声几不可闻的蹙了眉,病中的脸没有虚弱,倒是阴沉多了。 “给我。”她清冷的脸,伸手淡淡的一句。 男人却缩了手,也坦然,“苏曜而已,我要先听你的回答。” 傅夜七皱眉,一个脾气温和的人也不免咬牙瞪了他。 第90章 别有目的的相亲(1更) 知道她有气,可沐寒声按捺心疼,看似悠哉的等着她。 傅夜七缓了心气,看了他,“我认识不少翻译,可以给你介绍。” 可男人像没听见她的话,道:“沐煌用人,优中选优,既然你没想好,那我等着。” 说罢,终于将手机给她递回去,面色淡然,薄唇微动,一句:“有约?” “是。”她只讲手机接过来,半句不多说。 沐寒声脸色沉了点,抿着的唇略冷,“看来苏曜很闲?” 他看苏曜一直都存有敌意,想到原因,她敛了眉,也看了他,“不是闲,只是并非所有男人都跟沐先生一样‘痴情’,念着旧人不忘。苏伯母着急,主张他相亲,苏曜一介孝子,欣然遵从。” 看似淡淡的一句,可那个痴情咬得略微讽刺。 沐寒声自然听得出来,只是他更在意的不是这个,而是…… 苏曜相亲,约的她? 仔细的看了她精致的脸,没看出丝毫内容,心底越发不痛快,可脸上滴水不漏的掩着,只说:“我等你的回复。” 傅夜七没回应,临转身,才留了一句:“早日康复。”免得她再愧疚。 “对了。”男人在背后低低的一句,不急也不恼,声线温醇:“奶奶不止一次提起你了,她老人家还不知道你回来。” 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让她抽空看奶奶去,而不是忙什么相亲! “知道了。”她却淡然一句,头也不回的离开。 她是走了,背后的男人却抿唇紧着下颚,奈何病号一枚,脱不开针水。 倒是候在医院外的古杨见了出来的人,虽然刚刚被训了,倒也硬着头皮,恭和的上前,“古杨送傅小姐一程?” 总算改了口,但聪明的没有直视,低眉候着。 她抬眸看了,忽然一句:“换车牌了?” 古杨皱了一下眉,略微不解,然后才反应过来,道:“您说尾号0129的车?”说着看了她一眼,看来沐总没和她说过车牌号的内涵,自己也不好多嘴,只说了一句:“那车沐总用的少,同款的这辆开得多些。” “意义重大的车,他自然舍不得用。”听完,傅夜七自己都不明意味的一句,转身却淡淡的一句:“我打车就好,不必费心了。” 语气微冷,让古杨愣了一下,不明就里的看着她就那么走了。 所以,回到病房的时候,古杨有些瘆,看了看床上的人,“太太打车走的,看样子有急事。” 沐寒声冷眸一扫,深邃的眉宇噙着,越显闹心。 良久不听他说话,古杨纳闷的瞧了一眼,发现自家主子拧眉抿唇,一脸若有所思。 “她最近都一个人?”男人忽而问。 古杨点头,太太刚回来,并没见那个蓝修,上下班都是一个人。 “不过,看样子,太太身体还不错,虽然……”古杨斟酌了一下,“流产对女人伤害很大,但该是照料得不错。” 说起这事,沐寒声眉色沉了,淡淡的心疼。 “以后让帧姨照她以前的习惯做早餐。”沐寒声蓦然这样一句,英棱的脸,再没透露更多信息。 古杨琢磨了会儿,思绪一转,“是。” 傅夜七上了车就接了苏曜的电话,“我正在回去的路上。” “不着急。”苏曜舒服的嗓音,“对方还没来,也不知道我妈给约的谁,怎么也不肯透漏。” 她淡然一笑,“那我晚些过去,晚上的局也不急。” 苏曜听了却一皱眉,“别,你早点过来,我就能早点走,总归走个形式,回去能应付我妈就行。” 这一回她没再说话,微微抿唇,说了两句就挂了。 而苏曜挂了电话,手机在桌边巧着,眉间略微思绪,不知道她这半天都去了哪,但心里猜得*不离十。 “苏先生?”头顶忽然响起女人娇清的声音。 苏曜眉尖蓦然,抬手看了来人,略显意外,虽然不算认识,但这张脸挺熟悉,与五年前的默默无闻反差甚大。 “黎小姐。”苏曜得体起身,“请坐。” 黎曼淡笑一下,优雅落座,“苏先生认识我?” “大名鼎鼎的影后,谁能不认识?”苏曜是认识,但很意外,母亲上哪儿就约了黎曼来? 黎曼并没他的抬举而笑得灿烂,只是看了他,“苏先生在政界的口碑,更是人人皆知,不过,我认识苏先生,是因为身上这颗心。” 说到这里,她看了苏曜一眼,当年苏曜对宋琦也一片痴心,如今,宋琦的心脏给了她,也算旧人相见了。 却没看出苏曜什么表情异动,黎曼唇角勾了一下,不愧是一部之长,哪能泄露什么? “缘分这东西,还真是怪!”不见他说话,黎曼开口:“兜兜转转的,还是这几个人。当初你和寒声爱同一个女人,如今也是,对吗?” 苏曜放了手机,只淡淡的抿了唇角,未几,才一句:“看来黎小姐今天也不是相亲来的。” 第91章 想尽办法也要相遇(2更) 黎曼笑了,“你不说我都忘了,既然是你,就实话说了,本该来的不是我,我朋友有事,我替了。” 实则,若不是听朋友说相亲对象叫苏曜,若不是先前在医院堵了一口气,她也不至于闲操这个心。 “原来如此。”苏曜淡淡的一句,看了看窗外,夜七还没来。 见他如此淡然,黎曼略戚眉,“苏先生在政界两袖清风,美誉远扬,难道只是大展宏图?没有情场失意转移精力的缘故?” 苏曜略微蹙眉,稍瞬即逝,淡然看了她,“黎小姐想说什么?” 黎曼笑,“苏先生与傅小姐向来上下级相随,形影不离,在外界也是美誉一片,可最近,好似疏远了些?”她抿了抿唇,看了苏曜,“是因为苏先生爱意浓厚,欲表不达,弄得傅小姐疏远你了?” 苏曜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清俊的脸,不免肃了几分,“黎小姐不愧娱乐圈的人,喜欢打听*。” “猜的!”她轻轻一句,笑意一直很优雅,“感情这东西,无非那些道道,苏先生既然爱,哪怕方式不对,也是可以谅解的,不过是傅小姐性烈,需要时间,对吧?” 苏曜没说话。 黎曼的话倒是多,道:“以苏先生的魅力,追求一个女人,一点不难,不用我帮忙吧?” 苏曜又一次皱眉,抬眉之余,语气略冷,“感情,贵在真诚,怎么在黎小姐这里,像影剧谋斗?” “苏先生说笑,我这是替我朋友着急,她有心上人,怕苏伯母再安排相亲,硬撮合你们不是?”话说得好听,可她安的什么心思,两人都很明了。 苏曜脸色淡漠,“我苏曜向来坦荡,政界、情场一个道理,不该费的心思费不了。” 他若是真想卑鄙,又何必等到今天?何必让那些照片作废? 黎曼笑了笑,“坦荡是好,可你已经输了寒声一次,情场和政界还是有异的……” 她刚说到这里,抬头却见了走进来的傅夜七,愣了一下,眼一挑尾音收了。 看来他们也并没疏远? 也对,在同一个外交部,同一屋檐下,能疏远到哪儿去? 傅夜七到了桌边,清绝的脸,表情不显,但本该直接催苏曜离开,可好歹桌上的黎曼是她认识的人,只能先打了个招呼,“黎小姐。” 黎曼一直笑着,不算友好,也看不出敌意,“这么巧?一天见了两次呢!” 这话让苏曜看了傅夜七一眼,大概知道她今天去哪了。 “是很巧。”傅夜七淡淡的一句,“以后见得,恐怕也少不了。” 这莫名的一句让黎曼不明,可不待她问。傅夜七已经转而面对苏曜:“咱们该走了。” 苏曜放下咖啡,就此告别。 黎曼却在原地坐了会儿,不紧不慢的喝着咖啡,其实,这样看,他们俩真的很般配,在一起有什么不好? 放下杯子一直看着苏曜的车离开,包里的手机正好响起。 “喂?……走了……放心,人家苏部长心有所属,还看不上你呢!”她没了笑意,语调轻快但听着别扭。 “心有所属还答应相亲?不会是……那个金牌翻译吧?”电话那头的人吃着东西,说话囫囵。 黎曼又一笑,顺势起身离开,边道:“嗯哼,我可没说是谁!” …… 苏曜的车先去了酒店,解决两个人的晚餐,免得晚上的局饿肚子。不巧的是,从酒店出来,居然下起小雨。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些讨厌冬天的雨。 “我去拿伞。”苏曜温和的一句,示意她等着。 她点了点头,淡笑一下,转头之际见了一旁也有个避雨的女孩,发丝略湿,看似抬手要掸去水珠,抬眼却灿烂的笑着作罢了。 原来是男友来了,一进来不由分说替她掸去雨水,温柔的吻了一下,拥进伞下远去。 熟悉的一幕,却让她莫名戚眉,淡淡的自嘲。 “叮咚!”短讯铃。 她低眉,拿了手机,小脸微冷。 “我出院去玫瑰园,会路过外交部,等你?”很显然让她去看看奶奶。 沐寒声发完短讯,摩挲着屏幕默然等着,幽眸转向窗外,不自觉的数着秒。 古杨看了一眼,抿抿唇,“沐总……晚上的局?” “看情况。”男人薄唇微动,她若回复,就弃局。 古杨低眉,虽然几千万的大生意,也抵不上太太,了解。 第92章 她又瞄准了什么商机?(1更) 果然,数着秒都快忘了时间,那边的人没回复。 “赴约。”沐寒声这才低低的一句,冷峻的面庞,一丝无奈。 天色渐黑,雨还没停,御宴庭门口停车要费点时间。 沐寒声只默然倚着,等着前头的车被门童一一接走,一手习惯的从内兜探了香烟出来,但刚递到嘴边,深邃的眸却微微眯起,盯着不远处伞下的两个人。 香烟刚碰到薄唇,被男人转手递给了古杨,低沉的一句:“停好车再来,我先走。” 嗯?古杨一时没明白怎么回事,但见他就那么下车,赶紧跟了一句:“沐总,伞……” 男人已然迈着修长的双腿走远了。 苏曜和傅夜七刚下车,雨未停,就一把伞,只能共打。 进了门,她就不着痕迹的从伞下退了出来,未免他多想,随即问了句:“他们都到了?” 苏曜收了伞,递到前台领了个号,对着她温和点了下头,一边对前台嘱咐一句:“一会儿把我存的酒送过来。” “好的苏先生!”前台礼貌的一笑。 两人这才并肩往里走。 转眼门口便是沐寒声,脱下大衣略微抖去雨水就往里走,他自然不会莽撞的跟上去,只在前台低沉一问:“苏曜哪个包厢?” “沐总!”前台先恭敬的一句,然后才把包厢报上,谨慎的加了一句:“沐总要是想知道他们谈话内容……” 沐寒声听罢,略微摆手没让她说下去。 古杨匆匆赶来,没听到他们说什么,只见自家主子迈步往前,堪堪随了上去,进了电梯,也只从反射的电梯壁瞧了瞧他的脸色,不明所以,也就一路不语。 等到了他们约好的包厢,一推门,里边已经有人候着了,见到沐寒声两人,恭敬而友好的站了起来。 沐寒声已然收了刚才的思绪,稳步之余,沉着的握了一下手,一口流利的法语问好。 对方显然惊愕了一下,没想到他的法语那么好,“都说沐先生是商界奇才,看来也是语言专家呢!” 男人只是略微抿唇,显得稳重而谦和,请对方落座。 他对这个项目很重视,不论意义、规模都是空前的,合作好了,能牵起国内新的经济流,进而影响国际建交,再一步自是扩大沐煌独垄的军器研发影响力,总归,他做生意,一向都是一步引百步,从不短浅也不徒然。 这只是初步交涉,双方谈论掌握得极好,话题不深不浅,却是相谈甚欢。 御宴庭的幕后老板是沐寒声,而经营经理是许南。 许南自也极少出面接待客人,今晚特意去了前台,随即略蹙眉,“沐总来了?” 前台点头,“苏先生和那位傅小姐也来了,老板还特意问了一句。” 许南自顾沉默了会儿,又问了几句,敏锐的返回到了自己办公室。 许南到了老板所在包厢敲门时,一开门还能听到里头爽朗的笑声,显得交谈愉快。 沐寒声嘴角微勾,举杯之余,侧目见了门边的许南,对着众人流利的法语说了两句,干了杯底,转身朝许南走去,示意他出去说。 到了走廊,沐寒声指尖已经捻了香烟,最近烟瘾好像见长。 “有事?”他明明心底明了,还敛眉低沉一句。 许南一张脸表情极少,比古杨年轻却比古杨还闷,倒是眼力处事无人能及,不然也不会执掌偌大御宴庭。 他先是给老板点了火,这才也不起不浮的一句:“傅小姐和苏先生约见的是荆粤集团董事。” 既然并非政界同行,必定是谈生意来了,后边的话,许南没说,老板若是感兴趣,自然会问。 果然,沐寒声英眉微蹙,避过烟圈,“荆粤?她一个翻译,能跟人谈什么生意?” “荆粤在国内是数一数二的融贷集团,大概,要么投资、要么贷款。”许南精简的话语,丝毫不拖沓。 从上次的项目事件,他就知道她注意着商界的动静,且选择很精明,这回又瞄准什么商机了? 他都谈到这么晚了,她难道还没结束? “沐总若想进一步了解……” 许南的话刚到这儿,沐寒声倏尔抬手阻止,目光挑远,微微眯了一下,确定是她,也不知是她的特别,还是他目光挑剔,倒是总能一眼瞧见她。 他自顾低眉勾了一下唇,又吸了一口烟,低低的一句:“让古杨多聊会儿,我解解烟瘾。” 许南欠身,他哪是解烟瘾,而是要等着傅小姐从卫生间回来吧? 走廊里就剩下沐寒声一人了,烟不离手,可目光也没离开过拐向卫生间的地方,包厢里明明有卫生间,她为什么还要出来? 深邃的眉间一抹探究,刚想低眉捻灭烟蒂,却见一个男人随着她的路线而去。 英眉蓦地一缩,满是探究。修长的双腿却已经迈开来,本该灭掉的烟蒂被修长的指节来回把玩着。 第93章 什么生意要宽衣解带?(2更) 93 女卫生间里,傅夜七略微懊恼,她并非看不出这酒是故意泼到自己裙子上来的,但为了商谈顺利,只能装聋作哑,特意跑到公用卫生间缓口气。 低眉想了想,转身进了隔间,干脆把略微的涨奶解决了。 从隔间出来,一手还在系胸前的纽扣(为了方便,她最近大多穿扣子开到前襟以下的裙子),不紧不慢拖延时间,从对方言辞里看,反正今晚是谈不出结果的。 还没转出洗手台,她敏锐的蹙了一下眉,安静地出奇。 一抬头,柔眉越紧,也一愣,看着忽然出现在面前的男人,酒后脸红,笑意更浓。 “赵董这是……?”她是惊怔又厌恶,开口却压得很稳。 赵多强呵呵笑着,一副色相,话却说得好听,“实在对不住傅小姐,我这手患震颤,谁知道把酒洒你身上,你看这……”他说着就往那边靠。 傅夜七勉强笑了一下,不动声色的避开,“不碍事赵董……您能否到外边等……” “唉~”赵多强一副长者的语重心长,“衣服湿了不能穿着,一会儿着凉了。”说着已经把他的外套脱下来。 她脸上的表情僵了,准确说是冷了,从没打过交道,若知道是这种人,她今晚根本不会来。 “谢了赵董,不用,别人该等急了……”她依旧保持着不错的态度,拿了包作势离开。 可路被人拦了,“傅小姐,说实话,这几个亿的贷款可不是小数目,没那么容易的。先前那个叫……傅孟孟的,也找过我,不过她比起你这个妹妹……”赵多强目光溜了她全身,笑眯眯的,“就差远了!胭脂味太浓,我给拒了,也就邵董要求低。” 听过傅夜七的美名,但在商界半辈子,在赵多强眼里,‘生意’都是那个套路,美名不过表面光鲜,不还得用背地里的金钱堆砌?或者说,她若那么厉害,找荆粤干什么? “你干什么?”她刚要转身,胸口多了一双手,褐眸猛然削向赵多强,语调也满是冰冷。 赵多强只略微愣了一下,笑了,似暗自咕哝:“还挺烈!”可最后也得求他,不急! 想罢,他假势一笑,“傅小姐别激动,我这也是一片好心……” 贝齿紧扣,本来还想,今晚总不能因为她而搞砸了买卖,可她也不是轻易委屈自己的人,眸色很冷,“请你出去!” 赵多强挑眉,哼!清高,垮得也快。 转身往外走,刚到门口,却猛然被一抹伟岸强势的拦了去路,赵多强皱了眉,抬头看去。 一张冷峻的脸,沉得压迫,不免让他退后一步,怎么看着眼熟?转头看了里边的女人,“一次性约几个人谈生意?” 这阴阳怪气的一句,让沐寒声浑身越发的沉冷,盯着离开的男人,只着衬衫,转头看向她时,鹰眸蓦地收缩。 脸色愠怒,胸口的纽扣狼狈,让人不误会都难。 她未曾往门口看,便没见到昏暗的地方立了一道颀长,只一扬手将包扔在台上,气不小,摔得‘叮铃’作响,也只兀自狠狠闭眼深呼吸。 终于抬手整理好胸前的纽扣,伸手想拿过手包离开,一抬眼,却盯着镜子里映出的身影,眉角越来越紧。 都是因为他!要不是他,哪有离婚,哪有赎房?哪有这么多事?她又何必走这一步?现在是想怎么样,说是出院要回玫瑰园的人,早上刚逼她去沐煌不成,追着看戏来了? 她还愧疚于什么车祸,发烧?人家这一步步看似仁善,杀得多绝! 继续拿了包,冷着脸,根本没打算与他对视,跟别说搭话, 然而,即将擦身而过,他横了铁臂,面色微沉,不至于冰冷。 “谈什么生意,至于宽衣解带?”终究是气的,甚至超过了他的预想,低醇的嗓音,隐忍极好,可言辞出卖了他。 柔唇紧抿,她闷声挣了两下,未果,只得抬眸盯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却忽然笑了。 “沐先生对别人的生意感兴趣?”因为手臂被捏得微疼,她冷笑之余略微蹙眉,也淡淡的一句:“我的生意是*机密,跟沐先生八竿子打不着,为什么要告诉你?” 盯着她那张脸,辞句轻飘,却依旧能惹他一肚子气,一如他初归的那段时间。他明明是想从此对她多加温柔,看来真难! 第94章 沐寒声你混蛋!(修改) 冷唇紧抿,低眉死死盯着她绝美的脸,她不说,他也不甘就此放过,只能猜。 “投资?”他沉冷的声线,明明是问句却毫无起伏。 见她眉目微动,他就知道答案是另一个。 “贷款?”这一次,厚重的嗓音里终于有了起伏,微微上挑,英冷的眉尖也随之伏起,依旧紧紧盯着她。 果然没有猜错。 也正因为如此,他的气来得越猛,盯着她姣好的身材,仓促之下忘了系上的纽扣。 “既然这么缺钱,为什么不接受聘请?”浑厚的低沉中混着几许气息,大概是没有藏好,大概是气得不轻。 这样的质问让两人之间的空气陷入沉默,静得连洗手台上水滴落下都能听见。 最终是她仰脸,满是嘲弄。 “沐寒声,我不想你我之间弄得太别扭,非要我跟你算账么?三年亏欠暂且不说,宋沫对我的伤害,因黎曼造成我的亏损,哪一件不是你造成的?就算我伤过你,也平不了,所以,咱们不适合继续纠缠,否则我会更厌你!就如这件事,若不是你,我何至于此?你的先兵后礼,我怎么接受?” 他根本早就算好了这一步,胸有成竹的要把她逼回去,这也就算了,她可以不计较,不生气,反正眼不见为净,可他偏偏要随处跟着看她笑话?看她被别人这样侮辱? 知道她受了委屈,心底有气,否则不会把账算这么清楚,他也后悔了刚刚那一句,明知她的性子,还往硬了闯,最是不明智。 所以,他没说话,只是修长的指节到了她前襟。 “别动。”在她想要冷着脸躲避时,他低低的一句,熟稔的替她将扣子系好,了无杂念。 然而,天知道他愠怒冲顶,赵多强是么?五十几了吧?该退休了。 傅夜七仰脸,大概是他越这样,她心底越是气,忽而冷笑扯了嘴角。 “怎么?沐先生当初看过照片,深信不疑。现在是不是在心底鄙夷我这等不堪的女人?” 听她这样的自嘲,男人紧了眉峰,手边的动作已经停了,却没有要松开她的意思,反而墨眸锁着她,沉声一句:“别这么轻贱自己,你不会是那种人。” 如此清烈的性子,要真作贱自己,早就应了他的邀请。 可她没觉得高兴,碰过她的男人只有他,却连那个时候都不信她,何况是现在? 他那温和的理解,让她想起在医院那样表现给黎曼,给庄岩等人看,却忽而讥笑起来。 “虽然我不知道你搭错哪根神经,但绝对不会感激你,正如我说的,不是你,我不至于这么难堪。” 沐寒声只是低眉盯着她的脸,深沉的脸,若有所思的表情。 在她又一次闷声挣扎,意欲离开时,男人忽而揽了她,冷峻的脸上,竟是不无认真,可说出来的话,让傅夜七怔愣后,想给他一巴掌。 他说:“你提醒了我,咱们的婚还没算离,你若觉得累,想找个肩膀,我想我再合适不过,也无比乐意。” 她盯着他,一双褐眸从怔愣到,这是要包养的意思么?他把她当成什么人了? “沐寒声你混蛋!”她清冷的声音,不乏愠怒,“这种话你竟然也说得出口?” 他略微拧眉,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只是方式不得已,这是他的心声。但好像这个时候说,显得他衣冠禽兽,太冠冕堂皇。 稳持的峻脸看了她一会儿,最终没和她斗气,只言辞沉冷而认真:“所以,你更清楚我给的是最好的选择,绝不会亏待你,更不会受人委屈。” “奈何我不稀罕!”她淡然一句。 说完终于趁他松手,侧身离开他的禁锢往卫生间门口走。 身后的男人却拧了眉,总有一块堵在心口,盯着她窈窕的背影,就这么结了? 当然不是。 倏然稳健两步,他将人堪堪堵在门口,本就伟岸,这一抵,弄得她无处可逃。 她不是小白兔,向来也没人敢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招惹她,所以这会儿褐眸清冷瞪着他。 距离太近,掺杂了浓烈酒味、刺鼻尼古丁的檀香,令她屏住一半的呼吸,“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不接受聘请,可以。”沐寒声一丝无奈,可出口之余不乏霸尊,免得对她毫无作用,道:“不准做这样的贷款,也别劳心劳力,我沐寒声还不至于缺那点钱。” 呵!她一笑。 “弄的我负债的是你,如今心思不轨,面若仁慈的还是你!”她仰着绝美的脸,但很冷,“沐先生,你是不是放错了自己的位置?我想做什么,为什么跟你请示?” “我刚说了,咱俩还没离婚……” “谁判定了?”她瞬间就把话接了过去。 也许是不喜欢这样的关系被扯出来,也许是心虚,离婚证的条款写得很清楚,一年半可上诉,她倒是差点忘了。但也正是这一年半内,这婚半离半就,什么都不算。 沐寒声沉着眸,一时竟接不上话,他更不可能急着上诉去,因为目前无把握。 而她已然抬手推了他。 他不松,那一双褐眸便冷冷的瞪着,略一低身,从他有力的手臂下巧然钻了出去,头都没回。 背后的男人拧着眉峰,由掌转拳抵在墙面,涌起的懊恼压在紧抿的薄唇下。 影射包养的事,是他脑热,但这个要求,她该明白他的好意,赵多强是什么人,她不清楚么,还想往上撞? 卫生间外,是许南闷声而立。 傅夜七扫了他一眼,难怪卫生间人烟不现,守得一把好门! 她拐角处犹豫了会儿,最终没有回包厢,直接下了楼。 苏曜等了她许久等不到,却接到了电话,略微纳闷的接通:“夜七?” “今晚不谈了,我会再想办法,谢谢你的引见……” “出什么事了?”苏曜一句就听出了她的情绪不对,即刻打断,立在走廊上,清俊的眉略微蹙着。 被赵多强和沐寒声轮番气着,她的语气自然没到哪儿去,却也舒了口气,“没事,我在楼下。” 也是这时候,苏曜身边经过一抹伟岸,一抬眼,便看出了那是沐寒声,眉头见紧,对着电话:“你等两分钟,我马上下来。” 不能让她情绪不定的上路,哪还管得了包厢里半生不熟的宾客? ------题外话------ 修改过,让沐先生看起来更有想要挽回的温柔,但毕竟尊贵,又习惯了运筹帷幄,在没有完全把握之前,不会表现过分宠溺,还是来一些小摩擦,剧情才好发展。 也免得他碰一鼻子灰,伤尊严。也免得速度太快,惹了女主更反感,毕竟刚闹离婚就一副绝宠的样,容易让她觉得不真诚。 第95章 请罪于事无补(修改) 雨后的夜晚清凉如水,又夹杂了几许冬风,可傅夜七立在御宴庭门口,只借着这冰凉平复情绪,捏着包的手也冻得冰凉。 苏曜匆匆出门,疾步到了她跟前,仓促的褪下外套将她裹上。 “怎么忽然……”他话到一半,见了她微红的眼,眉宇紧了。 她淡淡的抿了一下唇,清得一脸淡然,却忽然自嘲:“贷款是很丢人的事?非得入了俗套?” 苏曜一时拧眉不明。 她却已经轻飘飘的一句:“没事。” 门童将车送过来,恭送两人离开。 车速很慢,许久,苏曜才转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需要这些钱,商界很多事的确非程序那么简单,我也没法保证贷款速率,可你不肯借……” 就难在她这倔脾气上,他与赵多强也是几面之交,除了引见,也没什么帮助。 她自嘲一下,“你看我像缺钱的么?可都找了贷款,必定不是几个人能给我借足的。” 苏曜面色微落,若是以前,她的事,他一清二楚,哪用在这儿猜?可如今,他自然也不会多问,只是温和的一句:“你最近是不是想投资影视?北斗星的盈利去投资一部影片绝对没问题,等投资获利,是不是多少能解决资金问题?” 略微诧异的,她看了他,这件事她没说过,可他猜到了。 对此,苏曜只是淡淡的一笑,也许是基于了解,加之接过肖筱的电话。 可她没再说。 御宴庭门口,一抹颀长立了许久,苏曜的车子早没了影,他才旋身返回,指尖的香烟弄得电梯一片乌烟瘴气,眉峰怎么也松不开。 古杨见他回来,总算松了口气,他法语不行,包厢都快陷入尴尬了。 沐寒声敛眉坐下,却没开口,而是先给自己倒了一杯,一声没吭就仰脖子先干了。 古杨一愣,这是渴了? 眼一溜,对着在座的打趣说了两句自家主子酒量一等一。 沐寒声又给自己满了一杯,这回倒是定了神,稳声略微交谈。 古杨暗自寻思,沐总向来运筹帷幄,这暂失气度的样……和太太有关? 果然,商谈进入尾声之际,男人喝了不少,声线都沉爽了几分,特意将对方送到了门口。 但是别人一走,自家主子却换了样,整个人笼罩了一层黑压压的沉闷。 “我把她逼得太紧了?”只听他蓦然这样一句。 古杨转头看了一眼,寻思了一会儿,皱眉:“您说太太?” 男人没回应,只走进夜色里,古杨知道自己猜对了,赶紧提了车跟过去。 车子开出去一会儿,古杨时而瞧瞧后座的一尊沉郁,忽然想,当初沐总对宋琦,可没如此上过心,更别说这么烦闷。 “要不……”古杨想了想,道:“直接把宅子给了太太不就好了?” 后座的人闭着眼,薄唇微动,“她若能接受,我给十座也不嫌多。” 问题就在于,她不受嗟来之食,估计也不肯一点点还,不是委屈自己去筹钱,就是把自己累得半死去苦钱,就她那身板,不是要她命么? 车子悠悠的走着,古杨也皱眉,太太的性子,他当然了解,变着法聘请她都不应,给钱、给宅子更不会接。 “总归婚没离定,您这三十好几头一回定心,要不……”古杨抖着胆,瞄了一眼,道:“霸王硬上弓?” 话音刚落,倏地觉得背后一凉。 果然,后座的男人一听,蓦地睁眼,犀利的削了个眼刀子。 古杨抿唇了,瞧这样,是没猜错,难得有个真上心的女人了。 “荆粤成立多久了?”蓦地,后座的男人低低的一句。 古杨微愣,思忖片刻,回:“也不短了,广告投放相当卖力,” 第二天一大早,沐寒声就起来了,感觉昨夜的酒味都没散,亲自开车带了一盒爵士汤和她喜欢的早餐去的外交部。 也许是他太早,等在门口许久也没见她来,奈何是她的地盘,只能忍着烟瘾,双手插兜,蹙眉徘徊。 知道昨晚的言辞太伤人,但从未有过低眉请罪,难免拿捏不准。 傅夜七到的时候,手边是*的伞,抖了抖。 一抬头见了等在门口的人,表情冷了大半,兀自走过去,目不斜视的开了门,转而立在门边。 “一大早,沐先生来见我这不堪的人,不怕污了眼,脏了脚?”她低婉的声音,清冷极了:“急着催债?” 实则心底气极,昨晚辱得她还不够? 男人英眉未动,她再犀利也是被自己惹的。也只低沉一句:“帧姨做的早餐,都按你喜好。” 门被他修长的手臂推开,早餐被放在桌边。 她却冷然一句:“我穷到要你施舍的地步了?” 沐寒声终究闭了闭眼,一向知道她气人的功夫,还是抿唇握了她的手臂。 “你我就不能好好说话?”低沉的嗓音,无奈而压抑。 她柔唇嘲讽,“好好说话?让你像昨晚那样侮辱我?结婚时你正眼不看,离了婚却想玩包养,我也该好好跟你说,顺着你,是么?” 英冷的眉峰伏起,低垂眉眼盯着她。 良久。 他终究沉声略显生硬的致歉,“就算那是我一时失言,可你该知道我出于何意,我不想逼你,也不想苦了你。” 呵! “说完了?”她讥笑,“如果没事,你可以走了。” “夜七。”男人低醇开口,眉间微郁。 可她转了眼,没看他刚毅的五官透出的温存,将早餐一并递过去,“庙小佛大,留不住沐先生的东西。” 沐寒声气,总是牙尖嘴利,什么时候能对他温柔点?可转念想,大概是他养尊处优惯了,看来该练练忍耐,否则以后见她一次气一次,命不久矣。 “翻译的事,聘书一直给你留着,宅子的款也不必急着给我。”他最终低低的一句,也没有是伸手接过早餐,径自出了她的办公室。 那一整天,注定了满心郁闷。 甚至到了第二天,早餐再送去,她依旧丝毫未动,依旧冷冷冰冰,第三天干脆她整个早上没有出现,他却才想起,周末到了。 ------题外话------ 也修改过,不过修改篇幅较小 第96章 她喜欢一箭双雕(1更) 傅夜七在香樟墅呆了一上午,经过肖筱的手,仔细看过了黎曼即将出演的大片宣传和剧本,以及投资规模,在阳台拧眉抵唇思绪良久,最终敲定了晚上的局,除了肖筱,亲自邀请了导演和制片人,独自赴局。 她既然看中了,就一定要拿到这个投资权,出钱的就是老大,换掉黎曼也不见得难到哪儿去。 她因为黎曼而丢了一个项目,再不会错过这样的好机会,谁让她急需赚钱?然而她喜欢极了这一箭双雕。 吃了闭门羹的沐寒声干脆去了沐煌加班,只是坐了一天,到傍晚几次在落地窗前徘徊。 古杨被召了进去,“沐总?” 男人微侧首,示意他坐。 可古杨只微微一笑,还是规矩的立着吧。 “荆粤是dl的全资子公司?”蓦地,男人低低的一句。 古杨思忖片刻,因为之前提过,他特意查了一下,回:“是,a2p平台产品大多是融资外贷,债权转让,资金流总计怎么也得上百亿了,国内第四。” 是么?沐寒声垂放的手敲着考究的裤沿。 古杨猜不透主子忽然关心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公司干什么? 未几,却听男人幽幽一句:“如此大的资金流,其交易百分之百规范?” 这大概没人去注意吧?古语皱眉,缺钱的能贷出来就行,有钱的能投资得高利最好,谁在意赵多强的交易是否百分百规范? 正这么想着,古杨觉得不对劲,一抬眼,果然对上一双幽深的眼,一副阴沉的盯着他,“人是跟得久了心有灵犀,你这是麻木了?” 只一句,古杨头皮发麻,脑子转了几圈,抬眼:“您这意思,是去挑挑荆粤交易规范问题?” 没听到回应,只收到阴森森的一眼,古杨瞬间领悟,管它什么原因,招办就是,郑重欠身:“您放心,一定办妥!” 办不妥可该退休了,他可不想过早离开这衣食父母! 夜深了。 御宴庭外明明寒风瑟瑟,可是相与走出的几个人都笑意轻漾,尤其肖筱那率真的性子,若不是努力压着,已然笑得无比灿烂。 “非常感谢阮制片对我的信任,投资必定跟上,不会拖了电影来年的大放异彩。”傅夜七说话低婉得体,淡雅的浅笑恰到好处。 “都说傅小姐聪慧过人,深得外交部长与总统倚重,看来不假,连商机洞察也如此精明!”阮谏五十来岁,很消瘦,却也颇有气度。 “阮制片过奖!”她微微一笑。 阮谏是出了名的刁钻制片人,却偏偏被她摸准了脾气,只做投资百分百充盈,剧本优异的电影,而她肯率先垫上原投资的百分之五押宝,稳中添重。 而这影片意义重大,先前的投资人还没拿定主意,正因如此,影片一直在筹拍期间,她算占了先机。 转而,她对着一旁的男人,“卫导演,关于一角由肖筱小姐出演的问题,看得出您意见不大,黎小姐那边的合约问题,我一定处理好。” 清雅的声音,却透着令人一听就舒服的笃定。 卫逊倒是笑了一下,细微的狐疑,他对黎曼也不是非要不可,但毕竟人家黎曼背后有人撑腰,也就没往百分百满意要求,这下倒是想看看她的本事。 “那……咱们再约?”卫逊这样一句,算是等着后续。 傅夜七淡然一笑,握了一下手。 肖筱在一旁优雅大方的笑着,跟制片人和导演握手,“肖筱一定努力,不负重望!” 傅夜七和肖筱一同送阮谏和卫逊上了车。 肖筱一转头就耐不住的兴奋和感激,一把握了她的手,“傅小姐!”深呼吸一下,“实在不知道怎么感谢您,本来要聊表歉意,竟能得您这么推举!” 她只是淡笑:“结果还不一定呢,再说了,我可是冲着自己的投资去的。” 爱说实话,肖筱越是喜欢!却一脸遗憾:“我爸今晚有事没能过来,真是可惜了没让她见您的字字珠玑!” 娱乐圈能言善辩,擅长谈判的人不少,但肖筱佩服的很少,这一想,难怪人家是金牌翻译,能上国际谈判桌跟随总统的人,语言能力自是出类拔萃! “我送您回去吧!”没得可说,肖筱又不愿就这么走,满是笑意的征询。 傅夜七现在的身体,稍微能喝点酒,但今晚好像多了点,不过转念一想,“你酒驾?” 额!肖筱愣了一下,太高兴,忘了这事,转而建议:“我叫个代驾。” 她笑了笑,“不用麻烦,你叫个代驾直接回家,我习惯了打车。” 肖筱犹豫着,也没了别的办法,只能道别,“有空我再请您吃饭?” “当然,一角的事还待敲定呢!”她淡笑一句。 上了车之后,却略微凝重了,为了拿下阮制片,她可押上了整个北斗星,剔除黎曼这个内定主角的事,还得费心。 想罢,她轻轻捏着眉角,给秋落打了电话。 “秋落,北斗星盈余资产能活动出三点五个亿么?”她上来就直奔主题。 那头的齐秋落敷着面膜准备睡觉,吓了一跳,素日的精练公关气质全无,猛地坐直,“大晚上的,你忽然问公司活动资产干什么?”还这么狮子大开口。 “你欠高利贷?”不等她回答,秋落拧眉:“还是要给沐寒声倒贴离婚费?” 傅夜七一丝无奈,“你想哪儿去了?这两天给我个答复,嗯……半年左右,高于两倍的给你填回去。” “别!”齐秋落扒拉下面膜,“是你的公司你的钱,我是代理总裁,不过我好奇,你又看上哪门投资了?” 然而她只是一笑,“具体的过几天跟你说。” “行,我明天看看,不够的给你私掏腰包!”齐秋落爽快的一句。 挂了电话,车子已经进了香樟墅区,门口的保安查了她的业主卡才放了行。 “谢谢师傅,多余的您就当小费吧,路上注意安全!”她下了车,温和的一笑,没打算找零,毕竟太晚了,师傅还是个四五十的大伯。 司机一愣,小费这事遇到的太少。可她淡笑一下,退了一步,作势目送他先走。 “谢谢您!”司机诚恳的一句,打着方向盘掉头。 傅夜七本是笑着的,躲避寒冷,转身快步往家里走,走了两步却蓦地停住,盯着门口晕黄灯光下的一抹伟岸,笑意冻结。 ------题外话------ 94和95章修改过哦,94章大改,看起来没那么虐了,宠分多了点温馨点。95章小改 对了,别小看这个出租司机,九真的不是凑字数,以后用得着哈~ 第97章 没碰过别的女人,信么?(2更) 她停住了,沐寒声倚在墙边看了她好一会儿,最终走了过去。 冬夜低寒,刚到了她身侧,就闻到了清晰的酒味,剑眉微蹙。 “有应酬?”低沉的嗓音,略微压抑,他在这儿等了半个晚上,抽过的眼底烧起来都能取暖了,何况,她一个滴酒不沾的人,竟一身酒味的回来? “沐先生好像没喝酒,找不到回家的路?”她显得很淡,答非所问,没打算去开门,因为不想留客。 沐寒声最不喜欢她这么个称呼,沉了沉眉目,却没说话,而是倾身捻了她的包找钥匙。 傅夜七一皱眉,沐寒声一介绅士,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厚脸皮? 可她想要夺回来的钥匙,被他轻巧躲过去了,大概是郁闷了一天,激发了人内底里某些因子,早知道她性子淡,相处极难,早该厚脸皮些。 “御阁园的钥匙被奶奶收走了。”开门之际,沐寒声也终于低低说了一句,伟岸立在门边,示意她进门,俨然他才是主人。 她拧眉,“你可以去老宅,也可以去御宴庭,再不济定个酒店,或者找黎曼去……” “奶奶懿旨,要回老宅就必须带上你。至于别的地方,除了自己家,我睡不惯。”稳沉的声音,说得有板有眼。 “这儿是你家?”她嘲讽一句,立在门边不动。 原本沐寒声要往里走的,听了她的话,知道她不想让自己进去,否则不会立在门口,明明没耐心,还非要说个明白。那他只好说得更明白些。 回身,盯着她,面肃却言浮:“跟你睡得熟,和家是一个道理。” 天黑着,任他素日尊贵,这厚颜无耻,谁看得见? 这话听在她耳朵里,莫名的气,轻浮又有理的样子。 他今天到底吃错了什么药?看不出她对他的避厌么?有关系的时候不作为,没干系了倒如此纠缠? “沐先生睡得熟的女人多了!”她讥冷一句,菱唇挟怒。 可男人转头仔细盯着她,冷峻的脸,成熟之余只有认真,“你介意?” 他记得,对于这件事,她好似不是第一次介意了。 她一点耐心没了,很不想跟他说话,甚至想直接把他扔在门外,管他什么原因,跟她有半毛钱关系? 可她现在胃里不舒服,多喝了两口又坐车,现在全身抽疲,推他一个指头的力气都没有,只能随他,当空气就好。 可她刚要走,他长臂一伸,旋而将她定在眼前。 “我没碰过别的女人,你信么?” 这忽然的认真和坦白,让她目光微滞,定定的看着他英峻的五官。 心里想的是,这与她又何关系?转念又想起了她曾在他的办公室,说她没跟过别的男人,问他是否信? 想到他的回复,她无意味的动了唇畔,“为什么要信?” 沐寒声一愣,峻脸冷沉,显然有些挂不住,但想不出后话,只有握着她肩胛的手纹丝不动。 不过是两秒,恶心上头,傅夜七猛地蹙眉,抬手想避开他,可他反而使了劲。 来不及开口说话,后果已经被一股酸冲替代。 两个人都硬生生愣住,而她又一波胃抽袭来,终于转身往卫生间疾步。 男人僵硬的门边立了会儿,低眉,昂贵的大衣一片污秽,眉峰微紧,不是嫌恶与懊恼,稳沉的脸反而释然,这下不让他留宿也不行了。 随即担心的看向卫生间,怎么忘了她喝酒就吐的毛病? 一边褪下大衣,一边进了卫生间,立在她身后,像第一次般柔和的替她拍背,但是面色微沉。 “说了不必急着筹钱,非得折磨自己?”等将她褪了外套抱到沙发,他才敛眉沉声。 “钱终归要还,身体是我自己的,不劳你操心。”她吐得累了,喉咙生疼,说话也就没有那些考究,直截得很。 薄唇微抿,立在沙发边上看着她的冷淡,最终是闭了闭眼缓了口气,缄默。 “时间不早了。”她看了看时间,潜台词是“你该走了。” 男人身形微动,却在她以为要走时,听他冷不丁一句:“是不早了,再不洗衣服,明天出不了门了。” 话音未落,他已然信手脱了外套,解着衬衫,峻目沉眸,“洗衣机在哪?” 傅夜七抬头,扫过他紧致的胸肌,猛地移开了视线,也不回答,只是倏尔起身直接进了卧室。 “砰!”一声,卧室门关上了震得房子抖了抖,继而一片死寂。 她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大气,可没精力跟他耗,只能眼不见为净! 客厅里的男人矜贵不改,看着关上的卧室,却忽而勾唇一瞬,低眉又蹙了一下,转手系上两粒纽扣,也拿了手机。 “送套衣服过来,和今天一模一样的……就现在,到了震我。”语毕,放下手机,看了看她的卧室。 “笃笃!” “用不用吃药?”他低醇的嗓音,暗夜里听着格外性感。 无人回应。 无奈,他退回,了无睡意,指尖夹着香烟立在了大门边,敞着门散烟味,只着衬衣,解了两粒纽扣好像也没觉得冷。 古杨到的时候都没敢看主子胸口微敞的暧昧,只把衣服递了上去,然后把他今天穿的拿走,一句都没多问。 所以,第二天起来,沐寒声像是穿着洗过晾干的干净衣裳,她扫了一眼,一言不发的要出门。 “奶奶恐怕非见你不可。”沐寒声在背后低低的一句,稳步靠近。 她拧眉,奶奶怎么知道她回来了? “帧姨做的爵士汤,只有你喝。”他沉声一句,算是解释,帧姨知道的事,等于奶奶知道。 她也不是不想去看奶奶,只是最近忙,态度冷漠,也说了句:“我还有事……” “去过玫瑰园再办也不迟。”他将话接了过去。 她紧了紧手里的包,忽然发觉这人难缠起来,气不过,会变得麻木。 贝齿紧扣,狠狠转身出门,算是默认了。 “你昨晚喝过酒,我来开。”在她上车之际,男人将她一揽送上另一边。 车子一上路就陷入沉寂,所以沐寒声的手机震动显得尤为突兀。 他扫了一眼,开了免提。 “说。”沐寒声声音低沉干脆。 “沐总,黎小姐说有急事见您……” “我忙,你看着办。”依旧低低的声音,极少思虑。 古杨略微为难,“大概很急,刚从公司走,可能去御阁园找您了,拦不住。” 沐寒声沉默了会儿,最终也就给了三个字:“知道了。” 第98章 嫌宋琦给的心脏跳得太久?(1更 一听古杨说黎曼找沐寒声,傅夜七就知道什么事,但依旧安静的坐着。 看着他挂了电话,面无担忧,黎曼不是他的心尖宠么,这么不着急?这可是关乎黎曼前程的大事。 “你要不要先处理她的事?”最终是她先开了口,或多或少,带了试探的味道,看他会不会为了黎曼,动用权势。 可转念一想,人家早先就宠着黎曼,现在更宠才对,她没有干涉的理由。 沐寒声却放慢了车速,微侧首。 “我是不是没跟你讲过黎曼的事?”低醇的嗓音,温温沉沉。 “别人的故事,我一向没兴趣。”她淡淡的一句,转眼看向窗外。 男人表情未改,幽沉的声调真跟讲故事一样, “宋琦姐妹俩孤独无依,黎曼母亲资助过她们,所以,宋琦意外后,捐了心脏给黎曼,否则黎曼活不过三十,更不会有今天。” 提到宋琦,他尤为坦然,却不得不看她一眼,看她是否介意。 然而,她小脸清淡。 傅夜七听着无趣,说得也淡然:“有沐先生在,黎曼想如何荣耀还不易?” 沐寒声侧首看了她,剑眉微动,“娱乐界的新闻,只是新闻,你这么聪明,也信?” 她淡然一句:“为什么不信。” 男人将冷峻的脸转了回去,看似专心开车,却头一次这样坦白:“宋琦当年是让我照拂黎曼,但我带着她,在商场行走比较方便,也算掩人耳目免去很多麻烦。” 她淡然抿唇,“你可以继续宠,继续带,有些事是避不了的。” 她以为,沐寒声说这么多,不过是为了不让她为难黎曼,表明他必须照拂黎曼的理由重重。 可沐寒声微起眉峰,“你该明白我的意思……” “嗡……”电话的震动打断了他,那一句“哪怕黎曼再有用,先前顾了她而失了你的事,不会再发生。”没能出口。 秋落的电话。 “闲置资金清算出来了,足够你使唤。”齐秋落一边赶着吃两口早餐一边说。 傅夜七心里松了一块,也不忘嘱咐:“可以的话,多备几千万。” 她也没多说,因为沐寒声在一旁。 可也就是这一句,沐寒声也敏锐的转了深眸,哪怕她是金牌翻译,出手入手上了千万,那都不是小事,谁能给她备这么多钱? 苏曜? 车速加快了,她的电话断后,车里很安静,各有心思。 车子进了玫瑰园,老远就见了舞剑的老夫人,但等两人下了车进门,陆婉华已经端坐在客厅。 “奶奶。”看出了她面色严肃,傅夜七心里有愧,乖巧的一句。 “还以为我的小七早就忘了我这老太婆。”陆婉华哀着脸,满是叹息,矍铄的目光就没抬过。 这到让刚进门的沐寒声微勾唇,无声的入座,慵懒矜贵。 “怎么会呢,小七都是奶奶的半个心肝了,每天都挂着奶奶!”傅夜七淡笑着,她清冷,但温柔乖巧起来,哄得人高兴大半年。 果然,陆婉华端不住了,眯呵呵的握了她的手,“鬼伶俐!——快,给小七端上做好的汤来!” 洛敏麻利的去了。 转而老太太敲着面前的人,半句不责她一年来的杳无音信,只道:“这瓷雕玉砌,越来越惹人疼!”又瞪了一眼旁边敛眉冷峻的男人,“不知珍惜!” 沐寒声只是温着脸,半句都不顶。 汤,傅夜七喝了,也不忘笑着,“奶奶,我现在身体好多了,您别老惦记我,好好照顾自己才是。” “你们要是听话,我这身体活够二百都不难!”陆婉华半句笑,半句就剃了沐寒声。 好在他来前就准备好了当个出气筒,安静的坐着,倒是挺情愿。 大概也因为这样,老太太今天神清气爽,留着两人用过午餐才放过他们。 临走时,傅夜七超前了两步,沐寒声被老太太留下多说了两句。 …… “您又想干什么了?”沐寒声低低的嗓音。 “你别管,到时候不能把小七带来,你这辈子就打光棍吧!”老太太任性的一句,一把将门关上了。 沐寒声英挺的鼻尖往后退了退,哭笑不得的转身,也不知一年前说要帮他最后一次是怎么个帮法。 上了车,傅夜七也没问,因为不忍推脱奶奶,吃得多了,有点倦。 沐寒声见了,指尖微抬,车里响起舒缓的音乐,越发催眠。 车子出了玫瑰园,往她的住处返回,可车子刚过一个路口,冷不丁的被一辆飚出来的车子擦了个尾。 “嘎吱!”刺耳。 若不是沐寒声反应快,甩了个尾,大概车尾被撞得更惨。 傅夜七半睡间,车一甩,没防备狠狠磕在车窗上,疼得只拧眉。 “夜七!”车一停,沐寒声第一反应就是解了她的安全带,几乎整个揽了过去,“撞哪了?” 低沉的嗓音,透着焦灼,一手揽着,一手快速检查,只记得她身子脆弱得很。 她吸了口气,但也摇头。 刚刚撞过去的车上下来一人,沐寒声一抬眼就见了,可峻脸却瞬时黑了,一层阴霾笼罩。 黎曼看不到车里的人,气势汹汹的到了跟前就拍窗户,“傅夜七!” 车窗降下去了,出现的却是男人森寒的脸,几乎冻得黎曼一僵。 “寒声……”气急了的脸,此刻颤颤的,“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若不在,你还想做什么?”深邃的脸,森冷阴戾。 黎曼从没见过他这样的戾气,皱眉,捏着包的手紧了紧,她委屈、气,却嘴唇颤了几次都没说出来。 沐寒声终究下了车,明明冬天的太阳也不弱,可黎曼只觉得他周遭的寒气逼人,压得喘不过气。 “寒声……” “我小看了你?优雅、明理的影后,光天化日之下毒妇阴狠?”男人冷唇寒眉,低而轻悠却忽而冷厉:“嫌宋琦给的心脏跳得太久了?” 黎曼已然两行清泪,他从不曾这样阴戾的对她。 可她委屈! “你知不知她都做了什么?那可是我的前程!她政界金牌位极人臣,为什么偏要断我荣耀?!”黎曼精致的妆,指着车里的傅夜七狠狠控诉。 “所以你要人性命?”他的脸愈发墨黑,剑削的棱角犹如浸过地狱的冰窟,“我是不是该坐进去,让你再撞一次,嗯?” 第99章 失言:我们复婚好吗(2更) 黎曼红着眼泪流满面,不觉得她有何过错,只觉得他变了,“是不是所有男人都这样,越是被拒绝,越是想征服?饶是如你尊贵都逃不了?她有哪点好?自恃清高,正眼都不看你,根本欲擒故纵,肮脏虚伪!”近乎低吼,她爱极了,也忍极了,却始终不得,再也懒得端着所谓的优雅。 男人脸深沉如墨,越来越黑,薄唇冰直,没有大发雷霆的征兆。 可黎曼知道,他生气了,不,是怒了,他越是怒,越是沉默。 良久。 “看来是惯得你昧德了?”沉闷的,从唇缝中挤出的冰冷,“该找个地方让你冷静。” 警车到了跟前的时候,黎曼都不敢相信他真的会这样对她,他一句话就可以解决的事情,竟落得她刑事拘留。 “你该知道我的原则。”他冷漠的音调。 当然知道,可以往只说让她学着在圈中自立。她知道他重情义,也知道她对他的价值,所以不要尊严的贴在他身边,规矩到让他没有丢开她的理由。 现在,她犯了错,日后,只能好自为之,是么? 终究,她咬唇只字不解释。他永远那么尊傲,又何曾对她真正上心过?哪怕对她有半分了解,都知道她不会这么鲁莽。她是气,也不至于要傅夜七的命,恍惚撞上去的瞬间,她自己都懵了,却在见到傅夜七的车牌时恼怒不已,才会变成这样。 黎曼被带走了,傅夜七一直安静的看着,心里并非十分爽快,毕竟也是个可怜人。 沐寒声再上车,脸色没几分好转,眸色黝黯。 “我没事。”看出来他想往医院开,她率先开口,转而看了他,“不心疼她?” 他停了车,转头看着她好一会儿,“我心力有限,而你最近盈润了,体积涨得足够挤掉野花杂草。” 目光闪了闪,猛地,就想到了他曾说“也许你会比任何都幸福”的专注和认真。 转了头,她抿了抿唇,只看似八竿子不着的一句:“说来,是她自食恶果,如果当初她不用计跟我抢那个项目,今天的角色,我不定踢掉她。” 毕竟,她只力争投资权就够了。 听了她的电话,又听了黎曼的话,沐寒声自是猜到了她要投资电影,为的也肯定是还债,所以这一次,他选了她。 “总归我没事,如果可以,你还是把她保出来吧!丢了角色,这一跤,她大概要雪藏几年已经很惨。”她看着窗外。 “她的事,有经纪人,我不会再管。”男人沉声一句。 可她微皱眉,悠悠一句:“监狱不是人呆的地方,尤其是女人。”一丝戚痛,一丝幽远,因为她呆过那最阴暗的地狱。 男人缱柔的目光定在她脸上,那分戚痛看在眼里,转而见了她默然摩挲着手腕的伤。 温厚的掌心忽而将她整双手裹住,一手勾了她绝美的脸。 果然,褐眸泛起一层薄雾,裹着数不尽的回忆。 “咱们复婚,行不行?”沉柔磁性的嗓音,深邃眉间全是认真,“夜七。” 他说不出足够的理由,但这是心声。她孤傲清冷的伶牙俐齿,铅华不染的林间回眸,国际大局席字字珠玑,戚然脆弱又聪慧过人,太多挥之不去的特别。 傅夜七怔愣片刻,心脏猛地鼓起,忘了收缩,最终憋得自己窒息,却忽然用嗤笑掩饰。 “沐先生,我欠你八亿,你也不用这么替我想办法。以身相许?撇开我,还怕委屈了你不是?”她的语速不慢,说完,也没给他开口的机会,依旧笑着,“我还有事,沐先生能否另外搭车?” 她说着,自己已经下车,要换到驾驶位。 沐寒声峻脸默然,下了车,深邃的眼底映着她的身影由远及近,没有恼,也没不耐,倒藏着一丝懊悔,他何时变得这么沉不住气? 她这两天对他冷冷冰冰,回一趟老宅刚缓了些而已,他这不是往刀口伸脖子么? 傅夜七没看他,开了车门。 手腕却忽然捉住,抬眸堪堪撞进一潭幽暗,只一瞬就移开了,垂下的手心紧了紧。 “我一时失言。”他怕她介意,只得低低开口,薄唇抿了抿,道:“慢点开,明天见。” 她终于调回视线,“我明天有事……” “知道。”他转手拢了拢她的大衣,唇畔轻柔,“我去找你,你会见的。” 什么意思?她戚眉,可是心口还没缓过来,来不及开口,已经被他送进车里,“凑合先开着,过两天给你换辆新的。” 不等她开口,他退后一步,长身玉立,嘴角的弧度若隐若现。 她终于启动,只是感觉手脚有些僵,一手微微抚了胸口,眉尖又紧了,只想当他是不相干的人,为什么要紧张? 开了会儿,干脆把车停了,埋在方向盘之间缓呼缓吸。 “嗡!嗡!”猛然的震动惊得她一颤,低头看着脚边的手机。 亮起的屏幕上是她绝美的脸蛋,贵气含笑,满是优雅,可她只盯着照片角下p上去的心形。 心口忽的有些热又有些酸,不明所以的又笑了,沐寒声可真闲,p她的照片? “嗡!……”周而复始,她才回过神,看着古杨的命,最终接了,本想说沐寒声的手机落她车上了。 可她还没开口,古杨习惯接通就汇报,而且语调轻快:“荆粤的经营漏洞被查,正式立案了,赵多强怎么也得蹲些年头。对了黎小姐那个电影大概是泡汤了,难怪她那么急,太太果然名不虚传,您要不备个礼?正好见一面顺便回老宅……” “古杨。”见他有继续说下去的趋势,她不得不开口:“礼就不用了。” 一听到这清雅的声音,古杨倏地收住,“额,太……傅小姐?那个……呵呵,您跟主子在一块儿呢?那就不打扰了!” 她皱了皱眉,挂得倒是快,她都没来得及问荆粤怎么了? 手机放在面前,盯着屏幕上的自己,心绪复杂,但很清楚这会儿不想折回去见沐寒声,干脆启步离开。 第100章 护姐唯命的妹妹(1更) 黎曼这一闹成了歪打正着,给她锦上添花,免了她很多麻烦,都进了局子,这个主角连她的经纪公司估计都不好意思要了。 所以卫逊再次见到这个满身光环的金牌翻译时,由衷的笑了,“傅小姐果然令人惊喜!” 她只是含笑握手。 “依傅小姐的意思,我这边明天就约黎曼谈谈,把之前的合同收回,还需要黎曼签个字。”毕竟初步定过角色。 傅夜七想了黎曼的现状,忽然一句:“黎小姐那边的合同,由我去解决吧?”必定去局子里谈,就当是给黎曼留点尊严了。 卫逊稍微意外,但也点了头,过了会儿直看表,然后满是歉意的提前离开。 “卫导估计是回去给卫太太做晚餐呢!”卫逊的助理笑呵呵的说。 “早听闻卫导对太太宠得很,让人羡慕。”傅夜七浅笑。 “傅小姐这么好,以后的老公必定宠您无尚!”肖筱在一旁也笑着,不乏真诚。 她只是淡笑,不语。 一圈人热络了,卫逊的助理说:“卫导和卫太太还离过婚又复婚的呢,大概失而复得的更是心尖宝,卫导这么宠妻的也没谁了!” 傅夜七略微低眉,是么?失而复得的更是心尖宝? 脑子里猛然响起他说‘复婚’,深邃的眸底毫无杂质,也许连他自己都没有防备的出口了。 莫名的深呼吸,不防竟然大喝了一口,酒味冲得她半天没缓过呼吸,晚上回家还胸口火辣,靠在门边不想动弹。 屋里黑乎乎,弄得思绪也没了方向,忽然很想儿子,这么久她一眼都没敢看,偶尔和蓝修打电话都匆匆挂断,害怕忍不住把他接到身边,可是她不能。 混混沌沌的睡过去,梦里都觉得乱糟糟,一早起来接到了秋落电话。 “出门了吗?” “还没,快了。”最近嘴唇很干,她抿了抿唇膏,转身往外走,一边给黎曼经纪人打电话,只能在派出所里碰面。 出了门,秋落已经在小区门口等着。 “一会儿还得接个人。”她一边掏着手机,给肖筱打电话。 齐秋落打扮精干,商界金领味十足,转头看了她,“你说的那个肖筱?” 她点头。 “肖筱真比黎曼优秀?”齐秋落略微纳闷。 她微笑,干脆给肖筱发短信,一边淡淡的回答:“璞玉总得雕琢,再说,他爸对我有用。” 齐秋落一脸恍悟,“啧啧!我说呢,你怎么还忽然上心人家主角的事了。”说到这里,顿了会儿,盯着她瞧了两秒,略微心疼:“你总这么前后精明,累不累?” 一旁的人只是淡笑,“我若不是这样,能活到今天?” 好像也是,齐秋落一手拍了拍她的小脸,满是怜惜:“我要是沐寒声啊,往手心里攥死你……” 说到这里,齐秋落小心翼翼的停住,看了她。 傅夜七发短信的指尖顿了一下,继而了无意味的一笑。 “他跟我提复婚了。” “啊?”齐秋落猛地一惊,车都跟着萧瑟一抖,转头,“认真的?……其实你这婚就是离得仓促了,你光气他一时,前后根本没考虑周全,是不是?” 傅夜七摇头,答非所问:“他大概也是随口说的。” “可你悸动了,对么?”齐秋落一语中的,盯着她,不见她说话,也不逼问,看了不远处的美人,“那就是肖筱?” 傅夜七抬眼,点了下头。齐秋落才抓紧结了一句:“以条件说,沐寒声无可挑剔,对感情,你别太精,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走,没人有资格说道你,更何况,你还有个拖油瓶,亲爹总比后爹好。” 接到她急促的眼神,齐秋落笑着才摆手:“不提不提,不提你家神秘太子。” “傅小姐,齐小姐!”肖筱一大早就精神奕奕,礼貌周到,居然连早餐都给三人买齐了。 车里多了个人,之前的话题自然不能再谈,幸好早餐占着嘴巴,不显尴尬。 她们到的时候,黎曼经纪人早就到了,一脸不情愿又无可奈何。 警方安排了一个小屋让几个人谈事,黎曼是最后被带进来的。 一进来,傅夜七就觉得她那双眼恨不得吃人,却也淡然坐着,按照谈好的,经纪人拿出了之前黎曼的定角合同。 可她还没接过来,却被一旁的黎曼一把抓了过去,恶狠狠的盯着她,“傅夜七,我当初以为你是个单纯安静的女人,却安了婊子的心,不就是仗着寒声对你倾心?别得意,我还会走出去!” 婊子?她的面色冷了冷,本来不想太为难她,好像没那么容易。 “哎呀!”巧了,齐秋落看似站起来要说话,一大杯水就往黎曼身上泼,一手忙脚乱连同自己的豆浆也往黎曼身上倒。 谁都没反应过来,只有黎曼疯也嘶骂,恨不得撕了齐秋落。 “对不住对不住!”齐秋落已经把合同拿了过来,“我这人笨手笨脚,啧啧……” 傅夜七忍了笑,也看了黎曼,“我说过不会白白跌跤,本来还想给你一些补偿。”看了看被秋落拿着的合同,“黎小姐大概也不屑于要,反正出去了,买你的人应该很多?” 黎曼一听她侮辱她会卖,气得直接扑了上去,“你才是鸡!” 经纪人从来没见过黎曼这么失态,半天无措。 傅夜七稳稳的起身,退了一步,可是脸颊被划了一下。 “黎曼你个疯子!”肖筱一看自己敬重有加的人被扇,瞬间直脾气就来了,抓起手边的豆浆,直接糊到黎曼脸上,不忘甩巴掌还推一把,“输不起还活不起了,想蹲死在这儿?” 傅夜七和齐秋落都愣了,心想,肖筱曾经该不会是不良千金吧? “肖筱,你给我等着!”黎曼被带走时,狼狈得令人怜悯。 肖筱竟也只是一笑对着警员:“前辈给我传授怎么演戏呢。” 对这一切,经纪人根本没法插嘴,只能吃瘪,谁叫面前个个身份压人? 到了门口,竟然下雨了,肖筱直接脱了自己大衣给傅夜七递过去:“傅小姐,实在对不起,要不是我,您也不会被扇,听说您身体不好,冬雨最容易生病……” 傅夜七笑了,怎么有种多了个护姐唯命的妹妹似的,“我没那么脆弱的,这雨也不大。” 正说着,不远处一辆车徐徐驶来,劳斯莱斯幻影的尊贵在雨中别有气魄,男人握了黑伞踏进雨里时,肖筱直愣愣的看着。 “这么丰神俊朗的男人,来自首?” ------题外话------ 小虐黎曼,她出来要是再不安分,后边还有更狠的。 第101章 我的关心能否别拒绝?(2更) 齐秋落差点笑出来,这丫头太搞笑了,端庄得优雅得,疯得也趣得。伸手把她的大衣接了过来:“肖小姐,咱俩该走了。” “为什么?傅小姐呢?”肖筱不明所以,表情纯纯,已经被齐秋落拖进大衣底下跑进雨里。 这样的场景,忽然让傅夜七想到他第一次去外交部接自己。 “顺利么?”沐寒声一到,低醇的问了一句。 她微回神,淡笑一下,“还好。” 可一转眼,忽然发现男人脸色阴了,墨眸紧紧盯着她侧脸某一处,越来越黯,“黎曼打的?” 她没说话,只是低眉:“走吧!她也没捞到便宜。” 大掌寇了她的手腕,转而拉进怀里,长臂稳稳裹住。 熟悉的檀香猛的灌进鼻腔,她眉尖一跳,竟是倏尔屏住呼吸,如此小心,却没矫情的推开。 男人脸色阴沉,也稳步带她前进。 “你是怕我为难?”走了两步,他低沉的嗓音响在头顶。 “我跟你又没关系,为什么替你着想?”她淡淡的一句。 “目前我还是你丈夫。”他步伐不变,说得极其坦然,透着一丝儒雅的无赖,估计是前日厚脸皮的后遗症。 反而是她顿了一下,没说出话,脚步却快了。 沐寒声略微蹙眉,低眉看着她娇俏的鼻尖,忽然定了脚步。 旁边停住一辆车,赵多强被押着走下来,警员还没反应就冲到了沐寒声跟前。 沐寒声神色一紧,几乎将怀里的人整个藏进大衣里,护得严实。 傅夜七不明所以,满世界都是他的味道,耳边却想起了赵多强的求饶。 “沐总,求您大人大量,放过我!”跪地的声音混着雨水也很响,“是我有眼无珠不识傅小姐……傅小姐,求求您放过我,我为那晚的下流道歉!我道歉……” 她终于从沐寒声怀里钻出脸,可什么都来不及说,就几乎被男人一把捞起,几步放进车里。 隐约还能听见赵多强的痛苦,她一脸茫然,转头看了刚坐进来的男人。 “荆粤出事……是你的意思?”她想起了古杨的电话。 “算不上。”男人收了伞,本就脸色不好,见了赵多强好像更差了,冷冷的一句:“八百亿的违规操作,打着政策的擦边球,扰乱金融市场,政府自然得管。” 可是荆粤一直很顺利,这是一夜之间出事。那晚,赵多强怎么对她,沐寒声看见了,对吗? 想起那样的辱没,她依旧紧了手心。 可那晚,沐寒声不也侧着言的影射包养取笑她,背后却这样替她出气? 看着他英棱的五官,心口酸酸的,不感动是假的,只是心里也很乱,最终菱唇微抿,转向窗外。 车子快速前进,她看着看着忽然觉得熟悉。 “等我一会儿,马上回来。”她转过头时,沐寒声把车停了,伟岸钻出车外,稳健走远,留得她微微皱眉。 直到男人拎着一个袋子回来,她脑子里浮现出那天吵架的场景,好像就在这里,她说‘什么样的鞍配什么样的马’有一天他要离,她绝不纠缠。 转眼竟然真的离了。 “你干什么?”她思绪微动,猛地收回脚,低头才发现他在给换鞋。 粉白拼接,中跟皮鞋,一模一样的鞋,和那天一样,她湿了鞋…… 那时没什么感觉,猛地被回忆击中,她终于皱起眉,心口箍着一圈说不出的烦闷,说什么都不肯伸脚。 怕什么?她也不知道。 见她固执,沐寒声直起腰,宽阔的肩几乎与她面对面,深眸望了她良久。 “你放心,哪怕婚还没离定,只要你不愿,我绝不逼你。”他古潭低鸣的嗓音,有着窗外雨声背景,格外迷人,“就当我是普通相识,这些关心,能否别拒绝?” 皱着眉,她没说话。 脚腕已经被他温热的掌心握住,转眼新鞋换好,尺寸依旧合适得分毫不差。 “谢谢!”她终于开口,试图这样一句拉开一些距离。 可男人转手捻了一条药膏,指节一勾扳过她的脸,已经往上抹了。 脸颊一阵温热拂过,也许是他的气息,也是他掌心的温热,傅夜七只觉得从来没有这样被动过,脑子里的乱未定,被他忽然靠近的气息迷乱。 被黎曼指甲划过出一阵清凉,她才恍惚回神,反射的往后躲。 “别动,马上就好。”他的掌心定住了后脑,醇澈的嗓音,裹着温热的气息。 “唰……唰……”过分安静的车厢,雨刷细微的声音变得格外清晰。 她再镇定,睫毛却无比诚实,无措的颤动数次,终于无处安放,一抬眸,却撞进一潭深邃,也不知到底迷失了些什么,目光竟然移不动。 沐寒声抬眼,见了她纯净的褐眸直直盯着自己,抹药的手轻挲着没了目的,不自觉握了她巴掌大的脸。 剑眉幽眸,目光在她脸上几许打转,逐渐缱绻。 清晰的闻到他身上的檀香时,傅夜七猛地眨眼,想躲避,可是移不动,握着安全带的手不知何时握得很紧,菱唇微张,却半个音节未吐。 “嗡!……嗡!”猛然震动的手机。 尽在咫尺的呼吸倏地滞住,傅夜七终于猛然侧首,男人温热的薄唇清晰的擦过她的唇角、脸颊,最后烫在耳际。 她略微弯了腰抓了手机,发现手心里略微的汗,指节微僵按下接听键。 “苏曜?”她极力平缓的语调,勉强低婉。 听到这个名字,沐寒声冷峻的脸,柔色渐收,气息远离了她,却也抬手拨开她的发丝,免得沾了药膏,继而默然坐回座位,不疾不徐的系上安全带,等着她打完电话。 “现在么?……我知道了。”她语气不明,挂了电话,抿了抿唇,一时没看他,好像斟酌着说辞。 而沐寒声就在等她开口,他早就知道电话的内容是什么,却不知道她会是什么反应。 “是你的意思吧?”终于,她低低的一句,转头看了他的侧脸,“总统亲自指派我任职沐煌的翻译。” 男人性感的指节磨了磨方向盘,也看了她,“是。” 坦诚得很,傅夜七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只一句:“面子真大。” 不确定她这是不是生气,但必定不是夸奖,他薄唇微启:“这个项目涉及国际邦交,总统很重视,他会这样安排……” “你不用解释。”她勾了一下嘴角,笑意太勉强,“就当,还赵多强事件的人情。” 她也想通了,虽然怨过,但不是仇人,天天躲着弄得她作了,反正他不会罢休,能赚钱为何不赚?其余的,再说吧。 ------题外话------ 失去过,一步一步走得小心而贼眯啊。先是支开了宋沫,这下扔了黎曼,接下来专心挖七七的心 九:沐先生,你这勾起回忆,一步步柔化女人的技俩,故意的吧? 沐:…… 九:是不是后边很多招都想好了? 沐:知道就快写!别让大伙等得心痒! 九:……看咱七如今完美娇娆,不会还想吃肉吧? 沐:闭嘴! 九:……好的 感谢:xy午后的太阳、跟着你一起走各1朵花花。zhudi茱茱2朵花花 第102章 追求女人也要步步为营(1更) “杜总统在外交部,你跟我过去,顺道去沐煌接受聘书,还是改天再说?”不知道他的时间安排,而她也要尽快把电影投资合同签署利索。 他只低沉一句:“随你的安排。” 那就是前者了。 车子往外交部而去,先前的尴尬谁都没提,她也刻意不去看脚上的鞋。 大概是雨天,总是等红灯,车里的安静越发突兀。 “你是不是觉得我睚眦必报?”无话可说,她淡淡的一句,目光淡淡的看着红灯问。 沐寒声峻脸微侧,嘴角微动,“爱恨分明的女子,反而更迷人。” 呵!她忍不住勾了一下嘴角,不知道她哪天杀人放火了,他还会用‘爱憎分明’来附和她不? 殊不知,等她想要杀人放火那天,纵宠无度、为虎添翼最积极便是沐寒声。 目光在他脸上停顿片刻,想起刚刚的咫尺温热,终于不自然的转眸,却端得一脸清绝,“不过一个连邦项目,我不信你不会法文?” 说起这个,沐寒声说谎不打草稿,一脸严正,“上学攻读的金融经济,之后参军,再后来接管沐煌,没时间学。除了国语,其余都是半吊子。” 可他明明精通十二国语言!空带一身皮囊都能走遍世界的人。 傅夜七看了他滴水不漏的峻脸,信了。 “你精通的语种双手能数不过来?”他算是轻快的聊着。 她谦虚浅笑,“刚好一双手。捷克语学了很久,学不来。” 沐寒声嘴角微微一勾,没关系,他会。 不过她曾是傅家千金,被养在温室里的花朵,有这等本事,已经出乎意料了。 车子转过弯,可以看到外交门口森严的总统侍卫了,两人也就没再说话。 下了车,一众侍卫对着傅夜七肃然立正,不查牌直接放行。 沐寒声留后一步停了车才进去,侍卫立正之际齐刷刷行了个礼,依旧不查牌。 傅夜七的办公室,杜峥平一介总统也耐心的等着,一手还拿着浇花壶,很是悠然。 她敲了一下推门进去,绝美的脸上除了素来的清然,多了一分肃敬,“杜总。” 杜峥平一看她回来了,反倒笑了,素日筹谋被慈爱替代,“我是不是来早了?” 她淡笑一下摇头,“没,我今天不休息,去谈了个合同。” 杜峥平点了点头,也不多过问,还是笑着,但也有点欲言又止。 她看出来了,率先开口:“沐煌的事我知道了,也知道您这样安排的意义……沐寒声,也过来了。” 嗯?听到沐寒声过来了,眉头一挑,果然门口多了一抹身影,杜峥平脸上的慈爱瞬间少了,秉承一脸持重,“沐先生!” 沐寒声得体的握了手,态度稳持而诚恳,“感谢杜总百忙之中还重视沐煌的事。” 杜峥平淡笑,“沐煌可是荣京的面首,甚至全国经济带要靠沐煌牵起,怎能不重视?” 满嘴公家话,傅夜七站在一边,显然没兴趣听,这两人估计私底下早谈过了。 幸好两人没说多会儿,总统就以公务为由出了外交部。 “走吧。”她淡淡的一句,直接拿包出门,该去沐煌接聘书了。 看她这么雷厉风行,沐寒声在后边走着,沉峻的脸,莫名勾了嘴角,就这么怕跟他相处? 苏曜本来想找她,但是来时,办公室又没人了,只能皱眉。荆粤的事,他还没搞清楚,赵多强求过他,他大概才猜到,或许是她的意思。 “午餐时间了吧?”车子开出去没多会儿,沐寒声意有所指的一句。 傅夜七小脸清然,点头,“嗯,所以才要快去快回。” 沐寒声眉尖微动,这手法怎么有些熟悉?他去她家里,她不想留宿时,他是不是用过? 转头看着他,英俊的脸被笑意染得柔了一片。而车子在一处酒店停住,他低醇一句:“午餐时间就该用午餐。” 傅夜七抿唇之际,没忍住撇了一下,车门被他开了,绅士的候着。无奈,只能下车。 一进酒店就感觉奢华扑面而来,倒是安静,是她喜欢的气氛。 “你点吧,我去趟洗手间。”她放下包,起身离开,顺便给肖筱打了电话。 “傅小姐,您没淋雨吧?”肖筱一接通,还惦记这事。 傅夜七忍不住笑,“没呢,我很好,只是想说,主角的合同大概得由你和经纪人去见卫导了,我可能抽不出空。” 肖筱虽然略微遗憾,但也笑着:“没事,您忙,我一定好好演!对了,您的脸……” 说到这个,傅夜七略微语重,“肖筱,其实你没必要跟黎曼弄僵,毕竟是同行,以后难处不说,万一对方心胸狭隘,一辈子纠缠不休乱了前途,划不来。” “我还怕她不找我麻烦呢,反正娱乐圈是我个人爱好,最后不定被我妈逮回家继承家业呢!”肖筱好听的声音,轻快得很。 肖筱母亲是个企业家。 她只好一笑,这脾气倒是跟她有点像。 挂了电话,也没进卫生间,直接转身出来,刚走了几步却犹疑停住,退了回去。 不远处幽暗的拐角,安玖泠不知与谁交谈,听不到音,但面色凝重,对方只一个挺拔的侧影,却不是沐钦。 “夜七?”沐寒声的声音猛然从另一头响起。 她眉尖微跳,转身离开,跟他一起入座,对安玖泠一事只字不提。 抬眉刚要动筷,忽然看了他。 “怎么,不喜欢?”沐寒声低低的声音,也时刻注意着她。 她抿唇,摇头,相反,他点的东西,几乎每一样都是她喜欢的,倒是一起生活过很久,貌似完全不了解他的喜好。 他这样的用心,让她午餐吃得略微拘束,面上却淡然得很。 “签了聘任书后还有事吗?”上了车,她就开始问后续,一点不浪费时间。 沐寒声转头,自然有,能多不少。 “项目的相关资料你都得看看,了解项目定位,翻译起来更顺手些。”他低低的一句。 说得轻巧,却拖了她一下午。 她在聘任书上签了字,古杨把合同转手递到主子跟前,又皱了一下眉:“沐总,您的印章,好像在会议室。” 沐寒声指尖微摆,“直接拿过去盖章吧。”然后把厚厚一沓项目书给她,“项目特殊,资料不准外带,只能在这儿看了。” 傅夜七不疑有他,拿过项目书,厚得令她皱眉。 ------题外话------ 嗯,记得咱七母亲姓啥嘛? 姓杜。 总统呢? 嗯,也姓杜,那咋啦? ……嘿嘿,再说。 话说看到那个小细节了吧?总统的人对咱七只是立正,对沐先生居然还敬礼?不公平啊不公平!可是,人家老沐就是埋了实力,另有身份。 然后,安玖泠这家伙有猫腻~ 第103章 气我?翻译起来坑死你(2更) 古杨再进来时,脸上藏了一丝怪异,把合同放在她手边就安静的溜了出去。 傅夜七看了几次时间,照项目的情况,这两天就得跟着沐寒声外出,投资合同恐怕要交给秋落处理了。 想着,她放下项目书,才看到聘书合同在手边,习惯的翻了两下,指尖却忽然顿住。 “沐寒声。”她忽然出声,许久没有喊这个名字,听得满是肃穆。 另一头的男人埋头专注间抬首望过去,英棱的五官满是坦然,“累了?” 傅夜七贝齿微咬,重重的翻定合同书,折起来。 “啪!”合同放到他眼前,居高临下,肃然低婉:“你要不要告诉我,聘期一个月,怎么成了十二个月?” 明明只有个一,古杨拿去盖章而已,后边竟然多了二! 沐寒声端稳的坐着,峻脸微抬,“你是不是累坏了?一直是十二个月,项目如此之大,一个月怎么够?” “我再累也不老眼昏花!十二个月为什么不写一年?项目多大不管,我只管谈定连邦合作,后续运作跟我无关!” “我确实没做手脚,而且你已经签了。”男人依旧满脸泰然,提醒她事情尘埃落定了。 傅夜七气得一把抓过合同,她又没备份,怎么辩解? “奸商!”一把将合同放回去,也把项目书收了,冷然一句:“看不完了,我还有事先走。” 沐寒声眉峰微动,终于从座位起身,身影削然挡在她跟前,“马上下班了,一起走?” “我跟沐先生不顺路。”她头都不抬,唇畔清冷,其实气急了,还从来没这么吃瘪过。 沐寒声没让,嗓音低沉:“我去你那儿不就顺路了?” 她拧眉,抬眸也退后一步,越是看他这么泰然越是气,每一步都算好了是不是? “我今晚不回家。”她临时这样一句。 这回沐寒声沉眸,垂首盯着她,“夜不归宿,去哪?” 她总算扯起娇柔的嘴角,笑意不达眼底,“沐先生不是心力有限?管这么宽?” 又一次自食恶果,被她拨一道,可他说过心力有限,是对别的女人。 抿了抿唇,他斟酌着,低语:“也行,但得再擦一次药。”目光定在她侧脸上。 手腕被他捉住,牵着往里走,懒得跟他拉拉扯扯。她干脆闭上眼,淡然坐着,任他擦。 沐寒声盯着她清心寡欲的脸,睫毛轻颤,捏着包的手柔节清晰,不知是气的,还是紧张。 嘴角斐然勾起,她像冰封的池水,总算不再冷冷冰冰,有了微恙就不怕波澜不起。 “黎曼要拘多久?”盯着她吹弹可破的脸,他转移话题,免得头脑发热。 傅夜七忽然睁眼,声音里一抹波动,“怎么,心疼了?”许是发觉了自己语调不对,恢复淡然,“没问,估计不长,但对影后来说一天也很长,你要捞就趁早。” 男人指尖摩挲着她的脸,冷然一句:“划成这样,是得考虑让她多呆一久。” “叮铃铃。”一旁的电话响起。 沐寒声放下药膏,而傅夜七已经起身往门口走。 他看了她一眼,无奈拿了话筒,听了两句,忽然放下。 傅夜七刚到门口,又被他拦住了,拧眉,“你到底想干什么?” “言舒刚来电话,对方约了今晚见面。”沐寒声一脸理所当然,“你要是走,估计半路得返回。” 她气,却只能忍了,谁让只是人家兵卒? 这种事关重大的约会,自然定在了御宴庭。 他们到的时候,三个法国人等在门口,果然绅士礼周,别人绝不会冒着寒风站那儿。 古杨停了车,不先给主子开门,而是快步走上前,对着法国合伙人咕哝了两句。 所以,沐寒声带着傅夜七走近时,法方对他带了翻译的行为丝毫不为怪。 进了包厢,气氛轻快,空气清新,就是灯光略微暗,不像要谈大事的样子。 “抱歉,关照女士,各位能否忍一忍烟瘾?”一进门,沐寒声礼貌开口,得体淡笑。 她愣了一下,他怎么知道她受不住烟味? 翻译完,别人却都暧昧的看着她。 “沐总这么体贴这位女士,莫不是?” 几个人目光相接,爽朗的笑了,并无恶意。可是傅夜七发现,她并没有翻译吧?沐寒声听懂了? 也是这个玩笑,傅夜七才发现今晚纯粹闲聊,扯感情拉熟络来了,为以后的合作铺垫。 一众人第一次举杯的时候,沐寒声深眸略微看了她一眼,忽然信手将杯子捻了过来,低低的一句:“就说你喝不了酒。” 然后替她仰脖子干了,顺势让人送点果汁过来。 这下好了,别人的目光更是火辣辣的直往她身上看。 “傅小姐的确是窈窕淑女,不可方物,难怪沐总都忍不住护着!”法方人员半玩笑的开口,国内诗词倒是没少学。 沐寒声听了低眉抿酒,嘴角略微一勾,转而一脸不明的看向她,“他说什么?” 傅夜七略冷唇,下午的气没散,他现在又三番几次让人误会,清冷一句:“说这酒不错!” 沐寒声笑了,“他说了很长一句,翻译这么短?” “法语就这样。”她一本正经的胡谄。 男人深邃的眼底星光点点,盯着她,一句:“她独一无二!” 傅夜七终于扫向沐寒声,“能换一句么?” 男人一脸不明,嗓音醇澈,“实话!这是珍品。”可他明明就在回法国人的问题,说的就是她。 她暗自深呼吸,勉强找了个相似的词。 可对方越暧昧,目光不断在两人身上打转。 “沐先生丰神俊朗,颇有成就,终身大事也近在眼前了?”外国人说话直率,也真诚,加之今晚是闲聊熟络。 沐寒声眉角弯弯,“说了什么?” “说你丰神非凡,考没考虑终身大事?”还算沾了边,但她语气清淡。 沐寒声转头,“沐某有心上人,准确说这位就是我妻子。”还颔首指了她。 傅夜七怔愣,盯着他真诚的脸,心口有一瞬的收缩,他都不避讳么? 眉头微紧,嘴角动了动,指着自己却淡定翻译:“沐先生说,他从不觉得像我这样的女人有意思,国际上不是逐渐认可同性婚了么?” 沐寒声听完她的法语,一口酒差点没喷出来,憋着裹拳咳了咳,受着对方诧异的目光。 傅夜七却是泰然浅笑,感觉下午的被合同坑的气也缓的差不多了,忍着好笑,端雅起身起身:“我去趟洗手间!” 沐寒声微侧首,忽而笑,瞎翻译半天,知道逃了? ------题外话------ 快元旦了,来点温馨暧昧的,过两天小虐了 沐先生其实好腹黑,装得一脸好深沉啊。可是七七这样坑沐先生,以后人家会用捷克语坑回来的,你有不懂捷克语,知道摸? 第104章 太晚了,我送你(1更) 身后隐约传来暧昧而爽朗的笑声,她却吁气去了卫生间。 包厢里,沐寒声深眸浸笑,峻脸温醇,为她的倒腾,和对面的法商沉声致歉,流利的法语一番解释,举杯共饮,气氛好到极致。 傅夜七进了卫生间,立在洗手台边,终于忍不住笑,柔唇微微弯起,贝齿微现。 片刻后收了笑意,这么坑他虽然解气,但毕竟有失职责,呆了会儿,转身离开。 沐寒声是出来寻她的,怕她半途溜走,出了门,世故深沉的脸上一抹笑意,她那么严肃的人,呛人是犀利有余,损人也真不留余地! 深眸微抬,见了不远处贴在墙边的她,略蹙眉,“夜七?” 没回应。 一双长腿悠然迈了过去。 傅夜七立在墙边,同一天,两次这么偷看别人,脸上难得的好奇,盯着那头,庄岩脱了一身军装就是风流倜傥,怪在他面前的人不是秋落么?他俩认识? “夜七。”沐寒声到了她身侧,古潭沉声,“叫你怎么不……” 傅夜七猛地惊了一下,倏地转头就把男人往回拉,一手遮了他的唇畔,目光还没收回。 薄唇畔的细腻触感,令沐寒声眼底一瞬间的收缩,黯眸低垂。 “庄岩这人怎么样?”她终于回身问,但是发觉鼻尖擦过他前襟,一抹檀香钻入,蓦地收了呼吸。 睫毛颤了颤,目光左右微扫,强自淡然的收了手,“我是想问……庄严和秋落,认识?” 沐寒声没说话,只循着她刚刚的视线倾身扫了一眼,眉尖微挑,齐秋落从来活跃精干,第一次见她垂泪,却淡然收回目光。 随口“嗯”了一句,转而却握了她的手,“还是这么冰,没让齐秋落调养?” 答非所问,傅夜七扫了他一眼,没能把手抽回来,被抵在墙壁的姿势拘手束脚,转而躲避开来,淡淡的要求:“能不能一会儿让我见庄岩一面?” “可以。”她的要求,沐寒声想都没想,摩挲着她的手背供暖,也低低的一句:“你先回房间,这儿太凉。” 她略点头,“谢了。”从他胸前错开,走得并不慢,被握过的手微紧。 沐寒声看着她进了包厢,才转身往庄岩那头走,但内兜里的电话顿了他的步伐。 是黎曼的经纪人。 “有事?”他接了,声线低沉,一丝淡漠。 “沐总,判定前,黎小姐至少关半个月,这对她的价值影响太大了,能否麻烦您出面……”经纪人有些急促。 话却被沐寒声低声打断了,“蓄意肇事关半个月,嫌少了是么?” 经纪人愣住,“沐,沐总……” 电话已经挂了,男人蹙眉转腕手机滑入侧兜,知道该收放有度,这件事不会再管。 而经纪人的最后希望落空不说,第二天,竟成了至少一个月才能出结果! 傅夜七与法商聊了会儿,倒是熟络起来,法商才知道她竟然就是上次在英国凭着金口巧舌拿下外交主权的女子。 “真希望沐先生后期考察巴黎时,带上傅小姐,我堂姐必定能与傅小姐知交!”一直极少说话的法商不无认真的开口。 傅夜七略微转向古杨。 古杨才低下身,“他堂姐也是政界巾帼,严苛和狠厉出了名的。” 她这才笑着回应。 正巧沐寒声从外边回来,特意从她绕过去,略微拍了她肩头,示意庄岩已经约好了。 不多时,双方会面也愉快的结束,特意将法商送到会所门口。 返回时,傅夜七被冻得搓了搓手,什么都见好,依旧怕冷。 沐寒声侧首见了她搓手,还是忍了没有握上去,直到了和庄岩约好的包厢,他才顺手调高了空调。 “嫂子。”庄严坐在里头,表情不明,但话语里很是敬重。 傅夜七愣了一下,还记得庄岩拿她当诱饵、与她无礼而不羁的样子,今晚这是? “建议你换个称呼。”她淡淡的一句,本来想说“我连你哥是谁都不知道哪来嫂子?”但她是有求于庄严来的,只好改口。 庄岩略尴尬的挑眉,刚想说什么。 沐寒声弄好空调转眼,扫了他指尖,低沉一句:“把烟掐了。” 庄岩顿了一下,看向那头的女子,然后一刻不耽搁的灭了烟蒂,这才对着她诚恳的开口,称呼不改:“嫂子,我这人私下爱玩,本性耿直,有冒犯的地方,您别跟我一般见识。” 沐寒声安静的坐着,不是他的场,就低调得很。 庄严这么敬重她,一半是沐寒声的作用,一半是从秋落那儿听来,的确佩服她这个人。 她越发皱眉,哪不对劲?风流公子、粗粝军人两个性情都说不出这话。 可她无暇顾及太多,只看了庄岩,言辞谦和,“庄军长认识秋落?” 庄岩一点没隐瞒的点头,“不仅认识,还能算比较了解,刚刚还见过,她情绪不佳。” 这就是傅夜七见庄岩的原因,秋落的性子她了解,有事肯定第一个跟她说,但这一次没有,早上见过一点事没有,却与庄岩垂泪,大概是不愿让她知道,可她不放心。 “秋落在商界是出了名的精英,能让她发愁的,也就家里那点事,对吗?”她试着猜。 庄岩点头,“齐伯母最近的投资夜亏千万,齐老一下犯了脑充血这会儿还昏迷着,她那个兄长嫂子大概也有所了解……” “秋落缺钱?”傅夜七准确的分析了结果,齐秋白是个败家子她最清楚,齐老重男轻女,但关键时刻,齐秋白半点用没有。 庄严微顿,开口之际还一句:“秋落大概不希望嫂子知道。” 是,因为她自己现在也极度缺钱,想到这里,她不免抬首冷然扫过一旁沉默的男人,罪魁祸首。 沐寒声接到目光,眉峰微动,略委屈,但没开口。 傅夜七眉尖微恸,欠债,可大可小,但为背负千万甚至上亿的债而自杀的人不在少数,父亲便是。虽然齐家重男轻女,但毕竟是秋落父母,她总不能知而不管。 “我打车。”离开时,她眉目清淡的道。 沐寒声却蹙了眉,深眸低敛,“太晚了,我送你。” 其实沐寒声知道这会儿她不太想看见他,但确实不放心,只能继续:“我大衣还在你家……” 她皱了一下眉,想起了上次忘了还的大衣,走上前钻进车里,反正除了要回衣服,他会有千百种理由。 ------题外话------ 齐秋落家里情况略复杂,偶尔写一件都是有用,跟女主有关联滴~ 第105章 荆粤事件,危机发酵(2更) 上了车,她一直安静。 沐寒声转头看了她几次,终于开口:“你想帮齐秋落,是么?” 她忍不住冷了一眼,“我拿什么去帮?” 还是对他的怨气,沐寒声不禁沉眉微挑,方向盘上的手循律轻敲,“你若不介意,我可以帮……” 话没说完就被她冷眼扫过,“山高自有客行路,用不着你帮!” 男人抿唇,峻脸无奈,而若有所思。 沐寒声可以掌控一切,运筹帷幄,然而她一生气,一强硬,总是无从下手。只能开了车里的新闻音频缓解气氛,否则她这么冷,一会儿留宿必定落空。 可是主播的声音轻缓流淌之际,傅夜七却娥眉蹙起。 “国内声誉及规模均名列前茅的融贷集团‘荆粤’近日被传违法操作,涉案资金高达百亿,相关管理层均拘捕归案,等待相关部门侦案判结,而荆粤称,为了防止客户恐慌,造成资金流混乱,旗下所有a2p均停止一切交易,这既是好事,也是坏事。投资人资金被冻结,一夜之间负债千万大有人在……” 扭头看了亦是面色深沉的男人,“庄岩说秋落母亲投资负债,是不是和荆粤有关?” 沐寒声握着方向盘的手略紧,但这真不是他事先打好的算盘。 这下傅夜七越是愁眉不展,她又不能骂沐寒声,虽然造成了千万人血本冻结,可那也是替她出气。 “你老实告诉我,投资人的钱什么时候回流?”那些项目运转,她也懂,却抱着希望问了。 但答案没让她宽心。 沐寒声略沉眸,“投资人投的资金,只经过荆粤,所投项目多数空包,流向复杂,收回极难。” 也就是说,荆粤短期内根本就是个空壳子! 原来明荆粤的确有问题,否则政府不可能冒这么大风险拘留所有管理人员,这可是要引起投资市民恐慌的。 她沉默了,捏着手腕不断摸索。 沐寒声侧眸,见了她的动作,一抹心疼爬上眉间。 “政府高度重视的案件,会没事的。”他低沉宽慰。 “什么都能等,病人怎么能等?”她没法怪他,可语气不佳,齐老要真这么走了,秋落的处境也许就是第二给她,被齐秋白那个白眼狼赶出来。齐家再不济,也算个家。 彼此沉默了,气氛有些僵。 车子到了香樟墅,她也只自顾下车,顿了一下,淡淡的一句:“你等会儿,我把大衣给你送出来。” 沐寒声微蹙眉,顺势下了车,跟着她到了门口,“我今晚住这儿。” 她淡然之际,拧了眉,开门的动作停住,“我同意了?” “御阁园的钥匙还在奶奶那儿……”他想故技重施。 “那就回玫瑰园。”她清然一句,没给他机会。 一丝无奈,男人深眸微敛,本性矜贵,所谓的恳求一点不讨巧,“就一晚。” “一分钟也别想!” 她终于开了门,反手就关上了,过了会儿,一件大衣从门缝里递出来,只露出她一截白皙玉腕。 无奈之余,沐寒声只得接过大衣,不敢再招惹,免得她真的生气,只低醇一句:“晚安!” “嘭!”关门,算对他的回应。 她这气,反而让他峻脸融化一丝温柔,无奈看着手里的大衣,转身回了车上,却一时没走。 指尖探出一根香烟,袅袅吸了两口,终于给庄岩打了电话过去。 “哥。”庄岩刚到家,了无睡意。 “荆粤的案子听说了?”沐寒声略眯眼,优雅的吐了烟圈后问。 等庄岩“嗯”了一句后,他已然是斟酌过了,低低的吩咐:“最好往齐秋落身边安排几个人,这案子不小,按捺不住的人很多,哪天弄出游行都可能。” 这么严重?庄岩拧了眉,继而问了一句:“嫂子怎么办?” 他知道这事的起因,所以更担心她,要是有投资人昏了头往大哥头上撒气,有心人必定也会捉出嫂子来。 “我的女人,自然有我负责。”沐寒声稳稳的一句,随即挂了电话。 冰寒的夜,男人一手还搭在大开的窗沿上,烟灰飘散,烟蒂落定之际,车子终于启动。 可他没回御阁园或玫瑰园,直接给古杨打了电话。 “夜七车尾被撞,你去定一辆新的,车牌也换掉……嗯,连夜……把她的牌换到我车上。” 别的没问题,后一句却让古杨纳闷,作为聪明人,多问了一句:“是和荆粤有关?” 沐寒声沉默,片刻才道:“去办就是了。” 挂了电话,他去了沐煌总部,半夜过去,咖啡下了两杯,灯盏依旧,手边是荆粤的一沓资料。 凌晨之际,他只小睡一觉,一手勾了英伦风衣健步出了公司。 傅夜七照例那个时间起床,一开门却见了一辆崭新的车子,这就是他说给她换的新车?她都快忘了。 男人悠然倚着,一手插在兜里,另一手香烟不离。 见她目光盯着指尖,他才转手捻灭。 顺势转手从车里拿了什么,径直到了她跟前。 傅夜七还没反应过来,一手被他握住,套上鎏紫的裘皮手套,听他低醇一句:“手总这么凉。” 心底微动,尊冷矜贵的男人,最怕的便是温宠。可她想把手缩回来,人家纹丝不动的握着。 欲言之际,他先开了口:“今天有些忙,你先去外交部吧,晚上去接你。” 现在不就是这个连邦项目,还能忙什么?她略微蹙眉但没问,正好她想想还有什么赚钱门道。 不过,她忽略了,崭新的车,是她的车牌,却被沐寒声开走了。 傍晚之际,她埋头在办公桌前,忽然有人敲门。 “傅翻译,有人找您,好像……比较急。”门口的接待秘书略微战兢而恭敬。 她皱了一下眉,抬眸:“让他进来。” “好的。” 进来的人是古杨,面色微戚,“太太……傅小姐!”学乖了。 她没计较,只问:“有事?” 古语犹豫了一下,说:“沐总今晚大概不能接您了,让我把新车给您送过来……” “新车?”她放下了手里的笔,“我的新车不是沐寒声开着?” 古杨勉强一笑:“那是沐总的车,您新车连牌一并换了。” 那沐寒声为什么要开她的车? 办公室里时讯即时响起:“荆粤事件,血本无归的投资商极度气愤,要求政府即刻干涉归还资本,已聚众抗议,甚至私下有人透露将袭击本案起因人员及荆粤职员……” 傅夜七猛地抬眸:“沐寒声去哪了?” 赵多强若歪曲,他和她就是本案第一起因人,有心人必定查出来,而他竟开着她的车出去,这根本是招蜂引怒。 ------题外话------ 不要觉得七七多事,她很注重‘家’这个概念,对齐秋落的事一定会管的,也成了故事的发展线。 虽然只写一点点,但是之前一章写到男主侧首看了女主略微搓手,知道她手冷,隔天就买了手套,暖吧? 哎,沐先森一晚没睡,又出去引发危机去了,好让政府尽快介入,快速解决案件,用命爱她啊,不然下一个遭袭击的估计就是女主了。(话说呢,这个事件有真实案例,不知道大家能否体会投资人那种心情,钱投进去了,发现平台停住交易了,钱是进不去出不来,只能干等,几千还好,投资几千万的,简直宁愿被抓都要用暴力引起政府关注,好最后投资能全额被退回) 第106章 沐寒声你疯了吗?(1更) 来不及多想,傅夜七已经一阵轻风出了办公室。 古杨吊着的心也放了一半,沐总哪怕用命去赌,太太能看明白就足够了。 他跟出去,她已经快上车,转头对他一句:“我会报警,你尽快联系庄岩。” “为什么?”古杨一时没有经过大脑就问了一句。 傅夜七略戚眉,还是说了一句:“荆粤涉案资金八百多亿,照程序走,猴年马月能返回投资人手里?必定要逼政府介入,你主子就没告诉你他的意图么?” 拼命是一回,自己去当肉垫子,好有人报警才是要紧。 古杨皱了眉,可他听懂了,也想通了,只是没想到这一层。未几才看着远去的车,太太要不要这么聪明? 哦对,他现在要赶紧给庄军处打电话。 掏出电话听了一会儿,却皱了眉,“你知道了?” 显然,这层危机,他是最后一个意识到的,挂了电话,才赶紧去调车和庄岩汇合。 傅夜七上路后先报警,声音低婉而冷静,“我是傅夜七,荆粤案件可能有人聚众袭击,我正赶往事发现场,请求跟踪本机信号。” 接线警员乍听到她的名字,愣了一下,政界声名显赫的人物,荆粤的事自然也听说了,一瞬重视起来。 一打手势示意周围安静,另一手拨着技术组电话跟踪信号,一边道:“傅小姐,请您保持电话开机。” 挂了这通电话,傅夜七继续给沐寒声,可那边的人始终都没有接通。 只觉得车内燥热,抬手开了窗缝,转眼见了他一早送的手套,眉尖微痛,使力按下重拨。 终于…… “喂?”沐寒声沉澈的嗓音,穿过话筒散得一车低醇。 “夜七?”他的呼唤。 “沐寒声你疯了吗?”几次重拨无果,她气急。 异口同声,他的低沉短,她的气急长,只听得最后剩她尾音扬起的微怒。 沐寒声因此沉默了会儿,心尖微疼,她极少这样失控,不过今晚这是担心他,深邃的五官不禁现出一丝温和。 “下班了?”明显的避重就轻,只是不想让她得到证实。 “告诉我你在哪!”她却不理会他这套,目标明确,语音强硬。 沐寒声沉稳的坐着,低低的一句:“昨晚没睡,今天太忙,食言了没去接你,偷着回家歇……” “你别跟我扯沐寒声!”傅夜七极少这么气急,清冷的语调满是怒意。 “什时候脾气这么大了?”男人略微蹙起英眉,看着渐黑的天,路灯逐渐晕黄,下一句却半玩笑:“你要是不高兴,我半夜找你去?” 没听她说话,沐寒声略微拧眉,“夜七?” “嘟!” “……喂?” 被挂了。留得他峻脸无奈,却柔和一勾唇,放下手机,脸色才慢慢恢复凝重。 傅夜七娥眉轻拧,他说御阁园的钥匙不在手里,也不爱回玫瑰园。他用她的车牌……往香樟墅开,是不是越发顺理成章? 褐眸坚定,转手简洁的给庄岩发了短讯:“特环路,往香樟墅路段。” …… 沐寒声知道香樟墅这段向来通畅,只是今天开始堵车了,超过他的堵在前头,追上来的逼在身后,还有几辆无辜的被与他围在一起,缓缓前进。 夜深风寒,路灯晕黄,若不仔细看已经看不清车牌,可见这么一大个车群是早就盯上了他。 男人棱角泰然,根本不为即将而来的险境而担忧。 “这真的管用吗?”有人问领头的。 “傅夜七好歹政界响当当的人物,都能跟总统扯上关系,伤了她,特么不信政府还不管?怕的人,趁早退出!” “怕倒不至于,反正快倾家荡产了,何不不搏一把?” “还是让他们把握分寸,别弄出人命来。” …… 一人一语,终于行至偏僻处,车子被逼停。 “嘭!” “嘭!”连环撞。 “嘎吱!”沐寒声刹车。 远了看,无辜车辆上的人一下来就被人架了起来。 有人威胁低喝:“谁也不准报警!”要报也得在有人真的受惊、受伤之后,否则这个计划没了效力。 沐寒声刚开门,车门却直接被撞落。 他下车,一群人见了不是傅夜七,愣了一下,下一秒也不由分说往上涌,合力攻击,不少人稍有身手。 沐寒声却只防不攻。 …… 傅夜七越开越拧眉,以往通畅的道路,被车龙堵住。 左挪右挤只能挪动分毫之际,她直接弃车步行,跑过一辆辆车,身体本来就弱,终于可见隐约的人群,只得停下,一口气喘不上来气,猛一吸,寒风混着呼吸往里灌,极其痛苦。 努力靠近人群,见了不少人手持物件,大概是撞坏的车部件。 避过混乱的身影,她才终于见了最里边的那抹伟岸。 “沐寒声……”混着气息的喊声。 这一句,却引得一群虎视眈眈、怒气冲脑的投资人转向攻击。身份再高,不过一个人,不过恶意袭击的罪名,不至于判刑,能解气,谁又会手软? 敏锐听觉,沐寒声猛的扭过脸,她纤腰弯下,双臂撑着膝盖的满副疲惫,见了转向攻击她的人,鹰眸猛地一缩。 周身散发寒冷,直往人群外闯,对她的称呼压在舌根,生怕给她带去危险。 傅夜七根本没有反应的机会,蜂拥而来的人,乱七八糟的物件打在身上。 忘了自己怎么被推倒在地,只仰脸映着晕黄的灯光,有人将断落的车侧门举到了头顶。 “喂!”有人理智尚存想阻止,这个车门砸上去可要命! 晚了。 “嗙!” “嗯!” 车门重重砸到人身上,混着男人低低的闷哼。 身上的重量让傅夜七生生愣住,不是车门,是男人坚实的身体。 那一秒,她只柔唇颤了颤,抬手推了他,小心翼翼、 “沐寒声!”“沐寒声?”一声比一声紧张,舌根微颤,鼻尖一阵酸楚。 砸下去的人也愣住,周围冷寂,情况似乎超出了控制。 直升机“突突突”的声音由远及近,也有警笛隐约呼啸。 “警察来了快走!”车群领头人审时度势,见好就收。 傅夜七没敢动,因为身上的沐寒声安静得令人害怕。 ------题外话------ 受伤虽然是坏事,但对沐先生来说,未尝不是好事。 跟大家分享一件事,码字半天,电脑卡了,嗖!半天的存稿就那么没了,简直要骂街!那种感觉就像一叠钞票在手,一转眼竟然被妖风刮飞无影无踪!丫的暴走! 第107章 陪我住一久,不许推辞!(2) 逃得慢的车辆被警车围住,而第一个冲上前的是从直升机跳下来的庄岩和古杨,却也一时没敢动伏在她身上的男人。 沐寒声被砸到瞬间,胸闷气短,自己都能感觉到额间爆起的青筋,脑袋受压,眼眶生疼。 许久,终于撑起身子,一手最先微抚她的脸,完好无损,松了口气。 “我没事,别担心……”依旧低沉,却气息不稳。 傅夜七怔、惊,他没事? 转瞬又气从心生,一把推开了他,嘶喝:“你不要命了?想死就去,别带上我!” 越是生气,说明她越是担心。 沐寒声勉强弯了嘴角,“我命硬……” 说是这么说,却半天没能从她身上下去,无奈还是故意只有他自己清楚。 最后是庄岩把他扶了起来,由直升机送往医院。古杨留下跟她一起与警方交涉,这是她的坚持,沐寒声也无奈。 直升机上,庄岩看了拧眉的人,把他周身看了一遍,“手臂骨折了?” 沐寒声噙眉沉默,面色却不坏。 “一群乌合之众,你是真的躲不开,还是不想躲?”庄岩看他除了手臂都没伤,没忍住问。 “群愤是我引起的,这袭击也是我引发的,你说我为了什么?”沐寒声沉闷的声音,手臂动了动,刺生生的疼,最后那一下出乎预料了。 庄岩眉角动了动,就只是个苦肉计? 沐寒声扫了他一眼,“别啰嗦,能快点么?”脑袋和胸前还有些闷痛,继而也解释了一句:“我要不受点伤,这事就闹不够,拖得越久,最后受苦的还是夜七。” 时时要防着被袭击不说,还要帮齐家度过难关,她一个娇矜之躯,撑得了多少事? 庄岩自是懂了,转头本想说点什么,却忽然发现旁边的人斜靠着闭上了眼。 “哥?”他心头一紧,推了他。 “没死!”沐寒声低闷一句,可是那之后就没再说话。 …… 傅夜七到医院的时候,身上依旧略微的狼狈,只是脸上担忧不假,到了庄岩跟前。 “他怎么样了?” “嫂子放心,我哥没事,就是右臂严重骨折,轻微脑震荡,极压致眼角膜下出血而已。” “而已?”她削了庄岩一眼,“还有吗?” 庄岩抿了抿唇,任务完成!然后才道:“这会儿晕了。” 傅夜七皱了眉,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可她没再问,只是进了病房安静的等着。 这一等,她就在床边趴了一夜。 清晨,沐寒声醒来,深眸微转就见了床边的脑袋,半张小脸露着,娥眉微皱。 沉眉浮起温柔,转身下了病床,在她身侧俯下伟岸,却发现自己现在是独臂,瞬即拧眉,薄唇抿着懊恼。 “哥。”庄岩的声音幽灵似的在身后响起。 男人直起身,峻脸泰然。 不过庄岩眼精,弯了一下嘴角,将床边的人轻巧抱到了床上,转身小声一句:“欠我一次!”末了顺口加了一句:“嫂子比秋落还轻……” ‘轻’字没说完,尾音拖了会儿,庄岩脸上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 沐寒声鹰眸敏锐,下一秒却冷然挑眉事不关己,抬手却拍了拍庄岩的肩,转身上床再补一觉,如愿的美人在怀。 庄岩出了病房,因为失言,自顾拍了一下脑门,一边低咒一边往外买早餐去了。 病房里,一床双人,睡相温馨。 傅夜七醒来时都快十点了,动了动,低眼看了搂在腰间的手,秀眉皱起,一抬头,是沐寒声坚毅的下巴,分明的棱角散发着特有的魅力。 一直知道他极其英俊,五官深邃,英眉挺鼻,好像第一次这么近的看,但不出五秒就移了视线,屏着半分呼吸,清绝的脸强自淡然。 眉心紧了紧,挪得小心翼翼。 “醒了?”头顶猛然响起低沉的嗓音,胸腔在她耳侧低鸣。 那感觉很陌生,震得她一时顿住,下一秒干脆一次做完,翻身立在了床边,低婉:“我去叫医生来看看。” 沐寒声左手一伸,精准捉了她纤柔手腕,转而低语:“我没事,叫医生干什么?让古杨办出院手续就行。” 傅夜七转过身,眉心轻拧,“你就这么出院?” “只是骨折,养养就好,别听庄岩瞎说,你问医生也会这么说。”清晨,他略微喑哑却极其舒服的嗓音。 她抿唇,真要出去问医生,但没来得,病房的门忽然被推开。 竟是洛管家焦急的脸。 “少爷,少奶奶!” “怎么了?”她先开了口,心底升起一丝不祥。 洛敏身为总管家,素来沉稳,却急得无措,道:“老夫人……她一早看了新闻,听少爷、少奶奶住院,一时竟急得昏过去了……” 傅夜七经愣住,想起上一次他们离婚时,奶奶也被刺激得进了医院,不疑有他。 床上的沐寒声却英眉微沉,若有所思,上次奶奶说‘一旦她有什么事,必须带小七回来’。 这下什么都不用问,直接出院,回玫瑰园。 沐钦的车已经停在大门外,早露点点,显然一大早回来了。 老太太房间。 “老夫人身体无恙,只是……”家庭医生卓继皱着眉。 床上的陆婉华一脸愠气,“早说了我没事,偏要兴师动众的……” 话到一半,一眼见了门口进来的小两口,端贵的陆婉华瞬时一脸的惊喜。 “小七?”然后看了他骨折挎在胸口的手,“寒声怎么受伤了?” 这让众人觉得不对劲了。 沐钦拧眉,老太太知道沐寒声和傅夜七受伤,还嚷着要去医院的,不该这么问。 果然,下一句,老太太忽然从床上坐起,不乏严肃:“总算三年,舍得从英国回来了?这下还遭报应?”说着,颔首看了他骨折的手。 这话让傅夜七猛地顿住脚步,惊愕的看着那头,“奶奶,您……” 陆婉华转眼一看孙媳妇,却满是慈爱:“小七,来,到奶奶边上来!”等傅夜七坐在床边,才继续:“寒声这孩子混账,这下回来了,奶奶一定让他好好补偿你!” 卧室里,鸦雀无声。 沐寒声总算微拧眉,看向卓继,“怎么回事?” 老太太的记忆竟跳到了一年前,也是他刚归国的时候。 卓医生拧眉,略微凝重,“老夫人本就快九十了,一早又受了刺激,记忆混乱是阿尔茨海默症状之一,就是俗话说的老年痴呆……” “行了!卓继你别琢磨了,我没病,好着呢!”陆婉华一看那头的人嘀咕,不悦了。 众人不敢言,表情各异。 “阿敏,快!做个接风宴,给这混小子洗个尘。”陆婉华又开口了,拍了拍傅夜七的手背,一脸肃穆:“奶奶也好久没见你了,寒声既然回来了,你俩一并陪我住一久,不许推辞!” ------题外话------ 同一屋檐,共处一室是增进感情最好的办法!老太太简直精得不要不要的,别的法,什么都逼不了七七,又倔又冷,只能利用她对老太太的敬爱了。 一边沐寒声缜密的算计着,这下老太太也来了,祖孙一起上,但愿追妻事半功倍~ 1、跟亲们提前透露一下哦,本文大概8号上架,提前一天还会专门通知有关活动,敬请关注 2、明天元旦呢,做个小活动呗!明晚10点结束,本书粉丝明天愉快留言(好评当然最好不用太长)有红包哦(仅限粉丝呢,目前貌似只有14个,现在行动升粉来得及哟) 第108章 心疼寒声了?(1更) 众人静得出奇,最后才全被老太太赶了出去,只留沐寒声和傅夜七。 “奶奶……”傅夜七脸上心疼又愧疚,“小七不孝,您把我捧心尖上,我却只惹您担心……”结婚那三年,她对奶奶关心不够,这一年来又一声不响撇下她, 忽然惊而惶恐,人是越老越趋减法,见一面少一面,谁知道哪一次会是最后一面?总觉得奶奶健朗,却快九十了,还能受几次惊吓? 眼圈不自觉红了,握着奶奶的手不松。 陆婉华心里一疼,连忙给她擦眼泪,“你这孩子,怎么忽然这么多愁善感的?奶奶这不没事吗?别哭别哭,哭得奶奶心疼。寒声刚回来呢,你得漂漂亮亮的,一会儿眼睛可肿了,不哭!” 沐寒声立在床边,英眉微蹙,薄唇抿着,一直没开口,倒是敏锐的看了老太太几次。 老太太絮絮叨叨的,多数是在罗列沐家近况,然后又训话沐寒声。 傅夜七终于恢复伤情时,老太太才肃脸冷嗔了沐寒声,道:“奶奶知道你这人重情义,给了你三年,这下该了的都了了?” 这回沐寒声很配合的点头,面色深沉,满是诚恳,“是,奶奶。” “那就给我好好待小七!哦对了,钦仔夫妇可赶着生了女儿筱筱,铆着劲儿怀儿子呢,你给我争气些,让小七给我生个金孙,男女无所谓!”抬头见了两人一脸为难,老太太不悦了,“怎么的,不愿意?” “愿!”沐寒声低沉的嗓音率先响起,道:“奶奶,我对夜七不说一往情深,也情有独钟,更知道您的焦虑,不过……我是没问题,夜七……” “小七更不用说了。”陆婉华看向面前的可人了,都不给她开口的机会,“是不是?这三年天天调养,不就为了这个?” 傅夜七眉心戚着,竟然插不上话。她若说不是,奶奶必定生气,说是,他们现在不是正经的夫妻关系,这事根本不可能,她甚至还在为以后留宿玫瑰园发愁。 不大会儿,她出了卧室,‘刚回来’的沐寒声被老夫人留下‘训话’。 卧室里,老太太依旧倚着床头,扫了他的胳膊一眼,一早就知道他伤得不重,语气不冷不热,“骨折了?” 沐寒声点头,靠近了点,鹰眸低垂,冷不丁的问:“奶奶,族钻放哪了,您记得么?” 陆婉华矍铄之眼一挑,“早给七七了,谁都别想!” 沐寒声挑眉,记着呢!又问:“奶奶,我今年几岁了?” “三十四!”陆婉华不耐烦了,“我又不是痴呆。” 这下明了了,沐寒声终于噙起嘴角,望着她。 陆婉华本来也没想隐瞒他,不过这会儿,略微紧张,抬头问:“刚刚……不像?” 沐寒声嘴角的弧度弯了,给予肯定,“像。害我媳妇哭得那么伤心能不像?” 嗤!陆婉华笑了,剜了一眼,“得了便宜还卖乖!” …… 沐寒声出卧室的时候,傅夜七和卓继在后院。卓继将近五十,稳重慈善。 被少夫人问及老太太病情时,满脸凝重,“治愈案例极少,但勤于练脑,常常锻炼,也有人能恢复……以后,还是少让老太太生气,尽量顺着她要好,毕竟九十来岁了,都是年轻人,何苦跟老人剩数不定的生命过不去?” 傅夜七脸色沉重戚然,她原本想,总不能把她拖在这所谓的‘婚姻’上,可是卓继的最后一句击中心房。 何苦跟老人剩数不定的生命过不去? 叹了口气,转身见了后门边长身玉立的男人,也就没动。 卓继欠了欠身,识趣的离开了。 沐寒声走过去,默然握了她的手,果然一片冰凉。 “我跟奶奶争取过了,你我还是必须住一段时间。”嗓音透着沉重和无奈,可他争取的明明是让她多住一久。 傅夜七沉默了会儿,才低语:“我知道了。” 末了,她才想起昨晚的事,褐眸冰冷,“你要再跟昨晚一样头脑发热,死活我都不会再管你!” 沐寒声却嘴角微微勾起弧度,半句不辩解,“好。” “进屋去,太凉了。”他忽略她的清冷,顺势将她整个人揽进怀里往家里走。 傅夜七却拧眉,一进门就躲开他的臂膀,“不在奶奶眼皮底下,也要这样?” 男人一脸认真,扫了偌大的客厅一眼,低沉道:“现在奶奶这情况,全家人时刻都得跟着她演戏,你说呢?” 她没说话,但显然没认同,脱开他的手,给自己倒了杯热水捂着。 …… 荆粤事件,影响重大,尤其在造成袭击伤人事件之后,政府只得立即介入,首先冻结荆粤法人和一级管理的资产,尽数抄出按投资人投资期限情况,逐一返额。 但涉及资金庞大,这一举显然不够力度,接下来便是动员、督促大中企业去推动荆粤投资涉及的项目,尽快、高效结尾,有效收回投资额,再返回投资人手中。 当然,不过两种最有效措施,说着简单,办起来耗时耗力,不历经数月不可能完成。 齐秋落的母亲算是最早一批收到回款的人,本来就是自己的钱,但失而复得,也不免热泪盈眶。 可对此,齐秋落皱着眉,坐在咖啡厅情绪蔫蔫。 “你放心,哥和嫂子没事,只是老夫人身体欠佳,最近两人都不出门,双双请假,这十来天了,估计也该上班了,可以见见。”庄岩坐在对面,依旧英俊,不乏倜傥,只好像少了一些风流,多了一丝稳重。 “我哪有脸见夜七去?要不是我,他们也不会出事。”齐秋落最近情绪不佳,听了庄岩的话,如此一句。 话是这么说,这件事也的确令人心有余悸,甚至后来,庄岩调侃沐寒声,荆粤事件,乃史上为宠妻而影响最深重的举措。 不过,面对齐秋落,他却只劝:“凑巧而已,不是他们俩也会有人受伤,再者,嫂子毫发无损,大哥铜墙铁壁,那点伤根本小打小闹。” 受伤的不是他,站着说话不腰疼,让秋落安心最要紧。 “阿嚏!”为给老太太练脑而对弈的沐寒声猛地一个喷嚏,连家里的傅夜七都听见了。 后院阳光几许,老太太是挺享受,却放下棋子,关切的看了他,“冻着了?” 沐寒声抿唇,哪那么弱?“身体自然排菌而已。” 但一抬头,傅夜七已经迎面走来,到了跟前,柔身关切:“奶奶,后院太凉,把棋盘搬家里吧?” “我又没打喷嚏!”老夫人顽童一句,转瞬忽然笑了,眯眼瞧着她,“这是心疼寒声了吧?” ------题外话------ 小活动看到了吗,喜欢安静看书的亲们专心看书,木事,有兴趣的可以参个与,奖励大小不论,图个乐呵! 活动时间:2016年1月1日(就今天别怀疑)晚上10点截止 活动对象:本书粉丝 活动方式:愉快的留言! 活动目的:当然是九公子发奖励啦! 第109章 生气伤肝,我图什么?(2更) 傅夜七看了沐寒声一眼,可表情淡得很,收放自如的一笑,“我这是担心您!” 沐寒声面色温沉,嘴角却微勾,“奶奶,后院是有些凉,咱也下了一个上午了,收了?” 这下老太太点头了,笑呵呵的挽着两人回屋。 傅夜七不是没在玫瑰园住过,只是没跟沐寒声一起住过,这十来天,两人天天同床,却隔着至少半米,好像也没什么别扭。 只有她自己知道,朝夕相处始终是不一样的。 傍晚,沐钦两口子也回来了,老宅人气是旺了,气氛却怪得很。好在为了老太太情绪着想,安玖泠还算安分,就是给老太太夹菜,讨巧而已。 晚餐过后,沐钦坐在客厅,把沐寒声叫住了。 “奶奶这病起得突然,也不知哪天能好转。”沐钦先是这样一句,英俊的脸上一抹担忧。 沐寒声抿了一口饭后茶,“总会好转的。” 沐钦挑眉,微推镜腿,“那倒是,可始终是拖着你了,你和弟妹离了婚,了无子嗣,奶奶哪天若是一定要你的孙儿,上哪找去?我还想着,让你嫂子帮着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千金……” 沐寒声转头看了他,听出来,他这大哥是试探来了,看看他是不是会和夜七和好? 冷峻的脸只有沉稳,顺着他的话道:“说的是,奶奶只认夜七,可夜七如今视我如狼。” 沐钦跟着叹口气,道:“奶奶这情况,族钻的使命也没什么用了,谁也没可惦记的。你嫂子倒是有个表妹,和你校友,小你一轮,论样貌人品更没得挑,介绍给你认识?” 沐寒声终于勾了一下嘴角,淡淡的,放下茶杯之际,也随性一句:“我对小女孩没什么兴趣。” 沐钦还想说什么的,他却浅笑一下起身上楼了。 他打的算盘,沐寒声自然知道,奶奶糊涂了,大概他娶了谁,族钻就归谁,沐钦介绍个表妹,不就等于归了他们夫妻? 脑子好使,却总不用在正道。 好在,奶奶并非真糊涂。 推门进了卧室,一眼见了习惯窝在阳台看书的人,峻脸也柔了,走了过去,“不冷?” 明显的没话找话。 “不。”傅夜七懒懒的看了他一眼,继续低眉,项目资料看得熟了,手痒,翻译一遍。 沐寒声也不介意她的淡薄,坐在她身侧。 “沐钦给我排了件差事。”未几,他开口,声线低沉幽鸣,深眸转而映着她。 傅夜七依旧反应不大,专注落笔,一手行云流水的法文隽秀峰余,末了才淡淡的一句:“他还能给你排事?” 男人挑眉,道:“说为了防止奶奶哪天硬要个孙子,私底下给我介绍个女孩,指不定一年半载,孩子也就有了。” 傅夜七手边微顿,转瞬笑了一下,没看他,“那挺好,哪家女孩?我给你参谋参谋?” 终于,沐寒声脸色沉了点,盯着那张清淡的小脸,如此凉薄,却……烧心! 略缓呼吸,他耐着低沉一句:“你我还是夫妻呢,鼓励我重婚?” 她终于放下笔,大概是觉得吵了,一句也没心思翻译下去,看了他,“那要不然,明天就去办妥了?” 这让沐寒声冷然沉默良久,目光却始终盯着她,以往的滴水不漏崩了,英眉蹙起,冷峻的脸上浮着略微躁意。 “再说。”终于愠气一句,起身之际,左手解了衣服,浴袍也没拿就去了浴室。 傅夜七终于放下资料,看着偌大的卧室,半天没动。 好一会儿,她才蹙眉转眼,反应过来他去洗澡了,这才起身进了卧室,刚打算出门去,卧室的门开了。 “忘了拿浴袍。” 她脚步顿了一下,表情很淡,还是过去给他递了。 衣服没被他接过去,倒是听他低低的一句:“帮我洗?” 倏地,她抬眼,却见他健硕的胸前滴水欲流,魅惑无限,抿了唇,掩着尴尬,低低的一句:“我去给你叫大哥……” “两个男人怎么洗?”他紧接一句,峻脸微沉,显然不乐意。 要女的?她一扬手,浴袍往他身上扔,倒是配合,低低的一句:“那我叫洛管家去。” 说完还真的往门外走。 沐寒声惊了一下,她敢真去?转眼只顾抓了浴巾,勉强一裹。 傅夜七到了门边,门还没开,却是一阵沐浴露香味,男人已经立在跟前,一脸阴郁,“以往不都你给洗?” 惊了一下,她往后退了一步,倒是淡然,“我今天忙。” 男人沉眸,可是盯了她一会儿,他忽然眯起眼仔细盯着她,低醇的试探:“生气了?” 没看他,傅夜七淡然往旁边避了避,“生气伤肝,我图什么?” ------题外话------ 有活动,上一章写了,不赘述了,免得乃们嫌我烦~ 第110章 帮我系个领带?(1更) “还是我自己来吧。”沐寒声无奈一句,略微的欣喜又被无奈压过,她太倔了,却又不能逼她吐露那一点点心迹。 傅夜七倒是直接自顾转了身,却是收了资料,起身去了老太太卧室。 陆婉华晚上有锻炼的习惯,这会儿不在房间,她只好下楼,果然在后院找到了奶奶。 “小七,你怎么出来了?”陆婉华一见她,瞬时皱了眉,赶忙过去,“这儿冷着呢,走走,回屋去!” 进了屋,老太太热了,倒是嘱咐洛敏给孙媳妇添了绒毯捂上,尽拿一年前的事跟她聊。 傅夜七倒是乖巧的听着,说得少,尽显温柔。 沐家上引下承,傍晚都要锻炼。 沐钦与安玖泠出来散步,但两口子表情不一。 “相亲的事,寒声答应了?”安玖泠扎了马尾,平日娇媚成了活力。 沐钦转头看了妻子,好像也是偶然发觉,她最近精神焕发,有那么一点不同。却没多想,淡淡的一句:“没有,但我看,有那个意思。” 是么?安玖泠不免略微诧异,这不像沐寒声的个性。 “老太婆这病倒是及时,就是不知道他俩会不会旧情复燃了去?”安玖泠妖着眉毛道。 沐钦扯了一下嘴角,“旧情?傅夜七当初肯嫁,不过是保身,顺便利用沐家势力,沐寒声向来无情,两不相悦,哪来旧情?” “真的?可前有苏曜,后有总统,也用不上沐家什么吧?”安玖泠可不懂其中门道。 沐钦冷笑,顺便抽了根烟,道:“打铁还需自身硬,不懂么?傅孟孟不也姓傅,怎么不见苏曜青睐,不见总统倚重?” 人都是趋利向势的,哪怕身有本性,也得有个理由契机。 所以,傅夜七是个多么聪明的女人? 这么说安玖泠就懂了,却看了看抽着的烟,皱眉,“医生都说了,备孕期间切勿抽烟酗酒,你总不听!” 沐钦沉闷的脸,看似成熟,却给人一种轻悠的淡漠。 看了妻子一眼,“老太太都这个样子了,你还忙着生?”说罢看了她一直平坦的肚子,“这么久了也没争气过。” 生下沐筱筱也过去四年了。 安玖泠拧眉,满是不悦,“鬼知道谁的原因?我一直上的养生课,你整天抽烟酗酒,谁知道沐家男人是不是都有问题?”沐寒声不也无所出? 沐钦脸色阴了些,“我有问题,哪来的筱筱?” 安玖泠没敢再接话,满脸气愤,扭头就走。 沐钦原地站了会儿,抽着烟,镜片后狭长的眼微微眯着,看着妻子往回走远。 外边的天色基本黑尽了,傅夜七还在客厅与老夫人断续的聊着。 安玖泠进屋的时候,理了理情绪,私下不如何,至少在老宅,他们夫妻必须一副恩爱,因为即便他们婚姻有问题,也没人真正关心,反倒让老太太忘却他们这一对。 所以,到了沙发边上,安玖泠已然明媚的笑着,“哟,弟妹身体不舒服?” 大概是同为女人,莫名的就看出了她淡然下的异样。 这话让老太太纳闷。 傅夜七勉强笑了一下,“大嫂回来了?” 不听她回答,安玖泠也不纠缠,扬了扬手里的跳绳,“养生课上说跳绳有助于排卵呢,备孕适用,弟妹也不妨试试!” 是么? 沐寒声从楼上下来,一手活动,一手僵硬,目光定在傅夜七脸上,看看她是不是还生气。 当着老太太的面,傅夜七倒是让了点位置给他坐。 沐寒声便顺手握了她,然后慵懒一倚,尊贵的峻脸不乏认真,“跳绳管用?” 安玖泠笑开几分,点头,“怀筱筱之前我也经常跳绳!” 傅夜七显然不喜欢这个话题,略低眉。 可洛敏却来插了一句,“月中下旬了,少夫人这两天,是不是排卵期了?” 她自顾闭了闭眼,一个一个的记得倒挺清楚,沐寒声一个大男人竟也参与这样的话题,这会儿直愣愣的盯着她。 傅夜七勉强现出一点笑意,“最近月事不准,我也不知道。” “那说明还得调养!”老太太心疼的一句,“也得早休息,不能熬夜。” 总算让她找了个空隙,说着要早睡,得以上楼。 各自已散,客厅安静了。 沐寒声到了卧室门口,遇到安玖泠。 “沐钦说,你答应相亲了?”安玖泠作势小声不让老夫人听见,却也足以让卧室里的傅夜七听到。 他略微蹙眉,看了卧室一眼,敛眉沉思之余,竟真的回了一句:“在考虑。” 卧室里的傅夜七的确听到了,准备沐浴,走到一半,听到沐寒声的回答,脚步顿了一下,随即淡然。 沐寒声进了卧室,看了看水声哗哗的浴室,思绪微转。 她洗完澡出来,也没怎么说话,仔细做好夜间皮肤保养就上了床,照旧躺得离他很远。 “你听见了?”良久,他忽而沉声问。 傅夜七闭着眼,淡淡的“嗯”了一下,继而淡然一句:“累,我先睡了。” 沐寒声放下手里的书,转身看了她,了无预兆的将她翻转过来,对上她忽而睁开、满是清冷的眼也不介意。 “要真是你说的那样,身子得紧着调养,正好很久没见齐秋落了不是?” 她皱了一下眉,看了他认真的五官,反应过来在说她排卵期不准的事,眉心紧了点,淡淡的一句:“只是敷衍奶奶的话而已。” “所以……这两天能怀上?”沐寒声英峻的脸,偏于羞臊的话题,到他这儿深沉正经。 傅夜七却怪异的盯着他,“是又怎么样?难道大街上所有排卵期的女人你都上?” 提醒他,他们现在并没什么关系,和街上路人无二。 这话却让沐寒声生愣住,略气,略急,还略……粗? 未几,深沉峻脸下藏了一丝笑意,抿着嘴角,她平时清冷,脾气也不小,不过这点反常,他看得出来,依旧不说破。 直到第二天早上,起床用完早餐,两人都在卧室,沐寒声去衣柜挑了一套西装,毫不避讳的一件一件穿着。 傅夜七见了,娥眉一蹙,十多天,他没出过门,今天第一次,却不声不响,她便装作没看见。 站在梳妆台前,随意往脸上拍水,一睁眼,镜子里猛的见了身后的伟岸。 “帮我系领带?”很温和,很低沉。 ------题外话------ 元旦快乐!昨天都过得开心不?反正九公子累成狗,为了上架后的万更,嗯,遁走继续存稿,祝妞们2016开开心心! 【元旦小活动奖励发放完毕】 粉丝值在100以上的均是199(九就是本小作代词) 粉丝值在50—100的均77(男主以后对女主的爱称) 粉丝值50以下小奖励19 是粉丝但是没留言,九九想奖励都没地儿,平时积极,偏偏今儿你们为啥潜水捏,唉 非粉丝但留言的呢,九九也舍不得你们伤心,最后奖了10(也就是留言的都奖)嘿嘿,亲爱的门不要嫌少,图个乐呵哦!~ 祝大家元旦快乐!事业进步!家庭安阖!身体健康! 再祝大家越来越喜欢读九九的故事,哈哈~ 第111章 给我个独一无二,可否?(2) 身后是梳妆桌,身前是他,傅夜七挪了挪,没拒绝,也绵长了呼吸。 可距离太近,看得清他性感的喉结,魅惑的檀香窜出他微敞的领口,盈满鼻腔。 “嗯?”没见她有动静,沐寒声低沉征询,喉结微震,专属于早晨的嗓音,醇澈性感。 傅夜七没说话,屏着一脸淡然,抬手之际舒展呼吸,她原本不想问,免得愈发压抑,也就开了口:“怎么忽然要出门,公司有事?” 沐寒声垂眼看着她,原本昨晚他只是心血来潮应的安玖泠,这下真的用上了。 “昨晚不是说了,私下去相个亲,沐钦夫妇那么热情也不好拒绝……”沐寒声说话的同时,紧紧盯着她的每一毫变化。 可是她把自己的表情管理得极好,褐眸微颤的瞬间,根本不可见,随即低了眉,越发事不关己。 只是……沐寒声扭了扭脖子。 “夜七,你想把我勒死?”低沉的嗓音,说是说着,手都没动,任她使劲。 傅夜七这才松了手,抿了唇,只字不吐,换手重新打。 男人这才放松下来,也看似随口的说着:“说是安玖泠的表妹,饱读诗书、经历过人的名媛,就是不知……” 他忽然停了下来,因为系着领带的人停了。 “大概,我不习惯给别人系,系不了,你自己来吧。”她看似淡然的一句,那张绝美的脸,的确没有丝毫动静。 可沐寒声深眸微敛,仔细盯着她的脸。 她本想走,他挪了一下,正好挡住,她也就抬眸看来,一丝不耐烦,更多的是黯然,也许她自己都未察觉 一瞬,他胸口微疼,“我只那么一说……” 傅夜七拧眉抬首,一丝好笑,“跟我也没关系,就是有些好奇,安玖泠的表妹跟她像不像?”妖媚、娇浮? 如果没看错,沐寒声忽而想,唯女子与小人难养。女子唯口是心非最难养。 “你是介意我接受沐钦的安排,是么?”他只能直接问,从昨晚到现在,别把她闷坏了。 傅夜七抬头,眉心舒展,略深吸气,“我为什么介意?……你也不会信,所以,一定要给你系上?” 有时候,她脑子快得令沐寒声无奈,根本没有能接下去的话,幸好他被她练得耐力见长,这会儿峻脸稳沉。 嗯,沉默的人,自有胸襟,能忍怒,更是胸有天地。 傅夜七也知道他不会纠缠,所以坦然重新接了领带,一步一步系着。 然而。 男人坚实的臂膀忽然环了她,收紧。 动作被迫顿住,太近的距离,一抬眸,鼻尖擦过他清晰的唇畔,拧眉退脸,却不挣扎,小脸清然,闻着他的檀香,顶住舌根忍了心脏狂跳,低婉:“再消磨,该迟到了。” 沐寒声没有松手臂,薄唇微动,“你要不想让我去,今天可以不出门。” 微热的呼吸拂过脸颊,她只微微退后,可惜他坚实的手臂纹丝不动,更有梳妆桌堵了后路。 有些事,她可以顺其自然,但不可能表态。 抬眸,她开口:“去吧,万一奶奶也非常喜欢那个女的,这家里什么明争暗斗就都没了,你不是正好把心清干净了?你也不小了,趁着再开始一段,挺好。” 挺好? 沐寒声早该料到她会这么说,脸色还是沉了几分,随即无奈叹息,最终松了手臂,“系上吧!” 他一松,傅夜七几乎整个身体重量坐在梳妆桌上,眉间微动,随即敛下情绪,专心给他系上。 时间也不是很长,系了最简单的平结罢手。 “这不是会么?”他低头,简洁平整,还算满意,也低低的一句。 傅夜七意欲转身,离开之际,因为他的话,也淡然回了一句:“替别人系过。” 不说还好,她的话一出,原本沐寒声已然收起手臂,稍微调了调位置,却忽而黯了眸。 一手贴身,一手再次扬起,一下将她揽了回去,看似很好奇,又带着鼓励,薄唇一碰:“给谁系过?” 傅夜七忽然被他一把掳回去,重心未稳,再次靠住桌沿,被他禁锢胸前。 抬眸盯着他深邃的眉眼,英峻的五官,说不出的认真,他表明过的心迹,是认真的么? 她沉默,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沐寒声便英眉一弄,猜:“苏曜?” ……“蓝修。”她一点不隐瞒。 跟蓝修几年,她从监狱刚出来那段时间,几乎不出门,蓝修就那么陪着她,偶然的无事可做,她几乎学遍了所有领带的打法,每天变着花样,乐此不疲,只不过,真给蓝修打的,好像就一次。 “是么?”良久,沐寒声终于出声,没愠怒,甚至比之前更加温柔,“给我换个样式。” 她略微拧起眉尖,他到底还出不出门了?一个领带都快打半小时了。 “就会这一个系法。”淡淡的一句,意欲避开他。 可他忽然靠近,嗓音醇厚,莫名迷人,“我教你。” 傅夜七没动静。 下巴被男人修长的食指勾住,蓦然而来的温存,“从你提离婚那天起,我就想,此后把我沐寒声所能的独一无二都给你,而如今我正在履行。虽然无理,就这一个,你也给我点独特的,行么?” 她愣了片刻,目光在他脸上微微来回。 直到他的气息近在咫尺,眉间微蹙,她忽而侧了脸,忽然又觉得好笑,没见过下一秒要出去相亲的人,这一秒却如此温柔的表白。 抬手再次解了领带,不是怕了他的温柔,只是不想再听太华丽的蛊惑。 敛眉屏息,绕来扣去,熟练也迅速,打了个精致的埃尔德雷奇结,是她最喜欢的,却也足够贵气,足够特别,更足够配他。 这下没得说了吧? 沐寒声低眉,喜欢之极,只是一抬眼,她已经逃开,他也没再招惹,实在有些晚了,何况,她猫性待发,免得日后没法相处。 他勾了外套出了卧室,傅夜七才慢下看似忙碌的动作,拿起的资料翻了翻。 而沐寒声出了别墅,古杨已经等在门口。 “齐小姐刚来电,已经到地方了。”古杨开了车门,恭敬道。 这事,主子还特意嘱咐了不让太太知道的。 “嗯。”沐寒声低低的一句,上车,拿过一年前的项目资料,低眉之际又看了一眼领带,嘴角微勾。 显然,他要见的根本就是齐秋落,哪是什么安玖泠表妹? ------题外话------ 噗……沐先生啊,明知道七七清冷,还一个劲儿刺激,想让她吃醋?有点早,根本是作死的节奏啊。写得热血沸腾半天,还是没亲上,哎! 第112章 用尽智慧去宠才是真爱(1更) 齐秋落还从来没有单独和沐寒声谈过正事,知道他这个人在商界纵横捭搁,深不见底,忽然主动约她秘密谈项目,着实让她有些惶恐。 最近家事繁重,她今天特意化了个妆,看起来倒依旧精干敏利、自信靓丽,那点惶恐掩饰得极好。 手边的咖啡没喝又换了一杯,抬首终于见了进来的男人,仔细看了两眼。 真的看不出受了伤,依旧伟岸气魄,穿英伦风衣的男人很帅,沐寒声更是深沉得别有味道,论皮囊,和夜七真是绝配。 “等久了?”沐寒声低黯的声线,退下大衣顺势递给了古杨,端着骨折未愈的右臂入座。 “没,就一会儿!”齐秋落见了他的手也染上一抹歉意,秀眉微皱,看着他的右臂,“是不是……耽误了沐总很多事?” 对此,沐寒声薄唇一句轻描淡写:“塞翁失马。” 不是受伤,他哪能有这十来天与她相处的机会。 齐秋落还想问什么意思?但见他把一份资料递到了她跟前,只得接了过来。 看了会儿,她却微皱眉,“这不是一年前你夺走的标,现在让我看项目进程,是什么意思?” 等服务员将咖啡端到他面前,沐寒声加了一块糖,不疾不徐的搅着,看了她。 “本来没什么问题,但你也知道,我出事的那一年,项目出了些问题,目前还在恢复期。”沐寒声说着,微微抿了一口。 说到这个,齐秋落当然知道,沐寒声昏睡了快一年,沐钦暂代管理沐煌,项目却陷入冰冻期,说实话,那个时候她可还略微幸灾乐祸了一把。 不过…… “你的意思,该不会现在想找我合作吧?”齐秋落反应过来,点了点项目材料,问。 男人深眸微抬,“有何不可?当初与沐煌竞标到最后的,只有你的‘北斗星’,可见你的实力和兴趣。” 齐秋落放下了资料,有些纳闷,才开始真正拿出谈正事的态度。 “照沐总这意思,沐煌当初直接就不该夺标吧?” “情况不一样。”沐寒声低低的一句,修长指节略微摩挲杯沿,“荆粤一事,毕竟由我引发,才造成你现在负担重重。” 齐秋落微愣,抬眼略微皱眉,看了他好一会儿,终于问:“你这意思……是想帮我?” 沐寒声略微勾了一下唇角,直接说明:“项目前期已成定局,之前出现的问题沐某会一一解决,至于后半段,作中转至你北斗星旗下,可以给你保证充足的准备时间去物色合作的施工方,动工后绝无垫资,实时结算,沐煌的实力,你应该不会质疑?” 她听完满脸沉思,那不就是北斗星只管物色施工方,也不必垫资,一切沐煌解决,北斗星不过经个手,却拿着项目主方的利润?说白了,沐寒声这不就是直接把钱给北斗星? 这男人脑子也太好使了吧?想出这种援助方式? “不对呀,沐总。”齐秋落忽而淡笑,“你这到底是帮我,还是帮北斗星?” 她确实还有点顾虑,沐寒声是不是知道北斗星是夜七的了?不然这么热情? 沐寒声听了,微抿唇,抬手。 古杨将准备好的另一份合同放到他手上。 男人转手给了齐秋落,道:“北斗星可算主,也可算介,‘主’的利润算公司的,‘介’的利润算你的,沐煌如今急于将下半段项目分出去,正好齐小姐能力出众给接了,所以给予北斗星的酬劳中,必须抽至少三成奖励你个人。” 齐秋落翻着合同,就没见过这么利人不利己的条约,沐寒声可真大方。 不过,她皱了一下眉,笑,“给予北斗星的酬劳,抽三成给我,这可不是我说了算,公司虽然没有董事会,但也得法人点头。” “齐小姐不是法人?”沐寒声顺口问了一句。 这一句让齐秋落猛地僵了一下,好像说多了,她只是总裁,法人是夜七,但万万不能透露。 “玩笑而已!”她合上合同,立刻转移话题:“看来你是真想帮我!” 男人峻脸微抬,“沐某时间还算宝贵。” 所以绝不会做无意义的事,做了必定是真心。 “不过,这事,还希望齐小姐与夜七保密,免得她觉得我故意为之,觉得欠了我。”沐寒声冷不丁说了句。 齐秋落微笑,夜七要是知道,必定如他所说。不过他话一出来,她也就知道了,这事就是看在夜七面上帮的北斗星。 《尚缘》咖啡门外,庄岩下了车,抖了抖大衣,迈步往里走。 齐秋落一抬眼就见了他,笑着挥手示意了一下。 沐寒声略微侧首,见了兄弟,想起庄岩在医院漏出来的半句话,看了齐秋落,“庄岩最近精神头不错,人也稳重多了。” 齐秋落被他说得莫名其妙,只笑了一下,“大概吧,听闻庄军长以前喜欢流连霓虹地带,最近貌似去得少了!” “说我什么呢?”庄岩看起来心情不错,笑着走近,落座。 桌边的两人却都没回答,他只得无趣的嗤了一下。 “现在过去是不是早了点?”庄岩转头问齐秋落。 她点头,然后才看着沐寒声解释:“我爸在医院,公司暂时由我哥管理,今晚有个客户答谢宴,庄岩说去给我撑撑场。” 沐寒声几不可闻的挑眉,食指微动,理了一下行程,道了句:“我也去捧个场,不介意吧?” “那最好!”齐秋落还没说,庄岩抢了过去,“一个大哥抵一个商界,大半个军政界,齐父过分重男轻女,得让他知道知道秋落背后有多少厉害人物!” 这些,沐寒声自然不关心,他就是想帮夜七减轻烦心事。 晚上去参加宴会路上,古杨小心的问了一句:“沐总,回去晚了,太太会不会不高兴?” 沐寒声倚在后座,她要能表出不高兴倒是好! 未几却转手拿了手机,盯着屏幕上的美艳,终于给她拨了过去。 傅夜七看着手机响了半天,终于接了。 “我会晚些回来。”男人低醇温和的嗓音。 她淡然,“你不回来也没关系,奶奶挺好的。” 沐寒声弯了眼角,眸底浅笑,沉声:“一定回去,哪能让你独守空闺?” 嘟!看似一本正经,语言不乏暧昧,她直接给挂了,惹得沐寒声笑意有增无减。 ------题外话------ 一年前因为黎曼而被沐寒声夺标的项目还记得不拉?用上了哦!老沐为了追女人,什么法子都有,个个都智慧而温暖,这才是成熟男人的厉害之处,光抓女主的软情点。 嗯,故事前后都是一环一环相扣哦,写到的细节、情节必定都是有用的,亲爱的们别跳读,不然跟不上思路了呢! 男女主感情有增进哦,今晚这沐先生去参加了个宴会,又要起波澜了,再给感情来点催化剂(别担心,没有小贱人捣鬼) 第113章 你在给我等门?(2更) 车子走了会儿,沐寒声忽然开口:“去查查北斗星的法人是谁。” 古杨略微侧眉,有什么问题吗?“沐总不放心与小公司交易?” 沐寒声倚在后座,略微沉眸,不是他过分敏锐,只是齐秋落那细微的表情转着,没有逃过他的眼。 本来古杨想,查法人这种事,网页上一搜就能出来,结果当即试了一下,傻眼了,竟然是保密状态! 那就非富即贵的人物了,难怪引起沐总注意!他自顾猜测着。 齐氏的答谢宴,有身份的人自然也不少,毕竟齐氏历史已久,但沐寒声刚进门,很明显压了所有人的气场。 齐秋白更是愣了,转头看了齐秋落,“沐寒声……是你请的?” 她难得飘起一脸傲娇,“是我朋友,怎么了?” 看着她真的笑着迎上去,齐秋白干瞪眼,竟然是真的?刚刚来一个庄岩,这又来一个!死丫头,这么好的人脉资源藏着掖着,老头子要是知道,病都得好一半吧? 齐秋落招呼着沐寒声和庄岩时,齐秋白笑意满满的凑了上去,不乏奉承。 “两位大驾光临,齐某有失远迎!”一副家主的姿态,笑着,“秋落这丫头被捧在手心,不必操心企业事务,平常就倒腾那些粥啊药的养生品,竟也能交上两位这样的人物,这答谢宴真是蓬荜生辉!” 听到他说齐秋落被捧在手心不必操心企业事务的时候,庄岩嘴角一扯,重男轻女还能这么解释? 新鲜! 不过他没能说什么,被齐秋落灵巧的支开了,齐秋白想跟两人多说几句都没机会。 也是所谓的名人效应,大概有人知道沐寒声在这儿,宴会开始许久,还有宾客陆续入内,个个身份不小。 沐寒声既然来了,当然也会给足面子,也就多喝了几杯。 庄岩稍微偷点懒,拿着大哥被洒了酒的大衣出门想转交给古杨。 不过一出门就见了迎接来宾的齐秋落,只一件礼服,看着都觉得冷。 “你怎么出来了?”齐秋落送人进去后到了庄岩身侧,以为他要走。 庄岩没多想,看她冻得唇色微紫,顺手就把手里的大衣给她披了上去,“这么卖力干什么?齐家照样没你的位置。” “还不是冲你俩来的?总不能冷落了,回家受气的还是我。”她满不在意的一句。 庄岩拧眉,低头看着她淡然处世的样子,平时又精又辣,一遇家事就任劳任怨。 “你这种女人,就该早日出嫁。”他淡淡的一句。 “没人娶啊!”齐秋落玩笑,伸进礼服隐秘处取了口红,不避讳的补了一下,免得唇色紫得难看。 “要真没有,我倒是愿意牺牲一下。”庄岩也看似随口,可昏暗下的眼神不乏认真。 齐秋落微顿一下,看着他的目光略不自然的收回,略微的无措用笑意掩饰,顺手就把口红放进了大衣兜里。 “来人了,我去招呼,你进去吧!”她说着,错身走下台阶 庄岩站在原地看了会儿,最终叹气挑眉,转身返回。 …… 玫瑰园,客厅清冷。 陆婉华喜欢独自锻炼,沐钦夫妇也出去了,只有傅夜七窝在沙发一角。 她不喜欢消遣时间,但下午和沐恋打了个电话,沐恋一听是她,开心得不行,叽叽喳喳半天,最后还给她介绍了一部美剧。 老太太回屋前,一眼就见了那头的女子兴致缺缺,矍铄的眼转了转,磨着扳指,寒声这小子又作死?这么晚不归家! 走了进去,精明换下,满是心疼,故意开口:“小七,困了就睡去,还是等寒声呢?” “没。”傅夜七坐直了身子,勉强一笑,“不困,奶奶,最近太闲,早了睡不着。” 陆婉华嗔了一眼,“奶奶眼睛亮着呢!你这丫头就是嘴硬,明明在乎!” 就是故意的,有些事,说多了,不真也真了,淡然不能太过分,便道:“也对,谁让他撇了你三年,给他受点罪!” “奶奶~”傅夜七无奈,却没法否认,免得惹老人家不高兴,毕竟夫妻,说不喜欢对方不合适,只得道:“您刚锻炼完,快去收拾收拾,马上该睡了!” 洛敏已经候着了,笑着扶老夫人走了。 傅夜七也不知道沐钦夫妇什么时候回没回来,倒是眯了会儿,睁眼时都快十一点了,美剧还在播放。 打了个冷颤,往沙发上缩了缩,困得没想动,混着美剧不小的声音又开始昏昏欲睡。 沐寒声的车缓缓靠近庄园,下了车,看了一眼二楼的卧室,暗着灯。 立在门口,自己都对酒味拧眉,好一会儿才走了进去,大衣随意搭在臂弯,原本进了门就径直往楼上走,手刚碰了扶栏,英眉微蹙,往客厅看去。 见了几乎陷进沙发里的娇人,心头蓦然一软,放轻了脚步。 半跪地,近距离看着她巴掌大的脸,抬手摩挲,却蹙眉,一片冰凉。 “夜七?”暗夜里低低的嗓音,很轻。 转念一想,不打算把她叫醒,右臂忍痛,伸进她身下,意欲抱她上楼。 只是傅夜七睡得浅,被碰触之际猛的挣了眼,懵了一下,转而避开他满身酒味,挪了位置,脸上清明多了。 “这么晚不睡?”他顺势起身坐在她身侧,“给我等门?” 她看了他一眼,搓了搓手臂,淡然而答非所问:“相亲顺利吗?” 沐寒声眸子黯了一下,就为了问这个,她等到现在? 点了点头,今天谈的事,都顺利,便低沉道:“挺好。” 傅夜七好似笑了一下,又或者只是扯了嘴角,双脚落地准备上楼,“很晚了,睡吧。” 不知怎么,沐寒声却猛地旋身俯下,让她反而坐了回去。 “不想知道我能肯定的女人,是什么样?”他忽而沉声开口,双臂撑在她两侧,紧紧盯着她的眼。 放在身侧的手心微紧,她却只淡然回视,“你喜欢的,必定差不了。” 她再次想走,男人却越发峻脸凑近,鼻尖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个女人……”沐寒声一一细数:“聪慧,善良,惊艳,精干,唯独外表清冷。” 他越说,距离越近,眸色却越深。 傅夜七越发蹙眉,他用的‘这个女人’非‘那个’,根本在说她。 “你喝多了!”在他极度靠近,酒味熏熏时,她终于退后几分,侧身想从旁边离开。 ------题外话------ 失误了,还是没亲上,好吧,下一章让沐先生尝点甜头,因为他最近要出差,嘿嘿~我是亲妈 第114章 酒后强吻,一巴掌都轻了 沐寒声却收拢双臂,重心继续往沙发上的人压去。 专属男人的气息越发浓重,混着浓浓的酒味,令人莫名的紧张,她避无可避,小脸越见清冷。 “沐寒声……” “我很清醒。”男人低沉笃定的打断了她的话,其实他真的高了,否则不会这样浮躁,更不会严肃的喊全名。 “傅夜七……我沐寒声一言九鼎,说了要跟你复婚,绝不是闹着玩,但我不舍得逼你,你还真让我跟别的女人相亲?” 傅夜七本不想跟他说太多,可毕竟男女悬殊,也不曾尝试硬从他禁锢中挣脱,这次也不例外。 抬首,褐眸清然,表情淡漠而讥讽,“看来你的确没醉,还知道你刚相亲回来?那就更不该跟我说这样的话,不光显得你随便,更是对我的侮辱!” 终于狠狠撞开他的手臂,起身。 可她撞的是沐寒声右臂,疼得他猛然拧眉,倒也没顾上,回身之际,左臂囊掠。 傅夜七完全不防的跌回沙发,仰脸之间,他已然压了下来,左臂箍着她,右手勾了她的下巴。 吻毫无预兆的覆压,裹挟几分没由来的气,龙舌强势,掠风席卷。 有那么几秒,她全身僵硬,是没想到他竟然真的会忽然这样,果真是酒行壮胆? 但这简直是对她的轻贱! 气,急,夹杂紧张,呼吸都磕磕绊绊,抬手狠狠推着他厚重的胸膛。 “啪!”毫无预兆的一巴掌,她挥过去的手都一阵麻木。 昏暗的客厅陷入死寂,只有美剧断续的台词。 薄唇火热,也终于退开,眸色暗沉,紧紧盯着她,没想到她生这么大的气。 而她褐眸冰冷,相亲回来,一身酒气,谁给了他这样糟蹋她的权利?知道他尊贵,挨一巴掌,必定怒不可遏,她却毫不示弱的盯着他。 男人阴暗的眉峰,翻涌的眸底满是隐忍,一点,一点将自作孽的后果压下去,尤其看着她红了眼底,柔了薄唇。 禁锢着她的手却纹丝不动,她这样怒,至少是在乎一些事的,对么? “放开我!”她压着声音,满是冷然。 但不及沐寒声反应,廊厅那头的灯忽然亮起来。 “啪!”开关的声音,只听安玖泠惊吓的“呀!”了一声,满脸的尴尬。 傅夜七拧了眉,脸上的愠怒下不去,只能冷然从他身上下来,坐在一旁的沙发上,这一刻却恨透了这必须的演戏。 沐寒声到了喉咙的心疼被压了回去,转头扫了不远处的安玖泠,矜贵的脸毫不掩饰的郁闷。 “那个……”安玖泠尴尬的笑着,立在那头,被沐寒声鹰隼的目光一扫,手里的包换到左手又换右手,半天才不自然的一句:“你们……继续!” 刚转身,却又“呀!”了一句,跨出去半步的脚收了回去,讪讪的好笑:“奶奶,您怎么……也没睡呢?” 什么? 傅夜七紧了眉心,偏偏要这个时候都来凑热闹么? 见着老夫人眯着笑意握着水杯走出来两步:“渴了,想喝杯水来着。”说着扬了扬手里的杯子。 但是那双眼睛挡不住的精明在两人身上扫来扫去。 她也很想顾及奶奶的感受,时刻把戏给演好,只是这会儿越想越难受,唇畔咬得生疼。 沐寒声见了奶奶的眼神,侧首看了身边的人。 心口倏地被炸中,即便极力低眉,恰好滑落的眼泪打得手背一片晶莹。 哪还顾得上谁在场?只觉得挨了一巴掌都少了,低醇而心疼,“夜七……” 本想见好就收,果然热血坏事,他真的没去相亲,这样刺激她简直得不偿失。 可他还没说下去,傅夜七终于不打算演戏,抽回手,随意擦去猫尿,“我去睡了。” 因为眼圈红红,走到楼梯口都没能正面对着奶奶说晚安,低眉疾步上楼。 安玖泠见傅夜七上楼去了,表情略微怪异,若有所思之际,才笑道:“奶奶,我也回屋休息去了。” “怎么回来这么晚?”老太太转头随口问了安玖泠。 却让被问的人心底一惊,勉强稳着表情,微笑,“晚上和沐钦出去散步的时候接到朋友电话,出去聊了会儿,不留心……晚了些!” 陆婉华也就点了一下头,年轻人的生活不多过问,“去吧!” 安玖泠点头,快着步子走了。 “你给我留下。”老太太见那头的男人作势起身,琢磨之余板着脸走过去,瞧着他的脸,那巴掌可听得真切极了。 “让你作死!”老太太冷不丁这样一句,一点不偏袒。 沐寒声听了无奈的微挑眉峰,识趣的没辩解,他今晚是又混账了,一想因为即将出差而没安全感,自己都觉得可笑。 “知道小七的脾气,你还敢招惹,猴急!”老太太又说了一句,放下水杯,“我可告诉你,虽然我支持你,但也心疼小七,不准强迫她,那烈脾气,万不能再被吓跑!” 沐寒声冷峻的脸染上一丝无奈,“我哪舍得?” 哼!老太太瞪了他一眼,又看了他的脸,略心疼,“打得是重了些……没事!皮糙肉厚,耐打。” 到底是亲孙子,疼得了,也损得了。 沐寒声冷峻的脸,有些哭笑不得,几不可闻的叹息。 老太太才又看了看他,道:“手臂不是没好全?拿上药膏,让小七给你擦擦药。” “她现在恨不得拆了我。”沐寒声无奈。 “你不会哄?”老夫人一挑眼,“你自己作的孽,就得越挫越勇,哄不乖也得哄!” 回到卧室,赶巧傅夜七拿了书要去阳台,胸口有气,根本睡不着。 沐寒声薄唇微抿,想到奶奶的话,随手放了大衣,正好把她堵在阳台门口,一手略微扶了门框支撑酒后的身躯。 “太晚了,你不该熬夜……”低垂深眸,心疼之余歉意满满。 “让开。”傅夜七语气平淡,但很冷,甚至都没正脸看他。 沐寒声略微叹息,费劲抬起右臂将她的脸扳正,沉声:“我道歉……” “有意思么?”她想都没想,一把挥开他的手,冷唇:“很好玩?我为奶奶着想而配合演戏,不是对你存有幻想,不是非你不可!” “那你为什么这么生气?”忽略了手臂生疼,低眉锁着她。 “可笑!”傅夜七捏紧了手里的书,“我是不是该受着你的轻贱,还一副享受才正常?你……” “我没有去相亲。”他忽然打断她的话,终于得以找到症结,虽然她这么大的气,但于他来说,似乎不算坏,有些事,她在乎的。 ------题外话------ 呼,这一章,居然改了三遍,太激烈怕妞们觉得虐。太轻吧,无法发泄七七的气,也体现不出她的在乎。当然,主要是,这巴掌必须给,谁让他作死,晚归,喝多,没相亲还故意不解释(被安玖泠那死女人打搅了!)强吻就更该了 章节字数多了,没写上1更,还有2更的。 感谢:妩媚的执着2张评价票票,还有花花 第115章 特别的女人,特别的反应(2更) 他忽然的打断,让傅夜七拧眉抿唇。 “我没有去相亲。”他再次低低的开口,满身的酒味,身体略微倚在推拉门边,“不信你去问齐秋落。” 傅夜七忽而拧眉,紧了紧手里的书,冷冷的盯着他,贝齿紧扣,气不比刚才小。 猛地扭身往回。 手臂却被他扣住,深邃的眉眼锁着她,“我绝无轻贱你的意思。” “哗!”她狠狠一扬手,手里的书本应声旋起弧线,“啪”应声落地,死寂里,是她气得红了的眼。 “你没有去相亲?”听来是好事,可她也不知哪来的气,就像自己都没有发觉的东西,被别人窥视。 “你是存心的?”她眉心蹙起,绝美的脸却冷得很。 沐寒声薄唇动了动,一时竟接不上话。 存心?有点,但他并没有细想过,为了什么。 “从昨天开始,你根本就是故意的,让我听你和安玖泠的话,让我给你系领带。”她紧蹙眉,忽然靠近他,双手贴在他胸口。如此暧昧的姿势,却是清冷的盯着他:“是不是?” “夜七?”沐寒声低沉的嗓音,透着几分无措的心疼。 有一种平静,是属于暴风雨的。 她现在这个样子就是,气到了极致就根本不会歇斯底里,却是冷到了极致,这一点,他们之间竟有些相似,所以他看得明了。 傅夜七忽而柔唇冷扯,不理会他,仰脸,“所以,从刚回来你就看着我,看演一样,看得爽么?看够了么?!” 胸口微疼,沐寒声低眉之间,略微往前一步,忍着右臂一点痛,双手握了她,“夜七……” “嘭!”沐寒声刚离开推拉门的伟岸身躯,竟是被她狠狠一把推了回去,娇柔的身体蓦然上前抵进。 沐寒声惊了一下,看了她,于性格来说,她绝对算得上真率,但从不会鲁莽行事,不论拿出哪家千金,没有几个能抵过她的优雅贵气,更没人能抵得上她的聪慧,这样忽然的大胆,不得不让他愕然。 听她仰着一脸清绝,“想必你还没看够?” 英眉猛地一蹙,她身上的清香蓦然钻入鼻腔,薄唇畔已然是她娇柔红唇,只是那双褐眸定定的盯着他,没有丝毫*。 “夜七……”沐寒声将她推开,坚毅的五官从未有过的表情,因为他还没被女人强吻过,但即便如此,他丝毫没觉得占了便宜,反而满心惶恐。 他忘了这个女人与众不同,他的一个作孽,竟然收不住场了。 傅夜七一把挥开他的双手,再一次踮起脚尖吻上去,甚至比先前还要强势,柔唇上劲,纤手狠勾脖颈。 娇媚的舌尖扫过他的薄唇,无限魅惑,灵巧的往里钻。 沐寒声眼角猛缩,盯着她几可数明的睫毛,美眸湿润,勾起他身体里深藏的汹涌。然而他连双臂都不敢贴上她的娇躯,生怕一发不可收拾,但他绝不敢就这样要了她。 盯着近在咫尺的深邃,感受着他的僵硬,她终于退开几分,缱绻的气息却绕在他耳际。 “这样的反应,够了么?”她柔唇微启,贝齿却也微咬,勾着他脖颈手微微紧握,“这样算不算让你满意的反应,还是……” 她咬了唇,不就是想看她是否在乎么?可她都已经这样了,自己胸口的气依旧压不下去。 也许有些东西,她也终于明确洞悉。 当初果决的离婚,就是因为他的不够爱惜,她傅夜七这辈子什么苦都经历过,也正因如此,只想找个爱她至深的男人,被宠,被爱。若这个男人存在,她也一样做出最干脆的选择。 哪怕这个男人是他沐寒声,她也不会矫情的推之拒之,可是现在,他够爱么?不知道。她却在乎了,却也满心的不甘。 “夜七……”盯着她冷冰却微红的眼,沐寒声颤了舌尖,还留有她的气息。 “不够是不是?”她紧扣贝齿,凑近他的薄唇之际,张口狠狠一咬。 “嗯!”沐寒声低低的闷哼,拧了眉,不可思议的盯着她。不是因为疼,是因为她一双巧手不安分的游进了他的衬衣下摆。 “别玩火!”他没能握住她的手,只得低声警告,下颚之间满是隐忍。 她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只是想知道她该死的为什么就对他这样?这特别的感觉,到底能到什么程度? “傅夜七!”越见她有恃无恐的撩拨,沐寒声终于紧了眉峰,嗓音黯哑,抬手想阻止。 她却快他一步逃脱,眸色清然,剥下他的衣服,娇躯贴了上去。 那感觉,像一团压抑的热烈被骤然敲开,炽辣辣的火星肆意蔓延,灼热异常。 沐寒声终究隐忍不了,薄唇猛地覆下、攫取,霸道主动,有力的手臂几欲将她揉进身体里。 傅夜七却微蹙了眉,不安分的手来不及收回,被他的来势汹汹席卷得跌跌撞撞,从阳台门边纠缠到梳妆台,被狠狠抵住。 ------题外话------ 好吧,我又改了,总觉得之前的路线,他们的冲突冷得快了点,情节也不够揪,不够特别,这下女主的心思很明显了,最符合她的性格,毫不矫情,清冷也强势,居然还主动了,一是气男主居然用这样的方式想试探她(不是想试探吗?给你最狠的反应,够干脆也够霸气),二来也确定一下她心底的感觉。问题是,同为女人,很理解她的那种不甘,所以,立刻点头男主的情意是不可能的 第116章 看似一切都很顺利(1更) “真不怕?”他眸底暗涌,抵在梳妆台边,压着粗重的呼吸,声线喑哑。 傅夜七微微睁眼,有那么一瞬间迷离的眼逐渐清明,“这不正是你想要的么?” 英眉微拧,炽热的呼吸之下,一抹幽邃,满是探究,早知道她不好惹,谁知道会是这样的反应? 到最后,是他进退维谷。进?他猜不透她下一步会做什么。退?*满弓,箭在弦上,哪那么容易? 所以,原本傅夜七想推开他从梳妆桌上下来,他却忽然双臂禁锢,定住她脸,薄唇狠狠压下。 明明是骨折未愈,抱起她却轻而易举,几个健步已然将她压在床畔。 知道她现在的身体诱人,触觉与视觉却相差甚远,纤腰盈握,上围完美,谁又能做得了柳下惠? 指节在她脸颊犹豫摩挲,盯着她紧扣的眼睑,精致的耳际一抹潮红,明明紧张,非要不到黄河心不死,真是她的脾气。 混着酒味,越发迷离,吻从热烈到缱绻,又忍不住的逐渐灼热。 几丝夜风从阳台窜进来,在屋里回来荡去一个徘徊却被床上的旖旎染得火热。 当他终于指尖游走,触及敏感,身下的女人猛然睁了眼,眉心微蹙。 “是赌气,还是真愿意给?”他低低的开口。因为对着她,他的自控不够用。 傅夜七依旧冷然直直的盯着他,“想清楚后果!你敢要?” 她清楚自己的心意,更无法忽略那种不甘。 后果? 太多了。 沐寒声低眉凝着她,心底却终于放松,她总算肯退一步了?这不就是威胁他么?他该识趣的就此打住。 “我说过不会逼你。”低醇的一句,因为隐忍而喑哑,“关于相亲,我想跟你解释的……”但是被安玖泠和奶奶打断了。 可他没再说下去,抬手微微摩挲着她的脸颊,“以后再不会这样。” 傅夜七冷然,双手抵着他的胸膛,盯着他许久,眼圈见红,又忍了回去,“沐寒声,哪怕我萌了心意,也绝不是非你不可,你不知道我曾经受过的苦,我现在就告诉你,如果给不起我想要的,请你别再招惹我,更别再这样无聊的试探。” 没有否定自己今晚的在意,却也说的很清楚,她受过多大的苦,就需要多深的爱,给不起就请远离。 沐寒声凝着她许久,*依旧,可理智清晰。 “不论你想要什么,一定倾我所有,也再不会这样惹你。”暗夜里,低醇到蛊惑的嗓音。 她侧了脸,冷然沉默,气也发了,却还是闷。 “你先睡。”沐寒声看了她许久,最后还是吻了她,了无杂念的,然后才松开她翻身下床。 稍微动了动右臂,现在才觉得疼,拧了拧眉扫了一旁的药膏,最终进了浴室。折腾了这么久,醉意是轻了,酒味依旧浓重。 床上的人裹了裹被子,轻轻拧眉,盯着天花板,气过了,吵过了,却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心意刚起就被强势解了面纱,就像原本也许会很精硕的果实,稍带青涩就被摘取。 沐寒声从浴室出来时,她正好下床,因为听到了手机震动。 担心的情况还是发生了,沐寒声比她快一步,低低的一句:“你躺着。”然后给她拿了手机。 只是深眸一扫,脸色略沉。 傅夜七神色微紧,到了他身侧,就见了屏幕上是‘蓝修’的名字,伸手意欲将手机拿过来。 他却长臂一扬,身高悬殊,低眉看了她:“太晚了。” 震动停了,她虽然拧着眉,心底也松了,为了保险,低低的一句:“帮我关机。” 她害怕蓝修再打,万一说到儿子……她现在连自己的事都没理顺,感情、债务、公司一团糟,不想再因为儿子更乱。 躺得昏昏欲睡时,好像听到了沐寒声喊她。 眯起眼,转身看了他一眼。 “我说,明天要出差。”沐寒声重复了一遍,看着她微醺的脸,本来不想说,又担心今晚这事过不去,他悄无声息的走,回来变天了怎么办? “行程太紧,怕你身体吃不消,就不带你了。”他又一次开口。 傅夜七只是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句,转过身就睡了。 第二天几乎凌晨,她就知道沐寒声起床了,也不知道在耳边说了什么,她起床时,他已经走了。 一番收拾,她已然做好了出门的准备,只是脸有郁色。 “没睡好?”陆婉华等了她好一会儿,一见了她就满脸心疼。 傅夜七勉强一笑,“睡得挺好,就是晚睡了点。”昨晚的情况,奶奶也见了,这么说无可厚非。 老太太依旧担心,但没好追问,只看似随口一句:“寒声怎么出门那么早?” “他要去巴黎出差,可能得要几天。”她顺口答了。 这下老太太松了口气,看来两人没僵死,那就有转机。 “奶奶,我最近也堆积了一些事,这两天恐怕晚回来。” “不碍事!”陆婉华笑着,“奶奶好着呢,有事就去忙,实在太晚,回御阁园近就去那边也行。”反正寒声不在,她来回跑意义不大。 “寒声不是说,钥匙在您这儿?”她略微蹙眉。 老太太一脸纳闷,“瞎说!田帧就在那边呢,你去了也有照应。” 傅夜七略微怪异的脸色,却没多说就出了门,一路上淡淡的拧眉,早该知道沐寒声在胡谄,奶奶怎么可能把钥匙收回去? 郁结之际,拿了手机给秋落打过去,“沐寒声见过你?” 齐秋落惊了一下,然后镇定,“嗯……有个项目的事谈了谈,现在你我不都正缺钱么?” 傅夜七正好因为这事,一边电影的进展,也要另想办法挣钱的,听了齐秋落这么说,便顺势一句:“我在路上,一会儿在嘉玺见再谈。” 啊?齐秋落心底一紧张,没说上话,她已经挂了。 傅夜七挂了电话,忽然想起了蓝修昨晚打过电话,抿唇想了会儿,还是拨了回去。 可是那边没人接。 拧了眉没再拨,放下手机顺手开了新闻。 “荆粤一案,首批投资款已经回返到位,政府正竭力进行第二批款项回返……” 抬手换了频道。 “由阮谏制片、卫逊执导,新晋潜力演员肖筱挑担的影片经过数月准备,将于本周四举行开机仪式。” 看来在玫瑰园呆了十几天,一切倒都如预期的顺利。 ------题外话------ 那件大衣还在原地,女主还没注意到…… 第117章 温柔陷阱,蓝修要来(2更) 傅夜七到了嘉玺,齐秋落已经等着了,握着咖啡匙的手磨着紧张,微微抿唇,见她来,才显出一抹笑。 “看着我做什么?”傅夜七微抿唇,浅笑。 齐秋落微摇头,“没什么,本来想说谢谢,又觉得不合适!” “帮了你的是沐寒声,可不是我!”她微微抿了齐秋落点的果汁。 提到沐寒声,傅夜七看了齐秋落,“他跟你谈的什么?” 齐秋落知道她会问,微这个准备了半天,这下还算放松,道:“就是一年前的项目,沐寒声不在的时候,项目不就陷入冰冻期了?后半段还没开始,我干脆接过来了,和沐钦谈好的,不过现在才得以和沐寒声签约。” 是么? 傅夜七淡淡的扯了一下嘴角,道:“项目后半段,沐煌和dl合作的吧?dl是荆粤的母公司。” 说着,她才看向齐秋落,微微一笑,后话不用说了吧? 齐秋落略微尴尬,“唉,就知道瞒不过你。” 的确是,荆粤出事了,dl受影响,这项目当然接不动了。 “说实话,沐寒声够费心思的。”齐秋落中肯的一句,“为了你,为了帮我,一弄荆粤就一件接一件的援助,多顺利成章?睿智配城府果真可怕,一步步算得严实。” “人心不可算。”傅夜七淡然一句。 齐秋落一挑漂亮眉毛,没出息的道:“我的心还是可以算的,反正我对沐寒声好感渐升!” 傅夜七扫了她一眼,没志气,却想起昨晚的事,敛眉沉默,心里依旧不太舒服。 隐约听了秋落好像说了什么,她才抬眸,“什么?” 齐秋落侧目,有情况。 也只得重复:“我是说黎曼这两天该出来了,不怕她去开机仪式砸场子?” 她微蹙眉,还真忽略了这么一个女人,但愿:“她该不至于那么不识数。” “她识数能干出大街上撞人的事?你看看她在所里那样,哪点像上得台面的影后?” 傅夜七倒是理解,“以黎家的背景,黎曼已经算够优秀了,再者,我被关的时候,比她还疯狂……” “不说这个!”齐秋落忽然打断她,一提她以前受的折磨,齐秋落总是连听都觉得痛苦。 她却只淡然一笑。 “哦对了,我见过两个人,你肯定惊讶。”齐秋落忽然想起这件事,优雅的抿了一口咖啡,翘起的长腿换了一下,道:“庄岩手下那个宋沫,还有你嫂子安玖泠,都找我调养取经来了!” 她侧目,安玖泠可以理解,宋沫调理什么? “宋沫被庄岩当障眼罩?”庄岩想见秋落才是吧? “说什么呢?”齐秋落一脸正经,素手拍她的肩,被躲开了,才道:“庄岩不太合我胃口,你也知道我的情况,最需要一个成熟的男人。宋沫这女孩,不知道是不是国外呆久了,回来就入军,可能身体不太适应。” 倒也是,庄岩身为军长够厉害,但生活中缺少一些稳重。 正说着,傅夜七电话响起,竟然是苏曜。 “喂?”她淡而稳的一句。 因为她请假,除了头两天苏曜关心过,这段时间都没联系,但他也没闲着,总算给她物色了个薪酬可观却也轻松的翻译。 “先见一见,行了再接。”他舒服的嗓音。 “好,但今天恐怕不行。”她如今的情况,钱不论多少,况且还是六位数,没有拒绝的道理。 齐秋落看着她打电话,完了才挑眉:“苏曜?” 她略微点头。 “苏曜吧,毕竟是进了政界大染缸,此时清廉,此后难料,我虽然不喜欢他,人家对你是真不错,照片的事令人震惊,也能理解,感情是很折磨人的东西,他要不是对你情深,那么儒雅个人,能想这么损的招?贵在他悬崖勒马,是不?”齐秋落说得头头是道。 傅夜七敛眉,“女人都喜欢儒雅体贴的男人没错,但不一定都适合,何况,光儒雅能走到今天?他有他的手段。” 仔细的看了她一会儿,果然不是青涩少女了,当初的仰慕一点不再? “听你这话,对沐寒声……?” “别这么八卦。”傅夜七淡然一句,一手拿了包:“去公司一趟,我看看合同,以后极少有空管。” 当然没问题,可傅夜七看到盈利分配时,拧了眉,“你提的?” 齐秋落很实诚摇头:“高看我了,没那胆,只有沐寒声自己定的份儿,谁敢跟他提?不等于抢钱么?” “他愿给就拿着。”傅夜七淡然一句,可心里越是沉。 沐寒声不喜言辞,不甚直接,却总能抓住她的软处,总默默的设下一个个温柔陷阱。 “嗡!……嗡!”忽然响起的手机,引得她眉尖一跳,转眼见了是蓝修,赶紧接了过来。 “丫头?”电话一通,就是蓝修平缓略笑的声音,继而笃定的一句:“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怎么这么问?”傅夜七放缓车速。 “甭蒙我,否则你不会不接电话,再者,就算沐寒声不为车祸迁怒与你,也多的是办法拖住你。” 蓝修怎么会知道?她可不以为是猜的。 果然,下一句听他略斟酌的开口:“老头这爱装的病一时是好不了了,正好我有事必须过去,把八爷给你带上?” “八爷?”傅夜七柳眉微蹙,纳闷的轻声重复。 “哈哈……”只听蓝修爽朗的一笑,“怕你呛我,先前没敢告诉你,他生日里那么多个八,你又没空,我亲自给取的奶名,帅否?” 她忍着嘴角抽抽的冲动,不计较,至于他要过来的事…… “你非过来不可?” “嗯,有点事必须过去,你放心,有我在,不会出问题。”蓝修恢复了稳重,宽慰道。 ------题外话------ 这个奶名,是九公子灵光一闪,不知道乃们喜欢否? 蓝座要来,荣京又热闹了,他过来和沐先生有关哦~ 关于宋沫找齐秋落调养一事,算是个伏笔,跟宋沫以后的命运有关,虐点引线 感谢: 15055660897送1朵花花! hawk1013送3颗非洲土豪钻! zhudi茱茱再送1朵花花 第118章 大衣里的口红(1更) 挂了电话,傅夜七却一路戚眉,虽然这几天沐寒声不在,可蓝修要过来,总让她心神不宁。 也在想,苏曜与她的友情一直浓而不近,他这样帮着她,总不能受禄而无功,她心里不会踏实。 之后两天,她大概看过苏曜给她找的活儿,时间要求随性,想着哪天见面谈谈。 正想着,手机再次响起,她眉心再紧一分,看了安玖泠来电。 “有事吗?”接了电话,身份尴尬,她干脆省了称呼,语气还算和缓。 “夜七,我好像看到你的车了,今天没开车出来,能载我一程不?”安玖泠清丽的声音,总是带着令人浑身发麻的笑意。 傅夜七略微挑眼,但是并没看到她。 “嘭嘭!”车窗却被人巧了两下。 她转头,终于见了一脸笑意的安玖泠就在车旁,不过,身侧还跟了一个靓丽的女子,看上去倒是美而不俗。 傅夜七抬手开了车门锁,让两人上车。 “呼!这天逛街实在是不惜命!”安玖泠看起来心情不错,上了车搓搓手,笑娇娇的道。 一旁的女人也淡淡的一笑,倒是没说话。 傅夜七特意看了那个女子一眼,但没问,她今天本来是想回香樟墅,这下只能回玫瑰园了。 “对了夜七,这是我表妹!”最终安玖泠笑呵呵的开口,颔首向着一旁的女子。 傅夜七这才又从后视镜看了看,表情说不上好坏,只动了动嘴角,“就是给沐寒声介绍的女孩?” 说到这个,一旁的女子笑着欲言又止。 但是安玖泠的声调尖,压了过去,明知故问:“就是!你也知道呢?” 她没说话,只是专心开车,却听安玖泠阴阳怪气的侧目,挨到椅子后背盯着她,说:“夜七,我知道你跟二弟离婚了,不过,那晚……虽然奶奶现在生病,但你这么清贵的人,该不至于吃回头草吧?” 试探她来了?傅夜七笑了一下,了无意味,只道:“你想多了。” 那意思是轮不到她管,不过安玖泠听来,是否定了,笑意更浓。 “傅小姐是么?我叫安玖瓷,身边朋友都很钦佩您,常听您的大名。”安玖瓷终于有机会。 声音倒是挺好听,温温柔柔的,跟安玖泠不是一个格调。 傅夜七淡笑一下,“过奖了。” 伺候几个人没怎么说话,直到了玫瑰园,安玖泠将她表面介绍了一下,沐家上自然不会表现什么,好歹算亲戚,串个门很正常。 饭后水果,是傅夜七在厨房弄的,原本递了一个猕猴桃给管家,但许久不见接,转头,哪还有管家?只有安玖泠。 “看得出,奶奶对玖瓷挺有好感的!”安玖泠说了一句。 傅夜七弄着果然,没说话。 只听安玖泠拿了一个果盘,低低的一句:“夜七,你的条件实在金枝玉叶,也不必再求另一半身份显贵。说白了,寒声睿智魄力,自有他的天地,奶奶的族钻,对你没什么用,可对沐钦和我,是牛溲马勃。” 傅夜七总算淡然笑了一下,这都按捺不住说开了?看来她对安玖瓷很有信心。 “哪怕族钻能给你一时荣华,以后呢?”傅夜七还算友好的一句:“挥霍完奶奶能给的恩厚就不活了?还是靠能力好些。” 她说完走了出去,也不想坐在客厅,借口说有资料要翻译就上了楼。 还没进卧室,手里的电话响了,看了一眼,两三天了,沐寒声第一次给她打电话。 “睡了?”低醇的嗓音,似乎带了些疲惫,可见两三天他是真的忙。 “没。”她淡淡的一句,反手关上门。 这样的淡然让沐寒声捏着眉峰的手微顿,疲惫的躺上床,低问:“还在生气?” “没。”她依旧这样一句,不提还好,一提,心里有些堵。 扫了一眼卧室,见了他走前一晚随手放置的大衣,信步走了过去,肩膀夹住手机,随手收拾,也不说挂,就看他还说不说。 “本来想早点回去,项目前期事比较多,我尽快处理,早点回去……”后边好像还有半句,但是被他吞回去了。 傅夜七微微抿唇,闻了闻大衣上遗留的酒味,还夹杂了一丝陌生的香味。 她蹙了一下眉,沐寒声身上,是独特的檀香。 除非他的衣服被人穿了很久,都两三天了,香味竟还在,而那天,他说没去相亲? “夜七?”话筒里传来沐寒声重复的呼唤,低沉的嗓音,穿过话筒还是那么性感,“听到我说话了么?” 她缓了口气,淡然一句:“嗯。” “说说,想要什么?”沐寒声难得悠哉,英棱的脸温柔一片倚在了床头,本来不想问,但是她这么特别,估计喜欢的东西跟一般女人也不一样。 这让傅夜七蹙眉,想着,他大概是问了想带什么礼物,摇了摇头,“不必了。” 一手捏着大衣,想了想,还是洗了吧,也就习惯的清理衣兜。 当手心里多了那一管昂贵的口红,用了不少,她的眉心终于微拧。 他没去相亲?还跟她说什么以后将倾他所有?盯着擦成斜弧的口红,一想他碰过那样的嘴唇,忽然觉得恶心。 “沐寒声。”她忽然开口,手心里的口红紧了紧。 倚在床头的沐寒声一听,眼睑一跳,忽而坐直了,她一喊他的全名,必定有事,“怎么了?” “安玖瓷来家里了。”她低婉的声音,眉心拧着,只是想知道他的反应,知道他相亲的人来家里,会怎样? ------题外话------ 想了几天,8号的上架活动应该包括: 1、订阅抢楼留言奖励 2、粉丝值排行榜奖励 3、每日情节抢答(长久有效,奖励额度待定) 4、日发9分内抢楼(长久有效,奖励额度待定) 最高999,最低怎么也99或者77(不是本小作代词,就是女主代词啦) 第119章 为什么忽然重提离婚? 沐寒声听完却是浓眉微动,低沉一句:“哪个安玖瓷?” 傅夜七莫名的笑了一下,有些自嘲,“你记性不好,相过亲转眼就把人忘了?” 这下沐寒声眉头更紧,刚好古杨拿了一份资料过来,他却一抬手,古杨张了嘴都没让他开口说话。 “你说安玖泠的表妹?”拧了眉,他真没去相亲,但一听这名字也能猜到。 这不是记起来了?她抿了唇,扬手将口红扔到了梳妆台上,却是淡淡的一句:“没事了,你忙吧,我今天也累了。” “夜七!”沐寒声紧着喊了一句,英眉微拧,“我的确没见过什么安玖瓷……” “嗯,也算你家亲戚,过来走走也不奇怪。”她打断了,看起来淡然一句。 弄得沐寒声拧着眉,没法接话。 电话挂断之后,傅夜七闭了闭眼,扫了一眼被扔到一旁的口红,睡意全无。 可她也不是那种揪着辫子哭闹的主,没那个立场更没那个必要。 可这事如鲠在喉,上不来下不去。 尤其之后两天总是能见到安玖瓷在家里,倒不留宿,但早上来得挺早,和安玖泠一同外出,所以后来几天,她干脆没回去,正好和苏曜去见了找她翻译的人。 与外商的合作,从洽谈到最后产品出库,一路有她担任翻译,十万定金下,后期还有提升,比她预想的可观。 “这是合同。”苏曜这才将她刚签下的合同递过去,她刚刚喝了酒,不太舒服,出来透透气,人家以为她有事忙,自然不敢多耽搁,今晚就此结束。 “我怎么感谢你?”她接过来,似有若无的一句。 苏曜清俊的眉微挑,“我像是要跟你讨回报的样?”转而一句打断了她即将的话:“你喝酒了,我来开?” 她犹豫了一下,想了想,还是换了位置。 刚坐稳,褐眸略微眯起。 黎曼出来了,她是知道的,却猜不到她穿这么严实,和一个紫发潮男有何可谈? 朋友?助理? “夜七?”苏曜见她发着愣,微皱眉,温和的喊了一声。 她眨眼回神,不知道他上一句说了什么,却忽然风牛马不相及的问了一句:“你最近,见过黎曼吗?” 苏曜先是愣了一下,因为她话题转得太快,这才摇头,“上一次跟她相亲是个误会,不是刚出来?应该忙着弄公关不工作才是。” 倒也是,不过说到相亲,傅夜七不免蹙了一下眉,再次挑远,已经没了黎曼的影,大概是谁给她介绍的相亲对象吧,也没多想。 刚离开没几分钟,却接到秋落的电话。 “夜七,要不要来救我?”一接通就是这样莫名其妙的一句。 傅夜七倒是淡定,“怎么了?客户难缠?” “不是,今天庄岩军里一个什么人生日,我被拉过来了,走不了。” 她挑一下眉,“走不了就留吧,有庄岩在,你还怕出什么事?” “滚!就因为他在,我才怕出事!御宴庭这地,我可没他熟,何况,宋沫这丫头实在不讨喜,倒是挺向着庄岩的!”齐秋落啐了一口。 傅夜七略微蹙眉,她刚从御宴庭出来,庄岩和宋沫也在?刚刚又见了黎曼,倒是都喜欢这地! “我刚走,就不回去了,你自己应付,堂堂金牌公关,一个军木头都搞不定?”主要是感情这种事,她不好插手。 何况,庄岩再磨练磨练,还是极好的。 车子到了香樟墅,傅夜七总算礼貌的一句:“进去坐坐?” 苏曜安静的看了她一会儿,知道她也就礼仪一句,最终微笑的摇头。 “那我进去了?” 他点头。 但是傅夜七刚走到门口…… “夜七!”苏曜忽然开口,抿了抿唇,到了她身侧。 傅夜七略不解,仰脸等着他的下文。 却听他蓦地一句:“最近一直忙,明天请你晚餐,可以吗?” 怎么忽然想起一起吃饭了?她抿唇之余,倒也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反正晚餐每天都落不下,也就是一句:“行,我请客,对你的帮忙聊表谢意!” 意外的,苏曜却没争,只温和的一句:“进去吧,午夜可能有雨,记得把窗户关好!” 他总这么体贴,弄得她只能淡笑点头,转身回屋。 今晚的确森冷,这两年荣京就是这点不好,冬天不下雪,却总喜欢下雨。 开着窗户,窗帘被吹得怦然舞动,发出一声声沉闷。她刚走过去关了窗,被冷得打了个寒颤。身后的电话却响了。 是沐寒声。 中午他就打过一个,她没接到,也没回。这会儿,虽然淡然着脸,也接了。 “很忙?”他低低的声音,“听奶奶说没回去。” 果然。 她也只一句:“嗯,有点事。” 但一听她的语气,沐寒声就知道她心情不佳,心口紧了紧,“我明晚尽量赶回去。” 明晚,她要和苏曜吃饭…… 傅夜七理着头发的手顿了一下,“也是,条款上的期限快到了,是该谈谈离婚的事。” ……不短的沉默。 沐寒声紧了眉峰,“夜七,好好的怎么忽然说这个?” 她没说话,因为不知道说什么。 “如果是因为安玖瓷……” “不是。”她终于一句,不是哪个女人的问题。 只是她不敢苟同沐寒声本身,那晚他说得多好听?现在事实摆在眼前,谁知道他商场上声名显赫,感情上却面前一套背后一套?今天来个口红,谁知道明天是什么?她没直接上诉就已经够冷静了。 “我回来再说,行不行?”沐寒声沉声,拧眉不松。哪怕有再多公务,他必定是呆不住了。 “夜七?”沐寒声没听到她回应,眉峰越紧,心都跟着提了起来。 可傅夜七先是捂着话筒,这会儿干脆把电话挂了,盯着卧室里的显示屏,蓝修那张英俊的脸,旁边就是儿子咿咿呀呀的欢叫。 “这么晚跟谁电话呢?”蓝修笑着,当然是问的她。 “你什么时候把视频设置成自动接通了?”傅夜七却是一脸紧张,这要是被沐寒声听到孩子声音还得了? “我的房子,自然随心所欲了!”蓝修一点不在意,指着小家伙:“俊不俊?过几天就来了,先让你看看!” 傅夜七心跳还没缓,倒也关了手机,安心跟他视频会儿。 …… 另一头,电话就这样被挂断,再拨时,她竟关机了。 薄唇抿得溜直,沐寒声在房间里来回了几次,焦躁渐起,绝对不能就这样离。 ------题外话------ 某人急了,必须匆匆赶回 第120章 今晚跟他走一步试试!(1更) 古杨接到电话说即刻启程回国时,略皱眉,“给太太定制的礼物,不是还没递过来?” “让他们直接往国内寄,下机之后必须送到我手里。”沐寒声如此凌然一句。 …… 傅夜七忙了一天,昨晚半途挂了沐寒声的电话,依旧让她蹙眉。 “夜七?”下班之际,苏曜已经等在门口。 她淡笑一下,约好了晚餐,总不能临时变卦。 临上车之际,接到了肖筱的电话,还是那么轻快的笑着,“傅小姐,周末举行的电影开机仪式,我可是抢着制片和导演要来邀请您的荣幸,不会不答应吧?” 傅夜七笑了一下,本来没想去,让秋落代替的,既然都这么说了,她只好应了。 “一定去。” “那就行!”肖筱笑得愈发灿烂,末了没忍住压着话筒道:“偷偷告诉您,我私底下听说卫导的儿子听说您投资的电影,特意关注您了,到时候记得打扮美美的,卫子谦在娱乐界可是出了名的,英俊、稳重……” “那个,肖筱。”傅夜七有些无奈,她就是活泼,一高兴就是话多,只好打断。 倒是她一打断,肖筱瞬间明了,一笑,道:“傅小姐还有事吧?您去忙,周末别忘了出席就好!” 挂了电话,傅夜七还淡淡的笑着,虽然有她父亲的庇荫缘由,但身在娱乐圈,还如肖筱这么纯的人,不多了。 “今年的雨水这么多?”一旁的苏曜低低的一句。 她这才发觉竟然又下雨了,夜晚越发冰冷,但是车子到了酒店门口,宾客来往不断,大概是年底了,人人钱包不封口。 “两个人吃饭,你定这么豪华的包厢做什么?”去了地方,傅夜七才略微纳闷。 苏曜倒是轻笑一句:“反正是你请客!” 这下她也笑了,“行,随你宰。” “你记得,我们认识的第一年,我给你送了什么吗?”气氛好了,苏曜温和的笑着问。 她微戚眉,送? “今天你生日!”苏曜终于温柔一句,按下桌边的按钮,桌心升起一个精致的蛋糕。 傅夜七愣愣的,看了看他温柔的脸,又看看蛋糕,心头酸酸的,忽而又笑,“你给我送了一只蜻蜓,说是你亲手抓的!” 苏曜笑了,原来她都记得。 可那时候她还贵为傅家千金,自傅家出事之后,她再也不过生日,有母才有诞,可她失去了两个最亲的人。 “夜七……”苏曜知道她的痛处,转过桌握了她,“你已经很棒了,至少活得很漂亮,有些事总要跨过去的,我希望你往后越来越好,就从这个生日开始。” 往事是最勾人心酸的,她戚着眉,却红了眼,想起他每每‘去’送她到教室,‘往’就送到家门口,虽然很少表达,却没个生日都温温和和的给她递上礼物。 一顿饭,气氛不轻快,也不悲伤,但她觉得很舒服,至少她可以试着放下那些不愉快。 酒店外,雨还没停。 出了门,傅夜七无意搓了搓手臂,下一秒,苏曜的大衣却裹了上来。 她低眉,又抬头,见了他只是温和的一笑,看了看雨,“没带伞,怎么办?” “冲?”她意外的提议,一双睫毛翘起,不无认真。 倒是苏曜一愣,低眉看了她。 只是一看,目光却好一会儿没移开,蓦地开口:“夜七?” 她眉角微动,仰脸等着。 “怎么不问我这次为什么没礼物?” 这个……“蛋糕不就是?” 他摇头。 倏然,傅夜七只觉得脸颊一暖,是他轻柔的一吻。 柳眉倏地蹙起,除了暖,没有任何感觉,不紧张不怦然,待她要推时,苏曜已经退开。 “有一年,我忘了礼物,你不是要求我亲你一下?”很顺理成章的理由。 看了他眼底干净,没有丝毫亵渎的意思,她又哪能怪罪?只是尴尬拾回淡笑,“你还记着……” 她的话只到一半,忽然收住,盯着酒店外一抹伟岸,雨色里莫名压抑。 古杨匆匆拿了伞站到自家主子身侧,见了刚刚那一幕,也跟着皱眉,心里叠叹:完了!沐总尊傲,平时好说,但太太一旦和别的男人确立了关系,他还能降下身段去求都很难说,别说宠。 傅夜七眉心沉戚,待沐寒声到了跟前,一眼就看出了他矜贵下的风尘仆仆。 “这就是你想二次上诉离婚的理由?”男人凌冷的脸,声线沉得压抑。 她微仰脸,虽然他足够稳,可她知道他生气了,想必是看到了刚刚那一幕,忽然想,似乎也不是坏事。 她不喜欢一件事反反复复,她存过幻想,可沐寒声这样尊贵的人,又怎么能只顾她一人? 终究是有些赌气。 “如果我说是呢?这好像是我自己的事……” “我是你丈夫!”他狠狠打断,猛然升起的音调,鹰眸压抑。 沐寒声什么都可以淡然,唯独她选择苏曜这事不行!谁都能碰她,苏曜不行!他提醒过她的! “沐寒声……” “嗯!”苏曜刚张嘴就挨了一拳,闷哼一声。 沐寒声是真的怒了,不只是尊严问题。 “我跟妻子之间,何时轮到你说话?”沐寒声冷到极致的声音,“当真以为你的心思无人洞悉?” “沐寒声你疯了?”傅夜七低骂,紧着过去要扶苏曜。 却被沐寒声一把捉了手腕,气得青筋直冒,“你傅夜七当真眼瞎到如此地步?” “我不瞎,当初怎么会嫁给你?过成今天这样!”她也生气了,口无遮拦。 见得男人眼角猛地一缩,大掌收得越紧,夜晚的雨水还不及他的冰冷。 “想清楚了?”他几乎从牙缝挤出的低沉,“你该知道,我能放下尊严宠你、纵你,怎么都好,但基于你心清,现在你要跟他?” 原本还可以好好谈,可是不过几分钟就发展成这样,她干脆不想继续吵。 “该谈的事,我会找你去谈。”她最终只是这样一句,扶了苏曜。 “傅夜七!”沐寒声终是没忍住,薄唇冷得发寒,“今晚你跟他走一步试试!” 可傅夜七不仅走一步,甚至开着苏曜的车离开。 “嘭!”一直握在另一手的盒子被沐寒声狠狠掷地。 “啪嗒!”一声,盒子落地,滚了两圈落进雨里,雨滴一打,落得晶莹细碎,可锦盒结实,丝毫不坏。 古杨惊了一下,那可是给太太的礼物,可没敢动,眼看着沐总卷风闯雨的离开,他才去捡起,看了一眼,幸好没坏! ------题外话------ 有个亲让我反省了一下,虽然沐先生必须宠,但人权不能失,毕竟他没有错,这段时间一直那么宠她,那么帮她,结果见了这一幕,虽然是角度问题,虽然只是脸颊,但对深爱很伤,何况是沐先生这样尊贵的男人?再是他太膈应苏曜这个男人,他们之间的恩怨不只是曾经的宋琦,后边会写到。所以她选别人估计还好说,苏曜绝对不行,沐才会这么气。 对了,明天应该入v了呢,感谢亲们此前陪伴!希望能支持依旧! 不知道大家希望什么时间上传v章节好抢楼?也不知道开不开群,纠结中……有意见留言哦~ 第121章 蓝修,救我 雨点‘唰唰’打在车窗上,沐寒声反而开了窗户开始抽烟,往外一弹烟灰,“嗞”的一声烟头灭了。 英眉一拧,扔了,再点。 古杨皱眉,捋了捋舌尖,“沐总,太太莫不是生着什么气?否则,她不会这么眼拙,更不会如此不是好歹。” 说完话,古杨心里祈祷,太太见谅,沐总这会儿气不顺,用词得罪了! 沐寒声没说话,狠吐烟圈,到底是拿捏不准对女人的进退之度。 “那是……真不管太太了?”古杨又抖着胆子问了一句。 后座的男人一脸躁意,偏偏唇抿一线,烟头自顾燃着也不顾。 “不是本事么?倒要看看她想干什么。”良久,沐寒声终于低冷的一句。 自然是气话,走前好好的,回来就变脸,变脸就算了,还跟了苏曜?哪怕知道他必须好好弥补她,可也有想喘口气的时候,何况对着她这无端的冷脸? 古杨拧眉,但是劝不上,想必这几天是不会找太太去了。 良久。 沐寒声终究忍不住一句:“查查她最近都干什么了?别被人带沟里都不知道。” 车子进了玫瑰园,古杨扫了一眼挺着的车,“家里有客人?” 是有客人,只是沐寒声刚进了门,一眼见了客厅里的安玖泠和另一个女子,目光变得凌冷而淡漠。 “呀!寒声回来了?”安玖泠清脆的声音,满是笑意,“奶奶还说你这几天回不来,出去转门了……哎!” 安玖泠的话没说话,刚进了门的人又走了。 古杨跟着往外走,也是,老太太不在,光看着安玖泠就胀气,自然呆不住。 之后的两天,沐寒声忙于工作,半个字不提她,但是一旦闲下来半分钟,指间的香烟从来没落下,时不时就拧眉。 “沐总,太太最近接了个翻译,每天都忙。”也的确没有要找他的意思,再者,“明天卫逊的电影开机仪式和晚宴,太太应该都去。” 立在落地窗前的男人这才顿住抽烟动作,想起了她投资电影的事。 捻灭烟蒂,蓦地问了一句:“请我了么?” 额……古杨,低眉,“没有……” 果然,沐寒声一脸怪异,谁给电影提供的拍摄场地?武用道具?特效团队? “她的意思?”沐寒声又问了一句,满脸阴郁。 古杨不直说,也回了句:“投资商是最有发言权的……说是怕您没空,请了言秘书。” 编! 问过他了么? 可他总也不能厚着脸皮自己去,“哗啦”大力拉开椅子,坐下,“工作去,愣着干什么?” 古杨灰溜溜的出去了,关门之际,‘嘭’一声,听得他都拳头疼。 十二月十日,屏幕上还是开机仪式,晚宴也准备就绪了。 电影剧本期待值,加上投资人、制片人、导演均身份斐然,晚宴的影响力可见一斑,娱乐界半壁江山都来了。 恢宏的宴会场,踩的地砖都寸土寸金,感觉连呼吸都要钱。 傅夜七却习惯了找清静的地方,除了进门亮相那会儿外,直往角落钻,替北斗星活络人脉的事,交给秋落。 没大会儿,齐秋落凑到了她身边,“我好像看到黎曼了?” 嗯?她表情很淡,但皱了一下眉。 这人,经不起念叨,一抬眼,傅夜七还真见了黎曼,但身上不是妖艳的礼服,却是规矩的工作装。 “傅小姐。”黎曼淡笑的立在跟前,示意一旁的人给上酒。 傅夜七接了,但没说话,想起之前黎曼和一个紫发男见面的事,难道是接私活? “傅小姐不必好奇,我现在复出艰难,只能打个杂,当个后勤,你该不会连这岔路都给我堵死吧?” “我从不无故为难人……” “也对,是我冒犯在先。”破天荒的,黎曼笑着自认,然后取了杯酒,“我敬你?” 这让傅夜七莫名的看了她,却是放下酒杯,“我换杯果汁,介意么?” 黎曼一愣,目光好一会儿才从酒杯收回,勉强一笑,“我不知道傅小姐不胜酒力。” “夜七向来滴酒不沾,只喝果汁。”齐秋落好心说了一句,但目光怪异,黎曼什么样,她不了解,但想想她被拘留事件,这反应,不正常。 直到她走之后,齐秋落还盯着背影,对着傅夜七:“真有不计前嫌的人?” “有也不是她黎曼。”傅夜七淡淡的一句,放了果汁。 黎曼走之后,找了酒水负责人,“给傅小姐准备专门的果汁,鲜榨的。” 后勤笑着点头,“是做好给您?还是直接呈给傅小姐?” “直接给她。”黎曼淡淡的一句,转身走了。 身后的人才撇撇嘴,快过气影后而已,要不是怕她东山再起,谁伺候? 有人端着果汁去找傅夜七的时候,正好被卫子谦拦了。 “卫少!”来人算是恭敬,谁也知道这个娱乐圈金主,英俊潇洒偏偏不觉铜臭。 “给她的?”卫子谦颔首看向那头的女子,见那人点头,就把果汁接过去了。 “傅小姐?”卫子谦绕过人群,立在她身侧,这么嘈杂的地方,她竟能发呆? 傅夜七忽而回神,低眉见了果汁。 “听闻傅小姐不胜酒力,主办方特意备的。”卫子谦浅笑,目光在她脸上一个来回就收了,毫无唐突。 “谢谢!”傅夜七以为他是服务员,只淡笑一下,抿了果汁,却见他还浅笑立在一旁。 “还有事?”她不免一句。 卫子谦笑了,这人有点冷,也正如他人所说,身份在她眼里没意义。只好伸了手,“你好,我叫卫子谦!” 咽下一口果汁,她愣了一下,又看了这男人的脸,就是肖筱说的卫子谦? 不远处,黎曼立在苏曜跟前,看着那边的卫子谦,“苏先生是傅小姐的男伴,中途被人撬墙角?” 苏曜淡然一眼,面色不改,“宴会而已,来往自由。” 黎曼冷笑,“卫子谦出了名的风度翩翩,傅夜七今晚没开车,他定会提出送她离开。” 夜七不是那么随便的人,最后必定由他送,但……黎曼怎么注意到的她没开车? 苏曜皱了一下眉,没想几分,抬步往那头走。 傅夜七几乎将整杯果汁喝完,好早点结束与卫子谦谈话,这人不讨厌,但是蓝修来电话了,想必是到了。 “傅小姐有急事?”卫子谦见她干了杯底。 她也点头:“对,家里有点急事,恐怕得先走。” 看她是真着急,卫子谦倒浅笑,“我会代为向制片和导演打招呼,傅小姐可以先去忙。” 她谢了一句,匆匆离开。 苏曜勉强在门口才追上她,“出什么事了?” 傅夜七拧眉,“我有事先走,打车就好!不用送,我看不少人排着队等着跟你聊聊呢。” 她把话说得这么满,苏曜根本接不上,眼看着她打车匆匆离开。 “你说儿子怎么了?”一上车,她皱着眉,满是担忧。 开车的师傅见了她的第一眼,热情的笑了,不过看她焦急,没好打断,倒是直接往香樟墅开,熟门熟路。 大概是气候因素,加上荣京这两天的冷雨,八爷打了一路的喷嚏,电话里都能听到哭闹,扯得她阵阵心疼。 “师傅,开快点!” “好!”师傅看出了她着急,多一句不问,速度飙升。 只是不多会儿,傅夜七眉心拧紧,有点恶心,莫不是晕车了? 搓着一手的冷汗,抬手想开窗户,半天没摸到窗锁,竟是她眼前晕眩。抬眼,仪表上的数字一秒比一秒模糊。 “师傅……”她想问点什么,只是一开口猛地收住。 轻柔缱绻的音调,透着细密的姣吟。 师傅也觉察了不对劲,抬眼见了她好像想拿什么,手没抬起来就往前栽,他赶忙刹车,“姑娘?” “继续开。”煎熬来得凶猛,傅夜七抖着手抓了手机,额间一滴汗落在手背,手机上的字全然模糊,她只翻了最近通话,拨了最后一个。 “修,我……路上,救我……”她说话断续,舌头发僵,手指硬的握不住机身。 “嘎吱!”刚启动的车子,猛地被迫停住。 “哐当!”她手里的手机飞了出去。 五十来岁的师傅看着面前挡住的车辆,下来几个人,其中那头紫色甚为扎眼,一看就是流子。可他没慌没跑,锁了窗户,倒车! “姑娘!”师傅技术娴熟,边回头想问话。 可她这会儿满脸痛苦的缩在角落,师傅只得捡起她的电话,通话还没断。 ‘沐寒声’三个字挂在屏幕上方。 ------题外话------ 哎,作死的人死期快到了。 之前说的那个司机师傅派上用场了呢。 七七头晕眼花,按的最后一次通话,结果给老沐打过去了。但她长久不回家,蓝座必定会找过来,谁先赶到呢? 话说她中了什么,亲们肯定看出来了,但是还不止一样。 第122章 这一夜后,痴缠不明(求首订) 沐寒声只听了她那一句“修”眉头就拧紧了,再听那一句“救我”,心尖猛地一缩,倏然从座位起身,椅子被弹得远去还在摇摇晃晃。 “你在哪?”男人沉到幽戾的声音,裹挟着冷风出了办公室。 古杨堪堪见了主子的半个脚跟,几步跟过去,见他已经进了电梯,只得赶紧乘坐另一部电梯下去,一边纳闷,不是今晚要加班吗?怎么忽然走了? 幽暗的夜空压着一层层的窒息,每呼吸一下,都浸着冰冷的空气。 沐寒声的电话一直不挂,英眉拧得打了结,就算他气,两天过去,忽然听到她极度虚弱的声音,还顾得上什么? “说话!夜七?”出了门,已经上车,却不知该往哪开,那种感觉,好似坐以待毙,却无能为力。 “哐当!”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震得他眯了眼,还听到男人的声音,眼睛猛的一眯,“夜七?” 收掌几乎将方向盘捏碎,下颚冷硬,想着她最开始打过来时轻飘飘的几近呓语,她说在路上? 最近不回玫瑰园,那必定是香樟墅了! 黑夜下,银魅呼啸离开,只留一道晃眼,留得古杨自顾拧眉。 转过弯,沐寒声终于听到了电话再次传来声音,却是男人急促的声音,背景是“乒乒乓乓”的敲击声。 身为出租司机的职业,报得仔细:“沐先生吗?这姑娘在我车上,特环路,g302国道往北五十米,车外的二流子叫嚣着还钱,姑娘难道欠债……” “哗啦!”玻璃被敲碎的声音遮盖了男人急促的声音。 “喂?”沐寒声没再听到尾音,五官只剩沉冷,欠债?她不是傻到去借高利贷的人。 油门已经踩到底,转手给庄岩拨了过去,“给你两分钟,封锁特环路,一个鬼都不准给我放过!” 庄岩不明所以,军帽刚脱下,“出什么事了?” 可头的电话已经挂了,想了会儿,大哥声音极度凌冷,事必定不小,难道比上次荆粤闹事还严重? 军装都来不及换,忽然又转身出去。 宋沫刚好过来,好似有话要跟他说,见他急匆匆的,喊了句:“干什么去?” “给我老实呆着,把那组代码解出来!”庄岩匆匆一句,已经走远。 宋沫皱眉,若有所思的看着他走远,好一会儿才嘴角勾了一下,挑眉,打游戏去,就那点代码,她早解了! 特环路。 车玻璃被敲碎的瞬间,赵东的脖子一把被人勒住就往车外拉,手机掉进了座位底下。 “怎么是个老头?”紫发的男人纳闷了一句,那臭娘们不是说苏曜会在车上? 不管了! “把她给老子拖下来!”男人粗鲁的一句,致使一旁的人。 赵东,憋得面色发青,狠狠拉开勒着脖子的手,“你们……要干什么?” “警告你,别插手,装作没看见!”男人手臂又收紧了点,把他拖到一边,狠狠往地上扔,“看着他!” 转而往车辆走去。 傅夜七极度蜷在角落,一排牙齿几乎碎裂,却冷然盯着车外的紫发男,褐眸里满是灼人的恨,环抱自己的双手极度僵硬,指尖呈着怪异的弯曲, “滋味如何?”紫发男凑近一点,不怕她发威,现在就算把刀架到他脖子上,她都躲不开。 “这可是国外的药,国内的女人根本受不起,更别说……你这么娇滴滴的人儿!”男人摸了摸下巴,不疾不徐,因为车里的男人换了,他一时没想到要对她做什么。 “谁……”傅夜七用尽力气,才能稍微动一动舌头,一张脸涨红,细细的青筋鼓在额间,“指使!” “你想问我,是谁指使的?”男人好心的解读着,心里倒是感叹,没想到她居然还能说出话来,食指摇一摇,又眯眼:“要么,你求我?” 男人凑近了她,闻着女人身上淡淡的芬芳,一脸的享受令人恶寒,抬手勾了她的下颚,却烫得皱眉。 傅夜七扣紧牙关,身体的痛苦,那么遥远又熟悉,勾着一幕一幕的混沌闪过,痛苦的牢狱之灾,流落街头的生殴硬打,魔鬼一般的乞丐霸头抓着她啃噬侵犯,父亲跳楼那一瞬间,染了一地的脑浆污血,母亲自杀的一片血红…… “唔!”她猛然低低的嘶喝,用尽力气往前撞,极度僵硬的手脚疯了一般挣扎。 指甲抓到了男人的侧脸,生生刮去一块皮,他猛然睁大眼,按说她这会儿一分一毫都挪不动,竟然这么大力气,顿时火了! 滚到地上的傅夜七身体却忽然像被人抽去力气,瘫软一片,死死咬住的嘴角溢出几声勾人魂魄的呻吟。 旁边一圈的男人都愣了一下,看着她。 “那臭娘们说了给她下媚药?” 众人摇头。 “只说了荆粤的案子,全是因为这个女人,找她要钱没错,不给就往死里整!”有人回了一句。 “天上掉馅饼了?”男人邪恶的一啐,蹲在地上,看着扭着身子挣扎的人,“别怪兄弟们不饶你,实在可口!何况,老子把家当全投荆粤了,妈的,就因为你老子身无分无!政府返别人了,给老子说老子的钱财不合法,放屁!” “哥,那么多废话干嘛,直接上!” “等会,你说她能牵起荆粤的案子,身份能简单?会不会咱们惹不起?” “放屁!”紫发男一听就不乐意了,“一个细皮嫩肉的妞而已,不就是背后男人撑腰?这种女人一出事,身后男人躲得才最快……” 说着,几个男人围了上去, “嗙!”男人话音刚到一半忽然被人一击中脑,干树干落地,男人也狠狠眯起眼,转身看着赵东,流气的舌尖舔着嘴皮,“老不死的!让你逃还非要卷进来?” “告诉你们,我已经报警了,车胎气也被我放了,你们跑不了!最好是别动她,否则后果……嗯!” 赵东的话没完,被人一脚踹了腹部,痛得弯下腰去,半天没能直起来,寒风里一阵冷汗,可一群人也不放过他。 傅夜七趴在地上,浑身不由自主的瘫软,那种不疼不痒却蚀蚁啃咬般的煎熬,抬手往自己身上撕。 司机被打的低嚎一声比一声小,就如当初她眼看着狱友被活活折磨至死。 狱友走了,下一个就是她! 身体又猛地变得僵硬起来,绷得颈间动脉紫涨,眼前什么都看不清,只觉得眼底的血管都要炸裂。 果然,紫发的男人打得开了闸,盯着地上的女人眼底发红,弯下腰,狠狠撕扯她的大衣。 她死死弓着腰,虽然眼前模糊,却张着褐眸,咬紧牙:“动了我!……拿命还!” 说实话,如此娇美的人,忽然这样狠的警告,挺慑人。 男人愣了一下,却笑了,拍着她的脸:“辣,老子就喜欢!”说完一把将她扔进车里,转头:“谁带‘雨伞’了?老子可不想留种!” 一圈男人哈哈一笑,还真有人地上一小盒东西,顺便笑眯眯的提醒:“哥,快点,办正事要紧!” 男人嗤了一句,钻进了车里。 一阵疯狂的追逐与挣扎,女人的声音被自己死死咬住。 “啊!”一声低嚎从车里传来。 男人手掌里赫然插着车雨刷,大概是刚刚他们砸烂车的时候落进的里边。连裤子都来不及,退出车外,洒了一路血。 “把她给老子拖走!”男人低吼一声,痛得龇牙,一手抓着手腕,就这么放了她简直便宜了! 只是他们还没动作,一抹黑色车影‘嗖’的越过,不出两秒,却又呼啸返回,若不是躲得快,大概瞬间就能要命! 劳斯莱斯银魅一甩尾,因为长久高速,轮胎在夜色里弥漫着一抹青烟,却不及男人的脸冷沉。 紫发男人一看沐寒声直接冲着过来了,示意兄弟们拿家伙,这事不能外泄。 可他命令还没下,只见男人忽然扬起手。 “咻!”一声掠过。 “靠!”男人顾手不及,忽然弯下腰,看着脚尖插着的军工刀,“痛……” “谁不要命就拔刀。”沐寒声那双深邃的眼,从未这样阴戾,冷然盯着几个人,大步掠往车里。 “是我!”他刚把上半身探进去,车里的女人衣衫褴褛,却抓着半根雨刷顶在他胸口。 “是我,夜七,是我,沐寒声……”他一遍一遍的重复着这句话,可她手里依旧死死握着雨刷,褐眸从茫然硬瞪,到逐渐无力,甚至整个人打着微微颤抖,终于忽然瘫软下去。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瘫软和僵硬交加。 “蓝修……”她最后的一点意识,“修……”至少现在,她不愿和沐寒声发生什么。 沐寒声拧了眉,心口钝痛,无以顾及,抱了瘫软的她,谨慎、稳当。 刚刚的几个人自然都作势逃走,只是被庄岩的人逼了回来,一步步回到原点。 “他是谁?”庄岩看了大哥手上的人,极度裹成一团,想必这黑夜里受了不少惊吓,转头看向旁边到底的赵东。 不见人说话,庄岩才赶紧走过去叹了叹鼻息,“送医!” 之后的事,沐寒声没再管,带着她离开。 可是车开到一半,她极度痛苦的扭曲身体,已经咬破的嘴唇依旧不松。 庄岩的电话忽然打来。 “说!”沐寒声干脆停了车,将她裹进怀里,一手禁锢她不自觉抓挠她自己的双手。 “不能送嫂子去医院!”庄岩急迫的声音。 沐寒声看了她涨红的柔唇,嘴角间或溢出的呻吟,美眸迷离,毫无焦距,眼底泛着猩红,已然在理智边缘徘徊。 “不去医院是要她的命!”沐寒声几乎颤抖的声音,自然看出了她为什么这样,此刻正往他身上贴,一双手生涩而炽热的钻进他的衣服。 “去了也更是要她的命!”庄岩再次开口,打着电话,一手捏眉狠狠踢了脚下的畜生,“他们给她下了噬华!” 噬华?沐寒声倏地周身阴冷。 噬华,噬华,无声无息啃噬年华,堕入魔窟,舍命都难抵的煎熬,国外都大力清缴的毒品,国内早已销声匿迹。 电话两头不断的沉默。 “大哥,我知道你的为难,但嫂子若是进了医院,下一个地方就是监狱,就算你我合力破获罪魁祸首,她能熬过几个牢狱时日?”庄岩拧着眉。 这种东西,谁碰了都必须追究,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让任何人知道,只能如此! 狠狠扣了电话,所以,她竟中了两种药,加上催媚药物,噬华药性越发狠毒,这样的火电交加,怎么受得了? 沐寒声浓墨的眉间夹杂阴戾、心疼,将她的手禁锢住,低眉之际柔到极致。 “夜七!”低醇的嗓音,颤着幽幽悔恨,一手禁锢她的双手,一手磨开她咬破的唇,“我不该跟你吵,不该放任你离开……” 如果他们不吵,他绝不会让她独自一人参加晚宴,也莫名预料了她会出事,是他该死。 “难受……”女人娇喘着,胸前被她自己抓破,却还不停止,双手被捏住之际,拱进他胸口,忽然张口咬。 “嗯!”沐寒声低低的闷哼,她是真咬,可他忍着丝毫不动,任她发泄。 这样的后果,便是她松了口,却从未有过的大胆,寸肤寸舌,从他胸口一路攀升至颈际。 放在身侧的手紧了紧,低眉凝着她一丝得意解脱的眉眼,终究将她整个身子拉离。 “夜七,知道我是谁么?”他们的感情到哪一步,他很清楚,倘若她能熬过去,他一定不走最后一步。 她根本听不见他的话,模糊了他一张一合的薄唇,悠悠温热,只知道那是她的救赎之地。 古杨开车匆匆赶到时,见了她的样子,惊得没了声。 “找卓继!”沐寒声猛地才想起了家庭医生,让古杨开车,他将她裹进怀里。 可是古杨拧眉,“卓医生不在市里,况且,太太这样子……等不到医生,血管就会爆裂,太太的身子,放血解毒更等于要命……” 他没敢再说下去。 沐寒声绷紧了下颚,不忍再看她痛苦的样子,白皙的脸,额际的青筋令人心底生疼,一双曾经清澈的褐眸,此刻只剩猩红的浑浊。 “开车!”他终于低低的一句,抱着她往后座放平椅子,打开隔屏。 中了药的人失去了理智,只有在他的大掌碰到皮肤时,才如蟥饮血的敏感而疯狂,无意隐忍,薄唇覆下。 车子在夜色里划过一道模糊的晃影,出了市区,往御阁园的路上,天上竟然开始下雨。 他们不是没有发生过关系,可是从未这样的热烈,一次又一次,她毫不知足,攀缠不休。 一片一片的雨丝倾泻,打在车顶激起一层薄薄的水雾,彻底掩盖了车里经久不息的声音。 古杨把车速放慢了,车子在雨里慢慢前行,也是为了不打扰两人行事,这样的毒,要解谈何容易? 车子在别墅外停了很久,古杨早已下了车,撑着伞安静的候在黑夜雨中。 车里。 身下的女人眼底的猩红逐渐褪去,身上的潮红却一片片,一双手紧扣着他的脖颈不肯松。 “夜七,够了。”他低低的循循善诱,“否则你身体受不了。” 至少现在,她不会再没有意识的抓挠自己。 而他,上身几乎没有完好,一道道都是她曲起的指尖划下的印记。但是这点痛,他受之欣然。 她迷离着眼,茫然的看着他,似乎从来不认识这张脸。 修长的拇指一次次抚着她的脸颊,如果他有一瞬间想过让她想走就走,放她肆意跟随苏曜,痛了、伤了自会回头,可他现在悔了,这一晚过后,哪怕她对他怨恨再重,不论用哪种方式,霸宠、生逼,他都不可能放她走,她的恨、爱,只能留给他。 最后一次,极致的交融,她不再疯狂,温顺了,安静了,也令人疼到心底。 “七七。”最后的最后,他重复的只有这一句,一寸寸吻过,安抚过,最后薄唇贴在她手腕的伤疤上。 他从未知道,当年她为什么自杀?到底是怎样的地狱煎熬,让她这样一个意志坚定的女人放弃生命? 而噬华,多么烈毒的东西,她竟也只是全身僵硬就能挺过来? 午夜了,雨小了。 抱着她回了别墅,他们好久没有一起住在这里,但是一进卧室,他还能想起回来的第一晚,将她抵在梳妆台边,她绝美的脸,只有一抹淡然,丝毫不怦然,更不紧张。 是不是从那时候起,就注定了他沐寒声会栽在她手里? “嗡嗡!”床头的电话震动。 又是庄岩。 沐寒声怀里拥着她,小心的挪了一下,指尖够过手机,“说。” “蓝修来了。”只是简单的四个字。 沐寒声握着手机的五指微紧,片刻后,才低低的一句:“没想到这么快。” 倒是庄岩愣了一下,什么意思?蓝修要来大陆,哥一早就知道?还是……这根本就是他的意思? “他刚给嫂子的手机打了电话,我把情况给他说了,估计会找到御阁园去。”庄岩没多问,只是这样说。 沐寒声眉目沉冷,也只是四个字:“他进不来。” 这里不是他的第一岛,容不得他妄为。 的确,蓝修在听到庄岩说她中了噬华的时候,粗粝的眉间骤然升起地狱般的狠厉。 “谁干的?”几乎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低吼:“谁?!” 那是差一点要了她命的东西,她当年宁愿再次割腕放血都不肯他碰,哪个王八蛋敢给她下?! 庄岩的耳膜被震得远离电话,想不到蓝修会如此暴怒,“目前没查到,但不光是我,沐先生也必定介入此事,背后之人,必定一个不落!” 毕竟他不是内陆人,这种案件不能给他透露,否则行事可能被打乱。 蓝修恨得唇间抽颤,转头对着奶妈:“好好带着小少爷,如果明早起来还不好,让医生再来一趟。” “唉好!”奶妈略微担忧的看了他怒厉的脸,但是没敢多问,只问一句:“小姐不回来?” “我会带她回来!”蓝修只这样一句,披上黑色的大衣,转身出门。 大衣一甩的瞬间,内侧那道金属色一晃而过,奶妈越是皱眉,在第一岛,蓝座行事无人能拦,但这是内陆,他就那样带着武器出去? 叹了口气,她还是带好小少爷要紧。 蓝修驱车直接前往御阁园,一边打着电话,不知是给谁,却是一通就冷然破口:“看来你在边境成了摆设?噬华为什么会出现在内地?!” 第一岛是最吸引人趁虚而入的地方,不论是偷渡,还是毒品,可他十年前就下过死命令,噬华,永不得进岛一寸! 那头的人满是惶恐:“蓝座,您这可是冤枉我了,我用命担保,绝无疏漏!” 蓝修冷然挂了电话,只要不是他那儿的问题,至少他心里安然,没有因为他再次让她受伤。 可这该绝迹的东西,从哪来? 不等想清,车子到了矜柏路,地图指示,再过一个路口就是御阁园范围,一圈红线标明。 目光刚从地图抬起,猛然被人拦了去路。 “先生,此地不得入内。”拦他的人冷面无情,将近一米九的各自,挺直立着。 “沐寒声的居所,有何进不得?”蓝修眯了眼,不过一个铜臭商人,几个钱还阔气了? 那人却依旧僵直而立,“先生知道,就更不该来了。” “我非要进呢?”蓝修粗粝而冷峻的脸,一层薄薄的寒意。 只听咔擦几声,从一旁的夜色里齐齐出来几个人,手里端着的是最新at76直穿枪。 “先生,最后提醒你一次,沐先生的居所,特赦器械允令,您若不想丧命,转身,往北开。”那人再一次提醒,面无表情,强已上膛。 就是要了他的命,也无人追究,是么? 特赦允令? 这种东西,好似向来是给他蓝修的,他握着内陆南边最肥厚的土地,最难把的防线,他沐寒声是哪一种身份? 识时务者为俊杰,蓝修自不会就这样舍弃性命,只是上了车,就想这个问题,他极少把商人放在眼里,看来该改改观念了? 一手拿了手机,给青山打了过去,“看看丫头今晚去了哪,接触了谁,都给本座拎出来,一个都不放过!” 青山刚定下酒店,屁股还没坐稳,拧眉就出了门。 …… 滇英开机仪式的晚宴,坚持到最后的人几乎都到了半夜。 苏曜算是走得较晚的一批,但是与人去了专门的谈话室,算是便聊天,边休息。 再出来时,走了大半多的人。 黎曼见了他,蓦地拧眉,直接走了过去,“你怎么还在这里?” 苏曜这人在别人面前虽然温温的,但表情极少,多喝了几杯,脸色略红,看了黎曼,“什么意思?” “你不应该送傅夜七走?”黎曼直说了。 这让苏曜又一次盯着她,再次想起之前的问题,看似清俊的脸,眼底一暗,“你为什么知道夜七没开车来?还知道我必定送她走?” 黎曼心底微顿,却面色不改,“这还用问?我是今晚的后勤,停车自有记录,而苏先生对傅夜七一往情深,难道还用别人送?” 苏曜依旧平波无痕的脸,却好像藏着极深的波涛,盯着黎曼许久,“我知道滇英投资一事,你与她有怨,但我劝你,千万别跟她碰硬,这世上,没有哪个女人是她的对手。” 黎曼一脸的好笑,“苏先生在政界久了,脑路迂回太多?是否想的过于复杂了?” 顿了会儿,黎曼才继续:“再说了,她和我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不是么?我又何必找她麻烦?” 苏曜略微的探究,可黎曼一摆手,说工作结束该走了。而他转而给夜七打电话,可那边始终不接。 不远处,齐秋落等得有些冷,皱了皱眉,庄岩说是接她,不会白等了吧?要不是喝了酒夜晚怕危险,她倒是不愿意等。 “齐小姐!”身后忽然想起好听的声音。 肖筱立在卫子谦身边,看了她,“在等人吗?”也跟着看了一下,道:“可是傅小姐不是早走了?子谦说的。” 他就是卫子谦?齐秋落转头多看了一眼,淡笑一下算是打招呼,道:“朋友说来接我,可能路上有事,我再等会儿,你们先走!” “我跟你一起等吧!”肖筱轻快的一句,转头看向卫子谦:“卫少先走?” 卫子谦却笑了一下,话题转开:“商界、娱乐界的两位名媛竟对傅小姐这么意重?” “过奖了。”齐秋落笑了一下,“不过夜七的个人魅力,大概谁都喜欢,只有她挑人的份儿,没有人挑她的份儿!” “这话真。”卫子谦淡淡的一句,“难怪今晚那么多身份显赫之人,主办方唯独给她特意备了果汁,周到至极。” 只是简单的一句话,齐秋落却忽而皱了一下眉。 如果她没记错,黎曼第一次来,给夜七递的是酒,根本没有特意给她准备果汁。 “卫先生,这事,谁跟你说的?”不是齐秋落一惊一乍,只是她今晚怎么看黎曼都不对劲。 卫子谦抬手,但指不出人,“后勤端来的果汁,还是我亲自给傅小姐递上的……” “果汁呢?”齐秋落忽然打断。 卫子谦愣了一下,“早该收走了。” “对不起,你们先走。”齐秋落匆匆说了一句,她在夜七身边久了,夜七的谨慎和精明,对她不无影响,有种感觉出奇的强烈,匆匆走向后勤处,一边给夜七打电话。 电话通了,竟是庄岩接的。 “夜七怎么了?”齐秋落出于往常的肃穆,“说实话!”她从不会无故不接电话。 庄岩抿了抿唇,如实相告。 齐秋落匆匆一句:“我去留物证!”然后一把扣下电话。 “有没有装过果汁的杯子?”到了后勤处,看着一大片的杯子,她抓住一个人问。 服务员不解,指了指一堆杯子,“您可以找找。” 两种杯子必定不一样,可是装过果汁的杯子也不少,她没办法,只能通过主办方让人将杯子都撞上。 有迹可循,总能有用。 庄岩来的时候,利用军方身份,拉走一堆杯子。 一晚很漫长。 傅夜七不少次从半夜惊醒,大半夜过去,噬华的药性还没完全清初,沐寒声想尽办法的让她喝水,让她发汗,折腾到半夜,他却没了睡意。 手臂越过她,紧紧拥着,防止她猛然惊醒,弄伤自己,她身上依旧破了几处,青一道紫一道。 半夜的雨断断续续,时而扫过窗户,“唰”一声,又悄然远去。 等她终于睡熟了,沐寒声才敢起身,收拾了那一地狼狈的衣物,转身拉开最下边的抽屉看了里边躺着的离婚证,英眉微蹙,最终合上了。 再次躺到床上时,手里是一只被摔过的锦盒,长方体,印着暗琉紫金,彰显着独特与尊贵,这世上仅此一只。 打开盒子,是一只简洁有大气的簪子,镶缀着最能映衬她白皙无暇的淡粉斯坦梅兹钻,连王室都无权戴上的钻石,曾经只能被珍藏在博物馆,引起几经争斗,不敢再让它现世,像当年禁压悟空一样被置于幽珠塔顶。 如今,他用极短的时间,用这样独特的礼物赠与,却没送出去。 不由得苦笑,低眉凝着她半夜折磨过后疲惫的脸。 “钻钗相赠,非你不娶。”他低低的摩挲着她的耳际,“你知道么?” 看到她和苏曜那样的瞬间,他更因此气极。 抬手轻巧的将钗插进她的发丝,估计也只敢趁她睡着,沐寒声将她拥进怀里,也许是他也累极了,眯了过去。 大概是凌晨,他再次转醒,不是因为睡够了,是怀里的人猛地抽搐。 沐寒声一睁眼,猛地见了她满脸茫然而惊颤,死死的瞪着他,猩红褪去的眼,焦距不足。 “夜七?”他低醇轻唤,只以为她做了噩梦,撑起半个身子握了她双肩,微微一摇,“做噩梦了?” 身下的人显然没有回过神,一双眼盛满惶恐,眼泪了无声息的蓄满,眉心却越来越紧。 “夜七?”沐寒声低低的声音越发柔,一想他到之前,她受的煎熬,何以残忍才能让她一夜都不安生? “别怕,我在!”他一直重复着,渐渐将她拥进怀里。 只是下一秒,只觉得肩头猛的生疼。 “嗯!”薄唇微抿,低低闷哼响起,却没有忽然将她推开, 沐寒声的肩头,镶钻的玉钗插入几分,拖划一下,稳不住而倒塌,却染了她一手的血。 他还没想转手如何处理,身下的人却忽而急了呼吸。 “我杀人了……”忽而眼泪滚下,满是茫然,“我杀人了!蓝修……”惶恐的重复着,指尖颤抖。 沐寒声猛拧眉,手指在她眼前晃,她的瞳孔毫无反应。 原来根本没有醒,他心底的生疼远远胜过肩头,拔下玉钗,闭了闭眼,生忍着,对着她,犹如对着婴儿,轻抚着那张绝美而脆弱的脸,是不是只有梦里,她才会这么无依? “你没有,夜七,你没有,那只是果酱。”他低低的声音,一遍一遍的哄着,“你没有,听我的话,睡一觉,醒了就好,什么都没发生。” 沐寒声不知道,她和蓝修遇见的那几年,到底发生过什么,今晚的事,到底勾起了她怎样的记忆,竟是如此脆弱? 她杀过人么?也是因为被这样的侵犯和折磨?是蓝修救了她? 沐寒声猜着,也哄着,终于等她闭上眼,肩头已经染了一片血,可他不敢就这样去客厅拿药箱,万一她再拿到什么伤了自己呢? 最后,守在客厅的古杨将药箱提上去,看到他肩上,惊了一下,却被他先一步阻止,半句话都没出口。 “不要告诉她。”苏曜给他缠纱布时,沐寒声这样一句。 古杨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皱着眉,忍不住的心疼,毕竟是自己跟了这么多年的主子,从来没这样过。 好一会儿,才转开了话题,道:“许南的人已经去查了,宴会上但凡有接触的都查,看来,蓝修和庄军处的人也在办。” 他料到了,但不介意,这件事越快了结越好。 “对了,黎小姐早几天就出来了,今晚也在宴会上。”古杨这样提了一句。 沐寒声低垂的眉眼紧了一下,侧首:“她一个被雪藏的人,什么身份去那儿?” 这个问题古杨也纳闷来着,当初让把黎曼雪藏这个命令,还是他亲自传达的,没想到今晚去了晚宴,不过后来也算释然,因为…… “她今晚只是后勤,雪藏的人,也有兼职的权利。”这点,他的确也没想到。 沐寒声眉峰微拧,转身收好那只簪子,低低一句:“找人看着她。” 古杨微愣,难道又要关心黎小姐了?一想,不对,这是为太太着想,谁知道哪天黎曼又发疯? 那之后几个小时,床上的人总算安静许多,偶尔惊颤一下,不曾醒来过,发了一夜的汗,药效怎么也该散不少。 一夜冷雨之后,太阳再起时,窗户上还蒙着一层薄薄的碎冰,是被冻住的雨水。 傅夜七睁眼时,手心热热的,想抬起,竟然没力气。 一旁的沐寒声却低了眉,见她醒了,握着她的手松开,摸了她的额头,“哪里不舒服?” 她半天没有回应,只是定定的看着他。 他一度以为,她又像凌晨那晚半梦不醒,拧了眉峰,出口极度的温柔:“没事,没事!再睡会儿……” 可这一次,她终于抬手拿开他的手臂,柳眉跟着皱起,只是一个动作,极其费力。 缓了会儿,终于坐起,该是蓝修带她走,为什么会在这里? 身子是自己的,发生了什么,她一动腿就知道,疼得拧眉,却抿唇不语。 “夜七?”沐寒声坐在身侧,看着她一个动作就喘了粗气,沉声担忧。 噬华很耗精力,一两天内全身无力很正常。 “蓝修来了,你知道吗?”她蓦然一句,开口是连自己都拧眉的嘶哑,勾起昨晚那一声声嘶吟的记忆。 “嗯。”沐寒声低低的一句。 傅夜七终于略微松口气,既然知道,说明见过,也许他就是从蓝修手里将她接过来的,所以…… 也许什么也没发生。十年前她能忍噬华,十年后依旧能吧? 放松之余,微微闭眼,可一闭眼就是昨晚混沌前的一幕幕。 身体的僵冷、惊恐、颤抖、抓挠,她终于低头看向自己胸口,果然一片狼狈抓痕。 转头看向沐寒声,他却穿戴整齐,考究的衬衫,像穿了一天没换,可那种矜贵散发。 她越发笃定,他不过是从蓝修手里接过自己。 沐寒声知道,他瞒过去了,至少不会在这不成熟的时间,让她心里留下别扭,至少他们还能继续相处,总不至于比以前差。 她想下床,只是眼前猛地晃过的还有那一头紫发。 紫发…… 黎曼见过紫发的男人。 想得急,动作也急,却力不从心。 “夜七!”沐寒声惊了一下,一把将她捞住。 她差一点一头栽到地上,经过一晚煎熬的身子,连自己的体重都支撑不了。 这一幕,如此相似。 他回来的头一晚,她想喝水,结果也栽进了他怀里。 傅夜七拧眉,摒去回忆,只想,那一次,噬华过后,她奄奄一息,连养三个月才下地。 她忽然转头,看了他,很坚定的眼神,也很冷,蓦地,悠悠一句:“如果我弄死黎曼,你会怎么样?” 沐寒声看着她的眼神倏地一缩。 弄死?如此阴厉的词,从没想过要从她嘴里出来,可他不怕她背上人命,只怕吓到她。 “这种事,一定要你动手?”他这一句。 傅夜七依旧拧着眉,看了他许久,忽而笑,“她曾是你的心头肉,更是一条命,你不会不管。” 不,沐寒声看着她,也许昨晚的某一刻,他才觉察,在她的命面前,别人的,与他无关。 只是…… “为什么?”她不是私仇深重的女人。 “因为噬华。”傅夜七也毫不隐瞒,没有力气下床,就这样冷然与他对话。 沐寒声终于变了脸色,浓墨的眉间,一丝惊愕,一丝心疼,她为什么会知道? “因为我中过。”傅夜七坦然的令人心惊,轻悠悠的笑了:“我说过,我曾受过的痛,你永远体会不了。” 沐寒声竟是许久说不出话。 曾经,她的曾经,是流落街头时,还是遇见蓝修后?到底是怎样的阴暗。 可是他想,你的曾经,我无法参与,但你的未来,只要你允,我可以用加倍的爱去抚平那些伤。 不见他说话,傅夜七看过去,“现在就开始担心她了?” 沐寒声轻柔蹙眉,有些伤是入了心的,当初他归国该是她最有希望的时候,才会因为项目一事,让她觉得,他对黎曼宠爱无尚。 他不怪,只是说:“如果确定是她,不用你动手……” “不!”她忽然无比坚定,“这是我的事,谁都可以插手找出始作俑者,但是惩处,必须我来!” 终究,沐寒声不跟她争。 “好。” 昨晚没在别墅里住的田帧做好了早餐,按照古杨的意思,直接送到了卧室里。 看到两人还在床上,她倒是略微低眉,虽然卧室里收拾得很整齐,但他俩能都回来住,在她眼里是好事! 田帧出去之后,沐寒声握了她伸到一半的手,转而松开,低低的一句:“我来!” 她是握不住碗筷的。 既然有了台阶,她不会强撑。 很多天没碰的爵士汤,很久没吃帧姨的手艺,熟悉,又说不出的心酸。 对于前一天的吵架,他们之间只字不提,她出事了一晚上,谁都惊动了,唯独没有苏曜的影子,事实已经很明显。 只是他也这个时候才想起,她是面冷嘴硬的人,他开口就质问她再度提离婚的原因,她又怎么会如实相告?自然要拉苏曜搪塞。 正想到这儿,傅夜七忽然说了一句:“处理完这件事,谈离婚。” “好。”他破天荒的顺着她,“坐下来好好谈。” 只是谈,只要谈,就有余地,也要有那个时间坐下来谈, 傅夜七看了他一会儿,本来的好事,因为他答得爽快而沉默,继而淡然,“安玖瓷确实不错,这是实话,比安玖泠强太多。” 沐寒声不怒,不恼,只是舀一勺汤温柔递到她嘴边,才低醇一句:“我倒也想看看,到底怎样一个女人,还能得你赞赏?” 她忽然侧了脸,喝到一半的汤不喝了。 那一天,她出不了门,不仅因为她胸口的抓痕,更是她真的三步一喘,十步一倒。 但她偷偷给蓝修打了电话。 蓝修那稳重没了随性,满是凝重,仔仔细细询问她现在的状况。 “多喝水,好排毒,这两天好生歇着知道么?八爷现在好着呢,这小子比他爹精,定是知道你现在生病,半句都不闹!” 傅夜七知道大多是宽慰,但的确没听见小孩哭闹。 转而,她冷不丁的问了一句:“我的药,怎么解的?” 蓝修顿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没人能拿毅力与聪慧跟你比,当年你能,现在为什么不能?” 她沉吟了片刻,她想过,也相信,但身体的感觉不会骗人,以为是他,结果也不是? 可这种事,没必要追问到底,她干脆只字不再提。 “沐寒声不在的时候,我回去看他,”最后,她才这样一句,好久没有近距离看儿子,母思儿,最切。 第二天,她首先想起了那个司机,如果不是他挨打拖延时间,她逃不了这一劫。 听她问起,沐寒声差一点说就是司机给他打的电话,最后改了口:“在医院,叫赵东,只是一个普通司机。” “我想去看看他。”她低低的一句,看着他,意思很明白,既然他把她放在跟前,那就承起照顾。 “好,我带你去。”沐寒声万事顺从。 去了医院,赵东躺的是重症病房,送去的时候,他只剩最后一口气,甚至启用了起搏器。 可是傅夜七去的时候,他竟努力的笑着看着她。 “姑娘……” 一瞬间,傅夜七的泪就下来了,趴到床边,“赵先生。” “没事就好!”赵东弱弱的声音,看出来,平时话不多,这会儿却把那晚想说的都说了,“你记得那晚给我的小费不?” 傅夜七不记得,滚着眼泪,只是抿唇。 “你估计不记得给了我多少吧?”赵东说着,喘了喘,准确的道:“二百一十五,也许对您来说不多,但帮我补了一个月的奖金线,五千奖金不多,但把我儿子出国路费补了!” 傅夜七忍得咬了唇,最终没忍住,起身鞠了一躬,“谢谢!” 她随手二百,给予别人只是五千,而别人回报她一条命。 她一直以为,这世上一切只是理所应当的来往,必须思虑周全才能存活,可是也还有这样的纯善。 找了主治医生,傅夜七问了情况却拧眉。 “所以,赵东是独自抚养儿子?” 医生点头,“病人的意思,不让儿子知道,所以,要不是幸运,恐怕他走了都没人送葬。” 也许是失去父亲的痛,她忽然害怕赵东真就这么走了。 “给他转最好的病房,一切费用我出,如果有事,请第一时间通知我!”她仔细的嘱咐着,留了号码。 沐寒声一直在一旁,不插手,不打断,理解她此刻的心境,更所以,不论谁是凶手,她要动手,他绝不阻拦。 回去的路上,她一直沉默,转头看向窗外。 习惯的,磨着手腕上的疤痕。 沐寒声的电话响起时,她才略微动了睫毛,转回头。 “沐总,庄军处那边说,太太喝过的东西没找到物证,但提取到了当晚宴会的视频,已经秘密传唤相关人员,两个后勤,一个前堂,还有个卫子谦,您去听审讯?”古杨的声音。 其实这话是问傅夜七的。 所以,沐寒声停下车,转头看了她,将免提打开,让古杨再重复一遍。 傅夜七听完却拧眉,“黎曼呢?” 谁都有,却没有她, 古杨道:“监控里有黎小姐进出后勤的画面,但时间极端,相关器皿指纹提取,也没有她的。” 她忽然笑了一下,如果有心,又怎么会留证据? 好一会儿,她才低低的一句:“卫子谦不必了。” 至少她见过这个人,聊过几句,如果是他,他不敢把果汁递给她,他也没那个理由。 沐寒声却皱了眉,“以防万一,即便不是他,也许有线索。” 她没反驳,只是问:“没看到一个染了紫色头发的男人么?” 紫发? 他猛地看了她,她还记得特环路上的场景?那是不是也该记得,是他带她走…… 可是傅夜七面色平静,等着回答。 “在庄岩那儿。”沐寒声终于这样一句。 因此,在傅夜七恢复到第四天,他去见了那个紫发的男人。 监狱,是她不陌生的地方,干净的皮鞋毫不迟疑的往里踩,哪怕偶尔被人喝吓,她也满是定然的往里走,停在一个铁栏前,冷然看着四人间里的紫发男。 男人抬眼见了她,一时没说话,表情很愣。 好一会儿终于一丝惊慌,她这样子,一点都不像中了噬华,早知道该听兄弟劝,先打听好她背后的势力。 “小姐,不!菩萨,求你饶过我,我只是一时愚蠢,被人蒙骗,说动了你一定能拿回投到荆粤里的钱……” 荆粤?傅夜七终于微微蹙眉,原来,和荆粤有关。 “被谁蒙骗?”她也打断了。 可是男人答不上来,急了,“就一个短发高个子的女人,我也没问她叫什么啊!” 短发? 黎曼明明是长发。 “噬华哪来的?”她又问。这话,放在审讯室,也许没人敢随口问。 紫发男惊了一下,她竟然知道自己中了什么? “不说?”她淡淡的声音。 紫发男真的说不上来,她走之际,才咆哮着,“老子没经手!只是在路上拦截,要你开口让政府返钱!” 她走了两步,转过身,“你开的酒吧,药从你的地方流出,转个手就与你无关了?”这些事她从警方的资料里猜的。 紫发男又一愣,可还是咬口不松。 “记得我说过的话么?”她淡淡的开口。 “动了我,拿命还。”她再一次悠然,定定扫过里头的四个人。 男人猛的跪地求饶,可是依旧说不出所以然。 傅夜七忽然蹲下身,与他平视,好像看到了当初的自己,那样求着别人放过,那时候看别人,如此可恶。 如今,她竟是这个身份! 可柔唇微勾,她冷然一句:“如果觉得冤,见了阎王,记得报我名,傅夜七。” 一句完,她头也不回的离开。 男人颚愣愣的,傅夜七?为什么这么熟? 傅家,傅家,傅天元的女儿?! 当年他用从傅天元那儿逼来的钱开的酒吧…… “哐当!”男人一阕坐了下去,眼睛不停的转,是那个臭娘们,那个臭娘们早就算好的,她知道他的事,故意让他对付傅夜七,最后他死了,一切罪都背了,那个死娘们就瞒天过海! “傅夜七!”男人忽然嘶吼:“老子被人蒙骗的!” 无人回应。 傅夜七听到了,可是没理,到了警方跟前,却是轻轻的一句:“不是他,或者,他不知道整件事的始终因果,但药,的确从那个酒吧出来的。” 这足以治罪。 警方皱眉,他们问了一上午没问出来,她怎么知道药从哪出? “重新搜索封锁的酒吧!”警长无条件信任。 出了外头,庄岩却忍不住问了一句:“嫂子……怎么确定他不是,还有那药……” 她只淡淡的一句:“没经过牢狱之灾,不会懂得那些人眼里的内容。” 沐寒声扫了他一眼,不让再问,庄岩只好摸了摸鼻尖,恭送两人先走。 路上,她一直沉默。 沐寒声数次看了她,她的身体恢复不错,但显然这些事耗精力比那药还严重。 “如果有工作,你尽管安排,我可以。”好一会儿,她忽然这样一句。 以为他数次的观望,是想安排工作? 抿了抿唇,沐寒声只是沉声的开口:“这些事,其实你不必劳心费神,有庄岩在。” “不一样。”她淡然一句。 回到御阁园的时候,大概是心情压抑,她觉得头晕。 沐寒声什么都不说,将她从车里抱出来,稳步往家里走,将她放在沙发上,替她脱了大衣,转身也褪下自己的往玄关走。 “沐寒声。”背后的她却忽然出声,目光盯着他肩头的濡湿。 “怎么了?”他转身,对上那双清明褐眸。 她不说话,却起身,越过他的身体,好似要拥抱。 沐寒声想退后,被她抱住,一手放在他肩头,然后退开,盯着手心一片血色,拧眉。 有那么一瞬间的片段,她迷沌了,是做梦还是真实,她杀人了,在那个男人压在身上之际…… “哪来的伤?”她终于开口,唇色略白。 紧了紧手里的衣服,沐寒声斟酌着措辞。 “在法国的事。”他终于低低的一句,不给她任何压力。 她不说话,可他温和一笑,转身去挂衣服,没表现出半点疼痛,也到了她身侧,“帮我包扎?” 他今天出门自信的没缠纱布,结果一使劲,复发了。 “好。”她没拒绝,带着验证的心思,但是看到伤口时,好一会儿没动作,不是刀,看不出什么伤,有些发炎。 “项目基地上的东西扎到,划了一下。”他低低的一句,和伤口描述一模一样。 她没说话,给他处理好伤口,正好包里的电话响了。 是蓝修。 “我把黎曼扔给庄岩了,你去见见?反正我要带娃,没空!” 她笑,又皱眉,谁都没提黎曼,还是先他查到了? “理由呢?”她问着。 “去了不就知道?”蓝修并不透漏,倒是提醒了一句:“去之前,不妨先问问沐寒声,黎曼先前主修的什么?我还头一次知道跟你一样知道活学活用的人!” 她皱了眉,心里一层一层的涟漪,慢慢的慢慢的涌起。 转过头,沐寒声也刚接完电话,低沉一句:“明天带你去见黎曼?” 他的人也查到了,是么? 这样谨慎而出奇的手法,要查到不容易,原本以为他这几天跟她形影不离,真的没管这事。 “庄岩?”她问了一句。 “不是。”沐寒声低低的一句,但没再透漏。 她也不再问。 “黎曼,上学主修的什么?”她照着蓝修的话问。 沐寒声微皱眉,她是怎么想到的?转而一句:“化学。” 果然,她将电话捏得死紧! 黎曼那晚是后勤,她学过化学,任何东西,在她手里都会生成另一样。 第二天一早,傅夜七起床就给庄岩打了电话。 “黎曼的待遇好么?”无端的这样一句。 而沐寒声已经将早餐带到卧室,摆在她喜欢的阳台上,听到了她的话,也就是抬眉一眼。 “如果可以,麻烦庄军长请人专门给黎曼出去买一趟早餐,行么?”她低低的声音:“你记一下……” 奇怪的搭配,但在国外,大概比较流行。 “帧姨说了,你还是太瘦。”等她坐下,沐寒声低低的一句。 可是傅夜七淡然,是不是最近她忙着这件事,忘了表态?所以让他一天比一天亲近? 终归也就淡淡的一句:“一会儿见黎曼,去么?” 沐寒声点头,“我陪你。” 不是去见黎曼,只是陪她,很顺又很刻意的回答。 两人到了庄岩那儿,沐寒声没有要进去看黎曼的意思,和庄岩在外边坐着。 看着她进去了,庄岩才终于问:“你解药的事,嫂子知道?” 沐寒声略微蹙眉,两人都没提过这事,略微摇头,“虽然是事实,但欲速则不达。” 也是,庄岩理解,情不到份上,任何一点逾矩都是以后难以跨越的疙瘩。 忽然也想,他要是那样对齐秋落,估计会被劈死! 两人沉默了会儿,庄岩听不到里边的动静,只略微后怕,“我以为……她会抗不过去。” 沐寒声叠着修长双腿,微微勾唇,“有时候她很脆弱,但总是强得出人意料!” “我总算知道秋落为什么对她那么死心塌地。”庄岩低低的叹了一句,无论什么事,什么决定,齐秋落一定会最先想到她。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人格魅力。 “看来追求不顺利?”沐寒声兴趣不高,但也问了一句。 庄岩尴尬的咳了咳,把话题略过去了。沐寒声也就不提。 “嫂子让我早上出去买早餐,什么意思?”庄岩转移话题,问。 沐寒声修长的食指微微敲着桌面,“她经历过和那晚相似的煎熬,能一眼辨别之前的男人不是凶手,如果没猜错,有些东西,就如久病成医,那种苦,她现在能造能拆。” 什么意思?庄岩还是蹙了蹙眉,倒是担心了一下,“嫂子不会一失手弄死人吧?那可划不来!” “她不会。”沐寒声很笃定,就算她之前那么问过,可她绝对不是糊涂的人,偶尔压不住脾气放纵一下,临到事前,谨慎之最。 “顶多以牙还牙。”末了,沐寒声又添了一句。 而他猜得也没有错,没有任何的监控室,一张简易的桌子,两张凳子,仅此而已,倒是桌上的热茶显得奢侈了。 黎曼淡然的坐着,看着她进来,一直看着她坐下。 傅夜七坐下,淡然的看了她,不骄不躁,不急反扑,只一句:“几天不见,你好像滋润了?” 黎曼皱眉,还没说话,却被她接了过去:“是因为心里安然?知道没人会找你问罪,是么?” “我就纳闷了,为什么都一副我犯了天大罪的模样?”黎曼无辜的脸,略气愤。 傅夜七浅笑,抿了一口热茶,悠哉的,“你就那么爱沐寒声?” 黎曼顿了一下,坦诚,“是!” “为了一个心里没有你的男人,连命都不要了?”傅夜七不解,“说实话,我不喜欢跟人往死里纠缠,你很清楚,我们之间如果没有这件事,就是两清,可以各自安好,可你偏偏要这样?” “两清?”黎曼冷笑,“如果不是你,嫁给他的会是我!那次车祸,我并非故意,可他如此冷漠,而你,更是恶毒,我黎曼只是个演戏的,你们一个个非要堵死我的路?!” 车祸并非故意? 傅夜七看了她一眼,不像撒谎,也没那个必要,可她半句没解释,这点倒是跟她像,活受罪的脾气。 可她没有怜悯,只是冷然:“所以你承认了?是你跟人说好在半路拦截我的车……哦不对,你大概还想好了,苏曜会送我回去,他会是我的解药,也许还会被人打一顿,苦情计谋?” 她也是猜的,也是见了黎曼和苏曜说话,又见了黎曼和紫发男见面。 “你凭什么这么说?”黎曼矢口否认,“这是栽赃!” 非要听她解释,她就解释,然后看着黎曼。 “没错,我就是要撮合你和苏曜,他对你一往情深,你们配一对有什么不好?”黎曼终于不否认,略微起了脾气,用喝茶掩盖,道:“可你说的什么药,什么男人,我根本不知道!” 呵!装得真好,傅夜七淡淡的笑,漫不经心的喝茶。 “你从酒吧得来的药,可你没用药,把药扔了,自己配,没有物证,没有痕迹,甚至……算得真好,那男人曾经逼过我父亲,你这一箭双雕,高!” 可她还会被带来了这里。 大概是惊愕于她这样轻易猜出,黎曼抿唇,呼吸略急。 “别急,喝口茶!”傅夜七好心提醒,自己悠悠喝着。 好一会儿,黎曼才道:“一切都只是你的猜测,没有任何证据,哪怕法律盖下来,我依旧站得人正身直!” 傅夜七点头,看了看她手里的茶,微微抿唇,下一秒,绝美的脸却冷了,看着对面。 “对,没有证据,所以谁也拿你没办法,但,不包括我。” 那样忽然冰冷下来的脸,让黎曼惶恐,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傅夜七。 “不是说站得人正身直么?不妨站给我看?”傅夜七似笑非笑,眼底满是冰冷。 黎曼想起身,却猛地看了她,双手在桌边越收越紧,惊恐抬头:“你给我做了什么?” “没什么。”傅夜七淡然,反而笑了,“早餐好吃么?这茶又如何?……脚尖麻了?” 黎曼死死咬牙。 她却一点点细数:“呼吸困难?越用力越僵硬?舌根生疼,群蚁蚀骨般痛苦?” “怎么会?”黎曼盯着面前的茶。 “别着急,疼入骨髓的还在后边,两分钟而已,等等就好。”傅夜七的淡然,好似冷眼看生死。 可她不觉过份,别人拿她没办法,那就针尖麦芒还回去! “呲!”终于,指甲划着桌面的刺耳。 黎曼忽然缩在了地上。 看着她这样,傅夜七仿佛看到当初的自己,可怜、无助,如果不是昨晚,她这辈子不会去回忆。 “傅夜七,你……贱!”黎曼舌头不听使唤,手指僵硬,脚背弓起,搓着地面。 每一次听人骂她,她依旧在意。 蹲在她面前,“我告诉过你,别再招惹我!你的罪,足够至死,可你只用承受这点痛,算什么?我会给你争取牢狱生活!” 黎曼听见了,猛地想扑过来,傅夜七一寸都没移,冷冷的看着她僵硬的样子,碰不到她半根头发。 “不是那个月拘压,我不会如此恨你!你竟然还想让我坐牢?!”黎曼咬着牙,一句话说得很痛苦,很绵长。 “一个月?”傅夜七紧了手心,“一个月算什么?” 想起昨晚那一阵阵的痛苦,当年的牢狱痛不欲生,她忽然将剩下的茶水灌进黎曼嘴里,“啪!”一摔茶杯。 “就是这样的痛!我撑过两天两夜!我为此三年牢狱!”她略红了眼,“是你让我记起那种痛苦!” 黎曼已经在地上打滚,抓着桌角抓破指甲。 傅夜七冷然立着,却似切身的痛,她曾以为,乞丐般的流浪、被人殴打侵犯够苦,直到落进第一岛,直到中了这药,她才知道什么是痛,一辈子不愿提及! “傅……夜……”黎曼吭哧着呼吸,抽搐着,发丝、衣服都被她自己抓得狼狈不堪。 低眉,她却先流了泪,什么时候,她变得如此残忍了呢? 闭了闭眼,转身出了门。 沐寒声一眼见了她发红的眼,猛地皱眉,结过她略微瘫软是身体。 终归,那样的苦,她连看,都生生的痛。 “黎曼心脏不好,是不是?”蓦地,她轻轻的一句。 沐寒声凝眉,“我带你走。” “她撑不过半小时,送她去医院吧!”泪没干,她轻飘飘的一句,终究不要人命。配方改了,医院不会查出那是噬华,只是食物中毒。 沐寒声将她抱起,最后只看了庄岩一眼,让他看着办。 回到御阁园,沐寒声片刻不离的看着她。 可是她除了那一段的红了眼,之后都很平静。 “我很好。”她终于低低的一句,忽然想,有些事,和苏曜说的一样,不能就此埋藏,总要刨出来,跨过去。 过了,才最好。 “趁这时间,是不是该谈谈离婚的问题?”她听似很淡然的声音,平坦稳和。 沐寒声看了她,那样的平静,看来是真的缓了? “好,给个理由。”他还是那一句,这几天对她极度的温和,极度的顺从,一谈这件事就变得冷了,肃了。 这让傅夜七皱眉看了他。 “一定要?” “必须要。”他一步没让,“不必拿苏曜来搪塞我,我还没瞎。” 她本来都张了嘴,听他这么说,又忍了,秀眉皱起,“我之前说过的话……” “我记着。”沐寒声很适时的又接了过去,“也正因如此,对你造成过伤害,我有责余生弥补。” “弥补?”她笑,不乏嘲讽,“我要的,你也许永远补不满……” “不试怎么知道?”他今天一谈这事,态度显然的不一样,略强势,却刚好的霸道,“至少,在你能寻到比我好的男人之前,我有义务照顾好你。” 她以为找了空子,正好的开口:“我问过你知不知道蓝修过来。” “蓝修?”沐寒声英棱的五官一丝公正,“他对你如何我不清楚,但一个随时可能被灭的小岛,半黑道的军风,科技不足,义气有余,在这个时代还能长久?杜峥平是什么人,你了解不比我少,他还能放任第一岛多少年?你要跟着蓝修漂泊?他现在连后方军队都管不好,必须跑来内陆处理纠纷,一定能照顾好你?” 沐寒声一说蓝修就说了一堆,深邃的五官一丝介怀,倒是从头到尾气定声沉,只越往后,看她的目光越深。 傅夜七不得不看了他,他是商人? 为什么连蓝修的后方军队都如此了解?那些弊病,蓝修跟她说过的,他也正在致力于改变,所以,才不再局限于第一岛,时常外出交涉。 贝齿微咬,气不顺,却知道说不过他,她一甩手抓了包。 倒是刚刚还一脸严正的沐寒声猛的皱眉,席掠两步,轻易拦了她,一急,声音一下子就柔了:“干什么去?” “难道要辩来说去一下午?”她有些气,仰脸没好气,挣扎没挣开,更来气,“松开!” 沐寒声见她真急了,表明他的话有作用,倒是松了手,却没收回,生怕她太使劲,反作用往后跌,他好适时捞回来。 傅夜七身体还有些软,但是没跌,冷眼到了他伸着的手,转身出卧室。 看着她匆急的背影,沐寒声总算勾了一下嘴角,紧着脚步往下走,她拿了包,必定是要出门。 但是上了车,她都没有开口去哪。 沐寒声心底轻快,却是峻脸微穆,侧首:“去哪?” “老宅!” 不明白她为什么忽然要回去,但是他从出差回来就没回过玫瑰园,担心奶奶知道她之前的情况,现在是该回去了。 可傅夜七回去,不过是想给他所谓的理由,不光是回去看奶奶。 车子刚进玫瑰园前院,她一眼就见了那辆亮黄色的女士轿车,沐寒声当然也见了,脸色变了变。 但进门之际,他依旧一手揽了她,见她要挣扎,板着脸,好心提醒:“奶奶就在客厅,你信么?” 她一路心情就没好,这下是硬生生忍着别扭的表情。 沐寒声环过她,握了她冰凉的手捂着。 进了门,果然一转过玄关,走过廊厅,老太太就坐在客厅,就是心情好似不太好。因为旁边陪着的除了管家,就是安玖泠表姐妹。 “少爷,少夫人!”洛敏最先见了进门的两人,立刻笑呵呵的迎了过来。 陆婉华很久没见两人,一见,瞬间什么都好了,“回来了?小七,来!坐奶奶身边!” 傅夜七刚想就此走过去。 可沐寒声有力的长臂一收,矜贵的脸,长身傲然,低沉开口却不无讨巧,“奶奶,我也刚出差回来,这还没把她焐热,您就跟孙儿抢?” 这话把老太太愣了一下,左看右看,总感觉哪里不一样,然后矍铄的眼一眯,呵呵的笑着,“不抢,不抢!我留着以后抢重孙!” 时刻不忘提及孩子,坚信好事多说,说多了往真。 沐寒声揽着她坐下,冷峻的脸,薄唇一丝若有似无的弧度,不破坏那一贯的矜贵,却令人一眼看去温沉许多。 安玖瓷不止一次看了他,每一次时间不长不短,不粘着也不闪躲,但因为祖孙在说话,一直没开口。 倒是安玖泠,依旧那样瘆兮兮的笑,“寒声不是回来很多天了吗?我还想着让玖瓷找个时间跟你聊聊……” “聊什么?”沐寒声忽然打断,英峻的脸微微侧过去,扫了安玖泠一眼,半眼没看安玖瓷,一手依旧在傅夜七腰间搁着。 他大概知道,她为什么电话里这么糟心了,弄得他和这个安玖瓷真的有过什么似的。 傅夜七看了他,素来,沐寒声沉稳、绅士,这种不礼貌的打断别人的事,今天才屡屡发生,刚刚是对着她,现在是对着安玖泠。 看沐寒声的,还有老太太和安玖泠,安玖泠微愣,纯粹不知道怎么接了。 一旁的安玖瓷倒是得体的笑着,目光礼貌的放在男人鼻端,“是这样,沐先生,咱们是校友,不过我学的国际法,沐煌规模宏大,国际连邦比重超半,我想有机会的话,应聘沐煌法务顾问。” 看来做了工作,知道沐煌的情况,还知道沐煌缺什么。 可沐寒声转头看了傅夜七,“要么,你跟夜七谈?” 众人又是一愣,跟傅夜七谈什么? 傅夜七也转头拧了眉尖,跟我有什么瓜葛? “你们工作的事,我就不掺和了。”傅夜七这样一句,起身之际不知刻意还是疏忽,一脚正好踩在沐寒声脚背上。 男人忍了疼,略微眉动。 老太太眼尖,却装作没看见,眉毛却扬着。 客厅里安静了片刻。 “沐先生,我是认真的。”安玖瓷开口不乏诚恳。原本这是她的目标,她也不想来沐家,用这种气氛谈,但拧不过表姐。 沐寒声叠起双腿,略微慵懒,可面色沉然,这是他极少有的动作,除非不重视场合,或是极度郁闷。 倒是终于扫了她一眼,淡然一句:“沐某自然也是认真的,你和夜七谈,她若点头,人事部不介意签下你。” 这不等于没说嘛?安玖泠皱眉,转头看向老太太。 陆婉华抿抿唇,低眉端了茶,“别看我,老太太现在大字都快不识了,哪还知道公司用人状况?” 听到这里,沐寒声才卸下长腿,“你们先聊。”说着,长腿往楼上迈去。 卧室里,傅夜七大概是受了他今天反常的影响,冷着小脸,在梳妆台上拧着性子找东西。 “找什么?”沐寒声进门时,看着她弯腰拉了抽屉,以为她找的离婚证,脸色就冷了冷,还拧上了? 傅夜七直起腰,看着他,“不是想要理由?” 理由?他略微眯眼,老宅的卧室,能有什么? 猜不到,就倚在阳台推拉门边看着她,幽邃的目光打在她身上,只看得到半张巴掌大的脸。 经过那几天的煎熬,好像又瘦了,可是这脾气一点没变。 目光柔了,在想,是不是真该先招个法务顾问?万一这女人不随思路,真把安玖瓷弄进来呢? 深眉沉目,目光却忽然变得有些热烈。 她弯着腰,脱了大衣,那样的娇娆,一年前,一年后,她的美,只有他最清楚,那时候的心疼,此刻的余味。 他非食色性也,但从什么开始时常会在意她的姣好? 性感的喉结微动,他却自觉的转了目光,英眉微敛,终于立直了身子要迈步。 那一头,她终于找到那只口红,抬头看向阳台口的长身玉立,声音倒是平稳:“本人就在客厅,你要不要还回去?” 沐寒声半个脚步顿住后继续往前,“什么意思?” 她有些好笑,却懒得跟他多说,“我可以替你还,我也不是什么恶人,你何必前后两套?说出来你我正好谈事,难道还怕我欺负她?” 见着她作势往门口走,沐寒声悠然一步挡住,低眉凝目,知道她不喜欢用口红,因为即便身体有些弱,可唇色樱柔。 “到底什么意思?”不无耐心。 “要么你直接告诉我,这是谁的?”她有些没耐性了。 男人纳闷,峻脸一沉,“你自己从角落翻出来的东西,转头问我……” “可这是从你大衣里搜出来的!”傅夜七忽然起了音调。 他今天真的不一样,不是胡搅蛮缠,但确实比以往难缠,可那张英峻的脸上一点没有讨人厌的样子。 大衣? 这是实打实的冤枉,他的大衣素来只装香烟、手机和签字笔,连钞票都不放,放口红有何用? 不,他哪来的口红。 忽而看了她,有些好笑,有些温柔,“为了给我个理由,你这么费劲,我出差那么多天,就买个口红想出这个办法?” “沐寒声!”他以为她在说笑么?仰脸气堵。 干脆转身错开他往外走。 刚到门口,被他捉了手腕,手臂拦腰一收。 “别闹了。”他低低的声音,最近也的确累,直说:“你给我十个理由,我还是那句话,在没有比我好的男人之前,我必须照顾好你,何况,奶奶就在下面,你想去说什么?” ------题外话------ 今天抢楼,所以,没有抢答活动。也不是周末,木有抢评活动。 沐先生的小变化,霸道,也温柔,此后纠缠 第123章 卫子谦和沐寒声谁胜?(万更) 傅夜七仰脸看着他,忽然一扯柔唇,“怎么,急了?” 沐寒声低眉看她,知道她认真了。 “好。”他破天荒的点了个头,“若非你想的那样,离婚搁置,如何?” 她没说话,沐寒声这种运筹帷幄的男人,不做没把握的事。 可他却倾身将她手里的口红拿走,迈着修长双腿出了卧室,不疾不徐的往楼下走。 客厅里还是那三人,见沐寒声又下来,一时都看了他。 沐寒声一手插在兜里,一手握着那只口红,面上看不出异样,依旧那样的沉冷,倒是在坐下之际,略微柔和五官。 没见她紧跟着下来,沐寒声索性摊开手心,将口红现在安玖泠表姐妹跟前,看似随口而淡然一问:“安小姐用过这个牌子么?” 安玖瓷一愣,忽然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不过她还没回答,安玖泠却笑眯眯的先开了口:“玖瓷天生丽质,最不喜欢化妆,口红、眼影之类的,问她呀就和让文盲认字差不多!” 虽然安玖泠这么说,是为了讨好沐寒声,她知道沐寒声不喜欢浓妆艳抹,但学法律的人总是时间紧迫,很多女孩对大半不上心是常事。 安玖瓷也笑了一下,“让沐先生见笑了。” 沐寒声本该冷漠的脸上多了一丝轻快,看向客厅入口那抹倩影,听见了? 傅夜七是听见了,却小脸淡然,走过去在奶奶身侧坐下,半眼都没看那只口红,只说:“奶奶,我最近恐怕比较忙,同时接了几个翻译,以后工作日不回来,周末过来看您,行吗?” 忽然说这个事,一点预兆都没有。 陆婉华眼角先是往一旁的男人扫,沐寒声却慵懒的倚着,面色深沉无恙,手里来来回回把玩那只口红。 老太太这才握了傅夜七的手,那张风华端贵的脸一丝心疼,“不碍事,奶奶要想你了说不定哪天就找过去了,但是工作永远接不完,千万注意身体,我看今儿回来,怎么憔悴多了?” 生生熬了几天,幸是药物没留什么后遗症,憔悴一些算最好了。 不过傅夜七只是淡笑一下,“奶奶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 沐寒声终于不再漫不经心,适时加了一句:“奶奶您这是对我的不信任,有我在,夜七还能受了委屈?” 老太太横了一眼,一点没客气顺了嘴:“能让她受委屈的还就是你!” 大概是怕再牵起孙媳妇心头的委屈,陆婉华转而就瞧了她的小腹:“奶奶可等着重孙呢,寒声要是再混着,告诉奶奶!” 傅夜七浅笑,只当奶奶是病了说的胡话。倒是一旁的沐寒声微微弯着嘴角。 再回到卧室,沐寒声英眉舒展,扬了扬手里的口红,“说话算数?” 她转身从衣柜里拿了浴袍,刚要进浴室时被他拦住了,一副势必要她点头的样子。 “不是安玖瓷的又如何?”淡然一句,又缓了呼吸,这久纠缠一样东西没什么必要,只一句:“离婚暂时搁置,可以,但这是你的坚持,我把话说在前,对你,我不会秉着合法妻子的义务,你也没有要求我如何的权利。” 沐寒声沉眸低垂,薄唇微抿,因为她说得合情合理。 等她转身进了浴室,他才略吁气,盯着浴室的门,也好,只要不闹着要离婚,什么都有余地。 傅夜七洗完澡出来时,卧室里没人,她最近总是窝在屋里,玫瑰园的后院,冻意虽寒,但应季的植被不少,晚间正好透气,便睡衣外裹了一层绒披去后院走走 出门之际,见了沐寒声的书房开了一条门缝,倾泻出一线灯光,知道他有事处理,毕竟陪了她几天,耽搁了不少公务, 下了楼,刚进了后院,居然见了还没走的安玖瓷。 “傅小姐。”安玖瓷略微笑着。 看来是知道她和沐寒声如今也不过是在奶奶面前扮演着夫妻,所以这样称呼。 说实话,她和安玖泠差别很大,没有一丝脂粉味,见了几次,头发都只干净的扎到脑后,倒挺符合她学法的气质,一点纯粹,一点严谨。 她略微笑了一下,却听安玖瓷忽然一句:“其实,按法律来讲,我应该叫您沐太太,不过叫傅小姐比较显我的尊重。” 不愧是法学出身,一个称呼,还计较这么多,这点认真倒是不让人讨厌。 “其实我很清楚表姐在沐家什么样的存在,这几次总想找傅小姐聊聊,但一直没机会。”安玖瓷依旧知性的淡笑。 聊什么呢?傅夜七看了她,紧了紧绒披,把手藏进去。 只听安玖瓷道:“表姐这人说好了是不聪明,说不好是真的无脑,人性本利,只是她太一门心思的想得到多一些,活得好一些,无非就是为了在娘家长点脸,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没拒绝的跟她来沐家,我姨才不至于对表姐冷嘲热讽。” 傅夜七略微低眉,人人都有本难念的经,也可见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倒是难得安玖泠还有个能这么替她着想表妹。 “所以,傅小姐不必对我存有敌意,我对沐先生,顶多是对学长的钦佩,别无杂念。”安玖瓷又一次说。 这话倒是让傅夜七觉得她若不表态,弄得她小气了。 也就淡笑一下,“我并不介意。” 她看出来了,安玖瓷今晚还有别的话要说,大概是和进沐煌做法务代表有关? “你别听沐寒声胡谄。”不等安玖瓷提,她先开了口:“你也知道我的职业,更知道我和沐寒声现在的尴尬,沐煌的事,我自然半句都说不上,也从来没那个兴趣。” 不是她无情,只是她的事够多了,不想什么都往身上揽。 “我理解。”安玖瓷淡笑,虽然有些勉强,也一句:“这种事,本就该凭本事来。” 沐寒声的书房窗前长身玉立,原本深邃的眉宇并无焦距,指尖挟了半支烟若有所思,只是烟雾袅袅,微微眯眼之际,不经意扫过后院半抹身影。 脚步移了几分,才看全了是她,大晚上的去后院也不怕冻着? 回身捻灭烟蒂,稳健阔步出了书房。 进了后院,却才见了她身边立着的安玖瓷,一点没有打搅别人谈话的自觉,脚步只快不慢。 “本就虚弱,还在这儿喂蚊子?”男人低低的嗓音,手臂一收,毫不避讳的将她揽进怀里。 安玖瓷见状,淡笑一下,“我就不打扰两位了。” 过了会儿,傅夜七才淡着脸,莫名的一句:“冬天的夜里没有蚊子。”想装恩爱还找不对点。 说完动了肩头,从他怀里移出来,慢慢往家里走。 沐寒声在原地立了会儿,等她身影一转,才蓦地一笑,拾步往里走,刚到楼梯口,她的身影已经上了二楼。 进了卧室,她在做皮肤保养,而他看似漫不经心的走过去,在她身侧站定。 “安玖瓷跟你说什么了?” 傅夜七拍拍脸,“没什么,女人之间随意聊聊而已。” 是么?沐寒声敛目,你是哪种会跟别人闲聊的人? 不过她不说,他也不多问,只走到衣柜取了浴袍。 傅夜七看了他,走到床边,低婉一句:“我明天有事,晚上不回这儿了。”抬首见他作势开口,她先接了一句:“我问过言舒,明天没有关于联邦项目的行程。” 沐寒声抿唇,微凝眉,“去哪?” 她掀了被子躺上床,眉眼不抬,“这好像不用跟你汇报。” 呛得男人一愣。 她虽然不提离婚,也没有冷脸,但这极度的淡然,淡到令人堵心,而他还真没那个权力。 半晌没说出话,终于转身进了浴室。 傅夜七听了听‘哗哗’水声,却是拿了手机到阳台给蓝修打电话。 蓝修的警觉一向敏锐,不知道是什么缘故,今天的短讯忽然告诉她说该搬家了,她一直没空回。 “搬完了?”听着那头的话,她才略微惊愕的一句。 “我办事,你还不放心?”蓝修悠哉的倚在沙发上,八爷就坐在他坚实的腹部。 虽然只有三个多月,但这小子结实得很,稍微一撑坐得稳稳的,这会儿正咕噜噜转着大眼盯着他打电话。 “怎么忽然就搬家?”她还是问了。 蓝修却只是呵呵一笑,“住腻了换个环境,再说特环路上事多,免得你来回经过了心烦。” 事的确不少,去年沐寒声在特环路出的车祸,今年荆粤的希冀也在那儿,包括她中了药…… 略微敛眉长吸缓吐,她知道蓝修随时都替她着想,但搬家肯定没这么简单,却不多问,“过两天我回去……” “哎哎!臭小子往哪尿呢!……噗!奶奶快快!”电话那头忽然传来蓝修惊天地泣鬼神的沉嗓,大概也只有这种时候才这么无措。 傅夜七没忍住笑了,想着儿子一泡尿浇得蓝修跳脚的模样。 只不过她立在阳台一转身,却猛地见了刚从浴室的沐寒声,就在不远处长身玉立,这会儿正几不可闻的紧着眼角。 “跟谁电话还能这么开心?”不吃味是假的,她今天可一整天没有半点好脸色,可言语放得很平稳,脚步倒也往阳台走去。 傅夜七心头猛跳两下,紧了紧手机,摸着挂了电话。 “嗡!……嗡!”震动又开始。 她清秀的眉尖跳了一下,垂身静立。 沐寒声已经到了阳台门口,“怎么不接?” 她抿了抿唇,有那么一秒忽然想,蓝修如此仓促的搬家,会不会和沐寒声有关?他连蓝修如今的状况都了如指掌,会不会已经察觉了什么? 略平息紧张,才看了手机,心也忽的松了。 原来是秋落。 这下她本就坦然的脸越发清然,将手机往他眼前一摆,而后坦然接通:“……有,时间地点你定,……” 沐寒声听了两句就默然转身,擦着头发的动作反反复复,力气不小。 傅夜七打完电话回来时,他就在床上,目光似有若无总往她身上扫。 她并不介意,走到床边,在他身侧躺下,很是认真的开口:“我下午的话还没说完。” 沐寒声倚在床头,峻脸微侧,一抹稳沉,下午那么多话,“哪一句?” 她略微仰脸,不乏肃然:“我也有很多事,离婚这事显然没那么容易了解,我也懒得跟你缠,但是有一点,在外,我不想别人知道我们之间目前的尴尬关系。” “哪里尴尬?”沐寒声英棱的脸略微一沉,忽然从一个发号施令的人,成为必须接受别人条件的一放,滋味不太好。 傅夜七却学会了不跟他正面争,就是那一脸清绝,淡淡的一句:“就说你应不应?” 男人转了半个身,认真盯着她,斟酌片刻,终归只一句:“不应如何?” 她给自己掖着被角,看似漫不经心,却又说不出的胜券在握,“你知道我的脾气,最近这么多事,精力不足,不知道能不能在奶奶面前演好戏,说不定哪天烦了直接不演了。” 威胁?沐寒声一双鹰眸勾着她妖娆的睡姿。 你可以这么认为。她坦然回神,柔唇未动。 薄唇直抿,微拧眉,盯着她半天没动,其实不是大事,只是他心口堵着。 可她还淡淡的加了一句:“我也说过的,你我之间关系残缺,我有优选的权利,哪天说不定再嫁……” 他忽然抬手阻止她说下去,总算明白,就如那次在御阁园林间的谈话,她想正经的恋爱、择偶,是么? 闭了闭眼,最终是“嗯”了一句,然后看着她翻身就准备睡。 沐寒声又拧眉,盯着她的背影,好一会儿才挤出一句:“你就这么睡了?” 她美眸微启,淡淡的:“困了。” 无奈,他只能起身自己处理伤口,洗澡带了防水贴,这会儿捂得伤口难受。 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傅夜七回头看了一眼,他反手擦拭、清理伤口,但毕竟脑后无眼,几次偏了地方。 想起她连筷子都握不住的那几天,他一勺一勺喂她吃饭,叹口气,最终起身到了他身后,无声接过棉球棒。 卧室里很安静,两人都没说话,静得能听见沐寒声略微粗重的呼吸,她却莫名弯了嘴角。 大概是他发觉了什么,侧首向她望来。 傅夜七淡了笑意,匆忙之间找了个话题:“荆粤的事,有人拿不到返款?” 沐寒声皱了一下眉,转头看了她,知道是那个紫发男嘴里听来的,以免她又想起那晚的痛苦。 见她面无异色,他才开口:“要政府介入的是他们,就得接受公正的处理。”语毕,温和几许:“那样的事,不会再发生。” 她没说话,扔了手里的棉棒,在伤口撒药粉,“我命硬,你也见了,让他们发泄发泄也是应该的,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凭白丢了钱,谁能痛快?” “你倒是大方!”他阴脸扫了她一眼,对那晚依旧心有余悸,“我上了年纪,受不了那惊吓。” 上了年纪?傅夜七嘴角微动,他们也没差几岁,但他好像总觉得自己很老。 良久,沐寒声转身,忽然看着她。 “你在怪我当初一时脑热,多管闲事?”一个荆粤案件,扯了这么久,几次事故。 她眉目情辜,也不回答,只是一句:“那你岂不气我狗咬吕洞宾?” 知道就好!沐寒声心里总算舒坦些,见她发丝微乱,温尔抬手。 却落了空。 她拍了拍手,淡然转身上床了。 第二天沐寒声起床的时候,她却早没了影。 “夜七呢?”下了餐厅,男人刚好系完领带,矜贵沉冷的脸,看似淡然一句。 洛敏本叠着双手候在餐桌边,这才走过去摆了椅位,笑着,“太太一早走了,说是有急事。” “早餐用了?”他多问了一句。 洛敏笑得越发明显,“用过了,还跟老太太下了半盘棋。” 此后沐寒声没再问,面色微冷,低眉敛目优雅的用餐。 古杨从外头进来,在桌边立了会儿,等洛敏下去了,才又走近两步。 “有事就说。”沐寒声似漫不经心的一句,咽下最后的食物,抽了纸巾。 古杨略微低身,“杜总和国防部长已经到地方了。” 沐寒声听完拉开椅子起身,英棱的脸深沉几许,毕竟是国之大事,出了门,他才低低的一句:“蓝修呢?” 古杨过去开了车门,道:“大概是还没到,也许是条约琢磨不定,晚来一分钟就多一分钟考虑。” “都这时候了,郐下无讥。”再争取几分钟也起不了多大作用。 第一岛的情况,世界唯一,要么服,要么降,时间问题而已。如今大陆足够强大,不必再如从前,依仗着边岛守卫来攘一方太平,除非他蓝修有足够好的平起条款。 沐寒声的车子到国会中心,前边几步就是蓝修与青山,先他们一步上了电梯。 会谈室并不大,但严密低奢,蓝修一到,该奉茶的完毕后,就只剩杜峥平、国防部长与蓝修三人。 而沐寒声在隔壁,只是他能看到那边的所有轻快。 褪下大衣,也没坐下,只在窗边长身玉立,凝眉深邃,目在窗外,耳在会谈。 “第一岛与内部毕竟法不统一,所谓侵空,本座担保,仅是误会。”蓝修沉稳的嗓音,够定,也够气度。 他也纳闷,如此低智商的把柄,蓝军竟会犯? 杜峥平看起来总是温温和和,坐那儿却也一股雄才宏略之气,一手微微掸着茶杯,一笑:“咱们坐一起不容易,侵犯一事追究难论,终归一统才免百纠,如今荣京实力,蓝座也目睹了,有没有,更好的宏图?” 说得和和气气,名为不追究,却还是一统的事,所谓更好的宏图,不就是合二为一的归附? 这话杜峥平基本是没提过的,这算是头一次,因为那些年夜七在第一岛,他不能毫不顾及。 蓝修粗粝的棱角略微冷峻,一手几不可闻的敲着杯沿。 他在想,当初杜峥平对这事只字不提,是因为丫头在他身边,他也清楚,哪怕初始,她的出现时偶然,到后来也成了必然,她成了杜峥平可以用来纽结两岸的线,而她,情愿做出奉献。 但抛却这点政治不论,他知道丫头绝对不会只偏向杜峥平。但是今天怎么就如此提及了? 他对一统只是始终没有明白回复,会谈不僵硬,但最后有些仓促。 出了国会中心,蓝修见了门口的沐寒声,眉眼一动,想起了御阁园外的守卫,再想杜峥平今天的话,忽然有了答案。 “看来世道的确变了,还是荣京铜臭了?商人为大?”蓝修与他并排而立。 国会中心那巍巍徽章下,这样两个气魄不分上下的男人立在一起,是独特的风景。 沐寒声低眉带上墨色手套,英眉略微一抬,那张冷峻的脸,只余纵横捭搁后的沉淀,听了蓝修的话,嘴角几不可闻的勾了一下,转瞬即逝。 “所谓商者无域,融而共生。”低沉的嗓音,比蓝修之粗粝,多了几分稳沉。 蓝修却也笑着,只是巍巍徽章下,怎样的笑都不达眼底。 “沐先生打过升级么?”看似很突兀的话题。 沐寒声抿唇,“棋牌娱乐,大同小异,岛上的玩法和荣京有异?” 蓝修摇头,拉起立领挡了冷风,“那沐先生该知道花色有异,管属无力的规矩了?” 沐寒声微微勾唇,他是想说,第一岛还未收入荣京之下,他沐寒声再权大势大,也管不到第一岛去? 看着古杨把车开过来,沐寒声总算微微勾唇,沉然而笃定:“蓝座莫不是忘了,有一种牌叫天主?” 你有主,我有王,你有王,我有天主。 蓝修爽朗的笑了两声,“沐先生恐怕在商界独尊惯了,再融而共生,一介商人,绝不可能执掌国政。” 他是军、是政,这一点比商人清楚。 沐寒声听完倒是看了他一眼,没有任何解释,只是临走时嘴角那抹弧度,深意绵远。 蓝修自然不傻,商人能来国会中心?只是套了半天,一无所获,甚至……这个男人够硬,一字一句全是魄力。 不担心第一岛前途,他竟是忽然感叹,沐寒声配丫头,好像也不错? 劳斯莱斯的后座。 沐寒声神色冷穆,修长的指尖磨着坚毅的下巴。 古杨从后视镜看了看,等到了红灯才瞅着机会道:“沐总,一年前的车祸,要真是蓝修干的,那您这可成了公报私仇?” 刚才在国会中心看了两人口舌交战,自己主子略胜一筹,所以古杨携着一分子笑开的口。 可后座的男人一削眼,“我像公报私仇的人?” 额,古杨立刻抿唇敛眉,哪是像?分明就是! 可他没那个胆说出来,立马转移话题:“他到底图什么?” 这可是许南耗费了很多时间才确定的事,毕竟蓝修不是闲人,忽然做这种事,有什么好处? “要说图沐煌之利,他可没任何动静。”古杨皱了皱眉。 后座的男人依旧没说话,深邃的眉眼从窗外收回。 良久,才沉声一句:“蓝修和她住一起?” “是。”古杨又看了看,这回小心翼翼了,“把太太接回来?” “拿什么理由?”后座的人终于略额拧眉,一丝丝的焦躁,虽然有那未了的离婚证,他现在可连她的追求者都不及格。 车子往沐煌而去,中途要经过嘉玺,只是两人都没往里看。 傅夜七和齐秋落还在嘉玺。 聊了一天,年底了,总结和预定都捋了一遍,这会儿才闲下来,只是齐秋落怎么也没敢提前两天的事。 到最后,才看了看她,随口一句:“我看新闻,那晚的流氓被判刑了?” 傅夜七磨了磨手背,坐在酒店里,居然还冷。 想起了她临走时跟紫发男的话,莫不是,他还真向阎王报了她的名? “你笑什么?”齐秋落无奈的瞥了她。 她才微微一笑,“好像报仇雪恨,也不过如此。” 齐秋落一愣,凑近盯着她的眼,“你可别不是半途放弃,不拿回傅氏了?” 傅夜七一抬眉,“自然不能。” 那就好!齐秋落还以为她被前两天的事儿折磨坏了。 “我听人说,傅孟孟跟了邵董,貌似也不滋润,人老事多,还有人见过她在街头被痛骂还忍气吞声的。”齐秋落不无感叹。 是么?傅夜七抬眸,傅孟孟那脾气,哪是能忍下别人痛骂的主? 上一次见她还光鲜高傲着,傅家老宅的出售缓了她一时之急都不止,还跟着姓邵的? 两人也是闲聊,所以对此,傅夜七什么也没说,倒是想起了安玖瓷的话,想到了安玖泠。 “安玖泠还找你?”她忽然问。 齐秋落点头,“还是那点事,可我看她身体好得很,倒不如多往沐钦床上勤快来得有效!” 这话让傅夜七忍不住看了她一眼,说话可真是越来越开了。 齐秋落呵呵的笑,正要说什么的,电话响了,扫了一眼,又看向她,“肖筱!” 傅夜七颔首,示意她接,自己低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老半天,手里捻着那只口红没动静。 “……行啊,她就跟我在一起呢!”齐秋落最后一句,目光轻快的看向对面,一口应下了。 “肖筱说今晚他们聚餐,人不多,想请你也去!”挂了电话,齐秋落笑着对着她。 可傅夜七微蹙眉,“我干什么去?” “嗯哼!”齐秋落故意斜眼,“年可就马上翻过去了,你这精狐狸,早瞅准了二月的项目,不该赶紧把肖筱交好了?” 哦对,傅夜七思绪一转,被这几天的事搅得,她自己都差点忘了,莫名叹了口气,“算来谋去的,的确挺累。” 这忽然的感叹让齐秋落一愣,盯着她,出什么事了? “肖筱这丫头不错,是值得交心。”她接着说了句。 这下齐秋落更是蹙了眉,琢磨了会儿,才小心开口:“夜七,我上次的话,是不是伤到你了?”继而一摆手:“你别往心上放,这社会有几个交情不是为了对事业有利?再说,肖筱那丫头心宽,你也是她的贵人,她不会怪你的!” 傅夜七这才看了她一眼,坦然一笑,“我那么闲,扣着你的字眼活着?” 齐秋落挑眉,那就好!末了才看了看时间:“还有一会儿,还是现在就过去?一般聚会而已,也不必买什么顺手礼。” 对面的人似是悠长了呼吸,放在桌下的手不防就伸了出来,手心里的口红还捻着忘了送。 齐秋落眼睛一扫,又返回来,然后盯着她,“你拿的什么?” 她愣了一下,才发觉口红捏热了。 顺势就摊开了,“我看你用化妆品不少,想问问你这是什么牌子来着……” 口红一句被秋落一伸手捏了过来,打开,表情越发惊愕。 “乖乖,我找了快半个月的东西,怎么就到你手里了?” 这回轮到傅夜七愣,低眸,拧眉,生气质疑,“你的?” “这还能有错?要不验个唇纹去?”齐秋落说是这么说着,却直接就涂了,一抿,“保湿提色,我最喜欢的就这么一只。” 傅夜七的表情只剩怪异,思绪悠悠的转,好像,沐寒声和秋落都说说那天见过,看来是真的了。 问题是…… “你跟沐寒声商业交情好像还不错?”她冷不丁的一句。 “哎哎!”齐秋落放好口红,没发觉异样,只道:“你可别,一会儿庄岩,一会儿沐寒声,我还真看不上!” 她自己问完,也自顾笑了,抬手摸了摸额头,大概是闷这儿太久,闷糊涂了! 一看她笑,齐秋落又莫名其妙,以往一看她就知道什么事,今天怎么就看不明白了,刚刚还阴天,这一下转晴了? “走吧!”傅夜七率先拿了包,面色清爽的起身,“别让肖筱等急了!” 进入夜生活时段,荣京的街头,除了寒冷就是霓虹,车流不息。 沐寒声刚从会所出来,酒意微浓,倒是没抽烟,到了门口,忽然捻了手机,却半天没给谁打。 古杨看了看,先去开车了。 沐寒声这才终于按下快捷键,一手放进兜里,耐心等着接听。 傅夜七所在的包厢真是热闹极了。 肖筱本就是娱乐圈之人,来的几个是姐妹,所演的电影、电视好像看得还挺多,可歌喉一个塞一个的……烂。嗯,齐秋落本想不想用这个词,实在没别的了。 但也正因为如此,几个人调来侃去,没少乐呵。 “你电话!”齐秋落旁边就是她的包,一手就把手机拿出来,还顺手划着接了。 傅夜七拿过来一看,沐寒声? 抿唇,贴到耳边,也往门外走了,“有事?” “在哪?”沐寒声听着那头的嘈杂,英眉拧得很难看,古杨把车都开来了,他愣是半步没挪。 傅夜七看了看‘潮歌’的牌额,转头却转了主意,“你问这个干什么?” 男人一愣,脸色又黑了几分,薄唇紧抿,又不能冷声质问,闭了闭眼,道:“告诉我在哪!我去接你。” 傅夜七缩了缩肩膀,声音这么低,有点冻人,开口却是低婉淡然的一句:“我没喝酒,自己开车了……” “傅夜七!”沐寒声没忍住,压着声音直呼其名。 她最近都接触的什么人?他还真想不出来,但以前她从来不喜欢去那些不正不经的地方,参加宴会都得往安静角落钻,今天转性了? 听他猛地低沉,傅夜七还眉尖一跳,末了还是轻飘飘的一句,“嗯,我在听,你说!” 古杨从车里探了半张脸,见着自家主子一脸阴沉,听了一句“给你半小时,回御阁园!” “那不行,从这儿去御阁园,怎么也得一个小时,况且,我回自己家。”傅夜七的声音就没起伏过,淡淡的,听着舒服极了。 却听得沐寒声胸口都快崩了。 捏着手机紧了紧,一张脸冷峻有余,“嘟”一下就把电话给挂了。 傅夜七看了看手机,挂了? 挂了好,她一脸清然,像个没事人一样转身返回。 只是刚回到包厢,齐秋落凑了过来,“沐寒声可能过来接你。” 她眉眼一凉,“你告诉他我在这儿?” 齐秋落点头,“这么晚,来接你也好啊,你一个人回去多不安全?”一脸颇为义气的样儿。 实则齐秋落心里打着小鼓点,要不是沐寒声对她援助深厚,对齐氏也照顾有加,对夜七也算颇费心思,她能作这出卖姐妹孽? 看似捏着话筒摇着歌,其实她也偷眼瞧着夜七,没见她多么不悦,心里才舒坦了点。 包厢的门第一次被人打开。 门口立着的却是卫子谦。 唱歌的几个人立马就闭了嗓子,毕竟在娱乐圈霸主面前不能丢脸,万一影响前途怎么办? 这一安静,卫子谦还尴尬了,英俊的脸一笑,“我是不是打扰几位了?” “没有没有!”肖筱率先出声,笑呵呵的,然后略微使着眼色。 卫子谦这才不乏温和的一眼看向沙发角落里的傅夜七,道:“我正巧做东,看了前台统计知道肖筱在,顺道过来看看。” 肖筱笑眯眯的点头,“卫少这么看得起我,不胜荣幸,既然来了,不如给大家唱一曲?” 卫子谦摸了摸鼻尖,“这就算了吧?不能抢了诸位雅兴!” 肖筱倒是会给坡下,立刻说了句:“那我可不敢勉强,也挺晚了,不然卫少先把傅小姐送走?我们几个还得待会儿呢!” 他俩这一来一往的,别人都没插话,这会儿忽然被点到名,傅夜七才转头,没反应过来。 正好对上了卫子谦浅笑的嘴角。 包被肖筱放进她手里,催了句,“卫少顺路,您不必觉得不好意思!” “是。”卫子谦好听的嗓音,“我的住处比傅小姐还远。” 所有人都看着她,只有齐秋落皱着眉,忽然反应过来什么,这可不是犯了桃花运么?沐寒声那尊贵的闷脾气,危险了,哪能比得上人家娱乐圈里的卫子谦有手段? 傅夜七最终起了身,跟着出了潮歌的门,卫子谦的车被门童送了过来,卫子谦绅士的替她开了车门。 她原本要说‘她可以打车走’,话到喉咙,硬是没出来,毕竟太不给面子,人家也没说什么,不过是送一下,她太推诿还有事了。 但是上了车,她才意识到一件事,香樟墅已经搬了,她还能第一天就把新家地址透漏给一个半生不熟的卫子谦? “是香樟墅没错吧?”卫子谦一直耐心的等着她系好安全带,这才温和问了句。 她张了张嘴,想了会儿,没办法,只能道:“不,今天去矜柏路的住处,我刚刚忘了说,你要是绕的远……” “不远!”卫子谦温和低沉,启动引擎。 临下车时,卫子谦忽然从后座拿了一束水仙。 她愣了一下,没接。 卫子谦一笑:“傅小姐不用紧张,这花原本要送我母亲,可她今天半途出门,我带回去也没用,女孩子不都喜欢花?帮我处理一下?” …… 潮歌门口,沐寒声的车到了,给齐秋落打的电话,她却到门口了,“你来晚了!” 男人本就沉郁的脸,一拧眉,什么意思? “就是夜七已经走了。”齐秋落也不多说,倒是轻快的玩笑:“不然,沐大总裁送我一程?” 沐寒声幽幽扫了她一眼,哪有心情?随口扔了一句:“庄岩有的是时间。” 一句话把齐秋落给堵得没后文。 而沐寒声已经长身削然,转身上车,“嘭!”车门很响。 一路上,古杨开得已经很快了,回到御阁园,幸好见了客厅亮着的灯。 沐寒声下了车,立了会儿,似是缓了缓胸口的气,至少她回来了,不然今晚这阴郁不知要压到何时。 迈着稳健的步伐往门口走,那伟岸在黑夜里显得越发沉重,也不掏钥匙,而是敲门等着。 傅夜七刚把花放在茶几上,听到敲门声就知道是他,抿了抿唇,表情不变的过去开门。 一开门,沐寒声低眉凝了她,二话不说,先是一把将她掳过来,极度凑近。 “你干什么?”她拧眉往后退。 “不是说没喝酒?”他一脸阴沉的不悦。 傅夜七略低身从他胸口离开,淡然转身回客厅。 沐寒声拧眉,又缓了缓,好歹肯回来,不计较了,挂了大衣往客厅走。 只是一眼见了茶几上那束扎眼的水仙,脸倏地僵了,薄唇溜直。 ------题外话------ 好吧,今天还是没有有价值的问答…… 第124章 晚上去哪儿了?(万更) 傅夜七知道他见了花,但了无反应,给自己倒了杯水,捂在手里暖着,抬头却皱了一下眉。 “你干什么?”盯着他一过来就将茶几上水仙捏在手里,转手就要丢进垃圾桶的模样。 沐寒声冷无表情,立在沙发跟前,低眉凝着她,又看了一眼水仙,冷唇一动,“你就喜欢这些个俗物?” 她仰脸,坦然的看着他的脸,“女人都爱花,我不是女人?”一边想着,这样的表情,是不是什么时候见过? 对了,当初在英国出差,苏曜给她送暖宝的时候,他是不是也这样? 意味不明的动了一下嘴角,将手里的水杯放下了,想从他手里把花拿回来。 可他身高臂长,微微往后一摆,她落了个空,却差点撞进他怀里。 “谁送的?”头顶蓦然响起低低的声音,另一手索性将她箍在胸口,英脸棱角压着她。 她皱了眉,满是他身上的酒味,双手贴在他胸口,推了推,纹丝不动。 最终作罢,略微仰脸,“卫子谦,怎么了?” 卫子谦?沐寒声似乎很陌生这个名字,总之没在他的猜测之内,英眉略微拧起,深眸低垂凝着她,“你还真自由择婿?” 原本她没有想,但是他这么问,忽然才觉得,今晚肖筱一句句都那么巧,用途不都明摆着? 不肯定也不否定,她只是仰脸:“我有这个权利,有何不可?” 说得沐寒声无言以对,盯着她良久,最终沉着脸,一句话没说,只是终于一把松开她,扬手将花扔回茶几,削然旋身上楼了。 傅夜七看了看茶几上的花,刚刚还一脸坦然,这会儿略微戚眉,看来她上一次什么都没说,让肖筱误会她了,她现在这个情况,真的不需要被人介绍对象。 搓了搓手,看了看楼上,没打算上去。 沐寒声洗浴完出来,依旧没有见她,英眉微拧,忽然疾步出了卧室,客厅的灯还亮着,但没有她的影子。 略微懊恼,看来他又犯了错,伟岸转而往门口走,她想走估计也走不远。 傅夜七在一楼的客房洗完澡,没找到吹风机,只得出来,这么晚了,再怎么也不能委屈自己,打算上楼拿去。 刚出门却见了他在门口,刚把门拧开,他干什么去? 皱了一下眉,也不说话,转身直往楼上走,等她把头发吹到一半的时候,沐寒声却从外边回来了。 在卧室门口立了会儿,只穿了一件睡袍,一眼可见他英棱的脸冻得有些发白,周身可见的寒冷。 手里的吹风机忽然被他抢了过去,她还以为他想干什么,却是见他坐在一旁,抬手给她吹头发。 “我自己来……”她想把吹风机拿回来,转头见了他冷冰冰的眼,只好作罢,随他了。 大概是她今天起得太早,一整天在外,坐着坐着就犯困了,脑袋晃了晃,美眸眯着。 沐寒声调小了风力,看着她低下了头,摇晃着往旁边倒,一手垫了她的脑袋,吹风机的电也拔了。 把她的脑袋放在肩上,安静的拥了会儿,总算觉得暖和了不少,心里那团火也略微灭了。 没把她叫醒,只倾身将她抱起,刚走到床边,她却醒了,一双眼水盈盈的看着他,身体动了动。 “安分的。”沐寒声薄唇微动,脸上倒是没几分表情,“掉了不负责。” 她是吓大的?傅夜七醒了几分,清绝的小脸平波不起,继续动了双腿。 可下一秒,沐寒声竟好似真的一时没有抱稳,差一点失手将她落到地上,好在不乏宽阔,凌然往床边紧了一步,她就直接滚落在床。 而他膝盖拌在床边,整个上半身往她身上压。 傅夜七猛地侧了头,可他身上特有的檀香幽然钻入。 冷然眯着他一张悬在支持的峻脸,她断定他就是故意的,这样幼稚的手段也屑于用!还一脸严正的模样? “沐寒声,你知道‘流氓’两个字怎么写么?”她幽幽的开口,满是不悦,一手撑着他远离。 沐寒声低眸,微凝,他真不是故意,这么无耻的手段,还不屑于,但听了她的话,却是端着一脸认真,“你想要哪种语言的写法?” 蹙了眉,她懒得跟他辩,一个只会国语的男人,口气倒不小。 “salopard!”她终于从他身下躲开时,咕哝着说了一句,专挑他不懂的法语,然后转过身自顾闭上眼。(salopard法语翻译为‘流氓’。) 沐寒声敏锐的听到了她的咕哝,伟岸身形猛地震了一下,撑在床边盯着她的背影,还真骂人? 可是盯了半晌,他又莫名的揶弄眉尖,被骂了,胸口的气闷反倒散了不少。可他没忘客厅里躺着的那束水仙。 所以第二天傅夜七起来的时候,水仙还是被扔进了垃圾桶,她也没说话,转身用早餐去。 田帧恭敬的候着,看着少奶奶一张脸清然,循着她的习惯,把汤端到她跟。 傅夜七淡然坐下,挺着姣好上身,食不言,咽无声,贵气绝然。 因此,田帧好一会儿才切入话题,“客厅那花,我一早收拾的时候碰掉了,后退不妨的一脚,花枝尽是碎了,少奶奶要是喜欢,今儿帧姨出去买些回来?” 傅夜七听着,抬头却不是看向田帧,而是看向沐寒声,见他优雅的用餐,英眉不抬,也就低婉一句:“不用了,后院不就种着应季的兰花?花束放屋里,反倒受不了太浓的粉味。” 就是这会儿,沐寒声才略微抬了英棱五官,昨晚不是还挺稀罕? 正想着,那头的忽然朝他看来。 冷不丁撞进他黝黯的眸子里,虽然隔得不算近,但深潭般的引力令人不防,她干脆放下了手里的餐具,捻手纸巾优雅的擦了嘴角,“今天没有安排,是么?” 现在她做事前都是以他的项目为主,不是看他的面子,而是看杜总的面子,加之项目涉及邦交。 沐寒声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她也就起了身,走了两步又返了回去,“我的车牌,能还给我么?” 嗯……沐寒声鹰眸平视,显然是忘了这件事,开口才低低的一句:“给你买的车不顺手?” “我喜欢自己的东西。”她淡淡的一句,“也正好,你开自己钟爱那个车牌不就好了?” 他钟爱的? 沐寒声略微眯眼,哪一个?他的车众多,但想来只注重实用,其次是身份,车牌……有么? 一时没想出来,却见了她略微的不耐烦,只好低低的一句:“你直接开那辆就好。”那意思就是车牌不换回来了。 他知道那车是蓝修给她买的。 傅夜七抿了抿唇,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出门。 她最近极少去外交部,一进门却偶然听了别人口舌:苏部长好像在谈恋爱? 她略微挑眉,什么都信,唯独这个犹如天方夜谭,不过想了想,之前苏伯母忙着给他相亲,莫不是成了? 如果成了,倒是应该给个恭喜,不是黎曼就成,这么想着,她正穿过大厅,却感觉到了周遭莫名的目光,扫了一圈,又看了看自己没觉得哪里有问题。 下了电梯,转弯去自己的办公室之际,正好见了苏曜还在她办公室门口。 “有事?”她略纳闷,走过去,刚到门口却被满屋子的花愣住脚步,转头看着立在身侧的苏曜,“你送花干什么?” 还真是赶巧,昨晚卫子谦,现在是他? 猛地,她蹙起眉,这就是外人说他好像在谈恋爱的原因吗? 苏曜已经看出了她在想什么,清俊的脸温和一笑,隐着一丝不明的落寂,“不是我送的,不过是正好在门口遇见了花店的人,代送。” 她一下就想到了卫子谦,越是紧了眉心,在花束里留意了会儿,却没见着花签。 苏曜这也才温和的一句:“对了,那个翻译的第二批资料出来了,这两天对方想约你当面谈谈,许是有些用词要一起斟酌。” 她看着一片的花,只是点了点头,苏曜见她一脸苦相,也不多说,“我还有会议。” 傅夜七才转头抿笑,点头。 转而扫了一屋子的郁金香,花粉味还好,说实话她极少有喜欢的东西,但花,无语无息,正好令她喜欢那种敛静。所以,虽然不知道谁送的,她一时也没扔。 午休到来的时候,桌上的电话‘嘟噜噜’的响起。 看了一串的号码,她稍肃接通:“喂?” “花收到了?”男人低沉的嗓音,听着平波无浪,就是沐寒声。 他这会儿一手别进兜里,玉立窗边,看似漫不经心的,实则压着声线。 傅夜七一听,蓦地就紧了眉,“你送的?” “否则你希望是谁?”他淡淡的一句,也没否定的,而是反问。 她这才忍不住的嗤然,又不好失口骂人,只淡然一句:“怎么送的,让人怎么搬回去,暴殄天物。” 可他低低的一句:“这是骂谁?”送的是他,接的是她,谁暴殄了?不过不待她说话,沐寒声又接了一句:“你放心,都经过处理了,放上半个月不是问题。” 她安静了一会儿,终于认真的一句:“沐寒声,别人送花好歹有点诚心,你权当这是攀比呢?” 就因为昨天卫子谦的花? 他今天话不少,一句没给她落下的回了:“你没诚心接,怎么还成我没诚心送了?” 大概是意料到了她现在脸色不太好,他深沉的脸,倒是略微勾着嘴角一句:“对了,花里带了卡片。” 听到这里,她已经起身去找了,刚才没找见,这回倒是一翻就见了,拿起来却愣了一下。 ‘salorpard’?一手漂亮的字体,后边还附着中文。 “下次别随意骂人。”话筒适时的传来沐寒声磁性的嗓音,“新学的,写得如何?” 她却闭了闭眼,忘了他上次表现出记仇是什么时候,好像是她说自己有洁癖,当晚他就非要吻……掐断思绪。 “嘟!”一下把电话挂了。 听着忙音,沐寒声却微微抿唇,心情不算灿烂,也绝不坏。 只是他这样的轻快没持续到傍晚。 下班之际,给她打了几次电话,一直通着,但一直没人接,起初以为她是恼着,越是往后,英眉越是沉郁。 一手勾了大衣,手臂一扬削然披上,大步往电梯掠去,出了公司,开车的速度也压得跟他峻脸一样稳。 到了外交部门口,大概只剩下加班的人了,她的办公室显然没人,转而又出了外交部,往香樟墅而去。 而此刻,傅夜七在湾流汇,蓝修新物色的别墅区,名字她很喜欢。 她刚进门,后脚跟蓝修才进来,怀里抱着裹得厚实的小奶娃。 略微惊了一下,凑了过去,儿子睡得真憨,末了,她才抬眸:“你就这么带着他出去?” 蓝修一脸不以为然,或者说是自信,“不好么?见人就说是我儿子。” 看他那一脸少有的自豪,她竟然无言以对,只不过……万一撞上沐寒声,他也不担心? 她是不知道,就蓝修现在的心情,谈判桌上没捞得顺心,国会中心外略落沐寒声的气魄,他巴不得到沐寒声跟前显摆。 “奶娘,来,这小子该尿了!”蓝修很顺手的将孩子递给候着的奶娘,转眼才看了她,瘦了些,她生熬的那些天也见不上……一想这个,又不顺气了。 “我没事。”她看出了他心底所想,淡然一句,微微抿笑。 蓝修知道她最不愿提及那些事,也就不说,只道:“不是最近很忙?” 她接过他的大衣,顺手挂上,转身并着往里走,沐寒声没事,她就不忙,而且这两天没打没闹,也觉得心里不太畅快,来这儿透透气。 “想我八爷了,再不来看他,该连我都不认了!”她想罢,也就轻巧一句。 哼,蓝修却到了客厅,对着正把尿的小子作势敲了一下,满是爱意,还一副严厉:“他脐带血都没干,敢不认你,我得抽他!” 傅夜七忍不住笑。 不过蓝修那一下不吓还好,这下八爷刚醒,张开嘴就嚎开了。 “怎么了?”吓得她一愣,那清脆的哭腔撕得人心疼,赶紧伸手从奶娘手里把儿子接过来。 “干打雷不下雨!”蓝修只瞥了一眼八爷,“就瞄准了让你抱呢,猴精!” 傅夜七素日在外都是一张清绝的脸,只有进了这个门,才这么柔和,浅笑着看了怀里的小人,“他才一百多天,懂什么呀?” “谁说?”蓝修最了解这臭小子,也不知道遗传的谁,“你逗逗他,看他笑不笑?” 她不会逗小孩,也就温柔的笑着香了儿子一下。 一转眼就见小家伙咧嘴笑了,光秃秃的牙床,看着说不出的心疼。 “哎哟!”这下是奶娘先笑了,“小少爷可极少笑的,小脸永远板得严严的!看来知道是小姐抱着呢!” “哼,他是知道丫头长得美!”蓝修一手握了他娇嫩嫩的小脚,满是不乐意,嘴角却笑着,一手把脸上的疤揭了下来。 奶娘起身去冲奶粉了。 蓝修用湿巾擦了擦脸,这才问:“今晚住这儿?” 傅夜七想了想,没定。 夜色逐渐黑下来,八爷都睡着了,除了让她抱那会儿哼了两下就没出过声,这会儿,她才拿了手机,一眼见了数十个未接,惊了一下。 点开沐寒声最新的短信,就三个字:回电话! 看来她还是回去的好,指不定沐寒声就找到这儿来了,总不能天天搬家。 路上也不黑,她就一边开车,一边给沐寒声回了电话。 接通的两秒钟,那边连他呼吸的声音都听不到,却能听到‘呼呼’风声。 “你在哪呢?”她问了一句。 香樟墅,她住的公寓外,他一直立在那儿,大衣立领,峻脸在寒风里却越发的冷,点了几根香烟都没把指尖暖过半分。 “夜不归宿?”良久,他才箍着薄唇,冷沉的一句。 她皱了皱眉,也配合的回答:“没,正往回走。” 那头又沉默了会儿,在傅夜七以为他都把电话挂了的时候,他才低低的一句:“行,我等你。” 挂了电话,她一路稳当的往回开,因为第一次开这车,也不敢太快。 结果,还没到御阁园,沐寒声的电话又来了。 怎么现在这么没耐心了,想他刚回来的时候,耐心超群。 可她还是接了。 “你到底还打算明天到家?”一接通,他低低的一句,语气不太好,听得出极力隐忍着。 她看了看路标,倒是耐心,“几分钟就到……”说到这里却忽然想起了什么,低婉问:“你不在家?” 他没回,她也不问了,直白道:“我回的御阁园。”猜到他大概是在香樟墅了。 果然,那边的人忽而重了呼吸,疾步的窸窣在电话里都能听见,然后是‘嘭’的车门声。 启动引擎之前,沐寒声隐忍的闭了闭眼,忽然发觉这女人气人的功力见长! “唔!”沉眉冷目,刚把车子掉个头,忽然听了那头女人低低的痛呼。 沐寒声眼角一紧,沉声更见紧张,“怎么了?” 那头只有略微倒吸气的声音,她想回答,但是一时间捋不顺气儿,只几不可闻的已经:“好像……撞到人了。” “伤哪儿了?”沐寒声又压了油门,半个晚上的愠气都不知道扔哪儿了。 “我去看看……” “我问的是你!”男人一腔焦灼。 谁管被撞的怎么样,以她的性子,车速快不到哪儿,没伤别人,她先急了把自己弄伤最有可能。 事实也的确是这样。 沐寒声赶到的时候,转向御阁园的路口空旷冷寂,除了蹲在路边的她,没有半个人影。 一下车,男人紧着脚步到她身侧,昏暗的夜,眸子里可见的焦急,“伤哪了?” 傅夜七抬头,见了他的脸,忽然来气,就着他手臂的力量站起来,被他揽在身侧,却忽然踹了一脚自己开的车,转头冷冷瞪着他,“你能不能把我的车还给我?!” 沐寒声显然愣了一下,没料到她会生气。 低眉只见她幽幽褐眸怒哼哼的,一下柔了心尖,没犹豫就点头,“好!” 说罢弯腰将她抱起,走了两步,却补充:“给你买辆一样的。”总归蓝修买的那辆是不可能给她了。 刚被放到座位上,她听了就拧眉,“我就开自己的车顺手!” “老实坐着!”这回沐寒声听出来了,她估计也没撞什么人,倒把自己给吓着了。 回身上车,他才转头凝着她,忽然又好笑,他气了一晚上,怎么就一下被她给转过去了? 倾身给她系安全带,一时没说话,紧着往家里开,停了车也没让她走路,一路抱着往里走。 “把大衣脱了。”放到沙发上,他才低低的一句,“还是我帮你?”冬天穿得厚,但她这身子保不齐伤了哪儿,替她脱又怕唐突再把她惹恼了。 她什么也不说就想起身。 沐寒声一手压了她的肩,转而半跪在沙发边给她脱大衣,“车子坏了就坏了,没伤到人就行,你气什么?” 她也不知道,所以冷脸侧眉,没说话。 “明天我找个地方出去住。”她板着脸,冷不丁说了一句。 沐寒声正替她脱了大衣,又脱外套,听了她的话,脸色不太好。 转而又看了她,找个地方?香樟墅不要了? “住哪儿去?”倒是也只沉着声问了一句。 “住哪不比这儿强?你上班是近,我得绕半个城。” 这倒是个不错的理由,只是沐寒声也严肃的看了她,“住哪的开销不比这儿大,你现在经济可不松快。” 他说着话,也将她的袖口捋了起来,见了一大片淤青,英眉也跟着蹙起,手一碰,她立刻就往回缩。 看了她气又驳不了的样子,总算回身去给她拿药,正好兜里手机响了。 沐寒声信手接起,“你说。” 一边走到药箱挑着去淤药膏,只听许南大晚上刻板而精神的声音:“太太把香樟墅卖了,现住址还不清楚……” 男人沉着脸,敛眉沉默,最后只低低的“嗯”了一句,什么都没说。 返回依旧半蹲在她身前擦药,沉眉敛目,却是倏然开口:“晚上去哪儿了?” 那种感觉很郁闷,不过一眼照顾不周,她就能溜之大吉,半天没影,半天不接电话,谁知道跟谁在一起? 这忽然的问话,让她回首,几乎与半蹲的他平时,可他低垂眉眼。 为什么忽然问这个? “好了。”她把手缩了回来,躲过他指尖的药。 他也不勉强,这次直直的盯着她,一双黝黑的眸子满是压抑,“我在问你话。” 她不想回答,也不能答,他这么问,必定是知道她搬家了,但不清楚搬哪儿,所以她更不能说了。 低眉放下袖子,她才淡淡的一句:“很晚了。” 沐寒声抿唇,扬手扔药膏在茶几上,起身一把将她拽回面前稳住,鹰眸勾着她,“你到底瞒了我什么?” 从一年前的车祸开始,她就屡屡不对劲,尤其蓝修一来,整个人都不对! 沐寒声也知道自己没有权利要求她什么,但原本压下去的气,一升起就包也包不住。 傅夜七心底一惊,他又查到了什么?总不会真的见过蓝修带着孩子在外边晃? 抬眸回视,她却是一脸的无可奉告。 可看着他从进门到现在,自己连大衣都来不及脱,听她出事开始,一心挂的只是她,又一想中午收的一屋子花,叹了口气,总不能太没良心。 终究抬手替他解了大衣扣子,一张清绝的脸,依旧淡然。 猛然切觉得他的气息近了,刚一抬眸,唇畔一凉,铺天盖地的吻,毫无预兆。 握着他大衣的手愣愣的僵住,太突然,一口忘了呼吸,憋得自己心口发胀,才手上使劲推了他,大衣却落到了地上。 转而却被他一手禁锢,整个身体往他胸膛压,薄唇微凉的缱绻,强势也有度。 终于在她蹙起眉心时,他松开了,盯着她呼吸不畅的脸,也不知道在等什么。 是一巴掌,还是一顿臭骂? 结果都没有,她只跟着呼吸,勉强站稳身子,然后略微退开,终于安静的转身上楼,但他知道她心里不痛快。 低眉盯着地上的衣服,沐寒声阖眸平复呼吸,不是上楼,却在沙发上坐了许久,抹不去的躁意化成几只残燃的眼底,弄得客厅满是烟味。 到最后,起身出了客厅,出了大门,在车上吹了许久的凉风,启车离开。 傅夜七听到他离开的车声了,坐在床边安静了半晌,有些感觉,没有随着她的清冷和拒绝变淡,反而越来越强烈,大概从什么时候起的? 发现口红的时候? 可口红是秋落的,不过是个误会,她却感觉自己把自己推进了一个漩涡。 仰躺着半天睡不着,虽然以往也隔得远,至少旁边还多个人气。 …… 沐寒声去的公司办公室,大半夜的给许南打电话,“她的新住址,不用查了。” 如果她想躲,一天搬十次家都可能,逼急了还不定干什么,何况,他这样,本就不够理由。 不过,他也吩咐了一句:“过两天把蓝修约出来。” 许南皱了一下眉,这个不太容易,但也只能点头照办。 扔下手机,沐寒声坐在靠椅上,破天荒的伸直双脚叠在办公桌上,一手捏着眉间。 一大半夜都是这么过去的,凌晨时才到自带卧室小睡了会儿。一醒来,又满脑子的还是那个小女人安静转身上楼的背影。 她那脾气,没人哄,能冷到下个世纪! 换了一套衣服,除了脸上略微的疲惫,整个人倒是依旧贵气凌冷,亲自去了言舒那儿。 秘书部长室。 言舒刚到,最后一口早餐还没咽下,见了门口的一抹颀长,愣得差点呛住,赶紧起来叠了双手,“沐总!” 男人“嗯”了一声,又扫视她的办公室。 言舒略微看了一眼,有什么不对吗?他可从来不检查下属办公室卫生情况。 好半天,也没听他说话,言舒短发,ol发型职业而干练,今天穿了一身黑色职业裙,难道是颜色挑得太压抑了? 正想着,终于听沐寒声低低的一句:“连邦的项目,约一个负责人过来。” 言舒愣了一下,以为他记错了时间,恭敬的提醒:“沐总,会谈最早是在下个月初……” “我知道。”他却笃定的接了过去,“你只管约。” 言舒点头,正好问了一句:“那是不是也把傅小姐约过来?” “嗯。”沐寒声特别强调:“先把她约过来,就现在,一会儿再给我送份早餐,口味淡些。” 言舒看出来他昨晚在公司睡的,因为领带没系,若从家里来,老板出门永远一丝不苟,不可能大意。 也就点了头,“好的!” 沐寒声也转身出去了,到了门口,顿了一下,略微侧首,“两份吧。” 嗯?言舒一时没反应过来,等他走了,才眨了眨眼,两份早餐? 也对,一米九左右的健硕男人,吃两份早餐挺正常。 傅夜七还在御阁园,接到言舒电话时,往脸上补水,肩头夹着手机,听她说完却皱了眉,也没多问,只一句:“知道了。” 不想迟到授人口实,她紧着时间转身就下楼,到门口要换鞋,蹲下身见了去年他在路上买的鞋,动作顿了顿,略了过去,随手拿了一双低邦鞋,免得挤了脚腕。 车子还在那个路口,她只好走出去打车。 匆匆到了沐煌,人家的职员上班早,陆续上电梯,见了她也都恭敬的一句“傅小姐。” “不好意思!”她刚进电梯,言舒踩着高跟鞋稳稳的赶到,上了电梯,一眼就见了她。 “傅小姐来了?” 她略微抿唇淡笑,“没迟到吧?” 言舒长得精致,为人淡雅,但作为沐寒声身边呆得最久的秘书部长,身上自有一股气魄。 所以别人自动给她让了地方,让她和傅夜七离得近些。 “不迟到,法商还没到呢,沐总的早餐也还在我手上。” 傅夜七这才看了眼她手里的早餐,没说话。 总不能说她也饿了。 到了楼层,也就剩她和言舒还在电梯里,电梯门一开,她很自然的要往接待室去。 但是言舒叫住了她,道:“沐总说了,您到了直接去他办公室。” 她在原地站了会儿,这才转身跟着她进总裁办公室。 沐寒声立在床边,一手插在兜里,一手捻着电话,不知道跟谁通话,依旧从头到尾就“嗯”了几句,目光倒是几次看了刚进门的她。 “我抽空。”最后他才惜字如金的一句,转手挂断。 傅夜七坐在沙发上,等他挂了电话,倒是站了起来,一点礼仪都没落下,低婉的一句:“沐总找我?” 这疏远的语气,纯纯的工作关系称呼,让沐寒声略微侧目,冷眉微蹙,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展开她面前的桌子,将早餐放上去。 “是不是没吃?”他低低的问。 “我是来谈工作的。” “那也得先把胃照顾好,你不吃,这工作没法谈。”他很自然的接了过来,亲自给她开了早餐,抬眸看了她略微的憔悴。 昨晚没睡好? 因为生气,还是因为他不在? 她连眉都没抬,既然他这么说了,也就不客气的开动,只是外边的始终不敌田帧的手艺,她也吃不下多大点。 看她配合,沐寒声倒是略微松了眉眼,也先去办工作边敲了会儿键盘,不知道下发什么工作。 她吃完了,从沙发上起来,想出去倒杯水。 但办公桌后的男人犀利的目光盯着她的脚,她快出门的时候才拧了眉,“干什么去?” “口渴。”她淡淡的一句。 身侧已经多了他的身影,握了她的手腕往回带,凝着她低低的一句:“脚怎么了?” 傅夜七低了低眉,他还是看出来了?眼睛倒挺好使。 也只淡然低婉:“昨晚不小心崴了。” “什么时候?”男人英眉紧了点,他检查过,除了手臂上的淤青,没有别的地方受伤不是? 她刚想开口,忽然他一把抱起往沙发走,惊得顺手勾了他的脖颈,然后又放开。 等被放到了沙发上,才低低的一句:“帧姨最近几天病假,留了电卡说快没电了,昨晚刚好停了。” 沐寒声拧起眉,一丝懊恼,已经蹲下身,给她脱了鞋,见她挣扎,冷着声一句:“别动!”末了还满是不悦的一句:“这一双脚跟着你真是遭罪。” 他自己都觉得这场景太熟,数次屈膝伺候她一双脚。 倒也乐意。 “很疼?”他略微握了一下,也不是特别严重,但她这身体特殊,怕也忍不了。 没想她却是淡然一句:“不疼。” 他抬眸,见了她明明拧着眉心。 嘴硬。 “老实坐着,我出去会儿。”他轻缓放下玉足,起身,一手从沙发头取了外套,作势出去买药。 可还没动脚步,听了她低婉的声音从底下传来,“你先把钱给我转过来。” 什么钱?他一时没反应过来,低眉看了她。 “电费。”她淡淡的开口,顺便伸手要着他的手机,“我自己转。” 沐寒声略微愣着,然后笑了一下,“等我去买个药,回来你爱转多少都行。” “我带药了。”她依旧那个语气,淡得没有起伏,仔细听,却又有几分堵塞。 毕竟从昨晚开始就一路倒霉,饶是再敛静的脾气,也有耐不住的时候。 沐寒声想了想,略有质疑的颔首,示意她把药膏拿出来。 她也不是说着玩,包里真的带了药膏,被他一手接了过去,转手给她抹上。 沉默的好半天之后,忽而听他低低的一句:“以后有事给我打电话。” 说的就是昨晚的事,都崴了脚,还一声不吭? 她没说话,但脸色显然不太好。 “还有哪?”擦完脚,他沉声问,知道她不痛快,声音越是温和,抬手就解了她的外套。 傅夜七拧眉盯着他。 他却是心无杂念的一句:“手臂。” 冬天的衣服厚,不把外套脱了,袖子是卷不起来的。无奈,她只得照做。 巧了,言舒想着他俩用早餐,端着两杯早茶敲了一下眉。 沙发上的两人一时都没应,沐寒声是习惯,傅夜七是没立场。 而言舒已经进来了,一眼见的正好是老板在脱傅翻译的衣服,倏地僵在了原地,进退维谷。 倒是沐寒声淡然的转头扫了她一眼,“放桌上。” “好。”言舒缓了缓神,勉强稳着步子往里走,把两杯早茶放好,知道非礼勿视,眼观鼻鼻观心的往外走。 “啪!”一声,刚还在她手上的托盘摔得一声响亮。 沙发上的人都看了过去。 言舒向来稳重,就是跟了沐总这么多年,他清心寡欲的,让她见的香艳场面也太少,这会儿背着脸,满是懊恼,闭了闭眼,勉强站起来。 却听沐寒声在背后低低的一句:“你这是蹭药来了?” 说着伸手,把手上刚用得不剩多大点的药膏给她递了过去。 有这么好的坡,言舒自然是赶紧就着就下,接过来匆匆说了句:“谢谢沐总!”然后终于退了出去,这回还算稳当。 傅夜七倒是面不改色,自己给自己穿好袜子,脚腕有点肿,挤进去还是有些疼,拧了一下眉。 “不行就光着,下午再谈。”沐寒声低低的一句,撤走了早餐。 她却拧了眉,“下午谈你这么早叫我过来做什么?” 总不能说让她吃早餐,所以,他信手拿了一份资料,“你先看看。” 转身又把手机给她递了过去,在她快要接过去的时候又缩了回来,低低的一句:“把你的给我。” “干什么?”她一脸不乐意。 可他已经捻了她的手包,毫不客气的翻找,手机一眼就能看见,但口红不见了,如果没记错,她放自己包里了不是? “找到失主了?”他蓦然问了一句,一边倒弄着她的手机。 指尖轻快的跳动,几下完事,设了个亲密付,然后将手机给了她,又淡淡的一句:“以后有什么花销,都从我这儿扣。” 她也没怎么听这句,只问:“什么失主?” 他走过去,拿了一只没来及系上的领带,转身对着她,“口红……要不要还我个清白?” 第125章 我的女人,仅你一人!(万更) 一听他忽然提到口红,傅夜七按着手机的动作顿了一下,抬眸看去,见他英峻的神色几不可闻的勾着嘴角,定定的看着她。 她低了低眉,眉角微动,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只端得一脸淡然。 沐寒声看出了她的尴尬,当初那么大的反应,又哪能装作什么事没有? “嗯?”他倾身略微凑近,弄得她往沙发椅背仰了仰。 男人干脆停了手里即将系领带的动作,深沉之余,满是探究。 这表情…… “你朋友?”他略微眯眼猜测。 深邃的眉眼锁着她,只一眼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却着实不知道怎么就到了他大衣兜里? 傅夜七仰得累了,几不可闻的蹙了一下柳眉,往旁边躲了一下,也站了起来,淡然一句:“秋落的。” 这可让沐寒声神色一紧,冤枉他就够了,可不能破坏了她的友情,她这脾气,真正交心的朋友可没几个吧? 想罢,他一脸肃穆,“我以沐寒声的人格担保,我跟你朋友,绝无半点瓜葛!” 她扫了他一眼,不说还好,没心没肺低婉一句:“口红长脚了?” 沐寒声拧眉,她不信? 真的低眉想了会儿,认真的看着她,“明天我问庄岩去。” 商场之间,他从不与女人亲近,顶多一个握手,脸言舒都没有碰过他的衣角,这种事又怎么可能发生? 所以,他和齐秋落之间,最有可能的介质只有庄岩。 看他这么认真,她倒是抿了抿唇,“算了。” 其实她心底略微打鼓,真要问去,显得她小气了。 如此淡然的态度,和当初的生气差得太远,他忽然凑近,“不计较了?” 别看他一脸深沉,幽深的眸底明明藏着得了便宜还卖乖,所以她不想跟他多说。 却是他伟岸微移,挡在她跟前,他低眉,她抬眼之际,褐眸对上坚毅的下巴。 “不如……”听沐寒声薄唇一碰,要求道:“再帮我系一次领带?还要上次的样式。” “凭什么?”傅夜七仰脸,清清淡淡,眉间一点点不悦,得寸进尺! 沐寒声略微沉眉,低沉的嗓音在她头顶悬着:“无论什么事,讲究礼尚往来!” 明明该是赖性的话,那张矜贵的脸,偏偏无论说什么,总是令人觉得严正在理。 其实他想说,自己该得点‘补偿’,只是这个词把自己说得过于可怜。 她仰脸片刻,终究缓了口气,“换一种可以吗?” “没给别人系过就行。”他倒是受得心安理得。 可她想了想,算了,看他挺喜欢埃尔德雷奇结,虽然复杂,好在时间充裕。 两人就那么立在沙发前,她平时,专心的系领带。他却低眉,目光打在她精致的脸上,从一双黛眉,移到挺巧的鼻尖,最后停在樱柔唇畔。 感觉他喉结动了一下,她一直觉得沐寒声身上每一个器官都是上帝千般雕凿,喉结性感,尤为引人注目。 没想多,自然的抬眸看了他一眼。 却蓦地撞进一潭深邃,手里的动作略微停了一下,几秒后,才强自淡然的移开。 男人却淡淡的勾了嘴角。 腰间忽然被他拦住,厚实的掌心贴着她柔软的后腰,低沉的嗓音响起:“药白擦了,早知道站这么久,该坐着系。” 她脚腕是有些疼,但他若不说,自己都没有留意,所以一时没说话。 沐寒声坚实的手臂又收紧了些,几乎分担了她整个身体的重量。 “要不是齐秋落,你是不是还得给我甩长白山?”低沉的嗓音,带点儿委屈。 她忍着嘴角微抽的冲动,绕着最后一步,好似根本没听见。 下巴却忽然被他勾起,一双幽眸在她脸上巧然打转。 都说檀香能安人心,她总觉得相反。 不等他任何动作,她先松了手,作势往后退。 可腰间的手继续收紧,勾着下巴的手转而定着那张精致的脸。 薄唇覆下,微凉辗转,缱绻翼翼。 沐寒声是肥了胆,大概是因为她昨晚没有扇他,更是因为,他真的爱极她的感觉。 “笃笃!”敲门声忽然响起。 是她先反应过来,猛吸了一口浓烈檀香,略懊恼之余,猛一下扣了贝齿。 “嗯!”男人低低的闷哼,龙舌幸免,唇角遭了秧。 不过这一次言舒没有直接推门,而是安静的候着。 傅夜七已经转身坐在了沙发上,拿了沐寒声刚刚给的资料。 沐寒声也终于转身,舌尖略微掩饰被咬伤的嘴角,“进来!” 言舒开了门,都没有扫过两人,就只立在门边,恭敬一句:“沐总,法商已经来了。” “知道了。” 办公室又陷入安静,傅夜七主动从沙发上起来,直接就出了办公室往会议室而去。 对方果然等着了,她走进去,礼貌的微笑一下,握了一下手才坐下。 沐寒声过了会儿才走了进来,面色凌然深沉无意,还是他在商场的那股运筹帷幄,只是嘴角那点破皮很是扎眼。 她扫一眼就淡然压了下来。 言舒上茶时想,沐总一时兴起约了法商的一个负责人,结果来了三个,可见对这个项目的重视程度。 谈话一如既往的顺利,气氛始终轻快。 巴黎时时尚之都,盛产绅士,所以目光总能抓住最贴合的点,结束之后略微谈笑之间,话题就到了沐寒声的领带上。 “看来沐先生重视仪表,也是颇有研究?” 傅夜七面色淡然,坐在沐寒声身边,仅仅一副‘只是翻译’的脸。 可男人却在听她翻译完后勾笑,侧首看她,“这得益于傅小姐巧手。” 对方半张嘴,恍悟,笑呵呵的竟然一句也不往下问了。 会议结束之后,她没跟着进他办公室。 沐寒声到了门口,不见她跟来,手都放在门把上,收回转身看了她,敛眉,“怎么,怕我吃了你?” 她倒是立得坦然,“我还有事……” “脚有伤就老实呆着!”他不无强势的一句,已经朝她走了过去,今天她是别想走了。 忽然觉得这两天过乱了,她微皱眉,“你能不能注意点形象?” 沐寒声刚牵了她的手,听了这话,低眉往自己身上看。 考究得体,还要如何形象? 懑得傅夜七不客气的将手缩了回去,“对我!” 沐寒声这才懂了,却坦眉低沉:“工作伙伴相互关心,谁还能猜出你我是夫妻?” 声音不大却也不小。 她只来得及,横了他一眼,总算进了总裁办。 对面秘书部长室,言舒精干的脸上一抹释然,总算第一次见了沐总对这个妻子的态度,幸好从未怠慢过这位隐婚太太。 办公室里。 傅夜七手边就那么一份资料,到中午时分无事可做,端着手机进了新闻中心。 原本想看看电影进展,猛一扫眼却见了黎曼的名字,指尖就点了进去。 也就看了几个词:“药物中毒”、“就医” 抬头看了看那头的男人,抿了抿唇,“你知道黎曼住院了?” 沐寒声依旧埋首专注,英眉微抬,淡淡的“嗯”了一声。 这反应让傅夜七蹙眉,既然知道,这两天也没见去探望? “你想让我去?”男人好似头顶长了眼,直直的看来,问, “你的人,你的事,我做什么主。”她淡淡的一句,却是没带任何情绪。 沐寒声却总能稳着温和,找到话口,抬眸盛着认真,“我的人,目前就你一个。” 她不免皱眉,这样的话,让她想到黎曼,想起了宋琦,不自禁淡了神色。 沐寒声看出来了,终于放下手里的工作,从桌后起身走到她跟前,“我说的实话。” 他的女人,仅她一人。 他也以为,有些愧疚这辈子都过不去,所以从未碰过任何人,如今却猛然发觉,他有多久没去想那些事了? “夜七……” “下午我回外交部,行吗?”她适时打断了他的话。 有些东西,太快了不好,不够奠基,不够看清。 沐寒声低垂视线,几不可闻的无奈,最终也只低低的一句:“好,晚上去接你。” 不过,她说是去外交部,最后却去见了苏曜介绍的那个翻译项目人。 去的路上,苏曜开的车。 因为太安静,她只得淡笑找话:“伯母没催你相亲了?” 苏曜微挑眉,谨慎的走过绿灯,才道:“倒是催,但大概是没有瞧得上的女孩了,没再安排。” “缘分求不来,等吧,你又不急。”她半玩笑的一句。 男人三十四十岁成家,也正好。 苏曜对此只是温和一笑,一丝无奈,不是心无匹配之人,谁又愿意虚度光阴? …… 沐寒声也没把一个下午花在公务上。 许南办事利索,昨晚交代让他把蓝修约出来,下午就来了电话,不过不是约的蓝修,只说“在商场见了他,不敢上前惊扰。” 这让沐寒声微拧眉,“什么意思?” “蓝修,怀里带了个崽儿。”许南说话就这个味儿。 不过,就因为这个“崽儿”的称呼,八爷长大后,许南没少遭罪,自然,这是后话。 挂了电话,沐寒声几乎一路拧眉。 到了上车,在儿童用品搂堵到的蓝修。 有那么一秒,蓝修倏然微愣,一双阴眸微眯,继而却勾唇笑了,“沐先生这么盯着我儿子,莫不是妒忌?” 小子睡得正香,根本不知道自己被虎视眈眈。 “借一步说话?”沐寒声收回目光,凌然而立,又微微侧身。 蓝修挑眉,他喜欢跟沐寒声较量,尤其今儿有八爷撑场! 一个安静的咖啡馆,蓝修专门要了一个儿童位,可惜百搭,八爷今儿不给面子,从始至终都没睁开眼过。 沐寒声几次看了襁褓里的婴儿,心里莫名闪过很多猜测,一件比一件沉重,却始终问不出口,咖啡都被他搅凉了。 蓝修自然看出来了,却也始终吊着,就是不开口。 最终,在新咖啡上来时,沐寒声终于收了有一句没一句的谈话,看似随口道:“不是亲眼见,我还真不信蓝先生膝下有子。” 这不就是探他口实么?想知道是不是他的孩子? 蓝修一笑,“本座喜欢深藏不露。” 得,好容易憋出来的一句,白问。 抿了一口咖啡,沐寒声才接了一句:“不知令爱妻是?” “这可就没趣了!”蓝修忽而略微哀伤的一句,“我儿子不幸,缺少母爱,我倒是想给他寻个娘,沐先生有无合适的人选介绍?” 沐寒声手里的动作也顿了一下,那就是孩子的母亲不在世? 丫头,对不住了!你说得瞒着沐寒声,八爷这会儿就是我自己的了,蓝修心底念着。 沐寒声眉心略微舒展,低沉而轻快的一句:“沐某连自己的妻子都未能宠好……不过认识的人倒也不少!”他中途转了话音,乐意至极。 蓝修看了他一眼,看似笑呵呵的摆手:“算了,后母这东西不靠谱。” 沐寒声只是略微勾唇。 这一个话题也就到这儿截止,沐寒声的目光也终于没再紧在八爷身上,甚至轻快到心不在焉,想把这个事与某个女人讲讲。 蓝修给八爷换了一次尿布,手法纯熟,更是令人深信那就是他儿子。 临走时,两人一同出的咖啡馆,在门口之际,沐寒声一收衣襟,忽而一句:“两方一统的条款,蓝先生不妨再找杜总谈一次。” 嗯?蓝修护着八爷不让见风,略微挑眉。 可沐寒声已经走进冬风里,旋身上车。 过了那么会儿,蓝修却忽然眯眼浅笑,看来沐寒声对丫头不错,就因为他有儿子,觉得不会是丫头的归宿,一开口如此大方? “福星!”蓝修低头啃了八爷一口,刚碰着嘴,见着小家伙睁着乌溜溜的大眼。 蓝修一瞬笑了,点着他的小鼻尖:“臭小子有骨气啊!亲爹来了眼都不甩,人家刚走你醒了?真给你爹我长脸!” …… 傅夜七与人交谈已经结束,可对方宴请,一直到很晚都没能从桌上下来,苏曜几次欲开口离开都被挡了过去,她也只能陪着。 所以,沐寒声来电话的时候,她只能捂着话筒。 “哪呢?”沐寒声的语气不算坏,但也不太好,因为听出了电话的背景是苏曜的声音。 “我还有一会儿……” “地址。”他沉声打断,霸势见长,身体不好,还尽往男人堆里钻,烈酒浓烟受得了? 她抿了抿唇,报上地址。 挂了电话,倒是挺盼着他赶紧过来的。 现在她能喝点酒,但是多了面色酡红,胃里还是容易不舒服,所以几次都苏曜帮忙挡了。 尾声时,她才跟着喝了两盅,第三盅还没起,就见了经理将沐寒声带了进来。 沐寒声径直往她身边走,鹰眸一扫她手里的酒盅。 一桌的人,从他进来就都没吭声,半是惊半是讶。 “沐某找傅小姐有点事,这杯替了。”他刚立在她身侧,就捻了她的酒盅,还算给她留面子,说了这么一句。 别人都是笑着应,赶忙跟着喝,谁敢拦着? 只有坐在她身边的苏曜略微蹙眉,没跟着喝。 等沐寒声和傅夜七走了,一圈人才想起还有个苏部长,又一阵笑活络气氛。 出了酒店,还没到门口,沐寒声已经将她拉到怀里,裹在厚实的风衣里,习惯的大掌捂着她的手。 “给你买的手套呢?”走了两步,他低低的一句。 “家里。”傅夜七不知道他今天什么情绪,不过身手只有干净的檀香,都是她略带酒味。 他忽然停了脚步,低眉看了她,好似刚想起什么,弯腰将她抱起来。 傅夜七惊了一下,一手揪了他的风衣领,等他抱稳了才松开,“我脚没事,没伤到骨头,擦了一天药好了。” 可他已经把她放进车里,深沉的脸,比平时多了几分温和,却也一直到进了御阁园的大门,将她抱着放在了沙发上,脱了她的鞋检查一番,终于低低的一句:“我下午见了个人。” 他每天见的人多了,有何稀奇?傅夜七略低眉,不好奇。 却见他坐在身侧,一手慵懒的往沙发背上搭,侧首,薄唇一碰:“蓝修。” 倏地,傅夜七僵了一下,然后兀自淡然,“你们又不是没见过。” “还见了另一人。”男人又淡淡的一句,仔细盯着她的侧脸瞧。不过也刚想起,忘了问小孩的名。 也幸亏他没问,不然蓝修还真答不上来。 “谁啊?”傅夜七一手作势拿了水杯,掺了热水,不疾不徐的抿了一口,转头看他。 沐寒声特意顿了会儿,然后才道:“他儿子。” 傅夜七握着杯子的手蓦地紧了,盯着他的一双眼一时没了反应,像是怕露馅而不敢转移,又想看看他什么反应。 结果,一秒,两秒,慢慢过去,面前的男人竟然柔和的勾了唇。 “你与他熟识,难道不知道?” 早料到蓝修带着八爷到处逛会被人见着,不知道蓝修是怎么解释的?但肯定不会说是她的孩子。 想罢,她又抿一口水,咽下,才道:“知道,不就一个孩子,现在的人私生子还少?” 沐寒声挑眉,不置可否。 “蓝修的孩子,该喊你什么?”冷不丁的,他就问了一句。 傅夜七一脸坦然,“我当初说喊干妈,蓝修不愿。那就姑姑了。” 听完,沐寒声嘴角的弧度又显了点,冷不防亲了一下她侧脸,转而起身抱她上楼,低沉嗓音,不乏轻快:“洗洗睡觉!” 反倒是她略微小心翼翼,几次看了他莫名其妙的兴奋,未免他起疑,躺床上被迫枕着他的胳膊谁也没拒绝,心想,得让蓝修防着了。 沐寒声如斯敏锐,不可能一点不查。 结果第二天起来,他的确只字不提,一张英棱的脸并无异样,还亲自送了她去上班。 “你别下了,我自己进去。”到了外交部门口,她淡然一句,不想让人看见是他送。 沐寒声不勉强,却在她开了车门的时候,忽然想起什么,长臂一伸,又把门关上了。 “怎么了?”她转头,见了他若有所思。 “晚上,去看场电影?”沐寒声低低的嗓音,三分征询,七分命令。 她却拧眉,好端端的又怎么了?外人只知他沐寒声工作、应酬,没听过会约人看电影。 “我得看看晚上的时……” “就这么定了。”他习惯的开口,满腔笃定,末了才抚了一下她的脸颊,“去吧!” 傅夜七下车了,进门之前几次看了他,车依旧停在那儿,还被降了一半窗户,里头一抹英峻,温尔带笑。 一整天,她脑子里就那幅画面,挥之不去。 下午的时候给蓝修打了个电话,对了口供,没什么问题,那沐寒声抽什么风? 殊不知,对于男人,少了一个情敌,是一件尤为值得庆贺之事,尤其,是对着如她一般的女子。 沐寒声来接她的时候不太晚,街上刚亮起点点夜灯,看上去略显孤落。 却是他英棱脸上略微带笑,比灯还亮。 不喜欢消遣时间的她,是从来不去电影院的,所以,进了门基本找不到方向,全靠他一手牵着。 弯弯绕绕之后,他立在售票机前,依旧牵着她。 傅夜七却扫了一眼消费群体,略打击,“这里边的人都可以当你儿子!” 沐寒声沉眸微挑,“消费不分年龄贵贱。” 但是穿成这样,还手牵手的,她的确没见着,所以微蹙眉挣了挣。 他却握得更紧了,“奶奶说你经常不识路,不怕丢了?” 来之前,沐寒声做了充分工作,就如对待自己的事务一般,事无巨细,从取票,到买可乐爆米花,到提前几分钟进场最合适等等。 他顺应大流选了个恐怖片。 中场却知道自己选错了,身边的女人全程面色不动,偶尔往嘴里递两粒爆米花,别人吓得往男友怀里钻,她却含蓄的打起哈欠。 “不好看?”男人试着凑近,明知故问。 “都是特效,有什么好看的?看了开头就知道结尾,嗯……人是那红裙子女孩杀的。”她还顺道剧透了一下。 “你看过?”沐寒声拧眉。 傅夜七摇头,刚捻起的爆米花放下了,转头道:“站在她的立场,你就能理解她的行为。孤儿……最恨欺冤,她了无牵挂,弄死这种恶人,不该?” “夜七……”沐寒声忽然察觉了不对劲,鹰眸看进她清水眼底,那抹淡然的凄忆。 “不看了,咱们回家。”他忽然牵了她的手,作势起身。 她却微微一笑,“你给人家新人导演一点面子行不行?中途走人很打击的,他肯定在场内坐着,你信不信?” 沐寒声还真信了。 而她抽回手低低的一句:“我去洗手间。” 而这一去,他等了许久,几次看了入口,就是不见她,英眉微蹙,终于起身。 傅夜七是去洗手间,但是想返回之际,被沐寒声那张臭嘴说中了,厅室太多,票又在他手上,找不到地儿了。 想了想,还是回到洗手间能让沐寒声轻易找到。 可再次回去,刚一转弯,斜刺里一大杯冰可乐砸来。 “啪!” “贱人!” 她略低眉,顿时浑身冰冷,可乐汁顺着衣领往里灌。 抬眼,她却见了许久不见的傅孟孟,还有那个打扮年轻的邵董,五十岁的人,穿着刺绣衬衫,梳得一头油光。 男人骂得热血冲头,立在一旁的傅孟孟的却只字不吐,明明捏着包的手都发白了,挺直背,唯独低着头。 这哪是她的性子?若从前,早把老男人一高跟鞋撂那儿了。 “啪!”男人一巴掌闪过去,傅孟孟连带发丝都凌乱了。 “不要脸的东西!千人枕万人骑,我跟她亲密怎么了?你当真以为自己是傅家千金?傅家每一个人好东西!男的废物、女的犯贱……” “啪!”这一次,巴掌在绍姜脸上。 傅夜七一巴掌甩的手心发麻,“傅家之人,何时轮得到你说道?!” 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转向傅孟孟,看着她大冬天酥胸外漏,浓妆艳抹,却是大大的巴掌印,傅夜七不得不皱眉:“不是傲,不是能耐,就能听下这样的辱骂?” 她是不喜欢傅孟孟,但她能辱能骂,别人又有什么资格? 绍姜愣着,看着莫名冒出来的人,人老最丑,一口粗话,“你tm谁?” 一听这话,傅夜七眉头更紧,傅孟孟,你的青春、你的光阴,就给了这样一个无品无德的老男人! 傅孟孟终于咬牙忍着脸上的痛,将头发料到而后,对着她,没有感情,只是冷冷的一句:“不想被打死,你就走。” 这么说来,这样时常的粗手粗脚,是时常有之?而她竟还死心塌地的跟着? “傅孟孟!你是不是脑子抽了?他打的不是你,是傅家!” 她在落魄到几乎没命时都不与人低头,向来高傲的傅孟孟,被什么抽了骨气? 傅孟孟的情,她不打算领,谁知道明天有没有新闻爆出她傅孟孟被人打得横尸街头? “你们俩说够了?”绍姜抹了抹一丝不苟的头发,靠近一步。 傅夜七转头,看着他不是气得扬手,却是一脸色相,她却冷了,“听了先前最快判死刑的案子么?你动我一下试试。” 绍姜只是愣了一下,不信,一步靠近。 傅孟孟却忽然挡了过来,从未开口的人,吼了一句:“傅夜七,你tm立刻给我滚!” 也是这样的一句,让还在拐角的沐寒声倏地的拧眉,一回身,盯着那头的三个人影。 疾步掠向她身边,伸手牵了她,一眼见了湿漉漉的衣领,冷脸瞬间黑了几分。 又扫了一眼在场的两人,转而只是低眉对着她:“这年头,上洗手间还挨骂?” 傅夜七知道他断章取义,以为傅孟孟骂她了,抿了抿唇,仰脸:“你先走,行不行?” 自然不行。 沐寒声褪下大衣裹在她身上,转头看了眼傅孟孟和绍姜,道:“留你当人家口粮?还要我给你添料?” 从他过来开始,谁都不说话了,绍姜认识沐寒声,不,应该说见过这张脸,哪敢轻举妄动? “行了,闲事少管。”他另一手拥了她,很不悦的一句:“怎没见你管我?”再不走,她该着凉了 她没动。 沐寒声低眉,抿唇凝了她片刻。 转头,他看了傅孟孟红彤彤的脸,又看向绍姜,薄唇微动,“邵董风流不老,但还得掌握分寸,别用劲太大,伤了自己。” 一字一句,意味深重。 这回没再争取她的意见,揽着就走。 上了车,他抽了一把纸巾吸干她衣服上的可乐,冷脸道:“不是不喜欢你那堂姐?” “捍卫傅家尊严,和不喜欢她,冲突吗?”她依旧拧眉,淡淡的一句。 男人挑眉,原来是这样。 不冲突,还很理解,就像自家的东西再坏,由得自己骂,不准别人插半句一个道理。 “要不要夜宵?”他适时转了话题。 “没胃口。” 拒绝的可真不留余地。 沐寒声几不可闻叹口气,“好了,傅孟孟也不是软柿子,这事不符合她性子,谁知道背后还缠着什么事?人家两情相悦,你跟着操心,只累着自己。” 这话倒是真。 所以回到御阁园,她还皱着眉。 沐寒声走到她跟前,上手就给她脱衣服,见她拒绝,鹰眸一扫。 她也懒得动了,冬天的衣服湿了,穿着确实难受。 外套脱了,里衣还湿着,幽谷之间,白皙的肌肤在可乐焦糖色下,说不出的诱人,他看了看她,没下手。 傅夜七匆促抬手捂了一下,转身上了楼换衣服。 身后的男人盯着她背影若有所思,转而有点口干,灌了一口凉水,又去书房呆了会儿。 等他去卧室,傅夜七换了睡袍,立在抽屉前,半天没转身。 “怎么了?”他走过去。 她微侧身,手里捻着一直发簪。 沐寒声略微顿了脚步,一时也没开口。 倒是她忽然浅笑一下,“给谁备的礼物,这么精致?” 她本来想找点东西,却见了这东西。不知道别的女人如何,但比起戒指或衣服之类的东西,她更喜欢这些东西。 沐寒声听了她的话,却微拧眉,没良心的东西! 走过去,信手拈来,看了看她散落的发,一副作势给她挽的样子。 “上边有血。”她却淡淡的一句,转而仰脸定定的看着他深邃的眼,“是你的?” 她不傻,血这东西哪能随处都沾? 可他肩上的伤还没好全,就是这簪子扎的,对不对? 那晚的记忆太模糊,她不知道自己都做了些什么,但猜测涌起,卷翻一丝丝的愧疚和心疼。 他为什么从头到尾,就只字不提? 沐寒声面色依旧,还是简单给她挽了头发,抬手插上了,自顾一句:“还是你最衬得起这矜贵。” 拥着她立在了镜子前,斯坦梅兹的淡粉,衬得她越发白皙而淡雅,褐眸剪水,又恰到好处的清绝。 美极了。 他对自己的选择而高兴。 只是她始终没有笑,反而抬手把簪子拿了下来,簪子什么意义,她很清楚。 沐寒声微拧眉,拦了她,“不喜欢?” “没有,挺好。”就是心里莫名其妙的紧张。 好就行,他知道她现在的矛盾,半句都不勉强,却每天不轻不重的落个晚安吻,“明天该回老宅了。” 傅夜七还差点忘了这事,迷着眼,略微点头。 第二天她醒得很晚,睁眼时,沐寒声立在床边,一手捻着电话,一手别在兜里,看似悠然,可侧面看去,分明五官有些压抑。 她掀开被子翻身下床,安安静静的洗漱收拾。 知道她起来了,沐寒声微侧身,一边听电话,一边追随着她,最后挂了电话,已经立在她身侧,顺手接过她的梳子。 “有事?”傅夜七安然受着,否则跟他争,这一天什么都不用做了。 男人略微摇头,“不是什么大事,不要紧。” 他都这么说了,她便不问,不过去玫瑰园的路上,他脸色略沉,显然若有所思。 这都十二月底了,马上翻年,兴许是公司事务,她想。 回到御阁园,一眼就见了沐钦的车子,看来周末都来看奶奶了。 沐寒声转头看了她,怕她不喜欢大家凑一起。 “我来看奶奶,又不是来看他们。”她倒是满身的眼,适时回了一句。 进门时,沐寒声霸道的牵着她,美其名曰:奶奶看着。 一进客厅,安玖泠风铃一般的笑声,倒是老太太也跟着笑,但是一旁的沐钦倚在沙发上,起色不太好。 走近了,傅夜七才看到沐钦略微的疲惫,淡淡的酒味,估计昨晚宿醉了,倒是安玖泠还笑这么没心没肺。 陆婉华笑眯眯的瞧了进来的两人牵着手,对着洛敏只说:“快把东西端出来!” 每一次她回去,奶奶总是把最好的给她留着。 傅夜七笑了,回到家里,也不像在外那么淡然,因而温柔之余,一丝撒娇:“奶奶,您会让被人嫉妒我的!” “谁敢?”老太太一脸不乐意。 一圈人只敢笑。只有沐寒声吃味,她从来不用这么柔怜的态度跟自己说话。 沐寒声坐在沐钦旁边,慵懒的倚着,倒是没看他,只听人说了,沐钦最近时常醉酒,也许是夫妻感情出了问题。 略微摩挲着掌心的手,他光听着别人说笑,若有所思。 电话再次响起时,沐寒声扫了一眼,挂了。 傅夜七转头,为什么不接? 不要紧。他微勾嘴角算是回应。 洛敏把蒸好的糕子端了上来,附上一盘剥好的山竹,果肉剔透水灵,一看就是商品。 夏季水果,竟还能上桌,她哪能不感动? 倒是安玖泠笑着揶揄,“奶奶果真偏心,弟妹这可真比上古时妃子了!” 看似是玩笑。 可傅夜七也轻飘飘的回了一句:“哪能?要当也只当一宫之后,还是废了三千佳丽后。” 额,一圈人顿了一下。 然后才笑开来,尤沐寒声笑得温柔,紧了紧她的手,当着众人的面,倒是把即将出口的话咽了回去,免得破坏他的英武,说他肉麻。 不过老太太也开口了:“虽然爱吃,可这山竹是凉性,小七过了嘴瘾,不许吃多了。” 她笑着点头。 女人都在吃,男人却都没动,倒是沐寒声在一旁抽了纸巾给她伺候着,看着老太太直笑。 “怎么了?”老太太忽然定睛瞧着孙媳妇。 傅夜七以为没人发现,低眉之际,一口东西没下去,反而想吐出来。 紧捏柔拳压着胸口。 沐寒声不明,低眉看了她,“怎么了?” “呕!”还是没忍住,她猛地起身往卫生间疾走。 沙发上的所有人都愣住了,半天没反应。 终归是沐寒声猛地立了沙发,风一般掠往卫生间,脸上说不出紧张还是喜悦,猜测满满。 她趴在那儿呕了几下,什么都没有呕出来,却吐得全身冰凉,噎得眼泪汪汪。 厚实温热的掌心一下一下抚在她背上,沐寒声毫不嫌弃,低眉凝着她呕得苍白的脸,“哪还不舒服?” 英眉深邃,涌着几许说不出的波动。 从那一晚,她无节制的要,是不是过去半个多月了?情况紧急,他也没采取措施。 莫不是……? 抚着她的手猛地顿了,眼角倏地一缩,压抑着说不出的兴奋。 傅夜七无力的往回靠,闭了闭眼,擦了噎出来的眼泪,软糯糯的一句:“走不动了。” 话音刚落,人已经被他一把抱起。 客厅的几人都直直的盯着那头出来的两人,从转弯到上楼梯,直到身影完全消失。 沐钦依旧倚着沙发,却拧着眉,疲惫的脸上一丝烦躁。 而安玖泠此刻没了笑意,落寞全部挂在脸上,还掺杂着担忧 只有老太太满脸喜色,招了招手。 洛敏弯腰。 “去去,赶紧的把卓继给我召回来!”陆婉华握着权杖的手都微微颤抖。 孙媳妇恶心,她是最高兴的一个,总是没白装病!有了那真是上天对她这个老太婆的恩赐! 可是过了会儿,她又改了,“不行,这事得去医院,专门检查,一丝一毫都不准马虎……阿敏,约第一医院那个老医生,当初给寒声接生那个!” 啊?那医生退休了吧?洛敏想。 但是看着老太太这样的兴奋,她自是笑呵呵的满口答应。 ------题外话------ 只能用三个词语描述那啥啥…… 第126章 你的孩子只能是我的!(万更) 洛敏真的忙着去联系医生了,客厅里就只剩老太太和安玖泠夫妇。 这会儿,老太太笑眯眯的,倒也转头对着安玖泠略微慈祥的一句:“你们俩也抓紧些!” 安玖泠勉强带起一点笑意:“是,奶奶!” 而沐钦一语不发,却是忽然起身,冷眉要往外走。 “哎,钦仔,干什么去?”老太太喊了一句,“这午餐还没用就走?” 沐钦这才略微侧首,忍着情绪还算温和的一句:“奶奶,我还有些事,得先走了。” 话说完,人也走了。 客厅里瞬时安静下来。 而二楼的卧室,沐寒声抱着她舍不得松,到了床上还拥着。 “我没事了,你去陪奶奶吧。”她呕得厉害了,嗓子干涩,说话有些虚。 沐寒声越是柔了眉,捂着她的手来回摩挲,频率略急,倒也低低的一句:“陪奶奶的时间多得是。” 她忍不住揶揄一下,略白的柔唇,“陪我的时间不是更多?我又不会跑。” 他还真怕她跑了,那晚的事,他只字未提,若是真的查出有孕,以她的性子,不定做出什么。 想起一年前,冷着脸告诉他孩子已经打了,沐寒声英眉更沉,满是郁色,又心疼着她的身体,流过一次,该是经不起任何折腾了。 午餐的时候,沐寒声紧邻着她做,吃什么,他都一一照顾到。 老太太几次看了她,生怕什么不合胃口又惹得恶心了,好在那一整天倒是没事。 傍晚,她想去庄园里骑车,沐寒声竟没让。 “为什么?”她一脸纳闷,仰眸。 沐寒声收起眼底的强势,跟着劝理,“上次在御阁园不是摔了,还敢骑?” 傅夜七恍然,一句:“那是雨后路滑,我骑了那么多年,都够参加骑行项目,哪能出事?” 可她刚走到门口,还是被沐寒声给拦了,低眉凝了她半晌,终于才说了一句:“要么,去后院散散步,我陪你?” 她一脸狐疑,从上到下扫了他一边,勉强同意了,总归这个季节天黑得早,骑行也不安全。 两人下到楼梯口时,老太太正巧见了,一脸关切:“哪儿去?” 傅夜七乖巧一笑,“奶奶,我没事,您别这紧巴巴的,我们俩去后院散步。”末了,还讨巧的一句:“您去么?” 陆婉华扫了沐寒声一眼,然后嗔了她,“我这七八十迈的,当灯泡也照不亮!”说着摆手,让他们快去。 等两人一没影,老太太立刻招了洛敏来,压着声音,满是神秘:“联系上没有?” 洛敏为难的摇头,“那老医生的孙子倒是继承了衣钵。” “那不行!”老太太很坚定的一句,想了想,才道:“要么我先见见那孩子。” …… 后院寒风习习,只是傅夜七半分感受不到,因为被整个藏在他的衣服里。 “你不累么?”她略有意味的一句。 沐寒声低眉,很认真的摇头,“累了就回屋里去。” 她不由得无奈,“我是觉得你可以松开我了。” 男人听罢,却反而拥紧了。 “手机在震。”她被裹在他胸口,就感觉到了他大衣内侧手机震动。 如果没记错,中午他挂过一个电话。 这会儿扫了一眼,也挂了。 才听他低低的一句:“过几天可能出差……”后半句,他在沉思,显然的斟酌不定。 傅夜七抬首看了他一眼,出差有何为难的?他今天很不对劲。 而这不对劲还在持续。 睡前两人都习惯沐浴,这一次他却将双手压了她肩膀在床边,“我去放水,给你备好东西再进去。” 她四肢健全,无病无痛,缘何忽然这么无微不至的?令人心瘆,可她好像也没什么值得他惦记的吧? 等她到了浴室门口,他依旧低低的嘱咐了一句:“别贪水,有事叫我。” 她挑眉,能有什么事? 却也在浴室里多呆了会儿,抚了抚胃部,早上吐过,一直都有点难受,估计是山竹吃凉了。 “笃笃!”门外的人忽然敲了两下。 她迅速扯过浴巾裹上,免得他再敲,也就开了门,一眼见了他也裹着浴巾,发丝潮湿。 “我都洗完了你还没好?”沐寒声略微蹙眉。 她愣了一下,洗了那么久?至于让他等不及了,难道还跑去空余的客房洗澡了? 沐寒声是去了客房洗浴,但不是等不及,是不想已汇入他进了浴室,让她一个在卧室,而他去了客房之际,是洛敏无声的守在主卧门口,听着她的动静。 “这就出来。”片刻后,她才这样一句,略微蹙眉。 还是他给吹的头发,但是这一次她没睡着。 “礼尚往来,我给你吹一下吧。”她很好心的接过吹风机。 他坐着,她站在他身后,风力不小,娴熟吹着,目光放在了他肩上,睡袍之下,就是那伤口。 她的动作慢下来,指尖略微拨着他的头发,不过短短时间,他是不是很多次为她受伤了? 当初的车祸没好利索,又因为她折了手臂,转眼,肩上又添了心伤。 想着,拨弄的手几不可闻,吹风机直对着自己的手背,久了才觉得烫,猛地缩了手。 沐寒声倏然转身,一把夺下她手里的吹风机,心疼之余一丝责备,几秒不妨,她可真有杀伤力。 “疼不疼?”抚着她的手背,沐寒声转手拉了抽屉,低垂的眉眼一抹沉敛,微拧眉。 看他这样,傅夜七没把手缩回来,只是盯着他大惊小怪的脸,神思飘忽,褐眸淡淡的酸意。 药膏上手,她才略微勾了柔唇,幽然一句:“你说,我这算不算为你受的伤?” “算。”他哪有空思考。 她才微笑:“那就行,平衡了点。” 沐寒声不明所以,抬首见她浅笑,越是拧眉,而她已经低低的一句:“我看看你肩上的伤吧。” 看来她记起来了?还是猜到的? 不过男人冷了眸,气她的歪理,“受的伤还要讲究平衡?” “你自个儿说的礼尚要往来。” “那我岂不是要为你搭上这条命?”沐寒声薄唇微凉,定定的看着她。 为什么?她不解,但没问,只是揪着他的袖口往床边走,顺手将他的睡袍褪到肩膀一下。 沐寒声安静的坐着,沉脸冷目,可没见却是厚重的心疼。她当初流产舍了一条命,和他脱不了干系。只是这件事,永不敢与她再提。 她柔腻的指尖触到正在长肉的伤口上,嫩红、平滑、微硬。 “为什么不躲呢?”良久,她才低低的问了一句。 沐寒声倒是坦然:“没来得及。” 傅夜七淡淡的笑了一下,指尖依旧微微磨着,她不喜欢欠人,这感觉不太好。 “要不,把簪子退了吧?或者你送别人也好,总归我没戴。”她冷不丁的一句。 男人拧眉,拉了她的手,让她立在跟前,“礼不转手。再者,我分明给你戴过了。” 她蹙眉,“那也算?” “怎么不算?”他很坚持,又一句:“上头刻着你的名字和生日,给谁谁能要?” 生日? 她猛的心底一动,想起他那晚急匆匆赶回来,却在酒店门口与自己吵架。 “你回来给我过生日?” “没赶上。”他低低的一句,丝毫不提那晚的不愉快,也不提苏曜,转而将她拉坐在腿上,“跟你商量个事。” 傅夜七想起来,他的禁锢却纹丝不动,只得无奈一句:“你说。” “以后跟我,能不能稍微改改性子?”他已经算很谨慎了,还加了个‘稍微’。 他不想以后有事,又是被她这嘴硬的脾性挖坑,事后能理清,万一他也一时愠怒呢?就如那晚她默认自己跟了苏曜。 她看似很认真的想了会儿,最后却是轻飘飘的三个字:“我尽量。” 男人拧眉,压她在腿上不让动,良久才无奈叹息。 傅夜七却把目光放在他的薄唇上,之前被咬破的地方还在,果然无处不伤。 “嗯?”她低眉之际,见沐寒声盯着自己,好似说了句什么,她没听清,又问了一遍。 他却低沉一句:“那就是同意了。” 她拧眉,“我没同意!” 破天荒的,他勾了唇,悠然一句:“好!”然后转手将她抱到床上,不等她开口,转移话题:“脚腕还疼不疼?” 没理,转过身睡了。 沐寒声却低低的笑,贴着她的背拥住,好一会儿才逐渐若有所思。 再醒来时,傅夜七脑袋下还是他的手,可他已经醒了,正低眉盯着自己看。 她往旁边挪了一下。 “奶奶说,今儿带你去医院。”头顶想起他磁性的嗓音,清晨透着不明的蛊惑,不待她问,又接了一句:“她以为你还是从前那样,所以要你做个身体检查。” 以前,她的确隔段时间就去检查,奶奶好放心。但是他回来以后就没做过,身体也养得很好了。 不过奶奶这会儿记忆混乱,她只能同意。 老太太带着洛敏亲自陪着她和沐寒声去的医院。 各项身体指标一一查过后,她被带到了b超室,这才看了医生,“刚刚查得不都正常,还照b超?” 医生温和的一笑:“听老夫人的意思,您之前内脏受过伤,希望给你查一遍。” 无奈,她只能随着医令走。 等候着的祖孙俩倒是都沉得住,一脸的滴水不漏。只是老太太握着权杖不停的磨。 沐寒声一手别进兜里,看似不疾不徐的来回挪步。 等医生带着她回来,两人又都一脸沉然,只有沐寒声伸手牵了她,也不急着跟医生问结果。 “奶奶,一切正常,您不用担心!”虽然结果没出来,傅夜七提前给一颗定心丸,好让老太太安心回家呆着,因为她刚接到秋落电话,约她出去。 好在沐寒声不眼拙,接到她的目光,把老太太哄回家了。 转而才问她:“去哪?” “秋落约我有事。”她也不瞒着,但绝对是不会让他跟着去的,也便率先一句:“你也有事?挂了几次的电话,总得给人回一个过去。” 理由这么满,他哪能说什么,倒是她打车临走时几不可闻的笑意提醒:“替我问问口红的事!” 剔了他一眼,傅夜七转身上车了,刚没走两分钟,又接到了他的电话。 “又怎么了?”还不让人安生了? 沐寒声还立在原地,温尔勾着嘴角,“路上注意安全,有事给我打电话,快捷键第一个就是我,晚上去接你。” 除了那个快捷键外,她几乎没听别的,略微拧眉,什么时候倒弄的? 可他已经愉快的挂了。 傅夜七才想起,在他办公室,手里被拿过去弄了会儿,动作倒是快! 想罢,试着按了“1”,两秒后,果然弹出给他拨号的界面,她才转手挂了,又给秋落打。 “你刚才说的地址,我没记住。”只记了秋落说给肖筱探班去。 她现在和肖筱的矫情确实日渐深厚了。 “……记下了……对了!”她快挂的时候,才紧着问了一句:“肖筱有没有喜欢的零食,我买点。” “哟呵!有心。”齐秋落玩笑吃味的一句,夜七可从来不会这么关心别人,除了她这个死党。 “吃了酸角糕?”傅夜七揶揄一句,转而正经:“一会儿发短讯列清单给我,我去买,挂了。” 她还真没买过零食,对名字完全不熟,所以挑了许久。 出了商场,立在马路边准备打车,一手裹了裹围巾,把脸围得严实。 隐约听到几声争吵时,她只随意一瞥,撤回来的目光却又猛地看了过去。 第二次见到安玖泠与别的男人在一起,上一次是低低的交谈,这一次好似吵得有点凶。 男人作势挽留,安玖泠气得甩包,一巴掌闪过去被男人接住了,连带她整个人被连哄带拥的塞进车里,转眼只留一抹晃影。 傅夜七这才拧眉,一时不明白什么情况,车牌什么的,自然也没去记,感觉跟自己没关系,安玖泠这人虽然假模假式了些,但也没怎么惹她,本就活得不自在,也是个可怜人。 正巧秋落来催了,“踩死多少蚂蚁了,还不到?” 她无奈一笑:“快了。” 第一次去片场探班,环境确实令她有些陌生,好在肖筱活跃,见她来,撇下正聊着的剧本就过来了。 “傅小姐!”还是那么尊敬。 傅夜七只得淡笑,“不用这么客气,你以后叫我名字吧!” 肖筱笑呵呵的,点头,却说:“那我叫你七姐?” “行。”她淡笑,扬了手:“给你买了点零食。” 肖筱笑得灿烂,也不推搡,爽快的接了,附了一句:“晚上卫少请客,你们俩都去吧?” 齐秋落愣了一下,卫子谦也来? 狐疑的看向肖筱,小丫头,故意的吧?这可是陷她于不义啊,是她把夜七拉过来的,沐寒声不得劈了她? 但是来都已经来了,而且没多会儿,卫子谦也到了。 平时可温文可淡漠的霸主,来就捧了几束花,齐秋落、肖筱,以及傅夜七,人人有份。 弄得傅夜七不得不接,接了还不能随后放在地上,只得捧着坐在椅子上。 还是齐秋落眼明,笑眯眯的道:“你不是想吃零食,我给你拿着!”顺手就接了过去。 卫子谦只是看了一眼,什么都不说,嘴角略微的笑意,看向傅夜七:“傅小姐是第一次投资影视?” 对她这样的女人,从工作切入总是没错的。 她略微点头,“嗯,也是机缘巧合。” 他却满是赞赏,不无轻快,道:“巧合都能如此洞察商机,看来我饭碗不保啊!” 卫子谦这个人是娱乐圈呆久了,他最知道与什么人用什么话,总让人不能拒绝跟他顺着走,更不能无视。 “肖筱是个潜力股,傅小姐眼光很精道!”卫子谦看着不远处正拍戏的肖筱,顺势一句:“我打算把她挖走,到时候傅小姐恐怕会有更多的投资机会。” 利用工作拉进关系,也是一种高明。 她却勉强笑了一下,“再说,毕竟我不专这一行。” “那正好,鄙人还算稍通娱乐圈的道道,合上傅小姐的聪慧,岂不正好?”卫子谦依旧淡笑着,不紧不慢。 她终于只笑不说话。 卫子谦去接电话的空隙,齐秋落凑了过来,“卫子谦和沐寒声比,怎么样?” 傅夜七瞥了她一眼,“比不了。” “还是沐寒声更胜一筹吧?”齐秋落满眼精明,“你跟蓝修认识那么久都春波不动,那还能看上卫子谦,是不是?” 这叫反将侧提。 只是对傅夜七完全没必要,她对卫子谦一丝一毫都不来电。至于蓝修,一句血浓于水的感情了,更不能比。 “对了,你知道么,黎曼在牢里发作了。”齐秋落压低了声音。 发作? 这是个什么词?傅夜七略微蹙眉,等着下文。 “据说什么药物中毒,口吐白沫,四肢讲抽,把自己折腾得没人样了,还在医院躺着。” 她的眉心紧了点,难道那天没被送到医院去? 不太可能。 “她也够可怜。”傅夜七淡淡的一句。 得,善心泛滥。 齐秋落不打算提了,免得她犯傻还让沐寒声探望去。正巧卫子谦回来了,她紧着说了一句:“晚上真跟吃饭去?” 傅夜七没来得及回。 好在,齐秋落偷摸通气的功劳下,沐寒声竟然很早就过来了,一席墨色大衣,配着冷峻的矜贵,从走近就成了女演员眼里的风景。 他却迈着长腿,在她身边长身玉立,鹰眸略微扫过齐秋落手里的两束花,表情很淡。 好一会儿,才低低的一句:“看了一下午?” 好像是,她略微挑眉。 抬头却见他迈着闲适又沉然的步子到了卫子谦身边,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见了卫子谦略微蹙了一下眉,朝她看来。 不大会儿,沐寒声回来了,低沉一句:“走吧!” “这就走?” “你还想待到明天?”男人低沉一句,倒没不悦。 她只好与卫子谦和肖筱打了招呼跟着离开,不过她也注意到了,沐寒声几次看了齐秋落,欲言又止的就是没开口。 心想这男人果真记事! 上了车,听他忽然说了一句:“邵氏集团的事,听闻了?” 邵氏?哪个? 她略微蹙眉,猛地想到了邵姜,略惊愕,“出什么事了?” 沐寒声看了看她,果然是不知道,不过以她的聪明,那晚傅孟孟那么异常,就没想着关注一下? 傅夜七最近实在是事多,傅氏是她放在最后出手的一项,目前自然除了大方向外,不过问细枝末节。 只听沐寒声简洁说了两句:“据说风花雪月过度,躺女人床上没能下来。” “傅孟孟的?”床字被她省略了。 男人挑眉,“你堂姐有那么傻?”自己跟的男人死在自己床上,那是惹祸上身。 而如今,傅孟孟可是最顺理的受益人。 傅夜七一时没能想明白,蹙着柳眉。 现在连让她费心神想事儿,沐寒声都觉得是受累,很自觉的解释:“邵姜心脏不行,玩大了就出事。而傅孟孟手里有一份邵姜的秘密遗嘱,大半邵氏资产将为傅氏注资,连他儿子都没摸着继承。” 有这种事? 可她一想傅孟孟此前的种种怪异,拧眉更紧,傅孟孟是不是早就算到了这一步?所以那么忍气吞声?甘愿跟着这样一个男人? 或者说,这一切都是她的计谋? 傅夜七相信,她有这个策谋的本事,也有这骨子强性,但,谋事易,守事难,可别闹出什么乱子。 算了,不想了。 她略微缓口气,也不知怎么的,忽然就想和他提安玖泠。 “我今天见安玖泠了。” 沐寒声略微挑眉,巧了,“我今天见了沐钦,和一个女人。” 这让她好奇,但清绝的脸表情不多,淡然转头,不想太打探别人*,谁知道开口凑了个巧,就多问了一句:“这两人的私生活可真自由!” 但秋落明明说安玖泠一直在积极养身体。 这话不说还好,沐寒声蓦地严正,“羡慕?” 她抿了唇,没事还是不招惹的好,适时转移话题:“早上的检查结果出来没有?” 沐寒声握着方向盘的手微紧,看了她,淡淡的一句:“还没。” 的确是没有,至少隔一天,所以他才更紧张,不知结果,更不知她会是什么反应。 而傅夜七这会儿想着秋落的话,偶尔转头看他。 “有话就说,别憋坏了。”他低低的一句,好似浑身是眼。 她想了会儿,终于开口:“你几次挂电话,是不是和黎曼有关?” 沐寒声略微蹙眉,车速略慢,转头看了她,“听说胡说的?” 她一脸坦然,“猜的,黎曼进医院的消息,我跟你说过的。” 还真不是关于黎曼的事,不过他没再解释,而是沉声一句:“经纪公司不会抛弃她,后路,总要她自己走。” 别的她不在意,只是…… “你那天,有没有阻拦把她送医院去?”如果有,那她略施小戒就成了毒妇人心。 幸好,沐寒声说:“没,这些事,庄岩有度。” 那就好,她没再问。 想起黎曼那天给自己说的话,还是跟他说了。 “车祸的事,黎曼大概没跟你说过,她不是故意的。”她转头看着他,专门挑红灯的时候说,以免搅扰他。 可沐寒声脸上表情几不可闻,并无波动,就两个字:“是么?” “我信。”傅夜七温和的一句。 她这个人,恨的时候恨,报的时候狠,但也很清楚‘理’字怎么写,无头苍蝇一样报复乱咬人,她并不喜欢,只会适可而止,再观后效。 更是,这样解释,或许能看看沐寒声对黎曼的态度。 结果,她什么也没看出来,好像黎曼之于他,真的只是一份源于宋琦嘱托的责任,该捧的捧了,该带的带了,之后哪怕她再有价值,他也不多问半句。 今天两人还回玫瑰园,进门时,家里人都在餐厅。 在玄关,沐寒声看了她,等她把鞋换好,大衣挂好,才低低的一句:“我去了一趟民政局。” 民政局? 她未多在意,随口一句:“干什么?” “延期。” “什么延期?”她依旧随口,实在猜不到。 问完却猛地想到了离婚证,褐眸狠瞪。 “也就加了一竖。”沐寒声低沉一句。 “十年半!”她猛地抓起手包往他身上砸。 沐寒声本来想牵她的手,防止她伤人,结果她脑子太快,他晚了一步,只能受着了。 倒是洛敏从餐厅走出来,引颈以望,笑眯眯的,“少爷、少夫人回来了?晚餐刚好!” 傅夜七气得咬牙,一张小脸仰着,呼吸略急。当初是一年半的可上诉期,现在成了十年半! 他这根本就是缓兵之计,看似越久,她会越笃定总能离而不着急,却时间弄人,谁知道他哪天就挽了芳心? 其实他完全可以直接把证给撤了,这样太狠,她绝对不会接受,反而会离他越远。 沐寒声面上诚恳,“你同意了的。” 她忍着骂人的冲动,贝齿死扣,“我何时同意过?!” “就昨晚。”他峻脸淡然,还一抹严正,“政界金牌,还兴耍赖么?” 她一把扯回手包,声音不由得高了,“你能耍流氓,我还不兴耍赖!” 他却低眉,一手搭在她唇边,“奶奶听着呢!” 提这个就管用。 傅夜七哪怕憋得没了食欲,愣是没在老太太面前表现半分不愉快,但晚餐用得极少。 陆婉华看着她上楼,目光探向沐寒声,“食欲不好?” 沐寒声眉眼微动,没说话。 老太太却低低的一句:“你母亲怀你的时候也这样,吃什么都吐!” 她是笃定孙媳妇有了。 一旁的洛敏笑着。 只有沐寒声略微凝重。 他回卧室时,傅夜七就立在门边等着,小脸板得严实。 以为她得发泄发泄,所以沐寒声做好了任她打闹的准备,又免得伤了她,循循善诱的往床边带,至少在床上,伤不着,也碰不着。 “知道你会生气,我这不是别无他法了?时间可都过去三分二了,此前说过的,你又找不到如意郎君,那我必须照顾你,在理不?”他的话说完,人已经被她带到床边坐下。 可她哪是会打会闹的人?虽然板着脸狠狠瞪着他,开口却很稳,就是冷中带怒,“不用找这些有的没的理,我不跟你吵!” 沐寒声心底一松,这么好? “不吵就好!”他庆幸的温和,双手握了她的肩,“免得伤了身子。” 扫了他一眼,她才稳稳的一句:“不过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我有个要求,你必须应。” 这还有何可想?沐寒声自然是满口答应:“什么要求都行,多少个都应!” “不要多,就一个。”她一脸肃穆,下一句却是:“我还没想好,想好了告诉你。” 这种机会不多,又哪能随意浪费? 那一晚还算平静,不过一大早,她就感觉沐寒声起来了,天都还没亮。 玫瑰园的客厅,客人来得可比沐寒声还早,手里一叠子资料,各式各样的诊断书。 老太太也已经拄着权杖坐在沙发上,洛敏在侧后安静的候着。 “沐先生。”昨天为傅夜七检查的医生孙铭见他下来,恭敬的打了个招呼。 沐寒声面色深沉,一脸矜贵,丝毫没有睡意,在沙发上落座之际,也没有慵懒的往后倚,透着一丝紧张。 陆婉华这才看了医生,“你说吧!” 孙铭把手上的东西一一摆在茶几上,指着其中一张b超,道:“虽然不知道少夫人受过什么苦,总的来说,恢复很好,没有大问题,但单出的肋骨有些移位,少夫人怀过身孕?” 祖孙俩都沉默,一提就心疼。 就她的身子,那时候竟然就那么干脆将孩子打了,唉。 “嗯。”最终是沐寒声低沉的应了一句。 “那就是了,孕妇子宫成长,挤压肋部……” 忽然,沐寒声抬手制止了,一双鹰眸略微收紧,浓眉无尽的深重,“她是怀过,但腹部还未隆起,孩子就没了,缘何能挤压肋部?” 这个……孙铭皱眉,明明从检查结果来看,沐少夫人是妊娠过的,怎么会是还没隆起就没了孩子? 面色无异,孙铭心底里转了几回,莫不是少夫人隐瞒了沐家什么?那他是说,还是不说? 想了想,作为医生,最先尊重的是患者意愿,既然少夫人没对家里人说起过,他这个医生最好不错最,尤其是沐家这样的世袭家族,免得惹祸上身。 因而,陆铭略微笑了一下,道:“那……少夫人是受过伤?” 这下,陆婉华看向沐寒声。 沐寒声已然拧了眉,她中药那晚,不定受了别人粗鲁。 陆铭已然看出了答案,不再往下问,只是说:“日后一定要小心,少夫人这身子,时刻都不能马虎。” 那之后,稍微安静了会儿,因为到了最紧张的时刻。 陆铭看出了他们的期盼,但面色有些遗憾。 良久,他才终于抽了另一张b超,抿了抿唇,开口:“少夫人目前……没有身孕。” 陆婉华一听,略微花白的眉色拧了起来,其后又闭上眼,悠悠叹了口气。 而沐寒声那张沉冷的脸,满是黯然,没出声,只有抿起的薄唇紧了紧,一手握拳抵在额间,将英棱五官埋了下去。 如斯伟岸之人,一眼就能看出周身弥漫的落空。 有些东西,就是如此,一直埋在心底还好,忽然被扯出来碰到了希冀,最后却又落空,反差之大,饶是再商场如此运筹帷幄的男人,也失了分寸。 上一个没了,他从未表现什么,但心底一直挂着歉疚。 “寒声……” 老太太虽然也遗憾,也心疼,但看出了孙子比自己还难受,幸好是这是秘密进行的。 “我先上去了。”沐寒声抬起头,却也只这样低低的一句,起身往楼上走。 伟岸背影透着压抑。 但到了卧室门口,沐寒声安静的立了会儿,双手插了窄腰,低眉缓了缓,这才推门进去。 一眼见了还闭着眼,却摩挲着起身的人,脚步快了些,半躺之际,一把将人捞进怀里。 “还早,起来干什么?”他沉沉的嗓音,除了磁性,还有一抹来不及消去的黯然。 傅夜七眯起眼看了他,不是已经起了?怎么衣服没换,又回来睡了? 男人将她拥紧了点,头抵在她纤瘦的肩上。 傅夜七动了动,扭头:“大早上的你怎么了?莫不是又背着我做什么坏事了?” 他没抬头,但勉强给了个气息可闻的笑意,只道:“别动,就抱一会儿。” 一大早上就这个反应,傅夜七不得不侧脸,看着他将峻脸捂在自己肩头。 “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题了?”他素日强势,这一个动作满是令人心疼的味道。 沐寒声没说话。 傅夜七拧起秀眉,猜不到就不猜了,让他安静会儿。 未几,却听他捂着嗓音,低低的一句:“你想不想……要个孩子?” 什么? 她猛地看向他。 此刻沐寒声已然抬首,正定定的看着她。 傅夜七以为他大清早说胡话,嗤了鼻息,“不想!小孩很麻烦,我现在分身乏术……不对,我想要个孩子,也不由你操心吧?你我这关系……唔!” 她的话还没说话,小脸被勾了过去,薄唇覆压,急迫又温和。 但傅夜七哪能买账?挣扎是挣扎不过他,张口就要咬下去。 幸好他受了前车之鉴躲得快,掌心定着她的小脸,略微撤开距离,温情缱绻,“我欠你一个孩子。” 之前,他说那是她欠他的孩子,如今反过来了。 她愣了一下,没想他会忽然提到这个,眉心微紧,想到了八爷,再看他这样的情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怜悯泛滥了,心口微疼。 却也端着小脸,双手抵在他胸口,“没有谁欠谁,那些事就别提了。再说……指不定什么时候,你我都会各自成家,各自生儿育……” 修长的指尖堵了她的话。 沐寒声脸上是信誓诚然,深邃眼底,满是认真,“要孩子,我一定只跟你生,你也一样,若是跟别人生了……” 他斟酌了一下,一时间想不出办法,最后恶狠狠的给了一句:“我阉了他!” 傅夜七总算忍不住笑了一下,一把将他推开,“不闹了,快起床,我还有事。” 她是起来了,沐寒声却依旧倚在床头,目光追随着她的举手投足,像是欣赏,又像是慰藉,等她去洗漱了,他才曲起一手,枕在脑后。 陆铭问她是不是怀过孕?之后听到孩子很早就没了,脸上那一抹惊诧,没能逃过他的眼。 是哪里不对劲么? 他想着,起身之际还捏了捏眉间,大清早的给自己倒了杯酒,不洗不漱就摇曳着立在窗边。 傅夜七出来时,见他长身玉立,指间一杯红酒,皱了一下眉,看来他是真喜欢品酒,而且那简单的动作,被他演绎得魅力十足。 她淡然移开眼,开口也正好把刚才的话题都掠过去,道:“不洗漱就喝酒,你怎么这么不卫生?” 男人转过身,眼角微微勾起,却是理直气壮的温和:“我还没喝,嗅了几口。” 她有些好笑,不跟他说了。 “我上午忙,下午可能有空,有件事跟你说,到时候再联系。”出门之前,她这样一句,穿戴整齐的先去用早餐了。 老太太已经坐在桌边,见了她满是笑意,可傅夜七怎么看都看出了一抹无端的惋疼。 “奶奶,您昨晚没睡好?”她体贴的一句,特意坐得离老太太近了点。 她这不问还好,一问,老太太想起上次打掉的孩子,越是心疼她,她都这把年纪了,若是真看不到两人和和络络的在一起,生个一儿半女,她是死也挂心啊! “奶奶……”傅夜七见了她眼底略红,猛地愣了,颤颤的开口。 老太太摆了摆手,“昨晚梦到老伴了,叫我过去陪他打马球呢!”说得轻快,眼泪却下来了。 洛敏叹气,递了帕子。 看她这样,傅夜七喉咙发酸,人到了年纪,总怕陪不长远,更别说是这样的梦,她干脆放下餐具,走到奶奶身后,绕过脖子拥着:“奶奶……” 也就一个称呼,再也不知道能说什么,只想安静的多抱会儿,她想起了当初奶奶亲自到二叔家里,见了她冒着冷风剖土割草,气得指着傅天成骂他无德,势必要她为孙媳妇,当即将她带走,就像她是奶奶的亲孙女,不,比亲孙女还亲。 ------题外话------ 忘了说,那簪子,亲们看了封面么?嘿嘿就是封面上,女主头上那一只~意义重大,以后还有它的戏份 第128章 这男人我要了,开房!(万更) 没大会儿,沐寒声从楼上下来,低眉漫不经心,领带系到一半,随性而魅惑。看到桌边抱在一起的祖孙媳妇两人,略微蹙眉,手上的动作彻底停下。 “怎么了?”看了看红着眼的女人,又看了看奶奶抹泪。 吸了吸鼻子,傅夜七总算松开老太太,又径直到了他面前,低婉一句:“还把你惯的领带都不会系了?” 沐寒声垂眸,微愣,英峻的脸风平浪静,却在想,什么时候这么主动了?抬眼见老太太看着两人的亲密,总算欣慰的笑。 他也明白了她这忽然主动的意义,不是真的对他温柔有加,只是在给奶奶演戏。 不过他也受之欣然,转而牵着她一并坐下,先把她伺候上,自己再吃。 老太太时而看看两人,淡淡的笑。 最后傅夜七先走一步,老太太看了他,“不送送?” 沐寒声示意老太太放心,“她有事,不喜欢我干涉,说好了下午汇合。” 哦……老太太疏口气。 “您身体不舒服?”这会儿沐寒声才满是关切,还是又给夜七演戏呢? 陆婉华摆了摆手,“身体没事,心疼。” 沐寒声知道她心疼什么,略微敛眉,“奶奶您放心,她以后不会再受委屈。” 但愿吧,老太太示意赶紧吃,完事赶紧去上班,“不用操心我,好着呢!” …… 傅夜七出了玫瑰园,先给齐秋落打电话,“在哪呢?” “庄岩这儿。”齐秋落很坦诚。 她柳眉微动,他们俩最近是不是走动太频繁了? “想哪儿呢?”齐秋落见她不说话就知道她在往哪儿想,收了东西,不由得弄眉,“我是给宋沫检查来了。” “宋沫?”这个名字,好久没有提及,但提起来傅夜七还是喜欢不上,虽然说跟小孩没什么可计较,但那两次的心惊着实忘不了。 好一会儿才淡淡的问了一句:“她怎么了?” 齐秋落一边走向庄岩的军长室,一边回:“上次发烧后没什么异样,前两天又烧了,带去医院走了一趟,也没查出什么来。” 而她也是这么跟庄岩说的。 庄岩皱了皱眉,没查出端倪,那大概就是没什么,宋沫不走寻常路,大半夜还能溜到男士兵澡堂去溜达,谁知道怎么着凉发烧的? “这么不省心的丫头,看来你挺看重她的能力,不然留这么久?”齐秋落抬眼看着庄岩。 庄岩略微无奈,“头一年还好,不过后边这些日子,那实在迫不得已,总不能放回大哥身边让她倒腾去?” 知道他口中的大哥是沐寒声,齐秋落才淡笑,庄岩对沐寒声这兄弟情的确够深厚。为了成全沐寒声追女人,宁愿硬着头皮留宋沫在身边。 “我替夜七谢你了!”齐秋落轻快的一句。 庄岩忽然勾唇淡笑,“你说咱俩配不配?我可以为大哥粉身碎骨,你可以为嫂子赴汤蹈火,无私鸳鸯也不过如此。” 平常在军队冷脸严厉,出了军营又大多轻佻玩乐的庄岩,这久都学会好好说话了,这话说出来也没人让觉得讨厌。 齐秋落淡然笑了一下,跟他认识也久了,这友情不深也绝不浅,就没正面回应,只道:“不跟你聊了,我和夜七还有事,这就得走。” 又一次被这样敷衍过去,庄岩只得无奈,送她到门口。 傅夜七已经到了公司门口。 齐秋落到的时候,略微皱眉,“不都去嘉玺?怎么今天忽然想过来?” 她淡笑:“自己生下的儿,总得过来看看。” “要我说,你最近还是别出现的好,总觉得有人在查北斗星。”齐秋落不无认真,一边将后备箱的医用器材整理好,关上车厢,才问了一句:“你说会是谁?” 她敛眉沉思,好一会儿没说话。直到进了齐秋落的办公室,才低低的一句:“傅孟孟?” 她是听闻了邵氏的事,傅孟孟如果真的有那个心机稳固傅氏,也有可能把她挖出来灭了,以绝后患。 齐秋落却摇头,“不能,傅孟孟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现在可是分身乏术,要对付邵氏董事会为难,还得跟邵大公子争,不够累的。” 说完,齐秋落才略微狐疑的看向她,“你说……会不会是沐寒声?” 沐寒声现在和以前不一样,总围着她转,不论是工作时间,还是私人时间,他都有办法充分利用上,再想想他最近为自己做了那么多。 “他有什么理由?”想罢,她不立刻否认,只是问了一句。 着实想不出理由来。 齐秋落才揶揄的一句:“倒也是,哪天说不定就把你整个拆骨入腹了,还在乎这小公司?” 说到这里,齐秋落看了她,“最近回沐家老宅演戏了?” 她点头,淡淡的情绪,“奶奶今早说,梦到老伴了。”说完略低头。 这让齐秋落一时没说话,老太太在夜七心里那是至亲,不然她也不会跟沐寒声回去,这梦听着就让人心疼,年近九十了,余生难料。 “你也别太担心,我看老夫人身体一直硬朗,这几年除了一两次惊吓,还有记忆混乱,身体不好着么?”齐秋落劝慰。 傅夜七低眉自顾思索。 “沐寒声问我说,想不想要个孩子。” 齐秋落猛地盯着她,不是吧?沐寒声那样的人物,竟然这么猴急?上次提复婚,这回更是如此直接? “我在想……”傅夜七一手习惯磨着手腕的疤,转头小心翼翼的道:“奶奶要是真出事怎么办?八爷……” “停!”一提太子爷,齐秋落就料到了她想干什么。 “你这个人什么都好,能一掷决生死,一笑泯恩仇,都好,但是后者,你得看看什么人。”虽然她齐秋落也支持沐寒声把夜七追回去,但考验不能少,哪能便宜了他?这才道:“他当初虽然自有苦衷,但护妻迟钝,怎么也得惩戒。” 傅夜七不说话了,好半天才建议:“跟我去湾流汇?” “干嘛去?”齐秋落纳闷。 可她已经拿了包,“想儿子了。” “好!”一提太子爷,齐秋落笑着跟了上去,除了照片,她还没见过真容呢! 两人到的时候,蓝修刚醒,昨晚陪八爷到半夜,后半夜又有事出门,这会儿还没睡饱,一身就一件随性的睡袍。 开门之际,见了她,浅笑:“丫头!” 下一秒,面色却变了一下,盯着她身后的齐秋落,拢了拢睡袍,“怎么没提前打招呼说有客人?” 傅夜七淡笑,“她是秋落,没事!” 说着走了进去。 倒是齐秋落盯着蓝修的脸看了会儿,显然是没见过,那个粗粝风仆的疤没了,颇为英峻。 不过她也就看了两眼,一贯属于她金牌公关的语气,道:“你好,我是齐秋落。蓝先生不必拘谨,男人我看得多了。”说完扫了他一遍,“区别不大!” 傅夜七听到了,看了蓝修一眼。 他这个人在她面前怎么都行,但是在外人面前,永远一副军武,冒犯到他,那眼刀子就能削死人。 可这会儿,他却只是薄唇紧抿,冷脸之间一双眼阴沉,倒始终没开口。 两人第一次见面就这样,她才紧着朝着秋落使了个眼色,“八爷睡着了,正好给你抱抱!” 齐秋落没有过于在意蓝修的神色,虽然听过他的英雄事迹,也敬佩他一个男人,能让夜七蜕变至今天,不过,她只买夜七的账,其余免谈! “抱稳了,我儿子金贵。”齐秋落把八爷接过去的时候,蓝修立在一旁,冷冷的一句。 嗯……火药味有点浓,傅夜七眉色微动,给秋落使了个眼色,让她别说话,怪自己来前没给秋落上课,讲讲蓝修的性格。 这回齐秋落倒是配合,笑眯眯的一句:“粉嫩嫩的,太可人了!四个月五官长这么分明?这要走出去,活脱脱的沐寒声缩小版,往哪藏都不好使!” 一旁的两人没说话,这个话题不适合谈。 齐秋落扫了他们一眼,换话题了,道:“是不是早该上户口了?大名还不取?八爷八爷的,传出去是霸气,就是有点黑道味,雷人!” 得了,不说还好,刚刚压下去的火药味,又上来了。 蓝修冷着眉,“八爷是我取的。” 齐秋落微愣,终于觉得这男人是真冷,抬头之际,看似温和好心的提醒了一句:“蓝先生要不要先去换衣服?” 蓝修不说话,但在傅夜七淡笑下,还是转身进去了。 傅夜七这才看着齐秋落,“你收收脾气,又不是商场上跟人谈判,精辣精辣的。” “没有啊!”齐秋落一点没觉得。 无奈,她只能点头,让秋落尽量少说话。 好一会儿齐秋落把孩子给逗醒了,笑眯眯的一句:“干妈看你来了,高兴吧?……给你取个名好不好?” 傅夜七坐在一旁柔柔的笑着,一手握着儿子软糯糯的脚丫子,疼到了心坎上。 不过秋落说的也对,虽然才这么大点,但是那浓眉深眸,全是沐寒声的影子。 儿子才这么大,再说她和沐寒声现在这道不明的关系,万不能让他卷进这些纷扰里。 “要不你真给他取个名?”好一会儿傅夜七才道。 “行啊,待我回去把字典翻一遍!”齐秋落一脸认真的谨慎。 …… 从湾流汇别墅区出来,傅夜七才谈了正事,“二月那个项目书,我正在立,这事先论机会,再论实力,怎么让肖委员长眼熟‘北斗星’三个字,可就靠你了。” 这事齐秋落早就在准备,从来就佩服夜七的先机,要是别人,不到二月,或许都不着急,她却年前就开始上心了,就因为这事要过肖筱父亲的手,而且项目不大,但意义很重,所以注重企业品质在先。 这一块,北斗星没问题,问题就是怎么让人注意到。 “每一次都是你给我铺好路,放心吧!”齐秋落一脸自信,转而笑眯眯的:“正好我今晚约了肖筱,去个从来没尝试过的场所,你也得去!” “什么地方?”她懒得猜,因为自己去的场所不多。 到地方的时候,傅夜七都进去了,却又停住,傻愣着,满是惊愕,“你跟肖筱来这儿?!” 找小白脸,不都是那些肥得流油的富婆才干的事?肖筱和秋落两个黄花大闺女来这儿简直造孽! 她一手拉了秋落,“这不干不净的,你要有需求,还不如找庄岩!” “滚你的!”齐秋落没好气的拍了她,“老跟我撮合庄岩干什么?”末了才狡黠的笑:“看看这里的少爷都什么货色多好?又没让你要!” 齐秋落故意不说明来意,拉着她就走。 肖筱已经等着了,看到齐秋落身边的人,愣了一下,“七姐?” 傅夜七勉强的抿唇。 肖筱忽然就爽朗的笑了,“七姐肯定误会我了!”说着在齐秋落对面挽了她另一手,“我不是拍电影嘛,剧情需要,来取取经,您不能把我想坏了!” 齐秋落这才跟着笑。 傅夜七手心都出汗了,她可从来没怕过什么,居然被自己想的事给吓住了,转念一想才觉得不对劲,她现在是自由人,沐寒声都不能管着她,怕什么? 想到沐寒声,她想到了说好下午去找他的。 进了包厢,躲进卫生间想给他打个电话。 电话响了好久都没人接,她试着又打了一个。 今天沐寒声在马场,谈完生意还没走,想她若来,可以教她骑马,那也是不错的相处方式,可惜庄岩都来了,她却一直没打电话,这会酣畅完了,去洗个澡。 电话在保管处,服务员看了看,没多想,礼貌的接了。 “喂?”傅夜七低低的声音。 “您好!沐先生在洗澡,一会儿再打过来,可以吗?”服务员的声音。 傅夜七却愣了一下,洗澡?这是什么时间?一下子,不免想歪了,但压着声音,只淡淡的一句“好。” 挂了电话,她出了洗手间,估计他也忙,那就算了,晚上自己打车回去。 出了卫生间,她莫名狠狠吐了一口,把手机塞进包里,坐在了沙发上,刚抬眼,进来几个英俊的男人。 大灯打开了,几个男人就供人欣赏,尤其肖筱挑得仔细,“你们谁的经验丰富些?” 众人愣。 一般都问谁干净?哪有人上来就问经验丰富的? 肖筱却不以为然,她是来取经,继续打量。 齐秋落在一旁也算看得津津有味,作为营养师,和健身教练差不多,上层许多男人忙于公务,都有一套专门的养生方,所以她见的人不少,要说脸和身材,出了沐寒声、蓝修和庄岩,这算是上品了! 只有傅夜七在一旁心不在焉,光张着眼,没思绪。 …… 沐寒声穿戴完毕,看了看解过的领带,有些后悔,刚刚不该解开,他不会打那样式。 庄岩看出来了,笑眯眯的,“嫂子给你系的?……啧啧,真羡慕!哪天秋落能给我系?” 沐寒声英挺的鼻一丝低哼,“别看你在军界显赫,齐秋落在商界那也是威名远扬,你还不定捏得住她。” 也不能安慰一下,庄岩撇嘴,“你说这领带给解了,回家嫂子一看,啧啧!不得往那什么想?” 果然,沐寒声顿了一下,他最怕这个。 所以,低眉循着她系过的痕迹,可惜,他的领带质量太好,系过不留痕,哪能学到? 拧了眉,他也没做什么,紧张什么? 出了贵宾卫浴区,到了保管处,服务员浅浅的笑,“沐先生,有位小姐刚给您打过电话。” 沐寒声略微蹙眉,接过手机,却在看到“zena”时眸色猛地冷了,鹰眸扫向服务员,“你跟她说什么了?”(zena是捷克语:老婆。) 服务员被那冰冷的视线吓得低头,恭敬的一句:“只说了沐先生您在洗澡,让她一会儿再打……” 服务员没敢再说下去,因为男人眸色极其冰冷。 沐寒声薄唇紧抿,最终只字未吐的往外走,一边回拨电话。 庄岩在后边绕了绕舌,他刚刚也就是那么一说,还真成乌鸦嘴了?洗澡这种话事,太容易让人误会了。 从馆内走到外边,沐寒声的电话都没打通,英眉紧拧。 转手又给齐秋落打,还是没人接。 “哎,哥,你不带我?”庄岩匆匆出去,他人已经上车了。 “自己打车。”沐寒声冷淡的一句,一踩油门,稳稳的甩尾无影,哪有时间管他? 沐寒声给傅夜七打的电话不下十个,无一接通,握着方向盘的手越来越紧,幽暗的眼底一抹焦灼。 总是一个不留神,她就能消失,也总能扯得他心尖疼。 转而给许南、古杨都打了电话,就一句话“看看夜七在哪?”然后匆匆挂断。 …… 傅夜七原本百无聊赖的跟着看,却在见到某个男人时,褐眸微眯。 一米八几的个子,身材很好,宽肩窄腰,手臂的肌肉健美,那张脸也是中上等。 “这个男人,我要了。”她冷不丁的一句,纤手指着那个男人。 齐秋落惊得转头。 “喂!我把手机还你行不行,你接吧,不惩罚沐寒声了,你千万别生气,生气也不能这么生……”说着赶紧把手机给她塞回去,可惜都震到没电了。 而她气定神闲的坐着,清绝的脸说不出的深意,直盯着那个男人,主意不改。 肖筱也急了,“七姐……那个,我都不玩,就是来看看,您可别!” 看她们急得,傅夜七柔美唇角一勾,拍了拍齐秋落的手背,“我做事,什么时候乱来过?” 齐秋落眉毛都拧一块儿去了,这这这,沐寒声会杀人的! 想着,直着舌头极快开口:“那你想干嘛?” “不干什么,开房!”傅夜七说着,已然起身,转而又对着肖筱淡笑:“我知道你学经验,揣摩他们的心思需要时间,不着急,我先走了。” 两个人傻愣着,就看着她往会所安排的房间去了。 进了房间,男人看了她,倒是敬业,嘴边挂着英俊的笑意,不逾矩也不显得木讷,问:“小姐需要哪些服务?” 她扫了一圈,屋里竟没有椅子,只能立在床边,低婉一句:“不需要,只是看你跟我一个故人很像,想找你聊聊。” “故人?”男人略微皱眉,其实他是领班,只是听闻来了贵客,就去看看,谁知道就被选上了? 而且越看这人,越眼熟,就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方便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么?”傅夜七淡淡的问,倒是不乏诚恳。 “顾准之。”男人很爽快的回了。 她略微抿唇,挺好记的。 后来随便聊聊,才知道他还真是个健身教练,自己有一家不大的健身房,问他为什么做这一行时,顾准之却但笑不语。 “说实话,小姐这样的条件,来这种地方的太少。”顾准之说。 “哪种条件?” “姿容绝尘,蕙质精明,内外兼修。”混迹这种地方,看人是很准的,从她一眼盯上自己,顾准之就知道她眼里有内容,但猜不到。 傅夜七淡淡的笑,“顾先生要说对我一见钟情?我倒也能接受。” 自己都觉得自己学坏了,这样的话,应该是沐寒声那种傲如天神的人才会说的,她竟也顺口? 顾准之笑了笑,没有否认,“没有男人会不爱,就看敢不敢涉险。” 她笑,有一句没一句的聊,明明说他像古人,却半句没提及所谓的‘故人’。 好一会儿,顾准之看了看她,斟酌着道:“我来之前刚从健身馆出来,有些急,这会儿想洗个澡,不介意吧?” 她摊开手掌,低婉:“你随意。” 但在看着他进了浴室之际,褐眸渐渐沉下去,满是思绪,本来安玖泠的事不想过问,谁知道碰上了,她今天还心情不太好,忍不住就走到这步了。 听着浴室里哗哗的水声,她竟然一点都不着急会被怎么样,定定的坐着,终于拿过手,按了按。 关机了。 好吧,作罢。 却是刚放下手机…… “嘭!”房间的门直接是被人砸坯了,“劈啪!”一声,门锁都掉了。 门口立着沐寒声,周身冰冷,一脸阴霾狠狠盯着她,拳头捏得死紧。 那一刻,他真怕气得忍不住过去掐死她!这是她该来的地方么? 终于步伐凌然的到了她面前,低眉之间,压得人喘不过气,偏偏她坐得闲适。 沐寒声转眸扫了房间一圈,床褥、垃圾桶都扫了一遍,唯独不见男人,目光在放在浴室上,才骤然缩了眼角。 “你干什么?”见他忽然朝着浴室走,傅夜七赶紧起身,挡在他面前,别闹出什么乱子。 沐寒声本原本找不见她,满是焦急,知道她在这种地方又一肚子气,她竟然还敢拦着? “你又想干什么?”低低的、幽幽的低沉,腾着说不出的慑人。 她不想跟他吵架,也懒得跟他生气,下午心里的不痛快也快忘了,转而拉了他的手腕,“走吧。” 巧了,顾准之偏偏这个时候裹着浴巾出来了。 彼此之间脸都没有看清,沐寒声将她挪到一边,回身一挥拳头。 “嗯!”顾准之闷哼一声,一手捂了鼻子,堪堪倒在门边。 沐寒声还不解气,傅夜七却反应过来,一把扯了他,挡在跟前,“你够了没有?!” 两个人就那么面对立着,她的背后躺着流了一脸鼻血的顾准之。 看着她如此护着,仰着一张愤怒的脸,沐寒声的英峻,被阴霾覆盖,深眸淬了火,烧得人发烫,她却也纹丝不动的立着。 终究是沐寒声绷紧了下巴,削然转身,刮起一阵冷风,刺得她脸上生疼。 他走了,她也终于松口气,不能让顾准之见到沐寒声的脸,所以她刚才连沐寒声的名字都不敢喊。 终于疲惫的转身,“你没事吧?” 顾准之,摇了摇头,略微拧眉:“你男人?” 傅夜七不说话。 “来这种地方,怎么能被男人找到?你回去可得一顿好吵吧?”顾准之低低的一句,洗干净鼻血,还替她操心着,“家暴过么?有的话,还是先不回去为妙。” 也不知道这样的多情,是不是这个行业的属性。 傅夜七闭了闭眼,什么也没说,只是一句“对不起。”然后转身在桌上放了点钱走了。 顾准之其实没生气,这种情况,虽然他身上没发生过,但还是见惯了,不过想了想刚才一飘眼的视觉,那个男人的气魄也绝对上乘,她为什么还来这种地方?不会也是男人空有其表,床上不行? …… 会所外,沐寒声立在车边,暗夜里,车门靠下的地方是两个凹槽,而他脚上的皮鞋尖起了褶。 他一手叉腰,一手捏着额头,下巴紧绷,阴霾慑人。 偏偏走不得,要等着她出来。 傅夜七走到他身侧,很安静。 他转眼盯着她,恨不得把她烧出个洞来,可等了半天,她也半句没解释。 却是仰脸,低婉一句:“今晚,我住酒店吧。”虽然不是正经夫妻关系,但是她很不喜欢彼此拧巴的同处屋檐。 “你到底想干什么!嗯?”他一把捏了她的手腕,气得咬牙,“就算我漏接了一个电话,你至于跑到这种地方糟蹋自己?” 傅夜七听完,低了低眉,复尔看他,“我下午是打了电话,一个女人接了……” “服务员。”他冷然打断。 她点头,听那礼貌的口气,大概也能猜,“我并没生气,现在生气的人是你。” 他能不气么?难道还由着她在这种地方逍遥? “你是不是觉得我来这这种地方,就得做那种事?” “否!”他生着气,但怕像上次一样弄得僵冷,箍着嘴唇冷硬的一句。 傅夜七倒是略微温和了点,知道她的行为一般人没法理解,她现在也不好解释,这事是碰上了,哪天安玖泠不安了再说吧! 想罢,她转身欲走。 被男人一把扯了回去,眼前一黑,嘴唇一痛。 他竟然真咬?! “疼!”她恶狠狠瞪着他。 “不疼不长记性!”男人沉笃一句。 可她疼了,也不长记性,钻出他的禁锢,转身就走,嘴角疼得暗自吸气。 “傅夜七。” 他一喊全名,就是真的生气了。 她的脚步顿了一下,又继续。 眼前被人拦住,“你今晚要住酒店,信不信我把荣京的酒店都封了?” 叹口气,她信,跟上次荆粤事件一样,指不定还得造成多大的骚动,所以,她返回,坐回车上。 “嘭!”一声,男人上车,拿车门泄气,然后飚车离开。 一路上,他极力隐忍之余,一句话都没跟她说。 她也安静的坐着,中途给秋落打电话。 “你俩吵架了?”电话一通,齐秋落满是焦急。 “没。”她淡淡的一句,听了会儿,略微勾唇,“庄岩来接你了?” “来了,本来捧着一束花,结果砸人家少爷脸上都快毁容了,就差拔枪了。”齐秋落说着,淡淡的笑意。 那说来,沐寒声算是够隐忍了,才一拳。 “都是你家沐寒声干的好事!”齐秋落不免抱怨一句,她给沐寒声通的气儿,是怕夜七出事,结果沐寒声把庄岩招来了。最后弄得肖筱在一旁吓傻了。 “这话你跟他说去?”傅夜七轻飘飘的一句,看了一眼沐寒声。 “别!”齐秋落立刻收了,“我哪敢怪罪沐大爷?……行了,你没事就好,我猜也是,沐寒声就算把自己气爆都不敢动你半个指头。” 回到御阁园,沐寒声袁臂一甩,砸上车门就大步凌然。 知道他气,不先走,恐怕想把她揍扁,所以她也不说话,看着他远去,才慢吞吞的往回。 本来这两天有出差,下午想跟他说的,结果弄成这样了,只好作罢。 慢慢走着,抬头,发现他立在门边,盯着她,好似催她走快点,又怕她转身离开似的。 等她走近了,他才转身回屋。而她在门口换鞋的时间,他又立在楼梯冷眼看着,等她上楼,他才转身进屋。 傅夜七有些没心肺,忽然笑了一下,他这是怕看漏一眼,她就消失么? 进了卧室,他指尖就捏了红酒,素日讲究品尝,今天却仰脖子一饮而尽,终于把躁意压下去少许。 她走了过去,一手接了他的杯子,表情放温着给他斟上,终于解释一句:“我不是那种乱来的人。” 沐寒声自然知道,依旧拧眉,只因那种地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她万一出事怎么办? 将酒递到他嘴边,目光下垂的间隙,傅夜七却见了他变了样式的领带,目光顿了一下。 沐寒声发现了,立刻放下了酒杯,虽然板着脸,也沉声的一句:“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抬眸:“我什么也没想。” 得,一句又把他堵回去了。 沐寒声大概还没压下去,把自己关在阳台抽烟,从里头看出去,只有烟头一明一暗,偶尔听见他狠狠的吐气。 许久之后,终于回身,却怕烟味熏着她,直接去浴室。 最后只能看着他去了浴室,自己趴在电脑边,给苏曜发了短信,后天正常出差,然后开始翻译文件。 沐寒声的电话响起时,她略微扫了一眼,是古杨,她没在意。 再一起响起,陌生号。 又一次响起,她都有些烦了,却忽然发现是自己的手机,刚充了一点儿电就紧着被人打了电话。 她接了。 “哪位?” “是傅小姐吗?”那头的人比较礼貌。 她“嗯”了一句,“你说。” “这里是第一医院,有一位黎小姐病情不乐观,很希望见沐先生一面,她的意思是,希望通过您得以圆满。” 傅夜七拧了眉,黎曼竟然这么严重了? 她当时给造成的药物中毒,绝对不可能这么严重的,怎么会呢? 挂了电话,她拿捏不定。按说,沐寒声去看她也无可厚非,她没觉得有什么,不去反倒显得他过于无情,毕竟相识相随几年了。但看他最近的状态,很不关心这件事。 等他出来时,他的电话先响,她只好忍了一下,一会儿再说。 沐寒声擦着头发,捻着手机立在窗边,低眉听着,只吐了两个字:“多久?” 那头的古杨也不清楚,只说:“从陆铭那儿拿到太太的体检结果就不太容易,这人太谨慎太敬业了,拿来之后,再转手给别的医生分析结果,应该也不太久。” “知道了。”沐寒声低低的一句,挂了电话。 傅夜七才看了他,难怪今天古杨没跟着他,原来是办事去了,她也不好奇什么事,见他停了擦头发的动作,才试探着开口:“如果黎曼病情毕竟严重,你去看看会有好转,你去不去?” “我是医生?”果然他低低的一句。 并非他无情,只是有些事该有个度,黎曼当初敢对她下手,就该知道会有今天。 傅夜七也不为难他。所以之后,两个人之间怎么也找不到话题,安静得有些冷寂。 合上电脑,最终谁也没说话就睡了。 第二天,她起得早,帧姨总算回来了,她喝了爵士汤,沉闷的吃着早餐。 沐寒声下来的时候,她才略微抬头,正好见了他一双幽眸看着自己,不说话,只径直到跟前,递上领带。 傅夜七略微愣了一下,抿唇接过来,知道他心里还气着,毕竟她当时那么护着顾准之。 所以,她主动的先开口:“换一个样式?还是就要那一个?” 沐寒声低眉,盯着她此刻温巧的脸,现在不必给奶奶演戏,所以她极少这样的主动。 只一瞬,心头就软了。 喉结微动,握了她的手,环臂拥了她。 一旁的田帧识趣的早就没影了,而他们这私下里的温情也一定会传到老太太耳朵里去。 “你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古怪?”良久,男人低醇的嗓音,贴着她耳侧的胸口微微震动,感觉很微妙。 “跟别人一样。”她淡淡的一句。 沐寒声松开她,不无愠气,“你倒是找个跟你一样的出来,我跟着你姓!” 傅夜七想笑,忍了。 “给我系个新的!”男人板着脸,抬手狠狠剔了她鼻尖,“下次再敢这么惊人!” 她也没打算惊着谁。 沐寒声总结了一晚上,她的确不同与人,别人不会如她聪慧内敛自不必说。想起他们的第一次,是她下药来的;还有曾经的‘谈情’乌龙;再有冷不丁的就玩消失,还有昨天,竟破天荒就去了那种地方,哪一点都总觉跟她不搭,偏偏她就做了。 …… 黎曼的事,傅夜七最终没提,但是出了门,她先去了第一医院。 猛一眼看到黎曼时,她惊得结舌,一个字没说出来。 “不要用这么可怜的表情。”黎曼气喘吁吁的,手上满是扎针水的孔眼。 不过一段时间没见,病床上的人瘦得可怕,脸色发黄,干枯,手背上的青筋怪异,这哪还是当初那风光而娇媚的影后? 但是相比于曾经她的落魄,也不过尔尔吧!只是,那些苦都过去,她是忆甜不忆苦,痛苦过了,努力去忘掉那种惨,不由得起了同情。 “后不后悔当初那样的算计我?”她走到床边,淡淡的问了一句。 黎曼转头看着她,“你是问我后不后悔那么爱寒声么?” 如果不是爱,她也不会自恃聪明,失去理智。 傅夜七蹙眉,垂眼看着她,最终没说话。 好一会儿,黎曼顺了气,才道:“他为什么不来看我?” 她想了会儿,道:“沐寒声最近很忙,你也知道年末都这样,况且,他这两天出差,你的电话,他接不到。” 也没多想,只是一点同情,就这么说了。 黎曼总是淡淡的笑了一下,“哪怕他不爱我,没忘了就好。” 傅夜七眉心微戚,何苦呢?要是她,两厢情愿求不来,一定寻个爱自己的,而不求自己爱的,或许这是没骨气,但这是自爱。 临走之前,她说了句:“希望你能好起来,不过二十几的青春,好日子还在后边。” 只可惜,她这句好意没有灵验,黎曼撑过来了,但此后的日子,丝毫不如从前,煎熬、生不如死,她都一一深刻体会,这是后话。 出了医院,傅夜七吁了口气,摒去略微被影响的情绪。 苏曜忽然给她来电话,年尾这段机票不凑巧,明天的出行必须改在今天。 “行,两小时后我去机场跟你汇合。”她低婉一句,挂了电话就往湾流汇走,出差之前必看的,自然是儿子了。 ------题外话------ 沐先生一边查北斗星公司,一边查七七体检结果,好累好缜密。 顾准之,配角,必要时重用,但这个名字,说实话,九好喜欢,哈哈! 也不知道秋落给太子爷起什么命,能不能过蓝座那关? 第128章 恩赐你再抱一会儿(万更) 蓝修见她昨天来了,今天还来,不禁纳闷的看着她,“怎么风风火火的?” 她放下包,放轻了动作,淡笑一下,“我临时有事要出差,过来看看儿子!” 蓝修这才挑眉:“有我在你还不放心?” 她只是淡笑,进了儿童房。 八爷正在睡觉,可她刚到了床边,他竟然张开了眼,惹得她忍不住笑了,“知道我要出差么?醒这么及时?” “丫头,你真让那个什么落叶给咱儿子取名?”蓝修倚在床边,低低的一句。 她没抬头,只是淡然一句:“人家不叫落叶,齐秋落,秋落。”末了,又看了他,“你不同意啊?” 不是不同意,蓝修一张成熟的脸,却沉着,他都只混了个取奶名的爸,让外人给儿子取大名? 傅夜七见他许久不说话,笑了笑,“你放心,秋落不会马虎,到时候不行,一块儿再斟酌。” 临走的时候,她才看了蓝修,道:“对了,你带儿子出去逛游注意点,沐寒声最近有点不对劲。” 哪不对劲,她也说不上来,反正忽然跟她提出想要孩子不是什么好事。 蓝修只是挑眉,反正都见过了,也没当回事,只问:“你跟苏不要出差?” 苏不要?傅夜七有些好笑,他可真会给人起绰号,但也点了头。 “注意安全。”这回蓝修认真了,英俊的脸上淡着表情,一丝严肃,十年闭关军场锤炼,略微粗粝又深沉的面色下,眸光微黯,“我最近太忙,也没空给你研究苏曜这个人,自己小心些。” 她淡笑,“放心,我从你手下出来的,还能跌给别人?”换上鞋,一边道:“苏曜也就是温和沉默了些,轻易不与人吐心,肚子里没毒。” 要真有,她也会察觉,或者,他该不会再狠心伤她一次。 对此,蓝修只是挑眉,她聪慧,也能狠辣,但有时候太善良,尤其是对曾经于她有恩的故人。 苏曜已经在机场等着了,偶尔看一下时间,却不显得焦急,手里握了一杯热饮,另一手终于拿了手机,不是催她,只是刷网页。 最近外交部任务繁重,年末的议会,他要做充分的准备精选外交部副总理,对外边的事关心都少了。 猛然看到傅孟孟与邵氏大少爷的按照,忽然皱了一下眉。 为了让傅氏存活,她的确够费心思,不是每个人都能用这样的方式去搏,如此说来,傅氏暂且是不会彻底没落的。 “等久了?”傅夜七一到,歉意的淡笑,“路上耽搁了一会儿。” 苏曜温和勾唇,将热饮给她递过去,“不碍事,还有时间,你先缓口气。” 她接了,喝了两口,一眼见了他在看的新闻,没说话。 苏曜怕她膈应,转而将手手机收了,却听她开口了:“我之前还见过她,和邵姜。” 他这才略微松了眉宇,“她这人不算好,但有一点跟你像,做事有自己的方式,也能狠得下劲儿。” 大概,这是傅家姐妹唯一相似的地方,但他们使劲的方向不一样,一个人令人敬佩,一个却招人唾骂。 对于苏曜的话,傅夜七只淡然笑了一下,不置可否。 不大会儿,开始登机,她本来想要不要给沐寒声打个电话,但是时间来不及了,只得关机。 上了飞机,两个人无事可做,傅夜七终于找了个话题,关于二月的项目。 她的公司,他是知道的,有些事没必要瞒着,况且,要让北斗星被人熟知,苏曜的人脉,是个好工具。 也许有人说她善于心机,可她也从不认为自己是善男信女,有资源就用,不强迫、不违法。 苏曜却不会多想,大概是这两年习惯了和她探讨关于北斗星的事。 听完之后,略微皱眉,思路如她一般清晰,“这不是要属肖筱父亲管辖?” 她微抿唇点头。 苏曜挑了眉,大概明白当初她为什么忽然捧起肖筱了,末了,才稍忧心的看了她,“沐煌是不是也在其中?” 大概是傅夜七特意没去问,总归,目前为止,她不知道沐煌会不会参与竞争这个项目。 “不清楚,但沐煌当前的盛况下,想必不那么在意利益,而是注重口碑,这种项目,大概不会放过。”她低低的一句。 莫名的吁口气,如果沐煌到时候真的参与了,她总不能无理的要求沐寒声退出,只能相杀了。 苏曜几次看了看她,他们俩,从上一次的晚宴之后,极少见面,那晚的事,他也并不清楚,但此后多天没见到她,只有人被判刑和黎曼被雪藏的消息相继传出,到现在,他都没敢细问那晚的事。 傅夜七看出了他的欲言又止,只从座位后方拿了杂志,低眉看起来。 …… 齐秋落从公司出来,上了车才想起,为了让当时怪异发烧的宋沫插个队,把自己的营养医师证放在了第一医院了,这才驱车过去。 刚到门口,还没下车,却一抬眼见了刚从里边出来的古杨。 鬼使神差的,她退回车里,等古杨走了才下车,纳闷的拧眉,古杨可是沐寒声的影子,他一个人来第一医院干什么?看样子也不像生病。 想着,往医院里走。 “师妹!”她刚走到一个办公室前,就遇到了清俊白大褂的陆铭,阳光的五官,温笑着对她。 倒是齐秋落,面色有些尴尬,又勉强的笑了一下,平时在外精干的人,这会儿略柔,抿了抿唇,才说:“上一次,我把医师证放这儿了。” 陆铭示意她先进去,给她倒了杯水,“你这性子,一点没变,来了就说正事。”他把水放到她面前,揶揄一句:“是不是拿了证,一句不聊就走?” 齐秋落只得尴尬的笑着点头。 陆铭一笑,抬手要敲她的头,半路又收了,忘了已经不再是从前,也便微笑着将证书递给了她。 “秋落。”陆铭站在她旁边,“你也该找个心仪的男人嫁了,岁月不等人,何况是你家里的情况,总该有个人疼你才是。” 齐秋落嘴角动了一下,“不急。” 下一句,陆铭道:“我的婚期已经定了,到时候会给你送请柬过去。” 她也淡笑,“一定去。” 起身之际,齐秋落忽然想起了刚刚的古杨,返身问了一句:“你认识古杨么?” 古杨?陆铭一听就皱眉,“你认识?” “他主子是我朋友的朋友……”好像说复杂了,她只得改口:“他刚从你这儿走?” 齐秋落纯属猜测,但陆铭在第一医院算是个权威,一般权贵都会找他,古杨若不是自己生病,而为沐家办事,那肯定找过陆铭。 陆铭想了会儿,也没什么*,便道:“沐少夫人前些天在我这儿做了身体检查,沐家大概是想看她有没有身孕,最后没怀上,身体倒也没大碍。”说到这里,陆铭略微一笑,“古杨刚刚就从我这儿拿走了检查报告。” 检查报告?齐秋落拧眉,不是没问题么?还拿检查报告干什么? 猛地,齐秋落拧眉。 孩子! 夜七说沐寒声最近想要孩子,让陆铭也检查是否有孕,检查报告若是给别人看了,身为医生的人,谁不知道夜七生过孩子? 想到这里,她忽然看向陆铭,他没跟沐家人说? “你是不是把某些检查结果隐瞒了?”齐秋落直接的问,见他点头,又纳闷,“为什么?” 陆铭反倒疑惑,“你怎么知道?” 好吧,她需要陆铭帮忙,所以不瞒着,道:“夜七是我朋友,关于她妊娠过的事,绝对不能让沐家知道,至少目前不行!” 陆铭不明所以,切一句无奈:“他已经拿走了报告。” “医学界的人你熟,帮帮忙,行不行?” 陆铭愣了一下,从他们分手到现在,她从来不会求人,更甚至,跟他就没说过几句话,看来沐少夫人在她心里分量不轻。 好一会儿,陆铭才终于点了一下头,“我尽量!”见她还皱眉,只好应下死口,“放心,一定封住。” 齐秋落算是松了口气,不过欠了老情人一笔账的感觉不太好,也管不了那么多。 天色都黑了,出了医院就给夜七打电话,可她居然一直关机! 此刻给傅夜七打电话,还不止是齐秋落。 沐寒声出了公司,就习惯的给她拨了过去,在那边传来机械的‘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时,英眉一拧。 他竟然有点紧张,昨天忽然跑去找少爷,今天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打了几遍的电话,一直是那个回复,深邃的五官冷沉,躁意之间几分焦灼,转手给齐秋落拨了过去。 “你跟她在一起?”一通就如此低沉一句。 齐秋落也皱眉,“这回真没有,我刚打电话关机。” 沐寒声终于满脸凝重,“你今天见过她?” “我发誓没有,她有事忙,我也忙……” 齐秋落的话还没说完,沐寒声已经挂了,眉峰伏起,给古杨打过去,“看看她今晚又去了哪!” 古杨稍微的愣,太太又消失了? 倒也是奇事,就太太这么能磨主子了,还次次都成功! “是。”恭敬的应下之余,古杨低声一句:“太太的体检报告已经拿到了,卓医生不在,我给别的医生送去。” 沐寒声现在哪有空琢磨这事,只是低低的‘嗯’了一句,自己也没闲着,只可惜把她能去的地方都寻了一遍,没见着。 回到御阁园,整个别墅都黑着,不用想,她没回来。 沐寒声直接都没进门,立在门边点了烟,夜风一吹,烟雾瞬间飘散,倒是他眉峰之间的沟壑越发明显。 低眉见了自己颈间的领带,越发拧眉,虽然昨晚不愉快,但早上还算温和,怎么一到晚上就闹? 还非想办法拴住她是不是? …… 傅夜七到了地方,由于最方便的酒店人快满了,她和苏曜不在同一楼层。 “我送你上去?”苏曜绅士体贴。 她摇了头,“都挺累了,你快去收拾收拾该休息了,明天一早还有事呢!”说着她已经往电梯而去。 一到房间,她放了行李箱,现在床上躺了会儿,终于掏出手机开了机。 “嗡……嗡!”的震动,基本没有间歇,跟喘不过气似的一直震,惊得她颚愣。 震动完毕,她才拿起来,见了一连串都是沐寒声和秋落的未接,不免笑了一下。 关机后再开机,未接的数目正比他人对你的在乎?这么说,秋落还不及沐寒声? 不过她还是先给秋落回了。 “天噜!你总算出现了,干什么关机?想吓死谁?”齐秋落没好气的声音。 傅夜七挪了挪位置,还算舒服的靠着,“你又不是不了解我能出什么事?我出差来了,走得急,没空告别,有事找我?” 有,“大事!”齐秋落毫不客气,然后才神神秘秘的琢磨,“你说巧合不?我最近总觉得有人在查公司,今天下午居然又发觉沐寒声在查你。” 查她?傅夜七半坐起来,一丝严肃,“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做过身体检查?”齐秋落直接的问,听她‘嗯’了一句,才接着道:“那是沐家想看看你怀了没有,这下是没怀,问题你可是孩子他娘,医学仪器这个东西,身体任何体征都逃不过它的眼。” 齐秋落一下午就在咋舌沐寒声这深不可测的男人,怎么就能如此洞察隐秘? “你怎么知道?”傅夜七低低的声音,眉心微紧,不是不相信,是但愿不真。 “这块我熟,别质疑我。”齐秋落简单的一句。 她走到了窗边,依旧皱着眉,不是不想让沐寒声知道孩子的存在,只是时候未到,若是真的被查到了,会怎么样? “你也别担心,我让陆铭跟着注意这事了,应该不会传到沐寒声耳朵里。”齐秋落安慰了一句,“只要你别在他面前露馅就行。” “陆铭?”她微挑眉,松了口气的同时,道:“那我岂不是让你尊严落败了,竟然去麻烦老情人?” “滚边!”齐秋落嗔了她一句:“记着还我人情就行了!你不是出差么,陆铭婚礼快了,给我带个好东西,我到时候去把新娘的风头压下去!” 傅夜七轻笑,都不爱了,去折磨人家新欢干什么? 正要再说什么,忽然看到了沐寒声来电,她顿了一下,抿唇对着电话:“沐寒声打电话来,我先挂了。” 但是她刚想接,那边的人又断了。 想了想秋落说的事,心里是有些介意,但想来也能理解,他那种缜密的人,发觉了什么,定是彻查到底,大概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能查到什么吧? 幸好秋落有人脉。 想罢,给他拨回去,却是机械的女声。 他关机了?不会是打得恼了? 自然不是,沐寒声现在恼谁都不敢恼她,只是他接连不断的联络了一下午,手机电池罢工了。 在门外都立得快僵硬的人,终于进了家门,直接拿了充电器。 …… 傅夜七放下电话,拿了浴袍进了浴室,反正这回电话通着了,他估计也不会着急了。 沐寒声不仅着急,还让人定位了她的信号。 她累了一天,从浴室出来,本来是想着这事的,最后也没顾上就睡着了。 隔天一大早,打着哈欠起的床,看了一眼手机,没空理会,去洗漱了,出来时,苏曜打来电话已经在下边等着了,她挂了电话直接出门。 “没睡好?”苏曜见了她起色不太好,微皱眉。 她只是淡笑一下,“一出差就这样,没事,走吧!” 一天的行程很满,走访、会议、晚餐都是公务化,所以手机调了静音,从头到尾,她就没空看一眼手机。 一直随在苏曜身侧,亦步亦趋的翻译,穿着高跟鞋一天走下来,脚腕还真有些受不了。 终于回到下榻的酒店时,她总算可以不必绷着那副礼仪,略微跛着脚。 “怎么了?”苏曜一眼见了,皱眉。 她才微摆手,“没事,走太久了。” “我送你上去。”他伸了手,示意当她的拐杖。 只是她没有伸手,淡然的小脸一抹笑,“没事,又不走路上去,电梯几秒就到了,回去休息吧!” 除了谈她公司的事,或者公务,她现在几乎总是在拒绝他。 苏曜只能送到电梯边,“晚安。” “晚安!”她靠在电梯壁上淡笑,关了门,才松了口气,等电梯里只剩自己,干脆弯腰脱了鞋。 酒店的走廊铺着昂贵的地毯,光着脚丫踩在上边倒是舒坦,但她也皱了眉。 什么人这么无德,在走廊抽了多少烟,她一出电梯就能闻到味儿。只好加快了点步伐去开门,想着一会儿躺下好好休息。 “滴!”门卡放进卡槽,她取了卡作势推门,却余光猛地见了一个黑影靠近。 “谁!”她倏然侧身,黑影已经到了跟前,惊得她退了一步,倒是来人不动了。 她愣了一下,拧了眉,“……沐,沐寒声?” 刚刚她那一出声,走廊里的灯也亮了,能看清他那张英棱的脸,只是此刻黑压压一片,满是阴霾。 半天,两人都没说话,傅夜七是不知道能说什么,她出差之前没能跟他打招呼,确实不太周到,后边的电话也没接、没回,但确实忙,不是故意矫情了惹他生气追来的。 再想想秋落说的事,她现在,好像稳住他比较要紧。 “那个。”她终于先开口:“我一直忙……” “里边有人么?”话被他冷声打断,薄唇冰得慑人。 有些莫名,她还是摇了摇头,“没有……唔!” 她的话音还没落下,猛地被封了唇,不无惩罚,将她狠狠抵在门边,坚实的手臂紧紧箍着她。 没有外人,就不必顾忌她的禁令:外人面前不得透露他们的关系。 龙舌强势,混着尼古丁的味道,魅得令人迷离。 旋身纠缠,翻进房间,她手里的高跟鞋落地,混着刚落地的门卡,他一把将门砸上。 “嘭!”一声,震得人肩头微颤,愣愣的看着他,有这么生气? 被他盯得头疼,她终于略微拧眉,作势从他臂弯里钻出去,他却手臂一收。 “出差为什么不打招呼!”低沉的嗓音,透着无尽的压抑,她知道他的那种紧张么? 这其实已经够好了,沐寒声现在心底简直装了一桶哑弹,发,发不得,抵在墙边的手紧握成拳。 “我想来的,走得太急……” 沐寒声扫了她一眼,可真是够好的理由。 傅夜七自己想想也是,前两天刚让他生气完,这会儿又惹到他了,虽然不是自己的错,但也不觉得看他生气是一种享受。 一看他这阴沉的脸,就知道是急匆匆赶过来的,素来矜贵的男人,头一次从他身上看到‘风尘仆仆’四个字。 尤其,她低眉之间,见了他颈间的领带,竟然还是她那天系的那个样式。 心头蓦地酸了,仰脸看了他,他是真的担心自己。 “沐寒声……”她想说点什么,可是喊了名却不知道能说什么,最后只抬手替他解领带,总觉得看着它,心里不好受。 “看你也累了,先收拾……”她低低的一句。 手却被他握了,脸色依旧沉沉的,薄唇一碰,“我两天没睡。” 略微拧眉,她抬眼,本来该温柔安慰,或者道歉,却是一句:“我又不是口香糖,还要天天见,找这么急干什么?” 盯着她,良久,他都没说话。 最终抿唇转身出去了。 傅夜七愣了一下,跟着转身,也不是想追,就是跨了一步,被地上掉落的高跟鞋一绊,直往地上扑。 倒下那一瞬间,她自己忽然有些想笑,这都什么偶像剧的桥段,为了留人摔一跤? 可她是真的被绊了,摔得不轻,胳膊肘擦过地毯破了皮。 “嘶!”摔那一瞬间,她都没有低呼,这会儿疼得吸气。 沐寒声都出了门,走了两步,又拧眉返了回去,一眼见了地上趴着的人,深眸一缩,猛地掠了过去,一把将她从地上整个抱了起来。 “看来不把我折腾死你不安生。”他冷然说了一句,放她到床上的动作,面色足够冷,动作也足够温柔。 傅夜七抬眸,坐起来,她真没演戏,“手臂破了。” 果然,这招好使,他立刻转移了注意力,见了她破皮的肘部,眉头就拧了起来,沉声吐了两个字:“等我。” “你干什么去?”她转手拉了他,“太晚了,我很累,别折腾了。” “你睡你的。”他总算坐在床边,还算温了些,只是矜贵的脸上表情极少,“我去买药。” 她抿唇,看着他起身迈步,伟岸气魄,只是,穿了两天的西服,透着说不出的心酸。 明明没欺负他,她却忽然觉得歉意。 “沐寒声!”在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她还是出口喊住了他,从床上下去拉了他,“你别去了。” 看了看他身上的衣服,估计他从来没这么仓促狼狈过?抬首,“行了,我道歉行不行?真是走太急了……你也累了,回去洗洗休息吧!” 沐寒声还在原地立了会儿,低眉凝着她,终究叹口气,却也不乏霸道的一句:“我今晚睡这儿。” 她顿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头,“好。” “我回房拿行李。”他低低的一句,总算叹口气,抬手抚了抚她的脸。 但他根本就连房间都没订,来得匆忙,也没有带什么衣物,出去不过是在最近的地方挑了一套衣服,顺便给她买了药才回去。 再回去,她依旧倚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什么,眉眼低垂。 见他回来,她才看了过去,一眼见了他手里的东西,微愣,看来他今天是专门来搜刮她的愧疚和心疼来了。 下床接过药膏,“你去洗澡,我自己抹药。” 沐寒声没动,只是低眉盯着她,但是来回折腾一圈,冷风一吹,倒是冷静有余。 “我在想,要不要在你身上装个定位器。”冷不丁的,他凝着她,颇为认真的一句。 原本很肃穆的气氛,就因为他的这句话,傅夜七一下没忍住,勾唇笑了,“这都是巧合,哦又没刻意躲你……” “不准笑!”他板着脸,掷地有声,是那么个样子,“事不过三,再有一次就这么办。” 傅夜七忍了忍,仰脸看着他,本来很累,忽然又不累了,一双褐眸盈水悠悠,好一会儿才轻轻一句:“好。” 沐寒声抬手捏了她的鼻尖,不无惩罚,看在她态度不错的份上,自己折腾两天也值了。 只是指尖触到她娇腻的肌肤,没舍得收回,转而定着她的脸,莫名霸道的一句:“继续。” 她还未明白过来,裹着一抹烟味的吻就压了下来,比刚才少了强势,多了几分缱绻。 这一次,她没有闭眼,只是安静的看着他。 这么近的距离,他的眉眼依旧英峻,眉棱分明,头一次知道他一双睫毛也浓密修长,双眼阖上,透着莫名浓情。 也许他是摸清了她的性子,对她,轰轰烈烈的大势照拂是令人铭记,却敌不过细水长流的体贴。他喜欢将她整个人裹进怀里,给她吹头发,给她捂手,替她换鞋,为她买手套买礼物买花,替她挡酒,太多了,甚至每一次受伤时他的焦灼,她都记着,只是从未表露什么。 沐寒声的吻停了,看着她双眼微眯,一副琢磨,不禁叹口气,掩着挫败,最后恼愠的啄了她的唇,“我去洗澡。” 她仰头,回神,破天荒轻柔的一句:“恩赐你再抱会儿。” 沐寒声愣了一下,转而薄唇微勾,除了她,谁敢说给他恩赐? 他从未因一个人这么奔波过,向来事事有条不紊,这两天全乱了。若是别人也还好,可她这身份特殊,因公出差行程保密,要查探还费不少波折。 可他面上虽然敛着,却也喜滋滋的拥着。 “你就这么急着过来,公务都扔下了?”脑袋埋在他胸口,她低低的问了一句。 想着,关于体检报告的事,不就也一并缓了。 男人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句,手臂收紧了点,工作哪有你金贵? 不见他说话,她忽而仰脸,“你这么急着找我,不会是背着我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 关于他的调查,她不生气,但有那么点介意,他查了是想干什么? 沐寒声低眉,她的敏锐,他是知道的,低低的一句:“哪怕有,不论是事前、事后,都绝非恶意。” 盯着他英棱的脸看了会儿。 好,她信。 “明天下午我有点时间,带你出去逛逛?”她提议。 沐寒声手臂未松,下巴支在她头顶,“对这儿很熟?” “跟苏曜来过几次……”说到这里,她看了他,抿了抿唇,表情也淡了。 他介意苏曜,那就是还没把过去给忘了。 “好了,你看看你两天不换衣服,满身烟味,赶紧洗洗去。”她推了推面前的人。 可沐寒声从她眼底看出了不一样的黯然,没松,迫使她看着自己,“总喜欢自己闷着事,不好。” 微蹙眉,好吧,那就直接问一次,“你很爱宋琦?” 沐寒声低眉,视线毫无躲闪,反而,眼底浅浅的笑。 一个女人,肯对着男人提及他的曾经,说明她在乎他。不论是想要了解他的过去,还是想让他忘了过去。 未几,他才沉声温醇:“这个字,我回答不上,但可以告诉你,当年我在军中,一年半载都不出军队的门,出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回家看奶奶,说来……我甚至记不清她的样子,哪怕……” 他顿了,略微的小心翼翼,低眉凝眸,“哪怕我与她结了婚。那时太年轻,满腔的抱负,再后来,沐煌危机,我得替奶奶分担,那些事,逐渐被公务淡化。” 言语之间,透着淡淡的惭愧、歉意。她是可以理解的,毕竟那个女人的青春,在他女友的位子上消耗了那么几年,最后虽然得了一个婚礼,却其实,感情还是空的吧? 她竟然有些为宋琦不平了,这么一想,她又挺庆幸,除了那三年,现在的沐寒声,都能扔下公务来找她。 “关于那三年。”他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忽而开口:“我不回国的原因很多,私人的,自然不敢求你原谅,于公的,又不能透露,也许以你的身份,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不只是为了守着宋琦的亡灵?照顾宋沫成年?她不过那么一问,没想到问出这么多,作为政界中人,对‘秘密’是极其敏感的,她知道不该再问了。 转而换了话题:“快去洗澡,很晚了。” “嫌弃我?”他忽然较真了。 傅夜七微愣,然后抿唇,给他拿了袍子放在床边,抬手替他褪了外套,解了领带,做了个‘请’的姿势。 男人终归柔了眸色,迈步进了浴室。 傅夜七倚在床头,含蓄的打了个哈欠,想起他的习惯,又起身给他醒上红酒。 站在窗前看了看慕尼黑的夜晚,不同于国内的璀璨,这里的夜色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风情,极目微眯,还能看到圣母教堂屋顶。 “嗡嗡!”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她回身看了一眼,走过去,是沐寒声的手机,而且是古杨打的。 略微敛眉,褐眸微思,转头看了一眼浴室,水声‘哗哗’,她做主将电话接了。 “沐总,遇到点麻烦。”古杨沉沉的声音。 按说,遇到了麻烦,沐寒声又在国外,她应该跟着担心的,却反而心底疏松,大概是猜到了古杨说的事。 这才低婉开口:“古杨,是我。” 那头的人猛地愣了一下,庆幸自己刚刚没有一溜嘴把话都说完,这会儿笑了笑:“原来是太太,也……没什么事!您们忙!” 她柔唇微勾,明知故问:“不是遇到点麻烦么?可以跟我说,我给你转达。” 古杨倒吸气,他才不做死。 “没有没有,我自己能解决,就是想问问沐总找到您没有,看来是找着了,古杨就不打搅您了!”说着把电话给挂了。 她放下手机,淡然笑了一下,秋落又立了一功。 沐寒声出来的时候,她很主动的接过毛巾替他擦头发,毫不隐瞒的一句:“古杨给你打电话了。” 他略微侧首,倒也没动,只低沉一句:“说什么了?” “你的人,能跟我说什么?估计会再给你打。”她不无吃味。 沐寒声笑了,握住她的手拉到跟前来,“古杨跟我久了,只认我是常情,不过他对你也是对主子的恭敬周到。” “我就那么一说,你紧张什么?”她淡然一句,转身去给他将红酒取来。 看她如此周到,奔波两天,他总算心里舒坦多了。 那之后,他也没给古杨把电话回过去,拥着她睡了。 隔天一早,苏曜依旧在楼下等着,见到她和沐寒声一起出来的时候,微微愣了一下,但表情管得极好,除了温和没别的。 沐寒声一手牵着她,面色温沉,到了苏曜跟前也没松开。 两个男人莫名对视了两秒,谁也没说话,最后苏曜先转了身,给她把车门打开。 “我走了?”她浅笑,对着沐寒声。 男人略微点头,“别忘了昨晚你说的事。”带他去逛逛。 好在他过来了,否则,跟着她逛的,不就是苏曜? 傅夜七抿笑点头,转身上了车。 等车子走了,沐寒声才一手一手探进衣兜拿了手机,打给古杨,直接问:“什么结果?” 古杨这会儿也在车上,接到电话,还拧着眉,道:“目前还是那些说法,而且,我遇着齐小姐了,她说替我看看资料。” “你给了?” “没。” 此后沐寒声沉默良久,一手插进兜里立在酒店门口。 良久,他才低低的一句:“缓一缓,去查查北斗星的法人,下月的项目同样有它。” 这事,古杨也查过,目前都没进展,他都开始怀疑自己的办事能力了,只得点头,“是。” 上半天,沐寒声虽说空身来的,但一点没闲着,突袭分公司,吓得一众人仰马翻,视察了一遍,却又不声不响的走了,顺便又去考察了市场,既然她经常到这儿出差,他也不放再把这里的市场做大些。 下午傅夜七返回的时候,他却掐着时间等在了酒店。 “你没出去过?”她看了看他,就来得及换一双舒服的鞋,“憋坏了?” 沐寒声见她关心,顺着一脸憋屈样,获了她一个主动牵手,出了酒店。 慕尼黑的美食很多,但著名的巴伐利亚白香肠最佳食用时间已经过了,所以她带着他去了小市场。 这是最悠闲的用餐场所,不必在意能否大声喧哗。 看出了沐寒声没来过,她却也露着笑,亲自给他点食物,摆到他面前,看着他先吃第一口。 “怎么样?”她满脸期待,极少这样亲柔的表情。 不在政界也不在商场,不在沐家也没熟人,是另一幅女子情态。 沐寒声目光打在她脸上,一双褐眸悠悠看着他,平常清冷又淡薄,原来她喜欢这样的放松方式? “不错!”他总算给了个好评,看着她笑着终于开动。 但之后,他吃得极少,多数时候是看着她。 傅夜七的电话响起时,她还不急着接,略微擦了一下嘴,拿出手机,一眼见了傅孟孟的电话,眉头一皱。 怎么忽然想起她了,不是一直忙着和邵氏大公子争斗么? “喂?”她还是接了,谨慎的就说了一个字,适才那一副轻松也没了。 捏着电话听了会儿,一双柳眉越皱越紧,最后冷唇斥了一句:“没有那精钢钻,你接什么瓷器活?现在才知道着急了?” 显然气得不轻,一下把电话给挂了。 沐寒声已经结账了,见着她生气,将手机拿走,捂了她的手,“出什么事了?” “我得赶紧回去。”她只是这么一句,不免闭了闭眼,敛去懊恼,从座位起身。 沐寒声一直随在身侧,也没多问半句,从市场回酒店,再离开,诸如叫车、订机票的事,一直都是他亲自做,傅夜七只忙着往国内打电话。 但是上了飞机,手机必须关掉,她不免拧眉,很是压抑。 “不着急,”沐寒声低低的嗓音,“凡事没有隔夜就能一锤定音的,你赶回去解决不了,不还有我?” 第129章 他又去了英国?(万更) 她转头看着沐寒声,“忽然发现,我麻烦了你很多事。” 傅孟孟卖了傅家大宅开始,她跟沐寒声就有了一连串的牵扯。 对此,沐寒声只温尔抿唇,成熟的脸上没有半分介意,只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低声问:“既然都不少了,是不是也可以告诉我,这一次是什么事?” 按说,她可以不管傅孟孟,但涉及到傅氏的命运。 闭了闭眼,吁口气,压着对傅孟孟的气愤,她低婉的开口:“傅孟孟敢做敢闯是好,竟糊涂到拿着傅氏的前途,跟邵大少爷定下约,年末的《企业星级选》,谁领先,败者被兼并或者收购,这会儿大概初定竞选企业名单该出来了,傅氏连预选名单都没上,拿什么赢?” 沐寒声一直仔细倾听着,这会儿,浓眉才略微动了动,“傅孟孟不像这么冲动的人。” “她一向自负。”这一点傅夜七是了解她的,“谁知道怎么被邵大少爷激的?” “邵氏,在预选榜上?”良久,沐寒声沉声问了一句。 她淡然点头,“以傅氏目前的实力,要想上榜太难,它若真上去了,还显得商会有失公允……你看着我干什么?” 忽然发现他定定的看着自己,傅夜七才略微拧眉。 男人峻脸稳沉,眉目深邃,盯了她许久,才终于低低的一句:“看来你对商界的门道,挺了解?” 《企业星级评选》的方案颁布也没几年,但她很清楚评选的时间、规则,能否上榜的基本水平线。 这让他想起了之前的那个项目,她洞察得如此精敏。 傅夜七猛地想起了秋落说有人好像在查北斗星,这才淡下表情,低婉而随性一句:“我是傅家出来的,傅氏世代为商,这点还能不懂?” 似乎也不无道理。 可此后的路途,沐寒声一直沉眸敛眉,若有所思。 直到从机场回到御阁园,进了门,他终于低低的一句:“傅氏不能上榜,让邵氏落榜,总不算有失公允?” 嗯?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可他已然褪下大衣,一边解着领带往楼上走了。 那种感觉,像做了一件大好事不想留名,偏偏走得如此潇洒,让人不记住都难。 傅夜七莞尔一笑,换了鞋子上楼,步伐显得轻快了许多。 第二天她就去找了傅孟孟。 又是一段时间没见,这一次,傅孟孟倒是憔悴了些,只是素来喜欢的大耳环张扬着她自傲的气场,哪怕如今都快一败涂地,还能打扮精致,端稳的坐着。 终归是傅家千金,某些贵气无论如何,她没扔。 倒是见了她,傅孟孟头一次这样,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傅夜七看了她一眼,美眸低垂,低低的一句:“坐吧。” 傅孟孟从来不是低头的人,但这一次,她不想让傅氏砸在自己手里,抿了抿唇,“我原本是极有把握,可邵晋卑鄙无耻,背后使手段……” 她略微摆手,没让她说下去,低婉勾唇:“人家能使手段,不也是一种能耐?” “你!”傅孟孟以为,她既然来了,必定是一心帮着自己的,她都放下了身段,没想到她这人还是这么冷冰冰的,开口就夹枪带棒。 闭眼缓了口气,她又把气咽了回去,“我既然都找了你,那就是做好了接受你一切为难的准备,你随便责随便辱,能给我想出办法就行。” 呵!倒是能屈能伸,她浅浅一笑,双手裹在一起取暖,淡淡的抿唇。 “我没必要辱你,因为就算帮,那也是为了我傅家,不是为了你。”她淡然的声音。 傅孟孟今天能忍则忍,叠着两条腿,尽量不说话。 “我能问个问题么?”良久,傅夜七低低的开口。 忽然的这个语气,让傅孟孟看了她,转开眼,才一句:“问。” “邵姜……曾经跟过你爸,但最后趁乱卷资另立门户的,对么?”她问着,一双褐眸定定的看着傅孟孟。 还是沐寒声和秋落提醒了她,为什么傅孟孟宁愿浪费自己的青春在一个老男人身上?费尽心思的,竟然要把邵氏所有资产都夺过来? 傅孟孟显然愣了一下,她自傲、自负,不喜欢被人猜测中的,因为她做的每一件事都只是为了她,不是为了彰显伟大。 她褐眸终于低垂,不说话,那就是默认了。 “我知道了。”最终,傅夜七低低的一句,忽而意味淡薄的笑了一下:“看来,你我之间,相似之处还是有的,比如,有仇必报。” 傅夜七有时候会想,如果他们的长辈不内讧,他们堂姐妹也不至于翻脸。 一切都回不去了。 “你到底帮不帮?”傅孟孟见她作势要走了,却从始至终都没说过决定,略微拧眉。 她才略微抿唇勾了一下,“只要有我傅夜七在,傅氏永远不会倒。” 而终有一天,她是一定要拿回来的,就算她不需要,也要给酒泉的父母心安,夺了他们生命的集团,在女儿手里永不会没落。 傅孟孟总算松了口气,见她走了两步,忽然开口:“傅夜七!” 她顿了一下,略微侧身。 傅孟孟嘴角动了动,“抛开以往的不愉快,这次的事,谢了。” “不用。”她低婉:“我也说了,不是为你,只为傅氏。” 踩着高跟鞋优雅的出了咖啡馆,傅夜七却面色微沉,忽然觉得最近忙得有些累,她极少觉得累的。 莫不是被人惯坏了?还是需要个肩膀? 兀自笑了一下,略自嘲,十一年的痛苦,也没见你皱一下眉头,现在矫情什么? 回到她的办公室,之前沐寒声送的花已经被处理了,还真忽然觉得办公室都空落了。 …… 沐寒声立在落地窗前,指间夹着香烟,但没点燃,看似闲适的步子在窗前来回,但那双英眉清晰可见的凝着。 良久,终于把言舒叫了进来。 “沐总。”言舒恭敬的立在他几步远处。 “嗯。”沐寒声回身,低低的吩咐:“你去把企业星级评选的规则和目前名单整合一份给我。” 言舒皱了一下眉,“现在就要?” 沐寒声点头,“下班之前,把傅小姐约过来。” 对着外人,他对她的称呼也很礼貌。 言舒点头,退了出去。 正好古杨往办公室而来,抬手敲了两下,这才推门进去。 沐寒声见了他手里捏着的资料,剑眉微动,“结果出来了?” 古杨把资料放到桌上,点头,也说了一句:“跟陆铭说的也没什么差别,沐总……您是想要什么结果?” 因为不了解主子怎么忽然要查太太的身体检查报告,他去查也没个方向。 沐寒声一手插进兜里,另一手修长的指尖动了动资料,低低的一句:“暂且先放这事,北斗星幕后是谁,还没查到?” 古杨惭愧,低眉。 性感的指节一下一下的巧在体检报告上,良久,沐寒声才摆摆手让他出去了。 下班前,言舒就把企业评选规则和名单呈了上来。 “没有《北斗星》?”沐寒声扫了一眼b开头企业,没见着,薄唇微动,直截的问出口。 言舒略微谨慎,“这是我校对过的名单,应该没有问题。” 当初都能跟沐煌竞争,又能将上次的后半段项目顺利接手的企业,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出去吧。”他低低的一句。 傅夜七被召到沐煌的时候,手头还有点没翻译完的资料,但又免得被沐寒声说道,收拾东西前往。 “找我?”她将包放在沙发上。 沐寒声也不啰嗦,等她缓了会儿,就把规则和名单给她递了过去。 “星级评选名单?”她接过来,自言自语,一眼扫中了邵氏。 沐寒声优雅的倚在沙发边上,只有她的时候,比平时随性,低低的一句:“邵氏虽然在榜,但荣京那么多企业,比它优秀的不见得没有,要换下,不是难事。” 但在傅夜七看来,换,没那么简单,要从那么多企业中挑选,再一系列考核下来,最终宣布结果的期限都该到了。 男人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嗓音笃沉,目光敛着她,“你不觉得,齐秋落所在的公司潜力极佳?” 捏着名单的手猛地紧了一下,傅夜七抬头看了他,又端得一脸淡然,“怎么忽然想起它了?” “不是忽然,它与沐煌本就有合作,给我的印象不错,加之,我见证过它的实力,要挤下邵氏,轻而易举。”沐寒声薄唇不疾不徐的吐着:“这也算是给齐秋落添了一道光环,一举两得,不是?” 傅夜七面上是没什么,但心里发愁,她刻意不参加星级评选,这下好了,正好撞到了沐寒声的枪口上。 总有一种直觉,过不多久,他会把她剖得一点秘密都没有。 也不知道北斗星与她的关系,让他知道是好还是坏? “我找秋落谈谈吧!”最终她如此低婉一句。 其实自己也清楚,没有别的办法了,末了看向他,“还要一系列的考核,我是不是还得不落俗套的去贿赂商会主席?” 沐寒声终于不再悠闲的倚着,走到她跟前,不无认真的低眉看着她,“你贿赂我就行。” 傅夜七愣了一下,然后忍不住莞尔一笑,“我没跟你开玩笑。” “我像是玩笑?”男人故作不悦,双手放回兜里。 想一想,也对,沐煌是商界霸主,沐寒声就算不是商会主席,话语权可见一斑。 “行,你提吧,怎么贿赂?”她爽快的一句。 沐寒声却英眉微动,“贿赂也这么没诚意?”哪有让人提的? 想了会儿,他沐寒声什么都不缺,她能贿赂什么? “要么……请你吃顿饭?”她很俗的提了一句。 没想到沐寒声真的应了,当即给田帧打电话说晚上不回家吃饭,转而拿了几份文件牵着她就出门。 刚上车,傅夜七接到了苏曜的电话,她看了一眼沐寒声才接的。 “……没事,算是处理妥当了……好。”断断续续的几句之后,挂断,她回来得匆忙,苏曜晚回来一天,这会儿才落地。 沐寒声知道电话那头的人是苏曜,所以刻意没开口。 倒是傅夜七先开了口:“苏曜最近准备竞选副总理,说不定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不定时就得出差。” 开车的人终于扭头看了她,“他一个外交部长,难道还不会几门外语?”非得把她带上。 显然意图不轨。 见他这样,傅夜七抿唇,“这是公务搭配,没有特殊情况不宜打破,再者,那三年,苏曜的确没少提拔我。” 提拔?那都是外行人看的,她用得着谁提拔,后有蓝修,前有杜峥平就够了。要说是她念故人之情,他倒是理解。 提这些就影响气氛,所以沐寒声转了话题:“见过傅孟孟了?” 她点了一下头,“我倒是挺佩服她,不论过成什么样,总能保持那副骄傲。” 沐寒声面色无异,略微动了一下,算是回应,却在想,那也不如她,不论经历了如何苦难,她的如斯聪慧敛静,从未失了那种气质。 她最后选了个离御阁园不太远的酒店。 两个人的晚餐,比在家里多了几许浪漫。 不过他俩估计没挑好日子,电话不断。 开始是蓝修。 沐寒声扫了一眼,低眉敛目,沉声:“接吧。” 反倒是她略微一笑,没接,不论是关于儿子,还是别的正事,当着沐寒声的面谈,都极为不明智。 对她这样的自觉,沐寒声倒是心底舒坦,浓墨眉色也便柔了。 但是独属于两个人的时间没一会儿,沐寒声的电话响了。 “奶奶。”他低低的一声,之后就安静的听着,好一会儿才几不可闻的动了动眉毛,“行。” 等他挂了电话,傅夜七才抬眸,“怎么了?” 沐寒声一脸漫不经心的深沉,深眸看了她,温和一笑,“明天回老宅,看样子,沐钦家有喜事。” 喜事? 傅夜七略沉吟,莫不是,安玖泠又有了? 对着她沉默的猜测,沐寒声也不说话,只是示意她吃饭。 等回御阁园的时候,沐寒声才不无试探的转头:“有压力?” “我有什么压力?”她柔唇微勾,“现在已经不是以前了,我对这件事不上心。” 谁也不明提是怀孕的事,但又都心里有数。 听她这么说,沐寒声落了眉宇,也不多提,生怕让她想起曾经的流产。 进了门,他把文件包放在了一旁的置物台,想着他又帮了自己一次,傅夜七主动给他褪下大衣,挂在衣架上。 沐寒声转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眸色深沉,最终没说话,稳步上楼,心里明明喜滋滋的。 而她上去的时候特意看了他的文件包,不是她有偷窥癖,但最近她心有不安,何况,下午去他办公室的时候,她注意到了,沐寒声看似有条不紊,但在避着她收起什么资料。 她刚刚那一下主动让他松了警惕。 待他去浴室,她才去了书房看他公文包里的东西。 那一沓身体检查报告她很眼熟,看来秋落说的没错,他真在查。 那一份企业星级评选名单上,笔锋凌厉的特意写上了‘北斗星’。 皱了皱眉,他怎么就偏偏对她的东西这么敏锐? 回到卧室时,沐寒声还没出来,她就在床边坐了会儿,指尖无意识的摩挲着手腕。 “想什么?”猛地听到沐寒声的声音,鼻尖钻入一抹沐浴露的味道,她才回过神,淡然一笑,摇了摇头进去洗浴。 大概是累了一天,各自都收拾完毕后,她给他肩上抹了药,他给她手肘抹了药就躺下睡了,谁也没再提安玖泠怀孕的事。 隔天回玫瑰园,老远就见了沐钦的车停在外头没放进车库,今天特意开了一辆红色保时捷。 “少爷、少夫人!”洛敏恭敬的候在门口,笑眯眯的打了招呼。 沐寒声将手里的礼盒递了过去,只牵了她的手往客厅走,另一手插在兜里,温沉又凌然。 弄得安玖泠今天都不在往常一样笑了,她还记得上次揶揄傅夜七后被沐寒声一个眼神削得冰冷的感觉。 老太太见了两人回来,也是笑呵呵的。 今天沐钦夫妇把大女儿沐筱筱也带来了,五岁的小女孩扎着两个可人的辫子,在老太太怀里很安生,但是见了傅夜七,一下笑着就蹦了下来,奶娇娇的喊着:“七婶婶!” 安玖泠转眼瞪了女儿一眼,沐恋就算了,自己的女儿也喜欢傅夜七,真是中邪! 小女孩怯生生的顿住了脚步,眨巴着眼。 傅夜七笑了一下,走过去牵了沐筱筱的手儿,她本来也不讨厌孩子,尤其现在为人母,越发喜欢。 “筱儿最近是不是又漂亮了?”她温柔的笑着,捏了捏沐筱筱的小脸。 女娃露出参差的牙齿笑得甜滋滋的,“筱儿好久没见七婶婶了!妈妈不让我回来……”说到这里,忽然不说了,大概是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沐筱筱是女孩,沐钦夫妇的确有些偏见,沐家人都知道,所以傅夜七越发心疼,只是一笑,牵着她往沙发上坐。 “听说大嫂有喜了?”刚坐稳,傅夜七笑着,不乏喜气的问。 本来安玖泠还想隆重宣布的事,她这随口一问,也不能不回答,只好一脸幸福的笑着,“嗯!刚检查出来。” 傅夜七看了沐钦一眼,还是那副温文的样子,眼镜底下狭长的双眼略微低垂,倒是一手握着安玖泠,还算和睦。 “那要恭喜大嫂了!家里也好久没喜事了,正好让奶奶也高兴高兴,你可是大功臣!”依旧是她在说话。 沐寒声却听出了她话里别有味道,她什么时候这么主动过?一句接一句的说。 慵懒的倚在沙发上,侧首看着她,一条手臂就在她身后,不由得又坐近了点,在别人不注意的时候,略微与她咬耳:“羡慕了?” 傅夜七正低眉跟沐筱筱说话,忽然听得耳边一声温热,转头看了他。 一张冷峻的脸,矜贵之余不乏探究的盯着她。 她才眼尖微动,懒得回答。 “对了,弟妹是不是会做柠檬糕?我最近总是想吃酸的东西,吃别的又不垫肚子……”安玖泠娇娇的笑着开了口。 傅夜七抱着沐筱筱,很自然的把话接了过来:“行,这就去给大家做一份,也好久没下厨了。” 这不明摆着已经开始摆起了孕妇的谱? “……少夫人,我去吧?”洛敏看着心疼,开了口。 傅夜七却只是淡笑,“大嫂想吃我做的,心意不一样,敏姨平时就忙活,今天就歇歇!” 洛敏脸色为难,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老太太点了点头,洛敏也就没拦着。 沐寒声在一旁已然沉了眉,叠起了双腿,倚在沙发,一手齐肩搭着,显得越发慵懒,可深邃五官透着说不出的凌冷。 “五年了,好容易再怀上,可千万别出意外。”他冷不丁的一句。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这可不是在咒她呢? 安玖泠委屈的咬唇,沐钦却只是温和的一句:“寒声说的是,再得一胎不容易,是该好生养着。” 倒是老太太跟没听见似的,什么也没说,只自己喝自己的茶。 不出一分钟,沐寒声从座位起身,破天荒的进了厨房,洛敏愣了一下,被老太太摇头示意阻止了。 他最不喜欢进厨房,这是沐家上下都知道的事。 所以,这会儿沐钦夫妇表情略微的怪异,这哪像是离了婚的两个人? 幸好他们先怀上了。 厨房里。 傅夜七搅着鸡蛋,手臂酸得甩了甩,指甲打到了沐寒声的衣摆,这才转头,“你怎么进来了?” 沐寒声没回答,略微蹙眉看着她手里的动作,与他来说,是极度陌生的。 未几,他才低低的一句:“让你受委屈了?” 她挑眉,坦然,“没有。” 沐寒声鼻根低哼,“你可都没这么伺候过我,给她占了先例?” 原来是说这个,她淡然笑了一下,“相比于在客厅听她叨叨怀孕时的种种炫耀,我倒是喜欢在厨房里。” 良久,他没再说话,只是从身后轻轻环了她,厚实的手掌下意识放在她平坦的小腹上。 想起上一次她流产的事,英眉微蹙,尽是温柔,下巴抵在她肩头。 “演戏是不是太过了?”她的行动受了阻碍,不得不淡淡的提醒一句。 但她知道沐寒声此刻的表情,一定是极为深沉,没有半点演戏给奶奶看的意思。 “我在想一个问题。”颈间,他低醇的嗓音,很沉很稳,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但是下一句让她没忍住笑。 他说:“等什么时候你怀上了,怎么报回去?” 大概也是回到玫瑰园,有奶奶,她就比较放松,这会儿笑得眉眼略弯,褐眸晶莹的看着他,“太记仇不好。” 有仇必报的她,说得好像自己不记仇似的! 沐寒声将手臂收紧点儿,因为她没有一开口就说诸如‘谁要跟你生孩子?’之类的话,那也算一种首肯了。 “厨艺跟谁学的?”深眸低垂,没话了,他又舍不得出去,只能随口找话题。 傅夜七也就随口一句:“蓝修。” 说完转头看了他。 沐寒声脸色温和,就是眸底刮过一阵风,之后一片清凉,听他薄唇一动,“粗粝军棍,还会下厨?” 根本是赤果果的妒忌。 傅夜七浅笑一下,还加了几句:“蓝修这个人别看在外冷硬而粗鲁,他也有城府谋略,还能体贴人,深谙处事之道……” “优点不少。”男人忽然打断了她的话,虽然有几分吃味,但莫名的欣喜。 她从不会跟他提蓝修,现在肯提起,至少说明愿意跟他再近一步。 “我说真的。”她擦了擦手,认真抬眸:“我在第一岛那些年,如果没有蓝修,早不知流到哪儿了,很多处事性子也是受他影响,所以,他对我来说,在某种程度上,谁都比不了。” 也不是为了让他堵心,只是上一次,他和她说了对宋琦的感情,她现在这么说,算你来我往吧,正好。 不过,她以为沐寒声会沉眉吃味,却见他握了她的手捂着,垂眸之际低低的一句:“我不与任何人比,能拿去比的,都不是最特别的。” 多会给自己筑高台?一语就占了他在她心里,必须是最特别的那个位置。 至于比较,苏曜、卫子谦、蓝修之类的,随意比去吧。 傅夜七笑了一下,果然是脑子好使的男人。 那一整天,两人都在老宅,沐钦一家晚上也留宿了。 再起早的时候,傅夜七在后院悠悠走着,迎面遇见了安玖泠,明明还没有任何反应,却一手护着腹部。 她倒也只是淡笑,立在原地看她走近。 “怀里孩子后总是睡不好,中午又犯困!”安玖泠一开口就是孩子。 她浅笑,好像记得当初怀八爷的时候,她是天天睡到日上三竿,但也不说破,“在这么点就这么能闹腾你,又爱吃酸的,指不定这回就是个男孩了呢!” 听了这话,安玖泠也高兴,笑呵呵的。末了,才忽然对着她一句:“对了,玖瓷说最近有去公司面试呢,正等着结果,这会儿人还在英国……我之前有什么说不好的,你不会介意吧?” 介意?傅夜七略微挑眉,关于什么?关于让她主动把族钻让出来的事?还是把位置让给安玖瓷的事? 归根结底是一回事。 安玖泠这是因为自己怀孕了,有了底气,不必再逼她让出什么了,是吧? “不会。”她淡然一句。 “那就好!”安玖泠依旧笑着。 傅夜七敛眉想了会儿,看似很自然的转了话题:“你还别说,是不是养生加健身怀孕的几率大些?我身体本就弱,看来得请个健身教练……大嫂有认识的么?” 安玖泠的笑意还在,就是少了些,道:“养生的我倒是认识不少,健身的……还真没有。” 她笑了一下,“我听朋友说,有个姓顾的,叫……”说着,她不动声色的扫了安玖泠一眼,才继续:“顾准之吧好像,听闻很不错!” 安玖泠的脸色猛地僵了一下,随即恢复自然,却扯了扯嘴角,“我看现在什么教练都是胡扯,咱们自己在家不就能锻炼?跑步、跳绳哪样不能?” 傅夜七当做没有看到,淡然笑了一下,“也是。” 两人一起回的客厅,沐寒声刚巧从楼上下来,穿戴整齐,手里还捻着电话,见了她刚回来,半分责备,“大清早的吹什么凉风去?” 他以为她还没起,却从书房见了她在后院,赶下来她倒回来了,一捂她的手,冰凉得英眉又拧了点。 她倒是很自然的任由他握着,“要出去?” 沐寒声略微抿唇,有些不太舍得扔下她一个人在老宅,最终也就一句:“我尽早回来。” “没事,我陪奶奶下棋。”她淡然一句。 沐寒声走了之后没多久,她接到了秋落的电话,听她有些急促的一句:“夜七,怎么回事?《北斗星》怎么会上了企业星级评选的名单?” 她抿了抿唇,不答反问:“这么快就出来了?” 看来沐寒声今天是去忙这件事去的,走前还一个字不跟她提。 齐秋落略微拧眉,“你知道?” “嗯。”她低低的一句:“要搭救傅氏,所以,只能牺牲一下了。” 齐秋落不免低咒一声,果然是傅孟孟那个自负的女人干的好事!但是,“这样一来,你不怕被沐寒声知道?” 她还没仔细想过,“即便知道了,似乎没什么,他能把公司收购了?” “他不敢惹你。”齐秋落笃定的一句。 想想也对,沐寒声知道了没什么,不让傅天成和傅孟孟知道,不让商界众所周知就行,以保证日后将傅氏收回来。 “我在玫瑰园,要去陪奶奶下棋,先挂了?”傅夜七捏着棋子低婉一句。 “去吧去吧,十孝孙媳妇……哎对了!”齐秋落说着又忽然叫住她,斟酌了会儿,才道:“沐寒声前两天去过庄岩那儿,估计是给宋沫探视去了,听庄岩说,宋沫接下来要请半个月的假,不知道要玩什么幺蛾子,我担心你,想给你打声招呼。” 她轻笑一下,宋沫又不是洪水猛兽,请假从军里出来,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至于沐寒声去看望她,本来的两姐妹,就只剩宋沫了,关照一下也能理解,只是他从未跟她提过。 晚上沐寒声回来时,她都快睡下了,倒是没闻到他身上有酒味。 沐寒声进门,见她还倚在床头了无睡意,略微疲惫至于,薄唇一柔,“我不在睡不着?” 傅夜七扫过来一眼,“你想多了,我在想过两天宣布企业星级的事。” 床边的男人这才坐下,满是笃定,“放心,不会有邵氏和傅氏,私底下他们再几许怎么斗,我就管不了了。” 她担心的是被评上星级,会不会把她是幕后法人的事暴露,但对于他的话,还是很配合的淡笑点头,才道:“很晚了,赶紧洗洗睡下。” “你先睡!”沐寒声低沉一句,倾身吻了她一下。 而他洗完澡出来,又去了书房。 傅夜七没睡着,转过头看着他走出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他若真的查到了北斗星是她的,也好,二月的项目别和她争,免得伤了好容易才修出来的和气。 只是,以后她们之间有什么事,北斗星被变成她的弱点,沐寒声这种城府缜密的人,一定知道打哪里,她会最疼,保不齐怎么对付她! 想着想着,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企业星级评选已经是一月底,荣京那么多企业,大大小小的代表人熙熙攘攘,坐满了整个商会议事厅。 她纯属来确定结果,北斗星被选为几星并不关心。 听到最后,没有听到邵氏,也没有听到傅氏,才终于放了心,才回了外交部。 傍晚时分,天上飘起细细碎碎的雪,落到地上又成了雨水,气温瞬间降了几度,偏偏她今天没开车。 麻烦苏曜的习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改掉了,总之没想起他,收拾东西出了办公室的时候,给沐寒声打的电话。 却听那头是‘关机’的提示。 “关机?”她不免低眉自言自语,好像从来不知道沐寒声还会关机。 在外交部门口站了会儿,冻得瑟瑟发抖,连走出去打车的脚步都挪不动,掏出手机,手指有些僵,给古杨拨了过去。 好歹是通了。 “喂?”她试着一声。 “太太?”古杨略微惊讶,怎么打到他这儿来了,“您找我有事?” 傅夜七还有些不好意思,这才低低的开口:“忽然下起雨夹雪了,我今天又没开车,还在外交部出不去……” 听到这里,古杨猛的想起了沐总今天出差,不会没来得及跟太太告别吧?又或者……没准备跟她告别? 不管别的,古杨赶紧应着:“我这就过去接您!” 这雨雪的确来得太突然,一路上都可见行色匆匆、无措躲避的行人,路上还堵车。 古杨看了看时间,天色逐渐黑下来,他开始焦急,别让太太等急了,晚饭都赶不上点可怎么办? 趁这点时间,他给庄岩打了个电话,“庄军处,沐总走了吗?” 庄岩捏着电话,一手也在方向盘上,这才换了蓝牙,道:“中午就带宋沫走了,怎么了?” “没什么,我问问行程。”古杨敷衍了一句。 看来是真没来得及跟太太说,可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说还是不说? 还记得太太上一次说起车牌的事了,0129那组数字,对沐总来说很特别,所以,太太该也是敏感的。 想了想,这么多年,沐总都不曾对人提起,大概是心里没准备好,他若真想,到了时机,必定会跟太太说,他还是别多嘴了。 古杨终于到了外交部门口,赶紧下车去接人。 傅夜七站得久了,腿脚冰凉一片,猛一上车倒是暖和了,却狠狠打了几个喷嚏。 “太太回去得赶紧吃药!”古杨不无担心的一句,可不敢让她生病。 傅夜七略微淡笑,“我现在没那么娇弱。” 这一次古杨却没礼让,“这感冒不挑娇弱的人,受凉了就招。” 她笑着,没说话了,手里还握着手机,这才想起问:“沐寒声呢?” ……古杨想着措辞。 片刻后,才道:“沐总今天临时出差,应该是没来得及跟太太您说,估计到了那边会告诉您!” 是么? 上一次是她急着出差没来得及说,这一次还轮到他了?他还真是礼尚往来,记仇。 回到御阁园,一个人用晚餐,她也没吃多少。 田帧照着古杨的话,煮了姜汤,又备了感冒药,等她吃完饭就端了上来,“太太,趁热喝!” 她略微抿笑,照做。 田帧自然能感觉她最近的变化,以前她们俩单独在这别墅里,太太从不会笑,哪怕这是勾一下嘴角,时常都只有清冷。 田帧在一旁候着,笑意浅浅,这功劳,自然归于先生了。 傅夜七喝了姜糖水就上楼,将自己塞进被窝里舒舒服服的捂着,不知不觉也就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床头的手机在震。 习惯的掀了被子起身,却是一阵头疼令她狠狠皱眉,看来昨晚那药没管用,还是感冒了。 脑仁‘突突’直疼,总算够了手机又躺回去,是沐寒声的来电。 “喂?”她声音里略微的病怏。 “没睡醒?”果然是沐寒声低沉的嗓音,依旧磁性。 她只‘嗯’了一句,顺口问:“你到地方了?” 沐寒声是刚到,马不停蹄的就给她打电话,沉声温和:“刚到,走得急没跟你说,三十或者三十一号就回去。” 她闭了闭眼,按压着太阳穴,“你有事就去……” 话没说完,她的声音忽然顿了一下,因为电话那头传来宋沫的声音,很清晰:“姐夫?什么时候走?” 沐寒声抬首,眸色微沉,示意她等着,才对着电话:“夜七……” “你在哪呢?”她先问了话,也不知是感冒头疼的,还是听见了宋沫的声音,忽然很难受。 沐寒声也没有隐瞒,坦然一句:“英国。” 又是英国,她不免的笑了一下,意味难辨,忽然想起,现在是一月底了,去年的一月底,他们也在那儿,宋沫还跟她上演了可笑又可恶的戏码,呵。 “没事了,我还困,再睡会儿,你忙。”她终究低低的一句,了无起伏,扣了电话。 “……夜七!”沐寒声想说什么,电话断了,深眸微紧,浓眉微蹙。 第130章 你为什么生气?(万更) 捏着电话拧眉片刻,沐寒声才抬眼看了宋沫,面色沉冷,回了她刚刚的问话,“需要钱我给你支,祭祀品尽好的挑,我今年就不和你去了。” 宋沫一拧眉,她请了半个月的假,就是为了给姐姐祭祀的,他也一口答应了一起回来,现在又说不去了? “那你回来干什么?”她噘着嘴不高兴的质问。 沐寒声又一次回身看她,峻脸英棱,略微淡漠一句:“谁告诉你,我回来是要给你去?” 这让宋沫愣在那儿,一双眼睛开始泛红,眼见他起身要走的样子,一把拦住他。 “你什么意思?”她仰脸,毫无惧色,“明明忘不掉我姐,否则为什么记得一月二十九?为什么按时回来?既然回来了,你有什么好顾忌的?我姐若不是见不到你,她得多伤心?” “不要总是把你姐搬出来,她若真的在,绝不会为难任何人。”沐寒声面色不改,略微冷漠。 可宋沫没有让开,反而越发生气,仰头盯着他,“你是不是怕傅夜七?是她逼你不准再去看我姐的对不对?” 一提到傅夜七,沐寒声峻脸铺了一层寒意,垂眼看着她,薄唇紧了紧,他太了解宋沫的套路。 良久才冷沉的一句:“该说的话,我一年前就跟你说过,黎曼如今的下场你也见了,倘若你不知好歹对她打什么主意,我绝不插手纵你!” 说罢,沐寒声掏出一张支票,‘唰唰’两下签了字,指尖重重的压在桌面,冷然扫了她一眼,转身掠步出了房间。 宋沫气得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好半天才一把狠狠将他的支票扔到地上,他们都离婚了,傅夜七凭什么还纠缠不休的打电话?!她在军队里快两年,为什么事情没有朝着自己预想的发展? 沐寒声出了酒店,给傅夜七回了电话,只是那边的人始终不接,不由得令他沉了眉,看着车也不时紧着手心。 英国,该是令她最敏感的地方,但这一次,她真的误会了他,只是电话不通,他无处解释,又不能立刻返回,只能尽快完成母亲的祭祀赶回去。 …… 傅夜七挂了电话,鼻尖泛酸,本就头疼,越是难忍,手机没入被褥之间,那点震动几不可闻。 田帧不见她起床,上楼敲了门,听不到回应才推了进去,见她苍白着脸,一手捂着额间,立刻就慌了。 “太太!”田帧急急忙忙走过去,近了才发觉她额间细细的汗,越发紧张,“这是怎么了这是?” 傅夜七还勉强的扯出一抹笑意,摆手:“没事,帧姨,别慌。” 能不慌吗?田帧颤抖得手,已经从围裙里摸了手机,给卓继打过去。 “卓医生,太太病了……发烧,在家!御阁园……对,就现在,快些!”田帧急匆匆的说完,将手机扔回兜里,赶紧扶了床上的人坐起来。 一着急,嘴里就停不住,“莫不是昨晚的雪太突然,太太这是发烧了呀!”一手摸了她的额头,烫得拧眉。 傅夜七还是那样的表情,好似病的不是她,或者是心口的难受比发烧更甚,好一会儿,才低低的一句:“别让奶奶知道!” 田帧拧眉,这个时候还想着老夫人,还能不应么?“太太不用担心别的事,帧姨会处理妥当的。” “对了。”在帧姨即将转身,去给她把早餐端上来的时候,她忽然开口,抿了抿唇,淡然一句:“也别让沐寒声知道了。” 这让田帧愣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一下头,不知道两人之间怎么了。 卓继过来时,药箱里只有简单的药,因为他刚从外地回来,幸好感冒发烧的药基本不缺。 给她看诊过后,卓继紧皱了眉,“荣京这天气变幻莫测,太太应该多注意身子,这都烧到快四十度了,哪能受得住?” 床上的人却还是那样风轻云淡的笑着,苍白的柔唇淡淡的一句:“没有那么严重,我现在也不娇贵,吃点药就该没事了。” 卓继可不这么认为,一脸的谨慎,“我给太太先配点药吃两天,如果还不见改观,一定要通知我。” 主要是他这两天还很忙,所不定还要出差,去天衢,当天能来回也不定照顾得周,否则该天天过来的。 傅夜七淡然笑了一下,抿唇点头。 田帧在一旁伺候着吃药,又将温热的早餐放在她面前,势必要盯着她吃下去。 她无奈,没有胃口要为身体。 素日爱喝的爵士汤,这会儿喝起来说不出什么味道,喝到一半终于下不去,让田帧端走。 田帧拧眉,又不敢真的逼她,只能少食多餐。 下了厨房,田帧想了会儿,犹豫良久,还是给先生打了电话,太太这个样子,老太太不知道,先生总得知道的。 电话响了会儿,终于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帧姨。” “先生!”田帧一开口,不免气息略喘,又捂了话筒,生怕楼上的人忽然下来,“先生昨夜没回来,是出差了?” 沐寒声打不通她的电话,能接到帧姨的电话却拧了眉,“夜七怎么了?” 田帧想了想,略有顾忌,“昨晚荣京下了雨夹雪,太太没开车也没带雨具,这一早上起来……” “帧姨……”傅夜七不知何时站在了餐厅门口。 田帧忽然听到声音,猛地转过身,也一手捂了电话。 傅夜七看了帧姨手里的电话,见着她脸上的局促,倒没有怪罪的意思,只淡然一句:“我还有事,中午得出门,早点做饭,少做些。” 田帧已经拧了眉,“可是太太,您这生着病出门?” 沐寒声从电话里听见了她生病,立时拧了眉,“帧姨!电话给她……喂?” 可惜没人理会她。 傅夜七看了看帧姨手里的电话,原本转身要走的,却走了过去,将电话拿了过来贴在耳边。 “别听帧姨胡说……”她柔唇微凉,声音没有起伏。 沐寒声却打断了她的话:“你怎么生病了?” “我没事……” “病了就好好在家呆着,不准出门听见没有?”别说是受伤,他是怕了她生病,尤其他不在身边,见不着摸不到,手边的电话捏得很紧。 傅夜七略微蹙眉,从他的听筒里能听到略微刮过的冷风,这个时候英国的冬天也很冷吧? “……好。”她淡淡的一句。 这样的敷衍,他还不了解她,就这么好说话?更听出了她虚涩的声音,闭了闭眼,终归软了语气,“夜七……我明天赶回去,你有什么事不急于一时,等病好了,嗯?听话!别出门了。” ‘听话’两个字猛地击中心尖。 眼眶酸酸的,他是温柔过,也体贴过,甚至偶尔会露出亲昵的举动,但从未这样说过,她却半天没了声,最终挂了电话,转身上楼。 如果没有猜错,他就是去祭祀宋琦了,这两天,也要如过来的几年一样宿醉吧? 站在卧室深呼吸几次,心头才舒缓了,她知道自己没什么可计较的,也说不出个理由,就是堵得慌。 最后连午餐都没用直接出了门,田帧根本拦不住,刚给先生打电话,太太显然就不高兴了,他们夫妻俩的事,帧姨也不敢再去催出差的人,更不能让老太太担忧,只自己拧眉。 傅夜七出门,自然不是为了赌气,也真的有事。 过两天就进入二月份,项目的案本总算准备妥当,亲自送到齐秋落手里。 “你气色怎么这么差?”齐秋落接过文案,目光却在她脸上,一丝担忧,犹疑的问:“沐寒声……出差?” 傅夜七略微低眉,只回答了她的前半句,“昨晚吹了会儿风,矫情的发烧了。” 一听她发烧,齐秋落一脸紧张,立时放下文案抬手摸了她额头,一连串的话:“矫情个屁,这是矫情吗?去过医院了,吃药了吗?” 尤记得她又一次发烧,烧起来根本压不下去,去谈项目半途昏在里边,齐秋落想起来还心惊。 “我送你去医院!”她想把,一把了她。 傅夜七无奈的一笑:“别大惊小怪的,我没事,一会儿还有事……” “你有什么事能比身体重要啊?”齐秋落一脸不悦,“我可告诉你啊,你连十年都熬过来了,别因为一个发烧有个三长两短,你自己甘心吗?” 秋落这人脾气是好,但不论玩笑还是认真,说话总是句句中的。 不过自己说完,又看了她,拧眉,“沐寒声去英国了?” 她没敛眉,“可能是有急事要处理。” “现在就给他找理由了?”齐秋落挑眉,“他跟宋沫去的我还不知道?是不是跟宋琦有关?” 问完又觉得太直接,看了看她病怏怏的样子,略微叹气,“这一年沐寒声是有变化的,我也问过庄岩,他对那个宋琦那根本不叫爱,尤其现在有你,不可能跑过去光祭祀她去。” 傅夜七终于无意味的笑了一下,“你说这么多,不也在给他找理由?” 额,好像是。 齐秋落抿唇,摆了摆手,“总之,就是他过去跟那个宋琦有关,你折磨自己划得来?” 她无奈一叹,给她扬了扬手里的包,“我带药了,而且是真的有事,傅氏和邵氏的纠纷,你又不是不知道,邵晋是男人,浑起来傅孟孟也不一定压得住,我得过去看看。” “不行!”齐秋落坚决不同意,“不行就不收购也不兼并,还天天让你跟着操心?” 她略微闭眼,靠在了一旁的桌边,勉强的笑,“傅氏虽然现在落了,但这种众所周知的事,到最后若是退了,别人怎么看?以后还在商界存活么?我可不想自己收回来的时候,傅氏苟延残喘,就一个空壳子。” 说的也不是没道理,可齐秋落就是不放心。 “不然……我陪你去?” “你拿什么身份去?”她一点无奈,“好了,就是一个感冒,又不是绝症……” “别瞎说!”齐秋落立刻打断她,知道拗不过她,只能一句:“那你回家的时候给我一个电话。” 傅夜七点了点头,抿唇离开。 她一离开,齐秋落立刻给沐寒声打电话过去,可那边的人好一会儿没接,弄得她起了脾气,一遍遍的打。 英国墓园的风,比街头的还大,吹得人面庞冰冷。 沐寒声立在目前,冷峻的脸上除了掩藏的一抹焦灼,便是沉郁的追念。 墓碑上是一张小小的黑白照,看起来该是上个世纪的照片,还雕了一圈细细的花边,照片上的人娇美贵气,却没有笑容,甚至没有看镜头。 第一遍电话响起时,沐寒声看了看,捏在手里一时没接。 以往,他会在墓园呆一整天,可以一句话不说,但今天,他眉色焦灼,淡淡的歉意,终于不过二十来分钟就转身离开,也接通齐秋落的电话。 “沐寒声!”电话一通,齐秋落气得直呼其名,开口就是长句:“你怎么回事?我是看你对夜七情意真切,才会站在你这边,你现在又跑去英国追悼你前妻是几个意思?夜七生病了你知不知道?” 沐寒声浓眉拧起,沉声:“我知道。” 这可更是气坏了齐秋落,努力的吸口气,忍着骂人的冲动,还算平静的开口:“平时就算了,夜七现在生病,或者你走的时候告诉她原因也好,你这样让她怎么想?” “谁告诉你,我来追掉前妻?”沐寒声却蓦然沉闷的一句。 齐秋落顿了一下,不客气的开口:“你在英国那么多年,就一个前妻能让你记挂,还能有谁?二奶?” 这略微粗俗的话让沐寒声眉角动了一下,一手打着方向盘,迅速离开墓园。 “替我照顾她一晚,我现在赶回去,怎么也要明天才到。”低沉的声音,不乏诚恳。 “那是你老婆,我照顾那是朋友之情,跟你一个意义么?”齐秋落生气起来,谁也不认,管他沐寒声什么人物?不过,他也说了立刻赶回来,她就不再咄咄逼人,没好气的一句:“我尽量!” 挂了电话,狠狠吹口气,气得扬手将手机扔回办公桌。拧眉,夜七就生着病去了傅氏,指不定被气成什么样? 傅氏集团大楼。 傅夜七到的时候,里边熙熙攘攘一片,尤其会议室,不亚于菜市场,令她拧了眉。 而傅孟孟还在办公室,打扮依旧贵气,只是拧着眉,一手捏着笔,一手托着下巴走来走去。 “笃笃!” “傅总,二小姐找您。”秘书立在门边,傅夜七就在她旁边,这会儿已经错开身走了进去。 傅孟孟也不说什么,就盼着她来,摆摆手让秘书出去了。 傅夜七在办公桌边站定,略微拧眉,“要收购就收购资产,要么兼并,还有什么好争论的?” 她没进来就能听见会议室里嘈杂的议论,不外乎这件事。 傅孟孟拧眉,“你也知道公司现在的能力,收购资产实力不足,兼并又得不到半数以上董事的支持,没法进行。” 她抿了抿唇,抬手略微擦了一下额间的汗,烧没退,嘴唇不正常的红,没论事,先问了句:“有水吗?” 傅孟孟愣了一下,然后赶紧给她倒了杯水。 她抿了两口,总算润唇润嗓,眨了眨潮哄哄的眼,敛眉沉吟片刻,也不打算先跟傅孟孟探讨,只忽然一句:“介意我参加会议么?” 傅孟孟又是一愣,目前来说,她在傅氏什么都不算,没有任何职位,但,之前有那么些股份本该是她的,只是她失踪那么些年,回来之后也从来不提,别人看来,也就无主了。 傅夜七当然一眼就能看出她在想什么,放下水平,明白的一句:“你放心,那些股份,于我没任何用处,哪怕你今天提了归我名下,我也不见得跟你抢,” 她永远那么谨慎分寸,是‘不见得’,而不是‘绝不会’。 能得到帮助的傅孟孟,还在焦急头上,哪能思量许多,最终点了头。 果然,她进会议室时,一种董事忽然安静下来,颚愣的看着她。 倒是她大方的立在本该是傅孟孟坐的位置,撑着病体,清然勾唇,“怎么,诸位不认识我?” 众人只低眉的低眉,喝水的喝水,搞不明白状况。 最终,主位上放了两把椅子并列。 傅孟孟开了口:“公司与邵氏的事,大家都知道,夜七今天来,就是帮着解决这件事。” 如果是平时,傅夜七定会听他们仔细说说,也好侧面多了解傅氏内部的情况,可今天,她怕自己撑不住,废话不多。 气场淡然,低婉,“我想知道,你们为什么反对兼并?” ……一时的沉默。 好一会儿,才有人开口:“邵氏是什么企业?我等都清楚,人才良莠不齐,邵姜常年沉迷娱色,疏于管理,更别说他的儿子,就这样一个企业,兼并过来,岂不是拖了傅氏后退?” 傅夜七冷然勾了一下嘴角,很不客气的戳破:“为何不直接说,你怕兼并来的人与诸位分股份分盈利?好歹人家邵氏最初是在《企业星级评选》排行榜上的。” 这话一出,又是沉默。 傅孟孟抿唇安静,说实话,邵氏为什么忽然下榜,她知道是傅夜七的意思,而此刻,跟自己平座的人,虽然只是两句话,但那种说不出的大气,真的不是谁都有,如果没记错,只小时候见过爷爷这样镇压全场。 忽然庆幸傅夜七对傅氏的弃置任之,否则,她能分多少羹? “也行。”傅夜七想了会儿,略微挑眉,“不兼并,那就收购,只能收购资产,而非股权。” 这又让在座的人哗然理论。 “二小姐不在集团任职,不清楚集团实力,收购股份?万一邵氏漏洞百出,傅氏哪担得起之后的债务问题?收购资产?那更是,傅氏没有那个实力。” 这下傅夜七笑了,“兼并反对,收购也反对,你们的意思,就当这事没发生,让邵氏继续逍遥,日后让整个商界看轻傅氏?那你们折腾这一圈是想干什么?闹着玩?!” 说到最后,她有些气,偌大一群人,一个个都是胆小鼠辈! 抬手拧眉,缓了缓,她最终转向傅孟孟,“我也懒得听他们嚷嚷,既然同意兼并达不到半数,那就收购资产。” “可……”傅孟孟略微迟疑,她也这么想,但实力的确不足。 “借一步说话?”傅夜七略微压低声音,也不打招呼,直接出了会议室。 到了办公室,她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开口:“收购如果有困难,我可以入股,给你注资,但不是借,是成为正常股东,如何?” 解决问题才是关键,傅孟孟就算说要考虑,最后必定点头,又哪能想到,这次注资成为股东,成了傅夜七拿回傅氏实实在在的第一步? 离开傅氏时,天色都已经暗了,傅夜七也忘了把中间那趟药吃掉,上了车,烧得全身无力,没敢开车。 “嘭嘭!”车窗忽然被人敲了两下。 抬头见了秋落。 “你坐过去!”齐秋落开了车门,怕她见风没敢让她下床,让她挪到驾驶位去。 她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被推了两下才挪了位置,略微皱眉看着秋落,“你怎么在这儿?” “我不在这儿你还在车里睡一夜?”齐秋落没好气。 车子慢慢启动,齐秋落才担心的转头,又叹口气,“你就是犟,谁也拗不过你!好了,操心了一天,说说什么结果?” 舔了舔干热的嘴唇,她低低的一句:“把邵氏收购了,我给傅氏入股。” 入股?齐秋落略微惊讶,这可是大动作,傅氏那么多人,就没点警惕? 她摇头。 想想,也是,傅氏现在一锅粥,能解决问题事大,何况夜七这么些年,没让任何人发觉她对傅氏的想法,谁又能想到这个? 不过,齐秋落也皱了眉:“该不会,这也是你早就谋划好的。” 她勉强扯了嘴角,“这回真不是。” 都是傅孟孟的野心和出乎意料的方式给了她机会,又能收购邵氏壮大傅氏,又能入股。 “可你哪有积蓄去入股?”齐秋落想到这个最严重的问题。 电影投资,前期宣传效果很不错,但就算翻倍收回利润,也不够吧? 傅夜七皱着眉,她也没想到办法,要是跟沐寒声关系温和,她倒可以跟他商量,但现在这样…… 几不可闻的叹息,眼睑无力之余转向窗外,良久才悠悠一句:“办法都是人想的。” “不然……找那个貔貅?”齐秋落提建议。 她皱了一下眉,回头,哪有个貔貅? 未几,才反应过来,是蓝修,不免笑一下,他俩真会给对方去绰号,一个落叶,一个貔貅。 不过,她摇头:“我和蓝修,曾经他欠我一条命,可是这么多年,早还够了,我跟他可以撇开背后的政治因素像家人一样相处不容易,沾了金钱关系,尤其这么大数目,会变味的。” 齐秋落没办法了解她跟蓝修之间复杂的关系,只觉得他们关系极好,但听她这么说,再想想之前她宁愿从北斗星拿钱都不跟蓝修提,这次必然也不会。 那怎么办? 略微愧疚,“我也帮不上你,我爸刚出院,我妈的投资倒是回了不少,但你也知道,家里的钱,我一毛都摸不到。” 她淡笑:“别觉得愧疚,我自己能解决的。” “对了,卫子谦之前不是说要找你投资?……哎,投资也要先有钱的。” 钱,钱,明明在别人眼里都是有钱人,事到临头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就是别人无力有钱人的地方,别人思虑吃穿,有钱人思虑大势。 车里安静了会儿,也已经进了矜柏路,夜间的雨,却说来就来。 傅夜七拧了眉,蓦然一句:“我想吐。” 啊?齐秋落惊得赶紧靠边停车,找塑料袋,“你别下车啊,下着雨,不够冻傻的。” 车里还真没有袋子,最后齐秋落一狠心,脱下自己的大衣,裹成一团,帽兜朝上,“吐!” 傅夜七不肯,抬手要下车。 齐秋落一抬手把车门锁了,催促,“赶紧的,别墨迹!” “呕!”她一句话来来不及说,果然吐了。 本就发烧感冒,加上一天的操心,竟然晕车了,呕得全身乏力,喉咙发疼才终于停下。 齐秋落却一点不心疼,下车把整件衣服放进垃圾桶,回来让她淑了漱口,紧着往御阁园开。 无力的靠在椅背上,傅夜七转头看了秋落,忽然心酸,那么昂贵的大衣,就那样让她糟蹋了,除了秋落,谁还能对她这样? “别这么看我,怪毛的。”齐秋落转头看了她一眼,玩笑一句。 她无力的抿唇。 回到御阁园,田帧一听到车声就急匆匆的迎了出来,“太太?”见着齐秋落扶着,赶紧过去搭把手。 齐秋落这是第一次来御阁园,没空感受这里的宏伟气魄,急匆匆往里走,也来不及跟田帧打招呼,将她扶上卧室。 “哎呀,是不是烧得严重了?”田帧摸了摸,一脸焦急,赶紧给卓继打电话。 不巧,卓继今晚被大雨挡了行程,回不来,只能在电话里嘱咐着如何伺候。 齐秋落在一旁看着田帧焦急无措,心里总算舒服些,沐家最好的一点,便是上上下下对夜七都很好。 田帧挂了电话,去药箱里找药。 可齐秋落拧眉,这样子,吃药效果太慢了,转头看了沙发上的人,“我去趟医院拿针水,回来给她吊上。” “秋落。”傅夜七想说什么。 被齐秋落一个严肃堵回去了,只见得她匆匆出门,冒雨奔波。 田帧倒了热水,又给她掖了被角,免得她昏睡而找着话题:“那位就是太太提过的齐小姐?” 傅夜七无力的眼睑抬了一下,略微点头算是回应。 “怪麻烦她的,不过能看出,太太和齐小姐感情很好,有这么一个朋友,是好事!” ……没音了。 田帧拧了眉,“太太?” “嗯。”她几不可闻的一句,实在觉得疲累,一睁眼,感觉灯也在打转,只得闭上。 最终,田帧再找话题,床上的人还是睡了过去。 齐秋落没带医师证,费了点周折才在最近的医院拿了针水匆匆赶回,马不停蹄的给她吊上。 总算松了口气。 田帧还拧着眉,又忽然想起,“齐小姐用过晚餐了吗?” 齐秋落摇头,哪有心思吃饭? 可田帧已经转身,把晚餐热好,端到卧室去。 “谢谢!”齐秋落这才抽出空,淡笑一下。 窗外的雨下得越来越急,偶尔一道闪电飘过,倒是卧室隔音极好,听不到雷声。 齐秋落几乎守到午夜,床上的人才转醒,见了她,一脸歉意,“你怎么不去睡?” “你睡你的,我不困。”齐秋落淡淡的一句,却是也很精神,说了一句:“有没有什么新奇玩意,让我看看,再提提神,你针水还没完呢!” 傅夜七勉强一笑,“你随便翻。” 齐秋落也怕自己睡着,说翻也就不客气了。 当她翻到那个簪子的时候,取出来,看了许久,走到床边:“这该不会是斯坦梅兹粉钻?” 还挺识货。 傅夜七不说话,表情不好不坏。 “沐寒声送你的?”未几,齐秋落才眯着眼问,见她沉默,才咋舌,“挺下血本,这人家只摆在博物馆都不敢展览的东西,王室都碰不得,他上哪给你弄来的,挺有心!一看就是你会喜欢的东西。” 中午还骂过他,这会儿夸上了。 傅夜七还是没说话。 “嗡!……嗡!”猛然手机震动。 齐秋落赶紧过去接起,“沐寒声?” “是我。”男人低低的嗓音,转而略微拧眉:“你在我家?” “我不在你老婆早挂了。”她不客气的一句。 “她怎么了?”沐寒声捏着手机的五指又紧了,眉间爬满沉郁,一手插在兜里,在候机室来回,脚步间可见的焦灼。 “晕死过去了,这会儿还剩半条命。”齐秋落尽往吓人说,也不忘朝床上的人歉意的笑一笑,转而就板着脸:“你到底什么时候到?” 男人低沉的嗓音越见躁意,“中途停航,这会儿雷雨交加,没法起航。” 得!齐秋落无奈的叹口气,但这也不是他能掌控的,只能淡淡的一句:“我先替你照顾着,你尽快吧。” 齐秋落刚挂电话,傅夜七看了她,“你中午找过他了?” 她也不隐瞒,不过敷衍了过去,继续端详手里的簪子,忽然说了句:“怎么沾了血迹似的?” 床上的人淡淡的蹙了眉,“沐寒声的。” 突的!齐秋落没敢问了,她好像记得夜七跟她提过一嘴,说她混沌的时候把沐寒声给扎了,就是这个? 那应该是那晚的事吧? 面色沉了沉,她把簪子放了回去,又看了看床上的人,“你也别多想,沐寒声也没说人家对前妻念念不忘,说不定是有事没跟你解释……” “我什么时候多想了?”她淡淡的接了过去,然后闭上眼,“针水快完了,一会儿你也早点睡,我赶紧没那么严重了。” 知道她不想聊了,齐秋落也点头。 后半夜,还算安生的度过了。 天大亮时,窗外还是阴阴沉沉,好歹是没下雨没打雷。 傅夜七已经醒了,但全身没力气,倚靠在床上,看着齐秋落洗漱收拾,才道:“我都快好全了,你赶紧上班去。” 齐秋落过去探了探温度,又看了看她的双眼,算是点了点头,临走时也给田帧多唠叨了几句,最后才说:“如果下午沐寒声再不回来,我晚上还过来。” 田帧笑着点头,将她送到门口。 中午,傅夜七想下床,但是一起身就头晕,根本辨不清方向,只能躺下,按着秋落的吩咐吃药却直犯困。 …… 沐寒声刚下了飞机,匆匆往御阁园走,一进门,来不及换鞋、脱衣服,在田帧说了她在卧室之后,大步凌然的上楼。 进门之际才怕身上的寒气冻着她,匆匆褪下大衣。 往里走了两步,见床上的人双眼紧闭,脚步倏尔放轻,大衣放在床边毫无声响,终于安稳的坐在床边。 深眸低垂,峻脸还裹挟着外头的寒意,却盖不过眉间一抹心疼。 自己试了试指尖的温度,才敢轻轻抚过她的脸摩挲。不过两天不见,她满脸虚弱,沉睡中,清绝的脸没了冰冷,只惹得人心疼,也只有她能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把他急得风尘仆仆。 田帧无声候在了一旁,给他拿了鞋子上来。 “午餐吃了么?睡了多久?”沐寒声几不可闻的声音,自是在问田帧。 田帧拿了他的大衣和鞋子要去摆放,听了问话,才略微欠身:“早餐和午餐都没落下,这一天几乎都在睡,齐小姐说,那药容易犯困,让太太多睡睡也好。” 沐寒声这才点头。 田帧也退了下去。 …… 傅夜七醒来时,嘴里干燥,扭头之际没觉得晕了,但一睁眼,见到床边的人,却从无神,到慢慢蹙眉, “醒了?”沐寒声在床边坐了许久,视线几乎没从她脸上移开,这会儿才温醇低语。 她没说话,却坐了起来。 “喝水?”不等她说话,沐寒声问。 而她一脸淡然,干涩的开口:“帧姨呢?” 沐寒声没回,只是依旧温和的开口:“想要什么你说,我去拿。” 她转头,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拧眉之际,感觉自己也没大碍了,头不晕眼不疼,也就低眉掀了被角。 只下一秒,被他阻止动作,知道她在赌气,英眉也略微蹙起,“夜七,有什么事我再跟你解释,你现在好好躺着,嗯?” “我已经好了。”她语气很淡,很平,视线不在他脸上,也说不上哪里不舒服。 可他的双臂禁锢着她,不让她起身。 无奈,她再次开口:“你也刚到,应该很累,去收拾收拾好好休息吧!” 沐寒声可不以为这是在关心他,眸底映着她淡然的脸,柔了声线,“我去应该,不是去祭祀宋琦……” “我并不关心。”她忽然打断,眨了眨眼,侧脸,“我知道你去出差,至于什么事,我没兴趣知道。” “这件事,我会跟你解释……” “我不想听!”她忽然没了耐心,没有力气,挥不开他的手臂,只狠狠盯着他看了几秒,最终转了视线,干脆又躺了回去。 男人在床边立了许久,看着她翻转过去的背影,眉间沉郁不散。 “先生?”好一会儿,是田帧出现在卧室门口。 是庄岩来电话了,“哥,我听说你回来了?宋沫没一起?” “自己去接。”沐寒声冷然一句。 庄岩愣了一下,他就是那么一问,虽然宋沫是自己手下的人,但还真没到能让他去接的地步,抿了抿唇,才道:“我是想说,过两天我生日,好久没一块儿喝酒,你也不用买什么礼物……喂?” 电话被挂了。 沐寒声现在哪有空听他废话? 转身之际,见了床上的人已经起来,一手被田帧搀扶着。 转手收了电话,他健步急促走了过去。 却在即将牵了她之际,她把手收了回去,淡淡的一句:“帧姨去忙吧,我自己可以。” 说罢,步伐缓慢的往卫生间走。 沐寒声在身后立着,坚毅的下巴绷着,心疼,更气她这死撑的倔脾气。 等她从卫生间出来时,他刻意等着,转而走了过去,没给她抗拒的机会,一把将她抱起,几步放回床上。 只是他刚转身,傅夜七又翻身起来 沐寒声即将开口之际,她先淡淡的一句:“我又不是植物人,躺一天已经够了。” 这自骂自的话,让沐寒声英眉更紧,就是没让她起来,“你是因为我出门不打招呼生气,还是以为我去祭宋琦而生气?” 她却略微勾唇,一点纳闷,语气淡得很,“谁告诉你我生气了?” 生气还要列条条框框可以正解的理由么?沐寒声被她气得眼底压抑,盯着她,还说不上话来。 总是她能把他气得发懑。 而这个空隙,傅夜七已经从床边下地,睡了一天,头晕没了,闷得难受,想去阳台透气。 男人一躯伟岸却拦在跟前,箍唇,“生病还敢见风?” “谢谢关心。”她依旧淡淡的语气,“但是我已经好了。”你的关心有些迟。 第131章 卫生间强吻,惩戒!(万更) 傅夜七还是去了阳台,她是觉得一天实在闷,只是一出去就打喷嚏。 “阿嚏!” 沐寒声瞬时拧了眉,信手勾了薄毯走出去给她裹上。 她没接,僵硬的躲了一下,却被他整个裹进怀里,死死拥着,下巴抵在她肩头,闻着那抹熟悉的清香。 “夜七……”低沉的嗓音柔到骨子里,“你生气可以,但千万别对着我不言不语。” 她一不说话,一清冷,比对着他一通脾气还心疼。 声音响在耳际,她却略微偏了头,受不了那样的低喃蛊惑。 沐寒声却顺势将她转了过身来,目光黝黯而温柔,直在她脸上打转,“我去英国,不是去祭祀宋琦,是我母亲,这些年都是,你误会我了,是不是?” 看了他良久,她才淡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一月二十九,是不是宋琦忌日?” 男人抿唇,最终低沉开口:“是。” 傅夜七闭了眼,不想再听他说话,既然他想要挽回,她也让自己任性一回,不这样,或许她心里怎么都过不去这个堵塞。 “夜七……”沐寒声千里迢迢,连疲惫都来不及,眉间满是沉郁,“我给你讲讲我母亲的故事?” 她裹了薄毯,转身却从怀里出来。 很显然,他开口说这件事的时机不对,宋琦与沐夫人的忌日在同一天,他自己清楚,这些年的祭祀重在母亲。但在外人看来,重在宋琦,那是他对前妻的情深不忘,他母亲,不过宋琦一个幌子。 傅夜七又何尝不这么想? 沐寒声在阳台立了许久,她不听,他没办法强迫,但总会让她知道真相。 她去了后院,裹着厚厚的绒毯并不觉得冷,就那么站着,若有所思,又好似什么也没想。 “让她回屋里来。”沐寒声站在后院门口,对着田帧低低的吩咐,他的话,她现在听不进去。 田帧一直皱着眉,听了话,赶紧去了后院。 “太太,屋外凉,回去吧!”立在她身后,田帧略微恳求。 傅夜七回神,也不说话,但低眉之际也转身往回走,身体是她自己的,加重了病情,遭罪的是她。 回到屋里,沐寒声就站在玄关处,已经换了一套衣服,鞋子刚换上,大衣还在臂弯。 “帧姨。”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却冲着田帧开口:“好好伺候着,我尽早回来。” “是,先生。” 傅夜七已经去了客厅。 沐寒声出了门,古杨在外边等着,往年的规矩,一月底到二月五日前,都开尾号为0129牌的车。 只是这一次,沐寒声一见了车,拧了眉,冷不丁一句:“换一辆。” 嗯?古杨以为自己听错了,看了看自家主子,犹疑的一句:“沐总,这一月还没完……” “去换。”沐寒声抬手阻止了,疲惫之余,耐着性子的一句。 古杨只得照做。 去公司的路上,古杨看了看后视镜里那张英棱的脸,好一会儿,才半猜半随性一句:“沐总,太太先前问起过车牌号的事,听那意思,大概是因为宋琦……” 沐寒声蓦然紧了眼角,转回视线,瞬时将话接了过去,“你怎么跟她说的?” 古杨抿唇,看来是猜对了,抿抿嘴,提着胆,“我也没解释,莫不是,太太以为我在默认?” 沐寒声一路拧眉,放在膝盖上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勉强用公事转移了注意力,手里捏着二月中旬的项目,低眉专注片刻后,实在看不下去,索性抬头问了古杨:“都什么企业参与?” 古杨以为他在看,冷不丁听他问,才转头看去,“我还真说不上,不过言秘书那边已经有了初步的名单。” 后座的人略微点了一下头,倚着一路沉默。 言舒在办公室,一见他回来,惊了一下,又赶紧准备了项目夺标参与企业名单。 果然,见他进了办公室不出两分钟就接到了电话,拿着名单去了总裁室。 沐寒声坐不住,习惯一手插兜立在窗前,见言舒进来,抿唇,也伸手要了她手上的名单。 目光定在“北斗星”上,英眉蹙了一瞬,侧首,“这是定了的名单?” 言舒点了头,“没确定的,我就没往上立。” ‘北斗星’也要争夺项目,但齐秋落并没有跟他提过。 “你出去吧。”良久,他终于低低的一句,捏着名单斟酌不定。 他是商人,但能进能退,一个项目而已,如果‘北斗星’要争到底,他不是不能让,但要求让得有意义,正好,他又把夜七惹生气了。 这么一想,原本会工作到较晚的人,挺早就往回走。 傅夜七这会儿却嘱咐田帧将晚餐摆上。 田帧愣了一下,问了一句:“不等先生?” 她已经在餐桌边落座,“我能一个人吃,他不能?” 弄得田帧回不了嘴,恭敬的伺候着她。 沐寒声进门时,脱了鞋就往客厅扫了一圈,没见她,转头倒是见了在餐厅门口的田帧。 “夜七呢?”他一边问着,褪下大衣。 “太太用过晚餐,说是去林间透透气……” 田帧话音还没落,沐寒声褪到一半的大衣又穿了上去,转身凌然往外走。 傅夜七是在林间散步,但出去不大会儿,就接到了蓝修的电话。 这会儿略微紧了眉心,“那怎么办?” 蓝修也略微无奈,“孩子长到这个时候,就是学会认人,你虽然没给他喂过奶,人家也知道你才是娘,每天总要闹一下。” “可我最近也真的抽不出空来。”工作日要忙的事很多,傅氏入股、二月的项目,甚至还和沐寒声有合同关系,周末又要回玫瑰园。 自己都拧了眉,实在不称职,不能给儿子留任何一点空余。略微紧了身上的绒披,捂着话筒,最后顿在了路边减少受冻面积。 沐寒声老远就见了她裹成一团蹲在路边,浓眉紧蹙,步伐加快。 但当他走到傅夜七身后,她已经觉察到了,微侧首,惊了一下就要起身,电话也没来得及挂。 本就生病的人,蹲得太久,起得太猛,腿弯猛一下使不上劲儿就往旁边趔趄。 “夜七!”沐寒声没来得及扶,大掌伸到一半,堪堪碰了她一个衣角。 “咔!”手机摔在一边,她双手勉强撑在地上,碎石泥土搓了一手,寒冬之际,又麻又僵又疼。 可她人也到了沐寒声怀里,他几乎眨眼之间就将她整个抱了起来,扫了一眼摔在旁边的手机。 蓝修的名字还挂在屏幕上,隐约能听见那头焦急的声音。 沐寒声蹲下,依旧抱着她,空出一手捡了手机,声音冷如一潭死水:“她没事。” 转手就将电话挂了。 抱着她,步伐稳健,一步步往家里走,不疾不徐,她穿得够厚了,他依旧用大衣将她护得严实。 傅夜七一路沉默,甚至一直闭着眼,步伐之间略微规律的起伏,衣摆与裤腿间一下一下的摩擦,了无意义,可她听着听着,忽然心酸,不自觉握紧了他胸前的衣服。 哪怕这点细微的动静,沐寒声都察觉了,步伐微微沉顿,低眉,却只见了她半张脸,白皙而冰冷。 回到屋里,他终于将她放下。 傅夜七低眉敛目,沉默的缓了一些,始终都不曾抬头,转身之际才轻轻吸了一下鼻子。 “夜七。”沐寒声立在原地,听了鼻音,英眉已经拧起。 身子忽然被他揽了回去,修长的手指勾了下巴。 果然,面目清冷,眼底却泛着红,脸颊上泪迹可循。 心尖倏然一紧,她极少流泪,每一次也都这么不声不响,却疼得令人窒息。 “很疼?”握了她刚刚搓满泥的手 “我没事。” 看,她依旧淡然。 抬手避开他,转身要离开。 沐寒声移了一步,挡在她面前,深眸低垂,“你这么介意……” “你想多了。”她淡然打断他的话,知道他想解释什么,淡淡的一句:“哪怕你去祭祀宋琦,那也是你的自由。” 她也的确没到要为那样一件事流泪的地步。 可又觉得可笑,就因为他抱自己一路,不过一个怀抱……果然温柔乡是催人柔弱的开始,再想自己面临的诸多难题,她太累了。 只还没启步,被他忽然按进怀里,温柔,坚定。 “你我,不这样,行不行?”他低醇一句,几乎呢喃,透着淡淡的疲惫,把她拥得越紧。 一向运筹帷幄,可他越来越无法掌控心绪,她说介意,他必定心疼,如今她说不介意,却更沉郁。 她没有挣扎,也没有说话。 直在他松开之际,略微抬眸,看着他坚毅的五官。 铺满疲惫,低垂的眉眼深不见底。 气息交织,优雅的檀香逐渐清晰,她没有避开。 薄唇之间,一丝微凉,她没有推开,也没有迎合,只是安静的立着,终究闭了双眼。 湿黏的眼泪被他一寸一寸吻干,在唇畔流连、试探,终于覆唇攫取。 不知道为什么,她紧了眉心,眼泪不妨又滚了出来,无声无息,她却在心底自嘲,什么时候变这么矫情了? 定在脸颊的指尖微凉,沐寒声蓦地被她的眼泪慌了眼神,薄唇退开,修长拇指替她擦泪,“夜七……” 她低眉,挡开他的手,自己擦了眼泪,“跟你没关系。” 说罢转身紧着脚步上楼。 门口的男人闷得一拳砸在墙边,大衣也随手一扔,去了客厅几番来回,英眉紧拧,始终没有上楼。 今夜没有雷电,没有雨,可别墅里越发沉闷,楼上楼下是不一样的灯光,照得一夜不免。 傅夜七还没睡,倚在床边,接到了秋落的电话,勉强的笑一下,“我没事,你放心。” “我才不放心,但你男人回来了,我总不能当灯泡去。”齐秋落直截的回应。 她略微动了嘴角,最终一句:“很晚了,最近公司也忙,你早点休息。” “哎对了,庄岩过几天生日,你这个嫂子,总得参加聚会吧?”齐秋落忽然想起这件事。 傅夜七几不可闻的蹙了一下眉,“他要让我去,当然得去。” 她说的‘他’是沐寒声,但齐秋落理解为庄岩了,笑着一句:“那我可得让他专门请你,不然我去了人身地不熟。” 她也没解释,挂了电话,看着安静的卧室门,最终转身关了床头的灯。 可她忘了关窗户,下午觉得闷,开了两条缝,这会儿能感觉到钻进来的风。 皱了眉,只得起身,却没有开大灯在,只有卫浴间旁的壁灯晕黄的亮着。 沐寒声上来时,以为她又在窗边见风,立时皱了眉。 靠近了她,她却先皱眉,一身的烟味,不知道在客厅抽了多少,只得避开他往回走。 沐寒声抬起的手落了空,最终握拳收回,跟没事一样转身去洗浴。 他出来时,她睡了。 他起床时,她已经走了。 弄得一个早餐气氛极度压抑,田帧候在一旁都不得不略微低头。 “她没说最近忙什么?”沐寒声放下餐具,没用几口,低沉一句。 他也不过离开两天,总觉得跟不上她,她忙什么,想什么,他竟都揣摩不透。 田帧听了问话,再欠身一些,一脸为难,“太太的工作,我一向不清楚,但最近,和齐小姐联系该是最密切的。” 齐秋落?北斗星? 跟她到底什么关系?仅仅齐秋落是她朋友? “哦对了,前几天,好似还接过傅大小姐的电话。”田帧又加了一句。 傅孟孟的事,沐寒声是知道的,不该都解决了?看来他不够关注。 忽然起身,沉默着,大步出了门。 古杨照例在门口候着,见着自家主子出来,看了一眼时间,有点早,脸色也不对。 但上路后,古杨一句都没有多问,倒是沐寒声率先开了口:“傅孟孟找过她?” 古杨抬眼看了一下后视镜,然后点头,“是,太太似乎还去过傅氏一趟。” 她去傅氏干什么?沐寒声英眉微拧,略微摩挲指尖,深邃目光转向车窗外。 不过,古杨说了:“太太回来后,我去探过,只是傅氏收购邵氏的事,大概是因为太太还有股份,因而需要她的意见,别的……没探到。” 傅氏在没有彻底解决这件事之前,收购还是兼并本就不公开,何况,外人不可能知道傅夜七要入股的事。 正说着,沐寒声接到了庄岩的电话。 “哥,你前两天挂我电话,我跟你说的可是正事。”电话一通,庄岩一腔的不情愿,“明天我生日,你总不会不记得吧?” 沐寒声抿唇,不语,没见过主动通知别人生日要礼物的。 但庄岩这回事说真的,“哥,这回我真不要礼物,不过要你帮个忙。” 沐寒声看了看时间,终于低低的一句:“说。” 庄岩略微一笑,“明天必须带嫂子来,而且尽量活跃些,我不想让秋落觉得尴尬。” 什么意思?沐寒声略微拧眉,漫不经心之余,一丝敷衍,“好。” 庄岩一听就拧眉,太了解他了,也知道大哥没耐性了,但这次还是硬着头皮继续道:“大哥,我说真的,你也知道我和秋落的事,大哥你是有家有室了,小弟我可还光着呢,你真忍心让我再光几年?” 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沐寒声捏了捏眉间,总算低低的一句:“怎么做,你说。” 庄岩这才嘀嘀咕咕一阵子。 可沐寒声始终捏着眉间,他现在都没法和夜七说上两句话,她又不爱那些吵闹场合,怎么带她过去? 果然,晚上他回家时,傅夜七是到家了,但见了他,清清淡淡的,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 终于在她洗浴完即将上床之际,沐寒声找了空,“夜七。” 傅夜七停了一下,继续走,坐到床边才抬眸看了他,“有事?” 沐寒声走了过去,并肩坐在床边,一手揽了她,迫使她转脸面对自己,冷不丁问了一句:“你觉得,庄岩和齐秋落,如何?” 如果她觉得不放心把齐秋落交给庄岩,必定不会配合,所以,先问问为好。 她看了他,想到了明天是庄岩生日,庄岩出了军营就爱玩爱乐,是不是想着明天的生日聚会上跟秋落表白? 既浪漫,又能让人冲动之下点头的场合。 “还好。”她淡淡的一句:“只要庄岩再成熟些,秋落也并不排斥他。” 这让沐寒声略微柔了唇角,“成熟?”转首,深眸微凝,“齐秋落喜欢成熟的,你呢?” 她愣了一下,目光在他脸上没有收回。 他也一直等着。 最终,她只给了三个字:“不知道。” 也许有要求,但她真的说不出来,蓝修、苏曜,哪个不优秀,可她依旧没有心思,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想要什么样的男人。 也许,只有一个要求,爱她,宠她。 沐寒声眸温落了落,抬手替她理顺发丝,低沉一句:“我去洗澡。” 终究是没能温了气氛。 …… 庄岩的生日,没有盛大的生日宴,也就是几个朋友聚一聚,但是预定的地方足够豪华,准备的也足够充分,灯光、音乐,什么时间上蛋糕,都叮嘱了几遍。 沐寒声的车到了会所外,门童快步迎了过去。 可傅夜七自己开了车门走下去,也没刻意等,直接往里走,在外,他们不是夫妻关系。 庄岩等在门口,见了嫂子先过来,挑了一下眉,看出了一丝端倪,却反而想笑,能见大哥被人惹得一脸沉郁,极少。 “嫂子!”他无比热络,还带着几分巴结的味道。 傅夜七略微抿笑,淡淡的一句:“我不是秋落,再把我巴结好,也不能替她点头。” 这么直截,倒是让庄岩不好意思了。 沐寒声正好到了他们跟前,立住。 “嫂子说的是!”庄岩英俊的脸带笑,“不过,嫂子千万要替我说好话!” 傅夜七算是点头了。 聚会的包厢,气氛不错,没有乌烟瘴气,也不显得阴暗沉闷,放着舒缓的音乐,如果没记错,还是秋落喜欢的歌曲。 倒是挺有心! 别人几乎都到了,反倒是齐秋落成了最后一个。她一到门口,愣了一下,看着一圈人,不知道庄岩刻意把时间给她说得晚了。 “来晚了,对不住!” 庄岩顷刻温柔,“来了就是我莫大的荣幸!” 傅夜七和沐寒声坐在一起,一手被他在暗处捂着,依旧一片冰凉,她也没有挣开。 抬眼看了秋落之际,见了她发丝间一抹几不可闻的彩筒礼花,猛地想起了上次她说,陆铭马上婚礼了,还请了她的,难道就是今天? “秋落。”她忽然开口,示意齐秋落坐在自己旁边。 齐秋落笑了一下坐过去,那笑意不如平时的轻快,傅夜七就知道自己猜对了,所以她也知道,庄岩今晚或许会表白成功,但只能算趁虚而入。 二十来个人,傅夜七都不认识,相互介绍也不过淡笑而过,然后听着别人把酒言欢,往来谈笑。 看得出,庄岩的朋友的确不少,送的礼物一个比一个精致。 该介绍的介绍了,该祝贺的祝贺了,蛋糕推上来时,音乐变了,灯光也变了。 “今天,在众多朋友的见证下,我庄岩要献个第一次。”说着,他走到齐秋落身边,将她牵到了光线聚集处。 齐秋落一下午心神微浮,这会儿后知后觉,转头看向庄岩,小声:“你干什么?” 庄岩浅笑,从衣兜里掏出一个锦盒,打开,呈到她面前。 现场一片安静,连音乐都停了。 “秋落”庄岩的声音低沉,好听,此刻更是温柔,“我想你一直都知道我的心思,但今天是我正式表白,我缺个女友,甚至日后的妻子,希望你帮我填补,而你的生活,我来填充,给你齐家给不了的疼爱,只要你需要,永远站在你身后……我爱你,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锦盒里的项链固执的举着,目光柔和的盯着她。 话完了,音乐终于终于响起。 “接!接!接!”众人的起哄,表明庄岩的工作做得很好。 可坐在不远处的傅夜七却红了眼圈。 哪怕那三个字再俗,能被这样热烈的表白,是女人的幸福,可惜她没有。 她忘了手背沐寒声捂着,忽然抬手抹了眼角。 沐寒声才蓦地转头,见了她微红的眼。 ‘我的婚姻,没有求婚,没有新郎,没有洞房。’这是她说过的话。 “夜七。”沐寒声哪管那边的情深云起,反倒怪庄岩牵起了她的情绪,牵了她的手,温柔,小心。 傅夜七淡然笑了一下,“你不觉得很感动么?” 说完看着那头的一对。 沐寒声凝着她,心疼。 齐秋落已经把项链接下了,庄岩激动得手都在抖,半天都没能帮她戴上。 她走了过去,有些好笑的看着庄岩,“需要我帮忙吗?” 庄岩尴尬的笑,“别,嫂子,我这第一次您就别抢了吧?” 她心头有些酸,想起秋落对她的种种关心,为她卖命,为她奔波,亲胜姐妹,低婉一句:“这以后,秋落要是受委屈,我第一个找你。” 庄岩笑呵呵的点头,有人跟他搭话,心里放松些,终于把项链戴上了,转头:“谢嫂子!” 傅夜七只是淡然的笑,却主动拿了一旁的酒杯。 “秋落也生活得很辛苦,我希望你能对她好,至少让她比我幸福。”不论你们是否长远。 可后一句,她吞了回去。 这句话,庄岩没敢应,而是看了角落里坐着的男人。 很显然,嫂子对有些事依旧耿耿于怀,她的婚姻不幸福。 沐寒声听见了,打在她身上的目光露着压不住的心疼,他知道她的心酸。眼见着她一仰头,竟然把一杯酒干得一口不剩,沐寒声倏然拧眉,她不要命了! “嫂,嫂子!” “夜七!”庄岩和齐秋落都吓了一跳。 庄岩今晚就看出了大哥和嫂子不对劲,看来真有事。 可傅夜七只是亮了酒杯,淡然的一笑,看着庄岩,“这是我对秋落的祝福,你不表示一下诚意?” 庄岩哪敢怠慢,倒得比她还满,也是一口干了。 一众人终于哄起了气氛,齐刷刷的干了一杯,傅夜七也没落下。 沐寒声已经立在她身侧,在她即将喝完时夺了她的杯子,略微压抑的低沉,“你不能再喝了!” 周围热闹,只有他们俩能听见彼此的声音。 她侧首,胃里着实有些难受,却清定淡然,看了他,勉强一丝笑意:“我的身体,我清楚。” 沐寒声拧眉,终究,她是赌气的。 却一个不妨,她转身到了被庄岩护得严实的齐秋落身边,“借一下?” 庄岩笑着,不敢不应。 两姐妹到了一旁。 “陆铭今天结婚,对吗?”傅夜七直白的问。 齐秋落一丝意外,之后抿唇点头,“还真有些感慨,可我好像也没落下,这不也解决了单身问题?” 她看着面前的人,“你答应庄岩,只是因为陆铭的婚礼感慨?” 她希望是那样,因为不想让秋落以后走弯路。 齐秋落沉默了会儿,看着不远处的庄岩,庄岩正好看过来,目光就没从她身上离开过,她笑了笑。 “庄岩对我,真的很好,甚至陆铭当年的好,及不上他一半。”这是齐秋落的真话,“我喜欢庄岩,我抵不过他时常的宠爱和体贴,那为什么要拒绝呢?” 听完,傅夜七终于淡笑:“那就好。” 只是,她注意到了,秋落说喜欢,还不是爱。 齐秋落转头看了她,她们是姐妹,彼此之间什么都瞒不住。 “你们吵架了?” 傅夜七回神,略微蹙眉,“没有。” “你觉得你能骗了我?”齐秋落看了看那头的男人,“沐寒声眉间都是郁闷,谁看不出来?” 有那么明显么?她看不出来。 明明是刻意不去在意。 “难得你解决了人生大事,我今晚陪你多喝几杯。”她淡然的笑,举着杯子。 齐秋落有所担忧,“你虽然现在能沾酒,但还是少喝点,刚刚都两杯了,能受住?” 她摇头,示意她举杯。 而三杯下肚,她终于略微拧眉,喉咙辛辣,胃里鼓搅,可心里放肆的舒服几分。 “你不能再喝了。”齐秋落终归不放心,见她还要倒,压了她的杯子,拧眉看了她一会儿,犹疑猜测:“沐寒声去英国,真的去祭祀宋琦了?” 知道不该提,可齐秋落不放心。 她笑了一下,“他说不是。” 只是他说,她并不完全信,难怪这个样子,齐秋落不免瞪向沐寒声,可刚抬头,发现他正往这边走。 忽然改变了主意,缩回手,给夜七酒杯里倒酒。 果然沐寒声到了两人跟前,冷峻的脸黑了几分,先是冷然扫过齐秋落,转而到了傅夜七脸上,却柔了。 “别喝了。”他低醇的嗓音,但语句之间是一丝命令,不是劝说。 对于忽然出现的人,她侧首,破天荒给了一点笑意,道:“秋落有男友了呢!我不幸福,能看着最好的朋友幸福,也是好的,你看庄岩,是不是也这种感觉?” 沐寒声低眉盯着她,英眉微拧,知道这是在骂他没有给出起码幸福的婚姻,抿唇不语。 伸手要接过她手里的酒杯。 她躲了,略微转身,靠在一旁借力,仰脸看着他,不偏不倚,盯着那双深邃的眸底,“我很想知道幸福的滋味,可是,每一次以为时,你都能重击一锤……” “你喝多了。”沐寒声柔了声音,看着她疼痛的眼底,平常,她不会这样的袒露情绪。 “你让我把话说完!”她忽然的倔强,捏着酒杯的手紧了紧。 齐秋落早已躲开,给她们需要的空间。 “夜七……”无尽的低沉,眸底温得都看不清她的倒影。 她反倒不说了,拧眉闭了眼,却忽然举起杯灌酒。 沐寒声眸色一沉,抬手将酒杯抢了过来,酒液洒了她的一片衣襟,惹得两人都不愉快。 最终是他抵不过心疼,“好了,不喝了,回家。” “我没家。”她忽而冷然,清晰,定定的立着。 “我给!”男人回身,沉眸,“你要什么,我都给。”看着她今晚的脾气,他忽而冷唇,“明天就把婚复了!” 给她解释,她为何不听?在这里一杯接一杯的喝,难受的又是谁? “回家!”他又一次的开口,低沉之余,依旧不乏命令,一手探寻牵了她。 只是她一扬手,躲了,“你给的,我要不起。” 转而就拿了半杯酒,退开半步,倚在一旁,显然,她不胜酒力,却在硬撑,“我的身体自己清楚,娇贵给谁看?……我能喝,也想喝。” 沐寒声眼角微缩,目光灼热。 “嗙!”酒杯被他一手有力的压在了一旁桌案上,俯身之际,压迫禁锢着她。 薄唇微冷,五官一抹愠怒,“想喝?” 忽然步伐凌冷走到一旁,一手指间随意而熟稔的夹了四瓶酒过来,另一手捻了杯子,回到她身侧,重重的将酒放下,幽深的目光狠狠盯着她。 “想喝?好,你喝一杯,我喝十杯!”他从来不是冲动的人,可眼前的女人总得逼出他压抑深处的脾气,也不知道想要什么样的结果。 她一杯,他十杯又如何?她会心疼么? 傅夜七褐眸微仰,倔强却忽然生气,他想干什么? “好。”她清绝的小脸,表情都没变,竟然淡然应了。 沐寒声下颚肌肉紧缩,看着她真的倒酒,他都怕自己忍不住将她扛出去。 但知道她的脾气,一动粗,她能冰冷半个世纪。 酒已经满上,她仰脸,面色不改,忍着难受,喝了,越难受,心里越爽快。 薄唇抿得僵直,他却也奉陪着,十杯,转眼之间,面不改色,纵横商场数十年,酒量可见一斑。 傅夜七是惊到了,她从来不知道他的酒量极好,只知道他喜欢品红酒,偶尔的应酬也从来不贪杯。 可她没有退,倒了第二杯,忍着拧眉的冲动,酒递到唇边,却一口比一口艰难。 沐寒声就立在跟前,眼见着她死撑硬抗,一股火往上冒,淬红了眼,终于咬牙一扬手。 “啪!”干脆的碎裂,扫了一滴的酒。 上一秒还在她手里的酒杯,被他一把拿过去,狠狠掷在地上,一双鹰眸恨不得削她。 这忽然的响声,让一众人都往这边看,场内安静了片刻。 齐秋落拧了眉,刚要过去,却被庄岩拦住了,“夫妻之间,小吵能小爱,大闹才大宠,你帮不上忙。” 好像也有道理。 而沐寒声已经一把将面前的女人揽着出了包厢,铁臂强势愠怒,却也不会弄伤她。 傅夜七没有挣扎,只是跟不上他的步伐,柔软的身体艰难相随。 出了会所,他许是气坏了,又怕箍得令她难受,忽而松开。 可一转眼,她却软软的往地上栽。 蓦地惊了一下,沐寒声几乎一把将她捞起,气急,又压抑,下颚绷得死紧,怎么不逞强了? 将她抱起直接塞进车里,冷唇命令古杨:“开车!” 古杨眼精,知道两人不愉快,一路上就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专注的开车。 后座的两个人,也谁都不说话。 傅夜七胃里难受,心里也难受,娇小的身子,清绝的脸,没了素日的清冷,蜷着身子,几乎把脑袋埋进膝盖里,那些翻搅,忍着,压着,不声不响。 沐寒声依旧峻脸凌冷,气焰不下,却也只是紧绷下巴,隐在暗处的手握得死紧。 车子在黑夜下快速穿梭,驶过霓虹,穿过昏暗,一路往御阁园,窗外的寒风‘咻咻’的从窗沿流过。 良久。 他终于侧身,将她整个人捂进怀里,依旧不言语,依旧沉脸,动作之间却满是呵护。 禁锢着她的身子,温厚的大掌捂在她胃部,让她的脑袋舒服枕在臂弯。 车子到了御阁园,他一手开了门,将一路沉默的女人抱下去,稳着步子往里走。 古杨下了车,在后头小心翼翼的跟了会儿,见他进了门,才算放心的返回。 帧姨不在,知道他们不回来用晚餐,下午就没过来。所以屋里黑漆漆的一片,客厅的壁炉残燃几许温度。 沐寒声脱了鞋,低眉凝着她五官皱在一起,却始终没有发出半点声音,拧了眉,疾步往楼上走。 冲动过了,他才终于懊恼,她的感冒都没痊愈,又这样折磨自己,哪能受得了。 极力轻柔的将她放到床上,替她脱鞋,脱衣服,替她擦干不知何时又染了一片的眼泪。 刚转身,床上的人却忽然翻身起来,略踉跄着往卫生间而去。 英眉深拧,沐寒声几步随她,进了卫生间,带了一丝风,她已经趴在马桶边痛苦的呕吐。 满卫生间的酒味,他像是闻不到,毫无嫌弃,单膝跪在她身侧,如以往几次一样的耐心,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心疼,也比任何一次都生气。 她这不仅是折磨自己,更是折磨他。 终于吐累了,吐干净了,傅夜七却软软的趴在原地。 沐寒声环臂要将她抱起。 可她缓过了,费尽力气将他的手臂推开,扶着马桶,就着一旁的墙壁,勉强立在了洗手台边。 沐寒声拧眉,知道她走不动,放心的转身出去倒了杯温水。 “漱漱口。”进去时,她还在原地,他将水递过去,低沉,温和, 她却忽然陌生的盯着他,喝多了,也任性了,一直盯着,直到柔眉微蹙,眼睑酸涩,终于敛眉,也一抬手。 “啪!”杯子落地,温水应声洒了一片。 沐寒声愣了一下,没料到她会如此生气,也并没未起怒。 只是下一秒,她忽然转身弓下腰,开了凉水,不管不顾的往嘴里灌,漱口、洗脸。 不借助他的搀扶,不要他给的水。 心口一紧,沐寒声眼角微缩,她到底想干什么? 伸手握了她的双臂,深眸幽邃,藏着数不尽的心疼,又压不住的愠气,可他竟然找不到能说的话。 双臂猛然收紧,将她狠狠按在胸口,不由分说的吻,这是他此刻能想到唯一的惩罚。 薄唇强势,龙舌惩戒,狠狠的侵犯。 她拧眉,挣扎。 他却头一次这样的铁了心,温热的掌心定着她的脸,由不得她逃。 “嗯!”唇角被她的贝齿咬破,沐寒声低哼一声,却不退反进,抵进她死守的领地,更将她抵在洗手台边。 卫生间里只有‘哗哗’的水声,是她开过的凉水,掩盖了两人急促交织的呼吸,逐渐升温。 第132章 你碰过宋琦么?(万更) “沐寒……!”她费了周折腾出一分空隙,挣扎到一半的气息却被他狠狠咽下腹中。 这两天压抑得一次又一次,他今晚是狠了心要好好收拾她。 修长的指节卡着她巴掌大的脸,吻来得热烈而强势,不给她留半分空隙,环着她的铁臂几乎将她揉进身体里。 傅夜七从没见过他这样的霸道,极度仰脸承受着他浓烈的气息。 两人都喝了酒,她喝多了,头晕体乏,可脑子清醒,抵在他胸前的手不知何时死死捏着他的衣襟,一双褐眸氤氲着说不清的情绪,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紧闭的眉眼。 那双深邃的眉眼一阖,浓眉透着说不出的深情,心尖微疼,这与她有关么? 唇舌纠缠,热烈缱绻。 良久,他终于微微退开,低眉凝着她清净的褐眸,没有丝毫迷离,更别说沉陷。 英眉一动,莫名觉得尊严受辱,难道真是喝多了? 蓦地,他松了手。 “哒!”轻微的一声,开了许久的凉水被他一掌压下。 傅夜七略微侧目,还来不及收回目光,他一扬手,突兀的将一旁浴巾扔到洗手台上。 他今晚一连串的反常,令她略微拧了眉。 “你干什!”她刚说到一半的话猛地顿住,是被他蓦然强势的动作吓住了。 沐寒声臂膀一托,倏然将她放到了洗手台上她一惊,抬手勾了他的脖颈,已然坐在洗手台上,愣愣的。 低眉之间,沐寒声英挺的鼻尖几乎抵在她额头,目光在她脸上打转,热切,试探。 她非未经世事,知道他眼底淬了火的幽暗是什么。 “这是第三次。”他低醇的嗓音,糅杂心疼,“我真的,没去见宋琦,夜七,我必须罚你……” 气息越来越近,酒精混着檀香,薄唇在她唇畔似近非远,终于攫取,比适才温柔,却越深入。 傅夜七紧了勾着的臂弯,可她心底里想的,却是半个月之后,北斗星会参与的项目,如果不出意外,沐煌一定也在其中,并且会坚持到最后。 她不能要求他退出,因为没有足够理由,可现在…… “啪!”洗手台上,不知什么被他扫落,抵进几分。 不过出神片刻,温醇的吻转得热切,甚至唇畔被他微微噬咬。 她拧了眉,却闭了眼,破天荒的回应,小脸微仰。 沐寒声却蓦地僵住,深眸微垂,定定的看了她良久,她没停,反而主动仰唇。 男人身体微震,只顷刻,收回主动权。 情到深处,她整个人被抱起,紧紧托着揉进怀里,转身离开卫生间。 她却心底微疼,轻飘飘的,却足够他听清的一句:“沐寒声,你会不会后悔?” 脚步略微顿了一下,他低眉看着怀里的人,再启步将她压进床榻。 “后悔?”他低低的嗓音,酒意轻微,笃定冷硬,“绝不。” 掌心游移一路热烈,席风卷爱。 一月底的荣京,夜里依旧冷得刺骨,可卧室里的气温一路攀升,偷偷钻进来的几缕风都羞得悄然转身,却也逃不开被染得一片温热。 刚进门时的各自怒意被一路热烈灼得逐渐沉下去。 卧室里没有开灯,连壁灯都没有,只有后院略微的路灯光射进来,看不清那纠缠的身影。 她早已吐得累了,受着他一次又一次开疆扩土,她已到了极限,终究软软趴在他怀里。 卧室里也终于陷入沉寂,只听得男人略微沉重的呼吸。 “你问我会不会后悔?”良久,沐寒声终于低低的开口,指尖几不可闻的在她脸上摩挲来回。 她连启唇说话都懒得,听见了,却没有回应。 等了许久,沐寒声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低眉,在昏暗里,也能‘看清’她清绝的轮廓,知道她沉睡时温婉的模样。 “绝不”最终,他依旧一句,重复着之前的话,好似自言自语。 这一晚,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如此冲动,一杯换十杯?最后还是自己先砸了酒杯,与她抵死缠绵。 如果她醒来生气……好像他也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 早晨再醒来,沐寒声第一翻译便是去寻怀里的人,指尖却一片空荡,连温度都无尚存。 傅夜七在餐厅,优雅的,不疾不徐的喝着躺,纤瘦的腰肢笔直,只有她自己知道残存的酸痛,连汤都喝不完就放下了汤匙。 “不喝了?”田帧在一旁伺候着,一直看着她略微蹙眉,这才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她淡然点了一下头,已经起身。 她刚走出餐厅的门,沐寒声刚走到楼梯脚,四目相对。 他略微蹙眉,深邃的目光在她脸上,也不知道想找出什么,疲惫?生气? 然而,她脸上除了淡然,什么都没有,低眉之际也转了身往玄关走去。 宽大的脚步微移,转眼到了她身侧,敛眉紧紧锁着她。 一阵檀香入鼻,傅夜七闭了闭眼,说不上迷恋,但她的确喜欢这味道,抬眸之际,却是淡淡的,“有事?” 这倒是把沐寒声问住了,冷峻的脸,没有内容,终究,说出一句:“我送你。” “不用,我自己有车。”她淡淡的一句,转身出门了。 沐寒声在门口立了会儿,英眉之间一点说不出的沉郁,连早餐也没了味道。 傅夜七出了门,在车上闭着眼缓了许久,终于才启动缓缓离开,经过门口,见了等在那儿的古杨。 “太太!”古杨笑着略微欠身打招呼。 她不得不把车速放得极缓,也就略微动了一下嘴角,目光扫过他的车牌,不是0129,柔眉微动,却什么也没说。 齐秋落已经在嘉玺等着了。 傅夜七进去时,一眼见了她,说实话,秋落也是人中之凤,那样貌,没几个人比得上,不是极致惊艳,也绝对耐看,这会儿一手无意识的把玩着昨晚才戴上的项链。 “等久了?”她低低的一句,坐下。 齐秋落摇头,淡然的笑了一下,项链上的手收了回来,但也略微担心,“你们……没事吧?” 昨晚,沐寒声可是几乎将她掳出去的,火气必定不小,不知道会不会让她受委屈? 傅夜七淡然一抿唇,笑,“能有什么事?” “也对,沐寒声现在不敢欺负你。”齐秋落自言自语的一句。 是么?她低眉,不甚赞同,继而转了话题:“名单看到了?” 齐秋落点头,从包里拿了一份资料,“的确有沐煌,而且,据我所知,那个秘书言舒可不简单,这种项目,但凡参与,没有落败的记录。” 也难怪,上一次和傅氏争的那个项目,到最后落入沐煌的口袋。 这让傅夜七略微拧眉,可最后冷不丁给了一句:“没事,我会让他退出的。” 嗯?齐秋落一脸不解,“怎么?把沐寒声收服了?”说着,略微玩笑的将她从上到下扫了一遍,“就你那点生涩的功夫?” 她本来不过是一个玩笑,可眼看着面前的人却沉默了。 齐秋落忽然变了脸色,预感自己猜对了,皱起眉,“傅夜七。”很少直呼她的全名,这会儿很严肃,“你不至于为了一个项目,真的献身沐寒声吧?虽然我觉得你们俩是很般配,沐寒声现在对你也很不错,但这,这是女人的……”想着合适的词,最后才说了句:“女人的权利和优势,你怎么能随便就给了他?” 傅夜七淡然笑了一下,好像不怎么在意。 “你也说了是权利,为什么不好好利用?”好一会儿,她这样一句。 可她在想,碰过她的人,只有沐寒声,她甚至可耻的不排斥他的感觉,所以,就算他哪天觉得她这样做不可饶恕,她也不吃亏。 “好好准备吧!”临走时,她才这样一句。 不过齐秋落把她给拉住了。 “怎么了?”她回头,略微蹙眉。 齐秋落尴尬的笑了笑,示意她坐下,一句:“咱俩需要好好说说话,你最近事情太多,能见一次不容易。” 她只得坐了回去。 “我在想。”齐秋落开口:“你最近那么需要钱,但肯定不会跟沐寒声借,要不然,我跟庄岩说说?” “别。”她立刻反对,“庄岩对你好,你们之间最好别沾上庞大的金钱关系,我不想你处在劣势。” 她和沐寒声现在,不就有点这个意思? 齐秋落叹了口气,料到了她不会接受,说起庄岩,也抿了抿唇,“我在想,庄岩大多时间在军队里,我这女朋友,怎么感觉可有可无?” 傅夜七笑了一下,“这才第一天,你就生了怨?再者,庄岩出来的时间也不少,他那性子,闷不住的。” 说到这里,傅夜七拍了拍她的手,“别乱想,一个男人要真爱你,不会让你独守寂寥,不过,可不能光恋爱不工作!”最后一句,颇有老板的威严。 齐秋落笑,刻意摆了摆脖子里的项链。 傅夜七从嘉玺离开,接到了傅孟孟的电话,“夜七,让你入股的事,已经征得多半董事的同意,你什么时候能过来一趟?” 她皱了皱眉,拿捏不定,“我最近有些忙,过了二月中旬,行么?” 傅孟孟顿了会儿,也就是还有半个月的时间,“不能往前推一些?” 她怕夜长梦多,收购邵氏是越早越好。 可傅夜七摇了摇头,“实在空不出来。” 实则,她最近真的不知道要去哪弄那么多钱, 傅孟孟叹口气,只得同意,“行,我先处理其他事宜,慢慢磨着着,希望收购后一切顺利。” 挂了电话,傅夜七略微叹息。在外交部呆了一下午,苏曜给找的翻译项目已经接近尾声,最近也见不到他,想必是忙着准备竞选,她将翻译好的资料直接传真给了项目方。 回到御阁园,沐寒声自然没回来,她一直沉着脸若有所思,放下包,习惯的进了餐厅。 田帧见了她已经坐在餐桌边,愣了一下,想起之前太太不等先生就用了晚餐,也就没敢问,恭敬的伺候着。 直到晚餐结束,田帧都不见她说一句话,始终一筹不展的模样,也跟着皱眉,看着她出了餐厅。 洗浴,换睡袍,在卧室良久,她都没想出办法,开了卧室里的电视,目光漫无焦距。 在忽然听到‘典当’时,却猛地盯住,再一转眼,看着那头的抽屉,那里躺着沐寒声送的簪子,价值连城。 楼下。 沐寒声的车回来了。 下了车,他沉眉敛目,耳边还贴着手机,脚步却也没有耽搁的往家里走,宽阔,稳健。 “先生回来了?”田帧候在门边,淡淡的笑着。 沐寒声几不可闻的点了一下头,一眼见了她今天出门时穿的鞋就在鞋架上,动作稍微顿了一下,矜贵的脸上一丝说不出的情绪。 “她呢?”直起身,挂了大衣,他才低低的一句。 正好,傅夜七从楼上下来,清绝的脸淡然,见了他,几不可闻的愣了一下。 沐寒声没有察觉,转而往餐厅走,没见她跟来,回身,抬眸:“不吃饭?” “我用过了。”她低低的一句。 今天,她是真的一直在想事,忘了还有沐寒声,直到这会儿下楼梯见了他才回过神。 男人显然蹙了一下眉,彻底转过身来看着她,“为什么不等我?” 是因为昨晚的事生气? “忘了。”她很坦然。 忘了?沐寒声却拧了眉,他这么大个活人还能忘了?! 见他拧眉盯着自己,她抿了抿唇,又一次淡然开口:“我一个人这样过了几年,习惯了。”见他脸色沉了一点,只好说了个很顺的理由,“你也没说晚上会回来。” 这下,沐寒声抿唇愠气,“一早上起来你给我说话的机会了?” 说完又觉得有些怨妇,凌然转身进了餐厅,只给她留了个伟岸的背影。 傅夜七在楼梯站了会儿,没有表情,但神色略微松了。 那一晚,两人都没怎么说胡,她有事在思考,沐寒声是气得。 早上起来时,因为是周末,说好了要回玫瑰园看望奶奶,刚用过早餐就出了门。 路上,沐寒声忽然将车停了下来。 她转头,“怎么了?” 他没说话,已经下了车。 傅夜七吃了个憋,车里也没人,放肆的瞪了他的背影,才撇开了眼。 可沐寒声回来时,手里勾着乔记的香煎小牛,那盒子,她一眼就能认出来,目光从食盒移到他脸上,柔唇动了动,无声。 沐寒声知道她在看自己,却始终就没转过头,明明是为了她,峻脸却板着矜贵,不乏跟置她气的成分。 就这样,车里极其静寂。 开出去没多久,傅夜七却忽然盯着不远处的身影,蓦地开口:“沐钦去哪儿了?” 沐寒声拧眉,扭头扫了她一眼,冷不丁的关心起别的男人? “出差。”他还是低低的回了一句。 “难怪。”傅夜七又是一句冷不丁的话。 “嘎吱!”车子忽然停了,沐寒声转头看着她,似乎是忍不了了与她斗压抑的气氛。 她却一脸淡然,也解释了一句:“我看到安玖泠了。” 沐寒声侧首,循着她的目光看去,薄唇微动,“那个男人是谁?” 和安玖泠走在一起,大概是两人刚从哪里出来,正在告别,送安玖泠上车。 她沉默,柔唇轻轻抿着,哪怕沐寒声看过来,也是那副表情,这是她发现的秘密,还不明了,为什么要告诉你? 男人为她这样的表情闭了闭眼,一脚油门往玫瑰园而去。 不过,两人到的时候,安玖泠居然比他们还早,车子已经停在了别墅前院处,进门的时候,已经能听见她娇娇的笑声。 “小七回来了?”老太太也笑着,抬头见了两人,笑得越发慈祥,招手让她过去。 沐寒声指尖勾着食盒,被冷落了也不介意,迈着稳健的不乏,天生的尊贵气魄不落,靠近茶几时,扫了安玖泠一眼,转而无声的倚在沙发上,一手搭在傅夜七身后的沙发。 客厅里萦绕着诱人的香味,香煎小牛被几个女性分食,只有沐寒声稳稳的坐着,目光时而打在傅夜七脸上。 好一会儿,他终于伸手,将她还要往嘴里送的食物放回去,“少吃点,太油了胃受不了。” 一旁的安玖泠和老太太都笑着。 安玖泠先开了口,“寒声可真是宠弟妹,我这孕妇都没觉得睨呢,不碍事的。” 三句不离怀孕。 傅夜七倒是不犟,乖乖擦了手。 沐寒声的电话响起,他扫了一眼,先是没接,在尾声之际,终于接了,也没避讳,好一会儿才低低的一句:“查清楚了?” 这一句,让傅夜七蓦地看了他一眼,他调查的事情太多,她总觉得跟自己有关,不免手心一紧。 沐寒声却已经握了她的手,微微捂着。 她没动。 “好,知道了。”最后这样一句,沐寒声收了线。 傅夜七等了会儿,却没见他朝自己用怎样怪异的目光,反倒是见他忽然起身,“大嫂,我有事跟你谈谈,借一步?” 安玖泠愣了一下,也擦了擦手,笑呵呵的跟老太太暂别。 沐寒声离开之前,看了老太太一眼。 她却拧眉,难道安玖泠的事,沐寒声也知道?刚刚明明看出来。 老太太却已经握了傅夜七的手,满是慈爱,又几不可闻的叹息。 “奶奶……”她转头,才见了老太太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由得心疼了,“怎么了?” 陆婉华摇了摇头,目光温柔的打在她脸上,未几,才问了一句:“最近,是不是跟寒声生气了?” 她微愣,想摇头,被老太太打断了:“别蒙我,小七,你这张小脸哪里有一点动静,都逃不过奶奶的眼!” 她略微抿唇,低了眉,她和沐寒声这些天,就没怎么好好说过话,但她也谈不上生他的气。 “奶奶从来没给你说过儿媳妇的事吧?”老太太忽然问。 傅夜七微微愣着,好一会儿才摇头,沐寒声的父母什么时候走的,她不知道,只知道是奶奶一手将他带大。 陆婉华叹了口气,悠悠的回忆着,淡淡的悲伤,“寒声的父母……也是一对苦命的鸳鸯,从我主婚到他母亲离世,几乎就没有过一天幸福的婚姻生活,所以我要求寒声,无论如何,不准委屈了你。 他知道自己母亲受的苦,也该是能理解你的苦楚,只是他见多了他母亲的痛苦,最终也怨我,明知道指婚不会幸福还逼着他结婚,所以……那三年,他犹豫、抗争,以为你会离开,结果,被你的坚持逼回来了!” 老太太淡淡的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幸亏你坚持了,看看他现在多疼你?他啊……”陆婉华的声音淡淡的哀色,“可以什么都不在意,但曾经最心疼他母亲,直到他母亲走了,他又年年不忘祭祀,哪怕天塌了,也绝对要去英国,要在墓园呆上整整一天,风雨不动。” 傅夜七心底倏地紧了,转头看着奶奶,柳眉沉了沉,“母亲的忌日……是一月二十九?” 她问得犹豫,带着一丝丝的紧张。 不可否认,沐寒声的一面之词,她真的不完全信。 可,如果他的母亲那些年的婚姻生活和自己那三年相似,那样的痛,她最理解,更能体会沐寒声对母亲的心疼。 越是如此,她越是难受,她真的错了?岂不是小肚鸡肠,无理取闹了? “你知道?”果然,陆婉华略微惊讶的一句,然后又欣慰的笑,“看来寒声是真的将你放进心底了,这些事,他从不与任何人说,哪怕……那个宋琦。也不准家里人提,所以这个家里,丝毫没有他母亲的痕迹。” 老太太一口一句的替沐寒声说话,也一字一言的体现着她绝对比宋琦重要,寒声的任务,她总算完成得完满。 沐寒声在后院,支开了安玖泠,让奶奶与她好好说说话,因为他的话,她最近是一句也听不进去,但又不忍她一直这样跟他清冷。 而他把安玖泠支开,也不完全为了让客厅里的祖孙媳妇俩说话。 “有话跟我说?”安玖泠裹了裹披风,看着面前沉默了好久的沐寒声,只能主动开口。 沐寒声这才略微回身,扫了她一眼,矜贵的脸上没有几分表情,淡淡的,又把视线转开了,“安玖瓷回国了么?” 他忽然问起安玖瓷,可把安玖泠高兴得蓦然笑了,“还没呢,说就这两天了,你要是想见她,我让她赶紧回来!” 她以为,沐寒声这是忽然上心起人身大事了,玖瓷要是真的能站在沐寒声身边,她自己再生个儿子,那就是双重保障! 男人低眉敛目,双手放在兜里,嗓音低沉,“不必,公司人事会跟她联系。” 人事?安玖泠愣了一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过了会儿,她才愣愣的一句,“你的意思是,玖瓷可以进沐煌任职了?” 沐寒声薄唇微抿,也几不可闻的点了一下头。 这也让安玖泠高兴得直笑,捏着披风的手紧了紧,又握了沐寒声的手臂,“我就知道你会看上玖瓷的……能力!”她改了口。 男人鹰隼般的目光低垂,定在她握着自己的手上,阴冷,又灼热。 安玖泠一愣,倏然把手缩了回来,尴尬的笑着,还替他掸了掸自己握过的地方,不过,第二下被他避开了。 沐寒声转了身,迈着宽阔的步伐往家里走。 进了客厅,他只看了她的脸。 倒是傅夜七褐眸微敛,低垂避开了,面上依旧颇为淡然,就算他这次去祭祀是母亲而非宋琦,她也不可能道歉。 陆婉华像是没看出两人之间的怪异,还一脸心疼的朝着沐寒声开口:“来,坐下,你看我今天没忍住,跟小七讲了双儿的一些事,可把她惹伤心了!” 双儿是沐寒声母亲的名字。 沐寒声听完,面色微沉,却也几步过去坐在她身侧,牵了她,不说话,眉间满是心疼。 她没把手缩回去,但也不说话,安静的坐着。 安玖泠回来的时候,看着几个人都安静着,只有她笑得灿烂,总是收了收,坐在沙发上刚要开口,一旁的夫妻却礼貌的打了声招呼,上楼去了。 “怎么了?”安玖泠一脸纳闷, 老太太只是笑,一句:“接着说说你刚刚说的事,有趣的紧!” 难得老太太对她这么随和,安玖泠哪能不应? …… 楼上,沐寒声本说有事要去书房,但是进了卧室好一会儿,都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她终于转眼看过去,与他四目相对。 靠近她,沐寒声才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什么也不说,抬手将她裹进怀里。 “还在生气?”良久,他终于低低的开口。 傅夜七不推拒,也不说话,就那么任由他抱着。 他也不问了,安静的立着,坚毅的下巴抵在她肩上,沉沉的呼吸,一抹一热,缭绕在她颈间。 “不是有事吗,你去忙吧!”好一会儿,她才微微侧了脸,躲了他温热的呼吸。 “答应我一件事,行么?”他没有回应她,而是自顾的开口,双臂依旧没松,略微低眉, 不过是这两天,他是不是不止一次说过这话?不乏恳求的要她应下,上一次是要她别不言不语,这一次…… “以后生气,做什么都行,别折磨自己,喝酒不是你的强项。”他低沉的嗓音,就在耳际。 “好。”她终于一句,是因为怕他一直这么拥着、 沐寒声终于松开,低眉看了她好一会儿,总算神色畅然,幸好周末来得及时,否则,她的火药,还得烧多少天?现在,总算不与他冷然沉默。 “对了。”刚走了两步的沐寒声又忽然转回身去,略微蹙眉,“你是不是知道安玖泠什么事?” 没想到他会忽然这么问,她愣了会儿,坦然的摇头,“我为什么要对别人的事感兴趣?” 答得沐寒声一点回答的余地都没有,只能抿唇,老实的去了书房。 上一次拿到她的体检报告,还在书房,不过他扫了一眼,不甚在意,收到了一旁。 转手拿了电话,给言舒拨过去,“有个叫安玖瓷的,应聘服务顾问,面试什么结果?” 言舒层次清楚而谨慎的回:“笔试的诸多候选人中,她的成绩居上,面试对答如流,人事部那边对她印象一致良好,最后留了三个人选,现在,等沐总您的意思。” 一手规律的磨着手边的资料,沐寒声才低低的一句:“下周二,让她来找我。” “好。” …… 傅夜七一个人在卧室的阳台,不是无事可做,她在研究荣京实力最雄厚的典当行。 那簪子简直连城,她哪怕半典半押都足够,而不必完全典当,前者也比较保险。 捏着电话,联系了几个,比较一番,最后确定了一家‘俏兹典当行’。 晚上,两个人躺在床上,距离被沐寒声一个手臂拉进,将她裹进怀里。 “那晚,我虽然是气话,但也是真话。”他忽然低低的开口,昏暗的房间,显得别样幽然。 什么话?她微微动了一下,鼻尖顶在他脖颈喉结处,能感受到那种细微的震动,很微妙。 “但凡你要的,我都给。”他再次开口,浓情愈重,“还有,复婚一事,我一直都那么想,只是顾及了你。” 那晚,他说第二天就去复婚,自然是气她,但倘若她点头,他会毫不犹豫。 窝在他怀里,傅夜七闭了眼,因为这两句话,她都无以回复。 许久听不到她的声音,沐寒声终究是几不可闻的叹息,拥得紧了紧,在她额间落下一吻,“晚安!” 可在他以为她已经睡着了的时候,她却睁了眼。 最后一抹低沉,让她蓦然心头酸酸的,他当初那么心头他母亲,所以必定极其追求自由婚恋吧? 心底忍不住自嘲一笑,她最近怎么这么墨迹,竟然又绕回了曾经问过他的问题,他爱宋琦吗?那个自由恋爱的对象。 “你……”她忽然开口,大概自己都没料到。 沐寒声深眸微启,低垂,盯着她,“你说。” “碰过宋琦么?”她知道自己这样问莫名其妙,还有些狭隘,但她也是女人,有些东西,问不问都会几分介怀,憋着何必苦了自己? 男人眸色柔了,又忽然勾了嘴角,不答反问,“你介意?” 卧室里沉默了会儿,她捏着被角,微微收紧手心,最终淡淡的,轻轻的一句:“不介意。” 他微抿弧度,不介意,又何必屏息凝气? 一手托了她的脸,认真盯着她,终于低低的开口:“没有。” 她好似一脸的不在意,只是随口“嗯”了一句,“睡吧。” 沐寒声没有罢休,继续道:“这种事,作为男人,本不该跟你说,显得我掉价,但……我的情况,少有人了解,局势所迫,时间不允许,我不能像同龄男人一样放肆感情……” 他本还想说,怀里的女人却逐渐均匀了呼吸,一下一下拂在他胸口处。 最终,沐寒声停了,温和的拥着她,一夜好眠。 周一。 傅夜七满心想着项目的事,又是入股傅氏的事,一整天忙得腾不出思绪,所以,晚餐,她又一次忘了沐寒声。 他回来时,她还在卧室,一抬头,见了门边那抹长身玉立。 “咔啪!”关掉了电脑页面上关于斯坦梅兹粉钻的估价,她抿了抿唇,看了他,“有事?” “晚餐用过了?”他薄唇微启,显然一丝憋闷。 蓦地,她欲言,又止。 “我,忘了。”还是那么坦诚,倒是眼里有些歉意,看着让人舒服一些。 沐寒声倒是没好气的一句:“你说个‘饿了没等住’,不是更好?” 她总不能再改口,只得原地站着。 倒是那头的男人略微蹙眉,“忙什么?” 至于他这么大个活人都三番两次的忘记? 她已经从电脑旁离开,还算淡然的摇头:“没什么,就是一些翻译的问题,再者,连邦那个项目,过段时间不是得出差么?我准备准备。” 她佩服自己应付人的能力,幸好,这些行程记得清楚。 总算把他敷衍过去。 “再吃点。”他开口。 “不了……” “我不是在征求。”他很霸道的一句,一手牵了她就往楼下走。 一顿晚餐,她吃了两次,大多时候就是看看他,清绝的小脸情绪不露,却在斟酌,簪子拿去当了,她需要很长时间才能赎回来,怎么能不让他发现? “好看么?”耳边蓦地响起他低沉的嗓音。 她才回神,发觉自己一直盯着他,这才转了视线,倒是淡淡的一句:“还好。” 还好?沐寒声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个时候,一般女人不该露出羞涩? 她不是一般女人。 “对了,秋落现在是庄岩的女友,庄岩进出娱乐场所,朋友相聚多得是机会,有空让他多去看看秋落,她这个人安全感奇缺。”为了掩饰她的心事,连这样的事情都搬上了台面。 沐寒声抿唇,别人的事,她倒是挺上心,不过他也算是点了一下头。 周二。 沐寒声醒来时,她安静的闭着双眼,睡得踏实。 没有惊醒她,翻身起床,回来时,她竟还是没动静。 沐寒声终于凑过去,先是摸了她的额头,生怕她前两天的病又发,但体温正常。 “夜七?”低低的声音,几许焦急。 床上的人眯起眼,这才低低的一句:“我今天不用去外交部。” 男人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抚了抚她的脸,“那就再睡会儿!” 收拾完毕,沐寒声放轻动作出了卧室,只让田帧半小时后叫她起来用早餐,太晚了怕她饿着。 但是,他的车子刚离开,声音逐渐听不到,傅夜七就已经起床,脸上哪有惺忪? 田帧见她收拾整齐下来,也愣了,倒是没多问,看着她用完早餐出门。 傅夜七是不用去外交部,她去的是典当行。 她以为典当会很顺利,但是实际上,还是遇到了麻烦。 “小姐,您这东西,说实话,那是无价,我们也典不起!”老板一脸为难,还特意将她在贵宾室招待。 略微蹙眉,她把簪子挪到老板面前,“您就说,您能给多少价?” “小姐,您怕是高看了我这典当行,虽然我们俏兹时年已久,家底也还行,但这上百亿都不止的东西,实在无能为力……” “不必百亿,十亿以下,其余质押。”她把话接了过来,算是大概了解了典当行的实力。 老板愣了一下,“小姐……很缺钱?” 她很坦然的点头。 老板想了会儿,“这样,这个簪子可以押在这儿,就当小姐像我借款,按当前市场利率来归还本息,如何?” 傅夜七抬眸,为什么对她这么仗义? 可最终,她只有点头的份,也提醒了一句:“还款时间,也许会久一些。” 老板丝毫不介意,十亿,就此应下,再找时间签一份借款质押书就可以。 “嗡!”手机震动。 她刚好跟老板告别,一眼见了沐寒声的电话。 “怎么了?”她缓了缓呼吸,才低婉的开口。 “我把一份文件忘在书房了,你帮我送过来?”沐寒声磁性的嗓音。 明明是因为听她说今天在家,生怕她又出什么幺蛾子才想出的借口。 好在,她点头应了,快速往家里赶,按照他的吩咐找到了文件,有急匆匆的赶去沐煌。 到了公司大厦门口,理了理发丝,不显得仓促,才迈着稳稳的步伐往里走。 前台没有拦她,反而礼貌的微笑目送。 到了楼层,傅夜七在总裁办公室外顿了会儿,又整理了一下衣服。 正好,身后是端着两杯咖啡走来的言舒,见了她,略微愕然,“沐太太?”这里没人,她的称呼较为恭敬,又看了看总裁室,“您……找沐总?” 她点头,扬了扬手里的文件,“他让我送点东西过来。” 言舒神色略微不自然,沐总没跟他说呀,但好歹是经历丰富的秘书,言舒微微一笑,“既然是沐总让您过来的,那就进去吧!” 傅夜七点头,率先推门,将言舒让了进去。 回头转身走了两步,自己却顿了一下,看着办公室里的两人,沐寒声跟前,是安玖瓷。 沐寒声抬头,见了她的微愣,看了安玖瓷一眼,英眉微沉,安玖瓷要过来这事,他给忘了,把她招了过来,此刻,好似容易让人误会。 ------题外话------ 卡文……乃们有建议木? 第133章罚!沙发厨房还是后院?(两万) 言舒将两杯咖啡摆在桌上,眼观鼻鼻观心,不过感受了一下此刻气氛,看似多余的一句:“沐总,没事,我先出去了?” 不愧是跟了多年的秘书,主仆之间都极会给对方找坡找口,沐寒声转头看了安玖瓷一眼,对着言舒道:“带安小姐去熟悉一下公司章程。” 言舒恭敬的抿笑,转而对着安玖瓷,“安小姐请!” 安玖瓷被言舒带出去了,傅夜七伸手将文件递到他手边。 沐寒声却没接,目光幽暗,在她脸上探寻片刻,“昨晚没睡好?” 还是被他看出了几分仓促?她淡然抿唇,放下文件,“挺好……你还有事吗?” 沐寒声抬眸,从椅子起身,绕过桌子到了她身侧,“你今天不是不用去外交部?有事要去忙?” 她点头,“接了几个兼职,很多资料还攞着需要翻译……” 话还没说完,就见了他略微拧眉,“兼职?” 想到了傅家老宅的事,英眉微敛,淡淡的深沉,开口之际颇为认真,“你若不介意,我倒允许你换一种方式偿债,如何?” “不用,我还是老老实实偿还。” 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换几种不管,还是要还那些价值,甚至更高,若是别人,她可以尝试,面对沐寒声,还是算了,她再不弱势,也绝不自恃强大。 “安玖泠以后就在公司任职?”未几,她淡淡的一句,转移了话题。 沐寒声立在落地窗前,侧首看她,一时没回答,只一句:“你不是说,她们表姐妹其实也不容易?” 柳眉微动,我说和你做,有什么联系? “人事部都调查过,安玖瓷的资历、实力,进沐煌没有问题,试用一段时间。”沐寒声低醇解释。 她一脸事不关己,一心想着早点从沐煌出去。 可沐寒声何其敏锐,鹰眸一扫,就知道她心不在焉,一手悠然插在兜里,一手略微划着不明形状,好半天才转过身,从办公桌边抽了一本厚厚的杂志放进她手里。 “干什么?”她掂了掂,挺重,扫了一眼,五花八门的旅游胜地。 “不是说好了去江南度假?地点你挑,旅程由我安排,这是你今天的任务。”他低低的一句,牵着她,随手拉了一把椅子,将她安置在自己办公桌边,与他并排而坐。 傅夜七略微拧眉,“我真的有事。” 男人略微挑眉,一脸理解,转身再回来之际,手里多了一台轻薄笔记本,语调低沉,“你的翻译资料,不都存云盘了?下载一个,在这儿翻译。” 她的资料存哪里,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共处一个屋檐,我还能不了解你?”他淡然一句。实则,猜不透她的地方也很多。 看来今天是走不出去了,她只好老实的坐下,把该翻译的东西都弄完。 打开电脑,有密码,她都张了嘴,又咽了回去,指尖放在键盘上,稳稳的输入‘0129’。 “!” 密码错误? 略微蹙眉,她终于只得转头,“密码多少?” “你生日。”沐寒声坐在她身侧,随口一句,看似风轻云淡,但这是他改变。 从前,他一切带密码的东西,基本都是0129,现在改了部分,免得她又乱想,毕竟不论他怎么想,于外人来讲,它就是和宋琦有关。 傅夜七转回头,很淡然,可闲着的一手略微紧了手心,又忽然觉得好笑。 沐寒声,有点俗。 抬手,输入‘1207’,顺利进了桌面。 此后两人都没再说话。 中途言舒进来了一次,手里不知捏了什么给沐寒声,顺便给她带了一杯热饮,走到她跟前,“太太,不知道您喜不喜欢这味,沐总说您胃不好,给您挑了养胃健脾的,清粥性质的饮料。” 她一丝诧异,扫了沐寒声一眼,男人只是埋首专注,眉都不抬。 傅夜七礼貌的一笑,“谢谢!” 言舒欠了欠身,安静的出去了。 沐寒声这才抬头,看她没有要喝的意思,起身亲自给她拆了,低低的一句:“言舒跟得我久了,仅次于古杨,你还怕她心怀不轨?” 抬眸扫了他一眼,她根本没多想好么? 饮料接过来,喝了两口,说实话,还挺喜欢,特意看了看品牌,从来没喝过,刚抬眸,眼前多了一条药膏。 “替我抹药?”笃定的问句,不容她拒绝。 他肩上的伤还没好?傅夜七略微拧眉,转头见了他毫不避讳的脱衣服,手臂一扬,袒露着健硕的上身,一头衬衣斜在肩膀,说不出的……魅惑。 目光闪了闪,低了瞬间,她又坦然的走了过去,只当服装店的模子。 “会留疤?”她指尖微微来回,感受着那一团生硬。 沐寒声看不到她的脸,只低醇的开口:“留了疤也好,做个纪念。” 傅夜七略微蹙眉,他越来越……氓!一本正经的深沉,说出来的话,总是出其不意。 她也挑了眉,“那还擦什么药?” “疼。”他坦诚的一句,还不知羞耻的继续:“庄岩生日那晚气大了,担心复发。” 她的动作顿了一下,摸完最后一下,把药收了,一言不发回到座位上。 正巧她手边的手机响起,她扫了一眼,略微犹豫,最终也没接起来。 沐寒声老远往她那头看,“怎么不接?” 她一脸平静,“骚扰。” 男人挑眉,系好衬衫扣子,信步到了她跟前,又扫了一眼她的屏幕,黑屏,这才低醇要求,“领带。” 傅夜七发现了,他今天想方设法的要跟她说话,想尽办法的就是不让她闲着,也不让她开口说走,紧了一口呼吸,抬眸定定的看着他,冷然,“我要不在,你就不系了?” “当前情况,你就在这儿。”他理所当然的一句。 她真想扭头就走,但抿唇敛目,忍了,还要有求于他的,一把接过领带,“最后一次。” 又怎么可能? 沐寒声低眉凝着她,安静的立着,却是低低的开口:“以后,我的领带都交给你行不行?每月一个样式,一年十二种,如何?” 傅夜七打到一半,忽然抬头,拧眉,“有什么意义?” 自然有,“从来没人能碰我衣角,你既然碰了,岂不该有些惩罚?” 一听这话,她半途而废,不打了,一脸清绝,不碰了总成吧? 可沐寒声薄唇上一下一碰,沉声:“晚了。” 她眉心又紧了点,很不悦,“沐寒声,你今天到底想干什么?” 当然不能说他是因为这些天憋坏了,逮着机会就要惩罚她,瞅着空隙就想看看她除了清冷外的表情? 峻脸坦然,温和,“我刚回来的时候,你用我的大衣擦的眼泪,现在不碰也晚了。” 她一脸纠搅,猴年马月的事,他竟也能拿出来说? 那是他们在车上吵架那一次么?她拒绝他给的至今,顺手就用他昂贵的大衣擦的眼泪。 “非要这么记仇才有意思?”她不觉得理亏。 “我给你月薪,每天打领带也挺累。”他终于转到正题上,柔到幽然的低醇,“你要个价?” 本该休息的时间,她拿去做兼职翻译,荣京唯一的金牌翻译,这样为钱苦命,又怎么能不让人心疼? 傅夜七没说话,抬眸定定的看着他。 一本正经的耍流氓,了不经意的给呵护,沐寒声,你可真有一套。 偏偏,她最怕这样的细腻。 良久,她又抬手,把领带松开重新打,“开价就算了,八亿能免去利息么?” “行!”他一口爽快。 转念一想,八亿的利息得多少?她还个十年八年,那也挺可观,还不如开价呢! 聪明如她,避免了系领带要薪酬的人情,还一口气要了个大甜头! 沐寒声低低的笑着,总觉得有一天会被她算得精光。 下午,即将下班时间,她看了他一次,过片刻,又看。 “有话就说。”上午的时间都被他消磨了,下午显然有些忙,峻脸低埋,满是专注,却像头顶长了眼,问完才看过去。 傅夜七一手扣下笔记本,“我还有点事,先走一步?” 停了手里的笔,沐寒声眉色微沉,“这么晚?”问罢,又点头,“行,去哪,我到时候去接你。” 要你接,我还用提前走么?她自顾想着,面上没变,“会有些晚,你自己回去吧,晚餐我也就不回去了。” 男人略微蹙眉,若有所思的看着她拿起包往外走,她究竟是比他还忙? 出了沐煌的门,傅夜七上了车,先是在街上转了一圈,终于朝着湾流汇而去,实在不忍心听儿子哭闹。 奶娘说今天蓝修有事,小家伙哭得嗓子都哑了,正是认人的时候,一整天一个人呆着,孩子也腻歪,也正如她所说的,她若再不会去,孩子都认不得她了! 车子刚进了别墅区,绕过拐弯,还没到门口,就听到了儿子响亮的嘶吼,扯得她心疼,疾步往里走。 “小姐!”奶娘哄得一头冷汗,见了她跟见了救星似的。 傅夜七一把甩下包赶紧把孩子接了过来。 某爷闪着眼泪汪汪的眼珠子,滴溜溜的看着她,抽抽搭搭的竟然不哭了,盯着她看。 她忍不住柔了心尖,浅笑,却拍了一下他小屁股,“别看了,就是你亲娘!看你把奶娘折腾的。” 某爷又瘪嘴,两条嫩嫩的浓眉挤在一起。 真能装!傅夜七满脸笑意,抬头见奶娘拿了奶瓶子,“小少爷大半天没喝奶了。” 还绝食? 奶娘也感叹,蓝先生也就是今天太忙,小家伙想方设法的要大人回来,绝食都用上了,以后还不定怎么精呢! “蓝修说去哪了么?”傅夜七随口问了一句。 知道他一直都忙,所以但凡有点空,就带着八爷到街上游逛去,所谓的让孩子长见识,可见最近是真忙。 奶娘摇头,“先生的事,奶娘一向不问的。” 也对,都是军政的事,问了,蓝修也不可能告诉她。 倒是没过多会儿,蓝修的车子回来了。 她抱着儿子回头看了一眼,刚待他走近,就闻到了他身上的酒味。 蓝修也在几步开外识趣的停住了,温和的笑:“丫头过来了?” “喝这么多?”她不答反问,“谈条款的事去了?” 蓝修一笑,摇头,脱了大衣递给奶娘,顺手又撕了脸上的疤,动了动脸上的肌肉,瞬时粗粝至于居家多了。 “不是,见了苏曜一面。”蓝修说着,在沙发上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 倒是傅夜七略微拧眉,“你去见苏曜干什么?” 对面的男人一脸高深莫测,“搞个政治布局。”转而看了她,也没得隐瞒,“他不是忙着竞选外交部副总理?这事,其他部门不好办,外交部不一样,得到外交关系的支持,他走得会更远,而我,有了他,谈判桌上多一份把握。” 说得是没错,但她不太赞同。 “苏曜能力自然无可挑剔,但,他也绝不是可以掌控的温驹,你就不怕哪天栽了?” 哼!蓝修略微轻哼,“要栽,也轮不到我,只有他栽在我手里的份儿!” 她知道,蓝修做事一向有自己的筹谋,为第一岛争取最长远利益,她只能劝,听不听,权由他定夺,他可不可能做得差。 “这事……杜总知道么?”她试着问了一句。 “想必是不知道。”蓝修摇头。 傅夜七低眉,若有所思。 客厅里就此安静了会儿,蓝修先说了话,“对了,我遇见那个落叶了。” “你说秋落?”她抬眸,“在哪见的?”她也就随口那么一问。 “御宴庭,旁边还有庄岩,他们俩……”蓝修顿了一下,看着她。 傅夜七淡然,“鸳鸯,还般配吧?” 蓝修挑了一下眉,冷唇微动,“一般!”说完从沙发上起身,“我去洗个澡,自己都受不了这酒味!” 她淡笑。 正巧一旁的手机响了,扫了一眼,沐寒声。 她招了招手,示意奶娘赶紧把孩子抱走,然后才将电话接通。 “还不回来?”那头的人低低的嗓音。 她看了看窗外,天都黑了,这才从沙发起身,“快了。” “我去接你。” “别!”她接得有些快,显得欲盖弥彰。 沐寒声自然听出来了,只是电话里的背景一片安静,英眉微蹙,还算温和的一句:“在哪呢?” 一时还真找不出借口,编都编不出来,直到上了车,才答非所问:“已经在路上了。” 男人靠在车窗上,车子就在湾流汇别墅区入口岔道。 所以,他很清楚,她没说实话,但沉默片刻,调转车头往回,没有拆穿。 也许是最近太忙,抽不出空理会这件事背后可能的故事,也许是没准备好一些东西。 傅夜七回到御阁园的时候,他在餐厅等着。 “你没吃饭?”她略有纳闷,都这么晚了。 “你不也没有?”沐寒声倒是低低的一句,走出来,替她脱了大衣,牵了她往餐厅走,这才一句:“我又不像你,一个人还吃得下。” 又记仇了,她扫了他一眼,不跟他辩。 晚餐之间,她想了想,开口:“赵东先生的病情似乎好转了许多,我最近可能会常过去看看,给你个打个招呼。” 这是她忽然想起来的茬儿,好趁着这时间,会湾流汇看儿子去。 她若不说,沐寒声差一点忘了医院里还躺着她的救命恩人。 “既是你的救命恩人,那也是我的恩人,我陪你去。”铁了心能贴着她,绝不放由她一人。 否则,她若什么时候玩消失,他还得费时间找事小,担心事大。 傅夜七拧了眉,看了他一会儿,小脸微沉,不打算说这件事了,吃完饭都没再看他。 睡前,她在床边做皮肤保养,实则看似不经意的挡着身后的抽屉,抽屉里,锦盒已空,她没想好怎么说簪子的事。 “你干什么?”见他朝自己走来,她率先开口问,盯着他一双幽邃的眸。 倒是把他问愣了,沐寒声没想干什么,就是想把腕表放在床头柜上。 越过她的肩,略微倾身压着她禁锢在胸前,鹰眸探进她眼底,紧张什么?“做了什么亏心事?” 微拧眉,她强自镇定,抬眸,“问得真奇怪。” 沐寒声依旧低眉,凝了她片刻,忽而眯起眼,想起了前几天他强制说即刻复婚一事。 蓦地伸手将她身后的抽屉拉开。 傅夜七也心口一紧,她以为他发现了,忽然勾了他脖颈。 沐寒声伟岸,越过她的肩,已经见了好好躺在里边的离婚证,位置都没动过,她应该没做手脚。 这会儿,略微退开,看着她忽然的主动,身形微僵,喉结微动。 她等着,等他的反应。 可良久,只觉得他的薄唇越来越紧,气息温热。 她才拧了眉,不对劲,在他气息极近时,终于侧了脸。 “跟谁学的?”男人蓦然开口,低低的嗓音,幽暗的眸底一丝热切的隐忍。 她不明,微仰身,“什么?” “欲擒故纵?”他很认真的想了这个词,一手环了她,在腰间不安分。 看来他真的没发现,她也才觉得自己是脑子烧了,忽然松开手,很闲适的一句:“我一时站不稳,借你脖子搭个手。” 说完,轻巧的略一低身,从他胳膊底下钻了出去,淡然上床,拆被,躺下,有条不紊。 床头柜边,沐寒声一脸郁闷。 正巧,他的电话在响,只得闭了闭眼,接电话去。 再回来时,她早就睡了,沐寒声却在床边立了许久,鹰眸低垂。 古杨查了这么久‘北斗星’背后的法人,资料保密,但目前总算有了些眉目,虽然还没确定是谁,他却推测了大半。 “齐小姐这人精干,可她因为齐老的缘故,很不喜欢在商界行走,却谁都挖不走,只守着北斗星,为什么?” 还况且,北斗星,在自然界,全称北斗七星,怎么偏偏就少了个‘七’字? “过几天就有一个项目初期探讨,北斗星必定也在里头,沐总要么,找齐小姐谈谈?”古杨建议。 而沐寒声也这么打算着。 项目探讨,不过是友好题名,实则就是夺标前的角逐,公开知道了要参与夺标的集团,识趣的,没有实力的,就趁早退出。 探讨一共进行了三天,第三天,剩下的自是实力相当,政府财政部主张让剩下的企业彼此聊一聊,不必把投标弄得尔虞我诈的。 御宴庭外豪车云集,沐寒声下了车,沉着步伐往里走,古杨在身后随着。 从大厅进电梯,转弯一步一步往包厢走,在门口稍微顿了一秒,才推门进去。 傅夜七就坐在包厢里,绝美的脸上,只有精干、稳重,哪怕见了沐寒声进来,也不过抬眸看了一眼,因为她知道他会来。 倒是沐寒声,见了她,眸色一沉,似料到了,又出乎意料。 一众人都安静了,因为沐寒声半天没挪步,就在原地立着,一身英伦墨色风衣,衬得伟岸越发魄力,也压抑,灯光下,那双深眸幽沉无底。 “这就是沐煌的沐先生吧?”最终是傅夜七先开了口,还起了身,朝他伸手,全然犹如陌生人,“幸会!” 握着她的手,沐寒声力道不大,但也不小。 从进门,她就一脸淡然,这一切都算到了?公事公办的打招呼,还跟她握手?难能主动都让占了。 没由得她把手缩回去,冷峻的脸微微板着,薄唇一张一翕,“这位是?” 一旁终于有人找着空说话了,“这位是北斗星的幕后老板,傅夜七小姐,也就是总统先生御用的翻译!” 把她的最高身份都搬出来了,好让她也沐寒声平齐些,毕竟,肖委员对‘北斗星’很是看好。 沐寒声的目光就没从她脸上移开过,幽邃的眉眼,说不出什么情绪,总归不是高兴。 “久仰大名!”他又一次开口,用着一向都是别人对他用的词。 听在傅夜七耳朵里,有点讽刺,他这是在骂她,却也柔唇一勾:“幸会!” 两人一来一回,古杨在一旁可是看得胆战心惊,沐总可从来不与人这么握手说话,显然是气闷,但又发不得。 偏巧,太太今晚这样,是铁定要与沐总争到底的,一句也没让。 一圈人坐下之后,总算气氛有所缓和。 “项目投标的过程,相信各位老总都清楚,咱们这会面,也就是切磋切磋谁更合适些,也免了盲目胡斗,是不是?”财政部代表笑呵呵的缓和着。 傅夜七淡笑,握了面前的酒,忽然朝着沐寒声举杯,“沐先生,我敬你?” 沐寒声倚在座位上,漫不经心之余,满是冷漠,指头都没动一下,只是盯着她,锐如鹰隼。 他不应,她便巧然一笑,“一直都知道沐煌实力雄厚,这一次的项目,想必也势在必得,但我的北斗星也不差呢,沐先生这是……不屑?” 很好!逼他? 一旁还有别的企业,见了沐寒声,都说不上话,这会儿都讪讪的在两人之间看来看去。 “沐先生大概是近日不沾酒……不过北斗星,的确是翘楚!”又是财政部的人打圆场。 其实,别人也知道,能这么硬着腰杆子跟沐寒声说话的人可没几个,这项目,大概是伦不上他们的。 最终,沐寒声也没跟她举杯,反倒捻了她的杯子,稳稳的放在桌上,不乏命令的盯着她,“借一步说话。” 私下谈,也极好,她淡然一笑,起身随了出去。 “戏也陪你演完了,想干什么?”昏暗的走廊里,沐寒声都不及走完这一段,回身盯着她,颇为犀利。 他越是冷沉,她反倒越是淡然,柔唇一抹微微的弧度,仰着脸,“第一,我没在演戏,在外,咱们就是陌生人,那个反应最正常,不是么?第二,我也没想干什么,你不是在查北斗星么?我自己出来了,不是挺好?” 沐寒声不说话,只略额侧脸,一手习惯的往兜里探,香烟都在指间了,又放了回去,干脆插在兜里倚在墙边。 “你一定要这个项目?”良久,他才低低的一句,没看她。 那是自然,傅夜七微仰脸,一副势在必得的神色,“你也一定会争到最后?” 原本是的,但如果有她,另当别论。 “有一个要求。”顿了会儿,沐寒声再次开口。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项目归谁还不知道,他怎么就跟她提起要求来了? “倘若你夺了,项目中的一些细节,能否听从我的意见?”他用着一腔谈公事的语调,终于侧身,低眉看着她。 傅夜七笑了一下,“既然是我的项目,哪有听从外人意见的道理?就算我同意,公司里又怎么交代?” “我是外人?”男人低醇的嗓音,透着很明显的不悦。 从进入包厢那一刻开始,他就闷着一口气,好容易这两天缓回来了,又被她惹了。 而她此刻依旧是公然的脸,“于北斗星来说,自然是外人,何况北斗星的一切运转,由秋落把握。” “可齐秋落听你的。”他耐着性子。 她皱了皱眉,看了他,忽然转了音,“你为什么这么要求?我怎么知道,你不是趁机掏我老巢?” 男人拧眉,下巴紧绷着,他在她那儿,怎么就那么缺德? 而傅夜七是想,这一次,她主动站出来,就是为了争得这个项目,但也有顾忌,谁知道沐寒声脑子里想什么?万一怕她哪天跑了,干脆把北斗星给灭了,好把她安生拴住怎么办?所以她不得不防。 良久。 沐寒声再开口,多了几分狠劲,“你若不同意,这个项目,归我。” 这一次,她拧了柔眉,抬眸盯着他许久,知道他没是认真的。 明知道自己没什么立场,但也有些生气,他沐煌那么强大,要什么项目没有?一定要跟她争? “这一次,强争不舍,又为了谁?”她抬眸之际,勾着笑意却清然的一句。 沐寒声没说话,只是低眉等着她的答案。 暗自吁了口气,她低眉斟酌片刻,忽然抬眼朝他看去,道:“庄岩生日那晚,你还记得我说了什么吗?” 只有缠绵缱绻,还有什么? 蓦地。 他低眉,鹰眸微眯。 “没错,我问你会不会后悔。”她坦然的开口,从那晚,她就想好了要谈这场生意。 并非问他,要了她之后,会不会怕她生气而后悔。 “是你自己说,绝不后悔。”她淡然,冷静而理智,“咱们又不是正当夫妻,你那是占便宜,总要还点代价,是不是?” 沐寒声依旧不说话,低眉冷然盯着她,那种时候,她竟然算好了要怎么利用? 不见他说话,傅夜七顶着他尖锐的目光,继续说:“对,我就是想用那一晚,换你放弃这个项目,我虽然没有明说要提要求,但你该明白的,也是你说的不后悔。” 那样的交缠,向来都是男智女陷,而她,竟然将他算计得如此周全?这种事,出了她傅夜七,谁还做得出来? 她拧了眉,觉得这事没法谈下去了,仰脸之际,略微紧了贝齿,“这个项目,我一定要,如果你觉得那晚不够,我不介意再来一次。” “你说什么?”蓦地,男人紧了眉,幽暗的眼底涌着骇浪,“再说一遍!” 那股倏然散发的森冷,她都缩了一下,只身后是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转而强自镇定的看着他。 薄唇幽冷,目光深邃。 未几,他终于绷着下巴,冷冷一句:“你知道我最厌恶什么么?” 抿唇,勉强扯出一丝淡然,“不知道。” 双肩忽然被他紧紧握住,“用身体做买卖的女人!” 虽然很难听,但她认了,于别人,她傅夜七也根本不会屈尊,现在,她只有这么一个办法,因为知道争不过他。 “可我已经做了。”她仰脸,满是坚定,“你已经要了,难道要反悔?” 她这个犟到极致的样子,让沐寒声气得紧了垂下的手,“反悔,又如何?万事都是我沐寒声说了算,没人有跟我讨价还价的权利!” 倘若她没有那样的心思,他哪怕拱手让了都只是举手之间,可他现在气得热血上头,她还敢说一次不够再来一次? 傅夜七又哪会理解他心里所想,在她的思维里,万事没有唾手可得,她喜欢占有主动,以为那一晚,是她的机会。否则,让他拱手,要强如她又怎么会白要? 谈话到这里,很显然,半句不拢,一拍两散,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 沐寒声凌然转身往回走。 伟岸的身形旋起一阵冷风,刮得人难受。 她依旧靠在墙边,转头看着他大步凌然,终于拧眉。 “沐寒声!” 男人顿了脚步,没有转身。 她跟了过去,立在他面前,抬首,“要怎么样,你才肯让?” 沐寒声冷眸抿唇,良久才了无起伏的一句:“你缺钱,是么?好,给你项目所能获取的利润,这个标,沐煌要定了……” “我不要钱!”她忽然也火了,“我只要项目!” 有钱怎么了?她缺钱也一定要自己挣,他为什么每次都伸手就给钱,当施舍吗? 走廊偶尔有人来往,两个人就那么对峙着,许久都未曾再说一句话。 沐寒声最终都没有松口,挪了步子。 “如果不答应。”她没有堵,却在他背后开口:“我夺不了,也会想尽办法不让你夺标,再从别人手里夺过来,反正也不过一个身子,你不稀罕,稀罕的人多了。” 身形一震,跨出去一半的脚步收住,悠悠回转,英眉拧成一团,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一步一步折返回去,定在她面前,一手勾了她的脸,仔仔细细盯了她半晌,“这是你该说的话?!” 她难道还想用这个身子,去做交易? 傅夜七受不得他生气时的冰冷,但他生气了,至少说明她的办法管用,沐寒声绝不会让别人碰她。 仰脸,坦然,“我缺钱,非要自己挣,总要想办法不是么?你不乐意,那我只好找别人……” “你给我闭嘴!”他总算怒了,鹰眸淬火。 而她依旧那副清然,把他吃得死死的,“你应不应?” 没听他说话,也不回包厢,忽然狠狠松开她的下巴,凌然迈步往电梯走去。 不大会儿,古杨急匆匆的从包厢出来,一手拿着沐寒声的大衣,一手捏着电话,见了她,愣了一下,仓促的欠身一下,赶紧追了出去。 傅夜七再回到包厢,还是那些人,都抬头看着她,纳闷着为什么沐寒声主仆都走了? 她淡笑,在自己的位置坐下,丝毫不像刚和沐寒声吵完架,一脸淡然,“咱们继续聊?” 众人讪笑着回应,谁也没敢问她和沐寒声谈了什么,但都好奇,沐寒声走了,是不是意味着,项目归‘北斗星’? 自然,只是揣测,哪有人敢直接问? 从御宴庭出来,已经很晚了,二月中旬,大概是之前的两场雨,空气变得湿冷,直逼骨髓。 告别了那些个企业代表,她才拢了拢大衣往车上走。 车子开到一半,莫名其妙的停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好一会儿再启动,不疾不徐往御阁园走。 刚上矜柏路,接到了秋落的电话。 “遇到沐寒声了?”齐秋落有些紧张的问。 “嗯”她淡淡的一句。 不对劲,齐秋落拧眉,“剧情……好像没按我想的走啊!” 她了无意味的扯了嘴角,“你想的什么样?” “作为血气方刚的男人,女人以身相献,还是他心爱那一个,不就一个项目,二话不说就给呗!或者,哪怕他不给,那也是欲情故纵,就要更多甜头,这会儿应该把你按到怀里那什么,用项目逼你就范不是?” 傅夜七勉强笑了一下,“他说,他最讨厌用身体做交易的女人。” “你被他嫌弃了?”齐秋落一脸惊愕,从床上坐起来。 傅夜七不说了,只淡淡的一句:“很晚了,你是不是该睡了?我还在路上,开车打电话不安全。” 知道她这是不想说了,齐秋落识趣的挂了。 但沐寒声这反应……其实也没有出乎意料,至少说明,他真的在乎夜七。 御阁园。 车子靠近,一眼看去,一片漆黑,只有前后院略微路灯晕黄。 她皱了皱眉,还是走进去。 开门,果然一点人气都没有,客厅燃着的壁炉算给了一点慰藉。 今晚,他大概是不回来了。 她当然不可能给沐寒声打电话让他回来,换了鞋,自顾上楼,一个人也不是没睡过。 荣京一处健身馆。 偌大的场面,亮着灯,但见不到人影,只偶尔听到男人低沉的闷哼,又莫名的觉得爽快。 循着灯光转过弯,拳击台上立了三个人。 古杨在边上看得胆战心惊,又不敢开口。 沐寒声的身手,他身边的人都知道,健美的肌肉,爆发力极强,只不过,逐渐落了下风,因为太凌厉,少了防备,只顾着猛冲。 他对面是许南,从御宴庭被喊过来的,作为沐寒声身边,身手一等一的属下,就算刚开始落下风也很快扭转。 “嘭!”沐寒声又中了一拳,低低一哼,连连后退几步。 许南拧眉,“沐总!” 男人抬手,不让人扶,缓了口气,冷然命令:“继续。” 许南转头看了古杨,这是受了什么刺激?再打下去,他害怕以下犯上,明天饭碗不保。 古杨一脸爱莫能助,眨了眨眼:你打得越狠越好,不然沐总今晚都不定回家睡觉。 许南深呼吸,摆好了攻击姿势,打断速战速决。 可他低估了沐寒声的耐打力,全身哪都中了拳,尤其肩头,疼得英眉死拧,却还让许南继续。 夜色逐渐深下来,拳击台上的灯光不变,但上边的两个人逐渐疲累,沐寒声终于坐在地上,倚着扶栏,狼狈得一身汗黏,嘴角挂彩,肩头的伤大概会复发,却破天荒的笑着。 “明天给你加薪。”好一会儿,他低低的一句。 许南并非受宠若惊,而是一脸惊魂不定,琢磨不透。 可沐寒声已经甩下圈套,缓下衣服,迈着步伐往外走,古杨赶紧跟上。 傅夜七睡到半夜,听到了窗外飘雨的滴答声,眯着眼迷糊了会儿,忘了自己有没有关窗,只好起身检查一遍。 的确没关窗户,一到窗口,风嗖嗖的往里灌。 别墅里一片漆黑,她转身站了会儿,刚要回床上,却见了车灯由远及近,出了卧室,走到侧边窗户,见了沐寒声的车。 只是她等了会儿,车上的人并没有下来,反倒转而又走了。 莫名叹了口气转身往回走,只是这么一来一回的,了无睡意,看了看时间,其实也就凌晨两点不到。 她忽然起身,换了一套衣服出了门,他今天不回来,想必这些天都不会回来,项目的事儿,他到现在都不松口,想必考虑的时间不短。 凌晨开车,她是第一次,周围一片静寂,只有路灯一路随着。 她自然是去蓝修那儿,这么好的机会,陪儿子一晚挺好。 …… 沐寒声的车子出了御阁园,可车里的人拧眉,薄唇紧了紧,蓦地又调转车头,想起上一次他夜不归宿的时候,她把脚扭了,别今晚又出什么事。 车子停在家门口,颀长身形裹着凌晨的冰冷往家里迈步,进了门,换鞋,褪下大衣,上楼。 进了卧室没有开灯,黑漆漆一片。 步伐迈到床边定住,抹黑坐下,却倏尔眯眼拧眉。 床榻一片整洁,杯子叠得整整齐齐,床上还有余温,却哪有她的身影? 这么晚,她出门? 刚坐下的人,旋身疾步出了房间,一边给她拨着电话,又一次换鞋,穿大衣。 接到沐寒声的电话,傅夜七刚进湾流汇别墅区,听了会儿,漫不经心的接起。 “在哪?”他阴沉沉的声音,干脆、直接。 眉心微蹙,她忽然停了车,沐寒声难道又回去了? 捏着电话缓了口气,也不知道是该怪他还是感激他知道回去,这会儿看了看不远处的酒店,信手拈来的回答:“我出来住了,家里一个人住不惯。” 又那么一瞬,沐寒声心头一软,可薄唇之间还留着一丝愠怒,深眸微敛,再一次开口:“告诉我地址。” 算了算时间,他从御阁园出来,和她去嘉玺酒店,也正好。 “嘉玺。” “嘟……!”她的话音刚落,电话就被挂了。 嘉玺酒店,是她最熟悉的地方,大半夜的,刚进去,里边的人对她也是恭敬有加。 “傅小姐,住宿?”前台略微的不确定,因为她常来谈事,但从不住宿。 她点了一下头,要了一间高层套房。 沐寒声敲门时,她连衣服都来不及脱,更别说暖床,实在弄不出在这里住了半夜的样子。 开了门,她就立在门边,安静的仰脸,也不让。 沐寒声站在门口,也不说话,目光低垂紧紧黏在她脸上,可惜他没找到委屈、害怕等等的情绪,他那么一脸淡然的看着自己。 薄唇微抿,修长的腿往里迈了一步。 “有事就在这儿说。”她没让,不见他还好,见了忽然来气。 浓眉微蹙,他垂眼,因为无事可说,一手推了门,一手环了她就往里闯,反手“嘭”一下将门关上。 自己靠在门边,低眉凝着她,下巴微紧,还是缓了语气,“回家,还是住这儿?” 傅夜七淡着脸,拧眉挣扎两下,他越是箍得紧,越是气,干脆放弃,抬头盯着他,“我说了,不喜欢一个人住,那是你家,你都不回,我回去住?” “不都一个人住?”他的意思,是曾经他不在,她该习惯的,现在没了他,她不习惯了,是么? 这于他来说,是好事。 但她听完,一扯嘴角,“你那么多年不回来,怎么知道我一个人,还是每晚都有别人?” 蓦地,沐寒声眯了眼,盯着她。 一秒,两秒,箍着的手臂越来越紧。 可是许久过去,他闭了闭眼,“够了么?” 从晚上谈项目开始,她就是在气他,这会儿又何尝不是,她床上躺过谁,他不清楚? “够了。”她倒是配合,淡淡的一句,作势转身,“我要休息,你请回。” 转眼,她被裹挟着往床上滚,颓然被他压在身下,深邃的眼底,还压着淡淡的愠怒,也只是压着,一直未发。 抬手,沐寒声一件一件剥了她的衣服。 “这是第二次的意思?”她一动不动,只是定定的看进他眼里,“所以,项目你是应了不会跟我抢?” 男人手里的动作微顿,一秒后继续,直脱到自己满意为止,幽暗的眼底,却波如止水,薄唇微启,“睡觉!” 傅夜七愣了一下,柔眉一蹙,转头盯着他。 他真的睡了,今天折腾得太累,至于项目……待定。 翌日。 他先睡的,也是他先起的。 依旧是昨天的衣服,穿戴整齐,领带也自个儿系好了,转头看了床上的人,知道她醒了。 既然不想起,他没有勉强,启步离开。 门关上,傅夜七才睁眼,了无惺忪,微微蹙眉,还是打算再跟他谈一次,想罢起身收拾。 …… 沐煌总部大厦。 沐寒声到的时候,大厦人迹寥寥,连言舒都还没到。 进了办公室,他先换衣服,却见了衬衣肩头一抹淡红脓血。 许南昨晚每一拳也真的不遗余力,伤口中招了,这种小而深的伤口,就是不易痊愈,他还几次三番不注意。 新衬衫穿到一半,去抽屉里拿了纱布碘酒。 “笃笃!”有人敲门。 “进来。”沐寒声背对着门,以为是言舒,正好借一双眼弄药。 言舒在别人眼里是绝世美人,但在沐寒声眼里,却和古杨一个性质,加之她精于普通男人的办事能力,他就没把她当过女人。 “洗洗伤口,顺便抹点药。”他都没回,低低的一句。 身后的女人皱了皱眉,一时没有把面前接过去,目光略微躲过他精硕的上身。 倒把棉签接了过来,替他处理伤口略微染了的血迹,动作轻柔,目光纯粹。 沐寒声蓦地英眉微动,言舒跟他太久,感觉不对。 扭头,“怎么是你?” 安玖瓷微微笑了一下,好言提醒:“马上就好了,您忍一会儿。”然后才回答他的话:“我接到聘任书,是今天报到,看来是来得早了些。” 没办法,她对任何一份工作都足够积极和敬业。 刚想起这回事,沐寒声却也不等她弄好就转了身,“我来吧!” 安玖瓷抿了抿唇,知道他这是不好意思,毕竟不熟,也不勉强,把碘酒递了回去,“已经弄好了,擦药膏就行。” 沐寒声几不可闻的点头。 “笃笃!” “沐总?”言舒站在门外,见了他的办公室开了灯,知道他来了,这么早就捏了项目资料过来。 安玖瓷还半跪在地上,而他侧坐在沙发上,说实话,角度不对,画面有点…… 言舒推了门,就愣了片刻,蓦地要把门关上。 门外只有她就算了,问题,旁边还候着一位。 “怎么了?”傅夜七淡然,上前一步。 言舒心底直叹,最近是怎么回事?素来沐总的办公室是最冰寒的地方,最近却总是热闹得紧!沐总倒是从来一脸沉冷,苦了她这个秘书。 拦也不是,显得欲盖弥彰。不拦也不是,容易让人误会。 可傅夜七已经推门,见了那头的场景,目光闪了一瞬,转而满是镇定,转手接过言舒手里的资料往里走,定定的看着沙发上的袒胸的男人。 “你们的项目书也不过如此,要真的争,我也未必不能赢,但我不想跟你弄得太僵,选择再跟你谈谈。”说着,她看了一旁的安玖瓷。 安玖瓷已经起身,只是跪了会儿的膝盖,稍微印记。 放下资料,傅夜七低婉一句:“你继续,我在外边等。” 深眸微紧,沐寒声已然几步将她拦在门边,转头对着安玖瓷,“你先出去。” 安玖瓷一脸的歉意,聘任书他还没签字,也只好往外走,看来今天上岗不太可能了。 办公室里安静了,她淡然的立着,面前的是他没有系衬衣扣子,侧了脸,她想出去。 可沐寒声也挪一步,没让,“正好,替我擦药。” 刚刚那么多现成的,怎么不继续呢?只是这话,她不可能说出来,显得自己幼稚。 吸口气,接了药膏,一把拉了他往沙发走,看到他的伤口,不免拧眉,周围都青一块紫一块的,他干了什么? “这伤是因为我,你这几次三番的折磨自己,不累么?”她以为,他是故意的,苦肉计。 沐寒声不说话。 “我去这个项目招标地看过,那是你们沐煌的旧址,所以你才一定要跟我争?”她转了话题。 “先不谈工作,行么?”他的声音沉了,稳稳的,又透着一丝说不出的情绪。 她哪是会顺着走的人? “要么,我要项目,给你一定的补偿,如何?”这干脆就是照葫芦画瓢,他不就是这么跟她说的? 沐寒声拧了眉,侧眉盯了她好一会儿,薄唇抿着,就是不开口。 没办法,她擦完药膏,直接起身,也不问了,转身出了办公室。 沐寒声立在门边,没留。 但是她走到楼下,被古杨拦住了。 “太太。” “有事?”她没再走。 “我带您去个地方?”古杨忽然这样一句,舒服的五官,恭敬之余,淡淡的笑。 她看了看时间,“我还有事……” “是跟这个项目有关的。”古杨也不拦,但是低低的一句。 她终于停下脚步,转身,眉色微凝,“好。” 去的,就是即将开发项目的地点,现在,不热闹也不荒芜,但地点是极好。 “这是沐煌旧址,太太应该是知道了?”古杨低低的开口。 她点头,“知道,所以沐寒声不肯让步。” 古杨却摇了摇头,“其实沐总对这个项目不感兴趣,对这块地也是矛盾,因为这儿……会让他想起夫人。” 这是第二次,傅夜七从别人嘴里听到沐寒声的母亲。 古杨淡淡的笑,“太太可能不知道吧?夫人过得很苦,只有沐总这一个慰藉,但沐总五岁,夫人还是走了。沐总唯一记得的,就是夫人总带着他来公司对面的小馆,那儿,可以看到老爷。”说到这里,又讽刺的一笑,“当然,老爷身边的女人,从来不是夫人。” 一个女人,一辈子都没有得到丈夫的爱。 沐寒声对他母亲,是爱,也是怨么?他母亲对他一定极好,却就是不争取丈夫,就像只在小馆远观一样,不去靠近,又夜夜心酸,看在沐寒声一定替她恨铁不成钢。 “这也是沐总后来迁址的原因,这是夫人最爱来的地方,却也是夫人的伤心地。”因为在这里,可以看到老爷与各色女人进进出出。 有些心酸,莫名的笃定,见过他父亲如此,沐寒声,绝不会那样对她,是么? 就如奶奶所说,那三年,他不肯回来,是在给她离开的机会。 也难怪,她说要这个项目,他没有坚持,只说提个要求,是不是要保留一些他母亲的印记?就像她拼死,都要留住傅家大宅,留住父母生前的痕迹? “回去吧!”良久,她低低的一句,一路靠在车窗边没再说话。 …… 沐寒声只着衬衫,在座位上不过几分钟,就一直立在落地窗前。 忍了几次,犹豫几次,还是拿了香烟,开大了另一侧的窗户,顶风吸着,好让烟味散去。 傅夜七没有敲门,直接推了进去。 一进门,冷得缩了肩,那浓重的烟味也让她拧眉。 在他旁边站了会儿,她以为,他过于入神,没有发现她进来,却忽然听他低低的一句:“项目,给你。” 这一次,她却低了眉,眼底有些酸,柔唇抿着一直沉默。 良久。 “对不起。”她忽然低低的一句,很轻,几乎听不见。 沐寒声抬手,烟支刚碰薄唇,忽而拧眉,以为听错,慢慢转过身。 峻脸本是淡漠,却猛地一凛,盯着她泛红的眼,“怎么了?” 看,再怎么生气,只要她不对劲,他根本顾不上自己。 她的酸涩更甚,蓦地一吸鼻子,“我先走了!” 不过转身,两步都没出去,手腕被他紧紧扣住,拽回面前,英眉低垂,烟蒂早被他扔了。 窗户开得太久,只穿了单衬衫的他,以往掌心温热,此刻却一片冰凉,冻得她拧眉,却挣不开。 “项目给你!”他近乎哄着,“我不与你争,嗯?” “我不要了。”她却也开口,喉间梗着难受,极力忍着即将出来的眼泪,“我不跟你争。” 沐寒声收紧手臂,就是不让她松动分毫,目光一圈一圈在她脸上打转,终于,眉色一紧,“古杨跟你说什么了?” 她摇头,勉强的笑意,“没有,是北斗星对沐煌,自不量力。” “胡扯!”他一句不悦,能不知道她对北斗星的自信,这下说什么自不量力? 缓了片刻,“你不要,我就给别人。”他低低的开口,笃定她不会甘心。 果然,她拧眉,他这是硬塞给她? 如果是别的理由,她或许真的会硬下心去抢,可一想他母亲,那个一生都在过如她那三年的女人,她心有不忍。 许久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终究,是她仰脸,眉心紧着,忍着莫名的疼,“你是不是跟我学的?” 她这莫名的一句,让沐寒声抿唇,回答不了。 “有事就憋在心里。”她看着他,“你要直接告诉我,我会为难你?闹成现在这样?” 沐寒声不说话,只是低眉,安静的看着她。 也不知道是谁先说混话,用身子做交易? 最终,她主动的,轻轻环过他紧实的腰身,脑袋微微枕在他胸前,头一次这样,就算抵一个道歉。 只觉得胸口一寸一寸温热,沐寒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抬手揽了她。 却听她又强势的一句:“这一次我暂且让着你,不争了。” 让?男人嘴角动了动,他什么时候需要人让过? 将她退开定在眼前,金口笃定,“给你,我就提一个要求。” 对视良久,知道争不过他,凝重的点头,“行。” 至于什么要求,他没有立刻说,她也不问,只看了他单穿的衬衫,领带没系,心底微动。 从他面前离开,扫了一圈,拿了领带,又回到他跟前,低眉敛目,哪怕给他主动系领带,也要在表情上占优势,不显得自己倒贴。 沐寒声深眸低垂,温尔无痕,嘴角几不可闻的弧度。 “中午,我请你吃饭吧。”三一结快打完的时候,她终于低婉一句,眉眼不抬。 男人稳沉,“理由?” 她停了动作,拧眉,一定要说出来? 得了便宜还卖乖。 “不去算了。”她随口一句,哪可能求他? “去!”这次他不作了,峻脸微动,她刚走两步就揽了回来,默不作声的拥着。 原本她说的午餐,以为自己还可以回外交部办点事,但一步也没能出了他的办公室。 用餐地点是他选的,‘今梦’,不太陌生的名字,去了才知道,原来就在嘉玺对面。 “这儿的餐饮很不错?”她落座后,低低的一句,因为他瞄着目标来的。 沐寒声只是微微勾了一下唇角,英眉看向对面的嘉玺。 “那不是你最喜欢来的地方么?”他看似淡淡的一句。 她略微蹙眉,以为他在说昨晚的事,面无表情的一句:“嘉玺的房间我很喜欢,哪天你不回来,我还去那儿住。” 沐寒声温尔的笑,率先给自己倒了杯开胃酒,给她白开水,直视她清淡的脸,“喜欢那儿的房间?” 摇着手里的杯盏,才轻轻一句:“你一直也常去那儿,可昨晚才是你第一次入住,哪来的喜欢?” 刚抿了一口水,她蓦地抬眸,愣愣的,“谁告诉你的?” 有一种感觉,她被跟踪了。 可沐寒声矜贵的脸,成熟的勾着微笑,“我从来不跟踪别人……那三年,我回来过不止一次,每一次,一定能见你来那儿。” 捂着水杯的手紧了,她就那么愣愣的看着他。 终于转头看向对面,那三年,他每次都能见到她? 她只知道,那三年,他经常辗转两地,却从来都不曾踏进御阁园半步,从不曾过问她的生活。 原来他根本就对她的规律一清二楚?难道每一次就坐在这里安静的看着她? 心底又泛酸,他今天就是故意赚心疼来了,是么? 沐寒声转回头,见了她低眉沉默,忍了没把后来的话说出来。 当初,他顶着奶奶的压力也不肯回来,但也并非不关心她,只是……他以为,三年太长,她一定会熬不住而离开,也想着,也许能找一些她不够忠洁的痕迹,结束这段婚姻。 结果,他却坐在这里,看她成了习惯,每一次回来,不见到她的身影进出嘉玺,便不会返回英国。 哪怕如此,当真回御阁园那晚,一直只看她身影的沐寒声还是惊于她的美,那晚她下的药,他丝毫不怪,正好给了他回家的足够理由,也算找了台阶。 “那也改变不了你对我三年不闻不问的事实,我很记仇。”她侧着脸看着窗外,淡淡的一句,带着一丝情绪。 沐寒声微笑,点头,应该的,“所以我在努力。” 许久,两个人都不说话,她在想,他还知道什么? 等不了多久,菜色都上了。 “这是我吃了三年得出的经验,这些菜色,你一定喜欢。”沐寒声低低的嗓音,特意布置着她会喜欢的食物。 傅夜七抿唇,忽然觉得被掌控着的感觉很差,淡淡的一句:“不就是在项目里提个要求,有必要这么殷勤?” 沐寒声顿了一下,随即低眉,不辩解,照样殷勤不误。 也不知何时,她发觉了他越过自己停在不远处的目光,循着转了过去,一眼就见了刚坐下的蓝修。 “挺巧!”知道她也见了,沐寒声才低低的一句,目光没有收回,“过去打个招呼?” 傅夜七抬眸,斟酌了会儿,倒也不怪蓝修又带着八爷出来游逛,一个人还来这么高档的地方用餐,他一定有他的原因,这才低低的一句:“不去了。” 沐寒声只是低眉抿酒,也不勉强,一抹若有所思。 好一会儿,她却没能坐得住,“我去趟洗手间,回来咱们就走?” 他点头。 抬眸时,那头的蓝修也没了,嘴角动了动,倒也稳稳的坐着。 卫生间拐角。 “你怎么又带着他出来了?”傅夜七微微皱眉,抬手之间却温柔的笑着,指尖点了点儿子的小鼻尖,几天不见,感觉又变样了。 蓝修抚了抚脸上的疤痕,浓眉微挑,“我要说知道你在这儿,故意来的,会不会削我?” 嗔了他一眼,她才说了一句:“我这会儿就得走。” 蓝修点头,又问了一句:“沐寒声最近忙什么?” 这话问得奇怪,所以她抬眸,“怎么了?他招你了?” 按说上一次条款谈判之后,他们俩估计就没再见过,沐寒声最近也忙着项目,蓝修忙着跟苏曜交涉,哪有交集? 但一个人,同时可以忙很多事,比如沐寒声,项目是一事,军政界的事,他也从来不松懈,只他人不知而已。 “条款这事吧。”蓝修挑了挑眉,“要谈下来不难也不易,但不论跟国防部,还是杜峥平谈,都觉得太墨迹,我一想,找沐寒声最爽快。” 傅夜七拧眉,“他的沐煌再强大,也管不到国防大事去,这么高抬他?” 蓝修颇有深意的笑,“丫头……” 许久又不听他说话,她才略微拧眉,“你说。” “你这么聪慧的丫头,都没能发觉沐寒声的深不可测,我压力很大。”半玩笑,半认真的模样,掂了掂八爷。 傅夜七抿唇,只当他是玩笑。 餐桌上。 她去了多久,沐寒声都不及,峻脸深沉,漫不经心的抿着红酒,习惯的将目光放在嘉玺门口,焦距不定。 “嗡嗡!”的手机震动时,他才敛眉转回头。 是她的手机,就在桌面上。 一眼见了是傅孟孟来电,之前听田帧说她与傅孟孟联系过,他还差点忘了这一茬。 想了会儿,将手机拿了过来,可震动已经结束了。 傅孟孟在办公室,电话没打通,以为她在忙,只好发个短讯。 “入股正式定在明后两天,看你哪天有空,给我回个电话。” 不必开锁,就能看到短讯的大半内容,捏着电话,沐寒声却略微拧眉,鹰眸微眯,指尖摩着。 入股? 给傅氏入股么? 傅氏收购邵氏的事,似乎一直拖到了现在,难道就等着她入股增强实力? 可,她哪来的资本?身负八亿的债非要给他还,那头,电影的投资利润还没回流,她接的那几个兼职,能获得如此庞大的资产? 当然,她也绝对不会做贪图受贿之事。 深邃的眸底越来越凝,站在她的立场,搜寻着所有能来钱的途径,最后定在蓝修身上,除了借,想不到别的。 傅夜七回来的时候,手机还在原位,沐寒声也依旧是那个坐姿,只是双腿叠起,越发慵懒。 “可以走了?”她刚坐下,低低的一句。 沐寒声点头,明知道她和蓝修见面了,也一句都不多问,对于傅孟孟的电话、短讯也不提醒。 车子到了中途,傅夜七开了口:“我就不跟你过去了吧?” 他一脸深沉,显然不太愿意,转头,“你这温柔,比昙花更甚?” 昙花还一现,她也不过那一个轻柔的拥抱,请了一顿饭,一点温情都不见了。 傅夜七忍不住浅笑,转头看了他一会儿,“你还想怎么样?” 项目的确够大,何况,今天她知道了很多当初不明白的事,收获不少,他多点要求也是应该。 沐寒声一手放在方向盘上,指节一下一下规律的敲打着,终于转头,低低的一句:“晚上我去接你,不准夜不归宿。” 昨晚想要夜不归宿明明是他。 她倒也好脾气的点头,因为有事要去忙。 但没转过身,就被他握了手臂,一转头,一股檀香,薄唇已经压了下来。 略微退了一下,最后没拒绝。 薄唇微凉,浅尝辄止。 被窝在他怀里,她低眉阖眸,想了他三年并非对她丝毫无心,再想他这么久以来对自己的处处忍让。 “谢谢!”退开一些距离,她今天毫不吝啬,先前道歉,现在感谢。 沐寒声浅笑,温厚的掌心在她脸上摩挲,缱绻,流连,“我送你过去?” 她摇头,但沐寒声已经轻轻啄了她唇角,转而启动引擎。 傅夜七靠在椅背上,偶尔转头看他,低眉看了傅孟孟的短讯,更是看得频繁,却始终没开口。 如果明天入股,她今天就得去典当行签署质押证明,力求资金到账,这会儿再回外交部,无疑是绕路了,却也稳稳坐着。 到了外交部门口,她下了车。 “我看着你进去。”沐寒声降下半个窗户,很坚持。 没办法,她只得转身。 沐寒声这才开车离开,却给古杨拨了电话,“查查蓝修的资金流转,有没有大笔转账……就现在。” 蓝修户籍不在这里,但人在这里,信用流转就能查到,稍微费点周折而已。 古杨立刻照办。 等沐寒声回到沐煌大厦时,古杨就已经传来了结果,“没有,都是小额支出,而且……都是儿童用品。” 是么? 沐寒声进了办公室,立在桌边,一手敲击桌面。 还有什么他没想到? “沐总?”古杨以为他没在听。 “你去查查她的信用。”良久,沐寒声还是吩咐了一句。 她?古杨想了会儿,才觉得是太太,不知道又是怎么了,难道太太借高利贷了? 猜测归猜测,不可能问,只是照办。 可惜,结果也没让沐寒声满意,她的信用记录,没有大额借贷。 倒是到了傍晚,古杨那头来了紧急电话,“沐总,太太那儿有个大额入账,要查对方的来路么?” …… 而此刻,傅夜七已经从典当行出来,老板亲自将她送到了门口,“您慢走!” 反倒她礼貌的笑着,“谢谢,留步!” 她现在心里是激动的,哪怕负债累累,那也是收回傅氏的第一步,值。 当即给傅孟孟回了电话,明天就去傅氏,把入股一事办妥,让后交给秋落盯着,她也好继续忙项目的事。 傅氏那边,众多董事都知道她要入股,但在入股仪式上,不乏重重为难,什么问题都有,想方设法的扣着合同里的字句。 有的是生怕她半路出什么幺蛾子。 有的是想着将她吃死,别到时候傅氏被她坑了。 他们都以为,这么短的时间,她再厉害,也不过一个翻译,对商界的事了解甚少,对合同钻研不多。 可傅夜七坐在位置上,淡淡的笑,每个问题都对答如流。 “还有问题么?”最后,反倒是她主动的笑着提问。 没人说话。 总算告一段落。 股份确认完毕的那一瞬间,她整个人都觉得轻松,走出傅氏时,明明冷得刺骨,她却长长的吸气。 “我就不送你了?”傅孟孟在她身后送了一段。 她淡笑,告别后自顾上车离开。 也是这会儿才发觉,从昨天到今天,沐寒声出气的安静,这一整天都没给她打过一个电话,冥冥的,就觉得不对劲。 也许是争夺项目一事,两人之间的感情反倒近了些。 在车上,她主动给他把电话打了过去,“下班了么?” 沐寒声何止是下班了,这会儿就在御阁园的卧室,手里捻着放置簪子的锦盒,悠悠的倚在床边,听了她轻快的问话,矜贵的嘴角,一抹弧度,“下了。” “我在回家的路上,你呢?”傅夜七又问。 “也是。”他信口就来,惜字如金。 实则,他在想,如何惩罚。 那是价值连城的东西,那是王室都碰触了的东西,她竟然敢就敢拿去当了? 傅夜七看了看电话,抿了唇微笑:“也许一起到家。” “嗯。”他还是低低的声音。 挂了电话之后,沐寒声在卧室里来回踱步片刻,转身终于将锦盒放回抽屉里,下了楼,至少让她吃个安心的晚餐。 她进门的时候,他就立在门边,接过她手里的包,替她挂了大衣,牵着往餐厅里走。 只是,她用餐,他却坐在一旁定定的看着她,不动餐具。 “你不吃?”她略微纳闷的一句。 男人摇头,“不饿。” 这个回答……傅夜七仔细的看了他一会儿,吃到一半,停下来,“你是不是有事要跟我说?” 倒是挺精敏,男人薄唇微勾,但还是好心的一句:“你先吃。” 哪还有胃口?她眉心轻轻拧着。 晚餐就这么半途而废,他又一次牵了她上楼,如此平静。 平静得傅夜七怎么想都不对劲,却想不出个所以然,项目的事,他们都不生气了,他这又是为什么? “那个簪子,当时定做仓促,我让人再去精雕一番?”他忽然低低的一句。 傅夜七刚进门,蓦地看了他,略微咽下慌色,自顾淡然,“我看挺好,我挺喜欢,没必要那么折腾,心意到就……” “我怎么记得,当初你说让我收回去,这下说喜欢了?”沐寒声进了卧室,倚在一旁窗户边,一手放进兜里,很是悠哉,可那双深邃的眼底,藏着许多捉摸不透的汹涌。 她愣了一下,定定的看了他的眼。 “不说话了?”她沉默良久,沐寒声薄唇微动,一步一步往她的方向走来,经过抽屉时,一拉,将锦盒捻在指尖。 傅夜七闭了闭眼,她疏漏了,只顾着正事,忘了掩饰,却也稳稳的立在那儿,只是质押,也不是出卖。 “想瞒我到什么时候?”终于到了她跟前,男人扬了手里的锦盒,鹰眸微眯,紧紧勾着她,气息压迫在她脸上。 哪有人敢随意摆弄他送的礼物? 不,他可从不送人礼物! 傅夜七暗自缓着心神,仰脸,几分坦然,“我可能是放在什么地方,忘了……” “再编!” 她的话都没说完,沐寒声就冷然打断,薄唇紧了。 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她竟然还想瞒着? 沉默了会儿,傅夜七不傻,知道沐寒声是什么人,既然已经察觉了,或许,整件事早就弄得一清二楚,这会儿就等着她张口说明。 “我缺钱。”她终于坦诚了,“簪子放着也是放着,为何不升华价值,解燃眉之急?” 她一脸的理所当然。 气得男人下巴紧绷,“你当我是摆设?” 要钱,谁还能比他沐寒声富有?她非要想尽办法,费劲巴拉的到处奔波折磨自己,也不跟就在她身边的丈夫开口,竟然还想背着他? “这是第几次了?”他冷峻的脸,越发将她逼到角落。 傅夜七的确也觉得自己理亏,毕竟,簪子何其价值,她最清楚,何况,当初她还口口声声说不收的,转眼就把它给质押,他不生气才怪。 深呼吸一下,清绝的小脸仰着,反正她的事都办完了,他生气,就任他发泄一下又不疼。 “是,我把它给当了,你想怎么着吧?”她柔唇微动,大义凌然。 “啪!”锦盒忽然被男人扔了出去。 她略微缩了一下,有这么生气? 第二次被砸的锦盒,幸得质量上乘,在昂贵的地毯上滚了两下,安静了。 他也狠狠盯着她,却是一句话没说话,骤然落吻,满是惩戒。 傅夜七惊得拧眉,又没动,却在想,如此生气,难道就一个吻惩戒完事? 显然,她想得太简单了。 “我改主意了!”男人退开了几分距离,低垂鹰眸,幽幽的勾着她,“不是说给了项目,还有第二次?” 她是他的妻,又不是跟别人,他早该欣然接下这甜头! 甚至,还不够,她太挠人,不狠狠的罚,难解心头之恨! 她愣愣的,小脸被禁锢着,承受着他狂风卷雨的缱绻深吻,腰肢只差几分被他揉碎。 以为不过如此时,他却猛地将她抱了起来,不是往床榻,而是往卧室外走。 “你,你干什么?”她褐眸迷离,略惊,总不能大晚上将她扔出去? 男人薄唇一勾,冷沉而邪肆,“给你几个选择,沙发、客厅,或者,后院?” 什么?她颚愣愣的,蓦地反应过来,他说要第二次……后院! “唔!沐寒……” 她堪堪出声,男人封了她的唇,稳健的步伐往楼下。 第134章 小家伙还能认出老子?(万更) 眼看他竟然真的往楼下,傅夜七才费劲拍了他肩头,“你放我下来!” 不放,反而铁臂往回收,邪肆的深眸一勾,薄唇吐一句:“想好了?” 抿唇,她一双褐眸,头一次用那种可怜的表情看着他。 沐寒声低垂眉眼,没用! 眼见着她竟然真的往后院去,傅夜七急了,“沐寒声!” 可喊完,他一低头阴沉,理亏的她,只憋出一句:“你能换个方式么?” 他又开始了一本正经的氓性,“为夫血气方刚,就喜欢这一个,怎么办?” 实则,他就是想不出别的办法了,别的办法对她也没用。 “我还告诉你,以后再犯事,就这一个法子。”他终于在楼梯底停下,手臂再收紧几分,没得商量。 后院的门一打开,呼呼的冷风,她才缩了缩,仰头看了他,“你确定?” 沐寒声还真往外走。 她忽然勾了他的脖颈,“你就说你想干什么吧?” “一会儿不就知道了?”他英眉微挑。 傅夜七又不傻,他是血气方刚,但他更是商界里的虎精,这种事一时爽快完了,还有什么意义? “我明天就把簪子赎回来行不行?”他又走了两步,她才急急的开口,也只有他能想出来。 后院?不折腾死,先冻死了,不就是想逼她开口么? 果然,沐寒声停了脚步,掂了掂她,鹰眸微敛,“怎么赎?拿什么赎?” “咱们先进去行么?冷。”她打着商量,“你总得给我留时间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他薄唇一动,纹丝不动的立着,就是步步紧逼。 她要是能想出办法,也不必走这一步把簪子给当了,颓然闭了闭眼,也不跟他争了,冻得往他怀里缩了缩,“那你说怎么办吧。” 要的就是这句话! 沐寒声沉着脸,浓眉一挑,看她往怀里缩了缩,倒是转身往回走了。 进了门,瞬间暖和下来,他却也没放她下来,进了客厅,将她窝进沙发里,这才低低的一句:“办法有的是,我只给你一个。” 她一伸手拿了个抱枕放在胸前,淡然看着他,其实知道,他能想的办法不就那么几个? 果然,沐寒声低沉的开口:“簪子是我给你的东西,除了你,谁也不准碰,当铺也不行,自然是我把它拿回来。” 眼见着她就要开口,无非就是怎么还钱,沐寒声冷然目光扫过阻止了,不乏命令的一句:“八亿不够多?还想往上摞?我怎么知道哪天摞到头你就不还了?” 她是那种人么? 可沐寒声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低沉一句:“簪子的事就这么过了,不准给我提欠债,要真想欠,遇事时你就该跟我张口。” 这意思,以后但凡有事,必须首先想到他,否则,这种惩罚还得继续。 傅夜七不说话,质押数目不小,虽然傅孟孟有顾忌,只让她入了七千万的头,对她来说,也真的不是小数目,他就这么揽下了? “那我,总该给你点补偿吧?”她想着,免得落了口实,哪天被他用此要挟。 沐寒声却峻脸微动,气息骤然靠近,沙发顿时下陷。 她往后躲了躲,倒是定定的看着他,好像这样,他就会撤退。 “既然你这么提了,我若不应,是不是显得不礼貌?”他温热的气息拂过,一脸严正。 看进他幽暗的眼底,她终于拧了眉,“簪子的事不都说好了?我不提欠债,你还想……”后边的话,她没好直接出口。 没想到沐寒声竟是英眉一动,“簪子我替你收回来,但你几次三番惹人生气,惩罚还是要有的,后院你不情愿,沙发……” “沐寒声!你不都作罢了?”她褐眸微瞪,双手死死撑着。 只是男女力气悬殊,防备等同虚设。 他嘴角一勾,一脸失忆,气息喷薄,薄唇之间强势流连,“我说了么?” 唔…… 气息逐渐粗重,低吟小心翼翼,屋外蛰伏的夜色都一点点静寂下去,窗棂边的夜风都躲着那样的缱绻,生怕染了一身炽热。 客厅极其安静,只有壁炉明明暗暗,照着一对纠缠。 壁炉晕黄光线下,满地凌乱的暧昧,她却被结实抵进沙发角落,一丝风都不见,不自禁攀着他坚实的腰身,迎承抵落。 青葱素手终于紧紧藏进沙发缝里握紧,壁炉里的晕黄变得一片模糊,却烧得她骨髓酥麻…… 餍足过后,男人幽幽流连,昏暗里毫不掩藏的浓情。 娇躯微蜷的女人,瓷雕玉砌的脸微微潮红,却闭着眼,却吐了两个字,“流氓。” 沐寒声低笑,在她耳边沉声:“salopard?” 她懒懒的眯起眼,盯着他,他居然还学会了? 他却反而笑得温柔,“说实话,法语发音真妙,骂人怎能如此好听?” 怎么不说你耍起流氓来不是人? 她懒得辩,窝进沙发里一动不动,累得很。 他抱她去卧室时,也没睁眼,一颠一簸,反而昏昏欲睡,他在耳边说了什么也听不真切。 只是她醒来时,沐寒声已经不在卧室,下了餐厅也没见着。 客厅里凌冷的衣物是田帧收拾的,所以,这会儿候在餐桌边是满脸的笑意,“太太,先生一早出门了,不让打扰您。”说着,将爵士汤给她摆在面前。 傅夜七也不说话,只是略微点头,优雅用餐,低眉见了胸前略微的吻痕,抬手将衣服拢了拢。 沐寒声去了典当行,手里捏着她昨天刚签下的质押证明。 老板一见证明,又看看来的不是本人,“先生跟那位小姐,是什么关系?” 实在是东西珍贵,他不能马虎。 “夫妻,”沐寒声倒是很耐心,凌然立着,薄唇微动,“要不要给你背一遍身份证号?” 老板还真让他背了,还不放心,又在领取处签了质押人和赎回人的名字,看到‘沐寒声’三个字,终于二话不说退了东西。 沐寒声的车子从典当行,出来,古杨略微愁眉,车子没在手边。 “怎么回事?”沐寒声低低的一句,抬眸扫了一眼不远处的嘈杂,显然影响了正常交通。 古杨为难的开口:“年初不是大选么?估计是支持游行,听来,对苏曜的呼声还挺高。” 脚步微顿,沐寒声低眉,将手里的锦盒反复看了两遍,若有所思,终究低低的一句:“等他们过了再走。” 两人就在一旁候着。 古杨抿了抿唇,终究叹了口气,“苏先生逐渐走高,要不对沐家造成威胁倒是好……” “要到那一步,他还差点火候。”沐寒声远远的看着一群民众,蓝修他都没放在眼里,苏曜? 除非苏曜哪天不择手段,阴险不堪,否则,他还真未曾想如何对付他,毕竟,上一辈的恩怨,他不想相报无了。 …… 傅夜七从御阁园去外交部,原本道路通畅,但在一处路口被迫停下,离外交部并不远,接到了苏曜的电话,让她今天别上班,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她没当回事,一抬头却见了一众游行。 如果没看错,该是和苏曜竞争之人,看这样子,势气也不低,不是还有几天大选么? 她看了看时间打算步行过去。 只是她低估了民众的热情,也没料到这里会起暴动。 “苏曜表面清廉,私下勾结外交”的说法不知道从哪流出去的,引得一众民愤,而她是苏曜曾经一手提拔的人,风头立刻转了过来。 傅夜七愣了一下,脚步顿住,说来,她最近极少抽得出空关心苏曜竞选的事,眼看着那群人越来越近,不少人喊着她的名,游行宣传难道转眼就要攻击对手不成? 转头,前后已经停了不少车,她拧了眉。 身在政局,有时候什么事都会发生,哪怕以身犯险,只要能换得钦服的领导长治久安,民众也不惜干傻事。 紧了紧手里的包,她是做好了被围攻的准备。 “傅小姐?”身后猛地被人唤了一句,还有些不确定。 她转头,一个清秀的男人立在身边。 “您是傅小姐?”来人略微皱眉。 “我是……”她微点头。 还没来得及多说,就被他一把拉过去塞进车里,快速启动引擎。 她拧眉,回头看着自己的车被砸了,只得感叹一句。 等离得远了,才看了开车的人,别出了狼窝又入虎穴,她才略微侧首,“你是?” 赵霖略微转过头,将就二十来岁的脸,五官干净,带了几分尴尬,“还没来得及介绍,希望傅小姐不介意,您肯定不认识我,但认识我爸。” “你爸?” 她认识的人不少,却不知道哪个相识有这样一个清俊陌生的儿子。 赵霖微微一笑,“我爸叫赵东。” 傅夜七一听便恍悟,“赵先生……你不是在国外么?” 赵霖依旧笑着,“刚结束求学生涯,回来才知道我爸出事……我其实找了傅小姐好多天,要不是您,我爸现在不知道什么样。” 她看了看外边,离外交部远了,“你在这儿停吧!” 她还是打道回府吧。 赵霖依言停在路边,她没有立刻下车,而是看了他,“你去看过赵先生了?” 男人点头,“我爸情况很好,您放心,他还让我找您代为感谢!” 这让傅夜七受之有愧,“要说起来,赵先生才是我的救命恩人,我都没能抽出空过去看他。” 这一来一去的客气着。 好一会儿她才看了时间,这才反应过来,“你怎么会在外交部附近?” 不可能只是来找她这么简单。 果然,赵霖微微一笑,“大概是缘分,我现在就在外交部实习呢!不过能不能留,还得过最后的一轮笔试和面试。” 是么?她神色微动,能过最初的考试,进入试用期已经很不错了。 赵东是他的恩人,既然遇见了,她对赵霖,必定是能帮则帮。 许久,赵霖都不见她说话,“那个,傅小姐,您是不是还有事忙?” 她转头,淡然一笑,临走之际,忽然一句:“我最近比较忙,很少去外交部,不过,如果你不介意,我给你介绍个人,你跟着他,过试用期没问题。” 赵霖都来不及道谢,她已经转身打了车。 刚上车,接了沐寒声的电话。 “在哪?”他略微的焦急。 傅夜七说不上地点,淡笑,“你消息倒是挺快,我没事!” “我过去接你。”沐寒声依旧低低的嗓音,没因为她的话而放下心。 她淡笑一下,也不推了,反正她的车都被砸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昨晚他折腾的,往后院吹了风,这会儿喷嚏连天,打得头疼。 抽着空,她也给蓝修打了个电话,“你和苏曜的事,是不是被别人知道了?怎么闹得满城都是?” 蓝修正拧着眉在家里踱步,听了她的话,先是笑。 “你笑什么?”傅夜七一脸纳闷,又紧了紧大衣,今天本就冷,这会儿一整冷风扫过。 只听蓝修低低的一句:“这事,你可能还得去问问沐寒声。” 她拧眉,跟沐寒声什么关系? 说曹操,曹操就到,她身上多了一件余温未散的大衣。 一转身,被沐寒声拥了满怀,往车里带。 “我先挂了。”她突兀的一句,总不能跟蓝修谈论他。 刚上了车,她又是一个喷嚏,沐寒声拧眉,“也不知道找个避风的地方?” 她转头,想着蓝修的话,忽然觉得,每天都跟他在一起,但是丝毫不了解他,他做了些什么,即将要做什么,一无所知。 见她盯着自己看,沐寒声也转头看了她,英峻的脸,表情微微发问。 她淡笑一下,只是一句:“回玫瑰园?忽然想奶奶了。” 实则,她在想,如果这些事,沐寒声都知道的话,这些天一定会很忙,她要是在御阁园住,只会拖累人。 沐寒声温和一笑,欣然应允。 还没进庄园,接到了秋落的电话,显得有些兴奋,“项目的事,已经基本定了!” 她转头看了沐寒声一眼,这个结果并不难料,但,若是遇上别人,她也不一定赢。 “过两天,不是公司年会么?让行政部拟好员工奖励,优厚些。”她回过头,心情不错。 “行啊!”齐秋落狡黠的一笑,“我有奖金没?” 傅夜七柔唇微勾,“你找庄岩要去!” 不过她想着,之前从dl接手过来的项目,要按照沐寒声的要求,把中介性质的盈利都结给秋落。 挂了电话,好一会儿,她转头看着沐寒声。 想仔细算一算他为她做了多少事,是不是也该给他个红包?可这一算,却自己都没算清楚。 从傅氏祖宅收回来,到后来的荆粤事件,dl的项目,加上这一次的事,居然欠了这么多。 倘若他只是一件接一件的好,也许好还,想他三年不归是为了让她自行离开,却在今梦蹲点,有些防线之间被消融。 “你有没有缺什么?”她蓦然开口,问:“新年,我是不是该送你点东西?” 有如此好事?沐寒声深眸繁星,扭头看了她,“我缺什么你还不清楚?” 略微瞪了一眼,“我认真的。” 他鹰眸一敛,“我哪点不认真了?” …… 算了,回家问奶奶去,她闭上眼倚在座位上,却是越靠越难受,大概是真的感冒了。 她这身子,果然还是那个底子,一点冷雨寒风都受不了。 回到玫瑰园的时候,她还在座位上昏昏欲睡,直到被他抱出车外,鼻尖埋进他胸口,才被一抹檀香清香几分。 “老实的。”他垂眼,低低的一句,稳步往里走。 快到门口时,她才杵了杵,“放我下来吧。” 这会儿家里人多,沐钦一家都过来了,沐恋放假也在家,听闻这次回来也该开始社会实践,要多留些日子了。 沐寒声想了想,低眉看了她一会儿,还是松手放下了。 只是她刚着地,重心不稳,眼看着就往旁边倒,沐寒声臂弯紧了一下,赶紧将她扶了过来,又略有自责,昨晚侵略有些重了。 也是下一秒,他蓦地拧眉,牵了她的手转而贴到她精致的额头,冷声:“感冒了?” 她抿了抿唇,是感冒了,倒是除了头疼和乏力,没别的感觉,也就幽幽的一句:“不都是你的功劳?下次干脆真去后院,看我还有没有命惹你?” 越是这么说,沐寒声越是自责,倒是一句不辨,自己换好衣服,替她把鞋一拖,打横一抱往楼上走。 走过廊厅转弯上楼之际,客厅里的人都见了他们,一时都安静了。 沐恋咂着指尖的奶油,笑眯眯的看着,转向老太太,“奶奶,这桥段,是不是要去造人啊?会不会七嫂嫂也很快就能怀个猴子?” 啧!陆婉华笑着,却也剜了沐恋一眼,“没羞没臊的!” 哼!沐恋一挑眉,“奶奶,我今年可是十九,虚岁二十了哦,也是可以谈恋爱的年纪了,看你们还整天当我是小孩!” 老太太嗔了她,又看了看楼梯口,不太放心。 一旁的安玖泠听了沐恋的话倒是笑着,“听恋儿这话,莫不是有中意的男士了?” 沐恋掸了掸膝盖上的糕子碎屑,有些漫不经心,“那倒没有,不过我也想早点有……但是!”说到这里,沐恋像是知道安玖泠接下来会说什么,率先一句:“大嫂就别给我说媒了,你认识的人我肯定不喜欢!” 这话也够直接的,还不如直接说她不喜欢安玖泠。 偏偏安玖泠只当听不懂,依旧笑眯眯的,可见她心理素质过硬。 好一会儿,沐寒声终于从楼上下来,洛敏已经在楼梯口候着了,两人嘀咕了两句,洛敏才去药箱里给配药,又嘱咐佣人煮一碗姜糖水。 等她回来,老太太也猜了个大概。 “这段时间天气是寒。”老太太皱着眉,又转向刚坐下的沐寒声,“怎么没让好好注意着?” 男人英眉微动,不好说明原因,低垂的眉眼扫过茶几上的食点,闻着那奶油就腻,安玖泠不是只喜欢酸的么? 他还记着上次安玖泠让傅夜七做糕点的事。 “寒声哥。”沐恋忽然开口,“七嫂嫂是不是快有猴宝了?” 沐寒声扭头,嘴角一点点弧度,“出国进修卜算去了?” 额!沐恋抿唇,“讨厌!我去找七嫂嫂说话!” 不过刚起身,沐寒声一把给她拽回沙发去了,一点不带温柔,还板了脸,“她现在很累,需要休息,不准去打搅。” 是‘不准’。 沐恋愣了一下,立马摆出开嚎的架势,不过被沐寒声一眼冷回去了,她才嘻嘻的一把抱了他胳膊,“那寒声给我买个东西做补偿吧,我前两天看中了一款裙子……” “嗯。”沐寒声低低的一句,显然是懒得听她叽叽喳喳的。 乐得沐恋好一阵欢脱,“就知道寒声哥最慷慨!” 这家里周末最热闹,但向来没有男人的份儿。 这不,沐钦一直都在,但从来没开过口,就在那儿安静的倚着,镜片后狭长的眼不似平常的若有所思,而是略微低垂。 沐寒声扫了他一眼,虽然他在分部,但清楚他近日时常出差,许是疲惫的,碰巧有事要搭话,电话就来了。 沐恋一看她寒声哥接电话,踮着脚尖几下就上了楼,流进主卧里。 “七嫂嫂!” 傅夜七躺在床上,难受是难受,睡不着,听见声音看过去,笑了。 “你怎么又生病了呢?”沐恋进来还笑着,扑到床边就皱了眉,撅着嘴,“看这脸色差的!” 她摇头,“就是小感冒,没事,恋儿这次回来是不是呆久一些?” 话题一转,沐恋顺着就走,笑嘻嘻的点头,“以后我也是要步入社会的人了呢!” 沐恋学医,因为家里从商太多,让她挑了个例外,她倒也争气。 “已经开始在第一医院挂名实习了!”沐恋笑着,握着她的手,不待她说话却一脸神秘,“七嫂嫂,我前几天遇到个人……” 傅夜七从床上倚靠起来,其实没怎么在意,只淡淡的一句:“荣京这么大,什么遇不着?” 沐恋摇头,抿了抿唇,带点儿谨慎和好奇,“叫苏曜的,我在想是不是七嫂嫂说很厉害的那个苏曜?我还以为大腹便便,油头秃顶,竟然玉树临风,温柔,还绅士的不得了!” 越说越起劲了,傅夜七却略微眯着眼,清浅的笑,“恋儿……我从你眼睛里看到心儿了。” 沐恋一愣,作势打了她,“七嫂嫂你太坏了!” 可见,她猜得不是一点没对,沐恋就是处在情窦初开的年纪,上一次还嚷嚷着要恋爱,可是…… 若是以前,沐恋看上谁都行,苏曜也顶好,现在,不说她,沐寒声怕是第一个人黑脸。 “恋儿觉得苏曜很不错?”她试着问。 沐恋爽快的点头,“至少印象一级棒,苏耀说这两天来医院,可能游行的事给耽误了,没来。” 连游行的事都知道,可见对苏曜有一定的了解。 傅夜七也不说什么了,只是偶尔听着沐恋笑着说个不停,倒是解闷。 可沐寒声手里捏着电话,略微板着脸进来的时候,沐恋立马就收了笑,呵呵的对着那头的男人,“寒声哥,我可不是来打搅七嫂嫂的,本来想回房间拿点东西,走错了,干脆坐会儿!” 真不会找借口! 好在一说完就灰溜溜的赶紧走。 沐寒声走到床边,摸了摸她的额头,声音低醇,“还有什么地方难受?” 她摇头,看了他手里的电话,“有事去忙?” 外边乱成一团,他不可能稳稳坐在家里。 果然,男人略微拧眉,却是一句:“不忙,今天在家陪你。” 倒是傅夜七愣了一下,才低低的一句:“家里有的是人,你忙你的去,我刚刚就那么一说,我这身体,你不折腾也得病一场。” 他没动,一手握着她,低眉之间若有所思。 傅夜七也在想,沐恋这事儿,是在开始就灭了,还是别干涉人家私事? “嗡……!”沐寒声的电话又响了。 他转手之间,她就能见到自己那张照片,竟然一直在用? “安玖瓷。”沐寒声接电话之前,还报备了一下,弄得她微愣,一时没反应过来,然后才点头。 看来安玖瓷能力不错,刚进公司没几天,居然都能和总裁直接联系了。 看他在窗口站了会儿,也就‘嗯’了两句,最后才低低的一句:“过两天我过去。” 打着电话,立在窗边,他也面对着她,目光就没移开过,一边挂一边往回走。 “你有事就去忙。”她又一次开口。 沐寒声不说话,坐在床边,理着最近的事,都凑一块儿去了,可他还是那一句:“今天不出门。” 想了想,她没忍住,“我能问问安玖瓷找你什么事?” 自然能。 他微微勾着唇角,“还是先前的项目,沐钦没处理好,我一直在回正。” 不就是后半段由秋落接手那一个?“会影响北斗星么?” 沐寒声摇头,深沉的脸,耐性十足,“项目都分前后两段了,顶多是进度受些影响,法务纠纷和工程质量没有必然联系,不会影响到你。” 这倒是放心了,不过,当初是因为他昏睡了那一年,这项目才落到沐钦主张,到现在还一团糟,她也有责任。 想到这儿,她抿唇,看了他,“有没有,我能帮上忙的?” 沐寒声转头,略微诧异,随即想起车祸一事,她能关心,是好事。不过,她这是替蓝修歉意,令人不悦。 “帮忙不用。”他才低低的一句,“安分些就行。” 她蹙眉,说得她多会扰事似的。也就不说这事了。 想起回这儿之前遇见的赵霖,看了看他。 “三顾不言,必然有事。”沐寒声握着她,低眉的,却低低的一句,这才看着她。 有些东西,就一件事也能转折,他的好,她也记着,的确对他有所改观,但是摸不透他到底在干预哪些事,也就拿不定工作的事,跟他说有没有影响。 顿了会儿,才低低的一句:“赵东的儿子从国外回来了,就在外交部实习,我想看看他的能力,如果他自己能过了两试,就把他引荐给苏曜,当是对赵东的一点恩意。” 虽然是报恩,她依旧很有分寸,绝不滥用职权,只凭赵霖自己的本事,引荐在后期,不过就是提升他的能力,好帮他走得长远。 听起来是好事,但沐寒声不免略微拧眉,“苏曜?没别人了?” 听这意思,苏曜和蓝修之间的事,沐寒声一定知道。 她摇头,“别的不敢说,但苏曜的能力,我打包票。” 能力有了,品行才最重要。可沐寒声没说这话,毕竟苏曜目前做得可圈可点。 最终,他也没发表任何意见,只让她随自己心意办。 老太太上来时,沐寒声依旧坐在床边,厚实的掌心一直握着她。 “好些没有?”陆婉华一脸的心疼,知道孙子在,也没忍住过来打搅。 倒是沐寒声识趣的起身,把空间留给祖孙媳妇俩了。 “奶奶,我没事,现在可没以前那么矜贵。”她靠在床头,想起身,免得一副慵懒显得不敬,被老太太给阻止了。 “你呀!”老太太握着她的手,叹口气,也不责怪她没好好照顾自己,只是问:“寒声说你想我了?是不是有话要跟奶奶聊?” 她淡淡的笑,没否认。 这次的项目事,加上今梦里的一番谈话,让她有些感触,倒是这会儿不知道从哪说起了。 “我听说,你们俩最近都为一个项目争上了?”最后还是陆婉华先问了。 她略微惊愕,这都能传到奶奶耳朵里?沐钦传安玖泠传过来的? 也只好点了点头,“是我不懂事。” 陆婉华摇头,“要我说,这项目给你了才最合适,多少年了,他对双儿缅念一直都在,可双儿过得苦,对寒声影响太大,若不是他父母那样,你们俩现在也不会这样,指不定奶奶我早抱上重孙了。” “奶奶……”傅夜七听完,虽然知道有些事不该问,但又忍不住,“您能不能跟我讲讲他们的故事?” 陆婉华一丝叹息,“没什么讲头,尽惹人生气。” 见她满是好奇的等着,陆婉华只好悠悠回忆。 “双儿啊,也是奶奶指的婚,可她的脾气只你的一半,表面冷内心温,又从不喜欢透漏,也不会低头,哪怕有了寒声都不去争宠,也从不吵架。”说白了,时间一久,就成了摆设,丈夫根本看不见的摆设,陆婉华叹了口气,“奶奶有愧于她,所以竭尽所能的对寒声好,可不就给了他一个最好的媳妇?” 陆婉华说着,笑着看了她。 她淡淡的笑,也受着这抬举,又轻轻一句:“所以您说,那三年,沐寒声就说在等我主动离开?” 原本他想结婚那天就逼她走的吧?所以才摔了捧花,对她发脾气,头也不回的半途离开。 要按照她的性子,若不是当时她实在没有去处,也需要沐家少夫人这层衣裳,或许早就走了。 陆婉华知道她在想什么,并不介意,只庆幸的一句:“好在奶奶我一直压着他,他要敢明着逼你离开,我把沐家家业都带棺材里去!” 虽然是玩笑话,可见她对沐寒声的疼爱。 可她也略微低眉,难怪,那三年,他总是回来,也总是能见她,却偏偏不闻不问,明明看似极不满意这婚姻,却也没提过离,甚至一回来,就名言她也不准提离婚。 陆婉华拍了拍她的手背,“小七,你放心,寒声的城府和无情都只在商场上,用在哪,都绝不会用在你身上,他不会看着你受如他母亲一样的苦,甚至,我看他现在,就把你放心尖上疼着,是不是?” 放哪,她不知道,只是忽而清浅的笑,“他说,那三年,时常窥视我,虽然没回过御阁园,却一直知道我的近况。” 听到这里,老太太果然笑了,“瞧,我就说!”一说这个,她又转了话音,“寒声回来这么些日子了,还主动不?” 说着直剌剌的盯着她的腹部。 她低了低眉,蓦地想起了这两次的事,不免耳根微红,“奶奶!” 老太太一看她这样,爽朗的笑了,“不问不问!看我都是给沐恋那丫头影响的!” 卧室里安静了会儿,傅夜七才试探的开口:“奶奶,有个事,我一直不明白。” 她知道这事绝对不能问沐寒声。 “你说!”老太太笑呵呵的,不怕她为什么。 然而她的话刚问完,陆婉华脸上的笑意就僵了僵。 她问:“苏曜,您肯定是知道的,只是我不明白,寒声对苏曜颇有偏见,是不是有什么渊源?” 他们之间隔着一个宋琦,她知道。 但沐寒声对宋琦什么感情,她看得越来越清,不觉得他会对苏曜有多怨恨,除非另有原因。 见着奶奶的脸色变了,傅夜七知道自己问了不该问的东西,只好勉强一丝笑意,“我就是那么一问,只是怕以后长期和苏曜共事,惹他不高兴,没别的。” 老太太不蒙慧,笑看着她,示意她没关系,也开了口:“寒声那不是偏见,是防备。” 她不解,一个政界的人,一个商界龙头,有什么可防备的?苏曜也没说要争她不是? “这事啊,是上一辈的事了,要说,是我没管教好儿子,但也绝对说不上欠他苏曜什么,所以,但凡苏曜安分的,寒声肯定不会动他,也不会跟你置气,放心啊!”老太太不明说,只拍了拍她的手,“好生歇着!” 她没办法再问,却慢慢的猜测。 奶奶说没管教好儿子,沐寒声的父亲最为家里人说道的,必定就是他对妻子的冷落了吧? 总不能他还跟苏曜母亲有一姘? 这个想法跳出来时,吓了她一跳,在她印象里,很小时候就知道苏曜的父母和睦,他母亲更是温柔娴淑。 闭了闭眼,不想了,既然奶奶说了那话,与她无干,就不该多管。 她喝了一天的药,一直在卧室呆着,没敢出去见风。 沐寒声回来的时候,她在阳台,立刻让他一脸责备,“尽喜欢往风口窝!” 她浅笑,也不说话。 被他一把抱回床上,抬眸见了他脱下外套,略微拧了眉宇。 “项目问题很大?”她跟着淡淡的蹙眉,因为他极少露出这种疲惫的神色。 沐寒声坐在了床边,手背贴了她的额头,不见发烫才放心下来,也低低的一句:“遇到一件奇事。” 奇事?什么时候还能让他这么拧眉。 “说来听听。”她挪了挪位置。 沐寒声那双鹰眸扫过她精致的小脸,又转开,低沉一句:“今天偶遇蓝修和他儿子,本是好好的,小家伙竟是见了我就怀里钻,一把鼻涕一把口水。” 他说着还拿过外套给她看了看,可不是明晃晃的口水印儿? “我前几天才说没人能碰衣角,又被破例了。”沐寒声不由一声自嘲,却看得出心情还不错。 只有床上的人神色微僵,藏在被褥间手心紧了紧。 血浓于水,小家伙现在认人了,可认娘就算了,总不能连老子都能认出来? 沐寒声又一次扫过她的脸,淡然一句:“蓝修倒是慷慨,说干脆孩子认我当干爹,让我把条款给他改改,你说是不是挺划算?” 这种事,怎么可能问她? 傅夜七猛地从僵色中回神,如此敏锐的沐寒声,竟然在试探她么? 你累不累?她抿了抿唇,淡然了脸色,“倒是挺划算,就怕他舍不得。” 沐寒声却很认真的摇头,“说不定,国政大事,多个干爹怎么了?我倒是打算正是跟他谈一次。” 谈什么?谈怎么做自己儿子的干爹?还是谈条款?傅夜七略微拧眉看着他。 沐寒声何时成了如此随性之人,这种大事,还真能因为一个小孩而变了? “我饿了。”她忽然转移话题,一点都掺假。 果然也管用,沐寒声即刻让人把晚餐端上来,还一脸颇有意味的关切:“多吃点,晚上你有任务!” 她侧目,拧眉,拉了拉被子,“我感冒。” 他淡然,薄唇一碰:“只用动嘴。” 太有歧义了。 第135章 地下车场的香艳(万更) 她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却见他悠然起身去浴室了。 若有所思的坐了会儿,手机来回拨弄,一直没给蓝修打过去。她知道,蓝修说让八爷认沐寒声当干爹,必定以退为进,干脆那样说,能打消沐寒声可能生气的疑惑。 可沐寒声如此精敏,谁知道背后怎么去查? 可他做事滴水不漏,每天跟他在一起,他做什么都察觉不了分毫,看来她唯一能做的是给他找事做,繁忙到没空理会这件事。 沐寒声从浴室出来时,她特意给准备了一杯红酒,自己已经躺回床上,沐寒声见了,薄唇微勾。 擦了擦头发,不经意的一甩,三十几的男人,散发着说不出的魅力。 放下毛巾,他已经往床边走了,指尖捻着那杯酒,见了她手里的资料,倒是皱了一下眉,“生着病,就别操心公事。” 修长的手臂一伸,将她手上的资料抽走,顺势与她倚靠在床头。 傅夜七也不恼,只是转过头,“从dl接手的项目,我还是不放心,改天跟你去项目基地看看?” 这忽然的要求,让沐寒声侧目,那种地方,不是她该去的,被沐钦盯烂了的项目,安全隐患是个问题,况且当前存在法律纠纷,掌控不了工人们的情绪,他自己去没问题,带上她,做的工作就繁复了。 而她要的就是这个,让他越忙越好。 不见他说话,她再次道:“或者,你若是有别的事忙,我自己去看看也行,毕竟关系到北斗星。” 知道她是个负责之人,既然这么提了就不会轻易罢休,“行,我去安排,把当前暴露的问题先处理完。” 她点头,接着又提了另一个,“连邦的项目,不会因为这个而拖延进度么?上一次出差没带我,最近这次落不了吧?我好歹还领着薪水,总不能坐地白吃……” 她说到这里,沐寒声忽而微微弯起眼角,峻脸侧着,“让你在家养病一天,尽想这些事了?” 她也坦然的点头,“有什么办法,苏曜竞选的事跟我也有关系,我本身就忙,结果还给你签了一年卖身契,哪有资格闲着?” 怪他? 沐寒声略微拧眉,略微自责,但对她,当时也着实没了别的办法。 酒杯微微摇曳,好半天,他才抿了一口,看似漫不经心的建议:“外交部就够忙,还得为我当翻译,北斗星里既然有齐秋落,你为何还跟着操心?公司实力的确不弱,但于你,似乎没多少用处,杜峥平给你的薪水不够花?” 她忽然有点后悔提到北斗星,显然,沐寒声竟把主意打到了北斗星上。 “外交部的薪水是不错,但也有退休的一天,以后我总得有收入保障不是?”有个自己的企业,无疑是最好的。 沐寒声嘴角微动,随便置办几分保险,就有这个功效,何必开个企业劳心费力? 可他没说出来,反倒若有所思的点了一下头,还顺着她的思路低低的道:“照这么想,我最近似乎要焦头烂额,两边项目都忙,还想着挤出时间去度假……” “自然也去。”她看似淡然的接话,把时间挤得满满的,“不过两个项目,再加些琐碎的公务,我也就忙几件外交部的翻译文件,关照关照赵霖,若是真的挤时间,也未必挤不出来,是不是?” 奇了!男人伸手放下酒杯,转头一手拥了她,无声低笑,“生病一天,倒是把你病通了?” 一直不松口跟着度假,今天如此爽快? 她抿唇,清绝的小脸,学了他的滴水不漏,只是美眸微抬,“你最近对我那么好,我总不能太不识好歹。” 沐寒声浅笑,低眉,那双清澈的褐眸,一点诚意的影子都没有,他却笑得欣然。 不过有一点,傅夜七说真的,他最近对她,极好,除了那两次不太符合他身份和处事原则的‘惩戒’。 他杯里的红酒只剩几滴淡绯时,男人终于起身,给了所谓‘她今晚的任务’——口头翻译法文传真。 确实只用动嘴。 “你想哪儿去了?”男人立在床边,看着她略微的颚愣,深沉的脸,带了几分意味。 抿了抿唇,傅夜七没抬头,鉴于他前几天的烂欲,她着实想歪了,却也一脸淡然,“开始么?” 沐寒声没说话,她便起身拿了一根发带把头发束上,这是她的习惯,工作之际总要把发丝束起来。 她纤瘦,身体底子差,可唯独头发长得格外好,乌黑柔顺,发丝比一般人粗,都说这样发质的女子够倔也够骨气,看来不假。 沐寒声拥了她,将两个人裹进被子里,倚在床头,英峻的脸上满是温尔。 “嗯,可以。”他才低低的一句,坚毅的下巴抵在她白皙的颈间,发丝束起来了,却留了一片清香。 她青葱指间捏了一支笔,动笔之前,问了一句:“勾勾画画,可以么?” “嗯。”他根本没有心思,只从鼻尖低低的哼了一句,和她的认真劲儿完全两个画面。 她把第一页一字不落的看了一遍,把重要的时间和规则划了出来,开始翻译。 翻译了半篇后,问了句:“这都是跟法方协商好了?” …… 身侧没有传来男人低声的回答,却是颈间的呼吸逐渐温热,也逐渐均匀。 她侧目,见他棱角五官安然抵在她肩头,鹰眸阖着,印着两排还算浓密的睫毛。 “沐寒声。”她有些气,自己翻译了半天,倒成了他的催眠曲?“你没在听,那我不翻了?” 原本也没想让她工作,只是他最近很累,想这样安静的拥着她,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这会儿,听她略微生气了,男人才眯起眼,嗓音富有磁性,“在听,都协商好了,你放心,我不吱声,你往下翻就好。” 半信半疑,她只能转回头继续。 但因为这个插曲,沐寒声倒也睁了眼,一条缝透着眼底的幽暗。 “这个发带,是不是用了好几年?”冷不丁的,男人低低的一句。 他一说话,呼吸洒在颈间,薄唇若有似无的擦过她耳际。 敏感,酥痒,她柔眉微动,往一侧稍微躲避。 转而才想他的问题,抬手摸了一下发带,两三年?似乎是的。 “我没回来时,就见你用它束的头发。”沐寒声依旧抵着她的肩头,低醇的嗓音,“是不是?” 他没回来时? 傅夜七记不清了,但算算时间,这是结婚第二年沐恋送的发带,一共一双,她换着用。 “你怎么知道?”她低低的,随口一句。 问完,却想起了他说经常在今梦见到她进出嘉玺。 果然,沐寒声一手漫不经心的摩挲着她的发带,质量上乘,倒不显得破旧,可他看着,莫名的心疼。 “但凡早上去嘉玺,你定是出门走得急,到了嘉玺门口才会把头发束起来。” 她忘了是不是这样,但谈事情之前,总习惯把头发束起来,是真的,也许是有那么一次碰巧让他见了。 对此,她淡淡的一笑,“还翻译不?” 沐寒声挪了挪抵着的下巴,答非所问的一句:“就因为知道你有工作前束发的习惯,所以给你定制的簪子,现在极少有人用,这才特别,与你匹配。” 她哪怕简单将头发挽上,簪子一插,极美。 傅夜七握着钢笔的手紧了一下,心底细细密密的棉麻,道不明不真切。 只得轻轻一笑,“簪子那么贵重,当藏品再好不过,那么金贵的钻,就糟蹋在我头上?” “什么叫糟蹋?”沐寒声不乐意了,将她指间的资料和钢笔都抽走了,“不给你,放在任何别的地方,那才是糟蹋。” 没有回应他的话,她只是抿唇“不翻译了?” 沐寒声摇头,转手将她裹进怀里,“说会儿话。” 可她不说话了,想着奶奶今天说的话,她有自己受过的苦,沐寒声也有,看着自己的母亲整天寡语凄然,又看着父亲风流不归,对一个孩子,是极大的伤害,这一点,她很庆幸父母无比恩爱。 沐寒声对他的父亲,一定谈不上喜欢,不知道这和他讨厌苏曜,有没有必然关系? 她没敢问,只看似自然的接了刚刚的话头,摘了发带,道:“这还是恋儿送我的礼物,是不是太年轻了?” 不,他摇头,“你要站在沐恋身边,也跟她一般大。” 她一笑,“那这么说,我跟你站在一起,岂不是显得你年长?” 发现自己给挖了个坑,沐寒声瞬间变脸,“嫌弃谁老?” 她抿了唇,忍了点点笑意,“没有,也就比我大八岁,人家老牛啃嫩草怎么也得十多岁……” 她的话没敢继续说下去,因为某个男人一双幽暗的鹰眸虎视眈眈的盯着她,只得不乏讨巧的一笑,身子往下梭,“睡吧!” “早了吧?”男人一本正经的反对,抬首扫了一眼奢贵的时钟。 “病人早睡的好,再说……”能跟你在家演戏就不错了,床上就免了,可她没把这话说出来,于他的好,显得有些没良心,只道:“恋儿还在隔壁呢。” “这宅子没别的优点,隔音极好。”沐寒声英眉微动,一张深沉的脸满是认真,却点的直接。 一个二十七的女人,和一个三十五的男人,竟然如此大喇喇的讨论这个问题?真是无聊。 实在没忍住,她瞪了一眼,转身裹上被子,以静制动。 许久,才觉得他靠近了,却很安分,手臂环过,稳稳拥着,入眠。 傅夜七这一病,在玫瑰园住了不短的时间,正好避过苏曜竞选的风波,又正好分着沐寒声的心,把他大半的时间都花在了玫瑰园里,没空去查很多事。 安玖泠怀孕三个月有余了,老太太主张去了卓继那儿做个全面的胎检。 倒是老太太没说什么,而安玖泠要求卓继看看是男是女,她生过孩子,三个多余就能看出来了。 对此,老太太也点了头。 傅夜七无事,也跟着去了,沐寒声自然随着她去,等着安玖泠的检查结果,她倒也一脸温和,时而若有所思。 许久,卓继带着安玖泠的b超出来了,面带微笑。 “恭喜老夫人。”卓继恭敬的声音,“看这数据,应该是个男孩!” 陆婉华也不至于太偏心,慈爱的笑着:“好。”握了握安玖泠的手,“好好养着,有什么需要的,让钦仔去办,想要什么,也可以跟奶奶说。” 安玖泠压抑着无比的激动,总算笑得不那么令人瘆心,很是温柔,“谢谢奶奶!” 也是这时,老太太转身看了沐钦。 沐钦最近出现在众人眼里,总是多了几分说不出的压抑,大概是疲累的,大概是酗酒的,眼圈周围可见的血丝。 “寒声,以后让钦仔少些出差的活儿!”老太太发话了,看出了沐钦最近状态不佳。 沐钦听了,想说点什么。 但沐寒声率先点了头,一个字:“好。” 出了医院,是沐钦扶着安玖泠上的车,仔细周到的伺候着。 那之后,安玖泠也隔三差五在玫瑰园住着,沐钦有空也就过去,倒是一家人聚得齐齐的。 大概也是安玖泠怀了男胎,所有人坐在一起,不再像从前那么暗地里打嘴仗,尤其沐钦不动嘴。 沐寒声一直有事忙,也一直抽空早回玫瑰园,傅夜七就偶尔翻译从外交部传过来的文件,和起落通几个电话,唯独,很久没有去看八爷了。 想着外出的由头,正好一早就接了秋落的电话。 “今天公司年会,你不打算露个面?”齐秋落清雅的声音,透着精气神,看得出,最近这个恋爱谈得还不错。 她听完,一笑,正好,“去,不过要晚一些,就露个脸。” 一切说好了,她自然收拾一番,下了楼。 “七嫂嫂要出去?”沐恋正好下了早班回来,待她点头,又凑到她耳边,“我今天又见到苏曜了!小感冒来医院……” 老太太从客厅出来,把沐恋的话给打断了,沐恋只得收了一些笑意,不说话了。 “小七出门去?”老太太问。 她转头,“嗯,奶奶,秋落找我有点事,我晚些回来,一会儿会跟寒声打个招呼。” 陆婉华笑,“去吧,穿暖和了,这三四月的天一到晚间冻得很。” “奶奶放心。” 不过她看出了奶奶有话跟她说,等沐恋上楼了,她才问了一句:“奶奶,您是不是有话跟我说,我可以晚点出门。” 陆婉华摆了摆手,“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就是在想,玖泠若是生下个儿子,给点什么好?钦仔那分公司也一直不上不下的,还想着跟你商量商量。” 说白了,现在族钻在傅夜七手里,整个沐家,哪怕陆婉华是长辈,有些东西的分配,还是要征求她的意见。 傅夜七愣了一下,“奶奶,这事,您自己做主就好……” 陆婉华摇头,“这事我可都没跟寒声提呢,奶奶现在有说话权,不过决定权得给你。” 这……如此抬举,让她一时都不知道怎么回,只愣愣的站在门边。 见此,陆婉华慈爱的笑,“也不是什么大事,钦仔和玖泠什么,奶奶心里知道着呢,你有事先去忙,以后再说!” 傅夜七只好点了一下头,略微凝重的出门,这是,她还是跟沐寒声说吧。 奶奶是看重她,但毕竟,他们的婚姻关系尴尬,沐家任何事,还是该沐寒声说了算,严格说来,都与她无关。 开着车出了玫瑰园,也没提前告诉蓝修,想着回湾流汇,总要买些吃的,至于玩具,上次回去就见了儿子的房间,轿车、飞机、坦克什么都不缺。 车子缓缓驶过一个不大的水果家园,她才靠边停下,刚要下车,却又蓦地眯了眼,盯着后视镜。 怎么总是这么巧? 这两天安玖泠没到玫瑰园来,倒是说今晚要回来,在这儿遇见了? 只是,她似乎在和车里的谁说话,有些生气。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了些什么,她是谁?”安玖泠拧着眉,盯着顾准之车里的女人。 顾准之略微皱眉,看了她挺着的腹部,知道不能跟她吵只得耐着性子下了车,还给她递了大衣,“就是一个客人,不是你想的那样……” “哪一种客人?”安玖泠不依不饶,“健身的,还是找少爷的?” 顾准之眉宇紧了点,“行了,你这身子别冻着了,生了病遭罪,我最近有点忙,抽空去找你,嗯?” 安玖泠往后退,躲开他的大衣,一张精致的脸,的确比很多女人有姿色,“你还知道关心我呀?我有了身子你才开心不是,一天一个女人的换……” “够了!”顾准之忽然提高了音量,他也不真是少爷,自然有脾气,“你我是怎么认识的?不也是你找少爷?你我身份就在那儿,你还想怎么样?” 这忽然的凶她,安玖泠红了眼,眼泪立刻滚了下来,也说不出话,扭身就走。 顾准之咬了咬牙,还是追了过去,一把将她扯进怀里,“好了,别生气,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 可安玖泠就是生气,红着眼,捶着他,“你让那个女人下车!” 深呼吸一下,顾准之顺着她,“行。”继而才接着劝,“这是街头,别闹了,免得让人看见。” 这下安玖泠才收了脾气,娇滴滴的瘪嘴,“我要上车,然后你送我回家。” 顾准之看了她的肚子,“不行,你现在这样……会伤到孩子。” 她抿唇,倔强的等着。 顾准之叹口气,没办法,只能带着她去车上,歉意的目送刚刚的女人离开。 傅夜七看得只拧眉,却一点一点勾勒着这复杂的关系。 想着奶奶今天说的话,无疑,安玖泠都怀了个男孩,何至跑到街头跟人置气来?安安心心坐在沐家生下儿子,金银财宝就都上门了,他们夫妻这么多年的心意很轻易就能达到,不是? 顾准之的车子从她旁边驶过,她转头看了一眼,虽然看不清,但安玖泠的好心情隔着窗户都挡不住。 拧了拧眉,她也启动车子。 今天天气还算好,至少阳光足够灿烂。 湾流汇地点好,环境自不必说,她进去的时候,蓝修将八爷放在儿童车里晒着太阳,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 等她近了,蓝修才敏锐的转头,见了她,英峻的脸上满是笑,“丫头?怎么忽然过来了?” 她把水果放进儿童车自带置物兜,笑眯眯的捏了捏儿子的小鼻尖,“来看看他!” “唉,那我是沾了儿子的光!”蓝修满是可怜。 她忍不住笑,不搭理他,到听他说了一句:“那个落叶说,儿子的名字想好了,就是没告诉我。” 嗯?秋落没跟她提呀? 难怪主动打电话让她出来,什么公司年会露了脸,就想说这件事呢吧? “你什么时候又遇到秋落了?”傅夜七随口一句,问着。 蓝修一挑眉,“经常遇见,就是气场不太对。” 怎么个意思?她转头,把儿子抱在怀里,今天儿子怪得很。 不过蓝修也不说了,推着车子,三人回了屋里,蓝修这才一句:“我可提前说明,那落叶取的名,我若是不满意,就必须重取!” “行!”她笑了一下,也不知道秋落哪里惹得蓝修不高兴了,好像一提秋落,蓝修都不太情愿,难道是第一次见面时,秋落说他身材一般? 傍晚。 秋落打电话,让她也不用去公司了,直接在外边约。 今天天气好,荣京特色夜市很是壮观,刚结婚那会儿,秋落和苏曜都瞒着沐家的眼,偷偷带着她去过几次。 一听要去夜市,蓝修硬要跟着去。 到了地方,齐秋落见了那个伟岸的男人,一道粗粝的假疤像模像样,却不客气的一句:“你怎么跟着来了?” 蓝修不客气的入座,虽然有些冷,但一坐下,围着中间的烤炉,顿时暖和了,英峻的眉眼,“我不能来?” 齐秋落也不跟他争,笑着示意傅夜七坐下。 “我给八爷取好名了!”齐秋落笑着开口。 她也淡笑,虽然这场合,宣布儿子的名好像寒碜了点,但也颇有意义,“叫什么?” 齐秋落清了清嗓子,满是正经,“我可是查了很多资料的,咳咳,大名司爵,字瑾。怎么样?”她说完一脸期盼。 司爵?傅夜七略微挑眉,单单每个字来说,她很喜欢。 瑾?她也喜欢,总算不用天天喊八爷,叫瑾儿多好? 可她刚要点头,一旁的蓝修猛地一拍桌子。 两个女人都倏然看了过去。 齐秋落拧眉,很不高兴,“你又怎么了?不比八爷好?” “好什么好?”蓝修气得眉毛直竖,“你这是咒我呢?怎么不直接取名‘死绝’?欺负我不是大陆人,不懂字里行间了还?不行,要么重新取,要么我来,实在不行,改天你找我商量商量再取。” 两个女人愣了一下。 忽然,傅夜七最先笑了。 好像蓝修说得对极了,司爵,司爵,可不是…… 可她没说出来,免得打击了秋落,只好抿了抿唇,忍着笑。 齐秋落自然也没想到这个谐音,一下尴尬,又一下不服,转头看着蓝修,本身脾气就有些辣,也不在商场上,免得端着那份精干,冲着蓝修,“你是成心来砸场子的是不是?” 蓝修比较无辜,略微挑眉,倒是不说话了。 傅夜七看了看两人,火药味有点大,只得随口建议一句:“对了,以前都是苏曜我们三个一起来,要不,今晚也叫上他?” 齐秋落本身不太喜欢苏曜,这会儿却想都没想,“叫!他最近是不是很忙?顺便出来放松一下。” 傅夜七以为话题就这么转过去了,谁料齐秋落转头看了蓝修。 “知道荣京的夜市最流行什么吗?”她精致的脸,挑着几分起伏外来人的样儿。 蓝修稳稳的坐着,摇头,“什么?” “斗酒!”齐秋落说着,从桌子底下拿了一小瓶就,“玉烧!喝过没有?” 秋落以前就是这么整苏曜的,拼酒,拼到苏曜认输,而秋落的酒量,也的确好。可是傅夜七最清楚,蓝修的酒量,那真不一般,所以,她想张口劝一劝。 可齐秋落已经爽快而自信的开了口:“今晚我就陪你一次,就抢八爷的取名权,敢么?” 蓝修成熟的脸是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倒也谦虚的一句:“可以,能把你男友叫来么?万一我喝不过你,可以拉他帮个忙不是?” 实则,机会难得,他就是要把庄岩也喝趴下。 齐秋落冷哼一声,“放心,我没那么缺德,你要喝不过,直接认输让我取名就行了!” 傅夜七坐在一旁双手捂进兜里,闭了闭眼,今晚不知道几点能回家了,想着要不要把沐寒声叫来,否则,她要是喝多了,或者回去晚了,他一定生气。 不过,她还真不用喊了,沐寒声的电话先来了。 “在哪?”他沉沉的嗓音,夜风都吹不散的清晰。 “在夜市。”她很诚实。 那边的人沉默了会儿,这才低低的一句:“跟谁?” 她看了看蓝修,如实回答。 那边的人挂了电话,她皱了皱眉,还没说让他来接呢,这下没法开口了。 可没过会儿,沐寒声竟然找过来了,不仅是他一个人,把庄岩也带了过来。 到了桌边,一句话没说,因为她旁边坐着蓝修,他没位置,却偏偏纹丝不动的立着,等着蓝修让位。 蓝修一看,不乏玩笑,“我今晚怎么是个多头?”说着,看向沐寒声,还好死不死的把手往夜七坚实搭,“得有个先来后到不是?” 沐寒声敛眉,鹰眸几不可闻的眯了一下,盯着蓝修放在她肩上的手。 “先来后到,都是懦弱之人的借口。”低沉的嗓音,却清晰无比。 傅夜七只觉得夜市的火炉都瞬间旺了,烧得她凳子底下直烫,看了沐寒声,“我让老板加个椅子……” “那这样!”蓝修开口了,满脸爽快:“赶巧了,我与齐小姐正要拼酒,沐先生不介意的话,也加入?” 多好的机会,喝趴下庄岩,给齐秋落点颜色瞧瞧;拿下沐寒声,要个要求,对以后谈判有好处,都是男人,哪怕也是拼酒,出了口的话也不带戏言。 傅夜七皱眉,她不知道沐寒声的酒量,可是知道蓝修,一般人,喝得酒精中毒都不一定把蓝修拿下,何况,沐寒声一直喝红酒,估计好不到哪儿去? “行了,咱们今晚是来聊天吃夜市……” “好。”沐寒声低醇的嗓音却把她的话压过去了。 她愣了一下,仰头看了身侧的男人,站了起来,刚靠近就闻到了沐寒声身上淡淡的酒味,略皱眉,“你喝酒了?” 沐寒声沉峻的脸一抹温柔,抬手抚了抚她的手,“你坐齐秋落边上去。” 这怎么跟要决斗似的?她拧眉,没动。 沐寒声这才勾了嘴角,一点不避讳在场那么多人,忽然啄了一下她的嘴角,“去。” 蓝修见了那个吻,嘴角一勾,呵!没小看你沐寒声! 沐寒声就坐在了傅夜七坐过的位置,夜市的桌椅大不到哪儿去,两个伟岸的男人坐在一起,肩碰着肩,却也是另一种风景。 倒是对面,庄岩一手揽了齐秋落的肩,事不关己。 可还是没逃过蓝修的眼,扫了一眼庄岩的手,低低的一句:“庄军长素来名声显赫,头一次听闻正式的女朋友,不会舍不得让她跟我拼酒吧?” 庄岩不受激,只转头看了齐秋落,“我听媳妇儿的!” 齐秋落手肘杵了他一下,他只暧昧的一哼,手臂没松。 那点小动作,谁都看见了,蓝修只扫了一眼,面无表情,只道:“拼酒的坐一块儿,你们吃你们的去!” 齐秋落这才拿下庄岩的手,为了给八爷取名,她哪能退缩?拖了椅子,和两个大男人并排而坐,顺便把旁边的桌子挪了过来。 另一边,只剩傅夜七和庄岩了。 但是几样烤串,还有一盘虾尾、田螺上来时,苏曜也正好到了。 “这么热闹?”他清俊的脸,还有几分感冒的无神,见了她,倒也温柔的一笑。 傅夜七总算松了口气,多个人,多一分缓和气氛的机会。 可事实跟她想的相反。 别看蓝修与苏曜之间有政治来往,可他和沐寒声一样,从个人因素来讲,是谁都不喜欢苏曜的。 沐寒声那双鹰眸扫过苏曜温柔而笑的脸,手里的杯子就紧了,却也不动声色。 倒是蓝修,抬头就看了苏曜,笑意不达眼底,“未来的副总理,也来这种地方?” 正好,谁能想到说这种呛话的人会在同一战线上? 苏曜好脾气的勾唇,在傅夜七身边坐下,“蓝座不知,我和夜七,以前常来。” 这话一出,沐寒声终于抬眸看向她。 傅夜七只觉得今晚是在上刑,刚才松了一口气,这会儿头皮发紧,刻意躲过了沐寒声的目光,淡淡的一笑,“他们拼酒,咱们吃东西,你去点喜欢的吧!” 好死不死,苏曜温和一句:“我喜欢的你都知道,你点了就行,不另加了。” 她只觉得脸上热乎乎的,沐寒声那犀利的目光,穿透昏暗的夜色,一丝一毫她的表情都没放过。 干脆,她坐直了,淡然下来,“你不是感冒了?点的都有辣椒,我去给你要一份清单点的。” 因为她每次来,都是喝果汁,聊聊天,很少吃东西,所以没要清淡的。 说完赶紧起身去了。 沐寒声的目光就没从她身上离开。 她去点东西了,他也起了身,低沉一句:“不是退堂,回来再续,先自罚一杯。” 说完爽快的一仰脖子,火辣辣的玉烧小瓶酒,他硬是眉头都没皱一下,放下酒杯,迈着修长双腿往她那头走。 傅夜七在点东西,忽然感觉身边多了个人,一转头,见他盯着自己。 “以前常来?”他沉闷的嗓音,情绪几不可闻。 她只得抿唇点了一下头,感觉今天一群人凑到这儿,简直是个天大的错误。 果然,沐寒声略微拧眉,嗓音越见沉郁,“就你这个身体,还敢常来这种地方糟蹋胃?” 她没说话,眉心微紧。 “瞒着奶奶来的?”他又问。 她只好点头,胡乱点了东西要返回。 可手腕被他握住了,莫名其妙的抬手拍了拍她的肩头。 那个地方,刚刚被蓝修搭过手。 这才听他低低的一句:“不是这久都没出门么?苏曜感个冒你都知道?” ……好浓的酸味! 她抬头,柔唇清浅的带了点笑意,“恋儿说的……” 点到这里,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恋儿的事,她不打算跟沐寒声说的。 但似乎已经晚了,沐寒声庆幸她没说两人时常联系,却也拧了眉。 沐恋和苏曜,哪个杆子掉下来,砸一块儿去的? 好像这个问题已经不用问了,不远处,沐恋活跃的笑声已经传来,一下子坐在了苏曜边上。 “你们好热闹,幸好我赶巧了!”沐恋笑嘻嘻的看着面前的东西,“我在荣京长这么大,很少能来这地方呢,寒声跟个黑阎王似的管着我……” 说到一半的沐恋,猛地僵住,看着从不远处走回来的男女,心底直打鼓,完了! 可是下一秒,她忽然笑哈哈的起身,走过去一把挽了她寒声的手臂,“寒声哥也来了?给七嫂嫂护航的吧?” 沐寒声没说话,只低眉扫了一眼沐恋的手,不客气的一句:“你嫂子还在,手放得不合适。” 沐恋一吐舌,小气!却笑着转手挽了她七嫂嫂! 但是下一秒,傅夜七整个人被沐寒声揽了。 沐恋哀叹一声,还是回到苏曜身边去的好! 傅夜七还在好奇,沐恋怎么会忽然到这儿来了,看了苏曜一眼,苏曜的一个温柔笑意,让她明白了。 他们俩私底下应该有联系,沐恋这姑娘的脾性她也了解,要是一直问,苏曜不可能不告诉她地址。 这下好了,一大桌子全齐了。 傅夜七却一直皱着眉,别人有吃有喝,她光低头喝饮料,还要承受沐寒声火辣辣的视线。 夜市在一个五星级商场后方,虽然是夜市,但一夜过后,这里依旧会非常整洁,也因此,商场里的商家对夜市的开放是求之不得,因为客流众多。 越到晚上,客人也多。 虾尾和田螺换了三盘,对面那三人竟然还喝得面不改色。 “媳妇,你行不行?”好一会儿,庄岩担心了。 却被蓝修一手打断,“女人也不能作弊,要代酒,必须双倍!” 齐秋落一扯嘴角,“谁说我不行了?” 只有沐寒声每一轮都不落,喝得很稳,这会儿才转头看了蓝修一眼,“谁赢了,谁提个要求,如何?” 总算张了金口,蓝修那是求之不得,“君无戏言,就这么定了!” 沐寒声说罢,目光往对面的女人看去,很显然,他赢了,提的要求与她有关。 她抿唇,看了看蓝修,有点担心。 “老板,给她加个热饮。”沐寒声目光放在她面前,体贴的一句。 老板却‘哎哟’一句,“暂时没了,我这就去商场给小姐买一份?” 傅夜七看了看沐寒声,知道他们今晚要很晚,她也不能干坐着,只好笑着起身,“老板,您忙,我自己去买,就几步路。” 从夜市去商场,要穿过商场的地下停车场绕进去,倒是一路灯光还算明亮,就停车场那儿昏暗些。 她走到停车场入口,听了会儿,放缓了脚步。 “怕还自己来?”身后猛的响起声音,她惊得转身,见了沐寒声颀长的身影,一股温暖就着他的大衣裹在了她身上。 就是酒味浓了点。 “你怎么过来了?”她淡淡的一句,继续往前,任由他拥着。 “担心你。”他倒是直接,手臂紧了紧,地下停车场阴冷,“也就是多喝两杯的事。” 她刚想说,蓝修酒量很好,就是出来玩的,何必认真?却还没张口,听到了停车场昏暗里传出几声火热的低吟。 “嗯……钦……” 听得她蓦地红了脸,想走快些,商场人流混杂,底下车场这种地方,有些人急了,也是野战的好去处。 可沐寒声拧了眉,一点没羞没臊的循声。 她没忍住,转头看了一眼,女人被狠狠抵在车头,*纠缠,“为什么这就不找我?” “最近不出差……”男人低低的嗓音。 傅夜七却蓦地心头一跳,这声音…… ------题外话------ 又晚了,感冒头昏脑涨,感激等待,一直支持的亲们!22号粉丝值奖励马上就到啦,感兴趣的也可以进订阅群,偶尔会撒个小红包 第136章 替你还情债,体检单再现(万更) 这声音分明是沐钦的,她猛地就想到了中午还见过的安玖泠和顾准之,在奶奶面前看起来不算如胶似漆也绝对恩爱的夫妻,这是在闹什么?一人一个世外桃源? 不过是他们在暗处愣神的瞬间,纠缠的两人已经从车头转战到车里。 身子被裹得紧了点,揽着往前,她还桎梏了两步。 沐寒声低眉,幽沉的嗓音几不可闻,“看这么久了,不怕长针眼?” “谁看了?”抬眸瞪了他,干脆快步往前走了。 后边的沐寒声淡然勾唇,稍瞬即逝,对不远处的几许低吟充耳不闻,却是沉脸若有所思。 从夜市走进商场,瞬间换个天地,踩得寸土寸金,夜里也明如白昼。 “上次言舒给我的热饮在哪买的?”她扫了一圈,如此奢华的地方,总该能在找到,顺便多转转,让他醒会儿酒。 牵了她的手,沐寒声是熟门熟路左拐右绕,路过几个奢侈品店,扫一眼还偶尔能见拥堵的人群,指不定里边被堵了某个明星。 好容易人群松快了。 “这么熟?”她略微侧首,低婉一句,“带多少人来逛过?” 沐寒声低眉,“自己的地盘。” ……当她没问。 一想也是,别以为那是夜市,却被誉为‘暗夜天堂’,管理有序,消费不亚于四星酒店,更贵在那分爽快,而这商场后方几条街,眺目便是璀璨的荣京地标——御宴庭,这么好的地界,哪能逃出沐寒声的眼? 也难怪,他刚刚那么轻易就能找到她。 “你一早就知道?”冷不丁,男人在身侧低眉问,娴熟的给她点上热饮。 她淡然,装作没听懂。 “沐钦近日精神不佳,你早猜到了?”沐寒声没罢休,了解她的性子,沐钦和安玖泠生个儿子想干什么谁都知道,若真危害到沐家和睦,扰的奶奶,她这个拥有族钻的孙媳妇早有准备,不可能不关心。 她接过热饮,在手心捂着。 “没有。”这是实话,“沐钦最近酗酒严重,满是疲惫,不该是被你的公务压的,我哪有空琢磨他?”她淡淡的一句。 但妻子怀孕期间,男人偷腥的事太多了,大概,沐钦也没逃了。 沐寒声挑眉,不置可否,一手拥了她往外走,也不忘低低的一句:“这事,你若是没把握,就放着,兴许沐钦也就一时歧途。” 看了他一眼,她略微蹙眉,“男人都这样么?” “我不是。”沐寒声很直接,拥着她的手臂紧了些,一句:“只要不扰得奶奶烦心,他们自己的感情问题,让他们夫妻自己处理。” 这话没有错,人家的感情问题,没法插手,可安玖泠那头还有个顾准之不说,肚子里还有个孩子,谁又知道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当初安玖泠嫁到沐家,是沐钦千挑万选的,大概那时候沐煌和安家有合作,安家的力量对沐钦来说也是一注稳心剂,可惜,他们刚结婚没多久,安家的合作案就被沐寒声给踢了,导致安玖泠在两头都不讨好,难怪那样的左右艰难,让安玖瓷都心疼她这个表姐。 莫名的叹了口气,想得多了,累。 一出商场的门,一阵风灌来,她瑟缩了一下。 沐寒声将她藏进了大衣底下,低眉之际,也忽然问了一句,“蓝修和齐秋落,拼的什么?” 她愣了一下,一时想不出别的理由,只能实话实说:“给八爷取名的权利。” “八爷?”沐寒声重复了一遍,一丝纳闷。 傅夜七抿唇,“八爷一直没有大名,秋落取了个司爵,蓝修不愿,争着呢!” 没想到沐寒声却是低低的一句:“八爷,不是挺有气势,和蓝修挺符。” 这分明就是在侧面嘲讽。 她也不说话,缓步往前走。 未几,听沐寒声竟然还没从这个话题略过去,道:“‘司’字不错,有字么?” “瑾。”她淡淡的,蓝修没有反对,这个该是定了。 沐寒声斟酌了会儿,点头,不说话了。 她抬头看了他几次,虽然她很想知道,如果让他取,会取什么? 说来,沐寒声最近对她好得无话可说,可孩子是她唯一的珍视,在没有绝对安心之前,她都有顾忌,不想让孩子面世。 “蓝修酒量很好,你要是喝不了,就缓下。”她转了话题劝了一句。 沐寒声却只是略微勾唇,哪有一点喝不了酒的样子? 也听他莫名一句:“他若赢了,你说,会跟我提什么?” 傅夜七摇头,懒得猜。 回到夜市里,几个人竟然将桌椅拼了个豪华场面,喝空的酒瓶子和新酒码得齐齐摆放,位置也调整了,唯独蓝修夹在中间,左一个沐恋,右一个秋落,最边上才是苏曜和庄岩。 沐寒声和傅夜七便坐在了对面,她的手依旧被握在他手心里。 她以为,刚刚的话题都过了,关于八爷的名字,沐寒声什么都没有多说,可刚坐下,却听他对着秋落蓦然一句:“齐小姐和蓝先生,很早就认识?” 齐秋落喝得脸颊微红,不知道沐寒声为什么这么问,脑子一热,没多想就没好气的回了一句:“谁跟他认识?要不是夜七,谁知道他哪个马路牙子?” 这话才是齐秋落真正的辣性子,弄得庄岩又好笑又无奈。 可这一来一回的问答,傅夜七蓦地蹙了眉。 果然,沐寒声英眉微动,修长指节漫不经心的磨着杯沿,嘴角几不可闻的扬起弧度,“那可奇了,两人不熟识,怎么想起给蓝先生的儿子取名了?”还看似如此吃力不讨好,都快吵上了。 除非孩子还和谁有关系,而那个谁,与齐秋落关系匪浅,让她宁愿受气都要争个取名权。 倏尔,齐秋落一双眼略微醉意的转着,心底低咒,好你个沐寒声!喝了那么多,竟然依旧睿明,不动声色的随时挖坑,她在商场也精明,竟然就往里跳了! 傅夜七手心紧了紧,低眉抿了一口热饮,抬眸,清绝淡然,“秋落喝多了吧?喝不过蓝修,连友情都不认了?” 很显然,她的意思,齐秋落醉了,说话不算数,她与蓝修也早就认识,只是今晚两人闹别扭了。 可庄岩好死不死的一句:“嫂子,你这可不够意思了,哪有把我媳妇尽往别人面前推的?我认识秋落这么多年,可没听她提过蓝先生。” 捏着热饮,傅夜七褐眸瞪了庄岩,不说话你能憋死? “那说明你还未能完全获取秋落芳心。”她低眉,淡然一句,咬死了不让沐寒声追究下去。 苏曜和沐恋一直在旁边安静的坐着。 沐恋一直淡笑着,她就是来听别人聊天、拼酒,又可以跟苏曜坐在一起,颇为满足!只盼着他们多喝会儿。 只是苏曜还没有从刚刚那个话题转过来,齐秋落对谁情深意重,他最清楚,如果孩子的取名权有猫腻,他似乎能够猜到孩子的身世,可这事,夜七竟从未与他提起。 眼底不禁一丝说不出的消落。 蓝修没有喝醉,从沐寒声问那句话开始,他就警觉的眯了眼,手里的酒杯半天没有再举起。 这会儿,他终于爽朗的一笑,“看不出,沐先生酒量不错,我与齐小姐这一拼算是我赢了,接下来,你我见个高下?” 沐寒声幽邃的眸子素来那么沉然,看似漫不经心,却把一切收在眼底,刚才的问题,他不问了。 对着蓝修的话,他凌然勾了薄唇,倒也谦虚的一句:“若是蓝先生赢了,要求可否不超过三个?” 听听这话,人家蓝修当前只说了提一个要求,他竟然一开口就给了人家三个要求的机会,这是明里谦虚,暗里藏箭,谁胜谁负,他心有定数。 众人都颚愣的看了他。 蓝修也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自也觉得自己不会输,“可以,我还可以提前让你听听三个要求,听不?” 沐寒声略微颔首,示意他说来听听。 众人都看着蓝修。 斟酌片刻,蓝修浅浅的笑着,也不避讳在场的人,道:“简单,第一,把婚离干净了,我好把夜七娶回家宠着,不能再让她跟着你受苦;第二,关于条款,你让一步,我让十年,再与你做个交易,保你不亏;第三,本座自恃功底不浅,却很很好奇,你到底是谁?” 说完,蓝修终于将手一摊,这些,对沐寒声来说,都是轻而易举之事。 一桌人都安静着,唯独蓝修和苏曜的目光最热,沐寒声是什么人,他们俩是最想知道的。 可沐寒声鹰眸微敛,稳稳的坐着,抬首,总算几不可闻的扬了一抹弧度,却是沉声笃定的一句:“如此说来,今晚无论如何,你是赢不了了。” 因为那三条,他一条都做不到,尤其第一条。 两个男人一左一右对视,哪怕只是简单的来往两句,桌上的气氛已然变得凝重。 蓝修却爽朗一笑,“本座没遇过对手。” 沐寒声勾唇,提了一杯酒,纵横捭搁沉淀下的气魄,薄唇微动,“那是因为蓝先生没遇到沐某。” 所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蓝修信,但也自信。 一杯酒,两人都面不改色的喝下去了。 沐寒声拿了一旁的玉烧小瓶,不疾不徐的给自己满上,继而掸掉杯沿一点酒液,不过一个动作,那修长的指节,说不出的儒雅。 也是这个动作,让傅夜七回过神,这是夜市,他却依旧矜贵,一瞬只觉得也是都变得奢华了。 “沐先生的要求,能够说来听听?”蓝修见他满了,开口一句,也给自己满上。 沐寒声眉动,“见了胜负,你自然就知道了。” 呵!蓝修粗粝的英峻,眉头一挑,虽然是对手,还就喜欢沐寒声身上这种魄力,若不是对手而是兄弟,多好! 想罢,他双手往后一摆,将大衣衣摆一抛,“干喝酒没意思,大陆有没有什么有趣的游戏,猜拳或是别的?” 沐寒声倒是慷慨,“第一岛的人性子爽快,这样的游戏该是不少,提一个?” 人都说客随主便,沐寒声却是淡淡的一句:“主随客意。” 傅夜七几不可闻的蹙眉,别看沐寒声处处让着蓝修,十足的主方慷慨,可这也是变着法儿凌压蓝修的势气。 需要让的,便是弱者。 她看向蓝修,清绝的脸,几分歉意,毕竟沐寒声是她招来的。 蓝修却只淡然一笑,大丈夫能屈能伸,这算什么?最后能真提个要求,那才要紧! 她只得抿了唇。 “担心他?”耳边忽然想起沐寒声几不可闻的声音。 一转头,他却自顾满上酒,好似根本没开过口,这会儿却也转首看了她。 她才知道自己没听错,看了蓝修一眼,回眸,“人家回去还有儿子要带,你别把人灌坏了。” 男人勾唇,“依你的!” 一杯接一杯的下肚,可傅夜七也发现了,沐寒声除了酒什么都没碰,别人怎么也袖口碰了油,他却坐相优雅,指尖都干净极了,可见他几乎本来这种地方,哪怕来了,那抹矜贵依旧不被扰。 沐恋不知何时犯困了,一手挽着苏曜,脑袋几不可闻倚在了人家肩上。 傅夜七见了,看了沐寒声一眼,以为他只顾着和蓝修喝酒。 没想,下一秒,他却忽然从内兜掏出一张卡递到沐恋面前,低低的一句:“不是说想买衣服?” 沐恋本来眯着眼,一见了金卡,忽的睁开,愣了会儿神,才眨了眨眼,“给我的?” 男人点头,“半小时后回来。” 沐恋赶紧把卡接了过来,满眼的星星,转头,“苏先生能陪我去吗?” 沐寒声却开口了:“庄子都有女朋友了,趁着买点东西去?刷我的,最低折,夜七眼光好,给你们提些建议。” 庄岩拥着略微醉意的的齐秋落,低低的说着什么,忽然被点名,抬头,这才明白过来,这是让陪沐恋去。 知道大哥不喜欢苏曜,谁靠近沐恋都行,苏曜绝对是不行的,所以庄岩当然是爽快的点头,拥着秋落陪同。 傅夜七却一脸淡然,他的安排,她都明白,这是要和蓝修单独谈谈。 沐寒声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也终于安排妥当,桌边只剩两个人了,这才转眸看了蓝修。 “蓝先生能开口就提第一个要求,至少说明,对夜七情深意重,那些年的照顾,沐某谢过!”说着,他爽快的干了一杯。 第一岛什么条件,沐寒声不是不清楚,如果她受过了牢狱之灾,无异于人间地狱,她所需要的照顾不是举手之易,若不是蓝修,他知道自己娶不到这样的妻子。 这忽然转回去的话题,让蓝修略微拧眉,却淡然受着,“丫头是我的命根子,对她好,才是天理。” 命根?沐寒声神思微沉,“你们相识很早?” 蓝修略微仰头,舒了一口气满是酒精味,悠悠回忆片刻,道:“她十三岁流落到第一岛,那时我二十,正是放浪不羁的年纪,若不是她,一定没有今天的蓝修。” 沐寒声并不打搅,他知道,他们之间定有故事。 蓝修略微皱眉,淡淡的疼痛,“第一岛被多方虎视眈眈,沐先生应该清楚。当年是夜七替我喝下埋了‘噬华’的酒,她宁愿再次割腕,都绝不让我碰。 下药的人见计失败,恼羞成怒,她却像只猫,药物作用,神智有失,阴差阳错夺了邻国贵族公子的命,因此,被辗转两地牢狱三年,受尽折磨,我费尽力气才终究将她留在身边,发誓闭关十年历练蓝军,一切只为了日后绝不让她受委屈,可惜……” 蓝修苦笑一下,“十年归来,你竟然抢了我一步!” 沐寒声一直认真的听着,想象她当年受了什么样的苦。 被黎曼下药那一晚,她是不是想起了当年,才会用簪子刺他,一脸惊恐的以为自己杀了人? 许久,两人不说话。 却是蓝修忽然红了眼,“你知道我这么多年,为什么不把她抢走么?” 自顾的一笑,道:“因为她不准。她说,第一岛要长久,必须有她在大陆,在杜峥平身边,如果她跟我在一起,两地连个平衡的筹码都没有,我拿什么赢?她很瘦,很柔,可面对大局,那样的魄力,令男人汗颜。” 甚至,蓝修都觉得自己配她不够,仔细的呵护着,如亲妹一般,就已经是荣幸。 对此,沐寒声终于低低的一句:“若没有你,也没有今天的夜七,她聪慧,但那样的沉稳,必定受了你的影响。” 这算是对蓝修的肯定,也算是对他的感激。 蓝修清浅的笑,闭着眼连干了两杯,终于长长松了口气,闭了闭眼,抬头看过去,笑,“你喝醉了?” 不然如此说话。 沐寒声淡然勾唇,一杯也没落下的喝了。 “她说得没错,可即便没有那层权衡,这世上能拥有她的,只有我,她身边有杜峥平、有苏曜,你摆平不了。”良久,沐寒声低低的一句。 这让蓝修又一次安静的看了他,“你到底是谁……这儿没人,偷偷告诉我?” 显然,蓝修有点喝高了。 沐寒声却依旧稳稳的坐着,最后一句:“关于要求,可以给你第二条的一半,我让你半步,编排十万军入第一岛,维持两边平衡,也算感激你曾经对她的照顾。至于你让十年还是五年,无所谓。” 蓝修眯起眼,深邃的眼底满是探究,如此轻易? 两地要平,军队是关键,编军入第一岛,一来表示大陆的友好,二来震慑周边。可蓝修清楚那就是大陆的眼线,监督第一岛去了,沐寒声减了一半的人,算是让他松口气。 “你真有这权利?”蓝修眯眼,还是不信。 沐寒声鹰眸往不远处扫了一眼,苏要和庄岩回来了。 低眉,他才淡淡的一句:“你会知道的。” 庄岩和苏曜已经到了跟前。 庄岩笑着,“蓝先生不行了?” 蓝修不说话,没有全醉,但一看沐寒声面不改色,就不必喝下去了,今晚也没白喝。 沐寒声也放了杯子,看了苏曜一眼,原本他不想说话,低眉之际,还是问了一句:“夜七劝过你么?” 这话,大概谁也没听懂。 可苏曜听懂了,夜七曾经劝他,不要只想着往高处走了,部长的位置足够了,靠杜峥平太近不一定都是好处。 清绝的脸,苏曜眉间淡淡的温和,“我知道夜七的担心,但我有自信。” 对此,沐寒声淡淡的扯唇,自信? 连一个女人,都看得比你长远,你哪来的自信? “既然她劝过你,表明她还把你当朋友。”她的朋友,到最后若是会给她带去烦忧,他就不得不善意提醒,“往高处爬,无可厚非,但杜峥平温中精锐的性子,你该了解,旁枝末节,能少就绝不多添。” 苏曜不说话,温和的脸,很稳。 “我知道你想干什么,欲速则不达,揽了再多权势,不够量力,最后先压死的,是你自己。”沐寒声看了苏曜,这是最后一句。 此后多一句,他都没再说。 苏曜想的,无非就是将他沐寒声压下去,可他太天真,以为沐寒声是拥有无尚权势而不倒,却相反,沐寒声之所以强,是因为他自身霸势,那些权势才会蜂拥不散。 蓝修略微低眉,沐寒声的话,虽然没有点名,可苏曜和他有交易,他都听得懂,低眉沉思。 庄岩今晚很少说话,因为有大哥在,该说的,都轮不到他,何况他是军人,身份特别,也才会每次出来都一副风流,因为没得可谈,这会儿才对着苏曜一句:“作为一军之在,杜总的处事性子,我深有体会。” …… 傅夜七回来时,一言不发,略微忸怩。 只有沐恋笑嘻嘻的。 “寒声哥,我就买了一套衣服,给七嫂嫂两套呢!够意思吧?”说完,沐恋才看了看他们,“你们玩什么游戏呢,比赛谁更冰山脸?” 没人搭理,无趣! 出去溜了一圈,齐秋落也醒了大半,看了看蓝修,又看了看沐寒声,忽然不客气啐了蓝修一口:“也不过如此!今晚不算,反正你也没赢,取名权再说。” 也是这时,沐寒声忽然低低的一句:“既然是我赢了,不该归我么?” 额!齐秋落一愣,“你又没跟我们打赌!” “这话就不全了,不打赌,我陪着你俩喝一晚上?”沐寒声平波无痕的一句。 她抿了抿唇,靠!果然最精不过沐寒声,她跟蓝修鹬蚌相争,你丫来个渔翁得利,一伸手就捞走了? “不行,还是我来吧!”最后是傅夜七开了口。 这事谁掺和都行,沐寒声一进来,她就担心,孩子取了名就该上户口,沐寒声不知道还会不会插手。 她也不知道自己担心什么,反正不太愿意让他这么早知道这些事。 “信不过我?”沐寒声转眸看着她。 她抿了抿唇,“你那么忙,就不要为这些小事……” “不忙。”沐寒声低低的一句,弄得她一句也说不下去。 这偶然凑起来的夜市一聚,总算散了。 好像谁都有收获,沐寒声捞了个取名权;庄岩可以带齐秋落回自己住处,因为近;蓝修得了沐寒声口头承诺;沐恋买了心仪的裙子;苏曜得了一个最好的建议。 似乎,只有最先发起夜市一行的傅夜七落得满心沉重,所以一路上,她都没有说话。 沐寒声几次看了她,又因为后座的沐恋,一直没开口。 回到玫瑰园都已经凌晨了,刚进了卧室,沐寒声总算看了她手里的袋子,“沐恋说你买了两套?” 这让傅夜七猛地将袋子往身后藏,柔唇微抿,“就一点小东西……很晚了,睡吧!” 沐寒声满身酒气,也不跟她争,先把衣服脱了,那种地方,他的确从来不去,今晚若不是蓝修在,他必定揽了她就走。 见他这么轻易罢休了,她才转头,“你要不要吃点东西?” 夜市里的东西,他一口都没碰,喝了一肚子酒,必定不好受。 他也不客气,却也低低的一句:“这一回,好像轮到我吐了。” 啊? 傅夜七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这一路可都平静安然,面不改色,哪里有喝多了的样子? 可沐寒声的确不舒服,只是习惯了一切都藏得滴水不漏。 所以,她没反应过来,他已然脱了外套,进了卫生间,反手就把门锁了。 傅夜七在门外愣了会儿,抬手之际,没有敲下去,拧眉转身下了楼,别人都睡了,她只能自己去厨房看看有没有吃的。 他们回来时,洛敏最爱做糕子,应该有留。 但找了会儿,没找见。 “哐!”身后蓦地传来响声。 她惊了一下,从冰箱门边转过脸,见了同样颚愣的沐钦,猛地就想到了在地下停车场的事,可她掩饰了一切情绪,只淡淡一笑,“你也饿了?” 沐钦没想到这里会有人,醉意满满的脸上纯纯的笑了一下,看着她,摇头,“弟妹回来这么晚?” 她抿了抿唇,“朋友聚了一下,寒声喝多了,想给他找点吃的。” 说着,她转回头继续找了找。 却是关门一回头的瞬间,沐钦竟然已经站在了身侧。 “如果不是奶奶偏心,当初娶你的,就是我!”莫名其妙的一句,很近的距离,紧紧盯着她。 有那么一秒,傅夜七生生愣住,看着沐钦,酗酒,阴郁,少语,但起初那两年,但凡见了面,他一定会挖苦她几句搭上话。 拧了眉,她纵酒淡然一句:“大哥,你喝多了,大嫂不在么?顺便让她也给你弄点夜宵吧。” 沐钦狭长的眼眯着,忽而笑,“你不用紧张……” 傅夜七挑目,沐寒声已经立在门口,她才从冰箱边推开,“大哥喝多了,能把他扶回去?” 沐寒声峻脸微沉,什么都没说,只是牵了她就上楼,夜宵也不吃了。 沐钦在餐厅门口立了许久,莫名的笑,最后又取了一瓶酒,肚子坐在餐桌边。 回到卧室,傅夜七一眼就见了床上的东西,急匆匆的走过去,不悦的扫了沐寒声一眼,“干什么乱动我东西?” 男人浅浅的勾唇,倚在门边,“不是给我用的么?” 说完才缓步稳健的走了过去。 她一把将床上那两套令人脸红的情趣内衣一把捏在手里,转头瞪了他,“你都三十五了,臊不臊?” 沐寒声依旧那副深沉却温柔的弧度,“得跟上年轻人的步调不是?” 反正卧室门一关,谁规定三十五不能浪漫? 她贝齿微咬,耳根子发红,侧身要从他面前走开。 却是他脚步一移,也低低的一句:“沐钦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就是他喝多了。”她淡淡的一句。 “喝多了就找你?”沐寒声低醇,显而易见的狐疑,“问你晚上的事了?” 她抬眸,晚上……停车场的事? “没有” 男人这才挑眉,倒也是这一来一往的,那套衣服又到了他手里。 傅夜七一愣。 他却幽幽一句:“沐恋这丫头没学点好,挑得东西,还……凑合,人家一片心意,你不穿上试试?” 她狠狠瞪了他,“要穿你穿去!” 转身从衣柜拿了浴袍,去了浴室。 只不过她刚进去没一会儿,某人一拧就把浴室的门拧开了,伟岸的身形一侧就进来了。 “太晚了,抓紧时间洗浴,看着我干什么?”他一脸冷峻,还淡淡的一句。 傅夜七拧眉,“你今晚真是喝多了。” 沐寒声反手将门锁上,很清晰的一句:“不多,至少脑子很清醒。” 她刚把衣服脱了,这会儿只用浴巾捂着,也不跟他犟,“你先出去,我两分钟就好。” “我也两分钟,合一起省时间。”他理直气壮,立在门边,正解着皮带。 闭了闭眼,傅夜七转过身,又把自己的衣服拿了过来,不是她矫情,彼此也不是没见过,但一起洗澡这种事,却无比别扭。 可她刚拿了衣服,却被人从后边抱住。 不松不紧,就是纹丝不动,让她挣脱不了。 “沐寒声……” “还会疼么?”他忽然一手握了她的手腕,温热的拇指略微摩挲着那道疤。 愣了一下,她垂眼,却微微蹙了柔眉。 蓝修都跟他说什么了? 好一会儿,她才极其淡然的一句:“没感觉,都是过去的事,我何必去想?” 若真如此,她又何必对傅天成耿耿于怀?她受的那些苦,归根是傅天成造成的。 至于这些,他也不忍跟她提,只是低低的一句:“你受的苦,我也有责任。” 因为他,奶奶才晚了回来的行程,才会没能接上被傅家赶出来的她。 她一脸不明,转过身盯着他。 沐寒声却不说了,薄唇略微勾起,“明明不可能跟了蓝修,还想搪塞我?” 这可都是蓝修所说,假不了。 对此,傅夜七也不否认,却一仰脸,“那又如何?我不跟蓝修,还一定就跟你了?” 男人低眉,温柔的笑,“看来这生米还不够熟。” “你干什么?”她见他抬手。 话音刚落,头顶的花洒就落了水,浇得她低头躲避,却躲不过他的宽阔胸怀。 只听头顶他笃沉一句:“鸳鸯浴。” 傅夜七眼都睁不开,三下五除二被他躲了唯一的遮羞物,低咒着,他今晚果真是喝多了,还喝得神经不对劲。 看着她紧皱眉,闭眼躲着水流,沐寒声却始终都眸色纯粹,低眉之余,只剩温柔。 薄唇覆压,轻柔仔细,迟来的安抚,几许水花打透彼此唇畔,他浅尝辄止。 太晚了,他只是喜欢跟她这样的温馨,不可能真的折磨她,哪怕热浪翻涌,他都忍了。 就像他回来的第一晚,全程,她都没有动手,也没睁眼,直到被他抱着上床,她却才真正松了口气。 睁眼见了他幽暗的目光打在脸上,若有所思。 “你跟蓝修,到底谈什么了?”她终于一句,知道他一向深沉,但今晚,那种情绪,透着淡淡的心疼一点没掩藏。 沐寒声几许眉动,为她掖好被角,躺下,满不在乎,“应了他一个要求。” 可明明是他赢了拼酒。 “为你才应的。”未几,他低醇一句,又不乏讨巧,“有奖赏否?” 她抿唇,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不与他搭话了,可心底淡淡的温热,知道他不是说着玩。 越是如此,这是越让她与他牵扯不清,全是她欠他的。 “沐寒声?”好一会儿,她忽然开口,转过身,略微仰脸。 男人眯着星眸,“嗯”了一句,把她往回揽了揽。 “你是故意的?”她微微蹙眉。 “我在还债。”男人也低低的一句,继而睁眼,不乏意见的一句:“你情债也不少。上次卫子谦,现在蓝修,是不是还有苏曜?” 什么? 她略微不解,早已把卫子谦忘在一边。 “你跟卫子谦说什么了?”她拧眉,忽然没了睡衣,他在背后做了什么,她总是后知后觉。 男人淡淡的勾唇,答非所问,“否则,他最近怎么没找你?” “你怎么不去当守门员?”把有的、没的人都挡住。 她也不是生气,就是有人在背后做事她没感觉,这滋味不太好受。 沐寒声低低的笑,火热的盯着她,“我倾向于当射手。” 愣了一下,她才蓦地抬腿,差点要了他的命。 幸好他躲得及时,转而笑得鹰眸星星点点,“又想歪了?” 不搭话,只想转身,他却一把将她逼到坚实的胸口,原本是困了,这会儿却清醒得很。 一手托了她的下巴,峻脸不乏认真,“我没有玩笑,不过对与苏曜,这债,我就不还了,识趣的,他自己退。” 她已经闭了眼,不说话。 沐寒声低低的笑,笑意却随着目光的温度上升,越来越浅,也越来越柔,这样一张瓷雕玉砌的脸,无法想象,当初如何在两地的牢狱辗转,受尽折磨? 温热的呼吸靠近,裹挟一抹熟悉的檀香。 他阖眸,心底微疼,疼他错失了她的那些年,眉眼越发缠绵,气息在她耳际缓缓游走。 “七七。”缱绻的低醇。 却陡然,她拧了眉,“你刚叫我什么?” 原本的绕指柔,被她这猛然的质问打断,英挺的鼻尖还抵着她的额头,猛的也想到了她被下药的那一晚。 他从未喊过,只是情深不自抑,只好低低的一句:“怎么了?” 她没说话,只是仰脸盯着他。 知道她那晚用簪子刺了她,但一直以为她是自己挺过来的,他当解药,这事一个字都没跟她提过。 又一件他做了,却没让她察觉的事,本来不是什么大事,可都凑到一起,一想到他背后不知道查了她多少事,心里就沉甸甸的,八爷成了一个小炸弹,随时可能被沐寒声点爆。 想到这里,她不说话了。 “夜七?”沐寒声蹙眉,最怕她一言不发,也不让她转过身去,还特意换了称呼。 “困了。”她淡淡的一句。 无奈,沐寒声拥了她,“睡吧!” 玫瑰园的早晨,阳光极好。 一大早,傅夜七悄无声息的起床,已经在后院陪老太太下棋了。 沐寒声在卧室找了一圈,立在窗边才见了她,倒是柔了神色,听到一旁电话震动,才沾身回去。 “……今天不去……我给你传真。”他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出了卧室往书房走,从抽屉里拿了资料,走到传真机边上。 沐恋一早就穿上了新买的裙子,笑嘻嘻的上楼还卡来了,在卧室门口扫了一圈没见着,这才听到了书房里的声音,转而走了过去。 “寒声哥?”她笑眯眯的一句,见他在打电话,只好自己往里走,站在办公桌边等着。 低眉之际,见了拉开的抽屉,一叠子医用体检报告,也没多想就拿了出来,低眉看着。 不多会儿却纳闷的蹙眉。 她是学医的,对于这样的体检报告,虽然一眼不至于看透,仔细一看,上边是什么,一清二楚。 抬头看着那头的男人。 沐寒声挂了电话,修长的双腿往窗户边走,只扫了一眼她放在桌上的卡,记起是昨晚给了她的,这会儿只看着后院的祖孙媳妇俩。 “寒声哥……”沐恋见他不理,也没走,略小心的一句:“这体检报告,是大嫂的?”因为只有大嫂生过孩子。 第137章 奶奶想看那个小孩 沐恋这忽然的问话,让沐寒声幽幽的转过头,一时没说话,过了两秒,才沉声一句:“为什么这么问?” 沐恋刚要把手里的体检报告扬起来,却猛然听到了后院的惊呼。 沐寒声英眉一凛,倏然扭头往窗外看。 祖孙媳妇俩的棋桌边,一团忙乱,尤其洛敏手里的托盘空了,热乎乎的茶杯落在地上。 “哎唷!”老太太满脸紧张,棋子一扔握了她的手,“烫着没有?” 傅夜七拧了眉,春日早晨手背冰凉,那热乎乎的茶一到手背上就是冰火交加,说不出的难受,却也摇了摇头,“没事,奶奶,是我自己不小心!” 洛敏在一旁满脸自责,拧眉,“少夫人……” “没事,敏姨!”她又是勉强的一笑,甩了甩手。 谁也忘了这团忙乱是怎么来的了,老太太忙着聚精会神的下棋,洛敏来时也就看了棋盘一眼,刚要把杯子端到桌上,傅夜七一个喷嚏,抬手捂鼻,一不经意的打翻了茶盏,热茶落地,连棋盘都乱了。 沐寒声根本来不及和沐恋说上半句话,步伐凌然的出了卧室。 一进后院,峻脸微沉,满是焦急。 “烫着了?”握了她的手,鹰眸微冷,看了洛敏一眼,哪怕她是几十年的老管家,这种低级过失就是不应该。 洛敏的自责更重,低了头站在一边,有些委屈。 被沐寒声拥着往家里走的时候,傅夜七是伸手拍了拍洛敏,轻柔的一笑,“没事,敏姨!” 洛敏勉强给了个表情,比哭还难看。 老太太看着小两口进了别墅,这才看了洛敏,虽然也心疼这个跟了自己几十年的管家,但也心疼孙媳妇,只得轻轻一句:“下次小心些,怎么就打翻了?” 洛敏低头,“是洛敏不周!” 陆婉华摆了摆手,从桌边起身,拍了拍洛敏的肩,“别往心上去,小七心善不会怪你,寒声那是护妻心切!” 洛敏点了点头,搀了老太太的胳膊往里走。 客厅里,沐寒声仔细的给她手背上药,一直拧着眉,峻脸微愣。 傅夜七褐眸微抬,看了他,低婉一句:“你不该怪敏姨,是我自己不小心,敏姨伺候人这么多年,哪还能出差错?” 沐寒声不说话,只抬眸看了她,“凉就别去后院,奶奶喜欢下棋就在屋里下。” 他自然听见了她之前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傅夜七落了表情,“哦”了一句,转而低低的一句:“你不是有事要去忙?” 男人沉默了会儿,沐恋正好从楼上下来,他才看了一眼,低低的一句:“再说,我得先给蓝修的儿子取个名不是?” 这让她几不可闻的蹙了一下眉,“又不着急,你把事情揽过来了,总得给人家取个好名,好好想想。” 沐寒声略微勾唇,“当我儿子来取,这心意够不够?” 虽说是不经意的一句,可她眉心微紧,才勉强的一笑,“够……” “谁儿子?”老太太刚从后院进了,就听了个尾音,一脸兴奋,盯着孙媳妇的肚子看。 每一次提到孩子,老太太都如此兴奋,这让傅夜七心底有些不忍。 “一个朋友。”她最终这样一句。 老太太笑意落了落,还是看了沐寒声,“你给人家取名?” 沐寒声点头。 老太太便笑呵呵的要求:“奶奶也喜欢孩子,哪天你们小伙伴聚聚,我瞧瞧谁家孩子,还能请动你给取名?” 不过是一两句的聊天,硬是让傅夜七觉得沉甸甸的。 沐恋从楼上下来,看了看客厅里的人,两秒后才笑嘻嘻的走过去,“你们在聊什么?” 老太太看了沐恋,不乏欣慰,“上班去?” 沐恋笑得灿烂,别看昨晚睡得早,依旧精神头十足,认真的一句:“不上班就没有钱自由恋爱呀!” 最近三句不离自由恋爱,生怕老太太指婚成了习惯,把她的也定了。 说完这一句,沐恋才看向那头的女子,“七嫂嫂,我想跟你说个悄悄话,行不行?” 老太太挑眉,知道她们俩感情好,居然还当中要求要说悄悄话的份了? 倒是沐寒声几不可闻的沉眉,想起了昨晚沐恋与苏曜的一对。 傅夜七点了头,淡笑着起身。 沐寒声送她到门口,将自己的大衣裹到她身上,看着两人出门。 离得别墅大门远了,绕过前院的三角梅花棚,傅夜七才转头看了沐恋,淡淡的一笑,“你是不是要跟我说苏曜的事?” 意外的,沐恋却摇了摇头,仔细盯着她七嫂嫂的脸看了一会儿,这才略微谨慎的猜测,“七嫂嫂,我在寒声的书房,看到了你的体检单。” 傅夜七听到‘体检单’三个字,并没有过分的惊讶,甚至褐眸一方平定,柔眉舒缓,“是么?” 寒声哥急匆匆的下楼之后,沐恋又看了一遍别的单子,她知道七嫂嫂胸前右边少一根肋骨,一对就对上了。 傅夜七并不急着往下问,她知道沐寒声的书房放着她的体检单,就在抽屉里,本以为他会忽略过去,结果被沐恋不小心提出来了。 不听沐恋说了,反倒是她淡笑一句:“你看出什么了?” 沐恋皱眉,看着她的笑,“七嫂嫂,你不会真的……生过宝宝了?” “我要是说没有,你信?”她淡淡的一句。 沐恋摇头,“我相信自己的专业能力。” 末了,不听七嫂嫂说话,沐恋才想起了什么,惊愕的眨了眨眼,“不会……之前奶奶说七嫂嫂流产,根本没有?” 如果沐恋没有记错,那时候寒声哥躺在床上,七嫂嫂却消失了,“你生宝宝去了?!” 傅夜七依旧抿着柔唇,任由她说着。 沐恋越猜越兴奋,“难道,昨晚他们打赌要给取名的,根本就是七嫂嫂的宝宝?” 傅夜七总算点了一下头,“你都没猜错。” 可是沐恋依旧拧着眉,盯着她良久,“可是七嫂嫂为什么一直不说?” 寒声哥和奶奶都一定非常渴望有个孩子的……蓦地,她看向面前的女人,“宝宝……不是寒声哥的?所以你不敢告诉奶奶?” 不论寒声哥还是奶奶,如果知道宝宝不是沐家的,一定会怒火冲天,指不定奶奶一口气就上不来了,沐恋想着,眉头拧得死紧。 傅夜七本来是想,沐恋单纯,把她的顾忌说一说,让她把这件事留在心里,等合适了,她自己再说,没想到她自己猜了个半边天,也就顺了一句:“你能不跟别人提么?” 沐恋犹豫了会儿,咕哝着,“我还想,帮你保留这个秘密,好让哪天给寒声哥大惊喜,但是要你帮我追苏曜的……这下没戏了。” 这一次傅夜七拧了眉,追苏曜? “恋恋,你这是刚遇到苏曜,觉得他不错,万一以后还有更优秀、更适合的男人呢?”她试图劝解。 沐恋太单纯,怎么看,都不和苏曜搭配。 沐恋却一撅嘴,“七嫂嫂怎么也开始这样了?”说着抱了她的手臂,摇了摇,“七嫂嫂,苏曜多优秀你最清楚了,再说了,我相信自己的眼光!你要是不帮我,可不许使坏哦!” 她低眉,看了沐恋一会儿,又被摇了摇手臂,只好一句:“行,我不告诉你寒声哥,但是哪天你要是受了委屈,一定告诉我。” 至少早点全身而退。 沐恋笑嘻嘻的点头,顺便说了一句:“我那天能偷偷去看看小宝宝吗?” 她无奈,“不用,偷偷的,奶奶说想看看八爷,哪天得让蓝修抱回来看看。” 说到这里,沐恋不免一丝遗憾,“七嫂嫂,其实,寒声他很爱你的,可惜他那时候没反过劲儿来,结果让蓝修抢先了……你以后,不会就不是我七嫂嫂了吧?” 孩子都是蓝修的了,要是哪天奶奶病好了,七嫂嫂不就跟寒声说开了,然后彻底离婚? 傅夜七抿笑,“那要看你寒声的表现了。” “这还不简单!”沐恋一脸义正,“我以后督促寒声哥好好待你!甚至把宝宝都接回来?寒声那么爱七嫂嫂,肯定视如己出,到时候奶奶肯定乐得老年痴呆都好了!” 她依旧只是笑,其实奶奶的要求,她可以拒绝的,但,她也想看看,孩子抱到跟前,一家人什么反应,若是乐观,也许她就干脆不瞒着了。 送走了沐恋,她紧了紧衣服进了屋子。 沐寒声还在门口等着,“聊什么了?” 她笑,“都说了是悄悄话,哪能告诉你?” 男人却英眉微动,“沐恋现在能说的,无非就是苏曜了。” 傅夜七一丝无奈,这可不是她说漏嘴,恋恋千万别怪她,又看了沐寒声,什么事,他都看得明白的,累不累? 午餐过后,老太太午休,傅夜七在卧室里呆了会儿,终究去了沐寒声的书房。 “怎么过来了?”沐寒声立在窗边,不知道在想什么,见了她,迎了过来,握着手腕看了她的手背。 她仰脸看了他一会儿,忽然问了一句:“你喜欢小孩么?” “算不上喜欢。”沐寒声很坦然,不过也补了一句,“但若是你给我生的,一定暖在心尖上疼着。”说罢,他低垂的眉眼一丝企盼,“想要个孩子?” 她摇头,“看你给蓝修的儿子取名挺愿意,所以我问问。” 一手勾了她的下巴,沐寒声眸光带笑,“虽然咱们可以上诉离婚的时间很长,但你千万别逼着那个时间来,要真如此,十年之后,我可是快半百的老头了!” 她忽然笑了一下,“你等不住?” 男人挑眉,摇头,“我怕耽误了你!” “沐恋跟我说过这个问题,她说不希望我哪天就真的不是她七嫂嫂了,你猜我怎么说的?”她仰脸看着他。 沐寒声不明,抵着她下巴的手,转而流连在耳际,喜欢极了这细腻的吹弹可破。 眨了眨褐眸,她不无认真的开口:“我说,要看你的表现。我知道你很好,但也不知道在怕什么,或许是失败了一次,所以十年怕井绳。” 他低眉,“我理解,所以不会逼你。” 安静的拥了会儿,傅夜七转脸,看似漫不经心的一句:“沐恋说我的体检单在你这儿?” 沐寒声英眉微挑,也不瞒着,“嗯”了一句。 她不无认真的一句:“我身体好得很,你关心奶奶的病情,关心我的干什么?”说着,她抬头,“我要把它要回去,万一哪天你还给我研究什么病来!” 男人低低的笑,有着说法么? “可以。”他倒也慷慨,却也加了一句:“不准帮着沐恋胡闹,还有,度假的事,我都安排好了,六七月份腾出半个月,不准摇头。” 她当然不会摇头,爽快的应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老太太一直惦记着要看蓝修的孩子。 所以傅夜七只能回去跟蓝修商量。 蓝修听完,眉毛一拧,“这你都敢应下?” 她一脸为难,“你不知道,奶奶最疼我,她一提什么事,我都拒不了,奶奶很喜欢小孩,大概也就看一看,孩子才这么大,能看出什么?” “那也不成!”蓝修一脸不情愿,“他沐寒声光捐献了个精子,疼孩子暂且不说,何时疼过你?你受过那些苦,可跟他逃不了干系,你心软,我可不能轻易让他抱得美人归!” 她一丝无奈,提沐寒声说了一句:“其实,他最近做得挺好……” “那也不够。”蓝修一下把话接了过去,“当初,不论什么原因,他扔了你三年,哪怕是因为顾忌给不了你幸福,他至少也该回来试一试,以猜测武断,就算他现在说当初是为了你,我也不买账,至少让他老老实实的给你宠够三年,以观后效,这个恶人我替你当了,复婚什么的,别想了,听见没?” 她沉默了会儿,蓝修说的没有错,可沐寒声做的也没大错。 “可,奶奶说,想看看你儿子。”好一会儿,她还是一句。 蓝修拧眉,“沐家的人,一个一个事儿挺多!” 想了会儿,他略微顾忌,又心疼她的孝心,提了一句:“我给八爷化个妆?不然就他这脸蛋子,陆婉华一眼溜过去就知道是他重孙你信不信?” “那怎么办?”没想到她的一时心软,引出这么多问题。 蓝修也不说话了,忽而看了她,略微眯眼,“你是不是,哪里让老太太起疑心了?” 不能,她皱眉摇头,体检单都被自己拿回来了,再没有任何东西能知道她生过孩子。 除非是蓝修这边被人查了什么。 可蓝修一脸笃定,“我把关,沐寒声都不能拿到八爷的料。” 最后什么办法也没想出来,只能约了五月底让老太太见见孩子。 那段时间,沐寒声抓紧时间处理项目的事,好留出时间去度假,晚上也能见他琢磨孩子取名的事。 苏曜竞选一事,在五月中旬,三次轮选后终于即将落下帷幕。 宣布结果是在国会议事厅,一大早,傅夜七从玫瑰园由专车接到议事厅。 一进门,她就见了蓝修已经坐在外联区的前排席位,席位几乎满座,各国外联部驻荣京代表都在,可见这个会议的重要性。 “来了?”杜峥平见了她,慈祥的笑,“许久没见,气色好了些!” 她淡淡的笑,“谢谢杜总关心!” 她总是这么客气,但杜峥平也不介意,哪怕当着这么多人的议事厅,也毫不避嫌对她的关切。 却是好一会儿才笑着对她问了一句:“蓝修,是你给苏曜引见的?” 傅夜七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浅笑,笑得淡然和平定,“倒不是,他们之间的事,我还未来得及过问,但蓝修做事有分寸,苏曜也是个聪明之人,杜总不必太担心。” 虽然只是一句简单的问话,但涉及政治问题,她单保蓝修,那就是弃了苏曜不顾,只能两者都顾上,趁着杜总现在对她的一言一行都极其重视。 杜峥平沉默两秒后,才淡淡的一笑,没再问了。 议事厅的正门关闭,所有守卫到位之后,杜峥平才站到了总统发言位,旁边便是副总统和国务卿,怪的是,旁边又空了一个位置。 好一会儿,才有人上前对着总统说了两句话,然后把位置撤了。 也是那一瞬间,傅夜七略微皱眉,这样的情况似乎不止一次出现,每每重要议事,总会留出一个位置,但那个人从来没出现过,最后被人恭敬的撤下。 她转头,扫过侧方拱门,一抹颀长的伟岸刚好转身离开。 拧了一下眉,来不及多想,她蓦地起身。 这一个人动作却引起了诸多人注目,她才尴尬的对着众人一笑。 “怎么了?”苏曜坐在她身侧,略微皱眉,“身体不舒服?” 她勉强的笑了一下,摇头,“没有。” 再次往门边看时,什么都没有。 正好,杜峥平邀请她上到台前,她才顺势往座位外走。 杜峥平的话,都是由她首先翻译为精确的国际通用语,再由各个外联代表的翻译。 本次竞选重头便是外交部副总理一职,所以,待所有部、厅、省等相关竞选结果宣布之后,才最终轮到外交部副总理落定。 不过,杜峥平的宣布落定后,议事厅却蓦然沉默了许久。 因为最后两个竞选人竟然成了平票。 杜峥平在位置上沉默了会儿,看向外联区的席位,所有人都不合适,但蓝修唯一例外,他的第一岛与荣京是一个国体。 蓝修知道杜峥平在看自己,转头看了苏曜一眼,不带杜峥平点名,就从位置上起身。 “平票难定,按理,本座手里有一票,杜总若不介意,我发个言?”蓝修坦然的说着。 傅夜七站在总统身后,略微蹙眉,低眉之际,低低的一句:“杜总?” 杜峥平摆手,对着蓝修点头应允。 哪怕蓝修说再多,结果已经显而易见了,副总理非苏曜莫属。 议事结束后,总统宴请所有外宾及参与竞选的官员,宴席设在国乐大厅,文工团准备了一系列节目。 傅夜七无心多留,想着跟蓝修一起走,可几次跟他交换眼神,也没见他起身,只得自己先离开,但愿他能跟出来。 蓝修知道她给自己使眼色了,但一直稳稳的坐着,与在座的人交流甚欢。 关于苏曜竞选最后发言一事,他有分寸,与她说得多了,反而让她担心。 傅夜七在大厅外等了好一会儿都没见他出来,不自觉的皱了眉,看来他是不愿跟自己多说。 正巧包里的电话响了。 是沐寒声。 “结束了?”男人低低的声音,大概是在街上走着,背景里能听见车辆过往。 她“嗯”了一句,也说:“不用来接我,太远了,我自己打车回去。” 沐寒声略微勾了嘴角,“我就在附近,十来分钟就到,你先别出门,今天风大。” 可她已经出来了,五月中的荣京,春夏交际,天气一会儿一个变,起风了,估计也快来雨了。 “我在议事厅对面一个咖啡馆前,你到了我具体说。”她一边说着,一边往对面走。 咖啡馆不大,但很精致,不算难找。 稍微等了会儿,没见到沐寒声,她才想着给秋落打个电话,看看公司近况,也好久没问她和庄岩的情况;。 但电话还没拨出去,身后却是对她的低唤。 “傅小姐?” 她转身,见了好久都没见到的卫子谦,愣了一下,手里的电话已经压了黑屏。 “这么巧?”卫子谦英俊的脸,淡然的笑着,“许久没见了,傅小姐还是如此优雅气质!” 而傅夜七愣神,不是因为见了许久未见的卫子谦,而是跟卫子谦站在一起的女人,是黎曼。 一眼可见黎曼气色恢复了不少,也许是妆容画得弄了些,总归与上次在医院病床上的样子,是极好了。 “是挺巧!”她淡然的笑着,还算友好的多了一句:“黎小姐的身体康复了?” 黎曼瘦了很多,但姿色还在,听了她的问话,一笑,“多谢傅小姐关心,我已经康复了。” 傅夜七点了点头,看了看不远处,还是没见沐寒声的车,目光扫过黎曼露在外边的手,手背筋骨分明,的确和以前不一样了,针孔还依稀着,大概最近还在打吊针。 “不介意的话,一起坐坐?”卫子谦还算征询的一句。 他是娱乐圈霸主,自然知道黎曼与沐寒声的过往,再考虑傅夜七现在与沐寒声的关系,也就这样的一句。 傅夜七本想说还有事。 可黎曼率先毫无芥蒂的一句:“好啊!” 三人进了咖啡馆,卫子谦给她点了一杯融奶甜咖啡,是因为记得上一次她给肖筱买零食,她自己也吃了不少。 “谢谢!”她淡淡的一句,也没说她素来不喝咖啡。 转而看向黎曼,不是她太小心眼,只是黎曼于她,有一种不定时炸弹的感觉,虽然在医院,她劝过黎曼,好日子还在后头,但在牢里,她也跟黎曼说过,如果以后井水不犯河水,那就好,倘若再相犯,她必定不会手软了。 “黎小姐这是恢复工作了?”她低婉的问了一句。 “这要看卫少是不是垂帘了。”黎曼淡笑着,看向卫子谦。 卫子谦淡笑,“毕竟吃惯了这一行的饭,一时转行还真转不过去,但她沉寂了这么久,又……” 又因为沐寒声的口谕,必须雪藏,再如从前那么风光的站在荧幕前是不可能了。所以,卫子谦才继续道:“黎小姐现在想转至幕后,经纪人,或者制作人。” 这些事,原本不必对她细说,但卫子谦想多跟她说说话。 傅夜七淡淡的笑了一下,“挺好。” 卫子谦看她话少,才想起了对面就是国乐大厅,“国乐大厅有宴?” 娱乐界资深歌唱家时常也能在国乐厅办个演唱会,所以卫子谦对这里,还不算陌生。 她淡笑一下,“竞选结果宣布的事。” “前阵子听过苏曜的名声,大概是竞选成功了?”卫子谦轻笑一句。 傅夜七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他也关注这个,也就点了一下头。 黎曼这才笑着说了一句:“这么说来,傅小姐岂不是也跟着升了一级?苏先生一向倚重傅小姐不是?” 黎曼沉寂太久了,可她知道苏曜与傅夜七最近关系不远不近,这话是故意的。 傅夜七还没说什么,包里的手机响了,不用看一定是沐寒声。 而她也没接,打算先走,却是沐寒声进来了。 见了桌边坐着的黎曼,沐寒声显然也没料到,目光顿了一下,继而稳稳的移到卫子谦身上。 卫子谦淡笑着,“沐先生也坐下来一起聊聊?” 这两人,沐寒声当前是谁也不想见,哪可能跟着坐下,倒也还算礼貌的回绝,拥着她出了门。 “你怎么在附近?”上了车,她可以不去提遇到的卫子谦和黎曼,转开了话题。 实则,也还在想,议事开始那会儿看到的一抹伟岸。 沐寒声微转头,低低的一句:“去了一趟项目基地,刚好路过。” 嗯,挺好的借口,去项目基地,的确可以路过这儿的,就是有点绕。 她也没明说,只听他低低的一句:“跟蓝修商量好了日子?” 一时没反应过来,转头看他,“什么?” “奶奶不是要看那个小孩?”沐寒声低低的嗓音,提醒。 ------题外话------ 粉丝值奖励名单已经出来啦,亲们去看第一卷的(三),中奖的亲记得留言哈。 最近生病了,坚持继续万更,结果越来越重,缓两天,稍微减了点字数,缓过来之后,应多数人要求,会恢复以前的更新时间哦,谢谢大家的支持,盗版网站的孩子来叫嚣说更新拖了,乃们反而安慰说可以等,感动一把!九会尽快好起来的! 第138章宝宝和沐寒声同一个过敏源 她沉默了会儿,转头,看似随口的低问:“你说,奶奶为什么忽然想看蓝修的儿子?” 握着方向盘的指节微动,沐寒声转眸也看了她,回转才沉声:“奶奶的心思,我都猜不透,但她阅历深厚,做事必定自由道理,你不妨问问她?” 她摇了摇头,万一问不好了,让奶奶误会,伤了她老人家不好。 车子转过弯,街上悠悠飘起了几许雨丝,一滴一滴赶着春色里的路人行色匆匆。 车里的男人却闲适沉然,忽而低低的一句:“你又为何从来不问,我想给蓝修的儿子取名?” 傅夜七一双秀眉略微一动,如果他当初首先征求她的意见问能不能给八爷取名,她一定一口回绝,所以,他便先揽了取名权,等着她问? “为什么?”她也配合,低低的一句,心底却莫名的紧张。 沐寒声见了她眉目之间一闪而过的神色,却是低低的一句:“说实话,我挺喜欢那孩子,第一次见,小家伙都没睁眼,第二次便往我怀里钻。” 她没说话。 沐寒声几不可闻的叹口气,有些事,他不去猜也不去问,调查一拖再拖,也是心里没底,怕惹得她不快。 可她竟也能沉住气,到底是他做得不够好?给不了足够的安全感? “夜七。”他忽然放缓了车速,深沉之间,一丝说不出的情绪,“我知道,很多事我没法跟你言明,让你不自觉的防备,但,哪怕蓝修与我日后会相悖为战,但凡与你有关,只要你一句话,我绝不为难任何人,何况一个小孩,我能对他如何?你这么紧张?” 她愣了一下,他的敏锐的确无人能及。 但是这一次,他是不是想歪了什么? 总不会,他以为,那是她和蓝修的孩子?所以她这么紧张? 抿了抿唇,她没话可说,只一句:“没紧张……” 沐寒声几不可闻的一笑,一手越过去,捂了捂她叠在一起的双手,也低低的一句:“我给你时间,也还是那句话,你跟蓝修是不可能的。他能给的,我可以,他不能给的,也只有我可以。” 所以,他能做的,就是给她时间。 傅夜七紧了紧握着的手,几次看了他,关于他的猜测,却问不出口。 车子都已经到了沐煌门口。 沐寒声转头,英眉柔和,薄唇略微一勾,“有点事,是进去坐会儿?还是……” “我在这儿等着吧!”她轻轻一句。 沐寒声略微点头,倒没有立刻下车,率先拿了电话,让安玖瓷有事下来说,他就不上去了。 傍晚,加之下雨,空气微凉。 她转头,看着沐煌门前的走廊,安玖瓷穿了一条膝上几分的职业裙,态度恭敬,又略微愁色的跟沐寒声说着什么。 从始至终,沐寒声却只略微敛眉,一手插在口袋里,时而往她的方向看一眼,她笑了笑,就坐车里,还能跑了不成? 闲来无事,倚在座位上定定的盯着他,翻着隔着窗户。 果然是上天的恩赐,进入初夏,他身上只一件靛蓝的衬衫,也依旧丰神俊朗,依稀健硕身形一览无余,安玖瓷也是个美人,站在一起,竟也般配。 “嗡嗡!”的手机震动,忽然将她的神思拉了回来。 是秋落 “我正想着给你打呢!”接起电话,她目光没收回来,淡然的笑着。 “肖筱说黎曼活过来了?”齐秋落有些焦急,也有些气愤,“早知道一次性弄死得了!” 她忍不住笑了一下,“气大伤身……我见过黎曼了,还好,瘦了,不是妆撑着,大概看不过去了。” 齐秋落愣了一下,“你见过了?” 一想,她越是觉得不对劲,“夜七,我怎么都觉得黎曼出来就没好事,你可防着点,她还跟蚂蟥似的死而复生,扯都扯不开了?” 这个恶心的比喻让傅夜七略微皱眉,看了走廊里两人快谈完了,低低的一句:“她吃了那么大的苦,总不能还傻得往我枪口撞。” “是,黎曼也没那么傻,好歹混娱乐圈的,问题就是不怕直来,但怕旁伏侧击!谁知道她出什么幺蛾子?”齐秋落拧着眉,“反正你防着些,知道你忙,也别光顾着工作,给了人空子。” 她低低的‘嗯’了一句,见沐寒声下了台阶往这边走,安玖瓷略微欠个身,已经往里走了。 “你说想给我打电话,有事?”齐秋落才问了一句。 她这才想起,“也没什么事,就想问问你和庄岩最近发展如何了?” 说到这里,齐秋落叹了口气,“我把取名权丢了,气着呢,哪有空理他?再说了……人家最近忙得很,竞选不是刚结束?说什么蓝修的谈判,还有九月初的阅兵大典都跟他有关,忙着呢!” 这让傅夜七几不可闻的皱了一下眉,蓝修的事只是政治谈判,怎么还跟庄岩有关?庄岩如此高的军衔,却对沐寒声敬重至极,这事,是不是也跟沐寒声有关? “咔哒!”车门开了。 她的思绪一时断掉,对着电话轻笑的一句:“男人忙事业是给以后奠基呢,好事。” 好什么呀,齐秋落美眸微黯,谈个恋爱,见面都要预约呢! 虽说她不是多矫情的小女生,但作为女人,对恋爱那都一样的渴求,她喜欢爽爽快快的谈。 “算了,不说了,你忙你的去,感情的事,我有分寸!”齐秋落这样的一句。 挂了电话,傅夜七略微侧首。 “我能问你件事么?”她总算开了口。 沐寒声面色温尔,“你问。” “庄岩最近忙的事,跟你有关?”她实在好奇,之前也算跟杜总略微提过几句,可关于沐寒声的身份,她半个字都没套出来,也只好加了一句:“如果是军事机密,我就不问了。” 车子缓缓启动,沐寒声略微斟酌了片刻,继而才道:“是机密,但也可以告诉你,跟蓝修有关,当前他不愿统归,谈判之一的军事方面,得由庄岩去办。” 已经算说得很清楚。 她只得抿唇,总不能再继续问他为什么知道得一清二楚? 倒是问了一句:“看起来安玖瓷这个新人还得心应手?” 沐寒声英眉微动,并没有露出过多的赞赏,“是比安玖泠强,专业强,阅历差了点。” 她淡笑,虽然几句,不过也算是对她莫大的肯定。 车子刚好过了一个路口,沐寒声却又倒了回去。 “怎么了?”她略微纳闷。 他只是勾唇一笑,“等我两分钟。” 莫名的挑眉,也只能等着了。 他再回来时,手里一个精致的软糕,一杯她喜欢的热饮。 愣了一下,傅夜七定定的看着他,只听他沉声一句:“鲁旌说你晚宴吃得少,一会儿回了玫瑰园你也不能吃得下,沐钦一家都在,正好路过‘下一站’,不是喜欢这热饮?” ‘下一站’就是言舒第一次给她就喜欢上的热饮,他倒急得清楚。 不过,鲁旌是国务卿,还能把这点事告诉他? “你跟鲁旌关系很好?”她接过糕子,却是没吃好,光想着跟蓝修谈事了,也好奇他们的关系。 沐寒声却淡淡的一句:“算不上,正好通了个电话,提了一句。” 提了一句,光提了她没吃好? 她不信。 男人这才转过头,不乏玩笑的低醇:“这个时候,我还以为你会感万分?” 略嗔一眼,她才笑了,“很感动,下着雨还给我买吃买喝,难为你记得我喜欢什么。” 沐寒声低笑,车子还没启动,却是一手搭在方向盘上,侧首倾身,悠悠一句:“那是不是,该有点奖励?” 愣了一下,她往后仰,一手点了他侧肩,好笑他向来肃穆严正,这么讨巧正常么? “可真顺着杆子往上爬!”她柔唇微动,思绪彻底从议会中转开。 看她自顾低眉,又吃又喝,沐寒声就是没开车,低眉安静的盯着她。 实在被盯得不自在了,傅夜七终于叹口气,抿一口热饮清了食物,这才抬眸,“你想干什么?” 沐寒声薄唇微抿,低低的,又颇为可怜的一句:“我也没吃。” 她又是一愣,咽了咽,怎么看他都不对劲,看了看手里的糕点,自己吃过的,还就剩一口了,又不好给,“要不,你再去买一个?” “分食似乎比较香。”男人义正辞严。 她蓦地低头,盯着就剩一口的糕点,在他忽然伸手过来之际,却倏然往自己嘴边凑。 转眼,食物到了她嘴边,他的薄唇也追了过来。 深邃的眸底闪过一丝得逞,一手还搭在方向上,另一手却将她整个拥了过来。 糕子被两双唇捻得碎了,他也没退开,只模糊低喃一句:“小气,得不偿失了?” 脸有些烧,她想蹭着干脆将糕点抹掉,只一抿,却成了主动,蓦然撞进他深潭幽暗,没敢再动。 男人不退,修长手臂绕过她还能稳稳掌住她巴掌大的脸,混着温热的呼吸,一点一点将糕点吞下腹,顺势席卷她的领地,一路无阻。 外边下雨,车内没开空调,只觉热得烧耳。 也不是第一次发觉,他的吻,蛊惑得令人迷陷。 “明天,我出差。”混着纠缠的呼吸,终于听他忽而低低的一句。 总算道出了今天这反常的缘由。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褐眸微仰,眼睑慵懒。 “后天回来。”他又说了一句,薄唇流连。 她没说话,只是略微点头,唇畔上下摩挲了几许,这才往后退开少许,略微低眉,“你要吃,我去给你买。” 沐寒声垂眸,看她难为情的样,还是那么青涩,忽而勾唇一笑,“不了。” “不是饿了么?”她柔眉一拧,狐疑的盯着他。 果然,男人幽幽一句:“说了么?明明说的没吃。” 没吃不就是饿!她一脸说不出的气闷。 他却闲适的坐正身子,缓缓启动,嘴角还挂着几不可闻的弧度。 回到玫瑰园的时候,傅夜七刚要下车,被他拦了一下,拇指往唇边凑来,她微拧眉,率先抬手胡乱擦了一把脸,转身下车走了。 沐寒声看着她低头迈着快步,倚在座位上幽眸含笑,好一会儿才迈着长腿往家里走。 老太太和沐钦一家已经在用晚餐了。 洛敏因为之前打翻茶盏的事儿,到现在还仔细着,一时拧了眉,“少爷少夫人,不是不回来用餐?……敏姨这久去添几样……” “不用!”傅夜七浅笑,温和的对着洛敏,“我们吃过了。” 反正沐寒声自己说的不饿。 身后跟来的男人只得摆了摆手,示意不用管他。 上了楼,她几次看了他,真不吃饭? 沐寒声知道她看过来,走过去,替她把头发散开,低低的一句:“我吃过了。” 拿回他手里的发带,拧眉,“你哪句是真的?” “你觉得呢?”他不答反问。 气人。 “稀罕跟你猜。”她无奈的一句,去衣柜取了睡袍。 沐寒声从后边轻轻拥着,“都说夫妻连心,你我之间是不是少了灵犀?” 她随口一句:“跟你有灵犀的,不是古杨就是言舒,轮得上谁?” 男人轻笑,她不过随口,他听着甚是顺耳。 两人从进门,就没有下楼过,偶尔能听见安玖泠轻快的笑。 但傅夜七去关窗户时,却见了在后院打电话的沐钦,刚要回身,正好沐钦抬头看来,她想退,又显得欲盖弥彰,只好略微低了眉,安然关窗户。 躺床上,她还在想,沐钦这夫妻俩,面上和睦着,可早前开始,沐钦就不对劲了。 “别琢磨了。”身后的男人忽然低低的一句:“要琢磨,也得是他们夫妻闹开的时候,否则揭得好不好,那都成你预谋了。” 她忽然转身,怎么知道她在想什么? 沐寒声抬手,理顺她的发丝,在她眼角温尔落唇,“我还知道沐钦对你那点不甘的心思,所以他们的事,不准你轻易插手,免得引火烧身。” “你别胡说,沐钦哪对我有心思了?”她可不爱听了。 男人英眉微动,以偏概全,消了针对性,“你这么迷人,谁没心思?” 见她侧眉瞪着,他只好微叹,“当初我拒婚,沐钦就明确了要娶你的,结果没娶上,再看看你如今在沐家的地位,他能甘心了?” 也不是没道理,但她不喜欢这样的说法。 沐寒声才勾唇一笑,“放心,知道你非我莫属,沐钦再怎么的,也不敢对你做什么。” …… 沐恋回来时,本来想跟她七嫂嫂说话,可主卧的门关着,只好作罢。 第二天她起得最早,见了寒声哥走了,才笑着轻巧的钻进主卧去。 傅夜七睡得迷糊,被钻进被窝里的手挠了挠,模糊的一句:“别闹沐寒声。” 沐恋笑嘻嘻的,想想他们两口子亲密暧昧的样子,比自己谈恋爱还激动,调皮的凑到她耳边,压着嗓门:“亲爱的?” 傅夜七先是拧眉,而后一激灵,眯起眼转头,见了沐恋笑嘻嘻的脸,“恋恋?” 沐恋笑得开心,“七嫂嫂可真幸福!寒声走的时候,是不是还挠你要吻别来着?” 她也醒了大半,看了看时间,半坐起来,虽然早,估计沐寒声已经走了。 “大早上的怎么不睡觉?”她低低的一句。 沐恋笑着,“七嫂嫂,苏曜是不是快生日了?正好他最近又升迁,我想送个礼物,他喜欢什么?” 抬手理了理头发,她淡然看了沐恋一会儿,“你们俩还联系着?” “那当然!”沐恋单纯的一句:“说不定,哪天成了沐家女胥,还可以帮寒声哥在政界开辟天地,是不是?” 这话,傅夜七低眉笑了一下,她在政界地位也不低,沐寒声半分都没用过,哪用得上苏曜? 想了沐寒声的话,她只说了一句:“苏曜这人没什么喜好,只会钻研工作,七嫂嫂恐怕帮不了你。” 沐恋走时,一张小脸挂着失望,倒也摆了摆手,说自个人琢磨去。 傅夜七从楼上下去时,沐钦不在,安玖泠可能去做胎教了,只有奶奶在餐桌边。 她习惯食不言,优雅低眉,却也发现了奶奶几次看了她。 “奶奶,您有话?”她终于擦了嘴角。 陆婉华笑了一下,试着一句:“寒声又出差了?” 她点头,“去天衢,明天就回来。” 老太太摆摆手,谁管他哪天回来?就问问他在不在。 这才满是期盼的一句:“说好月底见见那个孩子,今儿天好,奶奶又没事,要么,你和那位蓝先生说说,择日不如撞日?” 这完全出乎于她的意料,所以,傅夜七愣了会儿。 “怎么,不方便?”老太太又问了一句。 看这样子,今天是必看的。 奶奶都这么说了,她总不能一口拒绝。 可她的电话刚打过去,蓝修却说在医院,声音满是焦急和凝重。 一挂电话,她紧紧拧眉,一边急促起身,“奶奶,今天恐怕看不了了,蓝修说孩子病了,我得去趟医院。” 八爷从出生开始,虽然早产了几天,但是身体一直很好,从来没进过医院,所以她记得没了分寸。 看着她急匆匆的出门,老太太坐在桌边,幽幽转头看了洛敏一眼,眼底满是思绪:蓝修的儿子,小七如此紧张? “备车。”陆婉华忽然开口。 洛敏微微不解,“老夫人,您也去?” 陆婉华已经从座位上起来了。 …… 医院里,蓝修在走廊急促的来回,五官之间分明的焦急和自责。 “怎么了?”傅夜七一到,有些喘,拧着眉。 蓝修浓眉紧蹙,刚要说话,门开了,医生看了他俩,摘了口罩,“你们是宝宝的父母?” 两人想都没想就点头,谁也没看到走廊那头赶来的老太太和洛敏。 听了这一句,老太太蓦地顿了一下脚步。 洛敏也皱眉,“老夫人……” 陆婉华才抬手,却是沉沉的一句:“一会儿再过去。” 医生的问话:“来前,宝宝是不是吃芹菜了?” 蓝修浓眉更紧,“芹菜汁。” “那就是了。”医生也略微皱眉,“宝宝对芹菜严重过敏,你们以后一定要注意,今天这疹子可能要几天才退得下去,你们看看是住院,还是回家?只要提防着,不住院也没事!” 八爷被医生抱出来的时候,露出来的手和脸全是一片片的红疹,傅夜七瞬时双眼通红。 接过孩子,她咬唇,对不起,妈妈没照顾好你,连你爱吃什么,对什么过敏都不知道! “夜七……”蓝修自责之际,轻轻拥了她,“是我疏忽。” 她轻轻摇头,指尖轻轻凑到儿子小脸上,又不敢去碰,红得太厉害,都看不出长什么样了。 而蓝修一转眼,见了站在一旁的老太太,“沐老夫人?” 倏地,傅夜七愣了一下,转眼,可不是奶奶? 抱着孩子,红着眼,她一时没了反应。 倒是老太太慈祥的笑着走了过去,好似什么事都没有,看着八爷一脸红疹子,心疼的皱眉,“这么严重?” “奶奶……”傅夜七终于回过神。 陆婉华笑着,拍了拍她的手,“瞧你就是心善,看孩子受罪你比他还难受,果然是惹人心疼的孩子!” 蓝修眸色微凝,八爷现在一脸红疹子,睡得踏踏实实的,哼都不哼一声,哪里看出惹人心疼了? 见了两人都有些愣,陆婉华才笑着一句:“我这也算见了,就是小家伙挺会挑时候!” 蓝修终于说话:“沐老夫人若是想见我儿子,改天等他欢快了,特意让您见见?” 这回老太太摆了摆手,“别折腾孩子,一岁前小孩脆的很!” 之后,蓝修抱着八爷回湾流汇,傅夜七眼圈还红着,说是还有事,实则绕道也去了湾流汇。 回玫瑰园的车上,洛敏若有所思。 陆婉华沉默了一路,拄着权杖的手时而敲一下。 良久。 老太太终于忽然一句:“阿敏,你说,孩子父母若是小七和蓝修,寒声不得气死?” 医生的那句问话,和两个人默契点头的画面,老太太记得清楚。 洛敏也拧眉,但也安慰一句:“那也不定,依少爷现在对少夫人的感情,少夫人有过什么,少爷都不定介意,她依旧会是您的孙媳妇,少爷不会放手的,倒不定,把孩子接回来,视如己出。” 可这也让老太太拧眉,要抢孩子,会破坏大人的感情。 小七跟这个蓝修,感情也好。到时候谁胜谁负,伤的不都是小七? 想着,她又纳闷了一句:“也奇了,寒声对芹菜过敏,这么这个小孩也是?”顿了会儿,老太太看似自言自语:“依你看,这孩子多大了?” 洛敏想了会儿,“小孩长得好的,*个月就能吃多种辅食。” 所以,怎么也得*个月了。 小七从消失回来,也七八个月,那一年,岂不是就跟蓝修生孩子去了?所以才对寒声不闻不问,音信全无? 想到这里,老太太心肝都疼。 可她也不信孙媳妇是这么心狠的人。 洛敏见她拧了眉,一手微微抚了胸口,才担忧的开口:“老夫人就别操心了,这些事,少爷必定能处理好。” 陆婉华叹息,“谁知道?你看那体检单,在他抽屉里放了那么久,他可一个字都没提过。” 重重叹口气,陆婉华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傅夜七回了湾流汇,看着儿子满身疹子,心里一阵阵剜着疼,儿子一口奶都没吃过,这一吃辅食还过敏了。 “是不是非母乳喂养,体质偏弱?”她满心自责,以为都是自己的责任。 蓝修温和的看着她,拍了拍她后背,“八爷身体好着呢,这是凑巧了,也是第一次,我和奶娘都不知道他会过敏。” 她吸了吸鼻子,一直抱着舍不得放下。 那一晚上,她就找了个由头没回玫瑰园。 …… 天衢市,夜里下着雨,街上的车辆不错,沐寒声的下榻处,从谈事处换到机场附近。 刚下车进了酒店,掸着肩头略微的雨滴。 古杨却在一旁低低的一句:“沐总……黎小姐。” 这莫名的一句,沐寒声略眉动,抬手,见了正前方等着的黎曼,英眉几不可闻的蹙了一下。 黎曼见他继续往贵宾入口要上楼,快走两步拦了他,“这么久不见,哪怕见了都不想说一句话吗?” 看了看时间,沐寒声总算立住步伐,“特意跟过来的?” 黎曼很坦诚的仰脸,“是。” 因为在荣京,她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沐寒声转了身,往酒店大厅的等候区走廊,立在床边,一手探了香烟,看着窗外霓虹,并未看黎曼。 指尖衔着烟头,“嚓!”打着火,低眉幽幽吸了一口,优雅的吐了烟圈,漫不经心。 知道他不会主动开口,黎曼终于戚眉,“寒声,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去惹傅夜七,我也付出了代价,不求你对我一如曾经的捧宠,至少咱们别像陌生人一样,好不好?你知道的,这世上除了你,我连半个倚靠都没有。” 沐寒声冷眉微拧,终于看了她,“路是你自己的,谁也靠不住,我当初为什么捧你,你很清楚,该给的我都给了,我说过,以后的路,靠你,我绝不伸手。” 黎曼一双眼泛红,消瘦的脸满是苦楚。 “好。”终究,她只能认,“我不奢求你帮我什么,也不会再去惹她,只要以后相遇,你不似陌生人的冷漠,我知足,” 香烟下去了半截,沐寒声掸掉烟灰,鹰眸微敛。 以后相遇? 可他薄唇微抿,没问,再吐烟圈,转手捻灭,低沉:“还有事?” 黎曼摇头。 沐寒声捻灭烟头,转眼之际,见了她手背上的针孔,没有怜惜,却是略微恻隐,多说了一句:“既然卫子谦肯给你一职,就接着。谋生,安稳最重要。” 安稳,安分,求稳。不攀高弃低,更别想着如何旁伏侧击的谋算,得不了任何好处。 回了房间,沐寒声略微蹙眉,许久,想起要给妻子打电话。 不过那头的人许久没接。 看了看时间,今天周末,是不是中午被沐恋搅得累了? 略微勾唇,他把电话挂了。 不过第二天沐寒声回到荣京,率先回玫瑰园,没见她,倒见了老太太自顾在后院若有所思。 “寒声回来了?”老太太回神,见了衣服还没换的人。 “夜七呢?”沐寒声略微点头,英峻沉稳的脸不见疲惫。 老太太嗔了一句:“有了媳妇忘了祖,就知道问小七!” 沐寒声终于勾起薄唇,给老太太添了个茶,“孙儿这不是先见的您?” 老太太也受用,敛了情绪,笑着,看了他一会儿。 “您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放下茶壶,沐寒声一丝笑意,不知道老太太又在琢磨什么了。 陆婉华冷不丁的问了一句:“寒声,要是让你把小七让出去,你愿意吗?” 上一秒还淡笑着,听完这一句,沐寒声脸色便沉了几分,英眉微敛,“奶奶这事哪里的话?” 陆婉华在后院坐了大半天,知道自己问得唐突了。 她只是想,哪天,寒声若一定要那个孩子,蓝修又不肯,小七一权衡,非要离如何是好? 终归她摆了摆手,“考考你的态度!” 沐寒声没有多琢磨。 倒是晚上,傅夜七回了玫瑰园,晚餐后,一家人在客厅呆了会儿,等沐钦和安玖泠回房了。 沐寒声提起了取名的事,“齐秋落的‘司’字,还是可取的。” 不过他的话还没说完,老太太忽然看过去,冷不丁说了一句:“要不,把这孩子取名的事,交给奶奶?” 两人都看了过去。 “奶奶,您怎么忽然想起……”傅夜七纳闷,狐疑。 “奶奶这不是闲着?”陆婉华轻巧的一句,“再说,这事寒声可没经历,人家一个可人的孩子,取不好了,影响一生。” 这话让沐寒声略微噙眉,“您见过孩子了?” 老太太才想起昨天的事,点头,“昨儿没闲住,见了。” 是么?见了一面就抢着给取名,这其中有什么文章? 见两人不说话,陆婉华一锤定音:“就这么说定了?我琢磨琢磨,周岁上给孩子取了名,那蓝先生会不会介意的,就交给你们了。” 陆婉华没有别的办法,取名是大事,先把孩子名字取了,日后但凡有什么纠纷,她好歹沾了个大头,能说上话。 傅夜七抿唇笑了笑。 回到卧房,沐寒声才问了傅夜七,“昨天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她一边系着睡袍带子,看了他,点了一下头,只得一句:“瑾儿昨天进了医院,奶奶跟去看了一眼。” “病了?”沐寒声关切,盯着她担心的神色。 “嗯。”她不愿多说,一提就心疼,“已经没事了,昨天就带回去了。” 说到这里,她想起他的一个未接来电,“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都睡了,也没来得及回。” 沐寒声只是浅笑,一点没计较,只问:“你说,这孩子一个取名的事,怎么还能轮一圈,反到奶奶手里去了?” 这事她也没料到。 “不都是你们拼酒的结果?”好一会儿,她才低低的一句。 奶奶都开口了,不让也不行。 沐寒声英眉微动,他争来取名权,只是想,不论她也蓝修如何,好歹能与她靠得近些。 说白了,祖孙俩,其实想一块儿去了。 “你相信奶奶的水平,我的命不就挺好?”沐寒声牵了她。 冬天她的手冰凉,他帮她捂。夏天依旧凉凉的,他拿来凉快。 “哪好?”才听她不客气的一句。 沐寒声,拆开了是一点都不好,但是合起来,即便说不仔细,也却极其符合他的气质。 男人手臂微扬,圈了她,“那这么说,以后我们的孩子,还是我取,别落奶奶手里了?” 嘴角动了动,谁跟谁孩子? 她侧首睨了一眼,“别黏着,我做保养。” 沐寒声没松,却是从后环着,侧首低眉,寻着她精致的耳际。 发现这个男人最近越来越喜欢情侬,她刚想着把他的手掰开,却忽而听了楼下一阵动静,接着传来安玖泠悲痛的哭声。 愣了一下,她转眸,“怎么了?” 沐寒声一脸事不关己,但也猜了个大概,“出轨败露了?” 她拧眉,这么快?那安玖泠也够厉害,沐钦也太不小心了。 不对,这会儿不该这么风凉,转头拍了他的手:“愣着干什么,下去看看。” 沐寒声薄唇一碰,英棱之间风轻云淡,“我温香软玉,管他外边天翻地覆?” 不过,虽然这么说着,倒也和着她往外走,一起下了楼。 楼下已经很热闹了。 老太太都换了睡袍,这会儿拧眉看着沐钦。 沐恋在一旁惊愕还没散。 “这到底怎么回事?!”老太太总算盯着沐钦,端贵的脸上满是肃穆:“沐家最忌讳什么,你应该心知肚明!” 沐钦紧抿唇,没有戴眼睛,少了几分斯文,露了几分阴狠,狭长的眼扫过哭哭啼啼的安玖泠。 良久,才低低的一句:“奶奶,这都是误会,家里的忌讳我自然清楚,怎么可能触犯?玖泠怀孕以来,我又何曾轻心?谁知道是不是孕前抑郁,疑神疑鬼?” 安玖泠的眼泪流个不停,却也死死咬唇,在沐钦阴冷的目光下,不敢直说他手机上某个女人发来的暧昧短讯。 老太太看了看安玖泠,“出轨这事不准胡说,钦仔是不是哪里没做好,你跟奶奶说。” 安玖泠抽抽噎噎的,“奶奶……我,我最近心情不好,跟他说话还爱理不理……” 听了这话,沐寒声挑了一下眉,拥着手边的女子就要上楼。 傅夜七掐了他手背,没挪步。 男人微拧眉,也立住了。 沐恋不知何时凑到了边上,“人家闹出轨,你们还玩暧昧,寒声哥真坏!” 傅夜七转头,脸色微赧。 倒是沐寒声,抬起另一手,大掌一罩,把沐恋支得半米有余。 边儿去! 沐恋笑嘻嘻的,转头又收敛了。 老太太这才叹了口气,“行了,天也晚了,都回去睡,钦仔留一下。” 老太太留下沐钦,在客厅里沉默良久。 “钦仔,奶奶最不愿看到沐家子嗣出轨这种丑闻,哪怕玖泠再不好,她也是我孙媳妇,当年双儿的苦,我绝不愿再看,你若是触犯忌讳,就和寒声他爹一样,除去沐姓,自生自灭去!” 沐钦沉默,拧眉。 许久,才开口:“奶奶,我有分寸,知道沐家忌讳。再者,我的性子您最清楚,玖泠都怀了男孩,我怎么可能希望被除名?我该盼着奶奶因沐家头孙儿赏下的厚爱才是。” 陆婉华看了他,“你倒是会说实话!” 沐钦勉强勾唇笑了一下。 这话是实话。 但进了夫妻俩的卧室,沐钦便不是那副嘴脸了。 安玖泠坐在床边,眼睛红着,眼泪没了。 盯着她良久,沐钦才冷声:“孩子都没生下来,你倒是够狂妄,以为我被赶出沐家,你一个外姓真能安然?头孙?不是傅夜七生的,什么孙都白费!” 安玖泠瞪着眼,仰头,“哼!你还惦记着傅夜七呢?” “你给我闭嘴!”沐钦忽然冷脸,一句都不让她多说。 哼!安玖泠笑了一下,倒是不说了,转而一句:“我就是仗着肚子里的孩子怎么了?你要是敢对不起我,我照样捅出去!老太太给儿子的赏赐,你一分都别想!” 沐钦眯了眼,安玖泠从来不敢如此放肆,现在这么理直气壮,打的什么算盘? 真就把他弄出沐家,她一个人卷着儿子的厚赏这么简单? 走近了一步,沐钦一手扣了她的下巴,收紧,“别怪我没提醒你,不要把算盘打到我身上,也不必揪着我对傅夜七如何,就凭你?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第139章 艳照,绯闻?接踵而至 安玖泠依旧一脸强硬,但也终于不再说话,转回身气哼哼的躺下。 沐钦在窗户边站了好久,烟雾缭绕,极不顾那头的妻子,思绪拉得很远。 犹记得当初老太太赐婚,他留意了那个女人。 第一次见傅夜七是秋天,在殡仪馆,她站在傅天元与杜钰的骨灰盒前,一席素色的长裙,印着简单的闲云野鹤图,清雅绝伦。 消瘦,悲伤,又说不出的迷魅,是让他记了这么多年的画面。 烟头燃得不剩多大点,忽然烫了手,他才慢悠悠的转手捻灭,想起适才在后院,一抬眼看到她的清冷。 她身上的气质,的确从来没变过,依旧哪怕不说一句话,也足够让人凝视良久,窥视那双褐眸。 当初是他目前短浅了,只看准了安家能给出的那个项目,以为就能凭借那一个台阶站在沐煌高阶上。 哼!转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女人,娶过来之后,安家半点作用都没起,再不是这个孩子,恐怕不要这个女儿都无所谓了。 可见,安玖泠为自己筹谋,是形势所逼,也是事态必然。 但沐钦不信她真敢闹到让他离了沐姓,与她有何好处? 那一夜,玫瑰园静悄悄的,夏日的夜晚,悠远处有几声蝉鸣,却传不进这座森严的宅子。 沐寒声一早醒来,身边已经没了妻子的身影。 略微蹙眉。 下楼时,已是一件米白v领衬衫,解开两个扣子露着性感的锁骨,清晨之际,几分慵懒。 “夜七呢?”脚刚落到楼梯底下,男人低低的一句。 洛敏慈祥的笑着,仔细伺候早餐之余,才道:“少夫人晨跑去了,大概也该回来了!” 这都什么天了,不嫌热?沐寒声英眉微挑。 老太太坐在一边,引着沐钦夫妇气氛压抑,除了偶尔照顾安玖泠之外,没多说话。 可她现在想的,不是孩子的名儿,就是担心哪天纠纷引发。 傅夜七不光是去晨跑了,她打个车就去了湾流汇。 “大早上的,丫头怎么过来了?”蓝修一席慵懒的睡袍,臂弯里抱着瑾儿,讶异而惊喜。 她淡然的笑,身上是休闲运动衫,从玫瑰园跑步出来的,这会儿脸颊还略微潮红,看上去极富色彩。 “瑾儿都快一岁了,以后但凡有空,我就每天回来看他!” 自从定了字瑾,她就几乎没再喊八爷,八爷成了蓝修专属。 她最近是回来得勤了,所以小家伙一见她就张两个肉乎乎的胳膊咿咿呀呀! “你真是我爷!”蓝修见他张着胳膊要娘,吃味的拍了他的小屁股,“一见丫头,你爹都不要了!” 傅夜七笑眯眯的抱着儿子,仔细看了看他之前过敏的印记,几乎消了,才放心下来。 “先生,小姐,小少爷的早餐好了!”奶娘笑眯眯的走过来。 傅夜七从沙发起身,“我来喂吧,奶娘,你在一旁教我。” 她最近虽然压力大,但沐寒声的连邦项目和秋落那边的工程都轮不到她操心,傅氏的股份入了之后,只是偶尔过问,暂时也没物色到合适的投资,总的来说,是闲了,除非苏曜升迁后有什么需要她的地方。 所以,她才决定,以后把所能余出来的时间,都用在儿子身上。 蓝修能理解她,自己的儿子,她是爱到骨子里的,只是此前时间太少,也便示意奶娘跟过去。 沐寒声打电话来的时候,她在和儿子奋战,大半碗的粥,进儿子嘴里的少,全在她衣服上,可见当娘不易,还需学习。 是她把这档子事给忘了。 把瑾儿递给奶娘,她才接起电话。 “跑步怎么还迷路了?”沐寒声的声音,低沉,磁性,不带丝毫探究,哪怕他知道,她肯定不光是跑步去了。 她笑了一下,“我这会儿在蓝修这儿,临时想看看他病好了没,就过来了……” 了解他的敏锐,总归也都知道瑾儿的存在,看在与蓝修的友谊上过来看孩子,也说得过去,所以她选择坦诚。 沐寒声稍微沉默了会儿,才略微扬起弧度,“替我给小家伙问好!” 半句都不提蓝修。 果然男人之间,也存在嫉妒的。 “我中午早些回去。”因为他的态度,她也柔了声线。 倒是沐寒声‘嗯’了一句,略微歉意,“我这两天有些忙,你若是无聊,串几个门也好。” 否则回了玫瑰园,安玖泠还在,估计也没好氛围。 对此,傅夜七清浅一笑,倒有些心疼他这大度了。 刚挂电话,忽然听到蓝修和奶娘一惊一乍的声音,她赶紧往回走。 这会儿奶娘笑得合不拢嘴,“小姐,少爷叫妈妈了!” 倏地,她愣了一下,“真的?” 扔下手机,凑到儿子跟前,满是期盼的等着。 三个人,六只眼直勾勾的盯着小家伙,就等着他再张口。 却是他忽的咧嘴,“咯咯”直笑。 三人愣了一瞬,忽的又无奈又好笑,尤其傅夜七,儿子这不是逗她么? “瑾儿?”她一张脸引诱的凑过去,“叫一声,妈咪今晚就陪你睡觉觉……” “麻!” 她的话音还没落,小家伙张嘴就来,好看的眉眼弯弯,张开手臂又想往她怀里扑。 傅夜七还稍微愣神,心口酸软着,却把他接了满怀。 “小少爷比一般孩子聪明着呢!这都知道瞧着情势了!”奶娘笑呵呵的。 蓝修却是大叹一口气,“儿大不由爹呀!” 她笑,抱着儿子亲了亲,眼底潮湿,说不出那种激动。 她带儿子的时间太少,虽然最近常回来,但呆得都不久,半岁前更不必说,全是蓝修的功劳。 放在常人身上,绝没有这样的母亲,忙于政务,一口奶都没喂过,不知道儿子对什么过敏,喜欢什么姿势被哄着睡,哪个时段喜欢玩耍。 可儿子一张嘴,还是先喊了的她,也许小孩什么都不知道,但于她,便是恩赐。 “以后妈咪天天来看瑾儿,好不好?”她吸了吸鼻子,又满是笑意。 小家伙张着半咧嘴,露着两颗小白牙,倒是把她逗笑了。 那一整天,她真的没走出湾流汇,不过那天也是她能留时间最久的一天,此后到六月底,都被大小事务拖住,甚至,沐寒声精心准备的度假,也就此泡汤。 沐寒声以为,竞选落幕,蓝修的谈判条款不再动,他便可以安心一段时间,然,事情接踵而至。 刚到沐煌大厦前,沐寒声已经见了等在门口的安玖瓷。 实话说来,从安玖瓷进了沐煌,就没闲过,也是从她进来开始,事头纷至沓来。 沐寒声下车,随手关门。 从安玖瓷的位置看去,一件米白衬衫,一条银灰色西裤,再简单不过,在他身上,却只看出‘性感’二字。 “沐总。”安玖瓷边上就是古杨,他提前一步到了公司,是因为有急事要处理。 这会儿手里捏着个纸皮袋子,略微欠身,眉头也轻轻拧着。 沐寒声沉着脸,步伐不疾不徐,却稳健有力,一路进了办公室。 古杨和安玖瓷紧跟着进去了。 “把言舒叫进来。”沐寒声刚坐下,低低的一句。 古杨闻言,转身出去了。 言舒一早就皱着眉,这会儿进了办公室,也拧着眉,“沐总……” 沐寒声倒是面色不改,不显得生气,也未冷脸,抬手之际,还淡然勾了一下嘴角,可惜没有丝毫笑意。 言舒越是低眉,她跟了沐总这么多年,太了解他,越是如此,事情越严重。 “把东西给她。”沐寒声只这样低低的一句。 古杨终于把黄色的牛皮纸袋递了过来。 言舒看了一眼,眉心更紧,实则,她一上班,就看到了新闻,也正在极力压下这件事。 沐总去天衢出差两天而已,不知被谁抓了空子,竟然还能弄出所谓艳照来。 “某商贾大亨,借由权势,强迫合伙人提供特殊服务。” 这种低俗的借口,和标题,也亏他们想得出来。 但言舒也无话可说,只低眉:“是我疏忽,没把工作做好。” 以往,也不是没有人想过这种办法,但每一次,都不可能得逞,因为言舒一定会把公关和媒体提前处理妥当。 这一次,意外了。 也都过去这么大半月,他们竟然能拿出来折腾,言舒佩服。 这种事,沐寒声以前绝对不会亲自干涉,因为往他身上贴的名头太多,女人更是无数,他不屑于理会。 可如今不同,他得对得起家里的妻子,必须做出合格丈夫的答卷。 “公布法务函书,谁做的,自己把谄言撤了。” 这话时对安玖瓷说的。 下一句便对着古杨:“她知道么?” 这个‘她’,问的便是妻子。 古杨摇了摇头,应该……“目前还不知道,太太最近忙于外交部事务。” 苏曜升为副总理了,总要干出一番业绩为人信服,所以开发了与北欧伊斯国的外交渠道,也许,过不久得出差,时间还短不了。 沐寒声没再问,只略微斟酌,后英眉微冷:“言舒不必强制压下舆论,倘若法务函不起作用,就让照片上的女人来见我。” 谁也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古杨只是点头。 等古杨和言舒都出去了,唯独留了安玖瓷。 沐寒声从椅子上站起来,他没系领带,因为今天一早,负责给他系领带的人出门比他还早,也幸得没系,这夏季,哪怕办公室有空调,也躁意微浮。 抬手又解了一粒扣子,结实的肌肤,锁骨也越发清晰。 立在落地窗前,低眉,合手,点着烟头,长长吐了一口烟圈,才略微侧首:“为什么一直搞不定?” 安玖瓷立在不远处,略为难,“我姐夫……沐钦当初负责项目时未曾与人谈妥材料供应、与地界交割,我办起来也难,其余都没问题,现在是原土地所有人咬死了沐钦当初的漏洞,漫天要价,甚至言论攻击您的为人。” 说他仗着权势强迫人交出土地,也说他出尔反尔,多圈公家的土地。 比钉子户还令人头疼。 眯眼看着渺小的楼宇,沐寒声终于冷然勾了一下嘴角。 不是谁都能站在这里,他如今功成名就,自视甚高,又哪能让一个给不上称谓的人为难住? “若他愿意,让他找我谈。” 这‘他’说的便是钉子户。 这一次,他是把所有事都实在的揽在了自己手里,容不得别人逍遥,也绝不拖沓。 “是。”安玖瓷低低的一句,退了出去。 …… 忙了一天的傅夜七,中途基本就吃了两顿饭,一个空隙都没有。 “笃笃!”下班时间,有人敲门。 她抬眸看了时间,放下手里的笔,“进来。” “傅翻!”赵霖清秀干净的五官,略微带笑,恭敬的候在门口。 略微诧异了一下,她才勾唇一笑,“好久不见!” 赵霖笑,虽然同在一个外交部,但她官阶高,他这个刚过实习期的人,自然是见不到的,今天都是鼓足了勇气来的。 “有事?”她合上面前的资料,看着赵霖。 赵霖知道冒昧,所以,态度是恭敬之余带着谨慎,“您贵人多忘事,先前替我引荐,现在我已经安全过了试用期,明天就是正式的外交部科员。” 是么? 她一笑,“恭喜了!” 赵霖想了想,才说:“傅小姐的恩德,我一直记着,所以,今晚想邀您共进晚餐,我爸也会来,您……” 她最近实在太忙,但也知道赵东出院了。 浅浅一笑,低婉一句:“赵先生出院是该恭贺,不过,你这转正,是不是该先感谢苏先生?” 赵霖点头,“苏先生也请了的,但他近日抽不出空,今晚也有应酬。” 她想了会儿,因为不好拒绝,但今天实在太累,“要么,改天?” 赵霖勉强一笑,自然听得出她话里的意思,“没关系,我知道傅小姐事务繁忙,以后一定还有机会!” 她淡笑一下,多说了两句。 “跟着苏先生,感觉如何?” 赵霖有些为难,说起来,苏曜算他师傅,但傅小姐是他恩人,更是伯乐。 看出了他的为难,傅夜七笑了一下,“不是让你说谁坏话,就简洁评价,实话实说。” 抿了抿唇,赵霖才斟酌着开口:“苏先生为人清廉,办事也自有方法,能赢得众多拥护,这是他的为人魅力,不过……偶尔,许是考虑时间有限,显得略微急功近利。” 这让她略微惊喜的挑眉,忽然从座位上站起来,绝美的脸,淡然的勾着笑,“比如呢?” 赵霖说话也很有分寸,就几个字:“比如竞选时,安排让第一岛代表发言一事。” 傅夜七笑得越是赞赏,“看得出,你适合这一行!” 也表示,她没遇错人,没看错人。 而她仅仅这样一句,已经是足够高的肯定,赵霖都低了眉,“傅小姐过奖。” 离开外交部时,赵霖亲自将她送到门口。 她只是淡笑,拍了拍他的肩,如同一个长者。 “替我向赵先生问好,抽空我去看看他!”她低婉,随即转身离开。 赵霖在原地立了好久,她明明比他低半个头,但那一下拍肩,他却丝毫不觉得别扭,甚至,这一个亲和的动作,让他记了很多年,哪怕他最后当上外交部长,对她,一如的敬重。 回家的路上,傅夜七靠在椅背,忽然才听了沐寒声势力压迫别人给出特殊服务的要求。 她最近不开车,因为工作忙,怕疲劳驾驶。 “师傅,收音机声音能大点么?”听到一半,她忽而低低的一句。 司机一笑,一边开音量,一边淡笑,道:“现在这些有钱人,什么节目都有,沐寒声这令人望尘莫及的人物,竟然也有低俗一面,啧啧!” 出租师傅,游走市井,最不缺新闻,也时常评念,总归隔了玻璃窗,谁能听到?乘客也不过一笑置之。 “天衢市某记者爆料,某二线女星被迫提供特殊服务,客商权势滔天,却据不付酬。” 正巧…… “某商贾近日行程来回于荣京与天衢……” “据悉天衢方有人将照片爆到了某商贾手中,警方对此,以淫秽案介入调查。” 可不就差了点名道姓说沐寒声压迫天衢小公司,不提供特殊服务不放项目,提上裤子还不认账了? 对此,傅夜七眉色清然。 新闻里所说的照片,她没见过,但在她看来,沐寒声在军界、商界纵横捭搁,根本不屑于这些儿女*,更是缜密世故,哪怕有,还能让谁捡了漏公布出来? 回到玫瑰园的时候,沐寒声还没回来。 陆婉华坐在客厅,见了她,略微凝重,招了招手,“小七,你来!” 她换了鞋,把大衣递给一旁的洛敏,别人早已一件单衫,一到晚上,她依旧要穿大衣。 转而神色淡然的往前走,坐下之际,乖巧一句:“奶奶。” 老太太看了看她,知道她最近忙,寒声也忙,但这新闻闹得沸沸扬扬,她总不可能没听到。 “特兰斋最近上了一批秋雾,抽空,奶奶带上你和寒声去品一品?”陆婉华忽然看似不着边际的一句。 傅夜七却听得懂,家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因为沐钦和安玖泠在。 也便淡淡的笑,“奶奶,这些事您不必操心,我跟寒声没事。” 也只在老太太面前,她这样称呼他。 大概,奶奶以为,这事出来,他们夫妻肯定得吵吧? 陆婉华狐疑,转首看了她好一会儿。 转而又叹气,“也就你能这么明理!……寒声这孩子,办事一向严谨,你看看如今这事?” 这也不能怪他,最近沐寒声忙的事太多,还想着把一切安排妥当出去度假的,谁知道忽然风起云涌? 可沐寒声哪怕事情再多、再忙,现在唯一不含糊的,便是回家,不错过晚餐。 这不,晚餐刚上桌,他就回来了。 换了鞋,放下公文包就往她身侧走,也不避讳众人,习惯的,拇指在她脸颊摩挲两下,在她身侧坐下。 席间,谁都不说话,但沐寒声刻意等着身侧的人,就着她的用餐速度,偶尔替她布菜。 对面的沐钦与安玖泠离得不近,他的目光,时而看向沐寒声,更多的落在那个女人身上。 她用餐,缄默,优雅,举手投足都能透出说不出的矜贵,于别人,那是一种值得细赏的风景。 “莫不是今晚这饭菜不合胃口?” 蓦地,沐寒声低低的一句,目光幽暗,几不可闻的扫过沐钦。 一家人都愣了一下,不明所以,洛敏更是小心翼翼,“少爷……吃不惯?” 但这些菜色,从前也不是没做过。 见沐寒声表情不变,却是对沐钦的犀利,“大哥这半天,可没怎么动筷,莫不是要等大家吃完了收碗底?” 这下,安玖泠抬头,阴着脸,瞪了沐钦,憋着气继续吃饭。 傅夜七倒是淡然的抬眸看了沐钦一眼,她虽然最近忙,但也知道沐钦近日经常发呆,经常若有所思。 优雅的抿了一口汤,她才抽纸巾擦了嘴角,“你们慢用。” 沐寒声嘴角的弧度没变,却没有半分温度,跟着她的动作,前后脚离开餐桌,在楼梯脚赶上她,一手温厚的牵住她,引着往楼上走。 她知道,沐寒声有话要跟她说。 “新闻听到了?”进了书房,他果然低低的一句。 她点头,柔唇微勾,“还挺精彩呢。” 精彩么?沐寒声敛眉,仔细盯着她一双褐眸,薄唇一碰:“生气了?” 这回她浅笑,褐眸微抬,“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她确实淡然,转身解了发丝往梳妆台走,却被他先一步扣了手腕,揽回怀里。 低眉,深邃的眸底映着她巴掌大的脸,目光几番来回。 “不信我?”男人低低的嗓音。 她信,只是忽然想起了曾经,两个人的角色还反着呢。 便一扬眉,“这台词好熟!” 曾经,是她问他来着。 沐寒声一脸凝重,略微紧张,“不开玩笑。” 深呼吸一下,她才终于低低的一句打趣:“人家人证、物证俱在,可谁让我是你内人?” 听着不介意,但还是意味深重。 她故意的。 沐寒声低眉看着她,信了,以为她真的生气,又不得不明理。 几不可闻的叹息,抬手仔细在她脸颊摩挲,斟酌。 “有点伤心。”良久,他才吐了四个字,很认真。 因为她不信任。 她这才抬眸,略微的弯起眼角,“玩笑的,我信你,你的品味,也不至于那么低,影后都不要,还能去委屈二线女星?” 急而失足,说的就是现在的沐寒声。 两秒后,他才忽而扬手,狠狠剔了她鼻尖,“学坏了?” 都敢耍弄他? 看了看他,她依旧淡然的笑着,却也一句:“这种事,你都能被钻了空子?说明人家早有准备,我也不扰你,最近正好忙,你专心处理你的去,我无碍!” 沐寒声手臂收紧,抵着她,又一次感激奶奶当年的力持,否则,何以娶得如此妻子? 夜幕逐渐降下来,但晚餐之后出了门的沐钦夫妇还没回来。 两人一起出的门,却在中途分道扬镳。 安玖泠此刻在昏暗的街头,面前是许久不见的顾准之。 “沐钦现在敏感如狼一般,之前没有拍下照片,根本抓不住证据,老太婆那里,轻易不让提出轨,肚子都这么大了,你说我能怎么办?”安玖泠拧眉。 顾准之倒是坦然的立着,若不是需要一笔钱,他不至于跟着操心。 “沐寒声如此深不见底,沐钦再差也差不到哪儿去,自然不好对付。”他淡淡的一句。 因为他的来钱途径不缺,只是安玖泠这个,比较容易。 “我好容易怀上,不可能让他跟着占便宜!沐家看不上我,本小姐还不爱呆!安家回不回也是白眼,我可以有儿子的赏赐,但不翻了沐钦,咱们哪怕有无尽资产,也不能与你远走高飞,你就不能想想办法?” 远走高飞?顾准之还是那副淡而稳的样子,谁也飞不出沐家掌控。 好一会儿还是说了一句:“沐寒声的绯闻,最近不是挺火?” “什么意思?”安玖泠不解。 顾准之略微挑眉,“夫妻嘛,夫唱妇随,沐寒声如此,让傅夜七也来点料?” 丈夫不轨,妻子一生气,不落下风的以己之身还彼之事,多顺理成章? 这话,让安玖泠的眉心更紧,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她的意识里,哪怕惹了沐寒声,都不能去惹傅夜七,明的,要骂要抢都行,暗的,傅夜七比谁都狠得了,先前那个死刑犯,还有如今黎曼那副残败,不都拜她所赐? 顾准之看出来了他的顾虑,“傅夜七的厉害,我见识过。” 一个进了*,还能稳当当的跟她谈什么旧识的女人,可不多见。 那还提?安玖泠不解。 顾准之看了她一眼,她智商在那儿,倒也没鄙夷,只提醒了一句:“隔岸观火谁不会?怕自己惹,交给别人不就好了?你一要翻了沐钦,又要弄傅夜七,一箭双雕,不正好?也记得是你说的,沐钦对傅夜七心思难测?” 安玖泠犹豫。 “可沐钦,根本不可能对傅夜七乱来。”尤其现在,谨慎至极。 “机会都是人造的。”顾准之还是淡淡的语调。 他不担心引火烧身,哪怕事发,有安玖泠兜着。 第140章 她就是他的药 再说此刻的沐钦。 夜色足够深了,他却没有离开的意思,靠在窗边,一口一口吸着烟。 床上,是黎曼漫不经心捻起肩上的裙带,理了理,妩媚的靠在窗边,外边的夜风有些凉,她倒是吹得爽快。 “外边的人,可都说你和安玖泠恩爱的很!”黎曼一双好看的眼,虽然人消瘦了,但比街巷女人要美,笑着,忽然伸手把沐钦手上的烟捏了过来,凑到嘴边。 悠然自得的吸着,又改了口:“不对,都说沐家的男子,个个深情专一,谁也不敢再破老太太定下的训。” 沐钦又拿了一根烟,点着,冷然笑了一下。 “老太太的孙子只有沐寒声。”这话挺真,他沐钦干了什么,老太太还真不定注意到。 否则,他们夫妻的貌合神离,老太太为何看不出? 更因为…… “女人,得不了最珍贵的,便是美色三千,也无区别。”沐钦淡淡的一句。 所以,他碰谁都没介意,没分别,更没讲究,只有挑剔。 挑来挑去,却上了黎曼的床。 “沐寒声究竟……碰过你?”沐钦忽然好奇。 这让黎曼的眼底落寞片刻,随即被缭绕的烟雾掩去,无影无踪,只是一抹捉摸不定的笑,微自嘲。 “怎么,今晚不回玫瑰园?”黎曼反问。 沐钦挑眉,看了一眼时间,想了会儿,低低的一句:“你先睡。” 他没走,久久立在窗户边吹着风。 黎曼这个女人,美,也魅,但她心里住满了沐寒声,又何以轻易找了他沐钦? 沐钦不傻,不是黎曼怕了傅夜七,是怕沐寒声的指责,可她也不甘,换一种方式而已。 而他,正好也用得到黎曼,沐寒声与傅夜七,他与黎曼,不相干的搭配,倘若在一个屋檐下呢? 到底是谁会最先安生不了? 想罢,他狭长的双眼微微一眯,转头看向床上,漫不经心的走过去,看似浓情的上床。 一番缠绵。 只是他离开时,手机的摄像头闪了几下,终于像没事人一样穿衣服,转身出门。 玫瑰园,凌晨。 庄园宏大,凌晨雾气较重,越发显得秋衣浓重,风一吹,几许秋露便颤颤巍巍。 大概是被窗外的秋风扰了。 傅夜七醒得很早,眯起眼看了一眼窗外的朦胧,略微拧了秀眉。 秋露一重,她的身体就受不了,说不上哪疼,但右胸缺了肋骨的地方,闷闷的,甸甸的。 “睡不着?” 身后低醇的嗓音,清晨透着说不出的蛊惑,坚实的双臂,已经从身后轻轻环着她。 她往后依偎了些,被拥着,好似舒服多了,也摇了摇头。 卧室里卫生间门口的壁灯一直是开着的,晕黄轻柔的光打在不远处的床上,两人的身形弧线,勾出说不出的温馨。 “寒声。”许久,她蓦地开口。 这样的称呼,她极少用,忽然让沐寒声清醒,又沉迷,温热薄唇寻到耳际,“你说。” 喊完,她好像也才反应过来,以往只在奶奶面前用的,现在竟然顺口了? 浅笑一下,不琢磨了,也不转回去,只是低婉开口:“我最近,总心神不宁……” 难道是秋衣浓了,悲情也深了? 温柔的,沐寒声将她转过身去,垂眸定定的凝着她,“怎么,我陪你的时间太少了?” 她笑,自然不是,她没那么矫情,天天要他陪着,周末回玫瑰园这会儿,她都快觉得多了。 “道不明。”她低低的一句,忽而抬眸,虽然知道他铁腕果决,也略微担忧,“这新闻的事,和那个项目,是不是让你太费神?” 听她这简单的一句,却是在担心他,沐寒声深沉的五官,瞬而温柔,薄唇微勾,抬手拨弄她耳际的发丝。 “这点事,还能难倒我?”他语气笃然,“只是需要点时间。” 她转眸,“要么……我帮你?” 男人嘴角的弧度持续放大,深邃的眸底,却越是柔和。 抵在耳际的薄唇没忍住,轻轻含了耳珠,低醇几近呢喃,“你有这个心,令人欣喜,但外交部也事务繁忙,岂能把你累坏了?” “唔……”她往后退了退,耳际太敏感,躲开他的温热。 她虽说帮,最多就是站出去替他正个名,可一想,谁都不知道他们的关系,有什么用? 何况,治标不治本。 倒是听了他的话,她想起了另一件事,退开一些距离,怕他追来,双手微微抵在他胸口,声音很轻:“北欧伊斯国的外交事宜,恐怕要出差,而且,性质相当于交换,时间会很久,听闻边境还时而战乱纠纷,你说……我这心神不宁,该不会是去了回不来……” “不准胡说!”她的话音没落,沐寒声低低的接了过去,几分责备。 对他这急促的打断,她心头微微的暖,知道他在担心她。 为了调好气氛,她只得柔唇微勾,“你说我当初不学这门外语,不就好了?” 现在,整个外交部,就没有会这门语言的,她现在收个徒弟,显然也来不及了。 “苏曜倒是会挑!”沐寒声低哼一句。 她笑了,说得好像苏曜故意挑了这个国家,只为了光带上她这个翻译似的! 抬眸,她才略微深呼吸,“没事,反正长则三五年,短,也就一年半载。” 沐寒声低眸,知道这是她的职业,有些事他能干涉,有些事不能,不是权力问题,是要顾及她的处境。 在政界,她走到如今的地位不容易,这御编的翻译,更是一个金碑。 良久,他只低低的一句,略打趣:“哪怕十年五载,我也不能忘了你!放心,不会让你有事。” 军事交涉,是他的长项,他的权力,而保她平安,便是他的责任。 她低眉,聊着聊着倒是又想睡了。 只是窗外的天慢慢明了,床上的男人更是了无睡意。 清晨,身体苏醒,又温香软玉,谁睡得着? “嗯……”耳际一片酥痒,她往旁边躲,双眼紧闭。 男人却收紧了手臂,游龙逐凤,呼吸流连。 她终归睁了眼,也忽然想起一件事,微微抬眸,“新闻是不是说,绯闻事件有艳照,我怎么没见?” 男人英眉微动,低眉之际,深眸一眯,释放几许蛰伏的危险。 片刻,蓦地薄唇一动,“哪一点你没见过?” 她摇头,很认真,“有吗?” 她说的照片,真的没见过。 可沐寒声说的不是照片,是他自己。 被褥一动,一丝凉风钻入,他已然伏虎低眸,悬在她上方,英峻的脸,稳重不再,慷慨而邪恶,“这就让你看看清楚,要不要?” 她一愣。 不要! 可男人薄唇畔的笑意更浓,幽暗的眸底紧紧锁着她,分毫逃不了。 双手想推,被他捉了,浓眉温尔。 “该起床了……”她柔唇微茹诺,躲着,尾音却被他吞进腹中。 “还早。”男人低醇的呢喃,从唇畔倾泻。 …… 楼下,该起床的人都起了。 “寒声哥最近累坏了,居然睡懒觉了?”沐恋叼着眼神,往楼上看了一眼,忽而又暧昧的笑着,凑到老太太跟前,不知说了什么,被老太太笑嗔了一下“羞不羞?” 那一头,沐钦睡得晚,起得早,低眉,看似漫不经心的晾着早茶,可神思悠远,时而不经意扫过楼梯。 平日早该起来的沐寒声,的确迟了。 此刻,他还在床上温存。 傅夜七也以为他最近早出晚归,定是疲惫不堪,谁知道办起事来丝毫不含糊,最后求饶的,还是她。 这样的交融,数月不曾。 让她想起了复婚一事,也想着瑾儿的事。 只是褐眸看了他一次,终究没提,最近事太多了。 “你今天是不是要晚回来?”看他终于起身,她慵懒的倚了会儿,直觉的问。 沐寒声沉吟片刻,穿上袍子,转身低眉,勾唇,“心有灵犀!” 才不是,她捂着被子坐起身,拿过一旁的衣服,是因为他的手机,刚刚就震了很多次,经久不息,他却跟个没事人一样,大概是不想让她担心。 知道他这是默认,她也就不多问了,正好去一趟湾流汇。 “凌晨之前,一定到家!”沐寒声低低的一句。 她浅笑。 楼下,他们俩不下来,老太太也不上桌,耐心的等着。 等两人一前一后的下楼,洛敏才微笑着去准备。 经过楼梯口,洛敏略微抬头“少爷,少夫人!” 两人轻轻点头。 沐钦刚刚就从沙发起身了,此刻的位置可以看见楼梯,一抬眼,能见一前一后下来的两人。 被那一抹清丽的鹅黄挪不开眼。 她高挑、纤瘦,却身材称得上完美,白皙如瓷的肌肤,衬上这样明媚的衣裙,怎不令人倾心? 女子褐眸微垂,仔细看着脚下的楼梯,一手拾着落下来的发丝,素淡迷人,清雅绝伦。 身后是那个冷魅儒尊的男人,简单的衬衣西裤,说不出的性感,目光就在前头的女子身上,痴缠、又清冽。 一楼梯,一双人,就着几许大厅侧方的阳光,浮华如许,又缱绻如斯。 经年之后,这样的一幕进了精致昂贵的画框,执笔者,便是沐钦。 他定定的站着,也艰难的移开视线,一步一步缓缓走进餐厅,落在他们脚步之后,如此,可以多看几眼。 进了餐厅,沐寒声亲自给她拉了椅子,等她坐下,再稍微往前,将她安置妥当,才自顾坐下。 早餐,一如既往的安静,沐寒声刻意等着身侧的女子。 因而,今天他们一同出门,他先送她去的外交部。 车子到了外交部门口,赵霖竟在门口候着。 “傅翻!”还是那么恭敬,英俊的脸上一抹微笑,好像从转正后,笑意里稳重了几分。 她抬眸,“在等我?” 赵霖点头。 “有事?”她低婉一句。 却发现赵霖的目光越过她,往身后看去。 转头,才见了沐寒声竟然跟着下了车,那就只好引见。 “这是赵霖,苏曜手下新来的科员。”她低低的声音,对着沐寒声。 然后看了赵霖,“这是,沐先生,沐煌总裁……” 她本想再多介绍两句,但一时组织不出来了,只好浅笑作罢。 沐寒声凌然而立,却主动伸了手,与赵霖一握,沉眸微敛,“听夜七提过你。” 赵霖笑意不变,“也听傅翻提过您!” 是么?男人转眸,定在女人脸上,一丝喜悦。 能跟别人提起他,那算一种肯定。 傅夜七不说话,却是淡笑。 瞧,赵霖可真会说话,傅夜七何时跟他提过沐寒声,不过是他看堂堂沐煌掌舵送的傅翻过来,关系必定不一般,才会如此说,一看沐寒声的表情,他也知道自己简单的一句话,没答错! 沐寒声转了目光,不露声色,却是嘴角弧度浓了些,再一次看了赵霖,这才对她温和一句:“进去吧!” 两人进去了,沐寒声安心的转身上车,嘴角的弧度不变,苏曜走错路了,她劝了,苏曜没听,而她已然开始铺路。 他的妻子,如此聪慧! 哪怕日后苏曜走不出与他的恩怨而成仇,他也不必担心她无辜受伤了。 她,受过太多苦,深谙此道,在别人稍有异动时,便知道御城保护自己,不动声色。 上了车,往沐煌。 古杨的电话适时的打进来。 “沐总,姓潘的知道您留意此时,反而想把事情闹大,昨儿中午还好好的,晚间却说住院了,扬言……是您派人暴力制压。”最后一句,古杨自己说着都不顺口。 沐寒声更是薄唇一勾,看似笑着,深眸却一片冰冷。 他*? 倒是把得寸进尺诠释的极好。 “现在,怎么办?”古杨没遇到过这种不要脸的人,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办,轻了、重了,不好掌握。 可谁不知道,沐总一介大慈善家,‘暴力’哪跟他沾边? 或而,沐煌权势摆在那儿,办什么事,何时用得到暴力? 片刻后,沐寒声低低的一句:“事情都到了这一步,潘石那边,岂不该有律师找过来了?” 他料得没错,比钉子户还令人头疼的潘石,手上打石膏,头上打绷带,找了律师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控诉后,律师找到了沐煌总部。 沐寒声进办公室之际,接待室的律师气势汹汹的往他走来,言舒根本拦不住。 沐寒声略微抬手,反而对着言舒低低的一句:“上茶。” 律师周怡,听了沐寒声这客气的一句,不由多看了两眼。 他的大名,无人不知,但周怡是第一次见本人,一身再简单不过的衬衣、西裤,寡淡的黑白色,却偏偏透着一股道不明的威严,哪怕只是抬手开门,稳健迈步,能勾起多少女人的心弦? 周怡挺了腰,收回神思,跟着进了办公室。 沐寒声没有落座,只是立在窗边,略微卷起袖口,威严、闲适,相得益彰。 “沐先生,我是潘石的代理律师周怡,这是潘石的伤情鉴定……” 她的话说到这里,沐寒声英眉微动,抬手,没让她说下去。 那幽深的目光一扫,是平和的,可深潭之底,透着锐利,这就是沐寒声。 “手臂没断?”冷不丁,沐寒声扫过周怡放下的鉴定书,薄唇只有凉薄,又一句:“脑袋还立在肩上?” 不过两句话,周怡只觉得周身冰冷,愣愣的,接不上话。 这绝对不是大慈善家会说的话,若是传出去,沐寒声必定声誉尽毁,他竟然敢说? 此时,门开了,言舒端着两杯茶走进来。 茶杯放下,沐寒声转了话,对着周怡,“沐煌的贡茶,周律师品一品,口韵如何?” 如此礼周,又如此客套? 周怡一时竟不敢动。 沐寒声笑了,深邃的眸底依旧凉薄。 言舒没出去,适时的一句:“周律师喝不惯也无碍,我去换一杯?毕竟,一方水一方人,沐煌的东西,不是什么人都享得了。” 有什么样的上司,就有什么样的下属,言舒便是最好的例证,她说话轻柔,可话语也犀利十足。 就那个潘石,沐总愿意配合给予好处时,他贪得无厌,闹到如今,绝无好下场了,哪怕沐总愿意让出最大的利,他恐怕也无福消受。 沐寒声垂眸,儒雅的抿一口茶,目光便到了周怡脸上。 “周律师若不介意,替我给潘石带句话。” 周怡好奇,什么话? 沐寒声说话低缓,但令人听得无比清晰,道:“我,喜欢成人之美,潘石既说是我沐寒声施以暴力制压,我便送他一程,留命不死,废人一个,如何?” 废掉一个人,那点补偿,对于沐煌,九牛一毛都不算。 谁都知道沐寒声做事力求完美,如今被人污蔑了,他既然亲自插手,那便往极致了办。 周怡却拧眉,“沐寒声三个字,可不仅是您的名,是慈善家的代表,是人民衣食父母的象征,您这话……” 呵!沐寒声忽而勾唇,表情不变,眸色越冷。 “不知纪极。”敢教训他了。 他低低吐了四个字,继而薄唇微抿,好似没开过口。 很冷,很定。 周怡知道,这是在说潘石,也是在说她,一时抿了唇。 办公室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几个威严制服的卫兵走近。 周怡以为,这是警方介入调查。 然,几个人却冷然立在她身边,面无表情。 “周小姐,在你走出这扇门之前,还是把针孔摄像机和录音笔交出来比较明智。”一人端着肃穆,低冷的一句。 否则,出了这扇门,后果自负。 周怡拧眉,“我不明白你们在说什么!” 沐寒声背对着立在窗户边,一手插在裤兜,好似身后的事,与他无关,也略微拧眉,另一手捏着眉间。 大概是最近日夜奔波,头疼。 “沐总!”身后,周怡语气略强硬,“我是律师,不是来与你辩论,也不是来替你带话,你的人,无权动我!” 不耐烦,闭了闭眼,沐寒声转身侧首,“交给安玖瓷。” 律师对法务,正好。 但,“派两个人,去‘慰问’一下潘石。”他又是这样一句。 周怡急了,“沐寒声!” 周遭的人蓦地拧眉,有几个人敢直呼他大名? 沐寒声转过身,嘴角勾着,眼角的冷,却如冰如箭,削向周怡。 周怡硬生生的僵住。 “若非,把周律师也捎上?”沐寒声非常客气的一句。 什么叫‘捎’? 要个人命,如此轻描淡写? 可周怡清楚,潘石是胡搅蛮缠的,那所谓存在漏洞的合同,不过是补充项,原合同,沐寒声一定还有,因为他才是最初的负责人。他之所以一直不理潘石,只是想息事宁人,用钱结事,结果,潘石不识抬举。 如今,她也要把自己搭进去,值得么? 不值。 “好!你们搜。”周怡拧了眉,立着。 摄像机、录音笔都搜出来了。 古杨不知何时进来的,将东西接了过去,看似温厚的一笑:“麻烦周小姐出门时,给周围蹲守的媒体打个招呼,沐煌周围守卫森严,小心卫兵武器走火!” 周怡拧眉咬牙,也拾了自己的包。 转身之际,冷不丁才见了幽然靠近的男人。 一股慑人的檀香,周怡脑袋猛地放空,愣愣的盯着他。 沐寒声却神色淡然,只一句话:“再给潘石带句话,让他管好健全的手,伸到傅夜七身上,不介意让他知道‘死’字怎么写。” 他说完了,早已退开,凌冷,幽然。 可周怡在原地立了良久,心跳都迟钝着,捏着包的手紧得泛白,她也终于知道,接潘石的案子之前,前辈告诫她不要惹沐寒声是为何。 同在商界混,虽然沐寒声与女人的关系素来隐秘,但有人匿名提供了傅夜七与沐寒声关系不一般,潘石也的确有这个意思。 原来,这一切,沐寒声都了若指掌。 周怡走了,办公室里,一片静寂。 沐寒声最近烟瘾见长,在家里还刻意忍着,此刻连古杨都熏得拧眉,言舒倒是面色不改,只暗地里屏着呼吸。 “谁给潘石写的匿名信?”良久,沐寒声终于沉声,依旧面对落地窗,俯瞰荣京繁华。 又有几个人,知道沐寒声与傅夜七是夫妻? 古杨斟酌着,“身边的人,自不可能,也没那个胆,除非……是家里人?” 家里人,无非沐钦夫妇。 理由呢? 两日后,傍晚。 荣京开始下雨,秋雨,总是猝不及防的冰凉,打在荣京一座一座的大厦间,隐约浮起几许雾气。 傅夜七是从会议室出来的,苏曜的外交走访路线基本定了,她也必定要跟着出差,只是时间未定。 转过走廊,见了另一头窗外落下的雨滴,她才略微皱眉。 手机震动了一下。 她低眉,微拧,陌生号,但所说的事,她清楚。 从dl接来的项目停滞、连带责任,几个字眼。 秋落可没跟她提过。 收起手机,她不予在意。 不留意的,人已经到了门口,可大衣忘了,冷得缩了一下。 “夜七!”苏曜跟了出来,手里便是她的大衣,替她仔细披上,“最近是不是让你压力太大了?都开始丢散落四。” 温和之余捎带责备。 她只是淡然一笑,略轻快:“明天恐怕得跟你请个假!” 这么抬举他?苏曜温温的笑,“有事就去忙,外交走访的行程,我会计划好的,你放心。” 实则,她要有事,他也没有强留的权力。 沐寒声的车停在不远处时,她一眼就看到了,柔唇之畔的笑意深了点,对着苏曜告别,飘着雨,竟然就走了出去。 她不能淋雨,苏曜愣了一下,神色微紧,脚步猝然而动。 也不过一步,就硬生生的僵住。 沐寒声从车上下来,伞都来不及开,见了她往自己方向快步走来,英眉之间一抹欣喜,一抹温柔,她还是头一次这么迫不及待往他投奔。 却被一抹责备压过去,因为下着雨,保不齐她该着凉了。 轻巧的钻进他伞下,傅夜七还清浅的笑着,对他的责备视而不见,“咱们走一段?” “不准。”男人想都没想,板着峻脸,低眉看向她的鞋,秋雨之际,她容易湿鞋。 今天还好。 她就那么仰头盯着他。 终究,沐寒声几不可闻的叹息,难得她小女子情态,今天这么讨巧,一手剔过她的鼻尖。 “下次等我走过去,不许淋雨。”他低低的说,转手拥了她,一把伞全在她头上打着,而他宽阔的肩,浅色的衬衫已然湿了。 她浅笑,点头,今天格外乖巧。 必定有事。 果然,走了两步,她转头道:“奶奶九十寿诞是不是快了?你说我们准备点什么好?送得高兴了,奶奶给瑾儿取名说不定更好听呢?” 我们? 便是以夫妻的名义赠礼,男人微微勾了嘴角。 转而一想,她这是看在奶奶记忆不清的份上演戏?英眉又落了点。 “你定。”声音依旧低醇,“你准备的,奶奶定都喜欢。” 问了等于没问,还想着,他与奶奶生活的时间久,该是比她了解她老人家的! 早知道不讨巧了,她想罢一抿唇。 从沐寒声的角度看去,那双柔唇却略微撅着。 心头微动,脚步滞住,侧首低眸。 她素来清冷,矜贵淡雅,可但凡一丝一毫的撒娇,都能软得人高兴半年。 “怎么了?”她后知后觉,堪堪退回伞下。 只一秒,也拧了柔眉,垫脚看着他肩头一片濡湿,她板下脸,“不走了,还是回车上吧?” 说罢一手挽了他的胳膊,转身往古杨开着亦步亦趋的车边走。 沐寒声却收紧手臂,眼底温热浮动。 薄唇在雨中一丝微凉,压在唇畔却格外舒服。 舒服? 傅夜七眉心微紧,蓦地收了神,可那张薄唇,唇线异常清晰,潮湿的舌尖探着她的。 有那么一秒,她忘了呼吸,愣愣的盯着他看。 忘了第几次这样看这个男人,总归,但凡他闭眼,眉目间那一抹深情,掏空了辞藻,她都想不出最好的。 沐寒声眯起眼,也看了她,却一丝无奈,大概是觉得自己太莽撞了,退了出来,流连唇畔,也低喃一句:“磨人,能专心一次不?” 她大概从没在意,每一次,他们的吻,她的一双褐眸都有内容,要么想事,要么琢磨他的五官。 苏曜还立在外交部门口,即便出了一些距离,他依旧能见缠绵的画面。 犹记得,她十岁,来参加他的生日会,也下着雨,一席粉色公主裙,欢悦笑意,下了车就往他身边奔跑,弃了傅家千金的框架。 如今,她奔向其他男人怀里,矜贵依旧,不再是粉色衣裙,只一席素色秋装,印着如墨如青的荷池,而她恰如那朵莲,泥泞沼泽,她自迷人。 终究转身,继续他的外访计划,那是可以远离荣京纷扰,与她独处的机会。 再说沐寒声。 他今天这两天头疼,又淋了雨,半路上就心神不济,忽而将她拥得紧了点,却是将脑袋支了上去。 傅夜七顿了一下,侧首,很诧异,“你病了?” 他向来神采奕奕,永远有用不完的精力。 男人从鼻腔里‘嗯’了一声,鹰眸敛住。 “要不,去给你买点药?”她也微皱眉,摸了摸他的额头,倒是不烫。 男人低低的一句:“正用药。”配合着挪了挪脑袋。 她就是他的药。 她略弯眉角,又柔唇微抿,也不扰他了。 只是这一路回去,他大概有一会儿是真的睡着了,肩头很沉,都泛酸了。 小心翼翼的动了动柔肩,沐寒声却醒了。 英眉微蹙,眼角有些重,大概是真病了。 果然,有了女人,身子也开始矫情了,他自顾叹,又自顾笑。没睁眼,低低的一句:“累不累?” 她摇头,“这就到家了。” 沐寒声虽然闭着眼,但知道还有段距离,沉默了会儿,蓦地的问了一句:“许南,你记得么?” 声音哑哑的,沉沉的。 她看了他,真病了? 但也答着他的话,“你说御宴庭的经理?” 她记性好,如若想在意,很多人,很多事,一眼便能看得长远,顾准之是个例子。 沐寒声略微勾唇,也把脑袋移开了,修长的指节轻轻捏着她的肩,低醇开口:“我最近太忙,不放心你,古杨我有用,让许南跟着你一段时间?” 她浅笑一下,将他的手拿开了,“我有什么可担心的?你忙你的,我不会有事,放心!” 沐寒声摇头,一丝固执,别的事,他可以让,但她的安危,他丝毫不能马虎。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比万一更难防的,是小人。 “蓝修近日进出忙的都是条款谈判一事,青山在他身边走不开,可没能顾着你。”他低低的一句。 这他都知道? 她转头,一丝讶异,倒也安慰一句:“还有青木呢,青山的弟弟,你见过的。” 就是那次在医院门口,沐寒声被青山、青木两人拦住。 这让沐寒声略微挑眉,这账,他记着呢,还没来得及算到蓝修头上。 可他此刻想起的,是他被拦那日前,她流产了。 怎么就谈到这儿了呢? 他拧眉,转了话题:“你身边多个人,我多一分安心。” 那意思,今天大概是通知她一下,免得她不知情而反感,也拥了她低低的一句:“放心,事情过去了,人就撤了,不让你别扭。” 那倒没有,她习惯了。 回到玫瑰园时,雨还在下。 洛敏说,沐钦今天不回这儿,下雨了,路不好走,也还有事。 对此,老太太看了进门的两人,意味很浓,寒声都能回来,沐钦不能? 算了,随他去! 晚餐,一如既往。 夜雨,比以往绵长。 “我能继续用药否?”沐寒声低低的嗓音。 明明已经走到她身侧,就着坐下,脑袋已然放到她肩上。 先斩后奏。 傅夜七笑了一下,倒是没动,只一句:“你稍微等会儿,我把这稿子收拾好,去给你弄碗姜糖水,顺便吃两粒药,明天起来就好。” 好像挺有经验。 其实,她极少吃西药,吃了身体不适,一般都是中药。 沐寒声不说话,微热的呼吸洒在她耳际,但没敢凑近,怕把她也带病了。 厨房。 傅夜七切好姜丝,想了想,沐寒声不喜欢甜,红糖减了些。 熬着,自己拧了一下眉,她什么时候知道他不喜欢甜的? 不清楚,但就是知道。 看着时间,稍微关小火。 手未缩回来,敏锐的听觉令她转了头,一眼却见了厨房门口立着的沐钦。 不是不回来么? “你生病?”沐钦没有往前,但也问了一句,裤腿还略微湿着。 傅夜七淡然的摇头,“没有,是寒声。” 沐钦挑眉,沐寒声会生病? “正好,我想着给自己熬一碗,给我分一半,介意么?”沐钦又开口。 她略微抿唇,应,不应? 沐钦总算走了过来,娴熟的两下,添了点姜丝,又加了点水,“这不就好了?” 她不能说什么,只是勉强动了嘴角,几不可闻的退开一些距离,安静的等着糖水熬煮。 “你最近很忙?”蓦地,沐钦又说了一句。 她淡然转眸,看了他,不会今晚回来,就为了跟她说话? 最近,他的话特别少,今天很多。 为何? 点了点头,“还好,外交部就这样。” 忙就好,忙了,不会顾及其他事,任别人怎么下套,也没空去钻,沐钦想着,看了熬煮的姜糖水。 她刚要动手时,沐钦先了一步,表情很淡,“我来,烫。” 她只好退在一边,最后端着给沐寒声的那碗往楼上走。 对沐钦的搭讪,她一时还没头绪。 进卧室时,刚刚还无精打采的沐寒声立在窗边,耳边贴着手机,侧面看去,一抹凝重。 她抿了抿唇,放下碗,走了过去,抬手拿走他手里的电话,也不看那边是谁,只低婉一句:“有事明天再说,给他留口气吃药。” 电话要挂的时候,她才一眼溜见了那边的人是言舒。 其实她以为是古杨,所以语气有些…… 算了,放下手机,她颔首示意他可以喝了。 沐寒声从她抢了电话的时候就淡淡的笑着,幽暗的眸子,大概因为病着,越发温柔,几乎滴出水来。 “言舒可能吓着了。”他冷不丁的一句,笑意更浓。 她充耳不闻,自顾洗漱做保养,背着身才留了一句:“把床头柜的药也吃了。” 可沐寒声没有。 她回去的时候,几粒药都好好的躺在那儿。 男人倚在床头,那一碗姜糖水,他几口干了,此刻全身热乎乎的。 舒坦。 可药还得吃,就看怎么个吃法。 “干什么,等我喂你?”她微冷脸一句,忽然想,不论多么尊贵的人,都是怕吃药的么? 没想,男人竟真的点了一下头,满脸认真。 安静的对视会儿,她认输,看在他是病人的份儿上。 手心里放了药,递到他面前。 原本是希望他接过来,可竟然凑过薄唇,就着她的手心将药粒儿一颗一颗往嘴里卷。 沐寒声绝对是故意的。 他太忙,没空温存,便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与她亲近的机会。 薄唇扫过,手心很痒,她眉心轻拧,连带心头都在痒,又忍住了,装作淡然,“我去倒水。” 谁都忘了吃药要喝水。 所以那几粒药吃得很痛苦,等水晾凉,药粒儿早就下肚了,倒也惹得一口复杂的怪味,连沐寒声都拧眉。 她却在床边忍不住浅笑。 “不许笑。”他低低的声音,一脸憋闷。 可她笑得越欢,映着卧室里晕黄的灯光,一张精美的脸,贝齿微现,眸底星光熠熠。 只不经意的一眼,嘴里的苦味都淡了,沐寒声安静的倚着看她,忽然惋惜,度假一事就这么泡汤。 不,自然不能,但凡有空,他就带着她出游,哪怕多看一次她笑,那都是奢侈。 傅夜七的手机震动时,打搅了沐寒声谋划的温馨,唇畔就差半厘米,就能让她也尝尝那些个药的滋味。 她轻巧的起身,看了屏幕一眼,陌生号。 “明天项目基地见,关乎沐寒声的名誉。”就这么简单几个字。 可附上的照片让柔眉拧紧,黎曼,与他。 心口有些疼,有些闷。 她极少有这感觉,哪怕秋雨绵绵,缺少右肋的地方都不会这样。 “好。”她回复了,然后删了,只是那个号码,她刻在了脑子里。 第141章 他说,她身上每一寸都是他的 转身之际,她看了床上的男人一会儿若有所思,终究又什么都没说。 她信他,现在没跟黎曼有任何交集。 但也信那些照片,黎曼陪伴他那么多年,不可能一点亲密都没有。 “怎么了?”她那转瞬的情绪,没有逃过他幽暗的眼。 掀开被角等着她躺进来,目光温和,并无强迫,她若不说,他便不会追问。 傅夜七勉强笑了一下,躺在他身侧,沉默。 她知道,行商这么多年,沐寒声身边的女人,必定不少,但谁也没被人坐实过,只有黎曼。 从前,她看黎曼不顺眼,是因为她是他的妻,有那个立场。 现在,她看黎曼是芥蒂,是因为黎曼惹过她,无关立场,可这照片,令她难受了。 即便如此,她也不会吵,不会闹,只想,若能,就帮他解决问题,毕竟,于黎曼,他从来狠不下手。 原本的温馨,少了几分味道。 “晚安。”沐寒声低醇的嗓音,知道她没睡着,但也不再多问。 她转过身,面对着他,抬眸,“明天,就让许南跟着我吧!” 不是为了让他知道她遇到什么事,是想让他知道,她插手了他与黎曼的事。 至于原因,她自己都没想明白,只是不想瞒着他。 御宴庭的事务一向繁忙,许南在内部上上下下都是端方的脸,面无表情,接到老板的电话,又添了一抹凝重。 近日的事纷扬,知道该是用到他了。 可听完电话,许南却一脸意外,“只是跟着太太?” 潘石的事,许南知道,更清楚潘石没那个胆敢动太太。 挂了电话,他也没有半分怠慢,启车往外交部。 得到的结果,却是‘傅翻译出去好一会儿了。’ 傅夜七已前往项目基地。 因为是停滞状态的工程,土地利用程度处在半中间,一眼看去,冷锅炸豆。 凌乱的钢材堆砌,偶尔来往的工人漫不经心,不远处那一排临时的工人房倒是挺热闹。 潘石的事,她了解过,只是土地归属问题,但这些工人态度消怠,便是两回事,若是工程有问题……? 她没再想,无畏无惧的拨着电话。 “我到了。”她低婉的声音。 那边的人没有说话。 挂了电话,潘石先给某个匿名号打过去,“你说傅夜七不敢来,这已经到了,怎么办?” 女人柔娇娇的笑,“来了不是更好?她来了,就不怕沐寒声不来,只要制住她,你想要什么,沐寒声必定一口应下!” 好!潘石狠狠吸口气,听闻了沐寒声狂妄的要他命,倒要看看谁快一步? 傅夜七被带到一间还算安静的屋子,里边也摆放了不少钢筋水泥,倒也算干净。 看到潘石之际,她先扫过他的手臂,听闻骨折了。 “你就是潘石?”她清然一勾唇,低婉一句。 潘石低哼一声,“你还真敢来!” 有什么不敢,她笑,转头看了看,有没有坐的地方,高跟鞋穿着很累。 可惜两个凳子都没有,只好作罢。 “你知道这个项目的事?”潘石直奔主题。 她低眉,笑意不改,就是那张脸,清绝无比,“从材料利用率不高,变成土地规划不公道?” 这话让潘石脸色变了一下。显然在说他嚼名目,材料利用率与土地规划没有半分关系。 沐寒声这资本家,身边也没一个好东西!潘石咬牙。 “说吧,你今天请我来的目的。”她一脸淡然,偶尔扫过腕表,才一句:“对了,昨晚的照片不错,我看看实物?” 潘石嘴角抽了抽,拿回去好留沐寒声出轨的证据么? “没有。”他倒是低低的一句。 这是实话,照片的实物,他没有,照片还是别人给他发的。 对此,傅夜七想到了黎曼,只是,哪怕想气她,黎曼与这件事也沾不上边,那中间,必定还有介质。 “哎!你去哪?”潘石蓦然见了她往外走,赶忙拦住,不明所以。 明明是他把她找来,为什么有一种错觉,主动权在她手上? 傅夜七挑眉转身,“没照片,让我跟你讲故事?” 这下潘石狠下脸,“想走出去,可没那么简单!” 那还想如何?她柔唇微勾,扫过他骨折的手,眉心微沉。 “听说,是沐寒声派人打的你?”她忽而低婉的问一句。 潘石不明,低哼一句,“有钱人不都如此?人前慈善,人后黑暗!” “那这么说,你今天是想伤了我还回去?”她依旧毫无惧意,可她敏锐的听到了有人靠近这里,大概,还不少。 潘石阴狠的一笑,略微秃顶,用手一抹,“难道还想要点别的?” 傅夜七冷然一勾嘴角,什么伤,她没见过? 走到一旁,捡了一根钢筋掂了掂,满意。 走到潘石面前,将钢筋往前递,竟是淡然一句:“潘先生想往哪儿打,请随意,使点劲,给个痛快?” 潘石颚愣。 他没见过这样的女人,狠到主动讨伤? 傅夜七知道,受伤不是最好的办法,但是最直接的,面对潘石这种胡搅蛮缠,无理可讲之人,最好,便是原模原样还回去。 门外,几个工地负责人急匆匆的赶来,他们身后不远,是若有所思的青木,转身又钻进一片半废的工区。 “咔擦!” “啊!” 小屋里传来潘石的嚎叫,此前是石膏碎裂的声音。 疼!傅夜七闭了闭眼,却是柔唇紧咬,半句没吭。 疼得冷汗直冒,左臂都抬不起来了,她却冷笑对着潘石,“潘先生,你一个男人,竟因为臆测沐寒声派人打你,对我以牙还牙?” 什么?! 潘石疼痛之余,掏了掏耳朵,不可置信的盯着对面的女人。 她!她!这个可怕的女人,一转眼竟然赖到他头上了?! 对面的女子额际冷汗持续,却忽而笑得冷魅,“你这伤怎么来的,自己清楚,不也赖到沐寒声头上了?” 潘石气得另一手抓起了地上的钢筋。 然。 门口忽然涌来几个人。 “潘石!” 那画面,潘石举着钢筋,对面的女子一个手臂僵硬,地上还散列的石膏,谁看来,都是男人对女人行凶。 有人一把抢下钢筋。 “你想死别带上我们!” 打得弧度太大还是太用力,石膏都崩裂了,竟然还举着钢筋? 项目基地上若真的出事,工地负责人必定有连带责任,这一点常识,傅夜七知道。 此刻,她依旧定定的站在对面,手臂上一下比一下刺痛,她偏偏一个眉头都没皱。 她在等。 终于…… “轰!”不远处,庞大的框架倒塌。 谁还顾得上这边什么情况,纷纷涌出去看,潘石和工地负责人满脸焦急,不明所以。 “是不是你让人动的手脚?”有负责人质疑潘石。 “被给老子扣帽子!”潘石气愤。 他不交出那点土地使用权,是要钱,但工程,他不敢动,根本赔不起。 房间里一片安静。 傅夜七终于狠狠拧眉,也一步步往外走。 “小姐!”青木匆匆走来。 她勉强一笑,唇色苍白,竟还顾着肯定他的功劳:“时间算得挺好。” 只是要让沐寒声烦心了,他的项目,就这么被青木毁了一片,总归也停滞不前,不如从头再来? “您这是……?”青木听出了她气息不对,拧了眉。 她摇了摇头,“没事,去趟医院。” 青木哪敢怠慢,一路往医院疾驶,知道她手臂骨折时,自责而担忧,蓝座若是知道保护小姐不力,后果很严重。 “蓝修那儿,我会告诉他的。”傅夜七对着他浅笑的一句安慰。 小姐受过什么苦,青木一清二楚,蓝座护小姐,那是指甲盖都不受压,又怎能被打到骨折? “你觉得,我能让潘石动了我?”过会儿,她又淡淡的一句,知道青木在想什么。 猛地,青木愣住,动后视镜看着她疼得发白的脸,嘴角却一抹释然。 那一年,她也是这样的硬撑,手腕血肉模糊,她却说‘我自己割的,死不了。’ 所以,青木知道,她下得去手,却浓眉越发的紧。 …… 沐煌集团大厦,因为工程停滞,这两天的会议从未间断。 会议室,沐寒声面色凝重。 古杨急急的敲开了门,但面对众人职员,他没说话。 从座位起身,沐寒声稳着步伐走了出去。 刚进办公室,古杨就把照片递了上去。 黎曼妖娆的姿态,妩媚风情,而他身边的男人,便是沐寒声。 目光扫过,鹰眸倏然紧缩。 “可能,太太已经见过了。”古杨皱眉,犹豫。 沐寒声想起了昨晚,她的电话震动,之后沉默不语。 捏着照片的指节微紧,‘啪’一声,扔在桌上,“哪流出来的?” 古杨拧眉,摇头,“在查,包括合成点。” 亲近沐总的人该都知道,他左侧肩头有伤,近来不习惯左侧卧。 巧了,照片上就是左侧卧,可见那照片是猴年马月翻出来的。可偏偏黎曼睡得妖娆之余,一手搭在男人胸口,那白皙的手背,哪怕看不到针孔,也消瘦露骨,是近日拍的。 可见,照片是合成的。 “嗡嗡!”身后的桌面,手机在震动。 是许南。 沐寒声扬手接起,只听了两秒,眸色一凛,步伐猝然而动,凌然之间,只余一个背影。 古杨愣了愣,紧着追了出去。 沐寒声的车一路疾驶,到医院门口停住,匆匆往里走。 许南和青木候在门外。 傅夜七在和陆铭办公室与其说话。 门被沐寒声忽然推开时,她看了过去,见了他,却柔唇清浅一笑。 他大概走得急,衬衣袖口还习惯的卷着,英棱的五官却满是沉郁,幽暗的眸紧紧黏在她身上。 “你来了?”她竟然还笑着。 “你出去。”沐寒声压着一口气,他心疼,担忧,可对着她,什么都发不出来,只对着陆铭一句。 陆铭愣了一下,这是他的办公室。 然,对着沐寒声压迫的目光,最终略微挑眉,出去了。 “我没事。”她知道他的焦急,轻轻一句,丝毫没表现出疼痛。 明明手臂已经在脖子上挂着了。 “胡闹!”沐寒声面色冷肃,压着那抹心疼。 她也不觉得委屈,是胡闹了点。 若是时间允许,她可能也不必这么直截,不过,对潘石这种人,她的方法,无疑最有效。 而,他替她做了那么多,这一点,她能帮他,顺手而已,疼算什么?反而是她最熟悉的东西。 “潘石也伤的左臂,我算不算替你还了?”她依旧轻巧的一句,仰脸看着他。 他若是再冷脸,她还真忍不住要哭了。 不是矫情,手臂真的疼,她都开始佩服自己的心狠。 终究是他抿着薄唇,深邃的眼底却一抹血丝泛红,将她揽进怀里。 “不论为你做过什么,我不需要你还,知道么?”沉郁低喃,抹不去的心疼。 夫妻哪有欠?不论他替她做了多少,都不该她还。 哪怕曾经的车祸,他几近丧命,都绝口不提,不让她歉疚。 窝在他怀里,她总算没再撑着,疼得拧眉,却也笑着点头,心里舒畅。 “正好最近很忙,我因病在家闲适,是不是因祸得福?”她仰脸,巧然一句,减轻他的自责。 更,对黎曼与他的照片,只字不提。 退开几分,他握了她的手,目光从吊着的玉臂,移到她绝美的小脸,一寸一寸的看,辗转如斯。 终究,叹息,又一次裹进怀里。 良久。 沐寒声才低沉平缓的问:“潘石下的手?” 从他怀里钻出来,她抬眸,见了他幽邃的眸底闪过一抹杀气。 却清淡的笑,不回答,问:“你的工程现在一团糟,大概要从头再来,许南没说么?” 说了,可他根本顾不得听,也不关心。 沐煌缺什么都不缺钱,项目多得是,若不是顾及沐钦,也怕影响北斗星接手的后半段,他一摆手就可作罢。 抬手,摩挲她瓷玉肌肤,温柔流转。 那一天,傅夜七一直记得沐寒声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说:“你身上,每一寸都是我沐寒声的,动你一毫,便是剜我一尺,我定替你还一丈,如何?” 回御阁园的路上。 她一直被小心翼翼的拥着。 好一会儿,她才转头,明明受了伤,今日却笑得一抹狡黠,“要说是我自己打的,你信么?” 被某人冷眸一扫。 她闭嘴了。 哪怕是她自己打的,他也需要把这口气发出去,潘石的确太不识好歹,她清楚的。 回到御阁园,他不许她落脚沾地,一路抱到卧室,晚餐也吩咐田帧送到二楼去。甚至到了晚间,她洗脸,他都要代劳,完了又从浴室,将她抱上床。 “我这伤的手,又不是腿,而却还是左手,右手好着。”根本不会影响她的正常生活。 沐寒声却一晚上板着脸,听她这么说,鹰眸一扫,不让说。 她笑了笑,不说了。 他是男人,让女人替自己摆平麻烦,的确是掉面子。 但这只是其中一点可忽略的原因,最重的,是他心疼,哪有女人用这样粗鲁直接的方式处理问题? 看她伤了手还偶尔浅笑,他真想打她一顿,但舍不得,只能憋着,然后发到潘石身上。 湾流汇。 青山拧眉,陪着立在门边。 青木已经在门外跪一夜了。 蓝修终于把小家伙哄睡着,出门,冷然低眉,“知道哪错了?” 青木不敢抬头,“没把小姐照看好。” 显然,蓝修不满意。 青山动了动嘴角,想代为回答,被蓝修冷眸一削,闭了嘴。 “你错在任她胡闹。”蓝修阴沉的声音,“继续跪!” 蓝修知道,丫头若是想做什么,青木根本拦不住,毕竟一主一仆,总的有个人供他发泄。 “脚尖放下。”临走之际,蓝修宽赦了几分。 青山也总算松了口气,别看一个‘跪’,青木一晚上的跪姿可是膝盖着地,脚尖离地,仅食指支撑几许,比站军姿折磨人。 时至中午,听闻了傅夜七受伤的人不少了。 陆婉华早已从玫瑰园赶往御阁园,呆了一上午也不愿走。 外间的新闻纷扬。 不过一个上午,沐煌的问题项目重新拟案,从供应商、施工方、监理公司,统统换了一拨;而所谓土地纠纷,根本无人提及,政府直接下达指令,全权由沐煌支配;曾爆料说被迫提供特殊服务的女星,这会儿因为预谋贴金商贾大亨而忙做公关,贴金不成,名誉扫地,前途尽毁。 蓝修赶到御阁园外头,又被拦住了,还是上次那个人高马大的卫兵。 蓝修也不硬闯,给丫头打电话。 终归,卫兵说:“太太请你进去。” 太太?蓝修听得不太顺耳,但没空计较。 傅夜七在客厅,身侧是沐寒声,对面是陆婉华。 没看错,沐寒声在给他的妻子喂食,一口一口的来,哪怕她看了老太太几次,他也不疾不徐。 末了,终于说了一句:“以后再胡闹,我换最小的勺子。” 一碗汤可以喂整整半天。 陆婉华在对面喜滋滋的笑,什么也不说。 傅夜七略微苦着脸,被人喂食,本该享受,她只觉得煎熬。 总算蓝修解救了她。 蓝修进门,扫过三个人,目光在沐寒声喂食的动作上停了片刻,浓眉微动。 “我看庄园外跪了个人,朝着御阁园,两手和脖子都打着石膏,费劲得头都快磕破了,莫不是潘石?”蓝修问的。 傅夜七惊了一下,看向沐寒声,有这事? 沐寒声放下剩了几许的汤,漫不经心的一句:“周怡带话,让潘石给你道个歉,倒是挺懂事。” 抿了抿唇,她真有些受不住,因为潘石连她一根毫毛都没碰着。 唔,忽然发觉,沐寒声太腹黑,很记仇,整件事心知肚明,气她胡闹,就这么折磨潘石,说替她还回去,竟把人两条胳膊和脖子都废了? “差不多得了。”她轻轻一句,有些心虚。 沐寒声英眉微挑,不明确的“嗯”了一句:“留着也祸害人。” 鼓动工人怠工,蓄意破坏工程,恶意更改合同,蓄谋伤人性命,每一条,都足够他蹲下半辈子。 她看了蓝修一眼,有点怪异,因为破坏工程的是青木。 但整件事是他潘石自作孽,好吧,她也不是仁慈之人,懒得管。 下午时分,庄岩和齐秋落也来了,毕竟,她受伤,那可是大事。 一群人聚一起,谁也不提正事,光陪她,充当她的手手脚脚,递吃的,喂喝的。 沐寒声时而沉思。 照片的事,他未处理完。 知道他去接电话了,过了会儿,她跟去了阳台。 沐寒声耳边是手机,微侧首见了她,光着一双玉足,立刻拧眉,电话也没挂,转身将她拥住,转而坐下,置她于腿上。 “下午出去?”他挂了电话,傅夜七才问。 他侧首凝眉,“不想问照片的事?” 她柔唇微动,摇头,“合成的,你都几个月没左侧卧了。” 心头蓦地一柔,被妻子信任,是这种感觉,像一团挤压的棉花,被她轻轻柔柔的放开,不忘轻抚。 鼻尖凑近几分,磨在她颈间,“你希望我如何处理?” 她想过这个问题的。 “你都想好了,还问我?”她低低的一句,看了内室一眼,“把客人都扔客厅,是不是不太好?” 显然,她不想谈黎曼的事。 沐寒声便不问了,抱起她往回走,一点不避讳家里坐了一群人。 庄岩见了,微笑,“嫂子,你若再伤了脚,大哥得把你含嘴里!” 沐寒声心情不错,嘴角微勾。 但他也没陪久,出门前几次看了田帧弄的菜谱。 “初期不宜补,都做清淡的,最好用炖,鱼羹就免了,她不喜腥味……” 田帧耐心的听着,淡淡的笑。 末了才道:“先生放心,帧姨都知道的!” 可沐寒声还是让田帧和老太太再琢磨,不能有一点疏漏。 客厅里只有傅夜七和秋落情侣俩。 “你们俩好容易能约会,被我占了?”她浅笑。 还别说,他俩昨晚就因为这是闹了不越快,这一说,庄岩略微挑眉,若有意味的看了傅夜七,“要不,嫂子你们先聊?” 齐秋落没说话。 庄岩起身之际,倒是握了一下她的手,“我去解个烟瘾。” 客厅安静了。 “吵架了?”傅夜七侧首。 有些好奇,秋落这人脾气直而辣,但不坏,虽然没怎么恋爱过,也不至于胡搅蛮缠。 齐秋落淡然笑了一下,“可能那时他习惯的娱乐方式……说实话,我还真蛮介意。” 庄岩习惯的娱乐方式? 她想了会儿,知道庄岩出了军营,就换一个人,外人看来显得风流不羁。 “大概是工作需要,沐寒声说他最近挺忙,我看他对你挺好,眼神不会错的。”她不会如何安慰,但说的实话。 “他对我好,对别人也不差,有什么区别?”齐秋落依旧淡笑,“沐寒声不比他忙?我怎么没见沐寒声那么娱乐?” 总喜欢跟一群男人叫各种姑娘陪伴娱乐,哪怕他起初无兴趣,也会被带往道儿上。 “行了,不说了,一谈感情,都不像我了,自己都膈应!”齐秋落拧了拧眉,瞬时转了话题:“照你的意思,我又见过安玖泠了,宝宝健康着呢,也给她做了绒毛活检,dna比对暂时还没出来。” 她点了点头,这么做,其实也是直觉。 “看安玖泠那样,真不像有这脑子的,出轨瞒得严严实实,都敢做好离开沐家,趁机捞一笔的准备?” 傅夜七听着,淡淡的笑一下,在想事。 按说,安玖泠干了什么,该去收拾的是沐钦,跟她没关系,但,安玖泠站在潘石背后,弄得沐煌一团糟。又想凭孩子卷走资产,奶奶必定生气。 …… 黎曼接到古杨的电话,说沐寒声找她时,欣喜无比,身上的裙子换了又换,终于挑了一件玫粉色的低胸裹臀裙。 他们曾经去过的酒店房间。 沐寒声已经等着了,指尖的烟雾袅袅婷婷,他倚在沙发上,慵懒、漫不经心。 黎曼进来时,男人没有抬眼。 “寒声!”黎曼腰身妖娆,进了门往沙发走,就要坐在男人身侧。 可沐寒声收了手臂,掸掉烟灰,颔首对着床,薄唇微启,“躺上去。” 有那么一瞬,黎曼的脸色变了。 却盯着他犀利阴冷的目光,不自禁的坐到床边,全身僵硬。 “脱。”男人又是冷然一句,毫无温度,烟圈迷蒙。 终于,她红了眼圈,哽咽了,“寒声……” 男人略微蹙眉,不耐烦了,忽而从沙发起身。 黎曼几乎哭出来,也抬手脱着衣裙,咬唇仰望着他。 以往,不是没有过这样的情景,她脱光了,躺在床上,可他能在沙发坐一夜,正眼都不看她。 这是对她莫大的侮辱,最大的惩罚。 黎曼脱完,环抱自己。 “啪。”一扬手,照片被扔到床边。 “姿势,按着照片,一个一个摆。”沐寒声平和的声音,却凉薄,沉郁。 黎曼听得周身冰冷。 她摇头,梨花带雨,“这不是我拍的!我没有……” 她从未有资格与他同床,而那些照片,她也没拍过。 “摆。”沐寒声重复着,不容置疑。 那种痛苦和纠结,与以往不同,黎曼迟迟不肯,又无法逃过他阴冷的眸。 良久。 沐寒声终于倚在窗户边,一眼都不看她,“那就说说,谁跟你一伙。” 黎曼愣着,一伙?她不明白。 只是前不久,她去过健身房,老板说希望她能代言,顺便拍了不少照片看看效果。 …… 回御阁园的路上,沐寒声拧眉沉思,不明了。 晚间,他把所有事都替她做了,喂饭、喂汤,洗脸、代步。 她才看着他,从回来就没说过几句话,眉宇间满是思绪。 “黎曼是冤枉的?”她忽然问了一句。 为什么这么问?沐寒声将她放到床上,悬身看了她。 “我给你讲个事。”她忽然浅笑,“你告诉我,管不管就行。” 她说:“安玖泠,照片是她弄的,也是她给潘石的,想搅得你我大乱,奶奶一气之下,也许……撒手人寰也不定,她肚子里的儿子,怎么都能分上够她几辈子的资产,再和顾准之远走高飞,嗯……还有一点,你和黎曼的照片出来,我若真的生气,大概,沐钦脑子一热,还趁虚做出傻事来。 你说安玖泠聪明不?闹得沐家混乱之际,制造偶然,让沐钦犯老太太的忌讳,把我也往深渊里拉,你若再一生气呢……沐家就她安玖泠站得直,她想卷多少卷多少?” 说着说着,她自己都笑了,算盘很理想。 可老太太没那么脆弱,她傅夜七没那么傻,沐寒声更城府深厚,谁能跟着她安玖泠的棋盘走? 看来她是真喜欢顾准之,不然不会这么傻。 良久,不见沐寒声说话,她侧首,“怎么了?” 男人眯起眼,探究,“你一早就知道?” “不是。”她摇头,“今天想了一天。”还让秋落帮着做了安玖泠儿子与顾准之的dna比对。 “顾准之是谁?” 她笑,“你还打过他的。” 嗯……不想谈得太复杂,她想着,道:“族钻在我这儿,你说管不管?” “你定。”他压根不担心。 只是在想,她体现出来的信任,是因为她一早能预料这件事? 这感觉……不太好,可他不能表现出来,显得幼稚。 发现他情绪不对,傅夜七转头,“还是交给你吧,我都这样了!”说着,抬了抬受伤的手臂。 “别人的感情,无暇管。”沐寒声冷然一句。 她挑眉,知道他不太高兴。 “这哪光是人家感情的事?潘石的背后是安玖泠,就该你管。” 沐寒声像是没听见她的话,依旧没忍住,沉声一句:“倘若你未曾料到结果,还会选择信任?” 她纳闷片刻,忽而浅笑,“你紧张?” 被戳穿,他却稳着脸,话题转得尤其快:“奶奶九十寿诞,字画该是不错的。” 她柔唇微勾,这是寻花得果?也是好事! …… 一周后在玫瑰园。 傅夜七忽然说想找个健身教练,不能让左臂的伤拖累,趁机锻炼身体,找来的却是顾准之。 安玖泠在家里看到他,惊愣半晌,才勉强压下情绪,装作谁也不认识谁。 顾准之在傅夜七的要求下,几乎在玫瑰园呆了一整天。 沐钦回来时,略有醉意,见了顾准之,浓眉微拧。 傅夜七略微的笑,看来沐钦也察觉了顾准之与安玖泠之间的不寻常。 玫瑰园有专门的健身房,她和顾准之大多时间就在里边。 沐钦立在门口,看着她伤了的手,半天才走进去,“这才几天,哪有忙着做康复训练的?” 这话是对着她。 虽然表情甚少,但知道在关心她,她淡笑一下,对着顾准之,“你先出去?” 健身房很暖,甚至有些热。 她穿了紧身运动装,奶白色,白皙的皮肤泛着诱人的潮红,尤其,她素日清冷的脸,一抹笑。 “我是锻炼身体,不是康复这手。”她说。 一边往一旁的瑜伽球坐下。 她可以坐得很稳,却冷不丁歪了身子,尤其一手伤着,毫无平衡。 沐钦神色一紧,来不及多想,上前只想帮忙。 可惜,双双跌落一旁的画面,太暧昧。 不巧了,顾准之去而复返,来的还有安玖泠,看着地上的两人,那叫一个惊愕,眼底又藏着欣喜。 沐钦半醉,平衡本就不好,一心焦急,双臂撑住,生怕真伤了她,紧着让到一旁,“没事吧?” 说来,她有些对不住沐钦,摇了摇头,“帮忙,扶我起来?” “你们这是干什么?!”安玖泠气哼哼的出声。 走过去,一扬手作势把傅夜七扯过来给一巴掌似的。 沐钦冷了脸,将她护在身后,眯了眼,射出一抹阴狠。 安玖泠愣了一下,红着眼看着自己丈夫,“果然,沐钦,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她可是你弟妹!” 这事闹到老太太面前时,安玖泠还是那副梨花带雨的样子,控诉着丈夫觊觎弟妹美色的委屈。 老太太却坐在客厅主位,握着权杖,一句话没说,只是盯着安玖泠,又看了顾准之。 良久。 老太太说话了。 “玖泠,奶奶视你为孙媳妇这么些年,自问没亏待你,这事,也可以给你一次机会,倘若你悔改,就好好把孩子生下来,沐家不会亏待你。” “奶奶!”安玖泠以为自己的算盘还在哗哗响,“怎么您也老眼昏花了,沐钦他就是心里装着傅夜七,他哪一次回家不想方设法跟她说话,刚刚在健身房的事,我、还有顾先生亲眼所见!” “那你是想,让我把小七逐出沐家?把沐钦除去沐姓?好生奖赏你日后生下儿子?”陆婉华平平稳稳的声音。 安玖泠吸着鼻子,“这是沐家家训。” 哼!陆婉华轻哼,又叹口气,“若不是小七洞察,你这戏,还真能把我蒙过去!” 也若不是傅夜七先一步采取行动,她和沐钦,指不定就中了药,滚一起去了。 想来今天她出了一身汗,就设了一个暧昧小场面,也算值得了,就是不够精彩。 那天,老太太就一句话“以后没有安玖泠这个孙媳妇。” 她是要跟着顾准之远走高飞,还是洞房花烛,沐家不管,但若在外乱沐家的名,老太太不饶她。 后来,绒毛活检证实,那就来的孩子是顾准之的。 后来,在安玖泠包里搜出了媚药,那是给沐钦和傅夜七准备的。 后来,都说安玖泠白忙活一场,落了个贱妇的名声,被逐出沐家,也回不了安家,顾准之不过一个少爷,又怎能与她长久?卷走她的积蓄算好的了。 事情好似就这么过去了。 可沐钦心里一直沉甸甸的。 傅夜七最近一直在玫瑰园,每天便是练字,因为半个月后就是奶奶的寿诞,再半个月就是儿子周岁了,她得拿得出手。 今天她一席秋夜白的长裙,类似旗袍,衬托着她别样的韵味。 “不进来么?”她低眉专心练字,却知道沐钦在门口站了许久。 沐钦神色闪了一下,走了进去,憋得太久,终于不憋了。 “为什么要帮我?”他低低的声音。 她浅笑,没立刻回答,只是安静的收尾,可最后,沐寒声的‘声’还是没写好,遗憾的呼口气。 转头,低婉:“我并没帮你,只是在保护沐家,毕竟,当初是奶奶给了我这个庇护。”她说着,浅笑:“再者,是你帮我在先。” 黎曼的那些照片,有沐钦拍的,也有顾准之拍的,这都是沐钦查出来告诉她的,就因顾准之的照片混淆,安玖泠始终都没知道沐钦身边的女人就是黎曼。 而傅夜七也不提,所以,沐钦感激她。 “对了,奶奶生辰,你准备什么?”她淡然笑一下,准备再练一遍,每天都是‘沐寒声’三个字,倒也不厌烦。 沐钦笑了笑,一句:“我以为,该先给你准备个大礼。” 否则,他还真不定能继续姓沐。 她只抿唇,知道沐钦在开玩笑,她帮他,是不想让奶奶发怒,这个年纪,再少个孙子,并不是好事,何况寿诞近了,别坏了喜气。 她大概也没想到,经年之后,沐钦记下的这个恩,救了她的命。 “你不妨,好好找个媳妇!”沐钦临走时,她浅笑一下。 免得沐寒声天天胡想。 沐钦的脚步微顿,两秒后才继续往前走,低低的一句:“单身好,当给自己放个假。” …… 沐寒声回来时,第一件事就往书房走,见着她认真练字的背影,脚步放轻,心也柔了一片。 左臂还不方便,却写一整天他的名怎不令人喜欢? “呀!”她轻轻低呼。 腰身被人从后揽住,字体又坏了。 放下笔,她微不悦,“尽坏事。” 沐寒声脸上一点自责都没有,温柔的笑着,“我这三个字快被你写烂了,后边添些表述如何?” 她狐疑的转头,添什么? “我崇拜你,我佩服你,或者,喜欢?”男人煞有介事的提议着。 她听完却抿了笑,知道他今天心情不错,也亏他想得出来!轻巧的转身走了。 男人从桌案边回眸,只见了她灵巧钻出书房,哪给他多说的机会? 嗯,要引诱他妻子说些肉麻的话,太难! 晚餐桌上。 “奶奶给那个孩子想好名儿了!”陆婉华微微一笑。 安玖泠的事,家里谁都没再提,老太太把时间花在下棋和琢磨名字上。 这让傅夜七惊喜,“叫什么呀?” 第142章 宝宝,抓沐寒声裤腿几个意思? 陆婉华却摆手,“哪能现在告诉你们?我得等孩子周岁!” 得,她表现得似乎过于兴奋了。 沐寒声在一旁薄唇微勾,打散她的尴尬之际,也不忘占上几许便宜,道:“听夜七这兴奋,莫不是咱们也该生一个了?” 老太太一听,两眼皆是光,看了孙媳妇,“有动静了?” “没呢,奶奶,别听寒声瞎说!”傅夜七一丝勉强的笑。 若不提这事,她快忘了两个人的婚姻还在演戏。 她的勉强,陆婉华看在眼里,当做什么都没说,笑眯眯的给她夹菜,末了又对着沐钦:“钦仔也多吃些。” 在老太太眼里,沐钦现在是尊严被辱、妻子被夺的人,不免一丝心疼,添了句:“有空我替你物色……” “别。”老太太话没说话,沐钦却赶紧接了一句,缓了片刻,道:“现在的千金大多一个样,我且先缓一阵。” 老太太笑看了他一会儿,最终几不可闻的叹,不说了。 傅夜七低了头吃饭,事不关己。 沐寒声眉目微动,倒没说什么,转手布菜,几乎把妻子的碗堆满。 晚间快睡下时,沐寒声才倚在阳台门边,看着半躺在阳台睡椅上的女人,“你说,沐钦几个意思?” 她从手里的资料抬眼,又闲适垂下,“我还真不懂读心术。” 男人走过去,坐在躺椅边,低眉凝着她,那意思明了。 沐钦对她,经过安玖泠的事,那心思,有增无减,虽然目前安分,却弄得他每日提心吊胆。 无奈,她略微坐起来,合上手里的书,“沐钦虽然事业上不及你,但他的人品没那么坏。” 否则,这么多年,不也没对她做过什么?安玖泠的事,他还帮了她。 “人品?”沐寒声却是英眉一动,不免低哼,“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整冠,他能不懂?” 同在屋檐下,好好的条件,就是不找媳妇,等什么? 说白了,沐寒声对沐钦的心思,那就是不放心,谁又知道沐钦哪天做出什么来? 对于他的话,傅夜七终究轻浅一笑:“总归你我还没定,也得给别人机会不是?” 幸得在她眼底见了打趣,不然沐寒声又得冷眼削她。 这会儿倒是握了她的左手,“还疼么?” 她摇头,岔开了一句:“听说,顾准之也手臂骨折了?沐钦这是变相挽回一点尊严?” 男人英眉微动,哪都有沐钦。 片刻才低低的一句:“谁告诉你那是沐钦做的了?” 她不解,盯了他一会儿。 沐寒声放了她的手臂,转眼见了她露着白皙的脚腕,轻轻握了上去,英眉微宁,总这么凉。 她不自觉的缩了一下,却蓦然心头一热。 这大概是他第三次这样温厚的握她脚腕,前两次,送了两双一模一样的鞋。 而他此刻的目光略微灼热起来,她每天都穿这样的睡袍,今天似乎格外迷人,卧在躺椅上,勾着说不出的慵懒魅惑。 不听他说话,她动了动。 他掌间微微一收,薄唇微动,温醇到近似缱绻的低声:“他在会所占你便宜,来家里那天,健身房里不也碰过你?” 顿了会儿,她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顾准之。 所以,是他把顾准之弄成那样的?他的暴力习惯成自然了? 不是好现象。 “你好似,不是我曾经认识的沐寒声了。”她颇为认真的一句。 她以为的沐寒声,城府世故,厚重缜密,一眼,只有凌冷锐利,可如何也不能与粗鲁、流氓挂不上边。 再看看他如今,先是将潘石废了双臂,再是废了顾准之,暴君一个。 她还漏了一个,沐寒声如今对黎曼,哪怕让卫子谦给了她一职,也像对所有女人一样冷邪。 听罢她的话,沐寒声却只几个字,简单,却莫名的暖。 他说:“因为曾经的沐寒声,不是你丈夫。” 他的改变,只因她,也只为她。 傅夜七安静了会儿,抿唇,不知如何接话,心底却热热的。 沐寒声抬首见了她愣愣的,峻脸一丝柔和。 “回屋吧,太凉。”低沉说着,双臂已然埋进她身下。 “窗户还没关。”她适时一句,转首看开了缝的窗户。 男人抿唇,她这点小伎俩,哪能瞒过他? 倒也起身关窗户去了,转身,果然见了她悄然起身,踮着脚尖往里走,那姣纤的背影,偷摸着,说不出的惹爱。 他就倚在窗边,勾唇笑望着。 傅夜七微察,刚到阳台门边,转首看他。 猛一眼撞进了他眸底。 秋夜有光,从他身后幽幽射进来,越发显得那双鹰眸深潭幽暗,就那么慵懒的倚着,悠悠望着她。 抿了抿唇,她勉强一笑,转身坦然往里走。 刚抬腿,脸色却一变,脚下被推拉门底框绊了,合着尚未痊愈的左臂都抓了个空。 沐寒声眸色一凛,倏尔大步掠过去。 大概,在军队里躲避地雷都没这么快。 “嗙!”他稳稳接住纤瘦的人,却重重跪在地上。 什么膝下有黄金,唯独献给了她。 傅夜七是惊了一下,看了他,“你快放我下去!” 沐寒声却没动,地上是地毯,与他来说,无痛觉,反而若有所思。 “给你买个脚链如何?”他冷不丁一句。 “什么?”她一脸莫名,以为自己听错。 男人勾唇,“如此,下次你想悄然逃走便不能得逞,也不会出这种事。” 说罢,他稳稳的起身,往床边走。 她才歉意的一句:“摔疼了?” 男人挑眉,不说话,将她放到床上,才一句:“睡觉,你若是歉意,下周法商过来,随我应酬去?” 嗯……她摇头。 “我这手骨折,拖了很多公务,苏曜那儿的事务,赵霖可都顶得累了,要么,你推后一些?” 若这么说,他便一句:“那还是在家养着,赵霖不错,值得继续培养。” 他这话都说满了,她竟接不下去。 却也是事实,赵霖令她很满意,苏曜使唤他,倒也很顺手。 …… 第二天,沐寒声竟然真的给她买了个脚链,紫色丝质的编绳,牵着一枚红玉,色泽盈润而纯粹。 将她放在床边,沐寒声蹲下身,握着脚腕替她戴上。 “你买这个干什么?”她略微缩回脚,却没能躲开。 玉石挂红,价值连城,她岂能不知? 再仔细想,她若哪天有心穿戴,身上几乎可以全是他送的东西,簪子、礼服、手套、鞋,现在是脚链。 沐寒声勾唇,端详片刻,道:“人说手脚冰凉,红玉能调节稍许。” 哪怕是稍许,他都不会忽略。 他又是跟谁问来的? 可她没问,良久也就清浅勾唇,“谢谢!” 沐寒声勾唇,拥着她一并躺下,“这也算是,你为奶奶准备字画的犒劳!” 说起这个,她才一笑,转手拉了他往书房,走到自己备好的几幅字帖前,“你帮我挑挑,哪一幅最好?” “你送的,都好。”他看都没看,温柔笑望她的脸。 她嗔了一眼,“你仔细看看,送奶奶的,不得马虎!” 沐寒声这才摊开修长五指,深眸低垂。 “婉若南山,不骞不崩,华涛深处自安怡。” “好词!”沐寒声勾唇,幽眸柔色。 ‘婉华’是奶奶的名,‘涛’是奶奶的字,她竟拟得如此用心。 傅夜七浅笑,心底松口气,给长辈的心意得意肯定,尤其是沐寒声这挑剔之人的肯定,些许雀跃,追着问:“字呢?” 仔细端详,沐寒声一幅一幅的对比,最终将其中一联捻在手边细看。 终于薄唇一碰,评价颇高:“执笔生芳,墨香含素。” 他的评价丝毫不掺个人情感,她如空谷幽兰,这字便也极其清灵,别致。 八月十六日,是老太太陆婉华九十寿诞,可她不喜大排场,只要一家人聚一起。 傅夜七的字幅送到老太太手边时,她端详许久,逐渐的竟湿了眼眶。 “好。”陆婉华将尾音拖得很长,说不出的感慨,又看着孙媳妇,轻叹,不断的轻拍她手背,每一下都是疼爱。 她陆婉华纵横一生,经历万事,如今江山在孙儿手中,沉淀下,渴求的,不过一份安怡。寿如南山,含饴弄孙,足矣! “这字也写得极好!”陆婉华再次开口,还是在夸孙媳妇儿,隐隐泪光,如此瑰宝,幸得进了沐家。 她曾经指婚毁了儿子,如今总算圆了孙子,就是不知,日后小七知道她装失忆硬将两人合在一起,会不会生气? 沐寒声全程勾唇淡笑,比奶奶还幸福,只因为他妻子无人可比。 再一个不高尚,却淳朴真诚的礼物便是沐钦的,他给老太太亲自做了个蛋糕。 卖相吧……沐恋嘻嘻的笑。 色泽呢……老太太笑而不语。 味道却……沐筱筱吃得欢快。 “果然是小棉袄,这么给你爸面子!”沐恋拍了拍沐筱筱的脑袋。 沐筱筱小手捻了一块,递到女子面前:“七婶婶,吃!” 她笑,接了过来,品尝,诚恳,“再烤片刻就焦了!” 沐钦尴尬。 沐寒声却笑了,吃得比谁都愉快。 这家里,如今最疼沐筱筱的大概就是傅夜七了,让她想起秋落小时候,因父母的重男轻女不受待见,大概安玖泠就是觉得沐钦生不出男孩才找的顾准之。 唉……想远了,不合时宜。 抬眼看,沐钦的蛋糕大伙吃得和睦,最后一家人拍了一张照片:陆婉华抱着沐筱筱居中,沐钦、沐恋和沐寒声、傅夜七分立两侧洛敏在老太太正身后,每个人手中一份沐钦做的蛋糕,背景是傅夜七的字幅。 那一晚,傅夜七跟着沾了少许葡萄酒,灯光下双颊潮红,上楼还是沐寒声搀扶的。 睡前只记得沐寒声好似笑意盈盈的在她耳际一句:“醉鬼!” 沐钦晚上喝得也不少,习惯的出去散步,最后见了黎曼。 因为上一次沐寒声的冷邪,黎曼近日一直低迷,整个人看上去无精打采,直到沐钦告诉她,利用照片一事,是他中途改了主意告知傅夜七的,她惊而怒。 “你还真是爱着傅夜七?”一把扔下半醉的男人,黎曼拧眉。 沐钦在沙发面前倚住,半眯着眼,不答话。 “沐家男人都不下厨,你倒是学会做糕点了?”她低哼。 也是从沐寒声那儿得知,傅夜七喜欢软嫩易消化糕点。 沐钦已经夹了一支烟,眯着眼,悠悠的抽,好一会儿,起身倚到窗边去,他在想傅夜七的那贴字幅。 字画素来一家,没想她有如此才情,而他对画,兴致由来已久。 又笑自己,他以为,商,非他所长,便研究食点,这下看来又要改主意了! 罢了。 “你又干嘛?”黎曼见他忽而一笑,捻灭烟酒往外走,莫名其妙。 沐钦依旧不说话,只是出门前,目色阴沉,警告的一句:“不该问的事少问,少琢磨。” …… 转眼,八月二八日。 傅夜七对这一天是期待又紧张。 儿子说话不算早,却学得快,如今简单交流都不成问题,谁知道周岁对着众多人会说什么,做什么? 那天,傅夜七抽空先回了湾流汇。 “瑾儿,晚上家里来好多叔叔阿姨,还有祖奶奶,咱们玩个游戏,你喊妈咪为姑,妈咪答应你一个要求怎么样?”她跟儿子打着商量。 没找到机会试着吐露这件事,她只能先缓上。 小家伙面色认真,想着那首幼稚的《家族歌》,小浓眉一皱,“妈咪……蓝爸,妹?” 他的话不连贯,但思维很清楚,歌里说爸爸的姐妹叫姑,他就知道妈咪不是蓝爸的姐妹,白乎乎的小手摇着,不赞同! 她闭了闭眼,儿子很固执,一旦摇手就没得商量。 这会儿,一张俊俏的小脸满是认真,颤巍巍的想下床,可他还走不稳。 “干什么?”她试着问了一句,一手搀着搭手,也不阻拦。 小家伙不说话,就着她的手费劲的够着地,作势往外走。 傅夜七笑了,她看出儿子不高兴了。 蓝修一见他,也一挑眉,太了解儿子的表情,“丫头惹我八爷了?” 她浅笑,也在检讨,教儿子喊妈妈为姑姑,哪有这样的理? 果然,蓝修听完她的话,也一板脸,“当娘的光明正大,怎么了?八爷就是我与你的儿子,他们能怎么的?” 不过说完,蓝修也了解她的心境,这绕来绕去,指不定刚过九十的老太太还受不了,毕竟,先前就一个安玖泠跟别的男人生孩子不是? “你就放心,就说我独自带孩子,就你这么一个亲近的女性,孩子启蒙期,喊你妈也无可厚非,是不是?”蓝修道。 …… 晚间,该来的人几乎都来了。 小家伙被蓝修稍微牵着就自个儿走出来的,一身手工精制的小西装,打了个淡粉的小领结是唯一亮色。 说来,这衣服是他自己选的,给他摆了那么多衣服,唯独挑了这一套,蓝修笑他日后必定是个风度之人。 此刻,那张嫩生生的小脸却表情甚少,乌溜溜的眼转了一圈,屋子里那么多人,硬是一点不怯,大概是都不认识,挨个看了个遍。 这周岁宴的重头,无非便是奶奶取名。 陆婉华自看到他,脸上的笑就没落过,尤其那张小脸,俏得移不开眼,更,他太像寒声小时候了。 可她没明说。 “瑾儿,祖奶奶要给你取名,高兴吗?”傅夜七扶着儿子,带到老太太跟前。 小家伙不说话,只是看了看老太太,又看了看他娘,最终点了一下头,颇有惜字如金的味道。 奶娘奉上纸笔,一圈人等着老太太题名。 因为老太太先前一个字都没透露,皆是好奇。 等老太太把三个字写完,先让小家伙看。 他只认识蓝字,咕哝一句:“同?” 陆婉华惊喜的笑了,这孩子这么早识字?犹记得,寒声是九个月喊娘,一周零两月识第一个字。 也慈爱的将小家伙抱在怀里,“这个字不念‘同’,念‘司’,以后这就是你的名,‘司暔’,喜欢吗?” 蓝修在一旁若有所思。 傅夜七清浅的笑,她心底配的是‘沐司暔’,甚是喜欢。 而老太太赐的名,没有姓,单写了‘司暔’二字,意味,自只有她自个儿明白。 老太太这才笑着解释:“司,乃万人之首,寓精敏睿察;暔乃古国之姓,意顶天立地,司暔日后便是人中之龙。” 傅夜七轻轻拍了儿子的肩一下。 小家伙领会,虽然表情少,却乖巧的一句:“司暔谢谢祖奶奶。” 他说得很慢,却尽量咬得很清晰,脆生生的。 傅夜七笑了,她之前只给儿子教了‘谢谢祖奶奶’,没想他还知道自己把名字加上去,小声表扬了一句:“瑾儿很棒!” 对此,小家伙没表现出被表扬的兴奋,只是乖巧的站着,乌溜溜的眼,一个一个的细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老夫人取名,果真是要比我等晚辈大气,蓝某替司暔谢您!”蓝修倒是真诚。 一众人都说老太太取得好。 也算没把齐秋落的辛劳撇开,依旧沿用了那个‘司’,这个名字,可谓群人之智了。 沐寒声在一旁温尔的笑着,几次看了司暔,不止一次跟小家伙对上目光,不过一周的孩子,竟是他不转眼,小家伙也直直的盯着。 忽而觉得有趣! “小孩周岁,不都抓阄么?”一晚上没说话的沐寒声,冷不丁的就提了一句,依旧盯着小家伙看。 所以,一众人喜滋滋的提议准备各种物件。一周的孩子,对世界的知悟要比百天的清楚,抓出来的,便更能代表他的兴趣。 地上扑了十来平的薄毯,摆上大伙提出的物件。 字典、毛笔、皮尺、百钞、印章、计算器、玩具车、棉签什么行业的代表物都有。 蓝修让司暔拖鞋,爬到薄毯上挑选一阵。 得来的竟是司暔一个字:“脏。”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看着他身上一丝不苟的小西装。 忽然又都笑了,现在就这么爱干净,长大了还得了? 傅夜七无奈,好歹哄着,“司暔乖,一会儿让蓝爸再给你换一套小西装,好不好?大家都等着看瑾儿抓阄,让别人久等是不礼貌的,知道吗?” 别的他不知道,但‘礼貌’他知道。 所以,司暔小脸沉了沉,点了一下头。 然而,劝了这半天,大火都笑眯眯的期待着他会选择什么的时候,他竟然转了一圈,到了沐寒声边上。 颤巍巍的站累了,他总算趴在薄毯上,却是伸出肉嘟嘟的小手,揪着沐寒声的裤腿不松。 众人也才发现,沐寒声今天穿了一身考究的西装,也是靛蓝色。 这…… 蓝修眉目微动,腹诽:小白眼狼!养这么久还是要认亲爹的! 傅夜七却轻轻蹙眉,脑子里有些空。 这画面,有些温馨,又有些心酸。 不过,儿子倒是会选,沐寒声处在权力之巅,荣华富贵谁还能比过他?选他,便是选了天下最优的东西。 只有老太太笑得乐呵,“瞧这孩子跟寒声还挺熟!” 沐寒声垂眸,淡淡的勾着嘴角,忘了上一次他钻进怀里是多大,这会儿倒也不嫌弃,一把将他抱到腿上。 “结实了!”沐寒声心情不错,“来,说说,揪了我的裤腿,想要个什么?” 司暔没说话,转头看向那边的妈咪。 她愣了一下,也不知该接什么,她哪知道儿子想要什么? 这时,陆婉华才笑呵呵的开口:“要不,老太太我,把司暔收为重孙如何?” 这话是对着蓝修征询的。 蓝修大概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老夫人先是给孩子取名,这又顺理成章的收为重孙,换句话,那可不就是一家人么? 老太太开口,谁也无法说‘不’。 这个周岁宴,真是没有白设,一老一幼,收获最大。 其乐融融之际,齐秋落凑到她耳边,“你别说,一家人,冥冥中就是比较亲。” 司暔被老太太抱着,一直都很乖。 她笑了笑,不多说,但心底很柔。 齐秋落的声音不大,可另一侧的沐寒声听到了,看似漫不经心磨着指节的动作顿一下,鹰眸低垂,微敛。 片刻,他才抬眸,转首看着身侧的妻子,她今天特意戴了那枚粉钻玉簪,发丝挽起,粉钻衬着白皙的玉颈,极美。 终究勾唇,一手揽在她腰间,不论何种事实,留她,足矣!其余的,但凡她不愿,他便不勉强。 很晚,大家竟都没有要散的意思。 “现在的小孩可真是越来越聪明,到我生的时候,都该成精了!”沐恋坐在老太太身边,忽然笑着打趣。 老太太一嗔,“女孩子家家,不羞!跟谁生去?” 沐恋向来直爽,口无遮拦,“这不是快了么?” 这让老太太好奇的侧眉,过来这段时间,一会儿是沐钦的事,又忙着司暔取名,她竟忽略了沐恋这丫头。 “瞧上哪家少爷了?”陆婉华笑着,随口一问。 傅夜七柔眉微拧,想让沐恋收住已经来不及了。 只听沐恋娇羞一笑,“嘿嘿,他叫苏曜,哪天给奶奶带来看看,不过,人家对我还没表态呢……奶奶?” 沐恋说着,已经发现了老太太脸上的笑意落了下去,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 陆婉华转头看了沐恋,定了两秒,“你说苏曜?” 沐恋点头,笑意还在,“是啊!” 老太太的脸,从慈爱的笑,低落下来,这会儿又将情绪收得干干净净,端贵的脸,只是眉间一动,半个字都没再提。 显然,这是司暔的周岁宴,不适宜谈沐家的事。 那头的沐寒声鹰眸微垂,深沉之余,那种滴水不漏的情绪,跟老太太简直如出一辙。 傅夜七笑了一下,开口想打散这不期然的凝重。 “要说生儿育女,下一个,怎么也该是秋落才对!” 齐秋落忽然被点名,抬起头。 她今晚不是最活跃的,但也一直愉快,偶尔跟蓝修讨厌司暔‘干妈’的名分,未果,这会儿蓦地有些愣。 今晚庄岩抽不出空,没能过来,而傅夜七这个话题似乎也找得不够好。 她也愣了一下,一眼就看出了庄岩和秋落上次吵架,好似还没和好。 这下沐寒声笑了,握了她的手,低醇却足够在场的人听清的一句:“下一个,不该轮到我们么?” 这总算解了气氛,老太太也笑了笑。 却有那么一个人不太高兴了,盯着某人搂着他妈咪的手。 “妈咪!” 本就从适才的热闹降下来的气氛,司暔的这脆生生的一句,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无比清晰。 除了蓝修、齐秋落和沐恋,所有人都一脸惊愕。 “司暔……刚刚喊什么?”老太太抱着孩子,忽然低头,那种预料即将被揭开的感觉,她这个经事足够的老人都有些紧张。 沐寒声手边紧了紧,深邃的眸,一眼深不见底,可薄唇微抿,始终没开口,亦没有多么起伏的情绪。 沐钦近日话少,可话越少,观察便是越仔细。他不止一次的将目光在司暔、蓝修与她之间来回。 最后看了老太太,安玖泠的事,老太太的惩戒只是赶出沐家,可事后自己胸闷许久。对于傅夜七,她绝不会逐出沐家,怕是自己憋出病来。 “奶奶。”沐钦终究开了口,“弟妹是蓝先生唯一一个女性好友,小孩有这企盼也不为怪!倒提醒蓝先生该给孩子找个母亲了!” 沐钦这话,算是解了狐疑,也算活跃了气愤。 片刻,蓝修才爽朗的笑,道:“我儿子精得很,知道他爹我的心思,平日里就偷着喊丫头为‘妈’,这还趁周岁宴喊上了?”说着,他不无玩笑的转头看着沐寒声臂弯里的女子,“丫头,你应不应?” 蓝修什么心思,大伙都知道。 也都知道沐寒声与傅夜七的婚姻游移边缘,傅夜七若说应了,那可不就是和蓝修凑成一家? 沐寒声,妻子不保。 老太太盯着她看了片刻,又看向蓝修,温慈之余,一丝肃穆,道:“蓝先生这玩笑可就不合适了,我孙媳妇,哪能应了你?寒声不应先不说,老太太我那是断不会点头!” 总归她现在是个记忆混乱的老年痴呆,她的孙儿和孙媳妇就得好好的一对! 蓝修不想破坏儿子的周岁气愤,顺着一笑,点头,“老夫人说的是!” “要么,应个干妈?”陆婉华却忽而转眸,看着傅夜七。 “那不行!”这回齐秋落说话了,“这干妈的名,我可是讨了很久,就差一步,老夫人您就不让夜七与我抢了,行不?” 陆婉华笑得温和了,摆摆手,不争了。 这一圈是下来了。 可刚和气起来,小家伙又喊了一声:“妈咪!” 这回傅夜七坐不住了,对着沐寒声浅笑一下,走过去,“司暔是不是有话要说?” 她今晚也不喊瑾儿了,老太太刚起的名,喊来也是种尊敬。 小司暔也不说话,只是伸手抓了她一个小指。 傅夜七笑了,原来是要上厕所,那这会儿大家说着话,可不憋坏了? “奶奶,我带他去卫生间!”她说着,抱起儿子赶紧走。 进了卫生间,她倒是没有怪瑾儿的意思,却转头见小家伙小脸板着,一丝内疚的盯着她看。 她蹲下身,替他穿好衣裤,笑了,“瑾儿别担心,喊了妈咪也没事,咱以后也不改口,好不好?” 倒也幸亏秋落把干妈的名儿揽了过去,否则她不会应,又不能直着拒绝奶奶,还为难了。 司暔点了一下头,抿了抿小嘴,忽然吐了几个字:“叔叔……名。” 她能听懂,浅笑,“哪个叔叔?” 转念一想,瑾儿抓了沐寒声的裤腿。 看了看门外,她压低了声音,“瑾儿喜欢那个叔叔?” 小司暔想了会儿,点头,又摇头。 傅夜七实在猜不透儿子的心思了,只好低低的一句:“那个叔叔呢,姓沐,瑾儿要是喜欢,以后让他再过来看你?” 可小司暔想了会儿,摇头,费力的一句:“蓝爸不高兴。” 略微诧异,这都能看出来么?难道他刚刚滴溜转着眼珠,就在琢磨这些事? 她很是好奇,“瑾儿抓沐叔叔裤腿,是因为他穿的颜色跟你一样?还是他穿得跟瑾儿一样帅气?” 小司暔摇头。 “那是为什么?” 还是摇头。 柳眉微动,好吧,她只好不问了,笑着牵儿子出了卫生间。 大概是时间太晚,那之后,小家伙时常含蓄的打着哈欠,这宴只能散了。 陆婉华一家乘的房车,沐钦在副驾驶,前排是沐恋祖孙,后排才是沐寒声和傅夜七。 她知道,因为沐恋忽然提起苏曜,又因为瑾儿忽然喊‘妈’,奶奶和沐寒声的脸色略凝重。 所以,沐恋和她,谁都不说话。 车里说不出的静寂。 行至中途,沐寒声侧首,低眉看了她的沉默,薄唇微抿,却也伸手将她握住,轻轻摩挲,不明的抚慰。 回到玫瑰园,大家各自回房。 进了卧室,傅夜七才走过去,替他脱去外套,又抬手解领带,不紧不慢。 沐寒声知道她有话要说,深眸低垂,定在柔唇畔。 她终于问:“你有心事?” 他倒是淡然摇头:“算不上。”顿了会儿,才继续:“司暔这孩子,与我,挺有缘,你说呢?” 她已经摘下领带,抿了抿唇,能无缘么?你是他爹。 “说不定他能成为你这样的人。”她浅笑一句,“人家放着那么多东西不要,偏要你裤腿!” 说起这个,沐寒声终于薄唇微勾,“他这下,把我衣角、裤腿全碰了!”转而又笑:“听这话,我沐寒声还是能入你眼的?” 又在设陷阱,引诱她。 她转头,笑了,倒是慷慨:“是,你沐寒声全身都是宝!” “中意这样的男人?”他随口接着问,跟着她的步伐已经到了衣柜边上,率先伸手拿了睡袍。 傅夜七仰头,笑。 笑了两秒却转身走开了,压根没回答他的话。 男人略微拧眉。 又失败了。 傅夜七从浴室出来时,沐寒声不在卧室里,转头才见他把自己关在阳台。 “哗啦”拉开门,却是浓浓的烟味扑鼻而来。 刚刚他背着身抽烟,所以她没见烟头,这会儿才皱了眉,抬手挥了挥。 声音也将沐寒声惊动,转过身,最后一口也没来得及吸,微拧眉,怕呛了她,“快进去!” 她清了清嗓子,“那你还抽?” 抬眼之际,见了沐寒声略沉郁的浓眉,眸底幽深,倒是转手将烟头捻灭。 她知道,瑾儿对她的称呼,让沐寒声心有哽塞,奶奶那儿,恐怕也不好受。 然而她想说点什么时,沐寒声略微勾唇,拥了她,“很晚了,睡吧!” …… 楼下,老太太倚在床头,若有所思。 洛敏看了看,皱了眉,“老夫人,还不睡?” 陆婉华抬头,“那孩子,果真喊小七为妈。” 愣了一下,洛敏一时无话。她今天没跟着去,不知道什么情况,但看出了老太太神色不对。 “那,少夫人……”她总不会因着孩子的缘故,过了老太太记忆混乱这一段,就出了沐家吧? 陆婉华叹口气,“小七,只能是沐家孙媳妇,她若一定要那个孩子,那便只有一个办法。” 把司暔接进沐家,他就是沐家嫡重孙。 可这事,必须先和寒声商量,更要过蓝修那关,不容易。 洛敏不知能说什么,只道:“倘若蓝先生能想明白,其实,把孩子接进沐家,挺好。” 孩子能跟着母亲是最好,沐家的条件又无人可比,再者,蓝先生若是真对少夫人好,那就该成全她在沐家的地位,第一岛何时动荡,有谁知道?他忍心让少夫人生活不定? 但,血又浓于水,人家也是爹。 “还有,那孩子对芹菜过敏,你还记得不?”老太太问。 洛敏点头。 “跟寒声一个毛病,加之,那孩子,今晚抓阄什么都没选,竟抓了寒声的裤腿,你说为何?”陆婉华一连串的纳闷。 被看他今晚一直慈爱的笑着,情绪丝毫没漏不对劲,可这些问题,她翻来覆去的想。 还有这事?洛敏眉头更紧了。 一般小孩见了少爷,那都躲得远远的,只因少爷身上的冷漠,对孩子又一向不苟言笑,别说碰他裤腿,两三米之内都不爱靠近的。 陆婉华拧着眉,叹口气,这事,弄得她不知如何是好,查呢,怕伤了小七,不查呢,她不安心。 “要么,你让人去探一探?”最终陆婉华这样一句:“暂且不让寒声知道,我还摸不透他的态度。” 洛敏点了点头,替老夫人掖了掖被角。 这会儿陆婉华才又想起件事,眉头更紧了,“恋恋那丫头今晚竟提起苏曜了,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人,我这一不留神,竟走一起去了?” 啊?洛敏惊讶。 恋小姐和苏曜?隔行如隔山不是,这年龄可都隔了十几岁,如何凑一起去了? 当然,行业、年龄都不是问题,问题是,苏家,那是老太太多少年都不愿提及的了? “莫不然,这就是上天注定?”注定了苏、沐两家纠葛。 陆婉华叹口气,可她实在不愿看恋恋和苏曜开花结果。 “要么,我也去探探,若是可以,让恋小姐悬崖勒马,再者,少夫人与苏曜也算旧交,让少夫人帮着劝一劝,这偌大的荣京,要什么男士没有?恋小姐也不定就一根筋。”洛敏想办法,宽慰着。 陆婉华一时没说话。 她当初就没有限制小七与苏曜延续的友情,那是她的开明,小七也得有自己的生活,她不能什么都干涉。 但谁又知道苏曜有何目的?小七聪慧,能顾好自己,恋恋那丫头却不一样,刚进入社会,纯如一张白纸,甚至不清楚苏家与沐家的恩怨。 第143章 他说,第一次就这么给她了 湾流汇。 所有人都走了,齐秋落留了会儿。 “就一个‘干妈’,又不削你二两肉,你有何不同意的?”她一脸生气,盯着沙发上悠闲自在的蓝修。 蓝修抬眼看了看儿子的房间,压根不跟她在一个调上,一句:“小点声,别惊着我八爷。” 他还是习惯用自己取的乳名。 对此,齐秋落闭了闭眼,也坐在了沙发上,侧身看着他,气得一句:“儿子是夜七的,你还当真自己的呢?你不应我找她去!” 这回蓝修勾唇笑了一笑,中长发衬着分明的五官,这一笑,显得有些邪肆,却也难抵那抹英俊。 “你知道这孩子是丫头的,明面上我是他爹,实际顶多是个干爹。”说到这里,他略微眯眼,浅笑看着齐秋落:“干爹是我,你确定还当这个干妈?” 干爹、干妈该正好一对才是! 齐秋落愣了一下,秀眉一皱,看流氓似的目光,“你什么意思?” 蓝修挑眉,无辜摆手,淡然扫过她那张精致耐看的脸,“没别的意思,本座这是提醒你,免得委屈了庄岩不是?” “那我让庄岩也当干爹不就行了?”齐秋落有些拧了,往牛角里钻。 蓝修忽然觉得好玩,这女人在商场,听闻也是战绩颇丰,手段别致,自成一景,这会儿怎么跟个小孩似的犟呢? “你这……得和丫头说。”蓝修面色淡然,“庄岩和丫头有几分关系?你猜她会不会应下?” 还真不一定应,听庄岩说,他还小小的得罪过夜七。 “这意思,你就是不待见我当瑾儿的干妈了?”她拧眉。 蓝修叹口气,继而从倚着,变成坐起身,非常真诚的开口:“待见!”也依旧那一句:“我就是干爹!” 不过一个小问题,一个二十几的女人,一个三十几的男人,竟能在客厅沙发上争论许久,奶娘听着都想笑。 湾流汇地处郊外,宁静,也颇有意境。 不知觉的,夜里开始落雨,一点一滴,到一倾一片,飘飘洒洒的,动静倒不大,只有别墅区成片的四季海棠‘莎莎’的响。 即将九月,海棠花却正好,夜色里被雨点打得颤颤巍巍,却也悄无声息浸润滢柔。 客厅里安静了会儿,看着齐秋落气闷的脸,蓝修反而轻笑,扫了一眼客厅的窗户,好心提醒:“夜里落雨了,你还回不回?” 呀!齐秋落猛地才觉得自己压根忘了时间。 瞪了他一眼,从沙发起身之际看了窗外,院子里的路灯下,可见几许雨丝,咕哝一句:“这么大?” 可她还是一脸志气,“哪怕淋湿生病,都不可能跟你共处屋檐,倒呼吸!” 齐秋落与蓝修上次拼酒后,算是熟识了,说话自也没那么多客套,反倒刺辣得很。 蓝修只是略微勾唇,看着她真往门边走,片刻脸色才变了变,真走? 齐秋落没开玩笑,出了门,看着雨也不小,却拿包往头上一顶,疾步往外。 客厅里的男人坐了会儿,眼角眯了眯,终究没坐住,看似不紧不慢的拿了一把伞。 出门。 齐秋落被人忽然拽住时惊了一下,一转脸,见了面无表情的蓝修,头顶已经多了一把伞。 “干什么,改主意了?”她还惦记着当干妈的事。 女人太固执不好,蓝修沉眸。 低声一句:“我看你今晚还是委屈一下,住这儿,要真有个好歹,丫头能放过我?” 齐秋落嘴角扯了扯,抬手要把伞拿过来,“我打伞走,你淋回去!” 这回蓝修愣神,还有如此无情无义的女人?给她送伞还没落下好? 两人都捏着伞柄,齐秋落一脸强势。 蓝修眉角动了动,她细腻的掌心就握在他略粗粝的手背,这感觉…… “要么,你让庄岩过来接。”他忽而沉了声,手已然从伞柄放开。 齐秋落略低眉,“他没空。” 转身要走。 蓝修紧了一步拦她,“你好歹把我送回去?” 她想了想,行。 转身并肩往回。 距离不是很近,蓝修率先看似玩笑,却语调起伏甚少,“为军者,谈情说爱是最难的。” 齐秋落略微扯了嘴角,“是难,见面要预约,出了军营应酬比约会还多!” “所以本座向来不谈情爱,抽不出时间,给不了体贴,浪费人姑娘青春作甚?”蓝修淡淡的一句。 这让齐秋落看了他一眼,别看这人性情粗粝,却也有细腻,否则怎能一个人带孩子? “你这是在说夜七么?”她问。 蓝修挑眉,没回答。 齐秋落知道的,军人谈感情,女方最是苦累。 照庄岩的意思,曾经的沐寒声与宋琦,就是如此,开不了花结不了果,沐寒声劝过,宋琦却坚持。 “蓝修,你评评理,我是不是太胡搅蛮缠,太矫情?”她忽然立住,很认真的开口。 “说来听听。”蓝修倒是耐心。 “我当初应了庄岩,是觉得彼此还算般配,有无结果,总要处了才知道。庄岩确实忙,但他忙军务我理解,出了军营,应酬比见我一面重要?所谓的应酬也不过吃吃喝喝,再叫一群女……”她忽然停住,叹口气,“大概是我恋爱经验少,总觉得,男女依偎才算爱情。” 蓝修很耐心的听着,略微低眉,对她的话,最终是淡淡的勾了一下嘴角。 作为女人,这点心思很正常,尤其恋爱中的女人。 他还真不知如何评价。 只说了一句:“照我的性情,还是那句话,女人是用来宠的,时间、陪伴给到极致都不多,若不然,干脆不谈。” 所以,在他的思想里,沐寒声好好宠丫头三年一点不为过,那是他该的。 齐秋落笑了一下,“庄岩要有你这个觉悟就好。”转而看了他,“听这话,你还是个极端之人?” 说对了,蓝修极端,或者说是干脆,好便好,不好作罢,没有中间项。 门口也到了,蓝修先一步走上门口的两级台阶,最后一次转头看了她:“你确定这么晚还走?主卧可以让给你。” 齐秋落一笑,爽快的收了伞,先他一步往里,“看在我干儿子的面上留一晚,谢了!” 可毕竟是别人的床,齐秋落还真睡不习惯,半天没合眼。 庄岩来电话时,她刚好眯上,略微皱眉,转身接了。 “还没回家?”庄岩低低的声音,人在部队,略疲惫的捏着眉间。 她“嗯”了一句,几许思索后,坦诚:“还在蓝修家,下雨了没能走。” 庄岩沉默片刻,最终只低沉一句:“周六我出去找你。” 齐秋落低眉,沉吟的在被角扯着丝线,最后也只‘嗯’了一句。 周五,玫瑰园,傍晚微凉。 沐寒声回来得早,一进卧室,见的却是沐恋正依偎他妻子怀里,一双眼红彤彤的。 他信手褪下考究的外套,只扫了一眼,并没立刻开口问话。 “七嫂嫂,我……我还有点事,先下去了。”沐恋已经从她怀里出来,背着擦了擦眼角。 她浅浅的笑,左臂还不敢用力,只安分的搭着,右手轻轻拍了她肩头,“去吧!” 等沐恋走了,沐寒声才走过去,习惯的先握了她的手,越是即将入冬,她的手越凉了。 “不想知道恋恋跟我说什么了?”她转头,低低的问。 男人勾起薄唇,分明的五官之间,一丝疲惫,既是她问了,便低低一句顺势:“想!” 靠得她近了,能闻到那抹淡淡的体香,一整天的疲惫也消散几许。 “恋恋说,她跟苏曜表白,被拒了。” “挺好。”沐寒声鹰眸微阖,平波无痕的一句。 她略微侧首,继续把话往下说:“苏曜说,不想委屈了恋恋,因为他有中意之人。” 说这一句时,她盯着沐寒声的脸,有那么一丝调皮。 果然,沐寒声抬手剔了她的鼻尖,“我心知肚明,但他也只有想的份儿。” 说罢,沐寒声起身去换身家居服。 傅夜七在原地看了他一会儿,褐眸淡淡的失望,给他个机会表明对她的坚定,他反倒一句没多说。 转而才一笑,就因为瑾儿喜欢沐寒声,她已逐渐淡去对他的芥蒂,他的好也都看在眼里,这看来,还是她心急了? 大概是这些天一直在家,她的食欲一般,每一餐吃得都不错,尤其,近几天奶奶一直少言,今天还说串友门去,晚间回来时,她都睡下了。 “奶奶近日有心事?”她捂着被子。 沐寒声倚在床头,挑眉:“司暔周岁后这几天都这样。”转而盯着她勾唇:“怕是想要个重孙?” 她略嗔一眼,“我没跟你玩笑!” 沐寒声是真没在意,因为他在家的时间少,下周一就是大阅兵,他正是忙碌的时候,边防是否裁减,哪些新型武器参与巡礼,友国兵阵与武器入关事宜,他都得一一批示。 “老人家心思不定,就随她去,你好好养病!”最终,他转过身,一手拥了妻子。 她的手都快痊愈了,只是不能太用力,没任何大碍。 但看了他的疲惫,她也不能多说。 “对了,蓝修说,周一阅兵,他得出席,我过去帮他看孩子?”她换了话题。 沐寒声低眉敛眸,沉吟片刻,道:“要么,把司暔带上,去城楼观礼?” 她略微蹙眉,转过身,“邀请你了?” 她是被邀请了的,但以养伤的理由拒绝了,再一次好奇,沐寒声以什么身份被邀请? 未几,却见男人摇了摇头,“没有。” 瞥了他一眼,“没有你糊弄我?” 沐寒声浅笑,只有他邀请别人的份儿,他哪用被邀请? “那我随你去带孩子。”最后他低低的一句,然后拥着她睡下,不让她说了。 大概是凌晨的时候。 沐寒声拧眉看向不远处的桌面,他的手机无声在闪。 垂眸看了怀里的女人,轻轻抽出手臂,起身接起。 “沐先生?”那头的国务卿鲁旌见电话接通,却先试探了一句。 沐寒声去了阳台,拉上门“嗯”了一句,“你说。” “伊斯的来访团到了,航班延误,拖到了凌晨,这会儿宫门未开,能否先安顿在就近酒店?”鲁旌问。 沐寒声几乎没有考虑便是两个字:“不行。” 那头的鲁旌没了主意。 起初,此次阅兵是没有伊斯国的,沐寒声临时添加,这入住上,也丝毫不怠慢。伊斯没有准备,但又不想错过这殊荣,赶得急了些。 未几,沐寒声才低低的一句:“让杜总破例开宫门。” 鲁旌想了会儿,“我将您的原话带过去?”否则,他还没有那个权力对总统说话。 沐寒声低低的应了一声,挂了。 在阳台立了会儿,虽有些冷,也不介怀,转头看着卧室,床上那抹倩影睡得正酣,算算时间,她和苏曜去伊斯交换出访的日子也不多了。 但愿他此刻铺路,能让她出访顺利。 放轻了步子回卧室,坐在床边看了她一会儿,指尖若有似无的摩挲,不敢用力,生怕把她弄醒。 女子只是茹诺唇畔,眉梢动了动,捉过他的手抱在怀里不让碰。 沐寒声低低的笑,目光随手移到她胸口。 逐渐的,却灼热起来。 他刻意不再提婚事许久了,也能感觉她的变化,或许只差一层纸而已,但他不愿轻易捅破,竭尽想给予完美。 宠爱,求婚,婚戒,婚礼,一样不缺,直到她找不出任何摇头的理由,否则便是委屈了她。 唇畔在她耳际缱绻片刻,弄得睡梦里的女子嘤咛一声。 他像做贼似的停了动作,小心翼翼的看着她,那一声嘤咛却烧得他浑身灼热。 这觉是没法睡了。 舒口气起了身,披上睡袍下楼去了。 时,凌晨四点。 夜里的雨悄无声息的停了,玫瑰园周围有一片进口的青杉,杉叶尖上还搭着雨露,亮晶晶的窥视着厨房里的男人。 沐家男人不是不下厨么? 傅夜七醒来时,身边空着,有那么些不习惯,眯着眼坐了起来,忽觉饿了,也渴了。 卧室没水,只得去楼下。 刚下了楼梯,却见了厨房亮着灯,纳闷一下,走了过去,在门口缓缓停下。 沐寒声背对着她,身上的睡袍慵懒,衣带随性的搭着,大概是没系,从背后看,说不出的魅惑。 未几才见他抬手抽烟,菜板上的刀平放。 她皱了眉,什么事让他这么烦心,大半夜起床在厨房倒腾,还手不离烟? “睡不着?”她走过去,忽然开口。 沐寒声猛地回头,眼睑还因为烟雾而微眯着,见了她,倒是勾唇:“饿了?” 她也诚实,“昨天晚餐用得少。” 但她实在不知道,沐寒声会下厨?敏姨说,他最讨厌厨房。 大概是知道她在想什么,沐寒声看了一眼菜板上的狼藉,最后一口烟也没抽,信手湿了水,扔进垃圾桶,又开了窗户,散烟味。 转而对着她:“你手有伤,机会难得,给你做样吃的,以后你远在他方,还能记得我这味道,是不是?” 她只当是打趣,好心开口:“我来?” 他摇头,双手抚了她的肩,让她在一旁等着。 那一晚,傅夜七只记得他说,他的‘第一次’就这么给了她,双眼奕奕的等着她的评价。 她却笑而不语,又有些悠远的神思,只低婉一句:“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意面?” 沐寒声也低眸而笑,“知道你讨厌什么,哪能不知道你喜欢的?” 但他不知道,父母离世多少年,她便有多少年没出过意面。父亲给她做的意面,是她从小最喜欢的食物。 沐寒声做的味道,与父亲不同,可她同样喜欢。 “我好像,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她饱暖之后躺在床上,暂且睡不着了。 这是对他上心了,沐寒声薄唇微抿,深眸柔色,“我不挑食……除了芹菜。” 芹菜? “我芹菜过敏。”见她不说话,沐寒声低低的一句:“沐家上下从来不会出现芹菜,没发现么?” 她本人也不喜欢芹菜,所以,还真没注意过,而这一句更是让她愣了片刻。 她忽的转头看了他,瑾儿对芹菜过敏,总不会还随的他爹? “怎么了?”沐寒声低眉,看着她的愣神。 她才回神,笑了一下,摇头,心里乱糟糟的。 那天她起得很晚,沐寒声临走前吻了吻她眼睑,又移到唇畔,“我尽早回来!” 她是凌晨吃饱了,睡得香,“嗯”了一句。 早餐期间。 老太太看了看楼上。 洛敏便淡笑着,“少爷和少夫人已经吃过了,还是少爷亲自下的厨。” 她在一楼,能看到厨房的状况,只是没好出来打搅。 老太太听了这话,笑意浓厚,等餐桌边只剩她和洛敏,才低低的一句:“瞧这样子,这两小口,必定能成,是不是?” 洛敏笑,“所以,哪怕那孩子就是蓝修和少夫人的,少爷也一定能处理好!” 一说起那孩子,陆婉华才放下餐具,略微凝重,“什么时候出结果?” 洛敏想了想,“出于慎重,卓继说要些时间。” 舒了口气,老太太没再问。 阅兵当天,荣京空防与地面均戒严。 傅夜七去湾流汇带瑾儿,沐寒说杜总讲话结束后过来。 可她刚到了湾流汇,就接到了秋落的电话,听起来情绪不对劲。 “夜七,你哪呢?”齐秋落鼻子不通气。 她皱了皱眉,“我在蓝修这儿呢……” “那行,我过去。”齐秋落这样低低一句,挂了电话。 傅夜七在客厅,屏幕上便是阅兵开幕式,杜峥平在迎接各国来访代表,齐秋落到的时候,接见结束,镜头一扫,还能看到庄岩。 她笑了一下,难怪秋落有空,因为庄岩观礼去了? 因为抱着孩子不方便,是奶娘招待的秋落,她坐在一边,看了看秋落,“怎么还感冒了?” 吸了吸鼻子,齐秋落低低的一句:“淋雨了。” 不对劲,傅夜七没把目光转回来,依旧看着她。 齐秋落叹口气,才道:“周六下午不是下雨了么?庄岩找我来的,没碰巧,我刚见过卫子谦,就误会了?” 这都哪跟哪? 她一时没理清。 周六便是阅兵前两天,天从上午开始就有雨。 庄岩根本抽不出空,前一夜没能睡,午间还忙了一阵,挤着下午出的军营。 齐秋落刚出会所,旁边是卫子谦。 “这个事,就拜托齐小姐了,你出马,想必傅小姐会点头。”卫子谦清俊的脸,淡然笑着。 齐秋落扬了扬手里的花,知道卫子谦曾经给夜七送过花,忽然的笑,“看在这花的份上,我也不得不转达不是?” 当然,必须得跟沐寒声报备一声。 看了看正下的雨,卫子谦绅士的转头:“我送齐小姐?” 她淡笑:“不用,我不走,还有个应酬!” 卫子谦淡笑着先行一步。 齐秋落就在会所门口等了会儿,等庄岩。 实则庄岩到了一会儿,看着两人谈笑,最后卫子谦抱了她离开,他才从车上下去。 庄岩不玩笑时,一张英俊的脸也破有气势,毕竟是几年身在军中。 齐秋落一转头,就见了他站在身后,脸上几分疲惫,近了还能看出眼底几许血丝。 原本她是淡笑的,见了他却冷了下去,只淡淡的一句:“来了。” 庄岩本就疲累,这段时间,两人就没怎么交流过,关系从上一次闹别扭开始,就没真正缓和,看她对着别人巧笑嫣嫣,一面对自己就冷了,心底自是不好受。 可他没有多漏情绪,只略微抿唇,紧了紧身上的卡其大衣,转而又脱了下来,往她身上裹。 可惜,齐秋落躲了,“我不冷。” 庄岩的手僵了一下,低眉微拧,顿了会儿才一句:“上车?” “进去谈吧。”齐秋落说罢转身。 庄岩伸了手,略微叹息,声音也柔了几分,“哪有情侣在会所约会的,又不是谈公务?” 齐秋落淡然回了一句:“你不就喜欢这种地方么?” 她大概也没多想,只是心里略微的气,张口就回了。 庄岩却终于拧了眉,极力隐忍,“我最近很忙,你能不能谅解一下?……别闹了。” 闹? 她本就生气,也皱了眉,仰头看着他,“忙你今天可以不来!” 话说到这儿,几乎是谈不下去了。 她也不想多说,转身就要往雨里走。 庄岩眉间一紧,一把将她揽了回去,扬手之际,她怀里的一捧花也狠狠落地。 “唰!”一声,花束摔了,惊起一地的雨花,也惊了齐秋落。 哪怕他们闹别扭,庄岩也没真正凶过她。 “我做的什么工作你很清楚,我也跟你说过,做军长的女人没那么容易,我能给的,不是时间,只是尽己之能对你好。”庄岩最后那点耐性也没了。 “那你当初为什么要表白?!”齐秋落忽然觉得委屈,红了眼,哪怕他再温和一点,多哄一句,都不至于再吵起来。 庄岩拧紧了眉,略微咬牙:“你什么意思?” 她不说话,无处可放的目光定在地上摔坏的鲜花。 庄岩转眸扫了花束一眼,“换卫子谦那种随叫随到的跟你表白才满意?” 齐秋落觉得可笑,怎么好好的,就说成了这样? 卫子谦对夜七的心思,他不是不知道,借她的手,也不过是想靠近夜七,他竟也说得出来? 更气的,是庄岩接了一句:“蓝修还给你洗脑了是不是?” 从蓝修儿子周岁那天开始,她的冷淡越发明显,一个电话都没有。 “你够了庄岩!”齐秋落忽然忍不住生气,“你若不满意趁早就散!何必东拉西扯?” 一把甩开他的手,她直接踏进雨里。 庄岩一把扔了手里的大衣,低咒一声,追了出去。 他知道不该凶她,可连日的疲惫和长久的压抑没能拧过脾气。 “秋落!”他一把拽住疾走的女人,本就泛了血丝的眼底微红,“不闹了好吗?我真的很累,哪怕能抱一下你都奢侈,我忙是真的抽不出空,等阅兵过去……” “不用等了。”她气上了头,眼泪混着雨水,“两个人在一起是为了快乐,你我这样有什么意思?……你放开我。” “我不想就这样失去你。”他终究拧着眉,嗓音深沉。 这是他第一次认真对待一份感情,实实在在的将一个女人放在心上,也许,时间不对,正处他繁忙之际,但缘分不容错过。 她不说话,只是侧了脸不愿看她。 庄岩抬起手臂替她挡雨,随即,终究只能一句:“等我几天,正好你静一静,这种话,以后别再说。……我送你回去……” 他的话刚到这里,齐秋落已经从他身边走开,径直走向自己的车,头也不回的开走。 只是那一路,她连空调都没开,回家就开始发烧。 他不知道的是,庄岩几天疲劳,周六原本可以休息,结果这一吵,疲惫依旧,在原地立了许久,也病了。 话说回来,听完秋落的话,傅夜七就皱了皱眉,抬眸看向观礼席,偶尔能见庄岩一眼,倒是什么都看不出来,只余一张威严的脸。 “我知道我胡闹了点。”齐秋落窝在沙发上,鼻子堵着,喃喃一句:“也许是我要求太尖刻了。” 其实傅夜七是能理解的,别看秋落在商场雷厉风行,在爱情里,不过一个小女孩,她当初跟陆铭在一起,那还是学生时代呢,懂什么? 如今恋爱,自然会偏于稚嫩些。 只是,她与庄岩认识那么久了,应该很了解庄岩的工作。 大概是从朋友转换到情侣,没能转换好。 她略微叹息,浅笑:“你也没错,照我,我也希望男友多陪伴,这无可厚非,更别说,沐寒声若凶我,我兴许比你还气,不过……”她想了想,“庄岩这段时间应该是真忙,也许有的事不方便告诉你。” 就如沐寒声,他的身份,和最近为阅兵而超常的忙碌,她都知道,但从来没问。 齐秋落不说话,只是吸了吸鼻子,嘟囔一句:“我知道,也好奇,蓝修不也是军人,他还能天天给你带孩子呢!” 她笑了一下,“蓝修不一样,他是蓝军之首,编排与职能和内陆有区别,而且,手底下有青山、青木,有些事撒手了也不成问题。” 傅夜七不会用那些直白的安慰,她反倒喜欢从根源解析。 齐秋落没说话,低眉。 她淡然一笑,知道她听进去了,道:“阅兵之后应该会好些,到时候找庄岩好好谈谈?” “恋爱真麻烦!”齐秋落低低的一句:“我当初怎么就应了?” 傅夜七皱了皱眉,看了秋落,忽然想,她是不够爱庄岩的,否则,现在想的问题,不该是这个。 可她什么都没说。 屏幕上,阅兵接近尾声。 杜峥平在做最后的发言。 两分钟前,沐寒声在后台,最后一次修改裁剪的边境军队数量,这会儿已经驱车前往湾流汇。 “……宣布:针对第一岛防卫军的派遣政策,决定派驻军十五万……荣京原军种不变,总数裁减二十二万!” 屏幕里传出这个声音时,傅夜七略微皱了一下眉,如果没记错,当初杜总拟定的条款里,应该初定三十万,而荣京军队裁减二十二万的事,她丝毫不知。 她的身份,靠杜总很近,但这事保密功夫可见一斑! “你惊讶什么?”齐秋落转头,因为感冒,以往的精干,只余无精打采。 她浅笑,顺便替庄岩说话。“裁军的事,我都不知道,可见庄岩足够忙,这些事可都得他打理。” 裁军的选择,裁后的安放,说着简单,做起来复杂。 齐秋落抿了抿唇,没说话。 沐寒声进蓝修的别墅时,阅兵仪式结束,媒体在做采访,他倒是一眼都没扫,只径直坐在妻子身侧,“司暔呢?” “睡了。”她浅笑,“怎么,想他了?” 沐寒声挑眉,想是不至于,倒是想看一眼。 她只好带他去儿童房看一眼。 意外的,庄岩竟然也找到湾流汇来了。 他俩从儿童房出来了,庄岩和齐秋落两人就站在门口,不进也不出。 她抬眸,看了沐寒声一眼,笑着走了过去,“庄岩,怎么不进来?” 庄岩对着里边勉强笑了一下,可见脸上的疲惫。 最终也没进来,倒是齐秋落走了。 “吵架了?”两人走后,沐寒声难得的纳闷。 她笑了笑,“庄岩凶秋落了,这会儿别扭着呢。” 一听这话,沐寒声冷峻的脸,却是眸色低垂,牵了她,“为夫就不带凶你的,是不是?” 这忽然的讨巧,让她转首嗔了一眼,总是忽然就不正常了。 “蓝修会做饭么?”见了她的表情,他却也只是一勾唇,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傅夜七一时没反应过来,“你问这个干什么?” 沐寒声大概是忙过了阅兵,成熟厚重少了,显得几许轻松,“再给你做一次意面?” 合着,若是蓝修不会做饭,他想显摆一下厨艺,连带秀恩爱,是么? 她看穿了,却忍了淡淡的笑意,很认真的回答:“蓝修自是会做饭的,厨艺还很不错!” 男人英棱的脸,眉尖一挑,“那我再练练。” 她终究是笑了。 晚餐是在蓝修那儿用的,倒是两人回去时,老太太竟还没回来,管家洛敏也不在,佣人说是串门去了,傅夜七便没在意。 她接到卫子谦的电话时,沐寒声去了健身房。 许久不联系的人,她一时猜不透来意,接得不无迟疑。 “傅小姐,还记得卫某吧?”卫子谦好听的生意,淡笑着。 她略微抿唇,“当然记得,卫先生找我,有事?” “傅小姐先前投资的电影上映一周了,半月内便是您的利润回收期,目前来看,利润可观,傅小姐必定会再寻此类投资契机?” 电影上映,她是知道的,但没仔细注意,一想,卫子谦是卫逊导演之子,应该最清楚不过,听这意思,是有合适的机会? 结果,卫子谦只说“改天见面细谈”。 挂了电话,她淡笑着捏着电话去了健身房外。 沐寒声的身材很好,这个她早就知道,宽肩窄腰,精实健美,没一丝多余的肉。 这会儿,他只穿了一件背心,略微湿了汗,说不出的魅。 “这么好的身材,还练?”她浅笑。 沐寒声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小妻子心情不错,薄唇也便跟着一勾,停下来,低头看了看粒粒汗珠,扬手将背心脱了。 猛地上身全裸,倒是惹得傅夜七愣了一下,目光一闪。 男人嘴角的弧度却越明显。 “找我?”他明知故问,锻炼之余的灼热,连目光都有些虎视眈眈的味道。 “你先擦汗。”她避了一步,略微看了他的脸。 他是擦了汗,知道她心情好,便大胆往她无限靠近。 好机会,如何能错过? 沐寒声身形挺拔,这一靠近,越发伏虎低瞰,勾着的嘴角,几分冷魅。 她只穿了家居拖鞋,与他站在一起,矮了一个头,颇为压迫,想往后退,却被他揽了腰。 “打算盯着我看整晚?”他低醇的嗓音,幽幽的,透着几分蛊惑。 抿了抿唇,她才晃过手机:“卫子谦,约我谈谈生意。” 沐寒声的神色细微的一边,低眉盯着她,随即了然无事,只是面色略沉。 “你的意思呢?”他揽着的手没松,问。 他是不太愿意让她多涉及娱乐界的。 她想了会儿,浅笑:“能赚钱就是好事,没别的意思!” 只听这话,还以为她是财迷。 沐寒声英眉挑了挑,她心情好,他便也乐意陪着,凑近几分。 他本就全身热气,这一靠近,一开口,气息尽往她脸上撩,“要钱还不简单?让你身体力行的赚一笔?” 抬眸见了他幽暗的眼底,她懂了他的邪恶,腰间那只大掌也开始不安分的游移了。 她一手按住他,“别闹!” “嗯……不闹,那我身体力行?”温热的唇畔扫过她的鼻尖。 他又开始一本正经的耍流氓了。 她今天心情好,小脸微仰,往后避了避,倒也笑着,道:“告诉你个好消息?” 男人薄唇勾着,“说来听听。” “我投资的电影上映了,卫子谦说利润可观,半月后大概就能给你还一笔了。”她淡笑说完。 沐寒声却脸色微沉,急着给丈夫还钱,算什么好消息? “他卫子谦倒是挺清楚!”末了,他才冷然一句,说罢薄唇微抿,也转手松开她,擦着身上的汗。 她略微挑眉,看了他,“卫子谦是卫逊之子,这事自然清楚了。” 沐寒声表情淡然,不打算跟她多说这件事,抬手磨了磨她的脸:“我去洗澡!” 她挑眉,也不说了,看了看手机,只好回房去。 想着先前他想再蓝修那儿秀厨艺,刚刚一提卫子谦,他就落了神色的样子,忽而清浅一笑。 沐寒声的手机就在卧室。 她回去的时候,听了手机响过的尾音,皱了皱眉。 接别人电话,自是不礼貌的。 可她刚转身,电话又响,走过去看了一眼,不是皱眉,只略微一挑。 还记得上一次黎曼和他的照片,说起来,黎曼本身可以说没参与,最近也挺安静,怎么忽然想起找他了? 莫不是,又有什么电影,想让沐寒声帮一把争取? 沐寒声回来时,她才无芥蒂的一句:“黎曼找你。” 沐寒声倒是顿了一下,看了她,盯着她脸上的淡然。 她依旧淡笑,他想看什么?看她一提黎曼就生气么? 这下沐寒声倒是转了眼,也没打算回电话。 但黎曼把短讯发过来了,显然,知道沐寒声可能不在,发短信也不怕被别人看到。 “无意中发现个事跟你说,与我无关的秘密,但于你有好处。”很简单的两句话。 秘密? 沐寒声嘴角微动,显然并不在意。 第144章 奶奶发现了司暔身世? 虽然沐寒声不太乐意,可卫子谦的约,她还是应了。 早上临出门,沐寒声就在一旁倚着,看似悠闲的环抱双手,可一双幽眸定定的粘着她。 终究是她忍不住叹了口气,又有些好笑,转头看了他,轻浅勾唇,走到他身前略微仰脸,“你没事做?” 微挑眉,男人那张冷峻的脸总算动了动,“我这头有连邦的项目,奈何抢不过卫大少爷约你谈的生意。” 这话让她笑意越浓,倒也不跟他争,“就这么两天,如果中意,后续的事就都交给秋落了,然后跟你去应酬。” 说罢,她转过身,“帮我把拉链拉上?” 低眸,沐寒声薄唇微抿。 倒弄半天,她却皱了皱眉,还算耐心的转头,“怎么了,拉不上?” 却见沐寒声修长的指间捻着半个拉链,薄唇一动:“坏了。” 她愣了愣,侧身看了看他手里的拉链,又看了看他那张深沉认真的脸,清了清嗓子,仰脸,“沐先生,这衣服可是沐煌旗下服装品牌呢,拉链质量,是不是稍微差了些?” 男人很认真的点头,“沐煌精益求精,竟能出现如此滥竽充数的产品,设计师、销售部、商场经理,都该撤了。” 她嘴角微抽,他还真…… 挑眉,“是沐先生你手劲儿不小,我倒是喜欢这裙子,回头再买一件!如今也只能换一条了。” 幸得她说喜欢,不然真可能把一条线人员全换了。 这一次,她也不敢让他帮着穿了,自个儿极力反手弄拉链。 沐寒声立在一旁,鹰眸低垂,几不可闻的叹息,抬手帮她弄好拉链,这回没讲拉链毁了。 总算收拾完毕,她才转身,淡笑看了他,“你不是也有事,我帮你系领带?” 她手受伤这段时间,都没有给他系了。 沐寒声的脸色总算好了些。 他的西服,几乎都是手工裁剪,精致而考究,一溜眼望去,不是靛蓝,便是黑,最多也是暗紫色,与他的深沉内敛倒是相符。 等他穿好衬衫,她才拿了领带。 “现在是九月,按计划,该是温莎结。”她自顾的说着,左手基本只能固定,只有右手来回活动。 “我来?”沐寒声还是开了口,看着她不方便的左手。 她浅笑,“说好了你的领带都是由我系,跟我还抢活儿?……我一个手也没问题!” 虽然没达到尽善尽美,却也不差。 出门之际,原本沐寒声想送她,她拒了,让秋落来接的她,她得先去一趟公司,看看电影投资的利润状况,晚上顺便和秋落一起去见卫子谦。 沐寒声自也没有闲着,庄岩调整后的军队,他想亲自过目。 而阅兵过后,各个头条,皆是阅兵大典的报道,细心之人,也会发现,伊斯这个不大的国家,却也得以殊荣刊了几张特写照片。 对此,庄岩转头看了看身侧沉默敛重的男人,“你这是给苏曜铺路?我看他不见得感激你。” 荣京的发展速度,如今的壮大,各国都看在眼里,如今伊斯能被这样友好相待,日后苏曜出访,必定也能受到不一样的国际待遇。 沐寒声低眉,专注的审阅庄岩整理好的兵力以及部署,良久才合上,大致是满意了的。 直了身子,转手探进大衣里,指尖挟着香烟。 古杨见状,上前为他点了火。 庄岩略微皱眉,这烟瘾又见长了。 才听沐寒声缓缓吐出烟雾,嗓音幽沉,“你嫂子会随苏曜出访。” 用了那么两秒,庄岩才反应过来他在回答上一句话,所以,这一切,不过是在给嫂子铺路。 看来两人的感情是又进一步了呢!庄岩想,倒是自己落了神色,也随着点了一根烟。 末了,又略微眯眼,诧异:“荣京的军队裁减二十二万,就算那十五万派往第一岛,还有七万,你不会?” 男人鹰眸微抬,扫过一眼,什么都没说。 庄岩倒也抿了唇,一句也不多问了。 余下七万,到底是就地解散,还是另有备用之处,无人能够过问,因为沐寒声的承诺,只是将荣京的军队裁减二十二万,没说不能用在别出。 庄岩忽然觉得后背凉凉的。 沐寒声曾经在军界打下一片天,铁腕雷厉,行事诡变,谁也不知道他下一步想干什么。 良久。 沐寒声看了庄岩,看似不着边际的一句:“给你放几天假?” 庄岩微愣,稍显疲惫的脸,一丝苦笑,“有这么好的福利?” 沐寒声微微眯着鹰眸,在低眉之间,修长的食指轻寇,掸掉烟灰,低沉一句:“不是谁都有我的命,当年在军中无暇儿女情长,如今还能遇上你嫂子。”说罢,他才转头,“齐秋落是你嫂子挚友,自是差不了,错过了,可没第二个了。” 沐寒声是没兴趣管别人的感情琐事,可惜他的妻子趴在床边告诉他,庄岩的公务太忙,委屈了她的好友,那就是委屈了她。 他力所能及的事,又怎能委屈了妻子? 沉默了会儿,庄岩终于知道大哥不是在开玩笑,捻灭了烟蒂,凑近了几分,“嫂子跟你说我们吵架的事了?” 沐寒声挑眉,倒是没有,可他能猜到。 不论如何精明理智的女人,在恋爱这件事上,估计都差不多的要求和态度。 嗯……除了他的妻子,总是不动声色,要求甚少。 “派驻军前往第一岛的事,实在不行,我会交给别人,你且先放个假。”沐寒声再一次开口:“女人多要求点时间和陪伴,并不过分。” 问题是,庄岩蹙起眉,“秋落这人你不知道,有时候她比我还忙,总不能让嫂子也给她放假?” 这个有些难。 她最近忙着赚钱还宅子的债呢,拦都拦不住。 “要么,我跟齐家人打个交道,趁早将秋落娶过门来?”庄岩说。 军人气魄不缺,可过了,显得鲁莽。 且不说齐家对齐秋落这个女儿置若罔闻,如今他们连关系都还没稳定,怎么娶? 但沐寒声不好评价,只低低的一句:“追女人的法子,我这儿无经可取。” 他自己都尚在揣摩领悟中,哪怕有,不也得自己留着? 庄岩淡笑一下,这才挑眉提了一句:“不去看看宋沫?” 沐寒声抬起手腕看了时间,他很久没有关注宋沫了,不知道磨练得有没有效果? “时间不多。”他起了身,顺手要了古杨手里的大衣,往外走着。 出了门,庄岩才跟着说道:“宋沫这女孩,天赋是有的,她的性子,在外显得跋扈,进了这儿倒能跟人打成一片。” 沐寒声看似走得漫不经心,时而垂下深眸看看自己的皮鞋尖,良久才沉声一句:“不胡闹自是最好。” 脚步停在训练场外,沐寒声目光远眺。 若不是宋沫当初的胡闹,他也不必刻意不闻不问,倘若宋琦在,宋沫不会孤零,情理之中,对她的教抚,他是有责任的。 “对了,因为宋沫的籍贯问题,倘若满了三年,她的建树无多,或者自愿请辞,这军营是留不住她的。” 所以,顶天算起来,还有一年,宋沫可能回到社会上。 沐寒声沉默着,双臂顺过风衣尾,别进裤兜,若有所思。 从英国迁回户籍并不难,可倘若她想出去,捣乱一番,他难道要破例违规将她圈住? 这都圈了两年,到时再闹,再圈几年,又能管用几分? “她与外界联系么?”沐寒声忽然问。 宋沫在英国的交际圈,无非就是不务正业的小青年,当初连怀了谁的孩子都不知道,谁知道她还做过哪些令人忧心之事? 好在,庄岩摇头:“没那个时间,也不给她那个条件。” …… 傍晚时分,傅夜七与齐秋落终于从公司离开,卫子谦大概已经等了一会儿。 上车之际,是齐秋落驾驶2。 转头看了她的手臂,“一直没问,手臂没事了?” 她淡笑,“伤筋动骨一百天,这百天也快了,最近奶奶天天嘱咐厨房给我补着呢,也不觉得疼了。” “有个好婆家,真是大幸!”齐秋落感叹了一句:“就不知道以后的我,会遇到什么样的。” 这让傅夜七浅笑一下,“你认识庄岩那么久,还不知道他父母为人如何么?” 齐秋落转头嗔了一眼,“谁说我一定要嫁给庄岩了?” 她挑眉,看这样,两人似乎,还没和好? “行了,不说我的事。”齐秋落摆了摆手。 恰巧,傅夜七的手机震了。 “七姐?”肖筱的声音,依旧活跃,听都能听出笑意来,“您今晚是不是跟卫子谦谈事去?” “这都被你知道了?”因着肖筱的笑意,傅夜七也淡淡的勾着柔唇。 肖筱“嗯哼?”一声,正一边穿衣服,一边从匆匆从乐器行出来,“带上我一个呗?我都好久没见你们了!” 肖筱的电影上映,前期是巡回宣传,这会儿上映了一周,虽然偶尔参加个节目,但好歹有点自由时间。 她淡笑,“行。” 挂了电话,她才转头,看了齐秋落,“肖筱跟卫子谦,是不是有点什么?” 齐秋落一脸莫名,“哪有的事?卫子谦对谁有意思,你自己还不清楚?” 嗔了秋落一眼,傅夜七倒是咽下意味不说了,转手给沐寒声打电话。 齐秋落扫了一眼,“奇了,你主动找沐寒声?” 她淡笑:“晚上总得让他来接我的。” “我送你不就得了?”齐秋落略微皱眉,吃味,“你现在这是有了丈夫不要姐妹了?” “你送我绕路,再说了,庄岩比我更需要你。”她淡笑一句,没再给她说话的机会。 电话通了,她听了会儿,才低婉一句:“怎么不说话呢?” 沐寒声刚从军队出来,因着上车的动作,一时没说话,听了她略微的不满,却是薄唇噙了一抹笑,“忙完了?” “没。”她略微低眉,刚巧能见脚面,巧了,她今天穿的他曾经送的鞋,清绝的脸,微微一笑:“晚上你忙么?” “何事相求?”沐寒声心情不错,倚在后座上,幽眸了无焦距,笑意盈盈。 她笑意又浓,顺着他的语气,道:“想劳烦沐先生晚上来接我一趟,可好?” “嗯……”沐寒声将尾音拖得很长,低醇的嗓音,听着莫名的好听,“好是好,为夫有什么好处没有?” 齐秋落在一旁听着他们夫妻拿腔捏调的说话都想笑,再想想自己,又叹了口气。 “好了,不闹了!”一说‘好处’,傅夜七就怕了他,只得低婉一句:“不许太过分的狮子大开口,不然我让卫子谦送我回去?” 一听这话,沐寒声煞有介事的变了话音:“接妻子回家,是为夫应尽的义务,好处便免了!” 齐秋落终究没忍住,她刚挂电话就笑了。 “你说沐寒声这站在商界巅峰的男人,跟谁低过头?” “跟他自己。”傅夜七柔眉微动,答得很流利。 嗯哼,齐秋落挑眉,说的也是,追妻的人是沐寒声自己,岂不是给他自己低的头么? 话说回来,比起当初那个深沉矜贵,素来滴水不漏的沐寒声,如今的沐寒声,与妻子讨巧的功夫真是见长。 齐秋落的车子在御宴庭外停下,已经见了肖筱笑着等在门口。 “穿这么少?”傅夜七走过去,看了肖筱身上的性感。 肖筱眯着眼笑,“外套在里边呢!”说罢,她又仔细盯着面前的人,“七姐,您最近又长气质了!” “爱情滋润的呗!”齐秋落挑着音调一句。 嗯?肖筱目光转了转,略微诧异:“七姐恋爱了?跟谁啊?” 瞧她这好奇的劲儿。 齐秋落倒是知道自己说漏嘴了,沐寒声和夜七的事,外界都不知道,人家当事人不公布,她也不能往外透。 “冻死了,赶紧进去吧!”齐秋落这才敷衍一句压了过去,揽着两人往里走。 三个人一到,卫子谦便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英俊的脸上一抹舒服的笑,径直往傅夜七而去。 “来了?晚餐用过了么?”他舒服的嗓音,一手接过她的大衣,“若是没有,御宴庭可以定晚餐。” 傅夜七礼貌的抿唇,一笑,“已经用过了。” 齐秋落在一旁笑着落座,不说话。 肖筱在一旁看了会儿,眯着眼笑,然后转向卫子谦,“卫少,你可得抓紧些呢,七姐可是抢手得很!” 本来谁都可以不点名,肖筱说话直爽,这倒是让几个人都尴尬了。 肖筱却不当回事,起身把卫子谦拉到傅夜七旁边的位置,自己往旁边坐,笑嘻嘻的道:“你们俩不是谈正事么?我这个凑热闹的坐远些!” 傅夜七勉强一笑,转而进入正题,对着卫子谦,“你说的那个剧本……” 没想她这么直截,卫子谦挑眉,倒也转手从身侧拿了精简的剧本,“你看看。” …… 沐寒声本也有应酬,但不在御宴庭,因此,自己的应酬结束得早了些。 他的车到御宴庭外时,先给妻子打了电话,但是对方没接,便在车里等着,也不进去打搅。 开了车窗,沐寒声倚在座位上,一手横在车窗外,指间的烟被夜风吹得白燃了一段,他才收回来,漫不经心的吸了一口。 可那双英眉略微蹙着,眸色深沉。 情绪不太好。 古杨从后视镜看了看他,“沐总,您今儿两包烟快下去了。” 沐寒声的目光从窗外收回,扫了古杨一眼,“抽你的了?” 额!这话,古杨哪敢接上去?但愿太太能早些出来,可别再来第三包。 倒是许南听人说他来了,出了门到了车边。 “沐总。”许南低低的声音,人在窗边立着。 沐寒声转头,低低的一句:“你忙你的。” 许南犹豫了会儿,没走,略微欠下身,道:“黎小姐来过,说是有事跟你说。” 烟头刚到薄唇畔,沐寒声才停了下来,转头看了许南,想起了此前黎曼的电话和短讯。 转而又不疾不徐的抽着烟,显然,不感兴趣。 因而,许南的下半句没能说出来,黎曼这会儿就在御宴庭,之前被雪藏,在卫子谦的帮助下,正在转行做经纪人,这会儿倒是挺卖力。 等许南想说的时候,黎曼却已经从御宴庭出来了。 她比以前瘦了很多,酒量倒是没减,可今晚为了给自己的艺人争取签约新电影的机会,喝得高了点。 “黎小姐,您慢点!”艺人还算礼貌,略微费力的搀扶着。 黎曼呵呵一笑,转头,“你放心,公司把你交给我,我一定能把你培养成第二个我!” 艺人只是笑,“您喝多了……” 刚说到这里,黎曼的目光不经意的挑远,然后眯起,忽然摆脱了艺人的搀扶,费力的说了一句:“你先上车,不用等我!” 艺人皱了一下眉,看着她往不远处一辆轿车靠近。 沐寒声指间的烟就剩几许,侧首弹了弹烟灰,只是转眸之际见了靠近的黎曼,英眉轻轻一弄。 干脆扔了手里的烟。 窗户还没关上,黎曼已经到了跟前,“寒声?……真的是你?” 黎曼说着,看了看周围,总不会,他知道她找过,在这儿等着么? “果然,我说的事,你也好奇吧?” 沐寒声沉眸微敛,妻子没出来,他又走不了,便是无尽的沉默。 黎曼倒是主动,抬手就开了窗户往里钻。 一股酒味蔓延开来,沐寒声毫不掩饰的蹙眉,鹰眸不抬,话是对着古杨的:“开窗。” 黎曼倒也不介意,反而轻笑一下,转头对着古杨也道:“古杨,我跟你主子说点秘密,你是不是要回避一下?” 古杨哪会听她的?只是从后视镜看了后座的男人。 “有事你说。”沐寒声终究沉声一句。 黎曼笑了一笑,“跟蓝修的那个儿子有关……或者说,跟傅夜七有关,听不听?” 沐寒声总算略微拧眉,侧首犀利的扫向她的脸。 黎曼依旧笑着,她是了解沐寒声的,那一抹犀利虽然慑人,却更说明了,他对这件事,是在意的。 未几,沐寒声却倚了回去,几不可闻的眯起眼,“你先去里边等。” 这话是对古杨说的。 古杨点了点头,开了车门往御宴庭走。 黎曼的笑意越浓,因为醉意,在座位上坐得很费力,身子一斜,往沐寒声身上靠。 男人岿然不动,却冷得慑人,“坐好。” 女人笑得灿烂,却也听话,费力的坐起来,却是离他的距离近了,一双美眸轻轻眯着,盯着许久未见的男人。 “寒声……”黎曼虽然不是歌星,但声音是迷人的,“咱们曾经是那样的关系,如今呢?你竟然真的这么狠心?” “有事就说,没事就下去。”沐寒声已经是足够的耐心,可声音低沉,冷漠。 抬手看了腕表,不知道妻子何时完事? 黎曼终究苦笑一下,又颇有意味,将沐寒声从头看到脚,依旧是那样剪裁合体的西装,依旧是他衷于的神色,沉沉稳重,哪怕只一眼,也足够拨起女人心底的涟漪。 多完美的男人,她曾经跟了至少三年,却总放不掉那抹优雅,也不敢逾矩半分,如今失去了,才发觉自己当初就该不顾一切的博一次。 蓦地,她一句:“领带样式换了呢!” 男人薄唇微抿,适才的冷漠缓和了少许,因为领带是妻子系的。 黎曼却不疾不徐的一句:“傅夜七给你系的吧?”她笑了一下,继续:“你可能不知道,苏曜当初生病,傅夜七也跟他系过呢!” 沐寒声闭了闭眼,终究,看似优雅的叠起了双腿。 黎曼知道,他不耐烦了,而且是极度的不耐烦,她也适可而止,却是略微醉意的一句:“她倒是高超,知道你沐寒声没什么能稀罕的,竟用上这种狐媚的方式了?当初跟蓝修生孩子的时候,不知道是怎么狐媚蓝修的?” 男人横在车窗上的手紧了,转头,盯着她。 那一瞬间,好似一抹寒光扫过脸颊,冷锐、犀利,终于,薄唇冷然:“说出的话咽不回去,考虑清楚了后果?” 黎曼最清楚,他是多么尊贵的男人,冷傲如尊。面子,多么重要?妻子跟别人生孩子,简直比掘了祖坟还毁他尊严吧? “自然考虑清楚了!”黎曼笑,眯着眼,道:“我亲眼见的,还能有假?” 沐寒声没说话。 黎曼这才挑了眉,道:“蓝修的孩子先前生病,登记的父母就是蓝修和傅夜七,还有,你仔细想想,当初傅夜七为什么消失一年杳无音信?偏偏她消失之前,你怎么就出车祸了?这根本就是她和蓝修的密谋!谁又知道她现在回来,想方设法的靠近你,迷魅你,是不是另有所图?别忘了,蓝修是第一岛的人,傅夜七把你拿下,他第一岛便任逍遥了不是?” 她说了这么一段,沐寒声却又抽了半根烟,嘴角冷然勾了一下,低眉,一下一下寇着烟头,烟灰‘簌簌’往窗外飞去。 “你笑什么?”黎曼盯着他。 沐寒声终于薄唇微动,“第一,夜七回来,从未想过想方设法的靠近。第二,她连我在政界是何身份都不清楚,迷魅我,不如守着蓝修。” 黎曼一脸纳闷,“你这是不信?” 男人不说话,幽幽的吐着烟圈,却是低低的一句:“说完了么?” 什么意思?黎曼拧了眉,“沐寒声,我在跟你说,你捧在心尖上的女人上了别人的床,生了个野种,你竟然无动于衷?!” 沐寒声冷唇,转头,幽眸一如的森冷,“既是我的女人,与你何干?” 黎曼一脸的不可思议,这是沐寒声么?当初,哪怕她与他没有实质性的关系,只是新闻媒体里的绯闻一对,他都决不允许任何男人染指与她?如今呢? 只听沐寒声蓦然一句:“她的孩子,便是我的。” 黎曼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他早就知道?这是要把孩子夺过来? “你不应该把傅夜七赶出去吗?!”黎曼惊得酒都快醒了。 沐寒声冷眸低垂,漫不经心,转首面向另一面,“你可以走了。” “哼!”黎曼忽然轻哼,“看来我不够了解你,为一个女人,你竟也如此能忍?不过……你不在意,怕不代表,沐老夫人不在意吧?自己的孙媳妇给孙子戴那么大一顶绿帽?……” 话音刚到这里,黎曼那张还剩几分姿色的下颚多了两指。 坚冷,毫不怜香惜玉,脸颊被捏的泛白。 那双手的主人,冷唇吐出的话瞬间无比阴狠,蚀骨的冷,“胆敢捅出去半句!……我沐寒声要一个人的命,不过弹指一挥,你,信么?” 黎曼已然被硬生生的吓在原地,一双眼颤颤的抖着眼睑,为了一个毫无贞洁的女人,他竟然能如此阴戾? 对,就是阴戾。 大概,只有军界、战场的人,才能见到沐寒声的这一面,那么成熟内敛的男人,顶多城府缜密,算人无声,不会如此慑人。 此刻,竟毫无收敛。 可黎曼信,无论何事,他说到就能做到。 “下去!”沐寒声终于狠狠松开她的下颚,转身抽了一张纸巾,擦着满手胭脂水粉,上一秒的戾气收的干干净净,仿佛脸呼吸都不能令人察觉。 黎曼拧着眉,腿有些软,却极力端着那股子气势,美丽的脸上七分悲哀,三分悔恨,咬着牙下了车。 傅夜七在御宴庭门口站了一会儿,因为她知道,车里有人。 古杨拦了她半天,愣是一个字没吐出来,她只能等着。 倒是黎曼下车这会儿,她才知道,原来车里是黎曼? 肖筱遇到剧组的人了,顺道一块走。卫子谦和齐秋落一直陪着她。 “我先走了?”见黎曼下来了,傅夜七才转头对着身侧的两人,低婉一句。 卫子谦若有所思,待她走了两步,忽而追过去,“傅小姐。” 她顿住,侧身,抿唇略微挑眉:“还有事?” 他想了想,道:“有空,我再约你,具体细节,咱们继续谈?” 她点了一下头,今晚看的剧本是不错,不过听闻黎曼也在给她的艺人争取,她就在想,要不要争? 沐寒声侧首之际,见了她被卫子谦留住,已然迈着长腿走了过去。 “还没谈完?”他稳健的步伐定在妻子身侧,一手熟稔的揽了她的腰,丝毫不避讳,甚至颇有显摆的意味! 这让傅夜七心底忍不住笑了一下,转头看了他一眼,倒是没躲。 卫子谦见了沐寒声的动作,他也表示没听过沐寒声对她的决意,不过,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们又不是情侣更不是情侣,结了还能再离,有何不可? “沐先生!”倒是卫子谦先礼貌的伸了手。 沐寒声脸上丝毫不见适才的阴戾,只眉目沉凝,也握了一下。 齐秋落在不远处看了会儿。 沐寒声与卫子谦,是不一样的两个人。 前者深沉、内敛,纵横商场数年,沉淀着大概是所有女人都会为之迷恋的气魄。 后者英俊倜傥,同样在娱乐界风生水起,也有着他不同于一般男人的魅力。 好像两者追求一个女人,简直是一道风景!这算不算对沐寒声的考验? 看着沐寒声的车走了,她才笑了笑,夜七估计是这世间最幸福的女子了! 车子在夜间穿梭。 沐寒声几次看了身侧的妻子。 可她却一脸淡然,偶尔转头看着窗外的夜景,偶尔若有所思,大概还在想和卫子谦谈的事。 竟然,丝毫没有要问黎曼的意思。 “饿不饿?”终于,沐寒声找了个莫名的切入口,有那么一点点的小心。 她回神,挑眉,“不饿啊,你饿了?” “晚餐吃的什么?”沐寒声放在膝盖上的拇指几不可闻的磨着裤沿,话题显得很怪异,被他低醇的嗓音问出来,听着倒也舒服。 她浅笑,“就中餐……怎么,你想给我做意面?” 其实她今晚是没吃好,但卫子谦在包厢也点了吃的,不过,沐寒声若是想吃给她做意面,她也可以吃下去的! 沐寒声终于勾了唇,“你这是安慰我?还是恭维我?” 他的意面做得如何,他自己是清楚的。 她却浅笑不语。 终究,关于黎曼说了什么,她一个字都不问,而他,也不再提,免得两人烦心。 今天回的御阁园。 田帧在门口候着,“先生,太太,回来了?” 沐寒声略微点头,将她揽进门,“给太太拿暖手宝。” “唉!”田帧笑着,知道他们回来,暖手宝早就准备好了,转身回来,等着太太换好鞋子,接过她的衣服和包,将暖手宝递了过去。 沐寒声换了鞋,看她还在一旁等着自己,薄唇微勾,将她揽进餐厅,好心情的问:“今晚夜宵吃什么?” 田帧一看就知道小两口心情不错,幸好按照先生嘱咐,先备好了夜宵,笑着回应:“给太太顿了骨头汤,特意跟洛管家学了几样菜,都是太太喜欢的!” 这让沐寒声勾了唇,将她安置好,自己的才坐下。 “这鱼可是敏姨自创的,丝毫尝不到腥味,味却极美,尝尝?”因为知道她不喜欢吃鱼,所以沐寒声言语之中,几分征询。 夜宵吃这么丰盛,好么?她在想 而她也知道,琉球香鱼,沐寒声刚回来时,御阁园的餐桌上偶尔就会看到。 所以,她浅笑转头:“你喜欢吃鱼,尤其这一道,对不对?” 她一直不知道他的喜好,这应该算一个? 沐寒声却没回答,只转头,“你尝尝喜不喜欢?” 知道她不喜欢腥味,但她的身体,多吃鱼类是好的,所以他在尝试。 他已经一筷子递到嘴边,她只好前倾几分,尝了一口,好一会儿才转头,“不错呢!” 就像从来不吃别人做的意面,可沐寒声一做,她并不排斥一样,这个鱼,她也不排斥。 这让沐寒声勾了唇,转头就对田帧一句:“以后常做!” 田帧笑,“好的,先生!” “嘟噜噜!嘟噜噜!”客厅里的座机。 田帧欠了欠身,赶紧出去接了。 没一会儿,座机却被田帧抱进了餐厅,“先生……” 沐寒声英眉微动,转头,“怎么了?” “老夫人的电话。”田帧也纳闷,老夫人一定要先生接。 大概是两人手机都没在手边,所以打到座机上去了。 可哪怕是老太太的电话,沐寒声却不疾不徐,一筷子给妻子碗里夹菜,不当这是夜宵,跟用晚餐一个格调。 傅夜七看了他,笑着,“打雷都不打吃饭人,看这样子,奶奶定是有急事的,你不用顾着我!” 沐寒声浅笑,优雅的放下餐具,抬手。 田帧赶紧把电话递了过去。 “奶奶。”沐寒声低醇的嗓音,起伏甚少。 “明天回玫瑰园一趟,小七那边,我再通知。”老太太低低的声音,也起伏极少。 就这么一句,沐寒声敛了眉,转眸看了身侧的妻子,她就在身侧,但奶奶既然这么说,他便不特意提。 “有什么重要的事么?”他依旧多问了一句。 想着的,是黎曼的话。 老太太倒是端得住,还是那句话:“你回来一趟就好。” 电话就此,挂断,她才转头,“奶奶?” 沐寒声点头,“无事。” 夜里。 御阁园多水多树,夜里悠悠几许风,却显得格外宁静,浓林之间几无声响。 沐钦的住处却不安生了。 黎曼喝了第二顿,醉醺醺的找到了大门。 “谁让你来这儿?”沐钦立在门口,没让。 黎曼最易迷离的笑,侧身就钻了进去,笑意更甚,“给你分享秘密来了!” …… 翌日清晨,新闻里播着天气:近两日,将有一股冷空气入侵荣京,局部有中到大雨,提醒人们出行注意保暖,带好雨具。 傅夜七是在即将下班时接奶奶电话的。 “小七啊!”老太太略微郑重的语音。 她淡笑,此前奶奶经常出门,说是去串朋门,这会儿看来是闲了呢,周末没到就让她回玫瑰园。 转念想,昨晚沐寒声不也接到奶奶电话了? 莫不是奶奶准备什么惊喜了?这么神秘? 挂了电话,她收了工作,收拾一番往外走。 沐钦的车在她走出门口之际停在外交部,略微急促的下了车,立在她跟前,却一时无话。 他竟是在犹豫,如何称呼她,弟妹?夜七? 似乎都不合适,这才直接道:“奶奶让你回家?” 傅夜七有些诧异于沐钦的出现,不说平常交集甚少,忽然出现在她上班的地方,更是出奇。 “也叫了你?”她倒也没急着走,抬手问。 沐钦轻拧眉,“我知道这么说你可能觉得诧异,但,你要么……先别回去了?” 她不明,略微一笑,“怎么都这么神神秘秘的?家里有事?” 沐钦抿了唇,关于司暔的身世,他自是不清楚的,但黎曼既然能说出来,想必也不是空穴来风。她现在根本一无所知,回去了如何应对? 奶奶想做什么,谁也不知道,但最为难的,必定是她。 “那我直说了,你别觉得唐突。”沐钦终究低低的一句。 她依旧淡然笑着,略微仰头,“你问。” “司暔……”沐钦眉心紧了紧,“是你和蓝修的孩子?” 傅夜七脸上的笑意一点一点的僵硬下去,柔唇也抿了起来,仔细的盯着沐钦。 可他眼里,一点不轨都没有,想必,不是他去查的,那么。 “谁告诉你的?”她并非做贼心虚,却低婉敛静,绝美的脸几分稳重。 “黎曼。”沐钦很坦诚,却也不问是否真? 她终于拧了眉,黎曼? 想到了黎曼说,想跟沐寒声说个秘密,昨晚又从沐寒声的车上下来。 所以,这件事,沐寒声知道了,可他对她,竟然滴水不漏,甚至,比以往还要温和? 说不出的感觉,他看她,是不是看小丑演戏一般? 还是,他不想去在意? 她宁愿相信前者。 “奶奶又是如何知道的?”她再一次抬头,总不可能又是黎曼,奶奶绝不可能见黎曼。 沐钦摇头。 她想起了奶奶前些日子总是早出晚归的串门。 奶奶在调查她? 有那么一瞬,心底微疼,可她忽略了。 奶奶是长者,而她的确做得不周到。只是,原本她想近期把司暔的事坦白,如今,忽然不知何去何从了。 第145章 曲解的身份,依旧伤了她 沐钦低眉,看了她,“你还是要回去?” 她淡然笑了一下,紧了紧大衣,低低的一句:“逃避从来不是办法,不会去还能如何?” “我搭你的车吧。”沐钦忽然这样一句,随着她的脚步。 傅夜七略微愣了一下,看了他的车,只好点了点头,上车之际,又被他抢先一步到了驾驶位一侧,听他低低的一句:“我来开吧!” 傅夜七忽然笑了一下,从安玖泠的事情之后,沐钦变了很多,不说极少回玫瑰园,哪怕回了,也不会再如从前那么阴阳怪异的说话,沉默居多,但见了她,似乎话还不少。 “我最近在学厨艺,想着什么时候从沐煌退出来兴许开个酒店,是不是?”沐钦淡笑着,略微侧首,试图让气氛轻松下来。 她明白他的意思,却淡然一笑,“我自己都没什么,你倒是挺紧张!”略微松了口气,她转头看了沐钦,嘴角微挑,“我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你不用担心,奶奶……也没错。” 她说着转向窗外。 沐钦抿了抿唇,磨着方向盘的手顿了顿,也不说话了。 傅夜七往玫瑰园的时候,沐寒声已经在到了。 老太太拿出鉴定书,什么也不说,就摆在他面前,“这是司暔和蓝修的亲子鉴定。” ‘dna条形码分子鉴定书’映入眼帘,沐寒声却稳稳的立着,冷峻的脸,表情都不曾变半分,也不弯腰矜贵的腰身,只转向坐在沙发上的老太太。 “您这是干什么?”低沉到透着压抑的嗓音,不过几个字,薄唇便抿如直线。 陆婉华紧了紧权杖,至少,孙子这反应没有过激,她放心了,凡事还能坐下来谈。 舒了口气,老太太开了口:“看你这样子,是知道了,还是司暔周岁那晚,也猜到了?” 沐寒声终究是坐下了,五官、情绪,一切都敛得极好,不再慵懒的倚着沙发背,而是上身前倾,双肘支在膝盖上,抵着坚毅的下巴。 “这儿还有一份,是你和司暔的鉴定报告。”老太太看了他,又说了一句。 她做过的调查,总要都说出来的。 沐寒声转头,英眉微拧,“您都做了什么?” 老太太知道他们会不高兴,可,“我这也是为你们好,这些事总要挑破的,否则,依你的性子,你们这婚何时是个头?” 垂下手,沐寒声侧首,“结果呢?”眉峰紧了些,“有什么用?” 这! 老太太也皱了眉,“如今就证实了,司暔是蓝修的儿子,可小七是你的妻子,是沐家孙媳妇!我能不担心小七对沐家念恩,可你这不温不火的性情,我不得不担心蓝修哪天就因着司暔将小七抢回去!” 沐寒声闭了闭眼,些许躁意,“奶奶,这些事您别再插手,这让夜七知道,该寒心了。” 原以为,老太太前些日子总是早出晚归,总说去串友门是真的,看来,是查这件事去了。 陆婉华是有那么些置气的,寒声出事那一年,和这件事正好对上,哪怕孙媳妇做了这些事,事后明白的说了都是好的。 “总归我不管!”老太太略微的气,“这个孙媳妇是沐家的,谁也抢不走!老太婆我也一把年纪了,她要么立刻与你复婚给我生个重孙,要么,把司暔接回来,她的儿子,便是我的重孙!” 沐寒声拧眉,老人的心思他能理解,但…… “您该知道,来硬的,于她无用。”她从来不吃硬的,“逼她,等于将她往外推。” “那你说怎么办?”陆婉华杵了杵权杖,这么些天,也憋得久了,“让你们就这么猴年马月的拖下去,我到了阴曹地府还能给你们抱孩子吗?” “奶奶!”沐寒声打断了不吉利的话。 陆婉华叹口气,“小七这孩子也是,她受过什么苦,奶奶知道,所以才将她捧在手心里疼着,你说她!她……她当年杳无音信,就这么跟着别人生儿育女去了?我能不生气吗?” 沐寒声眉峰微伏,“兴许是反过来的呢?” 是她因为怀有身孕,所以杳无音信。 这下老太太叹气,他和小七感情好,那是最好。 “看你这态度,这事便这么定了!”陆婉华忽然说了一句。 怎么定?沐寒声转头。 可不待他开口,蓦地想起什么,问:“您是不是也把她叫回来了?” 是,傅夜七的车适才已经到了玫瑰园门口。 家门口,是她不疾不徐的往里走,身后跟着沉默的沐钦,读不出什么情绪来。 这是九月中旬,荣京到处都透着秋末的凉薄,连这磅礴大气,地处世外的玫瑰园都没能幸免,傍晚的秋风一袭,小径沿边的松杉抖出几许‘莎莎’声。 她一如既往的进屋,换鞋,挂好大衣,转身进客厅,已经见了沙发上等着的两人,同样情绪不明,沐寒声看她时,好似欲言又止。 看来她回来得不是时候? “奶奶。”她依旧乖巧的打招呼,目光却定在了茶几上,两份鉴定书。 随即转开目光,神色几乎没有起伏。 “奶奶,既然您都查了,必定是想好了如何处理,您说吧!”她很坦然,却也有几分清冷。 “夜七。”沐寒声开了口,不待老太太开口。 他能看出她脸上的失望,必定是老太太的暗中调查,令她难受了。 他冲她伸了手,摊开掌心耐心的等着,想让她坐下,心平气和。 总归事情摆在那儿了,一家人,不必吵吵嚷嚷,于他来讲,这并非什么大事,哪怕她与别人生了孩子,她在他这里,便是好的。 可傅夜七没有走过去,依旧站在茶几边上,只是看了老太太,“奶奶,有些事我知道隐瞒不对,但站在我的立场,相信您也能理解我当时的心境,从嫁进沐家那天,您就知道,我不是冲着这婚姻,也不是冲着寒声来的,我存有私心,我想要沐少奶奶的名分。”缓了口气,她闭了闭眼,鼻尖有些酸,“寒声对这段婚姻什么态度,人尽皆知,我又岂能安下整颗心?又怎能毫无迟疑的将瑾儿带进来?” 听她的意思,如果条件允许,是会带司暔回沐家的? 这一点,令陆婉华祖孙俩意外。 当然,那是他们不知,司暔就是沐家的孙儿。 看着她这样,陆婉华也心疼了,终究她是懂事的,而既然她这么想,那该说的话,还是得说。 “小七。”老太太紧了紧权杖,磨着大拇指上的扳指,看了看茶几上的鉴定结果,说实话,结果出来,孩子不是寒声的,那时候她很生气,左一个安玖泠,右一个竟是自己最疼的媳妇。 可无论如何,她不能像对安玖泠那样对小七。 便只有一个办法。 “奶奶知道你心有顾忌,可事到如今,这事奶奶既然知道了,就不能不管,哪怕如今你和寒声的关系不稳定,孩子是你的,便是沐家的。”说到这里,陆婉华叹口气,语调轻缓,又郑重,“奶奶可以不计较你当初与蓝修如何,是否跟寒声的车祸有关,可你如今是沐家媳妇,却与别人有孩子,这传出去,沐家颜面何在?” 傅夜七没有说话,却轻轻蹙着眉,低眸,看着沙发上的老者,眼底的褐色渐浓。 陆婉华继续,态度坚定:“所以,这孩子必须接回来!说得不好了,哪怕你们离婚了,孩子都必须回沐家。” 否则,她在作为沐家媳妇的时候,与别人生了孩子,让世人如何看她?如何看沐家? 这样的话,听起来是在理的。 这都是为了她的名誉,为了沐家的尊严。 沐寒声终究看她,蹙了眉峰,“奶奶,这事不急。” 就算最后的结果必是司暔回沐家,但过程可以不必如此,他试着做个完美丈夫,直到妻子愿意复婚,这件事便顺理成章,谁也不会心存勉强和芥蒂。 “奶奶。”傅夜七忽然开了口,低眉,冷静,这一句之后,顿了片刻,只是静静的看着沙发上的两个人。 “倘若我和寒声彻底离婚,再说瑾儿的抚养权在我手里,我带着他与别人过,不也一样么?两方尊严无损,是也不是?”终于,她再次开口,表情淡然而平静,褐眸里却透着几分道不明的痛楚。 众人愣了一下,显然都没曾想她会说出这样狠心的话来。 “不行!”陆婉华很坚决,“你只能是沐家媳妇!” 可后半句还没说,傅夜七破天荒的少了几分尊重,忽而笑了一下,几分凄然,自问自答:“为什么不行?因为您一定要跟我抢瑾儿,是么?” 这,这话又是从何说起?沐家一定是要她这个媳妇的,她却理解成了,要抢那个孩子么? 几个人都愣了,莫名的看着她忽而生出的清冷。 哪里不对劲? 沐寒声鹰眸低垂,蓦地朝她看去。 果然…… “奶奶,您没有失忆。”她用了笃定的语句,不是疑问,继续着:“您能把两年来的所有事情理得清清楚楚,记得寒声出过车祸,记得我一年杳无音信?所以,您从头到尾,只是装作得了阿尔兹海默症?” 显然所有人都忘了这回事。 忘了老太太曾经装病,为了帮孙子追回妻子,为了能让两人出双入对的培养感情,这一下,被司暔的身世打乱了,连陆婉华都忘了掩饰。 客厅里,极致的安静,知情的人都愣着,因为忽然的戳破。 沐钦却拧了眉,不明所以,奶奶装病?他从未在意。 只有她,眼圈逐渐泛红。 不知是不是窗户没关,夜幕刚下,几许风穿堂而过,冷得人一激灵。 终于是陆婉华回过味来,既然被戳穿了,也好,毕竟她的装病,让两人也有所进步,不是么? 可她还没说话,傅夜七僵硬的转向沐寒声:“你从头到尾,也知道奶奶没病,是不是?” 沐寒声已然从沙发起身,朝她走了两步,柔声:“夜七!” 可她往后避让,仰脸盯着他冷峻分明的脸。 沐寒声不想骗她,薄唇温柔,微动:“是。” 果然,她嘴角的笑意更浓,眼底的失望却越重。 他们看她,可不就如小丑么? 吸了吸气,她敛着情绪,转头,透着坚决:“奶奶,我知道您是长者,历事万千,您有您的手段。您也对小七恩重如山,如同再造可是!奶奶,瑾儿是我的儿子,不论谁跟我抢,我绝不会给,如果您觉得我辱了沐家尊严,那便给我同安玖泠一样的下场。” 她知道不该跟奶奶生气,可她也不过世间俗人,一个小女子,能有多宽宏的胸怀?她也有自己的倔强,不知奶奶的鉴定,如何就成了瑾儿是蓝修的儿子,可她如今不想解释。 那感觉,如同生完孩子的女人被婆家忽视了,他们眼里,只有那个孩子。 “你也这么想,是么?”她似乎抱着最后一丝期望,看着沐寒声,他这些日子的温存,不过是为了哪天好把瑾儿抢过来,是么? 沐寒声在商场是个如何精明之人不管,他不想用在妻子身上,她没说错,猜到司暔是蓝修之子时,他的确如此思虑。 所以,给她的,是薄唇无尽的沉默。 他默认了? 眼泪了无预兆的滚落时,她蓦地倾身,冲着沙发上奶奶鞠了一躬,眼泪没有湿着脸颊,‘啪嗒’滴在她脚尖处,无声的没入地毯缝隙。 起身,转头,就那么直直的出了沐家。 不去想这一走是什么意思,她只想静一静。 客厅里,老太太皱着眉,看向孙子,“还不去追?” 这是她的失误,顾此失彼,没想两句话都说不上,整件事就这么搞砸了,心疼孙媳妇,也自责,可什么也做不了。 她的车就停在门口,还没放进车库,走出去不过几步。 却是刚打开,车门被沐寒声按住。 “夜七。”他醇厚的嗓音在黑夜显得格外沉重,“太晚了,你这样上路不安全,何况,奶奶心底不好受。” “谁会好受?”她很平静,不哭不闹,极力忍着哽咽,说出来的话一如既往的低婉,“你又何曾想过我?” 沐寒声知道,这时候不该吵,却也低低的一句:“想过,正因为替你着想,我对此事只字不提……” “你一早就知道?”她抢过话,仰脸,“你果然早就知道,所以把玩小丑般一步步靠近?” “夜七!”沐寒声拧了眉,“我对你如何,情有几分,你该最清楚……” “我不清楚。”她接得很淡,淡得有些冷,“目的在前,我如何清楚?”闭了眼,再睁开却没看他,只低低的一句:“让开。” 沐寒声岿然不动,低眉锁住她。 她收了手,仰脸,“我走回去。” 她的倔强,沐寒声是清楚的,见她转身要走,依旧伸手扣了她手腕,“我送你。” “我没那么脆弱,只想静一静。”没有挣扎,依旧坚决,“要么我开车,要么我走回去。” 最终,他在路边立得僵硬,她的车早就出了视线。 玫瑰园的客厅,沐钦和老太太也没说几句话,见了沐寒声去而复返。 陆婉华皱了眉,却没问出口,自是知道孙媳妇的脾气,不是说拦就拦得住的。 那一晚,沐寒声住在玫瑰园,意在将御阁园让给她。 可傅夜七并没有回御阁园去,开着车漫无目的在荣京街头绕着,最终停在今梦门口。 打开窗户,看着对面的嘉玺。 夜风呼呼的往车里灌,她就那么吹着,什么都不做。 蓝修来电话时,她才觉得横在车窗上指节都僵了。 费劲的将蓝牙挂在耳朵上,一时没说话。 “丫头?”蓝修以为她不在,试探了一句。 她总算‘嗯’了一句,“有事吗?” 大概是她掩饰得太好,或是夜风作乱,蓝修没有听出她声音里的异样,这么晚打电话,一个是习惯,一个是确实有事。 “阅兵已过,条款之事也算谈定,我能留的时间不多了,八爷的户口?”他没有直接说要出选择项,让她自己定。 她越发凑往风口,没有回答,却是忽然问了一句:“当初,荣京方面至少派驻兵三十万,为什么最后才见到了十五万?” 蓝修略微不明,“怎么忽然问这个?” “你回答我就行。”她半句都不多解释。 蓝修这会儿刚从儿子房间出来,反手掩上门往自己房间走,“具体为何,我就不清楚了,但与沐寒声有关,他当初可不就是用儿子的取名权换了个承诺给我?” 取名权? 她终于从窗口靠回椅背,脸上反而冰凉一片,脑子也清醒了。 是了,他一早就以为孩子是蓝修的,一早就开始谋着靠近她,靠进瑾儿? 果然是商界无可匹敌的存在,看得多么长远。 “那就让瑾儿随你,户籍放在第一岛。”良久,她终于低婉一句,褐眸低垂,叠在一起的手,习惯的磨着手腕上疤,又一句:“既然条款的事谈完了,你早些启程回去吧,瑾儿恐怕,还得麻烦你带着,我也该随苏曜出访了。” 她暂且想不出别的办法,原本想,在她去伊斯之前,可以将瑾儿带回沐家的。 “跟我还说什么麻烦?”蓝修慵懒的倚在了床上,转眼看了时间,“你哪天走?” “尽早。”她破天荒的一句。 蓝修皱了一下眉,尽早? “出什么事了?”他终于觉察出不对劲,刚倚靠下去的身子坐直,浓眉微皱。 她却只淡淡的一笑,“本就是定好的行程。”只是此前,她有意推迟。 那这么说…… 蓝修考虑了片刻,道:“改天一起吃顿饭,我带八爷过去,你这一出差可是一年半载,回来还不指定能见我,更见不上孩子。” “好。”她打得很轻,却没犹豫,“周四吧。” 那便是后天。 挂了电话,蓝修斟酌片刻,转手给齐秋落打了过去。 那边的人好一会儿没接。 “大晚上,打本小姐电话干什么?”齐秋落的声音,虽然听着跋扈,但爽快之余,几分熟稔的淡笑。她确实忙,这会儿刚从公司出来,为躲避冷风走得急了些,上车之际一头磕在了车门上。 “嘶!”倒吸气。 “怎么?”蓝修简洁的一句问话。 她摇摇头,换了蓝牙,“霉运这个东西,话筒都挡不住么?” 知道是在骂他,蓝修嘴角扯了扯,挑眉,“大概是,所以,为了欢送这个倒霉蛋,再约个时间,最后拼酒一次?” 刚系上安全带,齐秋落皱了一下眉,“最后一次,什么意思?” 蓝修已经从床上下来,索性到了阳台上,嘴边叼着烟,“我身份特殊,能在荣京呆这么久可不是偶然,现在事情办完了,自然该走了。” 在齐秋落意识里,蓝修就是专门来给夜七带孩子的,原来不是? 也对,他堂堂一军之首,哪来逍遥这么大半年?不过,作为军人,齐秋落看来,没见他办过正事,等于悠闲之余就将事情办完了,挺好。 不像庄岩,忙起来,根本一秒钟都空不出来。 车子缓缓启动,她才终于低低的一句:“行啊,哪天?” “择日不如撞日,那就明天了?”蓝修吐着烟圈,爽快的一句。 齐秋落‘嗯’了一句,听到了他吐烟圈的悠长气息,随口一句:“少抽烟,大晚上的抽,不怕得肺癌?……你不怕,我还怕荣京的空气被你污了!” 后一句,蓝修几乎没听,挂了电话,略有意味的品弄着前半句。 作为男人,被女人劝‘少抽烟、少喝酒’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他是粗粝的军人,说不上具体辞藻,却薄唇玩味的勾了一下。 转手,还真把烟头灭了。 电话传来一句‘晚安,开车呢!’,电话已然被齐秋落挂了,很随性。 蓝修薄唇还半张着,只得挑眉,挂断。 …… 沐寒声从玫瑰园直接去的公司,自己穿戴,自己打领带,可那个温莎结,如何看,也不及她的手巧。 “寒声……”他出门之际,老太太皱着眉,欲言又止,显然,一夜没睡好。 片刻,陆婉华才开口:“这事,虽然小七隐瞒在先,但奶奶的做法,或许是唐突了,没能给她任何思想准备,你……可千万莫和她吵。” 男人默然点头,转身出了玫瑰园。 古杨在车边等着了,见自家主子出来,为防冷风,没立刻开车门。 沐寒声修长的步伐在车边却停了,垂眸扫过领带,沉声一句:“我走一段,你随着。” 古杨愣了一下,走,走一段? 还没反应过来,他人已经往前走了,古杨只得赶紧上车亦步亦趋的跟着。 玫瑰园与御阁园不同,走出去大多是静寂的大道,绿化不如御阁园,走起来,哪怕清晨也少了几分意境,这对原本便心情低郁的人,是一种折磨。 走了一段,沐寒声往御阁园打了个电话。 “太太出门了?”他低沉的嗓音。 田帧却略微的纳闷,“太太昨晚没回来过呀。” 脚步几不可闻的顿了片刻,也许是去蓝修那儿住了一晚。 挂了电话,他却定不下心了,转身将古杨车招了过来,直接去了公司。 言舒很久没见老板这么凝重的脸,进出都小心翼翼着。 “沐总,按计划,月底您得往巴黎去一趟……”言舒进了办公室,低低的一句,抬首察言观色。 沐寒声低垂峻脸,听到了,却没抬,只是手里翻着资料的手顿了,片刻后又翻了一页,也沉声一句:“待定。” 待定?这让言舒不好安排了,也没法给法商回复,可也不好多问,那就待定吧! 而沐寒声已然把资料干脆合上了,抬头,“项目交洽的时间了,北斗星那边没联络?” 言舒刚准备转身的,听了这话,顿了一下,这才一句:“法务方面还有些程序待办,但安经理这两天请假,这事,可能要稍后些。” 安玖瓷请假? 这事沐寒声不知道。 “听闻是她表姐病了,似乎挺严重,没人照顾。”言舒多说了两句。 她知道,被沐家赶出来的安玖泠是安玖瓷的表姐,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生病,竟然无人照管,安经理倒是挺念姐妹情。 而提到安玖泠,沐寒声略微拧了眉,想起了妻子的处境,她自请奶奶将她如安玖泠一般赶出去,孤苦无依,又该如何? “出去吧。”终究,他低低的一句,也未曾多关心安玖瓷。 一整天的上班,他几次压着给她打电话问行踪的冲动,知道她忙,更知道她烦。 终于下了班,径直往御阁园走。 进门的步伐要比以往的急促,却少了几许稳健,立在门边片刻,才走进去。 鹰眸越过廊厅,在客厅巡视一眼,未见心里的人,脱了鞋,才要往楼上走。 田帧刚从厨房出来,“先生回来了?” 沐寒声总算就着机会,“太太呢?” 田帧还是那样的纳闷,这回还多了几分诧异,“太太下午回来过一趟,已经走了,晚餐没让做她的份儿……” 话音未落,沐寒声蓦地紧了眼角,伟岸身躯匆匆往楼上移。 拉开抽屉,签证、身份证一切该有的证件都没少,英眉总算舒展。 只是这样的松快并未持续太久。 天色越来越沉,多水多树的御阁园更是寒冷,寒风一吹,林家的树叶窸窣作响。 “怕是要下雨了。”田帧看了看窗外,有些担心,“太太下午回来,好似还感冒着,这也不见影儿。” 天气预报说的寒流侵袭,这便是了,荣京的秋冬本就多雨,这中到大雨恐怕也是难以幸免。 沐寒声坐在餐桌边,眉目沉郁,食欲全无,此刻更是起了眉峰。 她感冒了? 放下餐具,终究没能忍住,给她拨了电话。 关机。 眉峰再紧,男人已然出了门,电话却没断,这个时候,顾的不再是所谓的尊严、面子。 蓝修接到沐寒声的电话时,还在夜市上,对面坐的便是齐秋落,可惜天公不作美,两人大概是要转移阵地了。 “难得沐先生还记得起本座?这是自请送别?”蓝修心情不错,啄了一口玉烧小瓶,嘴角淡淡的勾着。 可沐寒声的话让他略微淡笑笑意,受着大雨前的寒风,挑眉,“夜七是你妻子,你跟我要?” 对面的齐秋落听了这么两句,就跟着皱了眉,她忽然想起了前几天的事,卓继在查瑾儿,她在陆铭那儿知道的,自作主张的小动手脚,把两份鉴定的署名颠倒了,一直没来得及和夜七说,看起来也一片风平浪静。 还是,在她不知觉时,竟事发了? 她赶紧拿了手机出来给夜七打,却皱眉,夜七关机? 忽然让她忐忑了,莫不是帮了倒忙?可司暔取名那时,夜七都没打算将事情坦白的。 “说什么了?”看着蓝修挂了电话,她赶紧凑过去,略微紧张。 这让蓝修眯了眼,“你好像知道怎么回事?” 齐秋落却略微挑眉,抿了抿唇,转移话题:“你好像比我少喝了一杯?” 这点伎俩,不可能逃过蓝修的眼。 他本就高大,夜市里的桌椅并不宽,他上身略微前倾,就能靠齐秋落很近,盯着她那双干净的眸子,“老实交代,还是我灌你?” 这话说得真是自信,若不是知道他的酒量,齐秋落是绝不会就范的。 最终,压下酒杯,也只得低低的一句:“沐老夫人大概是发现了瑾儿的身份,都去做了亲子鉴定。” 这话蓦地让蓝修缩了眉角。 齐秋落压了压手心,示意他别激动,继续说了一句:“我在医院,还算有那么些人脉,把你和沐寒声与瑾儿的鉴定结果颠过来了。” 颠? 蓝修蓦地一松眉毛,“当真?”见了齐秋落郑重点头,他才忽而一笑:“做得对!” 抬手拍了拍她的脑袋,又坐回座位,举杯:“少一杯是不是?我补五杯!” 齐秋落眼角抽了抽,跟谁稀罕似的? 她才抬手拍了拍蓝修抚过的地方,冷冷的一句:“以后别碰我脑袋!” 蓝修笑而不语。 “你不担心夜七?”齐秋落皱眉,看着他的笑意。 “丫头又不是两三岁,失踪,离家出走,这些戏码断不会在她身上出现的。”蓝修定定的一句。 那她还能去哪儿?齐秋落拧眉,“除了你那儿,夜七目前没有自己的住宅,不会……头脑一热,找苏曜去了?” 苏曜?蓝修眯起眼沉吟片刻,没说话。 但他与丫头约好了明天吃饭,她不可能不来见八爷最后一面。 …… 沐寒声几乎把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一圈,却依旧没有她的消息。 荣京的街头,车辆来往,轮胎卷起一圈圈的雨花,放眼望去,建筑之顶几乎被雨雾迷住,朦胧一片。 “沐总……”古杨忙了一圈,手里的电话就没断过,也终于无奈的一句:“没有太太的处境记录,三星以上酒店,也没有入住记录。” 她还能去哪? 雨点打在墨色的伞面,‘哒哒!’的压抑,雨雾衬得男人五官越发英棱,也越发沉郁。 他已然想不出她还能去哪,焦躁、忧心而伫立雨中良久,指尖的烟不吸太久,早被雨花打灭了。 “嗡!……嗡!”沐钦的电话。 “还没找到?”沐钦略微皱眉,问。 沐寒声没开口,便是默认,他也不以为沐钦会知道。 可沐钦的确给出了他不曾想到的建议。 他说:“她父母的灵盒还在殡仪馆,她时而会去待上半天。” 殡仪馆?沐寒声深眸一凛,着实是他从未想过的地方。 一挂电话,转身上车,匆匆赶往沐钦所说的地方。 沐钦是没有说错,只是沐寒声赶到时,傅夜七刚刚离开,这也算是她出访前看望父母。 守灵之人说她刚走,却不知去了哪,沐寒声便没了方向。 古杨立在一旁,也着实想不出太太还能去哪?也许在街头游逛着,也许自己躲在车里? 正想着,身侧的男人蓦地走出伞下匆匆往车上走,古杨回过神,急促的跟了过去。 沐寒声肩上依旧湿了,可他丝毫不顾,甚至把古杨扔在了街头,“自己打车回去。” 古杨愣在原地半晌,沐总这是去哪? 轿车在夜幕中穿梭而过,往近郊而去。 傅家大宅的规模,不论是上世纪还是如今,在荣京都是不可超越的存在,只是越宏大越荒凉。 闪电一过,偌大的宅子越发显得寂静,寂静得阴森,那扇许久没开过的大铁门幽幽矗立,锁孔都已然生了锈。 沐寒声的车子停在宅子外,他没带伞,徒身立在贴门前,握拳敲打。 “哐当!哐当!”的声音,随着他大力的动作而一声声散开,在偌大的院子里显得越发慑人。 他知道,她必定在里边,因为门反锁。 “夜七!”男人厚重的嗓音,极有辨识度,哪怕雨声‘哗哗’也穿透空旷传进宅子里,“开门!” 傅夜七是在宅子里,只是这里,一年无人打理了,老旧、消落,没电、没暖气,寒冷逼人,每一桌一椅都透着说不出的苍凉,满是尘埃。 曾经挂全家福的地方,如今空了一片,照片坠落,一地碎玻璃。 那一团娇小的身影便缩在那儿,双手环住膝盖,埋头,无声无息。 他的声音猛然传来,缩着的身体一激灵,抬头。 “夜七!”又一声。 是他低沉性感的嗓音,透着焦急,强势,铁门的晃动声逼着她去开门。 她也没想躲着谁,只是进了这里,竟忘了出去。 一起身,脚下一麻,倏然往前栽去。 疼,瞬间蔓延,啃噬着她每一根神经,大概,手心被玻璃划了。 也才想起,她感冒了,这半天的蹲姿,血压上头,越是疼得难忍。 “哐当!”又是一声,忒们似乎被砸开了,锁扣落地的声音隐隐约约。 进了铁门,宅子大门并没关,却满目的漆黑。 沐寒声疾步掠进大门,不曾见她的影子,沉声焦急:“夜七?” 她堪堪从地上起来,屋里黑着,忍着手心里的疼痛,怕他胡乱找,碰坏了家里的东西,压着嗓子出声:“我在你左手边。” “嗒!”沐寒声打着火机,转眼,见了狼狈得令人心疼的小脸,不复往日的绝美。 打火机灭了,他几乎一把将她拥起,就要出门。 可她抓了他的衣袖,低婉,“我不走。” 沐寒声拧眉,再一次打着火,幽暗的眸子极度深沉,只有一点火光摇曳。 晕黄的一点光,同样映着她的脸,柔唇不正常的樱红,却满是倔强,“我很久,没有回来看他们了,要留一晚,你先走。” 留这一晚之后再回来,该是一年后了,会越发的苍凉。 男人拧眉,浓重的心疼在火光里倾泻,“你生病了。” 不论如何,身体为重。 她淡然摇头,避开了他。 沐寒声才想起,他淋了这么久,已然全身湿透,只得松了手臂。 可她腿麻犯软,转瞬往地上栽。 修长的手臂堪堪将她捞住,湿着的手又不敢贴到她耳际,只冷唇命令,“你必须去医院!” 她抬手,推着他湿漉漉的外套,“我会去,但不是现在。” 她的情绪,沐寒声看在眼里,却知道无人能强迫她。 昏暗里,薄唇紧抿,终究转身扶着她往沙发走,长臂一扬,扯掉铺盖的一层薄纱,将她安置稳当。 “既然你要待,我便陪你一晚。”他立在她跟前,低醇的开口,哪怕视线昏暗,却一如既往的温柔。 她不说话,这宅子还是他买回来的,她没有逐客的道理。 沐寒声转过身,是给古杨打了电话,两人的衣服,不换是不行的。 可他打完电话转身,沙发上的人却没了。 “夜七?”屋子里黑乎乎的,一眼不见她,他便心底尽空,没由来的紧张。 进门之际,她周身的玻璃他不是没看见,更想起了她曾经割腕,仓促挂了电话,循着这个陌生的宅子找人。 第146章 人中之龙的儿子,是人精! 沐寒声从一楼点着打火机往上走,对这里,他不熟,但从傅孟孟手里买过来时,特意参观过一遍,去过妻子曾经住的房间。 于傅夜七来说,这是她生活了十年的地方,哪怕已经间隔十几年,房屋的构造依旧清晰印在脑子里。 她去了自己房间,拿了蜡烛。 刚到门口,却猛地被门口的黑影吓一跳,倒没喊出声,只一颗心吊起来,又缓缓落下。 打火机在沐寒声峻脸下方,那效果,是挺吓人。 见了他,他才舒展浓眉,目光打在她手里的蜡烛上,又蓦地紧了。 “流血了?” 她没来得及回,已然被他一把抱起,打火机在她身侧亮起,若不是他手臂长,若不是衣服湿着,或许都能烧着她。 步伐略急,沐寒声没有下楼,而是往她的房间走。 放下打火机,再放下她,一手扯下盖在床上防尘的薄纱,又将她抱上床。 她不想离开,他便不逼她,却也不再万事顺着,“不准下地半步,今晚,我就与你好好谈谈。” 她不语。 转手,沐寒声给许南打的电话,医药碘酒、棉签,热水、感冒药,床褥被子必须一应俱全,半小时内送到。 许南在御宴庭那种地方掌舵,是习惯了半夜就寝的人,这会儿接到任务正是腿脚麻利,给他的半小时,他只用了二十分钟,几乎与送衣服的古杨同时赶到。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没说话。 沐寒声从里边出来时,依旧直接淋雨出来的。 “沐总……”古杨把伞递过去一些,建议:“我们送进去?” 人本就湿着,这东西再湿了,今晚怎么过? 沐寒声几不可闻的点头,东西送进了门口,他忽而转身对着古杨,“把老太太手里的两份鉴定报告留着,家里不准再提这件事。” 这吩咐来得有些突然,古杨好一会儿才点了头。 彼时,沐寒声已经回到她的房间。 点了蜡烛,光晕染柔了整个房间,床上女子的身影却被染得几许黯然。 沐寒声的焦急,她看在眼里,沐寒声的忍耐,她也看在眼里,越是柔眉轻蹙,下午,他又为什么要默认?哪怕骗她一次,她也追究不了,不是么? 却又被自己这得过且过的心态讽刺的笑了。 “把衣服换了。”沐寒声是准备好好与她谈的,因而,无论她此刻什么神色,他暂且忽视,只念着她的身体。 也许是她经历过太多起起落落,她遇事时最不会的,就是闹,从出事开始,她一句大声都没有。 此刻他这么说了,她哪怕脸色微倦,也配合了。 却看得沐寒声心疼,走过去,连脱衣服也代劳,“我来吧。” 那样的柔声,在寂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沉澈,她仰了脸,安静的盯着他看了许久。 在他面前,她没什么可以避讳,任由他脱去潮湿的衣服,替她裹上奢贵保暖的睡袍。 “等两分钟。”他依旧低低的嗓音。 转身开始打理床铺。 他曾是军人,这些事信手拈来,扯下她躺湿了一片的褥子,换新。被子是许南弄好的,不需整理。 转身想抱她上去时,她已然到了床边自己躺下。 伺候,吃药、给她的手心处理划破的口子,两个人一句话都没有,却也颇为默契。 终于,沐寒声得以与她一同倚在床头。 傅家大宅地处郊区,曾经的荣华,如今略为偏僻了,雨还在下,淅淅沥沥的打在久经风雨的窗棂间,发出规律的‘吧嗒’声。 傅天成夫妇搬得匆忙,窗帘依旧挂着,已然拉上,总算为卧室添了几分暖意。 吃过药,被揽在他怀里,傅夜七的思绪大概是从沐寒声的某一句话之后开始略微回转。 他说:“关于司暔,我从未想过和你抢,你是我妻子,你的便是我的,又怎会抢?” 他也说,奶奶上了年纪,有些事是等不了的,难免唐突,难免顾虑不周,不求她心无怨气,不生气伤了自己便是最好。 他的一切,都建立在,她是他妻子之上。 “这么久,我不曾质问半句,更未曾想逼你,你该明白我的立场在哪。”他低醇的嗓音,在空荡的卧室回荡。 荒凉得只有几许烛光的房间,空荡得他每说一句话,都能再听第二遍,唯有互相依偎的身体是温热的,嗓音尤为感性,这样的谈心,绝无仅有,以致此后的光景,沐寒声依旧记得清晰那感觉,像患难的夫妻,穷途的情感,总算还能有经久保存的蜡烛晕染一抹温度,逐渐暖回去。 “但,我要与你打个招呼。”空旷的房间,依旧只有他低低的嗓音。 记起昨晚,他在玫瑰园住,奶奶盯着那两张鉴定书,失望又质疑的皱眉,“明明是这样的结果,可莫名让人不甘,司暔这孩子,为什么跟你一样对芹菜过敏?” 就是那一句,沐寒声第一次将目光认真的投向那两张鉴定书。 他是个谨慎缜密之人,有些事,除了自己,谁也不信。 何况,司暔有个被老太太忽视的地方:司暔一周岁的脸,眉目之间,刻画着沐家男人的英气。 总不该,是因为她在沐家生活了很久? 想罢,沐寒声略微小心的开口:“不论是什么结果,你都是我妻,但如今,老太太也不心安,我得亲自查……” 男人说着话,转首低眉,却见怀里的女子双眸微阖,柔眉蹙着,呼吸却是均匀的。 她竟睡着了,素白柔荑微微捏着他的衣角。 也是,她生着病,又吃了药,暖了这么久,是该犯困了。 无奈的勾了薄唇,眸底满是温柔,抬手轻轻拂过她轻蹙的眉尖,指尖流连着,来回在她略微憔悴的脸颊。 转手想拿开她捏着的衣角,她却拧紧了眉,不肯松。 心尖蓦地柔了,指尖停在她手腕上的疤痕上,一下一下的摩挲,轻得如风无影,心底却越来越疼。 “本想不再让你受任何委屈。”他自顾的启了薄唇,“又食言了……该罚。”轻得将人融化的低沉,“等你从伊斯回来,任你罚。” 还能如何?奶奶是长者,哪怕这事不周,她也绝不会怪罪长者,便是只有他受着了。 …… 老宅子里,清晨尤其的冷,但傅夜七醒来时,不觉得昨晚的一觉多难熬,相反,多事之秋,她竟一夜无梦。 低眉看了自己的手心。 纱布洁白,早上似乎还换过,她才转头往房间搜寻。 没有沐寒声的影,身边的位置都没了温度,若不是身上睡袍崭新,蜡烛残燃,她该以为昨晚是幻觉了。 起床,没地方洗脸,她只好缓步下楼,一眼就能看见墙角那片碎玻璃,全家福的照片却不见了。 “太太!” 她刚到楼梯脚,忽然听到了许南的声音。 微蹙眉,不言语,只是看着他,又找着全家福。 许南再次开了口:“照片已经被拿去裱了,先生让我在这儿等太太差遣。” 哦,昨晚,他真的来过。 “他呢?”她终于问了一句,紧了紧身上的睡袍,记得他说‘不会抢司暔’,令她猜不透。 许南素来了无表情的脸终于微动,古杨说,太太的脾性,醒了最不愿见的就是平常见的人,也绝口不会提先生,这显然是古杨赌输了! 他这才恭敬的一句:“先生遣人送了早餐,这会儿有事没能抽开身,倘若太太要找,先生必定能过来。” 傅夜七终于看了许南,忽然发觉了,沐寒声身边的人,都有一个共性,便是精:对主子极其了解,当面半句都不多嘴,自个儿揣摩得一清二楚。 “不了。”她低低的一句,转身去换衣服。 许南皱了皱眉,看着缓缓上楼的人,终于理解古杨说的话,太太的心思捉摸不定。这交流了几句,也丝毫摸不透情绪。 可只有傅夜七自己知道,她再也做不到当初的清婉淡然,连和蓝修约定的吃饭都心不在焉。 蓝修看了看她,齐秋落说的事,他还真不知从何说起。 蓝司暔自己坐在桌边,原本给他要的儿童座椅,他不肯,挺着胸说自己是个男子汉,娇嫩嫩的小脸倒是有模有样! “你别把瑾儿往自负虚浮上带!”她浅笑着,对着蓝修。 这么小,哪根男子汉沾边? 蓝修却一挑眉,“这叫气魄,他骨子里散发,与我何干?” “麻~”蓝司暔不够清楚的喊声。 她转头,略微倾身,耐心等着儿子要说什么。 “蓝爸说,一年,不能见?”他摇晃着小手。 傅夜七笑意浓了些,点头,“瑾儿放心,虽然妈咪回不来,但一定会经常和瑾儿视频见面。” 但外访行程严密,进了伊斯,大概也极少能与外人接触,视频见面,恐怕都要特别申请。 蓝司暔若有所思的点了一下头,够着短短的手,拍了拍她的肩。 这让蓝修有些好笑,有些东西,真不是他教的,他最多给八爷讲的,是丫头过去的苦难和煎熬,也不知这小子日后会如何用这副心思撩动什么女孩,对丫头的心疼,可见一斑。 三个人的餐桌,只时而的浅声细语,她尽量一直都淡淡的笑着。 “哪天启程?”接近尾声,她才问。 蓝修叹了一句:“恐怕要尽早,有可能今晚,有可能明天,老头子一遍遍的催,想他孙儿了!” 说着笑眯眯的看着蓝司暔,“老头子说,此次既然入京谈判颇丰,就赶紧滚回去,否则隔代传军!” 这话让她真正笑了,想着蓝老爷子气哼哼的模样,越老越顽童,虽然说的气话,指不定真做得出来呢,忘了哪次生病,蓝修彻夜不归,老爷子说要去上吊,还真拿着绳子示威呢! “你可别笑,老头子那性子你知道的!”蓝修后怕的一句,不准她笑。 她点头,收敛笑意,也一句:“瑾儿才一岁多,传什么军?” “那可不,小家伙认的军种,比你还多,信不信?”蓝修自信满满。 她但笑不语,转头看着小脸矜沉的儿子,其实,她不奢望瑾儿以后能当一军之首,或是站在商界巅峰,做奶奶口中那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只要他过得开心,就是最好。 饭后,她跟着去了一趟湾流汇,跟儿子一起收拾行李。 苏曜有事给她打电话时,儿子抱着她的脖子,小嘴往她眉角亲了亲,又转向眼角。 温柔得有模有样。 她有些好笑,这长大了还不得有一堆儿媳妇挤门槛? 笑着将儿子放在跟前,看着他那一脸俊俏的认真,竟有一种跟小情人恋爱的感觉,柔唇弧度越深,“谁教瑾儿这么亲的?” 蓝司暔浓浓的小眉毛一扬,摇头,“思念,心疼。” “吻眉是思念,眼角是心疼,对吗?”她温柔的笑着,心里却有些酸,“瑾儿放心,妈咪会想你的!妈咪去伊斯也会过得很好,瑾儿不用心疼,回去要听蓝爸的话,知道吗?” 小家伙定定的站着,大概是站得累了,又不好意思拉着她,就势潇洒的倚在了他的大型玩具车上。 若是再放大几倍,活脱脱一个执绔公子慵懒倚靠豪车的模样。 忽然想起蓝修说,沐寒声沉郁冷峻,可丫头太美,八爷长大了至少那张脸胜似妖孽。 她忽而笑,拉着儿子出了房间。 “要走?”蓝修不知给谁打电话,见了她,问。 她点头:“苏曜那边有点事。” 蓝修刚想把八爷牵过去,他却自个儿转身,迈着小短腿不紧不慢的去客厅了,背着身,潇洒一句:“你们忙吧!” 两人无奈一笑,明明小家伙就是站得累了去客厅缓会儿,真是要面子! “我送你?”蓝修收了手机。 她摇头,“你赶紧收拾吧,别误了航班。” 傅夜七走出湾流汇,在门前打开车门时,最后扫了一眼住宅,眼角却见了儿子半个小身影依在客厅的落地窗前遥望。 心头蓦地一酸,努力笑着冲他挥了挥手。 终于上车离开。 只是后来,傅夜七才知道,儿子平生最不喜欢的,便是道别。但凡离别,他永远先一步走开,从不说‘再见’。 她回到外交部时,见了沐恋眼圈红红的站在门口,手里不知拿了什么,大概是手帕之类的礼物。 是了,苏曜生日马上就到了,却估计没法在国内过。 “恋恋?”她走上前。 沐恋蓦地转身,见了她,先是尴尬的擦了眼泪,下一秒却哭得越凶。 “七嫂嫂,呜……” 看了她手里的东西,她却长辈般拍了拍她,浅笑:“奶奶说得没错,沐恋是个爱哭鬼!” “讨厌,七嫂嫂!你也欺负我!”沐恋吸着鼻子。 抬手替她擦了擦眼泪,“怎么,苏曜不收你礼物?” 沐恋点头,委屈,“不就是一块丝巾嘛,他为什么不敢收?……他不收,我就扔了去!” 说罢,还真转身。 她拉住她,“我先替你收着,试着帮你转送?” 不过是一说,转达是不一定的,沐恋却两眼星光熠熠,赶紧把东西放进她手里:“谢谢七嫂嫂!” 沐恋还不知道昨天玫瑰园发生的事,自然也一句没提,生怕礼物再被退回来似的赶紧挥手告别。 进了外交部。 果然,苏耀说行程调整提前,因为荣京近日多雷雨,但今晚至明天午间是安宁的。 她只简单的打了一个字“好。” 她出门,从不喜欢带繁琐的行李,回御阁园收拾东西时,家里静悄悄的,田帧大概是采购去了。 春夏秋冬各两套衣服,两双鞋,签证,个人证件,再无其他。 拉开抽屉,却看着里边的东西良久,结婚证,玉簪,手套本不该放这里,她特意腾了个位置。 走前,本想给沐寒声打个电话,好歹打个招呼,想了想,听闻连邦项目的负责人从巴黎赶过来了,临时找个翻译,带着熟悉项目,带着应酬,应该很忙,只得写了字条,放在床头柜上,用他的烟盒压着,那么多的烟瘾,回来必定能看到吧? 送她的只有秋落。 到了机场,犹豫了一路,终究给玫瑰园打了个电话,毕竟出访时间久,总该给奶奶打个招呼。 “少夫人?”洛敏接的电话。 “奶奶不在么?” 洛敏昨天是看着少夫人置气走得,这会儿有些激动,“在在,老夫人在,不过少夫人您得等会儿……” “奶奶出去锻炼了吧?”她猜测着,那一时半会是回不来的,便努力的笑着,“也没什么事,就是外访提前了,一会儿的航班,敏姨转告奶奶吧,可能有个一年半载小七都回不来,让她老人家注意身体,我会抽空,往家里打电话的……上次奶奶说,想吃我做的软糕,也没来得及,等我回来给她做。” 虽然只是简单的两句,可她说着,喉咙有些酸,奶奶高龄,她不在的一年,不知道会过得如何? “那……”洛敏看了看,“不等老夫人了?” 她吸了吸鼻子,“等不了了,就该进候机室了。” 无奈,洛敏挂了电话,急得左右转,才想起给少爷打电话过去。 沐煌大厦。 沐煌永远处在紧张、有序的工作状态,尤其此刻的总裁办楼层。 言舒在会议室参与法商的三次会议,做着会议记录,抬眼见了沐总的手机无声在闪,转头看了在投影仪前亲自与法商讲解项目进程计划的男人。 拿过手机,看到了‘老宅’两个字。 言舒才抬头,等着眼神交汇,这才得以双手并拢指尖相接搭了个‘家’的形状。 沐寒声见了,把最后两句话说完,这才沉声礼貌的一句:“稍等!” “少爷,少夫人走了!是您去送吗?”电话一通,洛敏直奔主题。 走了? 沐寒声蓦地紧了眉角,目光扫向腕表,她不该今天走的。 可步伐已然猝然移动,只对着在座合作人略微点头,转首面对言舒一句:“你主持。” 出了会议室,他甚至没空回办公室穿外套,对着古杨:“备车!” 古杨一眼看出了焦急,打电话让人将车子备在公司门口。 …… 机场。 齐秋落总算赶到,看着风轻云淡站在门口的女人,皱眉,“怎么这么急?” 傅夜七浅笑,“要不是为了等你,我都该进去了。” 齐秋落看了看时间,又看了看她,“等我?……还是沐寒声?” 褐眸有那么一瞬的黯淡,目光扫过机场门口,“他很忙,过不来。” 苏曜早就进了候机室,她特意要求到登机前十分钟再进去,所以,和秋落还能说会儿话。 临走之际,她看出了秋落的欲言又止,笑了一下:“和庄岩好好的,我这去一年回来,能听到你们的好消息最好了!” 齐秋落眼眉微动,嗔了她,倒也终于坦诚,“我不是想跟你说这个。” “那还有什么?”她并不觉得临走前能听到什么特别的事。 齐秋落抿了抿唇,“我……好像干了件坏事。” 她略微挑眉,“又怎么折磨庄岩了?” “不是。”齐秋落清了清嗓子,“貌似……是在折磨你,还有沐寒声。” 她终于柳眉微蹙,不明所以。 齐秋落满面歉意,说:“我当时也没多想,惯性的就觉得沐寒声该先好好宠你,不能这么轻易就认回瑾儿,别跟庄岩似的,到手了就没了那宠溺劲儿。” “说正事,时间不多。”她耐心的提醒。 “就是……蓝修和沐寒声跟瑾儿的dna比对,我给颠倒了,大概,沐家谁都不知道呢……” “你说什么?”傅夜七皱眉,诧异。 “沐老夫人让卓继做的鉴定,可第一医院,我还算权威,你知道的。”所以调换结果,她办得到。 蓦地想起沐寒声在她耳边说,不会抢瑾儿。 所以他根本不知道那是他儿子,更没想过抢。 可她问的时候,他为什么要默认?! “夜七……”见了她略微红了眼,齐秋落小心翼翼,“对不起啊,我最近脑子混沌……” “倒是难得你糊涂……算了!”她是有些气的,不亲自跟沐寒声打招呼,就有这件事的因素。 闭了闭眼,都这样了,等她回来再说吧,反正瑾儿都随蓝修走了。 苏曜开始催她了,她没法再久留,不然延误的是整个外访组行程,延到雷雨来临就麻烦了。 “我该进去了。”她虽然说着,目光在机场入口看了会儿。 最终转了身。 临到傍晚,靠近机场的交通紧张,一辆银魅匆匆没入车流,却怎么也挤不出来,困在了上t3航站的天桥上。 车里,古杨拧眉,但着实没了办法。 “咔哒!”后座的车门响了。 古杨看回去时,沐寒声已经下了车,伟岸匆匆钻入车流,急促赶往t3航站楼。 步伐匆促,沐寒声赶到入口,粗重的气息略显紊乱。 齐秋落从里往外,一眼见了急匆匆的人影,还是喊了:“沐寒声?” 男人顿住叫不,目光在安检入口搜寻。 齐秋落已经给了答案:“她等了你一会儿,没等到,航班已经起飞。” 薄唇干涩,沐寒声终究拧眉闭了眼,略微弯腰,双臂撑着膝盖。 这样的姿势,以往是不会在他身上出现的,松散、不雅。可他此刻的烦躁胜过一切。 她手上还有伤,她感冒没好,她还生着气,这一走,可是一年半载。 齐秋落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愣愣的站着。 古杨的车刚好到的时候,沐寒声伸手要了他的电话,一张峻脸有一种说不出的森冷。 鲁旌接到沐寒声的电话,恭敬的接通,却受了莫名的一声痛骂:“谁让你们擅自篡改行程?!” 可见,他没能送别妻子,心底的火有多大。 鲁旌愣愣的,极少见他如此失态,除非事件极其重大,片刻才闪着舌,“沐,沐先生,您是说外访的行程?……近两日天气不定,本是退后的,可苏先生主张提早,这毕竟是他开发的外交……嘟!” 电话被沐寒声扣了,扬手扔给古杨,自己凌然转身,“找庄严!” 他一转身,本就冷的天气,刮起一阵风,古杨堪堪对这齐秋落点了一下头,这才跟过去开车。苏曜把行程提前了,那七万军怎么也得遣动一部分,否则沐总心里不安。 看得沐寒声对夜七反而不能割舍,齐秋落在机场门口站了许久,幸好没拆了一对好鸳鸯。 后来,在军中的人私底下传言,去伊斯外访的队伍只有六人,实际随行了一支七万人的军队,进入伊斯的名目自是不一样的,却只有两国最核心人物清楚。 荣京好似一下子安静了。 沐寒声的生活成了两点一线,从御阁园道公司,再从公司回家,极少亲自参与应酬。 一年过去。 本就搜集不到商贾大亨沐寒声消息的媒体越发头疼,只道他深居简出,行踪不定。 他确实也行踪不定,几次往返荣京与第一岛,都未曾让蓝修察觉,却已经和蓝司暔见了几次面。 齐秋落忙于将从dl接手的项目收尾,又与卫子谦谈了一笔投资,之余便是偶尔和夜七通电话,要说最不称心的,怕还是感情了。 庄岩如今空闲是有的,可……就在昨晚,两人还不愉快了。 “你明知道我跟家里的关系,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愿跟他们扯上任何金钱关系,上一次老头子住院,你已经吃力不讨好,还往里栽?齐秋白说要钱你就摊开了给?”齐秋落一来心疼庄岩的前,二来,他不喜欢这种讨好齐家人的方式,到头来,她只觉得欠他的。 庄岩自然知道齐家成员之间的微妙,但他是抱着将要成为齐家女婿的立场出发,能援助,不可能不管。 交往这些日子,他的成熟有增,看她生气,倒也耐心,“你不必觉得亏欠,我也不是给你压力,更不是用这些方式讨你欢心。” 女人希望男人讨欢心的方式,必定是真真切切的对她好,庄岩知道。 可她最近比他还忙,有时候给她定的花都谢了,她也不定知道那是他送的。 “明天中秋,我先去你家。”庄岩温和的一句,抬手揽了她。 齐秋落闭眼,安静依在他胸口,说不上话。 荣京的中秋,张灯结彩,却也呈现一片祥和,街头的车辆来往从傍晚开始逐渐减少,大概都在家里团聚。 齐家住宅。 中秋家宴已经备好了。 庄岩和齐秋落手里拎着阅兵、上等茶、井贡酒往家里走。 齐夫人已经候在门口,见了两人,已然笑开了花,“小庄来了,快进来快进来!……怎么还带这么多东西?” 从头到尾,就一句不提女儿。 七老爷从那头看过来,倒也从客厅起身,还算和气,“家宴都好了,上桌吧!” 齐秋白一路淡笑,又对着庄岩挤眼,示意他跟庄岩借钱支住公司一事千万别提。 一家人到了桌边,管家给老爷子拉了椅子,没顾上别的。 齐秋落站在被安排的椅子便是,低眉看着椅面上的菜汁,略微皱眉,从小,什么坏事都能轮到她,不知道的人以为,她不是亲生。 “小庄,坐呀!”齐夫人见了两人都站着,瞪了女儿一眼,又笑着对庄岩,“秋落从来就不懂事,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小庄千万多担待。” 庄岩英俊的脸略微一笑,却把两人的椅子调换一下,亲自安置好她,这才对着齐夫人一句:“怎么会,秋落知性优雅,深得周围人喜欢,想必齐夫人从小教养得好!” 这显然是让人脸红的反话。 齐家人都愣了一下,继而齐夫人才呵呵的笑,受的理所当然,“小庄说的是,调教秋落,那可也费了不少心思。” 齐秋落忍不住扯了一下嘴角,“是不少,只比家里那条贵宾少一点而已。” 她本就是个直爽的人,实在受不了因为庄岩,一家人这么虚伪的嘴脸。 “啪!”齐老爷把筷子放在桌上,瞪着她,她却自顾开始用餐。 “一个不着家的女孩子,能让你回来就不错了,这是什么态度?”齐老爷怒气满脸。 齐夫人拍了拍丈夫的手臂,“今儿中秋,该谈的事没谈,你发什么火?” 齐老爷吹胡子冷脸,“那就谈正事,几时过门,几时给礼,早了早完事,叽叽歪歪虚来虚去,吵得人头疼!” 看,有庄岩才能从病床下来的老爷子,一点没念及恩人就在桌边。 齐秋落冷然笑了一下,也放下了筷子。 她说:“我出嫁是自己的事,给礼我也会自己收着,你们就甭操心了。” 不是她狠心,是她料到了今晚他们想说什么。 果然,齐夫人皱了眉,“你这没良心的,你哥的公司运转困难,你出嫁是好事,能得幸福,还能帮家里一把,和和美美,哪不好了?礼钱你还想自己收着,家里白养你了?” 庄岩这是头一次到齐家吃饭,竟然筷子刚拿起,就吃不下了,总算知道她从什么环境长大的。 “这饭是吃不了了。”齐秋落冷然一句,拉了庄岩,他眼神劝解,她才皱眉:“没看够齐家人丢脸?” 她也是齐家的,在庄岩面前,家里人如此,便是给她丢脸。 没办法,她离开,庄岩不能再坐着。 “哎……小庄。”齐夫人试图挽留,“她走了你可以留的……” 估计是自己都觉得这话不合适了,中途端掉。 庄岩还算礼貌的打了个招呼,这才转身追出去。 出了院子,庄岩紧了两步将她拉住。 “怎么说也是父母,你不该那么说话。”哪怕他刚刚对齐夫人侧面笑话,对着她也温和的劝着。 她却冷笑,“知道我为何从不跟你提家里人么?”转头,她看了他,“我曾经消失半个月,待在夜七那儿,可家里人一句都没问过,婉若没这个女儿。从我上学,只有出门那一天给少许学费,那一整年,再有需要全靠自己挣,高中到大学,七年不回家,他们从不打电话问候,早忘了我的存在吧?如今,惦记彩礼了,想起我来了,我要如同物件般被卖给你?” 夜七在的时候还好,可是十岁之后夜七消失了,她也陷入苦难,能走到今天,她自己都没想到,又怎能做到轻易对过往风轻云淡? 低眉看了她,庄岩心疼,一手将她揽着,“以后有我。” “不是我冷漠,他们是给了我生命,可那些不闻不问,足够夺去我的命,到最后,无非给了个户口,一个姓名,真算起来,荆粤一事时,早该还清了……”她轻轻的说着,又不想再说下去,“我想一个人静静,你回家吧!” …… 第一岛的中秋自然和荣京一样。 蓝修亲自弄的汤圆,一脸期盼的等着儿子给个评价。 蓝司暔将两岁,不论语言能力,行动能力都比同龄孩子强,这会儿小身子端坐着,舀起汤圆舔了舔,皱眉,“太甜!你做的蜜饯?” 蓝修气得瞪眼,舀了一粒,“哪甜了?!” 蓝老爷子在一旁哈哈直笑,“司暔不喜欢甜味,你还往枪口撞!” 对此,蓝修咬了咬牙:沐寒声,你基因强大,小子啥都随你!芹菜过敏,还极度不喜甜食。 “少爷,您电话!”管家忽然走进来。 蓝修看了一眼,齐秋落。 清了清嗓子,拿过电话:“中秋送祝福?” 老头子抬头看了一眼,知道那个叫齐秋落的丫头,偶尔会来个电话,看着儿子慢慢走出餐厅,倒什么也不说。 蓝修再回来时,情绪还不错,至少脸色温和了,坐下之后看了对面的小家伙,“八爷,是不是该先给你妈咪打个电话?” 蓝司暔有模有样的摆手,“妈咪很好,前天刚视频了的,她去联网室得走很远,伊斯这会儿零下十几度,冷。” 啧啧,蓝修挑眉,把八爷培养得最成功之处,便是他最心疼他娘! 蓝家哪怕是餐厅,也有挂式屏幕,老爷子和蓝修都习惯了随时关注新闻。 “荣京的又一年阅兵在即,据国防部消息,此次阅兵将增加对第一岛的特赦,新增两项检阅方针,由沐寒声先生亲自接见第一岛来宾……” 蓝修皱了一下眉,这消息可捂得够严实的。 再者,沐寒声亲自接见他?以什么身份? 蓝司暔抬头看了一眼屏幕,在那个英武冷峻的男人身上停了会儿,忽然说:“我昨天见到他了。” 桌边的蓝老爷子和蓝修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见谁了?”蓝修终于从屏幕收回视线。 蓝司暔抬手指了指屏幕上的沐寒声,“就那个要接见你的人,他还说到时候邀请我过去!” “叮!”蓝修忽然放下勺子,盯着儿子,“你见了沐寒声?” 不可思议,沐寒声这人精,他什么时候来的第一岛? 蓝司暔却又一句:“都见了好多次了,这人还可以。” 所以,蓝司暔知道,沐寒声芹菜过敏,也不爱吃甜食,也钟爱靛蓝色,唉,活脱脱是他的放大复制版! 谁复制谁? 那样子,像国家领导在检阅下属,勉强给了个肯定,又道:“就是太难应付了。”要他增加方针,邀请第一岛参与阅兵,顺便把他请过去,费老劲儿了! 好吧,其实是有些嫉妒,每次见,他都穿得极其考究,西服的剪裁版型显得他越发英朗,说冷峻,他也儒雅,说狂狷,他也稳重。 “他都跟你说了什么?”蓝修拧了眉,一年来,沐寒声从什么时候开始接近儿子的,他竟一概不知。蓝司暔也瞒得太严实! 沐寒声公务繁忙,不可能在这么一个小子身上浪费时间,还邀请他去参加阅兵? 除非…… 蓝司暔放下勺子,擦了擦嘴,跐溜一下滑下椅子,站直了,略微动眉,忽然说:“你放心,蓝爸不是说妈咪一个人很辛苦?明年妈咪回来前,我先考验考验。” 看着小家伙迈着短腿悠悠出了餐厅,蓝修嘴角抽了抽。 合着,一年来,他们父子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交流过那么多次?这就是八爷不允许管家跟着他出门的原因?他竟也能躲过家丁跟沐寒声见面? 果然,人中之龙的儿子,是人精! 不对,八爷怎么就知道那是他爹? 第147章 司暔对黎曼,完胜! 当蓝修这么问的时候,蓝司暔抓着游戏柄,眼都不斜,“长得像呗!” 沐寒声费劲将儿时照片给他时,蓝司暔是惊讶的,瞥了一眼,浓密的小眉毛一动,“我没拍过这照片。” 也是那时候开始,两人开始偶尔见面,大概是两三个月一次吧,每一次沐寒声都会在老地方等他,虽然他身边有蓝家家丁随着,可沐寒声也每次都让人暗中接送儿子进出。 也是一次一次的见面,蓝司暔知道了沐寒声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习惯和毛病。 此刻,沐寒声早已返回荣京。 车里还放着七个月前出来的鉴定报告,只是皱巴巴的,那是古杨寸步不离守在医院得出来的结果。 鉴定报告送到沐寒声手里那天,盯着一串紧接百分之百的数字,沐寒声久久不说话,薄唇微微一翕,却无动静。 脑海里印着她清冷却泛红的眸子。 难怪,奶奶摊牌时,她那么生气,那么失望,她竟把他儿子藏得这么严实,两年半前在医院,竟能面不改色的告诉他,孩子打掉了? 他的妻子绝世聪慧,幌人功夫竟也一等一的好。 本做好了那是蓝修之子的准备,却忽然发现,那是他的亲生儿子,沐寒声的无措大于欣喜。 鉴定报告在他手里捏得太久,都变了形,平定不下的心绪化成一支又一支燃到一半被灭掉的烟蒂,他竟然一时完全了无头绪。 他能做什么呢? 飞到伊斯,将那个总是不爱言语的女人狠狠‘惩罚’一顿,直到她如曾经某次一般低吟求饶? 还是渡到第一岛,强势接回儿子? 不,不。 该受罚的是他,儿子快两岁了,曾经钻进他的怀里,揪过他的裤腿,他竟一如所知。 接回来么?那孩子太精明,他不会如愿。妻子回来,也必定要怪他刚愎武断的。 他谁也没告诉,把那种无处和欢喜翻来覆去的捻揉,终于等到司暔一岁半,听闻总喜欢带着蓝家家丁出门,一身手工剪裁小西装,走得慢还绝不让人扶,最喜欢进出高档场所,考察的小身影像模像样。 终于,他频繁来回第一岛,见一次司暔,还想见第二次,第三次。 还记得下家伙仰着脸,看完他的照片,一本正经的讲条件:“我可以不告诉蓝爸你偷渡过来,不过……听说荣京九月初阅兵,我户籍不便,你能想办法吗?” 蓝司暔知道,荣京是妈咪出生的地方,工作也在那边,他想去看看,顺便,琢磨琢磨这个忽然找上门的男人身份真不真。 沐寒声不喜欢别人跟他讲条件,那一次却出奇的爽快,“好办,我单独邀你参加阅兵!” 转眼傍晚了,车子驶进御阁庄园,秋意正浓,似乎能听到林间阵阵浪涛,厚重又欢快。 古杨从后视镜看了沐总,终于没憋住,“沐总,既然小少爷都看了照片,又看了鉴定结果,怎么就不肯松口认人呢?” 沐寒声一手慵懒横在车窗上,深沉的脸,唇角却勾着。 因为他心疼他娘! 蓝修定时没少跟司暔讲那些过去,他作为父亲,是该罚的,哪能如此容易盼得儿归? “忽然想她了。”冷不丁的,沐寒声却这样一句。 嗯?古杨因为听错了,“您这不是刚看回来……” 哦不,他忽然反应过来,沐总说的不是小少爷,是太太。 也对,都一年了,太太竟然都不曾打电话回来,想必是置气着,先生竟也不打,却怕是因为紧张,怕压不住他发现的秘密吧? “传回来的消息说,太太这一年过得还好,就是忙了些,她这出访啊,还多了慈善大使的光环!”古杨笑着道。 沐寒声不说话,一切都是好的,只要她好,哪怕都给了苏曜记功勋,也无碍。 车子的别墅外停住,古杨才想起件事,转头,“对了,齐小姐代太太打过来的款已经收到了,一个电影投资,加一个项目,八亿居然全清了!” 可见对投资,对项目的掌控,太太自有手段。 本该退车门下去的男人顿了一下,清了也好,免得她回来还心里梗着。 临走之际又忽然吩咐了一句:“阅兵仪式前,让人把傅宅打理好,供电、供暖,基本食材必须随叫随到。” “这是……”古杨揣摩着,那是太太视为珍藏的记忆,别人大概碰不得,除非是……“让小少爷回来住进去?” 小少爷要回来参加阅兵,住回傅家老宅,确实是合适的。 不光是这样,她从伊斯回来,如若不肯回御阁园,也该回傅宅去,而不是湾流汇。 古杨都跟着到了家门口,又想起一件事,说:“对了,傅天成回国了。” 从上次傅氏危机开始,也快两年了,从太太入股,主张将邵氏收过来开始,傅氏慢慢回暖,傅孟孟还算女中翘楚,倒也主持得有声有色,傅天成也终于敢回来了。 沐寒声没说话,似是满不在意,又若有所思。 …… 傅家。 “你说什么?!”傅天成几乎暴跳的声音,听得出极度震惊和不满。 桌边的茶杯都被震得抖了抖,继续水花洒出,上一秒还在傅天成手里的报纸狼狈的摔在一边。 “你这是引狼入室,知不知道?”傅天成不敢相信,以为一向比自己精的女儿,竟然办出这样的糊涂事! 傅孟孟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哪怕在家里,依旧打扮得整整齐齐,样式各异的大耳环从来不缺。 此刻,父亲几乎咆哮,她却坐得很稳,抬头看了刚回国的人,淡淡的一句:“这个企业是我救回来的,我比您更懂得怎么去维护,于情理您是长辈,于公司事务,您没权利指责我。不是我,您还敢跨入荣京半步?” 一旁的任莺见丈夫而女儿都快吵起来了,挽了丈夫的手臂晃了晃,让他忍一忍,女儿说的没错,这些分寸,女儿必定是有的,他们刚回来,这些事就不要跟着操心了。 可傅天成气得竖眉,“傅夜七是何等精明的人物?能在杜峥平、沐寒声那些人物之间游刃有余,你能是她的对手吗?这分明在给自己挖坑!别哪天跌得头发尖都找不见你才后悔!” 傅孟孟依旧淡淡的笑着,傅氏大家族的那种高贵和自信在她身上有些傲然,但说的话不无道理,“不了解当时的情况,您无权发言,不说我如何让邵氏一步一步跪在傅氏之下,就是最后收购一坎,不是傅夜七,傅氏也许早就倒了,至于以后,我自有维持之计,您还是安享晚年吧,若是待不住,大可以再出国去!” 说起来,傅孟孟说话也有一股冷漠的气势,大概是受了傅夜七影响了,她的确也是欣赏那个堂妹的。 傅孟孟说完已经从沙发上起身,“我累了。” 妖娆的身影一步一步往楼上移去。 傅天成气得说不出话。 任莺才抚了抚老公的背,“你放心吧,女儿有分寸,再说,傅夜七这会儿不去国外了吗?听说跟外界联系很少,谁知道哪天出什么事她就没命了?或者……趁她没回来,要改变也有机会呀!” 对! 傅天成忽然转眼,傅夜七这次出访不就是好机会?就算她现在是股东,本人不在,什么情况都会有,处理不及时公司代为收回股权也不是不可以? …… 黎家从来都一片宁静,黎青山那个不大不小的公司维持得不温不火,尤其黎曼从一线退下来后,黎青山恨铁不成钢,脾气自是越来越差。 刚进门就一阵酒味,松手扔下公文包就见了客厅里的黎曼,气就上来了。 “让你当个伺候人的经纪人,你倒乐颠!白跟了沐寒声那么久,连个子儿都没摸到,那么大棵树,白让你靠着,真一步也不往上爬!”黎青山又开始了啐口。 黎曼在沙发上窝着,低头看似仔仔细细的给自己涂上指甲油,一句都不跟酒鬼争辩。 黎青山气得过去就抬起手臂胡乱一扫。 “哗啦”一声。 她的指甲油,和着茶几上的东西都被尽数扫落。 “别装没听见!”黎青山喝过酒,从脖子红到耳根,越发犯浑,因为女儿的不搭理,气得指着她,“我可告诉你,跟着那个沐钦还不如跟个半死的老头,废物一个!” 对于心思为‘卖女求荣’的黎青山来说,找个大树依山傍水,才是黎曼该做的唯一正事。 可这个女儿现在不听话了,他如何能不气? 黎曼终究是叹了口气,干脆把指甲油捡起来扔进垃圾桶,也看了醉酒的人,不耐烦的一句:“你又怎么知道沐钦是个废物?至少他还是沐家子孙。” 黎青山皱眉,忽然冷笑:“你想学安玖泠算计沐钦?当真以为沐钦是傻子,一个坑里跌两次?哼,攀不到沐寒声就退而求其次?你倒是能委屈自己!” 一会儿说沐钦是废物,一会儿说他没那么说,果然是醉鬼说的话,黎曼嘴角扯了扯,懒得跟他说,鞋也懒得穿,直接从沙发起身就回了房间。 她和沐钦,不远不近,从不确定关系,但一直都在联系,倒是怪在,从去年九月开始,沐钦从来不碰她一根手指,时常莫名其妙的发呆。 去年九月底,正是傅夜七去伊斯的时间。 黎曼冷笑一下,转手给沐钦打电话,接通时,却娇媚又优雅的笑着,“沐大少爷,在哪逍遥?” 这一年来,黎曼依旧瘦,但气色还算可以,在别人眼里,她如今就是个安安分分的经纪人,应酬的时候很卖力,该喝的喝,该演的演,倒是没做皮肉生意。 沐钦还裹着围裙,电话放在一边,开的免提,听到黎曼的话,表情不变,只一字:“忙。” 他面前是一整套高档的颜料盒,明明连初级学徒的资历都不到,用如此高档的东西纯属浪费,没办法,沐家人习惯尽善尽美。 指间、衣服上沾了继续颜料,也因而才系了围裙,这是他最近每晚的必修课,不是出去寻欢作乐、填补寂寞,而是关在屋子里作画,颇有无师自通的味道。 就那么一个字,倒是让黎曼笑了笑,不无讽刺的意味,“沐大少总不会是在厨房弄什么糕点吧?” 沐钦略微低头,仔细规划着落笔,又一句:“没什么事就先挂了。” 黎曼翻了眼珠,却没出声,两秒后才吸了一口气,缓和语调,不乏那股子艰辛培养出来的优雅,道:“马上阅兵仪式,公司放假,你不打算出去玩?” “没空。”沐钦低低的声音,“黎小姐可以约别人试试。” “没办法,我现在就愿围着你转了!”她倒是直白。 对此,沐钦并没什么表情,抬头发现其中一种颜料没了,转身去取,直接把电话那头的人给忘了。 黎曼‘喂’了几次,都气急了,终于一把挂断。 不过一个跳板,他还真以为自己是个香饽饽! 她原本还想问,之前傅夜七和蓝修的那个孩子最后如何处理的?外界根本一点风声都闻不到。 沐家会大度到不计较媳妇出轨生野种,就这么风轻云淡的过去了?她不信。 …… 八月二十五日。 沐寒声的要求下,蓝修提早带着蓝司暔从第一岛飞到荣京。 即将阅兵,荣京的每一个大型交通枢纽站都开始戒严,包括机场,皆有驻军护卫。 傍晚时分,机场出口出现一行四人,挺拔英武的男人手里牵着一个粉雕玉琢的男娃,青山、青木分侍两侧。 沐寒声就等在机场出口不远处。 那一眼望去,蓝修身为军人的气魄自不必说的,哪怕他出门总不喜欢穿太正式的西装,反而一身休闲偏军严风的衣服。却是那小奶娃,一身版型规正的小西装,俊俏的小脸面无表情。 蓝司暔扫一眼就见到了不远处的沐寒声,小眉毛皱了一下,又跟我穿一样的西服! 蓝修见了他的神色,忽而放慢脚步,低头小声,还带着故意的恭维:“尊敬的八爷,你答应来荣京过生日,又跟沐寒声讨了什么条件?” 八爷的性子,蓝修太了解了,从不做亏本的买卖,在家里给老爷子观棋都要讲交换条件的,不信他来荣京过生日这么大的事,他能不跟沐寒声讲条件? 蓝司暔仰头,清亮的眸子一闪,“秘密!” 唉!蓝修挑眉,两岁就开始跟他亲爹讲条件,跟他干爹藏秘密,沐寒声,你我以后的日子可不好过。 出了机场口,蓝司暔松开了蓝修的手,催生又颇为正式的对着沐寒声,脆生生的一句:“沐先生好!” 逗得一旁的青山、青木抿着笑。 倒是蓝修愣了一下,这父子俩没相认?否则不该是这个称呼。 沐寒声长身立在那头,见着蓝司暔一本正经的小脸,淡淡的一勾唇角,不介意他喊什么,还好脾气一句:“瑾儿好!” 这是他琢磨过的称呼了,八爷是蓝修取的,司暔虽是奶奶取的,喊名不够亲切,那便喊瑾儿了。 可蓝司暔一脸认真,“你该说‘蓝先生好!’” 沐寒声不恼,一身昂贵考究的西服,毫不介意的半蹲下与他平齐,“蓝先生岂不成了你干爹?” 嗯,就是干爹,不是亲爹。 蓝司暔想了会儿,忘了蓝爸也姓蓝了,只好摆摆手:“一个称呼罢了!” 一行人浅笑,看出了小家伙说不过沐寒声,不悦了,迈着小短腿往古杨候着的加长林肯而去。 这个接机毫无排场,但安保是没问题的,沐寒声不想让有心人揣测他与蓝修、与蓝司暔的关系。 上了车,蓝修才看了沐寒声,终于开口:“我以为,你会迫不及待的将他夺回去。” ‘他’自然是指八爷。 这一年来,沐寒声好似多了一股子温沉,哪怕一张脸冷峻城府,嘴角时常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颇有为人父的味道。 “本就是自己的,何来‘夺’一说?时日到了,他会自己回来。”他低醇的嗓音,一如既往的具有他独特的味道,自信、笃定。 蓝修浓眉微动,原来是这个原因才不互相以父子相称? 倒是新奇的新型关系。 “我得做得万事妥当,否则妻子该不高兴了。”沐寒声又说了一句。 蓝修转头,听沐寒声这意思,不光是迁就丫头,莫不是知道当初不让丫头把孩子带回去,是他的意思?否则,何必当着他的面说? “这么说,你们之间来往甚密,倒是一丝一毫不让丫头知道?”蓝修问。 沐寒声看了窗户边的小身影,薄唇微动,“来往甚密么?嗯……比起蓝先生,还差一些,因而,不必特意知会夜七。” 实则,他摸不透,倘若知道他和儿子这样,妻子会是如何反应? 车子进了荣京市区,沐寒声本想给瑾儿介绍些特殊的地方,比如嘉玺、比如今梦、或是他曾经两次停车为妻子买同款式皮鞋的商场,最终作罢了。 不说蓝修还在边上,他也不是那种喋喋不休之人,以后一件一件讲,一辈子的父子呢,不着急。 最终,手臂肘在窗沿,几不可闻的摩挲着下巴,良久才对着蓝修说话:“蓝军入京还得些日子,蓝先生不妨在湾流汇调整两天,至于瑾儿,我带他回玫瑰园,见见老太太?” 虽是问句,却大多是笃定的味道。 蓝修看了蓝司暔一眼,那意思,是先看小子的意愿。 结果蓝司暔趴在窗户上,毕竟是个孩子,对窗外的一景一物,对荣京这举国繁华、国际闻名的大都市,是充满好奇的。 无奈,蓝修只得勾唇咋弄一句:“你对第一岛参与阅兵都特赦了两项方针,我似乎没有不点头的道理?” 沐寒声英眉分明,看得出今天心情极好,勾唇,“总算看出来,瑾儿那万事不吃亏的性子,随你。” 但凡做什么,他一定会要想好条件来交换,万全得很。 蓝修英俊的脸升起一丝自豪,倒是客气:“彼此彼此,小子遗传的,是你的基因!我不过打磨打磨。” 两人在那儿探讨自己的性子,蓝司暔终于转过头,小嘴一弄,“你们当我是空气么?” 车里一阵爽朗的笑。 玫瑰园。 陆婉华从早上就开始盯着家里的佣人准备晚餐,一菜一汤都仔细斟酌着:芹菜万不能出现,那孩子大概也不喜欢甜食,两岁的孩子,吃得太荤也不好。小七怀他时身体也不算好,一年不见,不知道那孩子体质如何,营养的汤是必要的,寒声喜欢鱼,给小孩也备一份鱼羹看看。 客厅里,但凡两岁的孩子能接触的危险物件都收起来了,连茶几上都不放易碎的杯子。 俨然,老太太把重孙设定成了一个刚两周、正是顽劣淘气光景的孩子。 殊不知,蓝司暔确实爱玩,但他玩的都是新型武器模型,时常能把车辆一番倒腾,弄成他喜欢的样子,在蓝家大院狂飙。 自然,结果是蓝修从军中拿出来的武器模样,再回去时,变了个样,倒像改了型号似的。 这会儿,算是一切妥当,只等着儿孙归来。 洛敏在一旁笑着,“老夫人,外边冷,要么去里边等着?” 陆婉华摆手,“当初可是你我做事不周,差点将这孩子和小七一起推出沐家,怎么也得亲自迎回来。” 寒声不让她一同去机场,这出门迎接已是底线。 洛敏也不能再劝,犹记得当初少爷将新的dna鉴定报告带回来时,老太太又喜又气又忧。 喜的是,她的直觉没有错,司暔真是她亲重孙。 气的是,她当初亲自要求做的亲子鉴定,竟还能被人暗中改了结果。 忧的是,小七外访前就生着气,恐怕至今都觉得她这个老太婆不近人情,以往疼她、爱她,就因为那一纸报告翻脸不认人,还要跟她抢孩子。 “寒声,奶奶当初也着实不是要和小七抢,她岂不是误会我了?”老太太皱着眉。 沐寒声将她手里的鉴定结果接回来,他的宽慰方式倒是特别。 他说:“既是误会,总比事实好不是?再者,夜七既然不想让人知道瑾儿身世,你我都当不知道便是了,这事日后谁也不提了,您待她、待瑾儿都一如既往的好就没错。” 老太太不解,“你不让奶奶认司暔?” 沐寒声摇头,“心底明白便好,认不认有何区别?反倒让夜七心里为难,等哪天她愿意主动带着孩子回来岂不是最好?” 说得也有道理,这事不能争,心知肚明也不好提,总归,她待瑾儿如亲孙才是要紧。 林肯内,除了古杨,便只有沐寒声父子了。 “这是你们家?”蓝司暔已经端正的坐在座位上,从进了玫瑰园开始,他就观察着这个庄园。 占地很广,宅子气势古沉恢弘是第一感觉,再者,便是这里的绿植种类要比第一岛丰富。 沐寒声略微勾唇,“这是沐家老宅,我们家,倒要比这里稍微大一些,环境更好些,比这里多水多树。” 他说的自然是御阁园,已经很含蓄,每一样都只好一些。 倒是蓝司暔点点头,“荣京有钱人真多,难怪比第一岛繁华。” 沐寒声笑,“瑾儿以后相当个有钱人?” 不,蓝司暔很严肃的摇头,车子停了,也坚持把话说完,道:“不是有钱人,是最有钱的人,不过……是不是要先有权势?” 有那么一会儿,沐寒声倒是被他异于常人的思维和野心愣了。 一个两岁的孩子,心里充满权势、向往金钱并非好事,却好在,除了他此刻这样问之外,几次接触,沐寒声还真看不出他有这野心。 可见,他不盲目。 继而,他勾唇笑了,“那瑾儿得先超过我。” “你很有钱,还是很有权势?”蓝司暔问。 “嗯……”沐寒声斟酌着,最后也只给了两个字:“都有。” 下了车,沐寒声开了车门,让他自己下来,而不去抱。 殊不知,他最后一句话之后,蓝司暔心底打着小算盘:有钱又有权势,那妈咪回来之前,我就专门坑你了! 两人并排走,穿过前院意境别致的走廊,转弯就见了老太太在那头,一见两人也笑了。 蓝司暔眨了眨眼,转头看了身侧的男人。 说来,蓝司暔虽小,但他习惯了一出门,处在陌生的环境就分秒的警惕着,紧张着,少说话,多用眼。 沐寒声领悟,主动低声:“那就是给你取名的祖奶奶。” 哦……蓝司暔记不清一周岁的事,但听过他周岁宴那一段,也就知道了。 “回来了?”老太太兴许是高兴过头,或许是莫名谨慎,就三个字,没敢多说,一双矍铄欣喜的眼却在重孙身上打转。 蓝司暔小身子一鞠,乖巧不已:“祖奶奶好!” “好,好,好!”陆婉华这才连道三个好,赶紧将人往里迎。 沐寒声走在最后,看着老太太高兴,他也高兴。 晚餐上桌时,洛敏笑着,要讲小少爷抱到椅子上。 可蓝司暔忽而往后退了一步,弄得洛敏一愣。 蓝司暔好似才觉得他反应过头了,看了看沐寒声,又看了看祖奶奶,端端的站着,道:“我习惯了自己上桌,吃饭还让人抱的是小孩,我都两岁了。” 瞧他那表情,好像他自以为自己是二十岁了似的。 沐寒声是习惯了的。 倒是陆婉华怔愣后,直笑,摆摆手让洛敏候着去。 蓝司暔这才抿着小嘴走到椅子边上,一手攀着餐桌边借力,一脚在椅子底的横杠上,手一发力,另一脚微微点地,一气呵成。 “蹭”一用力,转眼便坐得稳稳当当的。 看得陆婉华和洛敏直傻眼,那椅子可都快到他胸口了,就这么轻松上去了? 沐寒声笑,他得感谢蓝修对瑾儿的教导,男孩子,从小自立比什么都重要。 倒是陆婉华回过神,问:“司暔,你这功夫,蓝先生教的?” 蓝司暔点头,“算是吧!蓝爸不许别人抱我,说吃饭靠自己。” 他说得很淡,但在别人想象里,他这技能必定练了很久,想想起初,一个一岁多的孩子,为了吃口饭,在桌边蹦蹦跳跳的要上桌,不是好笑,是心酸。 “这蓝修对孩子,好像太严厉了?”陆婉华终于略微皱眉,她心疼重孙了。 沐寒声却淡淡的笑,“男孩子,严厉些好。” 可孩子总要长大的,吃个饭还那么费力干什么? 实则,蓝家的观念里,教育如军纪,让他自己上桌,不仅是让他吃一口饭,是要他明白自力更生,自强为重的道理,万一哪天家里没人,他想要吃饭,难道因为够不到东西而饿一天? 沐寒声自然是能明白的。 但他也明白老太太的心思,这毕竟是她重孙,金孙,若是在沐家出声,必定是喊着金汤匙长大,被老太太捂在手心里疼着的。 这么一想,蓝修带了瑾儿两年,甚好。 那一顿饭,沐寒声基本没怎么说话。 一直是老太太不停的问桌边那个奶娃,各种问题。 “第一岛潮不潮,会不会常生病?” “蓝家佣人伺候得周到否?” “都有什么喜好?喜欢什么玩具?” “在荣京待一年半载可好?时常来看看祖奶奶?” …… 对于这些不停休的问题,蓝司暔显得很耐心,一说话,便也不进食,可见遗传了他娘极优雅的基因。 他答:“第一岛不潮,四季气候比荣京还柔和些,我常去蓝军军营胡闹,很少生病,祖奶奶放心。” “家里佣人很好,照顾得很仔细,祖奶奶宽心。” “我喜欢看金融频道,玩具大多是坦克、轿车,和游戏机,祖奶奶别笑话。” “一年半载也是可以的,但看蓝爸的行程,司暔会常来看祖奶奶的。” 这一来一往,听得老太太笑弯了眉角,这孩子说得一字一句的,简洁又清晰,脑子清醒得很,每一句最后,总要乖巧的喊她一遍,真真是惹人喜欢! 这是哄得老太太极为开心了,可蓝司暔一走,老太太是哪都觉得不对劲,家里也空落落的。 越发想起了外访前还置气的孙媳妇,她这老太婆竟做了那么大一件糊涂事。 …… 阅兵前几天,蓝司暔要求今年不过生日,等明年他妈咪回来再过,却想上街走走。 彩排准备紧张有序,蓝修抽不出时间,自是由沐寒声带着蓝司暔。 蓝司暔说想去外交部看看,他便开车带他过去。 “听蓝爸说,妈咪在这里很威风。”蓝司暔没进去,只是坐在车里,趴着窗户看。 威风?沐寒声浅笑,这是蓝修会用的词,但他妻子恐怕会不予赞同。 也点了点头,“你妈咪很厉害,不光是在这里,在荣京的整个政界,都难有人能及。” 小家伙浓密的眉毛一扬,一抹骄傲,因为他妈咪是个厉害的人物。 对此,沐寒声悠悠的笑着,你亲爹也很厉害! 安静的呆了会儿,蓝司暔转头,问:“明天阅兵,你不忙吗?” 其实想问,他是什么身份,真能兑现诺言邀请他来参加阅兵?这会儿连蓝爸都忙得脚不沾地,他竟然悠闲的陪着他逛街? 沐寒声摇头,“别人都在替我忙……你还想去哪里?” 蓝司暔想了想,没了。 又问:“我明天怎么出席阅兵呢?跟蓝爸一起,做第一岛来宾?” 沐寒声笑,“不,你的位置在我边上。” 而沐寒声的位置不在来宾席,也不在城楼前的领导席,是整个阅兵操纵后台的主席位,能一眼纵观全场,只是以往,他坐不过十几分钟。 这下蓝司暔没得问了。 两人却下了车,让古杨开着车在后边跟着。 “你不怕别人看见吗?”蓝司暔又问。 沐寒声侧首,“为什么怕?你放心,哪怕别人看了,也没那个张嘴胡说的机会,你很安全。” 好吧,心思被看穿了,蓝司暔抿了抿小嘴。 转过一个街角时,蓝司暔忽然说:“伊斯的秋末非常冷,听说西方边境的邻国有流氓骚扰,偶尔战乱,妈咪最近好像要去那儿。” 沐寒声知道的。 他的七万军队不是摆设,但她的行程无法干涉,只能保护,所以,即便边境混乱,无论哪一方,都不能伤她分毫。 “你妈咪告诉你的?”他淡淡的问一句。 蓝司暔点头,还忽然仰头:“你不会泄露出去吧?” 妈咪的行程是外访机密,但妈咪还是告诉他了,大概是以为他什么也不懂。 沐寒声浅笑,很配合的摇头。 “寒声?”蓦地,街角多了一个声音。 黎曼身边不知是几线的艺人,看着一大一小两个男人,表情甚少。 黎曼却已经诧异的走了过去,目光盯着那个小不点,这不是蓝修的儿子吗?为什么两人看起来……很和谐? 沐寒声坦然立住身形。 “好久不见!”她倒是客套,目光终于看向沐寒声的脸。 沐寒声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句,显然耐心不多。 可黎曼装作看不见,又上前两步淡笑:“我现在做经纪人,你知道的,正好有事经过,还以为看错了!”说着看了一眼蓝司暔,“咱们即将开发一个大型影视城,还没对外公布,我还想先告诉你一声,要不……找个地方谈谈?” 不论什么项目,都没有一来就沐寒声出马的道理,何况是黎曼介绍的? 所以他看似领情,却只一句:“这些事,言舒会去处理……” 正好旁边一群年轻人经过,黎曼避让他们之际,几乎往男人身侧靠。 蓝司暔小身影立着,皱了皱眉,仰脸,“大妈,你冷吗?” 大妈?!黎曼愣了一下,惊瞪的看向他,“你在叫我吗?” “蓝爸说胭脂水粉太厚的,都是大妈。”某家伙一本正经,把罪名往他蓝爸头上扣。 嗯,世纪好儿子。 沐寒声立在一旁抿唇,一点点笑意在眼角挂着,有一种在替他娘守财的味道! 黎曼却皱了眉,“你这孩子,哪有这么说话的?” 实则,要不是沐寒声在,黎曼肯定臭骂这小子有娘生没娘养! “那就是不冷了,礼仪来讲,你应该站得离他至少半米。”蓝司暔倒是一脸受教的样子。 继而,说他不会说话,那就换一句吧。 “阿姨,你很穷吗?”倒是把称呼改了,歪着脸,一脸纳闷。 小孩的思维有时候不连贯,但连起来挺气人。 嘿……“你哪看出来了?”黎曼眉头不松,她不是富婆,好歹衣食无忧,比一般人过得好太多了! 何况,对于她这种骨子里拜金分子不少的女人,这种质疑颇有侮辱的味道了。 蓝司暔却答了一句:“不然你身上布料这么少?难道是皮太厚?” 一会儿骂她是大妈,一会儿说她衣着暴露,一会儿骂她皮厚不要脸! 黎曼抓着包的手紧了紧,气得一张脸一阵青一阵白。 当然,都被胭脂水粉盖住了,也算替她掩饰了不雅的脾气。 沐寒声在一旁悠闲的站着,从脸色深沉,到闲适悠然,一手甚至插进兜里。 “看蓝修也一表人才,怎么教出来的孩子跟没爹娘……”黎曼实在忍不住的一句,说到一半,却忽然停住了。 因为她见了沐寒声蓦然森冷的脸,目光虽然只扫过她脸上一秒,却比秋末的风还凉,似乎冻住了舌根某根神经。 终于,沐寒声淡淡的一句:“童言无忌。” 是童言无忌,但另一层意思是,童言往往最真。 看着两人走远,黎曼气得猛吸气,又咬牙,沐寒声你果然够孬,领着傅夜七与别人的野种逛街? 气得踢了路边的绿化,黎曼才转身回自己车上。 可她今天的惊讶不算什么。 在阅兵仪式开幕上,隆重的一一介绍来宾时,她竟也见到了蓝司暔,就走在沐寒声身侧。 沐寒声是作为接见蓝军的人走进宫门,那个小野种算怎么回事? 第148章 异国情浓之夜 谁都好奇那个忽然出现的小孩,小小的身影,郑重的走在红毯上,还与总统像模像样的握手。 这一年来极少露面的沐寒声就温和的立在一边,等小孩握手完毕,自己才上前。 不过一个简单的行为,却被大为莫名的纵容和宠溺。 然而,谁都不知道他到底什么身份,来宾介绍中,并未提及他的身份。 阅兵开始之际,却谁也没再看到沐寒声和那个小孩身影。 自然是看不到的,蓝司暔被沐寒声带到了城楼上的堡室里。 这是制高点,能把阅兵阵容尽收眼底,甚至可以从各个显示屏里看到周围建筑顶的狙击防卫。 各国参与检阅的阵容在做最后的调整与准备,更是一目了然。 蓝司暔的注意力却不在观赏上,只盯着狙击手的枪,又看看正在巡展而过的新一代坦克集群。 终于露出兴致而属于孩子的惊叹,“哇哦!”一声,转头看着旁边沉默淡笑的男人。 “这是最新改装的吗?炮塔该进了?是不是机动性也得提高?” 这一连串的问话让沐寒声笑意渐浓,“有见识!” 而蓝司暔认识的装备,远远超过了沐寒声的预料,他能指着屏幕上但凡出现的武器说出功用和特点,甚至是编号,再不确定的问是不是哪里改进了? 想来,跟着蓝修进出军队,可真没闲着! “挑一挑,最喜欢哪一个新型机械武器,给你送个实用模样,如何?”沐寒声心情好。 这可让蓝司暔眼睛发亮。 “那我得好好想想……只一个?” 沐寒声浅笑,“五个以内?” 霍! 其实蓝司暔想说要俩,一听这话,立马点头如蒜捣。 谁不要谁傻! …… 那日后,本届阅兵的最亮点,成了蓝司暔,那大人模样的姿态,沉稳的小脸,和身上的穿戴都为人津津乐道,掀起一股儿童模仿潮,偏偏探不出身份来。 而这一切,也传不到伊斯去。 九月底,傅夜七的行程依旧紧密,原本外访是在首都,在温暖的会议室做交流,可她自请下访边境,天气恶劣到手背起了冻疮,人也瘦了一圈。 这都一年过去了,她再次滞留,恐怕还得些日子才能回国。 这个消息传到沐寒声耳朵里,他皱了眉。 古杨传完消息就安静的立着。 沐寒声又开始抽烟了,走到窗前,把窗户开大,一口一口的吸着,看似优雅从容,可他一双眉峰是蹙着的。 原定计划,她在十月初就该回来了,这是真是出于对伊斯边境贫困民众的关切,还是逃避回荣京? 这一点,沐寒声是真的想错了。 她不是不想回,是实在不忍走,伊斯在北欧的确算是经济繁荣,人口少,人均水平高。可贫富差距小,并非没有,尤其边境。 北欧天气常年寒冷,一到秋末冬初,更是刺骨的冷。其西侧边境是最不安生、最贫穷的地带,尤其,近年来连归属权都成了争议。 如此一来,受苦的成了民众。 她不是第一次来,每每看到衣衫褴褛、冻得浑身发抖的儿童,她会想到当年食不果腹的自己,那些炽烈的目光打在她身上,灼在心底的疼。 可她每一次去,这里的人却淳朴而热情。 有孩子会用一双龟裂的手,捧着自己刚刚抓到的北欧野鼠奉到她面前,满是笑意的邀请她一起烤了吃。 野鼠,在国内,听闻少数民族也吃,可她见了,心底犯怵,脸上却温和的笑,拒绝他的善意,看着他们去皮、剖腹、撒盐,架火烤。 “他们现在视你为衣食父母。”苏曜再一次跟她走在一起,感受这里的贫困和心酸,却担忧,“夜七,这是好事,也是坏事,你总要离开的。” 这儿是个小村子,夹在两座秃山之间,山体抵御寒风是好,不至于卷起黄土令人难以呼吸,但进出便是翻山越岭。在荣京与第一岛呆惯了乍来这里,是很不习惯的,如今好多了。 对于苏曜的话,她浅笑:“外访的目的,是建立国际友谊,最好的友谊哪来呢?不就该为伊斯解决最棘手的问题?” 这话苏曜是认同的,却一丝迟疑。 “国际关系没那么简单,外访团与伊斯交流经验、互惠互利尚且可以,再进一步,就成为干涉他国政权了。” 她依旧清浅的笑了一下,“当初可是你把我带这里来的,我见了就不能不不管了。便是要看用什么方式了,你这个副总理都想不出办法么?” 听她这话,这事是非办不可。 见她搓了搓手,苏曜才发现她竟然又没带手套,皱了一下眉,握住手臂让她停下,拉过双手捂住,略微思虑,一边褪下手套要替她戴上。 傅夜七拒绝了,“手背冻疮开始化脓了,小心染了手套。” 苏曜只是温和一笑,“无碍。”不让她把手缩回去,坚持给她戴上,动作极其仔细,也低低的一句,略微责备:“起冻疮就更该戴手套,总是记不住,再这么下去,好好的一双手就毁了!” 她身体本就不好,伊斯的天气确实受不住,时而冻得食欲下降,全身慵懒乏力。 倒是不介意的笑,总归不靠手吃饭,过了冬天就好了。 又听苏曜低眉说:“所以,你真的打算再待半年?” 她点头,“或许更久,如果解决不了这个问题。” 说实话,苏曜有些后悔带她来这里。 往前走着,天色逐渐黑下来,说明今晚不得不在村子里留宿。 熟稔的去了一个民屋,一眼见了他们在合力制服一条蛇,边上架起的火笼,水都煮沸了。 吓得傅夜七猛地顿住,盯着他们。 苏曜已然握了她的手,微微往怀里拉。 他知道她怕蚯蚓,蛇就更不必说,这会儿腿没犯软是好的了。 说来,她似乎真的天不怕地不怕,软体动物算一样,这大概也只有苏曜知道。 这里的村民身形高大,看起来倒不费力,就是令人心惊。 有人转头见了她,立刻和善的笑着,见了她的怔愣,叽里咕噜的说着,让她稍微等会儿,免得蛇挣扎被烫伤。 她淡笑,等着。 终于一条蛇被完整的按进锅里煮上,她才被请进去,彼时冻得鼻尖发红,哪怕有苏曜挡着寒风,也冻得发僵。 “姐姐,这里!”主家的孩子热情又腼腆,将她拉坐在最好的位置上烤火。 “谢谢!” 这里离首都不远,哪怕是方面,她与他们对话,语言还算通畅的。 看了看锅里的整条大蛇,她目光都避了避,却因为一圈人围着火笼,都看着她,她只得好奇找话:“为什么不先杀了再煮呢?” 有人摆手,道:“蛇皮一破,鲜味就散了。” 之后还听他们说:“杀蛇必须等太阳落山,否则它的心脏会持续活跃,杀不死的。” 倒是没听过,也难怪都黑天了才弄。 “一会儿做成七道菜,一起尝尝?”主家妇人热情笑看着她。 她赶紧摆手,一脸后怕,让她看都觉得瘆的慌,何况是吃? 每一次她来,几乎能见他们吃各种怪异的东西,但这对于这一带是不怪的,外界的粮食运进来很困难不说,出去买路费极贵,近了买,物价又奇高,导致他们有了捕猎种种生物的习性。 来的人逐渐增多,因为他们知道她来了,都围着她,断断续续的讲着近日的趣事,也问着她会不会哪天就不来了? 目前来说,这里无论是修路、建学校都于事无补,也许哪天不期然就会被人一举捣毁,或者哄抢。 但她试图替他们描画憧憬,展开宏图,让他们看她手机里的照片,幻想哪一天能住上那样的房屋,穿上那些好看的衣物。 照片翻着翻着,却蓦地出现一抹颀长身影,一席靛蓝的西装,墨色的风衣英朗倜傥,那张脸,这一年来,她梦见过两次,棱角分明,回头之际一抹不经意的温柔,否认沦陷。 早忘了是什么时候拍的,大概是与他某次外出应酬么? 周围一阵吸气声,又蓦地哄笑。 “竟有这么好看的男人?” “是你什么人?” 气氛顿时活跃,都在盯着她,笑意盎然。 在他们眼里,她与苏曜感情是不错的,两人往人堆里一站,说是一对,谁都不会质疑,可一见手机里的男人,却都莫名觉得,她与那个男人更配。 她尴尬的收了手机,也点了头,“是我爱人。” 一旁的苏曜神色不明,只是淡淡的跟着笑,不明显。 周围笑意不减。 傅夜七收了手机一抬眼,蓦地却见了火笼上的锅里,那条蛇竟抬头了,一双幽绿的眼透进她眼里,冷得心头一紧。 身体猛然僵住。 “怎么了?”苏曜坐得近,对她的变化很敏感,握了她僵硬的手。 她拧着眉,再看去,蛇明明早被烫死了,安静的卷在锅里。 那她怎么会忽然出现幻觉? 嘴里干涩着,她闭了闭眼,摇头,却一时说不出话,心头莫名的紧张着,几个深呼吸才下去少许。 “他们说,一会儿做几个菜?”她冷不丁的转头问苏曜。 苏曜略微皱眉,“七个,怎么了?” 国内基本的排场是八个菜,但这里习俗不一样。 先前她还不觉得有什么,这会儿再听这个‘七’总觉得心里七上八下,莫名的慌,却说不上来。 那条蛇再被捞出来准备烹饪时,她才看仔细,至少五米长,粗略看,比她的小腿还粗。 拧了眉,她竟不敢再看它闭合的眼,却在想,这么大的蛇,怎么会忽然出没被抓到了? 看着他们做成七道菜,一圈人和和乐乐的吃着,她却一晚上心神不宁。 最后在主家留宿的,苏曜与男主人一个房间,她与女主人一个房间。 不知何时睡去的。 可她又梦见了沐寒声,那个时常城府世故,又时常温醇如玉的男人。 梦见他们在御阁园,她半夜饿得醒了,他披上睡袍为她做意面,在厨房忙碌的身影迷人得她大了胆。 从身后轻轻环着他精窄的腰。 “饿坏了?”他低醇的嗓音,道不明的缱绻。 她竟笑着点头,“我要吃两盘!” 男人温柔的笑,侧首,深邃眼眸满是爱意,“只要你开口,应有尽有!” 她笑得越浓,却又莫名的心里有些涩,总觉得他们之间有话说不开。 闭了闭眼,不想了,等着他做好。 耳边却响起阵阵‘轰隆’声,她皱了皱眉,好一会儿才抬头看向窗外,“是不是快下雨了?” 环抱的男人不说话。 她纳闷的侧首,倏然一惊,哪里有沐寒声?却是一条蛇‘突突’的抵着她的身子,似乎要将她推出厨房外。 她已然惊得全身犯软,喉咙里倏然酸梗,麻木得只吐得出三个字:“沐寒声……沐寒声……沐寒声!” 一声比一声急促,一声比一声慌张。 可是没有回应,只有那片‘轰隆’声。 终于隐约传来有人在唤她,没有浓情,一样的急促,甚至接近咆哮:“夜七……夜七!你在哪?” 她想开口,竟是无声。 忽然一股强风破窗而入,重重的打在她身上,轰然倒地。 “轰!” “呼!呼!”她听到了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却不知道身在何处,周围一片漆黑。 这是怎么了? 耳边尽是凄厉的喊声,远处还有‘轰隆’声,震得人心脏收缩。 她动了动,全身僵硬才皱了眉,这不梦!打在她身上的不是风,沉得她几乎没了呼吸,只有脑袋和脚腕能活动。 “夜七!”是苏曜的声音吗? 漆黑的夜里,这个小村庄几乎被坍塌的山体掩盖,逃出去的人在另一侧山脚惊魂不定,来不及拿雨具,来不及穿好衣服。 风太大,雷声刺耳,却没有一滴雨,山体颤颤巍巍着,最终停住。 可村民有夜里火笼不灭的习惯,风一吹,倒塌的房屋成了最好的燃料,一转眼,火光冲天。 “夜七!”苏曜逐渐无力的声音,可她听得到,却答不出。 有那么一秒,她想,漂泊十多年,换来在荣京戎马五载,她这辈子,就这么结束了? 一摊废墟前,很多人去而复返的刨着,因为那个替他们憧憬未来的女子还在这儿。 “夜七!”苏曜早已乱了方寸,不戴手套的双手血污一片,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受着旁边炙烤的火。 火势越来越大,有人忙着救火,未曾注意近处的山体再次摇晃。 待有人惊诧大喊,埋头忙碌的人们本能的后退。 “先生!”有人一把拽了苏曜,可苏曜不愿放弃。 若从远处看,他们已然全被大火包围,进退不得。 山体略微下滑,压灭几许火光,只是,昨夜做了蛇宴的主家房屋已经彻底被压住。 …… 荣京的天色刚蒙蒙亮,沐寒声起得早,并非习惯,只是昨夜梦见她了,看不清那张绝美的脸,却撕心裂肺喊着他的名。 她从未那么喊过他,喊得心疼、心悸。 睡眠好,那张冷峻的脸似乎也失了几分气魄,抬手捏着眉间,一步步下楼。 “嘭!”古杨一大早大力推门走进来,上楼之际差点撞到下楼的沐寒声。 “慌什么?”沐寒声略微不悦的低沉。 古杨显然跑得太急,根本说不出话,粗重的呼吸急喘着,干脆将没挂断的电话递到沐寒声手里。 沐寒声接过,虽然没见过古杨如此失态,可他的敛重不变。 将手机贴到耳边,继续往下走,低声:“说。” 电话那头的人不知说了什么,沐寒声原本下楼的动作倏然冷凝,分明的五官似乎一下被什么击中,失去一切反应。 “沐总?”古杨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下一秒,古杨面前已然变空,哪还有沐寒声的身影?只余一阵刮过脖颈的冷风,听着车子呼啸离开御阁园。 “这是怎么了?”田帧刚摆好早餐,先生却疾风掠出。 古杨也来不及多少,只一句:“这几天沐总出差,转告小少爷,沐总今天因事爽约。” 出了御阁园,古杨订机票,可报上沐总的相关信息,那边却说:“该顾客已经订了一张同时段、同航班机票,是否更改?” 他皱了一下眉,知道沐总自己订了票。 甚至,古杨赶到机场,沐寒声已经离开。 伊斯边境,清晨,零下十二度,有风,有火,还有蔓延天际的悲戚。 能数清逃出来多少人,却数不清被埋住多少人,消息从边境传去首都,跟随苏曜和傅夜七的两个理事愣得无措,随后匆匆赶往国委请求援助。 苏曜与傅夜七在荣京身份特殊不说,更是外访使者,若出了事,伊斯一方责任重大。 国委重心陷入几许忙乱,相关部门被指挥着调取救援团、疏清交通、发出物资。 但有一批人却比任何救援团迅速。 没人知道他们怎么出现、何时出现的,大概是山体坍塌后不久,便赶到了,等村民发现,紧张有序的救援已然进入正轨,着重点,在昨夜做蛇宴人家的废墟上。 一批队伍有序的退下、替补,喊不出名字的改装机器挖刨废墟,小心翼翼,不敢少挖,更不敢多挖。 因为废墟里还躺着沐太太,那是不管在政界或商界,未来都将是一国之母的女子,稍有差池,谁也担待不起。 不远处坍塌的山体一片荒凉,越发管窥昨夜的惊险与凄怆。 整个小村已然没有完好的房屋,哪怕幸存几许,也被烧得了无面目。 救援的匿名队伍已算高效迅速,半坐坍塌的山,从这头移到那头,可天色也开始暗下来。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天边竟开始下雨,寻人更加困难。 傅夜七是被冻醒的,可除了脑子有直觉,似乎,全身没有一个地方可以动,周围一片漆黑,她甚至不确定自己是睁着眼,还是闭着眼。 隐约的,似乎听到身上不知多远的距离机器作响,似乎有人在身上走动,一轻一重。 原来她没死。 苏曜呢? 她试图喊,出不了声,连张嘴都显得吃力。 …… 沐寒声赶到那个小村时,是凌晨。满目凄凉,那么冷的雨,却浇红他一双鹰眸。 脚步凌掠,身形溃晃,昂贵的皮鞋、考究的西服沾染大片大片的泥水。 “沐先生!”军队负责人见了他,敬畏、小心。 因为他们至今没发现傅夜七。 沐寒声一言不发,更无暇应话,听了她就在这底下,喝退挖掘机器,命令:“用手!” 哪怕他们再有度,他都怕伤了她分毫。 那一天,伊斯下了一整天的雨,小村彻底成了废墟,了无人影。 沐寒声也永远记得那一天。 是他一眼见了她脚上那枚血玉,在一片湿拧黄土下,烧焦的物件中,夺目得灼人欢喜。 可也是那血玉,衬得她那么苍白,从头到脚,没有丝毫温度,那双素日清冷的眉眼拧着。 噩梦里,该是如何的煎熬? 抱着她,裹着满满的泥泞匆促冲出小村,是他这辈子最清晰的悲痛。 傅夜七醒来时,过了四天。 睁开眼,是她熟悉的伊斯教纹顶,一律金黄的阳光从顶窗射进来,映着屋里摆设,清晰、明媚。 眯着眼,努力的转头,似乎见了不远处一抹颀长的伟岸,背对着,长身玉立,断续的低声似远又近。 四天来,沐寒声睡过四个小时,每天一小时,多一分都不敢。此刻,他拧着眉峰打电话,压抑的、阴沉的语调,显得嗓音越发黯哑。 转过身,目光首先投在床榻上,见着她侧着脸,身体蓦地一紧,匆忙走过去,疲惫的脸上却是笑意。 “夜七!”柔柔的、低醇的嗓音,一如梦里的缱绻,她却听不真切。 呆呆的盯着他看,她眼睑都不动,良久才柔唇微动,“我做梦了。” 出口的声音虚弱得只有呼气声。 可沐寒声听清了。 趴在床边,唇角尽量的维持弧度,抬手扶着她苍白的脸,声音柔到心尖上,“不是做梦,我来了!” 她皱了皱眉,他的声音很浅又很醇厚,却总有些不真切。 “我做梦了。”她虚弱的,还是那句话,却终于眨眼,好看清楚他的脸。 只有她自己清楚,那种被埋住的幽闭和压抑,最绝望最无助时,她想到了他的脸,还有瑾儿揪着他裤腿的模样。 眼泪忽然落下。 慌了沐寒声。 “怎么了?”他抬起的手拭去眼泪,目光打转,心疼、漫无目的。 蓦地要起身找人。 她轻轻握了他的手,还是那句轻飘飘的话:“我做梦了。” 沐寒声终于勾不住唇角的弧度,四天的疲惫,眼圈里都是血丝,英俊的五官满是情浓,“不,不是梦。我的错,该早些过来,不该让你一个人……” 可她听不清他的话,也终于轻浅的道了一句:“梦到你为我做意面……我说,要吃两盘。” 可是最后什么也没有。 沐寒声愣了一下,盯着她带泪的脸。 回神时,一遍一遍摩挲她的眼角,“我给你做,只要你开口,应有尽有,都给你做。” 她苍白的脸,却努力的笑,他的台词,竟跟梦里一模一样! “是不是饿了?”他极度凑近她的耳际,想让她听得清楚。 小村那场山崩,她在废墟里埋得太久,耳膜受损,需要时间恢复,大概是听不清他说话的。 饿? 她蓦地想起了那晚的蛇宴,别人都吃了,她没有,也不知道多少天了,她是该饿了吧? 却转头,“苏曜呢?” 还记得他喊她的名字,绝望到咆哮,却远远近近,就是不休止。 “情况比你好。”沐寒声只是这样简单的一句,将她抱起,坐在床头,拥着她一并倚着,薄唇一下一下吻她额头、侧脸。 后来,傅夜七才听别人说的,“苏先生是被一根丝巾救了的,否则吸入的灰烬会损坏他的喉咙和声带,烈火会灼坏他的眼膜。” 听说,做蛇宴的男主人被烟灰灼瞎了一支烟,好久都不能开口说话。 沐寒声在伊斯陪了她将近一个月,每天几乎都在为她的衣食琐碎操心,亲力亲为,不假人手。 但有时候也会见不到他的人,她不知道他去干什么了,大概是以为她睡着了,会睡很久,所以离开得久,有时凌晨才回来。 今天又是如此。 她醒了,眼都没转就知道他不在,也便安静着。 她又做梦了,梦里分不清是山是火,卷着振聋发聩的寒风往她身上扑,她拼命摆臂,奋力往前,可脚步好似被无形定在原地,分毫不移。 发髻、额间都是细细的汗,呼吸还未平稳。 沐寒声把她安置在酒店的高级套房,伊斯的首都,繁华中充满异域风采,哪怕凌晨,半开的窗帘之间透进的霓虹,可见夜色旖旎。 房间里寂静一片,晕黄的壁灯幽幽的照着,不至于她醒来还被黑暗压抑,但心里的紧张长久下不去。 “咯吱!”的声音。 该是门关上后插销的声音,沐寒声回来了?她终于安静的转过头,盯着卧室门口。 沐寒声手里捏着电话,车钥匙,还有一盆冬日里绿意盎然的盆栽,这个时间,不知从哪回来的。 将盆栽放好,往床边放车钥匙之际,男人才见了她正盯着自己看。 眉峰都未来得及松,心里瞬时轻柔一片,“吵醒你了?” 她只是轻轻摇头,从她知道自己听力受损开始,就很少说话,怕听漏他的话,除非他就在床边。 沐寒声坐了会儿,知道她无话,才起身褪去外套,转头又看了她,见她依旧睁着一双清亮的眸子盯着他他。 忍不住勾唇轻笑,再次坐在床边,也看着她。 最后她先笑了,柔唇勾起,贝齿微现。 心底莫名就满足了,他终于放过她,不看了,替她理顺发丝,低醇一句:“再睡会儿!” 她不说话。 但沐寒声已经起身离开床榻。 他转身走的那一秒,她心里不可忽略的一空,脸上的笑意转瞬丝毫不剩,放在被褥上的手微微握紧。 沐寒声没打算睡,而是去了的厨房,他还记着她说的话,只是此前她的食物都有要求,如今算是可以给她做个像样的意面。 他的电话震动好久,傅夜七等了会儿,只能拿着去找他。 走到厨房门口,那幅画面却让她一时没了动静。 他开的灯不亮,大概怕映射进卧室扰她睡眠,倒是抽油烟机的灯开着,他就在底下借光折腾。 也不知是不是一年不见,她竟然也学会所谓的思念了,沐寒声的背影,她看过很多次也不腻,宽阔、伟岸、安稳,不似上次穿着睡袍给她做意面时的慵懒。 但是有一点相同,他又在抽烟,时而直起腰抬手,抽空吐个烟圈,再低头切菜。 沐寒声在切西红柿,旁边摆着手机,屏幕上是做正宗意面的教学步骤。 再一次换手吐烟圈时,烟头忽然被身后的白皙柔荑抽走。 烟雾背后眯起的鹰眸愣了一下,转头见了她不悦的脸,烟蒂已然被她灭了,扔进垃圾桶里。 他却忽而笑了。 “你电话。”她也不理会他的笑意,扬手递到他面前。 “七七帮我接?”他醇厚的嗓音,笑意不减,幽暗的灯光下是疲惫的脸,可深邃的眸底却满是星光,冷不丁改了称呼。 他们离得近,她听得清他说什么,却略微抿唇,不知如何回应,盯着他看了会儿,最终低眉接了。 “沐先生,卡吉西村的资金、生活用品援助已经全部下发到位,新迁村址已经选定,由政府全资建造新舍。伊斯国委也在拟定发往挪维王国的谈判意愿,您看是否让傅小姐参与谈判?” 她听完了,又愣愣的看着沐寒声。 这几天,他一直忙的,就是这件事么? 不见她反应,沐寒声依旧温柔的笑着,明明听懂了,却还讨巧的开口:“七七给我翻译一遍?” 她终于抬眸瞪了他,大概因为虚弱,并无威慑力,反倒引得他笑意更甚。 如今她是病人,说话、动作都是虚弱的,在他眼里大概就只是个女孩,不会清冷,更不会给他摆脸色的小妻子,所以他的称呼大胆而亲昵。 她不翻译,只是对着电话端了几许肃穆,“我参加。” 那头的人似乎是愣了一下,这才忙不迭的一句:“好的傅小姐!那就不打搅您了!” 挂了电话,傅夜七似乎反应过来一件事,看了沐寒声,“别人知道我们住一起么?” 沐寒声笑着摇头,还把责任一推,道:“我适才也不知你会直接应,本想让你给我翻译来着!” 她又瞪了他。 根本就是故意的。 可,在沐寒声将她从废墟抱出来时,大概都对他们的关系心知肚明了。 这还是她头一次跟他交流这么频繁,所以沐寒声哪怕一晚没睡,心情也极好,转身倚在桌案前,胸有成竹的问:“想吃哪种味的意面?” 自然是正宗意面,这还用问么? 男人却一本正经的斟酌着,给了她选项,“听人说,有幸福味,期望味等等,你要哪种?” “正宗的。”她终究开了口,有些无奈。 一年不见,他温柔了,一本正经的流氓劲儿又浓了,还多了些什么,她倒是说不上来了。 “七七说正宗的,那便做个正宗的!”他依旧笑着,凌晨的低声,好听至极。 实则,他也就会做那么一种,无非想与她多说几句话, 捏着电话抿着唇,她就立在一边,没有要回卧室的打算。 沐寒声转身切完西红柿,想着如何自制番茄酱,稍微侧首,见了她还立着。 “睡不着?”他干脆转身,几分心疼。 以为是被他吵醒,他刚刚回来就不该进卧室的。 她虚弱的脸,略微抿笑,“你做你的。” 就是想多看两眼,谁知道她再呆一久,还会发生什么事? 沐寒声看着她片刻,最终只能转身做饭,他若做到天亮,她也会站到天亮。可他又怎么舍得? 所以,动作加快了。 只是他的动作,在某一瞬间倏然顿住。 沉眸低垂,腰间是一双轻轻环绕的柔荑,无声无息,可她的温热,瞬间灼透后背,穿过心房,铸得神经凝住。 “你做你的。”她还是那句话,轻轻的,柔柔的,似乎还带着睡意。 他也想,却哪有心思?堂堂七尺男儿,竟被一抹体温灼得没了意志。 关了火,他把手擦干,贴上腰间的手,带了那么些恳求,“七七,你要是不饿,咱先歇会儿?” 他想把她哄睡了,否则这意面做出来,恐怕吃不了。 她一脸事不关己,“我睡不着。” 沐寒声略微皱眉,磨着她的手背,“那,咱换个姿势,如何?” 他想让她在一旁坐着。 这回她想了会儿,总就是点了一下头,到一旁坐着。 厨房里没有多余的声音,只有他的有序忙碌,她就那么安静的坐着。 良久,忽然问了一句:“奶奶还好么?” 沐寒声转头,“好……她老人家最挂念的可不就是你?外访前的事,到如今她都满心愧疚。” 傅夜七一时没说话,她知道自己当初误会了奶奶的意思,以为她想夺走瑾儿,不顾她这个孙媳妇了,也是惭愧的。 看了她的脸,男人才低低一句:“误会而已,以后便都不提了。” 不提可以,但再怎么说,她回去,也该给奶奶道个歉的。 沐寒声和瑾儿交流频繁一事,他只字不提,意面便好了。 “尝尝,有无改进?”他眼里有那么些期盼,像小学生等着被表扬。 一眼看过去,她便是满意的。沐寒声懂她的喜好,知道她喜欢吃多汁的面,自制的番茄肉酱满是肉丁,西兰花摆得精致。 尝了一口,久违的味道,她却没抬头,继续第二口。 父亲做的大多是芝士焗意面,味道自是不一样的,却也透着同一股熟悉的味道。 沐寒声在一旁坐着,盯着她吃第一口、第二口,等着她给出一个评价,可她都快吃到盘底了,竟是一句话不说。 沐寒声忽然笑得弯了眼角,她也不必说了,吃得这么干净,这评价足够了! 看她卷起最后一口,沐寒声幽幽勾唇一句:“就不打算让我吃一口?” 低头的女子优雅的咽下食物,抬眸看了他,不是回答他,却是一句让沐寒声差一点笑出声。 她说:“还想吃,我见锅里还有点儿!” 是否有人告诉过她,素日清冷的她,可爱起来让人恨不得揉进骨子里宠着。 沐寒声笑着,忍着声,未免她难为情,赶紧起身替她盛上第二份,看来她是馋坏了! 但是,第二小盘盛好,放在她面前,她却抬眸:“你坐过来?” 沐寒声稍微顿一下,倒是过去了,与她坐在一起,距离之近,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药味。 她仔细的卷了面,却是递到他面前,小气的启唇,“就一口。” 男人眸底的笑意再浓一分,反倒不舍得跟她抢了。 “你吃,我收碗底。”他很顺口的一句。 他沐寒声尊贵如斯,活了三十多年,除了她,哪说为别人收碗底?就是被人碰过的食物都绝不会吃。 她也很固执,执着勺子递到他嘴边,等他吃了,她才安心。 窗外的天逐渐明了,偶尔听见候鸟在窗边停栖舒展翅膀的声音,碰到窗户发出细微的声响,偶尔有鸟偷觊厨房里的温馨。 意面吃完了,她精致的小脸,全是满足。 沐寒声一直安静陪着,抬手凑到她唇边,她想躲,他才温声浅笑:“有汁儿。” 她不动了。 可男人温热的指肚停在她唇畔,手心却贴得越紧,似是起了什么主意,目光流转、黝黯。 “叮!”细微,清脆的声线,她手里的叉子跌进盘里。 可沐寒声已然握着她的脸,薄唇覆下,舌尖轻轻舔去残留的面汁儿,本该退开,却是反而仔细攫取,深度探去。 她不躲,某段神经一迟疑,他便钻了进来。 第149章 苏曜的吻,门口的沐寒声 那晚的吻,轻柔、持久,她被一双手臂拥住,依偎着,睁了眼,盯着他深情的眉宇。 大概是他发觉了,也忽而启开鹰眸,低敛,柔柔的看着她的了无反应,也不恼。 她的眸子太清澈,病中也黝黑清亮,生来就是捕获他的! 沐寒声薄唇耐心牵引,她的生涩令他眉宇柔得浅笑,深眸似乎说:你也该吻我。 她却受不得那样的引诱,耳根烧得灼热,仓皇合唇躲避。 终究失败了,男人退开薄唇,却幽幽一句:“西红柿的味道!” 惹得她赧色悄然。 窗边排了整排的候鸟,安静着,忽而又热闹起来,大概是屋外太冷,受不了屋里那幅画面的火热,转眼结群飞去。 因着她的躲避,整个人差点从他怀里跌到地上,幸得沐寒声眼疾手快的将她捞住,又忍不住的勾唇。 在这个方面,她一直都是青涩的,哪怕已然成为孩子他娘。 沐寒声抱起她却不愿意松了,干脆起身往卧室走。 “不洗碗?”她浅浅的一句。 男人摇头,开口却是低低的一句:“瘦多了。” 说罢还略微掂了她。 是的,都说她瘦了,山崩之后也没照过镜子,恐怕还是满脸苍白,了无生机。 可她不说那是公务劳累的,只淡淡的一句:“饮食不习惯。” 哪是饮食不习惯,根本就是极少按顿、按点的吃饭,若不是在荣京那几年调养得好,恐怕都撑不了这么久该病倒了。 但是沐寒声也不揭穿她,只抽空替她处理所有能处理的事务。 将她放在床上,沐寒声很是诚恳的一句:“再陪我睡会儿?” 他昨夜可几乎没睡,趁着明早无事,好好拥着她睡个回笼觉。 傅夜七却有些犹疑,“你要不要,把碗底收了?” 意面还剩那么几口的,都被他吃了,他恐怕真会饿,想让他吃一些,却被一吻搅乱了。 “饱了!”男人醇厚的嗓音,很是认真,话音之外却意味暧昧。 吻,饱了。 她终究不说话了,找个舒服的姿势躺好,最终也抵不过被他拥过去。 大概是半梦半醒时分,她见了低眉为自己手背擦药的男人,似乎还听他颇为责备的一句:“纤纤玉手,受这么大的罪,看来还是荣京好,早些回去要紧。” 不是她不想答,是吃饱喝足,睡意萎靡,也便沉沉睡了过去。 约莫上午九点半,沐寒声醒了。 怀里的人还在睡,脸色苍白,却睡颜安蕤,一双睫毛静静的搭出两排阴影,可见窗外阳光灿烂。 今儿是个好天,好事倒也是有的。 沐寒声轻轻从床上下来,转头看了一眼自己昨晚带回来的盆栽,隔着窗纱沐浴在阳光下,一点绿,也是一片生机。 进去洗漱之前,他就接到了电话,苏曜今天状态比以往好很多,说话不那么嘶哑了。 所以,他洗完脸,再为妻子起了冻疮的手背擦点药,出门便是去苏曜住处。 临走前,他也特意去了言舒的房间。 言舒是后来到伊斯的,他怕妻子情况太严重,时而照顾不周,带个女性总归好一些。 “沐总。”言舒开了门,侧身让了一下,以为他要进门。 沐寒声却摆手,不进去了,只低低的吩咐:“我还有个会,等她醒了看看想吃什么……”想了想,她吃了整整一盘意面,便转了口:“她有两天未洗澡,今天恐怕忍不了,别让她手背碰水,你去买一次性的防水手套。对了,酒店里的沐浴液不行,她只用天然植物萃取的,你现在出去买。她不喜西药,午餐提前把药给厨房,融到汤里,做菜的油里混些鱼油,有助耳膜恢复。” 沐寒声说了很长的一句,若不是言舒了解傅夜七的情况,她这个秘书部长也不定记得住。 这也是言舒第一次随沐总远途出差,更是第一次知道他对一个女人这样的上心,她自是不敢怠慢。 “我这就去买手套和沐浴液!”言舒恭谨回应。 沐寒声几不可闻的点了一下头,低吟片刻,确定交代完了才离开。 古杨要代他在国内处理公务,因而,在伊斯是沐寒声亲自开车进出。 苏曜的住处在伊斯外交部安排的公寓,进出有荣京的理事,也有伊斯的护卫。 当然,见了沐寒声,都是恭敬的放行。 理事在外门迎的沐寒声,没进门就说着情况,“苏先生见过伊斯国委的人了,拟定发往挪维的谈判意愿他也过目了,适才说想见傅小姐。” 说到这一句的时候,沐寒声才淡然将目光转向理事,却没说话,继续往里走。 苏曜起得早,精神虽说好多了,但还是疲惫而憔悴,眼睛些许散不去的血丝,原本中长的发,因为埋入火烬之中,烧焦几许,干脆剃短了,倒是比以往的温和儒雅多了几分清爽干脆。 沐寒声进去时,苏曜手里握着那块烧焦一角、中间也烧破了数个洞的丝巾,安静的看着。 那便是沐恋托傅夜七送的名贵丝巾,男人带着也只当一种念想,平常是不可能掏出来用的。 他自己却忘了什么时候将丝巾随身带着了,当初拒绝的礼物,不经意的携带却救了他的命。 “苏先生?” 因为沐寒声已经进门,且站了那么一会儿,可苏曜还没察觉,背对着他们,理事只能低低的出声提醒:“沐先生过来了!” 苏曜闻声回神,清俊的脸转了过来,手里的丝巾也顺势放回抽屉里。 他们俩说话,理事识趣的退了出去。 “听说,你主张解决卡吉村的归属问题?”苏曜最先开了口,醒来就听说这个消息了,转头看着他,“这是两国目前最棘手的问题,牵涉到北欧仅有的油田分食纠纷,不会那么容易。” 沐寒声知道他会问这个的,但显然不打算与他久聊,只一句:“容易的事,又哪用我沐寒声去做?拟定的意愿书你也看了,如若不自信,让夜七去谈,你可以等结果。” 北欧国家不多,人口也少,但凡某国出个高科技,一定能让经济腾飞,因而这些小国的经济水平是不错的,唯独缺了能源这一块。 石油,是无论强国、弱邦都要竭力争取的长泽之泉,此前的伊斯不够实力,如今也加入了分鼎之势。因为身后有荣京,哪怕吃力,也绝非不讨好。 说到这里,沐寒声终于走到窗边,长身玉立,原本拿了一支烟,却几经辗转都没点,想着昨夜他的妻子不让他抽烟。 继而,略微侧首,低低的一句:“这么看来,你来伊斯一年了,竟也无多少建树?说得不好,别人以为,你便是度假来了?” 这话,苏曜自是皱了眉,“外访团的功绩,沐先生也要干涉评论?” 不,沐寒声摇头,他没那么多时间。 只是,他苏曜这一年带的可是他妻子,受罪受冻水土不服的,也是他妻子,又怎不由得他评论? 因而,沐寒声略微扯了薄唇,“你当我不知道这一年,你都做了什么?” 苏曜略微蹙眉。 沐寒声却道笑了笑,很淡,淡得不达眼底。 苏曜这一年,与伊斯国委领导谈判的事的确不少,也没少带着傅夜七游历伊斯各个特色区市,他为她收留了许多伊斯特色的玩意儿,与她一起在伊斯教堂留过手印,带她过伊斯的大型节日,默契的配合编神灯、牵手光着脚走彩画,用一年的时间,融化曾经给她造成的芥蒂。 显然,这一年也是有用的,至少,沐寒声刚来时,听一些人的意思,苏曜与傅夜七是极其般配的一对。 对此,他只冷然扯过嘴角。 片刻,沐寒声转头。 “苏先生若是喜欢伊斯,可以多呆些时日无妨,哪怕迁了户籍过来,沐某说不定还能帮个忙,而建立功勋如何,沐某也自不评价,不过,我要带她走。”他说得很缓慢,却很坚定,鹰眸穿过宽敞的卧室,精准落在苏曜清俊的脸上。 苏曜也看着他,“夜七不会同意的,她的心愿未了。” 沐寒声却略微冷了薄唇,看过去,“心愿?卡吉村?你给她编制的计划?” 苏曜浓眉微拧,不悦,“你这话什么意思?夜七心慈,对卡吉村的现状颇为忧心才迟迟不肯归国,这也是外访团的职责。” 职责? 也不知刚才是谁说此事不易解决,大有就此放弃之意。 “当初不是你带她去的卡吉?不是你最了解她的心性?”知道她去了,便不可能不管。 沐寒声说那句话时,幽冷、笃沉。 好在,山崩一事,她挺过来了,否则,沐寒声真不知如何跨过这个坎儿,正因如此,他不可能再将她留在伊斯。 沐寒声走之后,苏曜拧眉立在床边许久。 他永远不会忘记山崩那一晚,惊醒不见她,那种惶恐真真切切噬咬着心尖,咬得他透不过气。 再醒来知道她没事,他自责、懊悔,也安了心,否则,她若真的出事,他该如何? 沐寒声从苏曜住处离开,先给言舒打打电话,听言舒说,她竟然还在睡,睡得极其安稳,这才薄唇微勾,安心的挂掉。 他还有个会议,油田在北欧是一块肥肉,要分鼎没那么容易,但他既然提出来了,自是有把握的,否则如何迎妻子回国? 伊斯高层对他是极其恭敬的,哪怕荣京那边都没给出他确切的身份,依旧不敢怠慢,因为杜峥平的原话是“待好沐先生,定能赢得荣京助力。” 会议进行了大概两个半小时,沐寒声再离开时,都快两点了,妻子该醒了。 出了市政大厅时,伊斯总理事给他递了上好的香烟,却被沐寒声抬手拒了。 总理事愣了一下,心里也一紧,“沐先生戒烟了?” 沐寒声淡然勾了一下嘴角,低声:“在尝试。” 总理事松了口气,不是因为他照顾不周就好,这才恭敬的笑着,不乏打趣:“从前还听闻沐先生嗜烟,这可不是冤蔑了您?” 一行人已经走出门口,对于总理事的话,沐寒声淡然勾唇,一点不觉得冤枉,好脾气的说着:“年少不学好,的确常年烟不离手。”说到这里,笑意浓了些,“如今人上了年纪,身体折腾不起,还有妻儿要养呢!” 这话让一行人都诧异的愣了一下。 但凡与沐寒声有过交集的人一定都知道他淡漠、寡言的性子,大多时候只是面色沉凝,好一点,神色温尔几许,却不会这样闲适的聊天,更不会说出如此接地气的话。 至于,他的妻儿? 一圈人虽是好奇至极,却谁也不敢多问,大胆些的便几许揣测,莫不是被他救出来的那位大翻译? 一行人一直将沐寒声送到车子边上。 沐寒声略微回身,礼仪性的点了一下头,却是让几个人立即欠身相送。 车子离去,后头的人才敢松口气,偶尔几许猜测。 沐寒声有妻儿? 那么说,性子该是温和很多了,今天这会没白开,伊斯定能得其相助? …… 沐寒声在中途没有停留,直奔酒店返回。 进了两人订住的房间,却见了言舒一脸为难的皱眉,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的候在浴室门口,见了他,跟见救星似的。 他也不怪罪,知道他的小妻子最近时而可爱,也有些任性,只是放下车钥匙,走到浴室门口,听了听里头的动静。 “在洗澡?”他终于低低的一句。 言舒为难的点头又摇头,只说:“中午在菜里放的药,被太太发现了,说菜的味道也怪,大概是知道混了鱼油……吃了几口就进去了,没出来……” 说实话,言舒也尝了尝,实在什么也没尝出来。 沐寒声却忽然勾唇笑了一下,她是傅家千金,哪怕傅家没落了,她身上的矜贵没变,用的,她还能节俭忍耐,吃的,她定是极其挑剔和敏感的。 他摆了摆手示意言舒先出去,还破天荒的一句:“辛苦了。” 辛、辛苦?言舒的脚步愣了一下,她跟了沐总这么多年,这话可从来没听过的。 见她走了又顿住转身,沐寒声看过去一眼,“怎么,要奖赏?” 言舒吓得立刻摇头,她可不敢,欠了欠身,赶紧退出去了。 沐寒声唇角的笑意没散,这才走到浴室门口,抬手敲了一下,声线低醇、温和,依旧故意是那个捎带情趣的称呼:“七七?” 他这显然是在哄她,菜里放药,油里混鱼油都是他的主意,妻子不高兴了,‘哄’自然是他的职责了。 “我回来了,是不是先把门开开?”他耐心的立在门口,清浅勾唇。 没动静。 “午餐没用好?”依旧只有他自顾自的声音,一直那个温醇的声调,“我进去先帮你洗个澡,中午给你加一餐意面,如何?” 还是没动静。 等了片刻,沐寒声略微蹙了眉,有些担心了,她必定不是在洗澡,一点声响都没有。 “夜七?”略微严肃的声音,抬手再次敲了敲。 好一会儿…… “咔擦!”门总算是开了。 可沐寒声没有丝毫轻快,眸色微紧,看着她过分苍白的脸,“怎么了?” 身形早已猝然上前将她接住,那身体冰得吓人,因为瘦了一圈,双手更是骨节清晰,越发冰冷。 烟圈微红,还盛着泪花。 “吐了?”他拧了眉,不止一次见过她这个样子。 她总算点了下头,没力气站直,只好依着他,虚弱的一句:“吃的就马虎,这回全吐了,看你还给我加料不?” 一听这话,还是赌气的。 他终归无奈一叹,将她抱回床上,“不加了,你想吃什么样的,都听你的!回荣京再让帧姨给你调理。” 她不说话,安稳躺在床头。 看了他一会儿,缓了缓,才道:“很忙?” 不过是两个字,沐寒声当成了她的控诉,凌晨折腾一顿,早上醒来又没了他的影,她不习惯了? 不过她既然问了,他便理了理,道:“北欧资源有限,从先前的两国分鼎,要行程三国之势不易办到,花费精力多一些。” 转头看了他,这本该是苏曜和她的工作,倒是都让他做了。 快下午四点,她又吃了一顿意面。 想起凌晨的画面,学乖了,不邀请他分食,倒给他留了碗底。 伊斯的冬季是极少能见阳光的,金灿灿的夕阳更是少见,可那天赶上了。 沐寒声去接个电话的空隙,她便披了一件意大利missoni倚在窗边看夕阳。 经历大难之人,再见夕阳,莫名有一种重见天日的感觉,微微眯起美眸,吸一口清冽的空气,明明冷得一哆嗦,却笑意清浅。 伊斯的建筑物不如荣京的密集,大多是临水而排的裙房,布局令人悦目,尤其市政厅塔楼格外醒目,极具装饰性的长条窗,远看去,大楼好似航行大船,魏然矗立,宏伟壮观。 独特的音乐从不远处传来,她稍微动了柔眉,莫不是谈判的事敲定了? “总爱吹风!”身后忽然多了个伟岸,遒劲手臂将她环过,裹得严实,坚毅的下巴抵在她肩头。 殊不知,他看了她一会儿,她不会知道,娇身披着missoni倚在窗边的样子多么迷人? 她动弹不了,倒是暖和多了,略微侧首,“听见市政塔顶的乐声了?” 沐寒声点头,却低沉一句:“回屋里去?” 她摇头,又问:“是不是近几天,挪维的外交大使会过来?” 那她也该参与谈判了,等于说,她哪怕要养病,也可以回荣京去养了。 “真聪明!”他好似哄孩子的语气。 这明明都不必用脑子的事情。 有那么一会儿,傅夜七安静的盯着他看,良久才忽然问:“看来,这一年,你过得极好,心情、性情都好很多。” 比从前的深沉,多了几分温和纵容的味道,哄她像哄孩子。 沐寒声不说话,只是温尔低眉,努了努她的耳际,“不太好,身边少个人,所以要紧着把你接回去。” 她知道他的国内必定还有很多公务。 “我尽量早完事,你若是有事可以先去忙,外访团程序较多,回去也不能跟你一路的。”她试着劝他。 堂堂沐煌总裁,在这儿陪她这么久了,该荒废很多公务了。 沐寒声不语。 一窗、一双人,就那么迎着夕阳立着,都微微眯着眼,极难得的闲暇。 良久,终究是沐寒声低醇至几乎呢喃的嗓音:“这辈子,再也不想体验那种心慌,知道你出事故,犹如魂散。将你从废墟抱出来,到医院,我都忘了过程,大概是急得失忆了。” 他自己说着,轻轻的笑,又像在自我安慰,不论如何,如今平定了。 她曾听言舒说过,沐寒声从国内赶来,何其匆忙,何其慌张,毫无气场毫无风度可言,她没看到,却能想象。 不知她能说什么,略微侧首,却被他觅住唇畔。 他立在她背后,手臂忘了松,却寻探攫取,弄得她侧首仰脸,有些憋气。 终于是她急促了呼吸,轻轻叩开他的手臂,装过身顺势勾了他的脖颈。 她不曾主动,不曾索吻,这一次却学着他几许邀请。 沐寒声眯起眼,盯着磨人的妻子,莫说她青涩、迟钝,他尚且按捺不了,又哪经得起这样的邀请? 下腹灼热,可他不敢粗鲁,将她抵在窗台边,大掌垫在她与窗沿接触之地,丝毫不让她难受。 吻得深情、投入,却被某人昨夜带回的盆栽惊了。 “啪!”一声,绿意盎然的盆栽落地,碎了瓷器,土壤却只撒了少许,可见那一颗小绿植,根茎的凝着力极强。 她却忽而调皮一笑,庆幸逃过一劫。 沐寒声抬手看似狠狠剔了她的鼻尖,动作却柔得滴水,深邃眸底星星点点的笑意。 是低咒自己的盆栽坏了事,可即便没碎盆栽,他也不会折腾她。 病体脆弱,他不舍得。 她被抱回了床上,夕阳阴影里,碎掉的盆栽安静的躺着,等她再醒来,栽种的小瓷器换得越发精致。 婚姻大概如此,沐寒声是那颗四季盎然的绿植,哪怕外界再扰,他也能固着这个家,兴许会让她受些不安,却绝不散,纷扰过后,总能给她更好的呵护。 她的手机,过去一年接到国内的电话,不是瑾儿的,便是秋落的,大概都是寒暄。 可那一天,秋落的声音略微凝重。 “傅天成回国好久了,起初还算安分,这回开始找事了,傅氏改革换政,股权持有人需再签新的授权书,否则视为‘查无此人’,等同收回股权,这不咒你呢嘛?明知道你回不来。” 明明活得好好的,还查无此人? 这根本就是可笑的霸王条约,傅氏先前并无任何公文表明何种情况下,董事会能收回股东的股权。 对此,傅夜七沉默片刻,最后勾了一下嘴角,有那么些清冷,悠悠的盯着盆栽看。 她知道入股傅氏不代表高枕无忧、坐收盈利,只是没想这么快傅天成就找事了,好在这边的事经沐寒声帮忙,提早解决,否则这一回,她还真自顾不暇。 “十二月之前,我该就回去了。”她只给了这么一句。 齐秋落便有了把握,十二月之前,尽量拖着就对了。 “对了,瑾儿在荣京呢!”秋落浅笑一句,“这两天刚过来。” 她总算笑得柔和,“快两个月没见他了,确实念了。” “人家说了,‘妈咪生病,要静养,我一打搅,她心绪就乱了!’”齐秋落学着瑾儿说话,说得跟她是在清修似的。 傅夜七却听出了秋落心情极好,开口问了一句:“看来你和庄岩好事将近了?” 齐秋落挑眉,语气淡了些,“说不上……也不知道缺了什么。” 她淡淡的笑,“我当初结婚不也什么都缺,求婚、钻戒,甚至新郎都没有,这不还是过来了?庄岩比沐寒声,也没差哪儿去,在感情方面,甚至更无可挑剔。” 庄岩的确不错的,放在整个人荣京,没几个人能比得上了,何况秋落也都快二十八了。 齐秋落只是淡笑,“再说吧,三十之前嫁出去就好了。” 她也未曾料到自己的感情会这样,说不上哪里不满意,却隔三差五心里堵得慌,哪有心思谈婚论嫁? 傅夜七劝过这么多次,几乎每一次的效果都如此,只好不再多说,各有各的福。 沐寒声回来时,她对秋落的电话只字不提,倒是因为拿着手机,想到手机里的照片。 “怎么这么看着我?”沐寒声浅笑。 她摇头,却想,他的手机屏保是她的照片,她是不是该礼尚往来? …… 伊斯与挪威的谈判定在了十一月中下旬,时,伊斯开始下雪,清早起来,满目晶莹。 可沐寒声不让她出去,说好容易将她的冻疮都伺候好了,不准再让手遭罪了。 从酒店去市政厅,也就是上车那会儿冷片刻,沐寒声将她送上车,并不跟随。 古杨的电话从荣京打过来时,沐寒声在酒店,立在窗前,回味着某一次深吻,眼角微微勾着笑,香烟取出来又放回去,最终也没抵过,趁她不在,偷偷抽一根。 可电话响了。 略微蹙眉,还是接了。 “沐总,华林影视即将投资开发影视城,这项目,接不接?”古杨低低的声音。 按说是极好的项目,开发土地和动工都可以揽过来,但涉及与卫子谦的合作,言舒和沐总都不在,古杨还真不太拿得了主意,拟定项目书那种细活,他更是不擅长。 沐寒声听完,却没有直接给予回复。 市政厅。 会议从上午九点开始,一直到中午十二点,塔楼外候了诸多媒体,政要刚从大厅出来,便激烈的往前涌。 傅夜七见惯了这种场面,总归也轮不到采访她,她才迈着步伐往侧边走。 苏曜走在一旁抬起手臂略微护着她。 他并非看不出来,谈判一事,她极其上心,整个会议心无旁骛,势必要为伊斯争取最大利益。 “看这进度,月底大概能回去了。”绕过侧廊,苏曜才低低的一句。 她浅笑一下,“不是挺好么?” 苏曜也点了一下头,快上车才道:“对了,咱俩先前脚踩的画作送到我那儿了,一共两幅,正好一人一幅,这会儿过去拿?” “好。” 苏曜住的公寓,距离市政厅并不太远,先前她也住在这里的,因而并不陌生。 可这不远的距离,她竟然晕车了,果然这身体素质又下降了。 “没事吧?”见她迟迟不下车,苏曜候在门边,蹙眉担忧。 他想抱她下去,但又怕唐突,见她略微干呕才顾不了许多,抱着她进屋去,直奔卫生间。 养了这么久,她时常就这么吐,照医生的意思,她的胃很不好,稍微照顾不周,轻则呕吐,重则痉挛,引起晕厥。 后者倒是没出现。 “你是不是没吃早餐?”看着她抱着马桶吐,苏曜拧眉。 她吃了的,只是吃得有些急。 累得都没有摇头的力气,软软的趴着没动。 她的包放在了刚进门的地方,在卫生间里也能听见声响。 “我去帮你接?”苏曜听了会儿,见她实在没那个力气,才低低的建议。 她没说话,心里大概猜着,也许是沐寒声,不见她回去而担心了。 苏曜抚了抚她的背,已经出去了。 的确是沐寒声的电话。 想了会儿,他还是接了,不等那边说话,自己低声一句:“夜七在我这儿。” 私心是有的,所以他未说明原因,也未说明她在做什么。 沐寒声微微蹙眉,语气里听不出恼意,只是沉声一句:“让她接电话。” “她现在不方便……”苏曜觉得这是实话,也才加了一句:“午餐也会在这里吃。” 会议情况如何,沐寒声是清楚的,却猜不到她去苏曜那儿干什么。 挂了电话,有几许躁意,在房间里走了几个来回,终于出了门。 傅夜七在卫生间,起得很费力,按着马桶借力,指节都泛了白。 苏曜快步走过去将她扶住,拧眉,“一直这样?” 她努力的笑一下,没说话。 苏曜几乎将她整个重量放在自己身上,从卫生间扶到沙发,不远的距离,但走得很慢。 脚踩画就在客厅,等安置好她,苏曜才展了画,“如何?” 光着脚,只在脚趾带上特殊的道具,画出来的画竟也意境颇丰。 她清浅一笑,算是满意。 等她缓过来,苏曜为她调了一碗面条汤,最朴素、最养胃,也是短时间里最容易做出来的东西。 趁着温热,她喝了两口,确实舒服了些,脸色缓和很多。 他也总算放了心,指了指画作下方的空白,“还特意留了题字栏,你来写?”苏曜低低的说着。 题什么呢?她拿不定主意,日期、地点是最通常的。 “给你的题上你名?”她问。 苏曜想了会儿,却说:“题你的吧!” 她想了会儿,并没说话,但已经提笔,先提地点。 苏曜就立在一旁安静的看着。 她低着头,一缕发丝垂了下来,挡住她挺巧的鼻尖,她腾出一手别至耳后,露出白皙的耳珠。 伊斯给苏曜安排的公寓,光线极好,阳光透进窗户,一片明媚。 她略微虚弱苍白却精致的脸,怎么都极美。目光从黛眉移至柔唇,光线充足,不点自红,令人晃神。 “日期忘了!”她忽然转头,清浅的笑着。 有那么一秒,苏曜没了反应,他该去想日期的,却盯着她一张一翕的柔唇,神色微醺。 她的笑意略微淡了,转过头。 苏曜也回了神,压着莫名勾起的轻漾,声音温和平稳:“八月三十日。” 是他紧着时间带她去的,急得极其清晰。 她点了一下头,回头专注,他刚才的目光,她不是没察觉,只是装作没看见。 有些事只能如此。 日期一笔一划的写下,她想了会儿,还是打算题他的名。 可刚下了一笔,手背整个被苏曜握住,离她极尽,几乎从身后包围。 傅夜七略微蹙了眉,好似才发觉,除了沐寒声和蓝修,她不再习惯其他男人的靠近。 却也不敢挣扎,只压着一丝别扭,低婉:“小心墨汁染了画。” 包裹她的掌心没松。 与沐寒声一样温热的掌心,却不一样的感觉,沐寒声能让她觉得安心。 “夜七。”苏曜忽然开口,在安静的客厅,显得格外清晰。 可那一句之后没了后文。 挂在客厅墙壁上的钟表‘咔哒、咔哒’的走着,规律的带着心跳。 两个人的身影,从投影看,极致纠缠,被拉得很长。 “这一年让你受了很多苦,我自责。”苏曜终于开口:“可我依旧不想回,还想与你游历伊斯,那些天,你是快乐的。” 她终于叹口气,看着墨汁已经滴在她即将下笔的地方,“工作而已,谈不上受苦,至于……你很清楚,我们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苏曜的声音,他有些固执,“你和沐寒声已经离婚了,你跟沐家不再有关系。” “不。”她摇头,“我们没离婚。”她头一次这样的承认,况且,“没有奶奶,不会有我今天,我跟沐家不可能没关系。” “就算如此,这不影响你我……” “苏曜。”她打断了他的话,松了毛笔,转过身看了他,“说实话,儿时我如何仰慕你,自己都忘了,此时的我,也并没什么值得你付诸深情,你不小了,不该在我这儿浪费时间。” 不,苏曜不赞同,并未松开他,阳光打在两人侧脸,越发清晰了轮廓,照得情意无遗。 “除了你,别人都是浪费时间。”他素来温和,今天格外桎梏,“你并不排斥我,感情可以培养,夜七……或者,你能列出什么理由拒绝?” 感情的事,真爱,说不上理由,真不爱,也说不上理由,可她还真能列出来。 “不说我不想伤害恋恋,你和沐家什么渊源,该是清楚的……” “这都不是问题。”苏曜皱了眉,低眉定着她,“沐恋只是个孩子,我不可能对她有所回应,至于渊源,是,沐老夫人忌讳苏家,又如何?你非沐姓。” 苏曜的性子,她清楚,温和也坚持,灵活也固执。 无奈,略微吸气,她终归一句:“可我爱的,是沐寒声。” 哪怕她从未对谁吐露,这个情形,不得不说。 苏曜蓦地皱了眉,似乎有那么一些气。 “爱?”他略微讽刺,“夜七,这不是你的性子,沐寒声那么伤害过你,哪怕他如今倾注了精力,可你别忘了他身边依旧有宋沫,迟早黎曼要走近沐家,你还想再受几次伤?……他能给的感情,我可以比他更甚。” 感情不是可以攀比的事,她这么想,却终究没说。 苏曜的柔情,她懂,大概没有女人会不喜欢这个儒雅上进的副总理,可她所有的仰慕,早被时间磨光了,没了感觉。 “我有点累。”她不想再说,略微侧身,“把另一幅题完,我便走,今天的事,当没谈过,你我依旧是最默契的伙伴。” 可他不想只当伙伴,他们试了一年,可以那么快乐,为什么不能? 唇,忽然覆下。 这吻来得突然,甚至惊得她愣在原地,张着眼没了反应,从未想过,他会这样。 他鼓足了勇气,等了太久,有些急,有些小心,却不肯放了她。 她终于放映过来时,不是被墙上‘咔哒’秒针惊醒,不是被阳光刺目,而是倏然被门口那一抹颀长的伟岸惊得胸口一疼。 沐寒声…… 模糊的三个字从她唇边溢出。 苏曜皱了眉,他不愿听这三个字,吻更强势。 她终于挣扎,直直的盯着门口岿然不动的身影,从来,她不会这么慌。 沐寒声没有走进去,垂在身侧的手几经握紧,竟是转了身。 ------题外话------ 妞们,新年快乐!最近有空看得妞少了,但九公子坚持每天万更,回来记得都补上订阅哇,月底评粉丝值发奖励!月底评粉丝值发奖励!月底评粉丝值发奖励!重要的事说三遍~ 嗯,女主要回国啦,傅天成捣鬼,不回不行,宋沫也要从军队出来了,事儿不少呢。 第150章 回国哄夫,父子瞒她相认?! 沐寒声介意,他太介意了,可他若进去了,妻子会难堪,苏曜会自豪,他若装作没看见,一切是否反而好一些? 呵!他沐寒声竟也有退怯的时候。 他们进门时,是苏曜抱她进去的,大门却是没关,难怪沐寒声会那么突然的出现。 傅夜七挣扎过分用力,自己反弹跌在茶几上,起身又仓皇的要出门。 苏曜不明她忽然如此,微蹙眉,心头一紧,想扶,却被她躲开而顿住。 她费力的起身,鞋掉了一只,没顾上,只往门口走,“沐寒声!” 沐寒声的车就停在门口,他的手刚搭在车门上,却因为她的声音而顿住。 原本他想转身,调整一个温和些的表情,没能成功,便是峻脸微凝。 尊贵如他,尊严是何其重要?哪怕他信她,不与她生气,也不会计较,但需要时间。 终究,没转身。 苏曜到了门口,才见了立在车边的沐寒声,才知道她为何这般,脚步也没再继续往外走;略微蹙眉,知道他唐突了,但并不后悔。 傅夜七站了会儿,走到了沐寒声背后,柔唇反复,竟不知道能说什么。 “寒声……”她再次开口。 沐寒声转过脸,不等她说,倒是率先开了口:“我刚到,你们若有事谈,不急。” 声音依旧如深潭之水,缓缓流淌,低醇、厚重,不带丝毫情绪。 可他这样的男人,越是如此,心底越是藏了情绪的,就是怕别人发现,才埋得那么深。 更甚,他明明什么都见了,却说‘刚到’。 他是沐寒声,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何苦为谁委屈了自己?这样的‘大度’让人眼底泛酸。 哪怕他们的婚姻关系还残缺的,以他的付出,足够有理由狠狠骂她一顿的。 忍了忍鼻尖的酸涩,她摇头,“没,没什么要谈的,我……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一介翻译,说话向来十句之遥、百言之间完全不带饶舌,今天却吞吐不出。 男人给不出表情,但嗓音低沉而平稳:“我什么都没想。” 他是想宽慰的,说出来,她听着大概有些生气了的味道。 但沐寒声却是什么都没想,哪来得及想什么呢?除了转身先走,任何念头都不曾。 看着那个素日清然的人,此刻却有些局促,本该委屈的男人,竟反而心疼起她了。 她不曾这样。 忽而又敛下鹰眸,她这反应,于他不算坏事,至少头一次,他很确定,她是在乎他沐寒声的。 原本打算说什么,目光却扫过她光着的玉足,眸底沉了几许。 循着他的视线,她才发觉脚上只有一只皮鞋,地上残有积雪,瞬时凉至心底,脚心才缩了缩。 她这样子,极其狼狈。 沐寒声没露出任何表情,只是沉着脸忽而上前,一把将她抱到车上。 苏曜出来了,手里是那幅给她的脚踩画。 沐寒声扫了一眼,接过,出于豪门大家的修养,竟替她吐了个“谢。” 可出于丈夫的立场,他也不必顾忌许多,转身就将画作扔进了后备箱。 “嘭!”关上后备箱的门,经过苏曜身侧,还不忘冷然一句“再会”,这才扬长而去。 脚上实在冰得很,她自顾搓了搓,等他坐进来却停了动作,不动声色,又小心翼翼的看了他。 依旧看不出任何情绪。 车子不紧不慢的行驶,依旧感觉不到他此刻的心境,可傅夜七越是憋得难受。 终于,车子在一个红绿灯之际,她开了口:“我是过去拿脚踩画的……是,年少时我喜欢苏曜……” 她说到这一句时,车子忽然动了,明明还是红灯,几不可闻的往前窜了一下。 她倏地收住,看了他,却是那张滴水不漏的脸,这滴水不漏之下,她却总觉得他生气了。 只得继续说:“但那都过去了,我已不是无知少女,我都已为人妻,苏曜明白我心思的,他不止一次表明心意,我也不止一次的拒绝……” 这回车子真的往前走了,穿过绿灯,转弯,平稳行驶。 “他一向稳重,我不知道会忽然那样……我也有错。”她可以早一些避开的,高估了苏曜的分寸。 她说了这么多,沐寒声始终一言不发,忍了转头看她歉疚的小脸,反而开得越发稳当。 傅夜七不会哄人,但她是被沐寒声哄过无数回的人。 目光盯着他放在方向盘上修长指节,抿了抿唇,终于伸手贴到他的手背,一双清澈的褐眸带了满满的诚恳,还有些祈求。 从前沐寒声若生气,指定是冷着脸,甚至甩手就走,这一次的沉郁弄得人心慌。 幸得沐寒声没转头,他若见了那双褐眸盛满祈求,不待一秒,一定失去阵地。 手机忽然震动。 她刚贴上去的手就那么空了,按在了方向盘上。 沐寒声抽了手,戴上蓝牙,那头是古杨的声音,依旧是那件事,可他并没催沐寒声。 反倒是车里的沐寒声忽而低低的一句:“明天我赶回去。” 傅夜七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眉心一缩,盯着他,他明天就走? 不是说等她一起吗? 之前她还觉得无所谓,现在竟然哪都不舒服了。 他果然生气了。 一路上,她在想诸多能够开得了口的挽留,留他跟自己多呆两天,一起回去,但是到了酒店,她都没能想出像样的话来。 一起上的楼,他却在言舒的房门前停下,对着她低低的一句:“你先回去,我和言舒说几句话。” 她沉默片刻,就那么盯着他的眼。 却是沐寒声受不了那样的注视,先转身巧了言舒的门。 言舒开了门,乍一眼见了两人站在门口,女子还仰脸盯着男人,一时不明所以,只打了个招呼:“沐总,太太。” 沐寒声错开一步往里走了。 言舒愣了一下,他以前可从来有话只站在门口说的,今儿是什么情况? 傅夜七也立在门口,大有一种他不出来,她就不回去的意思,可看着他头也不回的往里走,忽然咬了唇角,转身走了。 言舒这时候才见她脚上只有一只鞋,惊了一下,她那么金贵,何以这般狼狈?眼底好似……有些红? 转头看了已经进了她房间的男人,言舒挑着眉,小心关上门,走进去不乏探究的盯着上司看。 她跟沐寒声的时间很久了,从他接手沐煌第一天就跟着的,场面上随时给予上司足够的敬重和面子,私底下相处,却是与古杨差不多的随性,也才会敢这么盯着看。 “揣摩完了?”沐寒声倒是不恼,知道言舒在探究他脸上的表情,淡然抬眸,冷峻依旧。 言舒抿了抿唇,把视线收回来了,也不忘一句:“太太只穿了一只鞋,这会儿,恐怕还在门口站着呢!” 果然,窗户边的男人眉峰微戚。 哦,言舒总算看出来,他们吵架了。 却又新奇,沐总这种人竟然会吵架么? 正这么想着,已经收到了沐寒声削过来的视线,“越来越没规矩!” 威慑力是有的,但言舒知道他并未真正生气。 只听沐寒声低低的道:“我明天启程回荣京,你陪着她,衣食住行,她什么习惯,你应该都清楚了。” 清楚,从沐总让她临时去买防水手套和沐浴乳的时候,她就特意做功课了,了解太太的程度,大概能赶上沐总了。 问题是…… “您不是要和太太一起回去?”她直言不讳,“当初不是说,接不到她不走?” 又被沐寒声冷冰冰的呲了一眼。 言舒无辜的挑眉,也点了头,“虽然不知道太太怎么惹了您……” “您这忽然的小气,我自也不敢评价”言舒闲适腹诽一句,方才继续:“但我一定照顾好太太,沐总放心。” 沐寒声点了一下头,良久无话,却也没有要移步离开的意思。 最终还是言舒叹了口气,拎着胆子笑眯眯的提醒:“沐总,您还有事的话尽管交代,要是无事……太太怕是站麻了!” 故意滞留的心思被戳穿了,男人扫了言舒一眼,倒没说她不规矩,终于没倚着窗户,一步一步往外走。 言舒在后边恭送着,忽然好笑。 她是了解沐寒声的,虽然这个男人高深莫测、滴水不漏,可也是人,何况言舒跟了那么久,察言观色、见机行事她最会,哪能看不出,如今的沐寒声,身上都贴着‘谈恋爱’三个字。 倒比那个清心寡欲、沉默寡言的沐寒声多彩。 沐寒声走出言舒的房间,往前几步,就见了立在那头的女人。 一只仅剩的鞋被她踢在一边,低着脑袋不知在想什么。 就那么一个身影,娇小、纤瘦,整个加起来,都不及她臂弯里搭着的大衣有体积,却总能一下子集中他心底最柔的地方。 修长的步伐迈着,却很缓,因为他需要调整神色。 终于是走到她跟前了,宽阔的肩挡去了窗外钻进来的唯一一束冬日夕阳。 她抬头,清绝的脸,努力摆出一丝讨巧的笑。 可惜对上了男人深沉得毫无表情的脸,最终是落了下去。 沐寒声心底是叹息的,谁都说她傅夜七永远一副清冷,拒人千里,可她时而可爱、不乏任性,此刻又如此可怜巴巴的样子,除了他,有谁见过? “进去吧。”沐寒声低低的嗓音。 她刷卡,‘请’他先进去。 进门背过身之际,谁也看不见沐寒声薄唇之畔,一抹好看的弧度,转瞬即逝。 邪恶、顽劣。 那一只,她犹豫片刻,还是拿了进去,放在门边。 转头看向沐寒声,见他背对自己褪去大衣,她只用了不过半秒,走过去接了他的动作,给他脱外套。 “领带解不解?”她问。 男人薄唇微抿,低眉看着她,好一会儿,摇头,说:“我明天就走,你这边的事也差不多了,但国内有急事等不了,你自己试着处理。倘若还想和苏曜多完几天,也无妨,伊斯这地方,的确是旅游胜地。” 话音平稳得一点起伏都没有。 可她眉心微紧,明明就是故意的。 这男人腹黑过,记仇过,嗯……这会儿很小气,可她竟然不觉得哪里不好。 就是心底有点酸。 她本都张了嘴想说话,却被沐寒声打断,“言舒会留下陪你,有什么需要可以找她。” 他依旧不给她说话的机会,自己说完便往一旁的办公桌走,好似才想起什么,转头对着她:“晚餐就叫酒店餐吧,想吃什么你自己点,我可能还要出去一趟。” 太冷淡了。 却又很合理,她竟然什么都说不出来。 抿了抿唇,她厚着脸皮走到他身侧,看着他打开电话,却忽然抬手把它合上,发觉自己态度强硬过分了,才闭了闭眼,说:“要么,晚上我做吧?你想吃什么?” 她平时是不下厨的,顶多回玫瑰园做个糕点。 如此好的待遇? 沐寒声差点就应了,却又摇头:“身体虚着,就别折腾了,到时还得我操心。” 明明是关心她的话,她听着,怎么都是气话。 “你不是喜欢吃鱼么?我可以试试,正好,我在……苏曜那儿吐过,现在也饿了。”最后一句明明不用说。 她有私心的。 可惜,这别扭的苦肉计,一点用处都没有。 沐寒声就是看了她一眼,道:“那更该点餐,等你做出来都几点了?” 实则,酒店里的晚餐,他早就点好了,她一定不会厌恶。 傅夜七犟不过他,拿起电话给酒店餐饮部打电话,按着平时吃过的菜努力的回忆着来点,说了两样,却记不起菜名了。 倒是那头的餐厅经理替她一一补上,引得她略讶异:“你怎么知道?” 餐厅经理说:“入住酒店的贵客饮食习惯,我们是有记录的。” 哦,她没再说。 等餐的时间也不久,她在窗户边倚了会儿,盯着沐寒声看了片刻。 房间里太安静了,安静得令她难受。 她试着主动给他倒了一杯水,脑子里有着诸多讨好人的情节,却使不上,只能立在一旁。 “寒声……”她终于开口,又没了下文。 这个称呼,她用得不多,时常连名带姓,因而对沐寒声是很受用的,可他没几分动静,只“嗯?”了一下,“你说。” 暗自吁口气,她不说话了。 她的生活是很苍白的,流落时想着如何活命,回来后,想着如何登高,结婚了,想着如何尽量维系,哪会刻意撒娇、哄人? 哪怕有,骨子里埋着,无人挖掘,她自己,更是不觉。 沐寒声以为她会憋不住,会控诉他小气,说他不解情意,甚至闹他、哭他。 结果,却见着那个女人闷不吭声的往门边走。 他以为她就要这么走出去,握着鼠标的手紧了一下,椅边的脚都动了,却见她忽然捡起门边的那只鞋。 接下来的举动,沐寒声讶得大跌眼镜,甚至因为这件事,他笑了妻子很多年。 她走过去拿起鞋子,看了不远处的垃圾桶,比了比距离,竟又往后退了一步,然后瞄准,抛出。 “哐当!”垃圾桶被砸倒了,鞋子没进去。 沐寒声愣得鹰眸微撑,就差那么一点笑出来,却忍住了。 何时,他妻子有如此玩性? 她慢慢走过去,捡起来,又返回较远的距离,再扔。 “哐当!”又没投进去。 如此反复,她丝毫不觉得烦躁,一遍一遍的扔。 她在打发时间,消遣这无边的压抑,更是觉得,这样能达到莫名解气的效果。 不知投了多少次。 “咚!”鞋子终于落进垃圾桶里。 沐寒声甚至能听见她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白皙的双手拍了拍鞋子上沾来的雪水,转身洗手去了。 她再出来时,晚餐都已经摆好了,沐寒声就在桌边坐着等她。 她安静的走过去。 一顿晚餐,两个人,从头到尾就没人说话。 想着,明天开始,她就得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入睡,明明是很正常的事,她却忽然难受了。 “不爱吃?”沐寒声见她停了动作,抬眸,淡淡的一句。 她摇了摇头,离桌之前,说了四个字:“一路顺风。” 看着她就那么离开餐桌,往卧室走去,沐寒声拧了眉。 他去卧室时,她在替他收拾行李,几件衣服码的整整齐齐。 她说:“工作文件,得你自己收拾了,我不方便碰。” 原本他觉得有些心疼,差不多得了,见她这么平静,倒进退不定了。 沐寒声走的时候,她已经醒了,跟着起了床。 他却略微强硬,将她按回床榻,“早间太冷,不用送。” 这是关心她,还是推她? 她就那么定定的盯着他看。 沐寒声那张冷峻的脸,终归表情太淡,也垂首在她额间轻轻吻了一下,“睡吧,言舒会送我。” 她皱了眉,这回一下子翻身下床,沐寒声都来不及反应的穿上衣服,只说:“我睡不着。” 送他出门的时候,她见到言舒了,三个人一起出的门。 可到了酒店门口,言舒还跟着她,并没有要送沐寒声的意思,她才略微蹙眉,在两人之间来回看了一遍,“你不是送他么?” 言舒一脸不解,看了看已经上车的沐总,道:“沐总让我照顾您,没说让我送他。” 她愣了一下。 沐寒声的车已经走了。 忽然有那么一种冲动,用国语在伊斯的街头骂人,肯定无人能听懂。 奈何,身边有个言舒,她也是个优雅的人,忍了。 盯着沐寒声远去的车,这个男人,原来是故意的,算报复她吧?然后国界相隔,任她想说他小气还是故意折磨人都没机会了。 她猛地记起,昨晚从苏曜那儿拿来的那幅画呢? “沐寒声的车会在哪保管?”她忽然问言舒。 言舒不解,也答:“沐总在各国的车辆管是专门部门、专人保管……太太恐怕取不出来。” 她拧眉,“我不要他的车,可他把我的画拿走了,就在后备箱里。” 言舒说帮她问问。 可惜,那天直到晚间,言舒给她的答案是:“沐总后备箱是空的。” 定是被他扔了,她想。 …… 十一月底,国际新闻被‘伊斯成功分鼎北欧稀缺油田’占据头条,甚至,北欧媒体大胆放出言论,在未来十年内,将一举登顶北欧各国龙头席位。 为什么? 因为少数媒体见过荣京方面派来援助谈判的政要。 只爆出了一张女子的侧脸,清丽、绝美,自信笃然。 但少数媒体见识了她在谈判桌上的侃侃风采,不仅为伊斯争得权利,更也是为荣京与伊斯的国际交往奠定基础,伊斯获利,便是荣京获利,这是显而易见的。 而这次外访的焦点,已然全在她身上,新闻稿里仅那么几次提及苏曜。 谈判结束的第三天,按说还有伊斯官方主办的送别宴,但傅夜七以国内急事需要处理为由,脱离外访团大部队,先行离开。 去机场之前,她在酒店房间收拾东西,言舒敲门进来,说:“苏先生过来了。” 她转头,苏曜都已经站在房间门口了。 言舒退了出去,不得不猜沐总和太太之前吵架,定是和苏曜有关了? 苏曜与沐总有何渊源,言舒是不知道的,但她知道沐总对苏曜,向来都不喜欢,当初苏曜当选外交部长,再到升任副总理,沐总手里都有票,可惜他态度淡漠的直接弃权,显然十分不喜掺和苏曜的事。 话说回来,他若不弃权,苏曜还真上不去,这种仁慈,倒让人看不清了。 房间里。 傅夜七手里托着那个换过的瓷盆的盆栽,转头见了苏曜,也便淡然笑了一笑,“来了?” 苏曜走进去,看了她那么一会儿。 哪怕她谈判再卖力,眼睛里的事瞒不过他。 “那天的事,你如果生气……” 她摇头,打断了苏曜的话,生气是不至于的,就是沐寒声的沉郁让她挂心得很,“我回国是的确有急事,你想多了。” 苏曜没再继续那句话,只说:“只是一天而已。” 她总不能说,短一天是一天,沐寒声是冷着脸走的,他先前为她走了那么多,谁知道这一生气做出什么来? 何况,当初来时,她虽然也是带着情绪离开,但她误会了他,误会了奶奶,总不能还拖着不回去。 或者,回去时避开苏曜,沐寒声心里会好受些吧? 实则,她不知道,沐寒声是站在世界巅峰的男人,只有别人俯首称臣,他却甘愿为她不计尺斗的付出,甚至委屈自我尊严,忽然,头一次接到她那样的局促、认真的解释,又青涩的讨巧,发觉这感觉,令他欣喜。 更,是别样的享受。 他想这样的享受长久一些,惩戒事小,换来她百般讨好,不知是何场面? 很邪恶、很顽劣的念头,可他真这么做了。 她也不知道,那天沐寒声去了机场,给言舒打了几次电话,确认她情绪没有过分起伏才安心,又事无巨细的嘱咐言舒将她照顾好才上飞机。 苏曜终究没再说。 她把那个盆栽仔细的放进事先准备好的盒子里,转身却见苏曜递上一个袋子。 什么? 她用眼神询问。 “你的鞋。”苏曜温和的声音。 是她那天走得急,落在他住的公寓了。 顿了会儿,她接过去了,可另一只早不知哪天被她给扔了。 “我送你过去?”苏曜询问。 她摇了摇头:“宴会该开始了,言舒跟我一起,你不用担心。” 她这清清淡淡的态度,始终都是没变过的,总感觉,他们游历伊斯时那很多天的欢快都是幻觉。 他终究高估了自己。 傅夜七离开酒店时,顺手将苏曜送过来的那只鞋扔进了垃圾桶,还颇有那天仍另一只的气度。 扔回叹口气。 祸首。 言舒看了看,欲言又止,最后也没好多问什么。 她们到达荣京机场时,是第二天下午。 荣京似乎刚下过雪,寒风清冽,机场略微有碎雪的痕迹,可这会儿却是夕阳正浓,照得荣京一片金灿。 她下飞机,破天荒的,竟有那么些迫不及待的想见谁,可仔细一想,又谁都想见,瑾儿、沐寒声、蓝修、奶奶等等。 毕竟,她都一年多不曾呼吸荣京的空气,煞是久违。 走了两步,她开了手机,低头却见了未接来电,一串陌生号,打了好几个。 她拨了过去。 “妈咪!”蓝司暔脆生生的声音,虽是一本正经的小脸,却有那么些按捺不住的雀跃。 她也笑得柔了,“瑾儿?” 见她接电话,言舒主动把行李箱接了过来。 机场大厅映射着几许夕阳,把两个女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晕染得极其柔和。 那个一席白色冬裙的女子,橘色围巾衬得她越发明媚,脸上的温柔笑意让人看了就觉得暖。 说了那么两句,傅夜七却忽然蹙了蹙眉,“瑾儿,这是你号码?……蓝爸又任着你胡闹了是不是?” 才两岁半,给他买什么手机? 蓝司暔清亮的眸子转了半圈,聪明的转移话题:“妈咪,这些闲话咱们回家聊,你现在出来了吗?” 傅夜七才觉得不对劲,“你在机场?” “对啊,我来接妈咪!”蓝司暔一腔大人模样,又让她颇有找了个小情人的错觉,他说:“妈咪一年多没回来,下了飞机第一个见的,必须是我!” 她忍不住的笑,一排贝齿尤为迷人。 可是…… “你跟蓝爸来的?”她问。 那头的小家伙顿了会儿,似乎在征求某人一见,回头却只有一句:“妈咪出来就知道了。” 还卖关子!她笑着。 挂了电话,言舒走上前,“太太笑起来,这一路都是风景,多少双眼珠子追随!” 跟沐寒声很久,最不用做的就是拍马屁。 但言舒是真,就是听起来有那么些味道。 她但笑不语。 言舒却说:“对了,沐总说过来接人,恐怕已经到了……” 话刚说到这里,傅夜七忽然转头看了她,沐寒声来了? “接你还是接我?”她忽然问了一句。 言舒好笑,“您可别,我哪敢让沐总接?” 那岂不是…… 她没想太多,忽然又给儿子打电话过去。 “妈咪?”蓝司暔纳闷。 “瑾儿!”傅夜七略微急促的声音,儿子要是和沐寒声遇上了,这突如其来的,她还没准备好…… 或者,要是她告诉沐寒声,瑾儿是他的儿子,他会不会消气? 胡乱的想着,她竟半天没说话,儿子‘喂?’了两句,把她电话给挂了。 时,她也言舒已经出了机场。 不远的距离,她一眼见了那头立着的两个男士,一大一小,却像玩具似的,从大缩小。 他们都穿了一套西服,一黑一白,外头都是一件帅气的大衣。 她愣了半晌。 他们站在一起,竟那么好看,基因是半分都没浪费,全遗传了,只是……这什么情况? 沐寒声长身玉立,面色沉峻,目光的确是在她身上的。 一旁的蓝司暔倒是难得笑着。 言舒左看右看,盯着那个小小的人儿,又看沐总,这么小的家伙,哪变出来 的? 走到两个男士面前,傅夜七一时找不出可以说的话。 倒是沐寒声伸手将她手边的行李接过去,可转眼又被蓝司暔大义凌然的一句:“我来!” 最后落到言舒和小家伙把行李弄进后备箱。 “你是谁呀?”言舒笑眯眯的,她头一次见这么可爱的小娃,小声问着。 蓝司暔本不想回答,奈何言舒在荣京那是数一数二的美人,想了会儿,才说了一句:“我妈咪的儿子。” 额,言舒抿了抿唇。 “你妈咪是谁呀?” “生我的人啊。”他还算耐心,偶尔瞄一眼那头的两人。 得,等于没问,这口风真紧!再问‘生你的是谁?’他恐怕要说“怀我的人。” 车子边上,傅夜七几次欲言又止,倒被沐寒声低低的一句:“不上车?” 她点头,略微低眉往上走。 可地上有残雪,走了几步,猛然脚底打滑,向一旁歪去。 沐寒声本要转身了,眼角一紧,匆忙接了她。 幸好她瘦,幸好他够遒劲,稳稳地扶住了。 本能的,她抓了他的手。 等她站稳,沐寒声想把手抽回去,过去给她开车门。 但她没松,反而抬眸看了他,还在生气? 男人鹰眸微敛,一潭平静,并无回应。 可她抿了唇,就是没松,以往都是他牵她的手,这次是她牵了他,可他的手掌太大、太厚实,她竟然握不过来,最后成了紧握他的小指头。 这样的感觉很微妙。 像二十来岁的男女恋爱,就那么牵着,往车边走。 沐寒声没再松开她,护着她上车,自个儿直起身要回驾驶位时,才转头看向车尾的小家伙,给了个意味深重的眼神。 蓝司暔心底叹口气,妈咪对不住,为了一个魔幻航模,暂且把你出卖了,就这一次! 言舒是沐煌的车子接走的。 他们一家三口,是沐寒声亲自开车。 蓝司暔坐在副驾驶,她在后排。 这样的组合,让她刚回来的迫不及待都冻结了,紧张么,说不上,害怕么,应该没有,可她好奇。 他们俩为何会凑在一起。 终于,她开了腔。 “瑾儿,你知道,他叫什么么?”她略微含蓄的问。 可蓝司暔却张嘴就答了一句:“沐寒声,全荣京都知道。” 她嘴角动了动,满是愕然,她是想问,瑾儿对沐寒声的称呼。 还以为,他会说‘爹地’。 从后视镜看了看沐寒声,男人一张冷峻的脸,表情极少,哪怕被这么一个小奶娃直呼其名,竟然丝毫的介意都没有。 她皱了皱眉,再进一步。 “瑾儿,直呼别人名字是不礼貌的,你平时怎么称呼他?” 蓝司暔看着荣京的街景,还是几乎没有考虑的回答。 “老沐!” 傅夜七终于一下没忍住,张大褐眸,往前凑着,看了沐寒声。 老沐? 这是什么称呼?沐寒声竟一点不介意? 看样子,他们相处不短的时间了。 两个聪明人,不可能不知道彼此身份还能处得这么泰然。 所以,他们早就相认了? 正愣着,沐寒声终于开了口:“你回哪儿?是跟我住,还是跟他?” 他?低沉的嗓音,在她听起来,有那么些漠然。 他这么久的沉默不是毫不介意,恰巧是因为生气么? 他这是让她选? “那就跟他住吧!”还是沐寒声的声音。 她没有选,所以略微蹙了眉,心底略微有点酸,说实话,她谁也不想弃,但不知道状况,没法直接把瑾儿带回御阁园。 作为丈夫,这情况的确不好处理,可他虽然思妻心切,也还是让给了儿子,倒不是生气。 对于此前的事,他的介意,足够因她那晚的表现渡过去了。 可他把姿态都端起来了,也不能无缘无故放下,只能自己遭罪了。 “停一下。”车子行到某处,后座的她忽然开口。 车子缓缓停下,沐寒声略微侧首,“怎么了?” 她说:“你下来。” 有那么点迟疑,沐寒声怕她冻着,还是下去了。 街头的风有点大。 沐寒声虽然面无表情,也打算把大衣裹在她身上。 她拒绝了,立在他面前,略微仰脸,“我知道你生气,你本就不喜欢苏曜,就跟我见你和黎曼是一个道理,但我必须再说一次,我跟他什么都没有,至于……瑾儿的一些事,再说吧。” 沐寒声大概能猜到她所说的事,可惜小家伙跟他打过招呼了,太快改口喊爸,那就是委屈了他娘。 她都说到这儿了,原本以为,沐寒声知道了瑾儿的身世,会给些反应,结果依旧什么都没说。 傅夜七没想到的是,沐寒声将她送回了傅家大宅。 那儿已经焕然一新,周围偌大的绿化地即便是冬季也管理极好,园子里的路灯换了一批,那扇沧桑的大铁门刷了一遍哑黑色的漆。 别墅里更是不必说,从一楼开始,目所能及之处,都修缮过,那幅经年的全家福挂在原位,地砖、甚至是楼梯扶手之类的细节之处都翻新过,一定费了不少功夫。 沐寒声不急着走,等她参观完,看看有没有意见。 但傅夜七找了空,拉着儿子,压低声音。 “瑾儿,你知道他是谁?对不对?”虽然一年不见,但视频没少,她最清楚儿子眼睛里的内容,更知道他多聪明。 果然,蓝司暔点了点头。 这下傅夜七皱眉了,“你们,怎么认识的?” “老沐瞒着蓝爸去岛上找我的呀!”小家伙低低的道,又转了话音,“妈咪放心,蓝爸说了,妈咪因为老沐受了很多委屈,瑾儿以后还是姓蓝,暂时不改的,得看他表现!” 蓝修总跟瑾儿说她曾经受的委屈,她是知道的,不过这一年都说了什么就不清楚了。 看儿子这样心疼自己,她却叹口气。 “可你说的老沐,其实也很辛苦的。”他身上背负的很多事,不是谁都能理解的。 蓝司暔却浓密的小眉毛一挑,“他是男人,承担就该多一些。” 这都谁教的?她无奈的笑。 转念想,沐寒声在她去伊斯之后就知道瑾儿是他儿子,居然对她只字不提? 还有,她和瑾儿视频了那么多次,儿子也跟她半个字没说过。 真是好,两都那么默契的瞒着她! 盯着儿子,“你们早就见面了,为什么不告诉妈咪?” 小家伙一本正经,“妈咪没问呀!再说了,我又没改口。” 那不还是认了吗?她皱眉,两父子不知道都打的什么主意,倒是默契的很,连接机都一声不吭就来了。 想了想,她说:“这两天带你去玫瑰园,见祖奶奶去。” “我去过了。”蓝司暔很实诚。 嗯? 她又拧了眉,去过了? “什么时候?” 你们父子可真好啊,到底有多少事,是她不知道的? 蓝司暔抿了抿小嘴,“就是……八月底。” “你就说你们父子都背着我做了多少事吧。” 当初她还觉得自己一直隐瞒儿子的身世,造成和奶奶、沐寒声之间误会而歉疚,这么看来,沐寒声早就查清楚了,心底平衡之余,觉得这小情人也不咋地。 蓝司暔转了转乌黑的眼,细细的数:“我跟着老沐参加过阅兵、回过玫瑰园、还去过沐煌参加会议、去过拍卖会,老沐去御宴庭的时候,我也跟着的。” 他越是往后说,她越没反应,这显然,已经是沐寒声的小尾巴,听着怎么嫉妒了? “瑾儿,这改不改口还有区别吗?”她拧着五官。 第151章 惩罚次数,按次幂递增? “有啊。”蓝司暔思维非常清晰,“我这是把老沐放在明处,战事多诈,敌在明比在暗好,我替妈咪打探情况,看看他的财力、处事、应酬习性,好给妈咪把关,以后他要是哪里做得不好,我都能找准他的痛处,对不对?” 她挑了挑眉,不打算跟随儿子的思维。 “这都什么歪理,你说是就是?”还战事多诈? 蓝司暔忽然抿了抿唇,试探着,“妈咪,我能说句话么?” 女子美眸微嗔,“你说的不少了吧?” 母子俩说话从来不绕弯,因为儿子的性子就那样,不喜欢啰嗦。 浓密的小眉毛动了动,蓝司暔往旁边退了两步,颇为认真的一句:“女人的见识,还是较为短浅的。” 什么? 她在政界摸爬滚打的时候,他连蝌蚪都不是呢,居然敢对她说见识短浅? 可待傅夜七反应过来时,小家伙迈着短腿转眼往门外奔去。 倒把她逗乐了,没追。 站在二楼楼梯口,她柔眉动了动,若有所思。 关于瑾儿的身世,虽然蓝修说给得太早委屈了她,但她的确想和沐寒声坦白很久了,反倒被诸多事情绊住,如今父子背着她相认了,其实极好。 儿子都回来了,他是不是也该消气了? 想着,她去了客厅。 沐寒声看起来有些无聊,修长的指尖,那只金属色的火机把玩得花样百出。 带上那么一些笑意,她亲自给沐寒声倒了一杯水,坐在了他身侧,看似笑眯眯的一句:“你是不是该跟我讲一讲,当初怎么和瑾儿遇上的?” 男人把玩火机的动作顿了一瞬,随即恢复。 “都是偷偷入境,瞒着蓝爸的。”一旁立着的蓝司暔很认真的代为回答。 傅夜七看了儿子一眼,蓝司暔小眉毛动了动,乖乖的又回楼上去了,却趴在楼梯口猫着个脑袋。 老沐这两天义气风发,妈咪一向势气葳葳,从机场就看出来不一样,看来是两人在伊斯的时候,妈咪惹到老沐了? 不对,老沐脾气好得跟什么似的,不可能跟妈咪生气,除非……? 蓝司暔忽然莫名其妙的叹了口气,摇着脑袋,看妈咪现在这讨巧的,尽往老沐套子里钻,哪像她? 看来要老沐多疼她,得靠他想办法了!转头回沐寒声给他特意装修的儿童房。 客厅里的两人,起初还好好说着,天色已经暗下来,客厅里就开了一盏小灯,却能看清女子清丽的侧脸,有那么些别样的温柔,像是讲着条件,说着、哄着,盯着男人一双幽深无波的眸子。 可近了,却能见女子大概是用完了脾气。 立起身去开灯的时候,她没好气说了一句:“得了便宜还卖乖!” 沐寒声坐在沙发上,看她愤愤然走开去开了大灯,薄唇之畔忽而悄然勾了一下,眉峰微弄,她这讨好也太不经事,他还没享受够。 却不敢再要了,妻子真的要恼了。 “你刚刚的话,还作数?”幽幽锁着她的背影,男人终于开了金口。 傅夜七蹙了一下眉,侧首,盯着他转变之快的脸。 “哪一句?”一步一步走回去,她立在沙发前,“你背着我查了瑾儿,我让你不高兴,平了?” 这也是事实,他不喜欢瞒着她办事,但……感觉他有那么点亏。 偷偷生下儿子,还瞒着他,加之与苏曜那事,怎么都是他在理,她该罚。 暂且不计较。 他薄唇微动,“我今晚能住这儿?” 这是她刚刚不经意提过一嘴的。 可这回,傅夜七总算看明白了他,他这一路都在欲擒故纵! 因而,她柔唇一扯,转瞬即逝,轻飘飘的一句:“御阁园的供暖要比这里好,房间也极其舒适,再不济就是玫瑰园,你怕睡不惯这里吧?” “睡得惯。”他难得的厚脸皮,“你在哪,哪就是习惯。” 女子好笑,忍了,一本正经盯着他,“小庙不容大佛。” 沐寒声英眉微蹙,再辩下去,天就真的黑了,‘适可而止’,深有体会。 或者…… 他忽然从沙发上起身,一步一步朝她逼近,英俊的脸几天不见,依旧那么迷人,只带了稍许的疲惫。 “干什么?”她略微眯起美眸,看着他短时间内一变再变,此刻的幽眸,透着几许危险。 果然,男人进无可进,她背后是墙,“啪嗒”一声刚开的灯被压灭了。 正好,黑暗多邪恶,素来好办事, 她略微侧了脸,又端着气势,“沐寒声,你别装了!你真生气什么样,我比谁都清楚,在伊斯是因为你一个多月的照顾,才愧疚才眯了眼……” “谈谈别的事?”男人忽然开口,危险的气息越来越浓。 这就是他的原则,从来不谈自己不占上风之事,讨不得妻子主动的巧,他便想别的办法! 她的话被打算,仰脸之际,那股温热直扑面颊,带着若隐若现的檀香。 竟有一种久违的错觉。 从他烟瘾见长,这么纯粹的檀香,许久不曾,迷得人心神微醺。 昏暗里,褐眸眨了眨,尽可能的平静,“好,谈。” 一手温热的大掌定着她巴掌大的脸,拇指几不可闻的摩来摩去,一下一下也是拂过她的心尖,极考验人。 她好似越来越受不得他的蛊惑。 沐寒声的薄唇忽然凑近,用着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低沉:“当初在医院,为什么骗我说瑾儿没了?” 有那么一会儿,她没反应过来,话题跳得太快。 抿了抿唇,她才仰脸,幽若的夜灯下,见了男人背光的肃穆,猜不透他当初确认瑾儿身世时,是什么反应? “……”她在寻觅合适的回答,片刻,才道:“你身边候着黎曼,带着宋沫,我哪能委屈自己?” 嗯,是么? 姑且是说得过去的,可是…… “我问你,蓝修的儿子,该喊你什么,你为何胡谄?”他的嗓音很温和,夜里却透着说不出的压迫。 幸得是她,若是其他女人,恐怕受不住。 傅夜七心里没底了,那个时候,沐寒声对她的好,她很清楚,可她当时无暇多想,保险起见,又瞒了他。 “既不否认瑾儿非蓝修之子,还敢说喊你‘姑妈’?”沐寒声再次开口,鹰眸微眯而蛰,“该不该罚?” 她微抿唇,有那么些勉强,“我又如何能确认你的心思?万一你是习惯了对所有女人都好……” “狡辩一条,多罚一次!”男人幽幽的一句,颇为认真。 傅夜七倏地住了嘴,想起了上次的‘惩戒’,小脸竟是难得的后怕。 沐寒声低眉敛目,见着她的神色变化,心底清浅笑着,面色板得一脸好严肃。 “当初的一岁宴,瑾儿喊你妈,还敢说那是情理,该不该罚?”男人低醇审责。 “儿子你都见了,长那么像你,你自己不带脑子……”她没忍住,又猛地顿住。 可惜晚了。 “再罚两次!”男人已然跟上。 瞪着沐寒声,刚刚她才收回阵地,看穿了他的欲擒故纵,怎么又到他手里去了? 沐寒声这会儿就是赖了,他是早该知道那是他儿子,可他竟然还去翻阅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书籍,看看是否能有一种谬论:与他生活久了,是不是她与别人的儿子,都会长得像他? 一想当初他的行为,自己都鄙夷自己的智商! 奈何就是太在乎她,不敢查,不舍伤,如今不罚她,还对得起自己? 她秀眉微动,“你当初来伊斯,还一句不提这事,找茬苏曜算怎么回事?” 沐寒声却是一脸淡然,又恍悟。 “说起这事……”他低眉,摩挲的指腹从精致的脸腮移至她的唇侧,“外访时偷偷离开,还让蓝修带走儿子,我陪了你那么久,给了一个多月的机会,你可半句没提儿子身世,还敢和苏曜牵手出游,罚不罚?” 牵手出游? “你是不是太言过其实……” “再罚四次。”轻飘飘的低沉,不期然的响起。 拧起秀眉。 “所以你对我生气,就是故意的。”这一次,她无比笃定。 正好找点平衡,给她点惩罚,是不是? 沐寒声是有那个意思的,也不怕被看穿,竟然点了一下头。 一转眼,圈在胸前的女子差点逃脱,他忽而收拢双手臂圈住她,好以整暇的一句:“儿子还在楼上听着呢,让他看我们吵架?” 她这会儿已经不是生气,是愤懑,气堵,说起话来情绪外露,“我没打算跟你吵,你赶紧的,能有多快走多快!” 还想住这儿? 可她想拿开他手臂时,男人是纹丝不动的,只低眉盯着她。 “你还想怎么着?”她闭了闭眼,“没看够我在伊斯那么讨好你?” 沐寒声竟是一脸坦诚,略微回忆,厚重的嗓音磁性而平稳:“主动握了手有……两秒?给我倒水?想给我下厨?还是……自个儿在门边玩投壶?” “闭嘴!”她瞪了他闲适微动的薄唇。 好好的皮鞋,就为了解气,她就那么投垃圾桶了,导致后来苏曜送另一只来,她也直接给扔了。 这会儿,沐寒声忽而笑了,晕黄的灯光下,薄唇弧度极其好看,忽而幽幽的道:“你这态度,要么……多罚八次?” 傅夜七原本不当回事,却忽而拧紧眉心,“你会不会算账?” 一次、两次、三次的涨还说得过去,这还到八次了? 男人英眉一挑,“我喜欢等比数列增加。” 她愣了一下,没好气,“你怎么不按次幂呢?” 嗯……“是个不错的主意!” 粗略来说,都已经是五年多的老夫老妻,竟然为男人惩罚女人多少次而如此讨论上了,况且,一个是政界显赫的冷面翻译,一个是深沉睿智的商界大亨。 谁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劲。 最后是她气了一句:“随你爱算几次,你还能用强?” 说罢,略微低身,要从他臂弯之间钻出去。 可沐寒声好似早已算到了,伟岸身形随之一低,一把将她揽得贴近自己,身体力行的‘用强’。 她因为蹲下,半途被捉住,一时站不住,几乎整个重量在他臂弯里。 对于忽而压下的薄唇,无暇顾及。 起初,沐寒声大概是带了不少玩性的,他的妻子总是太清冷,难得与她这么捉弄。 可一旦他碰上那双薄唇,尤猛虎嗅见蔷薇,深陷流连,再不愿放,只深一寸、再深一寸的探寻、攫取。 粗略的算,他回来也十来天了,不见她,*尤眠,见了她,却如洪荒脱束,她便是那个引人狂乱、欲罢不能的深潭。 她的身体被托起,抵在墙边。 “啪!”后背擦过开关,客厅的灯却亮了,照着那幅引人脸红的旖旎。 她眼底颤巍的迷离,沐寒声见了,每一次沉陷,她定会哄着耳珠,柔唇轻颤。 理智忽然被刺眼的灯光拉回,女子眉心动了动,想推,发觉双臂紧紧环着她的脖颈。 比她更快的是沐寒声一伸手暗灭客厅的灯。 顿时又是一片昏暗,放纵他的*肆无忌惮,更替她褪去那一丝难为情。 他真是*好手! 越发粗重温热的呼吸往她敏感的耳际拂撩,迷离之际,是他低低的呢喃从唇畔溢出:“次幂增加,是不是十六次?” 昏暗里,她眯着眼,反应微钝,看不清他的脸,他一开口,满是迷人的檀香。 终究她听清了他的话,骂不出口,动不了手,却在他轻吐温热之际,一口咬在他颈侧。 “嗯!”沐寒声低低的闷哼,也顺势含了她柔腻的耳珠,换来一声轻吟。 公平了,满足了,身体却不安分了。 咬得牙关酸了,她终于松开,“瑾儿在楼上……” 那这意思,是只要瑾儿不在,他就可以尽情发挥了? “好办,过两天带他回玫瑰园。”沐寒声非常认真的低喃,不肯松开她,借着黑暗,努力平息小腹的灼热。 傅宅地处郊外,占地宽阔,周围虽然被沐寒声打理过,但植被不如御阁园,夜风一吹,便迫不及待的挤进客厅里,穿堂而过。 拂过男人的身体,一丝丝凉意,不冷,正好。 她能感觉他身体的变化,轻轻倚着,岔开话题,“宅子的借款,我都让秋落打给你了,这回可清了。” 沐寒声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句,债清了,情不清。 “不过,还要谢你,我若自己收拾,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住进来。”她轻轻的声音,很诚恳。 “我能报销么?” 一个千亿身价的商贾大亨,竟然忽然说出这番话,傅夜七愣了一下,有些好笑。 “行,说吧,装修、翻新用了多少?”她倒也慷慨。 沐寒声却颇为认真的接了一句:“我自然不缺钱的……那就再加十六次,攒着慢慢用。” 她在昏暗里拧眉,这男人! “啪!”客厅的灯被沐寒声环着她的手按亮,自己却愣了一下。 蓝司暔的小身影规整整的立在那儿。 “妈咪,你们在说什么?把我送哪儿去?”他仰着小脸问,一点认真,一点严肃,黑漆漆的眸子有种压迫力。 傅夜七愣了一下,蓦地转头,看了儿子,抿唇,无话可答。 倒是蓝司暔转头看向男人环着的手臂,浓密的小眉毛一拧,“老沐,你冷吗?” 她一时没反应。 沐寒声却英眉微动,这台词真熟!当初他就是这么问黎曼的。 薄唇微抿,乖乖的松开妻子,谁让他是小祖宗?倒也颇为配合的一句:“我不冷,你妈咪冷。” 蓝司暔转眼看向他妈咪,抬起短短小胳膊一招,“妈咪,我给你暖!” 示意她蹲下身。 她柔柔一笑,刚蹲下却是…… “啵!”一下,儿子亲了他,一脸得意的看向立在一旁的沐寒声,这才拉着她往客厅的沙发而去,像模像样的一句:“妈咪,你舟车劳顿那么累,还要倒时差,晚上要早睡,晚餐就让老沐做吧,他做的意面还凑合!” 嗯,凑合,好高的评价。 沐寒声嘴角抽了抽,追妻刚见了曙光,却被小祖宗挡了天际,难了。 看来,他也得追着要个小情人。 是该做晚餐了,蓝司暔都活跃一整天了,他有个习惯,晚上睡得早。 所以,沐寒声先给他做了一小碗。 傅夜七陪着儿子慢慢用,沐寒声在厨房继续做。 他做了几次,已然开始娴熟,尤其,想起头两次做意面的场景,怀念之际,心头柔软,越是爱做, 等他做好两个人的份儿,蓝司暔抵不住困意,已经被抱着上楼睡去了。 她的习惯,越是喜欢的美食,越是默不作声的吃。 看着她吃得见底,沐寒声主动将自己的往她旁边推,学着她在伊斯的语气,“再要?锅里还有点儿。” 她听完却嗔了一眼,优雅的擦了嘴角。 “过两天真的带瑾儿回玫瑰园去?”她问。 当然是愿意的,她是该正式带瑾儿回去认祖奶奶。 沐寒声点头,腹诽“方便我再造个小情人。” “好。”她也低低的应了一句,思忖片刻,道:“但可能得两三天,我要先去傅氏一趟。” 傅氏于她,早不是家了,每一次提起,都是临敌之感,能让她记起父母的死,记起自己落魄流离的那些年。 沐寒声看着妻子,神色微动,适时转移话题,转移她的心绪,他问:“我走之前,你说在苏曜那儿吐了?” 她的胃不好,沐寒声一直都知道,那场山崩之后,更甚。 女子扫了他一眼,“不是不关心么?” 他勾唇浅笑,自觉找的话题不对,只好低低的一句:“改天让卓继看看,也好让奶奶放心。” 晚餐之后,沐寒声有意让她也早点睡。 也是在他陪同下,傅夜七才回到自己的卧室,一推门,一开灯,却生生愣住脚步。 粉紫色的窗纱、粉紫色的大床、梳妆台上还摆着布娃娃,阳台上,那一只几乎一模一样的躺椅。 她都快忘了,粉紫色曾几何时,是她最爱的颜色,最后一次见,是不是十岁? 阳台的躺椅,是她小时候午休最爱的地方。 “满意吗?”男人醇澈的嗓音响在耳际,宠溺、温柔。 她只是点头,说不出话,眼底微微泛酸。 盯着床头那个被特意调高的开关,那是父亲的故意为之,他怕她半夜总是自己开灯偷偷看书,为了让她够不到。 父亲不求她如何人中龙凤,不求她诗书满腹,只要她过得开心便好,那时父亲说:“我的宝贝女儿,别人若是敢嫌,便一辈子在傅家。” 可,沐寒声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眼泪忽地滚出眼眶,她低了眉,点着头。 沐寒声轻轻拥了她,一步一步往里走,到了床边,才抬手替她拭去眼泪。 傅家风云一时,却轰然倒塌,她一个十岁的女孩,如何能承受?见到昔日的闺房,他料到了会如此。 也更说明,对当初的父母离世之痛,她丝毫没忘。 安静的呆了很久,她几乎看遍了整个房间,终于看着身边的男人,“你怎么知道的?” 沐寒声浅笑,“花了一点功夫,齐秋落曾经不是跟你住了大半个月么?” 这他都知道? 忘了哪一岁,秋落是来过她家的,和她住了许久,齐家人都未曾问过秋落一句。 说起来,秋落才会对家人如此失望,宁愿跟着她打拼,为她卖命。 良久,沐寒声却也在一旁低低的一句:“说来,我却极怀念你我狼狈的那一晚。” 她知道他说的,是自己外访前。 雷雨瓢泼,他陪着她在这个房间呆了一夜,给她暖被窝,喂她吃药,拥着她睡了一夜,丝毫不介意那时的房间还满是凄凉,甚至还有那么些霉味。 两人倚在床头,她早忘了要赶他走。 却忽然想,“秋落都把这些告诉你了,你是不是给她许了什么?” 果然是瞒不过她,可沐寒声只薄唇微勾,“以后你就知道了。” 转头看了他一会儿,她倒是不问了。 她今天本就累,时差没倒过来也是真,倚在沐寒声的肩头,看着那个被调高的开关,逐渐入眠,睡得安稳。 可她也知道,沐寒声中途起来过,好似去接了个电话。 凌晨她醒来时,他已经起了,一身穿戴整齐,不知从哪儿叫过来的早餐,等她一起用。 用之前还递上了领带,低低的问:“这个月是什么样式?” 去年的十二月,是什么节呢? 她忘了,只好又打回她喜欢、他也中意的埃尔德雷奇结。 “妈咪,我也要!”某人小手揉着眼睛,巴扎着步子走到她边上,一点不愿被冷落。 沐寒声心情好,弯腰在儿子小脸上探了一下。 可惜被小家伙灵活的避开了,清晨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看了他。 男人也不闹了,转身往餐桌边去。 傅夜七笑着看了看儿子,小孩的西服,要么是领结,要么是假型领带,哪有打领带的? 想了想,她弯下腰,“妈咪给你戴领结行不行?” 好吧,蓝司暔勉强点头。 去餐桌边上,儿子把她拉到一张椅子上,看她坐下,他才灵活跃到椅子上。 沐寒声是习惯了,傅夜七却愣了一下。 蓝修跟她说过这事,她却是第一次见,好一会才忍不住柔柔的笑,军人抚养出来的儿子,果然硬气。 “瑾儿,中午你一个人,会不会怕?”她忽然想起这事。 蓝司暔却认真的摇头,“不是啊,我今天有事要去办的。” 有事? 她看向沐寒声。 可沐寒声只是略微摇头,“祖宗的事,能是我过问的?” 其实他知道,瑾儿正准备着给他妈咪买生日礼物。 “瑾儿去办什么事啊?”她只的问儿子。 蓝司暔却一本正经的摇头,“妈咪,我已经长大了,得有*。” 抿了抿唇,她满脸无奈,这父子俩每一个好应付的! “那让谁跟你出门?”她只能问。 蓝司暔:“青山叔叔在荣京。” 哦,有青山跟着,她也放心。 沐寒声今天好似也有事,与她一起出门,却出了傅宅就快速分开,不见踪影了。 她从回来那天就与傅孟孟说过,今天她去傅氏。 傅天成回来了,自然也在改公司,并且,私底下大有一股子他才是傅氏主人的气势。 傅夜七今天穿了一套墨色职装,宝蓝色的大衣彰显几分尊贵,走进傅氏时,她习惯的束起发丝。 “傅小姐,傅总已经在等您了!”有人在大厅迎接她。 她绝美的脸,从进门那一刻,了无表情,美,却冷,略微点了一下头,熟稔的走向电梯。 一路去了傅孟孟的办公室,不出预料的,她见了傅天成。 “见了长辈,怎么不叫人?”如今的傅天成有些狂,因为他打听到侄女在沐家,那连佣人都不如,更是早已离婚,自己却死皮赖脸不肯离开沐寒声。 傅夜七看了他,不恼,却淡然一笑:“你想听哪种身份的称呼?” 二叔?董事长? 这可让傅天成不好选了,抿唇盯着这个嘴毒得厉害的侄女。 倒是傅夜七笑了一下,继续:“所谓企业政体改革,听闻有些股东可赚得盆满钵满?分食几位已逝股东的股权,还专门挑好欺负的削弱股权?” 不止如此,还把曾经那些烂账、残项目翻出来,谁想多得股权,可以,先把那些问题解决。 明显的针对她。 第152章 苏、沐渊源,庄岩的初恋 “话可不能这么说。”不等傅孟孟开口,傅天成不满了,一脸的大仁大义,道:“那些个项目也是曾经让人挤破头的香饽饽!” 傅夜七清然一笑,美眸微挑,“你也说了是曾经?” 她走过去,在傅天成面前停住,不恼,但她知道,傅孟孟不会想出这样的办法对付她,这必定是傅天成的主意。 站定,她柔唇微动:“二叔,人都说买卖不成仁义在,你这是吃了鲜肉给我留骨头?合适么?……爽快一时是真,不怕腻得齁嗓子?” 傅天成嘴角抽了抽,斜眼看着这个侄女:“你怎么不直接说齁嗓子窒息而死?” 她抿唇,笑,却是幽幽的一句:“不能,二叔,您得长命百岁,看着一切沉浮落定,哪怕最后……你走的方式,也得与我爸一模一样不是更好兄弟相随?” 这已经*裸在诅咒傅天成。 可傅夜七说出这薄情的话,却说得也张弛有度,语调平缓。 傅天成都快六十岁了,被后辈这样诅咒,一下子气血上头,气得直接抓起手边的东西。 “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他冲着傅夜七骂,“老子怎么也养过你大半年!” “嗙!”傅孟孟办公桌上那只名贵的茶杯就落在了她脚边,扫了她一裤腿的水。 可她还淡淡的笑着,激怒别人,自己风轻云淡的功夫,见长。 傅孟孟适才处理了一点小事,推门进来时,看着父亲气得胸口起伏,恨不得吃了傅夜七的模样,拧了眉,她昨晚没睡好,神色有些差,抬手捏了捏眉间,不耐烦的开口:“爸,你先出去。” 傅天成可不愿,瞪着女儿,“这个蛇蝎毒女,迟早会要了你的命!” 现在这么好的机会把傅夜七赶走是最好的时机! 傅孟孟美丽的面孔一丝恼意,再说了一次:“你先出去!” 这是收回傅夜七股权最好的机会,傅孟孟怎么会不知道? 但傅夜七岂是一般人?有那么好糊弄? “来人!”傅孟孟强硬起来,一声将门外的人喊了进来。 政体改革这些天,傅氏办公室外经常是保安把守,生怕闹出什么纠纷。 “你想干什么?”傅天成瞪着女儿。 可他还是被保安架着‘请’出去了。 终于清静了,可傅夜七那根紧绷的神经没松,只弯腰拍了拍裤腿。 傅孟孟见了,一丝歉意不辨真假,“我这儿有西裤,换一条?” 她不计较的摇头:“同一套衣服,换了下身就不伦不类了。”抬头自己却笑了笑:“看来我出口气人的功夫,一点没减!” “是我爸性子不好。”傅孟孟倒是一句。 她也不说了,将包放在了一旁的座椅上,看了傅孟孟,低低的一句:“新政的股东授权合同,我还没仔细看过。” 那意思,就是她要看看。 可傅孟孟略微为难。 “你大概听说了,授权期限一过,就已然没了那份合同,想要回去,只有一个办法。” 她依旧浅浅的笑。 傅孟孟今天穿的裙装,站在办公桌边,一双白皙的长腿的确迷人,那张脸除了几分疲惫,一如的美丽。 这才低眉,晃了晃扎眼的耳环,略微歉意的一句:“我也是没办法,这都是经过整个董事会同意的新政。” 嗯,傅夜七笑着点头,好似一点也不介意他们这么针对她,毕竟,她入股算得上是半路杀出的程咬金。 她谦虚的说:“倒无碍,当初我若不入股,想必傅总也有办法拉到投资,只是时间问题。”转而却美眸微眯,邪恶的一笑:“可傅总就不怕,我让那些个项目一个一个死而复活,顺理成章抢走整个傅氏?” 倘若她想,那些残缺了的项目,她大可以一个一个扶起来,一点点夺回政权,总归这是新政的条约,她名正言顺。 傅孟孟愣了一下,心底蓦地一紧,她相信傅夜七能办到,她有那个实力和人脉,那时候总不能再弄一次政体改革吧? “开玩笑!”傅夜七却忽然浅笑,“股权我是要争取回来的,那可是七千万,不是七毛,至于其他……再说。” 再说? 那便还是有夺回傅氏的*! 傅孟孟略微拧眉,有那么一种错觉,父亲这次闹得改革,正好给傅夜七铺路。 那些项目,别人无可奈何,她傅夜七必定能啃下来。 “夜七。”傅孟孟抿了抿唇,“我再和董事会争取一下吧,破例为你拟一份授权书?” 她浅笑,不点头,也不摇头。 傅孟孟只当她是默认了,这才看似轻快的转移话题:“听说,你外访时受了伤,没事了吧?” 这回她摇了摇头,“没事了。” 转头看了傅孟孟,她柔眉微动,道:“你是想问苏曜吧?” 傅孟孟脸上有那么一丝的悲情和无奈,“我这辈子,是不会有称心归宿的命,早不奢求了,他现在,不正也和沐家小姐打得火热么?挺好。” 于感情来说,傅孟孟是个可怜人,大学时候那些胡闹成了她此生的笑柄。 她却也开了口:“苏曜和沐恋,很难。” 不是给傅孟孟希望,这是真话。 傅孟孟倒不多想,也说了一句:“作为朋友,改天我去看看苏曜。” 这话不是白说的,傅夜七知道,她与苏曜同事,可以事先传个话。 “不是有个会议么?”好一会儿,傅夜七才低低的一句。 傅孟孟点头,但,“你目前的身份……” “我不参加。”她道,但她也有事要办。 他们去开会时,傅夜七已经下了楼,在傅氏一楼的待客大厅等着。 犹记得,她上小学吧,每天都要途径这里,窝在大厅的沙发上等着父亲下班,一起回家,他想应酬都不行。 如今,大厅装修过了,沙发早换了,那种记忆悠悠远远。 前台给她上了一杯咖啡,她循着记忆,忘了自己不能喝,抿进嘴里成了进退两难。 最终硬着头皮喝了一口,就如傅天成这刁难,不往下咽,还能如何? 转回神,会议大概是结束了,已经见了陆续出来的人。 不出她所料,但凡走得早的,一定是不得势的,那些心腹,总要留下和傅孟孟、傅天成再谈会儿。 两个年迈老者并肩走出,脸色不太好,却隐忍。 她起身,浅笑着先行,出了门,才礼貌的拦了去路:“顾叔叔、杨叔叔!” 两个老者愣了一下,把她从上看到下,杨剑精神矍铄,但情绪不佳,浑厚沧桑的先开口:“你是?” 他们俩都是刚回国的,再回来吃一点,大概股权就一分不剩了。 傅夜七浅笑,“我是小七,给二位叔叔问个好!” 两人愣了半晌,哪个小七? 良久,一丝激动,“小七?” 她笑着点头,“听闻二位叔叔刚回国,小七也刚出差回来,巧了,想请二位叔叔叙叙旧,可好?” 好啊,好极了! 杨剑与顾丰年早年就出国了,大概就是傅天元出事那会儿,寒心远走,这次回来,一是气愤,二是不甘,傅天成实在人心不古,一定要把当年跟随他兄长的人一网打尽! 傅夜七亲自开车带两位长辈去嘉玺小坐。 “总听闻你在政界的盛名,我们都以为,你不曾涉及商界。”顾丰年说。 她笑,亲自给两位长辈斟茶,“我毕竟姓傅,不能任由傅氏一步一步没落。” 是,是,杨剑点头,哪怕只看她的举手投足,便有一种说不出的欣慰,幽幽轻叹。 “不是小七拉界搭桥,只是我看得出,二位叔叔不甘,股权被夺事小,一旦你我都出了傅氏,傅氏大概就到这一步了,二位叔叔曾对傅氏鞠躬尽瘁,如何舍得?”她说话不紧不慢,很得体,很清晰,“小七也是。” 两人点头,却叹息,奈何人老了,子孙后辈也没饿着,被这样排挤,是颜面扫地也便那样了,还能如何? “傅氏因为人才不济,放了很多优异的项目任其残缺着,倘若把那些项目再启动,不光是收回股权。”她说着,后半句却敛在无言中。 杨剑与顾丰年是多年老将,怎能不懂她的话中之意? 只这样的野心,让人惊讶。 项目再启动,很难,却,若成功了,利益滔天,更能逐渐形成另派。 知道他们懂了,傅夜七才依旧以后辈的恭谨说着:“若论人脉,小七在政界、商界还是有一些的,至于人才,小七也能勉强提供够用。” 北斗星不是白建的。 …… 他们在嘉玺聊了很久,再出来时,神色已然不同于初,笑着、也敛着相互送别。 傅夜七总算松了口气,上了车给秋落打电话。 “怎么样,见着杨剑和顾丰年了?”齐秋落略微紧张的声音。 她浅笑点头,“见着了,还得感谢你事先打探好两位老股东的行程。” “这点事算什么?”齐秋落笑着,丝毫不介意。 她把车开得慢了点,想起了昨晚沐寒声说的话,又莫名其妙的添了一句:“秋落,谢谢了。” 不论是这么多年的陪伴卖命,还是依旧记得那些年的友谊。 倒是让齐秋落心头酸了一下,一时没说话,她知道夜七说的事。 “你顺利就好!”好一会儿,齐秋落才一句:“沐寒声是值得托付终身的人,你在伊斯出事那会儿,他第一个冲过的,沐煌里边的事都没交代。” 好在沐煌都是人才,不至于出乱子。 她点头,也问:“改天我们四个人一起吃个饭吧!我好久没见你和庄岩了。” 提到庄岩,齐秋落神色淡了淡,却没怎么表现,只低低的一句:“好。”转而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夜七,你说,男人对自己的初恋,真是一辈子忘不了?” 初恋?她略微皱眉。 庄岩的初恋是谁?她从来没听过。 抿了抿唇,总觉得他们俩的恋爱谈得无声无息,实则暗礁急流,就是不顺趟。 “也不是吧,你看陆铭不就娶了别人?再说沐寒声,对我不也挺好?换过来说我对苏曜,早已没了那种感觉,是不是?”她几乎把自己所知道的例子都举出来了。 齐秋落笑,极少见她这么笨拙举例的。 挂了电话,倒是巧了。 傅夜七的车子缓缓转过弯,不经意的目光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庄岩和宋沫。 有多久没见宋沫了?她都忘了,当初对宋沫那种厌恶也早过了,毕竟她不是小孩,就事不喜,过了,不至于跟她记仇。 只是……庄岩跟宋沫有什么可谈的? 庄岩的车就在一旁,宋沫是中途拧着下了车的,这会儿噘着嘴,红眼瞪着庄岩,“我就不走!” 她现在的穿着不再潮流,规规矩矩的冬装和小短靴,一点花里胡哨的颜色都没有。 男人略微无奈,宋沫在外不讨人喜欢,在军营是不错的,尤其听他的话,他带久了,当她以妹妹看。 平时庄岩不是肃穆就是不羁,这会儿耐了性子,“不走怎么办?你的户籍不在这儿,你能为军的时限已经到了。” “军规里说有建树可以自主申请长留!”宋沫仰着脖子,一股子倔强。 “你有建树么?”庄岩皱了皱眉。 这下宋沫瘪着嘴,她在军里出类拔萃,科技方面的优秀谁都看得到,唯独没想过为自己申请功勋。 好一会儿,宋沫红着眼,盯着他,“你是故意的。” 这让庄岩无奈的闭了闭眼,“我有什么理由故意让你离开?” “你怕齐秋落误会!”宋沫一句一句的跟着,“上次我腿受伤,你把我从车上抱下来,她就不高兴了,是不是?” 这都猴年马月的事?秋落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她想哪儿去了? 叹了口气,庄岩舌尖顶了顶嘴角,一手叉在腰间,“宋沫,这真的只是政策问题,与别人没有关系,你于我,顶多算个妹妹,秋落何必生气?” 妹妹?宋沫盯着他。 好久,她沉默。 然后忽然改了口:“好,你说让我走,我就走,你说什么我都听。” 谁都知道,她最听他的话,只是这会儿,有那么一点说不清的酸涩。 庄岩不察,只点了点头,转头对着她:“上车吧,过两天大哥也会见你。” 要不是庄岩提,宋沫好久都没想起她姐夫了,倒听说他和傅夜七过得和滋润,之前还跑去伊斯过‘二人世界’去了! 说来也怪,大概是时间隔得久了,大概是许久不见了,她忘了当初对傅夜七的刁难、伤害,也快感觉不到对她的嫉恨了。 原来都快又三年了。 傅夜七还在车里,纳闷着。 秋落说庄岩的初恋,那自然不可能是宋沫。可她隔着那么远,都能感觉宋沫的不一样。 庄岩的车走了,她还没走,若有所思。 …… 沐寒声每天都念着把瑾儿送回玫瑰园,没办法,她在百忙中,先把孩子送了回去,第二天再过去玫瑰园住。 奶奶见了她,脸上是笑着,眼圈却红红的,来回在她身上,满是心疼的责备:“又瘦了!” 傅夜七心底有些酸,先说了个“对不起,奶奶,我不该跟您生气……” 老太太摆摆手,一年过去,拄着权杖的手背似乎又多了凸起的青筋,皮肤又起了几个褶子。 “奶奶老了,考虑不周,不委屈了你才好!”陆婉华说话缓慢了,浅浅的笑着。 在荣京,九十一岁高龄的人并不多,这个年龄还如此健朗的,更是极少极少。越是如此,傅夜七越是心底歉疚。她是该改改脾气了,至少对着奶奶,无论如何,不该动性子。 老太太一摆手,什么都不计较。 蓝司暔已经乖巧的走过去牵着他祖奶奶的手往客厅走,嘴里脆生生的说着:“祖奶奶,你今天早上是不是又没出去练剑?” 老太太诧异,“你怎么知道?” 小家伙笑,“果然又偷懒!祖奶奶摆剑和我摆剑方向不同,上次我摆的,这都没动过。” 陆婉华爽朗的笑,“鬼精!” 她最近有些乏,荣京又下过雪,早晨实在冻人得很,偷了懒,竟还被小家伙抓住了! “以后瑾儿陪祖奶奶!”把老人扶坐在沙发上,蓝司暔一本正经的说。 陆婉华慈爱的笑着点头,看向那头立着的夫妻俩,“坐呀!”转而看着孙媳妇,无比自豪:“瞧瞧你给我生的重孙,老太太这回是死也无憾咯!” “奶奶!”她及时打算,“您寿比南山,不许瞎说!” 谁也没说如何正式认祖归宗,好似一家人从来就认准了瑾儿,于气氛更是轻快温馨。 沐钦也在家里,听沐寒声的意思,他有意逐渐淡出沐煌集团,自己寻个兴趣之事,不知最近都在忙什么。 老太太问她在伊斯的那次劫难,有没有留下阴影,还有哪里不舒服? 沐钦便也安安静静的坐着,时而平和的扫过她的脸,不多话。 大概是老太太发觉了她对沐钦略微的探究,忽然笑着问:“小七是不是也觉得钦仔如今的气质里少了棱角?多了儒雅?” 沐寒声挑眉,看向妻子,一抹吃味,她在看沐钦? 她淡笑,点头。 陆婉华才道:“钦仔最近参加了个字画协会,这古玩字画,皆是传统沉淀,修身养性,极好!” 显然,老太太对沐钦如今的转变很是满意。 在沐家人眼里,沐钦是被妻子的背叛一事打击得没了野心,不屑于在沐煌争权夺势,一年多的时间,一天比一天温和,长久不见的人,对他的变化颇为清晰。 但别人眼里,沐钦似乎没几分悲伤,反倒时而端详自己的杰作浅笑,到底如何收敛至此,只有他最清楚。 “小七的文墨功底深厚,日后不定你俩还能切磋切磋,我与寒声就下下棋,多好?”陆婉华今天心情极好。 沐寒声听完却眉毛一挑,“大哥的对弈技术也深得奶奶真传,我看我还是陪七七研弄字画好些,收收戾气。” 瞧瞧,说得有头有尾。 可老太太笑得眼角弯弯,一个‘七七’的称呼就出卖了他小气的吃味! 然而,注定谁也轮不上。 蓝司暔从沙发上站起来,拧起小眉毛,扫视几人:“是我体积太小了吗?” 凭什么忽略他? 一众人微愣,才听他一本正经:“妈咪是我的!祖奶奶也是我的!” 谁也甭抢! 童言无忌,可都极其满意这安排,男男女女都不必争了。 …… 下午,沐寒声和傅夜七离开玫瑰园。 车上,她才抿了抿唇,把憋了许久的话问出来:“大周末的,恋恋怎么不在家?” 沐寒声打着方向盘,略微的不悦,“苏曜不是经历大难么?忙着探望。” “那你不管?”她好奇了。 男人蹙了蹙眉,又转头暧昧:“我要防着家里的小祖宗,还要讨好妻子,哪里有空?” 嗤!她轻嗔一笑。 实则,“奶奶留意着,沐恋看似不懂事,脾气也倔得很,不到黄河心不死,此前拦不住,如今硬拉是拉不回来的。” 这是什么意思? 总不能还让恋恋在苏曜那儿狠狠受一次伤?她也才二十,这个年纪若是情感受伤,恐怕会影响一辈子的。 “我一直好奇。”她试探着,转头看着沐寒声,“沐家,与苏曜……有什么渊源?” 车子开得不快,沐寒声也没打算瞒着她,但车上不是聊这些的地方,只简单说了一句:“想必,你知道我父亲的事迹。” 她抿唇,也点头。 沐寒声的父亲生来倜傥,也风流,不顾家是出了名的,可他对某个女人一往情深。 “父亲心里装的,就是苏曜的母亲。”沐寒声低低的一句。 她一时没敢说话。 沐寒声对父母的感情一事,素来异于常人,几分气愤,几分难过是免不了的。 没一会儿,车子却在路边停了。 她略微蹙眉,转头看着他,轻轻一句:“我,就是随口一问。” 沐寒声薄唇微勾,往后座上倚着,转首,“都是陈年旧事了,说出来就是张个嘴,能有什么?” 这是在安慰她,还是安慰他自己? 他已然往下说着:“苏曜的母亲起初是沐煌的职员,那大概也是父亲刻意不归家,整日忙公务的原因。大家都说她勾引上司,无德不淑,但直到她嫁人,父亲竟差点闹得苏家鸡飞狗跳,才知道,更多的是我父亲主动,于苏曜的母亲来说,那段情,虽然爱,也是虐恋难从,于理不合。最后纠来缠去,弄得苏曜缺乏母爱,我如无父。” 所以,苏家一定觉得沐家欺负人,强硬抓着苏曜母亲不放,苏曜也怨沐家打乱了自己本该母慈父爱的童年? 而奶奶,定是怪苏曜的母亲不检点,避嫌不开,反而暗中纠缠,坏了沐家名声。 各有各理,难怪如此僵持。 实则,若不是这样两个世家,彼此离了再组合,也未必不幸福吧? 车里安静了一会儿,她不知能说什么,转头看了沐寒声,知道不能再聊这件事。 “对了,我之前和秋落打过电话,有件事好奇。”她忽然想起。 沐寒声转头之际,英眉微动,示意她说。 “庄岩的初恋,是什么时候?” 这忽然的问题,让沐寒声转头盯着她,哪来的问题? “怎么?不能说?”她看了他的反应,显然有那么点不对劲。 “为什么忽然问这个了?”沐寒声不先回答,只是低低的一句,也一边启动引擎,缓缓上路。 车子走稳了,她才皱了皱眉:“秋落和庄岩之间,总有些问题,每一次看他们俩都没那种热恋的感觉,你没觉得么?” 恋爱,谁不向往?装都能装出热切来,除非彼此不爱。 “大概是庄岩太忙,齐秋落这女人又太精悍,谈起恋爱,自然不会如二十来岁的男女。”沐寒声低低的一句。 嗯……也有可能。 “可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庄岩初恋是谁?”她着实好奇,秋落和庄岩肯定因为这个事而吵过。 总不会,庄岩的初恋和宋琦似的吧?她动了动眉毛。 大概是猜测到了她的以为,沐寒声微微勾唇好笑,不经意的越过手臂剔了她鼻尖。 在她微嗔转头时,沐寒声才低低的一句:“庄岩的初恋,你认识。” 认识? 她认识的人就那么几个,没可能。 将她送到了外交部门口,沐寒声一脸缄默,嘴角一点弧度,就是没说是谁。 “你说不说?”她没下车,等着。 男人笑得越是好看,“说,总该讨点好处。” 奸商。 “我那些身家性命都有你份,还想讨什么?”她拿了包,作势就走,“我问庄严去!” 男人手臂一伸,她没能下车,反而往他怀里到,头顶响起他醇若幽谷的嗓音:“瑾儿今晚在玫瑰园,为夫今晚要忙了,不介意……再翻一番?” “嗯!”她一把掐了某人大腿根子,疼得男人毫无防备的低呼出声,英眉拧起。 十六翻一番都二百多次了!你是人么? “那你听不听?”生痛之余,沐寒声浓眉扭曲,却胜券在握。 事关秋落的幸福,她非常想知道的。 “少点儿?”她眼角动了动,讲条件。 嗯哼? “再翻一番!”某人趁机往天上摞,美美的算着:“十六翻一番,二百五十六,再翻一番……六万多?” 见妻子瞪着自己,沐寒声眉角都是弯的,眸底笑意点点,还颇为深明大义,“零头可以抹去!” 她很想赠一个‘滚!’。 瞪了他,转身下车去。 沐寒声笑眯眯的,也不跟下去,免得她又说自己抛头露面,却幽幽的给了她三个字:“安玖瓷。” 第153章 她:是他如今唯一的爱好 刚下了车往里走的人猛地愣住,转头看着车里的男人,又折了回去,从窗户边盯着沐寒声看。 “你说谁?”她不无诧异,柳眉轻轻蹙着,那是完全出乎意料的表情,极少出现在她脸上。 沐寒声直接从驾驶位挪到了副驾驶,好离她近一些,低醇的嗓音又说了一遍,“安玖瓷。” 傅夜七弓着腰在车窗上,安玖瓷和沐寒声是校友,总不会还是经过他,安玖瓷才与庄岩认识的? “我还以为,你会问得早一些。”沐寒声低低的一句,略微侧首,温柔的看着她。 她拧了眉,“当初安玖泠把安玖瓷介绍给你的时候,为什么我一点没看出你认识她?” 男人英眉微动,大概是适才路上与她分享了苏、沐两家的恩怨,心情不错,道:“我也没说认识她呀!” 清澈的嗓音,那个‘呀’拖得极其好听,还带着略微的捉弄。 其实沐寒声是认识安玖瓷,但有那么些曲折故事,这才勾着唇角看向妻子,“晚上回家给你仔细讲?” 她柔唇微抿,不说话,也不道别,转身往外交部走。 苏曜的外访结束,伊斯这个国际友谊渠道已然成型,甚至所分鼎的石油资源,必定有荣京一份甜羹,如此成绩,奖励、扬名都是情理之中。 外交部总理主持的表彰大会,外访团每人皆有荣耀,不日还会受到总统杜峥平的特别接见。 这上班的一整天,她都有些心不在焉,全是因为沐寒声没说完的话。 安玖瓷与庄岩若真的有过一段,说实话,这两个女人,都够优秀的,秋落精干,性格有些辣,安玖瓷身上,甚至多了几分秋落没有的知性和善心,庄岩更喜欢哪一种? 他和秋落也认识多年,最后选了秋落,该是倾向了吧? “笃笃!”思绪之际,忽而有人敲门。 回神,眉尖不自觉的微跳,见了进来的人却一丝讶异,“您怎么来了?” 杜峥平手里是一盒名贵中药材糕点,于她食补有好处,慈爱的笑着,将窗边的她看了一遍,这才温和的一句:“去哪看你都不合适,来这儿正好!” 倒也是。 “受的伤都好了?”杜峥平语带关切,目光一直温和的在她身上。 傅夜七浅笑,“我没事,让您挂心了!” “你这孩子,总这么客气!”杜峥平阻止了她要给自己倒水的动作,熟稔的自己泡茶。 看这样子,是多聊一会儿的。 她也便坐在了一旁。 “看得出,沐家对你,是不错的。”杜峥平温和的一句,一直慈祥的笑着。 她也直率的点头,“所谓守得云开见日吧!虽然其中偶有不愉快,可奶奶一直对我不薄,沐寒声……越来越无可挑剔。” 杜峥平点了头,松了口气的模样,又笑着,“没打算什么时候补办个婚礼,或者要个孩子?” 她愣了一下,这些事,没想到他会关心。 杜峥平见她愣,笑着,叹着:“成家立业,总不能缺了这些,你看我年轻时忙于公务,到如今老来得子,虽说喜悦,可陪伴孩子的时间太有限,不够啊!” 这让她笑了一下,“舅娘总唠叨您最近爱说媒看来不假!” 杜峥平最近是爱说媒,但凡自己部下,上了年龄还不忙着谈对象成家的,他都操心,名曰‘国之大家,得靠年轻人成家,只是为国做贡献!’ 不想的是,下一个,杜峥平便提到了苏曜。 “我看苏副总理,和沐家那位千金疙瘩走得挺近,是不是有希望?” 傅夜七的好笑归好笑,但这一对,杜总还是不撮合为好。 “苏家和沐家,有那么些渊源,他们俩挺悬。”她只说了一句,继而浅笑着转开,“苏曜那么优秀,军政名媛,定有合适的!” 这句杜峥平还真听进去了,傅夜七听说,之后那么一段时间,杜峥平偶尔给苏曜介绍一两个政界里稍有名望的后族女子,可惜苏曜都不怎么瞧得上。 话说回来,还有一个矢志不渝的傅孟孟等着苏曜。 傅孟孟去看苏曜之前,做了很多准备。 素来高傲自负的人,衣服换了一套又一套,越换越规矩,彻底脱去了平时的娇媚,最后挑了一条紫、白相间的冬裙,一件淡紫色的大衣,脚上不再是恨天高,也就六厘米的中跟鞋。 不过往人堆里一站,天生底子好,一眼便能识别。 她把苏曜的生日礼物,加上探望的礼品一并拎了满手,自然不能去苏家,去的外交部。 苏曜见了傅孟孟,不免惊讶。 但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他们也算多面朋友。 最后两人订了一桌晚餐。 许久不见的人,若是没有过身后交集,尚且随性,但这两人坐在一起,却半天都没有几句话。 最后是傅孟孟笑了笑,“曾经咱们也能在一起喝酒、唱歌,如今连话都说不上了?” 苏曜素来那股淡泊又温和的神色,淡淡的笑了一下,“年少无忧,如今都世故多了。” 傅孟孟笑得有些苦涩,“我宁愿当初世故一些,就绝不会犯那样的错。” 仗着傅家的财势名望,挥霍金钱糟蹋青春,最后落得自己后悔,身不清,心不净。 良久,她才浅笑,看向苏曜,“你知道我现在想什么吗?” 苏曜不明。 傅孟孟很美,只是不如傅夜七美得纯净,她身上是美,也媚也俗,内双的大眼装了很多看不清的东西,大概是傅家起落太多,她作为傅氏独女,背负太多。 “我想,这辈子,我是不会嫁了,可我是独女,总要有后,你说,我要不要弄个网上借精的帖子去?”说着说着,傅孟孟自己忍不住笑了一下。 她平时很严肃,很自傲,这样的玩笑是不会开的。 可她既然说了,那也便不完全是玩笑。 苏曜有那么些愣,那样一个自傲的女人,忽然对感情服软,怎能不愣? 可傅孟孟的自傲不在于感情,她对感情甚至有些胆怯,否则,不会从不纠缠苏曜。 大概因为她的玩笑,餐桌上的气氛好多了。 沐恋给苏曜打电话的时候,苏曜看了会儿,挂了。 也不知沐恋是怎么找到苏曜所在的地方,就在不远处看着那头用晚餐的两人,可哪怕气得咬牙,她都没走过去。 “沐小姐?”傅孟孟去卫生间的时候,被沐恋堵了。 面对比自己小很多岁的女孩,傅孟孟还算和气。 “你谁啊?”沐恋心里还气着,与傅孟孟身高差不多,直言就问。 傅孟孟淡淡的笑:“我叫傅孟孟,是……” “那就是傅孟孟?”一说到这儿,沐恋就皱了眉,可不就是七嫂嫂的堂姐么? 瞬间越发没了好感,“你找苏曜干什么?” 傅孟孟还是淡淡的笑着,“沐小姐,这个是我的*,不过我也可以告诉你,我不过问问他的伊斯受的伤怎么样了?再者,便是朋友叙旧。” 叙旧?沐恋一脸狐疑,精致的小脸偏着,“我可警告你,不准迷惑他,苏曜不会喜欢你的,他最终只会是沐家女婿!” 幸好,傅孟孟对感情早就疲累了,如今没有执念于要得到什么男人,傅氏分了她太多的精力。 所以,她淡笑着,却又带了那么一丝不服,走之前拍了拍沐恋,“加油吧,苏曜是个儒雅绅士,要喜欢你这种青涩的小姑娘,你还有很多事要做!” 沐恋说不上话,她也不能过去就闹苏曜,苏曜不喜欢别人叽叽喳喳,所以她只能忍。 …… 傅夜七是被沐寒声接回家的,回的是御阁园,因为第二天要回玫瑰园比较近。 晚餐是田帧做好了的。 她上了一天班,倒是不累,但极其好奇安玖瓷与庄岩的事,注意力不在晚餐上,时而看向那头稳坐的男人。 她吃得不多,中途实在没忍住,“要么,现在就讲讲庄岩与安玖瓷的事?” 沐寒声抬首,一双深邃的眸子带了那么一点笑。 怎能不笑?他的妻子,从前可是食不言寝不语,优雅至极,看看如今的样子,半个身体往他方向倾斜着,那张绝美的小脸满是讨巧。 男人薄唇微勾,“把碗里的都吃了。” 田帧在一旁候着,看着两人直笑。 傅夜七大概也才反应过来自己有失优雅,坐直了身体,低头用餐前嗔了男人一眼。 最后是田帧看着素来清冷的太太一步一步追着先生上楼去,那样子,像二十来岁的小情人,急着回屋营造浪漫。 沐寒声到了楼梯口,转身看着追来的人,薄唇抿笑,见她一步不稳,才紧了身形,返回去接她,“慢一点。” 她只是淡然一笑,就着他递过来的手,只牵了一个小指头。 这是第二次她这样牵他的手,可沐寒声喜欢极了这个感觉,她主动握着,他才安心她不会消失,细腻微凉的手心裹着他的小指,轻轻的凉到心底,提醒着他们之间的亲密。 两人去的阳台。 他在桌边,她在躺椅上,去之前还给他倒了一杯拉菲,他的最爱。 沐寒声本不太想喝,如此一来,却满是兴致。 指间捻着幽幽摇了几周,才抿了一口,煞是满意。 “安玖瓷,的确是庄岩的初恋。”良久,他才说了一句。 “不过很巧,当初我就读的学校有两个安玖瓷,有人给庄岩递了情书,庄岩那时比如今还少爷性子,折回去想嘲弄那女孩,可见了安玖瓷后,争辩了一番,倒是迷上了她的泼辣,当然,这都是庄岩的口述,我不曾见证。”沐寒声幽幽的声音。 因为安玖瓷与庄岩都要比庄岩小几届,沐寒声听过安玖瓷的名,却不曾见过。 沐寒声说,那时候的庄岩,追求女人略显生涩,却很猛,极享受那种过程,有时一起聚会,还会自己偷着乐,大概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样带玩带享受的过程,他喜欢,那安玖瓷,他也真的喜欢了。 “那为何,最后散了?”她有些好奇。 沐寒声轻轻挑眉:“曾经的安玖瓷,可不是今天这样。”他放下了酒杯,走到窗边,看着后院里的夜景,灯光下,应季的花田颇有意境。 “安家的人大概生来都有些本性,贪婪、跋扈、肤浅。”连着说了几个不好的词,其实不过分,“所以,庄岩追求安玖瓷的时间,几乎是在一起时间的十倍,理想与现实反差太大,自然要分。” 也正因如此,当初傅夜七说安玖瓷不错,可以进沐煌时,沐寒声狐疑的说想见识见识她能欣赏的女人是何模样。 “可如今的安玖瓷……聪明、知性、懂进退。”她微微皱眉,“总不能庄岩与她是分开之后相互影响?” 没错。 虽然爱情没了,但庄岩是从此入军,颇有一番威严沉稳,而安玖瓷的那些弊病,一样都没留。 都说年少多悲恋,年少的爱恋,能给人一辈子留下不一样的印记,有悲有喜有遗憾。 无疑,庄岩与安玖瓷,记忆是悲,结果却是好的,让他们彼此优秀起来。 “齐秋落身上,有那么一股当初安玖瓷的活辣,所以你放心,哪怕庄岩此时与安玖瓷有些交集,也不过是跨不过去的遗憾,他心里的,还是齐秋落。”沐寒声如此总结。 男人,终归比较了解男人。 哪怕庄岩与安玖瓷再交集,可他们的关系绝对不会长久,那种弥补遗憾的感觉一过,便什么都没了,也许还不如路人吧?傅夜七想。 她是放心多了,可秋落什么都好,对感情太严苛,太小心,不定就想得通。 侧躺在躺椅上,思绪之间,一股檀香幽幽入鼻。 她一抬头,发现男人勾唇低眸,“别人的事谈完了,是不是该轮到我们的事了?” 一双清澈的褐眸眨了眨,仰脸看着他,“我们?……没什么事吧?” 她脑子里闪过很多事,尤其离婚证的处理。 可沐寒声却伸手捻起酒杯,一双勾人的鹰眸柔了夜色,垂下来看着她,嘴角微微一勾,温厚之余一丝邪恶,“该罚多少次都算清楚了,总不能白算不是?……你说这次选哪好?” 躺椅上的女子忽的起了身,略微蹙眉,“我去洗澡了!” 男人修长的双腿微微一动,俯瞰在她头顶,虎视眈眈,又笑得认真,“不洗也罢,为夫不嫌。” 傅夜七只觉得身体都酥了,不是享受,是肉麻的。 起身想走,自然反应的抬手推他。 可纤腕已然被他握住。 薄唇覆下来时,又是她上下不是,几乎失去平衡之际,甚至要攀着他坚实的手臂堪堪稳住。 然而,守小失大。 一股化了他体温的酒液流至舌尖时,她几乎失去反应,只呆愣愣的半仰头,身体被他按回躺椅,听他低沉温柔的命令:“咽下去。” 否则会呛着她。 大脑的神经好似长到了他身上,她听话的咽下那口酒,温热的、醇浓的,带着能迷魅人的特意香味。 那是他的檀香吧? 不清楚,腾不出太多感知,全被他霸占着。 若是平时,傅夜七一定回想,沐寒声又何时学会了这些*的好手段? 还记得,当初她问他‘会弹琴么?’,他说会谈情,果然,毫无虚言。 可此刻,她的反应,只顾得自己不会窒息,由着男人强势入侵,在她的领地肆意妄为。 阳台温度不低,却也不高,胸口的一丝凉风极其敏感。 低眉,却是男人从领口钻入的厚实掌心,裹挟几许风,卷弄胸口。 如此大胆、放浪的行为,一丝丝羞赧爬上女子精致的脸。 沐寒声却浅笑,在她耳边呢喃,“这是家!” 是她曾经说最渴望的地方,便也是可以任他们肆意的天堂。 她说不出话,一开口成了悠悠轻吟,最后安分闭嘴,酥软的身体紧紧攀着他坚实的臂膀不敢松。 在她幽然迷离之际,他总是喜欢咬着她的耳珠说话:“选哪儿?” 又是那么的顽劣。 这是家,哪里他都喜欢,可他在乎妻子的感受。 她又哪能说得出话?神经早已休憩,听之任之。 “那就……”他模糊的低醇,暧昧晕染了她整个耳际,道:“家里的角落都做遍?” 她是惊的,可任何反应,在他那里成了默认。 阳台的窗帘没拉,双层玻璃外,月不朗、星无影,可后院里那意境颇丰的花田在夜风里颤巍巍的羞了一片。 从花田望上去,是那一对纠缠的人儿,女子的姣好被清晰抵在窗户边,娇娆不已。 他们从阳台的窗户做到那张不大的圆桌,又到那张舒适的躺椅,整个阳台,不落一处。 被他抱回卧室时,傅夜七几乎睡着了,只是这一晃,又醒了。 被捂在宽阔的胸膛之间,她听见了他说话,“你记了多少次么?” 这种话,她连眼都不敢睁,也却是没记,被他在身下千锤百炼,堪堪捡回一条命,谁又顾得上数? 男人笑了,“那便不算数,还是那么多!” 这一次她睁了眼,可全身乏力,美眸微瞪,也毫无威慑力。 沐寒声笑得更深,深沉的眉宇之间都是宠溺,“现在可以放你睡了,你若不想睡,为夫体力还够……” 他的话未完,她早已闭上眼,却是恼得柔唇轻咬。 腹黑!阴险! 沐寒声拥着她,许久都没闭眼,盯着她的潮红未退。 若不是怕人笑话,沐寒声多想对那些每天致力于挖他新闻,掘他喜好的媒体,他如今唯一的喜好,是要她,百要不厌。 他迷恋上了与她的契合,一个尊贵如斯的男人,可以拥有全天下,偏偏只迷恋这一样。 温热的指肚轻轻拂过她胸前的印记,略微蹙眉,他过重了,都是许久不曾碰她惹的祸! 翌日,是个艳阳天。 荣京上空俯瞰下去,街道边几许的残雪被照得熠熠生辉。 御阁园的冬季,不说鸟语也有花香,尤其这郊外的半山腰,晨间几许云雾缭绕,诗意画境,也不过如此。 一丝风从天边悠悠转着,还是最爱御阁园这人间仙境,恰似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径直钻入楼上的卧室,窥探床侧那抹姣好的身体。 她平时睡觉极其老实,昨夜折腾如此,夜晚却不太安稳,大概是想挣脱他的索取,挪着挪着就到了床边,瓷白*身在外头。 风一吹,她眯了一下眼,满是惺忪。 沐寒声手臂紧了紧,睁开眼,见了她慢慢闭上的眼。 他浅笑,低眉吻了一下,替她盖好被子,自然已然起身。 许是微风羞涩的躲了,沐寒声去洗漱了,床上的人又不安分了,蠕挪着往床边而去。 沐寒声隐约听到一声沉闷声响时,心底紧了一下,从洗漱间出来,床上哪有人? 转眸在凌乱依旧、暧昧不减的阳台扫了一圈,没见她。 当他在床侧的地上,看着那个裹着半条被子,摔得迷糊的妻子,心疼之余,竟是破天荒的好笑。 “疼不疼?”他紧着步子将她抱起来,放回床上,低低的问着。 可女子哪有回应,反而是洒着芬芳的呼吸越来越均匀。 沐寒声终究是笑了,坐在床边,一个人笑了很久,抬手磨着她的唇畔,笑够了,也终于不闹她。 本想让她醒来,好看看她的羞赧,可昨晚大概是折腾坏了,这都不醒,只得起身去楼下。 傅夜七又怎么会睡得那么沉? 沐寒声起身下楼之后,她便睁开眼,秀眉微拧。 显然,她跌下去被抱起来时便醒了,硬是装着沉睡,听了他低低的笑意大半晌。 这会儿,精致的脸上毫无惺忪,却是懊恼。 傅夜七从楼上下来时,走过廊厅,在不远处就能看到沐寒声手握一份报纸,看似专注的埋头,薄唇之畔却是一抹可疑的弧度。 她的步子不快,虽然摔得不疼,可心底略别扭,脸上倒是淡然的。 沐寒声见了妻子下来,终于放下报纸,转头之际抿了一口早茶,细细盯着她看,明明都能描摹出她的样子,依旧看不厌。 她的皮肤极其白皙,清晨的阳光一照,白里透红,如刚成熟的蜜桃,很是诱人。 经过他身侧,她目不斜视,优雅的往隔了很远的地方落座。 沐寒声笑,又颇为耐心的起身,坐到了她身侧。 田帧递上温了水的毛巾,让刚看过报纸的男人净手。 毕,沐寒声转头看着妻子脖颈之间一抹暧昧印记,笑意越浓,用着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问:“疼不疼?” 她适才是装睡的,便以为他问的吻痕,看了田帧一眼,又瞪了他。 还真没完没了了?最近毫无收敛的饿狼本性。 可沐寒声笑着,知道她误会了,低低的一句:“你刚刚从床上滚下去了。” 不是‘’摔,是‘滚’,透着那么一丝宠溺,又伴着捉弄。 她终于伸手,在桌底下拧他的大腿。 “疼!”沐寒声低低的嗓音,带笑。 田帧刚端上早餐,这会儿听到声音转身,狐疑又关切:“先生受伤了?” 沐寒声看了看妻子,“没有。”可后一句却让田帧脸红得赶紧进厨房去了。 他说:“七七咬的!” 傅夜七狠狠吸气,又吐不出来,无声的咬牙,最后低眉用餐,半句不言。 在这些方面,她是斗不过他的,他知道她不擅长什么,大概也因此,才变着花样调弄她。 这一想就想起了昨晚从阳台道卧室的种种姿态,耳根子红了,头埋得越低。 沐寒声却用得颇为舒服,看起来食欲极好。 傅夜七中途扫了他一眼,有那么饿? “昨晚出力的是我,自然要补充体力。”男人低低的嗓音,那冷峻的脸,一本正经的成熟。 可这一句又被刚出来的田帧听到了,这下笑意遮都遮不住。 等田帧退下了,她才一脸淡薄的盯着他吃得正酣的模样。 “很奇怪。”她忽然开了口,对于他的好心情,好体力,她莫名的犯了女孩性子,又掺着有仇就报的性子,他昨夜那么折腾他,还敢取笑,这会儿,又哪能让他吃得爽快? 她说:“我昨晚,竟梦到蟑螂了。” 一提‘蟑螂’,沐寒声吃得正酣的动作生生愣了一下。 沐家如此尊贵,沐寒声修养极好,偶尔与她调弄都是人格新大陆,至于那些恶俗的小动物,他绝不可能去想,更不会碰,何况是餐桌上谈论? 可身旁坐的是他妻子,知道她这是顽劣了,倒是耐心,一脸英峻,稳重不变,刻意勾出的笑意,“咱们先不提这些。” 不,不。 傅夜七摇头,就得提,还描述得绘声绘色:“我昨晚真是被它们折腾坏了!还有一只被我一脚踩得肠肚飞溅,吓得我只想逃,鞋底却被黏住似的,你说一只蟑螂的内脏又那么大粘合力?……” 现在想逃的,却是沐寒声。 他已然恶寒,英眉微蹙,又放松,极力不去跟随她所谓的梦境,否则接下来的几天,他或许都吃不好饭。 可缓了两秒,男人勾唇,凑得她近了,几乎哄着,“乖,咱们先不回忆梦境。” 然,女子清浅的笑着,报仇的感觉极好! 她转头看着他隐忍的耐心,“可我这人一想起,就忍不住想说出来,而且只跟你分享呢,素来不爱与别人说话的。” 沐寒声闭了闭眼,他这个妻子什么都好,就是太倔,如今想,还太坏! 他便放下了餐具,薄唇微勾,隐忍之余,努力呈现的笑意,“亲爱的,要不,改日咱们抓两只来,研究研究有没有那么大的粘合力?” 傅夜七愣了一下。 他对她的称呼,最近越是亲昵了,可那个‘亲爱的’透着说不出的危险信号,叫得多亲,他就会做得多狠么? 她愣神,而沐寒声依旧温柔的看着她,低低的道:“到时候为夫准许你不穿鞋,把可爱的蟑螂捣碎了,直接敷在你脚底,切身体会那粘合力?” ……她拧了眉,怪异低低的盯着。 心口一阵恶寒,一想他说的话,脚心都开始发痒。 “啪!”放下餐具,她闭了闭眼,瞪了沐寒声。 你狠! 起身离开餐桌,身后是男人笑意盈盈的低醇:“怎么不吃了,你吃太少了亲爱的!” 去他亲爱的!偷鸡不成蚀把米,满脑子被捣烂的蟑螂。 沐寒声又胜了。 直到两人用过早餐回玫瑰园,傅夜七都觉得胸口堵得慌,那股恶寒一直下不去,时不时转头瞪向开车的男人。 沐寒声倒是平和的神色,那点自我缓解,他是有的,这会儿早已不去想。 看着她那样,倒是心疼又好笑。 “下次还敢么?”他好脾气的问。 女子不说话,转头盯着窗外模糊的街景。 终于安静了,可以消停会儿了,沐寒声笑着,专心开车。 车子在半路停了,沐寒声说下去买点东西。 “买什么?”她略微不解。 男人抬手剔了她鼻尖,“糊涂了?亏你还是最疼沐筱筱,要是让她知道,她七婶婶竟把她生日给忘了,岂不哭一整天?” 今天筱筱生日? 傅夜七低头掏了手机,翻着农历。 可不是么? 看来,她还是不习惯过农历,这两天又被沐寒声来回折腾的,根本过忘了日子。 她的视线从手机上抬起不久,沐寒声便拎着两手的礼盒回来了,其中一个一看便是可人的布娃娃,大概都和筱筱儿一般高了,被沐寒声那伟岸的身形一比,倒是小巧了。 沐寒声刚坐进来,电话就响了。 他接通之际,没说那头是谁,只听了两句,然后看了她,“嗯”了一句。 可她看得出,他的神色略微变了变。 “沐钦的电话。”挂了电话,沐寒声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自己说的。 她只是淡然点头,不曾在意。 可沐寒声又说:“今天不是沐筱筱生日么?沐钦说,黎曼在玫瑰园,特意参与庆祝筱筱生日来了。” 黎曼?庆祝筱筱生日? 这都哪跟哪? 黎曼是能随意进出玫瑰园的人么? “她和沐钦,总不会有关系吧?”她略微皱眉,如若黎曼不出现在她的生活里,她丝毫不管别人过得如何,可忽然出现了,心底难免不舒服。 安玖泠与顾准之厮混那会儿,只有她和沐寒声知道,沐钦也没闲着,只是现在收心了而已,总不会,那些女人里,有黎曼? 这样的想法,让傅夜七神色微凝。 第154章 我们不是同居过? “也不光是你想的那样。”沐寒声略微侧首,他知道妻子在想什么。 她转过脸,略微纳闷,那还有什么? 显然,她忘了当初自己怀着今儿去了第一岛的那一年。 黎曼当初是沐寒声身边唯一的女人,也去过玫瑰园不少次,每一次,一定会备足了每个人的礼品,尤其是老太太。 而她去了,便会陪床上昏迷的沐寒声待上很久,那个时候的老太太,心底的担忧占满了神经,哪怕黎曼只是娱乐明星,对孙子好,于情于理,都得给留上几分面子。 大概,这也是黎曼如今敢这么进入玫瑰园的原因。 “那我确实应该感谢她。”傅夜七低低的一句,没有再漫不经心的看着窗外,而是转头看着开车的沐寒声。 男人感觉到她的目光了,语句里那一丝探究,他自然也感受到了,却只略微眉动,“那是奶奶不知道她后来那么害过你。” 她略微勾唇,大概是她的仇太多了,心底里只记了收复傅氏这一项,其余的,总是过了就忘。 除非,像黎曼这样,忽然又转回头撞上了她。 车子快到玫瑰园的时候,傅夜七才忽然问了一句:“你相信日久生情么?” 这话问的莫名,连沐寒声也斟酌了片刻,这才转头看向她,“你与我,算不算日久生情?” 沐寒声这种人,说话极有艺术,震慑阴冷的话,他能说得风轻云淡,却绵中藏剑,流氓无耻的话,说出来,那一张英俊深沉的连完全不令人觉得轻佻。 明明那句话,他强调了第一个字,她也听懂了,却挑不出毛病来。 “你就说信不信。”她略微蹙眉。 这回男人点了一下头,又说:“信,日久生情,与量变足够等质变一个道理的话。” 那就是了。 “你和黎曼相识相伴的时间,怎么也比我多吧?”她这回转回头,话语倒是依旧清淡。 沐寒声嘴角勾了一下。 他听出来了,他的妻子吃味了,或许是蟑螂的那个话题吃了亏,这心里头就堵着呢,哪能放过机会?显然就在见缝插针。 他这等于给自己挖了个坑,也只能硬着头皮应“是。” 哦……她若有所思,倒是不说话了。 车子在玫瑰园大门口停住,沐寒声下了车去给妻子开了门。 她下了车,破天荒的竟挽了他的手臂往家里走,加上沐寒声手边的礼盒,那姿态,宛如恩爱的新婚夫妻回门来了。 两人一到跟前,洛敏立刻识趣的将礼盒接了过去,看着两人挽手往客厅走,偷偷笑着。 沐钦、黎曼等人就坐在客厅,这聊天会一直持续到晚餐时间,正式给沐筱筱过生日。 沐钦本是坐在沙发上的,见了回来的两人,面色不变,却有那么一丝紧张,目光扫过傅夜七的脸。 她与黎曼有何渊源,他不是不清楚,但黎曼自个儿来了,奶奶都不拦,他更是拦不住。但他担心,她会膈应。 显然,沐钦的担心有些多余,傅夜七从进了客厅,目光就未曾在黎曼脸上停留,一直都淡淡的笑着,在老太太面前又露出了几许乖巧。 那样子,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她过得很幸福。 老太太更是笑意不减,如今她觉得自己是儿孙绕膝,滋润美满。 “奶奶,您最近是不是年轻了?”她乖巧的笑着,破天荒的嘴甜着哄人了。 陆婉华笑得合不拢嘴,可见,爱情是可以改变人的。 可黎曼却低眉,此刻的她,身上没有与沐钦私下相处的妖媚,倒是乖巧几分,端着几分优雅,无人察觉她嘴角有些不屑,这种虚情假意的迎合,她的确说不出口。 殊不知,这种话的确迎合,但也得看是谁说给谁听。 快午餐时,罗敏时而要去厨房盯一下。 黎曼忽然提出去厨房打下手。 “奶奶,您还没尝过我的厨艺吧?”黎曼笑着,已经起身,一副大展拳脚的模样,颇有深藏不漏而心血来潮的架势。 沐寒声鹰眸微敛,家人相聚的场合,他素来也极少说话,不过黎曼这提议,让他有那么一些担心的看向妻子。 正好,傅夜七在看他,对上了,又淡然转开。 沐钦的电话响起,他出了客厅,走过去立在朗庭那头的窗户前接电话,黎曼已经进了厨房。 老太太看了看,忽然问:“小七,你觉得,这个黎曼,怎么样?” 她愣了一下,怎么忽然问起她来了?这还有个沐寒声,怎么都轮不到她的呀。 “你就放心的说,别理会她和寒声之前的那些绯闻,那都虚无的,老太太清楚着呢!”陆婉华这么说,目光在厨房门口,又道:“我见了这姑娘几次,倒是觉得颇有分寸,至少没有非分之想。” 当初寒声那样了,她还能以朋友的立场经常过来,也没提过要进沐家大门半句。 傅夜七想了会儿,只说:“她和沐钦,什么关系?” 陆婉华略微一笑,“看这样子,不是情侣也有关系,否则何以对筱筱上心?……要我说,沐钦是受过一次挫折的,只要他愿意,门当户对这方面,我是没有过高要求的,人好,最重要。” 黎曼好么?她想。 可她是孙媳妇,总不能就这么直言黎曼这个人虽然也能拼,也性情,可阴起来也足够小人。 所以,她把问题扔给了沐寒声,“这个问题,寒声可能更清楚些。” 沐寒声敛眉,这一句让他抬首。 陆婉华看着孙子。 沐寒声却只看了那头立着的沐钦,沐钦如今心思都在兴趣上,但也回归了很多本真,他是沐家子孙,自然也不是个傻子,因而,沐寒声低低的一句:“这事,该问沐钦。” 得,老太太问了一圈,算是白问了。 其实沐寒声看出来了,老太太想让子孙圆满,单着谁都不好。 下一个,恐怕就轮到沐恋了。 这不,老太太一转眼就问:“恋恋这丫头怎么还不回来?我前两天串友门,物色了几个不错的孩子,估摸着让她挑挑呢!” 傅夜七想起了苏曜手里,那条被烧毁的丝巾,他一直收着。 …… 沐钦收了手机,不是回客厅,而是出了后院,又绕到厨房窗外,对着黎曼颔首,让她出去。 黎曼擦了擦手,倒是不犹豫。 去了后院,她神色很温和,甚至淡淡的笑着,“有事屋里说,还出来吹风?” 沐钦把手机捏在手里,偶尔转一圈,抬头看向黎曼,眼镜后那双眼有些阴,有些沉。 “你到底想干什么?”他问得直接,也淡漠。 黎曼淡笑:“我不想干什么,就是过来庆祝筱筱生日?” “什么身份?”沐钦步步紧逼。 黎曼依旧笑着:“你我,怎么也算朋友吧?” 沐钦大概头一次发现,黎曼这个人,看起来是优雅,是能隐忍,但她心里太多东西了,导致这些东西都变味了,那优雅与隐忍放到傅夜七身上,绝不会给他这种不舒服。 “我可以很明白的告诉你,不论你想靠近什么,拿我沐钦的当跳板,是最错误的选择。”希望她能迷途知返。 沐钦如今是研习书墨,尔虞我诈、你争我斗,他是不太喜欢的。 黎曼依旧是那个表情,“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而沐钦问了一句:“先前,你就见过司暔?” 这一点,他猜中了,黎曼倒也坦然的没说话,美丽的脸孔与他平视。 “所以,你今天是来确认他身份来了?” 黎曼的表情终于变了分毫,下一秒又淡笑,“我来给你女儿庆祝生日!” 话都问到这儿了,沐钦不想废话,“司暔是她的独子,夜七狠起来什么样,你应该最清楚。”何必还要往枪口上撞? 黎曼好似听不懂他的话,却颇有意味的一句:“夜七?你当面也这么叫?” 沐钦不说话了。 黎曼已经转身回厨房去了。 傅夜七才客厅待了一会儿,忽然起身,“我也去厨房看看。” 这下沐寒声头疼了。 他知道她不会下厨,这不是找黎曼去了? 从下车就开始和他演恩爱,真这么在乎黎曼这个人? 这是好事吧?他想。 是,可他担心。 厨房里。 黎曼见到进来的傅夜七,是愣了一下的,“傅小姐也会下厨?” 她只是淡笑,“下厨不会,打个下手还可以。” 这两人都到厨房了,洛敏只得亲自上阵,生怕出什么篓子。 锅里炒得刺啦作响,黎曼却对着身侧的女人淡笑着说话了,“傅小姐消失一年,就变生了个那么机灵的儿子,基因果然强大,我都极其喜欢司暔。” 瑾儿一大早起来领着两个仆人溜园子去了,这会儿都没回来,看来,黎曼见过儿子? 傅夜七只淡淡的‘恩’了一句,说:“黎小姐也可以考虑终身大事了。” 黎曼浅笑:“不着急!” 傅夜七低眉。 看出来了,跟着沐钦,也不过是玩玩。 “少夫人,这个给我!”洛敏见她手里拿了菜刀,紧张得赶紧接了过去,可还记得她上次切了手指的事,事后还讨了少爷一顿教训,可不敢怠慢。 黎曼见了,淡笑,“傅小姐还是给管家吧,刀功不到家,容易伤了自己。” 这话不说还好,明摆着挑衅她十指不勤。 傅夜七今天莫名的倔,淡淡的一句:“我来切。” 洛敏为难了。 幸得一直不放心的沐寒声终于进来了,见了妻子手里的刀,也皱了一下眉,走过去就把刀接了过去,“这么多佣人,哪用得你动手?” 他顺便把黎曼也纳进佣人行列了,反正不重要。 她却柔唇微抿。 沐寒声浅笑,本不该笑的,可他从妻子身上看到了谈恋爱女孩才又的拗劲儿。 “要不,咱们去抓蟑螂?”男人忽而开口,低低的,几乎抵在她耳边。 她终于略微蹙眉,他还敢说这个? 一旁的人听到沐寒声说这话,都不明所以,尤其洛敏,这种多足动物,哪怕四名字,都不该出现在少爷嘴边的。 他把妻子从厨房拥了出去,顺便嘱咐洛敏:“做一道琉球香鱼。” 她上次的评价是不错的。 “好的,少爷!”洛敏在背后恭谨。 可他们俩的依偎,让黎曼不太舒服,哪怕极力不去表现,神色也好不到哪儿去。 出了厨房的门,沐寒声才浅笑哄人:“不去后院,沐恋回来了,大概要你去劝劝。” 她本想嗔他,却蹙眉,什么意思? 到了客厅,才见了沐恋红彤彤的眼。 沐恋早早就出门了,这会儿回来,却显然是哭过的。 这会儿不知道是和老太太说了什么,又被气着了,起身就往楼上走。 她挑了挑眉,看向奶奶,“恋恋怎么了?” “苏曜那儿受伤了呗。”老太太的语气,倒是轻快,正中下怀似的。 傅夜七上了楼,到了沐恋房间门口敲了两下才推进去,一进去就听到了沐恋抽泣。 “恋恋?”她试探着,“这大早上的,怎么了?” 沐恋见了是她,瞬间转过脸,哭出声了,“七嫂嫂……呜……苏曜混蛋,他欺负人!” 果然和苏曜有关? 做到床边,她纳闷,苏曜那人不像会吵架的。 “你给七嫂嫂说说,怎么了?”她抬手抽了至今,帮沐恋擦眼泪。 沐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道:“你说那个傅孟孟,她算哪根葱,敢粘着苏曜?自不量力!……还有苏曜!这个不长眼的,我昨天就见了他和傅孟孟约会,今天就想过去看看他,顺便,探探他和傅孟孟什么关系,可、可他竟然让傅孟孟到他家里!那么大清早,他让傅孟孟去家里做早餐几个意思?!” 嗯…… 傅夜七听完了,理着沐恋的话。 片刻,她才道:“恋恋,傅孟孟是去探望苏曜了吧?两人从小就认识。” 至于她说的傅孟孟去苏曜家里,她昨天就知道苏曜身体不舒服,大概是感冒了,前一天刚见过傅孟孟,也不难被发现。 以傅孟孟的感情,她若是知道了苏曜生病,又没有硬性被拒绝,是会过去给他做早餐的。 而她的话刚说完,沐恋忽然抬头红着眼看她,“那我一大早闹了苏曜,是不是做错了?” 她略微叹息,哪有错不错?苏曜压根没把她当女人看。 “你刚刚不都说苏曜混蛋么?在乎这些做什么?” 沐恋瘪了瘪嘴,“可我就是喜欢他。” 感情是不由人的,虽然她还没体会过那种深入骨髓的感觉,看恋恋这样子,她倒是怕了。 她这样的人,若深爱了,会怎样? 沐恋连早餐都没跟着吃,急匆匆的又出门了,不过这一次略微的轻快,说:“奶奶,我晚上一定回来参加生日宴!” …… 蓝司暔从外边回来时,在客厅扫了一圈,只给他妈咪和老太太问了个好,倒是谁的怀里都没钻,规规矩矩的坐在沐寒声身侧。 黎曼看了他好几眼。 最终蓝司暔忍了说话的冲动,免得大人不高兴。 他们聊的话题,无非也就那么些,沐寒声安静的坐着,略微倚着沙发,忽而听了身侧的小家伙低低的说话:“你给妈咪备什么礼物了?” 沐寒声略微转头,一抹高深莫测,“为何告诉你?” “哼!”蓝司暔小鼻子一仰,倒是高冷,“你可别送什么五花八门的东西,妈咪不喜欢花哨,免得坏她心情!” 你小子心里就疼你妈咪! 不过,这好心坐身侧,提醒他送好礼,不也是好事一桩,也疼他的吧? “哦对了,蓝爸来了哦!肯定也备了好东西,你看着办吧!”他说着,斜了男人一眼,小短腿够了够,想从沙发下去。 沐寒声淡笑,扶了他一把。 等他站稳,倒是回了沐寒声一眼,说:“下次未经允许,不准帮我。” 男人挑眉,他儿子怎么这么有志气呢? …… 机场,蓝修的确回来了,而且还凑巧与齐秋落一个班机。 “捎我一段?”他出了机场,看着齐秋落的车,一身休闲装,却能看出军人的气魄。 齐秋落表情高傲,“我有什么好处?” “谈好处可就没意思……唉!”他的话还没说完,女人就干脆转身走了。 “女人这么急性子不好!”蓝修浓眉蹙着,跟了上去。 齐秋落最近心情就不好,回起嘴来一句连一句:“我也没说过我好啊!……这事好似也轮不到蓝座操心,我又不会跟你过?” 蓝修挑眉,他回第一道的时间也不短了,问:“怎么,和庄严修成正果了?” 提到庄严,齐秋落脸色不变,扭头:“坐不坐?长这么丑还招摇过市!” 她在打击蓝修脸色那道疤。 蓝修嘴角动了动,明知道他本尊丰神俊朗,莫不是,吵架了? 他倒是反而心情好,接着问:“订婚了?” 这一次,齐秋落转头冷眼,“去哪儿报地址,然后一路别说话!” 蓝修笑了,“湾流汇,你不是与我同居过?” 这词用的,让齐秋落皱了眉,谁跟你同居? “大陆不这么用词么?”蓝修挑眉,“你那晚向我讨要八爷干妈的名分,可不就是与我一起住的,精简表达,可不是同居?”他是第一岛的人,反正这么表达没有错。 第155章 不介意你变成我的人! “你饿不饿?”车到半路,蓝修忽然看向窗外,低低的声音,很有好脾气的味道。 齐秋落开着车,瞥了一眼窗外一闪而过的酒店。 这会儿是傍晚,如果算一算蓝修从第一岛过来的时间,那大概是饿了,于他来说,她算是东道主。 “进了市区再说。”她淡淡的一句,并未刻意考虑要去哪个酒店用晚餐。 今日的荣京,到了傍晚也没有夕阳,天边略微有些阴,偶尔一阵风扫过年尾的街道,卷起几许年尾的喜气,又不免寒气逼人。 “你压力很大?”蓝修侧首看了开车的女人,忽然问了一句,浓眉之间,有那么一丝意味不明的神色。 齐秋落转头,显然今天心情不是很好,扫了他一眼,“没你清闲!” 蓝修挑眉,沉沉的、幽幽的一句:“我指的,并非事业。” 齐秋落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一下,转头看了蓝修,依旧那一句:“看来你真闲。” 都开始研究起她了。 并非如此。 蓝修悠然靠在了椅背上,一手横着放在窗沿上,实话实说:“就你当前的状态,还不如丫头,你是恋爱中的人?” 这话是狐疑的。 齐秋落忽然把车停了,“你来开吧,正好把嘴闭上。” 瞧,说她脾气急,还真一点不谦虚!蓝修抿唇浅笑,看了看不远处的酒店,“正好,吃个饭?” 她哪有心思跟他吃饭? 可蓝修气定神闲的一句:“我可看庄岩过去。” 齐秋落拧眉。 她今天是出差提前回来,庄岩不知道她会回来,还能这么巧碰上?可今天,他不该有时间外出。 不远处,宋沫从车上下来,进了酒店。即将离军的她,听从了庄岩的意思,这也算是以上下级的关系吃最后一段饭。 自然,这个殊荣,仅她有。 可惜,她进去了,庄岩坐的对面,却已经坐了一个女人。 肤白貌美、姿态优雅,的确是男人会喜欢的类型,可宋沫怪异的‘嗤’了一句,缓缓走过去。 “嗨!”宋沫到了桌子跟前,却是灿烂的笑脸,看了庄岩,又看了对面的女人,“这是哪家千金?庄哥哥,你这就不厚道了,明着说请我吃饭,不会借名泡妞呢吧?” 宋沫这番话虽听起来是玩笑,可全是她的心声,倒是不再如从前那么直来直去。 “别胡说!”庄岩面色很稳,又带了几许严肃,看着宋沫又多问了一句:“怎么来这么快?” 约定的时间还早的。 “我若不来,你还想干什么?”宋沫往对面的女人又看一眼,庄军处不像脚踏两条船的人,可这人又不是齐秋落。 看不明白。 “你们有事,我就先走了。”安玖瓷礼貌的抿唇一笑,作势起身,对着宋沫点了点头,然后看了庄岩,“这事,麻烦你了。” 宋沫不明白是什么事,脚步挪了一下,纯真的笑:“别呀,我和庄哥哥就是吃个饭,不是什么正事,你们说你们的,我吃我的,真是饿了。” 安玖瓷略微蹙了一下眉,她不喜欢凑热闹,找庄严也是实属无奈。她也大概猜到了,这个女孩,应该就是宋沫吧? 安玖瓷依旧是淡笑,给人极其淡雅文静之感,“不了!” 莫名其妙的,宋沫却越看她温和后退,越是不顺眼。 “呀!”也不知是无意还是有心,宋沫挽留安玖瓷之际,桌上的水杯直接打翻,湿了安玖瓷一片裙角,引来宋沫的歉意低呼。 蓝修和齐秋落已经进了酒店,一眼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若是从前,齐秋落一定非常不喜宋沫这些小手段,可如今看起来,却是解气。 “你凑什么热闹去?”见她径直要过去,蓝修忽然伸手。 齐秋落才嘴角微动,“你不就是想看戏才提醒我的?” 浓眉微动,蓝修有些冤,他并无那个意思。 五个人就这么阴差阳错的凑在一起,最愣的是庄岩,先看了女友,又看了安玖瓷,才回转视线,“你怎么回来了?” 齐秋落淡淡的一句:“怎么,不希望我回来?” 平时总没空,这会儿跟别人约会,时间倒是挺多! 蓝修知道庄岩在看他,倒是坦然的坐下了,高大的男人往座位一坐,依旧能罩起一圈莫名的气场。 “庄军处可别误会,你女友与本座同一航班,纯属巧合,不过既是遇上了,一起吃个饭,该是不介意的?”蓝修说话平缓,粗粝的脸,英俊的眉宇,嘴角带了一丝事不关己的弧度。 庄岩总不能说‘不’。 五个人,打几个弯都连不上的关系,竟就坐在了一桌上,那晚餐的气氛,不必言明的别扭。 只有宋沫一脸凑热闹不嫌事大,“我看你们俩和庄哥哥的关系怎么这么怪?总不会一个现任、一个前任吧?” 蓝修呷了一口酒,稳稳坐着,却浓眉一挑,可恨之人也有可爱之处,你们闹吧,他就喜欢渔翁得利! 齐秋落看了庄岩一眼,舟车劳顿之后,脸色本就不好,何况这样的场面? 安玖瓷已经不是第一次找他了,可她问过他们聊了什么,庄岩闭口不答,否则,她也绝不是无理取闹之人。 酒店外,霓虹逐渐明晰,行人来了又走,走了又来。 蓝修那一桌,却经久不散,明明气氛怪异得很,却谁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庄岩与安玖瓷不说,是怕又欲盖弥彰之闲;宋沫纯属看热闹;蓝修便是陪坐的。 可到最后,是蓝修与齐秋落喝得最多。 “行了,你不能再喝了。”庄岩终于略微蹙眉,伸手阻拦女友举杯。 齐秋落笑,又不似笑,“我的量,没那么差吧?” 不明说是酒量,便还有肚量的隐含。 偶尔,齐秋落会生出那种念头,谈得不开心,断了不就好了,可她的确不小了,不想这么任性,总想再给次机会。 然,庄岩就是不说他与安玖瓷几次三番见面为何? 那就喝酒吧,喝酒了说不定壮胆了就干脆一嗓子就分了呢? 蓝修伸手,将庄岩的手拿开了,依旧悠悠的语调:“庄军处,你我干一杯?否则都落了女人,我这人嗜酒,不行我可陪你女人喝了?” 庄岩今天没那个心情。 正好,蓝修真的和齐秋落碰了一下,浓眉一挑,示意她喝,“喝酒图痛快!” 宋沫算看出来了,这人也是来看热闹的。 齐秋落并不是没把庄岩的话听进去,她喝了两杯,起身去了洗手间,脚步已经有些虚浮了。 庄岩一句‘慢用’也跟了过去。 蓝修坐在座位上,手里的杯子从来没空过,漫不经心的摇曳,目光随着齐秋落一点点远去,直到转弯,他才低眉抿了一口。 那样子,讳莫如深。 卫生间里。 庄岩在门口站了会儿,最终是走了进去。 齐秋落知道他进来了,没转身,闭眼缓着。 “喝多了难受的是自己,何苦?”庄岩有些无奈,眉间淡淡的心疼,抬手替她抚背。 这一次,她终于躲开了,转过身,靠在洗手台边。 “我是不是妨碍了你的余情未了?”她忽然问。 一双好看的眼,很认真的看他,一点都没有胡闹的成分,但终究是喝多了,带了赌气。 看,又绕回那儿了,庄岩叹了口气,走近一步,“别胡思乱想,年后咱们就订婚……” “我同意了么?”她拧眉。 一有问题,就这样匆忙想把他埋进婚姻的坟墓,可他忘了,婚姻是两个人的事,表明了他的忠心之余,也是对她的不尊重。 庄岩神色微沉,无奈的,心疼的。他是年轻过,也风流过,但自问,从没这么踏实的爱过谁,真心的想步入婚姻,却总找不好时间和契机。 “好,那就等你同意。”他说。 完全没有风流不羁的哄弄那些风尘女子的口吻和语句,她说什么,便是什么。 她却笑了,真是随意! “别喝了,我送你回家。”她即将出门时,庄岩双臂圈了她。 齐秋落抬眼,“不用,我有车,我叫代驾。” 那还有两个人等着你送呢! “秋落!”她推开他时,庄岩低声唤她。 “我和安玖瓷真的什么都没有,那都是过去,年少轻狂又怎么计较?”他知道她介意什么。 大概,没有哪个女孩会不介意那个他的前任,哪怕她也有前任,了无交集就罢了,却是这样几次三番私下见面。 “我并没计较。”她说得很平静,“我只想知道,她想干什么。” 安玖瓷有心求和呢?有心扰乱他们呢? 可她什么都不知道。 庄岩皱了皱眉,还是没说话。 齐秋落终于咬牙转身离开。 蓝修见回来的女人一坐下就闷了一杯,又倒了一杯与他碰了一下。 “叮!”一声,无比清晰。一旁的两人都看了她。 蓝修倒是淡然,陪着她喝了,放下酒杯还略微勾唇低低的一句:“你喝多了,是不是还得我负责?” “不然呢?”齐秋落想都没想。 “那你便别灌我了,本座也气血方刚,上了头,万一……”他没把话说下去,悠悠笑着。 齐秋落瞪了他。 庄岩从那头回来,见了她连喝两杯,微微皱眉,有说不尽的沉郁,与那个曾经在外风流不羁的庄军长差别甚大。 玫瑰园。 天色已黑,沐筱筱的生日宴欢快的收了尾,唯一的尴尬,是筱筱身为寿星而‘欢快过头’,将一大块奶油直接敷了黎曼一头一脸。 事后,她乖巧的说:“黎阿姨,你去浴室洗洗吧!” 黎曼没法跟小孩计较,也总不能就这样走出去,只能去洗洗。 沐钦象征性的教育女儿“做事要有分寸,不能对大人没礼貌。” 六岁的沐筱筱很乖巧,一本正经的回“爸爸,我已经够分寸了,也没不礼貌,不然不会让黎阿姨去用家里的浴室!” 这话说得,压根没反驳的地方。 一旁的蓝司暔扬起小嘴笑了一下,却正好对上妈咪严肃的一眼:你带坏筱筱姐姐? 小家伙挑眉:姐姐比我大,用我带么? “妈咪我去洗澡,然后睡觉!”他也忽然这么说了一句,从椅子上跃下去。 “我也去!”沐筱筱亦步亦趋的跟着走了。 老太太笑眯眯的看着两个重孙离开,一脸满足。 “两个孩子倒是处得好!”沐钦淡淡的一笑,难得温和,几不可闻的忏悔。 这样的温和,他大概不曾当面给过女儿。 客厅里已经没人了,老太太去换衣服,沐寒声两口子上楼去了。 蓝司暔从楼上去客厅时,谁都没发现。 黎曼顺便洗了澡,这会儿刚裹上浴巾,就要这么走出去,一转身,却惊得睁大眼猛地顿住,盯着门口的人。 “你干什么?”她惊愣。 蓝司暔手里是手机,面色却很淡,“不干什么。” “给我!”黎曼严肃起来,伸手要手机。 蓝司暔却小嘴微勾,“没人敢动我东西!” 黎曼的气来得莫名,扫了空荡的客厅,低眉冷盯着蓝司暔,“我让你把手机给我!” 蓝司暔越看她暴躁,越是笑得浓,转身就走。 黎曼急了,两大步跟过去,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手机,翻着有没有被偷拍的照片。 蓝司暔就那么悠闲的看着一个比自己高了好几倍的大人一脸急躁和惶恐。 “你做了什么?!”黎曼不饶。 他淡笑,摇头,不似孩子的稳沉,“你也看了,什么都没有!” 他是拍了照片,但在走出来那两步,手指在手机上盲摸,发送照片,再删除照片,一气呵成,黎曼又如何能看到? 黎曼抬手就想摔手机。 蓝司暔悠悠闲闲的一句:“你可想清楚了?” 这么一句话,猛地,竟让黎曼想起了沐寒声说话的语气,那么笃然,那么沉重,又轻飘飘的语气。 这时,蓝司暔才伸了手,也不强,要手机。 黎曼咬了咬牙,正巧洛敏从老太太房间出来,她只能‘温柔’的还回去。 蓝司暔一勾嘴角,转身回楼上了。 时,蓝司暔并不清楚黎曼为何那么急躁,他也不过要整人,却也因此阴差阳错的揭开了黎曼的另一面纱,更是为黎曼对他的恨火上浇油。 不大会儿,蓝司暔立在了主卧门口,想了想,只吝啬的敲了一下,直接推门进去了。 哼! 不出所料,就见了某男正拥着他妈咪,薄唇没闲着。 “妈咪!”一点没有非礼勿视的自觉,走了进去。 傅夜七仓促推开丈夫,擦了擦嘴角,调整温柔转头,“怎么了?” “你们在干什么?”蓝司暔装傻。 沐寒声意犹未尽的舌尖顶着唇畔,顶着小家伙,胜利者的姿态开了口:“妈咪吃饭把嘴烫了,我在替她镇痛。” “痛了不是‘呼呼’么?”蓝司暔仰着脑袋,认真极了,看似天真可爱。 嗯……傅夜七答不上去。 只见小家伙走了两步,朝她快步而去,可没几步,‘吧唧’往地上扑。 傅夜七吓一跳,赶紧上前,可儿子还是摔了,心疼得她只皱眉,“疼不疼?” 蓝司暔小眉毛微拧,可怜兮兮的看着他妈咪:“妈咪,你是不是也要给我镇痛?” 嗯?她愣了一下。 转头嗔了沐寒声。 沐寒声倚在墙边,双手环胸,忍着一点笑意,盯着半跪地上的奶娃,坏小子! 傅夜七亲了亲他的小手。 某奶娃摇头,不够! 她又亲了亲他脸颊。 还是摇头,不够,白嫩嫩的手指点着自己的小嘴唇,“摔这儿了!” 她终于忍不住笑了,捏了儿子小鼻尖,却也满足他的要求,嘬了他的小嘴儿,“好了么?” 蓝司暔点头,目光穿过远距离,与那头的男人对视,一仰脸,骄傲万分。 又,得寸进尺:“妈咪,我今晚跟你睡可以吗?” “可以啊!”她的笑意还没散,儿子太鬼精灵,不爱都不行,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可后背冷飕飕的。 一定是沐寒声鹰隼的目光。 蓝司暔拉着她的手去床边。 沐寒声的电话响了,听着那头的人说话,先是皱眉,然后一口答应,“没问题!” 挂了电话,他勾起嘴角,走到床边,弯下腰看着自己的‘小情敌’:“你今晚恐怕要自己睡了!” 傅夜七听了抬头,“怎么了?” 男人手指敲着手机,扬了扬,“有人喝多了,让你我当司机去!” 没错,蓝修和安玖瓷都喝醉了,庄岩高了。 提酒最猛的齐秋落,却大多被蓝修和庄岩挡了,安玖瓷确实被灌醉了,一旁清醒的宋沫都不明白怎么就这局面了? 这样的场面,更是让傅夜七纳闷。 “他们怎么凑一块儿去的。” 沐寒声的车停在了酒店门口,却没开门锁,转首倾身盯着她,“是不是还有件没做完?” 她蹙眉,“这都到了。” “你刚刚擦嘴了。”沐寒声好似未曾听到她的话,低低的,漫不经心的。 是,他吻完,见儿子时,她擦了一下嘴角。 真记仇! 她也不啰嗦,献上柔唇亲了回去。 这下男人满足了,低醇一句:“为夫给你开车门!” 那一桌,阵势不变的候着。 傅夜七见到安玖瓷的时候,也算友好的笑了一下。 对着宋沫,表情极少。 “丫头,要不要一起喝一杯?”蓝修眯着眼,醉意微现。 她却嗔了一眼,想:蓝修酒量好得上天,怎么就喝醉了? 最后,沐寒声负责将庄岩和宋沫送回去,而她,把安玖瓷送回家,秋落没醉,负责蓝修。 这分配大概是有些怪,与蓝修关系最近的是傅夜七,可总不能让齐秋落送安玖瓷。 …… 沐寒声将两人送回去,并没有立刻走。 宋沫回宿舍后,他在庄岩的房间,立在床边解了个烟瘾,闲适淡然,可目光一直在庄岩的醉态上。 英挺鼻尖钻出两抹烟雾,他终于薄唇微动,低沉语调在烟雾中散开:“真醉了?” 庄岩歪在床上‘嗯’了一句。 身体是醉了,完全不听使唤,但思想并没有完全混沌。 沐寒声听完,英眉微挑,深沉的脸放松许多,支着一条长腿,另一条腿微微曲起脚尖搭地,倚着墙。 “怎么又和安玖瓷搭上了?”他低低的问,微微眯着眼躲过撩人烟雾。 庄岩听见了,头疼,睁眼都疼,面前扒着床边,看着那头悠闲倚着的人,“你好意思问我?” 这话听着不对味,沐寒声朝他看去。 只见庄岩支起一点身子,可惜不到两秒又倒了回去,倒也醉意的说着:“不是你们沐家,沐钦闹离婚,她能找上我?” 安玖瓷和沐钦能有什么关系? 沐寒声将烟头掐灭,立直了再往前走,庄岩倒是坐了起来,伸手喝了两口不知何时的水,缓了会儿。 沐寒声也不急,走过去在椅子坐定,等着。 “安玖泠早产一个儿子,你应该知道……她一个女人孤苦无依,不肯接受安玖瓷资助就算了,跑去会所坐什么台?这回被人强了,事闹大了。”庄岩说这么一句费了很大的劲儿才说清楚。 沐寒声听完微敛眉思忖,片刻,吐了三个字:“你的人?” 与聪明人聊天就是省口水。 庄岩点头,“嗯,我的人,但听安玖瓷那意思,谁知道安玖泠对我的人做了什么?能看上她这月子刚出的女人?” 那倒不一定,论皮囊,安玖泠比市井女人强一些。 “安玖瓷找你帮着私了?”沐寒声又问了一句。 庄岩点头,“这事传出去,我这军长大概也完了。” 因此,他连秋落都瞒着,越少人知道越好。 沐寒声临走前,拍了拍庄岩,“以安玖泠的性子,要私聊,也得她心服口服,找到她对你的人动的手脚……你自己看着办。” 就这么完了? 庄岩皱着眉,他的感情生活,大哥半句都不问? …… 湾流汇。 今晚的夜空黑乎乎的一片,半点星月都没有。 齐秋落送回蓝修本是直接要走的,可蓝修一到家就往厕所疾走,她被落在后头皱着眉。 他这是真醉了? 蓝修吐了,而且吐得很凶,竟弄得齐秋落有些无措,跪在地上帮他拍背,“你不是酒量好么?我以为你在装。” 蓝修吐罢苦笑,说得模糊,“最属女人没良心,不看我为你挡了多少酒?” 那倒也是。 “起来,地上凉。”蓝修忽然低囔一句。 他自己还没起身,却把齐秋落扶了起去,不让她跪着。 她是起来了,看着他却半天起不来,心底有些涩,又好笑,将他扶了起来,往客厅走。 好久,蓝修都没说话,只是躺在沙发上,看上去,醉得一副死态。 齐秋落喊了他几句,没有回应,又不放心走,只好去了厨房,看看能不能做一碗醒酒汤,也给沐寒声打了个电话,看看庄岩安全到家没有。 “放心。”沐寒声就给了她这么两个字。 蓝修的住所外,青山赶着夜色过来,进了客厅,闻到酒味就拧了眉。 齐秋落熬着汤,不放心的出来看一眼,却见了沙发边上的青山,礼貌的笑一下,“你有事?……但他现在恐怕没法听你汇报。” 青山不论发型与穿着都很年轻帅气,但那张俊脸时常刻板,此刻更拧着眉:“蓝座喝酒了?” 嗯,齐秋落点头,“喝高了。” “吐了?”青山的眉头又紧了。 齐秋落也皱了一下眉,一个男人喝多了呕吐应该不是大事,青山用得着这么紧张? 青山说:“蓝座在岛上就病了一段时间……” “什么病?”齐秋落拧眉。 “胃出血。” 三个字出来的时候,不否认,齐秋落心底的紧张,竟然超过了预期,转头看向沙发上的男人。 胃出血他敢那么给她挡酒?她就是气不过想和安玖瓷喝几杯,结果害了他? “荣京十五万军上第一岛,蓝军其中一批就得退役,蓝座陪着兄弟们喝了几天。”青山沉沉的,没有起伏的声音。 等于说,他回去这段时间,几乎每天泡在酒坛子里,因为他对蓝军里每一位成员都有着足够的感情。 齐秋落不说话了,只是立在沙发边,盯着蓝修,又忽然上前,一点不温柔一把揭了他脸上的假疤:打肿脸充什么胖子! 撕扯的疼痛让蓝修微微眯起眼,见了女人近在咫尺的脸,又闭了回去。 却低低的一句:“你先回去。” 蓝修只那么一眯,看似迷糊着,可他屋子里的情况,他一目了然,这话时对青山的。 齐秋落莫名其妙有些生气,扬手扔了疤,扭头就走,“汤在厨房!” 青山愣了一下,他又不敢去拦。 只眼前一晃,青山再抬眼就见了蓝座从沙发起身,几步到了齐小姐跟前。 “我没说你。”蓝修的低沉模糊的嗓音,可三个人都听得清晰。 青山已经略低眉,没几步就出了客厅,来去一阵风。 齐秋落柔眉微蹙,仰脸看着蓝修。 他脸上没了疤,小麦色比一般人深,越显五官分明,醉意迷离的盯着她,“你今晚恐怕走不了。” “汤在厨房。”她重复了一遍,语气还是不太好,“自己去端。” 蓝修连呼吸里都是酒味,一张口,熏得她皱眉,他说:“我恐怕走不到厨房门口。” “刚刚不是走得挺快?”她直剌剌毫不优雅的翻了个白眼。 醉意之下,有些好笑,蓝修将半个身体的重量放到她肩上,“你又不是汤。” 他能起来留她,不代表能进去端汤。 最终,齐秋落是不走了,扬手将包扔回去。 蓝修也费劲儿的躺回沙发上。 他是真醉了,而且胃里极其难受,医生千叮咛万嘱咐让他最近别喝酒,这可好,不仅喝了,还敞开了喝。 没办法,男人遭罪,总比让女人遭罪强。 齐秋落冷脸问他为什么明知身体不行,还要硬喝时,他也是这么答的。 “我又不是你的女人,管那么多?”她顺口这么回复。 蓝修眯着眼,酒劲还在,唇角微勾,“我倒不介意你变成我的人。” 端着醒酒汤的齐秋落拧眉瞪了他,“果然喝酒壮胆!” 可话里几分真假,蓝修自己最清楚,笑意浓了点,转瞬又没了,闭上眼,低声:“老样子,我睡客房,主卧给你。” 他说完,费劲往客房走,浓眉拧着,眯着眼,还差点撞到拐角的墙壁。 齐秋落看不下去,放下碗快步跟过去搀着他,“都没这么伺候我男人!” 这一句,让醉意里的蓝修脚步顿了一下,不着痕迹的看了她,轻吐:“你的男人?” 齐秋落大概是觉得言过其实,纠正:“男友!” 嗯……蓝修转回头继续走。 男人和男友区别太大了。 那一句也是他们俩对话终结,蓝修闷声不语。 可齐秋落前脚刚出他卧室,后脚就听到了他的呕吐,一拧眉,疾步折回去。 这一次,看到他吐的场景,她却愣了,甚至跪下拍他的手有些抖。 马桶里,全是他吐出来的血。 怎么办?怎么办? 齐秋落脑子里反复就这么三个字。 大半夜的,他胃出血,搞不好这一夜都止不住,这不是小病小痛 “你没事吧?”她低低的声音,有些颤。 蓝修连呼吸都缓不过来,却摇头,有些后悔把她留下看着这么血腥的画面。 “你带没带药?”她焦急的问。 没带,怪他对自己的身体太自信。 蓝修缓了会儿,说不了话,只想把她扶起来,不让她跪。 齐秋落急了,“你先顾你自己行不行?” 急完又有些歉意,“你先缓一会儿,我想想办法。” 扶着他回到卧室,见了他一个大男人,吐得脸色苍白,一副狼狈,心生歉意。 她好歹是个营养师,知道怎么食疗,基本医疗常识自然也不缺。 蓝修来不及说什么,她已经急匆匆的出了门。 那一晚,齐秋落几乎就没睡,从湾流汇去了第一医院,最快速度来回,给他调配针水,带了应急药,之后就开始给他定养胃食谱打算接下来就让他食疗,谁让这病是因她而起? 两日后。 傅夜七眯眼,电话在震,可是起不来,前半夜折腾在了路上,后半夜睡得不好,知道沐寒声回来得比她还晚,可他已经起了。 挣扎片刻,终于将手机拿到眼前,卫子谦? “喂?”她略微疲惫的声音。 卫子谦听出来了,略微皱眉,“生病了?” 她才清了清嗓子,坐在床头,尽量调整声线,“没有,昨晚睡得不太好。” ……这话让卫子谦不好接,只淡笑道:“还记得我此前说的电影拍摄前期活动么?此前找你没空,让齐小姐代替,可今天我拨了齐小姐,一直未接,只好又找你了!” 她微微扶额,抬头看了挂钟上的日期,记起这件事了。 “那你的意思是?”她已经掀了被子下床,赤着脚找水喝。 果然在床头放置了一杯温水,她淡笑之际抿唇润喉,听着卫子谦的话,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我安排时间,尽量参加。” 秋落的状况,她也见了,不能再多占用她的时间,否则她和庄岩就危险了。 “参加什么?”沐寒声却从卧室门口进来,听了她的尾音,低低的一句。 未等她回答,见了她赤着脚,峻脸微沉,将她微微一托,踩在自己脚面上,抵在床头柜边。 她看他穿戴整齐,唯独没系领带,就知道他今天要出门,正好,一笑,道:“第二次投资电影,想比第一次负责人,去参加个活动,如何?” 听起来是合乎情理的,他吻了吻细腻的额间,点了头。 近在咫尺,他身上的檀香清冽,钻入鼻腔肆意扰人。 “给你系领带?”她浅笑。 沐寒声薄唇微勾,转身将领带递到她手里,长身玉立的等着,忽而低低的道:“生瑾儿时早产?” 这忽来的问题,让她愣了一下,那一段,是她不太愿意回忆的。 “岛上天气潮湿,落下病根了?”他低低的嗓音,深邃的眸底藏着心疼。 领带系好了,她只是摇头,轻快的浅笑。 男人又一次吻了她额头,很轻却很仔细,裹着她脸颊的掌心不懂,拇指微微摩挲。 最后,他没说话,只是催她快去洗脸,一起用早餐。 实则,沐寒声不是瞎问的。 是洛敏说,少夫人上次来月事血色不对,乌黑乌黑的,还结块。本来这话是不适合给他一个男人说,奈何被他听了去。 女人的这方面必须仔细注意,小病不治,容易影响生育,他格外在意,哪怕老太太应了让卓继开个调理的方子,他也不太放心。 早餐桌上,沐寒声坐得离她近,看她喝了汤,就给她布了不一样的早餐,说:“益气养血。” 她不解,可洛敏站在一边什么都没说,只是慈祥一笑。 “你这是趁着儿子不在献殷勤?”她终于一笑。 沐寒声不置可否的挑眉,温柔颔首,“吃。” 两人是一起出的门,但不同车。 路上,她给秋落打电话,问了蓝修的状况,听到好多了才放心下来,两天来,她也没空去看,幸好秋落抵一个医生。 “我去见卫子谦,这事你先别管了,我出席吧。”她最后说。 去了约定的地方,一圈人等着她。 “傅小姐!”卫子谦还是那么绅士,公式化的笑意之余,一丝温和,挡着寒风把她迎进了酒店里。 进去之后,傅夜七才清楚了他所说的活动细节。 “所以,我至少要跟着剧组小半个月?”她略微斟酌后问。 卫子谦淡笑点头,“这不仅有利于本剧前期宣传,也有利于傅小姐日后长久投资。” 是,她也会成一个话题中心,以后大概不是她找契机,而是别人找她扔她挑着投资。 但她似乎不太喜欢这种高调。 “把我的名字换成秋落,如何?” “没问题!”卫子谦只考虑了那么几秒,“只要你人参加便好!” 这事算是定下来了,而她还有一件事挂心,便是傅氏。 夺回股份一事刻不容缓,又不能一步登天,她必须时刻留心着,可,若是跟着剧组进驻影地,她分身乏术,秋落一个人没法应付。 她想到了赵霖。 赵霖被她约过来时有些诧异和惶恐。 “您找我?” 她在办公室里,抬首淡笑,“你坐!” 赵霖犹豫了一下,见她的笑意,又不能拒,恭敬不如从命的坐下,且是正襟危坐。 在他这一辈人眼里,哪怕她就在这个办公室坐着,也是神圣的存在,荣京多少条外交政权都是她打下的?不论传言如何,上至总统,都对她倚重有加,成绩就在那儿,没有错。 这让傅夜七笑意越深,这样被尊重,忽然觉得自己老了。 “不必拘束!”她说。 赵霖也笑了一下,不多说。 “我今天找你不是因为公事。” 他反而纳闷了。 她亲自给他倒了一杯茶,不给他惶恐的机会,道:“我看你在国外接触过金融区域?” 赵霖点了头,答得很谦虚:“就是和同学胡弄的创业。” 能创业的,不缺胆识和谋略。 “不好意思,我稍微查了一下,与你创业的同学如今发展很不错,你是为照顾赵先生才回国的,对不对?”她浅浅的笑。 赵先生又是因为她而受伤,所以,赵霖的从商之路,可以说因她而变。 当她说,给他一个既从政又从商的机会时,赵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这……我恐怕做不好,免得落人口实,说我利用职权利商业之便。”赵霖想得很长远。 她却笑,“你这是在说我么?” 这可吓了赵霖,连忙摆手,他并不知她从商。 “我名下有一个公司。”她直言不讳,立在窗边回头,“这会儿需要人。” 她的话已经很清楚了,她想将他收为己用。 若是别人,赵霖一定不屑于,可这是他的从政伯乐,更是他一直敬重的人,这便是荣幸! ------题外话------ 嗯,咱七七明着招兵买马了,为什么呢,因为她听恋恋说了,傅孟孟找上苏曜啦,聪慧如此,先行一步!赵霖正式收到麾下,以后有大用。 至于秋落的事,与以后某男瞎抢婚有关系;安玖泠的事呢,跟虐黎曼有关,估计这会儿大家没看出联系来,嘿嘿,头疼的事,太子爷也卷进去了。 第156章 等她,沐寒声等空了 傅夜七将公司简介放到赵霖面前,也低婉一句:“齐经理你可能没见过,抽空我带你见一见。” 赵霖今年都未满二十三,但在外交部这么久,身上自有一股独有的成熟,相比于他年轻干净的面庞,深沉几分。 看了‘北斗星’的简介,他才掩着诧异抬头,“这是您的公司?” 傅夜七倚在床边,清浅的笑,她知道赵霖为什么诧异。 果然,赵霖实话实说,一点没瞒着她,道:“我那几个同学,毕竟是华人,对国内公司都很感兴趣,此前暗中做了个调查,排除沐煌一类树大根深的企业,很希望能与这样实力雄厚又低调的公司寻求合作……” 她柔唇微抿,只淡笑三个字:“我知道。” 他们是从企业星级评选那会儿开始注意北斗星的,那是她的公司,她又怎么能不知道? 赵霖脸上略微的尴尬和歉意。 她却丝毫不在意,顺水推舟,“正好,你若在北斗星,与你同学的企业合作,这强强联手,可不就是顺理成章,不必费太多周折?” 赵霖说不出话,仔细收着公司简介。 “你去了坐什么职位,齐经理会给你安排。”最后她说了这样一句,临走时,又斟酌片刻,回身:“这件事,能否不让你的直接上司知道?” 赵霖知道,她说的是苏先生。 他点了头。 回到家时,沐寒声竟然比她早到,一双昂贵的皮鞋摆在鞋架上,略带尘土,大概今天走的路不少。 回卧室后,她习惯的在躺椅上放松会儿,见他走了出来。 “你说随卫子谦去剧组是哪天?”他问得很随性,坐在了她身侧。 她侧首,“就后天,明天……要陪恋恋逛街去。” 恋恋最近心情很差,难得明天休息,把她给预定了。 沐寒声英眉微动,如今要约到妻子的时间,有些难,不是瑾儿就是恋恋。 “你有事?”见他这样,傅夜七才转头。 往她身侧靠了靠,沐寒声不说什么事,只幽幽的低沉:“推后两天不行?” 柔眉微挑,她不明白他想说什么,“行程都是跟随卫子谦那边,我个人说了不算的……不过,也不可能整天在剧组,你有事就说。” 有这句话就行。 莫名的看着沐寒声轻柔吻了自己一下,起身闲适往屋里走。 不大会儿,又给她断了一杯棕褐色温水,“洛敏刚熬好的,对你身体有好处。” 她看了又看,又是益气养血? 沐寒声勾唇,心道:调养好了,准备二胎。面上却只温尔淡笑。 她喝了两口,很甜,但浓重的红糖之下,还能尝出略微的中药味。 “瑾儿呢?”她缓了会儿,抬首。 “有奶奶在,你不必挂着他。”沐寒声这话说出来,略微不悦。 都说有了儿子,丈夫在妻子那儿就得往后排,可他还未曾认真站在她心里第一位过,哪能不吃味? 有些好笑,她却什么都不说,低下头,一口一口喝着。 说好明天与她一起逛街的沐恋在睡下之际给她打了电话,今晚不回家,在单位值班,明天在商场汇合。 可沐恋这会儿哪是在单位?她就在苏曜的公寓外。 苏曜从伊斯回来,就一直很忙,工作之余的应酬不少,哪怕这会儿感冒还没好全,也是一身酒味的回来。 巧就巧在,他结束应酬竟能碰上傅孟孟,所以送他回来的是傅孟孟。 沐恋见到傅孟孟搀着苏曜,小脸很难看,却努力抿着气,走过去要把他接过来。 可惜苏曜一躲,避了过去,沐恋的手就那么扑了个空,看着两人往门口走。 傅孟孟看了看沐恋,眼里有那么点不自然,有打搅了别人好事的自觉。 “钥匙在哪?”她低低的声音问苏曜。 苏曜一手撑在墙壁上,“兜里。” 他素来清俊儒雅的形象不变,只是此刻因为醉意,大衣下的西服开了两粒扣子,略显不羁。 傅孟孟犹豫了一下,伸手进他的裤兜里掏钥匙。 沐恋一见这暧昧的动作,两步走过去,不无粗鲁的将人拉到一边,“你可以走了,我来照顾他,这么晚就不请你进去坐了!” 沐恋的话已经算客气,不缺大家气质,知道傅孟孟送他回来,好歹要让她进去坐坐,可她这会儿心里气得很,倒是语气里带了主人的意味。 傅孟孟勉强笑了一下,倒也点了头,对着苏曜,“我先走了。” 苏曜疲惫的闭着眼,点头几不可闻。 沐恋去他的兜里找钥匙。 西裤的兜并不厚,她细腻的指尖在里头不经意的肆意,一丝丝温度隔着薄布相互交融。 喝过酒的男人,对*的控制力下降。 苏曜忽而眯起眼盯着比自己低一个头的女人。 “你到底把钥匙放哪儿了?”沐恋找遍了他的两个裤兜都没能把钥匙翻出来。 问着话,一抬头却撞进了男人眯起的眼底,定定的盯着她看。 沐恋不曾恋爱过,青涩、懵懂,对苏曜的感情是稚嫩而猛烈,被这么一看,心底便是一片涟漪,越涌越汹,一点点烧了脸颊。 苏曜甚至不曾眨眼,那么宽阔的视野,却只见了她白皙透红的肌肤,挺翘的鼻尖,还有……樱红柔唇。 曾几何时,她会跟在他身后,乖巧的笑着,清脆的喊他‘曜哥哥!’ 从何时起,从何时起,他让那段感情变味了?从何时起,她不再尾随了?又是何时起,她身边已经没了位置? 甚至,她有孩子了,沐寒声的孩子,她那么爱他的,竟连这个消息都瞒着他? 心底很疼,但没立场,他更非那种伤春悲秋之人,只能借着所谓的应酬灌醉自己,就不必端着苏先生的儒雅、苏副总理的稳重。 可今晚是怎么了?她怎么会这样温柔的立在跟前看他? 一张精致青涩的小脸忽然被他的指尖勾起。 肌肤之亲,沐恋一下子全身僵硬,愣愣的盯着他,音节不全,“你,你干,什……?” 男人温柔的唇已经压了下来,带着浓重的酒味,可再怎么熏,沐恋都能感觉到一股电流窜遍全身的酥麻,心口汹涌的波涛从猛然激起,到一点点被电流击打成浪花片片。 他并没有紧紧拥着她,一手依旧撑着墙壁,另一手固定着她精致小脸,认真、专注的闭着眼,生怕一睁开,这美好就毁了。 她低他一整个头,最后踮着脚尖,生涩的、却热情的递上柔唇。 哪怕他们的关系不成熟,她知道自己爱得热烈,只要他有心,发生什么,她都不后悔。 这样夜色下、大门边的纠缠,却在多年后,一度成为沐恋心底不能提的痛,一提,心如刀剜,只她依旧不后悔。 “啪!”钥匙落地。 原来钥匙一直被苏曜握在手里,只是谁都没注意。 沐恋见了,在他之前把钥匙捡起来,不让他睁眼主动献吻。 热情奔窜,酒意上脑,小心翼翼太久的*一秒比一秒强烈。 苏曜抓过她手里的钥匙,伴着粗重的呼吸去开门,门缝移开,纠缠的身体旋转着,摇晃着挤进屋里,她被抵在门板上。 紧张,她只有这么一个感觉,但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论心理、身体,她早已做好这个准备。 急促而笨拙的剥去苏曜身上的衣服时,他随身携带的丝巾落地。 沐恋愣了一下,盯着看了两秒,虽然烧得没了那样的美感,可她一眼就能认出来。 心底忽然酸了,又热了,一双干净的美眸晶莹欲滴。 “别哭……”男人眯着眼,几乎站不稳,半个身体的重量用来将她抵在门边。 她哭,他便紧张了,“我不逼你,不敢逼你……” 那样的温柔。 沐恋忙不迭的摇头,继续自己的主动。 两个身影纠缠着,从门边到了卧室,夜里,屋里的温暖有些错乱,也凌乱了一路绵延的衣物。 客厅里,一个半方大的鱼缸,布置得很精致,水草、采石、向阳堤皆全,鱼缸里有乌龟、有鱼,只是中间隔了一层透明板。 大晚上,乌龟和鱼都没睡,盯着卧室的方向安静的看着,好一会儿却欢快的游起来。 …… 一夜,过得极其漫长,这是沐恋的感觉。 她在床上躺着,几乎一夜没怎么睡,偶尔看看身边的男人,心底的感觉很复杂,激动、又害怕。 她怕转眼醒来,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怕醒来,他还是那么淡漠,爱答不理。 也正因为如此,她起得特别早,几乎天没亮就放轻动作起身,也不敢洗脸,怕吵醒他,从门边将一路衣物拾回来、穿上,然后往浴缸里扔了龟粮、鱼食就离开。 苏曜起床时,头疼、疲乏。 盯着床上的凌乱,他愣了许久,那么儒雅的男人,此刻略显懵然,坐在一堆凌乱里,略显狼狈。 努力回想昨晚他回来后的时,他却拧着眉。 混乱之余,他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身体不会撒谎,但…… 他忽而起身,扫视那张大床,寻找某种痕迹。 之后盯着某处良久。 男人在夜间也不免有荒唐行为,看来他是幻觉了。 随意披了睡袍去的客厅,喝水之际,目光扫过那头的鱼缸,正沐浴在从窗外照进来的晨光下。 略微眯起眼,他走了过去,盯着鱼缸底那点残余的龟粮。 沐恋来过? 他好半天没再喝水,好似脚板定在地上,纹丝不动。 那个鱼缸就是沐恋买的,里边的两只草龟、两条金龙鱼也是她买的,她把两种生物放在一起。 “你不是说不是一路人没法生活到一块儿吗?我这就证明给你看!总有一天,他们四个会和和美美,不需要这块挡板你信不信?”这是沐恋的原话。 当时苏曜只说了一句:“它们不是人。” 如今这个四个东西依旧需要挡板。 他这才莫名笑了一下,转身往卧室走。 中午时分。 傅夜七从办公室走的,正好遇到准备去食堂用午餐的赵霖。 “傅翻!”赵霖对她一如的恭敬。 她淡笑,“打饭去?……你师父呢?” 她只是随口一问。 可赵霖说:“苏先生出去好一会儿了,估计是有私事。” 私事吗?她美眸微敛,再抬起来,只是淡淡的笑,“你去吧。” 上车时,她是若有所思的,听恋恋说,傅孟孟找苏曜了,以往,苏曜不喜欢和傅孟孟接触,傅孟孟也没有太大勇气与苏曜交集。 如今呢? 是傅孟孟以退为进了?还是苏曜为了躲避恋恋? 不论如何,他们俩搅在一起,对她都不是好事,只因那个人是傅孟孟,傲气、自负,但绝对是个野心家。 思绪是被沐恋的电话打断的。 “恋恋?”她淡淡的笑着,一边缓缓打着方向盘。 “七嫂嫂,我已经到了哦!”沐恋轻快的声音。 她笑意浓了点,最近恋恋心情都不好,今天倒是转晴了? “遇到什么好事了?”她随口问。 可沐恋笑嘻嘻的,什么都不说。 车子到了商场门口,沐恋依旧笑着,兴致的挽了她的胳膊,说:“今天就买三套衣服!” “那么多?”她略微侧目。 “一套送给七嫂嫂你啊!”沐恋笑眯眯的,挽着她往里走。 还有两套呢?她想问。 可沐恋但笑不语,神神秘秘。 两人先去的男士专场,走进去的第一步,傅夜七就笑了,恋恋这是给苏曜买衣服来了。 挑选的奸细,她听了恋恋低低的一句“昨晚他的衬衫是蓝色的,也还一件同色系的……” 她略微眉动,像抓到小贼,“恋恋?你昨晚和苏曜在一起?” 沐恋挑着衣服的动作猛地顿了一下,然后转头,讪讪的笑,“七嫂嫂,呵呵……” 她挑眉,不多问,只说:“你还小,注意分寸就好。” 那坏了。 沐恋忽然凑过来,对她是毫无隐瞒,避着一旁的导购悄悄一句,“他已经是我的人了!” 这回是傅夜七愣着,定定的看着沐恋那张稚嫩的脸。 会发展这么快? 之后,她有那么些心不在焉,只听了恋恋说他们睡在一块儿了,眉头微蹙,不论从哪方面想,都不是好事。 “怎么了?”她纯粹陪着,却在买完苏曜衣服后,见恋恋顿住了。 不远处,是苏曜和傅孟孟。 “哎!”她低低的一声,恋恋已经快步走过去了。 皱了皱眉,沐恋脾气直,指不定又得罪傅孟孟,只好跟过去。 可她过去时,沐恋小脸微仰,怪异的笑:“你不是不喜欢宠物吗?还是喜欢这么特别的?” 这话是在问苏曜,却在损傅孟孟。 所以,沐恋将傅孟孟看成一只动物,倒是抬举了些,算是个宠物。 在爱情方面,沐恋是青涩的。 她以为,昨晚的事已经定了关系,至少他不该这样与别人出现,手里那是为傅孟孟买的衣服? “胡说什么?”苏曜略微的不悦。 他也不着痕迹的避开了傅孟孟的碰触,但这样的动作之余,他的目光落在傅夜七身上,而不是沐恋。 沐恋是大家千金,却除了自己择了一份职业外,任何方面,都是被惯坏了的温室小花儿,受不得苏曜这样对她。 昨晚先亲她的,是他,哪怕后来她主动,可下了一张床,他就不认账?如此就算了,这样向着傅孟孟是什么意思? 反差太大,她一下子红了眼。 别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沐恋忽然一把抢过苏曜手里的名贵礼服,扬手一扯就扔了。 紧接着又把自己手里为他买的那套礼服砸到他胸前,“苏曜你个伪君子!你混蛋,你提上裤子不认账!” 沐恋声音不小,砸完衣服却也骨气的扭头就走,半分都不纠缠。 三个人都愣了一下。 苏曜猛地皱了眉,已然追了出去。 沐恋身形娇小,在商场门口被苏曜追上。 “你说的话,什么意思?”苏曜也不是多话的人,凝脸,问。 沐恋现在又不想跟他说话了,看似不挣扎,等他松懈了,又猛然往前大步离去。 苏曜后脚追过去的,可被一辆车挡了去路,刺耳的喇叭声之余,沐恋已经钻进的士扬长而去。 苏曜立在这头路边,浓眉微蹙,她不是今早去的公寓,是昨晚就留宿了? 所以,他不是幻觉? 这样的意识让他愈发进了浓眉,温和的性情,却满心烦躁。 商场里。 傅夜七看了一眼被恋恋扔掉的礼服,看了傅孟孟,倒是微微一笑:“眼光不错!” 傅孟孟今天打扮得不夸张,大耳环换成了两只精致的耳钉,全身上下衣服都是浅色,看上去没有那傲气,舒服多了。 “是有同学结婚,邀请我做个伴娘,只好临时来挑件衣服。”傅孟孟平缓的声音,不紧不慢的捡起礼服。 是么?她略微挑眉,挑件衣服,要苏曜陪同。 “那同学也是苏曜旧识。”傅孟孟好似知道她在想什么的答了一句。 可答得越多,说明她提防的也越多。 傅夜七倒是没问了,只是浅笑,弯腰把恋恋买的男士套装捡起来,“这一套是恋恋给苏曜买的,你转达?” 傅孟孟摇头,“我可能这就得走,你不是沐恋的婶子么?带回家再送就好了。” 目送傅孟孟离开,傅夜七脸上的笑意越发淡,最后了无踪影,变得若有所思。 她走出商场时,见了苏曜还在门口,浓眉微蹙。 “你的衣服。”她温着脸上前,低婉一句:“恋恋送的,他说你昨晚也穿的蓝色衬衫。” 苏曜不语,只盯着那套衣服。 越发确定,昨晚沐恋就跟他在一起,刚才傅孟孟也说了,沐恋在他家门口将他接过去的。 苏曜把衣服接过去了,目光在她脸上,情绪已然收回。 “恋恋还不成熟,有时候会胡闹,你应该让着她,更……千万别伤害她。”她略微仰脸,这样一句:“不过说实话,如果是傅孟孟和恋恋选,我想你怎么都不可能选择傅孟孟,除非我不了解你?” 这也算是她给他的第二次机会吧。 傅孟孟最后的下场必定好不了,谁与她一起,也一样,但对苏曜,她不想太绝。 苏曜神色温沉,“夜七,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她浅笑,不接话,只说:“记得哄哄恋恋,小心她找奶奶告状呢!” 略微的玩笑。 大概是傍晚,傅夜七接到了沐寒声的电话,说秋落和庄岩吵架了,因为蓝修。 有些复杂,她反应了会儿。 蓝修不是爱凑热闹的人,庄岩也不是小家子气的人,秋落更是万事有分寸。 可他们确实吵了,而且庄岩又喝醉了,也所以才会吵起来,理由很简单很接地气:庄岩吃醋了,因为女友贴身照顾蓝修太多天了,甚至为了蓝修,忘了他们今天有约。 到处都是事,傅夜七在车上,都觉得莫名,最近太多事了,也总能被她碰上,明明都不是她的事,。 有那么一种群涌的不安。 后来她才知道女人的直觉太准,如今这些事,每一件都间接与她有关。 庄岩与秋落吵完,倒是彼此安分,庄岩和沐寒声在一起,秋落还去了湾流汇。 …… 沐寒声与庄岩在海边,海风吹得连火机都打不着,两根烟就在指尖把玩着。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不怪。”沐寒声不安慰人,反而这样一句。 庄岩不说话,倒是拧了眉。 蓝修于他来说,也算一个传奇,可以敬重,但与她抢女人就不行! “天下多少女人,他怎么不抢别人去?” “那你得问他。”沐寒声略微耸肩,紧了紧大衣,立起领子,别有魅力。 未几,他又看了庄岩,“看来你是认真的?” 庄岩束眉,“不认真用得着这么小气?” 有道理,在乎,所以小气。沐寒声点头,谁要动他妻子,他也对不会答应的。 这就想起她明天就要进剧组和卫子谦呆一起了,英眉微蹙。 庄岩脑袋定在车门上,因为站不稳。 暗色的车门,隐约映出他的脸,烦躁莫名。他是真的不知道秋落为什么一直对他没有安全感? 安静了一会儿,沐寒声忽然问:“安玖泠的事,如何了?” 庄岩没心思谈公事的,也低低的一句:“正在查,就见她找过黎曼,目前没任何线索。” 黎曼? 沐寒声蓦地眯了眼,转瞬即逝。 黎曼学化学的,她会配药。 安玖泠可能对人用药了。 那一秒,沐寒声脑子里只有四个字:不知好歹。 她本可以安生当经纪人。 “既然她找过黎曼,那就连黎曼一并查了。”沐寒声低低的一句。 实在不行,最后恐怕要劳烦他妻子出马,看看当晚安玖泠用过什么,当然,他不舍她操心,还是让庄岩先查。 湾流汇。 傅夜七到的时候,齐秋落正准备走。 “这就走?” “我去看看庄岩。”齐秋落叹口气。 她挑眉,“又怎么了?” 又?大概齐秋落也才觉得,她这爱情在别人眼里是不是太莫名,又太矫情了? 齐秋落挑眉,“没什么,发酒疯而已。” “那也是在乎你。”她适时加了一句,转头看向客厅的蓝修,不着急进去。 “庄岩这人比以前稳重多了,可你对他,好像没什么变化?”她问。 齐秋落微蹙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以为有日久生情,从喜欢开始,爱上能难到哪儿?可我好像做不到。” 喜欢到爱,距离很远。 “随缘吧!”齐秋落不想多说这件事,转而道:“我见过赵霖了。” 傅夜七转头,不勉强她,跟着话题走。 “怎么样?”她问。 “稳重,能干,比他的年龄让人惊喜。”齐秋落说着,“我直接带他见的顾丰年和杨剑,不得不说,赵霖是个应酬能手,交际技巧有你的影子,二老一看就知道是你的人!” 这么说,赵霖深受杨剑和顾丰年待见。 “那就好。”她并无太多惊讶,敛眉,“商界的人脉,那二老不缺,加上赵霖这一块,傅氏那些残缺的项目,尽快启动,如果赵霖解决不了,他会找我的。” 齐秋落点头,临走,却又被她喊住。 “稍微留意傅孟孟些,她不是一般女强人,我启用赵霖,是因为她在靠近苏曜。”她低婉道。 齐秋落一时没能理顺,“苏曜怎么可能帮她?” “那要看她用什么方式了。”目前,她也不清楚傅孟孟到底想用什么计策。 秋落走之后,她才进了客厅,进去就一句:“是不是真的?” 蓝修挑眉,看着她颇有审问之势,倒是笑了,笑得如长辈温和。 可她看着不对劲。 “什么是不是真的?”蓝修坐起来,抿着齐秋落为他调好的养胃汤。 她微嗔一眼,“跟我还用装?你有心介入庄岩和秋落,是不是?” “丫头,这你可冤枉我了,胃出血可不是闹着玩的,再者,本座能是甘当第三者的人?”说得一本正经,峻脸深沉。 她不疾不徐的给自己倒水,轻飘飘的一句:“那……安玖泠被强,安玖瓷援助,偏偏找上庄岩,这都谁的功劳啊?” 蓝修面色严肃了,“丫头,这话可不带瞎说的。” 她点头,抿了一口水,有点烫,皱了皱眉,放下了,转头看他,“你当我不知道青木都在做什么?” 蓝修的一口汤在嘴里停顿片刻,然后勉强咽下,舔了舔嘴角,清了清嗓子,“安玖泠被强,可真不是我的功劳,我也不过顺便利用一下罢了。” 顺便?可真顺。 “大陆的词不是这么用的。”傅夜七低婉,看了他,又好笑。 庄岩又怎么会是蓝修的对手呢? “庄岩比你小那么多,你好意思欺负?”她弄眼。 “齐秋落并不爱他,荒废时间做什么?迟早是我的人,何必在别的男人身上荒着?”蓝修说得颇为霸气。 “那不一定,庄岩也是军人,秋落都不喜欢,你比庄岩……也差不多,那么有把握?”她谁也不偏,“还有,你这么算计秋落,不怕她以后怪你?” “你不说谁知道?”蓝修顺口一句,然后才坐正,皱眉,凑近她,“丫头,你不是很忙么?你探我的事作甚?” 她笑,“与我有关的事,我都不敢忽视,你知道的。” 怪累的,蓝修神色认真了些,心疼她,但他也知道,在傅氏收复之前,她都会这么处心积虑的对待每一件事。 “好久没见儿子了!”蓝修这样转开话题,提到八爷,她才会温柔下来。 果然见她浅笑,“我都见不着几面,小家伙忙着呢!” 傅夜七临走的时候,还是说了一句:“手下留情,别太折磨秋落,她要为公司卖命,万一被这爱情弄得心神不宁出事怎么办?” 蓝修倚在门边,“那你多劝劝她,别再无谓的人身上浪费时间不就好了?” 这可不是怪她一直替庄岩说好话么? 她笑一笑,没说话。 傅夜七回到家有些晚,还是见了沐寒声摆得规正的皮鞋,依旧沾了些许的泥水。 莫不是他又去项目基地了? 上了楼,男人刚从浴室出来,见了妻子,薄唇勾笑,“回来了?” 她抿唇浅笑:“你今天下项目地了?” 有那么瞬间,沐寒声神色微变,而后顺其自然的点头,“去了一趟。”说着,朝她走近,温热的呼吸迷魅人,问:“这都能闻出来?” 女子笑嗔,躲开他沐浴后周身的热气儿,闻着那抹覆盖檀香的沐浴露味,道:“闻什么?我见你鞋上有泥水!” 这话让沐寒声微顿,是么?妻子太敏锐,他竟没注意。 大概是累的,沐寒声这两天尤其老实,躺下也只是拥着她。 “明天我送你过去?”良久,男人才低低的一句。 她今天也累,眯着眼,摇头,“不用,剧组有车。” 后来断断续续说了那么两句,她已然睡得沉了。 …… 但凡卫子谦注重的影视剧,从开拍伊始,直至杀青,一定都充满话题,保持热度,他也能另辟蹊径,弄足话题。 比如这次,让投资人参与初期拍摄,进驻基地,偶尔会请媒体入场采访。 针对傅夜七这样的风云人物,哪个媒体不是争破了头只求一篇新闻稿? 傅夜七上了卫子谦的车,刚进拍摄地,就觉得太热闹了,人气太足,她若是呆得太久,恐怕不适应。 剧组进驻的酒店时当地五星级,在荣京南侧小镇。 卫子谦说,肖筱晚上才过来,先安排她这个投资老板,最好的服务、最好的房间。 玫瑰园 蓝司暔一大早出去,上午回来了,把前几天的照片弄出来了,也终于买好了礼物,回到家里,却没见想见的人。 “妈咪呢?”他问沐寒声。 沐寒声今天好似无事,这会儿还在家里。 对着儿子,他也调皮了,他说:“我心里。” 恶~蓝司暔丝毫不给面子的翻白眼,“今天可是她生日,不会忘了吧?” 忘了才能给惊喜,沐寒声想,这才转身,理了理衣服,对着儿子温和许多,“晚上会有人来接你参加妈咪的生日会!” 说完,他便峻脸带笑的走了。 傍晚时分,剧组聚餐。 场面不小,酒店里上好的酒菜上全了,却是一圈人等着傅夜七进去才坐下。 “谢谢!”她礼貌的一句,不明白众人为何都那么看她。 只有卫子谦笑着,替她拉了椅子,又绅士的扶着领带在她身侧落座。 “七姐,咱们剧组吃饭不准许玩手机,你关机了么?”肖筱在她另一侧笑着,还是那么漂亮,一脸胶原蛋白。 关机?她是犹豫的,怕错过要事。 “要不交到别人手里保管,除非必要,否则不许接哦!”肖筱出主意。 最后,手机上交了。 她第一次参与这样的聚会,席间话很少,倒是剧组里的人都很活跃,也就不尴尬了。 卫子谦也一直处于聆听状态,一众演员、制片、编剧说笑,他只时常留意她面前的碗碟,空了就立即添上,她略微动手,他几乎就会把水杯递过来,照顾是极其周到。 “哎呀!” “怎么回事?” “什么也看不见!” 包厢里忽然一片黑。 傅夜七倒是稳稳的坐着,只放下了手里的东西,略微蹙眉,黑暗,于她是熟悉的,但也是紧张的。 她不惧怕黑暗,却很不喜欢。 “你没事吧?”卫子谦低低的嗓音,手臂微虚,环过她。 “没事。”她答得还算平稳。 但卫子谦皱了一下眉,冲着门口:“让他们快点!” 这是很莫名的一句。 但好在,有酒店人员进来说临时跳闸,很快就好。 然而,再换来的不是来电,是有人忽然推着什么走进包厢。 在所有人都不明所以时,包厢里亮起布置过的镭射灯,突兀而璀璨。 服务员推进来的蛋糕也被插上蜡烛,昏暗的包厢,瞬时温馨起来。 却在一众人唱着生日歌时,傅夜七都没反应过来今天是她生日,只愣愣的看着卫子谦真诚祝福的脸。 这惊喜的确达到了效果。 唯一不足的是,她被彻底黑暗的那两分钟弄得小脸微僵。 “生日快乐!”所有人都安静时,只有卫子谦低沉、温和的祝福,就在她身侧,低眉注视着。 不是被感动失了神,她只是惊讶于他们这样的布局。 “卫少有心吧?”肖筱在一旁笑,“为了给您过这个生日,他可是煞费苦心呢!” 要提前聚齐这些人不容易,各人都有档期,要在年尾挪出这样的房间,更是不容易。 她点头,对着卫子谦:“谢谢!” 卫子谦浅笑,从兜里掏出一个锦盒,递到她面前。 她没接。 卫子谦也不介意,“我替你戴?” 所有都在起哄,肖筱最甚。她事先全无准备,这会儿没法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硬推,毕竟卫子谦是娱乐圈大亨,面子得给。 卫子谦给她戴上项链时,她才几不可闻的一句:“这也是宣传方式?” 男人浅笑,“你要这么想,也是可以的!” 包厢里再次亮灯,那么一大桌人,开始热情起来,祝她生日快乐,也便免不了喝酒。 在座的人,谁也不知道她酒量奇差,能碰,也就那么两杯。 她不能推拒,只是后来喝得很勉强。 卫子谦看出来了,在她再次接下敬酒时,伸手捻过她的酒杯,“我替你。” “那不行!”有人起哄了,“卫少要替,可得双倍!” 卫子谦浅笑:“行!” 他这会儿脱了外套,白色的衬衣,弯起袖子,稳重中透着随意,笑起来,的确是让女人趋之若鹜的脸。 抬手、仰头,一杯干了。 这样的次数不少。 包厢里热闹着,没人知道外边下雨了,剧组进驻的影视城一片宁静,时而冷风刮过,一阵刺骨。 这边的生日宴热闹了,另一边却等空了。 蓝司暔噘着嘴,不高兴。 齐秋落坐在雨亭里,皱眉。 这场雨,是沐寒声制造的,为了给她惊喜,这几天特意跑工地建好彩幕,透过雨帘呈现凌空3d,全是她不经意的美,站在荣京任何高楼都能了然。 很俗,却很感人,可惜主角没来。 起初沐寒声以为妻子一时抽不开身,可夜色越黑,眸色越沉。 她的电话,起初无人接听,知道最后是卫子谦的声音,说她喝多了,没法接电话,出去见面更是难。 收了线,男人脸色不变,深邃的眼底却敛着一丝情绪。 不为别的,她才第一天进去就喝多,身边还是卫子谦,他如何放心? 沐寒声的车进影视城一路无阻,停在他们下榻的酒店前,一时没下车,没忍住点了烟。 妻子身边是个虎视眈眈的男人,他是吃味的,但就这么上去,是不是太小气?太不给她私人空间? 犹豫良久,他最终狠狠吸了两口烟,打开窗户扔出去,车子甩尾,没入雨幕。 第157章 深沉的他吃醋得像个孩子 翌日,荣京已看不出昨夜的璀璨,冬雨过后,空气倒是清冽,只是不见阳光。 傅夜七醒来时太阳穴有些疼,胃里灼烧,急迫的想喝水,说明她昨晚虽然喝多了点,但还不至于严重伤胃,不记得自己吐得厉害。 光着脚努力起身,见了桌上的矿泉水,却是凉的。 她准备打电话让人送点热水过来时,卫子谦敲了门。 门口的男人一推门,就见了她赤着脚睡眼朦胧的样子,手里捏着话筒看着他,刚睡醒,并无以往的清冷。 “渴了吧?”卫子谦清朗的一笑,见了她直盯着热水的目光。 她略微抿唇,点了一下头,“本想让人送过来的。”说着将话筒放了下去。 卫子谦已经到了她跟前,将水杯递上,然后与她一并靠在桌边,略微侧首打量。 睡眼惺忪,皮肤也刚睡醒,白皙淡粉,纤手捏着杯子微微仰脸,精致的下巴微抬,莫名诱惑。 但卫子谦看她的目光里,并无冒犯,纯属欣赏。 她知道卫子谦在看,但无暇顾及,终于喝得畅快,才放下水杯。 却听卫子谦低低的一句:“我可能做了一件事会令你略微头疼。” 听这话,便是未经她同意的。 “既然没跟我提过,想必是你能解决的了?”她润过嗓子,话音清晰底婉。 卫子谦点头,但她毕竟是政界中人,对娱乐圈的行事风格也许不太习惯。 “我能否问一句,你和沐寒声……是什么关系?”卫子谦看着她,忽然这样问。 她蹙了蹙眉,“与此事有关?” “对。” 她在想,是什么事,但过了片刻,没有答案。 眉眼略微低垂,正好见了自己脚腕上的脚链,忽然清浅一笑,动了动脚,道:“脚链是他送我的礼物!” 卫子谦低头,看着她白皙脚腕上,那只纯粹上乘的血玉。 能送这种贴身之物,关系自然不一般,这是她想表达的意思,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我当初在伊斯遇险,也是他救我回来的。” 这事,卫子谦知道一些,但在外界传言里,救她的是苏副总理,还有随护的军队,并无人提及沐寒声。 这让卫子谦略微蹙眉。 两人安静了会儿,最终是她率先开了口问:“不告诉我是什么事?” 卫子谦挑眉,“……也是电影的宣传方式,不会太久就会消停,你放心。” 不太明白。 却听卫子谦又说了一句:“昨夜,沐先生给你来过电话,但你喝过了,我代接的。” 她忽然看过去,沐寒声果然找过她。 “说什么了?”面上看起来并不急,但心底里是略微的紧张。 去年她的生日,沐寒声来送簪子,可惜闹了不愉快,昨夜她没接电话,卫子谦的代接,会不会让他不舒服? 刚闹过苏曜那个误会,可不能再来一次! 卫子谦见了她眼底敛着的焦急,淡笑一句:“倒也没说什么,就说你酒后容易吐,问问情况如何。” 她昨晚没吐,所以沐寒声后边就没再问一句? 果然是。 她想了想,“我今天有多少时间要待在这里?” 卫子谦想了会儿,“时间确实不短,会有媒体采访,何况……你就算走出去也很麻烦,还不如在这儿。” 这话让她不太明了。 但等她洗漱完毕,简单弄了弄头发去酒店餐厅用早餐时,终于知道了原因。 她上娱乐新闻了,几遍没有正脸,也足够让媒体掘地三尺很多天。 “娱乐界钻石单身大亨卫子谦与某女亲密夜会。” 照片p得很好,基本看不到别人,只有她和卫子谦,从一起吃饭,到生日庆祝过程,再是之后卫子谦对她的照顾有加,又送回房间,几乎一路跟拍。 显然,这是刻意的,否则卫子谦哪能让人一路跟拍? “这就是你说的事?”她抬头,看着刚坐在对面的卫子谦。 卫子谦点头。 一旁还有肖筱,见了她的反应,有点心虚,抿了抿唇,道:“七姐……您别看卫少在娱乐圈声名显赫,但他的绯闻几乎为零,没有哪个人能傍上他的新闻,卫少这次,也算是一种牺牲,这也不是真的,您千万别生气,狗仔没拍到您的正脸。” 也的确是实话,卫子谦在娱乐圈大名鼎鼎,但他的绯闻少之又少。 “我并非不想配合影视宣传……”她低低的开了口,只是这新闻出的太不是时候,况且,“我只是投资人,拿肖筱这个主演与你传绯闻,都比我好吧?” 这话让卫子谦略微挑眉,他只能说:“每个人都有不一样的效果。” 某种程度上来说,她的宣传效果比任何人都好。 当然,他也有私心的。 “这照片流出去了?”她略微蹙眉问。 卫子谦摇头,“媒体手里都没有底片……你放心,明天就会有新的新闻,不会让你太困扰。” 那这么听来,这个法子更不是必要。 早餐没怎么吃好。 中午时,卫子谦安排的采访弄得她有些累,大多针对着昨夜的事。 “都说您会投资这个电影,是因为卫少?” 直接问与他双宿双飞,共谋一事更直接。 “一早的新闻,很多人都在猜,照片里的女士就是您,您有什么想说的?” 这稿子起得倒是谦虚,明知道是她。 但还有人的问题,出乎她的意料。 “私下有人传言说您与商界大亨沐寒声关系暧昧,是真的吗?” “那苏副总理与您又是哪种关系?” …… 这些问题,卫子谦没跟她说,令她略微蹙眉,看来娱乐圈的钱不好挣呢! 也是,这就是个不断的出卖*、变造*来博取眼球赚取关注生财的地方,她该有准备的。 但对所有问题,她答得都极其含蓄。 采访完回到房间时,已经是下午了,她接到了球落的电话。 “你昨晚真和卫子谦回同一个房间?”齐秋落惊愕。 她无奈,“我还有起码的分寸。” “可沐寒声不一定知道。”齐秋落坐在办公椅上,皱眉靠着,屏幕上是对她的采访。 播出来的真快,相当于直播了。 傅夜七皱了眉,她一直想问的事,终于出口:“卫子谦说,沐寒声昨晚找过我?” “何止找过?”齐秋落挑眉:“他辛辛苦苦准备了快半个月的惊喜,一场雨全冲走了,你一眼没见着,昨晚那大桌生日宴,可没人敢动筷,瑾儿都提他爹心疼了呢!” 眉心越紧,她略微抿唇,想起了那几天,沐寒声的皮鞋总是会沾泥水,不是下基地,是给她准备所谓的惊喜去了? 关于他建造的前卫凌空3d,球落给她发了照片,雨一过,那些美丽瞬间也随之幻灭。 一想沐寒声昨晚给她打电话,却是卫子谦接的,今天的新闻,他也一定见了吧? 沐煌大厦。 会议室里有些压抑,有人发言,有人听,自是有人专心致志、一丝不苟,有人心不在焉、神浮气躁。 沐寒声在主位坐着,抬首好似仔细听着眸经理发言,实则一双深邃的眼眸悠远得没有焦距,几不可闻的眯着。 这会议才刚开始。 而会议开始之前,他就在办公室里,看着一早的新闻,又看午间对她的采访,脸色说不上好坏,有些沉,有些冷。 开会前,他抽了一支烟,很仓促的抽法,对新闻没有多看第二眼,就捻灭烟头进了会议室。 这会儿,他忽然又从作为起身,深沉的嗓音,“你们继续,我抽根烟。” 众人愣了一下,因为沐寒声从来不会因为要抽烟这样的小事儿中途离开会议。 可他的确出去抽烟了,直到会议结束之际才进去。 有几个问题是需要高层经理与他亲自商讨的,所以,几人进了他的总裁室。 言舒自然直到沐太太的新闻,此前还见了沐总对她的体贴宠爱,这会儿倒是不好评论了。 恭敬的端了几杯茶进去,一一放在各个经理面前。 古杨就候在一旁,看着没有关闭的屏幕,心底几番犹豫,不知道是去关了,还是让它开着。 可他还没想好,又开始播出关于太太的绯闻了。 她那身份,哪怕只是午间采访,一定能引起新闻热度,就算昨夜的照片只有侧面,能猜的人也不少。 沐寒声能听见她接受采访的声音,却低眉敛目,看似深沉而平静。 却在有人开了头,开始探讨有关问题时,只听“啪!”一声。 沐寒声手边的水杯落地,洒了一地的茶水。 男人却只淡然扫过那片狼藉,没顾溅湿了的裤腿,只对着众人漫不经心的一句:“看来是人老了,手脚不稳,别惊着你们,继续。” 转而又对着言舒,“再上一杯。” 言舒怕沐总又打了杯子,只好给他换了一种杯子,极易碎,却极其名贵,总不会舍得吧? 水杯放在面前时,沐寒声颇有意味的看了言舒,嘴角动了动。 “沐总。”恰巧,一旁的古杨说话了,紧接着给他递上电话,“傅小姐电话!” …… 有那么一会儿的安静。 沐寒声盯着电话看了两秒,最终是抵不过某种*,接了过去,心底还轻哼:总算想起了他了! 可哪怕这时候,他也不忘与众人打招呼,看似不疾不徐的捻着电话出了办公室。 电话放在耳边,沐寒声一时没说话。 “沐寒声?”傅夜七轻轻的喊了他一句,略微试探。 他倒也回得简洁,“在。” 就这么一个字,让她皱了皱眉,抿唇,“你很忙么?” 因为她打了好几个电话,才被古杨接通的。 “恩……”他拖了很长的尾音,最后才低低的一句:“还好,晚上有应酬。” 这是提醒她么? 她略微笑了一下,“那你应酬完过来找我?还是我出去找你?” “有事?”沐寒声反而这样一句,好像没事就不能见面,他说:“恐怕抽不出空。” 他的应酬一般很紧,傅夜七知道。 但她今天确实想见见他,娱乐圈这种事,她自己都不喜欢,沐寒声也从来不沾,少了黎曼,关于他的新闻就绝迹了,估计这会儿心底不畅。 “那你应酬完给我个电话。”她只好说。 如果结束得早,那就见一面。 他精心准备的生日惊喜就那么浪费了,肯定不舒服。 沐寒声只是‘嗯’了一句。 淡淡的尾音,掺杂几许挠人的磁性,让她一晚上都提着心。 …… 湾流汇。 此前蓝修的事儿被傅夜七揭穿后,他也没安分,知道齐秋落忙,但也偶尔一个电话,讲两句无关紧要的寒暄,用大陆的话说,那是套感情。 这会儿,他手里捏着黎曼的某张艳照,目光来回在儿子和照片之间。 “八爷,我是不是把你带坏了?”他蹙着浓眉,可明明一点犯错的自觉都没有。 蓝司暔站在他面前,乌黑的双眼不屑的翻了一下,“老男人都心思不正!” 嘿~!蓝修舌尖顶着嘴角,小子说话越来越犀利了,谁是老男人? “那你哪来的这照片?”他一脸审问。 “自己拍的咯!”小家伙有些不耐烦。 那可不得了!蓝修一脸嗤然,“我没看出你心思正,小小年纪不学好!” “跟你学的!”蓝司暔嘀咕了一句,然后立刻话题,示意他看照片,小手指了一下,“这是什么?” 蓝修本是不在意的,却又眯起眼仔细盯着蓝司暔指的地方。 眨了眨眼,又看了一次。 “你知道这是什么?”蓝修有些诧异。 蓝司暔点头,“在你书房见过。” 黎曼的后背蝴蝶谷之下,一个小小的纹身,不仔细看一定不会在意那个波浪形的东西。 不知何时开始,私底下风行起来的无名组织,没有首领,没有宗旨,也没有基地,大多是无知少年,所做的事,便是倒卖或是消费违禁药品。 药品两个字,让蓝修想起了安玖泠找过黎曼一事。 黎曼是那个制造药物往外倒卖的,还是……她也参与消费? 这很难不让人想到黎曼最近的消瘦,胭脂水粉之下是略微憔悴的脸,可别人都以为,那是她最近为工作太拼导致的。 蓝修忽而拍了拍儿子的肩,“你帮蓝爸办了件大事!” 果然,儿子还是聪明了好,不过一张照片解决了他一个大问题。 警方不是不头疼这样的无名无核心组织,可惜无处下手,他若提供证据,岂不是功劳一件?这对于两岸交往,有利! “青山!”蓝修忽然抬头。 青山稳着步子从外边进来,“蓝座!” 他扬了扬手里的照片,道:“秘密集齐至少二十名有此纹身的人,别让庄严抢了功!……顺便,派两个人保护这小子。” 他说着看了儿子。 八爷他就这么把黎曼的照片弄来了,谁知道会惹怒什么人?万一出事了,可没法跟丫头交代。 “是!” 那一晚,傅夜七没有见到沐寒声,倒是接到了赵霖的电话,他又搞定一个项目,但是有些事项要跟她谈,杨剑和顾丰年都会来。 她临走时,卫子谦略微担心,“你为之前的新闻介怀?” 她笑了笑,“不是你说,几天就会有新的新闻覆盖?” 她是有点介怀的,但这是有得必有失,要挣这个钱,总要有点牺牲,不会对他摆什么脸色。 倒也忽然提了个建议:“要我说,下一次,就让肖筱顶了我,新闻写成我与肖筱争风吃醋,不是更好?” 这话里,卫子谦听出了一丝丝的介意和反意,所以浓眉微紧。 “这事,我向你道个歉,下次必定先征求你的意见。”卫子谦说话清晰而温和,又道:“不是要出去么?天气不好,我送你。” 她想了会儿,来这儿,她没开车,但可以打车走,明天再过来。 可卫子谦说:“晚上,我可以再去接你。” 她一时没说话。 可最后,还是卫子谦送她离开影视城的。 车子经过一个会所时,她忽然说:“慢点开。” 因为她看到了穿着颇有夜生活狂野的黎曼,“是她么?”她问。 卫子谦眯起眼看了会儿,黎曼已经转身进去了,但也点了头,道:“她现在是经纪人,要为自己的艺人寻找很多机会,出入这些地方应酬也不奇怪。” 是么? 莫名的,她不赞同,却不说话。 见了球落、赵霖几人,她时而还在考虑黎曼的行踪问题,以及她此前忽然去玫瑰园。 关于项目的一些问题,她大多时候在听,最后说了几句,得到一致同意。 离开之际,她单独留了球落和赵霖。 “傅氏现在的资金链如何?”她的问题看似来得突然。 齐秋落略微沉吟,道:“投资平台的流动基本稳定,但实则,敛财能力大增。” 这就是她这么问的原因。 她说:“我在北斗星的身份迟早要被傅孟孟知道,但北斗星决不能走邵氏老路。” 齐秋落并非没想过这一层,傅孟孟这个人很精明,每一步也走得很谨慎,一边逼着她们启用残缺项目,背后也许就开始谋划着如何削弱北斗星了。 “傅氏的财务顾问总席姓马,最喜欢的也是骑马,他还有个宝贝儿子,喜欢大言不惭的谈论政治。”傅夜七说着,看向赵霖,“至于如何找到傅氏财务上的断点,你们俩会有办法的吧?” 她的要求不高,只好在她抓稳傅氏百分之十股份之前,傅孟孟的动作,最好别对她造成威胁。 赵霖,点了点头。 齐秋落笑,“难怪苏曜喜欢你,生来就是最佳拍档。” 赵霖一来,她的担子显然轻了很多。 从会所离开,傅夜七终于时隔两天,接到了沐寒声的电话。 只是电话里,男人慢吞吞的声音让她略微蹙眉,“你在哪?” “嗯……”他长长的尾音,好一会儿才说:“影视基地……订婚教堂。” 影视基地有多个可以用来订婚的教堂,她不会到他在哪一个,但也匆匆往路边走,准备打车。 卫子谦的车像是候了很久的,在她立在马路边之际就停到了跟前。 “你好像有急事?”车子上路,卫子谦略微侧首。 她点了点头,“一会儿去见个人,他说在影视基地的礼堂……有几个?” 对影视基地,卫子谦是熟悉的,却不知道她要去哪一个? “最大的在基地北边,略微偏僻……” “就那个吧!”她凭借的直觉。 一路上,她话不多,卫子谦几次看了她,欲言又止,都没说出来,直到车子停在教堂门口,他才从后座拿了一束鲜花。 他说:“给你造成的不愉快,我表示诚恳致歉!” 花举到她面前,淡淡的芬芳,她却无暇欣赏。 话都这么说了,她若是不接,便是不谅解,显得心胸狭隘,何况,她不想让沐寒声久等。 勉强笑了一下,她才抬手:“谢了!……我进去见个人,你先回去?” 卫子谦依旧清朗一笑,“无碍,我可以等着,从这儿回酒店不近呢!” 没办法,她只得点了点头,转身进礼堂。 走了两步又看了看手里的花,拿着进去是不是不太好? 礼堂确实大,空荡荡的,只有昏黄的几盏灯照着一片寂静。 进了门倒是温暖许多。 “沐寒声?”她试着喊了一句,还能听见略微回音。 没等来沐寒声的回答,可她听到了古杨的声音:“太太,您来了?” 她转头,在不远处见了垂手而立的古杨,脸上略微的为难。 随着古杨的目光,她才看到了另一头的角落,那个坐在桌面上的男人。 桌子本就不是让人坐的,可沐寒声此刻坐在上边,指间还夹了一支烟,双脚叠起放在凳子面上。 那双幽暗的眸子透过重重烟雾打在她身上,等着她一步一步靠过去。 走得近了,她看着烟雾背后那张深沉的脸,有那么些平常没有的不羁,却依旧矜贵。 “下来吧,桌子不是让人坐的。”她开口,轻轻一句。 却见男人忽而勾唇,“谁规定的?” 她愣了一下。 谁规定的? 盯着他的眼,她终于确定他今天喝酒了,还喝高了,且情绪不佳,否则不会这么不注意形象,还带着一丝执拗要反问她这样没营养的问题。 抿了抿唇,她刚想说什么。 只听沐寒声鹰眸一挑,吐出魅惑的烟圈,薄唇似动不动,“花不错!” 她低头,顺手就把花放在一旁的桌上,淡淡的一句:“别人送的。” “谁呢!”男人问。 那个‘呢’带了点好奇,又透着莫名的情绪。 她缓了口气,冲着他伸手,“下来吧,我扶你。” 可沐寒声固执的坐着,还优雅的换了另一条长腿叠起来,“我没醉!” 她抿唇,醉酒的人从来都说自己很清醒。 “不信我?”男人忽然凑近峻脸,洞悉她的内心。 她只好点头,“”信。 可还是伸着手。 冷不丁的,他是伸了手,却在碰到她的那一刻翻转握住她的手腕,一转眼,将她托在了他身侧。 “坐惯了椅子,放肆的坐桌子,感觉很不错,是不是?”他侧首,低醇的性感绕进她的耳廓。 他是不是还想说,做惯了稳重深沉的沐寒声,偶尔喝醉一次放肆不羁,感觉也不错? “你晚上跟谁喝酒了?”她也不答,但是转头看了他问,昏暗里的声音带了柔和。 酒味的确有点重,可她没嫌弃,“这么晚不回去,奶奶该担心你了。” 沐寒声薄唇微勾,不说话。 她低眉,拿走了他之间尚未燃尽的烟头,递给古杨。 古杨沉默的结果,到一旁灭了。这会儿正用一种看小孩的目光看着自家主子,这酒他可以不喝醉的,却偏偏多灌了自己几杯,半路扔下一众人,固执的要到这儿等太太,怎么劝都没用。 “你是不是欠我样东西?”他忽然这么问。 傅夜七不明,看了他。 实话说,喝多了的沐寒声别有情调,他不闹、不吵,就这么安静的盯着她看,深邃的眼底又装满东西,看得人深陷。 “欠什么?”她打算由着他,毕竟他喝多了大半夜找她闲聊的时候不多,知道他心里憋着情绪。 嗯……沐寒声想了好久,却只是薄唇微勾,没说出来。 她忍不住笑,果然是喝多了。 “你最近,忙着捞傅氏股份?”在她放松时,沐寒声又问了一句。 她转头,眯眼,看来这男人没喝醉,还知道她在做什么。 在商界,没有绝对的秘密,尤其对于沐寒声这种人,他一定要随时掌握整个商界动态,甚至牵动宏观走向。 所以她不诧异,倒是点了头,“嗯。” 这算得上是她重新活过来的支撑,不收复傅氏,她白活了。 “没后文了?”因为他的沉默,她转头蹙眉。 男人只是勾唇,摇头,那样子,竟是说不出口的调皮。 古杨在一旁叹了口气,沐总吃醋的方式太含蓄!都找过来了,还端着干什么? 可他刚这么想,目光再挑过去,却忽然脸红了,转身往外走。 傅夜七也微愣,没想到他会忽然吻过来,想到旁边还有人,推了推他。 带着酒香的亲吻,没有醉意下的粗鲁,却是步步为营,从唇畔流连,悄悄溜进她的领地,撬开贝齿宣告胜利。 “哗啦!”细微的响动。 她身体微震,下一秒却被男人裹进怀里。 一旁,是刚刚被她放在一旁的花束掉落在地,洒了一地零落的花瓣,看起来可惜,却有人解气。 性感的低喃从他追逐的舌尖流出:“花无美感,为夫给你送新的!” 第158章 神秘乞丐的提醒 傅夜七眯起眼看着他笑,这人果然是喝多了,却别扭得可爱! 他来这礼堂,该是很久了,薄唇很凉,不像是喝过酒的人,抬手拂过他坚毅的棱角,又皱了眉。 双手推了他,“你是不是发烧了?” 男人不听,握住她的手捂进怀里,薄唇寻觅攫取。 她却柔眉轻拧,也固执的推着,“好了,你喝多了,今晚留你跟我住,这儿太凉了……” 某人不听,眯起眼盯着她,却是半天只咕哝了一句:“磨人的东西!” 她两次生日,他送的惊喜都落空,这感觉极其不爽,憋了两天,果然还是憋不住。 “是,我磨人。”她倒是一切顺着他,转头看了不远处,本想让古杨过来扶着他一起回酒店,可古杨早不知去哪儿了。 她只好扶着沐寒声下了桌子。 他倒是自己走得稳当,周身酒味没有明显醉意。 他没握她的手,是她牵着他的小指往外走,略微落后一步,忍不住浅笑。 出了礼堂,灯光越发幽暗,但她见了站在一起的古杨和卫子谦。 “太太!”古杨已经候在车门边,见沐总并没醉到走不稳,这才停住脚步,转身开了车门。 送沐寒声上去之后,她才转身看了卫子谦,“今晚谢谢你送我回来,沐寒声喝多了,我得照顾他,你要自己走了。” 卫子谦抿唇淡笑,点了一下头,看着她上车。 把沐寒声扶进房间时,古杨在门口犹豫了会儿,说:“太太……沐总睡这儿,那,我回家里去?” 她转头,略微不明,才听古杨说:“这酒店没有空房间了。” 这样啊。 她点了一下头。 古杨又道:“对了,明天一早,沐先生有约,早间九点半要出门……” 既然古杨都这么说了,想必是要紧事。 她点了点头,“我早些叫醒他。” …… 安玖泠这是第二次来找黎曼。 黎曼一身睡衣,衣带都没系,打着哈欠漫不经心看着面前的女人,“怎么,安小姐屑于几次三番找一个看不起的我?有急事?” 安玖泠从来也不是多么心高气傲的人,只是曾经身为沐家媳妇时跋扈不改,几次给黎曼脸色。 “我知道你有药,再给我一次,关于沐钦事情我都可以告诉你!”安玖泠脸色不佳,清瘦而苍白,涂抹浓厚的妆容也于事无补。 黎曼终于系上衣带,嘴角一抹笑,转身倒是优雅的给她倒了杯水,“谁对沐钦感兴趣?” 这让安玖泠不解,她不是一直想知道关于沐钦的东西,当初她还以为,黎曼竟然看上了她丢弃的男人? 如今又是什么意思? 可黎曼也坐在了一旁,淡淡的一句:“不必琢磨了,我就告诉你,你要做什么我不问,但药,我没有,却能给想办法,可也不能白给。” 如果不是实在没办法弄到药,安玖泠没必要找过来,可她现在需要药,否则没法挣到钱。 “给我药,你想怎么样,就直说。”安玖泠道。 黎曼琢磨了片刻,抬头,“听闻你有个厉害的表妹,人在沐煌里,还是个法务经理,还能搅得庄岩和齐秋落不和?……我没别的条件,就是想让你表妹,稍微动点手脚,弄得沐煌人心惶惶。” “沐煌体系复杂,规模庞大,哪是玖瓷能奈何的?”安玖泠皱眉,况且,玖瓷能进沐煌不容易。 黎曼依旧淡笑,“总之你自己选,我想你急于挣钱,不希望自己的宝贝儿子受委屈?” 安玖泠拧眉,许久不说话。 黎曼只说让沐煌人心惶惶,没有明确弄出什么样的漏洞,她到底什么意思,想干什么?竟有敢与沐寒声作对的胆子? …… 第二天的清晨,傅夜七醒得早,昨夜睡得不好,半夜起来看了沐寒声几次,确定他没有持续发烧才安心睡下。 “沐寒声?”她特意要了一份早餐,趴在床边试图叫醒床上的男人。 沐寒声没醒,只几不可闻的挪了一下,修长的手臂伸出来搭在床边,也是这会儿,她才见了他手臂处的擦伤,皱了一下眉。 最近几天没见他,他去哪儿把自己弄成这样? “笃笃!”忽而传来轻微的敲门声。 她转身去开门。 门外是穿戴整齐的古杨,恭敬的候着。 来得倒是够早,她略微抿唇让他进去,“他大概是最近累坏了,叫不醒!” 古杨看了看床上的自家主子,一眼见了他手臂上的伤,过去把被子拉上,正好挡住。 这一动作,傅夜七自然见了,却视若无睹,反而问:“他最近都忙什么,我怎么看他身上有伤?” 古杨目光闪躲,略低,斟酌着。 傅夜七也不急,从门边走过去,到了床边,才直直的看进古杨眼里。 古杨自是不敢接这目光,脑子里一急,念头闪过,才闪躲道:“太太也知道,沐总近日心情不佳,之前去马场,一时没注意。” “摔了?”她狐疑。 没听过沐寒声喜欢骑马,他这样的男人,做一样精一样,若真的喜欢骑马,不可能让自己跌下来。 莫不是真因为卫子谦而吃醋失了分寸? 正想着,床上的男人醒了,眯起眼看了两人,最后停在她脸上。 见他坐起来,傅夜七走过去,“还以为你今天要睡到日上三竿了!” 古杨朝床头的男人递了个眼色,而后识趣的退了出去。 沐寒声转头看向身侧的妻子,对于古杨的提醒,并未太在意,而是略微勾唇,“昨夜可好?” 女子挑眉,“你是问照顾醉鬼的体验么?” 沐寒声笑意深了,醉意尽褪,星眸深邃,勾着她姣好的面容,“谁如此不知好歹,竟是醉了还让七七照顾?” 笑意弄人的反问,一句掩饰他昨夜的荒唐,又想讨个她嘴里的称呼。 “你~”她倒是配合。 “‘你’是谁?”他倒是延续了昨夜的大男孩性情。 她看着他笑了,指了指一旁的早餐,道:“古杨说你今天有事,赶快收拾吃早餐,然后去忙。” 男人起了身,拥住她,“问题没得回应,无心工作。” 真是固执! “你是沐寒声,行了吧?”她在他怀里转过身。 却有人不饶,“沐寒声是你什么人?” 原来是想让她说这个,有些无奈的笑。 “于情来说,算丈夫。可于理来说,离婚证还在家里呢,你说算什么?”她一点不吃亏,勾起柔唇:“情人?” 男人忽而抬手,剔过她娇俏的鼻尖,“只你会让我当情人!” 别人都是趋之若鹜。 傅夜七在一旁看着他吃早餐,终于问一句:“你喜欢骑马?” 沐寒声敛眉之际,眸色微动,然后看了妻子,“怎么,哪天陪我去?” 他没有回答喜欢与否,只是这样的问。 傅夜七抿唇浅笑,心里有数,便不再问了,只一句:“好。” 沐寒声的手机响起时,她先起身去拿,一眼见了屏幕上是‘杜峥平’。 总统之名,他就直接存了?大多人定是存为‘杜总’。 “杜总。”她看着沐寒声道。 沐寒声听完,放下了手里的早餐,起身伸手要着手机。 显然,是大事,否则,严格来说,杜总不是外人,她可以代接。 沐寒声接起电话,却是沉默的,只听着对面的杜峥平说话,好半天终于‘嗯’了一句,说:“庄岩办不了?” 接下来的时候,他略微蹙着眉,一手插在裤兜,低眉敛目,良久,低声:“我尽快安排。” “月中的会议,参加么?”杜峥平问的。 月末……沐寒声斟酌片刻,舌尖几不可闻的抵着唇畔,看着屋里的妻子,才低低的一句:“再说。” 一个无名组织渗透青少年圈子,说中了,那是荼毒祖国未来的栋梁,犹如噬蚁久蛀,弄不好,便是弄垮整个国家。 可这事因职权原因,没法直接交给庄岩,也不能直接交给地方警司,不论交给谁,效率与保密度都是个大问题。 沐寒声进来时,傅夜七也不多问。 但见他没再打算吃早餐,开始穿戴,而她主动替他系领带,玩笑一句:“晚上回哪儿住?” 沐寒声低眉,浅笑,“你想让我回哪儿?” 她倒是不说话了,领带系好,认真的一句:“我知道你最近很忙,有事打电话就好,或者我出去,别又忽然跑过来。” 也不怕别人笑话! 沐寒声只是略微挑眉,不置可否。 但也的确,那之后,他们俩都各自忙各自的,她从卫子谦的影视基地出来,便是一边忙外交部的事,一边忙着张罗应对同时启动的各个项目。 马上就到春节了,可这之前,来的自是沐寒声母亲的忌日,也便是宋琦忌日。 那晚她回得很晚,一进门就见了沐寒声昂贵的皮鞋摆在鞋架上,人已然在床上等他了。 “喝酒了?”她才进门,床上的男人便低低的一句,英眉微动,指节灵活的别了个书签,放下书本起身。 她微微一笑,点头,“一点点。” “先见的卫子谦,又见了蓝修?”沐寒声走过去,亲自伺候她更衣。 这都知道?她抬眸。 沐寒声薄唇微勾,“我给齐秋落打过电话,本想接你,可你太忙,为夫不好打搅!” 嗯……这话里带着几分吃味。 她浅笑,受着。 已经很晚,沐寒声大概是等不住了她,裹了睡袍去阳台,倚在门边看她琢磨文件。 “有事?”她抬眸。 沐寒声点头,面色略微严肃。 傅夜七看出来了,放下了傅氏近况资料,“你说。” 沐寒声先不说事,只说一月二十九快到了。 她已然想到了这特殊的日子,“你要带我去?” 男人点头,“墓地迁回来了,也不必舟车劳顿,就怕你太忙。” “不忙!”她笑着。 他有这个心,她自是不能拒绝的,否则又该伤了这个披着深沉面具的大男孩。 但,有一点意料外的是,沐寒声说,宋沫也要跟着去,她给宋琦弄了个衣冢墓。 对此,她没说什么。 一月二十九那天见到的宋沫。 她穿得很规矩,头发剪成了齐肩,很利落,就是那张稚嫩的脸被历练得黑了不少。 宋沫见了她,依旧没有称呼,倒是没太多过分的言行,大概是这日子的悲情在心。 路上,宋沫淡笑的转头问沐寒声,“是先看我姐,还是先看伯母?” 沐寒声面色冷峻,薄唇微启:“你姐那边,就你自己去。” 那意思,便是他不去看姐姐,这让宋沫瞬时拉了小脸,毕竟稚嫩,藏不住情绪。 傅夜七见了,碰了碰沐寒声的手,“你可以去,我等着。” 不等沐寒声说话,倒是宋沫看了她,不无气闷,“不用你可怜我!” 最近的宋沫本就没有好心情,每天要闷着心事在军中度过最后的日子,又看着庄岩每天心情不佳,她越是郁闷。 沐寒声冷了眸,看向宋沫。 宋沫接到了,不敢再多嘴,却越发委屈,大步往前走去。 他们买了不少东西,都在即将出了市区的地方,街道要比市内寂静而凌乱,大冷天的,行人不多,可乞丐却瑟瑟发抖的蹲在街边。 宋沫现行几步,却在那个乞丐面前停住了,转身看着走来的两人,最后定在傅夜七脸上。 “这世上,乞丐最不容易!”宋沫莫名其妙的笑着,看向傅夜七,“听说傅小姐曾经也当过乞丐?” 大概是气在头上,一时也没想多,就那么问了。 可傅夜七那张清绝的脸瞬间冷如冰霜,直直的盯着宋沫,柔唇微抿,毫无波澜。 是沐寒声眯了眼,唇畔冷削,“道歉!” 宋沫愣了一下,不肯开口,倔强的咬着牙,倒是转头忽然掏出两张红票子往乞丐面前扔,“能帮则帮,他们一定很感激,对不对?” 傅夜七心底里结着冰,手心微紧,上前一步,她不恨宋沫,也不跟她计较从前的恩怨,但她这是在侮辱人。 “宋沫,祸从口出,你知道么?”她只简单的这么一句。 宋沫一笑,“你还想当街杀人么?” 她吸了口气,满是清冽的冬风,道:“寒声把你当妹妹,我如今是他妻子,不与你计较。只想提醒你,此刻你对的人是我,倘若哪天换了别人呢?” 不等宋沫说话,傅夜七美眸微敛,“给你讲个故事,曾经有个乞丐,心高性烈,有人扔钱欺辱她,她把人杀了,你信么?” 杀人这种事,轻轻松松吐出来,可那样清冷的音调,比冬风还冷。 宋沫咽了咽口水,她并非第一次体会傅夜七这种气质。 “捡起来。”傅夜七见她收敛了,也算温和了些,却颔首指了地上散落的钱,“要给,就好好给。” 宋沫不愿。 沐寒声牵了妻子的手,微微轻握,“不气。” 尊贵如斯的沐寒声为了不让妻子生气,打算弯腰屈膝将钱捡起来给路边的乞讨者。 可傅夜七伸手将他阻止了,“让她捡。” 宋沫咬了咬唇,依旧不愿。 而一旁的乞讨者都被这莫名的气压吓得躲到了一旁,目光却直愣愣的盯着傅夜七看。 “对不起!”最终,宋沫如此说了一句,可一见不捡钱,转身大步离开。 “夜七……”沐寒声面色深沉,淡淡的心疼。 那些记忆,她必定不想去回想,但宋沫今天的胡闹,显然让她心底郁结。 “我没事!”她轻轻的一句,抿了抿唇,却弯腰捡了钱,往那个乞讨者走。 她过这种日子的时候,是十岁到十三岁吧?三个寒冬,也如此在街头瑟瑟发抖,脸都看不出是何模样。 走到乞讨者面前,她蹲下了,“你知道自己叫什么吗?”她问。 乞讨者摇头,目光越过她,打在沐寒声身上,有那么些防备。 她皱了皱眉,转头看了沐寒声,又转头看向乞讨者,这才对着沐寒声开口:“你先去车上等我吧!” 沐寒声不放心,只远离了些。 傅夜七以为,沐寒声的尊贵让乞讨者不喜。 实则并非如此。 “小姐。”乞讨者开了口,是个男人,嘶哑的嗓音,连音色都听不明确。 她愣了一下,这样叫她的人很少,要么是傅家佣人,要么是蓝修的人再可能,便是对女士的统称。 “你认识我?”她拧眉,手心莫名的紧了一下。 可那人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忽然一句:“有人一直在跟踪你。” 跟踪? 她略微蹙眉,先前,她身边有青木,可青木最近在为蓝修忙活,沐寒声没有打探她*的喜好,便是她独来独往了。 “你怎么知道?”她低眉,心底竟是信的。 乞讨者,不代表智力有问题。 可乞讨者不说话,大概是无从解释,只是真诚的看着她,希望她信。 不听他说话,傅夜七低了低眉,将手里的钱币递到他手里,并不嫌弃他满是污垢。 可乞讨者竟没接。 “我信你。”傅夜七终于说了一句。 乞讨者也低低的一句:“我见过你,你是傅家的。” 她抿唇,许久不语,最终将钱放进他手里,低婉一句:“两小时之内你一直在这儿,会有人来接你,可以吗?” 可那人摇头,还把钱换给了她,嘶哑一句:“还给那个姑娘吧。” 这样的话让她心里很酸,她知道身为乞讨者也有尊严。 换个手,从自己身上找出仅剩的零钱,真诚递过去,“我们以后还会见的,对吗?” ------题外话------ 哎,累毙了,上传这么晚,明天开始尽量提前,希望提前到下午六点左右,呼!对不住等急的妞们啊 第159章 事件微伏,蓝修拐人了 乞讨者不回话,倒是终究拿了她的前,转身蹒跚离去。 傅夜七在原地站了会儿,看着乞讨者渐渐走远,直到消失。 转身离开时,沐寒声站在风里,墨色大衣一角略微飘动,却冲她伸了手,英峻的棱角满是温和。 她把手放进那个温厚的手心,淡淡的抿唇浅笑,不让他担心。 她在街头流落的日子已经过去太久了,实在不想去回忆,总归只能带来惆怅。 一路上,宋沫没有再说话,转头看着窗外逐渐寂静的郊外,荣京她不熟,离了军,是离开,还是留下呢? 可她竟然习惯了和庄军处的相处。 郊外的风比市内还猛,墓地有序排开的绿植被吹得窸窣作响,散开一片说不出的冷清。 傅夜七从未见过沐寒声的母亲,在沐家也未曾见过照片。 可她当她跪在墓碑前,盯着那张小小的照片,却思绪飘远,那一张精巧又寡淡的脸,是不是似曾相识?还是世间有太多相似之人? 沐寒声习惯来了便安静的陪着安睡之人,上茶、点香、贡点心,一切言语都在其中。 但这是他第一次带妻子过来,在最后终于牵了她的手,面对墓碑,有那么些自豪,有那么些笑意,“妈,这是您儿媳,儿子有福,娶了个天底下最好的女子,如今,我们就缺两个程序,您会保佑儿子的吧?” 所谓的两个程序,沐寒声故意闭口不言了。 只在心底道:先要给她一个完整的婚礼,再者,便是抓紧造个小情人。 傅夜七笑看了她,也开口喊了‘妈’,但不敢说能如何将沐寒声照顾好,毕竟,这个男人太强,她这么一想,竟不知哪里可以照顾他,才乖巧的一句:“夜七会努力当好这个儿媳。” 两人最后给长辈敬了酒,天边逐渐黑下来,是大雨前的征兆。 沐寒声牵着她离开,从山顶往下走,上边还好,越往下,一路生态石,并不好走。 大概是她还在想婆婆那张脸到底在哪见过,一不留神,差一点栽倒。 幸得沐寒声手一紧,一把将她接住,再不敢让她自己走。 “干什么?”她差点摔跤的紧张之余,盯着他在自己面前背过蹲下。 “背你呀。” 低醇的嗓音,却又是那样弄人的‘呀’,温柔的,浅笑着。 她抿唇安静了会儿,继而浅笑,心底是暖暖的,可一会儿还要见宋沫,加之这墓地还没出去呢,可别让婆婆心疼她欺负丈夫了! 笑着,她脱下高跟鞋,就着袜子踩在砂石之间,越过男人往前走了,回首不忘一笑。 绝美的脸,竟是一丝狡黠。 除却那些整齐排列的墓碑不言,这郊外的景色,哪怕在冬季也是不差的,天边变幻着乌云,愈发凸显她那张精致的脸,笑意清闲,美不胜收。 沐寒声愣了一下,等她走了两步,薄唇倏然勾笑,几步跟上去,不等她反应,便将人抱了起来。 适才是怕路不好,抱着她有危险,这下心底火热着,顾不了许多。 她就是这个本事,一个乖巧便能哄人高兴许久,这蓦然而来的狡黠,怎不令人喜欢? 她紧张得不敢乱动,双手抱着他的脖子,顺着他刚才的调弄语调:“你可走稳些,我这身子金贵着呢!” 男人低眉,笑。 可下一秒却忽而手臂一掂,作势将人扔下。 待吓得妻子花容尽失,才稳稳收回手臂,峻脸得意,“吓着了?” 远远看去,那便是两个恩爱的情人,轻快而温馨,哪怕乌云遮幕,那也是一道温暖的风景。 走过第二片区,傅夜七才抬首,“要么……我去看看宋琦吧?” 沐寒声的步伐没几分停顿,深眸微垂,随即认真看路,只低低的一句:“这就快下雨了。” “也就两分钟的事。” 男人不言,倒是看了看她,最终转了方向。 宋沫本已经往回走了,抬眼见了从对面走来的两人,还牵着手,哪怕脸上无笑,却尽是温暖。 停了脚步,她在想,自己是否见过姐与沐寒声这样亲昵的牵手? 不曾吧? 她见得最多的是姐发呆,要么看着关于沐寒声的消息,要么看着不知何时偷拍的照片,再者,便是仔仔细细算着哪一天能见到他。 哪怕那是宋琦的自愿,可那也是一个女人的大好青春,就那样耗费了,最后也不得而终 宋沫作为妹妹,见过了宋琦那样的艰难感情,替她不值,甚至敌视每一个沐寒声身边的女人,都是情理之中。 傅夜七也是懂的。 抬头见了宋沫,她把手从沐寒声那儿抽回来,走过去才低婉一句:“我去见见你姐。” 宋沫站了一会儿,是有那么些意外的。 最后也侧身让了,继而又超前带路。 从前某段时间,傅夜七非常好奇这个女人,长什么样,性格如何?她爱沐寒声多少? 可真正到了她的墓前,她竟什么都不好奇了,只是看着那一张小小的照片。 宋琦是可怜的,比她可怜,哪怕她经历诸多苦难,可她活得好好的。但宋琦这样一个精致的女子,在那样的年纪瘗玉埋香。 她给宋琦也敬了一杯酒,想起了宋琦是个爱喝酒的女人,便多喝了一杯。 临走时,她看了看宋沫,又转回头,“宋琦,你我素不相识,但中间是沐寒声,倘若宋沫不介意,只要我能,定会照顾着她。” 这一点算是站在沐寒声妻子的立场吧。 宋沫不说话,却扭过头。 那不是傲气,也不是不屑,因为难得没心没肺的宋沫略微红着眼,大概那是难为情,毕竟,她和傅夜七,那样纠葛过。 可当初她以为装白莲花的女人,此刻这样不计前嫌。 从墓地离开后,宋沫依旧不说话,终于进了市区,她才对着沐寒声道:“我此前说想让您帮忙尽快迁户籍,但现在,我想再考虑考虑。” 也许,她就顺利离军,然后回英国。 宋沫改了称呼,谁都意识到了。 沐寒声总算‘嗯’了一句,点了一下头。 那时候傅夜七也知道了,原来宋沫吃软不吃硬。都说这样的人,心地是柔软的,只是当初的宋沫年幼跋扈。 他们是要先把宋沫送回军队的,可到了中途却接到了老太太的电话。 沐寒声听了会儿电话,英眉微宁,“我这就回去。” 她转头,“怎么了?” “沐恋的事。”沐寒声只这么几个字,薄唇微凉,声线很沉。 可见事情不小。 宋沫听完,主动一句:“就在这儿放我下来吧,离军区不远,我跑步回去也是可以的。” 沐寒声犹豫片刻,看了即将而来的雨,给庄岩打了过去,让他来把宋沫接走。 车子便从那儿调转方向往玫瑰园。 傅夜七想,恋恋此前该是与苏曜吵过,依她的性子,从小也是尊严感极强,怎么也得隔上一段时间才会回头找苏曜去,莫不是这就没忍住? 可沐寒说说,“比你想的严重,老太太都摔茶杯了。” 这让她拧眉,奶奶气成那样? 果然,两人的车刚挺稳,走到大门外,竟然听到了老太太气得骂了一句什么,听不清,可一走进去,洛敏紧张的拍着老太太的背。 “您消消气,恋恋这丫头不懂事,这不也说了什么也没发生么?”洛敏在一旁宽慰着。 陆婉华气得冷哼。 沐恋已经在地上跪了半天,满脸眼泪,委屈又无助。 这种事,沐寒声自不会一进去就插嘴,只是安静的往沐钦边上坐,低眉掸了掸不知何时沾到外套肘间的草屑。 傅夜七坐在了沐恋身侧的沙发,又不能直接将她扶起来,只看了老太太,“奶奶……这是怎么了?恋恋如今都工作了,她本就乖巧,也懂事多了……” “懂事?”老太太这是真气坏了,权杖一下下敲击地面,“懂事就是随随便便的去男人家里过夜,与男人……!” 后边的话,老太太没好当着一众小辈的面说出来。 傅夜七愣了一下。 恋恋去男人家里过夜? 莫不是说的,恋恋去苏曜家里那晚?奶奶连这都知道? 沐恋虽然没被冤枉,却很委屈,双眼红红的控诉:“奶奶,您怎么能跟踪我?” “我如何不能跟踪?”陆婉华转头,气得盯着孙女,又改了口:“老太婆若不是担心你,至于让人跟着你么?” 傅夜七竟是插不上话,因为老太太担心子孙,这些行为也不能跟她计较。恋恋也的确去苏曜家过夜了。 陆婉华长长吸口气,曾经那张风华的脸,贵气之余气愤难压,沐恋是长大了,可以自由恋爱了,可她找谁不好,非要苏曜? “总归,你给我听好了,要么安分的去做个检查,要么我直接断了苏曜的路,我看你还对一个一无是处的男人如何痴情!”陆婉华这是下了死命令了。 傅夜七却转头看了沐恋,什么检查? 沐恋倔强的仰着头,一擦眼泪,“我都说了我和苏曜什么也没发生!” “那就给我乖乖去做检查!”陆婉华不肯让步。 年轻人眼里,这也许只是你情我愿的事,但在陆婉华那一辈人眼里,女人的贞洁比什么都重要,何况是沐家这样的贵族?以后传出去,说沐家女子年纪轻轻便不守贞洁,那等同往沐家尊严上泼粪。 沐恋不说话,咬着牙怎么都不愿。 傅夜七想了想,走到老太太跟前,握了她的手,“奶奶,我知道您生气,但兴许,恋恋这也不是一厢情愿,倘若两人能成,有些恩怨也不必一直挂着,是不是?” 积怨几辈,何时能了? 就算苏曜埋怨过沐家让他却是母爱,可他要埋怨也是对上一辈,与沐恋无关,恋恋这样的女孩,含着金汤匙长大,也能有如今的出息,有几个千金能做到,他若明理,就该知道怎么做。 可一说要让苏曜过来一趟,沐恋死活不肯。 她怕的就是苏曜会摇头。 苏曜接到电话时,沉吟片刻,最终是应了。 有些事,拖着不是办法,他总要说清楚,正好去了这纠缠。 …… 苏曜这是第一次来沐家大宅,玫瑰园的确宏伟壮观,从远处便能感觉别样的气魄。 他今天穿了一套墨色西服,看上去比温雅之余多了稳重,下了车,一步步稳稳走进沐家。 “沐老夫人。”对着长辈,他也先打了招呼,作为后备的礼仪是有的。 陆婉华板着脸,却也点了一下头。 “老太婆我也不罗嗦,你该知道我找你来做什么。”陆婉华对着苏曜。 苏曜看了跪在地上的沐恋,低眉,也立得笔直,该有的敬重之余,不卑不亢,“知道。” “那就好,当年苏、沐两家的恩怨,是各有说法,我知道你心里有怨,但今天,我就当给你一个机会,倘若你认了恋恋,那好,那些恩怨,沐家不再计较!” 苏曜听完,几不可闻的笑了一下,并非真笑。 听起来,沐家还是觉得自己有理的,沐寒声的父亲当年强掳豪夺,可沐家还是觉得有理。 “沐老夫人。”片刻后,苏曜开了口:“晚辈必须声明,我与沐恋并非恋人关系,晚辈心里有人。” 这话可让陆婉华气得不轻。 不是恋人,关系你动我孙女! “你看不起我儿子,可你如今的行为,连我儿子都不如!”陆婉华一脸冷肃,极其慑人。 当年,她的儿子起初是霸着别人的妻子,可她儿子敢认,如今的苏曜呢?自己做了的事,竟还不认账了? 苏曜知道陆婉华的意思,低了低眉,看着沐恋,然后蹲下。 “那晚的情况,你比我了解。”这是他唯一觉得对不住的地方,可他确实不确定他们之间到底有没有。 所以,对着沐恋,苏曜问得很认真,“你告诉我,有还是没有,若是前者,我认。” 沐恋抬头,看着面前的男人,他的气质、言行都是她喜欢的,哪怕此刻,她明知道他会这么说,并非因为感情,可她感动着。 只是,她可以单方面因爱付出,却不代表愿意用所谓的责任捆绑一个男人,那不是她想要的。 最终,她定定的看着苏曜,哪怕流着泪,也仔细的擦干了,摇头,坚定:“没有。” 苏曜看了沐恋好一会儿,最终信了,也低低的一句:“幸好,但,若有冒犯之处,我道歉。” 沐恋眼泪流得更凶,不说话。 苏曜起了身,看着陆婉华,“沐老夫人,您也听到了,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至于其他,该是你们沐家内部之事,苏某插不上话。” 陆婉华不是那种别人说什么就信的人,可都到这个份儿上,她没法再逼孙女,毕竟是亲孙女,又怎么能委屈了她。 沐钦和沐寒声一直在一旁坐着,一直不说话。 在沐寒声看来,这是好结果,最好日后都不再交集,沐恋这也算栽了个跟头,日后会老实些。 苏曜从沐家离开时,已经很晚了,外边还下着雨。 傅夜七转头看了沐寒声。 沐寒声神色温柔,薄唇微微一动,“去吧!” 夫妻之间,已经到了一个眼神,便知道对方在想什么的地步。 她笑了笑,口型传达‘谢谢!’然后转身去送苏曜。 伞不大,由她打着跟上苏曜。 “雨不小,就别送了。”苏曜停了脚步,怕走着容易把她打湿。 她只是略微笑了一下,目光在黑暗里看得很远,她说:“有些东西,你又何必那么坚持呢?” 苏曜转首,安静的看了她的侧脸,雨幕昏暗里,好似依旧看得清轮廓。 “你是指我对苏、沐两家的恩怨,还是对你?”他低低的声音,对她的情意,已然不避讳。 她抿了抿唇。 “苏曜,其实恋恋真的不错,如今有几个人,能这样甘愿去爱?”她相信,只要苏曜不那么执念,他们会幸福。 就像她和沐寒声,曾经他们冷如陌生人,可后来沐寒声对她,也是那样甘愿的爱着、纵容着。如今她觉得这样的生活足矣。 苏曜却摇头,“我知道沐恋不错,可我配不上她。” 这大概只是其中之一,更甚,他的心思不在这里。 她皱了眉,配不上? 堂堂苏副总理,谦谦君子,儒雅稳重,哪里会配不上呢? 雨点‘莎莎’的打在伞面上,两人之间安静了好一会儿。 最终,苏曜先开口,已经转了话题,他说:“听闻,你把傅氏曾经放弃的项目都启新得差不多了?” 她并不惊讶,只转头,“傅孟孟告诉你的?” 意外的是,苏曜摇了头,低低的一句:“我听赵霖说的,在金融报纸上,也是能看到的。” 愣了那么一会儿,她一时竟没摸透赵霖这么做的理由。 转而才听苏曜低低的一句:“傅天成也一直忙着应酬,就想着如何再压你,毕竟,那么多项目启新,功劳加起来超过诸多元老。” 这还是轻的,项目实行过程,是笼络人心最好的时机,那么多项目,若真的都成功了,傅氏表面实在傅孟孟和傅天成手里,实则权力都移位了。 她似有若无的一笑,“你怎么看?” 苏曜缄默片刻,怎么看? “我能帮得上你的,自然就帮,不过你如今一路走得稳当,看似是不太需要我?”苏曜话音一丝玩笑,更多的是认真。 而她的回应,纯属玩笑,“你若是成了我妹夫,那不用白不用,可你不是呢!” 苏曜笑了一下,他和沐恋,是不可能的。 终于将苏曜送上车,傅夜七在门外呆了会儿,还在想赵霖把事告诉苏曜的动机。 可他没打算直接问过去,毕竟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上楼,她的裤腿湿了一片,冷得跺了跺脚。 抬头一眼见了沐寒声靠在阳台门边,手里的烟都快灭了。 “闻着解馋还不如吸两口呢!”她忽而浅笑。 她知道,从阳台那儿侧着看,能见到她和苏曜,估计这男人看了半天了,这会儿才转过身倚在门边的。 沐寒声不说话,安静的盯着妻子笑颜看,忽然悠悠吐了一句:“苏曜怎么还不死心?” 公然对着奶奶说,他心里有人,可谓司马昭之心。 她本是打算先换衣服,听了他的话,笑意更甚,走过去想把他指间的烟头拿走,沐寒声却轻巧躲过去了。 “心思在人家自己身上,我怎么知道?”她轻巧的一句,笑意盈盈。 沐寒声挑眉,主动捻灭烟蒂,莫名一句:“看来,我得抓紧。” 伸手牵了她,薄唇印在额间。 蓝司暔进去时,见到这场景,小嘴咕哝一句:“就不能换个花样!” 傅夜七听见了,忍不住轻笑,“瑾儿,怎么过来了?” 因为她生日,瑾儿没送成礼,都两三天没跟她说话了,这会儿还板着小脸。 小家伙到了两人跟前,先是将她拉了过去,然后才对着立在那头的沐寒声,“我要把妈咪借走,说会儿悄悄话。” 对于儿子的要求,只要不过分,沐寒声是尽量满足,唯独涉及妻子时略微谨慎。 往前走了两步,半蹲下,博取小家伙好感,“说什么去?” 对于他的套路,蓝司暔一清二楚,一点情面不给,“告诉你了还叫悄悄话么?” 连说话起来那股子味道都和沐寒声有得拼。 沐寒声被噎得几秒没说话,看着妻子被她小情人带走。 傅夜七是一路被儿子拉着进了他的房间。 “瑾儿,什么事这么神秘?”进了门,见他仔细关上门,她才忍不住一句。 蓝司暔先是叹了口气,“妈咪,你的工作,能不能不那么忙?” 她愣了一下,一时没说话。 最近的确很忙,不仅是过生日让瑾儿落了空,近日也没空多关心他。 “瑾儿是不是觉得妈咪最近太少关心你了?”她面带歉疚,坐在床边与儿子一般高。 可蓝司暔却摇了摇头,有模有样的摸了摸她的脸,“你都瘦了!” 不等她说话,小家伙又一句:“而且,不是你工作忙,哪会没注意到有人跟踪?” 跟踪? 她皱了一下眉,总不会是儿子闹着玩,整天跟着她么? “谁告诉你的?”她严肃起来。 蓝司暔绕着手指,小肩头一耸,“我也不认识,是个老乞丐。” 老乞丐? 果然是同一个人。 可傅夜七一时想不明白,那乞讨者,到底是真的对她好,还在故弄玄虚? 她只能让蓝修的人去查。 “妈咪,蓝爸说最近要回岛上呢,你说我去不去?”蓝司暔显然纠结这个问题,不然不会问她。 这个时候问,必定是去哪儿过年的问题。 暂且将刚才的事放一边,她笑着,“瑾儿想在哪儿过?” 小家伙答得很有技术含量,“我想跟妈咪一起过。” 那就是把问题又扔给了她,看她选哪里。 傅夜七忍不住削了他的鼻尖,“精得你!”想了会儿,她说:“祖奶奶定是想每天都见着你,妈咪又是孙媳,按理也应该在这这儿,不过,瑾儿想回去陪蓝爷爷,是不是?” 蓝司暔没犹豫的点了头,“爷爷和我打过几个电话,每次都说得人心疼,说我们把他老头子一人孤零零扔了……” 说得倒也是。 蓝修最近不知道在忙什么,看似是没回去过,不然老顽童不会顾影自怜。 “要么,咱们娘俩分着过?妈咪准你跟着蓝爸回去?”她商量着。 蓝司暔抿了抿小嘴,“妈咪要是为难也没事,爷爷肯定会和那个漂亮奶奶过。” 漂亮奶奶?“哪个漂亮奶奶?” 小家伙想了想,“妈咪可能没见过几次,爷爷说以前在老宅的,最近过来和爷爷一起了。” 傅夜七是有那么点印象的,当初与蓝修在第一岛,去过一次老宅,也就那么一次再也没去,蓝家宅子,无论哪一个,最不缺的便是人,从守卫,到管家,到佣人,当时的她由于身体原因,根本无心认人。 娘俩最后也没敲定这个问题,只是蓝司暔几次叮嘱她以后出门注意安全。 倒是傅夜七想,瑾儿以后该少出门,要么让人跟着。 …… 苏曜回去之后,碰巧见的第一个人是傅孟孟。 听完大概经过,傅孟孟只是轻轻一笑,不足为奇,又开玩笑:“若我是你,沐家多好的条件,娶一个沐恋,那便是半个沐家,有何不可?” 对此,苏曜只一一笑,“感情与利益,是可分的。” 一个政界之人,能说出这样的话,令人惊讶,至少在傅孟孟眼里,感情于利益,可舍可换。 但苏曜的选择,于她也不无利处。 回到公寓,苏曜独自在客厅坐了许久,盯着那个鱼缸沉默。 灯光下,鱼一动,水光潋滟,草龟却是安静的趴着。 沐恋曾经说,她就是鱼,他是龟,一个活跃主动,一个永远沉默。 忘了什么时候开始,他倒也养成了时而往浴缸里扔鱼食的习惯,只是一月底,草龟几近冬眠,偶尔吃两口,极少理会人。 …… 荣京的夜里越是偏远,越是荒凉,可今夜安玖泠的住处很不安生。 顾准之的健身馆倒闭后,在会所的谋生毕竟是出卖尊严,于他这种略有心气之人,是待不长久的。 今夜他刚从外地回来,直接找到了安玖泠住处。 安玖瓷接到表姐电话,大半夜赶过去,一路都在为顾准之的混蛋行为愤怒,亏他想得出要卖儿子的念头! 可她到了表姐住处时,两人平静了些。 “你说真的?”顾准之的强硬缓和少许,眯起的眼盛着算计,本是英俊儒雅的脸,被现实磨得奸诈,“如果我帮你弄沐煌,从黎曼那儿得的好处,七成归我!” 别的安玖瓷是没听见,却听了最后一句,皱了眉,看着顾准之。 “你们在说什么?” 顾准之收敛神色只在一瞬之间,恢复了那副温和的模样,转头看了看安玖瓷,又看安玖泠,“你跟她说了?” 安玖泠紧紧抱着孩子,摇头。 顾准之笑了一下,“表妹不就在沐煌么?” 表妹两个字让安玖瓷蹙了眉,“顾先生,已经很晚了,你可以走了,否则我报警。” 话不投机半句多,顾准之冷哼一下,“少一个人分利也好!” 扔下这一句,他就走了。 安玖瓷皱着眉看了那头的女人,“说吧,你跟顾准之说了什么?” 安玖泠放下心,把儿子放在了床上,一时咬唇不说话。 “动沐煌这种事,你也敢想?”安玖瓷拧眉,“上次算计庄岩的人一事,到现在都没解决,能不能别再惹事了?实在不行,我送你出国,永远别见荣京这些人这些事,没有丢脸一说。” 与庄岩打交道,安玖瓷也觉得不舒服,她不喜欢欠别人,尤其这样特殊的人。 安玖泠想了想,和她说了实话。 “这法子,不是我想出来的,我也没打算真动手,我比谁都清楚沐煌的铜墙铁壁……是黎曼给我出的主意。”安玖泠咬了咬唇。 黎曼? 安玖瓷眉头更紧,“她为什么不自己去?” 黎曼是谁,安玖瓷当然认识,不说多么聪明,也绝对不傻。 “不管你和黎曼之间有什么交易,我劝你一句,打消这个主意,就算别人无察觉,我也会和沐寒声供出你。”安玖瓷没有说笑。 安玖泠不言,对沐家,她是怨的,都是因为沐家绝情,她才走到今天,可也说了一句:“我没想做。” 沐寒声如何狠厉,她明白,就算做,也不会亲自动手,顾准之算计了她一次,她就盼着顾准之去死! 果然是人心险恶,从黎曼到顾准之,他又何曾想到如此层层算计? 沐煌集团大厦。 沐寒声近日来得极早,这才八点半的时间,却从会议室里出来,而他身后的竟是庄岩。 刚到门口,沐寒声顿了一下,转身,“许南说,蓝修的人已经在查了。” 显然,这一次,蓝修快了一步。 一提蓝修,庄岩就皱了眉,个人感情就算了,这种大案,还和他抢? “荣京的青少年习惯聚集地,什么人可能倒卖、消费毒品,他一个外地人,有我了解?”庄岩挺有信心。 沐寒声面色微动,“也别太自信,总归,我近日忙,顾不上你那边。” 他的确是忙,不仅仅是家里的事,还有妻子那头,虽然赵霖能干,可人脉上还不成熟,他要在暗中帮着。 最头疼的,莫属家事,沐恋的事一闹,老太太每天郁郁寡欢,要他多留意青年才俊,撮合撮合,可这事,他最不擅长。 一来二去的,竟弄得这个商界铁人直头疼。 安玖瓷来找他的时候,沐寒声在办公室里抽烟。 如今他的烟瘾算是降了不少,每天绝对不超过半包,这在一般人眼里已经不少,于他,却大有长进了。 “有事?”他依旧立在窗边,将最后一截烟抽完,侧首也略微眯眼问。 安玖瓷恭敬走进去,将资料放下,“这是需要您签字的法务文件,与法商的合作项目已经进展过半,如果不出意外,下一段,对方会经常与您会晤。” 男人听完只是沉默,低眉将烟灰弹落在地,眯起眼看着它落定,最后才略微起了眉峰。 又是一件费神之事。 这才走过去,顺手捻灭烟蒂,扫了一眼她带来的文件,提笔之际,英眉微动,抬手看向安玖瓷。 安玖瓷正好看过去,撞进那双深邃的眼底,犀利而深沉,竟让她一下紧张,又努力压着。 沐寒声几不可闻的探究,终究放下了钢笔,峻脸略微仰起的弧度,薄唇一碰:“安经理有心事?” 安玖瓷愣了一下,他堂堂沐煌掌舵,何以闲到琢磨她的神色? 自然不是。 沐寒声低了眉,收回锐利的目光,修长的指节捻起最上边的文件,另一手轻巧签字处。 “这是你签的字?”低沉的嗓音,听不出喜怒,因为毫无起伏。 安玖瓷看了一眼,眼神蓦地乱了,立刻低了头,“对不起!” 签的地方不对不说,字迹极具歧义,从签字处到日期栏,这不是严谨的安玖瓷会做的事。 沐寒声将文件放回她面前,低眉又看了其他几份,又挑了一份出来,面色沉了沉。 最终抬头,“若情绪不佳,工作可以推后,准你休假,沐煌向来宁缺毋滥,明白么?” 安玖瓷知道他误会了,以为她是因为庄岩而乱了心绪。 而她也不解释,只是九十度鞠躬的道歉,“不用休假,我一定注意,这久回去重新弄。” 沐寒声点了点头,可看着安玖瓷出门,一手抵住下巴,满是凝重。 年关将至。 无人不繁忙,甚至很多时间,傅夜七与沐寒声都见不着面,因为她一忙,经常回傅宅住,离那儿近些。 但这么久,她未曾发现跟踪她的人,那个乞讨者也没再出现,只她心里并不安稳。 但春节快了,有些事无暇顾及,一来要将项目负责人与各部门员工按顿稳妥,过个好年,也是稳定人心。二来,项目逐渐成熟,她时常往傅氏走,每一次会议都是精神紧绷。 倒是齐秋落专心稳固北斗星。 可春节这样特别的日子,齐秋落却愁绪满脸,庄岩要他去庄家,她并不太想,更不想回齐家。 遇到蓝修时,她手里是将要发放北斗星各层职员的春节礼单,转眼到了他手里。 齐秋落略微蹙眉,“把你调养好,身手倒是敏捷了,比夜幕行者也不差!” 蓝修扫了一眼礼单,不感兴趣,只抬头沉着脸问:“夜幕行者?在大陆指的什么?” 齐秋落叠好单子,夜幕行者,翻译为人话便是贼! 可她没说出来。 “找我有事?”她看了看他。 蓝修今日穿得并不随性,一身黑衣,长至脚踝的军风大衣颇有魅力,就是脸上的疤有些煞风景,可仔细看他的眼,他的鼻,依旧可见的英俊。 “道个别。”他看了看周边,随性的目光,也是随性的低沉,顺手探了一支烟。 道别?齐秋落微蹙眉,看着他习惯的抽烟。 蓝修抽烟不似沐寒声的优雅而漫不经心,举手投足频率快一些,爽朗几分。 见她不说话,蓝修才接了一句:“虽然荣京人杰地灵,可我总不能在这儿过年。” 哦,她这才点了一下头,之前一直帮他调理养胃,这算是念恩么? 齐秋落美眸微抬,神色不动,“道完了?……那我走了。” 蓝修一口烟吸到一半,看着女人转身,微愣。 就这样? 被他拦住时,齐秋落也不恼,“还有事?” “看你最近状态欠佳,何不趁着年假出去旅个游?”他吐着烟圈,不无认真。 这样看似无意的一句,齐秋落忽然看了他。 她听进去了。 哪都不想去,何不出去旅游? 正好此时,齐秋落后方迎来几人,蓝修看了一眼,眸色微沉,却又看似随性的朝她靠近,一把将她往怀里带,避开那几人。 齐秋落在想事儿,猛地被他一带,一股子烟味入鼻,鼻尖差一点撞在他坚硬的胸口,却被他松开了。 走过去的几人转回头看了蓝修。 蓝修只眯着眼吸烟,对着齐秋落,“吓着了?” 她不理会,一开口便一句:“去哪旅游好?” 这不搭调的对话让蓝修眉头微动,这女人怎么总不和人在一条线上? 不过转念,他勾起一抹笑,“岛上如何?” 海南岛? 冬季,南方是暖和的,齐秋落竟笑了一下,算是采纳了。 “让青山送你。”她刚要走,蓝修忽然说了一句。 齐秋落顿了一下,“为什么?” 蓝修只似有若无的笑,揽着她去车上,目光不经意的扫过适才走过去的几名青少年。 看来,他介入调查,让周围都陷于陷阱,她也被人盯上了,果然是带去第一岛最安全。 ------题外话------ 情人节快乐亲爱的们!九九没人爱啊,连章节标题竟然取不出来了~一个个闲得出来作死了,沐先生这个年是过不好了 第160章 他很邪恶,缱绻守岁夜 齐秋落与庄岩说,这一年的年假她要用来旅游时,庄岩许久都没说话。 最近庄岩的烟瘾也见长了,忙公事之余,他时常都在抽烟,右手习惯了握枪,左手便是抽烟,中指的指节都有了抽烟的黄印。 “你这是躲我,对么?”良久,庄岩终于开口,直直的看进女友眼里。 齐秋落眨了眨眼,她是个干脆的人,这回却长长吸口气,“我只是想出去走走,换个环境,也许心里的想法会定下来。” 庄岩微微皱起眉,烟头燃烧的速度,超过了他的预期,没一会儿就完了。 踩灭烟蒂,他沉声说:“我知道,这么久,我给不了你安全感,但关于你的误会,我必须解释。” 不,齐秋落摆了摆手,“事关你的工作机密,我不便过问,也不好奇。” 有那么一段时间是好奇的,现在不了,她还见过安玖瓷呢,但也不想知道了。 她临走时,庄岩才握了她的手,在大衣兜里找了会儿,将一串钥匙放进她手心里,钥匙上还带着他的体温。 “你的那套公寓离公司太远,安保和环境都不过关,换一处吧!”庄岩低低的嗓音,身为军人,难得温柔,又几分心痛。 齐秋落愣了一下,仰脸呆呆的看着他。 庄岩最近也忙,除了那件案子,还有一批军人退役需要安置,也有人要继续呆在军中,户籍、身份、申请书等等的东西,他需要一一过目,签字。 可他依旧百忙之中抽了时间为她物色了这样一套洋气的公寓。 她从不住齐家,一直有自己的住处,可是太偏远,也并非豪华,却一直不愿换。 庄岩找过傅夜七。 她说“秋落的情况你也清楚,她需要的是照顾和体贴,直到她为什么一直不换公寓么?因为她要为自己攒嫁妆,又习惯了担忧北斗星哪天出紧急状况,她好随时抽出资金应急。” 她们俩都是独自打拼出来的,不会对谁轻易产生安全感,说得深一些,她在外的精干、果断,都是逼出来的,因为只有那么一条路可走,北斗星也是秋落的命根子。 给钱,她是不会不收的,所以,庄岩只能给她置办新宅子。 “别拒绝。”在她即将推回来时,庄岩开了口,“我着实疲惫,你若再拒绝,是实在没有过多精力去处理,大抵就扔了。” 情人之间,她总不能说让他就扔了吧。 “钥匙我先收着,但一时不会搬进去。”最终,齐秋落这么说。 庄岩点了一下头。 那一晚,两人一起用的晚餐,很难得,酒店外可以看到年尾逐渐挂起的红灯笼,只是那样的红,看着并未让人觉得温暖。 “咱们认识是不是六年了?”庄岩忽然悠悠的问,“我记得,那时你是与军方谈合作来的。”庄岩微微一笑,“可正事没谈,你倒是把自己灌醉了。” 说到齐秋落也笑了,她记得的。 从前的齐秋落,哪有今天的稳重和精明,她以为军中的人,豪爽、好喝,高兴了,什么都好谈,谁知道自己醉得一塌糊涂? “你说,我若是那时候就办了正事,咱们也该有个一儿半女了吧?”庄岩不无玩笑的一句。 那时候的他还是爱玩的,还是陪着上司去应酬的,最后送她去酒店的活儿,也就落到了他身上。 “你还记得醒来,你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么?”庄岩温柔的看着面前的人笑。 齐秋落笑着转头看向窗外,点头,“数安全套。” 酒店里都有备好的,她醒来第一件事便是数那个东西,好确认庄岩有没有对他做什么。 想回去,的确有趣。 只是那之后好久,他们都没了交集,再有交集,庄岩在外的风流倜傥成了标签,而她则是精干厉害。 他们好久没有这么坐着说话,这种感觉,令人舒畅,可晚餐总要用尽。 庄岩又载着她回家。 那个有些破旧的公寓前停下车,齐秋落转头看了他,犹豫了会儿,才说:“进去坐坐?” 庄岩却笑了笑。 若是以前,他一定会带着一丝不羁的玩笑,可今天,他没有,她的犹豫,他见了,所以摇头。 他只是说:“早点睡,晚安!” 其实齐秋落没有料到他的绅士,继而为自己的想法懊恼。 她竟觉得,若是他进去了,要了,她大概都不会拒绝,他们是该抓着每一个机会进展的。 但他摇头,她也没失望,下车之前,吻了他一下,“回去慢点开。” 庄岩没动。 在她即将下车时,他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忽而握了她的手腕阻止了她开门。 “再坐会儿?”仿佛是奢求。 齐秋落顿了顿,点头。 真的只是坐会儿,两个人几乎没说话。 不远处有偶尔几束烟花升起,不知是哪人调皮率先过年了,璀璨的光从天空照下来,透过车窗,照亮了齐秋落的脸。 庄岩转首看着。 她的美,放在荣京是数一数二的,精致,耐看,但说实话,他竟极少仔细看过。 这会儿才微微一笑。 再一束烟花升起时,齐秋落略微仰头,淡淡的笑。 庄岩却收起笑意,英俊的脸上满是认真。 “我想结婚。”四个字,来得很突然,齐秋落都来不及反应,转头时,听他低低的又道:“和你。” 这一回,她听清了,却没了反应。 心底猛地跳了几下,呼吸跟着顿住。 庄岩绝对不是那种不懂浪漫的刻板军人,这一刻,他也绝不是想就这样当做求婚。 只是烟花下,她真的美,没得让他藏不住话。 烟花落幕,车里又昏暗了。 齐秋落一直没说话,最终是庄岩笑了笑,掩饰着情绪,“进去吧!” 她进去了,庄岩安静的坐了会儿才调转车头。 齐秋落是黑着灯,站在客厅的窗前看着庄岩离开的。 几年后,庄岩想,那一晚若是进去了,他一定不会失去这个女人,竟是情思疲累,终身不娶。 可缘分,终归是天定的。 他从风流不羁转变得绅士了,却遇上了蓝修的千方百计,仿佛不过一次摇头,他们从此擦身而过。 …… 安玖泠最近总是夜不能寐,这又接到顾准之电话了。 “这事不准跟你表妹说,我能一个人解决,听到没有?” 顾准之不知从哪弄来的人力,妄想一个人便弄得沐煌人心惶惶,他就能从中获利。 安玖泠不说话,看了看床上的儿子。 “好。”顾准之要送死,她绝对不会拦着。 挂掉电话,她一直咬唇思索着。 搅动沐煌,她绝对没那本事,那就让顾准之去弄吧,可她总不能就这么干坐着。 从黎曼那儿获利,她也没打算,黎曼不痴不傻,怎就愿意给她送钱?而且摸准了她对沐家有怨,可见处心积虑。 倘若……安玖泠忽然拧起眉,倘若事情败露,谁都活不了,只有她黎曼置身事外,可……她要是先一步揭了秘密呢? 想到这里时,她竟然呆了一下。 大概是不信自己的智商竟能转过弯来。 床边的孩子忽然哭了,打断了她的惊愕,急忙过去哄,大晚上的估计是饿了。 可她奶水本就少,只能走过去看了看奶粉, 空了…… 她需要钱,急需,而且是稳当的能放入口袋。 …… 腊月二十五,齐秋落就启程旅行。 蓝司暔最终也在老太太千般不舍之下,得以跟着蓝修回第一岛。 机场,蓝司暔见到齐秋落时,转头看向身侧的老男人:老谋深算! 蓝修悠然立着,对着走来的女人,笑意不显,低沉一句:“巧!” 齐秋落扫了他一眼,心情不佳,不想说话,只看了一旁的蓝司暔,“夜七怎么没送你呀?” 不提还好,蓝司暔瘪了小嘴,“妈咪太忙。” 是很忙,傅夜七最近忙得几乎是沐寒声都见不着面。 齐秋落也皱了一下眉,她知道夜七忙,只好宽慰小家伙,“没事,反正你也最讨厌送别不是?” 蓝司暔很认真的抬头,“我讨厌送别人,但别人可以送我。” 额,如此霸道。 好吧,她不说了。 “哪个航班?”蓝修也不急,等着两人说完话,他才淡淡的插了一句。 可他明明早就一清二楚了。 齐秋落挑了挑眉,“机票还没取。” 所以,她去大厅取票,看航班,看候机厅,看登机口,倒是再出来时,没见蓝修父子俩。 蓝修父子俩已经在候机室了,一眼能看到登机口。 蓝司暔低着头,倒弄着手机,半天,他才说:“要不是照片给了你,我可以博个头条,很多收入呢。” 他说的黎曼的照片。 蓝修挑眉,又蹙眉,“你爹不是奖励你了么?” 小家伙抬头,习惯了思维,摇头,“哪有?老沐忙得很,最近就给我夹过一次菜……” 话说到这里,蓝修敲了他的小脑袋,“没良心的!你爹是我!” 所以蓝修说的他自己,谁曾想蓝司暔把沐寒声对号入座了,这才‘哦’了一句,小眉毛满是不屑,“就一架kx7模型,还不如老沐去年给的那个炮塔呢!” 你看,蓝修气得蹬鼻子,混小子,没良心的! 可他还没说话,蓝司暔笃定的一声:“你的落叶来了。” 蓝修一挑眉,果然见了齐秋落从不远处走来,没看见他们俩。 他才侧过身,那么严厉一个人,对着小家伙捎带了童趣,一瞪眼,警告:“不许说话了,还有,以后别跟着我喊别人的绰号。” 某个奶娃一脸懵懂,“你说不能叫‘落叶’么?” 蓝修咬牙扬手。 蓝司暔却挑眉,断他不敢打,不然立刻扭头回玫瑰园陪祖奶奶过年去! 呼!蓝修忍了。 而且一直忍到登机。 齐秋落在某个抬头的瞬间,见了不远处的座位回过头的蓝修,惊愕,他怎么在这儿? 想了想,大概是顺路。 中途,蓝修去了一趟前舱,好久才出来。 出来之后,直接到了齐秋落边上,还是那个字“巧!” 这回齐秋落略微皱眉:“你跟我一路?” 他点头,看了看时间,道:“你可以多睡会儿,到了我可以叫你。” 齐秋落有那么点狐疑,最终敌不过连日劳累,先睡会儿。 但她这一睡,直接睡到了第一岛。 下机时,她差一点就把蓝修拆了。 “你不是说叫我?!” 蓝修耸肩,“我叫了,你没醒,干脆让你多睡会儿,放心,第一岛是我的地盘,你随意。” 随意个蛋!齐秋落在心里爆粗,瞪着他,“你送我回去!” 蓝修拧眉,“第一岛山清水秀,不比海南岛差,既然来了,就随遇而安!” 不远处,蓝司暔根本不理会两人口角,自己拉着靛蓝色的精致行李箱走得炫酷冷魅,惹得机场一片骚动。 齐秋落人生地不熟,就那么上了蓝修的车,一路都霉着脸,也不关心去哪儿。 到了一座宅子跟前,她才愣愣的问:“这哪儿?” “我家。”蓝修一边答,一边拿走了她的行李。 蓝司暔瞥了一眼某老男人,又看了齐阿姨:哎,就这么被拐了。 “爷爷!”刚进门,蓝司暔立在门边,只有一脚跨进去,响亮的嗓门喊了一句。 “咻!”果然,门边一个不明飞行物飞过,蓝司暔要是再往前一步,一准被砸中。 他这才小脸得意,又叹气,走进去,见了从侧厅走出来的老者,“爷爷,您不能换个花样?” “嘿~小兔崽子!”蓝老爷乐呵呵的‘骂着’,一世为军,他比同龄人要矍铄,精神气儿很好。 但在见了门口蓝修身后的齐秋落时,压低脖子,睁大眼。 “孙儿!”他轻轻的喊,招着蓝司暔,“你爹给你找后妈了?” 蓝司暔抿了抿唇,爷爷还不知道他妈咪在荣京,也没计较,就一句:“她就是蓝爸嘴里的秋落。” 啊? 蓝纪年愣住。 可蓝修已经进门了。 “臭小子,你带人怎么不打招呼?”蓝纪年瞪着儿子。 蓝修挑眉,“不打招呼不能来?” “我好换身像样的衣服呀!”蓝纪年气得吹胡子。 终究是蓝修笑了,进了家门,不再警惕和肃穆,看着老头子一贯的样子,一把年纪的臭老头,老顽童,还想弄得跟娶媳妇似的? 也因为这样的对话,齐秋落进门就笑了,少了很多拘谨。 蓝纪年是一世为军,可如今老了,用这样的性情过着最轻松的老年生活,看似顽童,可自己轻快,也讨喜,齐秋落觉得挺好。 …… 荣京,除夕。 漫天都是喜庆的红灯笼,间隔着璀璨的烟火。 整个荣京,数千万个家庭都在家里用着除夕宴,等着守岁。 可这会儿的傅夜七还在应酬。 年底了,傅氏的启新项目太多,已经超出了政府预定,一些急切需要启动的项目在年尾面临着被砍掉的危险。 赵霖一直在张罗,可最后还得她亲自出面打通,要么不压制,实在不行便放到下一年,总归今天是除夕,不过几小时的事。 这两天的应酬多,关系复杂,苏曜一直陪着她想办法。 这会儿也是。 苏曜喝了不少,依旧不停杯。 “荣京企业大小冗杂,但尸位素餐者必定不在少数,剔除糟粕,也是提升荣京经济,来年就该实行三轨并行经济带,也能提冲功绩,是不是?”苏曜说话一向如此,废话少,抓重点。 在座的人中,还有肖筱的父亲,对于傅夜七的事,他自是与她站在一起,因而没少帮着说话。 都快到了深夜,总算才有了些好兆头。 这难免又让人多喝了两杯。 中途有人要走,傅夜七亲自去送,苏曜跟着出了包厢。 看着人走了,她才缩了缩肩往回。 苏曜已经直接给她裹上大衣,“你是不是不能再喝了?” 她淡淡的笑了一下,“不碍事。” 没从前那么金贵。 可苏曜皱了眉,“此后都由我代,别逞强。” 不是商量,是陈述。 她略微落后了两步,看着苏曜往前走,忽然想,她是不是看错了一些事? “怎么了?”苏曜回头,看着她发带。 她才蓦然抿唇浅笑,“没事!” 接下来,苏曜的确都在替她代酒,要不是多年练就酒量,早趴下了。 出了包厢时,都快十一点了,苏曜身上满是酒味。 “伯母怎没催你回家?”她转头,略微搀扶着。 苏曜笑了笑,“她不在国内。” 从小没有母爱,如今大概也不怎么需要,可还是带了几许落寞。 她不敢再问,可看了看漫天的烟花,转过头:“你去哪过除夕?” 苏曜立在那儿,仰头,看着烟花消逝,才低下头看她,“你呢?” 问完,他便自顾笑了,她如今算是有家室的人,总不能陪着他过。 傅夜七想了想,“都这会儿了,我晚些回去没事,先送你回家吧!” 可她的话音刚落,赵霖来了。 “傅小姐!”在外,赵霖对她,只有恭敬。 她愣了愣,“你怎么在这儿?” 赵霖看了看苏曜,总不能说是沐先生把他派这儿来的,只好道:“知道苏先生来应酬了,怕他喝高,我特意过来看看。” “师徒情深!”她淡笑,“来的也真是时候,就是让你没法好好过除夕了。” 赵霖只是恭敬的抿唇淡笑,不介意。 傅夜七的手机响时,赵霖刚把苏曜接过去。 “还不回?”沐寒声低低的嗓音,有那么一丁点的不耐烦了。 她知道,这一晚,沐寒声打了不止一个电话,何况今天是除夕。 …… “还跟苏曜在一起?”不待她说话,男人又问了一句。 她才皱了皱眉,长了千里眼么?这都知道? 不过,“已经结束了,赵霖送苏曜回去,我这就回来。” 换来沐寒声略微的沉默。 她知道,他有些生气了,今天日子特殊,晚上的除夕宴她都不回家,又应酬到这么晚,还是和苏曜一起,论哪一项,都不占理。 所以陪着笑脸,“家里热闹么?” “嗯。”沐寒声漫不经心的一个音节,几不可闻,继而才低低的加了一句:“无心感受。” 因为她不在。 她笑了笑,等着拦车,“我马上回来!” 可除夕夜,的士真是太少了,半天不见一辆。 “我去接你?”沐寒声醇澈的嗓音,与外界那些热闹的鞭炮十分不相容。 她知道他最近忙,听这声音,也一定是有心事的,不只是家事,公司估计也繁忙。 摇了摇头,“别了,夜里凉,我已经拦到车了。” 其实她还站在路边,冻得直跺脚。 挂了电话,急切的想打车,奈何街头冷清,这时候,定时都在家里围成一圈等着零点来临。 可她在这冷清里,看到了另一个和自己一样等着打车的女人,安玖泠。 安玖泠看到她时,比她愣神,一步也没挪。 傅夜七想,她们之间不算有仇,走了过去,“巧啊。” 安玖泠看了看她,只是‘嗯’了一句,张望着要打车。 傅夜七抿了抿唇,她听说了安玖泠的状况不是很好,但不知道她靠这个谋生,那妆容和穿着,是可以看出来的。 “你瘦多了。”这一句,傅夜七没想太多,只发自内心的。 她虽然生过瑾儿,但没体会过一个人独自带孩子的苦,可面前的安玖泠,的确令人心酸。 安玖泠转头看了她一眼,有那么一瞬,她猛地想到了自己那晚的念头。 揭穿黎曼的预谋。 可对傅夜七说,有用么? 她是那么狠辣而聪明的女人,何以就信她的? 想到这里,安玖泠转过了头。 终于有一辆出租经过,傅夜七没动,倒是安玖泠走上前,又回头看了她。 傅夜七笑了笑,“家里还有孩子呢,你先走吧!” 只是简单的一句,安玖泠的确心底微动,临上车,她留了一句:“除夕快乐!” 傅夜七点头,看着车子离开。 很多人,事后想,总没从前那么可恶。 安玖泠曾经嘴毒,那是因为她处境逼人,和顾准之那样,也是境遇弄人,又自己犯傻。 好在她本人还没那么睚眦必报,不完全杞人忧天,否则,有关沐家的人,安玖泠恐怕都恨之入骨了。 正想着,傅夜七发现赵霖的车竟又折回来了。 苏曜从车上下来,脚步还算勉强稳当,“今晚打不到车,先送你回去。” 她愣了愣。 虽然苏曜一直是个周到的绅士,可都出去那么远了又折回来,的确不是一般人能做到。 因为她冻得跺脚又搓手,苏曜浓眉微皱,将她的手握过去,催着她上车。 上车后,赵霖开车,他们在后座,但她还想着适才跟沐寒声说的话,要是晚一些,那个男人会着急的。 “你记不记得,头一年,咱们也在车上过的除夕?”苏曜忽然说。 她笑了一下,头一年,便是她进外交部的第一年。 那时候,他的照拂很多,除夕夜她还在赶任务,他便留下陪她。 但她大概不知道,她在翻译文件,他却大多时间在看她的照片,不论她在哪种场合,别人等同背景,他只看她。 也因此,那些照片会留下来,后来被宋沫翻出来。 可那都过去了,有些久违的情谊寻不到当初的味道了,弄得她只是浅笑而无言。 “你说南方习惯吃汤圆,可你胃不好,只能喝汤,汤圆由我吃。”苏曜继续说着,温和的脸,几许回忆,有些哀痛。 似乎他都不清楚,为何走到了今天? 她记得的,在第一岛生活惯了,那时候的习惯还是倾向南方,可如此一想,想到了那些年在第一岛的日子。 不知这会儿,瑾儿吃汤圆没有? 转动手腕拿了手机。 “打给沐寒声?”她刚掏出手机,苏曜开了口。 这倒是让她愣了一下,浅笑,本想先给瑾儿打,却点头:“嗯。” “我刚见了他的车。”苏曜低低的一句,转头看她,又微醉靠在椅背上,在傅夜七笑着要说什么时,又加了一句:“他车上似乎,还有黎曼。” 最后四个字,让傅夜七僵了动作,有那么些狐疑,转头看苏曜:谁? “黎曼。”苏曜重复了一遍。 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 她看向赵霖,说:“赵霖,把车里的灯开一下,我手机掉了。” 她的手机,适才还在手上,可这会儿,的确手心空空。 赵霖开了车灯。 可她没有立即去捡手机,而是从后视镜看着赵霖的脸,她想确认,苏曜说的话,是否真。 结果,有些失望。 “关了吧。”她弯腰捡手机,之后的沉默,想着沐寒声和黎曼见面是干什么。 他刚刚还说,自己在家里,说家里的热闹,无心感受。 “嗡嗡!”手机震动,震得手心都麻了,她却没接。 那一头的沐寒声拧了眉,转手给赵霖打过去。 “她呢?”他问。 赵霖一时还真不知如何回复,因为车上有苏曜,只像是对自己父亲回答的一句:“在路上。” 沐寒声挂了电话,加速往玫瑰园的方向走。 赵霖的车子被沐寒声拦住时,离玫瑰园不远了。 “笃笃!”沐寒声敲了车窗,耐心等着。 她从车里看出去,能见他模糊的轮廓,低首之间,坚毅的下巴最是分明。 下了车,苏曜竟也跟着下来,对着她淡笑温和,“本想再如那次,在车上一起吃汤圆,看来不行了!” 她笑了笑。 “上车吧。”沐寒声说的。 低沉的嗓音,听不出情绪。 傅夜七转身上了车,坐在座位上,却有那么些不舒服。 沐寒声上车时,见了她没系安全带,倾身过去,她却微微一躲,低婉,“我自己来。” 这样几不可闻的躲避让沐寒声鹰眸微抬,一潭深邃映着她巴掌大的脸。 她低眉,系好安全带,面色不好不坏,却没说话。 沐寒声开了车,速度不紧不慢,他知道能在跨年之际回到玫瑰园。 但妻子适才的躲避,他耿耿于怀。 “咯吱!”车子忽然停在了路边。 “苏曜与你说什么了?”沐寒声问得直接。 电话里,妻子的话音愉悦,还可以讨巧,可这会儿变了,而她只见过苏曜。 她转头回视,“没有。” “今天除夕。”男人沉声提醒,“不该闹不愉快。” 在她这样晚归的前提下,他都不曾与她摆脸色。 傅夜七也是知道的,可她心里很介意,越来越介意。 “开车吧,太晚了。”她说。 避而不答,沐寒声英眉微蹙,一双幽暗的眸子,几乎能将人吸进去,就那么看着她,“告诉我。” 闭了闭眼,傅夜七终究看了他,“黎曼刚从车上下去?” 沐寒声略微沉眸,倒也毫不隐瞒,道:“是。” “可你说你在家里?”她轻轻蹙眉。 沐寒声不善于解释,黎曼与他说的是,他也并未放在心上,但既然她问了,但说无妨。 “赶着除夕夜这样的关头显示真诚,黎曼说有人想搞沐煌,仅此而已。” 这莫名而来的事,沐寒声不信,哪怕信,沐煌的体系不是摆设,不是谁都能动。 她盯着男人看了会儿。 “我要是说不信,你就不走了,是么?”她这样问。 沐寒声对她,总是无奈,他很想说‘是’,但妻子会生气。 连带他这一晚对她的微词都咽了回去,只抿了薄唇,启动车子。 速度有些快,傅夜七皱了皱眉,刚进庄园,她略微苦涩:“我难受!” 酒喝多了,一走一停,速度不稳,胃不舒服。 沐寒声一听,猛然缓下来,直到彻底停车,转头,虽然沉着脸,可眉宇之间都是担忧。 “酒好喝么?”终究是责备了一句。 她有些委屈,谁愿意喝酒? 看了她拧巴的小脸,沐寒声终究叹息,算了,大过年的计较什么? “缓一缓。”他替她解了安全带,明明就差那么两分钟到家,他都不愿让她难受,柔声轻抚。 大概是他忽来的温柔,让她一时不妨,心头一酸,混着车顶上空的烟花,竟然湿了眼眶。 可见,她如今竟是那么在意他与别的女人独处。 沐寒声不经意的一瞥,被一抹晶莹闪得小心翼翼。 目光在她脸上打转,焦急,心疼,将她仔细看个遍。 “很不舒服?”年夜里,他低醇的嗓音,别有味道。 她摇头,有自嘲的笑,笑自己的矫情。 这一哭一笑的,惹得沐寒声低声无奈,“就你能折腾我!” 宠溺的,责备的,抱怨的,什么都有,最分明的是心甘情愿。 “马上就跨年了。”缓过来些,她才叹了一句,也算是提醒。 沐寒声依旧看着妻子,距离不近,目光温柔,却不着急回答,问:“还生气?” 生气? 她摇头,没有,一点也没有。 但是‘吃醋’两个字闪过脑海时,她闪了闪目光,“还是开车吧。” 男人却没有按她的话,只一手搭在方向盘上,倾身过去,盯着她。 悠悠的,他忽而勾了嘴角,情绪转变如此之快,不过是见了她眼底的闪躲。 他的妻子知道吃醋了呢! “总归也马上跨年了,做些什么有意义的事可好?”他颇为正经的提议。 她皱了皱眉,看了周围,一片静寂,不远处是那宏伟的宅子,亮着喜庆的一圈灯笼,将宅尖弄成了灯笼塔,车外都是冷的,除了赶紧回家,还能干什么? 那一晚,傅夜七只记得,在她一本正经思考他的问题时,那个叫沐寒声的男人,那个平时深沉内敛、一本正经的男人,不知羞耻的提了一句话,惹得她半天不得反应。 他说:“在车里做一次,如何?” 她傻愣着,就那么盯着他,脸睫毛都未动分毫。 他说了什么? 这种事,在家里都要羞赧几分,竟能如此提出来。 可这不就是夫妻么,所谓夫妻,不用于常人,便是那份该深酿的恩爱,从亲昵到腻歪,最后不要脸。 她回神时,薄唇覆压,感官之间都是他强势的气息,可他并不粗鲁。 即便不粗鲁,她身上的衣服却在他性感的指尖须臾被剥落。 最后那一件,她略微捂了自己,寻着唇齿间的空隙,低吟:“回去……行不行?” 自然是不行的,他的理由极妙。 “回去便也赶不上跨年。”那意思就是白折腾,还委屈了他们的*。 她无奈,又敌不过这男人*的调弄,被一波又一波的激流打得浑身轻颤,细细的呼吸变得急促。 在她记忆里,他们不曾这样狂浪,因而,理智上,她是拘谨的。 可越是如此,男人越是兴致盎然,他喜欢她所有的姿态,尤其娇羞。 只是她也不知,在那一次她中药之后,他们便是在车里,只是那时只有他庆幸,这样的美妙,只要让她也清醒体验一次。 座椅被放平时,她已娇软,却猛地以为失去靠椅力量,惊得攀着他的脖颈。 沐寒声勾着邪恶的笑,低眉看着他的紧张,“你这么主动,我怕自控不足!” 明明,他便没打算控。 她已然娇软,却微嗔,越发惹人喜欢。 也许是他太坏,不到跨年时分,她受不了,央求着他不许再哄她。 夜空里,那些倒数的烟花经久不息时,隐约的燃放声里,是他们放肆的欢愉。 那一晚,傅夜七只觉得好久好久,他霸占着她的身体,随着跨年的时钟,在她身体里燃了一把又一把汹涌大火,誓要将她燃烧殆尽。 忘了怎么的,她在他肩头狠狠咬了一口。 沐寒声却笑着,一句不喊疼。 他知道初相融,那是她的渴求。 不仔细算,谁也忘了他们有多久没有这样的疯狂。若是说出去,谁会信,商场上那个雷厉又冷漠的沐寒声,竟像个青年般沉迷这种事? 也许是因为在车里,不一样的环境,她的吟唱轻浅,却异常迷人,她更是怀疑,会不会因此,而染上这样的癖好? 可她后来才坚决摇头。 不,一定不,因为身上这个男人比她更钟爱于这样的欢好,她怕自己哪天就在这人身下香消玉殒,如何能传出去? “我又忘了给你计数!”在她迷离疲惫时,男人在她耳边呢喃,“六万多次呢,少一两次也无妨!” 她真想瞪他,可美眸微动,目光却无奈到温柔。 那一晚,在车上,他要了她不止一次,她很好奇,这男人为何就有这么多的精力,每一次总是疯狂到不把她榨干不罢休? 甚至后来,她隐约记得,他一寸寸啃着她,当点心似的,惹得她一阵痒。 有一种爱,大概就是如此,恨不得将她吞入腹中,可又舍不得,只能这样啃噬,轻轻重重,一点点满足。 缓得隐约时,听得男人在耳边低喃,“我们从去年做到了今年!” 这一年似乎都完满了。 后来,傅夜七也忘了他是如何将她带回家里,总归没有人吵她,更没人指责他带着丈夫在外,竟连守岁都不与家人一起。 躺在床上,他还试图带她去洗个澡,可惜未果。 最终是他用毛巾沾了热水替她净身,顺便敷了敷被他弄出来的片片痕迹,免得她明日羞得下不去用餐。 再后来,她终究经不住男人似有若无的捉弄,累得睁不开眼,又不得不出声,模糊的低吟着,带着控诉,她是真的很困了。 沐寒声却星眸微敛,寸寸含笑,哄着弄着,“别人都在守岁呢,我总得找些事做才不会睡着。” 真是极好的借口。 这男人……令她无奈,弄吧弄吧,随他了。 沐寒声最近的确是忙的,能有今夜这样的餍足,权靠这个年,总归明天不上班。 半梦半醒之间,傅夜七还想一定给瑾儿打个电话,祝个除夕快乐,可惜这一个电话,从现实打到梦里,从梦里打到了第二年。 她还真是被电话吵醒的,拧着眉,却睁不开眼。 沐寒声已然伸过长臂,捻了手机,扫了一眼微蹙眉,还是按掉了。 转眼看向窗外,约莫凌晨六点,一片灰蒙,再回转看着怀里的妻子,睡颜安稳。 他薄唇勾笑。 他把她累坏了。 可这样一个跨年,足够他们记一辈子。 到八点来钟,天边还是灰暗,可沐寒声已然起身,第一件事是贴在妻子耳边,与她道一声‘新年快乐!’ 然后他才愉悦的起床,昨夜的疲累了无踪影。 ------题外话------ 多浪漫的守岁夜,就让他们甜蜜一会儿,事情就要来了,吃一次肉不容易呢 第161章 他说,用国权给你做嫁衣 新年第一天,荣京犹如隆冬,天色灰蒙,风不大,可人一走出家门便是冻得呵气儿都怕结冰。 大概荣京的每一个大年初一都如此寒冷,可沐寒声觉得今日暖很多。 楼下,一家人其乐融融。 老太太今儿特意穿得隆重了。 沐钦把沐筱筱打扮得精致,可见花了心思。 沐恋从上次的事之后,安分很多,甚至那几天奶奶精神不济,也愣是不让洛敏伺候,就要沐恋在一旁陪着。 老太太是有私心的,要让沐恋知道,因为她的事,老太太才卧病在场,好让她悬崖勒马,别再执念。 沐恋倒也没再提,除了上班,她就是在家里不出门。 原本一家人围着餐桌的,正餐厅的餐桌外,靠近厨房处还设了一张桌子,坐满的便是沐家上下佣人,这场景,一年也只这么一次。 可沐寒声说要把早餐给妻子送上去。 一众已经坐下的佣人转瞬都立起来,便要有序的递送早餐上去。 可男人冲众人摆了摆手,“你们用你们的。” 他薄唇勾出一抹弧度,竟是自顾往厨房里走,不假人手,亲自给妻子挑选早餐搭配,仔细端上去。 老太太在身后笑呵呵的,佣人们倒是惊愕居多。 他改变太多了,从来不进厨房,如今眼都不眨。也从来只有别人伺候他的份儿,哪似如今? 可他就是这么做了,还做得熟稔,做得心甘情愿。 傅夜七疲惫不堪,总算洗漱完出来,眼睛却还没完全睁开,迷糊着见了门口的男人,眨了眨眼。 沐寒声将早餐放好,牵着她往床边,“你坐。” 她一直迷糊睁不开眼自然不会知道,身上全是他昨夜的‘战绩’,尤其脖颈愈发明显。 看着她吃早餐,沐寒声在一旁安静的看着,悠悠的笑。 “你盯着我干什么?”她抬头,纳闷。 正好,她的手机响了。 不待她看,沐寒声那修长的手臂已然捻了过来,却没递给她,而是颇有意味的盯着屏幕,莫名一句:“挺早!” 傅夜七不明,攀着他的手臂才见了‘苏曜’的名字。 难怪,她却也不管,自顾吃着,实在是饿了,从昨夜喝酒到现在,何况他昨夜几乎将她榨干。 “苏先生。”电话一通,沐寒声倒是先说话了。 苏曜愣了一下,他就站在苏家大院里,大衣立起衣领。昨夜他喝多了,却知道来回折腾了不少,不知她如何,本想打个电话道个“新年快乐”,不过这会儿,兴致降了。 “沐先生。”苏曜也低低的开口:“没别的事,只想问问夜七昨夜喝得不少,是否还好?” “有我在,自是好的。”沐寒声答得顺溜,嘴角噙着淡笑看着妻子一口一口优雅的用早餐。 傅夜七以为他说了这么两句就不会再说,却听沐寒声笑意盈盈的一句:“除了身上有些淤青没去,都是好的。” 她愣了一下,抬头瞪着那头大言不惭的男人。 这种事居然能往外说? 沐寒声见了妻子瞪自己,笑意却有蔓延的趋势,英棱的五官逐渐温融,竟还对着她低低的一句:“谁让你太美,下次我轻些!” 她终于抬手,一巴掌往他肩上拍。 这男人太可恶! 看着他勾唇从床边起身,总算不逗弄,转身一手别进睡袍兜里,不知与苏曜说了几句什么。 她看了会儿,还是从床上费劲挪了下去,到了他身侧,伸手示意要手机,苏曜都把电话打过来了,她总要接一下。 沐寒声倒也不为难,给了她电话,又从身后拥着她。 听得到苏曜温和的声音说:“新年快乐!” “嗯,新年快乐!”傅夜七浅笑,“你还是第一个给我送祝福的!” 这话沐寒声可不爱听了,等妻子挂了电话,讨公平,“第一个送祝福,可不该是我么?” 他大清早可贴在她耳边低喃的祝福,个小没良心,光顾着睡! 她努力侧首看了看他,是么? 是就是吧,也勾起一笑,对着他,“新年快乐!” 这下男人满足了,牵着妻子回去继续用早餐,一个勺子分食一口,一人半口。 新年这一天,是玫瑰园里最清闲的了,谁都尽量不理会外界,连沐寒声都几乎不接电话。 可晚间,沐寒声接到了许南的电话。 “沐总,药物来源不明,但确定安玖泠那儿有,涉及倒卖与消费的少数人还与蓝修打过交道,想来蓝修查得也不浅。” 沐寒声没说话,一手放在阳台桌面轻敲,几不可闻的规律。 是,蓝修必定查得不浅了,否则自己回去了,却留下了青山、青木继续盯着,如今是和平一线,他是想着用此立功,交换些什么? “且先盯着。”他低低的一句。 …… 沐寒声去接电话时,沐恋陪着老太太下棋,是不是发出挫败的懊恼,一旁的筱筱直笑:“小姑姑笨!” 沐钦与傅夜七在楼上,因为她俩有个共同的喜好,便是字画。 说实话,傅夜七的字画靠的是天赋,沐钦便是天道酬勤,他那起笔落定,一言一行,已然颇有几分大家气魄。 “我一直觉得毛笔字,数楷体最好看,可一见你写,却是欧体最有味道!”傅夜七立在一边略微歪着头,颇为欣赏。 沐钦只是谦虚的一笑,他最近没有戴眼镜,少了以往那种说不出的阴冷,一笑,好看的单眼皮还微微勾起。 “大概是各人不同,我看别人的楷体也是颇有味道的,可惜我就是学不来。” 也许这就是他本性,别人都能贯通之事,他却做不来,就如从前,他在沐煌挣扎,想着那日登顶,可如今一看,退而寻趣,才是他能做得最好,最有成就的。 如今在书画艺术协会里,他这个会长不光是担职,更是门面。 “你会素描么?”傅夜七欣赏着他的字,不时手痒写上两个欧体。 沐钦摇头,“我倒是更喜欢油画,再者是油彩画。” 大概是觉得从前的生活太干涩,他喜欢真实的彩色。 她淡笑。 “此前一直想做一幅画,当你的生日礼物,可惜一直没做出来,估计要下一年了!”沐钦略微的玩笑。 是么? 看来她刚过了的那个生日,让很多人落空了送礼物的惊喜呢! 两人聊开之后,她忽然想起了走完碰到安玖泠一事,抿了抿看来他,还是说了一句:“昨夜,我碰到安玖泠了。” 沐钦低眉,弄着手里的笔墨,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面色也没有太大变化。 良久,他才淡然两个字:“是么?” 她看了沐钦一眼,他这是漠不关心的态度。 “她瘦了很多。”她又说了一句。 其实,她挺好奇,当初安玖泠为何就要与顾准之纠缠?沐家再不济,都比普通大家好上几倍,沐钦这个男人也并不差,甚至此刻看来,他本性纯良。 “你好奇?”沐钦忽然问了一句。 她微愣,挑眉,她的心思如此容易洞察? 沐钦浅笑,“我无经商之智,可不代表没有洞察之力。” 好歹是沐家走出来的,在商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如今在字画界,凝神静气,看人更是精。 “实则,我自己也不明白。”沐钦自嘲的一句,“也许是太念想要一个儿子,迫而不得,或者说到底……是我们过分趋于利益的心思逼自己走了歧途。” 所以,他是谁也不怪的,“总归我已经有个小棉袄,足矣,是不是?” 那倒是,傅夜七笑了笑,就像她有了瑾儿,就不觉得还缺什么。 可沐寒声依旧给了她太多,快把她惯坏了。 两个人难得能这么聊上半天,有字画相陪,不觉得漫长,更不会尴尬。 所以,他们都不知道,沐寒声已然在门口倚了一会儿,安静的看着,表情不明。 傅夜七转头见了门边的伟岸,习惯了练笔就用他的名字,这下最后一笔又坏了。 无奈叹口气,转头冲他浅笑,他接电话接了半天但看这样子,估计是不必出去忙。 沐钦也见了沐寒声,只象征性点了一下头算是打招呼。 “是不是都没法好好过年?”她走到沐寒声面前略微仰脸。 “不碍,有庄岩。”他说。 总归庄岩这个年过得也没意思,齐秋落又不在,投身事务最合适不过。 他们临走时,沐钦说字画协会会有个慈善晚宴,到哪时间还没定,指不定要借用两人的光。 沐寒声还挑起眉,略有自傲,“有我还不够?” 还得把他妻子弄过去? 对此,沐钦笑了笑,有几分羡慕,又有几分哀色,却用玩笑覆盖着,道:“弟妹在政界的地位,怎么也是举足轻重呢!” 沐寒声浅笑,算是默认吧。 后来傅夜七给瑾儿打了电话,接电话却既不是蓝老爷子,也不是蓝修,竟是秋落! “你怎么在蓝修那儿?”她是极其惊愕的,可问出来却平缓很多。 齐秋落抿了抿唇,看了刚从门外回来的瑾儿,“这事我跟你也说不清,总归不是一般人能干的事……瑾儿回来了,你跟他说吗?” 小家伙从门口踢掉鞋子往里走,兴致的接过齐秋落手里的话筒,“妈咪!过年好!” 一听儿子清脆的温厚,傅夜七就温柔的笑了,“瑾儿新年快乐!昨晚吃汤圆了吗?” “喝汤了。”蓝司暔很规矩的站着,一跟他妈咪说话,就是最乖巧的时候,“蓝爸做得总是太甜,只喝汤。” 蓝修听到他说的话了,薄唇一撇,每年都被他嫌弃。 傅夜七也笑得灿烂,“在岛上不许挑食知道吗,晚间出门多穿衣服,有什么事不方便告诉蓝爸就和齐阿姨说,知道么?” 蓝司暔小眉毛动了动,但也乖巧的点着头,“知道,妈咪放心吧,你当心自己不被老沐欺负就好!” 她笑,这话要是被沐寒声听到,一准不高兴。 “说谁坏话?”说曹操,草草就到,沐寒声竟在她背后立着了,故作不悦。 她转头看了沐寒声,对着瑾儿,“跟爹地说话么?” 蓝司暔想了会儿,一副勉强给面子的话,“就说两句。” 沐寒声没接手机,就从身后拥着她,就着听了,倒是沉声悦耳:“瑾儿,新年快乐!” 蓝司暔抿了抿小嘴,一双浓黑的小眉毛满是严肃:“新年快乐老沐,不许欺负妈咪!” 沐寒声浅笑,他哪敢? 最后是蓝修接的电话,说带着齐秋落游一段时间,再回荣京,可能是二月中下旬。 倒也正好,这年一过,她依旧会很忙。 年初八时,正好赶上二月十四,西方情人节。 这些日子,傅夜七是极少在意的,年尾还未过,她就已经开始繁忙,几天应酬后,总算去了一趟外交部,第一件事是见赵霖。 赵霖大概已经猜到她会找他,在知道她今天来外交部时,倒是自己在她办公室门口等着了。 “傅翻!”她到了,赵霖恭敬。 她略微意外,而后抿唇点头,“进去吧!” 傅夜七亲自给赵霖倒了一杯水,“知道我会见你?” 赵霖立在一旁,点头,“我们正在启新一系列项目,势头迅猛,这都是我特意与苏先生说的。” 她并没皱眉,只轻挑秀眉,“为什么呢?” 赵霖坐在了一旁,仔细说起来:“苏先生与傅孟孟见过几次,我都知道,如果傅孟孟如传言一般野心勃勃,听到这些消息,必定想方设法,或阻止,或费力自保。” 在傅夜七看来,傅孟孟哪怕不知道这些消息,都已经开始紧张了,倘若知道再详细些? 只听赵霖继续:“势大能乱人心,傅孟孟毕竟是个女人,诸多项目压顶,她作为傅氏总裁,压力过头便是急躁,急躁之余,行为总会欠缺考虑,您才能进驻越发顺利,不知……我的思路对不对?” 她沉吟片刻,然后浅笑,赵霖把苏曜当做给傅孟孟传信的工具了。 反其道而行,怎会不对? 果然是她多虑了。 端起茶杯走到窗口,轻轻抿了一口。 赵霖知道她的这个习惯,总喜欢端着水杯立在窗边,或而思考,或而斟酌,她不喜欢别人打搅。 片刻,她才问:“想必是管用的,傅孟孟最近都做什么了?” 赵霖点头,他也从座椅上起来,相比刚入职时越来越讲究的西装衬出他超于年龄的成熟。 只听他道:“再次更改企业政策,自然行不通,但国土开发委、工商部门、全国经济协会的人,傅孟孟都见过了。” 最坏的结果,是傅孟孟宁愿不得那些项目的利润,宁愿就此扔了,也不让傅夜七得利。 哦……她终于柔唇微勾,难怪年尾那会儿,各个项目受到诸多压制。 可她解决得差不多了。 “我没看错你。”最后,她浅笑着,看似平淡,却已是极高评价。 赵霖受之有愧。 不光是她曾对父亲的照顾,更是之前,听闻父亲血压不稳,她亲自拟了一份食疗的谱子送过去,如此用心。 傍晚时分,她接到沐寒声的电话。 “下班了?”男人低醇的嗓音,悠然靠在车门边。 她抬头看了时间,“嗯……这就走。” “晚餐不回家,带你游个地方?”虽是征询的话语,又带着笃定。 不知他又出什么点子了,她柔眉微挑,点了头。 出了外交部,她才感受到外头的气息,从外交部走到对面接到,就见了几个手捧玫瑰按朵售卖的小女孩。 “姐姐,买一只吧,送给男朋友,他一定会高兴的!”有人拦了她。 傅夜七有些好笑,她这个年纪,像是正在恋爱的女孩么? “姐姐没有男朋友呢!”她不知从哪来的兴致,逗着小女孩。 那小女孩眨巴大眼,“姐姐送了花就有了!” 呵!可真会答话,她还真买了一只,上车之际放在了车座上。 沐寒声说等她的地方,她竟没来过,进门之际,见了古老的雕字“古木林园”。 顾名思义,进了门,每一步经过的树种,必定有着超乎预料的年轮和历史由来,其价值更不必说。 情人节之际,这里倒是热闹。 绕过一棵约莫四人粗的参天大树,就着树腰之间的霓虹灯,她一眼见了那头倚着的沐寒声。 一身米白色西装,昂贵的大衣敞着,透着几分倜傥,少了几许以往的沉敛。 沐寒声见了妻子,略微站直,却薄唇勾笑,注视着她往自己这边走来。 她最近出门大多用的是沐寒声送的玉簪,适才开车,将头发挽上了,霓虹灯映照下,白皙的脖颈格外迷人。 她抿着似有若无的笑意,一手拎着包,一手藏到身后慢慢靠近,在距离沐寒声几步远处停下了。 男人深眸含笑,看着妻子眼里难得的灿烂,哪怕只有昏暗的霓虹,他也看得清晰。 “拿了什么?”他薄唇微动,一点没给她留悬念的机会。 傅夜七柔唇一撇,实在无趣,这都看穿了。 走过去两步,她把玫瑰递到男人跟前,柳眉微动,“来时被卖花女孩缠上了,随手买了一枝。” 可沐寒声愣着。 他想过妻子忽而顽劣的藏了什么?选项不多,却也没想是玫瑰。 玫瑰对沐寒声,以往是矫情不实之物,送花这样的行为,就上次受了卫子谦的刺激而送过,可他从未想过妻子会给他送。 哪怕被人缠上,妻子也不是会妥协买下来送他的人。 她是有心。 “你干什么?”傅夜七手里的话被接过来,人也落进他坚实的臂膀之间,看了偶尔经过的行人。 沐寒声眉宇之间柔得滴水,闻了玫瑰,“香,我喜欢。” 她才笑了一下,目光流转,“你让我来这儿干什么?” 可男人未答,凑近了她寻寻觅觅,悠悠一句:“你比花香,更喜欢!” 这男人……傅夜七撑着手臂掐了他胸口。 矜贵的流氓! 沐寒声享受她的动作,贴近磁性的嗓音:“我记得,你曾说这个婚姻从求婚就是缺憾?” 抿了抿唇,她略微低眉,不仅是求婚,婚戒、婚礼、新郎、洞房,全都是她婚姻里的缺憾。 他想干什么?她忽而反应过来。 沐寒声已然牵了她往前走。 一步、两步,一共走了三步,脚下忽而璀璨绽开一朵娇艳的玫瑰时,傅夜七蓦地停住脚步,吓得不敢再动,不自觉握紧了沐寒声的手。 古木园林忽而见了这样的霓虹璀璨,怎不令人心惊。 她低了头,看着脚下那一朵娇艳的玫瑰,一寸寸的绽放,从她的脚心开始蔓延开去,周方至少千余平都是这一朵玫瑰,她便在玫瑰花芯里立着。 明明这是古木园林,周边全是名贵花木,古旧而沧桑,却一瞬之间如此惊艳,这样的反差,令人刻骨铭心。 “生日放我鸽子,这一晚总算没缺席。”沐寒声贴着她的耳畔。 脚下的花瓣旖旎,那娇艳的色彩倒映男人英棱的五官,此刻正低眉凝着她,微仰头,能见他幽邃的眼底分明的温柔。 若是平时,她一定会想,他如何会选择这样一个地方,予她浪漫?又是费了多少心思,才能呈现这样的效果? 可现在,她心底里一股暖流,就如那些花瓣一片片绽放开去。 当沐寒声说‘七七,再嫁我一次!’时,她脑子里一片空白。 除了母亲忌日的坟前,沐寒声没有跪过谁,却就那么跪下了,毫不犹豫。 有那么一阵晚风拂过,脚下的花瓣随风荡漾,那么真实。 “你说,缺的还有钻戒。”男人低低的嗓音。 夜色里,璀璨间,她见了那钻戒,比脚下的玫瑰还绚烂,却哪怕置身这样的娇艳里,也散不去它与生俱来的清雅高贵。 仙希钻石,独有的对称面切割,传言曾为莫卧儿大帝所有,此后被保存于卢浮宫,那是无价藏品,他却弄出来镶嵌成戒。 而她今天恰好戴了他送的簪子,斯坦梅兹粉钻熠熠生辉,立在那儿,她便是世间最无价的珍宝。 可她竟然不敢去接那钻戒。 幸得,园林里没有过往行人,她茹诺良久,拒绝与答应,找不到话语。 跪足了三分钟,他不得应答,也不给她压力,优雅起身立在妻子面前,依旧温和的勾唇,他说:“不急,我该求够三次,是不是?” 三年的亏欠,求婚三次一点不为过,他想。 傅夜七小脸微仰,看着这个高高在上,尊贵如神的男人一次又一次为她破例,今晚这样的安排,事先他竟然丝毫都未透露。 她所置身的玫瑰依旧璀璨着,可她立在花芯有说不出的心绪,怕他心底失望。 而沐寒声只是勾唇,拥着她慢慢走出那朵玫瑰,手心里却一直握着她送的花枝。 只有他自己清楚,如夜晚,他那时常温热的掌心,竟有点点虚汗。 走到门口,傅夜七还回头去看了那朵盛开在地的玫瑰,大概又是他手底下的技术人员最新研发吧? “你哪来的仙希?不会是和卢浮宫借的吧?”她开着玩笑,缓和着适才那种浪漫又微妙的气氛。 男人笑,“沐寒声不借东西!” 上了车,她有一种莫名的沉重感。 “上一次的斯坦梅兹钻,这又是仙希,你该不会拿着诸多外交权换取而来?”大概是在国间交际太多,她习惯了这样的思维。 沐寒声慵懒的倚在靠背上,不厌其烦嗅着那只玫瑰,鹰眸微眯,一副享受。 转脸,忽而深沉勾唇。 “竟是真的?”她有些惊。 将她往怀里拥了拥,沐寒声仔细放好那只玫瑰,才低低的道:“放开诸多权利,换得这些珍宝讨你欢心,值。” “你到底是谁?”她也不避讳了,这可不是闹着玩,国际交往的权利通道,岂是说放就放的?可不能让她成了祸国红颜。 “你丈夫!”男人答得真是诚恳。 嗔了他一眼,她蹙着眉心。 可他一脸轻快,一次失败了,琢磨着第二次。 良久,傅夜七听他说:“别担心,就算拿整个荣京为你做嫁衣,也值。” 这不是逼着她点头么? 若非,他还要做出什么来? 后来傅夜七去问过杜峥平,果然,荣京与法国外交愈深,还说来年,她将收到对方邀请出访法国。 她想,这一定都是沐寒声的主意,何况他的沐煌,如今与巴黎商业集团有合作,深刻友好建交,可不是为商业交集铺路建盾? 真是一举数得的奸商! 可他哪来这样的权利? 她问了,杜峥平未曾透露半个字。 倚在阳台躺椅上,傅夜七在端详自己的玉簪,神色纠结,沐寒声近日又忙了,神出鬼没,倒是没给她落下早安吻、晚安事,精力十足。 秋落不在,她也忙,但有赵霖帮衬,还算井然有序。 然,她无意听到的新闻,令她皱紧眉。 “沐煌财务出现程序性漏洞,数个项目资金链断裂。” 不少高层怀疑沐寒声宏观控制不力,更甚虚假项目集资,抽逃资金等导致局部事先承压崩溃。 程序性的漏洞,顾名思义,一点牵连一线,一线影响一片,财务一旦糟乱,集团大难必定在劫难逃。 既然连新闻都爆出来了,她想,工商税务一定有涉入。 她不能直接问沐寒声,他那么高傲为尊的人,若是她直接去问,便是对他的侮辱。 捏着电话在阳台几个来回,终于打了个电话给公安厅,想看看到底有多严重。 可她只得了一句话“不便透露。” …… 沐煌大厦。 沐寒声倚坐在桌角,长腿倾斜摆放,看着今日意外的来访者——安玖泠。 不远的距离,安玖泠只看了他两眼。 他就那么倾斜着身体,幽幽而视,外头漫天都是沐煌的负面新闻,而他依旧矜贵而沉敛,目光依旧深沉而锐利。 “你说,黎曼想动沐煌?”男人薄唇微动,莫名其妙的弧度轻笑。 安玖泠频繁点头,“绝无虚言!她先是让我找人做,可我知道你的厉害,不会犯傻,才会直接告诉你黎曼的计划。” 是么? 沐寒声英眉微挑,换了一条腿支地,一手拨弄笔筒。 “巧了!”他说:“小半月前,黎曼就与我说过,你,与顾准之想给我捅刀子……你说我该信谁?” 安玖泠愣了一下,拧了眉,“好个黎曼,她竟然恶人告状!这明明就是她的主意!” 沐寒声并不在意这个,终于从桌边站直,走过去,“有个问题,你若听从她的,动了沐煌,她给你什么好处?” 安玖泠没料到,这个时候,沐寒声在意的是这个问题。 可她不知道要不要说,药物,是她急需的东西,那东西,也只有黎曼能给她。 “你都举报她了。”沐寒声淡淡的一句,漫不经心的走到窗边,侧首:“还怕什么?” 当安玖泠说,与那药物有关时,沐寒声眯了眼。 “黎曼与他们有关?” 黎曼能制药,他能猜的,可他以为,她不会那么傻,真的涉及哪些阴暗。 “我说的都是真的!”安玖泠急于证明,“我不知道黎曼自己吸不吸,但她经常提供药物给市井少年。” “我不求别的,只想把儿子安稳养大,我是需要钱,但知道轻重,也许,我把黎曼的事告诉了你,荣京都待不下去了。”安玖泠咬了咬唇,有些可怜。 沐寒声看了她一眼,不言。 若那个儿子姓沐,他还会帮,如今,没理由伸手。 安玖泠想了想,“如果没猜错,黎曼背后肯定还有人,否则她怎么敢制药?那些渠道哪来的?” 这是安玖泠的猜测,倘若供出黎曼,她在荣京没了立足之地,就一定要将黎曼置于死地。 沐寒声依旧不言。 良久,他才低低的一句:“你可以走了。” 安玖泠得不到他任何保证和态度,皱着眉。 沐寒声才加了一句:“顾准之动我沐煌,与你无关?” “绝无关系!”安玖泠有些激动,“顾准之简直狼心狗肺,当初他开健身馆,是我千辛万苦筹资,他说想注册公司,也是我想方设法要从沐家得资产,可到最后,他连儿子都可以拿去卖!” 她这时候是恨不得顾准之立刻去死,她才能和儿子安稳。 他们之间的苦难史,沐寒声自是没心情知道的。 “好。”他的惜字如金。 安玖泠走之后,沐寒声给古杨打了电话,“派两个人给安玖泠,证人总是要留的。” “笃笃。”言舒抱着厚厚一摞资料进来。 沐寒声捏着电话,沉吟片刻,对那些资料,只扫过一眼,沉声:“继续演戏,新闻愈烈愈好。” 言舒点了一下头,“这都是各部门经理的呈报,其中夹了两封谏书,这财务漏洞一事,的确弄得人心惶惶,董事会都差点蒙过去了。” 幸好,沐煌董事不同于别人,他们对沐寒声的信任与了解,超乎别人理解。 沐寒声浅笑几分,忽而一句:“顾准之哪怕有那个胆,也没那个实力。” 所以,这场戏,不过是想引出背后的人。 沐寒声以为,那个人,会和苏曜有关,可又想,苏曜是个聪明人,苏曜对妻子的情谊来说,也不会犯这个傻。 黎曼么? 倘若她从隐退开始便制毒贩卖,恐怕还真有那个实力,可她没必要如此对沐煌,于她没好处。 …… 黎曼居住的酒店。 今晚她本该陪艺人外出参与应酬,可艺人左等右等没等到她,终于来酒店敲了门。 笃笃……“黎姐,你在吗?” 房间里一片寂静,卫生间里开着门。 “嘭!”一声,大抵是什么被打落。 近了能看到黎曼一手死死抓着洗手池边沿,指节泛白,一手痛苦按着胸口,一滴滴冷汗往下掉。 敲门声,她根本就听不到,耳边嗡嗡作响,身体里像有一条蛊虫疯狂催促着她喂药,可她不能,她不想再涉及那个东西。 骨瘦如柴的样子实在太丑陋,她想改邪归正。 “啊!”痛苦的低呼,紧握洗手池的手忽然一把将东西扫落。 她需要发泄。 那种感觉太折磨了,周身被虫蚁啃咬,好像身体的部件都不属于自己,生疼、痉挛、撕麻。 “傅夜七!该死的傅夜七!” 每每这个时候,黎曼最恨的便是她,恨不得把她剥皮抽血,碎尸万段! 她被庄岩拘留,若不是傅夜七给她的早餐下药,她绝不会染上毒瘾,都是那个该死的女人! 跌跌撞撞的出了卫生间,她冲向床头柜,把抽屉里的东西狠狠蹂躏砸进垃圾桶,她不需要这东西! 磕碎的玻璃管、针筒尖儿扎进手心,鲜血淋漓,可这对于黎曼,已无直觉。 身体里的虫蚁撕咬着五脏六腑,她咬破唇抓破胳膊,最后扎进浴缸里试图溺晕自己。 无果。 溺得狼狈不堪,脚步疲软,转头抓起枕头死死捂住脸。 窒息,才能忘却这煎熬的痛苦。 她给傅夜七下了噬华没有错,可噬华解了,傅夜七却给她下了无名的药,出了局子,她在医院如半死人一般枯瘦如柴,以为熬过去了。 可残留药性发作,她以为自己能解,误打误撞,却是让自己染了瘾。 可她不怪自己,她只怪傅夜七。 她不想死在这瘾上,她要看着傅夜七比自己痛苦千万倍!傅夜七不是最宝贝她的儿子么? 青少年倒卖、消费毒品?沐煌公司人心惶惶?他们都以为这就是目的? 呵呵,只有她黎曼清楚,她的目标,只是蓝司暔,哪怕她被沐寒声弄死,也要拉蓝司暔垫背! 房间里一片死寂。 黎曼软软倒在床笫之间,抓着枕头的手松了。 可新闻里还放着沐煌财务漏洞的新闻,周而复始,引着各界的密切关注。 艺人在门口敲了良久,听不到回应,最终皱着眉离开。 晚间。 沐寒声回来得早。 彼时傅夜七端了一杯红茶在阳台赤着脚,若有所思。 忽而被揽进还略微寒气的怀里,她才柔眉微动,转头看了沐寒声,小心着手里的水。 “回来这么早?”她浅笑。 谁也媒体那晚求婚的无疾而终。 男人勾唇,伸手拿走拿杯红茶,“胃不好,少喝……洛敏最近不称职呢!” 她从他怀里转过身,抬手替他褪去外套、解开领带,才仰脸略微的担忧,“公司都这样了,你怎么心情尚好?” 沐寒声笑意不变,想亲一亲她沾了几许茶渍的樱唇,却被她往后一仰,躲开了。 她狐疑的盯着他看。 沐寒声终于低低的一句:“事已至此,悲有何用?”牵了她的手,总算吻了吻手背,解馋了,才道:“放心,没有我解决不了的问题。” 何况,事件的发展比他预料的快。 “等这事结束,咱们去度假,你都佘了我快两年了!”男人不无抱怨。 傅夜七蹙眉,竟看不懂这男人,这关头,还想着逍遥度假? 等他的唇又一次寻过来,她倒是不多,却用掌心堵了他的嘴,绝美的脸,一丝问罪,“问你个事。” 沐寒声薄唇撅了撅,趁机痒痒她的手心,“你说!” “打算给哪个女人送礼物呢?”她莫名的问了这样一句。 连沐寒声都不明所以,英眉微挑,一脸信誓旦旦,“为夫眼里、心里绝对只有七七……” 她抬手掐住男人腰间结实肌肉。 让你贫! “嗯!”夸张的低哼,却又鹰眸弯弯瞧着她。 看着妻子将一只精美皮鞋放在自己跟前时,沐寒声笑了,悠悠的盯着妻子看,“你就说的这个?” 不然呢?她也没几分表情,就安静的立着。 男人勾着嘴角,磨着下巴,左右看看那双鞋,意欲走过去将她拥过来时,又被躲了。 无奈,他薄唇微动,“不眼熟?” 她上哪眼熟去? “可送礼总不该送一只。”男人悠然提醒。 傅夜七依旧不得其义。 好一会儿,沐寒声笑意渐浓,想着当初妻子气哼哼的拿鞋子当投壶玩。 才道:“大概是去年的十一月底,有一位绝世美妻惹了丈夫生气,丈夫故意想与她讨主动,她却一个人在门边玩投壶……” 傅夜七忽然拧起柳眉,不等他说完,抓起鞋子扔进盒子里,“晚餐好了!” 男人悠然挪步,笑看她,拦在跟前,“当礼物送你?” 她才不要! 不过,忽然想起离开伊斯时,以为这只没了,才把那只鞋给扔了,谁知道是他偷偷带回来留着日后笑弄她? 理直气壮的仰脸,“你赔我一双!” 男人点头,“赔,十双、百双,都赔!” 低醇、宠溺。 之后两人一前一后下楼,女人微嗔,男人微笑。 倒是看得旁人糊涂了,沐煌如今水深火热,该愁眉不展、板脸深沉的,不该是沐寒声么? “吵架了?”陆婉华紧张。 沐恋的事刚过去,这一对可千万不能出事。 沐寒声浅笑,“无事,奶奶,我与夜七只炒桂圆不吵架!” 餐桌上蓦地静了片刻,忽而是陆婉华和洛敏笑得乐不可支,憋坏了的洛敏急匆匆的进厨房端菜。 陆婉华在桌上看了孙子,嗔了一眼,可脸上都是笑意。 只有傅夜七不明所以,暗里伸脚碰了沐寒声,眼神询问:笑什么? 男人不言,只是勾唇,却眼底、眉间都是笑意。 就这个‘炒桂圆’,晚餐后,傅夜七几次旁敲侧击,男人就是不肯言明,只她每问一次,男人便笑意。 睡前,奶奶还吩咐洛敏特意断了一碗汤上来,说:“这汤利于受孕,少夫人可多喝!” 她只当是奶奶习惯了的关心,自是接过去了。 看着沐寒声刚打完一通电话,翻了书页,却看着她笑,她才嗔了一眼,忽而提及:“对了,瑾儿是不是该回来了?” 沐寒声有那么些迟疑。 自然不是因为不想儿子,而是他最近要忙的事太多,怕疏忽了他们母子。第一岛怎么也重兵把守,每一次打电话过去,也都是蓝修带着儿子在军事基地,挺充足。 何况,沐寒声想,沐家男儿,文、武哪一样都不能落,幼时蓝修带惯了,那便先让瑾儿强‘武’,等他该上学的年纪,他便监督儿子重‘文’,正好。 傅夜七知道他的想法,不过,“蓝修应该也过来,青山说他有事忙。” 秋落玩了这么久,心情也该好些了,总不能就这么撂着庄岩,她当不成和事老,也不能当拆情棍。 …… 安玖泠回到住处时,包里装了不少给儿子买的东西,庄岩手下那儿讹不来钱,一些小人物的钱虽然不多,还算成功了两票。 只是用着黎曼的要,她也心有不安。 这是最后一次吧!以后再不找黎曼,她想。 “发财了?”刚到家门口,猛地听了一声戏谑。 她一抬头,见了门口的顾准之,穿得依旧衣冠楚楚,还是那抹看似温和儒雅的笑,可满身酒气,不雅的站姿令人顿生厌恶。 “你来干什么?”安玖泠冷了脸。 顾准之浅笑,看了她包里的东西,轻哼一下,“没听到沐煌的新闻么?我还以为,这会儿你得巴巴的往我这儿钻!” 安玖泠嘴角扯了扯,不说话,明智的不去激怒一个壮志难酬的疯子。 可顾准之靠近了她,问:“你今天去哪了?” 安玖泠愣了一下,他知道她今天去了沐煌? 可顾准之的下一句是:“又去找男人了?”否则哪来的钱? 他扫了一眼她购买的东西。 安玖泠倒是顺着点头。 “开门吧,我进去看看我儿子,混个眼熟,以后的抚养权就是我的,可不能让他连爹都不认识!”顾准之笃定的一句。 他以为,沐煌如今混乱,再不济,他都能捞个几百万。 以往的顾准之,不说有气度,也有几分英俊儒雅,可他的事业败了,他的财路断了,左右无源,一年、两年的耗着,所能有的气质都磨光了,不成市井流氓,已属大幸。 安玖泠咬牙,她是不愿的,可她不说。 开门进去之际,她一把砸上门。 引来顾准之一声嚎叫,起了火,“臭娘们,敬酒不吃吃罚酒!开门,我今天就把儿子带走!” 安玖泠死死抵着门,勾着门边的东西。 她的头发被门外的人抓住,一把往外拖,又往里抵,也不着急抱走孩子,却是解皮带。 屋外的夜色里,站着两个人,对视一眼,想了想,还是走上前,毕竟沐总要护着安玖泠。 …… 三月七日,天气:多云。 蓝司暔和蓝修从第一岛回来,一进荣京,听到的就是关于沐煌的新闻。 蓝修挑了一下眉,正好!让沐寒声繁忙去,青少年组织倒卖毒品一案,是他的了! 中途,蓝修接了个电话,竟然是黎曼打来的。 他颇有意味的笑了会儿,而后给青山打电话:“把八爷送到丫头那儿去。” 蓝司暔说:“我自己能回去,让青山叔叔查案去吧!” 蓝修摇头,“案子没你重要儿子!” 两人就此分道扬镳。 可谁也没料到,这一分别,蓝司暔竟没了踪迹。 傅夜七提前从外交部离开,到了玫瑰园,却迟迟不见青山将儿子送回来 ------题外话------ 特别感谢:旧梦难寻送了10颗大钻!haxlj8送了520朵鲜花,第一次冒泡的土豪,扑倒就不放了! 另:你们猜,‘炒桂圆’啥意思? 第162章 寒声,来世只让我爱你,好么? 她在客厅等了会儿,来回走着。 陆婉华见了也皱眉,却也宽慰:“不急小七,司暔总喜欢在外溜达,兴许是去了哪儿,一时忘了回家了,以往都无事,放心!” 大概是蓝修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抱着到处逛,蓝司暔的确喜欢在外溜达,偶尔也一个人出去,从来没出过事。 可傅夜七莫名的不安。 转手给蓝修打了个电话。 “嘟……嘟……”一直都是这样的声音,并无人接听。 她皱了眉,竟无从下手。 几个深呼吸,努力平复忽然升起的不安,她柔唇微咬,打给沐寒声。 “太太?”接电话的却是古杨。 若是平常,她会直接挂断,不再打搅沐寒声,可今天例外。 “沐寒声呢?”她低婉的声音里带了几许说不出的凝重。 那头的古杨顿了会儿,低低的声音传来:“太太,沐总今晚比较忙,财务漏洞一事还没解决,下午接连三个会议没能停歇,庄处那边说有突发案子,恐怕得过去一趟,回去该是凌晨了。” 既然古杨这么传达,那必定是沐寒声的意思了。 他很忙,事情重大而紧急,她都知道,也明白不能让他添堵。 沉吟许久,她蹙着眉,“好,但别关机,也许我还会打过来。” 古杨不明,“太太,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她抿了抿唇,最终一句:“无事,让他别担心,先处理公事。” 挂了电话,她上了楼。 陆婉华看了看时间,这也的确是太晚了,司暔怎么会这么晚。 “说是青山送司暔回来?”陆婉华转头问洛敏。 洛敏点头,“少夫人说是,大概是蓝先生的安排。” 青山这个人,陆婉华见过一次,不像没分寸的人,带着司暔若是晚归也应该会打个招呼,却一个信儿都没有。 莫不是真的出事了? “老夫人,要么……给许南打个电话?”洛敏微皱眉,提了一句。 许南在荣京各处人脉广,指不定会有人见到青山和小少爷经过。 老太太点了点头,握着权杖的手略微磨着,不太心安。 楼上。 傅夜七再一次给蓝修打电话未果,便找了秋落,看看来时有没有什么异常? 可惜连秋落都没接电话。 她不迷信,却觉得,这不是个好征兆。 不过几分钟,一股子燥热,习惯从梳妆台拿了簪子想把头发挽起来,可出了阳台,却是一阵凉快令她缓了动作。 她再给儿子打电话。 刚通,那边就接了,却没人说话。 她举到一半的簪子没了动静,对电话那头的安静聚精会神。 “窟突!窟突!”隐约的声音,像器物摩擦,又好似乡间拖拉机的发动机,这样的声音又怎么会从儿子电话里传出? “瑾儿?”她试着喊了一声。 ……没有回应。 电话终于断线,她再没有等着,又一次给沐寒声打过去,也许,以她的人脉也是可以找到儿子的,可她总觉得,这样的倚靠更心安。 “太太?”依旧是古杨接的电话。 “给沐寒声听电话。”她直截一句。 古杨愣了一下,看了看会议室紧闭的门。 因为了解太太的性子,所以,古杨转身敲了一下门,捏着电话到了首位,沉声耳语两句。 沐寒声敛眉,几不可闻的一蹙,没有犹豫,接过电话走出会议室。 也是出了会议室,沐寒声才意识到已经很晚了。 “晚餐用了么?”他将电话放在耳边,开口就问。 傅夜七只是‘嗯’了一句,说:“寒声,瑾儿还没回来,蓝修和秋落都不接电话,青木那边没信儿。” 她不猜测,也不催促,紧着眉心将事情说完。 没回去? 沐寒声抬起腕表又一次看了时间,从机场到玫瑰园,哪怕边玩边走,也早该到了。 立在窗边,鹰眸微眯,“瑾儿的手机没开?” “开了,没说话。”她抿了抿唇,“我把录音发给你?” 只有那么几秒的录音,傅夜七并不抱什么希望。 挂了电话,她站在阳台,想着种种可能,又都摇头,她自问没有任何过分之举会让别人迁怒到瑾儿。 沐寒声那边的消息,与陆婉华几乎是同时,因为都从许南那儿来。 一段极短的视频,因为摄像头角度和天色昏暗,只能隐约看到一群徒步冬游的少年从青山与蓝司暔身边经过,转眼,人群走过,青山两人也没了,只余一辆黄色宾利一闪而过。 “这……总不会被绑架了?”洛敏不信,不过一群少年。 傅夜七手里的簪子落到了地上,“叮”一声,却谁也无暇顾及。 “等等!”傅夜七忽然凝眉,让洛敏把视频往回放。 紧紧盯着一共不到两分钟的视频,她按下暂停,盯着角落里那个黑色身影。 “有人一直在跟踪你。”蓦然,这样一句在她脑海里回想,是那个老乞丐嘶哑的提醒。 视频里那个乞讨者,是不是他? 陆婉华和洛敏都没有反应过来,她却拿了手机匆匆出了门。 除了曾在特环路,为了赶去救沐寒声那样急速外,这是她第二次车速呼啸,循着视频里的街角,终于把车停下。 夜色里,行人几许,只有她似匆促而漫无目的的寻找什么,每个角落都不放过。 随意换上的高跟鞋‘哒哒’敲在地面,她丝毫不觉得累。 这个街角布局复杂,上下一共五个路口,店铺之间还有两人宽的小巷,不知通往何处,却看似从未有人来往。 “小姐。”幽幽的、嘶哑的男声从黑暗的巷里传出。 她已然走过,却猛地退了回去,打开手机的电筒,果然见了那个狼狈的乞讨者。 一时,她竟说不出话,只定定的立在那儿,看着乞讨者缓缓挪出来。 “你看到了,对不对?”她终于开口,蹲下身,一脚跪着,离得很近,不嫌弃他的狼狈、他的异味,压抑着焦急。 乞讨者乌黑的脸,充满沧桑的粗糙皮肤,可他的眼神浑浊,也清晰。 “我提醒过你的。”男人嘶哑的嗓音。 是,他提醒过的,可她也在意了,却没再发现不妥,忙着公司而外交部的事,就这样忽视了。 “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她咬了咬唇,低婉的嗓音,少了以往的镇静,轻微的,几不可闻的颤抖。 令人失望的,乞讨者摇头,转身要走。 她毫无避讳的伸手拉住乞讨者手臂,那充满污垢的衣服,摸上去冻出了厚厚的冷硬,她用了力道。 “如果您不介意,我可以安排住处,甚至带您回家,我需要人证。”她诚恳而几近祈求。 没有谁义务为她服务,她明白的。 可一听她可以将他带回家,乞讨者抬眼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继而匆促而狠狠的摇头,顺便摆手,挣脱她的阻拦,“不去,不去……” 几不可闻的,男人重复着这样一句话,一边往旁边挪去。 傅夜七拧了眉,跟了过去,“前辈……” 男人不听,不断的摆手,甚至已经起了身。 她终于停下来,不得勉强,她已经打搅了他的休息,只问:“我若是需要,可以在哪找到您?” 男人摇头,“不用找。” 不用找? 她拧着眉,为什么他对她那么排斥?却先前又告诉她有人跟踪。 “给。”嘶哑到几不可闻的声音,老者递来一个东西。 等他狗搂着匆匆走远,傅夜七才看了那是一个纸箱子一角,不知他从哪捡的,上边两面都写了几个数字,不是笔也不是颜料的痕迹,却勉强清晰。 车牌号?!那辆宾利的车牌号? 她沉吟片刻,猛然回神,匆匆上车。 路上,沐寒声来了电话,“你在哪?” 她咽了咽微浮的激动,“我在路上,这就回去……还有,这里有个车牌号,你让古杨去查一查?” 沐寒声‘嗯’了一句,催促她即刻回来。 瑾儿出了事,她不能再出事。 那个车牌号,他递给了古杨,古杨即刻退了下去,吩咐人去查。 傅夜七进玫瑰园时,见了蓝修的车,皱了一下眉,踩着高跟鞋,也头一次这样小跑。 进门之际,客厅里坐了整排。 沐家其了,加上面色肃穆的蓝修。 一小时前,蓝修和黎曼见完面。 他从机场路上直接赴约,是不曾想到黎曼会直接找他,更不曾想到,这个女人早就知道他在查少年贩毒案。 “蓝座?”黎曼见蓝修来了,优雅的勾着笑意,仔细的奉上茶水。 蓝修扫了一眼酒店的房间,整齐的被褥、干净的垃圾桶,就为了跟他见面订的房间? 挑眉坦然落座,他才看了对面的女人,“你怎么知道,我刚入境?” “我知道的,还有更多呢!”黎曼笑着说。 紧接着,她拿出了几张蓝修在街上看似漫无目的的背影,可不远处一定会有一个或几个青年。 蓝修扫了照片,却勾唇笑了。 与黎曼,他只打过一次交道,便是她给丫头下药那一次,如今看来,这个女人也没想象中的愚不可及。 “与本座说说,你还知道什么?”他也不急,放放心心的抿着黎曼给他倒的茶。 黎曼笑,转头看着窗外阴沉沉的天。 “你说,人活着有什么意思呢?”她忽而这样一句。 蓝修眯了眼,盯着她干净的手背,又看她白皙的小腿,最后停在她穿得严实的冬衣脖颈处。 “你吸毒?”他如此轻易猜出了她在想什么。 黎曼愣了一下,转头看向这个异乡而来的男人,那张本可以倾女万千的峻脸,多了一道疤,依旧不影响他的魄力。 继而,她又笑了。 “既然你猜到了,我也不怕告诉你,每一次瘾发,我都想过死,十种、百种死法给自己个痛快!”她平稳的话音,却带着说不出的悲凉,“可我又想,我黎曼活了这么些年,创造了什么价值呢?” 她的价值自然是有的。 翻阅以往五年内的娱乐报纸,十次中,八次一定是她的头条,那么惊艳,盛赞一片。 她想,如果让她再选一次,哪怕死,也不会选择接受宋琦的心脏,更不会认识沐寒声,她再也不要爱而不得。 “也是,我是早该死了的人。”她几不可闻的一句。 蓝修听得不真切,看向她。 黎曼却已然笑起来,满是坦然,“好汉不提当年勇,曾经是影后,可如今的黎曼就一无是处,但我想,最后做点善事,也许是可以的。” 善事?蓝修岂会信她? 一手若有若无的磨着杯沿,蓝修的目光,打在不远处的镜子里,那里有黎曼的影子。 他喜欢间接观察。 “我知道你一直在查少年贩毒案,想与荣京做什么交换我不关心,只想,有些线索可以提供给你。”黎曼平缓的说着。 她所谓的线索,便是少年经常聚集之地,他们经常使用的药物流转手法。 听完,蓝修抿唇挑眉,“告诉我这么,你又想得到什么好处?” 黎曼摇头,“不需要,只是我痛恨了这东西,也许,被你捣毁了,我也算得救了不是?再者,当初是你把我送到傅夜七那儿,若是你想动手,我恐怕没命了吧?这算不算一种报答?” 所以,她希望他带兵去捣毁那些窝点?蓝修眯起的眼底,一抹探究。 后来,黎曼拉开拉链,让蓝修看他适才寻找的射毒痕迹。 她一般口服,但实在难忍时会注射,她的皮肤特殊,哪怕最近不曾,那针口依旧在。 “该说的我都说了,祝你尽快破案,我也当解脱。”黎曼看似玩笑,“不过,那些孩子,我是打过交道的,年幼无知,最是不要命。” 直到此刻,坐在沐家客厅,蓝修依旧没完全信黎曼是一片好心。 傅夜七拧眉,“黎曼与少年贩毒有关?” 那视频里,如果瑾儿真的被绑架,就是少年犯案,就这么巧,黎曼找了蓝修? 这是好心好意,还是调虎离山? 沐寒声坐在一旁,一手揽着妻子。 终于几不可闻拍着她的肩,“不急,夜七。” 他这样安慰妻子,可心底却沉甸甸的。 是他忙于事务疏忽了,若是早一点接她的电话,事态还不至如此。 那一天,从傍晚时分,荣京上空便笼罩着凝重,到夜里十一点时许,市区最北边,冲天的镭射灯闪了整整九次,紧接着传来一阵低沉肃穆的长鸣。 荣京最北,是四方军种驻地,九次闪灯便是最高级警戒;低嘶的长鸣令所有警司性质部门随时待命。 命令便是从沐寒声手机里发出的:但凡家有十至十八岁子女家庭,三十分钟内确认全员在家,哪怕子女在外就读,必须实时实地取照,否则以家庭为单位强制执行拘留。 原本安静的夜,整个荣京却开始熙攘,全民亮灯到第二天早晨,因为这样的命令,尤其疏于管教子女的父母焦急电话寻找,一度造成电讯负荷超载。 而这一夜,再千方百计,注定有四十多户家庭找不到子女下落,更,大多是富裕家庭,再者是单亲、经济处中下层者。 巡逻军队出发前,直接征询杜峥平,这样的犯罪主体特殊,如何处理? “如何处理?”杜峥平翻来覆去的嚼弄沐寒声那个命令,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 若以平常眼光看待,那是四十多个祖国的希望、四十多个家庭的未来,甚至牵连上百个亲属户体,倘若拘捕遭到强硬反抗,如何处理? 最终他也拿不定主意。 倘若是一般孩子被绑架,他不必如此谨慎和紧张,可那是沐寒声的儿子,更是有着他杜家四分之一血统的后代。 最后的定夺,依旧交到了沐寒声手里。 怎么处理? 沐寒声只说:“从犯罪那一秒起,该做好承受罪责的准备。” 尤其,从半个夜晚的调查整理可见,那些少年,平均年龄在十五岁以上。 傅夜七以为,经历了那么多事,无论遇到什么,她都能自如应对,镇定、冷静。 可那一夜,她大多时候呆愣在客厅,目无焦距。 最先恨自己对儿子监管不力,她与那些犯罪少年的父母同样有责。 但凌晨三点许,蓝修的人最先在城东梨花庵,那个荒废了十多年的庙宇找到十几个聚集滋事的少年。 据说,那十几岁的少年,他们竟有着重型武器,四周布满雷线,破败的小庙,一眼可见他们手上持有新型枪械,对着军队的目光全是愤恨。 军队一靠近,一声巨响。 “嘭!”尤可见庵前瓦砾炸得飞溅。 “别再靠近!”少年青涩而嘶吼,“我们没犯罪!” 寂静的夜里,寒风偶尔,他们坚定自己无罪的理由是充分的: 喇叭里的控诉:“是谁赶着经济的马车狂奔?多少父母只顾削尖脑袋让自家公司往百强企业钻,这是政府的罪!” 所以,脱缰的野马闯了祸,那是马夫之错。 “养育儿女只是每天几千生活费完事?”既是这样的方式,他们拿着每日千元的积蓄消费违禁品,政府又为何要管? 所以,他们宁愿不要家长给予那所谓的生活费。 “是你们送我们进了极了世界,凭什么又要说闯就闯?!” 军方严禁今夜之事广播于世,可这群少年早已做好布置。 荣京街头的数个公示液晶屏,播放着他们戴着面具疯狂玩乐的画面,看似那么欢愉,药粒肆意、粉面挥洒,便是他们所谓的极乐世界。 这却让多少父母看得触目惊心,这是他们所不知的、这一代的青年消遣方式? 又有多少人在反省教导的疏乏? 傅夜七顶着屏幕,手心紧握。 她理解那些孩子的恨,他们缺乏关爱,痛苦挣扎至于寻到了一个彼此最放松的大世界,却又被人打搅,这是逼他们无路可走。 谁被逼急了不愤恨? 可她如今关心的只是儿子,屏幕上的画面越触目惊心,她越是揪心,冥冥的想,这案子与儿子有关么? 不,无关。 从头到尾,未曾听到有关儿子的半分消息。 谁在声东击西,谁在拖延时间? “瑾儿,是不是在黎曼那儿?”她忽然下意识的嘟囔,转向蓝修。 蓝修愣住,看了沐寒声。 “否则黎曼为何将少年犯罪一案一五一十的告诉你?”她拧眉,语音却最是清晰,稳定。 蓝修猛地想起什么,浓眉皱起,“最先发现黎曼与这少年贩毒案关联的,还是八爷。” 一双眸僵住,她盯着蓝修,为什么她从来不知道?“瑾儿怎么会和这事有关?” 黎曼是多么记仇的人,她最清楚,倘若瑾儿探到了什么,黎曼又怎么会放过? “什么时候的事?”沐寒声英眉冷凝,声线极沉,鹰眸早已缩紧。 那该是年前了。 年前,这案子刚露头,少年组织最草木皆兵的时候。 而那之后,他们夫妻各忙各的,焦头烂额,再后来,便是沐煌账务漏洞…… 沐寒声忽而起身,捻了手机,不知打给谁,却只说了两个字:“收网。” 城东的梨花庵,军队在少年嘶吼控诉中退去。 一群少年堂皇张望,以为就这样喝退了别人。 可下一秒只听一声震耳欲聋字头顶传开,庙俺被整个拔地而起,墙围粉碎与少年被围困暗罩不过一瞬之间。 他们被带回少年拘留所是连同那个暗罩绑载车上,令他们不会在那个密闭空间自相残杀。 …… 城南的废弃危楼,二十多个少年并不知道城东事。 青山这辈子都不愿承认自己栽在了几个少年手里。 有人看着青山和蓝司暔,有人在外把守,而青山听了他们的目的后,竟失声笑了。 他们说:“我们的目的很简单,用你俩的命把这个组织合法化,反正没人监护我们,就在这个组织里逍遥,省了多少家长事?” 而青山那失声嘲笑的结果就是被人扬手一砖头打晕过去。 并且,是他醒过来一次,打晕一次,最后落得血染了一脸一脖子,昏昏不醒。 一旁的蓝司暔倒是一身干净,看了看青山,小嘴抿了抿,同情又沉默。 “看什么?”有人盯着地上那个小奶娃,故作凶残。 可蓝司暔小脸淡然,仰头与他对视着,忽然说:“你能让他躺下么?都晕了,害怕他跑?” 哼,一圈人笑。 一般这么大的孩子,早吓得哆嗦了,这奶娃子却一直安静得很。 “躺什么?”反正无事,有人咧嘴开蓝司暔玩笑:“看这样子,说不定他就走了呢,你这会儿该抓紧时间告个别。” 引来周围一阵哄笑。 蓝司暔却小脸微正,转头,“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 那一张小脸明明满是幼稚,一开口却幼年老成,一圈人缄默,对视,然后又是笑。 “我最讨厌告别。”蓝司暔再次开口,认真极了。 “啊哈,是吗?”有人滴溜着不知哪弄来的旧枪支,到了蓝司暔跟前,“要不我再给他一转头?” 可这一次蓝司暔不说话了,盯着那人手里的枪,“我能摸摸吗?” 那人顽痞的笑,扬了扬手里的枪支,挑着眉毛,“这个?你敢碰吗?” 切!蓝司暔小脸一扬,不等别人反应,噼里啪啦背出一串东西:“突击全自动手枪,口径3。20,弹药3。20*16mm、k1092中间威力,弹夹10发,导气式,枪口动能1080,枪口初速498米,表尺射程600米,实际不到200,嗯……弹头长……” “等会儿!”终于有人反应过来,睁大眼盯着这个屁大点的小奶娃,把枪递到蓝司暔面前,“你说这个吗?” 旁边几个年少些的男孩已经瞠目结舌,盯着他的侃侃而谈。 蓝司暔点头,“不然还有别的吗?让我再看看?” 毕竟年少,青少年的兴致一起便长浮不定,何况蓝司暔说:“我可以把这枪弄得更准,拆了能给你装回去,信不信?” 信不信的,自然是试了才知道。 “你看看这个!”有人好奇得紧,送上另一把枪。 小家伙本可以扫一眼就背出数据,却接过来左右摸了一把,而后又是一连串的数据水流一般倾泻而出。 “咔吧!”枪支扔回那人手里,蓝司暔抬首,“还有吗?” 有,自然是有的。 可无论来哪一种,蓝司暔都能倒背如流,然后从头到尾摸一把,再扔回那些人手里。 这下将一群小伙伴的兴致吊足了。 “你确定你能拆?”有人问。 可有人皱了眉,杵了杵,“万一不给装回来,别惹事!” “不到三岁的小兔崽子你也信?”还有人质疑。 那人笑,看着蓝司暔,“我可告诉你,拆了之后装不回来,这大叔就得死,知道吗?” 蓝司暔转头,想了想,那还是挑一把熟悉的吧! 从远处看,原本有序站立的青少年,这会儿围着蓝司暔目不转睛,偶尔能听见枪支拆卸的声音。 “好了!”蓝司暔清脆的声音,递给那人,“开一枪试试?” 他说完,还指了指不远处,蓝司暔看过,那个地方,他们埋了一线火药。 没人反对。 蓝司暔想了想,借了个肩膀,他怕自己被后坐力打趴下。 “突!” “嘭!” 猛然引起一堆几人高的烈焰,那一线火药是完蛋了。 蓝司暔一脸歉意而紧张,“我是不是打坏东西了?” 刚刚给他递枪支的少年兴致盎然,摇头,“不用管!”他拉着蓝司暔又试第二支手枪。 废弃楼里时而热闹,时而紧张观望,全以蓝司暔为中心。 青山稍微醒过来时,视线模糊,盯着不远处那一圈孩子,搞不清状况。 蓝司暔不经意发现了青山略微仰头,他一边拆手枪,抽空把白乎乎的小手往后伸,打着让他趴下装死的手势。 青山是蓝军出来的人,蓝司暔总跟着蓝修,那些手势,他自然懂,却是一脸冷汗,如今他想起来还真有些困难,自己都忘了被打晕了多少次。 可他总不能一直在这儿耗着。 隐约传来有人问蓝司暔,“你谁家孩子,为什么知道这些?” 蓝司暔一本正经:“我没爹娘啊,我师父混黑道的,我就混着学了!” 谁听了谁信。 “要不然你加入我们?” 蓝司暔想了想,“那不行,我不喜欢被束缚,你们把我抓来,不高兴!” 被绑票了,吓死还来不及,他竟然还表示不高兴。 …… 十几分钟前,从市区上空,清晰可见城南忽而冒出的一堆火花,昏暗中,已有军队迅速往城南转移,兵力部署极其严密,火速包围城南区,逃,是绝对逃不出去的。 可在他们之前,黎曼已经往那边走。 黎曼大概不会想到,她看到的是那样的场景。 一群孩子竟是玩的不亦乐乎,无人去管地上趴着的青山。 蓝司暔正说着,“你们放心,我师父一定能包你们完成愿望,玩吧!谁来也别怕。” 那老成的语调,听得黎曼火大。 她见蓝司暔已经不是第一次,这孩子说得越是真,那便越是假。 一群人在黎曼走近时,猛地反应过来。 “你干什么?!”逼停黎曼。 黎曼笑,看了蓝司暔,“司暔,记得阿姨吗?” 蓝司暔看了她,点头,“记得啊,怕冷的大妈。”他一边说着,一边几不可闻的往人群中移。 可黎曼的动作比他快,冲过去一把将蓝司暔从那头脱了过来。 “你放开我!”蓝司暔毕竟个子小,几乎被黎曼提起来,“我师父马上就来!” 黎曼有些好笑,裹着厚厚的墨色大衣,开了领口,低头:“你哪来师父?你该是盼着你爹来吧?” “他不是没爹娘吗?”有人反应过来。 黎曼低哼,“一群傻子,他说什么你们都信!” 被骂傻子是不高兴,但他们的注意力被黎曼的话吸引,“你骗人?” 黎曼的计划里,城东滋事的少年才是年长,绑架蓝司暔的这一群普遍低年龄,因为低年龄才会不计后果,最好结果了蓝司暔。 可事实出乎了意料,一群人竟玩一块儿去了。 “知道他爹是谁么?”黎曼一扯嘴角,“他爹就是主张把你们的组织彻底灭掉的幕后大老板,他所谓的师父,已经把城东的伙伴都抓起来了,你们还想着拉他入伙?那是送命!” 黎曼说完话,扯着蓝司暔往外走。 “你去哪?”一群少年跟了过去,他们只知道平时用的很多药物都是从这个女人手里出来的,至少,她在他们中间算是一个零头。 黎曼只是看了他们一眼,“马上就有人来,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的确是马上。 黎曼不过从危房走出不到两分钟,黑暗中,一圈黑色往这边围来,那是军队。 黎曼顿住脚步,却没想逃,而是抓紧了蓝司暔。 她早已不怕死,也活够了,从影后的瞩目,到如今的堕落,她不留恋毒发煎熬的日子。 蓝司暔几乎被拦腰夹着,却一眼见了昏暗里的人,“妈咪!” 傅夜七却愣愣的定住脚步,盯着黎曼。 心口猛地缩紧、生疼。 她从没想过,谁会把念头动到儿子身上,却就这样疏忽了,就这样让黎曼得逞了。 然,她不明白…… “黎曼。”她走上前,比自己想象中要镇定,只褐眸满是冷漠,“我傅夜七自认与你清了恩怨,你这是要与我玩命?” 沐寒声在身后,牵了妻子的手,不愿她再往前。 可她转头,“瑾儿是我的命根子,他就像我胸口单出的那根肋骨,一压就疼,疼得钻心。” 黎曼动谁都不该动瑾儿,既然动了,她必须让所有人都知道,动瑾儿的代价。 “可你也是我的命根子。”沐寒声不准,低眉温吐。 倘若黎曼只是以前的黎曼,他们大可以直接过去把蓝司暔抱过来。 可黎曼涉及了贩毒案,她身上带了武器,一定的。 军队悄然摸向后方将那群少年包围时,黎曼也猛地往后看,又掐了蓝司暔的脖子,“谁都别过来!” 那一群少年见了军队如此大的阵仗,抓起身边的武器,根本不顾后果就扣下扳机。 然而,四周依旧一片宁静。 那些完好的枪支,经过蓝司暔拆装,只能打出第一弹,可那一弹,在他们尝试装枪是否成功时便用了。 因而,无人能把子弹打出去。 可他们反应过来被蓝司暔骗了的时候,军队拿下二十几个少年,轻而易举。 这回,黎曼孤立无援,却垂死挣扎。 “我早做好了准备。”黎曼笑着,轻飘飘的声音,掐着蓝司暔的手紧了。 可傅夜七也不停下脚步,直到停在黎曼面前,“用我,换瑾儿,如何?” 黎曼笑,往后退着,“你知道毒瘾发作的痛苦么?你知道从巅峰坠落而下的卑微么?我就是万人耻笑的影后,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傅夜七拧眉,“我放过你一次,这账如何算?” “放过?”黎曼失笑,“是你抢了寒声,我才会落空,是你的狐媚让寒声对我不闻不问!是你给我早餐下药,我才会染上毒瘾!” 黎曼越说越激动,蓝司暔已经握紧了小手,面色泛青。 “瑾儿!”傅夜七朝前。 黎曼退后。 她终于点头,“是,黎曼,你说的都对,都是我,你把瑾儿给我,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黎曼冷笑,不,不,她不要傅夜七。 “让蓝修,让沐寒声把人都撤了,否则我先折了一条手臂,我说到做到!”反正她今天没打算完好的回去。 蓝修不肯,不过一个黎曼,他何曾受人威胁过? 可沐寒声不然,那是他的妻儿,任何时候,他都能冲,此刻不行。 一个手势,命令下达,蓄势待发的力量,来得快、去得也快,凌晨越发死寂。 长久的紧张,让傅夜七手心冒着冷汗,目光越是定,“现在可以了?” 不,黎曼摇头,“蓝司暔一定是你的命根子,对不对?” 她点头,狠狠点头。 “正好,我黎曼活了快三十年,本早该见阎王去,这宋琦的心,我要够了!这命我不稀罕了,可来世走一遭,走得这么不痛快,该带点垫背的,万一黄泉路上冷呢?” 她曾经感激宋琦的心脏让她获得沐寒声捧宠,可如今,她恨透了这缘分,若不是宋琦的心脏,寒声一定会看到她的脸,一定会在意到她这个人。 “不,黎曼。”傅夜七心底是恨的,她给黎曼下药是礼尚往来的教训,黎曼染上毒瘾,是她胡解毒,根本怪不到她头上。 可瑾儿在黎曼手上,一切她都认,她说:“毒瘾可以戒,影后可以再当,只要你把瑾儿给我,我保证,让你重回娱乐圈,重拾荣耀!” 呵呵,黎曼笑了,“你猜,寒声会应么?” 他一定会将她弄死。 谈话间,黎曼的手松了些,蓝司暔终于喘了口气,他想转头看看妈咪,可是没力气了。 外围,庄岩赶过来,身后跟着宋沫。 宋沫一见黎曼,眉头拧得比谁都紧:这疯女人! 她以往看黎曼,不喜,但也不至于讨厌,一听庄处说黎曼竟然绑了个小孩,她就骂了数遍。 “黎曼你个短命鬼,我姐给你心脏是让你这么丢人现眼的吗?”宋沫那脾气,老远就骂着。 黎曼看过去,见了宋沫,笑得更甚,又冷了眼,“还有你,宋沫,不是你,我与寒声又何必拖那么久?” 英国的那些年,沐寒声一门心思的,只有工作和宋沫,她白白浪费了三年。 庄岩皱了皱眉,拉了宋沫,“少说!” 再激黎曼,不知做出什么来。 黎曼笑着,不动声色的看了身后,再退一步,走进早就埋好的炸药堆里,“我这辈子没嫁没生,带个孩子过去,是不是也好些?” 傅夜七狠狠拧眉,可她不能上去抢。 这时候的黎曼,更是听不进半句好话,她抱了必死的心。 无亲无友无事业,有的只是世人的嘲讽,毒瘾的煎熬,这样的命,自是没有好活的必要。 蓝司暔终于动了动,一手捂进他那间不薄的儿童大衣里,也费力的趴在黎曼耳边说了句:“你脚下的火线早就被扯断了。” 黎曼愣了一下,低头看了一眼脚下。 就在刚才,那些少年的枪,一把都没响,她拧了眉。 没错,青山在地上装死那么久,最方便的,就是趴在地上寻雷线,然后掐断。 “瑾儿,你别说话。”傅夜七的紧张,她此刻,除了冷,便是莫名的心悸。 她受不得长时间的紧张,所以才时常清清淡淡,尽可能调节情绪,今夜,都快一整夜了。 沐寒声不知何时走近两人。 黎曼抬眼见了,猛地喝住:“你别过来!” 哪怕准备好了去死,她也不想伤了沐寒声,多么卑微的爱? 傅夜七转头看了沐寒声一眼。 再回头时,竟然见黎曼手里握了一把枪。 倏尔,心吊到了嗓子眼,傅夜七差一点站不稳,拼命忍着眼泪不能模糊视线,“黎曼,你冷静点……” “我很冷静。”黎曼无比淡然的声音。 可话说完,她自己也拧了眉,牙关咬得死紧,抓着蓝司暔的手几近痉挛。 毒瘾发了。 傅夜七愣了一下,看着黎曼噬人的目光,“黎曼……” 黎曼努力的笑,她不想让沐寒声看到她最丑陋的样子,她说:“别怕,很快。” 在她最丑陋之前结束这僵局。 在所有人惊愣中,她将枪口对准了蓝司暔左后背——心脏。 不!傅夜七惊得张口,却无声,只是摇头,绝对不行,可是脑子里一片空白。 沐寒声身形一闪,倏然掠影而去。 “嘭!”突兀的枪声在黎明幽怨悲怆。 踉跄侧了身,只见了蓝司暔紧闭双眼,拧眉之余一片安静。 而黎曼,微微张嘴,那抹笑意没散,却目光呆滞,盯着几步开外生愣的沐寒声。 从未想过用这样的方式结束我再次获得的生命。可是,寒声,我没有别的办法,我活够了,痛够了,来生,只让我爱你,好么? 没有宋琦,没有傅夜七,只有我和你,那样的我,一定不会恨,不会恶,不会不平。 第163章 夜里主动寻他的唇(欲代儿入狱 枪声响过,众人猝然上前。 傅夜七离黎曼不过几步,每一步极其沉重却又虚浮,她甚至忘了怎么迈步,看着黎曼抱着瑾儿倒地,大脑一片空白。 蓝司暔依旧双眼紧闭,一手还捂在自己大衣里,胸口却染了一片污血。 黎曼的喘息急促而粗重,胸口的血迹蔓延。 跪在两人面前,傅夜七终究被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冲得晕眩,伸手想按住儿子胸口出血的地方,可手刚接触温热的血,意识便彻底陷入黑暗。 “夜七!” “丫头!” “嘀嘟、嘀嘟”…… 悠浅的意识里,那些嘈杂搅在一起,令人无力。 过去的日子里,她这样失去意识的时间太多了,那种压抑的黑暗,种种悲戚闪过模糊的意识。 她依旧能感知恐惧。 父亲跳楼,母亲殉情时,她也被那一摊血冲击得失去知觉,可再醒来,依旧是那个事实,父母走了,她甚至连最后一面都没见上,更随着母亲割腕。 傅天成昧着良心霸占她所有应得财产时,虚弱的她争过,最终被人一巴掌扇晕,再醒来,事实不改,她已是个无家可归的孤儿。 流落街头那些日子,被人欺辱、殴打,她数次渴望被打晕再醒来后,会有好心人将她就走,可从未实现。 因而,她更恐惧,恐惧再醒来,瑾儿真的没了。 瑾儿胸口那一滩血,在梦里挥之不去。 沐寒声在她床边守了整整两夜,可她一直不肯醒来,昏睡中却时刻柔眉紧拧。 医生说,她的体质特殊,看似冷硬,却很脆,最受不得压,平日里她自我调节情绪的能力一定很强,但出事那一晚,她整整熬了半天一夜,压力骤然冲顶,她醒来需要时间。 或者说,她害怕醒来。 陆婉华在听到重孙出事时,哪怕拄着权杖也差几分虚晃在地,拖着虚浮的脚步令洛敏将她搀到医院。 蓝司暔还没醒,小小的身子在那张病床上显得尤其心疼,看惯了他精明、活跃,陆婉华一见重孙那样的安静,便是老泪纵横。 “老夫人……”洛敏小心点抚着她的背,不断的安慰,“少夫人和小少爷都会没事,医生说,这两天会醒的。” 陆婉华哪听得进去?握着蓝司暔的小手不肯松。 “黎曼呢?”良久,陆婉华拧眉,“亏老太太我对她还存友好,她怎么能对孩子下得去手?” 洛敏想了想,说:“听古杨的意思,黎曼与那起案件是关联的,哪怕她只挟持小少爷,未能得手,但这罪是逃不了的,何况她中了一枪,性命攸关,也算老天有眼了!” 哼,陆婉华紧了权杖,她那种人,死是便宜了,生不如死才是归宿! 至于那个青少贩食毒品案件,由于两夜前的军势浩大,案件不得不引起高度关注,当然,大多繁琐落到了庄岩手上。 但也有人开始注意沐寒声的身份,不过一个商人,何以能够一声令下,为一个失踪的儿童,调动四方驻军?且是急调急收。 这些人里,多是沐寒声密切合作的商人,想着能否寻找更优合作方式;再有,便是苏曜这样的中上层军政客。 沐寒声从庄岩那儿听闻了外界的好奇,却置若罔闻,毫不关心,他关心的,只是床上的人何时醒? 如今各个新闻频道,哪怕角度不同,报道之事都与那晚有关。 教育台从早到晚讨论着当今经济的发展,是否真的影响到了监护人对下一代的教育?政府是否该适当变换政策? 法律频道一定翻来覆去琢磨着青少年贩食毒品一案会如何处理? 而金融频道,却依旧由沐煌占据头条,那个财务漏洞一事,还未过去。 清晨总算迎来一缕阳光,沐寒声几乎一夜没有合眼,半夜都在处理文件,这会儿刚从蓝司暔的病房,回到妻子这儿。 抬手捏了捏眉间,满是疲惫,立在窗前,迎着几许阳光,只觉得眼睑泛疼。 “沐总,早餐。”古杨方静脚步进了病房,压着声音提醒。 男人终于从那头转身,目光却先往病床看。 古杨以为他会坐下用早餐,毕竟两天没有好好吃过一口饭,可男人却走到病床边,仔仔细细替妻子梳理头发。 一旁的桌柜上摆着那只簪子,也不知她怎么把簪子一直带在了身上,却在见到簪子时,沐寒声才想,那时她那么无谓的走向黎曼,想过用簪子做武器的吧? 他却后怕,为了保儿子,她会把簪子扎向自己。 古杨看了会儿,又一次开了口:“顾准之昨夜在出国的航班上被遣回,这会儿,连同他的同伙,大概在局子里了。” 沐寒声依旧不说话。 若不是将注意力放在这些事上,瑾儿不会出事。 黎曼是了解他的,了解对公务的关注,哪怕他爱家人,也一定难免疏忽。 “对了,安玖泠也出院了,昨儿好像把孩子接回家了。”古杨低低的一句,一边帮他打开了食盒。 顾准之过去的那一晚,安玖泠被抓着头发往低沉撞,手臂轻微骨折,头上破了个口子,好在许南的人破门及时。 要说起来,安玖泠还算半个功臣,因为她出卖了黎曼,从始至终,也并未对他或妻儿造成任何伤害。 所以,沐寒声对她做了一定的援助。 至于所谓财务漏洞一事,既然顾准之已经被捕,这戏也没必要再演下去,当日下午,言舒让人外传的通稿里,便是沐煌短时间内恢复有序,财务漏洞并未对沐煌造成任何损失。 也只有沐煌最高层知道,根本没有财务漏洞一事。 沐寒声总算安稳用了点儿早餐。 古杨知道他此刻无心顾及太多,但也提了一句:“顾准之此前去找过傅孟孟,也许还见过苏曜……日后再论?” 沉吟片刻,沐寒声点了头。 但凡商界之人,谁不对沐煌有所觊觎?尤其步履维艰的傅氏,和与沐家渊源深厚的苏曜,顾准之的确不傻,还知道联系这些人,难得他能探到个中关系。 可惜,顾准之一伙于沐煌,便是方寸小锥对苍天大树,还没能凿弄分毫,哪怕苍天大树放弃一枝往下砸,也能把小锥砸得粉碎。 …… 傅夜七醒来时,不知时间,但知地点,这是她讨厌的味道。 连日来的焦心,于沐寒声来说,最难之一,便是烟瘾,越是烦越是难忍,终究出去抽了一支烟。 再回来,猛然见了半坐床头的人,修长的步伐顿了一瞬,又柔得勾了唇。 看不出激动,也不见兴奋,只柔声一句:“醒了?” 可沐寒声这样的男人,越是如此沉静,心底越是波涛起伏,他更想的是拥着妻子‘打’她、‘骂’她,为何几天不肯醒? 但他不舍得,只这样一句,早已化解连日来的沉重,坐在床边,直直握着她的手,来回磨着手背。 他替她端上温度适中的水,看着她喝下去,又列了一串她喜欢的食物,低声问:“想吃哪一样?” 傅夜七抿了抿唇,开嗓时不见嘶哑,反而清净异常,却又飘飘忽忽,她说:“我要瑾儿。” 我这她的手顿了一下,沐寒声低眉,与妻子相视,却在那双纯净褐眸之下,鹰眸微闪,转了视线。 他柔声哄着,说:“七七放心,瑾儿很好,要紧的是你。” 可她就那么直直盯着他的眼,良久,悠悠低语:“你骗不了我。” 哪怕他眉眼再深邃,依旧能看清她的影子,所以他骗不了她。 “你告诉我,瑾儿呢?”她问。 在沐寒声躲避视线那一秒,胸口生疼,疼得嘴唇微颤,她说过的,瑾儿是她的肋骨,单出来的肋骨,不能拆,更不能碰。 “寒声。”她动了动唇畔,“瑾儿若没了,我也活不了。” 也许在别人看来,她生下孩子之后便撇给了蓝修,可那是她身上的一块肉,是她在用命早产而来的孩子,谁能比她心疼儿子? 当初返回荣京,每日涨奶时,她脑子里全是瑾儿红彤彤的脸,挤掉涨出来的奶水,盛积的是她对儿子的亏欠,倘若瑾儿再有事,她这个妈还有什么资格活得舒心? 沐寒声蹙了眉,依旧握着妻子的手,薄唇微动,无声。 无从说起瑾儿的情况,最终也只一句:“瑾儿会没事。” 她很固执,“我想去看看……就现在。” 她的要求,沐寒声向来都不会拒绝,哪怕是现在。 蓝司暔的病房极其安静。 他昏迷的时间,比傅夜七还久。 那一晚,枪声响起,大概谁也看不见,那是蓝司暔开的枪,那把枪是他趁那些少年不注意私藏的,也仅一发子弹。他的小手捂在自己大衣里,摆在胸口,对准的是黎曼左胸处。 枪声一响,李曼瞳孔呆滞、涣散,可最先皱眉的是他自己。 毕竟是三岁不到的身体,哪怕他再身强力壮,也受不住枪支的后坐力,何况,空间有限,枪后座正对他的心脏。 子弹从距离黎曼心脏八毫米的地方穿过。 而蓝司暔,在后坐力急剧冲撞下,胸腔严重出血,傅夜七当初见儿子胸口血液模糊,那是黎曼的血,他自己的血,在十分钟后,大口大口往外吐,口腔、鼻腔全是血。 那样血腥的场景,莫说她,便是沐寒声也一闭眼,恐惧犹在。便是蓝修与庄岩都被吓得没了主意。 医生说:“孩子身体稚嫩,力量太突兀、太剧烈,心包外膜破裂,胸腔肌肉充血严重,此后,心脏功能受损是一定的,但看他的恢复能力,只要非极度剧烈运动,正常生活不成问题。” 傅夜七就那么蹲在儿子床边,泣不成声。 是她的错,是她的疏忽,她对儿子太放心,太不够关注。 “夜七……”沐寒声将她抱起,拥在怀里,像安抚一个孩子,“不怪你,不怪。” 该怪的是他。 从那天开始,名为住院着,可她一直呆在儿子的病房,两耳不闻窗外事,甚至忘了追究黎曼的恶毒。 蓝思暔醒的那天是三月十六,阳光里可见的春意微暖。 可更暖的是蓝司暔数日后苍白乖巧的笑。 傅夜七红着眼,不敢问儿子哪里不舒服,只是握着他的手,不曾眨眼。 反而是蓝司暔知道自己躺在床上,面前有妈咪、老沐,心里就踏实了,裂开嘴轻笑。 他知道的,开枪之前就回到自己会受伤,蓝爸从不让他自己开枪,但他没了别的办法。 傅夜七还记得那天儿子对她的宽慰。 蓝司暔笑着,弱弱的说:“妈咪不要难过,你想,要不是开枪,我就不是伤而是死了呢!” 他若不开枪,黎曼那一枪就真的会从他的后背穿至前胸,必死无疑。 而他开枪了,顶多便是受了后坐力冲击,多划得来! 傅夜七无以回复,儿子说得太对。 只是他才三岁,就有着这样的思维方式,这样超乎的乐观意识,却更让做父母的心疼。 傅夜七与沐寒声背后,站了一圈的人,古杨、蓝修、庄严、齐秋落,还有宋沫。 蓝修哪怕眼底都是疼爱,可面色肃穆,“以后再不准许你舞刀弄枪,身边必须随时有人。” 蓝思暔撅起小嘴,问的确是:“医生说的吗?” 的确是医生说的,他不再适合剧烈运动。 齐秋落没有孩子,但她极少见夜七那样的自责、痛处,她以干妈的身份允了蓝司暔以后每周都去看他至少两次。 蓝修只到,回京那天,祈求路与他们父子同道,中途分开,知道儿子出事,她一定也自责,可他什么也没说,免得说复杂了。 蓝司暔醒了,所有人都是放松的,唯一个人除外。 那就是宋沫。 她大概是最后一个知道蓝思暔身世的,蓝思暔是沐寒声与傅夜七的儿子,但很奇怪,她竟不觉得气愤,但也找不到言语,只是安静的立在一边。 傅夜七看过去时,宋沫目光没躲,还略微笑了一下,大概是性子原因,没心没肺换种角度也可以是拿得起放得下。 何况,她在军里呆了那么久,最不缺的大概就是她和沐寒声的传说。 说实话,开始是排斥的,可每一个人提起傅夜七都是敬畏的,大概她也受了熏陶,尤其,她最敬重的庄岩,对傅夜七也是一口一个‘嫂子’的尊重。 傅夜七算是微微抿唇,给了宋沫一个回应。 大伙像是聚会,守着窗口的阳光,在蓝司暔的病房呆了很久,谁也不提蓝司暔以后生活受限一事,连晚餐都是宋沫自告奋勇一人出去买了一推车的饭菜。 不过宋沫回来后,傅夜七发觉了她的欲言又止。 终于有个空压低声问她:“有话说?” 宋沫抿了抿唇,略微弯腰,低低的声音里略微尴尬,说:“回来时,我好像看到那个老乞丐了……” 她的话刚到一半,傅夜七猛地转头,“在哪?” 宋沫被她的反应愣了一下,咬着筷子,讷讷的指了医院门口的方向。 “我出去一下!”傅夜七蓦地起了身,只扔了这么一句,连外套都来不及穿就匆匆往外走。 那乞讨者该算是恩人,他给她提过醒,也给她递了车牌号,那天说不用找他,这么多天无暇顾及,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沐寒声转头看了妻子匆促的背影,一手勾了大衣,落后两步跟出去。 医院门口,傅夜七不觉得冷,左右张望着,可昏暗的夜色里,看不清哪里有老者的身影。 医院大门侧方,是停车场入口,拐角一抹黑影,安静的佝偻着,看着门口那个寻人的身影,没有挪步。 有那么些失望,傅夜七往前走了几步,第一医院人来人往,唯独不见那个佝偻的身影。 沐寒声追出来,见了她衣衫单薄,不免英眉微蹙,将大衣裹在她身上,“怎么了?” 她略微侧首,皱着眉,“宋沫说,见了那个乞讨者。” 乞讨者? 沐寒声想到了去给母亲祭祀时遇见的乞丐,于他来说,那不过一个无关紧要的小插曲。 她抿了抿唇,“瑾儿和青山被绑走的视频里也有他,甚至后来那个车牌号,也是他给我的,否则不能那么快找到那群少年。” 是么? 沐寒声英眉微动,一个乞讨者,何以如此关心她的事?思维还如此清晰,一只在关注她与瑾儿么? 而不远处那个黑影,在见到沐寒声出来的下一秒,已然转身离开,蹒跚的背影,缓慢的步伐,极力走得最快了,逐渐离开医院所能及的范围。 回到瑾儿的病房,傅夜七的注意力没有过分放在那个老者身上,也许冥冥觉得,他既然总是能在她身边出现,以后也一定还能遇到。 两天后,蓝司暔说想回家,免得让一群人天天往医院跑。 而陆婉华坚持把他接回玫瑰园,必须每天和她在一起,哪怕中午出门,晚上也必须回玫瑰园住。 傅夜七明白奶奶的担忧,自然不能反对。 而她还想做的第一件事是见黎曼。 黎曼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这是她第二次看到黎曼这样,只是这一次没有上一次的瘦骨嶙峋,脸上很是平静。 子弹距离心脏不过八毫米,她能躺在这里,已经是捡回一条命,只是这条命捡回来也没什么用了。 傅夜七在她床边安静的立了很久,她心里依旧不平。 哪怕黎曼日后的去处,是法庭、监狱、戒毒所,可她作死之余,连累了瑾儿,连累了她。 枪是瑾儿开的,他还小,可就如那些贩食毒品的少年,必须有人承担一定的责任。 “早知如此,我当初真不该留你一命。”她立在黎曼窗前,悠悠的一句,很冷。 窗口有阳光,她也感慨,第一次见黎曼是什么时候呢? 是她坐在御阁园,好听的喊了一句“寒声。” 那时候看黎曼,哪怕不喜,却也觉得,这个出自黎家的女人已经很硬气很成功了,哪怕她的优雅是练出来的,可她终归是立在了娱乐界顶端,只要她知足,站稳上层社会,也不是不可能。 再想想关于黎曼的种种新闻,都是星光熠熠,前途无量。 为何就到了今天呢? 他人看得懂的,黎曼太过执念、太过极端,终归是修养不足,否则,让她经历傅夜七曾经的痛苦,她得寻死多少回? 所以,身心修养、环境释压,多么的重要。 晚间,傅夜七立在窗前微微感叹。 “想什么?”沐寒声近日话少,怕惹得她烦心。 而她时常拧眉,此刻转首,微微仰脸,“瑾儿伤了人,这案子总要结的,否则,我在政界不好立足。” 所以呢?男人低眉,深眸几不可闻的责备,她犯傻了。 果然,她说:“真追究起来,我代瑾儿入狱。”她甚至故作轻松的勾唇:“故地重游而已!” 这样的轻快,让沐寒声心疼,低眉吻住她故作无事的褐眸。 贴在她眼睑的薄唇轻柔的吐出心疼:“夜七,如今的你不是一个人,还有我。我是你的护甲,又怎会让你出事?” 别说让她去受罪,黎曼制造这样的威胁绑架,寻死还拉个垫背的,哪怕断定瑾儿无罪,于情、于法都说得过去。 只是荣京的法律趋于严苛,十五岁以上犯法必定担责,幼儿犯法,父母代之。 也因此,傅夜七做好了心理准备。 后来的那些天,她出入外交部,手里会多一本荣京当今刑法准则。 第一次约见律师,她坐在沐寒声身侧不言语,却若有所思。 “这样的案子,最近太多,以小少爷的年龄来讲,处罚结果波及家长是一定的。”律师这样说。 哪怕这可以视作蓝司暔的自卫,但防卫过当了。 回去的路上,沐寒声看了妻子,说:“放心,不会有事。” 但那段日子,几乎谁与她说什么,她大概都听不进去,也许是曾经入狱的经历,让她笃定了这刑罚的后果。 蓝思暔的案件审理拖了将近两个月。 那段时间,她在律师事务所、外交部、北斗星三方奔走。 齐秋落看出来了,她在做交代,笃定了要代瑾儿入狱。 那天,她们坐在咖啡店,谈着傅氏最近的动态。 傅孟孟一直忙于新项目的夺标,也处处想办法克压北斗星帮着启新的项目。 她说:“让傅孟孟先忙吧,咱们守好阵地。” 齐秋落皱眉,她这意思是在她出狱之前,稳住就好,可是…… “夜七,你别这么想,你还有沐寒声,不可能有事的。” 傅夜七笑,“沐寒声又不是荣京的法,任他如何高贵,他也要遵循法律。”抿了手里的饮料,她说:“其实我欠沐寒声挺多的,从蓝修制造车祸开始,越欠越多。” 沐寒声对她掏了心肺的宠好,能为她做的,他一件都不落下,不论大小事务、生活细节;能送的他都送了,送得比任何人都尊贵,不论是礼还是心。 他甚至不止一次因她受伤,肩上那个簪子的疤到现在还清晰着,倘若他代瑾儿入狱,恐怕荣京的经济会崩塌吧? 越是位高权重,越是要步履仔细,那样一个身居高位的沐寒声,她不愿他被压得直不起身。 “说说你吧!”她看似淡笑着,不愿谈自己的事。 齐秋落看着她,心疼。 她们姐妹走过这么多年了,总是磕磕绊绊,以为她成家了,有瑾儿了,这辈子总算见了太阳,没想,还有乌云飘来扰事。 至于她……“还是那样。” “听说庄岩给你送了一套房子?怎么不搬进去呢?”傅夜七微微的笑。 齐秋落摇了摇头,“不知道。” 很奇怪的回答,但真的不知道,就是觉得搬不进去。 “第一岛不错吧?”她忽而转了话题。 齐秋落挑眉,玩了一个月,的确是处处景致迷人,“难怪当初能让你恢复那么好!” 傅夜七淡笑,想起蓝修生日是六月份,这都快了,不知道她能不能陪着过。 蓝修这人没什么喜好,每次她都不送礼物,不知道上了年纪,有没有喜欢的? 那一下午,她几乎有一种想把每个人的状况都了解一下的*,谁都聊了,甚至是刚离军不久的宋沫。 “庄岩给她找了一处房,住了一个多月不满意,这会儿张罗着搬家呢吧?”齐秋落说。 宋沫这个人很顽劣,很坏,可上天对她也不薄,让她收获了一个如兄长一般照顾她的庄严。 庄岩身上逐渐成熟起来的稳重和顾及,大概也是从宋沫那儿锻炼来的。 “你发现没,宋沫乖巧多了?”齐秋落顺着她,尽量不谈瑾儿的事。 傅夜七点头,是乖巧多了,变化最大的莫过于看她的眼神,与她说话的语气。 其实宋沫是个可怜人,与她一样,前后无依无靠,大概也是这点,哪怕宋沫曾经那么冒犯她,如今宋沫变乖了,她便没了计较的心思。 傍晚离开咖啡馆时,齐秋落说什么都要送她。 她无奈的笑,只能点头应了。 行至中途,她忽然看了不远处的商场,“你记不记得,那一次送我回家?” 哪一次?齐秋落转头。 她自顾说着:“我一吐,毁了你一件昂贵的大衣!” 哦,她这么说,齐秋落便想起来了,一笑而过,姐妹之间,那算什么? 可傅夜七那天格外坚持,一定要给她买一件新的。 商场很大,如果没记错,还是上次陪着沐恋来的。 她挑的外套尽是奢贵的,让齐秋落没法拒绝。 …… 蓝修的行踪极少有人注意,而他注意的也是别人几乎忘却的细节——病床上的黎曼。 黎曼终于有一点意识的时候,第一个到她床前的不是她父亲黎青山,而是蓝修。 他立在床边,低眉微米,憎恶之下,一丝冷漠,“难得你竟还能醒过来。” 她是醒了,但不能开口,只有一双眼睛能动。 蓝修大概懂了她眼底的内容,却笑:“你以为,我真会让丫头再次入狱?” 青山立在门口,头上的疤还在,却立得笔直,他已经很久没见过蓝座这样的阴冷。 “你知道么?”他忽然开口:“你手里那把枪,正好少了一枚子弹,而那型号,与你中弹一模一样!” 轻飘飘的语气,却阴戾又缓和。 八爷是他带出来的,智商不必怀疑。 谁也不知道,蓝司暔是何时看清了黎曼的枪,何时又从自己拆的那么多枪中摸了一把同型号。 黎曼在床上努力眨眼,呼吸机‘呼哧呼哧’的响。 蓝修却事不关己的笑着,“放心,你也不过一个唆使青少年犯罪、蓄意伤人、绑架威胁几个罪,而已!” 那个‘而已’,他说得巧极了,就差说一句:“将来我会给你上坟,感激你寻死,丫头日后的生活总算清净。” …… 傅夜七到玫瑰园时,齐秋落没跟着进去,毕竟两手空空。 进了家门,她先找儿子,“瑾儿呢?” 洛敏在一旁略微心疼的笑,道:“小少爷在后院呢!” 后院?她听罢,换了鞋,也来不及脱外套,直接往后院而去,刚到门口见了儿子手里握着长枪,立刻变了脸色。 “瑾儿!”本该温柔的声音,却是严厉而清冷,“谁让你耍枪了?敏姨!” 洛敏急匆匆的赶过去。 后院里的蓝司暔见妈咪生气,愣了一下,然后将长枪靠在墙边,乖巧走过去牵了她的手摇了摇,“妈咪……” 洛敏也到了后院门口,一脸为难。小少爷如今的心脏不允许剧烈运动,少夫人作为母亲,最是担心小少爷,不再让他如从前那么独自外出,这年内更不让他舞刀弄枪。 “妈咪……”蓝司暔乖巧的立着,小脸扬起,“瑾儿没玩长枪,瑾儿知道妈咪会担心……” 老太太终于从后院走来,“怎么了这是?” 她看了看立在墙边的长枪,明白了原委,慈爱的一笑,“小七放心,瑾儿没玩,他那是怕我受累心疼我,非要帮我拿回来呢!” 是这样么?她低头盯着儿子。 蓝思暔非常真诚的点头,还晃了晃了她的手,“瑾儿不会让妈咪担心的!” 她蹲下身,与儿子平齐,抬手摸了摸他的小脸,“瑾儿,你一定要听话知道么?妈咪要是不在,就听奶奶的,听老沐的……” “妈咪你要去哪?”蓝思暔抓住了重点,天真的脸,却认真的眼,盯着她问。 她顿了会儿,然后浅笑,“妈咪哪也不去,一直陪着瑾儿,妈咪只是说如果。” 小家伙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晚餐即将上来时,洛敏接到电话,沐寒声有点事得处理,今晚可能回御阁园住去。 傅夜七听见了,只是点了点头,她知道沐寒声在忙什么,忙着张罗瑾儿的案子,争取判得最轻。 晚餐桌上,傅夜七第一次坚持把儿子抱到椅子上。 老太太看了看重孙,示意他别拒绝,蓝司暔才乖乖由着。 抱到椅子上,她坐在儿子身侧,从第一筷子就在给儿子布菜,大概这是最唠叨的一天。 “瑾儿,你这挑食的毛病不好,洛敏奶奶做什么,你就吃什么,这样才能快快长大,身体才能强壮,以后就能继续跟着蓝爸舞刀弄枪,知道么?” 蓝思暔是不知道自己身体状况的,更不知道父母在为他的案子忙碌奔走,他只是听了祖奶奶的话,祖奶奶说,最近要听妈咪的话,无论妈咪说什么。 所以,妈咪如何啰嗦,他都点着头,认真的听着。 用过晚餐,傅夜七与老太太道别:“寒声一个人御阁园我不放心。” 老太太温和的笑,夫妻俩感情好是最好的,“司暔由我带着呢,你放心吧!” 她自己开车回的御阁园,车子刚进庄园就见了别墅客厅里亮着灯,她知道沐寒声回来了。 没有敲门,自己往里走。 沐寒声在客厅,因为无人,他指尖的烟燃着,炊烟袅袅,频繁的放在唇边猛抽长吐。 他背对着客厅,迷雾里鹰眸狠狠眯着,略微蹙眉,正好捏在手里的电话响起,他低眉看了一眼,将烟叼在嘴边斟酌着。 电话放在耳边,他也终于低低的一句:“你说。” “沐先生。”国务卿鲁旌的凝重,“国委会还有个把月,修订基本法是不可能了,但国法里,家长受罚的方式并非只有一种。” 国法里都是什么,沐寒声自然清楚。 他不可能将妻子送进监狱,那便只有一个办法。 “削我的爵,保她。”沐寒声这样的一句。 很沉,很稳,也很笃定,为了妻子,他可以调动军队随往伊斯,也不在乎自己的官位。 鲁旌却沉默良久,他的爵位,又岂是说削就削的?谁敢?连杜峥平都不定敢动手。 “沐先生……”鲁旌还想说什么,可那头的电话忽然挂了。 沐寒声是猛的挂了电话,因为腰间多了一双手。 如此安静的客厅,他甚至差点掉了指尖的烟,又蓦地抬手,怕烫了妻子,峻脸微侧,看着环着自己的人。 “怎么过来了?”他转身,随即捻灭烟头,带着她远离烟雾区,“洛敏说你回了玫瑰园。” 他心疼她的来回奔波,最近已经够累了。 她只是浅浅的笑,依旧环着他。 沐寒声大概太忙,没换鞋,而她换了拖鞋,身高越发悬殊,她只能仰脸看他,这样的角度却忽然想到了他求婚时的样子。 他看她比这还仰望。 心底有些疼,他从未表现,但她没接下钻戒,一定令他失望了吧? “寒声,翻了年,咱们把证补了吧?”她忽而轻柔的一句,定定的看着他。 沐寒声愣了一下,怕自己听错了,他以为三次求婚过后,她都不一定松口。 “你说……”他薄唇微动,几不可闻的狐疑。 可她笑着点头,“你没听错。” 一个稳定的家有多重要,她深有体会,哪怕为了家庭,她尽快收回傅氏后,愿意退居幕后,连外交部官职都可以不要。 “你吃饭了么?”她今晚尤其主动,每一句,基本都是她在问,在说。 沐寒声薄唇微抿,一抹温柔,他想点头,可妻子已然拉着他去厨房,“我给你煮面?” 她不太会下厨,最会的就是糕点,但晚上不可能做糕点。 男人一直温柔的笑着,哪怕她这忽来的主动有着悲色,可他抓着机会享受着。 她煮面时不够认真,因为心里不定,面条沸腾,她竟徒手去端。 沐寒声眼角一紧,先她一步捉了她的手,拉进怀里。 “怎么犯傻了?”他低醇的嗓音,在夜晚的厨房尤其好听。 也许是太好听,待她抬头,难忍却倏然心疼。 她在哭,眼底蓄满眼泪,却无声的忍着。 “夜七……”沐寒声的心疼,带着微微的无措,他怎么能惹她哭呢? 钻进他怀里,傅夜七多想说她怕,她也怕再次入狱,可她一定要这么做。 “我想。”她略微仰头,似乎还有后话,却又薄唇微抿不再言语。 这话是暧昧的,歧义的。 沐寒声未动,看进她清澈的眸底。 本想说什么,可她踮起脚,第一次这样主动去寻他的薄唇,樱唇微张,诱情诱爱。 ------题外话------ 取标题真是累~年快过去了,还没缓过来啊,亲爱的们过年愉快否?回来接着消遣七七和沐先生的故事哦! 第164章 你心底到底藏着谁? “夜七……”沐寒声语调温醇,满含心疼,她越是这样的主动,越是让人不安。 手捧那张精致的小脸,最近憔悴了,可依旧存有她特有的清泠。 因为他低低的嗓音,她睁了眼,仰脸满是认真,“沐寒声。” “嗯?”满是配合,越过她的身体,将煮着面条的锅关了。 面条翻滚的声音一去,厨房里安静了。 悠悠的,她问:“是不是很多时候,我令人恼怒?” 沐寒声转手,轻轻摩着她细腻的肌肤,摇头,“怎么会?” 不会么? 她笑了笑,记起几次他生气的样子,隐忍和沉闷。可既然他不说,她也不会纠结,只是看着他。 “面条是吃不了了。”她轻轻掀动柔唇,“吃点别的吧?” 沐寒声低眉浅笑,尽可能化开她眉眼之间淡淡的悲色,峻脸离得她近了,才低声:“好,我喜欢……” ‘我喜欢吃你’,只是最后两个字被他适时吞了。 她努力的勾唇,挂着他的脖颈。 倘若结果判下来,她怎么也得在监狱里待足小半年,甚至更久,等她出来,多少人和事会变? 可有一件事,她却很笃定:他身边肯定不会有女人出现。 也更是如此,她岂不是要在走之前将他喂饱? 于情爱床事,她是青涩的,哪怕与他做过那么多次,总是他在主动,他在温柔游走之间满足她,从来不曾是她主动。 因而,当她那双微凉的柔唇够上他的薄唇,颤颤巍巍,像娇羞垂柳亲吻湖面的涟漪,悠悠荡荡。 沐寒声眉眼含笑,几不可闻,可低眉眉眼,那深邃的眸底可不满是温柔么? 她这也的主动,他竟像个大男孩,舍不得闭眼了。 当她将香舌生涩钻进他的领地,男人终究眯了一下眼,沉潭深谷的心底蓦地一动。 御阁园的厨房足够宽敞,可当傅夜七回神时,身体被他温柔抵在墙边,身后是他一手垫着,温厚的掌心输送着他常年不变的温度。 她仰着脸,男人倾身低首。 “跟谁学的?”沐寒声低眉,捉着她的唇,放过她主动送进来的舌尖。 她把这一夜当做她如遇前最后一夜,无比珍惜,可也许正因如此,深知不该把那些悲忧情绪带给他,对着他几次试图轻快气氛的行为,努力的配合着。 “自然是你!”她仰着脸回。 也是,糊涂了,除了他,她哪还有机会跟别人学去? 沐寒声笑。 吻越来越深,在她勉强,他的*从来不受控制。 也许是她真的抽空说了话,也许是他从她心底里读到了讯息,“瑾儿如今身体弱,忌讳多,你要多费心了。” 亲吻停了,沐寒声敛眉凝着她,拇指轻轻拂过她樱红的柔唇。 “有我在,不会让你进去。”他如同誓言的低喃,“瑾儿是我的小情敌,又怎会容我照顾,他只要你。” 唇齿相接,她微微摇头,仰脸,眼底微红,“你不应,我怎么放心走?” 男人的宠溺融化在微弱的灯光下,几不可闻的口型,“傻瓜。” 这一句或许听不清,可下一句,她听清了,他说:“犯傻是要受罚的!” 瑾儿的案子还没审,是因为存在诸多争议。 他不到三岁,除去他的智商高于同龄人不讲,这个年龄,哪知道什么是‘防卫过当’?从情理来讲,那都是黎曼逼的,黎曼纯属自作自受。 再者,那样的状况,作为一个三周不过的孩子,早已吓傻了,傻子犯罪,如何计较? 退一万步说,综合他的种种特殊性,哪怕父母代罪,训诫、狱外监管、罚款,或者削爵都是可取的。 那一晚的折腾,傅夜七记得的只有精疲力尽。 可沐寒声在夜间还未入睡,半撑起身子盯着她疲惫的脸,终于想起自省:总这样不行,他以后是不是该节制些? 可惜自己先摇了摇头,办不到啊。 那一晚,沐寒声记得清楚,为了儿子为了家,他换来她的一锅白面条和一次主动。 虽然,一锅面条没法入口,虽然,她的主动最后也被反他蚕食殆尽,但她进步了! 第二天,沐寒声醒来时,她在阳台,手里的电话还没挂。 她在与律师通话:在判决下来之前,她要先于沐寒声在家长代罪一栏签字。 这件事,不准律师与沐寒声说。 “哗啦!”轻微的响声。 她侧过身,见了阳台门被沐寒声拉开,手边的电话自也是挂了,还扬起一抹淡淡的笑。 那是六月末,清晨的阳光很明媚,她背着光,精致的五官在光晕中是另一种隐秘的美。 沐寒声立在阳台门口,已经知道她在干什么,可他没有言明。 她的固执,他最清楚,劝是没用的,最好的办法,便是他办好一切,将结果呈现给她,一个了结,一个惊喜。 他说了两次让她不必担心之后,便随着她的意愿做事。 “瑾儿有没有特别爱吃的东西?”晚间时,她忽然这样问。 这还真的将沐寒声问住了。 她也皱了眉,是她太疏忽了,竟然不知道儿子最喜欢吃什么。 实则不然,蓝司暔从小就没表现过对某样东西的特别喜爱,他偶尔挑食,却从不说喜欢什么,琢磨不来。 所以,当他们回玫瑰园,她想着专门带瑾儿出去时,蓝司暔说:“妈咪,我没什么喜好,最喜欢陪祖奶奶锻炼,陪妈咪睡觉觉,和老沐斗嘴,没了!” 这样一本正经的回答让一家人好一阵笑。 连好久没有真正笑过的沐恋都露了雪白贝齿,又不由得感叹,“司暔这么乖,上天怎么舍得……” 后边的话,沐恋没说出来,抿了唇,笑着改了口:“上天怎么舍得不垂爱他?” 其实心包外膜震裂没什么大问题,恢复了便好了,要紧的是以后别再受伤,否则,心脏这核心器官,哪怕一丁点不合适,危及生命。 过了会儿,蓝思暔想了会儿,大概是看出他妈咪的低落,难得笑嘻嘻的提议:“要不,妈咪,夏季水上公园最热闹了,咱们去划皮艇?” 可傅夜七努力也笑不出来。 第一岛多山多水,蓝家宅子下了山,就是海边,划皮艇是最日常的活动,跟着蓝修在军队里捣鼓累了,蓝司暔最喜欢的,就是划皮艇。 只是…… 傅夜七弯下腰,温柔的笑着,“瑾儿,以后没有大人允许,哪怕回第一岛也不能划皮艇去,好不好?” 蓝司暔皱起小眉毛,有些不情愿,“妈咪只说不能舞刀弄枪,怎么又加了不能划皮艇呢?” 傅夜七知道儿子不情愿。 他虽然小,但性子也不柔,他有他坚持的东西,以往那么个活蹦乱跳的孩子,忽然禁止一切激烈运动,他又怎么能受得了? “那开小赛车可以吗?”蓝司暔安静了会儿,又问了一句。 她抿了抿唇,略微叹息,“最好是不要,尤其不能太快速……” “不快速哪叫赛车?”蓝思暔拧起眉毛。 从受伤出院到现在,都过去两个多月,蓝思暔像个病秧子,走路都要由洛敏一步步盯着,这种感觉,他自然不会喜欢。 所以,憋了这么久,他才会爆发出小脾气。 傅夜七皱了眉,抿唇之余,拧眉,“听不听话了?” 蓝思暔略微噘着嘴,半天没说话,好一会儿,终于一下子从沙发上跳下去,头也不回的往前走,转眼又撒开腿往外跑。 傅夜七吓得心口一紧,“瑾儿,不准跑!” 若是摔了可怎么办? 蓝思暔哪听?一转眼就出了大厅,出了门。 不过他是跑得畅快了,出了门却略微喘息。 傅夜七猛然跟了出去,一眼见了儿子弓着腰的样子,疼的是她,快步蹲到儿子面前,还是板了脸,“蓝思暔!你怎么不听话呢?” 她极少对儿子直呼其名。 蓝思暔喘着气,就看着她,不说话。 老太太和罗敏在门口停住了,只有沐寒声走了出去。 “夜七……”他低低的嗓音,牵了她的手,“我来和他说?” 知道她不该凶儿子,但是忍不住,她若真的进去一年半载,儿子再出个事她真的承受不起。 那一个下午,沐寒声和蓝司暔说了好一会儿,谁也不知道他们父子说了什么,总归蓝司暔从头到尾噘着嘴,但到最后才看向家里的方向,点了点头。 第一次,沐寒声摸了摸他的头,他没有拒绝。 晚餐的时候,蓝司暔够着手给他妈咪夹菜,脆生的童音压着一些歉意对着她说‘妈咪对不起’。 那一筷子菜,傅夜七怎么都咽不下去,喉咙里酸得很。 …… 荣京第一医院。 黎曼在这里住了两个多月,枪伤是好转了,可生命体征一直很弱,醒过来的时间极少。 其父黎青山据说极少来医院,黎氏本就不景气,这几个手术和医药费用整体下来,逼得黎青山就快咬牙说断绝父女关系再不管她了。 蓝修是第二次来,见了床上的黎曼,破天荒的说:“她的医药费,我负责。” 黎青山猛的听到这句话是,愣了半晌。 “敢问您是?”黎青山皱着眉。 蓝修只是勾唇,他很想说,‘我是送黎曼上路的人’,可最终也只一句:“旧识。” 哪怕蓝修经常来荣京,但真正认识他的人并不多,黎青山这样的小喽啰,就算查也查不清。 蓝修待得久,黎青山走了,他还在。 医院的领导听蓝修说要将黎曼转走时,是有顾虑的,但蓝修通了几个电话,都是医学界权威。 那时候,谁都不知道蓝修想干什么。 直到后来,关于黎曼的消息传到傅夜七耳朵里。 那是瑾儿的案子开庭前一周左右,已经进入七月,偶尔一阵风,却不见秋意,反而裹着暖意。 她都已经与律师签下代罪书,蓝修却勾着嘴角说她傻,然后递上一纸证明,“这可都是黎曼自己的意思。” 证明书上没有黎曼的签名,但有她的手印。 可以理解,她如今都动不了,除了按手印,哪还能握笔? “她清醒了?”傅夜七拧眉。 蓝修悠然靠着座椅后背,“清醒得很,那晚的事情记得一清二楚。” 怎么个清楚法呢? 证明书上写着:第一,蓝思暔手上那把枪是黎曼给的,只说那是玩具枪,那群少年若恶意冒犯,便开枪教训。 第二,那一枪是她自己朝自己开的,因为唆使、绑架、谋杀三罪并立,她根本熬不过去,不如自己解决。 大概谁也没有想到要从黎曼身上找突破口,因为她如今只相当于一个疯子,巴不得沐家死绝。 也因此,谁都不会质疑这份证明的真实性,甚至蓝修带了一段视频,是黎曼睁着眼,神智清楚的按下手印。 这样一件案子,外界媒体极少能捕捉到信息,大多都关注着青山年贩毒案。 沐寒声不允许媒体出现任何关于儿子的字眼,也因此,案件开庭时,除了案件相关人员以及法庭方,基本没有听众。 黎曼是被推在轮椅上带到法庭的,当庭,她对法官提出的任何提问,都是肯定的。 伺候,傅夜七问过蓝修用了什么方法,让黎曼如此顺从? 蓝修只是勾唇,不言,倒是转向沐寒声说,“你欠我一次!” 沐寒声挑眉,等妻子上了车,他才说:“哪怕你不这么做,我也不可能让她去担责,受罚代替入狱,那点惩罚,沐家还担得起。” 沐寒声这么说,并非不领情,只是担心哪一天,黎曼会否卷土重来? 蓝修自然也明白,因而淡淡的笑着,也不着急解释,摸出香烟往沐寒声手边递。 可沐寒声没接,低低的一句:“在戒。” 戒烟?蓝修诧异了一下,如果没记错,沐寒声的烟瘾可不小。 转眼看向车的方向,蓝修点着头笑,颇有意味:“丫头有福!” “你也得走这一步。”沐寒声低低的一句:“除非你不娶妻生子。” 呵!蓝修点着烟,略微侧脸,抽了一口,才转向沐寒声,“你这是试探我么?还真怕我哪天把丫头抢回去?” 沐寒声不说话,幽暗的眸子温和的往停车的方向看着。 “娶是要娶的。”蓝修说:“只是早了些!” 听这意思,笃定不已,沐寒声多看了他两眼。 倒是蓝修愿意把话题转到黎曼身上,“放心,她不可能翻案,所有证明已经是事实。” 说来,这样一个女人,一生就结束了,还真是可惜。 男人也可以是祸水,比如沐寒声这种人。不是他,黎曼活得再不好,也不可能跟活死人一样。 没人知道,案子结了之后,蓝修还去看过黎曼,凑在她耳边低低的一句,充满邪睨的勾笑:“结束了,你的下半辈子我负责了,你爹也安全了。” 后来,再没人在荣京提过黎曼这个人,关于她曾经的辉煌,曾经的荣耀,没有丝毫的蛛丝马迹。甚至她的倒下,没有任何一家媒体报道。 但很多年之后,据说有人在第一岛见过那样一个女人,经过医院、监狱、戒毒所的辗转,问她什么都说不记得,气色虚弱,走两步路就要狠狠喘息,甚至在夜里,别人不知道的角落,每隔两三天就会犯心病,痛得恨不得自杀,偏偏蓝家军‘监护’严密,她是死而不得,痛苦不堪。 七月中旬的光景。 回到御阁园,傅夜七总算刻意稍微放松紧绷的神经,她买了不少东西,大到一个给沐寒声新添的醒酒壶,又给阳台添了一把摇椅,免得沐寒声总是与她争;小到客厅那套杯具的杯垫,竟还想起往冰箱里添一些小零食。 于外界来说,蓝司暔的案子沉浮无影,轻松的就过去了,可对于傅夜七,这已然是一件极其值得庆祝之事。 案件未审理的两个多月,每一夜对她来说,都是煎熬,如今好了。 沐寒声回来得晚,为了腾出明天的周末时间,他将手头的工作全数做完,还去了个应酬。 妻子的电话打进去时,他便在应酬桌上。 “七。” 傅夜七只听了这么一个字,大概他喊的事‘七七’,只是太快了,没听清,只淡笑着问:“什么时候回来?” 嗯……这是个问题。 沐寒声挑眼扫了在做的人,不是商会主席,就是工商协会理事,还有税务委的高层,走是可以走的,就看她的态度了! 他还怀念着那一晚,她的主动。 “你到家了?”他低醇的嗓音,并没有刻意回避在座的任何人。 言舒坐在另一个位置,从她的角度看过去,沐总此刻嘴角勾着一抹弧度,一手曲臂搭在椅背上,闲适而说不出的魅惑。 “我到家好一会儿了,帧姨感冒,我让她回去休息了,想吃什么?我做。”她刚把折叠好的摇椅放在阳台,满意的笑了笑,拿下夹在耳朵和肩膀之间的手机。 吃什么?沐寒声嘴角的弧度明显了些。 最美不过她的秀色可餐,还能吃什么? 大概是有人终于在觥筹交错之间,发觉了沐寒声许久没动静,都在看他。 言舒想提醒老板当前的状况,可人家无暇顾及。 因此,身居高位的各个领导都是面色诧异。 沐寒声这人尊贵又低调,他人甚至不曾见过他在公众场合有过除了抿唇的第二个表情,何况是捏着电话,如此温尔,英眉低垂之间,根本就是恋爱的少年才有的愉悦。 “那我拿捏着做了?你继续忙吧!”傅夜七不听他说话,才无奈的一句。 沐寒声也抬头,终于见了一圈人的注目礼。 英眉微挑,他终于从椅子上起身,微微摆手示意他先出去打个电话。 从远处看,他立在走廊,半个肩倚在墙上,一手还插在裤兜里,低低的与电话里的人说着话。 其实他们什么都没说,反正傅夜七没任何收获,他没说晚上吃什么,反而兴致盎然的提议:“明天出去郊游?” 郊游?傅夜七拧着眉,站在厨房,这男人不知在想些什么,大热的夏季出去郊游? “逗你呢!”沐寒声终于低低的说了一句:“多说两句,我躲两杯酒。” 她失笑,难怪这么无聊,转而略微心疼,“喝不了就回来,总归也没人敢拦你。” 这倒是实话。 但是沐寒声再次上了桌也没提离开,不紧不慢的陪着。 后来,沐寒声终于第一次主动提酒,引来一众人诧异的望着他。 男人甚至站了起来,低沉磁性的嗓音尤其清晰,带着诚恳却也散步去素来的威凌,“这次沐煌的事,劳烦各位了。” 众人都受之有愧,接到举报时,他们的确各司其职,严格把关,的确查了沐煌,可惜最后一丝一毫的不合法财务行为都没查出来。 在别人都以为把话说完了的时候,又听他低低的一句:“诸位先前忙什么都没白费便好,尤其对傅氏的核查。” 众人皱了皱眉。 沐寒声这种人,从来不说废话,他说的每一句话,一定都有着不一样的意义。 沐煌财务漏洞一案,因为顾准之与傅孟孟打过交道,傅氏也被牵了进来,按理说,沐煌一事完了,傅氏那边也可以放了。 可他这话一出,可不就是让他们继续核查?一定能查出端倪?否则,何以说没白费? 后来沐寒声走了,可因为他最后那句话,一众人坐着琢磨许久。 出了会所,言舒原本恭敬的将老板送到了车边略微欠身。 可沐寒声走到车门边,看了看古杨,又看言舒,忽然往驾驶位走去,对着古杨,“你送言舒回去。” 言下之意,他自己开车。 古杨愣了一下,想说他喝过酒。 可沐寒声喝酒极少醉,这点量对开车没什么影响,偷偷开一次躲避交警倒也挺有趣! 车子开得很稳,速度却不低,一路往御阁园而去,他特意开大了窗户,散着身上的烟酒味。 车子越靠近御阁园,沐寒声嘴角的柔色越明显。 “嘀嘀!”两声,他接到了短讯。 妻子说:“你没点菜,我也不会,所以就做了三菜一汤。” 三菜一汤,对不会下厨的她来说,是多难为的盛筵?沐寒声满足的笑。 他单手快速回:“足够了。” 可他在回到家里,走进餐厅时,看到所谓的三菜一汤,差点笑弯了腰。 女人不悦的盯着他的笑,“这不是三菜一汤么?你又没说,自认为做得挺地道!” 是地道,太地道了。 她做了什么呢?沐寒声恐怕是一辈子都忘不了。 煎鸡蛋、金品榨菜、闷油麦、紫菜汤。 他看了无数遍,的确是这三样,终于看向一脸严正的妻子。 “吃不吃?”她不悦的问。 沐寒声虽然笑着,却忙不迭的点头,却在庆幸,好在应酬上吃了两口。 真的不是沐寒声寒碜妻子,这些东西,以往绝对上不了御阁园的餐桌,也只有她敢往上端。 可沐寒声不知道,傅夜七试了很多菜,可惜,她浪费了诸多食材,实在没有端得上来的,最后出了这么一桌,看着他的笑,也只能受着。 沐寒声不让她洗碗,吃完直接上楼,餐桌上除了煎鸡蛋勉强少了俩,别的几乎没动过。 “你笑够没有?”到了卧室,傅夜七看不下去了。 沐寒声还配合的点了头。 不过,她提起说哪天正式请蓝修吃顿饭的时候,沐寒声可不笑了,英眉一动,“理由呢?” 她看过去,“没有蓝修,我可能真的进去了,不该感激一下?” 他本想说,哪怕没蓝修,他也一定能解决,但作罢,没否定蓝修的功劳,只一句:“将功补过而已。” 这酸溜溜的语气,她嗔了他,“蓝修哪……” 本想问,蓝修哪里得罪了他,可话没继续,的确得罪过的。 见她不说了,沐寒声倒也勾唇,“也就这么一说,我不与他计较,这功给他记着,请客就算了。” 一上桌,他们自顾聊着曾经在第一岛的逍遥生活,他可不就插不上话了? 傅夜七想了想,还没回答,发觉他靠得近了。 她退了一步,盯着他,“做什么?” “你说,除了我,谁还见过你犯傻?”他漫不经心的一句,抬手理着她的发丝。 她知道他在说什么。 “为人父母都这样……何况,我对瑾儿的亏欠。”她说。 沐寒声低眉,认真看着她,“夜七,你要记住,有我在,谁也不能动你。” 她不说话。 其实她信,信他的能力,就在他将自己签了的代罪书放到面前,给律师打电话,律师说国务卿找过他的时候,她就信。 有那么一种错觉,国务卿本该为杜峥平工作,实则在为沐寒声效劳。 说完那一句,他淡淡的笑,“下次知道不犯傻了?” 那不一定,她挑眉。 他们在阳台的摇椅里呆了许久,最后逃不过被他挤占的结果。 那个时候的月牙清明,从阳台的窗户里洒进来,两个人影在摇椅上重叠着。 “那晚的话,不准耍赖。”男人忽而低低的一句。 她略微转头,蹙着柳眉,已经有一种不认账的准备了。 只听她说:“我说什么了?” 沐寒声撑起身子,盯着她,见她还真要不认账,压迫的开口:“谁说的翻了年去补证?” 她那一双褐眸眨了眨,点了头,却在沐寒声放下心时,轻飘飘的一句:“就是去补证,瑾儿的准生证似乎还没下来……呀!” 她的话音没落,被男人捉了身体挟着往卧室里走。 窗帘没拉,床上也洒着月光。 她被狠狠压在身下,可见男人故作的阴冷,“这个不承认,那就算算别的账……” 每一次他都说算账,可那六万次,从来也没见少,每次从他嘴里出来,还是六万。 这个奸商。 …… 玫瑰园。 蓝思暔最近无比的乖巧,从那天下午与沐寒声谈过之后,他便不吵不闹,忽然就说要上学,或者请私教也好,总归,他等不及要积攒丰富的知识。 对此,沐恋很是好奇。 “司暔,你和你的老沐到底聊什么了?” 小家伙正在搭积木,极其专注,抽空抬了个头,对着沐恋,“男人之间的谈话,女人就别问了!” 噗! 沐恋没忍住,终于见笑,靠得他近了。 说来,从她与苏曜那件事被老太太严肃提出来,沐恋在家里极少与谁说话,尤其老太太,除了恭敬的打招呼,大多也就安静的伺候着,最喜欢的,还是与蓝思暔说话。 因为他是小孩,与小孩说话,无心事无压力。 只是,总被鄙夷,总被蓝思暔爆金句。 她笑着,忽然问:“司暔,知道那晚之后,网络上流行一句什么话么?” 小家伙吁了口气,积木完成! 然后才转头,“什么?” 沐恋清了清嗓子,学着他的正经霸气说:“知道我最讨厌什么么?” 蓝思暔两条眉毛挤了挤,这话是真耳熟。 能不耳熟么? 当时他就是这么对那群少年说的。 小小的身子,严肃的脸,霸气而冷漠的语句。 去年,他引领荣京儿童的穿戴,今年,他引领网络流行语。 陆婉华从楼上下来时,沐恋对着蓝司暔的笑意浅了些,轻轻一句:“奶奶!” 老太太慈爱的笑,可她知道,沐恋在怪她,都这个年代了,她不该再管子孙的自由恋爱。 她也想不管,不也给了苏曜机会,他没要不是? “明天是不是又要加班?”陆婉华问。 沐恋点头。 老太太想了会儿,说:“先前串友们,见过故友之子,哪天,奶奶安排你们见见?” 相亲……沐恋沉默了会儿,最终点了头,“好。” 可她既然点了头,有些事想处理完。 所以,第二天,她去找了苏曜。 不巧,苏曜出去了,更不巧的是,他约见的人是傅孟孟,就在外交部不远处的小茶馆。 沐恋原本想去里边等,谁知他们正好就在那儿。 顿了会儿,在两人注视下,她还是走了过去。 “苏先生,傅小姐。”沐恋得体的称呼,脸色不再青涩,然后优雅的落座。 她是沐家千金,一切该有的气质绝对是不缺的,只是从前的她多了几分纯真和青涩。 这样安静得体的沐恋,让苏曜有些不习惯,不再是缠着他的那个小女孩了。 可这样的不习惯,不可能扰乱他一个副总理的神色,依旧那样的温和,举手投足散发着低调的绅士风度。 沐恋哪怕只看了他一眼,也知道他在烦心,大概是因为刚刚与傅孟孟谈论的话题吧,她没深究。 而傅孟孟见沐恋来,带着一丝笑意起了身:“这件事,以后再谈。” 傅孟孟走了,桌上沉默了会儿。 “有事?”最终是苏曜先开了口,略微侧首看她。 沐恋轻轻低头,又坦然的抬头,“嗯,有点事。” 可这句之后又安静了很久,沐恋不知道从哪开始说。 苏曜替她叫了一杯茶,她本想拒绝,又抿了唇。 再开口时,沐恋说:“奶奶给我物色了几个人,我想,与你,有些事该了结的。” 苏曜眉目不动,等着她把话说下去,说说什么事。 可沐恋只说:“去你那儿吧!” 去他那儿? 也好。 两人从茶馆出来,径直上车,一路无语。 直到了苏曜那儿,沐恋终于低低的一句:“那个丝巾还在吧?” 苏曜不明。 可沐恋伸了手,很坦然的一句:“还我吧,于你也没什么意义,徒增烦心而已。” 苏曜终于皱了一下眉,那算是他的救命之物。 “能否让我留着?”他低低的一句,听不出起伏,就只是一句征询。 沐恋愣了会儿,没想到他会这么说,静静的看了他一会儿,最终是收回手,不再勉强,转身往客厅走,停在鱼缸前。 鱼儿还在游,草龟在夏季也格外活跃,只是中间的隔板还没摘。 她自顾苦笑一下,从前的沐恋可真幼稚! “鱼缸也留着吧!”苏曜说话了,“搬走怪麻烦。” 沐恋皱了眉,“那我过来干什么?” 苏曜确是淡然,“来之前,你并没说要做什么?” 这一来一往的对话忽然让沐恋来气,抓起包就直冲冲的往外走。 苏曜并没有追,只是安静的立着。 沐恋走了两步,却转过身,被激起的情绪下一丝不甘,“我很想知道,那个藏在你心里的女人,到底是谁?” 苏曜抿了唇,直直的看着她。 “难道你要告诉我,那是傅孟孟?”沐恋的语气里充满不屑。 “自然不是。”这一点,苏曜否认了。 沐恋立着不走,就想着等答案,既然自己都问出来了,不等答案岂不是白问了? 苏曜走了过去,“你嫂子。” 谁?! 沐恋一时没反应过来,盯着他,“我嫂子?” 于沐恋来说,安玖泠早就不是嫂子了,那便只有一人。 “七嫂嫂?”她越是问,心里竟是说不出的难受,比是傅孟孟还难受。 女人是很怪的,那个人是七嫂嫂,绝对是她这辈子都仰望不及的女人,那种感觉,不甘,又无奈。 他找一个不如她的,好似才会舒服。 可……“寒声哥很爱七嫂嫂,你连见缝插针的机会都没有!” 苏曜只说淡然勾了一下嘴角,什么都不说话。 沐恋忽而拧眉,“你跟傅孟孟,在谋划什么?” 只有一个感觉,是否与七嫂嫂有关? “你没见黎曼的下场么?”沐恋又担心了,无论觊觎寒声哥,还是七嫂嫂,谁破坏他们,绝对没有好下场。 这话于苏曜来说有些好笑,他只是抿唇。 沐恋从苏曜家离开时,神思不定,一打车,竟又回了外交部,下了车才莫名恍悟,转身要往对面走。 “嘀嘀!”突兀的喇叭声猛地唤回她的意识。 一辆车刚转完,已经碰了她。 她顿了一下,并不太疼。 “你没事吧?”车上下来的人好听的声音,满是诚恳。 沐恋转头看了一眼,摇头。 可她脸色差,赵霖不放心,“要不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沐恋还是摇头,直接往前走了,可刚走了几步,蓦地被人握了手臂。 赵霖因着她的视线,放开了握她手臂的手,脸上有些不自然,欲言又止的一句:“那个,小姐,若是不介意,我送你?” 沐恋一时没反应过来,怎么会忽然这一句? 赵霖拉着她到了路边,斟酌半天,却从车上拿了他的外套,“要么,你可以把衣服系上。” 系上? 沐恋再次皱眉。 猛地意识到什么时,她一脸通红,一把抓过他手里的衣服要走,又转身,“你送我?” 赵霖诚恳的点头。 车上,因为座位下的外套,沐恋坐立难安。可开出去一段,略微交谈后,她诧异的看了赵霖。 “你认识傅夜七?” 赵霖笑,又提了一句:“在外交部,没人直呼她的全名。” 那语调绝对是恭敬的。 继而赵霖才说,“她可以算是我的恩人。” 多的,赵霖不再说,他是个严谨的人,哪怕沐恋这时候只是陌生人,也不多透露他与她的关系。 但沐恋问“你所说的傅翻译,真的那么厉害?” 那是自然,赵霖一开口,就能举出她诸多轰轰烈烈的事迹。 沐恋沉默片刻,起了私心,回到玫瑰园,她极力邀请赵霖去家里坐坐。 而他们之前,沐寒声与傅夜七刚回来没多久。 客厅里的傅夜七抬眼见了与沐恋一起来的赵霖时,神色微顿,半秒后了无痕迹。 赵霖见了她和沐寒声出现在同一张沙发上,惊讶是有,但调整得极好。 ------题外话------ 嗯,这是个过渡章节,精彩又要来了~本来还想写老乞丐,一下子居然没顾着,庄岩、肖筱什么都也很久没出来了,倒是赵霖都近到沐家啦 第165章 私家泳池,生个小情人? 陆婉华装失忆的那段时间,经常下棋、锻炼,也就成了习惯,知道沐寒声和傅夜七过来了,也坚持打完整套健身拳法才从后院回来,一进廊厅,却见了沐恋。 那怪异的模样,让她不由多瞧了两眼。 腰上系着男人的西装外套,身后的年轻男士垂手而立,恭敬有礼又泰然稳重。 “这位是?”老太太盯着赵霖,问的沐恋。 不怪她不顾端贵急着想知道赵霖的身份,实在是节骨眼特殊。她刚与沐恋这丫头说了要安排相亲,她可倒好,出去一圈,竟就带了个人回来,怎能不问? 沐恋依旧系着赵霖的外套,对着老太太乖巧淡笑,说话稳多了,道:“我的朋友,也是外交部的呢,和七嫂嫂是同事!” 是么? 一听这话,老太太不问了,倒是热情的引着赵霖去客厅坐,说:“我去换身衣裳就来!” 洛敏去泡茶。 沐恋来月事了,她来月事向来悄无声息,不痛不坠,因此才会在赵霖面前闹红脸。 而她去换衣服之前,转了喊了傅夜七,“七嫂嫂,你得帮我个忙!” 傅夜七听了,对着沐寒声略微一笑,起身去了沐恋房间。 沐恋一改回来时的凝重,匆匆换了一块‘藏经阁’神秘兮兮的等在门口,等她七嫂嫂进来便关了门。 “这是怎么的?”傅夜七看着她今日心情不错,自奶奶训了苏曜那件事,恋恋许久没有恢复往日的精怪和直率。 沐恋笑,只字不提苏曜对她坦白的心上人,只靠在门边问:“七嫂嫂认识赵霖的对不对?” 她点头,不多说。 而沐恋也不多问,直奔主题:“那七嫂嫂帮我搪塞奶奶行不行。”说到这里,她才苦着一张脸,“我不想相亲!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相什么亲?” 这话,沐恋自然不敢对着老太太讲,但的确是心里话。 奶奶要给她安排相亲?傅夜七微蹙眉,总不会就因为这个事,奶奶让他们过来的? 否则这个周末,按沐寒声的突发脑热,他们恐怕在郊游的路上。 褐眸微敛,她也不答行不行,只问:“如何搪塞?” 沐恋努嘴直指客厅,“赵霖不在那儿了么?奶奶最信任七嫂嫂了,赵霖是外交部的人,七嫂嫂说他如何品质,奶奶一定信,嫂嫂就往好了说……” 傅夜七淡淡的蹙眉,把赵霖夸上天,她是愿意的,自己的人如何优秀,她最清楚。 可……沐恋不怕弄巧成拙? “万一哪天奶奶真把你许配给赵霖如何是好?”她提前打预防针。 “不会!”沐恋说:“我跟赵霖就一小时前认识的,看他的为人气质,没那么随便,再不行,我私底下会与他说这只是缓兵之计。” 当初总是念叨着要谈恋爱的姑娘,如今是千方百计不找对象,果然还是年幼好,傅夜七不无感叹。 “七嫂嫂?”因为对方不回话,沐恋一脸的小心翼翼,等她要张口又赶紧摆手,“您要是没想好,千万憋说话!” 她不由得笑。 赵霖如今涉世未深,很多东西,碰得不能太早,否则公然将他推到苏曜的对立面了。 所以她说:“说好话是可以的,至于别的,你们随缘。” 言下之意,她的好话也只是实话,定不会夸大其词。 沐恋笑了一下,算是满足了。 傅夜七看着她,欲言又止,其实她想问,是不是还对苏曜恋恋不舍?终归是没问。 沐恋靠后一些才出去,站在门口看着她七嫂嫂离开,刚才那精灵的神色有些低落了。 苏曜在她眼里,是这世间最好的男子,儒雅、稳重、谦逊、有才干,而她的七嫂嫂是她认为最美好的女子,早听说了很多关于他们上下级的传说,她竟然丝毫没联系上。 有时候她想,哪怕她争取到苏曜,让他与曾经的心上人同在沐家,抬头不见低头见,如何相处?果然缘分弄人,她和苏曜没可能么? 沐恋从自己的房间出去时,换了一身淡黄色的裙装,看起来眼前一亮,满是年轻元气。 所有人都在看她,她倒是走得轻快,顺势坐到赵霖边上,说:“外套,我过些天还你?” 赵霖手里捻着茶杯,视线从她来时就随着她,这会儿收了回来,极其自然的摆下杯子,平和的一句:“好!” 哪怕赵霖很少说话,老太太都看了他很多次。 年轻人中,陆婉华欣赏的人很少,自家孙子、孙媳妇是一对,这一天,又加了一个赵霖。 赵霖没到二十七,干干净净的五官,身上的稳重和从容深得老一辈欣赏,他的不爱言语成了谨慎的表象,哪怕说话,也极为得体,不多少也不寡淡。 后来老太太问过傅夜七关于赵霖的身世,傅夜七实话实说:“单亲孩子,从小成绩不算拔尖,但很有思想,做过金融创业,最后凭实力走进外交部,半年不到已然成了正式科员,预备科长。” 哦…… 老太太长长的尾音,意味很浓。 最终说了一句:“凭实力好,难得来了家里竟不拘谨,不过还得磨练几年。” 仅仅三个停顿,但对赵霖是一种肯定。 那天傅夜七的确说了几句赵霖的好话,但适可而止。 午餐,老太太亲口邀赵霖在家用餐,可赵霖竟然拒绝了。 老太太、洛敏包括沐恋都愣了一下,他竟然拒绝了? 可傅夜七淡淡的笑,她知道赵霖在想什么,还亲自送他到了玫瑰园门口,立住脚步,忽然发觉赵霖竟比她高一截,得仰头说话。 赵霖发觉了,转身看了不远处的车之际,不着痕迹的退了半步,致使她仰头的角度放缓。 多细微的行为,就有多深厚的涵养和敬重。 “你知道沐恋的意图?”她问。 其实‘意图’用得重了些,但没别的词可想,赵霖能懂。 他点了点头,“家长的心思,我也懂,我爸也催着呢,不过……头一次就上桌,显得高攀迫不及待了。” 她淡淡的笑,虽然奶奶大概没那个意思,但赵霖的心思完全可以理解,所以她不作评价。 临走时,赵霖才说:“苏先生与傅孟孟见过几次面,如果不出意外,恐怕过些天该邀您做客了。” 赵霖笑得很笃定,走前恭敬的略微欠身才上了车。 下午,傅夜七和沐寒声夫妇依旧在玫瑰园,既然来了,总要见上儿子的。 蓝思暔与别的孩子相反,他希望花每一分钟去做有意义的事,不想把时间浪费在玩具上,反正那些玩具他闭着眼睛都能拆装。 所以,周末他都没闲着,拉着青山、青木陪他参加幼儿兴趣班。 青山、青木将人送到玫瑰园就返回。 蓝司暔走进家门时,见了沙发上的人先问个好,还是一贯的神情带着乖巧:“妈咪!”转向沐寒声时如同对待伙伴:“老沐!” 老太太眯着眼睛笑,也不着急。 果然小家伙迈着初显骨架的大长腿到了老太太腿边规规矩矩坐好,亲昵极了。 “今儿学什么了?”老太太笑着,记得他说昨儿学得五子棋,回来还缠着她练手。 蓝司暔仰头:“小提琴……还遇上一个怪叔叔!”转而向着那头,“妈咪,叔叔说认识你。” 正巧,客厅放着视频,周末新闻无人在意,也无人调台。 “新晋票房之后肖筱与娱乐圈霸少卫子谦的绯闻传了整整百天后销声匿迹,本周末却被娱乐速递记者抓个现行……” 蓝司暔俊俏的眉眼一转,颔首,“就是他。” 照片上两人夜色慢行,亮点是牵着手。 上一次卫子谦弄了与她的绯闻,此后用肖筱盖了过去,让媒体把注意力转向肖筱而非她,没想到这风波还没过去。 莫不是,又要拍新电影了? 傅夜七不多想,只略微倾身问:“怪叔叔都跟你说什么了?” 蓝司暔想了会儿,道:“说妈咪一个人带孩子累,他认我当干儿子,培养成小提琴王子。” 说这话时,蓝思暔语调没什么变化,没有欢喜,也没有不屑。 不过,他着实对小提琴之子没什么兴趣,学学倒是不错的。 干儿子? 傅夜七皱了皱眉,儿子太招人喜欢了,谁逮着都想占一个干妈、干爹的。 “你怎么应的?”倒是沐寒声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蓝司暔挑眉,孝心满满的给老太太端了茶递到手上,然后才转头,颇为正经道:“我说等叔叔有了女儿,认个‘妹妹’就好!” ……哈哈 老太太率先笑了,顺手把茶杯给了重孙,没有任何对卫子谦的喜恶,纯属被他的回复逗笑了。 “司暔,你这才不到三岁就开始认妹妹,等成年得有多少好妹妹?”老太太略微的调侃。 也就跟着重孙子,她能这么乐呵,什么都不操心。 蓝思暔挑眉不说话。 没办法,他考验一个老沐就挺累了,不能什么人都跟妈咪沾边啊。 对于卫子谦的提议,沐寒声可没忽略。 别看卫子谦那个人只时而出现在妻子身边,大多时候被娱乐圈的事缠住,可每一次出现,基本没什么好事。 果然,八月中旬,有一个娱乐盛典,作为近两年最卖座电影的幕后投资人,卫子谦着重邀请了傅夜七。 请柬的烫金尤为讲究,佘贵又唯美,字里行间葳葳深情:七夕前夜,相约摇曳。 ‘摇曳清庭’——最被娱乐界各个颁奖典礼青睐的地方,少有人知,那也是卫子谦的地盘。 不过,那一场盛典还剩小半月,此前,傅夜七果然接到了傅孟孟的电话,名为普通聚在一起吃个饭,把沐寒声这个‘妹夫’都邀请了。 接到电话时,傅夜七在后院,即将步入八月,午间天气还是热,她想游泳。 “地点定了么?”她问傅孟孟。 傅孟孟说:“就在嘉玺吧,就当是请朋好友聚一聚,劳烦沐寒声一定来,我怕是请不动,得由你转达了!” 傅夜七略微挑眉,沐寒声若是不想去,谁都请不动。 何况,她一点没看出他们之间,何时到了可以‘亲朋好友’的名义聚会的份? 也忘了什么时候竟然还能这么心平气和的在电话里交流了? 想她与傅孟孟曾经见面还被赏了一巴掌的,那时候见面,可都火药味十足。 时间果然如梭。 沐寒声在书房处理一点公务,回神发觉许久没见妻子了。 书房的窗户看出去,能见到后院侧方家庭游泳馆。 奇了,她这是头一次想游泳吧? 沐寒声走进游泳馆时,她还没换衣服,见了他,先把事说了。 沐寒声听完不无纳闷,“傅孟孟邀请我?” 他与傅孟孟见面的印象,还停留在三年前,一次是沐煌办公室,他让她自打一巴掌;一次在傅宅,他从她手里买过宅子。 每一次的氛围都说不上好,今儿怎么就想起要一起吃饭了? “你说去,我便应。”沐寒声没有太多意见,走到妻子身边,非常‘好心’的抬手要帮她换衣服。 女子嗔了他,抬手护了衣服,“那就应了她?” 可以,沐寒声点头。 那天下午,两人一起游泳(自然是有人厚着脸皮要一起的。) 可傅夜七终于发现一个有趣的事:沐寒声不太会游泳。 完美。绝对是他的代名词,可谁知,他竟不会游泳?这样的发现,令她觉得有趣。 他一直呆在浅水区,倒没表现出怕,就是扶着泳池边的手用力极了。 看着她在那头明媚的笑,一张英峻的脸,五官铺着刻意的肃穆:“你玩太久了,该上岸了!” 不,她摇头,“晚餐前,不着急!” 男人蹙了蹙眉,盯着她。 皮痒! 猛然觉得一抹修长到了身边,傅夜七愣了一下,已然被人拦腰拥住。 “唔!”她惊呼,条件反射的往深水区逃。 沐寒声是不太会游泳,但在深水区保自己不成问题,可她这一挣扎就另当别论了。 “沐寒声?”逃到不远处,女子转头,没见他,水下隐约的人影,并无动静。 心底一紧,她匆忙返回去,潜水去寻他。 男人身形高大,哪怕就着水的浮力,要把他弄上来也颇费力气。 总算游出深水区,她才松口气,却板着脸骂人:“不会游你往深水区钻什么?嫌命太长了?!” 她是真的在骂,很严肃。 但沐寒声咳嗽几声,低眉却淡笑望着她,“本还想,淹出个好歹来,让你养我一辈子!” 她一脸严肃,抬手就打在他脑袋上,丝毫不把他当这世上最尊贵的男人。 沐寒声也不恼,握了她的手,悠悠一句:“小心打疼我的手!” “痞子!”她骂了一句。 男人一点不介意被她大骂,他们被奶奶指婚那会儿,何曾想到会有这样的恩爱? 嗯,她的确变了!这是他最大的收获。 他们之间,她太沉敛,从不会出现‘她在闹,他在笑’的场景,只是正好相反,时常是她很严肃,他在调笑,带着她一点点改变。 然而,曾几何时,他比世间任何人都冷肃。 何时为她变的呢? 记不清了。 后来她建议让他回岸上,她再游会儿。 他说:“一起,玩双人游戏。” 脸不红心不跳。 她还想嗔怒,可浅水区里好比陆地,她与他很是悬殊。 蓦地被他抵在泳池边,低了眉,“再给我生个小情人,如何?” 距离太近,她都能闻到他呼吸里那抹檀香,往后仰了仰,定着心绪,“我有了呢。” “可我还缺一个。”他一本正经:“总让瑾儿欺负我,你不心疼?” 她勾着嘴角笑,很认真的摇头:不心疼! 男人叹息,转眸:“那我只好自己来。” 身体猛地被托起,她怕摔,一手环了他脖颈,双腿夹紧他的腰。 正中某人下怀! 她一脸纠结,“你快放我下去,一会儿被人见了!” 这男人越来越不要脸了! 这个时候,别墅里除了田帧,哪还有第四人? 私家泳池的水很清,以至她一低头都能看清两人的身体,不免红了耳根子,讨饶着,打着商量:“回卧室行不行?” 沐寒声勾唇,美其名曰:人间至美之事,哪都要尝试的。 他的五官天斧雕凿,深沉起来自有魄力,这一勾唇,邪恶却不流氓,依旧那么迷人。 那时的天很蓝,她从泳池窗口见的,因为不敢看下边,只好仰头。 承欢之余,只有这么一个印象,美好极了。 泳池的水湛蓝、清澈,偶尔随着律动氤氲出一波一拨的涟漪。 沐寒声太坏,她越是不敢出声,他越是不饶,不由得让她想起那一次的跨年夜。 再看如今湛蓝的天,他们可真是去年做到今年,天黑做到天亮,室内做到室外。 后来他们分开的日子里,傅夜七一下第一岛的海水,总是会想到这一天的欢愉,以至她猛然清醒,不知从何时起,成了她欠他太多,怎么能伤了这样一个男人? 那位高权重、呼风唤雨的男人,沐寒声,他一定是什么都不缺的,他更是在日积月累的时光里摸透了她的性子。他清楚的,生活的点滴里,她内敛、严肃,哪有多少事能烙进她心里? 所以,哪怕他位尊临神,本该深沉缜密到底,也不惜用着‘特殊’的方式去融化她,改变她,让她清楚记得,生命里这样一个男人走进来,就没再走出去。 他的确很成功,用着男人与女人之间最直接的交流方式,让她清楚记得他的感觉。 可是…… “累。”她求饶的方式一次比一次直接,因为复杂、绕弯的对这人没用。 她被拥着,腰肢半截埋进水里,总算可以喘口气。 细细的汗珠从她牛奶般美好的肌肤落进池水中,看得男人竟是一脸可惜。 忘了怎么的,她提到了一个问题,问他:“是谁教你游泳的?” 其实她还想说,谁教他游泳的,要不是他只敢在浅水区,她怕淹着他,她一定不会这么安分的任他索取,弄得快散架了。 可问完那一句,她微微眯起眼,伴着不平稳的呼吸,见他神色略微的变化。 是提到了什么不该提的人么?她想。 沐寒声的那一点变化,之所以她能看出来,是因为他在她面前,不假掩饰。 后来,沐寒声低低的说:“宋琦教的。” 那一句之后,他们之间安静了好久,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放我下去吧。”她再开口时,说的是这一句。 沐寒声没松,鹰眸微抬,盯着夹坐自己腰间的人儿,她介意了? 傅夜七没了游泳的兴致,但她也不觉得那是生气,只是一想,一个女人,教一个男人游泳?那场面和现在…… 不想了。 她在他面前毫无顾忌的上岸,去冲了个澡,出来时沐寒声还在水里。 走过他面前,她才努力勾了一下嘴角:“晚餐还没好,你可以自己学一会儿,免得以后还用别人教。” 这话听着意味十足,沐寒声都不知道从哪答。 晚餐桌上,她也基本没开口说话。 田帧看了看这气氛,莫不是她生病的那些天,发生什么事了? 沐寒声试着给妻子夹菜。 她欣然接受,吃得很干净,转手又给他夹同样的菜。 这是什么意思呢?还给他了? 用过晚餐,傅夜七换了一份休闲运动装,奶白色,她总是喜欢纯粹的颜色。 “散步?”沐寒声不过去了一趟书房,出来差点错过她出门,问了一句。 她摇头,倒是回得平稳:“骑车去。” 那是她喜欢的运动,沐寒声知道,这两年来,她能喝以前不能碰的酒了,也能加速骑行了。 沐寒声几乎没怎么考虑,说:“我陪你。” 她没拒绝。 她想,有些事没必要隐晦着,出了林间,慢悠悠的推着车,又提了那次游泳,以示没有芥蒂。 沐寒声顺势细数了那些年一同学游泳时的人,但‘迪雅君’‘时陆铭’等的名字,她万全没听过。 在她印象里,他身边算得上朋友的,也就庄严了,没见过他真正的兄弟,或者红颜知己,也便不再问。 …… 去赴傅孟孟的约那天,是八月十一。 傅孟孟坐在靠窗的地方,能见到沐寒声一身剪裁考究的西装,下了车,面色柔和的给妻子开车门。 “来了?”傅天成表情不明。 傅孟孟‘嗯’了一句,提醒她父亲:“哪怕年龄上你是长辈,在沐寒声面前,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拿捏清楚。” 言下之意,倚老卖老没有用,沐寒声的阅历恐怕不比他浅,若是拿捏不准,便最好别开口。 对此,傅天成从鼻孔里吹了口气,不以为意。 傅夜七常来,但入住也只一次,更极少订楼上的包厢,大多和秋落在一楼大厅一角谈事。 他们老远,傅孟孟就站起来了。 傅孟孟有些后悔,适才,该是提醒父亲,主意与傅夜七说话的语气才是,她看出来了,沐寒声那无尚尊贵的男人,细节如此明显,他特意落了傅夜七半步,可见他把她捧在什么位置。 几个人落座。 傅孟孟脸上的笑意得体,亲自斟茶。 不过她说:“还有一个人没到。” 傅夜七的动作顿了一下,看了傅孟孟,如果没猜错,她还邀请了苏曜么? 亲朋好友,苏曜在哪一列? 苏曜来时,手里一把墨色的伞,几人才注意到外边下雨了,秋季的雨,来得莫名,按说,在炎热里该过隙无痕,但雨势有些大。 “抱歉,来晚了!”苏曜到了,温和的勾唇一句。 没人计较。 计较的是,这么些身份的人,今夜会谈些什么话题? 茶水齐了,饭菜也都上了,傅孟孟作为张罗聚会的人最先说着客套话。 “夜七,过去有些事我作为堂姐,可能做得不到位,还望不计较。” 这话确实客套极了,不过她们之间的确很多不愉快,她入股之前,两人说话都夹枪带棒。 傅夜七浅笑,等着正文。 好一会儿,傅孟孟终于提到正事。 “咱们傅氏很多沉积的项目一下子启新,北斗星的确大有功劳,我也知道齐秋落是你朋友,不过近日谣言四起,能一口气办了那么多项目,不是用权,必定攀势,思及你的身份,攀附权势这样的留言实在不利,因而我想,让你和齐小姐斟酌斟酌,有些该放弃的,咱们不必攥着,是不是?” 傅夜七以为她说完了,又听她继续:“沐先生在商界是个权威,商联那边也说得上话,夜七作为朋友,又是这件事的邀出方,若是不好给北斗星传话,沐先生也能代了。” 她总算听明白,绝美的脸,轻灵的笑了一下,说:“你不提我倒是忘了,一直没问,秋落那边的项目那么顺利,股份不知收回了多少?” 傅孟孟抿唇,“快二十了。” 别说这二十事儿小,再这么下去,半壁江山顷刻之间拱手让人。 但傅孟孟知道,硬拼,她拼不过政界人脉极强的傅夜七,那些个项目,哪一个不经过政府批复? 傅夜七眼角微动,她粗略估算是十八,没想超了,忽然佩服起赵霖来,难怪那天,他笑得那么笃定。 怎么办呢,越来越喜欢这孩子了! 可对着傅孟孟,她也就轻飘飘的一句:“这样啊……” 她忽然看向对面的苏曜,北斗星是她的,苏曜竟没跟傅孟孟说过么?明明赵霖说,他们见过多次了。 好一会儿,她才说:“傅氏不是有规定,一个股东股份不超二十五个点?” 的确是有,那是因为当时情况特殊,将水平线拉高,以示对那些被剥夺股份的股东仁爱,给他们留了这么丰厚的空间往上爬,自然,前提是,傅孟孟以为,谁也爬不过百分十的线。 她作为傅氏当前掌舵,都只有二十四点九,倘若有人上了二十五,那这公司到底成谁的了? 这时候,听了半晌的沐寒声不偏不倚的说了一句:“这好似,是你们的家事?当初傅氏推行新政,是特别往商联申请的?沐某当时在伊斯吧?这事不经我手,要么,再申请一次恢复政策?” 这明摆着讽刺傅孟孟当初给自己挖坑呢,来回申请,当儿戏么? 傅天成立刻就皱了眉,对着傅夜七,“要我说,侄女,孟孟撑起公司多难,你必定见了,适可而止,和和乐乐!” 嗯?怎么带了些威胁的味道? 她看向傅天成,“二叔当初蛊惑堂姐改政时,好像没想和和乐乐吧?” 这话很不给面子。 傅天成不是第一次被这丫头呛话,拧眉就差从座位起身。 傅孟孟把他拉住了。 “我也不瞒你。”傅孟孟说,“荣京与巴黎深刻建交,放出一个项目,我大概会请苏曜帮忙,到时候,北斗星那边恐怕很困难。” 苏曜略微皱眉,这个事,傅孟孟的确没和他说过,这是先斩后奏。 与巴黎? 傅夜七看向沐寒声,沐煌与巴黎的长期合作关系还在,深刻建交也是他因为仙希对戒才弄出来的吧?傅孟孟这内部消息走得挺快。 哦对,她忘了,还有个苏曜呢,必定是苏曜透露给傅孟孟的。 这下她不说话了。 傅孟孟见她不说话,就当是配合了,笑着,给她添菜。 苏曜随着傅孟孟的筷子,抬手之间拿了傅夜七的碗碟,看似随意的一句:“夜七吃不了这个。” 这话让在座的人都略微的愣神,只有沐寒声知道为什么——妻子这几天特殊,吃不了凉和辣。 苏曜竟记得清楚? 傅夜七略微低眉,没看沐寒声。 那天的谈话似乎也到此为止了。 可她总觉得还有哪里不够味,直到后来,她见了报纸上,这夜几人的聚头赫然上报,才发觉,傅氏已在风口浪尖:舆论的风口,法律的浪尖。 都在嚼舌傅氏那些启新的项目太可疑,偏偏前不久,沐寒声授意工商、税务机关好好查傅氏,这下撞了个巧。 “傅孟孟还是聪明的!”傅夜七这样给了评价。 把傅氏推到风口浪尖,让北斗星不得不停下手头的项目,更没法直接参加巴黎项目。 “傅孟孟挺会钻空子。”沐寒声这么说。 他让人查傅氏,可不是这个意思,没想,让傅孟孟取巧了。 她却笑了一下,“这回总算知道,巾帼不让须眉了?傅家后辈哪有弱者?” 不然她不必韬光养晦,直接入驻傅氏不完了? 不过不碍事,后来沐寒声不乏讨好的拥着她,说:“想要项目,后边还多得是,这阵,就当让你歇息了。” 话是这么说,可她不能松懈,依旧让赵霖多上心,毕竟,苏曜还未开过口。 话说回来,那天,傅夜七专注于谈事,她没发现,对面的‘今梦’,有人吵架了。 …… 零散落着几个安全套,庄岩浓眉拧得死紧。 “你就是你昨晚的战果?”齐秋落没有歇斯底里,反而平静不已,他们好多天没见,“给我惊喜,还是让我佩服你?一盒就剩这么几个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庄严的解释很苍白。 因为他昨晚的确和一帮人出去了,因着最近的压抑,他喝多了。 “我想不出第二样!”齐秋落终于有了情绪,“庄严,我以为你改了……” 庄严拧眉。 宋沫有事找庄严,就遇上这么一幕,站了半天,一句也说不上。 在齐秋落抓起包要走时,宋沫终于挡住她,抿了抿唇,“齐小姐!庄哥哥……”话刚到这里,宋沫知道说错了,改口:“庄军处昨天出去喝得烂醉,他的朋友,你也知道,都比较好玩,指不定是别人放他兜里了……” “你对他,倒是挺了解?”齐秋落对着宋沫。 这个女孩,她见过不知多少次了,给她看病那么多次,倒差点忽略她当初与夜七如何的冲突,如今怎么变了? 女人的改变,无非那么些原因。 齐秋落颇有意味的扯了扯嘴角,走得干脆利落。 庄严想追,可追了没话可说,转头看了宋沫,“你知道这东西谁放的?” 宋沫很无辜的摇头,“我昨晚又没跟你们出去。” 看着他临窗看齐秋落离开,宋沫皱了皱眉,“庄哥哥,你的朋友都说你和齐小姐不配,说她并不爱你……” “秋落又不是他们的女友。”庄岩不悦的一句。 这话他听得也不少了,甚至有人将她与陆铭的往事翻出来,又挖她的背景,更说齐秋落看不惯庄岩的朋友圈,怎么都说他们不搭,可他不以为意。 后来,庄岩也才知道,朋友圈的交集对感情的影响之大。 沉默了会儿,宋沫说:“那个卫少邀请了你吧?” “不去。”庄严想都没想。 “我想去啊。”宋沫紧接上,接到庄岩的目光,她才笑:“我把c3技术都留给你的部队了,你说答应我一个要求的。” 庄岩如今没心思谈这件事,只不耐烦一句:“要去自己去。” 宋沫瘪瘪嘴,“齐秋落都去,你不去?” 庄岩抬头,“你知道的倒是不少!” 宋沫不说话,她去那儿,自然也不是为了玩,只是知道有故友要来。 雨还在下,庄岩出了酒店,转头看了宋沫,“送你?” 宋沫笑嘻嘻的上车。 但是庄岩停顿良久都不动弹,安静的盯着打在车窗上的雨水。 “给你打车吧,我得去秋落那儿。”最终庄严这也一句。 这回宋沫皱了眉,“庄哥哥,人家不喜欢你就算了,死缠烂打,不温不火的有什么意思?我看你朋友说得对,她不爱你,你做什么都不够,倘若真爱你,不过几个套子吗?就那么不信任?要是我,就算你躺别人床上,我也不问二话!” 庄岩拧起眉,“说的什么?” 宋沫说激动了,一回神,急速眨眼,“我的意思是,如果我是她,你躺别人……” “行了。”庄严也没心思听,看了看雨势,给秋落发了个短讯,预定娱乐盛典的女伴。 可惜那头没回应。 …… 御阁园。 雨还在下,因为与傅孟孟的晚餐,傅夜七略有心事,无意识的拨弄着那颗漂洋过海才能摆在窗台上的盆栽。 那是沐寒声在伊斯时带的盆栽,她给带回来了。 沐寒声接了个电话,从外头回来时,见了她发呆。 “想什么?”他放了手机,走到窗前,目光先是落在她脸上,然后落在那个盆栽上。 “再拨它可出土了。”他沉声的提醒了一句。 傅夜七收了手,转过身,“我在想苏曜。” 这话没说好,男人眉眼动了动。 原本,之前在泳池提到宋琦的气氛就没好,这下更是。 她抬头看了看沐寒声,“我是说,傅孟孟这事,苏曜怎么没开口?赵霖那边说,苏曜大概也会参加那个娱乐盛典?” 苏曜可是彻头彻尾的政界中人,参加什么娱乐盛典? 总令人觉得摸不透。 “我陪你去盛典。”沐寒声低低的声音,“太晚了,赶紧休息,你最近太熬了……” 她转过头,脸色有些淡,“你那天不是有事么?” “我会赶过去。”沐寒声想了会儿,说:“顺便,给你介绍个朋友。” 朋友? 让她想到那天泳池的对话,除了宋琦,她不认识他的朋友。 ------题外话------ 啥也不说,卡文了,卡得晕了 第166章 沐寒声:冲冠一怒为红颜 娱乐盛典那日,八月十七日,正好农历七夕。 光是日期就如此浪漫,更别说‘摇曳清庭’的会场布置,入场之人大概距离百来米开始不准再行车,必须走红毯过去,其间布置了七排粉丝席位,可惜无人入座,全都站着,每见一个明星出场都是尖叫绕梁。 卫子谦安排得还算讲究,没把她放在肖筱身边,肖筱如今如日中天,她在一旁必定是个尴尬,她可没粉丝。 卫逊父子、阮谏和她一起走的红毯,别人哪怕不知道她是谁,一看身边各个是娱乐界巨头,也便明了了。 起初是卫子谦握着她的手,上了红毯,出于礼仪,也为了避开肌肤之亲,她挽了卫子谦的胳膊。 场面热闹,她用着只有几人听得清的声音:“你和肖筱……还顺利么?” 卫子谦转头,倒是直截得很,“这么久不见,一开口你就问这个?” 这话说得好似他们很熟。 卫子谦人如其名,谦谦君子、分流倜傥,笑起来温柔之间魅惑居多。他极少出现在她身边,但不表白他忘了她。 “上一次不是你说,我与你的绯闻不合适,我不能不在意,那只好换肖筱了!”他低头帮她提着裙摆,说着话。 她柔眉微动。 卫子谦已经再次开口:“放心,肖筱性子好,人又直爽,她明白,何况敬你如亲姐姐,更不会多想。” 这话倒是没错,肖筱作为时下最热的影后,位置自是极好的,与卫子谦这样的娱乐界巨头平排,一开口,就把位置挑到她身边了。 盛典开始,无非是致辞,此后才是种种奖项颁发,肖筱一共有四个奖,可她每次上去都是礼节性的谦虚说辞,下来就迫不及待的与她聊天。 聊天也如人的性子,肖筱爽快,又许久不见她,便什么都聊。 “七姐,我爸说您最近遇到麻烦了?”肖筱皱起眉,手边还放着小零食,对自己的身材很自信,吃什么都爽快。 麻烦?她略微挑眉,是傅氏那事吧? “也不算是。”她低低的一句,“我闲下来,问题就能解决。” 所以,不是麻烦。 哦……肖筱放下一颗心,笑着,“我爸还想着说哪天见见您呢,估计是担心了!还说想感谢您。” 没想到肖委员还挂念着她? 至于感谢…… “你不知道么?我表哥不争气,在军里犯事了,我爸那时候没了办法,最后是一个庄军长宽仁处理的,不过那庄军长跟我爸提的是七姐您的面子!”肖筱眨巴着眼,淡淡的笑。 肖筱的表哥犯事?庄岩处理?她怎么不知道? 她自然是不知道,那也就是安玖泠讹诈的事,丝毫没传开。 肖筱开了话匣子,咂咂嘴,凑近了她,“提到庄军长我想起个事,他是秋落姐的男友?” 傅夜七淡笑一下,以为是秋落告诉她的。 可肖筱狡黠一笑,说:“我有一次见了庄军长和一个女的纠缠,秋落姐可烈了,上去就是一巴掌!” 肖筱说完还不忘啧啧舌。 她蹙眉,“什么时候的事?” “嗯……”肖筱想了会儿,“就几天前吧?反正没几天……秋落姐说来,结果好像没来。”她说着看了周围。 傅夜七跟着扫了一眼,却一眼见了不远处的苏曜,一旁的女星,她似乎不认识,但长得很是年轻漂亮。 苏曜不知是看了她多久,视线正好合在一起。 她只好淡淡的抿唇一笑。苏曜也笑了,很温和。 “七姐……”肖筱神秘兮兮的问:“你和沐先生怎么样了?” 她收回视线,就两个字“挺好。” 可这两个字的意味太多了,肖筱不明白,另一边的卫子谦已经插话了,“饿不饿?” 傅夜七回头,盛典中间还有其他形式么? 卫子谦淡笑,“摇曳里厅场很多,盛典开始这么早,中间总要人吃东西的,最后还有个晚宴舞会,糕点全程不缺。” 他特意提了糕点,因为知道她最喜欢的东西。 傅夜七却只是点了点头,这么些个程序,沐寒声晚上过来能找到她么? 在娱乐界的各个明星面前跳舞,傅夜七是不会的,她只是安静的立在一旁,无事可做之际,想起了适才见了一眼的苏曜。 放眼望去,却不见踪影。 卫子谦在不远处与人低声交谈,目光不时在她身上,最终不忍见她一直安静立在角落,一句‘失陪’匆匆到了她身侧。 “你不喜欢这种场合吧?”卫子谦是知道的,伸手拿走她面前的盘子,朝不远处的人打响指,要了一杯果汁。 他们就吃过两次饭,见过的次数也不多,但卫子谦的确了解她。 甚至她一直不曾提及,他第一次送的花,是她的最爱。 “你怕不怕,我在这里给你表白?”卫子谦蓦地说了一句。 她正低头抿果汁,一时微愣,一口不上不下,呛得自己红了脸,又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看他。 “不急。”卫子谦有些懊恼,抬手替她顺气,俊雅的脸,很有耐性。 “咳咳咳……”她极力压抑着,不引起周边的注意力,勉强稳下来才仰脸看了卫子谦,“你刚说什么?” 看她稳住了,卫子谦看她看得很认真,“你是不是以为,我在开玩笑?” 不,她并不那么以为。 “是,娱乐圈鱼龙混杂,男人大多风流成性,可卫子谦不是娱乐圈的人,他只是娱乐圈的老板,你可以相信他。”卫子谦低低的声音,淡淡的笑看着她,大有循循善诱的意思。 她竟然找不到可以回复的词。 半天,终于认认真真的回答:“我有心上人。” “不怕,谁心里没住过人?”卫子谦答得很顺口。 她拧眉。 许久不见,哪怕知道他的心思,她绝对不会想到卫子谦会忽然这么固执。 “你……是受了什么刺激么?”她问得很直接。 却把卫子谦弄笑了,“刺激?算是吧,不过这刺激,很多年前就开始了。” 良久,她不说话,琢磨他的话语。 “我救过你么?”她毫无头绪。 卫子谦笑,忽然觉得这女人也是挺可爱的,牵着她往旁边走了两步,然后很认真的摇头。 他浅笑,“卫子谦还不至于要别人救,该是我救过你才对,可不知是你心眼太小,还是我太高大,竟没装下我?” 傅夜七挑眉,救过她的人,她只承认一个蓝修、一个奶奶,再有沐寒声。连苏曜都排不上。 何时呢? 其实这事,卫子谦不该提的,可话到了这里,他抿唇打着预防针,“我提此事,绝无轻视你的意思。” 这一句,傅夜七已然略微蹙眉。 果然,卫子谦说:“你当初在会所呆过,正好是我的地盘。” 大概那时候她无暇顾及其他,只想一门心思接近某些官员,时常也会遇到别人的流氓行为,有那么几次不愉快的冲突,她记得。 但也只记得,大多是苏曜帮她处理那些场面,也是那之后,她与苏曜才重新聚在一起。 “记不记得,当初沐寒声找过我谈话?”卫子谦依旧淡淡的笑,“沐先生说,你绝不是娱乐圈那些胭脂俗粉,我要染指,得掂量清楚。” 傅夜七拧了眉,她记得,她去片场探望肖筱,遇见卫子谦,后来沐寒声来找她,与卫子谦说过话,此后很长时间,卫子谦没再找她。 卫子谦说:“我琢磨了很久,掂量清楚了,所以又回来了!” 他说完还笑了。 这出乎于她的意料,有一个苏曜已经很麻烦,她不喜欢麻烦。 “沐先生应该见过那时我与你的照片。”卫子谦忽然提了一句。 照片? 她皱眉,那时候的事,仅有的照片,只有苏曜那儿有吧? “否则,他又怎么会警告我不要染指、不要把你当胭脂俗粉对待?大概沐先生以为,你我在那种场合相识,我会看轻你,他对你,倒也真心实意!”卫子谦说话不疾不徐。 见了她拧眉,舒心的勾唇,“放心,我不是那种卑鄙小人,对你的心意是真,但哪怕求之不得,也绝不会强迫,更不会心生歹念,我这人看中顺其自然的欢喜。” 可卫子谦本人如此谦恭,可他眷念她,这已经成了某些人拿去作事的理由。 关于照片,上一次还是被傅孟孟利用,也许是惯性,一提此时,她心里不安。 卫子谦温和的笑着,拍了拍她的肩,示意她别多想。 有人急匆匆的过来找了卫子谦,“第三厅场乱了,有人打架!” 打架?这么低智商的行为,怎会在这种场合出现? 傅夜七手里端着糕点,从拿过来开始,她一共没吃两口,的确是饿了,听了那人的话也事不关己。 可卫子谦要去,她想了想,还是跟了去。 猛地看到一抹伟岸,她愣了一下。 她见了什么,所谓这么低智商的行为,竟会是那么尊贵的人在做? 卫子谦看到沐寒声的时候,也愣了。 这是什么状况? 沐寒声大概是情急之下出拳打了人,这会儿觉得身上那件昂贵的西服束缚了他的施展,那么内敛的人,阴戾的盯着地上已经被他打趴下的人,优雅的抬手解开西服扣子。 一扬手,西服落进不远处的古杨手里。 在那人即将起身时,沐寒声又是一拳,抵在那人耳边不知说了句什么。 那人只是咬牙,不言,显然不服。 沐寒声打下那一拳,又觉得衬衣碍事了,抬手扯了领带,解开袖扣时,倒见了人群里的妻子。 那一眼对她是温和的,但对地上的人,越发阴冷。 那人起来了,有些踉跄的要逃开,可沐寒声不放,大有要把人打死的趋势。 古杨起初是安静的观望,让自家主子先把气发出去,别人不清楚,他最清楚,太太是他心头不能碰的地方。 饶是他再如何矜贵低调,但没人能拿太太的名声在他面前放肆。 那人满脸是血,口鼻血液噗哧,终于是古杨和许南上前,一人拉了沐寒声,一人拖了地上的男人。 也是这时,沐寒声伸手要了帕子,优雅的擦着手背上的血,低眉调整着神态。 帕子落地,他已然往妻子跟前走。 “古杨,去拿一碟新的糕点。”男人醇澈的嗓音。 傅夜七回神,她手里来不及吃的糕点,不知何时掉了,指尖冰凉,被他轻轻握住。 一个人都快被他打死了,可他竟还如斯温柔的关心着她吃的糕点? 沐寒声比传言的沉默、缜密还古怪。这是那晚他给人的印象。 可几分钟后,人们才知道,他那是一怒为红颜。 那个被打得满脸是血的男人跪在傅夜七面前时,她没有回神,只是看着沐寒声。 沐寒声浅笑,不言,英峻的棱角有细细的汗。 “对不起,傅小姐,是我狗嘴无德,不该说你是女支女。” 最后那两个字,傅夜七拧起眉。 所以,沐寒声打人,是因为有人对她出言不逊? 又怎么会那么简单呢?卫子谦从刚才就出来了,这会儿已经把事情理清。 有人还真利用了那时她在会所攀权勾势的事,照片没有面世,但事件绘声绘色,甚至她被邀请来,都被说成,她和他有一腿。 “你的人?”沐寒声转了视线,定在卫子谦身上。 卫子谦拧眉,坦然摇头,好歹他是个君子。 “那倒是打得轻了!”沐寒声冷不丁一句。 人群里,苏曜就在不远处,虽然来得不久,但大概明了,目光在她脸上回转良久,终究微微皱了眉。 早该过去的事,反复被挖出来,她定不舒服。 是,傅夜七哪还有心思吃什么糕点? 她也没觉得,沐寒声打完人,这事就过去了。这一夜过后,很多人都清楚了,她与沐寒声关系非比寻常,更知道了她这政界声明灌耳的女翻译,也有不堪的历史。 这一来,关于攀弄权势扶持残缺项目的嫌疑,坐得更是牢实。 对那个道歉的人,傅夜七只是低眉,不说接受,冷然开口:“马公子,你这么做,是因为你父亲?” 那人不说话。 傅夜七的这句话,可能别人没听明白,但苏曜知道。 傅氏财务首席姓马,要么是遇到困难了,要么是高调表示他对傅孟孟的忠心。 可不管怎么说,傅氏那些项目,没收尾的,短期是动不了了,这不大不小的事,经历这一晚的风波,影响又大了,再经历日后,傅孟孟主持的‘亲朋好友’聚会照,傅氏一事,彻底爆发。 人群散去后,沐寒声一旦淡然,意欲带她走。 卫子谦一直陪着,包括不远处的苏曜也走了过来,对着沐寒声说了一句:“看来你今晚不见她了。” 沐寒声沉默——默认。 傅夜七才想起,他说要给她介绍一个朋友。 此时也不问了。 卫子谦立在一旁,说:“沐先生,这事发生在今天、发生在摇曳,无论如何,卫某有失,等有空一定拜访以表歉意,至于今夜的流言,卫某可以保证,不会在娱乐圈流传。” 娱乐圈是最养流言的地方,娱乐圈一传,假也变真。 沐寒声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上车回御阁园时,傅夜七盯着他破了皮的手背,心疼,又无奈,“你这是何必呢?” 人家所说的事件,也没说错,只是对她用词不当。 男人侧首,略带责备,“谁给他们对你评头论足的权利?” 况且,这种事有一就有二,都是当初卫子谦捆绑她闹绯闻给了外界的胆,所以他不想再看到第三次,必须下猛药。 她抿了抿唇,理亏。 “疼不疼?”她抬眸,想想他大人时的阴戾,比蓝修第一次来时还可怕。 他说:“你说瑾儿是你的肋,我也说过的,你是我沐寒声的软肋,所以,日后离娱乐圈远一点,我还不想赚这一块的钱。” 也是,他沐寒声商界、军界通知,偏偏他从来不曾真正涉及娱乐圈,与他这样的男人来说,娱乐娱乐,便不够正经,他不喜那些揉来捏去的消费手法,比如:绯闻。 但这意思,妻子若是不听话,还被扯进娱乐圈,他恐怕也要往这一块发展了,否则如何庇护?可不是给了卫子谦机会? 车子走了良久,她才忽然问:“你和苏曜他们有约?” 这个搭配很奇怪,他那么不喜苏曜,偏偏,听苏曜的意思,他们今晚要和某个人见面。 沐寒声‘嗯’了一句,手心握了握她,“日后单独带你见。” 可这个‘日后’太长久,等傅夜七见到那个‘她’时,她在沐寒声身边,没有黎曼那样的感情,没有宋琦那样的过往,却是比她们更可怕的存在(~别被这句吓到~) 回到御阁园,她替他处理破了皮的手。 不禁一句:“多性感的手,糟蹋成这样。” 沐寒声坐在她身前,听了这一句,略微勾了唇,不知从何说起的一句:“不生气了?” 她抬头,“我何时生气了?” 男人不知好歹的提:“游泳那日。” 娥眉微蹙,她抿唇不悦。 沐寒声却笑着,“不过这样的生气,惹人喜欢!” 她真不觉得生气,但也不解释,给他擦了双氧水,弄了碘伏,在他不愿的情况下,硬缠了一圈纱布。 那日之后安静了几天,沐寒声偶尔出去,出门进门都是深沉的脸,只见了她才会柔和下来。 他忽然提起某个乞丐时,傅夜七转过头,“你见他了?” 沐寒声摇头,“瑾儿见了,听闻给他买了一堆食物。” 听闻?听青山还是洛敏说的? 她最近想见都见不着,怎么还被瑾儿见了? 沐寒声提这件事,纯属让她知道儿子在干什么,看瑾儿那样,每日外出遇到乞丐就给买吃的成了一项必备技能,不论乞丐是谁,真当他的救命恩人了。 也是那天,沐寒声的手机响起。 “马先生?”男人略微眯眼,显然记不起是哪号人物。 可她听出来,可不就是傅氏财务首席? “道歉不必。”良久,沐寒声说,看了看那头的她,将电话递了过去。 傅夜七愣了一下,接过,并没说话。 那头的马仁开口就是一句:“傅小姐,就当马叔求你,放过我儿子,傅氏这个财务首席,马叔可以不做。” 这话从哪来?她一时不明。 听了会儿,她才听出来,原来马公子那晚被打得不轻,可没有医院收留,甚至因着诽谤罪还带伤被关着。 可这事,沐寒声竟然只字没跟她提。 可见,他真的挺生气。 傅夜七看着丈夫悠闲的给那个盆栽浇水,忽而笑了一下,道:“马先生这是哪的话?你这么说,是在兑弄我与堂姐的关系呢,我可不喜欢再被举在浪尖。” 她有心夺回傅氏,但时机不成熟时被人说她居心叵测,她也不愿。 ------题外话------ 先传一半,消遣乃们的周末时光~下更不定时哦 卫子谦绝对是娱乐圈真真的君子,他很早就注意女主了,非得等自己功成身就还这么含蓄,他们今晚提到的以前,日后会被人利用的~ 第167章 难得缱绻诸事纠搅 “无论如何,只要你放过我儿子,我马仁悉听尊便!”这是最后马仁满是诚恳的话。 傅夜七立在阳台,看似漫不经心的倚着,闲着一手卷着发丝玩儿,最后收线也没开口。 转身看向一脸闲适的沐寒声,他手上缠了纱布,却一刻不耽搁的品着红酒,那样子,慵懒、矜贵,目光幽幽锁着她。 “是不是太狠了?”她柔唇微动。 打一顿就够了,竟还被关起来了,这男人的气,好似太大了? 沐寒声垂眸勾唇,毋庸置疑的一句:“轻了。” 她也许没细想,那些照片,最开始来自苏曜那儿,到如今,竟还被人翻出来,说不定日后,还要卷一个卫子谦进来,作为丈夫,又如何不闹心? 不知这事傅孟孟知不知道,总归,马仁提出邀请傅夜七和沐寒声吃饭,请求把马公子放出来,也会带着去,跟她当年再次道歉! 赴约前,她在阳台,低眉之际,指间的钢笔转着圈儿。 沐寒声说:“一个企业视为巨人,这财务便是脊椎骨,你不好好利用这机会,何时才能摆平傅氏?” 她本想否认自己的野心,免得透露太早,拖得太久而丢人,却作罢了,柔眉微抬,“你让我把马仁收为己用?” 有那么个意思。 可她笑了笑,“不屑于,我用人要求太高,傅氏大染缸里的人,就算了。” 沐寒声挑眉,若有所思。 赴马仁约的那天,天气还不错,可天色暗下来也便无所谓了。 傅夜七并不问马仁任何问题,也不问马公子是受了谁的意思,抓住那么一个时机散布流言,好似她就真的只是来接受道歉的。 但来前,她接了赵霖的电话:傅孟孟再一次约了苏曜。 …… “你该知道,这件事我不会帮。”苏曜素来温和的声音,却透着些许疏离,端着茶水的手漫不经心,一口都没喝。 傅孟孟抿了抿唇,她知道和苏曜的关系刚缓和起来,之所以缓和,也是因为傅夜七入股了傅氏。 他关心的,始终是她。 “我知道。”傅孟孟略微吐气,“此前饭桌上,我的话令你不悦,但你应该也清楚,傅夜七现在股份停在了百分之二十一的关口,但凡傅氏出事,她担责与我不相上下。” 苏曜的动作停了一下。 “既然如此,当初为什么逼停她启新的项目?” 傅孟孟玩味的笑,“我不逼她,她转眼就该骑在我头上了……可我逼她,我又有多少好处?作为傅氏总裁,我必须考虑整个企业的生命线。” 安静了会儿,傅孟孟说:“有时候我真的不明白,你到底在坚持什么?她根本看不到你,你最近频繁和我见面,以她的性子,早就视你为敌人!” 苏曜终于抿了茶,淡淡的一句:“我不在乎。” 她视他为敌人,可他不是,就够了。 傅孟孟皱了眉,“你总不能一辈子这么下去?” 苏曜莫名的笑了一下,“如果要谈论我的私事,能否改天?” 很显然,他不想谈。 傅孟孟看着他,最终叹息转头,她好像从没看懂过这个面貌儒雅、温静的男人。 他费了那么多力气,就为了傅夜七,到头来,依旧没有任何进展,图的什么? 苏曜起身出了茶馆,不疾不徐的上车离开。 他的公寓里,一进门,就能看见当初从伊斯带回来的脚踩画,画下,是移了位置的鱼缸,同时两个东西引入眼帘,他最先见的,依旧是那幅画,是她的脚印。 将画摘下来擦了擦,安静的看了会儿她落笔的地方。 脑子里,是沐寒声为她大打出手。 “哪怕你最后不是我的,可我该为你做的,怎能欠?”他看似自言自语,重新把画挂了回去。 …… 关于傅氏的一系列事件爆发时,已经到八月底了。 “傅氏现任总裁傅孟孟女士亲口证实,傅氏处在资金困难时期,原因是上半年项目启新步伐太快,又因触犯某些条规被强制停止,资金周转受到巨大影响。” “傅孟孟表示,傅氏的存在跨越两个世纪,前年收购邵氏合为一体,规模庞大,却体系老化,导致规管不力,好在,这紧要关头,傅氏却‘意外’夺得了与巴黎建交的外延项目。” “据悉,傅氏后备资力不足,诸多股东反对接手项目,甚至分走两派,内部争论极其激烈。” “以傅氏目前状况,有人怀疑,傅氏能夺得此项目,动用了某些不为人知的手段,具体内幕,恐怕只有傅氏内部高层,尤其获利最丰(股份最高)者清楚。” 不得不说,傅氏总是隔三差五就能上头条,但这并非营销集团,不必要这样的手段。 外界漫天这样的新闻,傅夜七听完,也是蹙了柳眉,可她不乱。 首先是约了赵霖。 赵霖每次见她,都是穿戴整齐,毕恭毕敬。 他说:“我以为傅孟孟至少能按捺过年尾。” 她笑了笑,“也不是她会挑时间,秋落手里几个项目被压住,损失岂止几个亿?此前那些成功启新的项目,受益大多成了我的股份,傅氏没收多少好,这一压,资金链必定不稳,她自然着急挽救。” 但说实话,傅孟孟很明智,合并邵氏后,傅氏压力更大,她却冒着资金链断裂的危险,冒着被诸多人质疑的危险,及时阻断她的股份攀升。 “她这意思,总不是想把罪名扣到您头上?”赵霖微微皱眉。 新闻里说了,有人动用了‘手段’,以如今傅氏责任—利润正比分配制度,傅氏如果出问题,傅夜七逃不了干系。 所以,傅孟孟又把问题扔给了她。 她作为政界金碑,出面与不出面,都是个问题。 出面,外界一定说她手腕诡滑,玩权弄势才让傅氏上半年那么风光,如今又轻轻松松接下一个大项目。 不出面,那更是,她成了欲盖弥彰的缩头乌龟。 “接下项目一事,苏先生该是帮了忙的。”赵霖这样说。 傅夜七看过去,褐眸轻轻一动,是么? “不着急。”她低婉开口:“凡事要讲证据的。” 谁能断定她做了什么?傅孟孟总不可能逼她。 可她不说还好,第二天,一张照片明晃晃的登在头条上。 除了傅家姐妹,更有外交部副总理苏曜、神秘的沐寒声同座。 先不说苏曜。 就沐寒声,以往外界看他:低调神秘,叱咤风云又富可敌国。偏偏上一次对驻四方军的急调急收,以及那一晚,他为傅夜七大打出手,更坐实了他与傅夜七关系菲然。 就这样一个人物,只要想帮傅夜七,还有帮不成的么? 说实话,她也想找沐寒声商量此事。 可惜,这都近八月底了,马上就是九月的年度阅兵,他不知在忙什么,偶尔还能带些伤回来。 这天亦是如此。 “你这是去哪了?”她略微皱眉。 沐寒声出门时素来一身考究的西装,再回来,却是一身颠覆印象的迷彩服。 他身形伟岸,精硕均匀,尤显魄力,可惜,那张英峻的脸,腮处的棱角擦破了皮。 “去了一趟庄岩那儿。”他轻描淡写,还轻轻吻过她的额际,“小伤,担心了?” 担心是担心,可她也一句:“我担心自己的处境还来不及!” 听到这里,沐寒声略微蹙眉,“有何难题?傅孟孟不就想逼你出面,去就是了,为夫给你撑腰!” 忍不住嗔了他一眼,“说正经的!” 嗯,男人点了头,“你若不介意,言舒和安玖瓷给你打下手?” 实在是极好的人选,言舒跟了他那么久,处事能力绝对不必怀疑,安玖瓷能在沐煌稳下来,能力自不一般,何况,她的事,的确涉及了法律范围。 但…… 她摇了摇头,淡笑:“我能应付来,放心吧。” “身上有没有?”她低柔的问,也将话题挪开。 顺势解了他的扣子,看看身上有没有伤。 沐寒声自是顺着她,却薄唇微勾,深眸垂下睨着,“是不是对为夫别有所图?” 外面事务紧张,一步步逼着,压得人喘不过气,也就回家这会儿,在沐寒声言语里温馨轻快。 本想打在他身上,看了看他素来一丝不苟的头发,今天凌乱得魅惑了,调皮的拨了他额前的发,“是不是要洗澡?我去给你放水?” 男人勾唇,转手牵了她一起往楼上走,进了卧室,他已然脱下外套,“一起洗?” 知道他是为了拂去她心头的压力,清浅一笑,推他到了浴室门口,“别闹了,我还有事,你自己洗去,一会儿把换穿的睡袍给你放门口!” 她说完,强制的关上门。 她要给自己阵营下的人打电话,舆论来得太猛,她稳得住,万一别人慌了神。 不过,杜峥平的电话倒是先进来了。 她蹙了蹙眉,接通,“杜总!” 杜峥平依旧是慈祥的笑,但几句寒暄之后,不可避免要进入正题。 “夜七啊。”杜峥平说话很缓,听着亲和,也凝重,“我不知道你最近与傅氏如何交涉,但这些舆论,不光是商界,弄不好,会影响你的仕途,如果实在处理不了,你千万别自己撑着。” 她听了会儿,总统打来电话,是出乎意料的,哪怕他们之间有着不一般的关系。 可沐寒声尚且那么忙,杜峥平必定闲不了。 沉吟片刻,她淡淡的笑,“无事,您放心,我能应付了。这事请您帮忙,反而落人口实了。” 说的也是,杜峥平自然明白。 “千万注意身体,我帮不了,也可以给建议和帮手的。”杜峥平最后说。 傅夜七衷心的一句:“谢谢您!” 她一直这么客气,杜峥平倒是习惯了,毕竟只是外戚,那些年,也没帮到她几分。 沐寒声从浴室里出来,她刚给杨剑等人打了个电话,这会儿捏着手机发呆。 男人立在不远处,沐浴后的五官清爽,却目光烟魅,淡淡的,若有所思。 她的背影是极美的,黑发自然垂下,最近似乎见长,夜风微拂,发丝随着飘动勾着一缕缕的思绪。 让她这么费神,他这个丈夫好像失职了。 说起失职,他想起他们结婚时,他摔了捧花即将离开,她倔强的先转了身,哪怕输,都不输在气势上。 那是他第一次看她的背影,虽然只一眼,不知为何,至今都记得。 深沉的英眉,直到见了妻子脚腕之间那抹纯粹的血玉,他才微微勾了嘴角,眉宇柔和之极,可到了她身后却薄唇噙着责备。 “总是喜欢光脚丫!”拥着她,因他的伟岸,只需轻轻一提,她便离了地踩在他微凉的脚面。 不由得笑了,“你的脚比地板还凉!” 是么?男人挑眉:那也比木板强多了! 她想转身,可男人不让动,只好开口:“抱我去躺椅上?” “遵命!” 她被放下,他弓着腰,深情相望的姿势。 “杜总给我打电话了。”她就着这个姿势,仰脸莫名的一句。 她喜欢这样跟他说话,能看见他的脸,他的神色,所以才要她抱过来。 沐寒声本是要直起身的,听了她的话,顺势坐在了她身侧,眸眼深邃,却反问:“还有呢?” “没了。”她如今跟他说话直来直去,“我就是想问,他最近莫不是在忙什么与我有关的事?” 这是女人的直觉,更是因为她是与蓝修最亲近的大陆人,蓝修如今在荣京,在忙什么,她都没问过。 沐寒声笑了一下。 她知道他笑什么,明明她才是政界中人,可关于杜峥平在忙什么,竟然问起他来了! 可她就是觉得沐寒声知道。 “告诉你,我有何好处?”男人抬起手臂摆在躺椅边沿,行成对她的包围圈,侧首温尔。 她美眸微嗔,就知道他会这么说! “一会儿帮你擦药?”她说着,看了他适才洗澡也一点不避开的皮外伤,皱了皱眉。 沐寒声不知足,英峻的脸没有几分变化。 好吧,好吧。 她叹口气,“晚上给你按摩?” 一听这个,男人鹰眸微亮,爽快吻过她的细腻脸颊。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沐寒声占了大便宜,转首看着她,“瑾儿被绑架时,同一天不是还有一群青山年犯案么?” 她点头。 就是此事,沐寒声挑眉,“庄岩与蓝修几乎是同时在查,效率与深度来说,蓝修略胜一筹,可他作为第一岛的领袖人物,率先破这么一个大案,能不让人杜峥平头疼么?” 两地是和平相处的,但第一岛的政治立场毕竟特殊,蓝修立了功,不论他涉入此案时程序如何,事实就在那儿,杜峥平不可能视而不见,否则就是对第一岛的偏见了。 “杜总,想让我与蓝修谈话?”她这么想。 大概是吧。 可她如今哪有那样的时间? “走吧,给你擦药!”她淡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沐寒声将她抱进卧室,把双氧水、棉签等‘奉’到妻子跟前,像极了等着被宠幸的人。 实则也是的,他那点伤,若是以前,何曾放在眼里,可他享受妻子的温柔! 他手背上的破皮结痂了,侧脸只是消了毒。 而后她在他身后寻伤口,很是认真,到最后,目光停在他肩头的伤口上,早已痊愈,可一点圈的皮肤,与别处不一样,簪子的粗细大小,始终都在。 “我不细问你去庄岩那儿干什么,但是,这些伤……”她犹豫着,因为一直不探究他的另一层身份,“以后不会更严重了吧?” 沐寒声侧身,拿走她手上,低低的笑,“放心,我不让自己受重伤。” 言下之意,有时候,轻伤难免。 她皱了皱眉,“我不喜欢你受伤。” 那种愧疚,大概是他几次因为受伤而成了习惯,见他受伤就不舒服。 沐寒声眉宇之间的温柔更甚,抬手轻轻捧起她的脸,深邃的眼底,有那么些为难,最后也点了头:“放心!” 大概是中午彼此总是太忙,沐寒声但凡回来,就不允许她再办公,正事就是上床休息。 不过,今夜她允了给他按摩的。 她的按摩技术算是自学成才,偶尔得空会给奶奶按摩,都说她快赶上专业水平了! 她给他的背面做了整套按摩。 沐寒声却转过来,面对着她,“继续!” 她蹙眉,“前边有什么好按的?” 刚要从他身上下来,他却长臂一伸,将她固定骑坐在腰上,幽暗的眸底,道不明的缱绻。 “这个姿势……是不是没有过?”男人颇为认真的模样。 …… 沉默。 等他下手不安分时,身上的女子才升起羞赧。 “别闹了沐寒声……” “没闹……那关灯?” 关灯就不害羞了。 “啪!”一片漆黑。 “嗯!……”男人低低的闷哼,腰间被她纤细的手指拧住。 可那晚之后,一提起按摩,她总是难免想到这样的场面:恩爱,温馨,又旖旎。 甚至‘按摩’成了他们之间不约而同的办事代名词。 那一晚,沐寒声没有无节制,他知道她累,不能被她折腾得更累,倒是促进她睡眠便好。 想着她近日的疲劳,抬头低头,就快到了只有床上能见面的地步了。 “少操劳。”他拥着她,胸口贴着她的背,抵在她耳际,“有些事,哪怕不操心,也会逐渐被解决。” 因为很多事,哪怕起初的轨迹不一样,最终也会交织在一起,他会尽力保全唯一的妻子,至于最后谁输、谁亏,便非他所管了。 …… 话说回来,傅夜七揣摩着杜峥平想让她与蓝修谈话,可蓝修根本没有时间见她。 蓝修、庄岩、秋落之间的事,似乎也是一夕之间,她专注于傅氏,猛地听到秋落的父亲去世时,没反应过来。 从上一次的大病开始,齐老身体一直不太好,但没想到竟是转眼就走了。 她见到秋落时,竟还是秋落穿着全身墨色的衣服与她道歉,“傅氏的事那么忙,又让你费心了!” “看你说的什么话。”她微蹙眉,看着秋落的苍白。 齐秋落如今看似很平静,除了苍白的嘴唇,一切正常,可她知道,秋落心里压着很多事。 “生老病死,人生轮回,节哀。”她的话不多,只是过来陪她。 齐秋落终究掉了一滴泪,“我不悲伤,只是怨他,从小未曾分我半分父爱就罢了,为什么走前要留一句‘对不起’?他凭什么要用一句‘对不起’,来消去我对他的怨?我的怨消了,可他走了,有什么意义呢?” 傅夜七不说话,很多情绪,只能让她慢慢消化。 齐老重男轻女,不曾正眼看秋落一眼,死去还知道道歉,他是解脱了,却给秋落留了抹不去的愧疚,让她觉得自己不够孝。 “傅氏的事,有我,有赵霖,你放心,多休息几天。”陪了秋落一天,临走前,她淡笑对秋落说。 那天之后,傅夜七以为,秋落自我调节能力那么好,必定不会有什么事。 可再次听到他们的消息,竟是蓝修与庄岩动了手,电话竟还是宋沫给她打的。 她从外交部出发,沐寒声自是不在身边。 一路上,她不明白,蓝修一军之首,何其稳重?庄岩一军之张,懂得分寸,怎么会打在一起? 去了,她才见了秋落红着眼,却一脸的气瞪着庄岩,她扶着的,是蓝修。 那一秒,她就知道,秋落和庄岩,彻底完了。 “嫂、嫂子!”宋沫站在一旁,有那么些急促,见了她,称呼迟疑,最终是喊了。 她皱了皱眉,走到庄岩身侧,见了他破血的嘴角,就知道他们刚刚打得有多凶。 虽然她与蓝修亲近,这会儿,竟心疼庄岩了,毕竟,他对秋落的情不假。 抬手替庄岩擦了擦嘴角,问了一句:“怎么了?” 庄岩不知是打得红了眼,还是痛心红了眼,目光始终都在齐秋落身上,傅夜七问了,他也紧抿薄唇,只字不提。 “秋落……”庄岩嘶哑的声音,“我庄岩从未对谁认真,哪怕被你如此践踏,如此向着别人,我也不后悔与你走过两年,我该做的解释,该有的关心都给了你,你终究不爱我都不怪,可你今天的所为……就当我庄岩瞎了眼!” 庄岩时而风流不羁,却从未这样重的语气说话。 齐秋落紧了紧手心,却没松开蓝修。 这是室外,进入九月,傍晚很凉。 傅夜七皱了眉,转身对着秋落:“你送蓝修回去吧!” 她也知道,无论秋落做了什么,或许,那会儿秋落没想多,何况,她最近因为齐老离世,情绪不佳,偏偏撞上了庄岩较真。 庄岩的脸,太阳穴处破了,还在流血,她执意送他去医院。 在走廊,傅夜七看了宋沫,“你知道怎么回事?” 宋沫抿了抿唇,最终是点了一下头。 “说说吧!”她有些无奈。 “就……”宋沫皱着眉头,想了想,前后组织着,“庄哥哥最近跟进的案子,好像和那个蓝修有关系,我也不在军中,但大概听闻,严重到了争功勋的程度,庄哥哥一直忙于青少年贩食毒品案。 如果没料错,他能摘得一枚军章,计划给齐小姐换新车,可能还要带她旅游散心,不过……齐小姐可能误会了,说庄哥哥碰了别的女人,欲盖弥彰哄哄她,甚至为此……庄哥哥是仗着内陆关系,抢了蓝修的功劳。 然后……庄哥哥一生气,映射齐小姐内心不贞,早对蓝修那什么……蓝修不满齐小姐被骂……就成这样了。” 宋沫大概说完,自己也跟着皱眉,感情真复杂! 傅夜七却捏了捏眉间,头绪乱,累。 秋落心情不好,本就不够爱,再说她的脾性,说起庄岩估计嘴下不留情了。 虽然听沐寒声的意思,蓝修在这件案子上的确略胜一筹,可谁也没公正结果,庄岩一军之长,被说无耻的抢情敌的功劳,怎能不觉尊严受辱? 蓝修对秋落有多深情,她不知,但他肯用心思,必定是认真的,只是这样的场合掺和,还真不厚道,倒也渔翁得利了! 某种程度上,果然和沐寒声的坏有一拼! 她这会儿也想起了沐寒声的话,庄岩和蓝修果然因一件案子扭到一起了,杜总还会找她的吧? 傅氏的事又……唉!愁。 庄岩出来时,脸上的愤怒还没散。 她抿了抿唇,也不知该安慰些什么,秋落向着别人,一定让他寒心了,甚至他伤成这样,秋落都没顾他。 “我送你回去?”她低低的开口。 与庄岩的交流也不算多,但因着沐寒声,他们也算熟稔。 庄岩看了她一会儿,苦笑一下,“嫂子,你能陪我喝酒么?” 她愣了一下,这时候还想着喝酒? 她可得想着案子的事,怎么给杜峥平建议,满脑子还傅氏的烂摊子呢。 “不怕寒声揍你?”她倒也不拒绝,知道他心里不好受,玩笑一句。 庄岩笑,“大哥揍人还真可怕。” 他这是自欺欺人的转移注意力。 宋沫在一旁站了会儿,听不出话外音,还真耿直的移步过来,“庄哥哥,我陪你喝酒!” 庄岩摸了摸太阳穴的纱布,转手又拍了拍宋沫的脑袋,“你那酒量……算了!” 出了医院,傅夜七看了庄岩好一会儿,终究小心翼翼,“你们……就这样了?” “不然呢?”庄岩叹息,“可能开始我就太急了,没让她有那个准备,结果一路下来,她都不曾用心……我一个人坚持有什么意思,徒增她烦心而已!” 终究是庄岩这样的身份,他不懂得揣摩女人的心思。 也许,不只是女人,在对外场合,人总是习惯将严厉与不耐留给自己人,对外人,是偏的。 就像两人吵架,长辈绝不会骂儿媳,而是骂儿子不周、不对,总归便是家人与外人的区别。 军人的心思,又哪能那么细? “也许秋落最近心情不好,说话直了,回头我与她好好谈谈,你们两年多的感情,谈何容易?”她试图劝和。 庄岩以往是听的,这一次却摇了摇头,也莫名的一句:“罢了,也许这样也好,以后的某一天,我便不必为难了。” 这话,傅夜七当时听不明白的,也未曾在意,就像她未曾在意那晚沐寒声抵在她耳际莫名的话,让她少操心之类的。 八月二十八日,是瑾儿生日,但她一整天竟然都抽不出时间。 傅氏的负面压力一波一拨,全冲着她,偶尔还有私家媒体在路上堵她的车,而她又被杜峥平安排的阅兵事务拖着身。 每每都是苏曜大老远来接她进外交部。 “毕竟只是舆论,你不听便是,阅兵接待的细节要紧,别被乱了心神。”苏曜一贯的温和,谆谆细说。 她笑了笑,“不会!” 低头却发现不知与哪个记者的相机撞了,手臂见了血,她皱了皱眉。 见血不吉利吧?她想。 ------题外话------ 嗯,不要忽略沐先生那些个看似宠溺亲昵的话,很有用啊……看似不起眼的事,总要搅在一起的 第168章 沐寒声笑:吃醋了? 她低眉微蹙的样子,苏曜见了,目光循着望去,浓眉就皱了起来。 苏曜已然扬手,抽了一旁的纸巾,又去一旁的饮水机接了点热水湿了纸巾。 “湿着擦,不然伤口会疼。”对于自己的行为,他这样低低的解释了一句,已经替她擦了。 那个时候傅夜七淡淡的皱眉,从他开始竞选副总理时,她开始有意疏远这个男人,可是每每他这样关心时,总是忍不住想,她是不是错看了他? 她是不是太习惯于用政界的目光去看这个相识了二十来年的男人? 低眉,见了他修长的手指,捻着纸巾,不知是不是从来没注意过,才发觉他的指节白皙到苍白的地步,想比沐寒声的性感,苏曜的手多了斯文的味道。 “你最近生病了?”她忽然这样问。 苏曜给她弄完伤口,本想说一会儿去办公室给她拿双氧水消毒,却听了她这么问。 略微蹙眉,“怎么这么问?” 她看了看擦破皮的地方,笑了笑,“你脸色不太好。” 指节更是过分苍白。 苏曜淡笑,素来的温和,“我极少生病,你不知道?” 是吧,她想,总归很少听到他生病,一年就那么一两次。 关于此前他与沐恋的事,傅夜七也不好提,两人已然并肩投入工作——阅兵在即,容不得拖延。 …… 傍晚下班时,苏曜说:“一起用晚餐再送你回去?” 她想了会儿,想着要不要回家等沐寒声吃饭。 可苏曜已然看出了她所想,没有多少情绪,纯粹一笑,说:“沐寒声最近都不会有空会去吃饭吧?” 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她略微蹙眉。 一同去酒店的路上,彼此之间话不多,有也是无关紧要的讨论着关于阅兵的事。 可她有一种很怪的感觉,好似近日除了阅兵一事,政界还有别的事,而且她不知道,可苏曜是知道的。 是沐寒声不让别人透漏给她的么?她这么想,所以一直没有开口问任何人。 两人的晚餐之间,不知怎么的,苏曜提起了黎曼。 “她父亲找过我。”苏耀说。 傅夜七略微蹙了一下眉,黎青山倒是挺会利用关系的。 但她知道,苏曜没有帮忙,或者,有蓝修在,别人帮不了忙。 “我倒是去看过她,还在病床上。”苏曜淡淡的说了一句,因为他的重点,并非黎曼,而是蓝司暔。 傅夜七自然是懂的,用餐的动作顿了顿,终究略微勉强的笑,“关于瑾儿的身世,此前,一直不便跟你说,说起来,瑾儿该喊你舅舅!” 所以,她如今,把他当兄长看待,哪怕关系疏远了。 苏曜终于笑了一下,那双干净的眼底,轻轻的幽暗之余,好像有一些情绪一闪而过,剩下的,还是清澈。 “我还只是在去年的阅兵仪式见过他。”苏曜微微温和的笑。 哦,对了,瑾儿去年就是被邀请的特别嘉宾。 她淡笑,“有空的话,专门让他见见你。” 而一提起这个,她猛地想起,“今天瑾儿生日!” 是么?苏曜跟着神色微紧,看了她,怎么办? “这个时候,恐怕被管家接回玫瑰园了!”她说着,给儿子的手机打电话。 …… “妈咪!”蓝司暔清脆的嗓音,他对着别人总是少年老成,只有对着她总是这么轻快,叫得尤其甜。 傅夜七也每每这时,才会温柔的笑。 “瑾儿,敏奶奶接你回家了么?”她用着与孩童说话的语调问。 蓝司暔刚从私家车下去,往家里走着,也很认真的回答:“妈咪,我刚到家,你忙完了吗?” 他只字不提自己生日,因为知道最近他们俩都很忙,免得让人起愧疚。 她犹豫了会儿,这才柔柔的一句:“妈咪忙完了,但是还有一会儿才回家,你和祖奶奶先吃饭,知道吗?” “放心吧,老沐刚刚也给我打电话了,我让他放心,我会把祖奶奶照顾好的!”他颇为认真的一句。 这话说得傅夜七忍不住笑了,明明只是个小孩,总一副成熟样儿。 好在沐寒声抽空给他打过电话,估计又给他允诺了什么礼物了吧? 挂了电话,她看了看对面的苏曜,“只能改天了,瑾儿已经到家了!” 苏曜不妨碍的一笑。 他能从她脸上看出幸福,哪怕曾经沐寒声冷落过她,可如今,他待她想必极好了,又有个这样聪明的儿子,怎能不幸福? 说来,哪怕他对她有情,但公正的讲,沐寒声纵有过错,也足以得到原谅了,毕竟,他很清楚,沐寒声对宋琦,不爱。那三年,是对宋沫的责任。 也许,正因为如此,自己才会那么决定,苏曜自顾想,心底微微的笑。 可他心理活动,傅夜七不明了。 …… 在杜峥平找她去见蓝修之前,傅夜七自己先去见了一面。 蓝修和庄岩动手时,脸上也破了相,还能看出几许,可她正眼没瞧,不是责怪,自然是对自己人比较挑剔的原因。 蓝修一见她都不心疼自己,那么稳重一个人,像个少年般夸张的叹了口气,“丫头如今也不心疼我咯!” 她放下包,给自己倒了杯水,终于正经扫过他的脸。 “好端端的,你掺和什么?”略带责备。 蓝修挑眉,有那么些委屈,却满是男人气概,“庄岩那么骂一个女人,你说我作为绅士,如何能看得下去?” 得了吧!她哼了一句。 “你明知道秋落心情不好,说话难免欠考虑,她对庄岩挑剔,是希望庄岩更好,那说明她也不是完全没感情,回头人家小两口谈谈也就好了,你这一掺和可好!”她抿着温水,不无责怪。 看看,蓝修叹息,终究还是不偏向他的。 过了那么会儿,他才从慵懒的坐姿,改为认真,侧首看着她,“丫头,你老实说,何时见我对女人上心过?”问完,他又郑重强调:“你不算啊!” 她低眸,柔眉不动,沉吟着。 “可你很清楚,你们会很难。”良久,她才低低的一句。 蓝修那张英峻的脸,上一秒带着些许家人之间的随性,听了她的这一句,已然肃穆几分。 这个问题,他早知道的。 “无论什么事,扯到政治,总是为难的。”她再次开口:“除非你有信心,为了她,把一切关系都处理好。” 如果只是普通人便好,可他身份特殊,给不了秋落百分之百的安宁。 蓝修沉默了会儿,交叠双腿,打在膝盖的直接微微律动。 “总会好的。”他最终也只有四个字。 但愿吧。 可后来的惊险,依旧让人记了一辈子,总会好的,却差点赔上傅夜七一辈子的幸福。 略过这个沉重的话题,她终于看了他,“那晚,秋落帮你处理的?” 蓝修却挑眉,她当时心情太差,哪有那心思? “总归也不严重,还好。”她低低的一句,只是庄岩和秋落,就这么散了。 犹记得当初庄岩在生日会上的表白呢,好像也是那一晚,沐寒声第一次理直气壮的要她。 不知庄岩送的那条项链,秋落还留着么? 几不可闻的叹口气,她拿了水杯,才发现水都凉了。 蓝修伸手替她掺热,“你还有事要说吧?” 他们之间,某些默契还是有的。 她抿了一口温热的水,看着他笑了一下,倒也不说什么事,只问:“你怎么想的?” 他的想法很重要。 因为少年贩食毒品的案件,的确他有功,倘若他不肯让步,杜峥平必须着重处理。 蓝修原本很坚持,可今天她来了,便看着她,温和一句:“你怎么想?” 问题又抛了回来,她略微蹙眉。 “你我都很清楚,在杜总眼里,我不仅是亲戚,更是平衡两岸的砝码,他以为,有我在,你一定不会胡搅蛮缠,一定不敢狮子大开口。”她平和、低婉的声音,好像被当做砝码的那个人不是她。 这些个中牵制关系,她一直都清清楚楚,这也是她为何如此受总统倚重的原因,也是她素来对总统恭敬有加,而不完全当舅舅看待的原因。 说不好了,她是工具,一边舅舅,一边蓝修,左右为难,稍不留神就是死路一条。 倘若她人,知道自己只是砝码,也许哪一天就会牺牲,一定如坐针毡,可她偏偏在外交部坐得稳稳当当。 蓝修一手曲起,轻轻摩挲下巴,他最近没有刮胡子,略微扎手,却正好的存在感。 磨了会儿,他不无残忍的一句:“你说,如若我真的执意用这个案,去换取权利,杜峥平敢动你么?” 她不怪蓝修有这样的念头,毕竟他的决定,关乎第一岛千万众生。 清浅的笑了笑,她摇头,“他是我舅舅,自然不会亲自动手的,可你别忘了,他是总统,他有的手段,否则如何坐上这个位置? 如今傅氏水深火热,我在风口浪尖飘着,他一个授意,那些舆论大浪拍都能把我拍死。 或者,都说我在攀权弄势,擦着法规的擦边球,他一句无奈,让人天天审查我,拖个几年都没问题,你说呢?” 她把一切都看得很清。 蓝修差一点就忘了如今傅氏的风波。 对呀,丫头还搅在里边呢,他怎么能想着伤她? 略微的歉意,他转头看她,“是我不周了。……你放心,无论什么事,我哪怕伤了自己,都绝不会让你为难。” 这是他给过的承诺,即便他日后成家立业,她,永远是重要的。 她只是淡笑,他们之间不必言谢。 不过,她也忽而说:“你也不必着急做决定,我想,寒声他最近很忙,不会白忙。” 沐寒声做事向来隐秘,直到结果,才能让人看清。可她的直觉,他无论忙什么都会顾着她,只有这一次,除了晚上睡觉,他几乎不找她。 这是什么意思呢? 蓝修忽然想起了什么,道:“沐寒声的爵位是承袭?” 爵位?她微蹙眉。 “荣京的爵位承袭早就取消了,你不知道?” 如今的荣京实行总统制,取消爵位,蓝修知道的。 他略微眯眼,摇了摇头:“大概是何时听人说,给混淆了。” “你放心,这事只要我处理得当,傅氏的事,必定能很快平息。”最后蓝修这么说。 她只是抿唇点头。 两人的谈话结束了,傅夜七说带蓝修去玫瑰园,总归奶奶见过他,趁瑾儿生日去做客也无可厚非。 可他拒绝了,毕竟快阅兵,他这个身份不好到处走动,免得连累沐家。 傅夜七开车回去的路上,想着傅氏风波,不禁笑,又一次感叹傅孟孟会挑时机,少年案、大阅兵,这层层关联她的身份,正好让杜峥平相中了这事,导致她还真一下子脱不开身了。 瑾儿的这个生日过得很仓促。 他们夫妻反而是最后到达的。 老太太、沐钦妇女、沐恋都已经等着了。 好在蓝司暔一点都不怪,一手一个拉着他们上桌,蛋糕已经插好三根蜡烛。 蓝司暔在许愿之前,莫名的先看了沐寒声,奶声奶气又颇为认真的问了一句:“老沐,你说的话是真的吗?” 别人都一头雾水,不知他们父子在交流什么。 只有沐寒声宠溺而笃定的笑,点了一下头。 蓝司暔一脸‘那我就放心了’的样子,转过去终于闭上眼认认真真的许愿,然后一口气吹灭蜡烛,“筱筱一起切蛋糕!” 家里唯一两个孩子,明明是姐弟,偏偏处得如同兄妹,几次纠正蓝司暔的称呼,让他喊筱筱儿姐,可惜人家筱筱点头了,就愿让他这么喊! 晚上睡觉前,傅夜七垂着头发,盯着从浴室出来的男人,那目光,颇有意味。 沐寒声是无意见了,便微微勾唇,“怎么这么看着我?” 她挑眉,“你说呢?” 他如何知道? 走过去,讨好的拿过妻子手里的吹风机,柔声醇澈:“陪你太少了,还是为夫得罪你了?” 她挑眉,转身拿过他手里的吹风机关掉,略微审视,“你与瑾儿,是不是瞒着我什么事?暗地里都打什么勾当了?” 否则瑾儿怎么跟他打哑谜? 原来是这个,沐寒声黑眸里的笑意越深,习惯的抬手轻轻剔过她娇俏的鼻尖。 一回家,凡事都抛之脑后,这温馨,真好! “吃醋了?”他笑眯眯的问。 她略微撇嘴,又转为严肃:“你这是在抢儿子,知道么?” 大概是习惯了儿子总是向着他,对沐寒声还颇有主考官的味道,这一转,忽然才发觉,父子俩早亲密了,她怎么觉得被情人背叛了呢? 就着她略微潮湿的头发,他将她拥进怀里,“不抢,儿子和我,都是你的!” 说的好听,到最后还是没告诉她到底什么事。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今天沐寒声给儿子打电话,蓝司暔最关心的,竟是傅氏的事,他怕他妈咪收到牵连。 他虽然小,但跟在蓝修身边久了,知道政治的厉害之处。 所以,沐寒声允诺,直到这件事平息,他保妻子完好。 不过这样的交流方式,他还真是喜欢,他与儿子,像她的护身符,私底下建立战壕,又能护妻子周全。 …… 阅兵典礼如期到来,整个荣京都是热闹而威严的。 但今年的阅兵,傅夜七只负责接待,并不真正参与,这是她自请的,不设她的阅兵席位。 沐寒声说:“让儿子也在家陪你,还是我带着?” 她侧目,“你要带着去,先告诉我,你什么身份参与阅兵?不然我不放心。” 男人浅笑,知道她最近总是好奇这一件事。 抵在她耳边,他低低的道:“为大局考虑,暂时未到时候,但你放心,一定不让你失望。” 她挑眉,本就没有期待他如何有威望,哪来的失望? 或者说,他如今在商界的地位,足够令人仰望的,已经没办法再往更高处幻想了。 轻轻吻了她,他终于去换了衣服。 傅夜七还以为,参与阅兵,他总不该是一身西服,应该穿和自己身份相符的衣服。 可他还是那样的穿戴,藏青色再偏暗的西装,和军人的军装差点撞衫,却更矜贵、更高雅,更一丝不苟。 依旧是她给系的领带。 男人勾着笑,由衷的低沉:“技术越来越好了!” 她自得的一眼,什么不说,送他到门口。 以往,她从不能在镜头上捕捉沐寒声的身影。 但这一次的阅兵,他就立在城楼上,不是杜峥平的身侧,而是城楼黄金中心线上,其余领导人身旁,是另一个领导人,可沐寒声两侧,却是庄岩和古杨,身后还立着四个严阵以待的军人。 她当然也不知道,就因为沐寒声登上城楼,周围方圆两公里内,所有城楼顶的狙击手都增了一倍。 “妈咪,你觉得老沐帅吗?”蓝司暔端坐在沙发上,忽然认真的问。 她愣了一下,回神看他,笑眯眯的道:“在妈咪眼里,瑾儿最帅!” 小虚荣心得到充分满足,蓝司暔勾起小嘴角,那样子,竟和沐寒声勾唇的样子神似。 全市放假,家里人都起了,都在沙发上看阅兵。 老太太在一旁乐呵呵的笑,孙儿让她自豪,孙媳妇母子俩让她满足。 席位上出现苏曜身影时,傅夜七看向一旁的沐恋。 沐恋却是淡淡的一笑,倒一句:“赵霖这么厉害,进外交部两年多,竟能出席阅兵了?” 老太太的目光是被这一句话吸引的,往屏幕上搜寻,果然见了器宇不凡的赵霖,就在苏曜后边的位子上。 “这孩子,的确是不错的!”老太太说了一句。 傅夜七只是淡笑。 赵霖能坐那儿,沐寒声功不可没。当初赵霖识眼色与沐寒声握手打招呼,看来给他印象不浅。 傅夜七不知道赵霖与沐恋,最近还有没有交集,但偶尔听奶奶提一句,也的确没再安排沐恋相亲。 …… 阅兵的假一共三天,第二天,也不知是谁提了大家一起聚一聚。 这让她想到了当初在夜市拼酒的场景。 只是这一次的成员变了。 她张罗的人是沐寒声、沐钦、沐恋和庄岩,最后庄岩多了个尾巴——宋沫,而苏曜婉拒了。 秋落叫的人有卫子谦、肖筱,蓝修没空。 而沐恋把赵霖叫上了。 这么一圈人,其中的人是极少交集的,可坐在一起,竟也不觉得尴尬,唯独秋落和庄岩比较别扭。 好在庄岩旁边有个宋沫,她从前顽劣,但如今活跃得很,大多时候只是瞎起哄,搞好气氛。 地点在御阁园,户外。 虽说是御阁园,但庄岩很大,可比一个自然园林,哪怕在里边弄个冬令营,只要不说,一定不会知道那在御阁园范围内。 御阁园地处郊区,空气净好,甚至从地处的小平顶,往下能看到别墅的房顶,以及山腰略微的迷雾,怡人至极。 赵霖难得像是找到知己,与沐钦谈论字画很是愉悦。 可转眼,他也能和庄岩聊军事,能和肖筱谈论时下喜好的明星。 与秋落就更不必说了,他也是精通商务之人。 “果然是政界中人,八面玲珑,沐恋有福了!”卫子谦忽然笑眯眯的说。 倒把沐恋说得一愣,然后笑,“卫先生可别瞎说!” 可这成了羞赧,周围满是笑意。 傅夜七不见卫子谦也好多天了,想起了上一次他半是玩笑的言语,相视一笑,很自然。 她知道,沐寒声之所以会第一个同意这次相聚,甚至愿意选在御阁园,是不想让她太有压力,一有时间就不让她想傅氏的事,陪着她放松。 也不知是谁提了说这次聚会,下次要不要相约团游? 最繁忙的沐寒声竟是点头。 可有人说,她总是清清淡淡,专注事务,肯定不会去,去了也无趣。 沐寒声转头看她,说:“她这人偏执工作,极少愿意出去,偶尔会让人觉得无趣,可她毕竟是女子,也有爱玩爱闹的时候,你们若是真的出去,记得叫上我们家七七。” 低低的,平和的,却很宠溺的声音。 他说的很清楚,也不避讳,说‘我们家七七。’那样的称呼,和周到的替她说话,颇有好似长辈包容的宠溺,令人心安。 这样的宠,是女人最迷的,明明看似很轻,却满是情意。 众人大概是第一次见沐寒声这样的温柔,竟一下子没回神,也大概没想到,这两个看似最寡淡的男女,私底下一定极其恩爱吧? 那样一句,她忽然有些心酸,大概是感动的。 却自古好笑,他明明一句甜言蜜语也没有,这出息! 大概也是沐寒声那样的宠溺,在最后从山头走回到御阁园别墅前,她邀请众人留宿时,一伙人,竟然都默契的拒绝了。 “哪能打搅你们夫妻恩爱?”齐秋落笑着,情绪回转了不少。 连身为情敌的卫子谦都笑而不语。 那一晚,她才知道,沐寒声可以在大事上护着她,也可以放下身份与她调笑,更也可以端着他该有的高高在上,用一种近乎长辈的口吻,一句平常的话,融化人心,听得他人自动往后退。 这是不是宠爱的最高手段?她笑。 以为回到卧室,他会延续那样特别的口吻,却听他冷不丁的说了一句:“赵霖的确是个不错的人才。” 有希望代替苏曜。当然,这一句沐寒声没说。 她反应了会儿,然后浅笑,“我挑的人,如何错得了?” “七最厉害。”他喊她的叠词称呼,快了,好像只有一个字。 她以为他真的只是那么一提。 阅兵放假也过去了,放松没少,她该见的朋友基本都见了,除了蓝修、苏曜,还有一个特殊的傅孟孟,不知阅兵放假,都忙了什么? 等她想去见傅孟孟谈一谈最近的事,却忽然下发一条通知。 国务公文:年度议会提前举行。 怎么这么突然呢?她诧异,杜峥平事前根本没透漏,还是,这根本不是他的意思,仓促到不是他能左右的? 这意味着,换届预选也提前了,政界又要换血,这好似对她不是什么好事,新官上任三把火,也许,傅氏如今的状况,她便成了被拿去试炼的第一人! ------题外话------ 哎,政界、商界、感情线交织,好费脑子的勒。 某人大手一挥,议会提前了,风暴来咯! 第169章 他,矜贵威严,健步而来 议会一共大概是两个阶段,换届预选名单的提出,第二阶段才是敲定。 说起来,傅夜七以为,哪怕是第一阶段,沐寒声既然参加了阅兵大典,这议会,应该也会参与,但议会举行那天,从早上八点预备入场,到下午两点,她都没有见到他。 前一天傍晚,他的确说有事,她也没细问。 从议会大厅出来,九月的天,两三点阳光还算带了温度,将国委议会大厅外的烫金大字照得熠熠生辉。 但她脸上的表情很是恬淡。 苏曜从后边走来,就在她身侧缓了脚步,手边的大衣并没穿上。 她侧首看了看苏曜。 两人相视,淡然一笑。 按说,去年伊斯那么大的功劳,加之这一年的勤勉,她和苏曜,不说两人,不说职位,但至少其中之一是可以加冕荣升一个等级,可惜,谁也没能登上预选升级名单。 “去外交部?”她抬手,略微挡了阳光,轻轻眯着眼。 阳光打得她那张精致的几分明媚,尤其,她此刻挽起发丝,露着白皙纤细的脖颈。 苏曜沉吟片刻,道:“我送你去傅氏?” 她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却听苏曜说:“傅孟孟与我说了,今天会找你。” 果然,他的话音刚落,傅夜七包里的手机响了。 只是于此同时,她一转头就看到了从侧面走来的杜峥平,已经触到手机的指尖转而按了静音,手收了回来。 “夜七……”杜峥平穿着朴素,带着淡淡的笑,转头看向她旁边的男人,“苏副总理也在?” 苏曜微微勾唇,非常礼貌的低了一下头,再对着傅夜七温和的道:“我去车上等你?” 她抿唇一笑,点了头。 杜峥平找她有事,她早就知道的,所以丝毫都不讶异,他的车就停在街对面,前后两辆护行。 上了车,杜峥平也不着急开口,只是慈爱的微笑,车里的空间很宽敞,但也就坐了他们两个人。 “听说最近身体好多了,喝点红酒,还是?”杜峥平转头,淡淡的笑着征询。 傅夜七也不驳人面子,浅笑说:“可以。” 酒倒上了,绯红色的液体氤氲着车窗外投射不了几许的阳光。 好一会儿,几句寒暄之后,杜峥平才进入正题,有那么一些的为难,道:“夜七,你也知道的,蓝修最近就在荣京,上一次的少年犯罪案,他是头功……可他虽然人在荣京,却也没认真说过要求,反倒让我不好处理了。” 少年贩食毒品一案,别说在社会上的影响极大,甚至到目前为止,那些孩子涉及的家庭如何区别对待,还是一个难题。哪怕他们罪名不小,也不可能放弃,毕竟都是年轻人,所谓祖国的未来。 所以,这个案子的重要性可见一斑。 她听完,轻轻一笑,“蓝修不是个贪得无厌的人,想必,他当初参与破案时,并没想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吧?” 她说得很淡。 可杜峥平听出来了,她终究是比较偏向蓝修的。 “可什么样的要求,不算过分?”杜峥平看似温温的淡笑,很快步入古稀之年的人,比别人多了一股沧劲。 这……她未曾与蓝修仔细说过,可她也听说了,阅兵前夕,第一岛与大陆最南端的驻军有些冲突。 杜峥平是担心蓝修一步一步进犯吧? 在别人眼里,第一岛的军民大概也只是暴虎冯河,但杜峥平从来没有轻视过,哪怕蓝军最慑人的传说已经过去,并不代表如今的l代蓝军就弱。 最终是傅夜七主动的看他,“您希望,我传什么话给蓝修么?” 杜峥平摇着手里的红酒,低眉斟酌,许久都没有开口。 “照你对蓝修的了解,再听你的话,我想,还是先看他的要求合适些。”杜峥平最后竟只说了这么一句。 下了他的车,傅夜七对他尊敬的一笑,才转身往苏曜的车走。 苏曜并不问她都聊了什么,直接启动车子。 可一路上,傅夜七反复思考,要不要再见蓝修一次? 最终作罢,蓝修该有那个分寸的,哪怕他最后选择揽功,她都不会说他半个‘不’字,于理说来,那的确是他的权利。 两人到了傅氏时,傅孟孟在大厅等着了。 “上去谈,还是出去谈?”她比较直截。 倒是傅孟孟愣了一下,看了一旁的苏曜,才道:“要么,就上去?” 她点头,但苏曜并没有跟着走,他只是送她过来。 看着苏曜转身就要走,傅孟孟愣了一下,追过去两步。 傅夜七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也无意去听,干脆转身耐心的等着。 傅孟孟与苏曜说了两句之后,略微抿唇,精致的妆容下,一双柔眉微微蹙起,看了男人好一会儿,最终勉强一笑,让他走了。 去了傅孟孟的办公室,傅夜七面前是一杯果汁。 傅孟孟看了看她。 “夜七,你也知道,最近的风波越来越猛,简直出乎我的意料。” 她却淡笑,当然出乎你的意料了,因为杜峥平盯上这件事了。 只听傅孟孟拧着眉,道:“夜七,你也知道的,公司现在周转不灵,加上这风波,项目的事,因为内部董事两边倒,到现在都敲不定,再这么下去就要拱手让人了!” 听起来,都只是在概述公司近况。 所以呢?她微微抬眸,目光平静的等着傅孟孟说下去。 说来,傅孟孟当初在背后操纵着这些舆论,丝毫不念及姐妹之情,如今又能这样‘亲密’的坐下来谈事,真是能暗能明,收放自如。 “要么,夜七……”傅孟孟欲言又止,有苦难言的脸,最终抿唇后,貌似诚恳的看着她,“再这么下去真的不是办法,出面澄清不见得多管用,实在不行,到时候,我、父亲和你一同面见记者,直接坦白当初的确用了一些手段……” 她忽然笑了一下,“可我并没有。” 她没做的人,刀子架在脖子上,都不可能点头。 因为她这淡然,却坚定的一句,傅孟孟愣了一下。 “我知道,咱们都没有,可外界需要一个交代,没有人去顶,他们永远不会停歇的。”这样的局面,真的太出乎她的意料,傅孟孟拧眉。 可傅夜七依旧淡淡的笑着,直视着傅孟孟,“其实,舆论初起时,你就很清楚,我也不过涸辙之鲋,哪有能力说救?” 这! 傅孟孟知道她嘴皮子一向离开,给人挖坑,对人反驳,向来不给人见缝插针的机会,此刻也是,在控诉她当初引起这场舆论,是不是? 但傅孟孟不会承认的。 “那你说怎么办?公司总不能就因为这么一件事,因为所谓擦过法律边缘而就此破灭吧?”傅孟孟有些激动了。 沙发上的人却依旧那样淡然的神色,叹口气,也从座位上起身,站在窗前。 良久,她说:“事到如今,并不是你、我站出来就能解决问题的。” “那还要如何?”傅孟孟拧眉,“就算我站出来于事无补,你站出去一定能解决问题的,不是么?” 呵!她浅笑,看了她一眼,你当初就是这么想,才敢闹起这么大的波澜,就想借着这个力,把我弄出傅氏? 她摇了摇头,道:“这件事,已经牵涉到法律,牵涉政事,甚至这一次的换届选举,所以,你、我谁说了都不算。” 怎么会这样?傅孟孟眉心几乎拧成一团。 她略微的笑,“我以为,苏曜会告诉你这其中的个中牵制。” 提起苏曜,傅孟孟就皱眉,直言:“别以为我们最近见得多,实则每一次都是我在说,他顶多最后给我一个告别,可以从头到尾一句话不说,你信么?” 想着苏曜和自己在一起时的样子,她还真信。 大概,顶多也是将赵霖放出的一些消息传给她? 但说实话,出乎了她的意料。她以为,苏曜真的偏向于傅孟孟了。 临走时,她看了傅孟孟,“别急,事情总会有结果,傅氏也不可能说没就没。” 她在,傅氏必须在。 离开傅氏,她没开车,也没立即打车,缓步在街头走着,感受九月底的风,不似中午,这会儿确实挺凉了。 忽然被沐恋叫住时,她一时竟没回过神。 “恋恋?”她看了看沐恋。 沐恋笑嘻嘻,左右看了看,“七嫂嫂,怎么就你一个人?” 这话在她听来有些怪,“你是要找寒声,还是……”苏曜两个字,她没说出来。 沐恋已经笑着,挽了她的手臂,“我过来买点东西,他们都在那边呢!” 他们? 等她见了围坐一桌的几个人,才明白他们都是谁。 肖筱和卫子谦两个大忙人,竟和沐恋、赵霖闲聊么? 等她坐下,肖筱热情的为她叫了果汁,才带着一抹暧昧的抱怨:“没办法呀,我和卫少从来都是千瓦的大灯泡,沐恋明明想跟赵霖约会,偏得找人陪着!” 其实不是的。 沐恋是被老太太打发出来的,说今天正好有空,出去和赵霖吃个饭,多了解了解。 “小点声!”沐恋凑近了肖筱,“奶奶肯定让人盯着我呢!” 傅夜七终于淡淡的笑,说不准奶奶还真的会这么做,就是不知道,这四个人什么时候这么熟了?就因为那晚御阁园山上的聚会么? 她抬头时,见了卫子谦英俊的脸,淡淡的温和,“今天好似有议会?” “嗯。”她点了头,“提出预选名单,下周才会正式敲定。”说到这里,还转头看向今天不参加会议的赵霖,“下一次,你恐怕就要参会了!” 因为他在提名列表中。 赵霖的神色没有多少变化,只是淡淡的一笑。 天色黑下来,她不动声色的看了手机,沐寒声竟没找过她。 这四人大有坐到午夜的意思。 好在卫子谦总算见了她的神色,绅士的提出:“我见你似乎没开车,沐恋是要由赵霖送的,所以……我送你?” 她看向肖筱。 肖筱大咧咧的摆手笑,“我可不敢劳烦卫少,让卫少送七姐就好!说不定我一会儿还有约会!” 她看着肖筱,夜里依旧明媚的脸,“最近是不是恋爱了,还是被哪位影帝追求了?” 一说这话,肖筱嗔怒,扫过卫子谦,“七姐可别瞎说!” 她也看了卫子谦,但只是笑,也不打趣肖筱了,近日的确疲惫,只好先走,也嘱咐沐恋“早点回家,别让奶奶担心!” 沐恋笑,“我不会去奶奶才开心呢!” …… 和卫子谦上了车,她说回御阁园。 车子走了一段,卫子谦终于认真的神色看了她,“上一次邀你参加盛典,好像给你造成了困扰。” 她略微抿唇,说‘是’也是,说‘不是’也行,但的确是从那以后,关于傅氏的舆论越来越猛,全冲着她,大概那晚一怒冲关的沐寒声也没料到。 “还好!”她终究淡淡的一句。 卫子谦说:“沐寒声不是说想让你多出去散散心?” 她挑眉。 “说实话,这种机会,我这儿真是不缺,哪怕出去拍个戏,或者做个娱乐节目,尤其真人秀,便是最好的外出旅游。” “你这是在给我留名额么?”她半是玩笑。 可卫子谦点了头,“可以这么说,但凡有机会,我一定通知你。” 她没接受,但也没说拒绝,想起了前年,沐寒声就总是念叨着要带她出去度假的,至今没能如愿。 其实卫子谦还想问,她都有了儿子,又和沐寒声同居,那么何时,他们会真正定下关系? 可他没问出来,因为见了不远处的车。 “那是……沐先生?”卫子谦目光挑远,接着车灯问。 傅夜七随着望去,但什么都没见。 因为沐寒声的车拐了弯,往远处走。 车上坐着一男一女,男的是庄岩,女的是迪雅君。 当初沐寒声与傅夜七提过一句,只是她没能记住这个名字。 “你们俩的确挺完蛋。”迪雅君慵懒的靠在椅背上,并不过分注重女人的优雅,多了几分爽朗,那种比一般女人陈厚的气质,大概是在国外经历颇丰的缘故。 她看向庄岩,略微叹息,“我看那个齐秋落的确不错,可惜帮不了你,我这来回太仓促了!” 庄岩苦笑一下,一丝自嘲的打趣:“你帮也没用,我送的宅子,她都还回来了,还有什么余地?” 没错,就在今天上午,齐秋落将一串钥匙送到了庄岩手上,那样的淡漠,与她爽辣的性子颇有落差,所以庄岩知道,挽回没用。 “那是你没疼人家到点子上!”迪雅君不客气的拍了一下庄岩。 庄岩一介军长,不说军里威严,在外也是庄少,可被她拍了,也是半句不抱怨。 这回轮到沐寒声了。 “我这次最可惜的就是没见到传闻中的傅夜七!”声音里几分不明意味,继续道:“能把收得……啧啧!” 不过迪雅君也挑眉,“那也没用,不照样没领上结婚证么?” 沐寒声好似一点不在意这会儿被说的人是他,因为他在考虑别的事。 莫名的就问了一句:“蓝修找过你么?” 他问完,迪雅君和庄岩都愣了一下。 好一会儿,庄岩才反应过来,摇头:“没有。” 那是没有心思揽功,还是另有原因呢?沐寒声微微皱眉。 “嗯!”蓦地,沐寒声低哼一声,转头看着此刻一双美眸睁得老大的迪雅君。 “我在说你,你能不能给点面子,这时候还想着处理傅夜七的压力呢?”迪雅君皱起柳眉,“我怎么不知道你重色轻友呢?” 沐寒声有些无奈,摆了摆手,“不说了。” 快到迪雅君的酒店时,沐寒声的手机响了。 屏幕上是傅夜七那张绝美的脸,莞尔一笑。 迪雅君一挑眉,手机已经到她手里,邪睨着沐寒声,“有女人就是不一样,催你回家?……敢不敢让我接?” 沐寒声抿唇,“她对我,百分之一万的信任。” 是么?迪雅君笑眯眯的,手指都到了接听键上,见了沐寒声眉眼微动。 心底一笑,太了解他了,转手将手机扔回去,“我可不做恶人,把傅夜七气着了,你不得杀了我?” 沐寒声倒是勾唇,“不会。” 可他还是拿了手机,接听之余,眼角都柔了,“到家了?” 庄岩和迪雅君相互看了一眼,缄默。 沐寒声在电话里偶尔温柔的两句,大多时候也没怎么说话,最后只说:“我马上回去,你先洗,不准开电脑。” 她一开电脑,翻译文件就一份接一份,根本停不下来。 到了迪雅君下榻的酒店,庄岩下去,在门口与她说着话。 无非是希望经常回来,几个老友也能聚一聚。 倒是迪雅君抿唇,“就因为宋琦,把寒声和苏曜弄成这样,我都不好见苏曜了!” “你不是见过了?”庄岩明了。 的确见过的,就在娱乐盛典那晚,还见了宋琦的妹妹,只是许久不见,竟然也没能说几句话。 沐寒声挂了电话,也和迪雅君说了几句,但明天一大早是没空送她去机场的,只得表示抱歉。 他甚至先庄岩一步离开,因为不想让家里的人久等。 …… 傅夜七刚沐浴完,也的确没开电脑。 见沐寒声进卧室,淡笑一下,又敏感的蹙眉,“喝酒了?” 他坦然的笑,凑近她在额头吻了一下,“和朋友喝了两杯。” 她又一次忽略了他口中的‘朋友’,没打算细问。 看着沐寒声脱下外套,解着领带,她才说:“这么晚,秋落约我出去喝酒,你说,她是不是和庄岩见过了?” 沐寒声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挑眉,“嗯,听庄岩说,他给买的宅子都还回来了。” 难怪。 解下领带,沐寒声温尔一笑,抬手将她的发丝顺到一侧,“都自顾不暇了,还有心思担心别人的恋情?” 她侧首,看了他两秒。 “我是自顾不暇,可哪怕相顾,似乎也挺困难的。”略微皱起眉,“今天提名预选升级的官员,没我什么事!” 沐寒声并没觉得意外,“我知道,也没苏曜什么事?” 她有些诧异。 男人却柔柔的笑着,一手不安分的爬到她胸前,还用着低醇蛊惑的嗓音,转移她的注意力,“就算蓝修最后一定要揽功,掀起浪潮,就算关于傅氏的舆论越来越尖锐,你也别觉得意外,踏踏实实参加议会,该做什么做什么,嗯?” 什么意思呢?她噙着眉角。 可沐寒声不说了。 …… 第二次议会举行时,是第二周,也是九月底。 那天早晨开始,没有阳光,没有,雨,只有一片沉沉的乌云。 傅夜七照旧去得很早,安静的等在自己的座位上,人逐渐满座时,她也发现了,杜峥平身边那个位置,又空出来了。 鲁旌立在一旁,在议会即将开始时,终于看向侧门入口处,更是恭敬的往旁边站。 傅夜七看着走进来的那一抹伟岸,愣了会儿。 如此肃穆的场合,竟让她想到了款款而来一词,墨色考究的西服,越显棱角威严,矜贵临神,朝鲁旌看了一眼,微抬手再压下,转而往她看来,不避讳的勾了嘴角,几不可闻。 第170章 怎么能对我这么狠绝? 她抿了抿唇,刻意回避着沐寒声微微带笑的眉眼,如此肃穆的场合,的确不适合眉目传情,何况是他那种人? 可人家便是做了,只能她躲了。 沐寒声进门之后走了两步,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对着古杨低低的说了两句。 古杨听完点了点头,转身朝鲁旌走去,交头接耳。 傅夜七抬手轻轻咳了一下,顺手拿了面前的水抿着,余光不可抑制的扫向那抹身影。 他竟迈着稳健闲适的步伐,真的往她方向走来。 主席台上,鲁旌先前还不明白沐寒声那一抬手,这会儿已然明了,示意一旁的侍卫将位置撤了,又在杜峥平耳边说了两句。 杜峥平朝傅夜七和苏曜的位置看了一眼,似乎有些纳闷,最终收了神色。 杜峥平身边又空出来了,与往常一样,只是往常,她只见了结果,不知那是为沐寒声而备。 她的位置不在边上,所以,沐寒声走进去,那一排便齐刷刷的立着。 傅夜七低着头,却淡淡的蹙眉:这人是真不嫌事大! 一只手闯入视线,修长有力的指节握了她的杯子,“这么凉就不喝了。” 他清澈的嗓音,低沉悦耳,幸好声音不大,也许只有她和周边几人听得清。 “嗯。”抿了抿唇,她这样敷衍的一句,虽然心里百般不愿他就坐这儿,最终也转过头看他。 她蹙着眉,他展着笑。 “我很危险。”她看似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 沐寒声却只是不在意的勾唇,坦然坐下,一副正襟危坐,不理会她了。 她的确很危险的,傅氏搅了那么一大个烂摊子,不论谁,这个时候最好都不要与她太近,可他倒好,偏偏拣这个时候来。 她旁边是苏曜,此刻见了沐寒声就那么坐在她身侧,似乎没有多少惊愕,依旧那样的温文尔雅。 台上的杜峥平已经开始例行开场讲话。 而她一共也没听几句,但今天就是敲定升级名单,每人手里都有一票,今天的议会敲定名单之后,位高者也许还需要人民公投。 她以为沐寒声既然来了,也许会上去说两句,可他一直在她身边坐着,台上的人讲话,他便认真听着。 唯独桌下的手一直不把她松开。 傅夜七好奇,他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即将投票时,她才听了扩音话筒里的严词告诫:“如今荣京正处于经济金融高速飞跃阶段,政府宏观调控尤为重要,政界,绝不能拖国家经济发展的后腿!该起到空前高效、有力监督和促进。 这一次的换届预选是特例提前,新人上任直到下一年度议会,才将正式授予职位章,这一年期间,杜绝尸位素餐、沐猴而冠者,这样的领导也必定被群众拉下马……” 也不知是不是她太敏感,总觉得每一句都有针对她的影子。 她身为政界中人,在外界角度来看,可不就是利用职权、攀权弄势的干涉商业发展?前期看似傅氏各项指标高速增长,如今那么多项目停滞,岂止是影响了傅氏发展?更影响了诸多职工家庭,也做烂了一批政府好容易放出的项目额度,其他实力不输的企业却两手空空。 再说她在政界的地位,御编翻译是极高的殊荣,甚至与苏曜平起平坐还不止,但归根结底,这是特殊位级,算不上编制职位。 偏偏她又能左右很多事,可不好似沐猴而冠么? 可见,杜峥平还是受了外界舆论影响,对她的态度已经产生些许变化。 投票时,她还想手里的一票要不要给赵霖呢? 沐寒声侧首看了她,低声:“想给谁就给,不必前瞻后顾。” 她转头看向苏曜,苏曜只是略微抿唇一笑,起身准备去投票了。 苏曜走之后,她靠后了些,转头看着沐寒声,弯腰压低声音:“你到底干什么来了?” 男人浅笑,“无事可做,陪你听听议会内容。” 说得轻巧,这是谁想来就能来的地方么? 隐晦的嗔了他,她才起身去投票。 走到票箱前,杜峥平温厚的看了她,鲁旌在一旁略有意味,随意将她引到了赵霖的票箱。 “沐先生的意思,您只能投这儿。”鲁旌几不可闻的声音,确保他人都听不到。 她原本也是要投给赵霖,这一听,反倒顿了一下,看向鲁旌:“为什么?” 鲁旌看了一眼刚走的苏曜,温和浅笑,“因为苏先生投这儿。” 而这,都是沐寒声的意思。 不知为何,她只觉得今天脑路不畅,蹙眉看着鲁旌,直到把票放进去都神思不解。 回到坐席处,她转头盯着沐寒声,充满审视的目光。 可男人坐得颇为闲适,身体微微后靠,似乎还与谁短讯联系着。 她探身几许,沐寒声倒是坦然转头,勾唇:“一个朋友刚到机场,埋怨我重色轻友,不予相送!” 朋友?她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 这个词,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跟她提起,但自始至终也没见到庐山真面目。 “幸好庄岩去送了。”沐寒声又说了一句,好似对当下的议会极其不上心。 可他今天不可能就只是来当个无关紧要的听众。 正当她囫囵混沌之际,听了台上好似说有人与赵霖平票,颇有争议,台下议论纷纷。 “这是议会大厅,还请苏副总理与傅翻译不要见怪,诸位都是快口忠言,说的也的确是事实。” 她略微蹙眉,看向苏曜,她错过了什么? 苏曜身为外交部副总理,自有他的气度,沉稳的坐着,并无介意。 收起手机的沐寒声在她的另一侧沉声解释:“鉴于你与傅氏颇有瓜葛,如今又舆论附身,苏曜与傅孟孟也多次见面,连累赵霖了,平票前提下,赵霖最无望晋升,不得人心。” 怎么会? 就因为赵霖明面上苏曜的徒弟?这也太为舆论左右,有失公允了。 沐寒声抬手轻轻拍了她的肩,深邃的眸子里盛着安心。 而不待傅夜七说话,他已然从座位起身。 从沐寒声进入议会大厅开始,已经吸引了众多人目光,只是被投票的紧张逐渐覆盖。 如今他在众人争议之际忽然起身,笔挺的西装,不苟言笑的五官,再一次令一片哗然转瞬消逝,都在望着他。 出了座位,沐寒声神色极淡,双臂潇洒的微撑,再合拢,边走边系着西服扣子,步伐依旧稳健。 傅夜七一直定定的看着他,她看他的次数太多了,什么样的都有,威严、高贵、冷漠,甚至醉态幼稚,可是政界里的沐寒声,她不知道是从商时的深沉?还是素来的缜密? 沐寒声从席位一步步走下台阶,又走上前方发言台,系扣子的动作不疾不徐,哪怕在场诸多男性,也不得不承认,生就一副好皮囊,加之一个无以挑剔的骨架,一个简单的系西服,竟也可以是一道风景。 到台前时,杜峥平打算给他让座,可他摆摆手。 鲁旌已经把话筒座移到桌边,调高,他立着讲话。 沐寒声素来不是个多话的人,这个时候立在那儿,鹰眸扫视全场,性感的喉结微动,似乎连斟酌都不曾,醇厚的嗓音响彻大厅。 他说:“本次预选议会提前,是我的意思。” 场内极度安静,因此,忽然而来的哗然尤其突兀,却又收得仓促。 沐寒声只用‘我’自称,她依旧摸不透他什么身份,想干什么? 下一句,沐寒声直奔主题,道:“我今天来,就是给赵霖投一票……如此,不就不必平票了?” 有人拧眉不满,凭什么? “沐先生,且不说你就算权势滔天,也不该插手政事,何况,报纸都登出了你与傅翻译关系匪浅,严格来说,这一票,不具效力。” 说话的,必定是与赵霖平票的那一方支持者。 有众多人熙熙攘攘的点头附和,窃窃私语。 那人更是得了支撑,“若不是苏副总理与傅翻译以往功绩显目,按理,今天的议会都不该参……” 那人的声音猛地消失了。 “怎么回事?”有人看向发言人。 发言人也纳闷着,拍了拍面前的话筒。 鲁旌立在抬手,刚把手缩回去,话筒是他关的。 沐寒声看了鲁旌一眼,倒情绪不变,一丝不悦都不曾显露,反而淡淡的笑着。 “我的话说完了,至于……”他看向那个发言人,“我是否有这个权利过问政事,也许杜总会私下给你解释。” 那人拧眉定定的看着杜总统。人家是总统,怎么可能会为他一个质疑而亲自解释? 所以,沐寒声的话只有一个意思:谁也没权利质疑他。 仅仅说了两句话的沐寒声,原本是不打算说了,可他一眼精准定在妻子的位置上,微微一琢磨,又退了半步回去。 “如若有人质疑赵霖的能力,不妨这一年为限,倘若他完不成既定考核的两倍,下一年自动撤职,降回初级科员。”他的话里带着命令的成分。 傅夜七却只拧眉,沐寒声这不是逼赵霖么?完成考核就行,还两倍?万一届时一倍多一点,可不就白辛苦了?她转头看向后几排的地方。 赵霖竟是淡淡的冲她笑,显然很有信心。 她真的摸不透沐寒声想干什么了。 坐在她身侧的苏曜却微微沉思,收回视线之际,嘴角几不可闻的勾了一下。 沐寒声要保赵霖,谁都能看出来,大概他今天来的目的,就是这个,甚至算到了有人会操作,有人会与赵霖同票,轻松挤掉他。 这也是为什么,杜峥平在见了他,又听了鲁旌的耳语后几分纳闷的缘故。 甚至票选结束后,杜峥平依旧微微皱眉,“沐寒声到底什么意思?用赵霖换苏曜?” 一旁的鲁旌只是笑着摇头,“沐先生的心思,一向不为人看透。” 杜峥平转头看了他,不说话了。 先前,沐寒声给他的意思很明显:“如你的意思,傅夜七或者苏曜的职级可以不升,傅氏之于她的舆论也可以不压,但倘若蓝修执意要少年案的功劳,我便不拦。” 从沐寒声说这话开始,杜峥平就愁眉不展。 蓝修若是执意,沐寒声都不出面拦着,那这功劳多半必须给蓝修了。 那他刻意放任傅氏舆论,还有什么意义? 可杜峥平不知道,沐寒声不但不拦,还鼓励蓝修尽力争取,另一头又与庄岩做思想工作,放弃这个功绩。 庄岩当时听了也是苦笑,“女人也没了,要那功绩没用!当个人情,不和蓝修争了。” …… 之后的两天,哪怕傅夜七心事重重,却觉得无从下手。 倒是意外的接了个傅孟孟的电话。 接通之后,她并没开口,只等着听她说什么。 那天傅孟孟说话的语气里少了以往的自傲,很平缓,又颇有意味,她问:“夜七,你就不好奇,苏曜和我见了那么多次面,有没有帮过我么?” 原来是这个。 她还在办公室,淡淡的抿唇,也不避讳,“苏曜跟你见了那么多次,至少给你穿了很多内部消息,也许,很多事,还是他给你出的主意?” 不知为何,那头的傅孟孟笑着,笑得莫名。 傅孟孟忽然说:“难怪都说,一个人的弥足珍贵,只是另一个人漫不经心。” 傅夜七放下笔,娥眉轻蹙,从办公桌起身,习惯的到了窗边,她的办公室在九楼,极目远眺还能看到沐煌那座醒目的地标性建筑,也能看到外交部外偶尔的行人。 “这两个人,是你和我?”她倚在窗边,并没有把傅孟孟的话一听为过。 少女时期的傅孟孟是大人严重刁蛮千金,甚至执绔太妹,如此富含诗意的言语,不是她的风格,而她一旦如此深情与温静,大多与苏曜有关。 果然,听她淡淡的笑着,又带着几许悲哀,道:“你永远不会知道苏曜为你做了多少,夜七,你习惯了自我的思维,但并非所有人都在你的思维路线上行走。” “所以,你想说,苏曜什么都没帮你?”她不紧不慢的接过话。 傍晚的天,原本该有夕阳,可她连窗户都开了,窗台上的盆栽却没见光,天边有些暗。 “我不否认,有些主意,的确是从苏曜那儿得来,但他对你不仅是情,更是愧,哪怕帮我一点点,在他看来一定似在背叛你。”傅孟孟以为不明的笑。 所以,她那么多次见了苏曜,苏曜给她的帮助太少,大多时候反而在劝她,劝她稳住傅氏如今的规模就好,贪多、爬高会跌得更惨。 可那些话,或许苏曜也是在对自己说。 他曾经记得,夜七与他说过,做到外交部长够了。 良久,傅孟孟忽然说:“夜七,既然你对他无情,能不能,放了他,他有权去过自己的生活,不该以你为中心而失去诸多机会,甚至牺牲自己。” 她终究笑了一下,“你这话,是不是严重了?” “你很清楚,他拒绝我,也不正眼看沐恋是谁的缘故?”傅孟孟的话里带了些许的抱怨,“我知道,那是他心甘情愿,但即便如此,你力所能及的事真不该牺牲他,何况,你那么不爱欠人情,是不是?” 傅孟孟的话,她都快听不懂了。 开着的窗户涌进几股风,傍晚竟也凉的令人打颤。 “你知道苏曜身上的伤疤么?”傅孟孟忽然莫名的一句。 她微蹙眉。 与苏曜,曾经是极亲近的,但再亲近,她也不曾见过他衣裳不整,又怎么会知道他身上有没有伤? 只听傅孟孟说:“那个疤,还是为你留的,你当初在会所混迹一年之久,招惹之人岂能细数?可你从来不好奇自己为什么从来安然无恙么? 因为苏曜,他替你挡了多少次估计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了吧?这些事,你若不信,我想卫子谦也是知道的。” 她不说话。 当初遇见苏曜,还是在会所,那之后才相认,可她真的从不知道苏曜在背后为她挡了多少麻烦。 “你也许不信,当初苏曜本可以不从政,但因为你,他选择继续当一个政客,甚至一步步往上爬,到头来呢?竟成了你挤兑的对象。”说这些时,傅孟孟很平静,语调不紧不慢,只是在陈述。 可她是为苏曜不平,甚至愤怒,傅夜七到底有什么好,他竟可以做到这样?再下去,或许,他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捏着电话的手紧了紧,傅夜七沉默。 她也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一种错看苏曜的感觉? 当初是笃定的,笃定他会误入歧途,可后来,是什么时候觉得自己似乎错了?是他和自己一起体验脚踩画的时候?还是迟到他那苍白的指节替她擦去血迹的时候? 但她生性敏锐,过分敏锐到多疑,自是不会多想的。 “所以夜七,哪怕他曾误入歧途,也不欠你,至少你没权利伤害他。” 那是傅孟孟说的最后一句话,可是傅夜七听得不明白。 “你今天的电话,是因为苏曜职级迁升无缘么?如果是,我想你误会了,我自己又何尝不是?”她清浅的话语。 甚至,这一切的起源,不还是你傅孟孟当初掀起舆论么? 可傅孟孟笑了笑,原来傅夜七也有装傻的时候。 那一个电话好似说了很多,可最后挂断了,傅夜七都微微蹙着眉,竟不得主旨。 之后,她又接了蓝修的电话。 是报喜的。 “丫头,少年贩毒一案归我了,你有什么要说?”蓝修不明意味的话。 她还未从傅孟孟的电话里回神,眨了眨眼,“本该是你的,顺理成章有什么不对?” 蓝修再那头顿了会儿,最后说:“商论结果是同意归我,但我也可以拒,倘若你觉得这让你为难,千万与我说。” 为难? 大概是会有,但除了上一次,杜总没再找她。 …… 从外交部离开时,没有见到苏曜,也没见赵霖。 天上飘着雨,不大,却很凉,她竟没反应过来,敛眉沉思,拾步走进雨里,猛地被浇得轻颤才硬生生收住脚步。 沐寒声的车才转弯就见了失神站在雨里的人,英眉微蹙,不等古杨停稳车,昂贵的皮鞋匆匆踏进雨里。 “怎么又犯傻?”男人低低的嗓音,带了几不可闻的责备。 可拥住她的臂膀也毫不迟疑,顺势掸去她肩上、发丝上微微的潮湿。 他来得猛,拥得紧,一股檀香入鼻,但她也知道,这人下午一定应酬去了,淡淡的烟酒味散在空气里。 忽然让她想起了沐寒声第一次来外交部接她的场景。 也是下雨天,那时候还有苏曜,两人之间紧张暗浮。 她没动,忽然侧首抬眸,“蓝修得了少年案的功,你的意思?” 或者,根本就是他的意思? 沐寒声拥着她送到车里,等自己也上车了,抖掉伞上的雨水,才不轻不重的一句:“怎么这么问?” 怎么这么问? 她一时竟也想不明白,但笃定,傅孟孟的电话,一定和这件事有关。 “你好像,真的一点都不担心我?”她柔唇微动。 功劳归蓝修,杜峥平真的会什么都不做? 沐寒声看了她,只是淡淡的抿唇,“今天太累,不谈公事……对了,奶奶带着瑾儿去天衢访友,家里只有沐恋,咱们回御阁园?” 他在刻意转移话题,她看出来了。 片刻后,她点头,听着沐寒声给田帧打电话让备好晚餐,特意点了几道菜,都是她喜欢的。 有时候,傅夜七真是看不透沐寒声,问,更是问不出来。 那一晚,她睡不好,清早起床去林间走了一趟。 再回来时,见了沐寒声好似在找她,捏着手机匆匆从楼上下来,直直盯着她。 “去哪了?”那沉闷的低音里,竟带了一丝焦急。 倒是她莫名笑了一下,“我就是出去跑个步,怎么这么紧张?” 沐寒声好似才发现她穿了一整套运动装,运动过后的脸红扑扑的,带了点点笑意。 他抬手,对着手机低声:“不用找了。” 果然是在找她。 可何必这么急呢? 这个问题,在傅夜七见了新闻之后得以解答。 “傅氏内部匿名高层证实,傅夜七曾通过非常渠道获得项目启新权利,更是多次与外交部副总理密谈。” “多个项目停滞,职工怒怨四起,纷纷要求要求政府给个说法。”甚至不少人表示,该受惩罚的只是傅夜七,职工上有老下有下,这无限期拖欠薪水已经无法维持基本生活。 “据悉,有关部门就如何处理傅夜七,已经举行研讨会议。傅夜七在翻译界、乃至政界都是独树一帜,素来得到同行敬重,但其毕竟非编制内高职人员,却利用自身影响力,简介玩权弄势,一夜之间为人唾骂其牝鸡司晨……” 沐寒声以为她去换衣服,出了餐厅却见她静静的立在屏幕前,新闻一句句灌入耳内。 也并没有多么强硬,沐寒声伸手,从她手里拿过遥控器,关了新闻。 她也没有预料的激动,反而平静的转头,“就因为这个,你才紧张?” 所以,如果没猜度,这一切,他都预料到了,却依旧扶持赵霖上位,依旧把功劳给了蓝修。 “你到底想干什么?”她拧起眉。 如果直观看此刻外界砸如陨石的尖锐新闻,一条条全在针对她,甚至,照这个趋势,她别说御编翻译,别说政界,连翻译界都别想再呆下去了吧? 那天他在议会大厅的魄力如此,阻拦这舆论的爆发,轻而易举吧? 这不是在害她么? “不急……”他依旧那句话。 可她这一次没能忍住,“我怎么能不急?你可以不支持赵霖,引来别人对我更尖锐的意见;你也可以把功劳给庄岩,但你没有,甚至那些所谓有关部门敢举行会议痛批我,媒体敢这样播报新闻,都是你的意思,是不是?” 沐寒声终究拧了眉,“是……但你该明白,不支持赵霖,不偏向蓝修,傅氏的事一样解决不了,上千万的职工怒怨,如何解决?” “所以你用这样的方式逼着我站出去么?”她惊愕,不可置信,“沐寒声,你的狠绝怎么可以用在我身上?” 她知道,没资格对他抱怨,但哪怕最后她必须站出去,倘若没有他的布局,事情绝不会如此严重。 男人英眉微蹙。 她怎么会这么想,无论他沐寒声算计谁,都不可能算计她,这么久了,她对他,竟连这样的新任都没有? 几不可闻的叹息,他低眉,凝着一心一意装在心底的妻子,“不,谁站出去也不会是你,夜七。”低醇的嗓音,“傅氏的舆论,本就不该你来背。” “原来你还不浑?”她气得不愿被他碰触,一甩手,后退半步。 她甚至因为激动,指尖冰凉 沐寒声低眉,看着空了的手,叹息愈重。 “好了。”他靠近一步,终于握到略微冰凉的手,“用早餐去。” “没胃口。”她意欲缩回手,却被他握紧,“早餐一定要吃,你身体本就不好。” 她拧眉盯着他,“我说了,不想吃。” 沐寒声做什么都能沉稳,唯独她一落下情绪,他就没办法。 “我要出去,找赵霖。”她说了一句,转身意欲上楼。 身后的人捉了她的手腕,“找赵霖有用?” 她回身,“那就找苏曜,难道我要坐以待毙?” 沐寒声上前一步,“你宁愿信赵霖、信苏曜也不信我?” 就这样的情况,她怎么信?宁愿自己去解决问题。 “信我,夜七。”他终究这样一句,捂着她的手,一步步往餐厅牵引。 只是傅夜七依旧没有食欲,坐在餐桌边,两口汤下去已经饱了。 沐寒声仔细侍候,只是他布下的早餐,她几乎没动,餐桌上极度静谧,连一旁的田帧都觉得窒息,看了看他们,只得去打理后院。 昨晚下过雨,这一早,天气依旧阴沉,从餐厅窗外看出去,越发压抑。 “听你的意思,总要有人背负结果,是不是?”她冷静几许,思绪依旧在这件事上。 沐寒声手里的动作微顿,抬头看她,“是。” 但绝对不是她。 “谁?”她懒得想,开口问。 沐寒声依旧看着他,那眼底里有着说不出的情绪,很深,很沉,轻轻拂过她的脸,又敛下。 这是默认么? 她拧眉,“傅孟孟?还是谁?” 如果是傅孟孟,她绝对双手赞成。 可沐寒声没有明说。 …… 两天来,新闻轮番轰炸,傅氏大楼外有媒体全天蹲守,傅孟孟两次被媒体堵住,那些问题,全是对她的质问。 于千万个职工来说,她就是罪人,不是她用非常渠道启动项目,又怎么会陷入死局? 若不是心理素质过硬,傅夜七恐怕在夜里都能被惊醒。 大概是第四天午间十点吧,画风转得突兀而诡异,因为有人主动站出来面对媒体。 谁也不曾想到的,那个人,是苏曜。 ------题外话------ 是的,我把苏曜洗白了。 下一章就能看出,老沐对付苏曜了。他这样的人,但凡给他挖过坑的人,都得收拾的,就看程度了,下一个,也许就是蓝修了 第171章 赢再多,没你便满盘皆输 看着屏幕上一如既往温润的苏曜,面对狂轰乱炸的媒体,有的人听了他的话甚至恨不得一个臭鸡蛋砸过去,可他依旧那样稳重。 那双温和的眼,坚定的直视镜头,“没错,外界讨伐这么久的人,那个干涉政府下设项目的幕后主使,是我,并非傅小姐牝鸡司晨,她也不过是个替罪羊。” “苏先生,你和傅夜七的关系早就众说纷纭,你这举动是不是反而有替她顶罪的嫌疑?”媒体还是头脑清晰的。 苏曜只是淡淡的笑,“这位朋友,试问,我和她的身份,谁更容易办事?” 他堂堂副总理,正规编制;而她虽然声名显赫,毕竟职称特设。 特设这个东西,要说它极其特别也可以,但要说起程序,撤起来,也是一人之言的事。 别人不说话了,苏曜再次温和而笃定的开口:“所以,大家不必再猜测,当初之所以让她出面接触傅氏,是为了保全我自己,可如今,作为一个男人,我选择站出来,希望媒体笔下留情,收回对她的污言秽语,苏某感激不尽。” 苏曜站在媒体面前说着这番话的新闻连续几天轮番播放,不论你在哪里,一定能看到。 可即便他主动站出来,这样的选择值得被原谅,但该有的制裁必定一个都少不了。 傅夜七几天出不了门,不仅是沐寒声阻止,连赵霖都没天必到御阁园拦着她。 “傅翻,既然苏先生选择替您,这份情,您只能领,否则然来然去,媒体、民众都不买账,您与苏先生都逃不了,何必呢?”赵霖身上那种沉稳和大局观,比谁都清晰,也许是因为身不在其中,又或许,是他对苏曜少了一些情义。 头两天,她总是一腔愤懑,抬头盯着赵霖,“这难道都是沐寒声教你的么?” 赵霖微微皱眉,摇头,“沐先生也是为您好,再者,沐先生哪有时间跟我这种小人物见面?” 是,苏曜站出来的前两天,沐寒声总是在家陪着她,只是这两天,他几乎不着家了。 也许是躲着她激烈的情绪,也许是真的有事要忙,她根本无暇顾及。 她面目清冷,目光终于从赵霖脸上移开,却带了气,“我看沐寒声力保于你,如今你该是他的人了!” 赵霖浓眉紧了点,恭恭敬敬的低了眉,不赞同,但明智的选择不和她争。 不见他说话,傅夜七娥眉轻拧,终于转身上楼。 她的背影,赵霖看过不止一次,纤瘦均匀,或优雅或轻快,只是从来没有现在这样的无助和愤怒,她不是个能被禁锢在一方天地的小鸟,这样的境况,必定是令她不悦的。 …… 而另一边,傅孟孟每天都去公司,只是脸色一天比一天凝重,从苏曜告诉她,最后他会护傅夜七开始,她几乎没把眉头松开过。 她是不愿的,谁出头,都不希望是苏曜,可她更清楚,傅夜七又怎么可能站出去?她身后有沐寒声顶着,轮谁,都轮不到她的。 所以,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苏曜那种近乎痴傻的行为,替他不值,与傅夜七置气,但也感激苏曜。 苏曜站出去了,某些不紧不慢核查傅氏的力量毕竟是散漫了,甚至最后会不了了之。 否则,即便傅氏再正规,难免小毛小错,经不起查。 苏曜揽下罪责之前,对傅孟孟的采访全是对傅夜七的质疑,如今,却多了一个版本。 这天,傅孟孟刚出了公司大门,连墨镜都来不及戴上就已经被斜刺里冲出来的人围住。 “傅总,从少女时期开始,你就对苏曜情有独钟而不得,此次苏曜动用职权替傅氏招揽项目,听闻当初是你设陷让傅夜七下水,但最后是苏曜为了傅夜七而做了这件事,导致现在他成了抨击对象,是这样吗?” 傅孟孟只拧眉,终于卡上墨镜,脸色也冷了,“现在的媒体只会这样幼稚的猜测了么?” 她不想多说,抬手挡开人群,“我不想再接受采访,请你们让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哪怕傅孟孟在商界多么阴诡无耻,她也绝对不会用感情去当戏码。 傅氏的保安上前拉开阻拦的人群,护着她上了车。 车上,傅孟孟拿下墨镜,眉头依旧紧紧皱着,拿起手机,给苏曜打电话。 可那边的人正在通话中。 是傅夜七在跟苏曜通话。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傅夜七头一次能够打通苏曜的电话,原本坐着的人,电话一通,忽然立了起来,柔眉轻蹙。 苏曜那边的背景很安静,似乎还云淡风轻的笑着。 “这大概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总不能袖手旁观……” “你哪来这样的权利替我决定?”傅夜七有些气,尤其脑子里回旋着傅孟孟和她说过的话。 苏曜不欠她的,牺牲他,就是她的残忍。 “夜七。”苏曜温和的声音,一点都不像最近被讨伐到无处躲藏的人,“这是我应该的,你忘了么,我至少有两次对不起你。” 一次,是因为对沐寒声的怨恨而刻意接近她。虽然最后,他的接近成了深情。 再二次,是没听她的劝,差一点与傅孟孟同流,甚至踩着她往总统靠近。虽然最后,他因为要护她终止政界生涯。 她竟鼻头泛酸,“你没有对不起谁苏曜,我只知道,为了我,你放弃了本该属于你的职业生涯;为了我,你还背着伯父抽打的伤疤;北斗星成立之初,更是你一直在支持;我暗中扶持赵霖,你竟了无苛责……” 她没再说下去,只道:“事情可以不必这么严重的,这一切起源不过是傅孟孟刻意放大的舆论而已……” “可如今不是了。”苏曜很平静的声音:“傅孟孟背负不起这结果,傅氏会臭,傅氏臭了,你以后要如何入驻?” 到现在,他想的,竟还是她的以后。 她紧了手心,轻轻摇头,“苏曜……你不能有事……”除了秋落,我只有你这样一个朋友。 “我让蓝修推了功绩,我去求杜峥平,让他别再插手这件事,别再背后施压……”她略微急促的语调。 可苏曜终究是笑,“夜七,政界就是这样,落马下水,家常便饭,你必须要习惯,就像当初扶持赵霖一样敏锐而果决,至于这件事,蓝修既然得了功,不可能再退的,否则他以后怎么和内陆来往?再者,不要因为我的这些事,伤了你们夫妻感情,沐寒声这么做,都是为你好。” 谁都为她好,有谁问过她要不要? 沐寒声可以为她好,可为什么一定要把苏曜逼到死路?他可以就轻解决。 傅夜七后悔了,当初听沐寒声说放宽心,该做什么做什么,任由事情发展时,她不该放松警惕的。 终归,她竟到了无条件信沐寒声的地步? 挂了电话,闭上泛红的眼,胸口憋得难受。 ‘啪!’她狠狠一扬手,窗口那盆生机勃勃的盆栽碎了一地。 手机早已被她狠狠扔到桌上,可手机壳一滑,颤巍巍的两秒,最终落到了阳台地上。 又一声‘啪’,手机碎成三块。 她的手机古旧了,外表的喷瓷都掉了,猛地才想起,那还是最初回到荣京,第一次遇见苏曜送她的。 蓦地眨眼,匆忙蹲下身去捡,可惜已经拼接不上。 那一个下午,她几乎就在阳台上站着,身后的桌面是摔碎了的手机,地上碎裂而散落的盆栽土壤无人收拾。 难得傍晚有隐约的夕阳,可她怎么都觉得阳台冷冰冰,放眼望去,应季百花争艳,却依旧寂寥。 …… 沐寒声在外,打了她的电话很多次,一直处于关机状态,英眉终于皱起。 这么多天,她都不曾这样,几天过去,情绪该是好转才是。 转手,他给赵霖打过去,“她在不在家?” 赵霖微皱眉,“中午还在,只是……情绪不佳。” 沐寒声可以给她打电话,但一时半会走不开。 “沐先生?”他出来了一会儿,鲁旌过来了,看着他紧皱的眉,“如果有急事,我可以先代为处理。” 毕竟这里的事大。 男人抿唇,妻子的事,怎能交给别人? 斟酌片刻,他终究说:“我先走,商讨结果给我传真。” 鲁旌皱了一下眉,略微迟疑,“沐先生,这可关乎您的地位。” 毕竟情况特殊,万一有人见缝插针,抓着苏曜的事翻案,再推到傅小姐头上,沐寒声的地位就尴尬了。 沐寒声不说话,只拍了拍他的肩,好似说‘靠你了’。 …… 沐寒声匆匆赶回加重,从进门开始寻她的身影,直到了卧室,一眼见了立在阳台窗户边的身影。 沉默到孤寂。 他走到阳台入口时,傅夜七就知道他回来了。 缓缓转身,她就那么看着他。 一身墨色西服,来不及脱下外套,甚至鞋都没换,这会儿正抬手解了外套的两粒扣子,幽邃的眸底映着她纤瘦的身影。 她忽然发觉,大概是从他回荣京的第一眼,她就喜欢上那双眸子了,深邃的眉峰之下,英挺的鼻梁之上,极其迷人。 “怎么没接电话?”是沐寒声低低的嗓音。 她却在想,对了,还有他那永远低醇磁性的声音,真好听。 可是明明这么喜欢他身上的没一点,甚至愧疚与自己欠他越来越多,为什么苏曜的事一出,她竟还是跟他生气了? 生气到这么多天不说话? 没听到她回复,沐寒声轻轻蹙起眉峰,徐步到了妻子身侧,大概是目光一直专注于她,这才发现地上散了一片灰褐色的土壤,从伊斯带回来的绿植都有些蔫了。 她说过,喜欢那个盆栽,因为那是他们之间的纪念,竟是摔了? 继而,他看向身侧的桌面:摔碎的手机。 难怪赵霖说她情绪不好,的确很不好。 可他第一件事是走过去握起她的手,看看有没有因为摔东西而伤着。 不等他检查完,傅夜七缩回手,目光不曾收回,悠悠的,“我真的不想跟你生气。” 可最近,他们之间还是不愉快。 沐寒声听了她的话,薄唇微微一个弧度,满是纵容,“你可以与我生气,我不与你计较。” 她倒是希望他和她生气,只要从轻处理苏曜,他可以跟她生气。 “赵霖说,你两餐都没吃好?”男人低低的嗓音。 她抿唇。 等沐寒声还想说些什么时,她终于闭了闭眼,然后倔强的仰脸,“如果蓝修退功……” 她一开口,沐寒声就知道了她在想什么,想说什么,眉眼微敛,淡了神色。 只听她继续说着:“如果我去和杜峥平保证,以后蓝修绝不会无故分离甚至进犯荣京,你可不可以保住苏曜?” 沐寒声心里凝沉,可他没有生气,没有任何不悦的神色,只是像对待激动失去理智的后辈,低眉看着她,“夜七,水流再弱,也不能倒流,何况这已成波浪?” 她早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却柔媚拧紧,带了不假掩饰的责备,“那你当初为什么要把水流引出来!” 这样与他说话的语气,让沐寒声黯了眸子,“你该知道的,我为了谁。” 她侧首,退后一步抵在窗户上,气上了头,“我不需要!” 她忽然猛烈起来的情绪,让沐寒声低眉扫向一地土壤,她正踩在花盆碎屑上,英眉微蹙。 “你明明可以从小解决,非要把事情布局到不可收拾,摆着‘为了我’的名义去对付苏曜!”也许,她先前没有仔细想过这个缘由,等自己说出口,才猛地反应过来。 是了,苏曜与他从来不相容,他这是在对付苏曜? 从舆论渐起那一天,他就料到了,所以才让她不必担心,是不是? 她皱紧了眉,“沐寒声,你到底是为了你的旧怨,还是为了我?你敢说这样的布局,丝毫不带个人对苏曜的仇恨?” 沐寒声抿唇不语。 默认了?傅夜七勾唇笑着,又忽而坚定起来:“我一定要保住苏曜。” 沐寒声眉峰紧了一分,“不准你再插手这件事。” 她脸上的笑意浓了一分,“果然,你就是冲着苏曜去的?……因为苏曜抢过宋琦,你记仇到现在,沐寒声,你到底是忘不了谁?” 沐寒声定定的看着她,“你又是为何,宁愿这样与我争吵,也要保下苏曜?” 她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忽而辛酸,“沐寒声,你在偷换主旨。是,苏曜和我曾经出双入对,曾经流言满满,你要怀疑,我不作任何解释!” 终归是男人几不可闻的低叹,知道自己不该那么说话。 可他再城府,再缜密,毕竟也是有血有肉,难免不够周到伤了她。 “我没有那个意思。”还是他软了态度,朝她走一步,“别胡思乱想。” 关于他对宋琦如何,给他扣怨冤命无所谓,她现在不能乱。 可傅夜七猛地躲开他伸过来的手,心里酸得难受,大概是她也有女人的小狭隘,听他说着都是为了她,最终也逃不过情仇旧怨,不全是为她。 “夜七!”沐寒声略微急促的呼唤。 她也倏然拧眉,低低的痛呼。 争吵、躲避,她一脚踩在了碎裂的瓷片上,一挪步,却割了脚底。 划开脚底的瞬间,她似乎都听到了皮肤裂开的声音,两秒后钻心的疼痛一下一下传遍全身,鲜红的血液猛地往外冒,她竟不敢看。 沐寒声猝然将她抱起放到躺椅上,匆匆走进卧室,不知撕了他的哪一件名贵衬衫,简单裹住她冒血的脚板,而后匆匆出了门。 从那之后,傅夜七一句话都没再说。 医生给她包扎时,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直直的盯着,又好像没有焦距。 沐寒声来时,医生温和的交代:“伤口不大,可能是站得久了,血流了不少。最近不能碰水,这药要继续吃,免得发炎甚至伤风,这个脚尽量就别用劲了,恢复快的也不会太久。” …… 车子从医院离开往御阁园走,她闭目养神,始终都不和沐寒声说话。 可沐寒声的手臂一直揽着她,直到车子接近御阁园,他终于开了口:“关于苏曜的事,不争了,哪怕你再不愿,我都不允许你插手。” 她依旧闭着眼,苏曜说的对,事已至此,她再做什么,都挽回不了的,总要有人承担,但如今,她真站出去,恐怕都无法取信于人。 睡前,她被沐寒声扶着去洗漱,她想挣扎,最后却是差一点一趔趄直接往浴缸里栽,是他及时接住。 侧首见了他紧拧的眉。 她却心底冷笑了一下,这件事上,在他面前,她是不是显得很矫情很可恶?放着丈夫的好不要,偏要保苏曜? “苏曜他不欠我。”睡前,她安静的躺着,说。 沐寒声半倚着,英眉微动,不言。 “你这么做,只会让我愧疚,记他一辈子。”她又说。 这一句,终归让沐寒声蹙了眉峰。 她转过头,知道他对苏曜向来不喜,这么说,一定会生气的,是不是? 沐寒声的确变了神色,却也低低的一句:“睡吧。” …… 夜里,傅夜七醒过,觉得身边的位置空着,伸手探去。 果然是空的,甚至被子下的位置,微凉。 他起身好一会儿了。 阳台上,隐约的月光里,站着一抹颀长的伟岸,猩红的烟头忽明忽暗。 任是多么大度的男人,妻子说会记别的男人一辈子,谁又能睡得好? 吸了一口烟,他屏住呼吸憋着烟雾,低眉看着地上依旧散落的土壤,看不清,却也盯着,直到憋到极致,终于吐出烟圈。好似这样折磨肺部,胸前会舒服些。 抽完一根,他总算停了,但迟迟没有转身。 忽然笑,傅孟孟当初处心积虑的舆论,这下她反倒受益了,却闹得他们夫妻好不愉快,他这看似完胜的棋局,只因妻子不悦,满盘皆输, 沐寒声再次上床时,看了身侧的人,侧着身,撑着手臂,良久才抬手拂过她的宁静脸颊。 “沐寒声什么都受得起,唯独受不起你的责备。”低醇的嗓音,在静夜里缠绵辗转,莫名心疼。 但事已至此,为了你,我不会再择另径,七七,请你原谅,沐寒声也有心事有顾虑,他害怕哪天妻子就被人抢走了,知道么? 虽然这一次,你会亏欠苏曜,但一次总比永远纠葛要好。 沐寒声终于放平手臂,安静的躺下。 夜里似乎下雨了,但傅夜七在梦里似醒非醒,有温热拂过脸颊,传来几声低沉悱恻,却是令她越睡越沉。 翌日醒来,她轻轻抬头看向窗外,下床时不惊动另一侧的人,单脚落地,借着另一个脚尖吃力的出了卧室。 ------题外话------ 从3月份开始,初定不再万更,万更了两个月,累啊。估计每天5000至8000,上午11点更新。如果有催更成功的,下午5点加更,文文成绩越来越好,感激一直支持的妞们,2月粉丝值奖励评选马上结束啦,快行动哦! 透漏一下目前暂居各项第一名的妞:【月票:150**9550】【钻石:旧梦难寻love】【鲜花:haxlj8】【评价票:小小麻将】【打赏:小小麻将】 第173章 醉了就使小性子!(有奖问答) 清晨,除了阳台,屋里阳光最好的要数餐厅的窗口。 田帧还没完全做好早餐,端着第一道汤出来时,猛地见了窗边的人,愣了一下,放下汤才恭敬的出声:“太太!” 她一只脚落地,倚着窗台,听到声音,略微侧身看了一眼,肉唇微抿算是回应。 田帧想了会儿,道:“爵士汤好了,您先喝着?” 她的视线终于转到桌上,沉默的盯了会儿,忽然说了一句:“给他煮一碗醒酒汤,宿酒难解。” 田帧反应了会儿,这才‘哎’了一句,转身进厨房。 昨天,沐寒声身上有酒味,她没忘,而且一定没少喝,否则不会差点跟她吵起来。 她转身,单脚走路很是吃力,挪到桌边。 田帧并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否则不可能直接进厨房去,而是该把她搀扶道餐桌上。 坐下的瞬间,她才松了口气,放松脚板。 关于苏曜的新闻,她没敢一大早就去看,低眉安安静静的喝着爵士汤,只是从前那么喜欢喝的汤,这一早却觉得味道寡淡。 沐寒声从楼上下来,一眼见了桌边的人,阳光从窗户打在她身上,却只觉得那张脸过于苍白。 知道他下来,傅夜七却没抬头,也许是觉得不知该说些什么。 男人拉开椅子,落座,转眼,田帧已经把醒酒汤端到面前,接到他莫名的目光,田帧淡笑,“太太嘱咐的。” 沐寒声终于再次看向她。 她依旧低眸,优雅的喝着最后一点汤。 田帧终于察觉两人不对劲,一想最近的新闻,恐怕和它*不离十,只好安静退下。 餐桌上只剩一双人,一片阳光。本该很温馨,此刻却一桌秋意,微凉。 终究是男人想开口:“中午我得出去一趟,会尽早回来。” 她似有若无的点头,关于要保苏曜的话,也不再说了。 沐寒声即将出门时,一切穿戴妥当,唯独衬衣开着两粒纽扣,外套搭在臂弯里,领带在外套上。 她在客厅,所以他往客厅走。 于他这么个寡言少语的人,从昨夜到今早的两厢沉默,已然觉得沉闷煎熬,他想与她说说话,哪怕一个眼神交流。 也总算找了个合适的由头。 领带递到自己跟前时,傅夜七稍微愣了一下。 沐寒声却棱角柔和,好似说‘夫妻之间,床头打架床尾和,不该被别人影响和睦。’ 她最终拿了他臂弯里的领带。 沐寒声薄唇微柔,“去年的十月你不在,你就半温莎结?” 她点了点头,略微低眉,替他仔细系上。 那个时候,田帧在廊厅那头看过去,只见沐寒声不顾身上名贵的西服,半跪在地,傅夜七坐在沙发上,精致的脸微低,专注不已。 也许夫妻之间,哪怕不言不语,这样特别的专注,也是一种情爱。 “我尽量早回来!”系好领带,沐寒声低醇的嗓音,捧着她的脸,轻轻吻了一下。 他的车子离开时,傅夜七站在客厅的窗前,目送,然后转身吃力的坐回沙发。 可坐了半天,依旧不敢打开新闻。 那天,回来得并没有预料中的早,还是到了傍晚,差一点错过晚餐。 她已经用完了,在桌边等了他一会儿,看着他用到一半,终于起身。 田帧适时的上前搀扶着。 沐寒声没有留她,所以他想说的话,留到了饭后。他上楼,她又坐在躺椅上,侧首看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我跟赵霖通过电话。”他到了门口,她没有转头,却低婉的开口。 沐寒声略微抿唇,那该是知道苏曜最后会被双规。 她终于转过头,“只是双规,再没别的了?” 双规之后,也不乏能够再次重用的人,她希望苏曜是这一类。 沐寒声走过去,与她并排坐下,“目前的决定是这样。” 她总算放下心,目光看向被自己打碎后,沐寒声又换了瓷盆的盆栽,绿植稍微有了复苏的痕迹,只是还有些蔫。 沐寒声好似想起了今天的事,转头,“安玖泠找过我。” 她略微蹙眉,都快忘了这个曾经的妯娌,不算与她有仇,所以她问了一句:“有事?” 男人点头,“听闻是孩子病了,但血型难找,希望顾准之从牢里出来先救孩子。” 顾准之?他的牢狱生涯要结束,还早着,怎么能出来? 也正因为这样,安玖泠才会找沐寒声,希望沐寒声帮个忙,申请让顾准之出来一趟,孩子都住院一个多月了,她是真的没了别的办法。 她低眉弄着薄毯,“顾准之犯的是商业罪,危害的是你沐煌,与我也没多少关系。” 言下之意,她不参与做决定。 但说来,那次若不是顾准之跟着黎曼闹事,沐寒声也不会难分精力照顾儿子,之后儿子也不会出事,还是与她有关。 可既然她这么说,沐寒声便不再聊。 他们在阳台呆了很久,直到窗外的天都黑尽了,沐寒声一直保持一个姿势拥着她,彼此也不说话,但很安静,也很平和。 傅夜七想了很多,从他刚回荣京,到后来对她种种的好,小到别出心裁的给她送花,大到用心设计的求婚。她想,苏曜既然会被双规,以后也还是有机会的,他们总不能就这样僵下去。 只是第二天,处理苏曜的正式文件下发后,她还是拧了眉,不可抑制的生了气。 早餐刚用完,沐寒声在接电话,她用卧室的座机知道的结果。 沐寒声在客厅,听完电话略微皱眉,对着电话那头的安玖瓷:“今天恐怕不行,等……” 他低沉的嗓音在转头之际顿住。 见了妻子从楼上下来,一张脸神色不明,可紧抿的柔唇可见她在生气,甚至不顾她的脚。 转手断了电话,他匆促上前两步。 她到他面前时,略微狼狈,脚底很疼,却咬着牙站直,挥开他的搀扶。 “为什么一定要对他赶尽杀绝?”她一开口,满满的怨怒,“这就是你说的结果,双规就够了,为什么移交司法机构处理?” 这根本就是两个程度。 只要司法机构插手,性质就上升了,苏曜哪还有复出被重要的机会? 她这样激烈的情绪,在沐寒声看来,竟是微微的心疼,不是心疼她也不是苏曜,而是心疼自己。 妻子在自己面前,满心的都是别人。 “只要他情节不恶劣,一样有机会……” “笑话!”她根本不想听他把话说完,“别人不清楚,你不清楚吗?苏曜有什么错?他在替我受罪,哪来的恶劣情节?” 微微吸一口气,沐寒声的话变得直白,“既然没有恶劣,你又何必如此激动。” 一听这话,她更是柔眉拧成团,“沐寒声,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苏曜没有触犯任何律法,根本不必移交司法机构,他却偏要加一项这样的处罚,这是彻底毁灭苏曜。 这一次,沐寒声也很固执,“这个结果,不会再变。” 沉默,客厅里只有冷寂,她狠狠仰脸盯着他:对苏曜的处罚越狠,我心里的背负重,你知道吗? 在眼眶变得猩红之前,她猝然转身,一点点哽咽滞在屏住的呼吸里。 只是一转身,她忘了身后有茶几,挪了两步就撞了上去。 “唔!”疼,她咬紧牙,弯了腰,不仅是脚底的伤口疼,小腿一定被磕青了。 再挪步,颤颤巍巍。 沐寒声蹙着眉峰,从她身后紧随两步去扶,焦急的声音消失在喉咙里。 然而,气头上,她的躲避和挣扎更甚,一把狠狠推开他坚实的手臂,不管不顾的往前走。 被打开的手臂,修长的指节蜷在一起握紧,薄唇抿得发白,盯着她倔强而颤巍的身影。 苏曜对你,究竟多么重要? 田帧刚收拾完早餐,从厨房到了廊厅,见了太太撞到茶几时的狼狈,紧张之余,不便再走。 沐寒声如斯沉敛,终归闭了闭眼,几不可闻的低咒。 可目光一垂下,眼角倏地收紧,盯着地上若隐若现的血迹。 她脚底的伤口崩裂了,是不是? 脚步猝然掠动,随着她消失的方向,只是到了楼梯口,他扫了一眼僵在廊厅的田帧,英眉拧紧。 田帧抿了抿唇,已经走上前,知道两人情绪不佳,才低低的开口:“先生,我去吧!” 沐寒声不说话,只是抓着楼梯的指节紧得泛白,他知道她的脾气,这时候最不愿见他。 田帧已经转身上楼,在卧室门口敲了一下,温和的一句:“太太,是我。” 里边没动静,田帧已经拧了门把往里走。 她就蹲在门口,埋头无声无息。 田帧叹口气,伸手把她搀扶着往前走,见她略微的不情愿,才担忧的开口:“太太,伤口二次流血,不能这么拖着。” 她后知后觉,低眉看向自己的脚。 终于只剩沉默,任由田帧处理。 沐寒声在卧室门口站了好一会儿,始终没有走进去,他是担心,但也有气,最终转身下楼,径直出门。 也许有些宠,有些爱,该有个缓冲,否则她永远不知道他付出了多少。 上了车,古杨被扔在了路边,只听了男人凉薄的一句:“给鲁旌说一声,让司法部门掌握好尺度,轻了,唯他是问,重了,后果由他担着。” 古杨看着扬尘而去的车,蹙眉琢磨了会儿,才知道这是说对苏曜的处罚。 今天沐寒声本不必出门,甚至安玖瓷的约,他都推了,可这又出尔反尔,因为无处可去,总不能留在家里与妻子置气。 安玖瓷自是帮着安玖泠在请求他的帮助。 …… 御阁园二楼,因为傅夜七在阳台,所以她知道沐寒声走了,憋了好一会儿的眼泪终于无声的往下掉。 她真的不习惯跟他这样,可生气时,什么都顾不上,等他忽然冷漠了,才发觉她习惯了他的包容,竟受不得这冷落。 田帧看着她低垂睫毛,一滴晶莹无声的落到蜷起的膝盖上,心疼的叹了口气。 “先生这人是有脾气的,只看面对谁,也擅长于忍。”田帧缓缓的开了口,很温和,也很精确,“苏先生的事,帧姨也听说了,太太和苏先生是旧识,友情固然很深,太太心底不忍是人之常情。可先生与苏先生的恩怨,太太也知道的,换在平时还好,如今先生心里只有太太,太太却满心底里都是苏先生,先生怎么会不难受?可见他对您最是在乎。” 这些,她又怎么会不明白? 可对苏曜的处罚,终归是太重了,他才三十出头,就这样毁了前程,此后不仅是政界,诸界谁还愿意接纳他? 她的伤处理好了,田帧才松了口气,看了看她,又说:“夫人走的时候,先生刚懂事,但苏先生还小,是苏夫人抱着他陪同老爷来参加夫人的葬礼,苏先生由母亲抱着,可我们先生孤零零的一人,看着棺木里的母亲,那种反差,那种积怨,说白了,在帧姨看来,先生如此对苏先生,都是轻的了。” 她皱着眉,道理谁都懂,“可苏曜是我朋友。” “是啊,就巧在这儿了,若苏先生不是您朋友,这别扭又何必呢?”田帧轻轻的叹息。 傅夜七终于不再说话。 是啊,沐寒声最该对付苏曜,置之死地都不过分。偏偏,苏曜是她朋友。 那天下午,苏曜被移送司法机关。 她没顾着脚伤出门。 在检察院门口,她见了苏曜。 两个人押送,但好在他手脚自由,一张清俊的脸,一如既往的温和,见了她,反倒皱了一下眉。 “这么冷的天,你出来做什么?”苏曜走上前。 “苏先生您不能停留……”押送他的人适时阻止。 反而是一贯淡然的她蹙了眉,冷眼看去,“只几分钟也不行么?” 工作人员愣了一下,抿了抿唇,最终为难的退在一边。 苏曜看出了她哭过,此刻情绪更是不好,那火,甚至一点就着。 “我没事,只是例行程序。”苏曜轻描淡写的话。 “你不用这样减少我的愧疚。”她轻轻蹙眉,“这些东西,我也懂。” 苏曜无奈,只得淡笑,“回去吧,我没事,都是同事,对我还算和善。” 可对于进过牢狱的她来讲,苏曜说什么都不信。 实则,她的确想得严重了些,司法部门对苏曜不会太狠,因为事实依据不足,这件事,本就是由一场舆论迁发,何况,还有沐寒声口谕。 苏曜被带走时,她除了一句‘对不起’什么都说不上,而苏曜还是淡淡的笑,一点压力都不给她。 看着苏曜进去,她在门口站了好久,支着长长的拐杖,定定的没有焦距。 十月的天本就冷,天一阴,就知道荣京又要开始下雨了,和往年一样,冬日多雨。 越是森冷。 古杨拿了伞,也不催她,就安静的替她撑着。 他以为她要回家时,却发现她忽然挪步出了伞,赶紧跟了上去,好一会儿,一同停在检察院侧门。 老乞丐身上很脏,倒不算湿,因为这儿有保安室的屋檐。 “您怎么在这儿?”傅夜七蹲不下身,却极力弯腰和他说话。 老者抬头,蓬头垢面,看不清容貌,只有一双沧桑的眼,见了她好似笑了一下,不说话。 她看了看周围,“我给您安排住处?” 这是她第二次这样建议。 老人终于摇头,又摆手,然后比着一个高度,略微笑,又略微疑问。 傅夜七微微蹙眉,想了会儿,问:“您是说我儿子么?” “呜呜!”老者不说话,就是呜呜的点头,还淡淡的笑了。 她也笑了一下,“瑾儿很好,谢谢上次的帮忙!” “瑾儿……”老者似乎呢喃着重复了那个名字,无意识的。 傅夜七笑着,难为他竟还挂念瑾儿。 可一旁的古杨在听到老者重复小少爷的名字时皱了一下眉,然后看向女子,“太太,您认识他?” 她浅笑,摇头,“一个不认识的恩人。” 古杨此前没听过这个人,目光再次在他身上打量。 可老者在古杨开口后低下头,又从地上起来,不等傅夜七说什么匆匆走了。 “唉……”傅夜七的话停在喉咙里,老者虽说佝偻,却每次都逃得很快。 古杨看着那个拐弯的背影,皱眉,“莫不是,我把他吓跑了?” 她侧首,不知道,只悠悠一句:“本想给他买些吃的,多陪他一会儿。”反正回家也是一个人。 况且,瑾儿和奶奶去天衢都很多天了,老者该是很久没吃过瑾儿给买的东西了吧? 几不可闻的叹息,她转身往车上走。 正好一上车,洛敏给古杨打电话,说奶奶从天衢回来了。 她听完笑了一笑,苏曜的事结束了,奶奶也回来了,当初奶奶带着瑾儿去天衢,就是沐寒声的意思吧?怕两人都为苏曜的事伤神,忽略了儿子么? 倒是挺周到。 “这会儿就过去吗?”古杨挂了电话,微微侧首问。 她想了会儿,摇头,“明天吧!” 今天一早和沐寒声吵了,总不能自己先回去,显得她不懂事了,他会难受。 不过她回到家,用过晚餐也不见沐寒声回来。 坐在客厅几次拿了电话也没能拨出去。 田帧见了,微微的笑:“先生总是这么忙,但这个时候,也该回来了,我打个电话问问。” 她好似点了下头,但没说话。 田帧打电话的时候,她不避讳的盯着。 可惜半天,那边的人也没接电话。 她最终是放弃了,虽然心里有些低落,倒也不怨,是她把他气走的。 田帧磨磨蹭蹭半天,还是没等住沐寒声回来,“太太,那……我先走了?” 她从沙发抬头,笑了笑,“路上注意安全。” “唉,好。” 客厅安静了,她忽然想起某一次她这样窝在沙发上等人,那时候看的,好像也是沐恋推荐的美剧。 拿过一个抱枕,漫不经心的开始打盹。 美剧播完了,她困得眯眼,懒得点下一集,寂静的客厅只有壁炉偶尔发出轻微的‘哔啵’。 沐寒声的车从进入庄岩就放缓了速度,因为开车的安玖瓷不知道在哪停,只能一边看一边决定。 等车子停住,她才去后座把几分醉意的老板请下来。 安玖瓷从没见过自己老板喝醉,这应该是头一次,所以不知从何下手。 好在沐寒声眯着眼,抬手避过,没让她扶,脚步略微虚浮,也一步步往前走。 安玖瓷小心的跟在后边,眼看快到门口,他脚下绊了一下,匆忙上去扶住,“沐总!” 沐寒声顿了会儿,自顾叹了口气,一手摸着钥匙。 “钥匙在我这儿。”安玖瓷一手扶着他,一手拿出钥匙,“上车前,您给了我的。” 男人略微挑眉,伸手去拿钥匙,大概是要亲自开,毕竟只他家,他甚至不打算请安玖瓷进去坐。 开了门,两人在门口。 安玖瓷扶着他换鞋,一手把公文包放到了旁边,这才道:“我扶您上去,还是……?” 她的声音顿住,是因为沐寒声侧首让她噤声。 安玖瓷愣了一下,她以为,屋子里到处都黑着灯,必定没人的,没想会打搅谁的问题。 客厅的沙发上,傅夜七睡着了,但睡意很浅,听到门口的动静,已经坐了起来,想了会儿,不见那头的人有动静,她才费力的起身,借着壁炉的光,过去开了灯。 “哒!”灯把整个客厅照亮,也能看到廊厅那头的人。 安玖瓷搀扶着沐寒声的手臂,往里走了两步,那个位置,不论是上楼,还是进客厅,都可以。 在她看来,大概是上楼的。 看到灯亮了,安玖瓷微微的愣,倒也坦然看向那头的人,遥遥的打了招呼:“傅……沐太太!” 这个时候,称呼还是很重要的。 客厅里的人不知是没听见,还是没反应过来,并没回应。 安玖瓷想了会儿,才说:“沐总多喝了两杯,说您脚上有伤,没法接,我只好送回来了。” 解释很到位。 可傅夜七只是点了一下头,缓缓的从客厅走来,说:“既然都送回来了,扶回卧室吧。” 安玖瓷不疑有他。 倒是沐寒声抬手阻止她,沉声一句:“你先走吧。” 安玖瓷看了看傅夜七,又看了看她老板,最后礼貌的微微欠身,“那我先走了?” 傅夜七点头。 沐寒声稍微往前两步就着楼梯扶手。 等安玖瓷出去了,傅夜七却看了一眼车钥匙,忽然扬声:“安小姐!” 安玖瓷去而复返,略微纳闷:“您还有事?” 说起来,傅夜七和安玖瓷交集少,但她的确一直对她挺恭敬。 她走过去,递上车钥匙,说:“御阁园要到市里还很远,这么晚下山也不好打车,你开他的走吧。” 安玖瓷迟疑了会儿。 可她已经把要是塞进她手里,低婉一句:“路上注意安全。” 安玖瓷走之后,她关上门,返身见了楼梯口的男人用一双幽邃的眼直直的盯着自己,薄唇淡淡的抿着。 她上前,伸手欲扶。 可这一次,竟然轮到他躲了。 喝酒壮胆,每一次他喝醉,总是有事的。 上一次喝醉,是吃醋得像个孩子。 这一次喝醉,是对着她使小性子,“我自己走。” 傅夜七空了手,听了他醉意下略带情绪的话,愣了一下,看着他微蹙眉。 而沐寒声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满是酒味,还知道是家,不必顾忌许多,潇洒抬手扯开领带,总算舒坦些,转身抓着扶手往楼上走。 她在楼下就那么仰头看着。 是他压抑太重了,还是对安玖瓷太放心了,竟真的喝这么多? 低了头,她转身往客厅,得把视频先关了。 也因此,她没看到,上楼楼梯口的男人没忍住,微微顿住脚步返身往下看,可惜视野里没她了。 ------题外话------ 一直说会有小问答,正好周末,弄一次吧! 1、沐先生希望女主一年给他系几种领带样式?(131——133章找)前三奖励:60币 2、目前女主给沐先生系了几种领带样式(答出名称)、分别是哪个月系的?(131—133、143—144、151章找)前三奖励180、150、120币(打不全适当扣) 3、十月份的领带是哪种?(就在这一章哦~)奖励60币 第173章 傅夜七你没事吧? 去客厅关了视频,傅夜七在原地安静的站了会儿。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喜欢上了这样寂静的夜色,眺望窗外,中秋过了才没几天,月色还是清澈的。 中秋时,她没法出门,奶奶又在天衢市回不来,一家人都没聚,明天是该回玫瑰园一趟。 想罢,她转身,猛地却见了客厅入口处的男人,领带半松,慵懒醉意下满是黝黯的眸子定在她身上。 柔眉微蹙,她加快脚步走过去,看不出情绪,“怎么下来了?” 男人眯起半醉的眼,半倚着墙面,“渴。” 她一时没听清,定眼又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试探的问:“水么?” 沐寒声喉结微动,送出低沉的一个音节:“嗯。” 她又转身返回客厅,拿了杯子给他倒水,试了试水温,太烫,转眼拿了另一个杯子兑来兑去的降温。 转头看了一眼,见着倚在墙边的男人好似眯着眼快睡着了,她皱了皱眉,没伺候过醉鬼,实在无从下手。 但他不能在那儿睡,一会儿扶不动的。 端着水走回到他身侧,她轻轻摇了男人的手臂:“水来了。” 沐寒声那一双深邃的眼只睁了半条缝,明明听见她的话了,却不伸手去接。 她抿了抿唇,低眉将水递到他唇畔,见他就着喝,只好慢慢喂着。 可她不知道,男人那双眸子正在她脸上游荡,一双酒后过分滚烫的手先是握了她的手腕,看似为了自己喝水更方便。 然下一瞬,他的手贴到了她纤瘦的腰间,臂力微微往自己的方向收。 这一个动作,让她的身体往前移了几分,眉心蓦地一紧,怕水洒了他一脸,急忙把杯子收了回来,抬眸看着他沉默的棱角。 “我扶你上去睡吧。”她双手拿着杯子,无处可放而挡在两人胸前,平缓的一句。 可她手边的杯子被沐寒声拿走了,随后往地毯上扔。 惊了一下,她看向在地上滚了两番的杯子,只念了两个字:无辜。 “什么时候复婚?”这低沉的一句,倏尔从他薄唇间往外吐。 来得太突然,她愣了一下,看着他的视线没有挪开,半天却答不上话。 为什么这个时候想起提这件事了呢?当初求婚时,他都没有提半个字,是不是让他觉得,她心里根本没有他? “沐寒声……”她轻轻开口,坦诚直视他,“现在事情太多,不适合……” “你只要回答我。”男人透着固执的低沉,甚至酒后带了几分强势,低眸定定的锁住她。 没错,他是担心了,甚至怕了,以往这样的感觉并不明显,可只这一件事,他真怕哪天若再发生什么,她岂不将他视而不见? 酒味浓重,从他领口散发的檀香被冲得四散无影,她皱了眉。 “我没办法给你时间。”她终究抿唇一句,“至少……” 她的话没说完,身体忽然被沐寒声松开,见他无力的倚回墙面,鹰眸轻轻合上。 那样的动作,若是平时看来,一定是慵懒而迷人的,只是他此刻的倚靠,让她觉得心疼。 不是她不想,至少,她想拿回傅氏,没了后顾之忧,好好与他爱一场。 可他已经沉默的转了身,再次固执的自己盼着扶手往楼上走。 明明屋里很晚温暖,可他转身的瞬间,看着那张棱角之间满是沉默的脸,她竟觉得一阵冷风刮过,从胸口钻到四肢百骸,微微的疼。 从地上捡起杯子,木然走回茶几放好,又转身上楼。 “哗哗”的水声,隐约从浴室传来。 沐寒声在洗澡。 她走到床边坐下,也是这时,才觉得脚底微疼,刚才那两个来回为他倒水,竟然都忘了她还有伤。 盘腿坐在床边,低头看了看脚底,还好没出血。 她又走到浴室门口,抬手轻轻敲了两下:“笃笃!” 里头的水声小了,但男人没出声。 “要醒酒汤么?”她问。 虽然她不太会,但可以试试,他连续两三天这么喝毕竟不妥。 浴室里依旧沉默。 她等了大概三秒,已经转了身。 “咔哒!”浴室的门开了。 转过头,是男人半个滴水的身子,结实的身躯猛地闯进眼底,她猝然低眉。 终于听他薄唇吐了两个字:“不用。” 哦,她点了点头,又想了会儿,看着他脚下说:“别贪水,你喝多了,小心摔……” 眼前猛地被人占了空间,她愣愣的没再往下说。 这样的词,以往都是他的。 她看出来了,沐寒声好似有些气,薄唇抿着,就盯着她看。 身体忽然被旋转抵到墙面,他那双浴后微凉的薄唇也狠狠压了下来,只是这个吻不带*,更多的却是气。 傅夜七微微皱眉,轻轻眯起的眼盯着他,也不挣扎,只攀了他的手臂借力。 薄唇几近侵掠,却不算粗鲁,终于微微退开时,男人微粗的呼吸中满是情绪,“想用三言两语的关心,来消我心头郁结?” 哪怕洗了澡,他的呼吸里依旧是酒味。 傅夜七皱了皱眉,她倒是没这个意思,但听了帧姨的话,多少有些愧疚。 可在他清醒时,对她的包容,连她自己都觉得受之有愧,这是酒精上头,真是撒着委屈,放开了性子? 抿了抿唇,她也不解释,免得让他更生气,反而说:“那你继续洗。” 不说还好,一说这话,沐寒声牙关都紧了。 呼吸嗤嗤的在她脸色撩了两个来回,他终于松手,真的进了浴室。 她在门口皱皱眉,有些莫名的候着。 可他在浴缸里一躺,竟然当床睡了。 所以她厚得腿都酸了,也不见他出来,只好捶了捶半条腿,转身往床畔。 一切沐浴在月光下,万般寂静。卧室却比月光还宁静。 傅夜七不知道沐寒声是何时上床睡的,被角都不曾有被动过的痕迹。 早上醒来时,他确实是躺在床上的,半床被子捂得结实,呼吸均匀,峻脸很平静。 傅夜七没有惊醒他,小心的翻身下床。 餐厅里。 田帧给她上了早餐,她也慢悠悠的用着,有意等人。 可惜,她都吃完了,楼上的人也不见下来。 “要不,我去喊先生起床用早餐?”田帧察言观色,温和的建议。 她想了会儿,摇头,“他昨晚没睡好,让他多睡会儿吧,醒了你告诉他我先回玫瑰园了。” 其实傅夜七以为,沐寒声是昨晚被自己气坏了,酒后又耍性子,这会儿估计也不太想见面。 出了御阁园,古杨在车边候着,没见自家主子,往后看看。 傅夜七已经开口:“不用看了,你一会儿再回来接他一次。” 古杨低了眉,自然不会傻到多问,最近苏先生的事已经够敏感了。 一路上,她在想,苏曜的未来真的就这样灰暗了? 快到玫瑰园的时候,她终于说了一句:“古杨……” “太太您说!”古杨立马微微侧首。 古杨的严阵以待让她淡淡的一笑,“以后和沐寒声出去,别再让他喝那么多,对身体不好。” 古杨没想到太太要说这个,沉默片刻。 他知道太太不多话,一开口从来不废话,心想,莫不是沐总昨夜耍流氓了?这是在谴责沐总,还是责怪他这个下人做得不到位? 继而,他才说:“是,沐总这人也不嗜酒,也就心情不好的时候多喝两杯,您也知道,他那种身份,心里装的东西太多,能找个宣泄的出口也是好事。” 这倒是实话,每一次他喝多,都在宣泄情绪呢。 她不说话。 古杨又接着说:“不过沐总知道您不喜烟味,最近戒得差不多了,也因此,抽烟的空白会转移到喝酒上。” 真是忠心,她就说了那么一句,古杨替她解释这么多。 车子进了庄园,她微微侧首,玫瑰园的古色古香年复一年,似乎不曾变过。 蓝司暔已经在家门口候着了,见了她,却压抑着心底的雀跃,小身板稳稳的立着。 “妈咪!”等她靠近了,蓝司暔才张口笑着打招呼。 她温柔的笑,虽然儿子都三岁多了,可她没忍住,一把抱了起来,没挪步,“天衢好玩么?” 蓝司暔点头,却说:“妈咪,敏奶奶说你脚有伤,先把我放下来吧。” 她依旧笑,倒是放下他。 陆婉华在门口拄着权杖笑着,没见孙儿,只是多看了两眼,明智的什么都不问,“小七回来了?” “奶奶!” “快去客厅坐着,别又扯了伤口!”老太太一脸担忧。 又?傅夜七抿唇,看来家里发生什么,奶奶都知道的。 洛敏给上的温饮料,说沐钦有事刚走,沐恋可能一会儿就回来。 傅夜七最不拘谨的也就玫瑰园了,和儿子说着说着想起了昨天的事,道:“瑾儿,妈咪昨天遇到那个老爷爷了。” 蓝司暔抬头,“乞丐爷爷吗?” 她点头,建议儿子改天出门再给买些吃的。 陆婉华在一旁听了会儿,只当是他们母子闲聊,并不好奇,也不插话。 …… 御阁园的二楼,沐寒声睁眼都显得费力,英眉紧紧蹙着,起身坐在床边又捏着眉间缓了良久。 昨夜把浴缸当床的后果,就是龙虎之躯终于病倒了。 嗓子里又烧又痒,抬头看了一眼,没有水。 田帧也不是掐着时间,只是看看表,午餐都快了,先生再不起床去玫瑰园,恐怕真落单了,走到主卧门口敲门。 “笃笃!” “先生?” 沐寒声正好到了门口,开了门,本就好看的双眼皮因为感冒,因为起太晚几乎成了四褶,低眉看着田帧。 田帧往后退了一步,看着他略微的狼狈,英眉紧拧,只因为他昨晚喝多的缘故,所以只说:“先生,太太已经先一步去玫瑰园,您是这会儿过去,还是……?” 沐寒声一双浓眉又紧了一点,唉。 没良心的。 摆了摆手,他说:“给我倒杯水,这就走。” 说完,他返身往回,去换衣服。 田帧把水送上去的时候,古杨也在门口候着接他了。 大概是他穿得太考究,太整齐,竟然连古杨都没看出他在感冒发烧。 上了车,沐寒声靠在椅背上,无事可做,闭目养神。 古杨提到了她的话,说:“太太说,以后让您少喝些酒。” 沐寒声终于抬眸,却是半天没动静。 她这是不满他酒后的状态了。 “对了,鲁旌来电话,说苏先生在检察院不会超过一星期,但外交部已经在讨论空缺的部长、副总理人选。”古杨很快转了话题。 沐寒声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句。 快到玫瑰园的时候,沐寒声盯着窗外,也终于低低的开口:“蓝修还没走?” 他一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低沉得死板。 古杨没太注意,大概是习惯了他是深沉,回道:“月底就是三界汇议,恐怕是要参加的。” 是么? 沐寒声横着手臂,不再言语。 …… 玫瑰园客厅,沐恋已经回来一会儿了,但看起来情绪不好。 沐筱筱和蓝司暔去了楼上,孩子有孩子的项目。 老太太不放心,在厨房指点洛敏。 所以,客厅里只有沐恋和傅夜七。 “见到苏曜了?”是傅夜七的声音,有那么一丝犹豫。 沐恋是哭过的,眼圈微红。 听她提了苏曜,忽然朝她看去,那目光里,带着不掩饰的埋怨。 她知道,恋恋是直性子,她对苏曜情深意重,看到苏曜这个结果,必定要比别人难受,并不怪她。 “七嫂嫂,苏曜对您那么好,您为什么不救他,哪怕他当初真的替您走了非常渠道,那都是为了您,甚至……他根本就在替你顶罪,是不是?”沐恋倔强的瞪着她。 她蹙着眉,不知道沐恋是从哪听来这些,也不知道何时沐恋知道了苏曜对她的情意,但这样的质问,她没法反驳。 良久,她说:“恋恋,这件事,谁都无罪,苏曜会走过这个坎的。” “怎么过?”沐恋有些激动,都忘了压着声音。 老太太从厨房探出头,“怎么了?” 沐恋转了头,抬手擦过眼角。 傅夜七勉强对着那头的说‘无事’。 她真的不怪沐恋,甚至非常理解,就像她埋怨沐寒声一个道理。 这样的别扭导致客厅里寂静下来,沐恋去拿热壶要倒水时,她又正好伸了手,一下子撞到了一起。 沐恋的手在她手背上,傅夜七本想缩回手,却被沐恋捏紧了,蓦地往她方向夺,显然她心底憋了太多,一时欠缺考虑。 否则,以往沐恋是最喜欢她的。 “砰!”她松了手,沐恋一夺,壶磕在了茶几一角,一倾斜,沐恋一慌又松了手。 壶落地,水从壶嘴洒了出来,沐恋吓得跳开。 傅夜七皱了眉,也没顾上太多,将沐恋的手拉过来,“烫着没有?” 沐恋不说话,只是越被她关心,心里越难受,狠狠缩回手,蹲下身去捡壶,这又和傅夜七的动作重复了。 “你为什么要跟我抢?!”沐恋一下子爆发,蓦地提高了音调,红着眼盯着她。 傅夜七彻底愣在原地,她只是想着把壶捡起来,没有要抢的意思。 甚至,她想到了苏曜,沐恋是不是觉得,是她抢了苏曜? “沐恋!”一道低沉冷肃的嗓音从那头传来,掷地有声。 是沐寒声。 傅夜七皱了眉,她不希望沐寒声再责备沐恋。 可从两人一同去拿热壶开始,沐寒声都见了,剥去他们谈论的苏曜不论,就是沐恋在无理取闹,对长辈不敬。 在这个家里,沐恋对沐寒声的敬重甚至多过老太太,所以男人那一声,让她生生立在那儿,委屈,却憋着。 “道歉。”沐寒声走过去,峻脸肃穆,声如其人的寒。 傅夜七皱眉,抬手摇了摇他的手,看着沐恋:“没事,恋恋,不用道歉。” 沐恋咬唇委屈极了,终于不管不顾的一句:“我走还不行吗!”转身抓起包就冲出客厅。 陆婉华听到动静,再次从厨房出来,见了沐恋急匆匆的步伐,“怎么了这是?” 沐恋顿了不到半秒,回了一句:“和赵霖约会!” 那声音,明明是赌气的。 老太太皱了皱眉,朝客厅里的夫妻俩看去。 沐寒声只看了妻子的手,不见烫伤发红,松了手,也往沙发上坐。 傅夜七低眉,坐回座位,“你不该那么对沐恋,她毕竟还小……” “二十一了还小么?”沐寒声不悦的一句。 但相对于同龄人,沐恋的确是单纯的。 转头看了看她,傅夜七蹙着的柳眉不再,抿唇不语,免得又把话题扯到苏曜身上。 …… 午餐桌上,只有老太太笑着给后辈布菜。 沐寒声破天荒的沉默,只是低眉优雅的用着,好似也不打算给妻子布菜。 “寒声最近是不是忙坏了?”老太太忽然说:“今天食欲似乎比以往好?” 实则正好相反,他心底有事,身体不舒服,味同嚼蜡,却不停往嘴里放。 “他昨晚就没吃,喝多了,早餐也没赶上。”她帮着解释,表明他是两顿每次,肚子空着呢。 哦~陆婉华领悟的点头。 可他们话音刚落,沐寒声忽然起身,连句话都来不及说,转身出了餐厅,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疾步往卫生间。 傅夜七第一个反应过来,放下餐具也匆匆跟了出去。 在卫生间,见了沐寒声在吐。 伟岸的身躯弯着,顿时博了心疼。 “出去。”他呕吐的间隙,沉声说了一句。 虽然没转身,但她知道是在对她说,却也没走,反而抬手替他抚背。 沐寒声也不再是使性子赌气,只是这味实在连自己都嫌恶。 “昨晚的酒,怎么到现在没醒么?”她不理会他的话,微蹙眉轻拍他宽阔的后背。 沐寒声闭眼,无暇开口。 等他缓过来了一些,终于捧过一瓢水清了脸,转身捉了她的手腕推着往门外送。 “沐寒声……”她略微急促。 “嘭!”卫生间的门被他反锁,把自己关在了里边尽情吐。 陆婉华从餐厅出来,见了被可怜巴巴挡在门外的人,这一天的事一件也没看明白,“这是怎么了?” 傅夜七只能勉强的笑,“大概是昨夜喝多了没缓过来。” “寒声也不嗜酒呀。”老太太的嘀咕。 她无言以对,只在门口候着,“奶奶,您先去吃饭,我等他出来。” 那也没了别的办法,总不能都去门口候着。 沐寒声这一次吐得彻底,自个儿都觉得胃里空空,从马桶便起身,却脑袋一慌,差一点撞在洗手台上。 感冒挺严重。 缓了会儿,他才终于开了门,一眼见了候在门边的小女人。 “你没事吧?”傅夜七是真的担心,毕竟他这人常年精力充沛。 ------题外话------ 苏曜这一件事,对很多人情绪都有影响,可能会觉得进度慢,但也得写,毕竟不是快餐文,情绪影射也很重要,么么哒 第174章 谁规定感冒不能吻? 沐寒声一手扶着门框,极力平衡身体,就着身高优势,低眉凝着她。 他有事吗? 有,头晕、胃拧,心梗塞。却淡然低了眉,薄唇微动,淡淡的一句:“死不了,我去躺会儿。” 因为他那一句平淡却粗鲁的‘死不了’,傅夜七在原地愣着。 包括不远处的老太太,看了看两夫妻之间的怪异,终于察觉不对劲,仰头看着上楼的男人,“你们这是……吵架了?” 傅夜七转头,对着老太太笑了笑,“也没有,奶奶,是……我把寒声惹得不高兴了,昨晚没少喝,我上去看看他。” 她太坦诚,陆婉华都愣了一下,看着她匆匆上楼。 只听过孙儿把小七惹不高兴的,他竟还能被小七惹了?莫不是……老太太转头看向洛敏,矍铄的眼,皱了眉,问:“苏曜的事,大抵什么经过?” 洛敏无奈的淡笑摇头,“老夫人,我与您一起去的天衢,还真不清楚,但听田帧的意思,该是太太觉得苏曜的下场太重,怕是夫妻起了分歧。” 陆婉华转过身,寒声故意把她支开去了天衢,就是怕她也向着小七吧?既然这样,那这件事,她就不过问了。 “祖奶奶?”蓝司暔站在餐厅门口,小脸定定的,但也好奇着。 陆婉华走过去笑,“没事,你爸爸昨晚喝多了,睡会儿就好。” 是么?蓝司暔挑着两条浓密的小眉毛,明明是妈咪脸色不太好……唉,算了,大人的事,繁琐得很,就跟蓝爸和齐阿姨似的,见一次吵一次,依旧也没少一起吃饭。 二楼。 傅夜七进卧室时,沐寒声已经躺下了,看得出是极度难受。 “想不想喝水,或者想吃什么,让厨房单独给你做?”她坐在了床边,看着闭目养神的男人。 沐寒声略微摇手。 她看了看摆在一边的被子,虽然家里供暖极好,但睡觉还是盖上的好。 抖开被子替他盖好,他却无意识的往下拉,手刚缩回去,不经意与她指尖相触。 傅夜七蹙了眉,忽而阻止了他的动作,一伸手探上男人宽阔的前额,不到两秒,烧得手背一片滚烫。 “发烧你怎么不说?”她一缩回手就是急促的责备,转而才慌忙找手机。 可她的手机被自己摔碎了,到现在都没时间出去物色一部新的,最近与外界是零交流。 洛敏在餐厅就听到了少夫人在楼上急促的呼唤,匆忙走出来,见了楼梯口脸色焦急的人。 “怎么了少夫人?” 傅夜七边下楼边急道:“沐寒声高烧,你给卓继打个电话让他紧着过来一趟……家里有冰块么?” 洛敏听沐寒声发高烧,再想刚才的状况,回过神来,“有有……我去给卓继打电话。” 在傅夜七看来,最不易生病的人病起来才可怕,而沐寒声每一次病,总是来得很突兀,记得他上一次生病,还是倒卖傅宅的时候吧? 沐寒声自个儿也觉得这病来如山倒,所以卓继来的时候,他闭着眼,一句话也不说,只以一个病人的姿态配合治疗,时而扫过局促立在那头的女人。 傅夜七站在旁边,一直拧眉,再多就是满是愧疚的抿唇。 的确是她的不周到,沐寒声才会病成这样。 卓继说“给少爷熬碗清淡的粥吧。”的时候,她抢着洛敏的动作,“我去吧!” 洛敏哪能放心呢?她除了做糕点,严格说来,是个不会下厨的人。 但接到老太太的示意,洛敏也只能温和的笑跟着去,只说:“敏姨给少夫人打下手。” …… 卓继给沐寒声打了吊瓶,没办法,他这个身份,病去得越快越好,这个治法最快。 针水下去了一半的时候,只有陆婉华在房间里陪着他。 “不用看了,小七给你熬粥去了。”陆婉华坐在床边,见了他几番打量的目光,明了的开了口。 沐寒声略微的蹙了英眉,但薄唇未动。 陆婉华这才轻轻嗔了他一眼,“心疼了?小七可不会下厨,有个三长两短的,也只有你心疼的份了……干什么?” 因为沐寒声略微坐起身子,老太太一皱眉。 “她会弄伤自己。”沐寒声低哑的嗓音。 老太太摆摆手,把他压回去了,“你跟她置气,不就想让人家明白过来,好好对你?这回可倒自己受不住了?” 这话里,是带着一些责备和笑弄的。 虽然从情理来讲,孙儿这么做,倒也为人理解,可没办法,老太太最心疼孙媳妇。 所以,沐寒声选择沉默,片刻才说:“您还是去看看她,我不放心。” 她每一次进厨房,必定要见血,不是伤这儿就是伤那儿。 陆婉华总算浅笑,“放心吧,洛敏在厨房呢。” 见他松口气,陆婉华却继续道:“苏曜是真替小七顶罪,还是一个幌子,他堂堂一个副总理,总不会就这么断了前程?” 沐寒声看向老太太,“让您去天衢,就是为了不让您操心这些事,怎么还问上了?” 老太太叹了口气,“你们这些孩子,让人有操不完的心……说来,苏曜也是个可怜的孩子,能留余地,就别太绝了,恋恋还不懂事,万一就这样与你们僵了怎么办?” 陆婉华也是这会儿才反应过来,恋恋气冲冲走之前,是单独与小七在一起的。 沐寒声没说话。 还是陆婉华轻轻的叹息,“也不知是不是苏曜这事闹的,我竟然梦到你父亲了……” 沐寒声的父亲,在沐家是极其敏感的,所以,陆婉华的话到这里,也就没往下说。 当年将他赶出家门任他自生自灭,从来没再关心,也不知如今,过得如何,甚至,在不在世? 傅夜七端着粥进来时,老太太淡淡的笑着起了身,“我就不打扰你们夫妻了,带着司暔去后院转转。” 傅夜七淡笑,把粥放在桌上,转身想将他扶着坐在床头。 可一转身,发现他已经坐起来了,正侧首望着她。 她动作顿了一下,又转头去端粥。说实话,她真的极少照顾人,也因而这样简单的动作,放在她身上更是令人感动。 “有点烫。”她坐在床边。 沐寒声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终于说了两个字:“不饿。” 她微皱眉,“不饿也得吃,你三顿没吃了。” 卧室里安静了会儿,傅夜七再抬眼时,见了男人原本抿着的薄唇微动,却听到声音。 “你在骂我么?”她柔眉微挑,一本正经。 他心底郁结,她当然知道,可她也没舒服到哪儿去,说话不免直率不经大脑。 倒是这样一句,让床上的男人嘴角动了动,有那么点勾起的弧度。 她趁机又问了一遍:“吃不吃?” 男人总算点了一下头。 一碗粥下去其实很快,可沐寒声那一碗粥磨蹭了很久,没喝一口,他都会看她一眼。 下去小半碗时,他终于低低的一句:“以后别进厨房。” 她抬眸,“厨房本就该是女人的天地。” “我的女人除外。”他几乎没有思考,低低的嗓音没有太多温柔,却很清晰,完了这一句,他也终于一句:“不喝了。” 柔眉一弄,“还有半碗……” “你喝了。”男人低声一句,转而躺下了。 所以,强迫他喝完是不可能了。 她抿唇看了看粥,又看了看他含过无数遍的勺子,意欲起身。 却听男人面无表情,只两片嘴唇一碰,“就在这儿喝。” 老太太说得对,他是气,但对着她,再气也只能憋着,哪怕好容易得了她的好,却受不住,那还有什么办法?只能用着这些撇脚的小对话给自己搭台阶,一点点消融他使过的性子造成的隔阂。 好在她很配合,喝了剩下的粥,还颇为乖巧的抬头,“现在可以了?” 男人挑眉,“让洛敏上来取碗。” 可她已经起了身,“敏姨老了,上下楼梯太累。” 所以她转身,步子轻快的出了卧室,下楼梯之际,几不可闻的勾了一下柔唇。 他们之间那几句话,看起来无关紧要,无聊至极,可对于两个正在别扭中的夫妻,一来一往,闹中进步。 所以,洛敏转身见她拿着空了的碗回来时,哪怕没有笑,也好似放晴了的天,与此前明媚几许。 再回到卧室时,沐寒声的针水完了,她亲手给拔的。 “下午出去?”男人忽然低低的一句。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盯着他,“你出去?” “带你出去。”他说。 傅夜七才知道,沐寒声是想带她出去买手机。 “算了,不着急,这么多天没有手机也没觉得少了什么。”她收了针水瓶,低低的一句:“你还病着。” 可话是这么说,到下午他们却还是得出去一趟,因为庄岩进医院了。 接到宋沫的电话,傅夜七一时反应不过来,“这大周末的,庄岩怎么会受伤?” 宋沫在那头急得直哭,也说不明白,只说留了很多血,看来是吓坏了。 她本来想,沐寒声身体不舒服,就不让他去了,可人家转眼就换了衣服,在等她了。 可见兄弟情深。 她拿了车钥匙,本是打算自己开车,可刚出了家门,沐寒声看似牵了她的手,却顺走了钥匙。 看着空了的手心,她还愣了一下,见他已经开了车门等着她上车。 淡淡的弄了眉,她弯腰上车。 …… 庄岩是与手下士兵对练时受的伤,近身搏斗,还带武器,手臂刺了一道大口子,左手三个手指骨折,他们到的时候,那个士兵还一脸担忧的候在门外。 他们进去时,庄岩却还咧着嘴笑,“大哥,嫂子,怎么还把你俩惊动了?” 沐寒声横了他一眼。 傅夜七倒是笑着微点头打过招呼,问宋沫:“医生怎么说的?” 宋沫眼睛还红红的,道:“就……好好养病,手指骨折不算大事,手臂的伤口太深,伤了肌腱,恐怕以后很难拿重物……” 庄岩略微苍白的脸,却是没心没肺的样子,“说白了,以后抱不了媳妇握不了枪,也正好,这位子,哪有时间抱媳妇?” 这话,像是自我安慰,更多的却是自嘲。 他和秋落的分手,外人看来无声无息,好聚好散的,可毕竟在一起过,对浪惯了的庄岩,是一种伤,从他如今这没心没肺,挂着一张笑皮囊的样子就知道了。 “哗啦啦天在下雨……”宋沫的手机铃声欢快的响起,几个人都看了她。 庄岩转头,“忙你的去吧,别被人记了旷工。” 宋沫抿了抿唇,也不说什么,转身小声接着电话:“喂经理?” “宋沫找了新工作?”傅夜七问。 宋沫从军队出来也好几个月了,说来,她都没关注过。 庄岩点头,“一去就是‘华诺科技’的小组长,也没白费了她一身本领。” 沐寒声不知道在想什么,加之感冒没好,一脸深沉,少言寡语。 她拿了苹果准备给庄岩削一个,可转眼,刀却被沐寒声捻了过去,“我来。” 他是怕她割了自己。 无事可做,她抿了抿唇,问庄岩:“秋落知道么?” 庄岩神色微微顿住,之后转头已经勾着嘴角笑,笑得飘飘忽忽,“不是快三界汇议么,她忙得很,哪有空关心我?” 淡淡的心酸,又装得一脸无所谓。 她终于抿唇明智的不往下问。 但是之后,她给秋落打过电话,说了这件事。 齐秋落在那边沉默,却是皱着眉的,繁忙之余,面前一盒还没泡好的方便面,叉子在嘴边咬了咬,“安玖瓷没去照顾么?” 她一蹙眉,“干安玖瓷什么事?……倒是见了宋沫,师徒情挺深。” 齐秋落半天都没再说话。 傅夜七叹了口气,“秋落,谈个恋爱而已,总部比分了手就老死不相往来?何况,你们是认识这么多年的朋友。” 可齐秋落这人的性子如此,分了手,哪怕不是老死不相往来,也不会眼巴巴去照料,顶多再见面相视一笑。 “我在想,三界汇议,找谁陪我出席。”齐秋落转了话题。 傅夜七见她不想谈,也不好说什么,只听秋落又说了一句:“蓝修最近回第一岛去么?” 她挑眉,“我最近没电话,谁也没联系,你不该比我清楚么?” 这话,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齐秋落一腔火药味,“谁清楚他干什么?……上周去御宴庭谈事,倒是见了人家左一个美人,右一个妖妃的,挺享受!” 她笑,“蓝修哪是那种人?” “哼!”齐秋落轻哼。 …… 话说回来,从医院出来,沐寒声坚持给她买一部手机才回的家。 路上,她想起了宋沫。 “宋沫现在上班,住哪儿?”她只身一人,以前在军队里,可现在退了军籍。 沐寒声开着车,大概是讶异她为何会忽然想起问宋沫,侧首深眸微敛,也低低的道:“公司有提供的住宿,以她的月薪,贷款买一套也可以。” 她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却若有所思。 不知怎么的,回到御阁园,提到了月底的三界汇议,每一年十月的重中之重。 她一丝兴致都没有,淡淡的一句:“我就不参加了。” 想参加也不可能,因为如今事态虽然延缓,可她一出现,难免又要起风波了。 “傅夜七不便参加,但沐寒声的妻子,是可以的。”他说。 其实她并不想出席,懒得应酬,所以,进了家门,在门边看了他一会儿,“我不太想……” “别人都去,你不去?”沐寒声自己换好鞋,将她的放在脚边。 在他看来,她之于他,因为苏曜的事还有些置气。 傅夜七抿了唇,一时之间也没说话。 在她转身时,沐寒声眸色微敛,却也握了她的手腕。 原本往前了两步的她被他拉了回去,厚实的掌心扣住侧耳,“为别人置气,多不值。” 抬眸,她倒是柔唇带笑,小小的嘲讽,“在说你自己?” 嗯……敢嘲讽他的,就她了,也算一种财富吧,男人无奈低叹。 刚进门,谁都没开灯,一片昏暗。 也正因如此,一抹檀香拂过鼻尖,她却忽而侧首躲过,“你感冒着呢!” “谁规定感冒不能吻?” 素来正经的男人,无赖起来最是令人无奈的。 可她不想明天起来,也感冒了。 趁他理顺她的发丝,傅夜七已然轻快的钻出他禁锢的范围,忘了自己脱了鞋还没换上,赤着脚快步走开。 沐寒声没追,在原地安静的立了会儿,好似没反应过来她会逃。 等她都得到了楼梯中间,走进廊厅抬头能见她白皙的脚腕,血玉悠悠来回晃着。 从他赠送开始,她的确一直带在身边,不曾摘过。 男人终究勾了一下唇,然后倚在楼梯角,仰脸,“友情警告,要么在原地等我上去,要么一会儿……” 尾音颇有意味的收住,遥遥望着她,神色极为认真。 傅夜七一脚踏上楼梯,转身看他,做着选择。 楼下的人已经悠闲的一步一步往上走,未痊愈的感冒,并没影响他的魅力,简单的迈步,走成一道风景。 而她皱了眉,最终抿唇转了身,弄得底下的沐寒声一愣,凝着她的背影,继而是弄眉。 这算是给他机会? ------题外话------ 啦啦啦,华丽丽的卡文了,然后出去吃乳鸽就晚了,嘿嘿,庄、齐看似不咸不淡的分啦(是看似哦),下一章三界汇议大家伙又聚头了,也不知蓝修能不能引出以后让七七离开沐先生去第一岛的苗头~ 第175章 争吵,摔进泳池 卧室里,傅夜七进了门,先往门口看,没见他进来,换了衣服往阳台,两三天没回来,盆栽该浇水了。 刚走到阳台门口,沐寒声也从卧室门口走了进来。 她看了他,略微抿唇算是打招呼了,转身继续给盆栽浇水。 以为刚才只是开玩笑,他感冒疲乏,也不至于真追来。 可他往阳台走的时候,她还是皱了一下眉,侧首,“这儿有风……” 话没说完,他都到身侧了,什么也不说,只略微倾身,环过她纤细的腰肢,安静拥着。 这儿也是他们为苏曜的事争吵之处,尤其那盆她正在浇水的盆栽,碎而复全。 窗外几许月光静悄悄的照着,默契地,谁也没提争吵过的事。 夫妻之间,争吵就是难免的,哪怕那是因为苏曜——一个特殊的人物,但总不能一直横在两人之间。 只是她想,这样的事情,如果再发生第二次,她还能就这样跨过去么? “去参加汇议,我穿什么?”她很认真的打破沉默,转开话题。 沐寒声只是头脑放空,坚毅的下巴栖在她肩头,鹰眸敛下一片静谧,听了她的话,他只唇片一碰,“你穿什么都好看!” 相比于她的认真,他就敷衍多了。 所以,过了会儿,他又说:“嗯……前年的礼裙样式就极好。” 前年? 她请轻轻戚眉,两年过去,自己都记不清了,他怎么记得清楚? 身体被男人转了回去,对上一双因病而不够凌厉,更多是透着柔情的眸子,低垂视线,毫不掩饰的打在她胸前。 她抿了抿唇,拉了拉本就穿得极好的睡袍。 所以,她想起来了,前年,她刚从第一岛回来,穿着v襟的修身长裙,鱼尾摆的吧?戴的是紫红色的耳坠。 之后他还在卫生间门口堵了她,也是这么盯着她的胸口看了会儿。 她终于轻笑,抬手蒙住他的眼往后推,也就他能用同样‘色眯眯’的眼神提醒别人过去的事。 “穿戴事宜,言舒会给你备好。”他终于低低的一句。 头一天,言舒便把衣服、鞋子送过来了。 的确是她的喜好,整体奶白色的裹身裙,衬得她瓷白的皮肤越发细腻诱人,更是十分线腰身。 言舒带过来那天,看着她笑,“沐总特意嘱咐把胸口调整了一下,裸露少了,倒是越显丰满了,好看!” 视觉效果的确是,她只笑不言。 十月底,依旧是甯稷宫,三界汇议如期举行。 她虽然不喜欢这些场合,但有一点好,但凡能聚的,基本都聚齐了。 秋落和赵霖来代表‘北斗星’来的;蓝修孤身一人,一贯的潇洒;肖筱和卫子谦出席宴会素来一对;庄岩伤没好,但也带着宋沫来了。 以往,她都是在杜峥平前后入场,但这一次是和沐寒声一起。 在他的要求下,她今天是数宝其身,除了手指空着,从头到尾,几乎全是沐寒声所赠。 发簪与发丝优雅缠绵,垂下几缕乌发亲吻白皙纤颈,给过于清冷的人添了几分娇柔妩媚。 沐寒声素来都是那样的穿戴,今天挑了暗紫色的西装,工整考究,浓密的黑发梳了个背头,整个五官棱角越发清晰,深眸挺鼻,自显威凌。接近一米九却也匀称结实的身材,往哪站,都是一道风景。 入场一轮简单的见面礼后,她习惯安静,而沐寒声真正的交际才开始。她知道,他一定是顾不上她的。 “后厅有休息室,若是无聊,让古杨带你去休息,得空我去找你。”人群里,他几乎抵着耳边与她说话。 入场时,她作为他的女伴,就已经够风头了,这会儿堪堪往后退,躲过他温热的呼吸。 这人一定是故意的! 沐寒声薄唇勾了一个弧度。 她只好点头,“我去找秋落聊会儿。” 说起来,她们好久都没坐下来好好说话了。 从人群里要找秋落,也不是件易事,她是交集能手,尽往热闹的地方寻觅人脉,所以,她这会儿找秋落是早了些。 经过摆置晚点的地方,她看了看那些糕点和饮料,不知是不是那次被黎曼下药闹的,竟没停下脚步,好在也不饿。 遇到傅孟孟时,她刚想着转身往大厅门口而去,那儿安静。 傅氏如今状况特殊,只有不大不小的项目在运营,旗下厂子效益也不乐观,估计傅孟孟来,便是寻找来年翻身崛起的机会了。 “巧啊!”傅孟孟淡淡的声音,嘴角一点笑意。 傅孟孟今晚打扮得倒是中规中矩,连向来钟爱的大耳环都舍弃了,只挑了两粒珍珠耳钉,画着趋于年轻的淡粉口红。 傅夜七也勾唇笑了一笑,上一次跟傅孟孟说话,还是在电话里,因为苏曜的事,所以,这遇到了,居然无话可说。 倒是都默契的没提苏曜,傅孟孟只是轻轻蹙眉,略微试探的问:“我听说,第一岛的蓝修今晚也来了,有意加入荣京商联,甚至是华商总会?” 摇着果汁的手顿了一下,傅夜七抬眸,眼底是纯粹的惊讶,“你听谁说的?” 傅孟孟笑,“看来你不知道,还以为你与蓝修关系匪浅,该是第一个知道的!” 傅夜七是的确不知道,也坦然开口:“傅氏舆论发展到政界纷争,把苏曜都弄到这不田地,我自是没了那么多精力去关注其他。” 说到这里,她想,傅孟孟不会无缘无故跟她提这个,缓步到了一个角落,微微倚靠墙面,她才道:“你是想和蓝修站在一条线上,争取一些利益么?” 傅孟孟神色微顿,然后挑眉浅笑,“如果可以,为何不呢?” 但傅夜七的脸色淡了下来。 “蓝修的身份特殊,你是知道的,选择他,傅氏要面临内陆诸多排挤,你想过么?”她侧首看着比自己矮了少许的傅孟孟,轻轻皱眉,终于不避讳道:“我知道,苏曜走到这一步,缘起与你当初勾起的舆论风波,虽然最后等于是我把他推到双规的穷途,但你心有愧疚,甚至怨恨内陆某些政体,但选择蓝修这样的赌气之举,救不回苏曜,反而会害了傅氏。” 良久,傅孟孟不说话,只是目无焦距的盯着熙攘人群。 终究轻叹一句:“苏曜,本该儒雅浅笑的在这荣耀场上谈笑自若。” 转了头,傅夜七不说话。 但有一点,她好奇,按照傅孟孟的性子,哪怕那件事是她一手策划而起,但她那么爱苏曜,苏曜替她背了攀权弄势勾栏政府项目的罪名,傅孟孟见了她,该是冷眼犀利的责备才对,却这么平静。 苏曜是不是和傅孟孟说过什么? 正巧想着,傅孟孟悠悠说了一句:“我去过苏家,伯父、伯母精神不济,气苏曜犯傻,又心疼他的处境……”笑了一下,几分玩笑,“倒也没少骂你!” 傅夜七抿唇,勉强的笑意,她是没身份,也没资格去苏家看望两位老人的,给人添堵而已。 傅孟孟离开前,她说了一句:“不论蓝修入商联,还是华商总会,傅氏最好是别凑热闹了。” 傅孟孟听后挑眉,不置可否。 眺目在大厅里寻着蓝修的身影,想问问这件事,可两圈下来,竟然没找到,甚至连沐寒声都不见了。 果然都是奔着正事来的人,只有她这么闲么? 幸好,她见了喝过两巡在角落休憩的秋落。 “喝高了?”她走过去,突兀开口。 “呀!”秋落猛地跳脚,见了她才一拧眉,“你吓死人了!” 她不由得笑,“做什么亏心事,至于吓成这样?” 她就这么一说,没想秋落脸色倏地一变,转瞬收住,看似无事的笑着,“我除了巩固关系,还能干什么事?” 是么,她精敏的眯起美眸,凑近了秋落,“巩固跟谁的关系?” “唔!”傅夜七的话音刚落,被秋落大喇喇的拍了一下肩,手里的果汁差一点洒一点,不由得惊了。 齐秋落也知道自己反应过大,歉意的吐舌,“这可不能怪我,谁让你总这么戳人忌根?” 傅夜七无辜的挑眉,明明什么都没说,不过,“你最近都是单身一人了,竟然这么久顾不上找我说句话,忙?” 北斗星的业务状态,她这个幕后老板是清楚的,有赵霖在,诸多项目又被抽走停滞,这下半年算是比较轻快的。 终于是齐秋落叹了口气,如实招来,“前两天和蓝修吵了一架。” 她微蹙眉,“你这脾气是该收收……” 齐秋落一转头,“你还没问什么事呢,重色轻友!” 哦,她敛眸,淡笑,“你只说对了一半,蓝修至于我,可不算‘色’……说正经的,你跟他有什么可吵的?” 是啊,有什么可吵的?齐秋落也这么想,但就是吵上了。 “不仅吵了,还吵凶了。”齐秋落挑眉,不过,和蓝修吵架是畅快,不似曾就与庄岩那样闹心。 “你评评理。”齐秋落转过头看着好友,“庄岩不是受伤么?我给咨询了一套食补案子,就如你说的,好歹朋友一场,想着再送点水果,结果去了遇见安玖瓷,呼……” 齐秋落吐了一口酒气,“女人吧,还是逃不开那些心理,前任遇见前前任,难免不舒服,后来找蓝修聊了两句,喝个小酒,刚把那事一提,他开口就骂我矫情是几个意思?还一脸鄙夷的预测我也许要吃回头草,本小姐吃什么也不可能吃草,我这心头本就不舒服,两句不和,他竟跟我掀桌子……过分。” 傅夜七听完了,柔眉纠弄,“就这样?” “你还嫌不够?”齐秋落竖起眉毛。 她赶忙摆手,“没那个意思……蓝修这人比较狂势是真,但也不毛躁,听你讲,估计他心里有事。” 也许就是要加入华商总会一事,一军之长,加入商会,那就代表了第一岛的经济主体,这样一来,军事、经济两方面,都会失去很多自主权力。 说白了,蓝修这么做,一定是为了他和秋落的未来,可惜第一步都没踏出去,背负的压力太重,放弃又不舍得,所以用这种幼稚又冲动的行为,想让秋落讨厌他么? “夜七?……想什么呢?”不听她说话,齐秋落一脸不满。 她回神,勉强的笑,“没事!……对了,见到庄岩了么?” 齐秋落耸肩,“算是远远的见了,挺好。” 莫名其妙的说‘挺好’? 果然听她转过来问:“宋沫这孩子其实挺不错,是不是?” 傅夜七只当是闲聊,“嗯……我还想着替她物色个住宅,毕竟是个女孩子,刚工作实力有限……” “啧啧!”她的话还没说完,齐秋落忽然咋舌,抬手摸上她的脑门,“没烧啊,你可不是忘了那丫头当初怎么欺负你的了?还想着给她买房,你还真把自己当她嫂子了?” 傅夜七拿开她的手,“她还真叫我嫂子了。”就瑾儿出事,她晕倒入院那次。 当然,她并非冲着那么两个字去的。 “宋沫毕竟只是个孩子,和沐恋一个年纪,谁年幼不顽劣?况且,她是个孤儿,无依无靠,要不是沐寒声,人家至少可能有个姐,我既然当寒声是丈夫,替他还人情是应该的。”沐寒声去还,她说不定还不舒服呢。 提到孤儿,齐秋落略微抿唇,这两个字于夜七来说是最敏感的,但凡可怜人,大概都能博得她同情。 不过,叹了口气,她还是不免一句:“但依我看,人家庄岩的动作会比你快!” 杯子刚递到嘴边,唇畔沾了点儿果汁,傅夜七却微蹙眉转向秋落,这话听着怎么怪怪的? “宋沫最近生病了?”她莫名的一句。 齐秋落看她,然后指着自己,“我怎么知道?就算病了,也不可能再找我。” 果然,傅夜七舔了嘴角,“嗯……你好像比我还不喜欢宋沫?” 齐秋落放下杯子,也不回答她的话,只是颇为关切的问:“其实,宋沫若和庄岩在一起,也不错。”见她盯着自己,齐秋落才一句:“看来你这个有夫之妇,对外界关注太少,宋沫对庄岩有意思,你看不出来?” 她摇头,宋沫爱黏着庄岩是真,但那是一种倚靠,就如她曾经跟着蓝修差不多吧。 齐秋落摆了摆手,“当我没说。” 其实秋落对庄岩是有歉意的,毕竟在一起两年,却爱得太少,合与分都不太轰烈,但希望他以后过得好。 “去哪?”傅夜七抬眸,见着她起身往大厅后方走,也跟了过去。 沐寒声说,后厅有休息室的。 后厅偏静谧,一条长长的走廊,左右都是休息室,穿过走廊,可以到后院,后院露天场属于年轻一派,大多是娱乐界的明星聚集地,泳池、观景台、自助台俱全。 刚转过拐角,幽静一对人影,远了看,误以为在纠缠。 颀长的伟岸,公正的穿着,猛一眼,傅夜七看成了沐寒声,心头钝得一拧,可再走两步,她知道不是沐寒声,却不知该喜该忧了。 因为那个人是蓝修。 与他站在一起的女子不知是哪家千金,身材姣好,隐约发出几声笑,轻快也清脆。 她皱了眉,看秋落。 蓝修这个人素来沉稳,心思宏伟,绝对不喜*场,更不会无故沾染胭脂。 因而,她更看不清,他这是干什么? 经过蓝修和那个女子时,她皱眉看了蓝修。 蓝修却意味浓重的勾着嘴角,近了才发现,他手里还夹着一支烟。 那女子也不嫌烟味重么? 秋落的身影在他们面前经过时,蓝修靠在墙上,目光在幽暗里随着那个身影从左往右,却依旧慵懒的倚着,根本没有要打招呼的意思。 傅夜七叹了口气,快速给他发了个讯息,“一会儿找你。” 蓝修反手拿了手机,面色深沉,周身默然,看完又放了回去,走到一旁灭了烟,与那女人一前一后离开。 “我快饿死了。”傅夜七听到秋落说了这么一句,直冲着自助台而去。 她却微微蹙眉,靠在台边看着她夹东西。 行为很稳,表情自然,但视线低垂,正常,又怪异,显然是被蓝修给扰了。 “齐小姐?”真是不巧,安玖瓷也在这儿,手里一个碟子。 傅夜七见了安玖瓷,不免多看了两眼,毫无顺序的想:上次让她开走了沐寒声的车,貌似还没还?她好似一直这么优雅,兢兢业业的女人,配上优雅其实挺迷人。 安玖瓷还没看到倚在一旁的傅夜七,只礼仪性的与齐秋落说着话。 齐秋落正愁没人说话,哪怕是前前任,能够张口转移话题,居然就唠上了。 傅夜七笑了笑,想着自己也凑个热闹,那点东西犒劳胃,起身去去盘碟,却耳边听了几许不和谐的女声。 有些熟悉。 转头,她往人群里看,脚步移了过去。 可不就是见了钟爱鹅黄色的沐恋,而她旁边的却是傅孟孟。 有点头疼,什么人都能聚一起,有好,也有坏,比如让不太懂事又性子耿直的沐恋与强势张扬的傅孟孟碰上。 远了看,就知道这两人不太愉快了。 皱了眉,傅夜七快了些步伐,眼看着恋恋气得抬手推搡傅孟孟,可倒好,她太娇小,傅孟孟一反手,沐恋斜了身子。 “恋恋!”傅夜七微惊,匆促起来,却只抓了沐恋两个指头。 “噗通!”人群身后,两人摔进了泳池。 ------题外话------ 三界汇议,事儿比较多,看起来不大,但都有用…… 第176章 丢了簪子。背你回去 傅夜七会游泳没错,但这摔得突兀,十月底的水,说森寒不够,却也冻人,又猛地呛了一口水,冷得直反胃。 胡乱之余,也忘了抓住沐恋,猝然浮上水面,用力甩了满头满脸的冷水,转头之余没见沐恋。 “恋恋!”她转了身,想着沐寒声不太会游泳,是不是沐家都这样? 岸边似乎有秋落焦急的声音,可她也顾不上太多,又一头扎进水里找沐恋去。 沐恋被托起来时呛得面色发青,还不断的咳嗽着,紧紧攀着她的手臂不松,哪怕冻得快麻木,傅夜七都觉得疼。 “恋恋?”一边往岸边游,一边唤她,看来是真不会游泳,从岸边落水,竟都游了那么远。 “夜七!……快快!”齐秋落紧张的声音,一把将沐恋接了过来,看了一旁站着的傅孟孟,拧起眉不满的炸了一句:“愣着干什么?搭把手啊!” 亏她还是罪魁祸首呢,至于跟一个小姑娘吵得这么凶么? 傅孟孟是吓愣了,她也没想口角会瞬间炸裂,没想着沐恋会摔下水去。 等傅孟孟把人接了过去,齐秋落才把傅夜七扶了上来,“没事吧?赶紧的去休息室去,这该着凉了!” 却是很冷,就着晕黄的夜灯,都能看到身上泛起的白雾。 这后院也人多眼杂,可就刚才那一会儿,大多冷眼旁观,毕竟谁也不认识谁,甚至更多的只是好奇,傅孟孟和那个女孩吵什么能吵成那样? 傅夜七也好奇,但是没空问。 鞋子掉水里了,只能光着脚往回走。 迎面第一个遇上的是匆匆而来的赵霖,第一眼见了她,满脸紧张,又猛地躲开视线,“您这是……没事吧?” 她摇头,看向傅孟孟边上的沐恋,“恋恋呛着了。” 赵霖这才皱了眉,转头,移步,从傅孟孟手里接过沐恋,侧首对着傅夜七,“我带她去休息室,您随后来?” 她点头。 说实话,脚底的伤虽然好了,这赤脚一走,难免不舒服,所以步伐很慢。 走过偌大的院子,快到甯稷宫后门时,是蓝修神色急促的迎了出来,也是一眼见了她湿漉漉的狼狈。 浓墨般有神的眉宇,在夜里越发压抑,“丫头?” 她笑了笑,他以为是秋落吧,结果见了是她,这惊讶的。 “我没事……”她冷得抖了抖唇,倒是想,这一大晚上的,怎么就见不到沐寒声呢? 大概是觉察了蓝修压抑得过分的视线,她低头,忽然抬手捂了胸口。 裙子本就是浅色,这一湿透,里边穿的什么都一目了然:浅紫色的bra和底下…… 她略微尴尬了。 齐秋落也是这会儿才反应过来。 而蓝修已经到了跟前,脱了外套已经裹到她身上,也是弯腰抱着往里走,目不斜视的对着青山一句:“备个休息间。” 青山匆匆往前而去。 …… 沐恋被赵霖抱着放到了床上,一直都咬唇不说话,眼睛红着,倒也没眼泪。 赵霖立在床边看了她,面色温和,却略有沉色,“把湿衣服脱了捂一会儿,我去给你找一套衣服,很快回来……” “赵霖。”沐恋没有抬头,但开了口,猛烈的呛咳过后,声音带着嘶哑,带着委屈。 赵霖回过头,不见她说话,又走回到床边,耐心的坐下看了她,“怎么了?” 沐恋盯着他看了会儿,也不顾发尖滴着水,抬手抹了下巴,抽了抽气,道:“不要对我这么好,我没什么能给你的,你应该知道我……” “我知道。”赵霖干净的嗓音,没有多少起伏,但很温和,没有丝毫介意,拿起一旁给她准备的毛巾替她擦着满头的水,“你不必有压力,我也没有多想,可你身边没人,作为朋友,我不顾你,谁还能?” 沐恋吸了吸鼻子,不说话。 赵霖替她把头发擦得干了些,又嘱咐了一遍,“把湿衣服脱了,我这就走。” 放下毛巾,他的确从床边起身往外走。 沐恋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皱着眉,眼睛越来越红,她也以为,对苏曜,她可以死心的,又没有多少刻骨铭心。 可那毕竟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用心喜欢的男人,就像四月天的薄雾,朦胧却又真切,一直在心头漂浮,用力一扇,它越是急促的盘旋缭绕,挥之不去。 所以,当傅孟孟说出那样的话时,在她看来,不是傅孟孟占了多少优势,而是玷污了苏曜。 苏曜那样儒雅的男人,又怎么会看上傅孟孟那种跋扈张扬的伪千金? 赵霖出了休息室,反手关门,在门口沉默的立了会儿,微微仰头。 转身离开,不是先去找衣服,而是叫了一个侍应过来,“去楼上会谈间说找沐先生,就说傅小姐落了水在休息室。” 侍应听后有那么点愣,“那个,先生,会谈间不让人随意打搅……” “你去就是了。”赵霖低低的一句,这转身去给沐恋找衣服。 侍应讷讷的点了头,也匆匆转身往楼上而去。 ** 傅夜七所在的休息室,几个人谁也没走,她却笑了笑,“我没事,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我缓一会儿就好。” 齐秋落拧眉站在一旁,因为蓝修在床边,所以她也不好过去,不悦的嘟囔:“有傅孟孟的地方,真是没好事。” 安玖瓷去卫生间拿了毛巾递过去。 傅夜七抬头,淡笑,“谢谢!” 安玖瓷只是礼貌的抿唇,想了片刻,道:“沐先生在楼上会谈……要么,我去……” “不用。”傅夜七率先打断了她的话,刚才是想到他了,估计也是在忙正事,“就别打搅他了。” 安玖瓷抿了抿唇,想说什么,最终沉默了。 在她听来,傅夜七话里是有点赌气的,但人家夫妻之间的事,她不好多说。 蓝修拿了毛巾,抬手给她擦着,道:“让青山给你现买一套衣服去?” 她低头看了看湿透了的衣裙,却是抬头对着秋落,“你帮我去吧?我的尺寸你都知道。” 挑眉,齐秋落反手指着自己,略微诧异,看了看蓝修,最终是点了头,还顺了一句:“可能会久一点。” 齐秋落知道,夜七这是有话要和蓝修聊,所以,她走的时候,顺便把安玖瓷也带走了。 房间里只剩他们俩了。 傅夜七接过了毛巾,也没擦头发,只是看着蓝修,“你和秋落是怎么回事?” 蓝修还以为她会问正事,没想这个,淡然挑眉,素来霸而冷的脸,一丝丝漫不经心,“能有什么事?” “我可没觉得刚刚那女的能入你眼去。”她直白。 蓝修悠长的吸了一口气,从床边起身,“要说真有事,你应该也猜了个大概。” 傅夜七转头看着他,“你真的打算加入华商总会?” 按说整个亚洲,不论哪个国家的那个实力企业,能够加入‘华商’是一种实力的象征,也是地位的提升。 但蓝修太特别,第一岛虽然统属荣京,可他有独立政体,独立运行的经济轨道,加入华商是好是坏,谁也说不清。 “那也得看他们给我什么样的权益。”蓝修低低的一句。 所以,他去靠近华商审批委的女儿? 要不是谨慎,从前的蓝修根本不屑于做这种事。 “所以在没有把握之前,你是怕秋落扯你后退,还是别人伤到她?”她又把主旨引了回去,“在我看来根本没必要,秋落又没说对你如何,她和庄岩才分开,没那心思……” “你知道?”蓝修挑眉,不予赞同的神色。 这还真把傅夜七问住了,她不知道,只是根本秋落的性子猜测。 见她不说话,蓝修才勾了勾嘴角,“我要加入,还真不是一件易事,至少,一个沐寒声就足够挡我个牢实。” 她微蹙眉,“他跟你无冤无仇,挡你干什么?” 哦不对,说完她就反应过来,沐寒声可是华商会原始组员之一,一字一言,有时候比商会主席还有分量。 所以,蓝修看着她,勾唇不语。 “第一岛的众多企业,也不完全乐意吧?”她在第一岛住了那么多年,对那儿的人文思想有一定的了解。 第一岛地处独立,也就让那儿的民众形成了一种独立意识,唯第一岛最好,自我保护意识更不必说,对外来人员,时而还存有挤兑态度。 蓝修倚在床边,没说话。 好一会儿,傅夜七转头看了他,“沐寒声他们在楼上,就谈这件事?” 蓝修挑眉,不清楚。 可他又忽然问了一句:“沐寒声最近忙么?” 忙么?她想了想,之前一直都是苏曜的事,也算忙吧? 可她刚要点头,蓝修又问了一句:“经常见庄岩?或者……偶尔会受伤?” 这话问得她一时没了头绪,“你到底想问什么?” 蓝修挑眉,就这些。 女子柔眉微蹙,猛地想起了此前的一段时间,沐寒声的确很忙,忙得只有晚上睡觉能见面,也的确有过那样的时间,手臂或者侧腰,偶尔就带点伤回来。 可古杨说,那是骑马的时候摔了的。 “你问这个做什么?”她抬眸,不听他说话,才道:“也就是阅兵前后吧……” 话音刚到这儿,休息套房的门忽然被推开。 沐寒声眉宇之间不掩饰的焦急,阔步往床边,目光只在她脸上。 “好好的怎么就落水了?”他从进来开始,压根没看到窗户边立着的蓝修,在床边坐下,抬手拂去她额间几许水滴。 低沉的嗓音,一如既往的磁性,但是一开口带了些许酒味。 她勉强笑了一下,摇头,“没什么事,我会游泳,倒是恋恋呛坏了……你去看过她没有?” “有赵霖。”沐寒声低声,拿了她手里的毛巾给她擦拭发丝。 蓝修看了会儿,略微浅笑,终于站直了倚着的身体,忽而出声:“丫头,要么进去冲个热水澡?” 这忽然的声音,沐寒声才转头看去,见了被自己忽略了的人。 英眉微微一动,转瞬又恢复了淡然,回头给妻子擦头发,低眉也见了她来不及脱掉的湿衣服。 “你干什么?”沐寒声忽然转手拉下她裙子后侧的拉链,她微拧眉。 男人只是薄唇温柔,“容易着凉……有人找替换的衣服去没有?” 她松了手,脸色有些淡,也点了头,“秋落去了。” 那就好,他不再多问,捂着被子,替她脱下衣服,弯腰抱着她挪了个干燥的位置。 也是将她放下的时候,目光扫过她潮湿的发,“簪子呢?” 傅夜七从落水到现在,根本就没来得及去在意这个东西,一听他问,猛地抬手去寻。 可头上只有凌乱潮湿的发丝,哪还有簪子? 她转眼就像下床去找,那可是斯坦梅兹,是沐寒声送她唯一的钻类饰品。 可沐寒声抬手阻止,不让她下床,“不急,丢不了,你安心等着换衣服,免得着凉。” 那钻石,全世界也无人戴得起,所以沐寒声说丢不了。 说来,这是他们俩自苏曜的事件后,第二次比较温和亲密的交流。 蓝修在一旁站了会儿,最终扬了扬手里的烟,借口去解个烟瘾而离开。 沐寒声给她找了吹风机,不紧不慢的吹头发,关于簪子的寻找交给了古杨。 ** 后院,依旧是人来人往,音乐悠慢,古杨带了人过去,先去泳池里捞了一遍。 下水的人冒出头,手里举着一只皮鞋,“就找到这个,没别的了!” 没了?古杨皱眉。 结果皮鞋,他说:“找几个人把来过后院的人都‘问’一遍,簪子价值连城,谁拿了谁倒霉,带出去也不敢拿出来面世,不如乖乖拿出来的好。” “是。”几个人纷纷点了头,匆匆去换身干燥衣服,接着干活。 古杨走了两步,在草地上见了另一只鞋,弯腰捡起,皱了皱眉,没直起身,继续在地上找了会儿。 结果一无所获,只能拧眉拿着一双皮鞋往回走。 不远处,傅孟孟手里捏了一杯酒,若有所思,见古杨走了,也才转身往回走 “笃笃!”古杨立在休息套间外敲门。 听到里头的人应了才推门进去。 傅夜七已经换了衣服,齐秋落还在一旁,拿着湿裙子。 屋子里的人又聚齐了,傅夜七才不免笑了一下,“你们都去吧,好容易一年一次的汇议,别浪费了机会。” 说完,她看向沐寒声,“你好像很忙,没耽误吧?” 这话让男人定眼看了她片刻,最终薄唇柔得勾起,理着她的发丝,知道她这是怪他了,除了入场那会儿,他的确都无暇顾及,是失职了。 “不耽误。”他低醇的嗓音,伸手要了古杨手里的鞋,指尖触及潮湿时摆了摆手,吩咐:“换一双去。” 傅夜七却阻止了古杨的脚步,“别了,晾一会儿就好。” 古杨为难。 沐寒声低眉勾唇,不忌讳别人在场,凑上前吻了她的唇畔,很轻,退开之际浅笑一句:“最近火气有些旺!” 她没来得及躲,柔眉微蹙。 这下倒是好,一直留在房间里的蓝修等人倒是出去了,就剩他们夫妻俩。 她也挪到了床边,“我去看看恋恋,她和傅孟孟不知吵了什么,不弄清楚我不放心。” 恋恋单纯,别事后又惹了傅孟孟,谁知道傅孟孟会做什么? 可沐寒声往床边一挡,沉声散漫而笃定,“恋恋还能有什么事,无非一个苏曜,她总得自己跨过去,你帮不了。” 她抬眸,沉默片刻,自己也能猜到和苏曜有关,可她好奇傅孟孟说了什么。 “我只是去看看她有没有不舒服……” “有赵霖。”他第二次提醒了。 所以,傅夜七微皱眉,他这是铁了心不让她碰半分关于苏曜的事。 本来最近心里就有些憋闷,这下柔眉打结,开口倒是一句:“我想回去了。” 没想沐寒声竟是柔声附和:“正好一起,事情都谈完了。” 她挪到床边的动作停了一下。 正好,早就进来了但一直没说话的古杨抽空凑上一句:“沐总,簪子暂时没找到,已经让人挨个去问了,想必没人敢藏着。” 沐寒声略微侧首,有那么一下蹙了眉,最终也点了一下头,继而嘱咐古杨,“去看看沐恋,不行就让赵霖早些送回去。” 反正来了这么久,赵霖该寒暄的估计也都没落。 古杨欠了欠身,无声退了出去。 转头,沐寒声看着床上的人,无声征询:走,不走? 女子沉默,但也到了床边,叫刚往鞋子伸,却被一只修长的手掠走鞋子,转眼人也被他抱了起来,径直往门口而去。 蓝修在大厅,可以看到沐寒声抱着她离开,目光随之移动两秒后淡然收回。 可眉宇之间淡淡的愁绪不散,华商总会,入,不入?沐寒声到底会挡到什么程度? 仰脸,一杯子下肚,转手换了一杯,目光一挑,却见了不远处来不及收回视线的齐秋落。 没怎么想,蓝修便拾步走了过去。 齐秋落看到夜七走了,一晚上没怎么见的庄岩这会儿好似被宋沫磨到后院去了,她想着要不要走的,就见了蓝修。 看着他走过来,她皱了一下眉,下一秒却放了杯子,转身,淡然的往门外而去。 蓝修走到门口,能见到她在等着门童把车挪过来,追上去?没什么可聊的。 宽阔的步伐转而倚在一旁。 齐秋落今晚没少喝,也没少吃,不然不会冲动得立刻就走,车门都拉开了,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忽然折了回来。 立在蓝修面前,“你喝够了吗?” 蓝修看了一眼手里的杯子,不明所以的挑眉,只听齐秋落继续道:“你有两件衣服在我那儿,有空的话拿走去,我可不想哪天交个新的男友带到家里被误会。” 突如其来的话题。 但蓝修抿酒之际,几不可闻勾了一下唇,走几步放了杯子,返回先她一步到了她车边。 会议专门指派送客的门童已经就位了,等两人上了车,才缓缓启动车子离开。 ** 沐寒声的车自是古杨开的。 从荣京市区去御阁园,最后那一段是略微斜朝上的小坡,快到午夜的时间,偶尔车灯扫过,还能看到山腰间弥漫的白雾。 也不知是一直在看,还是今晚的曲折,她坐得难受,忍了好久,终于没忍住开口:“古杨,停一会儿。” 古杨微侧首,赶忙停下。 “不舒服?”沐寒声眉峰微拢,一手揽着她,拨开她散着的发丝,见了她轻蹙柔眉。 温热厚实的手掌不动还好,在她背上一抚,傅夜七只觉得恶心上涌,匆忙套了鞋开车门。 沐寒声愣了一下,急从另一侧下了车。 暗夜下,她一蹲,纤瘦缩成一团,蓦地一眼令人心疼。 傅夜七蹲着,没吐出来,但是一想喝了一口那个泳池的水,更是难受,半天不想动。 等她缓得差不多时,沐寒声试探着让她上车,她却脚底生根,一晚上淡漠的小脸,也终于看了他,略恳求一句:“走回去?” 沐寒声眯眼,丈量着从这儿攀山间斜坡回到御阁园的路程。又看了看她毫无生机的脸,柔了深眸。 “鞋湿了,脱下来。”他沉声:“我背你。” 第177章 一秒缱绻,足以永久 看着他前一秒还伟岸修长的身躯就那么蹲在自己面前,一腿半跪,毫不介意他身上穿了多么昂贵的衣服,更不介意午夜的马路冰冷潮湿。 “腿酸。”不见她上来,男人侧首望着她,暗夜里声线幽沉却柔和,带了些许的调弄。 她抿了抿唇,嘴角是从心底升起的笑意,不受大脑控制,没想最近两人的别扭,终于趴到他背上。 傅夜七身形高挑却纤瘦,一米七左右的人,恐怕也就一百出头的体重,沐寒声接近一米九,背起她来毫不费力。 古杨开着车,在背后亦步亦趋的跟着,用车灯为自家主子照路,这下人做得是无可挑剔的。 从山脚,绕着略微盘旋的马路到了御阁庄园入口的安检处,沐寒声还走到马路边缘,往下看着自己走过的路,忽而勾唇淡淡的笑。 转头,他低沉悦耳的话语里,带了笑意,“当初修建御阁园,怎没想日后要这样背着妻子爬山?若早知道,该把坡修得再陡一些。” 十月底的夜晚,偶尔有冷风从山峰边缘吹过,她贴近了男人宽阔的后背,却也轻轻蹙眉。 都这么晚了,他竟还有心思开玩笑? 抬手轻拍他的肩,“快回去,都凌晨了!” 沐寒声浅笑,“不着急,明天无事。”沉默片刻,他又说了一句:“哪怕回去了你也是睡不了的……还有事没做呢!” 那个‘呢’出奇的好听,一如他当初捏着腔调说‘呀’的样子。 幸好她在他背上,他看不到她此刻带笑的恼意。 古杨原本见主子停下脚步,怕有什么吩咐,所以开着车窗跟着候着,哪知听了主子那么暧昧的一句,夜色里仓促的把车窗摇上了,只当从来没偷听过! 沐寒声背着妻子,在上头立了会儿,算是歇了口气,也借着夜晚的凛冽醒了醒酒,这才转身往安检入口而去。 那头的保安早就开了门候着。 走进安检口没几步,沐寒声微微侧首,“以后让田帧给你加餐,体重不够,这日后为夫背你多少次都不累,怎博得你心疼?” 他这一句话,明明是心疼妻子吃得不多,身体不够结实,偏偏还要把自己树进去,博得红颜顾。 傅夜七笑,又嗔他,“我可不能变胖,好歹日后要代表荣京翻译出席诸多会议,那会毁了荣京女性的国际形象的。” 说得颇为正经。 沐寒声却勾着唇角笑。 苏曜那一事,他们夫妻彼此淡漠的时间,从理论上来讲不长,但从心里来说,哪怕是沐寒声都已然觉得足够煎熬,这一晚,总算将它跨过去了吧。 说起来,双规之余被扔进司法程序的苏曜,十一月初,差不多该出来了,当然,这是无人知晓的内幕。 “到家给你做点吃的,中午再起床?”沐寒声好似没听见她的国际形象论,温柔缱绻的嗓音提议。 女子趴在他肩头蹙眉,然后装入睡。 沐寒声笑,暗地里够着一手挠她脚心。 她一挣扎,无奈出了声,“好好好!” 因为庄园占地广,从安检处走到别墅第一层大门,距离其实也不近,沐寒声的步伐稳健、均匀,偶尔回头看一眼,看她是否在背上睡着了。 可每一次回头,都能见车灯映照下,她都张着一双晶莹剔透的褐眸同他盯着路。 夫妻之间,若是能一辈子如此紧紧相随,一同注视前方的路,她若迷失了,他引领着,反之亦然,定是一生之幸。 车灯一路照着,到了原石路口没法开到别墅门边,所以古杨调了方向,继续照着他们往前走。 沐寒声开了门,腾了一手朝车灯的方向摆了摆,古杨才安心的离开,但他在想,以往从不曾想过沐总能过这么平静温馨的婚姻生活,果然啊,一切皆有可能,古杨开着车笑。 从老远看,御阁园亮了一楼的灯,因为女主人被男主人困在客厅的沙发上,好一顿缠绵,就是不让上去睡觉,一定要先加一餐。 沐寒声知道,这个时候她若是去睡了,明天早餐是醒不过来的。 她之于他,也不知何时就成了火引子,不用她娇柔勾惑,哪怕只是一碰,身体里的原兽便叫嚣着开启邪掠狂狷的*。 他们的缠绵,哪怕时间不长,也足够勾起男女之间所有缱绻因子。 沙发不够宽,不小心滚落时,他护得严实,扯了领带的衬衣满是凌乱的暧昧。 抱她趴在身上,抵着她精致迷人的耳珠,粗重的呼吸一点点渗透不远处壁炉散发的温度。 壁炉偶尔‘哔啵’,可她好似听了他断续的一句话,“真好,你便是我这辈子的解药。” 曾经,她中了噬华,他当了她的解药。可如今看来,哪怕他曾经荒芜过,迷失过,以为就如此守着对宋琦的愧疚潦草过活,可她解了他的后半生。 仅是苏曜一事,他真切笃定,没了她,这生活真没意思,一天不见她清婉抿笑都受不了。 女子眯着眼,一脸不明。 可他不说了,捉着她迷人的唇珠一点点细细攫取,没下去的火又被牵引起来。 无奈,此刻不行,他要去做她最爱的意面。 小心将她抱回沙发,他从身上下去时,窝在沙发缝隙里的女子露着一张精致的脸,媚眼轻轻勾着……幸灾乐祸。 男人抬手看似狠狠剔过她的鼻尖,可她知道那是温柔至极,然后慵懒的再往沙发缝里躺,悠悠然看着他一步一步远去,直到消失在厨房门口。 好一会儿,她闭上眼,平息着已被他勾起的意乱情迷,嘴角微微的弧度没散,可脑子也没闲着。 蓝修若铁了心要加入华商,第一岛那边的诸多企业领导人会发出强烈的质疑,这一边的沐寒声又不会轻易点头,蓝修必定要两头兼顾,秋落又怎么办? 这还都是小事,万一第一岛那边起了动乱,势必影响两边关系,倘若处理不好,蓝修别说自顾,秋落都会被连累的。 ** 荣京以北,齐秋落的住所。 蓝修的两件衣服已经被她拎出来放在沙发一侧。 男人看了一眼,走过,之间挑起衣服,他身上没有儒雅,只多了威冷深沉,冲她挑眉,算是打过招呼,转身就要往门口走。 齐秋落扭过视线却略微皱眉,猛吐一口气,还是紧两步走了过去。 蓝修的路被堵,跨出去半步的脚顿住,低眉看着此刻有些气的那人,还轻飘飘的一句:“有事?” 今天蓝修参加汇议,到现在,脸上的疤都没撕掉,那张英俊的脸多了几分狰狞,因而,他那漫不经心的两个字不免令人心冷。 齐秋落大概是喝了不少的缘故,心气很旺,莫名其妙的东西憋在心里很是不舒服。 “蓝先生。”她闭了闭眼,非常严肃的交谈,“我不清楚哪里惹到您高座了至于让您上次那么骂我,这也就算了,好歹咱们喝过几次酒,还算朋友吧?有必要见了面跟仇人似的冷眼黑脸的么?” 她也不觉得自己是那种小心眼的女人,更不喜欢钻牛角尖,但从上次吵了之后也不止一次碰面了,每一次他见了她视若无睹就算了,还冷着一张脸是几个意思? 总让她觉得背负了什么,浑身难受。 蓝修神色依旧那么淡,听了她的话,倒是对上了她的视线,薄唇淡漠,“女人,是不是都喜欢胡思乱想,对号入座?” 齐秋落拧眉,不得不说,她和蓝修吵了两三次,都处于和庄岩分开的郁闷中,吵完觉得爽快,可怎么走着走着,她又郁闷了呢? 他能爽快的跟她吵还好,可他如今见了她少言寡语,一脸冷淡,这哪像朋友? 但他的话,的确让人心寒。 “我要真能胡思乱想,至少说明还当你是朋友。”她也落了表情,仰脸看他。 蓝修却忽而勾唇,带出一丝嘲弄,“朋友?齐小姐,你好像想多了……若不是丫头与你交好,本座哪有闲心陪你?或者说,我所有的情绪,也许是近日结交的某个千金呢,怎的你就对号入座了?” 她蹙眉,就那么盯着他。 这男人变脸,真是不过一夜之间。 但她这人有话憋不住,“因为夜七?是么,那你是喜欢夜七,所以接近我套取她的信息?可笑,你与夜七,比我还亲近吧?有必要绕这个弯子么?” 蓝修漠然低眉,再抬眼却是略微不耐烦的一句:“胡搅的女人,真不好。” “蓝修,你tm给我站住!”见他拾步往前,齐秋落忽然火了,刺喇喇的爆了粗。 走到他跟前,她深呼吸,火辣的性子起来了,“是,我是不好,不然能成大龄剩女么?但这跟你半毛钱没关系?用不着你来评头论足……我今晚就跟你计较上了,上次你就说我矫情、犯贱,现在你说胡搅蛮缠,我偏不这么觉得,你要么道歉,要么咱俩从此恩断义绝!” 这忽然火爆,又带着幼稚的气,反而让蓝修勾唇笑了一瞬,可他抿唇,根本没有要张口的意思。 蓝修刚想拾步继续走,齐秋落却一扬手将他狠狠扯了回来。 “啪”不太响,他臂弯里的外套落到了地上,捏在手里的手机又落到了外套上。 齐秋落自己都没想到力气这么大,看着一地狼藉,愣了一下。 倒是蓝修面不改色,不愉也不恼,但也不去捡。 “一个道歉,换这些,足了吧?”他反而看了地上的东西,大有不打算要了的样子,退了一步,然后转身继续走。 齐秋落不可思议的盯着他伟岸健步,这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冷漠了?冷得让人怒气上头。 她忽然脱了脚上的鞋。 “嗖!”隐约的置物声,蓝修背对着她也凌然顿住,拧眉同时微侧首。 倏地眯了眼,眼看着某物直冲着脑袋飞来,他才猛然抬起手臂。 一秒后,盯着手里的高跟鞋,浓眉拧得非常难看,目光里满是分量,直直的射向站在客厅那头的女人。 这样火爆*的脾气,是如何与丫头那敛静温婉的人交好的? 嗯,蓝先生的重点好像偏了。 齐秋落却扬脸,算扯平了,不再讨要他的道歉,要真砸到了,她也不会道歉,更不会弯腰帮他把地上的东西捡起来。 转了身,她赤着一脚,一高一低往卧室走,喝了不少本就烧,这一顿生气更是头脑发热,她想冲澡。 “喝酒,找醉,今夜不废不归……”突兀的铃声,酣畅的歌词。 是蓝修那只被掉落在地的手机。 齐秋落都走出了几步,忽然因为这样不符合他身份的铃声而转过头。 手里捏着高跟鞋的蓝修也眼角一动,原本毫不在意的人,忽然往回走,想起了今晚与黄茜的约。 可他的动作,终究比齐秋落慢了一步。 手机在她手里,盯着屏幕上那个一身娇柔的女人,妩媚的咬着墨镜腿,望着镜头那么妖气,齐秋落认出来了,这就是汇议上与蓝修在走廊纠缠的女人。 她忽然笑,有些冷,“你还真交了富家名媛?口味真重。” 忽略了心头划过的一丝异样,她伸了手,把正响着的手机递给他,表情很淡。 这样的感觉,竟让她想到了庄岩应酬场上的‘沾花惹草’,可人家蓝修跟她八竿子打不着,她难受个屁! 手机递来了,蓝修却盯着她淡漠的神色,反而没接。 她抬眸扫过那张英俊的脸,不过两秒又挪开了。 终究没人说话,蓝修也抬手去接了。 手机那么小,他的掌心宽大,指节修长,又怎么会没有肌肤之亲? 那点温热拂过她的指尖,猛地袭过四肢百骸,结果便是猝然收了手。 “啪!”这一次比先前清脆。 手机是真的摔了,响着的铃声归为平静,屏幕上再也没了女人娇娆的照片(那是黄茜的个人设置,但凡接到她电话的人,屏幕就会显示那一张照片)。 齐秋落微微的愣,可心底却莫名的舒畅,对上他黑暗的眼,她一扯嘴角,“对不住,手滑了!” 滑得可真是时候。 可蓝修没说话,也没责怪,终于弯腰把手机捡起来,看了看,重新开机。 好听的开机声过后,一切恢复。 当着她的面,蓝修将电话回拨给黄茜。 有那么一秒,齐秋落蹙眉,转瞬即逝,然后对着他,毫不客气,“拿上你的衣服,滚。” 虽然没了此前的暴怒,但语气极冷。 蓝修低眉看着她,未动,保持着打电话的姿势。 她已经转了身,却忽然折回去,一把抓起地上的衣服往蓝修手里塞,一面将他往外走,一言不发。 蓝修的动作随着她,被她推着到了门口,看着她低头大力扭着门锁,动作之快,力气之大,却反而半天打不开。 贴在耳边的电话终于垂下,他根本没播,空有一个姿势。 站在她背后,安静的盯了会儿,目光落到了她只穿了一只的高跟鞋,那个脚腕…… 浓眉微微蹙起。 蓝修终于上前,一手强有力的将她揽了过来固定在身侧,另一手去开门。 很轻松的,门开了。 莫名其妙的气一直下不去,加之她费了那么大多劲打不开的门,他一抬手开了,更是冒火。 表现却是一把推开他,反手往门外推,“滚,走了老娘清静!” 她已然不顾什么优雅。 半只脚出了门,蓝修却微微蹙眉,回身看她不遗余力的粗暴,眼底却湿了。 蹙眉,胸口不适。 他终究返身,将自己手里的一只鞋递回去,不待说话,女人却重了力道,大概以为他这是不肯走。 “你还想怎么样!”她气得嘶吼。 有那么一瞬间的安静。 薄唇微抿,蓝修忽然彻底转身回来,扔了手里的高跟鞋,手机第三次落地。 “哒!啪!”几个物体落地。 “嘭!”门被抵上,他狠狠将她按在门边。 吻,强势、霸道,毫无预兆的覆下。 她终究归于平静,愣愣的盯着此刻冷脸禁锢自己的男人,浓眉低垂,俯瞰她。 不,是死死盯着。 那一下粗重的覆唇后,他就那么近距离盯着她,良久没有动静。 齐秋落甚至忘了还有挣扎这回事,浓烈的酒味覆不过他滚烫的呼吸,烫得她四肢发麻,脑回短路。 薄唇微动,卷走她唇畔几许温度,并未久留。 甚至,他冷漠的吐了一句:“不要误会,我如此吻过的女人,你便是加上脚趾头都数不过来。” 身体被松开,齐秋落愣愣的站着,回不过弯,甚至他的一句话,她都还没连起来。 蓝修就那么走了,顺手抓了地上的外套,捡了手机,唯独扔下她孤立在门边。 只是转了身,走出小区那段距离,蓝修始终浓眉微拧,拧着一抹道不明的烦躁。 有些事,步调超过了他的预期,甚至正往反方向运行。 几不可闻的低咒,一脚踢在绿化带上。 黄茜的电话再响时,他扫过不到半秒气哼哼的按掉,好像黄茜惹了他多大的债一般。 青山开着车在外边等了好久,见了一个人影出来时往前挪着车,进了才见到蓝座一口一口猛吸烟。 所以他一时没上去打搅,安静的等着。 眼见他又要点烟,青山终于忍不住开了车门到了他身侧,“蓝座,快两点了。” 隐含的意思就是该回湾流汇了,明天还有事要办的。 蓝修侧首,虽然青山说的是事实,还是冷然瞪了一眼,倒是朝着车子走去。 上了车,青山没有立刻说话,驶出去一段,才问:“汇议的情形并不乐观,老爷子那边来消息,第一岛诸多一线企业也对加入华商颇有意见,咱们是再斟酌,还是奋力往前走?” 靠在后座上,蓝修闭了闭眼,舌尖抵着唇角,好似还有几分女人的气息。 一拧眉,他狠了心,“本座何时后退过?” 那就是必须加入华商总会了。 青山看了看他,最终抿唇不说了,铁了心要进,若是处得好,与大陆关系大有进步,这是为了谁,青山是明白的。 ** 御阁园的清晨,宽阔的家庭高尔夫之外,密林环绕,偶尔雾气腾飞,静谧美好。 用过那盘意面后,傅夜七没能逃过与丈夫并驾齐飞的折腾,尤其与她的情事上,沐寒声一向放纵,惹得她在这时候睡得最沉。 可男人已经醒了,深眸低垂,眼含温柔静静的看着她姣好的侧颜。 温热的掌心放在她平坦的腹部,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他从不做任何措施,却怎么没有小家伙再来报道呢? 他还想,那一次的求婚不成,如今苏曜一事快收尾了,绝不能再让她操心那些事,他们之间,他与她都太理智,太收放自如,恩爱时胶黏,但一有事,她比他更能狠下心,这样的感情又怎能再经得起什么波折? 所以,倘若有什么好事,他定抓住机会,复婚、生女,再不让她有喘息的机会,溺在他撒下的婚姻网里最好。 第178章 他望着她 你老公厉害么? 安静的看了她许久,沐寒声最终只是柔和的笑,抬眼看了看朦胧天色,不打算起身,再次将手臂偎进妻子身下,熟稔的紧拥,再睡一个回笼觉。 古杨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大概快十一点,可御阁园依旧一片宁静,只有沐寒声的手机兀自震动着,无人搭理。 御阁园的家装偏于内敛低调,一如修建庄园的男主人性情,从房屋装修主色,到卧室的窗帘皆是如此。 但不知是哪一次,沐寒声让田帧特意去购置了暗紫浮粉的窗帘,差不多与傅宅相似,单独给主卧换上,同色系的窗纱,在清晨阳光之下轻柔缥缈,煞是好看。 “嗯……”女子轻轻的嘤咛,还未苏醒的肌肤白里透红,柔唇抿着自然樱红,低喃:“沐寒声,电话……” 上一秒,沐寒声就醒了,此刻正盯着她看,一切美好尽收眼底,本想她若是不醒,就把电话按掉继续睡,可还是把她吵醒了。 俯首在她侧颜印了一吻,沐寒声低低的嘱咐:“你再睡会儿。” 然后轻柔翻身下床。 捻着手机,男人赤脚踩在地毯上,完美的男人,连脚趾都长得极其好看,脚背骨感,脚腕间几许体毛彰显着男性魅力。 他到了阳台,慵懒倚在躺椅上,问:“找到了?” 可是古杨在那头略微蹙眉,找了一晚上,那支簪子还是无影无踪,“甯稷宫里里外外都找过了,草地也搜了一遍,还是没有。” 也许是迎着朝阳的缘故,沐寒声微眯眼,眸色深邃,不带丝毫惺忪睡意,修长骨感的手搭在椅子边上,良久才几不可闻的敲着。 “她和沐恋掉水里,都谁在,监控看了么?”沐寒声低低的嗓音。 古杨点头,“昨晚没想起来,今儿一早就去看了,什么都没发现。” 男人倚靠躺椅,略微仰脸,迎着阳光阖眸,衬着两排细密的睫毛。 “会不会,别人不知那是您送的,只以为是太太的东西,就不曾上心?”古杨质疑。 外界不知沐总和太太的关系,哪怕再尊贵的东西,只知道是太太的,太太刚经过违法舆论风波,说不好了名声受损,有些人背地里估计没少骂,要真捡了,有可能切碎粉钻,转手倒卖。 那可就头疼了,太太断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答应公开已婚。 “继续找。”沐寒声只说了三个字。 但这样的东西,要找回来还真不容易,不识货的,只当那是普通粉钻,一夜足以倒卖几十次。 有些懊恼没能顾好妻子,沐寒声微微蹙眉。 转眼看向室内,良久又勾了唇,不怕,再送一支也好。 他在阳台发着呆,深邃的眸底全是一张大床,女子一抹姣好的曲线。 傅夜七是饿醒的,有时候头天吃得越晚,第二天饿得越早。 她眯着眼,伸手摸着旁边的位置,空空的,却有些温,皱了皱眉,张嘴想说话,又觉得累。 沐寒声从远处捕捉了她的动静,勾唇起身已经到了床边,只等她转头看来。 可惜她没转头,摸了摸胃部,又想着再眯会儿吧。 床边的人一脸无奈,倾身,手臂支在床上,温柔将她的脸勾了过来,终于对上视线。 “饿了?”他磁性的嗓音,在清晨多了性感。 床上的人眯着眼,但是还没点头,却带了慵懒的一句:“你抱我去卫生间。” 倏地,沐寒声嘴角的笑意放大,悬着峻脸笑。 她才微蹙眉,估计是昨晚被他背回来的缘故,她居然想到了让他抱过去,但绝对没有让他陪她方便的意思,实在是昨晚睡得太晚,折腾得太厉害,动一动腿都觉得累了。 见她快恼了,沐寒声才弯腰将她抱起,一步步走向卫生间,故意道:“我就不进去了?” “嘭!”她刚被放下,跨进卫生间,反手就关了门,扇得男人一脸灰,却笑得更甚。 够坏!他摸了摸鼻尖,转身走出卧室,去看看田帧准备好的早餐。 到了楼下,田帧刚从后院回来,见了他慈祥的一笑,也是温和的一句:“先生,早餐都好了。” 男人从喉咙间‘嗯’了一句,信步往餐厅而去。 田帧听出来了,先生心情极好,也不由得跟着笑,她不知昨夜两人什么时候回来,但今早都不起来,可不恩爱着么? 坐在餐桌边,沐寒声习惯先看报纸。 不论政治、金融,都已经找不到关于傅氏风波的只言片语,也无人提及苏曜下台,更没人再说傅夜七干政、扰乱商界秩序。 更多的是三界汇议完美落幕,其间引出的诸多机遇,连第一岛有可能加入华商总会都出了引子。 沐寒声微微勾唇,看来蓝修准备工作很到位,媒体都没落下。 快到正午,阳光从餐厅的桌角悄悄挪了角度,只有反射的余光打在男人坚毅英峻的棱角,侧着头,若有所思。 终于回神时,他终于发现,妻子怎还不来呢? 田帧端了净手的水来,他看过报纸都是要洗手才用餐,可沐寒声摆了摆手,“先放着。”然后起身再次往楼上而去。 田帧站在餐厅,再次转头时,看到的是现在打横抱着太太往下走,那场景,温馨自不必说,连餐厅一角唯一剩的阳光都羞得不忍再留。 男人伟岸气魄,怀里的女子显得越发小鸟依人,只是…… 她脸上的尴尬努力用素来的清婉掩饰着,直到被放到桌边。 田帧给她舀了汤,说:“太太精气神不好,近日该多喝些。” 这一句话就让低眉的傅夜七脸腮泛红,又故作淡然的点头,最终一句:“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沐寒声在一旁勾着唇角。 现在的小女孩,哪怕谈情说爱,估计也很少会脸红的了,没想她竟还会。 田帧下去了,傅夜七抬头瞪了他一眼,然后自顾优雅用餐。 五分钟前。 她一个人在卧室,从卫生间洗漱完出来,本是无事了,可刚把床褥收拾整齐,她的小腿竟然抽筋了,白皙的皮肤下,间或的僵硬扭来拧去,撑得腿肚子都有些狰狞,半天缓不过来。 在她看来,全怪沐寒声昨晚毫无节制。 她本想自己往楼下走,可惜一直没见好转,半推半就的被沐寒声抱了下去,才有了田帧看到的那一幕。 原本傅夜七都饿过劲了,但几口汤下去,食欲被勾了起来,不免多吃了些。 抬头却发现一旁的男人正盯着自己看,她堪堪停下动作,莫不是嫌她吃多了? 猜到了她的想法,沐寒声勾唇,抬手替她抚顺发丝,反而一句:“多吃点,把身体养好。” 身体好了,怀孩子应该就没那么受罪了,但是沐寒声没说出来,想着蓝修曾与他提过,她怀瑾儿初期、后期都还好,唯独四五个月时害喜非常厉害,不论什么营养品,都只是穿肠而过。 她没说话,倒是刚刚出去了的田帧进来了,“现在,老夫人让周末早些去玫瑰园,说是想念太太了!” 沐寒声点头,酸溜溜的挑眉,“有人记挂真好。” 傅夜七终于抿唇淡笑,一抹自豪。 但片刻后又看了他,心生恻隐,道:“前几天瑾儿不是也念叨着见你么?” 嗯哼,沐寒声不言,但只有他知道,那小家伙是有事相求,否则才不与他这么个亲近法。 其实在傅夜七看来,他们父子俩的相处,也是另一种温馨,颇有亦师亦友的味道。 ** 周末,回到玫瑰园,傅夜七才知道,奶奶不止是想念她,更因为家里有客人,而且不止一个。 “这车有些眼熟。”她看着院子里停着的两辆车,轻轻蹙眉,却想不起来是谁的了。 沐寒声挑眉,也不知是认出来了,还是没认出来,牵了她信步往里走。 到了门口,就可以听到里头隐约的交谈了,好似听欢快,只是与以往相比,少了沐恋那清脆的笑声。 洛敏候在门口给两人准备了换穿的鞋。 “家里来客人了?”傅夜七换着鞋,一手扶着沐寒声,侧首问洛敏。 洛敏点头笑,“是的少夫人。” 等妻子换完了,沐寒声这个人肉拐杖失去作用,看着她往前走了,孤零零的挑眉,自己换鞋才尾随而去。 刚进了客厅,傅夜七愣了一下,看着沙发上的‘客人’? “你们怎么来了?”跟约好了似的。 卫子谦手边还抱着规矩的蓝司暔,正往小家伙嘴里递水果。 蓝司暔倒是享受得很!她不免微嗔儿子一眼。 小家伙却受之欣然,就不从卫子谦怀里下来。 卫子谦旁边还是赵霖,一贯的温和淡然,此刻听了她问话才淡淡的一笑,“碰巧了。” 而且卫子谦和赵霖也算是认识了,上一次在御阁园野外小聚就很聊得来,所以气氛极好。 夫妻俩寻了个空坐下。 独自坐在主位方向的老太太冲着赵霖身侧的沐恋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做些什么。 沐寒声矜贵慵懒的倚着,一手搭着沙发背护着妻子,自然见了老太太的暗示,目光不动声色的移向沐恋,倒也不点破。 之间沐恋忽然从座位上起身,拿了茶杯,乖巧的倒了一杯茶,亲自端到她七嫂嫂面前。 “七嫂嫂,这是我自己学着泡的茶,你尝尝?” 傅夜七愣了一下,看了沐恋,然后看了老太太和赵霖,回过神紧着接了过来,没有喝就柔和的笑着,“恋恋也学会泡茶了?闻这清香,定差不了!” 她当然反应过来了,上一次恋恋对她无礼之后,他们头一次回老宅,加之三界汇议上,她算是救了恋恋,不知奶奶是如何知道了这些,定是说教恋恋了。 其实她不觉得有什么,别把家庭气氛弄得不够愉快才好。 低眉抿了一口,她再一次笑着给予肯定。 对于卫子谦的到来,她依旧抱着好奇。 蓝司暔先开了口:“妈咪,卫叔叔想让我代言个东西,还想带着我出国巡展去。” 前一个还说得通,后一个……什么叫巡展? 卫子谦笑,“的确是,只因为小司暔长得太俊,polo影视有一个少儿乐器巡演,司暔会小提琴,但我想把他打在钢琴演奏海报上,届时让他上去亮个相。” 所以,这叫巡展,不叫巡演,令人有些汗颜又想笑。 关于儿子的爱好和去向,只要安全,傅夜七基本不会限制,总归他还小,任他多栖发展。 所以,她转向儿子,“瑾儿自己怎么想的?” 蓝司暔挑着浓黑的小眉毛,“这些事大人决定就好!……要么问问老沐的意见?” 忽然被点名,沐寒声回神,指尖还缠绕着妻子的秀发,那么漫不经心,这一句‘老沐’让他蹙眉。 转向儿子,好家伙,跟谁学的抛皮球?不想去就直说,还把他扯进去? 蓝司暔小嘴微抿,这里最难说话的就是老沐了,不挑他挑谁?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傅夜七一眼就明白儿子想干什么,却笑了,看向卫子谦,“那还是我定吧!” 好歹卫子谦是友人,况且儿子每天行程、学业布置得太满,出去游一游是好事,从小游历,也能增长阅历。 “我刚经历了傅氏舆论一事,去外交部恐怕要勤一些,最近还有议会、三会,恐怕比较忙,顾不上你。”她是对着儿子说的。 这话说完,蓝司暔小脸就落了,已经猜到答案了,求救的看向他祖奶奶。 老太太也心有不忍,但后一辈如何教育孩子,她这老一辈也不能干涉太多,何况,这事不是坏事,所以没吭声。 见蓝司暔低落了,沐寒声却柔和的笑着,“这是好事,瑾儿若是想念妈咪了,打个视频电话就好,极方便。” 那样子,就盼着儿子出门,他好和妻子‘做坏事’似的, 卫子谦笑得最开心,转向傅夜七,“还是你最好!” 其实他说话之前,想了几个称呼,以前称呼她的名字‘夜七’,或者傅小姐,但如今后者显得生分,前者又不适宜当着沐家数人,免得让人误会。 可他也不想称‘沐太太’,只好用一个‘你’略过去。 大概是别人是不去在意这样的细节,所以,气氛无异。 一圈人能坐在一起,其实很不容易,所以他们断断续续的聊了许久。 沐恋的情绪恢复是很不错了,席间时常跟着笑。 唯独赵霖,傅夜七不以为他会过来,只是因为沐恋的邀请,大概是知道她过来,所以多留了会儿,那必定是有话要与他说的。 卫子谦身在娱乐圈,生活自是能高贵也能随性,人一多,他便寻了个游戏:很普遍的扑克牌。 牌还是司机赶着出去买的,否则这东西,玫瑰园还真没有。 所以,下午是陆婉华、卫子谦、沐寒声和沐恋凑一桌打牌,她和赵霖身为同事,说想单独聊聊近况是无可厚非的。 再说沐寒声这人从不游戏,捏着纸牌,哪怕再撇脚木讷,反而是那修长骨感的手成了风景。 然…… “不是这样,寒声哥!”沐恋笑嘻嘻的,彻底放开了,看着沐寒声别扭的出牌直笑。 男人往妻子那儿投去求救的目光。 他是谁呀?沐寒声,叱咤风云、纵横捭搁,怎能因为两张纸牌令人笑话了去? 可傅夜七狡黠一笑,只当没看见,离开之前还轻轻拍着他的肩,怜悯又抚慰的样子,惹得男人想把她就地正法,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和赵霖去后院。 赵霖的确是有话说的。 走了没两步,习惯了直奔主题,说:“苏先生的母亲找过我。” 只这么一句,傅夜七忽然停下脚步,苏曜的母亲,她小时候见过,的确是个美人,但算起来,应该十几年没见了,苏曜出事后,她也一直没资格去见。 她又是怎么找上赵霖了呢? “因为苏曜?”她猜测着,没有哪个母亲不为儿子着急。 在外界眼里,苏曜被双规了,到现在都被司法机构扣留,了无音信,他母亲怎么能不急呢? “嗯。”赵霖点头,“倒也不是想求着怎么救出来,也许只是想知道近况。” 略微沉默,她才点了点头,“你怎么说?” 到这儿,赵霖终于有些歉意,又坦诚,“我直说了,若真想知道什么,让她找您。” 这话,让傅夜七忽然转头看向赵霖。 赵霖道:“我知道,您和苏先生有些渊源,但这事,苏夫人对您该是颇有微词,您见了,或许能解一些。” 是啊,她叹了口气。 赵霖这是为她好,否则苏夫人会恨她吧,曾经苏曜就是为了她才跨足政界,如今又是为了她跌得彻底,怎么能不生气? 哪怕伴有欺骗的成分,她这个时候去见见苏夫人,告诉她苏曜的情况没那么糟,甚至更乐观,很快就能没事,苏夫人应该会高兴,多少减轻对她的憎恨。 不过,她忽然看向赵霖,“苏夫人怎么会直接找你呢?” 赵霖虽然是预备正科长,但还有一年的考验期,外交部那么多人,比赵霖位高的不在少数,怎么就找他了? 不等他说话,傅夜七了然笑了一下,“是恋恋告诉她的吧?” 赵霖略微低眉,没有回应。 算是默认了。 单纯这样看来,沐恋在赵霖和苏曜之间,还是偏于苏曜。 她抬眸看了赵霖,他会因为恋恋这样的行为而难受么? 可惜,赵霖那张清俊温和的脸,得了她的真传,滴水不漏,淡然的掩得很好。 终究是她笑了笑,也说了一句:“恋恋的确是个好女孩,但你如今的状态,进一步发展还有些早,如果你想更好、更般配就听我的,再等等。” 沐家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交给谁,奶奶都不放心,但交给她的人,一定好一些。 所以,她更有义务让赵霖平步青云。 她的话,赵霖一向听,所以,温和的抿唇淡笑,从容一句:“好。” 从后院回去时,赵霖晚几步往里走,忘了第几次看她的背影,高挑、纤瘦,却莫名令人心安。 她曾经说会照顾他,所以如今他是预备正科长。现在她说,关于沐恋,再等等,所以无论她将如何带他,赵霖都感激,之余便是绷紧了神经,不能丢她的脸。 两人再次进了客厅,画风变了。 尤其是沐恋,趴着沐寒声的肩偷瞄,撅着嘴赌气,“寒声哥你手下留情行不行,都不让人玩了,我都输一下午了!” 傅夜七一边走一边笑,“谁赢得多?” 可根本不用问了,沐寒声边上堆了一沓子红票,全是战利品。 果然还是人中之龙,哪怕是游戏,适才还撇脚被嘲笑,这可不让人连连讨饶? 男人转眸,看着妻子浅笑的脸,无声:你老公厉害么? 她嗔了他:游戏厉害管什么用? 下一秒,众人忽然见沐寒声放下纸牌起身,一腔慷慨:“你们分了吧!”然后他转向妻子,“游戏不作数,咱们做点别的看看厉害否?” 前后两句在别人看来转得牛唇不对马嘴,都纳闷的盯着他们俩。 傅夜七却蓦地红脸,暗地里掐了沐寒声腰间坚实的肌肉。 ------题外话------ 这两天一直忙,更新时间总算调整回来了,感谢支持和谅解,么么哒!2月排行奖励中奖了还没留言的抓紧哦! 第179章 他眉间两字宠溺 吃货! “嗯!”沐寒声低低的闷哼,却任由她纤瘦小手藏在腰间掐着,圈着手臂一同上楼。 当然,沐寒声没那么胡闹,大白天做那种事,上了楼是带着她去了书房。 傅夜七看出来了,必定是有事的。 他往窗边走,‘哗’一声,扬手拉开了窗帘,而她半倚在办公桌边遥遥相望,等着他说正事。 “簪子还没找到。”沐寒声低低的道:“再给你送一支?想想你喜欢什么样的。” 就这事么?她柔眉微蹙,摇头,“无碍,没了簪子还有发带。” 就一个小东西,实在不应该分神,毕竟最近事情不少,何况,她害怕哪天又变出什么珍贵的东西,她有压力。 沐寒声看了她,略微的一笑,没有纠缠这个问题,并非不在意,是他觉得能找回来。 等他从窗户边走回来,也终于进入正题,看着她问:“蓝修想加入华商会的事,你都知道了?” 看向他,傅夜七沉吟片刻,还是点了头,“知道。” “怎么想?”沐寒声又问。 她却终于微微蹙眉,“这是蓝修的决定,好像不该问我?” 走到她跟前,沐寒声将她往桌上抱,顺势垂首握住她纤薄的脚掌看了看,脚底的伤口基本结痂,有那么点儿疤,该是不疼了,这才放了心。 抬眸看向她,眼角温和,“蓝修做什么决定,都关乎你在杜峥平眼里的分量,甚至在政界的地位,不是么?” 所以,她有义务替蓝修的种种决定作出比常人更深的考量。 与她并排而立,倚靠桌边,沐寒声加了一句:“上一次的少年案给了蓝修,傅氏舆论一事后果才会那么严重,所以这一次,你该替他想想。” 是,傅夜七也知道,她好容易到了如今的位置,不该一而再再而三的因为疏忽而弄得自己颤颤巍巍。 略微低眉,她在思考,侧首时,柔唇轻吐低婉:“杜总是反对的吧?” 相反,沐寒声挑眉,“反对的是我。” 她皱了一下眉,才听他继续道:“从上一次蓝军干扰内陆边境,导致前年阅兵之际拨了十五万军过去,到傅氏风波关头,蓝修摘了少年案的功劳,到现在,表面无波无浪,可两边的关系越来越紧张,你该是知道的。” 也对,她没考虑周全,这才轻轻蹙眉,“杜总有意让蓝修几次三番的犯事,顺势治罪第一岛,是不是?” 这些个机密猜测,按说绝不可能在两个人之间谈论,但对着她,沐寒声毫无隐瞒。 “是,蓝修若是入了华商会,第一岛那么多企业,难免有人入乡不随俗,要挑个毛病,再上升至两岸关系的深度,也不是难事,对不对?”他温和的笑,一点点引着她。 傅夜七拧眉,“可依蓝修如今的状态,铁了心要入会的。” 媒体那些隐晦的报道,她不是没看到,知道蓝修必定在后边做了手脚。 更何况,他和秋落之间的感情,该是萌芽了的,他最近刻意冷落秋落,若是两人干脆不相来往了还好,但感情是越激越热,指不定就有进展了,所以哪怕为了秋落日后能过安宁日子,他也会趁着第一岛如今大势走向国际,寻求更多能庇佑安宁的因素。 比如华商会这样的大环境。 “蓝修那性子,又岂是我能劝得住的?”她最终轻轻叹息。 转头看看向一旁的男人,傅夜七道:“要不,你跟他谈谈?” 沐寒声抬手轻拍她的脑袋,显然是笑她在犯傻,“我若去了,可不让他生恨么?” 也是。 “许是人各有性子,在我看来,蓝修这个现状,不该把儿女私情放在首位,这只会害了他,倘若齐秋落懂事,也该替他着想。”沐寒声这算是间接提示了。 因而,她猛然转头看去,让秋落劝蓝修去? 似乎是个不错的办法。 这事谈到这里,也算是结束了,沐寒声从桌边立直身子,与她对视,沉声:“不论蓝修以后选什么,倘若与你有关,我恐怕……依旧保你,若伤了他,你还会不会……?” 后边的话,他没说,用薄唇勾笑代替,大概是觉得太沉重。 傅夜七也抿了抿唇,静静的看着他,“我知道苏曜的事让你心里不舒服,如果以后真的再有事,我一定尽量以你的立场考虑。” 男人浅笑,将她从桌面抱下来,轻松的转开话题:“今晚住这儿了?” 她挑眉,这都傍晚了,马上晚餐,肯定住这儿了,反正一周回来也就一次。 或许是谈到了苏曜,不免想到了如今处境相似的顾准之。 “安玖泠求你帮忙的事,怎么样了?”她之前听了,后来繁忙,逐渐抛之脑后,那晚在三界汇议上遇到安玖瓷,原本想问的,可沐恋一落水,她没顾上。 男人微挑眉,“帮了……安玖泠没与说请客的事?” 她摇头,要请客也是请他,跟她有什么关系? 同为人母,其实傅夜七挺同情安玖泠的,一时剑走偏锋,又遇人不淑,能怎办呢? “等有空,是该去看看她的。”傅夜七低低的一句,好歹曾经是妯娌,安玖泠那人虽然嘴碎,又有些刻薄,毕竟不算什么恶人。 对此,沐寒声不置可否。 两人在书房里的时间不算短,洛敏拨了楼上的电话征询晚餐菜谱时,她才觉得该下去了,总不能让赵霖、卫子谦两个客人独聊。 等她放下电话准备转身时,却被丈夫扣住手腕。 沐寒声微微挑眉,蓦然很认真的一句:“近日在想,何时能有个小公主来报道?” 小公主?她一时没反应过来,见了他盯着自己的腹部看,这才猝然转醒,一手猛地捂上小腹,嗔了他一眼,匆匆出了书房。 男人站在办公桌边笑看她逃走,也不追,好一会儿,闲适的迈步离开。 他去客厅的时候,蓝司暔正围着卫子谦,那样子,专注又兴致勃勃,见了他还欢快的招手,“老沐,你会这个吗?卫叔叔很厉害呢!” 什么呢? 是小魔术,这东西对一个孩子来讲,自然是颇有吸引力的。 傅夜七看了沐寒声挑起眉尖的样子,轻笑。此前她也不知道卫子谦这人还是个孩子王,与小孩玩在一起,竟能一下午,还不亦乐乎。 “厉害么?”沐寒声坐在沙发上一靠,问的是她。 她浅笑,明智的不说话,不然向着卫子谦了不太好吧? “哇!”蓝司暔忽然发出惊呼,看着卫子谦手里忽然编出来的玩具机车。 那可是正对他胃口的东西。 沐寒声扫过卫子谦那双干净修长的手,在一旁凉凉的一句:“动作还挺快!” 显然是被他看穿了,可卫子谦也不恼,儒雅的笑着,把东西递到蓝司暔手里,“想和叔叔学么?” 小家伙往自己妈咪看了一眼,转头却问了一句:“那叔叔得先说藏了什么条件!” 卫子谦笑,弹了他的小脑袋:“精得你!”然后看向傅夜七,半开玩笑,“下周可能就动身,可要抓紧时间多和儿子相处!” 傅夜七淡笑,却见了卫子谦伸手拿了放置的手机,微蹙眉,“这就走?晚餐还没用呢。” 卫子谦摇了摇头,谦和的勾着笑,“晚上有个局得去,这饭就留到下次吧,下次带司暔回来的时候!” 既然人家是有正事要去忙,也不好强留,她只是也起了身,“我送你出去。” 沐寒声看了卫子谦,礼仪性的点了一下头,并没打算起身相送,不是没礼貌,只是妻子要送,他再掺一脚,显得别扭。 走出了家门,外边有些冷,吹着几许风,打在脸上微疼。 卫子谦侧首看了她轻轻瑟缩的样子,看似淡然温和的眉宇微微蹙起,然后缓了步子,“外边冷,送两步就好,你回去吧。” 傅夜七看向他,说实在的,他们见面时间不多,但也许是合作过,总觉得很熟悉,他这样的客气,反而让她觉得不舒服。 “没事。”她淡笑着,侧首的视线没有收回。 卫子谦长得英俊,侧颜无可挑剔,只是每次见,哪怕他是温和的笑着,也总觉得清淡的眼眸背后藏着很多内容。 可无论怎么看,他都称得上是极有内涵的美男子,看着舒心,是一道不同于沐寒声气魄威凌之气的风景。 卫子谦转头时,她还没把视线收回去,正好撞在一起,她也只是淡然一笑。 只一笑,却让卫子谦微微闪神,转瞬收住,听似淡然的开口:“你最近,好似瘦了?” 瘦了么?她低眉,“也许是。” 但说到这里,卫子谦也不说了,免得又谈到苏曜身上去。 可她没有避讳,浅笑看他,“傅氏的舆论风波那么大,傅孟孟当初又放出了照片,但我身为两部力作的投资人,娱乐圈里却很少流出相关新闻,都是你的功劳吧?” 原本,那件事很杂,很乱,政界和商界就够操心了,卫子谦并没想要得到她的感激,仅仅力所能及而已。 但此刻听她说来,心底也是喜悦的。 “谢谢!”她淡笑。 走了两步,快到停车的地方了,卫子谦才停下脚步,依旧淡笑,却阳光了不少,道:“谢倒是不用,带司暔出去巡展这事也不能抵,要真谢,以后有机会再合作?” “可以啊。”她几乎没有考虑。 卫子谦一愣,没想她真的答应了,然后笑着颔了颔首,“进去吧。” “我目送你。”卫子谦性子随和,她也跟着轻快不少。 无奈,他只能先上车,降下窗户成全她的的‘目送’,只是到最后,是卫子谦极度放缓车速,看着后视镜里越来越小的人影,直到她转身进去了,自己才再次加快车速。 每个人对事都有不一样的方式,卫子谦不喜欢计较,也不拘小节,但身为娱乐圈第一富少,他也不爱管闲事,但是关于她的事,他管了不是第一次了。 大概是习惯了娱乐圈的习气,无事可做,又怕浪费资源么?他自顾的笑。 ** 傅夜七回到屋里时,沐寒声已经门口候着了,第一时间递上自己温热的大掌。 不知什么原因,她忽然心情好,转头说:“忽然想吃薄荷烤鱼!” 沐寒声显然愣了一下,然后宠溺的笑,眉间写满两个字:吃货。 但转眼,他亲自往厨房门口走,原本洛敏这晚餐都快做完了,听了他的吩咐,又忙上了,少夫人可难得点菜。 回到客厅,她看了赵霖和沐恋不知在聊什么。 她想沐恋一定知道苏夫人会找她的事,其实挺好,这事过了,他们心底才能真正轻快。 晚餐桌上。 薄荷烤鱼就放在她面前,沐寒声将香脆的鱼皮剔给她,然后开始仔细给她去鱼刺。 她喜欢鱼皮,这是要极其仔细才能注意到的,没想到被他知道了? 淡淡的笑了笑,她抬头看了赵霖,“赵霖喜欢吃鱼么?” 赵霖淡然而坐,听了她问话,只是谦虚一句:“还好,吃鱼需要耐心,我还真是很少吃。” 她笑,“那可怎么办,恋恋很喜欢吃鱼尾呢。” 赵霖领悟,下一秒就将鱼尾夹到了沐恋碗里。 陆婉华在一旁笑眯眯的看了傅夜七,知道孙媳在想什么,也就小七能摸着她的心思,明里暗里的照顾着局面。 “对了,恋恋月中要调职,恐怕在天衢怎么也得半年。”老太太忽然道。 这事,沐恋对谁也没说,包括赵霖,所以老太太的话一出,一桌人安静了片刻,看着沐恋。 沐恋才缓下用餐的动作,咂了咂筷子,目光转了一圈,才说:“我本来想,晚一些再说的……” 还能怎么晚呢?这可都进入十一月了。 片刻,沐恋才笑着,“其实也不是什么悲伤的事,天衢离这儿也不远,来回两个多小时而已,周末还是可以回来的!” 虽然她笑着,可一圈人都在想,她这是为了躲避荣京的纷纷扰扰,不再听关于苏曜的消息么? “那要苦了赵霖了!”傅夜七淡笑,半真半玩笑。 而苏曜在双规,外面的人因为他如何,他是不知道的,不论傅夜七,还是沐恋,或者他母亲。 更不会知道苏夫人亲自找了傅夜七。 苏夫人找傅夜七那天是十一月四号,中午,天气晴转多云。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苏夫人挑了嘉玺约傅夜七见面,傅夜七到的时候,她已经再等了。 在她的印象里,苏夫人温柔优雅,但不善言语,时常喜欢一个人安静的呆着,但这一切不影响她的美貌,得体的穿着、姣好的肌肤,依稀可见当年风韵,难怪沐寒声的父亲为之着迷,连沐姓都可以不要。 “伯母。”她到了桌边,礼貌的一句。 苏夫人原本还安静的望着窗外,近乎发呆,听到她的声音,才微蹙眉回神,点了一下头,“坐。” 傅夜七落座,包放在一旁,双手交叠,简单的举止,可见极好的教养。 苏夫人笑了一下,没头没尾的一句:“难怪他那么痴迷。” 她不语,只投去略微的疑惑。 苏夫人也坦然,“我在说苏曜,为了你,他放弃自己的大好前程,若不是我见过比他更痴傻的男人,也许我当年就会打断他的腿。” 比苏曜痴傻的男人?说的沐寒声的父亲吧。 傅夜七微微蹙眉,“所以,苏曜背后的疤就是这么来的?” 苏夫人冷笑一下,“你还知道?” 知道,傅孟孟跟她说的,原来被苏夫人打出来的。 “既然知道他为了做了那么多,为什么就不肯帮帮他?看你如今的身份地位,这不过举手之间,不是么?”苏夫人拧眉。 傅夜七也皱着眉,言语很诚恳,也充满歉意,“伯母,我知道苏曜对我好,知道他为了我放任苏氏不管,更清楚他这一次被双规全因替我顶罪,我知道道歉没用,但我还是要说对不起,我也希望他以后能振作再来,更希望……他能够更全面的照顾您与伯父的感受,所以,我会尽力让他早点出来,然后消除那些负面新闻……” 可苏夫人摇头,“你错了,我不会再让他涉足政界,跌了一次已经足够了,你还想让他有第二次么?我知道你和那个沐寒声的关系,有他沐寒声在,苏曜与你同行永远不会安全!要不是他,苏曜能受这样的罪?” 傅夜七皱了皱眉,苏夫人也不喜欢沐寒声,太明显了,语调都激动起来。 只是…… “沐寒声也并非狭隘之人……” “你是她妻子你能不替他说话么?”苏夫人打断。 傅夜七叹了口气,“不,寒声之所以那么做,全是因为我。” 她倒是坦诚,苏夫人拧眉。 这样的见面,注定了不会愉快,傅夜七说了不止一次对不起,其中也有替沐寒声说的话,但出了酒店,心情不太好。 临走时,苏夫人的话尤其令人难受。她说:“苏家和沐家永远走不到一起,你是沐家媳妇,我希望以后,永远别和苏曜有来往,我不想因为苏曜对你的心思,闹臭你身为沐家媳妇的名声!” 站在嘉玺门口,她轻轻蹙眉,看着苏夫人的车子走远,回神之际脸上凉凉的。 竟然下雨了。 转手摸了摸手里的包,没带伞…… 抬头发愁,目光不经意的扫向酒店侧方,苏夫人离开的方向,一眼见了一抹黑色背影,一转眼往拐角离开了。 老乞丐?好像许久没见了,怎么忽然又出现在这儿?难道是习惯了跟着她么? “嗡嗡……”手机忽然想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转手拿了手机,蓝修? “丫头?”那边的人先说了话,低低的嗓音,带着一股子黯哑。 蓝修原本是要说什么事的,却听见了她周围略微嘈杂的背景,轻微的雨声,走到窗边皱着浓眉,略微担忧,“你在外边?” 她笑了一下,“出来谈点事,还在酒店。” “带伞了么?” ……“一会儿沐寒声可能过来接。”她斟酌后的话,是怕蓝修扔下手头的事过来接她。 安静了两秒,蓝修点了一下头,算是放心了,“对了,过两天我回去一趟,把儿子也带回去?老爷子念叨他了。” 嗯……她微蹙眉,“可司暔定了这周要与卫子谦欧洲巡展。” 卫子谦?蓝修脑子里寻着这号人物,想起了她投资过的电影,也担心了一句:“安全么?” 蓝修是被黎曼的那次事件弄怕了。 “放心,他也很喜欢瑾儿,办事也很稳。”傅夜七说着,话题转了回去,问:“议会和三次会议就快了,怎么忽然赶着回去呢?” 其实她猜,许是第一岛的诸多企业领导人异议太热烈了吧? ------题外话------ 终于写到关于蓝修的大事了,大事一来,某男主要被伤了,某七会回第一岛~ 第180章 风口浪尖,是否坚持? 挂了电话,她在酒店门口站了会儿,目光远远眺望老乞丐消失的地方,若有所思良久,最终都不得其解。 这个时候,沐寒声该是在公司里忙着政务,又哪有时间管她? 盯着雨幕看了会儿,因为温度太低,地上偶尔都有了几许结冰的痕迹,光滑锃亮,稍不留神恐怕要跌的。 跑出去顶雨打车是不可能了,她微微叹息。 赵霖忽然出现在旁边时,她还愣了一下。 “你怎么会在这里?” 赵霖反倒想问这句话,但略了过去,只说:“齐小姐这两天身体不舒服,洽谈的业务放到我手里了。” 哦,那就是北斗星的事务,除了看报表,她很久没有过问了。 “谈完了?”看了看赵霖,公文包夹在手臂之间,好似有些匆忙,“是不是还有事要去忙?” 赵霖不知她在这里是等谁,有人如实相告:“沐恋今天走,我去送送。” 傅夜七略微蹙眉,抬手看了腕表,这都下午三点多了,恋恋是不是订了四点的票? “那你快去吧!”她也略微焦急,怕赵霖迟了,也没说自己跟着去送,毕竟人家两人正好,去了成灯泡了。 赵霖倒不显得慌,“您等人?” 她顺势点头。 “本来想跟您谈谈蓝修的事,看来要改天了……我先走了?”赵霖引了一句之际,看了时间,道。 她淡笑点头,目送他匆匆走进雨里,而她忽然改了主意,选择在这里等雨停。 ** 荣京车站,沐恋看着外边下雨了,皱了皱眉,给赵霖打电话,想说如果忙,还是别过来了,下雨天交通不畅。 可电话一通,传来赵霖温和平稳的嗓音:“我已经在路上了,稍微再等会儿,一定赶到。” 她的话到喉咙,只好忍了回去。 挂了电话,她低头看着刚刚翻到一半的相簿,拇指一动,翻到新的一张照片,神色却落了落。 照片上,苏曜的公寓客厅,一片朝阳洒下来,照在鱼缸上,鱼和乌龟都在熟悉新环境。那是她刚买鱼缸的第一天拍的,算起来,都快忘了多少天没去过他的住处。 指尖轻轻一点,出了‘是否删除?’的提示。 纯净的眉间轻轻蹙眉,她在犹豫。 “尊敬的乘客……”广播里猛地想起去往天衢的乘车提示,沐恋猛地回神,心头一跳,指尖却点了下去。 看着屏幕上一个对勾,删除成功。 眉头紧了点,删除了? 良久,她没动,闭了闭眼,又深呼吸一口气,删了就删了吧,也许,鱼缸都早就被人扔了。 检票提示已经过了,该进检票口了,可依旧不见赵霖来,沐恋起身,拉着行李在玻璃窗边看了会儿,最终没等住转身离去。 赵霖下了车,都来不及调顺,匆匆大步往里走,修长的身材,在目所能及之处寻找沐恋的身影。 一瞥眼,见了沐恋转身进检票口。 赵霖不是外向的人,也绝非疯狂的少年,不可能隔着几十米的距离,对着一个背影大喊沐恋的名字。所以他皱了眉,转了身却往不是离开,而是往另一边走。 沐恋在上飞机前,抿唇看了看手机,低头发了个短讯:“我已经上车了,不好意思没等住,让你白跑一趟,你掉头回去吧,可能下个月我回来。” 想了好一会儿,句号才打下去,然后发送。 以前沐恋喜欢一上飞机就戴上耳机,听着最流行的音乐,或者端着平板看缓冲好的剧,但这一次乘动车,她只是坐下,拿了面前的杂志,安静的低眉。 从荣京去天衢,动车是最快的,划不来乘飞机,这也成了沐恋第一次坐动车经历,这经历也就四十来分钟的时间。 到天衢车站时,沐恋都没看完手里的杂志,中途一口水都没喝。 从车上下去时,天衢没有雨,但是天色有些阴,她来前拒绝了院方安排的接车人,所以,需要自己摸索着出车站,寻找目的地,也算一种经历吧。 可她刚下了车,犹豫着往那边走时,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好听的男声:“女士,介意我帮你提行李么?” 怎么这么熟悉呢?沐恋蹙眉。 转头,循着对方修长的风衣往上看,见了赵霖温和又平淡的脸,也没什么笑意,只是低眉看着她。 沐恋愣着,眨眼看了看自己周围,好一会儿才木讷张口:“你,你怎么会?” 赵霖终于笑了一下,已经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给她引路,“往这边。” 沐恋还站在原地,上一秒,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没离开荣京,不然怎么会忽然见到那头的人? 可这一秒,心头酸酸的,呆呆的盯着赵霖挺拔的身形。 赵霖回头,见她傻站着,折回去抬手碰了碰她的脑袋,“听说接车的人都被你给拒了?不太放心,只好跟过来了,来回也不过一个多小时,不耽误什么。” 被她握着手臂往前走,沐恋终于看他,然后莫名的笑,再看他,“你都这么对待女孩子?手段好像挺高兴。” 赵霖挑眉,过分成熟的认真,“别人早恋时,我在啃书;别人谈婚论嫁,我在创业;别人成家,我在立业,你说我有机会么?” 他的口才,沐恋从来不怀疑,这些话她也信,知道他曾经在国外的经历,和他相识这么久,当然也知道他阅历之深,所以她信。 大概是换了个环境,也没有阴绵绵雨,沐恋心情好了不少,手边没有行李,走得轻快,在赵霖面前侧身回看,半倒退着走,问:“送我到医院安排的公寓,再回来买票,回到荣京就九点左右了,要不要考虑在天衢玩一天?” 玩么? 这个词对如今身在外交部的赵霖来说,有些不切实际,抽不出那个时间不说,起不了那个兴致。 但看了她兴致勃勃的样子,赵霖低眉想了会儿,“把你送到,我看看明天的行程。” 不管是迂回之词,还是真的考虑了,沐恋都笑了笑。 “好好走路。”赵霖提醒倒退走路的她。 那语气,有点像长辈,但令人暖心。 沐恋忽然想到了她的寒声哥和七嫂嫂,他们虽然只相差八岁,但寒声哥对七嫂嫂时常都是这样的包容和温厚。 …… 在酒店里等雨停的傅夜七一直等到了天黑,中途给蓝老爷子打了个电话问安,实则就是探一探那边的情况,蓝修那么着急回去,情况一定严重,可老爷子只跟她打哈哈。 “七囡儿~”老爷子的声音总是笑眯眯的,“你上哪听来的?第一岛阳光灿烂,好着呢!你身体不好,在荣京若受不得冻干脆跟着臭小子回来?” 她清浅的笑,知道老爷子不说实话,套是套不出来,只道:“抽空一定回去看您,但这会儿手头有些事,走不开。” 她打着电话,干脆转身往酒店里避雨,把那头的亲人都问候了一遍,想起了奶娘,才问:“奶娘回去好些时候了,身体还好么?” 记得她带瑾儿的时候,一下雨总有些风湿症状。 老爷子呵呵的笑,“好~就是老宅的保姆最近身体不好了,让瑾儿奶娘过去照顾着,过两天臭小子回来,我也回老宅住去。” 老宅的保姆? 傅夜七轻轻蹙眉,她见过一次,都没见正脸,但听说很文静很仔细,话不多喜欢发呆,瑾儿总是喊她‘漂亮奶奶’。 她说等什么时候回去,带着秋落过去,让秋落给配一个类似药膳的食谱。 老爷子一直笑着,盼着她回去。 最后挂电话那会儿,老爷子有些欲言又止,大概是想让她多替蓝修想办法,可最终没说。 挂了电话,她在酒店窗前站了会儿,手机还没放回包里又响起来,却是陌生号。 “喂?” “是傅小姐么?”那头的女人嗓音很响亮。 “我是。” “是这样,苏先生的公寓物业费和供暖费都该缴了,可他……您看?”那边的人虽然嗓子亮,说话还算含蓄。 她微微蹙眉,才记起苏曜购置公寓时,因为他繁忙,留了备用号,就是她的号码。 看了看酒店外的天,她抿了抿唇,又不能说苏曜什么时候出来,只好一句:“我这就去小区,你们晚上值班么?” “那倒不用,明天吧?”那头的人征询。 傅夜七点头,可挂了电话,她却往苏曜的住处而去,他那么久不住,不知道家里什么样,过去看看,替他收拾一下也好。 打车过去,到的时候大概八点半。 在门口,抬起最里边的花盆,拿了钥匙开门。 许久没住人,一开门,不免寂寥扑面,供暖没交费,一屋子冰冷。 “啪!”开了灯,她一眼见了客厅那个鱼缸,蓦地皱眉,都这么久了,会不会饿死了? 快不过去,放下包,却见了两条鱼张着眼尾鳍轻轻摆动,拍了拍鱼缸,乌龟从底下的砂石动了动。 原来冬眠了。 她放下心,也扔了些鱼食进去,抬头看着墙壁上的脚踩画,安静发了会儿呆。 苏曜爱干净,所以屋子里不算乱,只是卧室窗户没关好,桌上、床上不免都脏了灰,她想着替他换了床褥,走时关好窗户、再铺一层薄布。 可她从柜子里拿出叠得整齐的床单抖开时,整个人愣在那儿。 新床单,为什么上边会有血? 苏曜受过伤? 不,不像。 猛地,她想到了恋恋,她来这儿住过。握着床单的手紧了,半天没再动静。 恋恋那么迷苏曜,有没有这个原因?苏曜知道么? 后来傅夜七都忘了怎么把一切收拾妥当的,捏着沐恋的电话怎么也拨不出来,这种事又怎么好问? 后来她想,那一朵殷红,在真爱面前其实什么也不算吧?只要赵霖以后真爱沐恋。 可苏曜怎么办? 这么一想,她的愧疚越重,若非她,苏曜不会如此错过沐恋吧?也不会被双规。 …… 沐寒声今天出奇的忙,早上在公司,开了两个会,下午还走不开,可又接到了鲁旌的电话,冬季议会在即,有些事需要商议。 所以,他从国委出来时,身上没烟味没酒味,却有些疲惫。 捏着眉间走到车边,古杨给开了门。 车子缓缓启动,古杨从后视镜看了看他。 男人慵懒倚在座位上,峻脸深沉,浓密的睫毛敛去了深邃的眸子,未几却见他薄唇微动,低低的吐着,“给七打个电话,等不住先用晚餐。” 古杨正想说这事,这下凑巧了,这才笑了一下,说:“沐总,太太没回御阁园,田帧说好像回傅宅了。” 傅宅? 沐寒声眯了一条缝,几许思虑。 那儿的确是她的私人地盘了,可无缘无故,她是不会回去的,一旦回去,大概是是心情低落。 心情低落? “她今天去了哪?见了谁?”沐寒声低沉的嗓音,冥冥中令人觉得压力。 古杨看了看后视镜,“下午问了青山,说是去见过苏夫人,还去了一趟苏曜的公寓,呆了个把小时才直接回了傅宅。” 青山是奉了蓝修的意思,一直负责她的暗中护卫,可青山这人跟蓝修一样莽硬,套一个消息很是不容易。 后座的人沉默片刻,最终低声:“也去傅宅,订一套晚餐送过去。” 随后,他继续闭目养神。 但心里沉甸甸的,她回傅宅是在怀旧?因为碰了关于苏曜的东西,她想起了他们的过去? 看来这愧疚的坎儿是难越过去了。 车子到了傅宅大门外,转头就能看到客厅亮着的灯。 傅夜七大概是听到了车子的声音,不待沐寒声走进去,就已经披着外套,穿着拖鞋出来趴在铁门边。 见了他,女子轻轻一笑,“你怎么来了?” 她来之前,没想太多,来了才觉得不够周全,都没告诉他,可这一见他,忽然觉得,真好,到哪,他都不会扔下她。 沐寒声走上前,抬手替她拢了大衣,又抚过精致的巴掌脸,“不过来怎么办,回御阁园独守空房?” 她勾唇,挽着他的手臂往里走,却在走进门时看出了他的疲惫,“没用晚餐?” 沐寒声点头,“一会儿有人送来。” 若不是疲惫,他倒是愿意替她做一碗意面。 他若是来晚一步,她就叫了,幸好没重复,给他倒了水,并肩窝进沙发里,想了会儿,又起身,抬手轻轻按着他的太阳穴。 傅宅历史悠久,若说古色古香也是可以的,此刻屋里安静着,很适合谈心。 “这么累,不会是开了一天的会?”她问。 男人双眼睁开一条缝,“差不多……去了一趟杜峥平那儿,蓝修申请入会一事,正式拟入议会内容。” 按摩的手顿了一下,她微蹙眉。 “可蓝修最近得回第一岛去。”别到时候时间抹不开,两头乱。 沐寒声闭着眼,靠着沙发,“那就是他的事了。” 沐寒声如今就是希望蓝修能知难而退,放弃入会。 好一会儿,她没说话,提蓝修担心,第一岛到底什么状况了? 不知怎么的,她忽然听了沐寒声低低的一句:“苏夫人虽然优雅文静、不问世事,还是不接触的好。” 微愣,她看了沐寒声坦诚的眼,好一会儿才抿了抿唇,“我对苏曜有愧,她一个长辈亲自找我,也不能避而不见。” 哦,原来是苏夫人找的她。 “那就好。”他低低的嗓音,抬手握了她,捂进怀里,另一手将她揽过来,道:“苏夫人为人也不简单,哪怕苏曜如今这样,等他一出来,她也一定会想到办法替苏曜找一条出路。” 言下之意,就是让她别再多管。 傅夜七当然听得懂,却没表态,只是淡然抿唇,脑袋枕在他宽阔的肩头。 关于苏曜房间那朵殷红,傅夜七只字未提,只是想着,赵霖今天去送沐恋去天衢,她竟然不知道要不要撮合两人了。 两个人用晚餐时很安静,但并不尴尬。 睡前沐寒声说:“傅宅安静,适宜过来静心。” 她笑,“这是我最爱的地方,心情不好,需要平静,就喜欢来这儿。” “这是提醒我么?日后若不小心惹你生气了,就来这儿找你?” 她笑而不语。 …… 傅夜七在手机新闻推送中看到“第一岛企业领导人集体聚在蓝军驻地示威”时,拧了眉。 蓝修已经回去了,这样的情况,他没法用武力镇压,能解决好么? 众多企业家言辞犀利的反对入会。 “加入华商会,无疑丢弃第一岛多年建立的独立权,丧权辱岛。” “这根本是拱手将第一岛日益强健的经济体进贡荣京。” “加入华商会,就是捻出脊梁骨让荣京攥住,但凡日后米粒大的错误,都能被人戳脊梁,大肆惩戒。” 这是犀利的三条。 傅夜七不知道蓝修要如何与他们解释,只能焦急等在荣京,议会在即,她过不去,反而等着蓝修尽早过来。 屏幕上偶尔能见蓝修被媒体拦截的画面,看得出他极度耐心的应对,可毕竟是个军人,骨子里不拘小节,换种说法,也是粗莽。 所以,他即将来第一岛参加议会时,在机场与中媒体人发生了冲突。 画面没有播报,却能听见撞击声。 傅夜七捏着电话,蹙紧眉心,青山一直不接电话,等接了却是嘈杂的背景。 “青山?”她顾不得许多,“蓝修是不是受伤了?” 可那头的人没回答,或许在奋力护着蓝修,连接电话都是不小心碰到了接听键。 断断续续的撞击声,还有机场保安严肃的训话:“别往前了!谁再砸相机就报警了……” 可见,有人激动得往蓝修方向砸相机么? 可无论如何,傅夜七帮不了任何忙,只有坐立不安,这才刚开始,连议会都没召开,第一岛民众这么激烈,蓝修若要继续,会不会出人命? 议会举行当天,荣京天气不太好,本就是十一月下旬了,温度低得水可结冰,好在风不大,也无雨,只是阴霾。 在此之前,傅夜七根本见不到蓝修,杜峥平给蓝修提供了特殊保护。 所以,见到蓝修时,是在议会现场,她坐在议会翻译席,隔得很远,但除了他脸上那道疤,她也见了他中长发下,额际隐约的划痕。 沐寒声没有入席,就站在会场最后方,是后半场才来的,那时,正好开始进入对‘第一岛入会’事宜的研讨。 现场有媒体,更有华商会各国驻荣京代表的参加,所以,傅夜七要两边翻译。 “第一岛入会刚提出,听说岛上就一片激烈反对,我想知道蓝先生是出于何种考虑而主张入会?在如此激烈的民怨中,是否还会坚持这一主张?”俄方媒体记者发问。 傅夜七微微深呼吸,靠近话筒,也看向蓝修,低婉、精确的翻译。 第181章 沐寒声,强到可怕(她任性一回 虽然身在纷乱之中,但蓝修表现得很平静、很沉稳,身体往前做了点,抬手将话筒往前移。 “首先,以华商会在国际上的地位,入会是对第一岛企业的长远利益考虑。第二,华商会以荣京为首,第一岛与荣京不同政却同体,哪怕照规矩不得不摒弃少数自主权,却能享受国际待遇,第一岛的经济将走向另一高度台阶……” 傅夜七和在场所有人一样,安静的听着蓝修阐述。 等蓝修的发言结束,所有国际代表都看着她,等着翻译。 她微微闭眼,听蓝修的意思,是坚持入会的。 停下笔,她看向会场,一字一句,精确翻译。 余光里,她看到了沐寒声后半场来,却是来了又走的背影。 恢宏的会场,他素来伟岸修长的身影,显得有些恍惚,又带着道不明的无奈。 蓝修这样坚持,他是为难的吧? …… 会议结束时,傅夜七想上前与蓝修说几句话,可蓝修身边除了他自己的人,便是杜峥平的人,根本无暇见任何人就被护送出去了。 轻轻蹙眉,他环视整个会场,见着杜峥平与鲁旌吩咐了几句,转身欲从侧门离开。 她收了文案,匆忙追了过去,出了侧门眼看着杜峥平要上车,也顾不得许多。 “杜总!”她清雅的扬声,脚步略急。 杜峥平都已经略微弯腰要上车,听到声音转身看了她,略微笑了一下,等着她走近。 但一旁的鲁旌皱了皱眉,自然是插不上话的。 “我想……”傅夜七的声音。 她想说“我想跟您谈谈。”但没能说完,对着杜峥平笑了一下,弯腰钻进车里。 车子缓缓启动,听杜峥平问了一句:“是住御阁园那边?” 她点了一下头,今天不是周末,也不会回傅宅,那就回御阁园没错。 所以车子继续往前,她算是搭个便车。 傅夜七自顾斟酌过了,所以才会找杜峥平,可开口至于,依旧很有分寸。 “杜总,我知道不该这样跟您讨价还价,但我这个人向来喜欢开门见山。”她略微侧首,坦然而视。 杜峥平慈祥平和的脸,淡淡的笑,点头,“无碍,你继续说。” 她轻轻吸气,吐字低婉、平稳,“蓝修入会一事,您是持鼓励态度的,是么?” 杜峥平“呵呵”笑了一下,“鼓励谈不上,但的确支持,毕竟,第一岛日渐壮大,它的加入于华商来说会也是一件好事!” “恐怕还有别的原因?”她轻轻蹙眉,这个时候根本没法顾及那点薄如蝉翼的亲情,她说:“杜总,恕我直言,第一岛再壮大,它和荣京是一体的,不过不同政党而已,就算有诸多民众持有独立思想,但蓝修身为领导人并非如此,所以,至少第一岛目前是安全的,不是么?” 杜峥平笑了笑,有些语重心长的味道,“夜七,你会这么说,完全因为你与蓝修亲近,倘若你不认识她,只以一个爱国人士的立场,你会不担心第一岛哪天拉拢别国强势独立么?” 她皱着眉,一时竟接不上话。 车子从街头穿过,寒冬的午间也能感觉冷风从窗户‘嗖嗖’而过。 良久,车里的人都没有说话。 “如果。”傅夜七再次先开了口,转头看向杜峥平,绝美的脸,满是平静和思量,“如果蓝修真的入会成功,日后的路也不会好走,对不对?” 这就等于问杜峥平“以后,你会不会算计蓝修?” 杜峥平略微的深呼吸,双手摆在了膝盖上,微微来回磨着,最终动了动眉毛,“说实在的,夜七,第一岛归属荣京是迟早的事,神秘的蓝家军不说在世界,但在亚洲,那绝对是令人觊觎的力量。” 所以呢,她蹙起了柔眉。 蓝修入会成功,杜峥平一定会刁难蓝修,将第一岛归为荣京,将蓝家军纳入麾下? “可如果蓝修不加入荣京呢?”她心底竟暗暗的惊了。 这个平时温和、慈祥的总统,他竟一直觊觎蓝家军,可当初他能上位,那可是蓝修的人护卫着他。难道至高的权力,等同于冷血无情么? 杜峥平很坦诚,“他哪怕不加入,也许后果会更糟,一场强硬的冲突是少不了的。” 她越是拧紧眉心,这样的和平盛世,难道还要开战么? “我不明白,您身为总统,何必觊觎蓝军?友好的相处,第一岛如今的状态不也很好?” 杜峥平淡笑,“分久必合,用经济的温和方式归合,总比被武力归合要好,是不是?” 她拧眉,竟是约谈越没了头绪,是她最近太不关注这些事了么? “我不觉得,您能觊觎他的军队,那就是没有把握与他抗争,如果我是蓝修,定不会选入会。”她说。 杜峥平笑,“那就对了,可蓝修坚决入会,说明将会对付他的不只是我,还有比我厉害,在军方比我有实力的人。” 杜峥平说这句话时颇有意味的看着她。 傅夜七被绕来绕去的纠葛困惑着。 他是总统啊,一国之主,谁还能比他…… 蓦地,傅夜七看向杜峥平,“您是在说……沐寒声?” 杜峥平温和的笑,“想来你们夫妻还不足够相互了解?” 连沐寒声是什么人,在荣京到底何等地位,她都不知道? 不,她摇头,“蓝修是我的恩人、亲人,就算看在我的份上,沐寒声都不可能动蓝修,不可能对他赶尽杀绝。”这样的话,莫名的,她自己听着,竟然都觉得是在自我安慰。 杜峥平没说话,只是几不可闻的笑。 那样的笑,却让傅夜七心里发毛,没有底。 沐寒声会么?他明明还跟她探讨,说全蓝修不要入会,说入会对蓝修没好处的,难道那是算计? 下车之前,杜峥平轻轻拍了她的肩,“夜七啊,舅舅也不怕跟你明说,当初留在蓝修身边,我有我的私心,这一次,舅舅希望你能发挥作用,劝蓝修力排众议也要入会,挺过这个坎就好,哪怕日后我会找茬子,那也不要命,收回第一岛的归属权,他照样可以是第一岛领袖。” 可她不说话。 她傅夜七本就不是能被人当工具使的。 下了车,她勉强扯出一点笑意让杜峥平的车子先走,站在路边,看着寒风偶尔吹起,不知何方飘来几片黄叶,她轻轻瑟缩身子,却半天没想打车。 沐寒声要对蓝修下手?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样的想法在脑子里形成时,光是想,她就觉得心疼。 蓝修第一次来荣京时,她就后怕,这样的两个男人若是对峙,她要怎么办呢? 目无焦距的远眺,她拿了手机,给秋落打电话。 “我有点忙,三分钟后给你打过去!”秋落一接通就匆匆一句,然后挂了。 她真的就在街头等着,不断的想,沐寒声非对付蓝修不可? 他曾经减少派往第一岛的驻军,念在蓝修带大瑾儿的份上对他谦之以礼,难道都是假的? 忽然觉得,沐寒声,令人可怕。 秋落再打电话过来时,她略微跺脚,在街头太久,皮鞋都是冰凉的。 “你找我?”秋落略微的呼气,也许真的很忙。 她也没问,只低低的一句:“蓝修刚回来参加议会,身上有伤,你过去看看他吧。” 那边的齐秋落愣了一下,脑子里猛地浮现他近在咫尺的脸,冰冷又强势的吻。 片刻,却淡漠的一句:“跟我有关系么?” “秋落。”傅夜七不和她说笑,声音偏肃穆,“如果你觉得蓝修不错,无论他做了什么,遇到什么,一定记得陪着他。” “夜七……”齐秋落有些莫名,“你说什么话呢?他要有什么事,一定还有你呢,你在荣京那么显赫,于他才是助力,我不碍事就阿弥陀佛了。” 轻轻吸气,可她现在根本不知道要把蓝修往哪边劝。 若不是杜峥平今天的直言,她甚至丝毫看不出,沐寒声与杜峥平暗中还是敌对的? “你抽空记得去看看他,我先挂了。”她还是对着电话嘱咐了一句。 把手机放进包里,她才发觉自己走反了,转身又往回走。 “夜七?”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她转身,见了刚从车上下来的沐钦,对着她看了一遍,“你怎么在这儿?” 柔眉微动,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我路过……送你?”沐钦还是那个性子,话少,但比起曾经的拿腔捏调,如今清朗多了,也换了金丝边框的眼睛,斯文多了。 上了车,总算暖和了,她还是搓了搓手。 沐钦侧首看了她,伸手把空调的温度往高了调。 两人都没说话,沐钦最近忙于字画协会,周末都很少回玫瑰园,所以他们好久没见了。 “你又怎么会在这儿呢?”良久,傅夜七问了一句。 沐钦略微抿唇,“来见安玖泠。” 安玖泠?“你们还联系着?”她勉强一笑,“也对,一日夫妻百日恩……” “不是。”她的话刚到那儿,沐钦就打断了,显然不希望她误会,道:“她想见见筱筱。” 哦,一家三口会面来了。 安玖泠一个人带着儿子,出了沐家或许才知道身为人母的辛酸,也才会想看看女儿,弥补一些母爱么? 这个时候街上的交通不太好,走走停停的很多次,最长的红灯等了将近三分钟。 她忽然问:“沐寒声从小,是不是就心思缜密,难让人看透?” 不知道她怎么会忽然这么问,沐钦略微蹙眉,只说:“他从小就聪明,小时候还是跟着爷爷在军队长大的,他出过兵书,你不知道吧?” 她皱眉,摇头,沐寒声出过书? “估计市面上早没了,都是珍藏。”沐钦淡笑,“要说沐寒声聪明谁都知道,说他有手段、精明城府,除了商界中人,恐怕还有军界。” 对,她最想听的,是他在军界的功绩。 “其实,当初他不想跟我争沐煌之位,无奈我技不如人,掌不了沐煌,正好,他落选总统,奶奶逼得又紧,只好退役后,顺势接下沐煌。”说这些时,沐钦语气平淡。 可她拧起眉,“他竞选过总统?” 杜峥平上位的那会儿,沐寒声才几岁呀?二十六?二十七?这么年轻,哪有人放心他上位? 对了,宋琦死的那年,沐寒声重伤,难道和竞选有关?所以他才和杜峥平结下梁子? 可他与杜峥平看起来很和睦。 听她的惊愕,沐钦浅笑,“你不知道?……也对,少有人知……他出国呆了三年,不仅打下欧洲三分之一大市场,还有一件密事,想听么?” 她一双晶莹褐眸眨了眨,很诚恳的点头。 看她这样,沐钦笑意浓了些,可红灯灭了,车该走了。 “你接着说。”她有些急。 沐钦转头,有回首继续专心开车,忽然觉得素日过于清冷的人儿,这会儿像个好奇宝宝,有趣得很。 所以,沐钦故意打趣,“我若告诉你,寒声会不会降罪?” “降什么罪,又不是国家机密!”她蹙眉,都已经侧了身。 嗯~沐钦抿唇,还真算机密。 这些事,沐家例外知道的也就三人,沐钦不是个多嘴之人,从来不会跟谁提,今天却与她聊上了。 虽然话题重心是沐寒声,但他喜欢这样细水温流的与她聊天。 沐钦想了会儿,有所保留的道:“他不仅是商界传奇,有果决手腕,更有政治头脑,三年把一个人扶上英方内阁之位,甚至荣京很多机要职位,是他助力过的人,或者是他曾在军中的兄弟。” 所以,有他这样一个人在,杜峥平这个总统每天都担心椅子坐不稳,是很正常的。 她悠悠看着前方,所以,沐寒声那三年在国外,也不仅仅是照顾宋沫? 思绪流转,她竟也忘了刨根问底,沐寒声到底身居何职? “跟你说了这么多,我是不是该得点好处?”沐钦半开玩笑。 她转头,一副随他提的样子。 沐钦轻敲手指,好一会儿,说:“也简单,哪天给你画个像吧!” 她挑眉,没多想,“好啊。” …… 傅夜七回到御阁园时,家里亮着灯,该是沐寒声回来了。他今天从议会现场早退,以为有事,竟然回来这么早么? 她的脚步在家门外停了好久,会上,她看着沐寒声无奈的背影,以为那是替蓝修考虑而为难。 “咔哒!”门忽然从里边打开。 “都到门口了,打算站一夜?”男人居高临下,慵懒的披着睡袍,声音低沉悦耳。 她仰脸,这个时候,本该冲他淡笑,说点什么,却只是仰脸静静的看着。 沐寒声嘴角那点几不可闻的笑意终于彻底消散,伸手将她揽进家里,依旧岿然俯瞰,“怎么了?心情不好?” 她轻轻抿唇,近距离看着相处了快四年的男人,忽然发觉,他的内在,比他冷峻的五官还要深邃,难以琢磨。 “半天不见,想我了?”见她这么盯着自己,沐寒声也不躲,温柔将她的手捂进手心,“晚餐好了,换鞋吃饭!” 她依言照办。 餐桌上,她破天荒对着田帧:“帧姨,你先走吧,餐后我来收拾,或者你明天来收。” 田帧愣了一下,不明所以,但又不好问。 沐寒声英眉微敛,继而转向田帧,示意她照办,妻子必定有话要和他说。 傅夜七是想,这些事,少有人知的话,保姆也避着也好。 田帧走了,餐厅安静了,她却在低眉斟酌着从哪开口问。 沐寒声也不催,温和的看她几眼,又替她布菜,体贴至极。 “你是不是要和杜峥平争权?”她忽然抬头。 沐寒声替她布菜的手刚到一半,她问得突然,动作微顿,菜汁不小心滴了桌面。 下一秒,他恢复温和,又勾唇,“谁告诉你的?” 她拧眉,这算肯定还是否定? “杜峥平么?”男人又问,依旧淡淡的勾着唇角。 她摇头,“我猜的,我猜你终有一天会为难蓝修,是不是?” 这已经问得足够直截。 沐寒声终于轻轻蹙了浓眉,“如果蓝修够明智,也许不会。” “怎么才算明智呢?”她想起杜峥平的话,如果是反对蓝修入会,让蓝修正好脱开杜峥平,却入了沐寒声的手,才算明智? 是正好如了他的意吧? 沐寒声终于仔细盯着她看了两秒,“你似乎……对我存有误会?” 他不知道妻子今天又见了谁,为什么回来就这样的情绪,但感觉不会错。 她不说话,只是固执的盯着他,“如果真的是,蓝修是我的亲人,他陪我的时间比你都长,如果我在你心里还有点分量,能不能不为难他?” 沐寒声放下了餐具,侧身凝视,“夜七,私人感情与国政军务不是一回事,私下,我不介意与蓝修交好。” 后话,他竟然收住了。 她转头,所以,从国政军务来讲,他不会留情么? “你有什么好争的呢?你有沐煌,是商界的整个天,以你的权势,我以为,你反而会帮着蓝修,免于杜峥平的陷阱?”她淡淡的失望。 没想到,沐寒声低低的一句:“自然可以,前提是蓝修得是我的人。” 那还是要应了杜峥平的话,总有一天他要强取蓝军? 沐寒声看出了她的质疑,伸手微微握了她,承诺:“如果蓝修不为杜峥平所用,我不会动他。” 她根本不知道要作何反应。 蓝修就是沐寒声和杜峥平之间的介质,蓝修安然,沐寒声可以不动,可蓝修若被杜峥平征用,沐寒声不会放过他,否则赢不了杜峥平。 “你为什么一定要赢杜峥平?”她第二次问,上一次是直接问他的身份。 “若说我是总理,你信么?”他玩笑似的。 傅夜七瞥了他,“荣京没有爵位制,没有总理!” 他意味的笑,也不争,只巧妙的答:“我不想争,却被逼着争。杜峥平疑心太重。我若不争,荣京政要有一半必须下台,经济至少会萧条至少半个世纪,你说,我该不该赢?” “无论如何,不准伤蓝修。”她只有这一个要求。 他微蹙眉,“我还是那句话。” 前提是蓝修明智、安分。 “蓝修一定要入会,你也看出来了,你换个方式不行?”她试图劝说:“帮他。” 还是那句话,沐寒声摇头直言,“他没有值得我帮的地方。”因为不是他的人。 甚至曾经那般算计他,何况,他帮蓝修,可不是给杜峥平留辫子? 一听这话,傅夜七一口气下不去,晚餐用到一半蓦地起身离开。 沐寒声没有留,也没有追,几不可闻的叹息。 一桌子的饭菜没人用了。 他在客厅呆了很久,给鲁旌打过电话,然后打了个越洋电话。 “靠,这是凌晨大哥,你找我干什么?”电话那头桀骜微冷的音调。 沐寒声习惯了他这样说话的调调,沉声道:“杜峥平势必要蓝军,你做些准备吧。” 准备?那头的人思量,“你是让我准备一炮干掉第一岛,收了蓝军?还是让我准备捏死杜峥平?” 沐寒声站在窗前,一手叉腰,微微低额,“蓝修坚持入会,如果入了杜峥平的套,就趁势收了蓝军,但别伤了他。” 那边的人啐了一口,“枪炮无眼,伤不伤蓝修我可不保证,再说了,不是你情敌么?这么大度?” 本来以为会有些八卦,可沐寒声一句:“你接着睡……对了,少沾惹不三不四的女人,没见庄岩因为作风习惯跟女友闹掰了?” “切!我也没打算结婚……喂?” 电话挂了。 沐寒声从楼下上去时,傅夜七背对着他的方向,安静躺着。 他躺上床,拉过一半多的被子,沉声:“睡了?” ……没有回应。 沐寒声才微微勾唇,蓝修于她像亲人,他说不帮蓝修,必定惹她生气了。 “我出头帮他,也是为他好。”他抵在她耳边,“否则他真成了杜峥平的靶子了。” 她终于没好气,“成了杜总的靶子,你又正好灭了蓝修,渔翁得利?” 思路是对的,男人挑眉,可现在蓝修是她看重的人,他至少会手下留情。 那句之后,她没再说话,甚至试图脱困于他的怀抱。 沐寒声不松手,下巴温柔抵在她头顶。 …… 一夜睡得不够好。 晨雾迷蒙时,傅夜七去晨跑,狠狠一口气跑上御阁园后的山头,回来时已经很疲惫。 可她起得太早,回卧室换衣服时,沐寒声好似在洗漱,还隐约打着电话,她去客厅冲了个澡,看了一桌的早餐,也没有食欲,干脆拿了包步行出门。 所以,沐寒声下楼时,见了田帧为难的脸。 “先生!”田帧欲言又止。 沐寒声半步迈进餐厅,空落落的桌边让他蹙眉,“她呢?” 田帧说:“一大早跑得满头大汗,说是没食欲,拿了包,出门一会儿了。” 出门? 男人眉间微蹙,还没放下的手机又贴到耳边,“见到太太了么?” 安检入口的保安一脸惊恐,“太太?没有,我从凌晨四点换的班,无人进出。” 皱了皱眉,沐寒声上楼,快速换了身衣服,衬衫敞着领口,外套来不及穿就出了门。 “哎!”田帧欲言又止,那抹背影一转眼消失了,忍不住嘀咕:“这一桌早餐可怎么办?” 古杨刚到别墅外,车都没听闻见了他,愣了愣,“沐总?” “到后座去。”沐寒声到了车边,“我来开。” 啊?古杨抿抿唇,赶紧照办。 等换了位置,古杨才听他问:“来时没见太太么?” 太太?古杨眨了眨眼,猛地想起一个人影,“不会是那个……步行的?……我只以为是路人甲……”他识趣的闭嘴了。 沐寒声倒是安了些心,至少她没丢,苏曜的事之后,他对她的情绪生有后怕,没想是任性的步行离家。 车子走不久,终于见了路边缓步的人,大概是走累了,略微弯腰。 “打算走进城里?”沐寒声将车靠过去,早晨低醇的嗓音,颇为悦耳:“上来吧。” 她不,反而直起腰继续往前,没错,她是有逼他帮蓝修的意思,可想不出办法,任性了一回,也不知算不算苦肉计。 ------题外话------ 呼,老沐的身份很高,高到让杜峥平害怕,不仅国内,国外也有,那个说话桀骜调调的男人就是,只是以前大家都藏得太好,这回蓝修这么一个动静,把平衡打破了 第182章 真的是他主使么? 车里的沐寒声不免蹙了眉,心底又微叹,她这是认真了的任性? 极少的。 傅夜七本想加快步伐,可她早上晨跑太累,这会儿已是累了,能瞥见他的车慢慢随着,她也没办法躲开。 “上车。”沐寒声再开口,一手扶着方向盘,也望了她,甚至不看前边的路。 低沉的嗓音里不免多了强硬和坚持。 这个时间的清晨,的确很冷,他开着空调车里依旧冰凉,因为开了窗。 她终于停下来,但不是上车,侧首冷颜看着他,“我步行,你走你的。” 男人微蹙眉。 车速依旧那样,随了会儿,他终于一句:“这个时间你打不到车,何况,从庄园下山,你这腿就废了。” 目光打在她的高跟鞋上。 她再次停下来,“蓝修若是过不好,我也不安生,你要真关心我,就帮他一次。” 果然是昨晚的话题还没略过去,沐寒声干脆一手横在窗边,眉宇间几不可闻的凝重,抿唇不语。 御阁园地广林密,走在宽广的马路上,一眼望去,却能见到前路边上鳞次栉比的树木,寒冬了,树干却还有几许绿意,地上偶尔也黄叶颇有诗意。 只此刻看来,有些凄冷。 傅夜七柔眉蹙了起来,“你既然可以不动他,帮一把又能如何?” 可沐寒声依旧无动于衷,甚至,他不再纵容她的脾气,用行动给了回答。 “轰~”车子加速后遗留在空气中的低鸣,已然扬长而去。 他甚至一句话没说,直接升起窗户就抛下了她。 傅夜七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淡然一笑,有些冷。他这样干脆的回应,倒比敷衍来得好! 忽然想起了那晚他背她回来,从山脚爬到山头,再走到别墅门口,别说背负一人,光是空身,都够累了。 这一想,心里不免难受。 低头看了看脚上的鞋,走得脚腕有些疼,又咬了咬牙,都那么倔了,不走到底怎么行? 从庄园离开,走到安检入口之前,有个小转弯,路边树木成排,转弯前看不到那头停着的车。 等她走得近了些,抬头才看到沐寒声的车安静的停在大路中间。 生怕她看不见? 男人从出门就没来得及穿上外套,这会儿依旧没穿,随手挑的白衬衫在清晨别有味道,袖口半卷,休闲得犹如炎夏,与这冷冬毫无违和感。 她的脚步顿了顿,不愿走到他跟前,可时间在走,距离必定缩短,她终究要走到他面前。 经年后她想,他们之间早就注定了她终归要走向他,结为一体。他爱她时,她理所当然,直到她失去了才知爱得热烈,他于她,如鱼饮水,缺即毙命。 “现在能上去了?”待她走近了,沐寒声低低的开口,没了适才隐隐燃起的愠怒,很平淡。 太阳从地平线冒出头了,冬日厚厚的云层外透出几许光。 逆着光,她微仰脸看着沐寒声,揣摩着他是否心软了? 也是这时,他沉声:“晨风清新,想走着下山倒也不错。” 他甚至闲适的给自己挽着袖口,从匆乱到规整,卷好后,又看了她,等着回复。 她说:“我喜欢一条道走到黑。” 有那么一瞬,沐寒声沉了脸,下一秒却转了身开车门。 在她以为他会拂袖而去时,他却捻了外套出来,捏在手边,对着车里的古杨吩咐:“你先走。” 古杨下车后犹豫着要不要上驾驶位,“沐总……”这下山,再到最近的街区都还远着呢。 沐寒声抿唇,侧首扔了个冷眼。 古杨一低头,不再多话,终究是上车了,然后匀速驶往远处。 立在她面前,哪怕她穿了高跟鞋,这空旷的马路,越发显得他挺拔修长,侧身看她,低沉平稳的声线里,有些压抑,“不是要继续走?我陪你。” 定定的看了他片刻,她真的拾步往前,错过他的那一秒,看不见男人溜直的唇线。 她喜欢一条道到走到黑,是么?就算逼着他栽进蓝修手里,也不会回头看一眼? “哒哒!”的高跟鞋,在这个清晨格外清晰。 她和他一前一后走在寂静的大道上,女子拎着包微埋头,男人一手插兜,一手捏着外套,却一点不悠闲,宽阔的背盛满深沉。 安检入口的卫兵见到步行出来的两人,惊得按下开门键,直到被沐寒声冰冷的眼刀一削才放行。 坡度有些抖了,沐寒声的目光定在她脚上,脚步缓慢下来。 等她走出去老远,身影猛地变矮时,他才倏然拧眉,胸口微抽的时间,步伐早已掠了出去。 一把将她从地上拉起时,盯着她泛红的脸颊,却是清冷而倔强的褐眸。 “疼不疼?”他许久未动的薄唇,唇沿成线。 她轻轻蹙眉,其实还差一点跌倒,幸好蹲得及时用手平衡了身体,只指尖沾了细沙。 摇了摇头,她倒也佩服自己的倔了,可都到了这儿,没第二条路了。 正想着,听到身后的男人低低的一声:“开回来。” 她转头,见了他讲电话。 不出两分钟,古杨开着车又回来了,恭恭敬敬的给两人开车门。 傅夜七不动。 沐寒声扬手,将手里的外套扔上车,然后二话不说将她大横抱起,‘塞’进车里,自己随之一上去,又一言不发的拂去她脚上的高跟鞋。 眼见着被磨得发红的脚跟、指节,英眉蹙得很难看。 他抽了湿巾,伸出手在寒风里吹了会儿,冰凉的纸巾往她发红的地方敷了会儿,一处一处的弄,弄完一只脚换另一只,始终不说话。 车子先到了沐煌大厦跟前,临下车时,他并未看她,只一句:“趁我还理智时,做一次不够宠、不够纵容的丈夫。” 傅夜七微微蹙眉,从车窗户看着他宽阔的背影走进沐煌大厦,直至消失。 她却没听懂他的意思。 古杨开着车,又绕着道送她去外交部。 “太太……”古杨大概是打了很多遍腹稿才开的口,可一出声,还是不知从何说起了,只说:“沐总这么做也是为您,何况,他身居高位,这也是必要的危机意识,沐总那样一个人,要真的为了一个人而不要命、不顾社会安危,也许太太反而觉得无力承受。” 危机意识?她也没让他为了她傅夜七而不要命、不顾社会安危。 她微微皱眉,“蓝修怎么可能算计他呢?” 古杨嘴角微动,“谁知道?有一就有二,蓝修不是没算计过。” 说这句话时,古杨大概没怎么考虑,脱口而出,说完了才抿唇。 傅夜七从后视镜盯着古杨,不过两秒,空气好似冰冷几度,“你在说沐寒声车祸的事么?” “抱歉太太,是古杨冒犯了。”极度的恭敬。 反而让人来气,她淡了音调,“那是我的意思,不是蓝修。” 说完话,她开了车门离开。 古杨在车里呆了会儿,自顾叹息,都过去这么久的事了,不小心提起了,可又苦笑,如果蓝修没有其他心思,为什么沐总卧床的一年里,边境起了两次风云? 当然,这些事,别人都不知道。 车子在外交部停了会儿,终于走了。 傅夜七站在窗口,看着古杨离开,胸口的火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她不以为沐寒声是那种记仇的人,一个车祸记了这么些年,蓝修纵使有错,也尽心带大了瑾儿,不是么? 原本还好,她甚至也觉得这样不对,沐寒声对她足够好,怎能逼他什么?甚至他今天没有纵容她的脾气时,她心里反而舒服。 可谁知古杨这么一说,只觉得沐寒声只是在记仇,并非出于官方考虑。 坐立难安,心浮气躁,她连续喝了两杯水,望着外边空旷的天蹙眉。 最终坐回座位,拿了翻译资料也无心了。 “叮咚!”接连两封邮件。 她终于收回些许神思。 第一封:内部消息,‘三会’推迟举行,届时敲定蓝修入华商会事宜。 第二封:傅氏股票连续跌落一周,傅孟孟恐怕还有新动作。秋落发的。 她捏了捏眉心,只给秋落回了几个字:“你多留意。” 盯着屏幕又想,不知赵霖和恋恋怎么样了?思绪一闪而过,什么都没做。 还没到下班时间,她将目光扫向桌上的日历时忽然放下手中的水杯,日期上画了一个圈,她已经想起了今天的大事。 匆匆收拾东西,给检察院打电话。 “苏曜是不是今天出来?”她也不管那头谁接电话,边走边问。 那边的人略微沉默,最终‘嗯’了一句。 她微蹙眉,没在意,说:“我二十分钟后到,请你们调整一下时间。” 她不想让苏曜出了门却没人接。 外交部和检察院隔得不远,但道路有些绕,傅夜七的车子停到门口时,苏曜正好到了门口。 见了她,还是那样淡然、温和的笑意。 她从下车走到他跟前,一直在看他瘦了没有,憔悴没有,可他一勾嘴角,什么也看不出来,还是进去时那套衣服。 “来了?”苏曜先开的口,温温和和。 她只是点头,也问不出什么话,只说:“家里我都给你打扫过了,现在回去?” 嗯……苏曜想了会儿,目光挑远,微微顿了一下,才说:“好。” 不远处的拐角,绿化旁停了一辆车,无声无息。 古杨看着太太的车走了,才转头,“咱们也走?” 沐寒声侧首,不知在看什么,一手撑横在窗沿,手背撑着坚毅的下巴,侧脸冷峻、幽暗。 好半天,他才终于问了一句:“蓝修的人给苏曜安排什么去处?” 一般人一定听不懂其中关系。 因为很多人早已忘了蓝修和苏曜有过交易,如今苏曜落难,还有部分原因起于蓝修揽功,所以蓝修不会不管苏曜。 “听鲁旌的意思,原先想让他去英国,苏曜拒绝了,现在定的是意大利。”古杨说。 是么? 沐寒声闭目片刻,再睁开是一片清明,“随她去吧。” 其实古杨没听明白,还以为沐总说的是‘他’——苏曜,其实是‘她’——太太。 ** 出来后的苏曜好像和进去时不一样了,越发清淡,也不知道是看破了些什么。 那个晚餐是苏曜做的,用得很早,用完之后他们只是安静的坐了会儿。 苏曜只和她说了一件事:国内,他是不会呆了,出国换个环境,重返经商之道,也好。 她只是点头,“政界太耗人,你这么定也是好的。” 除了这么说,她帮不上什么。 她离开时,天色还早,在苏曜公寓外站了会儿,步行绕了一圈,才折回来开车。 可她折回来时,没看到不远处也停了一辆车。 蓝修带伤,脱开杜峥平的眼线到了苏曜这里,此刻就在他的客厅,仰头看着墙壁那幅脚踩画。 他笑,“丫头挺有天赋!” 苏曜倒了茶,静静的看了画,最终勾了嘴角,不搭话。 一个经历政界风波,还能这么儒雅、淡然,用那样的目光去看一个女人,在蓝修看来,是个人物。 “丫头这人性子淡,她的能耐也不在面上,看来要枉苏先生一片痴心了,她能让别人的浓烈,变成割舍不下的亲情。”蓝修说得很淡然。 苏曜抬眸,原来他是过来人,可也一句:“那是你不够爱。” 蓝修不辩,直入正题:“我打算让你去英国,至少那儿我还有点人脉。” 苏曜终究笑了一下,“那儿也是沐寒声的天下,你不知道吧。” 对面的人微愣,显然不清楚。 苏曜也不多解释,“意大利挺好。” 靠回椅背,蓝修沉思。 …… 天降黑幕时,蓝修起身准备离开了,在门口,苏曜送他,忽然说:“沐寒声什么都看得明白,他非记仇小人,我算是他给你的杀鸡儆猴,咱们虽然没了利益纠葛,我感激你来一趟才会这么说,就算同一个下场,选沐寒声,比选杜峥平明智,因为你有夜七。” 中间有她,沐寒声就不会对蓝修下死手。 这大概是苏曜在里边呆着悟出来的一点,抛开所有私人恩怨,就是如此。 可蓝修只是勾唇,“我不想利用她,也不会伤她。”摆摆手,转身走了。 …… 傅夜七回到御阁园,只有田帧做饭的声响,她以为沐寒声没回来,信步上楼。 到了卧室门口,却又顿了脚步,转头往书房看去。 昏暗的走廊,隐约的烟味。 走到门口,她直接推开书房门,烟味变得浓烈,依稀可见男人立在窗边的挺拔。 “回来了?”他先转过身,烟头来不及灭,夹在指尖,依旧猩红。 他是在戒烟的,可二十来年的习惯,又何其难? 她轻轻‘嗯’了一句,没进去,是沐寒声从书房跟随到了卧室,问:“今天苏曜出来,没去接?” 她散下头发的动作微顿,转身望着他,想到古杨早上的话,心里不舒服,淡然一句:“去了,还去他家里用的晚餐。” 以为他会难受,没想那头的人竟是勾了嘴角,“无碍,在外一定吃不好,一会儿陪我再吃点?” 她走过去开了灯,终于能看清他的面庞。 真的微笑。 “苏曜只能被迫出国发展,是你的意思?”她也是随口一问。 沐寒声坦然摇头,“我要忙很多事,虽然知道他与你友谊深厚,但这种事怎么也轮不到我管,他苏曜还不定听我的呢,是不是?” 她赞同。 可反而越是憋得慌。 “晚餐该好了,吃饭去。”他温尔低沉,顺手牵了她。 她没躲,亦步亦趋,出卧室门口,才说了一句:“三会推迟了,蓝修有更多时间考虑入不入会,也说不定他会选你。” “但愿。”沐煌随口一句,显然不抱希望。 餐桌上。 她在苏曜家的确没吃好,看着沐寒声不断往碗里夹东西,脸色总算缓和,又有些无奈,“真的够了。” 他温柔说:“多吃,你太瘦了,快年末了,奶奶可要检查结果的!” 不过这一年,老太太检查的结果,只能是她比之前又瘦了。 因为时到十二月中旬,终于召开三会之际,第一岛却动乱了。 新闻来得很突然,一如这几个月的诸多事,打得傅夜七是措手不及,不过睡一觉,起来就翻天覆地。 “第一岛边境两军种发生冲突,原因不详,据猜测是与第一岛加入华商会抗议有关。” “蓝军首领蓝修亲自出面调停。”…… 傅夜七蹙眉,就这样的局面,蓝修恐怕回不来参加三会了?那是不是入会一事就搁置了? 其实她也在猜,这事,一定和沐寒声有关吧,为了不让蓝修回来,不让他入会,沐寒声动用军事,在后方捣乱? 她却评判不了这事好事还是坏事。 可她显然是想得太简单了。 三会的前一天,接到秋落语调颤抖的电话,“夜七,你过来一趟行吗?我、我走不开。” 她不明,“你在哪?” “蓝修这儿。” 那一瞬,她就知道蓝修出事了,匆匆离开外交部。 刚到湾流汇,蓝修别墅外的花盆边都是血,连盆栽都染了,未干的几滴颤巍巍的挂在枝叶尖上。 怎么会这样?她几乎是腿一软,扶了门框,弃了门铃徒手敲门。 秋落来开门时,手里都是血,染了门把,一把将她拉进去,又染了她的衣袖,触目惊心。 客厅的地板上都是滴滴献血,一直延伸到卧室。 “你帮我!”齐秋落微喘,努力的镇定着,把一个钳子放到她手里,“我要止血……扒开伤口时你把弹头取出来。” 傅夜七紧抿唇,她在第一岛时,不是没见过血腥场面,只是没在蓝修身上,钳子捏在手里,发僵。 “他……”她走过去,跪在床边。 “晕了。”齐秋落说,“纱布递一下!” 她只听着秋落的指挥,一来一往的配合着,偶尔扫过蓝修死寂的脸,有那么一瞬间,感到害怕。 不必非要拼命的事,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呢? …… 伤口处理完,她身上沾染的血迹却没法去除,蓝修这儿更没换洗衣物,只能忍着。 青山‘嘭’一声砸上门时,两人从客厅转头看他。 “蓝座呢?”青山问,死盯着地板上来不及清洗的血迹。 秋落站起来,“卧室……你别进去了,都处理好了。” 青山在门口站了好久,最终又要走,被秋落拦住了,“这到底怎么回事?” 青山看了看客厅里的傅夜七。 傅夜七起身,“有什么话你就说。” 可青山低眉,恭敬,“青山绝不冒犯小姐!” 她走过去,“如果还当我是半个主子,你就直说。” 青山这人长得英俊,但板起脸来很冷,抿了抿唇,简洁几个字:“蓝座来的路上遭伏,特意换的水路还是没逃过,不是军方人脉极深,不可能预料到。” 傅夜七低眉,看着指甲盖上的血,“你在说沐寒声么?” 第183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青山抿唇,也低了头,那就是默认了,倒也一句:“青山也只是猜测。” 齐秋落在一旁并听不太懂,只看了傅夜七,“这就是你说让我无论如何也要陪着蓝修的缘故?这都怎么了?好端端的,还扯上沐寒声了?” 她看了秋落:“你去擦洗地板?……我跟青山说几句话。” 齐秋落皱着眉,也应声去了。 她和青山出门站在院里,他担忧又惶恐的递上外套,可她没接。 只问:“为什么边境会忽然动乱?” 青山低眉,习惯了有问必答,“小姐也知道,如今第一岛上不仅仅是蓝军,还有大陆的驻军。” 所以是这两者在冲突? 一切,都指向了沐寒声,这让她眉心微拧,他真的是那种记仇到不择手段的人? “到底,蓝修有没有在别处得罪过沐寒声?”她直直的看着青山,不容许他有所躲避。 青山摇头。 “蓝修入会之后的计划都是什么?”她开口,就算沐寒声记仇,也不该这么狠,除非还有她不知道的事么? 按说,这是涉及机密的,所以青山在犹豫。 她看了他,“我连你们的布军版图、新研武器都知道,有必要瞒着一个计划么?” “其实……”青山也没打伞瞒,“也没什么,但人都往高处走,蓝座也不例外。” 就算第一岛被纳归,他已经是领袖,还想高到哪儿去? “夜七!”秋落忽然急促的喊她,“好像醒了!” 她蹙起的秀眉散不开,也匆匆转身往里走,走进蓝修的卧室,却眼见着刚挣扎起来的人又一头砸了下去。 齐秋落拧眉无奈,“也不知道他在急什么,又晕了。” 傅夜七盯着蓝修看了会儿,坐在了床边,也不敢碰他,只说:“蓝修,你放心,‘三会’还有两天,你先养着别急。” 他大概是昏迷后糊涂了,以为自己错过了‘三会’吧? 她在蓝修那儿呆得有些晚,并非不想回家,只是不知道回去之后能和沐寒声说什么? 齐秋落是回不去了,只对她道:“赵霖接受半年考核刚过,也正好多忙一些公司事务,我恐怕得经常来这儿了。” 傅夜七只抿唇淡笑,‘麻烦你了’这样的客气话也没必要说,走的时候也没让谁送。 出了湾流汇,开着车慢悠悠的走,越是夜色低垂,越是觉得森冷,可她竟然还开了窗。 夜晚的风比想象中的寒冷,还带着湿气,扶着方向盘的手背冻得发疼。 等她回到御阁园时,看到客厅漆黑一片,又有些晕黄。 沐寒声应该没回来。 她停了车步行往家里,刚到原石路口却见了停着的车,好久没见他开这辆车……上一次好像是让安玖瓷开走了吧? 这么想着,她人已经到了门口。 “咔哒!咔哒!”两方扭转下,门却打不开。 反锁了。 这样的意识让她心底越发郁闷,收了钥匙抬手就敲门。 “嘭嘭……”声音不小,怕客厅没人,楼上听不见,但也是她在发泄。 又抬手,第二下还没敲下去,门却忽然开了,只是开门的人令她愣在当场。 安玖瓷,衣衫不整,幸有一件吊带遮着,才不至于让她一*白完全袒露。 她没有急红眼,也没有破口就骂,只是紧了手心,清冷之极,“你这是干什么?” 安玖瓷好像才反应过来,匆匆抬手捂了一下,又觉得徒劳,干脆坦然了,微微侧身,让门外的人进来。 昏暗的客厅,地上凌乱了几件衣物,她也看到了沙发上那抹伟岸静坐,空气里隐约粗重的呼吸。 有那么瞬间,傅夜七脑子空白,胸口堵得几乎窒息。 这来得太突然,也根本不该是沐寒声的作风,还有安玖瓷!平时那么优雅,眼里只有工作,这是怎么了? 她已经狠狠转身。 安玖瓷匆忙过去开了客厅的灯,又急忙叫住她,“傅小姐!” 这一次,她忘了注重称呼,没喊沐太太。 傅夜七生生拉住脚步,侧首盯着开了灯站在墙角的安玖瓷,身上几许血迹,忽然眯起眼,又猛地往沙发看去。 沐寒声额间细汗,极力压抑的呼吸,一手却痛苦的撑着侧腹,抬头的瞬间,好似在责备安玖瓷让她看到了这一幕。 她没顾上许多,扔了包往客厅疾走,看着沐寒声满手的血,“你……” 她这一天,接连见了两次这样的场景,怎么能不愣神。 此刻有灯光,再看适才昏暗下凌乱暧昧的衣物,间或沾了血,哪还有暧昧? 沐寒声抬头想安慰她,却见了她衣袖间的暗红,眯了眼,匆忙的要起身,却被安玖瓷按了回去。 “沐总,您最好先别动。”安玖瓷也没有经验,所以一路照顾下来战战兢兢,勉勉强强,甚至头一次见这么血腥的场面,她紧张到反锁了大门。 沐寒声唇色有些白,盯着妻子,“坐过来。” 傅夜七闭了闭眼,坐过去却没让他有说话的机会,低头检查他的伤口,皱眉。 “车祸。”安玖瓷解了她的疑问,“可沐总不去医院。” 傅夜七重新给沐寒声处理伤口,侧腹被猛烈撞击,重力摩擦下几乎去了皮肉,看着令人直竖汗毛,她是咬着牙,忍着手脚酸软弄完的。 中间,安玖瓷站在一旁,解释过,“我的衣服沾了血,受不了血腥味又黏着难受才……脱的。” 她不说话,又为自己莫名想茬的思维觉得可笑。 把沐寒声扶上楼,收拾完一切,她给了安玖瓷换洗的衣服,和一件睡袍,说:“你也受了惊吓,开车不安全,就住这儿吧。” 安玖瓷意外,但也接了衣服,“好,谢谢。” 傅夜七点了一下头,转身上楼,她压了好多疑问,如今的局面更让她云里雾里,无暇闲聊。 拿着她给的衣裙,安玖瓷去了一楼客房,第一件事就是洗浴,虽然不恶心,但她好歹中产千金,受不了这样的腥味,若非这人是沐寒声,她恐怕不会做这些事。 穿上傅夜七的衣服,她在镜子里看了会儿,想着原主人穿她的样子,不免笑了笑,气质还是不一样的,很少有人能驾驭这种素雅的衣裙,简单几笔水墨画,意境颇丰。 不过无聊一想,她对自己还算满意。 无意识的在窗边听了会儿楼上的动静,其实什么也听不到,或许是没什么大碍了。 言舒来电话时,安玖瓷刚要上床。 “出什么事了?”言舒长得极美,但工作严苛,对同事说话习惯了严厉,带了几分质问。 本该原定的谈判,安玖瓷一个‘沐总来不了’就泡汤了,言舒好容易一个人摆平,没有生气,只有担忧,她最了解沐寒声,不会无缘无故放鸽子。 “沐总出了车祸,古杨不在,我已经把他送回来了……” “车祸?”言舒蓦地的打断,一下子想起了沐总的上一次车祸,紧张得停了车,“在哪,怎么出的?” 现在蓝修的入会沸沸扬扬,言舒作为沐寒声最倚重的秘书长,不说百分之百,也清楚七八分。 安玖瓷想了会儿,只按照沐寒声的话说:“沐总自己开的车,也许是最近太劳累,并没和别人相撞。” 言舒拧眉,半天不说话,又缓缓启动车子,“你还在御阁园?” 安玖瓷说:“是。” 抿了抿唇,言舒眉色微沉,“老板的家,不是你说住就能住的。”猜到安玖瓷可能说什么,言舒加了一句:“就算太太留你也一样,这是下属的本分……我去接你。” 其实言舒很累了,但甩了甩头,往御阁园开。 车子到了别墅不远处,言舒是走过去的,在门口给安玖瓷打电话让她出来,不必和沐寒声夫妇打招呼免得吵了他们。 看到安玖瓷身上的衣裙,言舒又一次皱眉,但这一次什么也没说,载她离开。 “沐总不肯去医院,是不是还让你保密此事?”出了御阁园安检入口,言舒问。 安玖瓷有些诧异于她的洞察力。 言舒目不斜视,“我跟了沐总十一年。” …… 御阁园,别墅二楼。 受了伤的沐寒声唇色微白,可看她的目光还是带着温和,“想问什么就问,别憋坏了。” 他今天穿的衣服是要不成了,她干脆塞进垃圾桶,听了他的话,侧首,又走过去。 “蓝修的后备军动乱是你的意思,他今天受重伤也是你所为,可我不明白,他受的枪伤,你还给自己弄车祸?”她问得很直白。 听了前两句,沐寒声轻轻蹙眉,最后一句干脆拧了起来,看着她颇为认真的脸。 片刻,他无奈,柔柔的目光,“我好像回答不了你。” 傅夜七拧眉,叹息。 “沐寒声,这件事没必要这么复杂的,你不想让蓝修参加三会而已,何必这么绝呢?你差点要了他的命知道吗?”话语里不乏淡淡的责备。 如果不是他现在也受着伤,恐怕责备会更浓。 男人蹙眉,不言,他若多说,就成了狡辩。 晚间他们水一张床,但躺得很远,她说怕碰到他的伤口。 半夜,静谧凄冷。 本该安睡的沐寒声却在卧室外的走廊打电话。 “是不是你干的?”一接通,他沉声。 那边的时间只是傍晚,听了他的问,倒也坦然,语调散漫,“是我……你不用训话。”宫池奕的桀骜微冷,“不是我说,蓝修这人我不是没接触过,他要真能顶着诸多压力入会,也能干掉杜峥平,下一个就是你,就算他赢不了你,那还有嫂子呢,他要挥刀向她,你确定你还能保持理智?所以兄弟只能快你一步了。” 说完话,宫池奕微微眯眼,舌尖抵着唇角,玩世不恭的神色,说着不无认真的话:“如果蓝修知道你就是总理,又考虑嫂子而放弃觊觎,那我宫池奕愿意亲自给他道歉。” 没错,杜峥平以为自己能吞下蓝修,殊不知他才是蓝修的囊中之物。 但杜峥平一倒,蓝修势必挖出荣京背后的大佬,那就是沐寒声,所以哪怕宫池奕身在国外,也不会等着那一天到来。 也没人知道,当初杜峥平当选总统,可声望颇高、势力滔天的沐寒声被秘密强烈举到总理之位,成了总统制下唯一特殊的存在,却轻易不露面,除了总统与国务卿基本无人知晓,知晓的人大多在军、不在政。 这也决定了荣京大事沐寒声主权,杜峥平乃形式理政总统的局面。 杜峥平不得不点头,沐寒声曾在军中的威望无人能敌,军功记录没人能破,他又怎能不同意?这些年也时刻忌惮而提防着。 “我知道嫂子会怪你,但夫妻之情我管不了,你自己化解去,要不行,哪天我也给嫂子道歉?”宫池奕微微挑起音调。 “也许,没了我,杜峥平也能做得很好。”沐寒声自我质疑。 宫池奕隔着话筒毫不优雅的吐口水,“大哥,你睡迷糊了么?你要下台了,杜峥平头上一轻,荣京就翻天了你信么?” 这可真不像他,宫池奕拧眉,也不知那位未曾谋面的嫂子到底什么样,能让他改变这么大?早起见过庄岩对她的转变,但他始终没能见识巾帼。 电话挂了,沐寒声在门外站了好久才转身回卧室。 床上的人依旧安睡,他不打扰,只盯着看了良久,终于躺下。 大概时至凌晨,傅夜七醒了,安静的盯着沐寒声的背影,把被子拉得近了,能直视他的背。 哪怕他穿着睡袍,她好像也能透过一层布看见他肩上的疤,这下腰上恐怕又要多一处。 幽幽轻叹。 沐寒声听到了,缓缓转过身。 她惊了一下,“你别动!”发觉自己太急了,才缓下来,“小心压到伤口。” 可沐寒声还是转过去了,身子平躺,侧脸看她,“是不是醒得太早?” 他抬手,轻轻捋着她的发丝。 也许是早晨的清新静谧,哪怕略微昏暗,也成了谈心的好时间,傅夜七抬手,把他的手拿下来,自己把头发别到耳后,抬头看他。 “沐寒声。” “嗯?”男人喉结微动,低沉黯哑,又尤为好听。 “并不是我无情,我知道你对我有多好,可你不知道当初蓝修对我如何,我受伤昏迷,他扔下整个蓝军守着我,从吃喝,到穿戴事无巨细,当时连青山、青木都看我不顺眼,可他依旧那么做。 你可能没发现,我右脚后跟有一块疤,那是我在狱中挣扎生生磨掉的,我亲眼看着森森白骨往外露……手术时的植皮是蓝修的…… 寒声,我想,我们的时间还很多,可我能够给予蓝修的不多,倘若让我看着他出事,别人不说,我都谴责自己冷血无情。” 沐寒声一直安静的听着她说,但始终不点头。 “蓝修是否跟你说过他的计划?”良久,沐寒声低低的问。 她摇头,“我想,以你的能力,没必要把他置之死地,也能把这件事渡过去,是不是?……我真的不想看到你们对峙。” 她说完话很久,卧室里一片安静,以为他不会再说什么,她打算起身。 可沐寒声忽然压了手心,仔细盯着她的眼,问:“如果最后必定两人对峙,你会如何选?” 她蹙了眉,目光在一双眉峰间回旋,看不进眼底,最终也没答上来。 在她意欲开口时,沐寒声却起身了,脸色微沉,自顾洗漱。 傅夜七闭了闭眼,知道他心里不舒服,可选出来,一定比沉默更残酷。 …… 本该在议会之后就举行的三会终于召开。 可蓝修依旧在病床上,傅夜七去看他时,秋落严词拒绝让他起身,“就他这样出去,恐怕到路上就晕过去,别说参加什么三会,让别人看见他这副病体,不信服事小,趁乱起势怎么办?” 她站在床边,看着蓝修青色的胡渣,“你……” “镇静剂。”齐秋落坦然深呼吸,“某种程度来说,我是医生,所以没办法看他受罪。” 所以,蓝修这会儿还昏睡着。 从湾流汇出来,傅夜七给杜峥平打了个电话,说明蓝修的情况。 到了会场,她特意找了沐寒声的身影,可惜没见到。 难道是他知道了蓝修不会参会? 说实话,蓝修没来参加会议,她也松了口气,所以才不和秋落争。 不出意外的是,杜峥平再次将第一岛加入华商会的敲定推迟,时间待定。 回到家里,傅夜七特意看了鞋架,知道沐寒声回来了,在一楼扫了一圈没见着,轻快的往楼上走。 沐寒声在卧室的阳台,看到她回来了,转头已见她推门,略微勾了嘴角,幽沉的脸色消融几许。 “换药了么?”她放了包也不急着换衣服,出了阳台。 沐寒声能看出她的心情不错,略微勾唇摇头,她还没进阳台就伸手等着牵。 她顺势将手放进他宽大的掌心,“换药去?” 男人点头,却在躺椅上坐了下来,傅夜七无奈的笑了一下,转身把需要的药物都搬到阳台去。 这大概是这么久以来,她最放松的一天,所以沐寒声自始至终都不谈公事,只因为她拆下纱布的动作而略微蹙眉。 “嗯?”低头的她略微皱眉,“昨天换过?” 沐寒声坦然的点头,“在公司,不小心扯到了,只好换了一次。” “言舒换的?”她顺口问了一句。 半天却听不见他回答,所以纳闷的抬头,却见了他嘴角挂着淡淡的笑,问:“言舒换的没事,别人换的就不行?” 美眸微转,她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就那么一问。 沐寒声剔了她鼻尖,笑,“古杨换的。” 她才撇撇嘴,“难怪裹得这么笨拙!” 却不可否认,第一时间,她想到的竟然是安玖瓷。 “公司最近好像也很忙?”她后知后觉的抬头。 男人只是点了一下头,并不细说,免得她跟着操心。 那段时间其实很平静,大概是因为蓝修和沐寒声都受着伤,她每天去外交部的时间也少,时而还会去沐煌找沐寒声,一起回家,再一起用晚餐。 但那样的平静,却更有一种暴风雨前宁静的味道,更是给了一些人缓口气,好好布局,奋力爆发的机会。 宁静过去后,风雨逐渐涌动的开始,估计是她的生日那天。 她本不打算过的,可别人比她积极。 那时,沐恋在天衢回不来,瑾儿还在跟卫子谦环游世界,秋落忙着照顾蓝修,苏曜暂时也不在国内,所以,沐钦和奶奶最积极。 中午的时候,古杨给她来了个电话,“太太,那只簪子好像有点踪迹,有个捕捉的画面,让您亲自认一认。” 她蹙眉,“沐寒声呢?” 并不是说她要麻烦他,只是无论何事,古杨习惯找的应该是沐寒声才对。 略微吞吐后,古杨说:“沐总今天,有些忙。” ------题外话------ 宫池奕是个大人物哦,比较特殊和神秘,很少露面,后边还会霸气出场,虽然他比庄岩小,但某种程度和沐寒声平起平坐,从他说话和做事就看得出来~我在想,下去可能还有一更? 第184章 缱侬得令人心疼 忙?这样的说辞,就像是她当初问古杨,沐寒声手臂的伤怎么来的,古杨说摔了马,那么简单。 可冥冥中,她才知道,那个时候开始,沐寒声就开始布局阻止蓝修入会这件事了吧? 她也是一次与赵霖谈话提及,今年的阅兵之后,荣京多了一个特殊兵种,不在军委编排的军种列表,秘密招募,秘密训练,头领匿名,赵霖说是从庄岩那儿听来,所以错不了。 良久,她才对着电话,“好,知道了,你把截图发给我?” “可以……对了,今晚太太生日,沐总说会尽早赶到玫瑰园。”古杨点了点头,加了这么一句。 哦,她其实并没有多么在意。 古杨把照片发过来了,她看了看,否决了。其实若不是古杨,她差一点就忘了那一只簪子,从那晚开始就失踪了,杳无音信。 也许,古杨也不过是想跟她打个招呼说沐寒声晚归才会找了这么个借口,否则是不是那只簪子,古杨也该清楚的。 晚上,她先一步回了玫瑰园。 天色渐暗,屋里灭了灯,直接点的蜡烛,倒是别有意境。 一桌子人等沐寒声的间隙,先给不在场的人打了视频。 这边夜晚十点,蓝司暔那儿却是上午八点,小家伙刚气场,打扮得神清气爽,头发干干净净的往后梳。 她看着镜头笑,“卫叔叔帮你打扮的么?” 潮流方面,卫子谦最是前沿,一看这穿戴就知道。 蓝司暔点头,明明很欢喜,还小脸满是认真,转开话题:“妈咪,你吹蜡烛许愿了么?” 她柔柔的笑着,“没呢,等你爹地回来。” “这么晚老沐还没回来吗?”蓝司暔好像很诧异,“他很忙吗?” 嗯……她一时不说话,这些东西不该跟孩子讲,却听蓝司暔挑弄着小眉毛,说:“岛上正乱着呢,蓝爸也不接电话,是不是和老沐忙同一件事?” 说实话,这些事太复杂,若不是她身在政界,断不会看得清楚,没想到儿子居然能蒙个大概。 可她依旧是笑着,“瑾儿不用想这些事,你好好跟着卫叔叔。” “哦……本来还想看看老沐呢,那算了。”他稚嫩的童音,带了几许失落。 倒是傅夜七笑容深了些,“想他了?” 蓝司暔抿了抿唇,“也不是,我之前不是总刁难他么?考验他对妈咪的真心,他做得还可以。” 那还是想沐寒声了!她心底是高兴的,孩子的表态,大多真实而直接,足够表明沐寒声对她的好。 都快十点四十,沐寒声还是没回来,和那头的通话已经结束了。 十一点差几分的时候,沐寒声的车终于开进玫瑰园,她起身,特意到门边等他。 十二月的天,一到夜间越发冰凉,因而,一开门,沐寒声身上裹挟了一层冰冷,直往屋子里钻。 “回来了?”她也不介意他的迟到,伸手接了他的大衣,让他换鞋。 他腰上的伤痊愈不错,只是还弯不下腰,所以她把拖鞋放到脚边,他只用动动脚就行。 等她直起腰时,却见了他莫名的盯着自己看。 不禁失笑,“怎么了?” 最终,男人只微微抿唇,很勉强的挤出一丝笑意,才摇了摇头,一手揽了她,“无事。” 屋里的蜡烛燃了一截,她趁着赶忙把生日蜡烛点着插到蛋糕上,顺势许愿。 围坐的人,只有沐筱筱一个孩子,沐寒声、沐钦,加上她和老太太,年龄都超二百了,个个也都是成熟之人,却这么认真的过生日,场景的确怪了些。 可老太太对她,依旧拿孩子看待。 “你当初给奶奶送了字幅,奶奶可都没给你送过像样的礼物吧?”老太太率先开口,笑眯眯的。 当她褪下手腕上的镯子时,傅夜七惊得用手挡了回去,“这不行的奶奶!” 陆婉华嗔了孙媳一眼,她是的确上了年纪,这都九十二了,饱经风霜的脸起了皱纹,白皙的皮肤难免有了老年斑,看着孙媳的拒绝,可不高兴了。 “奶奶这辈子,就你这么个好孙媳,谁知道沐钦的下一个,我还在不在世,能对你好就多好点……” “奶奶!”她皱着眉打断:“您长命百岁,还精神着呢,不许说胡话。” 陆婉华笑,摆手,“不说,不说胡话,你把镯子戴上,这镯子可是当年跟你爷爷相亲时他送的,奶奶戴了一辈子,不多么贵重,也算是个传家古宝了!如今你们婚姻圆满,也有了司暔,虽然奶奶想多要几个重孙,看你们都忙,不强求,惟愿就这么和和美美的过下去,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什么波折了。” 傅夜七鼻头有些酸,乖乖的点头,奶奶于她,等同第二个再造之恩,可除了‘谢谢’之外,也说不出别的话。 倒是说起爷爷,她记起了沐钦说,爷爷曾经也是军人,沐家的历史,一般人都只说是经商,其余都很难查。 但傅夜七想,一定比商界风云更精彩。 “奶奶,小七今晚陪您睡吧,我想听您和爷爷的故事。”她忽然这么说。 老太太先是一愣,然后笑呵呵的看着她,“你这是心疼奶奶孤家寡人了?”然后看向沐寒声,“寒声不会吃醋么?” 沐寒声从回来就略微凝重,听了这话,还真是面色微动,“奶奶,您把她要去,我这一晚上可就睡不好了。” “瞧瞧!”老太太笑得眯了眼,“这小子越来越像个成家的人了,奶奶睡你媳妇一晚就不行?果然是老了不招人心疼,都这么说,老太婆哪能坏你们小两口恩爱?” 傅夜七看了看沐寒声。 陆婉华笑得爽朗,“奶奶玩笑呢,小七还是老师的睡主卧去,最近有洛敏陪我呢!” 老太太身体倒是没有大碍,但是她最近喜欢唠嗑,洛敏干脆在老太太的房间放置了一张床陪着。 傅夜七只好作罢。 低头看着手腕上的手镯,如果加上当初给的族钻,沐家所有宝贝,估计都在她这儿了,虽然族钻一直放在御阁园,她从不佩戴。 沐钦说有事出去一下,也没人在意。 因为沐寒声在给她戴项链。 她笑着打趣,“从头到脚,你把什么都给我送齐了,我拿什么送回去给你?” 男人温和低眉,笑而不语,戴好项链,帮她散好头发,“买的急,不是什么价值连城的东西,喜欢么?” 她点头笑,不是价值连城也是限量版了,况且,他送的,都好。 “是不是轮到我了?”沐钦终于从门外进来,一只手背在身后,显然藏了东西。 要换做四年前,这样的画面绝对不会出现,沐钦一定是冷冷的坐在一边旁观,又怎会挂着斯文的笑意藏着礼物出场? 没错,就是斯文,很怪的,从前他的眼睛让人觉得阴诡冷漠,如今一笑就觉得斯文。 她淡淡的笑着,想了想他最近的兴趣,猜:“不会是字帖?……画像?” 她一猜出后边的话,沐钦顿时丧气,但依旧笑着,把一副裱好的画展现出来,先不说画,那画框就足够精致又大气。 “嗯~不错!”陆婉华看着画率先出口:“不愧是研究字画去了,有水准。” 摆在傅夜七面前时,她的喜欢之余也惊了一下,“这什么时候画的?” 她并不记得这样的瞬间:她从楼上下来,一束朝阳窥觑,她一手将发丝理到耳后,素色泼墨的长裙,在清晨优雅静好。 “喜欢吗?”沐钦不答,淡笑的问。 她点头,“没想你竟然能画这么好!” 其实沐寒声记得那一天早晨的,沐钦靠在门口,他与妻子缱绻睡了懒觉,下楼梯时,他在她背后,只是这画上没有他,越显得她静立于世的出尘。 看得出,作画之人眼里只有她。 原本是无可挑剔的,可沐寒声脸色沉了,扫过沐钦,又看向她满足的笑,那种感觉,百蚁噬心。 可他无理由发作。 那一个生日晚餐,还算用得平静,餐后,傅夜七带着沐筱筱去洗澡,因着时间太晚,自然的陪她入睡。 老太太和洛敏当然回了房间,于平时来说,这睡觉时间已经很晚了。 后院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深沉、凝重甚至压抑着。 沐钦看着沐寒声点燃的烟,看着他一口一口吸得凶猛,从他进门那一刻,沐钦就看出了他的沉郁。 “她不喜欢烟味,古杨不是说你戒了?”沐钦用这一句当了开场白。 可不说还好,话一出口,沐寒声猛然扭头,哪怕是昏暗中,那锐利的目光犀利无比,剑削的眉峰阴沉,“她的喜好,你倒是清楚!” 沐钦微微的吸气,“你和我这样,于事无补,事实就是事实,她那样颠簸过,根本不适合跟着你起起落落,尤其最近这些事,你也清楚,她心里对你,没那么坚定。” “所以呢?”沐寒声眯了眼,尖锐的戳进沐钦眼底,“你想觊觎自家弟妹?” 沐钦很坦然,“她已经不是你妻子,一年半早就过了,手动添改无人认可。” 那份报告,就是这几天转到沐钦手里的,因为他们都太忙了。 这原本不算什么大事,偏偏最近时事交加,他们之间太敏感。 “是与不是,我说了算!”沐寒声终究起了音调。 也显示着他心底的不安,沐钦很了解,但他也说了,“你把我想得太小人了,喜爱和占有,不是一回事。” 沐寒声忽然把没有灭掉的烟头弹了出去,从近处的墙面弹回来,如果不是沐钦躲得快,一套西装恐怕就遭殃了。 但等沐钦抬头,沐寒声早已削然转身,健步离开。 低眉看着低头的烟头,沐钦轻轻叹口气,弯腰捡起,然后准确放进垃圾桶,又独自站了好一会儿,才转身进屋。 沐寒声上楼刚要进卧室时,正好傅夜七抱着睡着了的沐筱筱出来,精致的脸一片温柔。 男人顿住脚步,低眉看了她,却最终一言不发侧身而过。 傅夜七愣了一下,不知道他怎么了,一直兴致不高。 抱着筱筱回房间,出来时,又遇到了沐钦,她才笑了一下,“筱筱已经睡了。” 沐钦也勾了一下嘴角,“劳烦你了。” “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她摆了摆手,转身往他们的卧室而去。 傅夜七进去时,沐寒声手里就已经捏了一杯红酒,一手插在兜里,目光正好在她身上,看似漫不经心,可她能感受到压迫。 “你有心事?”她走过去,理所当然的拿了沐钦送的画,不能就这么摆着,得找个地方,否则容易打了。 可她刚要转身,忽然被人握了手腕。 转眼对上沐寒声一双深不见底的鹰眸。 她的第一反应是握紧了画,也出了口:“吓我一跳,小心把画弄坏了。” 那样的小心翼翼,莫名的扯起了躁意,他从不是心胸狭隘之人,除了对她,所以拧了眉,“就这么喜欢?” 什么?她一时没明白过来。 可男人忽然一仰脖子灌了整杯酒,又在眨眼功夫里一把夺走她手里的画,随手就扔到了一旁的桌上。 “沐寒声,你干什么?”她心里一惊,直直的盯着,那画框经摔么? 回头才看到他阴了脸,那么反常。 一掌扣着她的后颈,轻易将她拉到面前,猛地一旋,不给她任何反应的机会,狠狠吻了下去。 傅夜七的惊愕一波接一波,他不会这么急不可耐,甚至这么粗鲁,令她唇畔生疼。 可她不敢挣扎,因为他腰上有伤,一手敲着他的肩,他那样的伤,怎么可以进行房事? 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终究等他镇静几许,双手依旧捧着她,唇畔不离。 “沐寒声!”她有些气急。 可他反而沉着了,定定的看着她咫尺的眼,“为什么总觉得,你一定会离开?” 一个屹立于商界、军界的男人,说出这么缱侬的话,温温的嗓音,掺杂疲惫的气息,只让人觉得心疼。 她皱着眉,“你在说什么?” “最近不是挺好的吗?”他一直在养伤,蓝修的事一直没在闹,第一岛那边也还算太平,可他今晚却哪来这么浓烈的情绪? 挺好? 沐寒声轻轻弄了嘴角,“三会终究要举行的,逃不过月底。” 仰脸看他,她也难受,“蓝修会有分寸……” “如果没有呢?”他变得固执,盯着她不放。 她答不上来。 吻再次落下时,不再猛烈,轻轻一下,又离开,低眉凝着她看了半晌,终于一下比一下深的起了*。 可她蹙着眉,模糊的支吾,推着:“不……行,沐寒声,你还有伤!” 双手被他握住定在身后,不理会她的抗拒,埋首深度攫取。 “我想……”他低鸣的嗓音与气息交织,“该要第二个了。” 他不止一次说过这话,说有了瑾儿,还该再要个小公主,凑成一个‘好’字,那才完满,只是最近太忙而搁置了,今天却重提,态度还如此强硬。 也许他想得太简单,但能留住她的方式,唯这一个,最值得一试。 这是他的霸道,更是他的小心翼翼。 傅夜七轻轻蹙眉,看着他,在想,她是不是很罪孽,竟能让堂堂沐寒声如此没有安全感? 她不能拒绝,又谨慎至极,甚至不敢让他抱,就怕扯了腰间的伤口。 可是对于二胎,她不是不想,只是觉得没到时候,如今这样的局势,蓝修未定,赵霖不上不下,沐寒声两界难顾,她总不能成为负担的。 房间里没开灯,可她能看清他的轮廓,专注而认真,更是比以往要强势,火热的掌心定着她纤瘦的腰肢,似乎比以往都疯狂。 ------题外话------ 今天开始连续七天万更啦~苦了我,只为了尽快抢婚,有点虐我七啊 第185章 你在担心我? 那一夜是反反复复的索取,他在耳边说的话,傅夜七大多是听不进去的,等她醒来时,只有疲惫。 而沐寒声已经起身,这都九点多了,他竟然难得没出门。 “醒了?”是他先开的口,从另一头慢慢踱过来,分明的五官之间只有温和。 他知道昨夜情绪不好,歉意是有的。 侧身坐在床边,他握了她的手,可能有话要说,但到了嘴边,却弄了弄英眉,几许沉默后,转了话音:“早上,沐恋给你送祝福了。” 昨晚大概太忙,沐恋今天一早打的电话。 傅夜七想起今天是周末,“周末,恋恋也不回来么?” 沐寒声摇头,倾身把她抱坐起,道:“天衢也有亲戚,她去那儿也是一样。” 哦,“就是奶奶上次去的宫家?” 如今是沐家、宫家并行称大的局面,只是宫家在天衢,身在荣京的人极少会去特别注意。 男人淡笑点头,“起不起?” 是该起了,再不起来,恐怕要让筱筱笑话了。 她去洗漱,沐寒声下楼去给她看看有什么早餐。 “您要出门?”沐寒声到了楼下,见了老太太的装扮,不难猜到。 陆婉华慈祥的笑,看了看楼上,才道:“城北弄了个冬季花卉展,都是新科技下的反季产物,呆着也闷,出去赶个新鲜……小七还没起?” 沐寒声闲适的两手放进睡袍兜里,但身形挺拔直立,略微沉吟,“您若想带她去,恐怕要等会儿,刚起。” 放在平时,他可能不会让妻子出门,毕竟天气太冷,她一生病事就大了,可这两天,她是该散散心。 老太太‘哦’了一声,看了看洛敏,道:“那就等着,不急。” 早餐,傅夜七在卧室用的,听到沐寒声说奶奶要带她看花卉去,诧异了一下,“你也去?” 他自是摇头。 其实她也并非无事,虽然周末时光都属于玫瑰园,但蓝修的伤没好,平时没空,周末想着去看看的,只能改天了。 出门时,沐寒声将她们送到门口,依旧是一身睡袍,上车前握了握她的手,温柔道:“回来前给古杨打电话,我去接。” 她柔唇抿笑,回握一下,想了想,看了他沉峻的脸,微微垫脚尖亲了一下他的下颚,“我走了?” 男人总算温柔勾着笑,手心不自觉的收紧。 车里的老太太却笑眯眯的打趣了,“瞧瞧寒声现在,又不是拐你媳妇跑了,这么依依不舍的做什么?弄得老婆子跟犯罪似的!” 傅夜七也忍不住笑,上了车,回头看了他,车子已经启动,他的身影缓缓变小,好像能见到他转身时捻着手机讲电话。 真是忙。 出了玫瑰园,老太太说,“这样挺好,就是沐钦缺个女伴,你说他也不着急,我这老太婆安排呢,也不知他满不满意。” 傅夜七想起沐寒声几次对沐钦的已有所致,浅笑之余,道:“大哥现在这性子,恐怕荣京的很多千金是看不上了,奶奶不是去天衢呆了一久,倒不如看看那边的女孩子呢?” 天衢依旧是繁华大都市,但人文要比荣京温和很多,估计那边的女孩也该比较温婉。 “嗯~”老太太音调起伏不太赞同,“天衢的姑娘,温和的温和,特立独行的也不少,把握不好。” 她笑,老人家就是这样,左右操劳,但奶奶这个年纪,不让她管事她闲得难受,管又怕管不好,最是矛盾,难怪最近喜欢往外溜达。 ** 别看是寒冬,城北科技花卉展依旧热闹。 傅夜七甚至看到了第一岛上才能见的花木,觉得好奇,特意问了一番。 工作人员兴致勃勃的介绍:“现在不是正主张着第一岛入会嘛,那一定程度也是文化共享,花木栽培就是一项,这从第一岛运过来花费不低呢!” 所以,光是这样的外贸,对第一岛就是一项诱惑了吧? 连花卉展的工作人员都知道这些,大概是蓝修和杜峥平的工作没少做,已经让很多人笃定了第一岛入会一定成功的概念。 民众的力量向来很强大,这的确是明智之举。 可她却没了多少兴致,这久的沐寒声养病着,没有太多动静,可蓝修和杜峥平一动,他不可能无动于衷。 陪着奶奶在花卉展呆了很久,洛敏和奶奶喜欢研究这些东西,想着如何布置玫瑰园后院,她便一直陪着。 傍晚从城北往回,路上接了秋落的电话。 “怎么了?”她接通,没听见秋落说话,兀自开口:“蓝修身体怎么样了,一直没空去。” 也是怕沐寒声心里不舒服。 齐秋落似乎是捂着话筒的,“蓝修在书房,我也没敢告诉他……沐寒声好像把青木带走了,我……我怕蓝修知道,他俩万一对上了……” 秋落的话断断续续的,颇有顾虑。 傅夜七皱了眉。 沐寒声把青木带走了? 是带走了,不是别的,那就有一定的强迫意义,这是怎么了? “我知道了,你好好照顾蓝修。”傅夜七微蹙眉,压着声音。 可老太太看出了孙媳神色不对,“有事?” 她笑了笑,“没事奶奶,是秋落。”想了会儿,她才说:“说是一会儿可能见我一面。” 哎唷,老太太这地方,“那司机改道?” 她摆了摆手,“不用,奶奶您先回,我打车过去。” 老太太略有担心,嘱咐了几句,看着她下车。 好一会儿,傅夜七站在街头,顾不得打车,先给赵霖打电话。 “沐寒声找了青木,你知不知道?”她直入正题。 赵霖这久虽然忙着‘北斗星’事务,又一直和沐恋联系着,但政界的事,他从来不放松,所以,低低的‘嗯’了一声。 真的知道? “蓝修那边似乎不只是入会,派人刺探沐寒声的目的,我也不清楚,或许是也是巧合。”赵霖捡轻松的说。 但沐寒声那样的人,凡事极有针对性,从不浪费时间,如果只是巧合被青木碰上了什么,不可能亲自带去问话。 傅夜七竟然不知道沐寒声会把人带去哪,思虑半晌才前往庄岩所在的军队。 在门口别人拦了去路。 “你找谁?”一身军装的男人,表情肃穆而刻板。 傅夜七也没有刻意讨好,抿了抿唇,“我找庄岩,庄军处。” 那人上下扫了她一边,正要开口问什么,她主动报了名,“我姓傅,傅夜七,你们军长听完就知道。” 傅夜七?这名也不是不认识,军人敬了个礼,说了句“您稍等。”然后跑步离开。 再次有人出来时,身后跟着庄岩。 她看着庄岩,等那人退下了,才直截的问:“他是不是在这儿?” 庄岩轻轻皱眉,“嫂子,您别怪我多嘴,这事,其实您不该管,否则大哥很难办。” 傅夜七也皱了眉,“庄岩,除非你告诉我,蓝修做了什么对不起沐寒声的事,否则谁也没权利伤害谁。” 庄岩:“现在没有,以后就有了。” “你这是妄自揣测,沐寒声跟我什么关系蓝修清楚,他又怎么会视我为无物?”她情绪的起伏是一直压着的。 这下,实在不明白为什么都要这么针对蓝修,这么多年蓝军在第一岛也没少为荣京办事,蓝修也从未有过反叛之举。 “你让我去见沐寒声。”她看着庄岩,“他对青木做了什么?” 庄岩没动,只是沉声:“您还是不去的好,大哥不会对青木怎么样,反正也不要命。” 这是什么话?她拧眉。 “你要不带我进去,我就往里闯了。”虽然沐寒声有分寸,可毕竟那是蓝修的人,万一哪里不合适,就越是激发了当下矛盾,沐寒声何必做那个罪人? 她说着,还真往里走。 庄岩挡了,她避开,继续走,他又不能冒犯的捆住,满是为难。 “太太。”刚没走几步,古杨立在那儿。 原本以为,古杨也是来挡路的,没想却侧了侧身,说:“沐总和青木在那个房间。” 指着一个房,屋里亮着灯。 她抿唇,侧身匆匆走过。 门没锁,她一推就开了,一进去的一眼,见了立在窗边的沐寒声,背对着她,看不见表情,另一头就是青木。 一眼见了青木嘴角红着,她紧了眉心,却也没第一时间过去关心,而是急急的走到沐寒声背后,一把将他转过来,目光微仰,扫过他英俊的五官。 没受伤。 她终究松了口气,转头看青木,那青木的伤哪来? 她的关切先后,至少让沐寒声欣慰,适才的冰冷消散许多,低眉看她,“怎么过来了?” 她没回答,而是看着他,“你打青木?” 沐寒声挑眉看向青木。 青木在见她进来时,就恭敬的低了眉,这会儿终于低声一句:“小姐,沐先生没对我动粗。” 她依旧盯着他,试图看破什么。 可沐寒声温温和和的脸,根本不像上一刻还在与青木问罪,“不信我?” 傅夜七抿唇,片刻才转身对着青木:“蓝修有伤在身你不在身边随着,乱跑什么?……你先走吧。” 沐寒声不说话。 青木已经转身往门外走去。 随即是庄岩匆忙走进来,大概是不知要不要青木放走。 沐寒声只几不可闻的点了一下头,庄岩退了出去。 “花卉展热闹么?”男人问,伸手去牵她。 傅夜七侧脸,往后退了一步,抬眸,“你知不知道这样做很危险?明知道杜峥平趋于拉拢蓝修,你还这样挑事端?” 沐寒声反而微微勾唇,低眉看着她的冷脸,“你在担心我?” 她气得扭头就走,这是在谈正事,可他却不咸不淡,颇不关心。 自身后被他拥住,纹丝不动,抵在头顶的低沉:“挑事端的又怎么会是我?” 又或者说,总要有人挑起事端,不然这坎儿怎么过?总不能一直在喉咙里卡着。 掰开他的手,她转身,极其认真的仰脸,“能不能答应我,无论事态怎么发展,你都别再受伤了,行么?也别伤害蓝修?我就这一个请求,不论你要吞并谁,打败谁。” 她越来越心惊,如果他真的伤了蓝修,她怎么办? 蓝修在她眼里和奶奶一样亲,一个丈夫,一个亲兄长,她舍谁都令人心寒。 对视良久,他终究沉声:“回家吧。” 始终是不肯点头的。 路上,车厢里一片安静,他牵着她的手始终不松开,抬手揽了她靠在他肩上。 到家的第一件事,她要检查他腰上的伤口是不是因为和青木动怒而复发,沐寒声淡淡的笑,一切都顺着她。 那一大块结痂,看起来还触目惊心,今天一定是用大力了,微微裂开。 “不疼。”意识到她可能要冷脸训斥,男人率先温柔以对,果然她只瞪了一眼,发不出来。 他们回的御阁园,因为明天就是工作日,这两天开始她的工作也开始忙了。 她即将进浴室时,身后传来沐寒声幽幽低声:“我今天也出汗了。” 然后走到她跟前,几不可闻的笑意,也唯独这样在家,他们两人之间才能轻松一些。 他说:“因为上,都很久没好好洗澡,你不嫌我?” 她本就气不顺,“嫌!” 却正好入了他的套,“那正好,你帮我洗,洗到自己不嫌弃为止?” 抬眼不悦的瞪了他,却被她翻转身子,推着往浴室里走,反脚踢上门。 从外,玻璃门上隐约能见两人洗浴的光影,阻绝了声音,画面是温馨旖旎的。 卧室里有手机响起,只是浴室里的人都听不见,他们甚至洗浴结束,依偎上床,并没在意谁的手机是否响过。 ** 翌日,阴天。 傅夜七一直没把沐寒声找过青木的事告诉养伤的蓝修,沐寒声把她送到外交部,刚下车,她接了个电话。 “小姐,邵氏现在一锅粥……” 后边的话,她听着,也皱着眉,严格说来,邵氏早被傅氏吞并,但不少人依旧想着原主人,平常只是私底下,这回闹起了风雨。 还真是有得她忙,她挂了电话,微微勾唇,冷笑,又给傅孟孟打过去,直接开口:“怎么个意思?” 傅孟孟和她好久没有谈事,但也不意外。 “事出突然,我也还没来得及去调查,也不知是谁起的头……” 傅夜七进了办公室,毫无笑意的勾唇,“我现在很忙,这些事恐怕只能拜托你了。” “应该的。”傅孟孟没想到她竟然这么不重视,可下一句却听她说:“告诉他们,我傅夜七的股份可都是自己挣的,有本事就往上爬,把我挤下去,背后口舌算什么本事?” 果然前段时间股票一直下跌是有原因的。 但她最近没那么多精力。 这两天更是,外交部新进一批翻译官,即时培训的任务在她身上。培训是正式步入翻译官行列最苦的一段,吃饭、睡觉,坐着、站着嘴里都是词儿,脑子里没空白的时候,为此,她当然也要做些准备的。 只有中午的时候,他去找了赵霖,“傅氏的事,你知道了?” 赵霖点头,“在我看来,恐怕反而是傅天成的意思,您在里边,他怎么也是不安心的。” 好容易安生没多久,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秋落也忙,他们俩也没空。 两人一起用的午餐,断续聊了会儿,除了尽量多留意,没有别的办法。 “对了,苏先生已经在意大利按顿好,半年之内是回不来的,听闻,他母亲也跟过去了。” 赵霖说这个,就是为了让她放心,关于苏曜,她的歉疚不是没了,只是不提起。 她缓了动作,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挺好。” ** 下午的培训讲座,傅夜七一个人在讲台上,这一批入选了十四个翻译官,这应该是距离上一次的考核后,五个年头来第一次挑选翻译。 外交部里,翻译官并不少,只是没人能代替她。 杜峥平原话是:“你如今也差不多相夫教子了,得后继有人,所以这个重担还得给你,替我挑两个拔尖的。” 谈到后继有人,自然是准备了让她下台。 考虑得其实挺周到,她就当是不愿伤到她的考量吧。 一节课,她一共准备了三段即时新闻,一段杜峥平在议会上说过的话,加上即时对答,那一下午,几乎是走不出授课室。 也不知是不是最近过于劳累,进行即时对答时,她从讲台起身往下走,猛地头晕眼花,差一点跌了台阶,幸好扶了桌沿。 一众人惊得起身。 她闭了闭眼,缓了会儿,才淡笑着摆手,“没事,可能上午吃得少,低血糖了。” 而她这样的症状,一直持续到晚间八点,早就下班了,她属于加班。 从外交部出来时还好,走过一条街边,本想到对面打车,脚步刚跨出去下了马路,又是一阵晕眩袭来,她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也是那一瞬间,一辆车削然从距离她几厘米的地方呼啸而过。 “嗡!”的轰鸣犹在耳边,刮起一阵冷风,她眯着眼皱了眉,好一会儿才从地上起来。 抬头却明明见了是绿灯。 以为自己刚刚是看错了,并未多在意。 后来几天,瞒着沐寒声,她抽空去了一趟医院,医生看了看体检报告,“之前得过低血糖?” 她皱眉摇头,“没有。” 此前她的身体的确很弱,但没有这个症状。 “那就怪了。”医生自顾嘟囔了一句,“最近注意饮食,如果实在不舒服,就多休息,这也不是大病,但也不能马虎。” 她捏着报告单走出医院,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从医院出来,街上的人不多,以至于她看到有人差点跌倒时,条件反射的伸手扶了一把。 “谢谢!”那人第一时间是护着腹部,回过神才赶忙跟她道谢。 傅夜七只是淡淡的一笑,继续走自己的路。 前方传来‘嘭’一声巨响时,她甚至感觉到有东西飞溅过来,弹到了她的手臂。 一抬头,看着人影稀少的街上,好好的路灯竟然摔得粉碎。 如果她再快一步,一定会砸到她头上,不禁有些后怕,又庆幸。 她刚才扶过孕妇也惊得转头看着她,然后相视一笑。 可这一次傅夜七改道了,不再往前,折回到下一个路口,给青山打电话:“有没有空?”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直觉对不对,却觉得不该再这样独身一人。 “小姐有事吩咐?”青山的声音一贯的沉而平,“我在淮南路……” “那算了。”她听了地点,实在太远,自己也转身往最近的咖啡馆走,脚步匆促。 不知是不是青山和蓝修通了电话,她刚坐下,蓝修的电话就进来了,“丫头,你在哪?” 蓝修的精神好了不少,于枪伤来说,这算恢复得快了,低低的声音里带了担忧。 她说完地址,没说给青山打电话的缘由,只是忽然问:“你是不是和杜峥平见过了?” 蓝修很坦然,“没有,只是……青木这两天的出行都诡异的遭到飞来横祸,昨天开我的车出去,今儿就报废了,我担心你……” 她拧了眉,这么巧? 没听她说话,蓝修质疑:“你是不是也……沐寒声能这么狠?” 她摇头,拧眉,就算怕她插手,沐寒声也不可能用这样的方式逼她沉默,“我不信他会这么对我。” 捏着手机在咖啡店里坐了好久,她想不出这些事情的前因后果,个中关系,只是觉得,沐寒声不会对她这么狠。 再转手给古杨打电话,听她问沐寒声,对方有些惊讶,“沐总这两天出差,说是您知道的。” 出差? 她脑子里恍惚着,好像是哪天早晨跟她说过么,她竟然没用心。 好容易到晚上,又熬到第二天凌晨,她都等不到沐寒声的电话,只能往那边打,总是不觉得不问清楚,她出门都不安全。 可电话打通,那边接听的人却是女声。 “喂?”淡雅而干净。 傅夜七微微蹙眉,并没有发蒙,缓缓开口:“你是……安玖瓷?” 安玖瓷一听她说话,已经听出来了,蓦地局促几分,看了看屏幕上的来电“zena”她并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接得有些贸然。 这会儿抿了抿唇,有些好笑,她又紧张什么呢?这才一句:“我是,您找沐总?” 傅夜七语音平淡,“嗯,也不是什么事,只是不知道他出差顺不顺利,所以打来问问。” 安玖瓷斟酌片刻,“您放心,出差还算顺利,应该是明天一早就往回飞,只是这会儿,沐总还没上来。” 上来? 傅夜七猜不出安玖瓷在哪儿,为什么会有沐寒声的电话,但也没问,耐着好奇心挂了,靠在床上若有所思。 安玖瓷挂了电话,局促少了,低头看了看捏在手里的外套,看了一圈套房,走过去放到了衣架上。 沐寒声还在下边跟人举杯,安玖瓷提前上来把房间打点好,他的外套也是她上来时带上来的,没想到会有手机。 等她再次下去是,刚到大厅,就见了一行四五人簇拥着中间某人从酒店离开,那个人上不露头、下不见脚,似乎是坐着轮椅。 安玖瓷皱了皱眉,从沐总与人会面开始,她就被挡在门外,从头到尾不知道他要见谁。 等他走过来,她才恭敬的低眉,“沐总,房间都打点好了。” 男人喝得不少,‘嗯’了一声捏着眉间,刚要走过,又侧身问:“我的外套呢?” “也放房间了。”安玖瓷恭谨的跟在身后。 两人上了电梯,都没说话。 安玖瓷琢磨着,接电话的事应该事先报备一下,但电梯里有人进出,她没法谈私事。 一直到进了房间,沐寒声疲惫的在床边坐下,片刻后又想去拿手机,但是一起身太猛,身子猛地往床头柜的方向而去。 “磅!”柜上的台灯摔落。 安玖瓷惊了一下,没想到他这么醉,刚刚电梯里酒味浓,却看不出来,赶忙过去扶。 两个人的距离很近,近到安玖瓷能感觉他有力的心跳,条件反射的手扶在他精窄的腰上。 她猛地一愣,第一次反应是急促的缩手,压着混杂酒味和檀香的呼吸。 但沐寒声的反应比她快,很淡然,也不疾不徐,已经把手臂自她肩上抬起,另一手撑着身侧的柜面,根本不在意适才的碰触,只叹了口气,低声:“手机给我。” 安玖瓷勉强稳住身形,低头拉了拉衣角,压着步子过去把手机取过来。 递到他面前时,她略微弯腰,不知被那股情绪冲得,忘了说刚才接了傅夜七的电话。 沐寒声一打开屏幕,好似没发现,调出宫池奕的号,发了一串数字过去,然后合上手机。 抬头,男人看了依旧站在面前的安玖瓷,“你还有事?” 安玖瓷抿了抿唇,“是……太太刚刚来电话,我接了。” 沐寒声大概是喝多了,神色变化不大,只是皱眉,又一次拿了手机,“说什么了?” 安玖瓷看了他的神色,松了口气,“也没说什么,就是问问您顺不顺利,好像……情绪不太好。” 男人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走了,倚在床头,电话已经拨过去了。 只是等了许久,那边的人没接。 傅夜七的手机放在被子上,震动很难听到,何况,她这会儿还在卫生间没出来。 连续拨了两次,终究没打通,放下手机,沐寒声干脆靠在床头没动弹。 从来的那天算的话,两天没好好睡觉,的确累了。 安玖瓷没走,从外间给他倒了一杯水,进来时,见他还是那个姿势,鹰眸微阖,眉峰却轻轻蹙着。 把水放到了床头柜上,她小心提醒:“沐总,水给您放手边了。” 他似乎‘嗯’了一声,又好像没音。 安玖瓷看了看地上摔了的台灯,蹲下身不出声响的整理,等她清理干净放进垃圾桶,他还是那个姿势。 “沐总,那我先走了?”她站在卧室门口。 沐寒声没反应。 “沐总?”安玖瓷又唤了一遍,还是沉默,她终于走过去,犹豫了会儿,最终弯下腰,极度放轻动作替他脱鞋。 他一动,她紧张的僵在原地,可他没醒,所以她继续。 脱完鞋袜,她甚至刻意随手摆鞋,为了不让他醒来见到整齐的鞋子,怕他怪她还怎么,却没细想。 给他盖完被子,站在床边看了好一会儿,安玖瓷才转身离开。 安玖瓷知道最近他们夫妻好像不太好,彼此都很忙。她负责沐煌法务事宜,很多时候跟他走得近的程度,不亚于言舒,但沐寒声对她,并不比言舒亲近,丝毫没有校友的情分。 这一次过来带着她,全是因为言舒不仅有事走不开,还生着病,没办法长途跋涉,他是高贵的资本家,但不剥削人,也不为难言舒。 ** 傅夜七从卫生间出来,听到了被子里闷闷的震动。 是沐钦。 “喂?”她停止了往脸上排水的动作,猜不到沐钦会有什么事。 “你是不是一个人在家?”沐钦直白的问。 这问话让她愣了愣,才听沐钦说,“寒声跟我说的,也不知道你明天忙不忙,可能要麻烦你去安玖泠那儿接筱筱回来,顺便一起吃个饭,傍晚寒声可能也该到了。” 哦,她听完反应了会儿,想着明天的行程,“不算很忙,接孩子的时间还是有的。” “那正好。”沐钦淡笑,“明天我晚一些过去,你接了筱筱,现在校门口对面的冰淇淋点等我?” 她没多想,点了点头,“好。” 至于沐寒声明天的到达时间,她也没问。 其实她应下来,还有另一个原因,总想着,这几天身边有个人比较安全,正好明天沐寒声回来,该问的直接就问了。 放下电话,直接装进包里,她换了一身衣服,下楼用早餐,再出门上班,还是特意让赵霖过来接的她,总算一路无事。 刚到外交部,蓝修打进来的电话急急的响起。 “沐寒声出差?”电话一通,蓝修没头没尾的一句,语调之间有些沉重的焦急。 她不解的挑眉,“是出差,说明天回来了,怎么了你问这个?” 蓝修在电话那头沉吟片刻,下一句却匆促,“我明天去找你一趟,有些事要跟你交代,可能下午我就得回第一岛。” 傅夜七没反应过来,“怎么这么仓促?沐寒声出差,该是公司的事,跟你没有关系的,再说,你的伤没好。” 蓝修随口一笑,“无碍,告诉我你明天什么时间有空。” 听得出来他的确有急事。 但在听她说会去学校接沐筱筱时,蓝修略微凝眉,“你一个人?” 她点头,“放心,赵霖送我过去,之后沐钦会来接的。” 沉默片刻,蓝修才‘嗯’了一句,末了不放心,“注意安全。” 傅夜七原本还想问,到底沐寒声出差去干什么,蓝修是不是知道?她先前经历那些莫名的威胁又是怎么回事? 她整夜睡不太好,第二天起来还有些浑浑噩噩,以至于打翻了田帧刚端上来的早餐。 眼看着早餐打落,田帧心头一紧,连忙用手去挡,嘴里惊叫着:“太太!” 她略微到吸气,反应有些迟钝,总算是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皱了眉,“没事,不太疼。” 田帧哪敢马虎?也顾不得餐厅里的狼藉,急急忙忙去那纸巾替她清理,又让她赶紧用凉水冲一冲,别烫严重了。 傅夜七全程皱着眉,最近总是不太顺,也不知怎么回事。 等田帧收拾好了,她又上楼换衣服,干脆连早餐也没吃就出了门。 她的习惯,在外边吃饭,用饭吃不好,早餐略过了,午餐马马虎虎,想着晚上沐寒声回来,和沐钦一家应该就可以用一顿安安心心的晚餐。 只可惜,这样的晚餐,一错就错过了将近一年。 ** 去接筱筱时,赵霖陪在她门口等着,接到了筱筱,她才让赵霖离开,她带着筱筱等在路边,要往对面的冰激凌店走。 “七婶婶,我能吃冰激凌吗?”沐筱筱一双漂亮的眼望着她,仰脸满是祈求,乖得让人不忍心摇头。 她却故意笑了一下,“这么冷的天,不怕把筱筱儿牙齿冻掉了?” 筱筱微微撅嘴,使劲摇头,“不会的!冬天吃冰激凌才有味道呢……七婶婶~我就吃一份好不好?” 筱筱儿一边说一边摇着她的手,那样子,可爱极了。 傅夜七笑,瑾儿什么都好,就是不会跟她撒娇,所以这感觉很让人享受。 她们随在人群里将要往对面走之前,沐钦其实已经到了,只是看着两人互动,没舍得打搅。 都说她清冷,处事果决到无情,但面对家人,她始终也只是个女人,一个温柔的妈妈。 沐钦开着车,要到对面还得去掉头,所以先目送她们过去。 可目光还没收回,却眯起眼,皱了眉,大概是遗传,沐家的人记性都很好,所以,与她们距离不远处的两人引入眼帘,沐钦不免警铃微作。 她被人跟踪了? 没想太多,加速往不远处掉头,心里莫名的慌张。 所幸,他匆匆进了冰激凌店,她们俩笑眯眯的互动着,那两人没了踪影。 傅夜七抬头,见了沐钦,又打量了他一边,淡笑,“你跑着来的?” 是他没整理好神色,这也就淡淡的一笑,什么也没表现出来,只是摸了摸女儿的脑袋,“走吧!” 至少他在,别人该不敢胡来。 傅夜七想了想,却说:“再等会儿吧,那个……蓝修已经在路上,马上就到。” 蓝修? 沐钦想了想,“那你坐过来。” 她现在的位置靠窗,是为了能第一眼看到蓝修过来,也好看外边的街景,选个角落,她反而没有安全感。 不明所以,她看了沐钦。 沐钦却已经伸手示意她坐到里边,他往窗口坐,中间是筱筱儿。 这样的安排是很怪异的,按说他应该坐在对面,否一张桌子一侧挤了三个人。 “正好留给蓝修了。”沐钦这么解释。 他们没有等多久,蓝修就来了,但要她上车,边走边说。 她歉意的看了沐钦,“只能下次一起吃饭了!” 沐钦略有迟疑,看了蓝修,放心了些。 几个人出了冰淇淋店,她和蓝修往蓝修的车子走,沐钦带着女儿随在后边,即将上车。 沐钦顿了那么两秒,看着她跟着蓝修往对面走。 “机票订了?”傅夜七并排蓝修走着,低声问。 蓝修摇头,“走水路。” 上次就是水路被伏,还来一次?反其道而行么?她微微蹙眉,但不多问。 这个街头距离筱筱儿的学校不远,交通管理是不错的,来往行人和车辆都是井然有序。 怪的是,这一次和他们同行过马路的人并不多。 也是忽然纳闷时,傅夜七抬头,猛地觉得冷风吹乱了侧脸发丝,身后传来沐钦变了音调的扬声。 “夜七!” 她最后的意识里,只有沐钦的焦急,身子瞬间失去平衡,余光里,似乎见到了蓝修被撞飞的身影,还有…… 还有远处倒映眼底的蓝色车影,那是前不久才见了的庄岩吧? 果然,是沐寒声让他这么做的么? 心酸,她却顾不上,因为被沐钦狠狠扯回去的身体,下一秒便被重重撞击,又被沐钦护在身下,意识一片黑暗。 沐钦也以为脱离了危险,可堪堪拉着她后退,更猛烈的车辆撞击就在后边等着。 那一头,蓝修被猝不及防的撞得很远,仅剩的意识也撑不起他的行为,狼狈的趴在地上。 这一边,撞烈的车头将沐钦和傅夜七打到地上。 这车头并非撞蓝修的人,而是意欲撞像傅夜七的车,被斜刺里冲出来的跑车阻了力道,双双重创。 周围的人都四散逃窜。 这看似意外的连环撞,受伤不止十人,现场的车辆支离破碎。 筱筱儿在路边被惊得哭着,撕心裂肺,却没人理会。手里还端着的冰激凌早就化为一滩,从她漂亮的衣服一路滑到脚尖,淅淅沥沥,混着掉落的眼泪一片狼藉。 于筱筱儿来说,她不懂那一幕的前因后果,只知道,从那之后,她再也不愿见到冰激凌,去哪儿都喜欢拉着她七婶婶的手,挽着她爸爸的胳膊。 狼藉的现场,救护车赶来之前,也有人焦急的冲上去。 有庄岩、有古杨,有迟来的青山、青木。 赶在救护车来之前,昏迷的人分别被送往医院,只是在路上,还上演了一场追逐。 庄岩的车,一直紧紧随在青山的车后,追尾、侧撞、喇叭警告,一切都用过了。 其实庄岩就是想要他们车上的傅夜七。 可青山多年驾龄,技术高超,又为人稳重,没让庄岩如愿,甚至在绕上高速时急速转道,彻底与庄岩他们的车南辕北辙。 庄岩没法在高速停车,狠狠打了方向盘低咒,又想着古杨车上的伤者,只得赶往医院。 青木在车后座,看着两个昏迷的人,多年刻板的脸,不免也紧张了,沾满血的手微微颤抖。 “问齐小姐,船都准备好没有?”青山一边开车,一边冷声开口。 可说完话又发觉青木腾不开手,只好自己打电话。 青木是吓到了,即便封营闭关十年,无数仿真战场,蓝座都没有受过这么重的伤。 后背一片血红,额头不断冒血,哪怕是一眼见到的齐秋落,也惊得怔愣。 从车上转移到船上,花的时间比以往多,因为怕蓝修和傅夜七二次受伤。 青山把开过来的车沉进了海里,至少能够掩盖踪迹,拖延时间。 “这到底怎么回事?”齐秋落一边施救,强自镇定,音调还是颤抖了。 她并没想得到回答,只是紧张而无意识的问着。 幸好,她是医护人员,否则今天,他们是不是就这样走完了这一生? 这样的意识,令人后怕,怕得浑身发冷。 第186章 他问,你受伤了么? 与荣京毗邻的天衢海域离开,大概走了四五个小时,蓝修身上的伤终于止血,也替他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一切安好了,只有地上凌乱的血衣颇为狼藉。 “夜七还没醒?”齐秋落转头问。 因为她身上没有流血伤口,只是昏厥,齐秋落将她放在了第二位。 青山摇了摇头,皱着眉。 幸好,沐钦帮她挡了飞砸过来的汽车残骸,又将她护在身下,否则不知道要伤成什么样。 走到她的床边,齐秋落握了她的手。 “你说咱们这不算叛逃?跟着蓝修去了第一岛,什么时候能再回去?”齐秋落半开玩笑,“你可得早点醒,蓝修是指望不上了,我只能指望你了!” 他们之间的政治纷争,齐秋落是不懂,但就这样离开荣京,无疑不妥,却也轻易回不去。 为入会的事,蓝修参加不了‘三会’,所以他私底下见过杜峥平,齐秋落知道的,更因此,她难以相信,这场车祸是沐寒声制造,这其中还有夜七,他怎么下得去手? ** 傅夜七醒来时,没有惊慌,没有失神,除了头部沉重没有别的感觉。 她扫视一周,原来她在自己的房间里,第一岛蓝家别院,她的房间。 “你醒了?”齐秋落惊喜的快步过来,侧身把手里的汤往桌面放,凑到她跟前,“有没觉得什么地方不舒服?要不要坐起来?你知道你睡了几天吗?” 问句不断的往外蹦,脸上是欣喜的。 傅夜七微微皱眉,自己坐了起来,呼吸着第一岛的空气,冬季里,还分外潮湿,又几分清新。 “算了,你先别说话,把汤喝了。”齐秋落紧着端了汤坐到床边。 傅夜七也不说话,着实是觉得累,虽然睡了这么久,身体格外疲惫。 喝完汤,又呆了会儿,她才低低的问:“蓝修怎么样了?” 齐秋落神色淡了下来,“还在昏迷,他的伤比你重太多了。” 蓝修的外伤就是后背和额际,双手大概是想抵挡冲击力,双双骨折,三节脊椎到现在还没回归原位,每天要依靠钢筋和人为外力强行归位,幸好他现在没醒,否则那锥心的疼,别人看着都难忍。 醒后,她在自己的房间用餐,这样过了两三天,才正常下楼活动。 蓝家别院如今人手不少,准备迎接下周蓝修转到家里治疗、静养。但那么多人,大多也只是低头做自己的事,关于主人的医疗事故,谁都不问,也不提。 蓝修回来的前一天,老爷子从老宅那边搬了过来,随身带着他的私人保姆。 那时候,傅夜七坐在客厅,不言语,只抽空看了关于傅氏的新闻,傅天成那个老狐狸,她消失的新闻不知被谁封锁,他却知道了,又一次闹着取缔她在傅氏的位置。 难为赵霖应付了。 “七囡儿~”老爷子一进门,亲切的唤着她。 傅夜七抬头,朝那头看去,清雅的笑,“您过来了?” 老爷子脱下大衣,换了鞋,急急的往她那儿走,眉间都是担忧,“几年没见着了,果真是又瘦了!” 她这两天时而头晕,看起来有些虚弱。 保姆熟稔的端茶上来时,傅夜七才顾得看了她,淡然转了视线,可下一秒,蓦地又看了过去。 紧紧盯着那副五官,如果时光再倒退,是如何清丽静婉的美人? 这样的气质,她是否在哪里见过? 在…… “怎么了?”老爷子见她看着保姆好一会儿,不由得也看了一眼。 没什么不对呀。 转头看向她,也顺着介绍:“这是老宅那边的保姆,跟了我几十年了,身子骨也不行了,可听说蓝修那样,不放心,一定要跟着过来。” 傅夜七眨了眨眼,心底的澎湃用抿茶的功夫掩饰过去。 她知道,这副面孔的年轻时光,她是在沐寒声母亲的墓碑上见的,那么小的照片,可那样的气质,令人印象深刻。 然,这世上相似的人千千万万,也许只是巧合。 可她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想,沐寒声若是见了她会是什么反应? 想起沐寒声,心底不自禁的生疼,微微蹙眉,断了思绪。 ** 晚饭过后,第一岛上还有淡淡的晚霞,老爷子和保姆出去遛弯,她和秋落坐在一起。 “夜七,你好像……”齐秋落抿了抿唇,犹豫着,才道:“你好像刻意隔绝了荣京的消息,尤其沐寒声?” 她抬头,表情很淡,好一会儿,才悠悠开口:“出车祸的一刹那,我看到庄岩了。” 庄岩?齐秋落不解,又挑了挑眉,声音平淡,“他哪都爱去,分手以后好像时间反而自由了,出现在哪都不奇怪。” 这些事,傅夜七第一次跟她说。 她说:“杜峥平觊觎蓝修的军队,办法无非两个,拉拢和消灭。而沐寒声,一不允许蓝修过分逍遥,二不允许杜峥平过于强大,如果杜峥平和蓝修合为一体,你觉得,沐寒声会做什么?庄岩又是什么角色?” 傅夜七知道的,沐寒声说过,蓝修真选了杜峥平,他必定不会手软。 可她不想相信他真的动了手。 齐秋落皱眉,看了她,“蓝修……私底下真的见过杜峥平的。” 傅夜七也蹙了眉,果然啊,所以沐寒声坐不住了? 齐秋落也不信,“沐寒声对你那么好,他不可能置你不顾的,就算怕你维护蓝修,也没必要这么狠哪。” 她不说话,只是了无意味的笑了一下。 “你……不打算回去?”好一会儿,秋落犹疑着问。 回去?傅夜七自嘲一笑,“怎么回去?我若回去了,蓝修必死无疑,虽然沐寒声狠,但至少没要我的命,也许我还有点用。” 青山到了她跟前,给出一个答案时,她越发坚定了这个想法。 “有结果了?”她也不急,抬头看了青山,低低的问。 青山这几天始终沉着眉眼,垂手而立,回:“嗯。”说之前,还特意看了她,生怕她受不住似的。 傅夜七淡笑,“你说吧。”其实什么结果,她都猜得到了。 青山道:“那边传来的消息,初步探查,的确是和沐先生有关,只是他用的人并非荣京的。” 沐寒声的势力有多大,至今没人知道,他手底下有多少人,都是什么路数,也没人清楚,能查到这个份上,很难了。 她听完,莫名其妙的笑,最终一句话也不说。 心底只有一个声音:为了打败蓝修,沐寒声,她的丈夫,连她的命也算进去了。 曾经他给过的温柔,连过眼云烟都不如? “夜七……”齐秋落担心。 窗外的天已经黑了,可她一直静静的盯着,不免让人担心。 “也许,等时局定了些,你可以亲自问问沐寒声的。”齐秋落轻轻的劝着。 傅夜七依旧转头看着窗外,也终于开口:“会的,我当然要问的。” 她只想问问,为了赢得这场博弈,他就这么眼都不眨的牺牲她?既然要这样,为什么还想着复婚,为什么跟她求婚,为什么那些天努力的造二胎? 用来蒙蔽她,好让她没有防备? 太残忍。 ** 蓝修转回家里修养的第二周,终于悠悠转醒,开口的头两个字就在找她,“丫头?” 齐秋落知道这个称呼,握了握他的手心,一边激动,一边答:“放心,夜七很好,没有外伤,早就醒了,她再给你做爵士汤,听说她常喝,对身体很好。” 显然,她的话有点多,所以蓝修微微蹙了眉。 齐秋落只好闭嘴,不时的抿唇,他醒了,反而不知道要做什么了。 作为医者,看到自己的病人醒来是很激动很有成就感,可她的激动有些过头,转身要去叫夜七时,差点毛手刮走他的针水。 反倒是傅夜七从外面进来,端着汤,看到蓝修略微侧头无力的睁着眼,顿了一下,继续走。 走到床边,她还玩笑着:“十七年前,是你衣不解带的照顾我,这回换我了!” 蓝修张了张嘴,估计是想骂她,这时候还有心思玩笑? 可张口,只发出极度嘶哑的声音,不成句子。 他拧眉。 傅夜七才道:“你身上伤重,用药很杂,一时没留心,嗓子发炎几天才发现,最近是开不了口了,想说什么,就让青山代劳?” 青山是他的心腹,他想什么,青山大概也能猜得*不离十。 下午时分,齐秋落带着佣人在厨房忙活,这段时间的膳食,基本都是她操心,一切按养生食补的方向走,正好让老爷子和老保姆养养身子。 卧室里,青山站着,傅夜七坐在床边椅子上。 “沐寒声在英方有人?”她毫不避讳的问。 蓝修看了她,躺在床上,双手裹着石膏,脊椎扎着钢钉,只有脑袋能动,半天也不开口。 “不用瞒我,青山跟我说过一遍了,英方的人,我只是想知道,沐寒声在那儿有没有人。”说白了,她对丈夫,依旧存有一丝信任。 蓝修嘶哑的声音过后,她听明白了。 出事前一天,沐寒声出差就是去那儿,难道就是布置这件事去?所以那天蓝修在电话里那么焦急? “你知道他会这么做?” 蓝修粗粗的嘶哑,“相反,我以为,他会用英方秘密军队,捅了我第一岛的老窝。” 可现在第一岛很平静。 她想了会儿,“看来,我在这里,还真是有点用的。” 那种感觉,其实很糟,她的命,沐寒声不看重,她却还要用自己当砝码,来保蓝修。 沐寒声不想让她帮蓝修,结果,她现在被迫和蓝修绑在了一起,用命保他,沐寒声会不会气坏了?会不会在那头,狠狠教训放跑了她的人? 她把青山打发出去后,看着蓝修。 “你一定要选杜峥平么?”不是她想干涉,只是她劝过了沐寒声,没有用,只好劝劝蓝修,她不想情况变得再糟。 “如果你选沐寒声,不是更好么?他至少能保你不失去第一岛,也绝不会再想着灭了你。”这就是沐寒声的意思,只要蓝修不归于杜峥平,他是不会动蓝修的。 可蓝修苦笑,“杜峥平是文人,沐寒声是威武兼备的人精,有一天我能把杜峥平吞下肚,沐寒声却不一定。” 所以,在他看来,杜峥平才是明智。 傅夜七皱着眉,第一次知道,蓝修竟然还想着吞下杜峥平? 可想一想,也是,他这么有抱负的人,有这样的想法一点也不奇怪。 “所以,这条路,你会继续走?”她淡淡的问。 是,蓝修很坦然,“沐寒声有兵,有势,我想,我恐怕必须再找个人借力。” 她根本不觉得,谁的军势还能和沐寒声抗衡? 蓝修看了看她,让她放心,也浅浅的提了两句:“是苏曜走之前提到的,一个在英方藏得很深的人,巧了,我认识。” 虽然谈不上熟悉,但利益交换这种事,想必那人会考虑。 但这样的会面安排,只能挪到一个半月之后,那时候,蓝修的石膏会拆,钢钉移除,虽然还得好好养,但至少看起来正常一些。 十月底的时候,蓝家别院的精致还是不错的,傅夜七常坐在后院和秋落一边晒太阳,一边说话。 关于傅氏的状况,半个月前了解过一次,傅夜七知道,至少几个月内,他们踢不开自己,干脆关闭耳目,只偶尔想一想回去后如何稳固地位。 这一天,青山从外边回来,说给她带了同型号的充电器。 因为到了第一岛,她的手机早已没电了,充电器不在身边,那手机和沐寒声是一个型号,全国限量,不是想买就能买到的,包括充电器。 也没问青山费了什么周折弄来的,她顺手充了电,趁着太阳还没落下,她捏着手机又一次坐在后院,开了机,却见了一个沐寒声的未接。 手指半天没有动,盯着那个未接。 他找她? 莫名的笑,他找她干什么呢?还以为根本不会念起。 还是把电话拨了过去,也许是不甘的想问清楚为什么那么做?也许更是担心沐钦的情况。 电话通了的时候,那边没声音。 “怎么?”她淡淡的、低婉的音调,“接到我的电话很诧异,还是觉得没脸说话?” 其实不必的,这么久,她尽可能替他考虑,大局很重要,如果她不是妻子,伤一个人算什么?可心底还是疼。 然而她只说:“你放心,我只是想问问,沐钦还好么?” 他替她挡了最猛的冲击,把她护在身下,也许伤得很重,也许幸运的没事? 良久的安静后,那头传来男人低低的嗓音。 “你……受伤了,重不重?”依旧低沉,依旧平坦。 电话原本是古杨接通的,在她说话之后,被沐寒声接了过去,听着她话里压抑的愤怒和嘲讽,他的神色很淡。 他这样的问话,让傅夜七一瞬间火从心起,握紧了手心,指甲戳着她内心的心酸和失望。 出口,带着冷笑,“如果我没受伤,你是不是会觉得很失望?” 那头的沐寒声没说话,却能听到沉沉的呼吸。 他越是沉默,傅夜七越是愤怒,她甚至没办法安稳的坐着椅子上,说话的声音带了疼痛。 “沐寒声,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哪怕你要我的命,你告知我一声多好?可你为什么要用那些虚伪的温柔来欺骗我!”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齐秋落听到了,急急的从屋里走向后院,中途又停住了。 这是她和沐寒声第一次通话,还是不打搅的好吧?她憋了这么久,发泄有些也很要紧。 所以,她又缓缓的转回了屋里,身后还是她的声音。 “让我回去?”紧着手心,有一种疯狂嘶吼的冲动,可她压着,反而轻飘音调,“我回去,让你再伤一次吗?还是你能放过蓝修?” “你不能!”她自顾否定,“你要是能转阵营帮着蓝修,又何必要自己妻子的命?” “夜七……” 说完那一句,她狠狠扣了电话,不想听他说半个字,又忍住了把手机扔出去的冲动。 反而,扔了手机的是沐寒声。 “啪嗒!”两声,手机先是砸到床尾,然后滑到不远处的窗户角下,居然没分尸。 “沐总!”古杨眉头一紧,匆匆上前,“您不能动怒。” 不能动怒?沐寒声此刻已经红了眼,深邃的眉峰染了一层冰霜,死死的盯着低头站在床边的庄岩。 “谁让你这么做,谁?!”极怒之下,掷地有声的低沉仿若咆哮。 长手臂一挥,临近桌面还没用的晚餐尽数落地,针水猛烈晃动,扯得针头开始回血。 床边一众人纷纷急得皱眉,又惶恐的极度低头,只有古杨试图压制病床上的人,“沐总……” 沐寒声虽然伤重,嘴唇极度泛白,可那双鹰眸冷冰冰的戳向古杨,让他硬生生没了动作。 庄岩低着头,任他发泄。 “我告诉你庄岩……”沐寒声喘着粗气,根本不复矜贵也抛却儒雅,颤抖的手指着庄岩,“她要是有什么事……” 她要是有什么事,怎么办呢? 沐寒声竟然说不出下一句,猩红的眼,恨不得削去庄岩的皮。 没错,沐寒声受伤了,虽然没有大面积重创,也没有像蓝修一样双手骨折、脊椎移位,可他断了鹰骨,现在只有一只手臂能动,另一只目前来说,相当于瘫痪。 那辆从斜刺里冲出来的跑车里,当时坐的就是沐寒声,是他用车挡了撞向妻子和沐钦的车辆。 同归于尽的做法,可那是他当时唯一能想的了。 最终也没能护她周全,她还是伤了,甚至庄岩连人都留不住,而沐钦至今昏迷着。 病房里终于安静下来时,他依旧瞪着庄岩,倒也让卓继重新扎针,让古杨整理地上的狼藉。 “是宫池奕那个混蛋?”良久,沐寒声咬牙,压着气息问庄岩。 庄岩皱了眉,高高在上、极有教养的沐寒声,基本从来不爆粗,更不会这么称呼兄弟。 果然是怒极了。 庄岩终于开始说话:“我去的时候,并没赶上,车祸已经发生了。” 也不知要不要怪手下动作太快。 好一会儿,他看了看床上的人,“要不,我亲自把大嫂接回来?” 听了这话,古杨插了一句:“庄处要是能接回来,那她肯定不是我们太太。” 她的性子,古杨还是了解的,就目前这状况,太太对沐总必定极度失望,守在蓝修身边,算是一种保佑,以前要是顾及夫妻情不好太偏向蓝修,那这回是毫无顾虑了。 “把手机给我捡回来。”沐寒声忽然冷冷的一句。 庄岩几乎是屁颠颠的赶紧去捡,然后闭紧嘴巴递过去。 男人按亮屏幕,只盯着屏保上妻子的照片看了两秒,好似安心了,转手关闭藏进枕头底下。 “探探那边的情况,只要她好,便好。最多四个月,她必须回来,要怎么解气都行,只要能把她接回来。”这话是对古杨说的。 古杨点了点头,知道有很多工作要做。 “让人好好照顾沐钦,别让筱筱过来。”好一会儿,沐寒声又吩咐。 老太太说,最近筱筱夜里哭喊得厉害,根本没办法让她独自上学,只能休学在家。 再者,她都问了沐钦的病情,沐钦要是好不起来,谁知能博得她多少关心? ** 一晃眼就是一月下旬,第一岛春意渐浓。 蓝修刚拆了钢钉,用特质钢架支撑身体,搭着两只骨折的胳膊,偶尔回去后院跟她一起晒太阳,秋落时常在一边小心的看着。 “你说想找人帮忙,联系上了?”她转头,问。 蓝修低头弄了弄钢架,舒服了些,才点头,“青山联系过了,下个月见面。” 她想了想,说:“我跟着去吧。”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但谈判这方面,她还算有点作用。 也正好,之后还得辗转回一趟荣京。 听她这么这么说,蓝修皱起眉,“你回去干什么?” 显然,他对沐寒声的气也不小,看她回会荣京,好像羊入虎口似的,一脸阴霾。 无奈,她勉强的笑,“傅氏有个会,我必须亲自参加,否则落人口实,收回傅氏这么一件事,一直曲曲折折,却又不得已,只能先这样。” 齐秋落在一旁也点头,“好在还有赵霖顾着,否则不定傅孟孟怎么折腾呢。” 这些沉重的话题,其实很少提起,他们在一起晒太阳,就只是闲适,偶尔挑些第一岛目前的趣事说说而已。 好一会儿,齐秋落叹口气,瘪瘪嘴,挤眉看着蓝修,音调刻意,道:“蓝先生,我和夜七现在,是不是算黑户?这个责任,我感觉得你扛起来。” 蓝修挑眉,“丫头有签证,不黑。” “可她没带啊。”齐秋落反驳,“再说外交部的工作,一个招呼没有,人就消失了。” 傅夜七笑了笑,“我不碍事,赵霖估计替我请假了,至于你……” 蓝修看了齐秋落。 此前,他们之间不愉快,哪怕他受伤,她照顾了那么久,也没怎么进展,到现在其实也差不多,所以蓝修的表情有些难以琢磨。 只听他说:“那要不,把你送回去?反正我现在身体还可以,偶尔会有医生过来……” 话到一半,齐秋落忽然甩了他的手,头也不回的进了屋。 “嘶!”蓝修到吸气,看着自己骨折刚恢复差不多的手臂。 这女人平时的优雅都是装的么?太虎了。 傅夜七淡笑,“要是我,我可能下手更重,你这是典型的忘恩负义,过河拆桥。” 秋落照顾的时候病情那么重,可没见他谢过。 蓝修只是抿了抿薄唇,“时局你也见了,当初你说得也对,她不适合跟着我。” “可秋落并不介意。” “我是男人,不能太自私。”所以,他也自责过,当初就不该碰她,如今阴差阳错,越缠越深。 两人安静的坐了好一会儿。 蓝修终究看向她,“其实,丫头,你若不顾着我,我也定不会怪你,毕竟,那是你丈夫。” 她敛下精致的眼眸,掩下一直抹不去的心痛。 “都这样了,你觉得我还应该视他为曾经的沐寒声,我的丈夫?”有些可笑。 其实心里很疼,她大概也没想过,离开沐寒声会这么难受,被他这么对待,以她的性子,应该转身走得干脆利落才对。 可她不止一次会梦见沐寒声,梦见他第一次到外交部门口接她的场景,梦见他坐在教堂,撒泼耍赖的索吻。 然而,这一切,也只会被那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压过去,压得支离破碎,拼接难全。 安静时,气质犹在,慈祥静婉的老保姆从屋里走出来。 “小姐,你今儿想喝什么汤?”温温和和的声音,很是关切。 傅夜七眨了眨眼,她喜欢喝汤,保姆手艺也很不错,变着法儿给她弄。 “采姨做的汤都好!”她不挑剔,也淡淡的笑着,总是直直的盯着那副面孔看。 采姨也不躲她的目光,笑着说:“那采姨自己定了?” 她点头,看着采姨往里走。 “采姨什么时候起,在蓝家服侍的啊?”她不经意的问,其实想问好久了。 蓝修眯着眼,想了想,“你这么问,我还真算不过来,只觉得我五六岁还是六七岁,总归记事那会儿,她就在了。 后来傅夜七问过老爷子同样的问题。 老爷子说:“当初招保姆时,凑巧见了她,衣衫褴褛、满身脏兮兮的,但气质卓然,就带回家了,自己的身份也从不提,只说忘了。起初一段时间,也神情恍惚,喜欢做恶梦,喜欢发呆,后来身体逐渐好了,一直服侍到现在,老爷子我都习惯了。” 老爷子还说,那时候的采姨比现在年轻,他也劝过她可以出嫁,就当是蓝家嫁出去的女儿,可采姨坚决在蓝家服侍。 她那时候只是笑,“听起来,像是个有故事的人呢!” 人美,气质超群,却沦落成那样。 采姨做汤的时候,傅夜七进了厨房,插不上手,但在一旁淡笑着看着。 “小姐饿了?”采姨转头,颇为慈爱。 傅夜七摇头,也许是她的错觉,总觉得采姨对她特别好,吃饭时,她喜欢吃的菜稍微远了,见了她夹两次以上,采姨肯定会把菜放到她面前来。 可这一次之前,她在蓝家住了快七年,都没见过她的。 “采姨去过大陆么?”她靠在一边,随口问。 采姨正在揭锅盖,听了问话,动作丝毫不受影响,只有目光微微晃了一瞬,然后依旧是那样淡泊的神态,慈柔的笑。 “采姨一辈子都在蓝家,还真没出去过,也不想出去,就喜欢这安静无波的日子。” 傅夜七浅浅的笑着,看着她的侧脸。 只听采姨忽然问:“听齐小姐说,小姐在大陆有个丈夫?” 她听完,略微叹口气,“是个很厉害的人物,睿智、城府,英俊倜傥,大概是个女人,见了他都会心动的那一种。” 说完,她看向采姨,一副勾画沐寒声轮廓的样子,笑看着她,“看来小姐很喜欢他?” 心里有点酸,她只轻轻的一句:“在我就这么离开之前,自己也没发现,倘若现在让我选个男人去爱,恐怕还真难!” “你丈夫呢?对你可好?”采姨关切的看着她。 好么? 她点头,“极好,那么尊贵的一个人,能做到无微不至,多可贵?只是那些好,恐怕也是要还的。” 她这不就受着痛苦么? 采姨似有若无的叹了口气,“说不定有什么误会,世间千万人,能碰上彼此相爱,太难,该好好珍惜。” 那样的语气,带着悠远的悲哀,不禁让傅夜七静静的看她。 却最终不敢多问。 “汤好了!”采姨温柔的笑着,示意她跟着往外走,一边说:“听奶娘说,你生瑾儿时早产,身子太弱,虽然过了这么几年,还是得补,女人最不能马虎这方面的养生,何况,你说不定还生下一胎呢。” 一说下一胎,她不免神色略僵,然后勉强的抿唇挤出一丝笑意。 说来,这个月的月事,是不是该来了?她的月事最近不太准,上个月就推迟了好久。 她喝汤的时候,采姨在一旁站着,见了她手腕上疤,目光变得心疼。 傅夜七抬头时,正好撞上她的心疼,低眉自己看了看,淡然一笑,并不避讳,“很久以前的事了!” 采姨低下目光,没再看,回以淡淡的笑,明明目光很近,却又觉得悠远。 幸运之人被逼入魔窟,总会有人来救赎。如她,也如她。 ** 终于进入二月,青山、青木将一切准备妥当,赴往英国,与那个人会面。 时至中旬了,蓝修的身体恢复很快,可以缓慢行走得很稳了,但双手做事还有些难。 去之前,原本定的人就是青山、青木两兄弟和傅夜七,但鉴于蓝修的身体状况,最后带上了秋落和采姨。 二月的英国,街头还是很冷的,刚下过雪,扫过的路面上又积着薄薄的一层。 齐秋落第一次来,不免兴致。 “夜七,你是不是来过很多次?”看她一直安静的坐着,齐秋落才问。 她淡笑的点头,“也不多,但记忆深刻的那一次,还是记得的。” 就是她第一次遇见宋沫,差一点导致瑾儿流产的那一次,并不是什么好的记忆,她却记得很清楚,那时候的苏曜和她,情谊还很温和,却也是那一次之后,她开始疏离苏曜。 胡乱的想着,车子在酒店门口停住。 这会儿,他们最好是不露面的。 所以青山、青木迅速下车,后边随着的车辆里还下来四个人,簇拥着、护着蓝修等人往里走。 一共订了四个房间,她自己一间,秋落和采姨的房间离蓝修最近,青山、青木等人两间。 时间安排得很紧,他们今天到,后天就是秘密会面。 “真的不会有危险?”路上,她不止一次的确认。 毕竟,听蓝修的意思,那人手里仗着军队,这样的会面令人提心吊胆,更是因为,她不知道蓝修会与人交换的利益是什么。 但会面的房间,有些出乎她的意料,除了昏暗一些,别的都还好,甚至趋于随性。 一进去,就能看到一个房间里摆了不少蓝色妖姬,整个房间的色调也都趋于这花的韵味。 诡异、压抑,又魅惑、不羁。 她和蓝修坐下了,等着那人来。 最先进来的,是个高挑的男人,一身昂贵的西服,还戴了副眼镜,可这样斯文中规的打扮,让人觉得气压冷肃。 “他就是宫先生?”傅夜七压着声音,耳语。 蓝修摇头,示意她不急。 她才挑眉,说得夸张一些,这人身上恐怕就是杀气。 果然是军势幕后人身边的打手,又怎么会简单? 可她正想着,却听到了一声笑,没见人,也让人觉得傲气的笑。 “几年不见蓝先生了哈,难得,稀客!”人未到,声先至。 蓝修微微勾唇,看着那人缓缓的从昏暗里现身。 傅夜七在看到那人时,愣了一下。 他坐在轮椅上?这样的男人,确定是蓝修口中神秘势力? 宫池奕的目光随性从女人身上划过,神色不动,对着她的质疑和几不可闻的同情,他毫不在意,让手下扶到桌边坐稳。 “是几年不见了,宫先生还是这么英峻,气魄不减!”蓝修低沉豪爽又拿捏得当的声音,没有反向嘲讽,也没有奉承。 宫池奕勾着眼角笑,“蓝先生这等人物,宫某怕不一定帮得了哦?” 话虽这么说,可宫池奕那桀骜微冷的嗓音,目光再一次划过傅夜七,轻挑的眼角,收敛着几分狂傲,恰到好处。 “知道宫先生身在内阁,却不知宫先生手下有多少人,但蓝某要的也不多。”蓝修轻轻勾唇。 宫池奕挑挑眉,一手打了个响指,有人推门,竟是开始上菜。 只听宫池奕说:“我看傅小姐饿了。” 傅夜七倏尔看向他,“你认识我?” 宫池奕依旧笑得风轻云淡,又桀骜不已,“傅小姐大名响彻国际,哪能不知?四年前在英国政坛掀起轩然大波,一张精巧小嘴儿,夺走一项主权,多厉害!” 他?所谓幕后势力,却也是政坛的人?可傅夜七不知道内阁有这样的任务。 菜上齐了,宫池奕看着她,虽然她把情绪敛得很好,奈何他眼精,“不用猜,我从不公开露面。” 说着,宫池奕还拍了拍自己的腿,“就这样,出来会让人笑话的!” 本是自我嘲笑的话,可他那笑眯眯的眼里,哪有半分被同情的自卑? “傅小姐饿了,可以先吃。”宫池奕再次开口,偏偏不谈正事,“听说你胃不好,可不能饿着,否则我就是罪人了。” 她已经皱了眉,被人了解的滋味,不好。 不见她动,宫池奕叹了口气,看她这样,身体是无碍,并没受伤,他可以免于被大哥暴揍一顿了。 倒也的确是个美人,这性子和大哥那冷闷挺像,一双褐眸闪着聪慧,难怪大哥护得跟宝贝似的。 三个人静坐了会儿,见刚才那个高挑的人在宫池奕说了两句话。 宫池奕神秘一笑,摆了摆手让他下去了。 在蓝修即将举杯说话时,宫池奕才忽然抬手,笑着阻止,“不急。” 他说着,一手伸向桌面的一直蓝色妖姬,之间轻轻捻着花瓣享受的闻了一下,笑着道:“忘了说,我还约了一位客人。” 蓝修浓眉微动,一双黑眸微微眯起,神思暗涌。 可宫池奕还是那么笑着,让傅夜七觉得在,这人偶尔与庄岩像,轻佻、不羁,带点邪恶。可他身上有庄岩不够的深度,那笑意若是去了,一定是个极冷的人。 门再次被推开时,进来的便是宫池奕所说的‘客人’。 傅夜七几乎从座位站起来,眉心皱在一起,手心里到插着指甲。 疼,却越捏越紧,因为心里更疼。 她没想会这么快见到沐寒声。 沐寒声从门外进来,素来剪裁考究的西装,打着一丝不苟的领带,冷峻如神的面庞满是矜贵,一步一步往这边走。 宫池奕看过去,再回头看傅夜七,抿了抿唇。 沐寒声坐下了,目光打在对面的女人身上,那泰然,便是旁若无人,只用黝黯的眸子锁着她,声音很低,“我上次问你,伤没伤着?” 傅夜七难以抑制呼吸的起伏,死死捏着手心,努力把音调压得很平,“当初怎么不问死没死呢?” 一个算计别人生命的人,反过来问她伤没伤着? 宫池奕挑了挑眉,有罪魁祸首的自觉,却也知道,沐寒声大概是把责任拦下来了。 沐寒声似乎不打算理会她的怒意,一手越过桌面,试图去牵她。 她冷然缩手。 沐寒声的那一手就一直在桌面放着,另一手看似是自然的下垂,可仔细看,那垂下的手又有些僵硬。 然而没人去在意。 蓝修是来谈事的,他视沐寒声为无物,直入正题,并再次提杯。 却又一次,被宫池奕挡了回来,他笑着道:“蓝先生若是要敬酒,那恐怕还是得先敬沐先生。” “宫先生的意思,蓝某还真看不太明白。”蓝修身为军人,脸上的森冷微现。 宫池奕想了想,道:“蓝先生不是要谈‘生意’?他可能会给你更好的选择。” 不,蓝修凝眉,“这么说来,今天是不必谈了?” 傅夜七原本是要帮蓝修极力争取宫池奕的帮助,因为别无选择,但此刻沐寒声来了,如果沐寒声能够帮蓝修,她可以不说话。 蓝修却好似回神,问了一句:“宫先生,是沐先生的人?” 苏曜说过,英国也是沐寒声的天下。 宫池奕挑挑眉,“可以这么说,也可以不这么说。” 等于没答。 ------题外话------ 说实话,我老喜欢宫池奕了~心里排序是沐先森、宫池奕、蓝座,嘿嘿 啊,关于女主肚子里有没有包子的事,下章就有了,正好男主在…… 第187章 太太,先生在等您 宫池奕左右看了看,一双看似顾盼却暗藏精明的眼笑着,“要么,你们先谈,我回避回避?” 蓝修面色冷肃,又扯唇笑了一瞬,“我和沐先生,似乎没什么可谈的?” 沐寒声淡然垂眸,一直看的还是她,听了蓝修的话,才食指微动,嘴皮子一碰,“能不能谈,谈什么,她说了算。” 因为她最清楚目前的局势,最该明白蓝修如今是该进,还是该退。 显然,沐寒声这语调里有着对蓝修的不满,毕竟是两次拐走他妻子的人,还是曾经摆了他一道的人。 蓝修转头,看了傅夜七,不到两秒的时间,已经放下餐具,“那便不必谈了。” 他不可能利用她。 宫池奕靠回椅背,笑眯眯的,在他眼里,蓝修算半个糙汉,看不出来,对女人还是挺有情义! 沐寒声也凉薄的笑了,“看蓝先生这意思,莫不是我回去的路上也不太平了?” 既然没打算选他沐寒声,最好的办法不就是在他回国路上灭了他? 蓝修牵了傅夜七起身,侧首冷嘲,“这个你可以放心,我没那么小人,也还没有沐寒声的狠绝,算计起来,连丫头也不放过。” 沐寒声的脸一下子就沉了。 鹰眸射出锐利的目光,定在蓝修牵着她的手上。 “就这样?”宫池奕看着沐寒声,不追么? 话音刚落,那人凌然起身,宽步追了过去。 傅夜七一直不说话,她不想跟蓝修当场分歧而吵起来,刚到门口却另一手被追来的人握住,扭头看着沐寒声深沉的五官。 “留几分钟,我跟你说两句话。”沐寒声低低的开口。 听来并不打算强行带她回去,因为时间没到,有些事,他还没查清楚,她回去了,他也给不出交代。 傅夜七神色淡然,倒也不挣扎,只低低的开口:“就两句话,不过几秒,你说。” 可沐寒声抿唇看着她,不曾开口。 她终于抬手,脱离他跟着蓝修缓步离开。 车子走到街头,从后视镜就能看到一直尾随的车辆。 青山看了看,稍微蹙眉,“要不要甩了他?” 傅夜七看了一眼,淡淡的开口:“不用,让他跟着吧。” 他如果想跟,如果想查,如果一定要跟她说话,怎么也能找到她,没什么可躲避的。 果然,傅夜七回了房间,不出两分钟,大门再次被人刷卡打开。 “连客人*都能随便给,这酒店服务真是令人失望。”她站在窗口,冷眼看着他。 没有歇斯底里的发泄,只是看似无关紧要的冷讽。 沐寒声走过去,一修长的手臂越过她,把窗户关上,然后立在她面前。 “三个月后我会接你回去。”沐寒声一开口就是这一句。 “然后再灭口么?”她勾着嘴角,褐眸里一片冰凉。 男人垂眸凝眉,“不要这样跟我说话,夜七。” 不怒也不恼,反而耐心极了,又颇为心疼的呢侬。 她侧首,睨着,语调终于起伏,“不然,你想让我怎么跟你说话?欢呼雀跃、感恩戴德,庆幸我捡回了一条命吗?” 看她如此,沐寒声好似忘了他的右手有伤,抬手想抚上她的脸。 半路有些缓了,像生了锈的东西。她也抬手一把挥开他,“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这种事,我真的不喜欢,所以,你可以走了。” 被打掉的手臂一阵生疼,男人紧抿唇,眼角缩了一下,又闭了闭眼,忍着。 再开口,因为疼痛,有了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他说:“是,这事虽然并非我直接授意,但也是我的责任,我不打算求你原谅,但不会允许你就这样留在他身边。” “就这样?”她莫名的看他,是哪一样?他把蓝修想得很龌龊,还是把她想得很不贞? 想到这里,她笑了一下,“我倒觉得正好,你一直对我迁就有加,可她一直不温不火,心里一定骂了我无数次,这回不必了。” 沐寒声蹙眉,沐钦告诉她离婚判决无效了?所以她才这么铁了心要离开,了无牵挂? “你想过奶奶,想过瑾儿么?”他竟找不出别的理由了。 她猛地盯着他,“别拿奶奶给我亲情绑架!……至于瑾儿,不过一个父亲一个母亲,我尊重他的选择。” 其实她没有想过这些,没有真想一辈子不回去,可火热上头,话已出口。 良久,彼此无声,他只深深凝着她。 她从窗口离开,平息着情绪,“你走吧。” 沐寒声走向她,“我不逼你。” 她安静的看了他很久,“其实我很喜欢第一岛,有山有水,临海而居,咱们之间情薄,你能那么对我,想必是不要以后了,也许我就在这里定了,独自清静,或者找个人相伴……” “我不准。”清晰的低沉,不那么犀利,却毋庸置疑。 不准?她回头,好熟悉的话。 他总无情,可她一旦想走,总是不准,在一起时也的确够好,他这是真爱了么? 在这一次,她发觉心里的疼痛前,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他爱她么?还是一切只出于丈夫的本分? “瑾儿来过电话。”沐寒声再次开口,“差不多三月末就会回来,回荣京,而不是第一岛。” 他特意强调了后一句。 “你什么意思?”她蹙起柳眉,“你要强行把瑾儿留在荣京,如果我不回去,永远不让我见儿子么?” 沐寒声很平静,阴郁的眉间情绪很淡,“那要看你的选择。” 傅夜七从没想过他会这么做,真的这么狠,竟能想到要拆散他们母子。 气息一下比一下急促,柔唇几乎颤抖,最后也只指着门,死盯着他,“滚!” 沐寒声却纹丝不动。 “沐寒声,你滚!”她气急了,拔高了音调。 他怎么可以这么无情?先要她的命,再想夺走瑾儿? 她发了狠将他往门外推,他刚一伸手,她就一把打掉,根本不让碰。 没发现沐寒声深邃的五官开始冷汗涔涔,反而站定了任她推,任她打,就是低眉安静的凝着她,怪异的固执。 发泄这东西,没有尽头,她的狠,砸到平静的男人身上,就像铁锤遇到了棉花。 终于等她平静些许,却狠狠拧着眉,又一点点弯下腰,双手死死捂住腹部,到最后跪地不起。 沐寒声本以为她是激动过度后的沉默,蹲下身,将温厚的掌心贴在她后背。 下一秒却神色微变,转手扣住她的脸抬起,那一脸的苍白令他蓦地心头抽搐,“怎么了?” 傅夜七已经咬牙在忍,可是腹部的绞痛,像是要拧下一块肉来,疼得唇畔颤抖。 在他意欲动作的下一秒,她却忽然推了他,缓缓站起来,又说了一次,“你走。” 吐两个字的时间,她开始眼皮松弛,刚站起来的身体缓缓的、软软的往一旁倒。 “夜七!”沐寒声的焦急没有得到回应。 他现在的手臂是没办法把她抱起来的,可展北见的就是他抱着女人冲出酒店。 “沐先生?”展北匆匆下车,想把女人接过去,听宫少说了他如今手臂半残。 可沐寒声避过了,只冷声仓促,“开车!” 展北二话没问就上车,熟练的掉头甩尾,往最近的医院而去。 展北是宫池奕培养的人,本可以是国家队武术精英,被宫池奕挖走了,干起了保镖一行,充当宫池奕的腿和眼。宫池奕那人生性诡谲,捉摸不定,唯独欣赏展北。 展北的车到的医院时,蓝修等人也在路上。 傅夜七在中途昏了过去。 妇科医生见了神色凝重焦急的沐寒声,刚要开口问什么,却见了女人稍微露出的脚踝一抹血迹,二话不说接了过去。 沐寒声那一只手疼得没了知觉,就算她被接走了,也不敢立刻垂下,保持着弯曲的姿势。 也因如此,他一低眉看到了西装袖口的一块暗红,深蓝色的衬衫袖口更是明显的血迹,黏着手腕一片猩红。 目光许久挪不开,心脏跳得沉痛。 ** 蓝修和齐秋落匆忙赶到时,医生已经从里边走出来。 “病人的丈夫在场么?”医生问的时候,看了面色恍惚的沐寒声。 “她怎么了?”蓝修第一个上前,抓了医生的手臂,医生疼得皱眉,又被他那生冷的神色所迫,吐了两个字:“流产。” 流产? 走廊瞬间一片死寂,谁都没想过会是这样。 不知何时,沐寒声那只沾了血的手死死握在一起。 下一瞬,蓝修转身却是一个猛拳砸向沐寒声的脸。 “嗯!”极其隐约的闷哼,沐寒声略微歪了身子,却没有还手的意思。 “你对她做了什么?”蓝修周身冰冷。 沐寒声来之前,丫头一切都好,可他们只说了几句话的功夫,他竟让她流产了? 展北扶了沐寒声,又挡在跟前,却被沐寒声拨开了。 医生都被这状况弄糊涂了,然后不悦的看了蓝修,“先生,你们私下要怎么解决都行,别在医院闹事,病人还等着呢。” 沐寒声抬手擦了嘴角,走上前,接过医生手里的东西,转手给展北,“帮我托着。” 因为他只有一只手,展北当写字台托着,沐寒声用左手划下有生以来最撇脚的签名。 抬眸,他看向医生,“我妻子情况很严重?” 医生把单子拿了过去,看他一是个病人,声音缓了些,道:“宫外孕,所以流产对她来说不算坏事,不流,以后的事更大,但流血较多需要输血……” 沐寒声对宫外孕完全没有认知,但手腕的猩红提醒着他,情况很严重。 傅夜七流血的确不少,从手术室出来后,医生还放了一叠卫生巾嘱咐:“血不少,过个把小时你给她换上新的。” 沐寒声面无表情,点头应下。 蓝修和齐秋落也一直不走,却自始至终不说话,这样的意外实在太沉重,那可是一条命。 但最沉痛的,莫过于沐寒声,薄唇抿得早已僵了,坐在床边静到让人觉得一秒等同一世纪。 他是想要二胎的,想用孩子把她留住的,她已经不是他的妻子,若是没有孩子,他已经没了留她的权利。 可他怎会预料是这样的结果?他甚至无知的自责,是不是那些天他情绪不好,不够温柔,才会导致宫外孕?如果知道会这样,他宁愿不要她怀。 安静的过了一个半小时,沐寒声要给她换新的卫生巾。 这种事,他连想都没想过,更别说做,眼底映出一片血红时,心头说不出等梗塞,连同动作也变得笨拙,看似很简单的一件事,他花了至少十分钟。 好在,她依旧昏迷。 病房外,蓝修嘱咐:“让采姨做些滋补的汤给她带过来。” 齐秋落一直轻轻皱着眉,“好,她这一个月相当于坐月子,我也会给她做调养。” 作为营养师,齐秋落知道宫外孕流产对人体伤害有多大,弄不好,这会成为惯性,可夜七身体本就弱,要是再有一次,恐怕就撑不住了。 沐寒声不再出来,蓝修也不进去,但一直在走廊等她醒过来。 ** 傅夜七等人下榻的酒店,只有采姨一个人在房间里,偶尔来回踱步,她知道有事,却不知道什么事。 齐秋落推门进去,采姨握着双手,这下倒是松了口气,一边过去准备倒水,略微侧首,“是出什么事了吗?” 齐秋落点了点头,看了采姨,“采姨,我跟酒店的厨房打过招呼了,一会儿咱们去厨房做些吃的,顺便熬两个汤给夜七。” “小姐怎么了?”采姨看似稳着情绪,却微微皱了眉。 齐秋落叹了口气,“宫外孕,流产了。” “嗙!”采姨手里的水壶不受控制的重重放回桌上。 齐秋落不免看了过去,有些担心,“没烫着吧?” 采姨赶忙摇头,回了神又好像不信,“你说……小姐流产了?” 齐秋落看出来了,采姨的担忧和惊愕非常明显,她不知道夜七曾经在第一岛住了七年,采姨是不是也这么关切。 采姨甚至都顾不上把水端过去,只说;“那,我现在就过去看看她?” 齐秋落摇头,“咱们过会儿去厨房,傍晚过去。” “好,好。”采姨点着头,一边去穿外套,准备去厨房。 傍晚时,两人带了晚餐,带了汤过去,到病房门口时,见了依旧站在外边的蓝修,走近了还能闻到明显的烟味。 看来早上谈事不顺,加上夜七出事,他实在烦闷。 “醒了吗?”齐秋落问他。 蓝修沉着神色点了点头,“醒过了,坚持明天一早就回去。” 所以,蓝修已经让青山把回第一岛的事宜都办妥了,她若是再坚持,就动身,回家养身子也好。 采姨两手都是食盒,已经到了门口,略有急着往里走的趋势,倒也问了蓝修,“这会儿能进去吗?” 她是怕打搅了里边的傅夜七。 蓝修抿唇点了头,也走上前亲自推门。 沐寒声一直都没有离开,只有她醒了要求只见蓝修时出去过几分钟,就一直守在床边。 他的自责只有自己清楚。 病房的门打开时,他才转头看了一眼。 采姨顾着往里走,没想到病房里还有别人,脚步稍微顿了一下,下一秒才继续往里。 沐寒声的转头那一刹那,盯着那个走进来的妇人,面无表情,木讷,又呆板。 妇人靠近,他幽幽的从床边起身。 采姨凑到床边,面上都是担忧,“小姐?还难受吗?” 傅夜七醒着,听到采姨的声音,才缓缓睁眼,她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问蓝修,蓝修一个字都不肯说,问沐寒声,只有沉默。 除了小腹微痛,她不觉得哪里有差,狠狠睡过一觉之后,只觉得乏,她知道自己来月事了,总不会是痛经到昏迷了? “采姨。”她轻缓的开口,“我没事。” 采姨点着头,“想吃什么?采姨给你做了几样菜,炖了乌鸡参汤,怕你喝不下,爵士汤也熬了。” 她在床上弱弱的笑,“有采姨在,伙食真好。” 那样不轻不重的话,却一下让采姨心头直泛酸,“瞧你这姑娘,平时也不知道这么爱玩笑的。” 采姨转身,把自己带来的食物一样一样往外拿。 沐寒声沉默的盯了许久,终于冷然开口:“你是谁?” 细细的听,那极度低沉的嗓音里,有几分压抑的轻颤。 采姨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转身看了他一眼,看他一直在这里守着的,想必和小姐情谊不浅。 这才笑了一下,“小姐在这边还有朋友?刚才急着看小姐,没和先生介绍,小姐他们都喊我采姨,先生要是不介意……” 沐寒声幽然打断:“我是她丈夫。” 倏然,采姨的目光不受控制、猝不及防的粘住沐寒声,手里端着的食盒歪斜了都不知道。 齐秋落皱了一下眉,从她说夜七流产,采姨就高度担忧,这又怎么了? “我来吧采姨。”齐秋落适时的走过去,把食盒接了过来。 彼时,采姨也已经回神,客气的笑意掩下所有情绪,“原来你就是小姐的丈夫?前些天还聊起了,这么说,咱们也算认识了!” 采姨除了双手微微握在一起之外,一切淡然娴柔,温和又慈祥,说话不疾不徐,节奏把握得很好。 也许这样的细节一转眼就过去了,可蓝修没错过沐寒声怪异的神色,目光在两人身上打转。 那之后,沐寒声一句话都没再说,抢不过,也就让齐秋落和采姨轮流给她喂食,只安静倚在一旁看着。 晚上,蓝修回了一趟酒店。 青山就站在他身侧,听他低低的嘱咐:“想尽办法,查查采姨的身份,在大陆有没有认识的人,甚至……跟沐寒声有没有关系。” 这个吩咐显然来得有些突兀和怪异,如今局势紧张,蓝座该没有心思放在一个保姆身上。 可青山什么都不多问,点头照办。 晚上十一点左右。 病房里一片安静,沐寒声守着她睡着,捏着手机看着宫池奕来电,走到窗户边低声:“还敢找我?” 宫池奕讪讪的笑着,只道:“反正现在我也做了,等哪天蓝修要真知难而退,我还真能给嫂子道歉,不过,哥,你现在能不能先过来帮我度过难关?” 沐寒声皱眉听了会儿,满是冷淡,“既然家里给你安排了女人,那就老实的见一见,老大不小了,还想玩到什么时候?” 宫池奕料到他会这样,不满的挑眉,“娶了媳妇可就守不住秘密了,再说,就我这残疾人,找女人有用?” 沐寒声嘴皮子都懒得动,只给了一个字:“装。” 然后他转手挂了电话。 宫池奕就是十足的花花公子,和沐寒声相反,宫池奕偏就喜欢娱乐圈的女人,美的、辣的、傻的、精的,什么样的女人都碰过,他的残疾与否根本不影响,虽然他常在英国,但这在天衢老家世人皆知。 但沐寒声虽然这么冷淡,快十二点时,还是打算过去看看,毕竟是他的人生大事,他要找个女人定下来是大事。 沐寒声走后,再看病床上的人,竟睁着眼,毫无睡意。 她听到了,沐寒声只给了别人两小时的时间,包括路上来回。 抹黑起身,她从抽屉拿了手机,按了半天,竟然没电了。 大概是青木听到了动静,从外边推门进来,开了小灯,看着坐起来的人,忙走过去,“小姐要找什么?” 看到青木,傅夜七松了口气,“去告诉蓝修,我现在就要走,马上回第一岛。” 青木皱了皱眉,抿唇,又开口:“沐先生的人一直在医院门口的。” 傅夜七皱了眉,下一句却仰头问:“有后门吗?” 青木:“……有。” ……不到夜里两点,街头寂静…… 沐寒声从外边回来,放轻动作进了病房,脱下大衣搭在一旁,第一件事就是走到床边坐下。 他没动,却在黑暗中蹙眉,又眯起眼,忽然起身去开了灯,顿时火冒三丈。 病床空空如也,连一丝温度都不留。 抓起大衣削然转身出门,门口的护卫是免不了要被痛骂一顿的。 蓝修一行人已经到了机场,在蓝修即将关机时,铃声促然响起。 是沐寒声。 蓝修没犹豫就接了。 传来沐寒声阴冷的愤怒:“你敢带着那副身子的人就走,想过后果了么?如果她出什么事……” “出了事我自己负责。”开口回复的却是她,很不喜欢他语调里对蓝修的威胁,清冷道:“就不劳沐先生费心了。” “夜七……”沐寒声纵使有百分的气也发不出一毫,她已经挂了。 宫池奕接到消息,第一时间让展北去把人拦住,但还是晚了,飞机已经起飞。 沐寒声没再让追,这个时候追她回来也没用。 下个月她会回荣京的,掸着烟头,极力缓下气息,他扭头看了赶来的宫池奕,“你见过蓝修身边那个保姆?” 保姆?宫池奕把轮椅往前挪了挪,“还真没见过,蓝修出入知道青山、青木不是?” 沐寒声长长的吐了一口烟圈,不说话了,目光在烟雾环绕下越发迷离不定。 “对了,现场的监控,已经交过来了,你要过去干什么?”宫池奕略微仰头。 沐寒声不说原因,只伸了手,“给我。” “现在就看?” 那人侧首,眉峰微伏,有问题么? 宫池奕挑了挑眉,把展北叫了进来,拿过他的手机,播放截转来的视频。 冬天,荣京雾气较重,但看明白画面是没问题的。 当那辆车冲向蓝修时,宫池奕微微眯起眼,盯着从另一头猝不及防飞向傅夜七和沐钦的轿车。 “这哪个犊子?”宫池奕干净骨瘦的手指,指着那辆车,质问展北,他的命令是针对蓝修,没有针对她,现场显然并非如此。 展北抿唇,他没有参与实际行动。 又见了斜刺来撞向轿车的跑车。 不用猜,跑车是沐寒声的。 可轿车…… 似是心有灵犀,沐寒声眯起眼,沉声幽冥,“果然不是你?” 宫池奕一弄眉毛,叫屈:“我痴呆还是脑子进水?蓝修都飞出去了,我还能刻意要嫂子的命?……哎,你去哪?” 沐寒声头也不回,一个交代都没有,一手拎着外套已经离开。 宫池奕拧眉,“他的手臂,去医院看过了么?” 展北知道问的沐寒声,摇头,“没有。” 宫池奕不免念了一口,“真是要女人不要命了!” ** 蓝修等人回到第一岛时,已经是傍晚了,一下车,几个人七脚八手的照顾着她,不让她拿包,连外套都被秋落拿走,那样子,恨不得替她走路回到别院。 傅夜七淡笑,看了秋落,“蓝修折腾了这么几天,脊椎肯定难受了,你该关心的是他。” 齐秋落轻哼一句,反而挽了她的胳膊先一步往前走。 后边的蓝修一脸淡漠,关上车门,随手就要拿东西,一弯腰却闷哼一声。 走在前头的齐秋落猛地就转了头,两个健步返回去,一把拿了地上的东西,“你脑子生锈啊?拿不了逞什么能!” 采姨看着几个年轻人吵闹,倒是笑了笑,缓缓跟在身后,悠悠的又看着傅夜七背影,想着那个自称是她丈夫的人,她竟一点都没认出来。 蓝老爷子在门口等着,见了他们回来,才笑起来,“总算回来了,可闷坏握了!” 的确是,蓝修那一走,可不把别院主干都带走了么? 傅夜七好笑的看着老爷子顽劣的模样。 从那边回来,到下了飞机这段路,沐寒声没再找过,她心里既安定,又矛盾着。 晚饭后,她一个人在房间呆了会儿,采姨和秋落在弄晚间果盘,所以后来她端着空杯子去餐厅转了一圈。 到门口却顿了脚步,她听到了采姨低低的一句:“……刚流产不能吃这个,不削了,去热杯牛奶?” “嗯,牛奶利于睡眠。”齐秋落应了一句。 傅夜七就那么站在门外,紧了手里的杯子。 流产?谁流产了? 她后知后觉的腾出一手压上腹部,指尖一点点变得冰凉。 她不是来月事,是流产了?难怪他们一个个讳莫如深,难怪沐寒声一脸沉痛? 呵。 没有倒水,没有走进去闲聊,她安安静静的转身,又一步一步上楼,缓缓走进卧室。 她竟然真的怀了,却没有察觉就没了?她如此失败。 “嗡!……”充了几个小时的手机猝然震动。 好一会儿,她才走过去接起。 “妈咪!”蓝司暔清脆的声音,又中规中矩,“妈咪,好久没电话,你还好吗?” 好吗? 眼泪忽然就滚了下来,又尽数吞进肚子里,用了十几秒才缓缓吐气,“好~” “妈咪你睡了吗?”蓝司暔听出了细微的鼻音,“荣京才九点。” 她在想,如果不是流产,这会儿她可以和瑾儿分享,他即将有个弟弟或者妹妹。 挪开电话,她轻轻吸了鼻子,复又对着话筒,“妈咪没睡……瑾儿和卫叔叔呢,好么?” “好~”蓝司暔脆生生的说着,然后停顿好久,才说:“妈咪,你在岛上吗?” 小小年纪,疑问句用着笃定的口吻。 她愣了一下,竟接不上话。 蓝司暔精敏的蹙着小眉毛,“我听到夜鸟的叫声了,荣京没有的……妈咪,你和老沐吵架了?”所以回娘家去了? 她用力的闭眼,咽下哽咽,长长的吁气,“没有瑾儿。” 可是想了会儿,她问:“瑾儿,若是妈咪要在岛上呆很久,你是过来,还是回荣京去?” 问完,她却觉得残忍。 可蓝司暔很认真的在思考,“妈咪,我要是回去陪老沐,你会生气吗?” 生气? 不会,她摇头,处了这次的事,沐寒声对她、对瑾儿都无可挑剔。 “不会,齐阿姨也陪着妈咪呢!” “那……妈咪在岛上多放松一段时间,我还是回去陪老沐吧,听奶奶之前说,老沐一直都是一个人长大的,我怕他一个人孤单。” 幼年老成的味道,说着毫无违和感的话,他怕他父亲孤单。傅夜七终究忍不住眼泪汹涌。 “喂?”电话那头的声音成了卫子谦的。 细微的脚步声传来,该是他独自走开了,几秒后,卫子谦才低低的问:“你在哭?” 她说不出话,拧眉、抿唇。 “荣京的事,我听说了。”卫子谦沉声:“但没让瑾儿知道。” 他是娱乐圈第一少,要听到有些消息并不是很难,只是难辨真假,如今看她的情绪,就知道假不了。 “如果你有顾忌,我可带着瑾儿多玩一久,不回荣京。”卫子谦低低的建议,温和之中藏着关切。 良久,她终于轻身回应:“不用,你按你的计划走。” “可……”卫子谦还想说什么最终也只一句:“好,你注意身体,瑾儿这边,哪怕回了荣京,你也不用担心。” 挂了电话之后好久,她都保持着那个姿势,手里的水杯捏得都温热了,指尖却是冰凉的。 齐秋落上来时,就见了她的背影,“夜七?” 她眨了眨眼,抬手抹过脸颊,在昏暗的卧室转身,勉强的笑,“怎么了?” “我和采姨做了水果派,也给你热了牛奶。” 她终于放下水杯,轻轻搓着指尖,“我有点累,想这会儿就睡呢。” 嗯?齐秋落皱了眉,“不舒服吗?” 她摇头,“不是,下个月要回荣京一趟,心里不太踏实而已。” 这事,齐秋落想代替也是替不了的,只能跟着叹气,“我想,沐寒声该不会再对你怎么样了,咱们连夜离开,他也没让人强行拦着。” 顿了会儿,齐秋落才道:“我给你把牛奶端上来吧,水果不吃就算了,大晚上也挺凉的。” 她点头。 那一个晚上,她不断的梦到和沐寒声吵架的场景,浑浑噩噩,数次惊醒,每次都是冷汗涔涔,口干舌燥。 一夜睡不好,连第二天起来时收到的消息也令人不快。 赵霖来电说:“傅氏资金紧张,傅孟孟决定切割傅氏,相当于融资后解体,可见内部*比想象的严重,否则她不会走这最后一步。” 齐秋落皱眉,但也忍不住啐骂:“傅孟孟就会玩这些幺蛾子,不管怎么说,你必须养足一个月才能回去,什么决议会议,你手里二十个点的股份,不信她真敢无视。” 说完话,齐秋落好像猛地反应过来什么,养足月这些字眼,不免让她起疑。 挠了挠手心,她才说:“我的意思是,你多养一久,身体太差了。” 傅夜七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淡淡的一笑,“其实这也算好事,傅孟孟如果肯融资解体,我不介意投入资金把傅氏揽过来。” 问题是,筹钱需要时间,傅氏主体庞大,一定比上次收购邵氏更难。 ** 回荣京时,已经进入三月份,午间的气温还算宜人,只有晚上依旧冰凉。 蓝修说想陪她一起回去,她拒绝了,甚至没让秋落跟从。 是赵霖来机场接的她,直接回了傅宅。 “晚餐已经替你叫了外卖,如果还需要什么……” “不用了。”她轻柔启唇,“谢谢!” 赵霖许久不见她,但也不会盯着她看,却知道她瘦了,听到她道谢,不免受之过重,微微敛眉,目光轻轻打在她春装下的脚踝。 弧度完美,纤瘦白皙。 “对了,恋恋还好么?”她忽然返身问了一句,淡淡的笑着。 赵霖自然的抬高视线,点了点头,“年中应该就能调回来,正式进入第一医院任职了。” “挺好,你在年末不也要转正考核了?”她想给自己倒杯水,动作被赵霖接了过去。 知道她要回来,他早先来过一趟,开水烧好了,茶几也整理过了。 坐了下来,她接过赵霖递来的水,却不听他说话,大概猜到了他在想什么。 道:“你放心,我现在虽然没法在议会出席,但保你的是沐寒声,若是没法让你坐稳正科的位子,他就是自打自脸。” 但沐寒声不是会做那种事的人。 赵霖淡淡的神色,终于对上她的眼,“我担心的不是这个。” 那还有什么? “这个金牌翻译,您还会做下去?”赵霖问。 哦,原来他担心,以后不能再是同事了? 她浅笑,“等你登高了,就算没有我,也无碍的。” 赵霖不再说话,虽然她误解了他的意思。他要的并非她的提携,但又怎么能要求她一直在外交部相伴? 两人无关紧要的聊了会儿,晚餐送到的时候,赵霖替她摆好就走了。 他在古旧恢宏的傅宅外,坐在驾驶位安静的呆了会儿,接到了父亲的电话才缓缓启动车子,对着电话说:“嗯,傅小姐回来了……放心,替您问候过了……” 傅氏开会那天,几乎是从早上开到晚上。 她手里股份重,说话自然也有分量,可再有分量,也不可能抵过除了傅孟孟之外那五十多点股份集合起来的意见。 “傅氏维持这么多年,走到今天这步实属无奈,但也没了别的办法,总比糟烂在手里好,一个女人,撑,是撑不下去的,除非傅总入赘个女婿,还得是商界能手。”有人毫不避讳。 但傅孟孟这么些年就没个男友,哪能说结婚就结婚? 其实傅氏走到今天,全是傅天成作怪,不是他想着挤兑傅夜七,连折本都不顾及,傅氏要死,也不会死这么快。 傅夜七是私下和傅孟孟说了自己的观点:“如果你非要融资解体,我可以接手,但需要些时间。总比让傅氏落入他人之手要好。” 傅孟孟打扮依旧精致,只是略微憔悴,尤其她的妆不算浓,大耳环换成了精致耳坠。 生性傲气的她,听完堂妹的话,轻轻蹙眉,“我现在给不了你的,也正好是时间。” 傅夜七不解,有什么事,非要这么赶? “我打算移居国外,就这久。” 这个消息太突然,傅夜七不禁拧眉,“几个月也等不了?” “等不了。”傅孟孟很坚定。 傅夜七好似想到了什么,看向她,“移居意大利?” 因为苏曜在那儿,或许以后也都不会再回来。 可傅孟孟娇媚的脸,淡笑:“还没定,但也不会是意大利。” 这她就想不明白了。 沉重的脚步从傅氏跨出,她要想办法筹钱。 刚步下台阶,忽然被人截住。 “太太,先生在等你。”古杨还算温和的声音,微微欠身的恭敬,示意她上车。 一提到沐寒声,傅夜七冷了脸。 移步。 被古杨再次拦住。 她终于后退,“告诉他,我不想见到他。” 如果只是那件事,她也许不会这么坚决,可她知道自己的流产了,那种悲痛无处发泄,唯有将怨气推向孩子的父亲,那个让她动了胎气的罪魁祸首。 古杨也为难,可还是没让步,“太太,您还是去见先生一面的好。” “不然呢?”她说话虽然淡泊,可听得出其中不悦的情绪,“难道你还想动手绑我过去?” 古杨低头,“不敢。” 哼,她轻哼,“没有你们不敢的事。” 古杨皱着眉,知道她在说车祸的事,但也没有辩解,甚至因为沐总的命令,这会儿都没法告诉她,沐总刚从医院出来。 她终究是闭了闭眼,上了古杨的车。 车子往御阁园开去。 迎接她的是田帧,近乎热切的看着她,目光里又满是担忧,“太太回来了?” 她知道没必要见谁都一副嘴角,不是谁都有罪,所以轻轻抿唇笑了一下,问:“他在哪?” 田帧给她拿了鞋子,“先生也是刚回来,就在楼上,应该是在书房。” 她点了头,捏着包踏上熟悉的楼梯,边走边控制呼吸,在楼梯口转向往书房走。 书房的门没锁,开了一条缝隙,她并没打算敲,只是略微调整神色,抬手就推了进去。 ------题外话------ 不要怪我让她流产,实在是时机不对,不敢多说,奉上万更咯,今天比预定时间早哦~夸我吧 第188章 走了,就永远别回来 书房里很黑,显然,他不在书房,可傅夜七还是走了过去,像他四年前他第一次回家一样走过去,开了窗户。 窗帘拉开,书房里没那么幽暗了。 转身时,她看到了刚从门口进来的人,下身是墨色的西裤,上身是一件靛蓝衬衫,一手系着纽扣,神色还好,五官锋利了。 他瘦了? 其实上一秒,沐寒声穿着另一套,知道她过来,他特意换了衣服,挂了胡子,至少不显得疲惫而病态。 “要出门?”她先开的口,语音里听不出此前的愤怒和清冷。 沐寒声走过去,静静的看了她两秒,才‘嗯’了一句,“有点事必须出去一趟,但不妨碍我们见面。” 她把包放到了办公桌上,又想,好好的夫妻俩,见面了竟是这么个怪异的气氛,看似平和,却总是不对劲。 看着他依旧单手在系纽扣,而且是进来时的那一颗,她想忽视都不行。 在脑子考量诸多应该与不应该之前,她已经走了过去,抬手替他系扣子,柔眉却轻轻蹙了一下。 被伤害了,逼得离开了,才发现爱得不由自主,是不是很可笑? 沐寒声低眉,近距离看着她精致的肌肤,心头温热又微微的疼。 见了她柔唇微动时,他才去反应她说了什么。 “让你帮蓝修,是不是一点都不可能?” 她手里的动作已经结束,退了一步,微微仰头。 他依旧用那只手理了理衬衫,声音有些凉,“你肯回来,是为了替他谈判?” 傅夜七微愣,然后淡笑,“如果你一定要这么想,我也不否认。” 沐寒声脸色微微变了,又绵长的吸气,缓缓吐出,跟她谈蓝修的事只会让自己堵心。 “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让你过来?”他的声音很低,有些黯哑。 似乎是习惯的想过去给自己倒一杯红酒,又想起了什么,终究放下了。 有伤,少喝酒为妙。 看着他反复的动作,傅夜七的目光扫过他始终只活动一条手臂的动作,神色莫名,也答着:“说实话,不想。” 沐寒声淡淡的笑了一下,“可我还是得说。” 他无事可做,走过去把窗帘又拉开了一些,长身玉立,又微微侧首,最终转过身,半倚着窗户。 沐寒声在想,上一次她离开时,在闹离婚,如今离开,他们是没有婚姻关系的夫妻,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他一直小心藏着那两本判决已经生效的离婚证。 沐寒声还记得,她当初跟他说“还你自由。”,如今也这么想的么? “我从未强迫过你什么。”他忽然开口,低低,幽幽的,可望着她的目光藏着少有的气势,“如今,恐怕要破例了。” 她终于微微皱眉,“我还有什么值得你强迫?” 沐寒声发觉,他最近措辞能力下降了,不该说强迫的,可言既已出,只能继续:“我也不知你何时学会了这个技能,偷了我的东西,悄无声息。” 这莫名其妙的话,让傅夜七彻底拧了眉新,又觉得可笑,好歹她也是大家千金,偷?简直侮辱她的人格。 因此,她疏离片刻,一口气道:“族钻的第二个抽屉,最里侧锦盒;项链就在梳妆台,戒指我从未碰过,至于玉簪……我无能为力,还有么?” 沐寒声不动声色的看着她,这么聪慧一世的女人,有时候也挺傻的,更难得傻得这么可爱。 那些东西,他又何曾在乎过? 她偷的,却是一颗心。 “哦,对。”傅夜七挑了挑眉,忽然走到办公桌后的椅子上,脱掉鞋子,抬脚解那个脚链。 沐寒声皱了一下眉,知道她解不下来,还是走了过去,握了她的手腕,又放下她抬起的脚腕。 她坐着,他站着,于他的俯瞰,有那么种凉薄的错觉,只听他说:“我就说一次,就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回到我身边,我替你摆平傅氏;要么……” 傅夜七没想到他要说的是这个,自也没空再去想他污蔑她‘偷’了什么,只仰脸拧眉,不然呢,他想怎么着? 等了半晌,他却道:“要么,选第一个。” 她怔愣,可他一脸笃定而认真。 她终究忍不住好笑,看他,“如果我都不选呢?” 男人凝眉,他若能想到她都不选的后果,就不会说第二句了,只是冷眉盯着她。 傅夜七低头,专注的把鞋子穿上,然后站起身,轻飘飘的一句:“再说。” 她说完,意欲转身离开,又觉得不妥,转身,“我知道你有钱,想必你也猜到了我想干什么,但我不会接受你的提议,也想警告你,千万别动傅氏,否则我不保证做出什么来。” 毕竟,那是她盯了这么多年的目标。 她就这样走? 沐寒声蹙眉,回来一趟,吃个饭不说,似乎连正眼都没看过他。 待她走了两步,他拧眉忽然开口:“听这意思,如果要逼你回来,非动傅氏不可?” 她猛地停下脚步,扭头看他时柔眉浮着怒意,“沐寒声,你一定要这么对我不可?” 柔唇抿得很紧,走过去两步仰脸盯着他,“车祸,我只当你为局势迫不得已,只想护蓝修周全,没有苛责半个字!我流产,只当我自己活该,当我们没那个福分!你既然连我的命算计了,咱们就该断得干净,你为什么非要这样逼我?!” 她以为自己可以很平静的从这儿出去,说到最后,还是红了眼,转身。 被身后追来的沐寒声握住手腕转过身时,她几乎像触电、像躲避恶魔一样骤然甩开,狠狠盯着他。 她再走,他依旧试图挽留,几次三番。 终究忍无可忍,“你到底想干什么沐寒声!” 她心里有气,莫名的气,发生这么多事,她两个发泄的理由都没有,他还非要跟她吵。 原本,沐寒声是个缜密之人,没把我的事,他不会说,可今天破例。 “车祸的事,蓝修的我不否认,至于你,另有其人……” “你觉得这样的搪塞拿去哄小孩子够不够?”她气上头,那肯听他半句,“你怎么不直接说这是蓝修自导自演的呢?” 大概是沐寒声也有些气了,妻子几次三番偏向的是别的男人,但凡正常人,都会难受。 薄唇凉凉的勾起,“也许还就是那样呢?” “你够了沐寒声!”他还真能说出这样的话,“蓝修没你那么卑鄙,没那么小人!用他的命能换来什么?” “你。”他很笃定,“你不就已经跟着他了?” “你这是在辱骂我对婚姻不忠么?”她微红的眼底,掩饰不住的失望。 沐寒声看着她,明明事情不该这样发展,但有些事,哪怕他骂他卑鄙小人,也必须提前让她认知,免得她栽跟头。 “无关乎忠诚与否。”他反倒比她平静,“但你在他手里,就是对我最大的威胁。” 她冷笑,“你把我当什么?工具?筹码?怕因为我,害你失去权利?……放心,蓝修不会,他伤害谁都不会伤害我。” “如此信任?”幽暗的眼底,淡淡的疼。 她抿唇:对,就是这么信任。 终于走出书房,几乎一刻都不想多留的走下楼梯。 “嘭!”身后传来裹挟极度压抑怒气的砸门声,似乎连楼梯都跟着震了震,可她也没停。 走出御阁园,第二次沿着那绵长的马路行走。 哦不对,是第三次,一次回,一次走,这次也是走。 沐寒声的车赶上她时,她闭了闭眼,继续往前。 车子不顾路边的颠簸,斜着车头直接横在她面前,“上来。”他甚至替她开了门。 半个手臂活动幅度一大就疼,但门他都摔了,车也开了,根本懒得顾及,真是充分给了医生存在的价值。 傅夜七想绕到车后,出了安检口就叫的士来接,可她刚过去,沐寒声下来了,挺拔的身躯固执的挡着她的路。 在她作势叫车时,又一把抢了手机,好似火气真的不小,扬手将她的包和手机一并扔进车里,“上去。” 她终究是上车了,只是一言不发。 车子几度盘旋山腰后下了山,刚到城边的街区,他停了车,终于什么都不强迫,任她走,只是说了一句:“既然回来,不妨多住几天,瑾儿月底就到。” 这样说话的感觉,真是太有离婚夫妇的感觉。 她只在关车门前说了一句:“不必,让他陪你。” 沐寒声看着她走远,皱眉,气到连儿子也不要了? 莫名的想到他们没关系了,她会不会真的跟了别人,甚至生儿育女,沐寒声只觉得心口抽搐。 轿车低鸣两声,卯足了劲儿离玄而出。 ** 城郊一处安静的仿古茶馆,亭台楼阁,溪水环绕。 蓝修在楼上,从竹篾窗往外看,一条古木铺就的道路往外延伸,等了许久不见沐寒声来。 “蓝先生不必着急,沐总会来的。”古杨提前一步过来了,就因为沐总会来得晚,他先来招待招待。 蓝修低眉,已经在抿第二杯茶。 “他难道是先去见丫头了?”好一会儿,蓝修浓眉微动,满眼洞察的看了古杨。 古杨也不隐瞒的一笑,端端的站着,“蓝先生放心,沐总就算见了太太,也不会说你的坏话,甚至不会告诉太太,你在她身后偷偷来了荣京。” 蓝修嘴角扯了扯,对古杨话里的意味,毫不在意。 沐寒声到的时候,蓝修杯子里的茶又少了一截,热气儿尽失,正好被侍应端走,同沐寒声的一起上。 等他坐下,蓝修看了一眼,目光略微怪异。 因为沐寒声没系领带,一身正装,加靛蓝的衬衣,矜贵又随性。 “见过丫头了?”蓝修问。 沐寒声微微倚靠着,“她依旧在替你求情。” 蓝修微微抿唇,因为受伤而减弱的气宇,眉峰之间的深沉却更甚,“按说,我没有见你的必要,出了那样的事,再见你该是拔刀相向才对,但我想,今天这种见面方式,我会更喜欢。” 关于车祸,沐寒声不想跟他解释。 “所以,你见我的目的何在?”沐寒声薄唇微动,冷峻不动声色,却心底隐隐的猜度。 蓝修笑了笑,“蓝某知道沐先生权势滔天,车祸的事,可以不计较,但有一个要求,我与杜峥平之间的事,沐先生可否不插手?” 不插手?沐寒声幽然勾唇,浓厚的嗓音,有那么几分的嘲讽,“看着你扳倒杜峥平,将荣京据为己有?” 蓝修挑眉,“沐先生就算在军方有势力,但终归是个商人,商人又何必在乎谁是领导?” 没想到沐寒声竟然点了一下头,“在理。” 可他一手放在桌面,轻轻的、缓缓的敲着。 “笃……笃……”一下一下的,然后才见沐寒声看向蓝修,“你就不好奇,宫池奕的地位从哪来?” 说实话,蓝修好奇,但宫池奕的传闻太少,连他手里掌的军是真是假都是个谜,偶尔掀起的波澜很快就会他的花名盖过去,除了他是内阁神秘而固然的存在,别无特别。 沐寒声也没指望得到蓝修的回答,只漫不经心的磨着杯沿,“倘若我不答应呢?” 不答应? 蓝修也食指微动,轻轻的眯了眼,目光侧过去,看着窗外极好的环境,满是斟酌。 幸得是这么好的地方,否则何以掩去这会面的硝烟? 不见他开口,沐寒声勾了嘴角,沉声:“想让我不插手,无非硬来,要么……威胁?” 蓝修终于扯回目光,又从座位上起身,脊椎不好,坐太久了有些累,但嘴里的话也迟疑,“威胁这种事,说实话,我还真不擅长,从前也不屑于的,但沐先生若执意如此,那我也不妨一试。” “你想拿她威胁我?”沐寒声日渐锋利的棱角一片阴沉。 她?蓝修琢磨着这个代名字,不疾不徐的喝茶,倒也不点破,只是看着他,“那沐先生,要不要考虑考虑?” 考虑? 沐寒声从漫不经心,变得阴沉冷谲,开口之间,满是不近人情,“那,沐某劝蓝先生想想清楚再动手,蓝军一共多少?” 他说着,看向蓝修,淡薄下来的五官,却满是残忍,“有三十万么?她若出事,恐怕不够陪葬。” 听他这样说,蓝修却依旧笑着。 “看你对丫头情义这么重,倒是令人欣慰,我都开始怀疑,车祸是不是你的手笔了。”蓝修放下茶杯,招手让青山过来。 然后把一张照片按着桌面,划到沐寒声面前。 那照片上,是采姨。 递过照片,蓝修才道:“沐先生误会了我的意思,不过虽然人不同,意义似乎也无差?” 古杨看到照片上的人,不免也皱了眉。 就这个月,沐总忽然让查查夫人,他这边还没有头绪,蓝修又是哪来的照片? 不论是这个人与夫人相似,还是她就是夫人,蓝修这样的行为,未免太卑鄙。 “如果沐先生还想要资料,我手里也有。”蓝修声线很平,把握十足,“采姨早年就在第一岛,但大陆认识她的人真是不少,要说最能认出她的,大概就是苏夫人?” “啪!”照片被沐寒声掷回桌面,剑削的眉峰铺了一层捉摸不定的冰冷,看向蓝修却是一句:“不过一张照片,能说明什么?这世上五官相似之人千千万万。” 蓝修大概料到了他会这么说,笑了笑,“沐先生大概觉得我很卑鄙,但是没办法,你的车祸在先,我蓝某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了,至于这个人,你若不信,我会给你再送资料。” 古杨意欲上前说什么,被沐寒声抬手阻止了。 沐寒声说:“听说,那可是在蓝家伺候几十年的佣人,要说起来,第一个反对的,恐怕是蓝老爷子?” “这就是我该考虑的事了。”蓝修淡然一句。 很显然,这一件事,已经没了商谈的必要,之要沐寒声不退步,蓝修也就这么一条路。 沐寒声带着古杨走的时候,蓝修依旧在楼上,目送着。 “蓝座,他会作罢么?”青山站在一旁。 蓝修笑了笑,“不会。” 青山愣了一下,既然知道如此,蓝座又何必费这么大的周折? “因为我想弄清一些事。”蓝修洞察了青山的想法,淡淡的一句,然后转身拿了外套,离开。 出了那个茶馆,上车时,青山才问:“不知小姐哪天回去,咱们等不等?” 蓝修靠在椅背上,“傅氏的事不知如何了,想必有些麻烦,晚上去看看她。” ** 沐寒声的劳斯莱斯里,同样是一片寂静。 古杨几次看了他,摸不透他在想什么,但一涉及夫人的事,沐总情绪一定不会好,他心疼自己的母亲缺失丈夫的爱,又恨她连那点能力都没有,只能自怨自怜。 “沐总。”良久,古杨还是开了口,“太太回来,应该住的是傅宅。” 古杨的意思很明显,蓝修都做到这个份上了,有些事,应该让太太知道才是。 沐寒声却掀了掀嘴角,“他们什么关系?她会不知道蓝修想干什么?” 言下之意,蓝修做这些之前,傅夜七早就该知道了的。 但他们的车子,在回到御阁园之后,沐寒声迟迟不下车,最终捏着眉间吩咐:“去傅宅。” 就算不进去,看上一眼也行。 而蓝修已经到了,客厅里有傅夜七略微扬起的声音。 “你怎么可以这么做?”她有些不可置信,“且不说采姨是谁,就算是,你怎么能想出这种卑鄙的手段?” 她跟蓝修认识这么久,最知道他是什么为人,这种事,他从来不屑于做的。 没听他说话,傅夜七叹了口气,“蓝修,我连夫妻之情都抛却了站在你这边,你千万别让我两边不是人,尤其,采姨不该被卷进来。” 蓝修坐在沙发上,微微敲着膝盖。 “采姨在老爷子身边这么多年,你下得去手?”她再次拧眉问。 蓝修终于几不可闻的笑了一下,“你好像不信采姨和沐寒声的关系?” 因为她一直在说的,好似是他在无端利用采姨。 她站在茶几前,轻缓的吁气之后,才道:“不是不信,但有些事,既然她本人不愿提,那就不去揭,她不想捡回那个身份就有她自己的理由,何况,倘若她真的是沐寒声的母亲,沐家早已认了她过世的事实,咱们何必去搅这淌浑水?” 蓝修低眉思量着,采姨若真的是沐家媳妇,那么显贵的身份,她都不愿要,宁愿在蓝家当下人,那的确该有她自己的理由。 好一会儿,蓝修才淡淡的笑了笑,“放心吧,我也不过和沐寒声一提,真拿采姨去威胁?老爷子第一个会削我。” 蓝修说完话,已经从沙发上起身,轻轻拍了她的肩,示意她不必想太多,“已经不早了,我先回去了,回岛上的日子,你自己定,我让青山留下陪你,青木随我回去。” 她抿唇想了会儿,抿了抿唇,“那,青山今晚就住这儿吧。” 青山是不会有任何推拒的,主人怎么安排就怎么来,所以,从傅宅出去的,只有蓝修和青木。 过了个三四分钟,傅夜七才想起问青山:“晚餐吃了么?” 她依旧准备叫外卖,如果青山没吃,就多叫一份。 青山恭敬的应了一声:“已经用过了小姐。” 哦,她想了想,淡笑道:“你先坐,我去给你收拾个房间。” 青山点了点头,但也没坐下,而且习惯性的打量着这座宅子,并非在鉴赏,或是琢磨它的价值,只是在评估它的安全性。 傅夜七看出来了,也只是一笑,转身去给他收拾房间。 傅宅在几十年前很宏伟,房间的格局宽敞是一定的,所以她收拾起来,也需要些时间。 铺完床单,准备把卫生间一应物品全部清洁一遍时,青山忽然神色匆匆的走进来,“小姐,我出去一趟。” 她直起腰,不自觉的蹙眉,“怎么了?” 青山手里捏着手机,“蓝座好像出事了!” 出事? 蓝修才刚从这里出去,能出什么事?除非有人一直在跟踪他,早就算好了他这次回来要动手。 她是和青山一起疾步出的门。 开车从傅宅出去,不过十来分钟的地段,昏暗的夜色里,根本看不清事发时是怎样一种状况。 浓重的汽油味,还有车胎的焦味,蓝修的车被撞的惨不忍睹,车头几乎杵进马路内侧的山体。 “呼!呼!”的低喘越来越清晰,青木正从驾驶位爬出来,额头都是血,车边还有打给青山的电话。 两人匆匆跑过去,青山试图把整个车子翻过来,因为蓝修在里边毫无声息。 “喂……”微弱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 那时傅夜七才知道距离不远的马路外侧竟还有一辆车。 而那个声音,是古杨,他在虚弱的叫救护车。 有时候她真不想脑子转得这么快,但没办法解释这样的场景,沐寒声为什么会在这里? 又一次的车祸……蓝修下午找沐寒声说要用采姨威胁他。 他的母亲是个雷区,蓝修碰了,所以这么狠么?狠到硬碰硬,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她呆愣几秒,站在中间,左右不是。 看着青山已经把青木弄出来,两人合力救蓝修,她才走到古杨面前,结果他手里的手机,清晰的给120报上地址。 “沐寒声?”她试着叫后座的男人,声音很平静,可是伸手想去推他时,才发觉手腕颤抖得厉害。 看来她对他的担心,超过自己的控制。 古杨的车没翻,但撞得也很惨,而且古杨一看就是短暂昏过去之后醒来的,看到她,一脸发懵。 “你先别动了,救护车马上就来。”她对着古杨,说话之间,只觉得阵阵的冷。 古杨拧眉,缓缓靠回去,嘴里念着他的主子。 傅夜七扒在车边,“我救不了他。”她甚至不敢动,因为不是医生,怕一动沐寒声,万一又哪里二度受伤怎么办? “太,太……”古杨气若游丝,下一句也不知想说什么,却半天说出来。 “你什么都不用说。”她阻止,一遍遍的看时间,傅宅在郊外,救护车来得恐怕会晚一些。 每一次的事故都来得这么突然,都这么不留余地,为什么非得到这个境地? 救护车来时,她看着沐寒声和古杨被送上去,青山已经把蓝修和青木弄上车,但看意思,是不会去医院的。 “小姐,你要是担心,就先陪沐先生去医院吧。”青山想了想,说了一句。 她拧眉,“蓝修和青木两个人,你照顾不过来的。” “留在荣京很危险。”青山道,“今晚我带他们去一个诊所,最迟半夜,就会离开。” 只要确保他们没有生命危险就必须及早走。 夜里的风不听的吹着。傅夜七最后说:“我跟你们一起走。” 但走之前,她还是去了医院,在走廊等着急救室的沐寒声和古杨,期间给青山打电话,说他已经到了诊所才放心下来。 蓝修常来内陆,不管哪个区域,都会有私人地带,她还算放心。 她在走廊时而坐,时而站,只觉得时间过得太慢。 医生一出来,她只问:“脱离生命危险了吗?” 医生脱下口罩,“一轻一重,伤重的恐怕还得过几天才能醒,他以前也受过伤?” 这样的问话,让夜七想着沐寒声以前受过什么伤,一想,竟不少。 “出国一次车祸……” “那就是了。”医生已经把她的话打断,斟酌了会儿,又出于谨慎的道:“具体的还得再观察,不用太担心。” 傅夜七愣了一下,匆匆跟着医生的脚步追了过去,“医生,您能不能直接告诉我,他的伤和上一次车祸有什么关系?” 医生看了看她,还是那句话,“只是初步诊断,准确的,出于医德准则,我还不能随便说。” 她一个人站在走廊,摸不透医生话里的含意。 去了病房,她在沐寒声床边站了好久。 “蓝修不会真的拿采姨威胁你,你何必呢?”总觉得沐寒声越走越远,越不可理喻。 但是这样的沐寒声,一点也不像他,却想不出别的可能了。 ** 青山打电话来的时候,语调有些急促,“小姐,时间差不多了。” 她皱了皱眉,还是起身走了。 蓝修的旧伤没好,又受了重创,应该是做了个手术,手术失血过度,青山抽了两袋血,这会儿脸色也有些白。 从诊所走的时候,青山闭了闭眼,“走后门。” 傅夜七微愣,听出了其中的谨慎,想必还有人盯着他们? 青山已经把车换了,整个平床往后车箱推,然后折叠了床腿,两人的床并排放。 她真是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几次三番经历这样的担惊受怕,这可她曾经的流落曲折不是一回事。 虽然还是走的水路,但不是一个口岸,足见青山的小心。 上了船,一路安静的她终于悠悠问了一句:“你怎么看?” 青山抿唇沉默,但他能猜到小姐这么问的原因,大概也不愿相信沐寒声那样的人,会如此极端。 “也许,另有内幕。”青山只说了这么一句。 她不再说话,但愿如此。 回到第一岛的时候是第二天清晨,天都没亮,青山该是通知了人,妥善的将蓝修和青木接了回去。 他们先去了老宅子,不敢让蓝修的这副样子惊动老人家,通知了医生在老宅全天守候着。 蓝修的脊椎再次受创,头部受到震荡,估计又要躺一久。 傅夜七是第二天才给赵霖打了电话,说她已经返回第一岛,关于傅氏的事,她暂时没办法一一过问。 “您打算,什么时候回来?”赵霖略微的迟疑,并非不自信,但这次傅氏闹这事闹得很烈,他怕抗不了太久。 但是这个问题,傅夜七半天都回答不上。 手里无意识的搓着老宅后院不知名的花径,她轻轻蹙着眉,“时间不定,也许八月那次议会之后,就能回去了。” 那次议会,赵霖应该就转正了,沐寒声和蓝修的矛盾,不管谁赢谁输,也该有个结果了。 扔了花径,看着指尖被染成怪异的绿色,她眉心紧了些,道;“我会跟你联络,查查傅孟孟为什么一定要急着出国,找到原因,尽量拖住她。” “好。”赵霖没有多问她为什么走得这么急。 “还有件事。”傅夜七忽然说:“苏曜在位时,就试图窥探杜峥平的秘密,以及……沐寒声扮演的角色,如果可以,有什么消息,就告诉我。” 这是她忽然的念头,蓝修和沐寒声看起来打得如此火热,反而杜峥平最近一点动静都没有。 赵霖还真皱了一下眉,“之前去拜访了以为外交部老领导,无意听了一件事,不知道有没有用。” 她原本打算走回屋里听了这句话,脚步犹豫,无意识的又摘了花径搓着,“你说。” “我想,跟沐先生有关。”赵霖温温的声音:“杜峥平上位时,有一个神秘竞争者,此后虽然没了踪迹,但谁都看得出,很多事情的决议远比杜峥平的智慧要高明,甚至,您应该知道,杜峥平上位之前,荣京实行单一的内阁制,杜峥平上位之后才是总统制,可您不奇怪么?如今荣京最大决议,依旧必须由议会决定。” 她听出来了,荣京还保留着内阁制的影子,并非杜峥平控权? “我拜访的那位老领导,曾经也是个侯爵,但如今看起来,享受着公爵的晚年待遇。”赵霖缓缓的声音,不疾不徐,却令人猜测无限。 傅夜七手里的花径又被搓得没了影,指甲根都绿了,她也无暇顾及,“你的意思,荣京还有幕后总理?甚至极特殊的保留了某些爵位人物?” “不敢妄断。”赵霖说。 接完那个电话之后,傅夜七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如果有那样的可能,她直觉,与沐寒声有关,他一定与那个幕后掌权者关系甚密,否则不会如此注重荣京的未来。 但这样的不安,她无处发问,只能等着赵霖再有什么消息。 接到沐寒声的电话时,已经过去十几天。 她在想,他刚醒么? “傅夜七。”开场白是这样的三个字。 沉重的嗓音,平淡至极,却无端让人觉得冰冷。 她没想到他会这样开场,直呼她的名字。 “车祸你在场?”沐寒声又问,用着缓缓的声线,掩饰他的虚弱。 她竟丝毫揣摩不透他的情绪,猜不到他想说什么,只是低低的一句:“嗯,是。” “所以你是以为,我沐寒声吃饱了撑的用命抵命?”他似乎头一次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话,不加掩饰的怒意,还有失望,“我这么不值得你信任,让你毫不犹豫抛下我,再一次跟别的男人走得一干二净?” 傅夜七张了张嘴,她至今没敢过多想这件事,此刻更是被他忽然的异样愣住。 沐寒声修养之深,怎么会这么说话? “沐寒声……”她想说,她是怀疑过,但也的确不觉得他会极端到那个地步,可那边的人没有给她多说两句的机会。 “你选了一个很好的时机。”他幽幽的开口,“我卧病在床,又时局动荡。所以,你这一走,是做好了永远不回来的准备?” 她抿了抿唇,不去想自己的回答,竟在猜他想说什么。 可她那时,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沐寒声会那么说。 他冷着声,一字一句的吐着:“傅夜七,事不过三,既然走了,在我允许之前,永远别让我见到你。” “沐寒声……”她终于开口。她知道自己两次站在蓝修这边,沐寒声一定失了尊严,对她如何的愤怒都不为过,但是,“你该知道,我重在对事不对人,蓝修需要一个助力,可你不需要。” 电话两端极度的安静。 “你是放弃我了么?”良久,知道没有立场,她还是这样问了一句。 果然那头的人在冷笑,“放弃?论放弃,我恐怕还得跟你学。” 她不断的抿唇,越抿越紧,她自己离开,和被沐寒声往外推,不是一个意义,不是一种感觉。 关于他们的婚姻早已无效的事,沐寒声握紧手心,最终竟没能说出口。 电话挂了,傅夜七依旧觉得不真实,那些话,怎么会是沐寒声说的呢?他对她可以极度的纵容,哪怕明明是他在理,他都宁愿处在下风哄着她。 这不像他,一点也不像。 站在别墅后院,她又觉得自己很好笑,是你先离开他,他做什么决定来惩罚你,你都该受着,没资格怨他,要怨,可就太作贱了。 那之后,沐寒声再也没找过她,赵霖那边也一丝一毫的消息都没有。 从四月到六月,关于荣京的局势发展,关于蓝修争取的入会事宜,却依旧在私底下进行着。 对沐寒声那天冷得不近人情的话,她几次三番的咀嚼:既然走了,永远别让我见到你。 她的确可恶,沐寒声如斯高贵,哪容得别人抛弃?容忍了两次,的确不该再忍第三次。 ** 第一岛的六月中午偶尔燥热,但又潮湿,后院花开正盛,却没人欣赏。 采姨和秋落一直尽心尽力照顾蓝修。 而蓝修时常在书房与人秘密会议。 那天她刚从外边回来,并不知青山也在,在他卧室没看着,就知道他去了书房,信步往书房走。 书房的门没锁,只是半掩着,她还没到门口,就能听到青山的声音。 “按照计划,扳倒杜峥平之后,挖出那个幕后者,权势太强之人,必定须要斩草除根,只是……”青山略微犹豫,轻轻皱眉,“那个人,是沐寒声。” 蓝修在椅子上,背对着书房的门,听了青山的话,抬头看来。 “沐寒声?” 声音里有着淡淡的惊讶,又好像已经猜到过这个结果。 “如果是,小姐怎么办?”青山的低沉。 有那么一会儿,蓝修没说话。 傅夜七已经站在门口,面无表情。 “你们在谈什么?”她像什么都没听到一样的问,精致的脸却是一片清冷,压着一层震惊。 蓝修猛地拧眉,忽然转过椅子,看着门口的人,极度清冷,素手微握。 青山眉心紧了,有些懊恼。 傅夜七却轻轻掀了柔唇,走进去,“是我听错了么?你们要把谁……斩草除根?” ------题外话------ 对不住晚了半小时。但是自我感觉还是写得不够好,唉~后期再改吧(老沐为什么那么狠咧?你们期待的杀伤力很强的女人快来了) 第189章 最近的沐寒声,暴躁极了 青山皱了皱眉,适时的闭上嘴,略微低眉。 “你先出去。”蓝修对着青山低低的一句,然后看着门口站着的女人。 蓝修背着光,但哪怕在椅子上,更是透着一种谋算中的深谙,可他最终要谋算的那个人,是沐寒声,所以此刻看傅夜七,浓眉淡淡的蹙着,捉摸不定。 青山出去了,书房里只有他们俩。 傅夜七走到蓝修面前站定。 “修,我自认为能把你看得清清楚楚,看来是我太自信了?”她的声音很轻,淡如白水,但那张绝美的脸上,褐色的眸子又颇为阴暗。 蓝修皱着眉,费了劲,才从椅子上站起来。 她搭了一把手,然后认真的看着他。 “没错,我入会之后的第二件事,就是扳倒杜峥平。”蓝修低低的说着,病中之人,谈起这些政治布局,依旧有着他身为一军之首的魄力。 她忍不住笑了一下,“而杜峥平却还力争让你入会,自找死路?” 在她看来,杜峥平不是个傻子,不知道他们私底下都谈了什么,可以让杜峥平如此没有防备? 还是,他们根本就彼此毫无信任,各自算计着? 那么,沐寒声呢? “丫头,我想你能理解我,第一岛的这个现状,不可能永久下去,我必须壮大,必须找出路。”蓝修低沉的嗓音里带着几分无奈。 她转头,柔眉微蹙,却面无表情。 “你知道么,沐寒声昏迷了很久,但我还是随你回来了,因为我想,你需要有人才能定心,可是这么看来,你根本都不需要,你的计划一直很顺利,也很周全。” 其实她知道,这种事,怪是怪不来的,不论沐寒声还是蓝修,他们必须有自己的立场。 蓝修站在窗口,思量之下轻轻眯眼,又摇头,“不,时至今日,如果杜峥平之上的人是沐寒声,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她不说话,只是看了他,几分揣摩。 “第一,宫池奕不可能忤逆沐寒声而帮我,第二,我不可能拿采姨去威胁他,第三,就算我真的能扳倒杜峥平,若对付沐寒声,我怎么跟你交代呢丫头?” 定定的看着他,她轻轻皱眉,“可你已经在路上了。” “如果我说,在此之前,我一直在探查杜峥平之上到底有没有人,是谁,你会信么?”蓝修转头问。 如果不是上次赵霖跟她说了几句,她也是万万想不到荣京政阶的复杂。 沉默片刻,她终究点头,“信。” 蓝修勾了嘴角,淡淡的笑,欣慰。 “沐寒声上位是秘密推举,而且那一届推举之人,如今基本不在政界,在杜峥平上位时,趁着人事大动,四散开去,做得很干净。”蓝修着实佩服沐寒声这个人,彼时他也不过二十七八,竟如此魄力和缜密。 她看向蓝修,“你是知道了他是沐寒声,所以放弃计划,还是因为我?” 大概知道她会这么问,蓝修淡淡的笑,答得非常坦诚,“都有。” 她深吸气,又吐出,心头舒服了不少。 至少蓝修依旧遵守着他的诺言,永远不会伤她。 站得不久,但有些累,蓝修就势靠在窗栏边,无目的的看着后花园,浓眉一直皱着,“而且,我已经入会。” 什么? 她蓦地看向他,“秘密入会?” 蓝修摇头,“不算秘密,只是会议没有公开。” 不可能,她满是质疑的摇头,“沐寒声极力反对你入会,怎么可能如此轻易。” 蓝修看着她,抿了抿唇,几分迟疑后,终究道:“会议中,没有沐寒声,一切由杜峥平主导……你该知道,沐寒声还在病床上,甚至,现在不在荣京,而在国外疗养。” “杜峥平这是越权!”她有些心惊。 可下一瞬,眉心紧皱,沐寒声伤重到不能在国内治疗?一定要到国外疗养?这都已经快三个月了。 蓝修那双颇有异域风采的眸子思量涌起,时而眯着,时而挑眉。 是啊,杜峥平越权了。 “所以,杜峥平既然敢这么做,他必定有所准备,甚至……你觉得沐寒声真有那么傻,为了阻止我,连自己的命都搭上?”蓝修那分明五官之间,满是质疑和思忖。 这种近乎舍本逐利的事,真不是沐寒声会干的。 “我原本不想告诉你,让你跟着担心,但今天既然被你听到了,那就没什么可隐瞒了。”蓝修看了她,面色温和, “说实话,如果那个人不是沐寒声,此刻我的人必定在荣京作乱,不管用哪种办法都要拉下杜峥平。但如今,我不能动沐寒声,也动不了沐寒声,所以已经改变计划,不论沐寒声怎么想,我欲改变阵营,可……计划被人打乱了。” 她很清楚,蓝修改变阵营,必定是选沐寒声,这样的决定是出了为她的考虑。但沐寒声那么傲,先前给了蓝修机会,蓝修不要,现在不一定接受。 况且……她拧眉,“杜峥平的人?” 如果有谁要阻止蓝修选沐寒声,那只有杜峥平。 蓝修点头,“杜峥平可不笨,他要我入会,必定也想好了吞下蓝军,可蓝军的实力他早就知道,要吞下得张多大口?想省力,最好的办法,就是办了我。” 她皱皱眉,似乎说得有点远了,她懒得绕弯。 蓝修笑了,难得看她懒得不爱思考,抬手拨了拨她的发,“青木被人扣了,到现在我都查不到蛛丝马迹。如果真是杜峥平,他这想法可不该是刚萌生,也许,在先前,看似我与沐寒声如火如荼之际,他早已开始趁乱搅浑水,把局势弄成现在这样。” 有那么些震惊,又不可置信,又酸楚,“你是说,造成你和沐寒声极走两端的人,是杜峥平?” 蓝修:“我想不出第二种可能。” “所以……”她竟不太敢说出这个猜测,紧了眉角,“车祸,是杜峥平的杰作?” 蓝修看着她,不说话,但是答案很明显了。 她忽然紧了手心,但心底还是疼。 “那……傅宅外的车祸呢?”她明知道答案一样,却一定要问出来。 蓝修轻轻拍了她的肩,又滑下来握了她略微冰凉的手,“这不怪你,怪我。” 车祸之后,他和青木都陷入昏迷,甚至不知道为何后来,沐寒声和古杨也被撞了,他们昏迷时,沐寒声的车并不在那儿。 呼吸变得不畅,“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蓝修知道她在自责,自责就那么扔下沐寒声,手心紧了紧,“丫头……” “你知道他对我说了什么吗?”她鼻尖很酸,想起沐寒声那次电话里莫名其妙的冷漠,如今想,一点都不过分。 “他让我永远别出现在他面前。”她一字一字的说完,抿了唇。 蓝修皱眉,“原来他也找过你?” 听这话的意思,沐寒声不仅找了她,还找了蓝修。 “他跟你说了什么?”这么久,她极少情绪起伏,此刻显得紧张而迫不及待。 到现在,想起那天沐寒声的话,她都觉得难受,却又不以为,他真的能说出那么狠的话。 蓝修安抚性的握她的手,“破天荒的让我照顾好你,警告我别再踏入荣京。”他笑了笑,“听他那样的口吻,若我照顾不好你,甚至带你回荣京去,恐怕要把我挫骨扬灰。” 他有这么不想看见她,甚至不想见到蓝修? 可他现在明明不在荣京的,他们就算去了,他也见不到。 “这么看来,重点不在我,他是不想让你回荣京。”蓝修斟酌了一句。 为什么? 蓝修有些无奈,抬手拍了拍她的脑袋,“你现在越来越懒了,怎么这么不爱思考问题?” 他说完,站直了倚靠的身体,又走过去坐在了椅子上,站太久,身体实在累。 傅夜七被他含笑无奈的批评,面色也没大多变化,她现在没心情去考虑什么,满脑子沐寒声冷冰冰的绝情。 蓝修坐在椅子上,耐心的替她动脑,“沐寒声是幕后总理,可现在无力干政,杜峥平野心之大,当初能放你在我身边当掣肘,你若是回去,他也能狠下心捉了你掣肘沐寒声去,所以……你回荣京,是自投罗网。” 她能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只是,“沐寒声现在恨不得剁了我,他盼着我被杜峥平折磨就对了。” 蓝修笑,这明明是气话,自责之余,希望沐寒声这么做,她心里能好受点? 忙了那么久的谋略,最后不得不因为沐寒声而放弃,蓝修反而觉得轻快了,大不了他一辈子守着第一岛,只要丫头平安就行。 说了这么久的话,他是口渴,但一看她小脸微沉,情绪低落。 “你就听沐寒声的,在我这儿呆着,杜峥平还没大胆到冲过来,毕竟,当初派了十五万驻军过来的,是沐寒声。”蓝修满是宽心。 又想,沐寒声这只狐狸,虽然偶尔可恶,但现在还真要感谢那十五万军队了,不然杜峥平可能真会冲过来的。 傅夜七没说话。 但如果沐寒声真的是因为担心她的安危,她心里很感动,又更自责,可她不会莽撞的回荣京,造成沐寒声的负担。 只是,“青木怎么办?”她看着蓝修意欲起身,问。 蓝修也皱眉,看了她又勉强的笑,“青木跟了我那么多年,我不会让他出事,会一直让人探查他的下落,只要有希望就派人接他回来。” 可沐寒声言辞警告让他不得踏入荣京。 蓝修叹口气,又挑眉嘲弄,“所以说,政界处处都是陷阱,杜峥平在拿青木逼我,他这是迫不及待要在沐寒声重病期间做点什么,也不想想军权在谁手里。” 看她还是不放心,蓝修宽慰着:“别担心,沐寒声是不让你回去,我去救青木,真中了招,他也不心疼,也没损失。” 可蓝修出了事,她必定要帮着解决,甚至照杜峥平去。 所以,这循环的关系里,总要有人先动,总要有人受伤。 那天,傅夜七心事重重。 虽然一切明了,可她担心沐寒声,一想她先前的狠心,满是愧疚。 一天晚间,秋落找到她,显得有些兴奋。 “夜七,你猜赵霖做了什么?”她一双眼因为激动而颇为明亮。 傅夜七在浏览网页,上边全是各个牌子的油画颜料,她知道沐钦喜欢油画,往荣京打过一个电话,玫瑰园只有佣人和沐钦,老太太估计随着出国了,她刻意不去多问,只沐钦说老太太不让他外出,安心静养,她想着买一套颜料匿名邮寄过去。 听了秋落的话,目光移了两秒,“拖住傅孟孟的事么?” 齐秋落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她抬头看了一眼,“我是老板,能不知道么?” 齐秋落一弄漂亮的眉毛,清雅的声音带了笑意,“也对,赵霖那家伙那么崇拜你,唯命是从,有事必定第一时间告诉你。” 她点了点头,“羡慕的话,你也培养一个心腹?” 齐秋落眯眯眼,凑过去,“咱俩能共用一个么?” 傅夜七知道她最近心情还不错,倒不不答话,只说:“可我听说,傅孟孟不在国内,权由傅天成顶着的。” 说起这个,齐秋落也纳闷的拧眉,优雅的坐进一旁的椅子,叠起性感修长的两腿,寇着下巴,“我也觉得怪,她那种人,怎么会放心把公司交给她爹?出国之后还杳无音信,她到底干什么去了?” 傅夜七选定了颜料,对着秋落的话,有些漫不经心的回:“不感兴趣。” 她现在一门心思只想知道沐寒声什么时候回国,一旦他回国,她也想回荣京,一是想见他,二是傅氏不能再拖。 听了她的回答,齐秋落没忍住拍了她一把,她最近真是事事没兴趣,“你放心吧,就沐寒声那种人,一旦爱上了,就得霸占你到死,就算他一时生气,回过头来还得哄你,信不信?” 她还真挑了眉,“不信。你不了解他,他不是没脾气,是不轻易发出来,一旦发狠了,那就是没余地了。” 好像也是这样,但齐秋落还是直起上半身,“要不咱俩打个赌?他最终要是跟你好了,你以后承包我婚宴费用行不行?” 婚宴? 傅夜七看向好友,“我怎么不知道哪家公子要娶你?” 齐秋落弹了弹指甲,“现在没有,总会有的啊,再说了,我上次去参加了个晚宴,还真有人看上我!” “这边的人?”傅夜七发觉自己着实太不关注了,竟然不知道。 齐秋落扬起好看的眉,点头。 傅夜七笑了笑,显然是不信的,虽然说秋落这人善于交际,善于处理商场中的人迹关系,在第一岛的商圈游走,还真是如鱼得水,但她不会轻易看上谁。 或者说,“第一岛再大,权贵再多,那也抵不过蓝修啊,放着跟前的看要,你能费那个劲到外面找?” 齐秋落撇撇嘴,凉凉的道:“夜七,你现在真是无趣,话怎么能说到这个份上呢?” 她有些好笑。 “丫头。”蓝修不知何时站在了不远处,喊了一句,才缓缓的走近。 傅夜七转头看了看秋落,又看蓝修。 齐秋落依旧那么坐着,甚至换了一条腿优雅的叠着。 齐秋落是个美人,不可否认,美人有一双修长白皙的美腿,大学时还有人找她想拍代言的。 蓝修从正对面进去,自然能一眼见到她不雅的双腿,冷淡的瞥了一眼,有那么点不悦。 “需要我回避么?”齐秋落挑着眉,精明的眸色,却装糊涂。 蓝修又扫了一眼她闲散的模样,浓眉轻轻的蹙起了一下,最终转向电脑前的人,“有事跟你说。” 傅夜七合上屏幕,抿唇看向秋落,冷不丁的说了一句:“你还真是一直衷于粉色。” 粉色? 齐秋落低头看自己,她穿了宝蓝丝质夏群,覆臀的长度。哪有粉色? 下一秒,齐秋落‘腾’的红了脸,‘嗖’的将翘起的二郎腿放了下来,瞪了好友一眼,“好的不学,你学流氓调侃谁呢!”然后急匆匆的出去了。 脸红得快到耳朵根了,她穿了宝蓝色的裙子,裙角及臀,一叠腿,的确有可能走光。 夜七越来越坏了!齐秋落忍不住嘀咕。 等秋落走了,傅夜七才清清淡淡的笑着看向蓝修,“不是要找我说是么?还是过来看秋落的?” 蓝修也不理会她的调侃,在一旁坐下了,“沐寒声,可能下个月回荣京,具体的时间,我还不清楚。” 现在刚进入七月,那还得一个月呢。 她表面上没有过多的激动,只是说:“那挺好,下个月瑾儿该过生日了。” 所以,这意思是,她也要过去。蓝修看着她,几分欲言又止的味道。 “青木呢?有消息了么?”小半个月都过去,如果杜峥平真的想做点什么,青木很危险。 没想到蓝修摇了摇头,“没有。” 没有么? 傅夜七一手搭在闭合的电脑上,眉心轻轻蹙着。 “这些事,你别担心,我有分寸。”蓝修抿唇微笑,顺势说:“对了,过两天,我带着青山出去一趟。” “有事?”她狐疑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面上平淡之际,但那双暗蓝色的眸子又好像藏了很多东西。 蓝修失笑,又不无认真,“有事我能瞒你么?” 她很严肃,“不能。” “那就对了,我们去去就回,不会有事。”他温和的说完,已经准备转身走了。 傅夜七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猛地站起身,“蓝修。” 蓝修转过身,微微挑眉,示意她继续说。 “沐寒声不在国内,你知道他在哪,是什么情况么?”她身为翻译,去过不少国家,也算交际了一些人,可来来去去怎么试探,也什么消息都没有。 想到她离开时,他还是昏迷的,心里不免堵得慌。 蓝修有些无奈,“沐寒声那种人,可不会随意让人知道踪迹,不然杜峥平现在能如此焦躁么?” 说的也是。 她没有再问,看着蓝修走了,起身去后院逛了会儿。 这里的后院不比御阁园那么大气,但充满南方的清新气息,夏天有些热,秋落都穿超短裙了,她却习惯穿长袖。 呆了会儿觉得热,挽了挽袖子,露出那道经久的疤痕,无意识轻轻的磨着。 忽然想起了沐寒声第一次看到它的反应,温凉内敛,不动声色,却也轻轻握了她的手腕说:“我来开?” 秋落拿着泳圈兴致勃勃的出来时,她低头走到小道上,盯着白皙的脚腕上那条教练,血玉随着不乏轻轻晃动着。 她像是看得入迷了,不断的走,不断的看着它晃动。 “夜七!”齐秋落在远处看了她两遍,不见回应,只好走了过去,拍了她的肩,扬了扬手里的泳圈,“要不要一起?” “干什么?”她恍然回神,随口一问。 秋落忍不住无奈,“我拿泳圈卖钱去,你信么?……当然去游泳了!老爷子说你技术不错,我现在泳池里玩,然后你带我去海边炼一炼?” 她柔眉微挑,“你看我很闲,蓝修不是有空么?” “就他的身体躯游泳?”秋落不免叹了口气。 也对,蓝修身体不大如前,脊椎还不能受撞击,游泳也是挺费劲的事儿。 “那我陪你去泳池走走吧。”她温温的一句,随着往前走。 秋落游泳和沐寒声差不多,哪怕带了泳圈,也只敢在浅水区徘徊,看得她好笑。 “唔!”齐秋落一扬手把水花往边上看戏的人泼去,她惊叫一声,忽的后退,下一秒却又不甘示弱的打水仗。 欢声笑语说不上,但她们很久没有这么放松了。 而这样的情绪,却让她猛地想起了那次的游泳,只有她和沐寒声。 他霸道的抱着她,非要在泳池做,暴露出的痞性都那么迷人。 他不会游泳还偏往深水区钻,出来时明明气息不顺,却抱着她,温温的笑说:“本还想,淹出个好歹来,让你养我一辈子。” 可是现在,他都不愿见她了。 好像也是那一次,他说想让她生个女儿当小情人,那语调,温柔得滴出水来。 齐秋落看着她怔怔的盯着水面半天没说话,心里有些毛,“夜七,你没事吧?” 她转头,抿了抿唇,勉强的笑,兴致缺缺,“不玩了,你自己玩吧。” 齐秋落看出了一样,那还能玩下去,湿身匆匆跟着她往回走。 “夜七。”秋落忽然叫她。 傅夜七听了会儿才转身,看了她湿漉漉的样子,微微皱眉,“小心着凉了。” 齐秋落淡笑,又抿了抿唇,“夜七,有件事,蓝修不让,但我还是想跟你说。” 她蹙眉,“什么事?” “安玖瓷之前在沐煌是法务经理,你也知道。”齐秋落有些气不过的模样,“可她现在还是沐寒声的特别助理,你知道么?” 特别助理? 沐寒声身边没有这个职位,如果要说有,那古杨应该算。 “特别助理,我想总不该是帮着打扫办公室的吧?”齐秋落挑挑眉。 她想了想,并不在意,“是特别助理也没什么,沐寒声不在国内,也许是暂时让她办些事。” “要办什么也越不过言舒,我在商界呆这么几年,佩服的人也不多,言舒算一个,沐寒声为什么不用她?” “也许言舒跟着出国了。” 就算是吧,是齐秋落还是说了一句:“有些东西会成惯性的,不是说我看安玖泠什么样,或者因为她是庄岩前前女友,所以不待见她,但我就是觉得她没安好心。” 她当年那么高傲的拒绝了各方面无可挑剔,又全心全意对待她的庄岩。说实话,庄岩那种人能那么热烈、放肆的追求女孩,一生也许就一次,对她齐秋落就没有那么热烈的追求,一切只是成年人的温热度。 所以,失去庄岩,安玖瓷心里一定难受过。 也因此,她更懂得那种尊贵的男人好在哪里,倘若沐寒声这里有机会,万一她就玩真了呢? 她只是淡笑,“你想得真多!” 齐秋落无可奈何,看着缓缓走进屋里。 之后好几天,齐秋落的确回去别墅旁边的海域,可是傅夜七跟她去了两次之后,无论怎么说都不去了,甚至后来那一次,她因为入了海、又在海边傻站而感冒了。 浑浑噩噩的睡了两天,她依旧头重脚轻,鼻子堵得不通气,起先医生给她吃西药,不想不仅不见好,反而越来越严重。 “小姐是习惯吃中药么?”采姨一脸的担忧,看着在床上起不来的人。 但是第一岛上正宗的中药太少了。 傅夜七虚弱的笑了笑,“不碍事,采姨,我躺两天就能好。” 反正西药没用,她生病又总是不能轻易转好。 采姨绞着手,揪心得很。 也就是她躺了两天之后醒来,才发现蓝修和青山已经不在别墅了,问了采姨,采姨只说:“少爷带着青山,说是去办点事,似乎也没和老爷子说实话。” 哦,她怅然闭了闭眼,那也就不用去问老爷子了。 ** 蓝修和青山走这一次没选水路,坐在航班上,青山转头看了他,“蓝座,他们总不能连航班都跟踪?” 蓝修笑了笑,手里捏着杂志,貌似看到很入神,头也没抬,只淡淡的一句:“跟就跟吧,岛上那么多人,不是我的,就是沐寒声的。” 所以,是沐寒声的人在跟踪他们? 青山不由得挑了挑眉,“沐寒声手底下的人遍布如此之广,倒是个个忠心耿耿。” 挺难得。 蓝修不说话,全程就只是看杂志、看报纸,甚至不多问半句关于青木的消息是否属实。 航班入了天衢之后,两人下了飞机,转陆路往荣京走。 “倘若杜峥平强来,蓝座先走。”青山一脸严肃。 蓝修却笑,“你让我扔下你,自己苟且逃跑?” 青山抿了抿唇,“蓝军可以没了我,但不能没了您。” 蓝修拍了拍他的肩,“放心吧,蓝军会一直有你,也会有青木。” 虽然至今,青木杳无音信,也不知被杜峥平折磨成什么样了。 ** 圣地亚哥。 这个风光旖旎、婀娜多姿的城市,总是棕榈婆娑、绿草如茵。 可坐落于城市一脚的秘密疗养院,奢贵的病房里气氛极其静谧,静谧到令人觉得压抑。 言舒安静的把最后一口食物送进病床上的男人嘴里,温和的说了一句:“沐总,古先生来了。” 古杨站在一旁,有那么一些忐忑。 因为最近沐寒声的情绪很差,差到医生给他换药稍微迟了一秒,他一定要大发雷霆,斥责古杨办事不力,通知都不会。 言舒侧首看了古杨一眼,用嘴型说着,他心情不错。 所以,古杨稍微松了口气。 “别以为我看不见,你们就能肆无忌惮。”男人蓦地出声,低冷暗沉,压得窗外没好的晚霞都失去了几分颜色。 喂食完毕,言舒抿唇,收好食盒识趣的低眉,“沐总,我先出去了。” 古杨上前用纸巾要帮男人擦嘴角,可男人似乎有些气急败坏,扬手狠狠抓过纸巾,盲目,却依旧优雅的擦了嘴贱。 “说。”薄唇冷淡,男人吐了一个字,然后又皱了皱眉,“别挡着窗户的光。” 古杨后知后觉,赶紧挪了位置。 回身看了一眼,疗养院坐落山腰,从窗户看出去,景色是极美的,一眼能眺望远处的安第斯山脉顶风,白雪皑皑,又似乎把晚霞折射得五彩缤纷。 可床上的人根本看不见,只是喜欢那个角度。 “沐总。”古杨终于沉重的开口,哪怕他现在眼睛上缠了纱布,可古杨总觉得那双眼比以往还锋利,抿了抿唇,才道:“蓝修去荣京了。” 男人坐在床头,看似毫无反应,可幽暗的眉峰拧了,唇畔越发的冷,冷得讽刺,“找死去?” 古杨也觉得蓝修这真真是找死去呢,不过,他也说了句:“估计是青木还没消息,毕竟是跟了他那么多年的手下。” 沐寒声似乎轻哼了一声,道:“我不关心他的死活。” 他现在甚至恨得咬牙切齿。 古杨勉强舒展几分眉毛,只听那头的男人冷声蹦了两个字:“她呢?” 古杨赶紧摇头,猛地反应过来他看不见,这才出声:“还在第一岛,一直很……安分。” ‘安分’两个字形容太太是不大好,可古杨没有别的词了。 病床上的人不再说话了。 “笃笃!”主治医生走了进来,看到古杨又不免苦口婆心的皱了眉,“你怎么还在这里?” 古杨好歹通晓英语,脸色讪讪的。 医生看他态度不错,转向床上的男人,“最近各项检查指标都非常不错,恢复很好,下个月的拆线应该很顺利。” 男人已经抿上唇,清晰的唇线像是用刀雕刻而成,没有动,只有喉结上一下一滚,“嗯”了一声。 然后古杨代为说了句:“谢谢。” 因为医生来的不太是时候,正事还没说完,太太的情况不说完,沐总会很暴躁。 对,就是暴躁,他曾经那么温凉,那么内敛,那么深沉的人,受伤看不到外界之后,时而压着一股暴躁,谁要眼瞎凑上去,那可能会被轰上天去。 “院里建议,您日后可以转到古巴康复,视神经上的淤血虽然除了,但脑颅二次震荡,是否有后遗症,这观察期比较长,这两年您还得小心着,弄不好,恐怕要一辈子瘫……” “谢谢,医生,您可以出去了。”医生刚说到这里,古杨赶紧插嘴。 他明显见了男人微微握起的拳。 他那么高傲的一个人,现在的情况已经足够糟糕,要告诉他以后还可能身体出问题,又怎么受得了? 医生抿了抿唇,还是出去了。 沐寒声生性稳沉,自控力与受压能力无人能及,但这一次的伤,让他没了以往的冷静。 那样的高傲和尊严,不允许世人见到他的不堪,这世人中,最不允许的,自然是最爱的人,所以他更不能容忍太长的观察期。 “沐总……”病房安静后,古杨试着再进行交流。 “下个月再说,宫池奕知道该怎么做。”男人最终淡淡的说了一句,摆手让古杨出去。 ** 英国,宫池奕素来的阴诡,用笑眯眯的面具和旖旎的夜场混为一体,细长骨感的手指捏着酒杯。 展北匆匆走来,在他耳边说了句话。 宫池奕眉尖动了一下,忍不住抱怨,“这世上傻子怎么那么多呢?都如我宫池奕一般聪明多好,唉!” 展北习惯了他的性子,安静的候着。 他放下酒杯,略有不舍,目光放在五花八门的女人身上,或者,他一直在越过舞池的人群,看着那边沙发上的女人。 展北瞧了一眼,是顾小姐,新晋的美女导演,也是天衢那边给少爷物色的对象,出了名的天衢名媛,五官精美,学历傲人,身材没得说,出了名的好脾气,可老家估计也不知道顾小姐回来这种鱼龙混杂之地。 “走吧!”宫池奕弹了指尖的钞票,好像也不生气,按在吧台上,然后挪下椅子,坐进自己的轮椅,缓缓离开。 不远处的女子回头看了一眼,没了人影才皱了皱眉,精致的脸表情很少,然后继续与人交谈。 出了就把,上了车,展北才继续道:“杜峥平大概也知道沐先生快回去了。” 所以拿青木当诱饵? 蓝修还真上当。 宫池奕掏出手机,快速给某个女人发了一条短讯:“早点回家,小心酒吧的烟熏死你,大名媛!” 他不指望收到回复,所以转着手机放回兜里,淡淡的玩味一句:“你怎么不告诉大哥,我身在内阁,还是个残疾,手伸不到那边去?” 展北抿唇,这话他就算是嫌命太长,也真的真的不敢说,一个眼神都不够被主子削死的。 宫池奕看着展北笑了一下,看起来今天心情不错。 所以片刻后,他敲着食指,说:“帮我想想,跟蓝修讨什么好处。” 那意思,就是打算帮蓝修了。 展北精瘦手在方向盘上松了松手心,眨了眨眼,宫少什么都不缺,他怎么能想出主意呢? 那之后,宫池奕脸上再没了玩味的笑,英俊的脸,铺了一层薄薄的暗沉,看似平淡的眸底,满是暗涌。 ** 蓝修在来的时候就想到了结果,但他被禁锢在不足十平的空房间时,还是皱了皱眉。 见到杜峥平,他还凉薄又冷厉的勾着嘴角笑,“难得,沐寒声底下,竟还能培养出自己的人。” 杜峥平依旧那样的温和,甚至看起来还是那么朴素,看了蓝修,“沐寒声也不过是人,既然是人,就不可能永远高高在上,稳稳踩着总理之位,荣京,迟早要变为单一总统制。” 蓝修挑眉,“我没空跟你探讨这些,你把青木放了。” 杜峥平笑,“青木?是那个挑了筋还想爬回岛上的人?” 蓝修那张本就粗粝的脸,蓦地变得阴戾,眯起眼,似要把人洞穿,“你说什么?” “触及这些地带,总要有人牺牲的蓝先生。”杜峥平说话那么温和,那么平稳。 蓝修忽然发狠,几个人都挡不住他,眼看着他忽然冲到杜峥平面前,一把抓了对方的领子。 只是下一秒,蓝修猛地松了手,咬牙看着被血染了的掌心。 杜峥平的衣服是特制的。 “你动不了我,蓝先生。”杜峥平说着,在一旁坐下,依旧是温淡到仁慈的脸,“其实很简单的,交出蓝军不过一个动作,我依旧可以让你坐在第一岛领导人之位,如此一来,荣京还是你的庇护主体,多好?” 好?蓝修气息粗重。 掌心的血颜色有些怪,也许是淬了毒,他狠狠挤了两下,又冷笑的看了杜峥平。 “夜七看人还真是准。”蓝修忽然说了这么一句,满是嘲弄。 提到自己的侄女,杜峥平不免皱了皱眉,“她是个好孩子,可惜遇到的不是你,就是沐寒声。” 都是杜峥平的对头。 “嘭!”门口忽然一声响。 杜峥平蓦地起身,平视,然后又低下视线,盯着轮椅上的男人,男人勾唇无邪的笑着,“杜总好啊。” “你们在聊天?”男人笑着,竟然抬手闻了闻手上的血,然后摇头,莫名其妙骂了声:“杂碎!” 然后抬头看杜峥平,“别误会,不是骂杜总您……你们在谈谁?能遇见蓝先生,和沐先生,弄得我也想邂逅了!” 这种生死攸关的场面,他竟然还这么不正经。 杜峥平盯着他看了两秒,又看向门外。 宫池奕笑呵呵的,“不用找了,杜总出门真是马虎,只顾穿衣服,不顾带脑子带手脚的?领了一群泥娃娃,有点侮辱我了。” 他说完扫了一眼蓝修,朝展北打了个响指。 展北犹豫了一下,“那您怎么办?” 宫池奕扫了他一眼,“我打架输过么?” 额,这世上,谁也没见过您打架,又怎知道输赢?可他还是只能走过去把蓝修带走,简单处理伤口。 杜峥平看着轮椅上的人,似乎想起了谁,慢慢的,对号入座。 那一点点不确定的惊恐被他压得很好,“真是你?” 宫池奕笑,“是我,所以呢,杜总啊。”他一个二十几的男人,对着快五十的人苦口婆心的意味开口:“杜总啊杜总,您上位时就犯过傻,怎么还犯傻呢?” 杜峥平轻哼,“我上位时,你要杀我,蓝修救我,如今想如何?” 宫池奕叹气,“我也不想如何,可惜,兄长之命难违。” 后来的事,杜峥平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人影忽闪,只觉得他衣襟微动,随身携带的东西就到了那男人手里。 而男人,依旧安安稳稳坐在轮椅上,笑着对他说:“这个东西,等他回来,会酌情授予你。” ------题外话------ 爱死了宫池奕~心疼老沐的请举手(嘿嘿,别骂女主,她快回去哄人了,日后也不容易呢额) 第190章 他说,别在我面前晃,欺负我瞎 徽章被宫池奕带走了,在沐寒声回来之前,杜峥平就是空有其位,什么都做不了。 那个房间外,杜峥平的人毫无还击之力,看着宫池奕优雅的坐着轮椅远去。 上车之后,宫池奕瞥了一眼倒在座位上的蓝修,见他嘴唇有些紫,倒是笑了一句:“他上位时你跟我作对,这回被他咬了,也算给你教训了!” 蓝修没说话,嘴巴干得有种要冒烟的错觉。 听宫池奕又说:“你的两个手下,已经在回去的路上等你了。” “谢了。”蓝修终究说了一句,气息不稳。 一旁的男人清贵的勾了勾嘴角,慵懒的倚在靠背上,折叠起来的智能轮椅被他用来当支撑,横着手臂搭在上边。 大概快把蓝修送出荣京时,宫池奕才想起什么事,“对了,听说她最近病了,习惯用中药?” 蓝修微仰头靠在座位上,车内没开灯,只偶尔能借光看到一张英粝分明的脸,听了宫池的话,一双幽深如海的眼打开,毒性缓了会儿,精神多了,“嗯,丫头身体特殊,不适合西药。” “我会派人送去的。”宫池奕低低的一句:“好好照顾她,虽然我对她了解比较片面而稍有微词,奈何她是我嫂子,大哥的心头肉!” 蓝修侧首看了宫池奕,“丫头做什么,都没错,她有她的考量,几次的事,该怪我。” 宫池奕挑了挑眉,对他们之间的事不太感兴趣。 “我只能送你到这儿了蓝先生。”车子停住后,宫池奕神色平淡,却眉眼自厉,淡淡的勾着唇,“或者你要是愿意也可以跟我回去,绕道去第一岛。” “不了,多谢。”蓝修已经开了车门。 “哦对了。”宫池奕不知又想起了什么事,“杜峥平都对你这样了,想必蓝先生不会再执迷不悟,觊觎某些东西?” 其实,宫池奕清楚蓝修的魄力,万军之首,有雷霆之势,还真怕他一恼火,报复杜峥平的同时,把荣京给占了,大哥不在,他又在英方内阁,插手也不算特别方便。 蓝修回身,淡淡的一笑,“我不会不顾丫头。” 眼下之下,最后要动的是沐寒声,但傅夜七为了他,几次伤了沐寒声,他蓝修也非绝情之人,不会干出畜生的事。 车里的男人在昏暗里的峻脸慵懒一笑,“那就好,后会有期!” ** 傅夜七的感冒好得勉勉强强,咳嗽却一直不断,尤其夜间咳嗽起来根本挺不住,嗓子干涩、瘙痒,咳起来都觉得疼,还是忍不住。 秋落看着她这样,每天跟着担心。 “你这身子,西药又不适用,中药我又不懂……”她皱着眉,给她端上蜂蜜水。 这都凌晨了,齐秋落干脆是因她的咳嗽而醒的,听着都觉得难受。 喝了两口蜂蜜水,傅夜七缓了会儿,才道:“没事,总有好的一天。” 反正也是睡不着,齐秋落就在床边坐着,看了看窗外黑乎乎的天,倒不是不喜欢这里。 只是…… “咱们到底什么时候能回去?”她轻轻的问了一句。 傅夜七转头,放下水杯,略微绵长的吸气,嗓子里舒服了点,“我可能下个月回去,至于你……蓝修这边,你还走不开的,你要是有什么事想跟那边的说,我可以给你转告。” 说起这个,齐秋落不免自嘲一下,“我这人生重心,貌似就你一个,你说还有什么转告的?齐夫人估计都快忘了我这个女儿了。” 她好一会儿没说话,只是安静的盯着秋落看了会儿。 “你现在好像……一点也不会想起庄岩?”也不知道她怎么会忽然这么问,但是反应过来,已经问出去了。 齐秋落挑眉,“我和他,不跟你和沐寒声一样,我知道你想沐寒声,但我跟庄岩……好吧,我自己也挺糊涂,糊涂的开始了,糊涂的结束了,倒也挺挺好,没耽误人家。” 看来那时候有些生气,这会儿平和了。 猛然见了院子外好像有车灯闪过,又听到了几许响动。 齐秋落的动作最快,“是不是他们回来了?” 她点了点头,大概是。 青木一身疲惫,完全是被青山搀扶着的,蓝修虽然脸色很难看,但走路还算正常。 齐秋落看到蓝修血肉模糊的手掌却是眉头紧皱。 “怎么弄的?” 蓝修一脸疲惫,“给青木弄点吃的。” “我去吧。”傅夜七看了秋落,“你给他们处理伤口。” 几个人都很默契,动静很小,不至于把老爷子吵醒。 而第二天天亮之前,青木已经被青山背出别院,特意找了个地方让专人照顾着。 吃饭时,老爷子见了蓝修用左右吃饭,皱了一下眉,“事情不顺利?” 蓝修面色坦然,还淡然勾了嘴角,“很顺利,青木回来了。” 老爷子,欲言又止,最终是没好说什么。 饭后,父子俩在客厅里低低的聊了会儿,老爷子就带着采姨说出去转转。 傅夜七在后院乘凉,蓝修出来了。 他跟她说“欠了沐寒声一个人情。” 一听他的话,她面目淡然,却抬眼看来,“他不在国内,怎么帮你?” 提到宫池奕时,傅夜七脑子里出现一张冷厉张狂,却又爱笑的脸,很难得他那种脾气的人,竟然不让人觉得反感。 岛上的空气清新又湿润,正值夏季,偶尔还能闻到不知名的花香,微风轻轻一吹,能把人的话语尽数带走。 但还是能听见她清清淡淡的问:“其实,你不想让我回荣京去,是不是?” 蓝修那深海一般的眸子闲适的看着不远处,因为微风而轻轻眯着,胳膊随意搭在桌边。 “回去,你势必要受委屈的。”他低低的一句,听不出起伏。 她淡然一笑,伤沐寒声在前,算不得委屈。 “杜峥平走到这一步,恐怕也尽头了,所以沐寒声有更多的事可做,荣京势必要紧张一段时间,我怕……又牵扯到你。”这一次,蓝修终于转头。 杜峥平的路到头了,这个她能预料。 所以,有一批人要下来,就有一批人要上去,沐寒声的工作很多,她的工作肯定也不少,毕竟她和他关系特殊。 又一阵风吹来时,她轻轻咳了一下,面色平静,细看,眼角又似乎带了笑,“你知道,这半年我都想了什么吗?” 她若不说,恐怕大家都极少会去注意,在第一岛,竟然快半年了。 蓝修忽然认认真真的看着她,他们曾经朝夕相处七个年头,她这样的神色并不多。 “以前的傅夜七,心里想的一直只有两件事:收回傅氏、荣耀仕途。”她笑了笑,“现在一想,我可是个女人,怎么能尽想这些事?以前的傅夜七,太处心积虑,太步步为营,那是因为从小受的伤太多,走的磨难太杂,但人不该一直回味那些痛苦的。” 蓝修不理解她十三岁之前的颠沛流离,但他亲眼见过她在蓝军面前的不怕死,那的确,不该是一个女人做的。 她似乎轻轻的叹了口气,又像是为了舒缓,才道:“因为磨难过多,所以我习惯了去计较自己的得与失,却忘了考虑别人的,比如沐寒声。 初结婚,因为我差点流产,把一切怒气都撒到他头上,迁怒于他的过去。 再后来,他对我的好,绝不是别人能想到的,更不是别人能做到的,可如今想回去,我竟然那么理所当然,好似他就该不求回报。” 那天,蓝修还记得,她温婉的笑着,说:“我从前一直没想过一件事,但现在很想去学。” 那件事,是谈情说爱,认真的去爱。 甚至可以把工作放在第二位,把傅氏放在第二位,不再那么步步为营。 她说:“于你,于他,我谁都不想伤害,如果你们之间还会有冲突,那我想,我恐怕只能视而不见,希望你不要生我的气。” 沐寒声明明早就该知道蓝修最后想的,是替代他,可他从来没说过蓝修半个‘不’字,甚至毫无苛责的被她伤着。 蓝修知道,她说那么多,无非就是不想让他阻止她回荣京。 所以,七月刚进去没几天,她的行程就定好了。 齐秋落送她去的机场。 “希望我下次见你,能听见不一样的好消息!”傅夜七在机场门口淡笑着说。 齐秋落不大在意,夏季的唯美丝裙在清新的风里摇曳着,也淡笑的回:“反正我不喜欢整天面瘫的男人,你这个愿望恐怕很难了!” 她笑,蓝修在别人眼里虽然肃厉,但跟面瘫还是有差的,她开玩笑,“那是你没把他哄好。” “我又不是养儿子,哄他干什么?”齐秋落嘴下不留情。 但傅夜七知道,秋落照顾人,比谁都仔细,所以她放心。而且以后,只要沐寒声不大开杀戒,第一岛也不至于动荡,希望蓝修能放下一些顾虑。 “你快进去吧,咳嗽一直好不了,别吹风了,回去记得去找陆铭,让他给你弄点药。”齐秋落忍不住嘱咐。 她点点头,拎着不大的行李箱。 ** 十天前,圣地亚哥。 老太太想跟着孙儿回荣京。 哪怕在屋里,沐寒声英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墨镜,看不清曾经那双幽邃的眸子,一张五官锋利分明的脸,依旧冷峻,又多了几分诡冷的迷人。 “您是想回去照顾我,还是想回去看她?”沐寒声言辞直白,峻脸不动,只有薄唇淡淡的一句。 陆婉华轻轻叹了口气,“寒声,小七是做得不够周到,可我还是心疼那孩子……” “她过得很好。”沐寒声冷淡的接了一句,“这事没得商量,我会让宫池奕来接您,您就跟他去那边住一久,我和她之间的事,您以后别再操心了。” 陆婉华眉头越是紧了,他也知道孙儿受了伤,寒了心,可他们是多好的一对啊。 “你难道真的打算让雅君回来?”她不放心的问着。 沐寒声不说话,淡漠的薄唇,唇线越发分明。 “你这是要彻底把小七往外推吗?”陆婉华有些坐不住,她这孙子,向来不是破罐子破摔的人,这次是怎么回事? 男人还是那句话:“这些事,您别多管了。” “那我想看看司暔,总可以吧?”老太太打着商量。 沐寒声抿了抿唇,想起了她之前说的一句话,心底有些躁,“我会把瑾儿送过去,反正她也可见可不见。” 陆婉华一脸无奈,“那,家里没了洛敏,我让人替你请一个专业的护理……” 老太太的话刚到这里,男人又启唇淡淡的打断了:“不用,古杨都安排好了,您就安心的出去走走。” 这久都这样,沐寒声说话除了冷淡,就是淡漠,惜字如金,今天说得算多了,也没发脾气。 老太太被宫池奕接走的下几分钟,沐寒声、古杨、言舒登上航班,飞往荣京。 原本,他们该去古巴修养一段时间的,可是沐寒声不愿,甚至在视力没有完全恢复时,坚持回荣京去。 在航班上,古杨道:“沐总,家里都收拾妥当了,公司里的事,重大事项除外,安小姐处理得还不错;杜峥平那边的事,由鲁旌盯着应该没问题,您回去后,头段时间还是得在家静养。” 沐寒声没回应,好似在闭目养神,又或者在发呆,谁也不知道,因为他戴着墨镜。 ** 傅夜七下了飞机,意外的看到了等在门口的赵霖。 依旧温温和和,依旧一身西装,依旧不爱多说话,见了她,才挥了挥手,道:“齐小姐告诉我您这个时候会到。” 她抿唇淡笑,“谢谢。”见到他的车边上停满了车子,才微诧异:“你等了很久?” 赵霖顺势摇头,“没,也就刚到。” 刚到一小时。 “送您去哪?”赵霖紧着又问,一边发动车子。 她想了想,“还是先回傅宅吧。” 知道沐寒声五天前就回了荣京,也虽然不算颠簸,但确实精神不太好,就这么直接去御阁园,不太好。 去傅宅的路上,赵霖试着简单跟她说了现在的局势。 “杜峥平极少能露面,大多是鲁旌在主持。” “英方提出几个不满,关系有点紧张,外交部在积极缓解。” “伊斯那边已经打来了第一笔合作共赢的硕果,可能阅兵后会邀请荣京方面过去友访,嗯……特别点了您。” 但对于这些政治大势,她都只是淡淡的点头,最多‘嗯’一句,并没有太多看法,也不往深了问。 赵霖有一种错觉,她这次回来,变了很多,说不出哪里变,依旧清冷,但纯净的目光又好像温和很多,思绪极少。 他也提了苏曜。 “苏先生与我通过电话,他在那边挺好,目前没有涉政,经商了。”投资了八竿子打不着的服装设计公司。 她才稍微动了眉眼,“挺好,他以前太累了。” 车子快到傅宅的时候,赵霖才提起了傅氏,“傅孟孟从三月离开荣京,到现在没出现过,傅天成维持下的公司,回到比四年前更糟的情况,已经摇摇欲坠。” 傅夜七轻轻皱了一下眉,“我知道了,但这事急不来。” 下了车,行李被赵霖拉着,她才想着问了一句:“关于我的假。” 说到这里,赵霖抿了抿唇,显然有些隐晦。 她淡笑的开了门,请他进去之后,在客厅才温温的一句:“有什么你就说。” 本来这个翻译,也是杜峥平为了掣肘蓝修而特设,现在两边会发生什么也不轻,但她的存在,恐怕意义不大了。 “公文没有出来,但杜总的意思,是已经把你的职位撤了。” 她淡淡的‘哦’了一句。 已经到了六点多,赵霖看了看厨房,“要么,我给您物色个保姆?” 她摇头,“不用,我在这儿住的时间不多。” 赵霖听出来了,她要回御阁园,也就没多问。 “恋恋还好么?”她似乎每一次都不会落下这个问题。 赵霖神色温和,但表情不多,点了一下头,“工作有些忙,没周见的次数不多。” 不知为什么,她忽然说了一句:“赵霖,你按照自己心里的意思走就行。” 以往她是太习惯于规划了,但这些事,她不能多管,只有他的工作,她能帮,肯定会帮。 “我知道的。”赵霖就这么简单的四个字。 “改天有空我去找沐恋。”她但笑着一句。 赵霖看了她,带了些许疑惑。 傅夜七知道他误会了,“我最近身体不舒服,所以得去趟医院。” “可您上一次没受伤。”赵霖微微皱眉。 她点头,“感冒而已。” 赵霖没说什么了,简单随意的聊了几句之后,他就离开了傅宅。 傅夜七那晚在傅宅住着,给沐寒声的手机拨过两个电话,但是那边并没人接,她没多想,反正第二天要过去御阁园的。 ** 夏季的荣京,空气比第一岛要干燥,偶尔戴起来的风似乎都混着淡淡的繁华气息。 早晨还算凉快,她穿了一条夏裙,很简单的样式,只是颜色比以往的衣服亮一些,薄纱绯紫,衬着白皙的肌肤越是诱人。 她唯一欣慰也就这个了,经过那么多事,她的皮肤一直很好,虽然用力一捏容易淤青,但极少留疤。 出了傅宅,她自己都忘了那辆五个七的牌号车是什么时候放在这里的,但第一眼只会想起沐寒声的那场车祸,干脆步行离开。 脚上是不到五厘米的鱼嘴皮鞋,能看到她玉珠般的指头,从傅宅走到打车的地方,脚背因为活动而稍微红润。 到她下了的士,再走上御阁园那段路,此前,她其实似乎并未仔细想过见了沐寒声要说些什么。 说对不起么? 可她那时候就知道不该那么选,说着也的话,未免太欺负人。 让他原谅么? 明明是她不听他的,非要去第一岛的。 所以她干脆什么都不想,只是拎了满满两手的水果终于走到安检入口,想他就算伤好得差不多,水果总归是最好的。 说实话,真的很累,幸好那时候也就早上九点多,太阳不烫,她只是有些喘,偶尔在斜坡上止不住的咳嗽。 到安检口的时候,侍卫看到她,显然有些吃惊。 “我可以进去么?”她倒是没说什么,只是淡淡的笑着问。 侍卫看出来她是走上来的了,竖着马尾,露着白皙的脖颈,一张精致的脸泛着运动后的绯红。 皱了皱眉,侍卫还是放她进去了,毕竟沐先生没有特意交代谁不能进,而这位是正牌太太。 到御阁园的路不太远,她走得也不急,这儿好像也没什么变化,依旧绿荫缤纷,走向门口的路,每一寸铺就奢贵而内敛。 到了门口,她也没多少犹豫,伸手敲门,快十点,如果他在家,肯定起床了。 过了大概五六分钟,才有人来开门。 “谁这么早?”开门的同时,里边传来女人懵懵懂懂的纳闷。 四目相对,彼此都没出声。 傅夜七为了敲门,把水果换到了一只手上,此刻僵硬的站着,蓦地觉得大热的天,一股冰冷自脚底往上涌,呆呆的看着门里头。 那女人还没睡醒,眯着眼,散乱着头发,甚至睡袍一半敞着,傅夜七能看到她里边没穿内衣的曲线。 她浑然不觉,水果太重,白皙的指尖被勒得发紫。 “你……是傅夜七?”门里边的女人好像终于反应过来,声音大不,但存在感十足。 她略微吸气,平静的点了点头,“对,我找沐寒声。” 其实她在怀疑,这是他们的婚房,从上一次她对黎曼的闯入不高兴后,沐寒声是不会让人随便进的。 可显然,这个女人在这里过夜。 然而,傅夜七不认识她。 女人见了傅夜七走路磨得有些红的脚趾,脸上也一片潮红,偶尔极力压着咳嗽,回神后侧了身,“你快进来吧。” 也是这时候,屋子里响起男人冷冷淡淡的声音:“谁来了?” 他站在楼梯脚,没有戴墨镜,也是一身睡袍,面无表情,直直的盯着大门的方向。 傅夜七皱了一下眉,只觉得浑身冷,也许是他过于冷漠的表情,或者说毫无起伏的视线。 “沐寒声……”她终究轻轻的开口,极力压抑着,又听起来很平淡的声音。 话音一落,男人蓦地握紧了扶栏,倏然转身要走。 那漠然的转身之际,又冷冰冰的扔了一句:“让她出去。” 女人有些为难,看了他的背影,好像想劝点什么,“haven?” 她的声音很好听,带着对他莫名的温柔。 “我说让她离开!”沐寒声的语调强硬起来,“否则你也跟着滚出去。” 女人挑眉,这家伙脾气越来越爆了。 转过头,她对着傅夜七使了使眼色,挥着手让她进来,小声道:“把鞋脱了,别出动静。” 傅夜七自始至终不明所以,散不开的冰冷致使她连抬脚进去都很困难。 也许是搞不明白状况,或是她走路太久,又站得僵硬,刚进一步,发紫僵硬的手指一时不防,几个水果滚了出去。 她想把袋子捞回来,动作一急,却失去平衡。 “唔!”低低的惊呼,合着皮鞋的踢踏声,有些混乱。 她直直的跪在了地上,水果也没保住。 楼梯上的男人身形微震,跨出去的步子顿着,始终没转身,不出一分钟,传来‘嘭’的一声,他把门房门砸上了。 坐在客厅,迪雅君把水果放好,然后给傅夜七倒了一杯水,动作自然而熟稔,“咱们俩第一次见面吧?” 傅夜七坐在沙发上,略微点头。 “嗯……我不知道他有没有跟你提过,我叫迪雅君,是他朋友。”就这么一句介绍,没更多的内容。 迪雅君? 她努力地回想,却不曾有过交集,但记忆力,似乎,他是提过的,只是她未曾在意。 “你早餐用过了么?”迪雅君态度还算友好,甚至有着几分照顾。 从进来开始,傅夜七一直没回过神,此刻只是摇头,等迪雅君起身,她才仰头忽然问了一句:“他怎么样了?” 对此,迪雅君挑了挑眉,“这个问题,我还真不好回答,你也看到了,他不太好。” 那之后,迪雅君去做早餐,她就安安静静的坐在沙发上,安静到拘谨。 可明明这儿是她家。 她始终没敢上楼,因为从未见过沐寒声那样的冰冷。 早餐差不多好了的时候,他才终于露面,神色如常,却也冰冷至极,一步一步走下来,不疾不徐,目不斜视。 他到了餐桌边,傅夜七就站在桌边,看着他。 他似乎眯着眼,在寻找什么,终于面向她时,眸眼恢复如常,薄唇抿得刀削一般。 “啪!”他扬手,忽然将两个红色本子扔到了桌上,就在她的方向。 “看清楚。”他低冷的音调,毫无起伏,“我们已经离婚。” “haven?”迪雅君从里边端着早餐出来,见了他的动作,皱起眉,有些责备,“你都快四十了,能不能别闹?” 迪雅君常年在英国居住,有着浓重的西方人气息,从早餐看得出来。 也是她数落沐寒声的瞬间,傅夜七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他们曾经的关系一定很好,好到无话不谈。 “你坐。”迪雅君面对傅夜七时,神色缓了些,把早餐递到她跟前,“不用理他,他最近哪都不正常。” 可傅夜七坐不下去,只是仰脸看着距离不到两米的男人,觉得很遥远。 伸手看了离婚证,看到了他手动添改的痕迹,也看到另一张判决单。 “我不知道。”她清淡的声音,有些飘忽,但幅度没有失控,只是柔眉轻轻蹙着。 她早已忘了这回事,只当他们就是夫妻。 可沐寒声冷冰冰的开了口:“现在看见了,这儿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还是,你来收拾衣物?” “haven!”迪雅君的声音多了几分不悦,阻止了他过分的无情。 可沐寒声依旧峻脸如常,冷然的五官像是用橡胶捏好凑上去的,不近人情。 “沐寒声……”傅夜七鼻尖有些酸,开口之际淡淡的梗塞,“我知道你生气,这不怨你,对我有气你就发出来,别这么冷冷冰冰的。” 沐寒声终于冷冷扯了一下嘴角,“对你发火么?我沐寒声还真不敢,我可不想命丧你的爱慕者刀下。” 她皱着眉,心头很疼,这些话,根本不是他会说的。 不等她反应,沐寒声忽然意味浓重的把脸转向一旁的迪雅君,“你不是很早以前就想嫁给我?这下正好,我缺个女人。” 这样的话,让傅夜七惊愣的看向迪雅君。 她不认识迪雅君,但看迪雅君的表情,沐寒声的话是真的。 果然,他们曾经感情极好,只是不知当初为什么没有娶她,现在呢,迪雅君回来了,在照顾他。 好像的确该在一起。 “傅小姐,你别听他胡说八道。”迪雅君一时想不出别的词。 傅夜七从来没体会过这种感觉,心疼像一张布帛被撕裂,绵延的疼。 “沐寒声。”她僵硬的挪了一步,靠近他,扬起表情匮乏的脸,“就算咱们的婚姻无效了,我还是愿意留在你身边,我愿意照顾你,但是……如果你真的对我心寒,心有所属,我确实没那个资格纠缠你,你……” 她一手扶着桌边,另一手握得死紧,指甲都快嵌入掌心,“你看着我,只要你说是,我现在就走。” 他曾经的那些好,到现在历历在目,她不信他真的这么冷情。 沐寒声却忽然暴躁起来,一张脸似乎结了万年的冰,森寒又犀利,甚至没有象征性的低头看她,只是冷冰冰的开口:“看你?你没发现我瞎了么?所以这样的男人你还要?你要么去找蓝修,要么去找苏曜,别在我面前晃,欺负我瞎!” 森冷,又咬牙切齿。 迪雅君在一旁皱了眉,其实她理解他的感受,一个曾经那么高高在上的人,把自己的伤口撕给别人,他的确做不到。 甚至,他不想让傅夜七知道,今天她来,出乎了意料,所以他如此暴躁又冰冷。 傅夜七仰着脸,眼底满满的不可置信,又生疼难忍。 难怪,他下楼‘目不斜视’,不疾不徐,难怪他在楼梯看她时毫无反应。 “你选择跟别人走的时候,就该想好别回来,我说过不想见到你。”他再开口,依旧那么冰冷,毫无感情。 感觉不出哪里疼,她只觉得浑身几乎窒息的难受,想抬手触碰他的脸,却被他猛然一把挥开,然后转身欲走。 “嘭!”椅子被他踢翻在地,显然他忘了那儿有椅子,拌得差点失去平衡。 “寒声!”她急得扶了他,却被他越重的力道扔开。 那么不遗余力,她直接撞到餐桌,手臂打翻了迪雅君刚端上来的早餐。 “呀!”迪雅君惊呼一声,飞快抓了她的手臂,“烫着没有?” 转而,迪雅君气急败坏的盯着骤然顿住脚步的沐寒声,“haven你发疯够了没有?够了给我坐下吃饭!” 迪雅君匆匆拉着她去冲凉水,好在不严重,松了口气,又把她送回餐桌边,自己前前后后收拾着。 从听到迪雅君惊呼,沐寒声就立在那儿没动,直到一切又恢复平静,他才一步走出餐厅。 迪雅君看了他,“干什么去?你早餐不吃了?” “没胃口。”男人毫无起伏的冰冷。 迪雅君叹了口气,但她对他说话极度亲近,又有着强势,“早上谁说饿的?难道要我喂你吗?” 不知沐寒声怎么想的,竟然转了身,面无表情的到了桌边,摩挲着坐下,然后等着。 “不是要喂?”他忽然开口。 迪雅君皱了眉,真是祖宗! 她想了想,把早餐递到傅夜七面前,无声的示意她给沐寒声喂。 男人却忽然扯起薄唇,自讽,“欺负别人瞎有意思么?” 傅夜七捏着餐具的手很紧,紧到餐具几乎割进手心里。 他左一个‘瞎’,右一个‘瞎’,提醒着她的愧疚,令她没脸在这儿呆下去。 迪雅君无奈,把碗拿了回去,坐到他旁边,喂他吃早餐。 其实这个事情,之前一直是言舒在做,很平常,只是此刻气氛不对,在场的人也不对。 他这根本就是在折磨她。 傅夜七记得,她第一次喝酒胃痛,是他端着爵士汤,一口一口喂她的,那样的体贴,和此刻相比,就是讽刺。 可她不想离开,至少,她刚刚的话之后,他没赶她走。 低头,舀了一勺汤,却一下子岔进了气管。 人无法控制三件事:喷嚏、咳嗽、感情。 剧烈的咳嗽在她的压抑下越发强烈。 “咳咳咳!”她憋得满脸通红,终于出了餐厅。 餐厅里还能听到她出了门之后猛烈的咳嗽,不受自己控制,甚至咳到恶心,又痛苦的吸气声。 “你就使劲折磨她吧,反正没人心疼。”迪雅君放下餐具时,对着桌边面无表情、又紧抿薄唇的男人说了一句,出门去看看。 傅夜七在门外,一手扶着墙面,一手捂着把咳嗽声降到最小。 “怎么咳这么厉害?”迪雅君皱着眉,“你是不是生着病呢?” 偶尔听庄岩提起过,傅夜七身体很差,但表面看她皮肤细腻,面容精致,并不会给人虚弱的感觉。 傅夜七只觉得咳得连听力、视力都受了影响,顺势摆了摆手没说话。 迪雅君却猛地盯着她挥过去的手,一下到了她跟前握了她的手腕,猝不及防的惊呼:“god!你咳血了?” 傅夜七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嘴边的咳嗽还时断时续,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轻轻的、柔柔的一句:“我没事。” “生病不是小事傅小姐,你要是想看haven随时可以过来,我给你开门,但是我你觉得你必须先去看医生,haven这儿我走不开,要不然我让人来接你?”迪雅君从小就是千金小姐,极少见过什么病痛。 沐寒声说生病的时候,她就吓得一秒不敢耽搁的过来照顾他,一看傅夜七都咳血了,心底更是发毛, 傅夜七收起了手心,“不碍事的,只是感冒还没好,我感冒就这样。” 这么久过去,嗓子里的毛细血管破裂太正常了。 迪雅君拧着眉,“你们俩怎么都一个脾气呢?而且是坏脾气。” 她只是淡淡的一笑,转身进了门。 沐寒声就站在餐厅门口,随着光线变化,似乎能感觉她走进来,却纹丝不动的立着,倒没再无情的赶她。 迪雅君进来时,沐寒声已经转身上楼了,那两个离婚证还在桌上摆着,转头看了从一楼卫生间出来的傅夜七。 一个早餐,谁也没用,偌大的别墅静到寂寥。 “你别乱想,我了解他,既然当初能跟你结婚,这辈子是不可能让你跑了的,不然早把证扔了。” 傅夜七只是淡淡的点头。 “要不然我帮你叫医生过来?” 傅夜七又摇了摇头,“没事,我可能一会儿就走,但是我想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 迪雅君神色暗了暗,“他受伤的事,你应该知道的,医生说车祸伤了视神经,所以失明。” 看了傅夜七的神色,她又赶紧补充,“不是!是暂时失明,在圣地亚哥手术很成功,过段时间就会恢复的。” 颅脑损失的事,迪雅君没提。 良久,傅夜七都没说话。 她想,上一次沐寒声那样无情的让她永远别回来,就是在手术之前吧?他担心手术失败么? 将近十点半时,傅夜七终于从沙发起身,“我可能得先走,这两天,麻烦你了。” 听这话的意思,过两天她才会过来,所以迪雅君皱了皱眉。 快到门口时,傅夜七抬头看了一眼楼梯,在门口背对着站了一会儿。 她转过身,静静的看着迪雅君,开口的声音很清淡,也很清晰,“迪小姐,你喜欢沐寒声,对不对?” 同为女人,这点,她很轻易就能看出来,只是迪雅君和黎曼不是一种人,不然也进不了御阁园的门。 迪雅君大概没想到她会忽然问这个,蓦地愣了一下,一时没了声。 倒是傅夜七笑了笑,“我只是一问,你别介意。” 说完,她已经转身,步子很缓的往外走,背景纤瘦又清绝,淡淡的,又好像很沉重。 ------题外话------ 不要说我虐,真的,因为还有一段时间是这样,老沐的病好之前,情绪都好不到哪儿去 第191章 别怀疑,他只是心疼你 迪雅君看着她从视线里消失,本来想让人送一送,但一想,谁都不得空。 叹了口气,转身往楼上走,还没到楼梯口,听到了主卧一声响动,她皱了眉,步子加快了点。 推开卧室的门,沐寒声站在阳台上,旁边偌大一张躺椅横七竖八。 “她呢?”男人似乎知道有人上来,没有转身,但也沉声问。 迪雅君看了他一会儿,又微微挑眉,“这么关心,怎么不自己去问?” 沐寒声没说话。 迪雅君走过去把椅子扶起来,这才回答他,“走了,你不就盼着她走么?这回知道心疼了?……我看见她咳血了,不知道是不是跟你一样也病得不轻?” 他听到她说感冒了,她感冒,沐寒声不是没见过,别人十次感冒也及不上她一次痛苦。 他把窗户开得很大,夏天的风从后院往里灌,接见中午,空气开始温热起来。 “她应该在傅宅住。”良久,沐寒声说了这么一句。 迪雅君对他了解之深,勾了勾嘴角,“你难道还希望我请个医生过去给她?haven,你怎么没点公德心呢?照顾你就够了,还让我照顾情敌去?” 这话让沐寒声眉头难看起来,虽然看不见,也转身注视着迪雅君。 深眸依旧暗不见底,因为没有焦距而显得冷冰冰的。 迪雅君看出来了,他对她的话不满,却不甚在意,反而淡淡的笑,“餐桌边你敢说那样的话,还真不怕我点头?你也知道,我现在单身。” 沐寒声不打算接她的话,只低低的一句:“你若没空,我让庄严去。” “庄岩很忙,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凉凉的一句,深呼吸一下,道:“不行就让她住这儿来,反正也不是没住过,你是看不见,我的视力可是5。0高清,她脸上全是愧疚,浓得化不开的感情,反正你也放不下她,折磨女人更不是你的风格。” 男人转了身,一步步往卧室里走。 迪雅君只是站在那儿看着他,挑了挑眉。 他们之间的事,的确都是陈谷子烂芝麻了,但被这种机遇绑在一起,是沐寒声的意思,也是无奈。 她听见沐寒声打电话了。 “……不是跟踪,她不出事就行。”他在给电话那边的人强调。 ** 傅夜七出了御阁园,让的士过来接的自己,她不是温室里的花朵,不是没经历过悲痛,还不至于泪流满面,只是一路十分沉寂。 每一次他受伤,她都不在身边,这是事实,所以刚去第一岛那段时间,整夜整夜的噩梦,可她也不会想到沐寒声会这样。 “秋落,有没有什么眼科护理的常识,或者膳食禁忌,你帮我整理出来发邮箱行吗?越多越好。”她平静的打电话。 下了车,从御阁园出来这么久,指尖还是一片冰凉,她去了,先找陆铭,让他帮着开中药。 她要照顾人,就得先把自己照顾好。 也不怕谁说她厚脸皮,她拎了很大一袋子熬好的中药,在傍晚时分又去了御阁园,而且这一次去,是打算住下的。 她的所有东西,离开时都没有带走,过去,也不必带什么。 迪雅君再次看到她时,一点也不诧异,侧身让她进去了。 “haven在休息。”她提醒了一句。 傅夜七只是淡淡的一笑,把重要提到了客厅,转身问:“晚餐都是你做么?” 迪雅君平时是个比较豪爽又颇有大姐风范的女人,但也有她的千金气质,温和的一笑,“对啊,在英国呆久了,中餐也不怎么会,所以一直做的西餐。” 英国。 傅夜七听到这两个字,还是不免一些淡淡的情绪,但也没说什么。 “我不会做饭。”略微迟疑,她脸上极少能出现这样的表情,又淡淡的压了过去,“但我最近会去学。” 迪雅君想了想,大概也知道她的身世,道:“也不必刻意学,haven在英国那么多年,西餐他很喜欢的,傅小姐身体不好……” “没事!”她轻轻的道,还是那样温温淡淡的笑。 自始至终,她都不多问一句他们这么要好的朋友,曾经在英国的时光,但知道这些人一定清楚他和宋琦的过去。 晚餐桌上,迪雅君也一直不开口说傅夜七在。 沐寒声也就好像未曾察觉多了她,优雅从容的用餐,他吃得不多,最后一个来,第一个离开餐桌。 他来的时候,他走的时候,傅夜七都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动作,生怕下一步他会不小心磕碰到哪儿。 “想咳就咳,千万别憋着。”他上去之后,迪雅君对着她。 傅夜七抿唇狠狠咳了一下,缓解了嗓子里的瘙痒,然后淡笑。 “对了,我每天晚上需要出去一趟,以前没人,现在你来了,我就放心多了。”迪雅君复又开口。 傅夜七听完心头微微的紧张,还是点了头,也不问她的私事,“嗯,你去。” 她紧张,不是为别的,只是害怕照顾不好沐寒声,毕竟她从未尝试照顾一个视力不好的人。 迪雅君走了之后,傅夜七在楼下呆了好久,把今天的中药喝了,然后看着别墅外天色逐渐暗下来。 “雅君?”楼上忽然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 傅夜七几乎不到半秒从沙发起身,匆匆走过去,本想问“怎么了?”可张了张嘴,竟然没敢出声,只是匆匆往上走。 沐寒声就笔直的站在楼梯口,等她上去,大概是知道有人靠近了,略微伸手。 她想也没想就握了过去。 男人神色微动,冷硬的五官转瞬又好似一点变化都没有,只是剑削的薄唇沉声一句:“帮我准备热水,沐浴需要的东西。” 她赶忙点头,然后把手抽了回来,直接往卧室的浴室方向走。 沐寒声就安静的立着,握过她的手还是那个姿势。 傅夜七都到了浴室门口,转头之际,忽然想起了什么,又慌忙在折了回来。 她长这么大,没这么照顾过人,更不得章法,这一来一回的无措,倒是显得有些可爱。 她又回到楼梯口,再次牵了男人往卧室里走,把他安置在床边坐好,自己才去了浴室。 浴室地上铺了一层防滑垫,应该是怕他摔倒。 拿着沐浴液、毛巾、浴巾,和他的睡袍,可她居然不知道该摆哪儿,因为不了解他洗澡的习惯,洗完了会往哪儿拿东西? 刚想要不要给迪雅君打个电话,一转身却被门口的人影吓了一跳。 “好了没有?”男人长身玉立,目不斜视,但分明的五官染了几分不耐烦,“你今天动作很慢。” 傅夜七站在浴室里,还不及他高,微微仰脸,看了看自己的布置,搓了搓手,还是引着他进去了。 等她转身要走,手放放到门把时,身后蓦地想起他不疾不徐,又颇为不满,“你出去干什么?” 她愣了一下,还有事? “不帮我洗?否则我怎么知道东西在哪?”男人沉沉的声线,好像习惯了理所当然。 傅夜七就在门口立着,有些僵硬。 迪雅君每天都帮他洗澡吗? “过来。”男人冷沉的声音,势必要她帮忙似的。 她只觉得脑门有些热,好像血都在往那儿涌,不是没亲密过,只是方式不一样,难免不自在。 他那样的理所当然,也让人想到他对迪雅君说的那句话,“你不是很早以前就想嫁给我?正好现在,我缺个女人。” 她在想,她如果出声,是不是不用替他洗,但若不帮,他万一哪磕碰了呢? 抿了抿唇,一言不发的走过去,扶着他。 他给她洗过澡,可她没有过。 男人宽肩窄腰,就那么毫无遮挡的站在面前时,手心发烫,脸色绯红,只是谁也看不到。 “你紧张什么?”好一会儿,男人再一次开腔,带着好笑的意味,“十几岁那么果敢躺我床上的时候,可没见你紧张。” “砰!”她蓦地蹙眉,猛地起身,身子蹲久了一斜,她撞到了墙上,下一秒直接狠狠落到地面。 脑袋里嗡嗡的,尾椎疼得拧泪,又死不出声。 “怎么了?”男人英眉也拧得很难看,声音平淡又森冷,一手抓在浴缸边缘,又不好起身,更找不准她在哪个方位。 十几岁?看他这语气,该是青梅竹马,迪雅君的确像是有那个魄力的女人。 “我问你怎么了?”听不到她的回应,沐寒声再次开口,语势越发强硬,带着凌冷的命令:“说话!” 她费劲的起身,闭了闭眼缓解疼痛,咬着牙没出声,因为她不是他以为的迪雅君,否则不知道还要发多大的火,早上的发火她见识过。 她忍痛,再次到了他旁边,刚伸手,被他一把捉了过去,冷淡的声音里带了几不可闻的焦急,另一手循着她的手臂略微摩挲。 “哪摔疼了?” 她始终不说话,只是摇头。 沐寒声薄唇抿得不留缝隙,“扶我起来。” 她照办,转为淋雨,忍着慢慢消逝的疼痛,给他洗澡,就一遍他就说了:“给我浴巾。” 他自己草草一擦,裹上袍子,伸手要她扶着出去,出了门又撒了她的手,径直往床边坐下,看似漫不经心的擦着头发,没再跟她搭话。 傅夜七松了一口气,不让她说话就好。 她去把浴室收拾好,看他安静倚在床头,卧室里的视频开着,专注的听着,她才下了楼。 迪雅君回来了,她在客厅。 “顺利吗?”迪雅君淡淡的笑着,又有些疲惫。 她抬头,笑了笑,“还好,等明天,我跟你问些事吧,等你不在的时候,能照顾得更好点。” 迪雅君挑眉,“ok啊,那我先上去了?” 她点了点头。 迪雅君去了主卧,看着倚在床头的男人,看似没什么异样,但冷峻的五官染了一层冰。 “不高兴啊?”她走过去。 沐寒声面色不动,脸都没侧半分,灯光下的脸显得越是阴郁。 她习惯的挑了挑眉,“对了,你是打算让她在沙发上躺一晚上么?还是跟你住这儿?我看这么晚了,她一脸疲惫,落寂的坐在客厅呢,再过个几分钟,恐怕就坐着睡过去了。” 床头的男人神色暗了暗,下一秒,已经一掀被角,直冲着门而去。 “慢点,小心楼梯。”迪雅君在身后嘱咐着,倒没跟过去,知道他不至于从楼上摔下去。 傅夜七在沙发上闭目养神,是疲惫,但她真睡不着。 等觉得头顶的有些暗时,忽然睁开眼,猛地见了无声无息立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男人薄唇一碰,淡薄的开口:“让古杨送你回去。” 她皱眉,语调却很缓,不希望跟他吵起来,“我今晚住这儿,楼下客厅虽然没人住过,但都是干净……” 话到一半,男人已经曲臂把手机贴在耳边,语调毫无起伏,“过来,把她送走。” 傅夜七猛地从沙发起身,一把抢了他的手机,“我不走!”缓了缓,“我说了今晚住这儿。” 继而,她才对着手机:“古杨,你不用过来。”然后把电话挂了。 对着沐寒声,她才放温和,“你上去睡吧,很晚了,早休息对身体好,我这就去睡。” 想了想,她又一句:“迪小姐是住隔壁吧?晚上有事你找她应该比较方便,如果需要我,也可以,我睡得不深,一喊就醒……” “她跟我住主卧。”男人冷不丁的一句。 她愣了一下,直直的盯着他波澜不惊的脸,这是在告诉她,他们离婚了,迪雅君又住主卧,所以没有她的容身之理么? 长久的沉寂后,傅夜七也只‘嗯’了一句,转身往一楼客房走。 她知道他在生气,他是个有脾气的人,这是不轻易发,她伤了那么多次,生气是当然的,他耍小孩子脾气她都见过,没什么了。 进了客房,她又才发现沐寒声的手机还在自己手里,叹了口气,转身出去。 可男人已经上楼了,想了想,没送上去,免得他闹心。 主卧里,迪雅君瞥了男人一眼,“你能不能别玷污本小姐清白?” 谁跟他睡主卧? 拿了包,这才错过他,“你休息吧,有事叫我,我明天还得出去。” 沐寒声不说话,只是默默的往床边走,视频一直播着,播到深夜都没人关。 早上,迪雅君和沐寒声最近都起得晚,只有傅夜七一早就起了,她不会别的,但简单的早餐还是可以弄。 迪雅君起来时,桌上摆了金黄的鸡蛋,卖相很不错,烤肠闻起来就很有食欲(其中一份把烤肠换成了不大的三明治,因为沐寒声不喜欢烤肠),早茶和牛奶任选。 “你怎么这么早?”她笑着,见了傅夜七正好端着果酱面包出来,一时还真插不上手。 傅夜七笑了笑,“嗯,最近没事,所以睡得少。”把面包放下,她才道:“我极少做,可能味道有点差……” 迪雅君无所谓的耸肩,“我不挑食的!” 沐寒声下来时,迪雅君笑眯眯的咬了一口,“嗯~好吃!”然后转脸,“haven,坐下吃吧。” “什么?”男人脚步微顿,却是问了一句,面色淡淡的。 迪雅君给他拉了椅子,“鸡蛋烤肠,你的三明治,还有早茶,傅小姐手艺很不错!” 没想到她话音刚落,沐寒声干脆转身往外走,跟个闹脾气的人似的。 迪雅君一拧眉,“你又干什么?” “她做的东西能不能吃我比你清楚,倒了。”沐寒声毫无起伏的声音,自己去了客厅,拿了座机不知给谁打电话。 傅夜七轻轻皱着眉,站在那儿进退不是。 迪雅君转头,笑,压着声音:“你别听他的,他是怕你以后天天做,不舍得你。”笑意浓了点,“所以我说你千万别去学做饭,我怕他把厨房铲平。” 虽然有些夸张,但迪雅君也没说假,她刚来的时候,沐寒声就说过傅夜七不会下厨,他的女人也不需要下厨,就该十指不沾阳春水。 傅夜七只是笑笑,“不然,你给他做一份吧?” 迪雅君似有意味的笑,指了指给他备的那一份,“一会儿我给他拿过去,说我做的他就吃了。” 显然跟哄小孩似的,可迪雅君就吃准了沐寒声的想法。 不一会儿,迪雅君桌上的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然后递给了傅夜七。 傅夜七微蹙眉,还是接了。 “迪小姐。”古杨的声音。 “是我。”她温温的回应。 古杨稍微一愣,然后赶忙说:“是太太啊,沐总坚持让我过去接您,我还想问问迪小姐的意思来着,你们……” 古杨是担心她们不和谐。 傅夜七看了迪雅君一眼,古杨能背着沐寒声,在下一秒给迪雅君打电话,也能显出迪雅君与沐寒声关系非同一般。 “你不用来,如果他再说接我走,你都不用来。” “哦,好。”古杨恭恭敬敬的把电话挂了。 迪雅君吃到一半,给沐寒声把早餐送了上去,也不知道他吃没吃,反正,她是空着手下来的。 见了傅夜七,迪雅君笑,“放心,他要敢不吃,我有的是办法治他!” 那样的语气,依旧显着她这个昔日的女主人有点格格不入。 她只是轻轻一笑,低头优雅的用餐。 迪雅君看她吃相文静,不由得多看了两眼,然后笑了笑,也低头吃自己的。 其实傅夜七知道,沐寒声不喜欢迪雅君,但有些感情,比喜欢来得可怕。 而最可怕的人,也不是恶人,不是黎曼那样的角色。 早餐,沐寒声终究是吃了,只是一整天的脸色都不好,甚至午餐时,似乎有一种必须盯着迪雅君做饭的意思。 迪雅君倒也乐意,反正她就是来照顾他的。 ** 傍晚时分,傅夜七接了个电话,一直不说话,但轻轻皱着眉。 而在迪雅君出门之前,她先一句:“迪小姐,你能等我回去再出去么?我现在有点事得出去一趟。” 迪雅君皱了皱眉,然后点头,“好,你去吧,家里就算没人,他一个人也马马虎虎过得去。” 傅夜七听了这话,神色明显担心。 迪雅君才笑:“开玩笑的,放心,我不虐待他!” 但是傅夜七出去之后好久都没回去,直到晚上八点半也没影。 “烦躁了?”迪雅君换了衣服,看了看一直站在窗边的男人,“在的时候赶她出去,这不回来又担心了?反正我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或者回不回来,我现在也得出去一趟,你自己别乱走。” 男人好似没说话,又好似‘嗯’了一声,背影冷冰冰的深沉。 迪雅君是去应酬的,她人过来了,有些工作也带了过来,这没法避免,中午不行,只好晚上出门。 大概是九点半,她从一个会所要去另一个地方时给别墅里的男人打电话。 “要是不想你女人被乱七八糟的酒鬼拖走,你赶紧让人来接她。”迪雅君说。 第192章 求和,就这点诚意? 沐寒声捏着手机,沉着脸,冷冰冰的眸子缩了一下,捏着手机的掌心越紧。 “她喝酒了?”低沉的嗓音,压抑,低哑。 “她喝没喝酒,我怎么知道呢?”迪雅君看似无奈的声音,“反正情况不太好,你让人接她吧,我会还有事呢。” 沐寒声已经从床上下来,也不穿拖鞋,直接往前走。 “你把她送回来。”平波不起的声音。 倒是迪雅君笑了笑,“嗯哼,你看我是像你的老妈子,还是像你手下啊?自己想办法吧,挂了。” 沐寒声差点把手机扔了,薄唇抿得一条直线,无焦距的眼氤氲着薄薄的渊雾,转手给古杨打了过去,“过来。” 古杨接到电话,想了想,“沐总,太太说以后但凡过去接她走,都不用去……” “我让你来接我!” 古杨断定,这几个字,电话那头的男人是咬牙切齿才说出来的,所以他缩了缩眉,讪讪的一句:“这就过去。” 傅夜七在御宴庭没错,她从没见过恋恋来这种地方,不可能不担心,何况她一个小姑娘,约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喝得的确不少了,她胃里头不舒服,脸也有些少,但思维是清醒的。 现在的政界,虽然大不如前,但她的传说还在,哪怕杜峥平莫名其妙撤了她的职,但没人清楚原因,也便不敢对她逾矩冒犯。 几圈寒暄和止于情礼的客气之后,傅夜七带着沐恋出了包厢。 穿过长长的走廊,沐恋不走了,就站在边上看着她。 傅夜七有些无奈,有些心疼,“恋恋,这些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政界也不只是礼法当道,你来我往那么清晰,苏曜现在过得比以前轻松,这或许才是他想要的。” 她又能帮上什么呢? 沐恋皱着眉,微醉的脸,眯起眼,“七嫂嫂,你知道么,我很想讨厌你,可我讨厌不起来。” 傅夜七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轻轻蹙着眉,又微微侧首,压着声音轻咳。 听沐恋说:“能怎么办,只能怪他自己傻,可虽然寒声哥也苦,我却总觉得沐家欠他的,呵,是我从小无父无母的缘故么?” 傅夜七抬手替她理了理略微散乱的发丝,“恋恋……” “你别误会!”沐恋笑着,“我知道我没法给苏曜找回清白,只是想做点什么,好让心里舒服,你也别告诉赵霖,他会难受的。” 傅夜七低眉,赵霖应该就在来的路上了吧,毕竟是政界里的人,他的女友出现在这里,他不会不知道。 “回家吧,我送你回去。”她开口,虽然自己也很不舒服,却极力扶好沐恋,慢慢往外走。 两人刚下电梯,赵霖已经迎面走来,看了沐恋的样子,只是略微皱眉,将她接了过去。 赵霖向来如此,给人温和的感觉,但也表情很少,从来不会不耐烦,但也不会多么的热情,一直都是温温稳稳的。 “麻烦您了!”他对着她低低的一句。 傅夜七只是淡淡的一笑,侧首压抑的着咳嗽,回头,“你送恋恋回去?” 赵霖点头,拥着沐恋,几乎将她整个重量放到自己臂弯里。 三人往外走着,刚出门口,一眼见了候在那儿的古杨。 “太太。”古杨对着她,然后看了看不远处的车子。 傅夜七也跟着看过去,然后对着赵霖,“那就你送恋恋吧,路上开车慢点。” 赵霖点头。 她和古杨一起往车子的方向走,还问了一句:“他让你过来接的?送我去哪?” 古杨看了看车子,黑乎乎的一片,自然看不到里边有人,而他也没回话,因为沐总没说,实在不知道怎么回。 傅夜七走着走着就停了下来,“如果你是要送我回傅宅或别的地方,那就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吧,免得你不好复命。” 古杨皱了皱眉,终于开口:“太太,您还是先上车吧!” 七月的天,夜晚不冷,只是有些凉,但是傅夜七出来得急,只穿了露肩的夏群,以至于缩了缩肩膀。 古杨干脆过去把车门给她打开了。 车里是黑的,傅夜七看不到里边的人,无奈的低了低眉,还是走了过去。 刚弯腰要上车,却猛地见了一双修长的腿,端端正正的坐着,一手搭在膝盖上,修长骨感。 “打算站到什么时候?”昏暗里,车里的男人开腔,凉薄的嗓音毫无起伏。 她回神,安静的坐进去。 一路上,谁也不说话,可是她想咳嗽,非常想,尤其气氛越是静谧,嗓子里的麻痒似乎来得越是挠心。 抬手开了窗户,她几乎把半个脑袋探出去,“咳,咳……” 还是略有压抑。 风吹进来,混杂着过往车辆的嘈杂、夜晚的喧嚣,也掩饰不去她咳嗽的声音,沐寒声皱了眉。 回过神,她却先启了话题,“迪小姐不再御阁园么?” ……没人应声。 最终是古杨清了清嗓子,道:“迪小姐晚上都会有事,这会儿恐怕还没往回走。” 她‘哦’了一句,不说话了。 “把窗户关上。”身侧的男人忽然开口。 她略微抿唇,原本想,顺便散散她身上的酒味,也只好照办了。 回过头,她的目光一直在他身上,从略微凌乱反而性感的发丝,移到他深沉冷郁的侧脸,最后是他穿戴整齐的模样,冷贵、一丝不苟。 的确,他依旧深沉,依旧迷人,少了曾经在她面前的温和。 自始至终,他也不问她出来干什么了,好像不想干涉太多的样子,所以她也不说。 回到御阁园,一下车,她小心的扶着他往前走,但严格说来,好像是他紧紧握着她,从容稳健的脚步,适时停在大门口。 她开门,然后他又不用人提醒的往里走。 进了门,她给他拿拖鞋,“你是上楼,还是?” 沐寒声不说话,定定的站着,面无表情的‘盯’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用我扶你上去么?”她又一次问。 男人还是没说话,依旧安安静静的。 傅夜七皱了皱眉,因为不理解他的意思,以往他们交流,一般都是他主动,她还不曾体验过这种莫名的气氛。 想想他一直都是自己上下楼,在家里走动从来不用人牵引,她才抿了抿唇,不打搅他,想去客厅把药喝了。 敢转身,却猛地没人扣了手腕,一把往回扯,在她差点摔倒时,倒是稳稳托住了她。 他似乎压抑着什么,脸色阴得能滴出水来,尤其她那个角度看去,棱角锋利阴郁。 “倒是说说。”他终于开腔,依旧那样的冷冷冰冰,“当初看着我一脚踏入鬼门关都能狠心走掉,现在怎么反要贴回来了?是不是我非要用一些办法,你才肯走?” 他说得其实风轻云淡,只是过于冷漠,冷得像水乳冰尖戳着人的感知。 她刚才一下子失去平衡,条件反射的抓了他的袖子,一直紧紧捏着忘了松开。 这会儿仰脸看着他,胸口翻涌着很多话,最终也只是一句:“不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再走,如果你不解气,也可以什么办法都试。” 她终于松开他的袖子,还低眉替他抚平自己抓出来的褶皱,想了想,说了一句:“我们谈谈吧。” 谈? 沐寒声忽然收紧了握着纤腰的手,把她逼到怀里,“谈什么?谈你当初怎么狠心?谈你想在第一岛找个伴侣安定?” “沐寒声……”她一直皱着眉,只是他看不见。 “我知道,局势再紧张,我选蓝修都是对你的伤害,我更不该把那起车祸怀疑到你头上,我知道我罪不可恕,我也没想要你原谅,否则不会坚持留在这里,所以,你就让我照顾你,好不好?”她微微仰头,语气很轻,但也很坚定。 男人表情一分一毫都没变化,“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自理生活,包括瞎子。” 他每一次说瞎,傅夜七都忍不住心底狠狠一颤,疼得难忍。 抬首又不知是从哪来的气,想也没想,破口而出:“既然能自理生活,又为什么让迪小姐住在这里?” 她急速的说完,屋子里一片静寂。 沐寒声似乎轻轻蹙了眉,又好像没有,略微低眉,‘凝’着她。 几秒钟之后,他从容温凉的开腔:“因为她没有去处,而她和别的女人不一样。” 不一样? 傅夜七一时忘了收敛情绪,“是不一样,跟黎曼不一样,跟宋琦不一样,所以我对她也不一样!” 如果是以前,她肯定心平气和毫无起伏,淑女而优雅,从容而大度,可这会儿连自己都皱了眉,她好像没什么立场这样,在他面前,她跟别人一样。 “我去喝药。”她最终低低的一句,从他怀里转身走向客厅,那一小段路,足够她平复情绪了。 沐寒声在门口站了很久,面朝着客厅的方向,在她剧烈咳嗽起来时,终于蓦地启步。 中药真的很难喝,即便她没少用,也几乎屏住呼吸,后果却还是呛得脑袋胀痛,有时候她也的确恨透了这副身子。 沐寒声站在沙发旁,暗沉的脸终究蹙了眉,只能听着她剧烈的咳,什么都做不了。 这种感觉令人憋得慌。 所以他弯下腰,面无表情,凭着记忆摸索着要给她倒水。 她抬眼,皱了眉,伸手阻止他的动作,另一手按着自己倒好了的水,憋了一口气,“我没事……自己可以!” 这让男人脸色瞬时沉了。 看不见的人,自尊更是容不得半点低看,那就是鄙夷他什么都做不了,不被需要。 男人薄唇紧抿,一言不发直起身,转身就要上楼,总归也不需要他。 可她的手还抓着他的袖子,刚想松开,喝过不少的身子,被他一带,整个人从茶几一侧歪了过去,干脆反射性抓紧了他。 “咚!”杯子倒了,一杯子水哗啦一下全泼了,杯子还在桌子边缘‘咕噜’滚着。 沐寒声大概是意识到了,蓦地僵住脚步,回身之际,就着她抓着的手几乎将她整个人拎到自己面前。 “烫着没有?”他稳沉的嗓音里,少了阴郁,几不可闻的焦急。 傅夜七摇头,水的确有些烫,但都洒到桌上了,杯子也没碎,只溅了几滴。 听不到她的回应,沐寒声越是火大,阴沉沉的脸,一手住着她的手腕,力道有些大。 “说话!不要给我点头摇头。”他的语气很硬,显然是急的。 昨天是摔了,今天是烫了,到底瞎的是谁? 傅夜七微微皱眉,看着他死命捏着的手腕。 “说话,嗯?”他再次开口时,终究温和了一些。 她试图掰开他的手,低低的一句:“你弄疼我了,沐寒声。” 男人手腕上的力道是松了,另一手却猛地握了她的腰,极力按向他胸口,扣着她的下巴吻了下去。 她的唇在什么地方,凭着直觉精准得一毫一厘都不差。 傅夜七自觉没有惹到他的地方,但从御宴庭回来一路开始,她依旧能感受他的压抑,阴郁。 他吻得又凶又狠,比以往来得猛烈,修长的指节捏着她的下巴始终不松,微微一用力,舌尖狠狠闯了进去,裹吮缠绵。 腰被他握得有些疼,只是她一声不吭。 沐寒声只是气急了,也不知道都在气什么,但是忍了大晚上的气像忽然找到一个出口,宣泄起来一发不可收拾。 他的身体压抑太久,忍得太久,就算起初没有什么想法只是生气,但碰了她,那种喧嚣的蚀骨叫嚣着,撞击神经末梢。 大概是双双跌落沙发时,他似乎才稍微回神,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想咳嗽的意识又上来了,没有要挣扎,没有推开他,只是忽然侧了脸,极其细微的咳了两下。 那么小的声音,几乎湮没在彼此交错、粗重的呼吸里。 沐寒声睁开眼,直直的‘盯着’她,“回来求和,你就这点诚意?” 傅夜七仰脸看着他,知道他误会了她侧脸避开的目的。 只是她还没开口,他忽然从身上离开,一秒都没停,转身直挺挺的往楼上走了。 如果迪雅君在,一定能看出他说那句话,不过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他不可能就这么碰她。 傅夜七坐在沙发上,看着他逐渐消失,好一会儿才看了看一片狼藉的茶几,又抬手看了手腕。 已经起了一圈淤青。 也不在意,起身收拾客厅,脑子却是他的那句话。 她的诚意么?其实她的诚意很足,只是不得其道,不知道到底能为他做些什么。 迪雅君回来时,往客厅看了一眼,不出意料的见了坐在沙发上的人,也就走了过去。 “你回来得挺早,还顺利吗?” 傅夜七抬头,淡淡的笑,“还好。” 可迪雅君已经看到了她手上的淤青,皱了皱眉,莫名的一句:“sorry,我出去得早了点,家里没人使唤,他可能脾气有点大。” 她摇头,“你去忙吧,我一会儿就休息了。” 迪雅君挑了挑眉,“那我上去了?” 其实迪雅君能感觉到傅夜七那种淡淡的温和后的疏离,不知道她是不是对谁都这么清冷,但也不多在意。 上了卧室,一推门,迪雅君立刻皱了眉,气得惊呼:“沐寒声你是疯了吗?” 客厅里的傅夜七惊了一下,身体已经从沙发上蓦地弹起,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走了上去。 迪雅君走过去一把将男人手里的烟头抢了下来,“你不要命了?还枉我照顾这么仔细,你又抽什么风?” 医生都说了最近严禁烟酒,他是哪里不对劲? 忽然想到了傅夜七手腕上的淤青,迪雅君最终咬了咬牙,“吵架了?” 他也不像是会跟人吵架的样子。 “让她搬出去,我怕哪天我好了她残了。”男人冷冰冰的声音,显然是气得不轻。 这么严重?迪雅君皱了皱眉。 “她是为你来的,你都刺不走,我有那本事?” 两人都没说话了,迪雅君走过去拉开窗帘,开窗户,回头说了一句:“我喝了不少酒,免得熏你,有什么需要我给他把傅小姐叫上来。”大概是知道他想说什么,强势的加了一句:“别讲条件,就这么两个人,你没得选!” 说完迪雅君抓起包留了个气哼的背影。 走到卧室门口,正好见了站在楼梯口的傅夜七,迪雅君才缓了缓脸色,略微的笑,指了指主卧,“这两天神经没搭对,你进去吧,不会对你怎么样,他洗漱要人准备东西的。” 傅夜七点了点头,过了好一会儿才走了进去。 沐寒声迎风站在窗口,背对着她,一手抄进兜里,从回来到现在,他都没换衣服。 “换衣服洗漱吧。”她走过去,声音很轻,带着商量的口吻,但又不乏坚定。 沐寒声没出口赶她,只是静静的站着,只是宽阔的肩,线条过分清晰,让人觉得冰冷。 趁着他没有发火,她走过去,抬手替他把外套脱了,然后看着他别进腰带里的衬衣。 也没怎么犹豫,伸手将衣摆勾出来,尽量不碰触他,然后替他解扣子。 全程,他就那么站着。 等她解完锁有扣子抬头时,却猛地撞进他低下来的眼眸,幽暗如海,深不见底,哪怕没焦距,也让她生生僵了一下,好似做坏事被逮了正着。 “我去给你拿袍子,你把下边脱了吧。”她说着,已经拿着外套转身往衣柜走。 可她折回来时,沐寒声还是那么站着,跟个雕塑似的,一点要配合的意思都没有。 没办法,她只能自己替他脱,抬手按下皮带的暗扣,柔荑钻进去,灵活解开裤头的纽扣,她是面色淡然,目不斜视的。 可有那么一瞬,沐寒声身体僵硬,她的手碰到了他的肌肤,人鱼线勾勒出的三角正中。 要命。 “唔!”等他反应过来,一手已经紧紧捉了她的手腕,引来她一声低呼。 可能是疼的,也可能是为了让他回神,她学着他这两天的口吻呛声:“再不松我的手就废了,我没想对你怎么样。” 就是换套衣服而已。 但女人大概永远不能体会,一个男人禁欲长达半年的那种痛苦,哪怕一个不经意的动作都能成为诱惑,哪怕半分诱惑,那些叫嚣的*只想冲出禁锢,狠狠的将她吞噬。 抬头看到他目无焦距,却燃着炽烈的火焰时,她后知后觉的蹙了蹙眉,低头看着他的反应,脸有些烧。 “你……”她只吐了一个字,就没了下文,实在问不出口。 总不能说“这么长时间,他连自己解决需求都没有,非要忍着么?” 问出来,面前的男人恐怕会吃了她。 “要……帮忙么?”大概是晚上喝了不少,她竟不经大脑似的问了一句。 问完却自己皱眉。 尴尬着。 而话一出,沐寒声那张脸黑如锅底,阴得能滴出墨汁,她还想用手帮忙? ------题外话------ 我七喝多了,脑子不好使了,一下戳的某男面子挂不住了。哈~我真不觉得在虐,变向宠有木有? 第193章 他们的感情,让人羡慕 “我不是那个意思。”她后知后觉的解释着那句歧义的话,看着他墨黑的脸。 沐寒声薄唇抿得死紧,目光深深长长的‘定’在她身上。 她只好伸手替他脱衬衫,刚动手,他却忽然拿了她手里的袍子,三下五除二把自己扒光,有些气急败坏的意味,一扬手臂裹上袍子,也没给她什么反应机会,转身就走。 傅夜七看着他大晚上的去阳台,也不问他想干什么,只去帮他把洗漱用品都准备好。 现在的沐寒声,脾气的确跟以前大相径庭,但虽然坏了点,却多了点人气儿,对她来说,不是什么坏事。 她出来时,他又不见了。 等她走到门口,正好碰上走进来的男人。 “东西我都给你准备好了,你去洗漱吧。” 沐寒声也不说话,信步往里走。 迪雅君站在卧室门口,等傅夜七出来了,才笑着道:“客厅就有烫伤药呢,跌打药酒也有,我去给你找?” 她刚想摇头,迪雅君已经走过去拉了她的手往楼下走,“他说你昨天摔了,今天又烫了,让我给你抹药,我得完成任务,不然会被他磨死。” 虽然有玩笑的成分,但的确是事实。 “我没事,昨天也就疼的那会儿,今晚也没烫到。”傅夜七浅声说着。 迪雅君只是笑,拉着她坐到了沙发上,看了看她手腕上的淤青,仔仔细细的给她抹药。 “其实,我还蛮好奇你们之间的故事。”迪雅君笑着抬眼。 傅夜七只是几不可闻的抿唇,他们之间的故事? “没什么故事不故事的,奶奶指婚,我们结婚,迷迷糊糊就过到了今天。”她说得足够简略。 迪雅君却笑,“我看你们并不迷糊,不然你还会回来?”说到她摆摆手,“我没有指责你或者别的什么意思,只是想说,沐寒声这个人不可能允许自己迷糊,他清楚的知道在做什么,想做什么。” 说这句话时,迪雅君眼底有着淡淡的悲艾,或者说是落寞,很快有用笑意掩饰过去。 “你们结婚之前,他几乎是一年回一次荣京,不过跟你结了婚,每隔两三个月都会回来的,你不知道吧?”迪雅君收好药膏,像漫无目的的闲聊。 她知道一些,听他说过,经常会在今梦酒店,看对面的嘉玺,而她就时常在里边谈事。 “沐寒声这种人,唯尊自傲,以目前的状况,他恐怕很难再接受我。”傅夜七轻轻自嘲,有这个自知之明,只是不照顾他,她心里过不去。 对此,迪雅君皱了皱眉,按理说,是这样的,但在傅夜七身上,沐寒声破的例也不是一个两个了。 “说实话,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或者顾虑什么,不过就算不会跟你归好,也不至于厌恶你,他对你的极端也就这点冷漠了。” 是么?傅夜七淡淡的笑。 她和迪雅君说的话,不多,但是每一次交谈,哪怕只是听迪雅君说话,她都能感觉他们之间感情深厚,与众不同。 但她自始至终不主动问,也没地方可以问,现在奶奶、洛敏都不在荣京;沐钦似乎在出差;卫子谦带着肖筱各地做宣传;沐寒声这里呢,他对她冷冷冰冰,能出现的也就迪雅君。 忽然觉得,她真是孤独。 睡前,她和迪雅君走到楼梯口,道:“迪小姐,以后中午麻烦你照顾他,傍晚之后我来换班吧,你不是晚上都忙么?或者,你中午有事,我们换倒过来也行,正好。” 迪雅君愣了愣,“你这是……不打算住这儿了?” 她摇头,“不是,我偶尔有事要去处理,看你的时间方便。” 迪雅君想了想,“我想想吧。” 上楼之后,她去了沐寒声的卧室。 “有事?”男人半倚着床头,手里握着遥控器,但一眼就能看出心不在焉。 迪雅君走过去,把视频声音关小了点,淡淡的一句:“虽然一个女人怀着歉疚来照顾你,但几番下来,她的脾气使然,一个气愤也许就走了。” “什么意思?”沐寒声面色不动,一伸手从床边的柜子拿了手机,不知道想干什么。 迪雅君只继续道:“傅小姐跟我商量分工照顾你,我晚上,她中午。所以她晚上不住这边了。” 握着手机的指节顿了一下,沐寒声往她的方向‘看’过来,唇畔依旧冷淡,“随她。” 迪雅君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你要真担心她的安全,留这儿是最好的,你要再推,她真就到别人怀里去了,你就高兴了?” 过了会儿,不听他说话,迪雅君给他做了决定,“我还是中午在家吧,晚上把你交给她,她才能继续住这儿。” 说着已经往卧室门口而去,又想到了什么,回头,“对了,池公子说过来看你,估计不是明天就是后天。” 沐寒声不言,重新把视频声音放大,一手在手机上噼里啪啦的盲打。 迪雅君看了一眼,转身出去了。 第二天早上,迪雅君就和傅夜七达成共识,一人负责中午,一人负责傍晚之后。 所以,第二天从早餐,傅夜七就没露过脸。 迪雅君以为她没醒,去了一楼客厅,房间里却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显然她走了好久了。 “吃吧,傅小姐出门了,估计傍晚回来。”她是对沐寒声说的。 男人原本拿了餐具,听了她的话,却几不可闻的沉了脸,伸手拿了一旁的手机。 “看看她去了哪。”就这么凉凉的一句。 听了会儿,薄唇扯了一下,其实她会去傅氏,沐寒声也不觉得惊讶,她回来不也是担心傅氏易主? ** 傅夜七就在傅氏,接见她的人不再是傅孟孟,而是傅天成,一张沧桑的脸,挂着和年龄不相符的浮气,几乎拿白眼角瞥她。 那目光好似在说“我还以为你这次回不来了!” 傅夜七最近感冒,起色不太好,但气质尚在,轻轻浅浅的勾着柔唇,踩着优雅利落的高跟鞋站在窗户边。 “不是我说,傅先生,当初说融资解体的是您,如今我说想入手,您却被人踩了尾巴似的气急,何必呢?总归我会把钱一分不少的给。”她低婉的声音,一停一顿都觉得胜券在握。 其实她也知道,傅氏是她的执念,除了这响当当的名号,傅氏早不是当年的傅氏。 可即便只把‘傅氏’二字买过来,她也照买不误。 傅天成气得咬牙,偏偏每次的举措都能被她吃得死死的。 见他不说话,傅夜七才笑了笑,“如果不行,那就让堂姐跟我谈,只要傅氏能拖,我也不急。” 但拖一天,价值下降几十甚至几百万,看谁比较肉疼了。 一提起傅孟孟,傅天成却气得红脸。 所以,傅夜七越是好奇,傅孟孟到底出国干什么去了?走得那么急,还杳无音信? 当然,她没兴趣打听那么多,只一句:“您再好好想想,我等着答复。” 说完,她依旧是清清淡淡的离开,只不过在电梯里遇见了不大能联系上的人。 安玖瓷。 “您也来这儿?”安玖瓷率先开腔,礼貌的笑着。 她却略微蹙眉,并非想起了秋落当初说她的话,只是…… “安小姐身为沐煌法务经理,出现在傅氏,难道是兼职?” 沐煌那样的集团绝不可能允许手下员工兼职。 蓦地,她似乎想到了什么。 “沐寒声让你这么做?”她柔眉轻拧,很显然的不悦。 就算不是跟她抢,沐寒声让人插手,她就是不喜欢。 不过安玖瓷笑了,“您误会了,这事跟沐总没关系,准确的说,跟我在沐煌什么职位,或者我是什么身份,也没多大关系。” 什么意思。 “叮!”一声,电梯门开了。 两人走出去,可傅夜七依旧等着答案,出了傅氏门口,安玖瓷也不急着走,站在一侧和她说着话,“傅氏不是融资么,好歹是响当当的名号,也算是难得投资,所以我也参与了,就算解体,以后还会有相应利益分割的。” 不知道为什么,傅夜七心底不太舒服,脸上倒是淡淡的笑,“看来,安小姐在沐煌赚了不少?” 沐煌那样的公司,别说法务经理,扫地大娘的工资都来得丰厚。 “好可以!”安玖瓷优雅的笑着,道:“我都不知道您什么时候回来的,在御阁园住么?” 她淡淡的看了安玖瓷,“嗯。” “那没事,我隔三差五也会过去的,到时候可以和傅小姐闲聊,现在还有点事。”说到这里,她又看了看面前的人,“要不我送您?” 傅夜七听着她的话,摇头,“不了,你有事先去忙。” 安玖瓷走了,傅夜七还站在原地。 良久,又好像觉得没什么可想,走到马路边打车离开。 她最近食欲不好,车子经过一个饮料站时下了车,那是言舒曾经给她买过的牌子,喝起来,还是熟悉的味道。 等她回到御阁园,大概是是五点了。 门口停着一辆宾利,她想大概是有客人。 果然,进门时,见了客厅里的宫池奕,茶几上摆着水果,三人似乎有说有笑,倒是因为她而停住了。 她有打搅了别人的自觉,难免有些尴尬,但也淡淡的笑着,“你们继续。” 迪雅君笑着起了身,“你回来了我就可以出去了!” 宫池奕那英俊张狂的脸,还是淡淡的笑着,看着回来的女子,倒是温温挑挑的一句:“嫂子!” 她抿了抿唇,没有纠正他的称呼。 迪雅君走了,她像个女主人一样给两人添了茶水,“你们聊,我去做饭。” 沐寒声皱了一下眉,冷不丁的一句:“今晚出去吃。” 傅夜七回来这么几天,大概也摸清了一些他的脾气,也不跟他争,但总不会撒娇,只是柔柔的一句:“总不能以后晚餐都去外边吃?” 因为以后迪雅君都是这个时间出去。 沐寒声还真被问住了。 宫池奕眯眼勾着笑,跟看戏似的倚在那儿,没办法,难得见大哥被呛。 好一会儿,他才搭了一句:“不过说实话,嫂子,女人还是不下厨的好,手部保养起来蛮难的。” 她只是淡淡的笑,不直接搭话,问宫池奕:“你有什么忌口的么?” 她的确不下厨,但所谓没吃过猪头还没见过猪跑么?以她的学其他东西的智力,不至于炒几个菜入不了口。 宫池奕为难的看了一旁的人,说了句:“要不,我做饭吧?” 傅夜七本不是鄙夷或者怎么,看着坐在轮椅上的他。 没想到的是,沐寒声连两秒的空隙都没有就回了一句:“那就快去。” 宫池奕跟幻听似的看了沐寒声,二十好几的人,一脸发霉,“果然不疼我了。” “宫先生……”傅夜七看了看他,略犹疑,“要不还是出去吃吧?” 宫池奕挑眉,“别小看我!” 所以,那个晚餐,的确是宫池奕做的,而且全程不准别人插手,甚至不让他们下楼,厨房的门反锁,一个人倒腾。 若不是厨房的门锁着,傅夜七会怀疑那顿丰盛的晚餐真是他做的? 宫池奕脸上倒是见怪不怪的表情,漫不经心的自己吃着。 “你洗脸了么?”沐寒声冷不丁的在饭桌上说了一句。 另两人皱眉。 宫池奕才咳了咳,“我确定我很帅。” 男人五官冷沉,面无表情,“否则别人盯着你看雀斑?” 傅夜七皱了皱眉,知道沐寒声在说她,只是这么犀利又冷幽默的调子,实在颠覆她对沐寒声的理解。 她看宫池奕只是好奇他如何能做出这么好的饭菜。 被沐寒声这么一说,她也开了口:“宫先生若是不着急回去,多留几天?正好我也可以跟你学学厨艺?” 这话却同时引来两个男人蹙眉。 宫池奕先开口,半开玩笑的样子:“我的厨艺不能外传呢。” 沐寒声淡淡的说:“明天去聘个保姆。” 田帧最近身体很不好,又为了方便,家人把她接回乡下去了。 傅夜七没说话,要说也不能再当着沐寒声的面,所以安安静静的吃饭。 晚餐结束,终究是让她洗完了,只是男人脸色很沉,上楼之际侧脸绷得死寂。 宫池奕的轮椅按下只能按钮,从楼梯底下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往上移,跟着沐寒声进了书房。 “就剩这么一个多月了,有把握么?”宫池奕的轮椅在窗户边停住,“杜峥平下台是无疑了,不过谁上位是个问题。” 沐寒声站在旁边,沉默片刻,才说:“你把好你的关就行了。” 宫池奕挑眉,又听他低低的问:“傅氏的事查了?” 他挑眉,不问倒是差点忘了这一茬。 “查了,傅孟孟在比利时,社交基本为零,能见她出门的时间都极少,不过有人见过她傍晚散步,孕相来看,这会儿恐怕都生了。” 沐寒声不免诧异,“傅孟孟有孕?” 难怪走得那么急,连傅氏都可以放。 宫池奕眯了眯眼,“不过我好奇,傅孟孟不是向来不谈感情,哪来的孩子?要说走得决绝,不是极其重视这个孩子或者孩子的父亲,那就是傅氏有猫腻,这样的残骸,嫂子接过来恐怕也要惹一身腥的。” 但沐寒声很清楚,她要傅氏,谁也阻挡不了。 没听他说话,宫池奕挑着眉头问:“要不,我劝劝嫂子?” 被沐寒声一个冷眼削了回去。 惹得宫池奕咋舌,“你看你紧张的,就算人家这会儿不是你媳妇了,我池公子见过的女人肯定比大哥你多上不止一打,还怕我不厚道的跟你抢?” 嫂子的确美貌无双,也智慧内敛,可他还是比较喜欢坏一点,脾气更足一些的女孩。 “这事交给你了,有什么问题,也是你去解决,等到了她手里若是出事,你想好断哪条腿。” 这么狠?宫池奕立刻摆出一脸惊恐。 傅夜七上楼的时候,先去了卧室,没见到他们,才去了书房。 彼时,宫池奕已经笑眯眯的了。 “你要洗澡么?”她问的事沐寒声,因为昨天他好像就没顾上洗,接着道:“正好宫先生在这儿,可以帮你。” 宫池奕却立刻摆手,“不不不,嫂子,我洗澡都要人伺候的,你确定这样可行?” 她蹙眉,无意中好似不太尊重人了。 所以,她只笑了笑,“我去给你准备东西。” 然而,这一次,沐寒声却反倒没要让她帮忙,把门锁上了。 傅夜七和宫池奕,不熟,谈的话自然没几句,但过分静寂总归是尴尬的。 “你们和迪小姐,看起来感情挺好,让人羡慕!”她轻轻的笑着。 说起迪雅君,宫池奕不免看了看她,有那么点隐晦,“很小就玩到大的,我记事的时候,迪姐和大哥就很要好了!” 宫池奕说完,拿了面前的杯子,把嘴巴占住,免得说错话。 她只是勾唇淡笑,很坦然,“你不用紧张,沐寒声当着我的面,都说过迪小姐曾经很想嫁给他的。” “咳咳!”宫池奕忽然没忍住的咳嗽,放下杯子,一手裹拳掩住嘴巴,低头猛咳,也不看她。 他这样的反应,她除了皱眉替他递了纸巾,便是淡淡的臆测。 总算歇下来时,宫池奕总不能什么也不说,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道:“嫂子可以放心,大哥既然当初跟你结婚,这段早就过去了,迪姐女儿都几岁了,哪能胡来?” 这段,甚至在宋琦之前,宫池奕都看得出大哥对宋琦不算爱,对迪姐,那顶多是青梅竹马的友谊了。 当然,迪姐深爱他,这是事实,但事实抵不过现实。 傅夜七面色清清淡淡的,一点也不给人压力,只是心底难免没底,毕竟,他们的婚姻不算数了,他宁愿让迪雅君照顾,也不愿她住这儿。 “如果没记错,沐寒声曾经还跟我提过一个姓时的人,也是你们好友吧?”她温婉的笑着。 这是她极力回忆而来,那次在游泳池,他说宋琦教他游泳的,一起的还有迪雅君,和时什么的角色。 宫池奕皱了皱眉,看了她,见她神色无异,想来,她不是有意提起。 “嫂子说的,是时陆铭吧?”宫池奕淡下来的音调,没了笑弄和桀骜。 在她准备说什么时,宫池奕想了想,道:“他就是迪姐的前夫,只是……过世很多年了。” 她有些意外,“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提起。” 宫池奕笑,“没事!只要不对着迪姐说就行。”宫池奕想了想,一口气说完了一句话:“嫂子的心情其实我理解,迪姐当初非大哥不嫁,时陆铭又非她不娶,直到一起车祸这僵局才打破,因为时陆铭舍命救了迪姐,而且从此身体很弱,所以他们结婚后就移居国外,孩子没出生,时陆铭就因病走了,经历过那么多,迪姐怎么可能还想着跟大哥如何?” ------题外话------ 好吧,傅氏会出事的。 第194章 穿这么少给谁看? 傅夜七只是抿唇轻轻笑了一下,不作什么评价。 宫池奕发觉了,她不爱说话,表情也很淡,要琢磨起来,还真挺费心,难怪能跟大哥配一脸。 好一会儿,宫池奕不只是真好奇,还是只是开玩笑,笑眯眯的看着她,问:“嫂子,我很好奇那位蓝先生对您是什么个意思?” 这种问题,换别人问,傅夜七就只当是好奇,但宫池奕不一样。 他是坐在轮椅上,但他便属于那种‘他不在江湖,江湖却有他传说’的人物。 更别说国内的匹配传言‘沐寒声富可敌国,宫池奕只手遮天’,虽然是沐寒声罩起来的天,那也不简单。 “宫先生这么问,是想着以后处理蓝修的时候,要不要考虑我么?”她淡淡的笑着猜测。 宫池奕倒是愣了一下,然后坦然的笑,“嫂子知道的,蓝先生太特殊了,先前他的意图更是明显,你觉得,我们能轻易放过他?” 傅夜七低眉,一手捏着水杯,表情不明。 “那你们,会怎么处理他?”她问。 宫池奕倒是又把问题抛回来了:“那得看嫂子和他什么关系了,大哥对嫂子下不去手,谁都知道。所以,就算我动手,那也得顾忌的。” 良久,傅夜七不知道说什么,终究一句:“我会和蓝修谈谈。” 也不知沐寒声什么时候站在了客厅入口,面无表情,冷嫂嫂的问了一句:“你今晚打算住这儿?” 宫池奕回头,勾起好看的嘴角,“不敢!这就走。” 沐寒声迈着缓步往这边走,头发好像还没弄干。 傅夜七皱了皱眉,也从沙发上起身,去了自己的卧室拿毛巾,出来时正好和宫池奕道别,然后牵了沐寒声的手。 男人却稳稳的立着没动。 她只好开口:“我给你擦头发,这样容易感冒。” “他跟你说什么了?”沐寒声却这么问,好似低低的嗓音,没什么起伏,略微低眉‘看’着她。 知道他问的是宫池奕,可傅夜七也就勾唇面前笑了一下,“没什么,就是简单的闲聊。”看了他,“难道,你还怕他跟我说什么么?” 沐寒声不说话了,作势上楼去,她只好转身跟着往上走,进了主卧。 “我来吧。”他坐下,伸了手,她却把毛巾缩了回来,站到他跟前替他擦头发。 卧室里很安静,只有毛巾擦过头发的细微声响。 “你的手臂……好了?”她忽然问起来,看着他的右臂。 关于他的伤,她真的了解太少了,一方面是他封锁消息,也不允许被人对她说起,还是和迪雅君说话的时候不小心提及的。 沐寒声只是‘嗯’了一声,脸色淡到冰凉。 擦完头发,傅夜七也不知道还能干什么,看了一眼墙上的始终,快十点了。 “你先睡吧,迪小姐还没回来,我给她等门。”她捏了捏毛巾,道。 “她自己有钥匙。”沐寒声凉凉的一句。 这对话又僵了,她皱了皱眉,努力的笑了笑,“那你先睡吧,我去把你的衣服洗了。” “机洗。”男人又是惜字如金的一句。 这回,傅夜七轻巧的勾了嘴角,“你是想让我陪你么?” 沐寒声大概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话,皱了一下眉,往她的方向‘看’去。 傅夜七依旧笑着,那张清清淡淡的脸,即便美得移不开眼,但这段时间以来过于寡淡了,今晚算是有了点味道。 只可惜沐寒声看不见。 她看了看他,放轻脚步去把毛巾跟他的放到了一起,然后才走出来,心想,要她陪,就陪一会儿。 只是,总不能这么干坐着。 “你找什么?”她看到沐寒声伸手在桌上摸索,问了一句。 “手机。”沐寒声简洁的两个字。 傅夜七跟着看过去,才发觉他手机亮着,估计是震动过了,她竟然没听见。 她走过去,一眼见了手机屏幕,依旧是她的照片,动作不免顿了顿,也见了迪雅君发来的短讯。 【我喝了点酒,就近酒店住下了,今晚不回来。】 她把手机递过去,然后把内容念了一遍,忽然又皱了皱眉,迪雅君明知道沐寒声看不见,还发短信? 那就是给她看的。 “要回复吗?”她想了会儿,问。 沐寒声大概是思考了会儿,最终‘嗯’了一句。 然后她给迪雅君回复【好。】 不知怎么的,她心里有那么点不舒服,但什么也没说,目光看了他将手机放回去,忽然走过去在抽屉里找东西,但没找到。 沐寒声发觉她的动作了,从椅子起身,低低的一句:“找什么?” “指甲钳。”她头也没抬,“我记得以前放这儿的。” 不经意的一句话,就分开了以前和现在,她翻找的动作顿了顿。 她愣神的功夫,沐寒声已经把东西递到她手里,然后准备上床倚着。 可傅夜七一伸手牵了他往阳台走,也不说话。 把他安置在躺椅上,她才捏住他左手修长的拇指,蹲在地上仰脸,“我给你剪指甲,你别乱动。” 几不可闻的,沐寒声的手臂有些僵,指尖传来她微凉的温度,可他最终是没拒绝。 阳台上亦是静寂无比,只有她一下下剪着指甲的声音,不紧不慢,听着倒是舒服。 沐寒声的手指很长,指甲形状也长得很好看,她见惯了他指甲的样子,知道该剪成什么样。 全程他就低眉不说话。 剪完一双手,她又不尽兴的似的,给他剪脚趾甲,低眉满是专注。 在沐寒声的感知里,想不出她替他剪指甲的样子,但眼里有她模糊的影像,在地上缩成一团。 七月的月光很模糊,混着后院的灯光透进窗户里,柔了一幅画。 不过一幅画被一声惊呼打破。 她忽然缩回手,盯着自己的指尖,被剪破了一点。 沐寒声瞬时拧了眉,低哑的嗓音里压着紧张,“怎么了?” 她几不可闻的吸气,摇了摇头。 “要我说几遍,说话!别给我点头摇头。”男人怒了,一把将她拉坐在身侧,动作又准又狠。 她压住喉咙里的惊呼,终于开腔:“我没事,不小心被夹了一下而已。” “眼睛是拿来干什么的?”他的确被气着了,这都不是一次两次了。 看着他这么怒,傅夜七反而柔了,淡淡的笑着看他,也不觉得有什么,低婉的声音理直气壮的一句:“光顾着看你了。” 她这么一句,倒是把沐寒顶得说不下去了,只是寒着脸‘盯’着她。 挤了挤指尖,留了一点点血,也不在意,她反倒仰脸看了他,“其实你像现在这样把脾气发出来也挺好,闷着容易出事。” 沐寒声猛地从躺椅上站起来,不愿意听别人说他现在脾气古怪。 看着他走进去,傅夜七在阳台站了会儿,把剪下来的指甲清理干净,等她进去时,沐寒声倚在床边,什么也没做。 她站在另一头抿了抿唇,最后说了句“晚安。” 他才从那头‘看’过来,没吭声。 傅夜七有时候想笑,现在的他,脾气的确怪,比他喝醉吃醋还像小孩。 好在那之后,他就没再赶过她,除了坚决不让她下厨,他一般也都顺着她。 傅夜七从秋落那儿要来了所谓照顾人的‘秘籍’,除了中午偶尔出去,全部时间都花在他身上。 那些重要没喝完,她的咳嗽就已经好了,医生也来过两趟,沐寒声现在能见到模糊的人影。 这天她中午也不出去,所以迪雅君一大早就出门了。 有那么一种错觉,从那天她用沐寒声手机给迪雅君回信息后,迪雅君自处得有点尴尬,尽可能避着,话也不多。 她去卧室看沐寒声的时候,没见他。 “沐寒声?”试着喊了一句。 没有回应。 她走了进去,见了关闭的洗漱间。 “笃笃!” “你在里边吗?……我进来了?”她说着就扭了门。 刚打开就见了男人面无表情的脸占了门缝,有那么点阴郁。 仿佛说“别人上个厕所你都往里闯?” 不过她知道他不是在用卫生间,忽然踮起脚尖细细的看了他的下巴,然后绕过他,伸手拿了里边的剃须刀。 “怎么了?”她拿了剃须刀回神,他已经攥了她的手腕,正闷闷的‘盯’着她。 他们的身高,傅夜七平视就能见到男人滚动的喉结。 就刚刚她猛然的靠近,又绕过他去拿东西,近到能闻到她身上的清香,让人心猿意马。 “以为你会摔。”沐寒声却淡淡的扔了这么一句,转身出去了。 傅夜七这一追,就追到了客厅。 他走得的确快,尤其现在视线恢复了不少。 看他捻了一杯水仰着脖子灌下去,性感的喉结一上一下,似曾相识的感觉才让她意识他刚刚的不对劲。 抿了抿唇,最终是没说什么,走了过去。 她挽了沐寒声的手臂往沙发上扯,他僵着,她才好声好气的开口:“你先坐。” 几乎被她大力扯坐在沙发上,沐寒声心底有些挫败,虽然面上冷森森的,却有些无奈。 “你还上瘾了是不是?”他侧过脸,有些气,英眉微蹙。 傅夜七却淡淡的笑着,知道他说的什么。 的确,这段时间,她什么都要为他做,哪怕他不情愿,仗着他是病人,她一定会逼他就范,反正他生气了她就躲,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唇畔勾着,柔凉的一句:“你是说,照顾你么?” 沐寒声几乎是抿唇‘睨’着她。 她却不轻不淡的温和,“如果我说是,你眼睛好了之后,可以不这么凶?” 回应她的,当然只是沉默和冷冰冰的脸。 见他不说话,她才转移话题,“我没用过这个,也没给人剃过,要是不舒服,你告诉我。” 男人抿唇,爱答不理。 她只是淡笑,底下垫了一大块毛巾,给他打上泡沫,小心翼翼的上手。 他们的距离足够近,五官分明,棱角越见锋利,额头有他轻轻的呼吸洒过,带了熟悉的檀香。 脑子里猛地跳出那天在沙发边强吻她的模样。 “嘶!”蓦地传来沐寒声轻轻的吸气。 傅夜七倏然回神,同时触电般收回手,紧张的看着他的下巴,“刮破了?” 她急忙把泡沫用湿巾擦干净,“哪弄疼了?”她在找刮破的地方。 随着他抬手一指,一眼见了一处细细的伤口正在冒血,她好久没见血,合着他蹙起的眉峰,一时慌了。 等她反应过来,唇已经凑了上去,轻轻一嘬,舌尖轻柔扫过。 软糯、濡湿,伴着清香暧昧。 沐寒声身体猛地僵硬。 在她离开一点距离查看口子时,腰上贴了他的手,在收紧。 忽然被他揽过去,吻就落了下来,他闭着眼,偏着头,更能清晰看到两排浓密的睫毛,眉头依旧蹙着,吻得很重,一转手将她按靠在沙发背上,舌尖撬开了牙关,剃须水的味道很好闻。 他这段时间脾气就没好过,之前又在拌嘴,吻得绵长、霸道。 大门‘咔哒’一声被人拧开时,沐寒声听到了响动,只是没松开他。 傅夜七皱了眉,以为迪雅君回来了,这种情况,怎么也不好让人看见,抬手敲在他肩上。 偏偏沐寒声不松手,直到安玖瓷站在了客厅入口,被这一幕惊得呆住,他才慢条斯理磨着她唇,依旧紧紧揽着她。 “站着做什么?”沐寒声先开的口。 傅夜七从他怀里退出去,多少有些别扭,看到了那头的安玖瓷。 安玖瓷笑得有些僵,捏了捏手里的文件,听了沐寒声的话,才往里走。 “那个,我刚刚有敲门。”她指了指门的方向,手里却赫然是御阁园的钥匙。 傅夜七扫了一眼,又看了她手里的钥匙,“你们谈,我去泡茶。” 她走了,安玖瓷才走过去,恭敬欠身,“沐总。” 男人已经恢复一脸淡漠,几不可闻的颔首让她坐,然后在安玖瓷都已经把文件递过来时,借着自己看不见的事实,不合时宜的蹦了一句:“下次敲门敲重些。” 安玖瓷抿了抿唇,“是。” “钥匙哪里的?”男人又问。 安玖瓷恍悟,把钥匙放到了茶几上,“上次来看您,狄小姐给的,这次正好还了。” 沐寒声不说话了。 安玖瓷也看了看他的脸色,开始说正事。 …… 那天安玖瓷走得晚,迪雅君回来之后做了晚餐,一起用过才走,期间傅夜七去了一趟后院,因为一天没出去,多接了两个电话。 迪雅君与安玖瓷便正好,一个做饭,一个收拾。所以,她从后院抬头,可以看到安玖瓷熟练的整理卧室,又给阳台的男人端茶递水。 她也只看了两眼,打着电话走远。 一晃眼,八月都过去了,瑾儿的生日也晃过去了,马上就到阅兵,然后有议会。 因此,荣京的气氛无端变得紧张。 大概是凌晨,还是清晨,傅夜七也分不清了,可她的确是被几不可闻的争吵惊醒的。 她很困是事实,但大概沐寒声的窗户没关,她也没关,声音从二楼传到一楼。 迪雅君微带醉意,甚至淡淡的哽咽。 “你为什么要骗我!”迪雅君近乎嘶吼,抓着沐寒声的睡袍双眼发红。 沐寒声抿唇,不言,一手去扶她晃悠的身子。 “你为什么要骗我……”哽咽得没了声音,又低低响起:“救我的不是时陆铭,是你,可你为什么要骗我,看着我嫁给他?” 沐寒声似乎轻轻叹了口气,“既然你能嫁,便是有感情……” “你放屁!”迪雅君脾气上来,气得全身发抖,“你把我当什么,当你兄弟之间的胡赠品吗?!” 沐寒声轻轻皱了眉,夜里很静,他也看不见她的表情。 “都是过去的事了,没必要这样。”他低低的、淡淡的嗓音。 过去的事? 迪雅君骂得累了,扯得累了,满脸可笑,“是啊,我还能怎么样,像年轻时候一样嚷着嫁给你么?哪怕你曾经喜欢我,现在恐怕什么也不剩了吧?” “我拿你当家人。”沐寒声几乎没有思考。 却惹来迪雅君冷笑。 傅夜七在床上靠了会儿除了迪雅君发狠的质问外,她听不到别的,但心里很难受。 从她上次用沐寒声的手机回短信给迪雅君,迪雅君就极少和他们打照面,这个清晨算会第一次吧。 宫池奕说迪雅君嫁给时陆铭,大多因为时陆铭救了她的命,如今才知道,是沐寒声救了她,她该嫁的是沐寒声,现在却这么讽刺。 他们在卧室里干什么,傅夜七刻意的不去想了,努力逼着自己再睡会儿。 可她终究是没睡着。 早上起来,眼睛涩涩的。 迪雅君一直没露面,沐寒声只说“她在补眠,不用管。” “迪小姐什么时候回来的?”傅夜七随口问。 沐寒声只是模棱两可的一句:“没多久。” 她也就不再问了。 一直到傍晚,迪雅君终于起床,但什么也没吃,简单收拾之后又出了门,说还有应酬。 “要多麻烦你了!”在门口,迪雅君疲惫无力的脸,对着她说。 傅夜七淡淡的笑,“照顾他,是我应该的。” 只是简单的一句话,迪雅君却怔怔的,似乎兀自笑了一下,最终走了。 ** 沐寒声的指甲又该剪了,所以她洗完澡上楼帮他剪指甲。 她低头专注着,剪完了又仔细替他磨,空隙间柔眉微抬又落下,问:“医生说你视力彻底恢复的时间,是不是近了?” 沐寒声低眉,好像没听到似的。 他倒是没希望这么快好起来,一切事宜,都有人在打点,他反而不着急了。 “下面要不要?”她简洁的问了一句。 沐寒声正盯着她看,准确的说是停在她胸口,然后一点点往下移。 简单的动作,不免带了邪恶,扯了扯嘴角,意味不明的一句:“你什么时候这么开放了?” 傅夜七蹙起眉,略微尴尬,“我说下边,是脚趾甲!” 男人几不可闻的勾起一个弧度,却是低低的一句:“坐上来。” 她看了他一眼,“那就是不剪了,我去看看晚餐怎么样……” “唔!”‘了’字没说出来,她忽然被他捉了手腕扯回去定在身侧。 “穿这么少给谁看的?”也就是被他禁锢的那一秒,傅夜七听清了他说得话。 很低、很沉,低哑的嗓音微微的隐忍。 她手里还拿着指甲钳,仰脸看着他,第一反应是低头去看自己穿了什么。 薄薄的睡裙,没穿内衣,纤细的手臂、白皙的脖颈袒露无疑,的确是穿得少,简简单单的勾勒着‘性感’二字。 抬手捂了捂胸口。 然后下一秒,她猛地看向沐寒声。 眼底有着震惊、喜悦,和不可置信。 “你……”她低婉的声音,犹疑飘忽,“你看得见了?” ------题外话------ 计划失误,把我七惹到了,原来在下一章~ 第195章 他床上的耳钉,她突然翻脸 说实话,她都快忘了时间,一个多月的照顾,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这感觉像自己的劳动有了成果。 沐寒声不说话,看着她激动的模样,也没说他今天一早和迪雅君吵完就能看见了,但有些花。 “我看得见,你好像很失望?”他说不出什么表情,轻轻挑着眉。 她急忙摆手,又不知道要做什么,“我、我去给迪小姐打电话!” 沐寒声皱了一下眉,“找她干什么?” 她还真说不上来。 沐寒声靠近时,把她手里的指甲钳拿走了,捏了她指尖凑到眼前看,因为他看不清。 但在她看来,几乎要吻到她手心,触电似的缩了回来。 力道过大,一下子甩到了一旁的桌沿。 “腾!”一声,骨节清脆。 沐寒声瞬时沉了脸,阴沉沉的攥过她的手,“我还能吃了你么!……疼不疼?” 她愣了愣,点头。 没想男人冷冰冰的甩了一句:“活该。” 可他明明紧攥着她的手不放,一个手指一个手指的检查。看完脸色终于缓和。 傅夜七拿了指甲钳就要走,又被他拽了回去,蹙起眉峰把她看了个遍。 她穿得实在太惹火,说不好了就是太不顾礼仪。 “我刚洗完澡,怕你睡下……”反正他也看不见,干脆简单一裹睡裙就上来了。 他的吻落下时,她的瞳孔一丝惊愕,却没动。 薄唇微烫,磨在她唇畔,无端的烧着心。 “最近联系过苏曜?”他忽然的一句。 她没有防备,“你怎么知道?” 话音刚落,唇畔一痛,他忽然加重了力道,那种肆意的纠缠近乎蹂躏,腰间的手紧紧压着她,伴随几分愠怒的舌尖闯进口腔。 身体贴得很近,激烈的吻令她有些不适,微微扭动身体。 只隔了一层薄薄睡裙,两朵起伏的柔软不断蹭在他胸口,撩起一阵汹涌燥热。 他在忍,所以力道越是重,她却柔眉拧得越紧,扭得更厉害。 恶性循环。 沐寒声忍无可忍一把将她抱起,几大步‘扔’到床上,几乎没有空隙,健硕的身体也压了上去。 这种事虽然很久未曾,难免不太适应,但她没拒绝。 双手被他按在头顶,听他闷闷的声音震着耳膜,“从前听沐恋天天给我念叨苏曜,现在是你,他苏曜在沐家怎么就那么受欢迎?” 听着清清淡淡的嗓音,却又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她却安静的看着他,忽然悠悠的问:“当初为什么要说那么狠心的话?”真打算让我永远不回来? 但他现在的样子,不在乎她么?骗得了谁? 沐寒声大概是被问得懵了一瞬,悬身锁着她的动作忽然顿住,不知想到了什么,竟真的松了她的手,作势从她身上离开。 可她比他反应快,素白柔荑紧紧缠上他的脖子,柔唇凑了上去,丁香巧舌轻轻划过他紧抿的唇畔。 男人身形微震,浓眉轻蹙,幽沉的视线里,是她咫尺精致的脸,褐眸安静的闭着。 明明动作不够娴熟,已经能勾起他身体深处的汹涌。 再次被他压进床褥里,傅夜七甚至有一种错觉,时过境迁,但她做的选择,他心底依旧有些气的,气得恨不得把她揉碎了浸入骨子里。 吻得很重,甚至有几次他控制不好力道,狠狠含吮她的舌尖,甚至不满足的轻咬,直到她不满的蹙眉才会松开。 偶尔,沐寒声的梦里有她在身下的模样,精致美好的五官泛着潮红,此刻更是听不得她那真实的低吟。 御阁园就他们两个人,整栋别墅静寂无比,可窗户没关,二楼的粗喘也才格外清晰,只有静夜在听。 她刚洗过澡,身上格外好闻。 “痒!”她模糊的字节从嘴角溢出。 其实她想说有点疼,而不是痒。 因为沐寒声简直在拿她当点心吃,混着身上好闻的味道,一点点啃着她。 可她说完,他却忽然加重力道在她胸口咬了一下,狼饿过头了拿什么当点心都不过分。 傅夜七睁开眼嗔着他,他竟然真咬。 “让你咬回来行不行?”他煞有介事,颇为认真,因为视力不轻,眯着眼看着她,鼻尖、唇侧一直磨着她的下巴、脖颈。 她推了他一下,实在是累了,抬头看了一眼窗户逐渐明亮的月光,说明不早了,不知道迪雅君会不会回来? 回头却见沐寒声低低的凝着她,“适才是谁主动的?” 那意思,他嫌少? 傅夜七刚想说什么,身体却被他一手勾起,轻易翻了个滚背对他趴着。 有那么一秒,她只觉得脸上烧得厉害,因为他没有这样过…… 那资势,他要了两次,逐渐平息下来。 傅夜七揪着枕头一角,手心都拧得麻木了,最后彻底瘫软下去,干脆把脸埋进枕头底下。 身后似乎传来沐寒声低低的闷笑,她也不理,实在是累了。 他在背后逐寸吻了许久,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明天别出门了,嗯?” 傅夜七闷在枕头底下,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漫不经心的哼了一下,不动弹。 他好似勾唇笑了笑,把被子搭在她身上,“我去放水。” 她没出声,但他下床之后,就侧首看着他随意搭着睡袍去浴室,不知道是不是她错觉,总觉得,哪怕要的时候那么专注,完事了,他有些凉薄。 毕竟伤过他,沐寒声也就那性格,她慵懒的眯着眼不去多想。 听着他放水的声音,有些困,手臂还放在枕头底下,这会儿才抽出来,只是手势一扫,好似碰到了什么坚硬。 她疲惫之余微微皱眉,在枕头底下摩挲了片刻,凑到眼前时,指尖赫然是一只精致的耳钉。 她不戴耳钉。 指尖蓦地捏紧,她脸上原本欢爱留下的潮红瞬间褪去,一片惨白。 不是她不信沐寒声,是她听到了迪雅君与他的争吵,刻意不去理顺他们之间的关系。 但迪雅君是爱他的,他呢?一个可以这样过来照顾自己的女人,就允许她躺到自己床上么? 想不出迪雅君躺在这儿是什么样子,只觉得脑子里烧得厉害。 想到别的女人躺过她的位置,想到他也在这张床上睡,越是不敢想他是不是碰过谁。 沐寒声从浴室出来时,见她穿上睡裙,低头系着衣带,朝他看来时,眼神是冰冷的。 英眉微蹙,他走得近了,想看轻她的神色,可刚过去,她竟扭身冷然避过而走。 沐寒声动作顿了一下,一把攥了她的手腕,低头锁眉,“怎么了?” 她现在脑子里一团乱,根本不看他的脸,只扭动手臂躲开,淡淡的一句:“没事。” 见她避开,沐寒声眉头越见缩紧。 再次将她拦住,握了双臂迫使她抬头,“我问你怎么了?” 她看出来了,他很没耐性,如果是以前绝不会这样,果然是有变的? “你松手。”她压着心底的难受,“我真的没事。” 他没放,只是锐利的盯着她,“我现在没那么多心思去猜你在想什么,趁我问着,你就好好说。” 这意思,他是觉得她在矫情? 忽然抬手一把甩开,“谁也没逼你把心思放在我身上!” 她头也不回的出了卧室,手心捏着的耳钉差点把自己扎破。 沐寒声在原地一步都没追,闭了闭眼,锋利的薄唇却抿得发白。 …… 隔天一早,迪雅君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傅夜七起床就见了她,彼此一句话都没说。 她实在找不出可以说的台词,早餐不吃,一口水都没喝酒出了门,跨出大门的那瞬间,那种沉闷才好了些。 秋落来电话时,她在出租车上。 “夜七,我总觉得有人跟踪我,是我错觉吗?”齐秋落淡淡的担忧。 她皱了一下眉,“蓝修知道吗?” “我没告诉他。” 她转头看向窗外,“你还是先别回来了,荣京很乱,公司里有我,你呆在蓝修那儿吧。” 傅夜七也说不上为什么,总觉得有一天会出事的。 可她没有预知的能力,风没法预防,只能这么说,现在的荣京,不论是沐寒声还是杜峥平,干什么都秘密进行,她每天都在御阁园,也不知道沐寒声在忙什么,问赵霖,也说不清楚。 挂了电话,低头不经意的见了掌心里发青的地方,自己也忘了一气之下,那枚耳钉被扔哪儿了。 扯起嘴角笑了笑,闭目养神吧。 ** 沐恋去御阁园看她堂哥沐寒声,早餐刚过。 迪雅君气色不好,心情也差,一身的酒味都没去,此刻坐在客厅。 沐恋进去时看到她的样子,笑了一下,“迪姐姐是女强人也不用这么拼吧,还是想着跟谁般配一点?” 这话让迪雅君皱了一下眉,正想说让沐恋别胡说,沐寒声下了楼梯。 “寒声哥!”沐恋淡笑着喊了他,起身想把他扶过来。 “我看得见。”沐寒声说了这么一句。 沐恋惊愕的盯着他,在他面前晃手指,一脸不可置信。 沐寒声无奈的笑,一把将她的手拿开,带了几分纵容,“坐。” “真的看得见了?那这么说迪姐姐功劳很高哦!”沐恋欣喜之余转头看迪雅君。 迪雅君没说话,好像对沐寒声看得见这件事也不惊讶。 沐寒声看了迪雅君一眼,在旁边坐下,知道她昨天凌晨跟他吵完心情不好。 “你跟她吵架了?”迪雅君却忽然这么问了一句。 沐寒声想倒水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后竟是淡淡的一句:“不必管她。” 这话终究让迪雅君皱起了眉,“沐寒声。”她一般喊他英文名,除非要说的事很严肃,或者很生气才会这么叫。 “如果是因为我,我不屑于做那个罪人,哪怕是,也要光明磊落的公平竞争,你这样算什么?让傅夜七在背后怎么看我?甚至你若心思不定,为什么要碰她!”迪雅君一口气说得有些多。 反倒是沐寒声不疾不徐,淡淡的转过头,“你是不是太激动了?” 迪雅君紧皱眉,有时候看到沐寒声这风轻云淡的样子,简直恨不得一脚踹死他! 她脑子里一直都是傅夜七早上的样子,脖颈处若隐若现的吻痕,还有一张清雅的脸满是阴郁,见了她跟没见似的。 再怎么说,她傅夜七都是名门千金,对谁都不会如此明显的情绪,除非她视她为敌人。 把两个女人弄成这样,他可倒好? 沐寒声不知道迪雅君心里想了那么多,也不知道她们早上的照面。 “目前把她困在身边,终究为时过早。”他低低的一句。 那你也是碰了!迪雅君狠狠瞥了他一眼,气不打一处来,干脆踩着大步上楼了。 沐恋看了看这气氛,尴尬的吐舌,“寒声哥,我好像来得不是时候?” 沐寒声只是勾唇,笑得毫无意味。 “对了,七嫂嫂住这儿么?”片刻,沐恋想着迪雅君的话,问。 男人点了一下头,又看向她住的房间。 是还没起?还是不愿出来用早餐? 早餐的确是沐寒声和沐恋两个人用的,之后他上楼,沐恋在一楼呆了会儿。 沐寒声在书房接了鲁旌的电话。 “沐先生,国防部长家属失踪,到现在没找到,还没到二十四小时没法立案,即便到了,这事……”这事也不能对外透露。 鲁旌的声音略微急促而低沉。 失踪? 沐寒声大概没料到这个结果。 “杜峥平昨晚出去过?” “没有。”鲁旌回得很干脆,想了会儿,又说:“对了,新制党这次动作很大,已经不是第一次,完全没规律,不知道下一个会轮到谁,尤其阅兵在即,议会刻不容缓。” 鲁旌在电话里还继续说着。 而沐寒声却猛地收缩瞳孔,倏然转身往一楼掠去。 ‘不知道下一个会轮到谁’鲁旌的这句话让他心底徒增一股不详的预感。 脚步疾风掠往一楼客房,一把推开门。 哪有她影子? 他还以为她昨晚莫名其妙的翻脸,一早赌气不起床,也不吃早餐,更没像往常那样去哄。 “……沐先生?”鲁旌意识到那边的人没在听,试着喊了一句。 可沐寒声转手狠狠按掉电话。 急起来也忘了她的号码有快捷键,飞快的按出一串数字拨出去。 “嗡~嗡!”的震动在客房内响起,沐寒声顿时只觉得脑袋发晕,眼前暗了暗,一手扶了门框。 “寒声哥?”沐恋在背后纳闷而小声的喊他,看着他的背影都能感觉周身森冷。 沐寒声转过脸,下巴绷得死紧。 吓得沐恋咽了咽唾沫,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沐寒声缓了缓,一边给古杨打电话。 古杨稍微接得慢了两秒,他已经暴躁的动了怒,“都什么时候了还没睡醒么?” 古杨缩了缩脖子,“沐总……” “她去哪了?”他眼神冰冷,薄唇吐出来的字句冷硬。 他明明告诉过她,今天不要出门。 古杨皱了皱眉,“您是问太太?……她不在别墅里吗?” 手机定位明明在御阁园啊。 “现在就给我去找!”沐寒声咬着牙,声音压抑而嘶哑。 看着他挂了电话,沐恋才抿了抿唇,给他倒了热水,看出来了,寒声哥依旧紧张七嫂嫂。 “哥,你们真的吵架了?七嫂嫂出什么事了么?”她轻轻的问了一句。 虽然因为苏曜的事,沐恋多少有些冤她七嫂嫂,但打心底里是喜欢她的,看着他这样,也不免跟着担心。 没听到他回答,沐恋只好接着道:“七嫂嫂住一楼客房吗?” 因为他刚刚往那儿冲。 见他看过来,沐恋伸出手,掌心里躺了一枚耳钉。 沐寒声看不清,也懒得看。 沐恋才说:“难怪,七嫂嫂估计心情不好,出门太急,耳钉都遗落了……也奇怪,我以前都不见七嫂嫂戴耳……” ‘钉’字没说出来,沐寒声冷然扭头,薄唇冰到极致,目光幽暗,“什么耳钉?” 沐恋又被吓着了,他这个样子,恐怕就是别人一贯形容的修罗。 她瑟缩了手,“就是,我刚刚去客房看到的耳钉……” 沐寒声冷然捻着那枚耳钉,忽然想到了她翻脸不认人的模样,不过是转个背的功夫。 那的确不是她的性子,那样子,甚至都不愿让他多碰一下。 迪雅君刚好阴着脸拿着杯子下来,她渴了。 “你的?”沐寒声转身,冷冰冰的脸,目光直直盯着她。 迪雅君看了一眼,淡淡的一句:“怎么了?” 沐寒声有些恼了,冷眼盯着她,又皱起眉,对胜过红颜知己的女人,他还真不知道要怎么说。 “这不会就是你说的公平竞争?”他最终轻飘飘的一句,压根不以为她会这么做。 迪雅君走近了,看了一眼耳钉,又看了他,也冷着脸,“你又发什么疯?一只破耳钉,跟我有半毛钱关系?” 她刚绕过去要倒水,被沐寒声一把拽了过去,“这是不是你的?” 迪雅君怒了,一把甩开他,“沐寒声,我告诉你别动不动给我黑脸,咱俩从穿开裆裤开始玩在一起,你以为对我管用?”然后才拿过耳钉,一手扔到茶几上,“脸颊东西,你觉得我戴得上去么?” 的确廉价,可她是正统千金大小姐。 ------题外话------ 涉颜色,修改了三遍~~九点多发布到十点也是醉了 第196章 说!夜七在哪? 沐寒声瞬时拧了眉,无暇估计到底什么耳钉,但也知道了她翻脸的原因,那样出去,谁知道会出什么事? 迪雅君一看这样,也立刻明白过来,柳眉拧紧,“愣着干什么?赶紧让人去找啊!” 沐恋一看这情形,也看出了他满脸阴郁,讪讪的看了耳钉一眼,“寒声哥,你别急,荣京左右不过这么大,也都是你的地盘,别人不敢把七嫂嫂怎么样的。” 话是这么说,但这个节骨眼上,杜峥平是六亲不认。 沐寒声几乎将所能用的人电话都打了一遍。 结果是一无所获。 她离开了大半年,能联系的齐秋落不在这里,蓝修不在这里,苏曜更不用说了,还能去哪? 想起沐钦今天回来,沐寒声又把电话打了过去。 沐钦接电话时刚到家,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她什么时候回来的?”沐钦捏着电话,皱着眉。 他卧床四个多月,收到过她寄来的颜料,除此之外,到现在都没怎么联系,他痊愈也才一个来月的时间,半个月都在外地了,这事被问得莫名其妙 听了他的话,沐寒声自然心知肚明,无暇多说,只一句:“没事了,你刚回来,先休息吧。” 只不过,沐钦坐不住了,匆匆换了一双鞋又出了门。 沐寒声最后一个想起赵霖。 “您说傅翻译?”赵霖坐在办公室,皱着眉。 她是没联系过他的。 “有没有找过你?”沐寒声声线低哑,一字一句都显得有些僵硬。 迪雅君在一旁的沙发上,从坐着,改为站着,也是捏了一把汗。 “早知道我见到她的时候应该搭个话,解释两句的。”她皱着眉,轻轻咬唇,总有一种负罪感。 沐寒声失望的挂了电话,低首拧眉,一言不发。 “haven,你也别太着急,如果杜峥平还有点良知,他不至于动自己侄女吧?也要看你几分薄面的。” 沐寒声扭头,焦躁中透着愤怒,却又疲惫,“他上位当初都能利用自己的妻子,一个侄女算什么?” 这些事情,迪雅君当然是不知道的,秀眉拧得更紧。 除了找,没有别的办法。 “你就别出去了。”迪雅君见他转身就要走,道:“你现在还不稳定,别到时候她没事,反而你出状况了。” “是啊寒声哥,七嫂嫂那么聪明,或许没事,你别急,如果真的出事,应该也会就医或者用药,我会让我朋友留意的。”沐恋也站起来。 几分钟前,傅夜七还在傅氏会议室里。 面对着一众目光各异的董事,她只简单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就有人站出来不满了。 “二小姐,虽说您也姓傅,但直系、旁系还是有区别的,何况,傅总只是出国静养,并没说彻底放弃公司。” 傅夜七冷然笑了一下,“赵董是新来的么?傅氏姓傅,我到底是直系还是旁系,要不要问问傅天成傅董事?这公司是怎么到了他手里的?” 她说着话,目光直直的扫向坐在那头的傅天成。 外人不清楚,内部不少人知道,傅天成当初是怎么逼死他大哥的。 傅天成拧着眉瞪着傅夜七,但半天也说不一个字来。 “该有的程序,我会一步不少的走,至于在座的诸位,愿意留便留,不愿意留,夜七绝不强求。”她说着,一手捏了面前的文件,优雅的起身。 椅子和地面摩擦出尖锐的声音,她好似没听见,看着一个个紧皱的眉头,微微勾着嘴角转身离开。 刚到傅氏门口,她脸上的轻快才消下去,资金是个大问题。 站在路边看着过往车辆,想着一会儿去哪,一时没主意,且先拦一辆的士吧。 刚抬手,自己要招的车还没到跟前,面前却猛地停了一辆车。 她皱了一下眉,不着痕迹的退了半步。 车门打开来,下来一人直接冲着她来的,等她蓦地眯起眼要转身时,那人却一下子擒住她的双臂,斜刺里伸出一手捂了她的口鼻。 “你们干什么!”她素面冷凝,猛烈的挣扎,“你们是什么人!” 没人回答她,只是被人狼狈的拖上车按在座位上。 “傅小姐。”那人似乎想说什么。 可她张嘴就呼救。 不得已,又被人捂了口鼻,乙醚的气味熏了感官,意识逐渐陷入模糊。 在傅氏门口,傅氏紧张的节骨眼,这个上班的时间段,是不会有人注意她被谁带走的,哪怕是有人见了,傅氏的人巴不得她消失,又怎么会告诉别人? 所以,沐寒声的人找了她整整一天,直到晚上八点,都没有丝毫消息。 御阁园。 客厅里传来东西碎裂的声音,非常刺耳。 迪雅君吓得跳脚,从沙发弹起,一下子闪到了两米远,惊愕的看着那个平时深沉淡漠的男人。 他是真的怒了。 就算是当初傅夜七离开他,他都发这么大的火,或者说,她们从小一起长大,从来没见过沐寒声这样。 从前庄岩说,傅夜七跟宋琦什么的根本不是一个档次,她总算是信了。 “haven?”她试着喊了一声,看着沐寒声把电话掐断,捏着手机的手背青筋直冒,“还是没消息?” 沐寒声一转眼见了她每天喝的中药,还剩几包没喝完,顿时更加烦躁。 一手按着太阳穴,他压制着起伏的粗喘,最终冷然转身,“我出去一趟。” 这一次迪雅君没拦着。 “嘭嘭嘭!”有人徒手敲门。 迪雅君匆匆过去开门。 门外站着裤腿潮湿的沐钦,也皱着眉焦急:“找到了吗?” 沐寒声刚走上楼梯,看到是沐钦,转身继续往上走去换衣服。 迪雅君摇了摇头,“没有,他要出去。” 也是这会儿他们才发现荣京又下雨了,这个季节的荣京果然喜欢下雨。 沐钦站在门口,眉头拧得更紧,“发生什么事了,她为什么会失踪?” 迪雅君看了看楼上,“你先进来?” 可沐钦摇头,一来是裤脚太湿,二来人没找着,哪有心情坐着? “我也不太清楚,大概是两人吵架了。”迪雅君无奈的一句,“傅小姐恐怕是误会了什么。” 误会?沐钦看着她,“误会你和寒声么?” 迪雅君赶忙摇头,又失笑,“我跟寒声都是过去多少年的事了,能有什么?” 沐钦不说话,有些事别人看不清,他不是什么也看不出来,只是没必要说出来。 沐寒声匆忙换的衣服,不打领带,也松开两个纽扣,扶着扶手下楼极快的到门口换鞋。 沐钦站在那儿,中午接到沐恋的电话说他能看见了,看来是彻底恢复了? “我跟你一起去。”沐寒声出门时,沐钦低低的一句。 沐寒声没说话,也没打伞,直接踏进雨里。 迪雅君皱眉,但是没来得及送伞。 出了门,一边走路,沐寒声终于低低的一句:“政界的事,你就别插手了,免得被误伤。” 沐家那么多人,他每个人的安危都要顾,终归怕有疏漏。 沐钦却笑了笑,“我看她不过是弟妹,可不是出于什么政界立场。”说完已经上了车,在沐寒声之前启动。 雨水打在车窗上,隔绝了大部分的嘈杂,但沐寒声依旧觉得烦躁。 他在车上又打了几通,可最后也一无所获。 最后一个,他直接打到了鲁旌那儿。 “杜峥平在哪?”他冷着声音,五官阴郁得几乎滴出水来。 鲁旌接到电话,赶忙从沙发起身走到窗口,“监控来看,这会儿似乎刚从外边回来……怎么了沐先生?” 沐寒声二话不说转手就按掉电话,扔回置物台后狠狠一把打转方向,直接往杜峥平住所而去。 古杨本来和他说好了在那个路口碰面的,不过老远,就见了主子的车又忽然转了方向,随后却是沐钦开了过去。 古杨赶忙抬手拦住,一伸手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沐钦看了看他,没说什么。 沐钦寻找的方向,自然不会和沐寒声相同,车速也不快,在一个红灯处被迫停下,转头看着古杨。 “听说他眼睛做手术前后对她都很冷漠?” 这两个人物代称,古杨当然知道问的谁,抿了抿唇,只得说:“沐总有他的考量,那么做也是为太太好,为她的安危着想。杜峥平当初能对蓝修下手,那就是没顾及太太,谁知道他还想干什么?” “安危?”沐钦不得不笑了一下,“结果呢,这不还是出事了?他就没那个能力把她留在身边么?” 明明把她放在身边,才是最安全,说到底,还是置气。 古杨不说话了,主人家的恩怨情仇不好妄断,因为那个时候沐总过得也不好。 沐钦也不说话了,踩下油门直直的开去。 到一个路口时,古杨忽然喊停,转头眯起眼透过雨幕盯着那头的一个佝偻身影。 “你看什么?”沐钦不解。 古杨抿了抿唇,“你等会儿,我过去看看。” 那个老乞丐就在一个铺子的屋檐下缩着避雨,古杨跑过去时头都没抬。 “老前辈。”古杨弯下腰。 那人没反应。 犹豫了会儿,古杨一口气说完,“我是之前您认识的那位太太家的下人,太太现在失踪了,请问您见过她么?” 这时候老乞丐才忽然抬头,盯着古杨。 黑乎乎的天,老乞丐一脸脏污,根本看不清什么样,但目光是惊讶,显然他听懂了。 沐钦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站在古杨身侧,不动声色的看着老者。 老人微微侧过脸,好一会儿又摇头。 但他的迟疑,古杨看在眼里。 “您见过太太,对不对?” 沐钦也跟着皱了眉,眼巴巴的等着答案。 老乞丐半低头,似乎咕哝的说着什么,古杨听不清,只得再弯腰。 “呼……呼……浮”老乞丐嘴里就一直在吐这个音节,非常模糊。 古杨拧紧了眉,比当初小少爷学说话还晦涩难懂,“您说什么?” 什么浮浮的? 沐钦轻轻眯眼,目光放在老人锁起来的脚上,好一会儿才移开,听着他嘴里模糊的字节拧眉想着。 “浮……傅……”沐钦猛地回过味,“他说傅氏么?” 两人一对眼,转瞬有了主意,临走了两步,沐钦又折回去一次,从兜里掏了些零钱塞进老人怀里才匆匆离开。 “傅氏现在危机重重,太太的确应该去过那儿的。”古杨有些激动。 沐钦皱着眉,虽然是焦急着,但开车也很稳,淡淡抿唇又若有所思。 “那个老乞丐,你是怎么认识的?”沐钦莫名问了一句。 古杨转头,“不是我认识,是太太认识,说上次救过司暔少爷。”转头看了沐钦,“有什么问题吗?” 沐钦摇了摇头,“没什么。” 车子在傅氏大楼前停住,两人问了值班人员,得知她中午过来来过这儿,离开之后才不见踪影。 “找监控。”古杨习惯了处理这些事,条理还算清楚。 当他们把监控挖出来,从早上九点看到中午十二点,终于在十二点过几分时猛地按住暂停。 盯着那辆车,古杨眉头拧得死死的,“杜峥平果然不是人!” 沐钦转头,“怎么看出来的?” “车。”古杨匆匆说着,把视频剪了下来,又把一个电话打到了沐寒声那儿。 沐寒声刚下车,已经进了杜峥平家里,脚步不急不缓,五官阴冷的往沙发坐,一腿叠起,眸子直直移向杜峥平。 “杜总刚回来?”他薄唇一碰,声冷如水。 杜峥平笑了笑,“刚把外孙送去机场,孩子不都该开学了么?” 沐寒声目光很冷,“杜总对亲戚真是厚此薄彼。” 杜峥平似乎不明白他的意思,“沐先生,您今晚来是有事吧,有什么事可以直说,虽然我现在的确在争一些东西,不过还没到卑鄙无耻的地步。” 既然他这么直爽,沐寒声自然不想废话。 “夜七在哪?” 杜峥平拧眉,“夜七不是在第一岛吗?” 呵,挺能装。 沐寒声将挂掉的电话往茶几上一扔,“杜总不妨自己看看?” 杜峥平也不推,把手机拿过来,看了古杨的短信和发送过来的不到一分钟的视频,看到那辆车牌照时瞬时黑了脸。 “所以,沐先生是认定这是我做的了?” 沐寒声依旧交叠修长的双腿,目光寡淡,“难道我还能利用杜总的人去干什么这种事,利用妻子打到目的这种事,我沐某自愧不如。” 一提这事,杜峥平脸色更黑,好在此刻家人不在客厅。 皱眉抿着唇,杜峥平看着他,“没错,车是我牌,人也是我的,但我就一句话,不知道。” 沐寒声眯眸而笑,笑得冷森森的,“那就好玩了,试问杜总,一个人的腿能离了身体自己跑到打结绑架去?” 杜峥平一脸有口难辨的样子。 而一旁的沐寒声漫不经心的捻起手机,对着那头的人冷冷的一句:“把人给我带过来,就现在,我等着。” 他是真的在等,还漫不经心的喝着茶,一口一口的往嘴里抿,还闲适转笑,“杜总会下毒么?” 杜峥平看了他一眼,自己也倒了一杯喝着,算是回答。 沐寒声时不时看一眼时间,看似眉目淡然,可身侧的手始终握着,拖一分是一分,他不知道她会被人如何对待。 但杜峥平在眼前,人就算真的在他手里,他也没空去发号施令。 古杨将杜峥平身边的保镖头子带来的时候,都快十一点了。 那保镖见了沐寒声皱了一下眉。 “是你让人绑了傅翻译?”杜峥平率先出声,质问自己的保镖。 那人冷唇咬牙,显然不愿吐露半个字。 沐寒声勾了勾嘴角,慢悠悠的放下杯盏,抬头看了一眼,闲适的起身,理了理裤腿的折痕,满是漫不经心。 可下一秒,他却开始解衬衣袖扣,低着头神色很冷又好像很淡。 “没关系。”薄唇微弄,“总有你开口的时候。”他说。 衬衣袖子被他看似优雅的网上卷,抬手又解了一颗胸口的纽扣,动作依旧不急不缓。 可就在几人还没反应过来时,沐寒声的手猛然从纽扣移开,一瞬就砸到了保镖脸上。 保镖一时不防,直接被一圈挥得失去平衡,跌跌撞撞的歪过去扑到了一旁的置物台。 “乒乒乓乓”的混乱,东西落了一地。 古杨被震惊了,杜峥平的保镖身手了得,一拳被打成这样,可见沐总发了多大的力。 沐寒声不崇尚武力,但从来不说他是个斯文人,出了军队极少动粗。 不过古杨记得,每一次,沐总打人都是为了太太,所以他乖乖站在一边,只是有些担心他的眼睛。 杜峥平也倏地从沙发起身,吓得愣了一下,却插不上手。 沐寒声根本不去理那些混乱,目光定在那个保镖身上,几乎烧了他,走过去一把将他从地上拎了起来,“说不说?” 保镖在流鼻血,却咬牙不说话。 “很好!”沐寒声轻飘飘的一句。 然后又是一拳。 古杨几乎能听见骨头摩擦而过的‘咔擦’生,后怕的拧眉,又退了一步。 杜峥平的妻子听到响动,匆匆走下楼,在能见到客厅情况的地方却猛然停住,看着那血腥的场面。 三十多岁的男人一身怒气,那么远都能感觉到,男人下巴绷得死紧,目光如刀,每打一下,手臂的肌肉都在抖。 “说!”他终于出口相逼。 保镖不敢还手,被打得周身疲软,嘴里、鼻子里都是血,随着呼吸‘噗哧噗哧的’往外溅。 “我……不知道。”保镖终于肯开口,直直的看着沐寒声。 不知道,沐寒声眯了眼,捏着他衣领的手骨节泛白。 但他能看出这个人没说谎。 一个人没必要在只剩半条命的时候说谎,何况,杜峥平从头到尾没吭一声,忠诚与命,哪个重要? “砰!”沐寒声松手,那人直直栽到地上。 这个时候古杨总是知道要递上一块手帕。 沐寒声没却没接,勾了外套冷沉沉的往外走。 古杨担心的看了看他的脸,医生说刚恢复视力的时候情绪过分激动,容易暂时失明,看来是没事。 刚到了门口,沐寒声又停了脚步,略微侧身,话是对着杜峥平的,“后天就是议会,准备好安排你的妻儿,荣京不会再有你的容身之处。” 如果说之前沐寒声对他还有点情义在,就算把他从总统位置上拉下来,也不会把他弄得太难看,现在就不一样了。 因为他先前碰的蓝修,这回却是他的妻子。 沐寒声走了,杜峥平看着地上的保镖,最终拧眉叹口气,坐回沙发,久久没有抬头说话。 楼梯口的妇女缓缓走下来,“侄女婿的话什么意思?” 杜峥平猛地发火,“只有你当他是侄女婿!” 妇女被吼得一愣,又红了眼瞪着丈夫,“你是不是动了傅夜七?” 沐寒声隐婚之后,谁不知道他的软肋在哪?这个样子,不难猜到。 第197章 开门,是他阴冷如墨的脸 一整晚,沐寒声的人不间断的寻找傅夜七,但到最后,的的确确一无所获。 “要不要报警立案?”沐钦一身衣服依旧没换,潮湿的裤腿却已经干了,坐在御阁园的客厅,一直愁眉不展。 沐寒声手里的电话早就被捏得发热,最后也徒然放下,实在没地找她了。 “还是不立案的好。”古杨率先说了一句:“如果让新制一党知道太太消失,一定会以此要挟沐总。” 谁都知道,只要说太太在他手里,沐总一定会手软,但马上就是议会,扳倒杜峥平刻不容缓,过了这一次,就难了。 “蓝修过来?”沐寒声忽然低低的问了一句。 古杨微微侧首,“来,明天下午四点左右到。” 先前的两次车祸,蓝修都险险的捡了一条命,但入会事宜一直没有办妥,至于杜峥平在背后下黑手,又隐晦嫁祸沐寒声的做法,沐寒声虽不曾解释,蓝修也早就明了,谁都没多提一句。 “需要,连蓝先生也瞒着?”古杨猜到了他的意思,问了一句。 沐寒声考虑许久,终究点了一下头。 那一夜,很多人几乎一夜未眠。 太阳再升起,依旧没有她的消息。 沐恋带着疲惫从玫瑰园出门,见到赵霖时已经上午十点多。 “昨晚没睡好?”她走过去,仰脸一抹浅笑,不乏关心,“是不是也在担心七嫂嫂?” 赵霖抬手替她理了理围巾,温淡寡言的他并不打算多说,只低眉,“不是想吃烤蟹?位子已经订好了,现在过去?” 沐恋很自然的挽了他的手臂,看了看他时常一本正经的脸,忽然有些好笑,“你知道笑弹么?” 什么?赵霖莫名,边走边侧首不忘护着她。 “就是专门为你这种人准备的,你的笑肌都快退化了!”虽然不是什么正式约会,但周末沐恋都尽量活跃。 过了马路,赵霖主动将她换到了另一面,自己走到临马路的一面。 这种体贴,沐恋已经见怪不怪,只是,在他从身边近距离换位时,沐恋敏感的吸了吸鼻尖,那是一股熟悉又说不上来的香水味,她又看了他一会儿。 到了饭店,赵霖拉开椅子让她入座。 沐恋却忽然抓了他的一直胳膊,近乎撒娇的笑着仰脸,“说好了,我帮你同事看病,你要给我剥蟹的!” 赵霖显然被她这忽然的动作愣了一下,听了她的话,总算露出今天第一个笑容,抬手拨了拨她的头发,“说话算数!” 可惜,中途,沐恋却舔着嘴角看着他递过来的蟹肉,怎么也不吃了。 “打包带走吧?好不好?”她脑袋微微前倾看着对面的赵霖。 赵霖顺势伸长手臂,用着温和好听的声音,“最后一口。” 把最后一口蟹肉放进她嘴里,他也淡淡的勾着嘴角抽了纸巾,显然是同意了她的提议。 赵霖去结账,沐恋坐在位置上,静静的盯着他的手机看了会儿,若有所思。 赵霖身形修长,除了偶尔带着笑意勾唇外,不说话的时候淡如凉水,倒也自成魅力。 “打包。”他去结账时,也转头看了不远处的沐恋,神思淡然。 除了饭店,沐恋依旧挽着他的手臂。 他们之间一直都没有说明过关系,一直都是好朋友似的相处,但外人眼里,他们已经是一对了。 “上次我看的书你还了么?”沐恋转头问。 赵霖站住脚,抬手之际,拇指抹了她嘴角的印记,有些好笑的看着她,然后摇头:“还想去看?” 沐恋立刻点头,“现在市面上都买到最后一册的!” 赵霖转手牵了她,正好兜里的电话震动,他没急着接,将她送上车,低声:“等两分钟。” 关上车门,他立在外头接电话。 “她到了么?”他低低的声音,车里的沐恋是听不见的。 不知那头的人说了什么,赵霖点了点头,“麻烦您了,议会之后应该会有人过去。” 沐恋在车里看着他,车窗降不下去,什么也听不见,直到他上车,她看似无意的笑着:“谁呀?” “一个老朋友。”赵霖温和的声音,一直都是那个耐性度。 沐恋没多问,车子已经启动。 回到公寓,赵霖先把打包的蟹放到了冰箱,转身出来见了沐恋在客厅转悠。 “你这儿一到冬天阳光就不好,不适合养花!”沐恋看似认真的评价。 赵霖脱了外套,一手不疾不徐的解下领带放整齐,对着她的话只是淡笑,“别站窗口,一会儿冻着了。” 沐恋挑眉,继续东张西望。 赵霖已经坐在沙发上,清俊的脸上是温稳的神色,又淡淡的笑着,她的那点心思,他都不用猜就知道。 无奈,他带了几分笑意,“别找了,你七嫂嫂不在这儿。” 沐恋听到这话,表情僵了一下,然后转头看他,“你早猜到我今天过来的目的了?” 赵霖对着她招招手,示意她坐沙发上。 没办法,虽然赵霖比她也就大了四五岁,但两人在一起,他很有一种温厚如长辈的气势,也驾驭得了那种距离,容易让她挫败。 “那你说,你昨天是不是见过我七嫂嫂?”沐恋低落着深色转头看他。 赵霖笑了笑,“喝点水,你刚刚吃饭心不在焉的,水也没喝。” 你看,他还真是把什么都看在眼里,刚刚给她擦唇边油渍的时候就在心里偷笑吧? 瞪他一眼,沐恋没好气的喝了一口,“现在可以说了?” 他笑了笑,认真的看了她一会儿。 “我的确见过她,她应该没什么事,但这两天是回不来的,不然议会没法进行。”。 “为什么?”沐恋不解。 赵霖只是淡笑着弄了弄她的头发,很自然又闲适的转移话题:“不是要看书么?去阳台,还是在这里?” 沐恋盯着他,“我不高兴了!” 赵霖笑得深了几分,却也握了握她的手,起身迈着大长腿去给她拿书了。 沐恋哀叹一声,他那份淡然总是让人没办法,说要看书的的确是她,还有什么办法,逼他是没用的,用铁锤砸棉花似的。 赵霖修长的指间夹了一本看似古旧的书籍出来时,沐恋坐在沙发上仰脸,满是怨念。 他反而笑,“再给你备一盘水果?” 给她准备这么周全,她故作的任性都没了,唉。 那一整个下午,沐恋就在赵霖那儿度过。 …… 沐寒声的焦躁犹在,但已经不似昨天那么暴躁,大多时间在拧眉沉思。 “沐总,太太如果真的在他们手里,按说新制党肯定早已上门胁迫了。”古杨低低的说着。 所以,某种程度来说,太太在杜峥平党羽手里的可能性小了一些。 但也依旧不排除出了什么事。 直到议会开幕的前几分钟,也一直找不到她,连出境记录都查了,依旧没有什么线索。 议会规模较之去年肃穆许多,但翻译的主位上是空的。 别人只以为傅夜七是被杜峥平撤职了。 议会第一项,自然是遵循计划,考核去年晋升的一批新人,能扶正的继续开会,转正失败的,下一项会议直接不用参与。 赵霖去年被提为预备正科,在那一群人里,一眼看去,他的确是出挑的,不论清俊温雅的长相,还是淡然处之的神色。 鲁旌将成功转正的名单捏在手里,扫视一眼,站到话筒跟前。 当‘赵霖’两个字从鲁旌嘴里出来时,杜峥平有些惊愕抬了一眼,对上的是沐寒声淡然到冷漠的目光。 而座位上的赵霖只是起身微鞠一躬,然后稳稳的坐下,面上没有过分的惊喜,也没有骄傲。 沐寒声坐得很远,但隔空能与杜峥平打照面,养伤大半年的他,手指骨节越发清晰,夹在指间的昂贵钢笔泛着继续冷光。 “不是说外交部正科会是杜总的幕僚之子?怎么这个三无赵霖上去了?” 三无:无背景、无手腕、无人脉。 “你没见沐寒声坐那儿么?当初不就是他提赵霖上去的?” “可傅夜七也没来啊……难道杜总失败了?” 杜峥平动傅夜七,要沐寒声干什么都容易,包括要他放弃扶赵霖上位。 “我看杜峥平的首席保镖换了。” 微微的议论过后,赵霖上位已经是定局。 杜峥平皱了皱眉,又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好像做好了接受结果的准备。 …… 第一岛加入华商会的事再次被提及,议会席位上一片议论声。 “笃”沐寒声放下了手里的钢笔。 很干脆、很简单的动作,在嘈杂的议论声中该是如石入海,了无声息,但钢笔接触桌面的声音顿时让会场安静下来。 男人深邃的眉峰一片平静,看了会场中的蓝修一眼,低音醇厚,不疾不徐,“问蓝先生一个问题,要入会是以‘第一岛’之名?便是脱离荣京这个主题?” 很简单的问题,众人却有些惊恐,一片死寂。 以‘第一岛’之名,脱离荣京,就是独立,要独立,荣京又怎么会坐视不管任其逍遥。 杜峥平皱了眉,沐寒声太狂,可他的确有这个实力。车祸的事,如果蓝修洞悉一二,势必不会再选择和自己一条战线,那么他要么独自奋战,要么和沐寒声一个立场。 聪明人都会选后者。 长久的斟酌和讨论,诸多议会出席人员考量、建议之后,蓝修只说了四个字:“我再考虑。” 沐寒声听完,勾了一下嘴角,重新捻起名贵的钢笔,也一手勾了外套从座位起身,漫不经心的掸了掸衣袖缓缓走了出去。 那一届议会看似一切按部就班,但新闻播出时,却引起一阵轩然大波,不为别的,就因为有人提出总统提前换届选举,竟有六成举手赞同。 而这些消息,傅夜七也都一一听到了,却没有太多惊讶,也好像一个局外人的漠不关心 值得一提的是,议会刚结束,本该继续参加会议的赵霖起身追着沐寒声的脚步走了出去。 “沐先生。”在沐寒声即将上车时,赵霖叫住了一脸冷漠的男人。 沐寒声侧首,英眉之间平波无痕,“扶你上位是她的意思,不必如此感激涕零。” 赵霖皱了一下眉,他能听出这话里的锐利,知道自己的上位,是因为她的失踪,于沐寒声来说,这并非划算的买卖。 古杨走过去开了门。 也许是没注意听,也许是赵霖说话太小,他没听见什么,等回头时,却蓦地张大眼。 沐寒声冷然一拳招呼到了赵霖脸上,气得青筋直冒,却一句话没说出来。 之后,那辆轿车急速离开,直奔机场。 赵霖在路边站着吹了好久冷风,最后才动了动下巴,微疼,却不在意,转身继续参加会议。 …… 意大利。 傅夜七关了视频直播,神色很淡,她知道自己经过两拨人的手才到了这里,腰间还有多处磕碰的淤青,表明的确有人想绑架她。 “笃笃!”轻缓的敲门声。 她捏了捏眉间,时差没倒好,有点累。 苏曜站在门口,等她一开门,抬手向她展示了手里的食物,然后看了看她,“没睡醒?” 她打开门让他进来,“睡不好……买了什么?” 他们之间说话比以往多了几分随性,或许是职业不再相交的缘故,也或许是相互猜忌的过渡早已过去。 脱下大衣,苏曜笑着看她,“我跑了几条街专门买的,你一定喜欢!” 他现在说话,比在政时多了几分轻快,从商了,偏偏不带铜臭味。 她挑眉,就着食盒闻了闻,配合的咽口水,“这是不是很有名的……叫什么来着?” 苏曜勾着嘴角笑,又忽然抽走了东西,“洗手去!” 她难得狡黠的挑眉,转身去洗手。 出来时,见苏曜在接电话,她并未多在意,信手捻了他买来的酥点放入嘴里,表情都是欢喜。 苏曜接的电话,一个字都没说又挂了,走到她面前时依旧是笑着的,替她开了热茶,自己也端了一杯。 “我会不会耽误你的时间?”她吃着,也顾虑着。 苏曜摇头,“从商很闲,时间随你。” 意大利的冬季很美,尤其苏曜给她安置的这个地方,哪怕是这个季节,阳光却也充足。 吃得差不多时,她略微犹疑,终究问了一句:“把我送来这里的,是谁?” 苏曜好像料到了他会这么问,表情温和,淡淡的笑着,“你说呢?” 她抿唇,手里的热茶转了转,“赵霖?” 苏曜笑而不语,最后也只说了一句:“他很聪明,不愧是你徒弟。” 傅夜七想了想,挑眉笑,“不是你徒弟么?” 一来一往,语调轻快,下午的时间过得很快。 赵霖的确聪明,他从杜峥平的人手里将她捞过来,转眼就送到了苏曜这里,谁又能想到她在苏曜这儿? 而她不出现,沐寒声的顾忌就少了许多,不论是坚决反对蓝修入会,还是一举拉下杜峥平。 所以,赵霖算是历史的推手,把自己推上正科之位,也彻底浇灭了新制党意图拥戴杜峥平更上一层楼、挤掉沐寒声的痴心妄想。 可沐寒声一听她被赵霖秘密送走,让他跟个无头苍蝇一样两夜未眠,还是给了一拳,然后直奔机场赶往意大利。 …… “听闻,你和他的婚姻……无效?”苏曜略微小心的提起这一句。 喝着热茶的她顿了一下,然后勉强的笑了一下,“婚姻只是一个形式而已,重要的是彼此的位置。” “他虽然无所不能,但这一次,或许真的没摸到赵霖的路数,并非忽略你。”苏曜破天荒的替沐寒声说话。 她转头看过去,淡淡的笑着。 “昨天跟你一起来接我的那个女秘书,跟你……?”她美眸弄了弄。 苏曜好笑,也算是一种否认。 不过下一秒,他不无认真,又勾着笑意,看得她不自在后,才轻轻快快的开口:“你说,如今你未婚我未嫁,在意大利这么浪漫的过渡,我是不是该放肆一回?” 傅夜七一口热茶抿在嘴里,眨了眨很,“你想干什么?” 苏曜故意拖着语调,“三十好几了,没像样追求过谁……” 她赶忙摆手。 苏曜却看着她的样子,背着光,笑得很随性,“逗你的,都三十好几了,哪能跟十几岁的人比?” 终究是她嗔了一眼。 苏曜的确要比从前随性了,笑得比从前纯粹,连相处都让人觉得越发舒服。 他走之后,傅夜七想着苏曜的问题,又想到了那枚耳钉,不免有些烦。 转眼猛地想到什么,匆匆出了门。 在药店里找避孕药花了些时间,一路紧紧捏在手里往回走,进了房间,药盒都有些变形。 倒了水,盯着药看了半天,并非因为那枚耳钉而这么冲动,但,现在的确不适合中标。 万一他真的一直冷淡,她也不可能拿怀孕之类的话去绑住沐寒声,那不是她的作风。 “笃笃!”忽然的敲门声,力道有些重。 她皱了皱眉,放下刚端起的水杯到了门边,一边开门一边无奈的淡笑:“你什么时候也丢散落四了?” 然而开门的那一瞬,人却怔在原地,看着门外那张阴沉如墨的脸。 ------题外话------ 啊呼,晚了,晚得彻底,太对不住了,大姨妈疼得直接坐不住睡不住,姑娘们有同感的么?交流一下保养心得吧 第198章吻也吻了,歉也道了,能怎么着? 两人就那么站着足足五秒。 沐寒声松一口气之余,莫名其妙的躁怒。 “丢散落四?”沐寒声薄唇微掀重复着她适才无奈淡笑的词,那样的语气要跟谁才会有? 她倒是坦然,温温淡淡的给他让开门,低低的一句:“我以为是苏曜。” 听到意料之中的名字,沐寒声往里的脚步还是顿了一下,神色却没多大起伏,目光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终于有所变化。 “他刚走?”男人低低的嗓音,目光不明的定在那两杯热茶上。 傅夜七点了点头,走过去把杯子收拾了,“他刚走。” “这么大个酒店,就一间房?”他看似悠然,眉目却依旧冷冷的,“看起来住得很舒服,我过来,会不会打搅了你?” 怪异的礼貌用语,透着淡淡的讽刺。 她能看出他的疲惫,从给她失踪到现在还没到三天,但议会紧锣密鼓,他一定都没闲着,何况转眼就追到了这里? “你不来,过了三天,我也会回去。”她知道赵霖的用意,也正好和苏曜叙叙旧,更能帮到沐寒声,但也只会呆三天,三天就回御阁园去。 说完话,她站在两步远的地方转头看了他,只是看着,什么都没说。 沐寒声回望过去,她眉目清淡,也足以看出对他的不满,因为他对她不够信任? “你用餐了么?这儿的餐点还不错,帮你叫一份?”她收回视线,略淡的语调,但的的确确在关心他,那点情绪,或许是因为那个耳钉。 沐寒声没说话,从他的位置走到床头不远处的柜子边,五官逐渐降温,最后一片阴郁。 她没看到,只是拿了电话给酒店餐厅打电话。 流利温淡的意大利语:“您好,麻烦……啪!” 话筒猛地被人捏住后重重按回座机上。 傅夜七转头轻轻蹙着眉看了他,不明所以。 直到沐寒声指尖捻着她刚买回来的避孕药冷冷的盯着她,“避孕药?” 那目光仿佛要把她钉在原地烧成灰烬,药盒子早就被他捏得面目全非。 他忽然走近,愠怒下的气息烧得人迷眼,他就那么盯着她,下巴绷得死紧,“你在吃避孕药?” 傅夜七终于察觉不对劲,她吃避孕药有什么不对?以他们现在的关系,以他现在的冷淡,不是怀孕的时机。 一般人意识里,避孕药都是事后尽早吃,她现在准备吃药,只能说明上一刻在与人缠绵,与谁? 沐寒声没空想那么多来来去去,这种意识一萌生就搅浑了理智。 “咔擦”一下撕了包装,捏着那枚小小的药粒,他近乎狂躁。 药粒在他指尖化为粉末时,她试图上前,却被他一把推到床上。 看着他指尖一扬,药沫飞扬无踪。 然而沐寒声锋利的眉峰越见阴沉。 “你干什么?”傅夜七也拧了眉,被摔得不轻,好在床够软,但气也上来了,“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 见她起身就想出门,沐寒声更是一股火往头顶冲,攥着她的手腕扯了回来,“你来告诉我你是什么人?” 手腕被捏得生疼,她连动都不敢动一下,更是反而一个字都不想说。 “你是什么人,苏曜又是什么人!”他僵硬的一句,紧攥的指节毫无分寸,冷睨着她。 他这段时间脾气很差,傅夜七知道,所以不想跟他吵,只拧眉侧脸,“你放开我……你弄疼我了沐寒声!” 他不但不放,反而抵着她往床边。 “沐寒声!”傅夜七急了,他现在气头上,一点温柔都没有,就算她不介意发生关系也不想是这样的状态。 “我和苏曜之间有没有事你心知肚明!何必这么欺负人?”她脾气上来也顾不得手腕多疼,挣扎着拒绝。 既然她这么说了,他信,但怒火消不下去,手臂一用力将她整个托起,转身抵压进床褥里。 她刚出门回来,穿得并不少,越是如此,沐寒声扯下她的衣服越显烦躁,毫无怜惜,直到她被剥得一干二净,洁白如玉的肌肤在微凉的空气中轻颤。 先前她的确是被杜峥平的人绑了,在路上没少折腾,没少挣扎,腰间、手臂不少淤青。 真是巧合得不得不令人误会,但别人可以,他沐寒声不行! 傅夜七双手微微合拢护着胸前的袒露,红了眼,冷盯着他居高临下的眼,“看够了么?” 他以往再生气也没这么侮辱过她。 沐寒声紧抿薄唇,死死盯着那些淤青,“哪来的?” 她反而勾着嘴角冷笑,气急了顺着他的怀疑走,“你不应该最熟悉么?” 这话一出,沐寒声眼底都淬了火,峻脸黑如石墨,“我再问你一遍,哪来的?” 她反而侧了脸闭上眼。 沐寒声一拳砸在枕头边,闷声震荡。 “笃笃!”敲门声随之响起礼貌的问话:“您好……” 床上的男人正火冒三丈,不知抓了什么东西,扬手就砸了出去,伴随着雷鸣般的怒喝:“滚!” 门外的餐厅服务被吓得跳脚往后退,“是不是您叫的餐厅服务?”一句话卡在喉咙里根本没机会问出来。 咽了咽唾沫,皱着眉几乎小跑着折返回去,心里却纳闷,不说住的荣京女高官么?怎么是男人怒喝?不论是谁,反正得罪不起。 傅夜七一脸平静,根本没看他暴怒的脸,从他身下翻身就要下床,回国前她还有事的。 可身体刚离了床,一下子被他按了回去,双手被举高压在头顶。 夹杂情绪的吻从来不可能温柔,唇齿之间几乎啃噬,舌尖狠狠撬开她的牙关直接闯了进去。 她是拗不过他的,但这样的吻令她觉得痛苦,五官极度不满。 身体一动,却被他用下身狠狠压住。 最后一点衣物被剥去时,她终于睁眼看他,只是目光里满是冷淡。 也许是她的目光让他恢复了几分理智,不够温柔伸向下身的手最终缓在她胸口。 “是他?”他的目光再次放在她脸上时,虽然脸色阴郁,语气低沉却温和了不少。 傅夜七知道他此刻问的人是杜峥平,却拒绝和他交流。 她以为他既然猜到了,就不会再继续,哪知下一秒却忽然抬手蒙了她的眼,湿热的吻从唇畔、下巴一路游到胸口。 相比于此前的躁怒,他要她时并不粗鲁。 可事后,她依旧蜷着身子,并不想看他。 一切平静下来时,她身上盖了棉被,被子底下的身体依旧寸缕不着。 荒唐的误会并没继续,他清楚她的身体,但要了一次,好像只是为了给自己的愠怒收个尾,为证明一些事,更是气她竟然不想怀孕。餍足过后,在她身上停留的时间不超过半分钟就下了床,穿戴整齐之后并未多看,信手捻了手机。 “两张机票。”缠绵过后的声音带了几分性感,却依旧凉薄。 她终于从床上坐起,低眉淡然,“我不跟你一起走。” 沐寒声转过头,眉峰微蹙,薄唇抿着看了她足足五秒,像是想给她再做一次决定。 但她还是那句话:“我还有事。” 最终沐寒声转过头,唇齿微紧,“一张!” 她穿了内衣裤从床上下来,精致进了浴室。 “嘭!”还没打开花洒,房间里传来重重的关门声,她只是闭了闭眼,慢条斯理的清洗身子。 水流了一地,她也依旧不疾不徐,整整洗了四十分钟才出来,换了一身衣裳,先给赵霖打了个电话。 “……我可能明天才回,今晚傅氏的会,你替我出席吧,还有……沐寒声可能会找你……不,你没做错,只是他不喜欢你把我交给苏曜而已。”她说得很平淡,根本听不出情绪。 赵霖并不清楚沐寒声和苏曜之间的恩怨,但他那时候能想到的,认为最安全的人,只有苏曜,否则把她交给谁,杜峥平都可能抢过去。 放下电话,看了一眼满屋子的狼藉,床边散落的衣服扯得不成样子了,她干脆拾起来放在一起扔到门边的垃圾桶里。 转身之际,顿了顿脚步。 看着门板被砸掉了一块漆,一只名贵腕表安静的躺在门板一角。 原来沐寒声用手表砸的门。 蹲下身,表盘都砸列了,如果没记错,他挺喜欢这只表,换来换去也就这只经常戴,转手放进了衣兜里才。 第二天和苏曜越见的地方很安静,她没有电话,只能安静的等着。 中午时分,苏曜才来。 “怎么出来了?外边冷,说了在你房间谈的。”苏曜坐下,看了她略微泛白的脸,以为是冻的。 她笑了笑,替他叫了一杯热茶。 这次被弄到意大利,是出乎她的意料,但也收获也不小。 “傅孟孟为什么会把一半的股权转到你名下呢?”她一直都弄不明白。 苏曜对此也只是挑眉。 “感恩么?”她轻轻蹙眉,猜测。 苏曜当初被撤职,事件源头就是她傅孟孟,若说感恩,倒也说得过去,只是傅孟孟明明从来也没承认过自己的责任。 苏曜从头到尾就一句话,“你若需要就拿过去,放我这儿也没什么用。” 她自然需要,如果有了这一部分,加上她自己的股份,在傅氏说话就是铁板钉钉,谁也插不上嘴。 但她要过来,不够心安理得。 苏曜看出来了,笑眯眯的看着她,“先给你记账上?等哪天万一我有求于你呢?” 这显然是玩笑,他怎么会有求于她? “我倒是想你有求于我。”她轻轻抿着淡笑。 “不一定的,翻译你又做不下去,必然会接手傅氏,生意上的来往,谁说得清楚?”他依旧是那派温淡,尽给她找路。 …… 赵霖给苏曜打电话说已经到意大利时,她是有些惊愕的,赵霖说傅氏的会议结束,他就过来了。 电话被她接过,捏在手里,“你怎么忽然过来了?” 赵霖的声音低沉平淡,“正好出差。” 出差就出差,还加个正好? 等到了晚上,傅夜七才知道这个‘正好’的意义。 沐恋到意大利学习半个月出差才是真的,她前一天过来,赵霖后一天就赶上了,只是来了之后并没立刻去找她。 晚上四个人一起吃的饭。 沐恋先来的,见了苏曜,只是笑了一下打招呼,看似很自然,却不可避免的几分拘谨。 “我可能吃到一半得先走。”傅夜七说。 沐恋转头皱眉,“赶着回去?” 把她和苏曜单独留下,显然沐恋不太自在。 她只是淡笑,抬手看着从不远处走来的赵霖。 苏璃一转头见了赵霖,惊得睁大眼,等他走近了,习惯了和他相处的随性和直率,轻快的开起了玩笑:“你是跟屁虫转世吗?” 赵霖只是温和纵容的笑,然后第一时间对着傅夜七点头问候,再对着苏曜握了握手:“苏先生!” 苏曜的脾气和赵霖相似,两人在一块儿没什么不妥。 只是赵霖更为年轻,沉稳的表面下藏着属于年轻人的主动。 他在沐恋身侧坐下,信手就拿了一杯水优雅的喝了两口。 “那是我的杯子!”沐恋略微气闷,侧面看去略撅嘴又笑着。 显然,赵霖的到来,让她忘了刚才的拘谨。 赵霖放下杯子,依旧是淡然的笑,“就两口,怎么这么小气了?” 沐恋‘切’了一句,嫌弃的瞄了一眼自己的水,只是后边吃着饭,她也不只是忘了还是根本不在意,照样喝了。 傅夜七抬头看了苏曜一眼,苏曜却低眉自顾喝水,表情很淡,事不关己。 菜上来时,桌上的气氛是不错的,除了沐恋,他们彼此的领域都有交集,不至于冷场。 有一道酒焗虾,上来时赵霖看了沐恋一眼,具体说是在看沐恋夹了一只虾的筷子。 她坐得近,听赵霖表情淡然,却带了几分命令的一句:“最多吃两只。” 沐恋嘻嘻的笑,虾却被赵霖接了过去,剥出虾仁再放进她碗里,全程都很自然。 “恋恋对虾过敏么?”傅夜七问了一句。 沐恋尴尬的笑。 赵霖说:“应该是,超过三只就胃痛,再多吃就起疹子了,偏偏还爱吃。” 显然一起吃过不少饭。 “那还是少吃为妙。”她还真不知道沐恋的这个毛病。 看了苏曜一眼,他依旧是优雅的吃着菜,偶尔给她挑一筷子,也是极其自然。 其实她能感觉到,就算气氛自然,但苏曜和沐恋没有直接对话过,不注意依旧不觉得别扭。后来怎么样,傅夜七就不知道了,她中途离席,谁也没让送。 在机场,掏出大衣兜里的腕表,皱了皱眉,修是修不好了,一咬牙,转为飞往瑞士。 …… 是晚上十点左右,苏曜、赵霖、沐恋才从酒店离开,两个男士还好,沐恋却喝得一脸通红,离开时要稍微挽着赵霖才走得稳当。 “我送你们回去?”苏曜停在门口,他的司机已经等着了。 赵霖点了一下头,一手虚扶沐恋腰际。 也许是喝过酒的缘故,沐恋一路都没没说话,倒是快到酒店时,忽然对着苏曜:“我想跟你聊聊,可以吗?” 苏曜从副驾微微侧身,先是看了赵霖依言,几秒后点了一下头。 车子在赵霖下榻的酒店停住,他下车时只是简单打了招呼。 意大利夜晚的街头很冷,但赵霖就在街头站了许久,双手放进兜里,晃晃悠悠的走着,几缕烟雾在夜色中显得幽沉迷幻。 忘了抽了几根烟,走了多长的路,最后倚靠在一家酒店门口漫不经心的踢着石阶。 沐恋回来时,他站了很久。 如果不是烟头忽明忽暗,沐恋是不会注意到他的。 转头略有惊愕的走过去,定在他面前皱起眉,“真是你?你不是回酒店了吗?” 转了一圈,这都快十二点了,沐恋的酒醒了很多。 赵霖抬头看了看她,淡淡的勾唇点了一下头,最后抽了一口烟,扔到脚下捻灭,低低的一句:“这就回去。” 她伸手拉住赵霖,他的手冰得吓人,“你站多久了?” “几分钟?一小时?”赵霖显得很不在意,挑挑眉,“忘了,上去吧,我也回去了。” 沐恋没松手,仰脸盯着他,“你是不是生气了?” 赵霖抬手本想拨弄她的头发,然后又停住了,只道:“上去吧。” 沐恋依旧站在原地,倔强的盯着他,“你要是想问什么你就问,不喜欢看你臭脸。” 他只是勾唇,“有么?” 沐恋咬了咬牙,看着他走了两步,语气忽然有些恶劣,“你就真的没话要说?那你从荣京追过来干什么?” 赵霖脚步顿了一下,最后也就一句:“出差。” 沐恋也不知道在气什么,总归气得不轻,冲着他的背影吼了一句:“走!走了就别让我见到你!” 赵霖似乎是叹了口气,最终微蹙眉在转过身,走到她面前,“我看着你上去,行了吧?” 沐恋却一口气没上来,转身往远处走。 赵霖紧了两步,“干什么去?” “找苏耀!” 这下赵霖皱了眉,一把将她拽了回去,“上去睡觉!” 沐恋仰脸,心情好了点,但摆着臭臭的小脸,“你不就怕我见他才跟过来的么?我要是去其他国家,你跟么?” 赵霖倒是好脾气,“跟。” 沐恋气哼哼的表示不信任。 赵霖一手揽了她,“行了,上去睡觉,我送你。” 他真的送到了电梯上,甚至一起到了她的房间门口。 “太晚了,你走回去?”她站在门口。 赵霖扬了扬手里的卡,走了两步,把对面的门打开了,惊得沐恋瞬间酒醒。 赵霖只是动了动嘴皮子,“刚刚换过来的。” “那你刚刚作势往街头走回酒店?!”她瞬间反应过来。 他依旧淡淡的语气,却言辞充分:“行李没带过来。” 沐恋瞪她,信你?然后“嘭”一下砸上房门。 赵霖在门口笑了笑,转身进去睡觉。 …… 连续三个夜晚夜不能寐之后,沐寒声依旧睡不好,大半夜从楼下下楼时,正好碰到了刚回来的迪雅君。 “你还不睡?”她满是惊愕。 沐寒声不说话,臭着脸下楼。 迪雅君在她身后耸了耸肩,又略有洞悉,“这么急就问问她什么回来不行?” 沐寒声只是冷眉瞥了她一眼。 迪雅君知道他不喜欢她多嘴,反倒是笑了,“你对人家横眉冷目的时候,她也照样仔仔细细的伺候着,欺负完了又心疼了?就说男人的面子是个祸害!” 沐寒声还是不说话。 迪雅君反而说得起劲了,喝了不少,干脆坐在楼梯上看着他去倒一杯水又回来,继续道:“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也知道你在生气什么,但你现在不是好好的么,一个女人如果真的爱你,根本不会在乎那些。至于你的气,别矫情过分了,现在千万别欺人太甚,小心哪天求都求不回来!” 沐寒声端着水杯,静静的站了会儿,然后错开她转身上楼。 “哎,我最近要回去,你视力也恢复了,我姑娘还要我照顾呢。”她转头,依旧坐在台阶上说。 沐寒声头都没回,只一句:“不行。” 气得迪雅君抓起包直接往上扔,“拿我当幌子上瘾了?小心哪天我当真了!” 回应她的只有卧室紧闭的大门。 …… 傅夜七回来,已经是两天之后,一进门,就见了门口的男人。 对视了一眼,她泰然的换鞋,刚要上楼,又见了发丝慵懒蓬松的迪雅君从楼梯走下来。 腕表没修好,她本就心情不佳,也就抿了抿唇算是打招呼,继续上楼,拿了一套衣服准备下楼洗个澡,晚上还得出去。 刚进了客房,反手关门之际,沐寒声却跟了进来。 “有事?”她抬眸,没有表现出过多情绪。 一看她这样,沐寒声是有些气,却也抿唇不说话,一手握了她的手腕,把袖子捋上去看着一圈青紫。 她转手抽了回来,语调淡然,“自己弄的东西有什么可看?检查‘劳动’成果?” 沐寒声知道她在生气,但至少回这儿了,让她发泄一下无可厚非。 “有什么事一会儿再说,我很累,要先洗澡。”她转身往浴室走。 在她进浴室之前被沐寒声捉了手腕,被迫转身看着他。 “伊斯的邀请函已经过来了,我替你推了。”他低低的嗓音,淡淡的,目光依旧在她手腕之间。 “你凭什么替我推了?”她忽然仰脸,虽然没想一定要去,但他不经自己同意就推掉就不行。 沐寒声的目光从她手上移到脸上,“那你想以什么身份去?” 这一句把她问愣了。 她忘了职位被杜峥平秘密撤了,伊斯方面恐怕还不知道。 最终拧眉不想再跟他谈论这些事。 只是手腕再次被他握住。 “你到底想干什么?”她忽然来气,话语有些冲。 沐寒声蹙了一下眉,知道她有气,想着迪雅君的话,也明智的没有硬碰硬,轻轻握了握她手腕,“还疼?” 想起他在床上的样子,完事后毫无留恋,本该淡忘的不愉快瞬时涌上心头。 她仰脸,语气冷淡:“解气了?” 她也没想怎么跟他计较,从第一岛回来那天就做好了忍辱负重的准备,可惜脾气没制住,何况他那么粗鲁,还是第一次。 沐寒声低头看着她,不回应,直接低头吻下去。 猛地想起那天的粗鲁,她条件反射的侧了脸,下一秒还是被他扳了回来。 吻得不重,带了几分歉意的缠绵,本该浅尝辄止,他却上了瘾似的逐渐深入,一手扣着她的后脑勺,握着手腕转而环了她的腰贴向自己。 任她怎么推都推不开,反而被他推到浴室门边,尽情尽兴的吻。 落在这里几天的手机忽然响起时,她一手抵在沐寒声胸膛推得更离开。 “不准接!”他抽了个空吐了三个字,继续掠夺她口中的空气,甚至旋身一脚将浴室的门踢上。 傅夜七皱着眉,这男人最近不仅脾气差,还变得专横霸道、蛮不讲理。 “不满?”他眯着眼,幽暗的浴室里低眉洞穿她的思绪。 她抿唇不语。 以为他还会继续专横无理,却听他低低的一句:“关于那天我的行为,我道歉,但仅限于我的行为。” 抬眸看了他,“赵霖是为你好,不至于让你落个冷血无情的骂名。” “你在替他说情么?”他薄唇微掀,“你建议他那么做的?让我像无头苍蝇似的找你?” 她闭了闭眼,“反正赵霖是你扶上去的,他的能力你也清楚,难道就因为他没有事先报备,你要把他拉下来么?让你没有后顾之忧的除掉杜峥平,阻止蓝修入会,被利用的我都没有吭声,你凭什么生气?” 沐寒声冷然扯了嘴角,“听你这意思,我白担心了,我活该我自作多情?” 傅夜七一时被堵得接不上话,皱着眉仰脸看着他,“我们能不能好好说话?我不想跟你吵架,就事论事,赵霖本就没错,是你抛不开对苏曜的成见。” 他终究没开口,目光冷冷扫过她的脸,转身大力掀开浴室门。 她站的位置正好在门棱边,门板猛地的呼来,没来得及避开。 “唔!”只觉得脑门一痛,鼻尖发麻,瞬时抬手捂了脸。 原本出了门的沐寒声听到她痛呼,身形微震,脸还阴着却匆忙转回去,一眼见了蹲在地上的人。 几乎是一把将她抱坐在洗手台上,目光慌张。 “手拿开!”他低低的命令,盯着她白皙的指缝间溢出来的鼻血,指尖微颤。 她也配合,看着自己满手心的血有些晕,干脆不看了。 “脑袋仰起来,看着我。”他一手扯了毛巾湿了水,一边嘱咐。 她真就仰脸看着他,略显慌张的眼神,薄唇一直抿着,坚硬的下巴冷得过分。 用毛巾擦完她手上的血,又擦净她的脸,扯了纸巾塞住鼻孔,总算消停下来。 “你真生赵霖的气?”趁着安静,她问。 他却冷冰冰的瞥了她一眼,“闭嘴!” 闭嘴就闭嘴吧,她作势从洗手台下来,“你出去吧,我要洗澡……” 话音来不及收回,身体却被他一把捞过去,板着脸,转身就出了浴室。 “你放我下来。”她没有挣扎,但皱了眉。 沐寒声本想出门,听了她的话,转而将她放到了床上,立在床边低眉望着她。 “该说的道歉也说了,你还想怎么着?” 反而是傅夜七纳闷的皱起眉,一双脚刚搭到床边,又失笑,“邀约你拒了,赵霖你要算账,我你也伤了,但吻也吻过了,歉也道了,你觉得我还能怎么着?” 明明是温温淡淡的语调,沐寒声愣是一句话都接不上,最终只能跨着大步往外走,砸上门板才终于几分解气。 床边的人挑眉叹了口气,折腾来折腾去,的确消气不少,可他最近太欺负人,就不想这么便宜了他,总归她晚上有事,碰不了面。 想到之类,她从床边起来,笑了笑,照顾他再累,偶尔能吵一架也不错,要是以前的沐寒声,恐怕宁愿自己闷着。 好像是不错的相处方式。 …… 电话是肖筱打来的,她人在御宴庭,所以傅夜七匆匆洗了个澡,头发没梳,凌乱出一股子性感就急急的出了门。 御宴庭和这个地方,常年不缺有钱人士,但能让她劳动的有钱人很少,今晚这个算一个吧。 “聿总,我真的喝不下去了!”肖筱无奈的声音,抬手挡着递到嘴边的酒。 傅夜七推门进去时,聿峥看了过来,手里的酒已经放下了,倚在沙发上兴致盎然的瞧着她看。 傅夜七坐下,看了聿峥,倒是把肖筱的酒接了过来,“听闻聿总在国内的时间屈指可数,那是我的荣幸了?” 聿峥这个人很低调,也很冷漠,表情都淡淡的,听了她的话,只是身子离了沙发,“傅小姐?” 她点头。 聿峥总算捏了酒杯,淡淡的看了她,虽然她在荣京这片生命显赫,但他和荣京交集甚少,甚至从不涉足政界,自然不似别人那么毕恭毕敬。 “说说看,你想要多少投资?”他连说话的时候都是低着眉的,说完才看她一眼。 傅夜七笑了一笑,“实在对不住聿总,原本是想请你帮忙,不过现在不比了,但还是感谢你能跑这一趟。” 也难得肖筱竟然能把他约出来。 所以这会儿,肖筱也有些愣,小声问:“钱凑齐了?” 她拍了拍肖筱的手,对着聿峥敬了一杯。 聿峥倒也点了一下头,一口气喝光了酒,淡漠的脸从始至终没变过,然后起身,也就简单一句:“我先走了。” 修长的身影出了门口,肖筱才皱起眉,“怎么忽然不需要了呢?” 傅夜七摆摆手,“这人一看就不简单,我宁愿要苏曜的股份也不想请他帮忙。” 谁知道哪天聿峥就巧妙的吞了傅氏? 肖筱不太懂,但也点了点头,感叹一句:“聿峥是不简单,在美国势力很广,估计还涉黑,能被他宠着的女人还真是说不上幸不幸。” 她笑着转头,“聿峥还很冷魅,淡漠的扑克脸也独有吸引力,是不是?” 肖筱正想点头,忽然回声嗔怒:“七姐!你太坏了,给我下套呢?” 傅夜七笑着躲开。 肖筱歪着脑袋想了想,“说实话,我还真不想成为这种人的女人,太冷魅太霸道,万一哪天怒了,估计床上就能把人玩死,我可几次见过他的女人全身淤青。” 说着耸了耸肩,一脸后怕。 淤青? 傅夜七低眉,某种程度来说,越是严重,是不是爱得越深? “你怎么约到他的?”她顺口转移。 “他宠的女人算是我推荐的机会才火起来的。” 包厢里就剩她们两人,但谁也没说走,断断续续的聊着,并不冷场。 卫子谦来的时候,她俩下去了两杯。 “喝这么多?”卫子谦皱了眉,扫过酒瓶子。 肖筱坐正了点,“谈得顺利么?” 卫子谦瞧了她一眼,点了一下头,却说:“希望不大。” 肖筱一下就坐直了:“为什么?多好的剧本,你不想拿下影视圈么?” 卫子谦给自己倒了一杯,“不是我不想,对方是电影圈新晋的女导演,但人家背后投资比我气派。” “谁投资?”肖筱很不服,她就喜欢那个电影,还想着面试个角色的。 “宫池奕。”卫子谦淡淡的一句。 一听这名字,肖筱就闭嘴了。 傅夜七看了看两人,“宫池奕不在英国么?” 卫子谦猛地看过去,“你认识?” 倒是把傅夜七问愣了,“也不算认识,只是,他怎么忽然想起投资电影?” 这反而让卫子谦纳闷,“宫池奕在天衢有传媒集团,独占半边天,自然是投资电影了,他本人更是热衷与娱乐圈的美女打交道,难道你我认识的不是一个人?” 傅夜七抿唇,没有多言。 也许,宫池奕和沐寒声一样,拥有两个强大的身份。 绕到沐寒声身上,她就沉默了。 “再找机会谈谈吧。”卫子谦低低的一句,抿完最后一口酒,“我送你们回去?” 傅夜七摆手,“送肖筱就好,我开车了。” …… 车上,卫子谦转头看了看肖筱,“约会?” 肖筱低头看了自己的衣服,挑眉,“算不上,就是见了个人物。” “人物?” “聿峥。” 卫子谦皱了一下眉,车速慢下来,转头又看了肖筱,“华尔街的金融家?” 肖筱略微惊讶,“这你都知道?” “和宫池奕是兄弟,我能不知道么?俩都喜欢娱乐圈的女人也真是兄弟。”最后一句,不免对宫池奕有些怨念的味道。 肖筱笑了笑,“你身为娱乐第一少,不喜欢娱乐圈的女人?” “你何时见我喜欢过?” “嗯哼,我可以找出很多卫少和肖小姐的绯闻哦!”肖筱眨眨眼,歪着脑袋开玩笑。 卫子谦反应过来,也笑了。 …… 傅夜七没开车,看着卫子谦的车子走了,自己才转手打车。 也没考虑第一岛是什么时间,给秋落打电话,“宫池奕回来了,让蓝修小心些,宫池奕这人时而桀骜戏谑,但足够阴狠。” 秋落大概是睡得迷糊,咕哝了两声,然后话语才逐渐清楚了些,“傅氏的事怎么样了?” 她看向窗外,“还那样,不过快了,我再考虑考虑。” 苏曜的那一部分如果她非得接过来,也得想好怎么感谢他。 “蓝修身体怎么样了?”她有些担心。 “没大碍,倒是你,他过去参加议会,说没见到你?” 傅夜七笑了笑,“我没事,你好好照顾他吧,太晚了,睡吧。” 收了电话,靠在椅背上,大概是喝了酒,有些头疼,干脆眯了会儿,所以电话震动时,她十一点都没察觉。 回到御阁园,一开门,却见了大半夜还坐在客厅的沐寒声。 ------题外话------ 标题很难取~ 第199章 对她的霸道,仅限于床上 她依旧是自顾换鞋,放好鞋子刚直起腰,猛地见了他立在面前。 沐寒声一手拿走她的包,并不打算怎么为难她,只是刚转身要走,猛地又转了回去。 他一手蓦地撑住墙面,突然拉进的距离让她差点撞到他身上,抬头看着他低眉的阴沉。 “喝酒了?”他矜冷的嗓音。 其实她觉得挺累,毕竟这几天一直在几个国家之间奔波,坦然的点头,又显得很敷衍。 看着他紧抿的唇,散发着极度的不悦,她只好叹了口气,“现在不能喝酒的是你,不是我。” 说罢,她抬手挡开他撑住的手臂,“很晚了,睡觉吧。” 然而她被拉着去了客厅。 “我们是不是该好好谈谈?”沐寒声居高临下,低沉的嗓音在夜里总是那么好听。 她面无表情抬眼看了他好一会儿,终于扯起柔唇笑,“真难得你竟然想起来要跟我谈,我以为你下半辈子都不想理我呢。” 这回她没急着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冲一冲酒味,然后仰脸淡淡的笑,“谈什么?” 沐寒声坐在她身侧,目光在她身上几度来回,最终停在她脸上。 对着他,她是笑着,要么淡然,但沐寒声很清楚的能感觉她这两天的情绪,不论是在意大利,还是傍晚她出门之前。 抬手,指尖捏了她精致的下巴,“该说的,下午都说过了,赵霖我可以不计较,邀约可以给你想办法,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 这大概是这么些天来,他说话最温和,却也最纳闷的,低眉敛眸,轻轻蹙着眉。 她笑了笑,转着手里的杯子取暖,眼睑没抬。 “你是不是担心,这么久你对我不冷不热,我会很失望?所以在我有情绪时,你想讲开点?”说着,她终于抬眸看他,喝过酒,目光里的星星点点带了几不可闻的寥落。 她笑着,“如果是这样,完全没必要,反正说完了你还是不咸不淡对么?沐寒声,我既然愿意回来,肯定不会因为你对我的态度而负气出走,我至少得对你好,对你曾经对我的那些付出、那些牺牲做点弥补,不是么?” 她没发现,随着她的话越往后,沐寒声的脸越是冰冷,眸子黝黯的盯着她,“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 薄唇微动,下巴绷得很紧。 她抿了抿唇,“知道,我没喝醉。” “弥补?”他再次开口,浮动的音调彰显着他此刻毫不掩饰的愠怒。 现在的沐寒声在她面前,的确极少掩藏情绪,克制自己。 “你想告诉我,你在这里所做的一切,只是因为可笑的弥补,傅夜七,你哪来的自信以为我需要这鬼东西!”他死死的盯着她,撑在沙发上的手指节泛白。 这对话,显然,超出了他此前的预想,他并非要与她谈论这些。 她反而勾着几不可闻的笑,“那你想要什么?没关系,就算你不需要,我也要这么做,赶也赶不走。”闭了闭眼,“或者说,你怎么想都没关系,我愿意这么做,因为我喜欢。” 显然,她的话没说完,但她没想再说下去。 只是她还没从沙发起身,已经被他拽了回去,压进沙发里,“喜欢什么?” 他们之间,这么久了,从来没人去提及那些字眼,还是真真切切的表现在细节里。 但她也没什么可避讳。 坦然的看了他,挣扎了一次试着坐起来,被他紧紧禁锢着,只好放弃。 淡淡的笑着,直视他深邃的眸底,“喜欢你,有问题么?” 他没说话,直视冷眉冷眼的盯着她。 “奇怪么?我的确有过一段理所当然的时期,到了第一岛才发现的,我这样说出来,你心里是不是解气一些?所以你可以继续冷冷淡淡……” 她的话没有说下去,下巴被他捏住,知觉都被灌满他的气息,压抑的呼吸被他毫不客气的舌尖搅乱。 他吻得很急也很重,甚至让人有种错觉,他在压抑某些激动。 可惜她不喜欢这个吻,抵抗从未停下。 “我不需要所谓的弥补!”被推开几分时,他一句低沉,夹杂脾气。 再次覆下的吻要比先前还强势,她的腰几乎被他一只大掌紧紧裹住按在沙发上,轻易动弹不了。 而这样的强势却让她猛地想起了他在意大利的样子,粗鲁而无情的发泄。 纠缠的吻从她的唇畔绕至耳际时,傅夜七猛地将他从身上推了下去,力道之大,沐寒声真的一时不防就被推开了。 “啪!”他的手臂打翻她刚刚倒的水,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十分突兀。 迪雅君听到响动匆匆跑出来,还睡颜朦胧,“怎么了怎么了?” 刚到客厅门口,却一眼见了略显狼狈的傅夜七,张了张嘴,扒了扒头发,“做噩梦糊涂了,我、先上去了。”说着,她转身又匆匆往楼上走。 沙发上的傅夜七蹙了蹙眉,起身也想回卧室。 只刚迈出两步,又被男人拽了回去,沉冷的声音里多了笃定,“你的不满,是因为那枚耳钉?” 她蹙着眉深了点,抬手躲开他的碰触,“我不想谈这件事。” “那不是雅君。”沐寒声将她定在面前,有些事影响感情就是没必要,误会简直是浪费时间。 她侧脸微仰着,“你是想告诉我,能在你床上躺的女人很多么?……我真的挺累的。” 实在不想探讨这件事,她已经三四天没好好睡觉了。 手腕却被人握住,没有强硬拉扯,只是低低的一句:“去楼上睡。” 她淡淡的语调,“客房挺好。” 这回他没跟她争,只是牵着她直接往楼上走。 傅夜七几番挣扎,手腕始终抽不出来,直到被他拉进二楼主卧,转手把门反锁上。 “你到底想怎么样?”她站在原地,没有要靠近床榻的意思。 他却低低的阐述着:“床单换过了,枕头也换了,床上没有乱七八糟的东西。” 她无奈的闭了闭眼,他真以为她喝多了么? “你是担心我因为一只耳钉而产生心理阴影,把你看作很肮脏的男人么?”她直直的盯着他。 沐寒声不说话,却一瞬不移的盯着她,“你是这么想的么?” “我不想跟你吵,真的,我去睡了。”她往门边走,伸手拧开门。 一阵檀香袭来,她整个身体被翻过去,门被沐寒声一把关上,直接将她抵在门边。 “既然要在这里住,我不想看一张满是情绪的脸。” 她一脸失笑,今晚的沐寒声真的太啰嗦了。 “你不觉得很好笑么?你自己对我不冷不淡,却害怕我生气?害怕我生气还跟别的女人不清不楚?甚至可以在床上那么侮辱我?丝毫不顾我的感受?”她仰着脸,说着说着起了情绪,又猛地收住,不想越说越偏。 卧室里没开灯,沐寒声抵进了才能看到她微微湿润的眼角。 她侧过脸,反身再次开门。 他没让,裹住她握得死紧的拳头,气息几乎绕在鼻尖,“没有。” 只是两个字,他又觉得不妥,也许是昏暗让他多了几句解释,“在意大利,是我太粗鲁,但并非针对你,只是气糊涂了。” 糊涂? 她还能想起他当时一结束就离开她的身体,丝毫不留恋,甚至都没多看一眼。 “别碰我。”他的手差一点碰到她的下巴时,她侧脸躲避,反射的一句。 沐寒声皱了眉。 一手捉了她的手腕反剪身后,一手抬起她的脸,即便只是昏暗的光线,他也仔仔细细的盯着她看。 “你应该清楚我为什么不让你回来,又为什么那么对你,你可以生气,但我不想你一直存有不好的阴影。” 是,她知道不让她回来,是怕她成为众矢之的,有人身危险,就像杜峥平一样对她下手,她也不想成为他的累赘,所以什么都不说,但不表示她没情绪。 尤其他明知道她和苏曜什么都没有,还那么折磨她? 沐寒声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微抬下巴覆唇吻下去,反剪捉着她的手腕抵在门边,除此之外并不强硬,也不粗鲁。 傅夜七却很恼火,她说了不止一遍很累,也不想让他碰,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时隔几天而已,她脑子里全是他的粗暴。 被她一刻不停的挣扎弄得有些头疼,沐寒声终究停了下来,薄唇擦着她的鼻尖,“就这么抗拒?” “是。”她很疲倦,在他的唇畔探寻下来之际不乏烦躁,“就不想让你碰,不想跟你做,我不喜欢那种感觉。” 沐寒声太了解她了,他那样的仗势欺人如果不主动,她更不会主动,就算天台你照顾他,也不代表不会生气,或许就会一直这么下去。 他的吻固执的没停,很柔和,一下下的尝着她的唇珠。 “我回来后,你是不是又吃药了?”薄唇抵在她唇畔,低浅的问了一句。 她躲不开那股气息,随口一句:“嗯。” 昏暗里,沐寒声幽邃的眸子暗了暗,却没露出怒意,反而耐心至极。 “我说了!”眼见他逐渐缠绵,她想推他。 沐寒声却快人一步,一举堵了她的嘴,不急不缓的吻着,捉着她手腕的五指没松,抽空一句:“只是亲一下,我不用强,保证不会没轻没重。” 她的确累了,折腾这么久,都不知道几点了,由着他。 只是他所说的‘只是亲一下’却越走越偏,充满安抚的吻逐渐加深,气息变得紊乱粗重。 她皱起眉,想说什么,他的手已经钻进衣摆底下。 思绪理智一旦被蛊惑麻痹,要找回来总是太难,这些时间又足够他尽情尽兴了。 他是没用强,也不是没轻没重,抓着她的疲惫不堪抵死缠绵。 “以后不准背着我吃药,太伤身体。”低低的声音,她也辨不清真假,实在是困倦了。 “意大利的事,我再次道歉。”他身体没闲着,嘴也没闲着,看着她疲惫到眼睑慵懒,抱着她的腰反而要得猛烈,想着她刚才的烦躁,“不是不喜欢这种感觉么?” 回应他的是她微蹙的眉和轻轻浅浅的低吟,估计是来脾气了,毫无力气的手推着他的。 卧室里安静下来时,大概是凌晨三点了,她早已趴着睡熟。 沐寒声撑着半个身子,将她翻过来躺好,无声的看了会儿,才转身下床。 电话是给宫池奕打的,特意走到窗户边,压着声音:“我拧不过她,只要她在我面前我就没法装作看不见,你做事留点分寸。” 宫池奕‘切’了一句,挑起眉头一脸鄙夷,“怎么不说一见她,你就管不住你老二?” 宫池奕故意说话这个调调,沐寒声也不生气。 “在天衢?”沐寒声问。 “嗯。”宫池奕哼了一声,“也正好能经常见宫太太。” 太太?沐寒声蹙了蹙眉,“结了?” “学你隐婚呗,她最近好似还和卫子谦抢了个电影,应长辈的意思支持她一下,虽然没什么感情,没办法,我喜欢宠女人,和平很重要。”宫池奕一说起新婚妻子,不免多了两句。 沐寒声也没说什么,倒是宫池奕忽然问:“嫂子要接手傅氏?” “你怎么知道?” 宫池奕笑了笑,狷狂下几分冷谑,“她都找到聿峥那儿去了,你竟然不知道?……不过聿峥说她最终没请他帮忙。” 沐寒声和聿峥不算熟,但知道聿峥混过黑道,要说冷血阴狠,他不比宫池奕差,甚至比宫池奕卑鄙。 挂了电话,沐寒声在长臂站了许久,这么大的事,她竟然一个字都没跟他提,甚至天天往外跑,在家却一副安心的照顾他。 也对,他不冷不淡的,能提就怪了。 …… 第二天早上的早餐,傅夜七没能起来,睡得很沉,沐寒声却不允许她睡。 “起了,吃完早餐再睡。”他在坐在床边,半趴着身子,很耐心的低声。 闭着眼的傅夜七皱起眉,随意一挥手,不想被打搅。 迪雅君经过卧室门口,扫了一眼,笑了笑,自己下楼去了。 沐寒声在床边也没等多久,直接将她抄起抱着进洗漱间。 “……你很烦……”她全程就低低的一句,胡乱洗漱完。 沐寒声又将她抱着下楼,放在桌边。 迪雅君正在窗户边接电话,“不可能,一会儿我看看,别慌,有事我会回去的。” 傅夜七醒了几分,一见到沐寒声那张脸,瞥了一眼,埋头吃早餐。 沐寒声也没有过分热情,倒不似先前的冷淡,对着她,“多喝汤,昨晚流了不少汗,一口水没喝就睡着了……” 他的话被两个女人的目光逼了回去,淡淡的动了一下眉毛,自顾吃早餐。 但傅夜七的确闷头喝了不少,吃得却不多,比两人早离开餐桌。 除了没有冷着脸之外,他们还真没比之前温和多少。 之后很多天,都一直这样。 一周之后。 傅夜七从卧室出来时已经换了一身衣服,手里捏着电话,有些急,只来得及和迪雅君打了个招呼就出门了。 沐寒声现在不需要人照顾,也经常出门,这会儿才从楼上下来,淡淡的脸色,一边系着袖扣。 迪雅君转头看了他,“你们俩打算一直这么下去?” “怎么下去?”他淡淡的声音,眼睛好了,表情没那么冷冰冰的了,多了几分矜贵的稳沉。 迪雅君直皱眉,“就这么不冷不热?你们是夫妻吗?” 问完她才猛地反应过来,抿了抿唇,“我的意思是,既然杜峥平下台了,傅小姐尽心尽力照顾了你这么久,毕竟先前是你对她冷漠,你不道个歉和好?” 沐寒声坐在餐桌边,“我道过了,嘴上、身体上,但她就那个脾气,又有事忙,不可能回头就对你喜滋滋的。” 迪雅君晃了晃餐具,“那我是不是该走了?” 沐寒声抬头,看了她,“杜峥平下台了,还有个蓝修,蓝修跟她,比杜峥平还亲,我之所以这么小心,是怕她到时候会越伤心。” 迪雅君摇了摇头,“你要是没那个身份,能有这么多事么?” 没办法,身不由己,“所以我才把这件事交给池公子了。”沐寒声说。 迪雅君没说话了。 “对了,过两天有个慈善晚宴,你陪我去。”沐寒声将早餐送进嘴里之前说了句。 她才皱了一下眉,“我想着过两天回去一趟的,我那边公司有点事,香儿也嚷着见我呢。” “让老太太帮你看着香儿,瑾儿不也在那边么,两小孩正好。”沐寒声眉眼不抬。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霸道呢?”迪雅君皱起眉,“还专横,对傅小姐也这样,她怎么受得了?” 沐寒声抬头看了一眼,颇为正经,“我对她的霸道专横,仅限于床上。” 一句话把迪雅君弄得无语,“你这么不分尺度的说话也仅限于我吧?” 男人挑眉。 …… 傅夜七之所以匆匆出门,是有些激动的,在路上就看着今天极度波动的股市,直奔傅氏而去。 但她没有立刻有所动作。 杨剑和顾丰年两个站在她这边的元老和她在临街咖啡店坐了许久。 “我们手里的股份转到小姐手里,是完全没问题的,正好如此动荡的股市,可以成为刺激别人的切入点。”杨剑苍老的脸庞,满是沉思。 她笑了笑,“虽然要委屈二老了,但小七也的确是这个意思,所以,在这里只能表示歉意了。” “唉~”顾丰年摆了摆手,“歉意什么?总归我们都老了,亲人大多在国外,这儿是呆不久的,能帮到小姐,才不枉傅兄与我们的兄弟情才是。” 她笑着感谢,再引着二老去傅氏,彼时已经是下午了。 三点半之前,傅天成眼看着傅氏股票空前跌落,绿成一片,特意申请了停盘,可惜没来得及。 所以,傅夜七走进去时,傅天成一脸愁苦,“你来干什么?” 她一如既往的温淡,清然的一笑,“股市情况,你也看到了,明天势必会继续跌,你所申请的停盘没那么容易下。” 临时召开的股东大会,傅夜七纤瘦,却极富存在感,清清淡淡的看了众人,“其实如今的傅氏,乏善可陈,我之所以接手已经是给诸多股东后路,毕竟,等我接手了,要下台的人不少,而如今,我可以在合理价格内买转你们的股份。” “别听她的!”傅天成一脸气愤。 但杨剑已经从座位上起身,“诸位,这里很多人,与我一样在傅氏几十年了,我们都老了,傅氏也老了,需要换换血,而我们能做的,是见好就收,死捏着那点股份,反而会把整个集团拖垮。” 言下之意,只有傅夜七接受,傅氏才可能继续,股份该转的就转了吧。 杨剑与顾丰年当场签了协议合同交到傅夜七手里。 她也不急,理了理合同,“诸位也不急,等股市再降几天,你们手里的股份不值钱了,我买过来也不费力了!” 实则,今天降了至少六个点,她手里的资产够接手傅氏了。 出了傅氏,她刚想打车,却被傅天成气哼哼拉扯回来,力道之大,让她手臂生疼,皱了眉。 “股票骤跌,是不是你在搞鬼!”傅天成眼睛都快冒火。 她踩着六厘米的高跟鞋,俯瞰着这个长辈,淡淡的笑,“我倒想有如此大的能耐,所以,二叔怕的话,趁早交出股权。” 勾着嘴角,温淡的转身离去。 放下文件,扶着肩头动了动,一阵刺疼,傅天成力道是真不小,都快脱臼了。 卫子谦的电话过来时,她只好用左手接,“怎么了?……什么慈善晚会?没接到邀请……你怎么不约肖筱呢?……行,最近心情不错,正好需要一些交际。” 放下电话,叹了口气,看这样子,还真是当不成翻译了,一向日后每天要为傅氏奔波,不会再像以前那么自由,还真有些累。 她回到御阁园时,也不算很晚,九点半,迪雅君已经出门了。 沐寒声在客厅的窗户边立着,老远就知道她回来了,转身将今日股市情况关掉,对着电话那头的人低低的一句:“至少持续降四天再说。” 傅夜七进门时,他依旧站在窗户边上,直直的盯着她。 今天她没有视而不见,反而走了过去。 “心情不错?”沐寒声倚在床边,率先开口。 她抬头,摸了摸脸,扯了扯嘴角,“有那么明显?” 不明显,只是他知道傅氏股票跌了,她一定高兴。 沐寒声点了点头,站立交叠双腿,看了她一会儿才迈开步子缓缓走过去。 傅夜七倒了一杯水,低头才看到了那枚耳钉,皱了一下眉,淡淡的移开视线。 “不想知道是谁的么?”他知道她看见了,在她旁边站定,问。 傅夜七抿了一口水,淡然的放下,低低的一句:“你饿不饿?” 沐寒声低眉看着她,眼见她转身要走,一把握了她的手臂。 “嘶!”她一时不防,手臂再次被往后撤,疼得吸气。 见她拧眉,沐寒声愣了一下,低眉盯着她僵硬的手臂,“怎么了?” 她收回手臂,摇了摇头,“没事。” “我弄的?”他一脸狐疑。 傅夜七反应了会儿,才明白过来他问的是什么,敷衍的点了一下头,转身回卧室。 沐寒声在原地站了会儿,他最近几天没碰她,哪能弄疼她? 想罢,信步到了她的卧室门口,“笃笃!……开门。” 傅夜七刚要进浴室,拿过睡袍裹住吊带走到门边,“又怎么了?” 门缝移开,沐寒声敏捷的钻了进去,低眉凝着她的神色,“让人欺负了?” 她莫名的皱眉,瘪了瘪嘴,没说话就转身要继续往浴室走。 只是下一秒被沐寒声勾着腰揽了回去,英眉微蹙,不由分说的压下薄唇。 ------题外话------ 码字急,总是来不及检查虫子,欢迎来捉,各种错别字都捉 第200章 你想在浴室?我也不介意 傅夜七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又懒得挣扎,任他亲,只是抿唇闭眼,一动不动。 沐寒声的动作顿了一下,低眉缄默,目光却很放肆,又轻轻眯了眼,看来是给她留了极不好的阴影了。 没关系。 薄唇带了几分引诱的味道,不急着深入,浅浅的与她唇齿交缠,一手轻轻托着她的后脑勺,拇指还能在侧脸摩挲。 靡迷蛊惑揉断她设防的神经时,他的舌尖钻了进去,下一秒却微蹙眉,然后勾唇。 推开几许距离低眉瞧她,正熏着眼睑不自主的仰脸,显然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沐寒声唇角的笑意深了几分,盯着那抹樱红欲滴没忍住轻咬,又失笑,“晚上吃的什么?” 声音低沉性感,喉结微微震动,她轻轻往后退,淡着脸色莫名的盯着他。 “吃了什么见不得的了?回来想用奶糖掩盖味道?”他继续勾着笑意,只是很不明显,“算好了你回来我会做什么?” 直到这会儿,她才清醒几分,一手推了他,“你脑回路太多,我只是饿了吃颗糖而已。” 这句话有五分可信度,因为她刚刚忽然问他‘饿不饿’。 所以沐寒声打量了她,“真饿?” 她瞥了他一眼,不想回答。 沐寒声却想起了刚才跟他说话时,她瘪瘪嘴的样子,原来是嘴里喊着糖,还以为她学会撒娇了,否则他也不会心底一动,说吻就吻。 “又干什么?”她被再次勾了腰贴近他,每次都在她疲累时折腾,不过她今晚心情不错,只是挑眉。 沐寒声很认真的低眉说:“大晚上吃糖对身体不好。” 所以呢? 温热的气息扑面,下巴被他轻轻捏着被迫抬起,舌尖一路无阻。 傅夜七皱了皱眉,不知出于什么心思,在他寻到之前,用舌尖把糖压住藏着,然后定定的看着他。 扶在她腰上的手紧了,身体忽然被转过来抵在墙面,男人低眉盯着她颇具挑衅的眼神。 看来股市跌宕,傅氏即将收入囊中,今晚她心情的确不错! 交缠的吻忽然被他加重力道,极度深入逼着她交出奶糖。 糖粒儿在舌尖被拨弄翻滚,沐寒声的气息也越来越沉,明明很轻易能勾走奶糖,却着魔似的纠缠不放。 她今天没喝酒,鼻尖全是他的气息,强烈的男性荷尔蒙冲击着神经末梢,有些迷晕有些徜徉,直到他松开她,嘴里的糖早就化得无影无踪,抬眸漾漾的望着他。 “为什么青了?”他忽而沉声,面色凉了几分。 傅夜七低眉,看着他拇指摩挲的肩头,皱起眉,他什么时候把衣服剥了? 她也不知道,所以只是无言的摇头。 有一种被亲懵了的错觉,沐寒声没忍住,曲起手指用劲刮了她的鼻尖,“擦药去。” 他已经转过身走了,显然是让她自己擦药的意思。 她却在门口站了会儿,不提谁伤害过谁,不提不开心的事,他们之间的确依旧可以处得极好。 他的确喜欢吻她,喜欢跟她做,从来没避讳,也没掩饰过,哪怕他们之间还有说不开的误会,她莫名的笑,真是怪异。 拿着药膏进了卧室,一边擦药,一边才想起应该是被傅天成那一下给扯的,果然是气坏了的人。 可沐寒声多少次愠怒拽她也没出过事。 放下药膏,她又一次算了算账,依照现在股票的下跌情势,综合‘北斗星’的实力,不依靠苏曜的股权,她也能把傅氏多个股东的股份转过来,就是这一步之后,可能手头就有些紧了。 转手给赵霖打了个电话,现在他的交际要比她活络,动员股东转卖股权也是个技术活儿,只能交给赵霖。 电话刚扣下,沐寒声已经走到她身后。 “难怪心情不错。”他一副刚知道的模样。 看着他伸手要牵,她往后退了一步。 “吃夜宵,不是饿么?”他依旧伸着手候着,表情很淡,但极富耐心。 餐桌上摆着一小盘面,旁边一杯热牛奶,她坐下了,看了他一眼,“照顾你的报答么?” 沐寒声挑眉不说话,就站在桌边看着她。 等她吃了一口,他才说了一句:“如果我说是为未来买单呢?” 她的动作顿住,仰脸看着他,好一会儿才扯起嘴角,“正好,我心里会舒服点,别太狠就行,我这人惜命。” 惜命?沐寒声忍不住勾起嘴角,最不要命的就是你,还惜命? 也许是心情好了什么都好说,夜宵吃得还算舒心,睡前的气氛延续了这些天的温和。 估计是睡得太迟,她又起晚了,理了理头发,不疾不徐的从卧室走出来,一转弯就见了客厅里的安玖瓷。 皱了一下眉,返身去了餐厅,信手从冰箱里拿了一盒牛奶。 刚转身,沐寒声修长的身影闯入眼底,抬手捻走她的牛奶,“太凉了,厨房有汤有早餐,自己先吃着,我还有点事。” 说着又把牛奶放了回去。 “喝凉的容易清醒。”她为自己突然的行为找理由。 沐寒声低眉微蹙,沉脸,“你快来事了,还吃什么凉?” 傅夜七愣着,看着他返身又出了餐厅。 虽然只是几句话,似然他板着脸,但过于突兀的恩爱。 挑目看向客厅,她才扯了扯嘴角,表现给外人看的?这演戏能给九分。 独自坐在餐厅有一口没一口,又优雅的用着早餐,说起来事,不免皱了皱眉,在他干涉下,她这几次都没吃药,也没什么措施。 不知不觉把早餐吃完,客厅里的人还在谈事,她起身出门,去透透气。 睡袍不够厚,脚踝光着,的确有些冷,倒是瞬间清醒了。 又是九月底的早晨,阳光还算凑合,只是御阁园天广地阔,风有些刺骨,还能听见周边林木涛声,也挡了不少风了。 她缩了缩脖子,边走边看着手机,股市还没开,抬眼看着不远处安玖瓷的车。 她忽然想起,傅氏融资解体,安玖瓷也在其中的,股市跌这么厉害,她不着急? 正想着,听到了身后的声音,“傅小姐?” 她抬头转过去,见了安玖瓷拎着最新款hermes包包,典雅又俏丽,站在朝阳里淡淡的笑着。 傅夜七走了过去,“谈完了?” 安玖瓷点头,“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有点急,没耽误你们吧?” 印象里,安玖瓷说话一直都是挺有礼貌,挺有分寸的。 只是礼貌分寸过头了,让人也不太舒适。 她笑了笑,“对了,股市你应该看了吧?傅氏这个情况,我还以为安小姐会往后退的,看来是没这意思?” 安玖瓷轻轻挑了一下画得精致温婉的眉型,“我这人不太懂投资,就是简单的想赚点钱,女人嘛,给自己积累财富还是很重要的。” 她点了点头,人家都说了不懂投资,她若是多说,显得居心叵测。 临分开时,安玖瓷神似刚想起什么,忽然叫住她:“对了傅小姐!” “嗯?”她温淡的回身,柔唇礼貌的勾着几不可闻的弧度。 安玖瓷略有歉意,尴尬笑意之余抿了抿唇,才说:“我……之前不是来过这儿么?给沐总整理卧室,回去才发现耳钉少了一只,一直没找着,刚刚才知道,原来落这儿了。” 她几乎是一边说一边观察对面的人神色,才继续道:“如果给你们造成什么误会,实在很抱歉。” 有那么一瞬,傅夜七当真了,下一秒却直直的看着她的眼,然后淡淡的笑了一下,“你早就知道我跟他不再是夫妻关系,没什么可抱歉的。” 这话让安玖瓷愣了一下,最终欠了欠身。 看着安玖瓷离开,傅夜七还在原地站了会儿,好端端的,脾气就上来了,她还真想说‘你是在床上打滚么?耳钉还能自己落下去?’ 忽然扯了扯嘴角,那好像是宫池奕那桀骜犀利的调调,不学为好。 扯起的嘴角没来得及恢复原位,转身就见了站在不远处的沐寒声。 他正眯着眼瞧她,好像笑着,笑她在别人背后促狭讥讽的撇嘴么? 沐寒声最近的确总是撞见她的小动作。 傅夜七略微低眉,想从他旁边错身而过,已经被他伸出来的手臂勾住,“不高兴了?” 她正好看了一眼新开股市,一眼瞥见红色,勾起笑意扬了扬手机,“高兴得很!” 沐寒声笑着,低头就想亲她,被她皱起眉躲过了。 “不是高兴么?”他挑着眉,“高兴也不兴让亲一下?” 她皱着眉,怪异的看了他一眼,“我不高兴的时候你少亲了?” 他反而来劲了,“嗯,没少,所以高兴时应该更多。” 真的就在大门口抱着她,一手托着她的下巴,毫不客气攫取她的唇,阻断她的空气,攥着她冰凉的手往他腰间藏,顺势把她不盈一握的腰往怀里按。 安玖瓷的车缓缓启动,走出许久,后视镜里都能看到别墅门口缠绵的两个人影,女子仰着脸,整个身子不露几分被藏着严实,吻得极其专注深入。 很艰难的扯回视线,她才终于加快车速,扶着方向盘的手有些僵。 车子出了视线,沐寒声也终于把怀里的人松开,看了她冻得发红的耳尖,皱了皱眉,勾着她回屋。 “你知道了?”刚进门,沐寒声低低的一句。 她不想谈耳钉的事,随意‘嗯’了一声。 沐寒声却在那儿立着,定定的看着她,“当初可是你推荐她来的沐煌,后悔了?” 她转头,莫名的笑着,“这多能体现你沐先生的魅力,我该高兴才是。” 高兴? 沐寒声几不可闻的倾斜角度看她,说话永远温温淡淡,却不乏攻击力,还带点对他的嘲讽。 忽然见她转过身,也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 她是终于反应过来,一起床他就一副恩爱,还特意在门口拥吻,原来都是做给安玖瓷看的? 虽然被利用了,不过感觉还不错。 见他还盯着自己看,傅夜七有些无奈的深呼吸,“你还指望我替你赶走别的女人么?”淡淡的勾了嘴角,“自己招的苍蝇自己解决,我没立场做出那副正室霸凌的模样。” 沐寒声蹙眉,“你这是在变相骂人。” 骂他是有缝的臭鸡蛋? 她倒是扬着小脸,淡淡的问:“你是么?” 顶得沐寒声是一个字都接不上去。 她才轻快转过身,再出来已经换了一身衣服。 沐寒声站在门口看着她走过来,然后在自己身侧换鞋,起身时撩了一把调皮的滑到胸前的头发,仰脸看着他,“你挡到我了。” 这两天总觉得沐寒声没事干,不是莫名找话,就是莫名打照面。 不过他什么也没说,配合的让道,侧身之余低低的一句:“别开车。” 她转头看了他一眼,“想开也开不了。” 手臂还有点疼,正好她最近不想开车。 …… 再次走进傅氏会议室里,一众人都等着了,包括赵霖。 股市连续三天飘绿,这足够让一些慌神了,傅氏股东有几分定力,傅夜七还是清楚的。 她往赵霖那儿看了一眼,赵霖几不可闻的点了一下头,她才淡然收回视线。 “该劝的话我都说过了,想必各位长辈这几天都考虑得挺清楚?如果诸位不肯松手,那我傅夜七倒也可以考虑放手傅氏,不过一具残骸。”她清清淡淡的说着,指尖的钢笔轻晃。 她一撒手,傅氏恐怕撑不过这一波跌宕,大家心知肚明。 会议一致持续到三点半,股市收盘,一片惨绿,又给人下了一剂猛药,她手边的股权按转让书不多不少,十几份。 晚上,她请所有股东吃饭。 路上赵霖跟她一辆车。 “伯父身体怎么样了?”她低低的问。 赵霖略微侧首,疏冷的五官带了温和,“您推荐的中医师给他看过病,最近气色很好,没少嚷着想给您做顿饭。” 她淡淡的笑,“有空我一定去,恋恋说伯父厨艺很不错!” 赵霖嘴角淡淡的笑了,“她也没少求我爸传授厨艺,可惜天资不够!” 恋恋是纯正的名门千金,要她下厨还是挺难的,可贵她有心,看来和赵霖父子处得很好。 “对了,先前您丢的簪子,偶然听人说在英国见过,最近又没影了。” 她略微惊讶,“你一直在找?” 赵霖笑了笑,“那不是您和沐先生定情之物么?不说物件本身珍贵,意义也够重。” 她的确一束头发就会想起,但始终没时间去专注的寻找。 酒桌上,她始终都是淡然的笑,这么些人聚在一起,不可能愉快的聊天,全是不轻不重的客套。 她提了一次酒就接到了沐寒声的电话。 “你这是在哪?”听着他那边低低的,懒懒的说话,她皱了皱眉,“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我没车,怎么过去接你?” 她和他的距离的确不远,穿过两条街就是夜色旖旎的会所。 进门之前,却忽然想起了他刚回来就要她去接人的那晚。 忽然笑,原来他时而磨人不是最近才变的,一直都是,只是被他的深沉内敛骗过去了! “小姐几位?”有侍应礼貌的上前。 她顿住脚,“我找沐寒声。” 全荣京就一个沐寒声,侍应当然知道,赶忙带路。 不过两人刚下电梯,她一眼就见了不远的走廊那抹颀长,转身对着侍应:“谢谢,你先走吧。” 沐寒声就站在走廊里,好像在讲电话,指尖夹着烟,但一口都没抽,转头见了她的同时,几乎就把电话掐断了。 “来得挺快!”他轻轻的勾着嘴角。 看着他把手机收进去,虽然看出来在逼着她,也什么都不问,“走么?” 话音刚落,包房的门打开来,倾斜出一阵热闹,然后又被隔绝,随之走来一个女子。 “沐先生?”那娇柔的笑音,听得傅夜七鸡皮疙瘩往外冒。 沐寒声倒是转头,表情没变,淡淡的似笑非笑,在那个女人跟无骨似的倒过来时,虚扶了一把,“周太太小心。” 那女人笑着抬头,“沐先生真是没情趣!”说罢眯起美眸见了傅夜七,“这位是?” 沐寒声倚在扶栏边,转头看着她,似征询,似等待。 她也看了他,指望她自我介绍么? “我是他的助理。”最终她淡淡的一句,然后转头问他,“可以走了么,沐先生?” 这话,一如第一次去接他的时候。 沐寒声忽然笑了,牵着她往前走,只对那人说了两字:“失陪。” 到了门口,他几次看了她清清淡淡的脸,嘴角一抹弧度,问:“车呢?” 她很坦然的抬头看他,“我走过来的。” “所以,从这儿走回去?”沐寒声挑了挑眉。 她不太想多说话,离他远了一步,“你随意,我打车。” 可她上车时,沐寒声已经随之钻了进去。 “生气?”他轻启薄唇。 她皱了眉,看了他一眼,“不,是新奇,沐先生还喜欢那一款。” 话出口,她又一次皱眉,说话真是越来越不走正道了,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沐寒声却勾着嘴角笑,“哪一款?” 她抿唇看向窗外:懒得跟酒鬼说话 手腕被握住,身侧的气息密度骤升,转头,果然是他的脸。 “过几天给你个惊喜,至于你所谓的那一款,那是宫池奕的菜,别什么烂茬子都往你老公头上扣,行不行?”他说得很缓,像玩笑,又很认真。 玩笑,是因为他自称‘你老公’。 至于认真…… “宫池奕有那功能么?”她很狐疑。 沐寒声忽然笑出声,一手忍不住拨了她的发,“你这话让池公子听到,非暴跳不可。” 她挑眉,想不出轮椅上的男人怎么行人事? “想什么呢?”一股檀香混着酒精猛地凑近,幽暗的眸子看穿了她。 她抿唇,轻咳两下,把尴尬掩饰下去。 只是回到家里,她被沐寒声一直牵着往二楼卧室走,微醉的人,走起来步伐宽大,还算稳健,只是很急。 刚到梳妆桌边,他忽然拉开椅子坐下,一把将她面对面托坐在腿上。 傅夜七双手僵硬的搭在他肩上,一时没反应过来。 “不是好奇人家怎么做的?”他丝毫不避讳,幽邃的眼底翻涌着赤果的*。 她一皱眉,抬腿就要下去,被他一把拢了回去,指尖不安分的攀绕, “你放我下去!”她有些急。 耳边是他逐渐急促的呼吸,这根本就超乎了正常发展。 推开一点距离盯着他的脸,猛地想起那晚他喝过红酒的样子,秀眉拧得越紧,“你……” “我已经忍很久了,你没发现么?”他极度暗沉的嗓音,低哑,性感,“否则为何要你来接?” 她是真的没发现。 “我给你放凉水洗澡?”她还想从他腿上下来。 他却将她往身前按,邪肆的抵着她,“你想在浴室?我不介意。” 他真的在忍,冷峻的脸,额间青筋微凸,喉结不时滚动,紧紧盯着她。 “我还当过你的解药呢,正好公平。”不见她有动静,他终究没忍住,扣着她的脑袋吻得急促深切。 他整个身体都在烧,动作急切却不粗鲁。 卧室里并不冷,他不允许她逃,就在椅子上做,薄唇因为隐忍而抿得很紧,却始终都控着力道。 他怕她不喜欢,怕她想起那次的粗暴。 傅夜七的确会想起的,他冷冰冰的脸,冷冰冰的眼神,抽身离开她,都不多看一眼,然而眼下他太热烈,没空去想。 迷软间被他抱起放在梳妆台要了一次,才将她扔到了床上,抵进床褥里。 理智时都不节制,更别谈药物作用下。 唯一不同的是,这次他先疲惫不堪,飞跃山巅压抑的餍哼后闭着两排浓密的睫毛睡得很沉。 他的手机在地上震动着。 梳妆桌的椅子上一片暧昧痕迹,地上零散衣物。 总算找到他的手机,没存号码。 她想了想,按下接听。 “哥,你能再厚道点么?我的酒被你喝了?明知道有料还灌一大杯……喂?”宫池奕清贵的淡笑,“打扰你办事了?” 傅夜七蹙着一双柳眉,扣了电话往床上看去,走到床边,气得一把掀了被子,看着他睡得那么沉,精硕的身材展露无遗,闭了闭眼,转身走了。 那一晚,傅夜七不知道的是,她被缠在床上,齐秋落打过电话她都没发现,后来一段时间更是忽略了。 …… 沐寒声醒来时,盯着卧室里的战场看了会儿,神清气爽的洗了个澡。 下楼时,却见了阴着脸瞪着他的人儿,如果不是迪雅君也在餐桌边,估计她会冲上去踹他一脚的样子。 迪雅君左右看了看两人,“你俩气色不太好,昨晚应酬去了?” “嗯。” “没。” 一点默契都没有。 迪雅君摸了摸鼻尖,干脆不问了,转移话题,“我得回去一趟,你们家阿姨什么时候回来?” “田帧请假到十一月。”沐寒声说。 那没办法了。 不过迪雅君走之前,也受邀了那个慈善晚会,计划是晚会结束,直接上飞机。 傅夜七出门之前,被沐寒声堵在卧室门口,盯着她一直板着的脸,“还出门?你身体……” 她忽然抬头,目光如冰戳着他,“我很忙,不像沐先生,有空把人谋到床上去。” 沐寒声愣了一下,然后一手抄进兜里,自知理亏,“不是非出不可,就在家里呆着。” 昨晚那么折腾,怕她受不了。 她瞥了他一眼就走了。 迪雅君出来的时候淡淡的笑着,“君子无赖起来,其实挺可怕的。” 沐寒声转过头扫了她一眼。 “你是不是对她做过什么心怀愧疚?”迪雅君越是好奇,沐寒声都要用借口把女人拖上床了?不是池公子说,她还不信。 过了会儿,她微瞪眼,“你不会在床上虐人家了吧?” 所以怕她一直拒绝,一直阴影,用这种方式表明他其实可以很怜惜? “你没事做?”沐寒声终于冷飕飕的抛了一句。 迪雅君耸肩,“收拾行李!” 男人转过身,插着兜‘蹬蹬蹬’的上了楼。 …… 傅夜七去了傅氏,股权转让书签完了,她现在要做的事很多,看从前堆积的文件,物色最近适合傅氏,有助于它撅起的项目,还要考核人事波动,从前那批人,她不一定用得顺手。 直到傍晚,她才想起答应了卫子谦要参加慈善晚会。 “喂?你出发了么?”她匆匆走出傅氏,给卫子谦打电话。 卫子谦好像在开车,声音倒是淡笑着,“刚出来,不急,我过去接你?” 她想了想,一边打车往御阁园赶,“行,一小时……会不会太迟?” “不会!” 然而等她匆匆回到御阁园,大门却紧闭着,在包里翻了一阵,愣是没有钥匙的影子。 果然犯脾气容易出事,出门顾着气沐寒声不要脸,竟然忘了钥匙。 敲了会儿门,无人应。 只好给沐寒声打电话。 “怎么了?”他依旧低沉的嗓音,背景颇为安静。 “你在哪?”她皱着眉。 她声音里略带急促,沐寒声皱了眉,“出什么事了?” 三句话,每句都驴唇不对马嘴。 有些窝火,她闭了闭眼,“我忘了要是,在家门口。”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片刻,“我一时回不去,要么,让古杨接你来我这儿?” 她拧眉,“算了,我还有事,晚上再回来。” 也不管沐寒声还有没有话要说,直接把电话挂了,又给卫子谦打过去。 听了她的情况,卫子谦有些好笑,“不急,你等着,我去接你,晚礼服我让人备一套就是了,迟到不了,放心吧。” 她总算松了口气,也许是本身性格原因,不喜欢这样急忙忙的做事。 所幸卫子谦把一切准备很妥当,一套合身的晚礼服,典雅高贵,怕她冷,又添了一件披肩。 看着空荡荡的脖子,她笑了笑,“没事头发散下来就好。” 偏偏卫子谦精益求精,带着她绕了一圈,一定要买项链。 她皱起眉,“这不行,我不能收。” “一条项链而已,不行,晚会结束,一并还我?”卫子谦半开玩笑。 她坚决摇头,一套衣服就够破费了。 没办法,卫子谦合计了合计,在即将进入会场时,卫家司机匆匆赶来,松了一条项链。 “家里人的,这个的确要还的!”卫子谦淡淡的笑。 她只能戴上,在车里照了照镜子,还算妥当。 进门时,特意扫了一圈,“听说你和崔行长交情不错?” 卫子谦看了她笑,“难怪答应这么爽快,原来是有备而来?” 她倒是坦然的笑,“傅氏情况不乐观,我现在满脑子都是办法,需要人脉来实现不是?” …… 慈善晚会一共两个环节,慈善拍卖在前。 她作为随行,自然不会多加关注,直到拍卖一副画作时,听到了一抹低沉醇澈。 抬眼看去,果然是沐寒声英棱侧脸,一身剪裁考究的西服,素来气质矜贵沉敛。 甚至为了那幅画,他举了两次牌,从别人的十几万,直接叫到五十万。 沐钦就是弄古玩字画的,她从不知道沐寒声对这些感兴趣。 “有喜欢的么?”卫子谦忽然凑近问了一句。 她眨了眨眼收回视线,淡笑着摇头,绝不能再破费了,玩笑一句:“我现在可是个穷人!” 再回头时,已经没了沐寒声,那幅画该是被他拍走了。 直到下一阶段晚宴、舞会,她都再没见到人影。 一度怀疑时,却见了迪雅君。 她和平时在家里不同,那分典雅贵气,出自名门正室,身边没有男伴,举杯之间笑得洒脱而爽快。 说来,她们虽然同在一个屋檐下,但碰面很少,别说聊天,她对迪雅君的理解仅限于‘沐寒声特殊的知己’这一层面。 如今看来,她该是在商界游走老道之人了。 原本她想,既然见了该过去打个招呼,只刚走了两步,脚步生生愣住。 迪雅君转了头,有人说笑,她的目光直直的打在了她发髻的簪子上。 为什么,会在她头上? 胸口倏地涩住,下意识的寻找沐寒声,是他陪她来的吧?也是他把簪子转手送给迪雅君了? 直到迪雅君走到她跟前,她才回神。 “你一个人?”迪雅君前边说了什么,她没听见,就听了这一句。 她淡笑着,态度友好,傅夜七却轻轻蹙眉,然后勉强勾起嘴角,“不是,和朋友一起。” 迪雅君好似压抑的挑了一下眉,继而还是笑,“我本来打算走了的,既然见了你,就多待会儿!” “拍卖会有入手喜欢的东西么?”她笑着回应迪雅君的友好。 迪雅君却挑了挑眉,“我来晚了,没赶上,听说有不错的字画,可惜了!” 字画? 她勉强的笑着,碰了杯,抿着酒,思绪流转时,话已经出口了,“迪小姐的簪子很漂亮!” 迪雅君眉眼带了笑,“是么?看来我们俩审美差不多!” 一个话题,两句就结束了,迪雅君看出了她的兴致不高。 “其实,haven这人从来没试过对女人用心,你应该是第一个,虽然有时他压不住脾气,但一定有他那么做的考量,他那人不会吵架的,能闹起情绪来的,估计就跟你了,所以你其实很特别,无论过去如何,你不必在意的,先前他不想让你回来,但你不知道他每天都会翻着你的照片看。”迪雅君边说边笑。 傅夜七只是淡笑听着,笑意淡到几乎没有。 迪雅君走了之后,她还站在那儿。 卫子谦从不远处看到她心不在焉,对着面前几人抱歉一笑,朝她走去。 “怎么了?”他走过去,她刚转身往外走。 傅夜七这才停了下来,笑了笑,“出去透透气。” 卫子谦看出了她情绪不对,愣了一下,才跟了上去。 她刚出了门,门口昏暗的候车区‘咔擦’几声被拍了照,她无暇回神,被卫子谦伸手护在胸前。 ------题外话------ 别怀疑,标题都是抽取的……概括不粗来 第201章 不许凶妈咪 这种场面,卫子谦最是熟悉的,护她在怀里,挡住闪光灯的同时也拧了眉,一手掏了手机不知给谁打的电话,语调很冷:“过来处理一下,半张照片都别给我流出去!” 傅夜七擅长谈判、角几,但她实在不适合生活在娱乐圈,半天都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因为我跟你一起出现么?”她有些气,有些怒的蹙着柳眉。 卫子谦很歉意,每一次她和他在一起,总会被人捕风捉影,他是可以看淡的,但她不一样。 “抱歉,我一时也还没理清。”他已经带着她回了大厅,站在休息室门口,好像还能听见外边此起彼伏的喧嚣。 慈善晚会,也邀请不少媒体,候车区诸多急着蹲点没法避免,所以他们忽然的猛拍而责骂也并不好出口。 她越是显得烦躁,下午回不去家,晚上见沐寒声为别人高价买下画作,又看到那枚簪子在别人头上,真是什么事都往一块儿凑。 “先不理会这些事,会有人去处理,你不是想见见崔行长?”卫子谦还记着她此行的目的。 皱了皱眉,她没多说,总要办正事的,不能白来一趟。 宴会厅依旧热闹着,灯光熠熠下,大厅的壁画奢美华丽,歌舞轻快流淌着。 逐渐有人从宴会退场,宴会场外的记者媒体时而会追着一些人物采访。 傅夜七和卫子谦离开时已经算压后一拨,没想到门口的媒体依旧候着,甚至见了她,兴致勃发。 卫子谦的脚步顿住,看着簇拥上前的几家媒体,下意识的把她护住,转头却见自己的随行人员被挡在人群外。 “麻烦各位让一让。”卫子谦脸色不太好,揽着她的手很周到,另一手倘开人群,“傅小姐不接受任何采访!” 然而卫子谦的冷脸被热情的媒体记者忽视了,他们只盯着他臂弯里的女人看。 “傅小姐,这是您将近一年来的首次露面,您与卫少多次传出绯闻,这头一次露面的男伴又是卫少,请问你们之间还保持着原来的关系么?” 媒体记者不愧是活人枪炮,一个比一个精。 什么叫他们多次传出绯闻? 什么叫保持原来的关系? 她回答‘是’与‘不是’,那都是往陷阱里跳。 “那请问肖小姐知道你们的关系么?还是她人在国外暂时蒙在鼓里?”不等她说话,又有人问。 这是什么意思? 把她当成抢别人男人的无耻女? 这回傅夜七有些窝火,面上却一派冰清冷婉,“这位记者朋友,你应该清楚我并非娱乐圈之人,有些隐性诽谤,卫先生、肖小姐或许习以为常,但我不是,虽然体谅你们的职业压力,但还请注意用词,我这人话少,若真想说什么,或许会有律师找你。” 她说得很平缓,目光直直的盯着问她话的记者,然后象征性的扯起嘴角笑了一下,温凉的一句:“麻烦让一下,谢谢。” 众记者是愣了一下的,因为她说话很凉薄,轻飘飘的,简单的词句,偏偏极有力度。 可记者天性八卦,又扛着挖掘新闻的压力,应变之余还得厚脸皮硬头皮。 因此,一阵安静之后,有人机智的转向卫子谦。 卫子谦本就脸色不好,从他们被拍,他就已经不高兴了,一见有人递过话筒来,他的冷漠显露无疑。 记者依旧问着,“卫少的好名声是出了名的,稳坐娱乐圈第一少,却只传过肖小姐一个女友,但又频频被拍与傅小姐在一起,您怎么解释?是移情别恋还是……” 卫子谦开口打断,只有冷漠,“我的私生活,需要跟你解释?” 记者愣了。 有些东西越解释越模糊,但记者更可以八卦为:不解释才有事。 有人眼尖的看到了她脖子里的项链。 “这是卫少送的么?看起来价值上七位数,有什么特别意义吗?” 她根本不愿多说了。 卫子谦彻底黑了脸,幸好他的人上前来,将人群格挡开,护着两人上了车,身后还有着不少问话声。 傅夜七拧眉靠在座椅上,“我真是好奇肖筱是怎么活下来的?” 好像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沐寒声那么不喜欢娱乐圈,所有与娱乐界沾边的产业,他也从不现身参与。 卫子谦转头看了她,“实在抱歉……” 她摇了摇头,转头看了他,又有些好笑,“我最近什么都不太顺,估计是把霉运带过来了!” 车子在被人围堵之前,总算离开了宴会停车场。 卫子谦淡淡的皱着眉,若有所思。 “他们说,肖筱在国外?”前几天刚见过,所以她不知道这件事。 卫子谦点了一下头,“她有通告要赶,几个国家来回飞都挺正常。” 难怪,他会找她当女伴。 半路上,卫子谦接到了电话,听了两句,眉间拧得越是紧,“你跟她不是朋友么?” “我也不知道会这样啊?刚刚听经纪人说的,粉丝的行为,有时候我们还真会是最无力掌控的。”肖筱在那头还没睡醒,凌晨盯着杂乱的头发,“那个……你替我跟七姐道个歉?” 卫子谦捏着手机,看了一旁蹙眉烦躁的人,也没多说,只一句:“知道了。” 傅夜七本想转头问他一句‘是肖筱么?’ 但是刚转头,车子缓缓停下,眼看着侧方两辆机车凶猛的冲过来,一时愣得睁大眼。 “怎么了?”卫子谦看着她的神色,顺着她的视线去看,蓦地缩了瞳孔。 “嘭!嘭!”结结实实的两声,车身猛烈震动。 傅夜七闷哼了一声,身子重重的撞在了车门上,伸手本能的相扶,却以怪异的姿势被自己挤压进车门和座椅缝中。 一阵剧痛。 卫子谦来不及有别的反应,顺势往她的方向压时伸手撑住身体,才没撞上她。 一低眉见了她死死咬唇拧眉,“你怎么样?” 傅夜七摇了摇头,但的确疼得厉害,那手被傅天成扯了还没好,又遭殃了。 司机已经下去了,合着跟随的卫子谦随行人员,将从机车上撞落在地的人围住,提了起来。 “报警。”司机一看不过是两个看似未成年的孩子,染了一头五颜六色的头发,颔首交给了比人,又返回车边。 “少爷。”司机看了看车里的两人,“傅小姐,您没事吧?” 卫子谦这会儿已经把她抱着坐好,检查了她的手臂,疼得她闷哼,听了司机的话,忍痛问了句:“什么人?” “两个孩子,看似在飚车。”司机道。 飚车,傅夜七皱眉,那明明就是冲着他们的车来的。 大概是几次遇见这种事,她现在对车祸有莫名的恐惧和憎恶。 “送警察局去。”卫子谦冷冷的发话了,“就说我吩咐的,关他们几天。” 司机很少见他这么冷漠的样子,赶忙点头过去有吩咐了几句,然后才返回来调转车头去医院。 其实这一晚上,因为各种事,傅夜七很恼火,如果不是卫子谦说把他们送去警局,如果不是她手臂疼得刺骨,她可能会冲下去对着两个孩子痛骂一顿。 但她没那么机会,窝火更是无处可发,脸色极冷。 “你知道怎么回事?”许久,她才拧眉问卫子谦。 卫子谦点了点头,“你恐怕难以理解,有时候粉丝为了自己的偶像,会很冲动,很无理。” 她那一双柔眉紧得不能再紧,“肖筱的粉丝?” 卫子谦点头。 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以为我抢了肖筱的男人?所以他们竟敢明目张胆的在街上撞我吗?还有没有王法?” 卫子谦蹙眉,也是极少见她情绪激动。 傅夜七是气得不轻,闭了闭眼,“行了,我不去医院了,送我回去吧。” 粉丝因为偶像而胡闹,她还能怎么着,又不能跟肖筱生气,更把那俩小孩怎么样。 不过卫子谦转头,略微小心翼翼,“你今晚,是不是还有别的烦心事?” 否则,不该如此愤怒的。 她抿了抿唇,没说话。 卫子谦想了想,道:“肖筱和于馥儿是唯一两个进军好莱坞华人女星,同时争夺一个奖项,肖筱赢了,于馥儿粉丝抱不平,这段时间没少言语攻击,那些媒体就是接到了于馥儿粉丝报信,才会问得如此尖锐,破坏肖筱的形象,弄得跟三角关系似的,这才连累了你。” 她越听越是觉得无辜,气更消不下去,“粉丝都这么没素质?” 看着她气哼哼的样子,卫子谦抱歉之余,又不免好笑,温和的替她理了理头发,“这种事,也只有未成年粉丝才会做。” 傅夜七偏过头,长长的呼了口气,“我说真的,送我回去吧,手臂没事。” 她说着从包里拿了手机,给御阁园的座机打,看看有没有人给她留门,否则她身上没钥匙。 然而,电话里是一声高过一声的‘嘟’音,无人接听。 挂下电话,她指尖紧了紧,给沐寒声打了一个,他是接了,但动作很慢。 “你在哪?”她的语气很不好,耐性磨没了。 卫子谦眉头跳了跳,这个语气,已经猜到了电话那头是沐寒声,便淡淡的笑了一下,安静的等着。 电话里有‘呼呼’的风声,然后才听到沐寒声低沉的嗓音:“怎么了?” 她捏了捏掌心,语调尽量平和,“你不在家么?家里电话没人接。” 那头的沐寒声顿了会儿,才说:“雅君今晚的航班回英国,我今晚也回不去……” “你出差?”她一听就拧了眉,明明在拍卖会见到他了的。 果然,那头的人‘嗯’了一句。 隐约间,她似乎听到了电话那头有人喊他‘hevan’。 能这么喊他的,只有迪雅君。 傅夜七抿了唇,柔眉紧蹙,最终冷了声,“那我也不回去了。” 沐寒声皱了眉,想起了她没带钥匙,“要么,让沐恋过去接你回玫瑰园……” “不必!”她也不知道哪来的气,转手就把电话扣了。 卫子谦一时没说话,她今晚情绪实在太差。 “麻烦送我去医院吧!”她闭了闭眼,比起上一秒,说话变得很无力。 到了医院,她脑子里都是电话里的那句‘hevan’,他出差,竟然一个招呼的都不打,甚至不说和迪雅君在一起,有意思么? “实在不行,你可以去我那儿住。”卫子谦看了她。 她摇头。 手臂拍完片子后,医生皱眉对着她,“轻微骨折,骨节有点错位,还有别的伤么?” 她摇了摇头,一脸疲倦,问医生:“需要住院么?” 她回不了御阁园,也懒得一个人回傅宅住。 医生看了看她,“可以不用。” 她却一句:“那就住吧。” 住院手续当然是卫子谦去办的,那时候医生在病房。 “忍一忍,我给您的手臂复位。”医生说着握了她的手臂。 她以为不疼,或者她经受过的疼痛太多,不足为奇,可当听到骨头‘咔哒’一声摩擦,她猛地低呼。 “疼!”精致的五官安静的扭曲了几秒,眼泪毫无预警就滚了下来。 医生放轻了动作,“是挺疼,但是已经好了,我给您擦点药。” 她不说话,只是点头。 闭着眼头也不抬,两滴眼泪却并非因为太疼,是莫名窝火后的憋屈。 居然回不去家要主动住院,可不可笑?莫名其妙成了粉丝眼中钉,无不无辜?更可笑的是,沐寒声竟也屑于跟她撒谎了。 医生走了之后,她蜷在床头靠着,屈膝盯着脚腕上的脚链,越是烦躁。 卫子谦回来时,手里拿了病号服,见她低着头,一时没说话。 是她先抬头看过去,累得没有表情。 “困了吧?把衣服换了?”卫子谦走过去,看了她身上的晚礼服。 她只是动了动,伸直双腿,“放着吧,麻烦你了,这么晚,你也该回去了。” 卫子谦却抿唇一笑,“我回去也是一个人,今晚就在这儿陪你了,你这一晚上也足够委屈了,总不能把你扔下,别肖筱回来说我不绅士。” 其实,如果不是她见到簪子在别人头上,不是沐寒声一声不响出差,还瞒着和迪雅君同行,她对那两个粉丝,没那么恼火。 但懒得解释,笑了笑,去卫生间换衣服。 她出来时,卫子谦在打电话,见了她,温和的笑着挂了。 等夜宵送过来时,她才知道他打电话是叫夜宵。 “晚宴上你没空吃东西,应该是饿了。”他淡笑着解释了一句。 “谢谢!”她的确是没吃东西,连晚餐都没吃。 手臂虽然复位了,但活动起来还是疼,所以她单手吃夜宵。 卫子谦看了看,“我喂你?” 她摇头。 但卫子谦已经站起来端到她面前,“跟我有什么好客气的?照你那么吃,今晚不用睡觉了。” …… 机场候机室。 沐寒声挂掉电话,看着走过来的人,略微蹙眉,“你怎么在这儿,不该上飞机了么?” 迪雅君已经换下慈善晚会的行头,笑着,“为了去参加晚宴,改签了下一班,结果还是去晚了,没赶上拍卖会。” 沐寒声蹙眉不变,“你去了晚宴?” 正好,他是参加完拍卖就走了,一挥手花出去百万。 迪雅君挑眉点头,“去了,还遇到傅小姐了。”看着沐寒声越是起伏的眉峰,她睨了睨眼,“你不知道她要去?” 下一句,迪雅君识趣的没说傅夜七的男伴是卫子谦,只看了他身侧的东西,“你带的什么?” 沐寒声轻轻眯眼回神,抬手把东西递过去,“既然遇上了,你先看看,伯母会不会喜欢?” “送给我妈?”迪雅君有些惊讶,看到那副画作时低低的惊呼,“原来是被你拍走了?” 沐寒声只是淡淡的勾唇,想着刚刚跟妻子通过的电话,她语气不好,也不让沐恋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妈定是非常喜欢!”迪雅君一脸笑意,爱不释手,“也就是替你带了两天儿子,就换来这么一幅画,她老人家能不开心么?” 沐寒声依旧只是笑了笑,显得心不在焉,转手把刚挂掉的电话拨过去。 她没有接听。 “她跟谁一起的?”他忽然问了句。 迪雅君看向他,抿了抿唇,本不想说的,只好道:“卫先生,不过看样子,傅小姐是有事去办。” 所以,她今晚到底住哪儿? 给古杨打的电话,倒是很快接通了。 “你去看看她在哪儿,御阁园没钥匙了,你把她送回玫瑰园去,我尽早回来。” 古杨还在路上,今天才从天衢回来,听完他的话,点了头,“好。” 看着他眉头轻蹙,迪雅君才狐疑的看他,“你没把去英国的事告诉她?” 沐寒声靠在椅背上,闭目不言,眉宇之间淡淡的沉郁。 “咱俩忽然一块儿走了,她该不会误会了?”迪雅君皱了眉,“难怪她宴会上情绪低落。” 听到这一句,沐寒声终于启开眼睑看了她。 …… 卫子谦真就在病房里陪了一夜,她睡病床上,他睡一旁不大的沙发。 如果说她先前的烦躁和那两个粉丝的行为关系不大,第二天醒来看到满屏幕的新闻时,终于恼怒上头。 卫子谦从一大早就醒了,这会儿在外边打电话。 “谁登出来的?”他脸色很差,眉头紧皱,“我昨晚怎么说的?……马上让他们撤了!” 不过是两个女星粉丝互掐,事件上升到这个态势,已经超出他的忍耐。 回到病房,床上的人直直盯着屏幕看,娥眉轻轻拧着,面无表情,好一会儿才缓缓转头看他。 “这是什么意思?”她面色冰清,说话间甚至有些阴冷的味道。 卫子谦沉着眉,捏着手机紧了紧,走到床边满是歉意,“很抱歉,这都是怪我。” “这不是怪不怪谁的问题!”一晚上,她好容易情绪稳定下来,一则新闻直接挑起了她的怒意,“这是诽谤,这是污蔑!” 卫子谦除了抱歉和镇压新闻之外,没法再做别的。 以往无论什么绯闻,他都不会这么在意,但这一次把她卷了进来,他始料未及,好在娱乐界他有足够的分量,虽然需要点时间,但这样的新闻要压下去并不难。 “消失将近一年的翻译界金碑傅夜七再次被拍与娱乐第一少幽会,共用座驾离开,中途被粉丝自杀式驾车冲撞,据说是替肖筱抱不平。” “肖、卫、傅三者关系混乱由来已久,但直至新闻播出,肖小姐并未发言,她本人还在美国,拒绝媒体采访,或许是不愿被当笑话。” 真是可笑,傅夜七气得呼吸起伏。 然而事情还没结束。 那几张她和卫子谦早年的照片被翻出来时,她的脸已然青冷。 她和苏曜的照片就曾被翻出来,这一次,如出一辙。 依旧是那些个会所,连她自己都不记得卫子谦何时那么护过她,竟能被人抓拍到,一如昨晚在宴会门口,他将她紧紧护在怀里一样。 “往上泄露出七年前的照片,那时的傅夜七与卫子谦关系已经非同寻常,但她同时与前外交部长私交甚密……” 无疑,她竟然被贴上了不洁关系婚礼的女人标签。 于馥儿粉丝更是以此大做文章,大骂肖筱品味低劣,也不是什么好货,根本不配摘下影后桂冠。 新闻里,是明里暗里对她的讽刺,微博上是两家粉丝不遗余力的对骂。 傅夜七却无辜到失笑,一脸讽刺。 她是记得卫子谦和自己提过那时候在夜场遇过她、护过她,她根本没放心上。 娱乐新闻的歪曲真是可怕。 “我想知道照片从哪出来的,还有,我要昨晚那两个肇事粉丝当媒体面道歉。”扔下遥控,她平静的道。 根本不是飚车肇事,就是冲着毁坏肖筱来的,她可以不管。但她和卫子谦的照片被翻出来,就是侵犯了她,必须道歉,必须澄清。 然而除了靠卫子谦,涉及娱乐圈的事,她竟然毫无办法。 一整天,她明明可以出院,却一直在医院里,忽然想到了黎曼,这样想来,她能存活下来,真是难能可贵。 如果沐寒声在,这件事是不是就简单多了?她忽然这样想,却又冷然一笑。 沐寒声从下了飞机那一刻就心神不宁。 陆婉华和洛敏带着沐司暔在迪雅君家,旁边还坐着迪雅君的女儿:时香儿,自然还有狄老太太,以及几个同龄好友,皆是名门贵妇。 两小孩玩得好,所以不用人操心。 沐司暔看沐寒声来,倒是没表现出过分激动,只是帮他提了换穿的拖鞋,小脸一贯的正经。 国内的新闻,还是沐司暔先发现的,平板端到沐寒声跟前时,他没说话。 沐寒声只扫了一眼,却蓦地黑了脸。 陆婉华见他忽然起身,皱了一下眉,“寒声,干什么去?” 沐寒声沉脸微微侧首,“打个电话。” 看着他迈着健步出去,沐司暔跟了上去,一手揪了他的裤腿,“不许凶妈咪,新闻没个真的。” 沐寒声低头捏了捏他的脸,尽量温和,“不凶。” 但沐司暔就站在那儿,监工似的。 沐寒声先给卫子谦打的电话,语调很沉,但并没有质问,低低的一句:“怎么回事?” 卫子谦知道他会打过来,“是我的疏忽,照片的来源还在查,你放心,不会影响到她。” 沐寒声抬手按了按太阳穴,“我暂时回不去,有需要就去找言舒和古杨,还有……她最近情绪不好,你多担待。” 沐寒声极少对人这么客气,不怪他就不错了,卫子谦自然每一句都应着。 之后沐寒声试着打她的电话,却是关机状态,只能给古杨打过去,“查照片哪来的,为什么一夜之间铺天盖地?” 古杨抿了抿唇,“已经在查了,至于太太受伤的事,和娱乐圈争风……” “她受伤?”沐寒声倏然打断,眉峰骤紧,目光再次扫向平板上的有关新闻,指节紧了紧,冷声吩咐:“好好照顾她,我后天才能回去……她若是生气,不管要动谁,让他们乖乖给我受着。” 人都是越惯着越嚣张。 诽谤她那种事,他打过一个后消停了这么久,竟然还有人敢冒头? 古杨点着头挂了电话,心想,之所以有人敢这么针对太太,大概是她被撤职了,以为她失势就好欺负了,一并非连累了。 落难凤凰,争男插足这种新闻,在娱乐界是最卖座。 沐寒声折回客厅时,众人都在看新闻,脸色各异。 他扫了一眼,见了老太太皱着眉,尴尬又生气,他抬手换台,又干脆把电话关了。 肖筱和于馥儿都是国际人物,傅夜七更是国际政坛风云人物,国际娱乐频道出现并不稀奇。 “吃水果吃水果!”狄老太太率先回神,笑呵呵的招呼。 众人笑得勉强,不时看看陆婉华,又看沐寒声。 陆婉华哪吃得下去,她一把年纪,虽然经历风雨,也有定力,但这么多贵妇面前,面子下不去。 “现在的娱乐八卦真是越来越过分,争头条想出如此病态行径,真该管管!”狄老太太再次开口。 陆婉华肃着脸,“我孙媳妇什么人,我比谁都清楚。” 沐司暔站到老太太腿边,“祖奶奶,昨天动画片里看到蓝天和大海在一起生了大地,有可能么?” 陆婉华还没反应过来,沐寒声率先一句:“那都是胡编,等你长大就知道自然科学了。” 沐司暔点着头,“难怪,电视里都这么爱胡编!妈咪和卫叔叔还能扯一起,我都骗不过!” 极为贵妇人愣了一下,然后都笑起来,她们不是第一次见识这孩子的聪明。 很显然,沐司暔极其护着他妈妈,小脸很不高兴,“他们这么胡编不犯法么?”说着转头,“老沐,你管不管?” 沐寒声在沙发坐下,对着儿子总算温和很多,“管。” 沐司暔:“那你把报出来的电视台关了。”显然,他气得不轻。 男人勾了勾嘴角,“可以考虑!” 母亲在孩子眼里的位置有多重,沐寒声很清楚,形象有多重要,他也清楚,所以这不算纵容儿子的脾气。 更可贵的是,儿子相信她。 但父子俩一唱一和,瞬间让在场的贵妇半句不议论,这样一家人,又怎么可能闹丑闻? …… 古杨提着食盒去病房的时候,傅夜七站在窗边,见了他没什么表情,依旧清清淡淡。 “太太……” “你喊谁呢?”古杨刚张口,就被她堵了。 站那儿看似没脾气,其实她心情很差。 古杨识趣的闭嘴,却听她冷脸问:“你们家主子忙什么去了,差你来看我?” 咽了咽唾沫,古杨想起了沐总的话,她情绪不好,说什么做什么,都得受着不准顶。 “沐总出差,有点事去办,两天就能回来。”古杨恭恭敬敬的说着,“太……您吃点东西?” 她扫了一眼食盒,本想再呛什么,想了想,古杨有什么错?她没资格跟人家发脾气。 “不吃了。”她态度缓了些,“你有事去忙吧。” 可是古杨犹豫着没动。 她又看了他一眼,靠在了窗户边,“沐寒声去陪迪雅君了?我这儿闹出这么大的事,他是不是觉得我故意的?玩小女孩手段引回来?让你来探探?” 古杨赶忙摆手,“沐总没那个意思,他只是担心您的身体。” “他俩还真是一起走的。”她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没什么表情。 古杨顾此失彼,又没法解释,沐总说了此行保密,回来给太太惊喜的。 不大会儿,古杨电话响了,他出去接。 而卫子谦进来了。 “昨晚的两个粉丝在施压下,愿意当众道歉,嗯……父母想代为出面,毕竟是未成年人,你看……” 她转头扯了扯嘴角,“未成年就可以胡作非为?他们往车上撞的时候考虑道自己未成年了么?” 傅夜七自认为不是尖酸刻薄的人,但她现在心里非常不爽,不怪他们往枪口撞。 她说什么,卫子谦都会尽量顺着,所以点了点头,“好,就依你的。” “照片呢?”她拧眉,最关心的,还是这个。 正问完,古杨已经从外边进来了,身后居然还跟着许久不见的庄岩,和苏沫。 傅夜七显然愣了一下。 然后失笑,她这一件事,怎么惊动了这么多人? 却见庄岩满脸歉意的走过来,“嫂子,实在对不住……” 他的话没说完,宋沫走上前来,皱着眉,实实在在的愧疚着,“嫂、嫂子……跟庄处没关系,是我的错。” 她的眉心越紧,心里有很不好的预感,“什么你的错,说清楚。” 宋沫抿了抿唇,微微低头,双手绞在一起,“照片……应该是从我电脑里流出去的。” 傅夜七不可思议的盯着她,清冷的眼底惊愕比愤怒多。 宋沫赶忙摆手,“不是您想的那样,我不是故意的,我早就删了的,但是最近电脑坏了拿去修……我也不知道修电脑的人会翻出来利用……对,对不起!” 她彻底失笑。 “我最近是得罪了哪辈子的神仙?”一波一拨的事,跟科幻片似的毫无套路。 拧眉片刻,她才看着宋沫,她是信宋沫的,看得出她的歉意很真,所以不会因为曾经而记仇。 “修电脑的人呢?”她问。 “今天我去了,关门……”宋沫说着,赶忙道:“我已经让人帮忙找了,我有老板的手机号,就算关机,他只要用到身份信息,我都能把他挖出来。” 她专攻信息科技,要把人挖出来,也不算多难的事。 她闭了闭眼,忽然觉得很累,一件事牵连毫无规律,莫名其妙把她卷得这么紧。 “嫂子,您放心,大哥不在,这事我一定……”庄岩的话只说到一半。 因为提到沐寒声,傅夜七更是满肚子火,冷冷的瞥了庄岩,“没了他,我还不能活了?” 第202章 他倾身问,生气了?(有福利) 庄岩一下子被呛得一愣一愣,诧异的看了她一会儿,因为极少见她这么生气。 傅夜七已经转过脸去,看向宋沫,“必须把修电脑的人给我找出来,麻烦你了。” 一说‘麻烦’,宋沫眨了眨眼赶紧摆手,“本来就是我该做的。” 要不是她当初不懂事,拿她和苏曜的照片搅事,电脑里也不会有她和卫子谦的照片,虽然早就删了,奈何没删干净。 病房里安静了会儿。 傅夜七站在窗户边,一直蹙着眉,“你们都回去吧,我又不是什么伤患病号,都呆这儿做什么?” 也是,古杨低了低眉,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一堆,能不闹心么? 按说,很久没见庄岩,是该聊两句,但她现在真是没心情。 古杨提过来的食盒还摆在桌子上,而他出了病房,却在外边候着没走。 卫子谦独留在病房里,许久之后,冷不丁的说了一句:“我妈……可能会过来看你。” 她忽然转头,“什么意思?” 难道还有什么事是她忽略了的不成? 卫子谦看她一脸烦躁,反而淡淡的笑着,无奈的指了指她脖子里的项链,“我昨儿随手拿的项链,我妈说,是卫家传家宝,留给未来儿媳的。” 传家宝?她倏地低眉看向胸口,一刻都不停的抬手要把它解下来,竟是这么贵重的东西,难怪昨晚有记者眼尖的问是不是价值百万的东西。 “咱俩是命里犯冲吧?”她满是无奈,一边解着项链,“眼下的事儿还不够多么?” 卫子谦挑了挑眉,走过去拨开她的头发,把解开项链的动作接了过来,也低声说着:“我妈这人好说话,她来了我解释两句。” 她狐疑的侧首,“要是好说话,她用得着追到医院里来?” 传家宝,相当于沐家族钻吧?老人家最是重视这些东西。 项链还没解下来,病房的门就被推开了,身后站着拦了拦不住而一脸无奈的古杨。 卫夫人一眼就见了窗户边‘依偎’的两人,虽然外边的新闻闹得很不好听,但她都没看进去,自己儿子什么样,自己最清楚,这一瞧,也就笑了。 “这位就是傅小姐吧?”卫夫人柔和的笑着,一身名贵又低调的打扮,把限量版的手包往桌上一放就往傅夜七的方向走去。 卫子谦皱了皱眉,满是无奈,“妈,您怎么说过来就过来了?” 卫夫人对着儿子就是一瞪,“说过来不过来,难道跟你似的闹着玩?”话音一转又对着傅夜七,“这是哪受伤了,碍不碍事?” 对着长辈,傅夜七这会儿顾不上什么脾气,礼貌的笑了笑,“我没什么事,伯母,关于新闻……” 卫夫人摆摆手不让她说下去,笑着,“娱乐圈那点套路,我都知道!” 可是话一转,又说:“不过,子谦只为了捧肖筱那丫头闹过绯闻,可没正经带过女孩,你是第一个,肖筱那丫头是你俩关系的幌子吧?” 卫子谦头疼的就差扶额,“妈……” “你别说话。”卫夫人看向儿子,“要不然你先出去?” 卫子谦反而悠然的靠在了窗户边。 傅夜七抿了抿唇,“伯母,这事真的是误会,子谦拿项链给我纯属巧合,我也不知道这是卫家传家宝。” 她说话的时候,卫夫人一直笑眯眯的看着她,也不插话,她停顿了,卫夫人反倒笑着示意她继续说。 傅夜七看了卫子谦一眼,莫名的想,卫夫人年轻时必定是个性格极好,很有趣的人。 卫子谦皱了皱眉心,他只想说,他母亲这是盼着他结婚生子快着火入魔了。 “那个,伯母。”被她这么笑眯眯的盯着,傅夜七都难以斟酌下文,片刻才道:“那些照片,或者这个传言,如果给您造成困扰,非常抱歉!” 卫夫人终于咋舌,“困扰什么呀?不困扰!那等你出院,咱什么时候吃个饭?” 嗯?傅夜七以为自己听错了,愣愣的看了会儿,合着她说了这么多,卫夫人一句都没听进去? 看她这样,卫夫人笑着,“子谦这小子是不是给你送过花?上次不小心传了绯闻,还立刻给你压下去了?我再想想……捧肖筱扬名那电影,是不是子谦主动找你做投资的?” 的确都是,所以傅夜七只能点头。 “这不就对了!”卫夫人一脸笃定,“那可都不是子谦的风格,他从来不主动结交女性,再看他和肖筱的绯闻,什么时候压过?至于投资,他自己怎么不做?同分一杯羹这种事,他可不屑于做的。” 傅夜七皱了皱眉,卫夫人这是认定了他们的关系。 她看向卫子谦,别说她善于谈判辩论,但这会儿已然词穷。 “妈。”卫子谦对着长辈,不似在外的淡漠,“夜七现在身体不舒服,这事真的只是误会,回头我给您解释,行不行?” “你看,心疼了吧?”卫夫人一脸暧昧。 这样的固执,都让傅夜七无奈又好笑,忽然想起什么,她才对着卫夫人,“伯母,不瞒您说,我都已经有儿子了……” 刚说到这里,卫夫人瞪大眼,“在哪儿?我能瞧瞧么?” 傅夜七反应过来,尴尬一笑,“伯母您误会了,不是子谦的儿子,是我儿子。” “我知道!”卫夫人爽快的道:“没结婚你才会这么说,结了婚不就是你们的儿子,我孙子了?”说着瞪了卫子谦一眼,“这混小子,怎么能让人家一个人辛苦?” “妈!”卫子谦终于闭了闭眼,“您少看那些电视剧行不行?” “那不都是你拍的么?”卫夫人还十分有理。 面对这一对母子,傅夜七最是无奈,“不是,伯母,不是您想的那些名门故事,我是真有孩子了,也结婚了。” 虽然她和沐寒声的婚姻早就结束了,但她这会儿不得不搬出来。 卫夫人却认真的盯着她,“你可别哄我,回头我去民政局查呢!” 这……她拧了眉,卫夫人真去查,必定能查出来,如今她的确单身。 “对了,你上次出差那几个月带的小孩里,是不是有我孙子?”卫夫人猛地看向卫子谦,一脸狐疑。 显然是越解释越混乱,傅夜七无奈的叹了口气,选择不说话。 卫子谦知道母亲的脾气,干脆去拿了她的包,“妈,您先走,我晚上回去给您把一切都说清楚,啊,先回去吧,夜七需要休息,这事就是误会。” 卫夫人笑着,显然不信,不过看了看窗户边的女子的确一脸疲倦,“那我改天再过来,那个,夜七是吧?不紧张,伯母不凶的,改天给做些好吃的,这事呢伯母也不会声张,一定给你们足够的时间准备,那……伯母先走了?” 傅夜七礼貌笑了笑。 “好好照顾人家!”末了,卫夫人板脸对着卫子谦,总算出了病房。 古杨在门口多少听了一些,卫夫人出来时,也礼貌的笑了笑,还特意松了一截。 走了几步,卫夫人才奇怪的看了古杨一眼,“你不是子谦的人?” 古杨这才笑着点头,“不是,我是过来看我们家太太的。” ‘我们家太太’的字眼咬得尤其清晰。 卫夫人过人看了他,脚步顿住,略微狐疑的重复着:“你们家太太?……哪家?” 古杨笑得更好看了,“沐家。” 卫夫人顿了会儿,打量着他,半晌之后却笑了,“姑娘还这么受欢迎呢?果然没看错!是个好姑娘。”末了清了清嗓子,“不用送了,改天我去看看沐老太太。” 古杨在原地皱了皱眉:老太太,您要再不回来,孙媳妇就被别人抢了。 病房里。 卫子谦一脸歉意,傅夜七看了看他,“伯母这人倒是挺有趣。”下一句却说:“估计也是被你拖得魔怔了。”一把年纪也不着急把女友往家里带。 卫子谦挑眉,“没办法,遇不上合适的。” 她笑了笑,“我和沐寒声结婚时,一样没有合不合适。” 一句话,她适时的没再说下去,只道:“伯母那儿,只能劳你解释了。” 下午时分,庄岩和宋沫又过来了一次。 “找到了么?”她皱眉问。 宋沫摇了摇头,“不过已经知道他在哪了,庄处让人把他‘请’回来。” 外边的新闻被卫子谦压下去不少,但毕竟面世过,不少私下流言依旧口口相传。 她现在对流言这东西,是又怕又恨。 宋沫抿了抿唇,道:“嫂子,要是见到那人了,怎么处理?” 她闭了闭眼,除了当众道歉,再走法律程序,她还能把人怎么着?但她怎么想,心里怎么不爽。 庄岩临出去时,把电话递到了她跟前,说:“我哥电话,他说一直打不通你的,就打我这儿来了……” 傅夜七瞥了一眼,语气空前恶劣:“不接!” 被愠怒殃及的庄岩,手就那么递在半空中,转头看了看一旁憋着几不可闻笑意,又事不关己的卫子谦。 这两天,她的脾气一直这样,稍有不对就变得像个小孩,刚才卫夫人过来还稍微好了些,这会儿又被庄岩撞上了。 所以卫子谦只是笑,他也没办法。 宋沫咽了咽口水,偷偷瞄了她一眼,虽然还是板着精致的脸,倒是比以前人气儿重,所以她努力笑了一下,把庄岩的尴尬抹过去说:“嫂子,不然,您住我那儿去吧,您给置办的房子,最近已经下来了,我都打扫干净了。” 提起这事,她的脸色好了些,早前就提宋沫张罗房子,都快一年了,居然才下房产证。 “我就不过去了,傅宅也空着呢,长久不住不太好,正好这两天我过去,你那儿,等以后有空了吧!”她对着宋沫。 宋沫也不好勉强,只说:“那等什么时候我请大家过去坐坐,顺便给嫂子亲自下厨,都还没好好谢您。” 她以前那么不懂事,到头来,对自己最上心的还是她,这让宋沫心里一直存有歉意,但没机会表达,还总是惹麻烦。 傅夜七点了点头,顺口问了一句:“你还会下厨呢?比我强。” 宋沫笑起来,“跟庄处学了不少!” 她转头略有意味的看了庄岩一眼,淡淡的笑了笑,没说什么。 …… 闹了一天的风波,傍晚时分,那两个手臂还打着石膏的粉丝当着媒体的面道歉,表明他们是替女神不公才一时胡闹。 卫子谦施压下,几家著名杂志率先登报表示关于傅、卫两人的关系在一些粉丝恶意透露下扭曲事实,对她造成的名誉损害表示承责。 出院手续,还是卫子谦办的,当然,古杨一直随着。 刚出医院门口,就被记者堵住了,没再像之前那么蜂拥。 她也不急着走,对着凑过来的话筒,“我接受道歉,但既然是犯错,他们依旧必须接受惩罚。” “傅小姐,您一直在回避那些照片,是另有隐情吗?”有记者凑上前。 她皱了皱眉。 卫子谦稍微上前一步,“这已经不是‘眼见为实’的年代,女人卸妆前后都会两个样,何况p出来的照片?侵权公布照片,断章取义、侵害名誉,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必须承担法律责任。” 记者们还想问什么,但被卫子谦的人挡在了两米开外。 上车后,她一直沉默不言。 “你……真的一个人回傅宅住?”卫子谦不免有些担心。 赵霖现在几乎没有避讳代替她在傅氏忙得不可开交,她是可以不去的,想去也去不了,一出门,恐怕就被人盯上了。 沐恋这两天好像忙得直接在医院住,所以她回玫瑰园还不如回傅宅。 卫子谦见她好一会儿不说话,抿了抿唇,“古先生一直跟着,估计是奉了沐先生的意思,你要不……” “我去傅宅。”她适时的打断了他的话,“还有,最近不想听人提起沐寒声。” 卫子谦挑眉,不说话。 她这压抑的情绪,估计是从看到他床上那只耳钉就开始了,但愿这是个头。 卫子谦的车子到了傅宅之后,古杨的车也停在了不远处,傅夜七进门之前,走到古杨面前,“没事你就回去吧,跟着我浪费时间干什么?” 古杨恭恭敬敬的笑了一笑,“那照片的事,依照沐总的意思,也在让人彻查,我好第一时间给太太说情况。” 理由倒是充分,爱候着就候着吧,傅夜七无奈的一眼,转身进去了。 卫子谦陪她坐了会儿就走了,媒体那边的一些事还得去处理,家里还有个盼孙子的等着解释,他也挺忙。 从医院回来时,她买了些食材,鸡蛋、面条、牛奶、吐司齐全,还有几样蔬菜,这两天尽量不出门。 晚餐时分,沐钦不知从哪赶过来的。 “你这是打算做什么?”他看了看餐厅桌上的几样东西,记得她不会下厨的。 傅夜七转过头,尴尬一笑,“又不想做了。” 沐钦走进客厅,毫不掩饰自己的笑意,“唯一能打垮你的,也就厨房了吧?” 这么直言不讳,让她瞥了他一眼。 末了,她又忽然看过去,“反正这两天我出不去,你不会会做饭么?” 沐钦淡坐下,顺手把眼睛摘了放在茶几上,顿时少了几分捉摸不透的意味,笑起来越是温和,“给你做厨师么?有没有薪酬?” “不是厨师,是师父。”她说得很认真,“我想学厨艺,不至于哪天把自己饿死。” 这话说得严重了,让沐钦挑着眉看她,“御阁园有田帧,玫瑰园有洛敏,这儿也可以请保姆,不必那么辛苦。” 她笑了笑,没说话。 见沐钦正盯着自己琢磨,她才抬眼,“不用看了,我知道我和沐寒声的婚姻关系没了,他若是带着迪雅君回来,我想我不会去御阁园了,总归他现在不用人照顾。” 这让沐钦轻轻眯起眼打量,“迪雅君是个女强人,但对感情并不强势,她和寒声的关系你是不是误会了?” 几不可闻的叹气,“先不谈这个了,你教不教?” 沐钦皱了皱眉,自然从命。 其实她打下手,什么都帮不上,上桌之后她连菜名都叫不上。 “本来说感谢你当初帮我挡了车祸,看来对你,我还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她无奈的笑着。 沐钦毫不在意,“我这不是挺好?没任何后遗症,我还没谢你给我寄的颜料呢。” 她淡淡的笑,和命相比,颜料算什么? 看见她拿了酒,沐钦皱眉,“卫少说你有伤,不喝了吧?” 她摇头,斟了两杯,“不能不喝。” 两个人的晚餐用了很久,有一句没一句的聊,话不多,但气氛挺好。 “你说奇不奇怪,我们俩交集挺少,曾经说话还夹枪带棒,这还能坐一起安静的享用晚餐?”她清浅笑着。 沐钦玩笑的说:“不奇怪,因为我改邪归正了。” 她笑得越是深,‘叮’的碰了一下杯子。 其实沐钦看出来了,她心情很差,喝酒时目光低垂定在绯色酒液上,仅几秒也能出神,喝完了又若无其事。 她喝得比吃的多,起先一手优雅的撑着下巴。 “明天我去看看筱筱儿吧?好久没见了。”她记得车祸时,筱筱儿就在边上,沐钦一说她被吓坏了,傅夜七心底更是愧疚。 沐钦点了点头,“好。” 餐厅里起先明亮,后来昏暗,最后开了灯,桌上的碗碟依旧整整齐齐,没吃多少。 “你上次答应了让我做一幅画,还记着吧?”沐钦开灯回来后文。 转头却发现她干脆趴在了桌上,白皙薄纤的手掌垫着侧脸,半面脸颊绯红,睡得恬静。 他走过去,她似乎想努力回句话,两排纤长睫毛颤了颤,柔唇微动,最终也没出声。 沐钦在边上站了会儿,看着她,良久才温和的勾起嘴角的弧度,不急着把她叫醒。 低调奢华又颇为古朴的餐厅,一桌丰盛晚餐,成了她睡颜的软枕,多特别。 沐钦忽然想作画。 …… 沐寒声几次找她都找不到,不免有些焦躁,庄岩的电话递到她面前,听到她任性的一句‘不接!’,他倒是笑了一下。 不接就不接吧,知道她现在很烦。所以他原本第三天才会,结果第二天晚上就订了票。 上机前给古杨打电话,听了会儿,拧眉,“沐钦在她那儿?” 古杨点了点头,看了看傅宅里的灯光,打了个哈欠,“下午就来了,这都十一点了,估计是不走了。” 捏着电话,沐寒声停在机场口,心底不舒服是必定的,仗着她也喜欢字画,沐钦还真会投其所好! 也问着,“泄露照片的人在哪?” “庄处已经带回来了,听闻是被宋沫揍了一顿,明天就让他面对媒体道歉。” “让那人给她当面道个歉,再有,他无缘无故为何针对她?好好问问后边还有没有主使。”沐寒声英眉微蹙, 古杨忽然坐起来,显然是没想起来注意身后还有没有人的问题。 …… 傅夜七再醒来时,扭头看了一眼,是粉丝色的窗帘。 她的房间。 一皱眉,忽然坐起来,脑子里反应了会儿,赤着脚往卧室外走,刚开门,就遇上了楼梯口的沐钦。 “醒了?”沐钦淡淡的笑着,“早餐刚好,洗漱了?” 她抿着唇,懵懵的摇了一下头,“这就去。” 她在努力回想昨晚喝到了哪,可惜没想过来,干脆没继续,从楼上下去时,早餐摆好了,昨晚的晚餐自然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谢谢!”她坐下,结果沐钦递来的餐具。 沐钦淡笑,“你跟田帧也这么客气?” 她愣了一下,笑,“你和田帧哪能一样?”否则,她也不必不好意思。 他也不多说,笑着坐下,“先喝汤,虽然酒喝得不多,不过你胃不太好。” 她点了点头,一口一口的啜着。 手边的电话忽然震动时,她先侧首看了一眼:古杨。 不疾不徐的放下汤匙,“怎么了?” “太……”古杨刚叫了一个字,就顿住了,直接说事:“给宋沫修电脑的人已经找到了,安小姐见过他一面,说是顾准之的亲戚,您是……先见一面?” 她皱着眉,顾准之这号人物随着安玖泠走出沐家,差点被淡忘。 “安玖瓷见过他?”她挑了一个不似重点的话。 古杨点头。 挂了电话,她看了沐钦,“下午去看筱筱儿行么?” 沐钦点头,“你有事先去,我把这儿收拾了。” 这随性的话很是自然,好像本来就是他的责任似的,让傅夜七看了看他,但的确急着出门,“又得麻烦你。” 沐钦只是淡笑。 古杨就等在门口,她一出门就接上走了。 一个不出名的酒店,卫子谦在门口等着,一直将她和古杨引进房间里。 “就是他?”她皱了皱眉。 而那人一见她就一脸仇恨。 “顾准之的亲戚?”她走过去,盯着那人看,“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顾准之会进监狱,跟她也挂不上多大关系吧? 那男人却瞪着他,“不是你,我堂哥会坐牢?他的生意会失败?我叔我婶也不会老无所依!” 说实话,她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顾准之算什么东西让她这两天这么烦躁?这样的结果,她都找不到泄怒的方式。 “这么说,我应该把你扔进监狱陪你堂哥去?”她淡漠的盯着那人。 那人梗着脖子,狠狠盯着她。 她又近了一步,对着他,“这真是你自己的意思?” 因为顾准之还有个儿子跟安玖泠在一起,她得空也会偶尔关照安玖泠,顾准之不至于恨她。 “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也不知道是不是房间泰安,心口堵得离开,看着他那视死如归的样子,她更来气。 一会儿有人仗着自己未成年,一会儿什么一人做事一人当,她就该挨着? 腻了他一眼,“那就担着吧,你们堂兄弟有伴了!” 她说完就走了,多一眼都没看,出了酒店闭了闭眼深呼吸,睁眼见了古杨,皱了眉,“我自己打车。” 古杨不敢拦,车子一直随着她的的士。 她去了沐煌。 安玖瓷见到她的时候,愣了一下,“傅小姐?” “言舒呢?”她问。 安玖瓷指了指另一方向,“刚开完会,她可能有事要嘱咐。” 傅夜七点了点头,“我去会客室。” …… 言舒抱着文件从会议室出来时,见了安玖瓷,皱了一下眉,“有事?” 安玖瓷微微一笑,“傅小姐过来了,找你。” 找她?言舒想了会儿,又看了安玖瓷,点了一下头,转身之际见了安玖瓷往会客室走,又折了回来,“你干什么去?” 安玖瓷顿住脚步,“给傅小姐上茶。” 言舒的表情不多,此刻只是温敛下几分严厉,“那不是你该做的事,行政会去接待。” 安玖瓷抿了抿唇,她身为法务经理,在公司也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言舒不论对谁,都是严厉而公正,偏偏,无论多老的董事,都要给她几分面子。 因此,就算安玖瓷此刻略有不快,也没说什么。 言舒却走了过去,有些语重心长的味道,“安经理,知道我为什么伴沐总这么久么?” 安玖瓷端庄的站着,轻轻抬眉。 “因为我足够安分,也足够分寸。”言舒平淡的音调,“就算你知道沐总和太太暂时结束了婚姻关系,又如何?你插不进去,你和总裁夫人隔着的,不只是身份,明白么?” 话都说得这么明白,安玖瓷皱了眉,“言部长,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言舒低了低眉,浅笑,“我做这一行太久了安经理,你在想什么,我比你自己都清楚,沐总问过我那只耳钉,难道你想告诉我,它就是不慎掉了的?傅小姐不计较,不代表别人就信,只是给你留余地,你不明白么?” 安玖瓷皱着眉越是紧了,看了言舒,“我清楚自己在干什么,那就是误会,你可以不信。就算我爱慕他,也绝不会耍卑鄙手段,但至少我敢,言部长,你对沐总就心无杂念么?” 她的这句话一出口,言舒冷冷的一眼扫过去。 跟久了沐寒声,言舒那一眼也足够令人脊背一凉,安玖瓷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虽然皱着眉,也停住了。 “不要随便揣测别人的心思,安经理。还有,别忘了,你是因为傅小姐才能进的沐寒声。”言舒此刻面色冷厉,说完话,抿起唇瓣,一双美丽的眼从安玖瓷脸上移开,转身往会客室走。 傅夜七转头见了言舒进来,淡淡的笑了,在伊斯,言舒照顾过她,所以傅夜七对着言舒,要亲近些。 看着她手里来不及放的文件,“很忙?是不是打搅你了?” 言舒脸色缓和了,恭恭敬敬的笑着,“不会,太太您找我有事?” 古杨喊她太太,她毫不客气的驳回去,言舒这么叫,她倒是挑了挑眉,没计较,只说:“安玖瓷最近工作状态好么?” 言舒一点都不意外她这么问,都是聪明人,她都看出了安玖瓷的心思,傅夜七怎么会看不出来? 她笑了笑,“沐煌大小法务基本都是她负责,这两年来,都挺顺利,工作能力是可圈可点的。” 傅夜七浅浅的笑望着她,“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言舒抿了抿唇,斟酌了片刻,才道:“太太放心,沐煌里的每一个人都有本分,如果做得不够,她一定待不下去的。” 许久,傅夜七没说话。 其实她推荐安玖瓷,真有安玖泠的缘故,也算是她对昔日妯娌情分的帮衬了。 “您放心,公司核心机密法务,沐总一般是自己处理,他们接触也不算多。”言舒又加了一句。 傅夜七笑了笑。 她承认自己有点冲动,怀疑那个男人和安玖瓷有关联,竟然就直接过来了,那人是顾准之的堂弟,能和安玖瓷有什么呢? 但是从沐煌走出去,心情还算舒服了点。 打电话给沐钦,顺便去接筱筱儿。 筱筱儿休学后刚开始正常上学,已经比同龄孩子晚了一级,沐钦打算让她跳级,晚上还有私教课,不过今晚只能取消了。 接到筱筱儿时,天边还挂着几许冬日晚霞,淡黄晕灰。 “七婶婶!”筱筱儿一见她就笑着,露着两排尖尖白牙。 “筱筱儿又长高了!”她半蹲下迎接,一手被筱筱儿紧紧抓住,听她这么说,才自豪的一扬小脸,“爸爸,我饿了!” 沐钦抬手拨了拨她的发,“想回家吃,还在在外边吃?” “在外边,我请七婶婶,好么?”她歪着脑袋,扑闪大眼,颇为认真。 傅夜七好笑,“筱筱儿有很多私房钱?” 筱筱儿还真的点头。 三个人要从校门口穿过马路,傅夜七发现了,筱筱儿一直紧紧抓着她的手不放,启步前就左顾右盼的看车。 这样简单的动作,让她心酸,是那次车祸留下的阴影吧? “七婶婶抱你好不好?”她低下头。 筱筱儿征询的看她爸爸。 沐钦勾着笑,“七婶婶身体不好,抱不动你,筱筱儿要自己走。” 筱筱儿‘哦’了一句。 但下一秒,她已经把筱筱儿抱起来了,沐钦惊了一下,看着她走出去,“哎夜七!” 她转头笑,“没事,走吧!” …… 走进酒店,她才淡淡的开玩笑:“一年前,咱们就约好了一起吃饭的。” 沐钦把女儿抱坐在座位上,看了她,目光温温的,又努力一笑,“都过去了,这不都没事么?” 她抿唇,是没事,只是筱筱儿留了隐约,沐钦为她躺了四五个月的病床。 菜上得很快,她并不饿,但其间关于按个人的处置,一句都没去过问,只是小心照顾筱筱儿吃饭。 沐钦多次看了她照顾小孩的样子,忽然想,从来没见过她这么照顾司暔。 对此,她只是笑,“瑾儿不会撒娇,生长环境的缘故,他都早熟了,像个小大人似的,不照顾我就不错了。” “这么说,你该再生个女儿!”沐钦没多想笑着聊。 傅夜七却忽然顿住动作。 沐钦自知这个时候不适合说这些,张了张嘴,她却率先淡笑,“没事!” 可她的话音刚落,一抹颀长款步靠近,“是要生个女儿的,我一早要求过了!” 低沉醇澈的嗓音,插得自然而然。 傅夜七一转头,见了沐寒声那张英峻的脸,清晰的唇线勾着似有若无的笑,直接往她身旁坐。 她立刻往里移,拉开距离,皱起秀眉,根本没多看他侧过来的棱角,撇向窗外。 窗外,古杨正把沐寒声的行李往后备箱放,显然沐寒声刚下飞机,家没回,衣服没换,直接就过来了。 晚霞没了,夜色逐渐昏暗,窗户上能看到沐寒声的倒影。 剪裁考究精致的西装,抬手倒酒,名贵的袖口晃了窗户,下一秒,修长骨感的指节拨开了她一侧的头发,低鸣震动的空气,裹着继续他唇侧温度,“不舒服?” 她侧首躲开他的撩拨,抬手干脆把头发往对着他的肩头拨,一言不发。 沐寒声挑了挑眉,古杨说事情都处理完了,她怎么还这么生气? 莫不是因为她在水深火热之中,他却一个忙都没帮上,赌气了? “生气了?”他倾身靠近,低低的问。 傅夜七终于避无可避的扭过头,绝美的脸冰清微怒,“你能不能离我远点?” 沐钦还在这儿不说,她现在见他就来气。 沐寒声挑眉,沐钦在这儿才要你侬我侬呢。 沐钦坐在对面笑,“她心情不佳,你就别招惹了。” 沐寒声挑眉看他,又看筱筱儿,“筱筱儿喜欢七婶婶陪你么?” 沐筱筱儿立马点头,“七婶婶当我妈妈就最好了!” 一听这话,沐钦笑得眉梢飞扬,却气得沐寒声黑脸,跟个小孩赌气,“筱筱儿,你是故意的么?” 沐筱筱挑挑眉,一脸高冷,继续吃饭。 沐钦笑意不减,故意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傅夜七碗里,“多吃点,你昨天就没怎么吃饭,中午是不是也马虎过了?” 对着沐钦,傅夜七勉强笑了一下,还真拿起了筷子。 沐寒声侧脸瞥了一眼,她这两天气色都差了,暂且没和沐钦计较,的确是他走的不是时候。 她照顾了他这么些日子,结果她出事,他却什么都没能做。 傅夜七的电话震动时,她直接起身擦过他走出去,“子谦。” 这称呼,让沐寒声又挑了眉。 后来的话他听不见,她已经走远了。 沐钦笑眯眯的看着他,好意的提醒了一句:“你要现在不追出去,她可能直接打车走了。” 沐寒声低眉看了一眼,她果然把包拿走了,这才猛地起身。 沐钦在背后笑着,忽然拍了拍姑娘脑袋,“这么聪明呢?还知道吓唬你叔叔了?” ------题外话------ 我七心情不爽,老沐有得折腾了,这一晚会累得够呛~贴上福利 【满订奖励10000币!】 lv1等级读者订阅值大于3100的前5名中:解元奖励800、举人600、秀才300 lv2等级读者订阅值大于2800的前4名中:解元奖励800、举人600、秀才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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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回去。”沐寒声心底也惊了一下,然后对着古杨说了一句,自己才开门下车。 傅夜七一脸清淡的走过去,一手贴到车头,对着古杨,“你等着,他马上就走。” 很显然,她不打算让沐寒声住这儿。 沐寒声英眉微动,倒是不直接跟她争,冲古杨颔了颔首,迈着长腿走到她跟前,顺手牵了她要往里走。 她把手抽了回来,车灯映照下,脸上的不情愿很明显。所以古杨赶紧识趣的关了车灯,当自己是隐形人。 傅夜七抬头,“我并没打算让你进去。” 虽然这些天心里一直憋着生气,但说话还算平和,就是表情清淡。 沐寒声低眉,深邃的目光在暗夜里多了几分柔和,“夜里太凉,进去说话总是可以的吧?” 她依旧立着,挡着去路,“有什么话,你就在这儿说,我不冷。” 他想起了当初任性的对着电话说‘不接!’的样子,薄唇轻轻勾了一下,反手脱了外套往她身上搭。 她却忽然退后一步,直直的盯着他,连碰都不让他碰。 沐寒声几不可闻的叹口气,外套搭在了臂弯里,稍微上前一步,垂眸凝着她淡淡的脸。 调整了一下情绪,用着温切诚恳的低音,才道:“我知道,这两天发生这么多事我都不在身边,你受了不少委屈,好在现在都过去了,我也回来了,但你总得让我做点什么,是不是?” 傅夜七抬头看着他,淡淡的扯了唇角,如果他不说,她还真不知道自己在生气什么。 “去了怎么还回来呢?”她微微歪着头,语调微冷,带着赌气情绪。 暗夜掩去了她身上过重的理智和清冷,俨然一个吵架中情侣样儿。 沐寒声轻轻勾了嘴角,尽量顺着她,“走之前没跟你打招呼,也是我不周到。” 说什么,他都是那副温温软软不疾不徐的样子,她反而窝火,美眸扬起微瞪,“你是不是很喜欢英国?” 有多少次的事情,是因为他去那个地方才发生的?可他依旧这样,哪怕走的时候不告诉她,至少说一声和迪雅君一起走的,她或许都会好受些。 对于这个问题,沐寒声显然愣了一下,盯着她愠怒的小脸。 片刻,他才动了动眉角,近乎勾笑的弧度,原来她生气,是因为‘故地重游’?怕他对过往放不开手么? “夜七。”他试着温和的喊她的命。 换来她美眸冷对,微微吸了一口气,“我今天很累,没法继续跟你夜聊,请回吧。” 沐寒声又岂会答应,看着她踩着高跟鞋往傅宅大铁门而去,他也勾着外套一亦步亦趋的跟着。 在她即将把铁门合上时,沐寒声伸手把自己带了进去,她正回头盯着他。 也许是因为不顺从她的意思,她的愤怒有持续高涨的态势。 “你今晚想住这儿是吗?”她站定,开口。 沐寒声英眉微挑,冷峻的脸,在夜色里只剩暗沉,他自是不会走的。 所以干脆伸手牵了她,另一手稳稳的裹着她往别墅里走,接过她手里的钥匙开了门,带着她径直往客厅而去。 走进去时,他注意到了客厅里多出来的那幅画,温馨的餐桌上是她恬静的睡颜。 脸色暗了几分,却又滴水不漏,有力的手臂裹着她滚进沙发里,“好了,现在可以聊了,你若是有气都发出来,我受着,一会儿还有事跟你说。” 这一路,她不是没挣扎,奈何争不过他的纹丝不动,被他压在沙发里,一手还抵在她胸口处。 “你放开我。”她低低的音调,已经带了恼羞成怒的味道。 沐寒声皱了皱眉,“夜七,不闹了行不行?你累我也累,我刚从机场过来,一起洗个澡,舒舒服服睡个觉,嗯?” 她并不领情,“我好像没阻止你休息,你现在就可以走。” 沐寒声微微抿唇,安静的盯着她看了会儿,“你到底在生气什么?” 她绝不是个胡搅蛮缠的女人,事情都过去,按说他回来,认认真真道个歉,她的态度不至于这么冷。 她撇开头,一手把他往旁边推。 手腕被他攥住,直直的对视着。 “是,过去这段时间,我对你过于冷淡,那是怕再把你卷进来,现在总算风平浪静,你怎么反而跟我怄上了?” 她是女人,有正常情绪的女人,但经他一说,克制的收起了所有情绪,撇开头,淡淡的开口,“松开吧。” 看得出她的情绪缓和了不少,沐寒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抬手弄了弄她轻微凌乱的发丝。 她想躲没躲过,沐寒声低头在她额头轻轻的吻了一下,依旧半个身子压着她,“虽然累,你这么一折腾,也没什么睡意了。” 身下的人轻蹙柔眉,压制情绪等他离开。 但沐寒声温和的敛眸,清醇的嗓音带了几分疲惫,压在她耳边说了一句:“有东西送你!” 她本就没什么兴致,表情变都不变一下。 直到沐寒声把那枚簪子拿出来,她才骤然冷了脸,放在身侧的手紧紧揪着沙发垫。 他沉峻的脸,认真说着:“我本想瞒着你出差,回来给你个惊喜,谁知道会出这么多事?下次一定都跟你报备。” “说完了么?”她忽然冷下来的语调,正眼都不看那枚簪子。 沐寒声察觉了不妥,却也轻轻起了眉峰。 绯闻事件已经过去了,他拖着疲惫也道歉过了,千里迢迢去把簪子找回来、复原,捧到她跟前,左哄右哄依旧如此,不免凉了眸色,薄唇微抿。 看着他抿了唇,低低的盯着她,傅夜七反而笑了一下,“我是不是该破涕为笑,感激你把簪子找回来?” 沐寒声不说话,淡淡的抿唇。 “你去英国找回来的?”她噙着淡淡的笑意看他,只是那笑无比凄冷,“你就为了找这个东西,不声不响的出差?拖了三天,当我遇到的所有麻烦,都被卫子谦解决,你才回来?” 沐寒声转头看了她。 她当真以为所有事都是卫子谦办的? 他卫子谦可真是厉害! 女人有时候的确难以捉摸,直到此刻,沐寒声都摸不着她生气的点在哪儿。 许久没抽烟,他现在抑懑,忽然从沙发起身,站到窗口后,只手探了一支烟,凑到嘴边‘嚓’一下点了火,狠狠抽了一口,回头看着那头冷着脸的人。 “卫子谦那么厉害,你怎么还急着把绯闻给撤了?”沐寒声面无表情了,直直的看着她,这绝对是一句气话。 尤其,他的目光扫过沐钦作好的画时,英眉蹙了起来。 傅夜七猛地转头盯着他,“沐寒声,你什么意思?” 男人不回应,只是拧着眉,阴郁的视线也撇开了。 “我和卫子谦传绯闻是我乐意?你觉得我很享受是不是?”她蹙着眉毛,“沐寒声,我知道当初扔下你去了第一岛是我不对,你对我冷言冷语,刻薄责骂,我都无所谓,甚至流掉那个孩子……” 说到这里,她紧了眉心几分哽咽,“是我活该,如果我好好呆在荣京,或许什么事都没有,可我已经受过惩罚了,我所能照顾你的都做了,我是真的想回来好好跟你在一起,甚至不去计较安玖瓷的小心思,不去在意迪雅君对你的余情未了,因为那是她们的权利,你呢?” 她红了眼,眼泪滑了下来,沐寒声夹着香烟的直接蓦地收紧,目光幽暗。 她依旧直直的看着他冷峻的脸,她们爱他,那是她们的事,可沐寒声怎么能一边哄着迪雅君,一边骗她呢? 那个簪子,迪雅君戴过的,他们一起出现在慈善晚会,一起离开荣京,他一定要她直言说穿么? 抬手抹过,闭了闭眼,她重重的呼气,疲惫的开口:“簪子我不要了,你拿走吧,爱给谁就给谁,如果你还需要照顾,我可以过去,但是我们之间的事,再说吧。” 沐寒声终于瞳孔阴暗,紧紧盯着她,“你又是什么意思?” 她不想多说,把簪子轻轻放到茶几上,转身要上楼。 手腕被他紧紧攥住拽了回去,距离之近,隐约能看到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簪子不要?我们的事再说?”他薄唇削着冷气,重复着,淡淡的语调,却是锋利的气息。 “不过几件烦心事而已,至于闹到如此?”他看她,颇有视她无理取闹的意思。 傅夜七抬头,也不说手腕被捏得生疼,“我不喜欢跟别人分享同一个东西,这个理由够么?我们已经没了婚姻关系,你不必瞒着我,所以我应该说分手,没错吧?” 沐寒声英眉几乎打结,婚姻关系失效一事,他一直小心翼翼的瞒着,哪怕当初骂她永远别回来都只字不提,她竟说得这么轻易? 听她略带讽刺的继续:“现在是东西,以后谁知道会不会是人?迪雅君有多爱你,你不知道么?” 一个嫁了人,生了女儿,还爱着他的女人,得有多爱? 沐寒声失笑,阴沉的笑,“你这是在为自己找借口?我沐寒声低廉到要人找这么拙劣的借口了?雅君脱光站我面前我都不会有任何反应,你找她当借口!” 她现在已经拧上脾气了,侧脸抬眸,“也许,你就需要灵魂伴侣呢?” “傅夜七!”沐寒声怒得低吼。 他这样的躁怒,几乎只有失明的那段时间才会出现。 攥着她的手背青筋直冒,“看来我没把尽够作为丈夫的职责?竟让你以为我需要灵魂伴侣?” 话音刚落,他已然轻易将她转过去扔进沙发里。 薄唇压下去,不显得粗鲁,但绝对没有温柔,只余强势和霸道,捉了她的手腕举高到头顶,气急了的另一手直接去解自己的皮带扣。 傅夜七懵了片刻,猛地想到了他上次的强要,他还想那么对她是不是? “放开我。”她狠狠侧头,找回自己的声音,被他压着的双手不管不顾的挣扎,“放开!” 她是真的怒极了,如果他今晚不是一定要缠着她说这些,她的脾气压一压或许就过去了,如果他不拿出那枚簪子,还理直气壮的说专门去英国找去了,她也不至于这么不领情。 沐寒声越想越气,就是两天的时间,她不要簪子,想跟他分手? 他想再次攫取时,傅夜七当真是发了狠,不遗余力的想从他身下解脱。 忘了是怎么缠到一起的,她咬了他的手,他的脖子,最后一巴掌挥在他脸上,失控的纠缠才终于停住。 “啪”的一声,不够清脆,在寂静的客厅却听得很清楚。 他压在她身上,低眉的目光好似淬了火,对她却始终不下重手,只差点把沙发皮都撕下来。 傅夜七从来没发过这么大的火,流着泪一把将他推开,气红了眼,一把抓起簪子扔进垃圾桶,也不给沐寒声任何反应的时间,吃了死劲扯着他往门边走。 沐寒声只是低眉冷冷的盯着她,“你想清楚。” 她的动作顿了一下,抬头,眼泪湿了一脸,贝齿微咬,“我想得很清楚,你走,立刻走!” 沐寒声整张脸都是阴的,阴得滴出墨来。 也许是气急了,他忽然迈开走到垃圾桶边,捡起那个簪子,伴随一句“要扔就扔得彻底”,扬起手臂将簪子甩出窗外。 傅夜七愣了,呆呆的看着窗口。 就这样完了,结束了? 可她忽然心疼,把气撒到了他头上,好像他扔了她的东西,对着他破口驱赶:“你滚沐寒声,我不想看见你!” 她死死拽着她的衣服推往门口。 看着她失去理智,连声音都颤抖着,沐寒声却立住脚,纹丝不动,一把捉了她定到眼前。 “到底为什么?”再次开口,问着自己都觉得极其愚蠢的问题。 “从我们结婚开始,七年了,夜七,什么事没经历过?你能这么轻易的说出分开?”他英眉紧拧,定定的看着她,“四年前,你提离婚,是我令人失望,不怪你。现在呢?你怎么能去轻易做这样的决定?” 轻易吗? 她冲动的提高了音调:“因为我知道迪雅君是我们跨不过去的存在,她比宋琦、比黎曼可怕,我不想浪费时间去验证!”她说得坚定而冷硬。 沐寒声满脸的不解,“雅君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觉得跟我在一起竟是一种浪费?” 这一晚,沐寒声觉得所有睿智、城府统统见鬼,他跟不上她的思维。 她推开他,累得蹲在墙角,“她什么都没做,只是红颜可怕,连我的簪子,你都可以让她戴上……我只是个普通人,做不到圣母的宏伟和大度。” 簪子?沐寒声终于拧眉,“我没有。” 她只是轻轻摇头,“我不想再听你说什么,请你出去。” “我说没有,你也不信?”沐寒声盯着她,“一定要这样?” 她低眉埋着继续痛苦,听他几次质问,更是恼怒,径直冲过去拉开大门。 沐寒声终究是出了门,她反手关上门靠在门板上,呆呆的什么都不做。 如果他不是非要质问,她或许还不至于说得那么狠,那么坚决,毕竟,他们还有瑾儿。 也许这就是七年之痒? 她从第一岛回来时,那么有自信能和好,尽心尽力照顾了这么久,怎么就没跨过去呢? 有人说,能轰轰烈烈的争吵,说明关系还有余地,总比冷陌如冰有回旋机会,能化解冷漠如冰的猛药太少。她在想,是真的么? 事实也的确如此,他们也如她所说,因为迪雅君而陷入彻底冷陌,直到沐寒声得知她要嫁给别人而痛心疾首。 门里门外,彻底的寂静着。 她从靠着门板,最后滑到地上蜷着膝盖,黏湿的睫毛安静的合着,似睡着了。 “轰隆!”一个惊雷,猛地将她打醒,懵然看向窗外。 荣京又下雨了,似乎还夹杂着薄薄的冰渣。 也不知道她保持了那个姿势多久,她忽然回神,想起了什么,骤然站起身要出门。 只是蹲得太久一起身猛然往前栽去,膝盖、手掌重重着地也没顾上,拉开门,一股森冷迎面扑来,打得人冷颤。 她光着脚就冲了出去。 沐寒声把簪子扔出了窗外,应该在客厅正对的草坪上,她默默的想着,几步往那边走。 雨下得不大,但真的很冷,她身上的衣服本就没沐寒声扯得不成样子,雨水一打,只颤颤巍巍挂在身上。 她几乎是趴在草坪上一寸一寸的找,冬季的草坪保养再好也不旺盛,可她就是连簪子的影子都没见着。 雨越下越大,每打一下雷,她都会被惊得一颤,手下越是焦急,急得落泪,嘴里喃喃自语:“怎么会没有呢?……怎么会没了?” 从墙角找了方圆几米,她几乎失望的瘫在地上,眼角见了一双笔直修长的双腿,昂贵的皮鞋栽进草坪里,岿然不动的立着, 她仰头,视线模糊,越是生气,越是委屈。 沐寒声匆匆走来,在她身旁站定后,低头和她对视,薄削的唇紧抿,一句话都不说,生怕惹她极端,又惹自己暴怒。 英眉幽幽的蹙着,看着她淋得狼狈,终究柔了声,“进去。” 她现在顾不上跟他生气,仰脸哽咽,“找不到了……” 沐寒声弯下腰,想把她从地上抱起来,“你进去。” 可她不让,忽然冲着他低低的控诉,“那是我的东西!” 脑子里只有任性的想法:那是他早就已经送出手了的,是她的东西,她可以扔,他就不能! 沐寒声蹲了下来,面部依旧冷硬,话音低沉平和,“你身体受不了,回屋去,我来找。” 她摇头。 可沐寒声抄手把她抱起来,又拧不过她死死扒住门板,不进去,只能将她放在侧门门口,看着他找。 沐寒声知道自己往哪儿扔,情绪要比她稳定,借着雷电忽明忽暗,找的时间比她少,就捻着簪子走到了她身侧。 鬓发还滴着水,她低眉,没有去接。 沐寒声弯下腰,也没有固执的递给她,只是弯腰将她抱起,脚尖点开门,一步步往里走,又熟稔的上楼,送进她的房间。 一路上她都闭着眼,一句话不说,直到被他抱进卧室。 沐寒声没有多余的征求她同意,抱着径直往浴室而去。 两个人一起洗澡,全程无话,她甚至累得眼皮都抬不起来,连父母去世那年,她都没有这么歇斯底里的跟人吵过架。 算起来,沐寒声这是一天一夜没睡觉了,刚毅的面部带了几分疲惫,依旧和她洗完澡晾了衣服,最后躺在她身边。 “我不知道你看到了什么,但绝对没有那种事,知道你最近情绪差,不论你说了什么,我希望你再考虑。”他在她头顶低低的嗓音。 只是这样的声音,太平淡。 他也并非没有触动,毕竟她说得真切。 婚姻关系已经结束是事实,如果分开能让她好过,他不敢做那个让她生恨的霸君。 她只是安静的窝在床上,闭着眼,一句话都不说。 沐寒声的手机放在床头,有电话进来时,他疲惫的拧眉,却也顷刻起身去接了。 “你没在家里,怎么座机没人接呀?”老太太有些担忧的声音。 沐寒声转头看了她,‘嗯’了一句,说:“在傅宅不在御阁园……她在,刚睡下……” 老太太坚持要孙媳妇接电话,沐寒声轻轻蹙了眉。 傅夜七虽然闭着眼,但也猜到了,坐起身,吸了吸鼻子,伸手要电话。 “奶奶!”哭过吵过的声音有些哑,带着淡淡的鼻音。 老太太立刻皱起眉,“怎么了,感冒了?” 她顺坡下驴,勉强笑了一下,“嗯,晚上淋了点雨,有点难受。” 老太太是担心她被绯闻事件影响,正好那两天孙子不在,她虽然坚强,但也有脆弱的时候,言语里都是担忧,倒是只字不提那些负面新闻。 “对了,寒声那两天说是想给你什么惊喜,顺便把我们祖孙接回来了,偏巧让你受这么多委屈,你要是生气,就骂他一顿,奶奶向着你呢,可别自己憋着。”老太太温温和和的声音,缓缓的,带着淡淡的笑。 一听这话,傅夜七没忍住鼻尖酸涩。 只是一个劲的点头。 余光看到沐寒声起身出去了,她又断断续续的和老太太说了会儿话。 沐寒声再回来时,她快睡过去了,迷糊见被他一手抱了起来,“先吃药。” 他显然是出去过了,唯一一件睡袍带了一身的寒气回来。 他把药喂进她嘴里,又端着水杯给她喝,虽然无话,但也默契。 原本她想说明天也许不和他一起回玫瑰园,但终究没说出来,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 一楼的客厅,她的手机响了两边。 两次都不接,齐秋落薄唇挂了,冻得抱肩瑟瑟发抖。前后看了看,夜晚寂静的接到,连个鬼影都没有。 刚挂掉夜七电话,蓝修就打了过来,她瞥了一眼,狠狠按掉。 两天前,她从晚宴上回来,被一个叫不出名字的公子送回蓝宅,为此蓝修阴着脸处处给她找茬,她一来脾气就吵了一顿。 半小时前,他喝得半醉被一个女人送了回来,明知道她就在楼梯口站着,他竟在客厅上演少儿不宜,她脑子一烧就出来了。 “干什么去?”她出门之前,蓝修从客厅的沙发抬头,越过女人裸露的香肩,阴绵绵的盯着她。 她头都没回,“回荣京,你不是烦我么?” 可惜出来了,却发现什么都没带,怎么走? 本来想问问找夜七聊两句疏散心情,居然没人接。 挂掉电话她又颤了颤,挨冻继续往前走,有一下没一下的踢着路面。 忽然又车灯闪过,转眼一辆车在面前稳稳的停下,传来蓝修冷沉的声音:“上来。” 齐秋落转头看了一眼,转而继续往前走,且步子比先前走得急。 车子没追,但没过多会儿,她被蓝修一把扼住手腕拽了过去,强制带着往车上走。 板着脸将她塞进车里,中控上锁,板着脸一言不发的往回开。 “傅氏刚收回,夜七受着诸多压力,我要回去帮她,今晚就走,正好给你们腾地方亲热。”她说得不冷不热,但句句清晰。 没想蓝修眼都不眨,冷然一句:“随你。” 心头倏地一疼,齐秋落转头看了一眼他硬朗的侧脸,忽然冷笑,用她专业营养师的技能伺候他将近一年,就换来一个‘随便’? 回过头,撇向窗外,咬唇不言。 也不知道是蓝修真的喝得太多,还是情绪激烈,中途车子几次险险的擦到绿化带。 齐秋落只是皱了皱眉,依旧稳稳的坐着。 到了蓝宅,黑漆漆的一片,显然,刚才那个女人已经走了,齐秋落笑了笑,等他开了门,径直上楼去。 蓝修靠在门口,喘息之间带着浓烈的酒味,抬眼盯着她上楼,能听到她在卧室里一阵倒腾收拾东西,最后拉上行李箱。 拉梁声音传来,蓝修才忽然皱了眉,捏着车钥匙,三步并作两步踏上楼梯。 她拉着行李箱出来,一脸冷静,正好在门口撞了蓝修。 男人身如钢板岿然不动,低眉盯着她。 她是真的生气了,面无表情的要错开他往外走。 “放下。”蓝修终归是低沉一句,神色依旧阴沉。 她又怎么会听,退了一步又往另一边走。 这次蓝修干脆一把将她拽过来,抬脚踢走行李箱,抱着她翻了个翻,一手关门把她压在门后。 齐秋落愣愣的看了他三秒,然后扬起嘴角看着他醉态惺忪的眼,“刚刚的女人跑了,你拿我继续泄欲么?” ‘泄欲’两个字让蓝修拧了眉。 她浅浅的勾着嘴角笑,“那你可想清楚,本小姐是个老处女,没什么滋味,碰了我,还会矫情的追着你要负责,不过接吻可以,跟庄岩那么久,别的没学会,跟他接吻……唔!” 唇被封住,满是他渡过来的酒味,刺激、麻痹着她的感官。 她看出来了,提到她和庄岩接吻,蓝修那双阴邃的眼几乎喷火,一手捏着她的下巴,吻得很重。 齐秋落想挣扎,他太强硬,吻得不舒服,何况,他上一秒还跟别的女人暧昧不清。 可她越是挣扎,蓝修越是强势,舌尖狠狠抵进,一手勾起她的腿勾在腰间。 齐秋落穿着睡裙,一腿高抬,深处温热被迫抵着他的腰,来不及抗拒就被他一把托起,几步扔到了床上。 那一秒,她忽然后悔刺激他了,陷进被褥里,皱起眉咬唇看着他,又倔得不肯求饶。 他的吻像着了火似的从唇齿间燎到耳畔,听得到他粗重喘息,咬着她的耳垂:“以为我不敢要你?” 她一手早就抓紧了被褥,死死抠着。 “远离那些不三不四的公子哥,我为你好!”他又一次开口,咬牙切齿的隐忍着什么。 这回她终于皱起眉,松开紧咬的唇,“我招人喜欢干你什么事?至于赶我走?” 蓝修低头看了她好一会儿,似乎在做什么决定,终归说了一句:“去找丫头,你才安全。” “我不。”她挑眉,“你们男人做事都这样吗?你有没有问我愿不愿意?你把我赶出蓝宅,我一样在第一岛!” 男人抿了唇,定定的看着她,最终落下一吻,压抑着*,“别后悔。” 她满眼无畏,有什么后不后悔的? 蓝修的电话响起时,谁也无暇顾及,暗夜里,微痛的低吟交织粗喘,混着手机震动此起彼伏,久久没有落幕。 ------题外话------ 3月福利请看上一章题外话,评论区第三条置顶也有~顺便解释一下,满订就是从头到尾一章不落的订阅,就有订阅值,如果送花送钻送票,加上订阅值就是总粉丝值。满订奖励时,订阅值达标为先,再以粉丝值高低参考进行排名~。 第204章 桌下,白皙长腿 清晨,傅宅,天气阴沉沉的。 床上的人睁眼时,只觉得睡了太久,脑袋有些沉,撑起身子安静的呆了会儿。 沐寒声从卧室门外进来时,手里捏着电话,见了床上的她,没有像往常一样问她‘睡得可好?’,也没有温柔的勾着嘴角说‘早餐好了’,只是迈着长腿缓缓走过去。 “奶奶说下午回一趟老宅。” 她仰脸,昨晚奶奶跟她说过了,所以点了点头。 关于昨晚那激烈的争吵,谁也没有去提。而这一次的沐寒声竟没有像往常那样‘无赖’的哄着她靠近。 他只是温沉的看了她,“我有点急事,这就得走。” 她又一次点了头,淡淡的,“你走吧。” 直到卧室里空荡下来,傅夜七都觉得不太真实,她昨晚的提议,他这是同意了一半么? 闭了闭眼,缓缓下了床,简单进行洗漱完,看了一眼时间,今天要去傅氏,时间快来不及了,她照了照镜子,拿了包匆匆下楼。 经过餐厅门口,忽然停住脚步,侧首见了桌上安静摆放的早餐。 心头轻轻波动,最终转了步子往餐厅走。 早餐用的很慢,自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做梦一样吃完,她第一次知道沐寒声除了意面做得好,早餐也独有味道。 开车走在路上,思绪有些飘,不自觉的想着,他们怎么开始,怎么结束的?她是不是还欠他太多? 终究是没想明白。 车子在傅氏门口停住,她捏着包往里走,褪去大衣,一身简练的米色职装,马尾干练的束起,身边一个助手都没有,一步步,坚毅中透着清淡。 秘书察言观色,看出了她今天心情不佳,给她上了一杯早茶,一句废话都没有。 “会议通知下去了么?”秘书即将出门时,她温淡的开口,清丽的眸子看过去。 秘书顿住脚步,转身见了她直直的盯着自己,不免低了头,“已经通知下去了。” 现在公司上下,没人敢对她微词了,她用三天时间,干净利落的把傅天成的左右手扫地出门,又如法炮制将傅天成父女的股份转了过去,最重要的一点是,目前公司资金困难,她却拉来了银行破格放贷。 片刻,她在办公桌后想了会儿,说:“让财务带着十年内的报表来见我。” 秘书皱了一下眉,还是点了一下头。 她办事不按常理出牌,一般人看报表不会要那么长的期间,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而财务见了她之后,又被要求调了其中三年的明细,再一个被要求把傅氏十九年前的项目相关财务、合约资料调出来。 十九年前,正好是她的父亲傅宅跳楼,母亲殉情的时间。 窗外开始下雨时,她已经站在窗前,脸色很淡,默默的看着雨景。 出门时,她看到了昨晚那个簪子,就在她的梳妆桌上,沐寒声没带走,她也没动。 一股冷风从窗户灌进来,她冷得瑟缩了一下,想起了昨夜的冰冷,眉头轻轻蹙起。 转身拿了手机,不期然见了秋落的未接。 “你找过我?”她清清淡淡的声音。 齐秋落声音有点哑,“唔……现在没事了。” 她皱了皱眉,只听秋落又继续道:“我本来想最近回去一趟,不过听说公司状况日渐良好,估计,我还得呆一久。” 她这才笑了一下,“蓝修身体那样,你当然回不来,腰椎的钢筋拆除了么?” 嗯……齐秋落抿了抿唇,转头看了不远处躺着的蓝修,昨晚不要命的颠鸾倒凤,后果就是,他今天瘫在床上,比她还狼狈。 忍不住笑了一下,齐秋落才清了清嗓子,“拆了,恢复很不错,不过昨天干了点体力活,这两天可能要养养。” 傅夜七心思有些飘,所以没听出其中的意味,只是关切的嘱咐了几句。 齐秋落微微抿着下唇,有些事等以后遇到了再跟她偷偷分享! “你跟沐寒声还好么?”齐秋落换了个姿势问。 傅夜七顿了会儿,“……还好。” 正说着,她的手机里又有人打进电话,她只好把秋落的挂了。 “你好?”她清婉的声调,混着继续雨声,很客气。 迪雅君笑着,倒是习惯了她这样的语调,“我打haven电话没人接,你们应该是在一起吧?” 她张了张嘴,本想说‘没有’,但听到了那头她宠溺中带着无奈的训话:“hey!shiny,youarenotallowedtogothere。count!”(翻译:香儿,不准去那边,来妈咪这儿,跟舅妈打招呼。) 傅夜七听出来了,她在和她女儿说话,是疼宠有度的语调,迪雅君应该是个称职的母亲。 “不好意思,我女儿顽皮,非跟朋友出去滑雪,长大了就是不听话!”迪雅君转而才对着电话跟她说。 她淡淡的笑,“孩子都喜欢玩的。” 迪雅君不太赞同,“我妈说司暔可不爱玩,懂事得很呢!”她笑着,心情该是不错的,末了才道:“对了,haven送给我妈的画,我妈非常喜欢,他急着走,也没空正是吃个饭……” 后边迪雅君说了几句,但她却轻轻蹙眉,原来他高价竞拍来的画,不是给迪雅君的么? “寒声问我是不是戴过簪子,你是不是也喜欢簪子?所以他想跟我取经,送你一根么?”迪雅君忽然问着。 她抿着唇,一提到‘簪子’,显得有些沉默。 迪雅君并不介意她的少言寡语,“我一直喜欢收藏簪子,基本什么样式都有,也认识几个大师,你若是有喜欢的样式,到时候可以介绍师傅为你定做哦!” 她终于低低的一句:“好,谢谢你这么有心。” 迪雅君爽朗的一笑,也不敢多提前些天的新闻事件,只是轻轻快快的聊着。 雨逐渐变小,天色稍微亮了些。 安玖瓷来公司时,她已经挂了电话,静静的立在窗边。 安玖瓷进去时,看到的就是她一抹倩影静立,略微侧了一下头看了一眼,又转了回去。 顿了会儿,傅夜七又转回去,见了安玖瓷略微泛红的眼。 “你找我?”她的语气很平和,并没有对待情敌的色厉内荏。 安玖瓷生得漂亮,又年轻,不爱浓妆艳抹,自有一股气质,但在她面前还是逊色了一截。 走近两步,安玖瓷才低低的一句:“傅董,关于耳钉的事,我真的不是无意,请您……让我继续在沐煌当职,我喜欢也需要这份工作。” 这突如其来的话题,让傅夜七多看了她两眼。 “沐寒声骂你了?”她表情没变,“还是要把你赶出沐煌?” 安玖瓷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她轻轻吸了一口气,“你是沐煌的人,来去不由我定,你恐怕找错人了。” 安玖瓷皱了眉,再一次同样的请求。 傅夜七当然不知道,沐寒声没有骂人,只是一整天阴着脸,基本从来没有仔细关注安玖瓷工作的人,忽然把她拟过的法务合同都翻了一遍,但凡一点不妥,他都严厉指出。 能被集团高高在上的他‘指点’不是每个人的殊荣,也不是每个人都受得起的。 言舒第二次找她谈话,简单平淡的话,把她以后的人生可能的状况像故事一般给她讲述。很少有人被言舒那样对待,她那样美丽又严厉的女人,那样轻飘飘的编制着别人的故事,竟让人冒冷汗。 果然的,有什么样的上司,就有什么样的下属。 看着她许久立着,傅夜七几不可闻的叹息,“我知道了,你还有事吗?” 安玖瓷摇头。 “一起走吧。”安玖瓷转身时,她轻轻一句,拿了包,并肩走了出去。 路上,安玖瓷不止一次侧过头看她清冷的侧脸,同为女人,不知道为什么,从第一次见她,就让人高攀不上,到现在,还是这样。 她以为,傅夜七这么清傲的人,去了第一岛,就不会再回来的,即便回来,感情被玷污,她不会将就的。是她高看了一枚耳钉、一个绯闻的效力。 “傅董,你爱沐总么?”出了公司,安玖瓷没忍住,忽然问。 傅夜七顿住脚步,转头看了她洁净认真的脸,好一会儿才轻轻笑了一下,“我可以为他生儿育女,你说呢?” 也许这不是一句足够力度的回答,但安玖瓷没再问。 傅夜七刚上了车,就接到了儿子的电话。 “瑾儿?”清淡微郁的心情,因为儿子电话而柔和起来,淡淡的笑着,车速放慢。 “妈咪,你什么时候到啊?”沐司暔抱着电话,一旁坐着引颈旁听的老太太。 她这才翻了手腕看了时间,都这么晚了? “嗯……半小时左右。”她认真的回答。 沐司暔皱了皱浓密的小眉毛,“你怎么也学老沐不守时呢?早过了下班的点了!” 这么说,沐寒声也还没回去? “对不起啊,妈咪公司里有点忙。”她很认真的道歉。 小家伙哼了一鼻子,算是面前接受了。 “小七啊,慢点开车,不着急。”电话被老太太接过去,声音苍老却温和。 心里满是歉意,奶奶都九十四了,还这么晚没法吃晚餐,的确不好,“奶奶,您饿了先吃东西垫着,我们马上到了。” 她说的‘我们’,所以在挂了电话之后,给沐寒声打过去。 “一起过去,行吗?”她低低的声音,为的只是让奶奶心情好一些。 沐寒声那头安静了片刻,背景微微的喧嚣,片刻才回了一句:“你在哪?” “在路上了。” “那你先过去。”他几乎没有考虑,沉声说完,挂了电话。 傅夜七皱了皱眉,最终放下电话,继续开车,只是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回到御阁园时,见到了奶奶颇为不高兴的脸,对着洛敏生气的念叨:“说好了回来一起吃饭,怎么就这么难呢?真是越来越不听我话!” 她以为在说她,顿时小心的抿了唇,她最不想的就是惹奶奶生气。 陆婉华一转头见了她,倒是笑了一下,“小七到了?饿了吧?走走走,吃饭!” 她张了张嘴,想问‘不等沐寒声么?’,侧首却见了洛敏挤眉弄眼的示意,所以她没有问出口。 知道今晚沐寒声是不回来吃饭了。 不过晚餐用得还算愉快,好久没见的沐司暔和沐筱筱姐弟情深着,沐钦偶尔讲着碰见的好作品,谁也不提最近的烦心事。 她比以往主动,给老太太布菜,时常顾及到沐钦。 知道她是对自己去了第一岛那一年的歉意,谁也不多说,和乐融融。 晚餐过后,别墅里气氛依旧温热着,但是沐寒声一直都没有回来。 夜晚又开始落雨,不大,淅淅沥沥的洒在后院,路灯下偶尔色彩斑斓。 车灯从远处投射而来时,阳台上的傅夜七转眼回神,顺手拿了伞下楼。 可她门口的时候,沐寒声已经开门走了进来,古杨还亦步亦趋的在身侧,对着她嘴型一句“喝多了。” 她淡淡的抿唇,把目光从古杨脸上转到沐寒声身上。 他的目光扫过她手里的伞,转身自顾换鞋。 她看出了他肩上朝上,估计下了车直接淋雨进来的。 “要不要敏姨煮醒酒汤?”她站在那儿,最先开口问了一句。 沐寒声换完鞋,静静的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深沉的脸,也许是雨水的缘故,眉目的深邃变得模糊。 最终,他只低低的一句:“不用。” 她手里捏着伞,看着他伟岸冷沉的背影一步步往楼上移,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很久都没想上去。 直到她想起了安玖瓷的事,才拾起脚步上楼。 她进去时,沐寒声正在换衣服,潮湿的衣服被搭在一旁,见她进去,一点都不避讳。 傅夜七目光移开时,除了他一如既往宽肩窄腰外,看到了他手臂上红红的牙印。 那是她咬的。 垂下视线,她往浴室走,去给他放水,全程谁都没说话。 直到浴室里响起哗哗的水声,她才抿着唇,这就是分手的状态? 的确不太好受。 手机蓦地震动,她看了会儿,慢吞吞的去接起。 “嫂子?”宫池奕浅笑又低沉的音调,要比平时认真,“你们吵架了?” 她蹙了一下眉,宫池奕无聊到关心她的感情生活? “今晚我哥一副生人勿进的状态,我猜的。”宫池奕没了以往的玩味,“我上次是不是说错话了?” 傅夜七早已忘了上次宫池奕跟她说过什么。 但宫池奕记着呢,他说了时陆铭、迪雅君和沐寒声三人的过往。 “嫂子,我这人说话直你别见怪,但都是真话,我哥这人对什么都精明,无所不能,但感情除外,他能主动的、能宠的、能用的心力非常有限,否则,也不会轮到嫂子您跟他结婚对不对?”否则早被别的女人捷足先登拽住了。 是这个道理的,沐寒声对感情极其被动,尊贵的人,能主动想方设法的靠近、宠溺一个人,也是有限的,这种人主动过,很容易累。 “于嫂子来说,目前恐怕已经穷尽了他的能耐,不过,我还挺看好你们的……嫂子懂我的意思么?”宫池奕忽然问。 她思绪飘散,微眨眼回神,“你想说,他一旦累了就会放弃,要我主动么?” 宫池奕笑着点头,“他这是犹豫期。” 犹豫期么?对她爱答不理,倒也不冷漠? “你对他,倒是挺关心,不忙么?”傅夜七低婉的声音,她承认,带了几分试探。 宫池奕在天衢,投资电影如果是幌子,杜峥平下台后一番政治变革,其中也会涉及到蓝修的政治立场,宫池奕不可能不上心。 那头的人淡淡的笑着,避重就轻,“那没办法,庄岩对这方面经验不足。” 他倒是好像经历感情千千万的样子。 她笑了笑。 …… 沐寒声从浴室出来时,她抱着电脑坐在床头,微咬唇低眉思考着,似乎没发现他出浴。 吹风机‘嗡嗡’的吹着头发,她才忽然转头看过去,然后关了电脑,等着他结束。 吹完头发,却见沐寒声拿了红酒。 她皱了一下眉,没想太多,抬手拿了过来,“你今晚已经喝多了。” 沐寒声低眉,声音低低的,“酒和酒不一样。” 可她不给,微微仰脸,“你要把安玖瓷开除?” 男人英眉微动,“谁告诉你?” “你这样,又让我背一项罪名,好像因为我,她才被开除。”她放下酒瓶子,依旧看着她。 “看来我给她挑的问题不够多?”男人薄唇一碰,语调淡漠。 傅夜七皱眉,“有什么必要呢?就算你把她开除了,她爱你是她的事,也没法阻止。” “开除她是工作能力不够,你是不是想多了?”他淡淡的声音。 说实话,傅夜七非常不习惯这样跟他交谈。 “她今天找我了。”她这一句时,有些烦。 沐寒声看了她,看了好一会儿,蓦然一句:“如你所说,爱谁是她们的事,我是不是无法掌控?也从未参与。” 潜台词“我何其无辜?” 他的话音转得太快,她愣了会儿,就那么对视着,等她反应过来,沐寒声已经倒了红酒,捏起酒杯走到窗户边幽幽的立着。 “我一会儿还要出去。”沐寒声说。 她站在原地,心底有点堵,如果是因为她在,他没必要这样,或者说,还要出去,又何必回来一趟。 大概是猜到了她的想法,沐寒声抿了酒,实话实说:“来换衣服,顺便看看你还肯不肯回来。” 她竟然一句话都接不上。 良久,她才说:“奶奶和瑾儿都在,我不可能不回来。” 沐寒声了无意味的勾了一下嘴角,只有奶奶和瑾儿,跟他没什么关系。 临出门时,沐寒声忽然说:“簪子在你那儿,不妨和雅君探讨看看,她有没有相似外形设计的簪子,都留出时间冷静冷静,我可以不强求你,但也不能这么不清不楚的结了。” 沐寒声一走,卧室里极度安静。 想起了她昨晚的激烈,出口的话毫无余地,虽然是被几天的事情搅得憋屈,可他也疲惫不堪,她却没体谅,是有无理取闹的意味。 那一晚,她睡得不太好,早上起得又早,径直去了傅氏。 沐寒声那晚说冷静冷静,所以此后很多天,她基本都看不到他。 直到年底的又一次企业星级评选,她代表傅氏出席,进门时,看到了他的劳斯莱斯。 赵霖代表北斗星在门口等着她,两人一起往里走。 “沐寒声还需要参与评级?”她扫了一眼,淡淡的问了一句。 赵霖一贯温和的神色,表情不多,“沐先生最近经常出席各种场合。” 从前极少露面的地方,他都会抽时间去,几乎把一整天安排得满满的,十来天的时间,赵霖不止一次见他进出外交部、国委会、议事厅等等地方。 她点了点头。 坐席区,她入座时,没有注意隔着一个人的位置就是沐寒声的,直到他入座,她才感应的转过头。 正好能看到他低垂的眉眼,把手机调成静音,骨感的指节微动,分明的棱角没有表情。 他转过来看她时,她一时间呆在那儿。 很多天不见,是该客套的打招呼,还是分道扬镳式的视若无睹? 她还没反应过来,沐寒声已经淡淡的挪开了视线。 旁边的人和他说话,他倾身侧耳,薄唇微抿,之后再回头看她时,她一脸专注,时而做着笔记。 他们中间就隔着一个人,那人后知后觉的抹了一把汗,最近的绯闻他知道,所以夹在两人中间,如坐针毡。 直到后来中间的人借口换了位置。 沐寒声一转头就能看到桌下,她穿短裙,一双白皙的长腿,小腿微微交叠,估计是累了,偷偷把高跟鞋脱在一边,旁边一有人异动,她又规规矩矩穿回去,面上不动声色的淡然。 多天的忙碌,好像得以放松,男人嘴角勾了勾,微微倚靠,深邃的眼,又盛着幽暗。 她还真是铁了心么? …… 评级结束时,傅夜七从座位起身,发现沐寒声的位置早已经空了,收拾东西,臂弯里搭着及踝的大衣拾级而上,走出会议大厅。 傅氏没有评上星级榜单,她并没觉得失望,意料之中的,转头看到北斗星几位管理层围着赵霖要出去吃饭,因为北斗星保持了这两年来的位置。 赵霖朝她看来,她只是淡笑,示意他不用理会自己。 转身走入昏黄的街道,背影很纤瘦,又很又没,尤其一双白皙长腿尤其令人侧目。 不是她不想穿大衣,是正在接电话。 “到了么?”她略微惊喜的语调,在意大利,他盛怒下砸坏的表,她特意送去瑞士,等了这么久才来。 “我现在就过去取……谢谢。” 她脚步有些急,压根没注意沐寒声就走在身后,盯着她大冬天里裸露的长腿,直接抬手打车匆匆离去。 沐寒声在原地站了会儿,颀长的伟岸裹在一丝不苟的墨色大衣里,单手抄进一抖。 “沐总,现在回去休息还是……”古杨追上前问。 他出了两天差刚回来,晚上还有应酬,不知道要不要推后。 沐寒声拾起另一手也放进大衣兜里,转身往车上走,说:“应酬。” 他的应酬,一向都不少,但是从前极少会安排到很晚。 等他从会所出来时,看着手机上的未接只皱眉,人都到了车边,猛地顿住脚步。 古杨无疑瞟了一眼,看到了‘zena’才识趣的退开,古杨特意查过的,那是捷克语:老婆。 许久不联系,沐寒声给她回电话时,竟然有一种青涩的跃动情绪。 电话接通时,他倒是定着嗓音,“你找过我?” 她这会儿也刚从应酬抽身,见了他的电话,对着身旁的歉意一笑,捂着话筒,“今天太晚了,我还有点事,明天说吧……” 但是沐寒声一抬眼,已经见了走在人群里的女人,扎眼的大长腿,趁她接电话被一旁油头肥耳的老男人蹭了一下。 捏着电话,沐寒声长身玉立,眸色暗了暗。 她接着电话,一边往外走,被人碰了一下,稍微侧向一旁,还想说什么,发现沐寒声把电话挂了。 皱了皱眉,将手机放进包里,和旁边的人歉意的一笑。 傅氏需要新的项目支撑起来,今晚谈得还算顺利。 走了两步,她才抬眼扫过不远处的一抹颀长,脚步顿了一下。她旁边的人已经识趣的与她握手告别。 她走到沐寒声面前时,词穷得只说了句:“巧啊。” 沐寒声的目光扫过她裸露的长腿,再淡然打到她脸上,声音低沉,眸色幽暗,“找我有事?” 傅夜七猛地想起了,手往包里伸了,听到沐寒声沉声一句:“先上车。” 她顿了顿,最终没拒绝,外边确实冷。 “古杨你先等会儿,我说完话可能就走。”她对着驾驶位的古杨一句。 沐寒声终归是蹙了眉,眼都不抬的低声命令:“开车。” 刚才的老男人什么意图,膝盖想都知道,她还想折回去谈事? 傅夜七抿了抿唇,不好跟他争。 她把手伸进包里,拿了那块从瑞士送过来的腕表,刚拿出来,却听沐寒声的手机响了。 沐寒声只是打眼扫过她手里的锦盒,并未在意,顺势接了电话。 他这一接电话,竟然没完没了,车子又一直没停。 傅夜七皱了皱眉,身子稍微前倾,“古杨……”试图让他稍微慢一点,在路口把她放下,万一沐寒声脾气上来,不让她进御阁园,她上哪住? 但她的话还没说完,身子就被接着电话的沐寒声一手臂按了回去。 古杨从后视镜看了一眼,默默的笑了笑。 沐寒声收回手,还在讲电话。 直到车子进了御阁园,他倒是刚巧讲完了,侧脸看了她,“考虑清楚了?” 他这忽然的问话,让傅夜七柔眉微动,懂了他的意思。 他们这么多天没联系,他还真是特地腾出时间,让她冷静的考虑分不分开的事? 她一时间没说话。 片刻才开口:“我给你打电话,不是这个事……” “那就是没想好?”他沉声继续,等两人下了车,沐寒声好像才想起她应该还有事要说。 可他依旧迈开长腿,不疾不徐的往家里走,只留给她一个伟岸背影。 走出几步,才听他问:“说吧,找我什么事。” 彼时,他都快站在家门口了,她只能跟过去,也把手里的盒子递了上去,“应该是你最喜欢的一只,先前就拿去维修的,这么久才好,和原装应该差别很大,但……” 话到一半,沐寒声把门开了,自己走了进去。 傅夜七再次皱眉,这个男人淡漠起来,真的很难相处,但是那种矜贵自我的行为,又挑不出毛病。 “怎么?不敢进来?”男人五官清贵,淡淡站在门里边,看着几步开外的人。 她沉默片刻,坦然走了进去,眼见着沐寒声又往客厅走了,终于慵懒的倚在沙发上看着她。 确切的说,他目光阴暗,盯着她的一双白皙长腿。 第205章 最后一夜,要疯狂才铭记 他的目光太沉又太放肆,直剌剌的盯着她的腿,傅夜七低眉看了看自己,一脸坦然。 弯腰把手里的锦盒放到了茶几上,轻轻抿了唇,才道:“如果没事,我就先走了。” 沐寒声沉着脸,眉眼低敛,伸手把盒子拿过来,看到那块表时,眉头拧了一下。 他当时暴怒,解下来就砸了出去,能维修得以假乱真,倒是让人意外。 然而,他看着她转身,‘嘭’把表盒扔回茶几上,表情依旧是淡淡的。 “好好考虑,考虑清楚了我好告诉奶奶。”他的声音字身后低低的流淌。 傅夜七的脚步顿了一下,他这是逼迫她当即做决定么? 转过身,温凉的目光看了他一会儿,似玩笑的开口:“你这么着急么?是不是看上哪家小姑娘了?我怎么不知道沐先生还喜欢老牛啃嫩草。” 沐寒声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话。 她几不可闻的勾唇,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现他跟个色狼似的,一直盯着她的腿看,不是老不正经是什么? 沐寒声抬眸,在她精致的脸上来回扫视,最终薄唇一动,“娶过一个比自己小八岁的女人,算不算?” 傅夜七皱了一下眉,不仔细算都没发现,竟然过了这么多年,她也不年轻了。 避过他的话,她淡淡的一句:“不用,如果要说,我会亲自跟奶奶说的。” 她说完,竟真的往门外走,一双长直的美腿晃得沐寒声一阵烦躁。 在她走到门口,刚拉开门时,‘嘭’一下被身后伸来的手按住,一把将她转了过去。 她踩了高跟鞋,额头几不可闻擦过他胡渣粗糙的下巴,又微仰脸直直的看着他。 “你仔细想想,你的这个年纪,我的这个年纪,现在还带着孩子闹分开,意义在哪?”沐寒声低哑的嗓音响在头顶。 说实话,她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她的确不年轻了,安安稳稳在一起不好么?就算时常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女人受点委屈,沐寒声这样的优质男,凑合过了也可以的。 许久她都没说话。 沐寒声压低唇畔时,她本能的微微侧了头。 下巴被他捏住,扳回去,滚烫的薄唇压了下来,带着几天以来的压抑,压着她的身体压向门板,直接而露骨的抵着她。 “有人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他含着她的唇瓣咬文嚼字,一手扣着她的后脑勺,一手绕过她纤瘦的腰肢往下探。 他们都喝过酒,玄关就那么大,萦绕着浓烈的酒味迷醉着神经。 她轻轻皱起眉,无暇张口回应他突如其来的质疑。 只听他再次吐纳声息:“我一直自认对你还不够好,可有人说太好了会蒙蔽你?” 身子被抵在门边,她皱眉想说话,他却强势撬开她的唇齿往里闯,绕过腰肢的手忽然用力。 一时不防的她蓦地低吟,只是一声,却尤为旖旎。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勾着她的舌尖不肯松开,直到她因为缺氧而紧紧抓着他的胸口,他终于渡了氧气,低眉看着她迷眼急促的轻喘。 “也许我沐寒声的半辈子都过来了,也的确,能想到的好都给了你,这把年纪,给不了你轰轰烈烈,反而满身疲惫,你若坚持,我就放了你。”说这句话时,他很认真的看着她,眸色却有些凉。 仰脸看了他,傅夜七终于找回声音,“听你这意思,好像后悔了曾经对我太好?” 沐寒声低眉,静静的看了她两秒。 “你习惯了尽善尽美,不许婚姻有任何瑕疵,这对我沐寒声,却太难。”她听不出这句话里,他带了多少认真的成分。 她也不知道,难在哪里? 扯了扯嘴角,她轻飘飘的一句:“你是觉得,我太苛刻了甚至太矫情了吧?” 她见过最完美的爱情和婚姻,就是父母,从她记事开始,从未争吵,从未红脸,每天都恩爱缠绵,也许,潜意识里,她就向往着。 两人似乎都平静了许多。 她保持着勾着他脖子的动作,脚腕站得酸了也没在意,“沐寒声,你发现了么?这一次的你,没有好言好语。” 只是她吵了,他也跟着冷了脸。 “你知道以后我和迪雅君必定有交集,你知道你以后必定舍弃不了她,你对我们没有自信,并非完全我的因素,对吗?”她的语调很轻,很清晰。 男人低眉,目光在她脸上轻轻的打转。 “或者,你觉得累了,想看看我离开了你,能不能走下去?或者看看我们谁爱得多一些?你是不是以为,总有一天,我会走投无路的回来?”沐寒声足够有这样的自信,她是知道的。 如果不是宫池奕说沐寒声累了,她也不会想到这些。 他这一次是懒得跟她折腾了吧?也委屈那些对她的付出,也想狠心一次? 她说了这么多,沐寒声才终于低低的一句:“所以,以后没了我,你觉得自己会过得很好?” 她终究是轻轻笑了一下,“你竟然也任性了一回。” 男人淡淡的抿唇,看着她没有笑,却嘴角一点点勾起。 “好啊。”她轻吐幽兰,“那就看看我能不能过下去。”想了会儿,她博弈似的开口:“也许,万一,我遇到一个肯给我轰轰烈烈的男人?然后把你忘了。” 不否认,这是在刺激人,他头一次这么自信的扔掉她,比上次痛骂让她滚远远的还狠,她那么倔,又怎么能认输? 果然,沐寒声瞳孔微缩,盯着她,棱角锋利得能削人。 “这世上,还能有比我沐寒声优质的人,你确定?”他薄唇绷着。 真是喝酒壮胆,又听信谗言,这样的自信无限膨胀。 傅夜七眯着灵动褐眸淡淡的笑着,“不知道,所以我出去找找试试。” 男人的脸越是铺了一层阴郁。 而她只是扬起唇尾,酒后难得狡黠,“再见前夫,我要去找第二春了!” ‘前夫?’ 两个字,彻底集中了沐寒声的神经,眼见着她转身去拉门,倏然一把将她扯了回来。 “既然是想看看有没有人比我好,自然是各方面都要,临走前,我是不是该给你留个‘好’印象?”压低气息,他几不可闻的咬牙。 再一次被按在门边,这一次他从吻下来就没停过,粗重的喘息散发着浓浓的荷尔蒙,舌尖极尽缠绵,来来回搅动每一根神经。 炽热的指尖从她的短裙钻进去。 她极少这么穿,更是从来没有这样做过,那样的感觉,击得神经一紧,下身轻轻一颤。 沐寒声勾了薄唇,看着她的情不自禁。 “你会记得这一晚,谁也给不了你。”他缱绻的低音,笃定得令人觉得可恶。 是很可恶,他凭什么那么自信她一定会回来? 后来,沐寒声对自己这样跟她博弈而痛心疾首,恢复着他高高在上的矜贵,自信的以为她会回来,结果是看着她一天比一天放肆,一天天穿得勾人魂魄的在他面前招摇过市。 短裙被他撂到腰际,邪恶的来回磨着,最后才绕向后方给她拉开拉链。 她的身材一直很好,藕白色的内衣勾勒着傲人的曲线,只是她从未好好利用过这么好的身材,很少打扮,也只有沐寒声才知道她多完美。 沐寒声曲手解自己的皮带时,她差一点软软的往地上掉,被他挺身抵在门板上,衣服撒了一地,但他的衬衫垫在她身后。 其实她几乎记得每一次跟他做的感觉,尤其在泳池,在阳台窗户上,在卧室的梳妆台……思绪忽然被打断,炽热的神经只剩下激烈的触感。 贴得门板那么近,都能听到前院夜风吹,刮起的风哨,高低不平,旖旎规律。 都说故事不论是悲剧还是喜剧,结果都会轰轰烈烈,他们莫名其妙的谈论是否分口,莫名其妙转为博弈,离开的这最后一晚,也真是疯狂到骨子里。 他们从门边开始,却在沙发上结束,已经被折腾得不成样子,双颊绯红,迷着眼,指尖都是慵懒而疲惫,她真想问问,他是不是真的疯了。 然而她找不到声音。 强迫自己不睡过去,力道微弱的推了他一下。 他抽身离去,不出几秒,摸黑将几件衣服放到了沙发扶手处,借着浑然的壁炉光低眉看着她。 寻找平衡似的想,就是有那个自信,倒要看看你能逍遥几时。 “太晚了,我今晚住这儿,行么?”她的声音娇婉慵懒。 沐寒声只是低低的一句:“随你。”然后转身,黑暗中连伟岸都看不真切。 有那么一瞬间,心头酸涩,上一秒极致的疯狂,下一秒却只剩淡漠,这博弈,真是…… 沐寒声上了楼,没由来的胸口发闷,独自在阳台抽着烟,盯着那盆从伊斯带回来的绿植,一天比一天旺盛,他们不联系这么多天,没人浇水,竟也活得恣意。 他下意识的听着是否有上楼的声音。 结果没有,凌晨三点左右都没有。 因为她已经在沙发上睡下了,反正整个屋子都恒温,并不冷。 沐寒声狠狠吐了几次烟圈,摁灭烟蒂用凉水冲去几许躁意,窗外的夜色,早就寂静一片。 他再起床时,沙发上已经没了人影,客厅只有几束冬日稀罕的阳光,沙发上,她睡过的位置,留了个不明显的漩涡。 沐寒声面色冷沉,干脆上了楼,换了一身衣服,系领带暴露了他控制极好的烦躁,足足打了三次才勉强满意,拧眉勾了外套转身迈着大步离开,卧室的地毯随着他步伐,拧出一个个凹陷,随后又无声恢复。 从御阁园出去,沐寒声的车子开得很快,安检口的侍卫一眼能看到车影在山腰划出漂亮的弧线,一转眼消失,只留下沉闷的低鸣。 …… 傅夜七的能力,沐寒声早就知道,但他没想到,从那晚疯狂过后,她真的从未出现在他面前。 直到一个月之后,午间新闻里看到有关于她的新闻。 “傅氏重整雄风,再次准备上市。” 傅氏亏损的时间早就不止三年了,傅天元执掌时是上市公司,到了傅天成手里的第五年不得已申请了退市,后来又上市,几次折腾。 新闻里没有她的影子,但有她的声音。 清婉悦耳的调子,带着她素来自信淡然的气质,“傅氏的根基从来没有弱过,只是此前管理不力,所以,上市一定会成功。” 沐寒声倚在一旁,慵懒中英眉微蹙。 其实傅夜七真的很忙,这一个月,她几乎没有闲过,连每天的餐饮都马马虎虎,回了家还经常加班到半夜。 一个月下来,自己都觉得疲惫了。 她也看了会儿新闻,这才起身准备去公司食堂用餐。 刚一开门,赵霖站在门口。 “有事?”她一手还没从眉角移开,轻轻的捏着。 赵霖低了低眉,“不,正好想找您出去用午餐。” 出去? 她一手捂着纤细的脖子轻轻扭了一下,疲惫很明显,赵霖看出来了,不免皱了皱眉,“要不,您下午回去休息?” 她才笑了笑,“事还没完呢,你是不是有事找我?” 赵霖点头,“这两天的项目出了点问题,赵董说想请你吃顿饭。”说到这里,赵霖抿了唇,转了话音,“要么我去应酬,要么就把项目放了吧?” 听到他这么轻易放弃项目,傅夜七笑了笑,“你怕他动我?” 赵霖不好直说,只是沉默。 两人进了电梯,傅夜七倒是坦然,“项目又不是他家的,不过是要经过他批准,我还没到权色交换做生意的地步,放心吧。” 何况,这个项目,对傅氏的上市起到助力作用,不能马虎。 “他说时间了么?”出了电梯,她边走边按压太阳穴问。 赵霖点了点头,“明晚。” 傅夜七走到台阶处,忽然闭了闭眼,脚步顿住。 赵霖忽然转头皱眉,“您不舒服?” 她摆摆手,“没事,最近太累了……你替我应下来,明天我去赴局。” 不远处,劳斯莱斯安静的停着,透过深蓝色的窗户,沐寒声看似悠然的盯着走出来的两人。 她最近大多的打扮都是职业短裙,八厘米的高跟鞋更修长了她将近一米七的身材,走哪儿都是风景。 赵霖转头看了她,绅士把外套放到了她肩上,动作体贴又客气。 但看在沐寒声眼里,却哪哪都是暧昧。 那双腿从他的瞳孔一点点晃过去,不免勾起了那一晚的回忆,沐寒声才闭了闭眼,再睁开,他们已经没了影。 车子里一片安静。 沐寒声抬眸,见了古杨还侧着头,看着车窗外,沐寒声顿时来了一阵躁意,阴沉沉的声音:“看什么?” 古杨被这冰刀子似的目光冻得缩回脖颈,他真的不是在看太太美腿,只是忽然发觉,最近太太比较会打扮了,穿得不似曾经那么刻板。 干练之余,巧妙的勾着几分低调的风情,就是神色太疲惫…… “沐总……”古杨开了车之后,一时没忍住,但喊完就改主意了。 他原本想问“太太如今的状态,可不像是会自己回来的,您是不是急了?”可惜他不敢问。 所以,古杨说:“傅氏即将上市,听说太太最近盯着一个项目……” 后边的话,随着沐寒声低敛思忖的目光见见飘远。 …… 第二天,傅夜七如约到了御宴庭,身后跟着一脸温淡的赵霖。 到了包厢门口,她才拾起几分清雅的笑意敲门进去。 “哟,傅小姐终于到了,来来!做!”一进去,就有人招呼着。 不巧,她和赵霖被人隔开了,身边就是那个赵先生。 傅夜七浅笑着,主动倒了一杯酒,“实在对不起,我来晚了,自罚一杯!” 她似乎习惯了这样的应酬模式,来去套路都清清楚楚,连脸上的淡笑都那么不真实。 赵霖在隔着几个人的地方皱了眉。 而他表示要替她代酒时,直接被人驳了回去,他喝归他喝,她罚归她罚。 囫囵咽下炽烈的酒,傅夜七皱了眉,抽了纸巾擦过唇角,偷偷吐了一小口,转头却嫣然一笑,“赵先生,这个项目……” 她的话才到一半,就被人挡了过去,“哎~上来就谈正事多没意思?” 她皮笑肉不笑的动了动嘴角,陪着! 直到酒过三巡,她再次提起,“项目规划,赵先生是看过的,我相信,您挑不出瑕疵。” 恰到好处的自信,精致的五官淡笑着的看着那位赵先生。 姓赵的男人打哈哈似的笑着,不直接说问题,也不说没问题,避重就轻,反复的跟她谈着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傅夜七是有些恼的。 但直到包厢里多来两个人时,她似乎明白了赵先生的躲躲闪闪是因为什么。 沐寒声一进来,热闹都降了温,一个个看他都是恭恭敬敬,姓赵的甚至起了身,给他让位子。 就这样,沐寒声坐在了她身侧。 他能清晰看到她喝过酒后酡红的脸颊,微醺的目光侧过来时,带了几分审视。 沐寒声倒是坦然回视,只是脸色很淡,目光平波无痕,真是疯狂缱绻过后分了手的样子。 “傅小姐酒量不错?”他捻了杯子,清贵的眸色,转而淡淡的打在她脸上。 一旁的赵先生赶忙笑着,“的确不错,傅小姐姿色极致,酒量不用说,关键是酒品好!” 姿色?沐寒声眉梢一抬,看向姓赵的,“你倒是挺清楚。” “玩过几次。”赵先生呵呵的笑着。 玩过几次? 沐寒声的目光忽然变得阴暗锋利。 姓赵的猛地一激灵,赶紧摆手,一时间舌头打结。 他们说话没那么多讲究,玩过几次,只是说约过面,吃过饭,也在会所交谈过…… 而一旁的傅夜七已经放下酒杯,一声不响的出去了。 沐寒声察觉了,侧首时,只见了她纤柔的背影。 没过多久,沐寒声也起身往外走,一旁的男人抹了一把汗,偶尔能听见傅夜七的传闻,但这两人唯一一次被联系在一起,就是那次沐寒声把侮辱她的人给打了,此后石沉大海。 都以为他们之间也不过是豪门一夜游戏而已,看来没那么简单。 傅夜七就站在走廊,沐寒声出来时,直直的看着他。 “是你的意思?”她问得也很直接。 沐寒声骨感的直接钻进衣兜探了一支烟出来,刚要凑到嘴边,却被她一把抢了过去。 “这个项目关乎傅氏上市,你为什么跟我抢?”她的情绪并没有多大起伏,但柔眉轻蹙。 沐寒声固执的又探了一根烟,照样被她抢了过去,他才罢休,低眉看着她。 “项目不够健全,傅氏的能力不足以令人信服。”说得一板一眼,煞有介事。 她却笑了笑,“说给你自己听,你自己信么?” 沐寒声英眉微挑,没说话。 她靠在栏杆上,脸颊酡红,一时也不说话了。 倒是沐寒声直白的一句:“我说了的,以后不会站在你身后,你试试自己走路的感觉。” 这话让她有些恼。 明明是他故意找茬,还成了她离开他就没法生存的证据了? 失笑的看着他,猛然想到相爱相杀四个字,干脆不想跟他说了。 然而刚要走过他身侧,被他一手握了手腕。 “我想听听,姓赵的怎么跟你玩了几次?”轻飘飘的语调,压低的视线,薄唇一张一翕,再看又只剩淡薄。 这回她勾唇笑,清淡的面孔,褐眸清亮,“怎么都玩了,语言不好描述呢。” 沐寒声微微绷着下巴,定定的盯着她巧笑嫣然的脸,从前清清冷冷的人,竟能如此风情万种! 攥着他手腕的力道紧了些,见了她微微蹙起眉也不松。 “干什么?”她反而柔唇微动,“难道要在这儿跟你玩?然后你就不干涉我的项目了?” 她说着,竟然真的一手悄悄攀上他胸口,她太清楚他的敏感了,指尖微动,在他胸口画着,精致优美的长腿勾上他的。 沐寒声那张矜贵的脸,以肉眼能见的速度倏然变黑,阴沉欲滴的压着她,“给我安分点!” 其实她还真不会什么妖娆的魅惑,也就对着他能放得开,没办法,彼此的身体太熟了。 听了他绷着牙关低沉的一句,反倒笑得恣意,“不是你说玩么?” 沐寒声盯着她,身体也紧绷着,这太不像她了。 下一秒,她碰到了他那儿,却忽然推开了,还淡淡的一句‘不好玩’,转身头也不回的进了包厢。 沐寒声顶着她背影的目光几乎喷火,站得僵硬而笔直。 等他再进去时,傅夜七和赵先生说笑着,瞥了他一眼,笑意越发放肆。 沐寒声走进去,阴着脸,目光就在她身上,可她从始至终都没有回头看过他,不时与人低低的说话。 终于熬到这个局结束,所有人走得都极快,除了赵霖略微欠身,“我在门口等您?” 傅夜七喝了不少,倚在沙发上,但神思清楚,点了一下头。 她无事可做,伸手又拿了酒杯,转眼却被斜刺里伸出来的手抢了过去,‘噹!’一声重重的放到桌上。 她转头,表情闲适。 “你想让我怎么做?”她一手撑着沙发沿,支着脑袋,歪着脸看他,“这个项目我是要定了,还是你非要这么认真,证明自己的存在感,看看我是不是会求你?” 包厢里光线并不暗,只是沐寒声神色寡淡,侧脸暗沉。 沐寒声跟没听见似的,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里。 她微醉,闭了闭眼,“如果是这样,那我承认,你厉害,目前为止我还没物色到比你厉害的男人,行么?这个项目对你没什么用,你别插手,行不行?” 说着话,她定定的看着他。 沐寒声终于抬起眼睑,看着她侧倚在沙发上,撑着脑袋。 她最近一定够累,一眼就能看出来,既然都尝到了疲惫的滋味,怎么还怎么犟? 嗯,也许强度不够。 转眼,沐寒声收了手机,薄唇淡泊的一句:“沐家世交的一个集团也需要这个项目,奶奶点过头了。” 意思很明白了,她是拿不到的。 这让傅夜七直直盯着他,根本不信他的说辞。 “你以为搬出奶奶我就会妥协么?”她柳眉蹙了起来。 可他还是不冷不淡的答话:“这不是说辞,是事实,要么你问她老人家去?” 她就那么瞪着他,潮红的脸颊强自忍着半醉的难受。 沐寒声看了她,算是放低了音调,“既然承认了,那就回来,别闹了,弄得你我心力交瘁有什么好?不过一个傅氏,你回来,我替你出手,保证还你一个鼎盛傅氏。” “自己的孩子,让别人养大你会同意么?”她轻蹙眉,也不吵。 沐寒声挑了挑眉,温沉的嗓音不无认真,“瑾儿还真让蓝修养了两年。” “你!”她气得坐起来,“你公报私仇!” 沐寒声抬眸,“这是两回事。”见了她这样,总算是有效的,“你若不想,我自然也不勉强,每次把你哄回来也不过是治标不治本。” 这一次,我必须让你乖乖的自己回来,也换个位置。他笃沉的目光看着她。 “干什么去?”以为她说点什么,却见她一把拿了包几许踉跄的往外走。 她转头,勾了勾唇角,怒极反笑,“难道要我在这儿陪你玩么?抱歉,我连你身上有几根毛都一清二楚,实在没兴趣。” 听着她那大言不惭,沐寒声愣是瞳孔微瞪,颚愣的看着她走了出去。 傅夜七自己也发现了,她现在很喜欢在言语上赢过沐寒声,这种相处感觉也真是怪! 出了会所的门,赵霖已经迎了上来,见她面色清淡,看不出喜怒。 “我没事。”他想扶一把,她却抬手阻止了,踩着高跟鞋强自稳着往前走,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靠在椅背上,她皱着眉,各种各样的办法在脑子里一闪而过,如果奶奶真的答应了谁要帮忙,她总不能跟奶奶争。 可潜意识里,她也不信沐寒声的话。 直到项目最后得主确定的前两天,她才给姓赵的打了个电话,探探口风,听完他的话,失落的闭了闭眼,最终安安静静的站在窗户边。 沐寒声以为她会打电话给他破口大骂,或者直接冲到他的办公室甩他一巴掌,因为这项目失手,意味着她的公司上市困难。 如果是这样,至少说明她知道了独自一人处处难行,她若服软,两天的时间,把项目给她也未尝不可。 可她没有。 相反,竟是毫无声息,一整天在傅氏大厦未曾出门,不知在忙什么。 傍晚下了班,她终于从傅氏走出来,依旧是一身剪裁合体的职装,清雅高贵,又淡淡的疏冷。 她刚出门,一个职员不知急什么,一下子撞在了她身上,把她的包撞落,东西洒了一地。 “做什么毛毛躁躁的!”傅夜七头一次黑脸对着职员。 女职员愣了,知道新傅董性情冷淡,但从来不会轻易训斥。 傅夜七是不轻易训斥,但她看似清淡,实则情绪坏透了,项目泡汤了,公司上市也黄了,她这两个月不眠不休的加班加点,连一口像样的饭都吃不上,换来这样的结果? “对不起对不起!”女职员赶忙道歉,蹲下身要帮她捡东西。 她却蹙着眉,“行了,我自己捡。” 她是怕职员在几次三番的道歉,她更火大,蹲下身,几乎是一股脑把东西塞进包里,起身就走,脚步浮躁,下楼梯时惯性猛地往前倾高跟鞋一颤。 那一下,她只有一个念头:跌吧,外皮痛了,心里也许能爽快点。 只是手臂被人握住,重重的往回扯。 鼻尖撞在坚硬的胸口。 赵霖也吓得不轻,这已经是好几次看她不对劲了,“没事吧?” 她惊魂未定,柔眉蹙得很紧,好一会儿才摇了摇头,低头看着脚腕,“没事。” “要不……我送您回去?”赵霖不太放心。 她依旧摇头,还不想多说话,“我自己开车了,你走吧,不是和恋恋约好了吗?” 赵霖皱着眉,却被推了一下,她已经转头往下走了。 脚腕有些疼,但她忍住了,走得并无异样。 其实她没开车,一直往前走。 沐寒声在车边,她摔下来的那一刻,手心微凉。 看着她落寂的往前走,才开车追过去,可她已经抬手打了车,上车之际又差点把一旁的电动车撞了。 老远都能看出她极度疲惫又失落下的恍恍惚惚,沐寒声拧了眉,一直跟着。 出租车一路往傅宅走,却在距离还有两三百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沐寒声心头一紧,她今天这状态…… “我不是第一次打车,有你这么坑人的么?”她的语调听起来十分生气。 司机一脸强硬,“这地方鸟不拉屎,收这些钱已经很合理了,小姐,你要不给亲,我把你原路拉回去,你找别人,行吗?!” 傅夜七本就堵心,竟然遇上这茬子,气得将包塞在司机手里,“我身手就这么点钱,你倒是全都拿走!” 司机也狠狠瞪着她,还真拿包翻了起来,“这点钱?……看穿得像模像样的!” 目光在她身上放肆的扫荡。 “你干什么?”她眯起了眼,很冷。 司机冷笑一下,“没钱,那……想办法抵钱吧。” “你把车门给我打开!”她冷肃起来,伸手去开锁,被司机抢先了一步。 她一把将包夺了过来,扬手扔了一张五十,转身要砸车门,却被司机从身后一把抱住。 “放开!”她忽然尖利起来的声音,手肘狠狠的往后撞。 不巧,司机戴了眼镜,她一下就把眼镜撞碎了,司机哀嚎一声,松了手。 她趁机下了车,却落得自己一身狼狈,衣服乱了,头发乱了,指节抓得泛白,在司机即将爬出来时狠狠砸上车门。 司机被车门撞头,一时倒在座位上。 沐寒声的车终于看见,看到她披头散发的样子,瞳孔剧缩,下了车裹挟一阵阴冷,到了出租车边上。 司机猛地看到第三人,下意识的紧张,尤其这男人周遭的冰冷,他识趣的立刻开车掉头。 前头的女人几乎是往傅宅的方向冲,走得极快。 沐寒声追过去时,她甚至被惊得跳开,等看清他的脸,又彻底愣了足足五秒。 “夜七……”沐寒声低低的嗓音,盛着显而易见的紧张和担忧,却没敢碰她。 她经历过两次相似的被强,情绪高度紧张,紧绷身子甚至都在微微颤着。 然而下一秒,对着他,她却僵硬的勾起嘴角,抬手还抚了抚凌乱的发,又扯了扯挣扎后往上翻的裙角,最后挺直腰杆转身一步一步往前走。 倔得要显示没有他的力量,她虽然惨了些,也没那么狼狈么? 沐寒声在原地站着,垂在身侧的手握起,胸口疼得厉害。 她甚至还拿了手机,极度压着声音,“喂,出租车公司么?我要投诉。车牌号……” 她还真是足够特别,那样的时候,还知道要记车牌,这样的境况,还想着打电话投诉? 看着很坚强很理智的行为,可沐寒声只觉得胸口堵了一块石头,钝痛。 跟到傅宅门口,她头也没回就关了门,偌大的古旧宅院门口,他的身影再伟岸也显得很渺小。 一进家门,她就脱去了衣服,浴室里把水开到最大,好像这样就能冲走身体里叫嚣的烦躁。 冲完澡,她直接砸到床上,也没觉得要怪谁,项目没了就没了,以后还有机会的,出租车司机是要坑她五十,但若是平时,那点钱不算什么,可惜她今天心情糟糕,又被人戳了痛处——她现在真的很穷。 苏曜的电话过来时,她都不知道睡了多久。 “你感冒了?”她哼了一句,苏曜就透着担心的问。 她摸了摸额头,应该没有,“这么晚,你怎么打电话过来了?” 晚么?九点都不到,苏曜拧着眉,“看来是真的了,出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闭着眼,“赵霖告诉你的?” 苏曜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你是不是没钱了?” 她没吭声。 “所以这个项目非得不可,或者至少,能开发一个相当的,暂时把瓶颈渡过去?”苏曜继续说话。 她却淡淡的一句:“我有分寸,你放心吧,不会有事……” “我明天到,下午六点,你来接我。”苏曜没让她把话说完,温和声音却头一次带了强势的意味。 她终于睁眼,皱着眉,“你来干什么?” “你先起来吃点感冒药,你感冒了。”苏曜又说,没有回答她。 她依旧皱眉,苏曜知道她会失去这个项目?既然知道了过来也于事无补,还来干什么? 不见她回答,苏曜催了一句:“听见了吗?” 她勉强翻起来,拉了抽屉,“嗯……有药。” ------题外话------ 老沐好容易换个方式,要让我七自己意识到彼此的重要性,结果诶~苏曜回来了!(话说,老沐说“他们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那个他们是谁?没错,是宫池奕那个坏怂,用了一晚上给他讲不能总是哄着宠着女人,不然她会麻木,理所当然的被爱,要让她知道爱的两个人的,让她自己意识到需要他而主动回来,这坏怂,等我七越走越远,老沐觉得不对劲估计要收拾他呢哈哈) 第206章 有人来抢媳妇了! 看了看手里的药,又倒回床上,实在很困,最近她已经很久没有舒舒服服的睡过觉,所以又捏着电话睡着了。 苏曜在电话那头试着喊了几声,结果是半点回音都没有,收了电话,他开始登机。 早晨醒来时,傅夜七在床上趴了会儿,很少这样犯懒,也许是知道了项目不会有结果,干脆由着懒癌发作。 翻过手腕按亮手机时,见到了苏曜的短讯:“别忘了,下午六点到机场接我。” 他不说还真的忘了,赶忙起了床。 好像是有点感冒,但不严重,至少除了偶尔两个喷嚏,头不疼,不发烧。 出门时,她来不及用早餐,以防感冒严重,多穿了一件衣服。 走出傅宅,路过停车位时,脚步顿了一下,侧头盯着地上的烟灰,嘴角动了动,看来沐寒声走得很晚。 明明说要戒严,看来是又严重了,她摇了摇头,默然往前走。 今天不叫车,自己开车,那还是沐寒声给她买的新车,摸着方向盘,安静的坐了会儿才发动。 早上她也并不显,到了公司就开始忙碌。 徐米是她的秘书,赵霖负责招进来的,这会儿正提着早餐站在她办公室门口。 “笃笃!” “傅董?”徐米温婉的声音。 傅夜七低着眉,手里的钢笔快速签了几个字才淡淡的一句:“进来。” 徐米走到她的办公桌前,把早餐放上去,低低的一句:“傅董,您的早餐。” 这时候,她才抬头,停顿片刻,最终笑了一下,“谢谢。” 徐米得体的笑着,欲言又止。 傅夜七发现了,但柔眉不抬,“还有事?” 徐米这才捏了捏手,笑着道:“傅董,您最近不是要做财务系统改革么,我认识一个资深的系统师……” 她这才把头抬起来,“你不说我差点忘了,靠谱吗?” 问着话,她抬手捏了捏太阳穴,有点疼,真是被搅乱了节奏。 徐米点着头,“靠谱,她很厉害,给军方都提供过不少系统,而且嘴巴很紧,职业道德尚佳。” 她想了想,点头,“你帮我约一下,我先见一面,可以的话,后续交给赵经理负责,你帮衬他。” “好,那我现在就去约?” “最好在上午,或者下午五点之前。”她提醒了一句,因为下午六点要去接苏曜。 徐米刚出去,她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小气啊。”老太太温温和和的音调,隐约还能听到沐司暔的声音。 她坐好,才控着声音略显乖巧,“奶奶。” “你最近是不是很忙啊,怎么都一个多月不回来了?寒声也说忙,就不知道哪句真哪句假。”老太太略微唠叨,因为上次沐寒声说忙,结果后来听庄岩说在外边鬼混。 她笑了笑,“奶奶要是无聊,我周末过去陪您?” 陆婉华一听就眉开眼笑,“好好,工作日别太累了啊,田帧的假期拖了这么久,估计这两天就回来了,我让她给你做些好吃的。” 她张了张嘴,没接上话。 她和沐寒声这次跟赌博似的分开,但瑾儿已经入了户口,姓氏也改过来了,让奶奶知道他们这样,估计又要难受了。 …… 徐米说约了的程序工程师已经到了,离公司不远的咖啡厅,她才拿了包离开公司。 她进入咖啡厅时,扫了一眼,竟然看到了一身规矩职业装的宋沫。 愣了一下,忽然想起她是干什么的了。 “你在等我?”她走到桌边,略微的不确定。 宋沫已经笑着站起来,“嫂子!” 如果从前的宋沫让人恨得牙痒痒,那她经过军营生活,又在公司摸爬滚打,最大的变化就是乖巧而安分了。 “庄处说嫂子不喝咖啡?”宋沫那张褪去青涩的脸笑着。 她点了点头,“果汁就行。” 看了看宋沫,她还是问了一句:“徐米约的你?” 宋沫点头,“对啊,她在英国念书时我们就认识。” 傅夜七挑了一下眉,原来是这样,难怪徐米那么积极的推荐。 说到这里,宋沫倒是小心的看了她一眼,讪讪的道:“嫂子,我以前……不太懂事,您能接受我改邪归正的?” 因为‘改邪归正’一词,她忽然笑起来,看着宋沫的脸,其实很好看,想必她姐姐更迷人。 嗯,想得远了。 “那得看看你给我做得的程序能不能用!”她半开完的语调,温温淡淡的语调。 这让宋沫松了一口气,“一定给您弄得比第三军防护网还牢实!” 她淡淡的笑。 宋沫抿了抿唇,“上次您和卫少绯闻的事,我也很抱歉,所以,一听说傅氏需要更新程序,我就毛遂自荐了,上次说请您到我住处吃顿饭,也一直没空,只好让徐米搭桥了!” “你倒是聪明!”她抿了一口果汁。 宋沫嘻嘻的笑。 宋沫的能力,傅夜七不怀疑,她是领教过的,所以在咖啡厅聊了很久,聊得还不浅,估计就直接交给她,再让赵霖负责了。 中途时,宋沫接到了电话。 “庄处?” “哪?”庄岩现在很不爱说话,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工作。 但是最近被家里人按着相亲,军区大院那些个能挑的出来的千金他几乎都见过了,一提相亲就烦。 宋沫看了看对面的人,微微皱眉,“你又被相亲了?” 听到这说话的语气,傅夜七抬头看了宋沫一眼,和庄岩最熟,眼下就是他的这位徒弟了。 “我过不去……跟嫂子谈事呢!”宋沫低低的声音。 “哪个嫂子?”庄岩拧了眉。 宋沫弄了个白眼,有些无奈,“七嫂。” 听到这里,傅夜七忽然冲宋沫摆了摆手,示意她别和庄岩说在谈什么。 宋沫抬眉,领回的点头,然后对着电话:“马上结束了,我再给你打。” 看着她挂了电话,傅夜七才淡淡的笑,“庄岩比你大了好几岁,相处起来倒是挺好!” “师徒嘛。”宋沫笑着一句。 傅夜七勾着嘴角,也不知道从哪听来的,现在好像流行师徒恋。 “嫂子,你身体不舒服?”宋沫试探的着问,看见她按了好几次太阳穴了。 “有点儿,可能感冒了。”她不大在意。 宋沫当即就要给她买药去,或者跟她一起去医院。 傅夜七看着她风风火火的,摇了摇头,“没事,我一会儿还有事,药都带着呢。” “真的吗?”宋沫不太相信,“我听说您一感冒就很严重的,现在傅氏工作压力这么大,可别马虎了。” 宋沫也感冒过,刚入职时,程序猿的压力不是一般大,感冒起来一马虎,差点要去半条命。 傅夜七依旧淡笑着,先送宋沫离开,自己才上车。 看了看时间,慢慢往机场走。 宋沫上了车,给庄岩回了过去。 庄岩这会儿还没去相亲,坐在他对面的就是昨晚没怎么睡,带着一脸疲惫的沐寒声。 他捏着电话听了会儿,忽然看了对面的人,问宋沫:“你们聊什么了?” “七嫂不让说。”她倒是直接。 庄岩不免嗤笑,“你以前欺负人的那股劲儿呢?” “师父你这样就太没意思了,人家七嫂大人不记小人过,还亲自给我买了一套房,我正报恩着呢,能不提以前吗?” 庄岩笑了笑,“行,你先过来,带你打扮打扮。” 要用她挡了来相亲的女人,虽然姿色不差,打扮打扮还是比较好。 挂掉电话,庄岩看向对面的男人,“大哥,嫂子生病了?” 沐寒声倏地抬头,显然不知情。 庄岩才抿了抿唇,“宋泡沫说的,她刚跟嫂子谈完工作。” 沐寒声略微蹙眉,“工作?” “嗯哼~宋泡沫现在是个程序小马达,大小企业她都进出过……看来嫂子对傅氏比对大哥上心,倒也是个工作狂。” 沐寒声淡淡的抿唇,手里把玩着打火机,心不在焉。 两个人安静的坐了会儿,没办法,庄岩现在也不爱说话,没人活跃气氛。 “蓝修身体差不多了,就没有一点表示?”良久,沐寒声沉声问。 庄岩才抬起目光,蹙眉摇了摇头。 庄岩:“估计他没那么傻的硬来,嫂子不也在荣京么?” 那也说不定。 “他有那个野心,何况,这一年,他也没少跟周边活络……蓝军要么灭,要么并入荣京。”沐寒声说话时,听着些许散漫的低沉,实则是因为为难。 庄岩看了看他,“池公子会办妥的。” 但愿,只是池公子办事不按套路。 …… 宋沫到的时候,沐寒声已经走了。 “我最近很忙的……”宋沫一坐下就不客气的一句。 庄岩瞥了她一眼,出了军营,跟他说话越来越随性,“按小时给你付费行不行?” 没想到宋沫还真笑嘻嘻的“行啊,按分钟就最好了!” “魅莊的舞娘都没这么贵!”庄岩嗤了一句。 宋沫撇嘴,“哇,师父你去过?” 庄岩瞪了她一眼,抓着她的胳膊往外走,宋沫炸着话,“我这么忙还得陪你装女伴,唉……昨天看‘甄美味’的大闸蟹打折呢……” 庄岩:“我请你。” 宋沫:“小时费还有么?” 庄岩:“冥币要么?” 宋沫:“……” 车子走了。 …… 傅夜七在机场等到了六点半,才终于见了苏曜出来。 “晚点了!”苏曜走出来,略微的歉意。 她淡淡的笑了一下,“没事。” 伸手刚要拿他的行李,却被他躲过了,正低头皱眉看着她。 她抬手摸了摸脸,“怎么了?”随即温淡的扬起嘴角,“长漂亮了么?” 苏曜一脸无奈,温和的声音:“憔悴了。” “傅氏最近事儿太多了,我又不放心别人做。”她一直挂着勉强过得去的笑,“对了,我好久没吃过像样的饭菜了,正好今晚请客。” 苏曜缓步走着,“嗯,我请你。” 她转头,失笑,他是猜到了她很穷么? 刚走到车门边,她还没把车门打开,手臂被苏曜拉开,“我来开。” 她也不争。 但是苏曜这一开,一路开到了一所医院门口。 蹙起柔眉,她满是不解:“你看诊?” 苏曜几乎是没好气的削了她一眼,“你不头疼?” “……” 苏曜“眼周疼不疼?” “……” “眼皮都成三褶了。”苏曜蹙了蹙眉。 感冒加过分疲惫,眼珠水汪汪的,眼皮也打褶皱,摇了摇头,示意她跟上,径直去买药。 到了窗口,却忽然转头皱眉,“西药好还是中药好?” 她抿了抿唇,“西药快。” 虽然身体会不舒服,但也是实话。 苏曜看了她一会儿,最后买了中药。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两人忽然被人惊讶的拦住。 “这不是苏部长么?”那人说完话,又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赶忙闭嘴。 那样子,好像苏曜是文革时期被批斗的对象,轻易不敢提起。 苏曜倒是温和的笑了笑,和那人打了招呼,很自然的一句:“倘若有幸,可以称我为苏总。” 那人张了张嘴,然后被身边的妇女拉着避之不及的样子,歉意的笑着走了。 这么一个小插曲,也影响了她的情绪,出了医院,淡淡的抿唇,转头看了苏曜。 “你心里,有没有怨过?”她也不知道这么问合不合适。 苏曜却一脸温和,看了她,“都是过去的事了!” 但他心底的歉意一下比一下重的往上翻涌。 上个车,苏曜几乎是专门安慰她,“当初是我自己往里跳的,我知道会是那个结局,即便我不退出,最后也会成为杜峥平的工具,既能退出政界,又能帮你,何乐不为?” 说是这么说,她的歉意不可能轻易散去。 “好了,我在意大利很好,从商比从政有趣!”苏曜淡淡的笑。 车子启动,从医院转弯上路,苏曜看了她,主动提出:“很久没吃到‘甄美味’了。” 她这才淡笑,“那就去那儿,之前谈事儿请人去过,冬蟹鲜肥得很!” 他们这是专门为吃蟹而去,但去的时候,包厢竟然被订满了,只能在大厅坐。 两人无事,所以上菜也不催,开胃菜上来时,吃得不疾不徐,大有今晚都打发在这里的意思。 …… 沐寒声应酬完回了一趟公司,离开时给她打了个电话,但没人接。 英眉微蹙,转而给庄岩拨了过去。 “……我们正准备去吃饭呢。”庄岩在车上。 沐寒声拉开了车门,转过手腕看了一眼时间,不说都不知道他今天没吃饭。 “介意捎上我么?”他低低的嗓音,一边上车。 庄岩略微挑眉,“大哥,你那胃吃惯了山珍海味,能吃惯粗茶淡饭?” “最近皮绷得太紧了了,给你松松?”沐寒声淡淡的语调,禁止庄岩拿他调侃。 庄岩太讪然一笑,“行,反正只有我和宋泡沫,当朋友聚头了。” 宋沫一听沐寒声要来,噤声了,从前不懂事的胡闹,现在看见他,反而有些恐惧。 但在甄美味门口,还是碰头了。 沐寒声显得兴致不高,只是一手别进裤兜,不急不缓的跟着往里走。 这儿生意不错,但在他抬起眼皮扫了一眼之后,蓦然眯了眯眼。 庄岩准备往里走时,发现他站着不动了。 “怎么了?” “你们先进去,我接个电话。”沐寒声声调很沉。 但他并非接什么电话,只是直直的盯着大厅里,对面而坐的两个人。 苏曜? 他一度以为自己看错了。 苏曜正剥了一只蟹,很自然的放进她碟子里,转而皱眉,无奈的看着她折腾了自己满手的油腻,给她递了纸巾,“行了,你还是等着我伺候!” 傅夜七尴尬的笑,她还算喜欢吃蟹,但剥起来,真的是不在行。 苏曜第一次给她剥蟹,应该就是她第一次参加他的生日宴,寿星给她剥蟹,还引得傅孟孟嫉恨了好长一段。 细嫩的指尖捻了他给的蟹肉放进嘴里,摒开形象的咂了咂指尖,惹来苏曜嫌弃的一眼。 她温淡的脸,满不在乎。 虽然好久不见,但跟苏曜,她可以是另一种状态,跟家人一样。何况,只是她神经紧绷一个月后头一次放松,新项目开展之前,她郁结与公司上市困难也没用。 而这样的画面看在沐寒声沐眼里,简直像被蟹钳子扼住心脏,满是钝闷。 但他没走过去,反而推到了餐厅外,靠在劳斯莱斯边上,一口一口抽着烟,直到他们走出来。 走出餐厅门口,傅夜七的目光不自觉一扫,定在那抹斜倚着车身的颀长上,娥眉蹙了蹙。 苏曜自然也看到了。 “你们……”他并不清楚两人现在的状态。 她笑了笑,吸了一口气,“你可能得等我一会儿,或者,我要是抽不开身,你直接开我的车走。” 苏曜没多说,稳步往前走,他和沐寒声从来没到见了面要正式打招呼的关系,所以干脆免了。 傅夜七站在了沐寒声面前,对着浓烈尼古丁的味道皱了皱眉。 不过她开口时,语调是清婉,甚至带了但讽的轻快,“干什么,这么密切关注我到底会找什么样的第二春?” 沐寒声低眉凝着她憔悴了许多,却盛气不减的脸,“生病了?” 她抬手撩了长发,“没有啊。” 沐寒声发现,她现在喜欢那么风情的撩头发,也不知道是不是对谁都这样。 定定的瞧了她故作轻快的脸很久,沐寒声最终是皱了眉,“项目……” “停。”忽而打断,脸上的表情不无认真,微微仰起看他,“你放心,傅氏是我接手过来,我必定把它扶上正轨,凭自己的能力。” 最后几个字尤为清晰,温淡的语调,满是倔强。 男人蹙眉,古杨说得没错,他们博弈分开后,她竟然变得越来越有味道了。 没有刚结婚时那么清冷得死板,也不似后来相处中的温凉逐流,她坚定的在给自己开路,大概是因为极少涉及政界,时而不乏狡黠。 等她要转身离开时,沐寒声忍住了捉她手腕,倒是双手插进兜里,沉冷的一句:“你所谓要找的,就是苏曜?……也不过如此,他若值得,你当初还能嫁我?” 她转了回去,嘴角扬起一点笑,现在的沐寒声真是有点可恶。 不过很奇怪,她喜欢现在这么跟他拔河似的你来我往。 “你是不是管得太多了?”她细碎的笑着,“我就爱找苏曜,怎么地?” 扬起白皙纤细的脖颈,一脸小傲娇,沐寒声双手放在裤兜里,真想掐上去,下巴也绷住了,薄唇一碰,“他回来干什么?” 她还是那句轻快的:“不知道啊。” 男人眸色暗下来,死盯着她。 只见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你来这儿干什么?……约会?” 沐寒声脸色又沉了,“我跟你似的?” 哦,她挑眉,显得漠不关心,“那我先走了?” 这一次,沐寒声挡在她面前,“谁都行,别因为跟我赌气,真和苏曜藕断丝连,到时候把自己扎牢,他对你什么心思,你自己清楚。” 傅夜七沁凉的眸子看他,“我就是出来找人的,对我有意思不更好?” “傅夜七!”沐寒声恼了,一字一句的蹦出来,虽然知道她是故意说的,但阴沉的语调,带着劝告。 她倒是依旧温凉的笑了一下,“放心,我处理自己的桃花很有分寸,不像你” 男人拧眉,他怎么了? 可她不说话了,“我真的该走了。”走出去两步,又想起了周末的事,转头看他,“奶奶让周末回玫瑰园,瑾儿也在,稍微演演戏。” 沐寒声看着她风轻云淡的转身走人,蓦地踹了劳斯莱斯一脚,顿时一阵聒噪的警铃,引来了路人不住的引颈张望。 他闷着脸,冷森森的狂踩昂贵的皮鞋往餐厅里走。 傅夜七转头看了他一眼,笑了一下,自己把她的项目夺走,自己先好不生气,真是自讨苦吃。 上了车,苏曜看了看她,温和的脸,勾唇,“心情不错?” 她抿唇,“还可以!” 苏曜笑,明明是很好,转而给她把药递过去,“热的,刚吃完饭,正好喝一顿。” 她皱了皱眉,最后硬着头皮喝了。 她的身体受不了西药,但她也不喜欢中药,那味道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 …… 苏曜开车很稳,缓缓的划过街头往郊外走。 接到秋落的电话时,她正看着夜景,顺手接了,听了一句就皱了皱眉。 “不是说不回来,怎么又改主意了?”她坐回座位。 “蓝修最近太忙,我的作用也不大,反而碍手碍脚,回去看看瑾儿啊,再说,你忙傅氏,我回去可以分担北斗星,就你那身体,我怕你撑不住。” 她挑了挑眉,斟酌片刻,其实不主张她回来的,因为她最近没太关注政事,不知道沐寒声和宫池奕在打什么算盘。 “也行,入春再过来?”她提了一句,轻轻的笑道:“蓝老爷子身子不是不好么?采姨也照顾不动了,你不讨好讨好老人家?” 齐秋落嗔了她,“什么讨好!” 她笑,也不说破,“你跟蓝修说说,反正入春也快了。” 其实,她是担心秋落来她这儿反而出事,尤其她和沐寒声现在这关系。 车子先回了苏曜那儿,她只进去坐了会儿,也不早了,就走得也早,关于傅氏继续项目支撑一事,再急也得特意找时间再谈。 转眼周末。 她从傅宅出发,给沐寒声打了个电话没通,只好自己往玫瑰园走。 进了庄园,一眼见了不远处停着的卡宴,很眼熟,直到家门口,才猛地想,那不是卫子谦的车么? 果然,她一进玄关,已经见了长身站在客厅入口处的卫子谦。 而卫夫人笑着的声音已经传进了她耳朵里。 她换鞋的动作一顿,卫子谦正冲她皱眉,她也蹙了眉,卫夫人不会真看上了她当儿媳妇?还到家里来了? 这……奶奶和沐寒声不得气死? ------题外话------ 苏曜、卫夫人齐上阵啊…… 第207章 亲吻不犯法吧 慢慢吞吞的换完鞋子,傅夜七才捏着包包往里走。 卫子谦总算松了口气似的双手别进兜里往回走,坐到了沙发上。 “小七回来了?”老太太一眼见了她,立刻笑起来,“来来,过来坐下。” “奶奶!”她看了看卫子谦,又看了看卫夫人,走了过去,“伯母好!” 卫夫人一见她就笑得眉眼弯弯,对着老太太,“我说的就是这孩子,一眼我就相中了!” 听得傅夜七直皱眉,瞧了瞧奶奶的神色,会不会怪她在外招蜂引蝶之类的。 居然没见她老人家生气,还是温和的笑着,苍老又白皙的脸上已经有了很多皱纹,目光却精亮着。 “你说这孩子呀,我们小七就是招人喜欢!”陆婉华甚至赞同的点头,下一句才说:“卫夫人要是不介意,老太婆我倒是愿意让你认个干女儿,我听小七说,此前还和卫逊合作过,相处肯定差不了!” 卫子谦站在一旁淡淡的笑,还是老太太最精,这明明是装糊涂。 可惜,卫夫人这人直性子,一根筋,把老太太的装糊涂无视了。 卫夫人道:“那不不,我要呀,就要一个儿媳,子谦这孩子您也了解的,小时候跟着他爷爷在军区大院长大,哪怕在娱乐圈,性子也稳着呢。” 傅夜七插不上话,也不知道他们之前聊了什么,但见奶奶居然不提她和沐寒声的婚姻,难道早就知道了婚姻失效? 陆婉华花白的眉毛动了动,正要说什么事,沐寒声从门口走了进来。 他昨晚可能没睡好,神色疲惫,倒是依旧熨烫精细的西装,一手勾着车钥匙,一手抄进裤兜,见了客厅的客人,几不可闻的诧异着,幽邃的眸底动了动,最后定在了她身上。 傅夜七也抬头看了他,别人坐着,他站着,越发挺拔颀长。 “又熬夜办公了?”老太太率先开口,眼神是责备的。 沐寒声很清楚,要不是客人在,奶奶估计会扔杯子,把‘办公’改成‘喝酒’。 他倒是迈着长腿闲适的往里走,悠悠的坦然一句:“夜七嫌我老成刻板,学着年轻人试试夜生活,沾点年轻味儿。” 他说得无比正经,然后在她身侧走下,放下车钥匙后,一手将她揽住,看着卫夫人,“卫夫人来看我儿子?” 一句话可把卫夫人问愣了。 随即她又笑起来,一个比一个会说话,“瞧侄子这话问的,我来看我未来儿媳呢。” 沐寒声的目光又酸又暗的低眉看她。 傅夜七反而闲适不已,要不是奶奶,她这会儿不可能任他揽着。 沐家和卫家交集多一些,实在沐寒声的爷爷辈,因为都是军人,他们两家很相似,男的从政,女的从商,但从沐寒声父亲辈就极少交集了。 “这里边,怕是有什么误会了。”老太太暗地里瞪了沐寒声一眼,然后温温的开口。 卫夫人早就准备充足了,“哪能?您这孙子,恐怕像我儿子搪塞我似的搪塞您呢,我去民政局查了,小七单身着呢,有个孩子也不能代表她就是孩子他爹的,是不是?” 按说,这话要让人生气的,可卫夫人偏偏说得得体,还淡淡的笑着。 “妈。”这时候,卫子谦终于低低的咳了一声。 也不知道卫夫人怎么就这么急着把这件事办妥,不然来了沐家,见了她和老太太的关系,按理是不该这么直白要人的。 卫夫人笑了笑,“我跟老太太也就这么一说,这事您别过分操劳了,因为这权看小七的意思,对不对?” 她单身,来去自由。 老太太不止一次的瞪沐寒声,那样子,真是气急了。 沐司暔回来后,被卫夫人拉着聊天又下棋。 书房里。 老太太盯着沐寒声。 “小七和那个卫家孙子,真有事?”她是不信的。 沐寒声皱了皱眉,“没有。” “那卫夫人是怎么回事?” “把绯闻当真了。”沐寒声答得很是顺溜,低低的声音。 气得老太太撂权杖,沐寒声眉头一紧,赶忙后退一步,不然奶奶可能真打下来了。 “你看看你,我好容易给你主个婚,一波三折,最近又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小七不回去住你才不敢让田帧回来的?”陆婉华脑子清楚着呢,保姆一回来,御阁园什么样,她在玫瑰园都知道。 可惜,沐寒声都不让田帧回来,不是有猫腻么? 沐寒声几不可闻的吸气,“奶奶,这事您别操心了,以往您不都帮着,照样不温不火,她清静够了就回来了。” “你!”陆婉华都想骂人了,权杖撂起来指着他,“你怎么这么浑?小七什么脾气?就算司暔在这儿,她要孩子也能找自己的幸福去你懂不懂?” 男人蹙眉,“不都说慈母仁心么?” “嗯!……奶奶?”沐寒声终于是着了一棍子,惊得看着她。 他可是马上四十的人了,竟然被打? 陆婉华一点没表示心疼,“苏曜他娘当年为了幸福,也差点绷不住离开苏家,撇下苏曜,还慈母仁心?”说完,她又缓了缓,“也不对,小七是个好孩子,不能跟苏曜他娘比……总之!你给我把小七哄好了!” 老人家说完气哼哼的出去了。 沐寒声又好气又好笑,摸了摸被打了一闷棍的腿,谁才是亲生的? …… 傅夜七等人已经去了后院,看着许南被沐司暔蹂躏。 苏南是跟着沐寒声回来的,停完车才进来,却一眼被沐司暔盯住了,偏要陪他打靶。 因为沐寒声手底下,偏武将的,就是许南了。 中场休息,沐司暔缓了缓,许南端着一小杯水,伺候着小少爷。 “许南不是御宴庭的负责人?”卫子谦好奇的看着许南那副小心翼翼伺候着的模样直笑。 御宴庭是多大的地方,鱼龙混杂,多少人要给许南几分薄面的。 可沐司暔看似毫不手软的欺负着。 傅夜七笑,“是御宴庭经理,估计是敬重沐寒声的缘故。” 一旁的洛敏却笑,“才不是,许经理是被我们小少爷抓住辫子了!” 那一头,沐司暔跟大爷似的喝了一口水,放回去,忽然歪着头一脸认真,“咱们换个打法好不好?” 许南眼皮一跳,小祖宗肯定没好事。 “你给我当靶呀,把橄榄放你手心和头顶,我来打,怎么样?”沐司暔说起来就眼睛放光。 橄榄?! 许南刻板舒服的五官拧了拧,“咱换西瓜?” 小家伙初显棱角的鼻子一弄,“要不买两个菠萝蜜去?” “为什么?” “够大呀!”沐司暔小邪恶的笑了起来,以为他看不穿似的。 许南这些抿了抿唇,心底哀嚎两声,橄榄就橄榄,舍命陪祖宗。 不远处,洛敏笑呵呵的说着,“因为许经理小时候叫我们小少爷‘小崽子’,被小少爷知道了,故意记恨着呢,好经常威胁许经理过来陪他玩儿!” 卫子谦笑得合不拢嘴,“我说呢,瑾儿跟我在一块儿乖得很,一身艺术细胞,和许南一站,就一个调皮蛋!” 傅夜七远远的看着,淡淡的笑。 起先,因为黎曼那事,瑾儿心脏不好,她是绝对不许继而碰枪支,也不许耍枪,但医生说恢复很好,才逐渐放松了禁令。 看了会儿,她想着问问秋落和蓝修商量好没有,什么时候回来,兀自转身回了屋里。 沐寒声正好从楼上下来,两人对望了一眼,她先淡然的移开视线往客厅走了。 楼梯口的沐寒声顿了顿,忽然也往客厅走。 她刚拿出手机,忽然被身后伸来的手夺了过去。 “你干什么?”她皱了皱眉,语气倒不恶劣,也不急。 反倒是沐寒声英眉拧得比她紧,“在外就算了,回家不该好好演戏么?” 她一脸坦然,清雅的脸微微仰着,“那没办法,卫夫人就喜欢我!” “很自豪?”沐寒声薄唇一碰,阴绵绵的盯着她,胸口堵着一团棉花。 她往后退了一步,道:“没办法,招人喜欢。” 沐寒声低首敛眉,一瞬不移就是盯着她。 “你爱瑾儿么?”他忽然问了一句。 傅夜七愣了一下,目光往后院转,褐眸动了动,“那是自然。” 他好像松了一口气,不多问了,目光转向手里的手机,又斜睨着她,“给蓝修打?” 她伸出纤细手腕要把手机拿过来。 沐寒声手臂扬起,仗着六尺多的身材,高高的举着,“一个苏曜,一个卫子谦,还想招个蓝修?” 低低的嗓音,带着一些愤懑,一些憋屈。 她踮起脚尖试了试,够不到,温淡着脸,清浅的笑,“那没办法,暂时没认识别人,过两天也许有你不认识的面孔了。” 沐寒声牙关紧了紧,还真是拿她没办法了? “以后回御阁园住。”他忽然箍着薄唇沉冷的一句。 “为什么?” “奶奶要查岗。”沐寒声说谎不打草稿。 傅夜七皱着眉,终于趁他不备把手机抢过来,狐疑的盯着他,“抢了我项目的可是你,沐寒声,我虽然不生气,但很在意,就算你跟我同住一个屋檐,也没法把我再绑到结婚证上,你是个君子,别想说话不算数。” 沐寒声蹙眉,“我说过什么?” 惊得傅夜七仰脸黏着分明的棱角,“不是不管我了么?不是想看看谁会过得更好么?” 前一句是他说的,何时说过后一句! 她却勾着柔唇,“我替你解答的言下之意!” 说罢捏着手机转身走了。 …… 沐家的晚餐。 桌上多了两个人,就是还没走的卫夫人母子。 卫夫人对自己相中的媳妇儿是无时无刻的关心着,给她夹菜,时常问着喜好。 卫子谦略有无奈,“妈,夜七吃饭不爱说话。”她中午问了一天,竟还没问够。 “哦,对对!”卫夫人这才略微歉意,笑着,“教养极好的女孩都这么优雅!” 然后她又转头关心沐司暔,“瑾儿,喜欢什么菜菜跟奶奶说,奶奶给你夹!” 沐司暔眨了眨眼,菜菜,什么鬼? 卫子谦又叹息,“妈,瑾儿不像两三岁的幼稚小孩,您正常说话就行。” 是吗?卫夫人一脸疼爱。 傅夜七小心的瞧了瞧奶奶,卫夫人太热情,连奶奶都插不进去关心瑾儿,她只好夹起一筷子菜,“奶奶您要吃多。” 这下把陆婉华喜笑颜开,“还是小七关心奶奶!” 沐寒声英峻的脸,目光挪了过来,暧昧的把她刚放到碗里的排骨夹走,“换一块瘦肉多的。” 一下子吸引了卫夫人母子的目光。 她心底叹了叹,这顿饭吃得累。 好在最后瑾儿挨个给每人夹菜,总算和乐起来。 ** 晚餐后,沐寒声第一个离开,走之前给了御阁园的钥匙。 她本想找苏曜谈谈,想了想,只能改天了,捏着御阁园的钥匙,最终是回去了。 一进门,猛地见了田帧,她才愣了一下,“帧姨回来了?” 田帧笑着点头,“请了这么久的假,再不回来哪行?老太太都该着急了。” 这话说得拐着弯,她也没多想,点了点头,往楼上走。 田帧把屋子都打扫过了,知道她好久没回来住,所以皱了皱,过了会儿才给玫瑰园打了个电话。 “少奶奶已经回来了,老太太放心。” 楼上。 傅夜七去看了那个盆栽,依旧翠绿翠绿的,无意识的笑了一下,转身洗澡去。 从浴室出来,她穿了睡裙,坐在梳妆台前,目光却瞥到了角落一个大大的精致锦盒。 从前似乎没见。 弯腰拿了上来,盒盖一拆就开了,她却愣在那儿。 深深的紫红色路易十四玫瑰,铺满了精致的盒子,那个轰烈又凄美的爱情故事钻入脑海,心头翻涌。 仔细数了数,五十七朵,吾爱吾妻。 轻轻抿唇,她从来不知道沐寒声还会这么恶俗的浪漫,上一次热血上头送花,竟然送上瘾了。 轻轻抚着路易十四,眼圈有些烫。 他是打算什么时候送的?是不是她吵闹的那晚之前?结果再也没机会送出来? 也不知道就那么坐了多久,猛然听到夜下车声,她才匆匆忙忙的把花收起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疏散胸口的怪异。 站到窗口看着沐寒声修长的身影从路灯下移过。 也对,他时常送她东西,她还真没怎么送过,所以他对自己的付出真的不平衡?才会一撒气答应分开,赌气的看她会不会回来? 忽然笑了笑,好幼稚的赌气。 沐寒声进卧室时,一眼见了站在阳台窗户上的人,走到一旁脱了外套。 她闻到了浓浓的酒味,皱了皱眉,从阳台出来,“洗澡吗?” 男人几不可闻的眯眼,略微的疲惫,“你好像很放心?” 她略微诧异,“我该担心什么吗?” “我的夜生活。”他沉声吐了几个字。 这傅夜七勾了勾柔唇,水润的眸子微微仰着,“你这种阴闷的脾气,出去找小姐,人家都不一定喜欢你。” 沐寒声拧眉,她身边一个接一个男人,弄得人郁闷,她却丝毫不担心他。 抬手扯了领带,扯到一半又去解衬衣扣子。 看得出他压抑的烦躁,她倒是温浅的笑着,抬手替他弄。 沐寒声就那么盯着她看。 “苏曜替你谈项目,你也很放心?”他冷不丁的问了一句,语气很冷。 她的手却顿了一下。 男人扯起唇角,“你想说不知道?怕什么,我知道他是你的目标之一,又没说你混乱?” 她皱了眉,扣子是解了,却反而把领带拉紧,瞪了他,“不用旁敲侧击的鄙视我!” 苏曜对她怎么样,她清楚,所以更不会真的让他替她卖命,这事她真不知道。 一听沐寒声的话,心里很不舒服。 见了她皱起眉,沐寒声眸子微按,忽然勾了她的要按进怀里,“我就看苏曜不顺眼!” 她气极反笑,“说不定最后,还真是我跟他成了呢?” 男人脸色都阴了,瞳孔黑漆漆的压着她。 在她想抬手推开他时,已经被他狠狠压下来的唇阻拦。 捉了她的手定在身后,极致按着她的要,气息浓烈,长驱直入。 舌尖撬开她的贝齿,极尽肆意纠缠的吻。 她抬手推着他,能感受到他浓烈的男性气息,带着莫名席卷的情绪。 “不绑着你,亲吻犯法么?”她推得急了,惹得沐寒声低眉睨着她,酒后的眼幽邃火热。 她气息漂浮,被他这么一句堵得没了后文,是不犯法。 “凭什么让你想亲就亲?”她弄着娥眉,也起了情绪,脑子里却冒出了他准备的那五十七朵路易十四。 沐寒声定定的看着她,“我喝多了,行么?” 她愣了会儿。 薄唇又一次压下来,弄得她心底忍不住失笑,酒精真是个好东西。 “事后还想不认账是不是?”她咬着他的嘴唇。 男人蹙眉,把她推倒梳妆台边,“认,还必须让你把这些次都记得清清楚楚,养刁了你,便看不上别人。” 她不得已把手撑在梳妆台上,手里还捏着手机,‘哐’一声磕在桌面上,声音十分清晰。 可惜,这并没打断沐寒声‘酒后行凶’。 直到她仰身承吻,不得已侧了头,见了那个盒子,曲起双腿抵着他,明知故问:“怎么多了个盒子?” 沐寒声的动作停了一下,却是眼皮都没抬,勾着她的下巴转过来继续吻。 她不依,纤柔的腿夹着他的腰往后推,“怎么,是什么想送给心上人的礼物么?看来你也没闲着,物色到下一春了?” “闭嘴。”他温温冷冷的一句,嫌她吵,只想专心办事。 这回她不玩了,忽然一口咬了他的唇畔,在他退开时抬眸,“我还有很多事要忙,没时间没陪你shui。” 沐寒声拧了眉,手臂长伸把她拽了回去,“不是送别人的,没有第二春。” 抿唇,她又没想听,倒是勾了勾嘴角,“知道啊,沐先生很专情。”说着添了一句:“就是前妻、前任也不缺。” 低眉凝着她,却看不出她生气。 她本来就没生气。 “嗡~!”她手里的电话震动一下。 低头看了一眼。 苏曜。 她刚要接,却被沐寒声按住手腕。 “干什么?”她蹙了蹙眉,“他找我肯定有事。” “大晚上能有什么事。”男人随口沉冷。 她抿了抿唇,仰脸,好声好气,“你好像……越界了。” 沐寒声下巴都绷紧了,酒意温淡的眼底黑森森的,倒也低低的一句:“你接。” 然而她刚接通放到耳边,面前的男人忽然吻下来,火热的指尖撩了睡衣,在她胸口蓦地收紧手心。 “唔!”她一时不妨,猛地咬唇压住声音,一双润亮的褐眸惊怔的盯着他。 ------题外话------ 一、订阅值3000以上,总值前五:小小麻将(解元)、152**6393(秀才4045)、半夏(秀才3606)、音儿118(秀才> 二、订阅值2800以上,总值前五:茱茱(解元)、150**9550(举人5448)、我不萌不美照样拽(秀才1415(秀才> 【贴6、7名,下次努力哦:(秀才(秀才3380)、小夕萌(秀才3148)】订阅达标,总值没胜过前五 三、订阅值2100以上,总值前五:8(解元)、莉莉宣(秀才lg8922(秀才3411)、187**5476(秀才3395)、何事秋风非画扇(秀才> 上榜的来留言哦,要要验证lv等级是否符合 第208章 秋落失踪,沐寒声病倒 沐寒声只是轻轻一勾唇,一脸的得逞在醉意下显得小人得志。 好在他还把握着分寸,没有一直缠着她,在她颈窝用力嗅了会儿,又张口微咬,在她惊呼前转身泰然的往浴室走了。 她在身后瞪了他两眼,这才把电话接了。 “你晚上遇到沐寒声了?”她对着电话问苏曜。 苏曜温和的声线,带了点酒后的慵懒,失笑,“他还真跟你告状!” 傅夜七蹙了蹙眉,不知道这两个男人遇见是什么场景,只好略微担心的一句:“没事?” “能有什么事?”苏曜不以为然,“我现在是无官一身轻,回来旅游的意大利商人,沐寒声总不至于跟我找茬的。” 也对。 继而听苏曜道:“新出来的海外竞标我替你看了,是个非常好的时机,但傅氏这些年实力大减,竞争上不太占优势,你最近要加把劲,就算新闻造势也不是不可以。” 她抿了抿唇,说实话,利用新闻造势这种事,她还真做不来,“我让赵霖想想办法。” 上次她和肖筱抢男人之类的话题,她还心有余悸呢,媒体介质这东西,得十足把握才能用。 沐寒声出来时,身上的酒味尽数散去,只是面色依旧带了几分疲惫。 “聊完了?”他幽暗的目光看过来,淡淡的问了一句。 傅夜七捏着电话走过去,伸手把大灯打开,看他,“我听说,赵霖很快会被破格提拔?” 沐寒声眉目稳沉,往床边倚靠,一手曲起轻轻捏着太阳穴,没回答。 她抿了抿唇,“杜峥平哪去了?” 男人转过目光瞧了他,片刻后勾了勾嘴角,还是不说话。 这回她没忍住,抬脚踹了他一下,转身就要往客房住去。 床上的男人才一笑,一把将她拉了过去,力道不大不小,正好让她跌落道怀里。 “这些跟你的项目有什么关系?” “我关心一下不行么?” 沐寒声挑眉,“你更想关心蓝修想干什么?” 她敛眸,不说话。 “再怎么说,赵霖很有分寸,也是你手底下的人,我能把他当枪使么?”他英眉坦然,颇有人情味。 她却轻轻一哼,“你是看他未来可能是你妹夫?” 男人勾唇,“你这是污蔑我徇私枉法,要治罪的。” 酒后的沐寒声就是话多,她都不屑跟他辩。 然而他把她的脸扳过去,薄唇磨着她的下巴,借着酒劲就把他们的博弈抛到九霄云外了。 “来说说,卫夫人怎么就看上你了,他儿子哪点配你了?”说着仔仔细细的看着她的脸,“就算只论五官,也就我配得上。” 傅夜七一手按住他不安分的指尖,“你哪来自信?” 他只是挑眉,不把话题扯开。 “估计是卫子谦迟迟不找女友,她着急了。”她只好这么一句。 “你就忍心肖筱挂单?”他顺势接了一句。 她转头,纳闷的看着他,肖筱和卫子谦应该纯属工作关系,要是也只是兄弟一般的情谊?总归每次见肖筱和卫子谦在一块儿,都大大咧咧的小闹,没一点小女人情态。 算了,她现在没时间琢磨别人的情事。 低头看着他扣紧的手,抬眸,“总理先生,虽然荣京您最大,但是我该回去睡觉了,您不会强迫女人跟你睡?” 沐寒声眼都不抬,“会。” 手一转,把她抱到身侧躺好,臂力一收,“睡觉!” 起先她盯着他,可他一直老老实实,她也抵不住困意睡过去了。 …… 卫宅。 “妈,夜七过得挺好的,您可别再捣乱了,沐老太太年龄大了,可经不起您折腾。”卫子谦坐在沙发上,手里握着报纸,无奈的说着。 卫夫人斜了他一眼,“那你倒是赶紧给我带一个半个的女朋友回来呀。” 卫子谦抿唇不接话了。 “对了,小七跟杜钰的气质倒是挺像。”说到这里,又忍不住叹息。 卫子谦看了她一眼,“都是过去的事了。” 卫夫人撇了撇嘴,“我可不就是好奇么?杜钰夫妇俩的死,是因为最后那个项目失手,就那么一根稻草压死两个人,那个项目当初沐煌还竞争过的,只是结果一出来,居然被海外商人夺走了……沐煌在上一位总裁的时候,跟傅氏亦友亦敌的,但是你看沐老太太对小七好得不得了,为什么?” 卫子谦挑了挑眉,不咸不淡,“对自己的孙媳妇好天经地义。” 卫夫人抽了他的报纸,“那没成孙媳妇的时候呢?还有,那么多姑娘,单单挑中小七了?” 卫子谦一脸无奈,“妈~您就别瞎猜了,无论怎么样,她过得好最重要。” 好像也是,卫夫人皱了皱眉,“我那趟沐宅也没白跑,就是想看看她过得好不好,她过得好,杜钰泉下有知也开心!” 卫子谦敷衍的点头。 不过卫夫人巧了他的脑袋,“你也真是,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她就是小七?居然都回来这么多年了,要不是我看到绯闻赶回来,你还……” “好了好了,妈,我的疏漏。”卫子谦看报纸也看不进去了,满是无奈,“要么,您继续环球旅行去?我爸最近也没电影,顺便把他带上。” 卫夫人眉色轻快了不少,她常年环球旅行,也才回来没多久,这一说就蠢蠢欲动了。 “我可告诉你,要听不到你交女友,我还去小七那儿,反正她自由身,就算我不成功,也能催化催化她和那个沐家侄子!”卫夫人颇有意味的笑着,拍了拍他的肩,总算消停的走了。 …… 夜七生日那天,两人都照常外出谈事,不过她回去时,沐寒声已经在家里了。 莫名的看了一眼候在门边的人,她自顾的换鞋。 “不吃饭?”看着她意欲上楼,沐寒声才开口。 她扬眉转头,看了一眼餐厅,桌上整齐的摆着晚餐,抿了抿唇,转而道:“我先上去换衣服啊。” 其实她在外边吃过了,虽然在外吃饭永远吃不好,但也不饿,不过看这样子,不想太驳他。 沐寒声这才勾了勾嘴角,过去牵了她,“先吃饭。”说着将她的包往一旁放,径直往餐厅走。 被她按着肩膀坐下,抬头看了看他,“那是有求于我,还是怎么着?可别忘了,傅氏步入正轨之前,我都不想搭理你。” 沐寒声眼底淡淡的漾着笑,“生日佳节,能不把界限划这么开么?” 她心底‘咯噔’一下,猛地眨了眨眼,拉过他的腕表,看了日期,然后坐那儿没动静了。 难怪今天接到那么多礼盒,她却扔在办公室了。 “先吃一碗面?”沐寒声开口。 “我今天收了很多礼物。”她答非所问。 沐寒声挑眉,“还是直接吃饭?” 她也不顺着他,自说自话:“卫子谦、苏曜都送了,连蓝修都寄过来了,盒子一个比一个好看。” 沐寒声抿唇,“那还是先吃面!” 她淡淡的笑了一下,看着他把刚弄好的一小碗意面出来,“我只会做这么一种。” 正好,她也就喜欢他做的意面,脸上却勉为其难的模样。 看出来沐寒声有些郁闷了,因为她说别人送了很多礼物,但他显然没得可送,他所能送给她的东西都送遍了。 直到晚餐结束,他拉着上楼,傅夜七一眼见了床上铺的花瓣。 不满的惊呼一声,“你怎么这么糟蹋路易十四?” 沐寒声倚在门边,看着匆匆走过去,淡淡的低音:“本想整合送给你,谁知道提前被你瞧见了?只好改个方式了。” 她回头瞪了他一眼,好好的花,都拆成花瓣了,真真是心疼。 “喜欢再给你定一批?”他在背后财大气粗的开口。 她倒是直起腰,“东西贵在新鲜,多了就没意思了!” 沐寒声走过去,从后边轻轻环了她,却忽然说了不太和适宜的话,“我明天出差,今晚是不是能特殊对待一下?” 一听这话,她转头怪异的笑,“难怪!原来是要讨价还价的。” 说着抬手掰开他,“免谈!” 沐寒声看了看铺了一床的玫瑰花瓣,“这么狠心?” 她淡淡的扯了嘴角,悠然不已,“当初是谁一脸自信要撇了我的?不是不爱伺候了?” 男人蹙了蹙眉,“喝多了果真犯事!” 否则怎会听信池公子谗言? 傅夜七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床榻,总算走过去踮脚亲了一下,“洗澡去。” “一起么?”某人勾着笑意厚颜的问。 换来她瞪了一眼,把他推进浴室去了。 听着‘哗哗’的水声传来,傅夜七才看着床上的花瓣笑,马上四十的老男人还玩什么浪漫,知道着急了? 拨了拨长发,走过去抱了电脑,刚要走,电话震了起来。 “秋落?” “我在机场了,登机就关机了,估计明天中午就到了。” “要我接么?”她淡笑着,虽然早了点,还没入春,回来就回来。 齐秋落笑了笑,“不用,我让北斗星的经理来接了,许久不见,享受一下总裁的待遇!” 傅夜七也笑着,“回来之后给我电话。” 齐秋落还想说什么,见了赶来的蓝修,惊讶了一下,转手挂了。 “你怎么过来了?”她挑着眉,似笑非笑,“我听说今儿去谈事不是?” 蓝修盯着她似笑非笑的神色,淡淡的‘嗯’了一句,“现在进去?” 齐秋落摇了摇头,“怎么着?那位千金大小姐没缠着你了?” 她估计是在第一岛呆得久了,比从前的直辣精干多了几分温婉,就是勾人的眼神有些坏。 上次被他带回家的女人,天天在外边散播着傍上蓝修的谣言,不亦乐乎。 蓝修浓眉微动,抬手、曲臂一把将她勾过去,唇重重的压下去。 齐秋落一下傻了,大哥,这是机场啊! 蓝修颇不避讳,松开她才一句:“吃那有的没的醋有什么意思?” 说得一脸面无表情,偏偏让人侧目。 下一秒又阴了阴,目光凉凉的侧过去,扫了不远处的男人一眼,“护花使者?登机而已,有必要让人屁颠屁颠的跟这么?” 齐秋落不解,转过头,五官扭了扭,又看向他冷森森的脸,“这回我真没跟他联系!” 某次宴会上认识的公子哥,一直对她情有独钟,经常冷不丁就出现在视线里。 说着,那人已经走了过来,也是一脸惊讶,又惊喜的看着齐秋落,“你也出差?” 她转了转美眸,扫过蓝修,笑意淡淡的压着,“算是,去荣京……” “这么巧?!”那人又勾起眼角笑。 蓝修转头冷然瞥了那人一眼,忽然一手勾着齐秋落的腰,招呼也不打,直接把行李弄去托运然后拽着她往二层贵宾休息室走。 齐秋落一脸纳闷,几乎小跑跟着他,“你干什么呀?” 蓝修一脸冷峻,要了一个独立贵宾休息室,依旧牵着她。 刚进了休息室,他把要是一扔,将她抵在门边,薄唇落下长驱直入,肆意纠缠。 齐秋落从惊吓转为惊愕,最后好笑。 推了推他,“你吃醋要不要这么强势?” 唇又被堵了,抬手钻进她的衣服底下,手腕一转将内衣扣子解了。 她低低的惊呼,看着他火热翻涌的眼底,“我又不是去了就不回来,你……” “你太吵了。”蓝修毫不客气的丢了一句,一把将她抱起,转身几步压进床褥里,舌尖继续纠缠。 吻来得太热烈,她根本没拒绝的余地,当然,也没那个必要,双手环了他精窄的腰。 虽然是第二次,但两人比第一次默契多了,他甚至莫名其妙的热衷于此,多一分钟都不肯浪费。 几番承起跌落之后,她轻盈的呼吸满是疲惫,男人粗重的呼吸,低眉看着她。 “还有半小时,洗澡么?”他一手在她身下流连着,转而却抵在耳边轻吐:“还是……再来一次?” 她睁开眼侧头,眼底淡淡的笑意,“你是攒了十年么?” 蓝修那沉厉的五官在餍足后温润几许,倒也不否认。 她忽然咬了他胸口,直到一小排牙印才松开,又抿了抿唇,忽然蚊鸣般的道:“这次……我来?” 蓝修显然一时没反应过来,定定的看着她。 齐秋落被看得耳根烧,又一咬牙霸气的翻身坐在他精窄的腰上,“别求饶啊。” 蓝修怔愣后轻轻勾着嘴角,又剔了她一眼,“那是我的台词。” …… 休息室持续升温,浓烈的呼吸交缠着,时而高时而低。 等平息下来时,她像累极了的猫趴在他胸口。 蓝修粗粝又性感的指尖在她背后轻轻划着。 他忽然低低的开口时,齐秋落以为自己听错了,撑着疲惫的眼睑盯着他,“你说什么?” 蓝修硬朗的五官铺满认真,“等这事过去,我把你娶了。” 齐秋落眨了眨眼,刚落下去的心跳忽然‘咚咚’的闯着胸口。 这感觉太陌生了,她好歹也是谈过恋爱的人,从来没有过…… “你……”她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几次暗自努力的呼吸,最后咽了咽唾沫,“你这是求婚吗?是不是太随便了?” 蓝修忽然捏了一把她的臀部,“你没得选!” 齐秋落瞪着他,哪有这样的? “不干!”她扬起脸。 蓝修只是温和的瞥了她一眼,“那我娶别人去?” 她忽然从床上起来,“我还年轻,不着急!” 其实她忽然对这种事有些恐惧,还有齐家那几位没那么好对付,那时候庄岩就没处理好…… 甩了甩思绪,不想了。 送她进入安检口时,蓝修又强势的勾她过去,亲了一下侧脸,趁机抵在耳边,“回大陆安分些,丫头会给我报信的。” 她挑眉瞥他,“我和夜七的关系比你好!” 男人只是淡笑,压根不在意。 看着她进去之后,蓝修那张脸才恢复深沉,甚至凝重。 电话放到耳边,对着那头的人低低的一句:“她走了,沿途护着,不准出半点差错。” 出了机场时,蓝修转头又见了刚才那个男人,拉着行李匆匆到他面前,“秋落呢?” 蓝修冷淡的瞥了他一眼,唇片懒懒的一句:“登机了。” “什么?!”那人惊得跳脚,“这可怎么办,我的机票被人偷了!” 蓝修一脸的事不关己,卡上墨镜走人。 在车上,他瞥见了青山扔在车座上的机票,嘴角动了动,似笑非笑,看着窗外跳脚的男人,“开车!” …… 沐寒声出差了,给傅夜七留了车钥匙,甚至还有一张副卡,令她惊了惊。 怎么还想拿钱收买她么? 那两天她忙着把海外竞标夺下来,直到第二天的傍晚,才忽然想起秋落早该到荣京了,但一直没联系她。 坐在车里,苏曜开车,她拿了手机给秋落打过去。 听筒里传来机械的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她皱了皱眉,怎么会? 两天,秋落不会不开机。 “怎么了?”苏曜见她皱眉,转头问。 她皱着眉,捏紧了手机,“秋落可能出事了。” 苏曜也皱了一下眉,目光微动,“两岸会谈还有多久?” “就这几天了。”她秀眉更紧,可是沐寒声不在荣京,谁去跟蓝修会谈? 不对,他说过,这些事交给宫池奕代理。 宫池奕? 她忽然心慌起来,拿着的手机抖了抖,立刻给蓝修打过去。 “秋落呢?”电话一通,她急急的问。 蓝修猛地停下手里的钢笔,蓦然拧了眉,“她没跟你联系?” “电话关机!”傅夜七连说话都有些颤了。 那头传来蓝修蓦然砸东西的声音,骂了一句:“混蛋!” 她越是心惊,“到底怎么回事?” 开口的蓝修却回复冷静,声音尤其低哑,“回头联系你,别急,她或许没事,如果有事,我会过去,找沐寒声。” 不不,傅夜七摇了摇头,“他不在荣京,很多事交给宫池奕了。” 蓝修在那头沉默了片刻,“那他也是荣京总理,权力无上,找他比找宫池奕直接,我希望你理解。” 她拧着眉,但也点了头,“我知道。” 她现在身份有别,就算沐寒声和蓝修再有冲突,曾经她为了蓝修放弃过沐寒声,这一次再选,为了谁也不伤害,她或许只能不闻不问了。 可偏偏,秋落还是出事了。 看着她挂掉电话,苏曜转头,“放心,不会有事的。” 可她不放心,“宫池奕和沐寒声不一样,他那人桀骜阴戾,又不必念及我,他万一真动了秋落呢?” 苏曜笑了笑,“我见过宫池奕这个人,虽然年轻,但很厉害,可他做事也有自己的章法,不是坏人。” 傅夜七怎么都不放心,当即给沐寒声打电话。 可那边接电话的竟然是古杨。 “他呢?”她纳闷。 古杨斟酌了会儿,道:“对不起太太,沐总这两天病着,不方便接电话。” 病了?她一下脑袋都大了,怎么什么事都赶到一起了,皱着眉满是担心,“严重么?” 第209章 嫂子,我可没冒犯您 严重么? 这个……古杨皱了皱眉,捏着电话走出病房,“也不算是特别严重,但是目前没醒过来……” “没醒?”古杨的话立刻被她打断,“到底怎么了?” 好端端的出差,怎么就成了昏迷? 古杨清了清嗓子,“原本沐总是想早些回国,但这边下雪了,车子走得急,在拐口连环撞……” 傅夜七手腕颤抖起来,怎么会这样? “你告诉我你们在哪,我马上过去!”她急得声音也跟着颤,又想起了秋落,可沐寒声这个情况,也没法问他是不是知道秋落的事。 古杨在那头沉默了会儿,道:“太太,您别急,沐总这不是第一次车祸了,但每次都福星高照,会没事的,再者,他昏迷前千叮咛万嘱咐,绝对不能告诉您。” “都这样了还不能告诉!”她一时气急。 每次他出事,她基本都不在身边,以往是事出有因分不开身,现在就算傅氏运转有些困难,又怎么能不去管他? 看着古杨把详细地址发了过来,她抿着唇,脑子里密密麻麻的事,走之前要紧急交代下去。 苏曜转头看了她,温和的声音充满抚慰,“你有什么事就去忙,这边我可以暂时替你盯着,就算没我,不还是赵霖么?” 她点了点头,又想。 “你不是说苏伯母也跟着你回来了?”要是知道自己的儿子还跟她傅夜七有来往,恐怕会很生气? 上一次会面那意思,让她和苏曜老死不相往来似的。 苏曜笑了笑,“老一辈了,很多恩怨放不开,思想没那么容易改,你不必理会。” 她抿了唇,许久转头看他,“实在是对不起,仔细想来,我从来没为你做过什么,但一直让你因为我而受累,所以,关于苏伯母,我不希望你为了我,再和家里产生不越快,这样我会很愧疚。” 苏曜温淡的笑着,“不要平白往自己身上施加压力,这与你无关,就算不是你,我和她的隔阂从来就有,并非因为你。” 这话让她没办法接下去,苏曜和他母亲,的确从来都不亲近,也因此,他从前对沐家那么怨恨。 …… 回到御阁园,她几乎也不知道要收拾什么,随便拿了两身衣服,临时订机票,出门时才给蓝修打电话。 “沐寒声出事了,秋落的事只能交给你,真是对不起,他现在昏迷,如果有什么需要,一定要给我打电话,如果他醒了,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她出门时一口气说完。 蓝修拿着电话沉默良久。 “沐寒声出事?”那声音里,是带着质疑的。 秋落出事,沐寒声就出事,谁又知道是不是为了不接受她的求情,用病情拖住她,让宫池奕为所欲为? 可蓝修最终没说出什么伤人的话,只道:“你去照顾他,这些事我会想办法。” 不到万不得已,自然不会去为难一个躺在病床上的人,不论他的病是真是假。 …… 沐寒声醒来时,想拧眉,结果一动就疼。 古杨赶忙走过去,“沐总,醒了?”继而抬手按了按钮叫医生。 沐寒声脸色并不算太差,只是薄唇略干,扫了一眼病房,问:“多久了?” 古杨:“不到两天。” 继而,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低低的道:“齐小姐恐怕已经被转过去了,还有……” 因为顾意顿了一下,所以沐寒声抬头看着,眸色阴暗,“还有什么?” 古杨算了算时间,“太太……可能也该到了。” 床上的人蓦地拧眉,本就深邃淡薄的五官,瞬间黑了一度。 不等他开口,古杨率先道:“太太问起齐小姐了,您这住院又来的突然,我实在挡不住。” 或者说,他出差有一部分就是为了躲避太太可能的求情,虽然这车祸来的突然,但也好巧不巧,让太太过来照顾着,正好让池公子好办事。 凉凉的目光扫了古杨,沐寒声终究没说话。 医生进来时看到醒过来的人,放心的一笑,“醒了就好。” 沐寒声转头。 这是在法国,古杨不懂法语,只能听着医生和沐总叽里咕噜的交流。 等医生出去了,古杨才见床上的人紧皱眉。 继而,沐寒声问了一句:“她已经出发往这儿走了?” 古杨反应了片刻,说的是太太? 然后点头,“就……傍晚可能到这儿了,怎么了?” 沐寒声闭了闭眼,又摇了摇头,“没事。” 他似乎是想了好久,终于开口嘱咐:“她来前后,我可能在手术室,别人她乱问,也别乱走,等我出来再说。” 古杨一下子懵了,“您腿上的伤口不是缝过了?” 沐寒声躺回去,沉沉的五官带了几分凝重,“不是腿,是脑袋。” 古杨愣愣的站着,脑、脑袋? 他猛地想起了第一次车祸,蓝修的车一撞,沐总颅脑有淤血,上次杜峥平阴谋,医生就说了淤血本可以自行吸收干净,但那次车祸状况严重,两年内必须观察,选择最好的时机做颅脑除血手术。 所以……? 沐寒声已经闭了眼,“你先出去。” 古杨抿了抿唇,如果没记错,上次医生说,这个手术做不好,恐怕会导致瘫痪,但如果不做,那就是淤血压制神经,慢慢变成植物人。 做,与不做,这个车祸没了让人选择的余地。 古杨在病房外来回徘徊,一直拧眉。 这种时候,一个人都不在,他竟然有些慌。 要不要把迪小姐叫过来呢?他想。 然后又摇了摇头,太太过来了,迪小姐最好是不让过来了。 …… 里昂傍晚六点多,傅夜七才下了飞机,操着一口流利的法语直接打车到了沐寒声所在的医院,连行李都来不及放。 短靴在地上敲出急促的音节,她拖着行李的样子,在外人眼里是很怪的。 古杨老远就看到了她,赶忙迎了过去,见她一身疲惫,又看了她的行李箱,皱了皱眉。 “沐寒声呢?”她根本来不及顾别的。 古杨抿了抿唇,想起了主子的话,“太太,不然您先回酒店把行李放了?” “我问你沐寒声呢?”傅夜七娥眉轻拧,盯着古杨略有躲闪的眼。 古杨心底低叹,“沐总……刚进手术室。” 她的眉心越见收紧,“手术?你不是说伤不重,除了腿还有哪?” 古杨被那双褐眸逼视着,就像一把刀悬在头顶,咽了咽唾沫,最终指了指脑袋。 她定定的盯着他,“我问医生去!” 别!古杨急了,“太太,沐总会没事的您放心,就……那次车祸的时候伤了颅脑,这次不巧又碰到那儿,出了点淤血,除了就好了。” 她只觉得浑身瘫软下来。 开颅脑、取淤血,说得多简单?那可是脑袋啊。 “太太!”看她扶了墙面,古杨一时紧张,“要不您先回去休息?” 从荣京飞过来,必定一直没合眼,一个女人,肯定是熬不住的。 可她摆了摆手,低垂的脸全是自责,“都是因为我。” 因为她,沐寒声才会出第一次车祸。 古杨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干皱眉,不断的看手术室。 足足等了五个钟头,本就疲惫不堪的傅夜七却始终没有感觉到困,在手术室外站得腿都麻了也没挪动。 凌晨两点时,手术室的灯才终于灭掉。 医生出来时,她却不敢上前。 “医生。”古杨上前两步。 医生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通,古杨没听明白。 身后的傅夜七才蓦地松了一口气,闭了闭眼,终于跌坐在椅子上。 “太太!”古杨不明所以。 她摆了摆手,然后费劲起来对着医生轻轻鞠了一躬,哽咽着用着法语:“谢谢!” 古杨赶忙也跟着鞠了一躬,然后扶着她。 傅夜七眼底含着湿润,重重的呼气,“医生说,中途虽然有点意外,但手术比较成功,术后要继续观察,细致疗养,以免脑积水、瘢痕……” 说话时很无力,但也语气低婉的说完了,几乎是把医生的话全部翻译了一遍。 古杨终于也大松一口气,“上天保佑,我就说沐总会没事的!” 沐寒声被推着进病房时,傅夜七一直紧紧跟着,出了病房,拉着护士长仔细询问要怎么照顾他。 护士长说:“虽然费用昂贵,但我们这里有专业护理人员。” 她摆了摆手,“不,我想自己亲自照顾,不过您能否介绍一个专业护理人员给我?我想学着来。” 护士长让她去护士台问就行了。 她点了点头,知道人家也很忙,又匆匆转身往护士台。 那一晚,古杨本来想让她回去休息,反正晚上沐总是不会醒的。 但她摇了摇头,还要求医生在病房加了一张床。 大半夜,她根本睡不着,趴在床边盯着沐寒声苍白的侧脸。 他最近的灾难真的太多了,如果发生在一般人身上,这条命,也许就交代了。 忽然想,他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必须做这个手术?是不是早就知道有瘫痪的风险,所以当初对着电话骂她,让她永远别回来? 心底酸酸的,又气愤他永远这么沉默,重要的事不和她说,倒是时常犯痞耍赖,揪着小事闹她。 虽然知道是不想让她担心,但这种感觉很不舒服。 “沐寒声。”她轻启柔唇,几不可闻的声音,“我可告诉你,你必须好好醒过来,出点什么事都不行,只要你好了,秋落的事不管你参没参与,我肯定不怪你。” 反正宫池奕不敢要秋落的命。 …… 蓝修找了齐秋落整整三天,一无所获! 青山也愁眉不展,“蓝座,实在不行,问问小姐?” 蓝修闭了闭眼,浓郁的疲惫和烦躁,“她夹在我和沐寒声之间,已经够为难了。” 可眼下,也着实没了别的办法。 宫池奕的人最近一点动静的都没有,他好像还在天衢,听闻秘密新婚没多久,贸然找过去,只会挑起事端。 “找。”蓝修低得压抑的音调,“接着找!” 第一岛最近两次党内会议,理事长和手底下一拨人蠢蠢欲动着,动员民众抵制蓝修,免得他点头答应第一岛被纳入荣京。 齐秋落又出了事,他是两头繁忙。 下周四,就是第三次会议。 …… 术后第三天,沐寒声幽幽转醒。 包括医生都松了一口气,这说明,至少没有瘫痪的风险了。 傅夜七在病床前,坐不住也站不住,压抑这激动紧紧握他的手,“醒了?能听见我说话吗?” 沐寒声目光呆滞,静静的盯着天花板。 在她急得冒汗时,他才转了眼珠子看她,有了一点表情,回握了她的手。 “我好像做梦了。”他忽然弱弱的,低低的一句。 傅夜七愣了一下,“你不是做梦,真的做手术了,但是醒了就好了,医生说预期康复会很好,你以后还可以欺负我。” 他听了轻轻蹙眉,我欺负过你吗? 她吸了吸鼻子,“说不管我了,又夺走项目还不算?……幸好我没跟你计较。” 医生不知道他们俩小声说什么,居然一时间插不上话。 片刻后,她才转头看了医生,“有没有需要特别注意的,您提前告诉我,还有,他什么时候能下地?” 医生看了看沐寒声,“状况很好,伤口绝对不能碰水,包括腿上的,不能见风,饮食方面护士长跟您说过了?” 傅夜七赶紧点了点头,说过了她也仔仔细细的记下了。 医生看着她紧张的模样,笑了笑,“手术台都下来,不用太紧张,仔细照料就好,以他的情况,一周后应该可以适当活动了,当然……” 医生说着,目光隐晦了一些,“那种活动除外!” 说的傅夜七耳根子烧红,直点头。 倒是床上的人苍白着脸浅笑。 送宋医生出去时,她转头瞪了沐寒声一眼。 古杨看着他们出去后,往床边走近两步。 “有话就说。”沐寒声眼都不抬,却最了解古杨。 古杨本来不该说,但是想了想,“下周四,第一岛第三次会议,齐小姐还没找到,不知道池公子想干什么,我怕蓝先生万一顶不住……” 一来可能直接倒向别国了,要么让太太知道了,恐怕会影响到床上养病的这一位。 沐寒声定定的躺着,薄唇抿起,一张冷峻的脸平静到几乎没了声息,许久没说话。 古杨都皱了眉,他才终于一句:“再等两天。” 一周之后。 沐寒声不愧是出了名的体格好,不想在床上吃饭,非要搬个特制餐桌到窗户边去。 “不能吹风,好歹让我见见光是不是?”他低低的嗓音,讨好的看向她,似有若无的笑。 古杨倒是好,她还没说话,就把餐桌搬到窗户边似的。 “你俩怎么不穿一条裤子?”她瞥了古杨一眼。 古杨讪讪的笑,“我倒是想,主子应该更愿意跟您……穿。” 最后一个字,差点淹死在沐寒声冷飕飕的目光里,然后古杨识趣颠颠的退出去了。 “你喂我?”他说。 她扫了他一眼,面无表情,“你伤的脑子,医生说了,手脚可以稍微活动。” 不过话这么说着,食物已经递到他嘴边了。 沐寒声眼底泛起笑。 不过饭快吃完时,她的电话响了。 卫子谦。 沐寒声瞄了一眼,脸色温吞,一看就没好事。 她看了他一眼,淡淡的笑,“照顾你呢,是我的承诺,但咱们之间的博弈还在,寻找第二、第三春什么的,我乐此不疲。” 那双鹰眸阴绵绵的看着她。 但她微勾嘴角,当面接了,喊得还很好听,“喂,子谦?” 沐寒声抬手,一口饭没进去,重重的放回碗里,噪音引来她的视线,他才事不关己的挑眉。 “……要多久?”她微微蹙眉,“那还行,就当你们培养感情了,说不定你以后带瑾儿的时间还多着呢!”她弯着眼角,低眉看着冷脸气哼哼的男人,“没事,临时出差……好。” 她挂了电话,沐寒声还盯着她。 “你看我做什么?”她闲适的脸,温淡的笑,“我没说错啊。” “什么叫卫子谦以后可能要多带瑾儿?”沐寒声毫无起伏的音调重复。 她依旧温和的笑,没回答,把食物递到他嘴边。 沐寒声像个孩子一样扭开了。 她想了想,今天吃得也差不多了,“那就不吃了?我听医生的意思,你今天可以简略洗个澡。” 所谓简略,就是用湿毛巾擦身体。 至于她的话,也没错啊,瑾儿虽然很聪明,但身体不适合从武,可以考虑从艺。 沐寒声安静的盯着她良久,缓缓舒了一口气,就当先不跟她计较,问:“你给我洗?” 看着那期待的目光,她却笑了笑,抬手理了长发,“不是啊,有专业护士的。” 沐寒声脸色顿时很有色彩,“你让别人看我的身体?” 她一脸大度,“那怎么了?护士看过的身体多了,你这……”目光上下扫了一遍,“也特别不到哪儿去,在她们眼里,跟看小白鼠一样。” “傅夜七!”沐寒声压着嗓音,故作阴郁的盯着她,能把调皮演绎得这么放肆还有谁? 她却对他的冷脸视而不见,“嗯?我听着呢。” 未几,又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背,“医生说你恢复出乎意料,不过情绪还是要控制的,别给自己添堵。” 其实她有度,知道他不会真的生气,就是委屈了点。 专业护士进来的时候,沐寒声看她的眼都直了,奈何腿上撕了一道大口子,他无可奈何的坐着。 傅夜七在一旁浅笑,对着护士用法文流利的交流,“水温是不是太烫?他不喜欢热水……下身怎么洗?他腿上有伤……” 听得沐寒声闭了闭眼。 被两个女人讨论怎么给他洗澡,有生以来第一回。 “我不洗了,行不行?”他忽然插话,期盼的看着护士。 结果护士看了她。 然后傅夜七摇头,“你已经好多天不洗澡了,身上很难闻,说实话,我很嫌弃你的。” 护士忍不住笑了一下,被沐寒声横了一眼,“哪个病人不是这样?” 结果护士说:“还真不是先生,前两天是因为您助理拦着,怕对你的伤不好,所以没人敢给您安排。” 沐寒声被噎得没了后文。 好一会儿,浴室里一切准备完毕。 护士就笑着退了出去。 沐寒声抿唇,看她,又看门口。 “怎么,盼着她给你洗?”她站在浴室门口,浅浅的笑。 沐寒声终于反应过来被她戏弄了,一脸青灰,被扶进浴室,唇都没动一下了。 “坐好了。”她扶着他,水很浅的特制浴缸,一条腿搭在外边。 忽然听沐寒声从头顶不乐意的质问:“你跟别人说你是我助理?” 她仔细沾湿毛巾,涂上皂液,看了他,“不然呢?” 他抿唇,好歹也是个女友。 她一眼看穿他,“别,我还要找别人呢,你不能占着坑。” 沐寒声又接不上话,只能用锐利的目光泄愤。 她倒是淡笑着,仔仔细细的给他擦洗。 “下手重了就告诉我。” ……没声。 她笑了笑,低头继续工作。 沐寒声身材非常好,肌肉紧实有力,这工作倒也是一种享受。 上身洗完该下身,他反而戏谑的勾了唇,“下不去手?” 她抬头瞪了他,“要不……你来?反正你手是活动的。” 他很认真的摇头,“我一低头就头疼。” 瞪了他一眼,傅夜七只能对某个突兀的东西视而不见。 只是,替他洗,她手心细腻的肌肤不免划过他的大腿内侧,来来回回几次,她终究是红了脸,目光不知道往哪儿放。 抬头对上他似是而非的笑。 “你让它回去!”她瞪了一眼。 沐寒声像是找到了什么可以碾压她的项目,闲适开口:“它从来只听你的话。” 她抿唇,目光侧着,“那就不洗了。” 男人淡笑。 真不是他耍流氓,身体本能反应,在她面前更是没办法偃旗息鼓的。 她一甩手把毛巾扔到了那个正不亦乐乎给她敬礼的东西上。 “嘶!”沐寒声倒吸一口气。 她瞥了一眼,“你自己洗洗,一会儿我来给你穿衣服。” 然后她出去了,耳根子烧得厉害。 站在浴室门口闭了闭眼,缓缓的输气儿。 古杨好像在门口,低低的打着电话,语气有些沉,有些凝重。 等她再返回去给沐寒声穿衣服出来,古杨已经在房间里了。 沐寒声还似笑非笑的望着她,她只是抬头嗔了两眼,仔细扶着他上床,“我去找医生给你换药。” 他勾唇点头。 等她出去了,沐寒声才慢慢褪去笑意,“怎么了?” 古杨手里还捏着电话,“明天就是会议,池公子刚告诉他齐小姐下落,蓝修恼了,虽然会议推后了,但很可能他会找上门来。” 沐寒声皱了皱眉,知道宫池奕就是在逼蓝修,蓝修那种人,不逼得紧,不会妥协,好在筹码是齐秋落。 “找上门来也找的宫池奕。”他不咸不淡的一句,当初跟宫池奕说好了的。 古杨皱了皱眉,“可先前说的是您借故出差,让太太没地儿找你说情来,这会儿太太在这儿呢,再说,您这恢复得……” 比预期快多了,要是恢复不好,说不定太太为了他的病情,会只字不提,现在却不一样。 沐寒声低眉,正要说什么,她推门走了进来。 身后没有她去找的换药医生,沐寒声忽然皱了眉。 她手里那拿着电话,对着古杨看了一眼,就走到了床边,温淡的一句:“我都知道了。” 沐寒声却蓦地紧了眉梢,就要从床上起来。 她抬手按了他的肩,“不用这么紧张,我说过,不会怪你,只要秋落没事。” 说着,她扬了扬手机,“宫池奕的电话。” 就在五分钟前。 宫池奕:“嫂子,我知道齐小姐是您朋友,但这是政事,特殊时期我只能用特殊手段,如果蓝修这点都经不起,那可就让人失望了,您放心,齐小姐在我这儿好得很。” 她皱着眉,“你想没想过,秋落很无辜,就算你要用手段,你直接冲蓝修去呀,或者,你逼得这么紧,蓝修若是找沐寒声了呢?” 宫池奕笑了笑,“蓝修没有能找我大哥的由头,这事我全权负责。” 呵,她笑了一下,“可沐寒声才是掌权者。” 宫池奕皱了皱眉,“我会和蓝修谈。” 她挂了电话,吸了一口气,刚到门口就听到了古杨的话。 沐寒声出差,只是故意躲她,怕她为蓝修求情。 …… 沐寒声看了她,“齐秋落是你朋友,我不劝池公子,你不生气?” 她定定的看着他,“生气又怎么样?你还是要那么做,只会平添我们之间的矛盾,就让蓝修想办法。” 有那么一会儿,沐寒声没说话。 她轻轻深呼吸,“行了,你现在最主要的是要养好身体,从出差时候,你就没必要骗我……算了,我也没那闲工夫计较,但你既然想好了从头就不插手,那就最好让宫池奕一手办了,你要是中间插进去,我怕忍不住跟你生气。” 他要是插手,只会帮着宫池奕,秋落是要受委屈了,她又怎么能视而不见? 沐寒声蹙了蹙眉,“好。” “我刚刚忘了喊医生。”她的笑意很勉强,说完转身出了病房。 沐寒声一直看着她离开,再看着门板合上,心底一下一下揪着疼,她要是冲他生气,也许反而舒服些。 出了病房,傅夜七靠在墙上闭了眼,柳眉拧着。 再一次给宫池奕打电话时,她的语调有些冷。 “宫先生。”她低低的开口,第一次这么称呼,“秋落是我朋友,既然沐寒声不插手,我不会为难他,但我希望你手下留情,如果你伤害了秋落,我可能会记恨一辈子,你想清楚。” 她是个什么人,宫池奕应该多少也了解的,就当这是威胁。 宫池奕笑了笑,“嫂子,我可没冒犯您。” “但你冒犯了我朋友。”她说话一字一句,看似语调清浅,“我听闻,宫先生刚结婚?顾小姐是天衢第一名媛?你一定很喜欢她。” 宫池奕几不可闻的眯了眯眼,舌尖轻轻抵了唇角。 “我没有恶意。”她接着道,“但话也就说到这儿了。” 他能不看在沐寒声的面,把秋落绑走,倘若真出事……但愿不会。 挂了电话,宫池奕几不可闻的笑,想着自个儿妻子温清冷艳的调子,和嫂子对上,好像挺有看头!转念一想,那不要命的女人,还怕被绑?他倒是想,顺便上演英雄救美,还得博得美人心。 …… 傅夜七轻轻叹气,她不能为难沐寒声,没别的办法。 拾起沉重的步子去找医生给沐寒声换药。 也是回来的路上,她眉心猛地一跳。 “采姨?”蓝修若是急了,逼宫池奕无果,谁说没得逼沐寒声筹码? 采姨啊…… 第210章 沐寒声,你赶我走? 回到病房时,沐寒声和古杨都不免多看了她两眼。 可她脸上很平静,看了他的腿,“药换好了?” 沐寒声点头,摆手让古杨出去了。 他拍了拍床边的位置,示意她坐过去。 傅夜七依言走到床边,看着他的病号服松松散散着,满是慵懒,提手替他系好。 “不用这么看着我。”她低廉柔眉,温温淡淡,“我又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担心归担心,但宫池奕给我的印象还不错,表面张狂嬉笑,实则比庄岩还稳重,他烧那一手好菜,万一动了秋落,蓝修跟他拼命,他以后还怎么给新婚妻子做饭?” 沐寒声略微诧异的挑眉,随即又温和勾唇。 “放心,他有分寸。” 宫池奕的确有分寸,因为齐秋落在他那儿好吃好喝,也很自在,反倒外边的人急坏了。 “你这等于在背黑锅,让我给蓝修打个电话不就完了?”齐秋落舀着池公子亲自制作的刨冰,优雅的叠着小腿瞥了他一眼。 宫池奕坐在轮椅上,有着四分之一的秘鲁血统,其实他的眉眼深邃迷人,只是被他似笑非笑的轻狂掩盖,转眼瞧着齐秋落。 “那就没效果了。”他薄唇一动,轻飘飘的道:“蓝修面临党内分割,还要考虑投向哪国,不用你逼他,他下不了决心。” 齐秋落嘴角抽了抽,“我还没那么大分量。” “不一定!” 她咂了咂嘴,“不过,如果我分量足够,蓝修暴起来,可能直接杀过来了,要谈判,恐怕也比较凶。” 宫池奕勾着性感笑,“不怕他凶,因为我很斯文的。” 斯文?齐秋落扫了他一眼,处了这么多天,实在没看出来,顶多是憋着坏的儒雅。 看着他转着轮椅缓缓离开视线,齐秋落才伸了个懒腰,说实话,她不知道这是哪,但环境真是没得挑,极目远眺就是海,周围的树木在冬日还翠荫相交,看得出,宫池奕这人很会享受,当然,也很富有。 不远处的手机震动时,齐秋落愣了一下,宫池奕怎么把手机落下了? 手机震动了好几次,她一时恻隐,拿了起来,想着挂掉,然后给蓝修报个信什么。 可手指一抖,居然接了。 “宫池奕。”手机传来女人清雅温冷的音调,隐约都能感觉对方不一样的气场,当然,这会儿好像有点压抑的脾气。 “她是不是在你手里?” 齐秋落愣了一下,指了指自己,不会找她? “你在找我?”齐秋落试着问了一句。 然而那边却是死寂,五秒后,冷艳的声音穿透听筒,“你又是谁?” 这一下齐秋落知道自己误会了,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这女人跟宫池奕什么关系,怎么回答? “池公子新宠?”女人再次开口,沁凉的语调,尾音轻挑。 齐秋落赶忙摆手,可惜插不上话,那头的人便看似温淡的一句:“让宫池奕马上给我滚回来,否则我一把火烧了他的别墅!” 嘟! 干脆利落的挂了。 齐秋落愣在那儿,正要解开手机拨个电话出去,拐角蓦然出现坐着轮椅的身影。 一眼见了齐秋落手里抓着自己的手机,宫池奕瞬间阴了脸,是森冷的阴,阴郁得滴出水来。 “敬酒不吃吃罚酒?”他悠悠的‘走’过来,眸色深厉,却只不动声色的看着她。 齐秋落不是傅夜七,受不了如此犀利的视线,把手机递了过去,“我没想打给蓝修,就是看一看,正好有人打电话过来。” 宫池奕低眉,信了。 然而下一秒,他猛地抬头,神色紧绷,“你跟她说什么了?” 齐秋落眨了眨眼,不是?轻狂冷厉的宫池奕,居然怕一个女人? 所以,她抿了抿唇,打着怪异的手势,“就……我好像什么都没说,是她我是你新宠,然后说,让你立刻‘滚’回去,不然烧了你的别墅。” 嗯,原话就是这样的,她还刻意加重了‘滚’。 只见宫池奕上一刻黑透的脸,这一次懊恼至极,低低的骂了一句“亲娘!” 然后抬头瞪着齐秋落,“我要是制不了宫太太,蓝修会很难过!” 齐秋落微微睁大眼,宫、宫太太? “你结婚了?”她一边问着,还把目光在他身上扫,一个坐轮椅的?嗯……虽然脸足够英俊,但哪个女人会答应嫁给他,估计只是看上他的钱了。 看到齐秋落鄙夷的神色,宫池奕眯了眼,“小心你的眼神招来杀身之祸。” 她立刻收敛了,宫池奕转着轮椅出去时,好像不服气的扔了一句:“宫太太比任何女人都‘性’福。” 额……齐秋落抿了抿唇,这事,她没法评价。 不过……她忽然发现,宫池奕这家伙居然惧内?这一去,恐怕要好几天了? 她得想想办法。 然而,想办法这种事,女人也许永远比男人慢一步。 说严重了,蓝修如今是腹背受敌,他可以为了齐秋落盯着反对党的压力投归荣京,但他的条件,必须一一得以实现。 然而,宫池奕态度冷淡而强硬,始终不肯松口,终于把蓝修逼急了。 从第一岛飞往荣京的班机上,他带了青山、青木,特别带了采姨,名为照顾他还未完全康复的身体。 实则一切,宫池奕还未来得及细思,因为被新婚妻子拖住了脚,在政治敏感时期,成了他对蓝修的态度冷淡且强硬。 宫池奕还在床上哄人的功夫,蓝修已经抵达。 “不管用什么方法,让沐寒声回来跟我谈,他最清楚心爱的人被绑走是什么心情,别给我回复任何废话。”蓝修沉沉的嗓音。 青山低了低眉,倒也是,上次小姐被绑,沐寒声把杜峥平的保镖打个半死。 “如果连他也不做声,我只好带采姨亲自拜访沐宅了。”蓝修幽幽的补充了一句。 …… 傅夜七推着沐寒声在医院后方晒太阳。 “你给别人剪过指甲?”沐寒声低眉,温和的目光,裹着金黄色的阳光变得缱绻。 她从他膝盖边抬头,“你以为我多奴性?这辈子也就伺候过你。” 这话让沐寒声勾唇笑,想起第一次给他剪指甲时,两人的关系,悠悠一句:“数你忍辱负重,还非得把我照顾好。” 她柔唇扯了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你以后找个还不错的女人就算对得起我了!” 男人英眉冷了下来,不悦的盯着她。 她知道,但依旧温淡着脸,不理会,还好心提醒:“我虽然心甘情愿的在照顾你,但真的耽误了很多事,回去之后恐怕就没这么多时间了。” 沐寒声弯腰把她手里的指甲钳拿了过来,“不晒了,回病房。” 她看了他,脾气说来就来,越来越率性了。 刚回到病房,沐寒声的手机就响了。 开始他没心情接,躺床上就不动了。 她看了看他,几不可闻的笑,亲自把手机递过去,搡了搡他的手臂,“接不接?” 他倒好,伸手把她顺势往身上拉,一手揽住,一手按着她的手腕就着电话接通。 “哥?”庄岩的声音。 “嗯。”沐寒声慵懒的声音,“你说。” “蓝修过来了,一定要见你,就这两天。”庄岩的声音满是凝重。 傅夜七听了就皱了眉。 沐寒声眉头微动,淡淡的阴郁,“宫池奕呢,干什么去了?” “不清楚。”庄岩一脸无奈,宫池奕身份特殊,政界的人基本不会知道他在干什么,这两天要联系他还很困难。 挂了电话,他低眉看着怀里皱眉的女人。 “你希望我怎么做?”他倒是不疾不徐的模样。 她一时间仰脸看着他不说话,“你先前说的是不插手这件事,既然现在要管,我当然不会拦着,但我不希望你伤害我朋友,你可以的,对吗?” 他有权利,有威望,怎么对待蓝修都可以一人定言,既然蓝修过来了,大概也是定了心思,沐寒声没必要为难他。 沐寒声勾唇,却挑了挑眉,“答应也可以,我有什么好处?” “我都照顾你这么久了,不能抵?” “一码归一码。”他严正言辞,“再者,谁说的这是心甘情愿?” 她蹙眉,忍笑,叹了口气凑上柔唇亲了一下,“行了?” “时间太短,没感觉到。” “……” 她抿唇,凑上去恶意咬了一下,好让他感觉真切。 刚想退开,腰却被他一把按住,一手扣了她的侧脸,薄唇转为主动钻进她的领地,舌尖灵活攫取。 她有些紧张,双手微微撑着,“好了,小心你的腿……” 他回了一句:“我只用嘴。” 每次吻她都跟上了瘾似的,肆意纠缠,弄得她急促娇喘才肯放开,幽暗的眸子盛着星星点点的笑意。 “这算是答应了?”她淡笑着问。 沐寒声抬手剔了她的鼻尖,她只是淡笑,“我让古杨订机票去。” 回程路上,其实她有些紧张,不是紧张傅氏状况没有好转,而是不知道这两个人碰头了会谈成什么样,他们各有目标,也各有使命。 …… 许南在机场等着了,看到几人出来,赶忙迎了上去,把行李接了过来。 沐寒声被她强迫的安置在轮椅上,一路吸引了不少目光,上了车终于脸色好看了些。 她倒是好脾气的转头,“不高兴?” 沐寒声抿唇,“过两年,你是不是要带头发扬女权主义了?” 收好他的轮椅,她依旧淡笑着,“我这是为你好,我好容易把你照顾妥当,万一跌了崴了,岂不白费了?” 沐寒声不欲跟她辩,抬手将她脑袋按在肩头。 知道不想让她说话,她也就顺从的倚着,路上还小眠了一觉。 回去的头两天,沐寒声并没有急着去见蓝修,倒是打了不少电话,估计是在给手底下的人做思想工作。 直到一天早餐过后接到了玫瑰园的电话。 她从餐厅出来,就见了沐寒声一脸阴沉的坐在沙发上,抬眼看向她时,意味深重。 “怎么了?”她略微蹙眉。 可沐寒声没说话,只沉冷一句:“回玫瑰园。” “现在?” 对,而且沐寒声有些急,一路上那张冷郁的脸又始终都阴沉着。 直到他们进了玫瑰园客厅,傅夜七脚步僵硬,她终于知道沐寒声为什么那么阴冷。 客厅里的人,验证了她此前的担忧。 “蓝修……”她清浅的声音,带了一丝丝的不可置信看向蓝修,他怎么会这么鲁莽,真的带着采姨过来了? 沐寒声腿不方便,但从门口走到客厅那一段,几乎是固执的不让她扶,生硬的步伐,步步冷沉,挺拔伟岸在客厅里站定,矜贵如神袛又压抑至极。 蓝修看了她,冷厉的脸,同样阴暗的目光,语调不带任何情义,他说:“谁也不爱被胁迫,尤其欺人太甚。” 她知道蓝修说的谁,也许,以为沐寒声一直不闻不问任由宫池奕胡作非为了,以为他们就是仗着荣京兵力强盛而欺负他第一岛。 陆婉华脸色史无前例的苍白,握着权杖的手骨节死紧,都忘了让两个刚回来的人落座。 也对,死了二十几年的儿媳妇忽然被人当做人质一样带到家里,她怎么能不气? 她陆婉华当年在沐煌即将破产时都没有示弱过,现在竟然要遭人威胁? 屋里的气愤十分僵硬。 但采姨却一脸的平静,沉默的站在蓝修身侧,双手习惯了保持优雅的交叠,仿佛这些事跟她无关。 是无关的,她从不欲卷入这些事,更不想把日子倒着过。 “寒声?”最终是她清浅出声,“你们上去谈,行么?” 沐寒说听到她的轻唤,神色才终于缓了几分,转身往楼上走。 她看了看蓝修,“他身体不好,腿不方便,就算谈不拢也别动手,行吗?” 蓝修低眉,看了她好一会儿,“按说是不该的,因为我,他也上过不少次。” 两人上去了,她却一直皱着眉。 老太太的目光定定的放在采姨脸上。 她抿了抿唇,“奶奶……” 陆婉华转过头,没说话,又转了过去,看着采姨,“双儿,你还是怨我的,对吗?” 怨她当年的指婚,怨她对儿子管教不严,让他们的婚姻那么失败,所以她不肯回来? 采姨微微低头,恭恭敬敬的开口:“沐老夫人,虽然很荣幸,但您恐怕认错人了。” 那语调,如此平静温和。 陆婉华那苍老的脸,狠狠皱起了眉,“双儿啊,妈对不住你,你的那场车祸,我儿混蛋,我把他赶出去了,可到现在妈都不知道车祸真相,他是不是撞了你,威胁你?还是苏太太?” 采姨还是那样的平静,只是握着的手不动声色的紧了紧,“沐老太太愿意跟我讲往事,我只当故事听了,但您若是讲起来心里不舒服,还是不讲了好,年纪大了,心底得放舒爽些。” 傅夜七在一旁听着心头,可她插不上话。 在她看来,采姨有自己选择的权利,不管她怨不怨奶奶,既然这么些年没回来,那就是不想要曾经的生活了。 老太太眼底微微湿润起来,闭了闭眼,重重的叹息,“是我沐家造的孽啊。” 采姨最终是拿出了手帕轻轻替老太太擦眼泪,一句话也不说。 傅夜七看得鼻尖泛酸,一旁的洛敏早就憋着眼泪稀里哗啦,匆匆说了句“我去准备午餐。”就疾步出了客厅 沐钦不知是从哪里得的消息,匆匆赶了回来,下了车一路疾走。 进客厅时,目光扫过傅夜七,最后定在给老太太擦眼泪的采姨身上。 “婶儿……”悠悠的,不可置信的声音,脚步在原地钉着。 采姨一点反应都没有。 沐钦和沐恋从小父母死得早,很多时候是婶婶带着的,所以感情深到亲如母子,不怪他如此急促。 因为采姨的毫无反应,沐钦狠狠蹙了眉。 客厅几许的寂静时,楼上忽然传来响动。 “嗙!”一声。 几乎是同时,傅夜七拔腿往楼上冲,到了书房门口也不敲,大力推了进去。 倏然凝眉。 沐寒声跌在办公桌前,额头青筋直冒,犀利的目光几乎能把人削碎。 也许是尊严使然,他竟不顾腿伤猛然从地上起来,直接冲向蓝修狠狠一拳。 蓝修连躲都没躲,被他揍了一拳同时挡了他可能跌倒的惯性。 她根本顾不得想沐寒声之前怎么会跌到地上,冲过去拦住他可能的第二拳,“够了!” 沐寒声气急红了眼,森冷的五官、猩红的眼底卷着狂风直往蓝修那儿扑。 她几乎拦不住,气得狠狠抓着沐寒声的袖子,“够了沐寒声,够了!要打你打我,把我打了再没人拦你!” 沐寒声淬了火的目光钉在她脸上,一个字一个字砸到她连上,“到现在你还向着他!” 她也皱了眉,眼底泛红。 蓝修始终立在原地,似乎就等着被沐寒声打,此刻更是定着沐寒声,却低低的对着她:“丫头,你让开。” 她几乎哭出来,祈求的看着他,“修,我求你了,你别跟他这样,你们这样,要我怎么办?” 她闭了闭眼,把眼泪逼回去,看着蓝修,“你先回去,好不好?我跟他谈,采姨是自由的,你这样没用。” 蓝修却扯了嘴角,“是么?连自己亲娘的命都能不顾?” 她拧紧了眉,语气变得强硬,“那秋落呢?你一定要跟沐寒声比谁狠么?他有整个荣京你想过没有?!” 蓝修紧了牙关,“就因这个,他能如此欺人?” 傅夜七闭了闭眼,“他没有……我跟他谈,你带采姨回去,行么?” 终究,蓝修踏着冷硬的步子出了书房。 傅夜七抬头看他,吸了吸鼻子,“明明可以好好谈,何必呢?” 谈?沐寒声目光都是冷厉的,“此前可以,此后,免谈。” 不过几个字,好似阴风刮过白骨。 “你什么意思?”她揪着他的衣服,“沐寒声,你在法国,在病房,你答应过我什么?” 沐寒声面色冷沉,低眉盯着她,“那是在他还有人性的前提。” “蓝修什么也没做啊,他并没实质性伤害……” “他在拿谁威胁我你没看到?”沐寒声气急的把话接了过去,“难道要她死了,才是实质性伤害?” 她蹙眉,摇头,“沐寒声,你冷静点,好不好?” “现在不冷静的是你!”他一句都不让,“口口声声说最不想伤害我,你扪心自问,哪一次你不是向着别人!” 她张了张嘴,垂下的手心紧握,指甲戳得很疼。 “那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看着你把蓝修处决了?看着你们伤害秋落,我就心安理得的看着是吗?先绑人的是你们,不是蓝修!” 沐寒声嘲讽的一笑,“他该知道哪个选择是明智的,不是因为我身边有你,他敢如此?” 她失笑,点头,“都是我的错,都是因为我,你们到底要我怎么样?是不是我死了我消失了你们就可以放开手脚了?” 沐寒声紧紧盯着她发红的眼,下巴绷得很紧,冷郁如墨。 “不要这样,沐寒声,他拿采姨威胁你,是不对,但他也是被迫。” “你继续,继续给他说情。”他似乎铁了心。 傅夜七最终闭了眼,“你们真要这样,我怎么自处?” “你可以走,可以视而不见,不是你说的么?此刻你我之间并无关系。”他几乎没怎么考虑就脱口而出。 那一秒,她却不可置信的仰脸盯着他,眉头紧紧蹙着,“你说什么?”。 沐寒声绷着脸,甚至侧过视线。 “为了报蓝修给的一时之气,你赶我走?”固执的仰着脸,眼泪却滑了出来,“我妨碍你了是么?” “好,我不过问了。”手心越握越紧,死死咬唇没哭出声,猛地一吸气,眼泪再滚出来时终于猛然转了身。 沐寒声牙关绷紧,脚步动了动,又硬生生的定住。 她疾步到了书房门口,停了至少三秒,却没听到身后的脚步,终于闭眼挤尽眼泪离开。 蓝修已经带着采姨离开了。 客厅里只有陆婉华和沐钦。 在看到她匆匆下楼直接往门口冲时,两人都蓦地皱眉,从沙发站了起来。 最终是沐钦追了出去。 她出了门,抬手把眼泪都擦干净,红极了眼又拼命忍着情绪。 她知道沐寒声生气,可她除了劝还能怎么样? “夜七!”沐钦从从追出去,眼看着她往车上走,最终连衣角都没碰到,她的车子就冲了出去。 沐钦直拧眉,不知道为什么,但她情绪太激动,这样会出事的。 开了上匆匆尾随而去。 宅子里,隐约能听见老太太无奈又责备沐寒声的声音。 傅夜七是激动,她不至于拿命开玩笑,车子速度再快,也不会让自己出事,一路进了市里,又出了郊区。 停在傅宅门口,她才终于平静少许,给宫池奕打电话。 那边的人许久都没接,终于接了的时候还语气不耐。 “是我。”她低婉而淡泊的音调,“你到底把秋落怎么样了?” 宫池奕似乎有些苦恼,“嫂子,过两天我过去。” “你最好是现在就过来!”她多少带了些情绪。 宫池奕被她冷硬的语气顿了顿,蹙起眉,“暂时,我不会把齐小姐带过去。” 傅夜七闭了闭眼,“随你们爱怎么办怎么办,只要秋落没事,跟我没任何关系!” 蓝修和沐寒声都一样的拧,就让他们男人自己斗去,她也不管了。 手机扔到副驾驶上,重重的呼气,抬眸见了沐钦的车,不过两秒就停到了她旁边。 沐钦跟上她的时候,她开了傅宅大铁门走了进去,头都不回,他只好跟了上去。 “没事?”进了客厅时,沐钦才得以说上一句话,见她站在窗户边红着眼,皱了皱眉,“吵架了?” 第211章 你是不是有了? 转头见了他之前画的那幅画,她的笑意浓了点,“画这么好,我都是事后才发现的,经年之后我要是穷得揭不开锅,就拿去拍卖?” 沐钦只当在调侃,但既然她不想谈和沐寒声的吵架,他也不好继续问。 他低眉稍微斟酌着什么,抬头时,问了句:“你……很早之前就知道她在蓝修身边么?” 傅夜七反应了会儿,才缓过来他问的是采姨。 抿了抿唇,“不是,我当年在第一岛七年,从没见过她,她一直服侍蓝老爷子,我也是去年才见的她。” 好一会儿,沐钦都没有说话。 和她并肩看向窗外,不知在回忆什么,目光飘得很悠远。 “连你都这样,想来,采姨曾经一定是个很好的母亲。”她微微侧头。 沐钦眉眼动了动,收回视线,然后淡淡的笑,“连我?嗯……我怎么感觉,我在你眼里像个坏人?” 这话多半是开玩笑的成分。 她却挑眉点头,“以前是啊,你说话从来都是三分带刺七分刻薄的,是不是?” 沐钦忍不住的笑,“都浪子回头很多年了!”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好像把刚吵过的架忘了。 最终还是她主动提起,“你希望采姨回到沐家?” 沐钦想了会儿,最终摇了摇头,“那样对她不公平,这么多年她都不曾回来,必是不愿的,连寒声的存在都没法让她主动回来,外力再强,也是枉然,即便回来了,她也过不好。” 谁又愿意揭开旧伤? “我想,寒声也这么认为,看他的样子,他早就知道采姨的存在,但从未跟奶奶提过,蓝修忽然把她带过来,就是打破了她平静的生活。” 傅夜七皱了皱眉。 沐寒声的确早就知道采姨的,去年他就见过的,但是这么久,他什么都没做。 略微深呼吸,她勉强的一笑,“也与我无关了,不能也不想过问那些复杂的事,傅氏还一堆事。” 提起傅氏,沐钦转头看她,“前些天见过苏曜和赵霖在一起,估计就是在谈生意。” 她笑了笑,“我欠苏曜太多了,说‘还’都显得没良心。” 根本不是能还的。 安静的站了会儿,沐钦提出一块儿出去吃饭,他请客。 她当然没拒绝的理由。 其实她很想问,曾经的采姨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曾经她和丈夫的生活,对她来说,又是怎样的水深火热。 但她终究是没问。 晚上她独自回了傅宅,睡前捏着手机几番犹豫,还是个御阁园的田帧打了个电话。 “他回去了吗?”她低低的问。 田帧的声音很温和,听得出带着慈祥的笑意,“先生已经回来了,说让我多待会儿,我看是想给太太留门。” 她蹙了蹙柳眉,还是轻轻一句:“我就不回去了帧姨,不用给我留门。” 她要是回去住,不免要关心那些事,怕又忍不住惹他,但他现在不管是脾气还是身体,都经不起折腾。 “对了,他腿上有伤,行动不方便,颅脑手术刚过,您多照看着,别让他吃发性的食物,如果他说头疼,千万让卓医生去看看……” 她清雅的声音低低的嘱咐着。 田帧这头,沐寒声却站在几步开外,转头看着田帧的手机。 田帧抿了抿唇,适时的笑着点头,然后问:“太太,您要不要跟先生说?” 傅夜七摇了摇头,“不用了,他应该休息了,我也快睡了,你也不用转告,小心些就行。” 田帧‘唉!’了两声,讪讪的看着那头的男人,“先生,太太说您身体不好,让我多照料着,她今晚就不回来了。” 沐寒声手里握着水杯,骨节紧了紧,最终沉脸,一言不发转身上了楼。 田帧听洛敏说了两人可能吵了,她也不敢多问。 回到卧室,沐寒声重重的将水杯墩到桌上,撑着桌面的手越发骨节清晰,薄唇抿如冰刀。 想起她不怕死的冲到他和蓝修中间,红着眼替蓝修求情,胸口依旧一阵阵的火。 沐钦打电话来的时候,他依旧雕塑一般站在桌柜边上。 “寒声?”沐钦低沉的嗓音其实也很好听,此刻带了淡淡的担忧。 “我见到她了。”沐钦说,“还好,只是情绪不高,晚餐没怎么吃,听她的意思,最近傅氏的事会很忙,偶尔照顾不到你,你不必多想。” 左一个田帧传话,又一个沐钦传话,他不禁扯了嘴角,“你还当起了话筒?” 沐钦淡笑,“虽然不知道你们吵了什么,但夜七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她肯定有她的考量,或许一时不周全,但毕竟是女人,还是你……还是司暔的妈妈,你没必要那么计较的。” 沐寒声嗤然一笑,要她不是她,他又何必这样? “你早些休息。”沐钦也没多少,甚至一句也没提采姨。 …… 好多天,傅夜七昏天暗地的奔波着傅氏的事儿,凌晨睡觉,清晨起床,早餐马马虎虎,午餐、晚餐基本是外卖,除非被苏曜逼着出去吃饭。 她也多次试图给球落的手机打电话,但一直处于关机。 直到她听赵霖说宫池奕来了荣京,心里才稍微放松了些,再不来,蓝修恐怕按捺不住,又要出事了。 进入二月的天,偶尔还会飘雪,从前她出门都是裹得严严实实,但现在经常应酬,不得不留几分风度,短裙、及踝时尚大衣成了表配,穿上是高贵迷人,脱了是性感优雅。 只是时常面色疲惫。 “笃笃!” “进。” 进来的是赵霖,她蹙了一下眉,“你今天不该去外交部么?” 赵霖笑了笑,“我来执行公务的。” 说着,他走到她的办公桌边,恭恭敬敬的秉着外交部礼仪递上一个烫金邀请函。 “什么?”她略微挑眉,没接。 赵霖只好打开来给她看,“环欧出访的邀请函!” 她却满是不解,笑起来,“你是不是弄错了?” 赵霖很肯定的摇头,“这邀约人物姓名可都是机打的,改不了,而且,这次出访的人员……沐先生可能亲自去,如果谈判和平,蓝先生随同。” 她忽然抬头,什么叫如果谈判和平? “他们谈得怎么样了?”她一直刻意不去关心,但是宫池奕过来了,这么几天,不出结果,也该知道动态了。 赵霖皱了皱眉,“不算好,硝烟浓重是肯定的,毕竟蓝先生也不是一般人,他要维护整个第一道利益,沐先生看着沉敛,但狠厉起来,真是宫先生都咋舌。” 她凝眉,“他为难蓝修?是不是因为生我的气?” 赵霖挑眉,“应该没有,毕竟是国政大事。” 也对,她糊涂了。 可她想了想,最终是没接邀请函,“我现在只是傅氏董事长,你拿回去。” 赵霖为难。 她加了一句:“放这儿,我也会扔了的。” 上一次伊斯的邀请函,沐寒声就帮她拒了,这也是同样的兴致,他既然要去,就不可能让她同行。 “对了,我晚上有应酬,明天可能来得晚,早会你主持。”她略微的疲惫。 “您身体不舒服?”赵霖了解她,不是随便缺席会议的人。 她摆了摆手,“没事,就是长久睡不好,明天多睡会儿。” 赵霖欲言又止的,又不好说太担忧细腻的话。 说实话,她连晚上的应酬都不想去,真的很累,而且一整天腰疼,小腹时而坠痛着,仔细算一算时间,好像亲戚推迟好几天了。 她时常推迟,并没多在意,只觉得这两天该来了。 晚上的局,她还是去了。 酒店奢华的包厢,人头不少,她走进去时,淡然笑了一下,只是简单的各企业首脑交流,说实话,她有些心不在焉。 但比人提酒时,也会淡笑着附和喝了。 侃侃而谈的人太多,她一直陪着是陪不住的,趁着出去透了透气。 站在走廊里几次深呼吸,脑袋里空空的,不经意回头时,忽然见了那头走来的人。 呼吸猛地顿了一下。 好多天没见了。 沐寒声走路方便多了,只是步伐略微生硬,手边挽着一个女伴。 有那么一瞬间,她蹙了眉,也只是一瞬间,强自恢复坦然。 但随着两人走得越来越紧,她不自觉的捏了手心,撇开视线,却能感觉到沐寒声那抹暗沉的视线就在她侧脸。 在她纠结是否要打个招呼而略微转过脸时,两人却转身进了离她不远的包厢。 她心里松了一下,又忽然一空,蹙着眉眨了眨眼。 小腹的猛的一阵疼,痛得闭了眼,下一秒却是一阵恶心上头。 转身疾步往卫生间。 来事儿前腰痛、腹痛,甚至轻微恶心,都是她的惯性毛病了,趴在马桶边越闻那个味道越是干呕得厉害,只好在洗手台缓着。 “傅董?”一起的女总裁走进来看了她,略微关切,“身体不舒服?” 她勉强一笑,“没事,我一会儿就过去。” 出来是久了点,那么多人聊着,她离开太久显得不礼貌了。 独自呆了会儿再走出去时,门口却一抹伟岸长身玉立。 幽邃的目光定定的打在她脸上。 她没看沐寒声,甚至迈着距离往前走。 即将擦身而过时,他还是攥了她的手腕,后退两步把她拽到眼前。 “有事?”她终究仰脸看了他。 沐寒声的目光在她脸上打转。 她干呕,所以眼底还有星星点点的泪,泛着淡淡的红,一张脸却清淡不已。 胸口微微泛疼。 “为什么不联系?”最终莫名其妙的一句。 她笑了一笑,“这话不该问你么?你让我跟你撇清关系,离得远远的不是么?” 从他手里扭动手腕,往旁边迈了一步。 正好那头有人顾盼,“沐总?” 是那个女伴,甚至已经关切的走了过去。 沐寒声的目光仍旧在她脸上。 傅夜七却只看了一眼那个女伴,侧过脸踩着高跟鞋一步步走远。 女伴靠近了,伸手挽了他,“沐总,您腿没事?” 沐寒声不说话,只是盯着走远的北影,又不动声色的把手臂抽了回去,低沉:“没事。” 看到她的憔悴,她的眼泪,他甚至都忘了问她为什么要拒绝邀请函。 …… 提前离席的傅夜七回到傅宅就往床上躺,本想弄个热宝捂肚子,可最终没能起来。 睡到第二天是头晕眼胀,‘亲戚’也没来。 她也就没了睡懒觉的理由,虽然赶不上早会,也拖着疲惫按点上班去。 赵霖已经到了好一会儿,但在早会期间接到了沐寒声的电话,直接出了会议室。 “沐先生。” “她在不在?”沐寒声低得有些压抑的嗓音。 赵霖反应了一会儿,才道:“傅董最近太累,昨天说身体不舒服,今天可能没能起来,估计中午过来。” “她病了?”沐寒声瞬时拧了眉,想着昨晚她在酒店里的憔悴。 “不清楚……”赵霖还想说什么,那边的人已经挂了。 赵霖忽然想起他说,哪天他会亲自把邀请函送过来,估计是要过来。 沐寒声在路上,忽然转了弯往傅宅的方向走,手机里拨着她的号码。 傅夜七正在高速路口收费站,拿了票给钱,启步时感觉到手机震动了,但没手去接。 之后电话一直没响,她便没理会。 沐寒声拧眉捏着电话,想过多种她可能病到起不来的样子,油门又加了。 然而他到了傅宅,却是一片寂静,她的车子并不在。 …… 傅夜七到了傅氏门口,老远就见了等在那儿的傅天成,皱了眉。 “找我?”她最终没有视而不见。 傅天成对她自然有怨,奈何现在命在她手里,见她竟是带了莫名的惧意,又不得不倚老卖老,“我听说你把财务下两个会计给换了?是不是明天就该把我彻底踢出来了?” 傅夜七没空跟他计较这些鸡毛蒜皮,“聘谁是人事的工作,我不插手,你更无权,相比于你当初将我扫地出门,我能给你留点股份已经仁至义尽,你还想通过什么会计捞油水?” 一下子被她洞穿,傅天成气得老脸通红,“你怎么说话呢!” “知道我不爱说话,就别跟我找茬,我没那个耐心。”她淡薄的一句,转身往里走。 傅天成一着急,一把拽了她。 不巧,她毫无防备,硬生生被拽了个趔趄,高跟鞋‘嘎巴’一下扭在了一旁。 傅天成傻了一下。 一旁的保安匆匆赶过来恭敬将她扶了起来,“您没事?” 她拧着眉,咬牙忍着脚腕的疼,“没事。” “傅先生,傅董给您面子,您见好就收,还是赶紧离开。”保安面色冷肃的对着傅天成。 傅天成动了动嘴唇,暗暗骂了句什么,转身走人。 她穿了鞋,轻轻吸气,“我没事,你们去忙。” 保安几度看了她,“要不,我给您买点药?” 她摆了摆手,“我自己去。” 药店也不远。 保安皱着眉,看着她消瘦的身影慢慢走远,摇了摇头,再要强也只是女人,政界显赫,行商也这么强,估计心里苦着呢。 傅夜七在药店站了会儿,心里堵得慌,随手拿了跌打药膏,转过药架忽然见了验孕棒。 不知怎么的,脚步就顿住了。 推迟好多天了,之前他们做过,会不会…… 皱了眉,抬手拿了一支。 回去的路上,她始终皱着眉,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也一脸的压抑。 没先擦药,却是拧眉拆了验孕棒。 她第一次用,竟然紧张而局促。 结果出来之前,她都没敢看,而是压着心跳给脚踝擦药。 “笃笃!”猛的有人敲门。 她倏然抬头,手里拿着药坐在沙发上,“谁?” 门外的赵霖愣了一下,她真的到了?想着已经推门走了进去。 傅夜七也愣了一下,然后放松下来,继续抹药。 “您脚怎么了?” 她笑了笑,因为是赵霖,她的放松后果就是忘了自己还在等验孕棒结果。 放下要,她抬头,“有事?” 赵霖点了点头,“上一个项目有经销商找过来,但项目经理不在……” 她弯腰穿上鞋,“走,我跟你去看看。” …… 沐寒声来的时候,徐米赶忙迎了过去,淡淡的笑,“沐总?” 因为认识宋沫,徐米早几年就见过他,也从宋沫那儿能知道他和傅董的关系。 “傅董接待客人去了,要不,您在她办公室等会儿?”徐米礼貌的问着。 沐寒说‘嗯’了一句往里走。 “您先做,我去倒茶!”徐米得体的笑,退了出去。 沐寒声在打量她的办公室,没有想象中的整齐,不像她的风格。 目光定在茶几上的药膏,眉心淡淡的阴郁,倒是没碰。 然而等他见了办公桌边一条不过半个手指宽的东西,脚步挪了过去。 昂贵的皮鞋在桌边落定时,他已然捻了验孕棒。 幽邃的瞳孔猛一缩,目光在那两条红杠上死死钉着,他甚至怀疑自己的理解,环顾着抓起说明书一个字一个字的看。 越看,指尖越紧,几乎把验孕棒捏碎。 是悸动,还是震惊,亦或是心疼,没人清楚。 徐米推门进来时,迎头对上他黑压压的脸,“她在哪?” 顿了顿,徐米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刚刚不是说过了傅董接待客户? “我问你她在哪!”沐寒声忽然起了音调,吼得徐米全身一僵。 徐米呆呆的看了他,颤着嘴皮子道:“傅、傅董……去项目部接待客户了。” 她还没反应过来,沐寒声已经一阵风的卷了出去,过了会儿又折回来冷森森的盯着她:“带我去项目部,立刻。” 徐米眨了眨眼,木讷的往外走。 傅夜七见过客户,这会儿已经送到了公司门口,友好的告别后转身返回。 赵霖一路跟她上了电梯,看着她气色很差,对客户一笑过转身就一脸疲惫,皱了皱眉,等她进了办公室才转身,一会儿还有份文件要她签字。 傅夜七回来时就想到了要看结果,一进去直奔办公桌。 拿起验孕棒,并未注意被人动过。 下一秒却似被雷击中,呆呆的盯着两条红杠。 怎么会? 撑在桌边,闭了闭眼。 忽然抓起包冲出了办公室。 现在不是时候,就像当初怀了瑾儿,可她还是想百分百确定。 赵霖刚拿了文件出来,她却一阵风的进了电梯。 傅氏门口,她的车子急促开走。 …… 沐寒声找了她一圈,从项目部又回到了她办公室,依旧扑了个空。 一眼见了桌上少了个东西,猛地一震,心里跟着空荡荡的疼。 徐米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沐寒声再次疾步走出办公室,脚步急促得有些凌乱,验孕棒没了,就是她知道了结果。 所以呢?她干什么去了? 果然,保安说:“傅董走得很急。” 沐寒声的车呼啸离开,与她相差也不过二十来分钟。 她去了最近的医院。 捏着挂号牌,蹙紧眉心看着医生,“要多久出结果?” 医生看着她无比紧张的样子,脸蛋精致,以为还年轻第一次,也就慈祥的笑,“别紧张,也不过十几二十分钟,您要求精准,所以血hcg要慢一些。” 她点了点头。 时间一分一分的过去。 沐寒声看到她的车在医院门口时,扶着方向盘的手指节分明。 还清晰的记得当年她清冷仰脸说‘打了’的场景,胸口一下一下的钝痛。 下了车,脚步匆促而凌乱,卷着冷风往医院疾走,冲到挂号台。 “妇科在哪楼?” 工作人员正忙,只是抬手指了指一旁的指示牌,眨眼的功夫,男人已经离开,立在电梯边上,按得电梯按钮几近失灵。 他很急,似乎绅士的耐着别人下电梯都是一种煎熬,一步跨进去又猛按关门建,一遍遍的重复敲。 大冷的天,出了电梯那一刻,沐寒声额头竟然有细细的汗,薄唇抿得发白。 立在走廊,目光锐利的穿过极远的距离,一眼定在那个无力靠在墙边的女人身上。 她低着头,脸色苍白,似乎极力压抑着某种情绪。 当他昂贵的皮鞋敲击声在她面前停下时,她才懵懂的抬头。 足足看了他阴郁而焦急的峻脸三四秒,她才眨眼回神,连以往那种清淡的神色也回来了,作势就要从他身边走过去。 是沐寒声一把捉了她的手腕,直直看进她眼里,“你来这儿干什么?” 只是这样一句,他竟然不敢直接问。 她抬头,眼圈逐渐泛红,又努力隐忍着看他,最终轻轻两个字:“没事。” 这又怎么会是没事的样子? “夜七!”在她几乎挣脱时,沐寒声紧蹙眉心,低眸定定的看着她,“告诉我,你来干什么?” 她努力的抿唇,努力保持呼吸,眨了眨眼,褐眸清明下来,“我说,没事。我不过问你的事,你也能否不过问我的事?” 沐寒声深邃的五官黑了几分,“你想干什么?” 她忽然一把挣开他的手,“是你说让我远离你,是你把我赶出来,你能不能不要干涉我的事?!” 还是没忍住红了眼眶,随手抹了泪,躲开他的阻拦往前走。 她是躲不过他的。 双肩被狠狠按住定在他眼前,那一句,他酝酿了很久才敢问,压抑着飘忽的紧张,冷沉的音调越是黯哑。 低眸,问:“你是不是有了?”目光再低几分,盯着她,“嗯?是不是?” 深邃的眸底,有激动有期盼,还有自责。 “我知道你生气,我不该赶你。”他甚至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说什么,“不准伤害自己,也不准伤害她,我不准你再像从前一样胡闹,听见没有?” 她流过一次产,那对女人是莫大的伤害,何况她本就羸弱的身子,绝对不能再出任何事。 可她就那么定定的看着他,可是越看,目光越模糊,也越淡薄。 第212章 还在生气? 侧脸低眉,她不打算跟他说什么,可几番来往,沐寒声都能轻易拦住她不放。 终于气急了仰脸瞪着他,“让开。” 沐寒声双手压在她的肩上,低垂的视线在她脸上急速游走,不明白她为什么忽然这么激烈,又隐隐的悲痛。 英眉微蹙,低哑的嗓音带了心疼,“如果是我的话让你顾虑,我道歉好么?现在就跟我回去,只要你愿意,这就把证领了……” “别说了。”她清淡的音调,闭了闭眼,不忍看他的自责和心疼。 努力的深呼吸,她才仰头,认真看着他的眼,“我知道你多想要个女儿,可我没有……”她略微哽咽了一下,拼命凝眉忍住,再开口时,轻飘飘的语调,却又冷静得残忍,“我没有怀孕,甚至……也许以后都没办法……我圆不了你的心愿。” 沐寒声愣愣的看着她努力忍回去的眼泪,心底一寸寸剜着疼,薄唇几不可闻的一碰,“什么意思?” “你听不懂么?”略红的眼,越发定定的目光,“我可能再也没法怀孕,够清楚么?” 放在她肩上的手有些僵。 傅夜七笑了笑,终于转身从愣神的男人身边走过,脚步极快,一转眼消失在走廊里。 她知道沐寒声多么渴望一个女儿,多么想跟她孕育一个孩子,从她怀孕到生产,真真切切的体会做父亲的感受,听到这样的话,他的难受,怎么会比她少? 她甚至不知道是怎么把车开回去的,坐在空荡荡的傅宅发呆。 “傅小姐,您这是假性怀孕,跟身体压力状况和激素分泌紊乱有很大关系。” “您流产过?最近是不是工作压力很大?痛经么?” “……身体素质太差,加上上一次流产后恢复不好,妇科综合征很明显,说不好,可能以后都没法怀孕。” 医生的话一句一句的回响,一点点把她打入冰窖。 她是生过孩子,是有了瑾儿,可她一直觉得没有好好体会当妈妈的感觉,却忽然得知没法怀孕,就像专属的权利被剥夺。 更甚,瑾儿的身世曲折,她多想再生一个,和他从头到尾温温馨馨的生个孩子才算完美。 现在呢? 她竟然一下子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是安静的坐着。 天色逐渐黑下来。 沐寒声从医院离开时,一双英眉几乎拧在一起,开车时扶着方向盘的手过分用力而骨节分明。 如果他没发现,她是不是隔天就要跟他断得干干净净? 一想到这种可能,胸口窒息般的紧缩,压抑。 那段时间的交通不通畅,几次堵车让他发泄又焦急的按喇叭,直到赵霖的电话打过来。 “沐先生,会议马上开始了,您还没到?”赵霖从傅氏走,都已经到了好一会儿了,没道理他这么慢的。 沐寒声似乎才猛的醒悟,晚上是有议会的,可他担心她的状态。 浓眉拧到打结。 和第一岛方面几次会晤,始终进展不大,尤其宫池奕那个人十分坚持自己的原则,国务方面,能不放不的,他绝不会松口,如果沐寒声不在,可能宫池奕和蓝修都能起冲突。 斟酌再三,他终于低低的一句:“你不用参加会议,去傅宅看看她,带上沐恋现在就去,不要问她任何问题,给她做顿晚餐,可以么?” 他一次性把整句话说完,然后等着赵霖的回复。 赵霖却愣了一下。 一是这个吩咐来得有点突然,二是,他竟然问可不可以? 抿了抿唇,赵霖毫无犹豫,“好。” 挂了电话,他也皱了眉,他们俩最近闹不愉快,赵霖知道的,只这几天一直看她气色很差,难道是真的生病了? 拾步出了会议大厅匆匆往外走。 同时不放心的还有苏曜,他只打了一个电话,而她只说了一句:“在家,没事。” 苏曜已经皱了眉,那么浓的鼻音叫没事? “晚餐用过了么?” 她根本没有思考就低低的一句:“嗯。” 苏曜眉头更紧了,撇下正在进行的饭局上了车,路过超市时匆忙挑了几样食材,一路往傅宅赶。 两路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到达的。 沐恋愣了愣,她并不知道苏曜回来。 “把菜拿上,我去停车。”赵霖低低的一句提醒,脸上的神色很自然。 沐恋眨了眨眼,照做,和同样提着食材的苏曜往里走。 “苏先生。”她低低的一句,算是打了招呼。 苏曜很随意的点了一下头,大概是担心里边的人,并没能笑出来,匆匆往里走。 沐恋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 她应该等赵霖。 “叮咚!” “夜七,开门。”门铃刚落,苏曜温和低沉的声音透过门板。 她在沙发坐了很久,坐得麻木时,连表情也没了,却一件一件的做着事。 收拾宅子、擦地、擦窗户,又洗澡换衣服,这会儿刚端了一杯水,寻思着还能做什么? 打开门,她愣了一下,看着门外的三个人。 “你们怎么来了?”还是那么清婉的音调,只是面部表情僵得麻木。 苏曜推门走了进去,把食材往餐桌一放,转身对着赵霖,“你们俩做饭,会么?” 赵霖略微思考了会儿,点头。 想比他们两人,陪她谈心,显然是苏曜比较合适。 苏曜出来时,她终于能找到一点表情,看着他,“你们都是怎么了?” 看了她的脸,苏曜皱着眉,淡而责备的一句:“笑什么,比哭还难看。” 果然,她的表情一下就僵在那儿。 苏曜却走过去拉着她上楼,一直走到了楼顶。 傅宅楼顶有玻璃屋,最适合夜晚观景,尤其此刻竟然飘起了细雨。 周围的镭射灯被沐寒声换过,微微一扫,雨滴一串串一片片被折射成五颜六色,只是那股寒意凌人觉得寂寥。 “发生什么事了?”靠在护栏上,苏曜背对着夜景,定定的看着她。 她抿唇安静了好一会儿,然后勉强的动了动嘴角,“没事。” “是不想跟我说,还是不方便?”苏曜没罢休,但不逼问。 她皱了眉,挑眉看着夜雨落在玻璃顶上,又安静的顺着痕迹往下滑,好像心里也凉了一下。 “我现在什么也不想说,你能不问么?” 苏曜盯着她看了许久,最终点头,“好。”想了想,似要洞悉的望着她,“但我想,你不是那种为某件事就茶饭不思、折磨身体的人。” 她苦涩的笑了笑,“不会。” 傅夜七忽然就想到了傅孟孟,为了苏曜,一直都不谈情爱的女人,她会不会非常渴望一个孩子,但是没有能为他而生的男人,那种感觉,应该和不能生育一样痛苦? “傅孟孟真的没联系过你?”她忽然悠悠的问了一句。 苏曜也皱了眉,话题转得太快。 可他也摇头,“从来没有。” 傅孟孟要强,几次争取无果,又因为自己掀起的舆论,间接令他得了个被撤职的下场,许是再也不会出现的。 她想,一次一次,像催眠自己的一样的想,至少她有个瑾儿,不能再生,其实也不算太悲哀的。 可每一次都能想起沐寒声幽邃的眼底充满期盼的模样。 两人在玻璃屋站了许久,她一刻不停的想说话。 所以,最近傅氏的状况,和苏曜聊了个透彻,甚至达成一个国际时装秀的场地提供和过程服务。 那本来是苏曜的公司业务,他的时装公司越来越有气候。 …… 赵霖不知道傅宅屋顶的玻璃屋,找他们只得打电话。 苏曜看了一眼电话,又温和的看她,“晚餐好了。” “哦。”她恍惚似的,早忘了自己没吃晚餐。 餐桌上,赵霖真的一句都不多问,甚至不提今晚的会议,因为猜不到结果。 倒是她,虽然脸色很差,但努力的笑了笑,“你们俩怎么忽然跑过来了?” 两人像是视线商量好的,沐恋捏着筷子笑,“我想七嫂嫂了呀,最近一直忙工作,都没见着,正好听你和寒声哥吵架了,我担心你嘛!” 她只是笑笑。 “跟女人吵架的男人真是low透了!寒声哥也是,都什么时候还敢跟你吵架。”沐恋说着,不经意的瞪了赵霖一眼。 赵霖淡淡的笑着,夹起一筷子菜放进她碗里,“不用含沙射影,我哪次不是为你好?” 餐桌从一开始的沉闷,到了讨论哪种吵架是男人不对。 赵霖听着沐恋一一列举,一直淡笑着。 最后是傅夜七无奈的笑着看沐恋,“好像赵霖都没错呢。” 沐恋瞪着眼,“七嫂嫂!你是女人啊,你怎么跟他一个战线?”估计是气急了,沐恋反手就拍了苏曜,“就剩你活着了,你说他对不对?” 话说完,沐恋眨了眨眼,本性直率,那一秒,她忘了那个人是苏曜。 苏曜倒是温和一笑,没有任何介意,反倒置身事外的轻快。 气得沐恋瞪着赵霖。 晚餐结束是很愉快的,她没空去想自己的事,但把人都送走了,不免深呼吸,又兀自笑了笑,没什么过不去的。 …… 沐寒声等人的会议结束时,蓝修并没吃亏,出了会议厅,心情还不错。 而沐寒声连句招呼都没打就上车离开。 宫池奕的电动轮椅从里边出来,脸色有些沉,一个电话给某女人打了过去。 电话接通时,他倒是勾了嘴角,微冷邪恶,“宫太太?你把人放跑了,想过后果?” 蓝修中途接电话,诡异一笑,谈判语气硬了起来,他就知道家里那位宫太太把齐秋落给放了。 那头的女子冷艳的语调,又很温淡,“怎么,想弄死我?需要告诉你我的地址么?” 宫池奕闭了闭眼,冷谲的五官幽愠,嘴角的弧度却没变,“所以,宫太太,你在哪?” 那头的女子沁凉的笑,都能让人猜到她眼波流转又表情淡泊的样子,“我啊,跟新晋影帝滚着呢,你来么?” 轮椅忽然‘咔擦’停下,宫池奕脸阴郁得厉害,绷着牙关,“改主意了,公子我不弄死,只会让你要死要活!” 那头的笑意反而有恃无恐,“真枪我都摸过、用过,拿你的玩具‘枪’吓唬我?” 玩具‘枪’? 不,她摸过、用过?谁的! 宫池奕只觉得眼底幽蓝的火苗在蹿,死捏着电话,“你给我等着!” 三天不打,简直要上天了! 蓝修看着宫池奕气急败坏的离开,嘴角勾了勾,“改天见见那位神秘的宫太太,听闻很厉害!” 青山知道他心情好,也提醒了一句:“齐小姐被直接送回第一岛了,咱们是回,还是……?” 蓝修皱了皱眉,“还没见过丫头。” 好容易过来一趟的。 青山淡笑,“之后就是一家人了,过来也会频繁的。” 哦~蓝修意味深长的挑眉,“那就订机票!” 会议结果并不坏,蓝修答应归统,但前提是,在荣京议会,设有优等席位,且除了第一岛,担任临海三个省市最高领导,那几乎是经济领先区域了,如果政绩不错,他的官位还有上升空间。 …… 傅夜七一早上班时,看到了沐寒声的车,没上去叫他,直接去了公司。 一早上,除了会议就是电话,谁都看得出来,她今天尤其的忙,这些忙碌,又像特意给自己找的。 徐米给她送过一杯热茶,第二次进去时都凉了,她一口都没喝,徐米只好又给她煮了一杯奶茶。 甜甜的香味在办公室蔓延着,她好像才回神,看了徐米。 “谢谢!”她终于笑了一下,淡的不能再淡。 徐米看了肯她,“傅董,您……生病了?” 虽然依旧美丽,但气色实在不怎么样,眼睛尤其明显。 她端起杯子的动作微顿,然后摇头,“你去忙!” 徐米欲言又止的出去了。 因为徐米,傅夜七想起了另一件事,给宋沫打了个电话。 “财务说十九年之前的纸质资料很难找,你看看公司内网系统能找出来么?” 宋沫听说她和寒声哥吵架了,说话都小心翼翼的,“能应该是能,就是需要些时间,您很着急?” 她笑了笑,“不急。” 只是在给自己找事做。 “拿你替我留意着,尤其是九月份的,项目款项进出,有关项目签订后是否毁约等等。”她特意提了后两项。 “好的嫂子,您放心!”宋沫很想问问他们现在什么情况,因为她现在出差,但是没敢问。 挂了电话,她趴在电脑前,时而埋头,时而皱眉。 这一忙,就快到了午餐时间,然而她没去吃饭的打算,抽屉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剩的饼干,漫不经心的啃着。 沐寒声推门进去时,就是那副画面。 蹙眉埋首的人被凌乱的办公桌淹没,残余的饼干看着令人心酸。 她所谓工作忙碌,就是这么度过的? “你就吃这些垃圾食品?”他低哑的嗓音忽然弥漫开来,和遗留的奶茶甜腻味卷在一起。 显得很空洞,又掺杂几许压抑。 桌后的人猛地抬眼,情绪黯淡的脸有些愣,然后蹙了眉。 “傅氏和沐煌好像还没有合作,你有事?”她尽量温和的声音。 其实她好像也不生沐寒声的气,但实在找不出可以面对的样子,她很想自己调节,想多静一静。 偏偏他不给这个机会。 那双黝黯的眸子凝着深沉,望了她许久,最终,薄薄的唇畔溢出几许心疼,“这是午餐时间,去吃饭,我陪你。” 她用着自以为很温和的表情,“我还没忙完……” “现在就去。”沐寒声不让她说完,“你的胃,我比你了解。” 她终究是笑了笑,还是那一句:“我还有事,一会儿会自己去吃。” 沐寒声蹙了眉,最终走到桌边,低垂眸子,近乎低哄,“去吃饭,夜七。” 从进来那一刻,他就想把残余的饼干扔了,这会儿终于这么做了,迎上不悦的眼,反倒温和了。 她略微深呼吸,没有生气,只是拿起一份文件作势出门。 门口,沐寒声拦了她,想把她手里的文件拿过来。 她一把甩开,“你到底想怎么样?” 仰脸看着他深邃的五官,铺满疲惫,他在车上睡了一晚? 闭眼抿了抿唇,再看着他,平静多了,“你让我一个人待几天,可以么?” 沐寒声没点头,固执的伸手牵了她。 在她可能发脾气时,他幽哑的低沉,看进她眼里,道:“不吵了,也不玩什么博弈分离,回来住,好不好?” 他的声音醇澈,低哑到令人迷失的性感到,那双墨眸定定的看着她。 心底有些疼,可她脸上的清雅一如既往,强自的淡泊,“你是不是在同情我?” 那些时候,他可以冷下脸骂她,还能赶她走,这会儿反过来了? 沐寒声也不恼,只说:“你傅夜七最厉害,一向只有我被同情的份。” 她被堵得一句话说不上。 “去吃饭。”他又重复。 但始终不敢提医生说过的话,对一个女人来说,那意味着什么,沐寒声也清楚的。 可他并不介意。 饭桌上,两个人之间有些寂静。 沐寒声拿出了曾经被拒的邀请函放到她面前,“你必须去。” 正好,她该散散心了,一直这么繁忙下去都成什么样了? 第二次看到这个东西,她还是那个意思,“我没那个身份……” “你想要什么身份?”他沉沉的打断,“御编翻译官?” 不等她回答,沐寒声低低的一句:“我给你恢复了。”看到她眼底的惊讶,他却没多少停留,看进水润的褐眸,问:“还是换个身份,总理夫人?” 略微低垂的视线猛地看向他,傅夜七却淡淡的蹙眉。 很认真的看了他,她说得也很缓慢,“沐寒声,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虽然当时气你那么跟我说话,可我没有想跟你决裂,也不会因为……无法怀孕而躲着你,我只是需要时间,别逼我,可以吗?” “我好像不太敢相信你。”他似笑非笑。 这让她蹙紧眉心,“我有很多事没完成,就算跟你在一块儿我也安不下心。” 沐寒声沉着脸,神色更是幽暗,“安不下心?” 这个说法,真是怪。 她闭了闭眼,深呼吸,“我在查十九年前的项目,关于我爸怎么死的。” 他了解她对那些事的结,那是害她一生命运转变的结,不查明,她这辈子恐怕都耿耿于怀。 沐寒声终究没细问,也不点头。 “我会约权威的妇科专家给你会诊,不是一定要你生,是妇科综合症不能拖。”他看似不经意的,温和的提起。 妇科病转癌症多得是,治不好,她一定心里压力,否则不会如此纠结。 对面的傅夜七看了他好一会儿,最终点了头,“好。” 回去时,沐寒声开车,车子停在楼下很久,他都没把车门锁打开。 “我该走了。”她耐着性子提醒。 沐寒声转头看她,好一会儿没说话,直视看着。 等她皱了眉,才低低的一句:“这段时间,回御阁园吃饭,如果不想见我,我可以不回去。” 有些莫名的看着他,“那儿是你家,你不回我回什么?严格说来,我现在跟你……” 话说到一半,见了沐寒声已经沉下来的脸,盯着她。 她只好抿了抿唇,“我回去太远,还是傅宅近,你不用担心,我能照顾自己。” “忙起来就吃饼干?”他一脸阴沉,薄唇微冷,“是不是还想就咸菜?” 一句话又噎住了她。 “那只是偶尔。” “偶尔能把你吃成这样,那饼干倒是厉害,我是不是该去看看厂家怎么弄的?”他一句也不饶,脸色很不好看。 傅夜七有些纳闷,怎么脾气还上来了? “我会去吃饭,每天让赵霖给你汇报,行了?”她转头看了看时间,有些不耐烦了。 沐寒声脸色更是沉了,她是看不见自己那副憔悴的样子么? 抬手放到门锁上,她无奈的一句:“我气色差了,才找不到别的男人,你不正好放心么?” 沐寒声几乎是瞪了她一眼,还敢提? 她几不可闻的挑眉,憔悴的神色看起来也好了少许,不再跟他争,低低的一句:“我上去了。” 只是拉了拉车门,还是没开。 略微深呼吸,转过头,“你到底要怎样?” 沐寒声倒是不说话了,倾身给她解了安全带,沉冷的五官就在她面前几厘米处转了过去。 她皱了一下眉,往后退,可后边是座椅。 安静的过了会儿,伴着他身上淡淡的檀香,似乎能听见沐寒声几不可闻的低叹。 “蓝修的事……”他停下动作,定定的看着她,声线极低,“还在生气?” 她抿了抿唇,微微侧过脸。 却被他扳了回去,“是不是?” 她本不想回答,被问得多了,随口‘嗯’了一句。 没想沐寒声皱了眉,原本作势开锁的手收了回来。 “我那天……” “我知道。”她率先接了过来,但语气有些淡,如果不想回去,她还没什么,一想他当时的样子,不免生气。 沐寒声虽然道过歉,但看她现在的样子,心里依旧淡淡的疼,可惜这时候也说不出什么道歉的话。 一手忽然定了她的脸,拇指微微摩过。 她敏感的一缩,在他薄唇吻下来的时侧了过去,抬手撑着他斜过来的身子,“我真的该走了。” 吻空了,沐寒声英眉微蹙,说话间,薄唇几乎擦着她的鼻尖,“就这样,我怎么让你走?” 这让她皱了眉,“冲我发脾气的时候怎么没想?我还有义务了?” 他薄唇微抿,“我有义务让你消气。” 身体被圈了过去,他一手扣了她的脸,薄唇诱着磨了她的下巴,试探的吻下,一下一下,终于有些重,舌尖挑开她钻了进去。 第213章 男人的小心思 被吻得气喘吁吁,沐寒声终于肯放开她,拇指摩着她终于略微潮红的脸,比起先前的憔悴好多了。 “晚上我来接你?”他依旧斜着身子,压着低醇的音调。 她却摇了摇头,“我晚上有应酬……” 话到这里,被他冷森森的目光逼停。 抿了抿唇,她有些无奈,“我现在就这么一件事可以专注。” 沐寒声没说话,松了手,也给她把车门锁开了。 傅夜七看了看他,知道他心里不高兴,但实在没什么能说,只好转身下车,走进公司门口时,转头看了一眼,他刚开启动车子离开。 中午时,赵霖却给她送了午餐进来,说:“沐先生送过来的。” 她皱了皱眉,“他人呢?” “走了。” 她一看饭菜就知道是田帧做的,倒也笑了笑,抬头看赵霖,“你也一起。” 赵霖淡淡的笑,“我和沐恋约好了一起……苏先生一会儿,可能会过来谈合作的事。” 她点了一下头,“你快去。” 苏曜没有过来,倒是把她下午的时间都预定了,把他那头的经理人叫了过来,出去谈。 还是她习惯去的嘉玺酒店。 好久没来,还真有些物是人非的感觉,她连身份都换了。 嘉玺的环境依旧很好,苏曜替她点了东西。 之前的傅氏从来没有涉及过时尚界,虽说程序大同小异,但她的态度一直很谦虚,谈起来自然也顺利。 苏曜估计是没告诉过他的经理她是谁,所以谈到最后,那位经理忽然礼节性的笑着问她:“傅小姐单身?” 她愣了一下,看向苏曜。 苏曜也挑了挑眉,显然没料到自己的人会忽然这么问。 继而苏曜转头,用着意大利语对着经理一阵言辞。 那人恍悟,又笑眯眯的道歉,干脆说:“要么,晚上就在这里吃饭,我请客?” 苏曜点头了,她也不好拒绝。 座谈的地方和住宿部、餐厅部都由走廊相通,苏曜熟门熟路的在前头引着。 傅夜七忽然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右手侧走廊内部,奶奶和卫夫人,还有卫子谦,这是干什么? “怎么了?”苏曜略微蹙眉。 顺着她的目光,也看到了卫子谦等人。 卫子谦一脸,沐老太太倒是兴致不低。 “坐着呀!”卫夫人看了看儿子,见他略微蹙眉,给使了个眼色。 卫夫人刚回来,就被沐老夫人拉着出来吃饭。 “您这是要跟我们谈谈小七的事么?”卫夫人笑着,脸上的期待毫不掩饰。 卫子谦淡淡的挑眉,知道不可能。 陆婉华放好权杖,看着卫夫人慈祥的笑着,“不是小七,不过肯定是个不错的姑娘!上一辈在军区大院关系好得很,如今那侄子现在还是中央电影委员会委员长呢,差不了!” 一听这头衔,就是沾了官,也沾了商。 不过卫子谦皱了皱眉,好像预料了什么。 果然,沐老夫人所说的‘姑娘’进来时,卫子谦反倒笑了。 肖筱看着一圈人,又看了看她父亲,莫名其妙的眨眼:“爸?什么情况?” 陆婉华笑呵呵的朝着肖筱看,对着卫夫人一个眼神:姑娘不错? 卫夫人丈夫好歹是搞电影的,一个大影后站在自己面前,她怎么可能不认识? 肖筱如今可是引领娱乐圈穿衣、装饰的人物,卫夫人前些天还买了她代言的品牌包呢。 这会儿卫夫人左右看了看。 “你怎么在这儿?”是肖筱问卫子谦,很自然的走到了他旁边。 然后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两人身上。 卫子谦温和的笑了笑,给肖筱拉开椅子。 “看来这俩孩子关系真是不错!”陆婉华笑呵呵的为自己的计划拍手叫好。 卫夫人这才猛地反应过来,忽然朝肖筱看去,又转头看向沐老太太。 陆婉华自若的讲着话,“这谈朋友呢,门当户对重要,身份匹配更是重要,是不是?” 小七那是定了这辈子都是沐家媳妇,哪能给别人抢了去? 卫夫人咽了咽唾沫,转头盯着儿子,“你俩……?” 卫子谦抿了抿唇,清了清嗓子,思绪一转,笑了一下,然后看向肖筱:“想吃什么,你来点?” 瞧瞧这架势就知道卫子谦有意,陆婉华笑得更是放心,只有卫夫人一头雾水,肖委员长不温不火。 肖筱性子纯良,又率性,拿过菜单点着,因为离得卫夫人最近,所以几次征询她的意见。 到最后,卫夫人笑了起来,丫头还挺懂事! 一顿晚餐,大概到中途的时候,沐老夫人借口带着卫夫人走了,说是谈事,肖委员长接了个电话,拍了拍卫子谦的肩,也走。 ……肖筱和卫子谦大眼瞪小眼。 “这是相亲么?”最后肖筱眨着眼无奈的问。 卫子谦只是挑眉一笑。 肖筱‘噗哧’一下,“我说你怎么这么会装呢?差点当真了!” “你刚回来?”卫子谦捏着酒杯。 肖筱点头,“对啊,我爸说事关重大,把我拉过来了。” 卫子谦忽然放下杯子,“你好像没说过你爸是委员长。” 肖筱满不在意,“你又没问!” 这让卫子谦皱了皱眉,不知在斟酌什么,好一会儿才道:“我还有事得紧着解决,先送你回去?” 肖筱撇了撇嘴,“沐老太太怎么这么勤快,你是不是被人发现觊觎七姐的事了?” 卫子谦抬手敲了她一下,这个事情在两人中间一点都稀奇,肖筱甚至当笑话一样对待,因为知道他这辈子都追不到。 “什么叫觊觎?堂堂影后,文化底蕴修养不足!” 肖筱嘻嘻的笑,“卫大少教教我咯!” 卫子谦微蹙眉睨了她一眼,带着无奈。 但他心里也在琢磨事儿。 有导演的电影数次被砍,一直没法上映,对影协委员长意见颇大,搞不好会暗下黑手,严重了可能恶意栽赃拉下马。 “你怎么了?”肖筱看他拧眉,问。 卫子谦笑了笑,“没事,走。” 出了嘉玺正大门,傅夜七一眼见了两人,想着打个招呼,奈何两人走得很急。 苏曜顺势扫了一眼,略微的若有所思,但什么也没说,只对着她,“我送你?” 她回神,其实时间还早,但早一点回去休息也好。 “不用送,我也没喝酒,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就好,不是这两天要回意大利一趟?赶紧把睡眠养足了。”她淡淡的笑着。 苏曜笑了笑,“那我看你上车。” …… 医院里,言舒左右犹豫着不知道要给谁打电话。 沐总这两天估计是亲自开车的缘故,下午开始腿疼,也不知在想什么,什么都不吩咐。 犹豫良久,还是给傅小姐拨了过去。 “喂?”依旧清婉的音调,带了一些疲惫,弄得言舒又犹豫了。 “言舒?”傅夜七存了她的号码,见她不说话,只好自己问,“找我有事?” ……“傅小姐”言舒抿了抿唇,“沐总现在在医院,也没人照料,情绪不太好……” 她皱了眉,“医院?” 刚出了郊区,她赶忙叫停司机,“不好意思师傅,麻烦调头!” 言舒挂了电话往病房里走,床上的人坐了起来。 “沐总!”她紧走两步,“医生说您不能自行下地,刚恢复的腿部肌肉还太脆弱……” 沐寒声脸色稳沉,鹰眸扫过她手里的电话。 言舒手指紧了紧,只好老实交代:“我给傅小姐打了电话。” 果然,沐寒声忽然凝眉看过来,看得言舒没了后文。 言舒从傍晚那会儿看出来了,他刚从外边回到公司,脸色就很差,之后办公室传出过沉闷的声音,她敲了门,里边没声,就没敢进去,再进去时,他就是痛得满脸冷汗的样子。 傅夜七到医院的时候,言舒在病房门口等着,见了她歉意的笑了笑。 “他在里边?”她颔首看了门口。 言舒点头。 “你先回去,辛苦了!”她一手已经放到了门把上。 沐寒声还坐在床头,白衬衫,墨色西裤,长直双腿摆在床上一目了然,看起来并无异样。 走到床边,她才坐在椅子上,看了看他,有些纳闷,她来,他都不说话么? “你用过晚餐没有?”最终,她问了一句。 沐寒声淡淡的一句:“用过了。” “还疼么?” “不疼。” 傅夜七抿了抿唇,半个身子探到床上看了他的脸,“你怎么了?” 沐寒声忽然转过来,“你说,我要是残了,跟宫池奕借个轮椅?” 她一下子黑了脸,“胡说什么呢?” 好一会儿,她忽然皱起眉,狐疑的盯着他,“沐寒声,别告诉我你是故意的,为了让我过来看你?” 床上的人抬眸,蹙了蹙眉,好一会儿薄唇没动。 “你幼不幼稚?”她当那是默认,“有你这么拿身体开玩笑的吗?明知道我很忙,都说了给我点时间,你怎么这样?” 沐寒声已经拧了眉,定定的看着她。 一时间两个人都没说话。 良久,沐寒声温温的开口:“我有那么闲?” 傅夜七愣了一下,看着他,才听沐寒声又说了一句:“不是说晚上有应酬,谈得顺利?” 她本想点头,又忽然看了他,“你知道?” “早上你自己说了。” “我不是问这个。”她很严肃的看着他,“你看到我和苏曜在嘉玺谈事了?” 沐寒声没说话。 最终是她无奈的瞪了他,“你还真以为我为第二春这么勤快?我那是谈正事,你至于折磨自己么?” “都说了不是!”这次沐寒声很严肃的否定了。 她却柔唇一勾,笑得满是质疑。 一转眼见他从床上下来,她赶忙阻止,“干什么?” 沐寒声眼都不抬,“回家去,不喜欢医院。” 她本想阻拦,可拧不过他,最后往御阁园走。 刚到别墅门口,傅夜七一眼见了一辆红色夏利,皱了一下眉。 果然,推门进去,客厅里,迪雅君正打着电话,见到大门打开,站头看了过来,礼节性的一笑。 沐寒声却皱了一下眉,他一直记得她说过的话。 虽然处于礼节,她对迪雅君一直很友好,但那种潜在的危机感,他很理解。 笑着打过招呼,她扶着沐寒声上楼。 说实话,的确不喜欢这种感觉,她不讨厌迪雅君,但也不喜欢,所以相处很不自在。 沐寒声握她手的时候,她皱了皱眉,抬头。 “我不知道她回来。”沐寒声低低的声音。 她努力的笑了一下,“我没多想,你坐着。” 沐寒声不肯。 “既然她在,那我还是先走,她既然来了,肯定是来照顾你的。” 沐寒声皱起眉,“我腿还不方便,你忍心就这么把我扔这儿?” 迪雅君不是在么?她抿了抿唇, 男人浓眉微动,“我让她出去住酒店……” “别!”她立刻阻止,“人家是客人,没有这样的待客之道,何况,你这样,我以后在迪小姐心里可就是刻薄之人。” “你别多想,我主要是因为明天一早还有事,晚上家里还有要处理的文件呢,既然她在,我去忙,正好。”她温温和和的说着,眼底都是认真。 沐寒声许久都不说话。 她知道他不愿意,但也皱了皱眉,就那么定了。 “那我下去了,跟迪小姐打个招呼就走?”她仰脸看了他。 沐寒声还是不吭声,低垂的眸色很暗。 等她走到门口的时候,身后的人沉沉的一句:“我跟你去,去傅宅住。” 这回她转头皱了眉,“那怎么行?你把她一个人留这儿?” “让你回去不也是一个人?”他很固执。 傅夜七蹙着眉,有些气,“沐寒声,别闹了行不行?” 沐寒声也拧眉,“你到底是因为雅君,还是因为我?不想跟我住?” 她闭了闭眼,他今天这么拧呢? “你回去坐好,医生说了你不能久站……” “你走了我照样该干什么干什么?”他理所当然的接了一句。 这让傅夜七皱起了眉,有点生气,又纳闷的看着他,他的确不是莫名其妙就使性子的人。 “你到底怎么了?”她仰脸,“是不是听别人瞎说什么了?” 也不对,她现在也不是他的人,在外边要找下一个男人这事他知道的,至于这么大反应? “你过来。”沐寒声忽然沉沉的一声。 她距离他也就两三步,皱了皱眉,还是走了过去。 刚到他跟前,被他一把掳了过去,埋头就在她肩上咬。 “唔!”她痛得低呼,拍着他的肩,“沐寒声!”等他满意的松开,她才瞪着他,“疼死了。” 沐寒声表情甚少,板着脸,“老外都很开放,先滚床单再谈感情,你是不是想试试?” 傅夜七顿了一下,抬头愣愣的看着他,“你……在说什么?” 这不会又是宫池奕跟他说的鬼话?还是宫池奕那个常年生活在英国的人,就这样? 猛地,她想起了今天下午谈事的意大利商。 “笑什么?”见她勾起嘴角,沐寒声横眉冷肃。 她抿了抿唇,没再笑,只是仰头看他,故意不解释,整理了一下表情,道:“那我先走了?” 沐寒声一双眸子几乎跟刀子似的飞向她,看她居然真的往外走,一把将她拽了回来。 她总算笑了,又觉得自己不太厚道。 “苏曜是不是要回去了?”沐寒声忽然低眉问。 略微诧异,她抬眼看了他,这都知道? 他面无表情的盯着她,势必要答案似的。 她笑了笑,“咱俩的事还没完呢,我跟他过去也挺正常不是?” 不是开玩笑,既然有合作,她的确该去一趟的。 从御阁园走的时候,迪雅君也一度想留她,她还是走了,沐寒声站在门口目光暗沉。 那样子委屈得让傅夜七好笑,男人胡思乱想起来,倒也挺可爱。 回到傅宅,刚进门,她就收到了沐寒声的短讯。 “到了么?” 他几乎是从来不发短讯的人,他们之间有事都是打电话,还真是极少发短讯,说不上来的感觉。 换了鞋,笑了笑,“到了。” “什么时候走?”他又问了一句。 这让她诧异了会儿,随即想起说是苏曜要回去的事,微咬唇。 好半天,最终挑了眉。 “近期不去。” 说到这里,她忽然想起一件事。 短讯交流是一种不同于电话的感觉,她只能猜他的情绪,但就算他再暴怒,她也不觉得有威胁,而她想问的一些小事再小,也能问,反正他看不到表情。 “我一直忘了问,那晚挽着你的女人是谁,等我跟苏曜去了回来问问你。” 能靠近他的女人实在不多。 结果沐寒声一句:“哪一晚?” 显然,他根本就不记得自己跟女人亲近过。 这让她笑了笑,说明没提起的必要了。 估计是她一会儿没回复,那边居然打了电话过来,她正在换衣服,手一时没腾出来,他又挂了。 不过一秒,电话又响,却不是沐寒声。 她皱了一下眉,“宋沫?” “嫂子,之前您要的资料,大概出来了,我再整理一下就行,不过能看出来,您说的那个项目,当初傅氏的确签过,后来转为无效,原因是项目被国外某企业转购了。”宋沫弹起事是一腔的专业。 ------题外话------ 好,今天字数少,累死了。ps:你们猜压死傅氏的最后一根稻草那个项目被谁公司抢走的? 第214章 她凭什么动你? 挂了跟宋沫的电话,她盯着手机发了会儿呆,最后靠在了床头,也不知道怎么的,竟然用着试探的口吻小心的给沐寒声发短讯。 【如果有一天,我和迪小姐起了冲突,你会站在哪一边?】 放在从前,她肯定不会问这种矫情的问题。 电话两端寂静许久,最后沐寒声的电话打了过来。 “为什么那么问?”他低醇的嗓音,轻幽幽的穿破听筒。 她温淡的抿唇,想了会儿,最终轻笑,“就是问问,你敢回答么?” 沐寒声说:“不会,她的事务在英国,还是你的傅氏要走向国际?” 等于没有回答,她笑了笑。 “没事,我就那么一问。” 以为沐寒声不会回答,但他也说了一句:“别胡思乱想。” “嗯。” 电话没挂,但是两个人都没说话。 最后她无奈的一笑,“挂了。” 沐寒声不肯,还挪了个舒服的姿势,“年轻的情侣晚上不都煲电话粥?” 她失笑,“沐先生,您不小了。” 沐寒声一点都不介意,语调温和而轻快,一直跟她有一句没一句的聊。 等她抬头看时间时,都快十一点了,终于肯挂电话。 迪雅君在走廊等了会儿才去敲门,进去时,看到沐寒声神色不错,倚在床头慵懒矜贵。 她走过去,“你最近还真是多灾多难。” 沐寒声几不可闻的勾唇,“兴许是所谓的报应。” 迪雅君拧眉,“别胡说。” 她想起了之前那支簪子的事儿。 “傅小姐好像……不太喜欢我?”略微犹豫的音调,也淡淡的笑着。 沐寒声双臂撑着坐好,转头看她,“她不是个狭隘的人,只是最近事多精力有限,难免敏感些。” 迪雅君并不介意,淡淡的笑着,“我也是女人,我知道她的感觉,理解。”抬头看了他,“看来,你这辈子,是认定她了?” 男人抬眸,一笑,“孩子他娘就一个,你说呢?” 迪雅君愣了一下,差一点忘了沐司暔的存在,然后才笑,“也对。” “你忽然过来,是有事?”沐寒声脸色温温的,但她过来,他的确不知。 迪雅君有些郁色,“算是。” 这让沐寒声皱了皱眉。 “项目遇到点麻烦,原本大概已经定了的,但海外竞标挪到了荣京,估计主办方也没想到会有黑马出现。”迪雅君淡淡的皱眉,看着他。 “你说她么?”沐寒声眸子低垂,低低的声音。 仔细想来,傅氏的很多领域和迪雅君的企业重合,能碰上并不奇怪。 沐寒声忽然想起了她先前问的话。 “你的企业丢一个项目,并不会造成多大亏损。”沐寒声一句话,已经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但如今的傅氏还很弱。” 尤其他上一次把项目拱手让人了,让她上市推迟了这么久,这一次他若再插手,妻子恐怕要剑雪封喉呢。 迪雅君心底不免有些失落。 他们的关系从开裆裤那会儿开始,经历过生死,特殊而浓厚,她的公司是时陆铭用双脚奔波出来的,他走后,把公司托给了她,又把她托付给寒声。 于沐寒声来说,时陆铭的死,是为了他和迪雅君,那样的托付,是比生命还重的担子。 所以,她也能理解,寒声这么说,自己那一关已经很难过,奈何对方是傅夜七。 “其实……我也是回来后才知道,傅氏现在掌权的是傅小姐。”迪雅君勉强的笑了一笑。 “这是她一直的目标。”从她坚持把傅宅买回来的时候,沐寒声就知道。 迪雅君抿了抿唇,“我知道了,项目的事,不会跟她提的,投资商那边,我也会安抚好。” 这个项目很大,但先前她的公司信誓旦旦,抓住了不少盯着项目的投资商,如今注定必须撒手,要做的工作就一大堆了。 但对于专注于此项目的投资者来说,忽然发现自己丢了一个天大的满贯机会,怎么会不恼火? 这样的恼火,也倾注了傅夜七身上。 …… 苏曜过两天就走了,合作事宜谈了两次,最近的项目书基本就都是苏曜在帮忙,几乎是她去照顾沐寒声那段时间拟定好了的。 天色暗下来,他们俩还在嘉玺,桌上摆了没收起来的项目书。 苏夫人进来时,脸上少了典雅,反倒像压着数不尽的怒火,拎包的手捏得很紧。 傅夜七看了苏曜一眼,清淡的脸并无异样,但多少拿出了面对长辈的端正。 从前她看苏夫人,是娴静典雅的,但从上次见面后,就改了印象。 “伯母。”她清婉的一句算是打招呼。 苏夫人朝着苏曜瞥了一眼,“意大利那么多事务扔着不管?” 苏曜倒是温稳,没有不敬,但也说了一句:“我在谈事,有事回家再说。” 显然,苏曜是了解自己母亲的。 苏夫人却笑了一下,看向傅夜七,“紧张什么?夜七小时候就来过家里,我又不是不认识?” 傅夜七低了低眉,勉强一笑,“伯母想喝点什么吗?” 苏夫人几不可闻的弯着嘴角,“也可以,不过,只有我跟你,不介意?” 那就是苏曜回避。 “我们还有事谈。”苏曜率先开口,以往别人都说他温和,对着自己的母亲却并没有传闻中的孝顺恭敬。 傅夜七想了想,看了苏曜,“你先走。” 苏曜没动。 苏夫人刚掩下去的怒火又上来了。 “我就纳闷了。”苏夫人看着她,“傅小姐给我儿子吃了什么?官位不要,公司不管,非要眼巴巴的贴在身边伺候着。” 她柔眉蹙了蹙,并没生气,“很惭愧,苏曜的确对我太好,但我们,真的在谈公事,伯母。”她甚至懂得苏夫人在担心什么,直截解释:“我和苏曜也并非您担心的那样,我有儿子。” 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但凡有儿子的女人,不会抛开儿子和家庭,虽然后者她还没有。 这话却让苏夫人冷笑,“我好歹比你多活了几十年,不必玩含沙射影这一套!这世间骂我的人何曾少过?” “我并没有影射您的意思。”傅夜七很坦然。 苏夫人一笑,目光落在了桌面的项目书上,看似不经意的翻动。 她神色紧了一下,毕竟是机密文件。 苏曜早已没了表情,伸手就把项目书抽了过去,对着苏夫人淡淡的一句:“您该走了。” 呵!苏夫人冷笑,“有什么见不得人?……现在就这么护着她,万一娶进门了,你是不是还要把我扫地出门?” 苏曜冷然起了身,“我送您回去。” 苏夫人反倒坐了下去,“你可以走,我还要和傅小姐谈谈,万一日后成了一家呢,该多了解一些是不是?” “你先出去。”傅夜七看了苏曜。 苏曜皱了眉,转过椅子作势直接牵她走。 可傅夜七摇了摇头,她知道苏夫人肯定还有别的事。 “好,我去抽根烟,五分钟。”苏曜温和的语调。 她点了点头。 再坐下,傅夜七依旧是那样清婉的样子,“伯母喝什么?” 苏夫人瞥了她,双手优雅交叠,眼神却很锋利,“不用这么客气。”末了,她又说了一句:“你跟你母亲还是很像的。” 提起母亲,傅夜七所有动作顿住,然后努力的淡笑,“夜七记得,伯母和家母感情也是不错的!” 不然小时候不会带着她去苏家,给苏曜过生日。 苏夫人笑起来,“你爸爸没跟你说过?” 傅夜七紧了紧手里的杯子,这么多年,她不愿意别人提起父母,可苏夫人什么都提了。 “我明了的跟你说了。”苏夫人开口:“你爸爸是我的初恋,后来却娶了你母亲,哦不,是你母亲手段好能把他抢走,她对我,到死都存有愧疚,可我不想计较那么多,但是我不喜欢你,不单单你和沐家有关,你本身的身份更让我反感。” 她的三言两语,让傅夜七愣愣的,她想起了母亲时常那么温婉友好的对待苏夫人,原来那是愧疚下的讨好? 不,母亲不是那样的人。 “伯母最喜欢的不是沐先生么?”傅夜七面色有些冷,她承认,这句话有故意的成分。 “砰!”一声,苏夫人略微激动的拍了桌案。 显然那么不愿意提起沐先生。 “如果不是你母亲,我也不会走上那条路!”苏夫人笑了笑,“倒也无碍,他们全死了,只有我活着,这就是上天有眼。” 傅夜七皱了皱眉,不说话,上一辈的事,她不想去探究,不想惊扰九泉下的人。 苏夫人睨了她,“我告诉你,离苏曜远一点,苏、傅、沐家的恩怨何必在延续一代人?还有,不想我把你母亲,甚至你一边沐寒声,一边苏曜的迂回丑事翻出来,就把海外竞标项目放了!” 傅夜七彻底皱了眉,盯着她。 “项目?” 苏夫人抿唇,“怎么,不肯?” 傅夜七放下了杯子,“我好奇,伯母一向深居简出,怎么会关心起项目了呢?”她美眸微动,轻轻眯着,“莫非,伯母还在记恨我母亲,竟然要打压傅氏么?” 苏夫人一笑,“我说过,他们都死了,那些事我不想计较,这个项目我盯了很久,苏曜是我儿子,从小我没给过任何东西,这是给他准备的。” 傅夜七皱了皱眉,作为母亲,怎么也是疼爱孩子的,只是过去那么多年无法表达,如今年老了想尽力,她理解。 但是…… “伯母,这个项目对傅氏很重要,如果您要对苏曜好,我想不只有一个办法,对么?” “我非要呢?”苏夫人态度硬起来。 “伯母,项目是苏曜尽力为我争的,我想他也不愿看到那个局面。”她说得不刻薄,也不温和。 苏夫人立刻冷了眼,“果然是鞋子越破越扎脚!你咬定了我儿子?” 傅夜七忽然拧起眉,柔唇清冷,“伯母,您为长,希望口下留德。” 上一次被骂破鞋,是七年前了,她给了傅孟孟一巴掌,但这一次,面对长辈,她只是这么一句。 苏夫人却笑,“我说得有错?跟你母亲一个样子的狐媚!” “苏夫人!”傅夜七极度冰冷的语调,盯着对面的人。 她本可以忍自己被骂,又怎么能忍母亲被骂? “我母亲怎么样还不该您来评判,身为女儿我比您清楚她的为人,倒是您,所谓狐媚,宁愿抛下儿子都要红杏出墙,算不算?” “你!” “啪!”非常清脆的一巴掌,苏夫人急红了眼,瞪着傅夜七,指着的手颤抖,“我的事还轮不到你傅夜七嚼舌!” 她看着苏夫人的火,却笑着,“我母亲又岂能容得玷污?” 两个人就这么冷漠着。 苏夫人终于拿了包走人。 傅夜七才轻轻蹙眉,苏夫人来了,想起来对儿子好了,她理解也支持,但为什么一定要跟她争? 苏曜再进来时,脚步急促,“夜七。” 猛地见了她的侧脸,脸色黑了,伸手拨开她的发。 她却笑了笑,“是我冲撞了她。” “她是什么人,我比你清楚。”苏曜几乎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其实她也是为你好。”苏夫人走了,傅夜七却替她说好话,“她也快六十了,还没真正对你好过,为人母都有苦衷,能理解。” 苏曜的眼神很冷。 她几乎从没见过苏曜这么冰冷的样子,不免有些担心。 “你回去,千万别跟她冲突了。” “行了!”苏曜不耐烦了,“别再提她,我送你回去。” 车上,她还是没忍住提了苏夫人,“伯母一直喜欢投资么?” 苏曜不想说,可看了看她,最终淡淡的一句:“嗯,偶尔,也许看项目本身。”车子转过弯,他才继续:“不必理会她,项目按计划走。” 她没再说话,安静的看着前方。 苏夫人年轻时的确很美,被几个人男人喜欢很正常,但她真的从来不知道她和爸爸还有故事。 转头看了苏曜,也许他也不知道的。 “嗡嗡!”的震动响起,她收回思绪。 宋沫又来电话了,一接通就是笑眯眯的话:“嫂子,我不眠不休的工作了两天哦,你说的那个事儿有着落了,怎么奖励我?” 她笑了笑,“随你提,行不行?” 宋沫嘻嘻一笑,“开玩笑呢,我哪敢?我把资料给您发过去么?” 她笑了笑,“发赵霖邮箱,我暂时有些忙。” “好!” “忙了两天早点休息,女孩子熬夜对身体不好!”她对着宋沫温和的一句。 宋沫笑得一点不像疲惫之人,“不行,庄处一直被逼着相亲,我得助阵呢,您放心,不累。” 她笑了笑。 庄岩和秋落分开后,沉闷多了,对什么都没兴趣,倒是和宋沫,师徒俩凑一块也挺有乐趣! 苏曜看了看她,知道她在查的事儿,问了句:“要我帮忙么?” 其实就算她摇头,他也会帮,只要力所能及。 她笑了笑,“你已经够忙了,别把时间都花我这儿,压力很大呢。” 苏曜知道有苏夫人的原因,转头看了她的侧脸,皱了眉。 车子刚进入郊区,她居然就接到了赵霖的电话。 “有事?”她淡淡的问,柔眉却微微蹙着。 只听赵霖几分纳闷的开口:“您让宋小姐传给我的邮件已经接到了,但是当年转购项目的公司怎么查不到?” 查不到? 她微转思绪,“就算公司破产也该能查到。” “我再看看,也许是易名。” 赵霖点着鼠标的声音她都能听到,点了点头。 其实她最关注的是项目为什么会忽然易主,在她印象里,爸做事很稳,怎么可能忽然就跌了那么一跤,如果能知道项目可能易主,他不会自信满满的融资,最后被负债压得崩溃。 挂掉电话,摸了摸侧脸,心底沉甸甸的。 “你跟我一起走,还是?”苏曜忽然打断她的沉默。 她转过头,想了想,刚要说话,一眼见了宅子外那辆劳斯莱斯。 沐寒声怎么过来了? 苏曜也见了,眉梢动了一下,然后稳稳的停车。 沐寒声已经走了过来,目光始终在她身上,占有性的握了她,才看着苏曜,“辛苦了,苏先生。” 苏曜笑了笑,无视他的敌意,只是略微担忧的看了她的脸,还是说了一句:“家里有药吗?” 她低了低眉,侧对着沐寒声,“没事。” 沐寒声眉尖一紧,将她转了过来,“哪伤了?” 当他看到她脸上几不可闻的红印时,瞳孔一暗,抬头扫向苏曜。 傅夜七对着苏曜使了个眼色,然后拉了沐寒声的手,“我没事,你是不是站太久了,开进去。” 苏曜温和而歉意的一笑,“那我走了?” 沐寒声还想说什么,被她拽了一下,硬拉着往傅宅里走。 经过车子,沐寒声对着里边的古杨说了句:“你先走,我今晚住这儿。” 傅夜七皱了一下眉,倒是进了家里才说;“我同意了?” 沐寒声一张深沉的脸,顿时笑得很不要脸,“你心里同意就行。” 懒得跟他计较,她把他带到沙发上,“坐好了。” 沐寒声倒是听话,安安分分的坐着,看她替他倒水,然后不冷不热的问:“你就那么把迪小姐一个人放在御阁园?” 他起了身,止住她的动作,拉到身边坐下,“别跟招待客人似的,我会不舒服。” 她却温淡挑眉,不怕他生气,“你本就是客人!” 沐寒声一脸不乐意,幽幽的盯着她看,她只是一笑,把脸侧了过去。 “谁打的?”他压低的嗓音。 傅夜七不太想回答,缘分很可怕,他们三家还真是纠葛了两代人,所以,沐寒声对苏夫人肯定不喜,万一冲动做出什么来。 她只是轻巧的挪开话题,说:“我之前查的事,稍微有了点眉目,就是企业名称没查到。” 而当她把公司名称一说,沐寒声神色蓦地一僵,侧过脸,定定的看她。 “怎么了?”她淡笑。 男人深邃的眉间掠过一抹捉摸不定的神色,很快,转眼他便执着于适才的问话,“谁打的?苏曜的爱慕者?” 傅夜七却也定定的看了他,“你在国内外那么有地位,要查一个公司很简单,是不是?” 他不说话,她越是心底涌着说不出的波动,“或者,你知道我说的这一个?” 沐寒声抬手,定住她的脸,微微磨着,“你先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她闭了闭眼,没有躲开,声音很轻,“苏夫人,要我放弃项目,成全她给另一个公司的投资计划。” 一听到苏夫人,沐寒声本就分明的五官几乎是阴沉下来,“她凭的哪一点敢动你?” 傅夜七摇了摇头,“我不想计较,毕竟我有冲撞。” “若没那个事实,你会懒得冲撞?”他薄唇很冷。 言下之意,就是怎么贬苏夫人都不为过。 她抿了抿唇,被人维护的感觉还不错,但她没忘自己的正事。 “现在可以告诉我,那个公司了?”她定定的看他,几乎侧过身,半个身子淌他怀里。 沐寒声垂眸看着怀里的人,最终毫无隐瞒,“是雅君的,时陆铭创立的公司,后来她接手,现在已经易名。” 好半天,她都没有一点动静,等回过神,只是安静的从他怀里挪开。 沐寒声皱眉,双手收紧将她揽住,“怎么了?” 她的目光很散,只是摇头。 如果没事就好,如果有事……那是迪雅君和时陆铭,沐寒声会怎么做? “你和他们,感情很好?”她莫名的问了一句。 沐寒声皱着眉,也答:“除了奶奶,他们是第一位,当然,如今是你。” 比沐恋、沐钦还重的位置。 她勉强的扯了扯嘴角,算是笑了一下,暗自呼气,“你腿没事?我给你看看?还有,晚餐用过了么?” 沐寒声不说话,只是听她漫无目的的问,英眉轻轻蹙着。 “夜七,有什么就告诉我。” “没有啊。”至少现在没有,但愿以后也没有。 可她心里有些不舒服,她是真的不喜欢任何事都牵扯到他的朋友。 对这样的她,沐寒声没有办法,只是按在怀里安静的拥着,“你没事,我就没事。” 客厅里很安静,她努力的放空,不去想今天发生的任何事。 直到沐寒声再说话时,她差点犯困,可他低低的嗓音就响在耳边,引着空气低鸣。 “苏夫人找你说了什么?”他问得很沉,很平,少了适才的脾气。 她抬头看了会儿,眨了眨眼,最终一句:“没什么。” 沐寒声皱起眉,换了位置垂下视线,“她是什么人,我很清楚。” 这话不禁让她一笑,和苏曜说得还挺像。 安静了会儿,沐寒声只是吻了吻她的眉角,她不想说,也就不追问了。 “你真住这儿了?”她抬头。 男人挑眉,作势就抱着她上楼。 傅夜七立刻蹙了眉,“小心你的腿!” 沐寒声低眉看了看,蹙眉几分懊恼,这情况,还真抱不动她。 她淡笑,“你到底吃没吃晚饭?我这儿有吃的,给你热一下?” 没想到他居然点了头。 虽然猜到了,她还是瞪了他,起身往厨房走。 沐寒声没松她的手,也起了身要随着去,但是电话响了。 她笑了笑,自己走了。 本来可以微波炉加热,但她嫌那样太干,开了电磁炉。 隐约听到急促的脚步声时,她皱了一下眉,猛一转身,差点把锅掀翻,刚热起来的水见了一手背。 没顾上疼就缩了回来,因为沐寒声已经站在厨房门口,浓眉蹙起。 “有事?”她背着手。 沐寒声手里捏着电话,神色焦急,“我得先走,雅君弄夜宵被掉落的猜到伤了脚。” 傅夜七一皱眉,“严重么?”转而又焦急接了一句:“那你快去!” 沐寒声走过去抱了抱她,“没事的话我再过来。” “我一个人没事。”她淡淡的笑着,“你快去!”送他出门时给了车钥匙又嘱咐:“记得吃点东西。” 沐寒声几乎没时间听她的话,匆匆离开视线,转眼车子已然呼啸而去。 第215章 一句不合 傅夜七转过身,看着已经沸腾了的水,又抬手看了看手背。 她皮肤本就白皙,虽然不是特别烫,但也已经见红了,皱了皱眉,不太疼,反倒心里难受。 伸手关了电,整个别墅瞬间寂静下来。 她在厨房站了会儿,方才一步一步往外走,差不多过了半个钟头,她才给沐寒声打电话。 “迪小姐还好?”她靠在沙发上,声音很淡,但也透着关心。 沐寒声刚到一会儿,看了她的伤口状况,“还好,刀尖扎到脚背了,流了不少血。” 傅夜七皱了皱眉,那应该是比较严重了,“那你多陪陪她,我没事。” 通常女人特意说自己没事,心里就是有事的,只是她自己都没发现。 挂掉的电话,安静的呆了会儿,她能理解沐寒声微朋友极度焦急,却想到了她受伤时,他也那样的紧张。 原本以为,他的这种紧张只属于她一个人,忽然发觉不是。 她忽然笑了一下,傅夜七,你真的不适合矫情,关心朋友很正常。 放下电话,她直接上楼去了,专注于一件事会越来越难受。 点开邮件,看着赵霖转发过来的东西,试着搜索那个公司名,果然一片空白。 迪雅君的公司叫什么呢?她好像从来没听沐寒声提过。 抱着楼上的座机,给宋沫打了个电话,“宋沫,我想让你查查当年项目为什么会被转购,我想知道原因,你能追踪么?” 其实她知道,这或许不符合职业规则,毕竟项目是别人的了,要追踪,就刺探了别人的商业*。 宋沫嘻嘻笑了一下,“我早就想到了,现在还没出结果,还想以后给你一个惊喜呢!”说罢,宋沫捂着话筒,“话说嫂子,我这好像不太道德诶,要是以后被人逮了,找庄处管用么?” 傅夜七忍不住笑了,“你找庄处没用就找沐寒声啊,找他绝对没错。” 他和迪雅君关系好成什么样,不过一个项目,如果没有黑幕,何惧别人挖掘? “对哦!”宋沫含糊着一句,嘴里还嚼着东西,“嫂子,我们在夜市,你来么?” 她抿唇温笑,“太晚了,你们也早点回去休息!” 说实话,她忽然觉得自己真的不年轻了,看看宋沫,两天夜以继日的工作,居然还能跑到夜市去! 看宋沫挂了电话,徐米看着她,“怎么样,让查?” 宋沫点头。 不过徐米皱了皱眉,“沫沫,我听说那个项目当初让傅天元拿下了,事态所逼,他还承诺了投资商高出正常百分之二十的回报率,结果项目一眨眼成别人的了,傅氏负债上亿,傅董就跳楼了……你说这项目要是没问题还好,要是有问题,你可千万当心,商道上什么人都有的。” 宋沫笑眯眯的,“怕什么,我好歹从军营出来的!” “也对,你还有万能的师父呢!”徐米打趣。 …… 医院里,沐寒声站在一旁,迪雅君在床上侧坐着。 “我都说了没事的,你非要过来,就一个口子而已,几天就好了,你还是快回去!”迪雅君微微皱眉,对着一旁的男人。 沐寒声神色很淡,“不碍事,你先住一晚,不行搬回御阁园,我陪陪你。” “傅小姐那边……?”迪雅君略有迟疑,略微歉意。 沐寒声摇了摇头。 好一会儿,沐寒声忽然看着她,“你说的那个项目,投资人是谁?” 迪雅君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一时间安静的看着他。 “唐尹芝?”因为迪雅君不说话,沐寒声低低的补了一句,是猜测,但是肯定的语调。 “你知道?”迪雅君忽然抬头。 男人眉目微动,他知道,也是刚刚知道,妻子说苏夫人逼她放弃项目。 “唐尹芝是苏曜的母亲,你不会不知道。”这一次沐寒声用的完全肯定的调子,“苏曜和夜七的关系,你该也是清楚的。” 迪雅君皱了皱眉,却抬眸直视着他,“,你想说什么?” 沐寒声眉目微垂,似乎盯着脚尖斟酌着什么。 最终,他的语调不同于对别人的冷淡,虽属无奈,但还是带了温和,“雅君,想动摇她地位的人太多了,没有一个会成功,我不希望你走到那个行列,你也没那个必要,明白么?” 迪雅君的神色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那是被平淡的言语伤到了。 良久,她才低低的一句:“我并非刻意,只是也没有主动拒绝罢了,只要你幸福,我有分寸。” 当初唐尹芝找她,迪雅君也没想到,她甚至到现在都不明白唐尹芝的动机,但于她来说,并无坏处,就答应了。 好一会儿,沐寒声直截的说:“你不了解她,就算你让唐尹芝在她和苏曜之间怎么搅,她都不可能因为愧疚而选择苏曜。” 虽然沐寒声从来不自信她爱他,但他知道她不会胡来。 迪雅君轻轻的咬唇,“你是不是以为,我脚上的伤,也是我故意的?” 沐寒声神色温淡,“别多想。” 她笑了笑,没办法不多想,曾经的沐寒声跟她说话不会这样的。 终究是缘分弄人。 病房里安安静静的,迪雅君才看了他,“你这么过来了,傅小姐会难受的,即便她不说,所以,你真的打算在这儿陪我?” 同为女人,她很了解。 沐寒声薄唇淡淡的抿着,沉默良久,最终几不可闻的笑了一下,“你不是准备弄夜宵么?我去给你买一份。” 不等迪雅君说话,他已经走了出去。 出了医院,沐寒声给傅夜七打电话。 但是那边的人没接。 傅夜七把手机放在了沙发上,人却在二楼,等她下去看到未接时,抿了抿唇,没回复,只发了一条短讯,“睡着了。” 沐寒声盯着那三字安静的看了好久,最终只回了一句:“晚安。” 她看到那两个字了,但久久没能入睡。 …… 第二天一早,沐寒声从医院离开,开着她的车去傅宅,但宅子一片安静。 电话里,她温婉的声音:“我已经出门了,苏曜过来接我,车你先放着。” 听到‘苏曜’两个字,沐寒声不免蹙了一下眉,却没多说,“好。” 苏曜载着她从傅宅到了傅氏,下车前提了一句:“我的回程推迟了,怕你应付不来。” 傅夜七愣了一下,“不都定好了么?” 苏曜只是温和的笑,半开玩笑,“我走了,苏夫人在为难你怎么办?” 苏曜和他母亲的感情虽然不好,但自小也没少听自己母亲的光辉事迹,有些事,她会不择手段的去达到目的,所以他不放心。 她看了他一会儿,“谢谢!” “谢什么?”苏曜倒是当真了,好以整暇的看着她,非要个所以然似的。 把她逗得一笑,“都谢!” 他帮了她很多,支持了很多,不是一两句能说清楚的。 “午餐和晚餐时间我先预约了,行吗?”在她转身时,苏曜问了一句。 她挑了挑眉,“为什么?” “不然你自己做饭么?”苏曜温和的声音,轻挑着音调,显然有点鄙夷她的厨艺。 弄得她抿了抿唇,想起了昨晚差点殃及的手背,皱了皱眉。 “有事?”苏曜把她的皱眉当做不情愿了。 她抬眸,摇了摇头,“没有!” 苏曜已经下了车,绕过去给她开门,“上去!” 看着她进了傅氏的门,苏曜的神色才恢复,淡淡的,凝重的。 车子没走,他把手机贴在耳边,“还没找到她?” “得废些时间,不好找,苏先生。” “她本人不愿意见我也可以,把我的问题带到。”苏曜温沉的声音。 当年的项目出问题,作为上一任傅氏老总,傅孟孟必定知道一些内幕,可惜当下找她真是难。 挂了电话,车子缓缓驶离傅氏大厦,结果又一个电话进来。 “苏先生,夫人新购了一台车。” 按说要人看着她有何不妥举动,应该不包括这个,但苏曜随口一句:“车牌号记下来。” “好,您还有别的吩咐么?” “她见过什么人,都留意着。”苏曜简单的一句,一手扶着方向盘转了弯。 后来苏曜听说了,苏夫人见过沐寒声。 这还是沐寒声主动的。 唐尹芝看着当初那个不过十岁的小男孩,以一种君临的矜贵望着她,不禁笑了笑。 “沐先生约我,想必不会是为你母打抱不平?”苏夫人放下包,一如既往那副端雅的笑。 沐寒声目光淡薄,漫不经心,“若是那样,找我也该找苏曜。” 她话里刻意带刺,什么不好提什么,他也懂得掐着七寸走,年近六十,想必把苏曜看得重。 果然,苏夫人脸色变了变。 沐寒声薄唇淡淡的勾了一下,“我不喜欢玩游戏苏夫人。” 所以,她还是老老实实最好。 苏夫人笑了笑,“难得沐家居然会出一个你。” “否则就没有今天的沐煌了,是么?”沐寒声轻巧凉薄的将话接了过去,笑得似有若无。 苏夫人双手微微紧握盯着他,好像错觉他似乎能把人看穿。 “苏夫人对项目很有研究?”沐寒声又问,一手悠悠的摆弄茶具。 对面的女人似乎不想回答。 “或者我想问问,这次夜七手里的项目,有什么地方让苏夫人感兴趣?”沐寒声很有耐心,一点不怕浪费时间。 但是苏夫人不想多说,他也不逼问,意思却很清楚,“她的东西,我一般习惯双手奉上,哪怕不让她得到,去抢的人也只能是我。” 沐寒声笑了笑,对什么人用什么话,“一个人只活一世,要搅弄两世浑水,不可能。” 苏夫人皱起了眉,那双曾经风华的眼里涌着细浪。 沐寒声依旧悠悠淡淡的,“你上过哪张床,我都一清二楚,你老了,他们也老了,以为荣京真还是他们的天下?”他略微眯起眸子,“奉劝你苏夫人,看在老太太愧疚苏曜而放了你的份上,别再搅弄,我可不是老太太。” 沐寒声离开时,接到田帧的电话,说她已经把迪雅君接回去了。 “接回去就好,该吃什么营养餐,你看着照顾好。”他对着田帧说。 “先生不回来?”田帧听出了他的意思。 沐寒声‘嗯’了一句。 开着车往傅宅走,这个时间,时间已经不早了,她或许回去了。 但是车子到了傅宅,沐寒声略微蹙眉。 “回家了么?”他低低的嗓音。 她那头的背景却有些吵,“我在机场……” “机场?”她的话还没说下去,沐寒声瞬时接了过来,脸色沉了沉,“去哪?” 马上就是登机时间,苏曜已经把她的行李拿走,她只好先把电话打完,“我先去意大利,走得有点急……” “是挺急,我若不问,你是不是就这么走了?”沐寒声的语气越来越冷。 这种事,放在谁身上都不太好受,至少她该知会一声,也就免了他白跑一趟。 不,他该生气好像不是这件事,沐寒声单手叉腰,立在车边。 “跟苏曜?”他问。 “嗯。”她也回得简洁。 男人扯了扯嘴角,“我怎么听你说,最近不走?” 傅夜七发现他拗上了,也没多想一句:“我这不是说了走得急么?” 发现自己的语气不太好,她又抿了抿唇,“沐寒声,我真的有事,马上就登机了,先不说了,行吗?” “我要说不行呢?”他的语调其实很淡,低低的嗓音几乎都没有起伏。 可她听得出他不高兴。 只听他继续问了一句:“是我昨晚扔下你去看雅君,所以你生气?” 傅夜七皱了皱眉,她承认心里不舒服,但还没到要刻意去生气的地步。 “我今天很忙,真的走得突然。” “那就是生气了。”她的不直接回答,让沐寒声得出一个结果,“苏曜母子俩左一个右一个,挺会挑时间。” 她的眉头紧了点,苏曜在不远处抬起手腕点了点腕表,提醒她抓紧时间,她无奈的点头。 “跟苏曜没关系,你别把气撒到他身上。”她说完又觉得语气太硬,“算了,你怎么认为都行,就当我生气,反正我也的确介意了,有事等我到了那边再说……” “生气?”沐寒声转身上车,“好,我现在就去机场,今晚我陪你,哪也不去。” 她闭了闭眼,这人怎么忽然这么轴? “沐寒声,这不是你陪不陪我的问题,我现在是有事,你别闹了,我过两天就回来。”她已经很好声好气了。 男人沉默片刻,“你走。” 这反倒让她心里一堵,“沐寒声,你别这样,迪雅君受了伤,你正好多照顾她,不用分心我这儿,我也正好有事忙……” “有那么生气?”他忽然打断。 他是不是把她的话当反话了?推他照顾迪雅君去? 傅夜七吁了口气,他执拗起来,即便只是淡薄的口吻,别人也顶不过,只好不负责任的一句:“是,我很生气行么?所以就算不忙,忘了通知你就走很正常,毕竟你跟我现在什么关系都没有,我哪能做什么都立刻想到你,哪怕想到了也不能办得周全,你就能保证时刻以我为先?最简单的,迪雅君一出现,你就会甩下我不是么?好了,我挂了,再见。” 一来她没电了,二来苏曜都开始急了,她直接关机往前走。 她今天真的忙了一天,连给手机充电的时间都没有,中途是想起过沐寒声,但想到他正照顾迪雅君,也就作罢了。 所以他的理解,也不算全错。 上了飞机,重重的呼气,柔眉微微蹙眉。 另一头的沐寒声却捏着电话没了动静,握着方向盘的手骨节微现。 一声不吭的走很正常,他跟她什么关系都没有? 还再见? 她跟他说再见? 这似乎还是头一次。 沐寒声一张脸冷得幽邃,忍了摔手机的冲动,车子骤然掉头离开。 飞机上。 “我不清楚如果沐寒声知道我去查迪雅君的公司,会怎么看我。”毕竟他们的关系那么铁,铁到让人嫉妒。 苏曜温和的看了看她,“又不是犯法,你没有错。” 不过是探一探当年的项目,有何不可? “紧张的话,我跟你一起去。”苏曜微微侧首,原本的计划是她一个人过去。 “别,意大利那边的事,你已经搁浅太多了。”她淡淡的歉意。 苏曜一笑,“你当真以为我答应了苏夫人回去处理事务,就一定回去?” 不然呢?她愕然的看他。 苏曜笑了笑,“还是我陪你去,别出个什么事,我不好跟沐寒声交代。” “你跟他交代什么?”她略微撇嘴。 苏曜挑眉,“吵架了?” 她没说话,不想多提。 后来的旅程,苏曜大概说了迪雅君的公司性质,他和沐寒声的朋友圈,也算是另类的旧识。 所以,她知道迪雅君的公司,和傅氏有诸多业务相似区域,这样一想心里舒服些。 飞得时间久了,她开始犯困。 迷糊间,重现了登机前和沐寒声不太愉快的对话,因为情绪而没有任何技术含量,却让人皱眉。 到最后居然听着沐寒声通过听筒对她怒吼,不准她走。 猛然惊醒,却是苏曜在碰她的肩,唤着她的名,见她眯起眼,才问:“饿不饿?” 她想了想,下午没吃饭,这儿供应夜宵? 不等她清醒,苏曜无奈的对着空姐点了一份给她。 她脑子里还回荡着沐寒声的低吼,也许是很生气了,弄得她心里也不舒服。 …… 英国这地方,她说熟不熟,但也不陌生,苏曜倒是比她熟悉。 凭借两人曾经的身份结下的人脉,虽然结果不一定可观,但至少能见到想见的人。 时间过去太久,当年在工商机构的人早已垂暮,要回忆都很难,所以她直接找在任者。 “我们的来意很简单,毕竟那个项目在跨国例子中最典型,我想借鉴几分,甚至与贵方寻求类似合作。”她说得不紧不慢,直接点明。 那人多次看了她,她依旧温婉得体,毫不回避。 荣京的国际地位是不容小觑的,能合作,谁也不会放过机会。 但那人还是谨慎了一句:“两位要的信息,我可以查阅,但资料不能给。” 她淡笑,“非常感谢!” 能得到信息已经足够了。 那晚她和苏曜请客。 苏曜中途出去接了一个电话,回来时脸色不太对。 她注意到了,但席上没有问,等回去时,才斟酌了会儿,问:“怎么了吗?” 苏曜转头,舒服的五官有些沉,“苏夫人,曾经跟过这个项目。” 她一时不言,哪个项目? 猛地,她拧了眉,十九年前的项目? “你怎么知道?”她似乎想要求证,又因不想伤害和苏曜有关的人。 ------题外话------ 产量有点低…… 第216章 目睹不愿见的一幕 苏曜说了个名字,说实话,她似乎不认识,之后他才低低的一句:“他当年负责这个项目双方的签署对接。” 从那一秒开始,她一直没说话。 苏夫人去见那个人,说明她认识,跟项目易主又有什么关系? 猛然的,她就想到了苏夫人的那句话。 【他们全死了,只有我活着,这是上天有眼。】 是么? 手心不由自主的攥紧,转头定定的看着苏曜,他的脸依旧温和,却藏着凝重。 回到下榻的酒店,彼此都没有说一句话。 只有到了房间门口,她终于转过身看着苏曜,“如果,我最终会伤到你母亲,你会怎么办?” 苏曜一手在大衣内侧拿房卡,闻言,动作顿住,静静的看着她。 良久,他终究几不可闻的一叹,“夜七,如果一切如我所料,即便我把她送到你手里,我欠你的,仍旧比欠她的多。” 苏夫人是什么样的女人,整个荣京都知道,只是知道的很多人逐渐迟暮,那些事旁人不会闲得去翻。 轻轻蹙眉,她竟然已经开始心有不忍。 “不,你不欠我。”她清浅的声音,“那是上一辈的事,你没参与。” 甚至,苏夫人曾经的作为,让身为儿子的苏曜为之蒙羞,她没有认真带过一天孩子,她的时间,浪费在了那些不为人道的所为爱情里,回过头来,又怎么能让苏曜替她赎罪? 苏曜走过去,抬手抚了抚她的发,“没事,你尽管往前走。” 看着他转身进了房间,回头对她道了一声‘晚安’,傅夜七却站在门口久久没动。 良久,她才转身刷卡进门,放下包,无力的陷在床上。 如果要问她的初衷,绝对不是要查出什么,对谁报仇,她只是想知道真相,只是想知道,父亲当年顶不住的压力到底多可怕。 “嗡嗡!”的震动从包里沉闷的传来。 她翻起身,脸色清淡,拿过手机的那一刻却皱起了柔眉。 是了,她都到了一整天了,居然忘了给沐寒声回电,他本就生气,恐怕已经气得不成样子。 “喂?”她清雅的音调,掩饰了淡淡的疲惫。 那头的人声音低沉,又阴暗,“我在意大利,苏曜的公司。” 她心底蓦地‘咯噔’,忽然坐直。 “你……怎么到那儿了?”略微迟疑的问句。 他追着她满世界跑已经不是第一次,但这次不一样。 而她刚刚那一句,‘怎么到了那儿’而不是‘这儿’已经暴露了自己不在意大利的事实。 沐寒声低首,看似漫不经心的踢着脚下的台阶,薄唇却轻轻一弄,“那么,你在哪?” 她咬了咬唇,微微吸一口气,头一次这样回答他的话。 “我可以不说么?” 听筒里似乎传来沐寒声几不可闻的冷笑,“怕我打扰二位?” 她蹙着眉,如果苏夫人涉及当年的事,作为项目转购方的迪雅君,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她甚至和苏夫人有着不一样的关系么?就像这一次的项目,两人又站在了一起。 可迪雅君是谁?那是沐寒声如今最重要的朋友了,她怎么能就这么说出自己在查他朋友? 抿了抿唇,她都觉得自己很残忍,“如果你想那么认为,我也无可辩解。” 她甚至都听到了沐寒声用力捏紧手机的声音。 生冷、僵硬。 不知过了多久,只是久到傅夜七握着手机的手指都僵了,终于听到沐寒声飘忽的低沉,“好。” 好? 好什么,她也就那么呆呆的拿着手机,又是半天没动,不知道沐寒声会做什么。 但他那么凌傲的自尊,绝不会允许自己再从意大利追她过来。 …… 沐寒声连夜飞回荣京,从头到尾那张冷峻的脸阴郁无比,似扑了一层霜。 回到荣京时已经是第二天夜里,可他从机场直接去了御宴庭。 许南从门口看到他进来,步伐凌厉,幽暗的眸子深不见底。 “给你两个小时到御宴庭。”低哑的嗓音,冷森森的对着电话那头的宫池奕。 宫池奕硬是被从被窝里拽起来的,“现在几点了?” “来不来?”沐寒声的声音里根本没有征询,只有愤怒。 宫池奕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劲,冷郁的眉峰微动,坐在床边,“发生什么事了?” “嘟!”挂了。 挂了?宫池奕盯着手机,他一直都是沉敛稳重的人,怎么今天这么暴躁? 匆匆换了衣服,同样将展北从被窝里拽出来开车往荣京走。 将近两个半小时的路程,展北硬是只用了一小时四十分钟,到了御宴庭,他清瘦又有力的身形站在车边给主子开门。 “困就在车里眯会儿。”宫池奕走之前对着展北道。 然而展北却一脸冷肃的跟着他的轮椅往里走。 宫池奕顿了一下,转头看展北。 展北抿了抿唇,道:“公子,我听傅小姐和沐先生最近不太和睦,您当初劝沐先生分的……” 宫池奕忽然想起了之前的事,皱了一下眉,倒也没好气的扔了句:“他要真揍我,你拦得住?” 展北抿了抿唇,没说话只跟着往里走。 许南见了两人,立刻引到了沐寒声所在的包厢,临进门之前,还特意嘱咐着:“沐总心情不好,池公子劝着悠着点。” 宫池奕眉目微挑,“来了就是来喝酒的,有什么可劝的?” 额,许南蹙眉,竟然无话可说。 宫池奕推门进去。 包厢里的灯光不亮,昏暗下只有沐寒声一人闷声坐在那儿,他进去的瞬间,犀利的目光就扫了过来。 宫池奕卡下轮椅按钮,明智的距离他一段距离,淡淡的问:“什么事这么急?” 沐寒声从昏暗中倾身去拿酒瓶。 也就是那一下,宫池奕看清了他的样子,顿时惊得眯起眼。 这是沐寒声? 冷邃的五官铺满疲惫,甚至是狼狈,幽暗的眸底淡淡的血丝。 “你这是几天没睡?”宫池奕狐疑,“蓝修都消了夺取总理之位的野心,最近也没来荣京,你愁什么?” 倒完酒,沐寒声把杯子放到他面前。 “嘭!”一声,干脆利落,然后薄唇一动,冷然一句:“喝。” 宫池奕愣了一下,看着满满一杯酒,“身为上流社会一份子,酒可不是这么喝……” “我让你喝!”沐寒声不理会他的啰嗦,冷沉沉的一句。 没办法,宫池奕眉目一皱,扬起脖子,倒是喝得轻快,转眼见底。 结果沐寒声又把第二杯放了过来,这次连话都懒得说。 宫池奕抿唇,看了他,再看他,“你没事?往死里灌?” “别那么多废话。”沐寒声很不耐烦。 所以,池公子唯有恭敬不如从命,喝! 三倍下肚,因为喝得太急,宫池奕打了个酒嗝,优雅的闭了闭眼缓过去,然后看着对面的人,“灌死我,你也得给个理由啊。” 沐寒声嘴角冷冷的扯了一下。 这次没有逼他,而是给自己倒满酒,一杯接一杯的灌下去。 看得展北在一旁头皮发麻。 宫池奕也急了,伸手按住酒杯,“到底怎么回事?媳妇跑了也不至于这么糟蹋自己?” 没想,沐寒声冷然一笑,“那你倒是说说,媳妇跑了该是什么样?” 宫池奕靠回作为,一手往座椅边横着一搭,墨眸轻轻一眯,舌尖抵着思绪,“天下何处无芳草?荣京要是不够,我把天衢的女人给你运过来?一个女人跑了,还有千千万万,不必苦了自己。” 沐寒声也慵懒的依靠着,目光却阴森森的,“我倒是好奇,为何你池公子贵庚二十八,却守身如玉?” 一下子戳中宫池奕尴尬点,他面上好歹是天天混娱乐圈的人,这说出去未免太丢人。 也更是因为这事,他此前声称,回去就要把某个女人弄得‘要死要活’,结果折腾一晚上,居然连口都找不到,该死的顾小姐每天美眸流转的冷笑他一遍。 宫池奕摸了摸鼻尖,“还是说你的事。” 沐寒声冷漠的扯了一下嘴角,捻起一杯酒,又是直接灌了下去。 宫池奕一拧眉,想起那个女人早晨醒来对着他风情的吹起,然后蔑视的看向他的下身,潇洒走人的模样,他也端起酒杯一口灌了下去。 女人何苦为难丈夫! 宫池奕看向他,“嫂子……” “闭嘴。”沐寒声一个字都不让他说。 宫池奕抿唇,吐着酒香,“其实女人一旦跟了谁,没那么容易离开的。” 呵!沐寒声冰冷的眸子,目光半天才看过去。 “来,以你的经验,谈谈一男一女国外出差下榻酒店,会干什么?”沐寒声低沉的嗓音,显得慢条斯理,又显得颇为好奇,偏偏音调没有起伏。 宫池奕一愣,嫂子跟谁出差了? “那要看男女之间关系多深。” “很深。” 这……宫池奕一手敲着坚毅的下巴,“男女嘛,无非那点事,男人有情,女人若是不排斥,要把女人拖上床太简单了。” 沐寒声的嘴角越是冰冷,却勾着一点弧度。 紧接着,他给宫池奕到了就,凉凉的一句:“看来,还是没喝够。” 这可就让宫池奕不动了,他说的实话啊,虽然可能把嫂子说的那什么了,他也不用这么灌他? 没办法,喝。 许南在门外站了好一会儿,离开之后让人留意着,结果不过一小时,值班经理说已经送了两次酒,这快第三次了。 许南终于坐不住,拧着眉起身从办公室出去,到了包厢门口,犹豫了片刻,还是抬手敲了敲。 推门进去,里边没有想象的混乱,但也没有可能的轻快,安静得压抑,几乎只有两人倒酒的声音。 沐寒声从座位上抬眸睨了他一眼,转回去继续喝,一句话没说。 许南却担心着,沐总从来没有这样过,当初和太太闹离婚那会儿也喝酒,但并不会完全失控。 再看看现在,双眼泛红,五官都是狼狈,居然还一杯接一杯。 小心的,许南提了一句:“沐总,您已经喝多了,要么我送您回去?” 沐寒声一言不发,闷头喝酒。 “几点了?”宫池奕拌着舌头含糊的问。 沐寒声骨感的直接顺手按了一旁的手机。 马上凌晨。 宫池奕说了句什么,沐寒声显然没听。 他的视线还在自己的手机屏保上,死死的盯着,慢慢的却转而幽暗,昏暗的灯光下,幽邃的眸子透着素日见不到的痛。 屏保灭了,他终于闭了闭眼,颓然放下酒杯靠回沙发里,一手抬起盖住双眼。 宫池奕似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虽然半醉,却拧眉看了他。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他这么一个人物,有什么不敢让人窥探? 那只能是连自己都不敢正视的脆弱。 宫池奕看向许南。 许南摇头,跟沐总最近的不是他,是古杨,所以他并不十分清楚状况。 宫池奕想了想,那只能是嫂子了,还真跟别人跑了么? 不可能啊。 “行了,都出去。”良久,沐寒声忽然疲惫的一句,酒意下声音尤其黯哑。 宫池奕又怎么放心? 最终展北和许南出去了,宫池奕坐着,而且主动倒酒,也不敢直接劝。 想喝就喝,一年也有不了一次。 结果后来许南又被逼着送了两次酒,看着两人喝得目露混沌,才敢偷着换了低度酒。 两人从御宴庭离开时,已经是凌晨四点。 临出门前,沐寒声忽然拽住宫池奕压在一旁的墙边。 “听说顾小姐从不听话,而你只喜欢宠听话的女人,要不要趁着烂醉,回去把她踢了?”沐寒声看似莫名其妙的一句。 宫池奕眨了眨眼,然后笑,笑得也莫名其妙。 好一会儿,宫池奕才迷着眼,认真的说,“这辈子我都是她的人,她也逃不了。” 这让沐寒声忽然气急,几乎头一次爆粗,“那你tm当初让我放了她!” 低沉的嗓音,压抑嘶吼,又清晰得掷地有声。 展北在门外听得一颤,明白过来,看,还是沐先生记着呢,记着当初池公子喝醉了,劝沐先生拿对待娱乐圈酱油女星的态度对待傅小姐。 宫池奕被吼得酒都清醒多了,讷讷的一句:“我当时喝多了……” “滚!”沐寒声气得不轻,松了手就晃着步子往外走。 许南看在一旁,想伸手扶,又不敢,只能亦步亦趋的跟着沐寒声往外走。 直到了御宴庭门口,看着他没往自己的车走,反而往宫池奕的车子边而去,许南愣了一下,紧步跟了过去。 然而,他刚走了两步,忽然顿住了,不可思议的看着男人的行为。 沐寒声就是火大,总不能直接揍宫池奕,更不能毁了他的轮椅,所以…… 他在砸车。 宫池奕被展北推门御宴庭门口时,醉意朦胧的眼,眯起来看着那个砸车砸得不亦乐乎的男人,顿时被雷劈了一般。 喝酒壮胆好说,醉酒居然能让人不要脸?他可是沐寒声啊。 宫池奕酒后脸色微红,忽然转头看展北,“你见过他揍人么?” 展北微蹙眉,摇了摇头。 之间宫池奕勾起嘴角微微一勾,“那你可以过去试试,顺便把我的爱车保住?” 展北清瘦的身形一震,低头看着轮椅上眯起眼笑得无害的男人。 醉酒真能让人不要脸了,池公子都公然坑手下了。 可是展北说,“还是让沐先生发泄发泄。” 宫池奕忽然笑得很深,好像欣慰展北没犯蠢,然而下一秒,他忽然想起什么,仰头咬着舌头囫囵不清的问:“明儿,顾小姐开机?” 展北低眉,想了会儿,“不是明天,是今天。”因为都凌晨四点多了。 顾小姐新接的电影,虽然只是副导演,但对池公子来说,关系重大,因为女一号于馥儿明天有戏份。 于馥儿头上最亮的光环就是池公子的心上人,两人要是撕起来,怎么办? 宫池奕拧了眉,忽然急了,“愣着干什么?今天必须回去!” 可那头的沐寒声却倚在被自己砸得不成样子的车边,冷然一眼,我看你怎么回去! 随后,他转身,又晃着步子往自己的车上钻。 许南看了看惨不忍睹的车,摸了摸鼻子,老实的开车送主子回家,留下愁眉不展的宫池奕。 南郊矜贵柏路一片寂静,只有沐寒声的车穿过寂静,消失在清晨薄幕中。 车子稳稳的停在御阁园前,二月的天,不见雪也早已破冰,似乎隐约能听到从山林中传开来的水声。 车声太过明显,迪雅君起来了。 开门看到许南架着沐寒声,神色就愣了一下,“这是怎么了?他不是出差了么?” 沐寒声跟她说要出去的,而且走得非常着急,隔了一天竟然醉成这样回来? 进门之际,沐寒声眯起眼盯着迪雅君看了会儿,方才觉得不是自己要找的人,又把矜贵冷沉的五官低了下去。 迪雅君抬起的手落空,顿了顿,看着许南把他扶到楼上,好一会儿才转身去给他倒了一杯水,踮着受伤的脚往楼上走。 在楼梯里遇到了下来的许南,礼节性的笑了一下,“慢走。” 许南只是点了点头,刻板的脸,除了被沐司暔折腾得要命,向来不会有什么表情,让人觉得冷淡疏离,和沐寒声一个样。 迪雅君并不在意,转身继续往楼上走,眉头逐渐皱起来。 无疑,她是好奇的,好奇沐寒声为什么忽然喝这么多? “笃笃!”她抬手敲门。 等了两秒,刚要推门进去,里边却传来更大的响动,是东西被大力砸到了地上。 惊得迪雅君轻颤后退一步,呆呆的看着门板。 他在砸什么?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 “?”站在门口,她没有贸然推进去。 此刻沐寒声正一手撑在桌边,深邃的五官冷郁暴躁。 地上是被砸得稀碎的床头台灯,少说加之六位数,他连眼都没眨。 手机还被握在手里。 就在一分钟前,醉意下厚着脸皮给她打过去的电话,接的人却是苏曜,回复只有一句话。 “她现在不方便接听。” 有什么不方便?干什么去了不方面? 那些画面幻想起来,让他戾怒暴躁。 迪雅君听不到他的回应,终于还是推门进去,看着他颓然撑在桌边,地上的狼藉残余激烈,她皱了眉,大概是能猜到的。 他是多么的在意傅夜七?饶是有时再要尊严的不肯对女人心软,现在呢?不是极度的在乎,就不会怕失去,也便不会允许自己这么躁怒。 “出去!”沐寒声阴冷的声音响起,暴怒后带着微微的飘忽,不让迪雅君靠近半步。 她是停了脚步,也只一会儿,还是走了过去。 “是不是因为我?”她猜测,傅夜七生气了。 沐寒声闭了闭眼,没有回头,“我让你出去。” 那声音冷得让人不敢靠近。 可是迪雅君皱着眉,她以为,至少对她,他会冷静些。 一手轻抚他的肩,一手把热水递了过去。 然而,沐寒声猛然转身,一下甩了她的手,更甚怒气之下把杯子摔了出去,“出去!” 迪雅君真的吓得不轻,就那么愣愣的看着他。 沐寒声五官冷下来阴郁森寒,一双眸子充满压迫,即便不吼都让人无力招架,何况是向来被他温和对待的迪雅君? 她皱了眉,逐渐觉得心酸。 沐寒声低着头,他无力理会这些,最终也只毫无起伏的冷言:“对不起,你出去。” 迪雅君红着眼,咬唇用力皱眉忍了一切声息,转身一步一步往外走。 卧室的门再次关上,里边已然一片寂静。 她却在门口呆呆的站着。 头一次,见到他这么凶,不是什么关系,她依旧心疼,绞着痛。 拖着步子,恍惚的回了房间。 …… 苏曜把东西放好,电话递过去,“沐寒声打来过。” 她擦着头发,皱了一下眉,接过来看了一眼,想起之前的电话,知道他肯定生气,可她也舒服不到哪儿去。 转头看了他刚合上的文件,“没问题?” 苏曜看了半小时了,缓了缓精神,“没问题,但你要再斟酌一遍,我手底下的经理你也见过,很精的。” 她笑了笑,“你都向着我了,他能精哪儿坑我去?” 苏曜无奈的一笑,颔首体贴的提醒,“把头发擦干,一会儿给他回一个。” 傅夜七看了看他,头一句还好,后一句只是笑了笑,他再打就接。 他们又去问了一次关于当年项目的信息,确保对方会斟酌之后回复才放心,总不能一直在英国,苏曜的确搁浅了很多事务。 临离开前,苏曜温和的看了她,“你的事也多,出来两三天,傅氏不能没人,就直接回去,我一个人转意大利。” “不是说好了我陪你过去?”他陪着她忙活了一圈,然后要一个人忙碌去,她心里是过意不去的。 苏曜只是勾唇微笑,“一个大男人办事哪能拖累你?” 话里有话的,那她要是不答应,还是贬低他不是男人了?她蹙眉看着他。 苏曜依旧笑着,“就这么定了,你先回去,沐寒声不是身体不太好?虽然不愉快,你也别太拧了,回去看看。” 提起沐寒声,她抿了抿唇,那个电话之后,他再也没打过。 但也笑了笑,“好。” 飞机上,她就回想着这两天来的不愉快,好像也没多大的事,只是积蓄太久了,一点点刺就能挑破一川暗流。 叹了口气,他的腿还没利索,不计较了,要计较也计较不过来,他付出那么多,隐忍那么多,惹她生气的次数并不多,她就算不眠不休照顾过他,也不过是责任,远称不上对他多好,再生气,可不显得她无理取闹? 也不知道,项目的事查清楚后,她还能否夹在他和迪雅君之间,保持这份理智。 …… 迪雅君的照顾事宜基本都是田帧负责,虽然不是自家太太,但作为先生的朋友,她也是尽心尽力。 那晚躁怒之后的第二位,沐寒声没有回来。 第三天迪雅君起床时,因为两天睡不好,醒得又太早,脸色很差,走到一楼倒水。 端着水刚从客厅出来。 一夜未归的沐寒声开了门进来,一身酒味,眼底依旧泛着血丝。 迪雅君紧了水杯,定定的看着他,看着他扶着墙面换鞋,显然没有完全醒酒,对她视而不见。 那种难受,道不明,但很真切。 他换号鞋直起身,迪雅君问:“要不要喝水?或者让帧姨给你煮醒酒汤?” 有那么一秒,沐寒声像愣住了,循声望去。 两秒后,失望的挪开,一言不发。 迪雅君皱起眉,他是不是以为,她是傅夜七? 忽然挪步挡在他面前两步处,“寒声,如果我的存在让你们俩不愉快,我搬出去,行吗?” 这两天她像鸠占鹊巢,每一晚都睡不好,这种感觉很差,她甚至不清楚,朋友之间这样过分吗? 沐寒声终于抬头,沉冷又浑浊的目光放在她脸上,“跟你没关系。” “那你为什么这么对我?”她的气忽然就升上来,本就直率的人,语气也很差,“这么多年朋友,你什么时候那么凶?如果不是嫌我碍眼……” “行了。”沐寒声低低的嗓音很疲惫,疲惫到不耐烦。 “我说了与你无关。”宿醉未醒的人,说起话来带着一丝模糊,又尽力咬文嚼字。 迪雅君静静的看着他,眉头却越来越紧,微微咬唇,涌起委屈。 人的容纳很有限,当她知道当年救她的不是时陆铭,而是沐寒声时,她就涌起了万千的委屈。 他们没有权利那么颠倒她的感情,跟她打那一张致命的感情牌。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无耻?”她定定的看着他,眼底微红,柔唇微微颤着。 这样的话让沐寒声抬头几不可闻的沉了脸,“如果哪里让你受了委屈,我道歉,陆铭把你托付给我……” “不要跟我提陆铭!”迪雅君几乎尖声打断他,那样的不平。 “你们凭什么?”她抓着杯子的手越来越紧,“凭什么就这样更改我的一生?你又凭什么迁怒我,惹你痛苦的是傅夜七不是我!” 沐寒声立在原地,浓眉紧紧蹙着,薄唇紧抿。 好一会儿,迪雅君自嘲的一笑,“我搬出去。” 沐寒声终于挪步,一把扣了她的手腕,“我很累,不想跟你闹雅君,你不是不明事理的女人。” 她狠狠甩开沐寒声的手,连带手里的杯子也摔落在地。 “啪!”一声,清晨的安静里清脆得令人心惊。 沐寒声脸色骤沉,泛着血丝的眼底迸射的目光依旧锐利,紧抿薄唇盯着她。 “我就是因为太明事理才会是今天这样!”迪雅君不顾他的阴冷,“如果不是你们的隐瞒,我不会嫁给陆铭,我不会是今天这样!” 她的情绪激动,沐寒声虽然醉意未醒,却担心她一脚踩到摔碎的玻璃渣上。 双手固定她的见,只是她的挣扎让他恼怒几分。 “冷静点。”他的声音很沉、很冷,“就算当初告诉你真相,结局也不会变,我的选择不会是你。” 很残酷的话,就算时隔多年,听在她耳朵里,依旧那么痛心,又那么的讽刺。 可迪雅君笑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笃定?”被他禁锢着,她没再挣扎,眼里都是泪,“你当年是喜欢我的,你骗不了人,如果没有那件事,如果我再努力一点,我们一定会走到一起!” “够了!”沐寒声冷然看着她,“不要一味的执迷不悟,你如今的生活够好,别再贪心。” “我只是遵从内心的感情,也是贪心吗?”她皱着眉,“你们俩这虚无的婚姻没有一天的幸福的!她却依旧这么伤你,算不算贪心?” 沐寒声原就沉冷的脸,越发阴冷,“贪心的是我。” 看,她连说都不能说傅夜七。 “如果当初是我,你也会这么维护么?”既然都这样了,她索性没了顾忌。 “够了。”沐寒声闭上眼,松开她的肩,阴沉无力的两个字。 可他松了手,迪雅君却火热上头,反而抓着他的手臂猛然拉进距离。 ……本就寂静的早餐,变得死寂。 沐寒声那双眼阴冷沉郁,低眉看着尽在咫尺的脸。 若不是他反射性的侧过脸,她吻的,就是唇。 于沐寒声来说,那是他人不可碰触的禁地。 餐厅门口的田帧因为听到他们的争吵越见激烈,站在门口看着两人,却惊得愣住。 角度问题,他们就是在吻。 迪雅君被推开时,几乎因为他的大力而跌坐在楼梯上,神情恍惚。 她在做什么? 哪怕那是梦寐半生的事,哪怕再生气,怎么能这么鲁莽?他们的友谊怎么办? “?”她歪斜在扶手上的身体都来不及站好,红彤彤的眼,可见的小心翼翼。 沐寒声一张脸黑如锅底,那样的风雨欲来,握着楼梯的手骨节分明。 然而身后,是田帧如梦初醒的的声音,惊讶、颚愣,小心翼翼。 “太、太太……” 谁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站在那儿的,田帧惊见时,她只是把手里的钥匙握得死紧,身形僵硬。 听到田帧的称呼,沐寒声身体猛地一震,倏然转头。 她就站在那儿,安静的立着,周身平静如水,白皙的拳头却是死紧,必定是极力隐忍,才能让红着眼忍住情绪。 直到她忽然转身往门外走,沐寒声才疾步追过去。 她的脚步很快,捏着的别墅钥匙忽然落到原始路边,她连捡都不捡,只是往前走。 沐寒声脚步匆促,微醉的身形看起来那么沉重,泛着血丝的眼底却直直盯着她,“夜七!” 她快步上车,来不及系安全带,手颤抖得厉害,车钥匙怎么都插不进去。 她为什么要这么激动,激动到颤抖?是害怕么?所以不愿面对他,不想听任何话,只想立刻离开。 ------题外话------ 呼……我也不知道在虐谁,反正觉得虐了,啊呜,马上百万了喂,不知道出点什么办法奖励一直支持的妞们~感激,么么哒 第217章 我们,就这样吧! 车钥匙终于插进去,傅夜七终于闭了闭眼,眼圈竟是湿了。 终于车子启动,却像被人点了穴猛然卡住,颠得她身体强烈前后来回,重重的撞在椅背上。 她震惊的盯着前方,沐寒声忽然冲出来挡在车前,修长的双臂顶着她的车头。 “嘭!”他的双手一撑,压在车面,轻又沉一声,她能清晰听到。 可她握紧了方向盘,拧起秀眉紧紧盯着他,“让开。” 这个时候,无论他说什么,她都静不下来去听。 沐寒声听不到她电话,只有口型。 厚重的掌心敲着车头,视线一刻不离她,“夜七,你下来。” 低沉的语调,醉意之下并不快、不强势,更让人听似软声祈求。 她怎么肯下去?只是拧眉摇头,微红的眼闭了闭,柔唇无力。 “沐寒声,你让开。” 他就那么双臂撑着车头,一双泛着血丝的眼直直的盯着她,英眉微蹙,就是不让走。 脑子里响着迪雅君对他吼出来的那些话,她一咬牙,车子猛然往后退。 沐寒声就那么跌在地上,而她从他身边绕过去,车轮压到马路外,大幅度颠簸也没停,转眼即过,朝着远处疾驶。 车尾很快消失在视线里,沐寒声还没从地上起来,起了一条腿,身形微晃,撑着地面的手成拳,一个盖还跪在地上。 迪雅君出去时,心里狠狠的一痛。 他多么尊贵啊,竟然这么颓丧,颀长的伟岸跪在地上被醉意拖得狼狈不已。 不待迪雅君走过去,他忽然摆拳砸向地面,好像那不是他的手。 “……”迪雅君吓得愣住,轻飘飘的声音,透着细细的哽咽,她甚至不忍看到一个素来矜贵的男人这个样子,更犹疑的不敢走过去,但是那句‘对不起’怎么也说不出来。 到最后,迪雅君蹲在他身侧。 “她已经走了,,你别这样。”很轻的声音,微红的眼。 她也不想让傅夜七看到那一幕,可是谁能料到会那样? 沐寒声埋首,说那句‘让我静一静’时,几不可闻。 迪雅君没让开,“寒声,如果你真的非她不可,这样没有用的,她不会希望看到你颓废的模样。” 就算傅夜七看着无所谓,她看着真的心疼,他们从小玩到大,什么时候见过他这样? …… 傅夜七的车在路上飞驰,她刚下飞机,行李都没有送回去,担心他在生气,担心他的身体,结果却是那样的画面。 他们曾经该是般配的一对,他曾经对她有意。 被分离的无奈早已过去了,但凡他们愿意,轻易就能在一起,就像迪雅君所说,哪怕是现在,再努力一点就能在一起。 而她是不是真的太贪心?一边想把一切事情处理好,又想之后和沐寒声安安稳稳在一起,可谁有义务等你? 车子猝然停在傅宅外,她却久久都没下车,伏在方向盘上一动未动。 垂下视线,静静盯着一处。 也许,这样最好。 最好。 他和迪雅君一对,她才能放开手脚,十九年前的项目案,迪雅君必定是有份的,只是具体手段无从得知。 那一天,她不知道自己怎么睡过去的,接了瑾儿的电话,昏昏沉沉就睡了过去。 可她也没有多少时间倒时差,再睁眼是下午四点,她已经起床收拾,容不得自己闲下来,准备去公司。 她离开傅氏已经好几天,有赵霖在不至于出什么乱子,可是公司上市推迟了,多少打击了员工热情。 她到公司,一进大厅就能受到员工敬重的问好,但她只是勉强的扯起嘴角,再没更多的表情。 大概是六点多,按说都已经下班了,没想到徐米敲门走了进来。 “傅董?”徐米小心的试探,看着她满脸的憔悴,跟着皱了眉。 她努力的牵起嘴角,“有事吗?” 徐米抿了抿唇,又指了指门外,道:“大堂说有人要见您,已经拦了好一会儿,本来不想打扰您的,我怕她们拦不住。” 娥眉轻轻蹙起,她看了徐米,“谁?” “是……沐先生。” 傅夜七略微恍惚过,疼痛一秒就爬满那张精致的脸,满脑子是他们接吻的样子。 片刻,闭了闭眼,再睁眼是一片清明,柔唇微动,“不见。” 徐米犹豫了会儿,“那……我就说您不在。” 她只是几不可闻的点头。 徐米出去了,随着合上的大门,她手里的钢笔无力的垂下,混着轻颤的呼吸。 一想到她要就这么放手,成全他们,也让自己给父母一个慰藉,胸口疼得难忍。 喉咙被一团酸涩堵住,无处排放的情绪挤到了眼眶里。 起身站在窗口吹着冷风,眼睑却越发酸涩。 “哐!”突兀的一声,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 沐寒声站在门口,深眸遥望。 他换过一身墨色的西服,醉意轻了,可是脸上的疲惫丝毫没见,那么远,还能看出眼底的血丝。 她吸了吸鼻子,低眉之际眨了眨眼,抬头看他已然平静了很多。 “如果没事,请你出去,我现在真的不想跟你谈。”她清雅的低音,带着掩饰不住的无力。 徐米本是跟在沐寒声身后的,可是办公室的门被他反手就锁上了,只能对着门板干着急。 他走了过去,不过几步路,浓墨的眉宇纠着。 伸手想牵她,她快速缩了回去,侧过脸,“既然不走,有什么话你就说。” 沐寒声定定的看着她,良久,竟然不知从何说起。 待她轻叹打算侧身离开时,他才一把攥住她的手腕不让走。 “夜七,我承认,那两个电话让我很生气。”他薄唇微热,又泛着几分苍白,“但不是气你……我没办法看着你跟他一同出差还满腹淡然。” 她忽然笑了一下,仰起脸。 “沐寒声,我只是跟苏曜出差,而你跟迪雅君住在一起,请问哪一个让人不放心?” 这话让沐寒声蓦地收了声,忽然急迫的看她,“不是你想那样!” “那是什么样?”她笑得讽刺,“我站在门口听了那么久,除了听到你们两情相悦,就是你们的拥吻,你还想让我知道什么?” 沐寒声没料到她会这么说,幽暗的眸子里满是诧异。 “我对雅君是什么感情你很清楚,为什么要说这种话?”他握住她的肩,压下视线。 “为了成全。”她以为这句话很难说出口,可是并没有,张口的功夫而已,蹙眉望着他,“我不贪心,不要你了,成全你们迟了十几年的感情……” “我要你!”他几乎是咬牙打断她不负责任的话,“可我只要你夜七,你是不是有什么事?你不会这么说话,你说过雅君是我朋友,你会以礼相待,宁愿自己出去住都不让我叫她搬出去,我如何对雅君,那都是朋友之情,你说你理解的……” “我理解,不等于我接受!”急促的反驳,混着起伏的呼吸砸到他脸上,那么真实的情绪。 也许,有着她想成全的心,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做一回毫不讲理的女人。 “沐寒声,她是你朋友,我是什么?”她仰脸,褐眸微红着,“我已经什么都不是了,你让我拿什么赶她走?……看着你们亲密默契,我反而像个第三者一样跟你们住在一起?让她像看笑话一样看我吗?” “雅君不是那样的人……” “你还在护着她!”她已经抛却所有矜持,既然闹,那就闹个够,恐怕再也没机会了。 沐寒声愣愣的看着她哭,胸口疼得压抑。 拧眉抿唇,抬手替她擦去眼泪,却越擦越汹涌。 “别这样,夜七……”低沉颤抖的嗓音,透着数不尽的心疼,“别哭……” 她只是看着他,不躲避他擦眼泪的手,脸上却淡淡的嘲讽,“你一直以为我多么明理,可我只是女人,也想有个男人能让我无理取闹、胡搅蛮缠,你高看了我,我以为你能理解我的心思,可是你没有,我转过背,你和朋友纠缠不清……” 沐寒声的动作猛地顿住,“没有,我和她什么都没有……” “你觉得我信么?”她后退一步,可笑的看着他,“我和苏曜一同出差,一起住酒店,什么都没有,你信么?” 沐寒声定定的看着她,忽然将她压进怀里。 “我信。”他低颤的沉声,“夜七,不要再用明知很伤人的话来刺激我……” 就算那天苏曜接的电话,就算他心里升起,可他依旧信,毫无理由的信她。 傅夜七很用力才把他推开,抬手抹过眼角,“可是我不信,我不信你和她。如果我再刺激你,是不是就应该跟她上床……” 身体倏然被他拉过去,狠狠的压下薄唇,吻封住她的话,滚烫的唇,低低的带着几不可闻的轻颤,“别再说了……” “不准你说这样的话。”他闭着眼,尽在咫尺的峻脸是疲惫的。 那一刻,她觉得心疼,可是她没有办法,垂在身侧的手握得很紧,闭着眼不去看。 他抱得很紧,却不敢用力的吻。 直到她推开他。 “沐寒声,迪雅君说的对,我们没有一天是幸福的,真的别跟我浪费时间了,我现在没办法相信你,没办法心平气和,你走。”她那样的冷静。 沐寒声不走,哪怕她转过身,下一秒就从身后抱住她。 抱得很紧。 “我们结婚,好不好?”沐寒声混着叹息的低沉,双眼阖着,眼泪落到她脖颈间,很烫,烫得她忘了任何反应,听着他颤抖的低沉。 “我想跟你结婚,夜七!”从婚姻失效的那一刻,他就小心翼翼着,他多想婚姻关系永远持续下去,可是他找不到办法。 结了婚,她才有安全感,她才能信他,她才不会想着跟他玩什么博弈分离。 很久,她才转过身,仰头看着他的样子,最终是苦笑,“不好。我现在怎么会跟你结婚呢。” 他的目光带上了恐惧,不住的在她脸上打转,想要找出她口是心非的痕迹,可是没有。 压抑的呼吸愈发急促,“为什么?” 为什么?她说不出来,很复杂。 “也许,我累了,我挤不走迪雅君。也许,我腻了,不想跟你过了,不然为什么当初一年半都不跟你复婚?” 她说得那么轻巧,沐寒声只是愣愣的拧眉,薄唇无论如何张不开。 傅夜七闭了闭眼,“你走,也许我会再想一想。” 沐寒声却像钉在原地,只是看着他,疲惫的脸,脸上还残余半干的痕迹。 不见他走,她拿了自己的包。 却被沐寒声捉了手腕,“我走。” 转身前,他低低的一句:“都好好想一想,虽然,我还是那句话,我和她什么都没有,但我给你时间。” 最后一句:“不要太累。” 沐寒声一走,她颓然跌坐,手里的包直接滑落到地上。 瑾儿来过电话,她没接到,出公司时已经很晚了,外边一片漆黑,她只觉得疲累,干脆没有开车,把自己塞进的士里一路沉默。 …… 唐尹芝愤怒的盯着对面的男人,昏暗的光线下看不清那人的脸。 “你怎么可以这样?如果任其发展下去,你以为可以独善其身?不可能!你也会被拉下水!” 面对她的愤怒,男人没有多余的反应,只是低低的一句:“策划的是你,实施的也是你,我只是推助……” “推助就是共犯!”唐尹芝紧紧捏着手包,风韵犹存的眼满是激动。 呵!那人冷笑。 “你是怕没人救你?生下几十年在牢里度过?而我不会,我至多关个几天。”好一会儿,那人叹息,“人老了,苏夫人,人命还是别碰了。或者,你敢出口供么?确定有那个命说话?” 唐尹芝颤抖着手,目光里满是愤怒。 “如果我没猜错,你的宝贝儿子想上任影协委员长,对么?如果我把这件事都出来,他能么?”唐尹芝想起这件事,笑起来。 而那头的男人终于冷冷的看过来,“你想干什么?!” 唐尹芝笑,“我不想干什么,只要你不让傅夜七查出那些事,我立刻回意大利,永远不回荣京!” 男人苍老的脸,眯起眼,透过昏暗盯着这个曾经爬过自己床的女人。 她也是不能面世的,他保留了一世的好丈夫、好父亲、好官员的形象岂能因为一个女儿而毁了? 良久,男人冷声,“好。” 唐尹芝看了看他,伸手贴上他褶皱的手背,“合作愉快!” 男人却嫌恶的把手抽了回去,也不看看自己多少岁,还以为依旧二十几?随即起身,头也不回的走出昏暗的包厢,钻进华贵的轿车中离开。 看着他走了,唐尹芝也冷冷的笑了,甩了甩自己的手。 偏僻的小型会所安静下来,街道上几乎只能看到一辆卡宴。 卫子谦眯着眼,一手撑着下巴,目送两人离开。 “肖筱,你爸认识他?”他忽然问。 肖筱都快睡着了,勉强撑起眼皮,“不知道,反正我不认识。” “那你认识赵导演?”卫子谦知道她睡迷糊了,好笑的问了一句。 果然肖筱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回了一句:“圈里排在十线之外的导演我都认识!” 哦,卫子谦淡淡的挑眉,抬手故意拍了拍她的脑袋,“行了,你继续睡。” 肖筱反而不,瞪着一双圆圆的美眸盯着他,“刚刚谁说邀请我吃东西?说话不算话!” 卫子谦抿唇笑,“这么晚就不了,晚上吃东西容易长胖。” “我又不嫁人,长胖怎么了?还有千万粉丝跟我一起过呢!”肖筱‘切’了一句。 卫子谦倒是开了车,心情不错,“不嫁人等谁呢?” “等你行了!”肖筱大大咧咧的一句,抓着安全带靠回去闭上眼,不搭理他。 车子转过弯,卫子谦看了她一眼,“这么不关心你爸的事?” 赵导不喜欢现任委员长是很明显的事了,最近才传出他在准备爬上影协委员长位置的事,可不是冲着肖筱父亲去的? “我爸一生光明正大,我有什么好担心?一个委员长而已,当不当的,我还能养得起他老人家。”肖筱闭着眼。 说是这么说,但名誉若是受损,谁也不好受。 可卫子谦用了很多功夫,才勉强找到点端倪,谁知道竟然还和苏曜他娘扯上关系了?这恐怕,和夜七商量商量比较好。 …… 沐寒声回到御阁园时,已经很晚了。 他没喝酒,但是连日来的疲惫一点没褪去,下午和她的争吵,好像花去了所有力气,伟岸变得沉重颓然。 弓着腰换了鞋,抬头看到迪雅君皱着眉站在客厅入口。 “你吃晚饭了吗?”她小心和担忧的问。 沐寒声摇了摇头,径直要往楼上走。 迪雅君皱了眉,“帧姨留了晚饭,你吃点。” 沐寒声看过来,然后看向她被菜刀伤到的脚背,忽然问了一句:“伤怎么样了?” 迪雅君愣了一下,除了受伤当天外,他几乎没空估计关心她。 抿了抿唇,心里有点酸,因为她,他们肯定又吵了一架,他居然还惦记着自己。 “还好,已经不太疼了。”她轻轻一句。 后来两人坐在了沙发上。 “你知道她会生气,会介意,对吗?”沐寒声弯着腰,累得不想抬头,还是低低的问。 迪雅君皱了眉,“任何女人都会,除非她对你一点感觉都没有,或者,她真的足够明理和大度。” 后一句让沐寒声嘴角冷然扯了扯,她一直明理大度,所以麻木了他,让他以为她就是那样的,等回过神,严重到她对他毫无信任了。 许久没听见他说话,迪雅君转过头,“吵架了,对吗?” 沐寒声还是没说话。 她苦涩的笑了笑,“,我虽然很歉意,歉意对你造成的困扰,对傅小姐造成的伤害,但不后悔自己说过的每句话,爱是每个人的权利,我也有,我爱你,很坦荡,但从未强求也不耍手段,到现在我也可以告诉你,就算她在这儿,我可能也会这么说,憋了十几年,我也很累。” 这样的话,让沐寒声拧眉看向一向率性优雅的女人,英眉轻轻蹙着,带了几分不悦。 “我看出来了,傅小姐比我重要,只是你习惯了关心我,抛不开唯一的友情,其实傅小姐肯定理解你,可是她不能接受我,对吗?”迪雅君淡淡的笑着,很苦,依旧笑着。 沐寒声不说话。 可她的确是那么说的,她理解,绝不接受。 “,如果有需要,我可以跟傅小姐解释,我不会跟她抢,只要你好,我怎么样都无所谓。” 沐寒声皱起眉。 “不要去找她。”他低低的一句。 迪雅君的笑意更苦了,他还是担心傅夜七,那么担心,害怕她去找傅夜七,让对方越发难受?还是怕她欺负她? “我知道了,你不让,我就不去。”迪雅君低低的一句,很疲惫。 沐寒声垂首,双肘撑在膝盖上。 “雅君。”迪雅君起身准备往楼上走时,他低低的开口:“对不起,如果难顾全,我希望你理解我,我没办法失去她。” 迪雅君背对着他,脚步顿住,忽然落了泪。 闭上眼,暗自深呼吸,“没事,我理解,陆铭走了这么多年,你对我够好了。” 说完那一句,她就拾步上楼,走得很缓很轻。 沐寒声一个人在沙发上坐了很久,安静的一动不动。 一遍一遍的回想着她说的那些话,那双泛红又清冷的眼,还是那么疼。 他甚至就那么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 说好给她的时间,一转眼马上一周,可她始终没有一点声息。 傅夜七每天从早到晚泡在公司,苏曜不在,没人能请动她准时出去吃饭,徐米每次进去都是埋首忙碌。 “傅董?”徐米小心翼翼,每天见她都是疲惫至极,这两天的早会一双眼红肿,根本不只是时差倒不好的缘故。 “您午餐只吃了一点点,这都马上八点了,还不去吃饭?”徐米叠着手。 傅夜七从办公桌上抬头,反倒看着徐米,“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下班?” 徐米笑了笑,“我看下午那位卫少找您,就知道您估计又赶不上晚餐了,所以就多呆了会儿,要不……咱俩一起去吃?” 她笑了笑,“我这身体受不了夜市,你约宋沫去!” “没事,我请客!宋沫这两天没空的,她和卫先生也见过了,不知道在忙什么。”徐米赶忙摆手。 卫子谦还找过宋沫? 那就是秘密探取某些人的私事了? 苏夫人?还是按个姓赵的? 沉默片刻,她收回思绪,“那你再等会儿,我把工作收个尾。” 徐米立刻笑起来,出了办公室,顺便给宋沫发了个短信。 【我和傅董去吃饭,你来不来?】 但是那头半天都没有反应。 徐米知道宋沫以前顽劣,但是现在一工作起来天塌下来都能专注,也就没多在意。 傅夜七坐在办公桌后,正准备关机,正好手机震动。 是苏曜。 “怎么了?”她淡淡的笑着,尽量不让苏曜听出疲惫。 苏曜那边也在加班,的确没听出异样,只说:“对了,英方给我电话,说是信息提取出来了,不知道你要那方面,基本能给的都会发你那儿去。” 她略微欣喜,转头时,准备关闭的窗口忽然提示收到新邮件。 扬起嘴角轻轻一笑,“已经收到了!” 苏曜的生意略微凝重,还是‘嗯’了一句,“无论什么结果,我都没关系,这两天我就过去,苏夫人本该回来了,但行程推迟了,我不放心。” 这样平淡的言语,却是背着他母亲关心她,她却只能微微的笑,“谢谢。” “傻姑娘,谢什么?”苏曜无奈的一句,“那就先挂了,我手头还有点事,下了班打给你。” 她点头,“好。” 放下电话,她把鼠标放在新接到的邮件上,可是好半天都不敢点开。 她不知道一会儿会看到什么结果,不知道都会涉及什么人,父亲跳楼的场面轰然略过脑海,手指已然僵硬不已。 “笃笃!” “傅董?”徐米忽然敲门。 她蓦地抬首,“怎么了?”然后想起了约定,笑了一下,“你稍微等会儿。” 徐米摇了摇头,“不是,是……楼下值班的说,有人找您,我想,估计是沐先生,让他上来么?” 她下意识的摇头,“不!” 不管邮件结果如何,不管会不会涉及迪雅君,她都不想让沐寒声直接看到,因为调整不出适宜的表情。 对着徐米诧异的目光,她缓了缓,“我的意思是,太晚了,你让他走。” 徐米抿了抿唇,“好。” 办公室里又安静下来,她终于把鼠标点下去。 整理出来的信息不少,从项目最初的规划、利益关联,到后来转购的官方阐述,她头一次时隔这么多年,再次看到父亲的签名。 眉头紧紧皱起,心口疼得难受。 父亲曾经握着她的手教她写字,钢笔、毛笔,他都写得那么好。 轻轻吸了吸鼻子,竟然不太敢往下翻,只是拧眉盯着屏幕。 手指终究动了动,资料往下滚动。 项目转购阶段,有着截取的官方话语,有着迪雅君的英文签名。 最重要的,还有转购要达成的国际关系人,以及迪雅君的担保者,严格说来,没有那个关系人,这项转购绝不可能完成。 …… 昏暗的街道在路人惊诧中上演着飞车追逐。 宋沫骑的摩托车,还没从窥探赵某*中回过神,差一点跟别的车撞上,她躲避了,以为只是意外,没想到居然被盯上了。 徐米给她发短信的震动她感觉到了,但是无暇估计,车子飞过狭窄的街道,甚至飚上了人行道,引得一片哗然和咒骂。 时过十几分钟,宋沫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但她的摩托车油量有限,开久了的手臂有些发麻,如果不是在英国时顽劣学飚车,她恐怕早就挂了。 …… 苏曜接到电话时,蓦地放下钢笔,听着那边的人急促说话。 “苏夫人哪来的人?”他甚至从桌边站起来。 那头的人不知说了什么。 苏曜低眉极力思索着,极快的说了一句:“那是宋琦的妹妹,绝对不能出事,如果解决不了,就去找御宴庭总经理许南,那是沐寒声的人,要快。” 挂下电话,苏曜眉头紧拧,脚步不停的来回疾走,皮鞋跟敲击的声音越发显得气氛紧张。 而他不敢就这么告诉夜七,手机捏得紧了又紧。 …… 傅夜七的鼠标滑到国际关系人,迪雅君担保者那一栏,目光再也挪不动。 周身一阵阵的阴冷,冻得她全身僵硬,硬生生的,像被钉子定住。 那遒劲的笔迹,龙飞凤舞,但她看得真真切切。 那么熟悉。 那是十九年前啊,他是怎么参与到这件事,逼死父亲的?她竟然连想都不敢想。 “笃笃!” “傅董?!” 徐米第三次敲门了,这一次,脸上的小心翼翼没有了,却是焦躁和紧张,紧张到语无伦次。 “傅董!宋宋、沫……沫沫她出事了,怎么办?我就说让她小心的,傅董,我、我可能不能请您吃饭,我要去医院!” 傅夜七恍然从办公桌上抬头,“你说什么?” 徐米急得快要哭出来。 傅夜七已经抓起手包往门口疾走,六厘米的高跟鞋竟然走得颤颤巍巍,只有她自己知道,抓着包的手都在颤抖。 宋沫在查姓赵的事,卫子谦说苏夫人见过那个男人,宋沫查出什么了? 项目转购之前,是不是那些不为人知的黑幕都和苏夫人有关? 她只是一个游走形形色色男人之间的女人,竟然藏得这么深,傅夜七头一次觉得女人竟然可以这么可怕,三个家庭的纠葛,因为她道这一代都不得安宁。 电梯的按钮一次又一次的被她重重敲击。 徐米在一旁看着都皱起眉,傅董为什么比她还着急,还激动,甚至…… 她竟然哭了? 徐米呆愣了一下,直直的看着她红彤彤的眼,没有泪,在电梯墙壁上都看得那么清晰。 快到一楼时,徐米极力压下紧张,道:“傅董,您别太急,沫沫会没事的,她已经被人送到医院了。” 傅夜七闭了闭眼,眼泪还是划了下去,脑子里依旧是那个遒劲而残忍的签名。 “叮!”电梯开了。 徐米看她一抬脚,高跟鞋一歪,差一点就往前跌去,赶忙扶了一把。 “傅董,我去开车?”徐米担心她根本无心力,相比来说,自己比她好一些。 傅夜七无力的闭了闭眼,松了徐米的手,无力的扯了扯嘴角,却笑不出来,只是低低的一句:“好。” 徐米小心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快步先出了公司门口,急急的去把车开出来。 傅夜七弓着腰缓了会儿,捏着手包一步一步往外走。 走到公司门口,接着门口和路灯的光,她却硬生生的停住脚步。 沐寒声一直等在那儿,看到她出来,脚步猝然动了一下,又拧眉莫名停下。 灯光下,她的眼是红的。 一步一步走下阶梯,却对他视而不见,哪怕只有几步她都不打算停下来,缓缓转身往另一侧走。 手臂忽然被攥住,人已经落入他的双臂之间。 “夜七……”一周的时间,他不知道再见会是这样。 “怎么了?”他垂眸,沉得可怕的嗓音,幽暗的眸子里都是浓郁的心疼。 他以为这些天,她得以安静,应该会想一想。 她却挣开他的手臂,抬眼看到他脸的那一刻,眼泪忽然滑了出来。 沐寒声倏然一震。 他不会看错,褐色发红的眼底,对他,竟然有着仇恨,淡淡的,又是狠厉的。 直戳心脏,疼得令人忘了声息。 她退着步子,颓然转身。 沐寒声才忽然追过去,刚碰到她的衣角,却被猛烈挥开。 “别碰我沐寒声!”她的声音,带着几不可闻的嘶喝,盯着他的目光越像锋利的倒刺。 她那么狠狠一挥手避开他的碰触,过分忙碌而长长的指甲‘嚓’一声划过他的手背,他却没觉得疼,只是凝着她痛苦的脸。 “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傅夜七哭得出不了声,无力的用手撑住膝盖,他一靠近,又狠狠的往后退。 “别再来找我了。”她低着头,轻到飘忽的残忍,“从你帮她的那一刻起,就该选择她,我成全你们。” 她抬起头时,满脸是泪。 “我没办法……没办法跟逼死父亲的男人结婚,沐寒声……” 她喊他的名字,那么无力,无力到他几乎听不清楚。 怔怔的看着她,沐寒声薄唇轻轻颤着,“你在说什么?” 徐米就在不远处,可是她不敢贸然上前,医院那边来电话了,有人给宋沫签了字,急救中,情况还可以,车祸没有伤到致命处。 徐米听不清两人在说什么,可是傅董的背影在路灯下极其脆弱,握着手包的手腕甚至在颤抖,高跟鞋几度站不稳。 她盯着这个相处四年的男人,却怎么都看不清。 以往那么凌冷分明的五官,她最喜欢的高挺鼻梁,性感喉结,统统看不清。 咬唇忍住哽咽,眼泪沾着睫毛晶莹到冰冷。 “我们……”她没说一个字,似乎都要花费极大的力气,“就这样。” 就这样? 沐寒声愣愣的看着他,亦是红了眼。 多简单的三个字,却轻飘飘的就剜走了心尖上的神经,一片麻木。 “不,夜七,我不会让你走,……至少,我要知道原因,要你清清楚楚的告诉我为什么,你对这段感情一点感觉都没有了?不要拿雅君来敷衍我。”沐寒声握拳,说得坚定。 “我会告诉你,但不是现在。”她很累,累得不想说话了。 她要知道迪雅君到底怎么得到的项目,到底还有谁把逼死父亲的那把刀塞进他手里,眼睁睁看着他跳楼自杀,导致母亲殉情,导致她失去父母之爱,颠沛流离、受尽折磨十一年! 她会清清楚楚的告诉他。 最后她看他的那一眼,那么痛,又那么坚决,冷得让沐寒声不敢挪动半步。 她转身时,沐寒声的手机响了。 他却似乎没了知觉,只是盯着她一步一步走到徐米旁边,似乎用了最后一口气才能抬脚上车。 她的车走了,消失在夜幕里,几不可闻的远去。 沐寒声终于接了电话,听完之后,竟还木讷的问了一句:“你刚刚说了什么?” 庄岩以为他真的没有听清,“我说,宋沫出车祸了,在医院,我在外地去不了,你一定要去看看看她!” 宋沫出车祸? 沐寒声蓦地拧了眉,片刻后猝然转身,向着刚才她离开的方向疾驶。 医院里。 急救灯明晃晃的亮着,看得人心口惊颤。 傅夜七就站在门口,僵硬的站着,盯着刺眼的灯,怎么都不眨。 徐米担心的一会儿看她,一会儿看急救室,终于捏着手心,“傅董?您没事?” 她恍若没听见,盯着那盏灯,盯到眼睛酸痛。 直到她微微摇头的时候,徐米实在担心,扶了她的手臂,“您的脸色很苍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甚至她似乎整个身体都是僵硬的,捏着包手定了型,纤瘦的手指白皙得骨节森森。 而她摇头,无声。 徐米紧皱眉,想让她去坐会儿。 傅夜七一步也没挪,只是她最近一次来急救室,距离上一次是不是很久了? 上一次是什么时候? 是她流产。 不是没人提及就不会痛,是她刻意不去想,他们之间那么深切的纠缠过。她以为那次之后,他们可以很好的在一起,怎么就走到了今天? 沐寒声脚步急促的踏进医院,那张深冷疲惫的脸,在见到急救室门口的女子时,眼底的痛猝然深了几分。 脚步变得迟缓,一点点走过去。 她似乎有所感应,转过头看去,然后深深的皱起眉,又缓慢的转了过去。 急救室的门打开时,徐米一时着急直接松开她冲到医生面前,“我朋友怎么样了?” 傅夜七失去徐米的力量,竟然一时不防的往一旁倾斜。 几米远处的伟岸身形猝然而动,有力的手臂托了她的重量,低眸看着她异常苍白的脸,“你怎么了?” 她没有回头,只是冷漠的躲开他的碰触,跟着宋沫和医护人员去病房。 医生看了看三人。 徐米对着医生,“您跟我说就好。” 医生这才点了头,“车祸不散特别严重,幸好带了头盔,脑部只是轻微脑震荡,手臂轻微骨折,脚踝处的伤是最重的,但今晚应该就会醒过来。” 徐米只是点着头,不断的说着“谢谢。” 等医生出去的时候,傅夜七才声音低婉又微哑的问了一句:“请问,谁送她过来的?” 医生皱了皱眉,“这就不太清楚了,只说是她表哥,好像也受了皮外伤。” 宋沫哪有表哥。 医生嘱咐了几句,病房里安静下来。 她定定的看着床上的人,“徐米,你还认识宋沫别的朋友么?” 徐米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国内,除了沫沫的师父,应该没有了。” 师父?那就是庄岩了,庄岩是军人,就算有人暗算,也该不会出事的,她松了口气,靠在床头的柜子上。 片刻,徐米看了她,“傅董,沫沫已经没事了,您……去吃点东西?我看着就好。” 她的脸色是自己看不见,白得苍白。 傅夜七知道的,她知道自己很累,累得站不住,要靠着柜子,可是她不想表现出来。 摇了摇头,“我没事。” 沐寒声一直安静的立在一旁,终于转眸看向她,眸底真真切切的心疼,“先去吃东西。” 她没有理会。 沐寒声走过去,试图牵她。 可她蓦然激烈躲开,“别管我!” ------题外话------ 貌似把我七虐得够呛,我检讨,我很爱她,真的,比老沐还爱嘿嘿~真正满百万了。 ps:好几个人问我这本书会不会出版?好开森有木有?至少说明写得其实还行对,开文时也想出版来的,所以用词、对话很认真,但是目前还没勇气跟编辑申请,嘿嘿,有机会试试 第218章 谁没资格伤害谁? 她带了情绪的话一出来,徐米也愣了一下,转头去看。 沐寒声站在离她两步远的距离,深眸低垂,清晰的能看见她微颤的睫毛,盖住了她泛红的眼圈。 “就算再生气,身体是自己的。”他没再碰她,低哑的嗓音,一直看着她。 傅夜七皱了眉,几乎把所有情绪压抑在了紧捏着包的指尖。 微微撇过脸,好像没听见他的话,看了床上昏迷的宋沫,好一会儿也终于轻轻一句:“徐米,麻烦你了,我一会儿就回来。” 徐米赶紧点头,“您去!” 侧脸回来时,她避过了和沐寒声的任何接触,包括眼神,褐眸低垂,绕过他修长的身形一步步往外走。 但她知道,沐寒声会跟上来的。 在她等电梯时,沐寒声已经站在身侧,目光深沉,直直打在她身上。 从上了电梯,到下电梯,走出医院,两个人始终都没有说话。 是她先在路口停住,没有转身,“别跟着我,你想要的理由,我明天会告诉你。” 看着纤瘦的背影,沐寒声定定的站着,在她离开时,依旧跟了上去。 这一次,不等她开口,沐寒声沉沉的望着她,“我不清楚你为什么忽然恨我,但是夜七,不论我们最后结果如何,不论你身在哪,我都希望你善待自己。” 她终于看了他,淡淡的勾唇,最后又无力的垂下,给不出自以为可以的表情。 “我会的,多谢你关心,别再跟着我了。”她说得很轻,很慢。 沐寒声却微蹙英眉。 “你现在情绪不稳,一个人不安全……” “只要不你出现,我哪都很好!”她直接往前走。 走了两步,却闭了闭眼,看着身后的男人影子被拉得很长,几乎和她的重叠。 转过头,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别跟着我!” 刚说完愤然转身直往马路对面冲。 车灯骤然刺进她眼里时,脑子是迟钝的。 有风刮过脸颊,混着汽油的味道,二月里凌冽刺骨,她已经被一双铁臂拽回去按进怀里。 风吹过,剩下了头顶急促起伏,又愈发压抑的呼吸,裹着她的手都有些颤抖。 就那么抱着她,不说话也坚决不松。 傅夜七双腿有些瘫软,任由他抱着,抬手撑在他腰间,不待用力又缓缓垂落,颓然心酸。 如果这是最后一次,那就多抱会儿。 脸埋在他西装领处,眼泪无声息的钻进衣服里,手里的包一度握不住,到最后落在脚边,包上的金属扣撞击地面发出几不可闻的声音,她瘦削的肩头抑制不住的轻颤。 九泉之下的父母知不知道,她嫁给了逼死他们的男人,生下瑾儿?甚至满心希望此后可以安安稳稳的过下去? 又怎么可以? 路灯晕黄,一直安静的照着路边紧拥的身影,一层黯淡,莫名凄凉。 不知过了多久,沐寒声闷声低沉的开口:“我去给你带夜宵,你回病房。” 这个状态,哪怕多走一步,都不让人放心。 听她趴在胸口不可闻的吸气,沐寒声一手轻轻压着她的后脑勺,一下一下轻抚。 最后捡起地上的包,打横抱了她返回医院。 从马路边走到医院门口,距离并不远,可沐寒声似乎走得很慢,一步一步,踏着逐渐暗淡的路灯光。 他连续十来天吃不好睡不好,满脸疲惫自不必说,抱着她,却还是不吃力,走得稳稳当当。 徐米看到她被抱回来时吓了一跳,愣愣的看了沐寒声,“傅董……怎么了?” 沐寒声把她放到一旁放置的小沙发上,对着她低低的一句:“我去买夜宵,很快回来。” 傅夜七没有做出回应。 他已经缓步出了病房。 徐米就站在那儿,她从下午开始看着傅董情绪极度变化,但始终都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傅董……您喝水吗?”她小心翼翼的问着。 她无力的摇了摇头,总算给了徐米一个还算过得去的淡笑。 不笑还好,徐米更是颚愣,从未见过她这样,满脸狼狈,若不是精致清冷的五官撑着,那种气质早已荡然无存。 但是她连多一句都不敢问。 病房里安静了好一会儿,傅夜七的电话震动了。 是苏曜,他说了工作结束给她打过来的。 “喂?”她尽量平缓,却鼻音浓重。 苏曜轻轻蹙眉,“夜七?” 她低头,并指抬手擦过脸颊,轻轻吸气、吐出,抿了抿唇,“宋沫没事,脚踝伤重了些,要修养。” 苏曜沉默片刻,其实他想问的是她,最终浓眉轻轻蹙着,不愿点破。 “我明天就过去。”他好久才说了一句。 她却摇了摇头,“我没事,能自己处理,你别奔波了。” 不行,苏曜要到荣京是不可能变的行程。 她浅浅的无奈,“那我去接你。” “不用,我想你最近就别开车了。”苏曜看似怪异的说着。 可事实是,她这两天真的不敢自己开车。 “那我让赵霖过去接你。” “也好。” 电话两端沉默了片刻,苏曜才斟酌着开口:“堵截宋沫的人,和苏夫人有关,但是在我过去之前,不赞同你单独去找苏夫人,也不赞同你去深挖一些东西,除非沐寒声在……对了,送宋沫去医院的,应该是沐寒声的人,” 那些人和苏夫人有关,傅夜七猜到了,只是听着苏曜的话,她皱起眉。 苏曜似乎猜到了她在想什么。 “夜七,虽然你们之间不愉快,但不可否认,黑暗和权利之下,你必须倚靠他,除非他不愿意。”苏曜说的是事实,那个‘他’当然指的是沐寒声。 荣京近来的将近二十年,和前一阶段比,是完全不同的面貌,这都归功于沐寒声。 当初如果能动用不明手段把傅氏那么强大的企业、把傅天元那么聪明的人都逼到自杀,背后有多暗的深渊?那不是她一个女人说查就能查出来的。 许久,她都不说话。 直到电话挂了,她也呆呆的盯着手机。 要她倚靠在那份合同签字的关系人? …… 沐寒声返回时接到了许南电话,脚步无声的顿了两秒,然后一步一步往前走,英眉却已经轻轻蹙着,夜色里一片阴郁。 许南说“宋沫是因为替傅小姐查东西,才会被苏夫人盯上。” “宋沫在替她查什么?”走到医院门口,他终于低声问。 许南也轻轻皱眉,“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如果没猜错,那帮人不会就这样放过宋沫。” 许南还光着膀子,肩头擦破了一大片,但把宋沫送到医院,他就照常回到御宴庭上班,穿上衣服,那张脸千年如一日的刻板,谁也看不出他受伤。 “让宫池奕把宋沫查到的东西传给我,最迟明天中午。”沐寒声走进医院,声无起伏。 许南没什么犹豫,“好。” 让宫池奕从宋沫那儿弄资料并不难,虽然宋沫技术不错,但相比宫池奕,还是嫩了些。 上电梯之前,沐寒声没有立刻按下按钮,给庄岩回电。 “我需要人。”他很简洁的几个字。 庄岩正担心着宋沫伤得怎么样了,不想他忽然说了这么一句,一时间没明白过来。 “什么意思?”庄岩皱了皱眉。 “宋沫在第一医院,派人暗中驻守,还有她的随行护卫事宜。” 她? 庄岩想了会儿,宋沫既然在医院,是不出门的,这个她,只剩嫂子了。 “好,我尽快回去。”庄岩不问原因。 沐寒声提着夜宵往里走的时候,傅夜七手里的手机还没放下去,抬眼也看到了沐寒声掌心里的手机。 彼此无话。 在沐寒声无声监督下,她慢条斯理的吃饭,虽然味同嚼蜡,却努力塞到胃里。 徐米跟她一起吃,时而看她一眼,从头到尾就不敢问话。 沐寒声很自然的留了下来,三个人一直等到宋沫苏醒。 时,已经是五点多了。 “宋沫?”傅夜七伏在床边,努力掀起一抹淡笑,“醒了?” 宋沫眼睛动了动,懵懵的看着她。 徐米在一旁是很激动,双手捏着,盯着平时古灵的宋沫总算有了点生气,好一会儿才敢说话:“有哪里不舒服吗?” 宋沫的目光挪向一旁沉闷不语的沐寒声,终于努力摇了一下头,想起了自己被撞车的事。 “嫂子……”她一想起来就要说资料在哪。 傅夜七却勉强一笑,“不着急,你先把身体养一养。” 宋沫看了看沐寒声,眼神里说不出的内容,最终转了回来。 傅夜七允许徐米请假小半月照顾宋沫,虽然她也想,但毕竟不是同龄人,徐米和宋沫是朋友,她们两人相处会自在些。 …… 大概是中午十点多,沐寒声接了个电话走了。 宋沫终于转着视线找自己的衣服。 “你要什么?”徐米担心她把伤口扯了,赶忙上前。 宋沫说:“我的衣服上衣有个暗兜,里边有一个芯片,还有一张内存卡。”语调有些急,“快看看还在不在?” 徐米皱了一下眉,转身去把换下来的衣服拿过来,找着她说的东西。 …… 医院的走廊,一辆消毒推车下了电梯缓缓往前走。 傅夜七走在前头,手里拎着给宋沫买的食物,听到轻微声音,转头看了一眼,打算让道。 她一转头,推着消毒车的人动作生涩的扯了扯口罩,掩住阴暗的神色,脚步几不可闻的慢下来。 她皱了皱眉,只好继续往前走。 猛然听到东西碰撞声,她才惊得转头。 “对不起……对不起!”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撞到了消毒车,正弯腰不疾不徐的道歉。 推车之人没有理会,只想越过男人往前追去。 可撞到推车的男人却左右拦着,不知何时已然有尖锐硬物抵在了推车的人腰上。 “往回走,否则就是死路一条。”刚才还道歉的人,声音低冷,几不可闻。 推车之人眯起眼,却不敢轻举妄动。 道歉的人见他没有妄动,开口扬声,“医生,你是不是走错楼层了?妇科不在这儿。” 推车的人拧了眉,装作恍悟,被逼着往回走。 傅夜七走到病房门口,手放到了门把上时,转头看了一眼,看着两人返身往回走,皱了皱眉。 许是最近脑子太累,收回视线推门走了进去。 “嫂子!”宋沫见她进来,想从床上坐起来。 徐米赶忙扶了一把。 她气色有些差,也淡淡的笑了一笑,“给你买了些水果,还有你喜欢的粥,下午我可能得回公司一趟,会让徐米陪你。” 宋沫无所谓的笑,直接把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 傅夜七顿了一下,然后接了过来,轻轻捏在手里,好一会儿才抬头问宋沫,“你看过了吗?” 宋沫点了一下头,皱着眉,“嫂子,我相信寒声哥不会是那种人,还有一部分资料我没找到。” 宋沫担心,她要是看了u盘里的东西,恐怕和沐寒声直截老死不相往来。 对此,她只是淡淡的一笑,“我看了再说。” 她临走的时候,宋沫提醒:“嫂子,我总觉得觉得昨晚的那群人很奇怪,你拿着东西,千万注意安全。” 傅夜七抿唇一笑,走的时候轻轻带上门。 捏着宋沫给的东西,她在医院门口站了好一会儿。 医院门口右侧,一辆看似很新的消毒推车狼狈的扭着,车上的东西打得七零八落,推车扶手上沾了几不可闻的血迹。 只是傅夜七没看到,把东西放进包里,缓缓走向马路边。 许南的车在不远处,看着她出来,拿起手边的手机,“现在开过去。” 一辆的士出现在视野里,司机赫然便是那个刚刚撞了消毒车的男人,车子正好停在傅夜七身侧,“打车吗?” 她恍然回神,抿唇钻了进去,“去傅氏,谢谢。” 司机没说话,抬手把车前的空车显示器扳了下来。 摸了摸包里东西,忽然想起宋沫的话,她从后视镜扫了一眼开车的司机,没什么异样。 司机知道她再看,但他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刚才在医院走廊,她想必也看不到他的正脸。 一路上,她静静的坐着,神色黯淡。 转购合同意向上的签名她都看到了,现在只想看看他们都用了什么手段,用了什么方法让项目易主? 车子轻缓驶过街区,不远的身后,两辆车差点撞在一起,尖锐的刹车声穿过城市上空,却没能让她半分动容。 倒是司机从后视镜看去,皱了皱眉。 许南的车连后视镜都被擦掉了。 只是之后的事,司机看不到了,因为拐了弯,只是一路轻轻皱眉。 到了傅氏门口,她给了钱下车,刚走上台阶,忽然被司机叫住,“女士,您的手机。” 她愣了一下,转过头,看着司机双手把手机递上来。 结果手机,她礼貌的笑了一下,“谢谢!” 司机显然不善言辞,也不苟言笑,只是动了动嘴角,“我看您脸色不太好,送您进去。” 她皱了皱眉,不知道如今的出租司机行业,如此人性化么? 然而她没有拒绝,到了大堂让前台特意给他住了一杯咖啡,想了想,道:“我最近都会打车,能留个号码么?” 司机立刻点头,“可以,女士。” 他实在是客气到令人觉得训练有素,傅夜七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笑了笑,把手机递给他输号码。 男人递过手机,略微恭敬,“我姓孙。”而他也只存了一个姓。 她笑了笑,看了他的咖啡,“你先坐,我还有事。” “您忙!” 转身走向电梯,她几不可闻的皱眉,最终轻轻吸气离开。 走进办公室,反手锁了门,捏着宋沫给的东西,却久久没敢打开。 时针从十一点,转眼溜到了正午十二点,公司里一片安静,都已然去用午餐了。 她却终于内容打开来看。 宋沫搜集的东西很多,形式各样。 有略微古旧而模糊的照片,还有几段雪花掺杂的视频,芯片里存了几段录音。 别人的身影、别人的声音,她看不出、听不出,但苏夫人的声音她端得笃定。 寂静的办公室,只有她电脑里断断续续的录音,配合先前看过的合同,脸上逐渐显出震惊又悲哀的神色。 当时的傅氏不说巅峰,也绝对是荣京商界不可替代的存在,却轻而易举被人抹去优势,冠冕堂皇的将项目拔高到国际利益,硬生生砍断傅氏伸过去、稳稳握紧了的手,那样的负债,那一次的故事跌宕,父亲终究没能挺过去。 是资料里多次出现的男人,就是卫子谦提及的赵姓男子,早早因病退隐,拥坐清官美名。 呵!清官? 她不由得冷笑。 从十二点,她一遍一遍的看到两点。 那时候的迪雅君年轻貌美,身姿迷人,哪怕只是几眼,也足够让人赏心悦目。 这样的女人,谁又能不爱? 电脑里的东西没有关,她已经站在窗户前。 从头到尾,没有看到沐寒声的身影,也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可合同上他的签名真真切切。 代表着,这一切他都清楚,亦是他默许,甚至推行,没有他,整件事都成不了。 他不是要原因么? 戚眉想着,终于不紧不慢的转身,拿了东西,缓缓走出办公室。 上午送她过来的司机被她一个电话,车又停在了公司门口。 实则,司机根本就没有离开过。 “去沐煌。”她上了车,清婉的一句之后靠在了椅背上,侧脸看向窗外,目无焦距。 脑子里划过那些东西,清晰又模糊,心底的愤怒和不平逐渐翻涌,不自觉的将手心握得很紧,指甲戳着掌心疼得皱了眉,却不松开。 直到她人走进沐煌大堂,却没有想好要对沐寒声说什么,又或许,什么都不用说,他看了那些东西,还用说么? 这段关系若是能走下去,她便是铁石心肠,冷血无情。 沐煌前台认识她,直接给言舒打了电话,言舒立刻让人把她请上去,而她已经在电梯口等着。 看到她从电梯里走出来的时候,言舒皱了一下眉,又淡淡的抿唇。 最近见沐总一脸疲惫,满身狼狈,时常中午才能褪下醉意到公司,晚上又很晚都不走,她想劝又不敢,没想到看到她也这么憔悴苍白。 “太太!”言舒还是那个称呼,依旧是那样的语气。 却让傅夜七几不可闻的皱了一下眉,也许是疲于纠正,最终勉强掀起一点嘴角,没有说什么,只问:“沐寒声在?我找他。” 言舒赶忙点头,一边往总裁办公室走,嘴里也略担忧的说着:“沐总从中午进去就没出来过,不准任何打扰,我想……您不包括在内。” 她只是抿了抿唇,站在办公室门口。 言舒敲门之前,她抬手止住了,“你先走,我进去之后,也不想被人打搅,可以吗?” 眨了眨眼,言舒恭敬的点了一下头,“好的太太。” 她缓了口气,尽量冷静,然后抬手敲门。 第一遍,无人搭理。 “笃笃!”的声音从给她指节响开,一片安静。 顿了会儿,她再敲第二次,三指并用曲起,也加大了力道。 办公室里终于传来沙哑阴暗的嗓音:“谁?” “是我。”她的声音很轻,但低婉清晰。 里头的人似乎愣了会儿,沉默了十几秒。 然后,门从里边拉开,他就在门边,低垂的视线带着刺痛忍心的沉郁。 一股烟味浓重的从他身上穿来,让她抑制不住的拧眉。 沐寒声看她戚眉,终于侧身让路,又略微小心的开口:“对不起,烟味有些浓,如果受不了……” “不用。”她走了进去,步伐很轻,知道他会说找个别的地方谈。 她都快走到那边的沙发,不见沐寒声跟过来,而是在门口的位置,遥遥望着她,距离那么远的一双眼,疲惫和猩红也没能抹去视线里浓重的深沉。 她收回视线,平静的开口:“你说想知道原因,所以我过来了。” 低头在包里找宋沫给她的东西。 沐寒声从那头走过去,在她把东西拿在手里时,撑开宽厚的大掌,将她的手连同那些东西捏在掌心里。 “夜七。”他疲惫到极度沙哑的嗓音,深眸安静,极度垂下看着她,“你是不是想好了,以后和我……不相往来?” 她没有躲,想好了要平静,要冷静,用所能控制最好的状态来结束。 仰起脸,给不出轻松的表情,语调尽可能的清晰,“是,我知道你会想说什么,所以一定要你看。” 但凡看过的,她相信,没人会觉得她该继续和他在一起。 可沐寒声伏起阴郁的眉峰,盛着抹不开的疼痛,“不,夜七,我们不至于那样的,这不该是你离开我的理由。” 她忽然直直看进他眼底,探究着,忽然看向他办公桌上的电脑。 一把将手抽回来,“你看过了,是不是?” 沐寒声浓眉深蹙,低低的打在她脸上,伸手想要安抚。 她反倒冷笑一声,骤然后退,本该冷静的情绪,终究被推起波澜。 “既然你已经看过,你竟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沐寒声,你以为我是多傻,还是多没心没肺?从你看到自己签名的那一刻,你就该知道我们彻底的结束了!”她的话语很快,透着压抑激动的情绪。 沐寒声拧眉,看着她嘶喝,瞬间红了眼眶。 她也不舍,她也很痛,是么? “除了离开,你说什么,我都可以去做,唯独不能让你走。”他依旧狠了心,站在离她两步远的地方,强势、冷硬的私自下决定。 沐寒声没有为谁这样过,没有为谁醉到麻木,没有为谁一天不见便心神不宁,御阁园那么大,也那么小,到处都有过她的身影,有过他们纠缠的样子,哪怕只是想,一想她会走,想她会永远离开,再也不和他有任何交集,他已经受不了那样的空荡。 都说他沐寒声富有,富可敌国,可他也很穷,穷得一颗心空空荡荡,只有她能填满。 傅夜七像看笑话一样看着他。 “是你们逼死我爸,迪雅君伙同苏夫人的手段,和你的一支笔,逼得我父母双双赴死,逼得我颠沛流离十一年,沐寒声!”她眼含冰泪,盯着他,声音忽然扬起,充满愤怒和委屈,“你没有资格说这句话!” 说完,她又无力的笑起来,看着他幽暗的脸。 “让我不准离开?难道你要帮我把一切摆平?”走近他,她笑得残忍而冰冷,“别人就不必了,只要迪雅君,你能把她亲手送进监狱吗?你能吗?!” 她几乎颤抖着身体,问题的答案,她自己都一清二楚。 沐寒声薄唇紧抿,看着她的歇斯底里,又摇摇欲坠,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因为他不能。 可是…… “这件事,还有待调查……” “还有什么好查?”她激烈的打断他的话,发红的褐眸,早已忘了来时的冷静,紧紧盯着他,“白纸黑字一清二楚!视频、音频哪一个你没看没听?!” 沐寒声抬手,轻轻握住她的双肩,被她猛烈推开。 后退一步,他拧了眉,重复同样的动作,这一次不让她推开,直直看着她的眼,“看到我签名的那一刻,我知道你很痛苦,我可以弥补,无论什么,我都可以,包括去自首,我就是帮凶……” “够了!”她抬眸,一脸的可笑,她很生气,很愤怒,可是至今都没有想过要把他怎么样。 他是奶奶最宠爱的孙子,是瑾儿的父亲。 可这样的话提醒了她。 “不想让我走,是么?”她忽然问,泛红的眼底却是一片残忍,“好,你把迪雅君送进去,把所有人处决,能吗?” 不听他说话,她笑了,“你不能,所以不要跟我说任何废话,我会自己去处理一切,从此不需要你插手任何事,所以,你有什么资格挽留我?我留在你身边,只会感觉助纣为虐,一秒钟都过不安宁!” 沐寒声静静的盯着她。 她说的都没有错,可他就是放不开。 推开他,傅夜七直直的走向门口,出门之前,狠狠闭眼,“我想我以后不会想见你,瑾儿户口在你那儿,我不想让他知道这些事。” 言下之意,她不会因为孩子的归属跟他纠缠,在儿子眼里,他们一家和以前没什么两样就够了。 她走了,留下一室寂静,只有沐寒声寥落的身影。 …… 迪雅君在别墅里等了很久,看着窗外残阳,总觉得那么沉重。 他每天宿醉、晚归,她想,不能再这么下去,她不想夹在任何人中间,不想破坏谁的幸福,但傅夜七同样没资格这么伤他。 如果可以,她可以去澄清,去解释。 夜幕逐渐落下来。 沐寒声回来时,身上没有酒味,只有浓浓的烟味。 “。”迪雅君在客厅,却没有开灯,昏暗中,对着他的身影喊了一声。 沐寒声的身子顿住,继而想上楼。 “我们谈谈,好吗?”迪雅君再次开口,从沙发走过来,开了灯,固执的站着,说:“就现在。” 沐寒声疲惫的脚步迈进客厅。 迪雅君转过身,跟了过去,她本想说什么,没想到沐寒声先开了口。 有那么一秒,她以为自己听错了,站在几步远处,怔愣着,“你说什么?” 沐寒声抬眸,沉郁幽暗的眸底,是冰凉一片,“你害死了她的父母,知道么?” 倏地,迪雅君震惊立着,手心忽然握紧,轻轻颤抖。 沐寒声的目光垂下,好似失望,好似不意外,又把目光放到她脸上,深沉的脸,语调反而平得没了起伏,“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十九年前的事,一个项目,她能记得这么清楚,不是当初就刻意谋害,便是足够特别。 “是前者?”男人蹙了浓眉,一字一字的问。 迪雅君忽然回神,急促的摇头,“不是的!” 她以为,这件事他还不知道,原来他知道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她忽然的紧张,害怕对上那双幽暗到森冷而失望的眸子,“是苏夫人……是她最近才告诉我的,所以我必须把最近的项目争过来,成全她的投资收益。” “所以你要说,整件事跟你无关?你当年转购那个项目,是水到渠成?”沐寒声的失望越来越重。 “雅君,你不适合在我面前撒谎。”低沉、笃定的声音,冷冷的,“我的签名,只有你练得出来,还是你当年从鲁旌那儿拿了印章?” 迪雅君呆呆的看着他。 许久,她落下眼泪。 “我……。”她的声音透着痛苦,“我以为不会有事,我以为那只是程序,当年公司刚起来,你知道那对我有多重要,如果没有那个项目,也许死的就是我……” “你不该瞒着我!”沐寒声忽然冷硬起来的音调。 迪雅君忽然被他冷漠的音调呆住,怔怔的看着他。 沐寒声痛苦的闭了闭眼,从来没想过,她的父母,就因为他一个疏忽而离世。 迪雅君看着他,皱着眉。 “,如果我没猜错,你没有告诉她,签名的不是你,对吗?”就算他对她再失望,还是在维护她,没有告诉傅夜七,签名并非本人,对么? 沐寒声不说话,埋首撑着额头。 良久,他幽幽的开口:“说,还有谁跟你一起,当年的你,没有那样狠的心,也没有那样的周全,谁在怂恿你?……唐尹芝?赵维?还有谁?” 那些不全面的音频和视频,其实足以见得她被人牵着鼻子走,可终究是一份子。 迪雅君咬唇,还有,可是她绝不可能对他说起。 沐寒声抬头,看着她泪流满面,终究是残忍的叹息,“雅君,我们朋友三十多年,我顾了你二十几年,这一次,我有了自己要呵护一世的女人,不能看着她受伤,不能看着她离开,哪怕要放弃所有,只要能留住她,我都情愿,所以这一次……我不会帮你了。” 这样的话,让迪雅君心里痛得难以呼吸,可是她不怪谁,没法怪谁。 “你会把事件公布,把我们的行为公布?”她还是疲惫的问了。 沐寒声摇了摇头,“她不准我插手,我也做不到亲自送你进去,所以,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不会阻拦,这是我所能做的所有了。” 许久,迪雅君才轻轻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这个事,如果不是傅夜七的坚持,这辈子都不会有人知道的,可事情发生过就是发生过,纸包不住火。 “我想,如果我自首,她会舒服一些,至于苏夫人之类,我想,傅小姐不会放过的。”迪雅君轻轻的说着。 那之后,沐寒声没有再说一句话,静得犹如一尊雕塑,久久坐着。 迪雅君离开时看了他一眼,却什么都没说。 早晨,迪雅君起床时,沐寒声还在沙发上,也许是疲惫过度,可梦里都拧着眉,她给他盖了毯子,放轻脚步出门。 …… 傅夜七一整夜都睡不着,大清早就在公司办公。 午餐、晚餐,她都没心思吃,徐米硬是给她摞到了办公桌上,她才勉强用了几口。 再出公司门,已经是夜幕降临,那个的士司机几乎成了她的专属,准时等着。 可她的去路被人拦住。 “傅小姐。”低低的,疲惫的声音。 她抬头,看着面前的迪雅君,皱了眉。 迪雅君知道她不想看见自己,可想了一天,她也见过苏夫人了,终究还是觉得应该过来一趟,“我想,跟你谈谈,可以吗?” 傅夜七抬眸,高挑纤瘦的她,在迪雅君面前更是清冷,“我想,我跟你没什么没什么可谈的。” 眼看着她要走,迪雅君情急的拉住她的手腕。 “谈我是没什么可谈,我只是想跟你说……” “我跟他已经没有关系了,也不想听别人谈,你若想,可以找他去,你那么爱他,他对你并不排斥,我想你们很合适。”傅夜七淡淡的脸,任由她拉着,自己也没想到会说这么多。 可她的话却让迪雅君狠狠皱眉。 “傅小姐!”她不平的皱起眉,“你这样说话很不负责任!” 负责人?她清冷的笑起来,“需要对我负责任是你们,迪小姐。” 迪雅君看了她褐眸寒凉,怔了怔,依旧站到了她面前,“一切都是我的错,跟没关系!” 她无动于衷。 “我说跟他没关系。”迪雅君重复着,“害死你父母的人里没有他,签名的不是他,如果不是今天这件事被你查出来,他或许这辈子都不会知道这件事!” 傅夜七笑了,笑意又不达眼底。 “看来你很爱他。”她似是而非的笑,“不惜把罪都替他揽了,想博取他的爱?那你找错地方了。” “傅夜七!”迪雅君忽然直呼其名,眼里的愤怒清晰可见,“你没有资格这样贬贱我,更没资格伤害!他那么爱你,你永远清冷自居,没有给他像样的爱,凭什么却这样伤害他?” ------题外话------ 吵架的桥段,对话真是痛苦,估计迪雅君要被骂死 第219章 我爱你,从来都只是你 傅夜七转身的动作停了下来,回头看着迪雅君,几不可闻的蹙眉。 “迪小姐,我知道你倾心沐寒声,那是你的事,我从未发表意见,也从未有过干涉,但你管到我身上,是不是不太合适?”她心情很差,满身疲惫,能这么心平气和的说话,已经是修养的极致。 迪雅君知道自己说话语气不好,但并没觉得哪里说错。 “傅小姐,我想就算你水深火热,但起码的理智应该还在,我说你伤害有错么?”走近一步,迪雅君直直的看着她。 虽然认识这么久,但她们头一次这么带着情绪说话。 “不说别的,寒声他那么在乎你,可你就因为这样一个事情而和他闹成这样,你是看不见他狼狈的样子么?生来矜贵的人,什么时候那样过,你是一定要看着他痛苦至死,还是要看着他亲自把我逼死,才会回头看他一眼?你想过他的感受吗?” 迪雅君说着,眼圈竟是红了,“这些话,一定不会对你说,所以就算我没有立场,也要说,你想过么?我和他这么多年朋友,你一定逼着他和我恩断义绝才肯罢休?试想,如果苏曜哪里错了,你会跟他一刀两断?不要这个朋友了吗?傅小姐,我知道爱很敏感,但请你也多些包容,我并非想逃避责任,只是想让你对他好一点。说不好听,一直用你不清不楚的态度拖着他,用这样的方式逼他放弃所有圈子?好像只有你的爱最高贵,可是这样的你很自私你知道吗?” 傅夜七转头,秀眉紧了几分,起了几分情绪。 “迪小姐,我不知道是不是国际差异,只想说,我对他如何取决于自己的心意,至于你,一个太把自己当他朋友的人,打着朋友幌子,却暗中爱着他又不敢言明,偏偏几次让他为难的女人,你有什么资格说我高高在上,自私狭隘?” 迪雅君愣了一下,傅夜七的口才厉害她是知道的。 但她的劝解丝毫没有作用,反倒被说得措手不及,只握紧手心盯着她,“你怎么这么冷心呢?” 傅夜七无奈的苦笑,在公司累了一天,是真的没什么心思陪她在这儿练嘴,只想把话说明白。 “迪小姐,是我说话不够清楚吗?我说了,沐寒声跟我没有关系了,我没有义务对他好,如果你想不让他受伤,你去爱就好了啊,没有人阻拦,或许你早该表白了,何必闷这么多年,还让他娶了我?导致我们都过得这么差,你才想起来么?”她尽量说得平缓,因为没力气跟她吵。 过得这么差? 迪雅君忽然皱起眉,“别人都说你聪慧,识大体,可是傅小姐,我发现你对感情真的太无知太自私,对你多好你不清楚么?结婚未归那三年,他每隔几个月就回来,三年归来后呢,哪里让你受过委屈?他那样一个人,能做到如此还不够吗?人都会犯错,何况他这样的错根本就不算错!那一切都是我的责任,时至今日,他都被蒙在鼓里。” “我也没说让他如何,迪小姐,现在是你缠着我说这些有的没的,我不想跟沐寒声怎么样……” “这就是问题所在啊。”迪雅君扬声,“你不想让他怎么样?傅小姐,你敢说你不爱他么?你敢说你不奢求他只要你一个人,只护着你一个人?不想让他把我送进去?” 傅夜七有些烦了,拧起眉看着面前的女人。 可见她对沐寒声的爱是很真很真的,真到怕她追究沐寒声的法律责任? 闭了闭眼,她坦诚的看着迪雅君,“没错,我对他有感情……” “你看。”迪雅君失笑,难以理解的看着她,“你承认有感情,偏偏不肯低头,何苦折磨他?” 这回傅夜七笑了。 “我没有缠着他,我可以成全你们,这怎么就成了我的错,是我在折磨他?”傅夜七轻轻蹙眉,说:“迪小姐,你爱他,希望他过得好我可以理解,但我是否选择他,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就算他过得很痛苦,说得不好,那是他自愿,是他心甘情愿要为我受那些苦,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犯不着跟我不愉快!” 说到最后,她的语气不太好,娥眉皱得越来越紧。 迪雅君也拧眉盯着她。 “你怎么可以这样?明知道心甘情愿,所以你就理所当然的伤害他吗?你明明也喜欢他,如此清高虚伪算什么?” 清高虚伪? 傅夜七的气忽然往脑门窜,手里的包紧了紧。 她现在在迪雅君眼里,就是个高高在上、虚伪的吊着沐寒声的样子? “你不是我,你没有资格评头论足!”她看向迪雅君的目光变得清冷,在她想说什么时,冷然一笑,“你是觉得我该欢欢喜喜的跟他在一起?跟一个害死自己父母的男人幸福生活?那就是我的良心被狗吃了!我放着九泉下死不瞑目的父母选择沐寒声?!” 一想到父亲当年躺在一滩凝固的血海里,想起沐钦一脸苍白的倒在浴室,她痛得闭了闭眼,忍住即将滚出来的眼泪。 那样的痛苦瞬间抽走了她身上所有力气。 迪雅君是被她忽然尖利的嘶喝愣住,却狠狠拧眉。 “傅夜七,是你太执拧,是你觉得他没有惩罚我,所以把对他的不满放大到这件事,我说了,签名不是他写的,他当时在军队根本出不来!何况,那时候的沐寒声怎么知道他会认识你?知道二十九岁会跟你结婚?如果他能预知,他绝对不可能让这件事发生,你又怎么能把整件事推到他身上?我来担就好,你能好好对他吗?算我求你!”迪雅君捏紧手心,她怎么也是正统千金,这辈子没求过人。 眼角淌过一滴泪,傅夜七笑冷笑着,“你拿什么求我?整件事都是你们在做,到头来竟然指责我虚伪?清高?要我必须选择沐寒声?迪雅君,你凭什么求我!如果可以,我也想,可是谁来买账?谁来让我忘掉父母的惨状,忘掉十多年的颠沛流离?!” 她几乎痛得呼气起伏,转身欲走。 一抬眼,却看到了不远处站着的沐寒声,带着满身沉霜,静静的盯着她,垂下的手里还捏着手机,一张脸阴暗无光。 他一步一步走到两人跟前,目光在她脸上,话是对着迪雅君说的:“够了雅君,你回去。” “不!”迪雅君很坚持,“这件事就是跟你无关!她凭什么指责你?凭什么让你一脸低三下四还清高的不肯低头!” “够了!”沐寒声转头,冷然的目光,陡然冷肃的音调对着迪雅君,“她说得对,你没经历过她的生活,无权要求任何事。” “?你难道也糊涂了吗?什么时候不可以,这件事要这么由着她?”迪雅君拧紧了眉,“她是有过痛苦的回忆,她是失去了父母,她是该被同情,但不该被纵容!事实就是事实,你为什么要揽?” “我欠她的。”沐寒声说得很平静,“只要她想,无论什么,我都接受,所以,你回去。”沐寒声低低的、沙哑的嗓音。 一旁的傅夜七笑起来,憔悴的脸,冷冷的,“你们说够了么?”看向迪雅君,她扯着嘴角,维持最后一点表情,“要说纵容,被纵容的那个人是你迪小姐,你说他没参与,那也是他纵容得你无法无天去做那件事,他同样有责!” “他没有!是沐……!”迪雅君急红了眼,蓦地说了一个字又硬生生的停住,瞪着傅夜七,最终死死咬了唇。 “你回去!”沐寒声再次对着迪雅君,“她说的没错,没有我的照拂,你不敢那么做,我有责。” 沐寒声垂眸看着她,沉到无力的嗓音,“夜七。” 她撇过视线,然后看回去,自嘲的笑着,“她说的话,想必你都听见了” 沐寒声捏着手机,抿唇沉默。 他听见了,迪雅君的手机没关,他都听得清清楚楚,也才会一路焦急赶过来。 看着他的沉默,她清凉的勾着嘴角,“我清高,我虚伪,我自私,我狭隘……”她一字一句的说着,残忍的自剖,“所以你别再找我了,我有哪一点值得你心甘情愿的受伤?” 说完这一句,似乎连最后一丝力气也用完了,缓缓退了一步。 沐寒声不让她走。 伸手将她揽了过来,紧紧握着手腕,“你没有错,是我的错……” “放开我。”她低垂眼睑,先是迪雅君,现在是他,她又哪来那么多精力跟他们吵? 沐寒声不但不放,反而想把她拉进怀里,“夜七。” 一下子激起了她这一晚所有的愤怒,狠狠甩手,却挣不开,只能红着眼盯着他,“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她已经把我剖析得很明白,难道你还要再来一遍吗?”她紧皱眉,目光里都是疼痛,“还是你们非要在我面前秀恩爱?显示她多爱你?可以为你揽下罪责!还是显示你多爱她?当年可以纵容,现在同样可以为她揽罪!” 激动到无力,几乎要靠他托住整个身子,可她说不够。 “既然是这样,你们要怎么爱都好,不要在我面前晃!还是你们需要需要观众,那为什么当初不选时陆铭,你们俩结婚啊,这样我傅夜七这辈子都不用遇上你!不用经历这些!不用纠结要怎么做才不会伤害你。现在好了,我退出!我成全你们,你可以爱她了,你不必隐忍了沐寒声,你去爱她!别招惹我你去啊!” 她的情绪起伏得连自己都控制不了的颤抖,双手死命的推他,打他。 “我爱你。”对着她彻底激烈的情绪,沐寒声定定的看着她,任她推打纹丝不动,只是低眉,沙哑沉澈的生意你,疼痛万千绵柔,“我爱的是你夜七,从来都只是你,没有别人。” 迪雅君站在一侧,那样的震惊,又几不可闻的心痛,捏紧的手心,拳头僵到发白。 沐寒声说爱? 他口中,竟能说出这个字? 幽幽回想,曾几何时,池公子醉意熏熏的说:“对女人爱到深处,必定要说出我爱你三个字的,连这三个字都说不来,又怎么让她知道你爱着?……可是怪了,我偏偏对着顾小姐说不出来。” “跟你结婚,我从未后悔过。”沐寒声看着她震惊木愣的脸,“我知道你生气,但不管你怎么推,我都不会走。” 迪雅君怔怔的站着,原来他不是不会深情,比她想象中更能深情,只是她从来不知道,而已。 他那么爱傅夜七,她还需要在这里说什么呢? 迪雅君落寂离开的背影,唤回了傅夜七的思绪。 没有看沐寒声的脸,没有说一句话,只想离开他,可他不松手。 “放手。”她终于无力的开口。 “我不想给你压力,只是想让你知道,该让你知道了,不管你恨我、怨我,我爱你,所以必须承受该承受的一切,包括你的惩罚。” 他试过失去她的痛,一天,一时都受不了。 但他的要求不高,能看着她就好。 寂静的街道,他最后低低的,柔切的说:“给你约的妇科医生回国了,每周四都会在,你不想见到我的话,只要你去,她就知道是你。” 那一秒,她忽然汹猛的流泪。 她知道的,她知道他对她的好,不论大小事,他会记得清清楚楚,知道这个伤害他当年不知情,知道他当年不可控不可预知,可事情已经发生了,她说服不了自己丝毫不去计较。 如果真的没别的办法,唯有分开,惟愿不见。 纤瘦的人从他怀里逐渐走入凄黄的路灯下,无力的背影被光晕打散。 沐寒声静静的立着,臂弯没人了,心也陡然也掏空了一块。 思绪猛的回转,长腿就要迈出去。 “你现在追她有用吗?”身后是迪雅君。 她又折回来了,因为沐寒声的腿没好利索,总是开车会复发。 也继续说,“她的苦难没有错,你也没有错,可她就是需要说服自己的理由,就是必须折磨你,就是必须找个理由维持自己的清高,她不需要你了。” “迪雅君。”沐寒声极少极少这么称呼她的全名。 迪雅君心里早就哀然,他的冰冷没有引起多大波澜。 沐寒声眉宇阴郁,薄唇微冷,“我不允许你这么说她。她经历的苦难没有错,更甚,是谁造就了她的悲苦?” 是那个项目,是站在这儿的迪雅君和那些耍手段的人。 回去的路上,沐寒声毫无表情,疲惫的五官尽是暗沉。 “我不对她说签名的不是我,并非包庇你,只是有些事有待查证。” 迪雅君微微的紧了手心。 “你瞒不了我,鲁旌说,当初要印章的不是你,是有人以公事唯有,甚至申请了批文。”他看似低低的,毫无意味的说着。 可当初他在军队,根本没见什么批文。 迪雅君皱了眉,却直到了御阁园,对于这件事她都不说半个字。 进了门,她才低低的一句:“我会去自首。” 沐寒声没开口,沉默的上楼。 …… 傅夜七回到家里,一进门就颓然坐在了玄关处,多一步都走不动了。 她想思考,想直到这件事怎么办,可是偏偏脑子里一片空白,全身疲惫的连呼吸都费力。 甚至在玄关昏昏欲睡不知到几点,她才终于摸黑爬上楼。 再醒来时,手机里有好几个玫瑰园的未接。 也许,事情到了现在,奶奶终于知道了? 电话打过去,却是沐钦。 “夜七,奶奶最近身体一直不好,她没敢敢告诉你,可有些事她憋不住,但她老人家要我,一定跟你谈谈。”沐钦低低的声音,带了几分道不明的思绪。 她不知道为什么答应了。 也许,她不可能上诉沐寒声,却需要充分的理由说服自己。 沐钦就在玫瑰园。 她去的时候,奶奶的午休。 “奶奶不希望你们就这么散了。”沐钦轻轻的说:“她说,她当初指婚,就是想让寒声弥补他父亲犯下的错。” 傅夜七皱起眉,可是想象这句话奶奶说出来,她心底酸涩的疼。 奶奶几乎没有一天不在操心他们的婚姻。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她轻轻的吸气,尽量平缓的开口。 沐钦薄唇轻轻抿着,眉头轻轻的皱了皱,看着她。 “十六年前项目的事,奶奶知道,如果说奶奶把二叔赶出家门,是因为伙同别人谋杀二婶,那项目的事,是让奶奶铁了心的断绝母子关系,她甚至差点打断二叔的脊骨,只是二婶出事时,奶奶才知道二叔竟然是幕后之人。” 二叔当年离开沐家时,连腰都直不起来,那样伤重离开,想必不久就离世了,没人去关注。 关于沐寒声父母的事,她知之甚少,却唯哀喟叹。 后来,听沐钦悠悠的说着。 “你知道吗,你母亲当年救过沐煌,奶奶才那么痛心二叔的无情无义,把本该属于傅氏的项目就那么给了别人,可是没人知道,二叔是怎么把寒声的印章弄出来的。 那时候的寒声在军队两年了,是众多权势心里秘密推举的总理预备人,国际上已有地位,他的名字,就算写在国际关系人,或者担保人一栏,都不会有人说什么,甚至连最后审批都能直接过,所以项目转购那么简单。” 那时候的鲁旌还不是国务卿,沐寒声还不是总理,只是军队里的上下级而已,可他们的影响力是不必口口相传就被认同。 风吹得很轻,可是她觉得很冷,浑身冷,那寒冷里带着淡淡的震惊,更多的却是失望。 所以,竟然只是和沐寒声父亲有关?真的跟他没关系? 怎么会呢? “夜七。”沐钦叹了口气,“也许你会怨奶奶,既然知道这些事,为什么要把你留在沐家,可她老人家是疼爱你,否则你在外,也许过不到今天,或者,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这件事。我想,奶奶当年就做好了准备,即便你现在要恨,要离,她老人家该是头一次不会阻止了。” 听着这些轻飘飘的话,她心底淡淡的疼。 奶奶对她的好,没人可比。 不可否认,她能走到今天,是因为嫁了沐寒声,可这一切的确也足够残忍。 奶奶病倒了,不会再阻止他们分开了,她该高兴,却那么疼。 远处的矮杉被风拂出一波一拨的涟漪,飘飘荡荡,涟漪过后,风一停,一点痕迹都没了。 良久。 “你觉得,我该相信么?”她忽然转过头,茫然的问。 不是她不甘心整件事竟只和一个死去的人有关,只是她不甘心到最后,连个提出来告慰父母之灵的结局都没有。 沐钦轻轻的皱眉,“奶奶的话,你也不信吗?” 好久,她摇了摇头。 “就算是这样,我也没办法和他站在一起了。” 沐钦似乎有很多话要说,最终也只是一句:“夜七,其实我希望你们过得好,我想,寒声对你怎么样,你是清楚的,有些事总要努力跨过去,这世上没有从头到尾毫无颠簸的爱情。在我看来,寒声他从未想伤害你,结婚不归的三年,尤其回来后这四年,他的好,或许不细腻,不明显但足够宏伟,除了他,谁也给不了你那样的庇护。” 后来沐钦看似认输的笑。 他说:“我替你整理过寒声的大爱,他刚回来有个项目,不知北斗星是你的,却深知你不喜傅天成,就把项目压在自己手里,结果你们吵架了。 还有,你在伊斯受伤的时候,他是半夜惊醒,痛骂派过去的七万军队是摆设,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就出门直飞你那儿。 关于苏曜撤职,苏曜跟你说过?他早知道自己的结局,那是因为寒声跟他谈过,把伤害转移到他身上,保全你。我想,寒声绝对没跟你说,他也没说过扶持苏曜意大利公司的人,是他朋友?能对情敌这样,还有几个人呢?”沐钦笑了笑,“总之我是做不到的。” 沐钦还说:“关于你们因为蓝修之前吵架,采姨是寒声心里不可碰触的一块,蓝修拿来做威胁,要不因为那是蓝修,寒声都可能直接统归第一岛,他有那个能力短期内抚顺第一岛民心,你该知道的,可最后,他不仅让了一步,更给蓝修加官,封特别席位,为什么?” 沐钦转头看着她,仿佛真的问她。 傅夜七听得心里轻轻颤抖。 明明只是一字一句,可她越听越疼。 她伤害过沐寒声,不止一次。可这些东西,怎么能平衡呢?她算不过来,已经累了。 “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么多?”她看着远处,问。 风吹过来,沐钦微微眯眼。 “我从小什么都想和寒声争,包括你。”他不怕她介意,淡淡的一笑。 好一会儿,才悠悠的一句:“因为我希望你过得很好,不要怨恨谁,也不要责备自己,轻轻松松。” 她该这样生活,那些年颠沛流离够了,她值得他放弃执念,让她这样无忧的去生活。 许是风大了,她眼圈有些红。 沐钦看了她,静静的看进那双布满疲惫和心酸的眼,微微呼气,转了话音。 “奶奶知道你可能不信,她只是希望你不必太痛苦,因为寒声没有做过那些事,我想他到现在都还在查整件事,等他查到二叔身上,或许痛苦的就是他。” 自己的父亲这样伤了自己最爱的人,又怎么能好受? 悠悠的抽回思绪,她逼着自己深呼吸。 “苏夫人呢?”她淡淡的皱着眉。 沐钦也皱了皱眉,“别看唐尹芝只是个女人,但她身上的交易太多了,身后藏了多少人没人清楚,单凭你,也许是挪不动她的。” 除非寒声帮她。 “我不信。”她轻轻的开口,“就算她再厉害,我都一定要查清楚,我不信迪雅君能接手项目,就那么巧,为什么苏夫人偏偏选中她,她背后不论有谁,我都要揪出来。” 迪雅君说得对,她很拧,很倔,可若不是这样,就不是她傅夜七了。 “如果一定要,让寒声知道。”沐钦皱着眉,那是对她的担心。 二婶当初‘死去’的车祸,连奶奶到最后都没能查清楚,唐尹芝背后的人不是狠就是过于严密,她一个女人始终不安全。 她却摇头,“我和他没关系了,没理由劳烦他。” 这话让沐钦皱起眉。 都成过家,生过瑾儿,难道真的就这样散了? 她就是不想和沐寒声再扯上关系,就算麻烦苏曜都不想麻烦他,谁让她拧呢? 可直到猛然听到苏曜被袭击,她陡然乱了分寸,终于知道自己的拧,决不让沐寒声插手,也是要付出的代价的。 在此之前,她一门心思的查证这件事,时常去医院见宋沫,一遍一遍的梳理那些视频和音频。 接过赵霖的电话,他说:“迪雅君去自首了,警方秘密立案了,但听闻迪雅君想张口录供,点名当年的参与者,却在狱中差点遇害,最后被转到不为人知的地方关押。” 她想,那必定是苏夫人,苏夫人怕被供出来。 所以,她越是固执的翻找证据。 当接到电话说苏曜在和合作商娱乐打靶时被横空出来的利箭射中时,傅夜七一下震在当场。 苏曜一直在帮她,可苏夫人连自己的儿子也动么? “傅小姐,患者伤势严重,只有您的电话能通,请您立刻过来配合院方签字,患者拖不了。”医生急促的声音,几乎没有停顿的说完。 电话里还能听见渗人的救护车鸣笛。 她的手有些颤抖,“我……知道了!马上过去!” 挂下电话,手机差点摔在地上,却猛地想起了什么。 急促的出了公司,那辆出租车适时的停着,给她开了门,她什么都没想就钻了进去。 宋沫的电话终于通了。 “宋沫!”她略微颤抖的声音,努力稳着,不让宋沫紧张,“你今天不要出医院知道吗?如果有人送饭,也不要吃,等徐米过去照顾你……” “嫂子,怎么了吗?庄处在我这儿呢!”宋沫略微带笑的声音,因为她百忙之中还惦记着自己。 傅夜七顿了一下,然后松了口气,对啊,她怎么忘了庄岩呢,庄岩在就好,那就好。 压下紧张,她挂了电话。 殊不知,宋沫身边都有沐寒声的人,再复杂都不会出事,可苏曜身边没人。 “师傅,麻烦您快点可以吗!”她紧捏着电话坐立不安,在她印象里,苏曜只有在伊斯受过伤,但他是文人,不似沐寒声那样的身体,顶不了的。 ------题外话------ 我要是把苏曜写死,你们会给我寄刀片吗?好怕怕。ps:我说,老沐爱得真的很深沉,不说只做,理智而分寸是他那个身份的无奈。说的时候也只是轻快的*,一点不给压力,瞧瞧,被骂了多少? 第220章 不查了,我们离开吧 傅夜七一路赶到医院都是皱着眉的,越是发现,她真的不喜欢这个地方。 忘了怎么签下字的,只是又一次盯着急救灯,心里空颤得难受。 医院走廊几乎没人,安静到让人觉得凄凉。 也对,苏曜曾经有过的朋友,在他被撤职后还能剩谁? 被利箭刺中的伤,她从没见过,不知道会有多难,只是焦急的辗转徘徊。 走廊里响起女人急促的高跟鞋声音时,她无意识的转头看了过去,可视线还没清晰起来,脸上却结实的挨了一巴掌。 “啪!” “傅夜七你就是个贱货!”唐尹芝怒火凶燃,脸上的肌肉似乎都是颤抖的,愤恨的盯着她,那手指上戴着硕大的戒指,刺啦啦的划过她的脸,很疼,“你非要把我儿子折磨死吗?!” 傅夜七是怔愣的,懵然看着她风韵犹存的脸,好一会儿才皱了皱眉,但没有抬手捂脸,疼得眼底扭着眼泪,又坦然的回视。 “对不起。”最终,她低低的道歉。 苏曜为她做过太多,的确不该这样受伤,这是她的错,但她也很清醒。 定定的看着苏夫人,道:“伯母,我因为苏曜才尊重您,虽然这件事我有错,但我希望您分清主次,如果您不希望这样的伤害再发生,就告诉我,当年谁跟您是一伙?” 唐尹芝听完她含泪还敢这样质问自己,愣了一下,下一秒却冷笑起来,“疯子!” 傅夜七轻轻的皱起眉,“您在心虚吗?” “你给我住口!”唐尹芝冷然瞥了她一眼,“我儿子生死未卜,你竟然还有新在这里质问我?” 她微微捏起手心,“正因为苏曜很危险,我才更要尽快知道真相。” 唐尹芝扭头狠狠瞪了她一眼,最终是一句话都没说。 苏曜从急救室被推出来的时候是醒着的,但是一脸的苍白,还吊着血袋,看到她还想努力扯出一个温和的笑,可惜,未果。 唐尹芝见状,狠狠白了她一眼,“还真是和你母亲一个狐媚样!” 这话立刻让床上的苏曜拧了眉,就那么冷冰冰的看着自己的母亲。 唐尹芝转过头,想帮着把苏曜送回病房,却被他的目光吓了一跳,愣了愣,最终抿了唇,刚伸手却被苏曜闭眼,虚弱的一句:“请你离开。” 唐尹芝愣了,看着床上嘴唇苍白的苏曜,“你跟我说什么?” 苏曜定定的看着她,又虚弱的重复了一遍:“请你离开。” 用了“请”已经很客气了。 傅夜七想劝,刚走过去要张开,却发现苏曜直直盯着她的脸。 她皱眉,抬手看似随意的拨了头发,道:“回病房。” 苏曜视线转了,看着苏夫人的目光越是冷漠,眉头皱着,“你很清楚这一切的起因,还敢这样对她,不怕报应?” 唐尹芝是心急火燎的赶过来看他的,没想到却是收到这样的态度,心底一片酸楚,一张脸立刻凄然的开始流泪。 “你可是我儿子!她还什么都不是,你就开始向着她,以后还能有我的容身之处吗?!” 苏曜那么一个温和的人,竟是冷笑了一下,“既然知道,你可以跟我断绝关系。” 总归也没有多大区别,更不必年近六十了,忽然想起来所谓要疼爱儿子,何其讽刺? 唐尹芝听到这个话,好像被雷劈中一样震惊的盯着苏曜,他可是儒雅绅士的代名词,这哪是苏曜啊? 进了病房,苏曜转过头,看着傅夜七,“我没事,放心。” 苏曜试着伸手,想看看她脸上的伤。 她笑了笑,不让他随便乱动,“刚下手术台,别乱动,小心又出血了。” 苏曜失血过多,现在下地可能会直接往地上栽,利箭本该是冲着他心脏的,可他猛然转过身,最后刺进右胸,多处组织受伤,恢复起来会比较慢。 她拨了拨头发,“没事的,你出事伯母很担心,我能理解。”, 这话让苏曜眉头皱得更甚。 唐尹芝站在不远处,冷了一眼,倒是能装。 缓了好一会儿,苏曜看向他母亲,面色冷然,“你很清楚,必须把事情说出来,否则下一个就是你。” 唐尹芝拧着眉,心底狠狠一紧,却激烈否认:“不可能!他们不会动我!” 只要傅夜七不再揪着这件事不放,她、苏曜,都是安全的。 所以,唐尹芝咬牙盯着傅夜七,“十六年前的一件破事而已,你一定要搭上苏曜的命?……更甚,说不定下一个也是你,只要不查,什么事都没有!” 傅夜七静静的看着苏夫人。 似乎,她可以理解苏夫人这辈子为什么活得这么失败。 因为她不懂什么是情。 十六年前死的是她父母,她怎么可能不查? 在病房里,她什么都没说,出了病房,才看着苏夫人,“伯母,事,我是一定会查的,我就是不明白,您为什么要参与?您恨我父亲,还是嫉妒我母亲?您串通了多少人?” 唐尹芝像没听见一样,冷然撇过头。 “您真以为,只要不说,他们不会动你?”傅夜七笑了笑,“这些人,我比您了解,只要事件出来了,就是不安全的,您的存在像一个定时炸弹,他们只想除之而后快。” 说着,傅夜七笑了笑,“不怕让您笑话,我是不怕死,但我想您怕,还怕连累苏曜,所以,还是说出来。” 宋沫能调到的证据几乎是尽力了,再多的,没办法弄出来,但是事件不够完整,只能希望苏夫人开口。 唐尹芝却一笑,“说出来?我说出来才是找死,你也得死!” 她皱着眉,“法律会制裁这些人的。” “法律?”唐尹芝觉得可笑,“你以为法律是万能的?有多少*细菌就在法律两个字上生根发芽,肆无忌惮?因为他们就是法律!” “那是没到时候。”她笃定的看着苏夫人。 唐尹芝一脸的可笑。 夜晚的医院很安静,走廊上偶有医护人员走动几乎无声,所以唐尹芝的笑极其讽刺而刺耳。 这样的声音被几个凌乱的脚步声打断。 傅夜七无意转头去看,但见苏夫人脸上的表情僵冷住。 她才转过头,看着奶奶大晚上杵着权杖急急的朝她走来。 “小七啊!”陆婉华最近身体不好,脸色都比较差,但焦急之下走路还算稳,老远就朝她伸手。 傅夜七愣了一下,讪讪张嘴,“奶奶?” “你怎么样了?啊,哪里受伤了?”陆婉华哪来得及看别的,握着她的手就一顿检查。 “奶奶!”傅夜七心底很酸,“奶奶您别紧张,不是我,不是我受伤,是苏曜……” 她的话刚到一半,发现老人家紧紧盯着她的侧脸。 她一皱眉,想要抬手把脸挡住,可老太太的动作比她快,立马将头发别到她耳后,看着那红彤彤的一道印子,气得几乎冒火。 走廊上的人,谁都没反应过来,只见…… “啊!”唐尹芝忽然尖叫一声,歪在墙边捂着脸,回头不可思议的盯着老太太还指着她的手。 “啪!”的一声,非常响,走廊里都在回响。 震得唐尹芝耳朵都在发嗡。 “你敢打我孙媳妇你!”老太太似乎还不解气,抡起权杖就甩了过去,“你是个什么东西!” 老太太着实气坏了的。 可洛敏吓坏了,几乎扔了手里为老夫人准备的外套,赶忙过去止住:“老天太呀,您别动怒,可别气坏了自己!” 老太太最近身体本就不好,动怒恐怕都支不住,要是再打几下,恐怕唐尹芝没事,拉扯受伤的反而是老太太了。 可是陆婉华气急了,被洛敏拉着都一个劲的往唐尹芝身上冲,足见她对唐尹芝是多么的恨。 “你算什么人,还有脸活着,有脸站在这儿,有苏曜这么个儿子,我都替他有个如此母亲而耻辱!”老太太威严又愤怒的口吻,盯着唐尹芝。 傅夜七几乎傻愣在一旁。 老太太从来都是端庄贵气的,她从不会跟谁过分计较什么,更别说这是医院,苏曜还躺在里边,能让她气成这个样,足以见得唐尹芝的所作所为多么令人憎恶。 是啊,又怎么能不让人憎恶? 她魅惑沐寒声的父亲,搅得沐家三口不得安宁,谋害老太太最喜欢的媳妇,谋害傅家一对恩爱夫妻,到现在,竟然还敢站在这里打她的孙媳妇!老太太不拼命都是轻的了。 洛敏急得红了眼,不断的拍着老太太后背,“不气不气,老太太,咱们不值当跟这样的人计较呀。” 傅夜七恍然回神,搀了过去,满是担忧,“奶奶!您身体不好,千万别生气,我没事的。” 老太太看着她脸上的伤,竟立刻就涌出泪来。 “小七啊,奶奶对不住你,是奶奶不好……” 她也红了鼻头,摇着头,“不是这样的奶奶,您待小七最好,您没错!” 就如沐钦所说,如果不是她老人家,她没有今天,就算把她许配给沐寒声,也是为了让他弥补上一辈的过错,奶奶的出发点,永远都是为她好的。 陆婉华吸了吸鼻子,抬手擦去她的眼泪,“不哭,你一哭,钰儿该责备我照顾不周了,她在九泉会不安心的!” 她努力扯出一抹笑,抬手擦了擦脸。 “小七啊。”老太太抬头看着她,“我赞成你彻查这些事,可是这样很危险,说不定下一个就是你出事,奶奶实在放下不下,就让寒声护着你,行不行?” 提到沐寒声,她皱了皱眉。 “奶奶,我没事的,我一定注意安全,我相信上天有眼,总不会让某些人一直逍遥下去。” 唐尹芝捂着脸只拧眉。 老太太皱着眉,重重的叹息,沐钦都和小七谈过,竟然也没起到多大作用。 …… 沐寒声赶过来时,几个人已经平息许多。 他在距离几人不远处放缓脚步,阴暗深沉的身影,目光幽幽的打在她身上,到了跟前,最终先说了一句:“奶奶,您身体不好,怎么跑出来了?” 陆婉华看着孙子憔悴狼狈也心疼,可以皱着眉,“我心疼小七也不行吗?” 沐寒声皱了皱眉,嘴角几不可闻的动了一下,不跟她顶罪,只是转眼看向安静站着的傅夜七。 幽邃的目光却忽然阴暗下来,盯着非常显眼的红痕,那显然是划伤的。 浓眉蹙着,却对着老太太,“奶奶,您先回去。” 傅夜七笑了笑,“奶奶,我没事,过两天回去看您,现在得照顾苏曜,就没法送您回去了!” “不碍事,不碍事。”陆婉华心酸,却也摆摆手,由洛敏搀着慢慢往远处走。 等老太太和洛敏走远了,沐寒声才柔沉的看着她,“去买点药擦上。” 她本不想理会,可他的目光永远那么沉,压得人无法忽视。 也许,他想和苏夫人单独谈谈。 所以,她一言不发,转身走远。 走廊里只剩沐寒声和唐尹芝了。 男人很疲惫,越发冷沉,一眼对上,让唐尹芝想起了当年那个男人阴狠起来红着眼几欲杀了她的模样,不由得皱了眉。 沐寒声五官深邃,不言不语就那么盯着她看了片刻,然后才看似嫌恶的挪开眼,好似莫名的吐了一句:“早晚都是死,自己站出来,也许痛快些。” 唐尹芝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莫名其妙的笑,“说不定我比你们还长寿呢!” 沐寒声皱了皱眉,对于顽固不化,他是不会多费口舌的。 抬手轻轻按着太阳穴,目光放在走廊另一头没再说话。 许久不见她回来,沐寒声终究只在病房门口看了苏曜一眼,转身离开。 在一楼售药窗口,他见到了她,故意不断的让人插队买药,难怪她自己那么久不回去。 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沐寒声还是走了过去。 “夜七。”很沉,很轻的两个字。 傅夜七以为自己听错了,猛地转身,发现他已经站在身侧,呆了半秒,然后转过身终于认真排队买药。 沐寒声就那么站在一旁等着她。 等她拿着药膏想转身回去时,他伸手握了手腕。 待她皱眉,又悄然松开,只道:“他现在并非一定要人照顾,我想,跟你谈谈可以吗?” 虽然很晚,可一楼时常有人走动,尤其窗口这儿。 她皱了眉,也只得跟他出了医院门口。 “我想,我们谈得很清楚了。”站在门口灯光幽暗的阴影里,她淡淡的开口,五官低着。 沐寒声几乎只能模糊看到她低下去的脑袋,面对她这样的冷静,心里一阵一阵的收缩。 终究是这份爱太曲折了,她累了。 他问不出口是不是真的就这么彻底结束?只是想,她需要时间缓一缓,那就缓一缓。 两个人在门口站了很久,期间沐寒声的电话响了几次,他统统按掉了。 “你不想见我,现在苏曜又这样了,以后没人时刻陪着你,事务虽然很忙,但记得注意身体。”他低低的嗓音,就响在头顶,可是幽暗得似乎很遥远。 许久,她都没有回应。 捏紧了手里的药膏,“其实,迪小姐很好,明理分寸、优雅大方,她虽然指责得很激烈,但并非不在理,我知道的。只是我没办法像没事一样……”闭了闭眼,她深深的吸了口气,“你们中间断了这么多年的缘分,其实补起来挺好的,我是真的希望你们可以……” “夜七。”沐寒声忽然打断,并不强硬,但是低沉的嗓音极有作用,“如果是你希望我过得很,我很高兴,但我不喜欢你这样把我推给别人,爱你是我自己的事,我说过的,雅君有自己幸福,我这辈子都不可能选她,否则陆铭走的那年,也不会默认宋琦在我身边呆着……” 当年就是为了让雅君死心,才默认宋琦是女友的状态。 可发觉自己说得有点多,沐寒声蹙了蹙眉,“没有你,我不可能过得好,但为了让你安心,我可以答应你尽量过得好,至于其他事,我不会考虑,何况……” 他忽然定定的看着她,眸光幽暗坚定,“我有瑾儿,这辈子,他只会有你这个母亲。” 不可能有继母之类的东西存在。 她忽然仰头怔怔的望着他。 张了张嘴,喉头酸酸的。 “你没必要这样的,值得吗?”沐寒声才三十六岁,难道就要一辈子这样下去? 可是转过来想,难道她不是这么想的?这一段结束了,她也许永远不会选择再走另一段。 沐寒声几不可闻的笑了笑,最终只是温柔一句:“你今晚是要在这儿守着他?” 他,自然是苏曜。 她抿了抿唇,点头。 “上去,跟院方要一床被子,晚上别着凉。”他低醇的嗓音,连日的疲惫下透着淡淡的沙哑。 点头,她转过身的那一刻却微咬唇,忍着某种即将冲出来的酸痛。 她从来是个爱憎分明的人,可即便这件事跟他有关,跟他父亲有关,她都恨不起来。 …… 医院门口偶尔有车辆穿梭过。 那辆出租车安静的停在路边,被路灯投射的树荫遮蔽。 “二十四小时盯着,不管她去哪,不能让她出事。”沐寒声的身影背遮了,只听得到沉沉的嗓音。 “是。”男子低低的回了一句。 随后沐寒声的车在停了许久之后开走。 …… 傅夜七回到病房时,唐尹芝也在,可护士也在。 不知母子俩吵了什么,苏曜扯到了枕头,连一旁柜子上的东西都惨烈得七零八落。 她怔了怔,已然被唐尹芝狠狠剜了一眼,终究气哼哼的冲出病房走了。 她把地上的东西捡起来时,苏曜拧眉看着她,浓密的眉宇之间尽是愧疚是心疼,“夜七……” 她没理会,只是专心捡东西。 护士叹了口气,“换个手先生,这儿都被您扯得不成样子了!”随即看了他苍白的脸,没忍住叨叨,“您说您刚有点力气,这血还没输完呢,就大动干戈,什么事比健康重要?” 护士被苏曜那张温和的脸,却冷冰冰扫了一眼,倒是习惯了被病人瞪似的,护士还瞪回去了,出去时才嘱咐:“可千万被动怒了,您这血管太难找,再来一次可没地儿扎了!” 护士走了之后,她才把东西摆好,站在病床前。 “你生气了?”苏曜一脸苍白,还皱着眉看她。 “没有。”她明明一脸不高兴,也只说,“但是你别这样了,身体是自己的,别人算计都都夺不了,自己还折磨自己?” 苏曜看着她脸色缓和了,点了点头,赶忙转移话题,“晚上……你睡这儿?” 她看了看沙发,“沙发够睡。” 晚上她真就水沙发了,病房里的灯一直没灭,苏曜侧过脸看她。 “你也看到了,你自己查会多危险?”他忽然开口,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 傅夜七看过去,低低的一句:“那也要查。” …… 一转眼,一个多月过去。 苏曜的康复很缓慢,在医院住了半个月后搬回家里修养,他的右臂没办法活动,除了上班,查这件事之外,她每天都会过去。 和迪雅君争的那个项目傅氏拿到了,赵霖负责一步步的仔细跟进,公司也再次准备上市。 她想过把第一岛的秋落请回来,但是最近电话聊了聊,发现猜不透两人的状态,只好不多提。 三月份,坐在她的办公室,天气好的时候可以沐浴阳光。 她就站在窗边。 最近一直没有见过沐寒声,没有联系过,他很守诺,真的不让她看到,不让她心烦,她也的确依旧不想看到他,不知道该什么心态,不见最好,只工作的生活没有了感情缠绕的沉重。 但他会让瑾儿过来找她,有时候陪她在公司一呆就是一天,变相监督她吃饭、休息。 “嘟噜噜噜!”正想着,思绪蓦然被电话打断。 皱了一下眉,她走了过去。 “吃饭了吗?”苏曜的电话。 她皱眉,抬起腕表扫了一眼,居然下班了! 原来窗外的是夕阳。 “嗯……我马上回去。”她已经一边收拾东西,“你想吃什么,我做得不好,可以直接给你买。” “我不是催你回来,你稍微加会儿班也行,否则晚上半夜都不睡。”苏曜温和的声音。 她笑了笑,挂了电话收拾好东西。 等她到了公司楼下,习惯了招手把那辆的士叫过来,也不用报地点。 车子走了四五分钟,播放的新闻忽然让她拧眉。 “郊区一处别墅忽然爆炸起火,浓烟翻滚直入云霄,市区里都可见火势凶猛,却无人报警,但消防车已抵达现场。” 苏曜?! 猛然低头焦急的找手机。 那是一种直觉,直觉就是他的别墅起火。 从他出了医院,各种各样的事情找上门已经不是第一次,她在梦里都会被惊醒,坚持查证此时的决心被一次一次打击、威吓着。 但这是第一次,她这么害怕。 刚通过的电话怎么也没接通,她几乎颤抖着手腕,“师傅你快点!” 可是再快也要那么多时间,她打了不知多少次电话,苏要一直没接,到最后成了关机。 手心捏得死紧,压抑着那种恐惧。 苏曜,你不能再出事了! 你再出事,我良心何安? “师傅,你快点!”她再次催促,拍着椅背。 等红灯时,最是煎熬,煎熬到几乎红了眼。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还是那个机械的女声。 手机握在手里抵着额头,苏曜你千万不能有事,只要你没事,我就算不查这件事都可以! 一个项目而已,她失去了父母,不想连这样一个朋友都失去!如此一遍遍的安慰自己,不查也罢不查也罢,恶人自有报应。 师傅的车速够快,出了市区几乎是飚车前进,全程无话。 车一停下,她开了车门跌撞着往前跑,越是靠近苏曜的住处,真相越是清楚。 就是他别墅在着火。 火光在傍晚越是可怕,周遭一切在巨大的恐怖前显得那么渺小,那些嘈杂惊吓一句也听不清。 那一刻,她什么都顾不上,只有一个念头:他不能出事! 消防员猛然发现有身影从身边掠过时,惊得一愣,随即追上前一把将她扯了回来,带着面具宠着她喊:“你不要命了?!” 不知何时她泪流满面,“他是我朋友,他还在里边,不能出事!” 消防员拧眉,“我们会全力搜救,你冲进去有用吗?进去也是死!”残忍但是事实。 傅夜七大脑已然一片空白。 他身上有伤,这样大的火,怎么出得来。 怎么办?是不是她真的错了?开始就不该查?不该拖累苏曜?如果他出事,她这辈子都安心不了。 苏曜…… 眼睁睁看着消防员都灭不了的火,她被人死死按住,动弹不得。 他对她的那些好,一幕幕划过脑海,从她回归以来,就算他也犯过错,可但凡有他的地方,从来不会忘记照顾她,大小事宜,统统都能顾及到 世上还能有谁这么真诚待她? 大火稍有缓和时,有消防员试着搜了一遍。 “没有!”从里边传来有力的回应。 那一刻,她腿一软。 “唉,你……”消防员一时不防,她就直接跌落到了地上。 “夜七!”耳边却猛然响起一声呼喊。 她呆呆盯着地面,两秒后才转过头。 苏曜满脸焦急,猛然推开消防员,蹲在她身边,“你怎么了?你没事?” 傅夜七呆呆的盯着他,眼泪一下子滑了出来,却还盯着他。 直到苏曜皱起眉,刚想说什么,却被她一把推开,几乎跌在一旁。 “你干什么去了?!”她几乎是尖叫的质问伴随眼泪异常激动。 苏曜愣着,看着她双眼通红,推他不遗余力,却带着可见的恐慌。 看向熊熊燃烧的别墅,他终于皱起眉,满是心疼,她是不是以为他出事了? “夜七……” “你为什么不接电话?!”她跟不听他说话,从地上爬起来就抓着他的衣服。 苏曜低眉,愣愣的看着她,最终没说话,用左手将她拥住,良久才低低的安抚,“我没事,夜七,我没事,让你担心。” 他刚挂了电话就出去买菜了,听她的意思是要回来做饭的,谁想把电话落家里了,因为她口味矜贵,他不得不仔仔细细的挑菜,时间久了。 埋在他胸口,她时而敲打,最终变得无力,“你要是出事了,我这辈子都会愧疚,我不想一辈子那么痛苦,你不能出事……” “不会。”苏曜忍痛抬起右臂,轻轻拍了她的背,“我不会出事……” 她似乎没听见,只哽咽着,“我不查了,苏曜,我怕了。” 怕了哪天苏曜真的就没了,就当她懦弱一回,她欠不起。 “我们离开一段时间,我陪你去养伤。”她埋在他胸口,吸气后,微颤的音节,却定定的说着。 ------题外话------ 仁慈的留了苏曜,一个项目,我七想查,但不能害苏曜,否则她欠不起,只能暂时放弃,她选择暂时离开。 第221章 差点把腰坐断了! 虽然周遭极度嘈杂,但苏曜听清了她说的话。 定定的看了她许久,苏曜摇头,“不,这是你坚持了这么久的事,不要因为而半途而废,我没关系。” 她根本听不进去,埋头使劲的摇,无奈而坚定。 别墅最后被烧得不成样子,晚上他们是没办法在这里住了。 最后两人去了傅宅。 她的惊魂未定持续了很久,但窝在沙发上,说话并不模糊。 她说:“我不想欠别人太多,真的不查了,我经历了这么多,是为了给父母一个慰藉,可是为了这个目标,我经过了这么多事,已经欠了沐寒声太多太多,多到我不敢再跟他站在一起,现在……我更不能再欠你,迪雅君说得对,我是苦难过来的,可那是我的命,我没有权利堂而皇之的拿着你们的付出去达到自己的目的。” 她不敢再欠了,也许,她也该适当的学着退缩。 苏曜在一旁,静静的看了她许久。 最终也只是温和的一句:“只要是你的选择,我都尊重。” 良久,她看向他受伤的胸口,到现在,右手都没办法活动,皱起了眉,“你刚刚是不是用右手了?” 苏曜一时没反应过来,她已经急忙起身到了跟前,一把将外衣扒开。 果然,裹着的纱布都染血了,她立刻拧紧了眉心,有些慌。 苏曜微微握了她的手安抚:“别紧张,没什么感觉。” “能没感觉么?”她一时生气,“医生说了一定要注意,否则以后右手就不灵活了知不知道?” 她这个人很少发脾气,总归苏曜是几乎没见过。 所以她忽然这么冲他吼,导致他愣了愣,微微仰脸看了她,有点无辜。 傅夜七低了头,忙着给他处理,把回来时临时买的东西都搬到了茶几上备着。 好在她照顾受伤的人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些对她来说并不陌生。 拆纱布、查看伤口、碘伏清洗,又上了药,裹新纱布,一切做得有条不紊,只是一直皱着眉。 苏曜很配合,但所有事情都做完了,他却发现她沉默了。 傅夜七照顾最多的应该是沐寒声了,他肩上被簪子戳伤、他车祸伤了手臂,伤了腿,她都在,也是忽然察觉,他每一次受伤,都是因为她。 胸口有些堵,她收拾好东西,安静的站着许久没动。 苏曜明白她在想什么,没有出声打扰,直到她回神,轻轻叹了口气,“一会儿订机票。” 她多一天都不敢让苏曜留在这儿。 就算要为父母怎么报仇,那是她自己的事,不该连累任何人,别人安全了,她怎么样都好。 苏曜从沙发抬头,“真的决定好了?” 她抿唇,勉强的一笑,“我先陪你去养伤,趁现在公司里有赵霖,其他事再说,又不是一辈子不回来,没什么可想的。” 苏曜却轻轻蹙眉,知道她是刻意说得这么轻松。 她的一切都在荣京,瑾儿、她敬重的沐老夫人,还有沐寒声。她又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多想? 可是苏曜只淡淡的一笑,也不去提。 睡前,她才清浅的一句:“明天,走之前,我想去看看奶奶。” 苏曜自然是温和的点头,“你怎么想就怎么做。” …… 第二天她刚起来,苏曜就跟她说:“苏夫人先回意大利了,早晨六点多的航班。” 她皱了一下眉,只是点了点头。 苏曜从搬到他自己公寓之后就没有见过苏夫人,苏夫人怎么说,他都不肯见,她想,不仅仅是苏夫人打了她一巴掌,因为她怎么劝,苏曜都不见,最后也没说什么,这倒是第一次听他主动提起。 “可能她不太喜欢荣京,回去呆着也好。”她低低的一句。 苏夫人是那个项目案突破的关键,但她现在没空查那些,走了就走了,不着急。 她即将出门时,苏曜送她到门口。 “我会提前几个小时回来的,放心。”她回头淡淡的笑了一下。 他们的航班是在傍晚,其实不着急,但她怎么也要在玫瑰园吃午餐,过后可能要跟奶奶多聊会儿。 她在路上买了点奶奶喜欢吃的东西,一路上很平静。 就算别人看她都是在退缩,在自恃清高的不肯回到沐寒声身边,可她只是想静一静,从十二岁开始,她的一切被打乱,从十六岁替蓝修牢狱出来开始,她每走一步都要计划着,真的很累,有时候离开是平静的最好办法,也许再回来,就能换一种方式生活。 她在别墅区门口就下了车,走进去到宅子的距离不近,她也不着急。 她今天穿了一件米、粉拼接的呢子大衣,脚上是一双米色系带皮鞋,踩在地上发出清脆而沁凉的声音,脚踝处略微破了皮,昨晚在苏曜别墅外跌落在地,不知什么时候擦破的,她并未多在意,但放在在白皙精致的脚踝上,一眼就能看到。 她把头发拨到了一侧,远处看显得风情又温婉。 估计是保安给宅子里打了电话,大老远,沐钦就迎面走来专门接她了。 顺手将东西提了过去,“怎么不开车过来?”沐钦看了她依旧不太好的脸色。 玫瑰园不让出租车进出,她肯定知道的,却宁愿自己走过来。 傅夜七轻轻笑了一下,“没事,走走对身体好。”继而不等沐钦说话,略微侧首,“奶奶还好?” 沐钦先是轻轻蹙眉,也点了点头:“还好,就是经常念叨你。” 果然,老太太在门口巴巴的等着。 她在远处一眼就见了,心头猛然泛酸。 严格说来,就算沐寒声的父亲曾伤害了傅氏,间接造成她失去双亲,但是他自己或许也早已离开人世,奶奶、沐寒声甚至沐钦,这些年对她的好,也足够了。 可奶奶依旧对她这么好。 “奶奶!”走到门口,她伸手握了老太太不满褶皱的手,略有责备,“您怎么不好好在家里呆着?三月的风也凉着呢。” 陆婉华只是看着她笑,握着手,倒是往家里走了。 傅夜七看得出老太太最近精神不太好,但从见了她的那一刻起,一直都是笑着的,显得很开心。 但是等她提到要跟着苏曜离开一阵子,顺便照顾他的时候,老太太还是皱了眉。 “你要走啊?”老太太皱眉侧脸望着她,“那寒声……” 老太太原本是想说,那寒声怎么办,可说到一半她停下来了,怕她听了不高兴。 倒是傅夜七轻轻一笑,“奶奶放心,我会跟他道别的,不会不声不响就走了。” 老太太略微诧异的看了她,终究也宽心的点了点头,“奶奶就知道,你是最明理的孩子。” 她略微低眉,“奶奶,沐寒声为我做了很多,我一直都很清楚,我愧对他,但是我永远都还不起,只能愧对,十六年前的项目,他也只是被人当了枪杆儿,我知道,我没恨他也不怨他,您不用担心,只是……我想静一静,至于,我们也磕磕绊绊一起这么七年,恐怕没法继续了。” 这一句,让老太太悠悠的叹息,“缘分天注定呀,他这辈子没法拥有你,我怎么折腾都没用,怎么惋惜都没有。”老太太拍了拍她的手背,“奶奶栓了你这么多年,你不怪就好,这次奶奶也不多说,也知道你累了,离开一段也好,只要你过得好,奶奶这心里,就安了!” 轻悠悠的叹息,说是安心了,更多的却是无奈。 中午的午餐,她就在忙玫瑰园用的,饭后洛敏才试探着问:“少夫人,小少爷今儿是跟着许经理出去了,没和卫先生走,要不要让许经理送回来?” 洛敏的意思她明白,就是让她见见瑾儿。 可她想了想,还是摇头了。 孩子还小,可是他太聪明,见了面,害怕被瑾儿看穿她不忍心再走,有些事,她也不想让孩子知道,因为她解释不来。 “您就说我临时出差,没过几天也许就回来了,再说,沐寒声在,瑾儿不会想着找我的。” 瑾儿不粘人,虽然见面的时候总是像个暖男一样对她,但只要不见面,他总是有事做,忙得没空想念别人。 这样挺好。 午饭后,她想再陪奶奶一会儿,就在客厅坐着。 视频里播着午间新闻。 当她猛然听到“赵维”的名字时,蓦然抬头看去。 “前国商联主席赵维被突袭逮捕,警方称不便透露具体原因,等案件开庭审理会给媒体一个交代。” “据悉,警方在赵维家中搜出了两本可疑账簿,多箱国家特级保护动物皮毛、象牙等违禁藏品,还有两盘可疑磁带,以及即刻飞往拉斯维加斯的机票。” 赵维被捕了? 她愣了一下,赵维和项目案有关联的。 老太太也皱了皱眉,“那个新晋导演,是不是赵维的儿子?” 傅夜七回神,听卫子谦说过的,所以点了点头,没想太多,“赵维的儿子准备升任影协委员长,就是肖筱父亲现在的位置。” “肖筱?”老太太诧异的脸色,“那可不是肖崇心的姑娘?” 就是她给卫家小子物色的姑娘,怎么都扯到一起去了? “犯什么事了这是?”老太太又问了一句。 傅夜七抿了抿唇,最终没说赵维和父亲那个项目案有关,“应该是贪污*了。” 家里搜出那些东西,这个罪名是逃不了的。 但她总觉得,这应该和赵维极力扶儿子上位、贿赂他人有直接关联,因为项目案一事,她最近都没查,甚至,赵维处处计划着谋害苏曜和宋沫,自己贿赂他人的事儿没顾上,因而这样的被捕,显然连他自己都没料到,否则早金蝉脱壳了。 …… 庄岩把人带走了,不走死板程序,必须保证赵维就在他眼皮子底下。 出来后又打了个电话。 “慢慢审,账簿、贿赂、受贿我不管,但他当年怎么偷龙转凤把项目挪给了雅君,和苏夫人之间的那些勾当,都仔仔细细的问。”沐寒声说话不急不缓,低低的,几分疲惫。 庄岩点了点头,“哥,昨晚熬了太久,你去睡会儿?” 沐寒声抬手捏着眉间,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句。 另一头,卫子谦看到这个新闻的时候自己都愣了一下,沐寒声这动作是不是也太快了? 掏出手机拨了过去,第一遍,通话中。 第二遍再拨,听到了他低沉的嗓音:“有事?” “你是借着赵维勾结别人扶儿子上位一事,替夜七查当年的事?”卫子谦本来不这么想,但是电话接通的那一刻,他忽然这么想的。 沐寒声浓眉微微皱着,沉默不言。 卫子谦想自己是猜对了,不过也浅笑一句:“我替肖筱和肖委员长谢谢你,不然肖委员长最近都睡不着觉,今晚可以安眠了!” 沐寒声闭了闭眼,“没事我挂了。” “夜七……”卫子谦几乎和他同时开口,“听说苏曜的伤比较重,她一直在照顾?” 沐寒声皱起眉的干脆拧了起来,“看来你真的没事要说。” 卫子谦挑了挑眉,他好像是说的不是地方,提她照顾苏曜,怎么听都像在打击沐寒声孤家寡人,只好讪然一笑,“没什么正事,不过……夜七今天走,不知道跟你说了没有?” 沐寒声手机都离了耳朵,猛然贴了回去,低哑的嗓音,“你刚刚说什么?” “夜七今天走啊。”卫子谦声音平缓。 沐寒声已经匆匆挂了电话,一手勾了外套风一般拂出办公室。 …… 傅夜七看了看时间,趁着起身往门口走,既然来了,就算见不到人,至少跟他道个别,低头拨着沐寒声的好。 脚步刚跨出门口,猛然觉得一阵风扑面而来,头顶立刻暗了一片,沐寒声的手机震动也响到耳边。 她愣了愣,抬头看着忽然出现的男人,一下撞进了他幽暗又焦急的眼底,太突然,导致她忘了反应,只猛然吸了两口他身上淡淡的檀香,混着烟酒的味道。 后者终于让她回神,几不可闻的蹙起柔眉,看着他疲惫的棱角,开口是略微别扭的一句:“回来了?” 沐寒声呼吸低沉粗重,手里捏着电话,可只是紧紧盯着她一脸的温静。 吵,他们也吵过了,他也觉得她受的够多,但一提她离开,他就拧了眉。 “你要去哪?”他沙哑的嗓音,直直的看着她问。 傅夜七低眉按掉拨号,听他的声音响到头顶,抬起来抿了抿唇,“你先进屋,喝点水……” “我不累。”沐寒声定定的三个字,不准她把话题略过去。 傅夜七想了想,坦然看着他,“我想暂时离开,正好苏曜需要照顾……” “去意大利?”沐寒声几不可闻的蹙眉。 她点了点头,“我也不知道去多久,但是眼下,我只想静一静,继续呆在荣京……挺累。” 沐寒声静静的看着她,“只是暂时离开,只是想静一静?” 她微蹙眉,仰脸点头,“是。” 沐寒声捏着手机的掌心略微疏松,连神色也放松几许。 之后两人从前院直接绕到了后院,站在小亭子里。 他刻意离她一步远,错开站在她身后,这样可以多看她两眼。 不过她转过身,很平静的看着他,不像前些天那样的情绪激烈和憔悴不安。 “沐寒声。”她喊他的名字,很轻,但很清晰,他没说话,只是望着她。 傅夜七轻轻抿唇,面对他过分幽暗的眸子,终究是移开了,却也低婉的开口:“你放心,我没有恨你,也不怨你,迪小姐说的那些话其实大多是对的,我也清楚你为我付出了很多很多,至于项目案的事,奶奶都跟我解释过了,跟你爸有关,与你无关。但是……” 她几不可闻的轻叹,“只是我现在真的很累,没什么心思去想任何事,我更害怕因为我,给别人造成伤害、造成性命威胁,就当我退缩,我就是想静一静。” 沐寒声不知何时又蹙了浓眉,捏着手机的手放进兜里,看起来长身玉立,却莫名沉重。 “我能……要求你一件事么?”她抿了抿唇,转过身,走近了一步,踩着高跟鞋还是要略微仰望他。 沐寒声薄唇终于动了一下,幽邃的五官,沉着压抑,“你说。” 她就那么看着他,“关于项目案的事,你也先别查了可以?” 这让他拧起眉,看进她晶润的褐眸,反射性的开口:“为什么?” 问完才反应过来,他查这件事,从来没有告诉过她,她这是套话? 就算是,傅夜七轻轻蹙眉,只接着道:“苏曜几次受到威胁你也看到了,我不想……不想你再因为我受什么伤,这件事等我回来会处理……” “你处理不了。”他低低的嗓音,定定的看着她。 但连日的疲惫早已麻木,此刻心底却是暖的。 傅夜七摇头,“那也不要你查。” “你担心我?”他几不可闻的挪了一步,近得连她微卷的睫毛都能看清,沙哑的嗓音像一阵风拂过。 她点头,又摇头。 “不是担心。”她想了会儿,暗自吸气,“是因为……我觉得欠你太多,我害怕欠得更多,可是我还不了……你能理解么?” 沐寒声许久不开口,只是垂眸低低的看着她。 良久,他终于伸手握了她的肩,迫使她看着自己,“你所谓离开,所谓静一静,不单是害怕苏曜在受伤……你在逃避我?” 最后那一句,是问句,可是他很笃定。 至少,他们在一起长短下来七年,他对她的了解,超乎自己的预料。 她不说话,蹙眉闭了闭眼,“你就说,能不能答应……” “不能。”他答得很干脆。 她抬起头,双眼微红,“你不是看出来了么?就因为我欠你太多,因为我知道你付出太多,我连想怨你都做不到,甚至更害怕继续跟你站在一起,怕越欠越多,最后一丝一毫都还不起,你为什么还要继续?” 她甚至害怕这件事越是查,万一又和他有关了呢?她怎么办? 因为我想让你欠得更多。沐寒声定定的看着她。 可他只说:“既然觉得亏欠,为什么不能留下?只要你留下,什么亏欠都没有了。” 偏偏这个时候的她,做不到。 她不说话,沐寒声松了手,也低低的一句:“没关系,你走,去静一静,我没事。” 很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她怎么都挪不开步子。 沐寒声又靠近一点,合上双臂轻轻拥了她,“意大利不错,可以放松心情,这边的事,你不必多想,奶奶、瑾儿,我会照顾好。” 她埋在他胸口,闭着眼,轻轻吸了吸鼻子。 恍惚的好像,听他问了一句:“再见面,你会不会拿我当仇人看?” 她抬起脸,略微莫名,但见他正低眉望着她,只好一句:“你说的哪方面?” 沐寒声忽然几不可闻的勾了勾嘴角,转瞬即逝。 这个时候她还这么清醒的理智,知道问哪方面,至少说明她没犯傻,不至于到了意大利就跟别人跑了。 “没事。”他低低的一句,松开她。 她离开时,是沐寒声送她到了市区。 期间,她还是问了一句:“迪小姐……怎么样了?” 沐寒声扶着方向盘,没有侧过脸,低低的开口:“她知道自己该承担什么,整件事查清前后,我能做的,只是尽量不让她的家人受伤。” 她点了点头,迪雅君有女儿,今天估计也十三四岁了,还有年迈母亲,幸好有沐寒声照顾。 其实她觉得不公,最该受罚的事苏夫人那一党,可她没多说,有些东西,迟早要来的,她也不急。 车子停下时,两人安静的坐了会儿。 其实彼此心里都很清楚,这真真正正的结束,但是没有想象的轰轰烈烈,很平静,平静到她都觉得恍惚。 也许,深刻过,才更能平静温和,若不然,闹得激烈,以后怎么见面?总不能老死不相往来。 “我走了。”她低低的一句,抬手开门。 “夜七!”他忽然沉沉的一句,一手捉了她的手腕,转过身微蹙眉盯着她。 她回过头,尽量扯出一点淡笑,“怎么了?” 看着她勉强的笑意,曾经倔强清然的眼底,多了疲惫无力,沐寒声扶着方向盘的另一手紧了紧。 任由胸口的压抑蔓延,他最终是松了手,沙哑的嗓音,低沉又显得飘忽的嗓音:“一路平安。” 是她顿了顿,看着他薄唇微抿,棱角间盛着莫名的压抑,心头忽然酸了酸,最终也清浅的抿唇,“好。” 一路平安。 好。 就这么简单的五个字结束了,看着她越走越远,沐寒声才狠拧眉,闭了闭眼,明知道这是一切的结束,他竟然连一个吻别都怕显得贸然。 也并非后悔,却是一种煎熬,炸着心脏又闷又烫。 然而,他所谓的更多煎熬还在后边,他们可以时常见面,他能看着她或靓丽或温婉,或风情或低调,完全沉浸在工作里,似乎一天比一天好看。 偏偏他只能看,甚至时而要看着她在商界各色男人之间穿梭,偏偏哪怕是坐到了他腿上,他竟都只能绷着身体,没什么理由碰她。 那才叫煎熬。 回到傅宅,她的神色很淡,淡到飘忽,苏曜却一个字都没多问。 他们上飞机时,荣京上空有色彩怪异的云晕,风不大,但吹得人还是很冷。 一下车,苏曜护着她躲风,进了机场大厅。 时间算得很准,等了没几分钟,他们直接登记,飞机起飞前,她透过窗户看了看天边的云晕,形状又变了,真正的变幻莫测。 不知道为什么,她看着那些怪异形状的云,忽然就想到了沐寒声曾经送她的簪子。 还有她来不及戴上的戒指,穿过两次的鞋,戴过一次的手套,一直没摘的脚链…… 忽然笑了一下,靠在了窗户上,直到就那么闭眼睡了过去。 期间她醒过,看着空姐送来的食物,困得睁不开眼,捂着嘴打哈欠,摆了摆手,又继续睡。 苏曜无奈的看了看她,最终淡笑着,让空姐给她拿了厚一些的毯子盖上。 她睡得很踏实,估计是这么多天头一次这么踏实,睡眠中干干净净,一个梦都没有,也许是该和沐寒声说的都说了,告别也很平静的缘故。 落地的时候,是意大利黄昏。 无人接机,他们从机场出来,拖着行李,她低头开了机。 一打开就有未接电话进来,一串的座机,有荣京的,也有国外的。 她皱了皱眉,只当是跨国境了,手机自动接到所谓的‘问候’。 转过头,她心情不算坏,略轻快,“我有点饿。” 苏曜无奈的笑了,“先带你吃东西!” 她在这里喜欢吃什么,苏曜也是知道的,两人打车,直奔目的地。 其实苏曜几次想说点什么,最终算了,难得她轻快,保持沉默,负责她心情愉悦就好。 不过,说是她出来放松心情,可是到了意大利的第二天就经常接到电话。 起初是赵霖的。 “不知道您出去散心,还能不能汇报公司的事?会不会打搅您?”赵霖温温的声音,一点没觉得打搅谁。 她一笑,“当然可以,我也想第一时间知道公司动态。” 而她这么一说之后,一天怎么也要接赵霖的电话三次以上。 直到她纳闷的对着电话皱眉,“赵霖,我一直觉得你很有主见,基本不会频繁找我征询什么,怎么……?” 沐恋在一旁伸着脖子听着,立刻推开来,对着赵霖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赵霖眉头动了动,压下几不可闻的笑意,“公司出于敏感时期,我怕处理不当。” 傅夜七蹙眉,“是么?”抿了抿唇,“那你以后发邮件,我都能收到。” 电话挂了,赵霖无奈的看着旁边的人。 沐恋拍了拍胸口,大眼瞪着他,“七嫂嫂说什么了?” “转为发邮件。”赵霖低低的声音,扬手把手机撇到沙发上。 片刻后,他忽然颇有意味的盯着沐恋。 沐恋被他看得难受,低头看了看自己,拧眉,“你看我干什么?” 赵霖表情甚少,只动了动嘴皮子,“你在担心什么,我就在看什么。” 沐恋皱眉。 “你担心她和苏先生出事,还是担心苏先生和她有什么?”不过是换了一个人物位置。 沐恋却立刻听了出来,瞪着他的目光刁蛮起来,“赵霖你说什么?!” 她逐渐回归的脾气,暴起来直接翻身冲到赵霖身上骑着,狠狠盯着他,“你说什么?” 赵霖几不可闻的闷哼一下,然后拧眉,怪异的看着她,摆在一旁的手绅士的微微握起。 “你先下去。”他好心的提醒。 沐恋一脸凶相,“你刚刚是在污蔑我!”她只是看奶奶成天唉声叹气,实在忍不住,也替寒声哥谈一谈七嫂嫂到底是不是真跑了而已。 而赵霖眼底暗了暗,喉结微动,抬手止住她说话,然后双手握住她的腰要把她放下去。 可惜沐恋惊得使劲一蹦跶,“拿开你的爪子!” 差点把他给坐断了! ------题外话------ 沐恋直率回来了,这俩一个深沉绅士,一个欢脱,挺好的 第222章 老沐,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嗯!”赵霖五官都扭曲了几分,眉宇拧起。 差点把他的腰坐断了! 低低的咳了两声,“你先下来。” 沐恋居高临下盯着他,好一会儿又板下脸,最后一脸失落,松开他。 这回却是赵霖忽然止住她,“怎么了?” 沐恋低眉,情绪一转眼低得不行,摇了摇头,淡淡的一句:“没事,我要回去了。” 赵霖皱起浓眉,一手扣了她的手腕,盯着她低落的表情。 苏曜果然是她这里不能提的存在。 “你、你捏得很疼!”沐恋忽然出声,好看的眉已经皱了起来,掰着他修长的手指。 忽然赵霖一用力,把她拉了下去,直直的跌在他胸口,双手还没来得及撑,唇就被封住。 赵霖是个温柔沉默的绅士,但只要是他想做的事,从来就不会含糊,也不墨迹。 一手扣着她的脸,一手轻轻按着她的腰不让她滑下去,亲吻从最初的拙劣到现在的娴熟诱惑,呼吸灿烈的划过她的鼻尖,灼热轻颤,一不留神就被他钻了进去。 双手却老实的放着。 沐恋被吻得喘不过气,抓着他胸口的手抠得很紧。 赵霖终于松开她,看着她憋得一脸通红,面色温和无异,说出来的话带点无奈和宠溺:“用嘴吻用鼻子呼吸,不知道?” 这种事被他这么赤果果说出来,沐恋瞪了他,“你管我!” 赵霖松了手,一手靠在沙发上,一手枕着脑袋,好像看她蹬鼻子上脸的生气是一种乐趣。 “哪儿去?”看她起了身,才纳闷的问了一句。 沐恋小嘴略微撅着,“回去值班!” 赵霖一蹙眉,淡淡的戳穿,“我都问过了,这周你没值班。” 沐恋脚步顿了一下,转头揪气漂亮的眉毛微扬脸,“打探这么清楚?跟谁问的,肖小贱?” 听她把人家名字改成那样,赵霖倒是勾了勾嘴角,“不是,问的你们组长。” 沐恋瞥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 赵霖终于从沙发起身,几步追了过去,“生气?” “不生气啊。”沐恋轻巧的一句:“我这是给你和肖小贱腾时间,人家说不定一会儿就来电话了。” 然后清了清嗓子,模拟那女人的声音,“喂?哎呀赵科长~我手里这份文件我怎么也翻译不好,不然你在线指导我一下,可以吗?拜托啦~” 沐恋说完自己都打了个寒颤,“我就不明白,人肖筱姐家一个大影后看着多舒服?再看肖小贱,怎么都不顺眼!” 听着她那么寒碜肖幽,赵霖忍不住笑了,“因为人家只是表姐妹,不是亲姐妹,像不了。” 沐恋扯了扯嘴角。 赵霖握了她的手,“肖幽也没说跟你抢人,你这么急?” “谁怕她抢了?”沐恋忽然扬声,把手抽了回来,从上到下扫了赵霖,“就你这样的?谁要我给她阿弥陀佛,买一送十!” 等她想走,赵霖轻轻环了她,“我怎样?” 温柔绅士,成熟稳重,也算英俊内敛,除了没有显赫的家世背景,已然是无可挑剔。 沐恋不屑的瘪瘪嘴,掰着他的手指,“我要走呢!” 正巧,赵霖的电话还真响了。 他眉目微动,贴着她耳际,“乖乖的别乱动。” 腾出一手从西裤兜里掏了手机,皱了一下眉,还是接了。 “喂?哎呀赵科长~” “噗!”沐恋恶寒的没忍住,愣是被她一个字不差的猜着了,笑得鸡皮疙瘩都出来了,不想跟他一起听,趁机从他怀里逃了出去。 赵霖捏着电话,浓眉微皱,看着逃走的人又皱得紧了点,朝她招手不准她往门边走。 沐恋哪会听,几步到了门边,换了拖鞋一溜烟就走了。 站在门口的赵霖看着她逃得不亦乐乎,无奈的笑,听着电话女人尖柔的声音,又忍耐的闭了闭眼。 沐恋已经开车走远了。 …… 小半月都没过,卫子谦和肖筱被逼着见了几次面。 肖崇心再见到卫子谦,多了几分热情,连肖筱都对她爸刮目相看,“爸,您不是一辈子不附和讨好么?” 肖崇心对着女儿“啧!”了一下,然后对着卫子谦握手,“这次的事,要多谢你。”最后还不吝啬的补了一句:“果然是后生可畏了!” 卫子谦在圈中的名声是有目共睹的,不过只听别人说,多半有夸大其词的嫌疑,这一次肖崇心是亲身体会。 赵维为人怎么难对付,他更是清楚的。 肖崇心这人说话直。 “我呢,就这么一个女儿,卫先生若是中意,只要小女有心,肖某自是欣慰的。” “爸!”肖筱惊得盯着他,就这么把她给卖了吗? 她刚拿了影后,五届影后的梦还没圆呢!国外市场刚打开呢! 可惜肖崇心根本不搭理她,平时一脸严肃又刻板,跟卫子谦聊起来没完没了。 卫子谦转头看了一眼肖筱耷拉着的无奈,也只是儒雅的一笑,温和敬重的和肖崇心聊。 不过对于他和肖筱的事儿,他基本从来不会主动提及,除了优雅和绅士,也没多少表示。 肖筱在一旁很无聊,她最近国内没戏,只有两个通告,比较悠闲,可是七姐不在,秋落也不在。 掏出手机,刚给意大利那头的人打过去,猛地反应过来有时差,立刻又挂了,百无聊赖的抿酒。 …… 意大利春景正好,闲游街头已然是左手鲜花怒放,右手波光潋滟,怡情至美。 苏曜右手不好使,但喜欢经常带她出去走走,时间不长,但她的心情转好。 “街头拍照。”苏曜颔首看了看不远处手握相机的男人。 男人正好举着相机对准了她。 “咔擦!”定格,男人捏着照片微微甩了甩,自顾满意的笑了,才走了过来。 她还没反应过来,照片就到手里了。 长裙微摆,她正撩着长发,只看得到半个精致的侧脸,若隐若现的微笑。 听那人由衷的赞美着,可她听不懂。 苏曜耸了耸肩,“土语,我也听不懂!” 不过苏曜给了钱,把照片留下了,还愉快的和那男子握了握手。 拿着照片,她浅笑着歪了脑袋,“看这样子,我以后要是揭不开锅了,还可以在意大利街头卖艺?” 苏曜好笑的拨了她的脑袋,“卖艺也轮不到你!瑾儿还舍不得你出摊呢,他也比你多才多艺。” “你这么直接打击人?”她故意戚着眉毛。 苏曜只是不客气的挑眉,问:“饿不饿?” 有点。 不过,出来这么久,她只给瑾儿打过一次电话,忽然提起来,就忍不住想打电话了。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才被接起。 “妈咪?”沐司暔清脆的童音,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多了几分定然。 她心头温软,努力笑着,“瑾儿,在干什么?” “准备睡觉呢,可是老沐还没回……哦回来了!”沐司暔把话说到一半,忽然听到了车声,立刻转了话音。 傅夜七愣了一下,抬手看时间,她竟然忘了那边是夜晚。 “妈咪,老沐好像又喝多了。”沐司暔类似捂着话筒的无奈,满腔老成的叹息,跟他多操心沐寒声似的。 “你……和他住在御阁园么?”她略微纳闷,轻轻问。 小家伙从沙发上跳了下去开门,仰头看着沐寒声走进来,又指了指话筒,不让他说话,然后转身迈着步子往回走,“对呀,老沐最近总是喝醉,奶奶不放心,所以让我过来监护他。” 监护? 傅夜七忍不住轻轻失笑,“瑾儿,那不叫监护,那是陪伴。” “就是监护。”沐司暔回到沙发上,小腿一盘,讲得头头是道,“老沐一喝醉就不懂事,还不如我呢,是监护不?” 她的笑意逐渐淡下来,略微皱着眉,“他经常喝醉么?” 沐司暔点头,“最近都这样啊,不知道是不是工作太累了。”说着他看向那头的沐寒声。 过了会儿,才捂着话筒说了句:“妈咪,老沐刚回来,看样子又喝多了,是一个漂亮阿姨送回来的。” 漂亮阿姨? 她神色几不可闻的变,随后也什么都没说,只嘱咐他:“瑾儿,他喝多了就给他倒杯热水,或者让田奶奶煮一碗醒酒汤,他喝多了一般是不会闹的……” “妈咪。”蓝司暔忽然打断,“我说漂亮阿姨把老沐送回来的诶,你不着急吗?” 她皱了皱眉,有些好笑,“我着急什么?” 唉,沐司暔一脸苦口婆心的模样,叹口气,道:“妈咪,其实老沐也就比我差一点,但是还是很优秀的,万一被别的漂亮阿姨抢去了呢?” 傅夜七终究是失笑。 却听小家伙已经一本正经的继续道:“现在蓝爸又和齐阿姨黏在一起,老沐要是被别人抢走了,我又不能找老沐去,怎么办?” 她皱了皱眉,“瑾儿,妈咪只是出差,很快就会回去的,你谁也不用去找。” 沐司暔挑了挑小眉毛。 “瑾儿,时间不早了,快准备睡觉,洗漱了么?”她温和的声音。 小家伙抿了抿唇,忽然从沙发上蹦下去,一步步往楼上走,道:“对了妈咪,漂亮阿姨走呢,扶老沐上楼去了,你要跟他讲电话么?” 傅夜七略微皱眉,愣了一下,抿了抿唇才道:“他喝多了不方便说话,今天就不说了……” 沐司暔到了二楼,踮起脚才能够到门把手,直接推了进去。 沐寒声刚刚把领带解下,深沉冷郁的五官,铺满疲惫,转身看到儿子才温和下来,“怎么了?” 沐司暔指了指电话,举高手递给他。 沐寒声接了过去。 “瑾儿?……你还在听么?”她清雅的声音,“喂?” 沐寒声英眉轻轻蹙着,单手叉在腰上,又抬手捏了捏眉间,似乎想让自己清醒一些,不至于说错什么。 意识到她要挂了,他才仓促低沉的一句:“是我。” 电话两端都沉默了。 她微微的愣着,从沐寒声沉闷的嗓音里,似乎都能听出他喝多了,满是疲惫。 片刻,她才张了张嘴,“瑾儿说……你喝多了?”然后几不可闻的轻笑,“漂亮阿姨送回来的?” 本来她的后一句带有玩笑成分,气氛会好一些。 可话音落下,电话两头却是再次的寂静。 沐寒声薄唇动了动,斟酌着如何回答。 低头却看了看立在自己脚边的小人儿,英眉微微蹙起。 沐司暔急得拽他的裤腿,裤子都快被他扯掉了,弄得沐寒声有些好笑。 “……”最终他低低的一句:“最近放松得还不错?” 答非所问。 傅夜七微微的愣,然后浅笑,“嗯,挺好。” 看两人肯定是冷场了,沐司暔敏捷的蹦起来挂在沐寒声的胳膊上,另一手伸着拿了手机,迈着小短腿却快步的出了主卧。 沐寒声五官幽邃,静静的看着儿子离开,然后了无意味的勾了勾嘴角。 这里哪有半个什么‘漂亮阿姨’的身影? 沐司暔出了主卧就往自己的小卧室走,“妈咪,老沐要去洗澡,我跟你聊。” 他已经坐在了自己的小床上。 她笑了笑,虽然该睡了,但是儿子想说,那就说。 没想,小家伙却看似没什么,又颇为惆怅的开口:“妈咪,你说老沐喝醉了不闹么?可是他最近喝醉了总是想抱着,去楼上的琴房拨些牛鬼蛇神的音乐,幸好我耳朵够坚强。” 她没忍住,轻轻笑着,接过苏曜递过来的餐具,却不太有食欲了,只顾着讲电话。 只听沐司暔在那头说着:“还有,老沐叫你‘七七’吗?妈咪你猜出差几天,他叫得我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傅夜七轻轻蹙眉,好半天却没说话。 等再说话时,她只轻轻的问了一句:“老沐的腿,好多了吗?” 沐司暔想了想,“是好多了,不过抱我的时候有点跛,我都担心他过两天出国会受不老。” 出国?傅夜七皱了皱眉。 “带着你么?”她问。 沐司暔摇头,“不啊。” 哦,她一时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片刻才嘱咐着,“瑾儿,真的不早了,快准备睡觉,睡前去看看老沐,他喝多了一个人洗澡容易摔。” 沐司暔调弄的小眉毛,“妈咪,你放心,漂亮阿姨刚走,不会帮老沐洗澡的,我就不用去看了。” 他这么直截的解读她话里的意思,倒是顺口得很。 弄得傅夜七抿了抿唇。 小家伙却笑了。 之后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她才又催了一遍。 挂了电话,他跳下床又奔去了沐寒声的卧室。 沐寒声刚从浴室出来,看着他的小身影子在自己面前站定,把手机递过来。 小脸一本正经的一句:“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沐寒声浓眉微动,也蹲下身,“怎么忽然这么向着我了?不怕妈咪回来揍你?” “你挡着啊。”沐司暔小脸一扬,理所当然的一句。 沐寒声终究是勾唇一笑。 看了看,小家伙‘唉’了一句:“我是看你总喝醉可怜你,谁让我这么善良?” 吁~许南要是在,一定会喷一口血:小祖宗!您要是善良,能别总是针对我捏扁搓圆的玩么? 沐司暔说完话已经转了身,半途还潇洒的背对着挥了挥手,“晚安。” 沐寒声站在床边,捏着手机淡淡的笑,因为有个这么鬼精的儿子! 可拿着电话在床头躺了半天,也没能把电话回拨过来,最终只给鲁旌发了一封只有两句话的邮件。 …… 挂了电话,苏曜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但大多时候也在看她。 她笑了笑,低头吃自己的。 苏曜的目光没有收回去。 其实他知道,这么多天,她对荣京的事不闻不问,也算抱着一种宽容的心态。 “瑾儿电话?”苏曜还是温和的问了一句。 她抬头,几不可闻的一笑,“嗯。” 那一顿吃得有些潦草,回去时,她手里捏着手机。 出来之后,她没怎么给谁打电话,也基本不发短讯,所以几条短讯未读都很正常,她会定期删除处理内存。 等她点开短信一览,手却顿住。 盯着沐寒声在十多天前的未读短讯。 【脚腕擦破了,回去擦擦药。】 猛地想起了她离开的那一天,是穿了系带的高跟鞋,裸着脚踝。 他看到了? 一直都沉着脸,基本都在跟她说话,他居然注意到了。 鼻尖虽然有点酸,盯着手机屏幕就暗了下去,可她总不能相隔十多天又给他回复? 最终删干净了其他短讯,把那条留下了。 回到苏曜那儿,她打开电话惯性的查看邮件。 但没过多会儿,坐不住,只能去给苏曜煮茶。 苏曜站在书房看着她走下来,皱了皱眉,刚想随过去,书房里的电话响了,他眉头一跳,转身回去接。 “你好。”苏曜温和润朗的低音。 “您好!”那边的人很客气,又是公事公办的语调,“是苏先生么?” 苏曜皱了一下眉,“是我。” “是这样,我们在查关于您母亲唐尹芝的相关案件,有些地方希望获得你配合……” 书房里安安静静的,苏曜站在桌边,接电话的同时略微低眉,眉头微微皱着。 压抑,又淡漠。 楼下。 她弄好茶端到客厅,才折回来要上楼去叫他。 苏曜却已经从楼上下来,见了她,原本沉墨的脸,温和不少,“我闻到茶香了!” 她笑了,一同往客厅走,“尝尝!” 苏曜喜欢品茶,每一次都会对她的茶艺赞不绝口。 她只是笑着,只当一半真一半假了。 全程,苏曜都半个字没提刚刚接到的电话。 “晚餐我来做。”品茶道尾声,他忽然说。 她有些诧异的看过去,然后看着他的右手,“不行,你手不能活动,别一会儿又扯到了。” “你给我打下手不就好了?”他淡淡的笑着,“就这么说定了。” 她还想说什么,他就已经起了身,打电话叫人把食材送回来,点的还不少。 打下手这种事,其实她是不陌生的,不过给苏曜打下手是第一次,还挺新鲜。 一旦他要用右手,她一定会第一时间阻止,然后把活儿接过来。 直到桌子上摆了好几盘菜,她才纳闷的看了他,“做这么多干什么?” 苏曜在她身侧,转过头,看了她一会儿,才低低的一句:“一会儿,苏夫人过来。” 有那么一秒,她愣了一下。 然后才笑了笑,“难怪。” 毕竟是母子,关于她父母的项目案再怎么样,他们母子都没必要处得跟仇人一样,所以她笑了笑,“挺好的!” 苏曜亲自给苏夫人打的电话。 傍晚时分,苏夫人真的到了。 依旧打扮得毫不含糊,身上是名贵的女士套装,包包也是限量版,难得脸上带了一些温和的笑意。 傅夜七识趣的没有多出现在苏夫人面前,在厨房里对着苏曜略微压低声音,“你先出去陪她,最后一道我自己可以的。” 苏曜温和的笑了笑,“没事。” 他坚持把最后一道菜也做完了,然后两人从厨房出来。 苏夫人看着自己的儿子,自然是温和的,只是看到她,面色多少不太好看,倒是不太明显。 “坐。”苏曜放下最后一道菜,低低的声音招呼了一句。 傅夜七斟了三杯红酒,苏曜的那杯量很少。 苏曜拿了杯子,“咱们三还没坐下来吃过饭,先提一杯。” 傅夜七皱了皱眉,却什么也没说,只淡笑着跟着举杯。 苏夫人也看了看苏曜,最终是跟着碰杯,又一次看了他。 苏曜知道她在看,竟然第一筷子给她夹了菜。 后来苏耀说:“虽然是母子关系,但我还没给您做过饭,也没给您夹过菜,这是第一次……” 傅夜七终于看向他。 为什么,她觉得哪里不对劲? 苏夫人却红了眼,几乎是颤巍着接过苏曜夹的菜。 即便只是三言两语,其实她很清楚自己这个母亲当得怎么样?有没有照顾过儿子?配不配得到儿子敬重和孝敬。所以,就算他从小长这么大都没有过什么孝敬的行为,她都不怪,甚至这时候心底很酸。 只要看着她红眼落泪,面色却很平静。 一个晚餐,苏曜把苏夫人照顾得很周到,并非只是‘儒雅绅士’那样的层面。 只是她在一旁看着,不知缘由,也没问。 母子和好,为什么要问呢? 晚上,苏夫人走得很晚,苏曜本想让她留下住一晚,不过她坚持不打扰他们。 离开时,苏夫人主动抱了抱苏曜,又对着她点了点头。 傅夜七轻轻笑了一下。 看着苏夫人的车子走了,她才看向苏曜,“你没事?” 苏曜转过头,低眉看她,淡淡的一笑,“进去,外边凉。” 晚上,苏曜也不怎么说话,基本都在书房,她又有点邮件要看,直到睡前,也就道了个‘晚安。’ …… 第二天,她醒来时,看到了一个未接,没怎么在意。 直到午餐过后,她在公寓后方晒着太阳,电话再次进来。 “喂?” “您好!”那头是极度恭敬而平缓的声音:“傅小姐,我们是访欧接洽组,提醒您访欧日程将近,作为御编翻译,总理钦点您陪同……” 她皱了眉,“你等会……我现在不是御编翻译……” 那头的人倒是皱了眉,“傅小姐,您切勿跟我开玩笑,总理批文早就下了,恢复你的职级,国务卿特意要本组通知您。” 她皱着眉,沐寒声钦点她?这事,似乎是赵霖跟她说过的,她当时没当回事。 只听那边的人继续说着:“对了,听闻您在意大利私访,如果行程紧张,总理专机会绕到罗马机场去接您,请您到时候提前半小时候机。” “不是……”她还想说什么,那边的人却恭敬而干脆的一句:“那就不打搅您了,再见!” ……电话挂了,她盯着手机皱着眉。 不知何时,苏曜站在了不远处,看到她的表情,倒是不意外的笑了笑。 “访欧什么时候?”她近似自言自语,当时没有把邀请函接过来,她连时间都不知道,也不知道具体细节,从哪飞哪儿?中间要不要转机? 苏曜走了过来,淡淡的一笑:“还好,我恢复得差不多了,否则指不定要当一次蛮不讲理的人拖着你呢!” 知道他在开玩笑,她嗔了他一眼,捏着电话。 “不清楚就给他打一个。”苏曜好似能看穿她在想什么,低低的建议依据。 她皱眉。 想了想,好。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 关机了? 沐寒声关机?在她印象里,他那个人一天二十四小时都不会关机,除非迫不得已。 想起昨天瑾儿说他喝多了,不会是出什么事了? 但她没纳闷太久,因为几天后,沐寒声的电话就通了。 “喂?”她淡淡的抿唇,清雅的声音,试探性的。 沐寒声低醇的嗓音带了几分沙哑,“你稍等。” 她柔眉动了动,就安静的等着了。 隐约间,似乎听到了沐寒声在跟什么低低的交流,依旧沙哑性感的嗓音,带了些疲惫。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他怎么讲意大利语? 正当她纳闷时,那边的人终于对着她说话,冷不丁的一句:“午餐用过了么?” 她蹙着双眉,“……还没。” “好。”他平缓的语调,似乎在走路,然后听到了关门的声音,才温沉的对着她:“四十分钟,你换件衣服,有人去接你。” 她愣愣的捏着电话,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沐寒声?”她试探着叫了他。 男人喉结微动,从喉咙里溢出低低的一个音节。“嗯?” 她闭了闭眼,“我是想问……你在哪?” “你在哪我就在哪。”他低低的一句,然后捂了话筒对着司机流利的一句:“开快点,谢谢。” 傅夜七还在原地站着,捏着电话,竟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他在意大利? 苏曜似乎也不吃惊,看着她怔愣的样子温温的笑了笑。 “还有三十五分钟了。”电话那头温醇低哑的嗓音忽然淡淡的提醒了一句。 她蓦地回神,还是问了一句:“公事?” 沐寒声靠在椅背上,一手按着太阳穴,只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音节,“嗯?” 弄得她拧着眉,说不下去了。 挂下电话,她只能去换衣服,转头看了苏曜,“你提早就知道?” 他略微挑眉,“没有,只知道最近有短暂友访。” 但他只是一个商人,自然是不知道确切时间的。 闭了闭眼,她上去换了衣服,可由于来了之后只顾放松心情,基本上没想着购物。 礼裙是很不错的,但没有耳钉、没有项链、头发还要她自己打理,弄得她直皱眉。 古杨开着车往苏曜住的地方走,意大利的交通要比荣京的通畅许多,他要是开得快一些,大概是不需要四十分钟的。 不过他还是卡着那个时间才出现在苏曜别墅的附近。 ------题外话------ 呼……电脑抽风把我的稿子给吃了,气爆了,本来想周末可以万更,诶,么么哒总算赶出来了! 第223章 她喝醉后野胆出格了 停了车,古杨斟酌了会儿,才给她打电话。 那边的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最终接的是苏曜,“她还在换衣服,你稍等。” 古杨张了张嘴,最终是:“好的。” 然后就在苏曜的别墅外安静的等着。 古杨下了车,打量着这座静谧的别墅,意大利特色的建筑风格,又融合现代元素,周遭环境的映衬下,显得奢华又内敛,挺像苏曜的风格。 听到细微开门的声音,古杨赶忙看了过去,见到了一截蓝的裙摆才快步迎了过去。 傅夜七穿了一双牛奶白的尖头高跟鞋,鞋外侧面绘了简笔鸢尾花,简致高雅,手包倒也正好挑了简绘鸢尾的式样,色彩呼应。 但耳朵上是空的,脖子里也没有东西,所以她微微蹙眉。 古杨从后视镜能看到她,因为蓝的颜色特别,衬得她皮肤白皙瓷质,略施粉黛,美不胜收,唯独柳眉微蹙。 “您身体不舒服?”古杨还是问了一句,也好提醒自家主子。 但她清雅一笑,“没事。” 车子走了好一会儿,她看了看窗外,忽然道:“古杨,时间来得及的话,能停会儿吗?” 古杨有些为难,“咱们来回一个多小时,到那儿恐怕来不及了。” 傅夜七皱了皱眉,沐寒声也没跟她说清楚到底是干什么去的。 抬手理了理长发,散下来挡住过分光洁的耳垂和脖子。 “是餐宴,还是座谈会?”她问了一句。 古杨一笑,“都有,恐怕今天会到很晚。” 她挑了挑眉,暗自深长的呼吸两次,不再问了。 到地方时,她一眼就看到了等在车边的沐寒声。 沐寒声同样看到了她,从她伸出雅致的皮鞋,到蓝的衣裙,衬着越发精致的肌肤,让人眼前一亮。 那种感觉很怪,每一次她离开他,似乎都会变得很美。 沐寒声似乎是打算绅士的接她一段,可惜有人赶在她之前到了沐寒声跟前,满是笑意的握手寒暄。 他把目光收了回去,薄唇礼节性的勾着笑意,唇片微动,与人简单的交谈。 她走得不快,颇有等前边的人往里走的意思,但目光在沐寒声身上停了好久。 他今天穿了自己最爱的靛蓝色西装,熨烫一丝不苟,考究到每一个细节,巧的是他今天的袖口似乎点缀了淡淡的暗粉,和她鸢尾色彩相近,也算提亮了他整个人的色彩。 也许是这样的穿着使得他看起来矜贵沉敛,打理后背式的发型,让深邃的五官越是清晰,到见不了多少疲惫。 走近了,她才能听见沐寒声略沙哑的嗓音。 目光只是飘过来,竟然在介绍她。 “荣京御编翻译官,傅小姐。” 她刚靠近,便愣了一下,对上意大利官员恭敬笑意的脸,才来得及扯出一丝微笑,流利意大利语:“您好!傅夜七。” 对方与她握手之际,含蓄的一句:‘wow!’惊叹的看着她淡笑的脸。 那人说,曾经无数次听过她的名,但这是第一次见,真是令人惊艳得宁愿在这儿站一整天。 她笑得深了些,意大利人幽默起来也很温暖。 一行人拾步往里走,从她到了开始,沐寒声就转为中文描述了,无视她的视线,甚至时常吐出拗口而精缩的政治用词。 她离开翻译的岗位快一年了,手心微微出汗,好在一切应付自如。 原来意大利邀请了荣京方面的友访,但荣京那边没有安排出时间,沐寒声为表友好和歉意,专门过来一趟。 他们先用了午餐,然后有一个座谈会,晚上还要共进晚餐。 她几乎是全程注意力高度集中,一双眼几乎没有离开过沐寒声那种薄削而性感的嘴唇。 不知哪个轻松瞬间,她忽然想,一天看了这么久,竟然没有产生审美疲劳,是她迟钝,还是他长得够好? 不自禁的笑了一下,一抬眼却对上沐寒声幽潭一般的眸子。 她愣了一下,微蹙眉,他刚才说什么了? 沐寒声并没有说过话,只是定定的看着她,看着她紧张的捏着钢笔,一双褐眸略微求救,眼底无措得像个小孩,却坐得笔直而优雅,掩饰得极好。 他最终是嘴角微微动了动,说了下一句,让她顺势过去翻译。 也正因为这样的高度紧张,到中场休息时,她去了洗手间,脸色不太好,想起了当初他让她翻译法语,借机欺负事。 从卫生间出来,看到了走廊吸烟区那头的男人。 估计是怕烟味沾了外套,靛蓝色的西服被他褪下来搭在臂弯里,手抄进裤兜,低着头吸得漫不经心。 她想转弯往外走,却正好他抬头看过来。 脚步顿了顿,她还是走了过去,因为访欧有些事还得问,不知道他这次突然来意大利什么时候走。 一步步走进,能感觉到沐寒声的视线从上到下,最后定在了她的脚踝处。 她的裙摆很长,并看不清她脚踝处的擦伤好没好,沐寒声夹着烟,缭雾熏过眼,微微眯起。 她已经到了跟前。 “没关系。”见他侧身要把烟头灭掉,她率先温和的一句,“现在没那么严重了。” 可沐寒声还是摁灭了烟蒂。 彼此安静了片刻,沐寒声看似漫不经心,按灭烟蒂的动作持续不短的时间。 她就那么静静的看了会儿他微垂的五官,冷峻、幽邃,又能看到几分疲惫了,心脏轻轻缩了一下,终究转了视线。 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开口切入话题。 片刻,终究是一句:“沐先生,怎么忽然会来这儿?” 她是想过好几个称呼的,想来想去,这个比较合适。 沐寒声手里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恢复如常,目光也抬了起来,看着她问完的脸。 沐先生? 也对,他答应可以结束了才放她走的。 不过,也因为这微微的不悦,男人开口有了点回击的味道,嗓音低沉:“国务出访,还得先跟你报备?” 她蓦地愣了一下,晶润的眸子直直的盯着他。 好一会儿才温淡的眨了眨眼,勉强的一句:“当然不用。” 这一来一往,本来十分平淡,平淡如陌生人的感觉倒是热起来,有情绪的热。 抿了抿唇,她直直的盯着他,“有人给我打电话了,必须参与访欧行程?” 沐寒声面色沉静,“那是你的工作。” 言下之意,自然只有你能去完成。 她闭了闭眼,“我被撤职了,也正式提出过辞呈。” “我没批。”他沉沉的一句,看了她满是情绪的小脸,却一点不着急。 相比于她清淡如陌生人的喊他‘沐先生’,这种状态反而好一些。 她有些气,“封我职位的是总统先生。” “荣京总统暂缺,正准备竞选,我是总理,你的直接领导,我说了算。”他淡淡的音调,理所当然,又满是公事公办。 傅夜七吸了口气,柔唇紧抿,只盯着他,“我很怀疑,你根本就不需要这个翻译,意大利语你说得比我还流利,何必浪费资源?” 他依旧是那副深沉清贵,一点都不跟她急。 “荣京需要翻译,聘别人也是聘,公正之外也算照顾你,否则瑾儿对我有异议。”他低淳好听的嗓音,轻松搬出了儿子。 而她拧眉,这也是理由么? “好,我暂时接受!”她略微吸气,“晚宴我可以不参加么?” 沐寒声微微蹙起浓眉,“据我所知,你身体没有不舒服……饭桌上也需要翻译交流。” “但是我不想去。”她这回很直截。 沐寒声略微低眉,然后走近她一步,出乎意料的一句:“你在跟我顶嘴?” 傅夜七愣在那儿。 他的语调,像极了一个严厉的领导教训不懂事的下属。 就因为她叫他沐先生?他就实实在在的把关系用语划得这么清楚? 回神,她抿了抿唇,“如果是,你要解雇我么?” 沐寒声看着她气得不行的模样,忽然薄唇轻轻勾了一下,然后一脸严肃,“不,加重工作量,过两天跟我一起回去。” “不要。”她几乎想都没想。 按说,他们就是没有感情关系了,偏偏他假用着工作的关系,堂而皇之的霸道。 沐寒声轻挑眉,“苏曜的伤好得这么慢?” 其实恢复得差不多了,但是…… 她想到他之前也是有伤的人,语气忽然温和了一些,也皱着眉,“他是文人,比不得你,所以,我再照顾一久。” 沐寒声嘴角扯了扯,迈开长腿似乎是要走。 她猛地想起什么,伸手抓了他的手臂。 隔着名贵的衬衫能感觉他结实有力的手臂肌肉,不过她很快松开了,皱了皱眉,稍微犹疑的问:“既然一定要我参加访欧行程,我不知道时间安排和相关行程,你……给我带请柬了?” 沐寒声的视线从她抓着自己的手,放到她脸上,薄唇微动,“带了,在酒店,晚上跟我过去拿。” 他看似只是回答,说得随口,一边抬起手臂看了腕表,“中场休息结束。” 说罢迈着长腿往前走,两步后又转过头,微蹙眉看着无动于衷的她,不去参加后半场,薄唇一碰淡淡的低沉:“造反么?” 她眨了眨眼,抿唇跟了过去,目光不经意嫖过他手腕上表。 走了两步,实在没忍住,语气很差,“出访意大利怎么也是大事,你不能换块表么?” 沐寒声往前的脚步几不可闻的顿了一下,然后侧首低眸,沉声醇澈,“我喜欢,也不行?” 看他转过头去继续走,步伐稳健有力,一边把外套穿上,动作潇洒流利,这样的魅力,的确不像三十六岁老男人。 “行。”她淡淡的一句,你爱怎么样都随意的神色。 腕表被外衣袖子遮住了,不过她抿抿唇,那是她费了一番周折替他修好的那一块。 虽然刚刚被气得够呛,不过这会儿还算缓了缓。 走在前边的沐寒声转弯时,嘴角几不可闻勾着弧度。 接下来的座谈,她几乎就是闷头翻译,只有几分礼节性的笑,一次都没和沐寒声有眼神接触。 直到座谈会在一片和谐中结束,沐寒声和对方握手,她就在身侧几步远处站着,偏偏,他竟然忽然转头冲她招手。 她皱了一下眉,暗自冲他摇头。 这种场合,她怎么能入镜,就算要入镜,她不是总统也不是国务卿。 因为沐寒声的动作,别人也在看她。 她只能低头理了理裙摆,淡雅的笑着走了过去。 “咔擦、咔擦”的相机声,闪光灯照得厅堂大亮。 沐寒声为什么要把一个御编翻译叫上去和两个国家领带人合照,这件事谁也没问。 不过后来,人们翻到照片再次登报,总算知道了,这位被沐寒声金屋藏娇隐婚多年的女子,竟然就是第一夫人,偏偏被曝光之后也只肯安安分分做她的御编翻译。 去往晚宴大厅的路上,她走在沐寒声身侧一步远的地方,偶尔做两句翻译。 旁边有记者估计是一时只顾着抗相机,她又被叫上去合影,实在好奇,便靠她有些近,抓拍了多个侧脸唯美镜头。 也就是那个时候,沐寒声说了句什么,她忙着翻译,等感觉到裙摆被踩住的时候,心头倏然一紧,脚步已经晃开了。 “……唔!”她翻译到一半,忽然往前扑,低低的惊呼压在喉咙里,钢笔‘啪!’一声扔了出去。 沐寒声本是往前走的,听到钢笔落地声里夹杂了她低低的惊呼,身子蓦地一震,转身看来。 那一眼,幽暗的瞳孔猛缩,脚步已经猝然往回返,往她的方向迈开。 她的裙摆很长是事实,因为拿得出手的就这么一条,往前扑去的那一瞬间,只想媒体别把最不堪的一张挑出来就好。 周遭短短的惊呼过后趋于平静,然后逐渐响起掌声。 当然,那掌声是送给绅士的沐寒声。 可他看她的神色有些沉,挡了前面的一种媒体,敛眉低问“有事没有?” 傅夜七有些惊魂未定,听他说话才摇了摇头,“没事!” 沐寒声又看了她一眼,见她站直了,寻找刚刚扔出去的钢笔,那个抗相机的已经极度歉意的送了回来,一个劲的鞠躬道歉。 她回以点头,“没关系,都是工作。” 对此,沐寒声也没说什么,转过身继续往外走。 这回意大利方面已经迅速做出调整,把媒体和领导人之间的距离稍微隔得远了点,一路护着上了车。 傅夜七和沐寒声是一个车子,前后座,半途她接了个短讯。 低头愣了一下,沐寒声? 【脚崴了?】简单的三个字。 她看不到他的脸,也没听他说话,却能想象沐寒声微微蹙眉的样子。 不过她想得更多的是,他坐在人家领导人跟前就这么发短讯么?礼仪修养哪儿去了? 介于这样的想法,她没回复,免得他还得回,造成一直看手机的形象。 片刻后,前座的两人友好的断续交谈着。 她略微凑上前,把本子放在膝盖上,一边翻译。 抬头时,见了沐寒声略微侧过头看了她一眼,脸色微沉,倒是没说什么。 然而,她这没回信息,让沐寒声记了一晚上。 晚宴的地方安排得十分贴心,环境低奢优雅,饭后还可以轻轻舞两曲,只当另一种交流,还可以健胃。 餐桌上,她和沐寒声是挨着坐,因为她得翻译。 基本也因为这样,她还真不能好好吃饭。 估计是发现了这个问题,席间,沐寒声极少说话,只是偶尔一句,然后安静的捻着酒杯抿一口。 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她放下餐具,觉得有些热,又忍着没有用手扇风,只是目光寻了一周,看了自己手边的杯子,毫无防备端起来就一口喝下透明液体。 液体进入喉咙的那一秒,她却整张脸都几近扭曲。 白酒! 一张瓷白的脸顿时从鼻尖红到了脖子根,可她已经咽下去了。 那么多白酒下肚,只觉得喉咙都在着火,辣冲的味道又从喉咙往上灌,刺激的酒味涌进鼻腔下气管。 沐寒声在她伸手那那杯酒的时候就看到了,没想到的是她竟然仰头就干了! 浓眉顿时拧了,也顾不得许多,把自己的白水递到她嘴边。 她也就那么喝了。 周遭有几人注意到了两人的动作,不免有些惊讶。 上司和下属再好,和这种体贴是不会有的感觉。 等她喝完一杯水,努力压着胃里的灼热,皱了皱眉,略微瞥了一眼周围的人。 幸好,没一人用怪异的目光盯着她,更没人多问什么。 后来有人添水,她自己可数就喝了三杯,断断续续还抿了几口,中间去了一趟卫生间。 奈何,她现在能喝酒,但酒量真是不敢恭维,从卫生间回来后,坐在座位上,脸颊依旧红晕着,晶润的褐眸略微迷离起来。 可她依旧优雅笔直的坐着。 沐寒声本就极少说话,偶尔侧首看她一眼,最后一次见她是眼睑低垂,浓密的睫毛安安静静的没有动静。 英眉微微蹙了一下。 这时候基本没人吃菜了,只是偶尔交谈着。 沐寒声说了句话,她才抬头,眨了好几次眼,然后柔唇舔了舔,脑子里转了会儿,翻译时的声音绵软沁凉,颇为婉转。 沐寒声却蹙了眉,看着她不自觉舔唇的动作微微眯眼。 她喝多了。 偏偏,小厅开始按计划播着轻缓的音乐,陆续有人起身去轻舞一曲。 傅夜七忽然听有人邀请自己时,精致的脸上是微懵的,转头才发现沐寒声不知何时竟然不在座位上。 转头看向舞厅,看不清跟他跳舞的人,不过能够得上的,必定是意大利女性领导人。 对方必定是出于礼节邀请的她,她微仰脸,笑了笑,那人已经到了跟前,绅士的摊开掌心。 这也许是硬头皮、赶鸭子上架的最高境界。 她的舞姿自然不会差,沐寒声不回来的那三年也没少练,但几乎从未在公开场合跳过。 脑袋有些热,走路也不太稳,面前看不出什么破绽,就被牵着上了舞场。 走上去时,她一直眯着眼看沐寒声。 这应该是头一次看他跳舞,如果不知道水平,看跟他跳舞的女士笑容尽是赞赏就知道了。 一张脸本就够英俊,偏偏他有着过硬的舞技。 隐约觉得他看过来了,可她没空理会,不知怎么更是想起了下午在走廊里的吵嘴,心里一个不痛快,又因为酒劲儿,她竟然跳的起了劲儿。 后来她仔细回想,这辈子干过最野胆的事儿,估计就是她弯腰将过长的裙摆往上一捋、侧打结,露出一侧修长均匀的美腿,妖娆起舞。 幸好这是开放性的世代,在放松场合,她反而成了捧场,不会令人觉得不妥。 她身段好,酒劲下的舞姿毫无忸怩越发成了一道风景。 沐寒声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不远处,目光却盯着她露出来的长腿,脸色不太好。 她跳罢一曲,沐寒声能听到男伴问话,“傅小姐竟舞技过人,有最擅长的舞种么?” 若是平时,她肯定婉言,不会再跳了。 可这会儿脑子里回不过弯,脸颊粉红,浅笑回:“爵士。” 所以,音乐换了。 如果不是这次喝醉,沐寒声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她那具小身体竟能把爵士的性感魅力全释放出来,不似她为人的敛静,每一扭,每一浪都颇为动人。 简直要命。 小厅里响起‘哗啦啦’的掌声时,她大概是跳得清醒了些,略微鞠躬,快步退了下去,弯腰之际把侧腿上的结松开。 可惜,手不稳,打的结好一会儿没弄开,急得微微蹙眉。 一个身影在她面前半蹲下,绅士的替她解开。 末了,她才听男人低哑的嗓音:“跳得尽兴?” 她愣了愣,低头看着沐寒声微微扬起的脸,五官不太清晰,但也略微模糊。 干脆,她眨了眨眼装糊涂,只是微微一笑,礼貌的“谢”了一句就要走。 暗地里,手腕被他捉住,低低的嗓音,“去哪儿?” 她看了看在场的人,都有事做,不是闲聊就是起舞,她抿了抿唇,淡笑:“这位先生,我还得去找沐先生,他需要翻译。” 沐寒声看着她迷糊又一本正经的解释,薄唇绷起,盯着她,“装得还挺像!” 她抿唇,迷了迷眼睑。 看她如此,沐寒声眯起眼,最终是半手揽着她从暗处退了出去,径直出了晚宴会所,上车。 压她坐在座位上,沐寒声侧首看了她一会儿,“醉了?” 她不说话,微微抿唇,看起来一脸乖巧,很识趣的模样。 沐寒声略微敛眸,“酒店里有你要的东西,现在跟我过去?” 她想了会儿,淡淡的眨眼,然后点头,“好。” 沐寒声却不说话了,就只是安静的盯着她。 甚至,她开始觉得被盯得浑身难受。 终于,男人幽幽的开口:“知道我是谁?就敢跟我去酒店?” ……她无意识的又舔了舔嘴唇,也只是看着他。 脑子里热热的,但她的确知道是他,也知道她要从他那儿把请柬拿过来,但舞厅里尽兴过了,她还真怕被他揪辫子。 转不过去,只好…… 倒头睡觉。 眼睁睁看着上一秒还舔唇诱惑的人,一眨眼竟然软绵绵的靠回去就径自闭眼睡了。 沐寒声闭了闭眼,一手撑在她身侧,满脸阴沉的压抑,太阳穴突突直跳。 古杨在驾驶位,车里有灯,知道刚刚舞厅里的事,也知道太太把白酒当水喝了,这会儿看她这么装,忽然笑出声来。 沐寒声一个眼神冷冰冰的杀过去,古杨立马收了笑意,不过抓紧时机拍了一会马屁,“太太有时候也挺可爱。” 她被揽进怀里,沐寒声睨着古杨,“女人喝醉了就耍酒疯也叫可爱?” 这回古杨抿了抿唇,再说下去就饭碗不保了。 车子已经开了出去。 沐寒声偶尔看她一眼,可她从头到尾就没睁开眼,就那么安静的倚着他的肩。 一开始她没睡,身体出于紧张,甚至微微紧绷,免得碰了他什么不该碰的地方,只是逐渐开始迷糊,到最后真的睡了过去。 车里一片寂静,只能听到她均匀的呼吸。 略微侧首,沐寒声能清清楚楚看到她精致的鼻翼偶尔微动,梦里极其安稳。 抬手将她靠近自己一侧的发丝捋了过去,露出白皙的耳珠、纤细的脖颈。 想着她跟自己告别的模样,他最终轻轻蹙了眉,只是安静地看着。 车到中途,沐寒声却忽然把前后隔屏打开了。 古杨看不到后边了,或者说,他从头到尾就没看过,人与人之间基本的信任呢? 车里依旧是安静的。 直到古杨把车停在了酒店门口,下去给主子开门。 沐寒声下了车,回身轻手将她抱下去,对着古杨略微颔首,示意带路。 这个时间的酒店人并不少,但看到沐寒声抱了个熟睡的女人,就算不认识,基本所有人都绅士而礼貌的把电梯让出来,毕竟再赶着睡觉也不是去投胎。 所以电梯里只有三个人,两双脚落地。 到了房间门口,古杨赶忙去开门,然后没跟进去,只是候在门边。 沐寒声又颔首,让他也可以回去休息了。 把她抱进了房间,径直放到床上。 巧了,他刚帮她拖鞋,她竟然悠悠转醒。 沐寒声放下鞋从床边抬头,对上的就是她朦胧睡眼,静静的看着他,好一会儿才微微皱眉。 “你干什么?”她迷糊的随口一问。 这话问得似乎他会对她如何? 沐寒声拧眉,居高临下的盯着她,薄唇微动,“睡饱了?” 不是‘睡醒了?’是‘睡饱了?’ 所以她皱了皱眉,知道在暗讽她,不过也坦然的摇头,“还没,回去接着睡。” “现在挺清醒。”沐寒声忽然弯下腰,峻脸忽然拉近距离。 其实她不清醒,但知道自己在哪儿,更知道来干什么来了,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让自己处于完全迷糊的状态。 也许,是因为是他,才会这么放松。 她刚想说点什么,见着沐寒声就着蹲下身握了她的脚腕。 一个脚腕,几乎不用他整个手掌就能圈回来,轻轻的捏了捏,然后看她的表情。 没见她喊痛,也不皱眉,知道那一下没崴到。 也对,跳舞那么起劲,有事就怪了。 她也没开口,以为他做完一切就会给她邀请函,却见他开始褪下外套,然后抬手解领带。 侧面看过去,的确性感。 但…… “你干什么?”她算是提醒。 沐寒声坦然看过去,峻脸深沉,淡淡的、明摆着的回答:“脱衣服。” 也不是只有她会装傻。 皱了眉,她张了张嘴:“邀请……” ‘函’字还没说出来,见他换手解了裤腰带,她愣住,蓦然移开视线,微蹙眉。 沐寒声回头看了她一眼,嘴角动了动,转身往浴室走。 她反应过来时,他把浴室门关上了。 这的确不是他们结束之后再相见,她能猜到的模式。 她以为,要么冷如陌生人,要么偶尔纠缠,可他没有。 他从头到尾都一副领导的姿态,说话、做事公事公办,没有特别温柔,也没有过分冷淡。 现在呢?他在耍流氓么?那她是走,还是不走? ------题外话------ 乃们猜,老沐把车子隔屏打开后干了什么?(偷笑) 第224章 沐寒声!你个流氓! 双手撑在床上,犹豫良久,终于打算下床。 然而,她高估了自己,醉酒后脑子不糊涂和身体协调根本不是一回事,躺着还好,一到地上,竟是双腿打颤,踩着棉花似的,不远处的桌子也在转。 晃了两步,又跌回了床上,皱着眉。 听着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她闭了闭眼,长吐气。 想了半天,终于抓过电话,想着麻烦苏曜过来接,她知道自己喝多了,舞厅里就已经撒开胆子,怕接下来万一再做出什么来。 手机前后摆了两下,按下快捷键直接贴到了耳边。 “喂?” !她蓦地呆了一下。 电话里竟然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眨了眨眼,被惊得没了反应,苏曜有交女朋友吗?她发热的脑袋努力的回想。 好像没有。 但她‘啪’一下把电话挂了,还心有余悸的按了按胸口,这么晚,电话在别人手里,千万别打搅他什么好事才好。 也许是苏曜几乎不近女色,她竟然有种莫名的激动,只是激动没多久,开始脸现苦相。 因为今晚是回不去了。 长吁气,呼……! 也不知道是她喝多了精神不济,还是沐寒声动作慢,她开始慢慢打盹,可浴室的门一直没开。 纤手捂着嘴角优雅的打了几次哈欠之后,她就那么扒在了床边。 沐寒声出来的时候,她闭着眼,还微微皱着眉。 看她半个身子在地上,他也蹙了眉。 那时傅夜七感觉自己在做梦,眼睛几乎是没睁开的,也许是有所思而有所梦,她居然梦到了自己打搅的苏曜气喘吁吁的过来接她,正将她从沐寒声的房间抱出去。 “苏曜……”没有多少意识,她嘴里模糊的称呼却听得清楚。 抱着她的沐寒声倏然身子一震,一切趋于静止。 她一直没有睁开眼,没有再喊第二声,导致所有可能的纠正或者猜测都没了可能,沐寒声就那么抱着她站在床边,薄唇抿得僵硬而冰凉。 她被扔上床时,终于狠狠一皱眉,先是眯着,然后看着悬在眼前的脸。 只是开了床头灯,他的脸阴暗沉郁,深邃的眸子直直盯着她。 绅士令人觉得压抑得窒息。 傅夜七努力坐起来,又不得不靠在床头,组织了好一会儿,才一句:“你……洗完了?” 得不到回应,她纳闷的皱了皱眉,转眼见了手边的手机,怕压到,想放到柜子上。 然而她刚伸手,沐寒声比她快了一步,几乎将手机夺过去直接扔到了桌子上。 “哐当!”一声,她都醒了不少,愣愣的看着他。 一团糊浆的脑子努力转着,今天他一直都是温温沉沉的,但情绪没这么大。 她又做什么了吗? “不想让我做点什么,就立刻给我睡觉!”他忽然冷沉的扔了一句,然后走到一旁快速而潦草的翻找着什么。 傅夜七以为他在给她找请柬,所以直直的看着他。 可下一秒,沐寒声修长的指尖夹着的是烟盒,还有金属质感的打火机。 他就那么迈着凌厉的步子出了房间,看都没看她一眼。 有些懵,她回过头,抬手捂脸,轻轻抓住发根。 以后再也不能喝醉! “嗡……嗡!”桌上的手机忽然震动时,她被吓得惊了一下。 从下床到拿手机,费了很大的劲儿,甚至摸到手机后晕得回不到床上,径直坐在地上接了电话。 “喂?”她略微绕着舌头,“谁?” “你不是打过电话么?”齐秋落盯着手机,莫名其妙的一句,“夜七,你声音不对啊。” 齐秋落趴在床上,也很累,她知道夜七跟苏曜去了意大利,对这件事,她没劝过,因为夜七向来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听说沐寒声在友访?”齐秋落听不到她说话,只好自己接着说,“找你了么?” 傅夜七皱着眉,完全绕不过弯秋落为什么忽然给她打电话来。 只是“嗯”了一句,有些头疼,“我可能要上头条了。” 她口齿不是很清楚,但把事情简单讲述了一遍,听着秋落在那边笑。 “哈,沐寒声怎么没直接把你抗走?……哦对,绅士一般不干这事,又不跟蓝修个匹夫似的!”齐秋落一边笑一边说。 “谁匹夫?”电话那头传来一句低低的嗓音,近似于含着耳垂的惩戒。 傅夜七听到了秋落低低的痛呼,电话里的声音断了会儿,她也不回避,就那么听着,都能想象蓝修板着脸‘训’秋落的样子。 不过笑着笑着,她脸上的表情落了落,最后抿了唇。 “秋落,你们先忙,我挂了哦。”她淡淡的声音。 但那边的人‘唔!’了两句,焦急的道:“别别!” 接着一段快步小跑的脚步声,才传来秋落的声音:“好了,现在只有我一个人。” 不过傅夜七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 秋落皱了皱眉,“夜七,怎么了?沐寒声欺负你了?” 关于十多年前的项目案,最近都没有听到谁被追究的声音,想必也是因为她去了意大利,难道沐寒声真的没帮她? 想到这里,秋落抿了唇,“夜七,要不我现在就过去陪你?” 这回傅夜七才忙笑着摇头,“别,蓝修能舍得你走?” 说到这个,齐秋落皱了眉,还真是,“他还真不让我走,最近开始带着我出席一些政治场面,但是……我有点怕。” 她皱起眉,“怕?怕什么?” 齐秋落想了好一会儿。 “不知道,但我能确定,他给我的感觉,和庄岩不一样,如果庄岩是空白时的将就,那蓝修就是我的选择,是不是越喜欢,就越胆小?”秋落说着,自己都笑了笑,“你见过他身边的女伴么?” 蓝修身份特殊,身边能拉出来的女人,不是军阀后代,气质凌然,就是商业世家,自有一股子端庄贵气,除了长相,她可能没一样是拿得出手的。 傅夜七盘腿坐在地上,无力的弯腰,舌头不灵,说不出更多的话,只道:“别瞎想……蓝修选定的人和事,不会变的。” 秋落几不可闻的叹息,站在二楼阳台,眺望第一岛的凌晨,薄舞蒙蒙,远处高楼看不真切。 好一会儿,两个人都断断续续的说着,因为一个没怎么睡醒,一个是酒没醒。 …… 沐寒声捏着香烟和打火机出了门,此刻就站在酒店门口,不顾自己身上只是一件睡袍,受着深夜凉风。 烟头叼在嘴里,‘咔擦’打了火机,幽蓝色的火焰轻轻摇曳着,可他刚凑近,火苗摇了摇,随风灭了。 英眉蹙了蹙,‘咔擦’又打了一次,这次干脆还没凑过去就灭了。 沐寒声终于一手抽走烟头,薄唇狠狠一抿,只是扬手的瞬间,打火机‘啪啦’一声摔在了远处的台阶底下。 烟头也被他碾碎了攥在手里,憋着火无处可发。 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两下,他连看都没看就接通,冷唇,“说。” “唐尹芝的住处已经找到了。”对方低低的声音。 沐寒声稍微拉回思绪,闭了闭眼,最后只扔了几个字,“照计划处理。” 捏着手机,他终于凌然转身,踏着沉郁的步子往回走。 在房间门口站了会儿,出去时忘了拿门卡,他抬手顿了两秒,最终是叫人上来开门。 酒店服务上来替他开门,知道是贵宾,满是恭敬,又多看了两眼他穿着睡袍被锁门外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吵架被踢出来了? “你可以走了。”沐寒声扫了他一眼,冷冰冰的提醒,打断他的猜测。 那人才不断的鞠躬,然后快步离开。 沐寒声这才拧眉推门走进去,也是刚跨进去的瞬间,听到了‘嘭!’一声。 卫生间门口影子一晃,直往地上砸去。 那一秒,傅夜七心底不知该骂谁,巴掌拍的很疼,摔倒之前,她想扶门,只拍了个空。 沐寒声的身影直接掠了过去,超乎脑子控制,一把将她抱起。 神色、目光就是焦急的。“哪摔了?” 其实除了手指拍得麻了,她哪也不疼,地上有厚厚的地毯,她身形纤瘦,又醉着,摔下去没大感觉。 “我在问你话!”沐寒声急了,抱着她大步到了床上放下,一手扣了她的脸轻轻晃了晃,生怕她是摔迟钝了。 傅夜七终于眨了眨眼,却是柔唇绵绵的一句:“我困了……” 周遭忽然寂静下来。 沐寒声悬着脸死盯着她,风轻云淡,就一句困了?! 她真的闭了眼,实在是折腾不住了,早就想睡了,一会儿被苏曜抱起来弄醒了,一会儿又被电话打断……等会! 她忽然睁开眼,看到了他烈火熊熊的眼,又转头看了看。 这儿哪来的苏曜? 还是…… 努力的想了想,她蹙眉问了一句:“苏曜……来过?” 不问还好,沐寒声骤然收起撑在她身侧的拳头,几乎是绷着下巴,咬牙切齿,“给你两个选择!” 她略微迷着眼,安静的等着所谓的选择。 “要么现在离开这个房间,要么……” “邀请函呢?”她在酒劲下,对他怒意的是莫名其妙。 这一打断,沐寒声的脸黑如锅底,原来是惦记着邀请函? “没有。”他薄唇一扯,“明天就跟我走。” 她皱着眉,舌头没捋直,但是很坚决的摇头。 沐寒声冷冷睨着她,“好,第二个选择。” 她以为他会接着说,谁知道他直接上手,一扬手将她翻了过去,‘哗啦’一下将她裙子的拉链拉到腰际,又把她翻了过来。 和对待咸鱼一个手法。 手往里一插,直接将衣服剥了下来。 傅夜七反应过来,猛地抬手捂胸,裙子已经被他扬手扔到地上了,讷讷的瞪着他:干什么? “你说呢?”他薄唇动了动,哪还有半点温敛绅士的影子? 其实他不一定碰她,但峻脸刚压下去,她躲得彻底,几乎把脸埋进床褥里,一手狠狠推着他。 捉了她的手举到头顶压着,他的强势越是被激发。 傅夜七躲了,一来二去的折腾,被束缚的紧张使得她忽然激烈起来,“沐寒声!” 那个姿势,他们持续了几分钟,但沐寒声始终都没碰她,连唇都没碰。 她低喝他的名字时,脑子里是她轻柔喊出‘苏曜’的声音,挥之不去,盯着她紧咬的唇,他竟然亲不下去。 竟然是怕她忽然溢出那两个字。 几不可闻的低咒,他忽然从她身上离开,在床边几度闭眼,抬手按着太阳穴。 看着他站在床边焦躁又沉闷的样子,傅夜七抱着被子本能的防备,又看着他闷声不响的走到床边。 她就那么安静的盯着,直到眼皮打架,身子软软的倒下去。 沐寒声立在窗边,看着她睡下去,眉头始终拧着。 从她嘴里听到另一个男人的名字,竟然会如此可怕,她真的就这么顺理成章的和苏曜走到一起,他要怎么办? 几度用手揉着太阳穴,捏着眉间,他很烦。 这一烦,几乎一夜没睡。 …… 傅夜七从床上醒来时,完好的盖着被子。 安安静静的坐了会儿,低头看了看自己,对于昨晚的一些事,记得断断续续,所以皱了眉,只有她自己? 转头看着折叠整齐,摆在一旁的裙装,她才挑了挑眉,起床穿衣服。 从洗漱间出来,她习惯的拿了手机扫一眼。 新闻头条有推送。 【荣京前外交部长之母唐尹芝被捕。】 手机刚放下,她又忽然拿起来,仔仔细细的又读了一遍,顿时拧了眉打开手机。 新闻内容极少。 “唐尹芝被秘密逮捕,媒体在事先没有得到任何消息,甚至捕捉不到唐尹芝被捕画面,但消息确凿,至于唐尹芝涉案与否,何种案件,目前警方称不便透漏任何消息。” 握着手机的五指紧了紧,她已经急急的的转身往外走。 刚到了门口,却被沐寒声那具伟岸堵住,深沉的脸,安静的立着,左右她都过不去。 沐寒声往前一步,她被逼了回去,也终于想起了,唐尹芝就在意大利,荣京警方是怎么逮捕的。 “你来,并不只是为了友访?”她仰脸,莫名带了几分质问。 沐寒声微微眯眼,垂眸淡漠,“收拾好就用早餐,晚上还有应酬。” “我在问你话!”她有些气急。 沐寒声终于微微扯起嘴角,“怎么,担心苏曜难受,你还当真不打算追究唐尹芝了?我这么做你还想跟我追究?” 这话把她问得愣了一下。 她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但她想起了之前苏曜忽然请唐尹芝道家里吃饭,忽然给她夹菜,忽然体贴而孝顺,现在想起来,那难道是永别么? “苏曜知道?”她又问。 “唐尹芝是什么人,他该比谁都清楚。”沐寒声面无表情。 傅夜七皱了眉,尽量用着和缓的语气:“下午的应酬我去不了。” 可沐寒声半分退让都没有,“这是你的工作,没有商量的余地。” “你现在怎么这样?”她退口一步,仰脸看着他,“就算我很想让唐尹芝自食恶果,但她忽然被捕,苏曜和她感情再差,他也会难受,他一个人……” “所以,我把他母亲逮捕,而你还要负责亲身安抚苏曜的情绪?我该赞扬你的仁爱么?”他薄唇微动,说出来的话,比以往多了几分刻薄。 彼此沉默了很久,她最终闭了闭眼,“沐寒声,也许苏曜以后就只剩一个人了,我是他朋友,他的母亲因为我被捕,我不该去看他么?” 沐寒声垂眸静静的看了她很久。 “你想陪他多久。”他薄唇有些冷,“一时,一天?还是一辈子?” 最后几个字带了几分紧绷。 她蹙眉,几分莫名,“你为什么这么生气?” 脑子转了转,抿了唇。 “因为我昨晚……失了分寸?”她试着问,太混乱,只记得一点点。 沐寒声略微侧了脸,终究是低低的一句:“你必须跟我去,这是工作……” “别总拿‘工作’压我!”她仰脸,意识到自己语气过分恶劣后,又抿唇没再说下去,却直直的看着他。 片刻的沉默对视后,她转身往门口要走。 忽然被攥住手腕拉转身子,还没站稳就被狠狠抵到了墙边,面前是他压抑沉郁的脸,一双眸子风雨冷沉。 她以为他会强势坚持不让她跨出去半步。 然良久,他僵冷的一句:“我陪你去。” 傅夜七甚至没有反应过来,他已经拉着她往门外走,一路下了电梯上了他的车,他冷然一句:“地址。” 但下一秒,又不待她回答,车子直接开了出去,想必他是知道苏曜住宅的。 沐寒声当然知道,苏曜当初来这里站稳脚跟,还要依仗他朋友的帮助,他自然一清二楚,只是脑子烧糊涂了。 她几次看了侧脸冷峻的他,忽然不太明白,到底为什么他一大早上就这么恶劣冷漠? 昨晚除了她当众出丑,好像并没跟他吵过。 而这一件事,只要她能看一看苏曜状态,放了心就好,并不以为是多大的事,刚刚那么生气,无非是不喜欢他的霸道约束。 一路上,她都没有说话,因为知道他不会跟她讲。 两个人出现在苏曜跟前时,他似乎并不诧异,几不可闻的淡笑着,甚至看不出他对唐尹芝被捕事件的态度。 经过这一路,沐寒声虽然没有表情,但已经缓和很多,尤其在苏曜面前,他甚至牵了她往里走。 傅夜七蓦地蹙了一下眉,一分钟一个样,他想干什么? 苏曜的目光在他们交握的手上顿了会儿,然后作为主人引路,从屋外到家里,再到泡茶招待,都很自然。 “你……没事?”最终是她看着苏曜,微蹙眉问。 苏曜看过来,温和的给了个不太明显的笑,“迟早的事。”随后低眉抿了抿唇,再抬眼,还是那样的淡笑,“应该替你高兴,但……” 但作为儿子,哪怕感情再淡薄,也做不出幸灾乐祸,满是喜气的庆祝她被捕。 她也没让他说下,只低低的一句:“我知道,你不用抱歉。” 沐寒声从头到尾就没说话,只是当一个陪伴者,偶尔抿一口茶,安静的倚在一旁。 良久,他们两人说得差不多,沐寒声终于身体坐起来,略微前倾低低的一句:“她得跟我走了,工作不少。” 对此,苏曜略微弯起嘴角,“理解。”然后看向她,“我的身体没事,不用担心,你喜欢翻译的工作,再不回去,就真的被炒了。” 当着苏曜的面,她不可能任性的说‘炒了就炒了’那样的话,那只会给他压力。 放下茶杯,沐寒声面色温沉,但也一句,“会有人照顾你,直到你彻底痊愈。” 那意思,就是他会请人照顾,说话的时候,他先看了苏曜,然后看着她,意思是她没有任何借口了。 苏曜张口想拒绝。 但沐寒声抬头,“别说不需要,你受伤有一部分是因为她,她的事,我不可能不管。” 既然他说是因为夜七,苏曜自然没有拒绝的立场了。 傅夜七转头看了看沐寒声,想起沐钦说的话,他对苏曜这个情敌都能做到这个份上,真的不是一般胸襟。 照在酒店的样子,她还以为他会压得苏曜喘不过气。 终究对着苏曜笑了笑,心里轻快了很多。 “我下午还得跟他应酬,如果没意外,晚上回来住。”她没有问过沐寒声会进行到几点,直接对着苏曜清浅一笑。 对此,沐寒声浓眉蹙了蹙,终究没开口。 她注意到了,然后笑了笑,他有时候是霸道,但也通情,她和苏曜情谊之深,既然她都要跟他走了,最后跟苏曜住一晚,也算道别。 出了苏曜的住处,她转头看了看沐寒声。 他不说话,只给她开了车门,趁着这时,她转头看着他也不上车,看到他蹙起浓眉,她才略微抿唇,“我能问你,我昨晚到底做什么了吗?” 就算他现在一脸温沉,但她就是能感觉到他心里有气,而且不是因为早上她顶他了。 “想让我用那种身份回答你。”他薄唇微动,“领导?前夫?” 前夫两个字出来,她皱了皱眉,这好像是她之前对他调侃的称呼,听他自己说出来,感觉很怪,只好撇嘴转身上了车。 上了车,沐寒声给古杨打了个电话,“东西准备好了?” 她转头看了一眼,对他口中的‘东西’兴致不大。 不过到了酒店,她看到了桌上摆着的礼盒。 略微挑眉看了他。 沐寒声却是表情没几分变化,这一路回来,没有苏曜看着,他也没牵她,只颔首示意她走到桌边。 一手开了立刻,毫无预兆的直接将礼物拿了起来,低低的一句:“换上。” “应酬不是下午么?”她没接,现在连午餐都没吃。 沐寒声将衣服搭在手臂上,从桌下又拿了小一些的袋子,一眼看得出那是国际内衣品牌。 她微愣,这是干什么? 早上吵过之后,他就一直这个冷冷的表情,所以她没能问出口。 冷不丁的,他却吐了一句:“裙肩镂空,你现在的内衣不适合。” 她拿过礼服看了一眼,肩头,和后背部分大片真丝镂空,的确不能穿她现在这个蓝色内衣。 他也不说有什么事,她只好去换。 礼裙上黑,下是渐变红,而内衣的尺寸和黑色丝质单肩带都非常适合礼服的设计,礼裙裙角恰好只到脚踝,怎么也不至于会摔。 裙子放在身前比了比,略微侧身看了看,清浅一笑,很不错。 然而下一秒,她眯了眯眼,身子再侧一点,盯着自己蝴蝶骨出的一块吻痕。 吻痕?! 美眸倏地定住,脑子里疯狂略过昨晚的一切,可是,明明没有做任何事。 她忽然低头,盯着黑色内衣。 尺寸为什么这么合适?沐寒声从来没有问过她穿什么型号内衣,还有,他怎么知道她的内衣是蓝色? 换好衣服,她看似一脸平静,却是柔唇微抿,换完出来,也不让他欣赏,径直走过去,扬起脸,美眸定定的看着他。 “我的内衣什么尺寸?”她冷不丁的问。 沐寒声几乎是条件反射的薄唇微启,无比精准:“34c……” 然而,自己的话音还没落,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英眉略微一垂。 傅夜七贝齿微咬,“你还知道我内衣是蓝色?” 男人没像一早那么气势凌人,但那股自如的矜贵不变,英俊的棱角一片沉静,“换好了就出门,新鞋就在门口。” 他说着,一边从她身侧走开,可身后的人气得咬牙,“沐寒声,我昨晚喝醉回来路上你对我做什么了?!” 她很确定回到酒店,她跟他什么都没有。 那就只有路上,她一路只记得迷迷糊糊就睡过去了,这混蛋到底干什么了? 没见他回答,只是脚步稍微顿了一下,回头还问她:“早餐没吃,不饿么?” 答非所问? “你以为吻痕在背上我就看不见了?”她气得美眸微嗔,“我们现在是清白关系,你这是……亵渎!” 她本来想用‘猥亵’又绝得不适合。 但是想一想,他昨晚在她不知道的知道对她……会怎样上下其手?简直没法想象。 没想到这回,他站在那儿,她进去时,他换了一套西服,这会儿拿过领带打着,对着她淡淡的一句:“既然知道了,还问?” 傅夜七顿时脸上火热的烧着,想都没怎么想,直接把拖鞋扔了出去,“沐寒声!你个流氓!” 他峻脸一侧,敏捷的避开了,看着她火辣的模样。 “美人在怀,温香软玉,是个男的都会有动作。”他竟然还轻飘飘的一句。 但是想一想,他昨晚明明什么也没做,不过看她裙子容易摔,想替她换一套,式样是他最近就看中的,只好特意看看她的内衣尺寸,顺便一个吻。 不小心吻得重了些。 她站在几步远处皱着眉,他还真说得出来。 愤然走过去从地上捡了拖鞋,抬头见了他手上的动作没听,眼睛在盯着她看。 儒雅稳重的外表,矜贵的表情,偏偏目光那么*,裹在深邃的渊潭里。 她低头,看向镂空至锁骨之下的裙子,柔眉越是紧。 再抬头,他蓦然靠近到了跟前,眼底没了适才那样刻意惹恼她的*,幽幽的,很沉很专注。 修长的指尖扣住她下巴时,闻到了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檀香,像被迷了神思,就算她没有陷进去,竟然没推。 鼻尖几不可闻的擦过她的肌肤,薄唇带着淡淡的温热。 她微微蹙眉,眼睑有些颤,在那股温热极度靠近时,几乎闭了眼。 可下巴上力道忽然松了。 蓦然睁眼,见到的是他微蹙起的英眉,眼底带着几分说不出的恼意。 他竟然真的没办法亲下去。 第225章 既然没醉,看来不需要我 她就那么微仰脸,莫名的看着他,见他蹙起的眉,刻意避开的视线。 有那么一瞬,她是发懵的,看到他避开的视线,又皱了眉。 他眼里根本没了深情,她刚刚还干了什么? 竟然阖眸静待。 脸上忽然烧起来,不仅仅是难为情还有说不出的介意,打自尊层面的介意,这简直是在打脸。 偏偏沐寒声在她之前松开手,从她面前走开,低低的一句:“换鞋。” 傅夜七在原地站了会儿,静静的看了他,直到他一切准备妥当,站在门边略微蹙眉转头看她,也许是等得急了。 可她不疾不徐,慢慢走到他面前,出乎意料的靠近他的脸。 果然,他躲了。 这让她愣了愣,随即清然一笑,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最好一直别跟我亲近! 转过身,她径直穿上自己的鞋。 “穿新的。”沐寒声在一旁提醒了一句,她转骨头,似笑非笑,就像他非要戴那块表一样的语气,道:“我喜欢,也不行?”说完踩着高跟鞋优雅的走出房间。 沐寒声硬是在原地站了会儿,英眉蹙了蹙,这才跟了出去,一路都没追上她,直到酒店门口。 她转过头,“去哪儿?” 沐寒声走过去,替她开了车门,低低的一句:“带你去见个人。” 她看了他两秒,最终是转身上了车。 原本她想一路都不说话,但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了在他面前憋不住心思的人,何况,刚才的状况,她真的很纳闷,不是她求着他对自己怎样,是对自己产生怀疑。 所以,转头看着他,“我是不是做了什么冒犯你的事?” 对此,他略微侧首,不说话。 见他这样,她闭了闭眼,“算了。” 可这一次,沐寒声忽然低醇的开口:“去年,在英国的事……” 去年?在英国的事?她微微蹙眉。 去年在英国,大概只有一件事,她和蓝修去那儿见的他,也是在那儿…… 她流产。 手心紧了紧,她把脸偏向窗外,这件事,她一直刻意不去提,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因为一想,她就会想到此刻的她是没法轻易怀孕的人,那种抑懑,只有自己最难忍。 沐寒声知道她的感觉,但她所担心的那些事,他会一件一件的去解决,所以不怕与她提起,毕竟她问了,就是介意的。 “手术过后好几个小时,你昏迷,但身体扔在出血……”他顿了会儿,眉头轻轻皱着,“是我给你换的卫生棉。” 最后三个字,他咬得很轻,似乎想起了当时的画面。 并不是不喜,但很奇怪,这件事都过了那么久,那之后都还好,现在却忽然记得清清楚楚,所以影响他与她亲热的,不仅仅是她嘴里曾呢喃别人的命,更是曾经他亲手经历的血腥的脆弱。 他甚至开始怀疑,他不该再碰她,万一怀不上又出事呢? 傅夜七没有说话,但她可以想象他说的事。 都说男人经历女人生孩子或者相似的血腥,多少会有些阴影,可他这阴影的反应时间,是不是也太长了些? 彼此安静了好一会儿,她莫名一笑,“挺好。” 沐寒声蹙眉,转头盯着她。 挺好? 知道原因总比被蒙着好,她依旧淡淡的笑着,“我就觉得挺好。” 反应过来的沐寒声薄唇微微一抿,眸色暗了暗,“不用想那些有的没的,我碰不到的东西,还能让别人够走?” 傅夜七瞥了他一眼,并未打算搭理,也不当回事,只略微皱了眉,“你到底带我去哪?” 这回倒是古杨说话了,“快了太太。” 一个‘太太’让她看了过去,可古杨当做没看见,沐寒声直截倚在靠背上,思绪微沉。 抿了抿唇,她也没说话。 到地方时,一抬头就看到了一幅设计别致而独特的店铺logo,环着角度都没办法一下子领悟,沐寒声也没给她那个时间,又一次牵着她往里走。 “您好!”店里一个女子笑着,用意大利文招待,然后看着沐寒声,略微惊喜,“是您?”然后赶忙引到沙发边上,:“您稍等,我去找k先生!” 沐寒声薄唇略微勾起,点了一下头。 那个女人快步转身往二楼。 不过两分钟,女人又下来了,笑眯眯看着沐寒声,“k先生请您上楼!” 沐寒声略微点头牵着她上楼。 一楼的地方不大,布置典雅,摆着两排精致的柜子,她来不及看都有什么,但上了二楼却是豁然开朗,大概是几间屋子打通设计出来的。 古风典雅,向阳面种着叫不出名字的植物,翠绿欲滴,摆着原木原形雕凿出来的桌椅,一副精致的茶具。 看得出主人是个极其有品位的人。 听到开门声,她转头才看到了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长发扎起来,颇有艺术气息,淡淡的笑着,目光从沐寒声身上挪到她身上,笑意更浓了。 “换女伴了?”k先生看着沐先生,似笑非笑的调侃。 对此,沐寒声皱了一下眉,看了她,低低的一句:“别瞎说。” k先生‘哈哈’一笑,“坐!”然后再看了她一眼,笑眯眯的对着沐寒声,“新女友?” 沐寒声又削了他一眼。 傅夜七却轻轻蹙眉,听这两句的意思,沐寒声还有过不少女友? 可她没说话,只是安静的坐着,收回来的小腿优雅交叠。 看得出来,这个k先生和沐寒声的关系很好,否则说话相处能这个状态的人,太少。 曾经她以为,沐寒声这个人没什么朋友,直到见了宫池奕,她想,他有朋友,并且都不是简单人物,还遍布全球各处。 听着k先生不无认真的说了一句:“我总算知道你为什么不选雅君了!” 这一句,让她忽然收回思绪,原来是老朋友,都认识迪雅君。 那种感觉不太好,他完全不知道他曾经和迪雅君以及一群朋友之间的故事,像个局外人。 也许是发现了她的神色,沐寒声对着男子温沉一句:“我今天找你,是有正事。” 那男子一边泡茶,得空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看着傅夜七笑,“知道,当然是正事,否则怎么会把她带来?” 沐寒声皱了皱眉。 k先生兴许是作为一个艺术创作者,一个人呆久了,忽然有朋友说话跟袋子里抖米似的往外倒。 “怎么的,把她成功定在你的户口本上了?”k先生笑着,“也对,据我所知,人家魅力不浅,商场、政界、娱乐圈都有爱慕者,这等尤物,要是我,还带着到处跑什么?直接绑床上……” “嗯!”沐寒声忽然裹拳放到嘴边轻轻咳了一下。 可惜k先生看了他,一点不领会,“干什么,我这儿空气极好,嗓子不舒服?” 沐寒声略微蹙眉,那是无奈。 傅夜七抿了抿唇,看着k先生,忽然低婉开口:“k先生,我懂意大利语。” 噔! k先生忽然顿住了所有动作,手里的杯子压到桌上,喉咙里的后半句话不上不下的卡着,睁着一双眼惊愕的看着她。 四十多岁的人,扎着发束,那么看着她,有一种说不来的可爱,她没忍住笑了笑。 k先生终于回神,扫向沐寒声,“你不是说她不懂意大利语?!” 沐寒声一脸深沉,又淡淡的无奈,“我说的不是她。” 那还有谁? 两个人几乎是一同转头看着沐寒声。 傅夜七几不可闻的蹙眉,他身边还有别的女人? 沐寒声没多解释,只看了k先生,刚才他就想说正事,只是老k话太多,他没插得上。 “我来,是想问你簪子的事。”沐寒声低低的道。 簪子? k先生略微皱眉,然后转头看着傅夜七,“你说斯坦梅兹?” 沐寒声点头。 k先生忽然起身,从内室里拿出了一个设计图,不,是两张,然后略微歉意,“上次不是跟你提过,雅君也做了一个,但钻不一样。” 这话,傅夜七当然听得懂。 她看着沐寒声,褐眸里很平静,只是心里有些涌动。 虽然她的确介意,但上一次迪雅君跟她打电话时提过,如果不刻意去想,她不会觉得有什么。 可他竟然亲自拉着她找设计师求证。以她对他的了解,他这一趟过来,似乎连友访都在其次。 k先生仔细讲了讲不一样的地方,她没好好听,只觉得有些坐不住。 沐寒声侧首看她,眼神里有着安抚,也丝毫在说‘现在清楚了,我未曾对不起你。’ 她没有对上他的视线,略微垂眸看着自己光洁的指甲。 沐寒声嘴角勾了勾。 和k先生道别时,沐寒声留后了两步,她只能在车子边上等了会儿。 沐寒声跟老k握了握手,算是朋友之间略微调侃的一句:“有空带你去荣京玩。” 没想老k一点都不客气,立刻笑起来,“真的吗?完美!千万别同时邀请池公子,我帅不过他……”又略微苦恼,“啊不对,我的旅游费用不足,要么你再让我设计个东西付我一笔设计费?” 沐寒声无奈一笑,与他握拳碰了一下,不打算理会,可走了两步,他侧首看回去。 “婚纱会么?” 老k愣了一下,片刻才反应过来,看了看不远处的女子,“你说……设计婚纱?” 沐寒声沉默。 k先生笑了,笑得满是意味,“老弟,早了点,人家跟你毫不亲近!” 男人扯了扯嘴角,“你设计你的,管别人什么时候用?” 言下之意,那也只是迟早的事。 k先生看着他踩着稳健的步子往前走,兀自挥着手笑,走远了还不忘喝一句:“带我去荣京玩,不准食言!” 沐寒声连头都没回,上车就走了,k先生反而笑得一脸深意。 车上,傅夜七双手微微交握,极度欲言又止。 最终,没考虑清楚缘由,只低低的一句:“咱俩现在的关系,你不必专门拉我来这儿解开误会。” 她以为沐寒声会说什么,可他却淡淡的挑眉,“你我什么关系?” 一句话让她微蹙眉,什么关系? 上下级。 沐寒声才低低的一句:“误会就该解开,事关我的为人品质,与关系无关。” 她接不上话。 午餐是沐寒声定的,包括地方、菜色,可惜她没多少胃口。 中途,沐寒声去接了一个电话。 “回来了?”他低低的嗓音,单手插兜,耳边贴着手机略微低眉。 “对,如果不出意外,过两天就会到荣京,又或者……”许南微微猜测,“她也可能先去意大利看苏曜。” 沐寒声略微蹙了眉,幽邃的眸子几不可闻的眯了一下,“带孩子了么?” 许南摇头,“好像没有。” 没错,消失这么久的傅孟孟回来了,就处于傅氏在傅夜七手里即将全面复苏、密切准备上市的当口。 “只要傅孟孟不过分,不伤害到她,不必过分干涉。”最终沐寒声低低的一句。 他知道把傅孟孟引出来,可以让苏曜身边充实起来,但对她是个威胁,不过平衡下来,值了。 沐寒声回去时,看到她碗里先前给她布下的菜吃得一干二净,她正优雅的小口抿着热水。 放下手机,沐寒声略微狐疑,扫过垃圾桶,又看她空空的盘子,低低的一句:“吃饱了?” 她点头。 他几不可闻的勾了一下嘴角,最终什么也没说,埋单离开。 直到路上,他透过车窗看了不远处的店铺,忽然开口:“古杨,停一下。” 傅夜七就莫名的看着他下车,绕过车尾朝着拐弯离开,直到身影消失在视野里。 差不多十五分钟,沐寒声回来了。 一个小袋子递到她面前,声音低醇,“和国内的味道差不多。” 糕点。 她最喜欢的食物,国际连锁。 略微呆了一下,她没接,好像这不是第一次他中途停车为她买东西,每一次都出乎意料,也总得一下子击中某个地方。 “我喂你?”不见她姐,沐寒声低低的一句。 抿了抿唇,她伸手接了过来,却捂在手里没吃。 沐寒声转头看她,又看糕点,起了小兴致,峻脸浅笑:“舍不得吃,带回荣京?” 这话让傅夜七侧首瞪他,“我不饿。” 沐寒声淡淡的笑,忽然伸手把糕点和刀叉捻在指尖,她伸手要抢时,他只是微微一避,看着她撞进怀里,薄唇微动,“太主动了不好。” 傅夜七贝齿微咬。 他却脸色温沉,嘴角几不可闻的弧度,“张嘴。” 她没动,干脆把头扭到窗外。 古杨忽然发现,这两天的两人,有一种青春期孩子恋爱的味道,真到可爱。 所以,不合时宜的,古杨笑了。 沐寒声扫了他一眼,对着扭过脸满是清淡的人,低低的非常好脾气,“要我用嘴喂?古杨若受得了,我是无所谓……” 她转过来了,盯着他,他最近说话真的是太…… “张嘴。”他又一次递着糕点。 说实话,她闻到了香味,食欲都起来了。 “我自己来。”最终伸了手。 沐寒声倒是不纠缠,若有所思的看着她一口一口吃下去。 下午的会谈没有昨天那么紧张,结束的时间也不如想象的那么晚,傅夜七松了口气,她答应了苏曜最后一晚回去住的。 晚餐自然是友谊餐。 但她发现了,沐寒声一直在留意上菜的服务员,直到某两道菜上来,他忽然冲人招手,“麻烦给我一杯加了冰糖的热水。” 服务员走过来的同时,把两道菜放到了他们面前,对着沐寒声的要求,礼貌笑着点头,“您稍等!” 傅夜七怪异的看他,“你什么时候喜欢喝糖水?” 沐寒声只略微侧首看她一眼,“解酒。”说完又略微颔首,低低的声音:“菜单里只有这两道菜能最合你胃口。” 她愣了一下。 侧首看他,精致的脸上盛着淡淡的温热,他根本不是在要什么糖水,就是想让人家把菜摆这儿。 也对,他这个身份,在这个场合,虽然不比过分拘谨,但总不能直接要求人把菜端自己面前来。 忽然柔唇笑了笑,出乎意料的,又含蓄深沉的表达,素来都是他的风格。 或许因为那两道菜在跟前,晚餐她吃得好多了,也再没敢随便抄手就喝透明液体。 倒是沐寒声,可能因为这是最后一顿两国领导公用晚餐,他喝得很畅快,深峻的脸上氲着淡淡的友好,时而会关照的看她一眼。 看着他喝得差不多的时候,傅夜七终于轻轻蹙眉,他再喝下去,会醉的。 果然,离开时他要她扶。 车上。 看着他热得接了领带,又解西服的纽扣,她皱了皱眉,“小心着凉了,酒后着凉很麻烦。” 沐寒声深眸轻轻敛着,听了她的话,动作顿了顿,把脱衣服的动作顿住。 片刻后,她才试着问,“你是醉了?” 沐寒声没说话,靠着椅背,侧首望她。 “我答应了苏曜回去住的,你要是没醉……”她斟酌着,却见他忽然闭上眼安静的靠着不动了。 傅夜七眨了眨眼,“沐寒声?” 男人没有回应。 没办法,她总不能自言自语,只能耐心的等着到酒店。 可是车子停了一会儿,他还是没有动静。 傅夜七皱了皱眉,下了车给他开车门,“沐寒声?到酒店了。” 还是没动静。 “我扶你么?”她再次试着开口。 沐寒声终于眯起眼,修长的手臂已经抬了起来,示意她当他的拐杖。 古杨又忍不住笑了,别的都听不见,一说这句就听见了?所以,他也不上前帮忙。 傅夜七身形高挑,扶着他不会觉得不够支撑,就是有些吃力,高跟鞋踩在地上‘哒哒’的,略微急促。 房卡在他的西服内兜,傅夜七摸了好一会儿才掏出来,进了门将他扶到床边,他直接倒了上去。 她原本转身要去弄点热水。 却被他一把拉住,薄唇低低的溢出一句:“头疼。” 她皱了皱眉,“我知道,先给你弄点热水……” “不渴。”他任性的打断,固执的表达着:“头疼。” 傅夜七无奈的看着他紧握的手,坐到了床边,“那我去买药。” “按摩。”他又是薄唇微动,幽暗的眸子睁着一条几不可闻的缝隙,透着满满的微醺醉意。 她却皱了一下眉,曾几何时,按摩是他们之间的特别词汇。 偏偏沐寒声忽然眯起眼撑起上半身,“你想哪儿去了?” 傅夜七回头瞪了他一眼,“反正没想你想的事。” 男人勾着嘴角,拉着她的手放在太阳穴。 没办法,她只能坐那儿,把他的脑袋放在腿上,手法熟稔,一下一下的按着。 卧室里特别安静,时间一点点过去。 良久,感觉他都没了动静,傅夜七猛地想起了还要回苏曜那儿。 “沐寒声?”她试着喊了一句。 刚刚毫无动静的人,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竟然‘嗯?’了一句。 抬手,顺势握了她的手贴在宽健的额头上。 “沐寒声,你很难受么?”她不知道这会儿他是困了,还是难受得不想动。 沐寒声点了点头,片刻后却睁开眼,酒后带了点点几不可闻的血丝,透着疲惫,竟然对着她低低的嗓音道:“你是要回苏曜那儿么?” 反倒是她愣了愣,没说话,也没点头。 沐寒声闭了闭眼,松了她的手,甚至从她腿上挪开,“你走,我没事。” 她越是皱眉。 她自己要求,和他主动让她走,不是一种感觉,尤其看着他一双眼满是疲惫的样子。 仔细想想,他从荣京赶过来,第二天就开始了行程,每天都在喝酒,的确没人能受得了。 再想想他一整天对她的种种的细心,就这么把他扔这儿还真做不出来。 目光在屋子里看了一圈,皱了皱眉。 “你先躺会儿。”她低低的一句:“我出去一趟。” 沐寒声努力的坐起来,倚在床头,看着她起身,眼底透出了没办法掩饰下去的落寞。 还真以为他醉得什么都不知道了?想走直接说就好,出去一趟,等他睡着了,还知道什么?这个借口倒是不错! 他嘴角动了动,看着她出门之前连头都没回,剑眉终于逐渐皱起。 听着大门‘嘭’一声关上。 沐寒声又笑了。 唉。 头疼是真的,他甚至微微握拳捶了捶,从床上起来想给自己倒杯水,刚刚他的话不作数,并不是不渴。 他走得不算踉跄,只有略微眯起的深眸透着说不出的情绪。 捏着杯子握了半天,最终又作罢了。 自顾靠在窗户边莫名其妙的笑,也许是喝醉的人总是容易矫情,不受控制。他竟然在想,自己到底哪一点被苏曜差?她真的狠得下心扔着他就走了? 思绪不够回转,指尖已经多了一支香烟,总归只有一个人,不必顾忌什么,叼在薄唇边长长的吸了一口,憋了半天才吐出来。 一支烟没完,屋子里已经充满尼古丁的味道。 傅夜七手里是一个袋子,抬手刷卡推门进去,只一步就狠狠皱了眉。 走过去,忽然开了灯,目光从床上到了窗户边,盯着那抹幽暗中的颀长。 看着他悠然倚着,烟蒂正好叼在嘴上,微微眯着眼。 忽然有些生气,盯着他,闻着厌恶的烟味,表情甚少,“原来你没醉。” 沐寒声蹙着眉,从她开灯那会儿就微微愣在那儿,看着她柔美之间升起的生气,一时间没把话接上去。 他的确没醉到不能自理。 她略微板着脸,把手里的东西放到了桌上,看着他,“既然没醉,就不需要我照顾了。” 从进门到转身出门,她连两分钟都没停留。 直到她快到了门边,沐寒声才蓦然拧眉,匆忙摁了烟头大步掠过去。 第226章 不要玷污我们的关系 她刚打开门,修长手臂从肩头略过去将门压上,另一手已然捉了她的手腕。 沐寒声只张口随心一句:“我以为你走了。” 傅夜七试着挣了挣,没挣开,仰脸看他,“以为我走了,所以就不用装醉了,我回来的不是时候?” 沐寒声蹙眉,“我不是那个意思……” “离我远点。”她闭眼侧了脸,语气很不好,因为沐寒声抽过烟,一说话,周遭全是烟味,闻得她头晕难受。 对此,沐寒声面色温沉,淡淡的为难,握着她的手没松。 着实是生气,她不过是发现手机落在车上了,转过背回来,刚刚还醉意醺醺的人居然在窗边悠然吸烟? “我答应了苏曜回去住最后一晚,已经很晚了,你也该休息了。”她略微板着脸,情绪很直白。 沐寒声本能的紧了五指。 她皱了皱眉,“打算一直这么站着?” “如果今晚让你走,明天跟我回去?”他垂眸,低沉的嗓音,带着几不可闻的征询,其实他想用命令的口吻。 她抬头,“两件事没有直接关联,别以为你对我体贴周到,我就必须怎么回应,咱俩现在只是上下级忘了么?现在国内没有紧急需要我的工作?所以我可以不跟你一起回去,是不是?” 语气很平,不带过多情绪,直直的看着他。 沐寒声蹙眉,“那今晚就留这儿。” 她有些无奈,其实知道,醉不醉不说,但他的确喝多了。 “我们之前说好的,唐尹芝被捕了,我好歹应该陪陪苏曜,是不是?”她虽然皱着眉,但尽量讲道理。 不过看着他半天不吭声,她忍不住闭了闭眼,“你到底在想什么?不让我去苏曜那儿,那留在那儿能干什么?你马上就会睡过去,但苏曜不会,他这些天肯定睡不着,我可以陪他聊一聊。” 沐寒声依旧薄唇微抿,幽邃的眸子一片安静。 傅夜七甚至有一种在哄他一个人好好睡觉的感觉。 “还是说,我没法陪你聊,希望陪你做点别的?”这当然是她忽然想起了什么,然后颇有意味的笑着,精致的脸靠近他,樱唇轻轻一动,“你想干什么?” 她一说话,清淡芬芳拂过男人的神经末梢,微醺的黑眸轻轻眯着。 “别煽风点火。”他薄削的唇微微一碰,星眸低垂。 可她反而肆无忌惮的笑,抬手轻轻划过他的胸口。 衬衣很薄,那种触觉甚至能让人微微颤栗,沐寒声那双深眸又暗了几分。 她却勾唇,“煽风点火怎么了?反正你又不能碰我。不要勉强,也不用吓唬我……你就好好的睡个觉,皆大欢喜,行不行?” 他都几天没好好睡觉了,一整天也都在体贴的照顾着她,她这是为他好。 沐寒声不说话,盯着她近在咫尺的脸。 可他没有吻她,也没有碰她。 这让傅夜七心底笑了笑,一半高兴,一半莫名。 老半天,沐寒声竟然低低的一句:“行,我陪你去。” 傅夜七愣了一下,仰头看着他,褐眸眨了眨,“你陪我去哪?” 反倒是他皱起眉,“还能是哪?” 他想跟她去苏曜那儿住? 看着他转身要去拿外套,她抓住他的手臂,一脸不可置信,他这到底是喝多了,还是没喝多,“你就打算跟我住到苏曜那儿去?” 男人侧首,眸子微敛,“有何不可?” 一点说笑的成分都没有。 这让她皱眉沉默了,最终伸手把他的外套拿过来,脸上淡淡的,“不去了,我住这儿。” 沐寒声转头看她,“我不拦着你,你留下也不高兴,过去是最好……” “你再说我真走了。”她没好气的打断他,欲擒故纵! 这回沐寒声老实的不说了。 她给苏曜打了个电话,“今晚过不去了,沐寒声喝多了,真的很抱歉……明天一起吃顿饭。” 只能这么安排,至于沐寒声行程赶不赶,她就顾不了了。 挂掉电话,转头看着沐寒声倚在沙发上看她。 她刚要说话,他就开了口:“我睡沙发,你睡床。” 先是愣了一下,不过她还是一言不发的往床边走,倒是挺自觉。 她跟苏曜说的话,沐寒声听到了,所以,把行程做了调整,这顿饭,他自然是要和苏曜吃的。 餐厅是傅夜七自己选的,睡前在床上挑了又挑才选定,环境高雅,口碑很不错。 餐厅旁独设的一个小厅里有小提琴演奏,琴声悠悠,很有意境。 沐寒声从来了之后就安静的左一个陪伴者,面色温吞又深沉,看不出情绪,也极少开口说话。 菜由苏曜来点。 不过他看了看沐寒声,“夜七的喜好我都清楚,不知道你喜欢些什么?” 那意思就是剩下的让他来点。 可沐寒声深眸颇有意味,“你认识我的时间加起来比她还久。” 所以,是不清楚,还是故意装不知道,顺便秀一秀他和她关系多好?沐寒声想罢英眉微动,又一句:“她喜欢的,我都喜欢。” 苏曜似乎是忍不住笑了一下,把菜单拿了回去,看了她一眼,继而再点了几道菜。 等上菜的空隙,有音乐流淌,并不会显得尴尬,但她和苏曜一直在说话,有一句没一句。 他们之间其实就是这样的相处模式,平淡但不乏味,有一句没一句也可以聊很多。 沐寒声几乎不插话,但时常给她布菜、端水、递纸巾。 直到他们聊得差不多,沐寒声才看似无意的看着苏曜问了一句:“傅孟孟联系你了?” 苏曜并没有太多的惊讶,手里的动作也就是微微顿了顿,视线朝她看去,也点了头。 “嗯,过两天到这儿。” 只有傅夜七是惊讶的,傅孟孟消失一年多了,居然回来了?她之前去了哪,干什么,怎么又这个时间回来? 还有,沐寒声怎么知道的?她转头。 沐寒声本就不打算瞒着她,只是找不到合适的时机提起,现在正好。 所以,他一边捻了水杯,一边看似漫不经心的与她说话,“她为什么要走,我不清楚,只知道在一直在比利时,生了个儿子,至于为什么会回来,和傅氏怎么也脱不开关系?” 说着,沐寒声转头看她,像解释,也像提醒。 傅夜七却惊得睁着眸子,“生了个儿子?” 沐寒声面色带了几分讳莫如深,微微点头,又道:“别问我她儿子是谁的,这种事我不可能知道。” 说这句时,他才淡淡的笑,看了一眼苏曜。 傅夜七何其聪明,目光立刻转向苏曜。 可苏曜亦是满脸诧异,面对她的视线,无奈而事不关己,还忍不住一句:“我更不可能知道,除非我在场。” 除非造人的时候他在场。 但苏曜没疼没病没失忆,他绝对没有碰过傅孟孟。 沐寒声几不可闻勾唇看她,“你现在要担心的是字傅氏的地位,而不是研究她儿子爹是谁。” 猛然被拉回神色的她瞪了沐寒声一眼。 这一来一往,气氛至少不太坏。 之后,两人陪着苏曜去了一趟医院,做了一次复查,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她才彻底放松下来。 和沐寒声往回走的车上,她一直略微蹙眉,对傅孟孟的事惊讶过了,好奇还有,但沐寒声说得没错,她现在更要担心的是傅孟孟回来,她要怎么应对? “现在跟我回去,还有异议么?”他问。 她转头瞥了一眼,没说话。 那就是默认了,沐寒声淡笑。 “唐尹芝,你怎么处理的?”好一会儿,她忽然问。 对此,沐寒声几不可闻的挑眉,斟酌了片刻。 “她涉事不少,立案不止一起,每个案件追究起来,也足够她下半辈子都在牢里,甚至,死刑。” 权色交易、蓄意谋杀、贪污受贿、恶意行贿,什么事她都沾了。 说实话,荣京这么多年历史,要出现这样一位女性,还真是不容易。 傅夜七皱着眉,“回去之后,我想见见她,可以吗?” 沐寒声点头,“依你。” 车子在酒店停下,她有好多次欲言又止,很想问迪雅君现在在哪,是不是还关着?但终究没能问出来就往酒店里走。 时,已经夜幕低垂,但回酒店的客人不多。 两人站在电梯口等着。 “叮!”一声,电梯门打开,那一刻,她却‘腾’一下红了脸,看着电梯里一对年轻人正打得火热,女孩肩带落到手臂上,甚至能看到男子情到深处的抚捏。 傅夜七是猛地转过身。 沐寒声却闲适的站着,原本放在裤兜里的手抽出来,修长的指尖把电梯关上,还温平的一句:“你们继续。” 再开放,他的话也让电梯里的小情侣瞬间脸红到脖子里,男孩护着女友匆匆忙忙穿衣服,电梯门再开的时候就拥着女孩往外走,还非常歉意的鞠了鞠躬。 等他们走远,傅夜七看了沐寒声一眼,忽然就笑了。 “你是嫉妒他们么?”她笑。 本事很普通的一句话,沐寒声听完却忽然黑了脸。 这是在取笑他不举? 她已经进了电梯,微微勾唇看他,“你不进来?” 沐寒声沉着脸往里走了一不,电梯壁上,她精致的眉眼弯着几不可闻的笑意。 太刺眼。 她心情不错,略微倚着,人活一世,能调侃沐寒声的时间,真的太少太少。 所以,她忽然清淡的道:“年轻人都可以理解,不过不服不行,年龄真是公平,有的人是性致来了控都控制不住,有的人却是想来都来不了……” 她说着话的同时,男人已经转过身,阴绵绵的盯着他,“嫌谁老?” “没有。”她很认真的摇头,“只是阐述事实,男人三十以后……” “性致巅峰。”他略微咬牙切齿的味道。 其实,若不是知道他最近这样,傅夜七是万万没有那个胆子调侃的,因为就没关系,他若真想要了她,她好像一点办法没有。 她笑,目光往下定在他身体某处,柔唇微动,“据我了解好像不是这样的,也许是我接触的男人太少,可以尝试多……” “嘭!”他忽然伸出手臂压在电梯壁上,小小的空间禁锢着她,垂眸逼视,嗓音亦是低哑压迫,“想尝试什么?” 还敢想尝试更多男人? 她本不当回事,可他忽然扣了她的脑袋。 “干什么?”她微蹙眉,突如其来的紧张,这是他这具身体给人的压迫。 沐寒声唇角微勾,眸底淡淡的恼意,“你说呢?” 他星眸低敛,想想刚刚的年轻人,似乎也未尝不可。 吻忽然压下来,淡淡的檀香席卷着整个嗅觉,身体被抵在墙壁上。 傅夜七忽然急了,这可是在电梯里!她不想像刚刚那对年轻人一样出丑。 “沐寒声!”她模糊的声音被几不可闻的吮吸吞没。 沐寒声本就高大,她那点挣扎与他来讲形同虚设。 她甚至被迫把双手放在他精窄的腰身,偏偏她不,伸手拧在他腰间。 “嗯!”沐寒声低低的闷哼,喊着她的唇却没有松开,只好反剪她的手压在头顶,一手挑了她下巴狠狠吻下去。 不是他禽兽,只是…… 她蓦地睁大眼,紧密相触的身体,她能清晰的感受他的身体变化。 “唔!”她越是急,手臂动不了,抬腿就踢。 电梯里杂乱的挣扎声。 “嘶!”沐寒声被踢中了大腿内侧,疼痛传来,不十分剧烈,但他松开了她,眼底带着某种不明的情绪。 略微的惊愕,也有些惊喜。 也许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她再次被压在电梯壁上,柔眉狠狠拧起,他真的打算在这里吗?一点不顾及她的感受? 莫名的失望,仰脸定定的看着他。 他的吻被她的情绪打断,略粗重的喘息,垂眸看着她。 这样的幽怨么? 脑子发热,他扣着她的下巴,“让你和他聊了一下午还不知足?还想跟他怎么样?” 有那么一些不可思议,她蹙着眉,眼底有些疼。 电梯到了,幸运,中途无人打搅的到了,他不够温柔的将她拉了出去,往房间的方向走。 傅夜七忽然挣脱,停下脚步看着他,“沐寒声,我知道你对我真,所以才愿意对你好,但我不允许你这样玷污我和苏曜的关系。” 站在她面前,沐寒声没喝多,可他现在就是脑子发热,她对待他和苏曜就是有差距,但他找不到缘由! “玷污?”他薄唇微动,“哪个词让你觉得玷污?……还是你心里本就不纯。” 不纯? 拧眉,她甚至怀疑这个人不是沐寒声。 然而她也一笑,“别忘了我跟你已经没关系了,就算不纯也轮不到你来管!” 她一时来气口无遮拦,甚至没办法跟他呆下去,转身就按了电梯。 那一句已经让沐寒声黑了脸,看她要走,一把将她拽了过来,“你想干什么?” 她不甘示弱,“去找跟我不纯的人还能干什么?” 话音未落,她几乎是被沐寒声扔到墙边,坚实的身体随之压了过来,这一次根本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吻近乎啃噬,又带着惩罚。 一手扣着她的后脑勺,舌尖肆意席卷。 有人说过,越是疯狂,说明他内心越是不安。 她故技重施的抬脚,可下一秒却被他一口扣住放在腰间,精窄的腰身毫无缝隙的抵进,她穿着裙子,清晰的碰触忽然让她心慌。 他真的不顾及她,炽热的掌心钻进裙摆……就在走廊里,只是光线昏暗。 她没有停止过挣扎,身体却几乎被他揉进胸膛,从电梯边回到房间,她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被扔上床。 也许是累了,也许是失望,她就那么安静的躺着,看着他压下来的吻,闭上眼,却皱着眉。 她不挣扎,也不迎合。 也是这样的反应让沐寒声粗起浓眉盯着她,放在她身上的手怎么也没能进一步动作。 她挣扎时,他那么强烈,她一消停,他竟然也没了动静。 傅夜七听到了他几不可闻的低咒,但是她知道,在她停止挣扎的时候,他的身体就没了反应。 看着他退下床,背对着站在窗边单手叉腰,一手狠狠按着太阳穴,沉郁、懊恼。 她蜷起身子,生气还在,但微微的庆幸又……同情。 到最后,他还是没起来。 后来她一直都没有说话,也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沐寒声站在床边,看着她凌乱的发丝,被扯得不像样的衣裙,终归是蹙了眉,慢慢坐下,几不可闻的叹息,夹杂着懊恼。 抬手替她整理头发、裙子,他才拉过杯子替她盖上,坐在床边许久没动。 转过身,他捏着手机,几次想给宫池奕传讯息,最终是闭了闭眼,烦躁的把手机扔了。 这种问题拿去问池公子,只会被他笑一辈子。 傅夜七的行李,从苏曜那儿拎过来的,头天晚上就没动过,第二天,她洗完脸直接拖着出门,也不和沐寒声说话。 男人蹙眉,也跟了出去。 古杨在楼下等着,看到两人下来,发觉了气氛不对,但没敢多问,只把行李放上车,开车往机场走。 飞机上。 她不想吃任何东西,只是闭眼睡觉。 “吃点。”沐寒声终于低低的开口,昨晚的事谁都不提,就算提了,也说不出个对错,没任何意义。 她往他相反的方向挪,不予理睬。 “一直不吃你胃会受不了。”沐寒声知道她不想搭理自己,但也不能放任她折磨胃。 傅夜七终于睁开眼,转头看着他,“你还关心我呢?照昨晚的样子,我以为你多恨我和苏曜呢。” 沐寒声浓眉微蹙,“不提他。” 好,不提苏曜,所以她干脆不说话了。 这让沐寒声拧了眉,她这种折磨自己的倔让人生气,但总不能押着给她塞进去。 她转过脸,听到了‘哐当’一声,不用想,肯定是他把吃的给扔了。 不理会,她干脆睡了过去。 夜晚她是醒过一次的,有些饿,可是没出声,又睡了过去,再醒来时,飞机已经降落。 那种饿,更清晰,饿得胃部空落落的难受,但是出了机场,沐寒声让古杨去最近的餐厅时,她抿唇微动,“我不跟你吃,要去你去,我打车回家。” 这话让沐寒声眉头皱了起来,转头看她。 古杨为难的看着两人。 最终沐寒声绷着下巴,“回家。” 古杨几乎是拿出了最快的速度。 沐寒声给老宅打电话,佣人把电话刚接起,他就低低的一句:“让敏姨备一碗粥。” 闭着眼,她在想,自己什么时候变这么情绪化了?怎么能像十几岁女孩谈恋爱一样随性?是因为离了荣京,没了那些压力的缘故?回来了,她要面对的事情太多了。 既然说要见唐尹芝,她想明天就去,只想问一问,她为什么,就能那么狠心的谋掉两个人的命? ------题外话------ 更得早,写得少~小吵小闹有益健康,嗯,就酱~ 第227章 老沐,我能叫妈咪七七么? 正好是中午的时间,从机场往回走,路上车辆如流,车子只能走走停停,导致她开始反胃,一直皱着眉。 沐寒声发觉了,侧首敛眉,带了担忧又责备,“胃疼了?” 她闭了闭眼,一手轻轻按着胃部,“难受。” 能不难受么,沐寒声英眉轻轻蹙着,虽然想惩罚她的盲目倔强,然一见她的难受,他把什么都忘了。 有力的手臂将她圈过去拥在怀里,温热的掌心贴在她胸口,“很难受?” 她终于一句:“想吐。” 这回沐寒声才反应过来,转头看了红灯和周边的车流状况,他再万能总不能把别人的车都挪走。 只得轻轻安抚,“睡会儿?” 她摇头,一会儿闭眼一会儿睁眼才会更难受。 感觉沐寒声温烫的手钻进衣服下摆贴在腹部上方时,她猛然皱眉转头瞪着他。 男人面色温和,沉敛之余只有淡然,“怕什么,我又不能对你做什么。” 他温厚的手掌略微用力贴着她的腹部,恶心的感觉果然好很多,但是他必须一直那么按着,从这儿回去,也不短的时间。 “瑾儿也在玫瑰园?”她只能转开话题,好让时间过得快一些。 沐寒声一手拥着她,下巴微微抵在她头顶,低低的‘嗯’了一句,带动她耳边的空气低鸣,醇澈好听。 可她接不下去,只好得微微闭眼。 良久,她淡淡的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按这儿会不难受?” 沐寒声坚毅的下巴抵着她,对着她的问题,目光略微垂下,想了会儿,却是薄唇微动,低低的一句:“把什么都问得这么清楚,显得不可爱。” 他不想提任何关于宋琦的话题,否则从昨晚开始她就憋着生气,今天更别想过得舒坦。 这不像他风格的话,若不是同样醇澈的嗓音,她一定不会以为是沐寒声。 她嘴角动了动,“我从不觉得自己可爱。” 沐寒声嘴角轻轻一勾,不置可否,然后一句:“睡会儿,我困。” 傅夜七皱眉,反而侧头仰脸看他。 沐寒声的下巴失去支持,一下子往下掉,鹰眸蓦地睁开,有些猝不及防,倒是看得她有些无奈。 “飞机上睡那么久不够?”她略微挑眉,脑袋转了回去。 “睡那么久的是你。”他淡淡的声音,“我只顾着盯你什么时候醒,什么时候喊饿。” 有那么会儿,她是微愣,再看了他一眼,我不想吃不都是因为你?没什么好委屈的。 联想到了昨晚的事,两人又沉默了,她抿着唇淡淡的看向窗外。 走走停停的路程终于过去,车子进入郊区,可她看着窗外太久,柔眉越来越紧。 “沐寒声?”她忽然拧眉出声。 “怎么了?” “想吐。”她狠狠拧眉。 其实走完这一段就进入玫瑰园别墅区了,但沐寒声垂眸看了她略微苍白的脸,沉声让古杨把车停了下来。 下车时一手护着她。 中午的空气中有几分燥热,好在此处绿林环绕,偶尔一阵细风拂过,空气中满是清新。 她在路边缓了一会儿,侧头看着沐寒声眯了一会儿之后眼底淡淡的惺忪。 “我想走回去。”她最终一句,但听他没怎么睡,这些天就太累了,“你要是太累……” 沐寒声都没让她把话说完,一手握了她,“走。” 她把手缩了回去,“热。” 这个借口找得还不错,这是三月天的中午,热一些是肯定的。 但沐寒声脚步慢下来,侧首看着她,低垂的视线很深邃,薄唇淡淡的抿着。 “若为我昨晚的粗鲁而生气,是不是太久了?” 低低的嗓音,深沉、温厚,就算天气再热,微风再凉,似乎一点不受影响的低平,清澈可闻。 但她知道,他是有些生气的,但凡关于苏曜的东西,他心里多少都不舒服,就像在她那儿提到宋琦、迪雅君是一个道理。 抿了抿唇,她才一句:“没有。” 转身缓慢的往前走,知道他一时间没有跟过来,但她没回头,只是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沐寒声就那么不紧不慢的跟在她身后。 不知何时他脱了外套,漫不经心的勾在指尖、曲臂搭在肩上。 明明是随性到透着不羁的动作,放在成熟内敛的沐寒声身上,他就可以演绎得游刃有余,不觉得散漫,却是说不出的魅力。 大概是他在想什么,略微低眉,额前黑发微微垂下去,她就在不远处站着看了会儿。 上一次,上上一次这么走,已经忘了日期,但还记得感觉,尤其第一次,在御阁园的山腰间,夜色低垂,她在他背上一路回家。 后来只记得,天气微微的热,看着他沉着步子缓缓走来,她居然会觉得很平静。 一阵凉风吹来,微微回过神,才发现他停了脚步。 抬眼,他果然在看她,眸底淡淡的不解,又有着某种言不明的深切,像受不了她的注视。 起先她走得太快,这会儿她的确发呆了一阵,所以,在他的视线下抿唇转过身继续走。 手腕却被他发烫的掌心握住,被迫停下来。 他什么都没说,只忽然扳过她的脸,薄唇安静的压了下来。 风把她的发丝捋到一侧,他发烫的掌心扣着脸颊,一手勾着她的腰。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要吻,脑子里糊涂着,乘车加走路,累得任由他索取,指尖轻轻抓着他的袖口。 辗转缠绵,舌尖搅动一片涟漪,又适当的不肆意深入。 唇片相接的模糊,溢出他低低的呢喃,“至少有一点我比他强。” 低低的嗓音,她甚至顾不上分辨他话里的意思,他已经松开,垂眸凝着她被染躏樱红的柔唇,薄唇轻轻勾了一下,没有笑,更像得意的自我肯定。 下一秒,他依旧勾着外套,迈着稳健的步伐潇洒的走在她前头两步引领,偶尔不经意似的回头看一眼。 抿了抿唇瓣,她微微皱眉,漫不经心的跟着他的脚步。 是啊,他比任何人都强的一点,他是沐司暔的亲爹,也只有他能想吻就吻,谁都别想碰。 古杨的车先是在后边亦步亦趋的跟着,说实话,看到两人亲吻那会儿,他是坦然的,可时间不短,弄得他不知道看哪儿,干脆一轰油门跑前边去了,好久才看到两人缓缓走来,然后又在他们身后跟着。 走到玫瑰园门口,已经能听到沐司暔的声音,不知道在干什么。 等走近了才看到他耍足球,一个飞踢,足球往这边飞来。 傅夜七愣了一下,沐寒声却迅速将外套收到掌心里,就用脚下那双昂贵的皮鞋接了球,远远的看了儿子一眼,深邃的眼底盛着淡淡的宠溺。 转过头,他对着她,几不可闻的勾唇,“你儿子又把家庭高尔夫球场当足球场了!” 对此,她抿了抿唇,“那是你儿子。” 沐寒声勾唇,看着她朝前走去,把球踢回沐司暔那儿。 “妈咪!”沐司暔穿着一套儿童运动衫,俊俏的小脸红扑扑的,迎着阳光眯着眼笑。 傅夜七已经换上温柔的笑,走过去蹲下抱了他,“想妈咪没有?” 沐司暔含蓄的点头,略微转头,“不过祖奶奶更想你!” 陆婉华乐呵呵的笑着点他脑袋。 傅夜七才起身乖巧的走到老太太身边,“奶奶!” 看起来,老太太神色好多了,尤其笑起来,眼里都是明亮的,洛敏也在一旁搀着她的胳膊。 “回来就好,倒是没瘦!”老太太欣慰的笑,也不问她在那边和苏曜怎么样。 沐寒声手里拎着外套,走到近处,沐司暔才举起手掌和他碰了一下。 沐寒声低眉,薄唇微动,不十分肃穆却带了几分严厉,“听说你欺负别人了?” 一提这事,沐司暔一脸正气的撇撇嘴,自说自话,“我好歹是姓沐的,安城欺负筱筱儿我能不帮么?不能,那就对了。” 安城是安玖泠的儿子,说起来是到了会欺负人的年龄了,不过都是小孩必定没做什么,只怪沐司暔就爱护着筱筱儿,别人都以为他才是哥哥,沐筱筱反而是妹妹。 沐寒声笑了,“筱筱儿那是心疼她弟弟,被欺负也情愿,你得把握分寸。” 沐司暔好像没想过这事,要是别人自愿……他皱了皱小眉毛,“好,下次我先问她。” 沐司暔主动拉了他妈妈的手往家里走,完美结束这个话题,转过头还一句:“老沐,你也要牵吗?” 老太太忍不住哈哈直笑。 沐寒声低眉瞥了他的一眼,“你把我女人牵走了我牵什么?” “你可以牵我。”小家伙一本正经,然后暗自一笑,转身走了。 看着一大一小牵着手,沐寒声挑了挑眉,不吃醋不吃醋。 然后转身走到老太太跟前,难得亲昵的挽了她的胳膊,“奶奶,我牵您!” 洛敏识趣的退到一边了,笑眯眯的看着这一家四口。 晚餐是洛敏亲自下厨的,老太太兴致的说去打下手,拦都拦不住。 厨房里。 老太太最近开始戴眼镜了,漫不经心的摘菜,抬手推了推眼镜,略微愁绪。 洛敏看了她一眼,笑了,“老太太放心,照我看,他们俩这是和好了!” 陆婉华斜眼一嗔,一脸愁容,“和什么好?你没看寒声那一脸受气的疲惫样儿,连小七的手都牵不到!” 洛敏笑得更甚,“那可不是少夫人想让少爷体贴您么?” 陆婉华‘哼’了一声,“别以为我九十四就老了,眼睛亮着呢!” 就是没有和好,但也不坏,只是她所谓的和好要求很高,小七就得是沐家的人。 但经过上一次的事,案件到现在也没有审理清楚,迪雅君还在里边,寒声的签名怎么到了合同上这事,文章大了,法院也不敢马虎,弄得她也不好说什么了。 晚餐桌上。 沐司暔一双眼机灵的转来转去,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的,他喜欢和沐寒声少言寡语的沐寒声说话,估计是觉得交流没有障碍。 所以,这会儿看了看沐寒声,说话的*战胜了食不言的家教家规,道:“老沐,酒焗螺肉好远,够不到!” 傅夜七的动作顿了一下,她的碗里将夹过来的就是酒焗螺肉。 而沐寒声略微侧首,先把目光放在了小家伙身上,然后看着他眼珠快速溜了一下,看着她妈咪的碗。 下一秒,沐寒声略微挑眉,嘴角忍不住勾了一下,“小孩吃多了不好,容易醉。” 沐司暔对他这样的回答习以为常。 而沐寒声一边说着,却把那盘菜稍微往她那儿挪了挪。 老太太从眼镜上飘过视线,看着重孙暗暗的笑。 因为是家庭接风宴,洛敏作为沐家资深管家,也坐在桌边一起吃。 因而洛敏笑着开口:“酒焗螺肉能开胃,听古杨说……”说到这儿,洛敏想了会儿称呼,最后随着老太太喊,继续道:“小七回来有些晕车,这东西正好,可以多吃!” 这就明摆着了,一家子都在给沐寒声打气,帮着他献殷勤。 傅夜七清婉的笑着,“谢谢敏姨!” 洛敏摇头,“谢什么,多吃点,不然敏姨以为厨艺不行了呢!” “来来,小七这可是奶奶做的,尝尝!”老太太笑着插话,生怕意图太明显。 原本该是安静的食不言,结果那个晚餐异常热闹,时常不是老太太招呼她,就是沐司暔歪着头和沐寒声说话。 沐司暔吃完,规规矩矩的把餐具放下,却是盛着好奇,又一本正经的歪过头,“老沐,你叫妈咪‘七七’,我也可以叫么?” 倏地,沐寒声眉头皱了一下,侧首睨了他,薄唇淡淡的一句:“吃完边儿去。” 沐司暔一脸无辜,“你看,我就说你那晚喝多了,忘了?还不承认抱着电话一顿喊……”说完,他转向夜七,“妈咪,老沐平时叫你这么肉麻?” 傅夜七柔眉微蹙,又忍不住想笑。 想象不出沐寒声抱着电话瞎叫的样子。 的亏这种事是小孩子说出来,否则在老人面前显得不够规矩。 可是她抬头看了一眼,老太太笑得都开花了,洛敏干脆吃不下去了,放下餐具,笑眯眯的看着沐司暔,“奶奶带你出去散散步消食儿?” 沐司暔见好就收,小腿一甩,从椅子上蹦跶下去,还像模像样的挥手:“老沐,七七,那我走了?你们慢慢吃。” 桌上只剩老太太三人了。 不过两分钟,老太太也起身离开了,只剩他们俩了。 沐寒声反倒一点不难为情,慢条斯理的嚼着,侧首看她,“脸想埋到碗里去?” 她平时吃饭可是优雅自如,宛若一道风景。 听到他说话,才转过小脸,柔眉轻轻蹙着,瞥了他一眼,“不吃了。” “把汤喝了。”他也不急,倒是低低的一句,没有多少温和,带了几分命令。 她很久没有好好喝汤了,那是曾经的她必不可少的东西。 最终是端过来抿着汤,蹙着眉斟酌了什么,脸色不太好,“你以后在小孩面前能不能注意点?” 沐寒声峻脸坦然,“注意什么?” 她眉心紧了点,这人居然一点没有自觉么? “你总是让瑾儿看到一副醉醺醺的样子,还……满口乱叫,不怕毁形象么?” 这让沐寒声勾起嘴角,笑意不多,“首先,我也不想喝醉,但应酬很多,心情不好很容易喝高,除非有人在家等我。第二,瑾儿说的那些……我真不知道,儿子懂太多了,他聪明总不是我的错?” 傅夜七几乎没怎么思考,不悦的回了一句:“不是你还是我了?” 沐寒声愣了一下,然后几分坏坏的笑,“也对,是我的错,每次都是我主动才怀上的……” 她忽然把碗放下了,没让他说下去,一脸无奈的起身走了。 看着她走出餐厅,沐寒声才看着一桌的碟子,忽然发现吃得太饱了,她要是再不走,他不知道吃成什么样呢。 卧室里。 她的行李没打开,最后想了想,还是先去后院放松会儿再回来洗澡。 刚到门口呢,见了沐寒声拿着她的手机递了过来。 来电显示‘沐钦’。 她看了沐寒声那讳莫如深的峻脸,藏着淡淡的不情愿,柔唇轻轻勾了一下,接了过来。 “沐钦?” 沐寒声就在她身后跟着呢,亦步亦趋。 所以傅夜七捏着电话转头看了他一眼,明知道原因,还一脸莫名。 听着沐钦笑着问:“回来了?” “嗯,中午到的,你在出差?”她已经到了楼下。 听着沐钦好听的嗓音,带着几不可闻的笑意,“嗯,过两天就回去……对了,司暔说下次给那个乞丐爷爷买零食会带上我,可别让他一个人偷偷去了,上次就说好的,结果他把我撇下了!” 傅夜七略微挑眉。 那个老乞丐么? 瑾儿居然一直坚持给老人买吃的?她有些意外,随后又笑了笑,“行,我转告他等着你!”顿了会儿,她略微打趣:“艺术家是不是对事物着重点都这么怪?你怎么对一个老乞丐起兴趣了?” 沐钦笑着,随口打趣:“也许是作为素描的素材!司暔说要跟我学画画的。” 她听着,淡笑,脚步往后院而去,可刚到后院门口,被沐寒声拦住了。 沐寒声低眉,看着她身上的短袖,凑近她,“穿太少。” 那边的沐钦瞬间纳闷的一句:“嗯?” 傅夜七蓦地皱眉,又看了沐寒声,这人真是……说话真让人误会。 这会儿沐寒声才低低的加了一句:“后院凉。” 她脑子里涌出来的竟是当初他要惩戒她,选厨房、沙发,还是后院? 脸忽然烧了,捂住话筒,“你能不能不说话?” 沐寒声唇角一动,没笑,反而正经着脸,“我这是为你好。” 电话那边的沐钦低笑传来,“寒声现在脸皮厚了?”这么粘人? 沐寒声能听见隐约的话音,顺势把电话捻了过去,“背后诋毁人,像话么?” 沐钦一点都不意外他会把电话抢过去,现在夜七不是他的妻子了,但凡一个男人靠近,他估计都是战战兢兢,小气得很。 可他反而笑着,反正隔着千山万水,说话不费力气,道:“我说的实话。”然后笑眯眯的提醒:“对了,我在出差,不过两三天就回去了。” 沐寒声英眉动了动。 又没人盼着你回来。 “你把电话还给她不?我有话跟她说。”沐钦道。 沐寒声无动于衷,单手抄进裤兜里,看着站在身边的女人,“你说。” 沐钦忍不住失笑,“我是跟她说,你现在这么霸道,小心把她吓跑了。” 沐寒声好似没听见他的话,闲适的开腔,“那就是没事了,闲事管这么宽,挂了。” “哎哎哎!”沐钦终于不玩笑了,阻止了他挂电话,道:“筱筱儿最近好像有个家长会,让夜七代替我去一趟?” 沐寒声英眉一拧,“我替你去!” 沐钦笑,“谢了!正好,老师说了只能爸爸参加。” 所以他只是稍微拐个弯弄了个激将法,免得直接说出来沐寒声指不定就推给谁了。 这会儿,沐寒声盯着电话眉宇阴沉,一脸吃了哑巴亏的样。 傅夜七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看了看他霉着的脸,转身往后院走,见他刚要跟来,她才转过头。 “你先去洗澡,一会儿我洗。”她道。 沐寒声听而不闻,这回也不阻拦她穿得少了。 傅夜七无奈的叹了口气,拾步往前走。 这个季节的后院越是落英缤纷,看一眼就觉得心头舒畅,奶奶估计又让敏姨加了应季的花田,漂亮极了! 沐寒声一直不说话,只是安静闲适的迈步。 直到两人离得后院院门远了,她转头看了他沉郁的脸,估计是安静太久,他不自觉的斟酌正事去了。 正好,她抿了抿唇,问:“迪雅君……怎么样了?” 沐寒声眼角微动,侧首看了她,“还好,还在里边。” 案件没有审理清楚,虽然唐尹芝的罪一样的种,但她也是头号嫌疑,自然出不来。 她皱了皱眉,“她是不肯说当初谁去拿的章,还是不知道?” 男人微微蹙了浓眉,低眉望着她,“你是不是觉得,她在维护我?” 傅夜七微愣,然后摇头。 这让沐寒声笑了一下,至少她相信他。 打她很好奇,迪雅君在维护谁。既然沐寒声根本没有参与,她还有什么好顾忌?赵维和唐尹芝都被抓了,没人可以威胁她的生命,她可以照实录口供了的。 “她不愿说,谁也没办法。”沐寒声略微的无奈。 当初迪雅君也只是唐尹芝等人的棋子,也许有些内幕,她都不知道,并非不想说。 所以,只能从唐尹芝下手,可这女人也不好对付,毕竟是在那种圈子滚了半辈子的女人。 “明天……我能去看看她么?”她略微仰脸看着沐寒声。 簪子的事,她有所误会,这事小。但项目案的事,她们俩也算是吵过,迪雅君说的很多话也很在理,她是该去看看。 沐寒声几不可闻的蹙眉。 好一会儿,他才低低的一句:“她是个要强的人,自尊很重。” 说到这里,她已经明了,笑了笑,“我知道了。” 哪个女人到了监狱,都不可能会想看到情敌! 两个人安静了会儿,她忽然想到当初因为她而受伤的宋沫,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对此,沐寒声说:“病情好转之后她自己住,结果把自己伤了,到医院紧急输了一回血,现在庄岩照顾着,不碍事。” 还有这事?她担心的皱起眉,要不是宋沫,项目案还不会被牵出水面的。 “改天我去看看她。”她皱眉道。 沐寒声几不可闻的点了一下头,转而低低的一句:“明天去见唐尹芝,我陪你?” ------题外话------ 妞们,明天户外自主烧烤去,约么? 第228章 忽然现在街头亲你 戳福利 傅夜七摇头,“不用,我自己去。” 沐寒声侧首安静的看了好一会儿,她也看了他,最终笑了笑,“我又不是去见什么洪水猛兽,怕什么?” 其实去之前,她甚至都没有想好能说些什么,她以为,这个时候的唐尹芝至少该是温和的,因为苏曜对她有所改变,他还在等她。 然而,她第一眼见到唐尹芝,唐尹芝却是冷寂的笑了笑。 “你还是第一个来看我的。”她说,“我还以为,迫不及待探监的,会是沐寒声?” 傅夜七坐在椅子上,坦然看了对面依旧不觉得自己错了的人。 “死了父母的是我,为什么要是他过来?”她淡淡的看着唐尹芝。 唐尹芝精修的指甲油已经褪得斑斑驳驳,长得也不规则了,可她漫不经心的笑着,低头扣着指甲,看似淡淡的一句:“沐家包括陆婉华,一直都想知道尉双妍车祸死的真相,到现在也没知道不是么?” 说罢,唐尹芝才抬头,“尉双妍夫妇都死了,只有我知道,我猜沐寒声不会让我死,他要知道真相。”她笑着,“可我偏不说。” 傅夜七觉得难以理解,为什么苏夫人会活成这个样子? “伯母……”她微微叹息,努力的压着心里那种看异类、看怪物的样子,“寒声有什么事他会去解决,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把项目引渡到迪雅君的公司,为什么要逼死我父母?” 时隔这么多年,她再难受,提起父母的死,已经平静了很多。 唐尹芝看了她,看着看着就笑了。 “明明都说你聪明,居然还来问我吗?” 傅夜七蹙着柳眉,手心紧了紧,“是,我想你怨恨我爸,你嫉恨我妈,看不得他们恩恩爱爱,所以曾想借着沐老打击傅氏……” 说到这里,她猛然看向唐尹芝,一双眸子微瞠,“去拿公章的沐老?” 唐尹芝勾着嘴角笑了,“你以为呢?陆婉华为什么要把他赶出去?”她脸上甚至有着某种自豪,“就是因为沐靳川他为我鬼迷心窍。” 傅夜七呆呆的看着她那张风韵犹存,病态自豪的脸。 感情有时候是世上最脆弱的东西,可有时候它最锋利的刀刃。 “我的父母真心相爱,你怎么能嫉恨至此?”她轻飘飘的声音,褐眸却是冰冷。 唐尹芝不说话,只是冷冷的笑。 有些无力,身体靠着桌椅,傅夜七却一直看着唐尹芝,看得她终于挂不住笑意。 “我很想知道,世上有没有报应。”她淡淡的看着唐尹芝。 唐尹芝的脸终于有些青。 一生这样的人,就算表面装得再如何,心里也是恐惧的。 也许是为了安慰自己,也许是为了出其不意,临离开,她静静的看着唐尹芝,“苏夫人,我想你懂拔出萝卜带出泥的道理,大多人一定会对那团泥深究到底,所以你故作悬念,怎么都不肯说出沐老先生。但你错了,于我而言,你们才是那团泥,沐老先生曾经能掌舵沐寒声,他又怎么会是让你牵着鼻子走的人?相信他做了那根萝卜,也必有原因。” 唐尹芝又笑了,莫名的一句:“原来,你的确聪明,但他死了,他们都死了,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有一种人,不跟你吵,不跟你打,也能让你气得肺腑俱炸,估计唐尹芝就是那种人。 站在马路边,她几不可闻的叹息。 沐老去拿的章,直接导致父母死亡,可是她没办法怪罪,因为有一个沐寒声。 她想,当初选择迪雅君的公司,也是沐老的意思?因为迪雅君和沐寒声关系最好,沐寒声为她担保签字,顺理成章。 这种感觉很不好,到最后,她竟然谁都怪不了,只有一个唐尹芝,一份因为因爱生恨的谋杀? 至于沐寒声的父母与唐尹芝之间的事、沐寒声母亲怎么死的,她无心力去管,沐寒声必定不会置之不理的。 她打车去了一趟傅氏,但赵霖和徐米谁都不知道傅孟孟将回来的消息。 “她现在手里只剩百分二的友情股,这一年多公司里的人对您只有钦佩,想必傅孟孟掀不起什么浪。”赵霖说话不疾不徐。 她站在桌边,略微倚着,好半天才低低的一句:“按部就班的工作,不论她想做什么,接招就是,别出什么纰漏,我马上参与欧访,你们要多受累。” 傅孟孟一向是女强人的形象,商场上的厉害之声可比精明干练的秋落还更胜一筹。 “您放心。”赵霖话也不多,只是淡淡的点头。 其实傅夜七最好奇的,还是傅孟孟的儿子,亲爹是谁? 她从未听说傅孟孟与哪个男人有任何接触,大学时傅孟孟足够浪,足够坏,但是成为傅氏总裁之后,几乎不和男人有任何负面新闻,加上她行走商界的厉害手段,基本也没哪个男人靠近她,几近修女的生活。 傍晚回玫瑰园还在想这件事,进门时稍微出神,差点撞到冲过来的沐司暔。 “妈咪!”沐司暔俊俏的小脸,小嘴高冷的撅着,活像被谁欺负了。 她放了包,温柔的笑着半蹲,“怎么跑这么快?小心摔了。” 瑾儿身体虽然好了,但她一直都会小心翼翼,生怕他心脏出什么问题。 沐司暔顾不上这件事,抓着她的手往客厅走,“妈咪你给我评评理!” 刚进客厅,她到了愣了一下,看着客厅里的沐钦,“你怎么回来了?” 沐钦没戴眼镜,淡淡的一笑,散去了疲惫,“提前回来了!” 她还想说什么,被儿子一把拉到茶几跟前,上边摆了两张似乎是浸湿了的画,一幅油菜,一幅素描。 “怎么了?”她低头温柔的看着儿子。 沐司暔小手一抓那幅素描,“这可是我画的,可是大伯作弊,他把茶偷偷打翻了!” 听完这话,傅夜七有些好笑,“不就一幅画么?瑾儿重新画呀。” 沐司暔瘪瘪嘴,“事先规定了只能画一次的。” 沐钦看着小孩生气,只好在一旁笑着,“伯伯真是不小心的,你看我外地回来,开了一路车,手还抖着呢!” 哼!沐司暔不买账。 沐钦只好妥协,“那这次算你赢,周末带你和筱筱儿出去玩,好不好?” 小家伙想了会儿,“输了就输了,我才四岁,伯伯四十岁哪能比?……不过后一句还是可以接受的!” 沐钦被逗得笑了。 傅夜七的笑却是因为欣慰,这么小能屈能伸是件好事。 不过她很好奇,儿子那么在意那幅画,画的是什么? 晚餐之后,她和沐司暔在后院散步,她问起这件事。 沐司暔一脸遗憾的道:“我画的乞丐爷爷啊,前不久见过他,最近不知道怎么总是见不着,所以就画了一幅,过两天要是遇到就可以给他看了!” 她略微慢下脚步,侧首看着儿子,“瑾儿很喜欢乞丐爷爷?” 她信的是,人与人之间缘分很奇妙,但它一定有渊源。 要么就是老乞丐刚好唤起了瑾儿的爱心? 沐司暔点了点头,“我喜欢他的眼睛,嗯……比我虽然差了点,跟老沐似的,很深很好看。” 尤其最后两句一本正经。 说实话,她从来没仔细看老者的眼,或者说,没有一次他跟她对视,总是被成缕的头发遮挡。 如果没记错,沐钦说下次和瑾儿一起去看老乞丐,他对老乞丐那么感兴趣,又是个大人,故意捣乱的几率很小。 母子俩正慢悠悠的走着,沐钦从身后追来。 她停住脚淡笑着等了会儿。 沐司暔继续那个乞丐老者的话题,看着他大伯说了句:“伯伯也喜欢那个乞丐爷爷啊,老说要跟我一起去看他。” 沐钦大概是没料到他们母子在谈这个,神色几不可闻的变了变,然后淡淡的笑着。 然而,他没有要接话的意思,甚至避讳谈那个老乞丐。 他只关切的转头,“你今天去见苏夫人了?” 她点了点头,“见了。”然后笑得无奈又讽刺,“头一次见这种为自己犯下的事而自豪的人!” 而且还是个女人。 这话让沐钦颇为兴致的转头,“什么意思?” 其实想想,倒也不觉得奇怪,因为这个人是苏夫人。 她才勉强笑着道:“你也知道,但凡跟苏夫人有关的人,除了一个赵维,别的都不在了,我父母……还有沐寒声的父母,所以整件事,她说什么就是什么,证据太难找。” 如果能找到证据,苏夫人也不能逍遥这么多年。 “采姨不是在么?”说到沐寒声的父母都走了,沐钦几乎是没有多加思索的说了一句,说完自己才发觉有些冒失。 傅夜七只是笑了笑,“采姨喜欢现在的生活,我和沐寒声都不想打搅,她若是站出来,以后就会很难过。” 沐钦一想,自然点头,和蓝修谈判之后,沐寒声几乎从来不提采姨,但是偶尔会给蓝修打电话,用心很明显,足以见得他不想打搅采姨。 只是,他脑子里出现另一个人影,也皱了皱眉,一个乞丐而已,想必还不如失忆的采姨有说服力。 “少夫人?”洛敏站在不远处,估计是没怎么考虑,换回了原来的称呼。 傅夜七略微挑眉,转头看过去。 洛敏把家庭电话都端出来了,急匆匆的走来,“那个……是少爷电话,哦不对,少爷的秘书电话!” 来来回回才把话说清,傅夜七已经把电话接了过去,“喂?” 她以为是言舒。 “喂您好!是傅小姐么?”显然这声音不是言舒的,对她客客气气,恭恭敬敬,音色很陌生。 她愣了一下,略微蹙眉,但没问她是谁,只道:“找我有事?” “是这样,沐先生下午参加了一个婚宴,喝多了点,他让我给您打电话,请您去御阁园。”对方吐字清晰,陈述完整句话之后就没了动静,也许是习惯性的严谨。 傅夜七斟酌了会儿,“他现在回去了?” “还没,宴席还没结束。”对方回答。 她抿了抿唇,“你把地址给我,我过去接他。” 难怪沐寒声没回来用晚餐,居然到现在都还在外边喝酒,看来最近的确有些嗜酒。 临走前,她看了沐司暔,“瑾儿,妈咪要去接老沐,你跟我去么?” 沐司暔想了想,“算了,老沐喝醉了太肉麻,我受不了!” 她无奈的笑着,抬头看了沐钦,“那瑾儿就只能麻烦你了。” 沐钦温和的一笑,“你放心的去。” 老太太已经知道这事了,她走的时候特意送到门口,“路上小心些。” 她笑了笑,“奶奶您进去,外边凉!” 陆婉华点了点头,微微侧耳,对着洛敏,“你说寒声是真醉还是假醉?” 洛敏愣了一年,然后笑,“多半是真的,不然一会儿有得受呢!” 陆婉华一想,也对,寒声现在不敢惹小七生气。 无奈的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事什么能过去,到小七弄清了项目案,坐稳了傅氏第一把交椅,寒声会不会老了?” “老太太多心了!少爷这人是越年长越有魅力!” “那我也担心小七不年轻了呀,她还没好好谈过恋爱呢!”老太太一转话音,往哪头都是担心。 过了片刻,老太太自言自语,“以往我都帮着他们,这次居然没了办法。”看着她走了,老太太看向洛敏,“还有什么办法没有?” 嗯……洛敏一脸为难,这种事她是真不擅长,只说:“以往都是少爷的问题,您帮着少爷好说,但这次是少夫人不等了,这可就不一样了。” ……唉。 “明明是有感情……都是靳川造的孽呀!”陆婉华忍不住的气,又无可奈何的叹。 洛敏只能拍了拍老太太的肩,“让他们慢慢来!” 再慢可就真没救了,陆婉华干着急,但她又不敢怎么刺激小七。 …… 傅夜七出了玫瑰园,按着地点找过去,在一处酒店外看到了一身精练职业群的女子站在门口。 她皱了一下眉,因为她见过这个女的。 下了车,是那个女人先迎了上来,脸上没有笑意,但态度还是恭敬,“傅小姐!” 她淡笑,“沐寒声呢?” 女秘书略微欠身请她往里走,她只好点了点头。 一路走到电梯前,女秘书请她先上去,自己才走了进去。 傅夜七是不打算说话的,她本就不是善谈之人,但女秘书先开了口:“我们上次在一个酒店走廊见过的,您恐怕不记得我!” 她清婉抿起弧度,“记得。” 这让女秘书惊讶的转头直视她,两秒后觉得不礼貌,又低了眉,“也对,傅小姐阅人无数,对面孔可能过目不忘。” 她勾起唇角,半开玩笑,“也可能是能出现在沐寒声身边的女性特别少,而且各个都是美人。” 上一次,她和业界几个企业首脑一同用晚餐,这个女秘书,就是挽着沐寒声的胳膊出现的,那时候沐寒声的腿还没好,后来沐寒声跟她说话,也是这个女秘书把他带回包厢的。 她的话,让女秘书愣了一下,然后尴尬的笑了笑,最终正式介绍自己:“我是沐先生的政务内务总管。” 总管? 傅夜七握了握手,这么说来,和言舒是一个性质,只不过,总管的职务让这个女人少了很多……情趣,做事极其严谨,说好了是负责人,换一种表述可能有些刻板。 但沐寒声需要这样的人。 “沐先生最近经常喝酒,应酬上变得来者不拒。”女总管说了一句,颇有意味。 傅夜七只勉强笑了一下。 女总管继续:“意大利出访,沐先生原本是要带我的,不过最后他让您陪同,而且出访非常成功,所以,还请傅小姐恕我冒昧,沐先生很需要您这样的人物,欧访一事,您以御编翻译的身份,也会去的?” 傅夜七有些惊讶,看来这个女总管什么都知道,甚至在替沐寒声担心她不会去。 电梯到了,她想了想,淡笑,“我已经在考虑。” 女总管这才由衷的笑着,“谢谢!” 谢? “不论作为内务总管,或者国务卿,最关心的其实还是沐先生能够稳坐这把交椅,这对荣京也很重要。”女总管解释了一句。 傅夜七忽然停下脚步,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沐寒声……是不是说了什么?” 否则,一个内务总管,怎么会抓着这点时间,跟她说这么多?沐寒声能否稳坐这把交椅,对荣京如何重要,她一个御编翻译,其实也没必要知道。 但这个女人还是说了。 女总管笑了笑,“没有,只是能让沐先生定心很少。” 傅夜七又看了她一会儿,半信半疑,最终转身往前走。 “他什么时候能结束?”她站在门口,没直接敲,只看了女总管。 女总管表情不多,略微挑眉,“可能还得一会儿,礼堂不小,您进去还不定能找到沐先生,不过他看到您,可能会少喝点。” 不多喝就不错了。她无奈的腹诽。 推门进去,音乐和喧闹灌入耳廓,她扫了一眼,的确没见到沐寒声。 礼堂中央有人在跳舞,看得出这个婚礼办得很成功,不光是新人,伴娘、伴郎,连宾客都在随性又兴致的跳舞。 不过傅夜七看得皱了一下眉,估计她是不会再轻易跳舞了。 偏偏这时候女总管难得笑了笑,道:“先前网上还有您跳爵士的视频,不过沐先生不喜欢,严令撤下去了。” 她还真不知道这件事,听完淡淡的一句:“他那是嫉妒我!” 女总管以为自己听错了,然后忍不住一笑,难怪沐先生对她特别,严肃起来压人无形,时而却很可爱。 “里边还有个小厅。”女总管带着她往前走,然后敲了敲门,再推进去。 一开门,里边和外边是两个样,里边很安静,偶尔有人说话和碰杯。 傅夜七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了满桌子人当中的沐寒声。 他慵懒的倚在靠背上,漫不经心的看着别人,手里捻着杯子。 她进去的那一刻,他也看了过来,一双眼酒后越是深邃,见了她,竟然还有些惊愕。 女总管低了低头,因为她给傅小姐打电话,沐先生其实还不知情。 不过人已经带到了,降什么罪也无所谓了。 她绕着桌边安静的挪过去,到了沐寒声边上。 “你怎么来了?”他问的。 傅夜七皱眉,抬头看女总管,可哪还有她的影子? 只得低头,“你们什么时候结束?” 男人薄唇微勾,眸底星星点点,“你来接我?” “没事就少喝点,这都九点多了。”她淡淡的蹙着柔眉。 沐寒声幽邃的眼底笑意又浓了,侧首望着她,昨天可是还在跟他生气的人,“担心我喝多?” 她闭了闭眼,“你已经喝多了。” 否则哪能这么多话? 沐寒声好歹是放下了杯子,转手就要牵着她。 但是她轻巧的躲过去了,严肃的看着他,“别跟我耍流氓,走不走?” 他坐在这儿,显然没什么事可做,漫不经心之下就是无聊。 两人低头说着话,不知何时被人发现了,顿时将视线都放到了她身上,这种场合,难免把人的好奇心都引了出来,不是政务桌上,也不是商务桌上,别人自然敢问。 “偶尔听沐先生金屋藏娇,难道还真是傅小姐?” “以往没见过两人公事,意大利是第一次吗?” “沐先生今天接了捧花?会不会也好事将近了?” …… 听着别人问,沐寒声一直似笑非笑,偶尔看她一眼。 最后还是她无奈的抿唇,勉强的一笑,“大家想多了,我和沐先生……还没到那个程度。” 最后一句,她是想了很多种可能的,最后只这么模棱两可。 对此,沐寒声勾着嘴角笑,爽快的干了一杯和众人道别。 出门时,他想牵着她,傅夜七不让,快一步出了酒店,然后在几步远处看着他。 “喝多了?”最后一杯的量可不少。 沐寒声棱角迷人,淡淡的温和,“不多。” “上车,我来开。”她最终一手扶了他,打开车门。 古杨却从不远处走来了,大概是听到了她的话,道:“还是我来!您在后座陪着沐总就行。” 傅夜七在想,她怎么就忘了还有古杨?竟然一个电话就匆匆赶过来了? 忽然听沐寒声幽幽的一句:“走一段。” 她侧首,“你会受凉的。” “我穿得多。”他说。 哪多了?一件衬衣,一件西服。可是没办法,她是拗不过他的。 走了两步,他把掌心摊开,然后看着她,“手。” 她没动,走得好好的,有什么可牵的? 沐寒声不乐意了,带着酒意,眯起眼凑近她,淡淡的吹了一口气,在她不悦的拧眉时,他说:“你看,我喝了很多,酒精上脑,若是不被满足,会做出更出格的事。” 侧首,她瞪着他,威胁? “那我要是遇到别的酒鬼,还得让他为所欲为了?”她皱眉。 沐寒声摇头,“你只能遇到我。” 她几不可闻的叹,这人真是喝多了,“要不,还是回车上?” 他不但没回应,还靠近她,忽然揽了她的腰,居高临下的看她。 “干什么?”她皱眉,脸往后退,但不挣扎,怕一挣扎,他就踉跄着倒了。 “忽然想在街头亲你。” 幽幽的,低沉的嗓音,伴着幽暗的眸子,一本正经,拇指轻轻划过她的侧脸。 傅夜七是怔愣的,他这都是什么时候学来的毛病?总是出其不意的耍流氓。 抬手拉下他摩挲的指节,她侧头看了看古杨的车,“你喝多了,别闹了,现在就回车上……” “车上就可以?”他固执的问。 她无奈的闭了闭眼,也很耐心,“不可以……不谈这事,你喝多了,得回去好好休息,明天不是还有事么?” 可惜沐寒声立着,纹丝不动,就低眉盯着她,从眉眼道鼻尖,再到温柔樱唇。 “夜七。”他忽然薄唇微动。 幽静的街头,这一声叫得尤为好听,低低的醇厚。 夜风微微吹来,她轻轻瑟缩一下,下一秒被他移了位置,挡住风口,大半个身子被压进怀里,依旧低眉盯着她看。 夜色模糊,但他能看清她的脸,也许是电梯强吻过,现在一想到她那时候嘴里喊着苏曜,越是想吻。 “我问你。”他再一次开口,顺着风,声音更是清晰,“你喜欢苏曜?” 她抿唇,喝多了的沐寒声真不好对付。 “嗯。”她略微敷衍,“喜欢。” “不准敷衍我!”他的声音略微强势,“你说的喜欢不是我问的那个,对么?” 好,她仰脸,“我曾经非常喜欢他,懵懂的初恋,所以要说现在一点不喜欢是不可能的,虽然不是爱,但只要他在的地方,我都会很舒心,所以可以不计较他曾经伤害过我,那种舒心就像他身上散发的儒雅和温和……” “你说他有多好是想气死我?”他忽然打断,冷峻的脸低霾。 被打断,她只得抿唇,是说得多了些。 沐寒声说:“既然不是爱,那我以后可以不介意他的存在。” 她略微皱眉,酒后吐真言,可信么? 只听他低低的一句:“等把这件事结束,我正式追求你,不准拒绝……” “凭什么?”对着他的霸道,她立刻皱眉。 沐寒声淡然,“因为你心里没人。” 她拧眉,“我可以找啊。” 沐寒声沉默了会儿,“可以,但你只会找到我。”很笃定。 她淡淡的皱眉。 沐寒声知道她的感觉,还没开始就被定了结局,感觉自然好不了。 “今天这个婚宴,应该带你来的。”他忽然幽幽的一句,“办得极好。” 她终于知道,原来是受了婚宴的刺激,她没接话。 看她沉默,沐寒声才略微叹息,“好,只要你能找到自己最满意的哪一个,我不拦着,但你至少要给我个机会,是不是。” 抬手抚过她侧脸的黑发,沐寒声薄唇微抿,眸色却是遇见深重。 “是你说的,没办法跟我继续。”他低低的嗓音,带了一些无奈,“没办法继续,那就试着重新开始,我这么真诚,你至少该给个机会。” 她抬手自己理顺发丝。 “我先考虑,最近傅孟孟回来,我可能……” “我知道,不催你。”他低低的开口,垂眸望着她。 她点了点头,转头看了古杨的车,“上车!” 脚步刚从他怀里挪出去,却被沐寒声一把拉了回去。 “还有件事没做。”他认真的提醒。 薄唇凑近,她立刻往后退,“刚刚说了不催我!” 他一脸认真,“这是两件事。” 话音落,吻也压了下来,修长的手臂把她扣得紧实。 ------题外话------ 福利简述:满订、满订、满订有奖! 姑娘们,记得满订、满订啊,从头订到最新一章,然后加vip群,书页留言发奖和上次同样规格(上次中奖的发200,因为上次中奖意味着只有本月消费。)加vip群,本九达到第三档全勤后直接发现金红包,50起。 第228章 忽然想在街头亲你 戳福利 <=""> 本书由网首发,请勿转载! 3月福利请看上一章题外话,评论区第三条置顶也有~顺便解释一下,满订就是从头到尾一章不落的订阅,就有订阅值,如果送花送钻送票,加上订阅值就是总粉丝值。。しw0。满订奖励时,订阅值达标为先,再以粉丝值高低参考进行排名~。 ------题外话------ 蓝修的电话响起时,谁也无暇顾及,暗夜里,微痛的低吟交织粗喘,混着手机震动此起彼伏,久久没有落幕。 她满眼无畏,有什么后不后悔的? 男人抿了唇,定定的看着她,最终落下一吻,压抑着**,“别后悔。” “我不。”她挑眉,“你们男人做事都这样吗?你有没有问我愿不愿意?你把我赶出蓝宅,我一样在第一岛!” 蓝修低头看了她好一会儿,似乎在做什么决定,终归说了一句:“去找丫头,你才安全。” 这回她终于皱起眉,松开紧咬的唇,“我招人喜欢干你什么事?至于赶我走?” “远离那些不三不四的公子哥,我为你好!”他又一次开口,咬牙切齿的隐忍着什么。 她一手早就抓紧了被褥,死死抠着。 他的吻像着了火似的从唇齿间燎到耳畔,听得到他粗重喘息,咬着她的耳垂:“以为我不敢要你?” 那一秒,她忽然后悔刺激他了,陷进被褥里,皱起眉咬唇看着他,又倔得不肯求饶。 齐秋落穿着睡裙,一腿高抬,深处温热被迫抵着他的腰,来不及抗拒就被他一把托起,几步扔到了床上。 可她越是挣扎,蓝修越是强势,舌尖狠狠抵进,一手勾起她的腿勾在腰间。 齐秋落想挣扎,他太强硬,吻得不舒服,何况,他上一秒还跟别的女人暧昧不清。 她看出来了,提到她和庄岩接吻,蓝修那双阴邃的眼几乎喷火,一手捏着她的下巴,吻得很重。 唇被封住,满是他渡过来的酒味,刺激、麻痹着她的感官。 她浅浅的勾着嘴角笑,“那你可想清楚,本小姐是个老处女,没什么滋味,碰了我,还会矫情的追着你要负责,不过接吻可以,跟庄岩那么久,别的没学会,跟他接吻……唔!” ‘泄欲’两个字让蓝修拧了眉。 齐秋落愣愣的看了他三秒,然后扬起嘴角看着他醉态惺忪的眼,“刚刚的女人跑了,你拿我继续泄欲么?” 这次蓝修干脆一把将她拽过来,抬脚踢走行李箱,抱着她翻了个翻,一手关门把她压在门后。 她又怎么会听,退了一步又往另一边走。 “放下。”蓝修终归是低沉一句,神色依旧阴沉。 她是真的生气了,面无表情的要错开他往外走。 男人身如钢板岿然不动,低眉盯着她。 她拉着行李箱出来,一脸冷静,正好在门口撞了蓝修。 拉梁声音传来,蓝修才忽然皱了眉,捏着车钥匙,三步并作两步踏上楼梯。 蓝修靠在门口,喘息之间带着浓烈的酒味,抬眼盯着她上楼,能听到她在卧室里一阵倒腾收拾东西,最后拉上行李箱。 到了蓝宅,黑漆漆的一片,显然,刚才那个女人已经走了,齐秋落笑了笑,等他开了门,径直上楼去。 齐秋落只是皱了皱眉,依旧稳稳的坐着。 也不知道是蓝修真的喝得太多,还是情绪激烈,中途车子几次险险的擦到绿化带。 回过头,撇向窗外,咬唇不言。 心头倏地一疼,齐秋落转头看了一眼他硬朗的侧脸,忽然冷笑,用她专业营养师的技能伺候他将近一年,就换来一个‘随便’? 没想蓝修眼都不眨,冷然一句:“随你。” “傅氏刚收回,夜七受着诸多压力,我要回去帮她,今晚就走,正好给你们腾地方亲热。”她说得不冷不热,但句句清晰。 板着脸将她塞进车里,中控上锁,板着脸一言不发的往回开。 车子没追,但没过多会儿,她被蓝修一把扼住手腕拽了过去,强制带着往车上走。 齐秋落转头看了一眼,转而继续往前走,且步子比先前走得急。 忽然又车灯闪过,转眼一辆车在面前稳稳的停下,传来蓝修冷沉的声音:“上来。” 挂掉电话她又颤了颤,挨冻继续往前走,有一下没一下的踢着路面。 本来想问问找夜七聊两句疏散心情,居然没人接。 可惜出来了,却发现什么都没带,怎么走? 她头都没回,“回荣京,你不是烦我么?” “干什么去?”她出门之前,蓝修从客厅的沙发抬头,越过女人裸露的香肩,阴绵绵的盯着她。 半小时前,他喝得半醉被一个女人送了回来,明知道她就在楼梯口站着,他竟在客厅上演少儿不宜,她脑子一烧就出来了。 两天前,她从晚宴上回来,被一个叫不出名字的公子送回蓝宅,为此蓝修阴着脸处处给她找茬,她一来脾气就吵了一顿。 刚挂掉夜七电话,蓝修就打了过来,她瞥了一眼,狠狠按掉。 两次都不接,齐秋落薄唇挂了,冻得抱肩瑟瑟发抖。前后看了看,夜晚寂静的接到,连个鬼影都没有。 一楼的客厅,她的手机响了两边。 …… 原本她想说明天也许不和他一起回玫瑰园,但终究没说出来,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他把药喂进她嘴里,又端着水杯给她喝,虽然无话,但也默契。 他显然是出去过了,唯一一件睡袍带了一身的寒气回来。 沐寒声再回来时,她快睡过去了,迷糊见被他一手抱了起来,“先吃药。” 余光看到沐寒声起身出去了,她又断断续续的和老太太说了会儿话。 只是一个劲的点头。 一听这话,傅夜七没忍住鼻尖酸涩。 “对了,寒声那两天说是想给你什么惊喜,顺便把我们祖孙接回来了,偏巧让你受这么多委屈,你要是生气,就骂他一顿,奶奶向着你呢,可别自己憋着。”老太太温温和和的声音,缓缓的,带着淡淡的笑。 老太太是担心她被绯闻事件影响,正好那两天孙子不在,她虽然坚强,但也有脆弱的时候,言语里都是担忧,倒是只字不提那些负面新闻。 她顺坡下驴,勉强笑了一下,“嗯,晚上淋了点雨,有点难受。” 老太太立刻皱起眉,“怎么了,感冒了?” “奶奶!”哭过吵过的声音有些哑,带着淡淡的鼻音。 傅夜七虽然闭着眼,但也猜到了,坐起身,吸了吸鼻子,伸手要电话。 老太太坚持要孙媳妇接电话,沐寒声轻轻蹙了眉。 沐寒声转头看了她,‘嗯’了一句,说:“在傅宅不在御阁园……她在,刚睡下……” “你没在家里,怎么座机没人接呀?”老太太有些担忧的声音。 沐寒声的手机放在床头,有电话进来时,他疲惫的拧眉,却也顷刻起身去接了。 她只是安静的窝在床上,闭着眼,一句话都不说。 婚姻关系已经结束是事实,如果分开能让她好过,他不敢做那个让她生恨的霸君。 他也并非没有触动,毕竟她说得真切。 只是这样的声音,太平淡。 “我不知道你看到了什么,但绝对没有那种事,知道你最近情绪差,不论你说了什么,我希望你再考虑。”他在她头顶低低的嗓音。 算起来,沐寒声这是一天一夜没睡觉了,刚毅的面部带了几分疲惫,依旧和她洗完澡晾了衣服,最后躺在她身边。 两个人一起洗澡,全程无话,她甚至累得眼皮都抬不起来,连父母去世那年,她都没有这么歇斯底里的跟人吵过架。 沐寒声没有多余的征求她同意,抱着径直往浴室而去。 一路上她都闭着眼,一句话不说,直到被他抱进卧室。 沐寒声弯下腰,也没有固执的递给她,只是弯腰将她抱起,脚尖点开门,一步步往里走,又熟稔的上楼,送进她的房间。 鬓发还滴着水,她低眉,没有去接。 沐寒声知道自己往哪儿扔,情绪要比她稳定,借着雷电忽明忽暗,找的时间比她少,就捻着簪子走到了她身侧。 可沐寒声抄手把她抱起来,又拧不过她死死扒住门板,不进去,只能将她放在侧门门口,看着他找。 她摇头。 沐寒声蹲了下来,面部依旧冷硬,话音低沉平和,“你身体受不了,回屋去,我来找。” 脑子里只有任性的想法:那是他早就已经送出手了的,是她的东西,她可以扔,他就不能! 可她不让,忽然冲着他低低的控诉,“那是我的东西!” 沐寒声弯下腰,想把她从地上抱起来,“你进去。” 她现在顾不上跟他生气,仰脸哽咽,“找不到了……” 英眉幽幽的蹙着,看着她淋得狼狈,终究柔了声,“进去。” 沐寒声匆匆走来,在她身旁站定后,低头和她对视,薄削的唇紧抿,一句话都不说,生怕惹她极端,又惹自己暴怒。 她仰头,视线模糊,越是生气,越是委屈。 从墙角找了方圆几米,她几乎失望的瘫在地上,眼角见了一双笔直修长的双腿,昂贵的皮鞋栽进草坪里,岿然不动的立着, 雨越下越大,每打一下雷,她都会被惊得一颤,手下越是焦急,急得落泪,嘴里喃喃自语:“怎么会没有呢?……怎么会没了?” 她几乎是趴在草坪上一寸一寸的找,冬季的草坪保养再好也不旺盛,可她就是连簪子的影子都没见着。 雨下得不大,但真的很冷,她身上的衣服本就没沐寒声扯得不成样子,雨水一打,只颤颤巍巍挂在身上。 沐寒声把簪子扔出了窗外,应该在客厅正对的草坪上,她默默的想着,几步往那边走。 她光着脚就冲了出去。 只是蹲得太久一起身猛然往前栽去,膝盖、手掌重重着地也没顾上,拉开门,一股森冷迎面扑来,打得人冷颤。 也不知道她保持了那个姿势多久,她忽然回神,想起了什么,骤然站起身要出门。 荣京又下雨了,似乎还夹杂着薄薄的冰渣。 “轰隆!”一个惊雷,猛地将她打醒,懵然看向窗外。 她从靠着门板,最后滑到地上蜷着膝盖,黏湿的睫毛安静的合着,似睡着了。 门里门外,彻底的寂静着。 事实也的确如此,他们也如她所说,因为迪雅君而陷入彻底冷陌,直到沐寒声得知她要嫁给别人而痛心疾首。 有人说,能轰轰烈烈的争吵,说明关系还有余地,总比冷陌如冰有回旋机会,能化解冷漠如冰的猛药太少。她在想,是真的么? 她从第一岛回来时,那么有自信能和好,尽心尽力照顾了这么久,怎么就没跨过去呢? 也许这就是七年之痒? 如果他不是非要质问,她或许还不至于说得那么狠,那么坚决,毕竟,他们还有瑾儿。 沐寒声终究是出了门,她反手关上门靠在门板上,呆呆的什么都不做。 她低眉埋着继续痛苦,听他几次质问,更是恼怒,径直冲过去拉开大门。 “我说没有,你也不信?”沐寒声盯着她,“一定要这样?” 她只是轻轻摇头,“我不想再听你说什么,请你出去。” 簪子?沐寒声终于拧眉,“我没有。” 她推开他,累得蹲在墙角,“她什么都没做,只是红颜可怕,连我的簪子,你都可以让她戴上……我只是个普通人,做不到圣母的宏伟和大度。” 这一晚,沐寒声觉得所有睿智、城府统统见鬼,他跟不上她的思维。 沐寒声满脸的不解,“雅君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觉得跟我在一起竟是一种浪费?” 她冲动的提高了音调:“因为我知道迪雅君是我们跨不过去的存在,她比宋琦、比黎曼可怕,我不想浪费时间去验证!”她说得坚定而冷硬。 轻易吗? “从我们结婚开始,七年了,夜七,什么事没经历过?你能这么轻易的说出分开?”他英眉紧拧,定定的看着她,“四年前,你提离婚,是我令人失望,不怪你。现在呢?你怎么能去轻易做这样的决定?” “到底为什么?”再次开口,问着自己都觉得极其愚蠢的问题。 看着她失去理智,连声音都颤抖着,沐寒声却立住脚,纹丝不动,一把捉了她定到眼前。 她死死拽着她的衣服推往门口。 可她忽然心疼,把气撒到了他头上,好像他扔了她的东西,对着他破口驱赶:“你滚沐寒声,我不想看见你!” 就这样完了,结束了? 傅夜七愣了,呆呆的看着窗口。 也许是气急了,他忽然迈开走到垃圾桶边,捡起那个簪子,伴随一句“要扔就扔得彻底”,扬起手臂将簪子甩出窗外。 沐寒声整张脸都是阴的,阴得滴出墨来。 她的动作顿了一下,抬头,眼泪湿了一脸,贝齿微咬,“我想得很清楚,你走,立刻走!” 沐寒声只是低眉冷冷的盯着她,“你想清楚。” 傅夜七从来没发过这么大的火,流着泪一把将他推开,气红了眼,一把抓起簪子扔进垃圾桶,也不给沐寒声任何反应的时间,吃了死劲扯着他往门边走。 他压在她身上,低眉的目光好似淬了火,对她却始终不下重手,只差点把沙发皮都撕下来。 “啪”的一声,不够清脆,在寂静的客厅却听得很清楚。 忘了是怎么缠到一起的,她咬了他的手,他的脖子,最后一巴掌挥在他脸上,失控的纠缠才终于停住。 他想再次攫取时,傅夜七当真是发了狠,不遗余力的想从他身下解脱。 沐寒声越想越气,就是两天的时间,她不要簪子,想跟他分手? 她是真的怒极了,如果他今晚不是一定要缠着她说这些,她的脾气压一压或许就过去了,如果他不拿出那枚簪子,还理直气壮的说专门去英国找去了,她也不至于这么不领情。 “放开我。”她狠狠侧头,找回自己的声音,被他压着的双手不管不顾的挣扎,“放开!” 傅夜七懵了片刻,猛地想到了他上次的强要,他还想那么对她是不是? 薄唇压下去,不显得粗鲁,但绝对没有温柔,只余强势和霸道,捉了她的手腕举高到头顶,气急了的另一手直接去解自己的皮带扣。 话音刚落,他已然轻易将她转过去扔进沙发里。 攥着她的手背青筋直冒,“看来我没把尽够作为丈夫的职责?竟让你以为我需要灵魂伴侣?” 他这样的躁怒,几乎只有失明的那段时间才会出现。 “傅夜七!”沐寒声怒得低吼。 她现在已经拧上脾气了,侧脸抬眸,“也许,你就需要灵魂伴侣呢?” 沐寒声失笑,阴沉的笑,“你这是在为自己找借口?我沐寒声低廉到要人找这么拙劣的借口了?雅君脱光站我面前我都不会有任何反应,你找她当借口!” 一个嫁了人,生了女儿,还爱着他的女人,得有多爱? 听她略带讽刺的继续:“现在是东西,以后谁知道会不会是人?迪雅君有多爱你,你不知道么?” 沐寒声英眉几乎打结,婚姻关系失效一事,他一直小心翼翼的瞒着,哪怕当初骂她永远别回来都只字不提,她竟说得这么轻易? 傅夜七抬头,也不说手腕被捏得生疼,“我不喜欢跟别人分享同一个东西,这个理由够么?我们已经没了婚姻关系,你不必瞒着我,所以我应该说分手,没错?” “不过几件烦心事而已,至于闹到如此?”他看她,颇有视她无理取闹的意思。 “簪子不要?我们的事再说?”他薄唇削着冷气,重复着,淡淡的语调,却是锋利的气息。 手腕被他紧紧攥住拽了回去,距离之近,隐约能看到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她不想多说,把簪子轻轻放到茶几上,转身要上楼。 沐寒声终于瞳孔阴暗,紧紧盯着她,“你又是什么意思?” 抬手抹过,闭了闭眼,她重重的呼气,疲惫的开口:“簪子我不要了,你拿走,爱给谁就给谁,如果你还需要照顾,我可以过去,但是我们之间的事,再说。” 那个簪子,迪雅君戴过的,他们一起出现在慈善晚会,一起离开荣京,他一定要她直言说穿么? 她依旧直直的看着他冷峻的脸,她们爱他,那是她们的事,可沐寒声怎么能一边哄着迪雅君,一边骗她呢? 她红了眼,眼泪滑了下来,沐寒声夹着香烟的直接蓦地收紧,目光幽暗。 说到这里,她紧了眉心几分哽咽,“是我活该,如果我好好呆在荣京,或许什么事都没有,可我已经受过惩罚了,我所能照顾你的都做了,我是真的想回来好好跟你在一起,甚至不去计较安玖瓷的小心思,不去在意迪雅君对你的余情未了,因为那是她们的权利,你呢?” “我和卫子谦传绯闻是我乐意?你觉得我很享受是不是?”她蹙着眉毛,“沐寒声,我知道当初扔下你去了第一岛是我不对,你对我冷言冷语,刻薄责骂,我都无所谓,甚至流掉那个孩子……” 男人不回应,只是拧着眉,阴郁的视线也撇开了。 傅夜七猛地转头盯着他,“沐寒声,你什么意思?” 尤其,他的目光扫过沐钦作好的画时,英眉蹙了起来。 “卫子谦那么厉害,你怎么还急着把绯闻给撤了?”沐寒声面无表情了,直直的看着她,这绝对是一句气话。 许久没抽烟,他现在抑懑,忽然从沙发起身,站到窗口后,只手探了一支烟,凑到嘴边‘嚓’一下点了火,狠狠抽了一口,回头看着那头冷着脸的人。 女人有时候的确难以捉摸,直到此刻,沐寒声都摸不着她生气的点在哪儿。 他卫子谦可真是厉害! 她当真以为所有事都是卫子谦办的? 沐寒声转头看了她。 “你去英国找回来的?”她噙着淡淡的笑意看他,只是那笑无比凄冷,“你就为了找这个东西,不声不响的出差?拖了三天,当我遇到的所有麻烦,都被卫子谦解决,你才回来?” 沐寒声不说话,淡淡的抿唇。 看着他抿了唇,低低的盯着她,傅夜七反而笑了一下,“我是不是该破涕为笑,感激你把簪子找回来?” 绯闻事件已经过去了,他拖着疲惫也道歉过了,千里迢迢去把簪子找回来、复原,捧到她跟前,左哄右哄依旧如此,不免凉了眸色,薄唇微抿。 沐寒声察觉了不妥,却也轻轻起了眉峰。 “说完了么?”她忽然冷下来的语调,正眼都不看那枚簪子。 他沉峻的脸,认真说着:“我本想瞒着你出差,回来给你个惊喜,谁知道会出这么多事?下次一定都跟你报备。” 直到沐寒声把那枚簪子拿出来,她才骤然冷了脸,放在身侧的手紧紧揪着沙发垫。 她本就没什么兴致,表情变都不变一下。 但沐寒声温和的敛眸,清醇的嗓音带了几分疲惫,压在她耳边说了一句:“有东西送你!” 身下的人轻蹙柔眉,压制情绪等他离开。 她想躲没躲过,沐寒声低头在她额头轻轻的吻了一下,依旧半个身子压着她,“虽然累,你这么一折腾,也没什么睡意了。” 看得出她的情绪缓和了不少,沐寒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抬手弄了弄她轻微凌乱的发丝。 她是女人,有正常情绪的女人,但经他一说,克制的收起了所有情绪,撇开头,淡淡的开口,“松开。” “是,过去这段时间,我对你过于冷淡,那是怕再把你卷进来,现在总算风平浪静,你怎么反而跟我怄上了?” 手腕被他攥住,直直的对视着。 她撇开头,一手把他往旁边推。 她绝不是个胡搅蛮缠的女人,事情都过去,按说他回来,认认真真道个歉,她的态度不至于这么冷。 沐寒声微微抿唇,安静的盯着她看了会儿,“你到底在生气什么?” 她并不领情,“我好像没阻止你休息,你现在就可以走。” 沐寒声皱了皱眉,“夜七,不闹了行不行?你累我也累,我刚从机场过来,一起洗个澡,舒舒服服睡个觉,嗯?” “你放开我。”她低低的音调,已经带了恼羞成怒的味道。 这一路,她不是没挣扎,奈何争不过他的纹丝不动,被他压在沙发里,一手还抵在她胸口处。 脸色暗了几分,却又滴水不漏,有力的手臂裹着她滚进沙发里,“好了,现在可以聊了,你若是有气都发出来,我受着,一会儿还有事跟你说。” 走进去时,他注意到了客厅里多出来的那幅画,温馨的餐桌上是她恬静的睡颜。 所以干脆伸手牵了她,另一手稳稳的裹着她往别墅里走,接过她手里的钥匙开了门,带着她径直往客厅而去。 沐寒声英眉微挑,冷峻的脸,在夜色里只剩暗沉,他自是不会走的。 “你今晚想住这儿是吗?”她站定,开口。 也许是因为不顺从她的意思,她的愤怒有持续高涨的态势。 在她即将把铁门合上时,沐寒声伸手把自己带了进去,她正回头盯着他。 沐寒声又岂会答应,看着她踩着高跟鞋往傅宅大铁门而去,他也勾着外套一亦步亦趋的跟着。 换来她美眸冷对,微微吸了一口气,“我今天很累,没法继续跟你夜聊,请回。” “夜七。”他试着温和的喊她的命。 片刻,他才动了动眉角,近乎勾笑的弧度,原来她生气,是因为‘故地重游’?怕他对过往放不开手么? 对于这个问题,沐寒声显然愣了一下,盯着她愠怒的小脸。 有多少次的事情,是因为他去那个地方才发生的?可他依旧这样,哪怕走的时候不告诉她,至少说一声和迪雅君一起走的,她或许都会好受些。 说什么,他都是那副温温软软不疾不徐的样子,她反而窝火,美眸扬起微瞪,“你是不是很喜欢英国?” 沐寒声轻轻勾了嘴角,尽量顺着她,“走之前没跟你打招呼,也是我不周到。” 暗夜掩去了她身上过重的理智和清冷,俨然一个吵架中情侣样儿。 “去了怎么还回来呢?”她微微歪着头,语调微冷,带着赌气情绪。 傅夜七抬头看着他,淡淡的扯了唇角,如果他不说,她还真不知道自己在生气什么。 调整了一下情绪,用着温切诚恳的低音,才道:“我知道,这两天发生这么多事我都不在身边,你受了不少委屈,好在现在都过去了,我也回来了,但你总得让我做点什么,是不是?” 沐寒声几不可闻的叹口气,外套搭在了臂弯里,稍微上前一步,垂眸凝着她淡淡的脸。 她却忽然退后一步,直直的盯着他,连碰都不让他碰。 他想起了当初任性的对着电话说‘不接!’的样子,薄唇轻轻勾了一下,反手脱了外套往她身上搭。 她依旧立着,挡着去路,“有什么话,你就在这儿说,我不冷。” 沐寒声低眉,深邃的目光在暗夜里多了几分柔和,“夜里太凉,进去说话总是可以的?” 虽然这些天心里一直憋着生气,但说话还算平和,就是表情清淡。 傅夜七抬头,“我并没打算让你进去。” 她把手抽了回来,车灯映照下,脸上的不情愿很明显。所以古杨赶紧识趣的关了车灯,当自己是隐形人。 沐寒声英眉微动,倒是不直接跟她争,冲古杨颔了颔首,迈着长腿走到她跟前,顺手牵了她要往里走。 很显然,她不打算让沐寒声住这儿。 傅夜七一脸清淡的走过去,一手贴到车头,对着古杨,“你等着,他马上就走。” “你先回去。”沐寒声心底也惊了一下,然后对着古杨说了一句,自己才开门下车。 古杨一眼看到她的时候,猛地踩下刹车。 看着出租车走了,她转身站在马路中间,等着沐寒声的车开过来。 知道挡不住他,所以她一路让司机送回傅宅。 她淡淡的笑着,这种意趣一两次就够了,她实在受不起。 晚上开车,出租司机大多无聊,能聊上就解困,司机笑得更深了,“年轻人都这样,我女儿三天两头和女婿吵,气哼哼回家,转头就好吃好喝天气放晴,那也非得等女婿乖乖上门哄来才肯回去,你说这也是生活意趣?” 她低眉,勉强笑了笑,“算是。” 司机师傅呵呵笑了一下,“小夫妻吵架了?” 坐回座位,她只是淡淡的一句:“您继续开,没事。” 傅夜七皱了一下眉,从后视镜看去,夜色昏暗,可沐寒声那辆劳斯莱斯低调也扎眼。 “后边那车您认识不?” 她回头抬眼看去,“怎么了?” “姑娘。”司机师傅忽然开口。 收了电话,她给沐钦发了短讯,以示抱歉她的不辞而别,只能以后再去看筱筱儿了。 说真的,上一次商政交织的舆论,到最后用苏曜的撤职收场,这一次,好在处理及时,否则是不是还要连累肖筱? 卫子谦低低的笑。 末了,她又淡淡语气的开玩笑,“以后都不敢跟你一起现身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侧脸望向车窗外,“好。” “对了。”卫子谦的声音低了一些,“绯闻照片的事,来得快去得也快,你别太烦心,后续我会处理好。” 她抿了抿唇,想到卫夫人的固执,又想到了蓝老爷子老顽童的模样,上了年纪都这么可爱么? 卫子谦点头,倒也加了一句:“估计带沐寒声都不一定有用!” 她靠在椅背上,轻轻挑眉,终归失笑,“下次我过去拜访伯母,带着瑾儿去?” 卫子谦一手捏着眉头,英俊的脸颇为苦相,“我妈的固执,你也见识过的,该说我真的都说了,没办法。” “伯母想见我?”她有些无奈,又免不住的好笑,“你没跟伯母解释清楚么?” 沐钦说得没错,傅夜七接着卫子谦的电话直接就出了酒店,路过古杨的车更没看见似的,抬手打的离开。 ... 第229章 碰上她,沐寒声也没骨气 她抬眸怔愣,双手推了推。 沐寒声纹丝不动,吻不重,却极具存在感,酒味混着檀香迷人深陷,一不留神他便放肆的钻了进去。 双手被沐寒声握着放在腰间,捂在西服下,只能感受他的体温,不见一丝风。 街头很安静,偶尔一辆车驶过,无人驻足,街头灯光昏暗,两个纠缠的人影在夜风里极其醒目,安静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古杨在车里埋头,忽然感慨,虽然沐总最近‘流氓’了点,但是看着不憋屈啊,这才是早该有的攻势。 不过,总是在他面前亲,有点欺负人。 缱绻平静时,傅夜七回了神,面色微赧,“现在可以回去了?” 沐寒声垂眸,几不可闻的勾唇,“可以。” 她才把手收了回来,一钻出他的衣服,就觉得一阵凉意,却也仰脸略微严肃,“念在你喝多了,今晚不计较,以后不准再这样!” 男人深眸微勾,“喝醉了就随时可以?” 微愣,她瞥了一眼,转身快步上了车,虽然脸色不好,但也开门等着他。 她怕他受凉,沐寒声知道,但这会儿他全身火热,奈何她板着小脸等着,只得迈着健步悠悠上车。 不避讳开车的古杨,沐寒声把她牵在手里,“见过苏夫人了?” “嗯。”她低低的一句,兴致不高。 这让沐寒声侧首看过去,“是听到了不好的,还是没听到想要的?” 傅夜七低眉,他总能这么洞穿人心,句句中的。 但她不想提沐老,否则他怎么办? 最终勉强一笑,“听到了不好的。” 不知何时,他在把玩她的秀发,微醺的黑眸轻轻眯着,把发丝绕到挺拔的鼻尖下嗅着。 微醺的眼低垂,薄唇微掀,“我也想听。” 若是以往,他只会沉声说‘说来听听’,但这次不是,只说想听,说与不说,她可以选择。 傅夜七侧过脸,静静的看了他一会儿,“都说了是不好的,还想听?” 他点头,“不好的更要告诉我,要么替你分担,要么我负责把它变好。” 低低平平的音调,但在封闭的车里显得极其悦耳。 她微微顿了会儿,看着他,只有他会这么说。要把坏事变好事,何其难? “嗯?”不听她说话,他几不可闻的凑近。 看他这样,傅夜七忍不住推了他,让他老实坐着,最终也只捡了不轻不重的点,“苏夫人说,当年嫉恨我母亲抢走我父亲,所以才会那么毒妇人心,但是在我眼里,父母是真切的恩爱,真爱不都该被祝福么?” 其实她不期望他能跟她聊这些,男轻女爱的东西,男人向来不屑于聊。 可他英眉微动,悠悠倚靠,顺手将她揽过去,道:“嗯,尤其苏夫人这种……”他轻轻咳了咳,才继续:“半片朱唇万人尝的女人,她再怎么有情,也不配得到祝福。” 所以,她的父母没有错。 听到他说的那一句,她忍不住笑了笑,“听你这么骂苏夫人,好像骂过很多人?” 沐寒声很认真的低眉,“我骂人很贵的。” 要么是骂过之后在业界混不下去,后半辈子的价值就为零了。要么,短短几句可能让人想寻死。 所以,他不会轻易骂人。 看他如此认真,她笑着转向窗外。 “没别的事了?”他却忽然低低的问,声音就在她耳畔。 傅夜七愣了一下,他能看出来她没说完? 转过头,挂上还可以的笑,“没有啊。” 深邃的眸子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最终抚了抚她的黑发。 听这意思,一切罪责都是苏夫人的,那就是整件事已然可以了结,可显然,她没有那种欣喜,但沐寒声没有追问。 两人会御阁园住。 沐寒声在浴室门口半倚着看她,“你就这么睡了?” 她转头,“不,我去隔壁睡。” 沐寒声抿唇,蹙眉,她的回答跟他的原意相差太远。 “你不应该帮我洗澡么?”明显低了两度的声音。 她好像才回神,然后眉眼微动,“你已经很清醒了,不需要我帮忙。” 说完话,还真就那么走了,只不过出了卧室,柔唇淡淡的笑着,她不是去隔壁,是去楼下,拿了酸奶到热水里煨着。 一个人安静下来,她在想,沐寒声母亲走的时候,他几岁?有十岁么?沐老先生走的时候呢,二十一? 就算他和沐老先生再情淡,翻出那些事,对他也足够残忍。 几不可闻的叹息,摸了摸酸奶,温热了才拿出来往楼上走。 浴室里响着水声,她把酸奶放到床头柜上,右手垂下之际想了想,把抽屉拉开了。 一眼就能看到族钻,忽然才想起,簪子好像在傅宅,那晚吵过后他没拿走。 伸手轻轻摩挲族钻,就是这么小的一个东西把他们的缘分拴在一起,真是奇妙。 浴室的门打开时,她抬手关了抽屉。 转头看过去,沐寒声略微意外的眼,几步走了过来。 她笑了笑,顺势接过毛巾给他擦头发,问:“蓝修最近是不是要过来?” 他侧过头,低眉之际淡然一句:“不,欧访名单我把他踢了。” “为什么?”她停下动作,诧异的看着他,好歹蓝修是个人物,说踢就踢。 沐寒声拿过毛巾,剔过她的鼻尖,“因为他必须给你让位。” 所以……她必须出访,竟然是把蓝修的位置给占了? “怎么,没蓝修就不高兴?”沐寒声眉尖一挑,轻轻一睨。 瞥了他一眼,她就是觉得,要是蓝修过来还能见个面,顺便商量商量把秋落送回来。 她要是跟着沐寒声出去,傅氏里只有赵霖,傅孟孟马上回来了,怪不放心。 看来是不能了。 她刚要走,被人握了手腕,“你今晚睡这儿,我就答应你一个要求。” 贿赂么?她有些好笑。 “可是我没什么想要求的。”仰脸看着他,淡婉的笑。 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人没追求。 沐寒声蹙眉,“帮你把傅氏早点上市?” 嗯,是个很有诱惑力的事情,可是她抿唇,“我想我自己也是可以的。” 某人黑着脸,垂眸盯着她,不答应不行的样子。 她笑,“好,勉强答应了。” 沐寒声捏着毛巾,蹙了蹙,到底是谁在求谁? 她说完往床边走,背对着他,“把酸奶喝了,对胃好。”然后爬上床悠然躺着。 沐寒声上床的时候,侧身曲肘撑着脑袋,“那天电梯里……” “停。”她忽然转过头,“别跟我提那天的事。”脸上是很明显的不悦,“从来就不喜欢被强迫。” 他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看着她闭上眼不搭理。自顾叹了口气。 …… “我好累。”齐秋落靠着门边,甩了脚下的高跟鞋。 她最近经常跟蓝修一起外出赴局,但凡识眼色的人都不会再问她是谁,也不会有女人当着她的面往蓝修身边窜。 心理满足是真的,但的确累。 蓝修褪下外套,走过去亲了她一下,“去泡个脚。” “不要。”齐秋落一身懒癌,“我要就地睡了!” 终究是蓝修忍不住勾了嘴角,走过去一把将她抱起往卧室走。 齐秋落睁开眼,看着他线条冷硬的下巴,“既然不参与欧访,那最近是不是清闲点?” 蓝修神色微动,只动了动嘴皮子,“清闲了你想干什么?” “睡觉!”她实话实说,真的,最近只想舒舒服服的睡一觉。 这回蓝修低了眉,把她放在床边,双臂撑在她两侧,“我陪你睡得少了?” 这话让齐秋落猛然愣了一下,忽然红了脸,抬手打在他肩上,“不要脸!” “要你就行了。”他顺口接了一句,自然而然,如此暧昧的话,说得跟吃饭喝水一样。 齐秋落瞪了他。 幸好他适时的转身去端了一盆热热的洗脚水放到地上,然后把她双脚放进去,“烫么?” 齐秋落摇头,“我先睡了。” 然后倒头,泡脚的事直接交给他了。 但是齐秋落不知道,洗脚也能洗出事儿来。 都说生得美的女人,一双玉足更是迷人。 齐秋落的双脚很完美,柔软白皙,除了经常穿高跟鞋把大拇指外侧磨出了硬皮,没有任何可挑剔。 脚是洗完了,一双手却悄无声息的向上攀升,直到暧昧的钻进裙摆。 “嗯……”她闭着眼,翻了个身,无意识的一拍,就抓到了他的手。 起初是没什么反应的,任由他的吻从额头落下,逐渐流连鼻尖,魅惑唇畔。 好一会儿,她却忽然眯起眼,然后推了他,“不行!” 蓝修不防,真的被推开了,浓眉微蹙,舌尖略过唇角。 很不悦。 齐秋落抿了抿唇,“那个……我今天很累……” “不用你出力。”他覆下身子,明明累了一天,一到床上又精力充沛了,“出力的从来都是我,嗯……除了机场那一次。” “蓝修!”齐秋落嗔怒的盯着他,侧脸避过。 机场那一次,是她在上,谁出力很明显,但是,能不说出来么? 蓝修偏冷厉的脸,眉宇之间是温柔的,淡淡的笑,“跟我有什么好害羞的?” 他的手很不安分,齐秋落根本对付不过来,最后只能坐了起来,“今天不行!” 蓝修眯了眯眼,薄唇还微微流连,似乎没动怒,只是声音淡了,“为什么?” 她想了会儿,不太想说。 “为什么。”他耐心而固执的问。 齐秋落一咬牙,“今天是危险期,我不想怀孕,除非你现在去给我买药。” 不想怀孕? 好像,这还是头次提及的话题。 “为什么?”他还是那句话,但所有动作都停下了。 齐秋落皱了眉,“难道你觉得我可以怀么?” 蓝修的脸越是冷,温度极少,“为什么不能。” 他从未想过不能,从要她那一刻起,就是顺其自然的心态,只要有了,那就要。 她不是这么想的? 齐秋落皱眉,“男人都这么不负责任么?我们只是在谈,这种事都是婚后,否则那些没解决的问题怎么办?我绝不可能因为小孩就委屈自己,把生活弄得仓促又将就。” 蓝修已然轻轻眯起眼,“不负责任?没解决的问题?” 正因为负责人,他才会不介意她怀。 还有什么问题没解决?倘若有,他又怎么可能要她? 然而他只定定的看着说,低沉平静的问:“既然不想到那一步,你跟着我是在想什么?” 这是一回事么? 她跟着他自然是因为感情,但这和生孩子怎么能划等号? “我就是不想!”她强硬起来,不想说话了,甚至翻身下床就往外走。 “干什么去?”蓝修低冷的声音。 “我睡外边……” 她的话音没落,人就被拽了回去,几乎是扔在床上,面前就是蓝修怒腾腾的脸。 然而,他也没有因为愤怒就发怒,压着脾气,“你是在怕什么?怕你怀了我对你的感情打折扣?还是怕你父母刁难你我?或者……你怕我像你父母一样肤浅,重男轻女?” 她被那一下怒意吓得还没回神。 但听到他的话,木讷的眨了眨眼,似乎都有,又似乎都不是。 只是摇了摇头。 “好!”蓝修闭了闭眼,“你给我个理由。” 过去一年多了,什么都不缺,一切顺其自然,她有什么好顾忌? 最终,齐秋落皱眉,“不知道。” “不知道?”蓝修冷然笑了一下,‘不知道’算什么回答? “如果有了呢?”他固执的不肯略过去。 齐秋落没说话,她从来没想过怀,就算有了,她也不会要。 蓝修像是看穿了她,撑在两次的手握得死紧,“有了也拿掉,是么?” 齐秋落也不知哪根筋不对,抿了抿唇,“你可以认为我矫情,我就是不想怀,也不想跟你发生关系,你要是受不来,可以找别人去。” 那一秒,只觉得头顶是黑压压的怒意,甚至能感觉到他身上绷紧的肌肉。 “你说什么。”低低的声音,不可置信、又怒不可扼的压抑。 找别人去? 齐秋落后悔了,她口不择言了,只是因为有些话对他没作用,怕他硬来。 床边忽然失去重压。她皱着眉,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下了床,头都不回的出了门。 直到大门‘嘭’一声,她才颤了颤,回神。 抬手抹了一下,湿哒哒的。 也不管不顾,翻过身就趴在床上。 安静的床上一点动静都没有,只有她几不可闻的吸气声。 好半天,她才忽然爬起来给青山打电话,鼻音有点重,“青山?” “齐小姐。”青山一板一眼的声音。 她抿了抿唇,“那个,蓝修开车出去了,他喝过酒……” 青山沉默片刻,在消化她话里的内容,好一会儿终于“嗯”了一句,然后挂了。 一般,没人能挑起蓝座的情绪,齐小姐来了之后,吵架的次数也屈指可数,所以青山知道大概怎么回事。 齐秋落也不开灯,就那么趴着,快睡着时,试着给蓝修打了个电话。 没接。 她叹了口气,不会是真的找别的女人去了? 他要敢,她立刻回荣京去! 扔掉电话一头扎进被褥里,半天又钻了出来,看了看时间,试着给夜七打电话。 居然通了。 “怎么办,我害怕结婚,更不想生孩子。”齐秋落鼻音喃喃,开口就是这么一句,以为那头她在听,“男人都这样么?想上床就什么都不考虑了?……就因为我今晚不要,吵架了。” 齐秋落说完,终于叹了口气,发现那边没说话,皱了皱眉,“喂?夜七?” 悠悠,传来的却是沐寒声的声音:“她睡了。” 瞬间,齐秋落连气都忘了喘。 她刚刚说了什么?上床! 天,不活了! 可那头的沐寒声不急不缓,还慢悠悠的说着,“还有,不是所有男人都见床就犯浑,提裤不认账,这是负面思想,不准给她传播。” 什么?!齐秋落睁大眼。 他认为这是在给夜七传播消息思想? “你可以明天给她打。”最后沐寒声说了一句,然后挂了。 呆呆的看着手机,齐秋落简直觉得要疯了,她现在心情不好,沐寒声还来凑一脚,这世界还有爱心么? …… 傅夜七是早上醒来才知道这件事。 盯着沐寒声,她皱眉,“秋落说什么了?” 沐寒声一脸淡然,“没说什么,和蓝修出了点问题。”然后补了一句:“感情这种事,外人一向帮不上忙。” 她也赞同,不过不放心,给秋落发了短讯。 他们一起出的门,沐寒声开车,她盯着手机。 看到秋落说害怕结婚,不想生孩子,她竟然找不到可以安慰的话,但恐婚、恐生是可以理解的,这种人也不在少数。 “手机收了。”沐寒声忽然低低的开口。 她眉眼不抬,下一秒,手机却被他拿了过去。 在她即将皱眉时,沐寒声低低的一句:“一会儿又要晕车了。” 她偶尔晕车是事实,回来那天就晕了,但是今天状态很好啊。 “这些事找蓝修谈才有用。”他又低低的一句,侧首看了她一眼,面色温和,“我和蓝修谈,女人只会越谈越糟糕。” “你这是在鄙视我么?”她忽然反应过来,柔眉一拧。 沐寒声薄唇微勾,“不敢。” 看了他好一会儿,她还是作罢了。 还有两天启程欧访,他好像也不去上班,傍晚时分载着她去了玫瑰园。 一家人全聚集齐了,进门听到沐恋在和两个小孩嬉闹,看到他们回去,沐恋笑笑着回头,“七嫂嫂!” 还是不改口。 傅夜七笑了笑,然后是沐恋略微的尴尬。 这次连奶奶都不坚决撮合他们了,她这么叫好像是挺让人尴尬的,沐恋只好笑了笑,“晚餐马上就好了!” 餐桌上。 傅夜七安静,偶尔接着沐寒声布的菜。 沐司暔咂咂嘴,眨着好看的眼,“老沐你给七七布菜,不给我吗?” 沐寒声一蹙眉,“不准瞎叫。” 小家伙眉毛动了动,“不能叫老沐?那叫什么?” 沐寒声侧过头阴绵绵的盯小家伙,可惜沐司暔不买账,就装听不懂,还是一口一个七七,然后转向他妈咪,“妈咪你放心,我喊你的时候还是喊妈咪。” 所以,只有跟沐寒声说话,他才喊七七,这是要气死谁? 幸好小孩子吃饭少,没一会儿就留下椅子,姐弟俩拉着手去后院了。 老太太也才抬头,问:“小七啊,卫家那个孩子跟你怎么样了?” 这话把她问懵了,在说卫子谦? 傅夜七抿了抿唇,看了沐寒声一眼,“奶奶,我和子谦,什么也没有啊。” 老太太却摆摆手,“你们俩这个状态,我已经接受了,你不用瞒着我,卫家那孩子对司暔上心得很。” 说完几不可闻的叹,“我在想啊,你们在孩子面前好着挺好,但是一直这么演下去?小七优秀,自是很多人疼爱的,我们寒声可就可怜咯。” 她不知道奶奶怎么忽然说起这个,以至于好半天接不上话。 只听老太太接着道:“我也想通了,感情这事,没办法强扭,你们俩就不用顾忌老太太我了,自个儿出去找合适的去,寒声这人闷,恐怕我又忍不住替他找了……” “奶奶。”沐寒声终于听出了什么,略微皱眉,“您就别操心了,每天和瑾儿高高兴兴的就好。” 老太太一脸愁容,“我都九十四了,不看你安稳下来,走了都闭不上眼!” 话题忽然沉重下来。 傅夜七抿唇,“奶奶……您担心的对,是我不好……”她没办法干脆的点头,所以,“您替寒声着急是应该的。” 她听明白了,奶奶可能会给沐寒声安排相亲。 老太太叹了口气。 一顿晚餐结束时,没有开始那么轻快,只有沐恋插不上嘴。 只有老太太和洛敏的院前,缓慢走在马路上。 “我是不是说重了?”老太太皱着眉,一脸担心。 洛敏也不好说,“少夫人明理,她懂着呢,不会怪您的!” 老太太皱眉,不怪才坏了呢,不怪可不就是真把两人打散了? 但是话出口了,先这么着,要是有那个缘分,谁也挡不住!要没有,那就没办法了。 这事傅夜七和沐寒声单独在一起的时候谁也不去提,只是把启程前这两天安排得很紧凑。 走前一天中午,去了庄岩那儿看宋沫。 宋沫好像瘦了很多,但是笑起来纯净得很,看到她过去更是笑得开心,“嫂子什么回来的?” 又一个不改口的。 傅夜七也不纠正了,只笑了笑,“刚回来几天,明天又得走了。” 沐寒声跟她往里走,安静的坐在沙发上,“庄岩呢?” “庄处买菜去了!”宋沫笑着倒水。 听这么一句,傅夜七有种他们是夫妻和睦的错觉,多看了宋沫两眼。 “我听你最近总是生病,一直没空,就过来看看。”她淡淡的笑着。 “我挺好的!”宋沫还笑着转了一圈,“就是最近总是发烧,没别的。” 如果没有记错,宋沫刚来荣京那一年,秋落就说过她总是容易发烧,看来是体质原因,她想。 庄岩回来的时候,手里两袋子菜,看得出厨艺不赖。 然而,庄岩说:“我也不太会做饭,这都是为了宋泡沫被逼出来的。”然后转头,“哥,你会什么?” “不会。”沐寒声想都没想。 但傅夜七很认真的一句:“你做意面很好吃啊。” 沐寒声略微睨了她一眼,薄唇似动非动,“你以为谁都能吃?” 不远处的庄岩已经笑了,“哈,诈出来了?我哥说从来不下厨,下厨的男人没节气,我当他骨气得很呢!” 沐寒声一个眼刀子扔过去,庄岩装作没看见,转身往厨房,抑制不住的笑。 ------题外话------ 关于满订的事,爱看文的安静的美女纸看文就好哦,不过偶尔出来冒泡我看粉丝值高的会给奖励的。 关于加群,加群是奖励现金红包,和满订奖励币币不冲突,两都可以有,但必须都是满订。 奖励只是一个形式和九的心意,大家不用太紧张,随性放松看文最重要~ 第230章 今晚不会让你出这个门 傅夜七看着庄岩的背影,他好像变了。 如果追安玖瓷时,庄岩风流也疯狂过,和秋落时,庄岩轰烈的认真过,闷头往前只想对方好,趁早拴在身边,却压得对方没得准备,接受都不安心。 现在呢?好像没既定的目标,悠闲轻慢。必定,宋沫大大咧咧的爽快影响了他很多,他不风流了,也不认真了,反倒看着让人舒心。 她以为庄岩把秋落忘了,所以饭后不小心提了一句,笑说秋落在第一岛过得滋润,因为没有她的压迫。 那一秒,庄岩神色就变了,几不可闻的挑眉也没能掩饰过去那种神色,像深埋黑沙里的章鱼,猝不及防就被人揪了出来。 气氛忽然就尴尬起来,傅夜七抿了唇,看着庄岩片刻后挤出的笑,隐约的落寞让人心酸。 宋沫皱了一下眉,然后一笑划破尴尬,说:“你们知道我师父最近干过一件什么糗事吗?” “哈哈……”宋沫估计是想起了那件事,自己笑得手舞足蹈,“我给师父下载了个陌陌……” “不准说!”庄岩忽然反应过来,等着宋沫,瞬间有了脸红的趋势。 宋沫笑得不行,轻快的跳到几步远,继续道:“有人约师父出去,问他有多长……哈哈!” 庄岩一张脸红里透着黑,“宋沫!你要敢瞎说今晚回你那儿住去!” 宋沫笑望着他,一脸‘谁怕谁’的神色。 沐寒声已经略微低眉,裹拳轻咳,掩饰了一点点嘲弄。 傅夜七略微蹙眉,显然还没听出精髓来,看着庄岩已经从沙发上站起来,宋沫要是继续说,可能直接扑过去把宋沫扔出去的样子,却是很纯的好奇,问:“然后呢?” 宋沫趁机跑到她背后,笑漾漾的声音回答她,声音在客厅回荡,“我师父说他有一米八!哈哈~有多长,一米八……哎哟不行,笑得我肚皮疼!” 庄岩满脸黑压压的雷,“你给我站住!” 宋沫就不,在傅夜七身边转悠,量他不敢动嫂子。 沐寒声终于是憋不住了,“天也不早了……” “别呀!”宋沫瞬间慌了,他们走了,她就遭殃了! 傅夜七是再次看向庄岩的时候猛然反应过来的,她闭了闭眼,柔眉之间已经是尽是笑意。 披着淡黄色的小对话,亲密的友人之间是一种调剂,宋沫成功了。 “嫂子你不走行不行?”宋沫苦着脸躲着庄岩,庄岩就站在那儿睥睨猎物似的等着。 沐寒声嘴角勾了勾,伸手把她牵了过去,显然是不顾宋沫生死了。 傅夜七被沐寒声牵着出了公寓,忍不住笑着,身后是宋沫惊慌的鬼哭狼嚎,一阵阵的划入天际。 他们的车子逐渐走远。 “至少秋落可以放心了。”她忽然自言自语。 沐寒声看了她,不言。 秋落不爱庄岩,但跟他在一起了,让他一门心思认真了一回,到最后还是无疾而终,会有人骂秋落无情、戏耍。好在庄岩身边有个欢脱的小徒弟,挺好。 嗯……忽然想起宋沫的笑话。 她忍不住笑,只好把脸转向窗外。 “笑什么。”低低的嗓音,从身侧传来,活像侧脸长了眼。 她清了清嗓子,“没有。” 沐寒声望着她,薄唇勾了勾,冷不丁冒了一句:“你在想换个长度单位就对了。” 她‘滕!’的看过去,却见了他眼角淡淡的弧度,目光更是尴尬的无处安放,贝齿微微扣着。 能不说出来么?! 沐寒声笑意渐深,却正过脸一本正经的开车。 正好,他的手机响起,他没动静,只说:“帮我接。” 她皱了皱眉,不接。 万一是政务呢? 他笑着转过头看她,看得人局促,终究拿过来扫了一眼,“座机,没备注。” “嗯,你接。”他温醇的嗓音。 她抿了抿唇,接了。 “您好,是沐先生么?”对方非常客气。 她开了免提,稍微递了过去,沐寒声还算给面子的‘嗯’了一声。 接着,那边的人道:“在押的唐尹芝说想见您……” 傅夜七忽然皱了眉,唐尹芝见沐寒声干什么?告诉他当年罪魁祸首是他父亲? 她忽然缩回手,把电话免提关掉,以一种回应公事的口吻道:“沐先生马上出差,抽不了空,你们看着办。” “这……”那边的人相当为难。 可傅夜七已经把电话给挂了。 回到御阁园,从进门开始,她就知道沐寒声在盯着她看,探究而狐疑。 待她走进客厅时,听他在身后低醇的嗓音,道:“你是怕她告诉我,当年的事都是我父亲在做?” 脚步倏然顿住,回头时娥眉蹙紧了,“你知道?” 沐寒声走过去,懂了她的用心,才勾起唇角,“我怎么会听她的?……还在查。” 所以,她白担心了。 松了口气,她给自己倒了杯水,混着凉水摇了摇,实在是渴了,可水杯刚到嘴边,忽然被他伸过来的手捻了过去。 眼看着他滚动喉结几下把她的水喝光了,然后自己给她倒了一杯。 她还是接了过来,想着明天的事,对着他,“我明天要去一趟傅氏,你自己先收拾行李,如果赶不及,我就直接去机场跟你汇合。” 沐寒声略微蹙眉,“明天周四。” 嗯?她愣了一下,“不是周五么?” 沐寒声勾起嘴角淡淡的笑了,“上午你去傅氏,下午……去医院。” 起先,她以为他只是在提醒她日期。 这一刻,她终于猛然想起,周四,有妇科专家会等她。 ‘不孕’两个字略过脑海,多少是难受的,作为女人,像比其他女人矮了一截,可她最终也只是几个字:“我尽量安排时间。” 对此,沐寒声神色微沉,但没有逼她,只‘嗯’了一下。 春雨来得很突然,下午一直阴着天,这会儿窗外已经是淅淅沥沥的雨。 看着沐寒声上楼,她忽然想到了那次因为簪子吵架的事,自然也就想到了迪雅君。 “沐寒声……”她忽然叫住他。 男人停下稳健的脚步,从楼梯回身看她,“怎么了?” 一时间,她没说出话来,看着他即将转身,才终于一句:“其实,我已经不怪她了。” 沐寒声不知是装的,还是懒得猜,薄唇微动,“谁?” ……“迪小姐。” 沐寒声剑眉几不可闻的动了动,似乎并不在意,转身又往上走了。 留下她莫名的挑眉。 “嗡嗡!”的声音从沙发上的包里传来。 她转过去放下水杯,拿出手机一眼就看到了秋落来电,皱了眉。 昨天打过电话,今天发过短讯,现在还打,说明有事。 “秋落?”她是有些紧张的。 “辛溪是谁?” 什么?傅夜七愣了一下,但她听出了秋落在哭。 “秋落……?”她走到客厅角落的窗户边,略微捂着话筒,“你们怎么了?” 齐秋落闭了闭眼,压抑了某些情绪,反而极度平静,“辛溪小姐,是谁,你见过吗?” 她努力搜着在第一岛居住的七年接触过的人,姓辛? 片刻,她没有回答知不知道,只问:“怎么了吗?” “不会连你也不告诉我?”齐秋落想笑。 蓝修有种,昨晚她说让他出去找别的女人,所以,他真的去了。 傅夜七皱了皱眉,如果有姓辛的可以和蓝修接触,多半只有一个。 辛广良,军火世家,但他过世了,现在继位的该是他儿子了,辛文龙,那个曾经给蓝修下过药的男人,那一碗药当年被她喝了,从此必蓝修片刻不曾放松对辛家的监控。 至于,辛溪,那就是辛文龙的妹妹了? “秋落。”她想了想,道:“具体的事我可能一时说不清楚,但蓝修接触辛溪的话,必定是因为工作。” 齐秋落几不可闻的笑了一下,“都开房了,工作有必要拿到床上?” 她皱了一下眉,蓝修不是那种人。 片刻,齐秋落深吸气,“没关系,我就是问问她是谁,好歹有个了解!” 她竟然不知道说什么。 但秋落这个人,绝不会憋着委屈自己,既然知道了蓝修去了哪,哪怕只是要说清楚,她肯定都会直接踹到酒店大门去。 果然,挂了电话,齐秋落稍微收拾了一番,踩着出奇干练的步子往外走。 第一岛什么酒店在哪,她清清楚楚,踩着油门就往目的地开。 可她到酒店的时候,蓝修和辛溪还没到房间,那个房间,基本是他长订,凭着他给她的卡,齐秋落直接进了房间。 她在沙发上坐了会儿,坐不住,起来来回走着,夜七知道辛溪,那就是个人物,她也没打算闹,就是想看看他想干什么。 她没有开灯,走进卧室扫了一眼大床,莫名其妙的笑了一下。 刚从里边要出来,却听到‘咔哒’一声,门开了。 女人低低的,娇柔的声音传来,伴着蓝修淡淡的一句“慢点。” 齐秋落没能挪动步子,就那么站在了昏暗的卧室门口,从哪里能看到他扶着那个女人坐在了沙发上,背对着她。 “喝水吗?”蓝修问,语调里听不出感情。 女子娇气的笑了一下,一把扔了名贵的包包,手上的戒指在昏暗里都闪得刺眼。 一个订了婚,或者结了婚的女人?蓝修找这么一个女人? 齐秋落靠在门边,努力抑制着呼吸,她觉得自己在做贼,很无耻,但就是没出声。 女人转过头,她能看到侧脸。 只听辛溪对着蓝修暧昧的吹起,精致的妆容,勾着眼角笑:“你不会是就想这么坐着?” 蓝修冷厉的眼角微微一挑,“那么,辛小姐还想做什么?” 辛溪笑着,“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你也知道我想要什么,爽快一点不是挺好?” 说着,辛溪眯着眼满是魅惑,柔若无骨之手已经从他胸口慢慢下滑,暧昧的在男人裤腿根部轻撩,“听闻,蓝座技术还不赖?” 任由她的手在身上作怪,蓝修只是倚着沙发,眼神都没动一下,只有嘴角淡淡的勾着,略微侧首,“用过的人才知道。” “我有幸?”辛溪笑若桃花。 那样露骨的*,让齐秋落几乎把指甲捏碎,死死咬牙不出一点声音。 “刺啦”几不可闻的声音,那是男人裤链被拉下去的声音。 只是到了一半,声音断了,蓝修一指挑开辛溪的手,“这样就没意思了,不是么?” 辛溪捂嘴笑,“蓝座果然有意思!” 蓝修倚在沙发上,“你不会中途反悔?” 反悔? 辛溪冷然一笑,“我巴不得你现在就把他杀了!” 蓝修淡淡的挑了一下眉,一个妹妹,把哥哥恨到这个地步,想必假不了。 “很多年前,我还真想杀了他。”蓝修看似散漫,却埋藏犀利的口吻,点了一支烟,眯起眼。 辛溪转过头,“听闻他伤过你最在乎的人?” 伤过,辛文龙那一碗噬华,让她硬生生往自己手腕上划了不止一刀。 看出了蓝修不想提那些事,辛溪笑了笑,忽然把他的烟拿过来吸了一口,厌恶缭绕吐在他脸上,“说不定当年你杀了他,我们还有幸发展一段呢!” 蓝修略微眯眼,几不可闻的侧脸躲过烟雾,并没回话。 卧室门口的齐秋落终于抑制不住清晰,往前走,合着,他们这是很多年前不得善终的情人相聚? 那点几不可闻的动静,蓝修敏锐的眯了一下眼,侧首看向后方。 “谁!”声音冷厉而低沉。 辛溪转头看到一个黑影时几乎被吓得惊叫一声。 “啪!”蓝修把灯开了。 看到她的那一刻,他一双浓眉紧得无以复加,薄唇染霜,“你怎么在这里?” 齐秋落很坦然,只是表情极其麻木,“我打扰你们了,这就走。” 辛溪在两人之间看,酒都醒了大半,最终盯着蓝修,年轻而野性的脸上带着警觉,“她是谁?” 那大概是出生于军火世家的气质,指尖夹着烟,眯着眼盯着齐秋落,又看着蓝修。 “我们以后再谈。”蓝修看了辛溪。 可辛溪皱起眉,“她呢,你给我个交代?” 蓝修站在原地,脸色很冷,“她什么都不知道,不至于泄密,辛小姐放心。” 辛溪弹了烟灰,索性又摁灭烟头,瞥了齐秋落一眼,半醉的吐了一句:“但愿如此,倘若有什么差错,我不会放过她。” 这话让蓝修目光变得锋利,看向辛溪。 辛溪却笑了一下,“知道你权利滔天,但我们有约定在先。” 说完那一句,辛溪抓起名贵的包包略微踉跄的出了门。 房间里安静下来,蓝修走过去。 “旧情人?”齐秋落往后退了一步,表情很真切,直直的看着他,并不闹。 蓝修下颚微紧,他从昨晚出来就没回去过,没想到她会找过来,盯着她失望的神色。 最终生硬的一句:“不是。” 她笑了笑,“那就是你出来找的女人了?” 蓝修抿唇。 “是个挺野、挺性的女人,想必这样的才能满足你?”她的目光嘲讽的落下,定在刚才被辛溪拉开了一般的裤链上。 如此粗俗的内容,让蓝修拧了眉。 齐秋落比他还气,盯着被拉到一半的裤链,如果她再不走出来,剩下的一半也快了? 一想到碰过的男人在外也这么随便让人碰,她终于控制不住的手腕颤抖,“挺好的。” 越过他,迈着大步往外走,再不走,她怕自己抡起烟灰缸把他砸得头破血流! 身体被一股大力拽了回去,蓝修冷硬而不耐烦的一句:“我说了不是!” 极度想离开,又被强制禁锢,齐秋落几乎使了所有劲儿,双手挥舞着包包,身体一刻都不想让他碰,“带着一个女人来开房,坐在沙发上露骨*还不够,我要拍到你在他身上挥汗如雨才算有事吗?” “闭嘴!”蓝修火大,从昨晚到现在,她说的话没一句是好听的。 齐秋落几乎是被他扔进沙发里。 失去重心的那一刹那胸口紧张到害怕,直到接触沙发的柔软。 他竟然这么凶?直接把她甩到沙发上,如果落到地上了呢? 烟圈红着从沙发上挣扎起来,直直的盯着他,“我算看透你了……” 看透? 蓝修再一次将她扯了回来,“不要跟我闹。”他的语调很低,“这是工作。” 工作?齐秋落笑着,“我倒也喜欢跟男人在床上工作。” 男人眸子里几乎冒火了。 齐秋落反倒依旧笑着,“昨晚让你出来找女人的,就是她么?不止?她被我打搅黄了,你是不是要换一个?” “是!”蓝修忽然咬牙吐了一个字,下一秒就往卧室里走。 “你干什么?”齐秋落手腕生疼,被拖着走。 她被扔到床上,面前只有蓝修冷冷的脸,“干什么?不是喜欢在床上工作?” 齐秋落忽然从床上挣扎起来,凶狠的盯着他,“你想碰我?” 面对走过来的人,忽然激烈起来,“找了那样的货色,*完了你就拿我泄欲,你当我是什么东西!” “放开我!”他是军人,齐秋落是拗不过的,尖利的声音透着极度的不情愿。 蓝修身形高大,随身覆下,结实的腿部抵着她动弹不得,也捉了她的手腕,“如果你要闹我陪你,如果你要解释,我现在就给。” “我不想听,你给我滚下去!” 事与愿违,既然不想听,那就只有一个选择。 下巴被指尖捏住,强吻猛然抵进,她的挣扎没什么用,但她就是不停,挣扎到呼吸不畅,一双红肿的眼瞪着他。 直到得了空隙,用力扭过头,手臂挣扎得一片青紫,“你转头就可以找别的女人,回身却要这样对我吗?我不是你的私人‘女支女’!” 人到愤怒巅峰口不择言是常事,但那两个字从她嘴里吐出来,蓝修只觉得额间青筋肆虐。 一双眼淬了火似的盯着她。 齐秋落视线都是模糊的,狼狈的从他身下钻出去,跌跌撞撞的往外跑,衣裳不整,鞋子没穿。 蓝修从床上下来,狠狠按着太阳穴,血液几乎要爆出来。 青山的电话打过来时,他几乎咆哮:“谁tm给她的地址!” 青山被吼得一愣,他刚要说齐小姐知道蓝座在哪儿,可能已经找过去了,看这样子,已经晚了。 扬手扔了电话,蓝修骂了一句粗话,已经追了出去。 齐秋落从酒店跑出去时,嘴唇都是颤抖的。 她见过蓝修发狠,但他从不会真的对她粗鲁。 片刻,一辆出租车停在她面前。 可她刚把门打开,整个身子就被狠狠捞了过去。 “嘭!”一声,蓝修狠狠砸上车门,转身就往酒店里走。 “放开我!”齐秋落几次逃不开已经,接近崩溃边缘,被他悬空单手掳着,手脚都在抗拒。 蓝修不发一言,目光扫过安静而隐秘的街区时,眼底是可怕的冷厉。 齐秋落终于落地时,被他扔进了电梯。 她几乎手脚并用的拍着电梯,电梯内壁被踢打得‘乒乓’作响。 蓝修一咬牙,将她压在电梯内壁,一句话不说,只是定定的盯着她。 她终于无力的靠着,“你怎么可以这样?” 蓝修在努力的压抑,努力的平息。 “等你冷静了再说。”他低低的说了一句,抬手理顺她因为过分挣扎而散乱的发丝,湿津津的黏着,也不知道是汗,还是泪。 “我现在很冷静。”她一脸疲累,眼前红彤彤的,满脸湿濡,“我拒绝了你,你就可以去找女人,我简直太失败!” 电梯到了,她不肯出去,蓝修将她抱走。 直到她被压在床上,他才冷硬的开口,再次强调:“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还想干什么?”她敌意的盯着他悬在面前的身子。 “如果一定要让你知道我有没有碰别人,只有一个办法。” “你别碰我!”齐秋落抬腿猛烈一挣。 蓝修忽然脸色发青,因为她曲起的膝盖一下子撞在了他后腰上。 椎骨上过钢筋,与别人终归是不一样的。 她愣了一下,下一秒又狠狠推开他。 可还没下床,又一次被他扔了回去,这一次毫不含糊的压下身体,吻都变得啃噬。 “今晚不会让你出这个门,事后随你怎么闹!”他咬牙狠狠的一句。 寂静的卧室,伴随着齐秋落略震惊的抗拒,是男人腰带金属撞击声,是衣服被扯下去的声音,直到男人狠狠压住她。 “唔!”齐秋落痛苦的呻吟,他弄得太猛,她根本连挣扎都没有余地,只死死捏住被褥。 第一次,他这么不在乎她是否会难受。 ……几分钟前,酒店门口暗处一辆车,男人眯了眯眼看着狼狈跑出来的女人,“她是谁?” “也许是蓝修新宠。”有人斟酌了会儿,答。 新宠? 男子笑,“不要傅小姐了?”片刻后自我否定,“不可能,听闻荣京的欧访,蓝修自愿把位置让给傅夜七,他会不在乎她?” 也对,一旁的男人皱了皱眉,“那……” “盯着傅夜七,国外才更好动手。”男子眯起眼,不屑的笑,“蓝修卖了第一岛,想要他命的多了去了,但只有我能动他……开车。” …… “想什么?”沐寒声许久不见她上楼,换了睡袍走下来,在楼梯口长身玉立,浓眉轻轻蹙着。 她手里还捏着手机,也淡淡的蹙着眉,看到他才勉强笑了笑,“没事。” 等她走到跟前,沐寒声没有让,低眉凝着她,薄唇一碰,“有事。” 不是问句,是笃定。 逃不过,傅夜七只得略微吸气。 “是秋落,好像和蓝修不太好。”她一如的低婉,去也和苏夫人的事一眼,只挑不重要的说。 其实,她心底很沉,因为辛溪,她出现在蓝修身边,辛文龙呢? 第231章 把你的腿放下去 沐寒声幽潭般的深眸,许久没有这么凝视她,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勉强一笑,想错开他往前走。 手腕被他轻轻一握,“自己的感情还一塌糊涂,心这么宽?” 嫌她管得多么? 还是不信她的话? 傅夜七闭了闭眼,人太精了就是不好,就像沐寒声,想瞒一件事太难了。 不过她反而一笑,“我的感情一片空白,挺好呢,” 说到这里,她仰起脸半开玩笑,“你我现在都是自由身,为什么还住在一起?你应该多去会所、酒,我该是多出去逛逛,这样才对。” 假装自己只是二十出头?沐寒声低眉,看着她兴致盎然的模样。 女人都渴望自然、炽热的爱情,他知道。 良久,他终于说了一句:“因为你我是不一样的上下属,我身体有恙,你不该照顾?” 窗外淅淅沥沥的雨还在下,她忽然想起什么皱了眉,目光看向他睡袍下的腿,“疼了?” 腿上开过一个大口子,骨头都快露出来,想必天气一阴湿,就会难受。 他身上但凡一个伤都跟她有关,急忙挽了他慢慢上楼,略微责备,“怎么不早说呢?” 沐寒声低眉淡淡的一笑,任由她挽着。 “你坐下。”她把他扶到床边,自己顺势往床边蹲下了。 这一蹲让沐寒声蓦然眯了眼,腿部肌肉略僵。 她伸手轻轻捏了捏,察觉了他绷着身子,在忍痛? 抬手轻轻捏着,“这么硬?……很疼?”她仰脸问。 男人脸色微暗,一双眸子盛着几不可闻的*。 他坐在床边,她就蹲在他两腿间,一双柔若无骨的手,专心捏着他敏感的大腿内侧,丝毫没有察觉什么。 “医生没给你相关的药物么?”她抬头蹙着眉,清浅的问着。 “没有。” 那出奇暗醇又沙哑的嗓音,过分性感,傅夜七不由多看了他一眼。 想一想,他腿上能下地到现在,也就是一个多月,会疼是很正常的,但她这些天竟然忘了这回事,一直让他跟着到处跑。 “明天你就别出门了,好好休息一天。”从去意大利开始,没睡过一天好觉,回来又种种事情在忙,这马上又要走了。 轻轻按捏的手忽然被他握住,往前一拉。 原本蹲着的傅夜七骤然被扯了过去,双膝直接跪在了昂贵的地毯上,脸距离他的那儿不过几厘米。 倏然反应过来,她‘腾’的脸颊发热,想推他往外挪,伸手却不知道能按哪儿。 他一直握着她的手,把两人贴得更紧。 他身上的睡袍下摆划开来,若隐若现的男士底裤。 她愣愣的僵了。 片刻骤然侧了脸,清雅的脸染了红晕,“那个……我,你先放开。” 身体忽然再次被王前扯,她直接扑在了那儿。 像被烫了似的骤然撑着他结实的小腹,脱离那儿。 这个姿势,犹如一个王,一个奴……,她满脸愠气的仰脸瞪他。 男人面色很温,也很沉,眉目间尽是浓郁的情,见了她的眼神,却薄唇微微勾了一下,俯身下来望着她,“都说了我日后要认真追求你,瞧今晚这样,似乎可以节省些气力,你都跪这儿。”说着还拍了拍床畔,“就差一步了。” 那眼底染着邪恶和自信的样子,让她忽然清醒过来,一锤打在他坚实的小腹上,顺势站了起来,“你想得美!” 沐寒声坐在那儿,双手往后悠闲撑在床边,扬起分明的棱角,眸底点点笑意。 她瞥了一眼……又瞥了第二眼。 看着他淡淡的邪恶,忽然也恢复清婉,柔唇一勾,令人惊艳的弧度,纤腰一弯低下头。 轻吐幽兰:“我看它也就那样,要实在对我不感兴趣,不妨出去追个小姑娘试试,万一人家是腻歪我了呢,以后可别委屈了你!” 她每说一句,沐寒声那张脸就‘腾’的黑一度,直到她说完,男人已经绷着下颚,“傅夜七!” 她已经直起腰,清浅一笑,“你看!良言逆耳。”往后退了退,她淡笑,“换句话说,就算你看上我了,那我还得挑挑拣拣,也要得空出去看看我闷头工作了这些年,有没有什么比较养眼的男人,是不是?” “你敢!”他动床边站起来,脸上蒙了一层薄怒盯着她。 她知道他现在尴尬多于愠怒,刚刚那么戏弄她,现在怒了? 她挑眉,一抬手摊开白皙的掌心阻止他往前走,“对想追的女人这么霸道这么凶?” 说完话,她转过身,又回首,“我怕睡不着,去热一杯牛奶,你要么?” 男人黑眸盯着她,薄唇不动。 她笑了笑,转身走了。 冰箱里只有纯牛奶,说实话,她不太爱喝。 低头翻了会儿,翻出一盒草莓,挑了挑眉,有了主意。 ……沐寒声还站在卧室里,没好气的扯一把暴露底裤的睡袍,垂眸扫了一眼毫无异样的身体,最终闭了闭眼。 许久,平复的他给许南打了电话。 “蓝修那边出什么事了?”很低,很平缓的嗓音。 许南略微皱眉,板着脸,“没有,很平静。” 平静,是肉眼可见的。 她刚才捏着电话心不在焉也假不了。 沐寒声良久未出声,蓝修位居三省之首,底下还有一批蓝军,从升任到现在,丝毫差池都没有,能做到如此,自然不是一般人,许南看不出什么也不足为奇。 最终他把电话挂了,若有所思的把玩着手机。 她敲了一下门的时候,沐寒声侧过脸,一瞬间就换上了没由来的憋闷。 傅夜七手里端着牛奶,搅拌碾压成的草莓往里混着,还加了点糖,喝起来非常不错。 “喝么?”她淡淡的看着他,自己抿了一口,柔眉尽是享受。 沐寒声没说话。 她挑眉,自己喝。 他就那么看着她,喝了牛奶,混了草莓,奶汁成了粉红色,粘在她樱红的唇畔竟还是逊色了。 两滴奶汁差点底下,她才伸出舌尖自然的舔了一下,走过去随手拿了笔记本似乎要去阳台。 ‘嗒’笔记本忽然落回原处。 是沐寒声伸过来的手把它打掉了,然后垂眸盯着她柔润嫣然的唇。 “喝么?”她表情虽然淡,但已经很友好。 他略微俯身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纯属受不了她那样的享受,可牛奶刚到舌尖,英眉立刻拧了起来。 傅夜七看着他极其勉强的箍着嘴唇,含着牛奶拧眉不满,“你把糖的祖宗淹死在里边么?” 她愣了一下,看着她极其隐忍的样子,知道他不喜欢吃甜的,有这么严重? 柔唇微弄,“不爱喝就吐了。” 说罢刚要端起杯子自己再喝一口,下巴却忽然被他钳住,力道不轻不重让她仰了脸。 薄唇压下来,舌尖已然娴熟的钻了进去,紧接着一股子温热的甜蜜往嘴里灌。她反射的就要退,却被他勾住腰往怀里按,就不让她挣脱。 牛奶她喝下去了,可他自始至终没有离开她的唇,“这才叫热牛奶。” 薄唇一动,嗓音低鸣,唇畔在她皮肤上来回摩挲,激起点点热浪,熏得人眼睑微阖。 看着她扬起脸,不自觉阖眼,呼吸间带着淡淡的草莓味,原本不曾离开的唇再次覆下,从一次次的试探热烈起来,大掌环着她的腰,一手插进发丝扣着后脑。 舌尖攻城略池,那样的攫取透着一股子欣喜和热切,呼吸在辗转间热烈起来,她甚至不知道哪一点撩拨了他突如其来的*。 手上的杯子被他拿走放在一旁,缠绵的吻热烈延续,粗重的呼吸蛰伏在安静的卧室,撩入耳廓卷着热血。 “嗯……”双手不知何时勾了他的脖子,此刻缩下来抵在他胸口,忽然离开他的唇。 “电话……”她的声音带了柔柔的低吟,褐眸在电话震动中逐渐清明,眼见他没动静,抿了抿淡淡的草莓味,忍不住抬眸睨着他,“这就是你追求的方式?” 沐寒声还没开口,她已经退了出去,把电话递到他面前,又回去把牛奶端过来,径直去了阳台。 忽然被中断的感觉很憋屈。沐寒声定定的站在那儿,扫了手机屏幕一眼。 “说。”开口之际,一个字也挡不住别样的沙哑。 这回来电的不是许南,而是鲁旌,恭恭敬敬的声音,以为打搅了他的睡眠,但也低低的一句:“第七署电网忽然出了点问题,目前没发现异常,技术部已经全力恢复了。” 鲁旌这么说,只是想看看他要不要过来了解情况。 毕竟赵维和唐尹芝都在里边,如果是他们的外援想做怪,不得不防。 沐寒声原本闲散行至窗边的脚步顿了顿,良久才一句:“既然没什么异常,我就不过去了,明天再说。” 鲁旌点着头,“好。” 傅夜七在阳台,也在接电话,宋沫的。 她微微皱眉,听着宋沫说完,“什么时候的事?” “就刚刚,幸好我设了防护网。”宋沫半梦半醒的样子,庆幸的拍了拍胸脯。 傅氏财务系统墙被攻击,还是海外ip? 傅夜七开着电脑,半天没动静,傅孟孟是回来了,但她还不至于这么鲁莽,那就是她最近的项目引起别人注意了? 看来明天势必去一趟公司。 “辛苦了,快睡!”她对着打哈欠的宋沫温和的说了一句。 马上就欧访,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呢? 开了电脑什么也没干,牛奶倒是不知不觉喝完了,然后开始犯困。 沐寒声到了阳台上,见的就是她半梦半醒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抽走电脑把她抱到床上。 其实她没睡熟,但不想动了,这么些天,她也睡不好。 …… 最近的傅氏总是会在太阳升起时开始热闹起来。 她主张进军日化,因为并购过来的邵氏有资源,让赵霖挑了一个厂子,从配方到生产到发售全部由傅氏解决,第三方若愿意合作就让他们主动找过来。 傅氏没落了这么多年,但有一点好,便是盛名历史悠久,哪怕企业本身再衰,从来不会为难手下职员,当年的傅天元负巨额的债务,宁愿变卖傅氏分部,都没有拖欠工资。 所以,即便傅氏起起伏伏,这方面口碑是极好,傅氏忽然进军日化业,掌舵人又是傅夜七,想必日后收益会非常可观,自然不少人想分一杯羹。 她到的时候,赵霖已经等着了。 “公司有异常么?”因为宋沫的电话,她略微担心。 赵霖摇头,“没有……新配方开始进入试产阶段,瑞英国际发来一封函书,想承接分售。” “这么快?”她转过头,几不可闻的笑意。 赵霖手里还拿了一份文件,都是关于这个案子的,不过进门时,他低低的一句:“中午的商谈会议,还开?” 她进了办公室,略微侧首,“当然。” 不过她还真想不到,没回来月余,公司里的董事这么关心她,就最新的日化产品案,一个个都争着想要监督权。 “我记得最初,各位是不赞同我走这条路的!”她坐在首位,清婉微凉的脸,嘴角淡淡的严厉。 现在都可以张嘴就来‘我们眼光狭隘’‘我们浊眼无光’等等自贬了。 的确,她接手之后,一切有目共睹,尤其和迪雅君争的那个项目,她还是揽了过来,甚至这个日化产品,从研究配方,到申请投产的种种曲折,基本在别人不知觉间完成。 这一切都要比上两任总裁来得有效益。 左右不见她松口,有人头皮一硬,道:“傅董,您芳龄也不小了,亲自进行公司项目监督是费事又费神,在座都是叔叔伯伯,不敢说心疼你,那也得为你的日后考虑呀,先前的傅总所有心力都在公司上,结果个人问题一片空白,如今只能凄寂的躲着,傅氏是百年大计,您总不能奋斗半生拱手留给别人?” 她手里握着钢笔,听了这话,微微一笑轻轻敲着桌面。 “明白了,我该出去寻一段情,生个一儿半女?”她清清淡淡的笑,半认真半严肃,忽然想到了沐寒声谁追求她的样子。 转头看向赵霖,她忽然起身,“散会。” 啊?一众人丝毫没反应过来。 她已经出了办公室,赵霖后脚跟了过去。 后边隐约的议论:“赵霖跟她难道真是……?” “找也该找个足够英俊的养着,赵霖只是凑合。” …… 傅夜七进了办公室忍不住笑,竟然以为她养着赵霖? 赵霖站在那儿,面色温和不改,像没听见那些传言。 “一个日化而已,你看看谁合适?”她放下文件,指尖动了动,“对了,财务系统被人动过,但从我来到现在,没一个人跟我提,你去查查是哪个董事的手脚。” 赵霖轻轻蹙眉,“找到之后,开了?” 她一笑,“嗯,开了,开你查出来那人的对手。” 赵霖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傅夜七知道他理解了,今天也算没白来,若不是一群人想方设法夺监督权,她还以为昨晚的事是傅孟孟做的。 “笃笃!”有人敲门。 她手都捏了包,声音清淡,“进来。” “傅董,是我!”进来的是徐米,面色有些怪。 “有事?”她把包拿过来,看了一眼时间。 徐米点头,“几位董事说知道您马上要参与欧访,这对傅氏也是一项荣耀,他们希望给您践行,地方都订好了!” 她挑眉,略惊讶,“午餐?” 徐米点头。 赵霖面色不改,不过这并不意外,从她上任做出效益后,公司上下谁都不想放过任何讨好的机会,哪怕能在公司多呆一天,那都是估不清的价值。 她笑了笑,“好。” 路上她给沐寒声发了短讯,下午不知道还能不能去医院,让他在家里多歇会儿。 但此刻沐寒声并不在家里,低首看了手机,英眉几不可闻的蹙了一下,敲了两个字:“去哪?” 傅夜七低头看了手机,还以为他不会回复。 一时起了心思,淡淡的一笑,“有人请客,约我出去吃饭。” 很快那边又是两个字。 【地点。】 这回她没有回复,笑着把手机收了起来。 手机一直没有响动,沐寒声几次低首,最后伏起眉峰,薄唇抿着。 鲁旌在他身侧,以为自己说错了话,看了他阴暗的五官,也皱了皱眉,“沐先生,情况就是这样,到现在没查到来历。” 沐寒声回头看了鲁旌一眼,手腕一翻将手机溜进外衣内兜,‘嗯’了一句,道:“唐尹芝看过了?” 鲁旌摇头,“还没有。” 沐寒声才摊开修长的手指,“东西给我。” 鲁旌赶忙朝身后的人伸手,那人地上一封略微发黄的信封,沾了一些污黑,还被折叠过多次而不成型了,到现在找不到匿名投递者,监控还在查。 打开来,沐寒声看到那歪歪斜斜的字体时皱了眉,又盯着那个古旧的内存卡,古旧到好似上个世纪留下来的。 捏着信封,他第一次踏进探望唐尹芝的隔离室。 唐尹芝看到就笑了,“我就知道你会来。” 可沐寒声神色温冷,拿了内存卡,将信封里那张纸递了过去。 从纸张被唐尹芝拿在手里开始,沐寒声鹰隼般的视线就没离开过她的脸,犀利无比。 初看到开头的字体,唐尹芝是没任何反应的,可是越到后边,她忽然睁大瞳孔,指尖越来越紧,“不可能!” 她忽然抬头看向沐寒声,“你哪来的?!” 沐寒声骨感的指尖挟着那个内存卡在她眼前晃了晃,看着她惊恐的眼神,嘴角勾了勾,很冷。 “这根本就是让人捏造的是不是?!”唐尹芝已经坐不住了,猛然从椅子上站起来,椅子一脚划过地板,声音十分刺耳。 男人伟岸的身影也立了起来,淡淡的一句:“看来都是真的。” 原本,他只是当做有人关注这个案件到正义爆发,随后捏造的匿名信。 沐寒声刚伸手要把信纸拿过来,可唐尹芝猛然抓了过去,死死捏在手里。 沐寒声淡然一句:“这只是备份,你若喜欢,就拿着。” 说罢,他真的起了身,实则,那就是原件,起先他不当回事,并无备份。 唐尹芝听了他的话,看着他要走,忽然抓着窗户,“沐寒声!你爸已经死了,他的所有朋友都没了,这都是假的!” 他停下脚步,略微侧首,看到了被她扔下的纸团,竟是弯下高贵的身躯把它捡了起来。 沐寒声脸色的神色那么淡然,哪怕提到了他逝去的父亲也没变一下。 他的确是不在乎的,逝者已矣,时光太久远,早已忘了那些感触,他只略微抬起黑眸,“证据齐全,其余的是法官的工作。” “等等!”唐尹芝又尖声一句:“难道你不想知道你母亲怎么死的吗?” 沐寒声终于眯起眼,昂贵的皮鞋缓下来,迈出去的步子收回,转头看她。 如果知道了,她能回来么? 不能。 所以他不必知道,不该去打搅那个人。 唐尹芝睁大眼,就那么看着沐寒声转身走了出去,如此淡然,他真的这么无情?面对自己母亲死亡真相都无动于衷,世界上有如此冷血之人? 心一截一截的凉下去,她要怎么办? …… 傅夜七被众人的热情拖住,而且他们定的地方不是什么饭店,而是会所,吃喝玩乐一应俱全,真是操心她的终身大事。 坐在角落看着董事们请来助兴的服务,她有些无奈,又觉得好笑,她像是急需男人抚慰么?还是很像嫁不出去的人? “傅董?”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人到了她跟前敬酒。 她收了随性放着的腿,略微侧身看去。 好一张英俊到妖孽的脸! “你是?”她微微眯起眼,她没喝多,但看到这么一张脸,难免眼前一亮。 “您好!”他好看的唇一动,态度很恭敬,但没有被人当小白脸送到她面前的那种低微。 大概是他太好看,傅夜七多看了两眼,只听到他说了是谁的侄子,然后听他说:“听说傅董时常投资电影,我也喜欢电影,但演戏不是专业……” 所以一直没办法接主角的戏。 她抿了一口手里的红酒,“所以……你来这儿是兼职?” 男人赶忙摆手,“不不,您别误会,我有朋友在这儿……” “我……”思路清晰,把话接了过来,“你替他的。” 男人尴尬的笑了笑。 她也笑了,看着他如此英俊的脸,“你就不怕万一我把你挑中了?” 男人愣了一下,呆呆的看着她笑得清淡而惊艳的脸,一双褐眸在包厢的昏暗里极其迷人。 看他愣住,傅夜七觉得好玩,拍了拍他的肩,“我每天都能看到世界上最英峻的脸。” 所以,他在英俊,顶多眼前一亮,还不至于真的跟禁欲多年的老女人一样把他啃了。 “对了你叫什么?”她问。 男人皱了一下眉,又介绍一遍:“东里智子。” 傅夜七愣了一下,原来不是谁的侄子,是姓东里?眨了眨眼,她转眼,“天衢人?” 天衢历史比荣京古老,名门大家历史悠久,在那个水边城市沉静而渊源流传。 东里智子没想到她知道,抿了抿唇,点头。 “这么说,你应该认识一个叫宫池奕的?”她随口一问。 没想到东里智子脸色瞬间变了,变得很烦躁,又很愤怒,偏偏没办法的样子。 这是怎么了?她不明所以,却觉得有意思,遇到一个不喜欢宫池奕的家伙,她要是真把东里智子介绍给卫子谦发展,万一火了,宫池奕一生气会不会跑沐寒声那告她状去?沐寒声会管么? 虽然很忙,但她不介意找点事做,也算一个潜力股。 周遭的人看着东里智子跟她聊了好一会儿,都会声会意的陆续离开。 所以,傅夜七和东里智子从里边出来时,看到了等了许久的沐寒声,靠在车门边,一支烟刚要点,一眼扫到了她和那张妖孽的脸,瞬时眯了眼。 烟头扬手直接弹进垃圾桶,长腿迈向她的方向,稳健得带起一丝风。 他可是等了整整两小时! 加上她不肯回复地址,怎么也两个半,所以她竟然在这里跟这个不知哪冒出来的男人幽会? 沐寒声一到跟前,直接伸了手去握她的手腕。 东里智子几乎没想忽然挡在她面前,敌意的盯着沐寒声,“你干什么?” 呵! 沐寒声冷唇一勾,目光打向东里智子身后的她,几小时不见,培养了一个忠实小白脸,魅力足够! 她出来那会儿才提到了卫子谦,东里满是兴趣和兴奋,多少也知道她和卫子谦关系好,前途有望,对她自然多了几分不一样。 “让开。”沐寒声只低低的吐了两个字,黑眸冷凌。 东里不过二十出头,气质不及纵横捭搁的沐寒声万分之一,虽然还挡着,也不禁讪讪。 傅夜七轻轻咳了一下,“东里,你先走。” “那不行!”东里智子转过头,“他找你麻烦怎么办?”说着忽然转身把她拉到一侧,“我知道这里的大老板叫沐寒声,以您的身份,可以搬出来吓吓他。” 傅夜七笑了一下,忽然忍不住笑着,“要不你跟他说?” 没想到这个涉世不深的英俊小子居然真的站到了沐寒声跟前,她没听清东里智子说了什么,只看到沐寒声脸都黑了。 接到沐寒声锋利的视线,她终于卸下笑意走过去,一手握了东里手臂,“好了,你先走,有空我再找你,有车么?” 东里看了看她,又看没了动静的男人,以为真的被‘沐寒声’大名吓住了,这才回了一句:“我就住附近。” 她略微挑眉,意味深重的一句:“哦……那以后找你就方便了!” “那您怎么回去?”东里问。 她转过头,看了沐寒声的车,抬手一指。 东里识货,看了一眼那车,略微形秽,“那,我先走了?” 她点头,笑着。 等东里走远了,她转头看向板着脸的男人,明知故问:“怎么了?” “光天化日在这儿找个削脸的男人玩?”沐寒声冷硬着下巴,薄唇一层冰。 削脸? “东里应该是纯天然的英俊。”她避重就轻。 沐寒声嘴角一抽,“试过?” 傅夜七忍住几不可闻的笑,仰脸,“你这么凶,是不会追到心仪女性的。” 沐寒声那张脸黑得不像样,看着她抬手拨了长发,摆着纤腰往前走,一手放在车门上回首要他开锁。 他不开,只是走了过去,几乎将她压在车门上,黑眸尽是危险,“以后方便找他?” 这是她刚刚给东里说的话。 她往后退了退,贴着车门,柔唇微勾,“咱俩现在是自由身呢,你看他那么英俊,又温柔,而你这么凶……” 沐寒声牙都快咬碎了,忽然开了车门,一手揽着她直接滚进了车里,反手把门一关,压着她,“继续,我这么凶,你想如何?” 她低眉看了看他的下身,毕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来,就像上次在电梯忽然强硬起来。 所以,抿了抿唇,清绝的脸温淡,“不如何,就是提醒你,对女士,尤其是扬言要追的女人,得温柔。” “温柔的把你送到小白脸手里?”沐寒声眯起黑眸。 她动了动,不接话,却是鼻尖嗅了嗅,忽然看他,“车里有人坐过?” 有陌生香味,不用想,必然是哪个女人的香水味。 沐寒声垂眸不言,幽潭深渊定定的看着她的反应。 没大会儿,她蹙了娥眉,推着他纹丝不动的躯体,“你下去!” 他不但不配合,反而把座椅放平了,姿势越是暧昧。 沐寒声脸上明明没了适才的薄怒,却将微凉薄唇俯下,擦过她的鼻尖,“正好检验一下。” 检验什么? 他滚烫的手已经往裙摆处探去。 傅夜七猛然反应过来,抬手推他的肩,“你下去,不许!” 隔着薄薄的一层布料,她在敏感的轻颤,沐寒声勾了勾嘴角,这么敏感,答案已然明了。 原本他还想逗逗她,忽然发现她视线直直的盯着车后方。 循着视线看去,他才挑眉把手从下边收了回来。 “送我的?”傅夜七在他身下,伸手就去那后方的花。 沐寒声一拧眉,把花塞回去,顺势将她按进怀里翻了个身,冷着声:“不是,路边捡的。” 她侧头,笑。 难怪车里这么香,不是香水味。 看他一脸冷沉,她倒是不介意,还点点头,“虽然我不喜欢花,但你能给追求的女孩送花,这方法是对的。” 男人勾着幽暗的视线扫过去,瞧她清淡傲娇的小脸,他沐寒声这是栽哪儿了? “腿拿下去。”他忽然低低的一句,沉眸压抑。 她回眸,看了一眼自己白皙的长腿搭在他身上,身子还趴着欣赏那束花,郁金香里夹了几朵娇滴滴的虞美人,很怪的搭配,但她很喜欢。 倒是配合的把腿挪开了,问:“还去医院么?” 沐寒声目光勉强从她腿上一回来,扫了一眼时间,“嗯。” 这是比较沉重的话题,所以她没有多提,只是抽了一束花轻轻嗅着。 沐寒声忽然问:“姓东里?” 她反应了片刻,然后嫣然一笑,“对啊,很好听的名字。” “离他远点。”沐寒声又是冷冷的一句。 她略微歪过头,优雅的坐姿,清淡的笑意,“你是怕哪天我把东里捧起来,池公子找我算账么?” 沐寒声略微蹙眉,“你知道?” 她挑眉,“知道东里和池公子关系不好。” “东里家和顾小姐颇有渊源,得罪过顾小姐的,池公子见了都必须咬一口。”沐寒声不冷不淡的一句。 咬一口?又不是某种动物。傅夜七皱了眉。 不过宫池奕那人能柔能狠,张弛有度,疯狂起来比某种动物令人胆颤。 ------题外话------ 忽然更新好早好早……老沐不会追女人啊,可真头疼~ 第232章 露天塔顶,真是怪异的癖好 “其实东里的确很英俊,是不是?”她略微侧首。 沐寒声投来一抹阴暗的目光,薄唇未动。 傅夜七笑了笑,“记起来你当初想让我找些生面孔发展,东里还是不错的,不过看在你今天送花的份上,不说了!” 她挪了挪身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沐寒声没说话,她不由得多看了两眼,“你是不是有事?” 男人侧首,深邃眸子淡淡的一撇,好似一句‘才看出来?’。 她抿了抿唇,自己主动说不就好了,非要她看出来再问。 “说,什么事?” 沐寒声端端的坐着,峻脸没动,但也开了口:“一个私事,一个公事,想听哪一个?” 她蹙眉,“两个都要。” 沐寒声神色温淡,“二选一。” 她抿抿嘴,不就是让他见了她和东里智子在一起?一张脸温温沉沉,看着不舒服。 “那就公事。” 沐寒声转头看了她,大概以为她会选私事的。 旋即,把视线收了回去,道:“第七署收到匿名信,举证当年的项目案,内存卡太旧,录音模糊,但大概能拼接出首犯就是苏夫人,只是能证明这件事的人,大多已经离世,离世原因多种多样,都已经无可考证,最有力也就这份匿名信和一个内存卡,技术部还在尽力,做到全部恢复,拿到法庭。” 从听了头两句开始,她淡淡的蹙眉,越往后,却逐渐舒展开来。 “我当时查的初衷就是想要个结果,给父母一个交代。”她轻轻的声音,双手微微握着,“足够了。” 只是觉得不可思议,能举证苏夫人的人,这时候大概也五六十岁了? 但凡知道苏夫人犯案的人,都遭遇种种不测,实则和当初苏曜、宋沫被人暗下黑手是一个道理,写匿名信的人是逃过一劫之人? “提供信件的人……”她抿着唇,“你回去查么?” 沐寒声微微蹙眉,不明白她为什么关心这个。 她笑了笑,“我希望你不去查,既然他不想露面,想必是有原因,何况,当年能从苏夫人等人黑手下活过来,万一他露脸又被害了呢?” 毕竟赵维等人旁系不少,要治罪又很难。 “嗡嗡……”是沐寒声的电话震动。 他信手捻起,干脆开了免提,让她跟着听。 “沐先生。”那边是鲁旌恭敬的声音,“技术部把最近三天的视频全部截取,按照匿名信出现的时间和信件特点,视频里只能看到一只手,袖口褴褛。” 信箱的位置不算高,和监控头角度比较特殊,但一般人投信一眼就能看到,这个人要么是蹲着,要么是坐着抬手把信塞进去的,动作很稳,或者说很慢。 褴褛? 这个词让她皱起眉。 鲁旌的声音再次传来,“听门口守卫说偶尔见一个老乞丐歇息,但他晚上就会走,信件恰好是晚上投递。” 她转过头,皱着眉看沐寒声,第七署她去过好几次,其中一次就见过那个老乞丐。 电话挂了,沐寒声转头看着她略微怪异的神色,“怎么了?” 胸口有一种什么东西呼之欲出的感觉,她微微捏紧手心。 老乞丐多次和她相遇,甚至对瑾儿出奇的喜欢,而沐钦见过那个老者,甚至最近很在意,瑾儿素描的老乞丐,被沐钦一杯水毁了…… 为什么? 勉强咽下那种情绪,她轻轻的一句:“别再查了。”转头看着他,“知道是苏夫人,就好了。” 有些事,他们不想被揭开,她就给予充分尊重,就像采姨的事一样。 沐寒声侧着脸,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眸底是淡淡的一层探究,最终点了点头,“好。” 刚好车子停在一个红灯路口,她把话题一转,淡淡的笑着挽住他的胳膊,“私事是什么?” 沐寒声垂眸,看着她主动挽上来的手,白皙的指尖轻轻捏着他的袖口,眉眼一挑,“都说了二选一。” “我想听听,不行么?”她嫣然一笑,往他肩头凑了凑。 沐寒声嘴角淡淡的勾了一下,却是莫名吐了一句:“东里很英俊?” 嗯?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看着他话音落下后淡然抿着的薄唇,若不是车里只有只有两个人会说话,她都怀疑他开过口么? 褐眸动了动,她终究是笑,“英俊是英俊,少了些沉淀,说起来还是沐先生魅力深重,最为迷人。” 夸人和撒谎估计是与生俱来的本能,就看能夸到哪个程度,好不好听了。 沐寒声墨色的眼底流光微转,侧头看她却是一片宁静,只唇片一碰,淡薄的一句:“当下似乎很流行这样的英俊小生,与少女恋爱,被少妇调教,都正好不过。” 她略微瞠目,这些东西沐寒声也听? 处于商政界顶端,什么人都能接触,这并奇怪,就是这个人换成了沐寒声,她略微惊愕。 旋即,褐眸眨了眨,清绝的脸上一抹正色,“这么说,我似乎是……少妇?” 听出来了,沐寒声还是介意她大白天跟东里从会所出来呢,她忍不住笑,轻轻拉了他的胳膊,“沐先生身经百战把我养叼了,我却没到可以调教人的地步,你说我能看上那么嫩的英俊小生么?” 她的话音刚落,古杨骤然笑了一下。 后座的两人都猛然看去。 沐寒声目光淡然,依旧扫了一眼。 傅夜七却皱了眉,她竟然忘了车里还有个人,张口就来身经百战…… 回头瞪了沐寒声一眼,规矩的坐了回去,也不问了。 沐寒声却淡淡的勾起嘴角,抬手将她的脑袋放在肩上,“睡会儿,到了叫你。” 她真的闭上眼不说话了,甚至车子一走一停,开始犯困。 到医院的时候,沐寒声并没打算叫她,只侧首看了看,颔首对古杨:“让医生再等会儿。” 古杨原本点头就要下车,不过她醒了,也听到了他的话,心头一暖,笑了一笑,“走。” 沐寒声看了她一会儿,走进医院时低低的一句:“紧张什么?不过是做些检查。” “不紧张。”她笑了笑,有点勉强。 她不怕自己有什么毛病,只怕检查完告诉她治不好。 所幸四十多岁的女医师很和蔼,看了看两人,不着边际的聊了会儿,等正式做检查时,沐寒声被赶了出去。 医生问什么,她就答什么,关于月事、关于同房,以及那次流产,和她的职业习性。 医生看出来了,她一直处于紧张状态,不论做b超还是造影。 但是离开时,医生只笑着说:“注意劳逸结合,具体检查结果我会给您反馈过去,不用紧张。” 也许是因为这不是第一次到医院检查这些问题,也不知第一次知道自己很难怀孕,所以她的情绪没有第一次那么低哀,只略显沉默。 “前面左拐。”车上,沐寒声忽然出声。 他有力的手臂还放在她腰上,他忽然出声,傅夜七抬头看了一眼,神色微淡,“怎么了?” 沐寒声只侧首,一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腰,“马上就到,你再眯会儿。” 彼时天色已经暗下来,扫一眼,街上都是缭绕的车灯,情绪不高的她一直处于闭目养神的状态。 拐过弯,沐寒声又低低的指了一句:“从第二个路口走。” 古杨把车速放慢了,缓缓的往里开。 能感觉到路面变成斜坡,但她没睁眼,安安心心的倚着。 直到沐寒声低低的嗓音投在耳侧:“到了。” 抬起眼,周围一片漆黑,她皱了皱眉,没动,“什么地方?” 古杨已经下车去了,一旁有昏暗的灯光亮起,说实话,她还是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沐寒声淡淡的勾唇,从车上把她抱下去,“把眼睛闭上。” 为什么? 她心里忽然有些不一样了,时常这样的台词多是年轻人的游戏,要么送个吻,要么小礼物,可沐寒声大概不会这么玩。 夜色漆黑,三月春意时节,天空没几颗星,幽暗幽暗的,不过她被抱着,仰脸还是能清晰看到沐寒声深邃的眼,正垂下来温和的看着她。 “乖,闭上。”他低醇的嗓音,清澈到蛊惑,似乎头一次这么说话。 身边有微风吹过,被他抱得紧了点,她还愣愣的。 直到沐寒声垂首印了一吻,她才闭上眼。 感觉他稳稳的步子往前迈,然后又逐渐走高,抱着她的手臂紧实有力,听到他昂贵的皮鞋和金属接触发出的细微声响,像极了铁质钢架? 幸好她没睁眼,否则会被吓得尖叫。 沐寒声就是在走钢架楼梯,只有踏板相连接的那种,一步一步往上,稍微垂眸,就能看到荣京璀璨的夜景,当然,走在那个位置,让人肝胆发寒,一般人走上去都要小心翼翼的扶着,他还抱了个人。 依旧稳当。 本就只有几平米的塔顶,周围弄了护栏,却能感觉到半空的夜风时分凉爽,甚至有点寒。 “好了。”他幽幽的一句,已经把她放下。 她睁眼时,平时前方,一片漆黑,什么都没有,又不自觉的抓了他的手臂。 沐寒声说:“往下看。” 她这一看不要紧,猛地一阵晕眩,直往他怀里靠,腿都软了,回过头颤颤的望着他,“这哪儿啊?” 脚下一共就那么大点地方,古杨都没上来,她真担心风一吹自己就掉下去了,偷偷瞧了一眼,楼宇低矮、渺小。 任由她抱着手臂贴着胸膛,沐寒声英峻的脸上淡淡的笑,手臂轻轻环了她,“御宴庭的塔顶。” 御宴庭? 傅夜七左右看了看,果然荣京夜景四周包围,这可不就是荣京标志性建筑位置? 不过……“来这里干什么?” 虽然很刺激,可以让她瞬间忘了从医院出来的沉重,但她真怕心脏受不了。 沐寒声握了她的手,竟然往边上走,她往后退,一步也不挪。 沐寒声笑了,“在往后你可就掉下去了!” 她转头,猛然闭了眼,已经被沐寒声一把揽了过去,手被牵着放在护栏上,“放心,我在。” 说实话,她这人不喜欢刺激,受不起,抓着护栏的手紧得不行。 沐寒声拇指微微磨了她的掌心。 一层细汗。不禁蹙了蹙眉,淡淡的心疼,返身从身后环着她。 沐寒声高大挺拔,从身后一抱,宽阔的胸膛和她亲密接触,手臂一环,感觉连风都进不来,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 “还有一分钟。”他把下巴放在她头顶,一说话,喉结处的低鸣响在耳边,尤为蛊惑。 什么还有一分钟?她微微侧头。 沐寒声瞬时就在她脸上亲了一下,风里的声音近乎呢喃:“烟火。” 烟火? 她愣了一下。 “嘭嘭!”的隐约声缠绕耳际,天边一朵朵的璀璨照亮了她的脸,侧着头还盯着沐寒声的棱角分明。 他抬手将她的脸转回去,“再不看可就没了!” 烟火对于女孩子向来有着莫名的吸引力,但她不是女孩,又不得不承认,她就是有着这样一个幼稚的喜好。 一束束的烟花升起、坠落,哪怕很短暂,她也喜欢,没有什么可以永久璀璨,人一生能过几天有滋有味的日子,但哪怕一天也是足够的,所以她喜欢这种短暂而炽烈的美。 嘴角不自觉的挂上一点笑,脑袋微微往他怀里蹭,末了还意犹未尽的小声,“没了?” 沐寒声在她头顶低笑,“再放,荣京市民今晚要闻着烟火味入眠了!” 环着她的手臂收紧了些,微微转了个方向。 她以为要走了,脚步顿住,“让我自己走下去么?” 不太有勇气,上来时闭着眼没感觉,这一往下看,腿都打颤。 沐寒声一手勾着她的下巴抬起来,让她看着夜空,“有月食。” 她盯着眼看。 是月全食,全程她都没说话,尤其食既阶段,看着整个月亮呈现出漂亮的古铜色,又慢慢从光影里冒出来。 塔顶夜风依旧,安静的月全食更是让人心里都是平静的,整个过程,他们都安静着,看着月亮从这一头移到了那头,重见光明。 良久她才在安静中问:“你怎么知道的?” 稍微留心一些就会知道,只是最近他们都太忙,她压根没心思关注。 沐寒声还没松开她,静静的抱着,“心情好多了?” 她微微挑眉,扭过脸去看他,折腾到这儿就是为让她放松? 想了会儿,她说:“还好!”心里是笑着的。 沐寒声微微收紧了手臂,就着她扭过来的脸吻下去,塔顶昏暗,只有隐约投射的月光,薄唇却精确攫取她柔软的唇片。 前胸贴后背的依偎,她微微侧了身子。 他的吻不重,却足够热烈,低眉侧首,舌尖肆无忌惮,听着他慢慢温热粗重起来的呼吸,适才极度平静的内心逐渐荡起涟漪,忘了还在百米塔顶。 昏暗下滚烫的掌心钻到她胸前时,激起一阵颤栗,耳边有着他的醇澈低声,“在这里做一回?” 她忽然睁眼,朦胧的望着他,忽然反应过来,已经问出口了,“什、什么?” 在这儿? 她的被贴着他,侧首承吻,此刻忽然察觉了什么,把紧贴的身子往前,离了他。 又转过身略惊愕的看着他的反应。 沐寒声把她一把揽过去,鼻尖、薄唇有一下没一下的擦过她的侧脸、耳际,微微夜风里,那是很明显的情意。 她还略微颚愣着,这什么地方?露天的塔顶,他居然要这样野? 猛然想,昨天他还没反应的,上一次就是在电梯里。 他该不会是……要特殊的地方才会想? 这么怪异的癖好,不该是那些寻找刺激的年轻人才有么? 眼见他再次压下薄唇,她往后仰脸,“很危险的。” 沐寒声勾唇,“塌不了。” 她还是不让亲,实在是不放心,再说了,怎么忽然就到这一步了? 他带她来看烟花,是不是早就预谋好了? 想到这里,傅夜七抬头,神色不乏认真,“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看烟花?” 而且相似的事儿,他好像做过不止一次,在文化林园求婚,他用的霓虹灯,后来她生日,精心准备了3d雨幕,虽然她和卫子谦在意没能看到。 这么一想,心里有些歉意。 沐寒声却俯首,“正事没办,没心思回答。” 薄唇擦过她的唇片,然后轻轻含住,她一动,他干脆扣了她的下巴,灵活钻了进去。 可惜有时候的性致是没法复制的,他的吻辗转缠绵后一点点啄着。 她发现了,然后轻轻的、坏坏的一笑,“怎么办,现在该看病的好像是你?” 沐寒声垂眸,幽森森的睨了她,一脸看罪魁祸首的模样。 她抿唇,也没对他怎么样,当初他替她换卫生棉的事,她也不知情,更不知道因此,他会这样啊。 既然不提他的痛点,她略微仰脸,“苏曜告诉你我喜欢看烟花?” 男人脸色更阴了,语调倒是低低平平的,“这个时候不适合提他,扫兴。” 她淡淡的笑着,倒也不说话,只是好笑。 只听沐寒声没好气的一句:“回去。” 她点头,看着他往前走,立刻慌了,“你不管我了?” 沐寒声回身,双手闲闲的插进兜里,“明天的航班,指不定飞机从这儿过,正好把你捎上。” 她瞪他,太坏了!竟然想让她睡这儿? 瞪了会让,她主动走过去,一把挽了他的手臂,“我陪你,有个伴!” 沐寒声神色安然,眼神却是得逞的。 她没让他抱,上来和下去不一样,抱着人压根看不见楼梯,太危险。 一步一步跟着往下走,看到古杨的时候她终于松了一口气,手心都是汗。 古杨笑笑的站着,“太太还有淡笑的时候呢。” 瞧这话说的,她不悦的看了一眼,“谁没个软肋?” “是是。”古杨笑着,“沐总的软肋就是您……” “话太多。”沐寒声闷闷的一句,“带路。” 古杨笑得更好看了,沐总难为情的时候是真不多。 几个人从螺旋式的小道往下出了御宴庭,不只是哪个御宴庭的角落,昏暗而寂静,沐寒声的车就在旁边停着。 上了车,她都觉得腿有些软,坐下就没动,片刻,又一腿搭在另一膝盖上轻轻捶着。 沐寒声的视线转过来,看着她白皙的长腿就那么摆着,着实不雅,但放在她身上,更多的,成了诱惑。 “酸痛?”他视线不变,薄唇低低的一句,见她点头,才拍了拍自己的腿,“放上来。” 他要帮着捏么?她挑眉,如果没记错,下车去看烟火之前,他还阴着脸让她把腿放下去的。 想了想,脱了鞋,双腿摆了上去,身体斜斜的靠着,就差摆出享受的表情了。 沐寒声不禁勾了一下嘴角。 她的腿很漂亮,绝对不亚于一些腿模,白皙、修长,大概更是喜欢爵士的缘故,虽然身材纤瘦,小腿却紧实有力。 他宽阔的掌心一合拢就能握住整个脚腕,一如他刚回来时,替她换上新鞋的手感…… …… “妈,您又开始瞎凑热闹了。”卫子谦捏着电话,一脸的无奈,“我是去出差,不是专门跟着夜七去,您想什么呢?” 卫夫人不在国内,但随时关注儿子的动态,听他和肖筱经常见面,但也没见什么进展,反倒听他要去欧洲,瞬间起了疑心,欧访不也要开始了么? 卫夫人常年在外,为人比较潮流,说话也不似名门贵妇那么拘谨,“不是我说你子谦,肖筱那姑娘当然好了,问题是你怎么不来电呢?要我说,十几年前那个项目案,法院到现在没公布结果,跟沐家必定是相关的,小七和沐寒声能走成什么样?你要是不喜欢人家肖筱,可别拖着,赶紧对小七加把劲儿,我还要抱着孙子周游列国呢。” 卫子谦是哭笑不得,拿着电话,抬手捏了捏眉间,模棱两可的敷衍着,才道:“妈,已经很晚了,您该休息了?快睡,小心长皱纹……” “睡什么睡,我刚起!”卫夫人已经洞穿他。 卫子谦愣了一下,他忘了母亲和他有时差。 只得拿着电话听她叨叨着,时而‘嗯’两句。 临挂电话时,卫夫人忽然说:“要么你把小司暔带着?我去跟你汇合,好久没见小家伙了!” 卫子谦拧眉,“不行,妈,司暔最近有课。” “上什么课?多精敏的孩子,老师都不定比他聪明!……我还给司暔买了不少东西呢。” 卫夫人对沐司暔那是喜欢到了骨子里,亲孙子似的,每到一个地方都得想着给他买有趣的纪念品。 卫子谦是说不过她的,最终无奈的一句:“我尽量。” 他和沐司暔关系很好,从又开始带着他去巡展,带着他在娱乐圈各个场合露脸,现在出去,偶尔还有私下传言说那是他私生子呢,沐老太太都快不乐意了! 想罢,卫子谦笑了笑。 …… 齐秋落是被蓝修从床上抱下来,睡了一天一夜上还几近瘫软,原本怎么都不肯给他,最后却疯狂了一晚上,到现在一头黑发都凌乱不已。 蓝修给她裹了一件衣服就抱着出门。 青山在门外候着,低低的一句:“他们在前门。” 蓝修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句,到了酒店大堂转而往侧门走。 辛子龙的守了一天一夜,只见过齐秋落疯狂冲出来,又被蓝修掳回去。 车上,齐秋落一直不说话,就安静的坐着。 “饿么?”蓝修侧首。 她还是不说话,也不知道什么感觉,反正心里不痛快。 折腾了一夜,她不怀疑他找过谁,又介意他太强硬。 不见她说话,蓝修把她拦了过来,“辛溪是辛子龙的妹妹。”他忽然开口:“军火商和军队不相和谐是最可怕的,辛溪对兄长怨念很深,我想搞垮辛子龙,通过她是最便捷最有效的,但绝无那些肮脏的交易,辛溪也不是你看到的那种女人,她有心仪之人。” 齐秋落知道他在解释,沉默了会儿,凉凉的一句:“辛溪已婚,丈夫是个老头,说不定心仪之人就是你。” 蓝修低头,撩开她的发丝,几不可闻的勾唇,“行了,不生气,回去我亲自下厨。” 她撇撇嘴,“谁下厨也补不回我一晚上……” 蓝修低头亲了她一下,冷厉的五官很温和,“这次我道歉,既然你这么抗拒那件事,我不强迫你,但昨晚你不能出酒店,门口就有辛子龙的人。” 说到她不想怀孕一事,她皱了眉,“你已经做了!” 蓝修低眉,“要么,你做回去?”他还摊了摊手,“反正我就在这儿,地方也挺宽敞……” 齐秋落抬手狠狠拧了他腿上的肌肉,听得低低的闷哼才松手。 好一会儿,她说:“其实你要真找别的女人,我还真不生气,谁找谁都挺自由的。” 蓝修几不可闻的眯了眼,“错,你只能有我。” 而他保证是不会有别的女人了。 齐秋落撇了他一眼,累得不想动,好一会儿又有些纳闷,“既然辛子龙这么有威胁,你为什么不早点解决了?” 蓝修轻轻挑眉,“早不了,蓝军成熟也才四年,你也知道,这四年丫头那边事很多,包括第一岛和荣京的关系。” 现在,他为三省之首,才总算告一段落,有精力专门处理这块暗疮。 “你对辛子龙这么大仇念?不光因为他对第一岛有威胁?” 蓝修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句,似乎不愿多提,只简洁一句:“多年前他就对我下手过,只是……被丫头挡了。”皱了皱眉,“这些事你不要对她提起。” 齐秋落知道,那个‘她’说的是夜七。 她没办法想象夜七曾经经历过什么,但仅仅蓝修对辛子龙这样的专门的对付,和刚刚那一句话,她似乎就能理解,蓝修为什么把夜七放在很重很重的位置。 “好。”她轻轻的一句,闭上眼睡觉。 …… 傅夜七快睡着了,头一次知道沐寒声那双矜贵的手揉捏小腿可以这么舒服。 像个女王一般伸直诱人的双腿,慵懒的倚着,美眸轻轻阖着,时不时眯起来看一眼他冷峻的侧颜。 车子过减速带,她被颠了一下,不舒服的皱了皱鼻子,没睁眼。 沐寒声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车子稳下来,她也平静下来,只是没大会儿又皱起眉,是敏感的皱眉。 美眸眯起瞧了一眼,刚刚还安安分分揉捏按摩的手,正光明正大、一点点攀附上来,性感的指节和她一双美腿放在一起也极为养眼。 她刚想做点设么,却整个身子忽然被他抱了过去,几乎是坐在他怀里,脑袋被安安稳稳的贴着他胸口。 沐寒声俯首,低沉的嗓音一洒,温热略过,“这么困?” ------题外话------ 这么早更,夸我~ 第233章 总理先生,您在偷看职员么? 她已经醒了大半,只眯着眼看着他,然后点头,是挺困的。 谁想他灵活的指节已经往里钻了,薄唇微微一动,还颇为认真的一句:“你睡你的。” 这让夜七指节皱起眉,就他这么撩拨谁能睡得着? 伸手把他打掉了,“车上呢。” 她转过头扫了一眼,才发现他居然提前把隔屏打开了,古杨必定不会知道他们在后座干什么,只是……这不欲盖弥彰么? 身体忽然被他抱坐起来,白皙长腿环着他。 她可是穿的裙子,转瞬用力并紧双腿拘谨的看着他,这男人最近真的越来越放肆,越来越野了,真当自己是二十几岁的小青年在恋爱么? 明明看出了她的不自在,他还将她往怀里拽了拽,几不可闻的勾着嘴角。 夜七直抵着他的胸口,忍着即将冲口而出声音瞪了他。 只好找点事谈谈。 “你不是说还有一件私事么?”双手放在他胸膛撑着,早没了睡意,静静的看着他。 沐寒声幽暗的眼底是淡淡的笑意,看着她的拘谨,“这么想听?” 以公事来看,听了很有价值,想必私事也不差。 却听他低低的一句:“虽然是我想追求你,但有求于人,总要有点表示的。”说着还将峻脸微微一侧,伸了过来。 她知道意思,心底不禁好笑,最终也凑上柔唇去亲一下。 可她刚贴上去,他忽然转过头,薄唇稳稳的捉了她,揽着她的一手抬起扣住她的后脑勺,吻个痛快。 果然他要不寻常的地方,不寻常的吻,但是这一次他哪怕有了反应,竟然只是安安分分的抱着她,最后低低的一句:“明天还要早起,不能太累!” 她的脸埋在沐寒声颈间,听了他的话,倒是大胆的张嘴咬了一口,留下两排红红的牙印。 沐寒声拧眉盯着她,倒是没喊疼,抬手剔了她的鼻尖。 傅夜七靠着他,柔眉微动,“你还真变着花样,这么多追求女性的手段,跟谁学的?” 沐寒声垂下视线,“事实证明,追求女人这种事,不是天生就会,也不是谁能教,就看遇上谁能激发他的雄性本能。” 说得那叫一本正经,面色不改。 听完,她却忍不住笑。 自然也就想到了他可能追求却未曾的女人,卸下笑意,她淡淡的抿了一下唇,“我爸妈的项目案已经算是明了了,迪小姐……是不是也该出来了?” 沐寒声略微点头,“要等法院宣判结果。” 说完话他看向她神色微淡的脸,“怎么了?” 略微一笑,她摇头,“没事,就是觉得当初也骂过迪小姐,到最后没冤枉她就好。” 毕竟同为人母,迪雅君也真的不容易。 车子进入郊区,她又淡然一笑,“听奶奶的意思,想要给你物色对象呢,等迪小姐出来,是不是……” 他们还保持着那个姿势,她跨坐在他面前,话刚到一半,男人忽然拍了她翘挺的地方,语调平波无痕,“胡思乱想。” 她就那么愣愣的坐着,看着他的若无其事。 几秒后,她才猛然反应过来,一翻身从他身上下去了,转头看到沐寒声冷峻的侧颜,转过头似笑非笑的对着她,她干脆转身对着窗外。 这世道,并非最怕流氓,也非最怕流氓有文化,却怕绅士耍流氓。 沐寒声看着她扭着身子倒也不打搅她,只淡淡的提醒,“记得闭眼,小心一会儿又想吐。” 她没搭理,因为她真的闭眼了。 车子缓缓开进御阁园时,天色尽黑,刚看过的月亮都换了个方位,清悠悠的照着。 沐寒声下了车,走到她的那一侧绅士的给她开门,还伸了手供她作扶手。 车上的女子却长腿一摆,优雅的避开他往里走了。 古杨看了看这两人,忍不住的笑。 其实挺好,就算没有婚姻关系,他们反而可以不受约束,好好*,恋爱一回。 回到屋里,她听到沐寒声的电话响了,但他看了看,慢条斯理的换鞋、脱外套,一时没接。 她也没管,上了楼,自己先去浴室洗澡,脚步轻快,虽然在外一天,但比以往放松,从塔顶下来时腿犯软,沐寒声捏了半天早已恢复。 沐寒声没去阳台,就在床边站着,听了半晌才问了一句:“哪一天?” 然后又是一片安静,许久才低低的一句:“接着查。” 不管谁的种,傅孟孟带个儿子总要为他做考量,争夺傅氏地位是不可避免,她和傅孟孟必定还有一场仗,但他不可能让她太累。 …… 翌日朝阳初照,沐寒声和她早已起床站在你欧访队伍前端,接受众人拥护送别。 广场上人不少,但周围路口皆是严密封锁,闲人入内。分排两路的士兵立得笔直,手握钢枪齐齐的敬礼。 赵霖站在官员阵容前排,一席熨烫规整的西装,在一群四五十岁的男人里尤其显眼,不光是他的年轻英俊,气质更是不输。 走到车上只有不短的路程,沐寒声略微侧首几近耳语的和她说话:“按照你挑赵霖的眼光,要不要替我挑下一任总统?” 吓得她忽然抬头,这种事怎么能张口就玩笑?那可是国事,她一个女人能张口就胡说么? 看到她优雅的姿态,清淡的脸上一抹惊愕,沐寒声淡然一笑,继续往前走。 要真让她选,恐怕会说苏曜,然后把沐寒声气死。 想罢,她自顾一笑。 车队一路护送至机场。 随行的官员并不多,一半是像曾经的沐寒声一样极其低调的人物,想必都是他的人,而越是低调,越有实力,能够随行在情理之内。 等上了飞机,沐寒声才说他不喜欢这样的高调,若是自己出访,必定悄无声息的就走了。 她皱眉,所以呢?“这次为何不是?” 沐寒声勾唇,定定的看着她,颇有宣誓主权的意味,“你说呢?” 因为她要随性,总不能只是让全世界看看随在他身侧的女人么? 傅夜七挑了挑眉,不猜。 沐寒声也不说,只拍了拍肩头,“累就睡会儿,起太早了。” 傅夜七扫了周围一圈。 除了古杨,还有鲁旌,以及另外几个官员,她倒是想,可得能靠得下去才行。 最终瞥了他一眼,规矩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这次行程涉及多个国家,她怕自己做不好翻译工作,甚至带了厚厚的一本书,随时补充知识。 沐寒声看着她捧着那么厚重的书,低眉看得专注,竟抬起一手微微撑着脑袋,就那么侧脸看着她。 高空的太阳似乎和地面有很大差别,从机舱窗户透进来,打在她的侧脸上,睫毛都根根清晰,清绝的脸越是细腻晕红。 不知是看到了什么,她一双娥眉轻轻蹙了一下,白皙指尖点着一处,冷不丁的抬头问:“法国又成功申请了一项吉尼斯?” 沐寒声目光直愣愣的,忽然撞上她抬眸,两秒后才眸子一动,“什么?” 傅夜七看着他适才的失神,就那么看着他,然后笑起来,迎着朝阳的精致五官铺满令人挪不开眼的惊艳。 “总理先生,您在偷看手下职员么?”她压着声音,笑着问。 沐寒声薄唇微抿,看着她在朝阳下的忍俊不禁,挪了挪身子,坐得越发绅士。 可这样并不能掩饰他就是偷看了事实,她还在笑。 下一秒却笑不出来了。 越来越野,越来越放纵的沐寒声竟忽然倾身下来,当着机舱里的官员之面,就那么亲了她。 傅夜七呆愣愣的坐在那儿盯着他。 “啪嗒!”一声,厚重的书本往下掉,瞬间引来几人的目光。 她骤然红了耳根,迅速低头把书捡起来,干脆就没再抬头。 沐寒声倚在座位上淡淡的笑着。 其实机舱里没一个人会往他们这里看,都识趣得很,有些事官方没有公开过,但他们这些贴身官员多少是知道一些的,就书本掉落那会儿是一时没控制住。 良久,她都没再抬头,别的暂且不论,作为随行翻译,和上司保持距离,至少公众场合矜持优雅是最基本的。 这样的沉默保持到了后半夜,然后又是黎明。 沐寒声见她睡得还不错,就是不肯跟他说话,只好偏过身体,道:“明天,该是傅孟孟到达荣京的日子了。” 果然,听到傅孟孟,她抬起头,略微皱眉。 “也不奇怪,她去看苏曜也好几天,是该回了。”虽然说得轻巧,也柔眉微蹙,傅氏里就留了赵霖一个人,徐米算半个,千万别出什么事。 “我一直想知道,她的儿子到底是谁的?”她皱着眉。 最初知道她有儿子,那是极其的震惊,就像一个修女,忽然有了孩子是一个程度。 震惊过后,她更想知道内幕,因为这关乎傅氏财产问题,好歹傅孟孟姓傅,又是一个不简单的女性商业家。 沐寒声听她这么问,是带了几分惊讶的,“查过了?” 果然,她点头,“查过,什么也查不到。” 他笑了笑,不奇怪,因为许南也进展缓慢。 “不急,那么大个儿子,还能不留蛛丝马迹?”他轻轻拍了她的手背。 傅夜七立刻就收回去了,“注意形象!” 沐寒声低垂视线,嘴角淡淡的勾着,“咱俩这关系,牵个手贴个吻,怪么?” 侧首,戚眉,她想了一会儿,没理由了,只能一句:“不怪么?你见过哪个男人追求女孩的时候,能这么随性?你不过仗着我们曾经……” 沐寒声还等着下文,她却不说了。 他倒也不追问,以往冷沉的脸,今天看起来很悦目。 飞机上的时间其实并不漫长,至少她是这么感觉的。 不知道他为什么选择法国为第一站,但是看到对方高官见了她,颇有一种对他们的关系聊仍然于心的错觉,这让她有些尴尬,又全程尽职尽责的站在翻译岗位上。 沐寒声的沐煌与法方经过长期、宏大的项目合作,这一点,对方肯定是知道的,这也让会面更加和谐。 她不是第一次出席这些场合,拘谨是没有的。 从参观、会谈、出席宴会,她都一直随在沐寒声身边,整整三天的友访,每天都有不同的内容,而她只管跟着他就对了。 三天下来,她终于觉得累了,每天早起晚睡,回到酒店就是晚上,一进门就打哈欠。 沐寒声替她脱下外套,目露心疼,“很困?” 她点头,“困。”然后一倒头陷进被褥里。 男人在床边站了会儿,看着她真的没了动静,皱了皱眉,看来很久不在这个岗位,忽然上岗果然是撑不住的。 修长笔直的双腿在床边站定,蹲下亲自给她脱鞋,又揉了揉脚趾,抬首看着她毫无动静。 “要么,明天让你休息一天?”他低低的提议。 床上的人才眯起眼,先是惊喜,然后暗淡,“算了,不能那么矫情,工作还是要做的,不要给我开侧门。” 沐寒声略微勾唇,坐在床边,疏离她的黑发,顺手将她翻过来躺着,二话不说给她宽衣解带。 她皱了皱眉,曲起腿,但他却淡淡的一句:“怕什么,知道我不行还想特意打击一回?” 好像是。 她朦胧的眨了眨眼,又放松下来,直到被他脱得只剩一层,给她递来睡袍。 可她都穿好了,他还在床边坐着,傅夜七忍不住皱起了眉,特意一本正经,“您该走了,总理先生!” 沐寒声勾唇,看她就像看个忘恩负义的坏女人一样,未几还低低的一句:“今晚我跟你凑合?” 她立刻坐起来,“不行,别人见总理房间没人,要暴乱的。” 没想沐寒声竟然直接躺了下去,“古杨知道我在这儿。” 她干脆起身,一手拉了他,“快起来,回你房间去,别一会儿真睡过去了。” 沐寒声一双幽潭的眸子只睁了一条缝,也透着淡淡的疲惫,道:“就睡半小时,半小时就回去。” 她狐疑的看着他,想了想,没忍心催,倒是拿过手机给他定了闹钟。 沐寒声看着她定闹钟,往床上梭了一截,舒舒服服的躺着,鹰眸合上了。 傅夜七是真困了,把手机放到他手边,也就爬上去睡了。 过了个五六分钟,沐寒声侧首看了看她,淡淡的勾着唇角。 翻身起来把闹钟消了,顺便把她手机里明天早上的闹钟也取消了,转过身躺在她旁边看了会儿,凑过去吻了吻。 她没什么动静,所以他的动作越是放肆,薄唇攫取,舌尖缠绵。 待她轻轻蹙眉,才松开,拇指微微摩挲着她的唇畔。 最后沐寒声换了一身睡袍,也跟她钻一个被窝里睡了。 那一晚,她睡得很沉,半夜醒过,被沐寒声搂在怀里,她还以为自己做梦,半梦半醒蹭了蹭他的脖颈,接着睡,想着早上有闹钟,也睡得安心。 …… 蓝修刚进门,一眼看到了餐厅里快结束的女人,略微歉意,褪下外套就往里走。 “抱歉,又回来晚了。”他低沉的嗓音,进了门,脸上的冷厉早已温和多了。 齐秋落穿着他的长t恤,吃到一半味同嚼蜡,看到他回来终于有神色了,不过下一秒又是美眸一挑,“不晚,还没到九点呢。” *裸讽刺。 蓝修表情没怎么变,却走过去,也不嫌弃她嘴上的油渍,低头就亲了一下,知道她在为前两天的生气,也低低的交代:“又见了辛溪一面。” 齐秋落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转过头,面不改色,“挺好,野性火辣的女人,一般男人都挺喜欢,见个面一不小心就超时了。” 蓝修已经坐下了,不过转头看了她,知道她并非真的不懂事,但自己的男人和那样一个性感女人秘密见面,多少是介意的。 片刻后,他把椅子挪了过去,表情变化是不大的,但声音带了几分邪魅,“我有些饿,但目前,似乎不该在这儿吃饭。” 她事不关己,慢慢嚼着食物,挑了挑眉,“门在那儿,出去吃,爱吃什么吃什么。” 蓝修已经从座位上起来,神色正经从身后几乎将她整个一把抱起,“先吃你。” 齐秋落惊了一下,陡然抓了他的手臂。 他攀附得很近,蓝修终究是邪邪的勾了一下嘴角,“吃到你满意为止!” 他直接将她抵在了餐厅门口的墙边,背对着他,扳过脸狠狠吻下去,舌尖肆意勾舞,半途才将她翻转过来。 齐秋落终于推了推他,“你,先松开……我没生气……饭……” 蓝修缓下少许,“完了再吃饭。” 她今天就不该穿他的t恤,简直方便他作案,一把将她托起,滚烫的手轻易就探了进去。 也不知怎么到了客厅,一路被他翻来覆去,她被热浪绕得知觉迟钝,最后趴在沙发上,满身疲惫,就那样他还没放过又要了一次。 散落的西装裤里电话想过两遍,否则他可能还要放纵下去。 几乎埋进沙发缝隙里,她的长发扑落,心底不免骂了他两遍,粗粝的军人身体跟上了发条似的,她都快昏过去了,可其实他也就那时候疯狂,要真说起来,恐怕没有比对她更温和的时候了。 蓝修拿过手机看了一眼,没有拨过去,抱着她上楼,换上一身家居服才又抱下来,“现在可以接着吃你的饭了。” 看着他一本正经的脸,齐秋落瞪了他,坐在餐桌边有气无力。 蓝修返身去拿了手机才回到餐厅坐下,手机贴在耳边,“什么事。” 青山之前打了两个电话都没通,这一个终于通了,却也没表露出任何情绪,只是一板一眼的道:“辛子龙的人去了巴黎。” 蓝修皱了一下眉,“丫头欧访第一站是哪?” “就是巴黎。”所以青山才这么急着要打电话,此刻也皱了眉。 估计是知道他在想什么,青山补了一句:“辛溪应该不知道这件事,只有过去的人才清楚,辛子龙连贴身手下都没告诉。” 蓝修几不可闻的眯眼,难怪,他刚见过辛溪,辛溪一个字都没提。 “沐寒声带了多少人?”蓝修并不十分担心,因为她但凡跟着去,必定和沐寒声形影不离,沐寒声的人,在护卫方面是无可挑剔的。 青山:“不清楚……要不要和宫池奕联系?” 虽然宫池奕的暗中势力大多在英方,但他的人手对付辛子龙这种人是最合适的。 蓝修拧着眉,“宫池奕在天衢,辛子龙的人都到了,宫池奕派人也晚了。” 这可怎么办?青山皱着眉。 挂了电话,蓝修连动参加的意思都没有。 齐秋落也一直没动,见他愁眉不展,跟着皱了眉,“出什么事了?” 蓝修看了她,倒是低低的一句:“没事,你先吃。” “我已经饱了。”她皱着眉,知道他不想让她知道那些复杂的事,“是不是跟夜七有关?” 磨着手机外壳,蓝修看着她,最终点了头,也一句:“别担心,不会有事的,沐寒声跟她在一起。” 不让她担心,他自己愁眉不展? 片刻,蓝修只道:“辛子龙那种黑霸,不要命起来让人措手不及,我怕沐寒声若是一时没察觉……” 辛子龙这线拉得够长,而且这个任务很秘密,青山都是他的人到了巴黎才反应过来,沐寒声如今的注意力必定都在外访上。 “那怎么办?”齐秋落拧眉,“辛溪既然是他妹妹,他手下她不认识么?就不能假借旨意拖一拖?” “辛家两兄妹向来不和。”蓝修低低的一句。 …… 傅夜七睡沉了,猛然醒来时,一眼就看到了阳台上金灿灿的阳光,转头扫了一眼,没有沐寒声的身影。 昨晚还真是做梦了? 她眯了眯眼从床上下去,有些纳闷,太阳都出来了,闹钟为什么没响? 拿起手机一看,美眸陡然睁大。 天!这么晚了! 匆忙扔了手机她急急忙忙的洗漱,刚带上洁面乳,门铃却响了起来,只来得及马虎净脸,匆忙去开门,一定是催她的。 可门一开,外边是那个恭恭敬敬的女政务总管。 她赶忙开口:“对不起!我起晚了,马上就好!” 女总管笑了笑,“您不用急,沐先生已经走了好一会儿了,我只是过来问您今天想要什么早餐?” 傅夜七愣了一下,沐寒声走了? 女总管恭敬的脸上表情很少,只又问了一句:“需要我给您整理房间么?” 她才摆了摆手,“不用不用!……早餐,我一会儿打电话下去订,你应该还有事忙,不用管我的。” 沐寒声昨晚说让她休息一天,竟然不是说着玩的。 女总管见她这么说,也就笑了一下,“沐先生留了两位保镖,如果有什么事,您可以叫他们。” 她礼节性的一笑,“好。” 女总管走了,她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睡袍,还乱糟糟的头发,关上门在门边靠了会儿,狠狠松了口气。 狐疑的再次拿起手机,闹钟全都是关闭状态,不禁皱起眉,这沐寒声……吓得她出了一身冷汗。 虽然这样不好,也不知道他怎么跟对方解释她缺席,但这个时间,显然不可能赶过去了,休息就休息。 再次进了洗漱间,这回动作有条不紊。 从洗漱间出来,她难得敷了一层面膜,然后定早餐,想了想,沐寒声这么纵她偷懒,晚上要不要物色什么好吃的给他备上? …… 沐寒声一行人已经步入今天的参访目的地。 媒体镁光灯下,两方官员一直都是友好和谐,无一人顾及私事。 但双方配合媒体拍完照片继续往里走的时候,鲁旌略微皱眉,硬着头皮到了沐寒声身边。 沐寒声略微侧首,眉目几不可闻的一动,“有事?” 鲁旌手里还捏着电话,但不可能让沐寒声当着众多人的面接私人电话,只好压低声音,简单把话说完。 “蓝先生来电,辛子龙的人到巴黎了。” 这一句,沐寒声脸色并没有多大变化,他知道,辛家历史虽然不如蓝军悠久,但军火商这一块,一直是蓝修的心头大患。 但,又如何? 鲁旌又低低的一句:“蓝先生说,当年导致傅小姐中噬华的……就是辛子龙。” 这一句,终于让沐寒声陡然变了脸,波澜不惊的五官,幽暗的眼底已然汹涌。 如此说来,辛子龙很清楚她对蓝修的作用,蓝修答应第一岛归一荣京之后辛子龙一天比一天刺,这是有所动作了? “打电话,做好酒店防卫,不准他出半点差错!”沐寒声面色极其肃穆,下颚绷得冷硬。 说完又觉得不妥,最终冲鲁旌摆手,“你先回去。” 鲁旌愣了一下。 让他回去?这是要打乱今天参访计划的。 但鲁旌没能问,匆匆走出队伍照办,这样的参访要中止是极其困难的,国际媒体都在这里,但依鲁旌看,沐先生真会这么做。 …… 酒店走廊。 电梯门打开,先出来的是一辆餐车,然后才是一个身穿酒店餐厅制服的送餐人员,身形中等,呆了一顶帽子,看不清面貌。 走到傅夜七居住的房间门口,餐车停了下来。 他正要抬手按门铃,对面的房间门打开,走来两个一身制服的保镖。 “送餐?”其中一个保镖一口流利的法语。 送餐人员笑着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 另一保镖已经上前,一样一样的检查他送上来的食物,哪怕他们下榻的酒店,闲杂人等是进不来的,但也丝毫不敢马虎。 送餐员安静的候在一旁让保镖检查。 保镖看了好一会儿,最终点了一下头,抬手按了门铃,并没有立即离开。 听到门铃,傅夜七快步走了过去,她刚打算把面膜拿下来,没来得及就开了门。 “您好!”门一开,送餐人员就礼貌的问候,用的中文。 傅夜七站在门口,看了一眼餐车,又看了候在两侧的保镖也就没多想,礼节性的笑了一下,侧了身,“进来。” 她用的也是中文。 但也就是关上门的那一刻,她自己蹙了一下眉,也许是几天来一直用法语交流,忽然用中文跟人说话,感觉很不一样。 她看着那人摆早餐,站在离他一定距离的地方,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两遍,原先蹙着的没再一次轻轻戚着。 巴黎的男性身高普遍较高,尤其这样高档的酒店,送餐员的外形等因素都是无可挑剔的。 “这位先生。”看他摆盘,她在几步远处忽然低婉的开口,语调悠缓。 摆盘的人顿了一下,然后转过头冲她笑了笑,帽檐下的五官依旧看不清。 可傅夜七已然眯了眼,看清了他转过来时侧下巴的模样,骤然捏紧手心,睡袍下的双腿却没有慌,挤出一丝笑,看似淡然的走向门口,“您没帮我关门呢!” 说着款步往门口走。 ------题外话------ 写得我都紧张了…… 第234章 若再不醒,只能宣布脑死亡 她才刚走了两步,摆盘的服务员侧过脸,略微眯了眼,在她的手马上接触门把时骤然掠了过去。 就差那么一寸,她的手就能扭到门把手,安全的走出去。 然而,身体猛然被冲过来的人甩了回去,狠狠撞在地上,下一秒就扼住脖颈。 “别出声!”冷硬带了狠厉的声音,扼住她的手青筋暴起,似乎就能这样把她捏死。 “本来想让你舒服点。”男人一脸阴狠眯着眼,“看来你没这个命!” 既然不能把她带出去,那就在这里解决。 她一张脸红了又变青,窒息的痛苦让她微微张着嘴发出类似于痛苦的哽咽,双手指节曲起,狠狠抠着,却无济于事。 男人转身就将她往卫生间里拖,粗鲁至极。 身上的睡袍蹭过名贵的地毯,头发和脖子同时被他卡住,她的视线朝上只能看到天花板,眼底开始充血,曲起手指都是疲软的。 那个餐车里什么都带了,男人走过去粗鲁的抓过一个袋子。 他松手拿东西时,傅夜七终于能呼吸两下,可是气管几乎出于封闭状态,连奢侈的两下呼吸都没能通畅,又一次被他用手臂夹住脖子。 她想说话,说不出来,不可能跟他讲条件。 被一把扔到地上,撞在马桶上又瘫软滚落的瞬间,她眼前一黑,脑子里沐寒声的脸却越发清晰,那是唯一一个她能想到的影像。 …… 酒店往前三百多米的路口,呼啸而来的车辆急促甩尾停在酒店门口。 警卫队在他之前两分钟刚进了酒店。 “正在部署……”有人匆匆迎到门口,对着沐寒声低低的汇报 沐寒声寒着脸,薄唇生冷,“部署?等着他拉你们陪葬!” 就是这个时间,歹徒就算动作再快,也不可能在房间里部署多完善的机关,放下能吞噬军队的炸弹陷阱,反倒是警卫队部署的时间给了他机会! 那人听完怔了一下,看着沐寒声大步往里走,也低头对着对讲下达指令。 本就戒备森严的酒店,忽然变得压抑而紧张。 有序而紧促的警队在考虑不造成大面积惊扰、动乱的情况下,选择从货梯到达目的楼层。 鲁旌在沐寒声身后,一转头看到了从货梯被拖出来的一个男性服务员,生死不明,回头见了沐寒声拧紧的眉,手指几乎没离开过电梯按钮。 巴黎方面到达时沐寒声已经上了电梯,英眉冷蹙,看得人胆寒。 不管是上边的政务总管,或者哪个保镖出事,这都已经严重升级为国际问题,更别说假如出事的人是沐寒声身边那个不一样的御编翻译。 而在此两分钟之前,本该极其紧张而混乱的楼层,看起来却是一片宁静。 内务总管以为傅夜七现在正在享用早餐,所以她在自己的房间办事。 而傅夜七房间门口的两个保镖依旧笔直的立着,那个送餐的服务员刚走了不到一分钟,神态自然,动作流利,推着餐车不疾不徐,直到转弯离开两位保镖的视线。 这越发看起来,房间里的人就是在安静的用餐,因为他们的监听器也没有任何异常,听不到任何不和谐的声音。 直到过去两分钟…… 不知是酒店的哪一层楼梯间,忽然爆发出一声‘嘭!’巨响,保镖顿时敏锐的皱了眉。 电梯里的沐寒声和鲁旌甚至都能感觉到那声巨响过后的微震。 十楼的楼梯间,刚离开的服务员迎头撞上了全副武装往上走的警卫队,几乎没有给人任何准备的机会,不过是眨眼的功夫,他直接引爆体内唯一的炸弹。 这,显然是抱着必死之心,进来就未曾想着活着出去的人。 而若不是酒店安检森严,他或许会直接炸了她所在房间。 楼梯间的那一层,从外看去,只见浓浓黑烟,继续窜出来的火焰,楼层外墙已经被崩裂斑驳,警卫队行动受阻,只能依靠从货梯往上的那一组。 …… 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沐寒声几乎是猛步冲了出去。 房间门口的两个保镖在感受震动时早已破门而入。 安静的房间,看起来竟然丝毫没有异常,桌上摆着整齐的早餐,一切整整齐齐没有丝毫挣扎痕迹。 只有浴室的门是紧闭的。 两人警觉的到了浴室门口,抬手敲了一下,“傅小姐?” 现在离她起床的时间并不久,她会在卫生间并不奇怪,在房间毫无异常的情况下,没有人敢擅闯。 然而,里边没有丝毫动静。 “笃笃!”两人又敲了一次,敏锐的眯了眼,“傅小姐?我们进来了。” 浴室里,傅夜七分毫都无法动弹,嘴巴被封了胶带,整个身体被封在浴缸里,她能听到敲门声,却拼了命无法阻止。 那个人甚至连她脸上的面膜都没有弄掉,直接用胶带封住嘴。 以往清冷冷静的褐眸,此刻死死盯着门口,眼前已经一片模糊,挣扎到额间青筋暴起,挣扎得出了眼泪,目光看向那个就差两秒落下的钢珠。 钢珠一落,汽油即将倾盆而下,洒过那人点下的蜡烛,她甚至可以预见自己死无全尸的结局。 从两分钟前,她唯一能做的是用仅剩的力气,勾着脚趾,一点点拧开水龙头,冰凉的水潮湿了睡袍,刺激着她的皮肤,水一点点漫过脖子、耳朵、下巴…… 她已经再也没有任何一点力气,只有眯起的眼缝,期盼着他们不会鲁莽的闯进来。 “咔哒!”门锁被扭动…… “唔!”她拼了命,喉咙里的声音却是几不可闻。 “哐!”门打开了。 紧接着却是门外保镖猛然睁大眼,不到零点五秒的眨眼瞬间,眼底满是鲜红的火焰。 席卷之快,“噗轰!”一声,浴室瞬间成了一片火海,认为自制的粉末型初级弹接触火焰,‘嘭!’一声卷着热浪轰然将两个保镖冲出两米开外。 人体重重的落地,那一瞬间,脑子、身体都失去了最基本的反应,神经是一片麻木。 汽油从浴室流出,瞬间将名贵的地毯引燃。 浴室里除了火焰别无其他。 高温火焰骤然冲向她的脸,胶布几乎是瞬间被燃烧殆尽,潮湿的面膜一瞬间变得滚烫无比。 水只漫过了耳朵,三根之一的身子横切面暴漏在空气里,汽油一浇,瞬间燃气烈火,一层睡袍根本挡不住那熊熊烈火。 沐寒声一脚刚踏进房间,鼻尖便是浓烈的汽油味,一双深邃的眸底倒映着火红,将他的一切焦急燃烧殆尽,卷起巨浪般的恐惧。 夜七! 过度恐惧,几乎失去了理智的人沐寒声手无寸铁就往卫生间冲。 鲁旌反应过来一把将他扯住。 刚才被冲出两米远的保镖终于从地上摸爬起来,连脚步都来不及站稳,第一时间去拿灭火器。 浴室的空间并不小,但一团火焰占据下,显得渺小而令人可怕,徒身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靠近的。 甚至那样的火势,已经过去两三分钟,一个人也足够被烧焦。 夺过保镖手里其中一个灭火器时,沐寒声的手是颤抖的,猩红的眸底反而一片死沉,那是极度恐惧后唯一的剩余,再给不出更多情绪,甚至连愤怒都无暇顾及。 如果这一场火,她没了,他没法想象自己会如何。 火势还没有完全灭下去时,沐寒声已经冲了进去,嘴里重复着她的名字,低沉的嗓音不复以往的低醇性感,只剩颤抖、恐惧。 浴室里一切几乎被烧得一片焦黑,他根本看不到她。 浴缸里还燃着火,他本能的扑了过去,直觉她就在那儿,根本不必去想任何理由。 浴缸里半缸水,水面上的一层汽油残燃着,他就那么将手伸了进去。 碰触她冰凉的身体时,那种恐惧几乎笼罩他整个神经。 哪怕是她曾经被下药,曾经在伊斯遇险,沐寒声都不曾这么恐惧,她略微僵硬的身体,甚至让他全身冰冷,一张冷峻的脸早已没有任何温度,森寒无比,胜过寸草不生的鬼阎之地。 她是面朝下趴在浴缸里的,没人去想她为什么会是这个姿势。 沐寒声抱着她冲着浴室时,自己身上昂贵西服已经着了火,混着汽油燃烧的味道,闻得人神经麻木。 从酒店楼层的爆炸传出开始,大量警力集结,那一层的走廊更是森严。 爆炸的楼梯间,警队把歹徒被炸得残缺的尸体抬出酒店,封锁酒店周围数百米的距离,极度肃穆而紧张的场面,没有媒体,没有闲杂人等,歹徒尸体被凑在一起运走,丝毫不敢马虎。 紧接着是更严密的军队往外护送,救护车已经在门口等候。 全程没有人多说一句话,看着衣角残缺、阴冷着脸的沐寒声抱着她冲上救护车,走前,他唯一的要求,就是把那人的尸体看好,一块都不能少。 救护车逐渐远去,可酒店里依旧笼罩着一股森寒,因为楼梯间的爆炸造成警卫队多人受伤,这已然成了更加严峻的国际问题,巴黎方面严厉斥责酒店方面安检疏漏也为时已晚。 …… 卫生间那个粉末型自制弹爆炸之前,傅夜七是有直觉的,只是之后,她脑子里只有一片熊熊烈火,只有混着汽油臭味的水,她还不得不逼着自己窒息在唯一那点水里。 意识一片黑暗之前,她看到了当初苏曜的公寓被烧成一片火海,看到了自己浸在水里和沐寒声愉悦的画面,只是她忽然觉得,水,她很不喜欢。 正因如此,此后的日子,她不能见火,厌恶碰水,那只会让她觉得窒息般的痛苦。 她不知道人死后是什么感觉,因为没有任何直觉,只有一片黑暗。 那一晚,巴黎某医院外被军队守卫得水泄不通,急救室彻夜亮灯。 沐寒声一夜未眠,连身上那件被烧得残缺的西服都不曾换下,素来英峻的脸只剩麻木与疲惫。 鲁旌一直陪在走廊上,寸步不敢理,但他更是不敢建议让沐寒声去吃一口东西,或者喝一口水。 巴黎所有对外交通路线全部封闭,等候警方将即将入境与即将处境的旅客安检完毕方可开通。 那个歹徒的尸体在军方保护下,由法医精密尸检,可结果令人失望。 查不到相关身份证明,没有户口编制,被炸得面目全非,无法调取监控对比,不知他何时入境,导致连国籍都不知晓。 但他们不敢放松,如果不调查清楚,就算沐寒声要说这是他们自导自演都是无力反驳的,这将严重影响两方关系。 巴黎方面将酒店内发生的一切事宜封闭,媒体一律不得向外播报。 只有蓝修第一时间把电话打到沐寒声那儿。 “在抢救。”沐寒声只说了这么三个字。 电话那头的人再无声息,电话就已经挂了。他本该寸步不离第一岛,毕竟辛子龙在等任何一个可以发起反动的机会,可蓝修依旧立即启程飞往巴黎。 走前,他见了辛溪一面。 “我只有一个要求,要你稳住辛子龙半个月,哪怕一周,给你的承诺,我翻倍奉上。”这是蓝修的原话,沉冷,坚定。 辛溪妖娆的眼影下,眼尾上翘透着一股子精明和耳濡目染的狠辣,弹了弹妖艳的指甲,明媚的笑着,“好啊,不过,翻倍不必,我能稳住他只能有一个办法,顶多十天,他就会发现,你若赶不回来救我,我这个哥哥一定会一枪结果了我,到时候,我的人是不会放过你家人的,包括齐小姐,明白?” 蓝修眯了眯眼,辛溪是聪明的,威胁他的家人和齐秋落,比威胁他有用。 可他只能点头,“好。” …… 巴黎清晨六点,急救室的门打开,她安静的躺在床上,医生顾不上说一句话,小心翼翼的把她推进重症高级病房。 站在门口都能听到医学仪器的错落声响,一声一声,对沐寒声来说都是煎熬。 医生再走出来,终于摘下口罩,那是极其凝重的脸。 “患者实在极度恐惧和逼迫自己窒息的情况下昏死过去,烧伤不算严重,但肺、气管极度受压,恢复会很慢,不能激动生气,甚至不能大口呼吸。脑部缺氧长时间严重,后续还得观察是否影响到基本认知。” 医生看了看沐寒声狠狠拧起的没,眼底泛着猩红,甚至都不忍心再说,语气放得很缓,最终才补充了一句:“看得出患者很聪明,如果不是自保,她现在至少会是百分之九十的烧伤,体无完肤。” 但她现在体表,除了头发烧了一截,略微烫伤外,这方面并无大碍,尤其庆幸那张精致的脸都是完好的。 庆幸她敷着潮湿的面膜,没有一燃烧就烧掉她脸上一层皮,而再下一秒,面膜被烧后,她已然自保。 那就是在汽油烧掉了胶带的瞬间,她知道逃不出去,只用了最后一点力气让自己翻过身,早已潮湿的背部睡袍和长发朝上,把面部淹在水里,逼迫自己窒息,祈祷水龙头流下来的水慢慢没过全身。 医生轻轻叹了口气,但也恭敬之余友善而鼓励的一笑,“她只要度过接下来的八个小时后醒来,就算渡过危险期,相信她可以。” 那八小时对沐寒声来说,犹如一个世界,他不吃不喝不睡,依旧那副狼狈的守在她床边。 直到内务总管过来,给他带了新的西服。 “先生,傅小姐一定不想睁眼就看到您的狼狈,甚至闻到曾经令她九死一生的汽油味。”总算面色诚恳而尊敬,是第一个与沐寒声说话的人。 沐寒声缓缓转过头,目光定在她拿来的衣服上,然后看了自己身上烧得不像样子的西服,甚至才察觉自己带了满身刺鼻的汽油味。 终究,他起身在病房冲了个澡,不到五分钟,然后换了一身衣裳,走出来再次守在她床边。 良久。 沐寒声阴暗的嗓音幽幽一句:“尸体呢?” 鲁旌急忙上前,知道在问那个歹徒。 “由巴黎方面进行尸检。” 沐寒声沉默了两秒,定定的看着穿上的人,转而握了她的手,手背在抓住浴缸边缘翻身时被烫的一片红,正上着药,他不敢用力。 又是好久,他才森然一句:“不必检,还有,告诉巴黎方面,我不追究他们的责任。” 鲁旌知道他的意思。 这人本就是辛子龙派过来的,巴黎方面纯属无辜。 他点了点头,“是。” …… 漫长的八小时终于过去。 时,下午两点,巴黎春季的阳光十分灿烂。 内务总管开了窗,阳光投洒进来,照得病房一片明媚,唯独床上的人毫无动静。 从接近八小时开始,沐寒声的神色一秒比一秒紧张,过了八小时,甚至握了拳,一刻都没松,目光时时就在她脸上。 从本该醒来的下午两点,到了傍晚六点,医生来了一次又一次,她始终没醒。 “如果晚上再无迹象,甚至到了明天凌晨,就是过了二十四,还不醒……”医生艰难的开口,看着男人阴郁痛苦的眉宇,几番挣扎后才说出:“我们只能宣布……脑死亡。” 医生走了之后,沐寒声都没有回过神,那三个字反而像把他判了死刑,一动不动。 没有暴喝要谁陪葬,没有失控得抓着医生必须把她救醒。 他已经没了那个力气,甚至连站都站不稳。 鲁旌扶了他一把,看着他失魂的往病房里走,见他摆手关上门,鲁旌没敢跟进去,只是站在病房门口,看着他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 也许,他是在说些什么的,但是病房外的人听不见。 鲁旌甚至能看到他抹泪的动作,心头跟着一阵阵的酸。 转过身,他给蓝修拨打电话,但对方出于关机状态。 从傍晚到夜里十二点,鲁旌和内务总管就一直在病房门口候着,因为沐寒声始终没有出来,似乎对着床上的人说了一下午的话。 直到蓝修风尘仆仆的快步走来,鲁旌才知道居然又进入凌晨了。 “蓝先生。”鲁旌站得僵硬了的腿没能挪动。 蓝修冷厉的五官铺着一层黑色嗜血的阴暗,从病房的窗户看进去,见了沐寒声疲惫的背影。 他推门走进病房,鲁旌没有拦住他。 沐寒声满眼猩红,眼角还是潮湿的,毫无起伏的看了蓝修一眼。 蓝修已经同他并肩坐在床边。 看着她苍白至极的脸,蓝修没有拧眉,只是堂堂七尺男儿,一瞬间红了眼。 时隔这么多年,他没想到会让她再次栽在辛子龙手里,这都是他的错。 “丫头……”低低的声音,疲惫中满是颤抖。 蓝修不敢碰她的手,不敢碰她的脸,只是轻轻拨开她烧断了一半的黑发,“你不能有事,你出事了,我怎么办?司暔怎么办?……你经历了那么多都过来了,怎么能就这么走?辛子龙害了你两次,你说想看着我亲手灭了辛氏,这是你说过的,不能言而无信……” 蓝修没见她很久了,坐下就断断续续的说着,似乎未曾听过。 沐寒声坐在一旁,那种恐惧,每多一秒就把心脏扼紧一分,一整个下午到晚上,他说了很多很多,说过他们之间的种种过往,甚至展望着他想要的日子。 可是时钟接近凌晨一点,她那双褐眸一直都未曾睁开。 …… 大概是一点十五分,医生匆匆走来,径直进了办公室。 坐在床边的两个男人并未反应过来,一众医生已经开始了紧急准备。 这是最后一次希望。 然而…… “等等。”沐寒声忽然凝眉,一把拨开床边的医生。 原本她紧紧闭合的双唇几不可闻的张开,也许,她以为自己还在水下极度窒息时渴求呼吸的挣扎。 “醒了!”沐寒声猛然低下身,死死盯着她的眼。 医生在一旁却是无动于衷至于,还淡淡的叹息,看沐寒声就像看一个疯子。 他们知道,他太希望她醒过来了,这样的反应,放在任何病患家属身上都不足为奇。 蓝修也看了她,然后也皱了眉。 “沐寒声……”最终,蓝修低低的开口,不再是曾经站在政治对立面时的针锋相对,带了友好,带了安慰,“你让开,让医生……” “我说她醒了!”沐寒声那双一直疲惫的眼忽然锋利起来,盯着蓝修,然后看向在场的医生。 他们若是这样贸然而动,反而会害了她的! 医生皱了皱眉。 这样的局面僵持了会儿,主治医生同情而安抚的看着沐寒声,“先生,您不能再让我们错过最后一次时机……” 而她的话音刚落,却猛然瞪大了眼。 沐寒声一转头,见了他的衣角被人轻轻握着。 她真的醒了! 但根本没有睁眼。 若不是她的一个动作,医生一定会把沐寒声请出去,强制进行。 蓝修愣愣的呆了会儿,然后才猛然走到床边,“丫头?……你醒了?” 还是说,这是所谓的情人反应?只有沐寒声知道她一定会在这两分钟内醒来。 一众人就那么定定的看了她许久。 她睁眼时,甚至算不得睁,就好像只是为了阻止医生对她‘大刑伺候’,几不可闻的一条眼缝。 沐寒声握了她的手,两天未曾进食,也未曾喝水,薄唇同样的苍白,“醒了,你醒了……”一遍遍吻着她的指尖,轻飘飘的语调,柔如鹅毛。 然而此刻的她似乎没有知觉,只是呆呆的,透过那点眼缝看着他。 医生上前,“沐先生,请容我们做简单检查。” 她的脑部缺氧过久,知觉、智力障碍后遗症都是非常有可能的,尤其是此刻呆滞的反应。 沐寒声没让,近乎祈求,“一分钟……”他想就那么静静的握着她一分钟,薄唇始终不离她的手。 第235章 沐寒声瞒着她去哪了? 她静静的看着沐寒声轻吻她的指尖,除了睫毛,周身都是静止的。 那双以往清冷明亮的褐眸,经过火燎、水压,此刻还是布满血丝的,她若不转眼珠,也许别人会以为她看不见。 沐寒声抬手,轻轻拨顺她被烧短了一般的黑发,低哑的嗓音透着无尽疼宠,“没事了,让医生给你做个检查。” 她握着他衣角的手轻轻松开了。 但沐寒声没有离开病床超过两步,医生也不敢撵,只能让他站在那儿,替她做一系列检查。 蓝修在一旁,从她醒来时说了一句之后一直都是沉默。 迫于沐寒声在一旁的莫名压抑,医生的检查快速而精确,然后将她安置好推到了一边。 “目前的状况,要比预期的乐观,但完全恢复还需要一段时间,神经不同于人体其他器官,恢复期会相对较长,这段时间里,家属要像照顾孩子一样细心的照顾她。” 因为神经受损,她内心想表达的东西,肢体和语言、表情都不一定能精准表达,甚至有时候会是小孩子的心性,懒得思考而顾忌。 “先生不妨时常跟她讲述一些经历过的事,经常引领她的神经兴奋性。”医生一腔法语,面色严肃而负责,还就诸多细节仔细说明。 医生出去之后,病房又一次只剩寂静。 她的视线在两人身上转,看到蓝修时定定的没再动。 蓝修以往冷厉的五官,因为疲惫而越发温和,透着淡淡的心疼,走过去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着她。 “是不是有话想跟我说?”他轻轻将她的手放在掌心。 她只是眨了眨眼,本就泛着血丝的眸底迅速湿润了,张了张嘴,却一点声音都出不来,最终只落下一滴晶莹,定定的看着他。 她的桑管因为歹徒长时间重压,加上汽油燃烧后的粉末型自制弹,吸入量过大,嗓子恢复也需要一段时间。 蓝修用力皱了一下眉,把那股子即将冲破眼眶的酸楚压了回去,再开口,喉咙里满是黯哑,“你放心,他逃不过,一定让你看到我亲手把他处决。” 可她努力的皱起了眉,几不可闻的摇头。 沐寒声站在蓝修身后,看着她有意不可表的痛苦,英眉蹙得的浓郁,才道:“她不是担心这个,是担心辛子龙对你的家人造成威胁。” 她终于眨了眨眼,看着蓝修。 蓝修摇头,“不会,辛溪站在我这边……只是,我能陪你的时间超不过一周,否则她拖不住她哥。” 她轻轻回握了一下,表示她理解。 好像自是交流这么一会儿,她都已经特别累了,握着的手无力的摆着,眼睑轻轻动了动,努力撑着不闭上。 沐寒声宠她极其温柔的一笑,示意蓝修该出去了。 病房门口。 蓝修定定的看了沐寒声好一会儿,想着刚才,他解读错误丫头的意思,沐寒声却能一眼看出来,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缘分注定,总有个人会懂她,能护她。 虽然这一次,沐寒声依旧失策了,依旧让她出了事,但蓝修没有表现出责备。 两个男人在她的病房外站着,最终是蓝修忽然轻叹着拍了拍沐寒声的肩,“这段时间她会反应迟钝,你可别欺负她,别以为她娘家没人。” 沐寒声几不可闻的勾了一下嘴角,虽然疲惫无力。 不过他就那么安静的盯着蓝修看了好久。 想来,如果不是她,他和蓝修之间的关系一定是针锋相对的,荣京与第一岛的关系也必定是水火不容,一场混乱惨烈的仗是免不了的。 可现在,各让一步,反而双赢,第一岛初步并入荣京,蓝修依旧做他的蓝军之首,依旧是第一岛之首,他以及他的蓝军,都受到优待。 蓝修不明他所想,见他盯着自己,两天不曾合眼,锋利的五官被疲惫磨得少了棱角,也颇具威胁的一笑,“怎么,担心我还惦记着丫头?” 这话一出,沐寒声反而皱起剑眉。 惦记? 片刻,他才自信的一勾嘴角,“她若是看得上你,当年就不会回荣京跟我结婚。” 蓝修挑着浓眉,一步不让的挤压,“当时的丫头看上你的,不过是沐家的地位和权利。” 言下之意,‘你有什么好骄傲的?’ 看着沐寒声眉峰越是紧,蓝修心底舒服多了,再优秀的人,都有她的归宿,缘分注定了,再夺再僵都没用,何况,他不是个顽固。 这才低低的笑,看着沐寒声,“人与人之间,要从爱情到亲情很容易,但要从亲情转到爱情,太难。” 所以他没有固执过,当年她表达出一点点他们不可能的意思时,他已然当她是亲人,不给她一点压力。 只是这样的亲人,比任何其他身份都要重。 对于他的话,沐寒声略微挑眉,稍显得意。 蓝修看着他这样,一笑,“放心,她既然醒了,那就一定能恢复过来,只是时间问题。” 谈到时间,自然就不得不谈到像暗疮一半多年除不去的辛子龙。 蓝修也严肃下来,“今年之内,即使不灭,也要重创,他逍遥太久了。” 沐寒声略微倚在墙上,良久才忽然说了一句:“保护好你身后边的人。” 不要像今天这样,守着病床的感觉,比自己重伤还痛。 但蓝修从他阴暗的眉宇之间读到了不一样的意味。 最终,他略微抿唇,道:“你放心,采姨很好。” 沐寒声的视线骤然看过去。 蓝修才笑一笑,那是对上一次拿采姨作威胁的歉意,也有看穿沐寒声后看对方略恼的无谓,“当然,秋落也会很好,我不至于回过头跟你抢丫头。” “你敢么?”沐寒声深眸一眯,瞬间像一头暴力雄狮。 蓝修一笑,好不轻快,“不敢。” 那一晚上,她睡得很安稳,沐寒声把沙发搬到她床边,几乎一睁眼就能看到她。 蓝修在外住,但天不亮就送来早餐,精致的搭配,每一样都透着他对她的了解。 睡了一晚,她的神色就好了很多,至少面部表情没那么僵硬了,只是依旧说不出话,表达起来,无论是眼神还是动作都很缓慢。 但这样大的改善,对两个男人来说,是莫大的欣慰。 沐寒声看着蓝修亲力亲为,把粥喂到她嘴里,竟然插不上手。 不得不承认,这样的贴身照顾上,蓝修似乎很有经验,动作轻柔、连贯,甚至知道她喝了几口需要停歇。 他转头看了沐寒声一眼,还不怕天塌的一句:“若不是你半路杀出来,我和丫头绝对是最般配。” 沐寒声一黑脸,“需要我给齐秋落打电话么?” 蓝修挑了挑眉,清了一下嗓子,抿了唇。 靠在床头的傅夜七几不可闻的笑了,血丝逐渐褪去的眼底淡淡的愉快。 两个权力无尚的男人吵嘴,是一种无硝烟的战争,抛开政治、商战,只着眼生活,在外人看来,那是极有趣的! 不过蓝修说的也不是没道理,当初她为他受伤、入狱,出来后就是蓝修一个大男人守着床边寸步不离的照顾她,所以此刻给她喂饭,那简直九牛一毛。 后来呢,蓝修中了杜峥平的算计受伤,反过来又是丫头和齐秋落细心照料。 “我的呢?”好一会儿,沐寒声忽然出声。 蓝修把最后一口粥给她喂进去,然后转头,略微挑眉,知道沐寒声问的什么。 放下碗,蓝修一勾嘴角,“你又没受伤,要吃什么当然是自己出去买,再者,总理先生这东西我蓝修一粗粝军棍怕伺候不好,万一惹你火了,第一岛要遭殃的,所以……” 明明都是开玩笑,蓝修说得是一本正经,“对了,门口有车,你可以开走,放心!就算你不在,我和丫头也不会干什么!” 沐寒声一个眼刀子扔过去,蓝修反而挑了挑眉。 沐寒声还真一步不出去了,给鲁旌打了电话,让把午餐送过来。 那一周,床上的她每天都能看到类似这样的情节。 看两个男人一本正经的冷着脸开玩笑,日子过得很快。 一周过去,她知道第二天蓝修要走,但是醒来时,蓝修已经没了。 不是他不打招呼,是她睡过头了。 对此,沐寒声温柔的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蓝修走了,不是你睡过头的错,是他说不敢跟你告别,怕他会哭。” 说得一脸认真,若不是了解蓝修,她真会信。 但这明明是沐寒声在安慰她只顾睡,连跟蓝修说句话告别都没有。 最终她缓缓的笑了笑。 她手背上的烫红已经基本好了,脸上从两天前就没再敷药,所以这两天,他总是喜欢轻轻吻她的脸、她的鼻尖,然后啄一下她的唇才会心满意足。 看着沐寒声,她轻轻咳了一下。 他立刻把目光放到了她脸上,知道她想说话。 她现在能说出来,只是低而模糊。 “如果,我被烧得面目全非,怎么办?”她轻飘飘的问,直直的看着他。 沐寒声先是笑了笑,看着她,“一般来讲,我还在追求你的阶段,若是面目全非了,我自然要全身而退!” 她那张刚恢复的脸,白皙晕红,光一打更是粉嫩可破,此刻一下就冷了,把视线撇开没看他。 沐寒声笑了,把她的脸正过来,低低的道:“但沐寒声不是一般人,他反而要扑上去,因为没人会跟他抢了!” 她听完却撇撇嘴,“谁信。”顿了会儿才显出一点点傲娇,“你扑过来我也不点头。”然后说:“至于你这段时间的照顾……我回去看看行业薪资标准!” 床边的男人满是纵容的叹息,“你若这么说,我还真不敢逼你。” 只是,要给总理发薪资这话,也只有她能这么说了。 病房里播着声音不大的新闻,她侧脸看了一眼。 沐寒声想到了什么,把手机拿出来低头翻了会儿,递到她面前。 果然还是他懂她的,知道她还关心着什么。 【致傅天元死亡项目案的最终宣判】他存了当庭视频。 “……主犯唐尹芝涉及行贿、不正当性。交易、违反商业法促怂他人恶性竞争……剥夺政治权利终生,处以死刑,缓刑两年。” “……主犯赵维知法犯法,参与不正当性。交易,收受贿赂,连续数年公款私挪……剥夺政治权利终生,处以死刑。” 这一切,其实她都能猜到的,只是亲眼见了,亲耳听了,总算心安。 听到迪雅君的名字时,她皱了一下眉。 她不辨好歹,被人牵着鼻子走,但归根结底的是参与犯法了,不管是利益驱使下的知法犯法还是当年无知。 只听到宣判“处以有期徒刑三年,缓刑半年。” 手机已经黑屏了,她还低着头,于理来讲,迪雅君的罪判得并不重,于情来讲,她反而有些不忍。 手机被沐寒声轻轻抽走,抬手抚了抚她刚过肩的黑发,“不想了,嗯?” 她看了他一会儿,忽然想,迪雅君还有女儿的。而她呢,如果这次的事她真不幸走了,瑾儿怎么办? 顿时越是心疼迪雅君的女儿。 “我想转回荣京,可以吗?”她忽然抬头,轻轻的问,嗓音模糊的原因,听起来小心翼翼。 一周是最需要注意的时间段,她已经熬过去了,按理来讲是可以的。 但沐寒声皱着眉,“为什么?” 他不想让她感受半点路途的不舒适。 可她一旦起了这个念头,若真要找原因,就太多了。 比如傅孟孟回来了,她整整一周不知道傅氏的状况。比如,那边的人听到她受伤会担心,回去了好歹能见面。还有迪雅君,她总该见一面的。再有,案子既然结了,她想去墓园看看父母,这么一年多,她都没去看过二老,如今她坚持这么多年终于有了结果,总要给予告慰。 最终,沐寒声握了她的手,“好,回去。” …… 他们从巴黎到达荣京的第二天,正好是迪雅君出狱的日子,她有半年缓刑机会,接受公安机关监察。 其实这已然是特例,她的国籍早已入了英国,沐寒声依旧把她留在这儿,一切按照荣京的规矩来,傅夜七知道,这是他考虑她的因素才决定的,所以,关于迪雅君的刑罚,她不会再说什么,面对至友,沐寒声做到这一步已经太难了。 她坚持回傅宅住,可以请人照顾自己,毕竟他们之间关系再好,也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住在御阁园。 沐寒声拧不过她,也理解她的想法,只要求把田帧调到傅宅照顾她。 到傅宅已经是傍晚。 欧访行程因为她而不得不更改,沐寒声有可能继续出访,因为总统暂缺,但这样的延迟要处理的事也很多。 从下了飞机,他几乎一直在接电话。 直到进了傅宅,他才稍微有了空隙。 田帧接到电话就过来了,这会儿直接进厨房做晚餐去了。 她被抱到卧室,半躺着看着沐寒声略微皱起的眉,笑了笑,飘忽的道:“你有事就去忙,我没关系的。” 最艰难的一周已经过来了,她现在就是行为迟钝,表达不灵活而已。 沐寒声坐到床边,剑眉轻轻蹙着。 “你不陪着,访哪都没意思。”他低低的、不负责任的说了一句。 她愣了一下,然后虚弱的笑,“可是没人能代替你出访。” 发愁的就是这一点。 沐寒声是真的不想放下她一个人,就算最危险的时候已经过来了,哪怕有田帧再,依旧不放心。 “我没事。”她再次让他放心。 总不能因为一个翻译,就把欧访的行程全部取消,这会极大的影响国际关系,而且是负面影响。 她和沐寒声,现在顶多是熟人,谁能理解因为一个熟人受伤,他堂堂总理就扔掉一项重大国务不管? “访问延迟,我多陪你一久。”虽然很困难,沐寒声依旧轻轻吻了她一下,如此说。 不过这段时间,他势必忙得不可开交。 晚上他有事出去了,傅夜七不知道他回没回来睡,或者按照常理该回御阁园住去,直到第二天早晨,她也没见他。 她醒来,是田帧守在她床边,见她醒了,才慈祥又疼惜的笑望着她,“醒了?” 田帧走过去,把她扶起来靠了会儿,转身就把洗漱一切东西齐刷刷摆在她面前。 她愣了一下,然后笑,模糊的开口:“帧姨,我可以下床走路的。” 去洗漱间是根本没问题的。 可田帧很严肃的摇头,“伤病就得卧床好好养,要下床除非去后院散散心,老太太说了必须照顾好,帧姨可不能马虎,来!”说着把电动牙刷放到她手里。 也对,她手脚迟钝,这样也好。 全程田帧就在旁边候着。 结束之后,傅夜七抬眸,张了张嘴,是想问沐寒声是不是有事出去了,结果田帧没给她说话的机会,转身就把做好的早餐连同小桌端到床上,笑眯眯的开口:“都是您爱吃的!” 帧姨把熬得稀烂的粥递到她嘴边时,她没张开,而是略微纳闷的看着帧姨。 “帧姨。”她忽然开口,那双血丝褪去的褐眸,恢复清亮精敏,看得田帧头皮发紧。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她再次开口,声音虽然虚弱而模糊,却令人不容逃避。 田帧习惯了忠诚,也就变得不会撒谎了,眼角皱了皱,能对上她视线不超过半秒就得挪开。 其实先生说了,她现在除了最近发生的那些政治、商界大事外,别的事可能暂时考虑不上来,思维迟钝,说白了小孩子似的,但还是耐不住她的视线。 “奶奶病了?”她略微蹙眉的猜测。 田帧赶忙摇头,“没有!” 辨了会儿,她知道帧姨没撒谎。 那就猜不到了,这个当口,还有什么事好瞒着她的? 她干脆也不问了,安安心心的用早餐,反正天塌不下来。 直到午餐,她也没能见到沐寒声,看了帧姨一眼,对方一低头,她缓缓把头转了过来,还是没问。 就不信他今天会一天到晚都不过来看她一眼。 午饭过后,她把田帧叫到跟前,“我想去一趟墓园。” 田帧一皱眉,“那不行,您现在哪都不能去,去墓园路途不短,车上万一颠到哪儿也不好,先生回来该生气了。” 她就是想去,非常想。 田帧慌了。 先生说了她最近可能会反应迟钝,也会耍小孩子脾气,一切顺着她,不准让她生气,情绪激动。 这可怎么办? 田帧拦都拦不住,她就开了门,只得赶紧把轮椅推过去,她行走缓慢而僵硬,难保不会摔跤。 见田帧把轮椅拿过来,她才笑了笑,满意了。 田帧却愁容满面,像跟小孩说话一样打着商量:“那咱们可不能超过四点钟就得回来?” 她笑得尤其干净,田帧却怎么看也不觉得像神经首创至类似孩子的人。 只怪看惯了她的精敏。 因为没有司机,她在前院坐了会儿,只得把赵霖叫了过来,有个男士,好歹出什么事比较安心。 她在巴黎受伤的事是对外封闭的,赵霖只知道她回来了,却不知道她会在轮椅上,愣着站了会儿。 她略微仰脸笑。 田帧刚忙走过去对着她嘀咕了几句,赵霖才定下神色,也冲着她笑了一笑。 上车之后,赵霖不止一次从后视镜看她。 半途,她终于忍不住笑着,缓缓的开口:“赵霖,你别拿看幼稚小孩的眼神看我,我很正常。” 赵霖神色略微尴尬,只得笑了笑,“您误会了。” 但这个道理恰巧像醉鬼从不承认自己喝醉一样,赵霖信了田帧的,没信她的。 车子到了墓园,她要赵霖推着到了墓碑前,然后回车上等着。 其实赵霖就站在不远处,没敢走太远。 从他的位置看去,只能看到她的侧脸,很平静。 一想,她现在没办法表达出过多表情,赵霖才垂下视线,想着她刚才跟自己说话的样子。 他第一次见她时是在街头,民众讨伐苏曜的人流外,一身干练的服装,清冷的容颜给人一种无名的威慑力,如今这样的反差,的确让人心疼。 她在目前呆了许久,赵霖远远的看着她抹了几次眼泪,却听不到半点声响。 项目案结了,她心里也算放下一块大石,释放是好的。 接近四点时,田帧有些发愁了,看了看还没动静的她。 “您有事?”赵霖看了田帧,礼貌的问。 田帧为难的笑了笑,“先生嘱咐,四点后天气变凉,一定得让太太回屋里,我先前挡不住她要出门,这可都四点了……” 赵霖略微抬眼看去,她静静的低眉。 等了会儿,他还是走了过去。 “我送您回去。”他站在她身后,挡住了略微的凉风,温和的开口。 低着头的傅夜七动了动,缓缓转过来,又叹了口气,目光挑远,看到了有些焦急的田帧。 赵霖已经抬手把她的轮椅往回推。 接近田帧的时候,她终于问了一句:“沐寒声打过电话吗?” 田帧对上她的视线,又眨了眨眼,“没有啊。” 她‘哦’了一句,上车之后才淡淡的说了一句:“告诉他,要是太忙的话,就不用过来了。” 这话听着是很正常的,但是田帧心底一紧,可不是小孩脾气犯了?任性得紧。 抿了抿唇,田帧才笑着满是慈祥的道:“先生再忙也一定会过来的!” 她动作缓慢的看了田帧,忽然皱眉,“他今天去哪了?” 莫名的笃定了,这才是田帧要瞒着她的事? 果然,田帧笑了笑,笑得极其勉强,双手微微握着,“先生忙的都是政务,帧姨还真不清楚。” 她收回了视线,却悠悠的吐了一句:“骗人。” ------题外话------ 老沐干啥去了?~ 第236章 父子俩争一个女人 她那两个字一出来,田帧愣了一下,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赵霖,双手交叠不知道要干什么了。 但田帧看出来了,她不高兴了,一听那两个字,多少带了些赌气的情绪。 从墓园回去,傅夜七一直没说话,安静的靠在座椅上。 车子绕上高速往傅宅方向走,没过多久,才听她缓慢的问着,“还有谁来看过我父母?” 这话大概是问赵霖的。 赵霖开着车,略微蹙眉,“傅孟孟回来没几天,但几乎每天都能见她。” 她抿了抿唇,是谁也不可能是傅天成一家三口。 那还能是谁? 苏曜不在国内,蓝修从来不知道父母的墓地。 正想着,她的电话震动起来。 田帧看了一眼,终于笑起来,“是先生!” 她却一脸淡然,对于他今天一整天的没踪影,多少是不习惯,不过一想,今时不同往日,不能多要求。 还是把手机拿了过来,“喂?” “晚餐用过了么?”沐寒声低醇的嗓音,带了几不可闻的笑意,满是温和。 她神色不变,“还没。” 沐寒声沉默了会儿,大概是发觉了她语调不对,然后又英眉微蹙,“你在外边?” “马上到家了。”她说。 沐寒声薄唇微抿,刚要说什么,沐司暔在一旁轻轻一跃,挂着他的胳膊一伸手就把手机掠走了。 “妈咪!”清亮的声音传来。 她愣了一下,然后温柔笑起来,其实想说好多话,但是表述缓慢,又说不全,只一句:“你跟老沐在一起么?” 沐司暔看了沐寒声一眼,清俊的小脸笑着,一副认真:“妈咪你放心,老沐在玫瑰园呢,没出去鬼混!” 这话让她无奈的笑了一下,也只‘嗯’了一句。 只听沐司暔满是心疼的说:“妈咪,我想过去跟你住。” 她终于皱了皱眉。 她自己现在就要照顾,瑾儿要是跟她住,照顾不过来是一回,她也不想让儿子看到自己神经迟缓的样子。 好一会儿,她都犹豫着没说话。 电话那头已经传来沐寒声磁性的嗓音:“夜七?” 她“嗯?”了一句。 沐寒声这才接着道:“我一会儿回去陪你吃饭,至于瑾儿,卫子谦之前问我说想带他出去,你若是想让他去傅宅,我就把卫子谦拒了……” 说到这里,沐寒声刻意停住,想听听她什么意见。 可惜她想了半晌也没出声,他只得继续:“奶奶也想过去看你,但我想等你好一些再说。” 这回她终于‘哦’了一句。 沐寒声听着蹙了蹙眉,忽然薄唇轻轻勾了一下,“一天没见我,心情不好?” 她没说话。 沐寒声也不恼,就当她是默认了,“我马上过去。” “我也去!”沐司暔小身板站得笔直,堵在沐寒声面前。 挂了电话,沐寒声低头,深沉的脸,难得苦恼状,“但是你妈妈没答应。” 哼!小家伙轻哼一句:“当初谁帮你搞定妈咪的?忘恩负义,明明就是不想让我过去,你想趁机欺负妈咪!” 沐寒声无奈的勾唇,“卫子谦不是说带你出国去?” 沐司暔挑了挑浓密的小眉毛,“那是妈咪欧访的时候,卫叔叔会带着我偷偷跟妈咪汇合,但是现在妈咪回来了啊,不信你打电话问卫叔叔看他现在还走不?” 为了带他和夜七汇合? 沐寒声忽然蹙眉,还有这层‘阴谋’? 眼看着老沐英眉一动,沐司暔忽然抿了抿小嘴唇,泛起嘀咕:“我好像泄密了!” 随之而来的,除了老太太纳闷的皱眉,就是目光锐利的目光,“知道卫子谦心怀鬼胎,你还顺着他的计划?你怎么谁都帮?” 刚刚还理直气壮的说他怎么向着自己,这看起来,他倒是一视同仁哪! 沐司暔眨了眨眼,看着他阴着的脸,小脸一扬,尽是正义,“我这是替妈咪把关啊,机会人人平等,万一卫叔叔对妈咪更好呢?” 沐寒声剑眉一黑,忽然弯腰,“老实交代,你还帮谁了?” 小家伙倒是抿了抿唇,瓷雕玉器的俊俏脸往后退了退,咕哝了一句:“嚷着让钦伯伯带我去看墓园姥姥、姥爷……算么?” 什么? 沐寒声一张峻脸更黑了,她的父母,他都还没正是去见过,沐钦去了? 沐司暔皮笑肉不笑的咧了一下,“老沐你千万别生气,你要稳住,也可以当做钦伯伯只是帮你做了一项工作呀,你那么忙……哎、哎!祖奶奶!” 沐司暔小小的身体被沐寒声一把举了起来,他人高马大,举起沐司暔一个小孩真是太轻而易举。 老太太在旁边都听了好一会儿,也皱着眉,不过一看沐寒声把重孙举起来,也从沙发站起来。 “寒声你可稳着些!”陆婉华焦急的一句:“别把孩子摔了!” 可话说完,老太太又看向沐司暔,立马转了阵营:“你这个坏小孩!怎么什么时候干了这些个事?祖奶奶一点不知道呢!” 这不是坑爹么? 还有之前卫家那小子那么殷勤的来看祖孙,原来是想带着他打幌子去欧访路线找小七? 太贼了。 沐司暔咽了咽唾沫,一双腿蹬了蹬,发现老沐手还听闻,心安了不少,居高临下看着他那张黑压压的脸,‘呵呵’的笑了一下。 “还干什么了?”沐寒声可没觉得完,一脸故作肃穆,压迫的盯着他,“老实交代。” 沐司暔咧着小嘴笑,可底子太好,扮傻失败。 沐寒声又把手臂举高了点,沐司暔立刻抓了他的袖子,“说!我说!” 沐寒声略微仰脸等着。 只听小家伙抿了抿嘴唇,喃喃的开口:“我给苏曜打过电话,问了问妈咪喜欢的东西,好让卫叔叔买点儿……” 接下来的话,沐司暔干脆没说下去了,老沐的眼神太可怕,跟被抢了宝贝似的。 啊不对,的确是快要被人抢了宝贝了,他小嘴抿着,猜着一会儿要是被摔了,是先护腿还是先护脸? “啊!”他还没想好,骤然觉得天旋地转。 等反应过来,是被扛到了肩上,随着老沐稳健的不乏快速接近门口。 “祖奶奶!您不爱孙儿了……” 沐寒声刚走到客厅门口,许南恰巧从里边进来,陡然顿住脚步,一脸恭敬:“沐先生!” 沐寒声的视线往许南手里扫了一眼,见了他提着着最新航母模型,看来真是被沐司暔吃得死死的,还没完全面世的东西他都弄到手了。 沐司暔一见许南,顿时像看到了希望,朝许南使了一眼惯用的默契眼神。 然而,这一次许南依旧刻板着脸站着,一一动也没动,满是为难的看着沐司暔。 小少爷,再怎么的,我也不敢再太岁头上动土,做个吃里扒外的三姓奴才不是?所以,您还是自己受着! 想罢,许南乖乖的让道。 紧接着,前院传来沐司暔鬼哭狼嚎,“……我要跟妈咪告状!……我要换亲爹!呜……” 大概持续个三四分钟,最终是沐司暔软绵绵的求饶:“老沐你放我下去,不告状……” 老太太竟然在屋子里稳稳的坐着,倒是洛敏紧张得很。 老太太这才一句:“寒声有分寸着呢,让司暔锻炼锻炼也好,万一就好了呢!” 很简单,沐司暔恐高,可小家伙怎么也不允许自己存在缺点,就在前院弄了个升降台,不亚于直上直下的过山车,他时而上去,想克服自己恐高的毛病。 沐寒声有力的手臂夹着他直接弄了十来个回合,沐司暔已经手软脚软的了。 从升降台下来,沐寒声低眉看了他一眼,见他鼻涕眼泪都快抑制不住了,才心底不禁一笑,伸手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脸,“还知道自己在哪么?” 小家伙只想瘪嘴,没好气一句:“地球。” 沐寒声笑了,捏了捏他的小鼻尖,顺手毫不嫌弃的替他揩了鼻涕,“还换亲爹么?” 沐司暔软软的被他抱着,“晚上让我跟妈咪住就不换。” 还挺坚持,折腾一圈回来还惦记着这事。 沐寒声也就不为难他了,“行,不过只能今天一晚。” …… 沐寒声开着车,看了看副驾驶上安安分分的小家伙,嘴角淡淡的勾着笑。 “你还有什么缺点没有?”沐寒声半开玩笑。 沐司暔一脸后怕的看了他,然后没好气的转了过去,有也不说,打死不说!免得下次又被制得死死的。 好半天,沐寒声清了清嗓子,深沉的脸,换了一副表情,“你真觉得,卫子谦,或者苏曜,或者你钦伯伯会比我对你妈妈好?” 副驾驶上的沐司暔扭过脸看向窗外,好一会儿又挑眉转了回来,“反正他们不会欺负我!” 沐寒声笑,还挺记仇! 过了会儿,他才一本正经的对着儿子,“你做别的事我就不欺负你,但是绝对不允许把我女人推给别人,我很记仇的,说不定以后想方设法破坏你找小女友呢,反正我可以再生个儿子。” 沐司暔顿时眨巴着黑黝黝的大眼,气哼哼的瞪着他。 可惜,他这么瞪没用,等他长大了才知道,老沐这个外人眼里世界第一的大人物简直就一记仇小人,把他小女友一个个全弄走了! 父子俩到傅宅的时候,天色渐暗。 进了宏伟的大铁门步入前院,沐司暔好似闻到了帧奶奶的拿手好菜,小步子迈得奇快。 田帧一开门,低头看到他就挂上满脸慈爱的笑:“小少爷来了?” “帧奶奶!”沐司暔乖乖喊了一句,一双精明的眼往里扫了一圈,“妈咪呢?” “在客厅!”田帧始终笑着,看着小少爷鞋都不换,直接脱了就往前跑。 没过两秒,传来沐司暔脆生生的声音,“妈咪,老沐欺负我!” 沐寒声在门口换鞋,听到声音,剑眉挑了挑。 说好的不告状呢? 她清婉的声音,带了淡淡的宠溺,语调缓慢,“怎么欺负你了?” 沐司暔想了会儿,最终是“哼!”了一句,然后道:“妈咪,我晚上要跟你睡!” “好啊。”她笑着。 沐寒声走进客厅,冷峻的脸满是温和,深邃的眸子低垂望着她,刚要在她身边坐下,沐司暔小身子一蹦给挡住了,俊俏的小脸一扬。 我有妈咪我怕谁? 傅夜七坐在沙发上,看着父子俩对立,只是淡淡的一笑,反而仰脸看了沐寒声,出其不意的一句:“那你还说站着。” 沐寒声一愣,低垂的视线在她脸上来来回回扫了两遍。 她视线放平,淡淡的,“没有啊,但我得向着儿子,毕竟儿子永远是自己的,别人就不一定了,身份随时会换。” 其实听起来是大实话,一点没错。 可这话不对劲,沐寒声仔仔细细瞧着她,终究勾了嘴角,“生气了?” 她还是淡淡的、坦然的一句:“没有啊。” 她是真没生气,虽然是顾意向着儿子,不过话是实话,她跟他现在没固定关系。 沐寒声还真就站在那儿,想说点什么,又碍于一旁的小家伙,怕把他带坏了,只好忍着。 这一忍就到了晚餐之后。 餐桌上她就一直体贴的照顾着许久没见的儿子,压根没理他,吃完饭,她又缓缓上楼,还是跟儿子在一起。 大概九点半,田帧看了看沐寒声,然后了然一笑,“帧姨去伺候小少爷休息。” 沐寒声略微一笑,跟着田帧一起上楼。 沐司暔一看到他亲爹就一脸警戒的挽着她的胳膊,“妈咪你答应跟我睡的哦。” 田帧忍不住笑了,父子俩争一个人么? 她走了过去,“小少爷,帧奶奶先带你去隔壁洗漱好不好?” “为什么要去隔壁?”沐司暔挽着他妈妈的胳膊不防,一双黑黝黝的眼全是精明。 “隔壁有专门给儿童设置的洗漱间。”田帧笑眯眯的。 傅夜七总算拍了拍儿子的手,缓慢的道:“瑾儿跟帧奶奶去,妈妈暂时没法照顾你洗漱。” 她发话了,沐司暔才想了会儿,然后乖巧的点头,一步三回头的往外走。 等田帧带着沐司暔出去,沐寒声顺手就把门锁了,走回到床边,坐在椅子上与她对面,看了会儿,才又一次低低的问:“生气了?” 她抬眸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现在要是做了什么,只有虐待儿子我能生气。” 这显然是在和他撇清关系。 沐寒声微微勾唇,坦然握了她的手,道:“你说的对,如今我们没什么关系,不过作为想认真想追求你的男人,我必须坦白,上午,我去接雅君出狱,下午开了两个会,还见过傅孟孟,然后就回了玫瑰园。” 她听完点了点头,“哦”了一句,没了过多表示。 只有沐寒声把椅子拉近了点,“早晨走之前该告诉你的,但不忍打搅你休息,只和帧姨简单交代了两句,她没敢和你说?” 她点了一下头,淡淡的蹙起眉,她又不是多么小肚鸡肠的人,看把帧姨给紧张的。 “迪小姐在这儿没亲人,你去接很合适,不奇怪。”那么深的友情,不可能因为她父母一个案子而老死不相往来,这也不是她想看到的。 反倒是他弄得神神秘秘,弄得她心神不宁。 “帧姨是担心我们的关系。”沐寒声低低的道。 她没说话,一是没话,二是表达很累。 好一会儿,她才缓过劲问:“你见傅孟孟干什么?” 沐寒声握着她的手,时不时轻轻捏一下,听他问话才英眉微动,“碰巧了。” 不过傅孟孟越见那两个人,看得出来,她有重回傅氏的心思。 “傅氏上市的审批已经提上日程了,相关进度,赵霖会跟你汇报。”他温和的嗓音,不急不缓,大概是迁就她的反应能力。 傅夜七终于定定的看了他,“你下午开会,是去办这件事了?” 沐寒声勾起唇角,“上次不是因为我阻碍了你上市的计划?就当是赎罪了!” 眼看着她清淡的脸,沐寒声加了一句:“我这点心意,你不会不领?” 她柔眉舒展,眼神一漾,“我不喜欢欠别人,不过别人还给我的,一向都会笑纳。” 男人笑,“那就好!……对了,瑾儿说沐钦带他去过你父母的墓园,改天我是不是该去一趟?” 她侧首,微微蹙眉,你现在又不是我什么人,为什么该去?不过开口,她只说:“我今天去过了,下次就到明年了。” 后一句显然是在拒绝他,所以沐寒声几不可闻的叹息,“看来我这地位难保,该加把劲。” 她只是几不可闻的一笑。 ……两人安静了会儿,看他一直握着她的手,偶尔捏一捏,傅夜七才再次看向他。 她是反应慢,有些事思考不过来,但不傻,观察能力还是有的。 “你说开了两个会,是不是还有事没说?”她问。 沐寒声抬眼,也不避讳,“嗯……杜峥平下来了,顶多空缺一年,得有人补上,让他们张罗竞选的事。”说罢低眉望着她,“要不要给建议?” 这一次她摇了摇头,这种事她没法建议,一来干政,二来没人选。 所以只好转移了话题,问了刚刚想到了却没问出来的事,“迪小姐缓刑半年,一直在荣京么?” 说到这个,沐寒声从椅子起身,半蹲在床边,能看得清楚她略微低垂的眉眼,才低低的道:“嗯,就算偶尔回去,时间也不会太长,英方也会接替荣京公安的监察工作,这样一来很不方便,所以,多数就在这儿。” 他说话声音温和,语速不疾不徐,大概是刻意迁就着她。 她点了点头,能理解。 但沐寒声微微紧了握着她的手,“我明天还得出去,替雅君看一套房子,她呆的时间久,不能一直住酒店。” 这个她可以理解,于朋友,在沐寒声这种位置的身份能做到情深义重很难得。 只是…… “为什么不住玫瑰园?”她缓缓的问。 沐寒声温和的望着她,嘴角微微勾起,“你都不和我住御阁园,一个道理,怎么让她住到家里去?” 短时间无妨,半年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迪雅君自己也会觉得不妥。 她可是你朋友中的至亲,至亲中的友人,她直直的看着他想。 沐寒声依旧淡淡的笑着,“我与你的关系也没差到哪儿去,不是么?” 她终究抿了抿唇不说了,免得把自己绕进去。 不过沐寒声没从地上起来。 “落一套房子会很麻烦,如果明天过来得晚就别等了,嗯?”他看着她,低低的问。 傅夜七略微垂眸看他,虽说人养病时最容易寂寥需要人陪,但她觉得并无大碍,点了点头。 也许是她点头太干脆,沐寒声看了她好一会儿,这么干脆,难免没有赌气的成分。 “我尽量过来。”他最终一句,“对了,明天医生过来,只是做例行检查,不用紧张,沐恋可能也会跟着过来,顺便陪陪你。” 她点了点头。 “嘭嘭嘭!”沐司暔在外边很气愤的敲门了,“老沐你骗人!” 沐寒声半跪地,侧首看了一眼,无奈又宠溺的一笑,“儿子随的你,犟脾气还鬼机灵!” 她微微挑眉,淡淡的骄傲。 趁她心情不错,沐寒声俯首亲了亲她的额头,走过去开门了。 看着沐司暔‘跐溜’一下往里钻,转眼就到了她床边,一脸紧张,“妈咪,老沐欺负你了吗?” 傅夜七忍不住笑了,她看得出儿子现在也喜欢沐寒声,估计是下午父子俩又干什么了才会这样。 她摇了摇头,“瑾儿是不是该睡了?” 沐司暔摇头,“除非跟你睡!” 沐寒声从门边折返回来,低低的一句:“你一会儿要回玫瑰园住,我送你过去。” “这么晚?”她先出了声。 沐寒声才宠她眨了眨眼,显然是骗沐司暔的。 “不要!”小家伙直接蹦到床上。 沐寒声这才语重心长的看着儿子,“要么你就只能睡隔壁,妈咪现在身体不好,你在旁边她睡不好,影响身体恢复。” 睡隔壁,和回玫瑰园……沐司暔在挣扎选哪一个。 “妈咪……”他可怜兮兮的看着她。 傅夜七跟儿子睡的时间极少,还真记不清他睡相如何,不过她现在的确受不得折腾,但又不忍心让儿子难过。 “好!”在她略微蹙眉的时候,沐司暔却忽然从床上下来,清亮的声音并无多少阴影,抬头看了床边的沐寒声,“为了表示我公平,给你们同样的机会,就把妈咪让给你了!” 听听这话说得多大仁大义?惹得沐寒声低眉忍俊不禁的望着他。 说罢,他转过身,在傅夜七脸上‘啵’了一下,然后看了沐寒声,最终是迈着像模像样的步子往外走了。 他都闹了这么会儿了,老沐应该会很珍惜这个机会,卖力的表现?他黑黝黝的眼珠转了转,走到门口最后回头瞄了一眼,“晚安妈咪!” “晚安!”她浅浅的笑。 等卧室里终于安静下来,沐寒声终于低低的出声,“那我能睡这儿么?” 她从床边站起来,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是你说,有人在,我会睡不好的。” 峻脸微愣,沐寒声薄唇抿了抿。 自掘坟墓。 眼看着她往浴室走,他健步随了过去,仔细扶着她,一本正经道:“我睡相很好,还能防止你摔下床,晚上睡得浅,随叫随到。” 理由罗列完了,分明的棱角微微侧过来等着她的回应。 傅夜七几不可闻的笑了笑,“离过婚,又是追求关系还不让你睡床上,会不会说我穷矫情?” 沐寒声微愣。 若点头,那就是说她虚伪,穷矫情于男女授受不亲。若摇头呢,他就显得豺狼之心,不够绅士。 终究是忍不住笑了,也只有她能这么给他出难题,除了睡沙发,他别无选择了! 还好,卧室那一排沙发足够他舒展身子,也能一眼看到床上的人。 傅夜七睡得快,躺下没一会儿就半梦半醒了,但她知道沐寒声的电话震动了,他没起身,压着声音接了,“有事?” ------题外话------ 提前祝大家五一快乐! 顺便一说:本月满订基本线应该是lv1订阅值4130以上。lv2粉丝值3704以上。lv3粉丝值2772之上哦。新冲上来的满订童鞋规格还是按照上月的发,而上个月领过奖的解元、举人、秀才依次发350、200、150币子(因为上月领过的意味着只消费了本月,本月总消费顶多633,所以等于返奖一半了哦!ps:奖励只是形式和心意,不满订的不要紧,九知道你们在支持我,么么哒!) 第237章 她不想计较太多 卧室里开着晕黄的壁灯,她没睡着,听到他接电话干脆睁了眼。 沐寒声声音很小,半天才“嗯”一句,然后低低的道:“太晚了。” 她翻了个身,想到了沐寒声提了一句的事,沐钦怎么想起来去墓园了?甚至送了那束花。 很少有人知道母亲喜欢万代兰。 微微蹙了眉,余光略微一挑,看到沐寒声起了身,不禁紧了眉心,“有事?” 沐寒声走到床边坐下,“这么晚还睁着眼,怎么反而问我了?” 她愣了愣,没说出话来。 他才俯身近看,低低的问:“一个人睡不惯?” 她摇了摇头,“没有,你去睡。” 可沐寒声握了她的手,“我可能得出去,雅君那儿有点事。” 有那么一会儿,她没说话,沐寒声也就垂眸静静的看着她,继而开口:“别胡思乱想。” 她笑了笑,“你去,她刚从监狱出来,心理可能一时阴郁不适应,身边有人陪着比较好……我先睡了。” 沐寒声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最终替她掖了掖被角转身出了房间。 他动作很轻,如果不是她看着他走出去,都感觉不到他走了。 …… 迪雅君穿戴整齐,一点睡意都没有,过去那么长时间,她在那个狭小的地方,没有一天睡过好觉,尤其第一次遇袭之后。 哪怕唐尹芝和赵维都判刑了,她依旧安不下心,去哪儿都不自觉的要防着身后是否有人尾随,哪怕只是这个酒店的房间,回身查看已经成了习惯。 “叮咚!” 门铃骤然打断她的思绪,匆匆走过去开门。 看到沐寒声的那一刻,她才终于露出一点勉强的笑,侧身让他进来,又抿了抿唇,“是不是打搅到你了?” 沐寒声看了她的房间,几乎什么都没动过,估计她一整个下午就是安安静静的坐着过去的。 回首,他才摇了摇头,“不碍事。” 沐寒声见她想给自己倒水,走了过去,“你坐着,我自己来。” 迪雅君咬着唇又坐回了刚刚起来的位置,看着他的眼神里有着忍不住的猜度。 大概经历过牢狱之灾的人,在别人面前都会觉得卑微而无所适从。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再也站不起来?”良久,她悠悠的开口,双脚收到椅子上,手臂环抱着,视线微垂没有看他。 沐风放下水杯,几不可闻的蹙眉,看来夜七是了解雅君心理的,这一晚,恐怕都不会睡,需要有人陪着,不断的说话,哪怕不说话,也得陪着。 他拉了一把椅子坐下,他才开口:“不是。”低低的嗓音,温平而清晰,“世人都会犯错,那时候的你也不过二十,哪怕是今天,也不到四十,你连人生的一半都还没过,又怎会一辈子站不起来?” 不,她轻轻的摇头,“就算我当时不到二十,该懂的都懂了,还是我贪心,存着侥幸心理,我罪有应得。” 这也就算了,更是间接害死了一对恩爱夫妻,就算当时不知情,后来她是知道的,可她依旧选择了沉默,又简洁导致了傅夜七颠沛流离。 沐寒声英眉淡淡的蹙着,言语安慰别人,一向不是他的长处。 好久,迪雅君才看了他,“她怎么样了?” 沐寒声一手指尖几不可闻的在水杯边缘游走,听了她的话,才动了动嘴角,“最痛苦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但现在行为迟缓,需要时间恢复。” 她最痛苦的,或许就是浴室骤然被火焰吞灭而逼着自己窒息时,换句话说,她就是在自杀,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 迪雅君皱着眉,“我真的很抱歉……如果可以,改天我想去看看她。” 这让沐寒声沉默了片刻。 “我知道她见了我,多少会难受,不管是项目案,还有我跟你的关系,但……我想跟她当面说句对不起。”迪雅君微微抬头,“可以吗?” 男人深眸低垂,良久才看了她,“好。” 迪雅君重重的叹息。 曾经她是商场上的女强人,做人做事都是爽朗、直接,比沐寒声大了几个月,一向也是成熟的形象,现在却沉默而凄柔。 好一会儿,她淡淡的笑,“我知道傅小姐曾经入狱过,可她现在竟然能如此风光,在政坛一点点爬上来,站在无人可替的御编翻译之位,又有几个人能做到?” 一个牢狱之灾,对女人来说已经是一种覆灭,哪怕她迪雅君曾经再风光,如今都没有勇气站在曾经那些有头有脸的合伙人面前,更别说自如谈笑、畅饮。 进入凌晨,他们之间的谈话断断续续,一直在进行,尽管没什么内容。 看着仅有的一段月光落尽,迪雅君才看了对面的男人,好像才想起来,“傅小姐还在养伤,我就这么把你叫过来,是不是让你为难了?……要不然,你现在回去,我好多了。” 沐寒声手边的水早就凉了,他也收回了手,也摇了摇头,“帧姨在傅宅,最近她晚上睡得实,不碍事。” 她知道,这多半也只是在安慰她,只是为了陪陪她,最终没再坚持。 “你什么时候,再继续欧访?”迪雅君微微抬头问。 “至少半个月之后了,等她恢复差不多。”沐寒声淡淡的声音,说完才想了她问话的原因,道:“如果来得及,我会去看看香儿。” 她想表达的东西比说出来,他就已经领回,迪雅君终究笑了,鼻尖又酸酸的。 “我想,以后我不会再活动与商界了,交给手下的人去做,只想多陪着老人和孩子……”她说。 就算她想行走,也极少会有人买她的账,毕竟有了这样黑暗的历史。 安静的卧室,闲聊断断续续着…… …… 傅夜七睡得很晚,起得却并不晚,还特意到隔壁把儿子叫醒。 沐司暔躺在床上,眼睛却是张着的,看到她进来,才一轱辘翻起来,“妈咪你起得好早!” 他光着脚丫蹦到床下,快步走过来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她。 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傅夜七却微微的愣,她从没和儿子说她的状况,他却好像都知道,或者哪怕不知道也不直言问出来,只学着沐寒声的样子,随着她的步子仔细不已。 “妈咪没事。”她低眉,温柔的笑。 沐司暔不搭理她,固执的把她安置道他的床边坐下,才站在门前仰着小脸看她,“妈咪你没睡好。” 不是问句,是肯定的,然后才问:“只做噩梦了吗?” 她的笑意顿住,然后又加深,摇头,“不是啊,因为瑾儿没跟妈咪睡。” 小家伙撅嘴,“那,我说我陪你睡,让老沐睡睡发。” 沐寒声的确睡的沙发,她笑了笑,没说话。 抬手把他拉到跟前,动作很慢,然后才缓缓的问:“刚刚醒了不起来,在想什么?” 儿子四岁,但很多事都懂,有时候别人根本跟不上他的思路。 只听小家伙皱了皱两条浓浓的眉毛,“我是在想啊,卫叔叔到底对那个肖阿姨到底有没有意思?” 嗯? 果然,她怎么没猜到他在想这个。 知道儿子跟子谦很熟,别人大概都以为子谦是儿子的爸爸,不过子谦和肖筱的事儿,什么时候还轮到他操心了? “卫奶奶和肖爷爷不是两人见过面了?”她无事可做,就当聊天了,“那说明他们正在试着相处。” 沐司暔皱眉,“可是我担心卫叔叔当局者迷啊,肖阿姨还是很不错的,不过卫奶奶好像很喜欢妈咪呢!” 当局者迷?傅夜七忍不住挑眉,这样的词,他都会么? “怎么说呢?”她淡淡的笑。 像在听故事,又像锻炼思维,反正这些事,她是不知道的。 小家伙转过头,很是认真,“卫叔叔上次就想带我偷偷跟妈咪你汇合啊,这可是卫奶奶的意思,她可不就喜欢妈咪么?不过我听说,那时候肖阿姨也在欧洲,要不然我才不答应!” 对着老沐拿卫叔叔什么的激一激没事,但他可不能真帮着把妈咪给卖了不是? 傅夜七终于听明白了,笑,“你操心的事真多!” 后来沐司暔还说了给苏曜打电话的事,当是替她慰问苏伯伯,问了问他的伤,貌似是已经恢复了,但毕竟是箭矢的贯穿伤,还不能剧烈运动,也不能使大劲。 她只是听着,淡淡的笑。 忽然想起了沐钦去墓园的事,一问儿子,他居然点头说知道。 “就是我怂恿钦伯伯去看姥姥、姥爷的。”他已经跟她并排坐在床边,一双小腿规规矩矩的搭着。 她皱了皱眉,“为什么?” “清明节的时候妈咪不在啊,而且那天我去找乞丐爷爷送零食,他就在去墓园的马路边上,顺便就去了。”沐司暔简单的描述着。 然后一扬音调,“对了!乞丐爷爷可好了,非要钦伯伯带束花过去给姥姥。” 她终于转过头,有些惊愕,“那花,是乞丐爷爷选的?” 沐司暔点头,“对啊,然后钦伯伯付钱……” 他还说了,傅夜七却没怎么听,她在想,沐钦为什么当初那么上心那位乞丐,到现在一直没变,如今,老乞丐竟然知道母亲喜欢万代兰。 柔眉轻轻锁着,她这一想就想了一整天,想得头疼。 从上午,到傍晚,沐寒声都没回来过,但是打过一个电话,她只说让他不必过来,多陪陪迪小姐就挂了。 接着就给沐钦打了电话。 有意无意的料到了他去墓园看望父母的事,温和的笑着,缓慢的表达谢意。 沐钦在电话那头声音很低,很平和,说到这件事,似乎有些沉默。 许久,忽然听他问:“夜七,唐尹芝和赵维还有迪雅君都判刑了,证据也证明即使谋划的是别人,但把章拿出来的还是我二叔,你现在……恨他么?” 她皱了皱眉,好一会儿才淡淡的抿唇,“已逝的人,不必计较那么多。” “如果不考虑他是否在世,或者假设你还能见到他,会坚持一定把他送到监狱里?”沐钦莫名的坚持。 柔眉紧了紧,她不明所以,片刻才笑,“你是担心我会迁怒沐寒声么?” “放心。”不等沐钦说话,她淡笑开了口:“既然尘埃落定,我也不是无心之人,不会咬着一件事为难他。” 何况,此前奶奶无论做什么,出发点都是为她好,只有这一次,关于她和沐寒声的关系,奶奶没再坚持了。 沐钦在电话那头长时间的沉默。 “喂?”她以为他都挂了。 他才笑了笑,“我在听!”然后转移了话题,“等你能出门了,我带你到我新开的画廊看看如何?” “‘龙邸香榭’么?”她淡淡的笑。 “你怎么知道?”沐钦略微诧异,然后又猛然恍悟,“我忘了‘北斗星’是你的了!” ‘龙邸香榭’就是北斗星的一个项目。 一处建在郊外的自然长廊,内廊都是透明的特质玻璃,沐钦把那儿改造成了画廊,身在自然作画,境界总是不一样的,刚开放,就有诸多画家到访,不乏名者大家。 “看来你早该走这条路。”她浅笑,一个艺术协会,从沐钦执掌开始,逐渐声名大噪。 不过沐钦只是谦虚的笑一笑。 挂了电话之后好久,她都一动不动的坐着,听到雨点打在窗户上细微的声响才转头看向窗外。 天色已幕,但透过窗户能感觉点点凉意,都说清明时节雨纷纷,果然不假。 沐寒声没再来电话,她在窗户边站了好久,想起了她当初刚出狱,蓝修整天整夜的陪着她,她不睡,他也不睡的往事,现在的迪雅君就是那个状态。 最终低了低眉,转身回去躺下睡了。 …… 蓝修从刚回到第一岛开始,就成了焦点,尤其网络上。 如果不是齐秋落事先知道他和辛溪只是合作关系,她可能会发疯。 那一张张明艳艳的照片,实实在在的记录着蓝修和辛溪之间如何不轨,一个是历史已久的辛家大小姐,还是有夫之妇,一个乃第一岛之首,这么苟且搅在一起,着实让人神经兴奋。 青山看着照片,的确太过暴露,眼神不由得闪了闪,也略微皱眉一句:“您断了辛子龙的路,他就想出这个办法,倒是出人意料。” 蓝修目光随意扫过照片,没细看。 这个办法的确是不错的,至少对于位高权重的他来说是个打击,任何一个民众都不想自己的领导是个不知礼义廉耻的淫棍。 所以,如今对蓝修的议论已经满天飞,公开的新闻不让播,但微博谣言止都止不住。 “那方面爱玩自己在家里就好了,乱搞一个有夫之妇,还怎么担得起一岛之首?” “有关部门该把这照片发到荣京,民众需要一个交代。” “难怪把第一岛轻易纳入荣京不过是一只空有其表的*,强烈要求换届!” “还不如让辛子龙登顶一岛之首!” 什么样的言论都有。 但蓝修统统只是一扫而过,不慌不急,更不予理会。 “烧了。”好一会儿,蓝修才低低的一句。 青山看了看照片,赶忙伸手收了起来。是该少了,万一让齐小姐看见,就不好了。 傍晚,蓝修的车往蓝宅走,刚到一个路口,却听‘哐!’一声,一个不明物直直的砸在了车玻璃上。 坐在后座的男人略微抬眼,冷厉的视线满是平静,看着一个汉堡缓缓滑落,油渍在车窗留下印记。 开车的青山却皱了眉,他刚想着下车训人,却是更多的东西往车上咋来,伴随着对蓝修的谩骂。 有鸡蛋,有青菜,总之人们手里有什么都往车上砸,全然不顾后果,那一段顿时变得拥堵。 青山看着直皱眉。 蓝修却定定的坐在后座,甚至把手边的书拿出来漫不经心的翻着,也低低的一句:“让青木带人过来处理。” 天色昏暗下来,围堵的骂得不可开交,就是不散,但又顾忌着蓝修那狠厉的名声,不敢直接上前踹车。 青山能看见市民骂得跳脚,但还真听不清,只得抿了抿唇。 社会就是这样,尤其网络时代,有多少人知道事实真相?又有几个人能够洞察真相?人性本就有着随流的一面,有人骂了,大多人便跟着义愤填膺。 青木来的时候,大概接近九点,蓝修的车玻璃四面八方基本看不清外边的状况了。 一辆车上哗啦啦井然有序的列下一个连队,个个身形挺拔,面容刻板肃穆,迅速围住蓝修的隔开民众。 蓝军的为名远扬,谁都知道,就算骂得恼火的民众也忌惮,但不乏昏了头的人往上冲。 青山没再看,青木带来的来开道之后,把烂摊子扔给了他就离开。 蓝修合上书本,一路没说话。 进门的时候,齐秋落在门口等着,今天该是外出了,一身水蓝色的短裙还没换,微微倚靠着,目光一挑看向蓝修黑压压的脸。 蓝修一眼见了她,目光又垂下,看着她略微交叠斜立在墙边的长腿,终于略微勾了嘴角,“等急了?” 她好看的眼角一动,“别说得好像我多盼着见你似的!” “不是么?”蓝修走过去,一手勾了她的腰低头吻了吻,“饿了?吃饭。” 齐秋落也不推拒,不过侧首仰着脸,一边走,一边用着审视的目光,“这么大个事,你都不打算跟我解释的?” 看着她认认真真的脸,蓝修皱了皱眉,“上次不是解释得很清楚?这种事你还信?” 被安置在他身侧的椅子上,齐秋落挑了挑眉,“那不一样,谁让照片里的姿势都是你喜欢的呢,怪真实的,不信都不行。” 谁还能那么准确的想出那些个照片?除非是知道他的习惯,问题是他只爬过她的床。 蓝修不禁勾起嘴角,“是么?那顺便说说,你最喜欢哪一张里的姿势?” 他一张本该严肃刻板的脸,此刻看似认真的,却带着令人脸红的放肆,看得齐秋落愣了一下。 好半天她才瞪了他一眼。 正好,餐厅门口传来女人娇媚带笑的声音:“你们俩当着我的面就这么探讨平时用的姿势,真是不考虑客人的感受。” 辛溪说着,妩媚的扭着腰肢,很自觉的坐着桌边,接着道:“尤其是,我这种嫁了个糟老头常年守活寡的女人面前?” 蓝修从刚才就拧了眉,这会儿盯着齐秋落看,“她怎么在这儿?” 齐秋落挑眉,“半路遇到的。” “半路遇到你就把人随便带回来?”他低低的声音,平坦无波。 “果然不考虑我的感受。”辛溪笑着,一点不像在风口浪尖的人,“我好歹是你蓝军长的合作人,齐小姐带我回来有何不对?” 齐秋落淡淡的点了一下头,转头看了辛溪。 其实她遇到辛溪时,正好辛溪被人臭骂和攻击中脱身,她那个五十多岁的丈夫也在便是,一脸的愤怒。 看得出,辛溪是个可怜人,至少感情方面是,所以齐秋落看到那个男人扬起巴掌毫不犹豫甩在辛溪脸上时,她没多想,直接带回来了。 “蓝先生,你一天不弄死辛子龙,我可能一天出不去,就一直这儿咯,你所谓的姿势恐怕不能施展,毕竟我挺碍眼的!”辛溪依旧笑着,但是那种没有笑意的笑。 她习惯了用这一种表情面对外人。 蓝修皱了眉,齐秋落却笑着。 很奇怪,三个人第一次凑在一起用晚餐,竟然比想象的要和谐。 饭到中途,辛溪终于略微严肃,看了蓝修,“辛子龙很狡猾,就算我把他犯案的证据弄出来,你把第一岛翻遍了也不一定能抓住他,不打算报给荣京那边么?” 蓝修头都没抬,淡淡的一句:“你哥的命,我必须亲自了结。” 辛溪抿了抿唇,“我听说最近才露面的沐总理很厉害,你既然能坐到今天,想必关系不错,何况,傅夜七受伤,沐寒声直接延迟欧访,这重视程度,想来只要交过去,事情就不难办,为什么不交给他?” 蓝修没说话,因为不想重复两遍。 “其实她说得没错。”齐秋落忽然说了一句:“而且,辛子龙这么狠,辛溪再出去也是死路一条,早结早好,免得夜长梦多。” “或者,你把我送到荣京也可以啊,我正好一堵沐寒声风采!”辛溪又挂上了那种笑。 齐秋落倒是挑眉,淡淡的一句:“那还是算了,夜七看见你可能忍不住把你弄死。” 这么恐怖?辛溪眨了眨眼,“那这位美名远扬的御编翻译官,到底和伟大的总理是什么关系?” 另两人默契的缄默。 辛溪左右看了看,倒没有不知趣的纠缠。 说实话,齐秋落很佩服这个女人,以现在的局势,根本就是死到临头了可她总是那样的笑着,妩媚而妖娆,偏偏不达眼底,要说没心没肺呢,她却很聪明,能在辛子龙身边活到现在,还敢和蓝修联盟,对付冷血狂妄出了名的辛子龙。 她到沐寒声身边,还真不知道夜七能不能降住她。 然而饭后,考虑许久的蓝修,竟然真的开了口:“可以,就把你送到荣京,你能帮我的都帮了,这是我该给你的保障。” 辛溪稍微愣了一下,以为他不会点头,或者,其实她没多想。 没想到,他竟然真的答应了? 如果是别人,也许还会反过来试着拿她威胁辛子龙,或者,利用价值已尽,随手丢弃都可能,他竟然同意了? “你一个人对付他?”辛溪那样了无意味的媚笑没了,略微皱眉。 仅仅一个决定,看得出他是个男人,作为从小活在冷血辛家的她来说,有些感动。 蓝修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最迟八月。” 辛子龙最多再活三个多月,“你要是还会想念他这个兄长,到时候可以让你见一见尸体。”他说。 辛溪皱着眉,好久没说话,直到蓝修走了,她还站在那儿,半天又扬起了媚笑,“我还真没看尸体的癖好!” 齐秋落看着两人对话完毕,也皱眉,夜七这会儿好像还没恢复好,她要不要跟着回去? “你留在这儿。”蓝修好脑勺长了眼睛、能洞穿她似的一句。 齐秋落皱眉,辛溪却笑了笑。 只听蓝修淡淡的一句:“我的女人,我自然能护得周全。” “这倒是实话!”辛溪笑着看着齐秋落,“他这些年经历这么多,但凡是他身边的女人,基本没出过事,除了十多年前……” 辛溪想了想,没说了,毕竟那是傅夜七的事,不了解齐秋落和傅夜七关系如何,免得把人家情侣给拆了。 三个人在沙发呆了会儿,但是关于之前的话题都没再说,但齐秋落知道,把辛溪送到荣京的事,是已经定了,而且必须秘密进行。 “你们俩就这么陪我干坐着?”好一会儿,辛溪笑,“我这人寂寞惯了,还真不用陪着,不过,麻烦你俩办事把门关严实,别刺激我去砸门哦,” 她说话总是这样,似笑非笑,直剌剌的表达,听着粗俗,但不会让人觉得讨厌。 弄得齐秋落这种直率的人都忍不住笑了。 蓝修一脸面无表情,起身,“客厅都能住,你随意,这里很安全。” 辛溪妩媚的笑着点头。 等两人上楼了,辛溪才靠在沙发上,渐渐卸下那种笑,转头看了看窗外黑乎乎的天。 …… 一整天没出现过的沐寒声到第二天也没回来。 傅夜七定了一份杂志,把之前几期都买了,几乎能在阳台坐上半天不动弹,好像也习惯了看不到他。 前一天医生过来给她检查了,沐恋也过来了,陪了她大半天才走,显得此刻越是寂静。 “嗡……嗡!”电话在手边震动起来,她侧首看了看。 是沐寒声。 打电话,那多半是不回来了。 “喂?”她缓缓的接起,语调低婉。 “夜七。”沐寒声低低的嗓音,背景十分安静,听得越是清晰,“我今天可能很晚才过去,不用刻意留门……” “知道了。”她淡淡的打断,其实是以为沐寒声说完了。 其实他的话还没完,她一打断,英眉轻轻蹙了一下,“不高兴了?” 她抿了抿柔唇,“没有。” 严格说来,本就是离了婚的,谁也没有围着她打转的义务,这正好才是常态。 她缓缓的补充,“你有事就先忙,有帧姨在,我没事,晚上子谦可能把瑾儿送过来。” 言下之意,他晚上回不回来都无所谓。 沐寒声蹙起的浓眉又紧了紧,声音温醇,最终低低一句:“下午凉,别一直坐阳台,把窗户关好。” “好。”她缓慢的语调,听起来很清淡。 ------题外话------ 五一快乐!都玩去了看文的少?然后我也贪玩,所以更完了(表打我) 奖励排名还没出来~ 第238章 不要把我想得那么狭隘 挂下电话,沐寒声蹙起的浓眉没有松,一手捻着手机,缓步往里走。 他并不在迪雅君居住的酒店,昨天替她看完房子,今天一早开始,安排了别人替她把新住宅安顿好。 修长的直接抵在门把上推门进去,房间里坐着的是傅孟孟。 傅孟孟抿了一口茶,抬头看了他,深情平淡又带了几分猜度,精致的妆容下还是那张精明而厉害的脸。 “你能保护她多久?”傅孟孟放下杯子,略微挑眉。 沐寒声长一双腿在椅子边顿住,深邃的眸子低垂,一片宁静,片刻才薄唇微动,沉声:“只要我在的一天。” 傅孟孟笑了笑,“我也没想对她怎么样,顶多均分傅氏,我知道她最大的心愿,就是让傅氏重回荣耀,可以,只要有我一半。现在的我,不求多与众不同的生活,我需要安定。” 她当初走得太急,只办了一件事,如今回来,几乎一无所有,她不可能安于现状。 沐寒声坐下后,修长的双腿优雅交叠,显然,他跟她谈了这段时间,打过电话,知道她情绪不佳后,不想多留。 薄唇勾了勾,“一半?”他看向傅孟孟,“一年前,傅氏几乎解体,若不是她,今日已经破产,傅氏彻底消失,你觉得她会答应?” 傅孟孟笑,“自然不会,说不定气愤上头,要了半条命,你不就是担心这个,才不敢让我见她?如果我没猜错,赵霖也不敢把我的意思告诉她,对么?” “对于傅氏,我执掌的时间比她长,其中一些门道比她清楚,有时候,一个人再能力也没有用,比如面对树大根深的傅氏。”傅孟孟继续道,“你现在不想让我见她也可以,我先等半个月,之后会找她谈。” 沐寒声皱了眉,看着面前这个,和她有着几分相似的女人,但相比于她的清冷,傅孟孟更趋于强势。 “或许,你如此有把握,是因为你的那些股份在苏曜手里,而她从未跟苏曜要过?”沐寒声侧首看向窗外,夕阳正在下落,时间不早了。 骨感的直接在桌边敲了敲,不出声响。 傅孟孟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我不否认。” 当初她把股份转给了苏曜,如果她现在张口,苏曜估计也不会拒绝还给她。庆幸傅夜七对苏曜是特别的,苏曜的东西,她根本不会捞过来,这也说明,她当初的决定真是明智之极。 沐寒声这才轻轻勾了一下嘴角,“指节在手机上动了动,然后拿到傅孟孟面前,停留足足三秒。” 傅孟孟立刻变了神色,看着照片里只有一岁左右的儿子,眼神冷下来,“你想干什么!” 沐寒声收了手机,“每个人都有想保护的人,仅此而已,只要你两个月不去找她。”他面色温冷,说话不疾不徐,“她现在身体不好,受不得半点刺激。” 手腕一翻将手机放进外套内兜,沐寒声才看了傅孟孟,“或者,在傅小姐这儿,我不介意做个卑鄙小人,傅小姐未婚生子,孩子的父亲至今被蒙在鼓里,需要我告诉他么?” “你!”傅孟孟激动的从桌边站起来,死死的盯着沐寒声,拧了眉,“你根本就知道?” 沐寒声挑眉,“傅小姐觉得呢?” “我不准!”傅孟孟咬牙切齿,“我告诉你,你若是敢透漏半个字,我不介意冲到傅宅把傅夜七弄得半身不遂!” 沐寒声侧过脸,锋利的棱角很冷,幽暗的眸子轻轻眯起,嘴角冷然勾了起来,“看来,傅小姐没把我的话听进去?”他缓缓走近,隔着两步远站定,“那么,我再说一遍,你敢动她一根汗毛,你儿子恐怕没机会学着喊妈妈。” 声音低沉,幽冷。 傅孟孟拧紧的眉颤了颤,往后退了一步,“我不过想要个稳定的生活,在傅氏弄个保障,你一定要这么狠?” 沐寒声面色不改,“把你的人从傅宅给我撤了,你进不去,他们更进不去。” 他说完话,转身走到窗户边,“你想要个安定,可以,但傅氏除外,我要给她任何她想要的东西,唯独傅氏一事,至今残缺。只要你能按我的安排,要个安定不难。” “我姓傅,执掌傅氏这么多年,说不要就不要?”傅孟孟盯着他的背影。 沐寒声在窗边长身玉立,片刻后转过身,“我还是那句话,要找她可以,两个月之后。你若不找她,我也能给你不错的选择,但是,千万别想动她。” 傅孟孟以为,傅夜七身在伤中,现在是最好的时机,就算重回傅氏比较困难,她大可以来硬的。 偏偏沐寒声竟然动作比谁都快,指挥赵霖把一切监督妥当,甚至一手将傅氏的上市推上日程,一旦搞定董事会,她再想回去就遥遥无期了。 此时,沐寒声的手机再次响起。 他今天是安排了政务的,但和傅孟孟的时间下耽误了不少事。 接通电话,他没再避讳傅孟孟,低低的开口:“什么事。” 那边是鲁旌,“蓝先生的意思,把辛溪送到荣京,如果不出意外,辛子龙倒台,辛溪虽然是个女人,但她有能力接辛家的班。” 沐寒声是内陆唯一和军方合作的企业。第一岛就是辛家,现在保护好辛溪,日后她接任辛家对荣京的忠诚会有极大的正面影响。 沐寒声眉目微敛,淡淡的斟酌。 “可以,你亲自负责。”最终他低低的一句。 鲁旌点了头,又继续:“下午的会议推到八点了,现在去接您?” 沐寒声微微蹙眉,八点开始,结束大概会是十一点,虽然他和她说会很晚回去,甚至回不去,但…… “视频会议。”良久,他才吐了四个字。 鲁旌愣了一下,这个会议从早上推到下午,又推到晚上,又成了视频会议? 但他又不敢多嘴,再怎么重要的会议,他说了算,点了点头,“是。” 傅孟孟站在身后,表情极少,“沐先生还真不怕她被人骂红颜祸水?为了她停止欧访,也为了她把政务都扔下了?” 收了手机,沐寒声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能在我这儿当祸水,说明她值得。” 傅孟孟皱起眉,意外于他竟是这样的回答,冷冷的看着他拾步往门外走。 她不知道傅夜七到底是什么病情,以至于沐寒声竟然怕她去找傅夜七?不过有一点很肯定,但凡谈及傅氏,她们之间都不会愉快,刚过清明,傅夜七看到她恐怕真会恼怒上头。 她要听沐寒声的安排么?他到底是不是真的知道孩子父亲的事? …… 上了车,沐寒声让古杨打开视频,与鲁旌那边连接,自己在低头打电话。 “嘟……嘟……”的响过几遍,电话居然无人接听。 看来她是生气了,沐寒声蹙着眉,转手给赵霖打过去,“跟她汇报,只许报喜不必报忧,尽量不提傅孟孟……” “她刚问过我。”赵霖适时的打断。 沐寒声浓眉紧了几分,“问了什么?” “您放心,她是问了傅孟孟最近有没有动作,意图是什么,我只说傅孟孟最近还没安顿好,与集团内部元老几乎无接触,请她放心。”赵霖平坦的说完,他也知道,要是傅孟孟的野心告诉了她,这个病恐怕没法养,她非要拖着伤处理事务的。 片刻,又道:“此前刺探企业财务的事,虽然开除元凶,但难保他不会把刺探到的结果透漏给傅孟孟,这会是个麻烦。” 可赵霖一直没敢跟傅夜七提。 “沐总,通了。”古杨低低的提醒了一句。 屏幕里,各个参会者齐刷刷坐在会议桌边,就等他了。 沐寒声这才对着电话低低的一句:“交给宋沫。”当着那些人的面,不宜过多谈论傅氏,所以他话音落,也就挂了。 …… 傅宅。 傅夜七没听到电话,她此刻人在客厅,不在阳台。 卫子谦和肖筱过来了,但是没带瑾儿,聊了不多久,沐钦也过来了。 她忍不住笑着打趣,“你们要是怕我无聊,该分配着过来,昨天是恋恋,今天和肖筱和子谦,明天再一波。” 她说话缓慢,所以一整句说下来时间不短,旁边的三人听完直笑。 肖筱忍不住笑着说:“那七姐得和沐先生说,沐恋只告诉让接今天这一棒,没说沐钦先生也会来啊。” 傅夜七笑着,也不明所以的皱了皱眉,“什么意思?” 肖筱很自然的看她,“你不知道吗?沐恋说是沐先生的吩咐,她昨天随着医疗队过来陪你,今天就让我过来,保证每天你身边都有人,免得你无聊。” 她皱了皱眉,笑了一笑,没说话。 但真的不知道这都是沐寒声的安排,他很忙,所以,想的办法就是希望她的一圈朋友能连续不断的过来陪着她,是么? 四个人断断续续的聊了很久,连晚餐都是一起用的。 傅夜七和肖筱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她才笑着看了肖筱,“你们俩……怎么样了?” 或许是她太忙,连瑾儿都能看出来的事,她还真没注意过。 肖筱纳闷的转头看她,“什么怎么样了?” 她忍不住一笑,“你也不小了,就没考虑人生大事?” 一听这话,肖筱才愣了一下,然后笑,“七姐,怎么连你也急着把我嫁出去么?这都听谁说的?我应付我爸就算了,现在竟然还要应付你,命怎么这么苦?” 一脸哀伤的样子,惹得傅夜七笑,“你就没什么想法?” 肖筱挑眉,“有啊,我现在事业处于巅峰期,息影是不可能的,怎么也得再有几年,吃这晚饭的女人,不到四十不着急。” 娱乐圈,傅夜七是不懂,听肖筱这么说,诧异的看她,她和子谦之间怎么也是相处极好的,真的没点意思? 还是,两人都默契的同一个看法? 刚说着,肖筱有个电话打进来,她看了傅夜七,“我堂妹!” 傅夜七温和的笑着,示意她接。 肖筱毫不避讳,直接把电话开了免提,“小雨,有事吗?” 电话那边的肖雨娇软好听的声音,直接问:“姐,你知不知道什么比较信得过的私家侦探社?” 肖筱皱了一下眉,“你问这个干什么?” “哎呀,你先别问我要干什么。”肖雨不太情愿多说的样子,又道:“你们娱乐圈这种东西不应该经常用到吗?应该有认识的?” 肖筱一脸莫名,说得也十分直接,道:“你姐我是演员,靠的演技,又不搞偷鸡摸狗的事,用那些东西威胁谁,还真不认识,你要干什么?” 肖雨咕哝了一句什么,“不干什么,没什么事,那就挂了,不准告诉我爸妈哦!” 肖筱挑眉,一脸莫名。 挂下电话,肖筱还无奈的笑,“也就比我小几岁,居然还摸不清她了,现在的小姑娘真是!” 不过除了偶尔摸不透脾气,肖筱觉得这个堂妹还是很不错的,至少上学时成绩一直很好,也凭着本事进了外交部,哪怕只是众多翻译官中的一员,那也很了不起了。 “别把自己说得多老似的。”傅夜七在一旁清浅笑着。 肖筱回过头,提了一句:“还真不小了……对了,我堂妹都能当你的学生,说不定你之前给新一批翻译官授课里边就有她。” 傅夜七略微挑眉,“是么?没什么印象,有机会可以见见。” 此刻说的自然只是客套话,不过之后傅夜七还真见了肖雨,只是见得很不愉快。 两人慢慢从楼上走下去,听到了下边有些异动。 猛一眼看到沐寒声,傅夜七愣了一下。 现在天也才刚黑,他不是不回来么? 肖筱见她愣住,笑起来压低声音打趣,“哈哈,七姐居然也有这样的时候?想念坏了?” 沐寒声的视频会议还没结束,但他把平板往茶几一放,转身往楼梯走,几步上去,弯腰把她抱了下来。 肖筱在后边无声的‘哇’了一句,看着进了客厅的沐寒声直笑,别看他平时闷着一张冰山脸,也有这么暖的时候啊? 从茶几路过时,傅夜七一眼看到了齐刷刷坐着的官员,都在等他。 “我没事,你继续开会。”她被放在沙发上,温温的一句。 视频里边那么多人,就眼巴巴的看着傅宅的天花板,古韵又庄严,不免在猜是什么地方,等听到她轻轻的声音,好像都在睁着眼睛盯着屏幕,想看点什么。 沐寒声把她放稳后也不着急,握了握她的手,没觉得凉,放了心,转而问:“吃药了么?” 她摇了摇头,“吃完饭没一会儿。” “可以吃了。”沐寒声把话接了过来。 傅夜七握了他的手臂,“让帧姨来,你先去忙。” “我来我来!”那头的消息笑着,然后对着厨房里收拾的帧姨问:“帧姨,七姐的药在哪儿啊?” 视频里又一阵微微的骚动,肖筱好歹是国际影后,很多场合都出席过,请她做嘉宾是常事,认识她的不少,看来都是有身份的人物聚在一起? 田帧赶忙从厨房出来,肖筱已经走过去了。 沐寒声看了看她,有话也只好一会儿再说,转头对着她,“我先去书房?” 傅夜七点了点头。 不大会儿,沐钦和卫子谦陪她坐在沙发上。 傅夜七想起件事,也不顾忌卫子谦,看了沐钦,“这两天见过那位老乞丐?” 这话题来的有点突然,弄得沐钦愣了一下。 卫子谦皱了一下眉,“你说瑾儿总是给买零食的乞丐么?” 沐司暔时常跟他在一起,他当然知道那个乞丐。 傅夜七才笑了笑,“嗯,他之前救过瑾儿,还跟我有过几面之交,听瑾儿说,清明节还跟着一起去看了我父母,是么?” 最后两个字,她是问沐钦的。 沐钦适才顿住了动作,这会儿才放松下来,“清明见过是最后一次。” “你问这个做什么?”卫子谦略微蹙眉,转头又看了沐钦,“怎么你们俩似乎都挺上心他?哦对,还得加一个瑾儿。” 沐钦抿了抿唇,看了她,然后皱了皱眉,“抽空再聊这个话题?” 傅夜七微笑,“好。” 弄得卫子谦不明所以。 “七姐你不是受不了西药么?”肖筱拿着药下来,皱了皱眉。 她抬眼看去,无奈淡笑,“没办法。” 肖筱满脸愤恨,“什么人嘛,把你弄成这样,诅咒他哪天碎尸万段!” 她只是笑一笑,辛子龙哪天若是碎尸万段了,她倒是会开心,蓝修总算能除了多年的暗疮。 …… 沐恋刚下班,坐在的士上给赵霖打电话,略微的不满,“我下午遇到肖小贱了!” 赵霖开着车,蓝牙别在耳尖,听到她的话,温和的脸笑得几分宠溺,“你去哪儿还能遇上她?” “中午休息,不知道怎么的就遇上了。”沐恋皱着眉,“雨林先生,要是我哪天没忍住,给了肖小贱一个嘴巴子,她不会把气转移到你那儿去,找各种由头诽谤你?或者想出种种办法勾引你?” 赵霖听完忍不住笑了,低低的问:“吵嘴了?” “我才不跟她一样肤浅!”沐恋没好气的一句:“不过她把我刚看上的一款裙子给买了。” 赵霖笑意深了些,“给我发照片,回头给你买同品牌限量版。” 这下沐恋笑了,却皱着鼻子,“切!我才不要,你还要努力攒钱娶媳妇呢不是?” 赵霖低低的笑出声,难得开玩笑,“嗯,教训的是,但该买的还得买,不行回头找你堂哥涨工资去。” “哈哈!”沐恋彻底笑了,刚才的不满瞬间烟消云散,“寒声哥会板着脸给你扔辞退信才对,还给你涨工资呢!” 说到这里,沐恋抿了抿唇,“对了,你去看过我七嫂嫂吗?改天要不要一起去?” 赵霖想了想,他理解她的意思,他们在一起时间也不短了,一起去就是半个家人。 “怎么了?”沐恋没听见他说话,犹豫的问。 好一会儿,赵霖才低低的一句:“好。” “那就明天,我明天早班,你下午有空的?”沐恋一向行动派,想到就做。 赵霖挑了挑眉,虽然顿了一下,最终也顺了她。 …… 傅宅,客厅一片安静,能听见窗外几许夜风掠过。 沐钦等人已经走了,她起身往窗边走,想关窗户,不过站到那儿就没了动静。 “这么凉,怎么总喜欢往窗边站?”沐寒声不知什么时候下来的,忽然到了她身后,伸手环着裹住她。 她略微回头,笑了笑,“我想关窗户的。” 沐寒声低眉摩挲着她的侧脸,低低的一句:“我来。” 他关窗户时,她就站在那儿。 沐寒声回身牵着她往回走,她才问:“不是说晚上回不来了?” “嗯,原本晚上还有事。”他低低的嗓音,索性牵着她慢慢往楼上走,“会议改视频了,再有事让鲁旌先处理。” 她略微低眉,“我是不是挺耽误你的?” 沐寒声顿住脚步,就在楼梯上一手牵着她,一手略微勾了她的下巴,“我昨晚没回来,今天回来晚了,让你不高兴了?” 她摇了摇头,“不是,我是认真的,其实有帧姨在,你可以去忙你的……至于迪小姐,我经历过她现在的时段,能理解,何况,你没义务对我……” “还说没生气?”沐寒声打断她的话,退了一个台阶稍微缓和视线,“想跟我撇清关系?” 她轻轻蹙了眉,柔唇淡淡的抿唇。 沐寒声修长的食指温和的抬了她的下巴,不让她低头,“雅君的房子今天已经定了,如果没事,我之后会很少出门……” “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她的语气略微变了味,但是表达缓慢的缘故,听不出几分。 可她皱着眉。 沐寒声视线略微低垂,定定的看着她。 “夜七,你不是别人,哪怕你现在病得再重,我照顾你再多,那都是我应该,不准你心底存有亏欠到卑微的心理明白么?”他低低的嗓音,带了几分严肃。 但拖着他的不乏,让傅夜七心里多少是不舒服的,毕竟她向来是个要强之人,凡事都不爱欠着。 见她不说话,沐寒声几不可闻的蹙眉,“如果你觉得雅君在这儿会影响……” “我没有。”她皱着眉,“不要把我想得那么狭隘。” “也是你说的,理解和接受是两回事?”沐寒声定定的看着她,“我只想让你安心,尤其养病期间,情绪平和很重要,不要因为需要理解而委屈自己。” 傅夜七柔眉轻拧,望着他想说什么,最终干脆侧了头,躲过他的食指转身缓步往楼上走。 沐寒声在她身后安静的立着,看着她到了卧室门口,才终于皱了一下眉,拾步走了上去。 有些问题就是不能深谈,尤其所谓的介意和不介意,莫名的就会产生不愉快,连解释都无从下口。 他进去时,她又站在了窗口。 “夜七……”沐寒声尽量温和。 她感觉到他伸过来的手,想像以往一样的速度躲开,但现在动作迟缓的她做不到,也就拧了眉。 “能先不提迪小姐么?”她仰脸看着他。 沐寒声眉尖淡淡的心疼,“好,不提。” 其实傅夜七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说不出的烦闷,还是病人都会有这些怪异? “我说真的。”她缓了缓,开口:“你别太迁就我,也别凡事都以我为主,还有更重要的事你就应该去做。” 沐寒声很耐心的让她说完,再开口依旧尽量的温和,“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不该有心理压力,你是病人,我能做的本就不多,难道这点机会还不给?” ------题外话------ 假期偷懒真是严重…… 第239章 被骂得刀刀见血 她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了他一会儿,可能这么说是自私的,也是无理的,但的确有着莫名的情绪不想憋着。 “我记得你说过,没法继续,那就重新开始。”她微微仰脸,语速很缓慢。 沐寒声低垂视线,是他说的。 她说:“所谓的重新开始,都有个放空,把不同于以往之后最好的一面给对方,可是我想我没做到。” 现在的她既耽误对方,不够自信、又极其敏感。 “我不是借着什么把你推开或伤害,只是……想有个调整,暂时不影响你、也不考虑你的调整。”其实她脑子里有些乱。 本就反应迟缓,思维不连贯是一个原因,更多的,是她的自傲,身体不乐观,情绪不稳定,这样的时段,她不想因为自己病中无法控制的心理而影响两个人的关系。 “就当我无理取闹好了,你让我一个人呆一段时间,我不知道自己能调整到哪个状态,但我想要时间宁静下来。” 以他们现在的关系,或是以往,她完全可以不说出内心的纠结,只一句‘想静一静’就清冷的转身,但她没有,也不介意他觉得自己无理取闹。 沐寒声轻轻蹙了眉,“你还是介意雅君……”这就是她憋不住的情绪的源头。 “说了不提她。”她不悦的蹙眉。 沐寒声只好几不可闻吸气,薄唇微微抿了抿,有那么些无奈,“你的身体一个多月之后才能恢复个大概,我还要欧访,这么长的时间给你,够不够?” 她敏感的察觉了他淡淡的情绪,最终沉默了。 那一晚两人很少说话,只是她需要时,沐寒声伸手搭一把。 此后几天,她话都不多,沐寒声倒也像他说的,尽量不出门。 那一天,她起来,头天晚上知道沐寒声有事,以为他可能已经走了,但他居然还在,甚至,家里还多了客人。 第一眼看到迪雅君时,她竟然一时找不到适当的表情,略微的愣着。 是迪雅君优雅又几分哀落的微笑着从沙发上站起来,跟她打招呼。 傅夜七气终于柔唇轻轻弯起笑意作为回应。 “我听说你现在身体,之前就一直想过来,但是说你不方便见客……今天过来,希望没唐突。”迪雅君现在的气色不如以前。 或者说那种气质少了,她是正统的千金,以往是典雅之甚,自信有余,可是现在笑起来都少了几分明亮。 尤其在傅夜七看来,和之前那个能站在沐寒声好朋友立场上骂她的样子相去甚远。 说实话,她倒是更喜欢那时候的迪雅君,至少有着不同于其他女人的风采,虽然她会因为迪雅君站在沐寒声身边而微涩,但也佩服迪雅君为人,她爱沐寒声,却从来不卑鄙。 但女人与女人之间,所谓的理解和欣赏有时候是多余的。 尤其,她自己都觉得因病而脾气怪异的现在、在迪雅君跟她说那些话的时候。 迪雅君说:“你放心,我不会跟你抢,你没必要因为我而跟他闹脾气,或者想跟他清理关系……” “看来他什么都跟你说。”她温凉的神色,缓缓的打断迪雅君的话。 她那天情绪不好,跟他说就想静一静,换个说法,就是闹脾气、清理关系。 迪雅君愣了愣,然后微微皱眉,几不可闻的摇头,又觉得一切不足为奇,“我也是女人,有些话就算他不说,我也能想到。” 呵,那还是说了。 说实话,傅夜七不喜欢这种感觉,像某些东西被窥探,时而钻出来的情绪,被人直接定位为小气狭隘的女人。 可她没说话,只是清然的坐着。 “真的很不容易,我挺希望你们过得好,因为你是他选的人,你更该明白他是什么样的人,明白他想要什么……” 后来,迪雅君可能说了更多,但是她只是听着,好像也没记住多少。 临走时,她终究神色微凉的看了迪雅君。 “迪小姐,我明白你为沐寒声好,但有些话不用你来告诉我,他多不容易我知道,他对我好我也清楚……我很喜欢你的性格和坦荡,但我也不怕你觉得我带刺,有些话,从你这个身份说出来,只会让人难受,你所谓希望我们幸福,也就适得其反。”她很坦然的看着迪雅君,有对客人的礼,也的确有对她的尖锐。 迪雅君微微愣着,这个道理,她肯定是懂得,但还是说了。 她以为傅夜七这么聪明,面对她的坦然和友好,不会这样呛她,不会把自己那点女人的心思晾晒出来,可她终究是忘了,傅夜七是个清冷而坦荡的女人。 好一会儿,迪雅君低了低眉,“我应该不会再打搅傅小姐了,半年的时间,偶尔回一趟伦敦,之后……应该就是三年刑期。” 到那时,他们应该过上最完美的生活了。 傅夜七的尖锐过后,听了她的话,也给予足够的尊重,半个字不提她的罪,反而温和一句:“会过去的。” 沐寒声在楼上开会,几乎一结束就下楼往客厅走。 峻脸下微微的焦急,让傅夜七笑了笑,急什么呢?迪雅君该替他说得都说完了,她也不至于欺负客人。 “累了就休息会儿。”他略微沙哑的嗓音,也许整个会议下来,一口水都没来得及喝。 她也微微点头。 迪雅君已经起身告别了。 沐寒声没有留她,但是送到了门口。 出了门,迪雅君略微侧身,声音不大,“我可能说得多了,让傅小姐有些误会,但都是真心,也是真诚而歉意的来看她,看得出,她对我还是介意的。”她勉强的笑了笑,“我能理解,尤其她在病中。” 沐寒声英眉轻轻蹙着,并未开口。 直到看着她上了车离开,沐寒声才往回走。 从今日客厅到沙发边,他的目光一直子在她脸上,却看不出雅君所说的误会的介意。 切忽然听她抬起微凉褐眸,“我不喜欢你跟异性分享*,尤其是关于我的感情,至少目前不喜欢,你这是欺负病人。” 沐寒声愣了一下,看着微冷的脸,虽然英眉微蹙,也尽量缓和情绪,“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她抿了唇,不想再说下去,最终问:“什么时候出发?” 过了这几天,她的语速稍微快了些,问的,自然是欧访的事。 沐寒声见她一会儿一个样儿,倒也不生气,病人都该被纵容着。 但先前他答应了这段时间都给她去调整,他不走,她心里也安不了,总觉得在耽误他,所以行程的确已经在安排了。 “快了,月中旬也许就走。”他低低的道。 她点了点头,“放心,我没事。”现在帧姨基本都不用怎么顾着她,做好每天三顿饭就行。 那天,沐恋和赵霖本是要过去的,但打了个电话,寒声哥没让,沐恋只好悻悻的取消计划。 之后沐寒声没走的那几天,她已经开始逐渐过问傅氏的事。 赵霖自己应付着傅孟孟可能的动作,让她放心。 上市的审批在进行中,她根本不用操心,但每天要看很多文件和报表。 沐寒声走的时候,她坚持想送到机场,可沐寒声不让,只让她送到门口,走前,他只是吻了吻她额头,两个人几乎没怎么说话。 她在门口站了好久,转身回去的时候都得田帧搀着,因为腿僵了。 他刚走的那几天一定是很忙的,傅夜七几乎不联系,一个人自然而放松,做着所有力所能及的事。 她第一天出门去傅氏已经是四月二十二号。 集团里的职员对她是一如既往的敬畏,那天上午几乎一直在开会,但她说的话很少。 看到了财务报表时,终于抬眸扫视会场,“此前那个日化案,到目前为止很成功,但想必在座的各位都知道财务系统被攻击一事,开了一个经理不算什么,我不希望再发生类似的事,哪怕你直接站在我面前,告诉我你想升职,都比偷偷摸摸来得痛快,先前我顾及不了太多,下一次,没这么简单。” 这么多人,都认识傅孟孟,倘若谁再起了歹心,还真会让她头疼。 会议室里一片缄默。 “我就当这缄默,是你们对我的承诺,我不喜欢背叛,更不喜欢背后捅刀子。” 赵霖坐在离她很近的位置,他知道,她这是在提防傅孟孟,就算他从未对她提及傅孟孟一事。 那些天,她坚持每天都去公司,哪怕没有会议,她也会在办公室呆着。 十来天过去,她的行动比预期的恢复要乐观,去过玫瑰园看过奶奶一次,给苏曜打过两次电话,听他的伤没了大碍,心里也安了;她和肖筱见了一次,听说她要出国拍戏,就当告别了。 至于瑾儿,跟着许南,跟着子谦,除了每天一个电话跟她抱到嘱咐着嘱咐那之外,一点不让她操心,他跟许南去了外地时,还一本正经的跟她说:“妈咪你要听我的话,不然我在外边会操心,我又不能回去给你添乱……” “等妈咪彻底好了,你就能回来添乱了!”她淡淡的笑。 看到肖筱在国外的消息时,她刚准备下班离开公司,赵霖在她边上说她之前喜欢的热饮‘下一站’在附近有分店,“要不,给您买一杯?” 她笑了笑,“好。” 赵霖去买热饮,她就在公司门口不远处等着,低头看着手机里关于肖筱的新闻。 【与国外一线男模街头热吻?】 她皱了皱眉,肖筱有这么开放?一点不顾及子谦的感受? 不像。 但照片一点不假的样子。 没忍住,她退出网页想给肖筱打个电话,正好多几天没联系了。 “呀!”女孩子突然惊呼,“你怎么看路的呀?没长眼睛吗?” 傅夜七愣了一下,这话显然是在骂她的。 但她微微抿唇,清绝的小脸底下,把自己被撞掉的手机捡了起来,顺势温温的一句:“对不起。” 她现在可以自如表达,但吵架绝对是不行的,没那个口齿能力,万一被人再推一把,那她可能又得养病,划不来。 可惜这人还来劲了,“说句对不起就完了吗?这可是最新的游戏机,有钱买不到知道吗?” “没事。”另一个女孩说着,拉了拉满脸气氛的姑娘。 傅夜七站之身,略微转头看了一眼,是挺漂亮的女孩,只是,估计也太没教养。 “不好意思。”她低婉的音调,又缓缓的说了一句。 那个女孩愣了一下,赶忙拉了要继续破口骂的姑娘,“别说了,快走!” “你干什么呀?怕她干嘛?本来就是你游戏机都被撞掉了。”气愤的人依旧气愤着。 傅夜七有些好笑,她明明安安静静的站在路边,自己的手机也被撞掉了好么? “你知道她谁吗?快走!”女孩再次拉了拉胳膊。 “谁啊,有什么了不起的?”姑娘不屑的把她从上看到下,“全荣京最拽的女人暂且属傅夜七我都不怕,见了傅夜七我照样骂,她算谁呀?” 这话出来,那女孩脸都白了。 傅夜七却淡淡的笑了笑,倒是干脆看了显然心情特别不好的姑娘,清浅缓慢的道:“这位小姐,那我不妨给你个机会,你骂。” 她很好奇,最近她除了家里就是公司,什么时候还惹上了这么年轻的小姑娘,总不会又是沐寒声的爱慕者么? 别说,这声音怎么感觉有点熟呢? 而肖雨愣了一下,看着这个一脸清冷,又嘴角带笑的女人,皱了皱眉,是不是在哪见过? 旁边的女孩咬着耳朵提醒了她。 肖雨呆呆的看了傅夜七,咽了咽唾沫,然后梗着脖子直直的盯着她,“原来你就是傅夜七啊?” 她淡笑,“我是。” “哼!”肖雨哼了一声,状似给自己打气,“以前看着还行,现在看来,跟沐家有关的没一个好东西!” 见她不说话,肖雨来底气了,“别以为所有人都不知道,你以前坐过台陪过酒,还跟现任总理玩暧昧,一边跟旧情人藕断丝连,又跟什么蓝修有奸情,表面看着多厉害,都是跟男人睡出来的?人品真是恶心!” 傅夜七听完了,最后一句真是挺气人,却淡淡的笑着,也许是病后的人某方面承受能力更强,看得更轻,或者,这些话,估计不知道多少人私底下骂过呢,不足为奇。 眼看她笑着,肖雨跟看怪物似的看她,她今天本来就心情不好,骂得更来劲。 “装什么装?受得住骂显得自己很伟大?不过也对,伟大的傅翻译承受能力,那绝对不一般,但凡跟她有关的人都会很惨,这都过来了,这点骂算什么?” 傅夜七略微挑眉,缓缓的一句:“跟我有关的人,都很惨?” “不是吗?”肖雨理直气壮,全然不顾一旁好友拉她,“你旧情人苏曜因为你,后半辈子全毁了,那什么蓝修上次不是差点死了吗?还有你舅舅杜峥平现在不知道被关在那个阶下囚着呢!最严重的还是赵霖,都是你们这些跟沐家有关的人压迫他,他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不能选!” 傅夜七终究是淡淡的皱了眉。 她像灾星吗? 像,像极了,父母死了,对她好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她没说的还有沐寒声,多少次因为她而在生死线上徘徊? 大概是她扬起的音调,终于让她想起了这个声音,在肖筱的手机里听过。 傅夜七清冷的勾着嘴角,静静的看了她,才道:“肖小姐,看来你找侦探社,就找了这么些个东西?” 肖筱陡然愣住,她怎么知道的? 傅夜七非常肯定,她带过的那一批翻译新苗子里,肯定没有肖雨,否则这样的素质,怎么也过不了她这关。 “谁说我找侦探社,你别满嘴乱喷!”肖雨急了。 她轻轻的笑,相对于肖雨的激动,真是太清淡。 “肖小姐,你们家没人教你‘礼貌’怎么写?那你不妨学学你堂姐。”她清浅的声音,视线芦苇低垂看着肖雨。 不是她自诩什么人,至少见了同门前辈该有的礼仪都没有。 哦对,怎么就这么想骂她呢? “肖小姐,我哪里得罪你了?”她想起来,才问道。 肖雨直耿耿的盯着她,“跟姓沐有关的人都不是好东西!女的犯贱,男的……” 她说到一半的话忽然停下来,看着不远处越来越近的人。 傅夜七还没来得及转头,转头肖雨已经满腔细柔的笑着打招呼:“赵科长~” 那声音,喊得傅夜七都皱了眉,抬手抹了抹鸡皮疙瘩,略微侧首,才见赵霖端着给她的热饮走近了。 赵霖几乎没看肖雨,只是仔细的把热饮递到她手里,“温度刚好,您现在就能喝。” “赵科长~”被忽视的肖雨又一次刷存在感。 赵霖抬眼看了她,“你在这里干什么?” 肖雨拉了拉裙子,转眼就熟女下来,“我跟朋友瞎逛呢,正好遇到傅小姐了,她差点把我朋友东西撞坏了……” 意识到什么,肖雨立刻改口:“不过没关系,我们不会计较的!正和傅小姐聊得开心呢!” 傅夜七笑了笑,却冷不丁的一句:“我可不怎么开心。” 肖雨傻傻的愣了一下,没想到她这种大人物也会样。 这是在跟赵霖告状吗? 肖雨立刻就一股火苗蹿了,都快三十的老女人了,竟然想对赵霖……太恶心了! 傅夜七是猜到了她对赵霖的心思,所以浅浅失笑,想起了她说沐家人压迫赵霖,不能选自己喜欢的女孩。 她挑了挑眉。 赵霖不欲理会肖雨,只冷淡而莫名的一句:“这裙子挺凸显你膀宽、腿粗的缺点。” 然后不等她反应过来,赵霖小心的扶着她上车,扬长而去。 后视镜里还能看到肖雨气得跳脚的模样。 傅夜七又一次失笑,给肖筱打电话的事搁浅下来,对着赵霖,“你损人倒是一针见血。” 赵霖略微尴尬的勾了勾嘴角,虽然一时是为了沐恋报仇了,他还真没顾忌她在边上。 “挺好的!”她清浅的笑着,然后颇为认真的问:“你有真正中意的女孩?” 赵霖微愣,“怎么这么问?” 她看着车窗前方,“肖小姐说的啊。” 赵霖皱了皱眉,“您知道我和恋恋……” “哦,我明白了。”她好似反应过来,笑,“是肖小姐太自信了,以为你喜欢她呢?” 赵霖亦是反应了会儿,然后嘴角微微扯起笑了笑,“这姑娘除了自负些,不懂事些,工作中翻译能力其实很不错。” 她略微挑眉,“做这一行,会翻译固然重要,但总归该先学会做人的,恋恋跟她差不多,即便比她小的时候,就算性子直辣,也知道礼仪敬重是什么。” 终归是教养不行。 赵霖笑了笑,“您说的对。” 有那么会儿,她沉默着,走了好久,才悠悠的问:“你们是不是都觉得我像灾星?” 赵霖皱起眉,不解的看她,“肖雨说话一向比较放肆,您不必放心上。” 她摇了摇头,“不是,虽然听着真让人愤怒,但她说的是事实。沐寒声从没舒服过,苏曜被革职了,杜峥平下台了,蓝修受了两次重伤……” 自顾轻轻叹口气,还真是概括全了。 赵霖很担心她情绪激动。 可是她没有,说完这些,有事沉默。 其实傅夜七的确气愤,那一切她都身不由己,她也不希望别人受伤,可是她能怎么控制? 气愤的同时,她却觉得轻快。 除了外人,恐怕没人敢这么骂她,骂得刀刀见血,身边的人都太护着她了,不论是蓝修,还是沐寒声,奶奶,还有苏曜。 或许,这也是她每次养病总是觉得卑微,总是怕耽误别人的心理所在。 现在有人骂了,她反而觉得舒服,尤其目前,正养病的她谁也没麻烦、没拖累。 大概也是这样的舒畅,她回到傅宅,窝在阳台的躺椅上终于给沐寒声打了个电话。 语调是略微轻快的,完全像个刚认识、还待熟悉的朋友,“喂?……还在忙么?” 沐寒声在那边沉默片刻,在辨别她的语调。 无疑,相比于他离开时,她此刻的状态是好的,难道给她时间调整果真有用? 不得不承认,因为她所谓需要时间,他有过情绪,只觉得那样就挺好。 如今听来,低婉中略微的轻快让人很喜欢。 顺着她的那个度,沐寒声终于靠在床头,淡淡的勾唇,“不忙,怎么忽然想起找我了?” 这么多天可从来没主动找过,他还以为,之前见雅君时的生气没散。 其实沐寒声没说,他还在梦里,凌晨的卧室一片寂静,床头的灯都没开,靠在床头却立刻清醒了。 傅夜七笑了笑,“不是我想起你了,只是有人奇特的把我骂了,骂我灾星,骂我犯贱,正好提到你了。” 灾星?犯贱? 沐寒声陡然皱了眉,谁敢骂她? “你……”他低低的嗓音,有些犹疑,就算她恢复得再好,不受外来刺激是最好的。 “我没事。”她说:“虽然该生气的,奈何人家说的每一句话都挺对,而且我一想,既然我这么样,跟你做朋友真是最合适不过。” 沐寒声拧眉,“夜七,虽然别人骂你我也心疼,但你这么定,是不是不太公平?” “公平啊,不论怎么发展,都从朋友起,有什么不对?”她清清淡淡的道。 ……沐寒声蹙眉沉默。 “医生说我恢复得很好,你不用担心,等你欧访结束,一定痊愈了!”她转开话题。 她的确变了,想跟他做朋友?而且一点不说笑,不赌气。 “夜七……”试着喊了她,幽然嗓音带着不确定,“你这么轻快的情绪固然好……” “你怕我是装出来的不成?”她把话接了过来,有些好笑,“我若说,你不在我没压力,反而挺好的,你会不会难受?” “你说呢?”沐寒声皱着眉,没好气又不乏宠溺。 她抿了抿唇,说实话,目前这样的轻松,她很喜欢,尤其最近没发生什么烦心事,也就不必面对他追求的同时考虑诸多事,生怕自己哪里不好而辜负他的喜爱。 看来,空白期也必要,至少等他回来,她可以用清洗过的新心态。 “我此前一直在你身边,是一种压力?”沐寒声不听她说话,才低低的问了一句。 她很坦诚,“有那么一段时间。” “现在好了?”沐寒声淡淡的不满,低哑的问。 她笑,抬眸之际,忽然皱眉,恍然问:“你那儿几点?” 沐寒声薄唇微动,“凌晨。” 傅夜七一听,皱眉,“那个,不好意思,我忘了……” 沐寒声静静的听着,先是板着脸,然后总算勾唇笑。 不好意思? 这种语调,这样的语气,她以往还真不会拿来对着他,但并不让人觉得不舒服。 所以,他低低的、一本正经道:“先记着账,我回去一块儿算。” 她抿唇,没接话,但愿他回来就忘了。 挂电话时,她歉意的笑一句:“晨安!你估计该起了,我先睡了。” 沐寒声皱了皱眉,来不及说话,她已经给挂了,只能无奈的笑。 那一天,整个欧访队伍,沐寒声起得最早,精神气儿却极好。 …… 郊外一处私密性极好的公寓。 “小姐,您以后就住这里,有什么需要可以告诉门口的守卫,尽量避免外出,如果实在需要,请带上随护人员。”鲁旌站在门口,对着里边正观望自己新居的女人道。 “挺好。”辛溪娇柔的脸,一笑总让人觉得妖媚。 鲁旌皱了皱眉,没看她的小脸。 却忽然听她妖娆的走了过来,带笑的问:“沐寒声已经出发了?” 她秘密护送过来,不准上网,不准开手机,不准跟任何人说话,弄得对外界一无所知。 鲁旌依旧皱着眉,本是不打算回答的,她却笑眯眯的问:“我听说那位傅夜七小姐跟沐寒声关系不一般,我这人就喜欢和不一般的女人交锋,能见见么?” 不愧是军火世家出来的,媚笑下带了一股子厉害。 这立刻让鲁旌警觉,“辛小姐,您所有该做的事,就是安心呆在这里,最好谁也不见,否则出了事,没人担得起,何况……见谁您也不能见傅小姐。” 辛家和傅小姐之间有着一些渊源,鲁旌是知道的,万一产生什么纠缠就不好了。 辛溪笑着看着鲁旌,“你这老部下倒是挺实在!” “辛小姐过奖。” “那沐寒声回来时,我总能出去?”她又问,已经折回去坐在沙发上,修长的双腿一叠,美眸扬起。 鲁旌依旧眉目不太,淡淡的回:“那要看沐先生的意思。” 没办法,辛溪挥了挥手,“你还是下去。” 鲁旌的招待还是非常周到的,走之前还欠了欠身。 辛溪叹了口气,卸下习惯的媚笑,开始漫不经心的剪指甲。 她不可能就这么安静的被圈在四方小公寓,就算以后必然要和沐寒声合作,那也得探探行情,能点头让多少的利,能怎么确保她活得更久? …… 沐恋之前就取消的计划,一直想着跟赵霖一起去傅宅看她七嫂嫂,总算抽了个机会。 而且听了赵霖说肖小贱居然当街骂她七嫂嫂,沐恋当即睁大眼,“肖小贱是不是有病?怎么逮谁都咬?……七嫂嫂没激动发病什么的?” 赵霖开着车,笑了笑,摇头。 沐恋气得吹鼻子,“你说你造了什么孽,居然被她看上了?七嫂嫂都被骂了,怎么没开除她呢?省得我天天担心她什么时候把你吃了。” 赵霖无奈的笑。 沐恋瞪他,“笑什么笑!本来就是。” 到了傅宅的时候,沐恋还一脸气愤,进了门就挽了傅夜七手臂,“七嫂嫂,你气色好多了呢!” 傅夜七温和的笑,往客厅走,“嗯,恢复很快。” 有沐恋在,气愤会很舒服。 但也不可避免要聊到肖雨发疯的事。 沐恋略微小心的看了她,“七嫂嫂,你千万别跟她一般见识,这都怪我,我没收拾够她,都疯到你这儿来了!” 傅夜七淡笑着转头,“我没事,也没计较。” 等赵霖去接电话的时候,她才看着沐恋,“别看肖雨这样嘴直带刺的好防,也不定她能想出什么法子折磨你。” 这种人,往往多的是怪异的行为,出其不意。 沐恋却不太在意,“我才不怕她,除了幼稚的搬弄是非,她还能拿什么做文章?” 但感情经不起质疑,哪怕是外人的,当肖雨把文章做到沐恋和苏曜身上,沐恋才知道女人竟然能可恶到那个程度。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沐恋忽然想起了什么,小心翼翼的看了身侧的人。 傅夜七淡笑,“有什么事就说。” 沐恋讪讪的笑了笑,抿了抿唇,才说:“七嫂嫂,你和寒声哥,是不是真的完了?” 她稍微顿了一下,转头看了沐恋,怎么说呢? “我们已经离婚,这大家都知道。” “那也可以是重新来过,在发展恋人关系呀?”沐恋快速接了一句。 她笑了笑,沐寒声是这么说的,她也没拒绝,但,“目前来说,不算,顶多是朋友。” 听完这话,沐恋不由得皱眉。 “怎么忽然问这个?”她依旧淡淡的笑,语气清浅而舒服。 沐恋皱眉,有些愁,“其实是……奶奶真的挺失望,然后也很着急,我听她偷偷和敏姨说要给寒声哥物色什么相亲对象。” 沐恋看了看她,又赶紧道:“也有可能是我听错了,奶奶没公开说过,而且奶奶一般不会犯糊涂。” 傅夜七听完,淡淡的抿唇,一时间神色并无变化,看得沐恋紧张。 ------题外话------ 感觉没下好,嘤嘤,接受批评~ 第239章 怎么忽然想起我了? 她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了他一会儿,可能这么说是自私的,也是无理的,但的确有着莫名的情绪不想憋着。 “我记得你说过,没法继续,那就重新开始。”她微微仰脸,语速很缓慢。 沐寒声低垂视线,是他说的。 她说:“所谓的重新开始,都有个放空,把不同于以往之后最好的一面给对方,可是我想我没做到。” 现在的她既耽误对方,不够自信、又极其敏感。 “我不是借着什么把你推开或伤害,只是……想有个调整,暂时不影响你、也不考虑你的调整。”其实她脑子里有些乱。 本就反应迟缓,思维不连贯是一个原因,更多的,是她的自傲,身体不乐观,情绪不稳定,这样的时段,她不想因为自己病中无法控制的心理而影响两个人的关系。 “就当我无理取闹好了,你让我一个人呆一段时间,我不知道自己能调整到哪个状态,但我想要时间宁静下来。” 以他们现在的关系,或是以往,她完全可以不说出内心的纠结,只一句‘想静一静’就清冷的转身,但她没有,也不介意他觉得自己无理取闹。 沐寒声轻轻蹙了眉,“你还是介意雅君……”这就是她憋不住的情绪的源头。 “说了不提她。”她不悦的蹙眉。 沐寒声只好几不可闻吸气,薄唇微微抿了抿,有那么些无奈,“你的身体一个多月之后才能恢复个大概,我还要欧访,这么长的时间给你,够不够?” 她敏感的察觉了他淡淡的情绪,最终沉默了。 那一晚两人很少说话,只是她需要时,沐寒声伸手搭一把。 此后几天,她话都不多,沐寒声倒也像他说的,尽量不出门。 那一天,她起来,头天晚上知道沐寒声有事,以为他可能已经走了,但他居然还在,甚至,家里还多了客人。 第一眼看到迪雅君时,她竟然一时找不到适当的表情,略微的愣着。 是迪雅君优雅又几分哀落的微笑着从沙发上站起来,跟她打招呼。 傅夜七气终于柔唇轻轻弯起笑意作为回应。 “我听说你现在身体,之前就一直想过来,但是说你不方便见客……今天过来,希望没唐突。”迪雅君现在的气色不如以前。 或者说那种气质少了,她是正统的千金,以往是典雅之甚,自信有余,可是现在笑起来都少了几分明亮。 尤其在傅夜七看来,和之前那个能站在沐寒声好朋友立场上骂她的样子相去甚远。 说实话,她倒是更喜欢那时候的迪雅君,至少有着不同于其他女人的风采,虽然她会因为迪雅君站在沐寒声身边而微涩,但也佩服迪雅君为人,她爱沐寒声,却从来不卑鄙。 但女人与女人之间,所谓的理解和欣赏有时候是多余的。 尤其,她自己都觉得因病而脾气怪异的现在、在迪雅君跟她说那些话的时候。 迪雅君说:“你放心,我不会跟你抢,你没必要因为我而跟他闹脾气,或者想跟他清理关系……” “看来他什么都跟你说。”她温凉的神色,缓缓的打断迪雅君的话。 她那天情绪不好,跟他说就想静一静,换个说法,就是闹脾气、清理关系。 迪雅君愣了愣,然后微微皱眉,几不可闻的摇头,又觉得一切不足为奇,“我也是女人,有些话就算他不说,我也能想到。” 呵,那还是说了。 说实话,傅夜七不喜欢这种感觉,像某些东西被窥探,时而钻出来的情绪,被人直接定位为小气狭隘的女人。 可她没说话,只是清然的坐着。 “真的很不容易,我挺希望你们过得好,因为你是他选的人,你更该明白他是什么样的人,明白他想要什么……” 后来,迪雅君可能说了更多,但是她只是听着,好像也没记住多少。 临走时,她终究神色微凉的看了迪雅君。 “迪小姐,我明白你为沐寒声好,但有些话不用你来告诉我,他多不容易我知道,他对我好我也清楚……我很喜欢你的性格和坦荡,但我也不怕你觉得我带刺,有些话,从你这个身份说出来,只会让人难受,你所谓希望我们幸福,也就适得其反。”她很坦然的看着迪雅君,有对客人的礼,也的确有对她的尖锐。 迪雅君微微愣着,这个道理,她肯定是懂得,但还是说了。 她以为傅夜七这么聪明,面对她的坦然和友好,不会这样呛她,不会把自己那点女人的心思晾晒出来,可她终究是忘了,傅夜七是个清冷而坦荡的女人。 好一会儿,迪雅君低了低眉,“我应该不会再打搅傅小姐了,半年的时间,偶尔回一趟伦敦,之后……应该就是三年刑期。” 到那时,他们应该过上最完美的生活了。 傅夜七的尖锐过后,听了她的话,也给予足够的尊重,半个字不提她的罪,反而温和一句:“会过去的。” 沐寒声在楼上开会,几乎一结束就下楼往客厅走。 峻脸下微微的焦急,让傅夜七笑了笑,急什么呢?迪雅君该替他说得都说完了,她也不至于欺负客人。 “累了就休息会儿。”他略微沙哑的嗓音,也许整个会议下来,一口水都没来得及喝。 她也微微点头。 迪雅君已经起身告别了。 沐寒声没有留她,但是送到了门口。 出了门,迪雅君略微侧身,声音不大,“我可能说得多了,让傅小姐有些误会,但都是真心,也是真诚而歉意的来看她,看得出,她对我还是介意的。”她勉强的笑了笑,“我能理解,尤其她在病中。” 沐寒声英眉轻轻蹙着,并未开口。 直到看着她上了车离开,沐寒声才往回走。 从今日客厅到沙发边,他的目光一直子在她脸上,却看不出雅君所说的误会的介意。 切忽然听她抬起微凉褐眸,“我不喜欢你跟异性分享*,尤其是关于我的感情,至少目前不喜欢,你这是欺负病人。” 沐寒声愣了一下,看着微冷的脸,虽然英眉微蹙,也尽量缓和情绪,“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她抿了唇,不想再说下去,最终问:“什么时候出发?” 过了这几天,她的语速稍微快了些,问的,自然是欧访的事。 沐寒声见她一会儿一个样儿,倒也不生气,病人都该被纵容着。 但先前他答应了这段时间都给她去调整,他不走,她心里也安不了,总觉得在耽误他,所以行程的确已经在安排了。 “快了,月中旬也许就走。”他低低的道。 她点了点头,“放心,我没事。”现在帧姨基本都不用怎么顾着她,做好每天三顿饭就行。 那天,沐恋和赵霖本是要过去的,但打了个电话,寒声哥没让,沐恋只好悻悻的取消计划。 之后沐寒声没走的那几天,她已经开始逐渐过问傅氏的事。 赵霖自己应付着傅孟孟可能的动作,让她放心。 上市的审批在进行中,她根本不用操心,但每天要看很多文件和报表。 沐寒声走的时候,她坚持想送到机场,可沐寒声不让,只让她送到门口,走前,他只是吻了吻她额头,两个人几乎没怎么说话。 她在门口站了好久,转身回去的时候都得田帧搀着,因为腿僵了。 他刚走的那几天一定是很忙的,傅夜七几乎不联系,一个人自然而放松,做着所有力所能及的事。 她第一天出门去傅氏已经是四月二十二号。 集团里的职员对她是一如既往的敬畏,那天上午几乎一直在开会,但她说的话很少。 看到了财务报表时,终于抬眸扫视会场,“此前那个日化案,到目前为止很成功,但想必在座的各位都知道财务系统被攻击一事,开了一个经理不算什么,我不希望再发生类似的事,哪怕你直接站在我面前,告诉我你想升职,都比偷偷摸摸来得痛快,先前我顾及不了太多,下一次,没这么简单。” 这么多人,都认识傅孟孟,倘若谁再起了歹心,还真会让她头疼。 会议室里一片缄默。 “我就当这缄默,是你们对我的承诺,我不喜欢背叛,更不喜欢背后捅刀子。” 赵霖坐在离她很近的位置,他知道,她这是在提防傅孟孟,就算他从未对她提及傅孟孟一事。 那些天,她坚持每天都去公司,哪怕没有会议,她也会在办公室呆着。 十来天过去,她的行动比预期的恢复要乐观,去过玫瑰园看过奶奶一次,她老人家心情不乐观,陪着聊了好久;给苏曜打过两次电话,听他的伤没了大碍,心里也安了;她和肖筱见了一次,听说她要出国拍戏,就当告别了。 至于瑾儿,跟着许南,跟着子谦,除了每天一个电话跟她抱到嘱咐着嘱咐那之外,一点不让她操心,他跟许南去了外地时,还一本正经的跟她说:“妈咪你要听我的话,不然我在外边会操心,我又不能回去给你添乱……” “等妈咪彻底好了,你就能回来添乱了!”她淡淡的笑。 看到肖筱在国外的消息时,她刚准备下班离开公司,赵霖在她边上说她之前喜欢的热饮‘下一站’在附近有分店,“要不,给您买一杯?” 她笑了笑,“好。” 赵霖去买热饮,她就在公司门口不远处等着,低头看着手机里关于肖筱的新闻。 【与国外一线男模街头热吻?】 她皱了皱眉,肖筱有这么开放?一点不顾及子谦的感受? 不像。 但照片一点不假的样子。 没忍住,她退出网页想给肖筱打个电话,正好多几天没联系了。 “呀!”女孩子突然惊呼,“你怎么看路的呀?没长眼睛吗?” 傅夜七愣了一下,这话显然是在骂她的。 但她微微抿唇,清绝的小脸底下,把自己被撞掉的手机捡了起来,顺势温温的一句:“对不起。” 她现在可以自如表达,但吵架绝对是不行的,没那个口齿能力,万一被人再推一把,那她可能又得养病,划不来。 可惜这人还来劲了,“说句对不起就完了吗?这可是最新的游戏机,有钱买不到知道吗?” “没事。”另一个女孩说着,拉了拉满脸气氛的姑娘。 傅夜七站之身,略微转头看了一眼,是挺漂亮的女孩,只是,估计也太没教养。 “不好意思。”她低婉的音调,又缓缓的说了一句。 那个女孩愣了一下,赶忙拉了要继续破口骂的姑娘,“别说了,快走!” “你干什么呀?怕她干嘛?本来就是你游戏机都被撞掉了。”气愤的人依旧气愤着。 傅夜七有些好笑,她明明安安静静的站在路边,自己的手机也被撞掉了好么? “你知道她谁吗?快走!”女孩再次拉了拉胳膊。 “谁啊,有什么了不起的?”姑娘不屑的把她从上看到下,“全荣京最拽的女人暂且属傅夜七我都不怕,见了傅夜七我照样骂,她算谁呀?” 这话出来,那女孩脸都白了。 傅夜七却淡淡的笑了笑,倒是干脆看了显然心情特别不好的姑娘,清浅缓慢的道:“这位小姐,那我不妨给你个机会,你骂。” 她很好奇,最近她除了家里就是公司,什么时候还惹上了这么年轻的小姑娘,总不会又是沐寒声的爱慕者么? 别说,这声音怎么感觉有点熟呢? 而肖雨愣了一下,看着这个一脸清冷,又嘴角带笑的女人,皱了皱眉,是不是在哪见过? 旁边的女孩咬着耳朵提醒了她。 肖雨呆呆的看了傅夜七,咽了咽唾沫,然后梗着脖子直直的盯着她,“原来你就是傅夜七啊?” 她淡笑,“我是。” “哼!”肖雨哼了一声,状似给自己打气,“以前看着还行,现在看来,跟沐家有关的没一个好东西!” 见她不说话,肖雨来底气了,“别以为所有人都不知道,你以前坐过台陪过酒,还跟现任总理玩暧昧,一边跟旧情人藕断丝连,又跟什么蓝修有奸情,表面看着多厉害,都是跟男人睡出来的?人品真是恶心!” 傅夜七听完了,最后一句真是挺气人,却淡淡的笑着,也许是病后的人某方面承受能力更强,看得更轻,或者,这些话,估计不知道多少人私底下骂过呢,不足为奇。 眼看她笑着,肖雨跟看怪物似的看她,她今天本来就心情不好,骂得更来劲。 “装什么装?受得住骂显得自己很伟大?不过也对,伟大的傅翻译承受能力,那绝对不一般,但凡跟她有关的人都会很惨,这都过来了,这点骂算什么?” 傅夜七略微挑眉,缓缓的一句:“跟我有关的人,都很惨?” “不是吗?”肖雨理直气壮,全然不顾一旁好友拉她,“你旧情人苏曜因为你,后半辈子全毁了,那什么蓝修上次不是差点死了吗?还有你舅舅杜峥平现在不知道被关在那个阶下囚着呢!最严重的还是赵霖,都是你们这些跟沐家有关的人压迫他,他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不能选!” 傅夜七终究是淡淡的皱了眉。 她像灾星吗? 像,像极了,父母死了,对她好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她没说的还有沐寒声,多少次因为她而在生死线上徘徊? 大概是她扬起的音调,终于让她想起了这个声音,在肖筱的手机里听过。 傅夜七清冷的勾着嘴角,静静的看了她,才道:“肖小姐,看来你找侦探社,就找了这么些个东西?” 肖筱陡然愣住,她怎么知道的? 傅夜七非常肯定,她带过的那一批翻译新苗子里,肯定没有肖雨,否则这样的素质,怎么也过不了她这关。 “谁说我找侦探社,你别满嘴乱喷!”肖雨急了。 她轻轻的笑,相对于肖雨的激动,真是太清淡。 “肖小姐,你们家没人教你‘礼貌’怎么写?那你不妨学学你堂姐。”她清浅的声音,视线芦苇低垂看着肖雨。 不是她自诩什么人,至少见了同门前辈该有的礼仪都没有。 哦对,怎么就这么想骂她呢? “肖小姐,我哪里得罪你了?”她想起来,才问道。 肖雨直耿耿的盯着她,“跟姓沐有关的人都不是好东西!女的犯贱,男的……” 她说到一半的话忽然停下来,看着不远处越来越近的人。 傅夜七还没来得及转头,转头肖雨已经满腔细柔的笑着打招呼:“赵科长~” 那声音,喊得傅夜七都皱了眉,抬手抹了抹鸡皮疙瘩,略微侧首,才见赵霖端着给她的热饮走近了。 赵霖几乎没看肖雨,只是仔细的把热饮递到她手里,“温度刚好,您现在就能喝。” “赵科长~”被忽视的肖雨又一次刷存在感。 赵霖抬眼看了她,“你在这里干什么?” 肖雨拉了拉裙子,转眼就熟女下来,“我跟朋友瞎逛呢,正好遇到傅小姐了,她差点把我朋友东西撞坏了……” 意识到什么,肖雨立刻改口:“不过没关系,我们不会计较的!正和傅小姐聊得开心呢!” 傅夜七笑了笑,却冷不丁的一句:“我可不怎么开心。” 肖雨傻傻的愣了一下,没想到她这种大人物也会样。 这是在跟赵霖告状吗? 肖雨立刻就一股火苗蹿了,都快三十的老女人了,竟然想对赵霖……太恶心了! 傅夜七是猜到了她对赵霖的心思,所以浅浅失笑,想起了她说沐家人压迫赵霖,不能选自己喜欢的女孩。 她挑了挑眉。 赵霖不欲理会肖雨,只冷淡而莫名的一句:“这裙子挺凸显你膀宽、腿粗的缺点。” 然后不等她反应过来,赵霖小心的扶着她上车,扬长而去。 后视镜里还能看到肖雨气得跳脚的模样。 傅夜七又一次失笑,给肖筱打电话的事搁浅下来,对着赵霖,“你损人倒是一针见血。” 赵霖略微尴尬的勾了勾嘴角,虽然一时是为了沐恋报仇了,他还真没顾忌她在边上。 “挺好的!”她清浅的笑着,然后颇为认真的问:“你有真正中意的女孩?” 赵霖微愣,“怎么这么问?” 她看着车窗前方,“肖小姐说的啊。” 赵霖皱了皱眉,“您知道我和恋恋……” “哦,我明白了。”她好似反应过来,笑,“是肖小姐太自信了,以为你喜欢她呢?” 赵霖亦是反应了会儿,然后嘴角微微扯起笑了笑,“这姑娘除了自负些,不懂事些,工作中翻译能力其实很不错。” 她略微挑眉,“做这一行,会翻译固然重要,但总归该先学会做人的,恋恋跟她差不多,即便比她小的时候,就算性子直辣,也知道礼仪敬重是什么。” 终归是教养不行。 赵霖笑了笑,“您说的对。” 有那么会儿,她沉默着,走了好久,才悠悠的问:“你们是不是都觉得我像灾星?” 赵霖皱起眉,不解的看她,“肖雨说话一向比较放肆,您不必放心上。” 她摇了摇头,“不是,虽然听着真让人愤怒,但她说的是事实。沐寒声从没舒服过,苏曜被革职了,杜峥平下台了,蓝修受了两次重伤……” 自顾轻轻叹口气,还真是概括全了。 赵霖很担心她情绪激动。 可是她没有,说完这些,有事沉默。 其实傅夜七的确气愤,那一切她都身不由己,她也不希望别人受伤,可是她能怎么控制? 气愤的同时,她却觉得轻快。 除了外人,恐怕没人敢这么骂她,骂得刀刀见血,身边的人都太护着她了,不论是蓝修,还是沐寒声,奶奶,还有苏曜。 或许,这也是她每次养病总是觉得卑微,总是怕耽误别人的心理所在。 现在有人骂了,她反而觉得舒服,尤其目前,正养病的她谁也没麻烦、没拖累。 大概也是这样的舒畅,她回到傅宅,窝在阳台的躺椅上终于给沐寒声打了个电话。 语调是略微轻快的,完全像个刚认识、还待熟悉的朋友,“喂?……还在忙么?” 沐寒声在那边沉默片刻,在辨别她的语调。 无疑,相比于他离开时,她此刻的状态是好的,难道给她时间调整果真有用? 不得不承认,因为她所谓需要时间,他有过情绪,只觉得那样就挺好。 如今听来,低婉中略微的轻快让人很喜欢。 顺着她的那个度,沐寒声终于靠在床头,淡淡的勾唇,“不忙,怎么忽然想起找我了?” 这么多天可从来没主动找过,他还以为,之前见雅君时的生气没散。 其实沐寒声没说,他还在梦里,凌晨的卧室一片寂静,床头的灯都没开,靠在床头却立刻清醒了。 傅夜七笑了笑,“不是我想起你了,只是有人奇特的把我骂了,骂我灾星,骂我犯贱,正好提到你了。” 灾星?犯贱? 沐寒声陡然皱了眉,谁敢骂她? “你……”他低低的嗓音,有些犹疑,就算她恢复得再好,不受外来刺激是最好的。 “我没事。”她说:“虽然该生气的,奈何人家说的每一句话都挺对,而且我一想,既然我这么样,跟你做朋友真是最合适不过。” 沐寒声拧眉,“夜七,虽然别人骂你我也心疼,但你这么定,是不是不太公平?” “公平啊,不论怎么发展,都从朋友起,有什么不对?”她清清淡淡的道。 ……沐寒声蹙眉沉默。 “医生说我恢复得很好,你不用担心,等你欧访结束,一定痊愈了!”她转开话题。 她的确变了,想跟他做朋友?而且一点不说笑,不赌气。 “夜七……”试着喊了她,幽然嗓音带着不确定,“你这么轻快的情绪固然好……” “你怕我是装出来的不成?”她把话接了过来,有些好笑,“我若说,你不在我没压力,反而挺好的,你会不会难受?” “你说呢?”沐寒声皱着眉,没好气又不乏宠溺。 她抿了抿唇,说实话,目前这样的轻松,她很喜欢,尤其最近没发生什么烦心事,也就不必面对他追求的同时考虑诸多事,生怕自己哪里不好而辜负他的喜爱。 看来,空白期也必要,至少等他回来,她可以用清洗过的新心态。 “我此前一直在你身边,是一种压力?”沐寒声不听她说话,才低低的问了一句。 她很坦诚,“有那么一段时间。” “现在好了?”沐寒声淡淡的不满,低哑的问。 她笑,抬眸之际,忽然皱眉,恍然问:“你那儿几点?” 沐寒声薄唇微动,“凌晨。” 傅夜七一听,皱眉,“那个,不好意思,我忘了……” 沐寒声静静的听着,先是板着脸,然后总算勾唇笑。 不好意思? 这种语调,这样的语气,她以往还真不会拿来对着他,但并不让人觉得不舒服。 所以,他低低的、一本正经道:“先记着账,我回去一块儿算。” 她抿唇,没接话,但愿他回来就忘了。 挂电话时,她歉意的笑一句:“晨安!你估计该起了,我先睡了。” 沐寒声皱了皱眉,来不及说话,她已经给挂了,只能无奈的笑。 那一天,整个欧访队伍,沐寒声起得最早,精神气儿却极好。 …… 郊外一处私密性极好的公寓。 “小姐,您以后就住这里,有什么需要可以告诉门口的守卫,尽量避免外出,如果实在需要,请带上随护人员。”鲁旌站在门口,对着里边正观望自己新居的女人道。 “挺好。”辛溪娇柔的脸,一笑总让人觉得妖媚。 鲁旌皱了皱眉,没看她的小脸。 却忽然听她妖娆的走了过来,带笑的问:“沐寒声已经出发了?” 她秘密护送过来,不准上网,不准开手机,不准跟任何人说话,弄得对外界一无所知。 鲁旌依旧皱着眉,本是不打算回答的,她却笑眯眯的问:“我听说那位傅夜七小姐跟沐寒声关系不一般,我这人就喜欢和不一般的女人交锋,能见见么?” 不愧是军火世家出来的,媚笑下带了一股子厉害。 这立刻让鲁旌警觉,“辛小姐,您所有该做的事,就是安心呆在这里,最好谁也不见,否则出了事,没人担得起,何况……见谁您也不能见傅小姐。” 辛家和傅小姐之间有着一些渊源,鲁旌是知道的,万一产生什么纠缠就不好了。 辛溪笑着看着鲁旌,“你这老部下倒是挺实在!” “辛小姐过奖。” “那沐寒声回来时,我总能出去?”她又问,已经折回去坐在沙发上,修长的双腿一叠,美眸扬起。 鲁旌依旧眉目不太,淡淡的回:“那要看沐先生的意思。” 没办法,辛溪挥了挥手,“你还是下去。” 鲁旌的招待还是非常周到的,走之前还欠了欠身。 辛溪叹了口气,卸下习惯的媚笑,开始漫不经心的剪指甲。 她不可能就这么安静的被圈在四方小公寓,就算以后必然要和沐寒声合作,那也得探探行情,能点头让多少的利,能怎么确保她活得更久? …… 沐恋之前就取消的计划,一直想着跟赵霖一起去傅宅看她七嫂嫂,总算抽了个机会。 而且听了赵霖说肖小贱居然当街骂她七嫂嫂,沐恋当即睁大眼,“肖小贱是不是有病?怎么逮谁都咬?……七嫂嫂没激动发病什么的?” 赵霖开着车,笑了笑,摇头。 沐恋气得吹鼻子,“你说你造了什么孽,居然被她看上了?七嫂嫂都被骂了,怎么没开除她呢?省得我天天担心她什么时候把你吃了。” 赵霖无奈的笑。 沐恋瞪他,“笑什么笑!本来就是。” 到了傅宅的时候,沐恋还一脸气愤,进了门就挽了傅夜七手臂,“七嫂嫂,你气色好多了呢!” 傅夜七温和的笑,往客厅走,“嗯,恢复很快。” 有沐恋在,气愤会很舒服。 但也不可避免要聊到肖雨发疯的事。 沐恋略微小心的看了她,“七嫂嫂,你千万别跟她一般见识,这都怪我,我没收拾够她,都疯到你这儿来了!” 傅夜七淡笑着转头,“我没事,也没计较。” 等赵霖去接电话的时候,她才看着沐恋,“别看肖雨这样嘴直带刺的好防,也不定她能想出什么法子折磨你。” 这种人,往往多的是怪异的行为,出其不意。 沐恋却不太在意,“我才不怕她,除了幼稚的搬弄是非,她还能拿什么做文章?” 但感情经不起质疑,哪怕是外人的,当肖雨把文章做到沐恋和苏曜身上,沐恋才知道女人竟然能可恶到那个程度。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沐恋忽然想起了什么,小心翼翼的看了身侧的人。 傅夜七淡笑,“有什么事就说。” 沐恋讪讪的笑了笑,抿了抿唇,才说:“七嫂嫂,你和寒声哥,是不是真的完了?” 她稍微顿了一下,转头看了沐恋,怎么说呢? “我们已经离婚,这大家都知道。” “那也可以是重新来过,在发展恋人关系呀?”沐恋快速接了一句。 她笑了笑,沐寒声是这么说的,她也没拒绝,但,“目前来说,不算,顶多是朋友。” 听完这话,沐恋不由得皱眉。 “怎么忽然问这个?”她依旧淡淡的笑,语气清浅而舒服。 沐恋皱眉,有些愁,“其实是……奶奶真的挺失望,然后也很着急,我听她偷偷和敏姨说要给寒声哥物色什么相亲对象。” 沐恋看了看她,又赶紧道:“也有可能是我听错了,奶奶没公开说过,而且奶奶一般不会犯糊涂。” 傅夜七听完,淡淡的抿唇,一时间神色并无变化,看得沐恋紧张。 ------题外话------ 感觉没下好,嘤嘤,接受批评~ 第240章 母子俩合伙折腾他么? 片刻,傅夜七才清然一笑。 她没觉得奶奶给沐寒声安排相亲有什么不好,至少这是另一种毫不给她压力的方式。 “奶奶的确很操心,从前她做什么都在为我考虑,这一次没再固执的要我们在一起,想必是不想强求了,她这是对我的理解,我自然更理解她老人家。” “啊?”沐恋皱着眉,“怎么能这样?七嫂嫂你不能放弃的。” 她笑,“我是说奶奶这么安排无可厚非,她也没说给沐寒声安排相亲,就不准我跟他来往啊。” 有时候的感情,需要外界的影响,反而能更好的发展。 沐恋哑然,抿了抿唇,有些不可思议,“七嫂嫂,你不生气吗?” 她淡淡的笑,“为什么生气?” 怪了!沐恋一脸茫然,“难道是我经历太少境界不够,为什么没法理解?” 傅夜七只是淡笑,没再聊这个话题。 到了帧姨该做饭的时候,沐恋兴冲冲的自荐:“今晚我下厨!” 傅夜七笑着抬眸。 赵霖在一旁温和的笑着,“最近和我父亲学了几样菜。” “那我有口福了。”她笑意越深。 所以,田帧成了打下手的,偶尔听得到一声称赞。 傅夜七看了看赵霖,赵霖稳重温和,可以宠着恋恋的直率天真,多好的一对? 安静的坐了会儿,她终于低低的道:“傅孟孟怎么一直这么安静呢?” 带着疑惑,也带着试探,视线微微抬起。 赵霖几不可闻的蹙了一下眉。 她现在恢复的确很乐观,但赵霖仍有顾忌。 “傅孟孟很有手段,我知道。”她自顾低声继续道:“傅氏里每一个人她都很了解,知道怎样去获得拥护,所以……” 她低垂眸子,看似悠然的神色,缓缓拨着茶杯,那一秒,赵霖却猜到了她在想什么。 她那么聪明,必定不会只想着如何迎击傅孟孟,怎么守好傅氏,她会想的,是怎样蛇击七寸,让傅孟孟自动收回手段。 果然,她再抬眸时,清婉的一句:“我想知道她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赵霖轻轻蹙着眉。 “说实话,我不是没查过,但一直没进展。”沐恋就在第一医院,依旧探不到任何消息。 她点了点头,“她做事谨慎,是没那么容易查。” 总要慢慢来的。 ** 从进入五月开始,她的病情一天比一天好转,时常给沐寒声打个电话,语调从那晚开始逐渐明快,甚至可以轻轻快快的跟他开玩笑。 沐寒声回来前给她打的电话。 “我在伦敦。”他先说了一句,语调低沉温润,又带着几分试探,等着她的反应。 她正在会客,恢复后的身体,在夏季清凉的短裙下比从前精致,听了他的话,清绝的脸上一切如常。 对着在座宾客抱歉的笑了笑,起身走到门外专心接他的电话。 身后一众人都知道她单身,目光里放肆着惊艳,盯着那双裸露的长腿,艳羡她的冰肌玉骨。 到了走廊,她才站定,清浅婉音:“你在伦敦,然后呢?” 沐寒声剑眉微蹙,满是揣摩。 “所以,这就是你调整给我的结果?”许久,沐寒声才低低的问。 迪雅君家就在伦敦,她竟然丝毫都不介意?这是不在乎他任何行为?还是大度到一定境界了? 傅夜七依旧好脾气的笑着,“不好么?自我感觉这个状态很好,不去想以往的种种,而且平心而论,迪小姐确实并不可恶。再者,面对一般朋友关系的你,我不能太过分。” “一般朋友?”沐寒声低醇的嗓音,尾音轻轻上挑,满是不悦。 她这情绪还真是调整极好,实打实的重新开始,就是直接把他打回原形? 傅夜七能想象出拧眉的样子,正打算说什么,却听沐寒声板着声一句:“明天到机场接我可以吗,朋友?” 对于他板着声的称呼,她忽然失笑。 抛开过往的种种亏来欠去,其实跟沐寒声相处并不会觉得枯燥,哪怕他只是冷着脸,或者不温不火。 想罢,她轻快的笑,“好啊。” 沐寒声听她答得这么爽快,竟然摸不透她的想法了,有点像当初放肆的跟他说就要出去找第二春的样子,却又不带半点情绪。 若是以往的种种让她有压力,现在真想重新谈个恋爱,他会觉得这次分开很值。 旋即,他薄唇掀了掀,“你对朋友倒是够好。” 她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这话苏曜也说过!” 顿时气得沐寒声抿了唇,提谁不好? 以至于从伦敦回来的一路,他都沉着脸,也的确意识到,她是真的做着重新开始的准备,只是这重新开始的起点太低,满腔子普通朋友的语调,欣慰于她如此轻快的同时,再想想她的话…… 这女人真是越来越放肆了,赶他去欧访,给她自己一片海阔天空,抛开一切毫无压力的开始,那万一跟别人开始去了呢? 替她的病着想才纵着她,但怎么欧访一圈回来,总觉得快到手的女人没了? 越想,沐寒声是越显得烦闷。 直到他下了飞机,一眼见了迎面而来的女人,许久不见,长发飘飘,夏裙包裹下曲线精致的身材引人侧目。 看着她清浅的笑意,沐寒声却是微微蹙眉,就立在远处沉眸望着她,纤瘦均匀的长腿,还是那么喜欢浅色皮鞋。 傅夜七知道他一直在看,站到了他面前也是淡淡的笑着,“不上车么?” 沐寒声没说话,看着她惊艳而焕然一新的笑,他本该很高兴,却总觉得不对劲。 那是一种危机感。 这个定律似乎一直不变,但凡她跟他不见一段时间,她总能变得很美,美得放肆。 难道真是他让她太有压力,所以这一次她非要有个所谓的调整? 如今调整好了,是最后一次了么? 她负责开车,见他一直盯着她看,才转头轻笑,带了些狡黠,“先生,为什么一直盯着司机看?” 先生? 沐寒声薄唇微动,“好好说话!” 她终于抿了抿唇,笑意淡淡的,柔眉一挑,正好电话响了一下,她拿过来看了一眼就递到了他手里。 沐寒声板着脸接过去,只扫了一眼屏幕上的女人,颇为不耐烦,“干什么?” 她还没启动车子,转头看着他,“恋恋给我发的,你可能的第一个相亲对象。” 相亲对象? 沐寒声转瞬就阴了脸,“胡闹!” 把他支出去一圈,她还真站在所谓朋友立场给他张罗这些事? 傅夜七才无辜的柔眉微动,“不是恋恋挑的,是奶奶给你安排。” 沐寒声显然不会信,“奶奶从不犯糊涂。” 她终于启动车子,车速不快,清浅的说着:“其实挺好的,你该多见见女人,我把自己清空了一遍,想了想,以往都是奶奶在帮我,我还未认真独立过意愿,所以,虽然是旧人新相,我倒是愿意认真的试一试,问题是你接触的女人太少了,多委屈?而且……” 她一口气说了一大段,转头看了看他,视线又往下移,微抿唇,才道:“你若不试试,那个毛病万一好不了怎么办?” 沐寒声一张峻脸阴得不能再阴,就差咬牙切齿,“要不要现在给你试试?” 她赶忙摇头,一本正经,“朋友之间不能这样。” 沐寒声简直是黑着脸,几次深呼吸,看着她的确轻快到不在乎的脸,低低的开口:“我可以接受你所谓重新开始的方式,哪怕陪你从朋友开始,好好谈个恋爱,但是不准给我瞎弄这些东西!” 她抿了抿唇,略微无辜,“跟我说好像没用,毕竟我立场不足,我又不敢反奶奶。” 沐寒声目光锐利的看过去,“你若肯直接站在我身边,还怕奶奶不高兴?” 她终于稍微认真的看了他,“其实,抛开你曾经为我的那些付出,我现在不确定对你纯粹的感情有多少。” 否则她何必在意、甚至变着法儿的践行那个‘重新开始’? 许久没听见沐寒声说话。 她略微小心的侧首看了他,“你是不是觉得我事多?甚至不确定对你多少感情,却一直拖着你?” 沐寒声深眸一掠,依旧板着脸,“我倒是觉得你话多!” 她忍不住一笑,等车子过了一个路口,她才侧首,“我请你吃饭?” 特意的,她选了‘今梦’为他接风,而且位子早就订好了,本来可以让他先回去换身衣服,但这个时间,的确该用晚餐了。 餐厅经理已经在恭候,看到她进去,欠了欠身,“您来了?……马上吩咐厨房上菜。” 她微微一笑,“谢谢。” 坐在桌边良久,沐寒声一直都沉着脸,她都是一直好脾气陪着笑。 终于他不满的盯着她淡笑的脸,“真是奶奶安排的?” 突如其来的问话,她顿了会儿,然后点头,“那是自然,等你哪天回去就知道了。” “她没事先告诉你?”浓眉微微皱起。 傅夜七笑了笑,“你总是忘了,我们之间不再是以前的关系,所以奶奶为什么要告诉我?” 沐寒声只是想知道她老人家在想什么,倘若和她提了,也许只是为了刺激她。 结果没有。 一顿晚餐,沐寒声是吃得是味同嚼蜡。 认真说来,这还是他们两第一次这么正式的坐在一起吃饭,话不多,气氛不怎么样。 出了酒店,沐寒声以为她跟他回御阁园,或者顺便载他去傅宅。 然而一出门却见了候在车边的古杨。 才听她歉意的道:“很抱歉,我最近在谈个单子,涉及跟官方的合作,不能马虎,所以……只能让古杨送你回去了?” 沐寒声转过身,双手别进兜里,显然很不满。 她却笑了笑,“改天有空再见!” 然后转身钻进他送她的那辆车,潇洒离开。 “沐总。”古杨看着被扔下的主子,给开了门。 沐寒声一脸冷沉,大有被抛弃的不满。 感觉糟透了,早该知道她是咬文嚼字的大翻译,什么重新开始?他当初就不该掘这么大个坑! 路上,后座的男人冷声问:“她谈的什么单子?” 古杨从后视镜瞧了一眼,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也为难的摇了摇头:“傅氏最近的很多事都进行得很机密,别说外人,内部高层恐怕都不清楚,何况,她最近一门心思的工作,极少和外人接触。” 所以要探听,还挺难。 这听得沐寒声又是一阵烦闷。 “奶奶安排相亲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古杨笑了笑,“老太太的确是这意思,您也知道,您是单身,她老人家上了年纪必定是操心的,而且……” 古杨顿了顿,“这好像,还是跟小少爷商量过的,小少爷一点头,那老太太肯定办了。” 沐司暔? 沐寒声顷刻就拧了眉,果然是胳膊肘往外拐的坏小子! 他当即就给儿子拨了电话,神色一点不带玩笑。 而那边电话一通,清脆的男童音,张口就洋气的打招呼:“sbye……”(你好,我是八爷……) 沐寒声捏着电话,眉峰不能再紧,母子俩可真会折磨人,一个个都不好好说话。 “我,你老子。”他黑着脸,薄唇一动,没好气。 沐司暔好像愣了一下,“啊…………”好,英语编不下去了,沐司暔才眨巴着黑黝黝的大眼,“哪个老子?” 沐寒声绷着脸,“你有几个亲爹?” “哦,老沐啊。”小家伙像模像样,一点也不紧张,因为天高皇帝远。 “你在哪?”沐寒声听着他电话的背景里的确是隐约的英语角落。 沐司暔一笑,“老沐,我在国外呢。” 言下之意,你想打也够不着! “合着,你比我还忙?”沐寒声说的是实话,沐司暔长这么大,几乎没有老实的在某个地方呆过太久,总是有人带着他到处游,尤其卫子谦。 沐司暔‘嘿嘿’的笑了一下,极度坦诚,“躲你啊。” 太坦诚,弄得沐寒声还接不下去话了,最终冷声:“你还知道自己干了什么事?” 沐司暔还是笑着。 但是当初他跟他妈咪说的就是另一句话:“肖阿姨绯闻传得厉害啊,我就催着卫叔叔赶紧过来处理绯闻咯!” 小小年纪,真的是为你们操碎了心。 “行,你继续躲,别让我逮住。”说是这么说着,挂电话前,沐寒声也稍微温和的一句:“在外别乱吃东西。” 等挂了电话,他依旧是皱着眉,儿子太聪明真是伤精费神。 ** 傅夜七真的是去谈生意,而且回傅宅的时间并不早,一进门才看到沐寒声给她法国短讯。 【到家回个电话。】 对于他的配合,她愉悦一笑,若是以往,他可能直接跑傅宅等着。 一边脱鞋,一边把电话拨通,稍微用肩膀托着。 那边接得很快,“这么晚?” 换了鞋,她才往里走,倒了一杯水,“是时候认认真真管理傅氏了,忙点儿才正常。” 这样也才不怕傅孟孟任何手段。 傅氏再也经不起动荡了,否则刚好转又得衰落,到底什么时候能达到她理想的状态? 好一会儿,沐寒声没说话,等她以为他都睡着了的时候,才听他低低的道:“身体还会不舒服么?” 傅夜七坐在沙发上,“不会,挺好的,你放心!” “瑾儿出国的事跟你说了?”他温冷的问。 她抿了热水,“嗯,说了,跟子谦去的。” 合着是母子俩合起伙来折腾他?沐寒声薄唇一抿。 “怎么了?”没听见他说话,傅夜七微微挑眉,听出了不对劲,瑾儿的意思是撮合肖筱和子谦,沐寒声为什么不高兴? “明天什么时候有空?”好一会儿,沐寒声直接问了一句。 她考虑了会儿,有些为难,“我明天必须去公司,晚上还有应酬……你有事?” 沐寒声蹙着眉,声音倒是低醇清晰,悠悠的道:“你是跟工作重新开始,还是跟我?” 她愣了一下,然后淡笑,“沐先生,你想追求女士,不能这么霸道。” 沐寒声捏着手机,无奈的躺回床上,竟有些拿她没办法,“行,明天我找你。” 嗯?她拧眉,不是说没空么,怎么还找。 不等她说话,沐寒声又道:“收拾了赶紧睡。” 电话挂了,她笑了笑,心情不错。 不过第二天起来,心情就不太美了。 傅孟孟似乎是早早就到公司等她了,徐米知道她过去,候在电梯边,表情小心翼翼。 “傅董,傅孟孟小姐等了好一会儿了,看起来挺有气势的……”也不知道来谈什么,徐米真怕她万一被刺激了情绪怎么办? 傅夜七只是笑了笑,“知道了……上茶了么?” 徐米赶忙点头。 她笑了笑,“你去忙。”说着推门进了办公室。 傅孟孟双手抱臂站在窗前,听到声音转过身来,有那么一秒,目光是惊艳的。 她没见傅夜七至少一年半,之前只是听她病得不轻,可这哪像是病得不轻的样子? 精致细腻的肌肤,一席纯白夏裙洒了几朵花,衬得她白里透红,妖娆有致的身段,嘴角带着几不可闻的弧度。 傅孟孟不得不承认,是个女人都会嫉妒她身上那种清冷淡雅,是个男人都一定想一亲芳泽的瓷质樱唇。 “看来你恢复得不错?”傅孟孟淡淡的一笑,开口。 傅夜七放下包,看了她,“你知道?” 她被攻击的事,官方封锁了,傅氏里也只有赵霖清楚。 傅孟孟略微反应过来,眨了眨眼,沐寒声还真是,为她做事,都不让她知道呢。 略微吸气,她也没打算说,只道:“不好奇我为什么过来?” 傅夜七笑了笑,走过去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我在谈的单子,想必你是听说了?” “不怕你笑话,也不怕你反对,如果我把这一单接了,你能答应我一个条件么?”傅孟孟转头。 她皱了皱眉,然后一笑,“你的第一句话,我就不答应。” 这是多大的单子?她谈成了,本身就是个威胁。 何况,当初傅孟孟和傅天成定下的公司章程还没完全修改,她若把这个单子拿下,再进驻公司,坐得稳不止,跟她一争高下都可以。 傅孟孟皱了眉,“你觉得我没办法?” 她浅笑,“你自然有办法征得一些人同意,毕竟,苏曜手里的股份你一开口就能要回来。” 她转身看了傅孟孟,“也不怕直接告诉你,从我爸被迫下台那天开始,我就想定了必须把公司掌控回来……我想,你是给你儿子找个保障?确保他含着金汤匙出生,免得日后受人欺负?” 提到儿子,傅孟孟多少是惊愣的,拧眉盯着她。 她辛辛苦苦保守的秘密,如今却觉得,别人都知道? ------题外话------ 感觉状态不太对,写都写不动,怎么办?今晚群里发连环红包~520小说币的还在推后么么哒 第241章 整沐寒声,后果不太妙 傅夜七见了她的愕然,却也是淡然一笑,语调淡婉而真诚,“如果是这样,你大可不必担心,我能让你手里持有股份,就不会亏待你儿子。” 呵!傅孟孟笑了笑,和沐寒声说的还真是一个套路。 但傅氏之大,她若就此没点争取,也太便宜了她。 傅孟孟转过身,松开双臂,没有因为被她戳穿而退步,一如往常的气势,“我要的不多,占姿一半,以保证有至少百分之四十的话语权,如何?” 办公室里安静了片刻。 傅夜七因为她的话,美眸微眯,而后是笑了。 “当了妈的你还真是一点没变,来就跟我狮子大开口,这是抱着乌龟爬门槛的心了?”她侧过首,今天穿了十厘米的高跟鞋,高挑中占尽风华,美眸含笑,又不似笑。 傅孟孟也笑着,回视她,“我知道你有多大的能耐,我也不想跟你彻底闹翻,不过,我管理傅氏的时间比你久,我太知道底下的人在想什么了,也更能一脚合合适适的踏进门道里,你现在不点头,我只好按自己的方法来了。” “跟我抢单子?”她直言问。 傅夜七笑,这哪是不想闹翻?她这一个门槛若是过不去,还打算永世不往来?否则能用这样的口气,能有那样的心思? 但她没有松口,“没有任何事,是上嘴皮碰下嘴皮就能成的,你跟我张口要个一半,哪怕是当下市值,我都不可能给你,更别说以后。能承诺给你和你儿子优待,那都是我对外甥的心意,这比起当年你们一家,我够厚道了,否则此前至于你和二叔,我还真未想过。” 也正是因为这样,傅孟孟才要做打算,哪怕她说了不亏待儿子,世事万千,最多变的,就是人言。 “既然如此,我还是那句话,就别怪我下手了。”傅孟孟坦然淡笑,却不带玩笑。 下手么? 傅夜七,一手点在桌边,指节却是绷紧的。 她有气,就像一个本不该的人忽然的站在面前觊觎她的成果,并且还是如此的理直气壮! 然而她柔唇紧了紧后,微凉一句:“你大可以试试,但这是最后一次机会,成不了,我希望你好自为之。” 傅孟孟直直的看了她的眼,最后一小,扬眉款步出了她的办公室。 徐米就站在门口,看到傅孟孟出来,算是礼貌的欠了欠身,终于松了一口气。 傅孟孟一走,徐米就打算推门进去,可手刚放到门把上,猛然听到了里头一声重响。 摔文件了? 徐米皱眉,显然里边的人在气头上,她犹豫着不敢进去了。 但是过了没几秒,传来她清淡微冷的声音:“进来。” 徐米闭了闭眼,硬着头皮往里走,也不敢问傅孟孟到底说了什么,只抿了抿唇道:“傅董,沐先生打您电话不通……想约您共进午餐。” 她皱了一下眉,这才几点? “他说您公务繁忙,又魅力颇高,怕晚了约不到。”徐米都不敢说太快,生怕咬了舌头,可这话真的是沐先生说的。 傅夜七终究是忍不住嗤了一下,脸色缓和下来,“知道了。” 旋即,她又阻止了即将退出去的徐米,问:“让赵霖抓紧把该约的应酬约了,越快约好。” 免得傅孟孟抢了先,好歹是行走商场多年,傅孟孟的手段,她也是知道的。 徐米眨着眼,点头,“目前的安排可能是周四,要不然再催催赵经理,直接放在明天?” 她点了一下头,顺手拿了手机,低头就见了沐寒声的未接。 徐米见她低眉看了手机,于是笑着打了个招呼“那我先走了傅董?”然后识趣的退了出去。 有沐寒声的短讯,看起来带了点小情绪。 “昨晚睡得很安心?” 她就请了一顿饭,直接把他扔给了古杨,不说别的,母子俩合着折腾他竟然一句安慰都没有,太狠心了。 殊不知,小家伙的心思,傅夜七压根不知道。 看着短讯,她笑了笑,回复:“挺安心的,快习惯一个睡了。” 不知他是无事可做,还是凑巧,回复尤其快。 “在你快恢复前,我是不是该做些什么?” 盯着屏幕,她略微挑眉,这人真是越来越不好应付了呢。 想了想,她最后顺势歪曲了一句:“嗯,那就中午答应你一起吃饭,现在我要工作了。” 自此放下手机,坐回了办公桌。 傅氏楼下。 一辆奢华劳斯莱斯,精缩办工作摊开着,手边的酒托上放着两个红酒杯,其中一杯已经空了。 显然,在这之前,车里会过客人。 沐寒声手边还放着手机,深眸微敛,又给自己倒了酒。 修长的直接捻起酒杯,绯色酒液映着白皙骨感的指节,幽静中只让人感受两个字,性感。 峻脸侧了一下,扫过客人坐过的位置,下一秒,已经把电话拨了过去。 “安保不过关。”他薄唇一碰,直截低沉的一句,带了几分冷肃。 那头的鲁旌眉色立刻紧了,不过几秒的反应,立刻就知道他指的是什么,硬着头皮回复:“辛小姐近日挺安分,该是不会出事的。” 而且他每天早上和中午、下午都要给那边打电话看看情况是否正常,一早起来的问询没有任何问题啊。 沐寒声已然沉声:“我怎么不知道有两个辛溪?” 辛溪可刚从他的车上下去。 这让鲁旌愣住,“那边的人说,辛溪还在屋里……” “难道辛溪长了翅膀?”沐寒声的声音又低了一度。 鲁旌立刻就听出了他的不悦,识趣的轻轻咳了一下不能再问了,“是,一定加强安保。” 辛溪随人只是个女人,但分量是极重的,尤其辛子龙哪天若是被蓝修弄下去了,以她的聪明,若是到时金蚕脱壳不认这个情,成了第二个辛子龙甚至更狠的角色,那就麻烦了。 沐寒声心情的确不明朗,扣下电话还微微蹙着眉,指间的红酒漫不经心的摇了半天,干脆放下了。 傅夜七到了下班的点才出公司,那杯酒还是那么多。 中午的阳光有些烫,有些晃眼,可当她走出来时,晃眼的不是阳光,成了那双白皙修长的美腿。 从台阶下看着她踩着高跟鞋一步一步往下走,眉眼低垂,一手略微拨着发丝,简直是美得要命。 沐寒声竟然在想,她最近每天穿成这样出门? 而她上车时,他也这么问的。 傅夜七柳眉微动,侧首望着他,“有什么不妥么?天气这么热,我总不能捂出痱子来?” 一句话说得沐寒声只拧眉。 有什么不妥吗? 没有。 可他目光扫过一双玉脂长腿,还是沉着声道:“阳光很烈,小心晒伤。” 她满不在意,清浅一笑,只当他是言语表面的担心,“没事,擦了防晒霜……对了,午餐就近,我早点回来……” 她一边说话,一边把长发拨到一侧,顺手拿了手机。 然,下一秒,手机被忽然被性感修长的指尖衔了过去,只听沐寒声低醇的一句:“帧姨说你洗浴间的东西都该换一批了,午饭过后陪你去买。” 她愣了一下,虽然的确是那样,但她没打算今天逛商场啊。 抿了抿唇,她还是没说什么。 在饭桌上,她看了看他,斟酌了会儿,才问:“辛子龙的事,进行得怎么样了?” 沐寒声刚回来,她也不过是抱着不冷场的意思开的口。 但他却毫不避讳,“目前一切顺利,蓝修想一手摆平,我只管收拾后事。” 她可以理解的这样做的原因,毕竟是多年宿怨,亲手了结当然是更解气。 也真的好久没跟秋落联系了,上一次蓝修和辛溪的照片一时疯传,短时间压了下去,必然也真不了,但她还没敢直接问秋落去。 “这位是……沐先生?”两人略微安静的空隙,一旁忽然响起一个温软带笑的女声。 傅夜七略微抬眸,一件女人的脸,忍不住笑了一下。 沐寒声却淡淡的蹙眉,“你认错人了。” 他能这么说,那自然是知道对方是谁的。 她优雅的嚼着食物看着他,想必昨天回去,奶奶给他看照片了?还介绍了介绍对方家庭、性格? 对方是微愣的,一向只知道沐寒声为人低调内敛,就算深沉了些也不至于太冷漠。 傅夜七看着对方尴尬的样子,微微一笑,“高小姐要是不介意,可以坐下一起吃个饭!” 那一刻,她只觉得沐寒声一双深邃的眸子,投射出来的眼刀子刮得人脊背发凉。 可她偏偏没去看,清婉的笑着把服务员叫过来,加了点东西。 “谢谢傅小姐。”那女人友好的说了一句。 这回傅夜七愣了一下,“你认识我?” 奶奶总不会给高小姐介绍沐寒声,连带把她也介绍了么?还是把沐寒声的好情史逐一讲了一遍。 却见高小姐笑了笑,“荣京恐怕很少有人不认识傅小姐!” 傅夜七柔唇微抿,如果不是关注政坛的,能认识她的地方,似乎只有绯闻和丑闻,她和苏曜的,她和子谦的。 所以,高小姐的话,多少让人觉得带了些讽刺。 可傅夜七笑了笑,似乎不当回事,甚至席间还给高小姐布菜,满是友好的交流。 沐寒声那双幽暗的眸子看她一次,恨不得就削她一次。 她却始终清浅的笑着。 甚至看着高小姐体贴的跟沐寒声交流,试图给沐寒声布菜,她都淡淡的笑着。 只是等高小姐把菜都给了,她就‘好心’的提醒:“沐寒声不能吃芹菜,沾一点都不行。” 高小姐愣了,看了她,又看沐寒声。 “对不起啊,我不知道……”满是歉意,有些懊恼。 怎么不早说? 傅夜七笑了笑,“不过他适合多吃对视力有好处的东西,他眼睛受过伤,多吃那些东西,也正好把视线放亮一些。” 免得不小心就看错了女人。 极少跟她相处的人,是很难听出那些话外音的,所以高小姐感激的看了看她。 正好,傅夜七电话震动。 她终于这么久看了沐寒声,“我去接个电话,你们慢用!”转头对着高小姐:“沐寒声下午有空,你可以多聊会儿!” 沐寒声那张脸已然黑得不成样子,视线锐利的扫向她的浅笑。 可她挥一挥手就轻快的离开了。 不单是接电话,是真的开溜了,出了餐厅还自顾笑了笑,看来只能改天逛商场了! …… 第一岛,五月的天气,炎热中板着潮湿。 齐秋落穿着清凉,她最近很少出门,蓝修不许,担心辛子龙的人对她不利。 此刻太阳西落,她穿着比基尼,刚从最近的海岸游泳回来。 青木跟在她身后不远处,刻板着脸,走路不带声。 上一次被杜峥平的人绑去极度折磨受伤之后,青木比以往还更少言寡语,左手小指和无名指完全没知觉,蓝修也极少带他出去,自然是为他的身体着想。 进了屋里,齐秋落洗了个澡,换了衣服下楼。 “蓝修今晚也不回来?”她一边擦头发,一边皱眉问。 青木面色不改,但语调还算温和,“还不清楚。” 她皱着的眉紧了点,忍不住嘀咕了两句,蓝修最近非常忙,忙得夜不归宿,要不是辛溪被送到了荣京,她还真的要怀疑这男人外边跟人苟且呢! 看她皱眉,青木又说了一句:“辛子龙最近在打量购买武器原料,所以蓝座会很忙。” 忙着阻碍辛子龙,甚至也让一批人员秘密制造军火,在购买吃力的情况下,第一岛有这个制造权限,但人才是个问题。 不过这些事,只有蓝座和青山最清楚,青木不会主动细问,这是规矩。 齐秋落听完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等天色逐渐黑下来,眼看着就要到十点,可蓝修依旧没影,她不由得皱了皱眉,看来是不用等了。 第一岛西边偏僻而宁静的一处小屋。 青山笔挺的立在门口守着。 “你有没有把握?”蓝修低沉的嗓音,听不出起伏,但在面积不大的小屋听得很清楚。 他的声音落下之后,好久都没有第二个人开口。 天色已经磨砂黑,屋里没有开灯,但看得出这个小屋虽小,五脏俱全,前院干净整洁,种了几盆翠绿的植物,后院摆放了休憩的桌椅,透着一股子悠闲无争的韵味。 终于,屋子里传来女人低低的声音,有些模糊,“不知道,我可以尽量做到最好。” 过了会儿,蓝修才低低的一句:“好,有什么需要尽管提。” 之后又是一阵沉默。 片刻,蓝修从里边走了出来,径直往前走,青山缓步跟着。 上车之后,青山才犹疑的开口:“蓝座,她能行么?” 后座的蓝修略微沉默,然后才也不确定的道:“状态是差了点,但她的能力,我见识过。” 辛子龙在武器方面的确是佼佼者,虽然她此前没试过,但不缺知识不缺原料,该是不成问题的。 “回去。”车子到路口的时候,蓝修忽然出声。 青山脚下一紧,及时控制速度,然后转弯朝着另一个方向,这两天都没回去,的确该回去看看和青木齐小姐了。 海边别墅的灯早就暗了。 蓝修进门脱下外套,换了拖鞋缓步拾级而上。 进了卧室也没有开灯,放了外套精致往床边走,模糊的能看到床上的人影,看似睡得很安稳。 他嘴角几不可闻的勾了一下,脸色温和下来,俯身下去。 然而下一秒,一抹冰凉抵在了他胸口,传来女人毫无睡意的冷声:“不想死就别动。” 蓝修先是眯了眼,而后失笑,“不想一会儿求饶,就把东西收起来。” 一听声音就知道是蓝修,齐秋落却一撇嘴,“看你动作快还是我的枪快……” 话音刚落,只听几声机械的“咔擦”声。 齐秋落愣愣的举着手,手里已经空了,枪都被他卸了,还拆了,直接往地毯上扔。 沉重的身子压了上来,低低的声音带着邪恶,“你的枪快?……”然后扣了她的下巴,“你有‘枪’么?还想谋杀亲夫?” “谁亲夫?别往自己脸上贴金,我配偶待定!”她含着笑,黑暗里听着却像咬着牙,撑开他就往旁边挪。 被他一把捉了回去压在身下,“配偶待定?……看来我不够卖力?” 他的手往身下探来,齐秋落立刻往回缩,一把打掉,“好了,别闹,太晚了,快睡觉。” 可黑暗里已经传来男人高定皮带金属扣轻微声响,薄唇像装了指引器,精准的捉了她的唇。 她是挣扎不过他,黑暗里也淡淡的笑着。 不过下一秒,在他颈间深埋亲了一下,却皱了眉,双手撑着他,“等会。” 男人略微不悦,“别想拿危险期糊弄,上个月不是这几天。” 齐秋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脑袋凑了过去,满是狐疑,“你从哪回来的?” 女人的鼻子是最尖的。 “怎么了?”蓝修低眉,声音微哑,不喜欢被打断。 齐秋落皱了皱眉,“别告诉我,你还真跟女热混在一起?身上的味道很陌生!” 蓝修微皱眉,没想到她这么精。 下一秒又忍不住笑,“刚从一个花房经过。” 花房?她一脸狐疑,凑近了看他。 他干脆压下薄唇,进入正题之前模糊的一句:“给你带了一束,在客厅……明天再看!” 她想立刻证实的,但被他压了回去,一手勾着她的腰往前压,渡着他他滚烫令人难以喘息。 她费力的一句:“最好没别的女人……” “嗯,没有。” …… 傅夜七开溜后直接回了公司。 刚到门口时,接到了沐寒声发来一张愤怒的脸,她却弯起眼角笑着往里走,转手把手机放了回去。 反正他现在脱不开身,杀不过来,就算下午一定要带她去买东西,等她把手头的事处理了再说。 结果一下午,沐寒声都很安静。 她倒是佩服那位高小姐的功力,竟然能缠住他一下午? 不过她能看出来,沐寒声对这个女人一点都不来电,就算这个女人再能耐,她也不觉得奶奶真能瞧上高小姐。 一直到了晚上睡前,她竟然都没收到沐寒声半点响动,莫不是生气上头了?还是想刺激刺激她? 想到这里,她几不可闻的勾了勾唇,睡觉。 这一觉,无人打搅,一觉到天亮,沐寒声依旧没动静。 洗漱完毕,她挑了挑眉,第一个给赵霖打电话。 昨天傅孟孟跟她谈话的样子,指不定都开始动作了,所以这个单子的事宜必须尽早谈定下来。 赵霖说:“约了今晚。” 她点了点头,放心多了,也没问赵霖都约了谁。 能这么快约出来的,想必也不是最大头的主事,但总要一步一步来,不妨先见见基础人物。 然而等她去了,才返现,那一堆基础人物里,竟然混了个沐寒声。 赵霖在门口等着她,见了她就往里引,等电梯时,欲言又止,她也没在意,直到下了电梯,她才纳闷的看了他,“是我穿着不合适?” 赵霖一愣,赶紧摇头,“不是。” 她挑眉,“那你有事要说?” 赵霖笑了笑,还是说“没有。” 她就没再问了,手里是一个精致的手包,配着凸显气质的银色高跟鞋,哪怕走廊灯光维安,也显得高雅。 站在包厢门口,门没关严,隐约就能听见里边的嘈杂。 经常应酬的她,一听就知道今晚的人可能都比较爱玩,低头看了看膝盖往上两厘米的裙子,自觉似乎穿得少了点。 皱了一下眉,还是推门走了进去。 单子太重要,对方爱玩,她也只能陪着。 然而,脚步刚往里两步,忽然顿了一下,人群里那抹沉敛的矜贵实在太显著。 深邃的棱角神色淡漠,慵懒倚在那儿,目光却暗如深渊,幽幽的朝她看来。 她眨了眨眼,略微请了嗓子,转瞬恢复了自己的清然,淡淡的笑着,低婉的声音显得无比悦耳,“对不住各位,我来晚了!” 从她进去那会儿,大多人的视线和沐寒声一样,都在她身上,从绝美的脸,看到她修长的双腿。 她的话音一落,众人都无比给面子的回应,“不晚不晚,是我们来得早了!” 他们来得是够早的,看这样子也不像要跟她好好谈单子的,纯属玩来了,连陪酒女宾都叫了好几个。 骨气扫了一眼,选了个位置坐下,隔着几个人才是沐寒声,所以看不到他幽潭般的视线。 前天把他扔给顾意,昨天把他扔给了高小姐,不知道是不是气得,见了她,整张脸都板住了。 她也终于知道刚才赵霖为什么欲言又止了。 她刚坐下,就有人递酒来了,原本在跟另一侧的人说话,她只好转过头,然后也不推却的酒杯接了过来。 淡笑着微举杯,“正好,我先自罚一杯?” “好!”左右的人爽快附和。 反正她来之前是吃过药的,几杯下肚不成问题,实在不行回去了再吐就好。 一众人看着她仰着头,一口一口把酒喝下去,白皙纤细的脖颈,弧度极其优美,看着她喝酒,简直是一种享受。 只有一个人沉着脸,目光压抑。 终于一杯下肚,傅夜七略微皱起鼻子,顿时喝得热了,抬手轻轻扇了扇风,顺势撩了一下长发,对着身边的人笑了笑,半玩笑,半认真,“我酒量实在不行,回头我专门招待各位女宾,让她们代我陪大家喝得愉快,希望不影响咱们今晚谈正事!” 周围之人自然是爽快的笑着。 可惜,他们玩得太尽兴,迟迟不提正事,甚至有人竟然大着胆子把沐寒声拉了出来,给了她足够大的难题。 ------题外话------ 你们猜蓝修见的女人是谁?曾经的曾经,埋过一句伏笔,布吉岛有人知道不?哈哈 第242章 明目张胆的放肆 所有人都看着她,怂恿下全是滋衅,就看看沐寒声是不是传言中的禁欲老男人,更看看两人私底下到底有没有一点猫腻。 简单,玩就玩点实在和刺激的,把最刺激的项目留给她和沐寒声。 “也就是坐下个沐先生敬一杯酒,不难?”众人看似友好的望着傅夜七。 她坐在座位上,清淡的脸上微微的笑,转头看了峻脸温冷的男人。 “大家今晚玩得这么尽兴,沐先生应该是不会生气的?”有人笑呵呵的明知故问。 沐寒声没有说话,也没有应答,性感的指间原本捻着一杯酒,听了这话,却略微倾身把酒杯放下了。 这可不是明摆着么? 她还没开始过去敬酒,他反而把杯子放下了,要再拿起来就很难了? ……众人也愣了一下,不愧是个人物,竟然这么不给面子。 那这个单子若是沐寒声没什么表示,他们哪敢随便就跟傅夜七谈? 她却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手里端着酒杯,踩着高跟鞋,混着霓彩的光线一双长腿从众人面前晃过,径直往沐寒声的座位走。 沐寒声略微倚着,那个视角越发显得一双纤腿魅惑诱人,冷峻的五官毫无声息,只有目光轻轻扫过她的脸,然后垂下。 傅夜七几不可闻的动了柔眉。 对待他,一如谈生意的口吻,“沐先生,大家都这么希望我敬你一杯,你不会不给面子?” 沐寒声薄唇微抿,显然没打算让她太顺利。 她不免蹙眉,美眸冲他眨了一下,不就是把你扔给了高小姐?至于如此记仇? 沐寒声终于略微仰起视角,深邃的眸子映着微微的亮光,又带了几分说不出的刻意为难。 周围有人笑着给傅夜七喝倒彩。 “虽说是玩笑,不过傅小姐真敬不了这杯酒,说出去可掉面儿了!”好歹是曾经响当当的大翻译,前段时间还能跟着欧访呢。 一个个的,说是说着,好似替她捏了一把汗。 可偏偏,坐在沐寒声边上的人没一个让座的,她要敬酒,总不能是要她跪下么? 然而下一秒,她忽然的动作,几乎让整个包厢陡然安静下来。 沐寒声也瞬间沉了脸。 她迈了两步,干脆坐在了沐寒声腿上,侧首看了看他,还清然一笑,“不好意思沐先生,没有空位。” 说罢,她把他的酒杯拿过来,作势递到他手里。 这杯酒,还势必要他喝下去了。 沐寒声一双眸子都黑了下来,紧紧盯着她的放肆,与其说是愠怒,不如说是压抑的气急败坏。 “沐先生?”她低婉的开口,带了几不可闻的笑意,将酒杯扬了扬,示意他接着。 沐寒声原本放在膝盖上的手被她的弹性臀部压住,否则此刻恐怕是紧握拳的。 下一秒,她才忽然反应过来,稍微站起来一点,等他把手抽出去,又往上坐了点,浅笑:反正你不会对我有反应,不会给你造成任何尴尬。 他一张峻脸在昏暗里腾着薄薄的雾气。 周围的人就看着傅夜七手里的酒杯,真怕沐寒声忽然发怒,直接把她从身上掀下去。 虽然这是私密包厢,在座的人都还算有身份,哪怕是出去了,这里看到的一切,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但沐寒声可不一定给面子。 毕竟,连鲁旌和内务总管那样的人都要和沐寒声保持绝对距离。 只见傅夜七再次扬了扬酒杯,身体动了动,“沐先生是个原则性很强的人,我知道,不过……您这么不给面子,我真怕没脸见人,明天就把御编翻译的职位给辞了,怎么办?” 一听这话,沐寒声终究是眯起了眸子,转瞬即逝。 众人一听,嚯,这可不是明摆着威胁沐寒声么? 她虽然是个无可取代的御编翻译,但不代表总理先生真的稀罕啊?尤其她现在明目张胆的坐在他腿上。 大家都捏了一把汗,又觉得玩过了,还是别继续,免得沐寒声一发怒被殃及池鱼,想着把这段略过去。 然而,就在这时,却见沐寒声修长的指节抬起,直接从她手里把杯子捻了过去。 呼!那一瞬间,刚才怂恿过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别管结果怎么样,至少是把杯子接过去了! 周围响起了略微的喝彩和稀稀拉拉的掌声,庆幸傅夜七没被沐寒声扔出去。 这样的热闹中,没人听得见,沐寒声几乎是绷紧下巴盯着在腿上放肆的女人,薄唇似动非动,“你再蹭一下试试!” 她面上笑得优雅清淡,听到了他的声音,还主动把杯子凑上去碰了一下。 “叮!”一声,伴随着她懒懒的唇语,“总归你也不会起反应!” 这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对话被淹没在众人的热闹里,看着沐寒声被她碰杯,小心又紧密的盯着,生怕错过沐寒声任何一个表情,又生怕他再把杯子放回去。 只要他把酒喝了,傅夜七这个单子就可以开始好好谈了。 她率先一笑,举杯把酒喝了。 在众人捏了一把汗时,沐寒声总算微仰峻脸,性感的喉结滚了两下,方才儒雅的放下酒杯。 傅夜七看他喝了,想从他腿上起来。 然而,下一秒,他竟然一手轻轻按住她的腰,面色不改,声线低哑:“既然是尽兴,酒我都喝了,不该有点节目?” 什么? 她愣了一下,定定的看着他。 谁都没想到沐寒声会忽然这么说。 谁说他禁欲?谁说他不碰女人? 果然跟傅夜七有猫腻啊。 她盯着和自己只距离不到一尺的男人,柳眉一横,柔唇看似不动声色,“你别得寸进尺。” 沐寒声却从倚靠的动作坐起来,坐好的同时,轻轻掂了她一下,往软椅内侧挪了几寸,幽深的黑眸藏着得逞。 她是想起来,又起不来,继续坐下去总不能干坐着,一双美眸就那么瞪着他。 傅夜七半天没动静,一旁的人都尴尬了。 不过大家都识趣得很,反正坐在沐寒声腿上的是她,又不是他们。 “来来来,大家别拘束!”有人举着酒杯站起来,对着请来的几位女宾,“请你们来可是为了助兴,动起来,热闹些!” 旁人不热闹起来,那两人哪放得开啊? 喝完酒之后,傅夜七不敢实打实的坐,因为他的退受过伤,生怕又出点什么事。 可他的宽厚掌心一直贴着她的要不,微烫的温度透过她薄薄的衣裙熨着她的肌肤。 偏偏,之后有人还真就那么跟她谈正事,压根无视她和沐寒声此刻的姿势。 从喝完酒,沐寒声脸上的阴沉转为了淡薄,深邃的眼底一派平静,可在她看来,那就是享受,抱着她倚靠在沙发上,听着她跟别人谈单子的相关事宜。 全程下来,她喝了不少,赵霖一晚上都没坑过声,安静的坐在阴暗处,也不和女宾熟络,但是替她挡了几杯酒。 从会所出去时,她感觉有点喝高了,浑身都有些热,脚下倒走得还算稳,捏着手包,美眸微微眯着。 赵霖在门口站住了,皱了皱眉,略微侧首:“下雨了。” 是么?她站在会所门口,伸手试了试雨点大小,手心一片冰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那我们先走一步?”身后传来男人恭敬的中低音, 傅夜七一侧手,沐寒声站在了距离她两步的地方,对着那人点了点头,那人看来,她也就优雅的笑了一下。 等人走了,她才抿了抿唇,微微瞥了沐寒声温冷的脸,也学着别人笑,“沐先生先走?” 沐寒声深沉的视线,盯着她装得跟真是朋友似的笑脸,抬眸平视赵霖,“你走。” 赵霖看了看她,然后略微欠身,快步走进雨里,直接把她的车开走了。 没办法,来的时候他没开车,想的就是晚上应酬结束送她走。 但沐寒声都开口了,他必须成人之美。 眼看着赵霖就那么走了,她才皱了皱眉,转眸却嫣然一笑看着他:“你送我么?” 她没看到古杨。 沐寒声当然也是在等古杨,但好一会儿不见,英眉蹙了一下,探出手机拨了过去,“人呢?” 古杨略微喘息,很挺为难,“沐总,车里没伞,我想着临时买一把,但最近的店还挺远……” “不用了,回来。”沐寒声薄唇微动,语毕,挂了电话。 她略微歪着头,“你是让我淋雨么?” ……沐寒声沉默。 “你腿……没事?”她又问了一句,视线低垂,虽然她坐得很痛苦,类似蹲马步,但后来太累干脆坐了上去,不知道会不会疼? 沐寒声板着脸,还是没跟她说话。 她讨了个没趣,柔唇微抿,心里不是个味道,然后哪壶不开提哪壶:“昨天的高小姐,不错?奶奶的眼光应该差不了。” 这回沐寒声凉薄的剔了她一眼。 正好古杨小跑着回来了,外套顶在头上,快速上车,然后把车子开到了会所门口。 可会所门口有两个台阶,上车总要淋雨的。 她刚想着再试试雨点大小,却忽然被他一把揽了过去。 估计是怕她就那么走出去了。 傅夜七转头,见沐寒声一声不响的脱了外套。 墨色外套刚从他身上脱下来,下一秒就被他撑在她头顶,他身上淡淡的檀香骤然钻入鼻尖,板着浅浅的体温,那一刻,极为撩人。 她稍微一愣神,沐寒声有力的肘部就歇在她肩上,在她耳边低醇的一句:“要看我多的是机会,看脚下。” 她抿唇,心底忍不住想笑,难得他这么板着脸却很让人喜欢的时候。 两人迈步往前。 雨点是真不小,脚背一阵阵的凉意。 而她在上车时才知道沐寒声的外套光护了她一个人,他坚实一片濡湿,手臂上的衬衣都湿了。 不小心碰了他的指尖,一片冰凉。 古杨早就识趣的把隔屏打开了。 “你怎么光顾我了?”她微微蹙眉。 沐寒声把外套扔在一旁,毫无预兆忽然将她抵在靠椅上就吻了下去。 显然,他郁闷了,从昨天被扔给姓高的,到刚才她明目张胆的坐在他腿上,他还得保持一本正经,别说摸连想都不能想,免得出洋相,岂能好受? 吻得有些狠,带着一点点没好气,舌尖狠狠抵进,微凉薄唇肆意吮咬。 她愣着,一双眸子微微迷着。 直到他微凉的指尖碰触她胸口,她懵然回身模糊的侬语:“冷。” 沐寒声果然止了动作,薄唇撤开,垂眸盯着她精致的脸,深眸温柔,薄唇却是冷的,“适才的游戏还不错,怎么不继续了?” ……她无言,然后抿唇讪然一笑,“沐先生,应酬必要……唔!” 她的话还没落,身体忽然立了座位,被他一托就坐在了那双长腿上,和刚才在包厢一模一样的姿势,连他手放的位置都没变。 “干什么?”她低低的惊呼后,恢复了神色,扭头蹙起眉,一如最近对他的清淡。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她没发现他身体任何异样,甚至一笑,脚尖点地,还是不敢用力坐。 见了她淡淡的笑,沐寒声抬手就掐了她的腰。 她骤然低呼,瞪着他。 “看你能放肆到几时!”沐寒声薄唇一碰,深邃的眸底却是温柔的。 听了他的话,傅夜七淡笑,“但凡你没好起来,我都挺放心。” 但其实她心里不太好受,好歹她长得不差,好端端的一个男人对着她竟然不能有反应,不论原因为何,这对女人来说也是一种打击了。 “要不然……你和高小姐试试……” 沐寒声一个森冷的目光扫过来,“还敢给我提?” 她立刻识趣的闭嘴。 转眼又顺手撩了长发,低眉看着他潮湿的衬衫,“车里没衣服么?” 沐寒声几不可闻的摇头,面不改色淡淡的一句:“很久没生病,未尝不是件好事。” 她听出来了,不过一挑眉,“那倒是,指不定奶奶给你挑一个中意的女孩,病好了也就成了?” 沐寒声的目光再一次扫向她,这一次她却笑了。 之后她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些,只能这样了,虽然潮湿,但他至少不觉得冷。 路上,她率先找了话题,“对了,沐钦的那个‘龙邸香榭’画廊听起来很不错,他还在旁边弄了一个小茶馆,你不去捧捧场?” 沐寒声靠在椅背上,听完才低低的“嗯”了一句,似乎在想事,片刻才回:“最近会去。” 她也正打算抽空去看看,但是看他的样子,恐怕凑不到一会儿,只好没提议。 “瑾儿什么时候回来?”沐寒声这么问。 傅夜七微愣,“怎么了?想他了?” 男人扭过脸,一片冷贵,“我想着怎么收拾他。” 啊? 美眸微瞠,她显然没理解,“瑾儿惹你了?”然后忍不住嗤笑,“不就是和子谦去的么?子谦那是急着处理肖筱的绯闻去……” 沐寒声看过来,“不是你教他给奶奶出的主意么?” 什么主意?她一脸无辜和不解。 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沐寒声才确信她是真的不知道,英眉动了动,若有所思之后,没再说下去。 片刻后又解释了一句:“高小姐不是奶奶选出来的人。” 她微微挑眉,显然并不在意,因为奶奶还真不像会看中高小姐的。 结果沐寒声又补充了一句:“老人家说还在物色,我也阻止不了,只能由着她了。” 她点了点头,没说话。 沐寒声看着她平静的脸许久,忽然沉声问:“万一我跟人真相亲成功了,你就不气?” 她转过头,看了他一会儿,“你会么?”然后笑,“还有这样的?沐先生,我记得你说要追求傅小姐。” 盯着她笑漾漾的脸,沐寒声无声轻叹。 她早就规矩的坐好了,车子快到傅宅的时候,她就提前开口了:“你别送我进去了,免得一热一冷的感冒,我这儿也没你的衣服了,让古杨赶紧送你回去换衣服。” 沐寒声一脸冷沉,显然很不悦,偏偏找不到一定要跟着进去的理由。 转过弯能看到傅宅时,沐寒声才低低的一句:“傅孟孟找过你了?” 提起傅孟孟,她就皱了一下眉,心底立刻堵了一块,“嗯”了一句,“所以这个单子对我来说,十分重要,你若是再像上次拖我上市后腿一般,说不定我一生气还真让你断子绝孙。” 沐寒声终于几不可闻的勾唇,“我断子绝孙你可就没后了。” “我有瑾儿。” “哦对,瑾儿姓沐。”他悠悠的嗓音。 傅夜七瞥了他一眼。 车子在傅宅门口停了。 她一手开了锁,手腕却被沐寒声握住,听他低低的道:“安心谈你的单子,把公司上市处理好,傅孟孟的事不急。” 什么意思? 她转头看了他,可沐寒声没继续了,只道:“进去!” 雨基本停了,顺了她的意,他只是开着车门看她进去。 夜色沁凉,伴着郊外几许突兀的凉风,车子原路返回。 古杨把隔屏打开了,略微侧首,道:“鲁旌打过电话。” 沐寒声略微抬眸,想了会儿,给鲁旌拨了回去,电话一通,低低的开口:“有事?” 鲁旌这会儿还在辛溪秘密居住的小区。 刚住进来几天的辛溪从下午还是身体不适,医生过来检查了半天,竟然是花香过敏,折腾了一下午,终于把她小栋公寓前的七里香都铲除了,种上了她钟爱的夜来香。 人员进出复杂,鲁旌只好一直在那儿盯着。 傍晚时分,辛溪强烈提出要见沐寒声。 鲁旌一脸无奈的看着她,“您不是早上刚见过么?” 额,辛溪微愣,然后挑眉,原来他知道?看来跟沐寒声关系挺近。 旋即,辛溪调整神色,轻轻挠着因为过敏而微红的手臂,妩媚轻扬,“早上是见了,只是在车里喝了一杯,什么都没做。” 鲁旌额头冷汗,您还想做点什么? 辛溪这才继续:“正事总要谈谈的,就算蓝修暂时除不了辛子龙,我倒是不介意借住沐寒声的力量除掉他,然后进行下一步的合作,总归是迟早的事,我这人向来不喜欢拖。” 这的确是迟早的事,鲁旌当然知道。 但这些事沐先生自有分寸,还轮不到他提前安排。 这不,他只能电话询问,因为辛溪实在很有磨人的功力。 听完鲁旌的转达,沐寒声沉默了许久,峻脸转向窗外,一手放在膝盖上,几不可闻的敲着。 好一会儿,他终于低低的回应:“最早下周三……”想了想地点,正好想到了她刚刚与他提起的‘龙邸香榭’新型画廊,正好算是对沐钦生意的支持了。 “好的。”鲁旌得了肯定答复,也就给辛溪转达了。 …… 傅夜七在卧室,低眉看着赵霖简短的短讯。 可见傅孟孟对这件事真的很伤心,也没闲着。 指尖微微磨着手机若有所思,还没想着回复,一个电话却忽然打了过来。 是沐钦。 “喂?”她没犹豫就接了,其实是她之前就说了要跟他谈事。 这一次沐钦也没有推拒,只是言语之间难免一些犹疑。 她笑了笑,“我知道老乞丐一定是什么身份之人,否则你上一次不会是那种语气,你若是不说,我肯定也能猜出来,还不如你告诉我!放心,我嘴巴严。” 沐钦才淡淡的笑了一下,他一身睡袍,手里摆弄着搁置在桌上的画笔,“好。” 这么不情愿?她淡笑,“正好,你的画廊都开了一段时间,我一直没去过,算是过去捧场了,在旁边的小茶馆聊一聊?” 片刻的沉默后,沐钦低低的回应:“好。” 挂了电话之后,她略微深呼吸。 总觉得身上担子很重,但沐寒声说的也没错,她现在要专注谈单子,把公司上市一事办妥,至于辛子龙,她只能期盼听到好消息,而傅孟孟,……孩子的父亲是个关键。 转身去洗了个澡,出来时已经有一条沐寒声的未读讯息。 略微一笑。 他只有三个字:“到家了。” 几不可闻的狡黠,她干脆回了一个字:“哦。” 想着沐寒声盯着那个字板着脸的模样,她也没急着吹头发,一条短讯已经编写好了:“赶紧洗个热水澡,要是不舒服提前吃点感冒药,不然我把帧姨给你送回去。” 反正给她是女人,总归更能照顾好自己。 就等着看他什么反应再发过去。 然而等了许久,都没见他有反应。 终究是她没忍住,在原句前加了一句“腿没事?”然后发了过去。 这回他终于回复了:“明天中午一起吃饭,晚了陪你去商场。” 竟然还惦记着这件事,她忍不住一笑,“好。” 她刚要放下手机,冷不丁又进来一条短讯:“赶紧把头发吹干。” 美眸“腾!”的盯着手机,她又转头往房间四周看,他是千里眼,还是偷偷在房间里安装了摄像头? 然而她把质问发过去时,只得到沐寒声的一串沉默。 傅夜七捏着电话,把灯一关,打开手机摄像头对着房间转了一圈,没有发现红外线,放心了,也一皱眉,那他怎么知道的? 吹着头发,她还盯着手机,沐寒声说她的习惯他了如指掌,知道她回了家会做什么。 这让傅夜七忍不住笑了笑。 …… 一夜好眠,她起得很早,车子昨晚被赵霖开走了,但她出门时,赵霖没说来接她,更没出现在门口。 她想了会儿,干脆步行一段,然后再打车。 到了公司,早会上之前,她才接到了赵霖的请假,皱了眉:“恋恋病了?……严重么?” 虽然赵霖说还好,但她开了个早会,处理了几分紧急文件,赶在午餐差不多的时间匆匆去往医院。 第一医院外永远不缺车,不缺人,她只能提早一些下车,买了两份午餐后步行过去。 今天穿了一字扣金色皮鞋,随着微快的脚步敲出清脆的声响,进了住院部走廊,她才放缓了脚步,脚下清脆随之变小。 但赵霖似乎能听出她走路的声音,已经开了病房的门看过来。 她笑了笑,“恋恋还好么?” 赵霖将她手里的两个食盒接了过去,温和的点了一下头,“还好,挂完点击就没事了。” 两人一起走进病房。 沐恋手里拿着赵霖的手机,略微能听见游戏的声音,想必是把她闷坏了。 看到她进去,沐恋才笑起来,“七嫂嫂!” 她笑着走过去,看沐恋笑得一脸,“看来你真没事了。” 沐恋点了点头,“本来也没大事,就是最近太累了身体免疫降低,昨晚又下雨,不小心着凉了!”嘴馋的笑着看了她提进来的食盒:“是我爱吃的吗?” 傅夜七忍不住拍了一下沐恋的头,“能吃就是真的没事了,都是你爱吃的,正好用午餐,你俩一人一盒。” 沐恋笑嘻嘻的坐起来,“雨林,你喂我吃饭,我要玩游戏!” 沐恋给赵霖取得独有称呼,把霖字拆开了喊。 “吃饭不准玩手机。”赵霖温和的脸,对着她说起话来倒是多了几分威严。 可是沐恋嘴巴一憋,赵霖就皱了皱眉,一脸拿她没办法的无奈。 沐恋又笑嘻嘻的了。 看着两人这样,傅夜七也忍不住浅笑,看别人秀恩爱也挺享受! 看着沐恋一瓶药水差不多完了,她才看了看赵霖,“你们俩先吃饭,我去叫护士。” 其实也不过是顺便给两人一点空间。 出了病房,径直往护士台走,还没到那儿,身边经过一辆平床,不过目光一撇的空隙,她皱了一下眉 车子已经过去,她才转过头看了会儿。 “女士?”护士见她站在几步远的地方,主动询问,免得耽误了病人需要。 她略微挑眉,然后一笑,礼貌的一句:“812该换水了!” 护士看了一下,记录,然后对她一笑,“好的,这就去!” 傅夜七点了点头,目光再次看向那辆平床,一户人员推着她进了病房,想了想,她还是走了过去。 在病房门口立住脚,医护人员还没出来,她就在门口候着。 等医生出来,疑惑的看了她一眼,问:“您是病人家属?” 傅夜七低眉看了医生手上的东西,然后笑了笑,“我是她朋友,她在这儿没亲人,有事也可以跟我说。” 医生点了点头,“急性肠胃炎,入院及时,还不是特别严重,过会儿才能醒。” 也对,进入夏季了,容易得这个病,她礼貌的点了点头:“好,谢谢!” 病房门口安静下来,傅夜七站了会儿,还是走了进去。 迪雅君好像瘦了些,紧闭双眼,嘴唇有些苍白。 她就在病床边静静的站着,迪雅君还在监察期间,身边的确没人,也不知道沐寒声知道她住院么? 傅夜七拿了手机又皱了皱眉,犹豫着给不给沐寒声打电话。 ------题外话------ 有个日常只是小tip:害怕被装摄像头,夜晚关了灯,打开手机摄像机看看有没有红外线就造啦~ 5月感谢榜:茱茱送6张月票、11束花、8颗钻石、五星评价* 鱼丸范子2束花* xxg的2张月票* 138**6858的五星评价、1张月票* 绿色环保1张月票* 雨落梧桐梦枉然1张月票(昵称一定要这么长吗?哼)* 27的五星评价* 的1张月票* 雪恋公主3颗钻石* 琉月云云1张月票* 1张月票* 第243章 闹出事了 指尖磨着手机安静的站了一会儿,她还是略微吁气转身往外走,医生说了她一会儿会醒,那就再出去买一份午餐,这么站着,免得她一醒来被吓到。 经过沐恋的病房时往里看了看,见了护士正在换水,也就没有进去,径直出了医院。 跟迪雅君也算生活过一旦时间,大概知道她的口味,她尽量挑着清淡一些、符合她口味的食物。 返回时,因为连续走路,脚腕有些酸,但速度没有慢下来。 可她进了医院的走廊,还没刻意放轻脚步,一眼看到了迎面走过来的肖雨,肖雨脚下的皮鞋那才叫响。 傅夜七略微顿了一下,想起这姑娘上一次对她的一顿骂,柔眉挑了挑,正好肖雨也看了过来。 说实话,她现在没有心理压力,要是再像上一次一样被骂,可能脾气就没那么好了。 “这不是傅翻译官么?”肖雨把手里的东西放进包里,一脸笑意毫无真诚,倒是对着她摆了摆手,“傅前辈好啊!” 傅夜七皱了一下眉,这招呼打得她还真不敢接。 只听肖雨又笑眯眯的一句:“果然一般人只会比传闻还恶心,都坐到人腿上献媚去了。” 不点名也不道姓,但很显然就是在说她。 傅夜七抿了抿唇,传得倒是挺快,看来肖雨家里关系不浅,难怪敢这么说话。 她紧了紧手里的午餐,没打算跟肖雨纠缠。 可她那一脸不跟小人一般见识的淡笑让肖雨直皱眉,“嘎达!”高跟鞋一踩就挡了她的去路。 傅夜七皱了眉,高过肖雨一截,脸色冷了。 大概是猛然这么近见她清冷的样子,肖雨愣了一下,然后退了一步却扬起下巴,“这又是来看哪个情人的?” 说实话,傅夜七是不太能理解肖雨的撒泼,她是恋恋的亲人,可就算肖雨喜欢赵霖,难道要跟所有与恋恋有关的人为敌?她不得累死? “肖小姐,我还有事……” “急什么?”肖雨都不等她把话说完,“别把自己摆的多高大上,没几个男人你什么都不是!谁知道御编翻译头衔怎么来的,跟沐恋一个德行,岗位都是睡来的!” “你说谁呢?”沐恋不知何时站在了不远处,似乎是刚从卫生间出来,手上居然没吊瓶。 赵霖怎么没在边上? “谁的岗位是睡来的?”沐恋鼻音很浓,打过吊瓶起色还算好,但是看着肖雨的视线是压着生气的。 肖雨没想到沐恋也在,愣了一下,然后笑了,扯了扯嘴皮子,“除了你,还有谁?小小年纪就跟着什么前外交部长,不知道睡了多少次才进医院……” “肖雨你就是个贱人!”沐恋猛然怒了,扯下拖鞋就往肖雨脸上砸。 在傅夜七都没反应过来的时间冲到肖雨面前,扇了一巴掌,扯了肖雨的头发。 肖雨被拖鞋打蒙了,忽然回神又挨了一巴掌,声音尖利起来,疯狂的推搡沐恋,喊着她的名字:“沐恋!你个疯子,松开我!” 沐恋像被刺激极了,狠狠抓着她作势往一旁的墙上撞,嘴里气得重复:“睡陪睡?谁陪睡!不准你侮辱!” 傅夜七知道沐恋性子直,提到苏曜,还被那样的刺激,愤怒是不可能掩饰下去的。 尤其,她想到了当初替苏曜收拾房间,那块染了暗红的床单…… “恋恋!”脑子里有些乱,傅夜七已经上前,没来得及把食盒放下就想拉开两人,“好了别打了,恋恋松手!” 缠在一起急红了眼的两人哪能轻易松开? 肖雨抬脚就踹开了上前的傅夜七,“哐!”一脚踹在了她拎着的食盒,食盒撞击了她的身体。 脚下一崴,重重跌到地上的同时,她还试图护着食盒,一下子跌得只觉得腿骨刺痛。 医院走廊那么安静的地方,从沐恋受了刺激冲上去时就有人引颈观望了,但两人打得激烈,并无人上前阻止。 打着电话的赵霖敏感的从病房里疾步出来,一眼看到沐恋的身影,脸色瞬间就阴了,电话还没讲话直接挂断扔回兜里,不乏宽阔。 肖雨尖着声音的话不断传出:“你就是陪睡!装什么清纯?赵霖就是瞎了眼才要你个破鞋!” 沐恋一听这话,杀人的心都有。 可她的身体忽然落进一个有力的臂膀,被紧紧拥住。 “啊!”一声尖叫,外人都来不及看清,肖雨几乎是被甩了出去,像个物品一样被摔在地上。 傅夜七一手按着脚腕没能站起来,她甚至能听见肖雨下巴磕在地上“腾!”的一声,嘴角瞬间见血了。 她皱了眉,赵霖是个男人,又急于保护沐恋,扬手一甩,力道必然轻不了,难怪肖雨的尖叫那么真实,甚至哭了起来,一手托着下巴,满手的血。 肖雨怎么也是肖家的,她和肖筱关系在那儿,这事如果闹大了,双方都不好办,所以她拧了眉,看了拥着沐恋的赵霖,“你们回病房去。” 赵霖像没听见她的话,抬手整理了沐恋杂乱的头发,确认她只是手背被抓伤之后没有大碍,才温和的一句:“回病房去。” 看着肖雨哭,惶恐的拖着自己流血的下巴,沐恋也紧了紧手心,虽然出了气,但看到那么多血,还是有些紧张的。 赵霖拍了拍她,“没事,你先回去。” 可是沐恋摇头,不走。 赵霖温和的脸,极少这样的冷漠,走过来伸手把傅夜七从地上拉了起来。 偏偏就是不看肖雨一眼,肖雨看着赵霖哭得抽抽噎噎,嘴巴里的话模糊不清:“呜……赵霖,你们怎么可以这样?救命啊,血……” 之前围观的人虽然不劝架,但好歹是医生,这会儿已经急忙上前把肖雨从地上扶起来,简单看了一眼,“小姐,摔裂的口子不小,得赶紧止血缝针……” 一听缝针,肖雨哭得极其悲惨,“会毁容?” 医生皱着眉,“您先起来。” 傅夜七拧眉,看了赵霖,“你带恋恋回病房,这件事跟你们没关系,听见没?” 赵霖拥着沐恋,无动于衷,反而温温稳稳的一句:“这事跟您无关……您脚扭了?” 傅夜七严肃的看了他,“你想把名誉都毁了么?听我的……” 肖筱家里人不错,但肖雨家就未必了,肖家关系也硬,从苏曜被撤职,她是怕了谣言的力量。 正说着呢,肖雨忽然忍痛顿住,不让医生碰的咋呼着:“我要拍照,我要让别人评评理,最有潜力的未来部长受破鞋女友蛊惑打女人!还有当今金碑御编翻译帮腔,让网友看看还有没有王法?!” 傅夜七拧了眉,忍着脚下的痛,朝那头的医生看去,“愣着干什么?要等病人血流满地吗?” 医生被她冷然一句,愣了一下,然后才带上肖雨。 可肖雨已经“咔擦!”一声拍了自己下巴和手都是血,哭得楚楚可怜的样子。 看得傅夜七只拧眉,如果照片被发出去,又会掀起舆论。 可她现在总不能冲上去把肖雨的手机抢下来,只能等她伤口缝合了谈谈。 转头看了红着眼、已经平静下来,但眼底还是愤怒的沐恋,略微带了些责备,“恋恋你太冲动了。” 沐恋皱了皱眉,知道自己冲动,却也忍不住一句:“谁让她侮辱我,还侮辱……!” 后边的话,她忽然顿住了。 傅夜七懂,自然没说话,也不能直言责骂,只温和的一句:“你先回去,把午餐吃了,别想这件事了。” 转头看了一眼散落在地的午餐,才猛然想起了迪雅君,这会儿应该醒了?可惜午餐没了。 她想着把东西处理了,免得影响别人走路。 忽然发觉赵霖和沐恋都没说话,也都没走,也就皱了一下眉,一转头,却看到了刚走到身边的沐寒声,脸色微沉,目光打在她脸上。 “怎么了?”沐寒声冷峻的眉宇微蹙,薄唇微动,扫了一眼地上的狼藉。 显然,正精彩时,他没看到。 傅夜七皱了皱眉,没回答,只一句:“你怎么在这儿?” 沐寒声蹙起的眉宇紧了点,因为她没有回答问题。 而傅夜七问完也就反应过来了,迪雅君还躺在床上,他过来,肯定是来看她的。 她才低低的一句:“没事,我不小心摔了,把食盒打了。” 这么复杂的事,就算要说,也不能是这儿。 沐寒声岂能信她,侧首看了赵霖。 赵霖一时也说不清。 沐寒声干脆牵了她的手往那头的病房走,然后又转头看了沐恋,“不是感冒了,还不回去?” 沐恋瘪瘪嘴,“哦。” 傅夜七被他拉着往前走,脚下有些疼,但拧眉没说出来,快到了迪雅君的病房门口,才仓促的一句:“我再去买一份午餐。” 沐寒声脚步略微顿住,侧首低眉深深看了她。 再? “午餐是给雅君买的?”下一秒,他启唇,低沉的嗓音,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温和。 傅夜七抿了唇。 他才继续:“打了就算了,先进去。” 看来她比他还先到,能对自己情敌这么好,估计也只有她了。 迪雅君看到沐寒声牵着傅夜七进来,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笑起来打招呼:“傅小姐。” 她温和的笑着点了一下头,“好点了么?” 迪雅君点了点头,“也没什么大碍,就是吃坏东西了。” 这让傅夜七想起她身边没人照顾,心里多少有些心疼,毕竟同为女人。 “坐下。”沐寒声忽然低低的出声,冲她略微颔首。 她皱了一下眉,已经被他按坐在椅子上,只得并拢穿着裙子的腿,略微尴尬。 沐寒声却没理她,蹲下身脱了她的鞋,面色微沉,“崴了?” 迪雅君还在旁边看着,她忍不住猛然缩回,却被他握紧,抬起深邃的眸子警告的扫了一眼。 傅夜七摇头,“没,只是来回走路,有点难受。” 脚趾的确有些红。 沐寒声又看了她,轻轻捏了她的脚腕,关节没异样,她也没皱眉,才暂且信了,从半蹲站起来,冲着迪雅君莫名的说了一句:“她比我早来,只是替你出去买了趟午餐。” 这话的意思已经相当明显了,最关心她的,不是他,而是傅夜七。 傅夜七低了低眉,这么明显的拉进她们的关系,倒不算排斥,只是感觉有点怪。 笑了笑,她才就着沐寒声的话补了一句:“不好意思,回来的路上摔了,所以食盒给打了。” 迪雅君是诧异的,笑着摇头,一说她摔了才看向她的脚,明白过来,脸上是关心的,“没事?” 傅夜七摇头,把脚缩了回去,“没事。”想了想,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一会儿还有点事,可能得先走……午餐也没送成,不好意思!” 迪雅君笑,“看你说的,你能来看我,我已经很高兴了,真的!”她现在身边没人,能有一个人关心自己,那种感觉,不是一两句能表达好的。 “其实我身体也没事,打完点滴回去吃点药就好了。”迪雅君对着沐寒声,言下之意就是他不用在这儿陪着。 沐寒声垂眸,淡淡的斟酌,“我一会儿回来。” 傅夜七笑了笑,“你不用送我。” 那样的笑,不免有些见外,所以沐寒声垂眸定定的看着她,极不喜欢她跟他见外。 他还是送她出了病房门口。 傅夜七刚刚经历了一场纠纷,这会儿还没完全平复,也就少了以往的淡然,到了门口回身看了他,“你进去。” 沐寒声还是看着她,脸色温沉。 最终是她无奈的加深笑意,“你拉我过来,总不会是怕我误会?” 的确是这个意思。 看着她莫名的笑,沐寒声英眉皱了皱,声音低沉,“生气了?” “没有。”她想都没想。 对面的视线越是锐利,薄唇微抿,片刻才低沉的一句:“我还有点事要问她,你在医院门口等我。” 微仰脸看了看他,最终是点了一下头。 沐寒声抬手顺了一下她的头发。 干燥的肌肤轻轻擦过她耳际时,傅夜七眉间跳了一下,反射性的躲避,引来沐寒声不悦的一眼,然后才笑了笑,“那我走了?” “门口等着。”他薄唇微动,又强调了一遍。 她淡笑,半真半假。 走到护士台时,礼貌的问了一句:“问一下,刚刚那女孩缝针出来了么?” 护士看了看她,然后点头,“刚走了。” 走了吗? “谢谢!”傅夜七匆匆说了一句,急忙往医院外走。 刚到门口就见了正准备上车的肖雨,她也没顾上脚腕的疼,快步追了过去,“肖雨,请等会儿!” 肖雨被叫住,转过头,看到她的那一刹那,恨得脸都要歪了,可又怕下巴上的口子又裂开,愣是忍着恨恨的瞪着她,说话有些僵,“你又想干什么?” 傅夜七看了她僵硬的下巴,抿了抿唇,略微皱眉,歉意是认真的,“肖雨,我知道你生气,恋恋的确鲁莽冲动了,但能不能请你把照片删了。” “哼!”肖雨冷笑,“凭什么?我照自己的下巴,又没照你,还要放网上去呢!” 怕的就是她把照片放到网上去。 “肖雨。”她皱着眉,“事情起因你自己也清楚的,医院不是没人见到,恋恋也因为你受了伤,何况,赵霖是无意推了你……” “你们合起火来欺负我还有理了?”肖雨嘴巴尖利得很。 傅夜七知道跟她讲道理没用,但照片在她那儿,那样的照片放出去,观众哪管起因是什么,总归肖雨是受害者。 就像当初傅氏的风波,起因是傅孟孟造谣,结果还是她名誉大损,苏曜撤职。 她不想悲剧重演,赵霖的今天来之不易。 “那你想怎么样?”她闭了闭眼,对着肖雨。 肖雨冷然扬了鼻子,“除非赵霖亲自找我,也不用道歉,照顾我到痊愈,别跟沐恋那个贱女人来往!” 傅夜七看她的眼神有些无奈和难忍,“赵霖和恋恋那是个人感情,跟你这件事没关系……” “我就这么要求!”肖雨一脸无理还霸道的样子。 傅夜七闭了闭眼,实在不知道肖筱怎么会有个如此堂妹? 殊不知,要是肖筱在当场,看着肖雨这么蛮横无理的对着她,可能一个嘴巴子就甩她堂妹脸上了,这都是给惯的! “好,我可以跟赵霖谈谈……你能把照片给我么?”她又一次道。 肖雨防备的捂了包,“等赵霖找我了我自然会删!”然后大力拍掉她的手,“别拦着!” 她撑在她车门上,猛然被打掉,差点一趔趄就撞车上去。 肖雨却横了一眼,跟没看见似的,上了车砸上门,甩了个车屁股就扬长而去。 傅夜七皱着眉,看了看自己狼狈的样子,脚腕还是有些疼,没顾上等沐寒声的事,这事不能拖。 否则赵霖和恋恋都得出事,赵霖暂且不说,恋恋一出事,不定奶奶怎么焦急。 肖筱父亲是影协委员长,肖雨的父亲却实打实政坛前辈,实在没法,只能亲自登门拜访,赵霖现在处于上升敏感时期,沐寒声又身份特殊,也只有她比较合适去谈谈。 ------题外话------ 肖雨真是欠揍啊…… 感谢:晨光熊熊1张月票* 8922的五星评价和1张月票* 深入辰心1张月票 今天更新特别晚,非常抱歉~ 第244章 一不辩解二不道歉 坐在出租车上,她一直低眉在翻看手机,时而皱眉,时而淡然嗤笑,网页迅速翻来翻去。 过了会儿给自己外交部的小助理打了个电话,“从本部记录库帮我查查以往‘世界环保大会’的受邀代表,尤其第一岛的,结果一会儿发我邮箱,可以么?……好,麻烦了,谢谢。” 那边的人从接起电话到挂断,差点没反应过来,因为她极少会麻烦别人,尤其最近来外交部的时间很少,底下的人要见她一面都很难,怎么会忽然想起这件事? 挂了电话,傅夜七眉目清淡,思虑微深,好一会儿才柔唇清浅的勾了一下。 她得感谢肖雨给她找事了! 再一个电话是给沐恋打过去。 “恋恋,你别担心,不会有事,不过……要麻烦赵霖跟院方交涉,看看中午走廊那儿有监控么?” 沐恋有些沮丧的声音,“他已经去看了。” 她眉尖动了一下,淡笑,果然还是自己人,能想到一起去。 “那就好……” “七嫂嫂……我是不是给你们添麻烦了?”沐恋咬着唇,满是懊恼又不知道能帮到什么忙。 傅夜七笑了笑,“不会!你好好休息,别担心。” 从她受伤恢复过来,现在都还没算完全痊愈,这久情绪是恢复了,但状态总不对劲,看来,她是太闲了,该办事了! 尤其,让她受伤的辛子龙一事,总算能帮上点忙。 医院。 沐寒声在迪雅君的病房,站在窗口似乎是在问什么,时而几不可闻的蹙眉。 迪雅君看着他,许久才点了点头。 沐寒声准备离开病房时,迪雅君叫住了他。 “你跟傅小姐……吵架了?”她略微的纳闷,因为两人现在状态似乎不对,出现在她的病房竟然都是一前一后。 沐寒声想了想,最终眉尖抖了一下,沉沉的一句:“恋爱期!” 恋爱期?迪雅君眼底都是怪异。 哦对,他们早就离婚了,重新开始,不就是恋爱期么?恋爱期似近似远很正常,她笑了笑,“祝你好运!我等着你复婚的请柬。” 可是说完话又皱了皱眉,那时候,她恐怕在牢里。 …。 沐寒声走出病房时,正好见了赵霖下了电梯往沐恋的病房走。 赵霖见了迎面走来的人,脚步顿住,礼节性的低了低头。 可沐寒声没打算只是路过,而是看着他手里的东西。 “那是肖宏的女儿?”沐寒声低低的问。 赵霖没有不回的到底,但也皱了皱眉,“是,不过,这是私人事件引起,怪我没处理好。” 沐寒声单手别在兜里,立了会儿,一手示意赵霖往一旁走。 两人在无人的窗口站了好一会儿,能听见隐约的低声交谈,沐寒声时而淡淡的皱眉,最后深邃的眸子轻轻眯着。 “既然她不让你插手,听她的没有错。”最终沐寒声沉声,“他让你怎么做有她的道理,别帮倒忙的。” 赵霖原本不是这么想的,但既然沐寒声这么说,只好抿唇。 虽然这样会让她受累,但只能听她的吩咐进行。 沐寒声离开时把他手里拷贝来的监控拿走了。 赵霖想,她对某件事的规划,如果有一个人能猜到,那只能是沐寒声了,监控给他肯定没有错。 出了医院,沐寒声冷峻的五官有些沉了。 说了让她等着,哪有她半个影子? 别在兜里的指尖顺势拿出手机给她拨了过去。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试了两次,都是同样的回复。 英眉蹙了蹙,沐寒声无奈的迈步上车。 她身体才算是恢复过来,这又忙开了,果然是闲不住的人,但愿她能吃得消,倔性子,还真打算一个字不跟他说? 是不是这两天都见不着她了? 沐寒声没料错,接下来的两三天,他就是碰不到她,无论去哪儿总会扑个空,虽然知道她在干涉辛子龙的事,但一直摸不准她的行踪。 这天傍晚,他都到了她的傅宅,结果家里竟然没人,等了许久也不见她回来。 “去哪了?”沐寒声没忍住打了个电话,声音低沉温稳。 那头的她语含笑意,低婉淡然的一句:“过来找肖宏肖分会长聊聊天!” 说得真如聊天似的。 安静的背景里,听得到她关上车门的声音,估计已经到地方了。 沐寒声英眉微挑,淡淡的调侃,“上一次就被肖雨骂都忍了,怎么这一次不了?” 她轻轻勾了一下柔唇,“我那时心情好,不行么?” 沐寒声冷峻的脸,几不可闻的笑意,“行。” 也的确该感谢肖雨,上一次被骂,她才开始注意这位能把女儿惯成如此蛮横的肖宏,世界环保大会荣京分会的会长。 这么大的头衔,的确让人礼敬三分,但平日里跟她几乎是没有交集的。 沐寒声倚在车门边,深邃的五官在昏暗里看不真切,但从声音里听得出深沉中带了温柔,“能谈就好好谈,不能就交给我。” 她淡笑,“你还真把我往‘靠睡上位’的方向扶?……这点事我还摆平不了,明天你真可以把我炒了,再说了,辛子龙害得我差点智障,我怎么也得好好回敬,所以我帮助蓝修是最合适的。” 高跟鞋踩着坚实的地板发出‘哒哒!’规律的声音。 沐寒声淡淡的勾起嘴角,他的女人,倒宁愿弱一些,好歹能体现他的存在感,显然,一旦碰到政事、傅氏的事,她不会示弱。 不过,他依旧淡笑着回了一句:“比如那晚在包厢对我的方式,我倒觉得不错。” 女人就该利用自身最好的优势,当然,只限她那么对他。 傅夜七笑得深了,语调清婉,“你想得太美了沐先生。”她也不过是回敬那些想整她的人,顺便小小报复他,让碰得着吃不到煎熬一下。 沐寒声懂,所以在笑。 “不说了,我到了。”她的声音传来,“对了,明天我去找你,监控给我,以备不时之需。” 他点了头,又猛然想起,明天安排了去沐钦的‘龙邸香榭’和辛溪见一面。 可他刚想说,那头的女人已经挂了,只能无奈一笑。 傅夜七站在肖宏家门口,一手提着典雅手包,一手按了门铃。 等的时间并不久,门就打开了,里边的人见到她却立刻拧起眉。 “你怎么进来的?你怎么在这儿?你来干什么?”肖雨三句话都不停顿,一双眼睛圆蹬蹬的看着她。 傅夜七却清然一笑,“登门拜访你父亲,聊一聊而已。” “他不在!”肖雨想都没想,一脸防备。 她就那么站着,淡笑,“怎么,你还怕自己撒泼诡辩、目无尊长的形象被你父亲知道?” “你!……我才不怕你!”肖雨上嘴唇满是愤恨,下巴却不太敢动,仔细小心着缝针的地方。 傅夜七才微笑抿唇,“我知道肖会长在,就不用我站在这儿给他打电话了?” “肖雨?”身后已经传来男人浑厚的中低音:“有客人?” 肖宏正从雅韵颇丰的精雕楼梯往下走,一边往门口看,“哪位呀?” 肖雨气哼哼的开了门。 傅夜七顺势进了一步,低婉的声音,带着该有的礼节和尊重,“肖会长,我是傅夜七。” 刚走到楼梯最后一级的肖宏脚步顿住,略微惊讶的看过来。 傅夜七? “外交部的御编翻译?”肖宏随即笑着走过来。 她淡笑,跟他握了手,“正是,这么晚打搅,实在抱歉!” “哪里哪里!快进来!”肖宏笑着,忙往里引。 虽然当初封职给她的杜峥平已经垮了,可她好歹是能坐到沐寒声腿上的女人,先招待上再说。 “这么晚过来,莫非是有急事?”肖宏亲自给她倒的水,问。 傅夜七也不急进入正题,淡淡的笑。 她在政界这么多年,什么人什么相,多少也懂,别看肖宏一直笑着,可实际上是看不起她的。 没办法,她的风波也不少了,界外人不懂,肖宏这些人当然知道,苏曜一事之后,暗地里她被诸多人诟病,在翻译界地位虽在,但流言也在。 她知道,肖雨都能说出她靠睡男人、扫把星之类的话,他这个父亲当然观点差不到哪儿去。 肖雨没回自己卧室,而是瘪着嘴瞪着眼进了客厅,就坐在不远处。 “大人谈事呢,你卧房去!”肖宏看了女儿,看起来有些严肃的道。 肖雨却脸一扬,“我不!您知道我这伤怎么来的吗?”说着瞥了傅夜七。 傅夜七手里捻着茶杯,听到这里才略微低眉放了下去,只能说第一件正事了。 肖宏皱了一下眉,“小雨!别胡闹。” “我没有!”肖雨一脸气愤,“就是她打的!” 傅夜七美眸低垂,忍不住笑了一下,这台词真是一天一个变。 肖宏愣了一下,看了傅夜七,又转回去,不光是阻止,反倒多了几分鼓励,“你可别瞎说,这种事能随意冤枉人么?傅小姐一个女人,还长铁拳了?” “爸!您怎么向着外人呢?我没说谎,就是她压迫赵科长的,赵科长受制于她,她袒护那个沐恋,这都不是第一次了!”肖雨说起谎来不用打草稿,还振振有词,头头是道。 肖雨干脆把照片翻了出来。 那时候,傅夜七才确定,在这之前,肖雨可能没把真相跟她父亲讲过,倒也没把把照片发出去了。 等着赵霖找她道歉? “傅小姐……”肖宏看了照片,皱了一下眉,“小雨确实不太懂事,但作为父亲,我也想知道事情的真相,毕竟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我都舍不得让她吃一点苦头……” 难怪,溺爱过度。 “肖会长,不说其他,我和肖筱是很好的朋友,知道肖雨是她妹妹,我也不可能对肖雨如何。何况,我还真没这个空闲,恋恋跟我感情好是没错,但他们三个的感情问题,我不便插手,想必你更应该的也是教育。”她坦然看着肖宏。 肖宏皱着眉,一旁的肖雨愣是没个消停的坚持说辞:“爸你别听她的,她就一虚伪、攀高……” 还有不少词不中听,傅夜七按了按眉间,“肖会长,我这个人说话比较直,我想你应该清楚自己的女儿为人如何……” “肖雨一直很听话,从来都明理懂事的。”肖宏接了一句。 她笑了笑,“听您这话的意思,那就是我在说谎了?” 肖宏没点头,但是不说话,皱着眉。 傅夜七也不狡辩,直截的道:“我今天来,就是想肖小姐以后别再提这件事,更别说把照片发到网上……” “凭什么你这么要求?”肖雨一脸不服,“除非你不再压迫赵霖,除非他来找我!要不然我发到微博上、联系媒体报道!” 你不就是个快过气的翻译官么?还怕你。 “傅小姐……这事我一定和小雨好好问问,如果真有误会,那也的确该有个解决方式,公开道个歉,也不是什么难事。” 先说会好好问清楚,这会儿就已经表明了立场。 傅夜七一点也不急,淡淡的笑着,“公开道歉和把事情公布,是一个性质……肖会长,这样,这事你回头可以和令嫒好好谈谈,我一不狡辩,二不道歉,我的意思很明确,这顶多是个肖雨自己引起的意外……” 她的话说到这里,看到肖宏皱着眉想反驳,她清淡的笑着冲他抬手阻止了,然后悠婉的道:“我今天来,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我想,应该先谈谈这一件,主次分明。” 肖宏皱着眉,五十几岁的脸略微苍老,发福的身体挪了挪,对她刚才说一不狡辩、二不道歉脸色不太好,却没机会插嘴。 一手放在了沙发沿上,才道:“你说。” 傅夜七看出了他的不悦,还是淡淡的笑着,“肖会长最近应该是拟完‘世界环保会’的请柬了?” 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忽然提这个,肖宏倒也几不可闻的应了一句。 “以往肖会长都比较推崇第一岛的辛先生作为观察员出席,今年也一样么?”她看似随性的问着。 一提到辛子龙,肖宏立刻变了脸,“傅小姐这是什么意思?……现在谁不知道蓝修和辛子龙立场对立,蓝修登上了三省之首,必定少不了打压,大陆对于和辛先生的关系,都是人人自危,我的政治立场一向清晰,绝无偏轨……” “看肖会长急得,我也没说什么,不是么?”她清浅的打断,“不过有人说肖会长今年也打算推举辛先生,把邀请函发到他手里?” 肖宏没说话,眉头皱得更紧,她到底是从哪得来的消息? 殊不知,她跟了他两三天。 说到这里,傅夜七从包里拿了一张肖宏和某人会面的照片。 一看到照片,肖宏脸色都青了,伸手就要把照片抓过来。 她白皙的手腕一翻,转眼放回包里,淡淡的笑着,“你女儿手里一张照片,我手里也是。肖会长,教导女儿这种事,按说我没资格说教,用这件事提醒您权衡也是迫不得已,很抱歉!” “肖雨可以不计较这件事,你就可以把照片给我?”肖宏板着脸,拧眉掩饰着紧张。 她笑了笑,很爽快:“当然可以!” 反正她有原照。 辛子龙之所以那么嚣张,一部分原因就是有人撑腰,世界环保大会这么重要的会议,他不止一次以‘观察员’身份参与。 政坛只有一个,但各个区域总有圈子,比如肖宏,就环保大会一事,即便投票选代表,大多人还是看他的意思行事。 现在,他和蓝修僵持不下,如果这一年的邀请函还递到他手里,他腰杆就更硬了,实在不行,只能把肖宏弄下去,除非他改主意。 他们之间三言两语,画风就变了,弄得一旁的肖雨直气愤,“爸!你怕她干什么……” “你闭嘴!”肖宏看了女儿,皱着眉,“回屋去!” 肖雨就不,瞪着傅夜七,“别以为你能威胁我爸!他当了这么多年会长,人脉加起来分分钟让你滚出政界……” “肖雨!”肖宏气得不行。 傅夜七倒是淡淡的笑着,果然是不太懂事的姑娘,以为自己父亲权势滔天? 她柔眉微动,语调轻而温和,“肖雨,你也在外交部不短时间了,至少该懂些事了,我虽然不才,也不算什么官,但若真想,也能轻易把你爸拉下来,你爸做过什么自己清楚,那你就再也头顶那片瓦了,说实话,作为肖筱的朋友,我不想这么做,所以希望你可以听听你爸的话。” 说完,她看了看肖宏,从沙发上起来,话说完了,态度里该有的得体依旧,“我知道肖会长会有很多阻力,但这一届环保大会也很特殊,毕竟是第一岛归统后的第一次大会,总要选个最有信服力的,截止日期在六月,也不急,不是么?” 肖宏眉头轻轻的皱着,也就是说,他要表现,只有一个月。他不附和也不否认,僵硬而勉强的挂着一点笑意送她出门。 出了肖家,傅夜七才略微吁了口气,很久没这么做事了,皮鞋里的脚趾微凉。 坐上车,她才脱下鞋子喷了喷跌打药,两三天,脚腕还会有点疼,医生只说可能是肌腱拉伤,没有大碍。 拿出包里的照片看了看,忍不住笑了一下,他都还没摸清那人来历,时间太短,幸好肖宏心里有鬼。 呼!拿了车钥匙缓缓启动车子,这事对蓝修对付辛子龙有利,她心里舒坦。 回到傅宅,已经很晚了,她原本想给沐寒声打个电话,最终是没打,反正明天要去他那儿拿监控。 …。 五月的天气,早晨微凉,中午却非常适宜外出,不冷也不热,满目翠绿。 尤其出了郊外,越是靠近沐钦的‘龙邸香榭’,越能感受到好那种清新和舒畅。 为了给沐钦一个惊喜,她没事先打电话,直接去了小茶楼。 宽阔的马路进去十几米是露天停车场,她把车停下往里走,手边全是碧绿,犹如走在野生景区。 途中要经过一条涓涓小溪,建了一架典雅精致的小木桥,一路由原石往里引,对岸就能看到沐钦那个三层小茶楼。 这个地方她喜欢!这样贴近自然的画廊,难怪短短时间就传为佳话。 茶馆一片宁静,只听得到若有似无的溪水声,她挑了挑眉往里走,沐钦去招待客人了?还是去画廊那边了? 正想着,进了茶馆走廊,略微抬头,傅夜七先是惊愕一笑,然后是眯起眼,看着桌边的女人。 肤白人美,至少侧脸非常美丽,笑得尤其迷人,一双白皙长腿在桌下优雅的交叠,美丽曲线看得一清二楚。 自己的不说,除了秋落,还真极少看到如此美腿。 她抿了抿唇,这么看人太礼貌,只好往后退了两步。 奈何,看得更清晰了。 更甚,傅夜七眯着的眼微瞠。 女人长腿在桌下不安分着,柔嫩的脚趾已经触到了沐寒声名贵的西裤。 桌边,沐寒声一手捻着茶盏,茶杯刚要凑到薄唇畔,冷峻的眉峰蹙了一下眉,目光凌然看向辛溪。 辛溪脸上是一贯那样的媚笑,知道沐寒声看过来,脸色缓和了一些,桌下的脚也收了回来,但并无惧怕。 总归她长这么大,还没怕过人,感兴趣的男人,也从来不会轻易放过。 沐钦本该给他们倒完茶就走,但此刻也坐在沐寒声身侧。 是沐寒声要他坐下的,所以,沐寒声都不介意他旁听,他只能陪着,尤其,辛溪说特别喜欢这里,希望沐钦仔细介绍介绍。 “沐先生在国际上一向信誉上佳,我是个女人,交易这种事,沐先生也不会欺负了我?”辛溪精致的妆容,笑得魅惑,“辛子龙下台,我能帮都帮了,所以我必须接任辛家掌门,日后跟这边的军队可以合同交易,可以让利,相应的,辛氏军火永不能被取缔,如何?” 一听这话,辛溪一点都不吃亏,可见是个女中豪杰,有美貌有头脑。 沐寒声从刚刚的冷峻中放下茶盏,英眉微抬,看了辛溪,然后薄唇轻轻勾了一下。 “不同意?”辛溪一看沐寒声冷沉得毫无声息的脸,皱了一下眉,白皙的手曲起,托住下巴凑近了沐寒声,抚着柔唇琢磨着什么。 “沐先生?”辛溪忽然笑眯眯的开口:“该不会,你还想要点什么特殊服务?”说着美眸一眨。 沐钦在一旁皱了一下眉,他今天也没戴眼镜,分明的五官透着曾经的谋略味。 辛溪转头看了沐钦一眼,笑,“这茶馆老板是同道中人?” 沐钦这才挑眉,“不是,这位小姐误会了。至于……沐先生他今天请你来这儿,意思很明显,只谈正事。” 关于要不要服务的,就免谈了。 是么? “早听说沐先生有个金屋藏娇的女人……傅小姐么?”辛溪说话毫不避讳,也不畏惧,依旧那样的妩媚笑意,“说起来,我也是个活在风云流言里的女人,还真想见见那位傅小姐,好歹也算有些共同点。” 傅夜七也曾话题缠身,遭人诟病。 “不知傅小姐是何等仙姿美貌?”辛溪再一次脚尖不安分,“要么,我找傅小姐先交个朋友,咱们再谈生意是不是要顺利一些?” 这一次,沐寒声终于将幽深的视线投过去,薄唇微冷的一碰:“威胁?” 辛溪笑着摆手,“不不不,我这人话里话外从来只有一个意思,说交朋友,那必定是交朋友,沐先生可是多想了!” 辛溪笑着,桌下的脚趾画圈,碰着名贵的西裤料子。 对面两个男人都皱了一下眉。 “咳。”沐钦大概是察觉了什么,轻轻咳了一下。 ------题外话------ 九九代表个人给各位妞的妈妈们送祝福了,祝全国各地阿姨们母亲节快乐~健康美丽~ 话说,乃们才,我会把妩媚性感的辛大小姐小姐许配给谁?别看她总是笑得魅惑,本性真的不坏,而且很聪明! 想让老沐吃肉,快了。 第245章 晚上我去你那儿 沐钦那一声轻咳,让辛溪挑起美丽的双眉看过去,脚尖依旧满是魅惑的绕着圈,笑得肆意。 此时有人走上前来对着沐钦耳语了两句。 沐钦先是略微蹙眉,然后转头看向沐寒声。 沐寒声峻脸温淡,指尖还捻着茶盏,面对沐钦的视线,他略微侧首。 可沐钦还没来得及说话,雅间入口已经多了一抹倩影,清绝的脸上淡淡的笑意,白皙修长的双腿迈着优雅的步子往里走,高跟鞋在木质小楼里敲出清脆的声音。 “打搅各位了?”她开口,清雅的声音听起来极其婉转。 辛溪抬头看去,只觉得眼前一亮,那是很真实的惊艳。 如此美人,五官精致就算了,气质更是难言的美。 然后皱了一下眉,看着女子周身带着那种道不明的清然气质,素手微抬撩了一下长发后朝她看来,她才把身子从桌边坐直,不能输了气质。 傅夜七笑了一下,径直走到辛溪身边,没上来之前,她看不清辛溪的脸,这会儿已经知道是她了。 压着略微的诧异,不知辛溪怎么会忽然出现在荣京,出现在沐钦的茶馆,可她已经在辛溪身侧坐下,一笑,“沐先生莫不是在相亲?” 她当然知道不是。 沐寒声脸色虽沉,但已经没了漫不经心,深邃的眸子看着她不达眼底的笑,温和开口:“怎么过来了?” 沐钦抬手摸了摸鼻尖,他也不知道夜七不打招呼直接过来了。 而沐寒声那样的温和,让辛溪不由得多看了傅夜七,妖媚的眼底升起一丝疑惑。 能让沐寒声这样态度的人,没有几个,身份必定简单不了。 片刻后,有人给傅夜七上了一杯茶。 她清婉一句:“谢谢。”然后定定的看着沐寒声,答:“过来看看你的进展,看事能不能成。” 她说的‘事’是相亲。 男人轻轻蹙眉,知道她是故意的,她不认识谁也不能不认识辛子龙的妹妹。 正巧,辛溪笑吟吟的开口:“我倒是非常乐意和沐先生相亲!”卷翘的睫毛一弹,才道:“可惜沐先生说怕身后那位发难?不然我跟他的生意可就好谈了。” 谈生意? 傅夜七柔唇似笑非笑,看着沐寒声板着的脸,“据我所知,沐先生应该不喜欢权色交易,难道是我不够了解?” 沐寒声无奈的看着她肆无忌惮,最终转眸淡淡的扫过辛溪,“具体的事,等蓝修那边处理完,我会让人找你谈。” 所以,今天就到这里。 辛溪挑眉,“也好,那就聊聊私人话题?” 私人话题好。 傅夜七不疾不徐的笑,看了沐寒声,“听这位小姐的意思,沐先生把他身后的那位描述得很泼辣?” 辛溪笑了笑,“那倒不是,只不过,沐先生原则性这么强,我想侧方进攻!” 傅夜七白皙的两只捏着茶盖轻轻拨着,听了辛溪的话,忽然一笑,“那你可能要失算了,那位小姐估计不太喜欢你。” 辛溪皱眉,娇媚的身子一侧,略微歪着靠着椅子,看着她,“原因?” 傅夜七脸上温淡,美眸轻轻一侧,勾起唇角忽然问:“你很注重健身保持身材?” 辛溪愣了一下,然后真诚的笑起来,点头,“你怎么知道?” 傅夜七终于放下杯子,看似如此的低婉而诚恳,道:“因为小姐你的腿够直、够长。” 辛溪倏地愣住,瞪着娇媚的眼眸子看着身侧的女人,桌子下的腿忽然收了回来。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这个女人说话清清淡淡,看似莫名其妙,但那句话简直是一下子打在她脚背上似的,以至于她忽然收回脚尖把高跟鞋踢翻了。 傅夜七还是那么不温不火的笑着,淡淡的接了一句:“可惜了,沐先生背后那位就不喜欢腿太好看的女人,要是腿不安分,那就更不喜了。” 一旁的沐钦不自禁的笑了,又轻轻裹拳遮住唇畔。 只有沐寒声眸光星星点点的勾着以为看她,脸色不再阴沉,好以整暇,看着吃醋吃得颇有水准的女人。 而辛溪眨了眨眼,身子微侧,少了一些妩媚,纳闷的盯着她,好一会儿才忽然笑,“你该不会是傅夜七的什么人,过来监工么?” 不能怪辛溪不认识她那张脸,曾经辛溪的生活,几乎处于被辛子龙囚禁的状态,连嫁人,都是出嫁之前才知道对方是个糟老头,也无法反抗,而前些日子,她偶尔出门,只是和蓝修谋划结盟,关于政治大事,向来只是听说。 傅夜七没说话,只是轻轻挑眉。 “猜中了?”辛溪忽然笑,娇媚脸侧过去看着她,“那得请转告傅小姐,我貌美腿长脑子好,若是傅小姐会妒忌,那我只能从沐先生这儿努力了?毕竟交朋友这种事,我也真不擅长,除非她跟你一样是个美人!” 娇媚中带了直率的傲娇,优点全占了,还一脸苦恼的样子说没优点。 傅夜七终于放下手边的茶盏,瞥了几不可闻勾弯着眼角的沐寒声,转过身,忽然冲辛溪伸了手。 辛溪微愣,看着她,略微握了一下手。 傅夜七清然一笑,“傅夜七,很高兴目睹第一岛绝顶美人。” 辛溪抬眸,娇媚的脸没了笑意,换上几不可闻的惊讶,“你就是傅夜七?” 果然跟齐小姐说得一样,话语犀利。 她笑了笑,看着辛溪的惊讶,半玩笑的一句:“论样貌,那可能还是辛小姐的*能暖化沐先生的矜贵。” 辛溪已然反应过来,没想到她竟然没板起脸,可辛溪毕竟也不是普通人,掩饰了那点尴尬,换上了惯常的娇媚,笑:“傅小姐过奖!” 收回手,辛溪才魅惑的拨着波浪长发,笑意不减,“既然傅小姐都这么说了,看来我还真只能从沐先生身上下功夫了?” 傅夜七不置可否的一笑,“祝你好运!” 说着,她从座位起身,对着沐钦:“我还有事,去画廊看看就该走了。” 沐钦从刚才的笑意之后一直不动声色的坐着,这会儿才顺势起身,“我送你过去。” 傅夜七对着剩下的两人道:“二位慢聊。” 看着两人走了,辛溪略微挑眉,用一种调侃的笑意看着沐寒声,妩媚的勾唇,“沐先生回去不用跪键盘?那我可罪过了。” 沐寒声温沉的视线随着楼下两人,直到他俩出了视野才淡然转回视线看了辛溪,莫名笑了一下。 也许奶奶给他安排相亲,就为了这效果。 辛溪看着他笑而不语,挑了一下眉,“女人利用优势成事无可厚非,看来在沐先生这儿成不了,传言多少还是比较真的。” 比如沐寒声不为女色所动。 对面的男人已经准备收起茶盖。 辛溪见了,抓紧最后一点时间忽然问:“刚才做你边上的先生是?” 盖上杯盖,沐寒声略微抬眸看了辛溪,淡淡的低沉,“茶馆老板。” “我自然知道。”辛溪皱了皱眉,“我问的是他的身份背景。” 这沐寒声再次看了辛溪。 “以我看来,那位先生也不该是个简单的任人物?”她精致的美甲动了动,“我别的本事没有,但在辛家长大,练就了一双眼,如果没看错,那位先生也是野心之辈,可没表面那么温和,五官中不乏阴狠甚至戾气,眼镜是遮掩不了根本的!” 见沐寒声不为所动,辛溪弹了弹指甲,微皱眉,“这样的人,沐先生都让他旁听,就不怕哪天栽在他手里?” 沐寒声终于从座位上起来,依旧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莫名笑意的一眼,然后沉声:“多谢辛小姐提醒。” 谁栽到沐钦手里,还不一定呢。 辛溪看着沐寒声就那么走了,莫名其妙的皱起一双好看的眉,转头看了鲁旌,“沐寒声说话一直这么欠揍?” 鲁旌不自禁的笑了笑。 辛溪从小接触军火,身边一帮爷们,说话太直,词语不加修饰,倒也习惯了。 鲁旌这才道:“沐先生一向惜字如金,他想什么没人摸得透。” 辛溪低头看了看自己优美长腿,忽而笑,“那倒是,长了一张好色的脸,偏偏心如止水,做他的女人还挺有福!” 鲁旌跟在辛溪后边下楼,然后出了茶馆,踏上雅致的小木桥。 辛溪穿着高跟鞋,走起路来自带妩媚,小桥流水、原木青杉倒是一副好景色。 “辛小姐。”身后忽然传来沐钦低沉的声音。 辛溪专注低头看路,听到声音就顿住脚步没敢再走,转头见了沐钦。 “您忘了样东西。”沐钦亲自把东西递到她手里。 辛溪挑了挑眉,是她随身携带的女士手枪,金茶馆时没允许带,她还忘了。 她勾唇笑了笑,“谢了!” 沐钦只是礼节性的的勾唇,“慢走。” …。 画廊外。 刚要走的傅夜七被沐寒声拦个正着,垂眸颇有意味的望着她的脸。 “监控带在身上?”还是她先开了口。 沐寒声似笑非笑,“没带。” “昨天不是说好了?”她略微蹙眉,仰脸看着他一脸的温沉。 沐寒声坦然开口:“昨天说的是见面,没说在这里跟我要监控。” 她瞥了他一眼,强词夺理。 看着她拾步往前,沐寒声单手抄在兜里,不疾不徐的跟在身后,“肖宏的事处理妥当了?” 她没回答,看似很专注的低头看着脚下原石路,万一一个不小心,很容易崴脚。 沐寒声幽邃的眸子微动,视线垂下,打在她脚上。 转瞬英眉微蹙。 她本想站定说话,却猛然天旋地转,条件反射的抓了他的衣袖,柔眉一紧,“你干什么?” 沐寒声沉着脸垂眸,“不是说脚腕没事?” 说罢,迈着稳健的步伐往外走。 “你先放我下去!”她压着声音,这地方虽然幽静,但能来的都是身份地位不错的人物,让人看了像什么样? 沐寒声是听而不闻,一步步上了小桥,又踏进停车场。 古杨像个隐者,刚才不见踪影,这会儿已经很有眼色的开好了车门。 车子停了好久,刚坐进去闷热得让人不舒服。 她皱了皱眉,倒也答了他的话:“我只是猜肖宏和辛子龙有勾结,事实证明没猜错,不过,要处理妥当也没那么快。” 至少肖宏要调教好她女儿,还要能说服自己底下的人不再执迷不悟。 说完话,她见沐寒声有动静,转头却见他倾身握了她的脚,盯着她脚腕的位置拧眉。 她在喷跌打药,脚踝处能看出药物淡黄的印渍,尤其她皮肤白皙,越是明显。 “这两天都在用药,没事了。”她把脚缩了回来。 沐寒声抬手,眸子里盛着不悦,不急着跟她谈正事,只冷不丁的一句:“说了让你在医院门口等着,为什么不等?” 她愣了一下,这都两三天的事了,他怎么还记着? “不疼?”他轻轻捏着她的脚腕,见她摇头,目光带了几分危险气息,前两天在医院也是这么摇头的。 “真没事。”她有些无奈,心里却很暖,事情虽小,但他还记着,声音也温柔下来,“你快坐好,谈正事。” 沐寒声是坐好了,却看了她,眉目微肃,“如果雅君主动,你是不是还想主动把我推过去?” 没想到他会忽然问这个,傅夜七皱了皱眉,莫名的看着他,然后一笑,“我有那么大度?” 她略微侧过身,蹙眉又有些失笑,“雅君是情敌没有,谁说情敌一定要是敌人?至少她做人磊落不卑鄙,我就欣赏个人而已,总不能因为人家对你有意思,我把她弄得爬不起来?先不说我对她的欣赏,我若那么睚眦相对,你这个朋友往哪儿站?” 迪雅君和黎曼根本就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她可以不饶黎曼,但不会这么对迪雅君,当然,让她极致友好,估计也做不到,淡水之交还是可以的。 “是人都有生病的时候,我也病过,她身边没人,看望一眼、买个午餐有什么奇怪?”她见他不说话,又说了一句。 她着实没想那么多,何况做人没必要那么绝,总归知道沐寒声对迪雅君的态度足矣。 沐寒声不说话,但眼底淡淡的欣慰,不是每个女人都能这么替他考虑,她是个坦荡之人,这么说,必然这么想,不会明里暗里各一套。 “辛溪漂亮么?”沐寒声还没回神,她已经倚靠着忽然问,绝美的脸微微侧过去,褐眸里不乏严肃。 沐寒声却轻轻勾唇,“想听实话?” “说。”她抬手拨了拨长发,“好好说。” 男人眼底的笑意深了,没回答她的话,只是忽然醇澈低声:“晚上我去你那儿?” 她愣了一下,看着他弯起的眼角一皱眉,“不让,我一个人住舒服。” 沐寒声笑,握了她的手,略微不满,“那我得什么时候才能抱得美人归?年轻小伙追女孩,这会儿早到手了!” 她忍不住想笑,又嗤然一句:“那我也没有送到你嘴里的道理。” 男人很认真的点头,冷不丁一句:“嗯,所以说我去你那儿。” “对了。”眼见她要反驳,沐寒声很明智的转开话题,峻脸满是认真,“辛溪的确长得美,不过白菜萝卜各有所爱。”然后依旧不让她开口,沉声道:“该谈谈正事了。” 她愣是插不上,柔唇微抿。 沐寒声压低的笑意正浓,嘴上却是不乏严肃,“蓝修的时间不多了,此前我本想伸个手,现在你既然帮了,那我就不放辛溪回去了,辛溪虽然是个女流之辈,却绝不简单,以防万一。” 她能理解,也皱了皱眉,“肖宏根基深厚,我怕跟他同心之人太多。” 看着沐寒声,她在想能有什么有效方式防止别人忽然出头,那样会影响蓝修。 沐寒声捏了捏她的手心,“你管肖宏就行了,别的交给我,傅氏如今也缺不了你,傅孟孟可是勤快出了名。” 这倒是实话。 “只要傅孟孟别和辛子龙一流搅在一起就没那么复杂。”她轻轻叹口气,抿了抿唇,最终看了他,“你的人能查到傅孟孟的事么?” 沐寒声岂会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只是英峻的五官装得很好,“那要看情况了。” 盯了他一会儿,她才抿抿唇,“算了,我自己来。” 沐寒声挑眉,神色微淡,声音低沉,“赵霖都查不出来,你还想怎么自己办?” 她转过头,拧眉,“你知道赵霖在查?” 沐寒声笑而不语。 她才撇撇嘴,也对,赵霖可是他下属,她不在的时候,傅氏的事估计赵霖都跟他商量的。 沐寒声想了想,略微清了清嗓子,“知道你要强,不愿凡事经我手,但有时候没必要太累,借辛溪的话说,女人就该理直气壮的利用自身优势。” 她勾勾柔唇,辛溪的名言都用上了? “你想让我跟你撒娇,还是祈求?”她侧头。 男人淡淡的笑,“都好。” “抱歉,不会。”她想都没想,然后又几不可闻的笑,特意侧了身,“除了赵霖,还有苏曜呢,让他帮我查至少会有眉目。” 按以往的经验,提到苏曜,沐寒声就没好脸色。 可这一次,他竟然是颇有意味的挑眉,然后看了他,薄唇一碰,“还真是不错的选择!” 低醇的嗓音,透着说不出的兴致。 弄得傅夜七纳闷的看着他,“你……” “那我就不插手你傅氏的事了,辛子龙的事也交给你帮蓝修。”沐寒声分明的棱角透着一份部署,然后才温尔低沉,“若是累了,就告诉我。” 傅夜七皱了一下眉,以她对沐寒声的了解,他最近没什么事,环保大会有人负责,大阅兵还早,三界汇议更是, “所以,你最近要忙什么?”她问。 沐寒声英眉几不可闻的一动,“除了追求你,那就是……替你还个情债。” 后一句似有若无的玩笑。 略微嗤了一句,她微蹙柔眉,“我说认真的。” 沐寒声换了个坐姿,深邃的五官对着她,“总统人选不能空缺太久。” 哦,对,她竟然差点忘了这么大的事,末了又淡淡的调侃一句:“除此之外,最大的事,也就是相亲了?” 沐寒声微愣,想了会儿,却是点了头,目光看进她眼底,“嗯……不知奶奶的审美,能符合我的意思多少?” 没想到他会这么回,傅夜七瞥了他一眼,“奶奶的眼光一向最对你意思,不然当年能选我当孙媳妇?” 这话让沐寒声不禁笑,“你倒是挺明白我的心思!” 她倏然转头看了他笑吟吟的模样,抿唇想了好一会儿,最终是一句话没说出来,干脆看向窗外。 沐寒声一直握着她的手,这会儿她手上终于是热了,才低声冲着开车的古杨:“直接去傅宅。” “我没答应!”她转回头。 沐寒声深沉的淡笑,眉尖微动,“开车的是古杨,他去哪就是哪。”眼见她想冲古杨命令,沐寒声率先温笑,“古杨很忠心,只听主子的。” 虽然见过几次他正经的耍流氓,她还是皱了眉,半天才无奈的挪开视线,“去了你也是睡客房。” 古杨没忍住‘噗哧’一笑,转瞬觉得后脑勺冷飕飕的,又很自觉的收了回去,正襟危坐的开车。 沐寒声薄唇抿着,干脆修长的手臂一身,直接将他揽进怀里。 可还没开口说什么,也没来得及做什么,电话先进来了。 她被他有力的臂膀裹着,素手一抬,顺势从他上衣兜里掏出手机,直接替他按了接听才递到他耳边。 听不清那头的人说了什么,但沐寒声冷峻的五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败兴,最后不满的沉着脸,薄唇一碰,“几点?” 傅夜七从他怀里坐起来,淡淡的一笑,“古杨,进了市区准备把我放下。” 想必他是有了非现身不可的事,否则不会拧着一双浓眉。 事实她也没料错,等沐寒声挂了电话,她也不问有什么事,只是主动要求下车,还很体谅的一句:“晚上忙完就回去休息。” 不用来傅宅。 沐寒声看着她绝美的脸上一点笑意,怎么看都沉着脸。 这么多天没好好见面,难得今天她被辛溪刺激得吃醋,多大的进步?他竟然什么都做不了。 后来她干脆返回‘龙邸香榭’把自己的车开回来,给赵霖打了个电话,得知沐恋已经出院了,也就放下心,“记得关注傅孟孟。” 她这两天事会不少,恐怕会有所疏漏。 放下电话,清绝的脸略微肃穆,略微思虑。 目光不经意的扫过后方不远处时,柔眉微微一蹙,眯眼盯了一会儿。 过了红绿灯,她忽然加速变道,目光不时扫过后方尾随的车辆。 她开车一向很稳,也不快,但并非没有技术,只是不想身体过于紧张,那天下午却实实在在飚了一段,直到把车子停在傅氏门口。 再回傅宅,她挑下班之前掩人耳目打车离开。 “师傅开得快一点。”她坐在后座,微微蹙眉,看着在门口停着的车,回过头才发觉竟然是苏曜出事那段时间一直载她的司机。 “这么巧?”她近似自言自语。 可司机听力极好,话不多,也略微侧首冲她笑了一下。 就因为下午的插曲,她一直没有睡意,快到十二点,还是没忍住给沐寒声发了个短讯,“你能过来一趟么?就现在。” 字里行间都能读出焦急。 这方面的事,还是让沐寒声查要快,如果真有不妥,她必须警惕有加。 只可惜她的焦急,很容易被人解读为热切的主动。 她穿着睡袍在客厅等着,洗过的头发没用心吹,但也已经干了。 “叮咚!”门铃声一响,她捏着电话匆匆过去开门。 沐寒声修长的身影立在门口,一手勾着外套,领带也很随性,袖口微微上卷,正垂眸望着她。 正纳闷于他这样的神色,男人却忽然迈进,一手将她勾了过去,不由分说吻了下来,反手压上门将她紧紧抵到墙边。 ------题外话------ 感谢:大尾巴兔1章月票、1张五星评价* 鱼丸范子1朵花花* 张月票* 1张月票* a6m1张月票、2张五星评价票* 感激!么么哒!~ 第246章 沐寒声也有马失前蹄 她懵了一下,抬手悬在一旁,才略微蹙眉,他身上酒味、烟味、香水味混杂。 晚上到底去哪儿应酬了? 捏着的手机终于抵在他胸口推开,柔眉轻轻蹙着,“你是不是喝多了?” 沐寒声没说话,勾着西服的手臂微微一扬,衣服默然落地,有力的手腕一转,一手压了她的腰,一手勾过她的脸再一次吻下去。 她堪堪跌到他胸口,被禁锢着,舌尖肆意钻入纠缠,想再次推开他时,手被他握住往下放,简单的一个动作,她却陡然愣住,手不经意的碰到了他的身体,耳边是他低沉蛊惑的性感:“把我叫过来还想拒?” 扣着她后脑勺的手微微下滑,不安分的钻进她的衣服,指尖一勾就挑开了里边的扣子,身体抵着她,一手却熟稔的解了领带,动作行云流水,一用力将她托在腰间。 吻依旧热烈,纠缠的身影挪到了客厅,陷进沙发里。 如果世上有什么能侵蚀人的神志,除了迷药,恐怕还有他的吻。 客厅很安静,模糊的轻吟凸显,可结束的那一瞬,她有些懵,褐眸微滞的看了他的脸,他比她还懵,转瞬,迷人的棱角从缱绻中一点点冷下去,甚至是阴着脸的抽身离开。 是多久?她似乎没反应过来,安静的抿唇,不知道要说什么,或者能说什么。 显然,沐寒声比她难受,对着她呆滞而震惊的眼神,恼得抓过抱枕就盖住了她的脸、她的视线。 傅夜七最终是笑了一下,他这么粗鲁的盖住她的脸也不生气,安静的呆了会儿,调整出还可以的神色。 只是拿开抱枕看过去时,沐寒声已经没了影,一转头,发现他站在他窗前,下身穿好了,衬衣却很随意的一穿,纽扣没有系上。 任何一个男人,在这方面,必定有着极强的尊严感,这让她觉得沐寒声此刻的背影过于沉重。 想了会儿,她还是从沙发起身,披了睡袍走过去,略微抿唇。 “我还得走。”沐寒声终于开了口,声音却低沉到压抑,沙哑得厉害。 她皱了皱眉,点了一下头,走过去替他系上衬衣扣子,柔眉蹙了蹙,不知能说什么,最终轻声吐了一句:“其实没什么,马还有失前蹄……” 刚说了没两句,猛然觉得头顶的视线变得锋利,她抬眸看去,果然见了他黑森森的眸底。 本就足够丢人,何况她再提起? 抿了抿唇,她还是不说了。 沐寒声忽然躲过了她的手,自己抬手系着纽扣,深邃眉宇低垂,昏暗里更是看不清,只听他温冷的一句:“上楼休息,我马上就走。” 谁出了丑都不会愿意让别人在旁边观赏着,何况是这种事?在心爱的女人面前?所以傅夜七点了一下头,温婉一句:“开车慢点。” 走到楼梯中部,她却停了下来,略微蹙眉回身看了他。 沐寒声站在窗边,昏暗里背影越发伟岸。 只见他掏出香烟,略微侧首“啪!”一声点了幽兰火焰凑到烟头处,狠狠吸了一口,分明的棱角在火焰映照下越发迷人,只是…… 很冷,很烦躁。 他抽得很猛,窗户边几不可闻的光线下都能看出弥漫开来的烟雾。 不是早就说了要戒烟么?终究也没戒得掉,估计今晚之后,恐怕烟瘾又要见长了? 傅夜七皱着眉,最终转身往楼上走。 虽然说这好比马失前蹄,但在她这儿失蹄,还不如不做,免得给她留下不好的印象,她想,沐寒声肯定这么想才会如此懊恼。 躺在床上,傅夜七抬手拨了拨长发,吁了口气,她没阴影,他的阴影可能反而更严重了,若是一直这么下去怎么办? 约摸过了两支烟的时间,宅子外传来他车子离开的声音,而后逐渐远去。 那晚梦里,她竟然再一次梦见了那样的尴尬,然后听着沐恋俏皮的给她出主意。 翌日起床,沐恋说的主意她还记得,却是勾起柔唇笑了笑,她若哪天真的那么做,沐寒声可能会直接抽她。 即将出门的那一刻,她才猛然想起昨晚叫他过来是有事的,竟然被那个状况分了神,忘得一干二净。 现在怎么办?车没开回来不说,打车出门必定也不安全,她还不知道暗处的人是谁。 猛然想到了昨晚那个出租车司机,先前也算合作过的。 换完鞋出门拿了手机准备翻出那个号码打过去,劳烦来接她一趟,可号码还没拨过去,耳边已经响起许南的声音。 她抬头看去,清然的脸上微愣,“你怎么在这里?” 许南习惯了一脸刻板,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想笑,道:“因为小少爷不在,我还算自由。” 否则除了御宴庭,他几乎哪都去不了,必须把小祖宗陪得高兴。 傅夜七笑了笑,才听许南一边给她开了车门,一边正经的回答她的话:“沐先生的意思,最近我都必须近身跟着您。” 她微微一愣,看了许南,问:“他怎么知道?” 昨晚她什么都没来得及说,而他估计也只顾得上为自己的不争气懊恼,是怎么料到的? 许南缓缓启动车子,一口子掉了头后稳稳上路,这才略微侧首,道:“昨晚是之前那个出租司机送您回来的?” 她顺势点了一下头,下一秒又蓦然觉得不对劲,侧首看了许南,褐眸微眯,“你怎么知道?” 许南依旧专心的开着车,神色莫测,也没立即回答。 “他是沐寒声的人?”她忍不住猜测。 这回许南倒也坦然的点了头,“上一次赵维的事,苏先生一出事,沐先生就担心您的处境,暗中给您安排了人,只是一直没告诉您而已,到现在也没把人撤回去。” 昨晚可能是凌晨,沐寒声才知道昨天她被跟踪,一早起来就让许南过来接她。 这件事,傅夜七是真的不知道,现在听起来心底竟有些暖还有些酸,项目案的事,一开始她是怪过沐寒声、有过情绪的,他去在背后默默做着这些,到现在都没跟她提过。 “是去傅氏么?”许南见她发带,恭敬的问了一句,因为按说,这个时候去公司有点晚。 傅夜七回神,摇了摇头,“不,你先把我送到嘉玺酒店。” 昨天去沐钦的画廊,原本是要谈事,但沐钦似乎有意避着沐寒声,到最后也没说到点上。 车子进了市区,她想了想,才问:“沐寒声今天忙么?” 许南嘴都长了,不知想到了什么,最后只一句:“我也不太清楚,您直接问沐总要清楚一些。” 她也想,只是怕他情绪不好,之前都是他约她吃饭,今天她若是忽然主动,别被误会为她在同情他就不好了。 沉默了片刻,许南又加了一句:“沐总最近都是傍晚之后忙。” 难怪总是约她吃午餐。 傅夜七淡笑一下,“知道了。” 车子到了嘉玺酒店门口停住,许南给她开了车门,并没跟着进去。 嘉玺奢华的大堂向来比较安静,哪怕客人再多也不会喧嚣,此刻大多人是往外走的。 绕过大堂,拐向另外一个厅,走在走廊上,转头透过窗户就能看到里边,沐钦已经到了。 而傅夜七刚抬头,却迎面对上了一张不陌生的脸,妩媚的笑着,踩着高跟鞋,步伐风情。 “巧啊傅小姐,又见面了!”辛溪率先打招呼,精致的妆容走在时尚界前沿,配上她那张妖媚的脸丝毫不显得艳俗。 停住脚步,傅夜七清绝的脸也勾了几分淡淡的笑,“巧!” 辛溪并不打算多做停留,也就是打个招呼,然后笑着离开。 傅夜七在原地站了会儿,想到了辛溪昨天的话,这样的女人若是真从沐寒声身上下手,估计是会成功的? 轻轻蹙了眉,最终走近小厅里。 沐钦从座位上起身,英俊的脸上是淡淡的笑,给她拉好椅子。 她没说刚刚遇到辛溪的事,沐钦也没提辛溪刚刚见的人就是他。 放下包,傅夜七直言问:“你不想让沐寒声知道这件事?” 沐钦点了头,放了方糖的咖啡稳稳推到她面前,才低声道:“寒声最近分不了神,不知道为好。” “就不怕我告诉他?”她淡然一笑。 沐钦抬眼看了她一会儿,也没说话,只是把一个不大的信封放到她面前,“你先看看。” 傅夜七略微挑眉,把咖啡杯往旁边推了一下,熟稔的拆了信封。 抽出来看第一份资料时,她脸上没什么表情,直到看了第二份资料,柔眉越来越紧,到最后带上几分震惊和无措,“你确定?” 她看着沐钦。 沐钦脸上是淡然,似乎他并不觉得惊讶,嘴角几不可闻的勾了一点弧度,“再看看下一个。” 那是看起来比较拙劣的字迹,但她似乎并不陌生。 这样的自己,第一次见,是沐寒声给她的匿名信,举证唐尹芝和赵维罪状的匿名信。 “怎么会这样?”她几不可闻的低语。 也难怪……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再想老乞丐第一次在街边看到她,充满友好和保护,他知道她是儿媳? 再想想他救过瑾儿,跟瑾儿关系之好,其实他知道自己当年没做好一个父亲,所以格外疼爱瑾儿对么? “说起这件事。”沐钦静静看着她的恍悟,眼圈有些湿,才道:“我必须跟你道个歉,他递匿名信的监控是我做了手脚。” 傅夜七略微震惊,那个监控可是沐寒声的人几经努力都没办法修复。 可一想,也对,除了经商不够精明,沐钦并非庸碌无畏,他的长处一样令人津津乐道。 “也许是从艺后人会变得仁慈了,如果知道是他,寒声一定能轻易查出他的身份,那在我看来过于残忍,或许你也并非一定要治罪于他,对么?”沐钦低而平缓的声音。 是啊,让沐寒声把自己父亲送进去,的确残忍。 放下信封,她轻吐气息,“虽然是他把章拿出来的,但我的确没怪他,事情明朗了,有人为此付出代价就够了。” 整件事都要归功于沐寒声的严查,她又怎么可能太狠心?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消息来得再突然,她的震惊过后,语调低婉,“我曾经提出给他安排住处,他都没答应。” 对此,沐钦不觉得惊讶,“从他被赶出去那一秒开始,或许就没想过再回来,又怎么会接受任何人的援助?” 傅夜七轻轻蹙眉,“其实……这么一想,我总觉得他并非十恶不赦,否则又怎么那么喜欢瑾儿?那么护着我?他必定知道自己有错……” “也许,是他愧疚于二婶的死,才会受下奶奶的惩罚聊以心安。”沐钦将她的话接了过去。 想一想当初二叔的作为,那的确是令人咬牙切齿的,尤其冷落二婶,和唐尹芝厮混那一段 她抿了一口咖啡,略微抿唇,想到了陪在蓝老爷身边的采姨,他们若是见面…… “采姨若是见他……”她抬头,“还会恨么?” 沐钦搅着咖啡的动作顿了顿,最终笑了一下,“就算不恨,也不可能心平气和,毕竟那是一个女人的一生。” 是啊,若不是嫁给沐钧年,尉双妍那一声不会过得太寂寥,太寡淡,她作为女人,恐怕都没有享受过一天真正的爱情。 “我只是做后辈能做的,至于其他,随缘。” 离开嘉玺之后,傅夜七一直想着沐钦最后说的这句话。 也对,不随缘还能如何?他们选择了平静而各不相干的后半辈子,谁也没权利再把采姨和他强行绑在一起。 撑起手肘支着下巴,悠悠看着车窗外,忽然觉得,人与人的缘分可以很美好,也可以很残忍,但凡错过,但凡谁放了手,那就是一辈子。 眯起眼看着飞快闪过的街景,她和沐寒声似乎也纠缠曲折了几年,却再怎么波折也会走回到一起,谁在用力呢? 似乎是一直是他。 “许南。”她倏然开口,然后才转回头。 许南看了后视镜,等着她的下文。 “沐寒声在哪?”她问。 想了会儿,许南才直接打了方向盘。 还没到地方,她却接到了赵霖的短讯,要她参与临时会议。 “这是去国委么?”她看罢短讯抬头看了一眼,问许南,许南点了头之后,她才给赵霖肯定回复。 她的车停在国委门口,刚下去,一眼就见了人群里的沐寒声,正略微侧首低声和身边的人交谈。 难道他一早上就在开会? 这会儿估计是刚和众人用过午餐回来。 侧脸看去,他昨晚可能没睡好,冷峻的五官一眼就能看出疲惫,沉着脸,神情温淡。 沐寒声说着话回过头,余光不经意的见了一抹倩影,英眉动了一下挑远了目光,下一秒干脆粗了浓眉。 傅夜七已经走了过去,清然笑着和众人打过招呼,才看了沐寒声。 沐寒声脸色的表情内容非常丰富,看见她,一半高兴一半温沉,最终是问了一句:“谁通知你过来的?” 嗓音醇澈、温平。 嗯?她柔眉轻挑,这意思是,不想让她参与? 鲁旌在一旁已经恭敬的一笑,道:“是我通知了赵科长。” 沐寒声眉尖微动,没问了,回身之际低低的一句:“那就进去。” 傅夜七点了点头,第二次觉得跟他是领导和下属的关系,第一次在意大利,那是因为两人还在气头上,不过这会儿…… 估计要归咎于他昨晚的懊恼?看见她像看见糗事的目击者? 她刚要拾步跟上去,许南却忽然对着已经转身的沐寒声,低声一句:“沐先生,傅翻译还没用午餐。” 哦对,傅夜七自己都差点忘了,不过看了看众人,“没事,可以先开会……” “你们先进去。”沐寒声打断了她的话,对着一旁几个人。 众人纷纷点了头率先往里走,沐寒声留下陪着她去用午餐,步行去旁边的餐厅并不远。 许南和鲁旌默默的跟在两人身后,总觉得今天的气氛不对,但又说不上哪里别扭。 进了餐厅,鲁旌陪着许南坐在桌边,隔着两人的餐桌有一段距离。 傅夜七点了餐,抬眼就见沐寒声起身,皱了一下眉,“你去哪?” 男人单手从西服口袋探出一盒香烟,声音还算温和,“去抽根烟,一会儿回来。” 她都没来得及说话,沐寒声就走了,娥眉蹙着一直看着他的身影离开视线。 果然,烟瘾见长。 弄得她一个午餐没怎么吃好,这种话题又没法跟他探讨,但看着他极度沉默的模样,又总觉得心疼。 她吃完了好一会儿,沐寒声才返回来,身上带着淡淡的烟草味,峻脸温沉,见了她没吃多少,才皱了一下眉,“胃口不好?” 她点头,“可能是没人陪的缘故。” 一手去勾了西服外套,沐寒声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看了她,嘴角终于几不可闻勾了一下,“晚上陪你。” 她才笑了笑。 一路返回时,他也没怎么说话,眉宇微垂,似乎在斟酌什么,她不知道今天会议的内容,所以没有唐突发问。 直到进了会议室,她被安排在离他很远的位置,倒是可以随时抬头看他。 沐寒声办正事时五官之间只有严肃,却不让人觉得冷漠而疏离。 这大概就是女人都趋之若鹜的原因,成熟而内敛、稳重而性感,谁能不喜欢? 他说话的时间不多,但眸色沉静而犀利,时常略微挑眉。 直到有人提出总统人选可以是曾经被革职的苏曜时,他终于抬眼往那个发言人看去,幽邃的眼透着几不可闻的压迫。 这样的提议说出来就一定会受到众人压力,傅夜七也皱了一下眉,却不是别的,只因为惊讶。 现在的荣京政坛,谁还能想到苏曜? 但她知道,曾经的苏曜一定是想过总统之位的,而他那一身的能力和沉稳儒雅的气质,的确适合做一代领导人。 只是…… “那必然不可行。”已经有人率先摇头,“都别忘了苏曜是因为什么被撤职,政界生涯如此大的污点,怎么可能服众?” 站在这种观点上的人并不少。 但也有人持有温和观点。 “他当初的确误入歧途,也有些急功近利,不过是太年轻,商场历练这久,想必有所精进,荣京从来不是迂腐之地,只要他有那个能力,能再次站稳脚跟,那也无可诟病。” “何况,我曾听闻当年一事,多与傅大小姐有关。” ……傅夜七皱着眉,看着不同的发言人,总觉得来得有些突然。 可看向沐寒声,他依旧峻脸微沉,不急不躁,深邃的眸子一片淡然。 ------题外话------ 妞们看完记得给个反馈,是不是太过了,改了n次要疯了,没敏感词,也没黄啊,我只想说老沐马失前蹄了啊啊啊啊!!! 感谢:的1张月票 寒寒心1张月票* 的1张月票* 的1五星评价* xxg的1张月票* 第247章 沐寒声在楼下 傅夜七最终是没有发表关于推举苏曜的任何言论,关于这件事,她的确是没有发言的立场,只会让别人看笑话。 也因此,她实在不明白,沐寒声怎么还把她叫过来? “这件事,会专门再谈。”最终沐寒声低低的一句,转开话题,让众人谈谈辛子龙的事。 “辛氏军火历史再久,只要跟国本冲突,造成威胁,都必摧毁!”这是不少人的观点。 “如果蓝修没办法处理得干净利索,顶多到七月,咱们就必须强制介入,他再强也不过一个家族。”跟一个荣京来比,那简直就是芝麻绿豆。 “确实,如果拖过了七月,马上可就阅兵大典,出了乱子谁也负责不起,何况,世界环保大会也在八月,若再像之前一样,辛子龙腰杆依旧硬。” 听到这里,傅夜七终于知道了让她过来的原因。 双手很自然的摊在桌面上,她才略微清了嗓子,清婉开口:“后者,在座的各位倒是可以放心,这一届的环抱代表大使由从荣京选,至于第一岛,要么取消观察员,就算依旧选第一岛官员以观察员身份参会,也绝不会是辛子龙。” 世界环保大会的地位就在于,倘若辛子龙去了,那就是国际承认第一岛的立场,但倘若不答应给出观察员的名额,国际上也不敢鲁莽的抛出橄榄枝,所以,这一切,主动权都在荣京手里。 几个人看了看她,虽然知道她的能力,但怎么说也只是御编翻译,“傅小姐……有几分把握?” 她只是淡然一笑,“没把握的事,我一向不信口开河。” 额,还想说什么的人也被堵了回去,瞄了一眼沐寒声的神色,最终是沉默了。 “或者,如果各位不放心,到了七月再强制介入,我不反对。”她还是加了一句,未免让别人觉得她太自傲。 最近偶尔可以听到第一岛的消息,看得出蓝修的进展其实并不慢。 只是这些人对蓝修依旧存有猜度,毕竟是一个极有野心的男人,所谓养虎为患,谁也不想荣京有后顾之忧。 可沐寒声站在了她这边。 尤其前两天刚传出辛子龙的一处军火制造点被捣毁,虽然说环境、资质不全这样的借口很撇脚,但没人会去注重这些,只看辛子龙受挫就足矣。 会议中途休息。 傅夜七出去接了个电话。 “回来了?”是肖筱的电话。 “回来了。”肖筱有些懊恼的抓了抓头发,“都是被卫子谦逼回来的,我还有一支广告呢!” 她笑了一下,几许打趣:“绯闻凑处理好了?” 一提这个,肖筱忍不住嗔她,“哎呀,七姐!你怎么跟别人一样,你是没见卫子谦那样子,太不相信我了!直接带着瑾儿杀到我片场,吓得别人以为我们一家三口呢!” 傅夜七忍不住笑,“不是挺好么?人家子谦也要考虑你的绯闻给公司带来的损失不是?” “什么呀!我的绯闻只会让他大赚好么?”肖筱一脸没好气,然后叹了口气,又怪怪的笑着,“唉七姐你还别说,国外的男人身材真是棒得不要不要了,躺床上都让人流鼻血。” 傅夜七惊了一下,揶揄:“你都干什么了?” “你别误会呀,我说拍广告!我才不喜欢跟老外接吻,太不温柔了,嘬得我嘴疼……哎!你干嘛?”肖筱正捂着话筒说着,电话忽然被卫子谦拿了过去。 傅夜七在这边听着直笑,“我先挂了?” 隐约听见卫子谦温温的、淡淡的儒雅,“走路看路,回去再打。” 肖筱瞪着他,“那是七姐……” 傅夜七笑着把电话挂了,刚要回去,肖筱又打了回来,急急的说着:“七姐,我听说肖雨那死丫头找你麻烦了?这事我回头找你聊去,卫子谦混蛋没收我电话……” 她笑着,“好,挂,路上打电话是不安全。” 卫子谦可以说是肖筱的顶头上司,虽然是个大影后,但卫子谦这个老板谈起工作可不给面子,也只有他能压住她了。 捏着电话往回走,看到了那头正抽烟抽得很猛的沐寒声,她皱了眉。 她走过去的时候,他甚至都没有要把烟头掐灭的打算,只是略微侧了侧脸,然后看了她,低低的一句:“先进去。” 她没动,略微仰脸看了他,褐眸满是认真,“少抽点。” 不过是一晚上,感觉他满脸的疲惫。 对此,沐寒声动作顿了一下,看了她,然后几不可闻的勾了勾嘴角,“好。” 说是说‘好’,手里的动作一下也没停。 傅夜七皱起了眉,忽然有些气,他也不是那种受不得半点打击的人,何必呢? 抬手忽然把他的眼抽了过来,随手就摁灭了扔进了垃圾桶,转头见了男人略微蹙起的英眉。 她也没能憋住,未经过仔细斟酌,仰脸对着他,“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时间短了点吗?我都没说什么,你这是干什么?” 她说话语气的确不太好,实在是看不过他这种阴沉到颓败的样子。 听她说完,沐寒声皱起的眉却越紧,甚至温冷的五官多了几分阴郁, 见他这么盯着自己,好像她说错了似的,傅夜七眨了眨眼。 知道这是尊严,不能随便拿出来说,但跟她有必要这么见外? “进去。”沐寒声忽然开口,声音很低,目光淡淡的打在她脸上。 傅夜七愣了一下,实在看不明白他。 却见沐寒声转手又拿了一支烟,丝毫不把她的话听进去。 “沐寒声!”她清淡的脸沁凉,直直的盯着他,更是气,然而紧了紧手心,最终盯着他赌了一句:“你接着抽。” 没想到沐寒声竟然真的“啪”一下点了火,略微侧首凑到烟头前。 他这是什么意思?傅夜七气得柔唇抿紧,但是这次没去抢,“抽,没人拦着!”往后退了一步,她才一句:“下边的会我缺席!” 说完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走廊里高跟鞋的声音逐渐消失,沐寒声才把嘴边的烟拿开,浓眉轻轻蹙着。 她真的没有参加之后的会议。 但沐寒声扫过空缺的位置,面色却没多大变化,深邃的五官微冷,对着沉声:“想推举苏曜回来的,最好做出点成绩给我看。” 他一开口就是这么一句,众人都愣了一下。 刚刚不是一个字都没发表么?还以为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的。 私底下偶尔会听说沐寒声和苏曜的过节,甚至是上一辈开始积怨的,所以,让沐寒声考虑这个建议,也的确够折磨。 …… 出了国委大厅,傅夜七走得很快,但胸口还是憋得难受。 实在不行,以后都别碰她不就完了?弄得反倒她有罪似的,着实难受。 许南开着车一直在后边跟着,走了好久她才反应过来。 脸上的烦躁已经清淡许多,最终转了回去,对着许南温淡一句:“去傅氏。” 傅孟孟最近时常去会所,不知道都在打什么算盘,一刻也不能马虎。 “许南。”中途,她忽然开口:“知道昨天跟着我的是谁的人么?” 许南报请未变,“不是跟辛子龙有关,那只能是傅大小姐了,牵着可能性大些。” 听这话的意思,他们并没有去查,这是沐寒声的意思? 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没再说话了。 可她还没到傅氏,却被肖筱约了过去,虽然还有点早,但绕来绕去麻烦,干脆过去了。 …… 鲁旌给辛溪安排的小公寓一片安静。 侍卫甚至都要怀疑她是不是又偷偷溜出去了? 皱着眉,全副武装的侍卫开门走了进去,房子里的确一片寂静,直到进了辛溪的卧室,才看到她大白天竟然睡得正香。 身上只穿了薄薄的丝质睡裙,一双长腿裸露在外,哪怕只是躺着,也足够撩人。 侍卫立刻将视线撤了回来,安静而快速的退了出去。 床上的女人这才略微眯眼看向门口,媚眼如丝,妖娆的笑了一下,又随性的打了个哈欠。 接着睡。 侍卫回到了岗位上,还淡淡的皱着眉。 还真是没碰到过这么怪异的人。 实则,辛溪并非怪异,没办法,她是夜猫子,都是晚上有动作,只好中午睡美容觉,不然她这水嫩嫩的皮肤可毁了。 果然,差不多日落西山,她才起床,爽快的洗了个澡,光着身子自由自在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往脸上拍了点水,没有画过于精致的妆。 走出卧室时,扫了一眼墙角的摄像头,笑了一下。 走到厨房,哼着小调不紧不慢的做饭,一直磨蹭到天黑才终于吃饭。 接下来,侍卫只能听到她客厅里的热闹声。 中午睡觉,晚上却起来不是放音乐就放电影,时而还来一段即兴舞蹈,要不是亲耳听见,恐怕会以为里边住了个疯子。 约摸是十一点,侍卫开始换岗,简单交代了她现在的状态。 小公寓后方,一个纤瘦灵活的身影却跃了出去,跌到草地里发出压抑的痛呼“操丫!疼死本小姐了……” 彼时,公寓里依旧是隐约歌舞升平之音。 一抹身影早已闪到了市区。 一处住宅,二楼高,楼上的主卧亮着灯,整个小别墅透着几分艺术感,一片寂静。 纤柔的身影左右转了两圈,终于有了动作。 楼上主卧,也是安静的,只有一阵风从窗户里吹进来,窗帘略微扬起。 床上的男人深眸紧闭,一阵凉风略过时,才浓眉微动,然后警觉的睁开眼。 “别动!”几乎是同时,女子纤柔身影却已经跃到床上,一手勾了他的脖子,妩媚的女性气息喷到男人鼻尖,半开玩笑:“你要是保证不叫,我就松开你!” 沐钦睁眼那一刻,眼底有着几分锐利和阴狠,但此刻已经缓和下来,一如在外那个从艺商人,抬手不耐烦的拿开辛溪的手。 翻身站在床边盯着此刻妖冶躺在他床上的女人直皱眉,“你怎么进来的?” 他的住处再不好,起码的安保还是有的。 辛溪却妖娆的一笑,当着他的面,让着直接翘起了美腿,“你猜!” 沐钦脸色很淡,瞥了她的妖艳不为所动,转身倒了一杯水。 辛溪看他竟然这么淡定,无趣的挑了一下眉,终于从床上下来,走到他便是,娇笑着,“要不要跟我说说,你跟傅夜七……” 沐钦的视线忽然冷下来,眯眼回头盯着她。 说实话,辛溪只觉得脊背一凉。 果然,姓沐的哪能是庸人? 不过她还是笑着,道:“急什么?我又没说你和傅夜七有一腿……” 等会!她忽然定住自己的话,狐疑看向面前的男人。 沐钦低眉,看似漫不经心的喝茶,辛溪心底却惊了一下,她见过太多男人了,男人想什么,她太清楚。 尤其一想那天在茶馆,傅夜七从门口走进去时,沐钦的眼神,含蓄中是不用往常的。 她略微惊愕的咬了唇,这么大个秘密,竟让她有点愣。 沐钦却冷然瞥了她一眼,“需要我‘请’你出去么?” 辛溪回神,然后怪异的笑了笑,轻轻咳了一下,恢复自然,“那倒不用!我就是想说,你有没有兴趣跟我说说,你跟傅夜七说的那个什么老乞丐是谁?” 沐钦皱了眉,目光虽然不似刚才的阴冷,但也不友好,放下杯子,他眯起眼,“你在我身上装窃听器?” 辛溪“呵呵”一笑,“别说这么难听咯!反正一个泡泡糖沾了你不到两小时,又没听见你的床乐……” 话音被沐钦的目光阻止了,辛溪耸耸肩不说了。 沐钦才淡淡的一句:“你打听这些,毫无用处。” 辛溪挑眉,“那可不一定,我现在也就是沐寒声砧板上的鱼肉,但我好歹该有点志气,给自己找些保障。” 哪怕到时候可以稍微压制沐寒声的狠厉,也是好的,总归不能坐以待毙。 显然,靠近沐寒声来几张床照,太难;靠近傅夜七对她下手,她又狠不爱心,女人没必要为难女人。 所以,她只能想别的办法。 对此,沐钦几不可闻的冷嗤一下,“那你要是算了。” “什么意思?”辛溪皱起眉,“你护着老乞丐么?” 沐钦淡然一眼,“如果是呢?” 辛溪抿了抿唇,围着他转了一圈,忽然妩媚一笑,身体已经凑了上去,“那么,从你身上下手,是不是要好一些?” 她说着,柔若无骨的小手直接钻进了沐钦睡袍下,指尖勾着他胸前坚实的肌肉。 哇哦,没想到身材还这么棒!另一手鬼使神差的一路往下边走。 “现在走还来得及。”沐钦好心的提醒了一句,稳稳的立着,低垂的视线没有波澜。 辛溪笑,“干什么,再不走,你还能吃了我?” 她凑到沐钦耳边:“你就帮我个帮,不然……我可把你觊觎傅夜七的事说出去!” 沐钦扯了扯嘴角,该知道的人都知道。 卧室里安静了会儿,辛溪只觉得嘴唇一痛,胸前蓦然一凉。 “你干什么?”她条件反射的推开沐钦,那一秒哪还有什么妩媚和情场老手的样子。 沐钦勾了勾嘴角,指了指开着的窗户,“不送。” 辛溪气得想踹死他,可是内衣带松了,感觉非常别扭,一咬牙,快速从窗户没了影。 沐钦走过去关了窗户,脸上的表情就没变过。 如果说辛溪见过太多人,那么沐钦见过的人不比她少,他能一眼看出什么人虚张声势,就算辛溪总是一脸妖娆妩媚。 至于,她打听老乞丐的事。 看不出来,如此美貌,竟然也很聪明,知道从敌人背后找突破,也许没有这一件,她可能还会有别的突破口。 …… 有两天,傅夜七没给沐寒声打过电话,也不去见他,他也悄无声息。 心情不太好,她在办公室坐了又站。 肖筱说回去找肖雨谈谈,能聊就聊,不能聊就收拾,肖雨从小就被惯坏了,只有她这个堂姐的巴掌最管用。 虽然让肖雨安分下来对辛子龙一事帮助不大,但对赵霖和恋恋的关系是很有必要的。 “笃笃!” 她骤然转头,敲门声来得太突然,皱眉,声音依旧清淡:“进来。” 这两天徐米看得出她心情不好,所以推门进来略微小心的笑着,站在门口,“傅董,楼下有人找您。” 从窗边回身,她松了柔眉,脸色却依旧温淡,“商业伙伴?” 徐米摇头,“不是,我不认识,不过送您来上班的许先生喊他古先生。” 古杨。 那就是沐寒声找她了。 “不见。”她略微恶劣的一句。 徐米愣了一下。 除了之前公司上市不利的时候外,还没见过她这么烦躁,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她是挺生气的,那天莫名其妙的跟她对着干,几天来一个电话也没有,算怎么回事? “那……”徐米抿了抿唇,“我去回绝了?” 傅夜七走到窗边,最终闭了闭眼,低婉淡然,“你先出去。” 徐米小心的看了她,然后小心的退了出去。 然而时间过去五分钟,她都没有走出办公室。 沐寒声的电话终于打了进来。 拿起电话她没出声。 那头传来沐寒声低低的嗓音:“秘书没告诉你?” 她眉目温淡,听着他这低沉到冷淡的声音,也抿了唇,“有事吗?我今天挺忙……” “你先下来。”沐寒声沉声打断了她。 她闭了闭眼,两次吸气,“有事电话里说也行。” “……”沐寒声沉默了片刻,好一会儿才低低的一句:“如果忙,我在这儿等,一小时,够么?” 她紧了紧手心,这根本就是善心绑架。 可她随手拿过包包,还是下去了。 电梯直达楼下。 前台告诉她:“沐先生在待客室。” 她点了一下头,转而往另一个方向走,还没到待客室,却一眼见了走廊那头吸烟区里的男人。 还真是烟不离手?那天就因为一支烟,才弄得这两天莫名其妙,他竟然连这点时间都不放过的抽? 高跟鞋踩在地上“哒哒!”的清脆停了下来。 沐寒声挑目望去,见了她立在那头,神色清冷,甚至带着那天的微怒。 没有贪恋,信手捻灭烟蒂,抬脚往她那儿走,刚没两步,却见她转身就返回。 沐寒声皱了一下眉,隔着几步远,还是出了声:“夜七。” 傅夜七闻到烟味就烦,脚步没停,反而快了。 步入大堂,安静的环境,她的身影尤为显眼。 沐寒声加快了脚步,看着她极细的高跟鞋,拧了眉,一把握了她的手腕。 “踢塌!”几声,是男人皮鞋和女人高跟鞋错落敲打,然后趋于安静。 她更觉得烟味之重,娥眉蹙紧。 大堂的工作人员一个个立刻低了头,谁也没敢看纠缠的两人。 ------题外话------ 老沐很纠结,太伤人了,成了秒男不说,竟然还可能情敌回来干总统,他想爆粗哈哈 感谢: 181**6063的2张月票 6696的1张月票 寂寞温存lq的4张月票 150**0897的10颗钻!(土豪!) 152**6393的2张评价、1张月票 我是可爱的精玲1张月票(咳咳,昵称太自恋了哈) 第248章 谁在背后谋算她? 见她拧紧眉,沐寒声终究是低哑的一句:“好了,那么多人看着呢。” 傅夜七眉头更紧了,仰脸的视线撤了回来,闭了闭眼,避开了他的手,“找我什么事?” “出去说。” “有什么事不能在这儿说的?”她脸上看不出多大的愤怒,反而一脸清淡,几不可闻的疏离,“我还要忙,所以有事请你快点说完。” 沐寒声垂眸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薄唇微抿,最终也没说话,干脆扣了她的手腕,另一手揽着她往傅氏门口走。 她被迫随着脚步,皱了眉,但穿着高跟鞋,没有挣扎,到了门口才挣开他。 台阶下,古杨已经把车门打开了。 听到沐寒声低低的一句:“上车。” 她没动,“怎么,今天不忙了?不是不想搭理我么?” 不为别的,就因为他的态度,她心里就是不舒服。 沐寒声沉默,片刻才薄唇一动,“今天周四……” 之前就说好了的,每周四,她最好去医院见那个医生,上一次之后陆续去过两次,最近都没去。 “那又如何?”她蹙着眉,没周都有个周四,也没见他这么积极。 她气一上头,随口一句:“那都是我的事,我爱生不生,一辈子不孕也无所谓,再顶多也是我未来另一半该操心,沐先生还是忙你的去,我今天没空。” 说罢就要往公司里走。 沐寒声阴着脸,干脆有力的手臂一伸,直接将她掳了过来,裹挟在臂弯里大步下了台阶。 被塞进他的劳斯莱斯,宽敞的车里,空气顿时促狭。 “嘭!”一声,车门被大力关上。 扑鼻而来的就是他身上清淡的檀香,沉郁的五官带着压迫,唇畔微凉,放肆的攫取。 这莫名其妙的吻越是让她怒火中烧,他这两天必定也没少抽烟,气息里满是尼古丁的味道。 “放……!”声音被封在唇畔,又被强势的舌尖压了回去,发了狠的纠缠。 粗重的呼吸下,他停住强吻,厚实的掌心依旧压着她的腰,一手裹了她精致的脸颊。 再开口时,他的声音沙哑、低沉,“那天是我状态不对,情绪不好。” 但也不是因为前一晚密爱表现不佳的原因,当然,这话他是不会说的。 她侧过头,避开他抵压的重量。 “苏曜最近会过来。”沐寒声忽然说了这么一句,等她拧眉转回头,才加了一句:“但他的行程,至少半年之内都是非公开的。” 跟她有关系么?跟那天他的恶劣态度又有关系么?傅夜七不说话,看了他一会儿,也就转了视线。 那一路,到医院,她都没再说话。 车子停在医院门口,她先从另一侧下车,径直往医院里走,没几步却忽然听到女人低低的惊呼。 “呀!对不起对不起!”女人妖娆的弯着腰看似非常有礼貌的给沐寒声道歉。 傅夜七转头看了一眼,见到辛溪时柔眉轻轻一蹙。 随即淡然勾了一下嘴角,这就是辛溪所说的从沐寒声身上下手? 她并没打算多做停留,反正对辛溪的戏不感兴趣,转身不疾不徐的往里走。 沐寒声低首垂眸,阴森森的盯着一个劲道歉的女人,终于不耐烦的将她扯了起来,冷唇微动:“怎么出来的?” 嗯?辛溪抬头看着沐寒声冷涔涔的脸,忽然反应过来,她可是不能随意外出的人,但刚刚忽然看到沐寒声,一时没想多就冲了过来。 这会儿,她妩媚的笑着,抬手绕了绕长发,一脸装傻,“那估计是你的人没看严咯!反正我就是走着出来的。” “沐先生也生病了?”辛溪笑眯眯的,显然是只看到了他,没看到走在前边的傅夜七。 沐寒声不欲作答,棱角沉郁侧了一步从她身边经过,也沉声留了一步:“自己回去,或者让鲁旌来请你。” “别呀!”辛溪笑得满是魅惑,伸手就拽了沐寒声的袖子,还眨了眨眼,卷翘的睫毛闪啊闪。 沐寒声冷然的视线挪到她抓在手臂上的五指,她才忽然松开手,挑眉一笑,“也对,是人都会生病的,那沐先生进去,还是需要我陪同?” 她的话音将将落下,沐寒声已经板着脸往里走了,脚步宽大稳健。 辛溪在他身后美眸一转,笑了笑,看了一旁的古杨一眼,扭着迷人的腰肢往一旁上了车,可她没走,安静的坐在车里等着。 沐寒声进去时,傅夜七已经进了医生办公室,他就在门外等着。 没大会儿,接了个电话,那边是负责主持会议的鲁旌。 “沐先生,初步意见结果出来了。”鲁旌低低的道。 沐寒声浓眉微微一蹙,又松开,“说。” “同意苏先生归国秘密行动,持赞成票的占了半分之六十二。”后边的话已经不用说了,哪怕只多了两个百分点,那也过半了。 沐寒声没出声,只抬手捏了捏眉间,沉声:“知道了。” 鲁旌抿了抿唇,还是问了一句:“现在就安排相关事宜?” 沐寒声沉默了会儿,良久才低低的一句:“你现在该做的,是看好辛溪,她再管不住腿,出点差错你负责?” 他的声音肃穆,鲁旌愣了一下,难道辛溪又跑出去了? “好的,我知道了。”鲁旌说完这一句,已经匆匆往外走。 皱着眉,又不得不佩服辛溪,真是能折腾,什么法儿都能溜出去,对她也不定有什么好处,何必呢? 。。。。 傅夜七出来时,沐寒声没在门口,一转眼才看到他从另一头走过来。 到了她跟前,他才温和一句:“等我一会儿。” 她还没来得及回应,他已经往里走了,只能在原地等着,但知道他刚才肯定又抽烟了。 医生看到沐寒声进来,略微愣了一下才笑着站起来,“沐先生还有事?” 沐寒声几不可闻的蹙了一下眉,但面上一片沉静,掩饰了诸多尴尬,问了一句:“除了女性不孕症,男科也是您的主治范围?” 医生一时没反应过来,眨了眨眼,好半天才揣摩出几许意味,然后笑了笑,略微张嘴,却一时没说出话来。 “那……您先坐。’医生恢复常态后,笑着请沐寒声坐下。 沐寒声脸上没什么表情,依言坐下了。 “那个……能否请沐先生具体说一说您的情况?”问出这句话,医生的神态自然多了。 毕竟见过太多病例,虽然是第一次接待这种身份的病人,但也不觉得有什么。 沐寒声略微低眉,才简单说了情况,又把一年前给他留下阴影的事也简单陈述。 另一头,坐在车里的辛溪张着嘴,好半天才抬手捂了一下,跟听了什么惊天新闻似的。 倒也的确足够惊人,沐寒声那么仪表堂堂、英俊潇洒,就那身材、那五官,谁能想到他有隐疾? 片刻后,辛溪美眸微转,把耳机拿了下来,祈祷沐寒声袖口的窃听器早点被他走路的动作蹭掉,否则查到她头上,这男人会捏死她? 呼!她长长的吁气,太劲爆了,一会儿是发现沐钦竟然觊觎傅夜七,这一转眼又一个秘密,收获可真不小。 问题是……她又皱了眉,没有一样是对她有用的! 一眼看到沐寒声从医院门口走出来,辛溪忙低了头,眯着眼又看到了傅夜七,眨了眨眼。 哟呵!这种事,沐寒声竟然带着她,这两人关系得多深? 。。。。 上了车,沐寒声才看向她,“医生怎么说?” 傅夜七脸色缓和多了,但语调依旧清淡,“挺好。” 不是她懒得说哈,的确没有多糟糕,基本归纳起来,都是她的身体素质原因,好好调养、减轻工作压力才是关键。 可惜她现在一边要密切注意肖宏,一边也不放心把傅氏放手完全交给赵霖。 她不愿谈这件事,沐寒声只好罢了,只低低的一句:“卫子谦回来了?” 傅夜七点了一下头,“嗯,瑾儿在玫瑰园。” 她前两天去了一趟,见了瑾儿,也跟奶奶说了会儿话,感觉是不如从前了,奶奶时常淡笑看她,不太喜欢说话,倒是喜欢跟瑾儿唠唠叨叨的聊。 关于奶奶跟沐寒声安排相亲的事,她也没问。 “你要过去就不用叫我了,我去过……正好,奶奶可能有话跟你说,我在也许不方便。”她清婉的音调,没有多少情绪。 之后沐寒声的确抽空回了趟玫瑰园,她也的确没跟着去,的确是个明智的行为,因为老太太大多就在说相亲一事。 而傅夜七并没闲着,尤其接到宋沫的电话时,顿时神经紧绷起来。 “好好的,怎么会丢了呢?”捏着电话,她直拧眉。 宋沫鼻子有些堵,估计又感冒发烧了,满腔的歉意:“对不起,的确是我疏忽,我之前有工作没做完,直接把电脑带去了医院,谁知道……” 宋沫的电脑在医院联网被黑客攻击,傅氏财务系统样板还在她那儿,就算后来有改进,也不能确保万无一失。 闭了闭眼,她保持着该有的镇定,“宋沫,你先别慌,如果可以试着追踪攻击你的黑客,至于傅氏会不会出事,你别太大压力,先把病养好。” 其实已经拧了眉,那是紧张。 关于傅氏,任何一点事,她都没办法做到完全的波澜不惊。 尤其她现在没有过多时间,如果真的是傅孟孟做的,有可能一转眼,傅氏财务系统就会崩溃。 她也不想浪费哪怕一分钟的时间,即刻约了傅孟孟出来。 傅孟孟打扮得依旧靓丽,少了夸张的耳环倒是顺眼很多,见她走过去,坐在桌边淡笑,“是考虑好我的提议了?” 傅夜七放下包,不跟她啰嗦,“没有,从未考虑过。” 傅孟孟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挑了一下眉,然后不明所以,“那你今天约我出来,总不该是聊姐妹情的?” 她再焦急,也坐得优雅,神色清然,对着傅孟孟开门见山:“你我都是爽快人,我就问一句,宋沫电脑被攻击,是不是你做的?” 傅孟孟脸色微顿,然后浅笑,“你是不是高看我了?我有几分能耐,你应该是最清楚的呀,黑客技术我可没有……” 不等她说话,傅夜七略微蹙眉,看着她漫不经心的样子,“或者,是你的人,你的意思?” 看她的样子是必须问出个所以然,傅孟孟挑眉看了她一会儿,“照这样子,若我说出来,你能给我什么好处?” 傅夜七交叠双腿,白皙柔荑放在膝盖上,听了这句话,冷然失笑,“给你好处?……这是在犯法,你自己不清楚么?” 竟然还敢公然跟她讨好处? 傅孟孟却不十分在意,淡笑着,“犯法?证据呢?别说你现在没证据,你淡然日后能找出蛛丝马迹,今天也不会约我出来,所以……你到底有什么底牌竟然这么有底气,丝毫不考虑我的要求?” 是,傅夜七目前没有十足的把握。 但不代表以后没有。 她柔唇微微一勾,坦然看了傅孟孟,“那么,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不要妄想击垮财务系统投机取巧,你就算能拿走资金,也盗不走傅氏团队和管理体系……说真的,你儿子也是我外甥,我还真不舍得动他。” 提到儿子,傅孟孟脸色冷了冷,“哼,威胁?谁不会?沐寒声对我也用威胁……你确定,我不会抱着鱼死网破的心态,哪怕什么都得不到,也要把傅氏弄垮?你能顶住?” 傅孟孟能说出来,傅夜七就相信她会去做。 好一会儿,傅孟孟看了她微冷的脸,摊手,“要么你我各一半,要么鱼死网破,你选。” 捏着咖啡杯的手紧了又紧,傅夜七盯着面前这张脸,柔唇微愣,“我不会答应你,也不会让你得逞!” 傅孟孟笑了笑,拿了一旁的包:“别这么紧张,反正目前东西不在我手里,只是我考虑把它弄过来而已,所以,不妨比比速度?” 说完话,傅孟孟一笑,摇着步子走出了咖啡厅。 她终于“叮!”一声放下咖啡杯,几个深呼吸,胸口的瘀滞也没散。 如果真的不是傅孟孟,她丝毫想不出还有谁想对付她? 抓过手包出了咖啡厅,一路上一直都皱着眉。 如果非要她想出第二个人,那就跟肖宏有关。 在这个拼时间的节骨眼上,她已然不去考虑更多,约肖宏出来时,对方看她的眼神,倒是和傅孟孟有得一拼。 可肖宏等她坐定后的话,却透着几分奉承,“傅小姐,小女这方面,我已经在尽力教育,至于环抱大会邀请函一事,政治工作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完成……” “肖先生。”傅夜七抬手打断了他,“我今天来还有更重要的事。” 肖宏皱了一下眉,难道小雨又闯祸了? 她看了看肖宏,别看他此刻奉承着,毕竟是久经沙场的政客,他有他的镇定。 所以,她没有跟傅孟孟一般开门见山,只道:“实不相瞒,肖先生应该知道,我任职外交部的同时,还是傅氏董事长。” 傅夜七没说一句话,褐眸都会不动声色的扫过肖宏,不论是他的神色,还是指尖的动作。 但凡跟黑客事件有关,想必都会有所变化。 然而,肖宏只是皱了眉,眉间都是纳闷和不解,看着她,她停了话音,还问了一句:“傅小姐是集团事务方面需要肖某出力还是……?” 她阅人无数,至少能看出别人撒谎与否。 听了肖宏的话,她已经不打算再说下去,只是略微挑眉,“也许后续会有。” 肖宏笑起来,“只要傅小姐需要,肖某力所能及,乐意出力,毕竟傅小姐和肖筱是好友,而且听肖筱的意思,傅小姐帮助过我大哥。” 她笑了笑,“谈不上,大家都是友人。” 接下来的时间,她已然没有经历跟肖宏闲聊,却实在想不出第三个可能了。 从茶馆离开时,肖宏已经先走一步,她皱着眉坐了会儿。 给宋沫打了个电话。 “我试着追踪,但目前没有进展。”宋沫的感冒还没好,满是歉意。 无奈的蹙眉,也只能勉强的安慰,“不着急。” 因为目前,对方的确没有任何动静。 挂了电话,她才拿了包起身。 咖啡馆不大,但环境非常优雅,装潢也低调而奢华,她绕过座位,从自己所在的分区走出去,经过侧面一个小厅门口。 脚步顿了一下,没想太多,习惯的转头看去。 好奇被满足时,还是皱了一下眉。 沐寒声对面坐了一个笑意优雅的女子,大概是在询问他什么,笑着的眼角弯起,哪怕只是半张脸,也的确美得张扬,收起的马尾透着说不出的魅力。 沐寒声是侧面对着门口,她只能看到侧面,一张峻脸没有波澜,手里漫不经心的搅着咖啡,深眸微垂。 不知女子说了什么,沐寒声忽然看过来时,傅夜七皱了一下眉,刚要挪动的脚步硬生生的停住了。 这时候走,未免显得不合适,她一没偷听,二不必逃走。 那么远的距离,沐寒声英眉微蹙,指尖的动作没停,下一秒竟然转了回去,对着面前的女子低声交谈。 ------题外话------ 四月还有满订奖币子没发,乃们忘了吗?所以,这今天终于充值成功,明天贴排名,上榜来留言,限二十四小时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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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还是没去,就算她不再,赵霖必定也会提起肖宏一事。 傅夜七去看宋沫的时候,宋沫还在医院。 她一直都习惯性的发烧,每一次时间不长不短,庄岩建议过让她进一步做检查,但宋沫一直只是笑笑而过,按她的原话说“不就感冒么?人体自然排菌反应而已。” 她去的时候庄岩并不在,说是被临时急事召回军队了,所以她陪着聊了很久。 宋沫一直小心翼翼的看她。 “我听说傅孟孟有吞下半个傅氏的心思,我这儿竟然出了这么大的纰漏,是不是给您造成了大麻烦?” 她手里慢慢削着水果,淡然一笑,“没事,放心。” 向来邪不胜正,虽然事件重大、事件紧迫,但她相信最后不会有事。 宋沫抿了抿唇,满脸歉意,但又不能一直提这件事。 最终笑了起来,略显暧昧的看着她,问:“嫂子,我听说你和寒声哥正在试着谈恋爱哦?” “嘶!”宋沫的话音刚落,她忽然扔了刀子,转手捏住指尖,柔眉蹙着。 宋沫愣了一下,看着咕噜噜乱滚的苹果,不知道自己哪一句说错了,无措的皱眉,“嫂子……您没事!” 她说着就要从病床下来。 傅夜七赶忙摇头,“你躺着别动,小心针头回血。”然后勉强笑了笑,“我刚刚在想别的事,跟你没关系。” 宋沫皱着眉,不知道说什么,“要不,让寒声过来接你,很晚了,您这么累早点回去休息……?” 可提到沐寒声,她眉头皱得更紧,也淡淡的一句:“不用,许南送我过来的。” 宋沫没摸透情况,只是点着头,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倒是把护士叫来了,给她处理划伤的手指。 血流得不多,但她一直没敢正眼看,裹上创可贴才松了口气。 从病房出去的时候,许南就一直盯着她的手指看,时而皱一下眉。 她没说话,只略微快步走在前头。 这时候医院的走廊人烟稀少,两个人的脚步敲出错落声响,大概是转过弯走向电梯时,傅夜七顿了一下脚步。 又忽然退了回去。 许南一时不防,急忙退了两步才没被她撞到,纳闷的看了她的行为。 下一秒才随着她的视线往不远处的昏暗走廊看去,却见了一抹身影没走几步就消失了。 许南皱了一下眉,“怎么了?” 傅夜七也想问怎么了,出了医院,转手拿了手机给肖筱拨了过去。 “肖筱,你最近见肖雨了么?” 肖筱那头有点吵,隐约听到她跟别人说暂停拍摄,才回答她,显然是一提肖雨满肚子火,“见过了,那死丫头比当年还要命,也不知道着了什么魔,根本不是几个巴掌能打醒的,气死我了!” 傅夜七蹙起眉,“你还打她了?” “不是我想打,她真的欠抽,小小年纪嘴里不吐好话,一句比一句难听,好歹是外交部正式翻译员,一点教养都没有,她哪天毁在自己手里就算了,连我叔甚至肖家都得被她毁了。”肖雨没有妈,父亲又溺爱,疏于管教,再不管都无法无天了。 但,在傅夜七看来,肖雨这种性格,恐怕是越硬越不服,反而激得暴躁都不一定。 而她的预感也没有错,甚至肖筱也说对了,肖雨最终毁在了自己病态的感情和缺乏成熟的理智上。 但肖雨暴躁后牵扯的事,对傅夜七有坏也有好,把傅孟孟揪出来不说,竟连她儿子的事都牵了出来,傅孟孟所谓的野心不得不退回原位。 那天,她从傅氏离开,本来该是回家的,却被外交部助理一个电话催了过去。 电话里,助理并没有说清楚什么事,弄得她一路拧眉。 车到中途,沐寒声打了一个电话过来。 她低眉看了看,没接,目光撇到指尖的创可贴,干脆把电话给挂了。 没过会儿,许南的手机却开始响。 他将车速放慢下来,略微侧首看了看她,才接电话,声音低平:“是……在车上呢……” 许南停了车,转身把电话递了过来。 不用想,必定是沐寒声的了。 她还是接了过来,放到耳边没说话,只听沐寒声低哑磁性的嗓音问:“你到哪了?” 他好像知道她要去哪。 看了看车窗外,她却略微挑眉,声音淡婉,“许南不是告诉你了?” 他们最近真的极少联系,那天碰见他相亲,之后都没怎么交流,彼此都太忙,竟然晦涩了。 你还是似是蹙了浓眉,低沉的声音里带了几分强硬,“你不用过来,回傅宅去,我一会儿过去找你。” 她清浅勾唇,“那正好,我去外交部,有事在那儿见。” “夜七……”知道她要挂,沐寒声沉声阻止。 只是后边的话她听不见,把电话给了许南,“开车,别让人等急了。” 许南虽然略微皱眉,也只能照办。 车子到了外交部门口时,傅夜七一眼见了沐寒声的劳斯莱斯,古杨刚走到门口,可能沐寒声也刚进去没几秒。 什么事这么严重? 她皱着眉,下了车快步往里走。 外交部入口处的大堂一片寂静,一个人影都没有。 等她非助理打了电话,走到赵霖的办公室那一层,才知道竟然都来看戏了。 外围的人见到她,主动让了一条道,又恭敬又好奇的眼神略微躲闪。 赵霖的办公室大门忽然被人拉开,顿时传来肖雨哭喊诉怨。 “来十个沐寒声我照样说,你们以为能瞒多久?都在公众视线装得一副清高,一个比一个肮脏! 我今天就要全部抖出来!傅夜七强行潜规则赵科长,自己年老色衰又开始让沐恋勾搭他! 你们不知道傅夜七多恶心,她这是如法炮制,此前早就和苏曜有一腿,转眼却让苏曜玩弄沐恋,甚至破了沐恋处女之身……” 傅夜七的脚步在不远处停住,看着肖雨的失控。 谁都有一失足,傅夜七忙于傅氏,低估了肖雨的脾气,更低估了她胆量,不,应该是无知。 听到对自己的谩骂,她却周身淡然,只褐眸微冷的扫了一圈周围看戏的人,“还没看够?” 一众人立刻低了头,不得不四散退开,小心翼翼又意犹未尽。 肖雨似乎是被赵霖扯了回去,但声音没断。 “傅夜七跟苏曜都生过一个孩子,这是证据!”肖雨挥舞着一张纸。 那是苏曜储精出库记录。 没人知道肖雨是怎么从院方手里弄来了这东西。 赵霖那张以往都是温和的脸,此刻满是阴沉,粗鲁的将肖雨扯回来就要把那张纸撕碎。 她却走了进去,清冷的扫过肖雨,竟是笑了笑,对着赵霖,“我倒是想看看纸上写了什么!” 沐寒声估计是不知赵霖换了办公室,这会儿才到。 在他之前,沐恋却站在那儿,双手死死捏着,咬唇挪不动步子。 肖雨说,苏曜破了她的处子之身,她听见了,竟然不敢进去看赵霖是什么表情。 那晚在苏曜公寓的场景飞快划过她的脑海,只觉得眼底生疼。 沐寒声从她身边经过时,她才皱眉,恍然回神。 听到那些话的,自然还有沐寒声,他进赵霖办公室时,傅夜七手里捏着那张纸,低首皱着眉。 肖雨一脸激动,若不是赵霖制着,恐怕会冲上去打人,好像她一辈子的幸福,真的被一个傅夜七的女人毁了似的。 沐寒声立在那儿看了发疯的女人一眼,冷沉的五官,多一秒都嫌吵,更不想费口舌。 至于肖雨的话,他一句都不信,只是怕她听了难受。 不过看了她两眼,显然,她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被辱骂和污蔑上,轻轻蹙着没。 没两分钟,两个人强行将肖雨押走。 被带走前,肖雨是彻底发了疯的挣扎,把赵霖的办公室弄得一团糟。 但是那本夹着傅夜七照片,配着偶尔几笔深情文字的笔记本被看到是,肖雨已经被带走,办公室安静下来。 赵霖皱眉看着出现在门口的沐恋,拧眉,“你来干什么?” 肖雨好容易不计后果的闹一场,当然要把观众都凑足,而她作为外交部内部人员,知道那点时间足够她嘶闹,她也成功了。 沐恋原本是小心翼翼,短短时间,想过千百个解释的方式,这一刻却把目光定在地上一片混乱里散落的笔记本上。 沐寒声的动作比沐恋晚了一步,笔记本被她捡了起来。 傅夜七的视线从那张纸挪开时,看到的就是自己的照片,以及沐恋愕然、痛楚的视线。 “所以,她说的是真的?”沐恋压着眼泪,看着赵霖,“你喜欢七嫂嫂?是吗?那你跟我在一起干什么!” 把一个人的照片夹在笔记本里,配着如此深情的文字,可不是赵霖那绅士而温柔的作风么? “恋恋……”傅夜七终于反应过来,拧起柔眉。 沐恋却忽然扭头:“你不要说话!我要听他说!”曾经,苏曜拒绝她的时候,她不可置信,现在呢? “你为什么偏要跟我喜欢的人有牵扯?当初弄得苏曜官败名裂,现在还不放过赵霖?……” “沐恋!”对于沐恋目无尊长的话,沐寒声冷然出声。 沐恋却红着眼,不肯道歉。 傅夜七看了赵霖,又转过来,“恋恋,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麻烦您先出去。”赵霖忽然开了口,面色很沉,话音没有起伏。 傅夜七皱着眉,点了一下头,毕竟是他们情侣两个人的感情问题,她不能多说。 甚至,她从来不觉得赵霖对她有不一样的心思,他在她面前,永远是恭敬而本分的,说话的时间都极少。 赵霖的办公室。 沐恋还是没忍住眼泪,却咬着唇不出声,仰脸盯着赵霖,手里的照片都捏得变形。 “是不是真的?”她问。 赵霖面色很平静,低眉静静的看着她。 以往这样的眼神该是温柔得触不到底,此刻只让人觉得心酸。 “跟我在一起,是不是为了能离她近一点!”沐恋哭着,嘶喝的声音又被哽咽拉得很低。 赵霖就那么看了她许久。 “哗啦!”一声,沐恋扬起手里的笔记本和照片砸到了赵霖的脸上,满是痛苦和失望。 终于,赵霖低低的开了口:“我们认识不短了,你是怎么认为的?” 他不解释,也不恼怒,目光那么的平静,连声音似乎都没有起伏。 以往,赵霖不会多话,但该说的他从来不会少,该做的,更是不会含糊,对她的心意,一清二楚。 现在这是失望后不愿多说一个字? 沐恋红着眼狠狠盯着他,不回答他的话,只问了一句:“肖雨说的话,你信了,对吗?” 赵霖没有表情,问:“哪一句?” 沐恋忽然忍不出哭出了声,又抬手咬了手背,努力的忍着。 良久,她终于哭着说完:“当初苏曜的公寓被烧了,我让你替我搬回来的乌龟和小鱼,那是我送他的……他手里,到现在还有我送他的帕子……我去他的公寓住过……”说到这里,她终于低下头,却咬着牙也要说完:“现在你清楚了,就算你信,我也不怪你,更不会缠着你。” 赵霖立在原处,身体有些僵,压在桌面的手握了拳。 乌龟和鱼,她到现在还养着,呵护备至,他一直以为只是一种喜欢。 沐恋走出办公室时,眼泪不停,却咬牙一句“再见。”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她不想看到对方可能而来的冷情,甚至嘲弄。 办公室的混乱之下,赵霖的压抑显得如此突兀,就像他此刻离得笔直的身体和歪斜散乱的物品。 傅夜七和沐寒声在门外站了许久,她一句话没说,直到看着沐恋匆匆出门,跑得没了影。 她拧了眉。 站在办公室门口,盯着赵霖,“为什么不解释?” 她能猜到赵霖的反应,否则沐恋不会是那个状态。 赵霖却笑了笑,“笔记本,是苏先生的。” “我是让你跟恋恋解释,不是跟我!”她有些气急,赵霖向来不是有话闷在心里的人,还是……“你信肖雨的,你介意恋恋的过去?” 办公室里的男人看过来,“我不是那种人。” 那是为什么? 赵霖开始整理那一堆混乱。 他不是不想解释,就算解释,她那样的状态也未必信,至于沐恋所说的那些,他的确需要时间消化。 他们之间,就算开始得模糊,如今的感觉是对的,只是今天她忽然把一切说出来,赵霖有一种被闷头一棍的措手不及。 看着他不急不躁,傅夜七反而拧眉,转身往外走。 沐寒声在外交部门口拦了她。 “手怎么了?”沐寒声冷不丁沉声问了一句,好似刚才那一场混乱与他无关。 ------题外话------ 感谢:丹丹zzyy的2张月票 360的1张月票 ywwy8866的1张月票 的1张月票 四月满订排名: > 举人、举人、秀才、22b秀才、秀才 > 小小麻将4261解元、茱茱4010解元、498a3c6举人、大尾巴兔0举人、雨落梧桐夢網繎举人、念潮汐秀才、lyf1415值3776秀才(特别奖) > 8922值2886举人、cj830值2886秀才、a6m值2886秀才、朝花夕拾冷涵烟值(秀才、何事秋风非画扇(举人、值2865秀才 第250章 沐先生,怎么堵到我门口来了? 傅夜七柔眉看着他低垂的视线,一双深邃的眸子,只有幽然,毫无焦急。 “你不担心沐恋?”她拧眉盯着他。 也许是她错觉,最近的沐寒声的确有一种神踪鬼影、沉到寡淡的感觉。 沐寒声单手别在兜里,只薄唇微动,低低的一句:“感情的事,让他们自己处理。” “那这个呢?”她扬起了手里的纸张。 如果沐恋和赵霖之间的事她会越帮越乱,那么苏曜和谁有过孩子?她能想到的是一直爱而不得的傅孟孟。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她定定的看着他,“还是你认为肖雨说的是实情,所以才阻止我过来?” 自然不是。 “这点事,没必要让你到场。”沐寒声声线温淡。 肖雨的目的,不过是让赵霖和沐恋闹掰,车上她的确明智,可以把事情闹大,但在沐寒声看来,这不算事,没必要让她徒添烦恼。 她只是扯起嘴角笑了笑,“看来,的确是傅孟孟调用了苏曜的东西?” 沐寒声几不可闻的蹙眉,“我只能告诉你,那个孩子,是苏曜的。” 至于傅孟孟弄出来的过程,他没空细查。 “去哪?”他的话音刚落,傅夜七忽然急促转身。 沐寒声别再兜里的手急速前伸扣了她的手腕,低沉的嗓音略微黯哑,“这么多天没见,不打算坐下来吃顿饭?” 这话却让傅夜七失笑,“沐先生你又是忙碌,又是相亲,回头就想让我陪着吃饭?是不是该问问我有空没?” 拿开他的手,她才略微仰脸,“回去休息。” 她能看出他脸上的疲惫,想必这两天公事、私事两头忙,把他忙坏了,而她现在也有事要办。 必须即刻见傅孟孟一面,甚至要跟苏曜联系,只有那个孩子、孩子的父亲最能制约傅孟孟。 她走了两步,发现身后的男人纹丝不动的立着,幽暗的视线定定的黏在她身上。 傅夜七皱了一下眉,芒刺在背的沉重,很不舒服。 终于,沐寒声低低的开口:“我以为,你会有事跟我说。” 什么意思? 她转头看了他,本就伟岸,立在台阶之上,垂眸定定的望着她。 最终,沐寒声薄唇微抿,低哑一句:“我陪你去。” 傅夜七回过头,褐眸里淡淡的纳闷。 沐寒声已经走上前,一手牵了她往车上走。而刚一上车,她已然将手抽了回来。 她那点动作,沐寒声都看在眼里,剑眉微动。 “几天没联系,嫌冷落你了?”低哑的嗓音,带了几分温醇。 她没说话,把那张纸收好,褐眸低垂。 还不待说话,沐寒声伸手牵她,她一拧眉躲了,很正经的看着他,“沐先生,虽然我们很熟,但动手动脚,不合适?” 想到了咖啡馆被她碰见的相亲,沐寒声忽然淡淡的勾了嘴角,“生气了?” 她瞥了一眼,转手拿了电话,刚打开就拧了眉。 新闻头条自动推送,刚才的闹剧竟然已经被顶了上去。 果然,她排斥媒体时而毫无章法的蔓延力是有理由的。 “某外交部职员吐出了官政之间的丑闻,已经被强制带走,此言论被网友疯狂转发,不少网友表示,若属实,如此黑幕令人愤……” 刚平定的她,以及早已被遗忘的苏曜忽然就处在了风口浪尖。 傅夜七拧了眉。 但一旁的沐寒声却不疾不徐,似乎并不担心。 等她看过去时,他才捻起电话,低低的一句:“半小时,把言论压下去。” 半小时后? 她盯着他,“为什么还要等半小时?” 沐寒声挂了电话,指腹轻轻摩着手机,好一会儿才一句:“虽然肖雨行为可憎,但于情势有利……” 有利? 沐寒声才道:“首先,我一直不知道那个孩子的事如何提起。第二,苏曜需要一个时机出现在公众视野。” 傅孟孟的那个孩子,的确是苏曜的? 可是后一句让她愠怒,“就算苏曜要提名竞选总统,也不该是这种方式,你这是要毁了他?” 跟傅翻译搞在一起未婚生子、又对富家女始乱终弃,这样的名声,苏曜怎么背得起? 沐寒声薄唇微抿,黑眸定定的看了一她一会儿,“我虽然不喜欢苏曜,但,于公来谈,从未做过小人。” “所以,你想干什么?”她都有些不耐烦了,无暇猜度他的用意。 沐寒声却望着她,嘴角几不可闻的勾起一丝弧度,“我说了,你就不生气?” 她现在是非常严肃的在谈事,他竟还是这副轻快到事不关己的样子,傅夜七干脆扭过头,给傅孟孟打电话。 新闻已经满天飞,傅孟孟想必知道了。 可接通她的电话,傅孟孟竟是轻轻笑着,芦苇嘲讽,“哟,我以为你现在应该被网友的正义愤慨围攻呢,堂堂御编翻译,跟前部长乱搞?” “说完了么?”傅夜七语调清冷,“给你半小时,嘉玺见,你偷精犯罪如何处置,由苏曜说了算,但你盗窃傅氏财务安全系统,这笔账我来算,不介意的话,可以带上你儿子。” 那头的傅孟孟早已拧了眉,“你说什么!” 她竟然还宽心的坐在家里,看戏一般,太低估了别人的智商。 电话已经被傅夜七挂了,傅孟孟死死捏着手机。 不!傅夜七只是猜测,她做得那么机密,甚至当初的出精记录上,她都是签了‘傅夜七’三个字。 连沐寒声都一直找不到证据,所以迟迟没再找她。她却不知道,肖雨把那张记录弄了出来。 在家里坐立不安良久,傅孟孟还是出了门,一次又一次的深呼吸,恢复着最自然的状态,她不能输! 然而,傅夜七将那张记录摆到她面前时,傅孟孟彻底震住。 在她拿过去之前,傅夜七将记录收了起来,面色冷然,“我最后说一次,把财务系统程序交出来,我可以不再追究,即便不考虑你的分半提议,也绝对不会亏待我外甥。” 否则呢? 傅孟孟捏着手心,否则让她一无所有? “我绝不!”傅孟孟颤抖着手腕,“这是苏曜的孩子!我是他妈妈,苏曜不会对我太狠。”她强自的笑,“我要感谢你们把事情抖出来,这样一来,就算为了孩子,苏曜一定会把股份转给我!我大学生涯如此残败,又把后来的青春都献给了傅氏,我凭什么空手退出?” 是傅孟孟的大学生涯太失败,声名狼藉,人生唯一不错的两件事,一,爱了苏曜。二,掌管傅氏数十年。 而她为这两件事付出了所有,一定要得到所想,才能不枉时光。 前者,她有了儿子,够了;后者,也绝不轻易妥协。 此刻,沐寒声冷峻的倚着,悠然一句:“苏曜给你股份?” 冷然扯了一下嘴角,沐寒声才冷沉道:“他要把你亲自送进去,再把孩子夺过去才正常。” 就算苏曜不,他沐寒声可能都会忍不住。 说那句话时,沐寒声眼底涌着几不可闻的愤怒,让傅夜七侧首看了他,想起了他说那一句“我以为,你会有事跟我说。” 他是不是有事瞒着她? 傅孟孟狠狠的咬牙,又自顾摇头,“不会!他不会这么狠心……” 其实傅孟孟心里是恐惧而担心的,苏曜为人绅士没错,可他自有狠的一面,否则当年又怎能跃上部长之位?又否则,傅孟孟去比利时之前,也不必用股份对他以示友好。 她强撑的镇定,在傅夜七和沐寒声走之后悉数崩塌,却绷着一口气,到最后都没答应妥协。 出了嘉玺,沐寒声接到了电话。 “沐先生,事情办妥了。”鲁旌松了一口气的语调。 这句话,傅夜七也听到了。 而电话的背景声音里,有着肖雨的嘶吼。 没错,她此刻被狱警压着,疯狂挣扎,一路上,甚至到了之后都没有停止对苏曜、对傅夜七、对沐恋的辱骂诽谤。 起初官方对她的警告是:“肖小姐,您涉嫌诽谤他人,暂处以行政拘留。” 到之后,官方对着她的辱骂拧眉,严厉断下:“肖雨,您已构成诽谤罪,情节严重,即刻处以刑事拘留,不日提申审判!” 就算如此,肖雨也不消停,扭着、跳着,龇牙咧嘴,“你们会遭报应的!我没罪,你们欺软怕硬……” 沐寒声挂掉电话时,那样的声音也随之消失,清静下来。 她皱了一下眉,“下一步呢?到底怎样保障苏曜名誉?” 沐寒声转手揣好手机,低低的看了她,薄唇轻轻一扯,“不担心自己,只担心他?” 傅夜七闭了闭眼,“我在说正事……再说了,就算我对苏曜特别,你好像也不见得能提意见!” 后一句,她几不可闻的笑了一下,是略赌气的冷笑。 他和别人相亲的时候,她可没管,不是么? 沐寒声英眉微沉,最终也低沉一句:“总归害不了他。” 说完话,他转身往前,给她开了车门,峻脸淡淡的凉薄,大概是提到苏曜的通症。 她在原地站了会儿,抬手拨了一下长发,“我还是自己走。” 沐寒声脸色又沉了几分,又不得不返回去亲自将她请上车。 “明天去玫瑰园一趟。”上了车,男人沉声,几近命令。 她微蹙眉,“我可能没空。” “没空也得去。”这一次,他是毫无商量。 她终于放下包,侧身对着他,“沐寒声,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你用哪个身份这么命令我?” 男人深邃的眸子锁着她,半晌,才吐了两个字:“男友。” 她倏然一笑,“没看出来,莫名其妙态度恶劣,随性的相亲,几天不联系,你把什么都占全了。” 正说着,车子猛然颠了一下。 她侧坐着,差点直接掉下来。 沐寒声眼疾手快的将她掳了回去,却是将她按在怀里不松了。 “松开。”她神色微动。 男人坚实的手臂纹丝不动。 “沐寒声,你要勒死我么?”她气急,一手往他腰上掐。 沐寒声却快一步捉了她的手,翻身就压了下去,一番动荡让他气息微重,坚挺的鼻尖喷洒着温热。 原本是有事要说,但此刻,他纵然有天大的事也不想浪费时间。 薄唇压下去,她躲了。 男人修长的指节却扣了她的脸将其扳了回来,熨烫的吻裹挟久违的气息将她锁在座位角落,隐约夹杂尼古丁的吻,放肆而霸道。 车内只剩几不可闻的窸窣和交织的呼吸,她被抵在座椅上动弹不得。 一双柔眉却拧得很紧。 终于等他松懈,她一手狠狠撑开他的峻脸,“不开玩笑,你可以相亲,我也可以!我不介意你去找女人治好不举,但我也绝不亏待自己。” 沐寒声一听这话,脸已然黑了,眉宇阴沉的盯着她,薄唇一碰,“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她清然抬眸。 数月后,事实证明,她的确敢,甚至敢穿上嫁衣,让他差点将她结果在床上。 只听她接着道:“像高小姐那样的女人,我当做看不见,因为无威胁,你竟然还真自由?” 想一想那天在咖啡厅见的女人,傅夜七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那个女人一定极好。 沐寒声听完,黑眸低垂,忽然咬了一下她的耳垂,“所以让你跟我回去一趟。” “拿我当枪使,你觉得我会去?”她褐眸微漾,温凉的唇角动了动。 “有人要抢你的男人,你难道不该站出来?”沐寒声似乎不恼,却板着脸问。 然而她浅笑,“抱歉,若是能抢走便是不该自己的,我何必费力?” “你!”沐寒声薄唇动了动,后文却以沉默代替,盯着她。 “唔!”倏然重来的吻,满是侵略性的攫取,气急了似的将她一寸寸揉进胸口。 她几乎喘不过气,双手瘫软在两人身体之间,直到沐寒声吝啬的渡了几分氧气,却依旧不肯放过她。 “嗡!……嗡!……”是她的电话震动。 趁沐寒声顿了片刻,她手快的拿了手机,迫使他不得不压抑粗重的呼吸。 “喂?”她调整了呼吸。 但那边的人根本无暇估计她在做什么,焦急而失了分寸,“傅小姐,麻烦你高抬贵手放过小女行不行?她才二十啊,人生不能就此毁了……” 傅夜七终于听出来,是肖宏。 但肖雨是自己毁了自己,她有过机会,却变本加厉。 反射性的舔了一下唇畔,她才低婉一句:“肖先生,这件事我无法做主,国法不是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傅小姐,你不能这样……”肖宏声音略微的颤抖,“我已经践行站在蓝先生一边,替你办了那么多事拉拢人心,你不能过河拆桥!” 他就这么一个女儿! “如果你真的不帮忙,我能把人心拉拢,也能造成反叛……” “你在威胁我?”她终于冷下音调。 “不敢。”肖宏咬牙,“但是傅小姐,人到绝境什么都会做……要么,我给小雨开个精神错乱证明,你当做不知此事……” 傅夜七忍不住闭了闭眼,真能想办法……她一手推了面前的沐寒声,没挂电话。 沐寒声的兴致被打断,自然是面露不悦,听到肖宏的话,才冷然扯了嘴角,悻然靠回椅背,骨感的指节微磨唇角,幽邃的眸子一潭莫测。 车子一路平稳后,许南及时调出了蓝修那边的新闻。 “最新消息,盘踞第一岛及诸多邻国的辛氏军火触犯数条法律,被第一岛当局最高领导人以一纸律令强制封锁,收押所有相关人员。” “辛氏军火掌权者辛子龙已不见踪影,据猜测已被蓝军秘密收治,但军方对此表示不予透漏。” “第一岛数十名官员联名上书要求释放辛子龙,更怒斥当局领导人对其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边境不少军人集体称病,拒绝在岗,媒体猜测,这是对辛子龙一事的抗议。” “目前为止,蓝修并未露面回应此事……” 蓝修又哪还有空回应?抗议的形式多种多样,他预料到了,要安抚人心,镇压反叛,都有得忙,当然,既然敢贴上罪名拘捕辛子龙,他是有把握的,时间问题而已。 最严重的是,“据称,辛子龙被捕前在第一岛多处安防秘制炸弹,岛民面临不定时危险,对此,民众对当局领导人下令逮捕之举颇有怨言。” 所以,蓝修如今最要紧的是集结技术专家,排查一切危险。 傅夜七已经挂了电话,听到新闻时,柔眉轻拧。 可以想象岛上的混乱,而现在,荣京不能再乱,哪怕肖宏所说的带人反叛是一种威胁,也不得不留意。 “让赵霖去办。”沐寒声看了她,东西她内心所想,低低的一句。 “赵霖现在私事都……” “他若想坐上部长之位,这点能力是基本。”沐寒声薄唇微动,声线平稳。 她有些吃惊,沐寒声也有让赵霖走高的想法?也就抿了唇,也对,私事再杂,也不能任由事态发展。 她知道,沐寒声这是让她专心处理傅氏的事。 看在这个份上,她和他一同回了玫瑰园。 她以为,沐寒声带她过去,就是为了终止相亲,然而,待她看到那个他相亲过的女人端雅的坐在客厅时,脚腕都是僵的。 沙发上的女子一颦一笑都足够令人钦慕,那是骨子里散发的大家千金之气,带了几分迷人的张力。 “傅小姐?”女子从沙发起身,试探的称呼她。 傅夜七就站在门口,等到换完鞋的沐寒声走过来,侧首略微嘲讽的笑。 “顺利到带回家来了,是让我来当小丑么?”清淡的脸,褐眸微凉。 沐寒声蹙了一下眉,看了一眼和奶奶处得很融洽的女人,正欲说话,老太太却忽然开口:“过来坐呀小七!你们姐妹见见……” 姐妹? 她僵硬的转过脸,看了老太太,努力牵起嘴角回应,却没说出半个字。 在她都觉得自己会风干在原地时,包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 如遇救星,倏然松了口气,她毫不迟疑的拿了手机,“喂?” 听了会儿,捂住话筒对着沐寒声,“我去接个电话。” 然而那神色,只像在说:既然你肯让她到这儿,何不继续? “奶奶,我去接个电话。”她再急也周到的略微欠身,然后才快步出了客厅。 傅孟孟约见,她就算心头再乱,也不得不去,只是注定会谈得万分不愉快。 而沐寒声在玫瑰园并没待太久,看了沙发的女人,又看了热情的老太太,“奶奶……” 老太太瞥了他一眼,等沙发上的女子去端果盘,才一句:“我是看不得你们不温不火,你要么赶紧把小七弄到手,要么……”颔了颔首看向女子背影,“我也很喜欢这孩子!” 沐寒声抿唇,最终是一句:“她已婚。” 老太太听完,差点把手里的杯子扔了,“你说什么?!” 可女子端着果盘出来了,老太太硬生生压下表情。 一切偏离了计划,沐寒声蹙了一下眉,转身走到门口,可哪里还有那个接电话的人? 傅夜七接完电话直接离开,哪可能再回去? 心里没有难受是假的,一路拧眉,想一想这久沐寒声的种种态度,她已然生出绝不主动见他的念头! …… 劳斯莱斯在玫瑰园停了不多久,离开时,后座已然多了一个女子。 “这是他给你的信。”女子声音平淡而悦耳,白皙的指尖递过去。 沐寒声拿了过来,低眉看了会儿,没说话。 “他好多了?”良久,沐寒声才低低的一句。 女子终于扯了一下嘴角,不想回答,优雅的转了头。 沐寒声没介意,只道:“前边得放你下去,要接个人。” 女子挑眉,也看了他,“虽然我不在荣京,但不喜欢背骂名,有空给傅小姐解释清楚?” 沐寒声薄唇勾了一下。 车子一停,女子已然下车,回身略微抿唇,优雅的摆了摆手,兀自离开。 沐寒声的车再一路往机场而去,返回时,沐寒声旁边坐着苏曜。 那些新闻,苏曜见了,一直拧眉,脸色阴沉。 沐寒声看了看他,“傅孟孟好歹让你有后了,倒也不是坏事。至于沐恋……你就不想跟我交代些什么?” 沐寒声和沐恋堂兄妹关系不差,苏曜当然知道。 问题是,他根本不知道何时碰过她。 苏曜极少这样的烦躁。 沐寒声倚在一旁,性感的指节略微敲着膝盖,“那么,那个孩子,你如何打算?” 苏曜终于看向他,同为男人,同在政界如鱼得水,他看得出沐寒声在想什么。 “股份我自不可能转回去,至于孩子……也不可能成为逼迫傅孟孟放弃傅氏的条件。”苏曜说得很坚决。 未经允许,谁都没有资格孕育他的种。就算为了解除夜七的担忧,以不追究傅孟孟为条件,让傅孟孟永远消失,他都不见得答应, 对此,沐寒声是可以理解的,可他略微蹙眉,若有所思。 直到车子穿过街市又逐渐安静下来,沐寒声才沉声开口:“接你回来,再压下肖雨的疯言疯语,给你制造完机会,后续我不再插手。” 有了再次于荣京政坛露头的机会,能赢得多少人心,权看苏曜自己。 对此,苏曜温和的脸,却微愣勾了一下嘴角,“是你请我回来,不必记功……还有,你在跟人相亲?” 这话让沐寒声忽然阴了脸,“她跟你说?” 苏曜笑意微现,“她什么都跟我说,你我目前机会平等……” “信不信我明天让你原路返回?”沐寒声非常不悦,冷峻的五官都是阴的。 苏曜却温然,“信,过不几天还得把我请回来。” 看着沐寒声气闷的样子,苏曜没由来的解气,但他心里不无沉重,傅孟孟的事,愤怒之余必须解决。总统一职,他也必须尽力。 “如果是想用相亲刺激她,你会适得其反,信么?”苏曜忽然道。 沐寒声冷然直视前方,因为苏曜说得没有错,除非是毫无威胁的女人会让她想陪着玩玩,例如高小姐,否则,她不会奉陪。 苏曜也以为,沐寒声不过故意刺激夜七,直到几天后看到那一幕。 …。 辛溪被迫隔绝,关于辛子龙的消息是几番努力终于获悉。 捏着袖口在小公寓里走来走去,略显焦躁。 都这个时候了,沐寒声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而她想找沐寒声的软肋,多次找了沐钦想知道那个老乞丐的事,竟然都被沐钦二两拨千金的挡了回来。 可她不能坐以待毙,必须趁辛子龙一事可能引起的反叛下给自己争取利益主动权。 她不想辛子龙一死,自己还如此被动,那就永无翻身之日了。 溜出公寓后,她要做的自然就一件事:找沐寒声。 要尾随沐寒声的车很难,尤其今天,他不走寻常路,似乎在避人耳目。 可辛大小姐依旧成功了。 她忽然出现在沐寒声面前时,男人峻脸冷沉。 “别问我怎么出来的!”辛溪扬着魅惑的笑,“沐先生,辛子龙都快完了,您不觉得该找我谈谈了?” 她说着话,凑上前,带着淡香的气息直往沐寒声脸上扑,“不是吓唬你,岛上一片混乱,我能祸害你的方式也多了去了,不求别的,我提的那三个条件,你必须全部答应!” 辛溪祸害沐寒声的方式的确不少,最狠的莫过于差一点让傅夜七将他‘捉奸在床’。 而此刻,沐寒声只幽邃的眸子低垂,棱角深冷,勾唇,“需不需要把荣京都给你?”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极其犀利,令人一颤。 辛溪微愣片刻,却施施然笑开来,“沐先生要是给,我还真敢接!” 沐寒声深眸垂下,薄唇一碰,“让开。” 辛溪偏不,一手忽然缠了上去,凑到沐寒声耳边满是坏笑,“沐先生,你每次去医院我可都知道,你说你那隐疾我若是不好小心散播出去……” 耳语轻柔,透着胜券在握,手上一点不含糊的占着便宜,却没人见到街对面的车。 “夜七……”苏曜看了那头的两人,完全看不清女子面貌,却已然皱了浓眉。 傅夜七早已收回视线,表情有些木然,“不是跟他有事要谈?我就不下去了。” “看来都是真的?”苏曜没走,定定的看着她。 “什么?”她微蹙眉。 “他能这么对你?你还抱着什么希望?”苏曜难以理解,沐寒声相亲、在外肆无忌惮,把她放在什么位置? 傅夜七皱了一下眉,“也许只是误会。” 但想起玫瑰园那一幕,她还是略微深呼吸,不想了,“你过去,有空再聊,傅孟孟的事我也不逼你跟我站在一起欺妇辱幼,你多考虑。” 看着苏曜走过去,没到沐寒声跟前,她就离开了,一遍遍的蹙眉。 苏曜走到沐寒声旁边时,女人已经走了,他只是冷脸扫过沐寒声的脸,莫名吐了一句:“多谢成全。” 沐寒声眯起眼,盯着苏曜反常的情绪。 可苏曜什么都不说,率先走进幽静的茶馆,而他全程跟沐寒声谈事,都带了几分情绪。 接近尾声时,沐寒声终于问出口,“有话要说?” 苏曜抬头,看了他一会儿,抿了茶。 沐寒声指尖磨着杯沿,英眉微动,“说。” 苏曜终于放下茶盏,嘴角的笑意颇有深度,从远处看,两人只像悠闲聊着。 直到沐寒声猛然站起来,同时厚重的掌心“哐!”磕在桌上:“你故意的?!” 苏曜笑,“沐先生,与女人*这种事都能放在街头了,还怕她看见?我以为你怕她看不见呢。” 话音才落,沐寒声早已掠了出去,背影深沉。 捏着电话拨过去,听到机械的重复,沐寒声冷然低咒,几不可闻,坚硬的下巴紧绷着。 玫瑰园的事还没说清,今天若是误会…… 沐寒声没想下去,上了车接着打电话,可她还是通话中。 “嘭!”一声扔了手机,扶在方向盘上的手骨节分明。 傅夜七这会儿的确在打电话。 傅孟孟的事没有进展,没想到肖宏却真的有了动作。 赵霖话里没有几分情绪,只道:“肖雨的确被鉴定为精神异常……按照相关律法,可以免于刑事处罚……” 傅夜七先是皱眉,好一会儿才几不可闻的叹息,“看看是不是真的。” 看肖雨那样子,是真的也说不定。 赵霖低平的声音,只简单的一句:“好。” 这样的情绪,让她皱了皱眉,桌片刻,终究不放心的问了句:“你们俩……怎么样了?” 赵霖沉默,片刻后才道:“她现在情绪不稳,不适合谈,我会去找她。” 感情之事,情绪过了,总要缓过去,误会而已,但赵霖也说了:“在此之前我会见苏先生一面。” 傅夜七微拧眉,难道还要考证沐恋的过去? 却听赵霖沉声:“把笔记本还给他。” 当初苏曜被撤职,走得仓促,是赵霖作为徒弟收拾了一番,小小一筐东西都在他那儿,那天被肖雨一脚弄散。 她松了口气,然后勉强一笑,“好。” 挂了电话,她略微失神,手机直接扔回了包里,没看未接,此后也再没接电话。 沐寒声直接去了傅宅,一直等到她回去。 傅夜七到的时候,看到他的劳斯莱斯,微微一愣,那抹伟岸倚在一旁,指尖又是烟雾袅袅,模糊的侧脸,冷峻的棱角铺满沉郁。 柔眉蹙了一下,转而目不斜视的往大门走。 她穿的高跟鞋,沐寒声却在她到了大铁门口才侧首回神。 随手扔了烟蒂,昂贵的鞋跟马虎一捻就迈着宽健的步伐掠了过去。 她刚伸手,大铁门还没开,忽然被他转过身,幽暗的眸子低垂,视线在她脸上几番轮回。 反倒是她垂下欲开门的手,绝美的脸微仰,清淡不可闻的笑意,“今天没有约?怎么堵到我门口来了?” ------题外话------ 快抢婚咯,最近不在状态,怎么办?(为何没人留言领奖,嗯?嗯?) 预告一下:为了让苏曜的结局没有抱得美人归也很圆满,孩子的事还有个转着,不要失望 感谢: 150**0897的2张月票 小小麻将99束鲜花(土豪!) 的1张月票 鱼丸范子1束鲜花、1张月票、5星评价! 第251章 要碰谁,你随意 看着她满是清淡的神色,沐寒声浓眉微拧,她当真是丝毫不在意? 傅夜七见他不说话,往后退了一步,远离烟味,压着淡淡的愠怒抬首:“如果没事,我要进去休息,能不能让一让?” 沐寒声非但不让,还挪了半步,眉目微沉。 压低的视线盯得人难受,她皱了眉,刚要开口,是沐寒声先低哑出声。 “为什么就不问问那天在玫瑰园看到的人是谁?” 傅夜七笑了笑,“如果你真想说,非得等我问?” “假若她真是奶奶相中的人,你就这么不闻不问?”沐寒声的声音很低,许是抽了两支烟,低沉中满是黯哑。 她明白他这么问的意思。 是想知道她是不是还在乎这段感情,还在不在乎他这个人? 有些事就是一环扣一环,越来越坏。 比如她挺想知道那个女人,可是他不说;而她觉得沐寒声的问题没必要回答,可她沉默,他只会更不愿说。 谁也不愿意被对方忽视。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分流逝,男人就那么垂眸盯着她,从最初的温沉到后来的阴郁,目光锋利。 而她也只是一句:“也许是最近太忙了,我很累,现在就算谈这些事,也会闹得不愉快,你可以先把个人问题解决……” 她刚说到这里,沐寒声幽暗的眸子转瞬就黑得吓人。 “个人问题?”四个字从他薄薄的嘴唇吐出,一片凉薄,“不要告诉我,你在乎这个才一直不冷不热?” 这话让她拧了眉。 “沐寒声,你是不是喝多了?”她问得极其严肃,脸色都变了,清冷有余。 这话哪是他会问出来的?不冷不热是她一个人的问题? 他们曲曲折折这么久,任是哪个女人都不一定坚持到现在,他竟然会以为,她在意他不举才一直拖着? 闭了闭眼,几不可闻的叹息,“如果你现在脑子不清醒,我只能请你回去静一静,如果你真觉得我是那种人,还有什么必要浪费时间?” 有时候考虑太多,反而忘了感情原本的面目,她也并不轻松,最近一件一件的事焦头烂额,她不想越来越乱。 “你说什么。”沐寒声低哑的嗓音,沉得苍白,“浪费时间?” 她本意并非如此。 他过来不是来解释的么?怎么就成了这样? 而她也知道自己态度有失。 “我,”抿了唇,抬眼看了他,蹙着眉,“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见过苏曜了?”他冷不丁的问,眸色压抑。 说起这个,她蹙起的眉紧了点,他有多介意苏曜,她是知道的,偷偷去见一个她曾暗恋的男人,对沐寒声来说的确的确不合适,但她也不觉得那是多大的事。 归根结底,私人感情方面他对苏曜太过排斥,甚至很强的占有欲让他变得小气。 “老朋友见面而已。”她尽量用着和缓的语气。 沐寒声却是微微扯了薄唇,“听你那天的语气,还以为迫不及待去相亲了,好不落下风。” 傅夜七已经拧紧了眉,他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是苏曜跟你说了什么?”否则她想不出别的原因。 还是以为她在意他的隐疾,才会如此没有分寸? 抬手略微按了额头,她最近真的累,“如果你非要这么说,我也并不失理,的确你在相亲,我为什么就不能?” 沐寒声黑了脸,“那是奶奶的意思你很清楚!我有意让你出面,你在拒绝……” “这都不是理由!”她倏然推开一步,“奶奶给你安排了相亲你就一定要去?你可以拒绝……” 出尔反尔,不按常理是女人的特权,但她从来不会用,今晚却不经大脑。 当初她是说了他也不妨试着去找找女人,万一身体就好了,谁能想,他还真找到一个都带回玫瑰园了? “说这些根本没有意义,你可以走了。”她略有口不择言的情绪。 沐寒声立在那儿,薄唇抿得很紧,墨色的西服越发显得冷郁。 当他从身边经过时,她甚至被一阵冷风刮得生疼。 看着他迈着健步掠到车门边。 她拧紧了眉,忽然转头:“沐寒声!” 傅夜七不可能奢望沐寒声像偶像剧里的男主角一样,她赶他走,他反而强势的留下,把一切吞回去,甚至问声细语的哄宠。 可他连来意都不肯说出来,哪怕不说那个女人是谁,只是说一句误会而已,也比削然走人好。 可是沐寒声只顿了一下脚步,伟岸的背影极度冷沉,终究不肯回头,冷然上车,呼啸离去。 她就那么愣愣的在门边站了很久。 刚刚都说了些什么,她脑子里是一片空白,只剩他冷冰冰的背影。 这算什么? 他再生气都不会这样不清不楚的把她扔下。 可沐寒声这一次真的这么做了。 …。 寂静的郊外,飞驰呼啸的车子骤然停住。 听得到车里隐约沉重的声响,沐寒声一下一下砸了方向盘,终于停住,靠回椅背。 一张峻脸深冷无比。 下一秒,苏曜的电话打进来。 沐寒声低头扫了一眼,想都不想狠狠按掉。 苏曜说的话简直如鲠在喉。 “女人的初恋是刻骨铭心的,而我日后要常驻荣京,若有幸贵为总统,比你也差不到哪儿去,她若现在都不在乎你,日后有我,还能注意到你几分?你们纠缠了这么多年,也敌不过我跟她那么两三年的感情,这是事实。 所以,倘若为了她好,你倒不如退一步,感情深浅,不在于时间是否久远,她如果现在都不愿意跟你,以后更不会,不如放个手,我看刚刚那位也不错?” 这是苏曜见了沐寒声在街边与女人纠缠后的人,不乏为她的不平,但也是事实。 抬手按了太阳穴,深邃的棱角尽是躁意。 苏曜多了解她?她的确表现得毫不在乎,倘若苏曜日后能和她日夜相随,他沐寒声还真就没了容身之处。 是么? 从来没觉得这么累。 握不住控不了的累。 原本想从头开始,好好来过,竟然被世事打得一片乱遭。 …。 赵霖应酬到很晚,也喝了不少,车子直接扔在了会所门口,打的回来。 下了车,迈着略微虚浮的步子往公寓台阶走。 手里的钥匙“叮铃”响着,终于顶到锁孔,“咔哒”一声手腕一晃,整套钥匙却又划过锁孔脱离掌心落到了地上。 那一声清脆,把门口的路灯弄亮了。 蓦然,赵霖拧了一下眉,稳沉微冷的脸转了过去。 看到路灯暗影下的人,他顺势皱起眉。 “你怎么在这儿?”他没去捡钥匙,低低的声音透着几不可闻的的心疼。 现在几点了? 马上凌晨,她在这儿等了多久? “起来。”赵霖拧着眉走了过去,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沐恋咬着双唇,不肯走出阴影,甚至把手缩了回去,只忽然模糊的一句:“对不起。” 喉间猛然泛酸,赵霖执意握了她冷冰冰的手,她那一句模糊的声音里透着哽咽。 果然,将她拉到灯光下,只见她哭得满脸憔悴,双眼、鼻尖都是红肿的。 “对不起!”沐恋看着赵霖紧拧的眉,再一次道歉,眼泪‘刷’一下划了下去,无法止住。 “我那天太激动,就算你真的喜欢她,我也必须跟你说清楚,我不否认曾经喜欢苏曜,”她轻颤的哽咽,却不准赵霖出声,组织了一遍又一遍的话尽快的说完:“你可以认我肮脏,可以看不起我,可以认我可恶,瞒了你那么多,可我只知道现在真的很喜欢你……我不想因为自己的过去,影响你的仕途……” 低了头,沐恋努力把脸上的眼泪擦干净,可是擦不干净,只得仰起脸。 “我说完了。”她忍着哭出来的冲动,“为我那天的行为,和对你造成的伤害……道歉,以后,我都不会缠着你了……” 她说完转身就要快步消失。 赵霖已然一把将她拽了回来,“我没有同意你走。” 低平的声音,极少出现的强势。 双手握了她的肩,压低视线强迫她面对自己,“谁都有过去,我并不介意,也没有权利。最开始的我对你,也不是百分百的喜欢。” 那是掺杂了权利因素的开始。 “不准你这样看低自己,别人更不准,包括我。”赵霖喝得不少,说起话来不一定前后言瑾,可温墨的眼底全是认真,“我不会介意去帮你搬鱼缸,因为那是你喜欢的,也不会介意你瞒着我,因为那证明在乎我。” 沐恋已经泪流满面,赵霖那么完美,她以为他一定会冷着脸,像偶尔训斥她一样,甚至冷冰冰的不肯多说一个字,只会让她滚。 可他没有。 “雨林……”沐恋红着眼,声音模糊。 赵霖垂眸看着她,抬手一遍遍给她擦眼泪,最终低低的一句:“笔记本,是苏先生的。” 沐恋愣了一下,呆呆的看着他。 赵霖低头,极少这么吻她。 充满酒味,又带了几分压抑后的释放,“我非常不喜欢你的不信任。” 他们相处这么久,他是什么感情,她应该最清楚。 沐恋皱着眉,被迫仰脸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五官,推了他想说点什么。 他却一把将她按了回去,扣着她的后脑勺吻得凶狠,充满惩罚。 一个过于温和、儒雅的男人,忽然这样疯狂的索取,对沐恋来说是一种惊喜。 可她心底有一种恐惧,她的过去,会不会让他存在阴影? 果然,没多会儿,他那样的炽热也竟然说收就收,压抑粗重的呼吸洒在她脸上,“我送你回去。” 沐恋心底一沉,仰脸静静的看着他。 赵霖知道她在想什么,浓眉皱了一下,还是一句:“不要胡思乱想……” “已经想了!”她吸了吸鼻子。 可赵霖转了身,捡起地上的钥匙真的要走下台阶把她送走。 沐恋紧紧皱眉,忽然就踮起脚凑上柔唇。 “恋恋……”赵霖拧了眉,要将她勾住脖颈的手拿下了。 可沐恋死死勾着不松,笨拙而青涩的吻着他。 本就没有压下去的汹涌被引了起来,赵霖极力拧眉忍着,直到忍不了。 沐恋其实很紧张,紧张到不自觉的使猛力,一下子把赵霖压在了门边。 “哐!”一声,赵霖坚实的身体撞在门上,吓得她傻愣愣的木讷片刻。 赵霖反而勾了一下嘴角,反客为主勾了她的腰。 纠缠的身影从开门到卧室的时间并不短,直到沐恋被压进床褥里,她才隐约察觉了赵霖全身都在轻微的颤抖,肌肉紧绷着。 像青涩的毛头小子,温沉的脸却一片平静,甚至端得一脸‘经历丰富’。 那一段,之后被沐恋无数次的笑,甚至记得他们交融之前他的不得其道毫无章法。 凌晨的夜极其安静,卧室里更是只有令人心跳的气息。 沐恋忽然的惊呼打断了暧昧的气息。 “唔!”疼……她甚至差点哭出来,一双好看的眉死死拧着,反射性的猛然推了他,力道之大。 那种反应是伪装不了的。 赵霖愣了许久,低眉静静的看着她好久,听着她低低的呜咽,眉头紧皱,低声道歉,温柔至极的吻满是歉意。 再继续的吻,只有疼惜。 沐恋第一次知道那种感觉,陌生却不排斥,以至于她早已忘了当初和苏曜迷迷糊糊的那一晚。 只是记得,她流了很多天的血,两天后,她才知道那是月事。 但直到赵霖的这一晚,她才知道,那晚她一直没有分清到底是什么的那一晚,真的什么也没有。 翌日天明,沐恋缩在床上起不来,赵霖把早餐做好又进去看了她,正好见她偷着眼瞄过来。 温和但没有表情的脸终于勾了一下嘴角,“今天不下床了?” 做坐到床边,赵霖掀了被角,露出了她还没消肿的眼,皱了一下眉,声音是温和的,“起来吃早餐,我这两天有点忙,做得马虎……” 沐恋知道他会说一会儿就出门,所以她点头,“你先走!” 赵霖看着她不说话了。 沐恋忽然想,就算昨晚那样,就算床单上清清楚楚的落红,他不会以为那是修补的?所以一早就郁郁寡欢? 事实证明,赵霖不是在想那个。 “你……干、干什么?”他忽然低首压下来,紧张的瞪着他。 赵霖一本正经,“我总结了一早上……昨晚表现太差……” 沐恋没了反应,一双眼水汪汪的瞠着,直到他吻下来,滚烫手钻进被褥才惊呼。 但是晚了…… …。 傅夜七和沐寒声再见面已经是两天之后的晚宴。 蓝修的事她每天都要关注,傅氏的事,她不敢松懈。 好在肖宏消停了,傅孟孟虽然一直不松口,却没敢有任何出格的行为。 官方已经澄清了肖雨一事,网友也已然平复激烈情绪。 “看来肖雨出言诽谤一事,系某总统竞选人预谋,意在混淆视听,引起民众怨声,打压竞争对手。” 这是网友被带偏后的感慨。 但官方没有发布任何总统预选名单,只是从肖雨一事,已经不难猜出其中会有苏曜。 而这个晚宴,苏曜便是主角。 原本这个晚宴,她是不想参加的。 可是敌不过苏曜的三邀四请,甚至,他刚回来,在荣京没了以往的人脉,她跟他出面,总归不坏。 半公开的晚宴,意在给苏曜机会重新认识现在的荣京政要,这自然是沐寒声安排的。 但在看到傅夜七和苏曜从同一辆车上下来时,沐寒声一张脸冷峻得有些僵硬。 两天前,他离开的最后一刻,她是想说什么,那么急促的喊了他。 可他终究是没有停留。 伟岸压抑的身影在会所门口长身玉立,身边还有几位政要,见了他的神色,早已率先一步往里走。 苏曜给女士开了车,绅士将她牵下车。 沐寒声的那个位置,听不到苏曜对着她说了句什么,可是接下来的动作,他看得一清二楚。 苏曜就那么突然的吻了她,一手依旧握着。 他是上一句话,傅夜七都没反应过来,美眸微瞠,越过苏曜的肩头,看着不远处阴冷慑人的沐寒声。 她终于蹙起柔眉,忽然推了面前的人,“苏曜!” 她很想说点什么,哪怕是质问一句,可偏偏面对苏曜,她生不起气来。 而苏曜只是温和一笑,转而轻轻拍了一下她的手背,神态自若的牵着往前走。 那几步路,傅夜七都能感觉到沐寒声目光里的锋利刺骨,她甚至都没有抬头看他。 她真的没想到苏曜忽然会那样,可她没法怪罪。 然而,她也没想沐寒声会在宴会中途那样跟她说话。 她喝了酒,脑袋有些热,热得混乱。 站在昏暗的门口走廊,抬手将头发拨到一侧,终于凉快一些。 不知道站了多久,她才想起要返回,一转头,却是一抹深沉伟岸静静的立在那儿。 夜色昏暗,他幽邃的脸更显得压抑, 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过来,她皱了眉,逐渐看得清他深邃的棱角,铺满阴郁。 “所以,这就是你的选择。”他冷唇微动,低低的压抑。 傅夜七拧眉,“苏曜只是……” “想来,”沐寒声打断了她的话,五官很沉、很冷,“我是该如你所说,试试别的女人,兴许就好了。” 她仰脸,有那么一秒,不可置信,“沐寒声,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 碰的别的女人? 就是彻底跟她断了可能。 走廊一片寂静,连风吹过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明明是夏季,却冷得令人心颤。 沐寒声五官沉冷,垂眸,尽是沉默。 终究是她抬头,褐眸微凉。 “你想清楚了?”心底微疼,头一次这么尖锐的谈这个问题。 一旦他点头去做,他们就真的到头了。 就算她曾经多次风轻云淡,但真的想到这里,依旧不免心底一疼,定定的望着他。 沐寒声薄唇冰冷,最终沉声:“这该问你!……还是想等腻了苏曜,你再回过头……” “沐寒声!”她忍无可忍,“我是朝三暮四,拿你当备胎的人?是,苏曜吻了我,所以你就说出这种话,要去碰别人?!” 不受控制的扬起了音调,她只觉得礼服包裹让人窒息,胸口轻轻起伏。 情绪过于激动,她努力的平息,看着他,“也对,想要找谁是你的权利,碰不了我,我总不能一直让你禁欲,所以……” 她定定的看了他许久,终于清然转身离开,只温冷一句:“你随意,沐先生。” 纤瘦的背影,头都没回,大步跨进热闹的大厅。 沐寒声早已拧了眉,雕塑一般立在原地,一张峻脸绷得死紧,但一想到苏曜吻了她,胸口躁得抑懑。 更想到了她说“你可以相亲,我也可以”,“我为什么不敢?”。 她真敢。 ------题外话------ 感谢: 雨落梧桐梦枉然1张月票、6束花 绿色环保1束花 181**6063的3张月票、5星评价 琉月云云1束花、2张月票 第252章 我是不是要恭喜你? 晚宴的主角是苏曜,而她是陪同着,不断的来回游走,心里一片冰凉,只要有人跟苏曜敬酒,她在一旁也都会礼貌的跟着喝。 直到她数次添酒之后,苏曜略微蹙眉,在无人时看了她,“你今晚喝太多了。” 苏曜知道她出去过,也知道沐寒声一定跟她遇上了,但他不问。 傅夜七勉强的笑了笑,一手挽着他,“没事。” 目光越过她略微疲惫的脸,苏曜和沐寒声的视线撞在一起,苏曜礼节性的勾了勾嘴角,转而收回目光,对着她低声温和,“醉一次倒也无妨,晚上我送你回去。” 如果是从前,苏曜必定是夺了她的酒杯,一口都不会再让她多喝了。 所以,她略微纳闷的眯着褐眸望着他。 苏曜只是绅士的笑,也绅士的抬手替她整理穿梭许久后微乱的发丝。 只是那样的绅士,在远处的人眼里变了味道。 整场晚宴下来,傅夜七、苏曜只和沐寒声有过一次正面接触,一圈人笑着断断续续的或说话,或附和。 只有她立在苏曜身侧,百无聊赖就只是低眉抿酒。 最后一次众人举杯碰了一下,她的酒喝得只剩一小口,干脆一口干了。 举杯之际见了沐寒声幽邃的眸子,隔着不到一米的距离冷然睨着她的酒杯,她却喝得更干脆。 她说想退席时,苏曜自己是主角的场面,带着她和别人打过招呼就走。 所谓清者自清,政界和娱乐圈始终是不一样的,就算苏曜当初那么糟糕的被撤职,如今重回政坛,还是明眼人居多,不乏钦佩和欣赏他的人物。 最差的情况,就算不支持苏曜,也不会反对。 当然,她多想了,毕竟苏曜是沐寒声请回来的。 下了台阶,赵霖的车已经在等了。 不知什么原因,他缺席了晚宴,但还是过来充当两人的司机了。 转身上车时,傅夜七看到了背对着光立着的修长身影,本就深邃的五官一片阴暗,只看得到他双手别进兜里,周身冷然。 可她没有多看第二眼,弯腰钻进车里,甚至没有看向窗外。 苏曜倒是转头看过去,温和的神色,略微蹙了一下眉,看着她。 “是不是怪我了?”车子开出去不久,苏曜问。 赵霖从后视镜看了一下,能看到她勉强的一笑,满是疲惫,才低婉一句:“没有。” 就算是被苏曜刺激的,他能说出那番话,也说明有那个心。 “要不要再去吃点东西?”苏曜转过头,不乏担心,她这几天一直都没好好吃饭。 但傅夜七摇了摇头,“累,想早点回去休息。” 他不再强求,要求赵霖先把她送回傅宅。 也是在车上,她看了看赵霖,多次欲言又止,因为那件事多少和苏曜有关,问出来怕两人不舒服。 但是前几天赵霖找过苏曜了,现在也肯过来接,加之他们之间近似师徒的前后辈关系,想必是没芥蒂了? “赵霖?”她终究是在下车时又转过身。 担心沐恋,也担心他们之间万一就这么黄了。 赵霖给她开得车门,所以此刻回身看了她,“您说。” “我喝的有点多,能送到门口吗?”她清婉的神色,一点都不像找借口。 苏曜听到了,也下了车,但下一秒又勾了勾嘴角,“我多等会儿无碍。” 赵霖只好跟着她往里走,甚至怕她找不到锁孔,还帮忙开了门。 不过傅夜七脚步没动,看了赵霖,“你们俩……” 赵霖直起腰。 也是那个动作,傅夜七目光在赵霖穿戴整齐的脖颈处扫过,虽然门口灯光略微昏黄,不过暧昧的痕迹看得挺清楚。 她忽然一笑,“没事了!太晚了,你尽早把苏曜送回去。” 赵霖不明所以的看着她转变之快,也没机会问,只点了一下头。 刺激有时候的确是好东西。 肖雨不发疯,赵霖和沐恋估计还没法进展到这一步呢,她颇有意味的笑了笑,至于自己…… 抹黑在玄关换好鞋,也不开灯,径直到了客厅,包一扔,无力的倒进了沙发里,安静的躺着。 她出门时习惯把客厅的窗户打开,这样的夏夜,窗口的风有些凉,但她懒得动,迷迷糊糊到半梦半醒。 秋落来电话时,她眯着眼怎么也摸不到手机,等她把手机拿出来,震动已经结束了。 在沙发上躺的难受,捏了捏手臂,按亮手机,眼睛被光线刺得难受,给她回拨了过去。 电话只响了一声,秋落就接了,一时没说话。 傅夜七皱了一下眉,“秋落……”话一出口,才发觉她嗓子微哑,轻咳了一下。 齐秋落也皱了眉,“夜七,你生病了?” 她赶忙摇头,“没有,可能睡得不太好。” 也对,这都几点了,齐秋落才皱了皱眉,她打电话也没看时间,尤其蓝修最近忙的焦头烂额,经常夜不归宿,她也跟着睡眠不好。 “怎么了?”傅夜七已经从沙发坐了起来,问。 电话那边犹疑了片刻,齐秋落才闷闷的开口,“夜七,怎么办……我总觉得蓝修外边有人……” 傅夜七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否定,“不可能。” 顿了会儿,她才缓了语气,免得秋落觉得没人替她考虑。 “那个,秋落……”几不可闻的叹口气,说实话,傅夜七现在一点都不喜欢谈感情,尤其晚上和沐寒声吵了一顿,抿了抿唇,“蓝修不是那种人,再说,他最近是因为太忙,过了这一阵,只要把辛子龙一事的余乱压下去就好了,你别胡思乱想……” “不是。”齐秋落趴在床上,声音闷闷的,“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能闻到其他女人的味道……” 她真是没办法不胡思乱想,上一次只是开个玩笑,但是后来越来越频繁,甚至只要他夜不归宿,她都觉得有猫腻。 傅夜七一时没说话,毕竟她许久没见蓝修,不知道他们之间的状况。 “你跟他吵架了?” 如果吵过架,出现状况的确有可能,连沐寒声都能说出那种话…… “没。”齐秋落吸了吸鼻子,几不可闻的叹息,“但愿是我多想了,他要是做出哪怕半点出格,我立马分了消失!” 丝毫不像开玩笑,秋落那性子,也的确做得出来。 傅夜七皱了皱眉,“两个人好好谈,别乱想……我要是有空,苏曜的事一定,我过去看你们。” 顺便散散心。 齐秋落抿了唇,好一会儿才叹口气,“嗯。”继而才问:“你们俩怎么样了?从头开始谈恋爱的感觉还不错?” 有那么几秒,她在沉默,片刻才一句:“一般般。” 要说真有女人的,是沐寒声才对,那个出现在玫瑰园的女子,的确同为女人都不得不给予肯定。 “太晚了秋落,明天再聊?”她把话题略了过去,要是说,兴许能说到明天去。 齐秋落也模糊的咕哝了两句,“好,有事再联系!” 挂掉电话,齐秋落却在床上辗转难眠。 一晚上,蓝修又没回来。 宅子周围格外寂静,一到清晨,却已经能听到清脆的鸟鸣,导致她醒得特别早,瞪着眼怎么也睡不着了。 拿过手机,翻出定位,定定的盯着蓝修的位置。 老半天,她才猛然翻起来,那不是政府,也不是某个酒店,却是在郊外。 转头看向窗外,连天色都还灰蒙蒙的,他怎么会在郊外? 脑子里冒出一个可能: 他在那儿留宿。 一旦有了这样的念头,她几乎一分钟都躺不住,匆匆起来洗漱换衣服,长时间的猜度真的太煎熬。 郊外是什么地方,夫人最喜欢购置私人住宅的地方。 她甚至想着,他难道在那儿养了一个女人么?这么久说忙得不可开交,夜不归宿,其实都在那儿? 什么民众大有不满、反叛心理严重,什么要稳定政府官员情绪、清理曾经的辛子龙一党官员,什么处理辛子龙设下全城范围自制弹药,谁知道有几分真假? 他从来就不跟她说。 出门朝着显示的定位开车千万,齐秋落几乎一直都在拧眉。 车子越走越靠近郊区,她也越是紧了眉心,不由自主的紧张。 然而车子停住之后,面前不是想象中的私人奢华住宅,却是青葱一片的林子,沿着一条小道往里走,曲曲折折。 终于看到了一间简单又颇有意境的小屋。 原本她还要往前走,脚步却骤然停了下来。 蓝修略微躬身从小屋门口出来,面色温沉,听不清他回身说了什么。 齐秋落已经僵在原地,愣愣的看着走出来的女人,大半张脸看不清,可隐约的女人音色,那一身紫色衣裙,已经不用再辨认。 更令她全身麻木的是,小屋门口扒着一个大概一周岁左右的小孩。 那一秒,齐秋落只觉得血液都往头上涌,而后凝固,冷硬无比,戳得神经也麻木了。 他在这里留宿?一个有孩子的女人? 怎么能让人不多想? 忘了是怎么从那儿离开的,上了车开得飞快,只想一定不能让蓝修的车追上,她需要时间调整自己,否则可能会跟他发疯。 蓝修到私人住宅时,齐秋落坐在客厅,略微呆滞的把目光挪了过去,看着一如既往的神色,从进门开始就会从冷厉转为温和。 可是这会儿,她怎么看都觉得刺眼,心口被一只无影的手死死攥住。 蓝修换了鞋,看着她安安静静的坐着,几不可闻的蹙了眉。 “出去过?”他的身份使然,目光扫过,已然敏锐的看出了什么。 齐秋落没否认。 而下一秒,蓝修的神色顿时冷下来,阴沉的盯着她,“干什么去了?” 安静了会儿,齐秋落忽然笑,看似只是开着玩笑,“你怎么总是怕我出去?是不是害怕我发现你什么秘密?” 走到茶几边上,蓝修停了下来,定定的看了她的脸,也没回答她的话,“出去做什么了?” 他冰冷的神色、避而不答的心虚,终于让齐秋落板起脸,仰头也静静的看着他,“我也想问,你干什么去了?” 蓝修浓眉微拧,眉峰之间满是探究,可脸色依旧不太好,“有什么话就说,我昨晚没睡,现在很累……” “哈。”齐秋落一笑,靠在沙发上,“没睡?一整晚呢,很辛苦?” 她说话的确有几分阴阳怪气。 蓝修终于坐到了沙发上,盯着她,“怎么出去的,怎么会来的,去了哪。” 辛子龙是被拘捕了,余党才是最疯狂、不惜舍命的狂徒,他说过让她安安分分呆在这里。 他一坐下,齐秋落又闻到了那种淡淡的香味,顿时拧了眉。 但她竟然说不出那些话。 问他“你养了谁,连孩子都有了?”还是“你把我当什么,解决需求的工具?” 都不合适,所以,她猛然从沙发起身。 可蓝修一把将她拽了回去,低沉的质问随之而来,“这是什么态度?” 齐秋落定定的看着他,压着口不择言的冲动,“没什么态度,就是现在不想看见你,不想跟你说话……” 蓝修神色越是阴了。 他那张英峻的脸的确满是疲惫,神色一阴,更是布满压抑。 可齐秋落还是说完了:“我最近呆得很闷,想出去住,或者到处走走,你忙你的,反正你现在也顾不上我。” 蓝修薄唇紧抿,侧过身,“嫌我冷落了你?” 神色终于温和少许,他却是太忙,忙起来有时候一整天回不来,顶多一通电话,还说不上几句。 “你知道,我最近事多……”蓝修说着,一手握了她,抬手想替她理顺发丝。 “别碰我!”齐秋落猛然甩开,瞪着他。 蓝修被甩开的手重重的打在沙发背上,而后浓眉微蹙,微微眯了眼。 她再次意欲起身,他依旧是一手拽了回去,目光锋利。 倏尔薄唇冷然勾了一下,“怎么,知道庄严过来了?迫不及待往外跑?” 荣京方面的援助,最合适派过来的,当然是庄岩,已经来了几天,可蓝修从来没跟她提过。 消息倒是灵通! 齐秋落愣了,看着他,一股火猛然就窜了上来,“我还真是太久没见他了!” 峻脸已然黑如锅底,疲惫的眼冷下来盯着她,越是令人发寒,“想见他去?可以,总要带点礼物不是?” 话音刚落,还没起身的女人被直接摔在沙发上,坚实的身体压了上来。 “你干什么?”齐秋落现在是满肚子火,挣扎起来愤怒得不遗余力,“放开我蓝修!昨晚还没够吗?!” 是他说一晚上没停歇。 蓝修要制住她尤为轻易,有力的大掌捏着她两个手腕压在头顶,抵着下身纹丝不动。 深眸忽而眯了一下。 昨晚? “你是梦游了?还是臆想了?我昨晚跟你做了?”声音低沉压抑,坚毅的侧脸都绷得紧紧的,“还是……你出去跟谁……” “啪!”蓝修一个不防,她忽然挣脱手,一个巴掌狠狠扇了过去,“蓝修你混蛋!” 他怎么说出这种话? 以为她真的出去找了庄岩吗? “放开我……唔!”唇畔猛然被狠狠封住,近乎粗鲁,带着啃食。 那一巴掌让蓝修一脸阴黑。 他的确是累得倒下就能睡过去的,但怒火上头,周身都是滚烫的,不可能再放过她。 吻来得猛烈而疯狂,滚烫的指尖已经一把将她的衣服扯了下去。 他的动作很大,虽然不至于将她弄疼,但的确说不上温柔,以至于她用了眼,看着如此陌生的人,略微轻颤的音节被封在喉咙里,推他根本于事无补。 沙发不小,可她只觉得几乎要窒息的难受,拼命躲避他的碰触,引来男人越发猛烈的纠缠。 一手捏着她的下巴,舌尖强势闯入。 真的没了以往的联系和温和,在他一把将她抱起大步闯进卧室时,甚至觉得腰都快被他捏断。 被狠狠压进床褥里,她终于模糊的哭出声,就算于事无补,也推着他的坚实的身体,“蓝修!” 看得出她现在是满腔怒火,甚至眼底带着淡淡的怨恨,好似他真的这么粗鲁要了她,她非恨他不可。 可蓝修没有停手的意思,一手狠狠按着她的腰让她动弹不得。 上午的阳光原本灿烂着,这会儿却隐进了云底,明亮的卧室也一片阴黯,一阵阵粗重低喘和压抑轻吟交织,突兀又满是炽烈,隐约的,夹杂着低低的呜咽求饶。 直到太阳再次钻出云层,时间早已过去很久。 极致的疲惫的男人却没有到头就睡,而是起身直接去了浴室,洗完竟也没有停留,扔下她,一句交代都没有就出了门。 床上的女人安静的蜷缩着,好像哪也不疼,但是哪都难受,尤其他走得冷漠,一眼都不看她被折磨得泪满脸的憔悴。 捏着被角,她就那么瞪着门口,眼底的情绪越来越浓。 …… 接完秋落的电话,傅夜七本想起来去卧室睡,但是躺了会儿,竟然又睡了过去。 早上起来,她果然不出所料的感冒了。 昨晚就开始哑的嗓子现在说话更是费力,鼻子有点堵,倒是没了别的症状,因此她照常去上班。 今天去的不是傅氏,是外交部,苏曜回来了,她需要帮忙的地方也不少。 夏日早晨却是微凉,打车不太容易,站在街头晒着早晨的太阳,偶尔有一阵风吹过,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 到外交部时,她都差点迟到,皱着眉匆匆往里走,赵霖叫了她几次,她才懵然反应过来。 “怎么了?” 赵霖皱了一下眉,走近才看到她略微憔悴,声音也不对劲,“您没事?” 她暗自舒了口气,清淡一笑,“没事,你说。” 赵霖虽然皱着眉依旧担心,也道:“是这样,今天中午到下午都有会议,而且不在国委,需要参会人员自行开车,苏先生让我把您送过去。” “他走了?”她皱了一下眉,虽然晚了点,她也没晚几分钟, 赵霖点了头,“我现在送您过去?” 就这样,她刚进来,又转身往外走。 会议竟然安排的嘉玺酒店,特制的隐秘会议室,中午提供休息房间,下午接着开会。 这地方她很熟,但从进去之后就没走动过,身体虚乏得难受。 中午休息吃饭她也就吃了几口,沐寒声就坐在离她不远的地方,但是早上开始,他们就没说过话,眼神交流都没有。 苏曜抽不开身,被几个官员执意要求坐到了另外一头。 她从自助餐桌起身时,餐盘里的食物几乎都是满的,沐寒声冷沉的视线一直随着她出了餐厅。 大家都会去房间休息,但她真担心一睡下去,状态全无,干脆去了会议室趴了会儿。 猛然感觉有人时,她撑着意识眯起眼看去。 沐寒声就立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 偌大的会议室,因为只有两个人而显得极其空旷,空旷得心底都发凉。 头有点疼了,她还是从撑着站了起来,“有事吗?” 她的态度,已然是面对上级领导的疏远和清淡。 沐寒声视线低垂,盯着她因为趴在桌上而压得通红的侧脸,越发憔悴。 “早上的会议,为什么不发言?”低低的嗓音,平坦得没有起伏。 她的确一个字都没说话,只安静的坐在那儿。 听他这么问了,才笑了笑,“只要是拥护苏曜的我都支持,所以觉得没必要发言。” 沐寒声不说话,垂眸抿唇。 是她先开了口,因为想到了昨晚的两句争吵,心口憋得慌,“我还有事……” “夜七!”沐寒声仓促出声。 她顿了会儿,但没有停留,也没有回头,匆匆走了出去。 沐寒声拧了眉,她已经没了影。 下午那场会议,她也一直低头不语,虽然精神面貌无异,只有沐寒声看后沉着脸。 中途她出去休息了会儿,可能没掌握好,想回去时竟然已经结束了。 “会议提前结束。”苏曜走出来,略微蹙眉看了她的脸,“身体不舒服?” 提前结束会议,是沐寒声的意思,想必也看出了她不舒服。 可惜沐寒声被人留住了。 苏曜和她已经往外走,傅夜七勉强笑了笑,“没事,昨晚被子没盖好。” “傅小姐!”一个女人匆匆跑过来。 她顿了脚步,回身看去,清浅一笑,“怎么了?” 女人喘了两口,“沐先生请您去他房间等一会儿,也许是有事,这会儿他临时加一个会议走不开。” 傅夜七皱了一下眉,“他的房间?” 女人点头,已经站好了,略微的恭敬,“沐先生昨晚就住的这儿。” 好端端的,他住酒店? 脑子里猛然钻出他说去碰其他女人的话,眉心越是紧。 苏曜看了她,“如果不舒服就回去,给他留个信息。” 她想了会儿,点了点头,对着来人交代了两句就往外走。 可惜她一直皱着眉,万一沐寒声要跟她说公事,虽然身体不太舒服,这样处理未免过于情绪话。 “赵霖,停车。”她忽然出声。 苏曜知道她要返回去,也没阻止,只是温和一笑,“有事打电话。” 她点头笑了笑,下了车往回走,也没给沐寒声说她又折回去了。 来来回回已经过去差不多一小时,所以她进去时到前台确认了沐寒声是否还未退房。 “沐先生的房间在顶楼,我带您上去?”前台很礼貌。 她笑了笑,“谢谢!不用了。” 不知道他开会结束没有,也不知道有什么事,电梯只有她自己,顶着一张略微憔悴的脸,倘若不说话,倒看不出感冒。 电梯里的逐渐多起来,她才站到了角落。 沐寒声结束会议没一会儿,正在往房间里走,抬手按了按太阳穴。 刚脱下外套,一手扯了领带,余光猛然瞥见了地上散落的女人内衣,幽眸蓦然一紧,扫向宽大的床榻。 女人侧身躺着,一脸妖娆,只是那样的浓妆艳抹让沐寒声即时拧了眉,五官越发冷峻。 “你还在?谁让你进来的?”他就冷然立在那儿,目光如炬,盯着搔首弄姿的女人,脸冷得不能再冷。 女人笑起来,把早就准备好的腹稿满是娇娆的吐出来,“沐先生,这没什么,大人物都有自己不为人知的兴致,只是想不到别人替您想得这么周到!” 别人? 沐寒声已然眯了黑眸,这么替他的事着急的,只有她。 女人见他不说话,略微惊讶的看过去,“你难道不知道?我昨晚就说了,是来试试给你解决问题……”说着,目光暧昧的往他下身看去,“男人不管什么问题,到我这儿一准药到病除!” 女人一口一个妩媚,听在沐寒声耳朵里,刺耳到俨然是对他的嘲讽。 坚实的手臂一用力,一把扯了领带,薄唇却冷然勾了一下,“昨晚,也是她安排的?” 他这样的身份,那种事情被摆上来,对尊严是极大的打击,冷峻的五官已然铺满阴霾。 她就真这么迫不及待的要检验他的功能?倘若不行就毫无留恋了? 还真是好到替他找好了女人? 真是大度!大度到他额头青筋突突直跳。 良久,沐寒声面色愠冷,走到门口拧开,薄唇微动。 “出去!” 女人在床上趴着,扭了扭,“别呀~” “沐寒声。”门口忽然响起傅夜七的声音。 因为沐寒声把门扭开了,她也没敲门,就站在那儿,面色清淡,没打算进去,意欲请他有事到外边说。 沐寒声却倏然扭头,头一秒是略微的惊慌和愣神,而下一秒,愠怒有了几许上升的趋势,就那么盯着她。 怎么?验收结果来了? 房间里的女人愣了一下,看着门口的方向,然后眨了眨眼,赶紧捡起地上的内衣穿到一半就没了动静。 因为沐寒声指节猛然捏紧门框,倏地一用力把门彻底敞开。 三个人就那么面对面。 视线里猛然多了一个几乎赤果的女人,傅夜七愣了,脑子里“嗡!”一声,一片空白。 “那个……”房间里的女人作势迅速拿起地上的衣物,“对不起对不起,我们刚好完事了,您们聊!” 走到门口,女人还娇笑着回头看了沐寒声,莫名一句:“沐先生,比昨晚有进步了哦!” 刚好完事了? 比昨晚好多了? 她木愣的站着,缓缓转头看着他阴沉的脸,棱角之间尽是阴霾。 怪这个心直口快的女人透漏了他的是么? 他昨晚就住这里,所以这就是他说的,找别的女人试试?会议一结束,知道她不会折回来,今天再试一次么?! 若是再早来一步,是不是还打搅别人兴致了?转头看着沐寒声扯下的领带,开了两粒的衬衣。 真像刚从战场下来的。 傅夜七忽然扯起柔唇,竟然笑了,“我是不是要恭喜你?” 沐寒声低头,一张冷峻黑如石墨。 ------题外话------ 感谢: 00d的1张月票(么么哒) 晨光熊熊4张月票!(默默无闻的你,送票送得我眼熟了,么~) 绿色环保5星评价(就爱五星~) 鱼丸范子1束花(花美人~) 2324e的1张月票(光订阅值就举人了,厉害!) iven8373的1张月票、3颗钻石(土豪!么么哒) 第253章 两个人的消失 “很高兴?”有岁的眸子凝着她浅笑微仰的嘴角,沐寒声问。 声音压抑、低哑,酝酿着某种即将喷薄而出的情绪。 她甚至走近一步,静静的看着他的脸,嘴角的弧度深了几分,褐眸里却越是浸凉。 柔唇轻轻一句:“当然,不该高兴么?怎么说也是好久的毛病了,别人把你弄好了。” 沐寒声心底躁意叫嚣,抬手又解了一粒纽扣,似乎才能透过起来,沉冷的嗓音震着安静的空气,“所以呢,如此在意这个问题,早就做好了转投怀抱的准备?站在这里,是要交代什么?” 交代? 她微微仰头,安静的看着他紧绷的棱角,薄唇抿得冰冷。 片刻,她还是失笑了,这话不是应该问他么?是他让她过来的。 照前几天的果断来看,既然隐疾好了,也找到了可以的女人,哪还用得着她? 清绝的脸,笑意变得越来越勉强,向前几步,终于走进了房间。 床上的凌乱无比刺眼,她实在没办法呆在这样一个环境里太久,没办法想象这样一个男人在其他女人身上酣畅淋漓的样子。 太疼,疼如陵刺一点点从心脏穿透而过。 终究转了方向,走到了阳台入口,这儿够明亮,还有隐约掠过的清新空气。 站定身,她也努力勾着嘴角远远的看他,“好像该我问,你叫我过来,不就是想在了断前,把一切都说清楚?虽然不和别人一样,也都要涉及那些的,抚养权?不动产?” 房间的门没赶上,沐寒声依旧立在原地,侧首拧眉,“我何时要你过来?” 不就是她安排妥了一场戏,验收自己的成果来了? 她笑了笑,“这么快就后悔不想谈了?” 沐寒声终于挪动脚步,修长袁臂一甩,房间门重重的砸上。 “砰!”一声转移了她的视线,看着他一步步走过来。 深冷的五官披着一层阴郁,薄唇冷然,“说清楚?可以……顾小姐是奶奶相中的女人,宫池奕的妻子;茶馆外你所见的一幕不过是辛溪使坏,反观于你,从苏曜回来开始魂牵梦绕、蠢蠢欲动?甚至想到给我安排这一幕,我和其他女人做或不做,都是你离开的理由?” 他若不行,哪个女人愿意形似守寡?他若好了,她又怎么会稀罕一个脏了的沐寒声? 傅夜七抬眼定定的看着他,眼底盛着诧异,并不浓。 片刻,反而失笑,“沐寒声,什么时候你竟然也成了缩头乌龟?还如此拙劣?找个女人做了一晚而已,我会嫌你脏,但不会鄙夷你,更不会审判批罪,你何必推到我身上?” 嫌他脏? 这就是这出戏的目的?正好的理由,可以走得理直气壮。 这样的念头更是让沐寒声神经躁动着,紧绷的五官,额间突突直跳,大步往她的方向走。 傅夜七皱了一下眉的功夫,沐寒声早已掠到跟前,掀起一阵檀香混杂的冷风。 那张脸蕴含着阴暗,风雨欲来。 只见他冷唇一碰,阴森森的一句:“说再多有什么用?不是来验成果,试一试不就最清楚?” 傅夜七拧眉,往后推到了窗户玻璃上,柔唇失笑,“验?真是可笑,我现在连碰都不想让你碰,何况,那位小姐说的很清楚,昨晚不行,今天进步了很……” 她的话还没说话,沐寒声倏然一用力,将她压进怀里,“我非要你来验!” 厚重的嗓音砸在耳边,掷地有声。 不待她伸手推开,半个音节被遏制,薄唇狠狠压了下来。 她甚至能清晰看到男人深邃的眸底翻涌的愤怒,舌尖带着嗜血的凶狠闯入,纠缠攫取,一手狠狠扣着她细腻的下巴,捏得白里泛青。 “唔!”她已经用尽了力气,男人却纹丝不动,冷峻的五官低埋,周身腾着燥热的怒意。 终于他松开分毫,她以为得以解脱,唇畔却是他冷冰冰的低沉,“喜欢苏曜的吻?” 那不是问,好像她一点头,也许下一秒,他会将她折断吞入腹中,幽邃的眸子每一寸目光都无比锋利。 “嗯?”薄唇未动,只喉结一滚,发出一个音节,眸底的汹涌继续蔓延、翻滚。 大概是察觉了她下巴被捏得很紧,无法开口,他终于松了力道。 傅夜七一双褐眸满是冰冷,她那么不喜他的强迫,他清楚的。 “狠话你说了,肮脏的事你也做了,我们之间彻底结束……现在如此对我,是后悔了?还是觉得那些付出真不值,就要在这里要回去?”她柔唇微微苍白,鼻音越来越重。 扬起的眸底微微的血红,却一点眼泪都没有,只是盯着满脸阴霾的男人。 彻底结束? 他做得肮脏? 沐寒声忽然勾起薄唇,眼底竟是寒意。 “磅!”低闷的撞击声,她的身子骤然被梦里推到了玻璃上,坚硬的身体压了过来,一手裹着她的身体撑在窗玻璃上。 她的躲避没有用,一张脸被男人一个手指便轻易勾起来,被迫承受狂风席卷的吻。 唇畔相接,冷硬粗鲁之间,溢出男人低低的愤怒,“喜欢他这么吻你?……脏?你和我,能好到哪里去?” 这样压抑的低沉传进耳朵里,傅夜七甚至不敢相信这是他说出来的话。 他曾骂过让她滚,却远不及此刻这样的纠缠下说她不干净。 剧烈的挣扎随着他深入的吻疯狂起来。 安静的卧室,只剩不管不顾的挣扎,身子撞在窗户上轻微的声音,低低的呜咽被尽数吞进男人腹中。 唇畔被封,鼻子堵着,她开始缺氧,脑袋胀痛,憋得满脸通红,眼底逐渐溢出湿润。 可面前的男人丝毫不见温柔,甚至不断深入,那样的吻,像随时会要了她的命。 愤怒到了头顶,她开始疯狂推面前的伟岸,在他滚烫的手毫无怜惜的碰到她身体时,她已然愤怒到指尖颤抖。 这是在侮辱她! 更因如此,在他终于松懈时,她张嘴疯狂呼吸扬起,扬手一巴掌早已扇到了他脸上。 “啪!”一声清脆,她却后悔无力的手打得太轻,怒到颤抖变声的嘶喝:“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仰脸瞪着他脸上沉冷的阴霾,眼泪还是从眼角滚了下去。 双手狠狠推了他,一下不够,一下接一下,不管自己有没有力气,不管他身后撞上了什么,嘴里不住的骂着:“沐寒声你混蛋!……既然觉得我脏,为什么还想碰?!” 推得没了力气,终于靠着窗户,身体一点点滑落,“我们结束了,结束了……” 纠缠再久,试了再多办法,还是到了今天。 她真的接受不了一个碰过别人的沐寒声,再考虑都不可能这样累下去。 疯狂的纠缠,沐寒声身上的衬衫凌乱,幽沉的眼眸低垂,内封冷郁,含着微痛。 结束了。 结束了? 这可不就是她想要的?这个样子算什么。 窗外的天不知何时一片漆黑,风从窗户钻进来,冷得刺骨。 可这明明是夏季。 除了风声,卧室只剩安静,静到死寂。 她疲惫蹲坐,他长身玉立,透着浓浓的疼痛。 不知过了多久,彼此的气息终于归于平稳,只是房间里依旧冷寂,逐渐的,多了一抹浓重的烟味。 傅夜七抬头,沐寒声就站在窗前,眉间沉郁、烦躁,一口一口狠狠吸着,完了一根,继续抽第二根,从头到尾不看她的狼狈,也一个字不提了断。 她终于从地上缓缓起身,长久的蹲坐让她猛然眼前一黑,整个身子往前扑。 幸好,伸手扶住了面前的桌沿。 她看不到沐寒声薄唇衔着眼猝然伸过来的手,只是闭了眼,努力的缓过来,忍着脑袋阵阵生疼,终于站直身子。 一口,鼻音重得好似低喃。 她轻飘飘的道:“时至今日,这是我们最好的结局,但愿再见不会愤如仇敌。” 他们可都要在政界时时相见的,除非他把她辞退。 一手扶着阳台门框,她终于抬步进屋,穿过房间一步步往门口走,眼泪蛰痛眼眶,烫得皮肤灼热,行至门口,终于忍不住抬手抹去。 这一切,沐寒声都看不见,他背对着房间,看似伟岸,长身玉立,可夹着香烟的指尖轻轻颤抖,递到嘴边却怎么也吸不下去,颤抖的气息拂过昂贵的香烟,一片滚烫。 终于颓然垂下指尖,深冷的五官低埋一片疼痛,粗重的吸气声时隐时现,薄唇也终于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 垂下的指尖,香烟悄然落地,男人一手握拳顶额撑着玻璃,深邃的眸子不敢睁开,只有隐约湿润不受阻碍。 “砰!”门关上了。 很轻的声音,却像砸到心上,一瞬间震得粉碎。 沐寒声终于倏然转头看去。 空荡荡的房间,一并掏空了他所有直觉。 西裤里的手机猛然震动,他却周身僵冷,无动于衷, 过去十多秒,沐寒声终于将白皙骨感的指节探进去拿了手机,指尖无力,目光只扫过还未熄灭的屏幕,意欲扔下手机。 倏然…… 他又返回了视线,盯着屏幕的视线越来越烫,也越来越沉,越锋利,锋利得对方若是在眼前,兴许会一把撕碎。 猛然心口一震,他才终于猝然疾步掠往门口,步伐宽大,却凌乱、慌乱。 这不是她的安排,没有她担心他不举而狠心抛弃一事,没有她自导自演验明结果一说。 而他竟如此混蛋,把所有嫉妒、自卑引来的愤怒统统撒到她身上。 贬她肮脏,罪该万死。 追出去的脚步几乎是慌乱轻颤,电梯的门已经打开。 站在电梯口的人肩头轻轻抽搐,又极力压抑着,抬手一次次擦干净湿润,终于一步跨进电梯。 电梯门缓缓关上之际,不过两秒,只觉得空气里一阵阴冷,伟岸修长眨眼一晃掠到电梯口。 没有丝毫犹豫,大步走近电梯,沉重的呼吸裹着轻颤的压抑。 傅夜七甚至看不清他是如何进来的,湿润沉痛的眼近在咫尺,眼底布满猩红,望着她的样子,尽是慌乱。 她已经没了任何力气,只是靠在那儿,疲惫到木讷,只有睫毛上的晶莹颤颤巍巍。 男人滚烫厚实的大掌抚上她的脸,是颤抖的。 鼻尖抵着她,轻颤的薄唇痛楚得小心翼翼,低沉嘶哑的嗓音几乎呢哝。 可她听见了那个字,他说的“对不起。” 直到他吻了她,一下一下,到逐渐热烈痴缠起来,带着沉重的痛,薄薄的唇畔时而咬住她。 唇畔竟是咸的,她终于抬眼看着这个男人,适才深冷翻涌怒意的眼,已然只剩浓重的疼痛,近乎祈求的低沉,语无伦次,“夜七……不要就这么结束,……谁都不能把你夺走,……是我混蛋。” 她是无力挣扎,此刻也拧了眉,呼吸不了而狠狠推了他。 却换来他愈挫愈勇的纠缠,身体猛然靠近,将她压倒电梯壁上,深吻攫取,专注而浓烈。 傅夜七到现在没有缓过神,明明可以安安静静的结束,为什么他忽然出尔反尔,刚才的果决而勇气呢? 她的推拒让两人从电梯这头纠缠到那头,错落的脚步声敲在电梯里一片混乱而暧昧。 沐寒声一手扣着她的脸,一手紧紧裹着她纤瘦的身体,粗重的喘息因为痛楚而呼嗤断续,交织着她娇低的抗拒。 电梯一路往下,在一楼停住。 电梯门一开,站在外边等待的一众人却倏然一惊,直愣愣的盯着电梯里纠缠的两人。 女人的推拒导致身体极度后仰,重心不稳,男人坚实的手臂却纹丝不动的圈了她,抵到墙壁上加深攫取,对电梯外一众惊愕视若无睹。 也许是沐寒声上一次在意大利积的德得了回应,竟有人淡定的替他们关上电梯门,那么多人,极其默契的没有一个往里走。 电梯门关上了,沐寒声抱着她转身,一手快速按了顶层,薄唇始终未曾离开。 又是一番热烈的纠缠。 只是现在的沐寒声眼底没有凶狠,没有了湿润的猩红,只剩浓浓的深痛和小心翼翼,幽潭深眸低垂,给了她呼吸的机会,薄唇却不肯离开。 浓墨冷峻的五官,散发着无尽的请求,求原谅。 再剩下的,也许就是清晰的惊愕、淡淡的惊喜。 她急促的呼吸着,感觉到他的反应时却狠狠皱了眉,想伸手将他推开,却是他一把将她抵在胸口。 “沐寒声……”她的声音极度嘶哑,感冒加长时间憋着痛哭,依旧继续着,“你今晚若碰了我,我会恨你……” 沐寒声倏然愣着。 恨,她从来没有用过的词,就算从前他们经历过多少次痛苦,就算从前她被伤得心力交瘁。 良久,他终于认认真真的看着她,“我没有,没有碰任何人……” 她唇角微冷,谁信呢? 甚至抬手擦过嘴角,他吻过的地方。 刺痛了男人幽暗的眸子,眉宇深深拧起,声音也变得低哑,“我和辛溪谈判不顺,今晚真是她的安排……” 她抬头看着他,也许算是信了,毕竟辛溪不是简单角色。 可她还是清淡的眉眼,眼底的潮湿还带着淡淡的痛,“沐寒声,说出来的话再也收不回去,我不想再纠缠,不想那么累,你放了我。” 即便争吵过去这么久,说出这一句,心底还是痛了,可她神色不改。 沐寒声低眉,眉峰狠狠蹙着摇头,低哑的嗓音满是坚决,“不,……” 电梯到了,她对他的否决充耳不闻,站在那里不肯下去。 就那么僵持着。 她最终拧眉出了电梯,可是这么长时间的争吵,激烈的情绪几番起伏,加上感冒,全身酸软无力的她脚下的高跟鞋和地毯一绊,直直的往前栽去。 眼角倏然一紧,沐寒声眼疾手快的将她捞了回来,出于惯性,双双撞在了一旁的墙壁。 “腾!”不重的一声被电梯门合上的声音覆盖。 她就那么顺势被抵在了电梯壁上,男人有力的双臂护住她也禁锢了她,听着电梯门关上,她心底顿时躁气。 看似用了力气的推搡挣扎,男人的身体却纹丝不动,“放开我!” 气急之下的声音已经变了味,她伸手要去按电梯,身体却被压了回去。 痛楚的眼再一次湿润下来,可她逼回情绪,死死盯着他。 沐寒声也看着她,幽暗的眼底痛着,他说:“没办法让你走……” 吻依旧压了下来,毫无缝隙的封住她的唇畔,混着浓烈的男性荷尔蒙气息,烫得人喘不过气。 她越是挣扎,攫取更是热烈而肆无忌惮。 昏暗的走廊,不和谐的吻却从电梯口纠缠到他的房间。 男人反手压上门,将她抵到门板上,一点点深入。 漆黑的卧室,那副凌乱而暧昧的场面却讽刺而深切的刻在她脑子里,越是靠近床榻,她的拒绝更是强硬,甚至张口咬了他。 男人低低的闷哼过后,禁锢她的手臂反而越紧,百折不挠的吻着她,“我没有碰,……只有你……” 她是敌不过他的,身体还是被狠狠压进床褥里。 黑暗里什么都看不清,只有衣服、皮带几不可闻的摩擦。 阳台的窗户依旧敞开着,夜里的风微凉,肆无忌惮的钻进来。 那种久违的感觉席卷全身,她不自觉的蜷缩身子,却不愿发出任何声音,双手死死抠着他坚实的臂膀。 那时候她竟然还冷然一笑。 他真的好了,是下午那个女人的功劳么? 一次又一次,温热气息在黑夜里不间断的蔓延着,夏夜越晚,越此起彼伏。 从进了那个房间,她就不知道时间几何,更不知道分针又走过了几圈,本就酸痛感冒的身体被榨干最后一点气力。 隐约里是听到了他低低的声音,“不是我不愿找你,并非刻意冷落,……我一直去医院……” 沐寒声的嗓音,低醇、黯哑,断断续续,抵在她耳边不顾她是否听得见。 知道他伤了他,也知道她这一次是冷了心,可他悔了,放不开走不了。 一个夜晚,房间里不曾开灯,不曾关窗,任由夜风蹿来又去。 房间里的凌乱和暧昧在翌日清晨昏暗的光线里逐渐显露,床上的男人圈着怀里蜷着的女人。 这时候大概只是清晨五点。 傅夜七醒来时,头疼欲裂,身体一动,更是晦涩疼痛,微微侧首看到那张棱角分明的五官,柔眉却狠狠蹙了一下眉,闭了眼。 没有过多的停留,她已然起身。 从忍痛穿衣到悄然出门,也不过三两分钟,不忘拿上自己的包。 走廊和电梯间都只有她一个人,拧着眉,从顶楼到一楼,跨出那一步,终于松了一口,忍着身体上一切的不适匆匆离开。 她想,应该去买点感冒药,可是打的离开,瘫软到不想动弹分毫。 直到包里的手机在雾蒙蒙的清晨忽然震动,清晰的击在她神经上,伸手快速去翻找手机。 盯着那个来电,傅夜七微微的愣。 “喂?”之前才刚和秋落通过电话的,这样再来一次,想必不是好事?她想。 果然,电话那头是蓝修压抑低沉的声音,隔着话筒都能感觉到的愤怒,“她有没有跟你联系?” 连称呼都省了。 她愣了一下,秋落么? 片刻,傅夜七才开口:“昨天打过一个电话,……怎么了吗?” 出租车略微拐了个弯,安全起见的司机按了一下喇叭,把蓝修的话盖了过去,傅夜七只好又问了一遍。 等听清了蓝修的话,她才忽然拧眉,“你说什么?” 蓝修不说话,却是傅夜七气得骂了他一句:“你什么时候竟然也变这么混蛋?” 不论什么情况,女人最受不了的,就是强迫。 可气归气,她努力压下身体的难受,“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出租车飞快的往傅宅而去,不过五分钟,她再次出来,之后次子直奔机场。 从她离开酒店,到进入机场,整整算下来,也不过两个小时。 七点的天还没大亮。 酒店里的男人醒来,手臂搭着的地方拱起,却没有温度,他终于猛然清醒。 深邃眸子骤然打开,睡意全无。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没有一丝一毫她的气息。 抓起电话给她拨过去。 关机。 又给古杨打。 不知道。 沐寒声英眉狠狠拧起,抬手死死的按着太阳穴,慌乱之间,带着说不出的愠怒。 就这么消失了,他解释过没有碰,为什么不肯信? 匆促而微怒的不乏快速掠了出去。 车子在不够明亮的早晨抵达苏曜最新的住宅,沐寒声大步走上前开始徒手砸门。 苏曜穿着睡衣,皱着眉,一脸看疯子的表情看着他,“怎么?” 沐寒声盯着他疲惫的睡相,“她呢?” 她? 苏曜纳闷的看着他,两秒后反应过来,最终靠在门边笑了笑。 “她走了?”苏曜问,然后挑眉,“走了好,早该这样了。” 沐寒声一张脸铺满阴霾,腾着怒意,“让我知道与你有关,饶不了你!” 苏曜嘴角动了动,“我倒是想……现在后悔、愤怒,有什么用?她若想真找个男人过,你也没权利阻止。” 正因为如此,沐寒声才会如此慌张,甚至害怕。 苏曜看着车子一甩尾呼啸着离开,才皱了眉,夜七走了?怎么会一句都不跟他招呼? 看沐寒声那样的狼狈,连衬衣扣子都散着,想必是经过一场争吵。 皱着眉,他关了门,没了睡意,试着给她打电话。 通话中…… 傅夜七的电话关了又开,居然真的接到了秋落来电。 电话那头是秋落喃喃的鼻音,“夜七……” 她甚至低低的哭出声,断断续续的呜咽,“他真的……真的不再是他了,有女人,甚至孩子……”对她那么粗鲁的强取豪夺,到最后多一眼都没看,头也不回的离开。 傅夜七眼皮很重,脑袋生疼,鼻子也不通,全是严重感冒的症状,却什么也没顾上。 她想到了那天秋落的话,忽然拧了柔眉。 “秋落,你在哪?”她问。 电话那头却沉默了,好半天,却是哭得更严重,“我怀孕了。” ------题外话------ 今天没有感谢榜,更新太晚,赶紧传~ 第254章 抢婚:这辈子只能是我的女人! 那一瞬,傅夜七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半晌才眨了眨眼。 “你说什么?”她马上登机,忽然愣住脚步,抬手阻止了催她登机的人。 一旁的人皱了一下眉,礼貌而不乏严肃的催促:“小姐,不能再等了,请您马上登机!” 电话那头又是秋落压抑的哭着,“我也刚知道……”可是前一晚,蓝修那么粗鲁,要了一次又一次,幸好胎儿够坚强,居然一点事没有。 傅夜七捏着手机的五指很紧,歉意的看了催她的人,“你在哪?” 只听电话那头的人淡淡的一句:“你不用找我,我想静一静……” “秋落!”她急促的出声,这个时期的她绝不能乱跑,万一被辛子龙的残余党派盯上怎么办? 可电话那头的人已经干脆的挂了,只留了一句“不用担心我。”之后便是“嘟……嘟……”一片盲音。 傅夜七没办法再回拨过去,一切只能等她到了第一岛跟蓝修说。 “对不起!”转头对着工作人员道歉,她才拧眉匆匆登机。 …。 沐寒声知道她去了第一岛时,是第二天上午,彼时,她的航班也许马上抵达第一岛。 许南负责把她的行踪调了出来,但丝毫不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 一旁的古杨只是拧眉,一言不发。 沐寒声昨晚就没有回御阁园,此刻身上的衣服还是昨晚那一套,不再是一如既往熨烫凭证,凸显考究。 领带略微狼狈,矜贵的五官亦是沉郁而疲惫,眼底略微的血丝。 许南说完她的去向之后好半天,他竟然只是坐在沙发上,埋头沉默,撑着额头的拳头微微握紧。 整个办公室的气氛都变得冷寂而压抑。 “沐总……”古杨最终是上前一步,低低的试探,“要么,派人过去?” 沐寒声还是坐在那儿,闷不吭声,脑子里一遍遍都是她仰脸说‘不想继续纠缠’的样子,拒绝他时满是坚定,尤其那一句‘累了’,此刻想回去越是像冷锤砸在心口。 就算他们闹过,这些话,她是第一次说。 可这样的源头是他躁怒下的言语伤害,所以他竟一时没了主意。尤其,他解释了,也道歉了。 她还是走了。 这已经不是他放不放得下尊严的问题,而是逼他做一个出尔反尔的无赖,他。 这种感觉放在任何男人身上都不会好受,沐寒声明知道他现在没有生气,可悲痛之余,依旧是愤怒了。 听不到他的回应,反而是古杨和许南看着他从沙发上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开始凶猛的吸烟,轻吐烟圈的气息都听得出情绪,单手抄进兜里,越显得冷郁。 良久,才终于听到他低沉而沙哑的一句:“不用。” 不用?古杨朝他看去的眉眼皱了起来。 沐寒声依旧背对着他们,薄唇衔着烟头,深冷的五官略微低垂,只有背过去之后,英棱的眉峰才痛楚的拧着。 她已经知道了昨晚是辛溪的手段,怎么还能走得如此彻底?毫不犹豫到风轻云淡。 看来从头到尾,只有他执拧不放。既然她走得如此彻底,他又何必相逼?一个女人而已,天塌不下来。 英眉深深的皱着,如此替自己找理由,胸口还是抑制不了的愤怒痛楚。 良久,终于背对着阴郁深沉的问了一句:“巴黎项目第二段,不是已经约好了?” 古杨皱着眉,也点了头,“已经约好了,但眼下……只能退票……。” 古杨的话刚说到这里,沐寒声忽然转了过来,冷郁的眉间依旧是微微的痛,薄唇几不可闻的苍白,一碰,“退?” 古杨抿了唇,没敢点头。 果然听到他的声音在那头低震,“准备出发。” 古杨真以为自己听错了,这是什么时候,太太真的一声不吭就走了,万一真的就放弃了他,万一一气之下跟了别人,沐总就不着急? 但一想,沐总这样的身份,就算放下尊严,也不一定做得到苦苦纠缠,这两天看得出两人关系极冷,难不成,就这么完了? 去机场的路上,古杨几次看了后座的人。 沐寒声换了衣服,考究的墨色西服,此刻因为他一片阴霾半怒的脸而显得冷贵逼人。 叹了口气,不知道他们之间错错对对,不过,就算沐总出言伤了太太,她这说走就走毫不留恋的行为,显得这段由来深厚的感情丝毫不重要,多少是一种轻视的伤害,难怪沐总这样的愠怒,黑着脸。 甚至,这是在对她赌气。 不追就算了,反而撑起面子远赴巴黎谈生意,这么大的事,必然会转播,一比较,只会显得太太真是丝毫不重要。 真是同样强硬的两人,谁也不肯输一步。 “其实……”古杨斟酌了半天,终于试探着开口。 彼时,沐寒声倚在后座,眉峰一直蹙着,双眸紧闭,薄唇抿得很冷。 一切都说明他很压抑。 古杨不见他睁眼,才继续道:“等谈完项目,您再找傅小姐也是可以的,毕竟项目很重,相信傅小姐可以理解……” 沐寒声忽然睁开眼,阴沉沉的脸,视线越发幽暗,逼得古杨没敢继续说了。 不过古杨想,太太一向不是那种赌气的人,说不定也是有事要处理才没打招呼,这个项目的确重要,少说也涉及几个亿,估计她也能理解沐总此次表面对这段感情的听之任之。 他们的航班从荣京抵达巴黎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 应沐寒声的要求,当晚双方就开始会面。 古杨只得硬着头皮全程陪同,但也知道沐总这是不想有半分钟的时间空白。 头两天就几乎没睡觉,那张冷峻的脸越发显得阴暗,洽谈会上一度让人小心翼翼,生怕哪里说的不合适,这个重要项目就此泡汤了,要和沐寒声合作可不是小事,就算前期项目合作愉快,巴黎方面也丝毫不敢马虎。 说实话,古杨也觉得沐总今天尤为挑剔,整个下午并没有出什么结果。 晚餐自然是巴黎方面陪同。 酒桌上,古杨最大的任务就是挡酒。 但是后来古杨喝得顶不住了,沐寒声开始来者不拒,甚至主动与人碰杯,对方又不得不喝。 几圈下来,沐寒声本就疲惫的脸开始慢慢颓落,深邃的眸子略微浑浊。 他已经半醉了。 “沐总……”古杨去了几趟卫生间,吐了两回,眼看着时间越来越晚,略微压低声音提醒,“时间差不多了。” 对此,沐寒声也的确抬起腕表看了时间。 然而他的视线没有落在指针上,只是盯着这块表,神色越来越压抑,英眉终于蹙起来。 这是她费尽心思维修后的腕表,从她还回来之后几乎没离过身。 微醉的薄唇扯了一下,淡淡的讽刺。 众人看着沐寒声压抑的情绪,又看了古杨。 古杨只好笑了笑,“沐总最近疲劳过度,状态不佳,可能得在这儿而休息会儿,诸位可以先走。” 实在是太晚了。 沐寒声没说话,只是左手曲起撑着额头,满身的冷郁。 包厢里安静下来之后,古杨也叹了口气。 不大会儿,沐寒声的电话却响了起来。 他低冷的视线在屏幕上扫过,而后越是暗沉,下巴有了绷紧的趋势。 但他还是接了。 电话那头是蓝修冷厉低沉的声音,淡淡的又透着微怒,“你对她做了什么?” 只是几个字的质问,沐寒声忽然冷唇扯起,“你以什么身份质问?” 蓝修拧了眉,果然是有事,可她什么都不肯说,沐寒声的态度更是糟糕,让他眯了眯眼,“我说过,娘家人。或者……你若不介意,我可以当即娶了她,这个身份,我非常喜欢。” 沐寒声听完,峻脸黑沉,捏着手机的五指骨节葳葳,良久,竟也只是冷然勾唇,“蓝先生想娶个女人,不必向我请示,你若能娶走,正好说明不值我留恋。” 蓝修站在后院,冷风一吹,再次眯起眼,他还真说得出来? 可沐寒声说得如此凉薄,也不过是因为不知齐秋落消失,也不知蓝修即将的计划。 因而,蓝修低低的笑了一声,“好,谢了,丫头已经答应了我,只说问问你的意思,也许是对你抱了半分的希望,但你既然如此回复……” 蓝修没再说下去,而是勾着嘴角,一句掐断电话。 “喂?!”沐寒声忽然从桌边站起来,一声急促和焦急,按在桌边的手都微微颤抖。 但回应他的是已经挂断的电话,一片盲音。 古杨看出来他急了,但不知道那边的人说了什么,一时没出声。 沐寒声狠狠捏着手机又拨了回来。 “嘟!……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 被挂了! 沐寒声只觉得一股火直冲脑门。 古杨都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可男人修长袁臂猛地一扫。 “哗!”一片排山倒海的汹涌清脆,一桌子名贵餐具就那么化为一堆,碎片。 古杨顿时从桌边惊得跳开,一脸发懵,那还顾得上醉不醉,讷讷的望着周身腾着怒意的男人,“沐总……” 沐寒声脸色冷郁黑沉,压抑的伟岸挪动,捏着手机的拳头一挥,猛然砸到墙上。 她答应了? 他也曾求过婚,费尽心思,极致认真的挑着一切天时地利,她都不肯点头,不过一天,她居然应了? 想象他们求婚的场面,沐寒声胸口滞压着一口气极尽狂躁,削然掠步出了包厢,半醉的伟岸带起一阵风,不够稳健的不乏,看得古杨有些心疼。 他赶紧捡起被砸到地上的手机,试着按了一下,没有亮,不是摔坏了就是没电了,也顾不得许多,匆匆小跑跟了出去。 以往都是古杨开车,可是这一次,等他出去,沐寒声已经坐在了驾驶位上,只能眼疾手快的的钻进去,忐忑的坐在以往主子落座的尊贵座椅上。 车子忽然飚了出去。 那一晚的飚车,古杨硬是记了后半辈子,全身僵硬,手心出汗,一颗心悬到了喉咙里,到最后兜了几圈在下榻的酒店门口吐得一塌糊涂。 沐寒声也并未好到哪里去,扶着一旁的绿化,半跪在路边。 古杨以为沐寒声疯狂飙车回来,是为了尽早返回去找太太,现在看来他不过是在发泄,在国内说了那一番话,也许更拉不下面子了。 果然,在路边半跪久久,沐寒声以往的伟岸披满沉重,颓然往酒店里走。 回到房间,他不换衣服不换鞋,直接往床上倒。 半梦半醒,一个一个的悲痛往身体里钻:她若嫁了,是不是永远不会再对他笑,不会再给半个眼神,也不会再为他系领带,不会再故作狡黠的坐到他腿上,不会再对他有任何情绪。 她穿婚纱对着别的男人巧笑又该是什么样?他竟然不敢去想。 不知是几点,摸黑爬起来的男人满头是汗,到处找手机。 却听黑暗里“砰!”的一声。 在那头沙发上的古杨猛然惊醒,赶紧按亮了灯。 一眼看到的竟然是不知怎么被绊倒的沐寒声,修长的身体狼狈的倒在地上,古杨一拧眉,焦急的奔过去。 那一秒的沐寒声是被摔得眼前一片黑暗。 而等他抬起眼,却吓坏了古杨。 只见沐寒声一个侧脸满是刺眼的猩红,鼻梁青着,血从眉骨处汩汩往外冒。 手足无措的古杨过去抬手紧紧按住伤口,“沐总,您流血了……必须去医院。” 可沐寒声现在丝毫感觉不到痛,浑然不觉自己受了伤,只半梦半醒的找电话,“给我电话……” 声音沙哑得让人想到沧桑二字。 “沐总!”古杨拧着眉,现在还要什么电话?连他都被染了一脸血,语气难免强硬起来,满是气势。 “电话!”沐寒声却忽然咆哮起来,比古杨还有气势,夹杂着从梦里延伸而来的怒意。 他的手机是摔坏了,古杨在只能把座机搬到他面前,看着他眉骨不住的流血,急得团团转。 沐寒声把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拨了过去,每一次忙音对他来说简直是一种煎熬。 终于接通时,她的声音很浅,带着满满的疲惫和清淡,“喂?” 那一瞬,沐寒声反而又没了声音,捏着话筒的五指极度收紧。 终于在她再次确认时低哑的开口:“你答应了。” 是问句,只是他的语气里疑问气息太浅。 傅夜七躺在床上,失眠了前半夜,终于眯了一会儿,却被电话吵醒。 他一开口,她就知道了是谁,好一会儿都没有回应。 “就这么迫不及待?”沐寒声低哑的深沉再次传来,带着几分愠怒,又几分痛苦,不只是心痛的还是额头的伤疼得,下巴绷得很紧,说出来的话便满是冷硬。 傅夜七微微的愣了会儿,闭上眼,柔眉紧拧,最终轻飘飘的一句:“嗯,不是你说的我不干净?不如趁有人要的时候赶紧卖出去。” 胸口猛然的痛,但说出去的话收不回来。沐寒声脑子里有一股火热轰然炸开,烧得神经灼痛。 “沐总!”古杨都跟着颤抖的声音。 因为沐寒声一拧眉,眉骨处好容易止了些,竟然又崩开了。 古杨还从未这么近的看过他极尽崩溃的样子,颓然的薄唇微微发抖。 沐寒声置若罔闻,捏着电话,英眉越来越紧。 电话那头传来她低低的声音:“不是说都结束了吗?不是和蓝修说无所谓么?别再给我打了,临走前我还深刻体会了你的厉害,应该潇洒的去找几个女人弥补。” 他对她应该是真的不在乎了,满不在意的答应了蓝修,又状态满满的去了巴黎。 沐寒声依旧绷紧了唇线,一个字都没吐出来。 她抿了抿唇,胸口微疼,“很晚了,挂,我最近不会回去,不必担心撞见你和别人的尴尬……如果你哪天有喜事,记得通知,我说不定到场……” “别再说了。”他终于低低的开腔,充满压抑,“我不允许!” 傅夜七皱着眉,然后清淡的笑了一下,彻底没了睡意,“这你也要管么?我们不都是自由的?反悔了还是说,该请你过来当个伴郎……?” 锋利的眉峰一片阴暗,终于满满的沉痛,打断他的话:“我tm说不准!就是反悔了!就是不准,不准!” 隔着话筒都能感受到他颤抖的咆哮,低哑的压抑掷地有声。 她被吼得愣了半晌,拿着电话紧皱柔眉。 “沐寒声……”她终于找到声音时,听起来依旧没有起伏,“你可能喝多了,不是什么事都由你说了算……” “你给我试试!”他绷着下颚。 可下一秒,给他的回应,竟然是她挂断的电话。 不用想,沐寒声手里的座机又遭殃了,坐在床边,手臂猛力一扬,砸出一墙的清脆。 完了!古杨心底哀嚎。他本想用电话给酒店前台拨过去,让他们送点处理伤口的东西来。 沐寒声根本不把眉骨的伤放在心上,一把挥开古杨就往卫生间里冲,捧起凉水冲洗触目惊心的血。 …。 放下电话,傅夜七疲惫的叹了口气,无力的靠在床头。 回想下午,蓝修跟她说这件事时,她亦是极度的震惊和愤怒。 蓝修说:“明天,我就办婚礼,你跟我的婚礼。” 傅夜七锁眉狠狠盯着他,他手底下但凡能空出来的人都在疯了似的找秋落,他在说什么?! “你疯了吗?”她头一次那么愤怒而严肃的对着蓝修说话。 先来他们之间有事只需要几句话就能谈到一起,但这一次她情绪激烈,自己的事不顺,又遇上了秋落的糟糕。 “秋落下落不明,你竟然还能想到这么荒唐的事?蓝修!”她的语调满是怒意。 蓝修却是一片平静的看着她,“沐寒声都答应了,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他也不过如此,没爱你爱到不可自拔。” 那一秒,心里的是疼的。 可她摇了摇头,“不要谈我跟他的事,我不可能答应你!秋落都失踪了,你怎么能这么狠?” 蓝修才冷然扯了一下嘴角,“她明明知道我没有再多的人手去分散找她,明知道处处是辛子龙的人还敢往外跑,不是找死么?不动脑子不知好歹,就该让她知道我不惯她的蠢!” 傅夜七真是怀疑自己的耳朵,不能想象这话竟然是蓝修说出来的,听了秋落跟她简单说了那晚的事。 可就算蓝修在生气也不该这么狠。 她气得冲上去狠狠推了他,“你知不知道她怀孕了?!她要是听到你这样的话,这辈子你都别想盼着她回心转意!” 这一回,愣的是蓝修,一双冷厉的眸子定定的盯着他,“你说什么?” 不可置信,又猝然投出的焦急。 “外边那么多辛子龙的余党,她和孩子都可能有去无回你知不知道?!”她几乎是嘶喝。 蓝修猛然拧眉,抬手将五指插入中长黑发,满是躁意。 傅夜七看着他在书房里疾步来回,半天都没再说半个字。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她怀孕了?可他前两晚还极度粗鲁的要了她,到现在还记得她烧红了眼愤恨的模样。 他的女人,至少必须有起码的智慧,知道他不会做哪些事,所以他那么躁怒,甚至想用她这次的出逃给个惩戒。 此刻却满心的焦急,一时间脑子里都是空白。 但时间不允许他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出去找她,对付辛子龙的人更是耗费了蓝修太多精力,没有那么多人手。 天色逐渐黑下来。 傅夜七却听许久不开口蓝修低低的一句:“婚礼照常。” 她拧起眉,不可理喻! 蓝修看了她,双手握了她的肩,斟酌着长长的一段话,“我没有太多人手去找,那就借用别人的手。” 别人? 傅夜七拧眉。 此刻最想知道秋落下落的,只有辛子龙的人了? 从傍晚,到天色黑尽,两人都在书房,不断的打电话打点一切,保证天一亮一切都能正常进行。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天刚亮,蓝修举办婚礼的消息已然不胫而走。 处在第一岛的庄岩听到这个消息时狠狠拧了眉,再到知道新娘时,骤然暴怒。 蓝修,你就是这么对她的?! 那一瞬,庄岩已经坐不住,不经过任何请示带走了几个精锐士兵离开使馆。 路上,庄岩试着给沐寒声打电话。 可沐寒声的手机显示已经感激,庄岩只能拧了眉,无论如何,至少消息得传回去。 大概是中午,玫瑰园忽然躁动起来。 洛敏木愣愣的看着从第一岛传过来的照片。 “怎么会这样?!”老太太看了一眼,差点没晕过去,手都抖了。 照片是蓝修一身帅气冷贵的新郎服,身边站着的可不是小七么?洁白的婚纱,清浅惊艳的微笑。 这到底怎么回事?老太太抖着手,说话都中气加重,“电话,给我电话!” 洛敏急匆匆的跑去把电话抱过来。 老太太抖着手给沐寒声打电话,听到“关机”的声音差点把电话都摔了,“这混账!混账呀……” 洛敏也拧着眉,“老太太您千万别气,最近听人说,少爷和小七的确不太顺利,好像说看到、看到少爷跟别的女人去了酒店开房……但是您放心!一定不会闹成这样的!” “你以为小七是谁?!”老太太急得跺脚,心里直骂孙子混账,跟别的女人开房这种事,他竟然也干得出来! “寒声若是做了什么,她转头就跟被人结婚一定也做得出来!” 缓了会儿,老太太忽然想起什么,猛然抓起电话给古杨打,果然通了。 电话一接通,老太太劈头盖脸的骂着:“沐寒声呢!” 那头接电话的就是沐寒声,“奶奶。” “你别叫我!”老太太气坏了,“你是要气死我呀!小七都跟别人结婚了,你到底在干些什么?!” 说完这一句,老太太也狠狠把电话给挂了,干脆把庄岩传回来的照片给古杨的手机发了过去。 沐寒声看到那张照片时,一张脸顿时黑如锅底。 她真敢! 古杨只见了他黑下去的脸,压根没看清他从身边掠了过去,但已经不奇怪了,他连天价的项目都扔了,还顾什么呢? 另一边的庄岩发了消息之后依然离开现场,蓝修不顾齐秋落,可他做不到,第一岛如今可是处处辛子龙旧党,更有辛子龙埋下的危险。 车子骤然甩尾呼啸离开。 蓝修看到了,深冷的眸子只是扫了一眼,一手揽着身侧的女人。 也许仔细的人会发现,这么重要的场合,蓝修的左膀右臂青山、青木居然一个都没有出现。 现场极其热闹,哪怕只是一个晚上的准备时间,只要能砸钱,一切都不是问题。 只是交换对戒、宣誓忠贞的环节越来越紧,傅夜七却越是不安。 挽在蓝修手边,对着摄影师的镜头深情凑近,笑着,却柔唇几不可闻的一动,“已经这么久了,你确定能找到她?” 蓝修转过头,看似宠溺而温柔的笑,“怎么,你嫁给我还委屈?” 她略微瞪了他。 但蓝修曲起的手臂看得到略微握紧的拳头。 时间一点点过去,程序一步步进行,一切在镜头下都是温馨恩爱的。 从露天的宴场,到移入旁边典雅恢弘的教堂,时间已经过了中午。 教堂里严肃起来,也深情微重,是蓝老爷子将傅夜七的手牵过来,从教堂门口,走到蓝修面前,郑重的交过去。 之后,牧师严肃又亲切的立在了台前。 冗长而精心准备的誓词之后,是蓝修低沉悦耳的声音:“我愿意!” 傅夜七捏着手里的对戒,柔眉轻轻蹙着,只是头纱遮挡了她大半视线,没人看得到她的紧张。 直到她的誓词结束,牧师问她愿意吗? 几次深呼吸,她才柔唇微动:“我……” “哐!”教堂门口传来一声巨响。 厚重的门板竟是被男人暴怒的一脚踹开,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修长的伟岸冷沉立在那儿,锋利的目光几乎把她穿透。 所有人都愣愣的盯着门口一身戾气的男人,看着他削然几步掠往另一头,深冷的五官尽是阴戾。 蓝修试图挡住他,却是迎面挨了一拳,直接撞到了一旁的桌子上。 “哦天!”现场躁动起来,宾客掩唇惊愕。 而凌厉的一拳挥出去再收回来,沐寒声低垂深眸,死死盯着她一身洁白婚纱,心脏像被无形的大手扼得窒息。 在别人都没反应过来时,他冷厉绷着下颚,一把扯下她的头发,愤怒低喝:“这辈子,你只能我沐寒声的人!” 宾客顿时哗然。 这什么情况,公然抢婚么?蓝修可也不是简单人物。 然,此刻,蓝修擦了嘴角的血,冷笑一下站在一旁,什么都不说。 也是这时,门口忽然又出现一抹女人的仓皇身影,甚至身上还沾了许多不明血迹,红着眼,就那么绝望的盯着新郎。 ------题外话------ 感谢: 鱼丸范子1颗钻石 cj830的2张月票 137**1208的4张月票、5星评价! 我是可爱的精玲2束花 雨落梧桐梦枉然3束花、1颗钻石 的5星评价 沈强1束花 的1张月票 小门神1022的1张月票 的2张月票、5星评价! 一直没公开呼吁乃们投五星,都是真实评价,必须感谢亲爱的们,终于把评价总分顶上了4。9给予肯定,鞠躬~么么哒 第255章 你觉得我会做什么? “秋落……”傅夜七已经顾不上沐寒声的情绪,愤怒或是阴戾,现在要紧的是秋落。 提起婚纱裙摆要往前去迎秋落,手腕却被沐寒声一把扣住,狠狠扯了回来。 她回头拧眉盯着沐寒声,“你干什么?放开!” 牧师在一旁忽然出声了:“你们到底谁是新娘?”然后看着傅夜七拧起眉毛:“你是在叫那位小姐为秋落?” 因为宣誓词上,问新郎是“你是否愿意娶齐秋落小姐为妻?”反过来,牧师称呼新娘一直都是“齐秋落”,这让他摸不着头脑。 傅夜七拧了眉,看向蓝修,她知道会有这种情况发生的,她已然无从解释起。 而刚刚早就被震惊了的蓝老爷子早已瞪圆了眼,看着自己亲手交到儿子手里的人竟然是小七,不是秋落? “这怎么回事?!”老头子倒是没有直接冲上去,毕竟场合盛大,但是向来顽童的人,此刻严肃的盯着蓝修。 没错,蓝老爷子是昨晚被通知他今天即刻举办婚礼,因为秋落怀上了,蓝修只告诉他小七是伴娘。 傅夜七知道,蓝修是气秋落脑子不够清醒添了麻烦,但这种情况哪能是赌气的? 见蓝修不解释,她只能对着齐秋落:“秋落……你听我说,蓝修这么做只是为了把辛子龙的人引出来……” “拿我当诱饵吗?”齐秋落并没有用愤怒的眼神看傅夜七,而是转头盯着蓝修,眼底微红,泛着巨大的失望。 傅夜七气得看了蓝修。 偏偏挣脱不了沐寒声的手,甚至因为从进来到现在,她连正眼都没看过他,丝毫不把他当回事,薄唇一抿,一把将她扯了过来,抱起来大步往教堂外走,一脸阴沉。 她现在连自己的事都弄不清楚,管什么别人? “沐寒声!”傅夜七低低的惊呼,挣扎也挣扎不过,反而被他一把扛到了肩上。 她手里一直捏着没有戴上的对戒,已然滚落在了长长的毯子上。 “你放我下去沐寒声!”傅夜七焦急,想去捡而不能,拧了眉,手脚都悬空着,他走得又极快,凌得额头都有阵阵凉风。 出了教堂,男人几乎是板着脸将她塞进车里,“嘭!”一声砸上车门,侧首冷沉沉的凝着,他倒是忘了蓝修还有个齐秋落,竟然疯了似的赶过来,干出这种低级的事! 傅夜七现在管不了那么多,转身行从另一边下车,却被沐寒声一把按了回去。 “怎么?还想回去嫁?与你姐妹抢男人?”沐寒声薄唇微动,满是讽刺的冰冷。 傅夜七狠狠拧眉盯着他,她看到了他额头一道不短的伤口,腮处也磕青了一片,满眼血红,但胸口憋着一股子气,“不是说无所谓?生意谈得很顺利?我抢不抢男人跟你还有关系?” 沐寒声阴着脸,无可反驳,因为他的确应了。 “你说散就散,转头就能找女人开房,转头却凭什么跑来管我?”她听得见教堂里隐约传来秋落低低的嘶喝。 想起她还是怀着孕的,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古杨!”傅夜七的语气冷硬起来,“把门给我打开。” “不准!”沐寒声冰冷的声音,掷地有声,也沉沉的凝着她。 她气得起身就探到了前座,哪还顾得上什么形象。 整个身子却因为沐寒声手臂的力量而跌了回去。 这一跌,让她莫名的恼火,冗杂的婚纱本就不方便,他越是几次纠缠,终于让她升高了音调,几乎是尖利的对着他吼:“沐寒声!你到底要怎么样?你自己的感情毁了,难道还要把别人的也毁了吗?!” “别人?你?”沐寒声锋利的眉峰几近森冷,尤其那一道伤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冷戾,她还当真要折回去继续完成这个婚礼? 冗杂的婚纱和一个跌摔烦躁起来的她一把挥开他的手,但凡他碰到丝毫就满是抗拒。 杂乱里,沐寒声将她按在椅背上,额间阴黑,“我说过我没有!那女人是辛溪……” “你说了我就信么?”她现在气得半句话都听不进去,清冷的盯着他。 沐寒声被她骤然打断,凝眉深冷,抵着她的手背青筋暴起,终于沉声命令:“开车!” 而且是直达机场,一刻都不耽误。 路途中她什么都试过,最后愤然沉默,撇过脸不跟他有任何交流。 宾客唏嘘的教堂。 上一秒,齐秋落将一张不知是什么鉴定结果的纸张撕得撕碎,狠狠砸在蓝修冷厉压抑的脸上,通红的眼,压抑着哽咽的微痛,“我在你这儿就只值一个诱饵的份!孩子我会去拿掉,辛子龙一事安宁了,你可以自己好好过了!” 齐秋落衣服袖口都是暗红色的血。 但蓝修从第一眼就早已检查了一遍,那不是她的血,所以他自始至终未曾开口。 此刻,面对着齐秋落失望而痛苦的眼神,终于在满满宾客的唏嘘中走了过去,捡起地上滚落的对戒,才一步一步走回到她面前,微冷的五官并没有多少温柔。 “这是你偷偷选中的婚戒,我就问你一句,嫁,还是不嫁。”蓝修定定的盯着她。 其实外边的一切情况,他都一清二楚。 一个婚礼,新娘缺席,会引起辛子龙一党以最短的时间把她找到做以要挟人质。而庄严不是摆设,他必定能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此后,救她是青山、青木的事,浇灭辛子龙余党才是庄岩的事。 他想找到她,庄岩身负辅助剿灭辛子龙余党的使命,一切正好,这就是他的计划没有错。 唯一一点,的确把她当做了诱饵,也利用了庄岩的感情,所以蓝修能保障她不会出事。 看着此刻如此冷,连语气中都还带着命令的男人,齐秋落皱起眉,“你就这么冷心么?明知道事情会这样,还挖坑让庄岩往里跳?” “这是他的任务,何况,这个坑的起源在你,若没有你,他能全身而退。”蓝修也淡淡的蹙了眉。 但他是个极度分明的人,该宠的绝对不马虎,该训的也毫不含糊,“第一岛多乱你不清楚?我不让你出门缘出为何你不清楚?” 她清楚,但总见不到他的时间可以淡然度过几天,可个把月,让一个女人怎么能忍住所有胡思乱想? 何况…… “那个女人是谁?”她终于问了出来,捏紧了手心。 这场婚礼已经足够多的状况,宾客看了好一会儿,很多已经开始识趣的退了出去,没有讽刺也没有起哄。 蓝老爷子黑着脸坐在那儿,被一旁的采姨劝住了,盯着两人,听不太清他们俩低低的声音。 “你时常去看的那个女人,还有个孩子?”后一句,她微冷的笑了出来。 蓝修终于拧了眉,微微眯眼,“你跟踪我?” 难怪,那天早晨她一反常态,原来是因为这个? 对,怎么会因为庄岩呢?蓝修低眉凝着她,脸色依旧冷冷的,可眼底少了几分冷厉。 薄唇抿了会儿,他才终于一句:“等今晚城市安全隐患拆除,你会知道她是谁。” 这里已经隐含了,他和那个女人只是一种合作关系,她替蓝修办事,拆除辛子龙埋下的秘密自制弹。 齐秋落不傻,他敢这样保证,那就是没有苟且的关系,或者,她当天也并没有误会至深,不是他以庄岩刺激她,她的情绪不会变得更糟。 而就算这一切都是因为她不顾后果走出宅子引起,可庄岩顶着一群亡命之徒将她救出来,让她必须回到婚礼现场的样子,让她没办法把对戒戴上去。 蓝修似乎是看出了她心底的想法。 “想清楚。”他捏着对戒,紧紧盯着她意欲挪动的往后的步子。 她抬头,“我做不到那样的冷血,让他一个人在那儿拼命。” 蓝修五官微暗,“这不影响你戴一个戒指,说一句愿意,除非你心里不愿……或者,你去除了添乱,能帮他什么?” 他说话总是这样,虽然很残酷,可句句都是事实。 她拧着眉,仰脸咬唇看着他,眼泪从微斜眼角滚落。 蓝修已然握起她的手,即便她微微挣扎,也将戒指顺利的套了进去,尺寸分毫不差。 这也是傅夜七一直紧张的原因,那是齐秋落的手指尺寸,她戴着会很松。 齐秋落的挣扎没有用,戒指依旧被套了进去,她只愤然一句:“我说的那句话不会收回。” 蓝修低垂眉眼,五官冷然,“那是我的种,你无权处置。”然后不等她再说话,一把揽了她的腰,对着依旧期盼着两人和好完成这段婚礼的宾客鞠了一躬。 也正是这时,青山急促的身影从门口进来,急速穿过长长的毯子,停在了众宾客前,看着蓝修。 蓝修直起腰,目光微扫,示意青山说话。 青山压低了声音,“尽数批捕,不过……”他看了看齐秋落略微狼狈的血迹,“庄处张的情况不太乐观,已经送往医院……” “他怎么了?”齐秋落瞬时拧了眉。 蓝修揽着她的手没松,阻止了她为另一个男人慌张失态,然后对着牧师说了两句话,就揽着她往外走。 齐秋落大概是要挣扎,蓝修已经在她耳边低低的一句:“不是对他牵肠挂肚?这就带你过去看看还有何不满意?” 然后被她带到车子边上,蓝修一手护着她钻进车里,做到后座时,他微沉的目光在她还丝毫没有凸显的小腹看去。 正常男人听到自己的女人怀孕,必是激动兴奋的抱着她,但蓝修没有这个环境和时机,只是揽着她的手一直都没松。 医院外一片混乱。 看似蓝修的婚礼一片宁静,可外边庄岩的人和蓝军对辛子龙余党的清剿其实异常激烈,伤及者也不在少数。 然而谁都比不了庄岩惨重。 送他过来的那架平床染得一片血红,医生从最初的五人,增加到十二人,然后是十五人。 蓝修和齐秋落刚到的时候,护士急匆匆的从急救室出来,“215再来两袋血!” “他怎么样了?”齐秋落忽然冲了过去,一把抓住护士的手。 护士看着她身上也有血,皱了一下眉,嘴里说话速度也极快,“情况很糟糕,内伤、外伤都很严重,已经第二次停止心跳。” 她差一点瘫软到地上。 是庄岩把她从那个穷凶极恶的歹毒手里救出来,他替她擦掉额头的污渍,笑着把她护到安全拐角,“金穗路的教堂,你该去那儿,别让自己后悔。” 可是走出很远,她转过头才知道,他后背都是血,不知是被炸的还是中了枪,明明上一秒,他竟然笑着要她赶到婚礼教堂。 见了她顿住脚步,他再一次转过身:“走!” 齐秋落顿在了地上,庄岩,你不能出事,我不想一辈子背负这样的痛。 是她害了他。 她不该连那点情绪都控制不了,像个十几岁的女孩一样胡思乱想,更不该不经脑子的跑出去,否则,庄岩不会这样。 蓝修低眉看着她微微颤动的肩,即便他也冷然训过,终究将她扶了起来,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沐寒声和傅夜七匆促的身影出现在走廊时,蓝修只是扫了一眼。 不奇怪,毕竟庄岩是沐寒声的兄弟,他既然接到了消息,就不能一走了之。 走过来的沐寒声满脸冷暗的阴霾,却没有用一种咎罪的目光看蓝修,私人感情下的担忧和公事的仁礼大义是两回事,他还不糊涂。清剿辛子龙余党本就是庄岩此行第一岛任务,这种状况早能够预料到。 更是因为,当初庄岩自请一定要接这个任务。 傅夜七担心里边的庄岩,更担心椅子上恍悟失魂的齐秋落。 一群人,谁都没有开口,只统统拧着眉。 偶尔能听到急救实力传来杂乱而焦急的声音,可见庄岩情况之重。 青木是一直守在门口的人,如果他没有记错,直到蓝座过来时的两袋血,庄岩至少输了一万零四百的血液,早已超过了一个人全身正常血量。 已然等同再造,或者……最后会无力回天。 医院的走廊极度安静,所以青山的电话震了一下时,异常突兀。 他拧眉看了一眼,眉头更紧,看了座椅上的蓝修,还是把手机递了过去。 此刻,看新闻的人耳边是急着紧张稳定的报道:“辛子龙被捕前扬言在第一岛布满了自制炸弹,今日,第一岛当局领导人终于下令除爆。” “除爆专家全副武装,全程秘密而顺利,但就在最后一弹时,引起了第一岛南部大面积爆炸,只身前往的除爆专家目前生死不明……” 而此刻青山手机上,就是那张大面积爆炸的远拍图,浓烈的火焰卷到半空。 蓝修猛然拧了眉,“找!必须把她找到!” 就算她此前恶事做尽,此举足够赎罪,而她还有个儿子…… 青山拧着眉,低低的一句:“已经在找了。” 大概是半小时,庄岩还未从急救室出来,走廊里又推来一例重伤者,医务人员一片焦急。 平床上的人还穿着除爆服装,头盔被取了下来,一张脸模糊不已。 蓝修忽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看出来了那是谁。 一众医护人员进了急救室,留下的医生在何时伤者信息。 医生:“姓名?” 蓝修:“黎曼。” 那一秒,傅夜七、齐秋落、沐寒声都陡然看了过去,听着医生又问了简单信息,让蓝修签了一个字。 两个女人都是震惊的木讷。 “哪个黎曼?”最终是傅夜七拧眉轻轻一句。 蓝修皱了一下眉,而后定定的看着她,“就是她,但现在,她只是我的除爆专家。” 关于过去,她早已记不得一丝一毫。 傅夜七在想,她记忆力最后一次黎曼是什么样? 睚眦必报?痴念成魔?不带人性?也许都是,只记得她差点要了瑾儿的命。 但黎曼的前半生为爱生恨,从明理到失控,再到破罐子破摔,做尽了令人听而盛怒的行径。然,如今的黎曼,早已忘了以前,她此后的头衔至少有了一个是:伟大的除爆专家。 不必再被人指点,这是被人强奸后还生下野种的疯女人。 傅夜七早已没了恨,甚至后来,对黎曼和傅孟孟两个人是欣慰的,至少,她们作孽再多,再惹人恨,也留下了一个令人可敬的伟大。 齐秋落呆呆的坐在椅子上,不用问,她知道那个女人是谁了,庄岩如今的生死不明,就是因为她没看清黎曼的脸。 她痛苦的捂了额头。 庄岩进急救室是下午两点左右,出来时已经是夜里十点,有些医生因为高度集中和持久疲惫而眼部充血。 彼时黎曼已经安静的躺在了病床上,只有青木和青山打点着她的事宜。 而齐秋落几乎趴在庄岩病床边泣不成声。 如果他没办法好起来,或许,她这辈子都良心不安,必定会照顾他一辈子。 在众人沉默时,沐寒声却提出将庄岩转走,转回荣京。 “不行!”齐秋落第一个反对。 沐寒声却是看向蓝修,没把齐秋落的意见放在考虑范围。 最终,蓝修低低的一句:“好。” 第一岛上的事刚平定下来,短期内,蓝修依旧有事做,一怕照顾不周,二来,荣京医疗水平的确比第一岛先进。 从第一岛的市区医院转出去,到荣京医疗部队接手,一切都由双方医疗队紧急、快速的协商完成,沐寒声并不担心。 他自然有他的事要办。 他们的航班是在庄岩的红十字紧急航班之后落在荣京机场。 一路上傅夜七没和他说过一句话,出了机场也自顾往外走。 依旧被他修长手臂掳回去,塞进车里。 许南候在机场外很久了,直到两人上了车,听沐寒声冷声一句:“开车!”他才启动引擎,后座气压过于压抑,他刻板的五官也不自觉的皱了一下,终究规矩的没往后看,也识趣的不开口,一路往御阁园走。 即将拐外矜柏路时,傅夜七才脸色微凉,语调坚定:“停车。” 她不跟着去御阁园。 沐寒声却目不斜视,眉眼微抬只薄唇一碰:“继续开。” 她转脸,眉头紧锁,“沐寒声,这不是游戏,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别忘了你说过什么、做过什么。” 沐寒声理直气壮的的曲解她的含义,“我说过没有碰别人,也做了疯狂到愚蠢的抢婚,所以,你觉得接下来我该做什么?” 难道还放了她?他深冷的嘴角扯了一下,已然是坚定的不会如了她的愿。 她静静的盯着他的侧脸棱角,“沐寒声,我说我要下车,你停还是不停?” 男人听而不闻,五官尽是冷郁。 ------题外话------ 更得很晚,字数也不多,群里的孩子都知道九九今天身体原因,状态奇差,但还是等更,爱你们! 感谢: 琉月云云1张月票、2颗大钻 鱼丸范子1束花花 ?dai_尐媛3张月票、5星评价、5颗钻石! 的5束花! 我是可爱的精玲1张月票、5星评价! 的1张月票 的1张月票 青青看书2张5星评价! 寂寞温存lq的3张月票、5星评价! 小小麻将5颗钻石、99束花! 你们今天好积极,惊到我了,感激!谢谢~ 第256章 她在我床上,多谢关心 那样的冷寂持续了一会儿,就在车子转弯进入矜柏路往御阁园走之际,傅夜七忽然转身就扭开车门锁。 正好车子转弯,门一开,她的的身子立刻倾身了往外倒。 那一瞬,一阵风灌进来,沐寒声眼角蓦然一紧,一把将她拽了回来,脸色阴沉的可怕,“不要命了!” 古杨看到后座的门骤然被打开的时候就踩了刹车,此刻“咯吱!”一声急促的停在了路边。 但傅夜七脸上一片淡然,一旦后怕都没有,好像上一秒,若不是沐寒声拉住,她就那么下了车。 后怕的反而是古杨,看了会儿,两个深呼吸,才又默默的把车子开走,顺手开了前后隔屏。 沐寒声一双眼早已经因为这几天不眠不休而满是猩红,此刻冷沉沉的盯着他,尽是风雨欲来的汹涌,握着她手臂的五指不自觉的捏紧。 傅夜七闭了闭眼,她本没什么气,这下反而恼了,“你放我下去,有什么话等你冷静了再找我……” “谁不冷静?”沐寒声幽邃的眸子低垂凝着她,薄唇长久紧抿,略微苍白,微冷一碰,“不过一周时间,谁不冷静上下嘴皮一碰就应了别人求婚?” 她正恼着,拧眉盯着他,“是谁不冷静公然说出要去找女人的话?是谁好端端的去酒店开房?” 不管是不是真的,一想那天的女人趴在他床上的场景,她到现在都觉得倒胃口。 解释了两次的沐寒声一说起这个事更是一股躁火,手下一用力,将她抵在了椅背上。 都说事不过三,这是最后一次解释。但他刚刚薄唇一动,电话却急促的震动起来。 男人拧了一下眉,躁意鼓着手背上的青筋,一把将手机拿出来。 一串未知号,他才想起这是古杨的手机,但号码是很熟悉的。 “说。”贴在耳边冷沉沉的一句。 苏曜竞选一事正在火热阶段,他以为是鲁旌打不通电话通过古杨找的他,但那边的热一开口,沐寒声就拧了一下眉。 “寒声。”是沐钦,低低的声音,听不出多少一位,很平淡,倒是略微的斟酌,才问:“你……找到夜七了?” 傅夜七和蓝修举行婚礼的事最先知道的是老太太几人,但是现在,像沐钦、卫子谦、肖筱之类的人,不知道都难。 除了震惊就是焦急,不说她嫁给蓝修荒唐与否,不论和沐寒声之间怎么了,这也过于儿戏了。 大概也只有沐钦在见过辛溪之后已经猜到了事情的大概,一看夜七的样子,必定是误会没解开。 而一提到这个,沐寒声却一张峻脸铺满不耐,“有什么事就说!” 沐钦太了解他现在的心情了,被低低吼了一句倒也满脸好脾气,只淡淡的挑了一下眉,转首肃穆的扫了双臂抱着缩在沙发上的辛溪一眼。 “之前不是给你说过这是辛溪使坏?她说也给夜七发了短讯,但……夜七可能是一时转不过弯,如果不行,我带辛溪过去亲自跟她道歉?”沐钦捏着电话低低的说着,神色不疾不徐,一手略微憋着裤兜。 但辛溪在沙发上放下了手臂,以往不是妩媚的笑着,就是媚眼如丝,此刻却一脸幽怨,瞪着沐钦狠狠撇撇嘴,腹诽:对傅夜七的事还真是上心至极!竟然都敢威胁她,本姑奶奶不信讨不回来! 不过想一想,辛溪当然知道自己玩过头了,不是每个人看待男女关系都能这么开明,沐寒声和傅夜七两人都属于身份高贵而骄傲的人,但凡对方被染指,必定要疯的。 沐寒声捏着电话,半个身体还抵着她,听完沐钦的话,忽然幽眸深邃的凝着她。 良久,他终于薄唇淡淡的一句:“可以,明天带她过来。” 挂了电话,沐寒声脸上的表情却一点都没松,紧紧的盯着她,冷不丁的一句:“手机给我。” 傅夜七莫名其妙的看着他,置若罔闻,绝美的脸清然转向一旁。 沐寒声只好自己动手。 从她的包里翻出手机,熟稔的解了锁,盯着那条短信,一股火往脑门冲。 她一张脸被扳了回去,短讯被他黑着脸摆在眼前,傅夜七盯着看了会儿,皱起了眉。 好一会儿,才看了一眼他气得不成样子的脸,淡淡的一句:“我不知道……” “你怎么会知道?”沐寒声忽然唇角扯了一下,“只顾着考虑如何举办婚礼,你能知道什么?” 他低沉的嗓音,满是憋屈下的愤怒。 辛溪给她发的短讯,傅夜七还真没看见。 【傅小姐,沐寒声在嘉玺房间里那个女人是我安排的,我这人习惯了有仇必报、言出必行,沐寒声太气人,软硬都跟他谈不拢,此前威胁他说会折腾他,才有了这事,他们俩什么都没发生,我绝无拆散你们的意思。】 当然,这短讯里稍微透出来的客气都是被沐钦逼着才表现出来的,否则以信息那傲然娇娆的脾气,看戏不嫌热闹,指不定还添油加醋。 傅夜七盯着沐寒声生气的脸,终归是误会一场,但心里哪儿还不是滋味,只好不说话了。 车里又安静下来,安静到能听见沐寒声粗重的呼吸。 抵达御阁园时,别墅里一片宁静,一盏灯都没有亮。 古杨才皱了一下眉,停了车给开了车门之后,面对如此僵冷的气氛,硬着头皮问了一句:“沐总,要不要让人送晚餐……”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沐寒声已经一把扣了傅夜七的手迈着大步往别墅里走。 古杨只好抿了抿唇,恭恭敬敬的目送两人走远,反正一件行李也没有,他也就不跟过去了。 进了门,她转了手腕,走到玄关处自己换鞋,既然他执意把她带回来,想必是要好好谈谈的。 而她换好鞋,却发现沐寒声依旧原模原样的立在那儿,目光锋利的盯着她。 不得其意,她只好往前走,从教堂被弄出来,到急匆匆去医院看了庄岩,又被他马不停蹄的折腾到荣京,一路她就吃了点飞机餐,喝得不成样子。 而她刚走了两步,身后传来沐寒声低低的嗓音:“你就不打算说什么?” 她转过头,说什么? 想了片刻,她才淡淡的一句:“辛溪的短讯,我信。但你说过的一些话造成的伤害,依旧让我不舒服。” 沐寒声立在门口,一双眸子幽幽望着她,“关于苏曜?……那是事实。” 她吸了一口气,略微闭眼。 是事实,但苏曜吻她时,她不知情沐寒声与别的女人什么情况,事后他才跟他解释那是顾小姐,所以,她不觉得自己哪里过分。 甚至,……“我和苏曜是朋友,简单一个吻有什么?” 一句话就让沐寒声黑了脸。 一个吻没什么? 换别人是挺自然,除了吻嘴唇也可以自然,或者她换一种语气解释也能很好的接受。 偏偏一条都没占。 她的话音落下后,只有两秒的沉默,门口修长身影便倏然长腿交替,转眼掠到了她身侧。 傅夜七甚至都没能反应过来,身体猛然被一股大力转回去,猝不及防又强势的被封了唇畔,腰间被缚了一股大力,揉得她拧眉。 奈何他最近这几天都压抑得太厉害,舌尖极致纠缠,身体几个急促的旋转一下子将她压倒了墙边。 “啪!”她正好靠在了客厅开关上,顿时骤亮刺得她闭了眼,越是让沐寒声肆无忌惮的的攫取。 灯的开关硌硬得后背难受,她皱着眉,利用每一点唇畔的空隙,“沐,寒声……放开!我……累。” 断断续续的话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话语之间轻轻的喘息越是让男人疯狂起来,火热的指尖从衣摆钻了进去。 累? 沐寒声含咬她的唇畔,眸底除了炽热翻涌,就是气闷,“你有我累?” 他扔了上亿的合同,从巴黎谈判桌上下来,疾风掠返,马不停蹄的赶往第一岛,到现在就没好好合过眼,这都谁做的孽? 她被迫仰头承吻,感冒没好全,鼻子功能还没恢复,憋得满脸通红时而瞧着他的胸口,他能吝啬的给一口气,然后无止境的索取。 抵着她的身体越发滚烫,不自觉的抵进,她身体一动,“啪!”一声,又蹭到了开关,客厅里变得一片昏暗。 这样的亮、暗反反复复几次,简单的一个动作,却透着莫名无垠的暧昧。 最终客厅里是昏暗了,沐寒声吻着她的动作从强势到粗鲁变得渴望而缠绵,扣着她的十指按在墙边,极尽霸道,一转眼终于将她一托几步进了客厅,覆身抵进沙发里。 攫取不停,越是肆意的纠缠,耳边还能听到他绷着下颚不乏愠气的质问:“当真想过嫁给他?” 她终于得了一点空气,努力的呼吸着,根本无暇回答,只是求饶式几不可闻的摇头。 客厅里是黑暗的,沐寒声哪看得到她那点摇头?只能接着壁炉的晕黄光线看着她染上迷情的精致脸颊。 “嗯?”男人不放过的抵着她的耳珠,低低的嗓音震在耳边,尤为磁性蛊惑。 她皱了眉,想躲躲不了,以往清雅的嗓音,此刻带了几分娇娆,轻飘飘的,“都说了,那是蓝修为了引出辛子龙的人……” “借口。”沐寒声略微咬牙,“一刻都没想过?” 这个时候,她若是想过,恐怕会在他身下粉身碎骨,所以只是无力的眯着美眸摇头。 纠缠的身体越是放肆起来,她一手揪紧了沙发边缘。 客厅里只有断断续续的轻吟,伴着壁炉偶尔发出的“哔”两声,大概是田帧下午离开时把窗户都关上了,宽敞的客厅,空气令人窒息的滚烫。 肆意过后,是男人低低的餍足,俯身久久拥着她,谁也没说话。 直到她闭着眼开口质问,却因为过于疲惫而听起来娇软飘忽。 “既然没碰过别人,怎么就好了?”她问的时候,缓缓的声音几乎被他粗重的声音打散。 问到这个,沐寒声自然是没好脸色。 “我好了,就一定是碰了别人?”缠绵后的声音,带了几分咬牙切齿冷沉,“所以你当辛溪的短讯视而不见?” 身下的她无奈的叹了口气,又来了,“真的没看见。” 她去了第一岛就一直跟蓝修说着秋落的事,满是担忧,转眼就定了办婚礼的事,哪有空注意这些,何况,她手机里没有辛溪的号码,难免疏忽。 老半天,沐寒声才冷不丁的冒出来一句:“一直在去医院。” 什么? 她顿了会儿,没有领会其中的意思,眨了眨眼看着他。 去医院?因为他那个毛病,他一直在去医院? “就是一直不找我的时候?”她皱了皱眉,难怪那段时间,他几乎不找她,加上事务繁忙。 想罢,她嘴角动了动,几不可闻。 沐寒声却冷然垂下视线,薄唇冷冰冰的不悦,“笑什么!” 她摇头,推了推他,“你下去,……累。” 现在她只想好好睡一觉,真的是很累。 可一转眼他不退反进,一手勾了她的腰,“就这么完了?” 不然呢,她抬眸莫名,都已经两次了,还想怎样? “我扔了上亿的项目,就为了把你抓回来,这样就完了?”男人再次开口,已经平稳下来的气息游走在她敏感的耳际,转眼拂过鼻尖,薄唇压下来。 她却一心无奈,“我又没让你过去……”虽然他打电话来的时候不免有些刺激他,却真没想到他会疯了似的追过去闯进教堂。 现在想一想他冲进来时猝然矫健的步伐,冷峻的脸一片阴霾,扬手狠狠扯下她头纱的样子,竟然心底一热。 而一听她的话,沐寒声直接在她唇畔啃咬。 “唔……沐寒声你!”她猛然回神,痛得拧眉,瞪了他。 可惜黑暗中什么都看不清,只闷闷的一句:“别以为你占理,从头说起,我本没什么气,都是被你两次态度和过分言辞气得,我很生气。” “生气?”男人松了牙关的力道,舌尖若即若离的扫过,“我倒想看看你怎么生气……” 话音落下,已然一把将她抱起,摸黑又熟稔的大步上楼,进了卧室将她压进床褥里。 身体再次纠缠的那一秒,傅夜七在想,他是真的好了,因为还可以一边气哼哼的压低嗓音质问她。 “苏曜跟你说了什么?”他低低的嗓音,震着空气几直接流进她耳廓。 她身体敏感的一阵酥麻,微微紧了放在他肩上的手,知道他问的什么,断续的低吟中,回答很老实:“说你此前与人街头拥吻,让我也不能输了……” 好你个苏曜! 沐寒声牙关绷紧,“他对你倒是好得很!”什么都不能落下风。 傅夜七轻轻勾唇,娇柔轻娆的语调,“那当然,我也有得力的娘家人……!” 她的这句话音刚落,沐寒声惩戒性的凶猛起来,吓得她立刻闭了嘴。 卧室里依旧没有开灯,没有开窗,暧昧温热的气息来来回回的纠缠绵延,倒是夏季的月光略微透射进来,一片清明,莫名诗意。 傅夜七已经不知道时间几何,被他折腾得天昏地暗,有时候气得想把他一把推开,可惜没那个力气,只得心底憋了一口气。 直到他粗重的呼吸在低哑的满足中慢慢平复下来,她疲惫至极,也凑到了他耳边,轻轻一句:“你在教堂把我抢走,和今晚的表现都可圈可点,不过……”她断断续续的声音,这会儿才几不可闻、自顾柔唇微勾,“我那天只是伴娘,让你白跑了一趟。” 最后一句,尾音轻轻挑起来,带了几分捉弄和得意,然后自顾安然闭眼睡觉。 沐寒声却倏然死死盯着她,“你刚刚说什么?” 她不说话,褐眸淡然闭着,一副已然疲惫至极睡过去的样子。 沐寒声哪能放过她,修长的手臂一勾,将她掳了过来,冷峻的脸上浓浓的情绪,怪异中带着难堪,“伴娘?!” 当初蓝修和她在电话里可不是这么说的。 “蓝修口口声声说办婚礼,说你答应了!你在电话里一字一句跟我说的又是什么?”他堂堂沐寒声,竟然被人骗了,是么? 傅夜七一脸淡然,美眸微微开了一条缝,“修说办婚礼,我答应了没错啊,答应当伴娘,刺激辛子龙的人找到秋落,让她自己回来当新娘。” 沐寒声悬在她身上,撑在她两侧的手可是爆着青筋的。 她慵懒的阖着眼睑,“就算这一切只是误会,你想想自己说的话,又万一那些事是真的,下一次我真做出来也一点不过分,……” 或者说,万一他真跟比人开房之类的,他再怎么抢婚、掳婚都没有用。 彼此安静了会儿,沐寒声的视线却一直盯着她,最终薄唇狠狠抿了抿,“这件事不准再给我提半个字!” 她淡淡的抿唇,闭了眼,“不提……我累了,你今晚很过分……” 骨头都要散了,极度疲惫下,心情也好不到哪儿去。 沐寒声皱了一下眉,终于伸手开了床头的灯,垂眸看着她身上或青或红的印记。 脸色终于温和起来,淡淡的心疼,薄唇动了动。 正好晕黄灯光让她皱起眉,转过了身。 他还是伸了手,温热的附在她肩头,“饿不饿?” 她没动,渴了倒是真的。 沐寒声凑了过去,薄唇就停在她上方,看着她嘴唇动了动,忽然嘴角一点弧度,低醇问:“渴了?” 她刚几不可闻的点了一下头,吻就压了下来。 气得她抬手打在他身上。 沐寒声才英眉一动,“不是说渴了?”然后一本正经,“这样解渴。” 傅夜七发誓,若不是她没力气,真可能把他踹下去。 “你今晚属于强抢……我还什么都没应,等我恢复。”她盯着他,有气无力。 沐寒声还真皱了一下眉,似乎是事实,不是抢回来就完了的。 所以,他终于啄了她一下,温沉出声:“给你去倒水,一会儿叫你吃点东西……” 她挪了一下,“不吃。” 略微的赌气,沐寒声抬手剔了一下她的鼻尖,转身下床。 别说,很久没这么肆意,他也觉得略微疲惫,但不妨碍正常行动,随手挑了睡袍先去给她倒水。 冷不丁想起了她说苏曜对她耳语一事,薄唇一扯,给她撑腰尽添乱,有你急的时候! 好巧不巧,沐寒声在客厅倒水,正好见了她的手机震动。 拿起来看了一眼,英眉蹙了一下,淡淡的悠然。 苏曜在短讯里问:“你在哪?怎么回事?” 盯着那些字眼,沐寒声嘴角动了动,性感的指尖跳动之下输了几个字“她在我床上,多谢关心。”然后发送,这才踩着楼梯上楼,伟岸的背影是几天来最为放松。 ------题外话------ 太晚了,感谢榜没写~今天520,表白所有一直支持九九的妞们,爱你们,么么哒~明天应该会在群里放福利,感兴趣的可以加群哦,群号看评论区 第257章 似乎我才是那个备胎? 傅夜七躺在床上,可能因为最后那个吻折腾的,一点也不想动,趴在床上,清绝侧颜对着走过来的沐寒声。 脑子里想着,明天她可能是起不来去公司了。 沐寒声将水杯放在床头柜上,坐到她身边将她扶了起来靠在床头。 她掀起眼皮无力的看了他一眼,就着他的手几乎把一杯水都喝完了。 “明天沐钦和辛溪过来。”沐寒声忽然开口。 她眉眼低垂,没应声,不觉得跟着自己有什么关系,现在不想跟他说话。 直到沐寒声说:“如果没料错,傅孟孟找过苏曜了。” 这回她终于皱了一下眉,岂不是苏曜手里的股份会很快被要回去? 对此,沐寒声淡淡的挑了一下眉,慵懒的五官几不可闻的嘲讽,“全世界就苏曜对你最好,你担什么心?” 她倚在床头,柔唇弱弱的动了一下,“他的确对我最好,难得你承认。”然后抬头,几不可闻的纳闷,“所以,我很好奇,你不是觉得我以后会和苏曜有点什么?都开始破罐子破摔了,怎么忽然改变主意、不远千里把我弄回来?” 沐寒声垂眸盯着她,深邃的眸子里尽是情绪,毕竟不是什么风光事。 没听见他说话,她才抿了抿唇,“别以为床上欺负人有多厉害,下了床,我觉得跟你,还是没改变什么。” 他在床边看了好一会儿,剑眉微蹙。 是没改变,她依旧自由身,甚至可以为所欲为的风情。 剑眉越是紧了,最终也只低低的一句:“那就试试,看你能跑得掉么?……给你做点吃的?” ……没回应。 她干脆转过身睡了。 其实她没睡着,但不想说话,也没那个力气了。 直到她再次睁眼,卧室里已经没了沐寒声的影子,窗帘沐浴在一片明媚的朝阳里,她却拧着眉。 身体像被什么碾过,没个骨节缝隙里都带着晦涩的疼,挪到床边时终于几不可闻的骂了沐寒声。 自己造的孽,反过来对她没轻没重的。 慢吞吞的洗漱,然后随手挑了一件丝质袍子下楼。 下去时,她还是睡眼惺忪的样子,轻轻眯着眼,也并不知道无力已经有客人了。 直到了客厅入口,想着喝一口水,脚步刚到一半,见了辛溪震惊的视线,妖娆而惊艳的盯着她的胸,她才猛然停住,作势就往后转。 “跑什么?”她正欲抬脚,沐寒声低沉的嗓音响起,一板一眼又不疾不徐,起身从沙发走了过来。 手腕被他温热的掌心扣住,然后往客厅走。 傅夜七醒了大半,脸色并不好,淡淡的,没有因为客厅里坐着沐钦和辛溪就缓和下来。 主要是,她现在只穿了薄薄的丝质长袍,领口一片片的淤青遮不住不说,她没穿内衣。 “沐寒声,你松开!”她尽量拖着步子,另一手抬起来挡在胸前。 不说丢不丢人,这样总归不礼貌。 可沐寒声似乎根本不在意,或者,还带了几分不可名状的炫耀,扫了沐钦一眼。 沐钦从她进来那会儿看了一眼之后,目光很淡然,也很干净,英俊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看到淤青皱了一下眉。 一旁的辛溪已经挑着妖冶的妆容“哇哦!”一声,指尖点着唇畔把傅夜七的身体看了个遍,柔媚笑着点评:“傅小姐这身材也就比我差一点了!至于风情……” 辛溪挑眉,看向沐寒声,笑嫣嫣的,“把沐先生的病都弄好了,我是不是要甘拜下风?还是我的安排立了功?” 沐钦已然侧首扫了一眼辛溪,凉凉的眉间皱了一下,声音也很薄,“别忘了你是来干什么的。” 这一说,辛溪一咬唇想反驳,可气到顶上,愣是硬生生的压了回去,瞪着沐钦,咬着细白的贝齿压低声音:“总有姑奶奶赢回来的时候?” 沐钦只是似笑非笑的扯了一下嘴角,“我恭候。” 沐寒声倒是好心的替她把衣服理了理,可傅夜七抬手打掉了,“不必演得我跟你关系很深。” 男人低眉看着她板着脸,大概昨晚的气没散,也不计较,他还记着她说的:下了床,什么都没变。 所以,他要走的路也不短。 “那个,傅小姐……”辛溪从那头略微倾身,“酒店的事,我给你发短讯了的,你不信?” 辛溪嘴快,性子如此,挑了一下眉,自顾往下说:“其实不信也不奇怪,毕竟是个男人,要有个女人脱光了在自己床上,我不信谁能把持住。” “你还嫌她来的太早,还不够精彩?”沐寒声低哑的嗓音,凛冽的扫了辛溪一眼。 辛溪就要点头,收到了沐钦阴绵绵的视线,立刻皱了眉,她可真是烦透了被威胁! 又暗自深呼吸,能屈能伸者才配掌舵辛氏军火。 然后妩媚的脸上堆起笑意,“当然不是,我那只是……积德行善!否则~”她看了傅夜七身上满满的暧昧,“否则沐寒声也不能这么酣畅淋漓,是不是?” 沐寒声薄唇抿着,喉结几不可闻的滚了一下,发出沉沉的冷哼。 辛溪看着他一脸不屑,翻了个白眼,本就如此,不是她,指不定沐寒声还要偷偷去多少次医院呢! 傅夜七刚好喝了半杯水,杯子被沐寒声拿走,头顶已经传来他清澈的询问:“先吃早餐?” 傅夜七抬头看了他,又一次看到了他眉骨处的伤口,皱了一下眉。 虽然板着脸,也不一定关系要到哪儿,也低婉一句:“就这么放着?不擦药?” 沐寒声低眉看着她,抬手弹了一下中长发丝,“多了几分气概,不好么?” 她略无语,瞥了他一眼,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外出时,沐寒声的黑发都会一丝不苟的疏离起来,露出深邃的眉峰和清贵的额头,此刻只是自然的垂着,不仔细看倒也能掩饰到伤口。 他自己都不在意,她也没办法。 辛溪一件沐寒声要陪着傅夜七去用早餐,皱了眉,“我说,沐先生,你到底想没想好答不答应我的条件?你答应了,下次来第一岛,我可以隆重欢迎你!” 沐寒声迈修长的双腿顿了一下,侧首,薄薄的嘴角一扯,“你确定我这辈子还回去第一岛?” 辛溪食指动了动,恍悟,然后媚然的笑,“那可不一定,万一傅小姐又被人抢走了,你再冲过去一次也蛮有意思的!” 沐寒声黑压压的视线都能吃人了,辛溪却咧嘴一笑,“你先去,我还是可以等你吃完饭的。” 等两人出了客厅,辛溪才少了几分笑意,侧首盯着一旁脸色很凉的沐钦,好一会儿,笑意变得嘲弄,“怎么,见了人家昨晚的一身战绩,还觊觎弟妹?” 沐钦眯眼扫了她一眼,“他们没结婚。” 辛溪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愣了一下。 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脸色没由来的认真,甚至皱了一下眉,“你还真很喜欢她啊?” 沐钦没有回答她,只是看了她一眼,淡淡的,并不言语。 辛溪忽然叹了口气,“呼!”吁气,然后拧眉,“你真把我的事告诉老头了?” 沐钦端起了茶杯,不疾不徐的吹着,然后抿了一口,好似根本没听见她说话。 气得辛溪一把夺过他的杯子,“我问你话呢!” 沐钦这人,脾气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可以很绅士,也可以很阴冷。 杯子被抢走,他才皱了一下眉,淡淡的一句:“你都有本事和辛子龙斗,还怕一个老头?” “那是因为你不知道他的变态!”辛溪忽然放大声音,美甲戳进掌心里,显然是真的紧张和气愤。 如果不是她的丈夫、那个死老头足够变态,她又何必那么恨辛子龙当年为了利益逼她嫁了? 沐钦终于转头,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还是说了一句:“月中有个艺术品拍卖会,想必你先生会来,你若是想,我倒是可以给你引见。” 那就是他其实没有告诉那个死老头她在哪。 辛溪刚才的急促呼吸终于慢慢平复下来,只是依旧狠狠盯着他。 这男人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沐钦视线垂下,看了她紧紧捏着的手心,美甲戳得手心发白,也没说话,只是伸手把她的手心松开了。 沐钦的手其实长得非常好看,皮肤极好,骨节紧致性感。忽然碰到她手心里的肌肤,辛溪都愣了一下,心里陡然喘不过气,也就快速把手缩了回来。 沐钦抬头之际,淡淡的扫过她紧拧的眉。 这应该是沐钦第二次看到辛溪除了妩媚妖娆之外,只剩紧张的第二次。 一次在他床上,一次就现在。唇角几不可闻的扯了一下,御姐外壳包装得挺好。 餐厅里。 傅夜七坐在那儿,吃相依旧优雅,几乎没有抬头。 沐寒声在一旁就那么看着她。 目光有些悠远,又的确在看她,半晌,忽然开口:“虽然此前的误会很伤人,你现在心底缓不过来能理解,但我不会任你闹了,不想再荒唐一次。” 听到这里,她从早餐里抬头,柔唇淡淡的扯了一下,没说话。 她吃完东西站起来,刚要出餐厅时,忽然被他扣了手腕,身体被他一带,已经被抵在餐厅内墙。 “干什么?”她顿时拧了眉。 屋里还有人不说,他还真以为过了昨晚,他们俩就定了,想来就来? 可他已经俯首覆下薄唇,唇齿纠缠含咬,一手勾着她的下巴不让乱动,她刚想抬手,他已然捉住顺势将她的手臂反剪身后,吻越是深入攫取。 “你若是想让沐钦听听,尽管喊。”他略微离开她的唇,温热的气息喷薄在她脸上,声音低哑。 气得傅夜七只能瞪着他。 沐寒声最终是几不可闻笑了一下,幽暗的视线低垂。 那儿,正好是她没有穿内衣的轮廓。 男人性感的喉结轻轻滚动,简单的动作散发着薄热的男性气息。 她刚要挣开,他的视线忽然炽热一暗,越是凶猛的吻下来。丝质的袍子隔在两人之间,根本起不到多少作用,尤其她那清晰的丰满贴着他坚实的胸膛。 别说正常人,沐寒声好歹是刚好起来,血气方刚,受不得这样的魅惑。 强势的舌尖抵着她被迫仰脸,缺氧之下几不可闻的哼了一声。 沐寒声终于舍得松开她,盯着她满脸不悦,他倒是温敛低哑:“上去换件衣服?” 瞥了他一眼,傅夜七是要走的,又忽然折回来,一手勾了他的睡衣,忽然在他唇角咬了一下。 “嗯!”突兀的低哼,从餐厅门口直接传到了客厅。 这回她没有停留,清绝的脸一扬,匆匆上楼。 沐寒声看着她离开,舌尖抵了抵嘴角,这才浓眉微动,意味不明的往客厅而去。 辛溪还略微皱着眉,但是坐的地方距离沐钦有点远。 沐寒声扫了两人的状态,只一眼,慵懒倚在沙发上。 二楼卧室。 傅夜七站在镜子前,看了看自己没穿bra的样子,无力的闭了闭眼。 电话震动时,她刚把衣服穿上,手机屏幕放在眼前,看着苏曜的短讯,有些摸不着头脑。 苏曜问:“如果身体方便,下午或者傍晚给我一个电话?” 她皱了一下眉,先去看了看短讯,看到沐寒声昨晚给回复的那一条,脸都绿了。 捏着手机直咬牙,这人还真是什么都能说出来? 所以她下楼去客厅时,脸色比之前还不好看。 辛溪诚诚恳恳的给她道歉,“傅小姐,你千万别计较,要我说,不是你,沐寒声也不一定能碰得了女人,你大可放心,就如我说的,我这儿就是说了必做。” 所以才有了那一出。 傅夜七盯着沐寒声看了会儿,转回辛溪那儿时,脸色还不错,只是笑意有些勉强,淡淡的一句:“没事。” 既然是误会,她当然不会揪着不放,但也没打算就这么让沐寒声轻快。 临走时,沐钦终于邀请她出席月中的拍卖晚宴。 她想了会儿,如果找过傅孟孟之后一切顺利,那她的行程并不紧张。 “好啊。”淡笑着看了沐钦。 沐寒声双手别进兜里,盯着沐钦看了会儿,可沐钦愣是没说邀请他,沐寒声脸色阴沉的目送他们俩,多一步都没迈出来。 这让辛溪看了沐寒声之后毫不掩饰的娇笑嘲讽,“你们兄弟俩真有意思!” 傅夜七返回去时,沐寒声已经在客厅里了,低低的嗓音听不太清。 等走近了,才听出跟庄岩有关。 也对,庄岩从昨天被转过来,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她到现在也没空问问蓝修和秋落怎么样了? 一想这些就只拧眉。 刚好她抬眸,沐寒声从那头转过身,沉声道:“我去看看庄岩,你先休息……” “我也去。”她怎么能坐视不理,多少是因为秋落,她两方都作为朋友,怎么也该去看的。 可沐寒声略微蹙眉,“你身体不适,太累了,今天必须在家休息。”说着话,他已经走了过来,抬手抚了抚她的的长发。 傅夜七一皱眉躲过了,“那我自己过去。” 男人低眉,看着她满是严肃的脸,“我去得不久,很快回来,嗯?” 她无奈的闭了闭眼,她并非是离不开他,不想让他去,或者非得跟他待在一起好么? 下一秒,她自己转身往楼上走,虽然全身都难受,步子跨得大了也会不舒服,但也没矫情到那个地步。 没办法,沐寒声拧不过她,只好载她一起过去。 去到医院时,情况似乎要比他们预想的悲观。 老远就能听到那头几个人说话,宋沫似乎是哭过的,医生再断断续续的说着什么。 而傅夜七的脚步忽然顿住了。 只听那头传来“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然后传来宋沫的气愤,“都是因为你这个蠢女人!” 庄岩刚被转回来通知到宋沫时,她几乎震惊到崩溃,好端端接了任务过去的人,机场还跟她说带第一岛小吃给她,半个月不到,竟然就奄奄一息的回来,她怎么能接受? 齐秋落刚到不久,不顾跟蓝修闹翻执意一个人飞了过来。 接了宋沫的那一巴掌,她也没有要还手的意思,低头疲惫而哽咽的开口:“对不起,我……” 她也没想到会这样,她也后悔,可是后悔救不了任何人。 宋沫看到她这样的哭哭啼啼,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但是许南阻止了她冲上去,宋沫只气得低吼:“我师父不需要你假惺惺,他还没死你哭什么?!” 傅夜七走过去时,看了宋沫红彤彤的眼,知道他们师徒感情深厚,她不可能责备宋沫。 只是一手略微扶了秋落,“你怎么过来了?” 虽然蓝修的婚戒套在了她手上,现任之间就问题重重,现在又因为愧疚而抛下蓝修跑来守着前任,总归不太合适,两个人过来都要好很多。 齐秋落说不出话,只是低低的重复着:“对不起,……对不起……” 傅夜七皱着眉,“庄岩会没事的,你怀着孕,别把身子累坏了,早餐吃了么?” 齐秋落摇头。 在听到她怀孕时,宋沫也看了齐秋落,虽然一脸气愤、拧着眉,但实现放在她肚子上,神色缓了几分。 也许是想起了她曾经差点让傅夜七流产,现在她已经不是当年顽劣无知的少女,不可能这点心都没有。 原来刚刚庄岩出现紧急情况,医生已经进去好一会儿。 沐寒声和傅夜七到了好一会儿,医生终于走了出来,摘下口罩之后,依旧拧紧了眉,扫了一眼等着的一群人。 “病人有骨髓肿瘤,为什么不提前说?” 一句话,差点把一群人打入冰窟。 “医生,你说什么?”宋沫第一个反应过来,瞠着一双大眼,一把紧紧抓了医生的袖子,不可置信到微微的激动,“不可能!我师父身体很好,他怎么会有肿瘤?” 医生只能用安抚的视线看着在场的人,“如果此前没有发现,那就是因为这次的伤过重,导致免疫崩溃,激发了原本并非恶性的肿瘤。” 医生说,人的身体,表面看起来什么病都没有,也不一定他就百分之百健康,只是有些病出于良性,有些病没被激发。 “以病人目前的状况,必须立刻动员做骨髓捐赠,以最短的时间找到匹配者,捐赠者提前一周服用化疗药物刺激干细胞……” “我!”医生的话还没说完,宋沫已经激动的开了口:“我愿意,现在就给我匹配!” 齐秋落刚要开口,傅夜七皱眉瞪了她一眼,“你想干什么?我刚说了你还怀着孩子!” 她能理解秋落对庄岩的歉疚,但歉疚和犯傻不是一回事,“你要是这么做了,孩子怎么办?让蓝修怎么想?” 齐秋落红着眼,“我只是想亏欠少一点……” “对庄岩少了,对蓝修呢?”傅夜七知道她现在脑子不清楚,一连串的事情让她转不过弯,这很正常,缓了语气,“听我的,你现在回去休息,等好些了再过来看他。” 齐秋落不说话,只是仅仅皱着眉。 是啊,蓝修现在也一定是非常愤怒的,可他走不开,黎曼作为他的除爆专家还躺在病房里,第一岛整个城市此刻还需要有人出面安抚。 良久,她终于低低的一句:“我知道了。” 那一天,在场的人愿意做骨髓配对,医生也说了,同时会在全市、甚至全国范围内寻找匹配者,但能在亲近的人当中找到匹配者是最好的,可以最快的速度实施手术。 那之后傅夜七照旧忙傅氏的事,越见傅孟孟之前,先见了苏曜。 “她找过你?”坐在苏曜对面,她刘伟蹙眉。 苏曜的视线很自然的打在她脸上,看得出她的疲惫,淡淡的蹙了一下眉。 最终是点了头,“嗯。” “要回股份?”她淡淡的一笑,其实能料到。 苏曜又点头,而后温和的浓眉紧了些,问:“如果,我是说如果,她愿意把先前索要的二分之一降低一些,你是否会愿意?” 这话让她忽然看向苏曜,忍不住失笑,“你觉得呢?我辛辛苦苦坚持了这么多年,不是要当什么和平的慈善者,至少对她做不到。” 只要她涉及傅氏,别的都可以。 苏曜沉默了片刻,才静静的看了她,“我知道你一直辛苦,但仔细想一想,傅孟孟这个人的半辈子,也很令人同情。” 令人同情? 傅夜七柔唇微愣,又几不可闻的笑了一下,是让人同情,十几岁时就开始放浪骚动,同时碰几个男人的她,若不是有傅氏让她施展,恐怕没法在社会立足。 所以,现在她能答应给她一些补偿,已经是很大度了。 傅夜七看向苏曜,“我知道他对你情深,你人太好,会心软是肯定的,毕竟她还带了个孩子,但我不想听到你劝我,你可以把股票还给她,也可以帮着她,但别让我知道,也千万别直言劝我。” 话说到这里,她已然有些生气,清绝的五官淡淡的压抑,放下咖啡杯起了身。 苏曜见她动怒,皱了一下眉,也快速从桌边起身握了她的手腕,“夜七!” 她一抬手,握空了。 但苏曜一直追到了咖啡馆外,终于到她面前双臂握了她的肩,低眉,温和的脸安静的与她对视,“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跟我生气……” 傅夜七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的确不舒服。 她从来就看不得苏曜替傅孟孟说好话,这次的事这么重要,更是敏感。 闭了闭眼,她才看了他,“我知道,那是你的孩子,她若是哭着求你,你怎么可能无动于衷?但我还以为,你就算不把她送进监狱,也会强势将孩子夺回来。” 没想到,却是一转眼,差一点和傅孟孟站在一条线上? 苏曜再次拧眉,“夜七,孩子我会要回来,你也误会了我的意思……” “好了。”她开口打断了他,“如果是误会就好……我真的不想看到你跟我作对?” 一直以来,他都是义无反顾站在她身后的人,她都成了一种定式,这辈子,谁离开,苏曜都会在那儿。 但她忽然醒悟,凭什么? 苏曜必须有自己的生活,怎么能一直守着你?你没有这个权利绑住谁。 苏曜也许是还想说什么,但手臂忽然被人拿开。 沐寒声修长的身形已经立在两人身侧,倒是没有一把将她揽进怀里,只是薄唇几不可闻的勾着,深邃的眼底却满是犀利,“苏先生,竞选在即,还有时间出来晃?” 苏曜目光还没从她脸上收回来,淡淡的拧眉,对沐寒声的话置若罔闻。 沐寒声被当空气,薄唇抿了起来,脸色一沉,终究是将她拉了过来,“回家还有事,不跟苏先生道个别?” 傅夜七闭了闭眼,略微皱眉看了苏曜,终究是一句:“如果让你为难,你只管按照自己的心意走。” 毕竟那是他儿子,傅孟孟是儿子的妈,苏曜再不喜欢傅孟孟,他这样的性子,生出同情心一点不奇怪。 苏曜看着她和沐寒声走远,眉宇皱得更紧。 她终究是不了解他,他的所有温和和宽容从来都是给她的,就算傅孟孟再游说,再是孩子亲妈,他又怎么会轻易偏了方向? 但目前,他没办法说出原因。 傅夜七上了车,从窗户里看得到苏曜一直立在那儿,孤落的身影,让原本挺拔的身形都变得令人心疼了。 她猛然意识到,苏曜是该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爱人啊。 他们的相处永远都那么温淡而柔和,极少吵架,今天就算这么一两句,她心头却堵得慌。 沐寒声侧首看了她紧握的手心,抬手想把她松开。 她却忽然弹开,往反方向甩,用力过大,直接砸在了另一侧的车门上。 “嘭!”一声,声音还不小,疼得她都皱了一下眉。 沐寒声薄唇抿着,英眉也蹙了起来。 “我看看。”他还是开了口,低沉的嗓音带了几分温和。 手刚被他拿过去,她却气急的推了他,“你能不能让我安静会儿?有必要走哪儿都跟着么!” 她的语气的确很不好。 沐寒声还是沉了脸,幽邃的眸子低低的压着风雨,声线变得平波无浪,又几分嘲弄,“怎么?一直护着你、爱着你的男人忽然偏向别人,觉得心理失衡?” 她只是略微的拧眉,没说话。 沐寒声终究抬手将她整个身体扳了过来,视线低埋,“这样对我,是不是不太公平?” 她抬手挣开,“你若是别跟着我,不让我上车,我还能拿你出气?” 男人薄唇一动,嗓音变得黯哑,低低的震在她头顶:“还是我自找的了?” 她抬眸定定的盯着他,没说话。 沐寒声终于略微失笑,“我还一直挺自信,苏曜不过是一个备胎,这么看来,怎么似乎,我才是那个备胎,嗯?” 一个苏曜,让她情绪如此失常,可以对着他大呼小喝。 ------题外话------ 感谢: 山皇陛下的小在在i2张月票、5星评价! 288的2张月票 绾绾有晴天1张月票 cj8302张5星评价! 朝花夕拾冷涵烟2张月票 7039432的1张月票 一弯新月儿1张月票 尤映纯1张月票 phh9711的1张月票 大尾巴兔3张月票! 我是美人qq3颗钻、5束花 鹿家小爷儿1张月票 绿色环保1张月票、5星评价! 第258章 这样的话让傅夜七愣了一下,定定的看着他孤冷嘲讽的嘴角。 她对苏曜的爱和守护理所当然么? 没有。但她受不了这种堵得慌的感觉,就像陪自己很久的温暖忽然背叛。 她把沐寒声当备胎过么? 从来没有。 “如果你这么觉得,那抱歉也许我做得不够,但我解释不了,你要是心里不平,随时可以结束还没开始的关系,没人拦着!”她本就烦,声音里略微的赌气。 可能没人理解她对傅氏的那种执拧,只要决定了收回来,从前到现在,她觉得不该再存在的分支,一个都不准,所以苏曜的拖鞋迹象就像一根刺忽然戳到心坎里。 沐寒声侧首,幽暗的眸子沉了沉。 结束? “停车。”他忽然开口,迸出少有温度两个字,车子正好在一个路口。 她转头看过去,沐寒声脸色表情不多,淡淡的薄怒,没立即开口。 “那个……”开车的古杨先出声,侧首略微尴尬和歉意,道:“沐总刚刚只是路过这儿,见了您和苏先生不太愉快,……那个,沐总一会儿有个会要开……” “我知道了。”她终于打断,“就算没有会议,我把话说到这份上,是个男人都会抱着尊严躲得远远的。” 她刚刚语气恶劣的骂他一直跟着她,纯属自作多情,这会儿她的确该下车了。 转头看了他,“耽误你了。” 车里的男人峻脸微紧,冷沉的嗓音尤其清晰,从薄薄的嘴唇迸出来:“不必试图放大结果,别以为下了车,你就能跟我一干二净。我更不会承认,回头再去找你,自己就不是男人了。” 傅夜七置若罔闻,自己说完话,一手已经开了车门。 男人修长的手臂却忽然越过来,覆在她手背上。 车门被关上的同时,头顶传来他醇澈的低沉:“六点我去接你,或者八点之前在家等我。” 她转过头,柔唇微微扯了一个弧度,“我很忙,恐怕没空理你,还有,不要随便说‘家’……我只回傅宅。” 说完,她再次开门,可他一用力,车门“嘭!”被关上。 抬眸只能看到他坚毅的下巴,深邃的视线正低低的锁着她,薄唇一碰,“那就六点,我接你。” 傅夜七忍不住冷然失笑,“沐先生,把自己都定义为备胎了,你是不是该稍微有点自觉?我为什么非要顺从你?” “你有得选?”他依旧低沉的嗓音,带了几分不耐烦,“最好六点让我见到你。” 最好? 她笑了笑,“抱歉,做不到。” 这一次,她终于开了门下去,反手关上车门头也不回的走了。 沐寒声在车里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最终一句:“开车。” 车里安静下来,一层阴霾压抑着。 古杨倒是松了一口气,因为会议时间不算特别紧,好歹也解释一下。 沐寒声抬手压着眉心,感情没法讲个公平,谁叫他非她不可?试过放手一次不行,他不可能再蠢第二次,那就只能把她掳回来,彻底成为私有。 但他依旧是那个沐寒声,说来简单做来难,没冲她怒已然是最好了。 仰面倚靠后座,眼睑遮挡了深邃的眸子,一片冷寂。 大概快到地方了,沐寒声才淡淡的掀开眼皮,薄唇微动,低哑的问了句:“傅孟孟怎么蛊惑苏曜了?” 虽然苏曜跟她闹掰,沐寒声很小人的幸灾乐祸,但她那么看重傅氏,总不能让傅孟孟一而再再而三的搅局。 “我估计,还是那个孩子的身世问题。”古杨皱了皱眉,傅孟孟这个人其实也精明,奈何年轻时太放荡,弄得自己连个可心的结局都难。 傅夜七是走出去好长一段之后才停下来,紧皱眉。 回头再看时,沐寒声的车早没了。 抬手略微烦躁的抓了长发捋到身后,长长吁了口气,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帧姨接到她的电话还纳闷了一下,又满脸堆着笑,“太太?” 帧姨就没改口过,前两天无意听到了先生把她从第一岛抢回来的事,心想这两人此刻该是浓情蜜意。 不过傅夜七皱了皱眉,老半天才吩咐:“沐寒声晚上会回去吃饭,麻烦您备几道他喜欢的菜,最后的汤我过去炖。” 田帧听完更是眉开眼笑,“好的!太太几点回来?” “……六点之前。”她略微斟酌后道,这也算是冲他发火给他道个歉了。 她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了,虽然沐寒声说话重了点,但她也不能糟蹋别人的感情,对错分明一些。 “诶!好好!”田帧笑眯眯的挂下电话,马不停蹄的又给玫瑰园打过去,这怎么说也是个大好消息。 老太太这两天可是吃不下睡不着,生怕自己当初安排的相亲真把两人给毁了。 玫瑰园。 老太太正追着刚回来的沐司暔,扬着拐杖吓唬他,“都是你出的馊主意!” 沐司暔跑得飞快,小身影敏捷的上蹿下跳,这么久过去,似乎又长了个头,一张俊脸越来越有棱角。 “祖奶奶,您不能这么不讲理!”他一边跑一边往回瞧,“当初可是您说要刺激老沐加紧动作,要刺激妈咪知道老沐的重要性,这弄巧成拙了,怎么只剩我的错了?” “还敢狡辩?!”老太太花白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严肃起来也颇为慑人,“你说用其他女人刺激你妈妈的是也不是?” “……是倒是,那可是最后把关是您自己……”沐司暔偷着眼支吾。 气得老太太直塍权杖,“你这个坏小子!还敢推到我头上来了?当初也说把卫家那小子引开,现在怎么的,肖家姑娘和他成了吗?” 这个…… 沐司暔眨了眨眼,“快了……” 一点底气没有。 “哎!祖奶奶!”一见老太太歇了会儿又追过来,他赶紧跑,“我还是个孩子呀,这么大的事肯定要多做几次……” “你还想多做几次?”老太太瞪着他,“多做几次你爹妈可都被你气死了!……还孩子,同样这个年纪,寒声可乖多了,你顶十个你爹!” 哪像个孩子? 沐司暔讪讪的笑,他刚回来就接到这么大一份礼也真受不住,可是卫叔叔最近不需要他,他没地儿去呀,可怜的! 正想着,一眼见了那头祖奶奶颤巍巍的就往边上倒。 沐司暔哪有空想什么,小身影‘嗖’一下就奔了过去。 洛敏却在一旁看着笑,家里都是人精!叹了口气反而笑着走了。 果然,身后传来老太太咬牙得逞的一声:“终于逮到你了!” 小家伙愣了一下,然后哀嚎,“祖奶奶!您怎么能骗人……?!” “兵不厌诈!”老太太哼了一声,抓着他往客厅走,“瞧你不见一久给能的,过来!” 正好,老太太刚要把小家伙按到沙发上‘揍’一顿。 客厅的电话却响了。 “祖奶奶,电话电话!”沐司暔那个急。 “不接!”老太太一腔坚定,指定又没什么好事。 最后还是洛敏又折回来接了的。 听了会儿,忽然惊讶,然后看向沙发上的祖孙俩,“老太太,田帧电话……” “干什么?”老天太没好气,头都不回。 洛敏看她越老越可爱,笑眯眯的道:“田帧说,少夫人主动要给少爷做晚饭。” 老太太手里的动作总算倏然停下,转过头瞠着眼,“真的?” 洛敏点头。 “我来接我来接!”老太太瞪了沐司暔一眼,示意他老实坐着,起身却接电话。 沐司暔却在老太太起身的一秒一溜烟就没了影。 …… 傅夜七约见傅孟孟,预料到了对方会是什么样的态度。 但看着傅孟孟笑着看她的时候,还是拧了眉。 “看来苏曜见过你了?”傅孟孟今天的妆容非常精致,带着一股子骄傲睨着她。 傅夜七只是淡然看着她,“不必这么开心,到最后,他不可能站在你这边……” “别忘了孩子是他的,你也知道我狠,为了后半生,我可以拿孩子跟他作交换甚至要挟,孩子给他我要一半傅氏,等我足够强了,再把孩子接回来,毕竟他是我生的,还怕没感情?”傅孟孟似乎把余生的计划都做好了,悠然笑着。 她扯了扯嘴角,“你当真以为苏曜那么好哄?孩子给了他,你还能要回来?别忘了那是你偷来的。” 毕竟苏曜将来的身份就在那儿。 或者,“你把我逼急了,只要我脸皮够厚,能依靠的人真不是没有,想给你留点儿余地而已。”她静静的看着傅孟孟。 傅孟孟笑,“我谢你!不过不必对我太仁慈。” 本就不好的情绪,见过傅孟孟之后越是糟糕。 好在赵霖说上市审批就快下来了,问题不大。 六月的天,她在街头走着觉得闷热,天边积了一层乌云,大概是要下雨了。 抬手看了看时间,她还是打了车去找秋落。 庄岩的病房。 气氛好多了,宋沫和秋落都在,两人也都没说话,现在大家唯一焦急的就是骨髓配对结果,至于那些气和怨,相比起来并不重要。 “秋落。”她把秋落拉到椅子上,知道这种情况,秋落或许是第一次遇见。 秋落当初选择她还是家人都不必这么痛苦,因为齐家人实在不值得她挂念。 但是现在不一样,庄岩和蓝修对她来说,都是不能伤害的一方。 “蓝修最近虽然很忙,但他给我打过电话,他没法抽身过来,并不是不在乎你,是实在抽不开身。”她微微蹙眉,“秋落,我知道你为难,但这个时候,你和孩子最重要,你也不能错过蓝修,庄岩这儿不一样,他可以有宋沫照顾着,我们也都在,不会出事,也没人会怪你,但你和蓝修若是真的有了裂缝,我们谁也帮不了,你要知道孰轻孰重。” 她算是一个过来人,当初不止一次伤害过沐寒声,现在回想看似都过去了,但那些伤毕竟存在过,否则他们也不会像今天这样不进不退的。 齐秋落不说话。 其实她没有怪蓝修什么,他们都有错,就算挖个坑让庄岩跳进去,导致后果如此严重的还是她。就算当初他对她很粗鲁,也是误会一场。 良久,齐秋落才低低的一句:“再过一段时间,我不在身边,他反而可以没有顾虑。” 傅夜七也只能点头,“好,那你搬过去跟我住?” 齐秋落才摇头,终于笑了笑,“我不适合当电灯泡,你们俩估计也没好哪儿去,我再插一脚岂不更坏?” 看她总算轻快了些,傅夜七才无奈的笑,“你确定自己有那么大的效力?” 她和沐寒声啊,其实要真是别人能影响的,这会儿早就掰了。 “要不行,我给你找个阿姨照顾着?”她看着秋落的腹部,“这个时期不能马虎的。” 齐秋落忽然小,“还是你对我最好。” 从小时候,到现在,一直都是。 这话让傅夜七想到了齐家,秋落都怀孕了,总要办婚礼,怎么通知齐家? 不用想,蓝修是要被宰一顿的,这些烦心事只能交给他自己处理了。 齐秋落吸了口气,悠悠的笑,“这人的改变,随着时间真是不知不觉,比如沐寒声,……我还记得我第一次在嘉玺见他西装革履,深沉迷人的样子,深邃的眼只有冷漠,当时还劝你让他给买鸽子蛋!你看看他现在,是不是愁着怎么把你弄到手里?” 傅夜七笑了笑,“没看出来。” 愁不愁是真的看不出来,但他现在没有放任她的意思了,霸道得很,今晚六点之后她若不出现,可能真会不高兴。 而齐秋落想了想那个时候,她还是职场上的俏丽精英,自信飞扬,现在多了女人味,也多了女人的感性。 “其实我知道我配不上蓝修。”良久,齐秋落忽然说,淡淡的笑着,“也许是我经历太少,庄岩出了这样的事,我也该成熟起来了。” 若是以后她再这么不顾后果,谁来收拾烂摊子?蓝修不是神,他也会倦的。 后来秋落说肖筱来过,但留的时间不久,因为最近肖雨真的被送进了精神病院,闹得厉害,肖家一团乱麻,她为此推了几支公告,要不是卫子谦点头,恐怕公司一众人要削她。 …。 傅夜七临走时,淡淡的笑着安慰,“庄岩会没事的,所以就像你说的,我也希望我们都能成熟起来,好好走下去。” 走前也跟宋沫打了个招呼,这才快步出了医院。 看了看时间,五点半,直接打车往御阁园走。 跟秋落没说上几句,却让她想起了很多事,微微感慨看着窗外。 沐寒声改变了很多么? 确实是的。 出租车进不了庄岩,她又要走很长一段,幸好没带什么东西。 庄园那条路的风景独特,即便是六月天,走到路上一片绿荫环绕,清爽怡人,放眼望去,一条道似乎遥遥无垠,只有密密麻麻的树干。 忽然想起了他从英国回来那年,她第一次要跟苏曜出差,站在林间跟他说这件事,第一次见他对苏曜的敏感和排斥,到现在,更甚。 那一次,林风习习,好像是他头一次认认真真的吻她。 嘴角几不可闻的笑了笑,一抬眼,居然都能看到别墅了。 走到别墅门口,她才发现换了锁,改用密码的了。 皱了一下眉。 是因为他时常把钥匙忘记在玫瑰园么? 这个问题,后来沐寒声告诉她了,是因为“怕你以没钥匙为由不肯进门。” 站在门口咬了咬唇,没有按门铃,而是略微弯腰试了试密码。 输了一遍“0129”。 不对。 输了一遍“0828”。 也不对。 她才皱了眉,输入“1207”。 “滴!”清脆的一声,门开了。 这感觉,让她想起了当初打开他手机时的感觉,微微的悸动。 “太太回来了?”田帧兴许是听到了声音,匆匆走出来,笑眯眯的,“快进来呀!” 傅夜七才笑了笑,抬脚往里走。 “菜都差不多了,汤还没炖。”田帧给她拿了拖鞋,笑着道。 傅夜七点头,“好,我来。” 当初为了照顾沐寒声,跟沐钦学的厨艺没白学。 从玄关走到廊厅,微微扫了宽敞的客厅,那晚跟沐寒声一路纠缠,弄得客厅一团乱,脑子热烘烘的,幸得这会儿是丝毫痕迹没有。 不用说,肯定是帧姨收拾的了。 她低了低眉,微微的尴尬。 田帧却只是慈祥的笑着,“料我都洗好了,太太直接炖就好。” “好。”她还是淡淡的笑,慢慢往厨房走。 傅夜七看了帧姨准备的饭菜,一眼看到了琉球香鱼,那是沐寒声最喜欢的一道菜,后来不喜欢鱼的她也情有独钟。 帧姨真是有心。 厨房里时而几声器具的声响,听起来很协调,也透着默契。 不知何时,酝酿了一下午的雨终于洒落下来,并不大,看起来灰灰白白的一片,挺诗意。 听着炖汤发出“咕噜噜”的沸腾,她就站在窗前静静的看着,绝美的侧脸在平静中也透着一股子迷人。 而几分钟前,沐寒声的车在外交部停下。 六点还差几分。 赵霖下班出来,却皱了一下眉,“她不在这里。” 沐寒声站在纯黑伞下,眉峰微微蹙起,显然几分不悦。 赵霖看了看时间,“也许是去医院看庄先生了,或者回了傅宅。” 原本这时候赵霖可以帮忙打个电话,不过既然沐寒声在跟前,那就不插手了,何况,他还有事。 沐恋最近要考试,每天除了上班就是复习,昏天暗地直报怨学医的命苦,他还得回去陪她放松。 沐寒声看了他一眼,“你有事去忙。” 赵霖点了一下头,匆匆离开。 劳斯莱斯也随即调头,古杨给宋沫打电话。 后座的沐寒声冷峻的五官微沉,想着她下车时气冲冲的模样,还真没把他的话听进去。 “宋沫说她没在那儿,走了好一会儿了。”古杨略微侧首。 沐寒声横着手臂搭在车窗上,眉宇淡淡的阴郁,显得略烦躁。 刚想说点什么,电话又想了。 一眼看了那个号码,沐寒声就知道什么事。 苏曜把事简单说了一遍,才道:“怎么你也该出席的。” …。 雨还在下,炖着的汤沸腾了好久,转为小火煨着,傅夜七站了好久,终于从厨房窗户边退开。 抬手看了看时间,七点多。 不是六点多就要回来么?沐寒声还没动静。她皱了皱眉。 出了厨房,她在客厅等了会儿,百无聊赖,转身上楼。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所以也没洗澡,靠在摇椅上悠悠摇了会儿,窗外的天逐渐变暗。 浅浅薄薄的雨依旧淅淅沥沥的。 困意来袭,她在摇椅上眯了会儿,又被冻醒,看着时间越来越晚,终于开始皱了眉。 鞋子落在了阳台上,她就赤着脚在卧室里走了一圈,赶走困顿。 无意撇到了当初沐寒声偷偷准备的路易十四,笑了笑,走过打开,花瓣都完好,只是没当初好看了,芬芳清淡。 想那晚,他也浪漫又强势的和她在铺满花瓣的床上做了一场。 他还真是什么都做过呀。 转头看着床头柜,知道里边有把他们牵在一起的族钻,有他送给她的簪子。 没走过去,只抬眼看了时间。 时针指到了八点十五,她被一阵阵饥饿弄得皱了眉。 忘了穿鞋,直接下楼。 田帧也皱着眉,“太太……先生恐怕是被什么事耽误了,电话没通。” 她柔眉紧了点,没说话。 田帧才紧着一句:“要不您先吃?” 她是挺饿的,但没食欲,好容易觉得对他发火有些过分,弄半天,她一个人在唱戏呢。 耐着性子,“再等会儿。”她说。 但是她这个再等会儿,一等就到了九点半。 她拿了包就出了门,田帧都没来得及拦。 大半夜的住哪儿都一样,但她今晚要是一个人住下就是憋得慌。 雨丝极细,她打到车时,身上难免湿了几分,拍了拍没在意,一路微蹙眉。 手机“叮咚!”一声提示,她低头看了一眼。 备注“辛溪。” “你俩还没和好呢?”辛溪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 她垂眸,没动静,是在想辛溪为什么这么问。 好一会儿,她才发了一句:“挺好的。” 没想到辛溪直接把电话打过来了,“傅小姐,我知道这种事一般人不爱往外说,不过你放心,我这人嘴严,而且你俩的幸福与否,跟我有莫大关系……” “有事你可以直说。”傅夜七知道辛溪的性子,虽然整天妩媚的笑着,但越是这种人,越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果然辛溪笑了笑,“傅小姐,你怎么说和沐寒声挺好的呢?” “是挺好。”她淡淡的一句。 辛溪笑,“你听到我背景没有?” 很嘈杂。 “你们要是好,沐寒声还能来这种地方……很多性感女人哦,比如我这样的!”辛溪贴着话筒,可以想象的笑意撩人。 傅夜七皱了一下眉。 她等了一晚上,沐寒声去酒了? “不信?”辛溪问,“那你把电话挂了,我给你发照片!” 说完就挂了。 然后不到一分钟,一张照片赫然占据了屏幕。 人群拥挤,但沐寒声的身影她还是认得出来的,独特的棱角曲线,谁还能比他好看? 辛溪又把电话打过来,“千万别误会傅小姐,男人这种时候哄你都来不及,所以你撒撒娇假装生个气,他必定马不停蹄的飞奔回去,你小脸一摆,他都得给你跪下,然后纠纠缠缠到床上~嗯哼?你懂的。” 就像上一次,她的本意更多的是让傅夜七上门捉奸,出于半真半假的当口,一纠缠可不就到床上了,男女之间一到床上事情就好解决了,谁知道她低估了这两人的脾气。 傅夜七略微失笑,“辛小姐懂的挺多。” “那是自然!”辛溪撩起长发,一个男人凑过来,她一指妖娆点住男人胸口,媚眼一勾,随即冷不丁的给了人家个不屑的白眼,转身往安静的地方走,道:“我好歹是个老手!” 傅夜七只抿了抿唇,“谢了,不过……”她想了会儿,才绕到这个点上,“你似乎很关心我和沐寒声能不能在一起?” 辛溪大概是愣了一下,然后笑,“那当然,听了不少你们的轰烈事迹,有情人必须终成眷属呢!” 傅夜七笑了笑,辛大小姐要费心以后怎么接管辛氏军火,还要劳心怎么在沐寒声谈判保住基本利益,哪像有空当红娘的人? 她真的只是一个表面那么妩媚肤浅的女人,早活不到今天了。 但傅夜七没多说,只笑了笑,挂了电话。 屏幕上还是沐寒声的身影,顿时拧了眉,干脆锁屏放进包里。 …。 沐寒声的车缓缓驶进庄园,车灯扫过,照亮了潮湿的别墅,然后在门口停下。 古杨撑伞将他送到门口。 进了门,沐寒声脱了外套,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酒味,换了鞋径直往楼上走。 田帧匆匆从餐厅走出来,沐寒声都没注意到,只听她声音突兀的响起:“先生?” 沐寒声走到楼梯中央,略微蹙眉,大概是没想到她还在。 田帧想了想,不知道从哪说起,眼看着他“嗯”了一声又往上走了,才道:“您和太太……还在闹别扭?” 沐寒声眉峰紧了几分,想到了中午互相都语调恶劣,闭了闭眼,大步上了楼。 田帧的话就卡在了喉咙里。 进了卧室,男人抬手扯开了领带,一手解着衬衣扣子,脚步习惯性的走到了阳台。 却发现门是开着的,窗户关着,雨滴在玻璃上碎碎点点。 目光略微垂下,一眼见了安静不规则的一落在阳台的拖鞋,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剑眉微拧。 大概是停顿了三秒,他忽然旋身往楼下走。 田帧还站在那儿,刚准备转身往餐厅,把菜都摆上,听到了男人削然的身影。 “她来过?”沐寒声从楼梯上下来,居高临下,略微疲惫的五官淡淡的低郁。 田帧复又抬头看去,点头:“我刚要说的,太太呆了很久,汤是她炖的,但等了很久都没见先生回来,走的时候脸色很不好……” 沐寒声已经下了楼,匆匆然出门,外套也没穿,转眼没了身影。 古杨还没来得及上车,沐寒声已经从身边擦了过去,不过片刻,车子掉头快速离开视线。 古杨撑着黑伞站了会儿,皱了皱眉,又释然,一般,追媳妇才会这么急,所以,和女主人放一起掂量,他被扔下了挺正常。 从下午开始的雨并没有断,淅淅沥沥的。 沐寒声的车到傅宅时都已经十一点了。 按门铃许久没人理会,别墅里一片漆黑,但他知道她肯定在。 门口的路灯没亮,他就站在门口,身影略微模糊。 傅夜七从楼上下来时,对着重重的敲门声拧眉,她能猜到是谁,所以也知道她若不开,他会一直敲着等下去。 ------题外话------ 你们猜,辛大小姐在干嘛咧~也算个另类的助攻了 感谢:的2张月票! 360的1张月票! 么么哒! 想看福利的亲可以加群~正在整理中…… 第258章 你很希望我们在一起? 这样的话让傅夜七愣了一下,定定的看着他孤冷嘲讽的嘴角。 她对苏曜的爱和守护理所当然么? 没有。但她受不了这种堵得慌的感觉,就像陪自己很久的温暖忽然背叛。 她把沐寒声当备胎过么? 从来没有。 “如果你这么觉得,那抱歉也许我做得不够,但我解释不了,你要是心里不平,随时可以结束还没开始的关系,没人拦着!”她本就烦,声音里略微的赌气。 可能没人理解她对傅氏的那种执拧,只要决定了收回来,从前到现在,她觉得不该再存在的分支,一个都不准,所以苏曜的拖鞋迹象就像一根刺忽然戳到心坎里。 沐寒声侧首,幽暗的眸子沉了沉。 结束? “停车。”他忽然开口,迸出少有温度两个字,车子正好在一个路口。 她转头看过去,沐寒声脸色表情不多,淡淡的薄怒,没立即开口。 “那个……”开车的古杨先出声,侧首略微尴尬和歉意,道:“沐总刚刚只是路过这儿,见了您和苏先生不太愉快,……那个,沐总一会儿有个会要开……” “我知道了。”她终于打断,“就算没有会议,我把话说到这份上,是个男人都会抱着尊严躲得远远的。” 她刚刚语气恶劣的骂他一直跟着她,纯属自作多情,这会儿她的确该下车了。 转头看了他,“耽误你了。” 车里的男人峻脸微紧,冷沉的嗓音尤其清晰,从薄薄的嘴唇迸出来:“不必试图放大结果,别以为下了车,你就能跟我一干二净。我更不会承认,回头再去找你,自己就不是男人了。” 傅夜七置若罔闻,自己说完话,一手已经开了车门。 男人修长的手臂却忽然越过来,覆在她手背上。 车门被关上的同时,头顶传来他醇澈的低沉:“六点我去接你,或者八点之前在家等我。” 她转过头,柔唇微微扯了一个弧度,“我很忙,恐怕没空理你,还有,不要随便说‘家’……我只回傅宅。” 说完,她再次开门,可他一用力,车门“嘭!”被关上。 抬眸只能看到他坚毅的下巴,深邃的视线正低低的锁着她,薄唇一碰,“那就六点,我接你。” 傅夜七忍不住冷然失笑,“沐先生,把自己都定义为备胎了,你是不是该稍微有点自觉?我为什么非要顺从你?” “你有得选?”他依旧低沉的嗓音,带了几分不耐烦,“最好六点让我见到你。” 最好? 她笑了笑,“抱歉,做不到。” 这一次,她终于开了门下去,反手关上车门头也不回的走了。 沐寒声在车里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最终一句:“开车。” 车里安静下来,一层阴霾压抑着。 古杨倒是松了一口气,因为会议时间不算特别紧,好歹也解释一下。 沐寒声抬手压着眉心,感情没法讲个公平,谁叫他非她不可?试过放手一次不行,他不可能再蠢第二次,那就只能把她掳回来,彻底成为私有。 但他依旧是那个沐寒声,说来简单做来难,没冲她怒已然是最好了。 仰面倚靠后座,眼睑遮挡了深邃的眸子,一片冷寂。 大概快到地方了,沐寒声才淡淡的掀开眼皮,薄唇微动,低哑的问了句:“傅孟孟怎么蛊惑苏曜了?” 虽然苏曜跟她闹掰,沐寒声很小人的幸灾乐祸,但她那么看重傅氏,总不能让傅孟孟一而再再而三的搅局。 “我估计,还是那个孩子的身世问题。”古杨皱了皱眉,傅孟孟这个人其实也精明,奈何年轻时太放荡,弄得自己连个可心的结局都难。 傅夜七是走出去好长一段之后才停下来,紧皱眉。 回头再看时,沐寒声的车早没了。 抬手略微烦躁的抓了长发捋到身后,长长吁了口气,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帧姨接到她的电话还纳闷了一下,又满脸堆着笑,“太太?” 帧姨就没改口过,前两天无意听到了先生把她从第一岛抢回来的事,心想这两人此刻该是浓情蜜意。 不过傅夜七皱了皱眉,老半天才吩咐:“沐寒声晚上会回去吃饭,麻烦您备几道他喜欢的菜,最后的汤我过去炖。” 田帧听完更是眉开眼笑,“好的!太太几点回来?” “……六点之前。”她略微斟酌后道,这也算是冲他发火给他道个歉了。 她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了,虽然沐寒声说话重了点,但她也不能糟蹋别人的感情,对错分明一些。 “诶!好好!”田帧笑眯眯的挂下电话,马不停蹄的又给玫瑰园打过去,这怎么说也是个大好消息。 老太太这两天可是吃不下睡不着,生怕自己当初安排的相亲真把两人给毁了。 玫瑰园。 老太太正追着刚回来的沐司暔,扬着拐杖吓唬他,“都是你出的馊主意!” 沐司暔跑得飞快,小身影敏捷的上蹿下跳,这么久过去,似乎又长了个头,一张俊脸越来越有棱角。 “祖奶奶,您不能这么不讲理!”他一边跑一边往回瞧,“当初可是您说要刺激老沐加紧动作,要刺激妈咪知道老沐的重要性,这弄巧成拙了,怎么只剩我的错了?” “还敢狡辩?!”老太太花白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严肃起来也颇为慑人,“你说用其他女人刺激你妈妈的是也不是?” “……是倒是,那可是最后把关是您自己……”沐司暔偷着眼支吾。 气得老太太直塍权杖,“你这个坏小子!还敢推到我头上来了?当初也说把卫家那小子引开,现在怎么的,肖家姑娘和他成了吗?” 这个…… 沐司暔眨了眨眼,“快了……” 一点底气没有。 “哎!祖奶奶!”一见老太太歇了会儿又追过来,他赶紧跑,“我还是个孩子呀,这么大的事肯定要多做几次……” “你还想多做几次?”老太太瞪着他,“多做几次你爹妈可都被你气死了!……还孩子,同样这个年纪,寒声可乖多了,你顶十个你爹!” 哪像个孩子? 沐司暔讪讪的笑,他刚回来就接到这么大一份礼也真受不住,可是卫叔叔最近不需要他,他没地儿去呀,可怜的! 正想着,一眼见了那头祖奶奶颤巍巍的就往边上倒。 沐司暔哪有空想什么,小身影‘嗖’一下就奔了过去。 洛敏却在一旁看着笑,家里都是人精!叹了口气反而笑着走了。 果然,身后传来老太太咬牙得逞的一声:“终于逮到你了!” 小家伙愣了一下,然后哀嚎,“祖奶奶!您怎么能骗人……?!” “兵不厌诈!”老太太哼了一声,抓着他往客厅走,“瞧你不见一久给能的,过来!” 正好,老太太刚要把小家伙按到沙发上‘揍’一顿。 客厅的电话却响了。 “祖奶奶,电话电话!”沐司暔那个急。 “不接!”老太太一腔坚定,指定又没什么好事。 最后还是洛敏又折回来接了的。 听了会儿,忽然惊讶,然后看向沙发上的祖孙俩,“老太太,田帧电话……” “干什么?”老天太没好气,头都不回。 洛敏看她越老越可爱,笑眯眯的道:“田帧说,少夫人主动要给少爷做晚饭。” 老太太手里的动作总算倏然停下,转过头瞠着眼,“真的?” 洛敏点头。 “我来接我来接!”老太太瞪了沐司暔一眼,示意他老实坐着,起身却接电话。 沐司暔却在老太太起身的一秒一溜烟就没了影。 …… 傅夜七约见傅孟孟,预料到了对方会是什么样的态度。 但看着傅孟孟笑着看她的时候,还是拧了眉。 “看来苏曜见过你了?”傅孟孟今天的妆容非常精致,带着一股子骄傲睨着她。 傅夜七只是淡然看着她,“不必这么开心,到最后,他不可能站在你这边……” “别忘了孩子是他的,你也知道我狠,为了后半生,我可以拿孩子跟他作交换甚至要挟,孩子给他我要一半傅氏,等我足够强了,再把孩子接回来,毕竟他是我生的,还怕没感情?”傅孟孟似乎把余生的计划都做好了,悠然笑着。 她扯了扯嘴角,“你当真以为苏曜那么好哄?孩子给了他,你还能要回来?别忘了那是你偷来的。” 毕竟苏曜将来的身份就在那儿。 或者,“你把我逼急了,只要我脸皮够厚,能依靠的人真不是没有,想给你留点儿余地而已。”她静静的看着傅孟孟。 傅孟孟笑,“我谢你!不过不必对我太仁慈。” 本就不好的情绪,见过傅孟孟之后越是糟糕。 好在赵霖说上市审批就快下来了,问题不大。 六月的天,她在街头走着觉得闷热,天边积了一层乌云,大概是要下雨了。 抬手看了看时间,她还是打了车去找秋落。 庄岩的病房。 气氛好多了,宋沫和秋落都在,两人也都没说话,现在大家唯一焦急的就是骨髓配对结果,至于那些气和怨,相比起来并不重要。 “秋落。”她把秋落拉到椅子上,知道这种情况,秋落或许是第一次遇见。 秋落当初选择她还是家人都不必这么痛苦,因为齐家人实在不值得她挂念。 但是现在不一样,庄岩和蓝修对她来说,都是不能伤害的一方。 “蓝修最近虽然很忙,但他给我打过电话,他没法抽身过来,并不是不在乎你,是实在抽不开身。”她微微蹙眉,“秋落,我知道你为难,但这个时候,你和孩子最重要,你也不能错过蓝修,庄岩这儿不一样,他可以有宋沫照顾着,我们也都在,不会出事,也没人会怪你,但你和蓝修若是真的有了裂缝,我们谁也帮不了,你要知道孰轻孰重。” 她算是一个过来人,当初不止一次伤害过沐寒声,现在回想看似都过去了,但那些伤毕竟存在过,否则他们也不会像今天这样不进不退的。 齐秋落不说话。 其实她没有怪蓝修什么,他们都有错,就算挖个坑让庄岩跳进去,导致后果如此严重的还是她。就算当初他对她很粗鲁,也是误会一场。 良久,齐秋落才低低的一句:“再过一段时间,我不在身边,他反而可以没有顾虑。” 傅夜七也只能点头,“好,那你搬过去跟我住?” 齐秋落才摇头,终于笑了笑,“我不适合当电灯泡,你们俩估计也没好哪儿去,我再插一脚岂不更坏?” 看她总算轻快了些,傅夜七才无奈的笑,“你确定自己有那么大的效力?” 她和沐寒声啊,其实要真是别人能影响的,这会儿早就掰了。 “要不行,我给你找个阿姨照顾着?”她看着秋落的腹部,“这个时期不能马虎的。” 齐秋落忽然小,“还是你对我最好。” 从小时候,到现在,一直都是。 这话让傅夜七想到了齐家,秋落都怀孕了,总要办婚礼,怎么通知齐家? 不用想,蓝修是要被宰一顿的,这些烦心事只能交给他自己处理了。 齐秋落吸了口气,悠悠的笑,“这人的改变,随着时间真是不知不觉,比如沐寒声,……我还记得我第一次在嘉玺见他西装革履,深沉迷人的样子,深邃的眼只有冷漠,当时还劝你让他给买鸽子蛋!你看看他现在,是不是愁着怎么把你弄到手里?” 傅夜七笑了笑,“没看出来。” 愁不愁是真的看不出来,但他现在没有放任她的意思了,霸道得很,今晚六点之后她若不出现,可能真会不高兴。 而齐秋落想了想那个时候,她还是职场上的俏丽精英,自信飞扬,现在多了女人味,也多了女人的感性。 “其实我知道我配不上蓝修。”良久,齐秋落忽然说,淡淡的笑着,“也许是我经历太少,庄岩出了这样的事,我也该成熟起来了。” 若是以后她再这么不顾后果,谁来收拾烂摊子?蓝修不是神,他也会倦的。 后来秋落说肖筱来过,但留的时间不久,因为最近肖雨真的被送进了精神病院,闹得厉害,肖家一团乱麻,她为此推了几支公告,要不是卫子谦点头,恐怕公司一众人要削她。 …。 傅夜七临走时,淡淡的笑着安慰,“庄岩会没事的,所以就像你说的,我也希望我们都能成熟起来,好好走下去。” 走前也跟宋沫打了个招呼,这才快步出了医院。 看了看时间,五点半,直接打车往御阁园走。 跟秋落没说上几句,却让她想起了很多事,微微感慨看着窗外。 沐寒声改变了很多么? 确实是的。 出租车进不了庄岩,她又要走很长一段,幸好没带什么东西。 庄园那条路的风景独特,即便是六月天,走到路上一片绿荫环绕,清爽怡人,放眼望去,一条道似乎遥遥无垠,只有密密麻麻的树干。 忽然想起了他从英国回来那年,她第一次要跟苏曜出差,站在林间跟他说这件事,第一次见他对苏曜的敏感和排斥,到现在,更甚。 那一次,林风习习,好像是他头一次认认真真的吻她。 嘴角几不可闻的笑了笑,一抬眼,居然都能看到别墅了。 走到别墅门口,她才发现换了锁,改用密码的了。 皱了一下眉。 是因为他时常把钥匙忘记在玫瑰园么? 这个问题,后来沐寒声告诉她了,是因为“怕你以没钥匙为由不肯进门。” 站在门口咬了咬唇,没有按门铃,而是略微弯腰试了试密码。 输了一遍“0129”。 不对。 输了一遍“0828”。 也不对。 她才皱了眉,输入“1207”。 “滴!”清脆的一声,门开了。 这感觉,让她想起了当初打开他手机时的感觉,微微的悸动。 “太太回来了?”田帧兴许是听到了声音,匆匆走出来,笑眯眯的,“快进来呀!” 傅夜七才笑了笑,抬脚往里走。 “菜都差不多了,汤还没炖。”田帧给她拿了拖鞋,笑着道。 傅夜七点头,“好,我来。” 当初为了照顾沐寒声,跟沐钦学的厨艺没白学。 从玄关走到廊厅,微微扫了宽敞的客厅,那晚跟沐寒声一路纠缠,弄得客厅一团乱,脑子热烘烘的,幸得这会儿是丝毫痕迹没有。 不用说,肯定是帧姨收拾的了。 她低了低眉,微微的尴尬。 田帧却只是慈祥的笑着,“料我都洗好了,太太直接炖就好。” “好。”她还是淡淡的笑,慢慢往厨房走。 傅夜七看了帧姨准备的饭菜,一眼看到了琉球香鱼,那是沐寒声最喜欢的一道菜,后来不喜欢鱼的她也情有独钟。 帧姨真是有心。 厨房里时而几声器具的声响,听起来很协调,也透着默契。 不知何时,酝酿了一下午的雨终于洒落下来,并不大,看起来灰灰白白的一片,挺诗意。 听着炖汤发出“咕噜噜”的沸腾,她就站在窗前静静的看着,绝美的侧脸在平静中也透着一股子迷人。 而几分钟前,沐寒声的车在外交部停下。 六点还差几分。 赵霖下班出来,却皱了一下眉,“她不在这里。” 沐寒声站在纯黑伞下,眉峰微微蹙起,显然几分不悦。 赵霖看了看时间,“也许是去医院看庄先生了,或者回了傅宅。” 原本这时候赵霖可以帮忙打个电话,不过既然沐寒声在跟前,那就不插手了,何况,他还有事。 沐恋最近要考试,每天除了上班就是复习,昏天暗地直报怨学医的命苦,他还得回去陪她放松。 沐寒声看了他一眼,“你有事去忙。” 赵霖点了一下头,匆匆离开。 劳斯莱斯也随即调头,古杨给宋沫打电话。 后座的沐寒声冷峻的五官微沉,想着她下车时气冲冲的模样,还真没把他的话听进去。 “宋沫说她没在那儿,走了好一会儿了。”古杨略微侧首。 沐寒声横着手臂搭在车窗上,眉宇淡淡的阴郁,显得略烦躁。 刚想说点什么,电话又想了。 一眼看了那个号码,沐寒声就知道什么事。 苏曜把事简单说了一遍,才道:“怎么你也该出席的。” …。 雨还在下,炖着的汤沸腾了好久,转为小火煨着,傅夜七站了好久,终于从厨房窗户边退开。 抬手看了看时间,七点多。 不是六点多就要回来么?沐寒声还没动静。她皱了皱眉。 出了厨房,她在客厅等了会儿,百无聊赖,转身上楼。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所以也没洗澡,靠在摇椅上悠悠摇了会儿,窗外的天逐渐变暗。 浅浅薄薄的雨依旧淅淅沥沥的。 困意来袭,她在摇椅上眯了会儿,又被冻醒,看着时间越来越晚,终于开始皱了眉。 鞋子落在了阳台上,她就赤着脚在卧室里走了一圈,赶走困顿。 无意撇到了当初沐寒声偷偷准备的路易十四,笑了笑,走过打开,花瓣都完好,只是没当初好看了,芬芳清淡。 想那晚,他也浪漫又强势的和她在铺满花瓣的床上做了一场。 他还真是什么都做过呀。 转头看着床头柜,知道里边有把他们牵在一起的族钻,有他送给她的簪子。 没走过去,只抬眼看了时间。 时针指到了八点十五,她被一阵阵饥饿弄得皱了眉。 忘了穿鞋,直接下楼。 田帧也皱着眉,“太太……先生恐怕是被什么事耽误了,电话没通。” 她柔眉紧了点,没说话。 田帧才紧着一句:“要不您先吃?” 她是挺饿的,但没食欲,好容易觉得对他发火有些过分,弄半天,她一个人在唱戏呢。 耐着性子,“再等会儿。”她说。 但是她这个再等会儿,一等就到了九点半。 她拿了包就出了门,田帧都没来得及拦。 大半夜的住哪儿都一样,但她今晚要是一个人住下就是憋得慌。 雨丝极细,她打到车时,身上难免湿了几分,拍了拍没在意,一路微蹙眉。 手机“叮咚!”一声提示,她低头看了一眼。 备注“辛溪。” “你俩还没和好呢?”辛溪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 她垂眸,没动静,是在想辛溪为什么这么问。 好一会儿,她才发了一句:“挺好的。” 没想到辛溪直接把电话打过来了,“傅小姐,我知道这种事一般人不爱往外说,不过你放心,我这人嘴严,而且你俩的幸福与否,跟我有莫大关系……” “有事你可以直说。”傅夜七知道辛溪的性子,虽然整天妩媚的笑着,但越是这种人,越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果然辛溪笑了笑,“傅小姐,你怎么说和沐寒声挺好的呢?” “是挺好。”她淡淡的一句。 辛溪笑,“你听到我背景没有?” 很嘈杂。 “你们要是好,沐寒声还能来这种地方……很多性感女人哦,比如我这样的!”辛溪贴着话筒,可以想象的笑意撩人。 傅夜七皱了一下眉。 她等了一晚上,沐寒声去酒了? “不信?”辛溪问,“那你把电话挂了,我给你发照片!” 说完就挂了。 然后不到一分钟,一张照片赫然占据了屏幕。 人群拥挤,但沐寒声的身影她还是认得出来的,独特的棱角曲线,谁还能比他好看? 辛溪又把电话打过来,“千万别误会傅小姐,男人这种时候哄你都来不及,所以你撒撒娇假装生个气,他必定马不停蹄的飞奔回去,你小脸一摆,他都得给你跪下,然后纠纠缠缠到床上~嗯哼?你懂的。” 就像上一次,她的本意更多的是让傅夜七上门捉奸,出于半真半假的当口,一纠缠可不就到床上了,男女之间一到床上事情就好解决了,谁知道她低估了这两人的脾气。 傅夜七略微失笑,“辛小姐懂的挺多。” “那是自然!”辛溪撩起长发,一个男人凑过来,她一指妖娆点住男人胸口,媚眼一勾,随即冷不丁的给了人家个不屑的白眼,转身往安静的地方走,道:“我好歹是个老手!” 傅夜七只抿了抿唇,“谢了,不过……”她想了会儿,才绕到这个点上,“你似乎很关心我和沐寒声能不能在一起?” 辛溪大概是愣了一下,然后笑,“那当然,听了不少你们的轰烈事迹,有情人必须终成眷属呢!” 傅夜七笑了笑,辛大小姐要费心以后怎么接管辛氏军火,还要劳心怎么在沐寒声谈判保住基本利益,哪像有空当红娘的人? 她真的只是一个表面那么妩媚肤浅的女人,早活不到今天了。 但傅夜七没多说,只笑了笑,挂了电话。 屏幕上还是沐寒声的身影,顿时拧了眉,干脆锁屏放进包里。 …。 沐寒声的车缓缓驶进庄园,车灯扫过,照亮了潮湿的别墅,然后在门口停下。 古杨撑伞将他送到门口。 进了门,沐寒声脱了外套,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酒味,换了鞋径直往楼上走。 田帧匆匆从餐厅走出来,沐寒声都没注意到,只听她声音突兀的响起:“先生?” 沐寒声走到楼梯中央,略微蹙眉,大概是没想到她还在。 田帧想了想,不知道从哪说起,眼看着他“嗯”了一声又往上走了,才道:“您和太太……还在闹别扭?” 沐寒声眉峰紧了几分,想到了中午互相都语调恶劣,闭了闭眼,大步上了楼。 田帧的话就卡在了喉咙里。 进了卧室,男人抬手扯开了领带,一手解着衬衣扣子,脚步习惯性的走到了阳台。 却发现门是开着的,窗户关着,雨滴在玻璃上碎碎点点。 目光略微垂下,一眼见了安静不规则的一落在阳台的拖鞋,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剑眉微拧。 大概是停顿了三秒,他忽然旋身往楼下走。 田帧还站在那儿,刚准备转身往餐厅,把菜都摆上,听到了男人削然的身影。 “她来过?”沐寒声从楼梯上下来,居高临下,略微疲惫的五官淡淡的低郁。 田帧复又抬头看去,点头:“我刚要说的,太太呆了很久,汤是她炖的,但等了很久都没见先生回来,走的时候脸色很不好……” 沐寒声已经下了楼,匆匆然出门,外套也没穿,转眼没了身影。 古杨还没来得及上车,沐寒声已经从身边擦了过去,不过片刻,车子掉头快速离开视线。 古杨撑着黑伞站了会儿,皱了皱眉,又释然,一般,追媳妇才会这么急,所以,和女主人放一起掂量,他被扔下了挺正常。 从下午开始的雨并没有断,淅淅沥沥的。 沐寒声的车到傅宅时都已经十一点了。 按门铃许久没人理会,别墅里一片漆黑,但他知道她肯定在。 门口的路灯没亮,他就站在门口,身影略微模糊。 傅夜七从楼上下来时,对着重重的敲门声拧眉,她能猜到是谁,所以也知道她若不开,他会一直敲着等下去。 ------题外话------ 你们猜,辛大小姐在干嘛咧~也算个另类的助攻了 感谢:的2张月票! 360的1张月票! 么么哒! 想看福利的亲可以加群~正在整理中…… 第259章 机会是自己抓的 戳福利 抬手开了门口的灯,把手机的光关了她才开了门。 一眼看到了长身立在门口的男人,没有穿外套,衬衫扯开两粒纽扣,正凝着视线盯着她看。 她纤瘦的曲线包裹在优雅的睡裙里,因为背对着光站在门口,清然的五官掩在一片昏暗里,柔眉却是微微拧着的。 尤其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酒味。 “有事?”沐寒声半天不说话,她才终于柔唇温淡的问了一句。 沐寒声终于长腿一迈转眼到了她跟前,不够整齐的衬衫擦过她的鼻尖,转瞬被他勾了下巴,不由分说的压下薄唇。 被迫仰脸承吻,她依旧蹙着一双柔眉,捏紧了手机抬起手臂推了他的身体。 却抵不过他的力道,几步旋身将她带进了大门,反手关门翻身把她压倒门边。 她也不挣扎,只蹙着眉,“松开。” 他的吻来得突然,但并不粗鲁,就算她模糊的两个字,沐寒声置若罔闻,吻得深入而专注。 玄关昏黄的灯光下,只要她睁眼就能看到沐寒声浓黑的睫毛,一片沉静,随着攫取深吻,分明的棱角微微斜过去,遮挡了一半的光线,深邃的眉宇之间越发满是深情,认真至极。 良久,他终于松开她被吮咬樱红的唇畔,气息若即若离的蛊惑着。 只见他性感的喉结微微滚动,嗓音低鸣在耳边震动:“这张脸能取悦你?” 她回过神,目光早已从他冷峻的眉宇之间挪开,定在他薄薄的唇畔,不明所以,脸色淡淡的,还有些许的不悦。 但她刚想往后退,男人手臂微微收紧,才薄唇微动,“若不然会一直盯着看?” 她终于抿唇,抬手意欲从他双臂禁锢之中离开。 可她刚走了两步,沐寒声转过身,扣了她的手腕一手撑在她身体一侧 。 他一低垂视线,就让人有一种难以逃脱的压迫感,沉敛的五官带了几不可闻的温和,“不生气了?” 她抬头,微冷失笑,“有什么值得生气?若真的生气,也绝非你这张脸能取悦的。” 男人微微蹙眉,薄唇又几不可闻的勾起了弧度,温敛的视线,凝着她略微清淡的脸。 这一次的吻很温和,就算她挣扎,他也不松开,捉着她的手压在头顶。 下巴被勾起,她甚至能感觉到他微凉的唇畔,他唇片薄削却异常清晰,大概由于在门外站了好一会儿,满身的凉意,鼻尖和唇片尤其明显。 沐寒声全身上下都是魔力,哪怕他一个深邃缱绻的视线,也能让人失了魂,更别说她从来逃不过去的吻。 但这一次她没有深陷,双手撑在他胸口,“放开!……沐寒声!” 她因为挣扎,又动不了手臂而气急盯着他。 男人不强求,幽潭深眸低低的望着她,“下午去御阁园为什么不告诉我?” 说起这事,她干脆拧了眉,微微仰脸,“如果没记错,是你要我过去,自己却缺席出去逍遥了,我难道要厚着脸皮……” “逍遥?”沐寒声对这个词颇为不赞同。 她不想多说,柔唇轻轻抿了一下,略微吸气,“没事,我知道你忙。” 沐寒声轻轻蹙眉。 不对劲。 “你说我去酒的事?”旋即,他才低低的开口,定定的看着她,笃定的疑问句。 她也没什么隐瞒,“不是么?辛小姐说的。” 顺便将手机的照片给他看了一眼,返身拧眉往客厅走,“这么晚你过来干什么?” 沐寒声看过照片后闭了眼,正抬手按了按眉间,略微的头疼。 无处不在的辛溪! 不见他说话,她走到客厅后,回头看了他一眼,能看出他五官之间淡淡的疲惫,最近来回折腾,几乎没睡过一个好觉? 男人双腿规律的迈着走向客厅,穿了一整天的西裤依旧考究而削直,他也没有换鞋,鞋面上铺了星星点点的水滴,一步步到了她跟前。 与她并肩坐下,修长的身体就算倚靠着沙发也说不出的矜贵,侧首望着她,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在忙苏曜的事,没必要跟我解释。”她先开了口,拿过一旁的抱枕放在腿上,白皙柔荑搭在上边,指尖微微交错,语调不急,也透着略微不耐,“所以,你这么晚急急忙忙过来到底要干什么?” 沐寒声几不可闻的蹙着浓眉,依旧侧首望着她,想说的话似乎都被她说了,如果一定说些什么,他微微眯了一下眸子,随即舒展。 他伸手轻轻握了她的时候,傅夜七想挣扎的,抬眸却撞上了他极其幽深的视线,定定的看着她 。 片刻,才听他低沉的嗓音不无认真,“若我是想让你答应,给这段感情一个定义呢?” 不过是追求之余要她答应他是她的男人,还说得如此公式化,她笑了笑。 “我为什么要就这么答应你?”她柔唇微微一动,“早上你冲我说了那么难听的话,下午约我去御阁园,结果自己去了酒,大晚上跟个疯子似的冲过来砸门,进来就要我答应你,天底下有这么便宜的事?” 她说得不急不缓,清雅的声音轻轻乎乎的,却听得很清楚,也句句属实。 沐寒声剑削眉宇微蹙,薄唇有些凉,话语里不乏淡淡的强势,“我不想哪天再像个疯子似的去砸别人的婚礼。” 这话让她歪过头看他,语调却清淡得很,“那是你的事,难道一个男人中意一个女人,都得像你一样强迫她点头,那这国家幸福指数堪忧了。” 她看似柔柔的看着他,却说得一本正经。 沐寒声薄唇一抿,幽幽吸气。 “那就给我安分点,至少得让人有个机会宠着你,你才能体会到所谓的好不是?”他低低的嗓音,看似是祈求的话,偏偏他说出来依旧高高在上。 从第一岛回来,谁都感觉到沐寒声的紧张,再生气都不敢松口说让她肆意妄为的话,生怕她真又溜了。 相反,他现在恨不得绑着她,没理由也得厚脸皮。 她却笑了笑,“机会都是自己抓的,我要能给你,或许也能给别人。” 说着话,她歪着头,清淡的眼底似乎是认真,看得沐寒声黑眸一紧,气又气不得的盯着她。 “我困了要休息,你愿意多坐会儿也没事。”她说着话,从沙发起身。 刚要跨出脚步,手腕却猛然被他扣住,一用力,整个身体都跌了回去落进坚实的双臂之间,他一翻身又将她压进了沙发里。 面对她略微的惊愕失神,沐寒声峻脸微沉,嘴角淡淡的勾了一下,“机会是我自己的抓的?你就没有拒绝的理由,是么?” “唔!沐寒声!……”她的抗拒逐渐湮没。 他们浪费了太多时间,沐寒声早该知道什么办法对她最有用,对她强势过,也放纵过,统统没用,那就直入主题。 事实证明,不是感情深厚到一定要明文定下关系才能亲密,也许,不放过任何机会,用男人的优势霸占她认知里所有的亲密,那所谓一纸关系也许更简单了。 当然,必须是她爱着这个男人,否则就是耍流氓,令人反感。 吻从纠缠到极致深入,他的舌尖闯入,不准许她逃脱。 夹杂男人略微粗重呼吸时,低低的嗓音却在她耳边响起,“我很饿。” 傅夜七愣了一下,拧眉微微掀开眸子仰脸看着他深邃的眼 。 饿?没吃饭? “吃去!”她狠狠推着他,语气并非极好,他却忽然凑近,气息缭绕在耳际,“吃你也是一样的。” 语毕,用力的手臂一把将她抱起,熟稔的迈着大步,稳健上楼,一路闯进她的卧室,连门都不关。 也是那时候,她才发现卧室里一片凉意,她刚刚起床时开了窗户,窗纱在夜风中飞扬着。 没有开灯,床榻上的纠缠模糊着,只有几不可闻的低吟与粗重交织。 起初她的抗拒没有间断过,引来的只有他越是强势的汹涌,一来二去,乐此不疲。 本就已经很晚,偏偏这种事,沐寒声向来不会节制,来来回回翻雨覆雨不知疲倦,已经是凌晨。 他抵着她的耳际,餍足后余热沙哑的嗓音,略有恨恨的意味:“为什么就不肯老老实实的点头?” 她很累,躲着他温热的呼吸带出的敏感,眼皮懒懒的掀了一条缝,瞥了他一眼,语调轻飘飘的道:“没有安全感……若我早就应了,咱们该说了多少次分手?” 不确定的关系,再闹都不会到说分手的那一幕,可反过来,兴致就不一定了,总是从嘴里说出分手的感情,久而久之就变质了,实质性的变质。 也许说不通,可她就是觉得这样安全。 沐寒声定定的看了她许久,心底里定是想了很多。 修长骨感的指节在她脸上轻轻摩挲着,深眸低垂,最终喉间莫名低哑一句:“嗯,知道了。” 她微微眯起眼,不懂他知道了什么。 只是那晚之后,沐寒声没再轻易提起让她点头应下所谓的关系,却无时无刻的踏实追求,又冷不丁求婚,不算多么成熟的时机,去让她无处可逃的时机。 当然,这期间,他干的最多的事,就是一言不合将她抓回去好好罚一顿,轻则在街头拥吻,重则拖回去扔上床,这都是他独一无二的法子。 那晚的疯狂,致使她在月中沐钦邀请的拍卖宴会上穿得很是保守。 这个拍卖宴会也有为苏曜安排的环节,所以他是必须参加的,不过这一次,傅夜七不是苏曜的搭档。 沐钦作为拍卖会发起人,却亲自来接她过去,早了很多人到了宴会场,她就几乎是宴会的女主人,来回都随在沐钦身侧。 看到苏曜臂弯里搭着辛溪进来时,傅夜七略微愣了一下。 辛溪依旧笑得明媚而妖娆,从一进门,整个场的男士无不把目光放在她身上,或多或少的惊艳。 只是那样的惊艳里,多了一些亵渎。没办法,辛溪美艳到风骚的气质走哪儿都自带光环。 “傅小姐?”辛溪率先冲着她打招呼,笑意满满。 傅夜七也优雅的笑了笑,目光微微扫过苏曜温和的脸,对于他们俩的搭档,她是有些惊愕 。 但没有问,这么多天,从上一次的不愉快之后,她和苏曜没有说过一句话。 “辛小姐今晚很漂亮!”她由衷的一句,的确是漂亮的。 辛溪倒是坦荡,“漂亮是漂亮,不过放在一些男人眼里就只有马蚤了,还觉得不正经,不像傅小姐,骨子里的风情都是优雅的。” 说完,辛溪转向傅夜七旁边的沐钦,“对不对,沐先生?” 沐钦只扫过辛溪往苏曜身上蹭了蹭的身体,薄唇微微抿着,眼镜后神色不明,声音冷淡,“苏先生若是无聊,前半段可以去楼上。”末了才加了一句:“女士止步。” 最后那一句,才淡淡的看了辛溪。 辛溪挑眉,贝齿一紧,挽了苏曜,“不必了,有我陪着苏先生,哪还能无聊?是不是?”说完对着傅夜七点了一下头,转身往一旁走了。 苏曜的视线多次在她身上,也许是想和她聊会儿,毕竟那天的不愉快他有责。 但最终也没能说上一句。 傅夜七终于略微纳闷的看了看沐钦,“你们俩很熟?” 沐钦眉目不动,很淡的一句:“不熟。” 不熟么? 她被带着继续和宾客打招呼,直到见了走进来的沐寒声。 身边竟然没有女伴,只有古杨随行,一身熨烫笔挺的西服,配上那张天工雕凿的脸,足够迷人。 “你也请了他?”她微微蹙眉。 沐钦笑了笑,“不请自来。” 沐寒声从走进来的第一步就一眼捕捉到了沐钦身边的女人,哪怕她穿得再保守,自内而外的气质摆在那儿。 傅夜七站那儿没动,着实不太愿意迎上去。 沐寒声倒也没有盯着她看,名贵西裤包裹下,修长的双腿迈着稳健的步伐,走了两步,峻脸微微侧过去低首对着顾意低语两句。 古杨点了点头,退了下去。 而沐寒声继续往前走,径直朝着她和沐钦的方向而来。 她略微刺玫,视线放在他昂贵的皮鞋上,有条不紊的步伐反而让她皱眉,最终对着沐钦一句:“我去趟洗手间。” 沐寒声在几步远处看着她匆匆推开,幽邃的眸子几不可闻缩了一下。 跑什么? 沐钦已然淡淡的勾了一下嘴角,“怎么,怕我把她拐走?” 沐寒声面色温凉,深沉的棱角也没什么温度,“你有这个打算?” 沐钦嘴角的弧度没变,目光越过沐寒声,见了一副妩媚妖娆,举杯和一对男人达成一怕的辛溪,皱了一下眉,笑着没说话 。 “苏曜到了?”沐寒声才低沉的转了话题。 沐钦笑得更甚,“你也够累的,知道苏曜和夜七最近闹了别扭,算着往中间插呢?” 迎来沐寒声深眸凛然一眼。 话真多。 沐钦这才指了指那头,相对于辛溪的火辣开放,越发显得温和到突兀的苏曜。 沐寒声侧首扫了一眼,却没有要走过去的意思。 偏偏,辛溪眼尖,见了沐寒声在这边,挽着苏曜折返回来了。 “这拍卖会面子够大,连你都来了?”辛溪笑眯眯的看着沐寒声,不待任何人反应,忽然凑到沐寒声耳边低低的说了句话。 然后端着酒杯笑嫣嫣的退开。 他们耳语的时间也不算久,但姿势是极其的暧昧。 沐钦看了一眼,第二次几不可闻的蹙眉。 听完辛溪耳语,沐寒声眉尖微挑,薄唇淡淡的抿着,没声响。 好一会儿,沐寒声才低低的一句:“沐某可能受不住辛小姐。” 辛溪没想到他会不咸不淡的说出来,顿时瞪了他。 沐寒声却淡淡的一眼,目光看向苏曜。 紧接着,两人不约而同的往楼上走,沐钦看了辛溪一眼,也往楼上走。 气得辛溪翻了个白眼,只差狠狠跺脚,却努力吸了口气,勉强稳住她妩媚的妖娆,低眉看了一眼,一样脖子爽快的把酒给干了。 上楼之际,沐寒声略微侧首,正好见了从卫生间回来的傅夜七,低眉走路,没看到他。 沐寒声也没停脚步,继续往上走,对着一旁的沐钦低平一句:“不好奇辛溪跟我说了什么?” 沐钦定然迈步,丝毫不为所动,连表情都不变,甚至置若罔闻,只一句:“有什么需要跟房间里的服务说,一会儿还有人来,我就不跟你们聊了。” 沐寒声嘴角淡淡的勾了一下。 此刻,包厢只有苏曜和沐寒声两个人。 苏曜情绪不太好,坐在桌边,浓眉之间淡淡的沉郁,双手交握放在膝盖上若有所思。 沐寒声没坐,在窗前长身玉立,单手别进兜里,垂下视线就能看到会所门口陆续进来的宾客。 当然,他是在看她。 冷不丁的,却对着身后安静落座的苏曜开口:“以往是无论如何不肯伤她一分一毫,这次怎么不了?虽然不想承认,但你能带给她的伤害,不会亚于我。” 苏曜侧首看过去,眉头紧了点。 沐寒声凭窗倚靠,矜贵而慵懒,半侧首看着窗下的人 。 好一会儿,苏曜才低低的一句:“不论到哪一天,最不会伤害她的那个人,一定是我。” 是么?沐寒声几不可闻的勾了勾嘴角。 “那就说说,傅孟孟到底拿什么让你改变了主意?” 苏曜靠回椅背,侧头看着沐寒声,皱起眉,“谁说我改了主意?” 男人眉目微敛,“是么?那这件事,我来处理,你只管上位,让一众人信服,别让我的心血白费,也算不让她失望。” 苏曜没有转回头,依旧看着他,只是交握的食指松开,一手搭在了桌边,“我早说过了,你不用邀功,我若做得不好,你也不必自责。我这么选,就是为了让夜七心里好受些。” 她一直觉得欠了他,苏曜是知道的,从他被撤职,到后来因为十多年前的项目案受伤。 所以他重回政坛,是能让她最安心的方式。 沐寒声薄唇淡淡的抿着,又似有若无的笑,继续自己的话:“你若真要管傅孟孟的事,我会很为难,毕竟跟你弄僵,我占不到半点好处” 苏曜对她的重要性,沐寒声不是第一次体会,现在的他很保守的不去惹她生气。 这话让苏曜皱了一下眉,然后才笑了笑,“我不会让夜七为难。” “那最好。”低沉的三个字,略微淡薄,之后沐寒声就没说话,定定的看着窗下,她的身影。 傅夜七站在会所门口,不是出去迎接谁的。 古杨站在她面前,跟她低低的说了两句话,她略微惊讶,脚下没动。 ------题外话------ 【本书又来活动了哟!】 满订福利群345719726,各种福利戏持续上线,酒店、泳池已爆。 活动:5月25至6月25之间加群奖励100!戳群管理随时要福利。 6月25之后至完本加群奖励35! 另外,群里以后每月都会额外设置奖励项目,前三奖励300,200,> 注:必须正版读者,盗版请自觉护脸,九的管理正义感杠杠的,怕把你骂哭 【感谢光荣榜】 晨光熊熊2张月票! 溪语119的5星评价! 小小麻将25束花! 浮生若闲1张月票! 么么哒~ 第260章 我愿意,你能么? 古杨欠了欠身,请她到车上去。 傅夜七终于笑了一下,弯腰上车。 古杨关门之际,在车门边淡笑,不乏狗腿的加了一句:“沐总现在认真学着怎么追求女士,很用心!” 她转头看了古杨,“他怎么知道我没吃饭的?” “这我就不清楚了。”古杨笑了笑。 车内很宽敞,一张精致的小桌,上边已经摆好了给她准备的晚餐,安静的盯着看了会儿。 好半天,她才几不可闻的笑了一下。 这算是为前两天的不越快低个头? 她低了头,去御阁园给他煲汤,他转过来给她送晚餐。 转过头看了看会所门口,一手抚住长发,清绝的脸凑过去嗅了嗅,柔唇轻轻一勾,已经猜到了里边是什么。 果然,素手微抬,揭开。 一盘还散着温热的意面。 他最喜欢给她做的,也是做的最好的一样。 傅夜七确实没吃饭,刚才不觉得,这会儿却真的饿了。 温热刚好,卷了面放进嘴里品着,甚至比当初在伊斯吃的味道还好,想来是他又做了改进。一旁还搭配了一小盒她最喜欢的乔记香煎小牛。 她已经很久没吃了,记得他知道她爱吃,还是通过奶奶的。 吃到一半,她才猛然想,沐钦会不会找她? 拍卖环节她没什么作用,之后的晚会她再回去也可以,就是显得不太负责任。 不过,她担心的多余了,因为沐钦这会儿也不见得有空。 正想下车时,沐寒声已经走到车子边上,抬手拉开了车门。 她没放下餐具,看着他钻进车里,指尖微微提了一下昂贵的西裤,优雅的在她身侧落座,抻了抻手臂侧首看了她。 “好吃么?”低低的嗓音,薄唇几乎没动,只见喉结滚动了两下,但低醇的嗓音足够真实。 她褐眸略微回转,看了吃到只剩一半的意面,叉子抵在唇畔,认真的想了会儿,干净的脸上淡淡的肯定,“还可以。” 还可以? 沐寒声英眉微微一挑,几不可闻的笑,终究是抬手剔了一下她的鼻尖,低低的嗓音,温沉得有几分缱绻,“平了没有?” 她眸子微转,精致的五官都是淡然,装傻装得很自然,“什么?” 沐寒声皱了一下眉,当了真。 “关于苏曜与你闹不愉快的事,我不该说得太重,那晚也的确是有事才耽误了回去晚了,不准听辛溪挑破刺激……”男人低哑的嗓音,很认真的说着。 深邃的五官转过去,却见了她几不可闻的笑意。 她想收回去已经来不及了,被沐寒声一双鹰眸锐利的盯着,半晌,他才蓦地回神,略微吸气,拧眉,“演戏演得不错。” 傅夜七终于勾起柔唇,这回真诚的点了头:“的确好吃,有进步。” 说罢,她给他卷了一口递到嘴边。 沐寒声却几不可闻的往后避,薄唇微微抿着,深眸微敛看着嘴边的食物。 “你用过的!”他低低的一句,眉宇间几不可闻的嫌弃。 她微愣。 随即瞥了他一眼,转手送进自己嘴里,“爱吃不吃。” 见她微嗔,沐寒声才悠然勾起薄唇,好以整暇的看着她。 等她放下餐具,想下车进去时,却被他握了手腕,“饱了?” 她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句,没看见他嘴角的弧度。 下一秒,脸被扳了回去,一手微微扣着她的下巴,薄唇覆下,不疾不徐的的勾走他唇畔的残余味道,“你现在进去也无事可做,不如多休息会儿。” 她不这么认为,脑袋往后退,缩着下巴盯着他舌尖轻轻扫过薄唇,明明看似很不美观的动作,他却如此性感。 眨了眨眼,收回视线,神色微沉,“我得替沐钦招呼来宾。” “他这会儿在楼上,该招待的都招待过了,你也不必去。”沐寒声转手勾了她的腰,“安静的坐会儿,陪着我。” 说完话,他已然靠在椅背上,一手依旧揽在她腰间。 傅夜七侧首看了看。 他侧颜棱角分明,尤其往后仰着,鼻梁挺拔,配着一张冷魅而性感的薄唇,只是此刻显而易见的疲惫。 心底软了一下,柔眉微微蹙起。 “昨晚没睡好?”她问。 沐寒声闭着眼,听她问话,依旧仰脸,也侧了过来,然后点头,“快八月了,事儿多。” 她的眉间微微紧了点,“苏曜不是快上位了么?他又不是真的新人,就算新上任,也能帮你分担很多。” 沐寒声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薄唇微微一动,几不可闻的意味,“看来你对苏曜的期许很大?” 她很坦然。 某种程度来讲,苏曜几乎可以帮他分担百分之六十以上的事务,所以她点了头,“杜峥平在的时候,你都几乎不露面,不管事,苏曜比他优秀,你完全可以当个甩手掌柜。” 男人轻轻勾唇,“对他的肯定,给予评价挺高!” 感受到淡淡酸味,她转过头,“你还是闭目养神。”完了才自顾一句“……阴阳怪气。” 沐寒声一手勾了她,却是冷不丁的一句:“你说得对,他上任以后,我可以撒手不管,至少一段时间内很清闲。” 傅夜七愣了一下,定定的看着他。 下一秒,他才凑了过来,明明是正中他下怀,却一脸为难的道:“所以,我打算带你出去走走,如何?” 走走? 她眯起眼,眉间都是纳闷。 他一手勾着她的脸,薄唇若即若离,透着疲惫的声线越是醇厚,“别忘了你很早以前就欠了我一次外出旅游。” “我哪有那时间?”她终于反应过来? 刚刚那么说,也不过是因为肯定苏曜的能力,真没有怂恿他撒手不管,甚至出去潇洒的意思。 可沐寒声一挑眉,“公司里的事可以交给赵霖,你有什么走不开,赵霖之于你,不就是苏曜之于我?” 这是怎么来的类比?她拧眉不言。 “不……”她还是摇头。 可接下来的话没能说出来,他勾着的指尖微微一用力往前勾,薄唇覆下,“就这么定了。”在她柔软的唇畔一下一下吻着这,在深入前,总算非常坦诚低喃的一句:“远离苏曜,等你是我的了再回来。” 先是愣了一下,她才心底失笑。 说来也是,苏曜若是竞选成功升任,不论是身份地位、还是个人魅力,还真快不相上下了,岂不危险? 而此刻,沐寒声说没空的沐钦的确没能闲着。 楼上的房间里,沐寒声走之后,起初只有苏曜,后来沐钦将几个人引了进去。 苏曜现在还极少公开露面,免得引起一些人的反叛暴动,所以,沐寒声一直借着重重机会安排他和政界举足轻重的人物见面。 这相当于一种面试,让苏曜和他们聊一聊,展示出苏式政治理论和人格魅力,如果这些苛刻的政客都能被征服,沐寒声就能放心扶他上位,苏曜的能力在那儿,让民众信服只是时间问题。 只是私下的会谈进行到一半,却闯进了一个不速之客。 辛溪穿着性感迷人,一进去自然引起了在座政客的注意,都转头看着她。 毕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虽然见了辛溪的媚笑和妖娆,却不像别人那么肤浅和亵渎,大多只扫了一眼,满脸正气微冷,只把她当做来送差的服务员了。 辛溪手上的确端着刚泡好的茶,笑着到了桌边。 苏曜侧首,温和的眉间淡淡的皱起。 等辛溪倒完茶,苏曜脸色温平,却散发着一种内敛的严肃,低声提醒:“你可以出去了。” 这里谈论的,大多是政治问题,辛溪虽然是他今晚如常的女伴,但身份特殊,有些话,她是不能听的。 辛溪却笑着,走到苏曜身侧,“苏先生也真是的,我好歹也算半个政界的人,现在两岸关系如此和谐,以后你上位了,咱们也是要合作的,提前交流思想,不是很必要?” 苏曜一手摆在桌面上,熨烫整齐的西服袖口,随着他指尖动了动,手腕上显着微微力道,再一次低沉而温肃的对着辛溪,“目前还没有必要,请辛小姐先出去。” 辛小姐? 在座很多人,偶尔听说辛子龙的妹妹被沐寒声秘密安排到了荣京,难道就是她? 几个人神色变了变,虽然略微蹙眉,但思绪流转。 沐寒声是什么人?他能亲自秘密安排辛溪安身之处,辛子龙都马上处决了,辛溪还能安然无恙,如此说来,辛溪的话,岂不是并非空穴来风? 比如她说苏曜上台后可以合作? 沐寒声是笃定了要让苏曜上台? 辛溪扫了一眼在座的人,终于冲着苏曜眨了眨眼:虽然是借了沐寒声的势,可本姑娘也是帮了你大忙! 妩媚一笑,她终于往外走。 正好,沐钦板着脸开门进来,一眼见到了回头对着一众人媚笑的辛溪,浓密狭长的眉峰顺势拧了一下。 “对不住各位,多有打搅,我沐某没及时注意到。”沐钦对着一众人低低的一句。 然后转身寒着脸直接将辛溪拖了出去。 苏曜才回头温敛一笑,“各位不必在意辛小姐的话,该是什么想法,苏某愿意听真话,有不足的,一定改进。” 。 走廊里。 沐钦将辛溪拉到一个安静角落才狠狠送了她。 辛溪拧眉,因为他的大力,又忽然松开,身子歪斜了一下,妖冶的脸上倒是依旧勾人的笑着,抬头看着沐钦,“干什么?本小姐就是苏曜这种温和的绅士了,他是必定要当选总统的,我必须先下手为强,万一还能嫁给她,那辛家可就稳稳当当了!” 虽然辛溪身高足够,但沐钦却比她还高了一个头,昏暗的走廊,英俊的脸居高临下,视线都阴了不少,盯着她。 辛溪说了那么多,没一句是看着沐钦说的,美眸转了转,然后倚靠在墙边,“真累,休息会儿也不错!” 好一会儿,沐钦才低沉而犀利的一句:“你当苏曜是瞎的?” 好似一秒回到了曾经的那个沐钦,冷然立着,说话带刺。 辛溪一拧眉,“你什么意思?本小姐哪里配不上苏曜?……哦~我明白了,你这是嫉妒?” 她笑着,好似一切都洞悉了似的,“沐先生,你比起沐寒声还真是差多了,这么爱记仇?我不过就是爬了你家窗户,你这是怕我以后嫁给了苏曜,一举成了国母,反过来为难你?” 沐钦五官黯然,周身没什么温度的立在那儿,听了她的话,只想冷哼。 辛溪却没给他机会,“哦不对!你是怕苏曜跟我在一起了,傅小姐的守候者只有你了,怕寂寞?……啊!” 辛溪莫名其妙的落寂刚说完,忽然被沐钦一把扯了过去,二话不说往前走,步子之大,她踩着高跟鞋还得小跑。 “你带我去哪儿?……沐先生!”手腕一阵阵的疼。 沐钦置若罔闻。 直到了楼梯口,他才忽然停住脚步,沐钦猛地撞到了他宽阔的背。 可他连反应的机会都没给,就低低的一句:“你先生刚到,作为主办者,我该尽个地主之谊,带你见见他。” 不是征询,是笃定的叙述。 辛溪一手摸着鼻尖,猛然一激灵,哪有时间在意妆是不是弄花了,“蹭!”的看了他,美眸瞠着,“你说什么?” 沐钦面无表情,“辛小姐难道还忘了自己是有夫之妇,开始做梦了?” 不疾不徐的说话,偏偏语调凉凉的,还带了几分嘲讽。 辛溪紧了牙关,恨恨的瞪着他,一提起那个该死的老头,根本没空拾起属于她的妖媚,“你到底想怎么样?!” 沐钦依旧是凉薄的一句:“带你去见见他。” “我不去!”辛溪非常坚决而愤恨的往后退。 但她争不过沐钦纹丝不动的身形。 最终是她拧着眉,“行行行,我想嫁给是苏曜是白日做梦行了?沐先生,你要报复也不用这么戳别人痛处,你今天要真把我待下去,等我上位,一定把你弄哭!” 沐钦嘴角扯了一下,“我等着。” 然后转身,毫不为所动的拉着她下楼梯。 辛溪很少这么失态,压着步子就是不愿意下去,就差求他,眼睛已经开始发红。 因为别人永远不知道那老头有多变态,辛溪从十几岁被迫嫁给他,忍耐了多少年她才独立起来,现在就算看见那个人,她都会觉得恶心。 “沐钦!”终于下了楼梯,到了一个拐角处,辛溪第一次急促的喊出他的名字,微微颤抖的声音,死死拉着他的手不让继续走,红着眼,“你别这么做行不行?” 她说完痛苦的闭了闭眼,手心微微的汗。 辛溪有智慧、有胆量可以存活道现在,但她没有力量,她身边所有人不是辛子龙的,就是那老头,到现在,她都孑然一人,她还没坐上那个位子,是斗不过她丈夫的。 沐钦已经停住脚步,半转身,侧首低眉看着她此刻的样子。 再没有了妖娆妩媚,带着淡淡的祈求,咬唇,一双好看的眼定定的看着他。 沐钦几不可闻的闪了视线。 良久,他终于低低的一句:“没有你丈夫,走。” 什、什么? 辛溪没反应过来,他又开始往前走。 等到了几个人跟前,沐钦一手绅士的揽着她,没有半分亵渎,温厚的手掌在她腰间半握,没有碰触她裸露的肌肤。 看到那几个人,辛溪才从惊愕和紧张中回过神,看了神态自若与人打招呼的沐钦,她才猛然吸了一口气,一秒拾起了那个御姐辛溪。 辛溪不知道,沐钦竟然你还能请到第一岛的大人物? 虽然看着都只是收藏夹,但背后和政治、经济圈没少交织关系。 “这位是辛溪辛小姐,想必几位应该认识。”沐钦与人交谈是气质笃沉,很自然的介绍她。 辛溪才笑着跟人握手。 “就是……辛子龙的妹妹?”有人狐疑。 沐钦勾了勾嘴角,“虽出自同一个家门,但辛小姐能出席我这个宴会,自然不和其兄长一样。” 这已经非常明显在她说话。 那一秒,辛溪愣了一下,转头看着自若的沐钦。 这几个人来头不小,还几乎都是能跟蓝修站在一起,赞成两岸和谐的人物,她不傻,沐钦这是在替她摆明立场。 如此一来,日后她坐上辛家之主的位子,至少不会孤立无援,不求有人拥护,但会有人持有友好态度,甚至支持。 好半天,她几乎都在看他,这是沐寒声的意思么?是沐寒声把她留在荣京,免了一难,但她也需要一些力量的,所以他们兄弟俩这是一前一后的支持她? 都这样了,她日后是绝对不能做出任何不利于荣京的事。 虽然看似收买人心,但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个荣幸。 “傻站着干什么?”蓦地,她听到了沐钦低冷的声音,一杯酒递到她面前。 回神,她才见了有人友好的冲她举杯。 辛溪赶紧接了过来,落落大方的笑着与人碰杯,“请!” 沐钦看着她一口干了,略微蹙了一下,又无奈的勾了一下嘴角,没说什么。 毕竟,再聪明,也还年轻,需要人一路扶持。 而辛溪也的确不负所望,一步一步成熟,最后坐稳辛氏军火女掌舵交椅,终生与荣京保持友好,甚至传递了数代子孙。 这,也是必然,因为面前的男人是一路助她成熟、强大的功臣,甚至几年后,她的儿女姓沐。 沐钦陪着她和第一岛的宾客交谈良久。 得空时,辛溪才瞥了他一眼,瘪瘪嘴,“下次别吓人。” 沐钦安静的看了她一会儿,几不可闻勾了嘴角,“以为辛大小姐天不怕地不怕。” “我怕你行了?”辛溪没端着那身面具,白了一眼。 沐钦微微挑眉,忽然一句:“倒是挺好奇,你丈夫到底长什么样,能让你如此惊恐?” “别提他!”辛溪忽然扭头。 沐钦低眉,淡淡的看着她。 没一会儿,辛溪一眼见了从楼上下来的苏曜,忽然笑起来,回头看了沐钦一眼,道:“我梦中情人下来了,拜拜!” 沐钦立在那儿没动,微微摇着手里的酒杯,半眯眼,微微抿了一口,看着辛溪凑过去挽了苏曜,看着苏曜皱起眉,才不明意味的笑了一下,转身忙去了。 辛溪偷眼瞄回去的时候,沐钦已经没影了,微皱眉,扫了一圈,真没了,她才自顾狠咬了咬嘴皮,转回头对着苏曜笑:“难得我作为苏先生的女伴,不给我介绍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 苏曜温和的脸,神色微微的不耐。 “哦~你在找傅小姐么?”辛溪歪过头,然后指了指会所门口,“人家小两口应该正在车里,咳咳……你懂的?” 苏曜皱了一下眉,转身拿了一杯酒,并不纠结于她的话。 而他转过头,沐寒声和傅夜七正好往里走。 沐寒声冷峻的脸上没了疲惫,眉宇间几不可闻的温和,绅士的略微弯腰替她提了一下裙摆。 傅夜七已经看到了那头的苏曜,柔唇微微抿了一下。 头一次,见了苏曜竟然不知道能说什么,她怕又扯到傅孟孟上,而他会偏向傅孟孟。 反而是苏曜带着辛溪走了过来。 “夜七。”苏曜目光就在她脸上,也跟她打了招呼。 沐寒声神色不变,虽然被无视,倒也没打算自觉的离开。 傅夜七努力的笑了一下,然后看了里边,“拍卖该开始了?” 是该开始了。 两个人又没能说上两句话。 甚至整个拍卖会结束,安静的坐了一个多小时的傅夜七开始犯困,干脆在沐寒声肩上睡着了。 灯光幽暗,没人看得清靠在一起的两人。 她靠过去时,沐寒声伸了手臂从后边揽着,宽阔的肩几乎没有动过一下,一直安静稳稳的支着。 拍卖结束时,一阵热烈的掌声把她吵醒。 沐寒声侧首看她眯着眼,知道她最近也累,干脆没有参加最后的晚会,抱着她从侧门离开。 上车时,她已经彻底醒了,看了他,“我回傅宅。” 沐寒声没有强迫她跟着回御阁园的意思,薄唇微动:“好。” 大概是到中途,她包里的手机开始震动,把她从半梦半醒中扯了回来。 但手机已经被沐寒声拿了出来,看了一眼屏幕,顺手接了贴到她耳边。 “丫头?” 蓝修低低的声音,带着满满的疲惫。 她皱了一下眉,有些担心,“这么晚了,你还在工作?”主要是听得出来他一点睡意都没有。 果然,蓝修“嗯”了一句,好半天,才低哑的嗓音问:“她怎么样了?” 傅夜七知道,当然问的是秋落。 她皱了一下眉,“秋落和孩子都还好,但身边总需要人照顾的,我想帮她找个阿姨,这些你不用担心,等庄岩稍微稳定一些,她会回去的,你也别急。” “嗯,多呆一久也未尝不是好事。”蓝修低低的声音,抬手捏着眉间,而后沉声:“这两天,我会让青木过去,采姨说过去照顾她。” 采姨吗? 傅夜七忽然转头看向一旁的沐寒声。 沐寒声已经淡淡的蹙了一下眉。 有些人,一直不提,不是因为不在意,而是让大家都有个最平静的生活。 但傅夜七想,沐寒声其实是想见采姨的,她却怕老乞丐万一和采姨遇见了…… 好一会儿,她还是淡笑着:“那也好,采姨过来,你放心,秋落也放心。” 蓝修在那头沉默了片刻。 也许,不只是政务,感情的事跟让他心里堵得慌,又不能两个人好好坐下来谈。 她抿了抿唇,“你放心,秋落知道错了,但她心里有愧,你应该也理解,过了这一阵就好了。” 蓝修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句,转而问她:“沐寒声对你如何?” 手机忽然就被沐寒声拿了过去,对着电话里的蓝修,低沉微挑,“这种话问当事人是不是比较妥当?” 蓝修听到他的声音,先是微愣,然后意料之中的笑了笑,“你挺黏丫头的。” 如此尊贵的男人,为了她学着低头、想方设法的无处不在。 被戳中的沐寒声沉了一下脸,满是认真,薄唇淡薄,“我愿意,你能么?” 转而按了电话扔回她包里。 对此,她笑了笑,抱过他一个胳膊靠了上去,“我再睡会儿。” ------题外话------ 感谢:浮生若闲1张月票 我是可爱的精玲1张月票 大尾巴兔1张月票 紫花地丁1张月票 王世子zz5束花 3601张月票 第261章 你缠着我不让走的 车子到了傅宅外,她依旧阖眸安静的靠在他肩上,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想安静的多靠会儿。 沐寒声只是侧首看了她,只见了两排微卷的睫毛和娇俏的鼻尖,颔首示意古杨把车里的灯关了,静静的陪着她。 沐寒声知道,傅氏现在非常忙,一来是之前和迪雅君竞争的项目正在实施,二来她决策的进军日化界正如火如荼,加上上市的事儿,够她忙的。 都说傅氏在短短半年内,至少从口碑上已经快超越了半个世纪前傅氏的昌荣,但凡大型商场和高档消费场所,基本都有傅氏的影子。 如果她想,完全可以开创一个鼎盛傅氏。 但这样的代价,就是像此刻,疲惫到坐着都能睡得很沉。 看来赵霖说的是真的,她就算是从公司去食堂那一段路,都会跟下属讨论工作事宜。 她是被电话吵醒的。 一睁眼,猛地坐起,却发现自己在床上,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着。 皱了一下眉,把手机拿了过来,“喂?……我已经回来了,太累了没来得及跟你打招呼,对不起……” 电话那边是苏曜。 看得出她今晚略微疲惫,但一整晚一句话没说上,不免多想,听她半梦半醒,也就笑了笑,温和道:“没事,你接着睡。” 傅夜七抿了抿唇,“晚安。” 放下电话,她往四周看了看,微微吁气,口干舌燥的摸黑下床找水喝。 刚走了两步,猛一眼见了不远处的黑影,一颗心倏然提了起来。 好在沐寒声低哑的声音及时响起,“是我。” 然后他开了灯,就站在那儿,西服外套褪去,只着一件衬衫,剑眉微微蹙起看着她,“渴了?” 她闭了闭眼,抬手捂在心口。 一睁眼,他已经到了跟前,温醇的嗓音响在耳侧,“床头有水。” 她安静看了他一会儿,转头看过去。 的确,暖壶和水杯都放在那儿了。 回头又看了他,略微蹙眉,虽然知道他这人也会很体贴,但很久没这样了,一时间竟有些不真实。 沐寒声薄唇轻轻勾了一下,抬手在她一剔,牵着她到了床边,给她倒水,然后递到她手边。 傅夜七是一边喝水,一边看沐寒声,刚睡醒的眸子清澈空灵,一片宁静,所以,那一点点心疼看得很清楚。 放下了水杯,在沐寒声准备折回去时,她终于抿了抿唇,“你怎么没回去?” 男人走了两步,微侧首,分明的五官不明意味的顿了一下,然后走到沙发一侧顺手将外套勾了起来,“正好,这就走。” 倒是她愣了一下。 她那么问,并不是撵他的意思,皱了眉看着他真的往外走。 沐寒声是走到门口才想回头跟她说句“晚安。” 但“晚”字刚出口,猛然被人从身后抱住,一句话也没说。 两人就那么站了会儿,片刻,是沐寒声微微勾了嘴角,一手勾着外套,一手掰开她紧扣的十指。 她没松,也不说话。 男人温和的嗓音在黑夜里尤为缱绻,带了淡淡的笑意,“好了,我不走,但是古杨还在外边等着。” 她松了手,摊开手掌。 沐寒声挑眉,“什么?” “手机。”她半困懵的模样,干脆自己伸手在他西服裤子兜里摸索手里。 沐寒声垂眸,在她的手伸进去时,幽暗的眸子眯了一下,喉结微微滚动,“手拿出来。” 她仰头,“没带么?” 沐寒声闭了闭眼。 要命。 垂手把她的手拉出来,才把手里的西服递过去,看着她给古杨打电话。 “他今晚住这儿了,你可以住客房……” 很明显,古杨只会离开,然后一大早过来接人。 她把手机递回去,发现沐寒声正低眉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瞥了他一眼,她淡然的转身,“困。” 这回是他从身后拥着她,下巴抵在她头顶,幽幽的问:“我睡哪儿?” 她随手一指,指着旁边的沙发。 头顶却是他低低的笑声,侧过头在她脖颈处轻轻啃咬。 “痒!”她立刻缩了肩,仍旧可以板着一张脸,好像主动把他留下很掉面子。 沐寒声没松开她,低声问:“知道我刚刚为什么没走么?” 她懒得猜,淡然转身,“困。” 沐寒声却没打算放过她,压低五官,几乎埋在她耳际,“你缠着不让走,比适才还严重。” 她愣了一下,侧首仰脸,见了他微微勾起的嘴角,才嗔了一眼,“别哐我。” 沐寒声笑,拥着她往床边,“早知道录个像。” 她反手掐他的腰际,可沐寒声眼疾手快的包住她的拳头,将她窝进怀里,然后两人往床上倒。 后来她说困,沐寒声却来来回回搅扰她说既然醒了就洗个澡。 拗不过他,她只好半闭着眼去了洗漱间。 等睡下之后,似乎还听他在耳边叨念“我们这算不算是正式在一起了。” 她没声,自顾睡去,略微失笑被带进睡梦里。 …。 宴会结束后,辛溪本是要送苏曜回去的,沐钦阻止了,最后是沐钦送辛溪回公寓。 辛溪酒量好,路上很清醒,看着闭目养神的沐钦,笑眯眯的问:“我认真地问,你觉得苏曜这个人怎么样?” 沐钦微微往后仰,安静的靠着,置若罔闻。 辛溪只得戳了戳他,“我问你话呢!” 沐钦终于蹙了一下眉,侧首冰冷的目光射过来,辛溪讪讪的缩回手,等他闭上眼,又笑眯眯的了,“我就觉得苏曜好得不能再好,温柔、绅士、好脾气、有能力,女人可不都盼着能嫁个这样的男人?” 车上几乎就只有辛溪一个人喋喋不休,“就是不知道他家里人怎么样,婆婆太刁也不行,以后我若是过去,万一把她气死了,岂不是罪过?” 司机开着车,不免好笑,又努力憋着。 直到沐钦的手机响起。 他刚抬手,辛溪已经眼疾手快的拿了过去,瞄了一眼,微蹙眉。 “筱儿?”她夸张的用着极其暧昧的语调念完,看了沐钦一眼,“情人?” 沐钦一双唇淡淡的抿着,没有打算把电话夺过来,只淡淡的一句:“再不接就断了。” 辛溪眨了眨眼,一咬牙,接了。 “喂?”她娇媚的挑着声音,非常悦耳。 电话那边却安静了会儿,然后纳闷而严肃的问:“我爸爸呢?” 辛溪听完话,像被什么击中,“腾!”的看向沐钦。 爸爸?! 沐钦终于将手机拿过去,一说话,已然变得温柔无比,声音低沉好听,“筱筱儿还不睡?” 辛溪惊在原地,愣愣的盯着沐钦。 他这人,平时一副冷冰冰的毫无温度,甚至一身带刺,竟然还能如此温柔,还有,他竟然有女儿? 那老婆呢? 她忽然觉得,自以为对沐钦了解得差不多了,这一看,竟然几乎为零。 耳边还是沐钦的声音:“筱筱儿乖,爸爸马上回来了,你先睡。” 这依然颠覆了辛溪对他的了解,等他挂了电话,还愣愣的看着他。 沐钦放下手机,继续闭目养神。 好一会儿,听到辛溪咳了咳,问:“那个……你亲女儿啊?” 沐钦似乎是“嗯”了一声。 辛溪张了张嘴,惊愕还在脸上,但平静多了,把沐钦从上到下看了一遍。 也对,他这个年纪,有孩子好像很正常。 问题是,他老婆是谁? 犹豫了半晌,辛溪还是没好问出来。 倒是沐钦忽然说了一句:“有机会辛小姐会见到我女儿的,她很可爱。” 辛溪回神,讪讪的笑着,“好啊。”心里却在想,这感觉怎么怪怪的? …… 傅夜七醒来时,沐寒声把早餐都做好了。 她尝了一口之后,发觉他一直盯着自己,才皱了皱眉,抬手摸了一下脸。 沐寒声却问:“没点表示?” 她很认真的想了会儿,也很认真的说了一句:“好吃。” 然后看着沐寒声摸了摸鼻尖,坐下用早餐,她才低眉浅浅的笑了一下。 倒是他送她到了傅氏门口,她终于凑过去在他侧脸亲了一下,“下午不用管我了,我得去机场接采姨和青木。” 沐寒声看着她温和的勾了嘴角,“嗯……晚餐呢?” “也和他们吃。”她开了车门,“晚上可能还有个应酬,所以顾不上你了。” 看着她匆匆往公司门口走,回收冲他摆摆手。 沐寒声才终于淡淡的笑。 感情渐入佳境! 下午六点左右,机场。 青木来过这里,虽然一切最糟糕的回忆和经历也都在这里,但他脸上丝毫看不出悲痛。 采姨的行李被青木拉着,只温和笑着随在一侧,老远见了接机的她时,笑意更是慈爱。 “比上一次圆润多了?”采姨拉着她的手,笑眯眯的把她看了个遍。 傅夜七很自然的把这种温和当做了一个婆婆对儿媳妇的喜欢,也就温和笑着,“来的路上有没有不舒服?” 采姨摇头,“没有,好着呢。” 从机场回去的路上,是她开车,采姨偶尔会问她一些话。 直到问了关于她和沐寒声。 傅夜七从后视镜看了看,笑着,“我们很好。” 要再往前几天,她都不一定这么说,这会儿却没什么犹豫。 “那就好那就好!”采姨身体微微前倾,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她的侧脸,眼里满是欣慰。 “采姨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咱们先去吃饭。”她问。 特别想吃的吗? 采姨微微抿了唇,不知道在想什么,最终是叹了口气。 刚好,傅夜七的手机震了一下。 她低眉扫了一眼,见了‘沐寒声’三个字。他知道她下午没空,还发短讯是有事? 戴上蓝牙,她干脆把电话拨了过去,“有事?” 沐寒声这会儿还在公司,接起电话就往外走。 听着他说完话,她往后看了一眼,没有狐疑,“好。” 一通电话,就这么简单的开始,简单的结束了,然后傅夜七才淡笑,“我直接带你们去酒店用晚餐。” 车子抵达目的地时,她看出了采姨脸上略微的颚愣,又压得很好。 她说:“这儿的菜非常不错,历史由来也久了,荣京大多上了岁数的人都钟爱这里,我猜采姨应该也会很喜欢。” 双手微微交握,采姨只是笑,“我也不挑食。” 青木一张脸素来没有表情,护在最后跟着两人往里走,但也第一眼就看到了订好位子等着的沐寒声。 看到沐寒声的那一刻,最颚愣的还是采姨。 傅夜七只是淡笑:“我怕过来太迟没了位子,只好让他帮忙先来订上。” 采姨努力的挤出一点笑,目光时而往沐寒声那儿看,又不自然的挪开,想多看两眼又拿捏着。 这儿的确顾客爆满,所以沐寒声也没订到包厢。 三个人走过来时,他只是以一个后辈的姿态起身,跟着她的称呼喊“采姨”。 餐桌上的气氛看似很平常,她却多次看向采姨。 采姨几乎一直优雅又低头的用餐,直到沐寒声把才放到她碗里。 傅夜七见了她开始泛红的眼眶,筷子轻轻颤着,怎么都夹不起来。 如果没有猜错,这个地方,该是沐寒声小时候采姨时常带他来的,所以沐寒声知道采姨喜欢吃什么。 后来采姨匆匆起身,“我去趟洗手间”,熟门熟路的快步往那头走。 傅夜七见过采姨镇定自若的面对老太太,这样的失态还是第一次。 沐寒声也放下了餐具,英眉淡淡的蹙着。 只有青木不知所以,却没有自顾吃得畅快,看了看两人,也停了下来。 后来采姨也没怎么吃,只说累了。 沐寒声没有跟着他们去秋落的公寓,只有傅夜七将两人送了过去,在秋落那儿坐了会儿,聊了聊她身孕的事。 她从秋落的公寓返回已经是九点多,在路上给沐寒声打电话,“你在哪儿?” 那头的人沉默着,她已经听出了他在抽烟,吐出烟圈的声音轻忽又清晰。 “应酬吗?”她问。 终于,他低低的开口:“你家门口。” 愣了一下,她才低婉一句:“我很快就到。” 她知道,下午见了采姨,让沐寒声情绪不太好,但什么也不多问。 果然,她到傅宅门口,一眼就见了孤寂倚在车门边的男人,一手曲起悠悠吐着烟圈,一手插在兜里。 他没把车灯关掉,微弱的影子被拉到很长,越发显得莫名心疼。 走过去,她抬手直接把烟拿走,“进去。” 沐寒声却摇头,空了的手垂下,连眼睛都不用看,精准握了她的手腕,“夜里空气好,想多待会儿。” 她没挣扎,也没坚持进屋,并肩跟他站在一起,另一手覆上,轻轻磨着他的手背。 不知多久,他忽然说:“她跟你有一个相同的爱好,知道么?” 他说的采姨,傅夜七知道。 摇了摇头,她问:“什么?” 沐寒声微微仰脸,目光在夜里没什么焦距,冷峻的五官淡淡的温郁。 片刻,薄唇微动,“看烟花。” 他说:“虽然次数不多,但记得很清楚,尤其过年,她会拉着我在站在房顶看烟花,一言不发,看到泪流满面。” 那时候,城市上空的烟花都比他们家豪华的别墅明亮,因为别墅里没有人,唯独的他们俩就在房顶,屋里一片漆黑。 那个担当‘父亲’角色的男人,在他印象里,从未在家过年。 仰脸看着这样的沐寒声,她忽然觉得心疼。 抬手轻轻环了他的腰,标准精硕的腰身,她一环就能环过来,一张脸埋在他背后,“沐寒声。” 他没回答,只是温厚的掌心覆在她扣住的食指上。 轻轻的,她说:“我以后不看烟花了。” 不能让他一次一次的难受。 但是上一次在御宴庭塔顶,她竟然一丝一毫都没看出他的情绪。 沐寒声终于低眉,侧首看了她自责的脸,勉强勾了勾嘴角,“犯什么傻,跟你有什么关系?” 她觉得有。 “手怎么这么凉?”沐寒声已经再次开口,握着她的手转过身,见了她没穿外套,脸色沉了沉。 她想说“不冷”,但是被沐寒声锋利的目光逼了回来,然后整个被他裹进怀里往门口走。 进了门,她看了看他,为了缓解气氛,半开玩笑,“你今晚又蹭住?” 他低眉,满脸认真,“没发现你习惯抱着我睡?” 她眉角动了动,看着他的一本正经,比他还认真,“没发现……快换鞋,早点休息,最近都太累了。” 但,是事实,她习惯抱着他一个手臂睡觉,他不在,那就被子,或者一腿稍微搭上去才睡得踏实。 看着她走过去,沐寒声才意味淡薄的勾了勾嘴角。 傅夜七到了楼梯口,转过身等着他,低头静静的看着他不疾不徐的往上走。 这个男人,心里明明有很多苦,但从来不会表现出来,更不会说出来,顶多偶尔喝醉了像个小孩一样,过了依旧是那个深沉的沐寒声。 就算是现在,他依旧半句都不提把采姨接过来的事,半点不给别人压力。 所以后来的事,她想,心里最痛的还是他。 ……。 庄岩一直没有醒来过,宋沫和秋落几乎每天轮流看护着,虽然两人也没说过话,但几乎形成了某种默契。 现在多了采姨,秋落休息的时间也多了。 而医院高效率给庄岩做了骨髓匹配,半个月的时间,总算出了结果。 接到电话的时候,傅夜七在沐钦的画廊,手边还抱着筱筱儿,对面坐着辛溪。 “你好!”她心底猜着可能是医院的电话。 果然似的。 “傅小姐么?”那头的人说话温和恭敬,“是这样,我们这边已经筛选出了两个骨髓匹配者,您方便过来一趟么?” 她心里蓦然有些激动,“我马上过去!” 辛溪看了她,“有急事?” 她点了一下头,“庄岩的事,我得过去一趟。”然后看了筱筱儿。 辛溪才笑,“放心,我不欺负小孩儿!” 不然沐钦那冰坨子会捏死她。 傅夜七才笑了笑,弯下腰摸了摸筱筱儿的头,“筱筱儿跟你爸爸说一声,我有事先走了,好不好?” 筱筱儿点头:“好,七婶婶慢点儿开车!” 她笑着,“筱筱儿真乖!” 辛溪看着傅夜七走了才回头看了面前的小女孩,她从第一眼就在猜了,这么漂亮的脸蛋,她妈妈到底是谁呢? 可惜猜不到。 “阿姨,你刚刚问我什么?”筱筱儿看着辛溪,歪过头问。 啊……辛溪张了张嘴,笑,“我是说,你爸爸一直这么凶么?比如,以前对你妈妈也是?” 提到妈妈,筱筱儿小脸表情落了落,莫名其妙的一句:“爸爸以后都不会再给我找妈妈的,我们父女俩就够了,妈妈没什么用,爸爸能养大我,我以后也能孝敬爸爸。” 辛溪皱眉,她怎么说这么多呢? ------题外话------ 猜谁的骨髓合适?而且是有两个人合适…… 感谢:小小麻将8颗钻石! qxx的1束花! 276539789的1张月票! 288的2张月票! 雨落梧桐梦枉然2张月票! 鹿家小爷儿1张月票! 大尾巴兔1张月票! 鱼丸范子的1束花! 09的1张月票! 这个月好多冒泡送票的妞,谢谢,么么哒!~ 第262章 月光为被,大地为席 有些尴尬,所以辛溪对着筱筱儿笑了笑,“筱筱儿,阿姨呢,不是说你爸爸会找个不好的妈妈给你,爱意只是觉得你爸爸平时脾气不太好,怕他也对你凶……” 沐筱筱摇头,俏丽的小脸满是认真,“爸爸对我很好很温柔的,比以前好很多。” 曾经的沐钦在家族压力下的确被迫压上了重男轻女的态度,但从他离开沐煌,一切都在跟这边。 面对一个小孩,辛溪即便再好奇,也不会若无其事的盘问太多,只当临时照看的保姆,尽职尽责的跟小女孩闲聊、玩耍。 后来沐钦忙完,站在不远处看着两个人。 其实辛溪何尝不是一个小孩?她在辛家长大,那时候的辛家还不足以光明正大的生存,她没有像样的童年。又在十八岁刚成年被逼嫁给一个五十岁的老头,过去这么几年,每天生活中担惊受怕中,用一副姣好的面容、妖娆的身子伪装出强势而没心没肺的风尘外表,但脱离那个危险而压抑的环境,她会玩得比任何一个孩子都欢脱。 第一次见的两个人就在画廊玩了一下午。直到沐钦觉得时间差不多,进了小厅。 辛溪累得呼了口气,看了沐钦,嘴角还挂着纯纯的笑,“你在喝么这么晚?生意太好?” 沐钦神色很淡,倒也认真答了一句:“看你们俩玩得好,不便打搅。” ……辛溪抿唇,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沐钦却好似并无深意,牵了女儿的手往外走,回头看了愣着的辛溪,“不走?” 辛溪终于笑,一手勾了颜色鲜艳的手包,挂上了娇媚的笑,“我也想要牵着走,行么?” 沐钦薄唇淡淡的抿着,居然真的把另一手朝她伸去。 辛溪一愣,心里“突”一下,然后白了他一眼,快步错身走过时嘀咕着“想占老娘便宜!” 看她走得风风火火,沐钦在后边扯了一下嘴角,不疾不徐的跟上去。 太阳早已落山,夏日的傍晚一阵阵微风袭来,清清凉凉。 天边有点儿晚霞,还不能将城市照得交相辉映,但沐筱筱仰着头、歪过脸的表情认真而美好。 “爸爸,你想给我找个妈妈么?” 沐钦微挑眉,低头,“怎么忽然问这个?” 筱筱儿指了指走远了的辛溪,“阿姨问的。” 后来沐钦没回答,只是看了辛溪的背影。 同样的地方,他是第二次看这个女人的背影,上一次是追过去把女士手枪归还,这一次的一路同行。 ……。 医院走廊。 傅夜七匆匆的脚步从医院门口一路小跑,顾不上八厘米的细高跟给脚腕的不适感。 而她到的时候,该来的几乎都在,秋落、宋沫、庄岩的家人以及采姨和青木,沐寒声大概还在来的路上。 她看出来了,众人脸色凝重,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后来医生对着她,“傅小姐,是这样,我们在全国范围内做了匹配,很幸运的得出两个结果,其中一个就是傅孟孟小姐,但目前她的电话不同,我们还会再联系,齐小姐的意思,这事必须征得您同意,所以……” 所以才把她叫了过来。 是啊,傅孟孟的骨髓匹配上了,岂不是意味着,只要傅孟孟捐了,无论提什么要求,她都必须答应,就算要把整个傅氏夺回去。 她跑得太急,听完话,脚下一歪,无力的靠在墙上,眼神略微呆滞。 这都是注定的么?努力了这么久,她最终实现不了统领傅氏的愿望? “夜七……”齐秋落走过去,一直拧眉,因为懂得她会有多难抉择。 好一会儿,傅夜七才忽然反应过来,猛然抬头看了医生,“不是说两个几个过么?还有一个呢?” 医生把视线转向一旁。 采姨已经自己淡笑着,“是我。” 那一秒,傅夜七只觉得胸口被痛击。 怎么会是采姨呢?但凡是另外的任何人,也许她都可以想各种办法征得同意,可是采姨不行。 就算采姨自己点头,她也不可能让采姨捐呀。 发现沐寒声站在不远处的走廊时,她是已经做了决定的,一手撑着膝盖,努力站直,勉强的笑着看采姨:“您不能捐。” 采姨身体不好,她知道,何况上了年纪。 更甚,她若是为了傅氏把采姨推出去,万一出点事,沐寒声永远不会原谅她的。 转过身,见了安静立在走廊里的身影,挺拔伟岸,在昏暗里又显得很落寂。 她安静的和他对视了好久,终于一步步向他走去。 他们经历了太多,好不容易开始升温,哪怕失去傅氏,她都不愿意冒险让沐寒声恨她。 她必须明白爱和温暖都该是相互的。 调查父亲自杀的项目案,是沐寒声在她身后默默的支持着,做着所有他能做的事,甚至为她疏远了二十几年的友情。也是他,曾经无数次为她付出,救她于水火,这一次,她又怎么能把采姨推出去?那比亲手捅他刀子更痛。 走出医院时,她和沐寒声谁都没有说话,但她主动上了他的车,一手挽着他的胳膊。 “过两天就让采姨和青木带着秋落回第一岛,养胎还是第一岛最好。”她略微倚着他的胳膊,轻悠悠的道。 沐寒声听到了医生的话,他更能明白她此刻话里的含义。 首要是让采姨回去。 心底微疼,又轻微的酸涩,傅氏是她的执念,可她这么毫不犹豫。 车里有无线广播,隐约能听到主播惊叹而敬佩的声音。 “傅氏萎靡半个世纪之久,近半年以燎原之势迅速占领国内市场,但凡主打项目必定比同行优质,甚至在日化界站稳脚跟……以不完全统计,目前傅氏女总裁身家上亿,是目前资产增值最快的女性企业家……” 坐拥上亿资产,又即将挂牌上市,打开国际市场,傅氏的潜力不可限量。她有望超越上一代傅氏的鼎盛。 但就是这样的关键点,她也没有犹豫的让采姨回到第一道去。 车窗开了一半,夏季晚风吹进来,裹着几许温热,又带了城市夜晚的旖旎气息。 这样的气息,让沐寒声觉得怀里的人越发真实。 后来他抵在她耳边,轻轻呢喃:“我以为,你其实并不爱我,从未说过。” 顶多是因为他们习惯了这样的纠缠,是因为他一直不肯放手,因为她某些时候也的确需要他。 但是那晚抱着她,无比笃定,她爱他,比他想象的深。 可她埋在他怀里,也轻声不肯承认,只道:“本就是,最多就是喜欢,因为你斧凿天雕的脸,富可敌国的资产……” 他把下巴支在她头顶,越是听,越是低低的笑,喉结微微震动,低鸣直直的传到她心底里。 他说:“让你喜欢到肯放弃半个傅氏江山,只为了不让我为难?” 她支吾的哼了两声,什么也不说话。 车子进入郊区,周遭一片宁静。 她睡不着,倚在他肩上,换乱的思绪想过以后的傅氏,想过她的艰难,又干脆都抛开,想起了他的话。 脑子里想着,嘴上已经问了出去,“你呢?……我也不记得你跟我说过爱火不爱?” 沐寒声低眉,故作不悦的盯着她,“没有么?”然后板起脸,“好好想。” 她好好想了,然后很认真的摇头,半个身子趴在他怀里,仰着脸。 其实她知道,他说过的,在她因为父亲的案子而想彻底结束的时候,他捉了她不肯松,紧紧压在怀里,低哑的嗓音、通红的眼,说只爱她,从来都是。 可是她很认真的再次摇头:“就是没有。” 沐寒声抬手点了她的鼻尖,幽暗宁静的夜里,这种氛围,庄岩的病,和即将而来的一点难题,越发莫名让人珍惜。 他修长骨感的直接插进她柔密的发丝,并不恼,反而轻轻勾着薄唇,凑近她耳际,一点点轻嗅她的芬芳,低哑缱绻道:“现在也可以说给你听……” 她却涩然一朵,瞄了开车的古杨,抬手抵着他凑过来的温热气息,“别闹。” 那三个字若现在从他嘴里说出来,保护准古杨会忽然全身鸡皮疙瘩到忘了开车,她才不会拿生命开玩笑。 沐寒声依旧双臂裹着她,稳稳的抱在怀里,她不让,他也不强,只坚毅的下巴抵在她肩上,低低的呢喃:“我很幸运,当年没有彻底拒婚。” 也很幸运当初婚礼他把捧花摔到地上时,她消瘦孤独的身影,唤起了他的心疼,以至于后来的第一年,他半年回来一次,第二年,一个季度一次,后来只要有空,就会到今梦远远的看她。 要说他什么时候这样深爱她,沐寒声给不出答案,但若说什么时候动了心思,一定是他某一次看了发髻高挽露出白皙脖颈时的自信高雅之后。 “出去走一段?”车子快到傅宅的时候,沐寒声忽然提出来。 她抬起头,正好没有睡意,是可以感受晚风舒缓一些紧张。 古杨上一次看着两人相伴走回别墅,是在御阁园。 不过这一次,沐寒声让他直接返回,不用在前边引路。 黯淡又皎洁的月光舒缓的洒下来,把两个人的影子照得模糊,但这样的感觉,明净得令人舒心。 她踩着自己的影子,略微低头慢慢往前走,不知道在想什么。 忽然发现沐寒声没跟上来时,皱了一下眉,回头发现男人修长的身影立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她。 沐寒声不是个矫情的人,他必定不会说,因为她这样无私、伟大的决定而感动,可月光下,他满面的温柔流淌,深邃的眼底全是深情。 傅夜七只记得,他后来一步步走过来,手臂伸开来将她勾进怀里,醇厚得几近呢喃的嗓音说“谢谢。” 即便他未曾和采姨相认,但一定不会允许被人伤害那个消失了二十多年,到如今也满脸冷淡、对沐家毫无眷念的老人,这一点她最懂。 但终归说来,他们现在充其量是恋人,没有几个恋人能做到这样。 她坦然接受了,清浅的笑,映在月光下尤为动人,却对着他道:“那你得送点什么给我当回报?” 沐寒声低眉看着她,深邃的眸底一点点深陷,薄唇轻启:“沐寒声整个人都是你的,够不够?” 她勾起柔唇摇头,他送过她很多东西,小到贴身从未摘下的脚链,大到价值连城的簪子。 可她也很认真的道:“不要人,也不要贵重的东西……别人谈恋爱都很浪漫的,送得很贴心。” 贴心么? 沐寒声定定的看着她,也不说行不行,只忽然俯首覆上唇畔。 她没有挣扎,勾着他的脖子,与之缠绵起舞,甚至颤颤的勾着丁香小舌引诱。 感觉他倏地震了一下,停了所有动作。 果然,她睁眼,看到了男人幽暗如漩涡的眸底,惊涛风雨翻涌着、又隐忍着。 最终将她按进怀里狠狠攫取,舌尖长驱直入肆意吮索。 她还记得他压着粗重的呼吸,略微气急败坏的看着她在月光下的肆意,咬着她的耳珠,说:“想要你,……大地为席,月光为被,行么?” 必定不行!她颚愣的盯着他,快速跳开,又笑起来,看着他板起来的峻脸,好似在控诉她刚才的引诱。 她已经明智的跑远了。 好像她一走远,月光也变得明亮了,总之沐寒声清晰的看得到笑意弯弯的眉眼,回头生怕他愠怒的偷瞄。 终究是勾起了薄唇,踩着月色,大步追上去。 她是逃不过他的,撩都撩了,后果要自负,所以在她刚打开门的瞬间,整个身子被他带进家里,反手关门,炽烈的吻延续了路上的遗憾,越发汹猛。 她躲不掉,索性享受。 沐寒声就像她说得,完美,无可挑剔,但无论他多伟大,于她来说,最好的莫过于把他所能的爱和呵护都给了她。 可是以往的她总是习惯步步为营,习惯了自我为强,执拧得不肯有半点妥协,只有这一次,宁愿放下半个傅氏。 但愿她珍惜得不太晚。 月光洒进卧室的窗户,伴随着一阵低吟和粗重的交缠,把夜晚编织得美轮美奂。 …。 沐寒声最近很忙,为了真的在苏曜竞选一过就将她带出去旅游,把行工作程安排的很紧凑。 所以,她醒来时,只有餐厅的早餐留有余温,沐寒声已经离开。 闻了闻温热的早餐,她笑了笑,安静的坐下享用。 慢慢的又开始严肃起来。 傅孟孟不会很轻易的就捐出骨髓,她惜命,必定半点风险都不敢尝试,尤其有了一个儿子的现在。 她主动找了傅孟孟,而事实证明,她想得也没有错。 “为什么是你来找我呢?”傅孟孟笑着,带着被请求方的倨傲和笃定。 傅夜七抬眸清淡的视线扫过,哪怕她在求人,也是淡然,“因为庄岩的家人给不了你想要的利益请不动你,而我能。” “呵!”傅孟孟弯起嘴角,“你能?你给我想要的利益?” 傅夜七就那么看着满脸笑意的女人,习惯了她这样的表情,点头。 “捐骨髓?多大的事啊。”傅孟孟感叹着,“搞不好会搭上我的命,就算你给点儿利益,我都不一定答应,我还有儿子,刚要开始我梦寐以求的生活……” “我答应你的要求,一半的傅氏给你。”傅夜七认真的盯着她,打断。 有那么点的愕然,傅孟孟蹙眉,然后笑,她居然这么爽快? “现在的傅氏,给你一半,不论资产、社会地位,都已经超越了你在位时的企业总和。”傅夜七继续道。 所以,傅孟孟该知足了。 可对面的人笑起来,“话怎么能这么说?所谓生命无价。”她略微前倾身体,眯起眼,又带着狠劲儿悠悠的开口:“我要整个傅氏!” 倏然,傅夜七盯着她,紧紧的拧眉。 傅孟孟垂眸,看着她一双白皙纤瘦的手,此刻死死握着咖啡杯,反而笑得淡然。 既然她肯站上门求她,傅孟孟是吃定了的。 没想,傅夜七忽然将被子重重的放回桌面,“哐!”一声,也抬起褐眸定定的看着她,“傅孟孟,我给过你好几次机会,我不喜欢威胁,更不喜欢得寸进尺、贪得无厌。” 她用了半年防着所有窥视和暗手,拥着所有能用的力量将傅氏运营起来,凭什么她张口就敢要整个集团? “不妨告诉你。”她清冷的微微扬起下巴,柔唇轻启,“骨髓配对成功的不止你一个,你不捐,我拿出傅氏百分之一的利润也能让别人轻易点头。” 她不知道这样的刺激的有没有用,但人有本能,在自我利益即将彻底为零时,宁愿自降要求。 只要别人捐骨髓,她傅孟孟别说整个或者半个傅氏,反而会一分都摸不着。 果然,傅孟孟拧眉,用着试探而压抑的眼神盯着她,“还有别人?” 傅夜七笑了笑,“我以为用傅氏跟你谈,你会答应得轻巧些,看来不如找别人。” 说完那一句,她就起了身,毫不犹豫的离开咖啡馆,留下傅孟孟一人压抑着呼吸的狠狠盯着她的背影。 不!她咬牙,这个机会她必须抓住,而且必须得到傅氏! 苏曜已经不止一次跟她谈过,从最终稍有善心,到最近越来越不耐和强硬的语气,她必须尽快找到自己的护身符,竖起底气。 走出咖啡馆,她眼底几乎蒙着一层淡淡的黑暗雾霾,透着邪恶。 都说鸟为食亡人为财死,追逐财富过力,人总会变得急功近利、理智匮乏,甚至自掘坟墓。 那天离开咖啡馆之后,傅夜七满身沉重。 她不知道自己赌得有没有效,能让傅孟孟最后甘愿找上门来,哪怕不消半个傅氏,也能点头捐献骨髓。 下午她还去了一趟医院,庄岩还是没醒,几个人一直守着他。 秋落担心的看着她的心事重重,“你舍得就这样放掉殚精竭虑重回手里的傅氏?” 她淡淡的苦笑,“我更不舍得沐寒声,哪怕有了傅氏,如果他真的从此陌路,我接受不了。” 她试想过的,如果她然采姨去做这件事,沐寒声会恨她,就像当初,她以为沐寒声害死父亲一样不可能原谅的恨。 但她笃定,现在她,如若真的离开沐寒声,会不知道怎么继续生活。 齐秋落不知道该说什么。 傅夜七笑了笑,“好好照顾庄岩,会没事的。” 她一个人回了傅宅,没有打搅繁忙中的沐寒声。 但是独自坐在阳台许久,怎么都没有睡意,大晚上的给儿子打电话。 小家伙先是迷迷糊糊的咕哝,然后耳力可闻的突然蹦起来,“妈咪,老沐欺负你了吗?” 那样子,好像立刻就能奔过来似的。 她心底柔了一片,笑,“没有,老沐这会儿可能还在某个会所谈工作。” “夜不归宿吗?”沐司暔一本正经道,带着批判:“太不像话了!” 这次她轻轻笑出声,心底瞬间轻快了,又好似可以理解傅孟孟拼了命要得到保障的心情。 也许每个母亲都有这样的一面。 耳边贴着电话,她看着窗外的幽暗,“你打电话,会不会吵到祖奶奶?” 沐司暔摇头,“不会,祖奶奶今天睡得早,她知道你和老沐和好了!” 这消息倒是传得快,她清浅的笑。 安静了会儿,小家伙问:“妈咪,老沐晚上都没空陪你,要不然我搬过去?” “不用。”她说:“祖奶奶年纪大了,需要人陪着,你在可以跟她多说话。” 老人最怕寂寞,哪怕清晨睁开眼多一个说话都是好的,或者,有个重孙让她每天唠叨唠叨,生活也就充实了。 沐司暔抿抿小嘴,“好……妈咪你睡不着么?我给你讲故事?唱歌?” 傅夜七笑意更浓,她因为受过伤,气息不足,胸腔调节差,差个几乎是五音不全,不知道儿子怎么样。 等她说“好,唱歌。”之后,沐司暔却自顾嘀咕着:“妈咪也真是,是知道我唱歌难听么?还是不唱了?讲故事其实挺好的。” 她笑着。 后来沐司暔给她讲故事,但是被哄睡着的是他自己。 她也开始昏昏欲睡,彼时已然凌晨。 夜里开始下雨,凉风从窗户里钻进来,愣是将她冻醒了,一睁眼就狠狠打了个喷嚏。 身子一挪,“哐!”一声,手里掉到了地上。 她干脆起身,再睡下去可能就感冒了,按亮屏幕看了一眼,快凌晨零点了,也看到了一个来电。 沐寒声的电话。 转眼看了空落落的房间,她起身关窗户,一边把电话回拨过去。 站在窗前,听着“哗哗!”雨声,又干脆趴在窗户边安静的听着。 电话接通的时候,沐寒声其实还没睡,淋了点儿雨,刚进御阁园的门,潮湿的外套没脱,薄唇微微勾起,接通。 “喂?”她低婉的声音,轻飘飘的。 沐寒声瞬时皱了眉,莫名的就问了一句:“怎么了?是不是哪不舒服?” 她在这头顿了会儿,总不能说心里不舒服,只好抿了抿唇,道:“下雨了,外边太吵,睡不着。” 在躺椅上窝了会儿,这会儿是一点睡意都没有了。 听筒里传来男人低哑的嗓音:“我不在睡不着?” 低醇、带笑。 “才不是。”她满副淡然,再次强调,“雨声太大。” 她伸手感受了一下,雨滴并不大,只要关上窗户,基本是半点声音都听不到。 倒是一阵冰凉让她“嘶……”的将手缩了回来。 “你要睡了?”她擦了擦手,问。 沐寒声沉默片刻,“不睡。”但他也没说在哪儿,在干什么。 她只好抿唇“哦”了一句。 直到傅宅外一阵车灯扫过,她恍然,又惊讶,也没穿鞋,刚上传就翻身下去,匆匆往楼下跑。 沐寒声在门外拍了拍潮湿的大衣,门却开了。 她就光脚站在门口,一张清单的脸上带了可见的欢喜,“你怎么过来了?” 如此一声不响,刚刚电话里一点苗头都没有。 沐寒声薄唇轻轻勾着,走过去时先把大衣脱下,才抱了抱她。 低头看到她赤着脚,英眉才略微沉郁,不满的拧起,走进门,随手扔了大衣反手关门,将她抱了起来,径直往楼上走。 这才回答她的话:“不是我过来睡不着么?我得对你的睡眠负责。” 她抬眸,心底笑,嘴上却瞥了瞥,“我都已经睡着了。” 沐寒声弯着嘴角,也不拆穿,把她放在床上,俯首吻了吻,“我去洗个澡?……还会你帮我?” 她嗔了一眼,拉过被子兀自躺好。 听到他低低的笑,知道他往浴室走才睁开眼安静的看着,终于弯起眼角浅笑。 古杨在车上纠结了半天,最终鼓起勇气按门铃。 傅夜七皱了一下眉,看到车灯还亮着,看了看浴室,终于再次下去开门。 古杨就在门口,手里还拿了一只可能适合沐司暔的毛绒玩具。 岂料,古杨把大概五十厘米高的玩偶递上来,怪异的表情道:“这是沐总让人从国外派过来的,忘在车上了,我想……应该是送给您的,毕竟……小少爷是个男孩。” 她眨眼,微微的愣。 但很有道理,瑾儿不会喜欢这东西。 她猛然想起了前两天跟沐寒声说要他送个浪漫点的东西,倏然失笑,又立刻收住,把东西接了过来,强压着笑意对着古杨,“……你住这儿么?下着雨,回去也不方便,……” 古杨摇手,笑,“不用,我这人认床。” 说实话,他当时也不知道自己能想出这么一个矫情的借口。 傅夜七只好点了点头。 关上门,她抱着毛绒玩偶在门口笑了好久,怎么也止不住,她无法想象沐寒声怎么跟别人购买这个东西的?一张肃穆严正的脸,还是故作深沉? 良久,她才上楼,靠在床头,抱着玩偶。 沐寒声出来的时候,见的就是她好笑的脸,一眼见了她手里的东西,微微愣了一下,而后释然。 可她看出他眼底的尴尬了。 等他走到床边,她笑着仰脸,很认真的问:“所以,这就是你送我的东西?” 沐寒声低眉,很是认真。 睡前,他拥着她说,“就像今晚,万一我太忙过不来,你就可以抱着她睡了,虽然我可能会吃醋,你别太依赖她就行。” 低哑性感的嗓音,一本正经。 她是笑着的,但心里感动得有些酸,她那样的习惯,他竟然清楚,日理万机的人,竟然真的抽空给她准备礼物。 “她叫什么?”她随口问。 沐寒声挑了挑眉,深邃温和的眸子低垂,“不知道,专门给你订做的。” “那就醉猫。”她勾了勾唇畔,揪了揪猫胡须,看着玩偶那双眯起的眼。 因为深情而陶醉。 ------题外话------ 感谢:7039432的1张月票! 寒寒心1张月票! 茱茱1张月票、5星评价! 我是可爱的精玲1张月票! 的1张月票! 浮生若闲1张月票! 一弯新月儿2张月票! 青青看书1张月票! 感谢妞们,么么哒!~ 第263章 乖,换衣服睡觉 新鲜事物,她难免抱着不肯松,软软的抱在怀里,也挺有存在感,甚至她能闻到淡淡的檀香,摸来摸去找了半天原因。 沐寒声低低的嗓音响在头顶:“猫眼眶的材料里有檀木纤维,填充料里该也是有的。” 依言她又拿到鼻尖轻轻嗅了嗅,仰头看了他一会儿,凑到他脖颈上吸气,终于忍不住笑。 真是煞费苦心,弄得跟他身上的檀香一模一样。 “能保持多久。”她喃喃开口。 沐寒声一手缭绕着她的发尖,兴致的凑到鼻尖,薄唇几不可闻的弧度,“嗯……想多久都可以,哪天效果打折扣了再做新的。” 她皱了皱鼻子,“浪费。” 沐寒声修长的手臂越过她,霸道将玩偶拿走,再返身将她拥进怀里,躺好了才低声缱绻:“没办法,谁叫你这么依赖我?” 温热的气息在她耳际缠绵,很自恋,却一本正经。 她本想往旁边躲,可她所能想到的一方天地,似乎都有他的存在,最终老实的窝在他怀里。 幸好他今天似乎很累,缠绵吻过,呼吸变得舒缓规律。 她本就纤瘦,窝在他怀里开始自由活动,几次仰头看了他,模糊的能看到他下巴坚硬的轮廓。 睁着眼,一腿搭在他身上,曲起手指在他喉结处无意识的活动着。 指尖被他捉住时,她其实已经闭眼,却听得他胸腔低鸣震动,“睡不着?” 眯起眼看了他,点了一下头,发觉他闭着眼,才道:“我今天找过傅孟孟了。” 他似乎是皱了一下眉,等着她把话说下去。 “上一次财务系统泄露,虽然宋沫把系统整改过,但很多数据,想必就在傅孟孟手里,她之所以一直没有动静,必定有忌惮,但这次不一样,这是我有求于她。” 所以她敢这么狮子大开口。 沐寒声很疲惫,但听着她的,也微微眯起眼缝,低眉,“她的条件呢?” 她抿了抿唇,“要整个傅氏由她掌控。” 这样的事已经有过一回,毋庸置疑,傅氏再回到她手里,只会日渐衰落。 沐寒声英眉微微蹙着,拥着她的手紧了紧,“傻到答应了?” 她摇头,“当然没有。”想了会儿,仰脸从他怀里退出来,“但是我跟她说,就算她不捐,也有人捐,希望她多少能有些刺激作用。” 刺激作用? 沐寒声微微拧眉,昏暗里看不清神色如何,只有拥着她的手似有若无的轻抚,几许沉思,略微的担忧。 她枕在他手臂上,微微抬头,“我没告诉她那个人是采姨。” 可是傅夜七想,即便没说,傅孟孟若是执拧,想必也能打听出来。 猛地,她从床上坐起来。 沐寒声睁开眼,声音依旧低沉悦耳,“怎么了?” 她没由来的心慌了,某个念头一闪而过,就算沐寒声的声音再好听也起不到作用。 “不行,我给采姨打个电话。”她匆忙的从床上下去。 但这都快凌晨了,不是所有人都和他们俩一样没事躺在床上谈话。 电话没有通,她越是心神不宁。 沐寒声忍着疲惫下床走到她身后安静的拥着,“不用担心,傅孟孟不会乱来,她现在不是一个人,总要有后顾之忧,你安心去睡,恩?” 电话被他拿走放在一旁,拥着她往床上走。 那天之后连续两个几天她每天都要去医院,一有时间就和采姨在一起,一边还要提防有人对傅氏不利。 连续几个晚上她都睡不好,时常做梦就惊醒。 那一晚她依旧辗转从楼上到楼下徘徊。站在窗口看了好几次也不见沐寒声过来,最后窝在了沙发上。 傅宅没有壁炉,一关灯,客厅就黑漆漆的一片。 她猛然惊醒时还是没忍住给沐寒声打了电话。 “你在哪?”她缩着身子,吸了吸鼻子,声音很轻,带了几不可闻的无助。 沐寒声皱了眉,听着她的呼吸清晰的从听筒传来,疲惫的嗓音越是沙哑而温柔,“还在路上,下午临时有事到天衢了,给你留的短讯没看?” 她一直忙,根本没顾上,这才愣愣的“哦”了一句。 “睡不着?”他低平的嗓音,在暗夜里越发显得浓墨无痕,却轻轻拂过,让人心里一片宁静。 低头捏着电话,她才努力笑了笑,“不是,就是忽然梦到你了。” 沐寒声将电话贴在耳边,微微后仰倚靠,听了她的话,嘴角微微勾起,“梦到我什么了?” 她一皱眉,微微脸红,嗔了一句:“做梦哪有记得住的!” 听筒里传来男人低鸣的笑,她甚至能想象他笑起来的样子,薄唇勾着,性感的喉结微微震动。 尤其深邃的眼角满是情浓。 “别笑了。”她微微板着脸,梦里惊醒的波动好多了,不悦的一句:“你在车上睡会儿,我上去睡会儿,…” 上去? 沐寒声眉色一沉,声音依旧低沉,却音色微冷,“又在沙发上?” 她淡淡的笑,“不小心睡过去了,现在回去!”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片刻。 她抿唇,“别生气,你回来我不就睡得安稳了?” 其实那时已经六点多了,她打电话时没看时间,挂了电话发现天色灰蒙蒙的亮起来。 再过个把小时,天色就会大亮。 躺回床上,好像很有用,她睡了会儿但却猛然被一阵电话惊醒。 翻起身,发现自己虽然睡得安稳,却额头都是汗。 低眉看着秋落来电,轻轻一个哈欠中接通,“喂?” 电话里,秋落的声音却急促而慌乱的传来:“采姨出事了,夜七……我,你能过来吗,我不知道怎么办……” 无措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 傅夜七几乎脑子里一片空白,捏着电话的手都有些麻木。 意识里只剩下那三个字,出事了,出事了…… 她都忘了是怎么洗漱、穿上衣服,却记得开车离开傅宅时的紧张又强自镇定,即便手心都是汗,开车却很稳,油门踩得币平时有力。 来不及通知任何人,直往医院开去。 但是她到的时候,沐寒声的车已经停在医院外,那一秒,她终于一下子被某种心慌击垮,走进医院,每一步都觉得艰难无比。 就像庄岩当初的紧急一样,走廊里一群人神色压抑而痛楚。 她走过时,甚至不敢问“采姨怎么样了?”只是抬头看着沐寒声疲惫而阴郁的脸。 急救室的门一直不开,走廊里的气氛边长久的压抑着。 她经历过多次这样的状况,但那些记忆慢慢走远,只有这一刻觉得有一种窒息的疼。 她一直还记得医生当时对采姨情况的描述。 “伤者身体本就不好,猛烈撞击导致内脏多处出血,左腿腿骨断裂并刺穿肌腱,脑部着地撞击不轻,醒不醒的过来是另一回事,目前重要的是看她能不能挺过手术。” 内脏出血,需要谨慎又谨慎,稍微一点差池这条命就断送了。 她也清晰的记得沐寒声将拳头握得死紧,薄唇抿得凛冽,满是阴霾,可他一直压抑着,沉郁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傅夜七甚至忘了问采姨是怎么出事的。 直到医生在走廊寻找傅孟孟的家属,她才恍然侧首。 那一刻,心头涌起的愤怒远过于惊愕。 她这些天的心神不宁,梦不安稳,可不就是因为这样的担心么?不过几天,竟然都成了事实。 “没有傅孟孟的家属吗?”医生再一次拧眉问,目光扫过长长走廊,得来一片沉寂。 松开沐寒声的手,她还是走了过去,走了两步回头,看到沐寒声阴沉的视线,不知是在看她,还是只习惯了那个视角。 但她已经察觉到了那样的冰冷,甚至自觉那是怨恨。 心头狠狠颤了一下,原来她也有怕的东西。 她怕沐寒声黑下脸恨她,怕他与她从此陌路。 医生看到她走过来,皱了眉,“伤者情况不是非常严重,但并不乐观……” 傅夜七不知道医生都说了些什么,她甚至也没有对伤者该有的担忧和心疼,只是扬起脸,红着眼声音依旧清泠,“她还能活着么?” 医生的话被打断了,愣了一下,才道:“放心,不至于要命,但很不乐观。” 时至今日,她已经不在乎傅孟孟的伤致命与否,但她笃定给庄岩捐骨髓的,只能是她傅孟孟。 想必她撞向采姨的那一刻,就是这样的心思,只要采姨没了,她就不就是唯一一个能捐骨髓的么? 为了夺走傅氏,为了她曾为唯一捐献者,傅孟孟竟能如此铤而走险、以身试法,那她就成全,但捐完骨髓,别说争夺傅氏,她只能让傅孟孟连病床都下不来。 她给过傅孟孟机会,不止一次的机会,现在给不了了。 后来交警、公安,甚至傅孟孟车子保险公司,她都一一见过。 那两天,她绷着一根神经,担心、害怕,心痛,却都交涉过。 交警和公安方面的结果是一致的。 “监控显示,当时首先撞车的是一辆白色轿车,调查鉴定为重度酒驾,傅小姐的车刚好到拐角,试图避开失去控制的白色轿车,结果慌乱中冲向行人。” 保险公司尽职尽责的补充责任:“傅小姐的车在一年内规定时间都通过了所有检查,但车祸现场的痕迹来看,她的刹车存在问题,也许是极度紧急的状况下,她的错误操作导致,但我公司一定承担起分内责任,做出相应补偿。” 傅夜七一直都没有说话。 她知道傅孟孟向来聪明,却不知道她可以把一切都安排得如此妥当,丝毫自主犯罪的证据都没有。 她不是公安,不能给她顶罪,更没有那个能力去查证,只是点头。 那样的混乱下,她也有着自己的计划,见到庄岩的主治医生时,只是说:“您放心,傅小姐会如期捐赠骨髓,您只需做好所有手术必需的准备,我会说服她。” 可对着别人这样的冷静和镇定,却唯独没办法面对沐寒声。 采姨从急救室被推往病房时,他甚至没有看她一眼,离开医院时,也没有说过半句话。 于她来说,那已经是最终的责备。 如果他没有那样刺激傅孟孟,傅孟孟不会找到采姨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她间接的凶手,可她看到这样冷漠的沐寒声,依旧心痛。 蹲在医院某个角落不知多久,是秋落将她拉了起来。 “夜七……”她皱着眉。 抬脸的她泪流满面,模糊的呢喃,“他是怪我的……” 齐秋落不知道怎么安慰,只是冲她摇头,“不会的,沐寒声不是那种人,他知道是非……这不是你的错。” 可是他那么冷漠,对她视若无睹。 “沐寒声需要时间调整,哪怕他是个男人,这样的情不是说割舍就能割舍,你给他一点时间。”齐秋落轻轻挽着她的胳膊,替她擦眼泪,说起话来要比以往温静、成熟。 傅夜七也这样安慰自己,所以她不敢给沐寒声打电话,不敢去找他,把自己困在傅氏和医院之间不断来回,每天盯着病床上死气沉沉的傅孟孟。 可是这样的时间可以一天、两天,她却顶不过一周。 每天看着傅孟孟那张脸,那样的灰白,反而愤怒到要发疯。 她是对着傅孟孟的病床低吼过,被医生当做她是极度的担忧而濒临崩溃,牵着她离开病房。 期间,她是也见了拍卖会后从未碰面的苏曜。 他很忙,忙得一脸疲惫,看到她却还是皱起眉,干净漆黑的眼底一如既往的温和,静静的盯着她的憔悴,“夜七……” 也只是一个称呼,此后良久没有声音,只有目光越来越柔。 但是她记得后来苏曜谈起傅孟孟的样子,皱着眉,那是一种怜悯而压抑的语气。 “我见过那个孩子了。”他说,“也提过了会正式诉讼她的不法行为。” 可是之后他似乎没再说。 也许是因为没有结果,也许是因为傅孟孟此刻躺在了病床上,一切终止,所有的追究,目前没有意义。 可苏曜也很坚定的看着她,那样的深情,几乎让她一瞬间想到了两三天不曾露面的沐寒声。 耳边是苏曜的声音,“夜七,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不可能站在你的对立面,我不会忍心看着你痛苦。哪怕我清楚你的心意,可就像现在,知道沐寒声不在,我还是忍不住来找你,只想能分担一点你的压。” 但是苏曜知道分担不了,顶多只能陪着她。 无论什么时候,总有个人会陪着你的悲喜,她很幸运。 甚至,也许,只有对着苏曜,她才会这样肆无忌惮的泪流满面,说着她的担心和害怕。 不觉得自己很脆弱,但就是对着苏曜一遍遍的重复“他可能不要我了。”这次可能真的不要她了。 沐寒声放手,才是他苏曜最好的机会,他却轻轻拥着她,“不会,沐寒声就算丢了他自己,他也没办法不要你。” 他可以拿荣京数年的外交被动权去换给她的礼物,可以用默默一只军队保她平安。他能不顾身份的跟她耍赖耍小脾气,也能不顾利益为她砸别人的婚礼。这样的沐寒声,怎么可能放得下她? 那时候她像个小孩,歪着头很认真的问苏曜:“是吗?” 苏曜点头,“嗯。……但是你喝多了,我现在送你回去?” 这回她摇头,“我回去也是一个人,睡不着。” 梦里总是惊醒,采姨出事前,记不得梦境,采姨出事后,一遍遍的都是沐寒声冷冰冰的眼,铺满阴霾的脸。 每晚这样,她都觉得胸口难受得窒息,不如不睡。 其实也只是两天,她却过得跟两年一样漫长。 躲开苏曜,她摇头,:“我还没醉,你放心……” 她那点酒量,苏曜又怎么可能放心?只好把酒都倒在自己杯子里,对着她皱着的眉,温和而无奈的一句:“没酒了。” 然后真的硬着头皮把杯子里的酒都干了。 她就那么愣愣的看了会儿,并非醉得一塌糊涂,不可能吵着再要一瓶,否则最后不省人事的,会是苏曜。 她最终是被苏曜送回了傅宅。 一路上她都没开过口,偶尔眯起眼看着车窗外飞快闪过的夜色,又难受的拧眉。 她都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喝醉过了,真的很难受,脑子里微微混乱,身体一阵阵的乏力,瘫在那儿没有动静。 车子进入郊区,又缓缓靠近夜色里一片沉寂的别墅。 她终于眯起眼,看着她和沐寒声那晚走过的路,眼睛终于一点点湿润,最后被迫闭上眼压抑着。 采姨还没醒,依旧在重症监护室,那天惊险的手术后,医生不敢保证她会安然无恙,所有人每天提心吊胆。 傅孟孟呢,医生说基本稳定了,除了外伤需要养一养,轻微脑震荡没有大碍,只要醒过来就没事。 可她迟迟没有睁眼。 “夜七?”耳边响起苏曜低沉的声音,她知道自己迷着眼走神了。 转过头,伸手想自己下车,却是腿下一软,差点直接栽下去。 苏曜一把接住她,狠狠松了一口气,干脆抱着她往门口走。 “钥匙呢?” 她摇头,一手漫无目的的找钥匙。 苏曜无奈的低眉,让她站在墙边,“站好了。”话这么说着,一手从未离开她,一边将她的包拿过来。 了解她的习惯,他知道她的钥匙会放在哪,一伸手精准的探了出去来。 开门进去,一路将她带到沙发上。 原本想,她说一个人睡不着,就多陪会儿,她却模糊的开口:“你快回去,晚了。” 如果是以往,她可能会留宿苏曜,但是那晚不知道怎么,就是那样说的。 苏曜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我送你上去睡?” 他怕她直接睡在这儿,一整晚下来,也许该感冒了。 可是她摇头,抓过抱枕,“我坐会儿,一会儿就上去。” 苏曜走的时候,她只听到大门关上的声音,努力的想看清时间,可是一仰头,满是晕眩,干脆窝在了沙发上。 也许是做梦了,也许是真实,感觉有人敲门时,她半醉的身影已经快速移向门口。 想象着某一个雨夜,沐寒声就那么精细的站在门口,温柔深情的脸,抬手掸去雨水的动作优雅而性感。 “咔擦!”快速拧开门,醉眼努力的睁圆,又落入一片无边的失望。 门口空空荡荡,哪有人呢? 心头忽然很酸,她竟然都有了幻觉。 两天了,他真的没有找过她,没有说过话,唯有一个压抑而冰冷的眼神挤在脑海里。 趴着门口,醉意乏力的往下滑,最后坐到了地上,半靠着门边。 她就那么睡了过去。 几许风从门缝钻进来,自她身侧、脸颊吹过去,她觉得很冷,努力的挪了挪,意识里,自己感觉已经回到沙发上了。 可是一阵风再来,半梦半醒的发现,原来还在门边,腿已经麻木。 意识里一道车灯扫过,刺眼转瞬即逝,她只是蹙了一下眉,熏熏的哼了一下,大概是好笑的:她又开始幻觉了。 一道挺拔修长从车上下来,踩着静夜的风声走进别墅大门,背影冷沉,深邃的五官棱角越是分明。 昂贵皮鞋敲在门口典雅的地砖上,却是逐渐慢下来。 锋利的眉宇一点点蹙起,立在门口,看着半开的门,一片黑暗的玄关,目光终于打在门边露出来的半个肩膀。 眼角一颤,迈了一大步。 也是那时,她忽然感应似的转身,从那双的昂贵的皮鞋上忽然仰脸。 那一瞬,沐寒声只觉得心头被重物重击,猛地一疼,垂下的视线足足愣了几秒。 他推门和走路的声音,使得门外的路灯亮起。 她睡眼惺忪的仰着眸子,借着灯光也看清了他背对光线的峻脸。 却是嘴角一沉,忽然哭起来。 沐寒声甚至是不知所措,看着她满身酒气,忽然哭得像个孩子,一双厚实的手掌不知给替她擦眼泪,还是轻拍她纤瘦的后背。 半跪着,索性将她按进怀里,紧紧抱着,下巴抵在她肩上,薄唇数次轻启,却只字未吐。 已经不知这是真实还是幻觉,那是她第一次这样上下其手的抱着沐寒声不放,没有优雅,不在清冷,几乎是鼻涕眼蹭了他一身。 那一晚,是沐寒声第一次看到她那样,埋在她怀里,满是可怜,一遍遍的“你为什么不要我了?……你怪我的,是我害了采姨,……你怪我,不要我,不闻不问……” 心脏感应着她的每一句控诉,一次次的收缩,一点点的疼,低哑的嗓音倾尽了温柔:“没有…” 她一遍遍的吸气吐字,他就一遍遍的重复,耐心至极,温柔至极。 “我要你,只要你,没有扔下你不管。” 医院走廊,他沉浸于自己的痛苦和愤怒中,花了这两天去查傅孟孟,严格来说,他只有昨晚没回来。 谁知,苏曜竟是愤怒的将他骂得狗血淋头。 他心疼,也欣慰,因为她离不开他。 抱着她上楼,试图帮她换衣服洗澡,可她紧紧抓着他不放,生怕他转身就不见了。 后来她想,醉酒果然是不一样的,也终于明白那时候喝多的沐寒声为什么对着她像个小孩一样闹脾气。 她又何尝不是? “我不是故意的,你怪我可以,但不能撒手扔了我,好么?”迷着眼,甚至还在半梦半醒,手劲儿却很大,抓着他不放。 沐寒声无奈,却极尽温柔,一下一下啄着她的唇,“乖,换个衣服,洗完澡我陪你睡,嗯?” 她摇头,瘪嘴。 “听话……”他连哄孩子都没这么耐心,轻柔的抱着她去浴室。 但哪怕进了浴室,她也像个没有重心、没有骨头的婴儿下意识的挂在他身上。 ------题外话------ 没有感谢榜,因为我又晚了,啊呜…… 第264章 一直在唱独角戏 浴室里只有‘哗啦啦’的水声,因为她贴在他身上不肯下去,沐寒声只能一手抱着她,另一手做着沐浴准备。 走过去试水温抱着她,返回来拿浴巾、浴液也抱着她,像极了臂弯里下裹着一个大号婴儿。 回头见她半眯着眼小心翼翼的盯着他,眼底半无意识,大概是困了,沐寒声才不自禁勾唇笑,俯首一吻啄了一下她的唇畔,“再撑一会儿,很快洗完就能睡了。” 雾气微腾地浴室里,沉澈的嗓音越是性感。 她无意识的哼了一下。 替她褪去满是酒味的衣服,又把她整个放进浴缸里,全程动作行云流水,幽暗的眼底毫无杂念。 水里的温热更是让人昏昏欲睡。 她抓住他手臂的手没松,脑袋软软的倚着,阖眸一片温静。 沐寒声没给她洗头,上次被火烧断了半截的发又长了,挽在头上歪着也颇有美感。 安静的盯着她的睡颜,沐寒声那张冷峻的脸越来越温和,直到嘴角微微弯起,抬手轻轻磨着她的脸。 半梦的人一抬手,溅起一片水花将他的手打掉,水花溅了一脸依旧抱着他的手臂睡。 怕她着凉,沐寒声没让她在水里待太久,但给她洗澡这项工程于他来说是一种折磨。 掌心划过瓷白细腻的肌肤,甚至娇柔雪兔,他还必须气定神闲、目不斜视。 所以后来她睡得安稳,他却躺在床上一次次的呼气,把涨起来的火热一点点压下去。 …。 医院开始繁忙的时段总是比较早,天色灰蒙蒙的,医生护士已经投入紧张的工作当中。 宋沫已经守了庄岩一整晚,但清晨齐秋落过去时,她依旧不肯走。 这段时间憔悴了很对,也对着齐秋落笑了笑,“齐小姐,你有身孕,还是回家多休息,这里有我就行了。” 从第一天庄严受伤时宋沫发过脾气之外,此后的时间基本只是尽心尽力的照顾着,尤其骨髓配对之后,对所有人的态度都尤其的好,但凡不是发呆,一定会懂事而温和的笑着。 齐秋落看着她抿了抿唇,“那我出去买两份早餐。” 说起来,除了沐寒声刚回来那年宋沫性子恶劣不懂事之外,现在的她,其实比同龄女孩强多了,她也不过二十二岁。 “谢谢!”宋沫对着齐秋落淡笑。 病房里又只剩她和师父,宋沫才趴在床边,安静的盯着那张脸,“师父,其实你很帅的,你有别人没有的英气,虽然齐小姐最终没跟你,但蓝先生也不差,你真不该这么糟糕时间,值得拥有最适合的女孩。” 宋沫平时话也多,但没几句是正经的,此刻满是认真,犹豫良久才握了他有些僵硬的手,“师父,我很幸运能遇到你,可是……”她忽然有些哽咽,“我不知道还能不能看着你幸福,……也许我当年太无知太顽劣,终究要为年少轻狂付出代价……” 她吸了吸鼻子,埋头下去,努力的压抑着情绪的波动。 再抬头时还是那样的笑,“师父你放心,我一定会看你醒过来,傅孟孟要是不捐骨髓,我就跟她拼命,反正我这命……” 终究是说不下去了,喉咙一阵阵的酸痛,狠狠深呼吸,咬住嘴唇。 齐秋落回来时,没有看出宋沫的异常,只见了她一如往常的淡笑着,礼貌而客气。 而放下早餐,齐秋落却略微歉意,“宋沫,对不起,我本来应该替你,但是蓝修忽然过来,我可能得去接他……” 宋沫笑着,“蓝先生过来了?”略微惊喜,“那你快去,你们都大半月没见了!” 从庄岩出事,齐秋落就过来了,当时两人还闹着不愉快,基本连招呼都没打。 所以她去机场的路上时而皱起眉,有点担心,又有点紧张,她知道自己当初冲动、不懂事,但他忽然过来,她一见面就说对不起,也是说不出口。 但齐秋落知道,蓝修之所以这么急匆匆的过来,一定是因为听说了采姨出事,才尽快处理了手里的事赶过来。 到了机场,她才知道,不仅是蓝修,连蓝老爷子都来了。 可见采姨在兰家已然如同家庭成员一份子。 “伯父,您别担心,采姨她虽然没醒,但最危险的手术已经挺过去了。”她走过去,先对着老爷子说的话。 蓝老爷虽然关心采姨,但对着齐秋落皱了一下眉,故作不悦,“婚礼都办了,还伯父?”说着颔首看了她无名指上的婚戒。 齐秋落愣了一下,不自觉的把手缩了回去。 蓝老爷已经接着问:“不是说手术有并发的可能?”也就是虽然手术过了,但若是身体出现什么状况,恐怕更棘手。 齐秋落也点了点头。 蓝修在一旁站了会儿,终于低低的一句:“上车。” 他立了那么一会儿,已经不止一次将目光放在她平坦的小腹,又看着她的憔悴,终究是几不可闻的蹙眉,眉宇间淡淡的冷郁。 路上只有老爷子时而说句话,因为都挂心采姨,气氛并未好到哪儿去。 “是先去看看采姨?”走了许久,她才想起来问。 蓝老爷点头,道:“你们回家里去,蓝修身上有伤,你又有孕,都需要休息,我过去就行了。” 他身上有伤? 齐秋落愣了会儿,转头看了他,很快将目光收回。 他一脸冷沉,看不出哪里不舒服,但的确嘴唇微微泛白。 难怪。她微微皱起眉,忍了好一会儿,才问出来:“所以,辛子龙的事,都处理完了?” 这话当然是问蓝修的。 可他抿唇不言。 老爷子只好“嗯”了一句,把话接过来:“早该解决了,都是我这一辈开始遗留的暗疮。” 可辛子龙的残余党士的确顽固,名副其实的不要命,市民毫无感觉,但蓝修的确和一群亡命之徒正面激战,手臂和侧腰都有伤,偏偏一听采姨出事,秋落也受了惊吓,便什么都顾不得的赶了过来。 倒是见了面,他反而一句话都没有了。 车子先在医院门口停了会儿,蓝修也跟着下去了,把庄岩和采姨都看了一眼,又跟她一起回公寓,老爷子和青木留在了医院。 从医院到公寓将近一小时的路程,她开着车,蓝修坐在后座,一言不发。 齐秋落看不到他在做什么,或者正盯着她,连后视镜都没敢看。 直到脚心出汗,油门也不自禁的踩得实了许多,身后终于传来他低哑得略微冰凉的声音:“赶着干什么去?” 她抿了抿唇,低低的说了句:“对不起!”然后车速慢下来。 以往她绝对不是这样的性子,谁跟她飚,她比别人还有其实,扬着漂亮的脸,直截自信的回击。 在他面前还是变了,变了很多。 公寓里没人,她开门之后让他先进去,然后自顾关门。 六月天,她来回跑了两趟,觉得热,随手脱了薄薄的外衫,但空调之下猛地打了个喷嚏。 顿时引来蓝修拧眉一眼,终于一句:“过来。” 她手里捏着外衫,皱了皱眉,还是走了过去。 “坐下。”蓝修又说。 好像这儿是他家,而不是她家。 而她也依言乖乖坐下,手里的衣服被他拿走,顺手把空调关了,一扔遥控板,往她身边坐。 沙发顿时往下陷,她也跟着皱眉。 没看蓝修的表情,耳边却已经是他低低的声音:“只是受了惊吓?” 她反应了会儿,侧首看了他,直直的撞进他深邃的眸子里,一张冷厉的脸面对着她,目光定定的盯着她。 她才点了点头,“是没事。” 在矛盾最尖锐时没有准备的分开,两人坐在一起也就显得很怪异。 辨不清到底谁的过错多,但心里都是歉意的,只是都不知道从哪开始低头。 只记得后来齐秋落倒了一杯水,差点杯子一歪,是他伸手接了过去,不准她再动,老老实实的拉到身边坐下。 也忘了他是怎么就说起了“你毕竟是女人,稍有不懂事,我也不该那么凶,至于婚礼,我们再办。” 那天的婚礼纯属为了引诱辛子龙的现身,作不得数。 她终于鼻尖一酸,使劲摇头,整件事都是她搅乱了的,她知道。他当时那么生气也是应该。 低头看了他手臂,低低的一句:“我能看看么?” 蓝修握了她,不让,“伤口有什么好看的?太血腥,别吓到孩子。” 孩子? 她愣了会儿,忍不住笑了一下,孩子才一个多月,知道什么呀。 但她没顶嘴。 “早餐吃了么?”蓝修问。 她摇头,买了放医院了。 他已经从沙发上起身,在她要跟着起来时按了她的肩,“老实的坐着,我去做。” 仰头,她看着他往前走,先是皱了皱眉,毕竟他身上有伤,然后又弯起嘴角。 谁说一个人的家庭就是她的宿命?她生在不幸的齐家,可是遇到的每一个人都是她之大幸,夜七、庄岩,还有蓝修——孩子的爸爸。 抬手覆在腹部,她还是起了身,往厨房走,没敢进去,就在门口站着看他。 以前一直羡慕夜七能遇上沐寒声,现在她也是别人羡慕的对象了? 蓝修虽然脾气很烈,大男子主义极强,可他宠她、疼她也从来没马虎过。 …。 傅夜七醒来时,先是眯了眼,盯着典雅精致的吊灯许久,终究想不起来自己昨晚怎么爬到床上的。 眼珠微微动了一下,一阵生疼。 坐在床头拧了眉,太阳穴晕晕的。 终于记起苏曜送她回来,狼狈的在沙发睡得半梦半醒,甚至莫名其妙的幻觉。 想来,生病了的确容易出现幻觉。 按着脑袋拿过手机,才发现关机了。 还是忍着晕眩抬头看了看。 九点! 她竟然睡得这么沉,放下手机赶忙去洗漱。 连续两三天自己睡、自己起床,她本该习惯的,但是刷牙洗脸的安静气氛,还是让她心里堵得慌。 下楼的时候努力的深呼吸,脑子里钻出她好像颤着谁哭闹不止,控诉沐寒声对她不理不睬,终究是笑了笑。 估计又做梦了。 洗漱的时间,手机充了点儿电,出门就接到了苏曜电话。 “今天不准再去喝酒,无聊就过来找我。”他温和的声音,带了难得的冷硬。 她落落一笑,果然喝多了,一定是抱着苏曜胡言乱语了。 “对不起,我昨晚情绪不好。” 苏曜并无介意,只道:“我下午有空,上午你去公司,午餐我会监督你。” 不知道她到底怎么的失魂落魄被他见了,居然都到了要监督她吃午餐的地步。 但她只是淡淡的笑,“好。” 挂了电话,她试图找到沐寒声可能找过她的痕迹,但是什么也没有。 心头又紧了点儿。 他头一次这么沉得住气,竟真的不管她。 接到沐钦电话时,她埋头在办公桌边,头疼、乏力,办公事倍功半,磨了一上午,闷得难受。 “你在哪呢?”沐钦问。 她微蹙眉,无力的声音尽量说得清晰,“公司,怎么了?” “寒声说你手机没电,来不及给你交代,让我先照顾你。”沐钦低平的嗓音,淡淡的温和。 沐寒声? 她眉尖紧了点,他怎么知道她没电? 还来不及想明白,沐钦又道:“我过去接你,你也好久没和筱筱儿一起吃饭了。” 她木讷的“哦”了一句。 等在公司门口,她一直皱着眉。 沐寒声宁愿别人照顾她,他也不愿意打个电话么? 而上了车,她却才知道沐寒声不仅这两天都没跟她说话,甚至不声不响的出国了。 沐钦把话说完后,看着她抿唇蹙着眉,侧首,“他没告诉你?” 她低下视线,摇了摇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却听沐钦沉声宽慰,“你别胡思乱想,采姨的状况突然,必须转院治疗,他不放心可以理解。” 蓦地,她转过头,“采姨怎么了?” 沐钦越是蹙眉,怎么她什么都不知道? “采姨术后突发并症,勉强稳住,医生也不敢打包票以后就会很好,寒声坚持将她送到国外,而且亲自跟过去。”他低声说着。 这应该是上午九点多的事儿。 医院里一团紧张,医生第一个联系了沐寒声,情况紧急,别的人也就无暇通知了。 转院过去用得国联红十字专属通道航班,免去一切复杂程序,即刻启程,青木和蓝老爷子也跟过去了。 听完这些,她半天都没动静。 采姨情况如此危急,沐寒声一定焦急,焦急至于,对她的责备是不是更重? 显然沐钦的安慰对她没有起到任何作用,脑子里只有一只没跟她有过交集,又不声不响离开了的沐寒声。 甚至那顿饭,她坐在那儿味同嚼蜡。 幸好,中途苏曜赶过来,坐在她身侧,不断的往她碗里布菜,逼着她必须吃。 辛溪坐在对面,情绪是一半喜一半忧,只有对着筱筱儿时笑着跟她聊一聊。 蓝修过来的事,她知道了,意味着辛子龙一党覆没,处决辛子龙也该就在这几天了。 她是即将登上那把交椅,却有着不一般的紧张。 饭到中旬,辛溪终于看了苏曜,“苏先生这么偏心真的好么?桌上还有两位女士呢,你只关心傅小姐?” 苏曜皱了皱眉,对辛溪没有讨厌,也没有亲近,只温雅的一句:“桌上也不止一位男士。” 所以,还请辛大小姐找另一位去。 辛溪却转头扫了沐钦没有温度的脸,撇了撇嘴,依旧对着苏曜笑,“苏先生,你知道我爱慕你的事么?” 能张口就说爱慕,脸不红心不跳,也只有她了。 但此刻她脸上没有以往的娇媚,显得很认真。 苏曜却再次看了沐钦,最终弯了弯嘴角,不置可否。 倒是沐钦终于凉如水的一句:“即将升为辛氏掌舵的人,再心急找盟友,也不必急着以身相许。” 呵!辛溪嘴角一扯,撑着下巴侧首睨着他,“难道要跟你以身相许么?” 沐寒声一脸冷淡,替女儿擦了擦沾了菜汁的手,显得漫不经心,也没回应。 说到这里,苏曜倒是抬头,“沐寒声不在,这事我能做主,既然第一岛的事进行到这一步,蓝先生也在荣京,这两天势必要把你送回去。” 他看着辛溪,“否则再出什么乱子,日后的你会更棘手。” 辛溪笑起来,“蓝修来了这儿,难不曾要我统治第一岛去?” 苏曜目光里是肯定的眼神,“你只能跟荣京、跟蓝修站在一起。” 所以把她送回去,一来稳住群龙无首的辛氏,二来稳定民心,一切都表明两岸日后必定和谐,个别心有异思的人可以打消那些念头了。 辛溪没再说话,却难得一张妩媚的脸带着压抑和凝重,又透着几分烦躁。 “哪天?”她终究只是淡淡的问。 苏曜说:“三天之内。” 她越是沉默,最后也只看了沐钦一眼。 傅夜七安静的坐在那儿,置身事外到觉得孤寂,他们的对话几乎一句都没进脑子。 原来沐寒声竟然能让她茶饭不思。 但后来苏曜才对她这样的认知摆了脸色,那哪是因为米黄色人茶饭不思? “你生病了自己不知道么!”难得拧眉盯着她。 她转头,清淡低雅,“知道啊。” 但是身体上难受似乎还能忍受,只是全身乏力,从心底里觉得无力。 苏曜气得一把抓了她的手不由分说塞上车去医院。 而沐钦要先送筱筱儿去学校。 辛溪从出餐厅那会儿就没打算上他的车,头一次没有媚笑着凑过去,只客气而疏远的道:“我还有事,就不跟沐先生一路了。” 沐钦皱了一下眉,把女儿送上车,关了门后转头看她,依旧是冷冷淡淡的脸,却不容置疑的命令,“上车。” 辛溪没动,就站在那儿看着他。 “怎么,要我用第一岛方言请你?”他浓眉一皱。 辛溪无意味的扯了扯嘴角,“你要是会也可以,虽然我不会上去。” 可她的话音才落,沐钦干脆一把扣了她的手腕塞进车里。 沐筱筱看着两个大人情绪不对,不明所以的皱眉,好半天等车启动了,才娇软一句:“爸爸,你应该对辛阿姨温柔一点,我挺喜欢她的。”后边还嘀咕了一句:“别的阿姨都不敢靠近你,好容易有一个……。” 沐钦从后视镜扫过辛溪淡淡的脸,没说话。 车子在小学门口停下,沐筱筱懂事的摆摆手:“爸爸你不用送我进去。” 然后开了车门下去,进校门后回头又挥了挥手才没了影。 车上一直安静着。 从学校离开,经过闹市,又开始靠近郊区。 辛溪看出来了,他是送她回去,但全程一句话都没有。 “你停车。”她忽然开口,实在是闷得坐不下了。 没想到他也真的停下了,就靠在路边,依旧不言不语。 彻底激起了她心底的火,也不知道气什么,从后座盯着他英俊的侧脸,抓着包的手都开始泛白。 良久,还是她自己讽刺失笑,“沐钦你谈过恋爱吗?” 沐钦没说话,倒是下了车,绕过车头给她开了门,示意她下去。 辛溪咬了咬牙,下了车一把甩上车门,一句话都不想再跟他说,踩着高跟鞋大步离开。 可走了两步,又愤然返回去。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是不是觉得我这种女人很脏?”她仰脸,表情压抑,一双好看的眉拧着。 沐钦只是视线低眉,淡淡的看着她高涨的情绪。 那样的漫不经心几乎让辛溪抓狂。 终于,沐钦低低的一句:“辛小姐,你还有很多事要做,你丈夫……” “你不用提醒我!”辛溪几乎咬牙低喝,“我知道自己是有夫之妇!知道自己破败不堪!知道我配不上你!” 说到最后声音颤抖着,最终闭了闭眼。 但她也极少有过这样的心思,轻易不能罢休,“你知道拍卖宴会我跟沐寒声说什么吗?” 沐钦不回应知道或者不知道,只是定定的看着她。 “我说让他帮我演戏,演激情高涨的戏。”她终于是笑得没心没肺,就是带着一点酸。 好一会儿,又摆了摆手,挂上那副傲娇妩媚,扯着嘴角,“算了,你这种冷血动物也不会懂。” 说完话,她才勉强挂着笑,“谢谢你送我回来,应该是后会无期了。” 她这两天就回第一岛,没必要不会再来,来了也是公务。 转过身,她依旧走得妖娆轻巧。 只有她自己知道笑得很难看。 拍卖宴会,她跟沐寒声说演一出戏,只是想看看沐钦能不能给一点点反应。 但沐寒声不会伤害傅夜七,已一句“吃不消辛小姐”勾唇避开。 所以她每每抓着温尔优雅的苏曜,演着一出出爱慕的戏,在苏曜说出要送她回去时,甚至干脆在沐钦勉强说爱慕苏曜。 然而她还是在唱独角戏。 转过弯,她笑得轻了,一个离过婚的男人而已,自然不懂爱,你稀罕他干什么?坐上辛氏掌舵交椅,你要什么男人没有? 只是脑子里一遍遍的过着她翻墙翻到了他床上的那晚,在丈夫那儿受尽折磨的她,那晚的感觉只有诡异,诡异到让人记忆犹新,一念还能勾起心底里的轻微酥颤。 沐钦在原地里站了好久,直到她没了影。 转身上车,缓缓掉头,面色无异,眉尖却不自禁的蹙着。 殊不知,其实他配不上她。 …。 从医院出来,傅夜七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些。 苏曜却拧眉,看她撑得如此辛苦,终究是叹了口气,再强再冷,也不过是个女人。 英雄难过美人关,女人又好到哪儿去? “他昨晚没找你?”苏曜问。 她头晕眼皮酸,囫囵的摇头,错开话题,“吃了药太困,还可能水肿,我想我可能得回去躺着。” ------题外话------ 感谢 的1张月票(三月开始半个月必定冒一泡的妞哈哈) 我是可爱的精玲2张月票 茱茱5星评价 lq742021的2张月票(知道投了好多次啦~) qxx的5星评价(眼熟的名字缩写~) 彼岸花开ss的1张月票 雨落梧桐梦枉然3束花 夜半小夜曲2张月票(默默的满订妞儿~) 的1张月票(么么哒!) lyf1415的1张月票 浮生若闲2束花 陶zi的2张月票 曾经一兵1张月票(新面孔,木木哒~) 的1张月票(百度了一把,以为高大上单词,你却无情骗了我) 139**6864的4张月票!(壕!我稀饭~) 莉莉宝贝57的3张月票!(新入群的美人儿~) 小小麻将1张月票(恭喜升为贡士!) 爱你们~表怀疑,木有旁白的都是vip群撩妹无下限的妞! 第265章 脑子一热冲去机场 苏曜看她一直皱眉闭着眼,鼻子开始喃喃的,声音跟着降低,上了车干脆靠着没了动静。 一路回到傅宅苏曜都没有开口说过话,只是偶尔转头看她一眼,生怕她哪儿不舒服。 她的身体不适合吃西药是真,但为了快点痊愈,这一顿药吃下去,不光是困得要命,自己都觉得身体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起来。 再美的人都抵不过水肿带来的负面影响,回到傅宅时她一张脸像是胖了一圈,眼皮酸胀得难受。 苏曜一直虚扶着她往家里走,“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摇了摇头,只觉得头重脚轻,倒在床上就没了动静。 现在苏曜不敢就这么走了,毕竟今晚沐寒声不可能从国外飞过来,而他想了想,最终没有下楼,宿在了卧室内放置的名贵沙发床上。 那是她不肯让沐寒声跟自己一张床的时间,他睡的地方,之后就一直没有搬出去。 半夜里开始下雨。 雨滴打在窗户上细微的“莎莎”声,倒是颇有一番意境,若有似无的凉风钻进来,弄得苏曜半夜醒来再也没能睡着。 起身到阳台站着,面对朦胧月光,依旧看不清他的神色。 隐约听到床上的人抽鼻子,苏曜才蹙眉转身回去,越是靠近床榻,脚步也就加快。 “咔哒”开了床头晕黄的台灯,略慌的目光打在她脸上却是僵了僵。 她没醒,却泪流满面。 “夜七。”苏曜试着喊她,低低的嗓音满是温和,夜里越是动人。 可她听不见,亦没有丝毫回应。 这样一个插曲,苏曜却在床边守了很久。 有些人是注定了有缘无分,但哪怕是这样的结局,他也愿意安静的守候。 翌日醒来,苏曜已经做好早餐。 她安安静静的坐下,依旧温静优雅,纤瘦的腰挺直。 “没有盐。”她终于淡淡的皱眉,抬头看他。 苏曜皱眉,尝了一口,明明很合适。 她后知后觉的笑,“我忘了在感冒。”嘴里索然无味。 一夜过去,水肿消了不少,但那张脸依旧憔悴,白皙下透出苍白,苏曜看着她,眉头松不开,又不知道该对她说些什么。 没有话题,所以说到了她昨晚的状态。 他看似随口的问她昨晚是不是做梦了?哭得很厉害。 她愣了一下,递到一半的鸡蛋掉回碟子里才倏然扯回她的思绪,抿了抿唇,“没。” 她不愿说,苏曜不会多问,只温和的笑着,“把鸡蛋吃完,牛奶喝了,今天不吃西药。” 虽然她依旧在感冒,但除了鼻子不通气,看着憔悴外,一没发烧,也没见她特别的难受,免得她受罪。 “一会儿去哪,我送你过去。”他继续问。 她想了会儿,“先去傅氏。” 昨天沐钦接她走的,她的车还在公司。 但苏曜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中午还去医院?” 坦然的点头,她才看了他,“我会一直等在傅孟孟醒过来,让她签下捐赠协议。” 这是她目前最要紧,也唯一注重的事。傅氏的事基本让赵霖主持。 送她过去的路上,苏曜才想起,“周四上市?” 她似乎也是后知后觉的点头,低低的一句:“嗯。” 苏曜这么问,只是因为那天傅氏必定有庆功宴,怕她又喝醉,也就微微皱了眉。 在公司门口下车时,傅夜七一眼见了赵霖的车停在不远处,原本只是看一眼,谁想不小心见了人家小两口亲密。 蓦地低了眉,苍白的脸倒是泛着微红,转过脸就淡淡的落寞,冲着苏曜笑了笑,“你也去上班了,别迟到了。” 看着苏曜走了,她走到公司门口,忍不住又回头看了赵霖的车,最终是笑了笑,转身往里走。 有情人终成眷属,大概是这世上最美好的词句,却没有太多这样的完美。 “傅总早!”员工见了她一律恭谨的问好,带了敬畏。 “早!”她勉强的一笑,依旧清然优雅,只是鼻子喃喃的,让人听出了几分憔悴。 公司外的轿车里。 赵霖脸上没有太多表情,眼底却是温和的,拥着怀里的人,略微无奈,“好了,我该进去了。” 沐恋抱着他的腰不放,难得她今天下午才过去上班,一整天都有空,他却一大早就要到公司。 “要不然我去公司陪你上班?”她歪着脑袋,不满之后兴致的提议。 赵霖抬手抚了抚她的脑袋,低低的声音并没有多少严厉,“不许胡闹,你在公司我怎么上班?” 沐恋摇头,“那我不管!……不然我去找七嫂嫂?” 男人微蹙眉,还没来得及说,她已经亲了他的侧脸,一溜烟下车往公司里跑。 那时候夏日的朝阳刚从天边慵懒升起,还没有多少温度,那一幕,却让看着很暖。 赵霖站在台阶下,看着她往台阶上蹦,三步两回头的怕他追过去。他却定定的站着,而后微微勾起唇角,淡淡的宠溺,等她快进门了才一步两个台阶往上走。 公司前台不认识沐恋,刚要拦,却见赵霖抬手制止,而后走过去顺势牵了沐恋往电梯走。 一个简单的动作,差点儿惊掉一众人的下巴。 哦天!公司里好容易的一个高质男性竟然心有所属了? 赵霖是跟着傅总过来的,外交部、傅氏两头跑,两边都默许他自由支配时间,工资照付,可见是一个人多优质的男人,竟然已经恋爱了,瞬间爆碎了多少单身女性的幻想? 而那天两人在公司呆了半天,给如今处在低落的傅夜七更是莫大的刺激。 沐恋去总裁办的时候,跟徐米打了个招呼就直接过去了。 “七嫂嫂!”她推开门,笑眯眯的伸进去半个脑袋。 傅夜七愣了一下,转头看着她,然后淡淡的笑,并不惊讶,因为刚刚在门口看到她了。 沐恋将她没有惊讶,悻悻然往里走,然后看了她几次,忽然问:“七嫂嫂,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傅夜七没有坐在办公桌边,而是站在沙发边上,听了问话还抿了抿唇,“没有,在想事。” “想寒声哥吗?”沐恋直截问了出来。 沐恋本来还以为,七嫂嫂是因为上次她不懂事的怪她跟苏曜和赵霖都关系不清而生气,这一问,已经看出了她神色微愣,知道自己猜对了。 “寒声哥肯定很快就会回来的,他只是觉得上次他就在那儿养病的,所以采姨去那里他最放心。”沐恋走过去,很认真的说道。 她只是无奈的笑,什么时候竟然轮到沐恋来安慰她了? 早上几个小时的上班时间,傅夜七以为沐恋中途会离开,但是她没有,除了偶尔出去溜达一圈,她就安静的在沙发上看杂志。 可她坐在办公桌边心不在焉,又不能来回踱步,多次盯着桌上的盆栽发呆。 终于到中午午餐时间,简直像解脱,殊不知煎熬才刚开始。 那天,他们三人在公司食堂用餐,共坐一桌,她目睹了赵霖对沐恋无微不至的关心,给她布菜,递水。 沐恋笑得像个小孩,带着淡淡的撒娇,尽把不爱吃的东西往赵霖餐盘堆,而赵霖一言不发,全盘接受,脸上温和到宠溺的神色始终未变。 看着小两口简单温馨的甜蜜,她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味同嚼蜡。 曾经沐寒声也会那样给她布菜,也会为她端茶递水,甚至她一个神色,他就知道她要什么。 鼻尖一酸,越是堵得离开,最后用嘴呼吸,提前离开员工餐厅,站在公司门口一次又一次的深呼吸。 几次拿了电话出来,怎么都没把那个号码拨出去。 倒是“嗡嗡!”两声,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她低头扫了一眼,快速接通,清了清嗓子,“你好!” “您好傅小姐!”对方很恭敬。 而她已经快步下了阶梯,开车往医院走,听了医生的话之后问了一句:“她醒了多久?” “不到二十分钟,依您的意思,确认之后第一个通知的您。” 她的车速不满,感冒的声音之下,不得不带上几分严肃,“在我过去之前,不希望院方和病人说太多。” “我们明白。” 电话挂了,她在组织、斟酌一会儿见到傅孟孟的言辞。 车子一在医院门口停下,她边急匆匆的往里走。 病房门口有医护人员等着她。 她走过去之后先往病房里看了一眼,才对着医生抿唇一笑,“麻烦你们了,有事我会找你们。” 医护人员走了,傅夜七才转身,手搭在门把上,脸色也温冷下来。 她扭门走进去,傅孟孟也缓慢的转过头看来,然后皱起眉,往她身后看。 “不用看,苏曜没来。”傅夜七将包放在一旁的桌上,美丽的面容不待丝毫温度。 苏曜对傅孟孟,多少存有仁慈,她知道。所以暂时没让医院通知他。 拿过椅子坐在了床边,她安静的看着傅孟孟一会儿,头一句便是:“院方已经做好了所有手术准备,你必须捐骨髓。” 傅孟孟拧眉,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凭,什么!” 她清然的笑,凭什么? “凭你蓄意撞向采姨,凭你还有个儿子,凭你现在只是个下不了床的病患。”很残忍的话,她却说得很轻,也不疾不徐,无比清晰。 见了傅孟孟狠狠拧眉,抬手就要按下护士铃,她轻松越过去,将按钮放得远了,因为感冒而略微苍白的柔唇微动,“就像此刻,我可以对你为所欲为,而你无可奈何。” “你……。”傅孟孟盯着她,似乎有千言万语,当然尽是咒骂。 傅夜七依旧笑了笑,尽量用嘴巴呼吸,让自己看起来清冷到无情,“不要以为自己的伪装有多好,我一样有办法定你蓄意肇事。而你儿子,他才一岁,毁掉一个一岁的孩童的未来,对我来说轻而易举,就像当年被抛弃的我,但他未必有我一样的命,你说是么?” 傅孟孟自然知道她这是在拿儿子威胁她,那双眼睛充满恨意。 傅夜七不疾不徐,也不避开她的视线,只淡淡的道:“不必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仁慈过,只是那样的仁慈和机会,只换来你的得寸进尺,所以我想,对你,不必太大义,反而适合小人。” 从床边起身,她依旧直直的看着傅孟孟的眼,“你所做的一切,不过为了你儿子,所以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只要你捐,关于你儿子,我不会为难。” 目光在窗外悠悠看了会儿,转回来,“你若不捐,蓄意肇事够你蹲很久,当然,你还不一定能从床上下来。而你儿子……他不会有未来。” 她说得那么轻忽,又那么冷。 傅孟孟颤着嘴唇,表达起来略微吃力,“医生,说了,我一定会康复!” 她勾唇,“你都不怕肇事被捕,我一个死过一次的人,还怕动你的药么?” “你!”傅孟孟气得几乎从床上翻起来,可是她没有那个力气,一团愤恨压在胸口几乎窒息,最后张嘴忽然嘶哑咆哮:“啊!来人呐!” 傅夜七就那么立在窗前,等她喊完,轻声提醒,“病房里的视频、音频都是关闭的。” 所以,这样的状态下,玩傅孟孟的命,她就跟捏橡皮泥一样。 “我给过你机会的。”她再次开口,终究是微微蹙眉。 傅孟孟红了眼,几乎崩溃,“我要见苏曜。” “可以,只要你答应捐。”她淡淡的语调。 “我要见苏曜!”傅孟孟依旧坚持。 傅夜七点头,“我就当你默认了。” 说完拿了包,最后看了她一眼,“捐完骨髓,我保你儿子衣食无忧,但警方能否查出你蓄谋杀人,我不干涉。” 看着她出门,傅孟孟无力的瘫回床上。 为什么上天从来不眷顾她?年少轻狂的艳史毁了她半生,她那么努力,依旧得不到傅氏,甚至一次自以为是的计划,竟然把自己搭了进去,得不偿失! 后来医生和护士从来来回于走廊,据说是傅孟孟情绪极度激烈,扯了身上的针头,砸着病房里的一切,医生只能给她打镇静剂。 彼时,傅夜七已经从庄岩的病房出来,微微深呼吸,最终缓步出了医院。 直到了医院门口,她才大口大口的呼吸,算是大事即将办妥,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也许是跟她分享喜悦的人。 或者,因为这件事责备她的人,哪怕给个温和的眼神也好。 都没有。 那两天,晚餐和早餐都是苏曜跟她一起。 她很清楚自己的状态,索然无味的吃,只是为了完成一种步骤,时常还发呆。 告诉苏曜傅孟孟想见他,是他们公司庆功宴那晚。 公司顺利上市,庆功宴办得很大,不光是公司内部人员,也请了同行极有身份地位的人物。 她全程陪着,改喝的基本没少。 所以苏曜到的时候,她一张脸红扑扑的,还淡淡的笑着,只有那双过分水灵的褐眸看得出来她依旧在感冒。 “苏先生!”界内的人对他的名字丝毫不陌生。 苏曜儒雅的抿唇,打过招呼,一手接了她的被子,微微皱眉,“不能再喝了。” 她略微尴尬的看了宾客。 一旁的人却只是淡笑,丝毫不介意,甚至附和着:“傅总身体不好,的确该少喝些。” 她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只好笑了笑,“不好意思,你们不介意就好。” 谁敢介意呢? 赵霖是周旋了一圈,才走到了她那儿,顺势接替下去。 苏曜一手在身后虚扶着带她出了宴厅。 外边有些暗,但苏曜能看到她白皙的脸,她把头发挽了上去,露出纤细的脖颈,为感冒的憔悴加了不少分。 外边有些黑,他终究是握了她的手腕,“慢点。” 她无奈的笑了笑,“我没醉。” 可苏曜还没松开。 等快到了车门边,她却忽然停下,甩开了他,急促的开口:“等会儿!” 苏曜回头,蹙眉看着她急促走出去两步,蹲下身不知道在找什么。 “怎么了?”苏曜走过去。 她头也没抬,喃喃的鼻音越是浓重,甚至带了无措,“簪子,簪子掉了!” 昏暗的地面,她就直接用掌心摩挲。 苏曜想把她拉起来,她却抬头越是焦急,“你帮我找!” 沐寒声送她的簪子,苏曜知道的,只是刚才没注意她用什么挽的头发。 他作势再走两步,却忽然被她拉住脚腕,随后传来她轻啜带笑,“找到了!” 捏在手里确认了即便,终于从地上站起来,还对着他傻傻的笑了一下,“幸好。” 苏曜看着她,终究是淡淡的叹了口气,什么也不说,握了她的手往车上走,替她系好安全带。 车子上路之后,从后视镜看了她。 只是握着簪子,神色无异,淡淡的看着窗外,也许她自己都察觉了适才过分的紧张。 良久,苏曜都不知道该和她说些什么。她依旧那么清清淡淡,只有偶尔能看出她这样的落寞,却不会对外人说半句。 她想沐寒声,想得发疯,又小心翼翼不敢找他,这种话又怎么跟别人说? 昨晚她还做梦了,刚好今天周四,她没去医院,他又冲她黑了脸,说不会生就罢了。 那是很随意,随意到漠不关心的态度。 所以苏曜说她在梦里哭得很狼狈,只是她没承认。 回到傅宅,她自己下车,自己开门,表明自己没有醉,回头看着苏曜,“今天还早,我不留你了,早点回去。” 她想一个人呆着,随意释放那些情绪。 苏曜知道,只是皱了皱眉,“感冒没事?” 她摇头,低婉一句:“喝酒杀菌,也许明天起来就好了。” 等苏曜点了点头即将转身,她才微蹙眉,猛然想起,喊住了他,微抿唇,“傅孟孟想见你。” 苏曜低眉,“你见过她了?” 她点头,“见过,劝过,就看她怎么选了。” “我会试着劝她。”苏曜也低低的一句。 但是她想,如果她的那些话对傅孟孟都没有用,那苏曜说什么也是没用的,但愿她见苏曜时,已经做了决定。 看着苏曜的车离开,她才关上门,手里依旧握着簪子。 从楼下到楼上,一直都是没有松手,一直捏在手心里。 去洗漱时,她再次把头发挽起来,盯着镜子里的人看了半晌,侧过身又看着簪子。 美,她却轻轻蹙眉。 睡觉时,她把簪子收好放在锦盒里,抱过沐寒声给她买的醉猫。 温柔的檀香钻进鼻腔,一模一样的香味,猛然让人产生幻觉,只是抱着的醉猫没有他的坚实,没有那样的安全感。 只觉得忽然眼睛一酸,整张脸都埋了进去。 卧室里一片寂静,气温似乎也比两个人时低,夏天的夜晚,她竟觉得凉,纤瘦的身子几度蜷缩着,不仔细看,只觉得她和醉猫一样大小。 偌大的一张床,她就占了床头的一个小角落,一个姿势躺了一整夜。 再醒来时头晕脑胀,一整晚没关的窗户此刻溢满阳光。 她在床上愣愣的呆了会儿,终于动身起床,因为喉咙里干涩得几乎冒火。 一起身,脑袋晕了一下,瞬时坐在了床边缓神,好一会儿眼前才清明许多,就着床边伸手拿了床头柜上的水杯、暖壶。 倒出来的水温度并不高,因为是昨天的水了,但她顾不了太多,一手喝水,一手将暖壶放回去。 没有仔细看,说时迟那时快,“砰!”一声,暖壶只碰到了柜子半个角,她还没完全松手就砸到了地上。 溅起的水飞到她腿上,并不烫,却被惊得跳开床边,手里的水也洒了,嘴里的水呛了。 “咳咳!”狼狈的拍着身上凉丝丝的水,不停咳嗽。 咳得弯了腰,她干脆坐到了地上,一片潮湿,却顾不得。 如果是以往,床头会有沐寒声准备的热水,她要喝,只要伸手,他就会递过来,喝完他再放回去。 再看看现在的狼狈。 越是人在病中,越是思绪混乱,过得也一团糟。 孤零零的在地上蹲了许久,她终于忍不住拿过手机,努力的吸了鼻子,可声音听起来依旧低喃。 “你去了哪?”她抓着电话,努力不透漏任何情绪。 从始至终,她都没有问过沐寒声带采姨去了哪儿,什么时候回来。 终究是没忍住,她真怕再狼狈会成什么样? 听筒里传来男人低醇沙哑的嗓音,带了疲惫,也不乏温和:“怎么了?” 几天没听到这个声音,猛然听到,她咬了唇,紧紧拧眉,忍着喉咙里的酸涩。 “嗯?”他对着安静的话筒再次低低的询问。 她没说话,只是因为感冒而努力吸了鼻子,电话里的人却忽然沉了一个调,带着担心,“夜七,说话。” “没事……”她终于压下异样,因为听到了他的背景里几句英文播报,知道他在哪了,“我挂了。” 不等他说话,她按了电话,一口气洗漱、换衣服,抓起手包和证件就出了门。 那大概是她这辈子最冲动的一次,忍了几天这样的无助而孤寂,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梦里、幻觉都是一个人的感觉并不好受。 所以脑子一热,人已经到了机场。 辛溪在候机,情绪并不高,一眼见了傅夜七的时候,皱了一下眉,走过去才看出这个女人哭过,这会儿还在努力的吸鼻子。 “傅小姐?”辛溪先开了口。 傅夜七一直专注于自己的事,一股脑做完一切,似乎下一秒就能见到那个人,却被辛溪的声音猛然打断,思绪拉回现实。 “你出差?”辛溪微微笑了一下,没有以往的娇媚。 她低眉,把机票放了下去,勉强的笑意,话却无从说起。 ------题外话------ 对了,推荐一个文《枭雄帝少撩妻有瘾》在首推pk,友情推荐,九也不太认识,但感兴趣可以去看看! 简介:他是当世枭雄,乖戾残忍,嚣张狂傲,在全球范围内横行霸道,无人敢惹。 据说他鬼斧神工般的容颜,黄金比例的身材让一干美女尤物趋之如骛,爬上他床的女人如过江之鲫。 …扯蛋…某女表示不服,他丫的根本就是从牢里面放出来的,像是几百年没有开过荤一样,才会可劲的折腾本小姐。 据说他高冷如王者,气宇轩昂,气势不怒自威。 …扯蛋…某女表示不赞同,他丫的根本就是闷骚加无耻加卑鄙 初见时,某女稀里糊涂的就被某男“撩”起,强行占有。 二见时,熟睡的某女被某猴急的男人撩起吃干抹净,吃完了还不算,直接“撩”着打包带走。 第266章 我能说认错人了么? 看着辛溪略微审视和揣度的视线,傅夜七终于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微微蹙了眉。 这是不是很荒唐?太可笑? 万一她过去,得来的是沐寒声冷冰冰的脸,要如何自处? “傅小姐?”耳边传来辛溪再一次的呼唤,带了显而易见的狐疑,一双好看的眼几乎将她从头看到脚。 要见一个高高在上、优雅清冷的美人儿狼狈的跌在现实里是一件极其难得又新鲜的事。 就如此刻的傅夜七。 所以,辛溪只觉得连自己心底的淤塞都好了许多,眨了眨眼,扫过她的机票,问:“飞智利?” 傅夜七又把机票往里收了收,强自淡然的一笑,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句。 抬眸看向辛溪,她终于微微勾起柔唇,“回去?” 辛溪这才低了低眉,看似不经意的看向机场入口,然后转回来,微微深呼吸,“对啊,蓝修在这儿,岛上没人主事,苏曜说我得回去平定辛氏一族呢,这一回去,也许就再也出不来了,到时候只能请傅小姐来岛上做客!” 她清浅的笑,看着辛溪无恙的神色,却从她眼里读到了落寞。 因为苏曜吗?她皱了眉。 “你几点?”辛溪大概不想谈论这些,忽然转移话题。 相互看了一眼机票,居然只差五分钟,距离登机也快了。 傅夜七一次又一次的捏紧机票,一股脑的冲出来之后,这会儿清醒多了,也开始胆怯。 “走。”辛溪却开了口,一边拿出手机关机。 她笑了笑,只能启步。 而辛溪却猛然停了脚步,狠狠拧眉。 她不明所以,褐眸微微扫过辛溪紧握着的手机,“怎么了?” 辛溪不说话,而是猝然转身,目光急急的的寻找着什么。 她刚刚想关机,一手按在了关机键上,却正好挂掉了一个电话,她没看错,那是沐钦。 “怎么办?”辛溪喃喃自语。 来之前还骨气满满,也狠了心的转身,可一个电话,她还是被激起了情绪。 机场广播已经开始催促登机,傅夜七皱了眉,“辛小姐?” 辛溪抬头看她时,眼睛微红,这让她愣了一下。 但是没办法,时不等人。 沐钦再打一次电话时,已经是关机状态。 放下手机,眉峰轻轻蹙了一下,英俊的脸一派温冷,却曲起指节撑着宽额。 片刻,终于面无表情的启动车子,缓缓往家里开。 苏曜电话打进来时,沐钦瞥了一眼,带了几分不可言说的情绪,半天没接,直到一个电话结束,苏曜又好脾气的再打一个。 这次沐钦终于接了。 “辛溪今天走,知道了吗?”苏曜也没有废话,知道接通之后温温的一句。 沐钦猛然踩了刹车,身体惯性的往前倾,又被安全带扯回去,脸上的情绪终于浓重起来,薄唇有力,“不早说!” 苏曜依旧温温的,“你没问,我这么忙,没空当月老,……” “几点!”沐钦再次开口,几乎没耐心听他把话说完。 可苏曜皱了皱眉,“不清楚,权看她的意愿。” 如果无可留恋,必定是走得早些,若有所期盼,那也许是晚上的航班。 挂了电话,沐钦却始终没有动静,没忽然掉头,也没有继续打电话,既然关机,已经说明她走了。 良久,略微深呼吸,一张脸恢复了冷淡的表情,终究是开车往家里走。 苏曜是有话没说完的。 依沐寒声的意思,第一岛如今极度不稳定,他竞选后第一件事就是处理第一岛的遗留问题,着陆访问第一岛是必定的,很可能过去住一段时间,这期间有着不少文化艺术方面的交流,沐钦在这方面无疑是最顶尖的代表人物。 只好得空正式提上日程细聊,他若不情愿,那苏曜无能为力。 …。 傅夜七这是第一次来智利,冲动了,也胆怯过,还是着陆了。 出了机场,在路口站了好一会儿,微微蹙眉。 不是第一次来这儿,但真的不算熟悉,对随遇而安的她来说并无任何难处,只是她吃不惯飞机餐,从傅宅出来只喝了一口水,现在胃疼,整个人看上去透着几分脆弱。 圣地亚哥是出了名的美。 不远处有水光潋滟,放眼棕榈妖娆,街头微风拂开,把夏日果蔬的香味都绵延开来。 闻着清新淡香,她胃里反而绞得厉害,一阵风将她的长发飘起,遮住蹙眉眯起的眼。 待她把发丝拂开,面前已经停了一辆车,司机伸出头来好客的笑,看了她一会儿用撇脚的中文问她:“中郭刃?” 傅夜七微微一笑,柔唇苍白着,开口却是流利的西班牙语:“能否带我去荣京大使生活区?” 司机惊喜的wow了一句,扬起没少笑看着她,干脆利落的点头后下车给她开门。 她之所以知道沐寒声在大使馆生活区居住,就是因为电话里播报了地址。 想来,他一是替采姨治病,也顺带将国政都带过来了,一刻没闲着。 圣地亚哥街头一派清新,满眼棕榈绿,只是她无暇观赏,饿得难受,喝了车里提供的款泉水反而空荡荡的翻搅。 “se?ora?”司机透过后视镜担心的喊了她,才问:“您身体不舒服?” 傅夜七努力的笑了笑,摇头,“还有多久到?” 这里不堵车,所以司机也笃定的给了答案:“不超过二十分钟。” 她之所以一直不下车去吃东西,是因为这会儿也正好是午餐时间,到了大使馆生活区酒店吃也一样。 车子在酒店门口停住。 她低头拿出钱包之后,却是犹疑而尴尬的看了车主,“能否刷卡?” 钱包里只有人民币。 司机耸了耸肩,也很歉意,“不好意思,还不能。” 傅夜七闭了闭眼,满脸无奈和懊恼,她出门素来都是做好一切准备,从来不会出任何差错。 可是现在一天天的过得一塌糊涂,莫名其妙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柔眉拧起,心里刺热热的难受,对着司机却努力优雅的笑,“要么,我去酒店里刷现,您能等么?” 司机很为难,想了半天,看了看她,终于是答应了。 千恩万谢的送走了司机,她才靠在了酒店门边,莫名其妙的委屈一股脑就涌了上来。 实在太多年没这么糟糕了! 转身进了酒店,没有急着订房间,而是润了润干涩得唇,“请问荣京方面的大使是不是下榻这儿?” 前台淡笑着,礼貌得看了她的穿着。 素雅泼画的裙装气质尽显,就是脸色不太好,说话鼻音很重,而这张脸……? “您是荣京过来的?”前台已经转为好听的中文,依旧淡笑。 傅夜七点头,“有没有一位姓沐的先生?” 前台又一次看了她,想了会儿,毕竟不是一般人物,才道:“您不能擅自去找那位先生,不过我可以请人带您过去。” 她一手微微捂着胃,感激浅笑,“好,谢谢!” 一路走过几个曲折,步入一片安静,看得出来是会议区,路过了几个寂静空荡的会议室。 带她过去的人在一个会议门口停住,再次确认了她的身份,“您的确是荣京方面的翻译官?也的确认识沐先生?” 她再次点头,但在那人抬手敲了一下门之后忽然握了她的手腕。 “如果他正在忙……我可以等着。” 如果这样找他,他若是不冷不热,她没法下得来台。 带她过来的人笑了笑,其实里边并非在开正式会议,虽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但也的确该是午餐时间了,正好该进去提示点餐。 因而,会议室的门应声被她推开。 会议室并不大,但仅仅做了五六个人,因而看起来是宽敞的。 开门那一刻,里边隐约是男人低沉的交谈。 傅夜七一眼就看到了侧身对着门口的沐寒声。 依旧沉冷的五官,英挺的鼻梁尤为显眼,他正好身体微微放松往后倾,剪裁考究的西装,周身透着高贵和疏离。 哪怕是有人推门进去,他都没有转过头,依旧侧脸低低的对着面前的人交谈。 他不懂,别人自然也不敢分神,恭谨的听着,连瞟都不瞟过来。 按说这种时候,门口的人该识趣的退出去。 但女子还是恭敬的开了口:“各位先生,已经是午餐时间了,是送到这里,还是诸位移驾?” 其实这种情况时常发生,领导人总是开会到忘了时间,所以职员有义务作出提醒,以保证餐饮味道最佳,也不至于客人疲劳工作。 可对于忽然插进来的女声,交谈中的沐寒声脸色温冷的侧首,一双剑眉是微蹙的。 菲薄的唇角随之也低沉浸冷一句:“把门关上。” 吐出四个字之后,他便将脸转了过去,视线来回不超过两秒。 却在转回去之后蓦地紧了眉心,忽然又看了过去,目光所及是女子纤瘦的身影,默默的站在一旁,一张绝美的小脸憔悴有余。 足足有五秒沐寒声是愣在桌边的,保持着那个侧首远望的姿势。 而门口的女子礼貌得开了口:“对了沐先生,有位荣京来的小姐找您,……” 桌边几个人相互看了两眼,不明白状况。 而沐寒声终于转回头,仓促的做着结尾,然后一边低低的说话,一边站了起来。 几个人随着他的脚步往外走。 眼看着他走出来,越走越近,傅夜七才紧了紧手心,直直的看着他,想着他过来会说些什么。 直到沐寒声出了会议室门口,目光低垂,幽暗吴波,却把她看了一遍,只是一句:“刚到?” 她抿了抿唇,心底莫名其妙有些酸,面上却温淡也得体,点了一下头,“嗯。” 看着几个官员在一旁等着,她才低了声音:“如果打扰到你,我可以先……” 沐寒声皱了一下眉,薄唇微动,沉声:“跟过来。” 带她过来的女子笑着看了她,“沐先生午餐和人有约,让您跟着。” 一旁的几个官员也都随在他身侧而,她这会儿是没有身份走在他身侧的,只好默然随在身后。 走过去又是曲曲折折,逐渐出了安静的会议区,绕过走廊到了餐厅部,穿过佘贵典雅的大堂,进入一个独立的小厅。 沐寒声刚进去,已经有人笑着迎了上来。 神采靓丽的女性,笑容轻扬,走上前便很自然的吻了吻沐寒声,一口陌生的外语。 傅夜七皱了一下眉,她不懂的语言真的不多。 可沐寒声没有表现出半点陌生,对着女子微微勾唇,算是回应。 他不是不懂外语么?到哪儿都要带翻译,一夜精进了?或者,这又是某个类似于迪雅君的国际红颜? 莫名其妙的冒出这个念头,她站在外围更是紧了手心。 几不可闻的和那个女儿说了句什么,沐寒声下意识的回首寻找她的身影。 小厅里的人不少,加之无人知道他们的关系,不会特意与她恭让,几个男人身影已经将她纤瘦的身影挡住,沐寒声却看到了她淡淡蹙着的眉,英眉也跟着蹙了一下。 偏偏有人提出饭前拍几张合影。 傅夜七站在那儿,终于回过神,这里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餐桌上的每一个位子都是有名有姓的,她这么忽然过来,难道要站着看他们吃么? 几道菜上来,她更是饿得身体发软。 抬眸看了看被人簇拥的沐寒声,开餐还需要时间,何况她没有位子,这时候不走她恐怕就饿成纸片了。 看了一眼那个笑得非常好看的女人,微咬唇低了眉,缓缓往后退了两步,然后才转过身,踮着脚尖不打扰任何人。 下一瞬,身后却传来男人低哑中略微肃穆的嗓音:“夜七。” 全场似乎都安静了,循着沐寒声的视线齐刷刷的看向她。 她微蹙眉,停下脚步回头看去。 果然,几双眼睛都在她身上。 沐寒声更是穿过挡住她的人缓步走过来,修长双腿不疾不徐,满是坚定,目光定定的看着她紧拧的眉。 “跑什么?”到了跟前,他才温沉的一句,深邃的目光微微不悦。 毫不避讳,一手牵了她往里走。 她却略微抗拒,喃喃的鼻音终于说了一句:“不合适……” 沐寒声低下视线,她憔悴的脸,加苍白的唇,越是让他面色暗沉,也不顾那么多人在,质问:“不清不楚挂我电话,就是为了没头没脑的跑过来?” 她倒是没了声响,却打乱了他的一切计划,就为了能立刻赶回国内,他一大早开始不规律、非正式的会谈。 刚才那个提醒时间的工作人员进去时他一脸不耐烦,就是因为赶时间不愿被打断。 原本她这几天就过得很糟糕,身体又难受,这会儿饿劲儿过去了,全身都感觉空荡荡的,一抹酸涩越是清晰的传遍全身。 仰脸看着他,她在极力的忍,毕竟那么多人的在,可眼底还是红了,唇畔不自然的微动,“你是在怪我吗?” 猝不及防被她泛红的眸子击中心坎,沐寒声抿唇拧眉,他的担心多过责备,哪怕再气,那一瞬间也全消了。 “采姨的事开始你就冷冷淡淡,一句话都没跟我说过,不说其他,你要是生气,都不给我道歉的机会吗?现在我都过来了,你还……”她狠狠皱了一下眉,说不下去了,堵得厉害的鼻子狠狠吸了一下。 又一次火热上头,话到喉咙里就说了出来,没有注意此刻的场合。 越是让人不自主的往这儿看。 再有身份的人,也有私人生活、感情世界,大多人的目光是尊重的,再者便是好奇。 “胡说什么?”沐寒声低眉,看着她粉红的鼻尖,那是哭前的征兆,心头一软。 那么多人等着,沐寒声却一点不急,想着他明明去过傅宅,看了她迷糊的耍酒疯,又抱着她睡了一夜,怎么就冷淡得没说过一句话? “不记得那一晚?”低沉的嗓音越是温和,幽幽望着她。 哪一晚?她莫名其妙,糟糕的情绪下,态度不算好,目光也是不耐烦的,“我想出去……” “餐后再说。”他低了声音打断,牵着她的手没放,作势往桌边走。 傅夜七滞住脚步不肯往前,“我说我自己出去吃。” “就在这儿。”他温和了声音,握着她的手又紧了紧。 她拧眉,面上没有太多忸怩,只是脚步生硬不肯动,“我什么身份在这儿?” 沐寒声忽然停下脚步,眼底铺满意味,“你想要什么身份?”说罢,他又加了一句:“这不是正式的政交场合。” 她无言,难道还是朋友聚会么? “她是谁?”冷不丁的,她这么问了一句,目光微微扫过那边的女人。 等她自己反应过来,话已经出口,只好抿了唇。 终于,沐寒声微微勾了唇,“你以为呢?” 她没说话,柔唇抿得很紧,这种话不适合她问,生硬的转了过去:“我是来跟你道歉的,……采姨的事……” “嗯,我收到了。”男人低醇的嗓音,打断了她,“那晚你说过了。” 说过了? 她脑子里一团糊酱,难道是自己过得太糊涂了么? “所以,你不怪我?”略微的小心翼翼,又忽然看了场内的人。 如果她先前漏掉了什么,在这儿半天,岂不是让人看了笑话? 耳根已经有了发红的痕迹。 “我……我先出去。”她低低的声音。 头顶传来沐寒声轻轻柔柔的低沉,“乖,来都来了,劳烦委屈陪我一下?” 这话里一点严肃意味都没有,适才处在紧张时间安排下的他也不见踪影。 她皱眉,愣愣的看了他一会儿。 只听沐寒声忽然转过头对着众人说了句什么,她竟然没听懂。 然后一众人忽然笑,都在点头。 头一次,她一个精通多国语言的人有些无措,傻傻的仰脸看着他,“你说了什么?” 沐寒声抬手替她把发丝揽过去,竟低头吻了她唇畔,停留片刻,很快离开,幽深的眼角微微弯着,“给你两分钟做自我介绍,想要什么身份随意挑。” 什么? 她褐眸微瞠,瞪着他。 “我说妻子今天心情不佳,万里追夫而来,让他们接受拷问,看看我这几天有没有不安分,比如和身边某个女性异常互动?”他唇畔微动,低低的道,性感的嗓音听不出真假。 眉心更紧,她看了那边的人,又看他,半天憋出一句:“你怎么这样?” 简直丢人。 “我只是想就采姨的事道歉……” “嗯……家事咱们回去说。”他一点不急,温声打断,嘴角微微的勾着。 越是看着他那莫名弧度的嘴角,她越是觉得心瘆,终于皱眉,又有一句:“我能说认错人了,然后离开么?” 她真丢不起这人。 ------题外话------ 【感谢光荣榜】 wy缘浅2张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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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想,既然都是国际人物,虽然她沉寂了一年多,也不至于谁也不认识她,这样的自我介绍,为何有种唱角小丑的错觉? 傅夜七将目光看向沐寒声。 男人英眉微挑,不太满意,但也‘尽职尽责’的翻译。 她是不会知道沐寒声翻译了什么的,只看得到他一本正经的脸,薄唇一张一翕,淡淡的无奈。 可他是这样翻译的:“她是我的未婚妻,我出来几天她便忍不了想念鲁莽跑来,希望诸位不要笑话。” 傅夜七眼睁睁的看着众人惊愕又惊喜的看着她,不乏将她从头看到脚的人。 第1185章 你到底在不在乎我〔2〕 她以为,这些人真的不认识自己,这才知道荣京的御编翻译没有下线。 而后一众人煞是好奇的转向沐寒声问了什么。 他终于弯起眼角,低沉性感的嗓音尤为悦耳,礼貌得点头回应,还带着几不可闻的的自豪。 而那一句之后,众人半点没再为难她。 酒店方面将她的位子安排在沐寒声身边,他毫不避讳对她的体贴,她喜欢的东西源源不断往碗里夹。 她是真的饿坏了,胃空了一阵,第二波饥饿来袭,也便毫不客气的把食物往嘴里送。 其实她吃得很优雅,看似也并不快,但几乎没有说过半句话,一段时间下来终于觉得饱了。 头顶也传来沐寒声低沉带笑的揶揄,“三天没吃饭?” 蓦地,她抿唇悠悠咽下食物抬头,果然见他在笑,幽邃的眸子温和的低垂,纵容的望着她一阵饕餮。 不听她说话,沐寒声已经抽了纸巾给她擦了嘴角,“饱了?” 她还真不好意思摇头。 一见她点头,沐寒声对众人温稳打了个招呼便带她离开。 从餐厅去住宿区,来时似乎不远,往回却走了很久,她走得尤其慢,饭饱后怡然是一面,再者,她还在耿耿于怀。 “我介绍完,他们最后和你说了什么?”她侧首仰脸,褐眸温凉。 沐寒声垂眸,喉结微动“嗯?” 一张峻脸满是事不关己的无辜,装作没有此事,淡淡的一句:“忘了。” 看着他往前走,她停了脚步,定定的看着他。 必定有事瞒着她! 然而沐寒声真装傻,一步步往前走,都没回头看她板着脸瞠目的模样。 “沐寒声!”她气得喊了一句。 男人终于转头,竟是惊愕于两人之间转瞬拉开这么长的距离,然后英眉微蹙,沉声淡然:“怎么了?” 她笃定这人是故意的,就因为她巴巴的追过来,端着架子不肯放,抓着机会欺负人。 “你是说不怪我么?”她忽然问。 沐寒声神色笃定。 下一秒,她竟然加快了脚步往前,直奔酒店门口方向。 沐寒声一拧眉,“干什么去?” 终于轮到她微微倨傲,“打道回府,本来想道歉,你不计较,还呆着做什么?让你白白欺负?” 他先是眉尖紧了些,见她真的没玩笑才迈开长腿追过去,温和的声音带了几分笑,“好了,不闹,哪敢欺负你?” 薄唇落在她眉角,又在唇畔吻了吻,牵着回住宿部。 待上了电梯,对着她一脸的不悦,沐寒声终于微微斟酌,道:“他们说你很漂亮,为何不考虑发展别的关系?” 她半信半疑,“你说什么了?” 男人薄唇上扬,“我说你的确漂亮,我正在努力。” 试图从他眼底找出胡扯的蛛丝马迹,可他一双黑眸低垂,满是坦诚。 可明明适才,一群人惊愕的问他,“这样美丽的未婚妻,怎么还不娶回去?” 毕竟,大家都知道沐寒声三十二了,再不娶还待何时? 可这是他的痛点,此前重重曲折,采姨出事她才变了很多,他又哪敢太急?更别说结婚。 第1186章 你到底在不在乎我〔3〕 回到房间的一段路,她无数次看他。 沐寒声却自顾进了房间,只道:“暂时没有你的衣服,一会儿让人送来,你先沐浴,穿我的,我还有点事要处理。” 她也没说话,只微微咬唇,依言进去洗浴了。 泡在浴缸里莫名其妙的想,她一个女人这么追了过来,他还真不冷不热的,还有心思处理公务? 不问她这几天怎么过的,不问她感冒难不难受,也不问她一个人过来有没有遇到什么事,反而按部就班的做自己的事。 心底多少有着失落。 懒懒的泡在浴缸里不想动,越是想,越是不想出去了,干脆闭眼眯一会儿。 …。 荣京六月的早晨,明媚的光线洋洋洒洒。 苏曜到医院,在医生那儿了解了傅孟孟的大概情况才往病房走。 推开门,并没有难闻的消毒水味道,病房里空气很好,窗台摆了一盆绿植,傅孟孟的目光就定定的在那头。 直到他走进来,她才恍然侧首,略微的惊愕之后,淡淡的喜悦又落了下去。 “你终于肯过来了。”她淡淡的说。 苏曜把手里的水果放到桌上,神色温和,又显得疏远,只低低的一句:“孩子挺好,你不用担心。” 傅孟孟安静了许久,终于问他,“你是一定会跟我抢儿子的,对吗?” 苏曜向来不是犀利的人,可他的温和也素来具有异于常人的张力,目光淡淡的扫过去,道:“本就是我的骨肉,何来抢一说?” 所以,他是要定了的。 傅孟孟苦苦一笑。 傅夜七逼她捐骨髓,才肯给儿子一点未来,但凡她有一点动作,傅夜七必定说到做到的狠绝,她太了解那个女人了。 看着窗台洒下来的阳光,她自嘲的笑了笑,她傅孟孟活了这么多年真的很失败,如果以后儿子能过得好一些,她哪怕做一件善事,那都是一种积德了吧? 可她看了苏曜。 “如果我照她的意思做了,你觉得,她真的会善待儿子?”话语里满满的狐疑。 只因为她了解傅夜七。 “或者,你能否替我照顾好儿子?至少不被她恶待,这样,我就放心将儿子交给你。”傅孟孟看着他。 苏曜拿过一个苹果,低眉慢慢削着,听了她的话才抬眼,安静的看了她一会儿。 终究说了一句:“捐骨髓不至于要命。” 傅孟孟淡笑,“我能当做你这是担心我?安慰我?” 苏曜没说话,熟稔将苹果切成小瓣。 递到傅孟孟面前,她却没接,只是定定的看着他,“我会签下骨髓捐赠书,但,有件事我也必须告诉你。” 苏曜不喜欢她,傅孟孟很清楚。 就算那是他儿子,日后他要娶妻成家,又怎么保证对儿子全心全意? 她只能赌。 “生完儿子,我从未母乳喂养,因为被查出乳腺癌。”说这一句时,她一脸平静,丝毫没有面对癌症的无措和惊恐。 苏曜却拧了眉,握着苹果的手还保持着那个姿势,定定的看着她。 傅孟孟转过视线,淡淡的笑,“其实没什么可惊讶,我活了三十多年,没做过什么善事大举,甚至心肠狠毒、睚眦必报,这大概是上天有眼。” 第1187章 你到底在不在乎我〔4〕 苏曜没有说话,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的声音。 “但我并非因为病情赢得你的同情。” 同情都是一时的,可儿子必须由他照顾一辈子。 “如果我说,那个孩子是三个人的,你一定不信。”她再次开口,依旧淡淡的声音,词句似乎早已组织了无数次。 是,她组织了很多天,说出来便淡然了。 苏曜已经拧眉,三个人? 傅孟孟笑着看他,“其实他不算我儿子,只是在我肚子里成长了九个多月。” 接下来的话,苏曜已然了无反应,震惊,又有着某种怪异的惊喜。 傅孟孟那样平缓说出一段话:“孩子是你的,卵子提供者是傅夜七,那是你们的孩子,所以我当初远走比利时,不想让任何人发现,……如果你觉得不可置信、怀疑我,可以去查医院的记录,卵子出库记录是她的名字。” 那是他和夜七的孩子? 苏曜手里的苹果不知何时早已落到地上,一片寂静。 “你是不是好奇,我为什么不要自己的孩子?”傅孟孟淡淡的笑着,转头看着早已一脸沉寂的男人,“我的大学历史,你该是知道的。” 她被很多男人碰过,流过产,不止一次。 “我不孕。”她很平静的道。 至于医院方面为什么会有傅夜七的冷冻卵子,她傅孟孟不会傻得把一切都交代了,说完那些,她再也没有谈这件事。 苏曜临走时,她才看着他,“我一定捐,所以请你善待儿子,可以吗?” 他没说话,只是沉默。 傅孟孟却知道他默认了。 他那么爱傅夜七,守了这么多年,也许甚至可以为她终身不娶,若知道那是他和心爱之人的儿子,还有什么理由不疼爱他? 傅孟孟也笃定,苏曜会把这件事当做一辈子的秘密,他若是说出来,沐寒声哪能容得她的女人和别的男人之种存在? 他得不到心爱的女人,却能有个和她的儿子,于他是一种恩馈。 走出医院,苏曜目光显得很呆,仔细看,却藏着很多情绪,惊、喜、压抑。 他没办法给她打电话,所以简短发了个短讯。 …。 手机震动时,傅夜七还在浴室。 沐寒声侧首看了一眼,然后看时间,终于拧眉进了浴室,一眼见了她歪着脑袋,阖眸一片温静。 “夜七?”男人低声一句,她竟然就这么睡了过去? 抬手勾了浴巾,将她整个人抱了出来,英眉淡淡的不悦。 他一动,她也醒了过来,冷得一哆嗦,望着近在咫尺的脸,也蹙起眉,有低落,有委屈。 “别动,擦干了你先睡。”他沉声不悦。 傅夜七抬眸,安静的看了他一会儿,他到底是有多忙? 忙了一天还不够?就不能陪她说会儿话,哪怕关心两句? “你还是怪我的吧?”她喃喃的开口。 沐寒声低眉,面色温和,“别胡思乱想,不提这事。” 那就是了,她想。 深呼吸,她压下情绪,依旧仰脸盯着他,“我道歉……所以能不能请你,不要对我不冷不热?” 说出那句话,心口是酸的。 沐寒声低眉,看着她,想起了那一晚。 俯首只象征性的啄了一下她的唇角,“没有,别乱想了,你先睡,我还有一会儿。” 温热满满的心,从国内到国外,从下午到晚上,一点点冷下来。 她就那么看着他的温淡,看着他给她擦完头发,转身就去了阳台,把推拉门合上,坐在桌边埋首看着什么,然后开始打电话,甚至点了一支烟。 傅夜七一直觉得自己的忍耐极好,可是热脸贴了冷屁股的感觉太憋闷,辗转几次后,她终于赤脚大步往阳台,一把将推拉门打开。 开着窗户,烟味并不浓重,她却板着脸蹙了眉,盯着他。 沐寒声耳边贴着手机,低哑的嗓音几不可闻后一片沉默。 大概是从窗户里见了她站在那儿,终于转过来,然后把电话挂了,看着她板着小脸盯着他,半点不自知哪里不妥,只薄唇微微的弧度:“我脸上有东西?” 大概是刚才在浴缸里泡得太久,她现在头重脚轻,鼻音更重,恼火上头,满是任性:“你现在要么继续工作,我出去自己住,要么结束工作。” 沐寒声微愣了一下,黑暗的眸子里却有着淡淡的笑意。 “生气了?”他走过来,却意识到指尖的烟没灭,脚步顿住了,反而往窗户边走,免得熏了她。 然后侧首,“马上,你先回去,阳台风大。” 光说这么不疼不痒的话,她已经恼得红了眼。 赤脚忽然踩上阳台冷冰冰的地砖。 她的双足白皙纤柔,沐寒声的目光很自然被吸引,眸子垂下,却拧了眉,她体寒,又感冒,怎么能受得了? 可他还未开口责备,下一秒却更是黑了脸。 她猛然冲过来一把夺走了他指间的香烟,以为她把气都撒在烟上,怪他没陪她,没想,她竟是屈手臂直接往自己嘴边凑。 “你干什么!”沐寒声一瞬间沉下鹰眸,猿臂伸过去就要夺过来。 可她大步往后退,鼻子堵得一塌糊涂,脑子也烧着,一股子任性到底,“你那么喜欢抽,我尝尝什么味道不好么?” “胡闹!”沐寒声的冷沉掷地有声,“给我。” 她已经抵到了窗户上,终归是红了眼,委屈得巴巴抬眼,喃喃的鼻音满是生气,“在荣京你转头就走,不闻不问,我都追过来了,你还想怎么样?你知道我过得多糟糕吗?感冒呼吸困难,喝个水把壶摔了,害怕你冷冷淡淡,飞机餐一口都吃不下,到了这里连个车费都付不起,饿得胃疼被你无视,到现在你眼里只有工作、悠闲抽烟!你到底在不在乎我?” 一股脑都倒了出来,已经开始大口呼吸,红着眼瞪着他。 第1188章 小心感冒传给你〔1〕 沐寒声拧着的剑眉越见收紧,看着她忽然扬起来的委屈,心头却柔了一片。 不跟她强硬,柔下态度移步靠近,低沉的嗓音满是温哄,“把烟给我,我不抽,这就进去陪你,嗯?” 她就是不给,反手把烟藏在身后,定定的仰脸盯着他,几度吸鼻子,还是不通畅,只好微微张开柔唇呼吸。 “来,把烟给我!”沐寒声再次开口,夜风相伴的阳台,嗓音低醇悦耳。他距离她也就两步,伸手,却没强硬过去夺。 她就靠在窗户玻璃上,生怕一个不小心有个什么事。 眼泪‘吧嗒’落了下去,她抬起一手随意抹了一下脸,委屈巴巴的没动。 沐寒声眼底都是温柔的,定定的看着她,和喝醉那晚没两样,却越是让人心疼,这哪还像当初那个傅夜七? “好~”现在的沐寒声也绝不是那个沉冷霸世的男人,眼底盛满温宠,低低的望着她,“是我疏忽,知道感冒你难受,也知道你过得很糟糕……不工作了,只陪你。” 他越是这样的温柔,她眼泪越是掉得厉害,抽着噎着又不肯出声,哭得鼻头红彤彤的。 习惯性的抬手就去擦眼泪,她却忘了自己手里还拿着烟。 烟头就差那么几毫米直接戳在她脸上,甚至扎进眼睛里,眼前一黑,一阵风大力的卷过。 等她反应过来,沐寒声已经站在身前,压低的视线充满阴戾,下巴还紧绷着。 烟头被他打掉落在地上,嗞起几许火星子,她却没敢看,只仰脸盯着他深冷的脸,咬了唇越是委屈。 她是吓到了,可显然,他比她吓得不轻,紧张之下不免愠气,鹰眸目光不不自觉的锋利。 委屈越是扑簌簌而来,“你还想打我吗?” 她问得极其认真,一双眼蓄着模模糊糊的泪望着他。 沐寒声垂眸,终究神色一点点温柔,心疼泛滥成灾。 素来清冷疏离的女人醉了与他任性撒娇,挂在脖子上不肯下来,只一次,却能让人中毒,唯喜欢就那样温声细语的宠着她,宠得能上瘾。 抬手一点点擦拭湿黏,喉咙里发出的嗓音低沉,“最近不仅犯迷糊,怎么还犯傻?” 嗓音温柔得无以复加,指尖极其仔细的摩挲。 “我自然在乎你。”沐寒声一手揽着她,一下一下的摩挲她的脸,温尔耐心。 傅夜七撇过脸,吸了吸鼻子,“你是不是觉得我眼巴巴的追过来很丢人?” “不会。”他几不可闻的弯着眼角,在她额头轻轻落下一吻。 他作势揽着她进屋。 可惜她现在一点都不想动,就赖在那儿不走,总归也丢脸了,索性把想说的一句不差往外倒。 “那你就是嫌我很烦。”她继续仰着脸,褐眸用力眨了眨才能勉强看清他的棱角,“所以不冷不热?”第一眼看到她脸上就没有任何波澜,说的话也大多是敷衍。 沐寒声低眉,看着她极少这样的不依不饶,却丝毫不觉得烦,嘴角的弧度越见明显。 他的确没怎么说话,再温和,也难免让人觉得是在敷衍。 低眉在她脖颈轻轻啃了一下,喉结微微震动,笑意低低溢出:“不嫌。” 第1189章 小心感冒传给你〔2〕 她现在是很认真的跟他说话,所以他的亲近让她皱了眉,缩回身子仰脸,眸子满是不悦,“还在敷衍我。” 见她板着脸,沐寒声立刻正了身形,菲薄嘴唇抿起来清了清嗓子,峻脸正经,“不敢敷衍。” 手臂微微用力将她勾过来,她却双手一撑,定着眼微咬唇。 沐寒声只能霸道捉了她的手,一把压进怀里,俯首便咬了她的耳珠,“不准胡思乱想!一没敷衍,二不嫌你。” 相反,他喜欢这样的她,“有什么就该说出来,不准一个人憋着……当然,只准跟我说。” 苏曜、卫子谦之类的,统统免了! 她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你说的。” 男人点头,满是宠溺,薄唇从耳际游移到唇畔,“我说的,……回屋里?” 他一边说着,宽键的身躯合拢裹着她,挡住了一丝丝悄然钻进来的夜风,话语里略微的意味已经表现在行动上。 指尖娴熟的挑开一缝她胸口的水泡,巧然钻了进去。 清晰的敏感传遍全身,她却忽然将他的手拿了出来,红红的鼻尖微皱,认真的盯着他,“那就老实说,餐厅里你是不是瞎翻译的?” “嗯?”他喉结微滚,幽邃的眸子已然微微翻涌****,她这忽然一本正经的问,真让沐寒声愣了一下。 而后不自禁的勾唇。 说了不敷衍,也不嫌弃,没说不撒谎。 他很认真的摇头,“都是逐字逐句翻译。” 说罢,他又开始不守规矩。 只是她总觉得哪里不舒服,身体往后缩,微微蹙眉。 “怎么了?”沐寒声不急,唇片轻碰,嗓音温醇,甚至循循善诱:“采姨的事不怪你,我只是走得急,打了你电话关机,才嘱咐了让沐钦照顾你。” 说着,温热的气息一点点靠近,满是哄宠,“不生气了,嗯?是我不周到,得受罚,你这么狼狈,又难得千里追夫,也该好好‘奖励’,所以……不浪费时间了,好么?” 他身上有清晰的檀香,混着继续尼古丁的味道,蛊惑得令人失魂,她已然微微眯眼,身体逐渐放松。 可她莫名其妙的闷闷不乐,说不出口原因。 若说女人来月事前会莫名其妙的烦躁,可她好像也不是这几天。 也许是第一次这样憋屈,还豁了口冲他发泄,情绪矫情起来也一发不可收拾。 等他指尖再次钻进胸口时,她索性任性到底微微噘嘴,“我心里还是不太舒服,憋屈。” 唇畔只差两厘米,沐寒声垂眸,勾起唇角,宠溺的嗓音带了几分邪恶,“乖,一会儿就舒服了。” 薄唇略微强势的覆下,没有给她多余的时间反应。 等她反应过来只觉得耳根在烧,他在说什么? 见她懵愣愣的样子,沐寒声眼角弯弯,头一次觉得这女人简直让人爱到骨子里都不够。 唇齿吮咬纠缠,舌尖肆意攫取,交织的呼吸逐渐粗重炽烈。 可她鼻子不通,亲吻使得呼吸困难,憋红了脸,他才微微松开恩赐几许氧气。 她轻喘着,也蹙了眉,“我在感冒,小心传给你,……” 第1190章 小心感冒传给你〔3〕 沐寒声在低低的笑,“有难同担。” 薄唇压下,几度啄着她的唇珠,逐渐深入,爱惨了这莫名的甜。 一把将她抱起,旋身几步压进床褥里,盛开一片旖旎。 男人每隔一段时间都是有需求的,可沐寒声并非如此,没有她的地方,他就是个禁欲幽冷、高高在上的尊主,可但凡她在,哪怕每天做,每做必是数次,他却觉得不够,远远不够。 那是一种毒,碰了便食髓知味,一发不可收拾。 男人和女人,在****达到顶端时,男人是最没有防备的。 第一次,她慵懒的掀开眼皮,就着他耳边,似轻吟般的问:“以后不准再欺负我,否则我离家出走不要你。” 沐寒声显然是颚愣了,悬身垂眸,盯着她不乏认真的脸,半晌,他终于失笑,“吓唬我?” 她连表情都不变,一副‘你可以试试’的模样。 沐寒声好笑之余才皱了一下眉,一眼洞悉她的心理,就是因为她追过来,怕他觉得自己是被需求的一方。 俯身,他在她唇畔流连,喃喃一句“傻”。 但凡她肯往他怀里走,他只有收紧手臂绝不松开,哪能欺负她? 不过她如此唬人,不给些‘惩戒’就不是他沐寒声了。 忽然强势起来,欺身覆下,这一来势汹汹却吓了她一跳,懵懵然看他。 “你干什么?” 沐寒声勾唇,大掌扣住她的手腕定在头顶,幽邃的眸子盛满邪恶,“得让你知道吓唬人的后果。”万一她说到做到呢? 她还没反应过来,模糊的抗议被淹没在霸道的索取中。 圣地亚哥夜晚一片静谧,酒店窗外便是波光粼粼的湖面,一阵风袭来,搅卷了一室的旖旎,温馨又一波波被湖面涟漪平息、无恒。 她一直都知道沐寒声在床上素来不节制,一遍遍的翻云覆雨,她的求饶大多也只能换来片刻的安宁,似乎要将她身体每一个神经都填满他的气息。 后来她实在疲惫,一旦他松懈便是一片瘫软。 耳边却是他****中的沙哑低沉:“好多了?” 幽潭般的眸子漾着温柔望着她。 这话太有歧义,她忍不住嗔了一眼,沐寒声却勾着嘴角,“想哪儿去了?我问你心里舒不舒服,没问身体,适才不是你说憋屈?” 她顿时有些脸红,抬手掐他的腰。 可腰身精瘦,薄薄的洗汗下她那点力道形同虚设,反而引来男人低低的笑意。 脑子里也忽然想起了他在餐厅里的话。 要上、要下随她欺负。 当着那么多人他都能‘耍流氓’,她想笑,又觉得周身温暖,从心底里开始蔓延的温暖,声息也没入了被褥。 只有看到她这样的疲惫,沐寒声也才会放过,双臂拥着她,一下一下柔怜的亲吻却没间断。 直到他的手机在一旁“嗡嗡”的震动,她才烦躁的拧眉,抱着他的手臂不让动,闭着眼蛮不讲理,“说了不工作!” 那时候沐寒声想,他也许真的中了毒,厌恶女人的胡搅蛮缠,偏偏喜欢她这么缠人,喜欢至极。 心底一片温柔。 第1191章 小心感冒传给你〔4〕 俯首吻她闭着的眼睑,餍足后的沙哑柔到心底,“就一会儿。” 她摇头。 “乖,两分钟。” 还是摇头。 “半分钟?” 她闭着眼,索性不悦的沉默。 沐寒声终究啃了她布满暧昧的脖颈,“要么,再要一次?” 这回她倏地睁眼,瞪着他。 沐寒声笑,连低哑得嗓音里都是温宠的笑,薄唇微动,“就半分钟,让人给你找了中医药馆,看看有没有找到,嗯?” 她听完愣了一下,眨着眼正在消化他说出来的信息。 所以他忙了一晚上,不是在忙所谓的公务,是因为她感冒,所以派人满大街找中医药馆么? 终于不自觉的松了手臂,看着他一手拥着自己,一手越过来拿了手机,接通后默默的听着,还俯首轻轻吻过她的额头。 半天,他终于“嗯”了一句,极其流利的西班牙语的答谢对方。 等他挂了电话,她依旧盯着他看。 沐寒声低眉,“不知道好不好,明天带你过去看看。” 心底酸酸的,热热的,弄了半天,她气成那样还耍脾气,他却在担心她的感冒。 “你这人真讨厌。”半晌,她淡淡的吐了一句,柔眉拧着。 沐寒声拧眉,低头满是无辜。 “担心我,给我忙碌你为什么不说?还一直装得一脸冷淡,故作深沉!”她仰脸,瘫软的疲惫减少,倒是眼又红了。 没回复垂眸,淡淡的笑,“你没问,只是开口就骂。” 一想她光着脚蹭蹭两下到了阳台边对着他骂只知道工作不在乎她的样子,沐寒声嘴角的笑意又深了。 说不过,她气得扭头不说话了。 男人从身后拥着她,薄唇一动就柔柔的在她脖子里游移,“明天先带你去取中药,然后去见见采姨。” 她没动,却一句:“我在荣京吃过西药,效果还行。” “不行!”他很坚定的不允许,然后将她整个翻过来,“谁带你吃西药了?”鹰眸一眯,“苏曜?” 她抿唇,也把视线低了下来。 原本以为他会训斥,结果头顶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然后听他沉声问:“水肿了么?” 她终于小心翼翼的点了一下头。 沐寒声一张峻脸越是沉了,盯着她,想起了她说过得糟糕,喝个水还能把东西打了。 是不是吃过药起副作用了? 他不在身边,她感冒要比别人眼中,那样的心情,他是理解的,手臂也紧了紧,倒没说苏曜什么。 “给你定个规矩。”冷不丁,他下巴抵着她,忽然说。 她拧眉,看了他一眼,然后一脸疲惫,装作没听见,一说规矩,必定没好事。 可他哪能放过? 勾着她的下巴,覆唇轻咬,直到她拧眉不悦的与他对视。 沐寒声这才低低的道:“以后喝醉了不准让别人送回家,必须给我打电话。” 哪能让别的男人送她?尤其是喝醉的状态。 “不对,以后不准喝酒。”他忽然又改口。 她还皱着眉,不明白他怎么忽然说这个。 想起她曾半醉糊涂的坐在傅宅地板上,幻觉里他踩着夜色而来,拥着她温声细语。 第1192章 小心感冒传给你〔5〕 真的? 沐寒声抬手剔了她的鼻尖,“瞧你也不像会短片的人,幸好没让别人碰上。” 她眨了眨眼,算是接受了这个事,然后一句:“被谁?” “苏曜?卫子谦?沐钦?还是那次那个东里什么的英俊小生?”她一脸认真,不停的问。 显然恢复了不少精气神,‘热身’过,连鼻子都通畅多了。 沐寒声英眉一拧,这么一说,竟然还真不少男人虎视眈眈。 看出了他的深思,终归轮到她微微疏松神经,褐眸带笑,安静的阖上枕着他的手臂。 夜,一片静谧。 大概是快睡着时,她呢哝的问:“得早些回去,庄岩要手术。” 傅孟孟只有点头答应一个选择,但她还是不太放心的。 可沐寒声却连思考都未曾,“多呆一久。” 为什么?她眯起眼。 他不言。 却想,虎视眈眈的男人太多,回去了多紧张?既然出来了,岂能浪费机会? 沐寒声只说:“庄岩的病情,我会让人随时汇报,你在这里可以多照顾采姨。” 好像也对,她迷迷糊糊的咕哝又问:“你到底有没有瞎翻译?” 沐寒声垂眸,看着她困得睁不开眼,还在惦记这事,忍俊不禁,啄了一下她的唇角。 而后非常坦然的一句:“有。” 可她已经困得不成样子,竟然只是呢喃‘嗯’了一下,彻底睡过去。 沐寒声勾唇踏实了,这回可没撒谎。 …。 翌日早晨,柔光普照,波光粼粼的湖面折射着七彩明媚,圣地亚哥苏醒了。 她却在床上窝着身子。 鼻尖有诱人的香味钻入。 眯起眼缝循着望去,见了那头的沐寒声,正将早餐摆在小桌上。 片刻到了她身侧,清晨低哑得嗓音咬她耳朵,“起床,吃早餐。” 那一句,她没动静,他才说:“不起来就吃你。” 这回她猝然睁眼,却怨怨的瞥了他,费力的坐起来,全身酸痛直拧眉。 感冒本就容易乏力酸痛,更别提他昨晚的没有节制。 他倒是知趣,干脆抱她起来,送到洗漱间,将挤好牙膏的牙刷递到她手里,“五分钟?” 她“嗯”了一声。 …。 从洗漱间出来,餐桌上一切就绪。 她人是醒了,脑袋半晕,做任务似的吃他准备的早餐,最后吃完才如释重负。 沐寒声看了她的模样,毫不吝啬的俯首,“奖励一个吻。” 她懒懒的微扬美眸:好像我稀罕似的! 男人只是笑,温柔从未少过,牵着她出门时,他才侧首问:“现在觉得平衡多了?” 昨儿觉得他冷淡,老远追过来,心底满是憋屈,他自认为表现不错。 她却只是抿了抿唇:一般般。 沐寒声也不计较,模棱两可的歧义:“那我今晚继续表现!” “叮!”电梯到了,她没有反驳的机会,一路被他牵着往酒店门口已经停着的轿车走。 他先带她去哪个中医药馆,一路风景正好,夏日上午的阳光洋洋洒洒,微风一拂,道路两旁的棕榈窸窸窣窣,颇有意境。 第1193章 小心感冒传给你〔6〕 心情也跟着好了许多,后视镜里那张精致的脸都多了神采。 脑子里冒出几个字:雨露滋润。 她莫名笑,侧脸看向窗外,眉梢静静的舒展。 但再侧身从镜子里看到自己时,她却拧眉,抬手就将衣领往上拉。 可夏日的衣裙,哪能遮住那暧昧的痕迹。 “我想买衣服。”蓦地,她转头。 沐寒声侧首,实则出门时他就看到了,却只是勾唇,“这件好看。” 嗔着他,哪好看了? 然后他笑,“见完采姨带你去,想买多少都行。” 买衣服就是为了遮住这东西去见人,见完了再买还有什么意思? 可她拧不过他的,毕竟方向盘在他手里。 车子在中医药馆外停住。 却很不凑巧,那人说最近缺药,中药运过来手续复杂、耗时间、运费贵,所以正在考虑闭店。 这让沐寒声很不悦,返回去医院的路上一直暗自思忖着什么。 而这次之后,但凡他要带她去哪儿出差,第一件事必定是让人查清楚有没有中医药店,如果没有,那就随手砸一笔资金进去扶持,有人说,她一个人挽救和发扬了中药在国际上的地位。 走近采姨的病房之前,她一直在拉衣领。 沐寒声低眉看她,深眸尽是温和,勾唇,“不碍事,一点看不出来。” 睁着眼睛说瞎话。 但进了病房,她自然是笑着的,走到床边,轻轻一句:“采姨。” 采姨做过手术了,来的第二天就直接上手术台,之后昏迷一天半,现在是清醒的。 见到她来,采姨在床上笑着,声音略微的虚弱,“小七来了?” 她点头,坐到床边。 她们之间是不陌生的,慢慢闲聊、给采姨喂水果都很自然。 蓝老爷子每天都在病房里伺候着,这会儿坐在一旁慈祥的笑,偶尔看她,偶尔看沐寒声,有些事他是知道了的,但一个字不提。 沐寒声倚在窗户边,目光就在床畔,看着两个人的互动,英峻的五官铺着薄薄的满足,或者说,幸福。 安静的病房,又不显得尴尬,这样的温馨,于他来说是求不来的,可他拥有了。 病房里的电视开着,恰好情节在男主求婚的场景上。 采姨看过去,然后忽然问:“小沐求过婚吗?” 大家都没异常。 只有傅夜七愣了一下,看了沐寒声。 采姨喊他‘小沐’? 他那样的身份,又是个尊冷矜贵的性子,别人不论在哪都要恭敬的称他一声‘沐先生’,家里人亲近一些就叫名字。 采姨却很自然的喊他小沐。 所以,他和采姨该是在这几天内聊过么?还是这属于某种血缘下的自然亲近? 转头看向沐寒声。 对于采姨的称呼,他脸上一点异样都没有,反而轻轻的勾唇,很坦然的对上女子的褐眸,薄唇微动,微微失落,又满是温和,“求过的,可惜没成功。” 这让傅夜七微抿唇,垂了视线。 采姨却看了她,慈祥的笑,悠悠开口:“没成功啊,那说明小沐做的还不够好,不到位。” 沐寒声那双幽潭深眸好死不死的盯着她脖颈某一处,坏笑一瞬,“是,所以还在努力‘表现’。” 最后两个字咬得尤其清楚。 傅夜七看过去,对上他的视线就知道他在看哪儿,瞪了一眼,耳根有些红。 采姨却见怪不怪的看着她,拍了拍她的手背,“采姨是过来人,都清楚着呢。” “咳咳!”倒是一旁坐着的蓝老爷子咳了两声,不乐意的咕哝,“年轻人真是血气方刚,蓝修那小子时常也这样。”然后关切的看着床边的女子,“不过小七身子弱,还得小心些。” 这一说,她彻底红了脸,较之于她努力的一脸清然,越是惹人好笑。 在她都不知道说些什么时,沐寒声终于走过去,一手接了她手里的水果,温温和和的笑,轻易的错开话题:“采姨今天想吃什么?” 采姨笑,“都好。” 午餐他们一起在病房里陪着采姨用的,之后又陪了许久才离开。 看得出采姨状态很好,傅夜七也就放了心,可以放下心里的愧疚了。 沐寒声说带她去买衣服,但是路上他接了个电话,接通时神色温和,停了不出几秒,却慢慢阴下来。 而后低冷一句:“这种事,查清楚了再告诉我。” 第1194章 她这是主动〔1〕 意识到他忽然森冷下来的气息,傅夜七略微蹙眉看过去,一手微微拢着领口,“怎么了?” 沐寒声扔下电话,整个人从指尖那一扔都散发着说不出口的烦躁,看了她又微微压抑下去。 见他不说话,她觉得有事,想把他扔掉的电话捡起来,他却握了她的手阻止,“带你去买衣服。” 嗓音恢复后淡淡的温敛。 可她知道里边有情绪。 “谁电话?”她依旧不放心。 男人终究侧首对她轻轻勾了唇,抚了抚她一头长发,“公司里一点事,古杨能处理。” 是么? 她半信半疑,又不能说什么。 他对这里比她熟,车子缓缓停在一个商场门口。 女人对美丽的追求意识是天生,走进去,她不免左右多看两眼,也没去在意适才那个电话了。 沐寒声单手插兜,走上前,另一手想牵她。 她却忽然缩回手,不让牵,微仰脸看他,“谁让你欺负我!” 男人微愣之下淡淡的挑眉,几不可闻的笑,“何时?” 她抬手拨了拨长发,敛下一点那为情嗔着他,“从昨晚开始就没停。” 可他已经精准的捉了她柔腻的手腕,抛开那个电话,薄唇轻轻勾着,看似悠闲逛着,目光散漫,低醇的嗓音却充满邪恶,“嗯……你说床上么?” 微咬唇,一想起他对着采姨和蓝老爷子一副毫不避讳的样子,她也没想多,忽然抬脚踩在他昂贵的皮鞋上。 “嗯!”头顶传来男人低低的闷哼。 她才勾起笑意目不斜视的往前又无比悠淡的东看西看。 沐寒声在几步远处静静看了片刻,最终弯着唇角稳步跟上去,再一次将她牵过来。 商场很大,她这个很少逛街的人走不了太久便头晕眼花。 “咱们到底呆多久?”她忽然这么问。 因为已经买了三套衣服,按说什么场合都可以应付了。 对此,沐寒声薄唇微抿,很认真的斟酌,最终一句:“看你的满意程度。” 微蹙眉,这是什么意思? 沐寒声牵着她往前,一手修长指尖勾着三个购物袋,沉声:“不是要我继续好好表现?不表现到你满意不准回。” 她返身,仰脸,“那我现在说满意,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沐寒声幽暗的眸子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一些不明内容闪过,“很想回去?” “庄岩要手术,秋落和蓝修又那样……”她想了想。 话却被他打断,“没别的原因?” 比如关于苏曜? 终于听出他话里莫名的意味,想到了他在车上的那个电话,她轻轻蹙眉,也不猜,只是淡淡的反问:“还能是什么原因?” 沐寒声才转手揽了她,“没有就好。至于别人……你我之间都顾不过来,还管别人?” 她就那么被揽着出了商场,到了一楼一个独立小办公室,沐寒声让她在原地等,走进去留了个名片,让商场在接下来几天有求必应。 三件衣裙必是不够的,可她今天累了。 出了商场,沐寒声开口便问:“晚餐想吃什么?” 第1195章 她这是主动〔2〕 对这儿不熟,但昨晚餐点都不错,她的意思是回去酒店,吃完正好散散步就能休息,她到现在还腿酸。 看出了她的不适,男人眼角弯弯,不顾街头人来人往,忽然俯首吻了吻她,低低的一句温存:“好。” 傅夜七在原地愣愣的站了会儿,被他牵着手,滞后两步看着他的背影。 好半晌,她才忽然笑一笑,小步子略轻快的跟上,清绝的脸一片温情。 车子缓缓返回,她累,便安静靠在座椅上。 等车子一走一停,她才觉得难受的蹙了眉,一睁眼,却是满眼喜庆。 沐寒声转头,因为吵醒了她,眼底淡淡的心疼,又浅笑,“不小心混进了婚车阵容。” 可不是么? 前前后后全是贴有喜庆标志的婚车,难怪他试着走出去才会左扭右拐。 “要么就顺势参加婚礼了?”沐寒声忽然这么问。 因为他今天没有应酬,只管带着她放松,随心所欲。 这,行么?她一脸狐疑。 沐寒声无奈的笑,无声一句‘傻瓜’,“哄你的。”然后方向盘一打,很轻巧的终于离开车队。 可是不知为什么,那之后,她总觉得他脸上有着淡淡的失落。 想起了早上在采姨病房里的话题,他的确求过婚,可是她一直没有答应。 微微抿唇看了他多次。 “嗡!……嗡!”是他的手机在震动。 从下午接过电话,这是第二个。 彼时车窗外已经没了阳光,天边淡淡的余晖洒落,越是如此,她似乎能看出他被浸在余晖中的棱角淡淡的沉郁。 “说。”戴上蓝牙,他低哑的一句,此后便抿了薄唇。 这一次,电话那边的人是许南。 因为古杨说听到了傅孟孟和苏曜的谈话,他才介入调查,毕竟人力方面,他有优势。 “沐总。”许南刻板而恭敬的低音,“查过了,医院方面的出精纪录是苏曜的没有错,至于……卵子出库纪录上的签名,也……的确是傅小姐,傅夜七小姐。” 这一句,许南都鼓足了勇气,尽量的斟酌了有斟酌,说得简洁又清晰。 沐寒声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骨节分明起来。 傅夜七意识到之后再一次转头,目光从他修长的指节,又转到他沉冷的五官。 她不明,到底怎么了? “再查。”沐寒声蓦地开口,森冷压抑,满满的不悦。 许南知道,他对这个结果不满意。 “是。”他不敢多说,只低低的一句。 等他挂下电话,她终究没忍住,问:“是不是庄岩的事不顺利?” 拿下蓝牙,车子正好转弯,沐寒声微微侧首看着后视镜,正好避过她的视线。 不过是几秒的转弯时间,他再侧过脸,神色已然一派平静,只有一双鹰眸深不见底。 心底越是坚定了不想尽快带她回国。 她的问句过去小半分钟,沐寒声才终于侧首,却是不无认真,冷不丁的一句:“若我再求婚,你依旧摇头么?” 什、什么。 她微微的愣,定定的看着他英峻的脸,英挺鼻梁下的薄唇轻抿,似乎就没有问过。 第1196章 她这是主动〔3〕 车子正好等红灯。 沐寒声见她傻愣,终究抬手拨了拨她长发,“无事。” 但他一定会想办法让她点头,否则绝不回国。 她自然不知他所想,看着他的无奈,“怎么忽然这么问?” 男人轻轻勾唇,带了几分无奈。 怎么呢? 自然是急了。 但他只是冲她勾唇,“看来果然表现不够。”然后继续开车。 她无言,只是蹙了蹙眉,他确实有些反常。 显然,他的反常有原因,并且还未结束。 车子停在酒店门口,沐寒声下车给她开门,除了峻脸微微沉冷,对她早已恢复温柔。 “饿了?”他沉声问。 傅夜七微抿唇,“还好。” 街头有风,她刚下来,发丝绕过眼际。 沐寒声修长性感的指节轻柔拂过,勾着她的发丝顺到一侧,一手揽着她往台阶拾级而上。 刚进酒店大堂,有人一眼见了走到哪都自带矜贵气场的沐寒声。 几人恭谨的笑着过来跟他握手,地道的西班牙语。 而沐寒声竟是对答如流,几分疏远又几分客套,声线低沉流淌。 她才想起,这人到底什么时候会这么多外语?昨晚的事还没交代呢! 接到她带刺的目光,沐寒声才侧首,依旧自然的揽着她,转中文温声问:“应不应?” 她微懵,什么? 脑子里捕捉着适才面前的几人说了什么。 是说知道沐寒声过来,有什么事需要交涉希望他给个面子吃个晚餐? 她眨了眨眼,清雅的一笑,对着一众人算是简单的招呼,才一句:“我无所谓。” 所以,本该是两个人的晚餐,结果又到了官方桌面。 这一次沐寒声不介绍她是谁,也不说懂西班牙语,却在席间百般体贴。 哪怕他在跟别人说话,眼角微微瞥见她低头吃着食物,就会自然的伸手撩起她的发丝别到而后,动作行云流水,透着温柔,末了还会轻轻勾一下唇角。 但是他喝了不少,一半是必要,一半是因为某种情绪。 而几人看到他对身边的女人如此体贴,都识趣的开始笑着和她搭腔,敬酒是免不了的。 端起了酒杯,她却微愣,侧首看向他。 沐寒声幽暗的眸底一点点纵容,示意她可以喝。 喝了一杯,感觉堵着的鼻子都催通了。 异国的酒,地道得有些烈。 抽了纸巾微微掩着唇角,她小带委屈,“昨晚谁说不让我喝酒了?” 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沐寒声勾唇,性感得令人中毒的温存,“醉了有我在。” 忍不住嗔他。 那时候傅夜七这是觉得他这人总是不按常理出牌。 可是后来才知道,他只是过于深沉,简直老谋深算,一个电话引起的情绪开始,一点点给她挖坑。 之后别人敬酒,他依旧那样纵容的浅笑让她喝,一切有他在。 中途,他的手机响了一次。 她看到了,是欣喜来电。 沐寒声轻轻拍了她的手背,然后走出去接电话。 包厢里,一众人开始对她或深或浅的‘拷问’。 第1197章 她这是主动〔4〕 “曾听闻沐先生多年不婚,是因为心里住了个人,想必是您了?” 傅夜七只是淡笑,这种话,她总不能点头自诩。 “昨夜听同行说起,傅小姐就是那位御编翻译官?还是沐先生亲口御封?” 她依旧淡笑,“算是吧。” 杜峥平将她撤职了,是沐寒声进口一开,又把她提了上去。 “傅氏掌门人莫非也是您?”很少说话的一个人忽然问。 傅氏在国际上盛极一时,傅天成开始衰败,而她又逐渐恢复市场,那个日化案便打了头阵,很成功。 她才抿唇微微一笑,也很谦逊,偏偏散发着说不出口的气场。 那人惊叹一下,举杯就敬她。 她不得不接,喝下来,只觉得脸有些烧了。 沐寒声还未回来。 他在走廊,单手闲适的别进兜里,颀长的身影透着微微深沉。 “能否告诉我他的墓碑在哪。”辛溪声音好听,没有以往的娇媚,却是满腔认真。 酒后的沐寒声带了继续醉人的性感,菲薄的嘴唇轻扯,“如果没记错,是你说没有看尸体的癖好?” 辛溪沉默片刻,还是那句话:“告诉我地址。” 沐寒声淡淡的挑眉,“怎么,怕他诈死,威胁到你?” 辛溪终于翻了个白眼,一身收腰高定的裙子,陪着十厘米高跟鞋站在窗前,颇有一派女掌舵的霸气,这会儿忍不住咬唇,抬手一撑,又转身靠在窗户上。 “我说,沐寒声,你是不是欲求不满?这么啰嗦!”辛溪勾着嘴角,淡淡的鄙视。 沐寒声才薄唇一凛。 她大概知道他的神色,却勾唇,量你鞭长莫及! 半天,男人才冷涔涔的一句:“椅子坐热了?” 辛溪转头看向专属辛氏掌家人的交椅,微蹙眉,“还好。” “你时间不多,八月底必须一切妥当。”否则影响九月大阅兵。末了,他又意味的一句:“你那个丈夫,一个五十几的老头而已,还需要我帮你?” 一提老头,辛溪就紧了紧手心,还是没忍住顶了一句:“男人五十几也不代表他好欺负,好比你到五十几……” 一听这个比方,沐寒声就抬手捏了捏眉尖,深冷一句:“没有墓碑,骨灰也许在蓝修那儿。” 辛溪停了话,笑了笑,“这样啊,……谢了。”猛然又想起什么,“听苏要说,有个两岸艺术交流会?你指定交流团成员么?” 一提苏曜,沐寒声顿时拧了眉,冷声扔了三个字:“不知道。”然后给挂了。 辛溪莫名其妙的看着电话,眨了眨眼,还真是欲求不满么? …。 沐寒声捏着电话,静静的站了片刻,曲臂按着太阳穴,淡淡的压抑。 转身时,伟岸背影只剩微微深沉。 一进门,就见了坐在那头的女子泛着晕红的脸颊,一双眸子因为感冒显得过分水灵,此刻铺着一层薄薄的迷离,向他看来。 她那点酒量,的确有些受不住了,但她还知道那是他。 喝得半醉的人,窝在桌边,开始变得活跃不少,但依旧是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干什么去了?” 第1198章 她这是主动〔5〕 半审问半撒娇。 放下手机,沐寒声微微扶正她歪过去的身子,也很认真的回答:“接电话。” 她当然知道是接电话。 “接电话这么久?”而且他今天接了不止一个,一个比一个怪。 清醒时,她端着不肯问,这会儿没什么顾忌。 沐寒声丝毫不计较,也没有不耐烦,“嗯……”他低低的说着内容,并不是一定要她听,只是让她放心罢了。 两个人几乎是咬耳朵,可一个峻一个美,气场摆在哪儿,谁都不会觉得不妥,更不会觉得煞风景。 温热的气息一半打在她脸侧。 悠悠几许恍惚,时间过得很快。 直到她撑着坐好,却侧首,低低一句:“困。” 她今天一大早就开始没闲着,到这会儿着实困了。 “嗯?”沐寒声低眉,喉结微微滚动,似是没听清,垂眸却见了她慵懒的眼睑,满满的困顿。 这才抬手轻轻摩挲她的脸,“好,这就回去。” 跟那些人道别时大概快十点了吧,她是极力撑着一丝清醒,优雅的弯着唇角一派清婉。 等人一走,抬起白皙柔荑不自禁的打哈欠。 沐寒声看着她的样子微勾唇,一手将她揽住按了电梯。 出电梯、进房间,再到浴室,一直都是他抱着她,将她放进浴缸,在她耳边几不可闻的低醇:“自己先洗,我出去会儿。” 但语毕垂眸,她已经褐眸,懒懒的哼了一句。 沐寒声俯首啄了一下她的唇珠,看了她几次才安心的快步出门,走出酒店房间时,手里是捏着电话的。 …。 荣京还是清晨。 早上庄岩的房间并没有人,所以齐秋落才会赶得有些急,身后还跟着板着脸的蓝修。 到了病房门口,她才侧过首,讨巧的一笑,拉了拉他的手。 蓝修终究是几不可闻的扯了一下嘴角,微微回握,“进去吧。” 齐秋落这才笑开来,垫脚亲了一下他坚硬的下巴,却被胡子戳得直皱眉。 那样子终究是逗笑了蓝修。 这才推门进去。 病房里一片安静,只有略微几声医疗器械的‘滴、滴’声。 医生说早上联系了一直照顾庄岩的宋沫,但没联系上,这才将她叫了过来。 “这是关于庄先生手术的准备,药品和相关器械的选择,需要经过你们同意。”医生将一张单子递过来。 齐秋落微蹙眉,她许久没有在商场行走,但待人接物似乎要比从前多了几分不一样的沉稳。 斜刘海下一双眸子扫过,而后抬眼,“联系过沐先生吗?” 医生:“还没来得及联系他本人,他的助理说沐先生还在国外,没法签字。” 她点了一下头,“我知道了,能稍缓给答复么?” “可以,手术在半个月之后。”医生慈祥的笑,“所以这段时间庄先生的护理依旧不能马虎。” “谢谢!”齐秋落点头。 不过她猛然反应过来什么,“这些都准备好了,那是……傅孟孟签了捐赠书?” 医生点头笑,“昨晚答应的,一会儿苏先生过来一起签,依照傅夜七小姐的意思,对方一点头,我们就必须准备好一切,尽早手术。” 第1199章 她这是主动〔6〕 齐秋落若有所思,夜七吗? 她随着沐寒声出国了,走之前把一切办妥了? 医生已经淡笑着打过招呼往外走了。 到点时,苏曜果然过来了。 齐秋落在楼廊看到的他。 苏曜面色有些沉,温和的面庞,眼底却盛着很多内容。 捐赠签署在傅孟孟的房间进行。 苏曜几乎是一条一条清楚的给她念了内容,可傅孟孟只听了两条,“给我笔吧。” “傅小姐……”医生略微严正的想提醒什么。 傅孟孟打断了她,“我都知道,您不必重申,我捐。” 说完,她看了站在不远处的齐秋落,然后收回目光,很自然的签下自己的名字。 一时间病房里很安静,带有几分说不出的意味。 医生代表庄岩郑重的道了谢,然后才离开。 是傅孟孟打破了这种难言的意味,看着齐秋落的独自:“齐小姐怀了?” 齐秋落抬手轻抚腹部,看了看蓝修,点了一下头,嘴角挂着淡淡的温柔,“嗯。” 傅孟孟的眼神有些飘忽,却也衷心的一句:“恭喜啊。” 齐秋落略微的错愕,但也一句:“谢谢!”然后一句:“我们还有事,可能得先走。” 傅孟孟淡笑。 他们本来就不熟,能说上两句就不错了,所以一点不怪异,倒也一句:“当母亲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齐秋落也就是淡笑,临走才一句:“早日康复。” 这样四个字,却让傅孟孟神色微微的僵了一下,随即敛去,“多谢。” 病房里又只剩苏曜了。 两个人都没说话,苏曜站在窗口,神色很淡。 半晌,他忽然一句:“做完手术,你的癌我替你找人治疗,不必担心。” 傅孟孟静静的看了他一会儿,半晌才忽然笑,就像自己多年的痴守终于等来回应。 那一天,傅孟孟一直在笑,一句话不说,只是那样的笑意里带了几分说不出的悲凉。 …。 浴缸里的傅夜七猛然惊醒时,是因为某个梦,睁眼才发现她差点滑进浴缸里,那种似曾相识的煎熬,是她曾经逼迫自己溺水的窒息。 酒后褐眸微醺,在浴室里巡视一周,却没有那个身影,不由得皱了眉。 那种莫名其妙的委屈立刻涌了上来,他又没影了! 连自己都觉得情绪太多遍,可她忍不住。 离开温热的水,随意扯了一根浴巾裹在身上就出了浴室。 她也不说话,只是抿唇在房间里扫了一圈,依旧没有见到他,握着浴巾一角的手就收紧了。 沐寒声从楼下上来,出了电梯就脚步匆匆。 刚拐过弯却蓦地顿了一下,鹰眸轻轻眯起,看清了。 她一个人,光着脚,幽幽的盯着他,柔唇咬出了淡淡的痕迹。 沐寒声下意识的加快了脚步,匆忙到了她面前,一垂眸,她倏然嘴角一沉,一瞬间红了眼。 他终究是有些慌的,手心里的盒子揣进兜里,一手将她揽了过来,无限温存,“怎么了?” 她原本憋着的情绪,在看到他的瞬间爆发,“你又干什么去了!” 沐寒声一愣,胸口被她一锤,不疼,却闷闷的。 一手裹住她娇小的拳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总是这样控制不了情绪,越是发现自己离不开他,他却总是这样。 这感觉很难受。 大概是借着酒劲儿,她怨怨的盯着他片刻,忽然踮起脚尖凑上柔唇。 生涩中夹杂脾气,尖细贝齿咬在他薄唇上。 惹来沐寒声低低的吸气,垂眸尽是宠溺和无奈,任她发泄着,一手轻轻覆在她背上,带了安抚。 心底却是淡淡的笑,她的孩子气,在他这儿就是最稀罕的东西。 只是他这样的纵容在下一秒就不那么好看了。 她声色的抵进香舌,一双柔荑气哼哼的转到他名贵的皮带上奋战,一张微怒的脸,尽是烦躁。 女人的手柔软,碰到他皮带,几不可闻撩过裤链处,深邃眸子倏地暗了暗,幽暗翻涌。 炽热的大掌瞬时握住她的手,“安分点。” 她被禁锢着,清绝的脸,柔唇沉着不满,“我不想你哪天去找别人。” 很直接,也很直白,她现在不想哪天他就转头没了,知道他喜欢什么,那就用什么留他。 虽然醉意微醺,可她满脸认真。 “你说什么?”沐寒声幽暗的眸子微愣,又几分失笑,心头开始火热,“她这是在主动要?” 第1200章 这是趁火打劫〔1〕 醉后的人,加之梦魇后的朦胧,眯着眼无意识的仰头,淡淡的赌气,“我就要!” 娇闷的一声,字迹却听得清。 男人垂眸。 微愣之后不过两秒,眼角弯起,眸底的温柔逐渐泛滥,薄唇缱绻,轻咬她的耳珠:“变坏了?” 醉了的人很好哄,巴巴的望着他,而后给了最直接的反应。 柔唇再次递上,双手比之前还气哼哼的与他限量版的腰带奋战,弄出金属轻微撞击声。 温柔的手碰到身体,沐寒声倒吸一口气,几不可闻的隐忍,垂眸压抑着呼吸,“总要先进门的……嗯!” 话到一半,男人闷哼一声,低眉见她不悦的咬了他正说话的薄唇,他不自禁的笑望着她,“属猫的?” 低哑得嗓音,尽是宠溺。 房间的门一打开,她已然扯了他的衬衣,小手自衣摆钻入。 沐寒声呼吸一滞,终究是暗下眸子,反手一关门,顺势将她抵在门板上,想着她最近总是情绪不稳,必是患得患失了,他总要让她放宽心的。 必须让她知道,他只可能要她。 那晚她的主动超乎沐寒声想象,****颤巍巍的抵进,甚至学着他的样子撩人。 他又怎么受得了她的拨弄? 昨夜的缠绵似乎还没散,床榻依旧有着暧昧的痕迹,却又被覆盖,他将她压进床褥,却是她求着一遍遍的云雨。 低低的轻吟化作夜里的一道美景,反反复复的餍足渲染着夜色。 要问圣地亚哥的夜色多美? 拂过波光粼粼的湖面,微风都开始缱绻又躁动,卷着涟漪划过夜色,绕着飘出窗外的轻吟,方法被染了蜜香。 一段段的美妙过后,她纤细的腰肢被他厚实的掌心包裹,终于停歇片刻。 低垂的夜色,男人在她耳边轻轻含咬,低哑的嗓音自性感的喉结溢出。 “唔……”显然,她没听清,又颇不耐烦的挥手让他骚扰。 很累。她一双眼睑静静的阖着,轻柔的呼吸扫过鼻翼,脸颊还微微潮红着。 “那就是应了?”男人再次在她耳边烦扰。 她几乎瘪嘴,胡乱的点头,喉咙里支支吾吾的敷衍着。 沐寒声终究是弯起眼角笑,幽暗的眸底盛着满满的得逞。 今晚她的意图他太清楚,也一度纵容,这会儿却想,早知道就不该让她喝太多,有点效果就够。 俯首啄了啄她的唇角,抱起她去浴室,“就一会儿,洗洗再睡。” …。 她再睁眼时,时间不早了,阳光斑驳从窗纱洒入。 是沐寒声将窗纱拉上,免得光线扰了她的睡眠。 “醒了?”不远处传来男人温醇的问候,似乎带了淡淡的笑意,和阳光一样温暖。 侧首见他踩着斑驳往这边走,暗色西裤,熨烫精整的衬衫,单手插在兜里,步伐稳健而闲适。 她眯着眼想看清他的笑,男人英峻的棱角已经近在眼前,俯首一吻,“午安!” 的确已经中午了,她看出来了,盯着地上的阳光。 然后想起了昨晚莫名其妙的消失,等到他时,她都做了什么? 第1201章 这是趁火打劫〔2〕 低眉看向瓷白的肌肤,一片片暧昧红痕,柔眉一拧,抬手果然是他柔柔的笑,“饿不饿?” 她没说话,清淡绝美的脸没了睡眼惺忪,淡淡的纳闷,一幕幕妖冶放浪钻进脑子里,眉心更紧。 “我昨晚……闹了吧?”她微仰脸,清淡而几分小心。 沐寒声垂眸,纵着笑意摇头,“没有。”然后又补了一句:“我喜欢。” 什么? 她缓缓看他。 可沐寒声只抱着她去洗漱,全程陪护,生怕她一个不小心忽然咆哮。 但将她放到早餐桌边,她都没有一句诧异。 她发现了,今早的沐寒声比以往都要温柔,一步一步照顾着,恨不得嚼碎了再喂给她。 他将她抱在腿上坐着,不让她拿餐具,而是喂进她嘴里,时而问一句:“好吃么?” 她是累坏了才饿,乖乖点头,若有所思。 “傅孟孟那边已经签了捐赠书,差不多该手术了,这两天回去?”沐寒声抵在她耳边问。 她嚼着食物,咽下,也看了他,不是说不回去么? 男人轻轻勾唇,忽然扳过她的脸,薄唇压下,很自然又忽然上了瘾似的吻,一点点深入。 “唔……”她低低的哼了一下,推了他,“没吃完呢。” 倒也不挣扎了,因为全身疲惫,褐眸低垂,她也在他眼里努力捕捉一些东西。 可惜一无所获。 直到转身自然的拿起了他刚放下的叉子,视线忽然被晃了一下。 下一秒,蓦地顿住,然后瞠目。 “叮!”她像被烫了一般一下扔掉叉子,又狠狠咽了一下,抬起无名指死死盯着那枚不知何时冒出来的钻戒。 “这什么?!”她冲口而出,清绝的脸带了几分肃穆,然后猛地转头盯着面前的男人。 沐寒声原本嘴角笑着,这会儿有些小心翼翼了,幽潭般的眸子敛着很多内容,然后微微清了嗓子,“戒指。” 声线尤为低哑,平整,一本正经。 傅夜七几乎从他腿上跳下来,她又不傻,当然知道这是戒指。 “干什么?”下一秒,却是沐寒声脸色一凉,眼看着她拼命往下拔。 棱角微凛,几分不悦,一手握了她,却也低醇,“别伤了手。” 她也不知道怎么是这个反应,总觉得哪里不够程度,现在是她离不开他,若是就被套牢,万一他得而不惜呢? “给我摘下去。”她定定的看着他,认真极了。 沐寒声没动静,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最终问:“求婚都求了,你也点头应了,戒指怎么摘下来?” 她愣住,瞠着美眸,“我何时应了?” 他也很认真,不恼也不急,沉声回:“昨晚。” 昨晚? 昨晚! 她不可置信的瞪着他,昨晚发生的事她脑子里一团糊酱,“你这是趁火打劫。” 他试图安抚她不安下的脾气,低低的嗓音依旧带着几分温宠,“打劫也绝对只为你,所以,你心里只能装下沐寒声这一个土匪。” 说气不算气,可她总觉得憋闷,“那你呢?” 沐寒声扬起骨感指节,明晃晃的戒指,薄唇一碰,开始胡谗:“你给我戴的。” 第1202章 这是趁火打劫〔3〕 明明是他把着她的手,强制她给套上去的。 这回她彻底没了反应,一张清绝的脸一派懵,她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半天,她终究闭了闭眼,垂下脑袋,“再也不喝酒。” 沐寒声听到了,站起身将她裹进怀里,“你不高兴?” 她没吭声,褐眸微垂。 沐寒声记得她说过没有安全感,但该没有安全感的明明是他。 “你是不是觉得一个戒指就能把我套牢?”果然,她忽然温着脸,问。 一手磨着她她指间的戒指,一手勾起她低垂的脸,拇指在她侧脸几不可闻的摩挲,也是在斟酌。 “不是。”片刻,沐寒声才开口:“反而让它提醒我,必须加倍给予宠爱。” 无限的宠爱。 她静静的看着他,“你能么?” 他的身份在那儿,以她现在的波动不安,有时候任性胡闹得要人哄,他是什么人?哪能顾全?若是能,他们或许也不会拖这么久。 可沐寒声点头,轻轻吻她,“从前未能,日后才更是必须。”后来他也说:“再尊贵的身份与妻奴一点也不冲突,只要他愿意。” 而他乐意之至。 虽然心里多少还没底,她却只一句:“你说的?” “嗯,我说的。”他一下一下啄着她,满是宠溺,“不合格了准你离家出走不要我。” 这是她之前说过的话,说他若是敢惹她不高兴就离家出走不要他。 听完,是她忍不出瞥了他一眼,还是撇撇嘴看着无名指,柔唇温淡,“丑 死了。” 心里却酸中带柔。 沐寒声很认真的看了会儿,淡淡的一句:“是不太精致,不过几百万的东西,回去了换上抽屉里的婚戒。” 这是沐寒声让那个商场送过来的,逛街那天他就注意到了,却带着她刻意绕开,离开时又在门口的小办公室留下名片,要对方随叫随到。 唯独一款镇店之宝就这么轻易被他一句话大半夜送到了大使馆酒店,也的确不过他薄唇一碰的功夫。 她却怔怔的盯着他,这是百万戒指? 钱多没处花么?一个临时戒指花这么多钱! 一见她板了脸,沐寒声便握了她的手,“钱就是用来花的,给你花多少都是应该,不心疼。” 傅夜七看着他极尽宠溺的黑眸,甚至有种错觉,一眼就能让人天荒地老的错觉。 那天他一直黏着她,进进出出,吃饭睡觉,俨然是怕她偷偷把钻戒给摘了。 余晖下女子无事偶尔会进出,房间、阳台、浴室,起初是必要,后来便是发现了他的小猫腻,无事就起来走走,褐眸几分坏笑着侧首看跟在身后的人,一圈淡淡的光晕打在微翘的睫毛上,柔成一片。 转过头又正经着清淡的脸转转悠悠,就是不老实坐着。 沐寒声跟在身后,看着她偶尔侧首瞄过来的样子勾唇,手抄兜时而停下悠悠望着她,她快在视野里消失才迈着长腿缓步跟上。 “走累了吧?”最终捉住倚在墙边休息的人。 一手将她捞过来抱进怀里,坚毅下巴抵在她肩头,勾着得意的笑,“休息会儿再走?” 第1203章 这是趁火打劫〔4〕 被看穿的她回头嗔了一眼,一脸清然,“都是你,腿疼。” “腿疼?”邪恶的指尖已经不安分的往下游走,“给你按一按?” 房间里一声嗔怒后,她打掉他的手,“今晚只睡觉,什么也不做。” 沐寒声这才眉眼弯弯,原来说这个腿疼。 又拾步悠然跟过去,从身后抱着她一步一步的走。 傍晚余晖变得继续黯淡时,她在阳台慵懒倚着,看着对面的男人埋头盯着电脑屏幕,专注处理公务。 晕黄霞光洒在沐寒声冷峻的侧脸,勾勒出一层薄薄的性感,果然专注的男人魅力深浓。 记得她当时偶尔就抬起无名指对着余晖,钻石变得绚烂,然后莫名笑一笑,又看他。 时间久了,她无事可做,盯着他高出电脑屏幕的眉峰,终究闷闷一句:“我还是觉得吃亏。” 沐寒声顿时抬眼,抽出思绪都没用半秒,已经到了她身侧:“怎么了?” “虽然我可能不会拒绝,但你趁我喝醉,就是不作数。”她必须承认,那是坏坏的小性子的在作祟,因为她真的很无聊。 沐寒声看进她眼里,然后勾起薄唇笑,轻而易举洞穿,却依旧宠溺着,“嗯……回去换戒指时再正式一次。” 她抿了抿唇,面对脾气太好的人没法纠缠,话音一转:“我想吃意面。” 男人依旧勾唇笑,“好,我去酒店厨房做,还有呢?” 唔,她忘了这儿的酒店没有厨房,“那算了。” 沐寒声却固执了,“意面,加牛排?”啄了她的唇,“现在就去,乖乖等着。” 她还没来得及阻止,沐寒声又吻了她一下,踩着大步一阵风似的走了。 终究是靠在椅子里失笑,抬手看着无名指,这是不是她要的了? 沐寒声去做意面时,她终于抽空要给苏曜打电话。 拿起手机看到了一条唯独短讯,点进去却是一堆乱码。 她皱了一下眉,苏曜发乱码干什么?还是圣地亚哥太美,竟然短讯都传不进来? 想到这个可能,她忍不住笑了笑,终于给苏曜拨过去。 …。 “喂?”以往温和的声音,此刻听起来很是沙哑。 她看了时间,忽然反应过来,那边应该是凌晨,抿了抿唇,鼻音没再那么浓,“我是不是打扰你休息了?” 但话音刚落,听到了电话里传来车子呼啸而过,一声隐约的喇叭警示。 苏曜在路边,腿微微踉跄,差点被撞,勉强稳住后车辆喇叭声才远去。 而他听到她的声音,却是笑起来。 她能听见,他就那么捏着电话,在听筒里不断喊她的名“夜七”“夜七”…… 微微的愣着,她不知道怎么回事,半晌才问:“你喝酒了?” 而且还是喝醉了。 可苏曜向来有节制,哪怕微醉,更不会在外游逛,他的儒雅不允许,他的身份也不允许。 听筒里又隐约传来他低低的、几近呢喃:“如果你没跟他生瑾儿多好。” 如果她没生沐司暔,她就可以不带牵挂的离开沐寒声,他们可以一家三口。 但一切没有如果。 她愣了很久,一脸莫名,最终化为担忧,“你到底怎么了?” 他可以把自己的感情管理得极好,从不会无礼,绝不逾矩,今天是怎么了? 隐约听到他似乎开了车门,然后关上,电话背景里安静了,才听他道了一声“我很知足了。”似乎还说了声“谢谢。” 他一定会好好爱他,把一切未能如愿的爱转到他身上,比起空守,他真的知足。 但多余的,他就算醉了也是只字未提,他很清楚不能让她知道,否则破坏了她该有的幸福。 傅夜七却一直回不过神。 谢她什么? 而他的声音虽然凄楚,透着遗憾,却真的很满足。 她问他:“你见过傅孟孟了吧?”不然她不会签了捐赠书。 苏曜却没说话,听筒里只有均匀的呼吸声,她试着唤了几次,的确没有得来回应,最终挂了电话。 站在窗口不免思绪。 也给赵霖打了个电话,歉意的解释过后,道:“苏曜不知在哪,但他喝多了,你过去接一下吧。” 一个如此儒雅的男人忽然酩酊大醉,她实在放不下心。 “对了。”赵霖即将挂断时,她问:“他最近遇到什么难题了?” 赵霖捏了捏眉,没了困意,略微不解,“没有,竞选在即,一切顺利。” 那就怪了。 站在窗口良久,她都倚在了窗户玻璃上,盯着昏黄下的湖面,目光随着涟漪悠悠荡远。 沐寒声端着做好的晚餐上来时,她还没回神,轻轻蹙着眉,几乎是被他探到腰际的手惊吓。 “怎么了?”沐寒声见她吓得猛地战栗,垂眸。 她舒了口气,“没事。” 身体被他翻转过去,低眉认真仔细的循视,“不高兴?” 挑眉抛开思绪,她才略微扬起笑,“饿了!” 果然灵验,沐寒声已然无暇追问,勾起嘴角牵着她,自信满满将她带到餐桌边。 他做的意面,她一向喜欢,吃得津津有味。 半途沐寒声才闷着神色悠悠望着她,道了一声:“我也饿。” 她一愣,而后忍不住笑,微扬下巴,“这是我的。” 可抵不过他的视线,示意他坐过来,偶尔‘吝啬’的给一口。 时至夜幕低垂,沐寒声的电话开始震动。 她这几天一直处于‘疲惫’状态,感冒被他折腾得马马虎虎,这会儿早已昏昏欲睡。 沐寒声拿了手机往一侧行了两步,停下。 修长指节捻着手机贴在耳边,“说吧。” 电话那边是这两天几乎不眠不休的许南,疲惫的声音有些沙哑。 沐寒声就那么安静的听着,一手微微抵着额头,半晌,幽邃眸子微动,夜色里敛着诸多内容,深沉、莫测。 开口之前,他斟酌了良久,最终也只有一句:“回去我去见他。” 第1204章 卑劣一生仓促结束〔1〕 那晚沐寒声一直拥着她,眸底淡然的深邃之余,有着捉摸不透的思绪。 可惜她太困,来不及探究。 半梦半醒之间大概是听到了他说话。 而她去反应他说的话时,人已经在机场,睡眼朦胧的枕在他肩上。 隐约记得他说“庄岩手术还是该回去的。”“竞选在即,有些事我出面主持对苏曜好。” 她很认同,只是在想,前一晚让她喝多是他的心思吧? 候机室里她还是睡不醒,睡意很沉,眼皮都抬不起来。 沐寒声只是垂眸看她,没有叫醒的意思,指尖偶尔在手机屏幕跳动,最后收入内兜,将她拥住。 登记时她是被抱上去的,那样的睡意一直持续到鼻尖涌来几许食物香味,她终于朦胧睁眼。 饿了。 到达圣地亚哥那天开始她就尤其容易饿。 侧首见了她褐眸星星亮,满是馋意的盯着餐车,沐寒声不自禁勾了唇畔,“想吃什么?” 空姐礼仪的笑意下介绍着今天的四种不同口味。 她想了会儿,没吭声,沐寒声以为她没睡醒,温和一笑,冲空姐点了其中一个。 她却忽然摇头,“我不太想吃这个。”想了想,“就这个吧,鱼丸给你。” 一想鱼丸的腥味,她就觉得不想吃。 沐寒声沉声温和,“好。” 空姐临走,她又抿了抿唇,流利的西班牙语:“您好,有橙汁或者柠檬汁么?” 忽然想喝。 空姐有些为难,“我们这儿有红酒、咖啡、奶昔,没有橙汁。” 她只好笑了笑,“没事。” 最后她要了一杯白开水,飞机餐还是没吃几口,又开始昏昏欲睡。 其间沐寒声抬手覆在她额头上,温醇嗓音抵在她耳边:“是不是发烧了?” 她只是哼哼两下,耳边依旧是他的声音:“难受还是困?” 毕竟她的感冒还没好,这两天又几番折腾,恐怕会加重。 她却皱着眉,抬手呼在他意欲继续发问的薄唇上,显然烦他在耳边不停的说话,柔唇才咕哝一句:“困。” 沐寒声握了她的手顺势贴在脸侧,棱角微微磨着,总算放心,“睡吧。” …。 原定将近半月后进行的手术提前一周,也就在沐寒声两人抵达荣京后第三天进行。 头两天都不见宋沫。 上一次齐秋落忽视了她,这一次却蹙了眉,给宋沫打电话。 那边的人响了很久才接通,声音几不可闻的疲惫。 “你还没起床?”齐秋落捏着电话微皱眉,九点了,不应该。 宋沫撑着身子起来,看了时间,努力的缓了好一会儿,才问:“怎么了?” “庄岩手术你知道吗?” 猛地,她才想起,匆匆忙忙的就下床,嘴唇略微苍白,额头都是汗,对着电话淡淡的虚弱:“对不起,我昨晚加班到凌晨。” 原来这样,齐秋落松开眉,“没事,手术在下午,你慢慢准备,来得及。” 傅夜七到达时,该到的人几乎都在。 沐寒声见了她,英眉温存,眸色尽是温和,“说了身体不适不用过来,怎么又来了?” 第1205章 卑劣一生仓促结束〔2〕 说着话,很自然将她揽在怀里,抬手试了试额头温度,没发觉异常才放心下来。 她今天是挺忙的,想着前两头没抽出时间,今天见一见苏曜,去了才知道他在医院,也就过来了。 仰脸对着沐寒声浅笑,“没事,本来也该过来。” 目光看向苏曜。 他很沉默,虽然比电话里的状态好一些,但温和之下是微微的沉闷。 而他的目光在她无名指上。 别人大概是苏曜的视线才注意到这两人出国一趟,手指上多了个东西。 虽然这种场合不适合欢呼雀跃,齐秋落还是笑着看了好友,然后看沐寒声,一句小小的意外和刮目相看的意味:“恭喜啊。” 沐寒声还没什么反应,倒是蓝修将齐秋落揽过去。 上次在电话里说沐寒声黏丫头之后,蓝修这是第二次用那种调调子,偏冷厉的脸,扯了一下唇角,“偷摸套上去的?” 果然,沐寒声一箭冷眼扫过去,颇有意味的一句:“伤痊愈了?” 蓝修挑眉,“丫头在呢。” 言下之意,她在,沐寒声不敢动他,别以为他受伤就好欺负。 沐寒声垂眸,望着怀里的人。 傅夜七忍不住笑,看着两个男人像个孩子似的一来一往,选择谁也不偏,只道:“我去看看傅孟孟吧。” 庄岩有这么多人候着,那边也该有个人,好歹她肯捐。 “陪你。”沐寒声很自然的随了一句,大有寸步不离的姿态。 众人朝他看了几眼,略怪异。 只有蓝修笑了一笑,果真黏。 去傅孟孟病房的,一行三人。苏曜走在一旁。 “你和她聊过?”她问。 苏曜点了一下头,“她状况不错,医生说不会有问题。”至于其他,苏曜一个字没说。 在病房门口,一眼见了傅孟孟在打电话,脸上融着淡淡的笑,哪怕一个弯弯的眉眼都能看出母性的慈爱。 她忽然顿住动作,这个时候的傅孟孟估计不想看到她吧? 见她犹豫,苏曜微蹙眉,“不进去?” 傅夜七终究清浅一笑,柔唇温淡,“不了,我进去反而让她拨乱她的情绪。” 苏曜竟然也松了手。 沐寒声虽然跟她过来了,却给了她和苏曜空间。 退到距离病房几步远的地方,傅夜七多次看了苏曜,终于问:“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苏曜的视线从她的钻戒收回,而后努力温和的一笑,“也没有,只是她希望我以后多照顾那个孩子。” 她就是傅孟孟。 傅夜七很自然的点头,“应该的,这也是我答应她的,孩子至少现在姓傅,傅氏就有他一份,我没那么绝情,傅孟孟肯捐,我就不会亏待自己的外甥。” 外甥? 苏曜在这两个字咀嚼片刻,最终讪然一笑。 “不过有你在,小孩的未来我该是操不上心了。”她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傅孟孟不敢再到傅氏找麻烦,那么,最有能力给孩子未来的,就是苏曜,傅孟孟若不傻,就会做出让步。 苏曜只是点了点头,不言。 第1206章 卑劣一生仓促结束〔3〕 两人站着断断续续说了好一会儿,苏曜时而会悠悠望着她的侧脸,依旧温和,却是眸色渐浓,又能力收回。 手术即将开始时,宋沫才匆匆赶到,所有人都在无菌病房外等着,一样沉重而期盼的神色。 傅夜七却转头看了宋沫,见了那张许久不见顿显憔悴的脸,皱了眉,“生病了?” 宋沫舔了舔略微干而苍白的唇,“没,走得急。” 她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冲宋沫招手,“过来坐。” 有那么一瞬间,宋沫心头泛酸。 她已经不是寒声哥的妻子,但待自己却依旧如姐如长。 “怎么了?”见宋沫愣着,傅夜七又开口。 宋沫才努力的扯出笑走了过去,坐下时却显得莫名的小心,甚至在对方握了她的手时,立刻就抽了回来。 心思细腻、敏锐慧洁是傅夜七的本能,所以她看着宋沫的反常,褐眸看了片刻,最终没选择细问,只是固执的握了宋沫的手,然后拧眉:“你又发烧了?” 声音不大,只有一旁的沐寒声能听见。 宋沫勉强的笑,“可能昨晚加班太晚的缘故。” “等庄岩手术完,我让人给你好好查查。”她低婉开口。 宋沫经常发烧,这都是三四年前的事了,以往秋落给她看过,没什么大碍,但还是正规、仔细查查为好。 可宋沫毫不犹豫的一句:“不用!” 声音略微提高,导致他人转头看来。 宋沫才低了眉,冲她一笑,“我没事的,只是最近太累了。” 这个傅夜七知道,一直照顾庄岩,没有不累的道理,但她坚持,只是当时没再说什么。 庄岩正式的手术时间并不久,医生出来时,看其表情众人就松了口气。 那天天气是不错的,医院走廊都能隐约感受到窗外的阳光。 最令人的舒心的莫过于医生的话:“移植过程很顺利,但此后至少一个月依旧要呆在无菌病房,抗排异、抗感染,最后再化疗,都不能马虎。” 无菌病房要求严格,能进去的人数有限,每一次过来照顾庄岩的人也必定要接受医院严密要求。 因而植入手术之后,就算有人去看庄岩也只站在窗口往里看,避免破坏无菌室。 知道宋沫婉言请求秋落多照顾庄岩是在一周之后,宋沫只说她最近工作会特别忙,怕抽不出时间。 对此,傅夜七却微皱眉,他们师徒的关系如何,她是清楚的。宋沫如今也并非当年那个不懂事的小姑娘,这样的处理不像她的风格。 睡前,她给依旧在圣地亚哥康复的采姨打过电话,轻快的聊了会儿,而后捏着手机,想着宋沫的反常,没发现沐寒声进来。 “想什么?”他从身后抱着她。 傅夜七微侧首,轻微舒气,脑袋顺势望他怀里靠,“怎么过来了?”然后微蹙眉,“你怎么进来的?” 傅宅的钥匙在她这儿。 他含笑不语,俯首抵在她颈处,闷闷的“嗯”着,也不说话。 “喝酒了?”她终于侧身转头,微仰脸看着他,凑上去又闻了闻。 这让沐寒声往后倾了倾脖子,微微避开。 第1207章 卑劣一生仓促结束〔4〕 她笑,这人肯定回御阁园换过衣服处理过,酒味隐隐约约,可眉峰之间微醺,深眸时而眯一下,莫名其妙的弯着笑。 “喝了一点。”他拥紧了她,几乎将一张峻脸埋到她脖颈里,低哑的嗓音自喉咙溢出,闷闷的,又勾着笑意,莫名的低喃一声:“以后你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嗯?”微蹙眉,她扬起脸,不明所以。 可是沐寒声不说话了,只是从身后绕到侧首静静的盯着她。 那晚他大多就处于这样的状态,深沉的莫测的眸底又显着几分隐隐的喜悦。 她说有点事还得处理,沐寒声也不放。 他不说的事,傅夜七一向不会追着问,那晚也就试探了一句:“跟谁喝的酒?” 男人依旧是神秘的笑,矜贵的眼角微微弯起。 他不说,她也就没再问,只是忍不住失笑,他去洗澡之前,一定要她亲一下,她照做,又微嗔,“一股子烟味!” 沐寒声勾唇,什么也不说,老实的关门洗澡。 他今晚的确抽了几根烟,也喝了不少酒,去见苏曜之前,和许南坐在御宴庭包厢,指尖的烟一直未停过。 不是他嗜烟,只是想有个事掩盖情绪。 然,他依旧百转千回,心底里不断浮现那个已经戴上求婚钻戒的女人。 许南见他长长吸了几次烟,最终拂开包厢窗帘,窗户开到最大,良久的长身玉立。 “沐总……”许南是等不住他把烟抽完了。 可沐寒声背对着摆了摆手,示意他先别说话,待他抽完那支烟不迟。 许南知道他是带了几分胆怯的。 心爱之人若是真的和别人有了孩子,不论是何种途径,心底终归几许介怀,他需要时间做心里准备。 问题是……许南清了清嗓子,硬着头皮,“沐先生,事情并非此前查出来那样。” 一切只因为傅孟孟此人的确聪明,而她前半生失败,为母之后,的确是伟大的,一心为儿子铺路。 沐寒声骨感指节衔着烟,递到薄唇边又顿住,悠悠转身,英眉微蹙的望着许南。 许南指了指桌上的文件。 “医院的相关记录,还有紧急做了个亲子鉴定,结果都在这儿了。” 沐寒声终于扔掉烟蒂,大步迈过去,指尖娴熟拆了袋口,鹰眸快速扫过,捕捉信息。 许南站在一旁,低声道:“走到这一步,傅孟孟别无选择,她能做的,就是安排好儿子的一切,而她也最清楚苏曜的深穴在哪,如此结果,苏曜必定疼爱儿子一辈子。” 沐寒声能听见他的话,只是不作反应。 捏着纸张良久的沉默。 沐寒声是个慷慨的人么? 不,绝对不是,不论政界、商场,还是情场,可他如今对情,可谓盼之经年。 孩子的“身份”,会让苏曜的念想得以满足,而倘若能看到他********去爱一个孩子,那会是夜七的欣慰,也是傅孟孟唯一一次伟大的善终。 这样的慷慨,他不介意给。 走出御宴庭之际,沐寒声只问了一句:“傅孟孟把孩子托付给苏曜后才肯签的捐赠书?” 第1208章 卑劣一生仓促结束〔5〕 许南说“是。” 对此,车子在路上走了许久,沐寒声终于勾了薄唇。 傅孟孟精心的安排,他佩服也理解。 苏曜见到沐寒声的时候,他一人倚在黑色皮质沙发一角,冷峻的五官在黑夜里越是捉摸不透。 “你找我?”苏曜低温的嗓音,带了几分疲惫。 没好事颔首示意他座,亲自倒了一杯酒,推到苏曜面前,无关痛痒的一句:“刚从医院过来?” 苏曜莫名,又看了他一眼,也“嗯”了一句。 刚从傅孟孟那儿过来。 他不认为沐寒声会有闲情逸致找他闲聊。 而沐寒声也是开门见山的主,面上波澜不改,只幽幽一句:“孩子你带着?” 问的,自然是苏曜的儿子。 苏曜猛地朝他看去,温和的脸上难得起了戒备而冷肃,定定的盯着,“你什么意思?” 沐寒声这才淡然勾唇,“何必如此紧张?你有儿子在我这儿不是秘密。” 苏曜不说话,也没有拿起酒杯,只是坐着。 沐寒声道:“看你的样子,孩子你是要带在身边了?” 终于,苏曜微冷一句:“有什么话你可以直说。” 捻在指尖的酒杯微微转动,沐寒声英眉微挑,“叮”的轻轻将酒杯放回桌边,长臂横搭,自成慵懒,声音却是淡泊而认真:“我只是告诉你,孩子的身份,夜七不会知道,而我,不会跟你抢。” 幽暗的光线下,苏曜视线僵了两秒,直到沐寒声再次捻起酒杯,酒液流转,他才回神,“你知道?” 沐寒声朝他看去,身子微微前倾,考究的西服摩擦之声隐约可闻,足见气氛静谧。 他说:“但凡我想知道的事,一般都能如愿。” 说罢,他朝苏曜举杯,等苏曜捏起红酒,轻轻一碰,他才继续道:“我自然也有条件……要你保证一辈子不说出这个孩子和夜七的关系。” 如此简单? 苏曜皱了一下眉。 他本就未曾想过要告诉她,也许某一秒有过冲动,但此后,必是再也不会,因为沐寒声的这番要求。 “否则,你应该清楚我会做什么。”沐寒声看似淡薄的嗓音,一双深眸尽是笃沉。 苏曜清楚,哪怕沐寒声公私分明,不至于政界为难,然,但凡一点消息出去,沐寒声会把孩子夺走。 他不可能连唯一念想,可后生唯一可能的相伴就这么被剥夺,所以,苏曜干了那一杯。 他更知道,从今以后,他和夜七,不会再有半点可能,而他的心思必须收到零,这也正是沐寒声的用意。 告别苏曜,沐寒声嘴角一直挂着几不可闻的笑,满意这样的结局。 有时最好的完满便是,真相只有一个,双方却愿意并相信自己心里所想,为之满足而坚守。 沐寒声的确认为傅孟孟做了一件善事,为她儿子,为苏曜,在自愿为他人续命、不伤害别人的前提下。 离开时,沐寒声难得对着苏曜友好一笑,拍了拍他的肩。 那一晚,沐寒声心情极好,和苏曜喝了数杯,又‘鼓励’苏曜抽他从来不喜的香烟。 第1209章 卑劣一生仓促结束〔6〕 之后他去傅宅,却半路返回,去御阁园简单洗漱,再换身衣服,这才去找她,压着一股淡淡的欣喜。 因为苏曜彻底出局。 到达傅宅之前,沐寒声嘱咐许南“把一切调查所得的痕迹抹了。” 傅夜七睡前看着沐寒声拥着自己莫名的勾唇,忍不住戳了他,“别笑了,阴森森的。” 伸手关了灯,他忽然将她压在身下,什么都不说,覆唇、攫取。 黑暗里,她看不清他嘴角愈发深浓的弧度,只觉得这男人一夜都不会放过她。 不知几时,她却听了他抵在耳际,低醇出声:“明天去看看傅孟孟?” 她心底是惊愕的,却睁不开眼。 翌日,餐桌上,她终于问了这件事。 沐寒声抬眸,冷峻的五官盛着温和,“虽然强势要求你善待她儿子,她才捐骨髓,但终究是个可怜人。” 是,傅孟孟是个可怜人。 但她没有亏待过苏曜,也把自己唯一可寻的安定给了她儿子,圆了个莫大的谎。 傅夜七去了,在病房门口还见了苏曜。 正好,苏曜说:“她想见你。” 傅夜七想,真巧。 站在床边,傅孟孟看了她好一会儿,然后笑了,“难得你居然主动来了。” 她没说话,坐了下去,“你脸色不太好。” 傅孟孟说:“挺好啊,苏曜照顾很周到。” 她们在一块儿,从来不会有太多话,但傅孟孟出奇的温和,看着电视上袋鼠护着幼崽的样子,忽然问:“你说,猎人若是捉了一只幼鼠,袋鼠妈妈为了幼崽的生命得以延续,甚至过的一帆风顺,愿不愿以命交换?” 傅夜七抬头看着她,半晌,才一句:“也许。” 然后傅孟孟问:“苏曜从来都不喜欢,甚至很讨厌吧?因为总是跟你作对。” 她拧了眉,这话她没法回答。 床上的笑,她有自知之明,所以不后悔自己给儿子的安排。 那天阳光很好,斜斜的照在窗台上。 恍惚间,傅夜七似乎听到了傅孟孟的道歉,可她看过去时,傅孟孟只是淡笑着。 后来,终于听清了傅孟孟说:“那个采姨……对不起。” 她把水果递过去,“采姨还好,但是恢复期会很久,你出院之后可以亲自跟她说。” 对此,傅孟孟不言。 坐在她的床边,傅夜七总是有一种错觉,错觉面前的傅孟孟不真实。 而那天傍晚开始倾盆大雨,她被困在傅氏没法离开。 接到傅孟孟的死讯,便是在雨水瓢泼得落地窗户一片模糊之际。 她愣愣的捏着电话站在窗前,声音有些飘忽,“你说什么?” 待听清后,心底不自禁的一沉。 她再不喜这个人,也未曾想到一个生命的消失会如此猝然。 中午,她还笑着跟自己说话。 “我很失败,但也自豪,夜七,咱们姐妹一场,给你带去的不幸,我只能代父母向你道歉,虽然迟了,但请你让他们安享晚年。” 这是她记得傅孟孟说的最后一句话。 没有提她的儿子,想必是托付给了苏曜。 她站在窗前久久未动。 谁又能想到,捐完骨髓不到一周,傅孟孟会突然自杀? 但傅孟孟真的走了,终结了苏曜对孩子归宿的纠结,只留了一句“希望庄岩早日康复”结束了她并不为人道好的一生。 甚至,她未来得及给年迈的父母留只言片语。 也许是无从说起,或是道之不尽,索性这样安静的离开,因为她也不认为自己是个称职的女儿。 但经年之后,苏曜对着儿子,从不提傅孟孟的卑劣,只说她曾自愿捐献骨髓,救了当今军事界最有威望的军长庄严。 雷雨瓢泼,苏曜在空荡荡的病房沉默了很久,周身没有半点气息。 后来他去了傅孟孟主治医师办公室,询问那些压在心底的病情。 医师微蹙眉,“苏先生,您是不是弄错了,傅小姐并没有患乳腺癌,病例上也从未显示,身体检查更没有这个痕迹。” 苏曜愣愣的立着。 走出医师办公室,他一句话没说。 曾记得,她数次拒绝他关心患癌一事,说不想拖累任何人。 医师看着苏曜离开,低头看了傅孟孟的病例,最终重重的叹了口气,病情如此之重,但她要求隐瞒,他只能照办。 这是傅孟孟手术前的恳请。 苏曜对儿子足够好,她又何必给他留愧疚?儿子长大若是知道苏曜没能挽救这个可以医治的癌症,该会对他不满的,可苏曜值得做那个最完美的父亲。 第1210章 老沐你又欺负妈咪了〔1〕 傅孟孟的葬礼,她原本是要去的,但傅天成夫妇充满敌意,绝不允许,她只好作罢。 但两天后,她还是去了傅孟孟的墓碑。 墓碑上一张照片,大概是她大学之前的了,大学之后,傅孟孟基本不拍照。 那张脸极其青涩,却很美。 傅夜七站在墓碑前,很安静,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话,只是迎风而立。 那天天气也并不好,风从未停过,中途还落了几滴雨,她也终于不得不返回,身上却有些潮湿了。 打车回去,一路安静,她打了几个喷嚏,才伸手抱了抱自己。 恍然觉得车窗外的磨砂黑,她才掏出手机。 果然几个未接,全都来自沐寒声。 “去哪了?”电话一接通,那边的人声音有些沉,低低的压抑。 她抿了抿唇,知道害他担心了。 “我去了一趟墓园,忘了告诉你……”刚说到这里,她猛然一个喷嚏。 “阿嚏!” 把手机拿远已经来不及了,听筒里传来沐寒声低哑得嗓音,“这样的天气瞎跑什么?在哪,我过去接你。” 满满的不悦。 明明是被骂了,她却柔唇浅浅弯着,心底满足,转头看了窗外,“嗯……刚过了世纪街,我在车上了,那是回家。” 可沐寒声还是那句话:“我去接你。” 她蹙了蹙眉,只好对司机道:“师傅,麻烦您停一下。” 她再走,沐寒声就找不到她了。 但外表下着雨,她伸手试了试,一片沁凉,只好缩回手,满是歉意,“师傅,我能在您车上等人么?大概二十分钟,可以给您相应车费。” 司机笑了笑,“瞧您说的,不用!” 她忽然想到了当初赵霖的父亲,那个救过她的人。 偶尔想起来会电话问候,好久没见面了,只知道恋恋经常跑去学厨艺,老先生身子骨倒是比之前健朗了很多。 悠悠想着,她靠在窗户上,听着雨声窸窣,给沐寒声发了个短讯:“雨不小,开车慢点。” 知道他这会儿肯定黑着脸,见了短信恐怕会英眉一挑不买账,以为她只是犯错后的讨巧。 对此,她笑了笑。 “笃笃!”车窗忽然被人敲响。 她从手机里拉回目光。 站在车窗外的却是苏曜。 微愣了一下,他怎么知道是她在里边? 雨淅淅沥沥的下着,两个人就那么隔着车门说话,苏曜不让她贸然下去淋雨。 “等人?”他问。 她笑了笑,“沐寒声来接我。” 而后转头看了身后,苏曜的车停在那儿,车内开了灯,副驾驶是个安静俊俏的小男孩,乖乖的等着。 “孩子刚放学么?”她回首问。 提到孩子,苏曜一张温雅的俊脸多了慈爱,温和的点头,望着她的视线里没有渴求,只是温度正好的关切,“他什么时候过来?” 傅夜七看了看时间,“也差不多了。”随即淡笑,“你先走吧,雨怪大,别淋坏了。” 苏曜点了一下头,却说:“等沐寒声来了我就走。” 正好,她又打了喷嚏。 第1211章 老沐你又欺负妈咪了〔2〕 苏曜浓眉皱了起来,“淋雨了?” 她只抚了抚胳膊,清浅的笑,“没事。” 苏曜大概要说什么的,余光却见了缓缓停在出租车前的劳斯莱斯。 车门打开,男人昂贵的皮鞋踩进雨水里,挺拔的身影下了车,迈着长腿走来,一把黑伞显得他此刻峻脸越是矜冷。 傅夜七却淡淡的笑,他肯定生气了,可她心里暖。 走到车子边上,沐寒声先是看了苏曜,目光里没有多少内容,只是扫过苏曜湿了一截的裤腿,眉眼不动,却低低的,听不出起伏的一句:“小心感冒了,现在你可不是单身汉。” 他若是病倒了,孩子就没人照顾了。 苏曜也低头看了一眼,一笑,“苏某身体还不错。” 倒是沐寒声反而加了一句:“病倒了也无碍,我不介意多照顾个孩子。” 变相的话语,有时候是最有作用的。 孩子若是让沐寒声照顾,她若是发现了什么……苏曜没想下去,看了沐寒声,最终笑了笑,“那我先走了?” 这次,他看着车里的她。 傅夜七没下车,刚把车费加倍给了司机,更是因为感觉这两人之间有什么地方变了。 微仰脸看着他们。 沐寒声何时关心过苏曜的身体? 她想起了之前他从身后拥着自己,莫名其妙一句“以后你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忽然想到那种两个男人打赌争女人的戏码,她却笑了,现在的沐寒声可能真会做这种事。 苏曜转身上了车,缓缓开走。 沐寒声终于弯下腰将雨伞递到她手里,她还没明白过来,整个人被他从车里抱出去。 黑伞很大,他把她窝起来抱,丝毫淋不到雨。 倒是抱她下车,又放她上车,沐寒声后腰湿了一片,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上了车,他擦了手往她额头探去。 她就安分的坐着,很配合,然后抬眸淡笑的看他,“我没事。” 就打了个喷嚏而已。 沐寒声故意板着脸,深邃的眸子在她脸上定了许久。 奈何她就是清浅的笑着,还抬手握了握他食指,微微讨好。 终究是他几不可闻的一叹,抬手剔了她鼻尖,“再生病就用药灌你。” 她笑,“你舍得么?” 男人挑眉,“我可以很享受,为何不舍得?” 嘴对嘴的灌。 听明白过来,她才嗔了他。 车子已经往前开了,也许是她从未在意,忽然发觉,开车的男人可以很迷人。 分明的五官只留一个侧线,菲薄的嘴唇微微抿着,虽然对她故作生气,眉宇、尾尖一直都是纵容的温宠。 她在想,自己印象里,有几个是他如此迷人的时刻? 还是不少的,比如他一身墨色皮草大衣出现在英国冰天雪地里,一步步朝她走来;比如他第一次公开出现在国委会议厅,上台前指节解开西装纽扣,随意而性感;再比如他一把黑伞踩在雨水里接她…… 柔唇淡淡的笑,回头想一想,忽然发现那些过往何其执拧? 可人往往都是回头才内心了然,做得到淡然处之。 第1212章 老沐你又欺负妈咪了〔3〕 幸好,她拧过,他气过,无数经历阻隔,可他还在。 思绪悠悠飘飘,兴许是天气,兴许是傅孟孟的猝然离世所致。 耳边忽然传来沐寒声温醇的低哑时,她依旧是那种状态。 他的低沉已然在耳边“再盯着我看,我怕把持不住。” 他一本正经。 她却笑了。 车子停下时,她才发觉竟然在玫瑰园,侧首看了他,“回来看奶奶怎么不早说?” 沐寒声下车,绕过车头到了她那侧,低沉、几不可闻的揶揄,“还想给奶奶带贺礼?” 她不知道沐寒声今天找了她多久,不过瞧着一路还没好的脸色,估计是找得很辛苦。 他现在几乎每时每刻要知道她在哪,一刻不见就哪都不对劲,找她的时间其实也就不到两小时。 被他打横抱着,她才笑了笑,扭头看了看别墅周围没人,忽然一手勾了他的脖子,快速亲了一下。 沐寒声脚步几不可闻的顿了一瞬,然后依旧板着峻脸走得好不稳当,眉眼都未底下。 但他知道她亲完不见他反应,一张脸小小的失落,盯着他。 “要不,你打我一顿?”她小着声,半开玩笑。 没曾想男人竟是毫不犹豫的一句:“嗯。” 她以为听错了,却清晰见了他性感的喉结微动,表明他真的应了,下一秒才垂眸,很认真的补了一句:“等到晚上。” 傅夜七微愣,继而耳根微红。 这人真是! “不下去?”头顶传来他淡淡的低沉,一双幽眸好以整暇,扫过她勾着的胳膊。 身后已经站了沐司暔,俊俏的脸越见沐寒声的影子了,这会儿冷酷的小脸带着担心,“老沐你又欺负妈咪了?” 沐寒声扫了他一眼,“你怎么就知道她没欺负我?” 挑起小眉毛,沐司暔吹吹嘴皮子,“你要是被妈咪欺负,那也是应该。” 怎么个应该法呢? 要是真被欺负,那就是无能了,女人都干不过,还混什么混? 要是假的呢,那就‘被欺负’呗,他肯定乐意着呢! 沐寒声愣是一句话没说,把伞递给洛敏,一手揽了她往里走,低沉的嗓音几乎与她耳语:“瞧见没?所以要给我一窝小公主,把臭小子欺负回去。” 她一脸好笑,“你还跟瑾儿计较?” “计较。”沐寒声可认真了,“自然要计较,女人欺负我可以,男人不行。” 瑾儿五岁不到,也算男人? 侧首看了男人好不正经的脸,她还是笑了笑。 “小七回来了?”老太太坐在客厅,笑眯眯的望着她。 自打给寒声安排相亲,她几乎没回来过了,不过那事,虽然多少起了些作用,老太太是不会去提的。 傅夜七乖巧的冲她道了声“奶奶。”便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 老太太笑得一脸满足,可算又见着这两人亲亲密密的了。 可沐寒声就不太好了,拥着她的手没松,一脸委屈,低声,“奶奶您没见着我么?” 只跟她打了招呼,对他是视而不见。 老太太握了傅夜七的手,对他只是一嗔,一点没客气,“从小瞧着你长大,有什么可看的?”“我没事,奶奶。”她淡笑。 第1213章 老沐你又欺负妈咪了〔4〕 沐寒声一声喟然,搂着她紧了紧,好似说:也只有你,你若是再不要我,我就是孤家寡人。 老太太和她都只是笑。 话不多,气氛却尤其的好。 老太太再转而对着她,“前些日子听你感冒了?这气色还真不太好。” 安静坐在一旁的沐寒声却别有所图的握着她的左手直晃。 直到老太太把视线投过来,不期然“呀”了一句,然后没了,盯着她的无名指。 倒是她不好意思的笑,也道了一句:“我答应他了,所以,要请奶奶帮忙定个日子。” 片刻,陆婉华才回过神,烟圈有些酸,握着她的手半天没说话,一个劲儿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好一会儿,才连连几声:“好,好。” 洛敏听到了,也看到了,在一旁看着老太太笑,“这是好事!” 陆婉华点头,“好事,好事!”转头把沐司暔抱到膝边,把一家三口看了又看,最终一句:“当年主婚害了钧年,苦了双儿,我终究是对了一次,没让寒声延续那样的不幸。” 听完话,傅夜七略微心疼,“奶奶……” 老太太摆了摆手,满是欣慰,“不说了,走,吃饭!” 定日子这事就全权交给了老太太。 饭桌上老太太时而就这事探讨一句,直到饭至中旬,终于注意到对面的人,微皱眉,“小七,胃口不好?” 傅夜七抬头,勉强笑了笑,她其实一直在吃,筷子没停,但的确没吃多少,终究是被发现了。 “可能是中午吃多了。”她笑着,“奶奶您多吃!” 沐寒声侧首,餐具已经放下,“不舒服?” 她勉强的笑,“也没有……”但的确没觉得胃口好。 “想吃什么,我让人去买。”沐寒声看了她的碗,微微懊恼,基本没吃,他竟然才发现。 她赶忙摆手,“不用,我都饱了。” “饱什么?”男人不悦了,“一碗饭按粒挑还能饱?”说着,他又试了试她的体温。 两三次之后因为没有异样反而英眉蹙起,“哪不舒服?” 她摇头,看了一桌人,包括瑾儿都在拧眉,“我真的没事。” “要不要去医院看看?”老太太担心。 这可让傅夜七皱了眉,她今天大半天在墓园,其实挺累,也很困,去医院,还不如随便要点什么。 最终点了点吃的,沐寒声转手拨电话,让古杨赶着买了送过来。 后来她也没吃多少,顶着沐寒声压迫的视线塞了点儿东西入胃,总算放她去休息了。 大概是想到了什么,浴室里,沐寒声替她褪了衣服,垂眸问:“因为傅孟孟?” 她说去了墓园,能影响她情绪的,也就这么一件事了。 傅夜七莫名抬头,半晌才明白他在问什么,摇头,“没有啊……你太敏感了。” 拉住他走到浴缸边上,她转移话题,“你最近是不是要出差?” 提到这事,沐寒声眉峰微蹙,不让她受凉,抱起来放进温热的浴缸,自个儿在一旁半蹲,“可以不去。” “不去?”她蹙眉,“那不行,显得你不重视第一岛。” 第1214章 老沐你又欺负妈咪了〔5〕 沐寒声抬手抚了抚她的脸,“你陪我去?” 她想了会儿,时间冲突。 才摇头,“傅氏还有点事,傅孟孟先前拿过傅氏财务系统,她也接触过一些人,我得彻底弄清了才放得下心。” 也不是难事,只是她想亲自去办,赵霖最近也忙着恋爱,多给他空间。 “再者,我还想带宋沫去做个检查,庄岩还在病床上,她一个小女孩操心了这么久却没人关心她,挺让人心疼。”她又道。 这倒是让沐寒声蹙了一下眉。 见他沉默,她才清浅一笑,“若是去得久,中途我去找你?” 沐寒声这才俯首吻了吻她的发鬓,“我早去早回,不能让你奔波。” 她只是笑。 相拥洗浴其实不是第一次。 但雾气氤氲下,她逐渐开始犯困,一张精致的脸却越发显得莹润,脸颊淡粉樱红,尤为动人。 察觉男人附在身边时,她才慵懒的眯了眯眸子,最终反倒把脑袋枕在他肩上。 沐寒声俯首,轻轻含了她的唇,温热的呼吸撩过,薄雾下的嗓音越发温醇,“不许睡,说了晚上好好教训你。” 手已经开始不安分。 她未当真,去寻他的手背躲开了,只得淡笑,“别闹……” 身子忽然被抱起,“嗯,不闹。” 真的不闹,而是办正事。 窗外的雨没停过,她也不知道是何时停的,因为身上的男人挥汗如雨,也久久不打算罢休,势必明天就弄出一堆小公主似的。 她忍不住笑,也抵不过困意,沉沉睡去。 沐寒声也不是每天都如此疯狂。 那晚过后,他们没在玫瑰园住了,只有沐司暔依旧陪着老太太,一派主事的姿态跟着讨论爹妈的婚事。 而他们也并非每晚都住一起,因为沐寒声很忙,而她也不闲。 苏曜竞选之际,她在参会的行列,但也只是参会,基本没和沐寒声说上话,离开之后,他才给她打电话。 沐寒声俨然成了习惯,每天少不了给她打电话,不是询问就是嘱咐,时而派古杨或者劳动赵霖给她送餐点,或者午间休息送一束花过去。 而苏曜竞选顺利是她意料之内的事。 新闻轮番拨着这条新闻,半年来,苏曜的政绩足够支撑他上位,曾经的负面新闻早没了影。 这么大的事,军政界自然也要有晚宴的。 沐寒声几乎只抽得出时间在车上换身衣服,却也给她打了电话,半真半假的低醇,“不准打扮得太漂亮,显得我老了。” 她在电话那头笑,“不老,只比我大八岁。” 男人抿唇,听着她淡淡的笑,又仰脸倚靠着勾唇,疲惫也消融了大半。 她捏着电话,找了一条裙子,忽然发现自己似乎圆润了点,竟然紧了,只好换一条,还是一样。 把自己逗笑了。 最终,她的确选了一条不算惊艳的裙子,出了门才假模假式的询问电话里的男人,“戴了簪子,可以吗?” 沐寒声闭着眼,眼角微微弯着,“这个可以。” 而且很满意。 如今她从头到脚可都是他送的东西。 沐寒声却在想她的上一句话。 他比她大八岁。八岁,他上小学,她才出生,他大学毕业,她可刚上高中。 忽然勾唇笑,想着大学毕业的人回头拐一个高中生的场景。 傅夜七到达时,隐约还能从他唇畔看到笑意,静静的注视着她。 沐寒声将她从车身托手接下来,看了她小露香肩,“冷不冷?” “现在七月呢,二十几度。”她很认真的提醒。 男人勾唇笑,在即将步入宴会厅时忽然俯首亲了她一下,离开之际薄唇轻碰,“进去了乖乖的。” 她挽着他的手臂,只笑不言。 他们的关系,其实大多人能看出来,她的一颦一笑,尤其沐寒声不论走到哪,一定会下意识的找她的影子。 更别说他们手里带着一模一样的钻戒。 沐寒声一双手修长骨感,捻着酒杯一碰,干净的五指之间,唯独多了那钻戒俨然就是当晚的一道风景。 面对很多人的视线而偶尔露出的惊诧,他只是微微勾唇,喝得很爽快,疲惫都不见踪影。 傅夜七在和苏曜说话时被沐寒声逮到怀里,当着苏曜的面俯首嗅了嗅,看了她的杯子,“几杯了?” 苏曜看了看沐寒声,大概是笑了一下,率先一句:“蓝修说的挺对。” 什么? 她看去。 沐寒声却扫了一眼,跟苏曜碰了一下,示意他喝。 苏曜笑着喝了,然后嘴没停,“蓝修说他很黏你。” 第1215章 我们扯平了〔1〕 听罢,她忍不住勾起柔唇笑,沐寒声却瞥了苏曜一眼,一脸不乐意。 苏曜也不在意,还是那样温和的神色,也认真的一句:“她也就喝了两口。” 这是真的,她现在虽然能喝酒,但能不喝就不喝,知道自己喝醉后丑态百出,更是节寸有度。 但跟苏曜怎么也要喝一杯的,因为她举杯碰了一下,又递到自己唇边。 下一秒,男人修长指节已将酒杯捏了过去,一仰脖子喝了个干净。 苏曜只是淡淡的笑着。 沐寒声对她好,一切就都是好的。 傅夜七被他揽着,侧首微抬柔眉,“你少喝点。” 男人微微勾了薄唇,“醉不了,放心。” 说是说醉不了,可那一场属于苏曜的晚宴,风头全被沐寒声抢了。 谁都看得那晚出沐寒声心情很好,素来凉薄的五官一直盛着几不可闻温和,目光触及某个身影,眼角还会弯一弯。 有人眼精,在这样的当口和沐寒声讨了不少好处。 戴着那枚钻戒,他几乎在会场转全了,傅夜七见他喝了不少,实在不敢再让他喝下去。 临走,他一一与人道别,和颜悦色,手臂一直搭在她腰上,走出宴厅,忽然侧首吻了她一下,声音不小,“啵”一声。 脚步一顿,她侧首撞进一双幽暗星眸,盈盈带笑。 “果真是喝多了。”她无奈失笑,抬手扶了他的腰。 古杨一见两人出来,赶忙上前。 谁料沐寒声不让他扶,就把半个身子倚在她身上,俯首低眉,就差埋进她脖子里。 古杨立即识趣的推开,又忍不住笑了笑,自家主子酒量多少、有没有真醉,古杨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上了车,傅夜七对半醉的男人极其耐心,也很温和,毕竟见过几次他最后耍脾气的模样。 他一直握着她的手不松,她便不挣扎,只有他不安分的凑过来,她才会低声提醒:“坐稳了,小心掉下去。” 她一开口,有温热的气息拂过,带起淡淡的清香。 沐寒声就那么望着她,他今晚的愉悦有二。 一是因为苏曜仕途已定,代表有些事从此终结,比如她对苏曜的愧疚,比如苏曜对她的心思。 如果没记错,苏曜是曾经说过“即便她是你妻子,我也不放。” 二来,自然是他执意带她出席晚宴,一对戒指晃了一晚上,有些事界内心知肚明了,她以后想逃太难。 她原本安静坐着,发现了沐寒声薄唇凑过来,寻到耳际不安分的厮磨,她才蹙了一下眉,看了开车的古杨,一手推着他,声音不大:“沐寒声?” 他听得见,却充耳不闻,食指轻抬她的下巴,安静的盯着看了会儿,眸色越来越温和。 她以为他只是看一看,确定自己跟谁在一块儿,没想他手腕一转将她抵在座椅上,掌心贴着她的侧脸。 忽然落下的吻让人有些措手不及。 她以为他只是醉酒后小动作,可吻却持续深入,本该浅尝辄止,却逐渐肆虐。 他喝醉了,她还清醒,眯起眼瞧了一眼,极力说清话:“沐寒声……” 第1216章 我们扯平了〔2〕 模糊的音节也被他吞入腹,反而翻身将她压进靠椅角落,一手勾了她的纤腰,另一手反过去“嘭嘭!”两声敲了后座。 就这样,他一句话没说,古杨却识趣的将车子停在了路边。 这都快到御阁园了,车子停在半山腰,古杨出去时,似乎还有几缕夜风钻了进来,她有些冷,身子微微抖了一下。 下一秒就被沐寒声裹进怀里护着,直到车门关上,寒意散去。 她试图让他清醒,可座椅放平,一切驾轻就熟。 “你喝醉了么?”她试着问。 他只是喉结一动,“嗯”了一声,可指尖的热切丝毫不像个醉鬼,甚至不悦的封了她的唇。 出差在即,她其实知道他的心思,也不怪,反而勾了他的脖子轻轻回了个吻。 商量的话还没说出来,他再度覆下薄唇,热烈攫取,她的话无比模糊:“回家,好不好?” 可惜,沐寒声俯首情浓,喉咙里溢出三个字:“等不了……” 那时候她有些好笑,明明快到家了,非要在车上胡闹,他的控制力何时变这么差了? 夜七,半山腰很招风,马路旁的树叶微微作响。 古杨绕过了一个弯,黑灯瞎火的只当自己欣赏夜景了,站在路边漫不经心的抽着烟。 其实夜空里有着依稀月色,只是朦胧得人影都看不清。 老远看去,只有那辆车锃黑的影子,几缕轻吟钻出,转眼又在夜里飘散。 古杨抽了三根烟,意欲抽第四根时,终于兜里的手机震动了。 他看了一眼,没接,眉眼平淡的往停车的地方走。 车里两人已然衣冠整齐,只是沐寒声怀里拥着她,还存有几分缱绻气息,薄唇时而在她发鬓一吻。 车子在一片安静中启动,缓缓往御阁园走,沐寒声始终不松手臂,而后抱着她上楼。 后边一切,她几乎没有知觉,权由他折腾。 等她再睁眼,卧室里只有自己。 最近一直这样,因为沐寒声非常忙,所以在床上窝了会儿,她才翻身下床,低头看到身上间或的淤青,柔唇轻轻笑了一笑。 大概就是去了一趟圣地亚哥,此后的沐寒声在这件事上就像个不知疲倦的青年,放纵无节制不说,还很邪恶。 她依旧是按部就班的去傅氏,有必要就去外交部走一趟。 苏曜等人前往第一岛那天,她在精神病院,本想过去送机,可沐寒声不让,因为外边正是倾盆大雨。 “我吩咐许南去接你,早些回家。”沐寒声捏着电话,赶着登机前最后一点时间。 她皱着眉站在窗户前,怪她把时间给忘了,竟然没去送。 “嗯?”没听见她说话,沐寒声不放心的询问,“在淋雨?” 傅夜七才摇头,“没,我在窗口。”所以他能从电话里听到雨声。 沐寒声才安了心,再次嘱咐:“早些回家,一个人住不惯就回玫瑰园去。” 好像一个来月天天黏在一起,忽然分开还真不适应,所以她清绝的脸上几分闷闷不乐,柔眉微微蹙着。 半晌才“嗯”了一句。 她不挂电话,却听到了沐寒声那头的登机提示,可男人低醇悦耳的嗓音依旧从听筒传来:“必须按时吃饭,我会每天电话督促……” 第1217章 我们扯平了〔3〕 她轻悠的笑,也应着声,直到话筒里没了声音。 傅夜七一直喜欢下雨,但这会儿听着哗啦啦的雨声竟然有点烦,盯着电话半晌,好像找到了原因。 而后蓦然一笑,看来,黏人的不只是沐寒声。 精神病院在雨中一片寂静。 按说这是个谁都不愿来的地方,应该很糟糕,但这样的寂静倒是令人舒服不少。 “七姐?”肖筱的声音再度传来。 她终于回神,淡笑,“你还没走?” 肖筱走过去,“我等你呢,听说沐寒声今天出差,不太放心。” 在这儿碰到肖筱,是因为她也来看肖雨。 肖雨在这儿时间也不短了,看样子是精神真的有问题,肖筱说肖雨的父亲也过得不算好。 “那我该放心了。”傅夜七淡淡的一句。 “什么?”肖筱没听懂。 她才笑,“没事,……走么?” 走出医院,傅夜七略微松口气,就这个样子,傅孟孟必定没把东西透漏给肖雨的父亲。 肖筱开车过来,她打车来,所以肖筱送她。 很久没见的两个人,话不多,却每一句都很自在。 “我那天看到蓝修和秋落了。”肖筱如今要比从前优雅许多,满身知性典雅气息,但在她这儿,还是轻快、多话。 她靠在后座,点头,“嗯,我前两天刚去看过她,腹部很明显了,蓝修每天十足的小心。” 毕竟即将为人父,蓝修身上的冷厉在秋落面前是没有的,哪怕经历过不太愉快的婚礼,两人都是说得开、放得下,一如既往的好,只是秋落比以前成熟了,蓝修极强的大男子气概也有所收敛。 因为大雨,肖筱的车开得不快。 中途,肖筱幽幽叹了一句:“七姐和秋落估计是嫁得最好的女人了,我都嫉妒了!” 傅夜七淡笑,“那你还等什么?” 这一句却让肖筱神色淡了淡,微抿唇,没说话。 傅夜七再想说点什么,肖筱却笑着将话题转了回去,“你都不知道,沐寒声对七姐的好,在娱乐圈可都传得一片片。” 比如某天沐寒声像个热恋青年,在街头就与她拥吻,参加宴会毫不掩饰的宠溺,大庭广众也会吻她,自然而深情。 那样一个矜贵冷漠的那人,唯独把她捧在手心里,教人看了都心热。 对此,傅夜七只是笑,不免也想起了沐寒声‘胡闹’的样子,磨了磨手机,却没了动静。 倒是肖筱的手机响了。 可肖筱看了一眼,抬手干脆的按掉了。 从她的角度看去,肖筱脸色不太好,她才又看了手机,问:“出什么事了?” 肖筱勉强一笑,“没事,骚扰电话。” 她倒是信了,可电话一次接一次的响,那显然不是骚扰了吧? 傅夜七看了会儿,终究伸了手把电话拿过来。 是卫子谦。 肖筱仅仅存了一个“谦”字。 她笑了笑,没给肖筱递回去,免得她又挂掉,自个儿接通了,也没说自己是谁。 “肖筱……”电话里传来卫子谦略微不平稳的呼吸。 第1218章 我们扯平了〔4〕 傅夜七皱了一下眉,刚要问话,那头没了声音,紧接着又传来陌生的女声:“筱小姐是么?” 卫子谦的电话只存了一个“筱”字,读音相似,问起来倒是不别扭。 傅夜七“嗯”了一句:“你是?” “是这样,这位先生发生车祸刚被送到医院,您是他朋友的话麻烦过来一趟可以吗?” 她有些愣。 卫子谦发生车祸? 然后转头看了肖筱不太好的脸色,开车已经心不在焉。 他们这是在闹别扭么?她想着,如实给肖筱说了一遍:“子谦车祸住院了,得过去看看。” 没想肖筱却毫不犹豫的一句:“不去!” 她越是紧了眉心,“你们吵架了?” 肖筱干脆把车子往路边一停,脸上尽是情绪,语调很差,“没吵……七姐要是去医院,我送你过去,我就不进去了。” 这么说的,肖筱也真是这么做的。 “你真不进去?”傅夜七没下车,纳闷的拧眉。 肖筱吸了口气,淡淡的语调里有着怒意,“反正死不了。” 傅夜七没法,只说:“那你在这儿等我?” 肖筱终究是点了头。 她刚进了医院就遇上了沐恋,一身素净的白大褂,工作期间俨然不是生活里那个小丫头。 沐恋见了她倒也略微惊讶,“七嫂嫂?”然后上下看她,“身体不舒服?” 她笑着摇头,“不是,卫子谦被送进来了,我过来看看。” 卫子谦? 虽然不熟,但沐恋认识,也就皱了眉,转头往救护室看,明白过来。 两人也来不及多说,沐恋就急匆匆的进去了。 大概是卫子谦的车祸不算太严重,暂时性的昏厥,手臂擦伤了两处,不到一小时就被推了出来。 卫夫人应该还在环游,所以一个人家人都没在,傅夜七代为签字。 身边却想起医护人员的询问:“傅小姐,和卫先生同一辆车的小姐也还没醒,您认识的话……?” 也要她代为签字? 但是傅夜七皱起眉,卫子谦车上还有人? 还是个女人。 这是不是肖筱正在气头上,知道他出车祸都不肯进来看一眼的缘故? 想罢,她看了医生,“能带我去看看么?” 女人的病房很安静,也没有半个亲人,看到那张略显苍白的脸,傅夜七很确信不认识。 但不得不说,这女人很美,哪怕静静躺着,一点挡不住她的娇媚。 “对不起,我不认识这位小姐。”她歉意的笑着回绝签字,脑子里在努力搜罗是否近日见过她的娱乐新闻。 果真是有的。 不是娱乐圈的人,都能感受到那种大肆宣传,因为肖筱这个堂堂影后没能争过她丢了角色。 但在她看来,肖筱在意的,必定不是丢了一个角色这么简单。 离开医院前,她等着卫子谦醒过来,开口就问:“怎么回事?” 卫子谦抬手撑着额头过了片刻,之后只是谦谦一笑,“没事。” “跟我也这么见外了?”她微微皱眉,站在床边看他。 是很久没联系,但不代表他们之间生疏,卫子谦可是号称瑾儿第二个爹的男人,她就没把他当外人过。 第1219章 我们扯平了〔5〕 “你若是什么都不肯跟我说,我没法劝肖筱的,但这么下去,恐怕再出车祸进来的就是她了。”傅夜七定定的看着他,虽然说得有些严重,但一脸认真。 卫子谦终于蹙眉,抬头看来,“肖筱人呢?” “她送我到医院门口。”她说。 卫子谦半天没动静,良久才叹了口气,靠在床头闭了眼。 上一次听肖筱和哪个男性暧昧,卫子谦就火急火燎过去处理,莫不是这些个误会? 她站在床边皱眉。 娱乐圈的事,她是真觉得向来摸不清,也受不起。 “我们没事。”卫子谦终究只这么一句,转而问:“几天没见瑾儿了,好么?” 她点头,“好”,一天一个电话跟她问候,平时话少,也就电话里跟她说得多。 “子谦。”过来会儿,她才略微语重心长,“肖筱是个不错的女孩,娱乐圈像她一样的女孩一定不多,你肯定比我清楚。” 卫子谦忽然笑了一下,“哪种女孩?” 一听就知道这两人就是有误会。 正说到这里,病房的门忽然被人推开。 两人齐齐看去。 肖筱安静的站在那儿,没什么表情,不过这么一看,傅夜七发现肖筱真是越来越美。 “你们聊。”她一见肖筱进来,适时的退出去。 病房里十分安静,肖筱的皮鞋敲击声被无限放大,然后在床边停住。 卫子谦视线低垂,没看她。 肖筱倒是看了他一眼,比起昨晚的生痛和愤怒,这会儿一派平静,从包里拿出一串钥匙放在了一旁的桌上。 “钥匙还你。”接着是钥匙落在桌面的声音,而后才是肖筱的平淡:“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病床上的男人终究是蹙了眉,“你什么意思?” 肖筱,转过去的身子稍稍顿了一下,还是淡淡的一句:“没什么意思,还钥匙。” 说完话,她又踩着高跟鞋离开,声音依旧无限放大,似乎震得男人耳朵发麻。 “啪!”十分清脆,夹杂着愤怒,是一串钥匙被男人狠狠砸出去的声音。 肖筱却只停了一下,继续往前走。 卫子谦坐在床上,嘴唇苍白,吊瓶被扯得晃荡着,却紧紧盯着她的背影。 手放到了门把上,肖筱吸了一口气,终于一句:“我们扯平了……我明天去美国。” “嘭!”门关上。 其实声音不大,只是此刻过分寂静。 傅夜七正在走廊,接着沐寒声的电话。 那头的男人知道她大雨瓢泼去看卫子谦,语气都不对了,“现在就回家,许南马上过去,嗯?” 她笑,“子谦出车祸,我作为朋友总的来看看的。” “嗯,看完了赶紧回。”他还是那一句,“半小时我再打,要是没在家,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很霸道的语调,其实一点也没有威慑力,她还是笑着应了:“好。” 正好一抬头看到了肖筱快步离开,她只得赶忙追了过去。 肖筱几乎是忘了还有个人,直到身后的人喊她。 “肖筱!” 猛地顿住脚步,肖筱眉转身。 傅夜七走到跟前才发现她红着眼,手心紧紧捏在一起。 她没说话,而是接过车钥匙,轻轻一句:“我来开车。” 一路上,傅夜七想了好些个由头,终究不知道从哪开始问。 半晌,她才看了看肖筱,“子谦主张把角色给了那个女演员么?” 肖筱吸了吸鼻子,转头看着车窗外灰蒙蒙的雨雾,没说话。 “也许是他不想让你太累。”她又说。 可肖筱捏着的手越是紧了。 别人的感情一事,傅夜七是素来不会劝的,尤其娱乐圈之复杂,她都看不懂这两人之间的感情。 “今晚我跟你住吧。”最终她这么一句:“你若是愿意,就给我说说,不愿意,就权当我陪你一晚。” 许南的车就跟在身后,她看到了,但是没办法,肖筱一个人住,这个状态她不放心。 回到肖筱的公寓,她找了半天钥匙,最后拧了眉。 “怎么了?”傅夜七侧首,夜雨很凉,手臂微环。 肖筱咬了唇,颓然放下包,很是无力一句:“忘了带钥匙。” 其实是她还错了钥匙,放在了卫子谦病房里了。 第274章 出差的男人都不安分 没办法,车子又往傅宅走,许南依旧在身后跟着。 那一路上,傅夜七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肖筱和卫子谦之间一直也没听说什么进展,忽然却成了这样。 雨还没完全停下,所以车子开得并不快。 出了市区缓缓往郊区走,还没到傅宅,沐寒声的电话就过来了。 “到家了么?”男人低低的嗓音在听筒流淌,很是悦耳。 她无奈的笑,眼角柔柔的弯着,想了会儿才“嗯”了一句。 可惜,电话那头的人根本不买账,轻轻哼了一声,才笃定的问:“到哪了?” 她张了张嘴,看向车窗外。 一片漆黑。 最终是老实交代:“快到了,就一会儿。” 因着他的狐疑,她顺便解释了一下今晚肖筱跟自己一起住的事。 说起肖筱和卫子谦,沐寒声才微挑眉,“这个时候肖筱不该和卫子谦住一起去?” 言下之意,她是个坏事的。 肖筱在场,傅夜七也不好多说,只是因为他的话而嗔了一下,“子谦住院呢……也不早了,你明天还忙呢,休息吧。” 可沐寒声偏不挂电话,从打通直到她们见了家门,他听到了关门声,才算罢休,顺便嘱咐了一句:“睡前给我发个短讯,不准超过十点半。” 她最近总是处于疲惫状态,但苏曜既然去了第一岛,外交部的事务并不多,她没必要把自己当个陀螺。 她只是浅笑,一一应下。 挂掉电话时,看到肖筱正定定的看着自己,这才微转目,“怎么了?” 肖筱笑得很勉强,轻飘飘的一句:“沐寒声对七姐是真的好。” 那是一句打心眼里的感慨,轻悠悠的叹息都能听见。 对此,傅夜七柔唇微弯,是啊,沐寒声对她好,从来都好,只是从前她太执拧。 沐寒声对她稍微的不好,可能也就偶尔在床笫之间,在他愤怒无以压抑之际,只能用那种方式宣泄,缠着她不眠不休。 回过神,她看了肖筱,放下手机走过去,目光温和。 “肖筱,如果不介意,可以跟我说说。”她不大的声音,听了让人觉得安心。 肖筱脸色一下子就不好了。 好半晌,肖筱才自顾嘲讽的一笑,“其实没什么,都是娱乐圈男人和女人的通病而已,禁不住诱惑,受不得勾引很正常。” 可傅夜七皱着眉,“子谦不可能是那样的人。” 肖筱的笑意越是苍白,“我也觉得他不是那种人。” 卫子谦是娱乐圈第一少,又凌驾于圈内明星,多少人对他趋之若鹜,肖筱一早就知道。 所以她一直不打算跨国那道坎,友情和爱情只诧异一个人,但是一旦友情变成爱情,人的要求随之升高,总不自觉的挑刺,她不想自己变成那种斤斤计较的女人。 他们之间的改变,应该是从她的那次绯闻开始的。 卫子谦素来温和,脾性儒雅,偶尔游走花丛的逢场作戏都极少。 那次他带着瑾儿飞到国外处理她的绯闻,大晚上将她拉到海边狠狠批了一顿,那是作为上司的愤怒。 但是那次之后,他极少跟她亲近了,卫夫人上个月回来过一次,两家人一起吃饭,她到场了,他却没来,卫夫人拿着电话在众人面前不避讳的训他“什么明星生日会你非去不可,大家都到了救你缺席像什么样?” 可他最终是没来。 那时候肖筱大概就知道的,毕竟都在娱乐圈,一点风吹草动都能相互听闻。 他身边多了个很亲近的女明星,长得很美,名副其实的美人,一颦一笑放在众人堆里都极其夺目的那种。 但那晚,卫子谦去了她的公寓。 她吃完饭到家时,他就站在门口,醉眼迷离,指尖还夹着烟,不同以往的温儒,笑起来痞痞的,“回来了?快开门,等了你半天了。” 语调还是好朋友之间的随意。 她也没说什么,上前开门。 他进了门,驾轻就熟的直接往她卧室走,倒头就睡,好一会儿又忽然要她帮忙脱衣服。 肖筱还是不说话,开了小灯,忍着浓浓的酒味给他脱外套。 卫子谦这才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莫名其妙的一句:“我喝多了。” “嗯,我知道。”她说,眼皮没抬。 男人抬手打掉她,外套脱到一半。 听他绕着舌问:“不好奇我今晚去哪了?” 肖筱这才看了他,神色很淡,“听到了,你朋友生日会。”不等他说话,她又上前褪下他的外套,“喝多了就早点睡,我去给你倒杯水。” 等她倒水回来,他把衬衣也脱了,就扔在一边,西裤也在一旁。 肖筱皱了一下眉,弯腰捡起衣服。 一眼看到衬衣领口的口红印,她怔了怔,而后随手放下,像什么都没见。 翌日她起来时,他在客卧的床边坐着,定定的看着她。 肖筱一如既往的打招呼,起床,洗漱。 终于在卧室门口被他拦住,酝酿片刻,“我昨晚……” 肖筱笑,“没事,喝多了,收留你是应该的。” 卫子谦低首,蹙了一下眉,欲言又止。 肖筱满不在意的走开,随意弄了点早餐放到他面前,“将就着吃吧。” 卫子谦没吃下去,因为她一早上情绪都不对,以往那个活泼轻快的肖筱像是没睡醒而不耐烦。 等他要说话时,肖筱又说了:“娱乐圈什么女人都有,你比我见得多,想玩也正常,自己把握就好,最好别碰个吸血鬼。” 说完话,她就起了身。 卫子谦愣了一下,然后几不可闻的勾唇。 他硬是跟她同盛一辆车,下车之前给她塞了一把钥匙,“为免我碰个吸血鬼,我不对劲了记得监督,这是我家里钥匙。” 傅夜七安静的听着。 这会儿才皱了一下眉,一个男人给一个女人自己家的钥匙,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又或者,她跟不上年轻人的思想了么? 窗外的雨快停了,风依旧很大。 肖筱说得断断续续,听不出感情来。 好一会儿,才听她说:“他给我打电话那晚,我拍戏到凌晨,没听到电话响,是几个未接,第二天才看到的。” 第二天,她进公司,看到的就是卫子谦冷冰冰的脸,一份报纸扔到她面前。 那之后几天,全是她的绯闻,和当下国内最热男演员的暧昧照,他们的约会等等,写得有声有色。 卫子谦有替她处理绯闻,但都是通过经纪人,几乎没找过她。 再后来就传出他和新晋女演员的消息了。 肖筱说着说着,都快没声了。 她转头看了一眼,肖筱闭着眼,很平静。 看起来一点关联都没有的时间,她却抿了抿唇,“肖筱……”虽然不是心理专家,有些事的确旁观者清。 一直不肯跨国友情线是她,所以卫子谦的行为在她看来一点不怪,无非就是想刺激肖筱。 “刺激?”肖筱满是嘲讽。 最近半个月,她的档期很轻松,整个人便闲下来了,和朋友在一起的时间也不少。 卫子谦忽然找到她的那天,她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送她回家的男伴就被他拖出车外,挥手就是一拳。 肖筱当时愣着回不过神,男伴被打得流血,她才回神上前,却一下被卫子谦甩到了地上。 她还记得男伴看她像看一个神经质一样,扭头就走。 “你发什么疯?”肖筱气急,甩开他的手从地上站起来,裸露的膝盖划了一大片也不顾。 肖筱转头,看着她说:“他当时恨不得把我撕碎的表情,用‘堕落’来形容我的状态,好像我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上司、朋友身份病中,在街头痛斥。” 傅夜七是想象不出卫子谦骂人的样子,但肖筱是一届影后,就在街边被痛骂,总归好受不了。 肖筱也记得她最后对他的那句狠绝,“不要总用一副朋友的姿态来对我的私生活指手画脚!” 就是那一句,卫子谦立在原地半点动静都没有,盯着她提着高跟前上车,绝尘而去。 那之后他们的再见,应该就是昨晚了。 说到昨晚,傅夜七没出声。 “七姐,你试过看到自己喜欢的男人在其他女人身上的感受么?”肖筱忽然问。 语调里透着莫名的低落,又似乎很淡然。 夜七却愣愣的,半晌才拧了眉,“肖筱……也许是误会。” 从肖筱的话来看,子谦是喜欢她的,又怎么可能糊涂到做出那种事? 肖筱不理会,只兀自补了一句:“哦,不对,是那个女人在他身上。” 她彻底没了声音,连安慰都不知道从哪说起。 转头看去,肖筱紧紧闭着眼,眼角却是一片湿润。 肖筱想,那时候她不开门进去就好了。 可是现在,脑子里一直都是那副场景,女人身上是她的睡衣,那也是卫子谦给她买的,就放在他那儿,有时候她拍戏太累就近住他那儿。 地上散落着男女的衣物,一开门,女人的娇吟充斥耳膜,她的睡衣在女人身上摇摇欲坠,只看一眼,她都觉得浑身恶然。 卫子谦躺在床上,从迷离中睁眼,猛然看到门口的身影时微微一震,瞳孔微缩,一把将她身上的女人掀了下去,随手勾了被褥。 他紧紧盯着她。 肖筱脚下却像灌了铅似的,明明觉得恶心,竟然一步也挪不动。 但她终究是很平静的笑了笑,“说我堕落,你又好到哪儿去?为了她,把我的角色换掉,你对朋友真是好。”退开步子,她才一句:“你们继续。” 甚至替他们关上门,隔绝一片暧昧。 那时候她想的是,这段友情彻底完了。 按说朋友之间,管他私生活如何?但她就只有那么一个想法。 那是肖筱亲眼所见的事,傅夜七无从安慰,只是拧眉。 她以为肖筱睡着了,可是肖筱悠悠一句:“男人这种生物永远不靠谱,在女人的诱惑面前,没有所谓的把控,尝试新鲜和刺激永远都是男人本性,你知道吗?调查显示,出差的男人,百分之八十有玩刺激的心思……” 肖筱的声音越来越小。 傅夜七却睡不着了。 她起来给肖筱换衣服,盖被子,准备了温水放在床头,然后躺在床上睁着眼。 出差的男人都不安分么?她皱起眉,睡衣更是无影。 好半天才拿起电话,一眼却见了沐寒声的短讯。 22:00还差半小时,尽快洗漱,必须跟我说‘晚安’。 22:20到哪一步了? 22:25还差五分钟。 22:30人呢? 22:31七? 22:31:42睡着了? 她盯着短讯,清浅的笑,这个男人出差时的自由时间都在按分钟数的给她发短讯,哪有心思想着去玩什么新鲜刺激? 可是看到后边,她就不笑了,柔眉清楚。 22:35我生气了傅夜七,后果很严重! 她都能想象沐寒声使着劲儿打字,下巴绷起来的样子。 当然,也可能故作愤怒,深邃的眉眼弯着。 抱着电话笑了会儿,看了看时间,都十一点半了,想了想,她还是回了个:“晚安!” 结果不到两秒,短讯猛然跳进来:“干什么去了!” 她顿时悔了,若是不回复,装作在十点半之前已经熟睡不是挺好? 拿起电话,她去了阳台,小心翼翼的拨过去,响了一声就被接通了,传来男人粗声粗气的低沉:“干什么?” 她微抿唇,尽量态度认真。 “你怎么还不睡?” “你说呢。”没有起伏的问句,低哑的嗓音里带着疲惫。 是因为她一直不回复,他居然捏着电话等了一个多小时么? 回头看了看熟睡的肖筱,她才软了软声音:“对不起啊,肖筱和子谦吵翻了,我听她倾诉去了,没看时间……” 沐寒声似乎低低的哼了一声。 好说歹说,他也一副不买账的冷沉,她终于一句:“阳台好冷。” 沐寒声终于拧眉,没空计较,催着她回屋里去。 “那你不生气了?”她笑着,其实家里很暖和。 听筒里传来他低低的嗓音:“你今晚若是再折腾,我明天飞回去。” “别!”这回她拧了眉。 再有什么,她都秉承绝不打搅他公务的原则,女人不该成为男人事业的累赘。 躺在床上之后,她才再三保证她已经睡下。 挂断电话时,傅夜七还淡淡的笑着。 站头看了肖筱,忽然觉得她的前二十岁或许悲苦,但上天给了她的后半生足够丰厚的礼物,她很幸运。 抬手理了理肖筱的发,有些心疼。 但她似乎帮不上什么忙,惟愿她和子谦之间就算没有爱情,友情还可以继续。 …… 半夜里,雨没再下,空气却一片刺骨的冷。 护士看着男人忽然从病房走出,一脸苍白,手里抓着大衣,怎么都拦不住。 半夜里打车十分困难,卫子谦站了十几分钟。 出租车到达肖筱住的小区。 捏着她的钥匙开门进去,信步往她的卧室,一股脑的解释和冲动却在看到空荡荡的卧室时化为乌有。 这个时间段,她在哪过夜? 那一晚,卫子谦给傅夜七打的电话也没下十个,统统没有回应。 她实在是困,尤其最近一睡着就睡得很沉,何况,沐寒声那个最难搞定的都道了晚安,她更是梦境安稳。 也因此,一早起来看到那十几个未接,傅夜七满是诧异。 转头才想起找昨晚和自己睡的肖筱。 也来不及洗脸,匆匆出了卧室,在餐厅见了她。 “早啊,七姐。”肖筱眼圈有点肿,淡淡的落寞,嘴角却挂着笑。 傅夜七抿唇,也不拐弯抹角,走过去将手机递给她,“子谦找了你一晚上。” “哦。”肖筱还是笑着,“吃吧!” 然后坐下,看起来轻轻快快,“夫妻都会闹别扭,何况是朋友呢?我没事。” 但她想静一静,除了这些是,他们之间冷淡了这么久,忽然见面谁都不舒服,哪怕想谈,也该让时间抹去一些东西之后。 她不知道肖筱去美国的航班就在中午十一点。 气氛怪异的吃了一个早餐,她坚持跟肖筱一起出门。 而肖筱开着车一路往机场走,半路,只要绕个弯就能到傅氏的地方,肖筱才笑着转头:“七姐,你要跟我出国,还是去傅氏上班?” 她柔眉蹙了一下,随即淡下来,只一句:“子谦知道么?” 肖筱笑了笑,“经纪人倒是知道的……但他又不是我什么人。” 什么都没说,她直接给子谦打了电话,“还有半小时到机场。” 对此,肖筱转头看了她一眼,也没什么异样,依旧开着车,道:“那七姐跟我过去吧,一会儿顺便把我的车开回来就行了。” 谁知一个小意外,肖筱没能出国,反倒把沐寒声吓了回来。 她们到达机场,卫子谦一身狼狈的立在那儿,身上还是昨天的衣服,一脸苍白,幸得他得天独厚的五官撑出了几分英俊。 她转头看了看肖筱。 肖筱只是吸了口气,终究开门下车。 “我去取票。”肖筱道。 可卫子谦将手里的东西扬起来。 那是从经纪人那儿得来的机票,“哗啦”一声,在肖筱来不及皱眉之间,已经被他撕了。 肖筱脸色瞬间黑下来,片刻却是一句:“再订一张,花不了几个钱。” 和卫子谦错身路过时,手腕却被他扣住。 就那么一碰,肖筱就像沾了极其恶心的东西,猛然甩开。 肖筱一直是压着莫名愤怒的,这一甩,力道之大,卫子谦本就有伤在身,竟然被甩得踉跄。 一旁的她见了子谦苍白的脸,急忙上前扶,可他是男人,哪怕一个踉跄带起的惯性不是她能扶住的。 ------题外话------ 啊呼,扭门,提前祝端午快乐啊!今天包粽子各种累 然后推荐一个文:《豪门权宠之隐婚暖妻》作者:月上云初 低调、内敛、清风朗月。他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商界传奇,谈笑间却能将对手置之死地。 呸!乔岑斜眼,通通都是屁话!分明就是腹黑毒舌,吃醋成性! 温婉、雅致、气质如兰。她是隐于人后手段过人的世家名媛,抬手间便制敌无力还击之境。 啧!霍少咋舌,确定这是乔岑?分明就是……老婆我错了,这说的就是你! 【小剧场一】: 某男负手面向乔岑:今天,我要做一件很重要的事! 乔岑皱眉:什么? 某男突然单膝下跪,手举钻戒:嫁给我,我一直就很爱你! 乔岑挑眉:那你不直的时候呢? 第275章 多胞胎,但很危险 肖筱本是要走的,却被她一个低呼惊得转过身,一眼就见了她跌坐在地上。 “七姐!”肖筱没顾上别的,急忙走了过去,肖筱只知道她身子脆,听秋落说过她连跤都不能摔。 傅夜七原本想自己起来,但因为摔倒得突然,只觉得内脏都震了一下,下腹一阵尖锐的疼。 肖筱将她扶起来的,对着卫子谦冷冰冰的瞪了一眼。 傅夜七止住了肖筱即将对子谦的责骂,摆了摆手,努力牵出一抹笑,“我没事肖筱,哪也没崴,也不疼。” 卫子谦站在那儿一脸苍白,眉宇之间是有着歉意和担忧的,却一句话没能说出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七月的伏热,被肖筱握着的手出了一层细细的汗。 但缓了会儿,她还是离了肖筱,淡淡的笑着,“肖筱,有问题是要解决的,你和子谦好好谈谈,行吗?” 肖筱不理会,“七姐,你真没事?” 她摇头,略微闭眼,轻轻舒了口气,“你听我的,有些事不能交给时间,你们俩谈谈,我还有点事,所以你必须把子谦送回医院去,他的身体状况你应该知道。” 肖筱没说话。 她看了看卫子谦,“她会送你回去的。” 抬手看了看时间,她的确是有事的,也的确打算去公司办事。 但是到了半路,腹部的隐隐作痛慢慢加重,那种感觉让她皱了眉。 进医院之前,她是在想,那个感觉很像来事前的疼痛,也才意识到,这个月的经期好像已经过了很久。 中途还接了一个电话,是赵霖。 公司原定的会议必须有她出席,开完会,该签的文件必须尽快签了实施下去。 坐在出租车上,她几次深呼吸,一点点感觉着腹部的疼痛。 车子进入市区之后,她靠在椅背上,闭幕眼神许久,似乎没那么疼了。 最后给赵霖回了个电话:“我马上就到。” 疼痛这东西于她,其实是最容易忽视和忍耐的,也许因为她受过的疼痛太多,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进会议室之前,她还确认了肖筱已经把子谦安全送回医院,别的没有多问。 一个会议一直持续到中午。 她扫了一眼,沐寒声没再找过她,估计中午太忙,也因此,她连午餐都忘了吃。 但她忍耐疼痛的时间持续到傍晚时终于不断的拧紧眉心。 她去了几趟厕所,一直以为月事会来,结果什么都没有。 被送进医院的时候,她只记得医院走廊悠悠的灯光,快速的从头顶闪过,努力的想了想,她最近除了一个感冒之外,身体一切正常,怎么忽然就这样了? 肖筱一听说她进了医院,撇下给卫子谦买的晚餐直接奔了过去。 “七姐呢?” 赵霖站在门口,看了她,颇有礼节的温和,“肖小姐,她还在里边。” “她怎么了?”肖筱拧着眉,“中午还好好的!” 正好沐恋从另一头赶来,身上的工作服都没换下,“通知到寒声哥了吗?” 赵霖皱了一下眉,“电话关机。” 关机? 沐恋试着打了好几遍,的确是关机。 沐寒声此次去第一岛,每一件事都尤为重要,但凡办公时间,他是不会接听闲杂电话的。 她是在病床上醒来的。 一睁眼就见了一圈围在身边的人,一个个神色颇为紧张,直直盯着她。 只有她清浅的笑,柔唇略微虚弱,看了一圈,“怎么了都?” 肖筱吓得直接握了她的手,估计是憋了半天,本就心情极差,终于愧疚得红了眼,“七姐!都怪我,对不起,对不起……” 傅夜七不明所以,尽量温和的牵起笑,“好了,我没事,没觉得哪疼。” 这回沐恋总算明白了,七嫂嫂压根不知道自己怀孕了。 “那个……七嫂嫂,您要不要给寒声哥打个电话,我们都打了,但是打不通。”沐恋走上前。 傅夜七抬头,目光又扫过赵霖,依旧热不住笑,“我没事,不用给他打电话,他这次出去事不少。” 还是赵霖低了眉,“您怀孕了。” 倏地,她的笑意僵在嘴边,愕然到怔愣,半晌才一句:“我?怀孕了?” 简单的四个字,满满的质疑,怎么会呢? 她好久没去看医生了,上一次去医院,大概是追着沐寒声去圣地亚哥之前,医生依旧说希望渺茫的。 那个晚上,她就在一圈人面前失了以往的端雅,一直莫名其妙的笑着,和医生几次三番的确认。 于她来说,能怀上就是恩赐,并不在乎自己现在是什么身份。 她原本打算等沐寒声回来再告诉她,可她终究没忍住。 沐寒声还在饭桌上,一圈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从下午到晚上,即便换了地方,却一直在谈公事。 西服外套打在椅背上,手机一震动,他即刻放下了手里的餐具。 这个时段,他的电话,只有一个人能打进来,他不必猜。 “失陪。”男人从桌边起立,一手掏了手机。 一圈人自然是笑着,带了恭敬,毫无介意。 沐寒声捏着电话,到了门外才接通。 原本他是勾着嘴角,意欲说些什么的。 可话筒里传来女子清婉的声音,不大,却很清晰,“我在医院。” 四个字,蓦地让沐寒声一震,“你说什么?” 她又重复了一遍,接下来的话还没出口,沐寒声却草草一句“我马上回去!” 他连一个原因也没问,也不了解情况,很干脆的扔了那么一句,甚至扔下了一桌子人。 古杨看着他黑压压的脸,一个字都没敢多问,直接订机票。 但是沐寒声最后回餐厅苏曜打招呼时,一眼不妨,直接将酒杯打翻,泼了自己一身。 “哗啦啦!”的酒杯落地,一桌人吓得都站了起来,胆战心惊的看着沐寒声忽然的焦躁,连呼吸都压着。 只有苏曜看了他,倒是莫名的欣慰。 主仆二人从餐厅回酒店收拾东西,沐寒声一直处于焦躁状态。 但是她的电话他没再接,无非都是小毛病,不用耽误公事返回去这些话。 他的衣服被泼了酒,上了车,古杨才将一套西服递到后座。 古杨开着车,他就在后座换衣服。 一边给肖筱打电话,他若没记错,出发去,她说去看肖雨时遇到肖筱了,就这么一两天的事,肖筱该是最清楚。 电话打通,沐寒声刚好褪下衬衫,精硕的上身微微紧绷,压着嗓音直接问:“她怎么回事?” 肖筱也在她病房呆了一下午,导致卫子谦饿了半天,到现在没吃上饭,她放下夜宵,又不管他,只接了电话。 想了会儿,肖筱才抿了抿唇,“七姐从下午就进了医院,现在还在呢。”末了,她还重重的叹了口气,“最近周围的朋友可能都时运不济,一个个都进医院。” 先前是庄岩,到现在还没从无菌室出来,昨天是卫子谦,今天就是七姐。 当然,前后的性质不一样。 但肖筱只把话说了一半,还问:“你不回来看七姐吗?” 可她没有听到沐寒声的回应,反而听到了男人的低咒,满是焦躁。 听了她一直在医院后,沐寒声一双剑挑眉峰狠狠拧着,电话早被他缺乏镇定的动作碰到了座椅底下。 衬衫刚穿上,骨感的指节微微颤抖,名贵的衬衫纽扣在他指尖好似有了生命,从第一颗开始系,手指迅速移动着,低眉却发现系岔了。 坚硬的下巴绷紧了,又尽数解开,从头开始系。 古杨从后视镜看了一眼,明显听出了男人压抑的粗重呼吸,最终是干脆手臂一扬砸在椅背上。 衬衫纽扣还是没系好,沐寒声却仰脸倚靠,抬手狠狠按了太阳穴,手背青筋微起,‘突突’的跳着。 “沐总……”古杨试着喊了一句。 他想说,机票已经订妥当了,不必那么焦急,再者,荣京还有那么多人,她也不会出什么事。 却听沐寒声沉着嗓音吩咐:“给沐恋打电话,务必把她照顾好,不准出半点差错。” 古杨看了一眼,后座的电话都不知道去哪儿了,只能用自己的打。 沐寒声是想打的,但他静不下心,稳不了指尖的动作。 “对了,别让奶奶知道。”片刻,沐寒声又紧着下颚一句,依旧闭着眼,也不去管一片狼藉的衬衫。 老太太年纪大了,万一再急出个好歹,他就顾不全了。 古杨点了点头,照办。 …… 从她醒过来开始,病房里的人就没断过,尤其沐恋一直陪着。 眼看着都马上十一点了,她才笑着,“恋恋,你快回去吧,有医生在,我没事的。” 医生也说了,胎儿很顽强,的确是动了胎气,但目前看来没什么大碍。 沐恋却摇头,趴在床边,“不行,我要是走了,还是回来一定会批评我。” 她很无奈,也道了一句:“他后来一直没接我电话,还给你打过?” 沐恋抿了抿唇,笑,“古杨打的,有可能寒声哥也吓晕过去了呢!” 略微失笑,她又看了赵霖,原本打算劝他把沐恋带回去休息,可赵霖先开了口:“您现在需要人陪着,万一哪不舒服,恋恋能帮得上。” 无奈,她看了沐恋,“没打扰你们甜蜜夜晚吧?” 这话让沐恋略微脸红,“七嫂嫂!” 她笑着,倒也不说了,但是沐寒声一直不接她电话,她多少有些难受。 脑子里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上一次在第一岛看到的黎曼。如今她是蓝修的功臣,也算是政府功臣,如果要慰问,沐寒声一定也是会去的。 想着想着,又想起了昨天肖筱的话,莫名的蹙了一下眉。 “七嫂嫂?”沐恋发现了她神色不对,“哪不舒服吗?” 她才回神,笑了笑,“没有。” 赵霖也看了床上的人,可他们没有经历过跟孕妇的相处,不知道这个时段的女人时最敏感,幻想神经也最灵活。 病房里彻底安静时,大概是十二点了,沐恋强制她必须睡觉。 但是一片昏暗里,她是睁着眼的。 可想而知,一整晚,她睡得很差。 猛然看到沐寒声时,还回不过神来,半醒半梦的眼眨了眨。 直到一双手被握进男人燥热的掌心里。 病房里的闲杂人等早已自觉的退了出去,整个房间只有男人因为疲惫而沙哑的嗓音:“哪不舒服?” 一双因为整宿未眠而微红的眼,几乎将她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傅夜七眨了眨眼,好半天,才如梦初醒的喃喃:“你怎么回来了?” 不是她容易哄,从第一岛出现在荣京,绝不是说回就回上下嘴皮子一碰那么简单。 她更清楚两岸事宜有多重要,他竟然只在电话里说了一句就奔回来了? 两个人对话不在一个主题上,最终是沐寒声拧了眉,不断抚着她的手,也不多问了。 她也看着他,才注意到他身上的穿着,依旧是剪裁考究的西装,名贵的衬衫在他身上却头一次看出了几分不搭,很狼狈,然后她才发现他没系领带。 抿了抿唇,她才抬眸,“你就这么把事务都扔下了?” 男人有些无奈的叹息,“什么事都不重要,都不如你重要,乖乖的,再躺会儿,古杨一会儿买早餐过来,我离开两分钟,好么?” 最后两个字,薄唇几分缱绻,像哄孩子似的温醇。 她猜到了他要去干什么,肯定是要去问医生她的状况,也就摇了摇头。 沐寒声皱了一下眉,不想让他知道? 她终归是笑了笑,“我没事。” “都这样了还没事!”沐寒声脸色露了几分不悦,疼宠之间低低的望着她,“不准乱动,我马上回来,嗯?” 他想过很多种可能,也许是她身上哪儿的旧伤复发了,或者,她这样的弱的身体,是哪个身体器官出了问题,等等。 他更不忍直直的问她。 可沐寒声即将起身时,她反手握了他,忽然掀开被角。 男人脸色一沉,“干什么?不准胡闹!” 她没理会,将牵着他的手放进了衣服里,轻轻放在小腹处。 那样的情况下,这动作的确是略微暧昧的,尤其沐寒声弯腰站在床边。 因而,他神色微动,随即是宠溺而无奈,手没拿出来,只另一手拇指摩挲她的脸,轻轻落了一吻,“听话,这种事回家以后你要多少都给,现在不行。” 床上的人这才嗔了他,打掉他的手,脸上却是忍不住的好笑,“你讨厌。” 也就他能一下子想到那种事上。 沐寒声还不欲说什么,身下已经传来她轻悠悠的音调:“我怀孕了。” 目光倏然撤回去,紧紧盯着她刚刚闭合的柔唇,怔怔的没动静,就保持着弯腰悬眸的姿势,几乎都僵了。 看着他和自己几乎是一个反应,傅夜七才忍不住浅笑,握了握他放在腹部的手,清浅的声音,“真的,医生说还是多胞胎,以我的身体条件来讲,很让人意外。” 之前是怀孕都难得,现在竟然是一次就好几个。 半天,依旧不减沐寒声有反应,只是定定的盯着她,甚至没有半点表情。 她终于微抿唇,看了他一会儿,“你不高兴吗?” 再抬眼,她却才发现这个男人红着眼,菲薄的嘴唇几次动了动,最终是一个音节都没吐出来,薄唇却微微颤抖,终于俯下身抱着她,许久不动。 她安静的躺着,淡淡的笑,拍了拍他坚实的臂膀。 那个姿势,她是无所谓的,但他一定不好受,可他大概抱了十几分钟,偶尔在她脖颈之间轻轻的吻。 再回过神时,他不让她动半分,却忽然板着脸,“为什么进医院?” 那样子,让傅夜七愣着,她若是说了,这人会不会冲过去把病床上的子谦揍一段。 抿了抿唇,她略微小心,又笑,“就……在公司不小心摔了一下。” 沐寒声一张冷峻的脸越是黑压下来,一手握着她,却固执的必须让医生当着他的面做一次检查。 其实她知道,虽然他一直板着脸,但心底一定压抑着激动,因为他一直握着她的手几乎都印出了指痕,却半点没松。 “轻一点!”医生试图将她的身子往上托,好做个彩超,一旁的男人却忽然冷着声,鹰隼目光盯得医生脊背一凉。 傅夜七忍不住笑,“你吓到人了。” 他现在就像建工一个瓷娃娃的生产车间,几乎不眨眼。 意识到了自己的略微失态,他却也板着脸,“我来。”然后极其轻柔的将她抱起来往上移动几许。 医生说是多胞胎,目前看可能是四胞胎,也许更多,等后期发育健全了些会看得更清楚,目前是比较困难的。 沐寒声盯着医生做完了一整套检查,目光始终在她脸上,但凡她一点表情不对劲,他一定会给医生一个冷冰冰的眼刀子。 医生只觉得是从冰河世纪走了一遭。 但有些事,医生又不得不说。 “傅小姐的身体条件并不好,不适宜生育多胞胎……” 话到一半,沐寒声已然蹙起剑眉,视线低冷的抬起来盯着医生,“什么意思?” 薄唇微动,嗓音低哑到透着压迫。 医生抿唇,干涩的咽了咽,硬着头皮继续道:“也就是,多胞胎孕育对母体要求极高,如果继续这样,对傅小姐是一种伤害,尤其,产子时会非常困难,有可能……” 忍了忍,医生没继续把最糟糕的状况说出来。 床上的人已经皱了眉,语气坚定,“不会的,我一定好好调养身体,我生过孩子,没那么难。” 每个孩子的到来都是一份礼物,她不可能选择吧其中某一个或者几个处死。 那太残忍,她绝对不会答应。 沐寒声握着她的手却紧了紧,英棱的五官竟有了几分迟疑。 他是担心她身体的,就算一直渴盼着一个女孩,但如果这样对她是一种煎熬,他宁愿不要,只要她好,他怎么都满足。 医生想了想,“二位可以回去考虑考虑,现在医学很发达,我们可以精准的选择一个胎儿留下……” “不用说了!”她忽然开口,脸色很不好,甚至淡淡的生气。 沐寒声看了医生,又侧首望着她,薄唇温柔:“夜七……” 她一眼就看出了他所想,一下将手缩了回去,“你也想劝我吗?” 男人抿唇,静静的望着她,深邃的眸子里尽是心疼和担忧。 “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听,你也出去。”她侧过头,精致的脸一片清冷。 终究,沐寒声看了医生,略微颔首。 医生欠了欠身,快步而安静的退了出去。 他来之前,这些话,医生没有跟她说过,所以傅夜七一点准备都没有。 但她真的没法接受。 沐寒声坐在床边,握了她的手贴在唇畔,“好了,不生气。” ------题外话------ 啊啊,我要努力早更,谁来监督我?~ 第276章 妈咪,齐阿姨怀了十几个吗? 良久,病房里安安静静,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沐寒声一下一下握着她的手,半晌才问:“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她脸色很不好,带了几分生气,“没有不舒服,我很好,我可以把他们都生下来。”说到这里,她终于看着沐寒声。 莹润的褐眸里带了几分恳求,“寒声,你相信我,好不好?你知道的,这几年我身体调养得很好了,好么?” 沐寒声垂眸,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 傅夜七很清楚的能看到他眼底的犹豫。 她的身体底子如何,周围是很清楚的,他们都担心,很正常。 “至少,至少你让我尝试一段时间,可以么?”她再一次开口,定定的等着他的答复。 沐寒声抬手抚了抚她的脸,最终是勉强勾出一点弧度,半天才一句:“好。” 但他也说了“如果你身体真的受不了,我宁愿一个都不要,只要你,到时候不准你闹脾气,能做到么?” 哪怕这样很残忍,但他很清楚没办法失去她。 她没说话,柔唇抿着,好半天才低眉,依旧沉默。 沐寒声这才亲了亲她的额头,“好了,医生说了要保持愉悦的心情,怀孕这段时间也会有人专门给你做调理,也许你会一天比一天好呢?” 对,她略微吸气,她必须把身体调养好。 “我要一个营养师,还要一个孕健老师。”她立刻要求。 沐寒声幽暗的眸子微微弯起,尽是温柔,“好。”继而,才英眉微蹙,补了一句:“我也有个要求。” 自己的要求被应允,她便认真的听着。 “傅氏里的一切事宜,交给下边的人去做,这一年内不准操劳。”沐寒声低低的嗓音,听起来温平醇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她一时之间没能点头。 沐寒声又道:“你若是怕除了孕健外无事可做,就去外交部,授课,或者重要场合短时间翻译我都应允,再不行,有空就到沐煌串个门,或者去国委会散心,都不拦你,嗯?” 她静静的听完,这才轻轻的笑了一下,到沐煌是串门,去国委会是散心,也就他能说得如此轻描淡写。 见她唇角微微的笑,沐寒声才嘬了一下她的唇,“这就对了,要每天轻轻快快的。” 病房门外已经候了一堆的人,知道了医生之前说的话后一个个心头慌慌,引颈往里看,生怕两人因为这事不愉快。 但良久,两人都挺安静。 沐寒声开门时,一双剑削的眉拧起,“古杨呢?” “在在!”古杨被一群人挤在一边,又因为一天一夜没睡,干脆在椅子上缓了会儿,这下立刻快步过去。 只听沐寒声冷冰冰的眼神一递,“让你买个早餐是从上世纪买过来的?” 额,古杨抿了抿唇,明智的只是低了低眉,“不好意思沐总。” 其实是害怕打扰两人,所以一直不敢敲门。 沐寒声接过早餐,倒也深眸淡淡的一眼,却体谅的一句:“你先回去歇着吧。” 古杨抬头,没挪步。 身后的沐恋拍了古杨一下,“寒声哥体恤你,让你回去歇着,愣着干什么?” 沐寒声原本已经转过身,这又侧首,“你们也都散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免得她被围得紧张。” 一众人眨了眨眼。 这么远,只是守在门口看一眼,哪能打搅到里边的孕妇?那岂不是方圆几里的人呼吸都得放轻? 肖筱才笑起来,“是是是,我们这就走,七姐好我们就放心。” 沐寒声已经转身往里走,顺势江门关上。 门口,赵霖理了理沐恋的长发,也几乎一晚没睡,都显得憔悴了,这才温和的开口:“你也回去休息,要么请假一天,或者下午上班前我去接你。” 沐恋甜甜的一笑,“好。”然后看了肖筱,“肖筱姐,那我们先走了?等改天再来看卫大少。” 肖筱原本笑着,提到卫子谦,脸色就落了下去,“你们爱看不看,跟我也没什么关系。” 嗯……沐恋咬了咬唇,不知道要接什么话了。 赵霖倒依旧温和,牵了沐恋的手,“我们先走了。” 肖筱勉强笑了一下,点头。 走远了的两人,在转弯处,沐恋才扬起脸,小着声:“肖小姐和卫大少怎么了?吵架了?” 他们俩一向关系很好。 赵霖抬手拨了拨她的头发,“回家睡觉。” 沐恋瘪瘪嘴,好奇心压不下去。 而肖筱在走廊站了会儿,终于抬脚离开。 站在卫子谦的病房外好久,肖筱才疲惫的叹口气,推门进去。 刚进门,才看到人家床边多了个人,见了她还怯生生的站起来,“肖前辈……” 那张娇美动人的脸,真是我见犹怜,缠着纱布的双臂抱在一起,好像谁要欺负她似的! 肖筱走了两步之后站在那儿,目光冷冷的扫过卫子谦的脸,不出两秒看向窗外,再收回来时,一片淡然,好像跟床上那个人只有淡水之交。 “我来拿包。”她淡淡的一句,走到病床边,从桌上拿了手包。 “肖前辈。”女子忽然又开口:“对不起,我知道您肯定很生气,但那个角色的确是我争取来的,不算抢……” “争取?”肖筱可笑的扯了嘴角,“怎么争取的,在他身下卖力么?” “肖筱!”卫子谦猛地打断她不堪的话。 肖筱却没有停下,冷笑看了床上的男人,“怎么,怕我欺负了你的小美人?”转而,她又看了女艺人:“放心,只要你在床上把他拴住了,万事好说,反正荣京娱乐圈他说了算,我以后也不会跟你争,祝你好运!” 一旁的女人被肖筱说得只是拧眉,一脸莫名其妙的委屈,肖筱真是忍不住想一巴掌闪过去,作什么作! 可她深呼吸忍了,疼了巴掌划不来。 可她刚转身,卫子谦终于开口:“肖筱你站住。” 转而对着那个女人,“你出去。” 女艺人抿了抿唇,眼睛一酸,匆匆的往外走。 卫子谦连看都没看她,只是盯着肖筱,“你要去哪?” “你管得着么?”肖筱头都没回,语调生冷,“你的伤也不重,过几天自己能出院……” “你过来。”卫子谦打断了她,已经从床上坐起来。 听到了细微响动,肖筱终究是转了身,拧眉。 片刻,她才笑了一下,“看来挺好,指不定今晚就出院了,我还以为会瘫个一年半载……” “好好说话,可以么?”卫子谦侧首,“你都不打算让我有个解释的机会……” “解释?”肖筱忍不住笑,而后面无表情,“怎么解释,解释你和她从哪开始滚到床上的?还是解释你们的姿势经过什么研究?嗤!”她扯了扯嘴角,“早知道我应该帮你们拍下来,高清,免得你解释了。” 卫子谦越听,脸色越黑,终于绷着唇,“说完了么?” 她站在床边,有些居高临下的意味,嘴角挂着毫无温度的笑。 卫子谦这才定定的盯着她,“我问你,你为什么这么生气?你是以哪种立场站在这儿谴责我的?” 肖筱忽然愣住,盯着他半晌,柔眉逐渐拧起来,连呼吸都开始急促。 就像一个偷看日记的小女孩,忽然就被人偷窥了其中的内容。 是了,她从来只是把这一切当做友情。 终于猛然转身。 卫子谦却忽然从床上下来,大步追过去,刚握了她的手腕却被用力甩开。 他拧了眉,态度越是强势起来,终于在门边将她转过来,压在门板上,沉到微怒的声音:“你为什么就不肯承认!” 肖筱挣了挣,却只有手包撞在门上的声音,他的禁锢纹丝不动。 “放开我。”她抬脸。 卫子谦比她高一个头,低眉紧紧盯着她,“好,我承认,那晚打了那个男明星是因为被某些照片误导,但那也是我的心声,哪怕是绯闻,你的对象只能是我!” 呵!肖筱莫名的一笑,又闭了闭眼,“你松开我卫子谦……” “别跟我指名道姓。”他板着脸。 她的声音同时响起:“我最讨厌在娱乐圈乱搞的男人你不知道吗?!” 卫子谦抿了唇,垂眼看着她的气愤。 “就算是我朋友,我也看不得自己朋友在娱乐圈乱搞女人,这个理由够不够?或者你干脆可以不把我当朋友,那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她仰脸,终于抬手挥开他。 下一秒又被他按了回去,“我没乱搞,整个娱乐圈都知道我的为人……” “我亲眼看见的还有假吗?” “我拉链都没开你看见什么了!”卫子谦也气得迸了一句,说完才抿了抿唇。 但这话虽然糙,也的确是事实。 若不是她忽然站在卧室门口,他感应似的睁了眼,可能就那么睡过去了。 至于事前怎么遇到了那个女人,怎么搅到了一起,他也记不清。 肖筱因为他的话而愣了会儿,这才嗤了一句:“就算那时候没有,如果我没打搅,一样会发生。” “你凭什么预测还没发生的事?”卫子谦很不悦。 “因为我了解男人。”肖筱连喘息的间隙都没留,定定的一句。 这回卫子谦冷然扯了嘴角,“进入娱乐圈才几年,连个男人都没有你从哪了解的?” 她都接过什么戏,卫子谦都一清二楚。 肖筱咬牙扬了脸,“我今晚就出去了解了解。” 卫子谦一张脸黑得不能再黑,但还没说话,她包里的电话就响了。 肖筱刚要接,被他一把夺了过去,一手按了免提,电话里传来女人温和礼貌的声音:“肖小姐,您的机票已经订购成功……” 刚听到这里,卫子谦一手捉了她意欲抢手机的手,对着手机冷然一句:“退了。” 电话那头略微静默,“……肖小姐,您说退票?” “是,退票!”卫子谦无比坚定。 “……这位先生,您跟肖小姐的关系是?” “她现在在我床上,我有权替她做这个决定,你们要亲自过来验证么?”有些气急败坏的不耐烦,转手把电话挂了塞回她包里。 肖筱面无表情,盯着他,“你退了这一张,我再订就是了。” “订多少张都一样。”他毫无商量的余地。 肖筱终归是拧了眉。 两人就那个姿势,就在门边静默许久。 终究是卫子谦闭了闭眼,“别再闹了,我不想跟你吵架。” 他知道她把解释听进去了。 片刻,肖筱略微仰脸,“好啊,把那个角色还给我。” “不行!”一提到这个,卫子谦却是一脸坚决,垂眸看了她,才低低的说了一句:“我看过剧本,激情戏太多,不适合你。” 肖筱是愣了一下,然后笑,“你怎么就知道不适合?我身段不够妖娆么?我脸长得不够精致,还是我缺少经验?我可以出去学。” 当初有个跟‘少爷们’互动的情节,她也是约着秋落和七姐亲自跑到那种地方去学的,怎么了? 卫子谦却板着脸盯着她,“总之就是不行,以后但凡有激情戏都不接,吻戏也不行,没得商量。” 在她即将反驳时,他又一句:“还有!”低眉压着她,“你不是要管我么?不是嫌我碰娱乐圈的女人脏么?行,以后我把自己交给你,你必须对我负责。” 肖筱仰脸瞪着他,半晌才扬声:“凭什么!” “不凭什么,我家钥匙在你那儿,你家钥匙在我这儿,正好监督。”他淡淡的道。 肖筱抿唇,好一会儿才瞪了他,“你是不是还要管我跟谁传绯闻呀?” “哦对。”卫子谦像真的被提醒了,“现在的你不需要靠什么绯闻,如果一定要,只有我配得上。三年之内也不准恋爱,要么也只能选我。” 气得肖筱一把推了他,没推开,越是来气,“我告诉你,就算你看穿了我,我也不会多承认半个字,咱们俩,要么路人,要么朋友,你别忘了我们怎么认识的,我们不合适。” 他们认识是因为七姐,她曾经还明里暗里的帮助他追求七姐,他还把瑾儿当自己的儿子似的。 “不合适?”卫子谦扯了扯嘴角,“感觉到了就好,你还想怎么合适?” 肖筱仰脸盯着他,说不出个所以然。 而还不等她反应,他忽然勾起她的下巴吻下去,肖筱一挣扎,他就握了她双手压在身侧,咬了她的唇,“不是说不合适么?长短大小还是接吻频率,不试试怎么知道?” “唔!”肖筱拧眉,却只能被迫承吻,手腕被捏得死死的。 护士听了刚刚那个女病号的话来到病房外,抬手刚要敲门就从透视玻璃上见了两个重叠的脑袋,然后微微反向错开。 护士一愣,立刻低了眉,转身匆匆走了。 傅夜七刚把早餐吃完,抚了抚腹部,“我有点担心肖筱和子谦。” 沐寒声守了餐盒,眉眼不抬,“你都没这么担心过我。” 她眨了眨眼,抿唇看他。 沐寒声这才侧身垂眸,继而坐到了床边,抬手剔了剔她的鼻尖,“开玩笑,我的事向来做得很好,从来不让你担心!” 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不过沐寒声也认真一句:“这种事外人帮不了,若真有缘,卫子谦抢也能把她抢到床上生米煮成熟饭。” 这也是他最乐意看到的,省得有事没事惦记他的女人。 她没忍住皱了一下眉,“你们男人是不是都会这样啊?” 能哄就哄,不能哄直接扔上床。 如果仔细想一想,其实沐寒声的确就是这么对她的。 不过……好像也很管用。 “脸红什么?”男人低低的嗓音在头顶响起,弯弯的眼角藏着笑意。 她抬眼板起脸,“没有。” 沐寒声忍不住又啄了一下她的唇畔,可这一碰,尝到了她唇畔淡淡的清粥味,没忍住将舌尖溜了进去,抵进深吻。 等她反应过来,竟有些轻喘,一手抚着腹部推了他,“沐寒声……” 差点失控的男人被这个轻柔的声音拉回理智,薄唇若即若离,努力压下深眸里涌起的欲望。 半晌,他才无奈的笑,恶意含咬了一下她的唇瓣,“小妖精。” 碰了她,就如同碰了毒药,还是令人上瘾的毒药,总是情不自禁的就失了理智,这也的确是在她这儿才有的。 可向来习惯了掌控一切的沐寒声,却喜欢甚至迷恋这种失控。 只不过…… 她抿了抿唇,“医生说,前三个月千万不能碰我。” 看着她淡淡的歉意,沐寒声笑,又一次刮了她鼻尖,满是宠溺,“多少年我都忍过,还怕三个月?胡思乱想什么?” 傅夜七想了想,忽然清了嗓子,“那个……我听说,女人怀孕期间,是男人出轨最高峰。” 终究,沐寒声忍不住加深了嘴角笑意,甚至眼底星星点点全是笑。 “你别笑!”她很认真的看着他,拍了一下他握着自己的手。 沐寒声勉强忍了忍,莫名一句:“你能这么担心,我挺高兴。” 至少说明,她真的足够在乎他,所以才会担心害怕。 “但你放心,这种事不会发生在我身上,这些事也不准你胡思乱想,免得情绪压抑,这样对宝宝们不好,知道么?”他很认真的叮嘱。 她点了点头,又略微歪过头,静静的看了他。 上一次怀瑾儿,沐寒声没能体验作为父亲,看着她从怀孕到生产的过程,看得出来,他现在是欣喜的,如果不是她身体不好这一层忧虑,这一切都是完美的。 悠悠的,倒是听他念叨了一句:“看来婚期的事要推后了,这段时间不能让你受累,一点点都不行。” 她笑了笑,他们之间经历了这么多,已经不是很在意那个形式。 那一整天,不,接下来的几天,沐寒声一直陪着她,经常坐在床边,将她圈进怀里靠着,时而见她站在窗前晒太阳,他也要走过去把她拥进怀里。 总归只要他在,她的姿势,一定是靠在他肩上或者被拥在怀里。 医院里住了六天,其间沐司暔过去看过,老太太也去过,统统被沐寒声隔在最少半米之外。 老太太只是笑,一点不介意,就那么跟她说话。 倒是沐司暔像模像样的叹息,“老沐真是忘恩负义,也不知道当初谁总是给他出主意。” 一众人对着小家伙一本正经的脸只是笑。 沐司暔摇头叹息翻篇也快,兴致的盯着他妈妈的腹部,“妈咪,你肚子里有四个,那齐阿姨岂不得有十几个?要么就是个丑丑的大胖子。” 傅夜七失笑,“你齐阿姨都快三个月了,不是因为怀的多或者宝宝胖。” “是吗?”沐司暔睁着有神的大眼,“那她什么时候生啊?我挺无聊的,生了多个伴才好!” ------题外话------ 端午快乐亲爱的们! 第277章 今晚留下陪我可以吗? 傅夜七温柔一笑,握了握儿子的手,一转眼,小家伙都四岁多了,时间真是快。 “瑾儿要是怕无聊,可以去病房多陪陪卫叔叔。”她道。 可沐司暔一本正经的摇头,“那不行,我要是去了,就打搅了他和肖阿姨,老沐以前最讨厌被打搅,卫叔叔肯定也是!” 沐寒声凉凉的看了儿子一眼。 周围的人却都在笑,只有老太太将他抱过去,“你每天陪着祖奶奶,还无聊?” 沐司暔终于反应过来,立刻摇头,“不无聊!” 老太太最近喜欢串地方,跟人一聊就是大半天,还喜欢各种宠物,偏偏沐司暔受不得半点带毛的东西。 他这会儿若是说无聊,指不定祖奶奶就天天带着他,那他会疯的。 洛敏一眼就看穿了小少爷的心思,笑得合不拢嘴。 …。 那段时间,她在病房丝毫不显得寂寥,每天都有人嘘寒问暖。 那大概是她这么多年来被人关注最热的时期,哪怕他们来了不多说话,也觉得很舒服。 后来,她听肖筱没出国,那个角色依旧没要回来,不过和子谦见面也不再冷眼冷脸。 两人在她出院那天过来的,子谦想牵肖筱的手,却被肖筱一眼瞪了回去。 她坐在床边笑,抬手轻抚腹部,莫名一句:“你们俩要抓紧呢,否则我肚子里这批出来都没有同龄小伙伴多不好?” 肖筱听完抿唇,清了清嗓子。 卫子谦却温和的笑着,一脸恍悟,“说得对啊,是该抓紧了。” 肖筱拿着包就往他腰上砸了一下,“你跟谁生去?” “咳咳,我还没说你。”卫子谦裹拳轻咳。 傅夜七看着两人一来一回,笑得悠远。 仔细想想,从她回到荣京,也不过四年时间,身边也没少变化,她有了瑾儿,苏曜有了儿子,沐钦也离婚了,秋落怀孕了…… 彼时,悠悠想着,她已经靠在沐寒声肩上,车子很稳,出医院时过了两个减速带,沐寒声已经双臂拥了她,几乎感觉不到颠簸。 那时候她笑了笑,说“我没那么娇气。” 沐寒声侧首吻了吻她的发髻,“不是你娇气与否,是我应该这么做。” 她依旧只是温和的笑。 他们回的御阁园,听沐寒声先前说,家里多了两个佣人,好更周全的伺候她。 半途沐寒声给御阁园打了个电话,通知田帧和佣人,她今天回去。 她闭着眼,但是听到了他透过电话,一句一句的嘱咐田帧诸多细节,很多事都一一过问,每一样都是在为她着想。 低低的嗓音,不疾不徐,又透着温情。 “地毯都换完了么?楼梯上都铺了?……嗯。” 沉默了会儿,他才一手揽着她,低头看了一眼,发现她阖眸,才吻了吻,对着电话,低醇嗓音变得很小,“她不爱吃鱼,您多费心做些花样出来。” 鱼对孕妇以及胎儿早起发育是极好的,所以,他得想办法让她喜欢。 她在淡淡的笑,像梦一样听着,其实都听得见,但也只是想那么听着。 车子缓缓进入郊区,在一片静谧的山道上行。 沐寒声的电话忽然响起,她几乎是猛地惊醒,才知道自己真的眯了过去。 对此,沐寒声拧了拧眉,淡淡的不悦,连带着对电话那头的人也黑了脸,“什么事?” 苏曜一听这语气就挑了一下眉,倒也不生气,一个人站在酒店房间的外延阳台上,倚着栏杆笑了一笑,“我好歹是替你顶着呆在第一岛,夜七知道你这个态度么?” 沐寒声薄唇微抿,“没正事?” 儿子回到身边和傅孟孟走的时间都不久,但看得出苏曜已经在极力调整状态,加之已经上任,他那样的人,不会允许生活一团糟,谁也看得出他将生活状态调整得很好。 才听苏曜低声、温和的问:“听说夜七怀孕了?” 这都过去一周了,他才听说,也的确是该伤怀的,但苏曜并不介意,他和她的友情,哪怕不联系一年半载都无碍。 沐寒声听完才“嗯”了一声,态度变得友好了不少,“快一个月了,四胞。” 四胞? 苏曜愣了一下,本能的皱眉,“她那样的身体受得了?” 常人定是听完第一时间先送祝福,苏曜却是担心她的身体。 这一点,让沐寒声略微低眉,他们的友情,的确不一般,能有一个友人对她如此,其实他该感激。 良久,沐寒声才低哑的一句:“日后再聊。” 这个问题会让她紧张,让她担忧,当着她的面是不宜聊的。 苏曜浓眉蹙着,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这边的事你放心,好好照顾她。”末了又自己笑了笑,“好似不用我教这些。” 沐寒声也跟着蹙了一下眉,却听苏曜再一次开口:“对了,我这儿怎么也还得个把月,儿子只有保姆带着……” “我去看过。”沐寒声把话接了过来,这是实话,他去看过苏曜的儿子,跟苏曜很像,一双有神的眼,却是温润内敛,才两岁对人却极礼貌,用不太清楚的话跟人打招呼。 “你儿子比你招人喜欢。”沐寒声冷不丁一句。 苏曜笑了,低了低眉,“那是!” 傅夜七抬起头,她知道对面是苏曜了,可沐寒声已经把电话给挂了。 只见她都把手抬起来了,他却转手揣了手机,对着她温哄一句:“马上到家了,回家我陪你聊一宿,嗯?” 她忍不住笑,然后收回手顺势在他手臂上掐了一下,“小气。” 都不让跟苏曜说话了。 复靠在他肩上,半晌,悠悠的一句:“苏曜要是在第一岛找个合心意的女人,也挺好的。” 这样一来,她身边的亲朋好友似乎都完满了。 跨两岸的就不止蓝修和秋落,以后来往还能结个伴。 沐寒声只曲臂轻轻摩挲着她,似有似无的哼了一句。 不过她却想起了另一对可能跨两岸的人,“沐钦是不是代表团一员?” 没听到他回话,她才抬起头,抱着他的手臂,“辛溪跟你吐露过他们两人的事么?” 其实两人还算是般配的。 她问完,才发现沐寒声垂眸定定的瞧着他,故作深沉的板着脸。 但直到车子停了,男人才侧身,“教训”她,“这个时候你想的应该是我,其他任何男人、任何时间都不准往你脑子里放。” 夜七先是微愣,而后歪过脑袋看他。 她一直记得沐寒声当天的样子,一本正经,不乏霸道,几次三番的确认她是否能做到?否则不放她下车去。 她忍不住笑,被他沉着脸很严肃的制止,后来干脆双臂一撑,黑脸(温和)的将她禁锢的座位上,深眸低垂。 她在医院呆了多天,出来自然心情不错,也便刻意柔唇微抿,就不回答。 后来,他无奈又得逞的惩罚她,捉着她的唇不放,偶尔吮咬,性感的喉结微微震动,溢出悦耳低鸣:“怎么变这么坏呢?” 吻很缱绻,也很温柔,却很久缠着她不放,直到她推了推,耳边已经是男人微微粗热的呼吸。 叫嚣的欲望被他压了下去,只拥着她在耳际吻了吻,温柔一句:“暂且让你坏,等宝宝出来再收拾你。” 那样坏坏的,带了几分邪恶的话,古杨自然是听不到的,只加了自家主子神情愉悦的将女子抱下车,也没打算放下,直接往家里走。 远远的能听到隐约男人的自豪“这世上除了我,谁还能一次抱五个女人?全是我的小情人。” 傅夜七在他怀里失笑。 “小心我生四个小子出来!” “那也要,让他们做个手术的事。” …。 古杨在原地笑得不成样子,不小心出了声,下一秒就接到了主子侧首射来一抹犀利视线,他立刻收敛,轻轻咳了咳僵硬的背过身。 继续笑。 田帧已经把晚餐准备好了,这会儿到了门口,身边是两个新来的女佣。 老远见了走来的男人以往沉冷的男人,脸上挂着如沐春风的笑,两个女佣吓得赶紧低头,一颗心脏猛跳着。 这是沐寒声么?是传闻中的沐寒声?商界霸主,高级、秘密军械提供商,素来只听过冷漠寡言,尊贵禁欲,来了几天,幻想了无数次,谁曾想竟然是这样一副温柔能融化人的画面? 田帧却习以为常,又格外欣慰,笑得十分慈祥,“先生、太太回来了?” 一如既往的称呼。 沐寒声只低低的“嗯”了一句,目光扫过去,带了几分肃穆,在低眉弯腰的女佣身上停了两秒,没说什么。 “换身衣服,这就能用餐了。”田帧给二人拿了拖鞋,道。 沐寒声点了点头,转而蹲下给她换拖鞋。 傅夜七想把脚缩回来,看了一旁三双眼,抿了抿唇。 沐寒声却轻柔握着她的脚腕,“站稳了。” 她只好没声了。 上楼时,他又将她抱起,踩着新铺了地毯的楼梯,走路没声。 田帧看着两人上去了,这才收了笑,看了一旁的两人,“尽快熟悉,既然能进御阁园,就别再像以前,你们不是来崇拜什么传奇的,是来伺候太太的,明白吗?” 两人赶紧低头,“明白!” 田帧这才点了点头,她之所以这么训,是因为刚才沐寒声看了两人,目光停了两秒,很简单的一个动作,却带着几不可闻的不满。 外人眼里,沐寒声这样的人物不可触及,但他需要的佣人是能够稳重、从容打理一切生活事宜的人,而不是整天战战兢兢,见了主子跟做梦似的人。 “跟我进来,一会儿先生、太太用餐,看清楚了怎么伺候,记住主子的习惯,尤其是太太。”田帧转身往里,略微严厉的说着话。 …。 苏曜挂下电话之后笑了笑,又在原地站了会儿。 “笃笃!”有人敲门。 “苏先生,晚餐马上开始了。”开了门,来人沉声恭敬。 苏曜收了手机往外走,“都到了?” 那人点了点头,“都到了。” 苏曜这才随手挑了外套往外走。 从自己的楼层下去,到餐厅之前要走过一段不长的走廊,走了两步,他却停了一下,转头看着刚走过的地方。 女人纤瘦又干练的背影,棕色的长发束了起来,并不显得如以往的妖媚。 略微蹙了一下眉,苏曜最终是往前走了。 席上自然是少不了沐钦的,苏曜这是头一次发现沐钦在外交方面的优势,大概因为都是沐家后代,身上有着一股与生俱来的稳重气宇。 他特意走到了沐钦旁边的位置落座,对面才是第一岛相关人员,蓝修还没回来,但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席间,苏曜却略微低眉,压低了声音在沐钦耳边说了几句话。 沐钦起初是面色温和的,甚至带着礼节性的笑意,但慢慢的,脸色凉下去,最终几不可闻的蹙了一下眉。 片刻后,他终于放下酒杯,拧眉从包厢走了出去。 脚步在走廊里来回,最终往另一侧走,在一个包厢门口忽然停住,只听得包厢实木门被‘砰!’砸得一声响。 隐约有男人愤怒的爆喝。 拾步上前,沐钦一双剑眉显得几分阴冷,曲起手指敲了两下。 “笃笃!” 过了片刻,里边并没有任何回应。 辛溪是想去开门的,但刚走过去,身体却被男人一把扯了回去,种种的甩在桌边。 桌椅撞在一起发出“bang\bang”杂乱声响。 辛溪的腰狠狠撞在桌角,一瞬间有些喘不过气,只屏住呼吸,拧了眉。 半晌,她才讽刺的笑起来,好像受伤的那个人不是她,抬头看着面前五十几岁、处于愤怒里的男人,“珍惜你活着的机会吧,也许是最后一次能对我动手了,就算法律判不了离婚,我辛溪也会亲自要了你的命!” “啪!”非常清脆的声音,足以见得男人力道很重,略微苍老的手青筋暴起。 看着她的表情却是极其不屑,“你当真以为辛子龙走了你就天了?你以为辛子龙为什么逼你嫁给我?想要老子的命?你手底下有几个人是自己的,几个是我的清楚吗?” 男人凑近了他,嘴皮一扯,笑得露出了镶金的牙,“到最后谁死在谁手里还不知道呢!” 他的势力的确不小,连辛子龙都要倚靠三分,辛子龙死了,他却安然无恙。 辛溪知道,但她已经没办法再继续忍受。 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可辛溪眉头都没皱一下,忍着疼站在那儿,精致的脸上依旧是淡漠而嘲讽。 等男人走过去两步,辛溪却忽然掏出了女士手枪,“你想怎么弄死我,都得从这儿走出去是不是?” 然后她扯了扯嘴角,“但你所谓的手下这会儿可能睡得正好。” 辛家一直弄军火,辛溪对枪支的了解和运用没人会质疑,所以男人变了脸,“把枪放下!” 辛溪笑,可是一笑,腰间疼得要命,只一句:“可以,把离婚协议给我签了。” 男人咬了咬牙,“别以为有荣京给你撑腰你就硬了,沐寒声是什么东西,远水不解近渴,辛氏永远必须倚靠我!” 呵!辛溪冷笑,“那是辛子龙的时代。” 她要不是不想让人知道这段肮脏的婚姻,大可以婚内弄死他,可她怕麻烦,离了婚,一切从简。 僵持了好一会儿,老男人几次闭了闭眼,有些严重的眼袋几度收紧,最终咬了牙,“好,把协议拿出来。” 辛溪不宜有她,一手从包里那东西。 却也就在那一瞬间,男人忽然冲过去。 “哗!”协议划破静默的空气。 “唔!”传来辛溪猛然的低哼。 沐钦站在门外,正打算敲第二次门,里边却又是“砰!”一声。 蓦地,男人眼角一紧,这不是普通的声音。 不做他想,直接推门而入。 空气里似乎还弥留着火药的味道,辛溪却被男人压在桌上,嘴里愤愤的骂着,一边抽了两个巴掌,随即一把撕了她的衣服。 下一个动作刚要伸手,并不健壮的身躯却忽然被人提起,一个狼狈弧度后种种的摔落在地。 也许是五十多岁的身体不够健朗,这么一甩,差点气绝,连哀嚎都发不出来。 沐钦生就挺拔的身躯立在那儿,眉宇之间的阴狠更甚,目光一撇,见了散落在地的离婚协议,眼神越是按了按。 辛溪仰身在桌上的姿势一时没有缓过来,愣愣的看着出现在包间里的男人。 苏曜不是说他不过来么?这么多天,她见过荣京来访团,里边并没有他。 而她还没回神,沐钦冷着脸,移了一步,昂贵的皮鞋在离婚协议前停住,捡起。 随后,竟是捡起了适才掉落在地的女士手枪。 下一秒,精致的手枪就精准的指在了男人太阳穴上,低冷的嗓音没有半点温服。 辛溪当时怔愣中,只听得沐钦冷然命令两个字:“签了。” 地上的男人大概也是没反应过来,听了话才粗着嗓门,“你他妈谁?眼瞎了连我都敢动,真以为她是辛家的主了?” 显然,男人将沐钦当成了辛溪的保镖一类人物。 沐总又重复了一遍,手里的枪支动了动,让他起来签字。 男人没动。 沐钦那双昂贵的皮鞋就挪了过去,毫不犹豫在那人苍老的手背狠狠撵下去。 所谓食指连心,老男人终于发出几乎断了呼吸的哀嚎,身体痛苦扭着。 “签!”沐钦第三次开口。 实在没耐性之后,将男人按在离婚协议前,枪顶在他脑袋上。 字签完后,沐钦还拿到她勉强,淡淡的一句:“是他的签名?” 辛溪一手扶着腰,皱着眉,也点了点头。 沐钦这才收了手枪,却在老男人抬头要看他的脸时冷不防的狠狠朝着男人命根一踢。 辛溪都跟着皱了眉。 她是在怀疑,沐钦曾经是混过黑道么? 这样的阴狠,这样的镇定,拿枪指人,皮鞋踩手指,一件件显得驾轻就熟。 那个男人是被辛溪的人拖出去的。 包厢里只剩两个人,沐钦才转头扫了她一眼,“没事?” 辛溪抿了抿唇,摇头,然后忍痛笑得一如既往,“怎么来了呢?” 沐钦没说话,但她这话一问,他竟然往门口走,淡淡的一句:“走了,还有应酬。” 辛溪顿时瞪了眼,抚着腰的手也猛地朝他伸出,意欲拉住他,却被一阵剧痛猛地拧了眉。 沐钦手都放在了门把上,脑子里闪过进门前的枪声,蓦地转身。 辛溪正好因为疼痛而扶了桌边,却才发现满手掌都是血,半个衣服袖子都染了。 只一眼,沐钦眸色暗了下来,疾步返回来,一句话都没说话,抱起她匆匆掠出包厢。 一路上辛溪没有晕过去,但她知道手臂受伤了,因为疼痛,逐渐的嘴唇苍白,额头微微细汗。 她却看着沐钦,笑:“你皱着眉干什么,又死不了,别说手臂伤了,为了离婚,就算卸了一条胳膊我都愿意。” 男人冷然扫了她一眼,“需要我用东西把你嘴堵住?” 他的确很严肃,一双浓墨的眉峰皱起来莫名让人有种恐惧感。 辛溪却依旧笑,笑得以为深浓,盯着他的薄唇,“好啊。” 沐钦看她的眼神暗了又暗,最终是忍了。 医生的动作很快,虽然她伤得手臂,但平床已经在门口候着了,匆匆将她推进去,将沐钦拦在门外。 等待的时间,沐钦给苏曜打了个电话知会了一声。 苏曜只是说了句:“放心照顾着,这边没事。”因为来访团进出都需要相关证明,所以他知道沐钦出去了,还是抱着辛溪急匆匆走的,想必是出了什么事。 子弹并不在辛溪手臂上,而是擦了过去,留了个‘凹’伤口,没法缝针,她也不需要住院,就是止血比较困难。 她终于被送出来时,因为失血不少,脸色略微苍白,看到沐钦时还是想像以前那样的笑。 可惜被沐钦冷冰冰的眼神止住了。 医生给沐钦嘱咐了好一会儿,他都只是双手放在兜里听着,连“嗯”的都没有回应一句。 医生狐疑的抬头看了他,“您……记住了吗?” 沐钦这才几不可闻的点了一下头,转身,又一言不发把辛溪抱起来往医院外走。 辛溪在座椅上看着返回去的沐钦,嘴角笑得很柔和,医院门口晕黄的灯光能看出几许她脸上的笑意,不似以往面具般的媚笑。 好一会儿,沐钦从医院出来,手里多了一条药膏。 上车前,他把药膏扔在辛溪腿上,“擦擦。” 她知道,在说她脸上的巴掌印,却只是笑了笑,握着药膏,一路都没动静,直到他把她送回家,进了门。 “你就这么走吗?”辛溪刚被抱到沙发上坐定,抬头就见了沐钦转身往外走,皱了眉。 沐钦停下步子,低眉看了她一眼,见了她手里的药膏和脸上的红痕。 最终折了回去。 大概是因为他有女儿,替她擦药的动作要比想象中的温柔,并不觉得疼,只觉得一片清凉。 两人对面而坐,她能清楚看到这个男人分明的棱角,一双浓密的睫毛,看起来却越是冷冰冰的。 沐家的男人,基因的确没人比得了。 “早点睡。”头顶终于传来男人低低的声音,她才见沐钦把药膏拧上了。 他还是要走。 辛溪莫名其妙的生气,看着他起身,扬了脸,“没什么话对我说吗?” 沐钦似是蹙了一下眉,垂首看她,“我该说什么吗?还是你想听什么?” 淡淡的声音,基本没什么起伏。 辛溪闭了闭眼,“你还装什么?没什么话说为什么要过来?为什么要帮我逼他签协议!” 沐钦回过身,低眉,“只是解救了一个弱势女性,任何一个男人应该都会这么做。” 辛溪气得不断咬牙,最终猛然从沙发站起身,一把抓了他放下的药膏,“你放屁!” “全世界那么多弱势女性,你怎么偏偏选择我!” 因为她忽然的爆发和甩出药膏的动作,沐钦黑了脸,“你若是不想要这条手臂,可以往上边再开一枪。” 说完话,他就那么冷然转身。 可刚迈出去两步,却忽然听到了身后传来几许军械声,浓眉一拧,猝然侧首看去。 她竟然真的从自己包里拿出了那把枪,直接对准了那条受伤的手臂,连保险都拉了。 然,几乎是眼前一黑,辛溪只觉得手里的东西被男人抢走狠狠扔了出去,耳边是他爆喝:“你疯了!” 她被他急促冲过来的惯性压在了沙发上,被他低哑的声音震得耳朵疼,却抬眸静静的看着他,“不是你让我这么做的吗?” 沐钦薄唇抿紧,呼吸都还没稳,“我让你超心脏开枪你也照做吗?!” 辛溪笑得一脸坦然,“不然你试试啊。” 那一句之后,两人很久都没有说话,沐钦就那么狠狠盯着她。 她也静静的看着他。 良久,终究是辛溪败下阵来,眼圈不太舒服,眨了眨,轻飘飘的一句:“你是因为嫌弃我吗?” 沐钦没有说话,只作势从她身上下去。 她却忽然收紧双臂,也不顾自己手臂还有伤,使上了劲儿。 沐钦脸色一变,“松开!” 辛溪似笑非笑的望着他,眼底却有着说不出的凄落,“那你告诉我,你是嫌弃我吗?” 不听他回话,辛溪才自嘲一笑,“也对,我跟老男人结过婚,别人眼里简直就是被玩破了的破鞋,哪有人不嫌脏?” 这话显然不够好听,沐钦脸色黑了又黑,却依旧是那一句:“松开。” 她笑,“没事啊,我手臂不疼。” 沐钦不敢去扯,怕把伤口撕了,二度出血止血更加困难,只是沉着脸盯着她,半晌终于一句:“一定要知道?” 辛溪眼底升起一些希望,“一定要知道!” 沐钦才定定的看着她,“好,那我告诉你,不是你不配,是我没那个资格,我有过一段婚姻,前妻还在荣京,而我过去又是什么样的人,这些你都知道么?” 辛溪知道他女儿,却不知道他前妻是谁,在哪。不免愣了愣。 在他作势起身时,她才忽然拉住他,“我不在乎!既然是前妻有什么好在乎?我还有前夫呢?至于你过去是什么人,那跟我更没关系。” 沐钦没说话,终究是从她身上下来,理了理衣服,安静立在一旁。 辛溪坐起来,娇小的身体丝毫没有辛家家主的气魄,也不过一个女人而已。 半晌,她终于恳求的抬头,“今晚留下来陪我,可以吗?” 沐钦目光平视着黑乎乎的窗外,没有应答。 片刻,他竟然抬脚往门口走,辛溪心口一酸,咬了唇,环抱膝盖的手很紧。 听着脚步越来越远,她忽然起身冲过去,从身后环了男人精瘦的腰,“不陪也可以,当安抚我,就抱一会儿,以后我绝不打搅你。” ------题外话------ 我是可爱的精玲1张月票!(唉,每次见自恋的都笑一笑) 我是美人qq的1张月票!(你俩是失散多年的姐妹么,这么自恋?) jane3000的1张月票!(jane这名我喜欢,下一本书会有这个名哦,么么哒!) 云小初yc的3张月票!(第一次冒泡哦~谢谢) 那谁谁美人,用一票成功让我几天来爆更了一晚,将近8千哦 ?dai_尐媛2张月票!(送得好勤,么么哒!) 品味人生sun的1张月票!(记得你送过花~) shanzheng的1张月票!5颗钻石!(最近一直在送哦,谢谢哒) 清清123456的2张月票!(送过不少了哦,么么哒!) 浮生若闲1张月票、3束花!(3肯定是你的幸运数) z18**3406的1张月票!(唔,词穷,氮素爱乃们哈哈) 小小麻将5星评价!(本书大佬,扑倒!) 第278章 生离死别总是很残忍 沐钦安静的由她抱了会儿,最终抬手将她拉开,转过身垂首看了她。 辛溪吸了吸鼻子,一抬手随意抹过脸颊便淡然笑了笑,“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沐钦看了她一会儿,没什么表情,已经转身往前走了。 辛溪就那么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远,一点留恋都没有,连一句招呼也不打,抬手按了按眼睑,顺势闭了眼缓和情绪。 然而她睁眼时,却见了从门口折回来的男人,步伐闲适,不疾不徐,目光在她脸上扫过,一片淡然。 “你……”她动了动嘴皮子,最终也只迸出这么一个字。 沐钦眼神依旧那么淡,对于辛溪的惊愕只是嘴皮子一动,低低的一句:“我去关门。” ……辛溪傻傻的在原地站了会儿,片刻后咬唇失笑,回头看着往沙发那头走的男人。 正不知道说什么,沐钦的电话响了。 “爸爸,你到了吗?”沐筱筱好听的声音,抱着话筒,规规矩矩的坐在沙发上,一旁是安静坐着的老太太。 沐钦坐在沙发上,脸色温和下来,“嗯,到了,筱筱儿还不睡?” 沐筱筱大概是犹豫了会儿,才问:“爸爸你是不是见到辛阿姨了?七婶婶说辛阿姨加就是第一岛的。” 听完这话,沐钦几不可闻清了一下嗓子,抬头看了辛溪一眼,这才一句:“见了,你要和辛阿姨说话么?” “好呀好呀!”沐筱筱兴致勃勃。 辛溪却在原地愣着,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 沐钦抬手,将电话往她手边递。 她抿了抿唇,又赶忙把电话拿过来,因为刚才的情绪起伏,不得不连续深呼吸来平缓,坐在沙发上之前,还瞄了沐钦一眼。 平时的辛溪除了妖娆就是妩媚,可这一眼,却带了几分欣喜和令人心软的柔怯,微微咬着唇。 沐钦淡淡的神色望着她。 “喂?筱筱儿?”辛溪的声音是很好听的,尤其跟小孩说话,刻意带了几分轻柔。 沐钦在一旁听了会儿,嘴角起了一抹几不可闻的弧度,而后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径直进了她的卧室,进浴室。 辛溪坐在沙发上,和筱筱儿聊了好一会儿,最后双腿盘到了沙发上,说话时专心而温柔,略微低眉。 她知道沐钦去了卧室,但也不着急吧电话挂掉。 也许,她是有那么点担心,只要她挂了,怕他就走了。或者挂了电话,她竟然不知道进卧室能跟这个男人说什么。 但一个电话不可能永远不挂,最后挂断了,她还抿唇小心往卧室瞥了一眼,没打算进去。 蓦地,却传来沐钦低低的嗓音:“打算在那儿坐一夜?” 她猛地回神,然后不得不起身。 到了卧室门口,沐钦信手很自然的将手机拿走,淡淡的一句:“去洗个澡,水已经放好了。” 辛溪愣了愣,然后没动静,只略微仰脸看了他。 沐钦正在电话里翻找着什么,见她没动静才抬眼,薄唇微动,“怎么了?” 她眼里有着小心翼翼,沐钦一眼就能窥视。 但辛溪只看似淡然的摇了摇头,“没事,那……你,走吗?” 沐钦看了她片刻,问了句:“有食材么?” 辛溪摇头,又立刻道:“可以让人立刻去买。” 她现在好歹身份不一样了,有人是处于随时待命状态的。 沐钦这才点了一下头,然后看着辛溪带着笑快速拿了电话给那头的人嘱咐买食材去。 挂了电话,沐钦却是皱着眉的。 “我只留两天。”沐钦说。 辛溪先是脸色落了落,而后笑,“两天不短啊,四十八小时呢。” 但沐钦这么说自然有原因。 他捏着手机来回摩挲几遍,这才看了她,“明天带你去见几个人。” 略微蹙眉,她抬眸,“为什么,见谁?” 刚刚沐钦发了个短讯给苏曜,这会儿已经收到了肯定答复,这才看了她,“你前夫不是厉害么?仅凭你现在辛家家主这么一个身份,能跟他抗衡?” 那老头能逍遥这么多年,必定有他的本事,她没有那个时间自然成长。 辛溪听懂了他的意思,但是提到前夫,她脸色不免暗了暗,这才一句:“就算他今晚吃了亏,但眼下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对我怎么样,小区他进不来,我出行有人陪护。” 沐钦显然不赞同,脸色淡淡的,有些凉,只一句:“就这么定了。” 她忽然笑了一下,“听你的意思,我以后跟着苏曜混,其实是最好的?” 毕竟苏曜可是沐寒声极力推举上来的。 先前她就表现得多么爱慕苏曜,这话一出,还以为沐钦会皱眉。 却见他眼皮都没抬一下,低低“嗯”了一句,无比真诚。 辛溪咬了咬唇,瞪了他一眼,“我去洗澡!” “嗯,小心伤口。”沐钦在往外走。 她走了两步却气得一踢脚。 拖鞋却甩了出去,因为太用力,从她前方飞起,越过她头顶,直往沐钦的背影飞去。 猛地转身,辛溪表情怪异,赶忙跑过去试图把拖鞋借助。 沐钦却听到了动静,人体急速靠近的本能让他转过身。 “啪!”一声,刚到他面前的辛溪就那么被拖鞋砸中了,愣了愣。 沐钦站在那儿,隔着她只有一步远,目光从她头顶缓缓挪到地上的拖鞋,半晌,他忽然弯了嘴角。 那是忍俊不禁的笑。 他见过辛溪的很多样子,第一次印象是在郊外画廊的夕阳下,那是妖娆的辛溪;第二次是在他床上,因为他的某个动作而怔愣甚至脸红,那该是纯情的辛溪;然后是昨天的包厢,那是可怜的辛溪;这会儿…… 傻呵呵的,沐钦心底里想到了这个,嘴角已经弯了。 “笑什么笑!”辛溪瞪了他一眼,大概知道他今晚可能不走,没那么小心了。 沐钦嘴角的弧度没收回,只是转身作势往外走。 可下一秒,腰间多了女人柔软手臂,一转眼她已然踮起脚尖,柔唇递了上去。 沐钦几不可闻的紧了眼角,没有半点动作。 辛溪可以清晰的看到男人眼底的幽暗,却一片平静,莫名其妙的气,丁香舌尖往里探去。 男人终于眼神一暗,抬手握了她的肩,低低的嗓音带了几分不可言状的起伏,“去洗澡。” 辛溪定定的看着他,忽然笑,笑起来又有了以往的魅惑,窥探着问:“你也喜欢我的,是不是?” 她没有受伤的手臂挂在了沐钦脖子上。 沐钦却皱了一下眉,把她的手放下去,“你去洗澡,我去做吃的,然后休息,明天还有事。” 他把剩下所有时间都安排满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辛溪站在原地看着他转身往外走,冲他背影扯了扯嘴角。 等他快出门时,她才忽然笑这一句:“我看苏曜的儿子也很可爱,我挺喜欢孩子,反正没人要,倒追他挺好!” 男人的脚步到了门边,顿了顿,但是没转身,竟然“嗯”了一句,然后走了。 身后传来拖鞋砸在卧室门板上的声音,沐钦才勾了勾嘴角,在他眼里,那都不过是她的玩笑话。 可事实证明,有时候男人不该太自信,否则再把女人追回来就好比西天取经,尤其遇上辛溪这种有着古灵精怪的内心,用妖娆妩媚迷惑众生的女人。 那晚沐钦的确在她的公寓住的,睡沙发,几乎一夜处于警惕状态,但一夜无事发生,想来他高估了那个老男人的胆量。 而第二天凌晨她还没醒,他就离开了。 辛溪接到应酬邀请,是苏曜的电话,显得很官方、很正式。 …。 傅夜七从楼上下来,她睡过头了,到了餐厅却见沐寒声还没走,刚把电话放下,愣了愣。 “怎么下来了?” “怎么还么走?” 两人几乎同时说话。 沐寒声这才起身,到了她身侧,一手揽了她,俯首轻轻吻了一下,“醒了怎么不叫我?” 她听出来了,他在故意等他。 却严肃起来,“你必须去上班。” 她现在身体没什么大碍,况且家里有人,没必要再耽误他,这才一个多月,他就这样,要整整一年,她得拖累他多少? 沐寒声垂眸,知道她在想什么,最终是一切顺着她,“好~来,你先吃早餐,吃完我就走。” 看了看他,她最终是安静的坐了下来。 佣人已经上前恭谨仔细的伺候着。 以后很长一段时间,这成了定式,沐寒声一定是陪她用完早餐再出门,中午经常打电话,晚餐又必定回来陪着她吃。 而她很多时间都在孕健上,孕健很累,但她很享受,好像没做一天都能看到健康成效似的,没事了就安安静静的看书。 这天也一样。 餐桌边,她忽然响起件事,放了餐具看着沐寒声,“我今天想去医院看看庄岩,顺便看看宋沫。” 医生说庄岩的状况比预期的乐观,算算时间,差不多可以从无菌室出来了。 “你不用陪我去,你忙你的。”大概是猜到了他会说什么,她才补了一句。 因为知道他今天有事去办,要是平时也就罢了,他去看庄严是应当,但眼下有事,她去也一样。 这段时间她的身体的确没有出现任何让人担忧的状况,所以沐寒声起初提着的心也逐渐放下去。 最终点了点头,温和低醇的嗓音道:“那就让古杨载你过去,等我忙完过去接你。” 她想了想,公司里有言舒,没了古杨也放心。 两人是一前一后出的门,她在后。 荣京的夏季并不算燥热,到达医院时,太阳暖暖的照着院门口,下了车还有几许微风。 只是风一来,她却莫名颤了颤,觉得有些冷。 古杨见了,立刻上前要撑开手里的大衣,她才笑了笑,“没事。” 古杨没强求,而是在她身侧走着,略微开出一条道,到了电梯跟前,看了看不少的人,他皱了一下眉,“太太,咱们坐下一趟吧?” 她知道古杨在担心什么,也就点了头,免得增加他负担。 这个时候,来医院的人的确不少,她倒也不急,站在电梯口打算给宋沫打个电话。 不过号码还没拨出去,电梯已经来了。 她手里还捏着手机,所以一出了电梯,她就给宋沫拨了过去,想问问她在不在庄岩那儿。 古杨见她一边走路一边打电话,不紧张是假的,亦步亦趋小心的跟着。 直到两人走到拐角,傅夜七皱了一下眉。 “宋沫?”她拿下拨着的手机,拧了眉。 宋沫蹲在角落的位置,响着铃声的手机被她捏在手机。 走近了,她才发现宋沫脸色极差,眼圈红彤彤的。 傅夜七愣了,“你,……这是怎么了?” 宋沫没看手机,猛然见了她,眼神顿时慌了,匆匆忙忙的就站起来,可是脚下不稳,勉勉强强才靠着墙,又显得摇摇欲坠。 傅夜七依旧拧眉,一手微微抚着腹部,一手握着宋沫手臂,“你……” 宋沫瘦了,这是她唯一的手感。 而且瘦了太多,整张脸几乎没了以往的活力,胳膊握在手里感觉只有一根骨头,身体还有些烫。 “你怎么了?”她满是担心的问。 可宋沫几乎是快速将她的手拿开,然后远离她大概两米,那动作就是闪避。 可她只是怀了孕,又不是身上有毒。 宋沫那一退,先前抱在怀里的东西落了下来,她作势快速过去捡。 可古杨比她快了一步。 只见宋沫立刻盯着古杨,紧张、担忧又恳请,“还给我,好不好?” 傅夜七莫名,伸手要了古杨手里的东西,一旁却是宋沫骤然急促的声音:“您别看!” 她顿了顿,看着宋沫这样的紧张。 “好,那你告诉我,怎么回事?”她脸色很温和,目光从她瘦削的脸到夏季薄薄的衣裤下瘦骨嶙峋的模样,“沫沫,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生病了?” 而且一定不是一般的病,否则她不会紧张成这样。 宋沫不说话,只是一直要求把那张单子要回去。 她让古杨到一旁等着,单独跟宋沫聊。 古杨担心,但又不得不照办,走远了,却能看到两个人的身影。 他不知道太太跟宋沫说了些什么,只是说到后来,宋沫开始哭,哭得弯下腰,满脸痛苦,却依旧坚持把单子要回去。 傅夜七叹了口气,“沫沫,我说过你可以把我当你姐,虽然也许我没那个资格,但我是真心实意的关心你,你必须告诉我,好吗?” 傅夜七可以看那个单子的,而她也看了,可是她发现自己看不懂。 两个人站在那儿许久,走廊窗外的阳光都悄悄的挪了位置。 直到宋沫嘴里吐出那三个字,傅夜七了无反应,定定的看着她。 也许那时候阳光太刺眼,刚好照在她眼睛上,她忍不住频繁的眨眼,看着宋沫。 良久。 “怎么会?”她拧着眉。 宋沫终究是靠着墙凄凉的笑,转头看着从窗外射进来的阳光,“其实我该很知足的,哪怕明天就死了,上天待我已经很不薄了,我遇见了师父,遇见了你,还有泼辣直爽的肖筱姐” “宋沫,你别这么说,会没事的。”她喉咙很酸,却努力的轻巧。 宋沫红着眼又释然的笑,“这病现在治不了,我知道。” 傅夜七并非第一次知道宋沫成熟了,她从庄岩的军队出来,就懂事了,后来和庄岩相处,越是让人喜欢。 可是,她第一次意识到,当初在英国使坏的宋沫真的长大了。 她就站在她面前,对着阳光,笑得凄凉,“其实我很幸福的,看着你们一个个都完满了,我也终于就快把师父照顾出来,他能熬过这一关,我就什么都不牵挂了。” “宋沫……”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想过去牵宋沫的手,她却忽然缩回去,抬头,“嫂子,您离我远点儿,怀着孕千万别有什么闪失。” 她终究是红了眼眶,“宋沫,艾滋病传染途径极少,你不要把自己当成奇异人群。” 宋沫也不过是二十一岁的小女孩,这样的闪避看在她眼里,只有不断蔓延的心疼。 宋沫忍不住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古杨见两人不对,才走近,却只听到宋沫不断的说着“对不起”和“谢谢”。 “嫂子,谢谢你这么关心我,真的,还有……对不起。”她抬手抹着泪,“这都是我应该的报应,我后悔当初伤害了您,我……” 傅夜七终究是不顾她的反抗,轻轻抱了她,“别说了沫沫,我没有怪你。” 宋沫几乎是不敢有任何动作,她害怕别人的靠近会给人带去困扰和恐惧,可是又不敢推怀孕的她。 古杨站在那儿,皱了皱眉,不知该做些什么。 “嫂子。”宋沫终于轻轻一句:“别告诉庄军处,可以吗?” 傅夜七落了累,气息起伏,她知道的,知道这病目前治不了,可她没办法一下子接受宋沫即将离开的事实。 从小就看着身边人一个个的走,她曾经恨过,怨过,可是傅孟孟走的时候,她没觉得快乐。反而很长一段时间食欲不振,睡不安稳。 她也经历沐寒声多次重伤、蓝修卧床、采姨昏迷、庄岩差点离世的惊险,可她依旧不习惯这样的疼痛。 这才多久,宋沫怎么可以呢? 然而她找不出任何话语去安慰。 良久,才低低的一句:“好,我不告诉他。” ------题外话------ 淑芬生日过去咯!感谢留言的亲们~尤其感谢给评价票的美妞: 云初5星评价! iven83732张月票、5颗钻!(大土豪!) 大尾巴兔5张月票、5星评价!(惊到我了) 彼岸花开ssd的5星评价、1张月票!(好好学习哈别光看老沐~) 淑芬23束花!也是土豪啊 陶zi5星评价! 鹿家小爷儿1张月票、5星评价(跟我要夸奖都这么任性的银~) a6m的1张月票、5星评价!(也快成本书大佬啦,经常见哟,么么哒) 第279章 她从床上滚了下来 古杨站在几步远处静静的看着两人,也没有上前。 是医生的找寻打断了两人。 “庄先生可以提前离开无菌室了。”医生来的时候,先是看着宋沫的,见了傅夜七之后,已经在转向她,道:“庄先生情况比较稳定,院方并不硬性建议他继续住院。” 身体恢复超出预期理想,又有条件的话,其实医院更建议将病人接回家里,方便照顾,至于平时的清洁、杀菌护理,医院当然也会给予咨询建议。 可傅夜七看了看宋沫。 片刻才转向医生,“我们会考虑的,但还需要进行商量。” 毕竟现在宋沫身体这样,不可能无时无刻照顾着庄岩,说不好,她自己都照顾不好自己。 医生温和的笑,“好。” 三个人跟着医生在病房外站了会儿,然后看着医护人员给庄岩做一系列检查,确保所有状况无误。 没大会儿,一个护士匆匆走出来,“庄先生醒了,您看谁进去?” 宋沫愣了一下,其实他昨天就醒了一次,但没有彻底清醒,只是恍惚的看了她,好一会儿又疲累的闭上眼,并没有说话的迹象。 她看了宋沫,清浅一笑,“你去换无菌服吧,我就不进去了。” 宋沫这才低头看向她的腹部,激动之余若哭带笑的点头,跟着医护人员匆匆去换衣服。 站在她身后的古杨也松了口气,总算是醒过来了。 别说是这么几个月,但凡有人住院,对身边人也真的是一种煎熬。 “太太。”宋沫进去之后不一会儿,古杨微微上前,在她身侧低低的一句:“沐总马上就过来了。” 她目光还在病房里,听完也点了一下头。 庄岩的事,最终该沐寒声做决定,尤其是给庄岩安排一个什么样的专业护工。 沐寒声过来的时候,宋沫还没出来。 从窗户里只能看到她趴坐在床边,几乎是小声低语,大概也只有庄岩能听见,师徒俩一向感情好,庄岩一睁眼就看到她,想必也高兴。 站在她身侧,沐寒声一手轻轻揽着她,也看了会儿,这才理了理她的发丝,“站多久了,累不累?” 她笑了笑,“没事。” 可沐寒声垂眸,透过她的淡笑看进眼里,剑眉微微蹙了一下,又看向古杨,问了一句:“出什么事了?” 他声音很低、很沉,看似没有波澜,却隐隐带了几分威严。 不光是因为她眼底几不可闻的泛红,现在的沐寒声只要看她一眼,几乎就能将她的情绪看的一清二楚。 古杨抿了抿唇,他的目光有多犀利就有多敏锐,毫无疑问。 傅夜七握了握他的手,“没事。”但是他一双鹰眸极压迫的盯着她,只好笑了笑,“一会儿跟你说。” 这还差不多,他倒也不问了,只是一手裹了她,另一手握着她细软的手指。 宋沫出来时见了沐寒声,红着眼睛吸了吸鼻子打招呼:“寒声哥。” 沐寒声喉结微动,低低的“嗯”了一句,才看了病房,道:“医生都跟我说了,这是好事,哭什么,别让庄岩担心你。” 这话让傅夜七微微碰了他一下。 他对宋沫其实一直都是这样淡淡的,淡淡的眼神,淡淡的语调,大概在英国照顾她的那三年估计也是提供所有经济保障,但淡漠内敛的性格可想而知。 但她还是碰了他。 所以沐寒声略微垂眸,“怎么了?” 他担心的是她的身体。 宋沫看着两人缱绻恩爱,哪怕只是一句话都能看出感情之浓,才笑了笑。 傅夜七也摇了摇头,“没事。” 沐寒声抬起英棱眉峰来回扫了一遍,看出了什么,但薄唇淡淡的抿着,等宋沫打完招呼去换衣服。 他才低了眉,“什么事,跟宋沫有关?” 她倒是不意外,笑了笑,“午餐跟宋沫一起吃吧,回去路上我们再谈?” 男人微微挑眉,最终也只是一句:“好,都依你。” 用午餐的地方距离医院不算远。 她看得出来,宋沫一直都比较拘谨,夹菜只碰她面前的,而且是某一个菜盘子角落,一口菜几口饭,看起来毫无食欲,更像硬塞。 沐寒声对她是极其温柔而周到,她喜欢什么,不用说就会在碗里出现。 但这并不代表他没注意到宋沫的异样,只是一直没有问,席间却也给宋沫夹过菜,嗓音温醇,“你最近瘦多了。” 宋沫看着他给夹的菜,却是鼻头一酸,怎么也抬不起头,嘴唇紧了又紧,握着筷子的手骨节分明,越是显瘦。 她曾经那么任性的骂他无情,就那样忘了姐姐,但他从来没有骂过她,这样少言寡语的男人,却是尽可能跟她讲理。 低低的说出一句“谢谢”的时候,宋沫觉得自己都听不清,可她听到了沐寒声说“应该的”,终于没能忍住眼泪啪嗒落到桌布上,又悄无声息的钻进布匹纤维中。 不可否认,宋沫依旧觉得姐姐命苦,遗憾她错过了这样一个男人,可是这依旧不影响她现在对沐寒声的评价。 他真的很好。 宋沫不知道该用哪些好词,可她知道他很好,他对姐姐的情义、对嫂子的宠爱,不同的情,却是一个男人最有魅力的地方。 傅夜七静静的看着宋沫几乎把脑袋埋进碗里,皱了眉,看了沐寒声后笑着接了他先前的话,“沫沫最近瘦下去都是因为照顾庄岩,现在庄岩醒了,他这个师父必须把徒弟再养得漂漂亮亮的!” 宋沫在她说话时吸了一下鼻子,手背顺势划过眼角,努力的笑。 沐寒声是从来没见过宋沫这样的,在他眼里,她再转变,依旧有着当年顽劣的影子,今天却几次看了看了她。 以至于回去的路上,他拥着怀里的女人,终究没忍住主动问:“到底怎么回事?” 傅夜七想了想,那张单子她还给宋沫了,只能自己说。 略微吸口气,又安静靠着他的肩,“你还记得宋沫以前经常发烧么?” 男人点头,拥着她的拇指习惯在她的手臂微微摩挲。 直到她说出“艾滋病”三个字时,沐寒声摩挲着的拇指蓦地停住。 她的脑袋从他肩头离开,侧身对上他幽暗低垂的眸子,能看到他眼底的震惊,却被一波一波细细的波澜掩盖。 片刻,才听他英眉蹙着,犹疑,“今天查出来的?” 她摇了摇头,“不是,早在给庄岩匹配骨髓的时候了。” 其实,他们早该注意到的,只是那时候庄岩病情危急,采姨的术后状况又极其不稳定,都忽略了日夜守着的宋沫。 她开始一天天消瘦,每天像恨不得将时间掰开来用的照顾庄岩,她甚至发现过她发烧。 “她跟我说,庄岩匹配的骨髓其实有三个,其中一个就是她,可是她得了这个病,医生不可能让她捐。”她悠悠的说着。 这么长时间,可见宋沫一直自己憋着,甚至恳求医生不把这个状况告诉任何人。 “对了,宋沫不让告诉庄岩。”她微微皱眉。 这么大的事,她一个二十一岁的小女孩一直扛着,担心庄岩病情,也不让告诉,可是庄岩醒来,瞒着怎么瞒得住? 很久,沐寒声都没说话。 直到车子靠近庄园,他才低低的开口:“我会安排医生给她。” 就算没办法痊愈,也可以少受罪,延续一些时光,她才刚步入社会不久,连真正美好的生活都没有体验过。 那天之后,傅夜七也一直翻阅很多资料,上网查看很多病例,学着怎么跟宋沫轻松的相处,不让她的潜意识——该被所有人孤立左右她的情绪。 庄岩最终是被接出了医院,沐寒声安排了专门的护工,但是宋沫一有空就一定会过去,基本是能请假就请假,珍惜每一分每一秒。 她也经常回去看庄岩,有时把宋沫带到御阁园,再把瑾儿接过来,加上经常在御阁园的孕健教练,几个人的一天并不无聊。 这天已经是傍晚,沐寒声还没回来。 她牵着瑾儿把宋沫送到了门口,又悠悠的在那条她和沐寒声走过不止一次的马上走了一段。 宋沫在前,走着走着,笑着转过头,看着她已经快三个月的腹部,“嫂子,现在知道宝宝的性别吗?” 她抬手抚着腹部,柔和的一笑,“还不知道。” 除了那次摔跤照了个b超,她都没去过医院了,因为没什么不适,筛查又大概四个月才做。 而后笑着问:“怎么忽然问这个?” 宋沫倒退着走,又瘦了很多,刻意穿了裤子也能看出她几乎瘦成细杆的腿,可是笑起来,哪怕面庞瘦削,嘴唇裂皮,傅夜七却觉得很好看。 只听宋沫略微不好意思的笑说:“我想给宝宝们送礼物,但是又怕等不到那时候……” “沫沫……”她心里一酸,打断了她的话。 宋沫却自顾的笑,“嫂子,您不用避讳,这些我都清楚的。” 可怎么能不让人心酸,一个人知道自己不久于人世,却又不知道哪天会走,那样的恐惧,从无措到淡然接受,心理要受多少煎熬? 宋沫却依旧淡笑着,偏过头,看了从密集树叶之间钻进来的晚霞。 她说:“我怕等不到宝宝们出生,可是我想准备亲手做的礼物,寄存在嫂子这儿,等他们出生了,您替我送,可以吗?” 傅夜七说不出话,只是微微仰头,对着密密的树叶频繁眨眼。 沐司暔知道宋沫阿姨生病,但不知道什么病,听到这里,只是前者他妈妈的手,小嘴微微抿着,并没说话。 片刻,她才迁出勉强的温和笑意,“不会的,你还会陪着宝宝长大……” 宋沫摇头,对着晚霞,眼角有着淡淡的悲伤,又坦然,“坏人都要受惩罚,其实我一点都不觉得委屈,只是很不舍。” 她不舍庄岩,不舍得寒声哥一家,还想看肖筱姐也结婚,可是她的这些要求相比于自己曾经的顽劣和豪放,真的奢望了。 “嫂子,一定要答应我,至少我可以留点东西给他们。”她转回头,说得很平缓。 傅夜七最终是点了头,“好。” 宋沫已经蹲下神,笑着看沐司暔,“瑾儿有没有想要的东西啊?” 沐司暔以往总是酷酷的,对不熟的人总是小脸冷肃,不爱言语,但面对宋沫的问话,他显得很温润,俊俏的脸淡淡的笑,“我也不缺东西,但是喜欢季华路的肠粉,宋沫阿姨哪天跟我去吃吗?” 宋沫忍不住笑,摸了摸他的头,“那明明是我最爱吃的东西!” 小家伙真是鬼精! 沐司暔只是笑了笑,一本正经,“我也很喜欢的!” 傅夜七什么都没说,可他知道儿子在食物方面的习惯几乎是沐寒声一模一样,挑剔而要精致,甚至比沐寒声还严重,至少沐寒声吃过夜市没太多不舒服,可瑾儿跟子谦吃过两次,每次回家就开始拉肚子、发烧、满脸苍白。 可她还是什么没说。 来接宋沫的车到了,母子俩笑着目送出租车逐渐远去。 好一会儿,沐司暔才仰脸,“妈咪,宋沫阿姨是得了很严重的病吗?” 她怀着四胞胎,虽然三个月不到,但蹲下去已经很不方便,只是略微弯腰,温和的笑:“嗯,很严重,所以瑾儿有空可以多去庄岩叔叔那儿。” 小家伙很认真的点了点头,自顾嘀咕:“不过卫叔叔最近也没空,我只能带着许南去了。” 天色逐渐暗下来,绿荫相拥的马路,一大一小两抹身影缓缓往家的方向走。 沐寒声的车从远处而来,听到了古杨说:“太太和小少爷在前头。” 他已然睁了眼,从车窗看出去,很渺然的身影,心头却蓦地软了,薄唇微微的弧度。 车靠近时,母子俩已经停下,转身等着他。 沐寒声下车,已经把外套批到她身上,又在她额头吻了吻,“又没吃饭?”见她点头,才不悦的英眉一蹙,“说了不用等我的,别饿坏了肚子里的。” 沐司暔仰脸看着两人秀恩爱,小嘴儿无奈的抿了抿,非常夸张的“唉!”了一句,转头对着车里的古杨,“古伯伯你要不要把我送回玫瑰园?” 沐寒声笑了,一手揽着她,低眉看了儿子,昏暗下的深眸满满的父爱。 古杨在一旁笑,缓缓开着车,也能听到沐总看似很认真的问小少爷:“听说昨天在幼儿园收到小女孩的礼物了?” 沐司暔,“……许南又漏瓢!” 男人怀里的她忍不住笑。 古杨见沐总扬了扬手指,这才加速去停车,却隐约还是听到了沐司暔一脸臭屁:“你说的哪个礼物,身后队伍太长记不清了。” 哈哈,男人低沉的笑,极少这样的爽朗。 那个晚餐,沐寒声允许在餐厅加了一桌,佣人一块儿用餐不必伺候着。 “时间不早,都饿了,吃吧。”他简单的一句。 田帧带着两个佣人却愣愣的没动静。 直到女主人笑着点头看了她们,“吃吧。” 那样的画面,除了田帧的佣人,极少人能见的,一家三口,简单而温馨。 只是那天之后,别墅里的气氛却紧张起来。 因为晚上,她从床上滚了下去。 沐寒声忙到大半夜,还从书房,休息片刻的时间,曲臂捏着眉间。 卧室里是儿子陪着她先睡,只开了晕黄的壁灯。 安静的夜晚被沐司暔一声急促的惊叫“老沐!”打破。 沐寒声手里还握着笔,倏然扔下来不及盖上笔帽,掠起大步往卧室而去。 一开灯,昏暗的卧室顿时清晰,沐寒声一张脸却黑了一片阴霾,步伐匆促掠到床边。 她弯腰埋头,旁边是沐司暔焦急的跪着。 隐约是她轻轻的安抚,“没事,瑾儿,别着急。” 沐寒声不敢猝然碰他,只在另一侧蹲下身,“摔哪了?哪疼告诉我。” 傅夜七额头有着微微细汗,因为睡不安稳,滚下床时更是惊了一身汗,这才抬头,努力的笑了笑,“没事。” 沐司暔挽着她的胳膊,好一会儿没说话。 沐寒声看过去才发现一向情绪不外露的儿子竟然在默默眨巴眼泪。 她发现了,抬手抚了抚儿子的脸,“妈咪没事。” 沐寒声没有责备谁,只是将她抱上床,包夜让卓继过来了一趟,这才拍了拍儿子的肩。 沐司暔就一直站在旁边,等着卓继把一切检查昨晚。 “少爷,少夫人身子底儿不好,孕健虽然有效果,但还是不能忽视任何一点意外,其他孕妇摔一下可能没事,但少夫人不行。” 沐寒声一直安静的听着,英眉始终拧着,床上的人已经睡了。 两个人到了书房。 “少夫人最近已经睡不太好,这是孕妇常见现象,但她或许更严重些,何况,她一边孕健,一边操心别的事儿,精力顾不过来的。”卓继的声音很低,很缓,语重心长,“今晚是没事的,具体的,还是得去医院再查。” 毕竟他没有把所有仪器带过来。 沐寒声站在窗前,几不可闻的点头,深冷的脸浓墨般的心疼、懊恼,因为他似乎没有发现过她最近的辗转难眠。 他竟然没发现。 送走卓继,沐司暔在卧室门口静静的站着,“老沐,妈咪会没事吗?” 走过去,男人垂首,摸了摸儿子的头,“嗯,会没事,你不用难过。” 可小家伙皱着眉,最终悠悠一句:“以后我不跟妈咪睡了。如果我没睡沉可以把妈咪叫醒的。” 沐寒声努力温和着,“不会有事的。” 儿子回他的房间之后,沐寒声在床边站了许久,放轻动作躺上床,没有立即将她拥进怀里,怕将她弄醒。 可沐寒声想起了卓继的话。 微微侧身,薄唇轻轻吻在她耳际,“夜七?” 她没有回应,依旧安静的睡着。 这一晚,因为卓继的功劳,她是真的睡了。 但是以后的很多个晚上,沐寒声终于意识到她很多时候都是辗转难眠,却因为他拥着她而一动不动,假装自己睡得极好。 有时他半夜醒来,她睡意全无,却努力的笑着,“我刚醒,想着上厕所,你怎么也醒了?” 问得如此顺势,他却不知道她一个人醒了多久。 伸手握着她,才发现她满手心都是汗。 心底蓦地生疼,握着、摩挲着,“很难受?” 那些个夜晚,他无数次生出不让她生了、不让她受折磨的念头。 可她总是笑着,只是轻描淡写,“没很难受,不小心就醒了。” 时而她被捉到半夜清醒的睁着眼,还会微微仰脸亲亲他,“你抱我去卫生间好不好?” 后来生完孩子,沐寒声才知道,她那样略微撒娇的要求时,是因为腰疼的走不动,生怕让他看出她的隐忍而担忧。 很多个夜晚,沐寒声都抱着她去卫生间,又小心翼翼的抱回来。 三个月出头时,她几乎都没办法做孕健,腰疼持续,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了许多。 沐寒声约了医生,到医院做了些检查。 当着两个人的面,医生微微皱眉,“是不是经常失眠?” 她点头。 可是失眠也没有任何办法,她不能吃药,不能打针。 “腰痛是孕妇都会有的症状,但您的状况要比一般人严重,失眠也一定是,您情况特殊,使用药物不可取,只能自己进行调整,不要疲累,不要操心,中午只建议小睡十五至三十分钟,尽量找些放松的事做,忍痛也得做。”医生缓缓的说着。 她的孕健已经停了一段时间,沐寒声甚至怕她忍痛去做孕健会出什么事,但医院说没事,只要不是太高强度的动作,时间把控好就没问题。 但是说来简单,她做孕健却极其痛苦。 平时她不愿让他陪在家里,不愿让他看她做孕健,也不让教练多说,每天下午他回去,她都淡淡的笑。 但是那天沐寒声回去早了。 将公文扔到了沙发上,就从后门出去,走过廊道往健身房而去,还没到门边,却听到了她低低的痛呼。 “不行不行……疼,……”然后轻轻哽咽着对教练道歉:“对不起……” “没事,您先歇会儿。”教练一向是很有耐心,甚至她从来没遇到过她这么严重的情况。 在她的声音传来之际,沐寒声早已加快了步伐,扯开领带的手早已下意识的停了动作。 昂贵的皮鞋在健身房门口停住,看到的她痛苦的弯腰支在那儿,背对着她。 教练看到沐寒声了,恭敬的微微欠身,可是沐寒声摆摆手,他便没说话,安静的退了出去。 她还一个人低眉,压抑的呼吸,听起来都是疼痛的。 从身后轻轻抱了她,峻脸埋进她湿了汗的脖颈。 身体有轻微的僵住,傅夜七才抬起头,他的呼吸,她是最熟悉不过。 在她努力想给出一点笑时,沐寒声压抑的声音低哑,带了轻轻的颤抖,“夜七……” 他多想分担,但无能为力。 原本她想说“没事”,可是越有依靠,越是想软弱,她撑了这么久,终究是转身埋进他怀里,头一次因为孕健的痛苦而哭。 他就那么拥着她,厚实的掌心不断轻抚,“不做了,疼就不做了。” 低哑的嗓音,铺满浓浓的心疼。 可是她哭完了也泪眼婆娑的摇头,“我能忍,一定给宝宝创造最好的条件。” 她的身体底子差,更必须孕健辅助,哪怕痛,她也觉得值,什么样的苦她没吃过呢? 沐寒声不说话,一遍遍的吻着她眉尖、鼻尖、柔唇,最终在她耳际温柔,“以后再也不生了,不生了。” 她只是轻轻环抱着他的腰,站得腰酸,微微仰脸,“是不该生了,都五个了。” 男人笑得并不好看,英棱的五官散不去的心疼。 “你抱我回去好么?”她双臂换了位置勾在他脖子上。 ------题外话------ 啊呼~终于更新 感谢:ylds333xxsy的1张月票!(么么哒,记得你333……) 朝花夕拾冷涵烟1张月票、5星评价!(这么诗意的昵称只有你和淑芬) shanzheng的10束花、10颗钻!(天呢,这样土豪我要一打可好?么么么) 第280章 梦到孩子没了 沐寒声低眉,掌心她腰部微微摩挲,又落下一吻,才轻柔的将她抱起,转身稳步往家里走。 埋在他坚实的胸口,闻着淡淡的檀香,像往常一样清浅的笑,仰脸看着他硬邦邦的下巴,“已经不疼了,你别担心。” 可是怎么可能说不疼就不疼? 他垂眸,看着她的自欺欺人,最终只微微勾了薄唇。 那晚沐寒声把帧姨和两个佣人都遣散了,自己坐在她身侧,仔仔细细的给她布菜,几乎全程看着她吃完,他才潦草吃了点儿,又抱着她上楼。 “你是不是没吃好?”她被放在床边,仰脸看了沐寒声。 他只是温和的笑,“大概是传染了,最近食欲不好。” 这话让她不由得笑起来,“教练今天还说有的孕妇怀孕,妊娠反应都在爸爸身上呢。” 沐寒声也弯了弯嘴角,他当然知道不是,只是太疲惫,无时无刻挂念着她,只有到家的这会儿才舒坦。 “如果实在疼得受不了,明天也请一个按摩师?”他轻轻握着她的手。 已经咨询过了,孕妇并非不能按摩,若是真的受不了,请专业孕妇按摩师就好。 可是她拒绝了,不是不相信按摩师的专业,只是她宁愿忍着痛也不敢冒险,生怕孩子有半点闪失。 沐寒声不强求。 睡觉时,他从身后拥着她,温热的掌心时而在她隆起的腹部轻抚,“躺着也疼?” 她明明是背对着他时而拧眉,却清浅一句:“不疼。” 沐寒声转手将掌心贴在了她腰间。 他是疲惫至极的,但努力要等她睡着自己才睡,偶尔在她头顶轻轻落吻。 “给宋沫安排的医生已经到位了,你不用再因为这事劳神。”他低沉的嗓音在夜里缓缓流淌。 但是许久,沐寒声没得来回应,这才微微勾起嘴角知道她睡着了。 卧室里安静下来,沐寒声闭上眼,终于睡得安稳。 可是夜里,她依旧是醒了,略微急促的呼吸又压抑着,不把他惊醒。 然,头顶已经传来男人低哑而朦胧得嗓音:“又做梦了?” 她愣了愣,然后歉意的笑,“我又把你吵醒了?” 沐寒声睡得嘴里也有些干,抬手理了理被汗浸湿的发髻,也不顾她脸上津津的潮湿,俯首吻了吻,“我是渴醒的。” 她看着他起身,也跟着坐起来,腰间却是酸胀得疼痛。 沐寒声已经把针头垫在她腰后。 她才笑了笑,没表现出疼痛。 其实很多个夜晚都是这样,可是她看得出他就是被自己弄醒的,每天早晨起床,从最开始自动醒来到要靠闹钟,到现在他都只能在闹钟响完之后才起得来。 可见三个来月,她的拖累日积月累,休息严重不足,是一尊金刚也扛不住。 沐寒声倒水回来,先让她喝,然后自己喝了几大口,倚在床头,让她靠在肩上。 “你要是困了就睡,我自己靠会儿?”她略微的商量。 他只是垂眸温柔一笑,“不困。” 之后他一直找着一些话题,跟她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严格说来,其实是他自己一个人在说话,她只是悠悠听着。 也因此,像催眠一般,她逐渐睡过去。 一颗脑袋差一点从他肩上掉下去,沐寒声才抬手稳住,哪怕疲惫,看着她浓浓的睡意,终究笑得深情。 那段时间,能看她安稳的睡着,对沐寒声来说,几乎是最大的安抚,哪怕听到田帧说她午觉睡得踏实,他工作起来都会极其安心。 医生说,前三个月若是能安全熬过去,之后筛查问题应该不大,那就万事大吉,妊娠反应也会相对应减轻。 所以,沐寒声几乎是祈祷着头三月一过,她可以不再腰酸背痛,不再整夜失眠。 可这似乎是一种奢望,她和常人正好相反,腰酸背痛有所减轻,失眠也似乎没那么严重,可她开始整宿整宿的做梦,睡得也是痛苦,甚至开始严重孕吐。 起初,沐寒声以为她是不喜吃荤,不喜见腥,吩咐厨房把这些都处理干净,可是后来才发现,她是吃什么吐什么,一顿下去,留在肚子里的东西并不多。 齐秋落回过一趟第一岛,但是一听夜七妊娠反应严重,又返了回来。 蓝修也担心她,干脆决定让妻子在荣京生产,他时常两地跑。 “怎么会这样呢?”齐秋落都七个月的身孕了,顶着一个大肚子已经十分不方便,但她总喜欢去看夜七,陪着她一起吃饭,一起午休。 傅夜七吐得一脸苍白,无力的摇了摇头,又勉强一笑,“没事,每天吃七八顿,攒下来也差不多了。” 看着她勉强的笑,齐秋落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只能回到餐桌边陪着她再吃一顿。 但沐寒声正好打电话过来,要齐秋落接。 刚坐到桌边的傅夜七皱了皱眉,拉了她的手,“别告诉他我又吐了。” 齐秋落微微皱着眉,点头之际,也无奈的笑了笑,“不告诉他,他也知道。” 她勉强笑着,“那不一样。” 电话接通了,果然沐寒声就是不放心她,开口就开始问她今天的状。 齐秋落答应了她不说,却是回复:“和昨天一样。” 那就表明依旧吐得一塌糊涂。 这一句话,终究是让沐寒声直接从公司赶了回去。 但他到家时,她安静的躺在后院躺椅上,齐秋落在一旁翻阅着杂志,时而看她一眼。 转眼之际余光瞥见了沐寒声,愣了一下,放下了手里的杂志。 男人手里的文件还没放下,目光始终在安睡的她脸上。 走过去安静的停住,半蹲在摇椅前,侧首才对着齐秋落几不可闻的的问:“她睡了多久?” 齐秋落坐了会儿也累,便站了起来,一手撑着腰,比了个拳头:十来分钟。 垂眸看着她睫毛微微颤抖,沐寒声抬起来意欲抚上去的手也收作微微裹拳,停了动作。 沐寒声就在椅子边上保持着那个动作很长一段时间。 齐秋落冲他示意,小着声音:“我去让帧姨准备吃的,夜七醒来又该吃一顿了。” 沐寒声略微点头。 看着齐秋落七个月身孕依旧面色如常,走路也不显得十分笨拙,回头看着怀孕后又瘦了的人,眉峰轻轻蹙眉,抹不去的心疼。 这天她睡得时间有些久,连齐秋落也这么觉得,犹豫着要不要把她叫醒。 可沐寒声微微摇头,“让她多睡会儿吧。” 这么久都没睡过一个好觉,能睡就睡吧,哪怕晚上会越发失眠。 他甚至坐到了躺椅上,将她的脑袋枕在自己腿上。 文件、手机和大衣都被古杨拿去了屋里,无人打搅之下,沐寒声也陪着她小憩。 齐秋落站在后院门口,远远的看着后院里的两个人,最终微微笑了笑,她知道夜七终究会有自己的幸福,虽然这样的幸福来得实在不容易。 哪一份幸福能来得容易呢? 转身低眉看了看自己隆起的腹部,给蓝修打了个电话。 蓝修最近不在荣京,回第一岛快一周了,不知道周末过不过来? “忙么?”她捏着电话,因为坐不久也站不久,便慢慢在客厅里行走。 声音温温和和,少了从前那种直辣气息,倒是知性多了。 于她的问话,蓝修声音里带了几分笑意:“不忙,周末就过去,多待几天……宝宝乖么?” 她低头,越是笑得深,“不乖,每天动的特别勤快!” 要不是医生说七个月之后胎动达到高峰,每天最多可能有五百多次,她可能都会被吓到。 蓝修低低的笑,“估计是想我了?” “美得你!” ……断断续续的温存几句后,蓝修依旧问到了她,“丫头最近还是那样?” 齐秋落转过头,微微蹙了眉,后院的两人还没回来。 “嗯,还是吐得厉害,听帧姨说,半夜总是被自己的梦吵醒,夜里也要加餐……这会儿在午睡,今天睡得很安稳,沐寒声陪着呢。”她温温的声音。 蓝修原本是要给沐寒声打电话的,但听了她这么说,也便作罢,只让她转告沐寒声一会儿给他一个电话。 因为睡得太久,傅夜七醒来时觉得很饿,看着挪了很长一截位置的太阳,有些懵神,“我睡了多久?” 沐寒声居高,幽幽垂下视线,满含温柔,“不久,没到两小时。” 她皱了皱眉,难怪,平时就十几二十分钟,可她表面睡得安稳,却总觉得梦里被压着、魇着,想醒醒不过来,睡都不十分踏实。 可她没说,只是摸了摸肚子,“我得赶紧吃饭,午餐吃的都吐得差不多了。” 明明是令人心疼的事,她却说得请淡淡的,勉强笑着,一手拉了他,“你陪我吃?” 沐寒声一直看着她,目光幽深,“好。” 有他在,她就极力忍着不舒服,但凡有一点不舒服,就不会硬往嘴里送。 可最后还是没忍住吐了。 因为她强烈的孕吐,御阁园的卫生间都设置了一个特别的装置,专门让她吐,持续提供水流,周边铺满厚厚的绒毯,甚至有她防止下巴的软槽。 可这一次沐寒声抱着她,一遍遍扶着她的后背。 他想起了自己回来的第二天她喝酒呕吐的样子,已经令人生出心疼,现在孕吐的样子却比那时还要脆弱,还要让人心疼。 她这一吐,半个小时眨眼就没了。 田帧做的饭原本已经上桌,而后又放进了保温箱。 等她出来时,满脸眼泪,惨白的脸尽是无力,被沐寒声抱在怀里,依旧看得出憔悴。 可她还努力笑着,“没事的,我都习惯了。” 沐寒声的脚步顿了顿,英眉融着心疼,“要不要休息会儿再吃?” 她摇头,“再休息他们就饿坏了。”本来也没吃几口,全吐了。 其实她喉咙很痛,长久以来的孕吐,喉咙处几乎没有舒服的时候,尤其每一次吐完都疼得难受。 齐秋落当初孕吐不严重,但她也经历过,吃饭前问了句:“要不要先吃一片口含片?” 她才笑了笑,点头。 而她吃着药的时候也没让周围两人闲着,断续聊着,不显得沉闷。 齐秋落说起了蓝修的电话,正好让沐寒声打一个过去。 电话开了免提,传来蓝修低沉的声音:“丫头醒了?” 沐寒声紧了紧怀里的人,她先出了声,“嗯,醒了。” 蓝修这才反应过来,他们都在听电话。 所以成了四个人的闲聊。 后来蓝修说:“三界汇议在即,我是一定要过去的,苏曜也必定会回去,岛上没人,你是不是要做个安排?” 沐寒声略微低眉,轻轻蹙了一下眉峰,“辛溪呢?” 蓝修大概有些诧异,“沐钦没跟你说?” 他还以为他们俩好歹是兄弟,这事沐寒声早就知道了的。 沐寒声倒也坦然一句:“没有。” 蓝修这才继续道:“辛溪也会过去,甚至比我们早。” 那的确是没人了,沐寒声沉吟片刻,想了一圈,发现无人可派。 苏曜作为总统,第一次参加三届会议,他必须出席;蓝修更是,妻子就在这边,他必定要留;至于辛溪,刚萌芽的感情,他也没有哪条死板的规定说不允许,可以派过去的赵霖也差不多。 好半天,沐寒声才低低的问了一句:“辛溪的家事解决完了?” “差不多了,沐钦也是个狠角色。”蓝修简单的一句,并没多说。 但沐寒声知道,沐钦除了不适合经商,在阴狠方面可不输于任何人,即便对方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头。 好半天,沐寒声终于淡淡的扔了一句:“那就让沐钦过去。” 顶多参加完汇议当天,第二天两人一块儿去第一岛,正好。 说实话,傅夜七挺想见见辛溪的,不过听了这样的安排,倒也没说话,沐钦这辈子也的确不容易,能觅得如此美人也足矣。 也是那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真的给沐寒声造成了很多不便,瑾儿的生日、大阅兵等等时间,沐寒声都守着他。 三界汇议在即,他应该也很忙,可她的妊娠反应反而越是趋于严重。 常人看来很怪异的时间段,三个人坐在餐桌边用餐。 傅夜七吃得极少,每一口都小心翼翼,免得一下子没忍住又吐。 好一会儿,她放下餐具,看了沐寒声,“我好久没去玫瑰园,最近搬回去住一段吧?也正好陪陪奶奶。” 忽然的话,让沐寒声微微顿住,看了她。 只一眼,他已然看出了她在想什么。 回了玫瑰园好歹多了几个人陪着,他可以少点担心。 可沐寒声侧了手,略有顾忌,“人多了固然热闹,也有个照应,但你怕吵……” 她已经摇了头,“不会,家里那么大,我睡觉的时候奶奶、瑾儿也在睡,哪有人吵?我不吵他们就不错了。”说罢,她才微微摇了他的手臂:“行不行?” 齐秋落在一旁淡笑,“过去住一段也好的,正好我想去领略领略老宅的恢弘。” 沐寒声最终是答应了,甚至把田帧带了过去,家里只留了两个佣人打理。 回去的第一天,沐钦就回了老宅。 一直听说她妊娠反应严重,直到见了的时候,沐钦才拧了眉,“怎么瘦了这么多?” 脸色也不太好。 他甚至一脸责备的看了沐寒声,好像沐寒声没给她吃好睡好似的。 沐寒声倒也不说话,一直轻轻拥着她,时而低低的问一句“腰疼么?”、“有没有不舒服?” 一家人围在一起,气氛是不错的。 老太太这段时间一直关心她的状况,可是用上了所有照顾孕妇的老法子,一点也不显效,弄得老太太也睡不好,但又不好总是打电话搅扰,直到这会儿见了,一直握着她的手。 其实只要不吐,除了消瘦外,并看不出什么,尤其她总是努力浅浅笑着。 坐了好一会儿,但晚餐时间没到,她腰疼的坐不住,对着沐寒声小声示意了一下。 “我陪你走走。”沐寒声一手握着她,另一手拍了拍老太太握着她的手。 “怎么了?”老太太担心的皱眉。 傅夜七淡笑着说明原因,她才放松下来。 此后十几分钟,几个人坐着,沐寒声就陪着她在偌大的客厅满满走,一边听着几人闲聊。 直到后来老太太点到了沐钦,又借沐司暔提了辛溪,道:“我听瑾儿说,那个姓辛的丫头这两天过来?” 其实沐钦原本也不打算瞒着,只是无从说起,这也就顺坡下驴了。 “嗯,她过来参加汇议。”然后顺势而自然的提了一句:“我还想带她来老宅做做客,想听听奶奶的意思。” 老太太微微惊了一下,然后盯着沐钦,“你没强迫人家姑娘吧?” 这话让傅夜七忍不住笑。 沐家又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老太太倒反而自谦了。 只有沐钦皱了皱眉,半认真半玩笑,“奶奶您可真看低沐钦呀。” 老太太忍不住笑,苍老的眼角弯出好几道:“你是越年长越讨人喜欢了!好~带来奶奶瞧瞧!” 虽然老太太这么说,却不代表她先前对辛溪半点不了解,她知道辛子龙这人厉害,就知道辛溪在什么样的环境生存下来,甚至知道她之前的那段婚姻。 可论起来,沐钦不仅离过婚,还有孩子,也优越不到哪儿去,两个人能在一起也是缘分。 得到首肯的沐钦当众给辛溪拨了个电话,正好辛溪把大火问候了个遍,却是刚知道傅夜七孕后极其煎熬,顿时心疼又害怕。 “那万一我以后怀孕,是不是也这么痛苦啊?”辛溪对着电话,没什么遮掩就问。 直率的声音在客厅所有人都听得清楚。 沐钦略微蹙了一下眉,裹拳咳了咳。 傅夜七忍不住笑,“你咳什么?”然后对着电话,“辛溪,你这是准备怀谁的了?” 辛溪几乎没想,“沐钦的呀。” 惹得在场的人笑,尤其老太太笑眯眯的看了沐钦,后来说了一句:“这丫头和恋恋还有几分像。” 别人不置可否,不过沐钦知道,辛溪有她纯良直率的一面,论起来倒几分相似的。 和和乐乐的氛围一直到晚间,那晚连秋落都在老宅留宿。 傅夜七枕着沐寒声的胳膊,静静的躺了会儿,想着下午的氛围,时而浅笑。 一切都是美好的,可她越是挂心宋沫,不知道她在干什么?庄岩醒了这段日子,师徒俩几乎每天都见,她应该也很开心。 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搬到玫瑰园,她怎么也睡不着。 沐寒声下巴轻轻抵着她的脑袋,“我给你说说话?” 她犹豫了会儿,点头。 他低醇的嗓音,悠悠扬扬的在她耳边说话时常能助于睡眠。 她是睡着了的,却又半梦半醒,魇了一头细汗,直到猛然被一阵刺痛惊到,甚至低低惊呼一声。 沐寒声被惊醒,低头却发现她根本没醒,紧紧闭着眼,时而张嘴,满含痛苦。 心头一拧,沐寒声低了声,轻轻拍着她的脸,“夜七?” 她似是挣扎的睁了一下眼,随即又湿着汗闭上,嘴里喃喃,“孩子呢?……我梦到他们没了……” 第281章 突发状况,只能减胎 看到她的战战兢兢,沐寒声早已没了睡意,哪怕只是那时她的梦,他也将温热的掌心放在她腹部,轻轻抚着,温声哄着。 “只是做梦了,没事。” 那样的低沉嗓音缓缓流淌,自然而舒心,“时间还早,安安心心再睡会儿,……喝水么?” 昏暗的卧室,她半闭着眼,手托着自己腹部,惊醒时猛然的刺痛已经消失,却让她心有余悸。 闭着眼感受了会儿,又好像适才只是一个幻觉。 摇了摇头,她不打算喝水,几不可闻的舒了一口气,可是沐寒声已经把水端过来,将她扶起。 那时候,其实她依旧是半梦半醒的,脑子里热乎乎的并不清醒。 一口水喝下去,才觉得嗓子干疼得几乎冒烟,第二口含在了嘴里,柔眉紧紧的拧着。 沐寒声见她微微鼓着腮,半晌没有把水咽下去,蓦地紧张,“是不是想吐?” 她在忍,拧眉忍,抓着被褥的指尖紧了紧,可最终是没忍住。 沐寒声坐在床边,让她搭着身子吐,手在她后背轻轻抚着。 那时候大概也就是凌晨两三点,说起来,她并没有睡太久。 而从三点到四点,她几乎就保持着那一个姿势,生痛的喉咙怎么也止不住呕吐,吐得眼泪一脸,她索性疲惫的垂着眼睑。 若不是她偶尔干呕,沐寒声甚至感觉不到她的呼吸,剑眉一直蹙着,却又无能为力。 后来她撑着无力劝他“要么,你先睡吧?我再缓会儿。” 可沐寒声垂眸静静的看着他,昏暗的视线,冷峻的五官越发显得浓情,“胡想什么?你不睡,我怎么睡得着?” 可她真的不愿再一天天的耽误他睡眠,万一哪天沐寒声都生了病,她可怎么办? 沐寒声抬手将她的长发理到身后,满是安抚。 但在他指尖碰到她额头时,眉峰忽然紧了紧,“怎么这么烫?” 那一瞬,只觉得心口一紧,无端的紧张而担忧肆意蔓延开去。 她这样的身体,本就遭受了妊娠反应种种折磨,若是再感了冒,还不能吃药,怎么受得了? 她闭着眼,自己抬起来摸了摸额头,模糊得几近呢喃的开口:“也许是梦里不安稳的缘故,每晚都这样。” 是每晚在异常难熬的梦里醒来,她都会觉得热。 可沐寒声捉着她的手心磨了磨,低哑的嗓音已经响在头顶,“你先躺着,我让卓继过来一趟。” 带了几分焦急,好似幽幽沉潭被不防的投了一颗石子。 她尽量努力的表现不那么糟糕,毕竟这是凌晨,谁都要睡的,卓继年纪也不小了。 “我没事的。”她以往清婉的声音,此刻更多的只有无力,努力的弯起柔唇。 每每她这样的故作坚强,总能猛然击中男人那颗冷硬的心,瞬间变得柔软,峻脸铺着一层柔情,抬手抚着她的脸,“不要逞强,比起你的痛苦,周围人再麻烦都不值一提,明白么?” 沐寒声拿了电话,大半夜的,醒了这么久,他甚至忘了开灯,就在昏暗里按亮屏幕。 刺眼的光线打在他因为焦急的越显锋利的五官,从她的位置看去,莫名的让人心疼。 本该在商场、政界杀伐雷厉的男人,现在却因为她夜间失眠而紧张、担忧,没有半点以往的沉敛和稳重。 沐寒声一手抬起来,修长的手指按着两边太阳穴,拨通了电话,人已经坐到了床边,一手将她拥在怀里。 “喂?”电话刚接通。 那边的声音却让沐寒声愣了一下,英棱眉峰一动,将电话拿到面前。 “打错了。”看完,他才闭了闭眼,敛去几分浮躁,嗓音低哑的道了一句。 刚要挂,那边已经追着问:“怎么了?夜七不舒服?” 电话那边是沐钦,就住在对面房间。 她听到他说“打错了”,抬头看了看,大概也明白了怎么回事。 沐寒声是个几乎不会犯错的人,尤其如此低级的错误,可因为对她的紧张,他竟然张着眼睛就把号码拨错了。 才听沐寒声低低的“嗯”了一句,解释着:“失眠又做噩梦,好像有些发烧,我给卓继打电话。” 一听这话,沐钦已经从床上翻起来。 而沐寒声给卓继打完电话的时间,玫瑰园几乎陆续的,每个房间的灯都亮了。 老太太看着沐钦,“现在吗?” 沐钦点头,“寒声打错电话给我了。” 老太太,掀开被子,一手抓过了老花镜。她很少戴眼镜,却急急的往鼻梁上架,一边往两人的卧室走。 放下电话,沐寒声一手拥着她,一手不断摩挲手机外壳。 老太太和沐钦进去时,她却快睡着了,大概是因为感冒多少让人嗜睡。 沐寒声低了眉,冲两人示意了一下。 房间里一共四个人,却一片安静。 老太太已经走到床边,看出了她刚吐过,一脸憔悴,睫毛上还能隐约看见晶莹的潮湿。 怎么会这么严重呢? 先前,她都只是听田帧说,过去看了几次都是中午,不知道她在夜里竟然也这么煎熬,老太太一把年纪,这大概是她看过妊娠最受苦的人了。 “打了电话了?”极度的放轻声音,老太太看了沐寒声。 男人点头,剑眉一直蹙着。 老太太当然看得出来,这些日子,寒声也憔悴了,虽然心疼,但也可见他对小七是真的上心。 这个时候的女人再痛苦,有人疼着是最大的安慰了。 老太太心疼,又不敢上前碰她,只是皱了眉,“这几个月每晚都这样?” “差不多,总是失眠,总是做梦。”沐寒声也放低了声音。 但这会儿,她没醒,甚至好似睡得很安稳。 沐寒声看了看她,又看了沐钦,“难得她睡着,你带奶奶回去休息吧,卓继来了让他先候着。” 总归是不能打搅她睡觉的。 沐钦点了点头,一手搀着老太太往外走。 出了门,老太太才重重的叹了口气,“怎么这么严重呢?” “奶奶,夜七身体本就不好,何况怀了多胞胎,必定要比别人受更多苦。”沐钦搀扶着老人往她的卧室,也低低的说着。 老太太“唉!”了一声,转头看了沐钦,忽然教训起来,“所以说,你们以为女人容易么?嗯?要外出工作,还要生儿育女,相夫教子更是重担,教不好孩子,管不好家都是女人的压力……” 沐钦没想到老太太会忽然教训起他来,倒也孝顺的点着头,“您说的是,所以沐钦会努力好好对待另一半。” 这话让老太太顿住声音,好半天才笑起来,“你这小子,看来是把以后都想好了。” 沐钦这才皱了一下眉,好像一时没注意这些。 “既然是这样,从现在就好好待人家,别等累坏了,生儿育女了又遭罪。”老太太点了点他。 沐钦只是笑。 卓继的车在别墅外停住,几乎是马不停蹄的的往里赶,十月天的深夜,额头都是细细的汗。 进了门,是田帧将他引到了客厅,“太太这会儿睡着了,先生让你稍等。” 卓继点了点头,也擦了一把汗。 却不过片刻的时间,楼上传来了沐寒声沙哑的嗓音。 卓继赶忙从沙发起来往上走。 一听说傅夜七得感冒,对卓继来说就是一个炸弹,她的身体怎么样,卓继是很清楚的,感冒起来比一般人麻烦,更别说现在是孕妇。 推门走近卧室,她似乎依旧半梦半醒,却紧紧拧着眉。 好容易安稳的水了那么一会儿,她又被梦惊醒了,此刻更是捂着腹部,一手伸出来。 沐寒声疾步走了过去,疼宠的嗓音里满是担心,“怎么了?” “好像……肚子有点疼。”她含糊不清的话。 这可吓坏了卓继。 赶忙凑到了床边,一大个医疗箱重重的放在地上。 醒了的人都在他们的房间,紧张的看着卓继一秒比一秒拧紧的眉头。 等卓继抬起来,老太太丝毫按耐不住紧张,“到底怎么样了?” 卓继斟酌了会儿,眼底有着一些犹疑,喊一会儿,才皱着眉开口:“少夫人的确有些发烧,但是不太严重,可能会有些头晕,加剧她呕吐。” 所有人都能看出她吐过了。 同为孕妇,非常嗜睡的齐秋落都候在了床边,这会儿拿了缓解嗓子痛的口含片。 但是卓继见了之后皱了一下眉,“口含片虽然危害不大,但少夫人还是不吃为好,药物对神经有刺激作用,少夫人的身子骨比一般人敏感。” 齐秋落紧了紧手心,担心又歉意,“对、对不起……”她好像真的没有想过这一层。 老太太这才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宽慰。 “不用去医院?”沐寒声听完,拧眉看着卓继。 卓继摇了摇头,“夜里太凉,感冒并不严重,还是不折腾为好。” 他也建议将阳台的窗户开了一些,阳台推拉门开一个缝隙。 卓继给她做的检查要比上一次复杂而详细,那中途,她几乎是又睡了过去,脑袋就枕在沐寒声臂弯里。 那个位置,她好似能睡得安稳一些。 后来卓继要跟沐寒声说话,看她睡着,沐寒声便从床边起了身,又走到了卧室门口。 卓继等人在卧室门外,沐寒声在卧室门里,时而往那头看一眼,怕她忽然醒来,身边没人又受惊吓。 卓继一直皱着眉的,这会儿才低低的道:“虽然这方面,卓继不算精通,但还是建议少爷,近日抽个空带少夫人去一趟医院。” “什么个意思?”老太太一听这话,立刻抓了卓继的手,“是小七身子不好啊,还是肚子里的孩子有问题?” 这话大概沐寒声是问不出口的,每问一句心里都生疼。 对此,卓继低了低眉,“少夫人受这么些煎熬,归根结底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 所以,这意思是孩子还不能要了? 老太太顿时收紧了手,“你、你……说清楚卓继。”苍老的声音都略微结巴,真真切切的紧张。 这样的情况,小七可接受不了啊,她若是能接受,当初医生建议时,就不会是那样了,连寒声都不敢减胎的提半个字。 卓继看了老太太,又看沐寒声,“按说,唐氏筛查都是四个月之后,以沐家和傅家的优越基因来说,筛查的很多项目都不会有什么问题,几个胎儿都是安全的,但前提是要熬过前三个月。” 这已经是最后关头了。 看来少夫人的身体还是熬不过去。 沐寒声一直没有说话,握着门框的手不断的收紧,略微低垂的五官,在昏暗里数次眨眼。 接下来的时间里,几个人都没有说话。 那样的安静,哪怕只是处在哪个氛围里,都莫名的让人心疼。 老太太隐约叹息之际,沐寒声蓦地大步往床边掠起,隐约低沉的嗓音,众人听不太清,却听得出那里头全是宠爱。 老太太不放心,也就走进去。 沐寒声一遍遍的抚着她的脸,安抚半梦半醒的人,好半天才低低的一句:“要什么?……醉猫?” 老太太听不清小七的声音,只听到沐寒声好似自言自语,但她知道两人在交流。 只听沐寒声几乎像哄孩子一般的哄着:“醉猫在傅宅,咱们现在住在玫瑰园,你若是要,我立刻派人去取,好么?” 她只是模糊的哼了一声,抱着他的胳膊没松。 老太太这才拧了眉,略微好奇,“要什么?” 沐寒声抬首,“醉猫,我先前送她的毛绒玩偶。” 这让老太太愣了一下,而后心底又温热起来,她能想到寒声送金送银,送得价值连城,也想不到他会送什么玩偶。 可越是普通的东西,越是满含珍贵的感情,不是么? 最终,老太太疼爱的看了她,“去取,派人去取。” 沐寒声点了一下头,一手拿了手机。 但其实那些,她似乎又没了知觉。 沐寒声知道她总是睡得不安稳,梦里一惊一乍,不是她自己能控制,甚至第二天起来,有些波折,她自己都不记得。 可他还是执意让人去把那个玩偶取了过来,甚至以后她去哪儿都把醉猫带着。 果然,醉猫取过来了,放在她怀里,她虽然安心的抱着,却没有多余的反应。 直到第二天起来,她盯着怀里的玩偶,好半天才看了倚在一旁垂眸看着自己的男人。 “我们在哪?”她不确信的问。 沐寒声温和的看着她,抬手轻轻剔了她的鼻尖,这才薄唇微动,低低的一句:“玫瑰园。” 她这才皱了一下眉,扬了扬手里的东西,大概想起了什么,柔唇微微抿了起来。 “你让人去取的?”鼻头有些酸。她知道第一晚住玫瑰园,多少会有些状况。 “很磨人吧?”她仰脸。 沐寒声却只是柔柔的笑,“你磨人的时间不错,我反而该珍惜。” 明明是很痛苦很煎熬,他却说得如此轻描淡写,疲惫一夜之后嗓音依旧醇厚悦耳。 只要不提及吃早餐、吃午餐,其实她安静躺一会儿并不会太难受。 但是开始刷牙到吃早餐就不那么好受了,几度处于呕吐边缘。 卓继从昨晚就没走,她想起了沐寒声说她发烧的事,但这会儿自己试了试体温,觉得很正常。 可卓继依旧不走,甚至,她从奶奶、秋落,乃至沐钦的脸上看出了什么。 “怎么了吗?”她抬头看着一圈人。 周围人又都淡淡的一笑。 只有沐寒声一手微微握了她,等她转过去,才温和的、带了征询的一句:“今天带你去医院看看,好么?” 医院? 一提到这个字眼,她已然拧了眉,“去医院干什么?” 筛查时间早就愉悦过了,还没到,如果这个时候要她去医院,在她的认知里,只有一件事。 减胎。 “我不去!”想到这里,她忽然放下了餐具,很严肃的看着沐寒声,略微憔悴的褐眸忽然就强势起来。 那个样子,让齐秋落想到了她在翻译界一枝独秀的贵气。 她定定的看着沐寒声,“他们可都是我们的孩子,少哪一个都是残忍的,我都说了自己受得了,你怎么还想着让我去……” 终究是没能把那几个字说出来。 目光幽深而柔情,沐寒声定定的看着她的情绪,握着的手微微收紧,“夜七,不是你想的那样。” 低哑的嗓音,听起来让人心安,尤其那双深邃的眼尽是诚恳。 她不说话,神色却有些清冷。 男人低了低眉,略微的斟酌,才道:“你总是失眠、多梦,夜里还会发烧,昨晚把我吓着了知道么?所以带你去看看,万一真的感冒起来就束手无策了。” 这样的解释略微显得苍白。 但周围一圈人都点了头。 尤其齐秋落抿了抿唇,“夜七,你也知道你一感冒就很严重,但孕妇不能乱吃药,事前去看看,让医生有过准备也是好的,否则一时半会连医生都没了应对,宝宝也要跟着受苦,是不是?” 她现在最在意的,无疑就是肚子里的孩子。 果然,齐秋落的话说话,她皱了皱眉。 其实她知道大家都是关心她,虽然她自己已经习惯了夜间的失眠多梦,可她不能让所有人跟着担心,不能一夜一夜的让他们跟着失眠。 去医院时,一家人几乎都陪着去了,只有洛敏负责把沐司暔送去幼儿园。 一路上,她没怎么说话,只是倚靠着沐寒声的胳膊,偶尔看着窗外,觉得眼晕了就闭上。 没想到昨夜折腾太久,车里的摇摇晃晃,竟然让她小睡了一觉。 醒来时,她被沐寒声仔细的打横抱着,正往某个医生办公室而去,低眉见了她惺忪的眼,才微微弯了唇角:“醒了?” 她勉强笑了笑。 医生已经等了一会儿,见到傅夜七的时候倒是担心的拧了一下眉。 一个是她的腹部隆起的确不小,一个人以往精致的脸满是憔悴,尤其此刻还带着惺忪。 进了办公室,医生半开玩笑,“太太您可以继续睡,我给您做几个检查,醒了也许就好了。” 她摇了摇头,不肯睡。 又怎么肯谁?虽然为了不让家里人担心来了医院,可她心里是存有戒备的。 检查时,医生偶尔问两句。 沐寒声在一旁低低的回应。 关于昨晚,他说:“是腹部不太舒服,还有发烧的迹象。” 医生温温热热的手在她腹部来回轻抚,手法熟练,甚至带了某种催眠的效果,她极力抗拒困意,终究是睡了过去。 医生看了看她,而后抬手在她眼前微微晃动。 沐寒声见了这个动作才蹙了一下眉,听着医生低而笃定的一句:“她睡着了。” 似乎是松了口气,沐寒声剑眉疏松了片刻。 医生看了看他,慈祥的一笑宽慰,“放轻松沐先生,最坏的情况也就是减胎,对她身体直接的伤害极少。” 甚至减了胎,她受的痛苦就会少一些。 沐寒声眉间尽是阴郁,看着她沉睡,又满是心疼,最终忍痛问:“减胎到几个?” 这……医生微皱眉,“自然,最好是只留一个。” “不行!”沐寒声冷然否决。 若是这样,她醒来会怎么样,他都不敢想象。 医生并不是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也就缓了缓语气,“当然这是最差的情况,一切要等检查过才知道,沐先生放松。” 可沐寒声放松不了。 也许是他的身份,竟有一种莫名的预感。 医生给她做检查时,几个人都在门口等着,老太太想安慰安慰他,却不知道从哪儿说起。 她一手将寒声带大,从未见过他这样的忧心。 做检查的时间并不短,他们从早餐之后过去,到了午餐时间,才结束。 沐寒声担心她中途醒来,若是情绪激烈出什么事怎么办? 幸得她睡得沉。 医生说让他们现吃午餐,午餐之后可以出结果,但几个人没一个动的,这样一来,医生自然也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了。 等结果那段时间才是最煎熬的。 偏偏那个时候,护士忽然尖叫,“邹医生!不好了,病人下体出血……” 猛然听到那一句,沐寒声脑子里‘轰’一下,伟岸身躯震在那儿,疲惫冷峻的五官,挂着痛苦。 可医生不让任何人进那个隔离房。 沐寒声听而不闻,周身裹着一层森冷立在门口,对着护士,“让开。” 护士拧眉,“沐先生……” “我只想进去看着她。”他低哑的嗓音,比那些失了分寸的病人家属镇定千百倍。 可是走到她身边,看着鲜红的血液,沐寒声这个从军事战场下来的人竟是步子晃了晃。 医生看了他一眼,见他死死握着床边,盯着傅夜七,并没有任何行为,这才放心下来。 面对这样紧急的情况,医生虽然皱着眉,但显得很镇定。 但是没一会儿,她自己的话被验证后,医生愣了一下,看了沐寒声,“昨晚腹部疼痛就是一个预兆,沐先生,其中一个孩子是保不住了。” 片子里就能看出来,四个孩子挤在子宫里,其中一个几乎没见长,就算留下,最后的结果,或许也是一个死胎。 长痛不如短痛,还能减轻孕妇煎熬,但这话医生没说,却没想,竟还是流了。 沉默许久,沐寒声就一句话:“其他三个,不准出一丝一毫的差错。” 那个时候,沐寒声无暇去想等她醒了要怎么交代,只是祈禱她能醒过来,剩下的孩子可以平安。 他舍不得受苦,宁愿只留一个,可他也不能看着她醒后因为失去几个孩子而情绪失控。 那个看似简单的处理自行停滞的胎儿手术,从中午,一直到了下午,开始只有两个护士,一个医生,到后来四个护士,两个医生。 ------题外话------ 曾经一兵1张月票! 寒寒心5星评价! am锦瑟潇潇5星评价! 我是可爱的精玲5星评价! blueping的1张月票、5星评价! 鱼丸范子1张月票! ?dai_媛1张月票! 飞奔的1张月票! 人鱼之泪01315颗钻! 么么哒,爱乃们~ 第282章 能见你,疲惫也消融了 老太太在门外等着,坐立不安,沐钦怎么劝也忍不住的走来走去,越是想越是心疼,最后老泪纵横,若不是当初小七受了那么多苦,身体成了这样,又怎么会是今天的煎熬? 孕妇的辛苦,不是极度艰难几个字眼就能概括,不是亲身体验,谁都无法了解。 一切结束的时候,窗外的斜阳几乎没了温度,沐寒声从里边走出来,邃暗的眸子尽是猩红,目光不曾从她脸上挪开。 那种心疼和担忧,哪怕是他处在生命边缘都不曾。 医生摘下口罩,自己都忍不住狠狠松了一口气,极少见到这样惊险的病人,结束了才想着她的身份,这若是出点差错如何是好? “今天醒过来不太可能,所以,您是安排将太太接回家,还是住院?”医生脸色也有些苍白,毕竟一整天都没有吃饭,但更多的还是因为手术紧张。 沐寒声垂眸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中途还会有什么危险?” 医生摇头,“除了太太身体弱之外,没有别的大问题了,回去头两天不要见风,下蹲弯腰之类的动作幅度不要太大,也不能剧烈运动,过了这两天就好了。” 原本沐寒声不敢,这会儿还是握了她的手,只觉得满手心的冰凉,眉峰柔了又柔。 良久,才沉声:“接她回去。” 医生笑了笑,“好,院方也会随时听候沐先生遣唤,有什么担心的,您直接打电话就好。” 沐寒声侧脸,因为这句话,忽然从床边站起来,朝着医生伸了手。 医生愣了愣,看了他的脸,又看他那双骨感修长的手。 直到听了沐寒声低哑却清晰的一句:“谢谢!”医生才如梦初醒的伸手相握,急忙道:“应该的!” 不是所有人都是花痴,也不是什么人都迷恋英峻的男人,只是现在不知晓沐寒声身份的人不多了。 堂堂沐煌总裁,秘密总理,如此诚挚的跟自己握手,谁也会有几分压抑不住的激动。 门外候着的几个人进去时,沐寒声反而站在了一旁。 老太太走得最快,没到床边就伸了手,满满的心疼,握了她的手才转头拧眉的看着医生。 沐寒声已然低低的一句:“奶奶,她可能夜里,或者明天醒过来,我想派人把她接回玫瑰园去。” 听到这里,老太太点头,“好好!接回去好。” 接回去了能每一眼都看到小七她才安心,家里也什么都有。 “有什么要注意的没有?”老太太又问。 医生恭恭敬敬的淡笑,“老夫人,相关事项我已经和沐先生说过了,如果需要,也可以列一张详细的明细给您。” 听了这话,老太太不住的点头。 要的,但凡是关于小七的事儿,半点都不能马虎。 因而,离开之前,老太太又专门到了那个医生办公室,特意感谢了一番,几次握了手,弄得医生受宠若惊。 专门的医护人员,和医院专车将她送了回去,不过沐钦留了一会儿。 等别人都走了之后,他才转身对着刚刚那几个一整天都没顾得上吃饭的医护人员微微笑了一下。 不得不承认,那张脸笑起来是极其迷人的,尤其脸上难得的诚挚。 “实在对不住,极为今天都水米未进,如果医院允许,今晚的晚餐我做东,请各位给个面子?”沐钦说话也很得体。 其实上了车的沐寒声已经给上边的人打好了招呼。 这不,沐钦刚把话说完,这边几个医护人员就收到了医院妇科本组的群消息,一个个点名,允许早退,明天有班的放半天假,专门准备着沐家那边有没有需要。 出门时,沐钦对几人依旧是礼数周到,绅士的在门边请几位女士先出去,他的车坐不了太多人,他就来回分批接送。 傍晚了,阳光一点点消失,最后连天边的那一尾晚霞也逐渐没了光晕。 傅夜七依旧安静的躺着,周围人怎么替她焦急,怎么替她收尾真诚的感谢那些医生,她是不知道的。 一家人回到玫瑰园,洛敏已经把晚餐做好了。 沐寒声一天没吃饭,却半点食欲都没有,老太太看出来了,拉了他的手臂,“你必须吃饭,吃不下也得吃,不然小七醒过来见你神色不对,她也好受不了。” 齐秋落站在一旁,她一个孕妇也跟着担惊受怕了一整天,听到夜七最终是减了胎,心里那种心酸,恐怕只有她这个同为孕妇的最能体会。 更因为如此,她几乎一直用手托着腹部,相对于夜七,上天对她,已经够恩赐,至少她怀孕以来一切平安。 听了老太太的话,齐秋落才温和的开口:“对,夜七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你因为他而受累,减胎没法避免,甚至对夜七身体承受力有积极作用,你就不用太担心,医生说不会有事,只管等她醒来就好。” 有一点,她深有体会,两个月时,她也偶尔会失眠,连续几天失眠时看着蓝修也跟着一脸疲惫,心里并不好受,甚至有分房的想法,不过被蓝修冷脸‘训’了一顿。 所以,夜七绝对不愿意看到沐寒声的疲累。 看着沐寒声终于往餐厅里走,又转身似乎要说什么,洛敏早已会意,慈爱的笑着,“少爷放心,你们吃,我去留意少夫人的状况。” 毕竟他们一整天没吃饭。 老太太点了头,然后看向和他们一起送小七回来的医护人员,褶皱的手背伸出,冲着几人找了找,“要是不嫌弃,几位也在这里用餐吧,太晚了,医院食堂早关门了,出去也要花钱的。” 三个医护人员受宠若惊的摆手:“不、不用……” “不用什么?快过来吧。”老太太显出几分威严。 所以那一天,但凡对傅夜七有所关照的医护人员,一波在酒店由沐钦亲自招待,一波就在玫瑰园。 玫瑰园的饭菜绝对不比酒店的差,估计他们一辈子也就这么一次。作为从医者,能得到如此名望家族的诚挚礼待也是一种欣慰。 当然,没人吃得饱,尤其玫瑰园的几人,时而瞄到沐寒声深沉的脸都要赶紧把头低下去。 好在沐寒声吃得不多,中途起身,对着一众人低低的一句:“你们慢用。”然后长腿毫无悬念的往楼梯走。 洛敏坐在床边看着床上昏睡的人,几次叹气。 是个苦命的孩子,倘若不是遇到少爷,可能还要受更多的罪。想想也不对,若不是上一辈的事,她也不必受这些苦。 “敏姨去吃饭吧。”沐寒声走路几乎无声,但天生带了一股子气魄,没走近洛敏就转头看到他了。 她这才皱了皱眉,声音很小,“少爷怎么不多吃点?” 沐寒声几不可闻的弯了一下唇角,目光已经在她脸上凝住,不开灯的昏暗卧室,越是显得情浓如稠。 洛敏看了他满脸的心疼,周身更是说不出的沉郁,叹了口气,这才退了出去。 离开了医院,度过了惊险的减胎,沐寒声这会儿才想,等她醒来,他要怎么跟她说这件事? 握着她的手不断的轻轻摩挲,试图给她传递温度,她太凉了。 半晌,他又把房间的温度稍微调高,走回床边,抬手解开衬衫就倚在了床头,一低头便能清晰看到她的脸。 但愿如医生所说,减一胎能减少对她身体的折磨,之后的日子能轻松一些。 只是,他依旧担心这事会让她情绪失控。 种种委婉的、直接的、温柔的说辞他什么都想过,甚至一晚都没怎么睡好。 等他翌日醒来,第一件事便是侧首看她醒没醒。 猛一眼就见了她悠悠的张着眼,安静的盯着一处。 沐寒声愣了一下,转身撑起半身,抬手极致轻柔的将她发丝理到一侧,见她眼珠无神,英眉蹙了起来终究轻轻吻在左眉角。 “夜七?”清晨低哑的嗓音,带着满满的担忧。 她能听见他说话,转过了头。 看了他许久,终于柔眉微蹙,她其实没有醒太久,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以往,她一醒来的第一感觉,一定是腰酸痛,想起来坐会儿,可是今天似乎没有。 “沐寒声。”她终于轻飘飘的开口,又抿了抿干涩的唇。 “我在。”沐寒声握了她的手,悬在她上方的脸带了担忧,带了紧张,“哪不舒服吗?” 她摇头,转而定定的看着他的眼,一手抚着腹部,可是感觉也没变化,终于不确定的问他:“我睡了多久?” 怀孕之后,她头一次觉得自己睡了这么久,连一个梦都没有,一片宁静,静得让她觉得不真实。 沐寒声柔柔的弯着嘴角,“不是很久,昨天中午去了医院……” 刚提到‘医院’两个字,她猛地紧了手心,“我怎么了?” 对,她是去了医院做简单检查,可是后来呢? 没有半点印象,可是这会儿,她又在玫瑰园了,总不能都是幻觉? 沐寒声垂眸,几度抿唇,终于也只是一句:“夜七……” 她一双褐眸悠悠的望着他,虚弱之余全是依赖,只想听他会说什么,不见他继续说下去,她才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眉尖紧了。 “你是不是……”她开了口,刚问了几个字,忽然有些害怕,被他握着的手都有些僵冷,可她还是问了:“你把孩子怎么了?” 沐寒声拧着眉,深邃的眸子溢着无边心疼,薄唇几度艰难,怎么也说不出来。 良久,他才低低的望着她,握着她的手收紧,“也许,宝宝知道你太辛苦,她也不舍得……” 面对她那双褐眸,他竟然说不下去。 她一句话都没说,只是盯着他,好一会儿,终于用了力气试图将手抽出来,不准他握着。 沐寒声早知道她会如此,握着她的手不松,甚至将她拥进怀里,背对着抱着她,很紧。 薄唇抵在她耳边,不断的重复唤着她的名,不见她妥协才几乎颤着沉声,“夜七,不要这样,你的情绪波动会伤到剩下三个宝宝,你要心平气和,不能动怒,不能剧烈折腾身子,知道么?” 她似乎是听进去了,可肩膀微微抽搐着,极度低头,咬在他搂着自己的手腕上。 沐寒声只是紧了下巴,任由她咬着,一声都不吭。 等她终于松开,发出低低的啜泣,眼泪滚烫的砸在他手上,却好似浇在他心底,烫的生疼。 “夜七……”他一遍遍的唤着,让她缓过来,“医生尽力了,三个宝宝已经够了,你不能再受更多的折磨,你疼,我也疼,知道么?” 她依旧不说话,可他知道她在哭,无声的哭,扑簌簌的眼泪一下下划过他的皮肤,一滴比一滴烫。 终于等她冷静一些,沐寒声微微松了力道,一遍遍吻着她的耳际、后颈,“医生说,孩子停滞生长了,你的身体本就不好,可供营养有限,这不算坏事,否则对你、对宝宝都不好,你可以责怪我,但一定不能因为这个郁郁寡欢,知道么?” 她终于几不可闻的的摇头,一开口,鼻音很重,“是我对不起她,我没把身体调养好。” 不,不是这样,“这不是你的错,夜七……” 其实傅夜七都明白,可她就是认为宝宝走了,那是因为她没把身体养好的过错,可她爱那个孩子,是她把那一份营养留给了别人,多无私。 许久,她忽然问:“能做成骨灰要回来么?” 起初,沐寒声没有反应过来,但因为这事医生跟他征询过,他便点了头。 卧室里极其安静了,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就那么拥着。 她努力的平息情绪,不让自己因为抽泣造成缺氧。 洛敏询问他们是否起床时,两人依旧是那个姿势,沐寒声只低低的说了一句:“早餐送到卧室来。” 门口的洛敏欠了欠身,心疼的一句:“好的少爷。” 转身也松了一口气,看得出来,少夫人醒了。 只要醒了就好。 那之后,从起床到用早餐,她显得异常平静,只是平静得让沐寒声不断拧眉。 她是平静的,可褐眸里一点温度都没有,视线发直,吃早餐也心不在焉。 不待他说什么,她却断断续续的问着很多问题。 “我以后还能做孕健么?……几天可以出去活动?……医生有没有保证剩下的不会再有问题?” 沐寒声坐在她身侧,每个问题逐一回答。 只要休息好,一个月后,做完筛查一切正常,她依旧可以做相应月份的孕健,只要不剧烈,依旧可以出去运动。 至于第三个,医生没有保障,可他还是点了头,让她一切安心。 这大概是头一次,她在整个早餐期间没有喊腰酸,几次差点呕吐,她也硬生生的忍住了,实在忍不住时,放下了餐具。 抬手轻柔替她擦了嘴角,沐寒声低沉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吃不下就不吃了。” 她微微侧首,“我想去阳台。” 他转头看了片刻,最终点了头,但是先过去关了窗,把躺椅位置挪了挪,保证她眼睛不会直接被阳光刺到,也不在风口。 原本沐寒声想抱她,她没让,只是挽着他的手臂满满往前走,坐在躺椅上还努力的冲他笑了一下,“你去忙吧,我没事。” 可沐寒声英眉蹙起。 从醒来到现在也不过是几个小时,她性子要强他知道,可是这样迅速的恢复情绪,怎么都不能让人放心。 然,她坚持不要他守着自己,有事就去忙,别什么都耽误了。 沐寒声想起了齐秋落的话,她最不愿看见的,必定是他因为她而一脸憔悴,以及诸事乱了计划,这对她是一种压力。 “好。”他终于柔声道,略微弯腰,一吻落在她额头。 出了卧室,沐寒声刚想叹息,闭眼缓会儿,却不期然见了等在外边的几个人。 “没事吧?”齐秋落靠在墙边,恐怕是站得累了。 这让沐寒声拧了一下眉,“没事,你也别总是站着,该休息就休息,有什么需要让敏姨伺候着。” 齐秋落抿了抿唇,果然是好男人,看到夜七那么痛苦,连带把她这个孕妇也关心了。 她才笑了笑,“放心,我没事。” 老太太很想进去,但又不忍心打搅,只小声一句:“小七是不是哭了?” 沐寒声动了动眉,释放一直紧绷的情绪,这才低低的一句:“这会儿好多了,她想静一静。” 其实老太太不放心她一个人的,但张了张嘴,倒是没说话,只转身给洛敏吩咐着可以准备下一餐了,一会儿她亲自给小七端进去。 沐寒声去了隔壁的书房,但坐在办公桌边,手里的文件握了许久,竟是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大概隔了五分钟,他就想回去看她了,但又忍了忍,免得让她烦心。 终归在十几分钟时,他推门走了进去,长腿到了床边,顺势倒了一杯热水才往阳台走。 他走路很轻,当放杯子时刻意出了声,免得他忽然开口吓到她。 只是被子放在桌上,她蓦地转过头。 一眼,沐寒声心口倏地一紧。 她在哭,哭得满脸湿漉,却是一点声音都没有。 有那么一瞬,沐寒声慌了手脚,蹲跪在躺椅边不发一言,只是一遍遍的给她擦眼泪。 他该安慰她,该哄她,可沐寒声喉头辛酸,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老太太端着洛敏做好的粥进去时,一眼见了沐寒声静静的拥着小七,两个人谁也不说话。 她顿了顿,转头冲着洛敏摆手,两人又无声的原路返回。 那个姿势保持了很久,沐寒声想让她进屋里,却是她先开口。 从他怀里抬起头,哭过的眼依旧是红的,说话满是鼻音,却带着心疼和坚定,“晚上你回御阁园住去,好不好?” 沐寒声垂眸愣着,剑眉蹙起,一时间没有回过味来。 直到她说:“你都耽误了太多事,我现在没觉得特别难受,你别总是只陪着我。” 这让沐寒声沉脸肃穆的盯着她,“不准这么想,孩子是我们的,不能让你一个人遭罪,明知道你不舒服还把你扔下,那是一个男人该做的么?” 她抿着唇,有些心酸,“可我心里过不去,你都已经憔悴了知道么?” 沐寒声抬手,轻轻抚着她的脸,“傻瓜,比起你瘦了一圈,这点算什么?我是父亲,付出什么都是应该的,不准犯傻,嗯?” 她想要头,沐寒声不让她说话,俯首轻轻印了一吻:“乖,你这样我更不能心安,每天见到你反而能消融疲惫,知道么?” 见她闷闷不乐,沐寒声弯起眼角,想尽办法不要她有负担,连类似“只要跟你在一起,苦难都是甜的”这样肉麻的字句都用上了,只是这样的字句从他菲薄的嘴唇吐出,低醇悦耳,极其自然而迷人。 最终她勉强笑了笑,但愿之后她的睡眠能好一些,别再折磨他。 ------题外话------ 推荐朋友新文《酒店风云之诱爱成瘾》 1v1双处双强,男主高冷,闷骚傲娇,女主逗比,智多近妖,欢脱搞笑的都市职场文。 ◇◇◇◇◇◇ 宋海澜从钱夹里掏出两枚小钢镚,弹向周陌,语带嫌弃,“就你那技术,只值这么多。” 周陌面色一黑,夺过了钱夹,把硬币都塞了回去,抽出了一张百元大钞,飞快的揣入了裤兜,才把钱夹还给她。 宋海澜瞪大了眼,“你干嘛?抢钱啊!” 周陌一把扛起了宋海澜,大步往里间走去,“还欠我九十八次。” 宋海澜欲哭无泪,“你个流氓!” 第283章 以为你俩要吵架斗嘴秀恩爱 午餐之前的那碗粥,她在阳台喝得,老太太和沐寒声都在一旁担心的看着,直到见了她把一碗粥喝得底朝天,粉嫩的舌尖微微舔了嘴角,弱弱的一句:“我怎么还饿?” 祖孙俩都愣着,瞠着眼盯着她,尤其老太太,听完好几秒都没反应过来。 沐寒声在她身侧,一手握了她,温沉的嗓音再次询问:“你说饿?” 傅夜七点了一下头,她的确饿。 而且极少有这种感觉,饿,想吃。以往她会饿,但不想吃,一想到吃就会恶心。 老太太听完,忽然一拍掌根,“阿敏,快快快!给小七做吃的,做四个人的份!” 她说着就激动的收起权杖往外走,走了两步又恍悟的转回去,“哦对!”这才溢满慈爱的笑:“小七呀,想吃什么给奶奶说。” 傅夜七想了会儿,最终是摇了摇头,“我自己也不知道。” 老太太一愣,看了看沐寒声,然后满脸笑意,“没事,让阿敏多做些,喜欢就吃什么!” 因为田帧也在这里,对她孕后的饮食习惯是最了解的。 自老太太下了楼,玫瑰园一改昨天的凝重沉闷,尤其厨房一片热火朝天。 齐秋落跟蓝修通了电话,然后上楼也去了阳台,原本想沐寒声这么连续两天都没有碰过公务,应该有很多事堆积。 可沐寒声坐在阳台上,丝毫没打算去处理公司事务。 楼下送来一杯营养浓果汁,齐秋落看着他恨不得一口一口喂着夜七喝,她就在一旁看着,时而微微一笑。 听着耳边沐寒声的声音“好喝?……那也少喝些好,稍微垫垫。”齐秋落在想,蓝修和沐寒声身份相似,可怎么没沐寒声温柔呢? 正想到这儿,蓝修又把电话打过来了。 她皱了皱眉,“刚挂了,怎么又打过来了?” 蓝修没计较她略微不满的语气,低低的嗓音略微纳闷,“你们不在御阁园?” 齐秋落顺口一句:“不在,夜七需要人照顾,而且玫瑰园显得热闹。”完了才微低眉,“怎么了?” 那边的人只一句“没什么。”就没了后文,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傅夜七抬头看了秋落,将唇边的果汁抿干净才轻声问:“你们俩,……吵架了?” 齐秋落放下手机,顺势摇头,笨重的身体挪了挪,“没有啊。” 她脸色还不太好,但也笑了笑,“看你情绪不对。” 虽然比起她,秋落这样的怀孕状况已经极好,气色如常,食欲不错,也没什么孕妇脾气,但这会儿不对劲能看出来。 齐秋落这才一摆手,笑得颇像那么回事,“这不是嫉妒你们俩么?沐寒声对你都快宠到骨子里去了,蓝修就一个粗粝军人。” 说到这里,齐秋落倒是笑笑的转向了沐寒声,“若不然,沐先生给蓝修指教指教?” 夜七虚弱的淡笑着。 沐寒声却一脸正色,“蓝先生挺好。” 齐秋落故作酸溜,“你是不舍得把宠女人的手段教给蓝修吧?” 她在一旁看着秋落的状态,否定了自己先前的猜测,不像吵架,倒像真羡慕他们。 视线打在秋落肚子上,又看了看自己的,虽然月份不同,她的腹部隆起也不小。悠悠的想,秋落先生,到时候可以问问经验的,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剩下的不能再出什么问题。 减胎一事让她心里很难受,但正是因为这样,她更该振作,把身子养好,顺利生产。 出神之间,见了沐寒声和秋落两人都在看自己,她才回神,“怎么了?” 显然,她没听到秋落问她的话。 沐寒声见她这样,浓眉微微蹙起,“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她摇头,歉意的弯了一下嘴角,“我刚刚在想一会儿吃什么。” 这样的回答让沐寒声松口气,又忍不住好笑,齐秋落已经无奈的揶揄:“果然每个宝妈都是吃货潜力股。” 说到吃,田帧已经进了卧室,到阳台边满是慈爱的笑意,看了她虽然脸色有些苍白,但精神头的确不错,说起话来都是温柔的,“一会儿把餐点摆这儿来?” 沐寒声眉峰微动,垂眸征询她的意见。 不过田帧笑了笑,“地方可能不太够,分几波倒也可以。” 齐秋落都笑了,这是做了多少样式的餐点?夜七此前那么煎熬,这一个‘饿’可把大伙激动坏了。 傅夜七从一旁站了起来,清浅一句:“那就下去吃吧。” 她的话音刚落,沐寒声补了一句:“把前后门关上,窗户也先关了吧。” 医生说了她暂时不能见风。 田帧是过来人,当然是明白的,忙不迭的点头,“好好!那帧姨先下去了。” 齐秋落依旧笑眯眯的,羡慕之余尽是欣慰,夜七受了再多苦,不说值得,总归是幸福了。 对女人来说,减胎和流产对于分娩,那就是个小月子,一点也不能马虎,大多男人必定做不到如此体贴,他们不懂女人的苦,理解不了那段时期女人身子的娇贵。 这么一看,齐秋落又在心里给沐寒声加分了,忽然笑眯眯的半开玩笑道:“沐先生呀,你不教蓝修,那总可以传给你儿子吧?比如瑾儿,然后等我把女儿生出来,指个婚,让你儿子像你宠夜七这么宠我女儿,我看着也幸福!” 听完这话,傅夜七忍不住弯了眉眼,“秋落,你想的是不是太远了,万一你生个儿子呢?” 一提这事,齐秋落笃定摆手,“我都梦到好多次了,绝对是个女孩,必须是女孩。” 正说到这儿,傅夜七眼角见了卧室门一抹高大身影,愣了一下,眨了眨眼,又看向对面的秋落,显然秋落没注意到。 不过沐寒声和她谁也没吱声。 只听齐秋落继续说着:“我做了几次梦,也是女孩……” “嗯,必须是女孩。”她的话音刚落,男人低低的嗓音忽然响起:“若不是女孩,我的后半生就要被迫过得跟苦行僧一般。” 突如其来的声音,因为太熟悉,齐秋落吓得瞠目从桌边站起来,几度眨眼看着忽然冒出来的男人,干涩的咽了咽。 “你,你怎么……?”明明刚刚还在打电话,甚至头一次的时候打电话说是回家路上。 蓝修显然是刚下飞机,脸上有几分疲惫,倒也挑了挑眉,抬手扯了扯领带,对着齐秋落柔了一张脸,“不是有人羡慕人家恩爱么?那我怎么也能飞过来。” 说罢,他走到妻子身边,侧首看了那边拥着丫头的沐寒声,冷厉的眉一弄,“你俩这么欺负一个孕妇合适么?” 傅夜七在那儿笑,不为别的,因为蓝修对秋落,真的不一样,都说再强的硬汉,总有个女人能让他温柔如水,果真是不假的。 沐寒声只是薄唇微抿,反而拥得紧了紧,不咸不淡的一句:“我这儿,夜七最大,什么沐煌、国委事务都不及她,扔着也无妨。” 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这不是讽刺蓝修为了事务把秋落一个人扔在这边么? 果然,蓝修瞥了沐寒声,准确说是冷冷的瞪了一眼,毫不客气,而后拥了妻子,俯首一脸作势打回去似的,“欺负你了?” 齐秋落刚从懵然回神,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无奈一笑摇头,抬手给他把领带彻底拿下来叠好,一边问着:“怎么忽然过来了?” 蓝修很自然的握了她的手,认真的思索,“这是……别人说的一孕傻三年,不刚回答过了?” 惹得齐秋落抬手打了他一下,“你很烦!” 眼角却是笑意盈盈。 看着两人旁若无人的你来我往,够亲昵,傅夜七才笑,她以为,只有沐寒声会在喝醉了、吃醋了或者时而莫名的孩子气,现在看来,男人都会,只看时间和地点了。 正想着呢,只见蓝修低头就亲了一下秋落侧脸。 弄得傅夜七都不好意思看,侧了侧脸,却正好对上沐寒声低垂的视线。 “你要干什么?”她是了解他的,所以见了他深邃的眸底荡漾着道不明的幽暗,她就知道这男人可能又‘不正常’了。 果然,只见沐寒声性感的喉结微微一滚,低低的一句:“你喜欢被欺负?” 她抿了抿唇,摇头。 他竟一手轻轻勾了她下巴,薄唇轻柔印压。 傅夜七一脸无奈,幸好他只是吻了吻,而后垂眸看着她,“今天起色果真好多了。” 虽然只是从早晨到这会儿,但总比她没日没夜的干呕、腰疼、腹部胀痛要好太多。 她淡淡的笑,显得略微虚弱而勉强,提到这些难免想到了失去的孩子,缓了缓才吸了口气,“我要是一直那样,自己没怎么,你先垮了。” 沐寒声弯起嘴角。 “哎。”蓝修忽而漫不经心的唤了一句,把两人的注意力引过去,他一手拥着身侧的女人,一边把玩着她的手,道:“你们刚才说什么指婚?” 齐秋落才忍不住笑了笑,这人来了到现在还真是处于作战状态,只好笑着道:“我说我们家闺女出生之后可以考虑瑾儿……” “那不行。”刚听到这里,蓝修就已经很坚定的否决, 三个人都齐刷刷的看了他。 才听蓝修冷厉的五官满是自豪,“我的女人,自然是要见识过世上最优秀的男孩才能做出决定,哪能从小被一个人锁住?” 沐寒声不乐意了,一手抚着坚毅的下巴,悠悠低沉一句:“这话好像应该我说。瑾儿这么优秀的孩子,自当阅女无数再定心。” 可傅夜七看出来了,沐寒声这不是给瑾儿撑场子,而是给自己争面子呢。 这俩男人都在耍孩子气,竟然斗嘴上了? 笑着抬眸看了秋落,她也在笑,耸了耸肩,无奈的摇头。 耳边还传来蓝修淡淡的笃定:“以秋落的基因,我女儿日后必然是一代美人,这种事上不能受委屈。” 沐寒声似乎低低的笑了一声,慵懒一句:“我儿子身后的队伍相比你女儿,只会长不会短。” 傅夜七已然笑得弯了眼角,冲着秋落颔了颔首,无声示意:我们先下去吃东西? 齐秋落挑眉。 两个女人一拍即合,默默的从椅子上起身往卧室门口走去,身后隐约还有两个男人的斗嘴。 傅夜七笑得低眉看了腹部,其实孩子随了沐寒声的性子是极好,能深沉能腹黑,也能无赖、孩子气,哪怕身份再重、经历再难也不会活得很累。 正想着,那头传来沐寒声温醇的嗓音:“去哪儿?” 她回首,淡淡的笑,“你们继续,我和秋落去吃点东西,宝宝该饿坏了。” 一听这话,男人似乎才反应过来还有这么回事,赶忙从椅子上起身,“等我,一个人下楼梯不安全。” 可沐寒声刚到阳台门口,蓝修闲闲的拦住了,“还没说完,再说了,女人吃东西你也吃?” 蓝修却双手抱臂,两人身高没差多少,这一挡还是有些作用。 沐寒声刚要说话,蓝修却扬声:“还有,什么叫一个人下楼梯不安全,我老婆不是人?” 沐寒声退了一步,薄唇微微咬了一角,将他从头看到脚,终于剑眉微拧,“你是过来陪老婆的,还是来跟我找茬的?” 蓝修微微挑眉,“有茶么?不过男人之间喝酒会更有味道。” 沐寒声挑远目光见两个女人已经出门了,眉角更是紧了,忽然就抬手攻击。 幸得蓝修躲得快,不过他也很顺利的出了阳台,反应过来的蓝修莫名的看了他,然后才追了过去,在卧室门口又成了门神。 沐寒声终于黑着脸,“有什么事,说!” 蓝修这才勾唇一笑,“三界汇议如此重大,作为第一岛和相邻二省之首,我从十月底待到过完年,如何?” 沐寒声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倒是继续往前,把他拨开了。 蓝修自然是让道了,在身后爽朗一句:“这就是默认了,答应得挺爽快!” 沐寒声压根没空理他,不过这事他从来就没想反对,他们现在身份相似,知道齐秋落需要他。 等下楼梯时,蓝修才压着声音在沐寒声旁边一句:“看丫头把你吃得死死的,我这娘家人无比欣慰。” 可那分明的棱角,表情说明了他就只是幸灾乐祸。 谁见了都要敬畏三分的沐寒声,被他家丫头收服至此,多可喜可贺。 他们进餐厅时,傅夜七抬头看了看,没看出什么异样,才似笑非笑、低低的一句:“吵完了?” 齐秋落笑着,“我以为你俩吵着吵着还要跟我和夜七秀恩爱呢?” 沐寒声在她身侧坐下,看了她碗里的东西,相比之前是吃了不少,但没看出她恶心想吐,总算放心。 这才沉声道:“你们在聊什么?” 她也不追问,顺着皱了皱眉,“我想着给宋沫打个电话,这两天让她过来吃个饭,但是没打通。” 除了上次说要给未出世的宝宝送礼物之外,一直没见宋沫,不知道是不是忙着照顾庄岩而没空。 沐寒声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句,“回头我给她打。” 齐秋落说蓝修刚下飞机,洛敏就已经麻利儿的给添了餐具。 刚才语调怪异的说“女人吃饭,你也跟着吃?”的蓝修倒是成了唯一一个跟着吃的。 所以沐寒声颇有意味的看了他,嘴角几不可闻的笑。 嘲笑。 傅夜七侧首看了看他,“怎么了?” 他说:“你多吃点,过了这半个多月,我让教练继续帮你做孕健。” 她点了点头。 一餐时间并不算久,吃到差不多,沐寒声看了田帧,“把夜七喜欢吃的记下,以后多做。” 田帧笑着点头:“唉好的,先生!” 吃完饭,她没上楼,在客厅坐了会儿,沐寒声正好去接个电话,傅夜七才淡笑着看了蓝修,问起了刚刚两人斗嘴。 “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人!”她笑着,“莫不是秋落的功劳?” 蓝修只是微微挑眉,脸上除了几分温和,看不出多少表情,道:“能利用的条件自然是要利用的。” 齐秋落在一旁笑,“我一早就说过的,夜七就是沐寒声的软肋,这时候若是挟着夜七跟沐寒声要太阳要月亮,他一定也给弄来。” 她只是淡淡的笑,侧首看了站在不远处接电话的沐寒声,单手别在兜里,略微低眉。 忽然想,若是以前,他这会儿指尖可能会夹着一支烟,从什么时候开始没了呢? 大概是她怀孕之后就没见过了,现在他身上只会有淡淡的体香,任何男士香水都没在用,连他最喜欢的檀香也停了,怕对她孕相有影响。 “嗡!……嗡!”电话忽然震动。 她回神,视线从沐寒声那儿收回,一眼看到了宋沫来电,赶忙接起,“宋沫?” “嫂子,您打过电话?”宋沫声音不大。 她皱了皱眉,“宋沫,你是不是又发烧感冒了?” 说话不对劲,有气无力,她刚刚打过去的电话也没接。 电话那头顿了会儿,也没说是不是,只一句:“我没事嫂子。” 那就是了,傅夜七蹙起了眉。 刚把电话挂下,她想给沐恋打电话,又想万一打搅她上班,或者正在手术,也就发了个短讯:“恋恋,宋沫可能病了,一个人在家,我不太放心。” 沐恋见过宋沫发烧,严重的时候都站不住,消瘦的脸浮肿,无精打采,所以,不论是过去看看,还是干脆让医院派车去接,她都会有分寸。 “宋沫总发烧的毛病还没好?”对面坐着的齐秋落见她挂了电话才问。 她捏着电话,抬头勉强笑了一下,“嗯。” 因为宋沫的坚持,除了她和沐寒声,谁也不知道她的病。 沐寒声回来时,她还微微蹙着眉,这让他略微担忧,“怎么了,不舒服?” 她摇头,“我今天状态挺好。就是……宋沫发烧了。” 男人顿了一下,然后拧眉。 “我给恋恋发了短讯,应该没事的。”她继续,看了他的手机,“你有急事?” 沐寒声一手握了她,低低的道:“采姨那边的消息,下周大概能转院回来。” 最近的确事多,她的身体那么糟糕,沐寒声一边宋沫,一边庄岩,还有采姨都要顾及。 “采姨的事我来吧。”蓝修听完说了句。 沐寒声看过去,几不可闻的蹙眉。 蓝修才实事求是的剖析,“三界汇议你必定比我忙,再者,采姨跟蓝家怎么也快三十年的感情,老头子还陪了这么久,我接过来顺理顺手,你把丫头照顾好,把庄岩顾好就行了。” 毕竟这俩,尤其是后者,蓝修怎么也不可能照顾了。 傅夜七也冲沐寒声笑了笑,算同意了。 沐寒声没再说话,只低低的一句:“我打个电话,让人去看看宋沫。” “好。” 那一整天,玫瑰园气氛不错,就是洛敏和田帧做饭要忙活一些,毕竟人口多了,而且她总是不定时的喊饿。 夜里睡前,傅夜七再次给没回家的沐恋打电话,得知宋沫没什么大碍,赵霖反倒也感冒了,沐恋过去照顾,也就没回玫瑰园。 从昨晚她莫名的腹痛,莫名睡不安稳,到今晚的状态安好,时间不长,却像过了很久。她甚至觉得有些事的确是不可思议的。 就当这是离开的孩子给她的安好。 快睡着时,她怀里的玩偶被抽走,立时睁了眼。 见沐寒声立在床边,俯首轻吻,“把你弄醒了?” 她朦胧摇头,“回来了?” 天黑前,沐寒声几番确认她身体没什么不舒服才出门,算起来也没多会儿。 沐寒声“嗯”了一句:“你接着睡,我去洗洗,嗯?” 她点了点头,作势又把醉猫拿过来抱着,他却放远了,微笑的黑眸,表情却很认真,“我在的时候不准抱别人,所以忍会儿,免得一会儿再把你弄醒。” 她有些好笑,却没说话。 沐寒声这才转身,快步往浴室走,争分夺秒洗漱完毕好回来陪她休息。 后来沐寒声什么时候上床的,她不知道,但是那晚睡得比以往要安稳很多。 腰痛是有的,但并不明显,不影响她睡觉,几乎没有做梦,夜里也只醒过一次,没有像以往那么满头大汗,只是去了趟卫生间,回来又睡得沉了。 反倒沐寒声因为习惯而醒了几次,几次垂眸看了她,都发现她睡得安好,总是会微微勾唇落下一吻,才继续睡。 此后的很多天,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状态慢慢好起来,中午只要不久站久坐,腰疼不太严重,吃饭虽然偶尔干呕,但对她来说算不得难受。 小半月的时间下,她此前因为呕吐而疼痛的喉咙都已经好转,每天吃五到六顿饭。 因为至少二十天沐寒声不允许她出去见风,她一直在玫瑰园,十指不沾阳春水,连偶尔吃水果拼盘的果汁,在即将滴到她手上时,田帧都会快一步用帕子接住,慈爱恭敬的一句:“太太,果汁凉,您避免碰,回头先生可该责备我了。” 她无奈的笑,沐寒声是不让她碰凉水,没想到凉的果汁都算上了?倒也不说什么。 周围人对她关心,她乖乖顺着是最大的回报了,不然他们又得担心自责。 小半月的时间,若说中间玫瑰园除了秋落这个经常陪着她化解无聊外,最令人高兴的事,莫过于沐钦把辛溪带回来吃了顿饭。 那天是周末,辛溪穿了一身素雅的衣裳,没有妩媚的妆容,几乎是素颜来的,以往浓妆掩盖,卸了妆竟依旧是个美人。 辛溪进门先给老太太打招呼,乖巧的送了见面礼,倒也不显得拘束,尤其见了她就亲昵的挽着手臂,对着她和秋落问东问西。 “听说您之前很煎熬,现在好多了?” 她只是笑着点头。 “怀孕是不是撑得慌?”辛溪一脸好奇,盯着秋落快八个月的胎。 齐秋落忍不住笑。 沐钦大概是看不下去了,“别问了,孕妇容易疲劳,好奇就留着自己体会去。” 一句话噎得辛溪忽然耳根子红了,一旁的老太太几人却笑着。 ------题外话------ 新文求收:《钻石醉婚之尤物名媛》就在暗婚下拉“作者其他”里边点进去收藏支持哦! 简介: “顾吻安,听听你这名,但凡见面,不吻不安生?”他嗓音慵懒,眼神狷郁。 她以名媛的高贵优雅扬名,以新晋女导演的才华让人拜服,她的乖更是名媛圈典范。 男人矜贵薄唇一扯,“十八岁就在私处纹身也叫乖?” 人知他双腿残废,不知他在政商界只手遮天;顾家一夜荼蘼,为家族利益她不惜算计、诱敌深入嫁给他。 据说她潜了无数男星,绯闻泛滥,男人一向眉峰低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某日她带着淤青回家,男人忍无可忍将她扔进床褥,称霸战场。 “你……腿没废?”她首次意识到了什么。 他轻吐烟圈,嗓音沙哑,餍足而邪肆,“一共三条腿,你说的哪条?” 第284章他嗓音低哑,乖!别闹,会出事的 那天用过晚餐,沐钦和辛溪又坐了会儿。 辛溪走的时候,老太太朝沐钦递眼色。 沐钦这才略微清了清嗓子起身,冲着老太太低沉顺从的一句:“那我去送送她,一会儿就回来。” 只见老太太瞪了沐钦一眼,“还回来什么回来?陪着去呀!” 傅夜七忍不住笑,奶奶这撮合的劲儿可真是从来没变过,比起当初对她和沐寒声,这会儿更是直接而赤裸。 齐秋落也附和一句:“辛大小姐这么个美人儿,要不抓紧机会,那可就没了,尤其荣京富门子弟太多了!” 你一言我一语,说得沐钦抬手摸了摸鼻尖,这回什么也不说了,勾了外套缓步出门。 老太太这才搭着眼镜凑到孙媳妇边上,“小七,你看他俩配不配?” 傅夜七笑着,“奶奶喜欢自然是最般配的。” 老太太一皱眉,“我怕自己老眼昏花呀,你眼神好看人准!” 齐秋落在一旁逗老太太,“可是沐奶奶,人家都说一孕傻三年呢,夜七这会儿又被沐寒声宠着,晕着呢。” 这样的玩笑话,令气氛越是轻快,老太太还煞有介事的点头,后来自言自语般“那还得再磨磨,万一我这次主张又不对,可没那么多精力像监督寒声似的……” 说到这里,老太太才回神,好像差点泄露秘密似的。 其实傅夜七知道,为了她和沐寒声,奶奶是真没少操心,什么法儿都想过,什么招儿都使过了。 现在想来,她该感激奶奶。 这一转眼,半夜过来,她习惯在窗前来回走了会儿,然后准备睡下。 但是窗外一道白光闪过,是车灯,她就知道沐寒声回来了,掀开被子的动作顿了顿,不自禁的勾起嘴角去开了卧室的门。 刚把门打开,就听到了洛敏恭敬的声音响在玄关:“少爷,蓝先生也来了?” 听到蓝修低低的“嗯”了一声。 然后听到沐寒声大概换了鞋,问:“七睡了?” 她忍不住深了些笑意,因为沐寒声的一个习惯。 在记忆里,他也就偶尔情浓时会动情的喊她‘七七’,可能是怀孕前的一段时间,总是缱绻的在她耳边呢喃,不小心就成了习惯,再后来,他们经常发短讯,尤其他出差的时候,他对她的称呼就是一个字“七”。 现在对着外人,竟然也顺口就喊。 怎么也是一把年纪,如此肉麻的称呼,私底下是没问题的,但当着人,她还真不习惯。 正想着,沐寒声已经上了楼,两人视线撞个正着。 男人立时眼带责备,嘴角却柔柔的弯着,“果然不听话,洛敏还说你睡了!” 说罢,在她娇俏的鼻尖剔了一下,垂眸见她光着脚丫,终于英眉微蹙,一手将外套递给她,修长腰身一晚轻柔将她抱起。 她只是淡淡的笑着,他那点责备没半点效用。 “你今晚回来比平时晚。”她抱着他的外套,淡笑着仰脸。 沐寒声将她放在床上,没有立刻起身,就那么半悬着,低眉望着她。 “有事?”她看出来了。 只见沐寒声点了点头,在她额头亲了一下,薄唇撤开,顿了两秒,却从她眉尖、鼻尖,流连而下。 当然,他没昏了头,啄了啄她最近日渐红润的柔唇,顺势躺在一侧。 “一会儿还有点事,但你若一个人睡不惯,我让蓝修去办。”他撑着上半身,侧着和她说话。 哦,她似乎才想起,这两天汇议正式开幕,大大小小项目下来,可能要两三天,他的身份摆在那儿,肯定不能像此前一样。 侧过脸,她一手碰了碰男人略微疲惫的眉眼,有些心疼,“你不用来回跑,我一个人睡得惯。” 虽然最近她不磨人了,但公务忙起来,沐寒声也没个空闲,连续都快四个月陀螺转了。 听她柔柔的声音,沐寒声微微弯着眼角,脑袋仰了仰,她抚摸眉峰的手就被他含在了嘴里,还满眼星星笑意。 她也不抽出来,只继续补充:“还有,这几天你肯定要喝酒的,喝了酒奶奶不会让你跟我一起睡,你干脆回御阁园或者傅宅,哪儿近就去哪睡,好不好?” 其实沐寒声是这么想的,但不忍心说出来。 这会儿才低低的温淳,“如此说来,至少有个一周见不着你呢。” 低沉的嗓音是很舒服的,只是那个“呢”带了几分莫名的魅力,挠着人心,让人感觉他很委屈。 惹得她躺床上笑,“那怎么办?” 明明这时候这么磨人的是她才对。 “嗯……”沐寒声喉结微微滚动,低哑的嗓音幽幽的拖着尾音,一双深邃的眸子在她脸上打转。 “你什么时候走?”她轻轻问着。 沐寒声抬起腕表,想了会儿,“半小时?” 哦,“那来得及。”她忽而一句。 话音刚落,柔唇递了过去,轻轻印在男人菲薄唇畔,他今晚没喝酒,纯净的清香散发着浓厚的男性气息。 沐寒声显示愣了一下,而后双臂稳稳的将她拖住,眼角弯起笑意,面对她忽来的主动,眼神里是纵容而宠溺,好似看着她在闹。 这样的纵容却没过一分钟,男人眸色就暗了暗,一手轻轻扣了她的脑袋,“七,……不闹了”等她眼缝微启凑上来,沐寒声缱绻低哑的嗓音带了几分无奈,“乖!会出事的……你睡觉。” 其实小半月的时间,沐寒声对她身子的担忧每天都在放松,因为她的状态越来越好,跟健康孕妇别无二致,甚至食欲比齐秋落好,在家里来回从开始的小心翼翼到现在活动自如,能听到她喊腰疼的次数从少到无。 也不是没停过有人说孕期的女人在生理需求一事上,并不会衰减,反而更敏感,但沐寒声始终都不敢碰她,生怕自己刹不住车,连亲吻都通畅浅尝辄止。 他绝不冒险。 这会儿,看着沐寒声的紧张,她反倒撑着脑袋浅笑,一脸不掩饰的幸灾乐祸,褐眸微敛,视线还望他身下瞄了瞄,却被男人一手托了下巴,低低的、几不可闻的控诉她“坏!” 她抿唇笑着,而后微微蹙眉,颇为好奇,“有人说,女人怀孕的时候,男人最煎熬,你都这么久没……会不会出去遇个什么美人,万一不小心……” 她没说了,头顶已经传来男人低低的笑,抬手点了她的鼻尖。 “别笑了!”她拍掉他的指尖。 女人好奇男人很多事,这是几乎每个女人都要经历的。 当然,沐寒声没法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咬了她的耳垂,“什么美人也不及你,没有万一。”说罢,依旧止不住失笑。 被她瞠目一瞪,沐寒声才俯首在她柔唇畔啄了啄,“我去换衣服。” 她没说话。 男人笑着,模糊温醇的嗓音哄了哄,陪她再躺会儿。 可无论什么时候,男女只要在一张床上,随时潜伏危险。 这不,他温声哄着哄着,对她樱红小嘴上了瘾。 纠缠的吻逐渐深入,不断升温,舌尖肆意起来,传递着一浪高过一浪的欲望。 身孕四个来月的女人,除了腹部隆起弧度外,胸前愈发诱人,安静的躺在那里都是一种诱惑。 尤其沐寒声这么久没有碰过她,这一碰,那股欲望犹如脱缰的野马。 大概是女人轻微的低吟,表达着身体的‘不适’,沐寒声才猛然停滞,那根即将绷断的弦立刻收了回来。 极力隐忍粗重的呼吸,他的第一件事是低眉望着她,“不舒服?” 傅夜七脸色绯红,美眸轻轻眯着,有那么短暂的失神,这会儿才迷离的摇头。 而男人忽然从床上翻身起来,转而进了浴室。 定定的看了会儿,她才忽然忍不住笑,许久不曾做这种事,竟然有一种紧张到不得其法的错觉。 听着里边传来隐约水声,她才侧过身,安静的躺着,上次去做筛查,医生说一切正常,让她安心,也正因为这个,她才敢这样。 如果没记错,秋落也说过,三个月过去之后,六个月之内,这种事其实不用避免。 用秋落的原话就是“能加深彼此感情,还不用麻烦避孕。” 想着,她不自禁的笑。 正好沐寒声开门出来,见了她微微弯起的柔唇,故作沉闷的盯着她,“不许笑。” 她笑着,却也顺从,“好,不笑出声。” 走近床边的男人伸手剔她鼻尖时,她还乖乖仰脸凑过去,惹得沐寒声终究一笑,拇指磨了磨她的脸,“睡吧,我马上就走。” 她就安静的看着他擦完头发换衣服,最后给她留了一吻,替她关了灯,又吻了一下,这才迈开修长长腿出了门。 蓝修看到这么短的时间,沐寒声竟然洗了个澡,诧异的挑了挑眉,倒是没说什么。 身为男人,都懂。 三界汇议极致隆重,不过傅夜七和齐秋落只是在电视上看了一眼,没什么兴致,反而拿了孕妇护理书籍研究起来。 沐司暔放假,但是被卫子谦给‘请’去了,三界那么热闹,娱乐圈无事可做,卫子谦就拿着小家伙当幌子,名正言顺的给肖筱探班、吃饭,捎带约会。 之所以知道这些,是因为瑾儿回来都会讲那么一两个当天的小段子给两个孕妇当消遣。 老太太倒是喜欢,一直看着汇议直播。 直到她和秋落去睡,给老太太打了招呼,老太太却依旧在看,时而还能听到洛敏和老太太聊着。 时光老去,兴趣是不一样的,老人总喜欢通过很多事去回味那些芳艳年华,垂暮之年也便有趣多了。 真是不巧,今年的三界汇议在十点左右下起小雨,幸得会所够阔,除了宾客没法在前院、后院悠闲外,其余都无碍。 而傅夜七之所以知道下雨,是因为自己被一股寒意弄醒。 睁眼却见了沐寒声就在床边,肩头有几分潮湿。 见她醒了,他才脱下外套,温和的勾唇,“本想这就走的,又把你弄醒了?” 她是真醒了,嘴里一点不客气,“你故事的。” 人却钻出被窝,想帮他擦一擦。 沐寒声微微握了她的肩,“别起了,小心着凉。” 他是真的马上就走,也就是夜里不放心,过来看一看,他喝了酒,明天也要早起,不能太早扰了她的梦,只好夜里过来了。 “喝多了?”她闻出来了,所以担心的问了一句。 沐寒声只是微微弯着嘴角,摇了摇头。 “那你快走吧,太晚了,多一分钟休息都是好的。”她侧过身躺着。 沐寒声点了点头。 走的时间本想落个吻,最终因为酒味作罢,只给她掖了掖被角。 也只有那晚沐寒声大半夜去看她,之后四五天,他似乎特别忙,每天一个电话之外,别说回来,连打过去的电话有时候都是古杨转接。 自然,蓝修也没空过来,所以她和秋落每天左右不过那些消遣。 直到周五,老太太在晚餐桌上问她,“寒声今儿回来么?” 傅夜七顿下动作看了老太太,咽了咽食物,不明所以,“奶奶,您想他了?” 老太太一咋嘴,“尽拿我开玩笑!该想也是你想,都好几天没回来了不是?” 她没觉得有什么,这几天的确很忙的。 一旁的齐秋落杵了杵她的胳膊,欲言又止。 直到晚餐结束,两人在阳台窝着,秋落才把昨晚的汇议视频给她看,顺势颔首指了指沐寒声身侧的女人,“漂亮吧?” 傅夜七看了一眼,“嗯”了一声,很真诚的点头,“是挺漂亮,身材不错,哪一界的?” 政、商、军不论哪一界,这么个美人,肯定颇为受捧,不过能跻身在三界汇议,想必能力不一般。 见着她的思想和自己不在一条线上,齐秋落无奈的抽走她手里的书本,“夜七,你是真心大呀,还是对沐寒声太放心。虽然知道你不是凡夫俗子,不会太多女人小心思,但你这也太……” 一时间找不出词来了,齐秋落抿了抿唇,“老太太不就是担心沐寒声不小心跑偏么?毕竟你怀着孕呢,之前身子状况连连,你俩这四个月都没那什么吧?”她说着,弄了弄眉。 顿了会儿,傅夜七才忍不住笑了一下,“原来你在说这个。”而后又扫了一眼视频,淡笑,“放心吧,他不是那种人。” 前几天跟她就差那么一层纸都能忍住,还能忍不了这一点? 齐秋落眨了眨眼,有些感慨,“你俩这感情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比!” 她只是淡笑,又把书拿了回来,低眉专注。 不知过了多久,秋落的声音又悠悠响起,“要不你还是打个电话吧,男的容易喝醉,擦枪走火这种事……” 她在笑,“你要不要给蓝修打?” 秋落挑眉,“他的女伴是辛溪,这会儿辛大小姐若是被沐钦拐了呢,蓝修只能找个地方偷着休息会儿。” 她依旧只是笑笑,不在意。 不过辛溪的确是被沐钦“拐”走了,两人刚上车。 辛溪是蓝修的女伴没错,不过今晚跟苏曜在一块儿的时间要久一些,因为身份和后续事务需要。 也就难免,这会儿两人谈话间,辛溪多次提起苏曜。 沐钦终于抬手按了按眉间,“说完了么?” 辛溪一手曲起,支着车窗部位,侧首看他,“你喝多了?” 沐钦没说话,只是仰脸倚在座位上,五官微冷。 辛溪好似才明白过来,却是媚然一笑,裙摆下的长腿一交叠,越发风情万种,笑眯眯的看他,“你也会这么急?那反正我都回过玫瑰园,要不要考虑早点把本小姐收纳了?” 男人侧首看了看她,习惯她这样的说话,但也皱了皱眉。 辛溪放下撑着的手臂,靠近了他,一开口,隐约酒味混杂着女人馨香的魅惑,“不过我有要求啊,虽然莫名其妙有过一段非常糟糕的烂婚姻……”她一连串用了很差劲的形容词,而后笑:“但你要是娶我,排场、档次、诚心一样都不能少。” 她弯起的眼角漾着淡淡的笑。 必须承认,自信又懂得魅惑的的女人非常吸引人,只不过…… 沐钦薄唇微微抿着,侧首看了一会儿,莫名蹙眉,“谁告诉你,我要娶你了?” 辛溪一愣。 是真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盯着她,无比透澈,眨了眨,“那你带我去玫瑰园干什么?” 沐钦微挑眉,嘴角动了动,“作为东道主的礼仪,带你多认识些人,不应该么?再者,好似是你总缠着我要去见见老太太。” “你!”辛溪气坏了,好容易撑起来的气场,被他两句话就给拆了,还一副漫不经心,甚至很嫌弃的表情,实在太欺负人! 狠狠呼了口气,对着司机,“在前边路口放我下去。” 司机没说话,沐钦先开口了,“先送了我,再让司机送你回去,我很累。” 听听这话,完全没有绅士风格,也毫不顾忌她的面子,她说走还真让走。 “沐钦你很混蛋。”辛溪转过头,非常认真的评价。 男人却淡淡的“嗯”了一句,好像被骂的不是他,还轻飘飘一句:“我以为你早就知道。” 这话可让辛溪气得胸口起伏,十月寒冷,她气得开了车窗。 沐钦倒是没说话,只是双臂环抱,好让自己不觉得冷。 辛溪转头看了他一眼:冻死你! 不过吹了会儿,她又抿了抿唇,好像喝多了受凉容易出事,咬了咬唇,又关上了,靠在窗口,转头盯着窗外的漆黑,半天没说话。 沐钦侧首看了她一眼,神色并不刻薄,嘴角动了动,又仰面闭目养神。 车子到了他的公寓,司机给沐钦开了车门。 辛溪缩在角落,等着司机把她送回去。 但是没过会儿,沐钦绕到了她那一侧,“下来吧。” 她倒是往里挪了挪,只是还没坐稳,就被弯下腰来的男人一把抱了出去,径直往家里走。 她抬头扫了一眼,撇撇嘴,恢复几分‘辛溪式’的妩媚,“怎么,长夜漫漫,怕寂寞?” 听得沐钦低低的哼了一声。 司机跑在前头给两人开了门,然后恭敬的欠了欠身就走了。 她在玄关被沐钦放下,找了一圈,没有女人的拖鞋,反倒是笑了,轻快的光着脚丫子往楼上走。 对于她的熟门熟路,沐钦只是淡淡的一眼,而后一步步跨上楼梯。 辛溪已经进了他的卧室,他进去时还勾着眼神笑,“想我第一次来还得爬窗户,早知道就不了!” 沐钦扭了扭脖子,抬手脱了外套,低低的一句:“睡哪儿你随意,我先洗个澡,一会儿还有事。” 辛溪眨了眨眼,在他之前走到衣橱边上,妖娆倚着,笑,“都说春宵苦短,你跟我说还有事?” 沐钦轻巧越过她的身体取了睡袍,扫了她一眼,转身去浴室了。 等他洗完澡出来,辛溪才知道这人真不是说笑的,他径直去了书房,对于房间里多出来她这么个诱人的美人,居然视而不见。 看着他出了门,辛溪才闭了闭眼,也去洗了个澡,这儿还真什么都是男人的,不过她挺喜欢沐浴露的香味。 洗完澡拿了一件他的睡袍,却发现长了许多,像个残疾的美人鱼,自己都笑了。 最后一咬指尖,拿了他的衬衫,在镜子前诡然一笑,光着脚施施然去书房。 沐钦坐在办公桌边,埋首不知道在看什么,样子是挺专注,不过她一咳嗽,男人就抬头看了一眼。 又看了一眼。 忽然蹙了一下眉,目光暗了暗,盯着她身上的衬衫和光着的脚丫。 书房地毯是暗色,越发显得她一双玉足极致诱人。 “还不睡呢?”辛溪笑着,到了桌边,微微俯身。 这回沐钦倒是忽然一笑,好似她想干什么,一眼看穿,悠然抬眸,淡淡的回应:“你可以先睡,或者在一边呆着。” 就这样? 辛溪愣了愣,她还不信了。 接下来的时间,书房两个人,一片安静,男人埋首伏案,女人却在一旁用尽了办法吸引注意力,最终都以失败告终。 “你是不是男的?”她颓然靠在书架上。 没得来回应,只好“戚!”了一句,站得累了,尤其“搔首弄姿”这么久,只好坐在地上,背靠书架,左右看了看,随手抽了一本厚重的画册,漫不经心的翻着。 这应该是他初期的画,但是都裱得很好。 看到傅夜七时,辛溪挑了挑眉,虽然有点怪,不过不得不说,她长得真的很美,一举手一投足,只是走下楼梯,微微撩起耳边的发丝都这么迷人。 当然,这更归功于他的画作能力。 嗯!辛溪自顾点头,是他画得好! 正看得入迷,书桌边忽然传来男人低哑的嗓音,“你干什么?” 抬头看过去,见了他略微阴沉的脸,好像刚发现她在看画册,话音一落就猝然大步走过来。 辛溪愣了一下,看着他眉间的焦急,有些好笑,“着什么急,不就是你弟妹么?我早都知道……” 刚说到这里,画册已经被他夺了过去,脸色沉着,很是不悦。 辛溪反而觉得好玩了,就在最后关头抓紧了画册往怀里扯,“难不成还有别人?” “撒手。”沐钦冷沉沉的声音,很严肃的盯着她。 辛溪仰脸,“就不!” 趁机抬脚往他身上踢。 沐钦躲了一下,手里松了,反应过来已经晚了。 “哗!”轻微一声,一张画纸飘了出来,落地之前被辛溪抢先一步抓了过来。 看到上边的女人时,辛溪瞠目诧异,然后看着男人阴沉沉的脸,“你什么画的?” 沐钦皱起眉,“给我。” 嘿!这下辛溪笑起来,原来不是焦急,是恼羞成怒,她反而往书架边退。 明明心里美滋滋的,脸上却板着,“我可告诉你啊,你这是侵犯肖像!没有经过主人允许,谁让你乱画了,还这么仔仔细细的收藏着?” 那个“仔仔细细”,辛溪咬得尤其刻意。 沐钦走过去,单手叉腰,一手朝她伸着,“给我。” 嗯哼?“除非你说出个所以然来!” 她刚刚扫了一眼,但看得很清楚,便笑起来,“画里的女人真是漂亮,全世界最有魅力,对吧?” “给我!”沐钦就差咬牙切齿了,尤其面对她的笑,可辛溪一脸得意,煞有介事,“不过……你什么时候画的,我怎么不记得这么个场景?” 画里的人,真的是她,一身妖娆裙装,微微侧过身,周围一片绿意盎然,身后是微微夕阳。 辛溪自然是不记得的,因为那是他们第一次见,就在沐钦的那个室外画廊,“龙邸香榭”,她走之前忘了自己被收走的女士手枪,是沐钦叫住她归还的。 当然,沐钦没那么好的心情给她细细道来。 男人走过去,修长手臂一伸,就把画册拿了过来。 辛溪身后是书架,没地方可以躲了,不过手里护着自己的画,见他来抢才惊叫:“呀!再抢我可撕了。” “你试试!”沐钦冷着眼的样子是很慑人的。 放下画册,他转身将她压进怀里,一手捉了她的手腕,画纸近在眼前。 只是下一瞬,两人停了动作。 沐钦拧了拧眉,薄唇畔是她馨香的呼吸,仰脸瞪着他,大概是要说话,却是柔唇擦过他的下巴。 感官指尖的触觉,就像被忽的点了一把火,逐渐开始燎原。 下巴上的热浪蔓延,才发觉胸口一片全是她滚烫的身体。 辛溪只穿了他的衬衫,很薄,一层薄薄布料下的柔峰伏线清晰,一瞬间传达每个神经末梢。 抿了抿唇,沐钦最终抽走她手里的纸张就要退开。 辛溪却忽然缠了他的脖子,手臂一抬,衬衫几乎连挺翘的臀部都遮不住,沐钦身子被微微带外,惯性的伸手揽了他,炽热的掌心好巧不巧就落在最诱人的地方。 她眨了眨眼,很怪异又很刺激的感觉 转手,沐钦只是撑着书架,身子和书架之间流出空间,低着嗓音:“松开手。” 她反而勾得紧了,娇娆的身体微微贴上去。 眼睑颤了颤,其实有些小心翼翼。 沐钦却蓦地暗了眸底,不待说什么,她忽而仰脸递上红唇。 在某些诱人行为上,辛溪是‘经验老道’,辗转亲吻,香舌缠绵,甚至衬衫下白皙长腿未着一物,直往他腿上缠。 沐钦的无动于衷在她一个动作下崩裂,一手勾了她的腰忽然狠狠抵在书架上,低眉看着她的眼神已然尽是火热。 薄唇覆下,比她想象的热烈,下巴被紧紧捏着,不断抵进深吻。 那会儿,辛溪竟然有点怕了,勾着他脖子手不自禁的握着,又强迫自己放松,别被他笑话。 沐钦看了她紧张的神色,忽而勾了嘴角,莫名一句:“晚了。” 说罢,一把将她抱起,转身,进了卧室将她压进床褥。 ------题外话------ 继续推文啦~《暗婚》系列《醉婚》 简介: “顾吻安,听听你这名,但凡见面,不吻不安生?”他嗓音慵懒,眼神狷郁。 她以名媛的高贵优雅扬名,以新晋女导演的才华让人拜服,她的乖更是名媛圈典范。 男人矜贵薄唇一扯,“十八岁就在私处纹身也叫乖?”她明明是朵妖姬,美得张扬而恣意。 人知他双腿残废,不知他在政商界只手遮天;顾家一夜荼蘼,为家族利益她不惜算计、诱敌深入嫁给他。 据说她潜了无数男星,绯闻泛滥,男人一向眉峰低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某日她带着淤青回家,男人忍无可忍将她扔进床褥,称霸战场。 “你……腿没废?”她首次意识到了什么。 他轻吐烟圈,嗓音沙哑,餍足而邪肆,“一共三条腿,你说的哪条?” 第285章 让你吃醋真难 手边所能触及的被褥紧紧捏在手里,一双美眸闭得死死的,不自觉的,把嘴巴也咬住了。 她是习惯了掌控的女人,至少表面是这样,忽然被男人这样压在身下,竟然有些僵。 忽然发现身上的男人没了动静,辛溪才小心的睁开眼。 发现他正撑着手臂,悬在她面上几厘米的地方,隐忍又炽热的面庞,一双神色的眼却带了几分好以整暇。 “怎、怎么了?”抿了抿唇,辛溪动了动。 男人低眉,好半天,忽然一句:“我在强迫你?” 辛溪一愣,还不待说什么,就发觉他的视线从她紧闭的柔唇,移到死死抓着他衣角不松的手,而后是紧紧并拢的长腿。 这…… 她眨了眨眼,尴尬一秒即过,忽而弯起嘴角笑,松开了她一直以为是被褥的东西,绕着指尖轻柔钻进他的睡袍,信手拈来的一句:“我只是很久没做了,不行?” 说话的她微微歪着脑袋,媚眼如丝。 男人薄唇微微抿着,却作势从她身上下去。 辛溪愣了一下,一手勾了他的脖子,“扫你兴了?” 沐钦没说话,但脸色还算温和,抬手想把她从身上弄下去,辛溪却纤腰微挺,贴着他,“生气了?” “没。”沐钦低低的嗓音,“你睡,我抽根烟去。” 她不放,仰脸,“抽烟多没意思,抽我……”蓦地停住,好像这么说不太合适,暗自吐了口气,咬了咬唇,“我错了行不?绝对不打断你了。” 难得她这么温顺,沐钦却笑了笑,耐心拍了拍她紧扣的手,示意她松开。 辛溪不松,反倒勾得紧了。 实在没办法,她又把话题转回去了,弯着眼角盯着他笑,“你还没说那画里画的什么时候?” 沐钦显然最不想跟她谈这个,浓眉蹙了蹙,转回视线盯着她自得的眼。 只听辛溪继续问:“你是不是一早就看上我了?嗯?……还装!” 话没说话,柔唇忽然被捉住,微微咬了一下,男人低低的无奈,“话太多不讨喜。” 辛溪笑,你早就看上我了,有什么可讨的! 眸子里的得意让沐钦微微失笑,深了吻,也微微压下身子。 沐钦身材很好,她必须承认,双手缓着他的要,那种坚实精瘦的触觉令人着迷,她从未这样抱过任何人。 他今晚喝了不少,回来时就一脸疲惫,但这不影响她对他的欣赏,哪怕纠缠的亲吻中有着淡淡的酒味,她也无比欢喜。 欢喜,更因为相互纠缠的身体哪怕睡袍还在,她也知道他的欲望在叫嚣,不在于她魅力多大,在于他对她有兴趣。 卧室里暖气很足,但对于此刻的气氛,却显得太足,交缠的呼吸逐渐热烈,空气里更是一片火辣。 十月底的月光一片朦胧,她几乎是鼓着勇气偷偷看身上的男人,从坚实的臂膀一路往下。 箭在弦上一触即发之际,她的视线也羞答答的挪到了最底下,却是胸口猛地一紧,朦胧的光线里,柔眉是真实的紧张,还有几分恐惧。 沐钦闭了闭眼,热血一股脑在往上冲,垂眸看着她的傻样,简直要逼疯他。 却听她喃喃一句:“听说……会很疼?” 五个字,让沐钦倏然一愣,热血依旧,却拧了眉。 听说? 辛溪抿了抿唇,有些事总要被看穿的,“那个……” 她想说,辛大小姐不是外界看到的那样放荡不羁,那样的撩人无数,经验丰富,老头子总是折磨她,而她对付他的方式也多种多样。 但她还没说出来,沐钦毫不犹豫的从她身上翻了下去,一把抓过一旁的衬衣扔到她身上,低低的一句:“穿上!” 辛溪却拧了眉,身体还有些酥,但一把抓了他的手臂,“你干嘛?” 沐钦不说话,只是抓过睡袍准备披上。 辛溪不让,一把将睡袍扯过来往远处扔,不太自然的扫过他的身体,“你明明,想……” 抓着他的手却被拨开。 辛溪忽然恼了,“你们男人真的很奇怪!还是应该说虚伪?处的怎么了?明明都喜欢,却怕负责任,是吗?还是你觉得我是假的?” 她就站在沐钦跟前,即便视线昏暗,她也能清晰的看到这个男人阴沉沉的脸。 可他就是不回应,依旧那句话:“把衣服穿上。” “补的也不过也千把块钱,是不是?”她仰脸盯着他,把自己的话说完。 男人终究是低眉冷了脸,“我说把衣服穿上!” 辛溪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闭了闭眼,忍下莫名其妙的委屈,“算我看错了你,我以为你跟别人不一样。” 转身抓起衬衫胡乱往身上套,穿到一半又觉得不合适,翻身去找自己换下来的衣服,不想继续跟他处在一个空间,只好抱着衣服快步离开。 身后是男人压抑的声音:“去哪!” 辛溪顿了一下脚步,几次深呼吸,“你不是不敢要么?不是喜欢二手货么?我得出去把自己弄成二手货啊。” 沐钦刚把睡袍披上,这样的话让他周身一片压抑。 在她继续迈步之前终于走过去握了她的肩,但只是一句:“别乱来,你值得更好的。” 呵!辛溪忽然笑,这种违心的台词,原来不是玛丽苏偶像剧里才有的啊? “你不好,是吗?”她仰脸,安静的看着他,“就算你不好,我就看中了你有什么办法?” 沐钦松了握着她肩膀的手,沉沉的凝着她。 他配不上她,曾经的沐钦很不堪,一段婚姻或许没什么,但在那段婚姻里,妻子不忠,他也没好到哪儿去,他也碰过别人,连自认都很混蛋。 “我只问你一次。”辛溪见他不说话,定定的仰脸,“你知道我的性格,如果你真的怕负责任,我就不招惹你,出了这扇门,我不会再回来。” 此后是一片寂静。 可最终沐钦不发一言。 心头酸疼,辛溪却莫名其妙的扯起嘴角笑了一下,拨开他搭在肩上的手,转身。 前脚刚出去,就差一步出了那扇门,她猛然被身后强有力的手臂扯了回去。 虽然他的确一点都不温柔,带了急促和下决定的绝然,可那一秒,辛溪一颗心都落地了。 下巴被狠狠捏着,承受他席卷而来的吻,房门被他反手关上,身体被紧紧压在门板,刚刚没穿好的衣服被一把剥去。 亲吻之余,他拥着她的力度之大,几乎将她捏碎,可她眉角有淡淡的暖意。 她努力的放松自己,不让他觉得压力,可某一瞬还是狠狠拧了眉,忽然推了他。 那感觉好似蹦极的身体都到了崖边,身子都倾斜了还要极力遏制不让自己飞出去。 很痛苦。 她皱着眉,看着他的隐忍。 听她傻傻的“对不起”时,只是轻轻柔柔的吻着。 可他再温柔,辛溪也不觉得多好受,一整个晚上的记忆,就那么个感觉,但心底是欢喜的。 其实他足够体贴,不像平时的冰冷,知道她难受并不勉强多次。 只是拥着她,指尖在她背上摩挲,模糊的问了一句:“怎么伤的?” 辛溪很困,听到她的话,也就皱了皱眉,反手摸了一下,眉头紧了点,抓过一旁的被子捂住自己。 可沐钦一脸沉冷,定定的等着她回答。 抿了抿唇,辛溪才低了眉,轻轻一句:“没什么,鞭子抽出来的。” 她前夫那个老头,在性致方面有时候很变态,变态得令人发指,皮鞭、口罩、皮带…… 辛溪不愿再想,幽幽抬头,“你能不问么?” 沐钦撑着半个身子,终究是沉眉点了一下头,在她肩头亲了亲,“睡吧。” 他一手摩挲着她身上的痕迹,知道第一次都会不舒服。 迷糊间,只听他似乎在她耳边说了句:“下一次就好了。” 那时候辛溪心底好笑,还有下一次,那他就是不跑了呗? 嗯,她可以安心睡觉了。 …。 晚餐后被老太太和秋落轮流着点了一顿的傅夜七还没睡,安静的躺在床上。 她自然是相信沐寒声不会出事的,外边再有花花草草,他若是要出事早出了。 不过必须承认,沐寒声昨晚的女伴的确美得不像样! 抿了抿唇,拿过手机又看了一眼,视线却大多在沐寒声身上了,依旧是他钟爱的靛蓝色西装,深沉稳重,举手投足尽是成熟男人的性感。 忽然笑了笑,他应该是自己打了个半温莎结,居然还记得她曾经定了十月要半温莎。 放下手机,安心睡觉。 也想着,宋沫上次发烧,沐寒声说和以前一样,烧了几天也好了,依旧那么瘦,最近可能在照顾庄岩,她想是该去看看宋沫了。 转念又想,沐寒声今天好像没打电话?估计是喝多了。 原本只是那么一想,但翌日一早给古杨打了个电话,果然,古杨说沐寒声昨晚喝多了。 她已经用过早餐,这会儿坐在阳台,面前就是翻杂志的秋落。 听到沐寒声昨晚喝多了,齐秋落立刻抬眼,身边那么个美人还敢喝多?不会出事了吧? 她笑着看了秋落看戏的好奇。 这才问:“那他昨晚在哪休息的?不行我过去看看,御阁园么?” 古杨想了想,顿了会儿,才一句:“太太,我昨晚是有点事提前走了,这会儿就在御阁园,不过沐总好像没回这儿住。” 她微微蹙眉,“不在御阁园,那就是傅宅了。” 古杨也这么想的,但是……“沐总的钥匙,还在车上。” 车是古杨开走了的。 一旁的齐秋落终于挑起了眉,等她挂了电话才啧啧舌,“坐不住了吧?沐寒声还能去哪住?” 她没说话,正琢磨着他还能去哪。 “酒店?”齐秋落笑眯眯的,看热闹不嫌事大。 她才瞪了好友,摸了摸她的腹部,一本正经的轻声,“给我儿媳妇积点德,别乌鸦嘴。” 齐秋落忍不住笑了,也抚着腹部,“行吧,看在我女儿的份上!” 她说想出去走走,顺便去看看宋沫,再看看沐寒声是不是不舒服,齐秋落却一皱眉,“你这身子……能出去吗?” 她无奈的笑了笑,“有什么不能的?这久我的状态不比你差。”说罢从椅子起身,“你去不去?” 齐秋落在一旁笑,“我就算了吧,万一真有事,我一外人看到了多不好?” 自然是玩笑。 她淡笑着出了阳台。 幸好最近一直住在这里,奶奶让人送了不少孕妇装过来。 她现在的身子,除了腹部隆起外,身材依旧美妙,曲线自不必说,冬裙外穿了一件长至膝盖的冬大衣,不仔细看还真不知道她已经四个月身孕。 等她到了沐煌大厦门口,给司机付了钱,低头一步步往台阶上走,说实话,她对台阶有一种莫名的阴影。 估计是在英国跟宋沫一起滚下去那次。 因而,古杨的电话打进来时,她停下脚步低头看了屏幕,没有立即接,走到了尽头,站在公司门口才接通。 “太太,沐总昨晚应该是在公司住的……” 她淡淡的笑了笑,那正好没找错,这才低婉回应:“嗯,我知道,我已经到这儿了。” 却听古杨在那头略微猝不及防的“啊?”一句。 她皱了一下眉,随口一问:“怎么了?” “没,没事。”古杨声音放松了,也就回了三个字。 她“嗯”了一声挂断。 进了沐煌,三厘米的锥跟鞋踩在奢华地砖上,走得并不快,到了前台微微一笑,“我来找沐寒声。” 前台没换人,自然认识她,恭敬而礼貌的笑着,“您是上去,还是等沐总下来?” 她想了想,“上去吧。”见前台要打电话,她抬手阻止了,“我给沐寒声打吧,你忙你的。” 前台笑着,欠了欠身,她已经忘电梯走。 不过沐寒声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她又给言舒打,“沐寒声在上边么?” 言舒站在办公室门口,皱了皱眉,“……在的,太太,不过……” 傅夜七没听她说什么,因为进了电梯,只一句:“谢谢!在就好,我先挂了。” 电梯里人不多,她站在最里边,在最后出电梯。 径直往总裁办公室走,刚到门口,抬手要敲门,身后传来言舒的脚步声,喊了她:“太太。” 傅夜七转头,友好的笑了笑。 不待两人说什么,总裁室的门忽然打开。 走出来的却是一个女人,一眼看得出是刚醒,而且衣服不算整齐。 言舒狠狠拧了一下眉,一张美丽的脸颇为严厉的盯着那个女人。 傅夜七倒是脸色很淡,只是将女人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淡淡的收回视线。 走出来的女人神色不太自然,耳根微红,大概是听到了言舒喊她那句“太太”,女人看她时,严厉带了几分慌张和恐惧。 这让傅夜七笑了笑。 “太太,沐总在里边,我送您进去,一会儿上茶?”言舒得体的开了口。 她却笑了笑,“不用。”说罢转身去开门。 关门之际,听到了言舒对着那个女人极其严厉的一句:“跟我去办公室。” 关上门,她微微挑眉,原来还是公司里的女职员? 鞋子踩在办公室里,声音还算清脆,大概是因为办公室里太安静。 沐寒声刚从休息室推门出来,领带略微狼狈的挂在脖子上,目光直直的看着她,抬手干脆把领带解了。 “怎么过来了?”嗓音依旧低沉醇澈。 她柔唇微动,“嗯”了一句。 褐眸在他身上看了看,还是那套靛蓝色西服,他极少两天重复穿,说明昨晚的确住这儿,而且没来得及换衣服。 “古杨跟你说我过来了吧?”她把手里的早餐往桌上放,神色淡然。 她打电话那会儿,应该是跟古杨通话呢。 沐寒声忽然薄唇未微勾,宽步到了她身侧,“不高兴?” “没有啊。”她清浅一句,颔首指了指桌上的早餐,道:“我一会儿去找宋沫,看你好多天没回来,顺便过来看看。” 这话听在沐寒声耳朵里怎么都不对劲,双手握了她的肩,定定的看着她。 斟酌片刻,沐寒声才沉声老实交代:“昨晚喝多了,身边没人,不过怎么回来的我自己清楚,是不是胡思乱想了?” 她微挑眉,“不乱想。”抬手拿走他手里的领带放在了沙发上,让他坐下,又把早餐挪过去,“吃吧,我还得去找宋沫呢。” 沐寒声依旧看着她,直到她无奈的一句:“你连领带都没解,西裤躺得褶皱了,哪能有什么事?” 显然只是睡了一夜。 不过那个女人对他有没有多余想法,就不一定了,可那是别人的事。 沐寒声忍不住笑了笑,“让你吃醋真难。” “等我忙完陪你去?”沐寒声坐在沙发上,牵着她的手 她摇头,“你忙你的,忙完来接我倒是不错。” 从沙发起身,在他宽阔的额头亲了一下,转身缓缓走出办公室。 等她走了,沐寒声才拧了拧眉,随手拿了一旁的手机,给言舒打过去,“为什么擅离职守,给我个解释。” 声音很冷,很平。 言舒刚和女职员谈话完毕,这会儿还皱着眉,“对不起沐总,我已经把她开了。” “这不是问题根源。”沐寒声淡淡的一句。 “我知道。”言舒态度诚恳,“是我没做好,没及时和古先生做好交接。” 昨晚古杨先走了,言舒不算有事,但带着即将晋升的秘书在应酬,也许是秘书看到了古杨给她的短讯,擅自接了工作。 巧在昨晚蓝修也喝得不少,自己都顾不了,自然没空管沐寒声是被什么女人接走的。 …。 傅夜七出了沐寒声的办公室,一路下了电梯,却在沐煌大厦门口看到了那个红着耳根从总裁办公室出来的女人,正直直的盯着她。 她忽然就想到了从前的安玖瓷,不过她比安玖瓷来说,不够聪明。 “傅小姐。”女人先叫住了她。 傅夜七倒也淡笑着坦然顿住脚步,亭亭立在几步远处,哪怕不说话也比那个女人有气质。 “有事?”她清浅的问。 女人似乎是咬牙下了什么决定,直直的看着她,“就算沐总对你有感情,但现在他有需求,而且不介意找人解决需求。” 她笑了一下,情绪没有半点起伏,淡淡的一句:“你跟我说这些,想让我怎么答复?” 那女人看出来了,她根本没把自己看在眼里,那双漂亮的褐眸都是纯净的自信,明明该是让人讨厌的自信,却无比迷人。 见女人咬牙,握着手心,傅夜七微微低眉,几不可闻的淡笑,笑意里有几分友好,“你说不出来,那我告诉你吧。” “沐寒声是什么人,我可能比他自己都清楚,至于你……从昨晚到现在,在他办公室沙发上睡了一夜的人,让我去揣测你跟他有事么?对不起,我虽然怀孕,但智商没有归零。” 她走进沐寒声办公室时,就将一切看了一遍,女人睡过沙发,很明显,而沐寒声显然是在自己休息室睡的,那扇门不是谁都能进。 女人越是紧了手心,“你怎么知道他进去前什么都没有?” 她微微叹息,这种小儿戏,她真是觉得无聊,但这女孩还不算太坏。 “这位小姐,如果你安心在沐煌上班,而不是想着不着边际的途径,一样比很多人高人一等,比如言舒,而你见过哪个心思不正的女人能做得优秀和久远?”好久没说这么多话,傅夜七缓了缓,其实她是有那么一点情绪的,否则不会说这么多来抒发。 微微吐气,最后一句:“你还年轻,但歪曲人性本善的去利用你的年轻,只会毁了自己。尤其,沐寒声什么人没见过?” 她用一晚,牺牲自己的名声,去诱导别人误会她和沐寒声,这真不是聪明人做的事。 “太太……”古杨略微焦急的声音在一旁响起,扫了一眼旁边的女人,浓眉拧起。 她转头,听古杨微微欠身,“沐总让我送您过去。” 她点了点头,“好。” 上了车,她没去看那个女人,倒是看了一眼古杨小心翼翼的眼神,笑了笑,“别看了,再看你也看不出花儿来。” 古杨忍不住“呵呵”一笑,“太太对沐总的信任,确实让人敬佩。” 他用的敬佩。 因为见过太多女人见了这种事之后的反应,极少有人能保持这样的淡然和理智。 她却是笑了笑,“就算我信任他,那我也没说自己不生气。” 额,古杨愣了一下,从后视镜看着她。 她依旧淡然挑眉,“你可以直接告诉沐寒声,我生气了,喝多了让谁送不好?非要一个心术不正的女人?这不是给人可乘之机么?出事了还可以顺势说女人心思不轨,这是男人的心思吧?” ……古杨抿唇,这他怎么回答? 要不是她嘴角几不可闻的勾着,古杨会以为她是认真的,不过之后他还真把这些话一字不漏给呈报了。 说完话,她靠在椅背上,微皱眉,“稍微慢点,不太舒服。” 她太久没坐车了,太快了有点晕,倚着靠背,一手抚着腹部。 从沐煌去宋沫那儿也不算远,不过等他们到了却扑了空,她只好给庄岩打电话。 那边接的不快,片刻才传来庄岩略微虚浮的声音:“嫂子。” 她微微笑意,“庄岩,听你这声音,比之前好多了!” “嗯!”庄岩也淡淡的笑着,“恢复很快,所以今天出来走走。” 她微惊讶,“你下地自己走么?” 庄岩的移植手术加上之前时间也快半年了,但听到他能下地,还出去走走,的确为他高兴。 隐约的还听到了旁边宋沫的声音,不用想,两人一起出去的,她笑了笑,看来宋沫没事。 只听庄岩笑着:“我再不痊愈,沫沫就成纸片了。” ------题外话------ 感谢榜太短,攒着!说点啥呢,还是推荐新文吧哈哈 系列文《钻石醉婚之尤物名媛》就在暗婚书页下拉“作者其他作品”点进去,收藏+冒泡哦,封面已经出来啦,不用再裸奔~ 经典语录: 1、“顾吻安,听听你这名,但凡见面,不吻不安生?”他嗓音慵懒,眼神狷郁。 2、别人说她的乖是名媛圈典范,男人矜贵薄唇一扯,“十八岁就在私处纹身也叫乖?” 3、某日她带着淤青回家,男人忍无可忍将她扔进床褥,称霸战场。 “你……腿没废?”她首次意识到了什么。 他轻吐烟圈,嗓音沙哑,餍足而邪肆,“一共三条腿,你说的哪条?” 4、尊贵的男人好容易做了个蛋糕捧到她面前,她只瞥一眼:“蛋糕,我只喜欢做,不吃。” 做?男人勾唇:“嗯,我也喜欢做……跟你。” 第286章 她磨人起来更可爱 听到这里,她微微蹙了眉,看得出,庄岩是真的心疼越来越瘦的宋沫。 可她抿了抿唇,只是一笑,始终没有说出宋沫生病一事。 原本她想给宋沫打个电话,想问问她都有什么打算,但跟庄岩聊了会儿,就把电话挂了,不打搅他们师徒难得出去放松的时光。 “太太,咱们这会儿,去哪?”古杨见她挂了电话,略微侧首问。 她想了会儿,却不着边际的问了句:“汇议快结束了吧?” 古杨笑了笑,点头,“是快了,今天晚上基本没了项目,也就是来宾自由交流,明晚闭幕。” 他说完了,后座的她才点了点头,“他每晚都喝那么多?” 这可让古杨赶紧摇头,车子转过一个弯后颇为认真的解释:“沐总这人酒量好,虽然喝得多,但基本没有烂醉的时候,何况,这两天他是能不喝就不喝,所以,那点酒是绝对不会出事的!” 听了这话,傅夜七忍不住笑了笑,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古杨这么维护沐寒声。 古杨见她笑了,还以为没什么事,谁知她下一句差点让他噎得上不来气儿。 她说:“古杨,沐寒声有你真好,瞧你的衷心程度,哪天他若是在外乱来,有你在,我是不是半点蛛丝马迹都发现不了?” 半开玩笑的话,不过一双褐眸却定定的看着古杨。 古杨拧眉,有点心虚,然后讪然一笑,“虽然我很衷心,不过也很正义,太太放心。” “是么?她淡淡的动了眉毛,一笑。 古杨可看不出来她这是信还是不信。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朝后视镜看了看。 她已经倚着椅背睡着了。 平时她都有午休,今天没有,所以挡不住困意,但古杨还是不敢把车开得太快。 回到玫瑰园时,齐秋落和老太太在前院,看到她才双双迎上来。 ”瞧着我看什么?“她有些好笑,知道这俩人在盯着自己。 齐秋落都和老太太说了他出去肯定是找沐寒声去的。 ”怎么了?“秋落扬着眉毛,有点小担心。 三人并肩往里走,她神色清淡,柔唇微微笑着,”什么怎么样?“ ”你去找沐寒声,回来这么快?“齐秋落一手挽着她。 她无奈一笑,”我是去找宋沫,顺便看看他,他昨晚多喝了点,今天没事了。“ 就这样没了下文。 而古杨调转车头往回走,到了公司,第一件事是是上了总裁办公室,一路斟酌着。 沐寒声已经换了一套衣服,埋首伏案,赶在晚间宴会前处理完。 办公室被人推开时,他只眼皮一抬,只一眼,又继续办公,也薄唇微动,”把她送回去了?“ 古杨点头。 片刻,他又轻轻咳了咳,终于成功将沐寒声的视线拉过来。 ”有事?“沐寒声剑眉一动,手里的钢笔卡上笔帽,十指交叠,又慵懒的往后倚靠,正好休息会儿,这才沉声:”说吧。“ 古杨仔细回忆了一下,然后非常认真的在前头加了”这是太太原话。“ 沐寒声微蹙眉,点了一下头。 而后古杨开始一字一句的重复,语调意味都转述得颇有色彩。 沐寒声却在听到中途时终究勾了薄唇。 那笑意越来越大,他笑起来,有低低的、几不可闻的声音,喉结微微颤动,以往那双深邃的黑眸微微弯着。 古杨转述万之后良久,沐寒声才身体前倾,一手手肘撑在桌沿,”她这么说的?“ 是啊,她就是这么说,说她生气了。 想起她从办公室走出去那副清清淡淡的样子,沐寒声嘴角的笑意就浓了。 很多男人厌恶女人不带脑子的吃醋生气,胡搅蛮缠,可沐寒声不一样,他就是喜欢她跟他闹点小脾气,一想她心底里小兽奔腾,对着他却一脸风轻云淡,能让人心底发软。 古杨见他拿了手机,这久识趣的退了出去。 正好门口遇上了过来找沐寒声的言舒,古杨抬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里边的人正在忙。 言舒知道古杨是沐总身边唯一呆了这么久的人,就算没听过什么大事迹,但一想他能带这么多年,这个人就已经足够不简单。 因而,言舒对古杨,是有着尊重成分的。 大概也是因为古杨严格算起来比沐寒声小一岁,但是出身和经历,以及那张世故的脸,让人觉得他颇为老成,超越实际年龄。 ”古助理。“古杨刚要转身离开,言舒忽然叫住他。 古杨转过身,”言秘书还有事? 言舒略微皱眉斟酌了会儿,然后不太自然的笑。 言舒在公司是出了门的严厉和冷艳,她很漂亮,但几乎没有笑笑闹闹的时候,尤其工作上谁都别想跟她套近乎。 古杨大概是头一次见言舒笑得这么不自然,不过实话来讲,笑容很迷人。 才听言舒道:“是这样,我底下有人想要你号码,我征询一下你本人意见,能给吧?” 号码? 古杨立刻拧了眉,是那种警惕的拧眉。 言舒一看就看出来了,他在沐总身边习惯了防备一切,也看得出这男人眼里根本没有所谓的情爱,一点念头都没有,他当他的特助,就只是当特助。 “不是你想的那个。”言舒适时开口:“公司里的老员工都知道古助理从不谈恋爱,不过你这长相和身份,在底下人眼里怎么也算半个黄金单身汉吧。” 古杨五官端正,就是太老成,但这不影响他西装革履站在沐寒声身边时的魅力。 可一听完言舒的话,古杨立刻严肃摆手,“那不行不行!” 言舒看着他。 古杨微微蹙眉,抬手摸了摸浓密的眉间,片刻才组织好语言:“我呢,从来不想那些事,给沐总服务是我脑子里唯一的事,再者,你手底下的秘书,都二十出头吧?我怎么也不能祸害小女孩不是?” 这样啊,言舒淡笑,“原来是忌讳老少恋?” 古杨又摆手,“也不是,这种事太分神,应付不来。” 说完,古杨笑了笑,略微点头算是打招呼,转身往电梯那头走。 言舒也笑了笑,低头看了手里的文件,打算再等会儿,再转头时古杨已经走了。 嘴角弯了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古杨取向不正常迷恋沐总呢,原来是有一颗禁欲的心。 其实他们挺像,外人眼里,都以为她对沐总爱慕至深,所以迟迟不考虑个人大事,其实她是真的没有那个心思,更因为过去的一段,感觉那种东西,她并不需要,徒增烦恼而已。 只是年纪上来,有时候会想,没个倚靠,老了怎么办? 捏着文件往一旁的窗户边走了两步,继续等着。 办公室里,沐寒声手里握着电话贴在耳边,薄唇微微勾着。 低低的嗓音在办公室轻柔流淌,“女人在孕期不能隐藏情绪自己闷着。” 他站在落地窗前,一手插进西裤口袋,说话时幽邃的眼底依旧是淡淡的笑意,声音听起来却异常认真。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是愣了愣,然后轻飘飘的一句:“谁说我闷着了?” 沐寒声返身倚着窗户,嘴角弯着,别管她如何风轻云淡,他就是听出了没好气的味道。 “古杨说你很生气。”他直截了当的拆穿,虽然隔着电话,又似乎能想到她此刻的表情。 他们之间,这样的逗弄不多,颇为温馨。 傅夜七抿了抿唇,又闭了闭眼,古杨还真是…… “晚上我回去陪你?”没听见她说话,沐寒声自顾笑着,低醇的嗓音颇为悦耳,还带了几分讨好的疼宠。 她却一句:“不用,公务繁忙,晚上喝多了就近休息吧,一个人要是不安全,带两个以上的女人回去还是不错的。” 说得一本正经。 沐寒声却终究低低的笑出声,“十点之前回去?”他忽略她的呛词。 “随你。”她一手抽了杂志,那是刚才被她扔在那儿的,因为看了半天也没看进去。 “想吃什么?我给你买回去。”沐寒声醇厚的嗓音又柔了几分,嘴角的弧度越是明显。 她想了会儿,顺口报了名:“维斯塔的香糕。” 沐寒声弯着眉间,“好~!” 但是刚答完,又英眉微蹙,“七,我怎么记得,那是意大利的小吃?” 那语调,稍微带了对孕妇真的‘一孕傻三年’的传言信之任度。 傅夜七端着杂志,这会儿才柔唇微微一勾,淡淡的一句:“你只问想吃什么,没规定哪个国家的呀。” 一个“呀”字,已经充分显示了她现在的情绪极好,但又带了几分磨人的味道。 沐寒声笑得微微弯腰,谁说她没有情调、常年清冷,谁还能这么可爱? “我能申请提早半小时,换一种食品?”男人好脾气的笑着。 等着她回答的时间有那么几秒,沐寒声以为她那么喜欢糕点,必定会点类似的东西。 哪知她竟冷不丁的一句:“我忽然想到了宋沫爱吃的香辣肠粉,就是瑾儿陪她去吃过的那个。” 蓦地,沐寒声以为自己听错了。 香辣肠粉?什么东西? 半晌,他清了清嗓子,“奶奶是不是严禁你吃辣的?” 实则他想说那些他从来不碰的东西,最好是不吃,免得身体受不了,但又怕她顶嘴,所以搬出奶奶是最明智的。 而她略微压低声音,“那你改天带我去吃?……要么,我带瑾儿去,顺便叫上宋沫。” 沐寒声拧眉,虽然他吃过夜市,但想到那些个东西,还是颇为排斥。 然而,除了点头,他还能做什么? 最后,笑着打电话的是沐寒声,笑着挂断的却是她。 齐秋落抬头朝她看去,“啧啧,看来沐先生哄人的技术一流啊!” 她只是略微弯了柔唇,很认真的一句:“我忽然真的很想吃酸酸辣辣的东西。” 齐秋落好笑,“你怀里一窝,男男女女都有,能不想吃么?……什么时候去吃肠粉?” 说完,齐秋落赶忙捂嘴,然后自顾做着“嘘”的姿势,朝窗外看了看,老太太和洛敏在后院呢。 傅夜七也笑着。 阳光从窗户里投进去,一缕缕的斑斓,但温度不高,舒适度正好。 从后院看,两人窃窃私语的笑着,像极了背着长辈偷摸讨论坏事的姑娘。 实则她们的确是背着老太太讨论着哪天出去吃点解解馋,山珍海味吃了太多,粗茶淡饭反而馋得慌。 洛敏抬头看了一眼,正好见了两人笑着的侧脸,冬日橘黄的阳光打在两张精致的侧脸上,尤其显得温暖。 “要我说,老太太干脆认了齐小姐当半个孙女好了!”洛敏剪着花枝笑道。 老太太笑眯眯的,“这不早拿她当孙女了?” 洛敏笑着,齐小姐最近一直住在玫瑰园,一来陪着少夫人,二来,她也的确没地儿可去,一个人住显得寂寥,也没人照看,回齐家反而不现实。 不过,齐小姐在这儿,可是便宜了齐家,从前不把女儿当回事,几乎从来不联系,最近赶着趟儿的问候,只差逢人就说齐家和沐家关系源深。 “照我瞧着,少夫人和齐小姐关系好,蓝先生和少爷也越来越好了!”洛敏有一茬没一茬的聊着。 “那不更好?寒声向来没什么朋友,庄岩那孩子他当弟弟看,雅君又是个女孩,现在也……”老太太顿了顿,略了过去,才道:“有个年龄相当,阅历相当的好友,对男人是一种财富。” 当然,实力也相当,所以做朋友,比做敌人好。 洛敏懂老太太的话,笑着点头。 片刻,老太太皱了皱眉,“不过男人关系太好,容易在外胡来,我看小七中午回来不太高兴,莫不是这两人真在外犯浑了?” “少爷绝不会做那些事。”洛敏想都不想,“说不定今儿就回来了,也好几天没过来了。” 但晚上沐寒声并没有按时回来。 大概是九点开始下雨,不大不小,但一层层的寒意冻得人都不敢开窗。 沐寒声说十点回来,所以她在秋落的卧室待到十点,结果他和蓝修一个影子都没有。 蓝修给秋落发了个短讯。 但沐寒声没什么动静。 躺在床上,她几次看了开着一人宽的窗帘,偶尔能看到刺眼的闪电,一度误以为是他的车灯,偶尔一声闷雷。 略微蹙眉,她才发了短讯,“到哪了?” 信息过去没一会儿,沐寒声倒是把电话拨过来了,背景不算安静,想也知道他应该还在忙。 虽然淡淡的失望,但她能理解,“太晚了,还下着雨不好开车,不行就明白吧,你就近回去休息。” 沐寒声微微捂了话筒,没顾上已经潮湿一片的衣服,“本该回去的,但沐钦这儿有点事,中途折回来了,今晚时间不允许,明天一定回去陪你。” 他低沉的嗓音,微微的喘息,若不是背景里略微嘈杂,还有雨声,这喘息的确让人误会的。 她皱了皱眉,“沐钦?怎么了,严重么?” 说严重也算,但若换个角度,实在算不得什么事。 所以沐寒声温和一句:“人没事……你该休息了,不能熬夜,嗯?” 她躺在床上,一手抱着醉猫,习惯性的捏了捏,“嗯。”一句:“那我睡了,完事你也早点休息。” 彼时,沐寒声身后原本喧嚣一片,这会儿围观的逐渐散去,一个个识趣的闭紧了嘴。 地上还有一小摊血迹,清洁人员眼疾手快的过来清洗掉,又赶紧离开,一切如常。 但那个口出狂言侮辱辛溪的老头这会儿在被送去医院的路上。 当然,很久没动手打人的沐钦也没好到哪儿去,嘴角破了一道,手背染了血,也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还是那老头的。 蓝修给弄来了冰块,递给辛溪,辛溪照顾沐钦。 “蓝先生有事就先走吧,麻烦你了。”辛溪看了看他。 蓝修微微挑眉靠在墙边,声音很淡,“现在没事了。” 好一会儿,他才看了沐钦,“你知道那是她丈夫?” “嘶!”沐钦因为辛溪的动作而拧了一下眉,听了蓝修的话又抬头看去,一双阴冷的眉,嘴皮子一扯,没有温度的纠正:“前夫。” 蓝修再次挑眉,嗯,的确是前夫。 “不过虽然人家是前夫,好歹身份地位在那儿,你这一拳下去,我的计划被打得有些乱了。”蓝修很中肯的说道。 沐钦舌尖抵了抵嘴角,推了冰块,颇有意味的笑,“你现在应该感谢我这一拳,否则你拿什么借口动他?你心里一扇明镜,若非如此,你不劝架,还这么好心的给我送冰块来了?” “嗯哼~?”蓝修靠着墙低低的笑了笑,看来沐钦比他想象中的聪明,也没比沐寒声差哪儿去嘛。 从墙边站直身,他才认真一句:“那我在这儿谢过,就不打扰两位了。” 刚走到门口,沐寒声正好进来,看了沐钦,微微蹙眉,“没事?” 沐钦摇头,“小事。倒是你,淋了一身,冬雨容易感冒,去换了吧。” 沐寒声倒是半句没说沐钦的不应该,显然把整件事看得透透的。 沐钦看着沐寒声和蓝修一起出了房间,这才抬手碰了碰嘴角,略微拧眉,幽幽一句:“上了年纪还真不经疼。” 辛溪听了这话忍不住笑了,“看来也没事。” 其实除却开始的心疼,她心底也是笑着的,从来没有哪个男人为她出头过,她一直都是自己庇护自己。 这感觉,很不错! 沐钦见她还笑,英俊的脸一沉,“没点良心。” “嘻嘻!”辛溪笑着凑了过去,在他下巴亲了一下,转而一脸认真,“本来也是因为你啊。” 沐钦转眼,对着她一脸的认真,竟有些无奈。 目光落在她脖子之间隐约的吻痕,神色柔了柔。 “回家。”他起身,低低的一句。 辛溪心里明摆着,最是却笑着一句:“谁家啊?” 沐钦不跟她玩闹,一手牵了她大步往外走。 辛溪跟在他身后,虽然他步子太快,跟得比较勉强,但一路淡笑着,一句话没说。 她真的没有想到,因为老头见了她的吻痕,出言不逊的侮辱,会让沐钦动这么大的怒。 以前听过沐寒声因为别人对傅夜七一句不敬而揍了那人,这么说来,她也不用羡慕傅夜七呢。 不过,上了车,她才皱了皱眉,“今晚,估计有得蓝修和沐寒声忙的了。” 原本还算和谐的平衡,被沐钦一拳打破了,蓝修不得不面对,也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一举将他前夫的势力端掉,这样,第一岛才算真的由蓝修治理。 “对了,我今天好像看到苏曜的那个儿子了。”安静的车里,辛溪随意找了个话题。 对此,沐钦只是转头瞥了一眼,兴致缺缺。 辛溪却笑了,“你又想到什么了?” 男人终于不悦的冷声:“还敢提。” 她笑。 那是她刚从第一岛过来前两天的事,那时候沐钦不理她,所以她缠着苏曜,能使的“恩爱”招数都使了,期初沐钦没什么反应。 直到她在苏曜那儿呆在夜里十一点不出,他才把她揪了出来。 她到现在都记得这男人一脸阴沉的样子,她的激将法也没白费。 接下来那几天,他虽然板着脸,却变着样儿的给她送东西,时而打着顺利的幌子接送她,就是怕她真往苏曜怀里去。 只是她一提两人之间的关系他就黑脸。 应该是汇议前三天,她看到了车里的花,就一句话:“要是我接受了这花,你必须带我去老宅见见沐老妇人!” 后来的事,顺理成章多了。 车子在夜里色逐渐远去,辛溪轻快的声音也在昏暗夜灯下飘散。 雨还没完全停,安安静静的落着。 但屋里是听不到的,傅夜七抱着醉猫不知觉睡了过去。 一夜睡得不太好,早上吃得也不多。 秋落看了看她,咳了两下,忽然说:“我听说沐寒声病了?” 她手里的动作顿住,柔眉轻轻蹙着,“谁说的?” “蓝修啊,说是昨晚原本去买什么点心,来回淋雨淋得。”齐秋落一边说着,一边观察她的神色。 所以他昨晚处理沐钦的事之前还给她买点心了? “奶奶。”她忽然放下惨绝,“我去看看他。” 老太太本就担心这两人是不是闹别扭了,一听这话,才慈爱的笑,“快去!让司机送你!” 从玫瑰园去御阁园也不算近,她没有打电话,刻意等着看他会不会打个电话说他生病了,今天大概过不来,或者让她不用担心之类的。 结果一个电话都没有。 所以到了家门外,她脸色不太好。 古杨早就见了老宅的车,转头看了沐寒声,“沐总……太太好像过来了。” 沐寒声听见了,“嗯。”了一声。 下一秒才皱了一下眉,忽然从床上翻起来,精致下楼去了。 在门口,两人遇了个正着。 沐寒声脸色不太好,薄唇微微苍,疲惫的眼底却带着笑意,“大早上怎么过来了,冷不冷?” 说着伸手去牵她。 她躲了一下,定定的看着他,“我要是不问,也不过来,你打算不告诉我?” 沐寒声垮了一步,低低的笑,“生气了?……感冒又不是好事,怕你担心,离得太近还怕你身子受不了。” “不告诉我我才担心。”她很认真的一句。 本就几天不见,生了病都不让她知道,能不担心么? 见她板着小脸,可沐寒声心里却是暖意融融,“病得不严重,下午估计也就好了,原本打算下午回去陪你的。” 而他的确下午转好,晚上为了哄她开心,一使坏还不小心擦枪走了火。 她一听这话,“那我回去了,你自己挨着吧。” 沐寒声笑着将她拉到怀里,“不生气,吃早餐了么?……没吃好?我给你做。” 他几近自言自语,拥着她往里走。 ------题外话------ 今天友情推荐: 书名《腹黑王爷的娇蛮奴妃》 作者:景飒 http:///818995。html 她是现代医科大学高材生,海边度假时突然被大浪拍到了古代,身穿比基尼从天而降,掉进了魏国荣王爷的浴桶里。 他是赫赫有名的魏国荣王,丰神俊朗,手握大权,乃是天下九公子之首。 一场战乱,他身负重伤,整日都是病怏怏! 为了生存,她女扮男装在荣王府当起了家丁,专门负责伺候身体虚弱的荣王爷。 日久天长,他渐渐发现了端倪。那一夜,他狠狠的撕碎了她的一切伪装,包括她的女扮男装。 谁说他虚弱?明明是个腹黑装病的家伙! 第287章 放轻松,交给我 在玄关,沐寒声蹲下身亲自替她换鞋,起身在她唇畔吻了一下,然后替她褪去外套。 全程几乎的勾着嘴角,好像他越是板着脸,他越是觉得可爱得暖心。 从玄关进了客厅,沐寒声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微微抚在她隆起的腹部,不时说着话。 等在沙发坐下,他才轻轻揉捏她的手,开始好耐心的陈述罪状:“嗯……加上昨晚办公室过夜的事,一共两件事惹你生气,不,三件,还有今天早上没有打电话早安,所以,今天给你做三个最喜欢的菜,加一个汤?” 盯着他颇为认真的峻脸,她终究是深呼吸一口气,瞥了他一眼,已经带了几不可闻的无奈。 他们去玫瑰园之前,沐寒声一有空就和田帧琢磨她在孕期比较喜欢的菜色, 瞥一眼总比没反应要强,沐寒声瞬时弯起了嘴角,啄了啄她的唇,“不生气了?” 她柔眉一蹙,脸往后躲了躲,抬手将他往外推,这才没好气的轻拍了一下他的额头,“感冒真的没事?” 一说起感冒,沐寒声显然才刚想起这事,这都不知道亲了她多少下了,立刻在旁边坐直了身子,一副让她远离病源的模样。 她嗔了沐寒声一眼,又微微用力的闭了闭眼,这才悠悠一句:“我困。” 的确是困顿的脸,沐寒声已经一眼看出了她的疲惫,神色柔了。 “昨晚没睡好?”很显然的。 她往沙发上靠,看了他,“你说呢?” 明知故问! 他打完电话,虽然没猜测沐钦遇到了什么事,但难免有些担心,再者,说好了回来又没回,遇事可以理解,但希望到失望之间的落差横在那儿。 也许这是女人最敏感的时间段。 “我在这儿眯一会儿。”她一边说着,一边往沙发上窝,顺手拿了抱枕打算拆开。 但沐寒声浓眉微蹙,伸手将抱枕拿过来,带着安抚的口吻,“不行,睡沙发容易着凉。” 低醇的嗓音,带了几分笑意,柔到骨子里。 从进了门,似乎他眼角的笑意就没有散去,也不知道在笑什么。 被他抱在臂弯里,一步步往卧室走,她才抬头看了他,连续一周的忙碌,沐寒声气色也好不到哪儿去,尤其每天喝酒,棱角之间带着淡淡的疲惫。 “让古杨给你买药过来?”她勾着他的脖子,被放到床上,依旧抬眸看着他。 沐寒声嘴角的弧度又蔓延开来,低低的温柔:“好,你先睡。” 其实这点感冒,沐寒声是不放在眼里的,太阳穴有些疼,但若必要,不影响他办公。 早上起得晚是贪睡了会儿,但也的确怕她身子有恙没想着回玫瑰园,结果如愿见了她又气又担心的模样,眼角的笑意自然散不去。 离开卧室前,沐寒声握了握她的手,“多睡会儿,我去准备午餐。” 天色有些阴,估计今天依旧有雨,但窗外阴暗的天气丝毫影响不到御阁园的气氛。 从楼下到楼上,每个角落几乎都是恒温,更令人自在的是那份温馨,偌大的别墅,哪怕只有两个人,一人楼上、一人楼下,也丝毫不影响。 她快睡过去时,接到了庄岩的电话。 “嫂子,改天我们能单独见见么?”他的声线并不强。 皱了一下眉,她坐起来靠着床头,有些诧异。 “宋沫的事。”庄岩接着道:“我想她的事,您可能最清楚,我必须知道她到底怎么了。” 许久,她不知道该回什么,但庄岩的心情她很礼节。 也许是今天两人一同外出,宋沫的一些话语或者举手投足让他察觉了什么。 没说好或者不好,电话就挂了。 她懒得动,干脆靠着睡会儿。 沐寒声在厨房忙碌,最终是把田帧请回来了,尤其蓝修那边时而给他一个电话,毕竟昨晚的事要处理妥当,需要几天时间。 “有事电话联系,我就不过去了。”沐寒声在一旁看着田帧,几乎手把手的学,不理会蓝修的欲言又止,又加了一句:“今晚没什么大事,我也不出席了。” 那一整天,他的确没出过御阁园。 午餐,沐寒声几乎看着她一口一口吃下去,时而问一句:“怎么样?” 她点头说“还可以。”那就是极好的评价了。 看得出她没生气,但情绪好不到哪儿去,但中午开始阴天落雨,本想寻着法儿调节气氛,但沐寒声吃了感冒药,反倒比她嗜睡。 床上被他占了,她站在床边无奈的笑了笑,拿了一本书去阳台。 窗户玻璃上印出雨水淋绕,伴着细微雨声安静的埋头看书,难得的舒适。 期间她接过医生的电话,关心她的身日是否如预期的安好,若是,既然都过了四个月,后续只要没有大的差错,一切就是稳当的。 沐寒声醒过来时,她在阳台的躺椅睡着了,习惯了抱着东西睡,厚厚的书在她白皙的胳膊上印出了细细的红痕。 原本想把她抱回床上,但一动,她就醒了。 略微惺忪的眼,莫名的看着他。 沐寒声也静静的看着他,极近的距离,那双幽邃的眼深到不透光,满满的温和,“醒了?” 她眨了眨眼,自我感觉睡了很久,转头看了窗外。 灰蒙蒙的一片,不仅仅是因为下雨,实在是晚了。 坐起身,她才推了推他,“不是说生病了不能靠我太近么?” 沐寒声一脸的好脾气,“好了,刚量了体温,不烧,头不疼、眼也不酸。” 小感冒,来得快去的也快,若不是她有身孕,放在平时,他可能不管不顾。 语毕,沐寒声还往前凑了凑,意欲吻下去,薄唇微微勾着,劣性十足。 刚睡醒的人手上没力气,推着他也不过是个形式,无奈浅笑,“别闹沐寒声……” 他在她白皙脖颈之间捉弄呼吸,惹得她忍不住笑,又被他一把抱起,在她还没散去笑意时一本正经的警告:“小心掉下去。” 坏事、好事全让他占了。 …。 雨过了,也睡饱了,她站在客厅,偷偷把窗户开了一个缝,空气里一片清冽。 晚餐依旧是沐寒声和田帧在忙。她原本打算还回玫瑰园去的,看他的样子,估计是和奶奶打过招呼了。 孕妇很清闲,也因此会很无聊,无所是事到发慌。秋落打电话过来时,她就窝在沙发上,也正这么想,所以半天不见,电话就来了。 “你一走,玫瑰园人好少,寂寞了。”电话一通,秋落可怜巴巴的怨气。 傅夜七将抱枕挪了挪,垫着要,又拿了一个抱在怀里,淡淡的笑着,“我今晚不回去住,不也有好多人?恋恋今晚不加班,蓝修也许回去。” 齐秋落轻哼一声,一一否决:“蓝修忙,今晚回不来,至于恋恋,刚刚进门又走了,好像是苏衍受伤了,蛮严重的,她一边出门一边联系调血呢。” 调血? 她捏着电话,忽然坐直了身子,手里的抱枕胡乱往旁边放,急急的从沙发起身。 正好沐寒声从厨房出来,手里也捏着手机。 她甚至能感觉到电话那头的人跟他说的就是苏衍的事。 可沐寒声见了她的焦急却是蹙了眉,“急急忙忙干什么去,鞋都不穿?” 所以她以为,他不知道。 这才微微仰脸,“苏曜的儿子受伤了,我得过去看看,你跟我一起?” 她本来是想说“你送我?”想了想觉得不对才改了口。 但换来的是沐寒声越是紧了的眉角,抬了抬线条分明的下巴,“坐回去,太晚了,哪也不去。” 她愣了一下。 这不像他,跟苏曜之间不算有芥蒂了,却为什么这么坚硬的态度不让她去看看苏衍? 闭了闭眼,她尽量的不生气,“也许伤得很重,需要输血,我怎么也得去看看,我答应过傅孟孟会照顾好她儿子的。” 就是不是这一层,当初不论沐寒声受伤还是她生病,苏曜都会探望,她和苏曜的感情,也早不止了该礼尚往来的探病,都可以把苏衍当半个儿子看待。 沐寒声收了手机,不论她说什么,脸色始终淡淡的。 “马上吃饭了,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我带你过去。”这是他最大的让步。 她盯着忽然变得很小气的沐寒声,柔眉微微拧着,干脆把双腿收到沙发上,“我不饿。” 这一次,他语调有些沉,带了几分强硬,“你不饿,肚子里的孩子该饿了,必须吃。” 她仰脸看了他好一会儿,最终是依着他的意思进了餐厅。 从开始吃饭到结束,她几乎没有开口,闷头吃饭,他给什么,她就吃什么。 吃完饭,又兀自起身上楼,自始至终没有打招呼,也没有再提想去医院的事,但很显然,她情绪很差。 田帧看到两人气氛不太对,张了张嘴,还是没问出来。 沐寒声上楼的时候,她在阳台的躺椅上,扭头看着窗外,没有表情的脸上一片安静。 等他去了阳台,她回过头,起身打算进屋。 沐寒声握了她的手,幽暗的眸子低垂,温和的看着她,哪怕她板着脸,也满是温宠。 “等明天……” “你还在介意我和苏曜的事?”她打断了他的话,柔眉轻轻蹙眉。 男人一脸坦然,声线低沉平和,“你和他有什么事?” 她嗤然一眼,“既然这样为什么就不敢让我去?” 对,她用的“不敢”而不是“不想。” 也许那时独属于孕妇的直觉,她从他忽然冷硬下来的语气揣摩出来的。 沐寒声薄唇抿着,浓眉微微一皱。 但他避开了她的问题,只低声哄着,“你是孕妇,这么晚不适合外出,万一着凉……” 侧过头,她没看他。 沐寒声低眉,轻轻揉捏她的手背,终于沉声问:“你什么血型?” 她依旧看着昏暗的窗外。 沐寒声自顾继续:“a型?” 说罢,陪她坐在了躺椅上,“苏衍是rh阴性b型,所以你帮不上忙,如果是探望,今晚和明天没有区别,是不是?指不定你去了,医院混乱,苏曜还要分心照顾你。” 傅夜七没再漠然看着窗外,可她也没看他,直视略微低眉,神色没几分好转。 她是想到了傅孟孟的血型,和苏衍一样。 越是觉得苏衍命挺苦,还好他有苏曜这个好父亲。 她把手缩回来,淡淡的一句:“我去洗澡。” “夜七!”沐寒声也跟着起身,低低的嗓音,温平柔和。 在她跟前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终究是吻了吻她的额头,“去吧,有事叫我。” 等她进了浴室,沐寒声才松了口气。 苏曜适才是昏了头,他和苏衍血型不一样,紧急关头竟然直接找到了沐寒声希望她帮忙。 可沐寒声想都没想拒绝了,“让她知道孩子的身世?你要怎么收场?” 苏曜许久都没出声,最后只一句:“对不起,别告诉她了。” 沐寒声是不打算告诉她的,谁料他从厨房出来,她就已经直到了? 背过身站在窗前,单手叉腰,一手按了按眉尖。 苏曜最近非常忙,难免忽略了儿子,愧疚和焦急之下昏了头也可以理解,但这样的事,最好不再有下次了。 他在卧室等了会儿,原本该去书房处理点公务也没去,就等着她出来。 刚洗完澡出来的她第一眼就见了沐寒声,还是没说话,兀自拿着吹风机去阳台,刚要插电却被他顺手拿了过去。 “坐这儿,我帮你吹。” 虽然没说话,她还是坐下了。 吹风机“嗡嗡”的吹着,她安安静静的坐着。 但一吹完就准备起身离开。 沐寒声不让。 过了会儿,她终是转过身,“你是不是觉得我最近脾气很差?” 怎么会呢?沐寒声毫不犹豫的摇头,“你对我越有脾气,说明越在乎。” 她抿了抿唇,“我知道我不该生气,虽然我并不觉得和苏曜之间必须保持距离免得别人诟病。” 但可能,女人在这段时间情绪就是过分敏感,只能接受被宠着、顺从着。 沐寒声很认真的看着她,“不,你不需要和苏曜保持什么距离。” 时不同往日,他现在不会这么要求她。 傅夜七低了低眉,“我知道你担心我会着凉,你是担心我的身体。” 虽然并非完全因为这个因素,但沐寒声勾了勾嘴角,看着她自我反省的神色。 头发吹干了,也许因为水雾弥漫,她现在整张脸粉嫩欲滴,浴后肌肤透着诱人的香。 沐寒声绝不是色鬼,但她和自己立得这么近,浴袍松散,胸口若隐若现的起伏都一清二楚。 看着看着,他竟蹙了一下眉,性感的喉结微微滚动。 男人略微粗糙的指尖勾了她下巴,她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薄唇就压了下来。 不足够强势,但他每一个吻,她似乎都能感觉出他心里在想什么。 如果上一次不算,他们都四个月没亲热…… 他将她微微一托放置于躺椅上,她才蹙了一下眉,抬手撑在两人之间。 交缠的唇齿之间极力把话说清,“你自己说会出事……” 听清了她的话,沐寒声才眉眼微微弯起,不安分从她胸口探进去的指尖没停。 待她轻喘,他才退出来,微微的笑意,“说你不生气了就放过你。” 她半倚着他的手臂,柔眉不悦,这不是耍无赖么? 抿了抿唇,她也只说了一句:“你去洗澡。” 沐寒声在她唇畔啄了啄,竟然顺从了她的意思,“好。” 但他进浴室之前,一手拿了手机给全程她的妇科医生打了过去。 她听到了沐寒声对医生的称呼,纳闷的看了一眼,没在意。 等他从浴室出来,她才知道他刚刚打电话是干什么。 还没从阳台回来的她被沐寒声从身后抱住,温热的吻从颈后流连纠缠,一下下的轻啄到呼吸加重的缠绵。 他一手握着她的脸,微微扳过去,在她有疑虑之际,男人低低的一句:“刚打过电话,不会有事。” 她一下就听明白了他的意思,耳根倏地一红,“你怎么连这个都问?” 而且还是一个男人,直接打电话给女性医生? 他一脸自然,一说话,除了胸膛低鸣震着她的后背,薄唇也在她耳际撩拨,“都是人之常情,有什么不能问?” 他也可以不问,但对她的身体不放心,哪怕丢个脸,能得个安心也是值的。 “凉不凉?”他低醇的嗓音满含关切。 原本她是想说什么的,但被他这一句顺走了思绪,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沐寒声眸底点点笑意,带她离开阳台。 上床后,他依旧从身后轻柔的拥着她。 “我……”她几不可闻的出声。 不说出来也知道她在紧张。 沐寒声的掌心永远是温热的,温柔里带着很多安抚,“放轻松,交给我……” 其实但凡女人,在这个阶段一定都带有某种程度的自卑,源于对自己的不自信,和对男人的不信任。 毕竟,女人在这个时段称不上完美,即便她有性致,不代表能让男人起了性致。 否则女人孕后一段段的出轨都是怎么来的? 但那一晚,她又改变了想法。 他们依然没有障碍的交融,感觉一如既往,甚至比从前更美好。 卧室里不知何时变得极其昏暗,暗到她看不清沐寒声的脸,却能感觉到他粗重的呼吸。 她微微动了动,耳边却传来男人低低的笑,“医生说了时间不能太久,也不能太频繁。” 什么意思? 她愣了会儿。 片刻,才终于反应过来,忍不住就势掐了他的腰。 “嗯!”低低的闷哼。 她装作没听见,黑暗里板着脸,“谁要频繁了?” 男人低低的笑意在蔓延,咬着她的耳垂,“嗯,是我。” 没一会儿又逗弄似的将她翻过来,啄着唇畔,“现在还担心我在外边出事么?” 两人之间的契合丝毫没变,本来心照不宣的事,他这一问就有了讨打的嫌疑。 可她还没抬手,他就捉了她的手腕凑到薄唇边亲了亲,“睡觉?” 睡过去之际,她想起了秋落笑眯眯的对着她说的话:这种事会上瘾。 这话一点都没错,从那晚开始,他们就非常完美的验证着。 他们的幸福别人看在眼里,但其他人似乎并没有那么顺利。 第二天,沐寒声抛开公务带着她去医院看了苏衍,孩子还没醒,她能说的无非是一些安慰。 苏曜只是静静的看了她,然后点头,“是我太忙,疏忽了他。” 以往苏曜对儿子非常仔细,也就这段时间忙得不可开交,保姆被吓得不轻,估计也被苏曜训过了。 走廊里,他们遇到了过来复查的庄岩,顺便看望苏衍。 但庄岩脸色很阴,旁边站着宋沫,还有一个男孩子,看样子和宋沫关系很亲,可能这就是庄岩脸色极差的缘故。 ------题外话------ 推《暗婚》系列文《醉婚》在“其他作品”处【点击】【收藏】哦 后天我七该生了…… 另:恭喜兔子荣升解元! 【光荣版】 朝花夕拾冷涵烟1张票! vampireys1张票! 曾经一兵1张票! sheliahuang1张票! zhmhong1张票! qquser70*32的1张票! jingyongmei1张票! jdx789456的1张票! 兔子5张票!(土豪解元了~) 美人qq的1张票! shanzheng的10束花!(么么!) 181*063的2张票! samanada1张票! zcy11的5张票、5星评价!(太土豪,我喜欢!) 鹿爷儿2张票!(爷~) 鱼丸5星评价! 青青看书5星评价! 136*3182的1张票! 景飒1994的30束花! 清舟5张票!(好久不见!) 精玲2张票! 好热情,么么哒~ 第288章 她想了他最性感三个时刻 她还记着庄岩说想跟她单独谈谈宋沫的事,择日不如撞日了。 庄岩让宋沫先走,宋沫很瘦很瘦了,但一直努力的笑着,白皙纤细的手挽着那个男生,对着他们很礼貌的挥手,“寒声哥,嫂子,那我先走了?” 她笑了笑,点头。 出了医院门口,宋沫松开了男孩的手臂,很客气的笑了笑,把一小叠包好的钞票递过去,“谢谢你,本来想请你吃个饭,但我身体不太舒服。” 男孩笑了笑,既然是交易,就不用太客气,只是看了她消瘦到有些病态的身体,略微苍白的脸,皱了一下眉,“你没事吧?” 宋沫摇头,笑了笑,一句也不多说,转身往远处走。 男孩把钱放回去,看了会儿,往相反方向离去。 庄岩看着宋沫离开,然后有些疲惫的坐下,“她说想搬去跟朋友一起住。” 他说起话来,声线还是有些弱,大概也是从早过来做复查累了。 而傅夜七皱了眉,这话里的意思不止一个。 一来,宋沫想搬去跟她朋友同居,二来就是以后不会再照顾庄岩。 但别人都信,她不信。 宋沫不可能跟别人同居,她自己最清楚自己的状况;她也不可能狠心的抛下庄岩。 除非她的身体不允许她照顾别人了。 别看庄岩刚才不露声色,但宋沫一走,谁都看得出他很生气,一张脸黑森森的,怒、气,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也不能百分百保证能如何教育好宋沫,只说:“她也快二十二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种事,能劝不能阻止。” 这个话题继续不下去,她才问了庄岩以后打算怎么办。 庄岩笑了笑,看向一直当做陪客的沐寒声,“我这算是半个废人了,坐以前的职位恐怕是坐不住的。” 那是上刀山下战场的事儿,现在他的身体不允许。 沐寒声一直握着她的手,也就淡淡的一句:“正好,免得以后挨枪子。” 她淡淡的笑,“你现在是一级功臣,荣京养你下半辈子也不为过。” 虽然是半开玩笑的口吻,但这是事实,辛子龙事件到现在想起来也让很多人胆寒,留着那么一个人,蓝修以后的工作很难,沐寒声照样难。 三个人一起离开医院,先把庄岩送了回去。 回来的路上,她微微蹙眉,不知道宋沫到底想干什么。 等红灯时,沐寒声伸了一手握了握,“就像你说的,她长大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们能做的是照顾,如果她在自己剩余的生命里想做些什么,谁也没权利干涉。 其实傅夜七知道,以宋沫现在的懂事来看,就算她要做什么,那也一定是替庄岩考虑,为周围人考虑。 但她心里还是不安。 沐寒声轻轻拍了她的手背,“别想了。”然后轻巧转移话题,“孕健教练约过了?” 她点头,“在御阁园住一久,也让奶奶和敏姨休息休息。”这段时间照顾两个孕妇也累。 秋落也回了公寓,因为采姨被接回来了,蓝老爷子也跟过来,他老人家年轻时的战场在老年后转移到了厨房,曾经也没少和采姨琢磨厨艺,所以现在蓝修请了两个保姆给老爷子打下手,老爷子就每天乐呵呵的伺候采姨和儿媳妇。 靠在椅背上,她微微侧首,“你要不要……去看看采姨?” 沐寒声薄唇微微抿着,好一会儿才“嗯”了一声,“沐钦说病情好转比预期乐观,抽空我会去。” 接触的次数不算多,但她知道沐寒声和采姨关系不错,尤其在圣地亚哥那段时间,所以这些事,她也就一提,并不担心他处理不好。 回到御阁园的时候,她莫名一句:“苏曜会不会怪我?” 沐寒声愣了一下,侧首低眉,看着她微抿柔唇,“傅孟孟的离开,我的因素很大,所以苏衍没有妈妈……” 不待她说完,沐寒声轻轻托住她的脸,俯首吻了吻,“傻!怎么过了一茬有一茬?胡思乱想。” 好容易把宋沫的事淌过去,她又想起傅孟孟了。 她自己都笑了笑,自我嘲讽,“可能孕妇思维不受控制!” 沐寒声说,自杀的人,从某种程度来说就不该被惦记着。 一来,既然自杀,便是不想给别人留有痛苦,那就成全她,二来,她自己都不珍惜生命,谁替她爱自己? 等沐寒声反应过来时,她已经低了眉,神色微凉。 墨色眸子扫过她微微摩挲左腕的手,英眉一滞,恍然失声,“夜七……” 他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但该说的都说完了。 她才抬头,勉强一笑,松了左腕,那个隐约的割腕痕迹露了出来,她却只是摆摆手,“没事,你说得对。” “我应该属于后者。”她又道。 沐寒声已经拧了眉,轻轻将她拥进怀里,“你不一样……是我言语不当。” 其实她有那么点不舒服,但关于他的话,她又完全赞同。 所以接下来的时间,沐寒声几乎无时无刻的注意着她的神色,生怕她一个人闷坏了。 他坐在书桌后,她在书房阳台,等他低下头才会看过去,然后浅浅的笑。 在沐寒声眼里,她现在和一个孩子差不多,要他细心备至的照顾着,生活、餐饮,甚至是情绪。 这样被在乎、被包容,看似让人透不过气,可是她很幸福。 大概父母走后,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也能有这样温馨的家,一个这样爱自己的男人,还有那个需要时瞬间出现,平时又很自觉隐形的儿子。 这么一想,淡淡的笑了起来。 却不知怎么的,想到了傅天成夫妇。 没了唯一的女儿,一把年纪的夫妇,必定不好过吧?但很奇怪,从傅孟孟走开始,他们夫妇竟然一秒钟都没打搅过她,不像他们的风格。 或者说,他们这么安分,让她起了同情心。 捏着手机摩挲了许久,她低着眉,好半天才翻了号码。 没一会儿,沐寒声的手机却忽然引入眼帘。 循着他握着手机的性感骨节往上,见了沐寒声似笑非笑的的脸,“在一个房间还要打电话?” 说罢在她身侧坐下,“想我了?”缱绻的拥住,薄唇在她侧脸使坏,温热的呼吸燎得人脸红。 她无奈的笑,自己的手机在他坐下来时放到了一旁,推了推他缠绵的气息,“哪有?” “嫌我不理你,还用电话骚扰?”男人眉眼弯弯,薄唇不依不饶,一双手却是温柔。 拗不过他,她干脆拿过他的手机,笑眯眯的,“我饿了。” 男人轻轻吮咬她的柔唇,确认了句:“饿了?” 见她点头,他又很认真的点头,“好。” 好? 好什么,他半点动静都没有,反倒加深了纠缠的吻。 等她微蹙眉推了推,他才垂下黑眸,“不是饿了?我得负责把你喂饱。” 等她反应过来,终究是忍不住笑了,撑在他胸口的手轻轻敲了一下,不深不浅的一句:“孕妇你也不放过。” 沐寒声一本正经,又眼角含笑,“只要你,怎么都不放,比如昨晚……” “嘶!”他话没说完,被她掐了一下,美眸愤愤的。 他终于笑得深了,两三天不好不坏的情绪,总算消散了。 “饿了?想吃什么,我去做。”沐寒声这回是认真的问。 不过上一秒说饿的人,这会儿注意力在沐寒声的手机上,熟稔打开屏幕,看着自己的照片一秒。 他偷拍的,竟然放了这么久,但重点不是这个,她进了‘未接电话’。 以往从来没注意过,这回她刚打过电话,盯着那个“zena”。 片刻,她眨着褐眸,满是认真的仰脸问:“什么意思?” 沐寒声舌尖轻轻点了一下唇角,然后英眉微动。 不过两个细微小动作,内容却太丰富了,不是他的风格。 她满脸犀利的盯着他,“什么语?你不是不会外语吗?但是我记得,上次说意大利语十分流利,那人是你吧?你当着一众人给我当翻译,就是这个语言?”她点了点手机屏幕,颇有审问的气度。 “咳咳!”沐寒声裹拳附到唇畔清了清嗓子,很自然的一句:“吃什么?” 显然,他故意转移话题不成功,被她板着脸盯着,“骗我。” 沐寒声微蹙眉,意识到刚晴的天又要变了,所以只有一个选择——老实交代。 从他说“zena”就是老婆的时候,她的脸色就不对了,更别提沐寒声说他一共精通十二种语言。 不到傍晚的时间,阳光从窗户投进去,打在两个人身上。 隔着窗户,两个人,一人嗔怒,一人小心翼翼,眼角又带着笑。 直到隐约传来她又急又气的声音:“谁允许你这么备注了?你这占便宜……” “你会十二种语言,请我当什么翻译!你这是看我笑话……” 男人低醇的嗓音一直夹在里边,时而哄着,时而笑着。 但凡她激动的想站起来,他都在一旁护着,她想打他,他就乖乖的把抱枕递给他,可是抱枕太软啊,她越打越来气,所以他将手机递过去让她砸。 不过她举起手机,看着他满是宠溺的脸,竟然忍不住笑了,为了掩饰又立刻转过身面对窗户。 因为小闹而红晕的脸,在阳光下越发迷人。 沐寒声看不到她的脸,只是听她气愤愤的道:“下午不吃饭了!” 他笑着,从身后拥着她,喉结微动,“好~不吃饭,煮个面,吃菜也是一样的。”低哑的嗓音迷人至极。 她若是真的生气,他拿她毫无办法;可他若真的宠起人来,她也拿他没办法。 后来被他抱着去了厨房,找了个极好的视野让她全程看着他做饭。 沐寒声某一瞬,回头时,她正弯着柔唇笑,被逮了个正着,掩饰也掩饰不下去。 没忍住,他走了过去,在她唇畔吻了吻,“盯着我臆想什么,嗯?” 臆想这个词,本身没什么,可从他菲薄的嘴唇吐出来,尾音一挑,勾勒出浓欲的暧昧。 尤其,他现在穿得慵懒,就一层袍子,衣袋还系得极其慵懒。 她撇开眼,耳根是红的,“你做你的饭!” 沐寒声笑了,“你还真想了?” 她瞪了一眼,起身快步去了客厅,倒了杯水,瞄了一下,他没跟出来,才松口气。 可是沐寒声倚在餐厅入口,是可以看到她的,见她自顾松了口气,薄唇弯了弧度。 傅夜七也不是那种极其放不开的人,但刚才,她的确在想一个……关于沐寒声的不太健康的事。 盯着他做饭的背影,她在想,男人都在什么时候最有魅力他不知道,但是沐寒声呢,她仔细想了想。 得出来的三个答案其实还好,自个儿却先笑了。 他最性感最迷人有三:认真下厨、伏案专注、床上霸道。 晚餐之后,沐寒声试图将她偷笑的事挖出来,变着法儿的想知道她到底想了什么。 可她就是不说,晚上躺床上,才笑笑的望着他,“生完宝宝我就告诉你。” 否则怕他乱来。 这一句话成了沐寒声每天的念想,盼着望着就想她赶紧生完孩子,她甚至能想象生完孩子,等她说出那三样,他会把她折磨得多惨。 她也一直想早点把孩子生下来,但在秋落生产后却产生了恐惧心理。 秋落有点早产,她被送到医院那天,她和沐寒声都在,采姨、老爷子也在,晚餐还没吃完,她就忽然放下了筷子。 大概是出于丈夫的直觉,蓝修二话没说将她抱起来上车,马不停蹄的送往医院。 一屋子的人懵了一下,然后前前后后的出了别墅,脚步有些连,有些急。 采姨的身体不允许不能去医院,只能由佣人先照顾着。 到了医院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满手心都是汗。 沐寒声一手揽着她,一手磨着她的手心,温和低笑,“她生产,怎么你紧张成这样?” 她勉强的笑了笑,是很紧张,尤其她半点听不到秋落的声音。 蓝修站在门口,跟谁也不说话,谁凑上去可以转瞬把那人冻死,全程精神处于紧绷状态。 护士出来说“恭喜先生,是个千金!” 蓝修只是点头,女儿好,他的后半生不必过苦行僧的生活,然后一手抓了护士手臂,“我太太怎么样了?” 护士笑了笑,“您太太睡着了?” 睡着了?! 外头的人都一副惊愕,不是晕过去,是睡着了! 最终是蓝老爷子忍不住的笑,他太喜欢这儿媳妇了,别的女人生孩子是生死关头,她竟然睡着了,不愧是蓝家人,独特。 听着老爷子给采姨报喜,傅夜七也松了口气,要是自己生的时候也这么轻松就好了。 但后来秋落告诉她,睡过去之前,她都能清晰的感受到刀片在肚子里划开的锋利感,疼痛感是细微的。 这一说,她只觉得头皮发麻。 晚上回到家,她在沐寒声怀里低低的道:“我要顺产。” 秋落说的剖腹,她连听都觉得煎熬,何况她这身子,要落那么大一个口子,什么时候能恢复? 沐寒声知道她在想什么,忽然觉得她也有怕,薄唇微勾,“好,医生说你目前的状况允许顺产。” 主要是她对顺产有经验,瑾儿就是顺产的,虽然算不上太顺利。 “秋落的女儿以后肯定是个美人儿。”她闭着眼,轻轻淡淡的道。 沐寒声却皱了一下眉,然后非常认真的反馈:“没看出来。” 他们见了小女孩,皮肤皱在一起,还带着紫红色,眼睛也窝在一起,像个老太婆。 她听到沐寒声这么形容,忽然笑,“瑾儿出声的时候还没她好看呢!” 所以她才说那孩子以后肯定是个美人儿! “我们的女儿才是最美的。”沐寒声拥着她,满腔肯定。 她好笑,“没出声呢。” “在我这儿只能我女儿最美。” …。 秋落坐月子的时间,她基本每天都过去,就在屋子里陪着她,像她在玫瑰园陪自己的那段时间,看着蓝修忙里忙外,以往那么个粗粝军棍,给女儿洗尿布这样的事半点不含糊。 虽然她极少见蓝修对着秋落笑,或者温声软语的宠爱,但他性子本就冷,看他一双眼就知道那里有多少温柔。 秋落有时候微微撅嘴看着蓝修来回忙活,道:“你看他,从来不会甜言蜜语也不会宠人,还是沐寒声好。” 每每这个时候,蓝修就把凉飕飕的实现投过来,板着脸,却一句:“等你出了月子,身体好了就知道我宠不宠你。” 他自顾洗尿布去了,身后齐秋落却红着脸。 傅夜七在一旁笑得不能自己,“这点说来,他和沐寒声一样坏!” “夜七!”秋落抬手打了她。 她笑眯眯的护着肚子,“小心打坏了kiwi的小姑子!” 秋落的女儿大名还没取,小名猕猴桃,因为秋落怀她的时候最爱猕猴桃。 “哦对对!”秋落瞬间回神,笑着收了手,转而轻轻抚着她的腹部。 说来,她是真的羡慕秋落,不论怀孕、生产,还是产后,她的状态都很好,没有任何大问题,羡慕之余也是欣慰的,秋落遇到良人之前也受了很多苦。 上天是公平的。 那天沐寒声来接她之前,她神秘的笑了笑,“等kiwi满月那天,我给她送个礼物!” “什么礼?”齐秋落送到卧室门口,不敢出去见风,一脸纳闷。 她只是一笑,到时候就知道了。 在车上,她看了看沐寒声,很突然的就说:“我想把北斗星的法人改为秋落。” 沐寒声看了看她,而后微微勾唇,“好。” 他们不缺一个公司能赚的那点利益,没了北斗星,她以后会轻松很多,沐寒声自然乐意。 她皱了皱眉,“你是不是巴不得我把公司都送人?” 男人顺势点头,一本正经,“嗯,还想着把傅氏并入沐煌……” 话刚到这儿,他就接到了她气愤愤的视线。 终于弯起眼角笑,抬手捏了捏她侧脸,嗓音低醇,“这么好骗?” 快到家时,沐寒声才认真道:“掌管傅氏是你一直以来的愿望,哪能惹你生气?翻译的事也随你,想上班就去,就当散散心。” 以她的水平,散散心也比一般人强太多了。 “先生、太太回来了?”田帧在门口候着,一脸慈祥的笑,一手扶了她。 等两人换完鞋子,脱了大衣,田帧才拿出一个小袋子,“太太,这是宋沫小姐寄来的东西,下午刚到的。” 寄来的? 她皱了一下眉,都在荣京,送过来不就好了么? 打开来,她才知道,那时宋沫承诺了送给三个孩子的礼物。 看到东西时,她皱了一下眉,“这得花她多少积蓄啊?” ------题外话------ 咳咳,征名啦~蓝修的女儿大名取不出来了!(大姨妈驾到,更的不算多,但是时间不晚吧,嘿嘿) 附推再一篇友情文: 《国民老公赖着你》,夏寐,一对一,宠文,男强女强,虐渣暴爽 简介: 神马?真假夫妻?贵圈好乱! 本是场虚情假意的爱情真人秀,却演变成世界瞩目的豪门骗婚? 一夜激情后,裴以沫认真跪下,“缪宝,别弄啥假设婚姻,来真的,嫁给我。” 女人轻笑,“我家不缺钱,凭什么要跟你?” 两天后,拍摄中,裴以沫又跪下,“缪宝,嫁给我。” 缪宝看看镜头,腼腆笑,“好啊。” 男人囧了,“女人咋变这么快?” 缪宝眨眨眼,“这只是个假想。” 第289章 一孕三胎,有惊无险 沐寒声看了看宋沫送过来的小礼物,只是英眉微蹙,没有说话。 三个伸缩式的手绳,但宋沫一定用了心,亲自编起来的花样,更镶嵌了细碎的钻石,一看就是专门找师傅切割和串粘上去的。 绳索缩了适合很小的孩子佩戴,展开也足够一个成年人的手腕周长。 她很喜欢,想必孩子们呢以后也会喜欢,但她也一直蹙着眉。 晚餐后,她还在琢磨那三个钻石手绳。 “这什么钻?”她一边想着,微微侧身往沐寒声肩上靠,将手绳递过去给他看。 但沐寒声挑了挑眉,“切太小,相似的钻石很多。” 也许宋沫就是为了不让她看出来,看不出什么钻,也就看不出价值几何。 直到两个月后,庄岩一个电话打到她手机上。 “嫂子,宋沫的房子是您卖出去的?”庄岩低低的声音,已经不是两个月前的虚弱。 彼时,她和秋落偷偷出了家门,正在一个不大却装潢精致的小店吃肠粉。 听到庄岩问话,她愣了一下,“宋沫的房子?” 她当初给宋沫赠送的公寓,房本上写的户主就是宋沫,“我没有权利出售的。” 而她猛然就想到了宋沫给三个孩子寄来的手绳,那些细碎却价值不菲的钻石。 宋沫把房子卖了,买了钻。 “她人呢?”她对着电话,柔眉轻拧。 庄岩却闭了闭眼,长久养病下,五官没有以往的不羁和潇洒,声音里是无奈,“我也想知道她在哪。” 谁也没有宋沫的消息。 “她把工作辞了,跟我说要和朋友出去住,但她根本没有朋友!”庄岩越说语气越凉,甚至带了微微的愤怒。 他和宋沫的师徒关系之好,谁都看在眼里,到头来她消失得无声无息,别人就算了,竟然连他都半句不告知。 傅夜七忽然从桌边起身。 宋沫那样的身体状况,默默的把一切都打理妥当了,她想干什么? 她会寻死。 这样的念头闪过,她根本坐不住。 齐秋落看着她慌慌忙忙,翻到以为是庄岩怎么了,也跟着皱了一下眉,“庄岩身体不是好了吗?” 肠粉也没吃几口,匆忙付账离开,她才来得及解释一句:“不是庄岩,是宋沫。” 宋沫? 齐秋落不解,只听夜七匆促一句“上了车再说。”也匆匆跟了上去。 二月的天,路面上还有些积雪没化,所以齐秋落开车并不快。 “她还会去哪?”齐秋落转头。 傅夜七捏着手机,摇了摇头,给沐寒声打过去。 那边的人没有立即接,她知道他最近下午都会在公司,这个时间段有可能在开会。 沐寒声的确在开会,低眉见了来点,没有任何犹豫,转手接通。 所有人看着他从座位起身,放下钢笔的手别进西裤口袋,转身走出会议室。 “怎么了?”沐寒声的嗓音依旧淳浓,知道是她,声音里还带了细微温柔的笑意,“回家了?” 他知道他去找齐秋落了。 “没……”这会儿她也顾不上沐寒声能不能听出她在哪,直奔主题,“宋沫跟你联系过么?” 沐寒声站在会议室拐角的走廊,手边是窗户。 英眉微动,“不时过段时间会给你发短讯?” 要说宋沫最近两个月跟谁联系最勤快,也就她了。 “我打过那个号码,是个男孩接的,可他说不认识宋沫,还有……宋沫把我送的房子卖了,庄岩也找不到,我担心,……她会想不开。”最后一句有些微弱。 沐寒声终于沉了神色,宋沫虽然懂事了,但她的性子摆在那儿,如果想定了一件事,会做好一切收尾。 “我一会儿给你打过去。”沐寒声低低的一句,挂断。 而他料得没错,他给宋沫安排的医生,她没见几次,甚至三请四求不允许医生告诉他关于她的近况。 这个时候,沐寒声也没空责备医生的隐瞒。 他还能去拿? 傅夜七和沐寒声再次通话时,她问了一句:“宋琦的墓地迁回荣京,葬在哪?” 沐寒声愣了一下。 齐秋落听她问这一句,也不免担心的转过头去,毕竟‘宋琦’这两个字对夜七来说,多少会不舒服。 但这会儿,傅夜七没空想这些。 在她得了地址,即将挂电话时,沐寒声似乎才察觉不对劲,嗓音沉了沉,带了几分严肃,“你在外边?” 她也愣了一下,抿了抿唇,“那个……我和秋落出来逛了逛。” 话音刚落,沐寒声沉沉的嗓音传来,“现在就往回走,其他事交给我,不准你到处乱跑。” 温和的语调不变,却带了几分冷硬。 八个多月的身孕,哪能在外边这样?万一出点什么差错……沐寒声不敢想。 她抿了抿唇,“我离那儿不远……” “那也不行!……把电话给齐秋落。”沐寒声低沉嗓音,带着命令的意味。 齐秋落停了车,把电话接过来,心虚的笑了笑,“喂?” “现在就带她回去,开车慢点。”沐寒声也不打招呼,直接开口嘱咐。 齐秋落虚虚的抿了抿唇,这个时候,当然不可能说她们偷吃肠粉了,然后笑,“好,我会把夜七安全送回家。” 挂了电话,齐秋落看出了她还是想自己去墓地看看宋沫会不会在。 但她一脸严正,“我呢,必须把你送回家,你也听到了,我给沐寒声打了保证的,惹谁我也不敢惹他。”说罢,才拍了拍她的肩,“放心吧,有沐寒声在,宋沫不会有事的,再不行还有庄岩呢。” 说起庄岩,她也皱了眉,侧首,“要不,我去找庄严,这个不急,你慢慢开。” 齐秋落眉眼微动,“我能说不行么?……你只能回家。” 眉心紧了紧,她最终一句:“行吧。” …。 沐煌会议室外。 匆匆结束会议后的沐寒声刚到办公室门口,言舒赶忙上前,将一个精致的锦盒递到他手里,“沐总,古先生刚把东西送上来,知道你要出去,这会儿去附近加油了。” 很显然,沐寒声可能马上就出去的事,是言舒传达给古杨的。 这两人的配合好似没什么问题,但沐寒声还是深深看了言舒一眼,接过锦盒,打开看了看,转手揣进西服内兜。 “紧急文件送到你那儿,今晚或者明天让古杨递给我。”沐寒声如此说了一句。 言舒双手微微交叠欠身,“好。” 看着沐寒声进了电梯,言舒才笑了笑,看来老板这是要求婚了,但不知道这么急是什么事。 两枚钻戒是言舒当初亲自送过去的,按照沐总的意思,在钻戒内侧刻上两个人的名字。 钻戒便是沐寒声当初求婚的那一对,他说过会挑选时机替换在圣地亚哥临时购买的那一对。 沐寒声在公司门口等了一会儿。 挑目见了正在靠近的古杨,手里的电话却先响了。 “你在哪?”电话里是卫子谦的声音,只是三个字,却透着紧张和焦急,急得连招呼都不打。 沐寒声目光平视,眸色却暗了暗,没由来的心头一紧,“有事?” 果然,卫子谦匆匆忙忙一句:“夜七出事了,你现在就往医院走,沐老夫人那边会有人通知。” 心头好似被什么钝打,身形一震定定的立着,连古杨开了车门都没见,五官有些僵,“她怎么了?” 卫子谦那边背景很吵,“一时半会说不清楚,我挂了!” 声音堪堪落下,电话已经断了。 “沐总?”古杨站在两步远处,皱了眉试探一句。 沐寒声终于回神,掠着大步钻进车里,“去医院,开快点。” 但正所谓人忙鬼乱,越是焦急,交通越是糟糕。 另一边,卫子谦全程精神处于紧张状态,一旁的肖筱更是话都说不出来。 反倒夜七自己是最镇定的,一手微微握着手心,一手抚着腹部,“没事的,你们别这么紧张。” 别人越是紧张,她也跟着难受。 齐秋落和肖筱挤在一边,握了她的手,眼里满是自责,“早知道我就不该给你停车。” 她只是笑了笑,“没事。” 虽然肚子有点疼,但她不觉得会有什么大事。 刚才的混乱,她都没空思虑清楚,“秋落,要不你给蓝修打个电话,让他一定找到宋沫。” 宋沫没去宋琦的墓园,反而在一家药店外被卫子谦和肖筱遇见了。 两人即将错过药店门口,就听到了宋沫被人喊着“抓小偷”,她那么瘦小,哪能跑得过别人?要不是他们俩,估计这会儿被打得面目全非了。 宋沫偷得不是什么,是药,自杀的药,药店不肯售卖过高药量,她只能偷。 夜七知道自己的想法没错,钥匙再让宋沫自己待下去,恐怕再见就是尸体了。 当时场面混乱,尤其肖筱忽然出现,这样一个影后,认识她的人不在少数,就那样的混乱,她一个孕妇一时不防被挤得失了平衡,甚至差点儿被踩到。 “你现在先别担心宋沫了……肚子很疼吗?”齐秋落满脸紧张,她知道瑾儿就是早产,心里隐隐的担忧。 夜七摇了摇头,坚持让人去看看宋沫。 救护车和卫子谦的车在中途相遇,医生将她转移到救护车上。 一番询问后,医生稍微放了心,但也一直没有放松警惕。 直到救护车靠近医院时,平床上的人忽然拧了眉,那种痛,一下子唤起了当初生瑾儿前的记忆。 “这、怎么了?”肖筱在这方面什么都不懂,一看她拧眉就紧张,双手不知道能放哪。 医生凑过去看了看,倒也镇定,对着肖筱和秋落一句:“退后。”转头问傅夜七,“是预产期吗?” 她摇了摇头,“还没到。” “坏了。”医生拧了眉,几不可闻的一句,对着她却镇定安抚,“平稳呼吸,没事别紧张。” 医生来之前不知道她是谁,她上了车开始,一直关注着她的状况,除了孕妇基本信息外也没问别的。 等到了医院门口,被候在门口一整个接生团队震了一下。 沐寒声比救护车先到,得知她还没被送来,先一步集结了早已为她预约号的接生医护团队。 救护车上的医生还没反应,接生医生上前,“辛苦了,交给我吧!”转而看了床上的人,皱了眉,开始紧张而有条不紊的指挥。 “转vvp68号房,快。” 平床一边急速而稳当的往里推,医生一边吩咐:“检查所有物品,调两袋血以防万一……” 傅夜七听着医生这话,知道八九不离十了,抬头看了一直沉着脸随在平床边上的沐寒声,薄唇紧紧抿着,满面紧张。 她原本想说点什么,但肚子疼得厉害,张口就是低低的痛呼,干脆咬了唇。 到了产房外,车子停在了门口,医生推不动才一致转头看了沐寒声。 沐寒声面色深沉,一双英眉低郁,看起来是没有过分紧张,可他忘了松开抓着平床的手,暴露了他已经紧张到反应迟钝。 甚至对着医生英眉蹙起,低低的恳请:“我能不能进去?” 医生皱眉,按说这些她们在每一次产检时都普及的,看来是紧张过头了。 这才笑了笑,看着沐寒声,“沐先生别太紧张,您太太情况不是很差,如果有什么,我们一定告知你,也会尽全力让他们母子平安,您放心!” 她因为腹痛而忽然低低的嘶咽吸引了医生的注意力,医生匆忙转身推着她进了产房。 门关上,沐寒声脑子里也一片空白,双手抬手抚着宽额沉吟许久,背影尽是沉重。 齐秋落本来想安慰安慰,但是一接触沐寒声那阴沉沉的目光就退了回来,最终是一句:“对不起……” 她也不知道偷偷出去一趟会是这样。 站在那儿,齐秋落一直在祈祷她生产顺利,想起了kiwi满月时,夜七送的礼物。 她把整个“北斗星”给了她,那么大一个公司,从成立至今从默默无闻到星级排行榜上的优质公司,她说送就送,也只是浅笑真诚的一句“秋落,你结婚时我没送什么,还尽捣乱,所以这是应该的,‘北斗星’大多是你的心血,就当kiwi满月礼,也是我给你的嫁妆。” 她说嫁妆,所以她把自己当做了齐秋落的娘家人,以长姐如母的身份送她出嫁。 谁都知道齐家对她这个女儿的态度,她结婚时齐家没有半点表示,但齐秋落不觉得孤寂,一个夜七,她就等于有了整个娘家。 蓝修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老婆紧张到快哭的样子,一个人夺窗户边的拐角里,他什么也没说,一手将她拥进怀里,“夜七会没事的,别紧张。” 没人注意蓝修身上沾了血,而全程庄岩也没出现。 产房外该来的人都来齐之极,里边也没有任何动静,听不到婴儿啼哭,也听不到她一声一响。 并不是傅夜七不想喊,是她没有半点力气。 原本出去吃东西没吃好是一方面,更因为腹痛到她没办法使劲儿。 医生隔段时间就听胎心,因为先前说好顺产,所以医生尽量帮助她开宫口、开会阴,又在一旁安慰她,“情况很好,胎位很正,胎心音正常,您的情况能达到今天这样很不容易。” 头三个多月她的痛苦无以言说,但一切都值,幸得她一直坚持孕健,洛敏、田帧一直研究食谱。 “好了!”紧张气氛中,医生忽然一句,一周的医护人员立刻各就各位。 但是过程并没想象中的顺利。 “头出不来,俯屈困难。” ……“准备侧切。” “妈咪要放轻松……” 所有声音,夜七都能听见,但她累得睁不开眼,更是早已忘了先前学习过的要领。 在她依旧觉得痛苦时,医生却觉得宫缩太弱。 “静脉推注宫缩素。” 也有医护人员轻轻握着她的手,“您千万不能睡。” 她很想笑,她若是能像秋落一样睡着倒是好,可她痛得无以复加,一下下的宫缩好像把她身体里所有神经一把扼住狠狠扭绞一般。 等终于听到“抬头着冠”时,她感觉一次次的深呼吸几乎导致自己缺氧。 事实也是如此,医生给她补充了氧气,之后在下一次宫缩来临之际让她养精蓄锐。 那时,她能隐约听到她们之间的交流,全程简洁。 “大的,公子,记下时间、体重。” “把宝宝擦干净。” 她努力的抬眼看过去,瑾儿出声时,她已经昏迷了,严格来说,这是第一次看到自己刚出生的宝宝。 胎脂裹覆下的新生儿,不是想象中红彤彤血淋淋的样子,反而是灰扑扑的一小个,原来这么可爱,她虚弱的弯了弯嘴角。 医生听着宝宝哭,笑着,“听听这哭声,这脾气,指不定以后是个很有威慑力的小家伙。” 不过是医生一句玩笑,但经年后的确如此,如果说瑾儿长大后完全继承了沐寒声的深沉内敛,那二少在沐家就是个狠角色,看着温文无害,时而冷酷潇洒,偏偏是个腹黑狠辣的主儿。 还剩两个,大概相隔了整整二十来分钟,她也算休息够了。 宫缩即将来临时,医生几乎同步着她的呼吸,“准备……吸气,大口吸气……用力!” 如果说头一个儿子生得并不困难,剩下的两个,她吃尽了苦头。 用力到几乎哭着喊着,他们就是不出来,极度的吸气、呼气导致她脑袋晕涨,实在没力气再配合医生。 有护士紧张的轻拍她的脸。 她很累,但也能感觉身下医生的动作,轻柔又极富存在感。 迷糊中,听到了医生说“抱住了,会阴太小根本出不来。” 没错,两个婴儿紧紧抱在一起,医生又不敢蛮力扯开婴儿,只能把宫口扩了又扩,二次侧切。 “出来了!一男一女,有点软,快称重、給氧……”医生紧张快速的嘱咐。 后来医生回忆两个孩子出生的样子都觉得心酸又感动。 本就早产的孩子很弱,大概只有几厘米粗的小胳膊紧紧抱在一起,给了护士之后怎么都止不住哭,急得护士团团转。 刚出来时,不肯哭,护士也急,打重了怕不合适,打轻了又不哭。 这会儿竟是止不住了。 直到被分开的两个宝宝又像出生那会儿一样抱在一起,终于撕心裂肺、无比清脆的哭声竟然瞬间消失。 一圈紧张的医护人员先是愣了,然后跟着又哭又笑,就看着两个孩子静静的依偎着,大概还以为依旧在妈妈身体里,极其温馨。 “唉,记了时间了没有?”一个医生忽然反应过来。 一众人有些蒙,后两个哪个先出来的? 一起出来的怎么算? “谁先露头的?” 好像也被刚刚那一幕弄得忘了。 傅夜七躺在床上,并没责怪,只是努力的弯了弯嘴角,想说话,又说不出来。 ------题外话------ 咳咳,再推新书《钻石醉婚之尤物名媛》在“作者其他”里边,记得【收藏】+【冒泡】啊妞们~ ps:后来的两个宝宝先后时间记不住了,女孩当姐姐还是妹妹捏? 【感谢光荣版】 shanzheng的10颗钻!(妈呀,大土豪!按倒~你懂) chjune的1张月票! zct承2张月票、5星评价! zhannping的1张月票! qq43**e205de5星评价! 淑芬6张月票!(牛气!这是我家v群管理,蠢萌蠢萌的~) a6m的2张月票!(么么哒,看得熟熟的~) 第290章 沐寒声的余生随你任性 同样的问题交给了沐寒声。 他进了产房,直奔产床,也不管旁边如何狼藉,不管鼻腔里弥漫血腥味、消毒水的刺鼻,只握了她的手,紧张到有些僵硬的指尖替她把略微凌乱的发丝理顺。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在她柔唇轻轻落了一吻。 她的嘴唇太苍白,他用这样的相濡以沫,总算让她看起来好转一些。 拉开一些距离,才温声:“累不累?” 产房从沐寒声进来之后处于极度的安静,连小孩子都没了动静,两个相拥着安静的睡觉,另一个在一旁安静躺着。 床上的人非常疲惫,微微张嘴喘息,努力的摇了摇头。 一旁的医生犹豫了两次,才终于上前,“沐先生,后产的一位公子、一位公主,两小家伙拥抱着出来的,算谁为长?” 听到这样的问题,沐寒声愣了一下,并没有皱起浓眉,也没露出责备,目光只看了医生一眼,又转回到了床上,嘴里低低的问了一句:“没有记录?” 有个护士壮着胆子小声说了句:“我记得的是先见的女孩儿。” 沐寒声听见了,目光却还在她脸上,又吻了吻,“你说呢?” 她想说的太多了,但这会儿力气不够用,只是轻轻摇头。 沐寒声一双染了墨的眸子微微漾起笑,“我总算盼来一个小情人,必定万般宠爱,若是再当妹妹,还被三个哥哥宠着,你会吃醋么?” 她虚弱的笑了。 这男人,什么时候了,竟还有心思开玩笑,让一圈医生护士等着。 而她想了想,竟然点了头,轻轻一句:“会。” 沐寒声越是弯了眼角,转头对着医生,“男孩为长。” 回头见了她猝不及防的落着神色,沐寒声笑,“你吃醋了,我好想尽办法哄你、宠你,不好么?” 她无奈的笑。 谬论! 但医护人员已经按照沐寒声的意思去办了。 “你休息会儿。”沐寒声没有跟她多说话,轻轻磨着她的手背。 很多孕妇会长胖,唯独她没有,一点都没有,他一个掌心能轻易将她的手包住。 医生也笑着走过来,“您睡会儿吧,接下来的事交给我们就好,辛苦了!” 但凡女人都懂,生孩子是一项多么浩大的工程,那是在生死关走一遭,生一个如此,何苦是三个? 她睡着之后,医生找沐寒声说了很多注意事项,仔仔细细的列明,也明确交代了因为她先前身体状况不乐观,虽然生产时有惊无险,但产后依旧要注意休养生息,产后并发症防不胜防。 原本半小时都是宝妈开头奶的时间,但她身体不允许,和瑾儿一样,没办法母乳喂养,幸好老太太接到电话时急得衣服都没换,却抱了一罐奶粉出来。 沐寒声看小孩的时间不长,一共可能就两分钟,其中一分钟还盯着女宝宝。 但凡长眼的大概都能看出他的狐疑和嫌弃,毕竟宝宝和她妈妈相比,那实在没得可比的。 齐秋落在一旁笑,“你就放心吧,你的小情人保准世界第一美,人家只是没长开。” 被说穿的沐寒声只是抿了抿唇,“我去看看她。” 傅夜七睡了一觉醒了,看到沐寒声推门进来,淡淡的笑了一下,气色稍有恢复。 男人坐在床边,依旧握着她的手,“饿不饿?” 她摇头,没什么食欲,感觉所有神经元里还是血腥味。 好一会儿,她才轻轻一句:“幸好有个女孩……如果都是男孩儿……” “都是男孩也不生了。”沐寒声把话接了过来,低低的嗓音,温软体贴,“不能再让你遭罪。” 也许是生完了,回想过去,她竟然觉得一切其实也就那样,痛则痛矣,也值得。 医生将三个宝宝送到她房间时,沐寒声又在吻她。 导致一众人齐刷刷的轻咳了一句。 老太太却笑眯眯的走过去,对着床上的傅夜七满是和蔼,“瞧寒声这样,小七若是再接着生一胎,他不得急死?” 一旁的人都在笑,更多的却听得出老太太的自豪。 这婚是她主张的,能看到两人恩恩爱爱,比什么都强。 老太太握着她的手,半真半假的笑:“反正老太太我身体健朗,以后四个孩子都给我带,你么俩好好谈恋爱去,这一路走过来太不容易,寒声爱你是爱惨了,却没什么机会你侬我侬。” “奶奶,我和蓝修也不容易呢,要不您把kiwi也带上,我俩也要你侬我侬!”齐秋落在一旁笑。 老太太嗔笑,“带!不过你们俩还得努力,就一个太少了。” 额…… 一旁的蓝修温着脸站着,好像跟他没关系,不过他微微抿唇的动作稍显尴尬。 说到孩子的取名,是傅夜七取的,在玫瑰园一直通过。 男孩斯彦、司景,女孩司玥。 她取名没什么太大的讲究,但寓意都是不错的,尤其那个玥,沐寒声颇为满意,和女儿一样,寓意珍贵的掌上明珠。 医生都出去之后,亲朋好友依旧聚在一起,沐钦在那晚之后比较忙,来得迟一些,但来时手里拎着食盒,正好产后进食,不饿也得吃。 沐寒声一口一口的喂她,旁边的人就安静的看着,明明很无聊的一件事,看起来颇为温暖。 直到老太太笑着提了一句:“这回可把所有事都顺了,接下来就精心准备你们的婚礼,中式也好,西式也好,总归必须人人皆知我沐家娶到了小七当媳妇,之后你们都出去蜜月恩爱去!” 一句话点醒了沐寒声。 他放下碗时,傅夜七略微蹙眉,她还没吃完呢。 沐寒声薄唇轻轻弯起,从床边的椅子起身,一手探进西服内兜,顺势俯身在她唇畔吻了吻,“择日不如撞日。” 他不信奉钻戒必须婚礼才能交换戴上那一套,只知道这一刻,他让她等了太久。 一个精致的锦盒展在沐寒声掌心时,大伙都愣了愣。 床上的人直直的盯着锦盒,一时没了反应。 沐寒声跪在床边时,齐秋落掏了手机一划即刻进入拍摄模式。 蓝修对她的求婚并不是什么好的回忆,她没计较过,但沐寒声竟能想到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求婚,她怎么能不为好友记录? 深夜的时间了,手机的拍摄界面,那个男人单膝跪在床边的身影却非常夺目。 虽然只是简单的换一对戒指,可沐寒声把这个过程走得认真而浪漫。 其实那都是简单的言语,在她看来,却心酸之余的动听。 沐寒声说:“……七年前,我就该这样给你戴上戒指,可我没有,甚至走了一段又一段的弯路。” 他还说:“沐寒声的前半生里有太多权术,太多沉重,他曾经的一个病导致你被赶出傅家,奶奶来不及照拂你;他一个印章导致岳父陷入绝境;也是他在新婚夜混蛋的抛下你,拖了你整整三年,夜七,你经历、承受了我带给的诸多痛苦,后半生,我沐寒声唯一一件事就是宠你、爱你……” 眼眶微红的她眨了眨眼,忍着,又努力的浅笑。 当他说“嫁给我。”三个字,那双深邃的眸子透着幽幽的温柔,浓墨的诚恳,静静的凝着她。 很简单的三个字,她忍了又忍的眼泪还是滚了下来,说不出话,只是咬唇点头。 所有人都见证着沐寒声把钻戒给她缓下来,郑重而温柔的给她戴上,末了,俯身轻轻吻走她眼角的湿润。 “你是我的了。”他低低的嗓音,听似随性的一句,却很认真,握着她的手。 那种感觉,也许只有他们自己能体会。 他们早已结过婚,辗转纠缠了七年,经历过那么多起起伏伏,伤过、疼过,什么危难都走过,这样一句,简单而完满。 她吸了吸鼻子,心底过于温热,眼泪争相挤着往外滚。 在他又一次俯身轻吻时,她抬起微红的褐眸,认真中带了自省,“沐寒声,我该感激遇见了你,哪怕曾经吃过再多苦,我都是不成熟的,你纵容了我太多的任性和执拧。” 关于她伤害他,关于她因为父亲一事责怪他,沐寒声始终没有对她有半个字的苛责。 她轻轻勾了他的脖子,在他薄唇印了一吻,清雅低浅的认真:“余生,请你指教,我才能跟你站在一起,不再如从前的执,也不会被孩子们笑话。” 可沐寒声轻轻弯了嘴角,拇指摩挲她的脸,“不,沐寒声的余生随你任性,我都宠着、纵着。” 断续的,温柔的声音在夜里一片深情。 房间里的女性不知何时都在抹眼角,齐秋落把手机交到了蓝修手上,这会儿哭得比傅夜七还凶。 蓝修看了看,终于收了手机,将她拥进怀里,温温的一句:“好了。”说着抬手擦了擦她湿漉漉的脸,有那么些心疼。 毕竟,他的“求婚”比起沐寒声,实在寒碜,甚至委屈了她。 众人都退出去之后,只有沐寒声一直勾着嘴角望着她。 她需要在医院住几天,如果没什么状况就回家坐月子。 快睡着时,沐寒声在一旁小心拥着她,听她埋在胸口闷闷的一句:“你是不是怕我拒绝,专门挑那时候求婚?” 她刚生完孩子,根本下不了床,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要拒绝都没有余地,这男人果真…… 只听他在头顶低低的笑,胸口跟着微微震动,传来胸腔低鸣:“你不会拒绝。” 自信得可气。 偏偏事实就是如此,她怎么会拒绝呢?不会。 然而,沐寒声是真的有感而发的求婚,从看到她被推进来痛得一脸苍白那一秒,他就只有那么一个念头,以后的以后,再不能让她受半点委屈,此后她所有的情绪里,只能有幸福。 她担得起,也值得。 房间里安静下来,她太累,窝在他怀里,呼吸逐渐均匀。 但医院走廊并不安宁。 把老太太等人送回去之后,蓝修和沐钦返回了医院。 沐恋一直处于忙碌状态,见了两人才摘了口罩,“沐恋转进重症隔离室,庄岩坚持要做,没办法。” 但是接下来的工作就不是她的范畴了,只能请同院朋友尽快、尽好的安排,保证刚能自如生活的庄岩不会在术后出现不良反应。 至于宋沫,只能放在次要。 当然,这些话,沐恋不敢跟庄岩说。 换作正常情况,宋沫那样的伤势救起来丝毫没有胜算,甚至让她痛快的走反而是对她的解脱,但庄岩不肯,哪怕换肾、换肝、换骨髓,都必须把宋沫救过来。 按他的话说,“她欠我一个交代!” 除了十八岁前沐寒声把宋沫照顾过来,是经济支住外,此后几年,是庄岩一手把她从顽劣少女带成了懂事的社会精英,她这样说走就走,庄岩又怎么会肯? 而这一切,也谁都没敢个傅夜七提起,她产后需要休息,不宜动,不宜操心,但目前,除了庄岩,她也许是最关心宋沫的人。 她是在医院住了两周才回了御阁园。 沐寒声又让田帧物色了几个佣人过来,她在家里,过的几乎就是女皇的生活。 每一餐有人送到卧室的阳台,哪怕是她用餐洗个手,都是佣人端着惹谁候在一旁;平时去那儿,她都在佣人视线范围内,但凡哪里有半点危险,一定有人第一时间出现在她身边。 比如,她想削个水果,拿起水果刀会发现那是假的,但佣人见了知道她想吃什么,立刻给她削。 这样的设计让她失笑,又暖心的享受着。 月子里,她没有踏出御阁园半步,最多的运动就是趴在孩子们床边晃着小床。 三个宝宝,只有两个小床,因为司景和司玥一分开就哭,分床睡都不行,哪怕是喂奶,都必须两个佣人一起喂,否则谁也不吃。 这会儿她正趴在小床边,浅浅的笑着,指尖轻轻拨着宋沫送给他们的手绳,不到一个月,手太小,暂时戴在了脚腕上。 她问过沐寒声好几次宋沫的事,他都说没事,派人专门看着、照顾着,不再让她寻死。 耳边忽然“哇!”一声,然后紧接着第二声。 傅夜七愣了一下,看着司景和司玥,哭声实在嘹亮,哭得她有些慌,完全不知道从哪个下手。 佣人已经快速走过来,一人抱起一起,然后听两人笑,“果然尿了!” 俩都尿了。 傅夜七无言,好半天才失笑。 沐寒声一回来就听到了哭声,急匆匆的奔了进来,领带扯到一半,“怎么了?” 佣人恭恭敬敬的欠了欠身,笑,“三少爷和四小姐尿了。” 沐寒声明显的松了口气,眉宇之间有些失笑。 一旁的她抬手点了点他的胸口,“司玥是你的小情人,可是人家只要司景,你怎么办?” 沐寒声亲了她一下,又给正睡得事不关己的二大少一个吻,这才笑着看了佣人手里的两个小家伙,蹙起眉。 怎么办呢? “让齐秋落再生一个女儿?”他不无认真的一句。 她忍不住好笑,这个办法真是……只有他能想。 看着两个小家伙不哭了,她挑眉起身,“你陪着你的小情人,我也去找我的小情人去。” 沐寒声见他出去了,起初没在意,直到听她浅笑道:“苏曜说等我出了月子请我吃饭……” 话刚说完,沐寒声早已追了过去,一伸手臂从身后将她拥了满怀,“你是第一情人!” 薄唇在她后颈使坏,半啃半吻,也低低的问着:“他什么时候给你打电话?” 其实她也就是那么随口一编,但一听沐寒声的语气,略微蹙眉,侧首看着他,刚进卧室门口就转过身仰脸盯着,“苏曜有事要找我?” 她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答案,抬手替他解了领带,“什么事?” 沐寒声曲起骨节,手腕微微转着解了纽扣,薄唇微启,自然的神色里又带了几分难得揶揄,“也许是替你挑一挑婚纱?还是帮忙设计婚礼细节?” 嗔了他一眼,“苏曜哪这么闲?” 刚上任不到一年,他的工作太多,何况,从苏衍上次受伤开始,苏曜但凡有时间都会在家照顾儿子。 进浴室之前,沐寒声拉着她在床畔坐着,稍微斟酌了会儿,才道,“不确切,但略有耳闻,苏曜也许真会找你,关于他母亲的事。” 苏曜的母亲?她皱了一下眉。 关于那些事那些人,她几乎不去想起,这猛然一提,难免沉了神色,“不是早就判了,还有什么?” 沐寒声一手拥着她,一手看似漫不经心的揉着她的手背,“也许人都有向善的一天,毕竟为人母,苏曜又有了儿子,想要子孙和乐并不为怪。” 她已经听明白了,柔唇微抿,片刻才仰脸,“她的条件,不论是假释还是监外执行,都不适合吧?” 沐寒声能理解她,失去父母,经历痛苦,那一切,总要有人去买单。 “假释和监外执行都是讲条件,条件都是创造的,没什么不可能。”他实话实说,照苏曜现在的身份,如果苏夫人有点良心,真心悔过,表现极好,假以时日不是不可能。 她没再说话。 良久才一句:“你去洗澡?” 沐寒声抚了她的脸,“不用多想,照你的意愿来,只要你不点头,我不会同意,嗯?” 她没点头,也没说话,只是笑了笑,“快去吧。” ------题外话------ 唉,我又堕落了,接受批评,啊呜!~ 第291章 一辈子最深的情留给唯一的人 一个人安静的站在阳台,从窗户望出去,出了漆黑茫然,什么都看不到,远处荣京的夜色旖旎不够明晰,大抵和她对苏夫人的态度一样模糊。 恨吗?并不觉得,但倘若让那样一个作恶无数的女人在她眼前晃,她是受不了的。 夜间被沐寒声拥在怀里,她还在想这个问题,到底是没想明白。 之后很多天,也没有预料的接到苏曜电话,只听闻他一如既往的忙,她想过等出了月子去找苏曜谈谈,却被三个小家伙拖住了。 傅夜七记得瑾儿两个月大的时候她已经从第一岛回了荣京,所以瑾儿不粘人,但司景和司玥很喜欢跟她在一起。 话虽这么说,但不代表这兄妹俩不喜沐寒声,相反,他们很喜欢他们的父亲。 起初,她总是陪着三个孩子,可但凡沐寒声有点时间,他一定会把司玥抱过去,美其名曰“培养感情。” 他和司玥最亲近,但对两个儿子同样疼宠,有时候斯彦在夜里哭,沐寒声会猛然惊醒,在不惊动她的前提下甚至比佣人还快的抱起斯彦,他可以赤着脚就那么抱着儿子摇到他睡着。 孩子们三个月的时候,只要放在一起,景象极其可爱,各自拼了命的想翻身,看起来像一堆小宠物不得其法的一通乱拱。 沐寒声就是喜欢看他们这么动,结实修长的手臂撑开围出安全城池,就那么半跪着任由孩子活动。 每每那时,她就笑着坐在阳台沐浴阳光,看他实在蹲得太久就会瘪瘪嘴,“沐寒声,我渴了想喝果汁。” 有时他峻脸不抬,只是低低的“嗯”一句,略微敷衍,“这就去榨。” 但毫无动作。 她心底笑着,面上板着,“看来有了孩子,我已经被忽略了。” 每每她这么一低落总是奏效,沐寒声就会立刻抬头,把孩子交给佣人,自个儿迈着长腿往她身边凑,不顾旁人的轻吻讨巧,“你在第一位,孩子们第二!” 她倒也不纠缠,只会伸手捏捏他蹲了很久的腿,相视一笑。 原本计划好的婚礼因为她怀孕而推后,最终定在了孩子跨入五个月之际。 彼时,六月的荣京也如初夏,正是植作翠绿、花语芬芳时节,整个城市都是清新的。 沐寒声说他把政务交给苏曜,总归此前杜峥平在位时,他就极少出面;公司事务就让言舒和古杨协调处理。 关于公司事务的交托,还有那么一个小插曲。 沐寒声看着眼前的古杨和言舒,冷不丁的问言舒:“几岁了?” 言舒愣了愣,年龄对女人是敏感的,但老板这么问,不得不说,略微低眉,“三十二。” 沐寒声点了点头,又看了古杨,古杨三十七,他当然知道,生日刚过完。 “处理好我留下的公务,再坚持半年,半年后留时间给你发展私事。”沐寒声道。 说罢,他抬手拍了拍古杨的肩,“腰带不错。” 两个人瞬时低了眉,古杨双手微微交握摆在身前,正好挡住限量特制的腰带。 那腰带是古杨前几天生日时言舒送的,既然是特制,想必是生日之前一段时间就开始准备了。 有心。 傅夜七听到这件事时弯着眼角笑,“古杨若是能娶到言舒,得羡煞多少人?” 言舒的美貌在整个沐煌数一数二,能力更不必说,古杨艳福不浅! 沐寒声却一句“肥水不流外人田”就概括了。 她笑着,身边的人都开始成双成对,但除了蓝修和秋落,都没婚,被他们俩赶在前头了。 素手微抬,习惯的在男人坚硬的下巴胡渣上划动,片刻才问:“六月就完婚,你休整整三个月,不怕沐煌乱套?” 沐寒声薄唇轻启捉了她乱动的指尖,微微摇头。 一个构架完整、制度严谨的企业,离了龙头一时半会出不了什么大事,何况还有古杨和言舒把关,两人这会儿恨不得一天多出几个小时待在公司,离了公司,还不定有理由走一块儿去。 她却没有,傅氏几乎一直是赵霖主持大局,但赵霖最近也够忙,跟恋恋的感情一步步走近,婚事估计也不远了,尤其外交部的职位开始一步步往上走,他精力有限。 因而,她准备七月开始多替赵霖分担。 以她对沐寒声的玩笑话说:“给你留充足的时间和空间和司玥培养感情!” 越是过了孩子身体最软的头三个月,沐寒声是越黏司玥,从抱孩子不得其法,到如今驾轻就熟,经常是喜欢黏在一起的司景、司玥兄妹俩各占一臂。 甚至现在司玥早中晚一天五顿的觉都是在沐寒声臂弯里睡去,司玥无意识的抬手揉揉眼睛,沐寒声扫一眼便是温醇一句“玥儿困了”。 然后抱着她在房间里悠悠晃着,时常不超过三分钟,女儿一定会睡着,软软嫩嫩的小脸贴在沐寒声胸口,两排卷翘的睫毛一片静谧。 沐寒声最喜欢亲吻那时候的沐司玥,从精致的小额头,到安静的睫毛,最后在脸上啄一啄。 她不羡慕,看沐寒声哄孩子睡觉成了一种爱好,满心只有安定。 一个曾在诸多战场沙发凌厉的男人,熨着独一无二的慈爱,她不得不给沐寒声再添一个最性感的时刻。 除了厨房、沙发、办公桌,便是哄女儿的时候。 有时沐寒声不在,她和佣人轮流给司玥哄睡觉,效果却总是比沐寒声差很多。 司景长得快,撇下妹妹赶上了他哥哥斯彦,四个月出头时。 司景和司玥不再那么黏,只是司玥哭闹时跟着哼哼两句,司玥睡前眨着温润的眼看她睡去,但凡妹妹睡了,司景会自己很乖的睡觉,极少要哄。 为此,她时常清浅笑,望着司玥不离身的沐寒声,“司景都被你伤了心,不和玥儿黏着了,你硬生生拆了人家。” 沐寒声只是勾唇,淡淡的自豪,好似这才是他的目的。 瑾儿每周末都会过来住,他喜欢和弟弟妹妹睡一个房间,大半夜数次被吵醒依旧好脾气,醒了就揉揉眼睛跟着佣人学怎么照顾他们。 来过几周之后,瑾儿会半夜给司彦把尿,还像模像样的拍着他睡着。 也是几次之后,瑾儿这么评价司彦:“司彦最像我,不哭不闹光知道吃喝睡,其实他一定在不动声色的丰富自己的小宇宙,我得把司彦照顾好,以后就是我的贴心小尾巴了!” 殊不知,这个小尾巴长大后,和他一样精明不说,比他腹黑,要说坑他最多的,一定是老沐和司彦莫属。 但他醒悟过来想讨好司景小暖男时,司景眼里只有那个瓷雕玉白的玥妹妹。 清丽而芬芳的六月终于来了。 婚礼前几天,她是紧张的,不知道紧张什么,她也是嫁过一次的人。 婚礼的一切都已经由奶奶和沐寒声安排妥当,她只需要美美的站在那个男人身边,走完他们的婚礼。 不过婚礼前几天,她见到了苏曜,苏曜带着苏衍过来的。 苏衍性子温和,乖巧而礼貌,见到她就扬起小脸喊:“小姨。” 原本她的意识里,她把苏曜当兄长,该被喊“姑姑”,却被这一句而猛然想到了傅孟孟,最终温柔的笑。 是啊,是该喊小姨的。 苏曜看她的眼神依旧那样的温和,从始至终一直没变过,哪怕当着沐寒声,也是那样的温润,和她说话时带着淡淡的笑。 但每一次苏衍喊她小姨,和她说话,苏曜总会有那么一些失神。 “小姨,我想看弟弟妹妹。”苏衍礼貌的望着她。 苏曜听了微皱眉,“苏衍,弟弟妹妹在睡觉。” 这一句足以看出,苏曜再怎么疼爱儿子,性子再如何温和,却也不乏严厉,没有过分的溺爱。 她淡淡的笑,牵了苏衍的小手,“没事,都是一家人,在家里对苏衍不用这么严厉。”说罢蹲下身笑看着苏衍,“小姨带你上楼。” 苏曜没说话了,声线温和下来对着儿子:“去吧。” 苏衍的礼仪必定是受了苏曜影响,苏曜是个极其注重“礼”的人,礼而有方,就因为这样在政界能去而复返,照旧拥获人心。 她之所以这么想,是因为起身后苏衍和她换了位置,走在了她左侧,看起来那么自然,但这是绅士的品格。 她笑了,越是喜欢这个孩子。 他们上去时,三兄妹正好醒了,惺忪着小脸安安静静做着“蹬腿运动”,见到他们进去,都齐刷刷的看过来,照样不出声。 “少爷和小姐好奇心可强了!”佣人在一旁笑。 若是平时,孩子刚醒了一见人总要哼哼两句,今天格外安静。 她牵着苏衍站在床边,“妹妹可爱么?” 苏衍柔柔的笑,点头,“可爱!” 小卧室里气氛很好,虽然苏衍话不多,但看得出他的确喜欢极了三个小奶娃,一直不说走。 她忘了过了多久,却见苏衍望着她,“小姨,妈妈和小姨的区别是什么?” 傅夜七愣了一下,不待回答,苏衍再次问:“苏衍也想要妈妈,小姨可以是妈妈么?” 蓦然的,心底有些酸。 她在苏衍面前半跪着,摸了摸他的脑袋,“小姨和妈妈不一样,小姨是妈妈的妹妹,但是如果你愿意,小姨可以像你妈妈一样爱你,不一定要当你妈妈,你能明白么?” 苏衍先是摇头,然后又点头。 后来苏衍说:“小姨,你不要和爸爸说,爸爸不准我问。” 她点头。 苏衍还说:“我在书房见过小姨照片,我以为小姨是妈妈。” 傅夜七不知道该回答什么,三岁的孩子,苏衍的语言能力是很强的了,可见理解能力不差。 她轻柔的笑,“小姨是你妈妈的妹妹,也就是你爸爸的妹妹,和你爸爸的友情也很好,咱们是一家人,所以你家会有小姨照片,就像每家都有全家福一样,知道么?” 苏衍想了想,点头。 客厅里,相对而坐的两人花很少,但并不显得冷场。 佣人上了茶之后很久才会过去添差,然后安静的退下去。 茶水满满温凉,一点点减少,两个男人只是偶尔端起抿一口,他们不谈公务,私事也寥寥几句。 六月的阳光明媚,从窗户悄悄投射,偶尔随着一阵微风。 苏曜侧首看向窗台,良久才低低的一句:“曾经,我的确以为你给不了她幸福,就像负了宋琦一样。” 沐寒声的厉害,身在商界或政界的人都知道,却极少有人知道他的寡情。 他不懂得怜香惜玉,不懂得照顾女人,更不懂什么是爱。 但所谓,没有不懂爱的人,只是没有遇到那段对的爱情。 从前苏曜不信,现在他信了。 “你回来后,夜七照样受了很多苦,可她再受伤,心里一直都是你,有时候她的执拧显得无理,但关于这件事,总算她没坚持错。”苏曜很坦然的道:“那段时间我说倘若你珍惜,我就把她夺过去,刺激你之余,都是真话。” 对此,沐寒声轻轻的弯起嘴角,什么也不说。 其实沐寒声佩服苏曜的深情,谁都会随着时间的转移开始另一段情,例如沐钦,例如卫子谦,唯独苏曜不是,他这一辈子最深的情留给了唯一的人。 后来苏曜平静的、诚恳的望着沐寒声,“我的爱,不及你的高度,不及你的宽宏。” 可他也说:“即便如此,她若是不幸福,我定不会置之不理,所以你千万别想得而思迁。” 沐寒声终于轻轻弯起唇角笑,他曾说过会倾覆所有去爱她护她,而他也说过,沐寒声下半辈子唯重之事便是宠她、爱她。 空旷清凉的客厅,显得安静而舒适。 苏曜说“我不打算假释苏夫人了。”时,温和的脸依旧平静,微微抬眼看了楼上,道:“我不会让她为难,不能让她在婚礼之际心有所忧。” 如果撇开诸事争锋相对的过往沐寒声必须承认,这世上极少苏曜这样的男人。 苏曜对她的爱,甚至不比他少,哪怕站在亲情面前,苏曜选择呵护的,还是她。 彼时,沐寒声自己还曾犹豫要怎么保护同在一事中的迪雅君。 沐寒声微微蹙眉,“过半刑期后,也许夜七会点头,她不是那种能彻底狠下心的人,尤其那是你母亲。” 可苏曜笑了笑,摇头:“我知道苏夫人想干什么。” 所以,他更不会假释她出来。 想干什么呢?沐寒声一手轻轻磨着杯沿,倚着沙发看着苏曜,神色放松。 苏曜笑得略微自嘲,“所谓本性难改,我是她儿子,我了解她。”说罢,他看了沐寒声,“有件事,我从来没跟你说过,关于那些年在英国和宋琦的纠缠。” 提及宋琦,总是显得久远,而沐寒声在家里从来不会去提,不会跟夜七去提。 哪怕是现在她上了楼,他也微微蹙了剑眉。 苏曜微微低眉,温和的笑没什么意味,“我跟你一样,对宋琦的感情趋于模糊,但我依旧跟你抢,如果你回想,一定会发现,我跟你抢的东西太多了,不好奇么?” 沐寒声微微挑眉,他是没有仔细想过的,除了宋琦。 苏曜悠悠转过头,淡淡的一句:“苏夫人和你父亲的纠缠,大家都知道,但只有苏夫人知道,我有一半的沐家血脉,她也是这么跟我说的。” 所以但凡沐寒声的东西,都要他去抢、去夺,那时候的苏曜并无如今的成熟稳重,也不及当今的聪明,放在今天,他未必那么做。 沐寒声在听完他的话时握着茶杯的手蓦地顿住,定定的看着苏曜。 “怎么了?”傅夜七牵着苏衍正好从楼上下来,听到了沐寒声手里的茶杯落回茶几。 沐寒声薄唇微微抿着,视线转到她身上变得柔和,却再一次扫向苏曜。 苏曜却淡淡的笑着,只低低的一句:“你看,若让苏夫人出来,她搅这浑水不就成功了?连你都信了。” 沐寒声几不可闻的的蹙了一下眉。 她已经走了过来,将茶杯放回来,握了握沐寒声的手,“没事?” 转回视线,沐寒声薄唇动了动,嗓音低平,“没事。” 显然,他脑子里还有着苏曜的那句话,如果是真的,谁敢想还会出多少事? 夜七不知道他在想这些,一手牵了苏衍坐在自己边上,看了苏曜,“让苏衍给我们当花童吧?” 她忽然想到的,整个婚礼所有事宜都是奶奶和沐寒声主张,她基本没有过问,这么问让沐寒声眉峰微动,看向苏曜。 苏曜看着苏衍。 苏衍抬起小脸,“爸爸,我想给小姨当花童。” 他是当事人,他想,苏曜当然不会不准,“好,但你要听从安排。” 苏衍很认真的点着脑袋。 婚礼前一晚,沐寒声从身后拥着她,话不多,呼吸轻柔温热。 她说想知道到底准备了怎样一个盛大婚礼,到现在都不让她知道? 沐寒声轻轻含了她的耳垂,“奶奶也说必须举办一个足够盛大、足够轰动的婚礼,沐家的确有那个实力,但在我看来,我要给妻子的婚礼,不在于形式多浩大,更在于给她一个此生记忆,独一无二。” 然而,浩大和独一无二,沐寒声都做到了。 k先生带着沐寒声先前嘱托他亲手设计的婚纱赶过来,那时凌晨五点。 她穿上那套婚纱,简约大气的设计,一如她的气质,上身没有太多装饰,衬显着她妖娆身段,裙摆镶了一圈细碎的钻,碎到不觉得重量,曳地却极有质感。 k先生看着她穿上,由衷的惊艳,“只有见了,才能体会婚纱可以这么美。”转过身都不一定能用语言描述。 她的任务就是随着沐寒声的安排,穿着婚纱坐在车里,穿过凌晨安静的荣京街头。 车子经过“嘉玺”和“今梦”两个对门的酒店,她忽然转头看去。 酒店亮着灯,“嘉玺”一楼一眼可见多个她的身影,“今梦”窗口便是遥遥相望的男人,安静深情的凝视着对面酒店的“她”。 她忽然失笑,这样的点子是沐寒声想出来的?浪漫到让这个年纪的她忽觉青涩,他花了多少人力和技术模拟出那么多个她和他定格在酒店里? 两个酒店之间的上空是一片喜红,那大概是酒店对他们婚姻的祝福。 政、商两界在沐寒声宣布彻底休息三个月时就知道他要迎娶傅夜七,而众多民众却从嘉玺和今梦酒店知道了这个消息,但凡经过附近,想不知道都难。 这就是他昭告天下的方式,简单而特别。 浩大吗? 场面或许不,但已人人皆知。 车里还有秋落,一大早睡不醒,却在看到两个酒店的布置,瞬间睁大眼。 “沐寒声那么个看起来深沉古板的人,怎么可以这么浪漫?”她甚至还记得和夜七在嘉玺谈事遇到沐寒声的样子。 傅夜七微微红了鼻尖,又闭了闭眼,实现从今梦窗口收回,“沐寒声曾经跟我说,那三年,他总是会在今梦的窗口观察对面的我。” 愣了会儿,齐秋落恍然觉悟:“他早就中意你了!藏得太深了。” 车子环过城市,她终于问:“这是去哪个教堂么?” 齐秋落神秘一笑,就是不说。 的确是去某个“教堂”的。 车子到了地方,她却半天没有缓过神。 傅宅,原本就足够恢宏的宅子,处处点缀出了婚礼的喜庆,又好似什么都没有大改,一切还是原来的面貌,依旧是她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 短短时间,沐寒声在傅宅后侧那片空旷的平地建了一处精致的“教堂”。 秋落笑笑的挽着她,“沐寒声把教堂给你搬来了,走完仪式继续在傅宅举行宴会,从中午一直到晚上,全是他亲自请的人,咳咳,沐寒声说‘这样免了她来回折腾’。”说后边那句话时,齐秋落将沐寒声压着嗓子的声音模仿过来。 从傅宅门外开始,放眼可见她喜欢的郁金香,院外是鲜艳的红色,院内却是高贵的紫色,进了后院,特意布置过的空旷处整齐摆列着餐点桌,餐花依旧是郁金香,雪白清亮。 那天所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沐寒声娶了傅夜七,但除了亲近之人,除了沐寒声亲自邀请,没人进得了傅宅,去傅宅的主道间或停了很多车,只为了能看到沐寒声何时载着新娘出来路过。 更多的人却选择守在嘉玺和今梦前,全程观看婚礼进程。 沐寒声紧跟潮流步伐,直播他们盛大又私密的婚礼,或许还有一层意思。 花童里有苏衍,将新娘交到沐寒声手里的送嫁者里,除了娘家人蓝修,便是苏曜。 认识的苏曜的都知道那是他儿子,此时出现在婚礼上,关于苏曜和傅夜七的传言便不攻自破。 沐寒声是什么人,他不可能容许觊觎妻子的男人之子当花童,可苏衍就是来了。 所以他们,苏曜和她,是朋友。 她手握捧花走上不长的红毯,精致淡妆,一张脸美得动人,八点的阳光都娇媚起来。 沐寒声站在那头,一身笔挺的西服,稳重大气的烫金领带,那朵胸花让这个男人变得不那么尊冷和矜贵,他一样站在平凡又极美的爱情之中。 而她从那头缓缓走来,一手挽在蓝修臂弯里,一手被苏曜牵着,三个人的步伐不快,阳光下,步伐平稳而温暖。 越是靠近沐寒声,她越能清晰看到那个男人的深情和专注,眼里只有他,眼光微微刺眼,丝毫打搅不了他。 清晰到触手可及又变得模糊,她才知道自己流泪了。 大概是从走上红毯那一刻开始就收不住了的眼泪,目光微微扫过沐寒声特意给她已逝的父母留出的位子,她还是哭了。 多么尊贵的一个男人,却每一个细节都在为她考虑。 流着泪,她弯了嘴角,爸,妈,您们看到了么?这就是我选择的归宿,他很好,记得她曾经随口一提的“想让父母见证我的出嫁”。 ------题外话------ 友情推文啦~《豪门权宠之隐婚暖妻》—月上云初 低调、内敛、清风朗月。他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商界传奇,谈笑间却能将对手置之死地。 呸!乔岑斜眼,通通都是屁话!分明就是腹黑毒舌,吃醋成性! 温婉、雅致、气质如兰。她是隐于人后手段过人的世家名媛,抬手间便制敌无力还击之境。 啧!霍少咋舌,确定这是乔岑?分明就是……老婆我错了,这说的就是你! 【小剧场一】: 某男负手面向乔岑:今天,我要做一件很重要的事! 乔岑皱眉:什么? 某男突然单膝下跪,手举钻戒:嫁给我,我一直就很爱你! 乔岑挑眉:那你不直的时候呢? 第292章洞房之夜,她穿成这样诱惑他? 他记着她随口说的每一句话吧,要顾及那么多事,那么多人却从来没有忽略过她。 她在傅宅生长到十一岁,离开时以为再也回不到这个地方。 可沐寒声买下了傅宅,送到她手里。现在,他在傅宅将她迎娶,恭恭敬敬的设下岳父母的位置,看着她出嫁。 走到沐寒声跟前,苏曜郑重的将她的手交到他手里,蓝修抬手替她擦了眼泪,一张习惯阴冷的脸多了几分温和,“丫头,这回是真的嫁了,但我依旧是你的后盾,他欺负你就告诉我。” 傅夜七咬着唇,除了点头根本说不出话。 七年前的那场婚礼什么都没有,她连沐寒声的手都没碰到,只有他发怒后的背影。 越是这样的差别,她心里越是涌着无边的感动,眼角的湿热怎么忍都忍不住。 在场的宾客如何祝福的笑着,如何虔诚的注视,她都看得到,但记不起沐寒声都说了什么,也不记得牧师那动听的誓词,但他记得沐寒声深情望着她,拇指轻轻拂过她的脸擦去眼泪。 一手握着她,单手勾着她的腰,低头轻轻一吻才薄唇轻启:“我愿意。” 低沉性感的嗓音洒在明媚的阳光里,无比悦耳,盖过了在场所有偶尔窸窣的响动,从现场传进直播摄影机,投射在荣京街头的直播屏。 “嘉玺大酒店”门口人山人海,有人哭得抽抽搭搭,比新娘还感动。 傅夜七经历过什么,众人不全知道,可他们知道其中之一是她漂泊在外,乞丐都不如,也曾因为绯闻、丑闻而千夫所指,丢过金牌翻译的职位,连累过如今贵为总统的苏曜,每一件都不算好事。 可她就是有这样一个男人全心全意的爱着。 一个女人毕生追求有多少呢?再成功,无非渴望这样一份爱,这样一个男人的宠爱,足矣。 偏偏,她有颜有才,有庞大的傅氏集团,若上半生她是上天的弃儿,现在天地开眼,她俨然成了那个无可比拟的宠儿。 见证这一切的,还有傅天成夫妇。 站在街头一个小角落,穿着朴素到寒酸,静静地看了会儿,最后平静的转身离开,“走吧,一会儿赶不上航班了。” 傅孟孟生了个儿子,连自己的父母都没告诉,给了苏曜和苏衍一片净土。 而安排他们出国的,就是苏曜。 那天的仪式时间并不长,交换完戒指,在那么多人见证下,沐寒声吻得轻柔专注,街头观看中央屏幕的人简直屏息凝神,他们吻完还意犹未尽。 仪式后的中餐一直持续到下午一点,之后便是自助,直至傍晚,晚宴依旧是自助。 傅宅十分宽阔,虽然没有御阁园那样的私家高尔夫球场,但镭射灯一打,宽阔的场地任你尽情放松。 看着不远处悠悠舞动的人,傅夜七站在这头,大概是早上起得太早,满身疲惫,换了一套稍微方便的婚纱。 修身长裙,裙摆遮盖下,她偷偷脱了鞋稍微缓一会儿。 抬眼看去,纷扰的喧嚣里,隔着不算明亮的夜色,她和沐寒声的视线正好对上,微微一笑。 沐寒声手里捏着酒杯,他已经喝了不少,可兴致依旧很高。 而她从头到尾一口都没沾,鉴于她的身体状况,沐寒声不允许她喝。 身后传来略微的喘息,她才转头,一眼见了秋落手里拿着什么,喘息大概是走得急了。 “你干什么去了?”她伸手扶了秋落。 齐秋落神秘的笑,遥遥看向沐寒声,“这么晚了,这男人不急啊,还洞房不?” 傅夜七失笑,“婚礼重新办,也不一定要洞房,孩子都在那儿了。” “必须要!”齐秋落一脸坚持,还把手里的东西扬了扬,“不能辜负我一片好心。” “这是什么?”夜七略微不解。 齐秋落也不说,只咬了咬唇斟酌了会儿,忽然快步往沐寒声走去。 看着两人在那头说话,夜七偷偷把高跟鞋穿上了,见着沐寒声侧首朝她看来,薄唇柔柔的勾着。 她也微微笑着,笑意还没落,秋落就返回来,一手牵了她,“好了,新娘终于可以退场了,回家乖乖等着洞房。” 果然是,沐寒声走过来,拥着她给众人打了招呼,送她出了傅宅,坐上车。 他弯下腰,探进半张脸,“我很快回来。” 她只笑着点头,“别喝太多。” 男人忽而弯了眼角,“嗯,一定不喝多,否则洞房发挥失常遭人嫌弃。” 当着秋落的面他也这么说,她没忍住抬手打了他一下,手腕却被他柔柔的握住,低头亲了亲,才侧首对着司机:“慢点开车。” 车子刚刚走出去一小段,傅夜七从后视镜模糊的见了刚走出来的蓝修。 转头看了秋落一眼,“蓝修不知道你跟我过去?” 不然怎么像找媳妇的神色赶出来? 齐秋落回头看了看,再回头时收起了私人情绪,微微的笑,“没有啊,他可能是想送送你,毕竟你可是真的出嫁了!” 夜七看了她一会儿,没看出什么来,斟酌了好一会儿,才问:“蓝修和你的婚礼那么仓促,还那么特殊,你是不是多少有些怨他?” 若不是关系亲密的好友,她也不会这么问,所以齐秋落也不回避。 摇了摇头,“没什么怨的,那不都出于我的原因么?如果我当时不那么鲁莽,庄岩不会出事,蓝修也不至于用婚礼做筹码,虽然仓促,但也是婚礼,不是沐寒声说的么?隆重与否不重要,刻骨铭心就好,那么短的时间他敢举行婚礼,说明他认定了我。” 这逻辑倒也没什么不对,但对女人来说,逻辑和感情是两码事,多少会有不舒服的,只是理智之下,秋落不会去计较。 齐秋落摆了摆手,“今天你们结婚,别说我的事!” 她转头看着秋落,好一会儿,才悠悠开口:“蓝修对你是真心得,我看得出来。” 傅夜七知道,蓝修对自己从来好到不能再好,他也可以娶了她,但这和对秋落的爱是不一样的感情。 齐秋落忽然笑了,“你怕我吃你的醋啊?”抬手拍了拍她,笑意不减,“你放心,在我眼里,爱你的男人呢,第一个沐寒声,第二个苏曜,别人都不算,要么是欣赏,要么是疼爱,而已。” 这样的秋落才像她认识的那一个,一如当年在商业场上的豁达和精敏,嗯……比从前多了很多女性的迷人。 这些话题略过去,她才想起看向秋落怀里的东西,“你到底拿了什么?” 略微藏得更紧,只是笑,就不说。 直到了御阁园,从布置喜庆而浪漫的前院进了大门,步入玄关,齐秋落拉着她上楼,进了卧室才终于拿出她的“宝贝”。 一眼时,夜七只看出了那是魅惑黑色系的真丝,一共加起来估计也遮不住她那张脸。 然而,那竟然是两样东西。 “怎么样?”秋落将情趣套装摆在鲜红色的床上,越发醒目。 夜七愣了愣,一张美丽的脸终于有些尴尬,失笑,“你哪来的这种东西?” 她这辈子就没打算会碰这些东西,实在不是她的风格。 齐秋落“嘻嘻”笑着,上前要扒下她的婚纱,“你快快脱了这个,试试,我都是按照你的尺寸买的,肯定合适,先让我饱饱眼福!” 不不不,她摇着头,捂住了身上的裙子,坚决不换! 齐秋落板起脸,“干什么?好姐妹给你买的,不穿?洞房就一次诶,这里边必须有我的功劳啊,你要不穿,今晚我可蹲床脚看着你俩做了,看你选哪个。” 她无奈的笑,“你都孩子妈,怎么……” “孩子妈才更要开发这些暧昧,这是永葆夫妻之情的秘诀,偶尔来点花样,生活永远都是彩色的,嗯?”齐秋落一双漂亮的美貌动着,满是煽惑。 三个奶娃娃都接回玫瑰园去了,瑾儿这会儿估计还在傅宅,所以这会儿御阁园除了浪漫的灯光,就是卧室里的两个人。 她最终是被齐秋落压迫着换上了那套魅惑黑色系。 刚穿上,齐秋落就捂了鼻子,“完了,我流鼻血了。” 夜七在镜子前看了一眼,顿时红了脸。 顺产的她身上看不出半点生产过的痕迹,晕黄灯光下依旧紧致白皙的皮肤,魅惑的黑色越是勾勒着无边的妖娆,在这样的夜色里连个女人都直了眼。 “看完了我换下去了?”她略微拘谨,实在不习惯。 却见秋落一手捂着鼻子,拼命摇头,“别别!必须穿着,不然绝交了,我去处理一下。” 夜七呆了一下,看着她指缝里的鼻血,傻了。 “你真流鼻血?” 齐秋落也尴尬了,瞪了她一眼快速跑去卫生间。 身后的人终于忍不住的笑,居然真的流鼻血了。 有这么严重? 有,自然有的,夜里沐寒声几乎要了她的命,一遍遍肆意彻底要了个够。 秋落不让她脱,她只好裹了一件睡袍,去卫生间看了看。 鼻血不流了,齐秋落自己笑得直不起腰,“说出去太丢人了,我居然迷恋女色!” 夜七站在门口,无奈而认真,“倒不丢人,可能蓝修会生气,逼着你也对他流鼻血。” “你可不能告诉他!”秋落一脸紧张。 她笑。 夜色里的御阁园从外边看是一片静谧柔和,门口点了两盏足够撑到凌晨的蜡烛,整个别墅越发显得温馨。 时间差不多是,夜七将秋落送到了门口。 “好了,你穿得太少别出来了,小心着凉,司机就在门口呢。”齐秋落在门口转身。 夜七点了点头,“等你到了傅宅叫上蓝修也回去休息,太晚了。” “好。”齐秋落胆小,坚持等她关门进屋才走。 走出御阁园大门,微微舒了口气,抬眼才发现没见着送他们过来的车,皱了一下眉。 刚要往前走,却猛的见了车灯亮起,男人从车上走下来,径直走来。 她愣了一下,表情不好不坏,等蓝修到了跟前,才微微仰脸,“你怎么过来了?司机呢?” 蓝修只是低头看着她看似风轻云淡的脸,没有半点生气或是不愉快的影子。 “上车。”最终他低低的一句。 齐秋落微微皱眉,看着他侧身要往车上走,自己就却没动,一时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他去而复返,忽然握住她的脸、抬起,充满男性气息的吻不由分说压下来,一手把她压进怀里。 毫无防备的她被迫仰着脸,有些吃力甚至站不直身体,只能任由他索取。 就在她送夜七回来之前,她和蓝修在无人的房间呆过片刻。 蓝修盯着她手里的那套衣服,酒后的眸子微微动了动。 “给夜七的礼物。”她扬了扬手,转身要走。 但刚走了两步,手腕被他握住,轻轻一拽就把她拉了回去,转身抵在墙边,峻脸俯低,忽而沉声问:“心情不好?” 她略微纳闷,“没有啊,夜七结婚我怎么可能心情不好?” 蓝修没说话,只是低头定定的盯着她,那样的目光让她无处可躲。 待她反应过来,男人修长手臂微动,已经触到她手里的东西,“给丫头准备的?你自己不要一套?” 她忽然躲了一下,没怎么想,一句:“又不是我结婚,不图热闹要来干什么?” 只是这么一句,两个人之间忽然安静下来。 好一会,是蓝修先开口问:“羡慕?” 房间里灯光不亮,她抿了抿唇,如实回答:“每个女人都会渴望一场属于自己独家记忆的婚礼,不羡慕是假的。” 几乎没有停顿,他紧接着低声问:“关于我们的婚礼,你是怪我的?” 她微微仰脸,终于是想了会儿,才一句:“没有。” “理智上没有,还是感情上没有?”他似乎能把她看穿,哪怕她回答得一派淡然,也问得尖锐而明确。 齐秋落皱了一下眉,“有区别么?”说罢,她微微侧身从他臂弯里钻出来,“我去找夜七。” 但蓝修修长双腿微微挪动就拦了她的去路,“有区别。”他微微蹙眉,“没发现我们之间不对劲?” 是感情没有先前浓烈了?还是没有以往有热情了? 他是从来就那样的性子,对待她除了床上的炽热外,平时的温柔不多不少,但不会像沐寒声那么黏人,你侬我侬。 这不代表他觉察不到彼此之间的变化。 他自认依旧爱这个女人,但就是哪里不对劲。 “有么?”她微微抬头,“你想多了吧。” 如果要明确到哪一点…… 他安静的看着她,忽然沉声道:“你在给丫头操心床上的事,……我们有多久没做?” 很直白的一件事,但一件事反应的并不只是这件事本身。 如果那场仓促的婚礼之后,她有过一段时间的伤怀,怀孕三个月后一切都好转了,他们一样浓烈。 反倒生了kiwi之后,这都快半年了,仔细数一数,竟然没有相关记忆了。 提到这件事,她忽然皱了一些没,躲开他的禁锢,快速转身,只留了一句:“我去找夜七了。” 说完匆匆走出房间,一不两个台阶下楼。 蓝修站在楼梯口看了会儿,最终略微疲惫的蹙了眉,站了好久,长吁一口气准备去后院,才听到她要送丫头会御阁园,赶出去时,车已经走了。 思绪回转,缠绵的吻在夜色微凉中越是热烈,齐秋落却抬手推了他。 这还是在沐寒声的别墅外,一会儿新郎就该回来了。 钻进车里,她才发现这是自己家的车,司机就在驾驶位上,这么说来,刚刚缠绵那么久的吻,司机都在当观众。 显然,蓝修不在意这些,紧随着她上了车,高大的身躯微微俯在她面前。 “所以,你一直在意,甚至埋怨着。”蓝修低低的嗓音,听不出情绪,但可以判定他没有生气。 也许是疲惫,也许是不想纠缠这个话题,她显得有些不耐烦,侧首看向窗外,“没有。” 一只手勾过她的下巴,迎面是他低沉的问话,“那是为什么?”她的逃避,让蓝修问得越发直白,“六个月,寥寥数次,没有一次是你愿意的。” 很笃定的一句话。 她终于是皱了眉,“不就是一个做的问题,何必纠结这么多?你要是需求旺盛不满意,我今晚努力配合你。” 这话连努力什么都不去的司机也闪了闪视线。 很显然,她这话里有着讽刺他脑子里只有这一件事的意思。 然而,对于婚后的夫妻来说,这种事,并非只是这种事,它能反应和维系种种关系,甚至影响着相处,影响默契和协调。 她的话让蓝修沉了脸,定定的盯着她,不说话了。 勾着她下巴的手先是紧了紧,最终松开了。 安静下来的车厢尤其压抑。 回到家里,保姆和女儿当然都睡了,两人径直去了卧室,她也说到做好所谓的“配合他”。 一路上沉着脸的男人这会儿并没有过多温柔,却没生气,也没有让她自由活动。 双手捉了她的手腕禁锢着,沉沉的盯着她,“除了婚礼我不够估计你的感受外,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我做得不够?” 他脸上的温柔不多,但声音很沉,听起来带着浓浓的情意。 她避开了他的眼,“没有……” 男人低眉,不逼问,只是忽然覆下薄唇。 即便她的热情不高,他却吻得专注而深入,松开了禁锢她的手,带着她迷恋的温度在她身上流连。 蓝修,无论在何时,无疑是那个冷厉的形象,唯独和她情浓时,这样的深情最让人招架不住。 他爱她,齐秋落知道,但她也知道,这个男人极其的理智,他的柔情绝不会带到严肃的事情上,比如他们的婚礼,大事的严肃性之下,即便是婚礼,他对她也没有无法无天的宠和纵。 这一点上,他和沐寒声就是不一样,沐寒声可以无条件宠着夜七,哪怕一堆烂摊子,沐寒声也会替夜七收拾了,绝不让她难受,她只用被宠着。 越来越深入的吻,唇齿纠缠,尽情尽兴,又充分顾及她的感受。 直到她眼神迷离,无意识的勾着他的脖子,男人才停下来,眉宇温柔。 昏暗里,她迷离着,他清醒着,温柔的开口:“如果要,我们补办婚礼。” 她听到了,愣愣的睁眼,好一会儿才摇头,“不。” 她真的没那么在意,补办婚礼?又不是没办,没那个必要。 他低头吻了吻,“那就告诉我,你到底在想什么。” 这样的柔情对齐秋落来说太有诱惑力,每一次他这样的温柔,她必定抵挡不了。 只听蓝修继续道:“我的性子你清楚,不会像别人一样跟你甜言蜜语,也不可能化作一滩蜜把你溺在里边,但我们是夫妻,什么是夫妻?嗯?” 他温热的呼吸洒在耳边,声音依旧好听,说:“既然是夫妻,我在乎你的任何心理,哪怕因为某些事怪罪你,我希望你谅解之余,一定会尽可能的让你知道那不是因为不爱,不是不在乎。” 她知道他在说什么。 终于抿唇,仰脸看了她,有那么些不确定,“所以,关于我擅自外出打乱你一切计划,你还怪我吗?” “那不是怪。”他几乎没有考虑,抚过她的发丝,“是担心你的安危,你不能出事。” 过去一年多的事了,依旧历历在目。 当时他那么深冷的盯着她,递着戒指冷声问:“我就问你一句,嫁,还是不嫁。” 如果那时她一赌气转身了,或许他真的就不要她了。 “你那时候是真的想娶我?还是婚礼必须有个主角?”她轻轻的问,带着不确定。 “你说呢?”他有些气,又淡淡的好笑,“不想娶你,我会留意你私底下偷偷选中的戒指?” 那对戒指,是她偶尔看杂志选中的,从来没跟他说过,但他买了。 她忽然笑了笑,也对。 可蓝修认真下来,定定的望着她,“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因为那件事,你怕我?” 她心理“咯噔”一下,手心都下意识的紧了。 婚礼之后他们不是不够好,但很多时候她的小心翼翼依旧很明显,看起来是比从前成熟,实则是拘谨了,没了曾经在他面前的生动。 果然,他都猜对了。 看着她微微回避的实现,忽然就心疼了。 他果然吓着她了,原本该是相爱的夫妻,却弄得她像低了一等。 她抿了唇,被迫勾着下巴看着他,终于开口:“其实我很早就知道自己配不上你,不论是身份还是家世,但我认定了你,越是这样,越是害怕,怕你对我可有可无,怕哪天你真的不要我,就像那天的婚礼,如果我说一个不字,你绝不会回头的,对吗?” 她不一样,她有夜七这个胜似家人的姐妹,但她没有真正的家,齐家跟她没什么关系,她是孤独的。 蓝修不说话,抬手微微摩挲她的脸,一下一下吻着她,也许他说过“对不起”,但此刻说得要比任何时候都温柔。 “不要留有阴影。”他低低的的温和,“以后不会再那样。” 其实她知道,蓝修在外从来都是冷厉阴狠的形象,唯独进了家门,见了她,就算不笑,或者没有表情,但从来都是柔和的。 “不要怕我,我更喜欢以前的齐秋落,就算她偶尔会犯傻,我纵着就是了!”蓝修温和的说着,“把你和kiwi都纵着。” 心里暖暖的,不会甜言蜜语的人说出这样的话,她怎么能无动于衷。 婚礼后,她真有克己于礼的拘谨,的确少了些真实,和他的感情也不似从前自如、生动。 原来这个粗粒的军棍什么都知道。 她笑了笑,“我这算是沾了kiwi的光?” 男人低低的哼了一句:“我沾了你和女儿的光。” 夜色旖旎,一切自然进入主题,只是她不够专注。 “有事?”蓝修一切洞悉。 她才终于一句:“生完kiwi后第一次很不好,你好像不喜欢……了。” 那个“了”字在男人黑压压的视线下差点咽下去。 第一次是什么时候他根本没记,哪来的很不好? 不过秋落记得清楚,他没有以往的热情,也不似以往的感觉。 有人说,女人生完孩子,男人多少会对她减少性致。 蓝修终于拧起眉,杀气浓重的盯着她,“生完孩子,脑细胞太活跃?……你当我喜新厌旧还是怎么?”说到这里,他忽然明白过来,“所以你替丫头准备那个东西?” 秋落抿了抿唇,揣着小心点头。 蓝修忽然闭了闭眼,又恨不得吃了她的表情,“你是在向全世界昭告我们不够和谐?” 没没没,她赶紧摇头,“也没全世界,顶多沐寒声太聪明不小心就猜到了……” 话刚说到这儿,狂风暴雨就来了,他再压下来的吻带着惩戒的啃噬,深深浅浅就是不放过她。 夜里一片静谧,关得严严实实的窗户,把别墅里隐约的喘息隔绝得干净。 彼时,沐寒声刚散了婚礼晚宴,坐在车子后座往御阁园赶。 他喝了不少,古杨看出来了,不过跟沐总开玩笑说“沐总,喝成这样,还能洞房么?”的时候,差点被沐总簌簌的眼刀子肃杀。 沐寒声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的确很晚了,都马上凌晨了。 “开快点。”他忽然沉声道。 过了凌晨不吉利。 古杨淡淡的笑,看起来又笑得颇有意味,“好!” 沐寒声锋利的醉眼扫了古杨一样。 古杨收不住笑,干脆肆无忌惮了,反正今儿沐总新婚。 果然,沐寒声只阖眸,微微仰面靠在座位上,抬手按捏着太阳穴,为即将而来的“战斗”养精蓄锐。 车子进入御阁园没多久,夜七就知道沐寒声回来了,裹了裹睡袍往楼下走,开了门候在门口。 沐寒声从车上下来,微微挑目,见的就是温婉候在门口的妻子,两边橘黄色的烛光映照下,那张惊艳的小脸越是温暖。 成家其中之一的定义,不就是有妻子等候丈夫的归家? 在能看清的距离,她清浅的笑着,光线下不够清晰的眉眼却是明了的温柔。 “喝多了?”他刚走进,一声轻柔缠绕耳廓。 男人原本疲惫的棱角已然柔了下来,低首,神色眸底满是深情,又带着道不明的笑意,“不醉,还可以战斗百余回合!” 夜七原本温柔的眉眼忽然嗔笑,抬手打了他。 沐寒声不知哪来的兴致,做起了戏,她只轻轻一打,他就像早了坦克炮弹,直接往一旁倒,肩膀撞在墙面的声音都沉闷得清晰。 夜七心头一紧,赶忙上前,“你没事吧?真喝多了?” 男人低下眉眼笑。 偷笑。 等她抬头,英峻的棱角就皱在了一起,“嘶……疼。” 她蒙了蒙,顿时心疼了,“我、我就指尖碰了一下……” 可她不敢马虎,一手环了沐寒声精瘦的腰身,费劲的扶着他往里走,不忘低低的不悦,“蓝修也真是,怎么不拦着你点儿?” 可蓝修哪有时间拦着谁?这会儿能顾上自己的正事就不错了。 “慢点。”她扶着沐寒声进了玄关,“站稳了,我给你换鞋。” 蹲下身,她尽量快速的脱掉他名贵的皮鞋,拿了一双拖鞋出来。 沐寒声低着头,光线依旧不亮的玄关,他的妻子就那么蹲着仔细的替他换鞋,时而还担忧的仰脸朝他看来。 不用太多言语,只是低眉望着她小小的身影,温柔的换鞋,只是她仰脸看来的一眼,心里的一片已然柔得不像样。 堪堪换好鞋,她忽然被沐寒声有力的手臂勾了起来。 差点,她站不稳,但第一时间担心的抚了他的腰,“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沐寒声没说话,面对她担心的问话,看似脚步不稳的推搡之余,却是将她抵向墙面,俯低身子含了她馨香的唇瓣。 夜七以为他是站不稳了,想着怎么能稳住他,脚步却杂乱的被压到墙边,还未明白怎么回事,薄唇已经压了下来,毫不犹豫的攫取。 她微微迷了眼,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这双眉眼依旧深情,合上的睫毛浓密的散发着独属于他的魅力,性感至极。 大概是明白了他的小把戏,心底忽而柔了,她想笑,却被男人钻了空隙,舌尖霸道的钻了进去,肆无忌惮的纠缠。 吻着她,沐寒声反手褪了束缚自己的西服。 指尖驾轻就熟的从她穿着睡袍的胸口钻进,又碰到了一层障碍,男人微微停了动作。 不是他不再继续,是她忽然按住他的手,欲言又止。 沐寒声意欲挑开她睡袍衣带的手顿着,看着她的神色,深眸微眯,带着探究意味。 “怎么了?”他性感薄唇就俯在她耳际,说话间微微退开,炽热的呼吸喷薄着她的感官。 很烫。 但她只是抿了抿唇,想了会儿,一句:“要不要先上楼,你先洗澡?” 沐寒声眸底开始变得玩味了。 有猫腻。 但不管什么,她说什么他都一味地满足,啄了她的唇,“好。” 语毕,却俯身弯腰将她抱了起来。 夜七一惊,担心的抓紧了他的脖子,“你喝多了,小心摔了,楼梯不安全。” 沐寒声低眸,初尝馨美后温醇低哑的嗓音,“不相信我?” 问得如此认真,她只好抿唇不说话了,转而淡淡的笑,“信,摔了我,你比我疼。” 这一句让沐寒声定定看了她一会儿,莫名深情。 这是对的,不论哪一种伤,但凡伤了她,他比她疼。 “知道就好!”他低哑的嗓音浓浓的温柔,转而踩着酒后依旧稳健的步伐往楼上走。 被他放下之后,夜七很勤快的替他准备好了沐浴的所有东西,在门口遇到了他满是狐疑的目光,“老实交代,是不是犯什么错了?” 勤快得不正常。 她低低一笑,“哪有,快去。” 低头轻轻吻了一下,沐寒声转身去洗浴。 不长的时间,夜七还真觉得有些煎熬,看了看刚才沐寒声差点挑开的睡袍衣带忽然一笑。 在阳台呆了会儿,等不住,又进屋。 看了看时间,平时他差不多都洗完了。 没忍住走到门边敲了敲。 “笃笃。” “沐寒声?” ……没有回应。 夜七皱了一下眉,不会是喝多吐了? 这么一想,她敲门急促了些,喊着沐寒声的名字。 浴室的门忽然打开时,男人一张浴后略微清爽的峻脸出现在眼前,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她的眼神闪了闪,“没穿衣服你开门干什么?” 男人弯着唇角一片无辜,“七七敲得这么急,不开岂不该着急了?” 好以整暇的神色,故作暧昧的语调,一边裹上浴巾一边望着她,忽然他的动作停住了。 目光定在她脸上,在她即将转身时,沐寒声走出浴室,上前一步拦了她,俯低峻脸看着她也低埋的脸。 冷不丁的,沐寒声无比认真的沉着声音道:“是不是该改个称呼了?” 她总是习惯连名带姓的喊他,有那么一段时间偶尔会喊他的名字,后来又回去了。 微微愣了一下,她抬眸看了他,有些好笑,“这有什么好改的?叫得应就好了。” “嗯……”男人喉结微动,长长拖着的尾音表明着他的不满,“怎么一样呢?不一样,今晚必须改口,否则……” 否则,他幽然视线在她身上打转,毫不掩饰的不怀好意。 夜七笑,抬手推了推他,“别闹了。” “嗯,不闹,那就办正事,不改口就把你拆骨入腹?”低哑的嗓音,暗夜里尤其悦耳。 她被他不动声色的抵在浴室墙边,俯低视线窥视猎物一半,又带着谜一样的蛊惑。 吻压下来,温热的,轻柔的,又一步步肆意纠缠着。 唇齿之间,溢出他低低的蛊惑,“叫个老公来听听?” 老公? 她迷着一条眼缝看他,心头忽然颤动,明明很简单的两个字,却无比动听。 但是她似乎叫不出口,在他威胁的视线下,她几不可闻的摇头。 纠缠的吻忽然热烈起来,很显然,她不喊,他真的不放过她。 男人骨感的指节娴熟挑开了她的睡袍衣带,一切都是熟悉的,却又是新鲜的。 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爱到骨子里,便是每一次都是新鲜的,每一个她都是不一样的迷人。 睡袍落地,炽热的吻流连到锁骨之际,却感觉他停了动静。 继而把她松开。 夜七微微睁开眼,轻轻勾着他的脖子,“沐寒声?” 轻轻柔柔的低语,迷离的眼神,配着她身上的衣服,对任何一个男人都是震撼的冲击。 她甚至能看到沐寒声那性感的喉结剧烈滚动,一双幽墨的黑眸深不见底,她却看到熊熊烈焰。 沐寒声甚至性致盎然的退了一小步,那么仔细的看着她身上的东西。 朦胧的烛光里,姣好到妖娆的身段就那么呈现着,白皙的皮肤在橘色柔光下散发着幽幽魅惑。 夜七微微拘谨的抱臂,美丽的脸上几分难为情,或者称之为羞涩,她真是头脑发热才会听秋落的一直穿着, 加之她不肯改口喊他“老公”…… 她心想,这一晚,完了。 却忽的听到了头顶传来男人从喉间溢出的低笑。 他垂眸望着她,那么深情,瞧瞧这个小女人,爱惨了她还不够,在洞房之夜穿了什么?这么诱惑他? ------题外话------ 咳咳,华丽丽的万更~多么深情唯美的夜晚,写得我都心动~好吧,不自恋,看文愉快小可爱们,么么哒!周末愉快! 第293章 新婚就可以肆无忌惮 眼见他退开那一小步之后,就那么盯着自己看,还弯着嘴角,眸底星星点点的全是笑。 夜七终于微微有些恼,倒不是捂住胸口,而是往他面前凑,伸手盖住他的眼,“别看了!我去脱了。” 脱了? 这么好的东西,又怎么会允许她脱了? 她刚要从他面前快速走开,沐寒声却一把将她扣住,复又压倒墙边,“你第一次穿这么特别,岂能浪费了?” 低哑的嗓音氤氲在橘黄的烛光里徐徐蔓延,悦耳至极。 再压下来的吻炽热而肆虐,厚重的掌心裹着她的纤腰,几乎烫得把她融化了嵌进身体里。 从浴室门边到梳妆台,沐寒声很专注,又能把她这一晚每一秒的美妙刻进脑子里。 房间里除了晕黄温暖的烛光,就只有满目喜庆的红,一张宽大的双人床精心布置过,还铺着一层郁金香花瓣。 凌晨将至,房间里弥漫着花香,流淌着言不明的浓情。 她身上颇具震撼效果的情趣品越是激发着本就满格的情欲。 期间,房间里的电话响过。 沐寒声的手机就放在床头柜上,震动的声音尤其明显,并且是锲而不舍的响。 沐寒声指尖在她胸口的扣子处停驻了小片刻。 夜七伸手推了推他,“你去看看,万一有事……” 有什么事?谁不知道他今晚要洞房? 但沐寒声还是起身看了一眼,薄唇微微一动,没接通,只是对她一句:“奶奶。” 两人都蹙了一下眉,奶奶这时候打电话? 夜七忽然想到了什么,也就说了出来,“是不是玥儿哄不睡?” 极有可能。 因为沐司玥就黏沐寒声,只要她爸爸哄,两分钟就能睡着,但是换了人效果打折。 一听这个,想到女儿可能闹着不睡,瞬时心疼,毫不犹豫的就要接。 可手机忽然被她夺了过去,故作不悦的板起脸,转手把电话挂了,望着愣神的他,白皙藕臂已经攀了上前,“又想因为女儿冷落我?……今晚不行。” 其实她知道,如果司玥真的哄不睡,情况很严重的话田帧会先打电话过来,毕竟田帧和几个佣人都过去伺候三兄妹了,老太太肯定是心疼得不行,小司玥一哭就打了。 而她挂了之后,那边真的没再打过来。 沐寒声半身悬着,似笑非笑的望着她,“吃醋了?” 夜七不说话,勾着他的手臂微微用力,主动递上樱唇。 沐寒声向来抵不住她的主动,泼墨的眸子一暗,势如山倒的情欲翻涌,俯低下巴狠狠攫取。 以往她会害怕他没轻没重,怕他毫无节制。 但今晚她以为沐寒声喝了不少,没那么多精力,因而隐隐的撩拨揣着几分放肆。 显然她太不了解他了。 这哪像是喝多了的人?指尖、舌尖尽是令人迷陷的蛊惑,汹涌浪潮一波又一波卷着她直上云霄。 阳台的窗户开了不大的空间,但房间里的花香伴随隐约轻吟不断的、偷偷溜进夜色里,不大会儿便了无踪迹。 夜七不知道别人的婚礼是否能记一辈子,也不知道他们的洞房是否刻骨铭心。 但经年之久,她总是能清晰的记得自己的婚礼,记得这个夜晚,身上的男人满含深情的每一声低喃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记得他像个固执的少年,非要她改口喊一声“老公”来听听,她不喊,他便变着法儿的惩罚。 凌晨早就过去了,万籁俱静的安睡夜,偏偏御阁园那一片天地依旧是一片旖旎。 那套引燃战场的情趣内衣,做完罪魁祸首早不知落到了哪,只有它带来的效力经久不散。 迷糊到混沌的夜七早没了半点力气,任他予取予求,到最后不得不求饶,轻吟而柔软的喊他“老公”,一遍遍的求饶、一遍遍的喊,直到他听得满足。 凌晨四五点的时间,卧室里一片凌乱,凌乱中透着温馨。 六月天,她不爱盖被子,一大截白皙长腿搭在外边,只有被角搭在她纤柔的小腹处。 沐寒声没睡着,大概是她从来不曾这样放开,惹得他也真正没了节制,精神一起哪怕这会儿也竟然睡不着了。 他一次次的给疲惫至极的人盖被子,一次次的被踢掉,终于弯着眼角,低低的笑不自禁溢出。 薄唇压低轻含她的耳垂,带着威胁又极其性感的嗓音响起,“再踢掉被子,就继续把你吃了,嗯?” 她是睡着的,但不知怎么,就是听到了他的话,还领会了其中的意思,胡乱而不得其法的闭着眼找被子。 男人笑着递上去。 她刚一抓到就把自己裹了个严实,生怕真被兴致再起的人拆骨入腹,再做哪怕一次,她也许就散架了。 看着她裹进自己,一张脸无辜的淌在烛光里,越是笑意不减,好似这一整晚,只看着她睡就满足。 再来说玫瑰园。 老太太给沐寒声打电话的时候,小司玥正盯着哄她睡觉的佣人,一张粉嫩嫩的小嘴儿瘪着,待哭不哭。 步入五个月的婴儿已经懂得认人,她必定是知道这人不是每天哄她睡觉的沐寒声,一脸的不乐意。 不待她哭,老太太就急了,哪怕给司玥听一句沐寒声的声音都行。 可惜电话没打通。 洛敏已经反应过来,看着老太太笑,“难得少爷、少夫人新婚兴致正高,您怎么能打搅了人家?不怪少爷不接。” 老太太低低的呀了一声,这么一说,还提醒了她,“瞧我这老糊涂了!” 说完赶紧起身去看司玥睡没睡。 这会儿田帧抱着小司玥,学着沐寒声的样子在卧室里摇来摇去,嘴里时而嘀咕着:“先生就是这么摇的呀……时而左右晃的……” 老太太看到这儿忍不住好笑。 好容易等司玥睡着了,转头想看看小司景,结果人家自己睡了。 老太太好奇,在她印象里,沐寒声习惯了行走于商业战场,他会的是杀伐果决,雷厉风行,着实不像那种会抱着女儿耐心哄来哄去的男人。 想想当初沐钦,在筱筱儿出生之后哪知道哄孩子? 然而老太太这么问的时候,田帧和佣人一致都笑了,“先生不光是会哄,比谁都哄得好!小小姐就喜欢黏着先生!” 老太太来了兴致,拉着几个佣人聊得没完。 …… 清晨来临,荣京城沐浴在一片明媚阳光里。 御阁园周围一片的翠绿,微风一吹,树叶荡漾出一波又一波的涟漪,似乎还悄悄藏了继续昨夜的纠缠旖旎,这一荡漾,尤为生动。 别墅里一片静谧,唯独厨房有继续响动。 凌晨五点多都没睡的沐寒声这会儿已经起床,厨房里便是他略微忙碌的背影。 她怀孕的前半段,他跟着田帧学了很多厨艺,但凡她爱吃的,他几乎说得上学精了,一如他的性子,不做则已,做便力求完美。 沐寒声端着早餐上楼,轻轻推门进了卧室,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又踢了被子露着一双修长美腿。 凌晨的昏暗看不出她身上满布的淤青,此刻但凡一靠近床榻,一眼可见一片片的暧昧。 胸口柔了一片,沐寒声覆下身轻轻柔柔的吻着青紫的地方,最后薄唇在她耳际停留。 “吃早餐了。”低低的嗓音在清晨尤为好听。 温热的气息洒在她耳边,一双柔眉蹙了起来,抬手挥了挥,一脸的不满。 “先吃早餐,吃完再让你睡,嗯?”反正今天有的是时间,她想睡多久都可以。 但夜七皱着眉,“困”这东西一旦排山倒海,就算天塌下来都难清醒。 她翻了个身继续睡,沐寒声一脸好脾气的哄着,半个身子在她身侧支着,“就五分钟,先洗漱,吃完睡。” 这次没有给她多少反应的时间,坚实的手臂一伸将她捞了起来。 她被打搅了睡眠,气得深呼吸,沐寒声却俯低峻脸在她鼻尖亲了亲,“马上,两分钟,乖。” 一如温柔的口吻,五分钟直降到两分钟,没有半点可信度。 她闭着眼,却笑了笑,沐寒声习惯了温柔无比的哄着小司玥,但是哄女儿和哄她是不一样的语调。 她不小了,也不矫情,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尤其喜欢被沐寒声哄着、宠着的感觉。 进了洗漱间,她原本想伸手自己来。 当沐寒声刚放了手,她差一点直接栽进马桶里,吓得沐寒声脸都凉了一层。 索性不再松开她,一手捞着她的腰,一手替她准备洗漱用品,替她挤好牙膏,抱着她完成所有程序。 洗漱完夜七大概也醒了,却是眯着眼看着他。 就那么盯着他看,好久都没松开,甚至歪过头,琢磨着。 “看什么?”沐寒声轻轻弯着嘴角,也由着她看。 她只是弯了弯嘴角,做梦般的一句:“我们又结婚了呢。” 淡淡的语调,带了几分惺忪,又几分感慨。 一手搂着她的腰,沐寒声微微俯低身子,低哑的嗓音从喉咙溢出,“嗯,真的结婚了,这辈子你就只能是我的了。” 类似的话,他好像说过不止一次,可是每一次听起来依旧深情。 说完话,又忽然一脸严肃的盯着她,“昨晚不是改口了,怎么又回去了?” 夜七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睡眼惺忪,“有么?……没有的事。” 沐寒声低了头,幽暗的眸底敛着危险,“没有?”瞬时俯下腰身,正好轻轻啃在她的锁骨上,“谁昨晚喊着求饶的?嗯?” 夫妻之前这样的话是无可厚非的,她却红了耳根,又不知道能接什么,干脆吊在他脖子上不肯下来,“我饿了,你抱我出去。” 知道她在刻意转移话题,否则哪会这么主动? 低低的笑着,他依言将她抱出洗漱室,放在阳台餐桌前。 “你不吃?”她抬头,见沐寒声没动静,皱了一下眉。 沐寒声放在她腰上的手还没松,鼻尖在她侧脸磨了磨,“看你吃。” 瞧他伸着脖子凑过来,夜七就笑了,想起了他昨晚做戏往旁边倒的样子,却一脸认真,装作看不懂他,歪过头,“不饿啊,那就看着吧,我先吃。” 说完话,她真就自顾吃着,没打算看他。 沐寒声搂着她的手紧了紧,做出隐晦的提示。 可惜她就是不搭理。 他又用着挺拔的鼻尖去蹭她的脸。 她还是没反应,还低低的一声呢喃,“嗯~别闹,我正饿着呢。” 不转头,她是看不到沐寒声一脸可怜相,自己给自己挖了坑的无辜。 直到他不安分的打搅她,夜七终于忍不住笑,转头压下小姨,一本正经的看着他,“你也饿了?” 男人微微挑眉。 她忽而笑开来,终于给他舀了一勺汤,“好喝么?” 沐寒声非常认真的点头,“嗯……勺子味道真好。” 她微微的愣,看着她用过,又刚从他嘴里出来的勺子,另一手不用力道的掐了他。 总是喜欢这么耍流氓。 沐寒声弯着唇角,等着她喂第二口,第三口。 只是这早餐吃着吃着就成了他们的相濡以沫。 阳光从窗外洒进来,桌上剩了少许的早餐,无人理会。一旁的躺椅上是一对轻柔纠缠着吻的人。 沐寒声总算知道为什么年轻人都喜欢新婚。 新婚可以放肆,新婚可以放松,新婚可以不分时间地点的亲热,完全不必存有时间观念。 但他也体谅她的身体,适可而止,抱着她回到床上,允许她继续睡。 卧室还没有认真打扫过,昨晚的凌乱依旧,尤其那套情趣内衣还在床边魅惑着。 沐寒声走出卧室时看了看,唇角微微弯着,仔细的收起来了。 他可以完全休息三个月,可以完全不理政务,但不代表别人就不会来找他。 比如昨夜也睡得极短的蓝修。 齐秋落本来不愿意来的,蓝修就是没安好心,脸上满是肃正,其实对于她送那套衣服给夜七耿耿于怀,觉得她像全世界昭告他们某方面的不和谐。 所以,这个平时不那么要面子的男人竟然拉着她一大早就到了御阁园。 就她那疲惫的样子,一看也知道昨晚折腾够呛,他这是炫耀来了。 “丫头呢?”蓝修进了门,拥着手边的女人,看似随意的问了一句,看了看整齐的客厅。 瞧这样子,昨晚不够激烈。 沐寒声一眼东西,眼角颇有意味的笑,目光扫向齐秋落,而后倚靠在沙发里,侧首看着蓝修。 淡淡的一句:“洞房之夜刚过,她起不来。” 这一句话听得齐秋落都脸红,两个男人竟然一本正经。 而显然,过来显摆的某人完败,因为他的女人这会儿好好坐在这儿,可人家新娘子“起不来!”。 齐秋落实在觉得不懂男人,从沙发起身,道:“你们聊,我上去找夜七。” 沐寒声没阻拦,也许她还没睡着,毕竟时间不长。 齐秋落踩着大步赶紧往楼上走了,身后隐约能听到两个男人低低的交谈。 走到卧室门口,秋落手都抬起来了,但是没敲下去,放轻脚步往里走。 卧室里一片安静,床上的人好像已经睡着了。 齐秋落忽然使坏,走到床边微微掀了个被角,一眼看到她胳膊上、脖颈处的吻痕,惊得瞪大眼。 天呢,沐寒声这是兽性大发么?果然新婚之人就是不一样。 “嗯……”夜七刚要睡着,感觉被人打搅了,以为是沐寒声,轻轻蹙着眉,没睁眼,“别闹。” 秋落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尖,见她要翻身,更是皱紧了眉,终于不逗她了。 “夜七?”她坐在床边,“你也太能睡了。” 夜七在半梦半醒中睁开眼,忽然看到了她,愣了一下,没有忙着盖被子,“你怎么过来了?” 秋落笑着,“我来验收成果啊,我送的东西……?” 夜七终于想起来用被子挡了挡,嗔了她一眼,也不睡了,在床头坐起,扫了一眼卧室的凌乱,轻轻咳了咳。 倒是秋落先开口了,“见惯了,没事儿!” 后来她们去了阳台,秋落总是笑眯眯的看她,看得人难受,她只好找了话题:“庄岩为什么没来婚礼?……还有宋沫。” 这话还真把秋落问住了。 眨了眨眼看着她,“你的婚礼,问我……不合适吧?再说了,宴请宾客是沐寒声亲力亲为,他要是没请庄岩,应该会告诉你才对。” 可是沐寒声一个字都跟她提,昨天她有没来得及问。 皱了一下眉,夜七看了秋落,带了点狐疑,“如果我没记错,我生司彦那天,宋沫是不是出事了?” 这都几个月了,偶尔有短信发到她手机上保平安,可她仔细一想,的确没见过宋沫。 宋沫那样的身体,真的没事?再想想昨天庄岩恰好没来。 这师徒俩不可能没事。 秋落被夜七看得心虚了,抿了抿唇,抬手摸了摸鼻尖,“……还真快半年了。” 从夜七生完孩子,已经五个月。 上一次庄岩重伤躺了小半年后彻底脱离病房,走出无菌室,秋落想,这回其实也差不多了。 要说庄岩也真够强,连续两次大手术竟然也挺过来了。 最终秋落只能实话实说:“之前沐寒声一直不告诉你,一个是你产后需要修养,再一个,因为宋沫的病,院方救治起来有些顾忌,所以这事知道的人不多,你应该明白的。” 夜七皱眉,“就算宋沫有艾滋,那怎么了?如果她真受了伤,医生就不救了吗?” “也不是那个意思,庄岩当然坚持要救,但庄家也不一般人,这事弄得人尽皆知肯定不好。”秋落微微蹙着眉,道:“沐寒声把他们都安排在国外了,他怕你非要飞过去看宋沫,但你产后身体也不算好,现在完婚了估计会告诉你的。” 虽然知道是担心她的身体,但夜七还真是有些担心宋沫。 从楼上下去的时候,见了有一句没一句聊着的两个男人。 沐寒声一眼看过去就知道他妻子不高兴了,人已经从沙发上起来,不过是两步路,他也走过去迎了迎,一手揽着她的腰,“怎么了?没睡饱?” 然后抬手看了一眼蓝修,满脸妻奴样儿,“你们夫妻俩来得真是时候。” 潜台词却是:你们打搅我妻子好眠了! 蓝修微微的笑,他和丫头生活七年,哪能一点看不出来她的情绪不好是因为睡不好还是生气? 只见她侧首看了沐寒声,温和的脸不乏认真,“庄岩和宋沫昨天没来,你不打算跟我说点什么?” 沐寒声微微的愣,眼皮微抬看了齐秋落一眼,再转回来却满是温柔,拉着她坐在沙发上,轻轻揉着她的手背,“就打算今天跟你说的,正好他们手术做完了,七月兴许就回来了。” ------题外话------ 嘻嘻你们是不是以为还万更?我掉链子~ps:喜欢的快把《钻石醉婚之尤物名媛》收藏上妞们! 关于其他几对的结局我会在老沐和我七的婚后幸福中穿插着交代好,比如蓝修的昨晚就很甜蜜了,别人的也会有。番外也有,主要写老沐的父母和苏曜母亲的纠葛(老沐父母都还在,只是不肯相认而已,我在想最后怎么处理甜蜜)番外应该不长,可能比较虐~ 第294章 办事不关门 后来夜七想,宋沫早就想好了要寻短见的,她那么仔细的安排所有后事。 安静的半跪在司彦小床边,她的目光定在孩子的脚腕上。 那是宋沫送的东西,不算价值连城,但心意无价。 六月过去之后,她靠在沐寒声怀里微微仰脸,“七月初我得出差,你没意见吧?” 沐寒声漫不经心的一眼,薄唇淡淡的抿着,不置可否。 她笑了笑,“反正家里有三个孩子缠着你,热闹。” 当初她跟他说好了顶多清闲两个月就必须出去管理傅氏,赵霖一个人已经显得很吃力了。 好半天,沐寒声才低低的,近乎冷哼,“蜜月不要了?” 这让她微微努嘴,“我挑了几个地方,你都不满意,只能让你挑了,你挑完了咱们走。” 那个时候可能都十月了,孩子们八个月身体不弱了,但又不至于非要黏父母的时间段。 她说:“我去出差,正好去看看宋沫和庄岩,你说他们七月能回来,说不定我们三个一起回来了。” 沐寒声没说话,表情恹恹。 夜七抬手勾了他的脖子,“行不行啊?” 很轻的一个“啊”字,带了几分小小的撒娇,虽然她不擅长这种事,但婉转清雅的声音效果独特。 男人终于合上根本看不进去的书,目光扫过她某一处,忽然低哑一句:“坐好了。” 她抿了抿唇,“不。” 淡淡的声音,带了点赌气,观察着他可不可能立刻答应。 谁知道他干脆一手扣了她的下巴就吻了下来,温热的掌心捕捉在她胸口,略微邪恶的轻捏。 “唔!”唇被封,她低低的惊呼。 这人现在怎么越来越…… 世界最斯文的流氓。 抬头撞进了他似笑非笑的眼底,“体谅你新婚夜折腾得太厉害。” 瞥了他一眼,夜七才想起来,正经的在他怀里坐好,“听瑾儿说肖筱和子谦最近有什么事,周末先把他接回来吧。” 瑾儿现在最喜欢的莫属卫子谦,许南都从最“受宠”的位置扯下来了。 沐寒声想了会儿,“嗯……可以,周末把他送回玫瑰园。” 现在离周末也只有两天了呀。 只听沐寒声不咸不淡的补了一句:“影响我办事。” 夜七无言,起身时拧了一下他肩头,却是笑着往小卧室去了。 沐寒声在身后看着妻子走远,薄唇轻轻弯着,悠闲、满足。 孩子们都安静的睡觉,夜七笑着想,都说小孩睡觉实在法语脑部,这三个这么能睡,长大孩子得多聪明? 阳台上的沐寒声接了个电话,蓝修的。 听了两句,他才微微拧眉,从躺椅上起身,立在落地窗前。 “什么时候的事?”迎着阳光,深邃的眸子微微眯起。 “昨晚。”蓝修语言简洁,“沐钦那事是个头,辛溪的前夫也不是软货,正好黎曼现在第一岛头衔虽然不明,但她的事迹没几人不知道。” 之前处理辛溪前夫,一切都很顺利,但蓝修是三月份回去了一趟,沐寒声结婚又来了第一岛,一直没走,第一岛目前没人,看守不力,被人钻了空子。 黎曼成了被攻击对象,受害的是她儿子。 隔了片刻,蓝修才低低的道:“我就是告知你一声,有需要的支出往你这儿递也就快一些。” 蓝修知道黎曼和丫头的过节,但他和黎曼做过交易,有过承诺,不会过河拆桥也不至于让丫头赌气。 “就别告诉丫头了,你也不用管,沐钦跟我过去。”蓝修又道。 沐寒声想了会儿,最终只是“嗯”了一句。 大概是两次为人父,他能理解黎曼此刻的心情。 夜七进去的时候,沐寒声在窗前长身玉立,丝毫没发觉。 “有事?”她是问话,但神色笃定。 沐寒声也“嗯”了一句,不打算隐瞒,“蓝修说黎曼的儿子受伤,她作为功臣,蓝修不能不管她儿子,需要做些请示和批复,给我知会一声。” 他说完,她没反应。 片刻,才张嘴,“谁儿子?” 沐寒声垂眸,“……黎曼。” “我是问孩子他爸。”她一脸认真。 顿了会儿,沐寒声忽然笑,抬手捏了她鼻尖,一手捞了她的腰,“想什么呢?嗯?” “你要不要去看看?”她抬头,“我认真的。” 她一直以为黎曼没了,谁知道人家连孩子都生了,她从来没问过跟谁生的,却忽然想到了苏衍。 孩子都是无辜的,如果必定要缺失谁,那至少该得到另一份关爱。 沐寒声将她搂在怀里,“这些事还轮不到我亲自过问,有蓝修在,再不行苏曜在,有什么必要的事,他们俩会告诉我。” 待她再要说话,他已经揽着她往外走,“让古杨把瑾儿接回来,我做饭。” 说完在她脸侧亲了一下,手机都塞在她手里了。 沐寒声去了厨房,夜七捏着手机的确给古杨打了电话,嘱咐他把瑾儿安全接回来。 但她也给蓝修打了一个电话。 略微捂着话筒,“黎曼的儿子受伤,严重么?” 蓝修皱了一下眉,说了让沐寒声别告诉她…… 挑了挑眉,最终一句:“还在重症监护室,但应该没生命危险,你就别操心了。” 她微微抿唇,还是没忍住问了黎曼跟谁生的孩子。 在她的印象里,黎曼这个人很高傲,虽然有时候会犯糊涂,但也不至于傻到随便找个男人。 蓝修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就只是在讲述别人的事。 他说:“刚到第一岛的第二年被强的,她不肯说,我也不知道。” 被强…… 蓝修说两个字时语气很淡,随口抹过去,因为他知道她心里有阴影。 夜七果然闭了闭眼,早年一些不堪的片段拂过脑海,略微低了额头。 敛去思绪,她还是对着电话道:“你要秋落回去?” 蓝修一听就知道她要送,言辞拒绝,没办法她只得淡笑,“到了那边给我打视频,让我每天见到我儿媳妇!” 秋落和她开玩笑的配对喊起来还习惯了。 挂了电话,她在窗户边站了会儿。 想一想,还真想不起来黎曼的样子了,上次在医院走廊没有看到脸,几年过去,那么好看的一个女人,估计夜差不到哪儿去。 几不可闻的叹息,爱而不得不算错,哪怕算,过而能改,善莫大焉,何况同为母亲。 微微释然,转身回卧室,想着有空借蓝修的联络亲自问个候也没什么。 沐寒声做了两个新式菜,拿她和瑾儿当小白鼠。 “好吃么?”一脸希冀的望着沐司暔。 小家伙马上满五岁,小脸五官越来越清晰,这会儿浓密的眉毛动了动,明智的先看了他妈妈。 夜七笑了,“你说自己的评价,看我做什么?” 沐司暔舔了舔嘴巴,又咂了咂舌头,“及格,要是加上亲情分,能,给……七十五……” “吧”字还没说出来,沐寒声一个冷眼扫过去,“亲情就值十五分?” 夜七听着,笑,“瑾儿很给情面了,你的分数都给司玥小情人了,难得瑾儿给十五!” 有人撑腰,沐司暔大力的点头,刚刚够到地面的小脚踮着,微微挪着椅子往他妈妈靠近。 沐寒声见了他的小动作,不予理会。 还是小情人靠谱。 话是这么说,但用过晚餐,父子俩没人理他了,搬了个棋盘杀得热火朝天。 她慵懒的倚在沙发上,偶尔看过去一眼,淡淡的笑。 “老沐,咱能不耍赖吗?”沐司暔一脸无语。 沐寒声一脸严肃,“有么?技不如人不能诋毁对手,这是素养。” 沐司玥看了看她。 夜七刚想着过去帮一把,却听小家伙无奈一句:“算了,都说一孕傻三年,妈妈你还没看清呢,我和老沐都下完了。” 她都坐起来了,柔唇一抿,她这智商还没被谁鄙夷过。 然而她还没过去,沐寒声把棋盘收了,一手揽了她,“睡觉。” 沐司暔抿唇:无赖啊无赖…… 她被揽着上楼了。 睡觉前沐寒声照旧去看他的小情人,回来在她耳边嘀咕:“悦耳好像长牙了。” 五个月长牙? 瑾儿那时候七个多月才开始长的。 他笑,“我的玥儿自然比她哥哥们强一些。” 也不知道当初谁嫌弃玥儿长得磕碜。 总归说到玥儿什么都是好的,所以他干脆只是嗯嗯两声,酝酿着睡意。 没一会儿,她却皱了皱眉,“干什么?” 他温热的掌心不安分的探进她衣摆里,轻轻一勾,把两人距离拉得更近。 说好了新婚折腾太厉害让她休息一段时间的。 可他显然说过就忘。 “瑾儿在呢。”她被翻了个身,薄唇裹着淡淡的清香压下来,她很努力才能说清楚。 只听男人喉咙间低低的哼了一句,满是敷衍,勾了她腰贴近自己,舌尖肆虐钻了进去。 其实家里隔音好,也不用顾忌的。 他们也的确尽情尽兴。 事后她疲惫的蜷在床上,沐寒声起身去倒水,她才动了动,微微迷眼。 下一瞬却忽然拧眉,“你关门了吗?” 沐寒声扭头扫了一眼,微蹙眉。 “……没有。” 夜七微咬唇,懊恼的盯着他。 沐寒声只是微微勾唇,关了门,安抚的吻了吻她,“放心,瑾儿睡了。” 事实并非如此,沐司暔不仅没睡,还差点就冲过去解救他妈妈了,只是他刚刚在给司玥盖被子,手指被妹妹握住了没敢动。 而沐司暔住了两天,也就不小心听到了两个夜晚。 周六的清晨,母子俩起床时太阳照在别墅窗边。 沐寒声早已在厨房,佣人都只能靠边站。 知道她起床,佣人先给了半杯温牛奶,“太太,先生说早餐马上就好。” 她睡眼惺忪,点了点头,“谢谢!” 沐司暔也刚从楼上下来,“司彦怎么这么能睡啊?” 佣人笑,“大少爷,二少爷六点多醒过一次,这是睡回笼觉呢!” 哦……沐司暔似懂非懂,小屁孩的睡眠时间真混乱。 一到了客厅,他倒是挂念起另一件事了,“妈咪,齐阿姨打视频过来了么?” 夜七刚拿了手机拨通,扬手示意了一下,瑾儿就凑了过去。 视频刚打开,那边的人没说话,镜头正对准睡香香的kiwi。 夜七笑,“我们家的也在睡呢!” 秋落这才放轻脚步出了女儿卧室,“别提了,我好容易哄睡的。”转而见了一旁微微皱眉的沐司暔,“瑾儿不舒服吗?” 夜七低眉看儿子。 沐司暔倒是诚实,“齐阿姨和妈咪先聊,聊完再让我看会儿蓝妹妹。” 秋落笑了,“这才一天,想蓝妹妹了?” 沐司暔没说话,兀自转身倒了杯水。 夜七笑着,等她和秋落说了两句,就把视频给了瑾儿,视频那头是kiwi。 安安静静的,瑾儿就那么看了会儿,还看得津津有味,挂了视频,夜七好笑,“kiwi比司玥可爱么?” 沐司暔微皱眉,“这没法比。” 怎么没法比呢? 沐司暔还真说不上来,“反正就没法比。” ------题外话------ 还有一章~传说的二更,因为这章少,嘻嘻 第295章 晚上不能欺负妈咪 怎么个没法比呢,被问得紧了,沐司暔无奈而严肃的列举:“司玥不会扒着我的手指啃,可是蓝妹妹会;司玥跟我都没交流,可是蓝妹妹会跟我咿呀聊天,蓝妹妹每次见我还爱笑……” 夜七笑着打了个手势,“不用说了,妈咪懂了。” 可是她没说破。 kiwi现在都快八个月了,牙长出来了,正是见人喜欢笑的时间,尤其她熟悉又不太常见的脸。 前段时间瑾儿经常往秋落家走,家里这个妹妹被沐寒声霸占了,他就喜欢上那一个了,正好遂了秋落找女婿的愿! 母子俩一人一头的闲聊,她在客厅的小阳台,沐司暔坐在沙发一头,看过kiwi后心情好,话也不少。 “妈咪,kiwi是怎么来的?” 这让她怎么回答呢? 大概的想一想,知道秋落怀孕的时候,正好闹着辛子龙的事。 顺便的,她就说到了那场婚礼。 沐司暔忽然笑,“我知道那个,我和奶奶策划给老沐相亲之后不久吧?” 夜七看了看他,微微失笑。 别看儿子不大点,他不知道的事真少,连子谦和肖筱什么时候出了苗头他都一清二楚。 沐寒声把做好的早餐端出来,顺势往客厅探头,“饿了么?” 她低头看手机,刚要回应。 沐司暔眼神示意她,又小脸抬了抬,示意她看屏幕,小小的脸很严肃,“最近好多人贩子。” 要说家里谁最与时俱进,必定是沐寒声和沐司暔。 她生了三胞胎之后,这父子俩很多行为都和孩子有关,司暔关注这些个节目就是因为底下的三个弟弟妹妹。 中央台播着寻子节目,大多都是年幼被拐。 这似乎让沐司暔颇为伤神。 正好沐寒声走出来,扫过屏幕。 小家伙眉毛动了动,刚刚聊到了那场婚礼,又想到了前晚某人下起耍赖。 一转头看过去,看似严肃、认真的讨教,问:“老沐,怎么防被骗?” 电视上正断续的说着。 但沐寒声出来时,听到了那么一点点母子俩的话题,再看这小家伙,他儿子,他能不了解么? 索性脸色恢恢,指尖擦了擦围裙,薄唇凉凉的一句:“这事适合问你母上大人。” 沐司暔藏着笑,他不往自己坑里跳,沐司暔照样继续。 瞥了男人一眼,小嘴儿一动,“也对!某人当年就是被妈咪骗得团团转,新娘、伴娘都分不清就砸场子……” 话音没落,小家伙已经明智的跃下沙发,往阳台那抹慵懒奔。 沐寒声黑着脸瞪着跑得比兔子快的人儿。 沐司暔还回头一眼,眼神得意,等扎进他妈妈怀里才一句:“没事老沐,智商这事穿成给后代已经很伟大,下起耍赖之类的,都小事!” 那严肃的笑脸,真的很欠揍。 夜七笑得止不住,看着沐寒声靠近,才抬头,“瑾儿说的都是实话。” 男人冷峻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低落下去,夸张而真实,“果真是小情人才贴心。” 佣人把早餐端出来摆好了,听到一家人的早晨“舌战”都低头笑。 这样的早晨其实时而可见,并非只这一早,这样另类的温馨他们见怪不怪,反而喜闻乐见,因为一整天都跟着轻快了。 而那天午餐之后,大少爷沐司暔才被送到玫瑰园的,送过去之前还发生了一段令人哭笑不的事。 临走前,沐司暔蹙着小眉毛拉着他妈妈的手,左看右看。 沐寒声一手揽了妻子,低眉看着儿子,“送你到山腰?” 显然带着反意,不可能送,沐司暔清楚得很。 抿了抿小嘴,他终于现出不放心,努力仰着脑袋,“老沐,你和妈咪刚新婚,情绪不好也得忍着,不能欺负妈咪。” 很是有模有样的教训加劝导。 可这话来得奇怪。 沐寒声好以整暇,“从哪说起?” 夜七也低头,她手里端着一杯温水,还没来得及喝,这会儿抿了一口。 沐司暔终于板着脸,“老沐,我都听见了,这两晚你总是打人……” 说到这里,他不乏公证的看向正喝水的人,“妈咪,你别怕,告诉我老沐为什么每晚都打你,我跟祖奶奶护着你呢。” 夜七一口水不上不下,忽然抬起另一手捂了胸口,那儿还有淡淡的吻痕。 大概是刚刚闲聊让儿子看见了,这小家伙精的,难怪一直心疼得想握她的手。 嘴角微微抽了抽,她撇向沐寒声。 男人倒是泰然自若,揽着她的手还紧了紧,“因为我喜欢你妈咪,等你长大就知道了。” 说罢,沐寒声还强调了一句:“回去赶紧告诉你祖奶奶去。” 她一听这话,忍不住掐了他一下。 小家伙却脑子一转,“这么说,我可以打蓝叔叔家妹妹了?目前我最喜欢她了。” “咳咳!”夜七差点一口水背过去,微微冷汗。 偏偏沐寒声满是‘孺子可教’的意味,先是对着她,“这么看来,你和齐秋落张罗的事,我能稍微点个头。” 谁让蓝修那会儿那么傲,还得阅男无数才看得上瑾儿? 而后,沐寒声低眉对着沐司暔,“可以,等瑾儿要再长大点,专‘打’你蓝妹妹。” 这算不算报了个小仇?当初蓝修也不是没对夜七动心,现在轮到他女儿被瑾儿俘虏! 嗯,不错,想来他那么多儿子给他“报仇”,以后不会太无聊。 沐司暔仰着脸,略微怀疑,“可是kiwi细皮嫩肉的,我下不去手打……” 夜七实在忍不住笑,暗自戳了沐寒声一下,然后略微敛住笑对着瑾儿,“别听他的,胡说八道,妈咪只是晚上做噩梦了,你呢,也不能打kiwi,否则蓝爸可就要打你了。” 说罢,一手牵了他,“古叔叔送你去玫瑰园,去了好好陪祖奶奶。” 沐司暔被这两人搞糊涂了,小眉毛皱着,最终是出了御阁园。 等儿子走了,她才瞪了沐寒声,“别把儿子教坏了。” 男人微微俯低身子拥着她,淡淡的讨好,“这哪是教坏?瑾儿比谁都聪明,再长些年纪,好坏优劣他明了。” 她微挑眉,“这会儿不觉得全世界只有玥儿最好了?” 沐寒声淡笑,看来他宠女儿宠得快民愤了,瑾儿偶尔揶揄不说,还有人开始吃醋了! 就那一笑,他忽然低眉在她侧脸“啵”了一下,带了点儿小恶意,又颇为宠溺。 一旁正笑着的佣人忙不迭都退了下去,生怕退得慢了就酥化了。 瑾儿送走了,家里安静得不像样,三个小不点基本处于睡眠和发呆两个状态。 她正想着要不要去找肖筱,好久没见了,尤其这两人最近有点事。 沐寒声在书房,她才去拿了手机。 第一次,那边的人把电话挂了。 夜七皱了一下眉。 “不接?”沐寒声低低的嗓音从身后响起。 她点头,“可能有事。” 他走过去,“娱乐圈闹绯闻,小了好说,大了不易脱身,尤其卫子谦把自己都搭进去,这会儿正忙着呢。” 她瞥了他一眼,怎么听着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 沐寒声眉峰微动,长臂一伸,将她带到怀里倚在阳台上。 他是幸灾乐祸的。 不过她第二次把电话打过去,肖筱就接了,“七姐?” 夜七微微坐起来,声音里透着担心,“肖筱,你们的事,是不是很严重?” 肖筱声音里都是疲惫的,鼻音不轻,“我都快被烦死了,刚刚偷着睡了会儿……也不算大事,都是他作的!” 他? 夜七反应了会儿,听这语气,大概说的就是卫子谦了。 外边铺天盖地的新闻都在说肖筱被卫子谦潜规则,说她有了退役的念头。 当然,这一切很多天都没压下去,卫子谦的“功劳”不可没,绯闻传得狠了,最后不就成全了他? 尤其上一次两人在药店门口遇到宋沫,被媒体几番揉捏最后演变成“影后肖筱疑似与某娱乐圈大亨同居,被撞见购买验孕棒。” “那……”夜七想了想,问了句:“有几成真的?” 肖筱无奈的仰脸,“我那天是去吃饭,买什么药,脚都没踏进药店,媒体从来都鬼话连篇。” 编出来连他们自己估计都差点信了。 肖筱叹了口气,“我没事七姐,你产后恢复不错吧?我听秋落说沐先生都进化成奴了!” 她笑了笑,刻意将电话挪到沐寒声耳边。 沐寒声耳力敏锐,不挪也听到了,峻脸微微板着,冷不丁一句:“别让卫子谦太辛苦了,女人早点嫁有好处,否则高龄产妇很痛苦。” 一句话彻底把肖筱噎得不行。 然后在那头略微模糊的转了方向愤然,“你看,是人都能看出这些绯闻全是你授意的!……不吃!我要睡觉,你赶紧走,再被狗仔拍到我就移民!” 不用想,肖筱定是冲着卫子谦说话。 想来,这两人不用他们担心,对着电话打了招呼,夜七就挂了。 另一头,卫子谦手里拎着食盒,放在床头柜上,面对肖筱的话,只是略微挑眉,以往温和淡笑,现在最多的就是无辜。 “我也是受害者,那照片把我第一少形象全毁了,怎么能是我授意?”他不但没走,还走到了窗户边,作势把窗户拉开。 肖筱已经,“蹭”的蹿了过去,“生怕没人偷拍?” 到了窗户边才觉得身上凉飕飕的,一低头…… 她一震,抬头看去,卫子谦似笑非笑的欣赏着她的身体,下一秒就被她一把推得转过身,带着羞恼的声音:“流氓!” 卫子谦倒也配合,站在窗户边略微低头,低低的笑声却在房间里蔓延开。 肖筱抓过睡袍穿上,瞪了他,“下个月我要出国!” 他转过身,“干什么去?” “接戏,转移新闻话题。”她坐回床上,“顾吻安好容易倾力加盟的新戏,虽然聿峥力荐他家于馥儿,以顾导的性格,宁愿把电影压箱底都不愿于馥儿接。” 顾吻安、聿峥、于馥儿之类的关系复杂,卫子谦懒得理会,只是微蹙眉,“剧本见了?” “见过。” “有吻戏?”卫子谦紧接着问。 肖筱笑,“还有床戏呢……唔!”她话音未落,忽然惊呼,盯着近在咫尺的脸。 危险的盯着她,他低低的一句:“挡也挡不住你,倒不如想把你调教好,免得出去给我丢人,是不是?” 不等她反应,吻已经落下,一双有力臂膀一托,将她扔回床上,压进床褥里。 仗着她最近出不去门,他可以毫无忌惮的压榨,作出一片片吻痕,正好让她不能露脸,让绯闻愈演愈烈,最好传到他们领证。 …… 七月来得很快,夜七每天看着沐寒声在三个奶娃中娴熟忙碌,趁他一次换尿布没空搭理时赖着让他应了她出差的事,回来再补上蜜月旅行。 ------题外话------ 这其实是27号的加更,嘿嘿,28还有一更~ ps:路过都把《钻石醉婚之尤物名媛》放口袋里啊,爱乃们! 短简介:“顾吻安,听听你这名,但凡见面,不吻不安生?”彼时,他嗓音慵懒,眼神狷郁。 她以名媛的高贵优雅扬名,以新晋女导演的才华让人拜服,她的乖更是名媛圈典范。 男人矜贵薄唇一扯,“十八岁就在私处纹身也叫乖?” 人知他双腿残废,不知他在政商界只手遮天;顾家一夜荼蘼,为家族利益她不惜算计、诱敌深入嫁给他。 片段:在数次传言顾吻安潜规则男明星他置之不理后,某一晚她带了无数淤青回家,男人终于忍无可忍将她扔进床褥,称霸战场。 “你……腿没废?”婚后这么久,她首次意识到了什么。 他轻吐烟圈,餍足而邪肆,“一共三条腿,你说的哪条?” 第296章 闹着跳楼 她出差前两天,沐寒声情绪说好不好,说坏不坏,就是跟她说话的时间不多。 洗完澡在阳台坐了会儿把相关事宜交代清楚,沐寒声正好把女儿哄睡了走进卧室来。 她清浅一笑起身迎上去,看着他表情淡淡的笑,白皙藕臂已经缠了他的精窄腰身,“心情不好?” 明知故问。 沐寒声倒是看了看她,还俯首亲了一下,声线温淡,“东西都收拾好了?” 她点头,“也没什么行李,顶多小半月就回来了。” 听起来,好像在她眼里小半月很短。 但对沐寒声来说,一天都足够长,别看他现在每天有小情人黏着,但一想她要出差大半月,忽然发现大情人不可缺。 由着她环着腰走到床边,一眼见了柜子上的戒指,剑眉微拧。 夜七眼疾手快的拿过去戴上,“刚刚洗澡摘下来的。” 沐寒声不止一次说过不准她摘戒指,不论做什么都不行。 难免,脸色不好看了。 她淡淡的笑着,“以后不摘了!” 见他也不说话,夜七不乏讨好的笑,“我又不是去一两年,你把精力放在孩子们身上会过得很快。” 此后几乎听不到沐寒声的声音,只听到她浅浅的笑,断续的讨好。 “你要洗澡吧?水都放好了。” “我去给你拿睡袍。” …… 不过拿了睡袍转身却发现人家已经进了浴室。 她一个人站在浴室门口淡笑,虽然这样的沐寒声不像沐寒声,但她喜欢这感觉。 就像年迈老人返童顽固一个道理,常年深沉的男人偶尔耍脾气是可爱的。 趁着他洗澡,她在床上开了笔记本了解了解多伦多。 七月正值夏、秋交替之际。 都说多伦多的夏季短暂而怡人,她喜欢没有浮躁的城市;也说多伦多的秋天是大自然的调色板,她亦喜欢那份丰富。 隐约听到沐寒声扭动门锁,她才赶紧放下电脑给他送睡袍过去,满脸浅笑,“洗完了?” 她以为沐寒声会把睡袍拿过去,谁知他把她整个人都拎了进去。 “唔!”她轻轻低呼,生怕浴室里太潮湿,弄得她满身都是。 但见了沐寒声低垂的实现,凝着幽暗望着她。 身子刚要被他抵在洗手池边,她一紧张,勾了他的脖子,“湿着……” 没想男人略微俯身,“哪湿?” 低低的嗓音,估计是这一整天为数不多的一句,明明不满的盯着她,两个字却透着模棱两可的歧义,顿时让浴室里的气氛灼热起来。 勾着他脖子的手在他肩头掐了一下,“快放开我!换好衣服睡觉,我明天早起呢。” 见他老大不乐意的样子,忽而笑,仰脸在他嘴角亲了一下,“跟玥儿呆久了,变得……” 接下来的话在他压迫的视线里吞回了肚子里,只是笑,从他身前退开。 只刚走了两步又被捞了回去,脖颈之间喷薄着他温热的气息,她甚至能感觉到他都不比酝酿的*。 “再穿一次就放你出去。”低哑的嗓音不可商量的在她耳际氤氲开。 她一下子就想到了秋落送的那套黑丝。 扭头看着他一本正经的要求,笑意没了,“不了吧……” 她明天真的得早起。 男人五官淡淡的,雕刻的眉峰却透着笃定。 否则怎么说男人不能惯?惯起来比女人可怕?大概以后的以后,他们的夫妻秘密里少不了情趣这一项了。 她把卧室里的大灯都关了,穿好衣服,沐寒声却没出来,只倚在门边望着她。 “过来。”男人微微眯着眼,好看清晕黄灯光下的娇娆。 一张清丽绝美的脸和一身热情的装扮,好似冰火搭配,偏偏能令人着迷。 夜七心底轻叹,沐寒声邪恶起来谁能比?谁让她必须出差,只好惯着咯。 他倚在浴室门边,她给的睡袍搭在身上,衣带慵懒的垂着没系,随意又性感,配上他那一脸沉凉,说不出的蛊惑。 她刚到门边就被他一手勾了过去,身体抵着她,半个掌心扣着她的后脑勺,压下薄唇。 人说越是亲密久了,越不习惯分离。 沐寒声的吻带了些霸道,洋溢沐浴露芬芳的空气被温热浓重的男性气息搅乱,也一点点勾得她气息轻喘。 夜七知道沐寒声很不舍得她出差的,担心她一个人诸多不便是一方面,再者,她虽然是四个孩子的妈妈,但走出去和二十出头的女孩没什么两样,他怕世界太精彩,万一她被谁迷惑了? 说出去也许都没人相信沐寒声还如此没自信。 浴室的门半开,卧室灯光昏暗,便能见玻璃门隐约映出一双璧人。 隐约飘出的暧昧慢慢消散,偶尔可闻男人低低的警告。 “每天至少一通电话。” “九点之前必须回酒店。” …… 她有些好笑,也一一应着。 从浴室回到床上,她再疲惫也起来设了闹钟。 这一动弹,虽然累,一时半会却睡不着,抱着他一个手臂,闭着眼漫无目的的言语。 具体说了什么,她自己是不记得了。 只是第二天起来简单打扮时沐寒声靠在床头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好半天才翻身下床迅速洗漱、换衣服。 她看了看,“你送我?” 沐寒声“嗯”了一声。 她笑着,“一会儿玥儿醒了该找你了,古杨送我过去就行,你就别去了。” 沐寒声一手系着领带,侧首看了她,“两不耽误。” 说罢凑过去在她额头吻了吻,忽然想起什么,松了手,身子前倾递到她面前。 夜七往后仰了仰,“干什么?” 沐寒声下巴抬了抬,目光看着领带。 她这才笑着接手他打到一半又弃之不顾的领带。 现在是七月,七月打的什么结呢?她一时想不起来,随性选了个清爽简单的三一结。 正好系完领带,两人都站在更衣镜前,沐寒声修长手臂一揽,面对镜子,冷不丁一句:“站在一起,显我年长很多?” 她微微愣着,怎么忽然问这个,似乎还很严肃。 从镜子里看了他比自己高一个头,一张冷峻的脸微微板着,她才笑,“谁说的?看起来同龄!” 沐寒声才满意的微挑眉,什么也不说,牵了她出门。 时间太早,她不在家里用早餐,一路上也没怎么说话。 快到机场,沐寒声才一手拥着她,低头,“带一个徐米真的没问题?” 这都是问过很多遍的问题了,笑着摇头,“放心。” 赵霖去不了,她带谁也都作用不大,最后决定带上徐米,毕竟徐米和宋沫是朋友,过去了还能朋友相聚,对宋沫有好处。 她出差的事都没敢告诉瑾儿,瑾儿最怕的就是告别,她走之后告诉他也许会让他好受些。 她登机之前沐寒声又开始循环嘱咐。 “你把我当玥儿呢?”她微微仰脸,打断了他,看着他一张沉着的脸,压低帽檐在他下巴亲了一下,“你快回去吧,玥儿差不多该醒了,到了我给你电话。” 话是这么说,但她到了多伦多之后,时间不由自己安排了。 飞机刚落地,两人到了酒店,徐米给庄岩打了个电话,听了两句就皱了眉。 “怎么了?”她微蹙眉看过去。 徐米担心的都变了脸色,“庄先生说宋沫这两天情绪非常差,闹着……” “什么?”夜七拧了眉,知道事情不简单。 徐米抿了抿唇,“跳楼……” 两人连一口东西都没吃就又出了酒店,急匆匆的往庄岩说的地点赶。 庄岩的住所略微偏城边,很安静,适合养病恢复。 也因为这样,夜七和徐米到住所外,从一楼走楼梯上去,在三楼门口就能听到宋沫带着哭腔的控诉。 “……你为什么要救我?我自己清楚活着没有任何意义,只会拖累别人,可是你为什么要救我!”几乎嘶喝的声音,很显然这样的情景不是第一次了。 门打开时,夜七一眼看到的就是在窗户边的宋沫。 宋沫见了她是颚愣的。 不过是两秒,眼泪忽然决堤,甚至开始放声痛哭。 她鼻头酸了酸,走过去,“宋沫……” 宋沫却忽然抹了眼泪不让她过去,“你别过来嫂子!我……”她一边说着一边擦眼泪,胸口因为抽噎而剧烈起伏。 其实夜七看出来了,宋沫想极力的忍住眼泪,但适得其反,只能用袖口不断的擦。 她甚至也理解宋沫的心理。 虽然她这样责怪庄岩,但这一定不是她的本意,她自己的病自己最清楚,得病开始,就是一种死亡召令,救她就是白白浪费时间、浪费精力,她不愿意这样拖着庄岩,不愿意让别人无谓的付出。 转头看了庄岩额头细细的汗,夜七走过去扶了他。 听秋落的意思,这两人一起进的手术室,但是庄岩先前就做了一次手术,恢复起来比宋沫慢了。 站了这么一会儿,被宋沫气得脸色发白。 夜七忽然想到了什么,朝宋沫看去。 她比庄岩恢复得快? 是,看得出来,她连说话都有了力度,相比在国内那段时间的憔悴和极度销售,做过手术后的人,竟然气色好了很多? “宋沫……?”她忽然若有所思。 宋沫擦着眼泪,眼角看着坐在一旁嘴唇泛白的庄岩,眼底抹不去的担心,但又不肯从窗户边过来。 夜七也不过去,只是问:“你最近,是不是感觉身体好多了?出院后去复查了么?” 身后的庄岩冷着声一句:“没去过。”而后扫了宋沫一眼,大概是被气得次数多了,逞一时嘴快,“让她折腾吧,要跳就跳下去,当我白给她换髓,反正也是傅孟孟换过来的东西,只当我救了个白眼狼。” “庄岩!”夜七冲他皱眉,示意他别说了,转头又看了宋沫。 别看宋沫平时那脾气,但她比谁都想多活几年,她也舍不得好容易遇上的师父,她的心也不过是个孩子。 果然,宋沫听了庄岩这话,缩在墙角不动了,一脸哀落。 这次她走了过去,在宋沫面前蹲下,“你看,徐米也跟我来了,她这段时间专门照顾你们俩,抽空让她带你去做个复查,行不行?” 她不会看错,最后一次在御阁园外郁郁葱葱的道路送别宋沫时,她一走远,那身影几乎和纤细的树干重合,毫无血色,穿着的裤腿空空荡荡。 但此刻不一样,虽然看起来依旧瘦,可她有力气,这不是还爬到窗台上去了,还能对着庄岩一通低吼? 然而这些转变,处在对生命绝望和对庄岩愧疚的宋沫本身都没发现。 宋沫不说话,只是抽着鼻子。 她轻轻拥了她,拍了拍她的背,“就算你生了病,那也是平等的人,别总把自己想得和异类一样,我知道你伤庄岩是不想拖累他,但这也是伤了他。” 宋沫微微挣扎,嘴里模糊的拒绝,“嫂子,你离我远点儿……” 她笑了笑,没松手,把她从地上半拥着扶起来,“过去坐会儿,给你师父倒杯水。” ------题外话------ 跟邻居吵架炒鸡影响情绪……所以这两天更得很怪异,嗯,今天没二更,明天万更,而且尽量早更,么么哒! 剧透:明天我七会参加一个游艇盛宴,遇到某某旧识帅男人,某沐坐不住了…… 第297章 没事,你走吧 宋沫抿着嘴巴,握着手心贴在墙角没动。 夜七笑了笑,一手牵了她,往另一头走,“我记得刚认识你师父那会儿,他是个很傲,也很放肆的人,全身都是军人气场,跟我说话颇有压迫力,他可从来没有对哪个属下像对你这么好过,自己刚做完手术痊愈,转头又立刻上手术台救你,这样的人多难找?” 说罢,她已经拿了个杯子,微微抬起下巴示意宋沫给庄岩倒水。 庄岩听了她的话倒是低了低头。 他知道他说的是当初在御宴庭外,也就是蓝修第一次在荣京露面,都是因为他的圈套。 那时候庄岩只向着沐寒声,对她这个挂名的嫂子说话也并没有多少敬重,尤其那时候他认定了沐寒声躺了一年的车祸就是她做的。 宋沫把水端过去的时候,庄岩没接。 夜七在一旁淡笑,“杯子也挺烫的。” 再不接宋沫的手就不用要了。 庄岩这才板着脸接了,转手放在一旁。 宋沫也就低头立在一旁,一句话也不说。 夜七也不逼她了,转头却听庄岩看过来,“嫂子……还记着以前的事?” 她笑,“我这个人记性好没办法,也大概是从小记仇习惯了。” 着让庄岩不知道说什么了。 “开玩笑的。”她才走到窗户边,“理解你对沐寒声的感情。” 这只是随口一提的事,之后她坚持让庄岩给医生打电话,约好宋沫的复查时间,必须去。 宋沫也没说话了,接受她的安排。 临走前,她拿了手包,“我会待小半月,有空就过来看你们,徐米给你们留下,到时候大概也一起回国。” 她走到门口,徐米快步跟了出去,“您一个人吃饭……” “没事。”她淡淡的笑,“你照顾好他们,我一个人没问题。” 徐米只好点头,把她送到楼房外。 夜七出了小区,天色已经不早了,夜幕低垂,对这里的状况不熟,她直接打车回酒店。 在酒店门口,她敏感的看了一眼周围。 大概是和肖筱相处的缘故,对媒体的相机和狗仔行踪总是多一些敏锐。 当然,人家不可能拍她,所以她只看了一眼就转身往里走。 手臂蓦然多出一股骨感的力量时,夜七拧了一下眉,看向手的主人。 只见了压得低低的帽檐,薄而淡红的嘴唇,下巴性感的弧线有些熟悉。 不待认清,对方已经将她拉了过去,“对不起,冒昧帮我当个幌子。” 她没说话,人已经到电梯口。 想了想,她又往贵宾专用电梯走,这一举大概让男人有些惊讶,因为这正是他想要的。 但贵宾电梯除了他们俩,还有另一个,所以男人一只没有抬头。 一直到了她的房间门口,夜七淡淡的笑,“你是打算跟我进去?” “……那倒不用。”男人微微愣了一下,之后开口。 他的声音并不算低沉到性感,带着几分年轻而阳刚的味道。 但她认出他不是因为他的声音和好看的下巴,而是他手腕上的手链。 “东里先生?”在他即将转身的时候,夜七终于微微侧身喊他。 东里智子愣了一下,忽然把帽檐抬起来,看到一张美丽淡雅气质的脸,眼角又舒展了几分。 他是想了会儿才喊出来她的。 “傅小姐?” 夜七淡笑,毕竟东里世家在天衢是四大家族之一,她对他也有印象,更记得上次的相遇。 淡淡的揶揄,“怎么,东里先生蹿红了在躲媒体?” 东里智子往后看了看,一脸无奈,“不是。” 最后她还是请他进去了,因为她实在饿得没力气跟他站在门口闲聊。 “随意坐。”她一边说着,先给酒店餐饮部打电话订餐,然后拆了房间里的零食先充饥。 东里智子看着她一连串的动作,不得不说,美丽的女人,哪怕一个简单的动作,依旧是美的。 “傅小姐……一个人出差?”东里智子不确定的问。 上一次见她,还遇到了那个叫沐寒声的风云人物,但这会儿坐了片刻,也没见别人。 夜七咽下食物点头,倒也提醒了她要给沐寒声报平安。 她发的短讯:“安全抵达,正准备用晚餐,放心!” 一边点击发送,一边看了东里智子,“不说说你的事?” 东里智子回神,倒也先毫不避讳的称赞一句:“傅小姐还是这么漂亮。” 这倒是让她意外。 只见东里智子无奈的一笑,“我最近大半年都没出来了,家里逼着我管理企业,我姐就差把我囚禁了,这次还是答应可以出来谈事才放过我。” 所以,他除了知道荣京大事政变,比如苏曜上台,辛子龙覆灭,此外很少听到别的新闻,也就不知道对面的女人结婚。 夜七微微挑眉,听着是个很强悍的家族。 东里智子却叹了口气,“强悍的是我姐而已,她自己想出家,就要把家族塞给我。” 哦,她淡淡的点头,“那你姐是个好人,如果按照豪门争斗套路,她一手掌握家族事业,把你赶走都有可能。” 她的话多少有说笑的成分。 但没过会儿,东里说到了他这次出来谈的事。 夜七愣了一下。 东里看出来了,望着她的视线顿了顿,“不会你出差也是因为这事?” 她淡笑,“这么说来,咱们还是竞争对手。” 东里舒了口气,“看来我不出面,偷偷溜了是明智的。” 竞争对手太强这样的借口可以说得理直气壮,他对什么家族事业是真的没有半点兴趣。 “我还准备到波士顿试戏的。”东里智子一说起演戏倒是眼底泛光。 如果没记错,肖筱好像提过那个很有名的女导演加盟了一个国际电影,她还打算试试那个女主角。 但国外的戏,多少会有那么一两个劲爆的镜头,子谦不会允许肖筱去。 “你对那位顾小姐感情倒是挺深。”她淡淡的笑,虽然只是随口闲聊,但她已经把自己对东里所有了解拿出来了,并非不走心。 东里愣了一下,没想到上次的一点点的事,她居然还记得? 然后抿唇,“我对她也不是那种感情,您千万别误会!” 她笑,好像她误会了会影响什么。 正好门铃响了,她的晚餐来了。 饿过头了,加之吃了点零食,没什么食欲,吃了两口反而微疼。 餐具微微拨着,她好笑的看着对面吃得很美味也很优雅的男人,“你今晚打算住哪儿?” 一说这个东里就头疼。 “我姐的国际连锁酒店遍布国际,这帝国太庞大,我一登记,立刻露馅……”说着,目露恳求的看着她。 夜七放下餐具笑着。 看得出,他在某个酒店登记过了,然后又偷偷跑到了这儿。 “如果没遇到我呢?”她笑意浓了浓。 东里智子才笑了笑,“没事,这个酒店是宫池家名下的,以宫池奕对我们家的态度,他不可能告诉我姐。” 所以就算不遇到她,他也能想办法住下。 她一双柔眉淡淡的挑了一下,听懂了,倒也不多问宫池家和东里家有什么渊源,只问:“你睡沙发?” 东里赶忙点头,“谢谢谢谢!就冲这一晚,我都绝不能跟你抢项目。” 晚餐之后,他主动起身收拾桌子。 夜七倒也不争,只是淡笑着看他。 大概是豪门教养背景的缘故,一个长相温尔,性格阳刚的男人,看似幼稚的躲家里人逼迫,但她的确不觉得东里不成熟,相反,他很有内涵,够儒雅。 那一晚,两个人住一间房,一人大床,一人沙发。 夜七以为他第二天就走了,谁只道他竟然住下了。 她倒不是介意,因为中午见不到他人,而她有自己的事要办。 整个项目从头她就开始跟,一周过去,接到了一张邀请函,意思很明了,她可以代表傅氏参与最后的竞争了。 但晚上,她见到了第二张邀请函。 东里智子的。 看着他苦着脸,她淡笑,“不去不行了?” 东里抬手,指尖磨了磨眉峰,淡淡的无奈。 后来才听他说:“正好,你不用找男伴,我不用找女伴了。” …… 宴会很独特,设在碧波荡漾的海上,一艘奢华贵气的游艇。 夜七倒是参加过游艇宴,但没有这么好的氛围,毕竟比不得多伦多这自然地理的优越性。 她挑了一条短裙,为了在海上游艇比较方便,毕竟她今晚不真的只是吃喝闲聊去,鞋子跟高八厘米,优雅之余透着高贵,尤其一头长发被她用簪子挽起来固定,露出白皙优美的脖子,越发显得风情迷人。 东里智子见她出来的时候都愣了愣,他见惯了天衢第一名媛顾吻安温凉气质的美貌,也不得不承认,傅小姐的确是美,不光是脸、身材,尤其胜在气质上。 出门前,他单纯的欣赏笑意,“今晚我足够荣幸。” 她淡笑,东里智子换上深色西装,显得庄重而讲究,不比别人差,甚至他出挑的身材往人群一站,还很显眼。 “这回我姐该满意了,她一定在哪盯着我出席宴会。”走上游艇上,东里阴仄仄的道。 好似他那个姐姐是个恶魔。 夜七只是淡笑,正好迎面有侍者过来,她抬手要了一杯香槟。 “你酒量不好吧?如果我没记错。”东里适时的转头问。 她微微弯起唇角先跟他碰了一杯,“的确不好,但今晚必定喝得不少,到时候记得把我带回去。” 半玩笑半认真。 东里倒是放进心里去了,点了点头。 就因为这样的交流,东里智子很少离她太远,偶尔得空就替她挡两杯。 这一晚来的除了项目竞争者,就是多伦多上流圈子的商人,所谓生意不成仁义在,她就算夺不到项目,交几个朋友也值得。 荣京大概无人不知她和沐寒声结婚,但国外若是有人知道,大多是政界之人,毕竟沐寒声在政界的威望虽然隐秘,却是商界没法比的,尤其沐煌国际市场虽然很广,但多伦多不算主场。 所以,有人偶尔会颇为好奇的问她和东里的关系,正好两张很养眼的东方面孔。 她都是以“竞争者”和“朋友”概括过去。 但他人听了都“oh~”的拖着尾音,笑着。 她喝得额头有些热的时候靠在游艇外围休憩。 东里不知从哪儿钻过来倚在了她旁边,“喝多了?” 她眨了眨眼,“还好,但差不多了。” 再喝就真的醉了,但是休息一会儿会好很多。 东里往周围看了看,这才回首,“我问过,这儿有休息间,我送你过去吧,喝多了吹海风容易头疼。” 不吹都有些疼了,她笑了笑,跟着他的脚步走。 东里走了几步,转头看了看她,甚至的握了她的手腕,拉着往前走。 穿过人群,夜七微微快了两步跟上东里,“你姐是不是要你拿下项目,这么说的话,估计该有人在这儿盯着你才对。” 的确是有人盯着东里智子的,但媒体的人远远要比他姐姐动作快,八卦心更是强。 夜七知道游艇上有媒体,应该是主办方请的。 没想到的是人家竟然认识东里。 在他拉着她休息室的时候堵了个正着,好在没有直接冲上来,还算礼貌的叫住东里,话筒递过来的同时,就有人按了快门。 “请问东里先生这次是要项目和美人要同时收入囊中?还是为博美人一笑,会放弃项目?” “先前有记者看到两人是……同居?” 夜七皱了一下眉。 虽然不是这么回事,若是最后东里没得项目,她不小心成功了,这话可不就是莫名其妙的歪打正着了? 同居看出东里跟她关系匪浅,为了她,他放弃项目,真是顺理成章。 但也就是电光火石之间,东里高大的身躯挡了她,挡住了刺眼的闪光灯,又手腕一动,毫无征兆的抽走了她的簪子。 长发倾泻而下,挡住了她轮廓动人的,小脸。 东里身为公众人物,在镁光灯面前反而淡然而稳重了,儒雅的笑着,“诸位误会了,我和这位女士紧紧同国友人。” 护着她往后推了推,又一句:“今晚是商宴,并非娱乐圈晚宴,请诸位把目光放在真正有实力的竞争者上。” 言下之意,他不接受任何八卦的提问,也不会配合拍照。 媒体虽然有好奇心,但也有素质,毕竟是转本被请上来的媒体,主要报道这个项目走向,如果想挖什么八卦新闻,至少下了这艘游艇。 东里略微欠身表示抱歉,一边拥着她往里走。 走到最后一间休息室门口才回头看了一眼,媒体已经散了。 夜七抬手讲垂落的长发拨到一侧,略微有些乱,也是另一种美,她并不在意,只有些好笑,“原来你名气不小。” 东里皱了皱眉,“抱歉,我没想到会这样。” “这的确不能怪你。”她笑了笑,抬手推了门,随手讲门口的吊牌翻过去,让别人知道已经有人在里边休息。 进了房间,她径直往床边走,抬头看了他,“你呢?” 正好东里手机响了,他掏出来看了一眼,皱眉,“女魔头来了。” 她笑了笑,“你去吧,结束的时候在车上汇合就行。” 东里点了点头,不放心的交代,“你别彻底睡过去,说不定我给你打电话。” …… 出了房间,东里拧眉接了电话。 “你跟谁在一起?”电话那头的女人声音严厉,似乎对他这两天的事了如指掌。 东里智子眉头又深了点,“姐,我都二十几了,你能不能别总让人跟踪我?” 女人低低的哼了一声,“跟着你都胡作非为,何况是不跟?”末了,她才继续:“你现在就回自己住处去,不用你交涉了,项目得主已经内定了,明天晚上我必须在家里见到你,别想去波士顿,去了我也把你抓回来!” 东里闭了闭眼,脚尖踹了踹,转头看了休息室的方向。 “知道了。”沉闷而不情愿的一句。 电话那头却传来他姐姐的冷声:“不用管那位傅小姐,有人接她。” “你怎么连她都监视?你别对她怎么样,她跟我什么也没有。”这回东里升了音调。 女人哼了一声,“我想动还动不了她……就这样,你马上走,往前左拐还用我告诉你么?” 最后一句显然只是在提醒他,她能清楚的看见他。 挂了电话,东里拧着眉给她发了个短讯,“我在车上等你。” 夜七的电话震动了一下的时候,房间的门也开了。 不算明亮的房间,最亮的就是她的手机屏幕,而她没有半点动静,安静的靠在床头。 男人挺拔的身影在窗前站定,英棱眉峰微蹙,这种地方都敢睡着,没有半点安全意识! 长臂微微一伸,拿过手机。 “我在车上等你。” 只是几个字的短讯,浓密的剑眉又皱得深了。 放出来一周而已,倒是过得挺滋润。 夜七感觉有人靠近而睁眼时,还不待说什么,柔唇已经被封住了。 一手握着她的侧脸,一手撑在床畔,唇舌指尖微微强势。 那股淡淡的檀香钻入鼻腔,她就知道是谁了,只是惊愕的睁着眼,双手微微撑着他胸口,感受那儿有力的心跳,才越发确定她没做梦。 吻一点点深入,舌尖肆意,吮咬着要榨取什么似的,到最后他竟是啃咬她的唇畔。 “唔!”微微疼痛让夜七低呼,眯起眸子看着他。 “半点都不挣扎,就不怕被占便宜!”男人低哑的嗓音从喉咙溢出,薄唇没有松开她。 她越是笑,“知道是你。” 沐寒声又加重了力道咬了她,惹得她连连惊呼,手握拳轻轻敲在他胸口,一周不见,怎么变这么野性了? 等他稍微松开,她倒是勾了他的脖子,“你怎么过来了?” 而且不知怎么,她能感觉他就是刚下飞机风尘仆仆的就来这儿了,西装外套解了扣子,脸色不太好。 果然,男人喉结微动,低低的哼了一声,才道:“我再不过来,你不是跟人跑了?” 这话说的…… 她忽然想到了东里。 抬眸看了他,“消息这么灵通?” 明明没派人跟着她的。 哦……她忽然想起来了,“宫池奕告诉你的?” 她住的酒店,听东里的意思,是宫池奕名下的,以他们的兄弟情,都一周了,必定报告过去了。 那岂不是…… 她忽然有些心虚了,岂不是沐寒声知道她和东里“同居?” 媒体都能那么八卦,而且推理的确很顺,他该不会也那么想去了? 沐寒声低眉,近在咫尺的黑眸几乎能洞穿她的一切心思,就那么盯着她,好似等着她主动坦白,又好似在探究真假。 她却淡淡的笑了,“你这么看我做什么?” 男人几不可闻的挑眉,薄唇再次压下,不强势,若即若离,“不说点什么?……一会儿就没机会了。” 嗯?她微微仰脸。 “这可是游艇上……”她喃喃的一句。 沐寒声扯了扯嘴角,“我还没说要干什么,你倒是清楚?” 略微没好气。 夜七微微的愣,早就看出他情绪不对了,心底却淡笑着。 他这是捉奸来了呢。 “你累不累?要不回酒店,嗯!……”她的话刚说到一般,忽然被他抱起来,转眼翻身压进床褥里,猝不及防的轻哼。 头顶传来他低低的嗓音:“这些完事再说。” 他嫌她说的都是废话。 柔唇被封住,独属于他的气息沾满整个感觉神经。 一周不长,也未曾觉得煎熬,但这会儿接触到他的身体,却忽然觉得很满足,双手轻轻环了他精窄的腰身,心底柔软一片。 吻愈演愈烈,他一手托着她的脸,指尖插进发丝里,下一秒却忽然停了吻问,指尖动了动。 依旧含着她的唇,问:“簪子呢?” 夜七微冷,脑子还沉浸在他热烈的纠缠里。 片刻才想起东里抬手抽走了她的簪子,一面媒体拍到她的脸。 而她一抬眸,刚好见了沐寒声黑压压的俊脸。 抿了抿唇,她才悠悠一句:“你都知道?” 她是想,他竟然能知道她先前是戴着簪子的,就不难猜测他知道她和东里这些天的友好关系。 沐寒声当然知道,正因为知道,攫取的吻带了明显的惩戒,连带而来的索取都山雨汹涌。 夜七不知道他是怎么这么放心在这个休息和她纠缠,她只尽量克制着自己的身体。 哪知道她越是如此,越是让男人要得猛烈。 …… 离开休息室时,她是被沐寒声打横抱着的。 游艇没有此前的热闹,只有偶尔几个人影。 她累得阖眸靠着他,能感觉到他稳健的脚步下了游艇,海风的力道也逐渐变弱。 才听沐寒声胸口微微震动,问:“和他坐一辆车来的?” 她当然知道那个‘他’问的是东里,很诚实的点头,忽然又想起了约定,有些急了,“对了,我们约好一同回去的……” 可惜沐寒声转了脚步,径直往一辆车走去,将她放进车子,自己也随之坐进去,而后低哑的一句:“开车。” 她有些愣,抿了抿唇,转头看着他板着的脸,“那个……沐寒声,东里可能还在等我。” 沐寒声侧首扫了她一眼,抬手解气似的拨了拨她的长发,而后手腕一转将她搂进怀里,脑袋稳稳枕在他肩头。 “我自然回去找他,还能便宜了他?”餍足后本该醇厚性感的嗓音,在狭窄昏暗的车厢里显得有些凉薄。 她挑了眉,又有些好笑。 他要是真知道她和东里这些天的相处,自然也不会真误会,就是心里小气而已。 所以她也不解释,也替东里着急了,抬起下巴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再安心的枕着他一路闭目养神。 东里是接到了酒店的电话说她已经回去。 到了前台,酒店人员却给了他另一张房卡,“这是您的房卡,请收好!” 东里皱了皱眉,他没单独订房。 但房卡已经放进他手里,酒店人员不理他了。 东里回到放进没一会儿,就有人敲门了。 他快速去开门,略微拧眉,但在看到门口一抹伟岸时愣了一下,“沐先生?” 沐寒声直接走了进去,看了看东里智子搭在一旁的大衣。 “簪子呢?”他薄唇微动,问。 东里的视线还在沐寒声的穿戴上,因为他此刻的形象略微暧昧。 西装外套脱了,名贵的衬衣领口开着,领带没系。 但他单手插进裤兜里,依旧透着一股子从容又压抑的气魄。 东里猜了一圈他们可能关系,只好笑着解释:“沐先生,你别误会,我虽然跟傅小姐住了快一周……” “簪子。”沐寒声又一次开口。 本来该是不耐烦的尤其,他低低的说出来,却只是低沉得没有起伏,甚至有些漫不经心。 东里眨了眨眼,没立刻把簪子拿出来,而是欲言又止的斟酌着什么。 沐寒声终于看着他微微勾起嘴角,像是笑着,可眼底一片幽暗,没有半点笑意。 “你对顾小姐如此情深义重?倒是难得,顾家欠账,你急需钱帮助她没有错,只是……都打主意打到我妻子头上去了?”沐寒声飘幽幽的嗓音,单手别着裤兜,已经倚在了玄关墙边。 东里愣了一下。 妻子? “你……们结婚了?”他被隔绝了一段时间,还真不知道。 沐寒声也不计较,只似笑非笑,“宫池奕那么阴狠的人,难得你还安好。”转而才好似劝话的一句:“顾家再欠什么,顾小姐是宫池奕的妻子,还债这种事,怎么也轮不到你一个朋友。” 东里皱了皱眉。 这感觉真是不好,一头被他姐姐跟踪监视,这忽然冒出来个人,竟然对他的事了如指掌。 簪子交出去的时候,东里才抿了抿唇,很真诚的一句:“我虽然是向着傅小姐来的,但遇到的确是个意外。” 他是知道傅小姐回来多伦多,但遇到那会儿的确无心插柳。 沐寒声几不可闻的哼了一句,接过簪子,目光低垂看了会儿,然后收好,看了东里一眼才转身往外走。 “沐先生!”沐寒声走到门口,东里忽然出声。 他做了两次略微的深呼吸,才道:“你能别告诉傅小姐么?” 她是真把他当朋友,要是知道被利用了…… 沐寒声微微侧首,“不告诉她项目跟东里家族有关,目前得主已经内定,还是不告诉她,你打算从她那儿挖投资?” 东里拧着眉,这人真是可怕,什么都知道。 片刻,沐寒声才淡淡的一句:“她很聪明,总会知道,但也不一定怪你。” 虽然接触两次,不算久,不过东里相信沐寒声的最后一句。 “谢了。”他站在门口对沐寒声说了一句。 沐寒声回以沉默,修长双腿不疾不徐的走远。 回到她的房间之前,沐寒声接了个电话,听了那么几秒,英眉微皱,深色黯淡,“过不去。” 夜七已经躺下了,但沐寒声进来的时候,她又眯着眼坐了起来,看着他还是拧着眉,笑起来,“水给你放好了。” 沐寒声走到床边,也没回应,更没有要去沐浴的意思,就着躺下拥了她,另一手伸开,将簪子放在了床头。 就那么安静的拥了会儿,他终于是进了浴室。 听着微微水声,她开始犯困。 猛的被沐寒声的电话震动惊醒时,鼻尖有属于他的气息。 原来她一睡就睡过去了,沐寒声沐浴完什么时候出来的都不知道,这会儿已经是半夜。 半夜谁给他打电话? 沐寒声看了被惊醒的她,薄唇轻轻吻了吻,声线终于柔和了,“你睡。” 他翻身拿过手机接了。 没有走远,就坐在床边接听的,但她听不到那边的人说话。 只听到沐寒声“嗯”了一句,好半天才问:“确定?” 他再躺下的时候,她睁着眼看他。 被他拥到怀里,虽然他眉目柔和,但有心事,所以,之前在游艇找到她时之所以沉着脸一片冷郁,也不单是因为她和东里的事,大概有事烦心,也更显得疲惫。 果然,没一会儿,他薄唇抵在她耳边低低的道:“我一会儿得走,一个人乖乖,别给我惹祸,嗯?” 后边的她不怎么在意,倒是第一句…… “这都半夜了,有什么事非得这个时候走?”她从他怀里探出头,柔眉拧着。 人都有一种心理,见不到则已,刚见又莫名其妙要走,还不如不见。 所以,她心底是不舒服的。 沐寒声自然能看出来,俯首轻轻吻着她,“一点事。” “什么事?”她拧着眉,也不是一定要知道,但还是问了。 而她既然问了,沐寒声不可能不说。 一手搭在她肩上,拇指微微摩挲着,片刻才低低的解释:“得去蓝修那儿,关于黎曼的事……一时说不清。” 她不说话了。 “七……”他在她耳畔轻轻的唤了两声,知道她想多了。 一个充满安抚的吻绵长深入,她越是握着手心,他越是不肯放开,结结实实吻了个够,“想什么?” 她摇头,“没事,你走吧。” 心底几不可闻的叹息,真是扰人睡眠,这一晚她都别想睡着了。 沐寒声安静的拥了她一会儿,起了身穿衣服。 走之前转身看了背对着的人。 走过去,在床边停下,“总归项目的事已经结束,明天一早让人接你过来?” 夜七终于睁眼,转过头,“谁说结束了?” 末了,她才敏锐的一句:“真的内定了?” 果然,她不是一般人,有些事是知道的。 沐寒声坐在床边,算是默认,问:“行么?” 但她摇头,“不了,宋沫和庄岩明天复查,如果没事,我也跟他们一起回,要是有事,可能多陪他们一段时间,我尽早回去,你不在我也不在,孩子们会闹。” 沐寒声能听出她话里的意味。 他说好纯纯粹粹的休息三个月带孩子,但是又因为公事出差,尤其还是黎曼的事,她多少会不舒服。 俯首吻了吻,“我走了?” 她只是点了点头,没说话。 沐寒声走到门口的时候回身看了,正好见她错开视线转过身兀自睡去。 出了门,沐寒声依旧是拧着眉的,眉峰之间淡淡的心疼。 出了酒店,更多的就是凝重。 “他怎么到你那儿了?”沐寒声手里捏着手机,对着电话那头的人沉声,略微深冷。 蓝修倒是挑眉,“我是他的死对头,就算垂死挣扎,也得来我这儿,荣京他进不去,不是么?” 被革职一年之多的杜峥平怎么和辛溪前夫勾结,何时开始的,这事仔细想来,时间不短了。 “我以为他至少念在有个丫头的份上,余生会宁愿安稳。”蓝修遗憾的一句。 杜峥平看似温厚谦和,脾性也温和,但毕竟能坐到那个位置的人,骨子里带着不同于常人的血性。 就那么一件事被蓝修一把扯了下去,必定心有不甘,但所有人都以为他会聪明一些,有一个傅夜七在,又成了沐寒声的妻子,只要他安分,余生富足毫无问题。 可惜他没有。 又或者说,他的动作起于沐寒声和傅夜七没有举行婚礼之前,现在想把一切抹零显然来不及了。 前一天蓝修就给沐寒声打了电话:“黎曼被掳走了。” 凶手极有可能就是杜峥平的人,辛子龙的人早已没落,辛溪前夫现在也算被遏住了。 沐寒声问蓝修确不确定,蓝修说“还不太确定。” 所以他必须亲自去一趟,如果的确是杜峥平,那么他的生死去留,也关乎到黎曼的生死。 照目前局势,保黎曼是无疑,但杜峥平是她舅舅,总算是个亲人,所以一切不确定之前,沐寒声没办法跟她说。 “黎曼的儿子应该见过那个人,但她儿子还在昏迷。”蓝修微微拧眉。 沐寒声上了车,最终一句:“我明天到。” …… 夜七躺在床上辗转难眠,都被一阵风来、一场雨走似的沐寒声搅乱了。 第二天起来,她都觉得头疼得厉害。 以为是没睡好,出了门才发现,她大概是昨晚吹海风吹得轻微感冒了,气色不好,眉眼之间淡淡的疲惫。 除了她,好像谁也不知道沐寒声来过,包括庄岩。 他们在医院门口碰面,宋沫见了她就皱起眉,“嫂子……你怎么这么憔悴?” 的确是憔悴。 不过她勉强笑的时候好多了,“我没事,走吧!” 徐米走过来略微挽了她的胳膊,“您真没事?是不是昨晚宴会太累了?” 她只是笑了笑,“不碍事。”转头看了庄岩,“医生在等了?” 庄岩表情很淡,点了点头。 宋沫看了庄岩一眼,也落了表情。 她的心情复杂,毕竟命是师父救的,可她的病还在,依旧活不了多久,这样的无助,只有将死之人才能体会。 然而等宋沫凝重的表情被推进去,再推出来时,她出人意料的病情转变载入了世界医学界奇迹中。 ------题外话------ 呼,万更奉上!还是那一句,所有人的结局,都会穿插在男女主的生活情节中哦~这会儿写到杜峥平了,万一漏了谁,妞们记得提醒 第298章 你什么时候回来? 等的时间有点久,夜七看了看站着的庄岩,“你坐会儿吧。” 庄岩的身体不比他们这么能久站。 可庄岩不肯,只是摇了摇头,固执的站着。 这个季节的多伦多,阳光尤其明媚,一缕缕风从窗户钻进来缓缓在走廊回旋。 阳光是暖的,但一阵风进来,她不由得微微瑟缩,连带着打了喷嚏。 徐米皱了眉,“傅董,您没事吧?” 她摇了摇头。 庄岩也看了过来,大概是想起了她是来谈项目的,这才问:“项目的事都办妥了?” 她勉强一笑,“算是吧,可以打道回府了。” 很显然,她现在没什么心情谈项目的事。 庄岩也不再问了。 宋沫的复查花了很长时间,庄岩几次几不可闻的叹息之后,终于问:“嫂子,你知道宋沫都有什么心愿么?” 夜七看过去。 如果宋沫的时间所剩无几,那么庄岩最想做的,必定是替她实现一个又一个的愿望。 但夜七还真的不清楚了,先前是给她的三个孩子送礼物,看宋沫现在的状态,是把一切事情都安顿好了。 走廊里很安静,庄岩的手机响起时显得有些突兀。 接了电话没一会儿,他看了她。 而夜七只是淡淡的看着窗外。 电话那头的人是沐寒声。 庄岩点了点头,“可能感冒了……今天吗?……我知道了。” 听了许久,一共就说了这么三个短句,然后挂了。 片刻后,庄岩看了她,“嫂子,等宋沫做完复查,咱们可能中午就回国。” 夜七皱了一下眉,“我没事,你们身体受得了么?” “也没什么大碍了,一直不走是因为宋沫情绪不稳。”庄岩说。 她当然只能同意。 宋沫复查出来的时候,连带一旁的医生都拧着眉,凝重而狐疑。 庄岩走上前,“怎么样了?” 医生抬头,看了看他们,“康复情况很好,但还要做另一项鉴定,请几位稍等。” 听得出,这是十万火急的事情。 宋沫咬着唇,神色不明,几次看了庄岩,然后一句话没说,跟着医生就走了。 夜七拧着眉,摸不着头脑的感觉十分不好。 难道是宋沫艾滋病情加重了? 但结果却正好是相反的。 宋沫再次出来的时候双眼通红,激动得不可置信,又努力压制着情绪,捏在手里的鉴定报告都变形了。 “哭什么……”庄岩一见她这幅样子,板了脸。 但他的话音未落,宋沫忽然冲进他怀里,差点把他撞倒,退了两步才勉强站稳。 “师父……”宋沫带着哭腔,吸着鼻子,眼泪往庄岩肩上擦。 夜七伸手把宋沫手里的鉴定报告拿了过来。 别的不必多看,一眼见了“阴性”。 hiv阴性? 她又定睛仔细的看过,没有错。 医生已经走了过来,也拧着眉,“我们也没办法解释这个情况,但鉴定结果的确是阴性。” 而当初宋沫的阳性鉴定也是千真万确的。 徐米高兴得抱着宋沫直笑。 但庄岩反而表情不多,哪怕是上了飞机回国,他也没什么喜悦之情。 这导致宋沫一路也抿唇。 生病那段时间,她不止一次的自暴自弃,破罐子破摔,自己很清楚让庄岩失望了,这会儿庄岩黑着脸,宋沫一句话都不敢说。 而回到荣京,庄岩第一句话就是:“去第一医院再做一次鉴定。” 夜七终于明白,庄岩这是担心鉴定出错,所以自始至终不肯露出喜悦,万一鉴定错误,岂不是更加失望? 她本来是要陪着去的,但挨了两天,感冒加重,徐米执意将她送回了御阁园。 “有什么消息记得告诉我。”下车之前,她看了徐米。 徐米看着她病恹恹的脸,“您放心,我第一时间告诉您。” 而直觉来讲,徐米觉得宋沫的鉴定呈阴性一定是真的。 她没让徐米进去做,只让她赶紧回去陪着宋沫,毕竟庄岩本身也是个还没完全痊愈的人。 但进了家门,她才发现家里没有半点人气儿。 “帧姨?”站在玄关喊了一声。 空阔的别墅几乎能听见回声,一片静谧。 她略微呼了口气,脱下的高跟鞋随意的倒在一旁,她已经进了客厅,无力的窝在沙发上。 饿倒是不饿,从医院回来也弄了点药,可家里一口水都没有。 光着脚走到厨房给自己烧水,无意识的盯着窗外,忽然想到了沐寒声平时做饭的样子。 再想想这会儿他还不知道在哪儿,柔眉轻轻皱了起来。 烧完水出来,她看到了手机上的几个未接来电。 沐寒声的。 她没回,刚把药放进嘴里,他倒是又打过来了。 抬手开了免提,沐寒声低低的嗓音从手机里传来:“到家了?” 她喊着药,刚喝了水,模糊的“嗯”了一句,拧着眉往下咽。 一来一往的几个字,越是让空阔的房间显得寂寥了。 沐寒声听出了她的敷衍,知道她不想多说话,但他没打算挂,“庄岩说你病了,吃药了么?” 她还是“嗯”了一句,道:“我很困,倒倒时差,你先去忙吧。” 她是真的累,又困,说着话都在沙发躺下了。 沐寒声却忽然拧了眉,“你回的哪?” 她又是模糊的一句,没回应。 “夜七?”沐寒声不放心,紧着喊了两遍,不待她说话就继续道:“田帧刚刚告诉我她带着孩子们去玫瑰园了,你是不是一个人在家?……我让人接你过去。” 平时尚且可以,但她现在正在生病。 电话在沙发上,她匐面趴在沙发上,也没怎么思考,对着电话弱弱的一句:“你什么时候回来?” 沐寒声在电话那头沉默片刻,末了才略微安抚,“夜七……我尽早……” “尽早是多早?”她声音不大,但意味很明显,想起了他之前说的话,到:“若不行,你再让人把我接过去。” 这个接过去,说的第一岛。 沐寒声几乎没有丝毫就否决,“你的状况不能再奔波了。” “那我要是想见你呢?”她依旧淡淡的声音,捂着鼻子似的,带了几分任性。 其实她清楚的,无论是黎曼还是黎曼儿子的事,蓝修不可能解决不了,沐寒声大可以不必过去。 当然,她没生病的话,也不会这么情绪化。 沐寒声心底柔柔的,却没笑,反而轻轻拧眉,他知道她生病什么样子,发烧起来非常折腾人。 “我答应你,尽早回去,嗯?”良久,他依旧是低低的一句。 夜七忽然就把电话挂了,他再打过来也没接,然后接到了沐寒声的短讯。 “周末之前我一定回去,一会儿司机来接你,记得开门。” 这一条之后,隔了片刻,又一条:“晚睡睡不着就给我打电话。” 她感冒的确会大晚上的睡不着,但又处于困顿状态,和现在差不多。 司机过来接她的时候,她已经上楼又下来,臂弯里抱着醉猫。 出门时司机恭敬而小心的扶着她,上车之后她就没说过话,闭着眼看似睡着了。 半路上,却又悠悠问了一句:“奶奶睡了么?” 司机淡淡的笑起来,“还没有,下午赵先生来过一趟,看样子,沐恋小姐的婚事也近了。” 夜七终于微微睁开眼。 想一想也对,赵霖在事业上无可挑剔,除了目前官职不算太有威望之外,一切都是完美的。 赵霖的确也这么想,但这会儿沐恋和他坐在一起,靠在赵霖肩上,对尽快举行婚礼是反对的。 “为什么?”赵霖淡淡的反问,侧首看了她。 沐恋从他肩上抬头,“结婚很麻烦,这事不能耽误你晋升,等你一切安稳了再说也不迟,我等得起。” 赵霖笑了,“我等不起啊。” 一个‘啊’字,很淡,又带着明显的笑意和温柔。 他说:“但凡男人是以事业种种为借口推迟婚礼,那都不是真的,若实力固然,没什么能耽误事业升迁,凡事该怎么进行还怎么进行。” 好比人说繁忙,忙得不可开交,有多忙呢?照样要吃饭、睡觉,每一件事有它必然的空间。 沐恋看着他一脸认真,忽然笑起来,“你怕我跑了?” 男人点头,“嗯,怕。” 她半开玩笑,“怕什么,我连总统都看不上了,吊着你一个穷小子,要跑早跑了!” 赵霖挑眉,看起来不无认真,“看不上么?还是……不得不放弃?” 细看,眼底是笑着的。 “喂!”沐恋急了,“你怀疑谁呢?” 赵霖握了她的小拳头,轻易的转着话题:“周末休息挑婚纱去?” 她一时也跟着思维走了,“嗯,这周吗?”问完才忽然掐了他,嘟起嘴愤愤的瞪他,“谁要嫁给你了!” 赵霖笑,司机也忍不住笑着。 …… 夜七被送到玫瑰园时,老太太紧张的迎了出来,“怎么好端端的就生病了?” 她勉强笑着,“没事奶奶,大概是吹风吹的。” 老太太握了她的手往里走,忍不住唠叨,“寒声这混小子,什么时候出差不行,偏偏这时候不在!什么事还能比你重要?” 不可否认,有那么一会儿,她也是这么想的。 不过一旁的洛敏在笑,少夫人出差那会儿,也没见老太太替少爷不平的唠叨。 果然还是疼少夫人多一些! “孩子们都睡了?”她鼻子不太通畅的问。 老太太拍了拍她的手背,“现在你得先顾好自己,孩子们都好着呢,整天都在睡,司彦活脱脱的监视官。” 老太太这么说是有道理的。 因为司景和司玥每天最大的工程是睡觉,但司彦时常会一个人盯着某处发呆,发呆很久之后又忽然清脆的欢呼两声,然后继续发呆。 听了洛敏说完这些,夜七忍不住笑,能听到关于孩子们的事,哪怕再简单,也让人觉得喜悦。 她吃的西药师别人药量的一半,但还是忍不住疲惫和犯困。 彼时,她还趴在司彦床边,打了几个哈欠,终于起身回房。 刚躺下,沐寒声就来电话了。 不等他说话,她先懒懒的开口:“这么有空,还有时间打电话。” 沐寒声薄唇微抿,也终于几不可闻的笑意,“睡下了?” 夜七答非所问:“虽然不太放心,但好歹蓝修在那儿……我太困了。” 沐寒声低低的“嗯”了一声,声带笑意,“放心,我不乱来。” 此后她不说话了,但沐寒声没把电话挂断,时而唤她一声,有一句没一句的跟她说话,像催眠曲。 这效果也的确是明显的,她抱着醉猫睡得比预料的沉、安稳。 而她醒来时,也的确是被电话惊醒的。 手机就在她脑袋旁边,孜孜不倦的震动着。 眯着眼,她费力的拿起来接通。 电话那边是徐米极度兴奋的声音:“傅董!宋沫的病真的好了!” 一天加一个晚上的时间,庄岩硬是要求医院做了两次鉴定,两次都是一样的结果,加上多伦多那次,就是三次。 她还没完全睡醒,但听完这一句,已经坐了起来,转头看了淡淡的朝阳,没有和徐米一样的激动,却真实的笑着,“真好。” 她是个从来不相信奇迹的人,从当年的流落街头开始,就不相信这东西了,但这会儿又忽然信了。 不是奇迹是什么呢? 多么可怕的病?得了就等于半只脚迈进棺材里。 可宋沫现在好了。 赤脚下了床,站在窗户口,抬手当着朝阳,又漏了一缕进来,她才淡笑,“改天我们请宋沫吃饭!” 徐米又哭又笑的挂了电话。 她还想着,宋沫那套房子被卖了,她得再送一套给她,一个形单影只的姑娘,有一个自己的住所是很必要的。 她刻意没去想沐寒声在那边都在做什么。 起了床去小卧室看几个孩子。 瑾儿已经醒了,一眼见了她,又是惊讶又是欢喜,“妈咪你从天而降么?” 她抬手拨了拨儿子脑袋,“我昨晚来的时候你们都睡了。” 沐司暔一眼就看了她气色不好,“妈咪你病了?” 她摇头,“没病,有点累而已。” 骗人。 沐司暔眼睛亮着呢,歪着脑袋悠悠一句:“老沐跟你吵架了?” 夜七终究没忍住浅笑,“看把你精的,你家老沐忙得很,哪有空跟我吵架?” 小家伙仰脸,这话不对啊。 “妈咪,我还以为你出差的时候就跟老沐吵架了呢?所以你生病老沐都不管,这不是报复你么?” 听起来是很自然的逻辑。 她只是笑,微微颔首,“你的小尾巴醒了!” 司彦是醒了,小脑袋微微转过来,忽然咧嘴笑。 夜七走了过去,“看到妈咪高兴吗?” 司彦也没什么回应,就是笑着扒拉小手。 沐司暔扶起他弟弟,戳了戳他弟弟的纸尿裤,老气横秋的一句:“臭小子一晚上又拉又尿的,都满了!” 夜七好笑的看着儿子。 佣人走了进来,给沐司暔打下手替沐司彦处理纸尿布,准备早餐奶。 而全程,瑾儿居然真的只关心司彦,司景和司玥换尿布和喂奶他都只是看一看。 佣人大概看出了她的好奇,笑着道:“大少爷试过给三少爷换尿布的,三少爷尿到大少爷脸上了,还哭得厉害。” “还是两人一起哭,吓死人。”沐司暔没好气的一句,好像他对他们干了坏事一样。 夜七笑意更深,伸直轻轻笑出声。 她可以想象司景和司玥“相约”一起哭得撕心裂肺的样子,瑾儿又是个怕烦的人,难怪不理他们兄妹。 佣人说:“也就先生能哄住我们小姐!” 嗯……夜七微微抿唇,她也承认,可惜那人不在。 看着佣人熟练而温柔给孩子们喂完奶,放任他们自己活动,她才起身去洗漱。 现在玫瑰园里无论走到哪,都是关于孩子的东西,连老太太看的节目和书籍都是。 这会儿就能看到“孩子长牙阶段的护理”之类的书籍。 孩子们以后若是知道这么多人爱他们,多幸福? 只是不知道奶奶能等到他们懂事么? 想到这里,夜七忽然走过去轻轻拥了老太太。 那是在后院,午餐后的阳光不够温和,但后院凉亭下有微风阵阵,十分怡人。 老太太戴着眼镜,被惊了一下,然后笑,“难得小七这么亲近人!” 她和人再亲近,也顶多是笑着说说话,可没这么抱过人,所以老太太脸上笑意深刻。 “奶奶,您一定长命百岁。”她忽然轻轻一句。 老太太顿了顿,然后笑,“人家说活得太久也累的。” “胡说!”她轻嗔一句。 转念的,就想到了那个老乞丐,还有跟着蓝修回来第一岛的采姨…… 关于采姨,奶奶和沐寒声大概是达成过一致意见,从来没提过,但若四世同堂,奶奶定是最开心不过。 “奶奶……”她脑子里想着,嘴上已经问了出来:“您有没有想过原谅爸?” 这话让老太太糊涂了一下。 因为从未听她喊过这个称呼。 好一会儿,老太太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钧年。 “怎么忽然问这个?”老太太神色略微淡了,转头看她。 夜七努力笑了一下,“忽然想到的……您想过么?” 老太太终究是低低的哼了一声,“不值得原谅的人,提了闹心。” 可既然会闹心,必定是有感情的,毕竟是自己儿子啊,换做她,若是瑾儿犯了什么错,她再气,也许也做不到奶奶这样。 “也许,是有什么苦衷呢?”夜七微微握着老太太的手。 “能有什么苦衷?”老太太情绪的确不好了,“若是有苦衷,双儿不可能不知道,可她不肯回来,可见都是事实!” 夜七不敢多说了,轻轻拍着老太太的背,“奶奶您别生气,咱不提了……您身体要紧,必须看着四个孩子长大成人呢,到时候也给他们指婚,以奶奶的眼光,他们一定会比我和沐寒声还幸福。” 老太太笑了,“就你会哄我开心!” 夜七笑着。 老太太又忽然皱眉,“寒声也真是的,说了哪天回来么?” 她倒是抿了抿唇,“没有。有事让他忙吧,家里也有人,我这不是没事么,孩子们也好着呢!” 老太太刚要说什么,夜七放在一旁的手机又响了。 她看了一眼,是宋沫。 老太太拍了拍她,“太阳又烈了,待了一会儿了,回屋去。” 她淡笑,“好。” 起身之际接通电话。 “嫂子。”宋沫的声音,没有她想象中的兴奋,反而情绪不对。 她皱了一下眉,“怎么了?” 宋沫毕竟不够成熟,尤其对着她,不知不觉间多了几分依赖,一听到她温和的声音,哭腔就上来了。 “我刚从师父家里出来……被赶出来的。” 庄岩家? 庄岩脾气怎么样,夜七知道,但先前对宋沫不离不弃,没道理宋沫病好了,他反而赶人,总不能是宋沫此前的自暴自弃把他气坏了? 片刻。她反应过来,问:“你说的……是庄宅么?” 宋沫吸了吸鼻子,“说我高攀也是事实,不过伯父伯母可能误会了我和师父的关系,安小姐也在庄家。” 很显然,庄家在撮合庄岩和安玖瓷。 ------题外话------ 好晚啊,过几天还要搬家,各种耽误……肿么办 第299章 一个女人接的电话 安玖瓷? 夜七当时皱了眉,对安玖瓷这个女人也并非厌恶,但也谈不上喜欢。 但有一点,如果她没有记错,庄岩热烈追求过安玖瓷,也算把最热情的青春给了她,最后不了了之,哪怕现在能回头,她也不以为安玖瓷对庄岩就是真爱。 这个年龄,太多人对爱情、对婚姻的处理都是得过且过,对谁都不负责任。 而庄岩这么几年从不谈情爱,这一点,夜七对他刮目相看,这时候听到这样的事,也就很自然的站在了庄岩这边。 “我其实倒也没什么。”宋沫站在太阳底下,马路上没有几辆过往车辆,她说:“只是师父现在身体不太好,长时间面对家人的压力,我怕他受不了。” 夜七想了想,转身继续往家里走,“一会儿我过去找你。” “您要是忙也不用,我就是想不到可以说话的人了……改天我去看看小侄子、侄女儿吧?”宋沫微微笑了,“但是我不知道他们喜欢什么玩具。” 夜七指尖推了门,“孩子们都不爱玩具,发呆于天花板是最大的志趣所在了!” 那头的宋沫笑,她一想几个粉嘟嘟的奶娃娃就觉得高兴。 而那天夜七也的确没能出去找宋沫。 家里来了个不速之客。 她刚走进后院门口,就听到了洛敏客气而周到的一声:“请用茶。” 而后,她听到了不算陌生的男音。 他怎么还这么巧的跟着到国内了? 转过弯,果然见了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笑起来隽秀的五官,这会儿只有淡淡的客气,也就显得有些莫测。 长了一张适合演偶像剧的脸,却满腹心思,的确该让人觉得深沉。 而东里智子见她进来率先站起来,略微带了点笑:“傅小姐。” 夜七捏着手机,看了他,表情不好也不坏,颇有意味的淡笑,“怎么还追过来了,我记得没落东西。” 东里出声的时候,老太太就皱了一下眉,没想这两人居然真的认识,而老太太现在最能接受别人对她的称呼不是“沐太太”就是“少夫人。” 偏偏东里一个也没沾上。 所以,老太太朝着洛敏使了个眼色,洛敏就欠了欠身,安静的退下去了。 东里笑着,“是没落东西,我来,是想来道歉。” 夜七笑意深了,褐眸却还是一片平静,说起话来淡淡的,又不无深意,“都说无事不登三宝殿,我若是真的接受你道歉,反倒钻得深了。” 东里为难了。 “想来,你都知道,项目跟我们家有关……但如果你一定要,我会帮你想办法的,不会跟你做任何交易。”他很真诚的隔空看着她。 待她有了几分友好,东里才道:“媒体那边的消息我都处理好了,不会给傅小姐带来困扰,咱们也不算陌生人了……” 她忽然恍悟的脸,“你今天来,别说是要跟我做朋友。” 刚要出口的话忽然被她抢了,东里没了声。 后来她说:“你们之间的事,我多少知道一些,不过没什么兴趣,如果你想拿我当幌子靠近你的顾小姐,或者抵挡你家里的压力,那你可能找错认了,我四个孩子就在楼上呢。” 东里愣愣的,结婚了? 转头看了老太太,老太太才微微颔首,“你爸妈的确是不理政务,都交给你大姐打理了?否则不能不知道寒声办婚礼呀。” 听起来是挺和蔼的,却彰显着一股子不悦隔开东里对孙媳妇的心思。 说到这里,东里笑了,“您认识我父母?” 想来也是,荣京沐家最大,天衢又一共四个主干家族,认识不奇怪。 东里终于摇手,“老太太您误会了。”他嘴角略微笑,“我和傅小姐不是那种关系,我也没那方面心思……” “那也必定另有所图。”老太太不客气的打断,侧首扫了一眼。 洛敏还没回来? 额……东里终归是摸了摸鼻子,确实“另有所图”。 转头,他只好一五一十的都说了。 夜七听完他要拉投资,柔眉微动,没想过会是这个。 不过片刻,她才淡笑,“可是我听说宫池奕娶了顾小姐,我作为宫池先生的嫂子,贸然帮你……” 接下来的话已经不需言明。 投资影视算是“北斗星”的新模块了,不过她已经卸任进入傅氏,就算电影再好,以傅氏现在的规模,不是她一个人说投资就可以的。 聊到最后,气氛不管怪异,但合作是不可能了,就真的只当交了个新朋友。 送走东里之后,夜七时隔许久给宫池奕打了个电话。 那头的男人声音有些沉郁,也许最近心情不佳,开口音色倒是依旧性感,淡薄而从容:“哪位?” 夜七不信宫池奕是换了手机而遗失号码,倒也只是一笑,“池公子。” 她跟着别人这么喊他。 宫池奕总算从漫不经心的倚靠改为身体前倾,白皙骨感的指尖戳着轮椅上的按钮,“嫂子啊。” 三个字,没了后文,还是漫不经心的。 夜七淡笑,“池公子这是知道了东里找过我?” “嗯哼。”宫池奕几不可闻的一声。 “我呢,溢余资金的确不少。”她明明没打算帮东里却这么说,“哪怕免费投资一个电影都是可以的,毕竟对方是顾小姐,我弟妹。” 宫池奕拧了眉。 这头的她才话锋一转,“不如池公子告诉我沐寒声去第一岛做什么,我再考虑考虑?” 这是她的直觉,沐寒声去那儿没这么简单,可他不肯跟她说,她就知道没必要问。 可她担心他,她了解他,如果有什么事牵涉到她,他哪怕一人涉嫌,都不愿让她知道。 回来之前、之后,她在电话里作出了生气的暗示,沐寒声依旧不肯吐露半个字。 听筒里,忽然冲传出了宫池奕低低的笑,也许薄唇未掀,只从喉咙里溢出来的笑。 “嫂子这么直截的问,就不怕我告诉他?或者说,他不告诉你,等同于我也不会告诉你。”宫池奕不无认真,但嘴角微微勾着。 说完他自己才皱了一下眉,面对她这么聪明的人,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再想改口为“也许我不知道他所为何事。”显然已经来不及。 而她一定有办法让他开口。 果然,夜七淡笑着,“那好办,我见过顾小姐的面,温凉又清傲的气质,男人一定趋之若鹜,偏偏她有能力不需要你养,我这一投资,可不会给了她跟你离婚的底气吧?” 淡淡的声音,偏偏极有威胁。 宫池奕拧着眉,几度深呼吸,“嫂子。” “嗯。”她也笑着应了。 对着她的胜券在握,宫池奕竟只能妥协,他现在最头疼的就是那个叫吻安的女人,从没安生过。 婚前不肯安生嫁给他,婚后也不肯安生。 好半晌,宫池奕只得和盘托出,然后低低的一句:“能不告诉他是我说的么?” 夜七只是笑了笑,思绪有些远。 良久,她问:“确定杜峥平在那儿么?” 宫池奕说“不确定”。 “嫂子。”片刻,宫池奕又说:“您还是别过去的好,只要你不在,他处事就能稳很多。” “他受过的伤你又不是不知道,倘若再来一次,谁能保证他有那个幸运?”她的声音有些冷,有些冰。 她不在,他处事稳,没错。可她不在,他处事也会更无保留。 沐寒声是不是以为,她会干涉?会要求饶过杜峥平? 还是以为她会因为他偏向黎曼而生气? 看来他还是不够了解她。 但若他这么想,她这么表现也未尝不可。 挂了电话,她给东里发了个讯息,“生意场上的事不用放在心上,一路顺风。” 也算是个不期而遇的朋友了。 东里回了个“谢谢”,半晌又发来一个笑脸,显然发得有些撇脚。 她笑了笑,头两个就暴露了他的性子,看似温尔无害,甚至在别人眼里,大概属于所谓的“小鲜肉”一类。 但她真不这么认为。 就像奶奶拉着她语重心长的道:“天衢四大家族历史悠久,别看小伙子一脸无害,毕竟是家族中人,如何能简单?” 她点头,淡笑,想必也深交不了。 …… 夜七隔了一晚依旧柔眉凝重,但给沐寒声发了个短信,他回得很快,她姑且放下心,也不显露她的知情,免得他担心。 午间等三个孩子都睡了,她才出了玫瑰园去找宋沫。 沐司暔扒着脑袋坐在一旁,“妈咪,大阅兵马上就到了,蓝爸爸一家还过来吗?” 她侧首,见了小家伙墨一般的眼,尤其黑亮,一片平静,她却笑了。 “想kiwi了?” 心思被戳穿,沐司暔也不遮拦,“有那么点吧。”转而好奇,“老沐跟你分开很多天了,你不想么?” 不想么? 她微微抿唇,“只怕是你家老沐不会想我。” “这你就不知道了。”沐司暔坐正身子,慢脸认真,“老沐以前都不玩手机,现在手机相册都上锁了,大晚上躲被窝里偷看!” 有这回事么?她笑着,眉眼间没几分信任。 “我说真的。”沐司暔微微仰脸,很认真。 她出差的时候,他亲眼见的。 “嗯,我信。”她淡淡的笑。 车子到了一个地方,她才拍了拍小家伙的肩,“你在车上等着,妈咪去买点东西。” 虽然很熟,买点水果、食点还是应该的。 返回车上时,她接到了宋沫的电话,言语之间有些吞吐,“嫂子,要不……您改天过来?” 她笑,“我马上就到了。” 也不待宋沫多说,她就挂了电话。 驱车到庄岩的私人公寓也没花费几分钟。 宋沫把自己的房子卖了,工作也辞了,她那些衣服能捐的都捐了,这会儿无处可去,自然是住在庄岩这儿。 庄岩昨晚没回来,宋沫一晚上睡不着,一大早起来就看到了坐在客厅里的人。 但两个人几乎没说话。 直到宋沫做了午餐,餐桌上庄岩就低低的一句:“我尽快给你找个房子搬出去。” 宋沫愣了一下,讷讷的看着他,“为什么?” 庄岩抬了眼皮,神色很淡,很凉,“先前不是费着劲要躲开认识你的所有生物?如你愿了,还不好?” 宋沫知道这多半是气话,所以喃喃的一句:“我不搬。” 庄岩停了动作,定定的看着她,略微冷肃,“总要搬出去,难道还想住一辈子?” “反正你说一辈子不娶,我住着又不妨碍你。”她理直气壮,“当初你收我为徒的,我现在就你一个亲人,哪也不去!” 筷子被庄岩放在桌上,声音不大,但两个人听得清。 “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干净利索的准备后事,消失得一干二净时怎么没想我是你师父?”庄岩板着脸。 宋沫看了他,他大有铁了心扔掉她的意思。 也对,庄家知道庄岩是因为她才不要命的又一次躺上手术台,还瞒着家里人,恨她恨得牙痒痒。 抿了抿唇,“把我赶走了,是不是有人搬进来照顾你?” 她指的是昨天被庄家二老请到庄宅的安玖瓷。 庄岩当然听得懂。 而他没说话。 宋沫也不吃了,盯着他,这是默认了? “你别忘了当年是她嫌弃你,你追得热火朝天人家理都不理,现在人家一勾手指,你就眼巴巴贴回去?”宋沫都替他觉得没志气! 庄岩面无表情,也不回应。 倒是宋沫“啪!”扔下碗筷,“不吃了!” 后来宋沫就接到了夜七的电话,情绪还没稳。 而夜七到庄岩的公寓时,屋子里依旧弥漫着淡淡的压抑。 倒是有人比她先一步到访。 那个人是安玖瓷。 她想了想,安家其实也不小,否则当年沐钦不会娶安玖泠为妻,往上算两代,还是军事家庭,两家父母辈孩童时期估计还在军区大院一起玩儿过。 安玖泠在削平果。 这个季节的平果青中带点红,正是酸中带甜,颇有味道的时候,但不见得谁都有闲心品尝。 安玖泠忽然看到她进来,手里的动作就顿住了。 夜七见了她发愣,淡淡的笑,吧水果放下走了过去,对着她很自然的一句:“安小姐回来了?” 她忘了安玖瓷被沐寒声打发到哪个遥远的分部,总归是很久没在荣京见到。 和安玖瓷单独聊天的时候,安玖瓷看着她,“傅小姐,我不会打搅您和沐先生的生活。” 她笑,“这话从何说起?” 她自始至终没说怕她打搅。 安玖瓷抿唇,“我父亲最近身体很差,我必须待在身边,所以会留在荣京,我以为……我和庄岩在一起,你会反对,毕竟庄岩和沐先生的兄弟情谊,多少是会见面的。” 所以这一见面,以为会打搅到谁? 夜七柔唇微动,“在别人的生活中,你的作用或许远比你自己想象的要小。” 安玖瓷蹙了眉,“你说的是庄岩吧?” 她也不否认,“安小姐,庄岩若能有个好伴侣,我赞同,但我并不认为那个人是你。” 安玖瓷看向她的时候,她说:“想问我以什么身份干涉庄岩的事?……嫂子,或者是宋沫的长姐,身份不重要。” 安玖瓷微微拧眉,“庄岩对宋沫没有那种感情。” 她依旧轻轻淡淡的笑意,“那他对你就有爱情么?不要说至少爱过,时移世易,哪怕庄岩有过刻骨的爱,也肯定不是你。” 谁都知道有一个齐秋落。 夜七接着道:“而若他还可以有一段日久生情,也依旧不会是你。” 陪伴庄岩最久的是宋沫,也人人皆知。 “安小姐,女人要对感情负责,这对彼此都好,你堂姐不就是最好的例子?以为婚姻也就如此,只要身份匹配,在一起久了,习惯了就好,最后还是分道扬镳,耽误青春,还伤害两家人,是不是?”她说话不快,也不强势。 但安玖瓷不说话了。 依旧是她在说:“你父亲身体不好,希望你有个依靠,这是人之常情,但不代表你要实实在在的去执行,老人家就要个安心而已。” 她们在后院“闲聊”时,宋沫和庄岩在二楼。 “你干什么?”庄岩见她进了主卧,跟去才发现她拿了他的睡袍,低头摆弄着。 宋沫抬手,手里握着剪刀。 庄岩磨得紧了眼角,想也没想就冷声:“放下。” 宋沫愣了愣,委屈的把他的睡袍放下了。 哪知庄岩脸色更差,冲过去就夺了她手里的剪刀。 剪刀把刮得她手背疼,拧眉看着他。 好一会儿,宋沫忽然笑,“你怕我自杀?” 这不是关心她么,为什么还要赶她走? 庄岩愣愣的瞥了她一眼,扬手把剪刀扔到桌上,又觉得不妥。 宋沫把他的睡袍拿过来,“我没衣服穿,也没钱买……所以要改造你的衣服而已。” 庄岩走了两步,顿住脚。 宋沫倒是笑了笑,可一见他冷着他,又讪讪的收回笑,喃喃一句:“师父……你别这么凶。” 宋沫进军队时就大大咧咧,顽劣不堪,唯独庄岩一冷脸,她就老老实实。 后来成了习惯,他一冷脸,她就觉得怕,眼神都小心翼翼。 夜七上楼时,就见庄岩冷着脸捏着剪刀,愣了愣,“庄岩,你干什么?” 再看看宋沫瘪着脸,他不会要赶宋沫出去,都开始动用武力了? “庄岩……”她刚要说话,庄岩把剪刀扔在一旁,问:“她呢?” 夜七微挑眉,“安小姐走了,让我代为打个招呼,她父亲在医院需要照顾,走得急。” 实际必定不是这样。 庄岩看得出安玖瓷的心思,除非她们聊了什么刺激到安玖瓷,让她改变了主意。 实则,夜七觉得她们聊得挺好,她虽然不太喜欢安玖瓷,但这女人其实也是聪明人,她有自己的一份明理,偶尔走错路很好改善。 后来安玖瓷还淡笑着问她:“听说我姐夫……沐钦找了个不错的女孩?” 她点头,辛溪是很不错的。 安玖瓷还说:“我姐带着顾城也渐入佳境了,年底应该会回来。” 所以,他们分开其实是对的。 而沐钦和安玖泠那样的错误,她这个还没开始的人,似乎没必要去尝试。 宋沫又把庄岩的睡袍拿了过来,说了原因。 夜七有些好笑,即时从包里找了一张卡就要给宋沫,却被庄岩给挡下了。 她就那么看着庄岩,“你可想好了,你这下挡了,以后都得管着她?” 宋沫在旁边抿了抿唇,鼻头有些酸,不是因为庄岩可能以后都不再赶她走。 而是她的行为。 一句“没钱买衣服”,夜七居然直接掏了银行卡,就像当初宋沫没房子,她二话没说就购置了一套房。 宋沫记得她曾经对着沐寒声发怒,说傅夜七这样的人,永远配不上他,更不如她姐姐。 若时光倒流,宋沫一定不会那么说,也一定不会伤她。 夜七笑着把银行卡收了,“看来我在这儿也没什么用。” 而后笑着看宋沫,“受欺负了告诉我。” 宋沫被庄岩冷眼,也笑着送她出了公寓。 上车的时候沐司暔微微皱眉,转头看她,“妈咪,你刚刚跟人聊天我不小心给老沐拨了个电话,怎么是个女人接的?” 夜七开着车,动作顿了顿,“别胡说。” “真的。”沐司暔一本正经。 她没说话,车速微微飙升,惹来儿子莫名的视线。 回到玫瑰园之前,夜七还是没忍住给沐寒声拨了电话,转手戴上蓝牙。 电话里的确传来女人的声音。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沐司暔转过头,“我没骗你吧?” 她终究忍不住笑了笑,抬手拨了拨儿子的头。 可沐司暔皱起浓黑的小眉毛,一张俊俏的小脸有超乎年龄的成熟,“妈咪,老沐再怎么也不会关机,怕你找不到他,你怎么还这副淡定?” 小家伙一句话点醒了她。 蓦地想到了宫池奕说的事。 心,没由来的慌了起来。 车速也终于比此前还快,过了十字路口,一路往玫瑰园。 小家伙转头,“妈咪,我要不要给你订机票?” 她没说话,好半天才一句:“回家再说。” “回家了该订的机票还得订啊。”沐司暔条理清楚,“我给你订机票,你回去只管收拾行李。” 她无言。 车子停在玫瑰园别墅的前院,车速有些急,进门便引来老太太的疑惑,“怎么了?” 她说要去一趟第一岛。 洛敏也跟着皱了眉,“出什么事了少夫人?” 夜七想了想,她不可能告诉奶奶沐寒声有事,只说:“公司有点事,顺便……秋落说带孩子没经验,我去看看。” 这理说通也通。 可她也还有三个孩子,哪怕不母乳喂养,一岁之内父母总是出差不是好事。 可老太太没拦着,反倒说:“也好,顺便看看蓝家的保姆身子好利索没有,和寒声一起回来正好。” 夜七这才微笑。 采姨从圣地亚哥回来之后在荣京住过一段时间,虽说痊愈了,但上了年纪,多少会有些小毛病,奶奶担心也是情理之内。 而她收拾好东西出来,见了沐司暔摇着手机,显示订了两张机票。 “订两张做什么?”她微蹙眉。 小家伙扬眉,“还有我啊,妈咪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万一晕机、走丢了,老沐回头还得训我,是不是?” 洛敏开了车门笑。 夜七接过手机,点了儿子的脑袋,“精的你,明明是想看kiwi了。” 沐司暔笑了笑,也不否认了,只说:“现在暑假,出去走走正好。” 老太太站在一旁,“去吧去吧,我正好专心琢磨恋恋婚期的事。” 洛敏在关门时才慈爱的笑着,“少夫人放心,二少、三少和小姐都很听话,您不用挂心。” ------题外话------ 周末来咯~看文愉快! 推一推新文《钻石醉婚之尤物名媛》,暗婚完本就主攻这一本啦~“作者其他”处点【收藏】哦 短简介: “顾吻安,听听你这名,但凡见面,不吻不安生?”彼时,他嗓音慵懒,眼神狷郁。 她以名媛的高贵优雅扬名,以新晋女导演的才华让人拜服,她的乖更是名媛圈典范。 男人矜贵薄唇一扯,“十八岁就在私处纹身也叫乖?” 人知他双腿残废,不知他在政商界只手遮天;顾家一夜荼蘼,为家族利益她不惜算计、诱敌深入嫁给他。 片段:在数次传言顾吻安潜规则男明星他置之不理后,某一晚她带了无数淤青回家,男人终于忍无可忍将她扔进床褥,称霸战场。 “你……腿没废?”婚后这么久,她首次意识到了什么。 他轻吐烟圈,餍足而邪肆,“一共三条腿,你说的哪条?” 第300章 没了他好像活不了 母子俩过去的消息谁也没有告诉,直到了第一岛机场,她给蓝修打的电话。 蓝修在电话里极度的诧异,“你怎么过来了?” 她微微的笑,“不仅过来了,人在机场,大夏天的,车子好难打,估计得等一会儿,我就是提前跟你说说,麻烦家人佣人把我以前住的房间收拾出来,可以么?” 哪能有不可以的份呢? 蓝修捏着电话在客厅里略微走了两步,浓眉始终拧着,“要么我让司机过去接你,夏天乘出租车不舒服。” 她笑了笑,“不了,瑾儿急着到家,我们这就上车。” 简单说了两句,沐司暔已经在路边拦了辆车,司机下来帮他们拿行李。 但这一个电话,却让蓝修一时有些慌了,赶忙给医院里的沐寒声打电话。 “丫头过来了,你是现在回来还是怎么着?”蓝修沉着嗓音。 正好提着食盒儿的采姨从厨房出来,听到了蓝修的话,脚步顿住,有些纳闷,又有些欣喜。 “行,我知道了。”蓝修依旧拧眉,有些无奈的挂掉电话。 采姨这才笑着走上前,“是小七过来了么?” 蓝修回头,看着采姨喜悦的脸,抬手按了按额头,“嗯”了一声,看了她手里的食盒,“不用送饭过去了,沐寒声马上就回来。” “这!”采姨拧眉,“能出院了吗?” 蓝修摆摆手,“沐寒声什么伤没受过?这点不妨事。” 哦……采姨自顾的低头看了看食盒,又转身往厨房里走,小七要是过来,这个点估计也没吃饭的。 齐秋落和老爷子在厨房里做饭,见采姨又折回来,一问才知道夜七竟然到了? 从机场到蓝家宅子不到一个半小时的路程,瑾儿一路兴奋的扒着窗户看街景。 她神色很淡,时而若有所思。 到了蓝家宅子的时候,一脚皮鞋落地,她的动作微微顿着,看着宅子门口一排出来迎接的人。 沐司暔兴冲冲的跳下车,先是冲着沐寒声挤了挤眼睛,然后问齐秋落:“kiwi在睡觉吗?” 秋落微微弯腰,接过他手里的小包,“kiwi不知道你过来,不小心睡着了,阿姨带你去看看?” “好!” 这边,夜七下了车自己拿行李,自始至终就没看过沐寒声。 蓝修在两人之间看了看,最终走上前接过行李,低沉的声音带了几分责备,“大夏天的,过来怎么也不说一声?” 行李被蓝修接过去,她才终于看向沐寒声,嘴里也几不可闻的浅笑一下,“岛上凉快,过来算是度假了,不欢迎我?” 蓝修看了沐寒声,才道,“哪能,随时欢迎你回家。” 沐寒声就站在那儿,原本已经挪了一步,想了想,帮不上什么忙,又定住了,倒是目光柔和的望着她。 不乏讨好的意味。 “累不累?”她走上前时,沐寒声才低低的开口,温厚醇柔,视线微垂。 她的视线在他冷峻的五官停留好几秒,然后低眉,侧身进屋。 沐寒声热脸贴了冷屁股,自顾挑了一下眉。 采姨倒是看了他,微微颔首,“小七性子好,心也善,大概就是气你这两天没动静而已,哄哄就好了。” 沐寒声走进门,薄唇略微无奈,她若这么好哄自然最好。 后来采姨说给她备了午餐,可她说不饿。 给她倒了果汁,她说不渴。 说房间收拾好了,外边天热,让她上楼洗个澡换身衣服,她说不急。 急的是什么呢? 好似也没事,可她就盯着走进来坐在侧对面的沐寒声看。 蓝修在一旁摸了摸鼻尖,自觉得有些多余了,这才起身,“你们先聊,我还有点事。” 但蓝修走之后,客厅更安静了,所有人都有事做,谁都不来打扰。 她就那么盯着他。 “你不打算跟我说点什么,是么?”最终是她开口,一脸严肃。 客厅里也没人了,沐寒声才勾起薄唇,“我知道出来久了让你担心了……” 沐寒声说着就起身要做到她身侧,修长的手臂都伸出来了。 她却褐眸微抬,凉凉的一句:“你坐那儿别过来。” 沐寒声的动作顿了顿。 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就那么盯着他看,一双眼里,看似只有平静。 但时间久了,饶是沐寒声这样沉敛从容,也难免她盯得人如坐针毡。 而她终于开了口:“把你右手伸出来。” 空气里忽然紧张了。 因为沐寒声听了她的话之后毫无动静,反倒有了往后藏的姿势。 这下让她拧了眉,柔唇也紧紧抿着,隐隐有了生气的征兆,视线从他右手挪到他脸上,“我人都来了,也这么要求你都不搭理,是要我即刻返回去么?” 这回沐寒声拧了眉,向来知道她的脾性。 几不可闻的叹息,他还是起了身,坐在她身边,左臂微微揽了她,“生气了?” 夜七侧首,一张脸气色不算很好,表情更是少之又少,不理会他的温柔嬉笑,定定的盯着他,再一次重复:“右手。” 沐寒声在此没动静,试图用甜言蜜语转移她的注意力。 “我都这么要求了,你还打算瞒着我?”她蹙起了眉,是真的不高兴了。 转头看着他,夜七说了一连串,“从我下车开始,你就站着不动,连帮我拎行李都没有半点意思,西服外套纽扣都没扣,刚穿的吧?领带也没系,不是右手受伤了是什么?” 大概侦查员都没有她这个洞察力,沐寒声听完心理是喜悦的。 证明她对他足够关切,刚才盯着看了那么久,竟是在研究这些,若是她不在乎的,晃来晃去一辈子她都不正眼。 可是沐寒声没有承认,只是轻柔的弯着嘴角,“先不说这些,你一定没吃午饭,让采姨给你备些……” “你刚从医院回来?”他的迂回战术,她压根一个字都不听,非要达到目的,“是去看黎曼了,还是你自己住院?” 沐寒声沉默,望着她无比认真的脸,斟酌着,舌尖几不可闻抵着薄唇内侧。 谁料他这一沉默,她竟然起身就动起手来,一下就将他刚穿上的西服外套剥了下去。 “嘶!”男人薄唇微启,因为她的动作而几不可闻的出声,英眉蹙起稍瞬即逝。 “夜七……”见了她阴下去的脸,沐寒声柔了,左手握着她的手背,“没什么大碍,就是伤了皮肉,头几天活动不方便。” 其实沐寒声知道,她这么久跟审讯似的,全是在担心他,心里又有气,不会像别人一般见了就柔情蜜意的顾盼关切。 最终沐寒声坦诚,这伤是因为黎曼。 然而,没有迎来她预料之内的愤怒和吃味,反而满是平静的要听事情经过。 杜峥平负隅顽抗,被捉是迟早的事,先前一直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杜峥平和辛子龙有染,这下他自己跳了出来,省了很多事了。 “为了救黎曼,你打了我舅舅一枪。”她很平静的问:“就不怕手一抖,把黎曼给打伤了?” 沐寒声以为她这是指责,毕竟那是她舅舅,哪怕当初出于利用的目的,也终究是帮过她的。 可是之后她没有再多说一句关于杜峥平的事。 沐寒声开口之际,她从沙发起身,“我上去洗个澡。” 蓝修从楼梯走下来,实则他听了好一会儿了。 沐寒声看到他的时候幽幽叹息,“她很平静。” “是很平静。”蓝修抱着双臂,说:“丫头的脾气如此,她越是在乎就越是要平静,尤其胸中怒火难舒,对人更是温淡。” 所有人都以为她这两天一定会冷着脸谁都不理,谁若是稍微惹到她,恐怕就要牵出她心头的火了。 可是她没有。 第二天,她就要求说要去看望黎曼。 沐寒声微微拧眉,“她很好,反而是你感冒没痊愈,天气又热,就别处去了。” 她定定的看着他,“你受伤,她受惊吓,怎么都该过去探望。” 谁也拦不住。 黎曼并不在医院,她伤得不及沐寒声重,简单家务是可以做的。 她一个人带着儿子,现在住的地方大概是政府提供,结构不错的住宅,周边配套设施齐全。 两个女人见面,没有想象当中的鸡飞狗跳。 倒是黎曼见到她的时候愣愣的,站在门口都忘了请她进去,是她自己走进去坐在沙发上的。 夜七没让沐寒声跟着上去,这会儿坐在沙发上看了看黎曼家。 “挺好的。”良久,她终于低低的一句。 黎曼微微抿唇,从没想过还会见面,而且是这样的气氛。 “还记得我么?”夜七抬眼看过去。 他听蓝修说的,黎曼把一切都忘了,三十几岁,像是从头活了一次。 这何尝不是上天的一种垂帘? 而她这么一问,黎曼才回神,勉强一笑,态度是平平无奇,“在报纸上见过,沐太太。” 夜七安静的看了她一会儿,没有接着问“那是否还记得沐寒声?”,而是微微抬起下巴,“坐。” 黎曼失笑,反而自己成了客人一般。 夜七看着黎曼给自己倒茶,清雅的脸,视线在黎曼脸上,没有咄咄逼人,也没有义愤填膺,很平静。 “你儿子怎么样了?”她问。 黎曼把水给她放到面前,笑意有些勉强,“谢谢沐太太关心,他好多了。” 她点头,不多问。 安静的气氛里,夜七说:“你可能不知道,劫持你的人是我舅舅,所以我倒是给你道个歉的。” 黎曼摆手,“我没事,你别这么说。” 夜七笑了笑,从沙发起身,站在窗口,往下看就能看到沐寒声的车。 他在车外,这个不安分的男人,明明在家从来不吸烟了,这会儿竟然开始吞云吐雾,是担心她跟黎曼打起来? 想到这里,她有些好笑。 看着他伟岸的身影在车外徘徊,修长双腿时走时停,她终于转过身看了黎曼。 “黎小姐,我不去猜测你是不是听得懂,但我还是要说,也许你不会明白我的感受,担心丈夫出了门背着自己受伤却一声不吭,我担忧,担忧到生气,偏偏再生气也说不出重话。我知道你现在身份特殊,但我想,以后请你好好生活,给你儿子最好的未来,不要出什么事,那就不是一个人的事了,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不嫌弃的话可以找我,或者找蓝太太,齐秋落你应该知道的。” 她从窗户边走过来,很近的距离,可她走得很慢,窈窕身影透着一如当年的气质,又添了许多女性气息。 以往的她太清冷,好似可以不食男女之事,但现在不是。 她的影子投在茶几上,被茶几上零散的东西大乱,可黎曼听到了她清晰柔和的声音。 “别人眼里,傅夜七很富有,最大的财富,就是傅氏、是一身行走政界的真本领,可于我来说,如今最大的财富,是家人,丈夫和四个孩子,不怕黎小姐笑话,我现在没了沐寒声活不了,我怕他出哪怕一丁点差错……他受过太多伤,我这么想一想,都绝不敢让那些伤再来一遍,沐寒声受得了,我却受不了。” 夜七走回到沙发边坐下,看了黎曼。 黎曼只是点头,“好。” 她笑了笑,临走时,夜七喝了茶,温淡也轻柔的一笑,“茶很好喝,谢谢招待。” 她出门的时候,黎曼送到了门口,没有过多话语,也没有太客套的送别,只是看着她转身往电梯走。 沐寒声见到她下来,匆忙摁灭烟头,英眉微微懊恼。 因为他没有过多时间去散身上的烟味。 她已经到了跟前,只是褐眸淡淡的扫了他一眼,相比于在黎曼那儿的轻柔,这会儿一片清冷,转身上车。 在沐寒声即将上车时,她指尖轻轻点了他胸口,“你自己打车吧。” 还需要说原因么? 自然不需要。 沐寒声很识趣的退了一步,活了三十多年,头一次笑得那么狗腿,对着妻子弯着嘴角,“好,听七七的,那你路上慢点!” 夜七柔唇冷淡抿着,不等他说完话就把车门关上了,对着司机:“开车。” 司机有些好笑,又有些同情被扔下的沐先生。 这可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等车子走远了,沐寒声才松了口气,侧首,鼻尖凑到手臂闻了闻。 嗯,烟味刺鼻。 可心情不错。 所以,他在附近转了一圈,给蓝修打了半小时电话确认妻子都爱吃岛上的那些小吃,冒着三伏天的高温,在第一岛街头物色小吃,最后满载而归,也热得满身是汗。 他到家的时候,西装外套搭在臂弯里,左手拎着一袋子小吃,浅色的衬衫被汗水洇湿了。 “这是怎么了?”采姨见他那么多汗,顿时心疼。 沐寒声却一弯嘴角,“七呢?” 采姨愣了一下,然后好笑,“小七会来脸色差得很,我倒是被你气得,这下看来果真是。” 尤其看他提了这么多东西,可不是打算讨好人么? 沐寒声也不介意,抬脚往里走,寻着她。 …。 夜七在楼上,跟秋落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你是不是困了?”秋落看着她,“感冒容易犯困……你也真是,身子不好还跑过来。” 夜七轻轻哼了一句:“你们夫妻跟沐寒声现在是一个鼻孔出气,我要是不过来,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就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 秋落笑了,“我现在倒是发觉你挺黏沐寒声的。” “那是自然。”话音刚落,男人低沉的嗓音传来。 抬头见沐寒声走进来,嘴角噙着淡笑,柔柔的,坏坏的,目光星星亮的望着她。 秋落笑眯眯的起身,识趣的离开了。 夜七也起身要走。 男人身形微移,伟岸挡在她面前,握了他的手腕。 可能是刚回来,他手心很烫,她皱了一下眉,挣开了,平视的目光看到了他潮湿的衬衫,胸口坚实的肌理分明,近在咫尺。 眉心紧了紧,退了一步,抬头看他的脸。 棱角分明,依旧迷人,就是唇角的弧度刺眼得很。 视线将要挪开,才见他喉结微动,嗓音响在头顶,“买了你喜欢的小吃,去尝尝?” 她很不给面子,淡淡的一句:“感冒,吃什么都没味道,吃了也白吃。” 沐寒声想过很多话题,总归她的态度说模糊也是模糊,说明确也明确,很明确的不爱搭理他。 而沐寒声说去洗个凉水澡,一会儿陪她的时候,她才拧了眉,转头盯着他。 “这么热的天,洗什么凉水澡?”神色很严肃。 沐寒声都到了浴室门口,忽然转过身淡淡的笑,又折了回来,“好~不洗。” 刚到她边上,她却瞥了一眼,转身下楼,他又扑了个空。 那一整天,她就没怎么看他,跟别人却是该说则说,该笑则笑。 沐寒声买回来的小吃一家人欢欢快快的都享用了,唯独她不吃。 沐寒声想给她留一份,最后也被沐司暔给偷吃了,小家伙还理直气壮“妈咪都说了她不吃,留着可不是浪费了?” 他一整天的功夫算是白费了,只剩最后一招,所谓床头打架床尾和。 睡前沐寒声洗过澡,上床,伸手将她拥过来,不过几天,温香软玉,竟有一种久违的感慨。 可下一秒,拥着她的手背“啪!”被打了一下。 沐寒声一愣,她竟然抬手就打,力道还不轻。 而后听到她一本正经的开口:“你睡沙发去。” 沐寒声英眉一拧,“夜七……” 她转过身,“不怕我把你右手压废了?” 男人摇头:“不怕。” “我怕。”她盯着他,“一个月内别想碰我……这次是手臂皮肉伤,下次再有这种事,我就不吃不喝,晾你一年。” 沐寒声信了,他不怕她晾她多久,只怕她的不吃不喝。 而他越是明白,她这两天爱答不理并非真的生气,那是担心他,为了他好,她大概真的会说到做到折腾自己。 沐寒声没有下床,拥着的手臂紧了紧,薄唇栖在她颈子里,“不该让你担心的。” 她要他自己去睡,几次三番不肯妥协。 沐寒声无奈,醇厚轻柔的嗓音里满是宠溺,“好,再抱会儿,等你睡了我就去睡沙发。” 姑且信了,她没再坚持。 在沐寒声以为她已经睡着,薄唇吻在她耳际时,却听她轻声道:“沐寒声,真的,以后一定不要再瞒着我受伤,皮外伤也不行,不要说是为我好,怕我担心,打不通电话,我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不知道你受伤才真担心。” 沐寒声落下的吻变得缱绻,浓浓的温柔,“你打不通我电话就仓促赶过来了?” 她抿着唇,不欲跟他多说,板着脸手肘杵了他,“下去睡沙发。” 男人弯了眉眼,“与其让你一个人生闷气,我似乎,更该哄你开心?” 指尖不安分的探了进去,手臂上的疼痛也被忽略了。 ------题外话------ 周末来推新文可好? “作者其他”里边《钻石醉婚之尤物名媛》【收藏】哦。 完整简介点进去看,保准乃们会稀饭的。 “顾吻安,听听你这名,但凡见面,不吻不安生?”彼时,他嗓音慵懒,眼神狷郁。 她以名媛的高贵优雅扬名,以新晋女导演的才华让人拜服,她的乖更是名媛圈典范。 男人矜贵薄唇一扯,“十八岁就在私处纹身也叫乖?” 人知他双腿残废,不知他在政商界只手遮天;顾家一夜荼蘼,为家族利益她不惜算计、诱敌深入嫁给他。 片段:在数次传言顾吻安潜规则男明星他置之不理后,某一晚她带了无数淤青回家,男人终于忍无可忍将她扔进床褥,称霸战场。 “你……腿没废?”婚后这么久,她首次意识到了什么。 他轻吐烟圈,餍足而邪肆,“一共三条腿,你说的哪条?” 第301章 喝昏头了?街头玩浪漫 夜里很安静,第一岛的夏夜更是透着清凉。 念着他手上有伤,一次之后,她怎么都不肯了,严肃的看着他。 薄被裹着身体,把他隔绝在外,目光落在他的手臂上。 她一直都没有问当时的情况,没问他这算不算是为黎曼受的伤,只低低的问:“疼么?” 沐寒声躺在床边,昏暗的视线下静静的望着她,嘴角有几不可闻的弧度,嗓音轻缓,“不疼。” 她瞥了一眼。 不疼才怪,不疼就不会在见她的时候犹豫着要不要帮忙提行李。 “干什么去?”她刚起身,腰间多了一只手,男人身体也凑了过来。 这么深的夜,她总不能连夜回去的。 拿开他的手下床穿鞋,又穿了睡衣,“看看有没有药。” 宅子里的一切她都是熟悉的,知道药箱在哪儿,便径直出了门。 沐寒声则倚回床头,回味着她说的话,嘴角的弧度满满加深。 这几天他太累了,精神一直处于紧绷状态,反倒这晚尤其放松。 所以夜七回到房间,沐寒声已经倚在床头睡着了,被角随意搭在身上,她的动作放得很轻。 没有开大灯,蹲在床边给他的手臂上药。 忘了上一次照顾生病的沐寒声是什么时候了,只记得他们相互照顾的次数真的不少,而他每一次受伤都是因为她。 这次不是了。 一开始,疼在他身上,她不会有任何感觉,后来开始觉得愧疚、心疼,到现在不只是担心,五味杂陈。 擦完药她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她在想事。 无意识的却数着他身上快淡到无痕的疤,侧腰上有,肩头也有,看不到的大腿内侧,还有那一次短暂失明…… 竟然这么多。 最终几不可闻的叹息,回到床上躺下之前在沐寒声下巴上亲了一下,“难得你比我先睡。” …… 太阳钻进卧室时,她醒了,沐寒声不在。 “妈咪?”沐司暔弯着小眉毛探进头来喊她。 看来她睡过头了。 抬眼笑了笑,“kiwi没醒么,你怎么有空找我?” 一听这话小家伙不乐意了,小脸故作委屈的往里走,“妈咪你对老沐就算了,我都没犯错,不能这么刻薄的。” 分明是在讨伐她! 她也不跟儿子争,拍了拍床边,“找我有事吧?” 没事不可能进来。 果然,小家伙神秘兮兮的凑到她耳边。 夜七笑了一下,等他说完才挑眉,“妈咪没听清。” 沐司暔不好意思了,小手背摆了摆,“哎呀算了,我自己想办法先。” 她笑着,kiwi的周岁生日明明还有好几个月呢,他居然就开始张罗着送什么礼物了。 她之所以没回答,是真的没想到建议司暔送什么,又不想让他失望,只好装作没听清。 她下楼的时候没见瑾儿,倒见了刚从外边回来的沐寒声。 这么早就出门? “睡醒了?”他见了她,很自然的走过来落了一吻,就像在自己家里,完全无视那么多双眼睛。 一手揽着她往餐厅走。 她起得晚,别人都用过了,采姨专门给她准备了一份,这会儿慈爱的笑着站在桌边,“快吃吧,都热着呢!” 夜七看了采姨,昨天她就问过采姨的身体,也给奶奶发过短讯说没出现过不适,但总让她伺候着,多少有些心疼。 “采姨,您去歇着吧。”她坐下之际略微转头。 沐寒声抬眼看了看,嘴角微微弯了弯。 采姨只当是他们小两口有话说,旁人不在也好亲密一些,缓解这两日的微妙气氛。 安静的各自用餐,不出几分钟,她知道沐寒声在盯着她看。 终于顿住动作抬头,“你还要待多久?” 沐寒声淡淡的笑着,指节曲起摩挲她的脸,“想让我明天走都行。” 她微微抿唇,“不是,杜峥平的事,你按自己的意思处理就好,我不过问,也不打算去看他了。” 如果杜峥平就此沉下来,她或许会去探望的,但现在不合适了。 她一向这么明理,沐寒声还是笑着挪过去在她脸颊啵了一下,却遭来她的嫌弃,“油死了。” 早餐结束时,她有问了一句:“是缺了你不可么?” 沐寒声想了会儿,摇头,“目前不是了。” 她点了点头,脸色淡淡,“那也没事,你留下来忙吧。” 可后来她也说了“玥儿现在认人了,很久不见你,估计不要你了。” 这不是变相要他回去么? 夫妻俩算是达成了协议,可惜沐司暔却极度挣扎。 “我想司彦,可是我也想天天看到kiwi……”他仰起脸,“老沐,有两全的办法么?” 沐寒声挽着眉眼,开口来满是认真,“有,把kiwi变成你的。” 沐司暔想,也是,老沐上次的意思,kiwi得是他的以后才能“打”,问题是让她变成他的,是嚼下去还是吞下去? 这可还有蓝爸和齐阿姨压阵呢。 果然,一听这话,蓝修挑眉,“想都别想。” 秋落在一旁翻白眼,沐寒声这也太直接了,人家还是小孩啊。 夜七将瑾儿拉过来,淡淡的笑,“等kiwi过周岁,妈咪带你过来住一阵,行么?” 沐司暔当然只能跟着父母回荣京去。 而他在八月底自己生日时非常想念kiwi,可惜kiwi过不来,她生病了。 沐司暔在自己生日上一直闷闷不乐,早中午都抱着电话询问他的蓝妹妹病情有没有好转。 老太太好笑的皱着眉,“我怎么觉着病的是我重孙子?” 沐寒声笑,在他看来,男人重情并不是坏事,无关乎年龄。 在孩子的成长上,沐寒声是开明的,小事、大事都是如此。他从不干涉孩子平躺着睡,还是侧着睡,怎么喜欢怎么来;他也不会打搅司彦莫名其妙的发呆;小孩若是不吃饭他就不逼迫他们吃。 再看看沐司暔这么小就儿女情长了,他依旧不干涉。 后来他极其肃穆的对着换女友如换衣服的儿子“我提倡男人重情,但绝非滥情。”那时候沐寒声的“干涉”,一度让沐司暔苦不堪言。 大阅兵的荣京,长街繁盛,秋风舒爽。 老太太是在阅兵结束后忽然起立,站在客厅里笑眯眯的看了沐恋,宣布:“恋丫头的婚期我定了……” 彼时沐寒声还在阅兵闭幕式上,晚上应该是有宴会的。 她打电话过去的时候,沐寒声嗓音沉郁,慢慢悠悠的。 “你是不是喝多了?”她微蹙眉,有些担心了。 沐寒声低低的笑,“我喝多了,你来接么?” 感觉这人又开始没正行了,“古杨在,我过去干什么?喝吧,一年也就这么一次。” 话是这么说,但她挂了电话就给古杨打了过去。 古杨在不远处看了看自家主子单手捏着手机,一杯红酒摇曳,笑了笑,“太太放心,沐总不会喝醉的。” 她是真不放心,再三嘱咐:“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半小时后就回来吧,给我发个短讯。” 古杨连连点头,“好的太太。” 沐寒声从从远处回望古杨,眸光温和,话是问着沐钦的,“听闻安玖泠回来了?” 沐钦神色很淡,看了另一头的辛溪。 辛溪的主要阵营的第一岛,而沐钦不能时常过去,如今安玖泠又回来了,难免让人担心。 可沐钦只是淡淡的一笑,转而打趣:“今晚夜七没催你?” 沐寒声倒是坦然,“催了,如果没猜错,估计给了我半小时。” 沐钦朗声的笑,手腕微转“叮”的碰了一下酒杯。 一杯下去,沐钦却笑意不减,忽然一句:“玩个游戏吧,敢么?” 都这么问了,哪能有沐寒声不敢的游戏? 过了两分钟,放眼望去,少了几个有身份的人物,包括婚后恢复低调的沐寒声、日理万机的总统先生,还有参与被选外交部长的赵霖,以及位列杰出贡献艺术家的沐钦。 辛溪在会场找了一圈,才有侍者上前告诉她:“沐钦先生和几位友人在楼上闲聊。” 蓝修心理挂念生病的女儿,想着连夜走,要跟沐寒声打个招呼,正好和辛溪碰到一起去了。 蓝修看了看辛溪,“你今晚走?”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两人是同路,辛家现在却不了辛溪这个掌舵。 不过辛溪微微挑眉,明艳的笑意,“该抓的人你都抓起来,我不赶着回去。” 她虽然没有什么政界身份,但作为辛家的家主,跟蓝修的消息还是共通的,她知道杜峥平被收押,终身监禁之外的罪名还没落实,但他出不来就是最大的安心。 两人并肩往楼上走。 在楼梯口,蓝修接到了秋落的短讯:“kiwi烧退了,下午没吵,一直在睡,你不用急着回来,陪瑾儿庆祝完生日吧。” 所以他的上去辞行成了落座陪聊。 房间里的几个人真的是闲聊,若说从前也许聊不到一块儿,但这会儿除了赵霖外都是有儿有女的人,话题并不少。 蓝修却着实没看出有什么非聊不可。 坐在沐寒声旁边,蓝修几不可闻的杵了他一下,附耳沉声:“这么晚了,不怕丫头生气?” 正事就算了,这是闲聊。 沐寒声微侧首,眉目低敛,“你不说不就好了。” 呵,蓝修觉得有趣,“瞧你修炼成妻女奴,看来是有苦难言,非心甘情愿么?” 沐寒声笑得高深莫测,正巧房间里来了几位温婉笑焉的女子,很熟稔,找着空儿就坐下了,一人就在沐寒声另一侧。 蓝修扫了一眼,莫名。 只听沐寒声道:“我存了两瓶上好的红酒。” 蓝修越是觉得趣意横生,低低的提醒:“我可是丫头的娘家人,你觉得合适么?” 婚姻幸福、家庭美满,却出来玩耍,这着实不像沐寒声的风格,不像啊不像。 沐寒声不以为然,捏着酒杯,无名指轻轻敲击酒托,俊脸微微靠近,低言:“你知道哄女儿睡觉的绝招是什么么?” 蓝修一下子想到了女儿kiwi,那么个软软糯糯的小人儿,不睡觉一哭闹简直惊天动地。 “什么?”他很自然的掉了进去。 …… 另一头沐钦看着沐寒声的样子,失笑。 一旁的赵霖若有所思的捏着酒杯跟沐钦碰了一下,忽而一句:“依我对傅翻的了解,沐钦先生,你要输了。” 说罢一笑,优雅的抿了酒。 夜七推门进去的时候,一眼见了坐在人群里的沐寒声,微侧首和蓝修低声交谈着,若不是另一侧还做了个明艳动人的女子,她真以为这是在谈正事。 沐钦第一个看过去,眉眼带笑,“弟妹来了?” 他多久没喊过她“弟妹”了?一直都习惯的喊她名字的。 所以夜七更是看了沐寒声。 蓝修大概是这会儿才回神,听了半天带女儿的妙招,颇为受用的模样,挑了挑眉,还在沐寒声耳边沉声一句:“需要我帮忙好说,条件你知道的。” 沐寒声却弯了弯唇角,放下酒杯很自然的起身揽了妻子的腰,目光扫过沐钦,眼角动了动。 转眼对着怀里的人,“差点忘了时间,你来接我?” 除了蓝修和辛溪外,所有人都盯着她,生怕错过她的表情,盯得她莫名其妙。 片刻才微嗔了沐寒声一眼,“都说了我没空,非要接,你比玥儿还难哄。” 这话一出,沐钦坐了回去,一脸挫败。 沐寒声只是柔和的笑着,在她脸颊亲了亲,揽着她出门了。 看着两人出门,沐钦看了辛溪,“原本想让你在荣京呆一久,结果赌输了。” 辛溪现在身份特殊,长期留在荣京是要经过批准的。 赵霖笑着起身,“几位慢慢聊,我得先走了。” 沐钦若有所思的看着赵霖。 原本赌沐寒声这十足的妻奴会在半小时之内赶回去,否则夜七必定催,绝不会过来接,哪知半点没猜着? 果然再了解,也不如夫妻之情。 赵霖走后,沐钦看了苏曜,“赵霖和夜七的关系有多好?” 多好?苏曜想了想。 “赵霖的父亲救过夜七,赵霖每走一步重大举措,一定会听夜七建议,你说多好?” 沐钦恍然,大多人只以为两人关系不错,但夜七这人对谁都说不上随和,最近更是淡出了政界的圈子,谁想……? 沐钦笑,“看来得给赵霖备一份儿新婚大礼,这妹婿不错。” 蓝修在一旁回过味儿来,还在笑,莫名一句:“食物链真长。” 讨好赵霖,等于了解丫头,了解丫头才能摸清沐寒声,一切就都好办了。 苏曜在一旁慢悠悠的抿着酒,他全程话不多,却依旧是温和中洞悉全局的人。 “沐钦先生命挺苦。”苏曜淡淡的打趣。 怎么说呢? “沐恋不是你亲妹妹?到头来还得讨好赵霖。沐寒声不是你弟弟,结果还得讨好夜七。” 这么一说,似乎是啊。 沐钦转头看了辛溪,辛溪有些无奈,聪明反被聪明误,“我还不如自己讨好傅小姐去!” 说罢,起身款款走了出去。 沐钦浓眉一挑,顿了会儿,才看了手边的女人,赶忙放下酒杯,“等我……” 房间里只剩蓝修和苏曜了。 从前关系不算多么融洽的两人,倒也隔空扬了扬酒杯,爽快的喝了。 大概是时过境迁,谁也没记着曾经差点对立,倒是有一个共同相似的身份,便是夜七的守护者。 只不过他们的时期不同。 夜七流落前,那个人是苏曜;流落后,那个人是蓝修;等她回归荣京后,又成了苏曜。 而今,他们将她交给了沐寒声。 一旁的女人早就安静的退了出去,只剩两人慢悠悠的喝完最后两口酒。 片刻,安静中苏曜先开了口:“听沐钦的意思,沐恋很快大婚。” 这事蓝修算是知道,丫头提过,“听闻沐老太太最近都在张罗这事。” 苏曜视线微微低垂,最终温和一笑,“挺好。” 都已成双成对,关系紧之又紧,这么看来苏曜反倒成了那个孤立的人,孤立在这个大圈子之外,唯有一点关系就是他和夜七的友情,是苏衍和夜七的亲情。 但相比其他人,显得并不浓厚。 想到这里,蓝修放下酒杯,“瑾儿过生,我一会儿要过去,苏先生不妨一起?” 苏曜看过来,儒雅的轻笑,“不了,苏衍还在家等我,礼物我已经派人送过去,瑾儿该是收到了。” 蓝修去玫瑰园的路上才想,别人不说,瑾儿喊苏曜为舅舅,跟苏曜关系还是不错的。 如此一想,替苏曜舒心不少。 夜色下,蓝修的车王玫瑰园走,可一早就出了会所的沐寒声两人却还在街头。 夜七停下来,“好了,不走了,醒酒也不能醒,小心着凉了。” 沐寒声一手揽着她,另一手抬起拨开她的长发,露出她略微不悦的脸。 其实他知道她没有生气,上一次她去第一岛,这一晚她来接他,沐寒声才意识到,这个娇小的女人,爱得比他想象的伟大。 不,曾几何时,他以为她对他没有多深的爱。 回身一步,将她拥在怀里,幽幽嗓音在夏夜里流淌,说:“今晚风很暖,不凉。” 她侧脸迈进沐寒声胸口,规律的呼吸下,有着散不开的酒味儿,这人真是喝多了。 却听他心血来潮的一句:“去塔顶看烟花么?” 夜七抬头,愣了愣,看着他垂眼,棱角之间融着笑。 抬手戳了一下他的侧腰,“好端端的看什么烟花?回家。” 她是想起了采姨也喜欢烟花,上次说过,以后都不看了。 “不去。”她再一次声明,送了他的腰,转身往不远处的车走去。 沐寒声在原地静静的望着她走远,若是从前,她这样扭头就走,他一定会紧张会焦急,怕她一拐弯就不见了。 但现在哪怕他是那个妻奴,也不急。 果不其然,愤愤走了几步,她还是回过头来看了他。 昏暗的夜色里,沐寒声只一眼,却清晰可见她褐眸里的担心。 男人笑了。 街上行人不多,昏暗里,男人拾步宽健,踩着她走过的路,几乎一步含容她的两步。 她见他跟过来,放下心的同时板着脸转了身。 可手刚搭在车门把上,一股力道将她拂过翻转,后背刚贴近车身,吻已然纠缠下来。 清凉的夜风忽然升温,可哪怕是风,哪怕浓烈的久违也吹不散、盖不过独属于他的男性气息。 古杨本想下车开门去的,手刚伸开,惊得赶紧缩了回去,眼观鼻鼻观心的规矩在驾驶位上。 一个冗长恣意的吻,沐寒声又借着酒劲儿结结实实吻了个够,唇畔分离时,眉峰满足的舒展。 她微微抓着他腰间的衬衫,喃喃出声:“你真是喝昏头了?” 沐寒声弯着眼角,“不,原本怕你不自在去天地唯我得塔顶,可你不愿,我一想,街头也是浪漫的。” ------题外话------ 婚后浪漫也是必须滴,不能光宠女儿~ 第302章 爱到宽容,过去没有如果 街头清静却不清冷,偶尔一席风过去后空气里微微温热。 在沐寒声意欲继续纠缠时,她抬手抵着他,“很晚了,瑾儿今天还没见过你。” “好!”他在她额头吻着,毫不墨迹的替她开门。 两人到家时蓝修已经在客厅坐了会儿,目光扫过本该先到的案令人,浓眉动了动,“还以为你们不回来了,打算哄玥儿睡觉。” 沐寒声褪下外套,一手牵着妻子,一边往前走,“玥儿醒了?” 夜七接过他的外套,微微颔首,“你去看看吧。” 谁哄都不如沐寒声好使,他去最好。 蓝修本是说笑,没想说中了。 沐寒声上去的时候,女儿刚好醒来,吵着吃夜奶,沐司玥醒得突然,冲奶的水还没晾凉,佣人在一旁急着扇凉。 而沐司玥一到沐寒声臂弯里竟然安静了,睫毛吊着潮湿眼巴巴的望着他。 佣人顿时一颗心放回肚子里。 客厅里。 只有蓝修和夜七坐着,偶尔断续的声音。 “你真的不打算去看看他?”蓝修低低的声音,微微侧首看着她的平静。 夜七想了会儿,还是摇头,“不了,别看他是个斯文人,骨子里是刚强而硬气的,我去了,只会让他觉得有愤难舒。” 杜峥平是什么样的人,她很了解的。 从他毫不犹豫撤了她的职之前,她就知道他那个人的处事风格,所以,他真的不需要她探望。 至于他们之间剩余的那点亲情……如果他真的有心,当年不至于眼睁睁看着她流落街头。 那晚蓝修是在玫瑰园住的,机票订在第二天。 马上跨入九月,荣京总喜欢在这个季节落雨。 幸好蓝修上飞机之后才开下雨雾纷纷,而彼时夜七送完他,还在去公司的路上。 车子缓缓驶过十字路口,雨雾下开得很稳。 沐寒声打来电话时,她正在通话中。 “你确定对方有这个意愿?”她并没有因为听到好消息而兴奋,依旧清雅的声音,注意力在路况上。 “对方的确说的是这个意思。”徐米捂着话筒。 她想了想,说不上高不高兴,“我知道了。” 先前都和东里说好了不会揽下这个项目,也不会给那位顾小姐投资,哪知道项目方竟然亲自找过来了? 停好车迈步踏进公司,看到办公室里等待的人,夜七确定她不认识对方。 “你好!”她浅淡的笑着握了手。 对方已经站了起来,“傅董好。” 放下包,她没有坐在办公椅上,而是看向来人。 男人主动开了口:“我姓柯,傅董简称我柯先生就好。” 说话很温和、很平稳,但以那双眼看来,并不是个真正的儒雅文弱之人。 对方开门见山的说明来意:“我希望傅董能拿下那个项目,前期投资固然浩大,后期回报率也必然不低,只要您有这个心,入手事宜,我会辅助您……” 夜七倚在办公桌边,略微随意,单手撑着桌沿。 听到这里,她双腿微微交叠,手臂却抬了起来,阻止他往下说:“能否冒昧问一句,柯先生的目的是什么?” 柯姓男人从沙发起身,也很坦然,“和东里先生一个目的。” 帮助顾小姐渡过难关? 她微微思索,这么说来,至少这件事上,便是和池公子对立的,她可是和宫池奕协商过的…… 想罢依旧清浅笑着,“柯先生,我不知道你和顾小姐什么关系,也许你迫切、必然要帮她,但这事,我恐怕无能为力。” “傅董开什么条件都可以。”柯姓男人很坚持,坚定的看着她。 夜七微微蹙眉,有一种女人的错觉,如果东里对顾小姐不算爱情,这男人就没那么简单。 她越是不想往这浑水里淌。 “柯先生,如果换一个公司,你能接受?”她的理解是,这个项目只是个契机,他需要的契机。 柯姓男人想了会儿,英俊的五官陷在思索中很平静。 “是傅董的好友?”男人问。 夜七点头,“算是。” 送走柯姓先生时,夜七笑了笑,东里够固执的,自己被姐姐制住了,又请来一个帮手。 而她原本打算推荐的是秋落的“北斗星”,谁料从公司离开的路上,竟然又接了一通电话。 电话里的人她不认识,但那人提到的人和他所在的公司,夜七很熟悉了。 那是迪雅君的公司。 一如杜峥平的事,似乎很久远了,竟然忽然被提了起来,算不上惊愕,也不算影响情绪,但多少有些突然。 这个人要她手下留情让出这个项目,没有了迪雅君的公司非常需要这个契机;而柯姓男人要她争下这个项目。 如果加上宫池奕,那多数人是不想她竞争的。 挂掉电话,想着要怎么跟沐寒声聊一聊这事。 她和沐寒声说起这事已经是自己考虑数天之后的傍晚。 他们又搬回了御阁园,从公司回家,依旧落着轻飘飘的雨丝儿。 进了庄园,靠近别墅,清凉朦胧的雨雾中有隐约乐谱悠扬,悠悠荡荡的,很轻,很舒缓。 她伸手试了试,雨水很小,开了车门就往家里走。 琴音越是清晰、悦耳。 佣人大概是看到了她的车,急匆匆的带伞迎出来。 “小心路滑。”她走在雨里,淡淡的笑,“雨不大,不用紧张,淋一淋倒是舒爽。” 佣人当然知道她这是宽慰她的,更不敢马虎,举高伞撑着,“太太,包给我吧!” 夜七依旧笑着,“你打伞就行。” 佣人到这儿也有一段时间了,一起来的几个人,从来没犯过错,也从未被训过,越是觉着外界传言越冷漠神秘的主子,反倒越亲切。 不等佣人说话,夜七微仰头,“谁在琴房?” 佣人一听这个就笑了,走到屋檐下收了伞,转头道:“先生和小姐在。” 沐寒声在琴房呆了不短的时间了,起初是因为无聊,后来是发觉女儿爱情琴声,哄她睡觉、哄她安静最好的方式就是弹一段舒缓的曲子。 “每每小姐要睡,或是无事发呆,先生就抱她到琴房弹琴去了!”佣人看着她换完鞋,依旧笑说着,还抬头看了楼上。 琴声刚好停了。 而琴声停了不出两秒,竟听到了孩子们齐刷刷的吼叫,哭得很假。 然后琴声再次响起。 走到楼梯角的夜七忽然笑了。 她能想象到孩子们听琴声上瘾的样子,沐寒声一停,准时假哭,光打雷不下雨。 “太太,晚餐已经好了。”田帧在楼梯口,见了她才汇报了一句。 夜七笑着,“你去喊过沐寒声了?” 喊过了,可这不,沐寒声刚想着起身,琴音一消,孩子们哭声就起,简直完美默契的此起彼伏。 她笑着对着田帧笑,“你先下去吧。” “唉,好!” 夜七踩着从二楼开始的复式旋转楼梯往上走,在她印象里,沐寒声极少去琴房,但很久很久以前,她就知道他会弹琴,为此还闹过谈情的笑话。 站在门口,柔唇浅笑着推了个门缝,轻唤:“沐寒声?” 里边的人很敏锐的转了头,看到她的时候却一副微微的欲哭无泪。 她笑得越是深,缓缓走过去,看了挂在沐寒声胸口的司玥,还有一旁摇篮里的两个儿子,听得那叫一个认真。 忽而调皮,她拉起沐寒声的手。 琴音停止。 “哇!” “哇!” “哇!” 齐刷刷的哭声,干涩而清脆,响亮得炸耳朵。 她轻轻笑出了声,看着沐寒声心疼到要化了的模样亲着他的小情人儿,她才走到司彦身边,看着他极少这样张大嘴、涨红脸嘶咽。 曲起手指在司彦小脸蛋上刮了刮,“三兄妹就你深沉冷酷,像个小爷们,今天怎么追求柔美艺术了?嗯?” 这是不得宠则退而统一战线?她笑眯眯的抱起儿子。 “你弹吧。” 果不其然,琴音响起,孩子们逐渐安静了,眨巴着水汪汪的眼,听得很像那么回事。 惹得夜七又是一阵笑。 这么看来,今晚是不用吃晚餐了么? 她又趁机让沐寒声停下,竟然如出一辙的反应。 哭声和琴音此起彼伏的画面,她在一旁看着直笑,又忽然觉得,这一幕颇为赏心悦目。 沐寒声宠孩子,用尽他所能的方式,这点看来,丝毫看不出他的身份,他的权势,但这样的男人反而魅力四射。 司玥咂着奶嘴儿被他婴儿袋里,挎在胸前,一边弹着,一边看着玥儿懵懂又认真的表情。 指尖音符跳跃,他比女儿还满足。 一家子从琴房出来时,外边都已经黑天了,司玥睡了过去,司彦半睡不醒由她抱着。 放下孩子下楼时,她才轻嗔:“什么时候你也这么宠我?” 沐寒声听罢就揽了她落下霸道一吻,“你是头号宠!” 嗯……勉强接受,他着实从未疏忽过她。 佣人在餐厅门口见了两人,略微低下头候着。 坐下之后,夜七看了一旁的佣人,“很晚了,不用候着。” 田帧想了想,带人退下去了,但她知道太太是有事,餐后再回来收拾最好。 果然,晚餐到了一半,她看了沐寒声。 男人目光就在她脸上,几不可闻的勾唇,“有事说?” 她干脆放下餐具,微抿唇,“最近……要不要去探望迪小姐?” 忽然提到迪雅君,沐寒声不免眉峰微动,没有猜透她心里所想。 片刻,她才道:“这次项目的事,你知道的。我想让迪小姐的公司成为最终竞得者。” 雅君的公司最近状况不理想,沐寒声知道,但他并没有采取任何直接援助。 对于她的话,他斟酌片刻,已经明了。 “东里可以打破项目的内定,给你?” 她点头,算是,总归柯先生和东里是一个整体、一个意思。 她也说:“但我希望,是以你的名义帮助迪小姐。” 一般的女人,必定希望自己的丈夫离其他女性越远越好,更不该建立丈夫在其他女人眼里的完美。 夜七当然不是不明白,但她说:“迪小姐的性格,我多少了解一些,她不会这么接受我的援助。” 同为女人,如果换做她,她也不会愿意,即便她人无意,但自己的尊严过不去。 沐寒声太了解她,只一句,就明白了她所想。 睡前倚在床头,他静静的拥着她。 她越来越宽容了,生完孩子越是明显。回头想她流落归来时的冰冷,待人甚至是刻薄的,满身带着掩藏的仇怨。 沐寒声去探望迪雅君时,她也跟着去了,没有任何沉重话题,只是轻快的聊了聊女人之间的话题,说着几个孩子的趣事。 她接了个电话,留下沐寒声先走,走时还是淡淡的笑,“迪小姐,我还有事得先走了,下一次我们见面会是在家里也不一定。” 三年刑期不算长,表现足够积极争取监外执行并不难,只是沐寒声从来没张罗过。 而听到这一句,沐寒声也微微的愣,她已经淡笑离开。 沐恋和赵霖的婚期已经定了,甚至隔了一个多月是什么天气奶奶都查了,如果幸运,也许能看到纯净的雪花儿飘落。 而电话就是苏曜给她打来的,询问她的意见,送什么新婚贺礼给沐恋? 赵霖亲自给苏曜送请柬过来。 桌面还摆着喜红的请柬,镂空的花式设计,隐约可见里边印着两个恩爱的人。 苏曜要祝福沐恋,这是一定的,然而他实在想不出该送什么样的礼物。 沐恋曾经送过他一根救了命的丝巾,至今他都保留着残缺余留的那一块,但绝没有送回去的理由。 夜七看到苏曜时,看不出他是喜悦还是忧伤,一如既往淡然、温和。 他们也很久没有坐下来这么闲聊。 从下午,她进了苏曜公寓,一直坐到傍晚,苏曜该去接苏衍放学了。 期间谈了些什么她并没什么印象,只记得舒适而轻快,不过有一段她记得。 她问他:“如果没有赵霖,恋恋继续那样热情的主动,总有一天你会接受的吧?” 苏曜笑,“怎么和赵霖问同样的问题?” 几乎是一个字不差的问题。 苏曜微微挑目看着客厅外遥远的天空,记得沐恋买过一个鱼缸,放了一条鱼,一只龟,也记得她买来时的胸有成竹,说他总有一天会接受她。 “沉默是什么意思?”夜七见他不说话,淡笑着问。 苏曜弯着唇角,“那都是过去,过去没有如果。” 他说得很淡,很缓,听不出半点话外之情。 不过苏曜还真说不出当时为什么没有归还那根丝巾,沐恋是直截朝他要过的。 她很想知道赵霖后来说了什么,可惜苏曜只是淡笑,说:“沐恋会幸福的。” 赵霖能够给她想要的幸福。 沐恋和赵霖婚礼前,kiwi满了周岁,沐家拖家带口全去岛上住了几天。 沐司暔是在她小姑结婚前两天才回来的,大龄儿童心情好,和筱筱儿一起当花童。 经历过婚礼的人,无论看多少对新人成婚都能感受到那种幸福。 但夜七不至于哭,倒是多喝了两杯。 那晚喝得很畅快的人之一,是苏曜。 两个新人在他面前敬酒,他是以赵霖师父的身份。 可赵霖给了沐恋一小段时间。 沐恋成熟了,面对苏曜没了以往的青涩、也没了那股热情,作为新娘子,只是幸福的笑。 苏曜的温和笑意是真诚的。 轻轻碰杯后,沐恋记得自己说得很轻也很清晰:“雨林对我很好,苏先生,我要感谢你曾经让我跌了一跤,那是一种成长。” 苏曜依旧淡淡的笑。 庆幸他从未耽误任何人,不论是夜七,还是沐恋。 就算到最后只身一人,他也觉得自己很富有。 第303章 夜里忽然的惊叫 夜七微醺着眼看到苏曜时,他站在宴厅外,孤身而立,十一月的夜风是很凉的,他脸上却一派温和的平静。 “不冷么?”她浅浅的笑着走近。 苏曜回头,淡淡的笑着,“喝了不少?” 她和他站在一起,答非所问:“要不,我替你留意一个不错的女孩?” 苏曜权当是玩笑,“既当爹又当妈,是种福气。” 而没有什么女人会愿意“不劳而获”直接当妈。 两人正说着话,不远处有婚礼策划的工作人员匆匆走过来,“沐太太?” 夜七回过头,身体还略微倚着扶栏,“怎么了?” 来人略微欠身,才道:“是这样,沐先生说他有急事先走了,公司会有负责任送您回去。” 沐寒声走了? “说是什么事了么?”她喝了不少,但还没醉,这会儿越是清醒。 沐寒声能有什么事? 那人摇了摇头,“不太清楚。” 一旁的苏曜宠安仁摆了摆手,“就不麻烦你们了,我可以把沐太太送回去。” 那人犹豫着。 夜七才笑了笑,“你先走吧,苏先生送我。” 虽说是沐恋的婚礼,但这会儿新郎、新娘都已经回去洞房了,剩下的都是年轻朋友。 她和苏曜出了宴厅正好见了蓝修。 夫妻俩这次过来没带孩子,这会儿还打算专门去午夜商场逛逛,颇有恋爱期的热情。 见到她和苏曜在一起时,秋落才皱了一下眉,挽着蓝修的胳膊回过身,“沐寒声呢?” 夜七笑了笑,“有急事先走了,你们也去吧。” 同样的问题,苏曜也问了她。 但她的确不知道沐寒声忙什么去了。 接到短信时,她已经在车上,旁边就是苏曜。 短信很简洁:“雅君出了点事,我过去一趟,到家先睡。” 苏曜不知道短讯内容,但见她神色微沉,柔眉蹙着,这才转头问:“怎么了?” 她想了想,摇头。 迪雅君怎么了?她把项目移让的事已经在进行了,倒是除了上次去看她外,没有问过她在狱里的情况。 车子在御阁园外停住,都快凌晨了,下了车,她才反应过来转身看了苏曜,“这么晚了,要不……你在这儿凑合一晚?” 苏曜只是温和的笑,“苏衍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他下了车把她送到门口,进门之际才温和一句:“有事给我打电话。” 她笑了笑。 家里人都睡了,夜七换了鞋上楼到了婴儿房门口又停住了,怕酒味熏到孩子,转身去洗澡。 泡在温水里半晌,想着女人在监狱里会遇到的问题,但她实在想不出迪雅君会遇到什么事,毕竟,迪雅君的关押条件,沐寒声都打点过两三遍,里里外外每一层人物都不落。 她出浴时,都过了凌晨一点,沐寒声还是没回来。 说不上哪里不放心,总归她睡不着,躺在床上时间久了都觉得头疼,自好好倚在床头。 大概是夜里三点,卧室的门才被推开,沐寒声一手按着太阳穴,昏暗的壁灯下可见的疲惫。 猛一眼见到床上的人没睡,他才皱起眉,“怎么还不睡?” 夜七从床上下来,给沐寒声解开领带还能闻到酒味。 抬头想问问什么事,却直直撞进他幽深的眸底,正垂下来安静的凝着她,她不由得一笑,“看什么?” 沐寒声没说话,只等她解下领带才伸手揽了她的腰,峻脸埋进她脖子里深深嗅着,嗓音低沉,“很晚不回来,担心我和雅君出事?” 那么疲惫,他竟还有心思开玩笑。 戳了戳他的腰,一手空出来替他解皮带,松开衬衫下摆。 手腕却被他捉住了,似笑非笑的眼,“这么主动?” “别闹了。”她嗔了他一眼,明明很累,还哄她开心做什么? “洗澡?”她抬头,“我去放水。” 沐寒声低低的“嗯”了一声,抬手继续她的工作,名贵的衬衫纽扣一粒粒解开,脚步却跟着她去了浴室。 醉意是没了,疲惫下几不可闻的笑意变得勉强,修长的身体慵懒倚着门框。 夜七看了他一眼。 沐寒声心里有事。 但她一整晚都没问,等他洗完澡就枕着他睡下了。然而第二天沐寒声除了粘着司玥,也跟她腻在一起,偏就没提迪雅君的事。 她只得自己问。 “还以为你不会问。”男人悠悠笑着看她。 夜七放下手里的书,“那现在可以说了?” 沐寒声没说,直接让她换了衣服,驱车去了医院,一路上她也不问,径直去了住院部。 站在病房门口,透过窗户见了躺在病床上的迪雅君。 “抑郁症。”沐寒声看着她皱眉,薄唇微动,低沉的吐了三个字。 抑郁症? 夜七没说话,但她清楚,监狱不是人呆的地方,抑郁症也许算轻的,没疯都是幸运,而她当年之所以幸运是因为有一个蓝修在打点,又或者说,她在进去时就已经是个疯子。 “医生说,算是中度抑郁。”沐寒声没再看病床上的人,单手别进裤袋里,平稳的道。 她却微蹙眉,“重度抑郁,那之前为什么不反馈?” 上一次去看她的时候除了瘦了一些,看不出别的。 “她怕麻烦,怕打搅到我。”说这一句时,她明显能从沐寒声神色里看出淡淡的愧疚。 那是他的朋友,但直到她进了医院,他才直到出了问题。 或者往深了说,他是在替她愧疚,迪雅君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她。 保外就医也不是无限期的,迪雅君醒了照样必须回到狱中,夜七一直在想迪雅君公司的事,她的女儿和家人,“他们知道迪雅君这样么?” 沐寒声摇头,“还没来得及通知。” 而迪雅君的意思,也是不告知家人。 回去的路上气氛有些沉,进入郊区,她才看着沐寒声,“争取长时间保外就医吧,对她有好处。” 沐寒声一手拥着她,点了点头,“好。” 只是迪雅君这保外就医所获得的自由差点乱了沐家。 …… 十岁之后,夜七第一次认真庆祝生日,一家人在玫瑰园齐聚,包括蓝修和秋落,还把采姨、蓝老爷子都带过来了。 她亲手做蛋糕,一直在忙碌,沐寒声在旁边打下手(捣乱),时而上前亲一下,时而从身后环着她,倒是淡淡的笑着:“一定好吃!” “你别捣乱就好吃!”她无奈的笑。 差不多傍晚的时间,她看了看时间,手肘除了他一下,“你是不是该去接迪小姐了?” 沐寒声从身后收紧手臂,在她脖子上做坏,“等你做完一起?” “那就晚了。”她无奈的看了他,“平时也没见你黏我,司玥呢?” “在她小姑怀里下不来了。”沐寒声微微挑眉。 沐恋婚后因为医院里的工作安排,没有立刻去蜜月,估计是明年春天的事了,她婚后最大的变化就是喜欢小孩至极,现在升职了,极少加班,总喜欢回来跟小孩玩。 只听沐寒声笑眯眯的道:“果然妻子是重中之重,儿女长大了自己去飞,只有伴侣陪伴最久。” 夜七抬起沾有奶油的手点了沐寒声的鼻子,一本正经点评:“算你醒悟的不晚!” 沐寒声看着她笑眯眯的样子,眉峰却很严肃的蹙着,“我要顶着奶油出门?” 她笑着挑眉,“你随意。” 话音刚落,身体被他翻了过去,鼻尖望她唇边凑,她一侧头就命令:“舔。” 夜七好笑,明明他眼底都是邪恶。 仰着腰看他,“快去吧,一会儿晚了!” 沐寒声十分不配合,一定要她亲。 没办法,夜七拗不过他,只是亲吻从他鼻尖被迫挪到了唇畔,身体被他抵在案板边。 鼻尖萦绕着蛋糕的香味,沉着理智还在模糊不清的催他:“好了……” 沐寒声没松,半点不着急,双臂撑在案台上禁锢着她,捉着她的唇低声:“不急。” 门口站了人的时候,两人看不到。 沐寒声背对着门,而她的视线被他宽阔的肩膀挡住。 “咳咳!”老太太尴尬的咳嗽极为突兀。 夜七吓了一跳,想赶忙从他怀里退出来,沐寒声却不疾不徐,看着她的无措样子浅笑,撑直的手臂都没有收回,最后还在她被吻得樱红唇角啄了啄,一脸满足。 一转头沐寒声才略微正经,“到了?” 老太太身旁站着迪雅君,略微尴尬,气色很差,很瘦,一眼看过去给人一种萧条的感觉。 夜七暗地里拿掉沐寒声还粘在她腰上的手,对着迪雅君浅笑:“我还催他去接你的。” 原来是沐寒声已经安排了人送她过来。 老太太虽然咳了那一下,眼里却是笑着的,“我就是来告诉你们雅君到了。”说罢,牵着迪雅君往回,回头不忘一句:“你们继续。” 年轻人就该这样,结婚、生孩子只能增进爱情,不会让爱情变成习惯和麻木。 夜七却抬手打了沐寒声一下,“松手,离我两米远!” 沐寒声笑,不但不远离,还贴了上去,一张冷峻的五官能融化成一滩春水。 她看了看蛋糕,回头若有所思,“雅君最近情绪肯定很差,你别刺激她。” 抑郁的人本就低落、烦躁、不自信。 “嗯……”沐寒声听到她的话,忽而眯了眯眼,危险的盯着她。 夜七看了他,“你别这么看我,我这不是怀疑你跟她有什么,或者她对你余情未了,这是为迪小姐好。” 现在大家都成双成对,有儿有女,迪雅君虽然有女儿,却一年见不了几面,现在更是看不得别人一家团圆、恩爱甜蜜,就算她知道不该妒忌,但抑郁是病,不是自主想控就能控制,否则也不至于成病人。 不过从进门开始,别人看不出迪雅君情绪有什么变化,或者说,她的情绪一直处于低潮。 唱生日歌时家里只点了蜡烛,但夜七知道迪雅君多次看了三个还只会咿咿呀呀的孩子,情绪不明。 唱歌、许愿、吹蜡烛这些环节她都懂,只是多年不过生,显得有些生疏。 沐寒声握着她的手一起切得蛋糕,从身后微微环着她,大概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许了什么愿?” 好像他能帮她实现似的。 她不期然看了一眼站在另一头的迪雅君。 那么巧,目光就对上了,夜七甚至忘了切蛋糕的动作,都是沐寒声在完成。 其实别人看来是没什么的,但不同的人不同敏感度,她担心刺激到迪雅君。 所幸生日会一直很顺利,迪雅君很安静。 偌大的客厅,齐聚着闲聊,大多话题在她和沐寒声的三个小宝宝上。 迪雅君也抱了抱,动作极其轻柔,难得的笑了笑,“真像!” 沐司暔就站在迪雅君便是,表情里还有些紧张,生怕她把司彦给摔了,等迪雅君放下,沐司暔略微笨拙却立刻抱了过去交给佣人。 大概迪雅君能感觉出沐司暔的紧张,放下孩子后抿了抿唇,没说话。 不过有沐恋在,活跃气氛一事从来她擅长。 她送着苏曜和苏衍夫妻出玫瑰园时,客厅里还略微的笑声。 沐寒声没跟她一起出来,所以苏曜不让她送太远。 “快进去吧,外边冷。”苏曜一手牵着儿子,侧身。 苏衍仰着头,安静的性格下也柔柔的笑着,“小姨再见!” 夜七弯下腰摸了摸苏衍的脸,“再见!” 看着父子俩上了车,她才笑着挥挥手,目送了他们的车离开视线才转身。 进到客厅,听到了大伙对着辛溪言语轰炸,一旁的沐钦事不关己,其实大半也是不知情。 辛溪没化妆,笑起来很生动,看了老太太满是期盼的脸,“等七姐回来我再宣布。” 按理说,夜七成了辛溪的低眉,可辛溪干脆喊她姐,一点不占便宜,显得尊敬。 夜七笑着走进去:“我回来了,宣布什么?” 辛溪抿唇,一手抚着胸口,又往下滑。 “这么快?”沐恋一眼就看明白了,忽然惊笑,然后转头靠在老太太肩上:“奶奶您又要张罗一次婚事了,而且是越快越好!” 老太太眨了眨眼,看了辛溪,又看沐钦,这才谨慎的问:“真的?” 沐钦看向身侧的女人,真的? 这会儿辛溪笑得有些羞涩了,点头:“真的,来之前两天的事儿,为了今晚,我一直瞒着呢。” 这么推算下来,怎么也得有快一个月了,因为她和沐钦见面最后一次就是十一月沐恋婚礼。 “我沾了七姐生日会的气氛,不会怪我吧?”辛溪笑眯眯的看着她。 夜七觉得最近喜事太多,都快高兴不过来了。 沐恋推了推表情不多的赵霖,嘴皮轻轻撅着,“你加把劲儿行不行?” 这话把赵霖说得都低了低眉,抬首擦着鼻尖,又一手将沐恋揽进怀里,让她少说话。 大庭广众,这种话题不适合。 但沐恋是医生,所以某些事情的程度上,的确比赵霖放得开,当然仅限于人前,人后一向都是赵霖的主宰,她根本没戏。 老太太握着辛溪的手,几次斟酌,最后也就略微兴奋的一句:“好事,好事!奶奶给你们做主。” 洛敏在一旁一直都是笑着的。 也许这就是注定,老太太给自己的儿子主婚失败,在孙子、孙女这一代上颇为成功。 主完沐钦,所有人便圆满了,只差沐恋生个一儿半女,老太太就真的是子孙绕膝,天伦之乐。 本该落下去的生日会气氛,因为辛溪这个重磅而又一次温暖起来以至于大伙各自回房间时已经不早了,小孩都睡熟了。 “你们先去睡吧。”老太太发话了,“我今儿精神好,挑挑吉日。” 采姨看了看蓝修,才道:“我也不困,陪老夫人坐会儿吧。” 洛敏想了想,又看了老太太一眼,然后退下去了。 老太太和采姨独处的时间并不多,洛敏大概能明白采姨的心思,不会去打搅。 迪雅君的房间在一楼,隔壁是洛敏,所以洛敏进去伺候了迪雅君睡下,自己才回房。 没人注意最后那其乐融融的画面里,只有迪雅君一人闷闷不乐,甚至格格不入。 看着沐家这样的世家如此和睦,极其难得,她是该高兴的,但怎么都睡不着。 凌晨两点左右,夜七想来去孩子们房间看了一眼,见客厅竟然还亮着灯也就走了下去。 隐隐约约能听到老太太和采姨的声音,她笑了笑,自言自语:“两人挺能聊!” 没想去打搅,转弯去餐厅那头想倒杯水,但在经过蛋糕房时她顿了一下,微皱眉,下意识走了进去。 开灯是必然步骤。 只是一开灯,她却被吓得猛然惊叫。 “啊!” “嗙!” 里边的人惊叫比她还高,盘碟应声而落。 夜七在门口干涩的咽了咽,眼底有些担忧,“你……饿了?” 她试探的声音,眼神在迪雅君身上来回。 迪雅君似乎是愣神了,听到她说话才忽然紧紧盯着她,顺手就抄起了一旁的东西。 刀。 那一秒,夜七心头一紧,抑郁症患者有自杀倾向,也有躁怒倾向,她这么看着,却是自己手心出了冷汗。 “迪小姐……”她说话舌尖不直,慢慢走过去,“你先把东西放下。” 或许迪雅君这会儿低头才发现自己拿的是什么,看清之后自己愣了一下,又立刻朝她看过去。 夜七试着靠近她,努力的笑着:“我是渴了,没想到咱俩倒是挺默契,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我忽然也有些饿。” 迪雅君咽了咽唾沫,她现在脑子里一片混乱。 “你出去。”她忽然开口,表情很沉。 夜七就差她几步了,只好停下,试图跟她说话,“烧水壶,下午我好像忘在这儿了……” 迪雅君不说话,紧紧盯着她,“你是不是以为我要自杀?” 她赶紧摇头:“没、没有……” 迪雅君却笑了一笑,“你们现在看我都跟看神经病一样吧?” 夜七拧了眉,“迪小姐……大家不会这么想。” 刚说到这儿,蛋糕房的门忽然被推开。 其实也不奇怪,两人的惊叫并不小,别说是客厅里的老太太和采姨能听到,知道夜七起床的沐寒声也极其敏锐。 沐寒声从起床到下楼,到掠进蛋糕房的时间也就十几、二十秒,这么短的时间棱角之间没有半点睡意,尽是担忧。 “怎么……?”他的话刚到嘴边,最后一个字吞了回去,迪雅君手里的刀印在黝黑眸底。 沐寒声紧了紧眼角,声线很沉,“雅君,你干什么?” 迪雅君忽然而来的紧张刷过脑海,似乎周围的人她一个人都不认识,他们都是幸福的,而她不是。 “小七!”沐寒声的话音刚落,采姨忽然惊声。 沐寒声步伐再快,也没来得及。 夜七被迪雅君一把扯了过去,迪雅君手里本就拿着刀,划到她是必定的。 ------题外话------ 搬家进行时,买行李箱,找房子,炎炎夏日简直能把人逼疯 第304章 蜜月之期循环无限 夜七的慌张不超过五秒,反而冷静下来去夺迪雅君手里的刀,她知道迪雅君不会故意想伤害她,只是莫名的紧张让气氛迪雅君慌了。 尤其看到沐寒声那冷沉的神色,没几个人会气定神闲,别说抑郁患者。 夺过刀的瞬间,她都能感觉虎口生疼,所幸迪雅君跌在了地上,没咆哮、没失控,神色恍惚。 被沐寒声一把揽过去时,夜七努力笑了笑,“我没事,你看看迪小姐。” 一个病人的受惊程度绝对比她要严重。 这里的动静不小,沐钦也闻讯而来,看了看沐寒声,微微颔首:“你们先上去吧。” 爱妻心切,这时候的沐寒声也不一定能很好的顾及病人情绪,还不如他来。 迪雅君一直缩在一方角落,看着沐寒声夫妻走出去,然后看了拧着眉的老太太,再看沐钦沉重的脸,没说出话。 沐钦走过去试图将她拉起来,听到了她嘴里喃喃自语的“对不起。” 回头看了看老太太,沐钦才把她托起来,语调平和,“没人怪你,迪小姐。” 老太太被惊吓后总算回神,看了看那孩子也被吓得魂不守舍,这才一手扶了门框,“快,带她回去休息,还是……雅君?你是饿了还是渴了?” 老太太的确没有怪她的意思,在她眼里,迪雅君也不过是个孩子,生病的孩子。 迪雅君恍惚的抬头看着老太太,好半天也只是安静的摇头。 看着沐钦把她带回卧室,老太太一直皱着眉。 采姨转头看了看,搀着老太太返回客厅,好一会儿才问:“国内就没有家人来照顾她?” 老太太叹了口气,“雅君的情况,都瞒着香儿的,家人要是过来了,没人照顾香儿,再者,这不是什么光彩事儿,能不让孩子知道就不让知道。” 此前迪雅君的母亲也是委托过老太太的,迪家举家都在国外,迪雅君进去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才会有人来探望,抑郁这事,那边还不知道。 楼上。 夜七手上划了两下,虽然不深,但看到血她浑身不舒服,直到沐寒声黑着脸把伤口处理完,她才回过头。 “我没事。”看出了沐寒声一脸沉重,她倒是努力的笑了笑。 把迪雅君接过来一起过生日是她的意思,这会儿愧疚反倒成了沐寒声,夜七只得尽量轻快。 “这回没事,下回呢?”沐寒声莫名的一句,眉峰轻轻蹙着。 她挽了他的胳膊,“大不了,以后重要场合不让迪小姐参与,经常过去探望她?” 沐寒声抬手理了理她的长发,没再讨论这件事,只道:“睡吧,太晚了。” 其实夜七躺在床上也睡不着,最后坚持让沐寒声下楼去看看迪雅君。 别人怎么样,迪雅君或许都能不在意,但沐寒声的态度对她影响很大,从头到尾,沐寒声连一句话都没和她说上,她心理必定难受。 举办婚礼那会儿,夜七还以为从此日子只剩一帆风顺的甜蜜了。 然而生活就是如此,只要生命还在继续,时间不可能给你完全和完美,总要有些调味剂,酸的、苦的、辣的,一个不落。 她在想,迪雅君这样的状况,如果一直不见好转,对沐寒声也是一种负担吧? 沐寒声下楼时,本该睡了的迪雅君却在客厅,洛敏小心翼翼的在一旁候着。 还没进客厅入口,就听到了迪雅君恍悟的惊讶,“我想起来在哪儿见过了,您怎么成了采姨呢?明明是尉阿姨。” 沐寒声脚步顿了一下。 老太太也皱了皱眉。 但凡有眼睛的,当然看得出采姨再年轻几岁那就是当年的尉双妍,可是谁也不说破,偏偏被迪雅君说出来了。 “雅君。”沐寒声走进客厅,低低的一句。 平缓,又带了几分压迫。 迪雅君看过来,深情有些紧张和歉意,一时间又忘了采姨的事。 她从沙发起身,双手微微握着,“傅小姐……” “她没事。”沐寒声周身淡淡的,看了她绞在一起的手,神色才缓和不少,看了看皱着眉的老太太,转而对迪雅君温和道:“太晚了,怎么还不睡?” 迪雅君张了张嘴,不知道要说什么。 好半天才道:“我睡不着,等天亮……你把我送回去吧。” 沐寒声看了她的眼,明白她说的回去是哪,峻脸微沉,“逃避不是办法,生病不是你的意愿,对旁人造成困扰就选择躲避还是你么?……你的病要继续治疗,保外就医的期限我会去解决。” “可是我觉得那样挺好!”迪雅君急急的接了一句。 哪样? 沐寒声沉眸看着她。 忍受抑郁症的折磨,在监狱里吃不下喝不了?憔悴得没有人样,等死么? 薄唇抿了抿,他最终只一句:“这事没得商量,别忘了香儿还在等你。现在,去睡觉。” 迪雅君在原地站了好几秒,可她不听谁的话,也不会忽略沐寒声的。 客厅里安静下来。 老太太和采姨相对而坐,原本聊了半个夜晚,一切都好,这会儿却相对无言。 沐寒声折回来时,看了看两人,“奶奶,您也回去睡吧。” 老太太勉强笑了笑,由洛敏搀着回房。 采姨坐在原位,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沐寒声一直站在几步远处,面朝窗外,一片漆黑。 采姨站头看向他时,有那么一秒的恍惚。 毕竟是父子,沐寒声和沐钧年有着那么一些说不出的相似,沐钧年在三十几岁时也是这样的伟岸挺拔,可他不及沐寒声的内敛,直爱直恨,薄情起来谁都能伤。 看着沐寒声抬手按着太阳穴,背影尽是烦躁。 采姨终于袒露心疼,声音很缓:“小沐。” 沐寒声听到了,但没有回应,后背绷得有些紧,沉声一句:“采姨也去休息吧。” 采姨已经起了身,欲言又止。 她曾经对所有人都带有怨恨,包括她自己,她曾经想坚绝不再碰触过往,回头对她来说,是自取其辱,爱到被丈夫和第三者谋害而无能为力,无人替自己主持公道。 只要她不回头,谁又知道她有过以往那么不堪的历史? 沐寒声在客厅站了会儿,终于转身上楼,尽量调整情绪。 大床上,夜七靠着床头,实在是夜太深,她困了,没等住,倚着睡过去了。 坐在床畔,沐寒声安静的望着她,柔荑在他厚实的掌心栖息。 沐寒声知道他的人生走到今天,妻儿万事足,何其幸运? 但夜来风转间,总是觉得还缺了什么。 缺了什么呢? 如果一定要说,那该是他从未提及的童年黑暗了,是没有父爱、母爱残缺,只有争吵和压抑的记忆。 记忆里,父亲永远是冷沉阴郁,小则冷暴力,大则恶语相向,甚至有时候会动手,如果没记错,他还还曾被质疑非亲生。 垂眸,沐寒声无声低笑。 …。 夜七醒来时,习惯的要抬手,却被人握住了。 眯起眼看了看,下一秒惊得拧了眉,沐寒声怎么趴在床边睡着了? “沐寒声?”她试着轻唤。 没有回应。 他难道就这么睡了一夜? 迪雅君的事怎么能让他这么苦恼?她想着,赶紧伸手摸了他的额头,别一晚上冻感冒了。 “还好。”她几近自言自语,没发烧。 掀了被角打算给他盖个薄被,毕竟这会儿天色还只是蒙蒙亮,他一定睡得很晚。 然而她一动,床边的人醒了,抬起峻脸看她,深眸几分朦胧。 “醒了?”他总是习惯的在醒来后对她笑,然后一个早安吻。 今天例外了,刚要动,麻木的手臂令他拧了眉。 夜七已经坐在床边,一手捏着他的臂膀,“好端端的你不上来睡干什么?” 沐寒声不说话,在稍微好转时,勾下她的脸亲了一下,“早安!” 嗔了他一眼,夜七从床边起身,“要不要再睡会儿?我去看看孩子们。” 沐寒声摇头,“今天还有事,早起了好。” 她知道,迪雅君的事,期限问题,和尽快找人给她治疗都不是小事。 “去吧。”沐寒声微微拍了她的腰,自己往洗漱间走。 一大家子人,没一个人睡懒觉的,大早上的,竟都起来了,楼下隐约能听家沐司暔陪老太太练剑间隙的聊天,佣人和敏姨做早饭,采姨大概是陪着迪雅君看一老一小练剑。 在走廊站了会儿,她才转身往孩子们的房间走。 已经有佣人在里边了,见了她恭敬的笑了笑。 “玥儿没醒?” 佣人笑说:“不是,醒了刚喂完奶,又睡了。” 她笑着坐了下来,看着小孩安稳入睡也是一种幸福。 “指尖该剪了。”一个佣人笑眯眯的捏着司彦的小手。 夜七看过去,“我来么?” 其实她不太会,小孩手指太嫩,一个不小心就容易剪到肉,不过她还是拿了指甲剪,回头对着佣人,“你指点我。” 佣人被说得都不好意思,弯腰随侍在侧,倒也没闲着,淡笑着小声道:“太太不用太使劲,大少爷这会儿困着呢,捏紧了他反而醒了。” 这么一说,夜七才忙松了力道。 小孩手指太小了,指甲剪都比司彦指头大。 刚剪了第一下,小家伙一动,吓得夜七没敢继续。 正巧旁边的佣人抬头看了门口,直起腰:“采姨、迪小姐。” 听到佣人打招呼,夜七才抬头,见了采姨和迪雅君都站在门口。 采姨笑了笑,“迪小姐想来看看孩子……”笑意里有那么些勉强,大概是受了昨晚影响。 夜七放下了指甲剪,笑着起来,“进来吧!” 同为女人,又是母亲,能够理解迪雅君也是爱孩子的,小婴儿到哪儿都讨喜。 迪雅君睡了一觉,气色是好了不少,但神情里依旧有着落寂,还有淡淡的歉意。 倒是夜七一直笑着,“不过孩子们刚睡,恐怕不能跟着聊天了!” 虽然是玩笑,但司彦学说话真的快,现在是九个月出头,偶尔能蹦一句“妈”出来,还能扶着东西走上好几步了。 听她说这些,迪雅君才略微起了笑意,“真快,香儿那时候……一岁半才学说话的。” 是迟了些,夜七只浅浅的笑,“不是有人说,学说话晚的孩子聪明么?难怪香儿机灵。” 迪雅君也笑,淡淡的自豪。 在迪雅君伸手握了司彦的时候,佣人紧张了一下,被太太的眼神阻止了,什么也没说,站在一旁。 “兄妹多了真好。”迪雅君轻轻淡淡的声音,“我当初也想要两胎的,可惜……” 可惜时陆铭去得早。 夜七抿了抿唇,迪雅君这话题来得突然,她竟岔不开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屋里有人说话,司玥刚睡着又醒了,还惊得小手小脚忽然一挥,然后是“哇哇”的清脆哭声。 这一哭不要惊,司景最受不得他妹妹哭,也跟着张嘴就嚎。 保姆赶忙上前哄小司玥,夜七就抱了司景。 她哄孩子要领不多,或者说,只要司玥乖了,司景就好说,他这个哥哥完全是个帮托,妹妹有什么,他就帮着哭,妹妹被哄乖了,他就跟没事人一样。 总算把玥儿哄乖时,司彦去忽然哭起来。 沐司玥喜欢安静,兄妹俩哭,他就“冷眼旁观”,要他哭的可能性很少,现在哭得撕心裂肺。 “怎么了?”夜七还没放下司景,转头看过去。 一直没出声的迪雅君好似吓坏了,此前还握着沐司彦的手,这会儿弹开来,几次抿唇。 采姨已经赶忙走上前。 还没把孩子抱起,采姨就惊了一下,“这,这是怎么了?哪来的血呀?” 一听到血,夜七脑子里“嗡”的一下,抱着司景走过去。 司彦手指头红彤彤,流的血虽然不多,但孩子小,手也小,看起来依旧触目惊心的。 她一下看到了摇篮里的指甲剪,可她刚刚…… 恍悟似的,夜七看向了迪雅君。 迪雅君已经心疼的跟着抹泪,看着小人儿哭得伤心,满是焦急,“我不是故意的……” 大概就是都忙着哄另外兄妹俩的时候,迪雅君正好握着司彦的手,觉得他该剪指甲了,没多想就拿过了夜七放下的指甲剪。 迪雅君也是当过母亲的人,照顾孩子是得心应手的,可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采姨已经把司彦抱起来,可是怎么哄都不行。 还是把沐寒声引来了。 沐寒声一进门,见了迪雅君,又看了极少哭的司彦,目光看向妻子,无声询问:怎么了? 夜七没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等沐寒声过来,把司景给了他,她对着迪雅君宽容的笑,“没事,小孩肉嫩,很难避免,不是你的错。跟我下去拿药箱?” 迪雅君忙不迭的点头。 等两人出去了,佣人才和沐寒声说了事情始末,却看不出他脸上的表情。 采姨在一旁歉意深浓,“我不该把迪小姐带上来的,可……” 可迪雅君除了情绪低落,神色憔悴外,也是个成年人,总不能像防狼一样防着,那对迪雅君也是一种伤害。 再拿药箱上来时,迪雅君没有陪同。 沐寒声亲自给司彦处理伤口。 洗伤口时孩子哭得更是厉害,哭得夜七心理一揪一揪的,看到洗净的伤口一点白肉都露出来了,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她的疼不比孩子少。 自那以后,沐司玥左手大拇指的指甲边缘微微倾斜,被剪掉的指甲和肉皮长好之后,那个痕迹一直都在。 孩子哭累了,也就停了,泪眼婆娑的睡着。 沐寒声一直板着脸,佣人带着药箱离开之际才沉声:“今天医生过来打针?” 佣人赶忙停住,然后点头,“是今天。” “让他顺便带点药过来。”他吩咐。 “好的先生。” 房间里只剩他们夫妻和睡过去的孩子,沐寒声才看了看她,虽然神色有些沉,声音是温柔的,“没事了,我这就送她走。” 她摇了摇头,“我没有怪迪小姐的意思。” 沐寒声沉着神色,没说话,只拍了拍她的手背。 他有自责,这是一定的,雅君侍他的朋友,却在这么短时间内几次造成他妻儿的困扰。 低眉看着她自己虎口处的伤,再看看司彦的指头,沐寒声终是拧了眉。 早餐桌上。 因为剪指甲的插曲,气氛一度不太好,迪雅君食欲更是差。 老太太知道事情原委,但也没表现什么,转头看着迪雅君,不乏慈爱,“雅君,你要多吃,你这身体不能一直这么弱呀。” 但抑郁者食欲不振是最大的问题,她要再多吃也会吐出来。 沐寒声没逼她,在她放下餐具时就提出了送她回医院。 谁都看得出沐寒声情绪里的沉郁,都只看了迪雅君友好的笑了笑,送两人出餐厅。 等两人走了,老太太终是坐不住了,看夜七虎口的伤,皱着眉心疼,一定要上楼看看司彦去。 沐恋看了看她七嫂嫂,停了用餐动作,试探着开口:“七嫂嫂……你放心,我尽量找找界内这方面的专家帮迪小姐看病。” 迪雅君和寒声哥的关系摆在那儿,要是她一天不好,寒声哥这日子恐怕一天不消停。 夜七笑了笑,看向辛溪,“对不起,原本说这两天带你好好游荣京的。” 辛溪怀孕这么大的好消息,也被这一来二去弄得没了该有的喜庆。 辛溪倒是明媚一笑,“不怕,等什么时候咱们一家人约着一起蜜月也是不错的!” 说起来巧,这么多对结婚的,居然没有一对正式度蜜月去。 沐恋笑起来,看着辛溪,“大嫂,那这么说,不得等你生完?不行啊,万一那时候我又怀了呢?等我生了,你又二胎了呢?这蜜月可真是循环无极限了啊。” 辛溪被逗笑了,“我挺着肚子也得跟随大部队,绝不拖后腿!” 沐钦皱了一下眉,“不行。” 他说很认真的,“孩子金贵,旅游不安全。” 辛溪不乐意的转头盯着他,“哪不安全,就我的身体素质,带着宝宝去旅游反而能改善孕育环境,我都问过医生了!” 后一句谁也不知道真假。 但沐钦看了她,竟然只几不可闻的挑眉,“嗯,依你。” 沐恋睁大眼,这变卦速度也太快了!“哥,你是我哥么?” 沐钦看了沐恋一眼,“吃你的,别总是陈饭。” 呃,沐恋巴巴的抿了嘴,“那都是小时候的毛病,能不提嘛?”说着转头看了她的新婚老公,精致的小脸不乏讨巧。 沐恋是希望雨林也秀个恩爱给她撑腰,说她没毛病,有毛病他也愿意惯着。 哪知道赵霖脸色虽然温和,目光却公正不已的模样,“吃吧,大哥的话还是要听的。” 沐恋瞪了他一眼,瘪瘪嘴,没风情! ------题外话------ 九九在准备搬家~但哪怕耽误小半月,哪怕没全勤,不断更是人生信条啊,不能饿着你们哪,so俺在努力存稿,定时上几天,so量不多,每天六千左右,搬完家来跟大家报道,到时候努力多一些尽早完结,因为有人已经爱上新书的我家池公子,天天催我开更,么么哒,爱你们! 第305章 对他这么好,不怕我吃醋? &nb对于她这样的安慰,沐寒声终究是微微笑,抬手轻轻捏了她的脸,“把我也当小孩看了?” &nb“明天再呆一天也就走了,保姆和蓝老爷子带不住kico们抓周,蓝修还会过来的。” &nb蓝修走,意味着采姨也跟着回去,她懂沐寒声这么问的意思。 &nb沐寒声只象征性的笑了一下,“蓝修哪天走?” &nb她点了点头,握了沐寒声的手,“医生下午过来了,也换了药,冬天也不容易发炎,没事的。” &nb他出去办事,回来得挺早,进了门就抬手解了领带,风衣随手挂上,在她侧脸吻了吻,“司彦睡了?” &nb那一整天,沐寒声情绪都不太好,夜七能看出来。 &nb迪雅君依旧是点头,看着他走出去。 &nb所谓不知者无罪,沐寒声依旧只是微微弯起嘴角,冲她几不可闻的颔首,“我先走了。” &nb微微愣了会儿,迪雅君才点了点头,“对不起,我……不知道。” &nb提到采姨,沐寒声薄唇紧了紧,“以后不要再提这个。” &nb不过,在玫瑰园时因为沐寒声的出现而打断的对话再度浮现,迪雅君看了他,“” &nb迪雅君也是有孩子的人,清楚那种感受,所以即便谁都说不怪她,她依旧笑不出来。 &nb可最终一句:“不怪你。” &nb想到那个画面,沐寒声就拧了眉,不论是女儿还是儿子受伤,他比孩子都疼。 &nb终于听迪雅君说:“司彦的手……” &nb沐寒声看出来了,很耐心的站了会儿。 &nb迪雅君点头,看着他,欲言又止。 &nb他站在那头,单手别进裤袋里,点了一下头,“会有专人照顾你,有什么事打电话。” &nb“我会很努力的配合医生治疗,以后没事你不用总来看我。” &nb沐寒声略微舒缓呼吸,最终只薄唇微抿,唇畔几不可闻的弧度。 &nb迪雅君坐在床上,双手环膝,她知道他是来道别的,抿了抿唇,终于说了一句:“对不起,我总是给你添麻烦。” &nb离开之前,沐寒声才去了一趟病房。 &nb沐寒声在医院真正陪着迪雅君的时间没几分钟,大多时间在了解病情,在预约医生,监狱那边的事,只能让鲁旌去疏通处理。 &nb…。 &nb“那咱们是不是可以看看去什么地方了?”沐恋兴致勃勃,就属她一身轻快。 &nb老太太笑,她这些个孙媳妇,一个比一个会讨喜,反倒自己的孙子最闷。 &nb挽着老太太的胳膊几近撒娇,“奶奶,反正您现在已经承认我是您孙媳妇了,我不着急!” &nb没办法,辛溪爱热闹,跟着大家一起才有意思。 &nb可老太太一想,“那你们这婚礼,可不是该又推到孩子出生以后了?” &nb要比起夜七,辛溪怀孕的确很轻松,来了这两天,没见过她出现任何不适。 &nb辛溪在老太太面前也很乖巧,笑得很甜,“奶奶放心,过了头三个月,正好司彦他们抓周,过了抓周,胎相就稳了,我身体好,没事!” &nb听老太太这意思就知道,婚事事定了,就差个日期和形式。 &nb沐恋兴致的说起几对夫妻想一起去度蜜月的事,老太太担心的看了辛溪,“你大嫂能行?” &nb夜七淡淡的笑,目光望过去,三个孩子九个多月了,长得齐刷刷的,除了头两个月外,司玥是个女孩也没落下。 &nb老太太看了不爱动弹,大多时候板着小脸发呆的沐司彦,“真是小孩子,疼痛来得快,忘得也快。” &nb洛敏做了水果拼盘,一群人坐在茶几上,孩子不哭不闹,尽管在偌大的客厅玩学步车,车轮“稀里哗啦”也是另一种和谐。 &nb午餐过后赵霖和沐钦有事走了,家里只剩女人。 &nb中午时,沐寒声打来电话,已经把迪雅君送到,关于联系医生替她治疗的事却不是一蹴而就的。 &nb如果说半点不介意是不可能的,但她最能明白脆弱时需要一双手、一个肩膀,哪怕一个善意眼神,那都是一种恩赐。 &nb迪雅君的病情,大家都看到了,尽快治疗,得人关照是最重要的,否则都是朋友、亲人,避无可避。 &nb夜七努力笑了笑,“她只是个病人,谁都有脆弱的时候。” &nb可老太太还是不放心,“小七啊,奶奶知道你心善,雅君这孩子造成了什么样的困扰,奶奶也都清楚,知道委屈了你,你要是不喜,以后对雅君多些照料,少些往来也不碍,奶奶不说你什么,寒声更不会。” &nb她努力笑了笑,“没事的,小孩子总有些磕磕绊绊,长得快,痊愈就快,您别担心。” &nb老太太看了她,叹了口气。 &nb夜七在客厅,见了老太太皱着眉,“奶奶。” &nb老太太刚从楼上下来,还是一脸的心疼,但又不能怪谁。 &nb毫不犹豫的起身,留下两个男士。 &nb辛溪和沐恋相互看了一眼,忽然笑,让谁难受都不能是她们的七姐、七嫂嫂呀。 &nb她已经放下餐具,说完话似笑非笑的起身离席,“灯泡温度太高,我怕自燃,你们慢用。” &nb这回夜七总算笑了笑,“你们这是欺负我么?” &nb片刻,赵霖才难得笑了笑,满是温存,“回家再惯着你。” 第306章 恨到连怨都懒得,所以远离 玫瑰园各个卧室的人都睡了,楼下客厅倒是亮着灯,佣人在收拾种类各异的抓周物品,费了半天劲儿,在少爷、秀面前全是摆设。虽然重孙儿门抓得奇特,老太太却心情极好,“都收好了,指不定哪天沐钦和沐恋的孩子抓周还能接着用,瞧瞧同样的东西摆在面前,别的孙儿选什么!”这么算算,辛溪怀孕已经三个月了,最关键、最危险的时间过去了,一转眼还真该迎接新生命了。真好!老太太拄着权杖笑着。饶是她自己,也从未想过自己能活这么久,能子孙绕膝。这一想,想到了英年早逝的老伴儿,连带两个儿子也是不到而立之年就早早离世,唉!“老夫人又胡思乱想了?”洛敏跟了老太太这么多年,有时候不说就能明白。陆婉华转头看过去,忽然发觉洛敏也老了,时间真是快。摇了摇头,老太太忽然悠悠道:“日子最幸福也莫过于此了,若是他们都在,就完满了。”洛敏握了老太太的手:“各人有各人的福,看孩子们这么温馨,那边的人也会好的。”好么?钧年看到寒声如今的幸福,他该羞愧才对,羞愧他不及儿子半分。倒是沐钦挺让人欣慰,她还以为,没了父母的沐钦、沐恋会走偏,尤其沐钦,变得阴狠,六亲不认。如今挺好。而这会儿沐钦正在房间里通电话,电话那头自然是辛溪了。“好了,很晚了,去睡觉。”沐钦自个儿站在窗户边,不容置疑的对着她道:“睡下拍一张照片过来。”辛溪忽然笑了,然后故作不悦,“都说了以后不骗你,人跟人起码的信任都没有!”之前就是骗他说已经睡了,结果她去刷微博,一不小心就留了个脚印被他抓包了,从此沐钦对她十分严厉,必须眼见为实,甭管隔着天涯海角。沐钦不理她的娇嗔,只“嗯”了一声,“三分钟之内发照片来。”辛溪撇撇嘴,真难对付!过了会儿,她不肯挂电话,只好投降,“本秀睡不着,你女儿在肚里很烦人!”沐钦终是微微的笑,昏暗的夜色里颇为迷人,“我女儿比你还烦人么?”“说谁烦呢?”她不乐意了。男人垂眸低笑,声音越是温和,“快去睡觉,睡不着也得睡,嗯?太晚了。”辛溪身体是很好,基本没什么妊娠反应,食欲不减,也不见呕吐,就是晚上入睡比较困难。“要不然,你给我讲讲抓周的趣事?”辛溪想方设法的找着话题。沐钦微微挑眉,“可以,你先上床。”她躺在床上,他讲着讲着也许就睡着了。哪知讲到沐司彦抓了一套粉色裙子,辛溪笑得不可开交,精神更是活跃。她想象着当时的场景,笑着问:“沐寒声没黑脸么?”不过片刻,辛溪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了,“孝子嘛,他哪知道抓周是什么?聪明的孩子对平常的东西没什么好奇心,恰巧说明他聪明,只看新奇事物。”沐钦意识到她是真的越来越清醒,浓眉蹙了蹙,已经坐在了床边。没辙了。好在辛溪看了看时间,快十一点了,是晚了。挂电话之前,沐钦很严肃的强调她自拍一张已经躺下休息的证据。等辛溪传照片过来,沐钦却脑子“嗡!”的一下,热血往脑门钻。让她随意拍个照片表明一下而已,竟然拍出了艳照大片的即视感,这步是折磨他么?“满意了吧?”辛溪再次发短讯过来,配了个不怀好意的小脸。沐钦捏着电话笑。若是有人看到此刻的沐钦,一定会觉得这人傻了,一脸惊世骇俗的傻笑。两秒后,电话却忽然响起。沐钦看了一眼,笑意不减,声音温温和和,“怎么了?”辛溪轻轻咳了咳,极其严肃,“照片收到了?”“嗯。”很沉很低的一声。“我可告诉你,不准对我的照片不敬!”辛溪一字一句道。不敬?还不待沐钦想明白,话筒里传来女人一本正经的警告:“比如……对着照片,用手解决……什么的。”“辛溪!”沐钦刚听到这儿就发飙了,咬牙切齿的对着那头虽然听起来很正经,却可能笑得很坏的小女人,“皮痒了是不是?!”果然,辛溪挑弄着眉毛笑,“挂了!”电话里“嘟嘟”的声音,让沐钦没了睡意。可他没有怒不可遏,看着电话好半晌,笑意重新回来了。敢这样说话做事的女人,估计也只有她了!摇了摇头,笑着放下手机,睡觉。…。夜七两人从浴室出来时早已过了十一点,她已然困得不行,只听见沐寒声在耳边低低的声音:“都一起蜜月,地点商量过了?”她潜意识里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沐寒声看不看得见。沐寒声的确听不见,对着她疲惫至极的模样浅笑,啄了啄她唇畔,“睡吧。”没曾想第二天早上起来,她还记得沐寒声问过的话。两人都醒了,都赖床,不期然就谈到蜜月一事了。早晨的阳光无声息的从阳台爬上来,隐约听得到沐寒声的惊讶,“辛溪马上四个月身孕,能去?”人家辛溪自己都说了,从宝宝在肚子里的时候就带他四处旅游增长见识,这没什么,还有宝妈怀着孩子健身,七八个月跟别人三四个月一样,生下来照样健康无比。说到这些,夜七忽然转头看着沐寒声,褐眸里藏着一点点心事。“怎么了?”沐寒声低眉,有力的臂肘支撑起半个身子,另一手有一下没一下的在她身上游移。由他去,她只是抿了抿唇,“咱们都四个孩子了……还没做节育,你不担心?”万一哪天又中标了,她真的不敢再生了。沐寒声自然也听懂了,先前没想到过这个问题。也不过几秒钟的时间,沐寒声俯首在她脖颈轻游,低低的道:“手术我来。”夜七愣了愣。男性做节育手术的例子并不算太多,地位尊贵者更是极少极少,他竟然半点没有犹豫。她抿了抿唇,“其实,我现在身体挺好……”沐寒声笑了笑,“能比我好?”俯首再亲了亲,“好了,先不说这个。”话说到这里,夜七以为他要起床,哪知道他竟然欺身而来。“干什么?……快下去,一会儿瑾儿该找过来了!”她好气又好笑。沐寒声充耳不闻,轻轻托起她,指尖绕到身后挑开衣服,低埋五官,才沉声邪恶:“晨间做运动对健康有益。”借口倒是找得好。虽然依稀存有昨夜的疲惫,她也不忍扫兴。大概是他们醒来的有些早,孩子们并没朝着找来,只有一片阳光静谧的窥视着,促使屋内温度似乎也攀升不少。婚后,甚至生完孩子,他们之间的感觉似乎从未变过,甚至沐寒声比以往还喜欢黏着她。对此,她闭着眼,也只随口一问,哪知沐寒声竟然咬着她的耳珠不知羞臊的说了句话。他说:“产科医生大概是个天使,侧切缝合极好。”怎么个好法,她不问了,耳根有些红,推了推他,“快起床!”沐寒声低低的笑着,“绝无虚言。”瞠目瞪了他一眼,夜七拉过被子,继续自说自话:“你起了我再起。”最终她是被沐寒声拦腰抱着去的洗漱室。做什么都要一起。感觉很久没这样了,迪雅君刚来过那段时间,沐寒声就没这么好的心情。她还没洗完脸,听到了卧室手机震动。是沐寒声的手机,说曹操,曹操就到,迪雅君的电话。沐寒声洗过脸,本是清清爽爽的脸,这会儿眉峰微蹙,第一翻译迪雅君该是有什么事才会找他。“喂?”低低的嗓音,平稳,又淡薄。他接电话极少这样客气,或者说疏离。迪雅君本专人照顾着治疗抑郁,三个月的时间不长不短,效果是有的,但她不是想找沐寒声结束治疗,而是想起了昨天情人节,不该是司景三兄妹周岁么?等她问到这个,沐寒声站在窗口,舌尖几不可闻的抵着唇畔,最终是“嗯”了一句。怕她觉得被冷落,沐寒声才微微清了清嗓子,“问过医生,你昨天有安排,所以没通知,也就是家里人聚了聚。”迪雅君听着他说完,其实她明白他的心思,也就笑了笑,“三个宝宝健康长大就好,我没多想的。”没有过多对话可用,沐寒声只声音温沉,“嗯,都好,司彦说话最快,喊人最清楚,就是走路还有些颤。”提到司彦,迪雅君难免的歉疚和心疼,也努力笑着,“司彦很聪明,香儿一岁不会说话,走路也不稳呢。”夜七从洗漱间出来,看了看沐寒声的神色,大概知道那边的人了,也只笑了笑,压低声音:“我先下楼了。”哪知道迪雅君竟然听到了,轻轻的笑着,“是傅秀吧?”沐寒声看过去,伸手牵了她,对着电话:“嗯,你跟她聊?”手机被递到夜七手里,她也不能不接,只得笑着打招呼。沐寒声不知道两人都聊了什么,两分钟后,夜七把电话开了免提。正好那边传来迪雅君平和而征询的声音:“我一定会配合治疗,努力让自己痊愈,不会再让你们困扰,之前的事,真的对不起。”夜七微微抿唇,她并没计较过。“迪秀,你好好治疗要紧,其他事不用担心。”不论是家里的老人,还是孩子,沐寒声都照应着的。迪雅君当然知道这些,话语里是带着感激的。片刻,迪雅君略微犹豫,终于问:“有件事,我想跟傅秀说,不知道……”夜七看了沐寒声,听这意思,应该是希望单独跟她说的,出于尊重,她把电话拿了起来。“嗯,你说。”她淡淡的笑着。只听迪雅君轻声道:“我真的会努力达到医生的痊愈标准,过久不是沐老夫人大寿么?我想,如果我恢复得好,能不能让我去看看她?”夜七愣了一下。原来,迪雅君的确是敏感的,知道给沐寒声和她带来了困扰,也歉意的不愿造成这些困扰,但孩子抓周没让她来,想必心里有失落。然而这事……她看了看沐寒声,最终清浅的笑,“好,这也算是督促你尽快恢复,到时候一定去接你。”老太太九十六了,很吉利的高龄,就算不隆重过寿,一大家子齐聚是必定的。挂电话时,迪雅君对着她很真诚的说了“谢谢。”她有些心酸,挂了电话看了沐寒声,把事情说了。沐寒声只几不可闻的蹙眉,接过手机也没说什么,牵了她,“早餐该好了。”…。餐桌上,两人如往常的用餐,偶尔给佣人搭把手,三个孝现在能吃一些辅食,早中晚每顿都不落下,尤其司彦胃口极好。然而老太太还是看出了孙媳妇有事。不过是等沐寒声走了,老太太才问这事,而既然问了,夜七不能不说。老太太却皱了一下眉,有些担心,“问过医生了?年中雅君能恢复过来么?”她摇了摇头,“还不清楚,但目前恢复状况很不错。”哦,老太太点头,哪怕没痊愈,人家既然问了,也得带上,照顾周全了就好。沐恋兴致的步入客厅,一手挽了老太太,笑颜如花,“奶奶,我们打算蜜。月整整两个月,您一个人在家,能行么?”这么久?夜七都惊讶了。沐恋对这事上心,把旅行路线和时间都安排过了,两个月可能用不完,但很保险。陆婉华笑意不减,又故作委屈,“孩子们一生就一次蜜月,老太太总不能拦着。”洛敏知道老太太开玩笑,在一旁道:“小少爷们现在也长了,过个小半年要比现在好带。”“再说了,肖筱姐和卫子谦最近都在国内呢,卫大少那么喜欢瑾儿,这三个也必须喜欢,到时候您让他们俩帮着带带,加上许南啊、古杨啊,还有秋落姐家两口子偶尔过来,带孩子不缺人!”沐恋扒着手指输了一通,把别人的工作也安排上了。老太太这才歪过头,“蓝修俩不去?”沐恋也觉得遗憾。“听秋落姐的意思,蓝老爷子最近身体不太好,采姨又是年前刚下手术,光佣人带孩子不太放心。”沐恋正了正身子。何况,第一岛山青水秀,住那儿就好比每天都在度蜜月。好一会儿没听到夜七说话,老太太才看了她,“小七?想什么呢?”她笑了笑,回神。的确在想事儿,略微抿唇,道:“采姨最近好像该复查了,不知道过不过来。”老太太也知道上次迪雅君提到采姨的身份时,寒声心事有些重。“你想采姨回来?”老太太轻叹中悠悠道。沐恋不知道上次的事,这会儿只左顾右盼,安静听着。夜七微磨指节,“不是我想,我是怕寒声……”老太太只听到这儿就已经明白了。虽然从来没人说破,但那的确是他亲生母亲,就算在蓝修家,就算时隔不久就能见面,却是近在咫尺远在天边的感觉,和相认大相径庭。童年缺了母爱,采姨如今身体不好,年将六十,寒声也即将而立,不谈弥补母爱,但实质的有个母亲,恐怕是他如今最重的心事。偏偏他不能说出来,不想让采姨为难,也不想让她想起不愉快的过往。“要么……我找寒声谈谈?”许久,老太太道。夜七想,这是最合适的了。沐恋算是听明白了,看了她,“七嫂嫂,那你是不是也该找采姨谈谈?这事主要得看采姨的意思,毕竟……咱们家对不起采姨。”当年死得不明不白,真要回来,以前的事怎么弄?甚至,老老爷子必定也不同意的,到时候别闹得两家不愉快。…。夜七和采姨频繁通话,但聊起这件事是在采姨复查前两天,距离他们出去蜜月也不过一周时间了。而提起这件事,采姨总是沉默。“您不想提起过去,也不想回来,是么?”她站在后院,声音被风一吹就散。良久的沉默后,采姨终于悠悠叹息,“小七,你被人伤害过吗?”采姨的声音也很轻,很浅,问完自个儿觉得不妥,但话已经出去了。夜七被伤害过,最终的伤害,莫过于自己的二叔,莫过于父母的死。后来采姨也不问了,只道:“也许我谁也不恨了,但这样的生活挺好,蓝老他也需要我。”她在蓝家的时间比在沐家还久,感情刚不宜谈,沐家给她的只有那些痛苦的回忆。夜七皱了眉,“可是采姨,寒声他也需要您。”采姨勉强的笑,“我看出来了,他想让我回去,……我知道,你父母的死,寒声有过错,你照样没怪他,但小七,我们不一样,你不会明白我年轻时的痛恨,无处可诉……哪怕他现在没死,我心里纵使再恨都不愿对着他骂半个字,那不是诉苦能清楚的怨恨了。”所以,夜七了解了,采姨是真的不想回来,宁愿偶尔做客一样见个面足矣。挂下电话时,采姨说:“如果是老太太有这个意愿,那就麻烦小七替我说个对不起,让她失望了。”最失望的那个人,恐怕会是沐寒声。那天夜七在后院呆了很久,阳光不热,时常一阵风袭来,她才觉得有些冷。洛敏怕她着凉,还特意拿了薄毯子出去,又上了一杯自制热奶茶。“敏姨?”她看着这阵势,略微蹙眉。洛敏才看了看屋内,转头凑近了她,声音放得很小,道:“少爷回来了,老太太正和他说话呢……气氛不太好,老太太说让少夫人您在后院再待会儿。”听这意思……“沐寒声情绪很差么?”她越是紧了眉心。所以奶奶不让她进去,是怕沐寒声一时情绪上头?洛敏笑了笑,算是默认,也叹了口气,“其实也能理解少爷,毕竟是生母,在外家过得好好的却不认他这个儿子,能好受么?”话是这么说,但采姨对沐寒声也没有不理不睬,除了称呼之外,其余似乎没有差别。洛敏没说了,放下东西转身回去。沐寒声情绪有多差,夜七是想象不出来的,但她在后院煎熬的呆了二十来分钟,却隐约听到了家里的争吵。沐寒声生起气来不会大吼大叫,反而声线极冷,顶多是音调微扬。而她还是听到了,越是坐不住,掀下毯子匆匆往家里走。采姨的话还在她脑子里回旋,在这件事上,她和沐寒声恐怕是说不到一起去了,包括奶奶吧?否则这会儿气氛不至于如此。------题外话------话说,有评价票的宝宝们可以砸过来么?(不是买哦,是有就投,么么哒!)感谢投月票、砸钻、送花的土豪妞们!~周末愉快啦啦啦,邀请乃们来新书《钻石醉婚之尤物名媛》【收藏】和留爪哇,尤其一直没露面的宝宝们,反正周末闲着也是闲着咯咯~ 第307章 晚上还回来么? 刚进客厅,老太太拧眉坐在沙发上,沐寒声背对而立,一手插腰,一手摁着太阳穴,背影边显得很烦闷。 “您找我回来,就为了谈这个?”沐寒声没有转身,略微平静的问了一句。 虽说平静,但低低的嗓音里充满压抑。 夜七走过去时,沐寒声正好转过身,“如果没别的事……” 沐寒声没把话说完,目光从老太太身上挪到了她身上,沉郁的绷着脸。 “你的意思?”半晌,他终于对着她一句。 声音没有起伏,但谁都听得出他在生气。 老太太看了孙媳妇,暗自宠着她摇了摇头,这才回转视线,带了几分严厉,“寒声,这事是奶奶的意思,和小七没关系。” 夜七握着手机,距离茶几还有几步远,没有再走过去。 恰巧沐寒声的手机响起。 沐寒声探出手机,看了有三四秒才贴到耳边,接通之后也没说话,只安静的听着。 不出一分钟,眉峰却皱了起来。 夜七以为是迪雅君的事,却见沐寒声看了沙发上的老太太和她,而后将手机开了免提捻在手里。 电话那头是个中年男人的声音,语调之间充满凝重。 “沐先生?”男子听不到沐寒声说话,试探的喊了一句。 沐寒声直直的看着对面的妻子,对电话里的男子低低的一句:“你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 那头的人愣了少顷,而后开口:“好的沐先生。” 男子道:“采姨手术的康复方面没什么问题,但毕竟上了年纪,依照上一次的结果,极有可能伴有并发,如果有条件,建议这一次的复查回原院进行,毕竟这方面,那边最有经验。” 医生顿了会儿,最后加了一句:“采姨年近六十了,一旦并发,这个身体和年纪,能不能撑过去、撑到什么时候,谁也不能保证。” 他们都是跟医生打过交道不止一次的人,医生既然说了“极有可能”,便是八九不离十了。 夜七皱了眉,采姨自己的身体,她自己没有半点感觉么?最近通话那么频繁,却一次都没提及身体不适。 老太太也一筹不展,“怎么会这样呢?” 年轻时双儿身体是很好的。 挂了电话,沐寒声沉默片刻,再转头看向老太太时,幽深的眸底多了某种坚定。 “奶奶。”他终于沉声开口:“如果采姨身体健朗也就罢了,目前的状况,我不能放心。” 老太太皱着眉抿了抿唇,“蓝修那边知道采姨这个情况吗?” 显然,老太太考虑的重点和他想的并非一个点,除了他,谁都没有心思将采姨接回来。 沐寒声蹙起眉峰,“奶奶,您到底替我考虑过么?我照顾还会比别人的照顾差么?” 老太太脸色为难,“寒声啊,奶奶知道你最近前前后后都在忙,难免心急考虑不周,我能理解你的感受,但也能理解她的想法,人到老年,一点点折腾都受不起。” 沐寒声立在原地闭了闭眼,“奶奶,她现在这状况,哪怕出一点事,我会愧疚一辈子,我考虑很周全……就这么定了。” 他声音低沉、笃定。 老太太一愣,怎么定了? “寒声……”老太太有些焦急了,也不知道蓝修那边什么情况,采姨到底怎么想? 夜七终于上前两步,微仰脸看了他,“沐寒声……” 她还没说话,就感觉到了沐寒声投来的视线里带了压抑。 可她还是继续道:“我和采姨谈过这个事了,她……坚持现状……” 从前沐寒声也很体谅采姨,尊重她的选择,但那时采姨身体没什么问题。 可就算现在采姨这个状况,又哪能逼她回来? “蓝修照顾采姨也是尽心尽力,蓝老爷子也需要从采姨,要不……你再考虑考虑,没必要闹不愉快。”她说得很和缓。 沐寒声垂眸静静的看了她片刻。 “蓝老爷子需要采姨,所以我该站到一边?” 夜七皱了眉,略微抿唇,“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想去握他的手。 沐寒声却略微侧身,顺势拿了沙发沿上的外套,也正好,躲过了她的手。 她愣了一下,抬头看着他冷硬的五官,安静下来的客厅,那张脸忽然让人觉得冷情。 收回手,她只得略微吸了口气,挪了一步站在他面前,“难道你要逼着采姨回来么?就算回来了,采姨会过的高兴?医生也说了,谁也不知道她能撑多久,如果……我说如果,那采姨连剩下不多的时间都过得不愉快,难道这样你就不会愧疚?” 夜七知道自己说话有些硬,但沐寒声现在头脑正热,她没有别的办法。 沐寒声却越是冷了视线,下颚绷得冷硬。 “夜七,我以为作为夫妻,你最能明白我。”他低低的望着她,眼底有铺着一层淡淡的失望,“不是你的母亲,你才会这样轻松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娓娓而谈……” 娓娓而谈? “沐寒声?”她微仰视线,“你怎么能这么说?” 她说话是强硬了,可绝非唱戏,明知道她就是没有母亲,他怎么能张口就这么讽刺? “我既然嫁给了你,采姨跟你是什么关系,跟我就同样的亲,我在劝你,我也必须考虑采姨的感受,我就轻松,是么?”她定定的望着他。 捏着外套的手紧了紧,一张峻脸却依旧冷郁,抿直的薄唇微动,“那么,如果你母亲活着,是这样的情况,你还会放任她在外?” 依旧的声线凉薄。 “寒声!”老太太终于从沙发上站起来,“你怎么跟小七说话呢!” 父母的死是小七心里不能揭的疤,哪能打这样的比方?这不是往人心上捅刀子么? 沐寒声没有转身,但已经止了话,低垂的视线看着她褐眸逐渐变红。 捏在手里的手机紧了又紧,夜七就那么仰脸直直的看着沐寒声。 在老太太站起来呵斥时,她却也红着眼苦笑的弯起嘴角,“奶奶,他说得没错,我没父母,所以体会不到这其中的左右为难。” 话是对老太太说的,目光却一直在他脸上,努力缓和声音,“所以,你的意思,我不该管这个事?” 老太太急得拧眉,“小七,寒声没那个意思,这事坐下来再慢慢谈……” 这俩人可不可能吵架呀,好容易一对对儿的幸福了,哪能说吵就吵? 可沐寒声背对着老太太,视线打在面前的妻子脸上,嗓音笃沉,“没什么可再谈的。” 话音刚落,从她面前凌然转身离开,步入春季的天,明明屋内外都是恒温的暖,那一刻,夜七却觉得他伟岸的身影刮起了风,生冷。 忘了多长时间了,他们几乎不会为一件事产生分歧而闹翻,沐寒声也几乎没有再出现那样凌冷霸道的气势,不容商量。 看来是结婚生子接触的事少了,差点忘了他本就是个尊临于世的男人,气概融入了骨子里,哪能消? 空旷的庄园传来车子的引擎声,加速声传达着主人的情绪,不出几秒就远远的消失了。 老太太站在客厅,握着权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皱着眉。 “小七……”良久,她才出声,“寒声这是被我说得气在头上,不是针对你,你消消气,他晚上回来也就好了,啊?” 低头看了手里的手机,捏得手心都出汗了,冷汗。 她这才抬头看向老太太,“奶奶,要不是我疏忽,让傅孟孟造了这个孽,也不会有这样的事。” 她对采姨的歉意,不比任何人少,谁让傅孟孟跟她一个姓? 老太太拉了她的手,“别多想,人各有命,这不能怪你,你又怎么能预知那些事?” 拍了拍孙媳妇的手背,老太太也叹了口气,“先不说这个了,寒声会想通的。” 会想通吗? 他这个人什么性格,夜七不是不了解,看他那样的笃定,俨然是定了心思。 整个下午,她都愁眉不展,坐在孩子们的摇床边才稍微好些。 司彦现在不爱睡了,弟弟妹妹还安安静静的,他就已经盯着天花板发呆,过了会儿大概觉得无聊了,开始手脚并用的翻起来,张着眼巴巴的看着她。 夜七柔柔的一笑,“司彦睡醒了?尿尿吗?” “少夫人,我来吧?”佣人适时的进来。 她笑了笑,摇头,“我来。” 抱着儿子往卫生间走,在他懵懵懂懂的小脸上亲了一下,软糯糯的很惹人心疼。 辛溪打电话来时,她刚从卫生间出来,佣人拿着电话正好迎过来。 “免提。”她清淡的弯了一下嘴角。 电话刚接通,那头传来辛溪堆满幸福的笑,“七姐,下周出发没忘吧?” 她是反应了那么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说的是度蜜月,一下子想到了沐寒声中午绷着脸离开的。 抿了抿唇,她也只能笑了笑,“没忘,放心吧。” “那就好,我给咱们都买了比基尼、度假衫,保准你们满意!”辛溪托着肚子。 别人三个多月好好在家养着,她却一刻不闲着,不是逛街,就是忙公务,没有半点妊娠反应。 只听她兴致勃勃,“沐寒声就不用我通知了吧?到时候你们从荣京出发,咱们定个碰头的地方就好了!” 她笑了笑,“好,都按你们的计划走,我没关系。” “也是,你作为首席翻译,都跑过多少地方了……”辛溪喃喃自语。 她依旧只是淡笑。 辛溪大概是听到了司彦的声音,知道她在照顾小孩,和司彦打了个招呼,逗了两句就挂了。 把孩子给了佣人,她拿了电话,离开房间前嘱咐了一句:“带司彦出去走走,他待不住家里。” 佣人看了看还在睡的两个宝宝,也恭敬的笑着点头:“好的!” 出了儿童房,她是给蓝修打电话的。 进了主卧往阳台走,脚步微微顿了一下,柔眉轻蹙,“这么说,你也知道?” 蓝修也知道采姨的情况。 那么采姨自己呢? “我没让医生和采姨对话,但身体是她自己,她不会一点没感觉。”蓝修低低的道。 站在阳台窗户前,心里越是难受,“你们不一起去蜜月,一部分原因,也是采姨,对吗?” 片刻后,蓝修才总算“嗯”了一句,继续道:“但你也知道采姨的性子,她不愿意拖累任何人,哪怕她知道自己身体状况不对,也不会告诉我们,所以你们该做什么就去做,免得她心理有负担,别看她远在第一岛,心里也没少念着你们。” 挂了电话,夜七依旧站在窗前。 她想,采姨之所以坚决不肯回来,也是不想给沐寒声添加负担,万一有什么事,也不想让他受二次痛苦,二次失去母亲的痛苦。 但沐寒声心理清清楚楚,采姨就是亲妈,又有什么区别? 天色逐渐暗下来,她才苦笑一下。 所有人都在为别人,都不想委屈了对方,都不想让对方难过,结果却是拉锯不下,采姨绝不回来,而沐寒声坚决要接她回来亲自照顾才放心。 傍晚下雨之前,沐恋回来了,赵霖今天有事不过来。 而沐寒声迟迟不归。 直到天降大雨,天边乌压压的一片,玫瑰园里的郁郁葱葱被风吹得摇摆不定。 “寒声哥是不是有事忙回不来了?”晚餐前,沐恋微皱眉,“赵霖最近在准备竞选,寒声哥恐怕也忙。” 老太太叹了口气,忙也没见过连回家时间都没有的,显然是因为中午的不愉快。 “开饭吧。”想罢,老太太温和的发话。 夜七没说话,低眉拿了餐具。 一顿晚餐,吃得各有心事,只有新婚沐恋气色红润的左看右看,给身边的人夹菜,偶尔逗弄由佣人抱着吃辅食的小家伙们。 说起来,三个孩子虽然小,但再饿也吃得一脸斯文,顶多饿极了就目光盯着勺子转,不会哭闹着要食物。 用人收拾餐桌时,沐司暔迈着小长腿到了她跟前,“妈咪,你是不是跟老沐吵架了?” 她回神,淡笑,“怎么又忘了擦嘴?” 随手扯了纸巾替儿子擦了嘴角,才道:“没吵架,只是你的老沐太忙了。” 沐司暔瘪瘪嘴,小脸冷酷,“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不用骗我。” 她愣了一下,然后笑,“也是,都忘了瑾儿长大了。”抬手摸了摸他的小脸,“今天放学回来晚了,跟卫叔叔玩去了?” “哪有。”沐司暔挑眉,“卫叔叔现在忙着谈恋爱呢,我是跟钦伯伯去见以前的大伯母了。” 以前的大伯母? 夜七皱了一下眉,转头看了看廊厅,放低了声音:“你是说顾城的妈妈?” 安玖泠。 沐司暔点了点头,“你不知道吗?钦伯伯要去度蜜月的事顾城妈妈知道了,说近期她照顾筱筱儿,非要见面。” 之前是听闻安玖泠回国了,身为母亲,主动要求照顾女儿在情理之中。 但沐钦和辛溪要去度蜜月的事,安玖泠怎么会知道呢? 沐司暔皱了皱眉浓密小眉毛,“我不太喜欢顾城妈妈,总感觉假假的,所以要钦伯伯跟她见面、吃顿饭可以,但别答应照顾筱筱儿的事,奶奶和敏阿姨都在,再不成,我照顾筱筱儿呗。” 夜七笑了笑,倒不是因为觉得儿子在说大话,只是觉得他颠倒年龄自当哥哥的感觉让人心暖。 片刻,她才想起来:辛溪知道这事么? “不知道啊。”沐司暔抬头。 原来她把心理想的说出来了。 只听小家伙道:“钦伯伯说免得辛阿姨听到这事闹心,还是度完蜜月再说,反正我作证,钦伯伯和顾城妈妈什么事都没有。” 夜七笑,倒像是沐钦的性子,要不然谁还能想到让沐司暔跟着见证去? 不过以辛溪的大方,十个安玖泠,她也未必放在眼里。 “好了。”她拍了拍儿子的肩,“去找祖奶奶,雨停了可以在后院走走,这时候空气最新鲜。” 初春的夜晚,雨后清冽,的确适合散散心。 但她却没那么心思。 犹豫良久,还是给沐寒声打了个电话。 她以为他不会接的,因为响了太久,她都想挂断了。 但那边忽然接通了,只是没听到沐寒声低沉性感的声音,反而一片沉寂。 她抿了抿唇,也没称呼,只问:“还回来么?” 她问的直截,也不带多少感情,四个字,难免让人觉得凉薄。 沐寒声沉默了会儿,好一会儿才听到低低的嗓音从听筒传来,“还有事,不一定。” 声音厚重,惜字如金,也说明他的情绪并没多少好转,再越一步就会让人觉得冷冰冰的。 夜七也隐约的听到了背景里边的喧闹,应该是在应酬。 婚后他的确放松了很久,之前又在忙迪雅君的事,忙应酬也不意外。 她只是低了低眉,“知道了,你忙吧。” 就那么把电话挂了,她一个字站在窗口发呆。 这种感觉很难受,心口插着一根针,很细,偏偏刺生生的疼,她着实不喜欢沐寒声的冷漠,不适应。 不过她想,好歹不是以前了,虽然闹了不愉快,他不可能真的一夜不归。 然,事情没像她想的发展,夜很深之际,前院一片寂静,没见沐寒声的车回来。 ------题外话------ 谢谢妞们评价票,么么哒!~感谢:琉月,都给新书评价票了,快快都收藏新书哇,这本快完了哦。 第308章 干喝酒等他两小时 夜七从床上撑起半个身子看了时间,马上就该凌晨了。 他真不打算回来了? 捏着手机犹豫良久,还是划开了屏幕,不是给沐寒声打,是给赵霖打过去。 沐恋说赵霖很忙,果然这么晚都没睡,她的电话响了没几声就接通了。 “傅翻。”低沉的两个字,一如既往的温和稳重,带着略微恭敬。 夜七靠在床头,夫妻之间的事本不该出了院墙,但她也没把赵霖当外人,开门见山就问了:“沐寒声晚上的应酬是跟你一起么?” 听起来像查岗。赵霖稍微愣了会儿,从办公桌起身,顺手关了台灯,打开房间大灯,这才抬头看了墙上的时钟,微微皱眉。 “我今天没见过他,不过听闻晚上的确有应酬。”赵霖略微倚着墙壁,“怎么了吗?” 夜七笑了笑,“没什么事,……听说竞选在即,有把握么?” 赵霖神色微凝,“人才辈出,竞争的确很激烈,但我努力,不会让您失望,也会让奶奶满意。” 她笑了笑,“那就好,男人总要强一些,才能呵护自己心爱的人。” 赵霖低眉,脚尖略微踢着墙根,“是,否则苏先生也该失望了。” 苏曜? “他……”夜七最近都没跟苏曜谈过这些事,所以有些懵,“苏曜帮你?” 大概是赵霖略微深呼吸,听筒里细微的声响后,才听他似笑非笑,“虽然站在男人的立场不太乐意接受情敌援助,但我清楚苏先生为人,也明白他的心意。” 蜜月在即,虽然只是竞选初步阶段,赵霖出去了,多少会有些影响,毕竟别人的政治活动极其活跃,苏曜的援助很必要,他甚至时常在某些场合,直接言明代表赵霖的立场。 说得夸张一些,赵霖出去度个蜜月回来,也许苏曜可以把一切安排好,他只管走上竞选席。 赵霖的话让夜七笑了笑。苏曜的确不是为了沐恋而假意以“援助”辱灭赵霖自尊的人。 悠悠地,她才轻缓一句:“苏曜对人,永远都这么好。”说完才笑了笑,“不说了,这么晚不能打搅你太久。” “您客气了。”虽然她绕了这么大个弯,但他知道她打电话的原因。 赵霖倒是略微蹙眉,婚后的沐寒声一点不像是会夜不归宿的人。 而这边电话刚挂断,夜七手机就震动起来。 庄岩来电。 按了按眉间,她倒是差点忘了庄岩。 “嫂子?”庄岩的声音恢复了以往的悦耳,少了初见时的不羁。 夜七“嗯”了一声,“是我,找我有事?” 其实她能猜个大概。 果然,只听庄岩清了清嗓子,略微捂着话筒对着她说:“嫂子,也不知道我哥跟您说了没有,他今晚有应酬,刚结束。” 她再次点头:“我知道。” “不是……”庄岩略微勉强的笑意,道:“问题是他在应酬上喝多了,古杨早被遣回去了,我是想,这会儿也太晚了,我可能让我哥直接住我这儿了……您放心!有我在,不会有任何问题。” 夜七抿唇,她也没说会有事,着急什么。 “嫂子?”不听她说话,庄岩又试着喊了一句。 她才靠回床头,淡淡的一句:“你都这么清醒,看来他也不是必要喝那么多醉的。” 呃? 庄岩噎了噎,一句话没接上。 “我知道了。”好一会儿,她才轻轻的一句,有些疲惫,“他都把古杨遣走了,就是今晚不想回家,也许他这会儿也没在你那儿吧?你不用骗我,如果你知道他在哪,麻烦你接他一下。” 庄岩顶了顶舌尖,略微尴尬的笑了笑,“是嫂子,我也不是故意骗您,是怕您担心,这会儿我正过去找我哥,他……在酒店,不过他的确喝多了,所以我才过去。” 她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空旷的卧室,一整晚,要一个人睡,注定是睡不安心了。 放下手机,她才顺手抱过醉猫,抱了会儿,反倒皱起了眉,这还是她怀孕失眠,夜里磨着要,沐寒声硬是让人从御阁园带过来的,之后就没再带回去过。 辗转反侧,越是想到采姨的事,越是烦心。 也不知道怎么睡过去的,醒来时,沐司暔在床边喊她。 “妈咪你是不是做噩梦了?”小家伙皱着眉,满脸焦急,“我都叫你好一会儿了。” 夜七睡得迷迷糊糊,坐起身只觉得口干舌燥,顺手拿了床头的税润了润喉咙才揉了揉儿子的手,“妈咪睡糊涂了,……奶奶起来了么?” 沐司暔点了点头,“起来了,都晨练回来了。” “这么晚了?”她皱了一下眉。 其实时间不晚,只是老太太睡不着,起的就早了。 母子俩出去时,佣人带着司彦、司景、司玥从后院回来了,抬头见了她便恭恭敬敬的笑:“少夫人起来了?” 夜七勉强一笑,颔首看了看司彦,“闹了么?” 佣人笑着摇头:“二少爷现在越来越懂事了呢,几乎不哭闹!” 小家伙看到她正扑腾着一双小手要抱抱。 “给我吧!”夜七上前,柔柔的笑着。 佣人怕她刚睡醒抱不稳,还顺带托着沐司玥的后背。 夜七的确身体弱,但生完孩子抱来抱去臂力见长是真的,一边一个略微吃力,抱一个是没任何问题。 把司彦接过来,笑眯眯的亲了他的小脸蛋,“喜欢妈咪抱抱?” 她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往客厅走,单手抱着,单手握起小孩的指甲看了看,剪坏的伤口结痂了,应该是不疼了。 “早奶吃了么?”进了客厅,她才回身问。 佣人点头,“一会儿该喂辅食了。” ……正说着老太太从门口进来了,慈爱的笑着,“小七起来了?” 她抬头望去,“奶奶。” 等老太太坐下,她才侧首,“您没睡好?” 老太太疲累的叹了口气,却摆了摆手,“寒声没回来?” 她略微抿唇才点了头,“来过电话,应酬喝多了回来,庄岩跟他在一起呢,没事。” 老太太戴上了眼睛,隔着镜片看着她孙媳妇,没事?旁人都觉得有事,她能觉得没事么?不说罢了 沉默片刻,老太太才道:“今晚我打电话叫他回来,过日子难免有摩擦,总不能一直这样。” 夜七笑了笑,“虽然当时有些生气,但我也能理解他,何况,他说的都对。” 老太太也只得微微一笑,“能娶到你是他多大的福气。” 洛敏在一旁也笑着,适时一句:“不过若是娶了别人,那少爷的脾气要比现在霸道得多,所以少夫人不用难受,少爷离了你不行。” 前一句偏沐寒声,后一句偏她,谁都爱听的话。 夜七笑了笑,看了老太太,“正好,我今天有事得出去一趟,尽量和沐寒声一起回来。” 老太太点头,欣慰的拍拍她的手背。 早餐桌上,老太太说:“虽然这事寒声不理智,但他从小到大缺少母爱,也没父亲,也就这件事能让他热血上头,委屈你体谅了,夫妻俩成家,没有点摩擦反而不成生活。” 出门时,夜七还在想这句话。 虽然偶尔心酸、不愉快,但的确这才是生活。 想过给沐寒声打个电话,但等回神,车子到了傅氏门口,只好作罢。 她要出去,赵霖也不在,公司的事只能往下交托,除了重大事件外,只能交给徐米了。 别看徐米只是个秘书,但除了赵霖,她是离夜七最近的人,很多事耳濡目染,跟了一两年,连处事气质都学了去。 “傅董,您多久回来呀?”徐米站在办公桌前,略微紧张。 夜七笑了笑,“紧张什么?你有这个能力,实在拿捏不定就给我打电话。” 徐米抱着文件夹,笑着鞠躬,“谢谢傅董信任。” “还有事?”她淡淡的笑,“你今天工作不少呢。” 徐米这才恍然。 夜七又抬手,“最近见过宋沫么?” 有一小段时间没见了,上次见,稍微圆润了点,没有皮包骨,病就那么好了,似乎连她自己都还没回过神。 徐米走了两步这才侧身,笑,“见过呀,昨天还见了呢,她最近重操旧业,其他时间都哪来讨好庄伯母了!” 讨好庄岩的母亲? “照医生的意思,沫沫的病能好,只有是因为庄岩换骨髓这一个原因,对于几次三番的救命恩人,沫沫这辈子恐怕是贴着不放了,不过庄岩说了不可能娶妻,庄伯母一见宋沫也一脸敌意,生怕儿子被拐跑。”徐米说到这里有些好笑。 “所以,沫沫就跑到庄家,说绝对不会嫁给庄岩,要是不放心,让他们二老直接收她为干女儿得了,总没有妹妹嫁给哥哥的吧?”也亏得沫沫能想出来,“庄伯母被她缠得不要不要的,个把月过去,倒是被缠出习惯来了,沫沫周末不过去做饭都不习惯。” 夜七听完弯着嘴角笑,“挺好” 徐米也觉得挺好,宋沫只有她一个朋友,加一个庄岩恩师、恩人,人一生有两个珍贵的知己,足了。 所以,上天再忙,也会公平的、恰当的安排每个人的人生,一个人只要善良、真实,就不至于被幸福遗忘。 …。 夜七从傅氏离开时下午,她特意踩着快下班的点去沐煌大厦。 门口没有看到沐寒声的车,可她还是进去了,前台认识她,直接放行,一路直达顶楼总裁办。 没有直接找沐寒声,先去了言舒办公室。 刚到门口,她却愣了一下,觉得自己来得不是时候,但总没法退回去,只好抬手轻轻咳了咳。 “咳咳。” 古杨半蹲在地上,听到声音连忙转头,顺势就站了起来,端正的五官还带着尴尬,“太、太太来了?” 言舒倒是泰然多了,把微红的脚踝收了回去,穿上鞋站起来,恭敬有礼,“沐太太。” 夜七这才笑了笑,不理会古杨的尴尬,指了指沐寒声的办公室,“他不在?” 几秒的时间,言舒已经处于严谨工作状态,“沐总刚出去,晚上有个应酬,您……找他有事?” 出去了? 她又看向古杨,“他最近几天都不带你?” 问完又恍悟了,微微摆手,“没事,知道地址么?” 言舒点头,“我给您发过去。” “好。”夜七淡笑,转身之际又看了看言舒,“脚崴了吧?尽快喷点儿药,严重就让古杨送你去医院,别马虎了。” 言舒愣了愣,然后微微欠身,“谢太太关心!” 夜七浅笑看了古杨一眼,转身出了办公室。 看来沐寒声总是遣走古杨,也不完全是因为不想回家,毕竟对临近四十的古杨来说,恋爱是当前大事。 想起他们一人泰然,一人尴尬的样子,忠厚古杨配精敏言舒,会很幸福。 开车到了言舒给的地址,她不陌生,但很久没来了。 没想到的是,应酬的局上有苏曜,这是从许南那儿听来的。 “他们要到什么时候?”她不打算去那个包厢。 但许南摇了摇头,“这个不清楚,太太要是着急,我去叫沐先生?” “不用。”她笑了笑,“我去大厅等吧。” 许南略微眉动,点头,“行,给您上果汁?” 夜七却柔唇微动,淡淡的一句:“tequsunrise。” 嗯?许南愣了一下,不确定的望着她,虽然这酒柔和,但毕竟是酒,“您身体……” 她只侧首,语调依旧清淡,“平时吃个酸奶、奶酪不也含酒精么?” 这个烈度实在没什么。 许南才为难的点了点头,“好,您稍等。” 她这的确是来打发时间的,坐在喧闹的大厅,目光散漫而闲适。 一杯酒,陪着她从八点到了九点。她又要了一杯,从九点到十点。 许南在她开口之前早已明智的去了包厢。 包厢里并不喧闹,只是烟味略呛,有人带了女伴,倒也不显得妖气,毕竟都是来谈正事的。 许南进去时,几个人的目光都朝他投去,然后又看了沐寒声,最后都自觉各喝各的酒,兴致了挑逗一下女伴。 许南俯低身子,附耳小声:“太太过来了,坐了两小时。” 沐寒声指尖捻了半杯红酒,这会儿动作已然顿住,眉峰轻轻蹙着。 片刻,才低低的问:“一个人?” 许南点头,“喝了两杯了,我怕她再喝下去身体受不了,您要不要……?” 沐寒声已经放下酒杯,骨感的指节又收了回去,肘部看似闲适的栖在沙发沿上。 苏曜坐在另一头,温稳的视线微微一抬,就能看到沐寒声。 人在政界久了,再跟谁一相处,总能炼出看穿别人的眼,还有奇怪的直觉。 沐寒声还没说话,更没起身,苏曜已经放下酒吧立起身,微微整理上衣,迈步出了包厢。 沐寒声拧了拧眉,没了动作。 不用猜也知道苏曜去干什么了。 是,苏曜去了大厅,一眼就看到了独自落座的人。 杯子见底了,夜七略微低眉,抬头想着要不要直接上去找,视线一抬却见了站在两步开外的苏曜。 “结束了?”她很自然的问。 苏曜却皱了一下眉,她喝过酒,白皙的肌肤泛着淡淡的粉红。 目光从她粉红的脸,挪到空了的酒杯上,温和的五官有些沉,倒没责骂,只微皱眉,“来找沐寒声?” 她浅笑点了头,朝他身后看,“沐寒声呢?” 苏曜看了她一会儿,温和的低沉,答非所问:“出什么事了?不是马上就出去蜜月了?” 她笑得很自然,“没事啊。” 苏曜终究在她面前坐下了,淡淡的开口:“在我这儿还用装么?” 夜七嘴角的笑意微微顿了一下,然后才摇头,“真的没事,小事而已。” 见她不肯说,苏曜也不算多问,她不想说的事,他从来没逼迫过,却一直轻轻蹙着浓眉。 良久,他才说:“夜七,千万别过得不愉快,既然结了婚,哪怕受些委屈,要么学会体谅,别像以前的夜七那么强硬,要么让他学着无条件宠你。毕竟我再担心,也不能像你未婚时那样护着你。” 但他看不得她不幸福。 “有委屈可以找我倾诉,虽然我不一定替你出气。”他似笑非笑,有些无奈。 他知道别人的婚姻不能插手,否则她会越烦恼。 夜七这才笑了笑,“还是你好。……我知道了!” 转头不见沐寒声下来,她只好笑了笑,“这么晚不回家,苏衍不闹么?” 提到儿子,苏曜看着她的目光柔了柔,又略微垂下,温声,“苏衍很乖。” 她点了点头。 苏曜上去之前看着她道:“沐寒声一会儿应该就来了。” 但苏曜回去时,沐寒声站在走廊里,指尖夹着猩红烟头,烟雾微微缭绕,越发显得那个身影幽冷。 “再闹别扭,也不至于用工作当借口不归家。”苏曜在沐寒声两步远处站定,神色依旧温和。 不同于和夜七说话的立场,他有分寸,有考量。 沐寒声侧首看了他。 苏曜在他开口之前低低的道:“不用猜,夜七不会告诉我这些。你主动出席可来可不来的应酬,已经够明显了。” 看了看他指尖的烟,苏曜微微皱眉,“你也不是专心来应酬,既然心里念着还有什么不能夫妻俩好好说的?” ------题外话------ 夸我吧……更新这么早,我怕乃们晚上闲得慌啊,肿么办? 好吧,去隔壁【收藏】新文《钻石醉婚之尤物名媛》呗! 短简介: “顾吻安,听听你这名,但凡见面,不吻不安生?”彼时,他嗓音慵懒,眼神狷郁。 她以名媛的高贵优雅扬名,以新晋女导演的才华让人拜服,她的乖更是名媛圈典范。 男人矜贵薄唇一扯,“十八岁就在私处纹身也叫乖?” 人知他双腿残废,不知他在政商界只手遮天;顾家一夜荼蘼,为家族利益她不惜算计、诱敌深入嫁给他。 片段:在数次传言顾吻安潜规则男明星他置之不理后,某一晚她带了无数淤青回家,男人终于忍无可忍将她扔进床褥,称霸战场。 “你……腿没废?”婚后这么久,她首次意识到了什么。 他轻吐烟圈,餍足而邪肆,“一共三条腿,你说的哪条?” 第309章 你不归宿,我异国艳遇 沐寒声终于微微勾起唇角,“你要不要换个职业?” 声音低低的,平淡没有起伏,听起来倒是不冷。 苏曜终于拿走了他的烟,“若不是夜七,我也懒得管这些闲事。……你走吧,她等很久了,这儿有我。” 男人西裤包裹下的长腿微微挪动,反而倚在了扶栏上,“你都去过了,我就不用了吧?” 依旧听不出情绪的厚重嗓音。 但苏曜听出了微微讽刺。 扔了烟头,他才回身,“沐寒声,别喝了几杯就跟我耍酒疯,我和夜七什么感情你很清楚,我爱她护她,但绝不会让她为难,不介入你们的关系,顶多至此,我若能不管她就不是苏曜了。” 沐寒声自顾低眉,莫名的笑了笑。 “倒也是。”他低哑的嗓音,道:“你能为了她把亲生母亲送进监狱里,我却为了认不回来的母亲为难她。” 原来是采姨的事? 苏曜抿了抿唇,他有亲生母亲,但有些感情他没法体会,因为他的母亲大概世上“独一无二”。 “既然知道,那就下去找她。”苏曜说。 沐寒声这才看了他,“可我的母亲和苏夫人终归不一样。” 苏曜没说话,半晌才皱眉,“采姨和夜七哪里矛盾?” 沐寒声摇了摇食指,不想多谈,颔首示意回包厢去。 苏曜没挪步,终是紧了眉心,“沐寒声,一个已婚男人,在外还租着固定酒店像话吗?” 出差在外就算了,御阁园、玫瑰园、傅宅,总有一个距离工作地近的,有什么必要? 这话让沐寒声顿了顿脚步,侧首微低眉看了苏曜,眸色微微有些冷。 “苏总这是忙里偷闲,调查我了?”片刻,男人喉结微动,轻飘飘的一句。 苏曜抿着唇。 才听沐寒声继续道:“那么,苏总是看到我带御宴庭的婵娟,还是带夜未央的佼丽回去了?” 声线低平的,又似乎带了几不可闻的、轻讽的笑意。 苏曜还是没忍住挥了一圈,极少的愤怒,“你也有如此混蛋的时候!” 沐寒声歪了身子,又扶住了走廊的扶栏,侧首看向苏曜竟然还略微弯了嘴角。 压抑过多,被打了也是一种释放。 只是他的笑意没超过三秒,直直的望着走廊那头的身影。 她在那儿站了好一会儿,他们的对话都听到了,表情始终没变,不,是没有。 看着许南和一同赴局的人慌忙从包厢出来,她才缓缓走了过去。 有人见了沐寒声被苏曜打了一拳,顿时慌了,“这、这怎么回事……苏总?” 苏曜没说话。 别人眼里,这两人基本没有敌对的时候,除了沐寒声娶了的娇妻…… 一转眼,就看到了脑子里想的人。 许南递了一张纸巾,沐寒声理都没理许南,一直盯着她走到跟前。 所有人都以为她会心疼他被打,温柔的说两句,然后带着回家。 哪知夜七仰脸看了他两秒,只一句:“我是来告诉你,你不在,司玥晚上有些闹……” 她实在是想不出别的理由了。 然后在他定定的视线下无力笑了笑,“没事,你忙你的,佣人也能哄好。” 转头看了苏曜,“我先走了。” 自始至终,沐寒声视线就没从她脸上挪开,直到她转身,眸底映出她一头柔顺长发。 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身形却定在原地。 “夜七!”苏曜见她就这么走,喊完又没了后话,转头盯着沐寒声,拧眉:愣着干什么? 许南也看了看,“沐先生?” 夜七已经转过弯往电梯而去。 一抹身影终于急促走往她的方向。 她站在电梯里,在关上之际见了一抹黑影,随即挪开视线。 走出御宴庭时,一阵风差点迷了眼,她抬手挡了挡,一边往泊车处走。 都是男人,有些事谁也不能避免么?婵娟?佼丽? 她竟然还笑了笑,沐寒声挺懂行,知道这些,大概也是玩过、闹过了。 坐上车,看着跳动的时间,马上就十一点了,到家该凌晨了,夜七闭了闭眼,酒驾又疲劳驾驶么? 御宴庭门口无人追来,她看了一眼,缓缓启动车子。 拐过弯,沐恋的电话打进来,捂着话筒小心翼翼:“七嫂嫂?你怎么还没回来?跟寒声哥吵架了吗?” 夜七戴了蓝牙,本想说没事。 哪知沐恋道:“七嫂嫂你不用骗我,赵霖说有人见你们吵架了,是因为……苏曜?不对呀,你和苏曜又没事……” 沐恋说着说着就几乎自言自语了。 夜七却皱了眉,不过前后几分钟,消息传得是真快。 “奶奶正生气呢,给寒声哥打电话没打通,差点把电话给摔得烂碎。”沐恋小心翼翼的声音。 夜七拧眉,“奶奶知道了?……我一会儿就到了,告诉奶奶只是误会。” 现在再骂沐寒声,他只会更压抑。 回到家里,果然奶奶还在客厅等着。 “人呢?”看到只有她回来,老太太板了脸。 夜七抿了抿唇,“他还……” “你也不用说了。”老太太摆摆手,“亏我还觉得说话重了,这件事寒声就是处理不当。” 说罢,老太太从沙发起身,经脉遍布的手背因为握着权杖的力道而越发显眼。 洛敏赶忙扶了她,“老太太息息怒,人无完人,少爷这是压抑久了,让他一个人静一静就好。” 老太太深呼吸摆手,走到夜七面前才拍了拍她的手背,“去睡吧啊,不用理他,不信他还能十天半个月不见你!” 略微的赌气,让夜七无奈的笑了笑。 然而,这话还成真了。 第三天就是蜜月出发时间。 沐寒声不曾找过她,她也一个电话都没打,想要打电话时,沐司暔就板着小脸拿了电话:“不准主动给老沐打!妈咪你要有骨气。” 她很无奈。 好吧,她是心有郁结,不打就不打。 出发前一晚,辛溪笑着打电话来,“七姐,机票订了吗?” 那时候已经十点多了,沐寒声依旧不归。 回转视线,她微微皱着眉,淡淡的一句:“照常出发。” 辛溪倒是愣了一下,因为稍微知道他们之间闹别扭的事,这才一拍掌:“好样的!” 机票是早晨七点多的,六点四十,她就到达了机场,反正也睡不着,坐在长椅上等着赵霖和沐恋。 沐恋过来时,略微诧异,“寒声哥呢?” 夜七只是浅淡一笑,起身,“走吧。” 赵霖和沐恋对视了一眼,前两晚,他们俩没住玫瑰园,总不会,寒声哥竟然一直没低头? 这骨气……代价得多大? 三个人进入安检口时,玫瑰园的沐司暔已经急得跺脚,一遍遍的给沐寒声打电话,半点没有在他妈妈面前冷酷的不让她打电话的样儿。 终于打通的时候,小家伙直接从床上蹦了下来,“tod!老沐你终于接电话了,媳妇都快飞了你还在睡吗?” 沐寒声的嗓音在清晨十分总是不疾不徐的慵懒,这几天还带着颓哑。 “你在说什么。”他低平的一句,不甚在意。 沐司暔几乎是吼出来:“小姑他们都去度蜜月啦!” 倏地,沐寒声缩了眼角,抬起腕表扫过日期,心口骤然被重击,出发了? 他已然忘了时间。 “你知道目的地?”他拧着眉问电话那头的大儿子。 沐司暔仰天无语,“老沐,要度蜜月的是你,不是我,我哪知道?” 可这些计划都是沐恋和辛溪在弄,顶多和她说,是没有跟沐寒声说过的。 三人在候机室坐了会儿。 夜七的手机急促震动。 她拿出来看了一眼,盯着来电显示,脸色不太好。 耳边响起了登机提示。 沐恋顺手替她拉了小行李箱:“七嫂嫂,走啊!” 转手,将手机扔回包里,落下的时间,也关机了。 沐寒声在房间几度徘徊,单手插进裤兜,听着手机一遍遍的盲音,冷硬的下巴也绷得越来越紧。 直到盲音变成“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提示,冷郁的五官彻底黑了。 薄唇冷然削动,低咒一声后给沐钦、给赵霖打电话,的来同样的关机提示。 …。 他们的第一站是巴黎,沐恋和辛溪非常喜欢这个浪漫之都,夜七虽然来过,依旧喜欢。 这时候辛溪高速度、高效率的作风得到最好的体现。 下了车就有酒店的车等着,直接入住皇后亭。 奢华、惬意、宾至如归,一路劳累顿时消了大半。 谁也没提缺了沐寒声的时,夜七也不觉得尴尬。 鉴于辛溪有孕,只能被大哥捧在手心里,沐恋笑嘻嘻的到了她七嫂嫂跟前,拖着行李直接送回房间。 没一会儿,沐钦带着辛溪,还有赵霖却都到了夜七房间门口。 “怎么了?”她从那头直起腰,看着几个人。 辛溪神秘的笑了笑,拿过沐钦和赵霖的手机往里走,赵霖的给了沐恋,吧沐钦的放到夜七面前晃了晃。 屏幕上满满的都是沐寒声的未接来电。 夜七皱了一下眉。 辛溪却眯起眼笑,“七姐,你放心,我们一致、默契、统一!绝对不接沐寒声电话。” 沐恋也笑着,“所以,寒声哥最后只能给七嫂嫂打,再不肯低头就玩完了。” 夜七张了张嘴,“不用……” “就这么定了!”辛溪一扬漂亮的眉毛,“男人千万不能惯着。” 可她转过身,给沐钦换手机却瞬间一脸娇柔,看沐钦接过手机时淡淡的表情,还凑过去啵了一下,挽着他手臂回房间去了。 沐恋在后边笑得弯腰,转头颇有以为的看赵霖。 赵霖自己走过去将手机捻了过来,微微勾了她的腰,对着另一边的夜七,“我们先回房了。” 夜七笑了笑,目送。 出了房间门口,顺手带上门,赵霖才侧首低眉看着盯着自己的人儿。 “你会不会哪天一生气,也把我扔了呀?”沐恋眨着眼瘪瘪嘴。 赵霖低头温和的笑,无奈笑意里,带了淡淡的宠溺,“你听话就好了。”俯首吻了一下她额头,“饿么?” 沐恋转瞬笑了,摇头:“饱了!” …。 房间里,夜七也没收拾东西了,去试了试水,只想洗个澡,好好睡一觉。 她转过身去浴室,床褥里的手机一遍遍的震动,屏幕亮了又暗,暗了又亮,孜孜不倦。 她选择快速淋浴,浴室里水声“哗哗”的响着,卧室一片安静,只有电话震动的声音。 但夜七出来时,来电显示的是“庄岩”。 侧着脑袋擦着头发,她还是接了。 “庄岩?”她将电话放在了一侧,开了免提。 那边传来庄岩松了一口气的声音,“那个,嫂子,您不在家?” 并没多少考量,她顺势回答:“不在,出来旅游。找我有事?” 她看不到庄岩这头几度抿唇的犹豫,“咳,其实,我是看大哥找您找得焦头烂额,怕出什么事,所以问问。” 焦头烂额? “他应该悠然自在应酬才对。”她转头看了一眼手机,淡淡的一句:“庄岩,我有点累,先不说了。”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他要是真的想找我,就不会是让你给我打……” “我若是能打通你的电话,还用找庄岩么?”她的话音刚落,电话那头传来沐寒声冷郁的嗓音,很是压抑。 夜七愣了一下,指尖都放在了挂机键上,这会儿顿住了。 庄岩的手机被沐寒声夺了过去,独自走到床边,“你在哪?” 夜七收回手,也停了擦头发的动作,并非在考虑他的问题,而是…… “你又在哪?”她轻轻淡淡的问。 电话背景有一些些声音,非要说得精确,那该是女人的妩媚娇嗔,庄岩依旧好这口么? 沐寒声不说话了,回头,冷冰冰的目光从在场的人脸色掠过。 一众人算是安静了。 夜七微蹙眉,“你忙你的吧,那么多事等着你去处理,这么多天不想见,再多两天也无妨,正好让你静一静,我挂了。” 她说挂就挂,几乎没有让沐寒声反应的时间。 心理有些堵,虽然知道他不一定就碰,但作为妻子,知道丈夫去‘玩’,谁也舒坦不了。 另一边,沐寒声扬手就扔了庄岩的手机,抛出绵长的弧度后孤零零的砸进沙发缝里,吓得女人一阵惊叫。 庄岩皱了眉,替自己的手机感到委屈。 然而更委屈的是沐寒声,从窗户边走过来,看了这气氛,绷着脸一句话没说又走了。 “真是来去一阵风。”庄岩松了一口气,回神才看了包厢里的女人们:“继续练啊,庄夫人不是一般人,练不到火候,一眼看穿你们,到时候我可不付款。” 说罢,也起身朝门口走去。 …。 夜七扔下电话没多会儿,被辛溪几人拉着出去吃东西,然后好好睡一觉,明天去塞纳河。 巴黎的夜色没得超出预想,饶是再有心事也被洗涤了。 沐恋提议走出酒店,到外边觅食,所以每见一个喜欢的食物总是兴致勃勃。 “七嫂嫂,这个好吃吗?” “这个呢?你是不是都吃腻了?” “嗯~这个不错!” ……一直是沐恋的兴奋。 赵霖只在一旁温温和和的浅笑,一直牵着她的手,偶尔沉声“慢点”、“看路” 沐恋之前在伦敦留学,可以说除了荣京和伦敦,她就真没去过别的地方了,这的确不像沐家千金,她自我调侃:“没办法,那时候太爱学习,哪也没去!” 夜七转过头,正好见了辛溪吃完东西偷偷往沐钦衣袖上擦嘴,一副做贼的模样,脸上笑意盎然。 无声一叹,这么看,她还真显得形单影只,但愿下一站能改变现状,小小的解气一下就好,全程不让沐寒声找过来,这蜜月就没意义了。 意外的是,回到酒店房间,沐寒声竟没再打过电话。 直到第二天早晨、中午、下午,手机都没有动静。 轻装上阵,他们在下午一点左右去往塞纳河。 沐恋说,整个巴黎能告诉你什么是‘浪漫’,圣母院告诉你什么是‘美丽’,那么塞纳河一定能完美诠释什么是‘爱情’,所以蜜月必须先到这一站。 在路上,夜七却淡笑,微仰脸,似乎能感受到巴黎空气中悠扬的葡萄酒和香水芬芳,她一个人去领略爱情,也不差! 人多了总是热闹的,不过一眼看去,她就单下了。 “七嫂嫂,肯定有人跟你搭讪,信不信?”沐恋神秘兮兮的笑着。 那么美的一个人儿,让人想忽视都不行。 这成了乐趣,辛溪凑到她耳边说:“七姐,十点钟方向宗发男一会儿肯定搭讪,信么?” 夜七只是淡笑。 “你别说,长得有棱有角,西方男人轮廓迷人没得说。”辛溪继续笑。 原本夜七不在意,哪知道但凡辛溪点到的,几乎一个不落,竟真的都和她打招呼、攀谈。 辛溪一扬眉毛,“怎么样,厉害吧?”说罢拍了拍她的肩,“反正是出来玩的,开心最重要,我绝对支持你。” 但西方绅士的攀谈,不会让人感觉烦,反而很自在,尤其惊讶于她的流利法语,越是相谈不止。 也不知是第几个与她搭讪时,头一个与她闲聊的男人带了一杯七彩冰激凌返回,淡笑着直接放进她手里,嘴上绅士的邀请:“nuba是塞纳河乃至世界最好的relub,能否有幸共进晚餐?” 夜七微抿唇,本想客气的拒绝,男人开了口:“如果你的朋友愿意,我们一起。” 辛溪、沐恋两对这会儿早不在跟前,双双去参加什么小活动,她只得无奈一笑,没点头,也没拒绝,“等我朋友回来再说。” “okay!”男人很体谅。 但这四个人玩得兴起,根本忘了时间。 夕阳西下的塞纳河,美得摄人心魄,游船变得一叶叶渺小,沐浴在夕阳下,划出一波波涟漪。 返回的人群拥挤起来,她回头看了看,想等人群松了再走,原本只是并肩而立的anley挪了步子,正好把她护在怀里,等她发觉已经走不出来。 莫名的想到了“误人子弟”一词,她没忍住笑了。 “anley先生,你不好奇我为什么一个人么?”仰脸,试着说出自己已婚,而又不显得唐突。 正巧,男人垂下视线,夕阳被他遮了一小半,她那张精致的脸微仰,看得很清楚。 anley弯起嘴角笑,他说她很美。 答非所问。 夜七张了张嘴,又笑了笑,听到了男人在头顶问了一句,她愣了一下。 不待她回应,一个绅士的柔吻已经落到额头上。 刚才他问的很直接:“eequejepeuxvousbaiser?” ‘我能吻你吗?’这样直接的话,也不是谁都能问得儒雅、绅士。 夜七忍不住就笑了,“n这样的游戏,绝不上当的。” “哈哈……”anley先是一愣,而后爽朗笑起来,转过身倚在扶栏边面对着她,笑意不止,深海蓝的眼底满是喜欢。 辛溪使坏,偷偷溜了,把她扔给了anley,最后的晚餐,便只有他们两人。 一杯窖藏悠久的葡萄酒结束晚餐,走出俱乐部时,anley依旧浅笑,冷不丁一句:“我从来不玩fon。” 虽然浅笑,但他说得很认真。 夜七心头一跳,知道自己闯祸了。 “其实……”她想干脆一言讲明。 anley却笑,“晚安!明天见。”语毕,俯下将近一米九的个子,自然而礼节的吻别。 她还愣着,anley却往不远处看去,微微一笑,“那也是你朋友?盯着你看了很久。” 夜七闻言转过头。 夜色里捕捉到那一抹深冷的伟岸时,胸口一滞。 天色旖旎而昏暗,沐寒声的脸比天色更黑,铺了一层阴霾。 ------题外话------ 美人光环,到哪儿都在发光……老沐连一口水都没喝上就来“捉奸”了哈哈 是不是好久没活动了?文快完结啦,所以九想,头衔举人以上的妞,排个规律给乃们奖励?ps:乃们看文时我在旅途颠簸,有木有在成都的小伙伴?约吧 第340章 纠缠着不肯放 &nb就在二十分钟前,辛溪一行四人回到了下榻的酒店r>&nb刚走进奢华的大堂,却见了屹立门口的男人。 &nb“沐、沐寒声?”辛溪眨了眨眼,微结巴。 &nb沐恋也咽了咽口水,这么快就找过来了?她杵了杵辛溪的手臂,“寒声哥脸色很黑。” &nb辛溪站得倒是镇定,抿了抿唇,“那是累的。” &nb自欺欺人。 &nb虽然沐寒声站在那儿,还单手插在裤袋里,看似慵懒闲适,却明明一眼就能看出沐寒声这会儿心情差到极致。 &nb辛溪说罢才转头看了沐钦,“你不会告诉他,我偷偷把七姐留那儿了,是么?” &nb沐钦微微挑眉,一手揽了她的腰,淡淡的一句:“回房休息,不早了。” &nb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当然是向着她,辛溪才弯起嘴角笑,轻快往里走。 &nb然而沐寒声挪了两步,正好挡了去路,目光灼灼,就在辛溪脸上。 &nb辛溪硬着头皮没吭声,反而是沐恋被看的脑袋发懵。 &nb“她去哪了?” &nb简介低沉的四个字,沐寒声垂下视线。 &nb赵霖牵着沐恋的手,从始至终都是一派温淡,这会儿倒是和缓的一句:“nuba。” &nb那么出名的一个餐厅俱乐部,沐寒声哪能不知道?那儿有领先潮流的设计元素,更有能令人沉溺的浪漫气息。 &nb所以,她跟谁在那儿? &nb然而沐寒声没问,转了脚跟就大步出了酒店门口。 &nb也许沐寒声想过一百种场景,就是没想到会目睹俱乐部门口正好吻别的两人。 &nb夜七站在原地,昏暗的天色,清晰可见男人脸上的阴郁。 &nb“我送你回去?”士和体贴,又随着她的视线看向几步开外的沐寒声,很由衷的说了一句:“极具魅力的东方面孔,少见……还有些眼熟。” &nb她微微蹙了眉,视线从沐寒声身上收回,看了” &nb口:“okay。” &nb她依旧站在原地,看着正一步步靠近,步伐稳健,不疾不徐。 &nb说实话,她这会儿不太想跟沐寒声面对面。 &nb正好,她的手机震动起来,夜七顺手就接了。 &nb电话里传来辛溪小心翼翼的轻声:“七姐,沐寒声来了,居然知道我们住哪,这会儿应该过去逮你了。” &nb夜七听完,低眉轻轻笑了一下,“嗯是来了。” &nb辛溪微微惊呼,“遇上了?” &nb“你紧张什么?”夜七略微失笑,余光见了靠近的沐寒声,才轻轻一句:“你的账以后再算,先挂了。” &nb“诶!”电话里传来辛溪略微惊呼,可她已经挂了电话。 &nb沐寒声也已经站在了面前。 &nb夜七没有看他,把手机放回包里,一言不发就要走,但沐寒声低哑的嗓音从头顶响起:“陪我用晚餐。” &nb低沉的嗓音,听得出浓浓的疲惫,是令人心底一软。 &nb但又想了想他在御宴庭和苏曜说的那些话,再想想他那两天的避而不见,她忽然硬下心,“我有点累。” &nb说罢,微微侧身从沐寒声一旁走过。 &nb手腕却被他紧紧扣住,没有扯回去,只强制让她停在原地,是他退了一步站在她眼前。 &nb关于,只垂眸冷郁的、沉寂的盯着她。 &nb她试着挣脱他的束缚,未果。 &nb反而,沐寒声曲起另一手臂,厚实的掌心握了她的侧脸,拇指正好覆在&nb指腹来回摩挲,力度并不轻。 &nb夜七蹙起柔眉,明白他的意思,也侧脸夺了过去,另一手挡开他的掌心,挪了一步,直接离开。 &nb沐寒声的手在半途落空,顿在空气里,看着她就那么轻易的转身离开,本就冷沉的脸,下巴越是绷得紧了。 &nb在她几乎消失在昏暗夜色时,沐寒声拾步追了过去,步伐宽大,急促中有着隐忍。 &nb除了他那一句要求,两个人从餐厅俱乐部回到酒店大堂,一句交流都没有。 &nb她已经站在电梯里,而沐寒声从门口匆促而来。 &nb这一幕很像那晚在御宴庭,只是最后一步,沐寒声没有再追,看着电梯门合上,看着她离开,结果就是她一声不吭跟着一群人出来蜜月,连时间、地点、行程都没有给他透露半个字。 &nb“嘭!”在电梯门即将关上时,沐寒声一个巴掌按在门沿上,旧事不必重演了。 &nb电梯里不止她一人,其余乘客被吓得略微颤了颤,莫名的看着一阵风似的席卷至门口的男人,虽然这人五官足够迷人,但一脸阴沉,并不适合欣赏,只得默默移开视线。 &nb夜七按了楼层,安静的站在角落。 &nb沐寒声移步到了她身侧,电梯里有别人,他不至于做什么出个举动,却在暗地里寻了她的手。 &nb只是刚碰到指尖,她缩了回去,力道过重反向打在了电梯内壁,“嗙!”一声,引得乘客略微侧目。 &nb沐寒声空着的掌心微微握紧,终究侧首低眉凝着她。 &nb对于这灼烧般的视线,夜七不为所动,安静的站着。 &nb她到达楼层时, 第311章 换他干等两小时 陪同导游? 夜七转头看了看沐寒声,冲anley抢走了,“你们来巴黎,我就是东道主,都是应该的!” 沐寒声就站在一旁,对anley的话,没有任何反应,显得冷冷淡淡。 她想了想,看了他,“来之前一切路线都是恋恋安排的,咱们就算现在要计划,也来不及了。” 沐寒声这才道:“你确定,这是来度蜜月?” 她看了anley,再回头,“如果你心里没有偏见,当作一个导游而已。” 沐寒声几不可闻的挑眉,单手别进裤袋里,显示着他略微的不悦,没有多少犹豫,低低的一句:“我今天还有点事,要么取消,明天继续。或者……” 夜七看了他,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柔眉微微蹙起,“或者我自己和anley游玩一天?” 他肯定以为,她不会答应后一项,毕竟是夫妻的蜜月旅行,没有妻子扔下丈夫跟着别人出游的。 谁知道她竟然神色淡然的选了后者,对着他略微诧异又沉郁的神色,“你有事就去忙,我总不能陪着你办公。” 她是来度蜜月的,要说忙,她也不比他清闲,照样放下一切出来了。 看着她竟然真的和anley渐行渐远,沐寒声雕塑般立在原地,脸阴得巴黎上空的阳光都黯然失色。 上车之后,夜七才从后视镜看了看,那抹身影越来越远。 “傅小姐有魄力。”anley也看了后视镜,绅士的笑着。 夜七回过视线,这回不亲切叫做‘missseven’了? 只听anley继续道:“一会儿沐先生若是开车追来……” “不会。”她清淡的打断,很笃定,“他不是那种人。” 既然都说了让她自己选后者,他就不可能放下面子。再者,昨晚两人看似和平,实则也气氛冰凉,沐寒声半句都没解释什么婵娟、佼丽的事,也没半点没求和好的意思。 anley微挑眉,时而往后视镜看一眼。 夜七靠回椅背,片刻才问:“我的朋友们,anley先生都安排好了?” 男人回头,脸上一直是儒雅笑意,“你放心,他们会玩得很愉快。” 她点了点头,略微深呼吸,“所以我这一整天,就必须和你探讨公务?” anley一笑,“但凡跟我在一起的女人,从不会有人觉得无聊,包括工作。” …。 午餐后,anley带着她去了他的公司,又去了旗下娱乐园,办公、娱乐的确两不误,但激流勇进这一的游戏,她说什么都不参与。 anley只是幽幽的笑,不理会她的别扭,直接牵着她去换衣服。 “别担心,我和你一起。”他低头笑,“但凡要鉴别好坏、提升享乐感,必须亲自上阵。” 夜七闭了闭眼。 她是从来没在游乐园玩过的人,哪怕是父母去世之前,她作为傅氏千金,不可能随心所欲的跑出去玩。 而那种刺激和令人不自觉惊叫的释放的确能疏散心理的情绪。 她被anley目光溜直,眼底却带着淡淡的笑意,纯属欣赏。 “若不说,绝对没人信你结过婚,生过孩子。”好一会儿,anley才笑着道。 夜七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浴巾,笑了笑。 anley脸色却变了变,目光定在她握着浴巾的手上。 他的手忽然握过来时,夜七微微的愣,毕竟男女有别,握手有些敏感。 却听anley拧眉问:“这什么时候伤的?” 她没办法把手抽回来,只得循着anley的视线看去,虎口处被迪雅君划伤的地方,原本快结痂的伤口,不知道激流时怎么弄到的,竟然破了,嫣红血液和水融在了一起。 一片血让她脚下微软,幸得anley急忙托住了她,“没事吧?” “我,见血会不舒服。”她略微虚弱的刚说完,整个人忽然被anley一把抱起。 娱乐园有专门的医护室,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口子,anley是真的焦急,和药店里的人说话都拧着眉,绅士风格更没顾上。 夜七坐在椅子上,除了裹着浴巾,衣服都没换,低头看了anley的焦急,“我没事,不出血就行。” 一见她微微抱了手臂,anley刚给她处理了划到的伤口,转身跟药店人员要外套。 看人家一脸为难,夜七才喊了他,“anley?我没事,走吧。” anley好说歹说,硬是要了件外套。 回去的路上,他就一直护着她,惹得夜七好笑,“n的高手。” anley笑了,“这些游戏亵渎感情,我从不玩,国外并非别人想象的开放和混乱。” 说罢,他忽然看了她,脸色不乏认真,“若我出于真心的,你怎么想?” 嗯? 夜七侧过头,看了会儿,只是浅笑,“你不都知道了,沐先生是我丈夫,我还有四个可爱至极的孩子?” anley微摇食指,“都是现况来适应感情,而不该感情去适应现况,再者,真有魅力的女人,再婚、三婚有她的魅力所在,现成的四个宝宝,多好?” 这一简单的言论可让夜七惊诧。 挑了挑眉,她没法回答,只好抿了抿唇,道:“对了,玩了一次,没有体会出特别之处,更说不出提升意见,让你失望了?” anley不介意她转移话题,只看了看她,道:“你先去换衣服,别冲凉了。” 她点了点头。 …。 这头的辛溪接到了沐寒声的电话。 “夜七回来没有?” 辛溪一愣,“七姐不应该跟你在一起么?” 沐寒声抿了唇,垂手之际解了西服外套纽扣,继而单手插腰,好一会儿才沉声:“你给她打电话。” 这回辛溪懵了,七姐和沐寒声不在一起,这两人昨晚居然没和好?不是夫妻之间,床头吵架床位和么? 虽然之前沐寒声有不对,不过anley可不是一般人,真成了威胁就坏了。 辛溪急忙给她打电话,这会儿他们都在用晚餐了,七姐和anley不会……? 脑子里基情满满,耳边更是传来了anley性感儒雅的嗓音:“辛小姐?” 辛溪眨了眨眼,看了号码,的确是七姐的手机。 完了!七姐的手机居然都是anley接的了? “那个……”辛溪的法语并不差,这会儿却有些结巴,怕问的太直接,咳了咳才道:“anley?你今天整天和傅小姐在一起?” “yeah。”他平和的应了一句。 “天!”辛溪头皮一阵发麻,难怪沐寒声的嗓音即便隔着手机都是阴森森的。 anley笑了,“我倒是很想把傅小姐追到手,但目前来看,有些困难。” “那不行!”辛溪急忙打断,“我把七姐信息给你,让你演了一段‘巧遇搭讪’,你可不能当真!” anley似笑非笑的笃定:“那辛小姐怎么不认为我是预谋着要你介绍傅小姐的?” 那更是,她成罪人了。 “麻烦您赶紧把七姐送回来。”辛溪很郑重的道:“不然沐先生就该生气了,您也知道他的身份,轻微一怒抵雷霆万钧。” 吓唬也没用,anley微微弯着嘴角:“我会带她去用晚餐,然后送回酒店,放心。” 夜七回来的时候,anley刚把电话挂掉。 “辛小姐。”他淡笑道。 夜七略微顿了一下,然后才看了他,“难怪你当时直冲着我搭讪,辛溪早前就出卖我了?” 他只是笑,看了看她手上的伤没大碍才绅士的引着她去用晚餐。 而到了地方,她才知道这不是一般的晚餐,一进门,看到酒店的布置就愣了愣,转头看他。 anley做了个“请”的姿势。 夜七却停了脚步,“等会,这是……?” anley引着往里走,等到了主桌边,才淡淡的一句:“我生日。” 生日? 夜七愣愣的盯着他,anley才道:“这都是我朋友的意思,你只当用个晚餐就好。” 显然没这么简单了。 主角带着一个绝美的女人现身晚餐,一群朋友蜂拥而来,尽是拷问轰炸。 她被anley拉着切蛋糕、喝香槟,很自然的把她介绍给周围的朋友,而他的介绍非常简单。 “这位是傅夜七小姐,傅氏现任董事长。”没有刻意他们是新认识的朋友之类的赘述。 作为他的友人,终于有人认出了她。 这不就是刚把anley主领开发的项目拿下后,又慷慨给予百分之十一补偿费后转手赠与英国友谊公司的女人、名盛国际的第一美人翻译? anley的历史中有着一段低潮,经历过即将破产的威胁,对于迪雅君公司的危机,他深有感触,但这个谈下项目又转手赠人的菩萨,更是兴趣深浓。 项目涉及天衢四大家族之一,但anley的确没想过能吸引傅夜七的注意,甚至最终被她夺下。 但这结局,他最满意。 仅仅一个介绍,夜七都觉得anley的友人热情至极,导致之后的闲聊和游戏环节气氛极好。 …。 将近十一点,忘了时间的人还没回到酒店。 沐寒声从九点半一直等到现在,马路边昏黄的灯光下,他的身影越发显得冷寂、压抑。 指尖燃烧的香烟被主人以往,在夜风里兀自燃烧,直到差点烧到手指,沐寒声才蓦地拧了眉。 指尖一弹、烟头落地,昂贵的皮鞋跟捻了上去,颇有几分发泄的意味。 辛溪偷偷道门口瞄了一眼,一下看到沐寒声竟然还在等,心理就怵了一下。 问题是,七姐怎么还不回来?不会跟anley出事了? “嗡!”手机忽然震动。 辛溪一低头,又看了不远处的修长身影。 沐寒声曲臂将手机贴在耳边,单手插进裤袋里,暗夜里声音低哑沉郁:“她到底什么回?还打不打算回来!” 这辛溪也说不出来啊。 沐寒声干脆利落的挂了电话,弯腰钻进车里,呼啸而去。 他原本不想这样,以免显得自己太小人,最终是定位找到了她。 一走进酒店,隐约就能感觉到热烈愉快的气氛,有酒店人员上前拦了他,“先生,这里今晚被包下了,您是……找人?” 沐寒声薄唇紧抿,片刻才冷然一句:“找anley。” 工作人员微微的愣,看了看他。 一身全球限量版的西服,棱角之间出了冰冷就是贵气,……当然,还有不轻的酒味。 “您稍等。”工作人员这才道。 但沐寒声已经拾步而去。 众人簇拥下,个头挺拔的anley还是很显眼,而同样被拥着的东方面孔更不必说。 沐寒声身材挺拔、有力,靠近人群时,已经有人因为那一股冷冰冰的气息而主动避开来,又略微纳闷。 他要挤进人群轻而易举,就那么站在了她面前。 原本嘈杂热闹的场面转瞬冷了不少,众人都微微的愣着,只有anley一副东道主的泰然,还淡淡的笑着。 一见沐寒声五官之间除了阴霾没有其他,夜七知道时间已经太晚,她也了解沐寒声的脾气,不想让anley难堪,有什么事两人回去说。 哪知道她刚转头要和anley道别的空隙,沐寒声一手夺了她手上的杯子,转瞬大力牵了她的手就要往外走。 anley皱了眉,目光微微低垂,看着沐寒声正好捏在她虎口受伤的地方,眉宇之间尽是担心,也伸手拦了她,另一手搭在沐寒声捏着她的手腕上,“沐先生。” 原本anley要示意沐寒声放手,免得她的手又出血。 但这在不知情的沐寒声看来是一种挑衅。 男人薄唇紧抿,一双鹰眸尽是阴郁,猿臂一挥,吓得众人惊叫连连。 “anley!”夜七愣了半秒,这才反应过来,沐寒声竟然一拳将人打得闷哼,倒下的瞬间,不知是脑袋还是肩膀更是磕在了后方台子上。 也顾不得许多,她猛然挣开沐寒声的手,蹲在anley面前努力扶起他半个身子,“你没事吧?” 说完话,她扭头看了依旧立在原地,周身沉冷的人,“沐寒声你疯了吗!” anley流血了,嘴角、鼻血,回过头的她看得一阵眼晕,手也托不住他。 看到她微微无力的眼睑,anley抬起手,一并用上袖子,不顾什么儒雅,直接将鼻血抹得一干二净,对着她笑了笑,“你别看就好。” 夜七闭了闭眼,“我送你去医院。” anley倒是闭了闭眼,沐寒声这一拳的确不轻,刚挨打的一秒直接眼前一黑,这会儿缓过来了。 而且,到现在她除了骂了沐寒声一句,就没再看他,作为丈夫,必定难受。 anley才摆了摆手,“是我忘了时间,太晚了,本来该送你回去……” 她摇了摇头,抬头叫了anley一个朋友,坚持送他去一眼。 沐寒声就那么被晾在一边。 但最终,anley选择上了沐寒声的车,和夜七坐在后座。 “沐先生。”良久,anley道:“傅小姐您带回去,我在下一个路口下车。” “不用。”她开了口,“竟然你不去医院,就送你回家。” 沐寒声自始至终都没开口,直到了下个路口,他没停车,只沉声问:“地址。” anley身体微微前倾报了地址。 …。 车子在anley居住的别墅区停下,她也跟着下了车。 刚要送anley进去,沐寒声上前握了她的手腕,定定的望着她。 夜七回头,“你把人打成这样,我不该送他回去?” “然后呢?”沐寒声薄唇微动,目光越是深沉,越是冷郁,“还陪着他一晚直至消肿?” “沐寒声!”夜七拧眉看着他,“你能不能讲点道理?从国内撒气,到国外没有半句解释,现在又是什么意思?” anley终究是走上前,安抚的看了她,“我没事,这事的确怪我。” “不怪你。”她把话打断。 怪就怪,两人出来旅游的时机就不对,哪怕不是anley,哪怕随便一个路人跟她搭话,沐寒声的气就在那儿。 她转过身,坚持把anley送进小区。 在门口,anley看了看她,满是歉意。 只有她笑了笑,“我替迪小姐谢谢你的项目救了她的集团,今晚之后要见面恐怕得有一段时间了,……还有,我替沐寒声道个歉,他只是……” “明白!”anley摆手,淡笑,“若是我的女人,那也许我下手比他更重,这说明他足够爱你。再理智的男人,一旦爱得深了,都是醋坛子。” 夜七低了低眉,也算认同。 但是从小区出去,她对等在小区门口的沐寒声视若无睹,径直走到路边拦车。 沐寒声在几步远处闭了闭眼,迈步走了过去。 “上车。”他立在她身后,声音缓和许多,但依旧低哑。 一辆出租车都停了下来,沐寒声将她揽着强势塞进车里,身后是司机低低的咒骂。 ------题外话------ 找到房子搬好了,弄好了网就跟乃们汇报~感谢妞们送了那么多票票和打赏!么么哒~ 第312章 你冷落我,现在还吼我? 她的脾气也上来了,沐寒声刚将她塞进车里,他一反身准备回驾驶位,她就打开车门。 沐寒声刚把手放到驾驶位门把上,后座“嘭!”一声关门。 幽邃的眸子紧了紧,身形已经掠了过去,没走几步的人直接被他掳了回去。 “你放开我,沐寒声!”她用力拧了手腕,又被一阵阵的疼痛逼迫不得已停了挣扎。 整个身体被他抵在车身上,腰身不得已后仰,刚拧了眉,头顶已然传来低沉压抑的嗓音:“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是我在闹?”夜七仰起脸,恼怒直往脑门冲,声音也提了一个分贝。“是我在闹吗沐寒声!” 昨天晚上闷了一晚,今天各不相干的过了一天,既然都这个情形了,她也没再顾忌这是街头,一股脑抛掷而出。 “在荣京开始,是谁先不冷不热的?宁愿在酒店固定住宿,带不明不白的女人回去都不回家住?你像一个有妻有儿的男人么?还是举世闻名的沐寒声!咱们到底谁在闹,谁不理智?!”她哪儿都动不了,只有一张嘴如梭往外刺。 在沐寒声薄唇微动,试图说点什么的时候,她也没给他机会。 “没错,兰姨的事,我是说得有些强硬,但我那是在为谁考虑?如果你不是沐寒声,不是我丈夫我会管么?可你又是怎么跟我说话的!今天你又干了什么?追都追来了,一句有事就各自散开,甚至在我朋友生日会上大打出手,你还是沐寒声吗?” 大概是她极少这样几乎歇斯底里的控诉,沐寒声只是抿了薄唇,目光幽暗低垂,定定的望着她。 直到她不断喘息时,他才低哑一句:“我是不是沐寒声,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不清楚么?” 夜七已经气到头上,终于挣开他的手,仰起脸,“清楚,我让你变得这么不理智?……是我的错了?我不该嫁给你,还是不该管你的任何事?” 牵扯到婚姻的问题上,沐寒声才心口一缩,双手握了她的肩,“能不能讲点道理?……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多长时间?而你在anley生日会上尽情尽兴!” “我没等过你么?”夜七急了,“出国前一晚,我在御宴庭等了你多久?而你又在干什么?” 她的语调急促,气愤直线不减,发泄的时间久了,反而埋了整个胸口的抑懑,眼眶也跟着酸胀。 沐寒声终究是抿了唇,眉峰之间虽有阴郁,却也隐忍了 。 两个人就这么在街边争论上了。 偶尔有行人路过,但在他们眼里,这不过是一对普通情侣。 片刻不听他说话,夜七才仰脸,“到现在,你连说个‘对不起’的打算都没有,既然这样,你追出来干什么?” 看来她的气愤大多是因为御宴庭那一晚。 “好。”沐寒声终于低低的一句,声线沉重,“兰姨的事,我不该把情绪牵及你,也不该让你在御宴庭久等……” “沐寒声。”她一张脸微凉的打断,“你觉得这是重点吗?……所以,你觉得在外住着酒店,扔着妻子爱答不理,带不三不四的女人回去过夜是正常的么!” 这让沐寒声拧了眉,“何时有过不三不四的女人?” 抬手打掉他握住肩膀的手,“苏曜和你的对话我都听得一清二楚,还有什么可隐瞒的?” 沐寒声蹙起眉峰,回忆着她所谓的对话。 “我说过什么。”最终,他回想不起来,低眉望着她,淡淡的问。 她一拧眉,“这都能忘?也对,外边那么多女人,代号多得是,你沐寒声哪能去记那些小姐的名字?管她是婵娟还是佼丽,用完就扔,是不是?” 说这些话时,她语调里满是讥讽,微微侧首看着他,嘴角弯着,眼底却是凉的。 “沐寒声,我忽然发现不认识你了,你对这些事这么随便,那为什么我和别的男人不行?”看他见到anley的样子,那样的阴冷、敌视。 “胡说什么!”沐寒声下颚微紧,“你还想跟anley怎么样?” 夜七笑了笑,“你就这么关注不到我在乎的重点……算了,我不想跟你吵了。” 虽然没人认识她,她自己都觉得丢人,什么时候他们因为其他男人或者女人争吵过? 转过身,她往马路对面走,实在很晚了,她喝了不少酒,不想坐车,就近住下也一样。 但刚走出去几步,身后的力道将她扯了回去。 “放开!”她猛然回身,极用力的甩开沐寒声贴到手腕的掌心。 猝不及防的被甩开,沐寒声又追了过去,袁臂一伸将她捞了回来,耐性也被挑动着,嗓音压抑:“夜七!” 两人在路边的纠缠挣扎,并无人目睹,将近午夜了,来往车辆极少,有也是呼啸而过。 挣扎未果,她才不管不顾的往沐寒声昂贵的皮鞋脚面踩,脚步混乱。 “够了!”沐寒声将她禁锢,薄唇迸出两个字掷地有声。 夜七的动作顿住了,愣愣的看着刚吼完的男人,睫毛颤了颤,声音涩涩的,“沐寒声,你在荣京骂我,冷落我,一来就打了anley,现在还吼我,是么?” 沐寒声闭了闭眼,凌冷的五官有转至墨黑的趋势,盯着她,“你到底喝了多少酒?” 可以这样肆无忌惮的跟他吵,期间就没打算好好听他说一句完整的话 。 仰脸看着沐寒声眉目满是阴霾,那么冷肃的低吼,她还没回过神,一滴湿润吧嗒滚了下来。 抬手随意一抹,气愤而赌气的看了他,“这蜜月我不过了!你爱跟谁过跟谁过!” 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猛一把推了他,转身直接往前疾走。 沐寒声在原地单手插腰,又一手狠狠按着太阳穴。 她再生气也没有过今晚这样的失控,赌气到连蜜月也不要了,是不是再吵一会儿,把他这个丈夫也休了? anley到底给她喝的什么酒,安的什么心才找后劲这么足的酒?! 一阵车灯刺过,沐寒声才猛然心头一跳,按着太阳穴的手生生止了动作,挑目往她离开的方向望去。 夜里有些暗,一阵车灯之下,她的身影越发纤细,那么快的车速,她的黑影也不过一闪。 “夜七!”两个字冲至喉咙口,他都觉得来不及呼喊,修长双腿骤然绷紧,身影极快的掠了出去。 车子已然呼啸而去,没了她的身影。 沐寒声脚步生生顿了两秒,僵硬而后怕。 两秒后他才步伐急促。 夜七不知道自己是被吓得还是刚好鞋子崴得是时候,她已经摔到地上,不到一米的距离,车子刮着锋利的冷风呼啸而过,把心跳带到了极高而几乎停滞跳动的状态。 沐寒声那双被踩得狼狈的皮鞋停在面前时,她只自顾低眉呆滞。 直到他把她压进胸膛,紧紧压着,她才眨了眨眼,显得惊魂未定。 “没事了。”沐寒声一手拍着她的背,醇厚低哑的嗓音里带了轻微颤抖。 那是极少体会的后怕。 后来她不说话了,他问什么都不回,只是抿唇低眉,眼泪止不住又毫无声息。 沐寒声慌了手脚,在原地把她全身都检查了一遍,看着她眼泪越是肆意,才拧紧了眉,“我带你去医院。” 他把她抱起来,急匆匆上车。 但车子走出去两分钟,靠在后座的人终于说了一句:“回酒店。” 车子忽然减下速度,沐寒声从后视镜看了她,她又重复了一遍。 沐寒声才说:“好。” 大概是快到酒店时,她的手机震了。 原本不打算接的,但见了是辛溪来电,想了想还是接了。 “七姐?”辛溪声音里带了焦急 。 她靠在椅背上,勉强打起精神,“辛溪,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辛溪沉默了小片刻,才喃喃的道:“我是觉得,好像犯罪了,弯一真让你和沐寒声吵架,这罪过可大了,所以……我跟你坦白!” 所谓的坦白,辛溪说得很是严肃:“七姐,实在对不起,我不知道anley真的会对你有意思,我只不过是为了让你用他气一气沐寒声,他在我们出国之前就跟我要你的信息……不过要我说,虽然anley也算是个人物,比起沐寒声还是差了好多个沐钦,所以……对了,沐寒声今晚九点多开始一直在酒店门口等着,到了十一点多,估计等得恼火了,你要是见了他脾气很大,最好躲一躲……” 夜七微微舒了口气,淡淡的道:“我都知道。” 嗯?辛溪愣了一下,“知道什么?” “你把我的信息给anley的事,和他等了多久,都知道。”夜七语调没多少起伏。 辛溪却惊诧,“都知道?!……anley出卖我?” 夜七笑了笑,“他跟我算合作关系……辛溪,太晚了,以后再说这些,你睡吧。” “那……你回来了?”辛溪侧着耳朵试探。 她轻轻“嗯”了一句:“在沐寒声车上。” 一听和沐寒声在一块儿,辛溪立刻就挂了。 放下电话的夜七却拧了眉,脸色有些苍白,转过头看了车窗外,才发觉竟然下雨了。 夏季的雨也是说来就来,清扫了整个城市中午积攒的微微浮躁。 忍了那么一会儿,她才声音僵硬的开口:“停车,我要下车。” 沐寒声开了灯,从后视镜看她。 那张脸似乎是从刚才的惊魂未定中回过来了,没有表情,木然而冷硬的重复了一遍她的要求。 沐寒声却伏起眉峰,“有什么事回到酒店再说,任你怎么闹都行。” 听起来很平淡的声音,但字里行间流露着不可违抗的强势。 哪知道后方车锁‘咔哒!’一响,她竟然就那么开了车门。 “你!”沐寒声惊的一脚踩下刹车,哪怕是夜雨里,他的车速并不慢,她若是真的掉下去,那是什么后果? “嘭!”她在车子还没停稳的时候脚步匆促的冲下车。 沐寒声一张脸铺满阴霾,比夜雨冰凉,钻出车门,雨里边是他叱责的低吼:“不要命了?!” 转眼,却见了她走出去不到五步,狼狈的蹲在路边一阵呕吐。 夜里昏暗,她一蹲下,身影缩得极小,雨声‘哗哗’,听不清她的呕吐声,只是身体一绷紧,令人心疼。 一声叱责后,沐寒声自然知道了她并非还在闹脾气,不顾呕吐秽物的酸浓酒味,名贵西裤裹着的膝盖着地,单腿跪着拥着她,挡了大半的雨,也不断的拍着她的背 。 她本想挣扎,让他松开,哪怕有雨水冲刷,但呕吐物的刺鼻很浓。 也终于理解沐寒声那句“你到底喝了多少?” 满是酒味,在夜雨里蔓延着。 两个人维持那个姿势足足有个二十来分钟。 沐寒声身上的外套已经举到她头顶,他身上灰色衬衫湿透,印着健硕肌理。 她觉得好多了的时候,一抬头才看到沐寒声下巴滴着水,几许光线射过来,还能看到他五官侧面的汗毛沾了细细的水珠。 而他全然不顾,低眉看着她,低声:“舒服多了?” 她没说话,只是皱了眉,起身。 每一步,沐寒声都随着她,跟着钻进后排座位,伸手从后方取了他的备用衣物,沉声对着她:“把衣服脱了,换上这个。” 她没动,“你换吧,我没湿。” 沐寒声薄唇微抿,不由分说上手,挑开她潮湿的裙肩,她要挣扎,他的目光就变得犀利。 直到将她从外到内,连bra都脱了,才将他宽大的衬衫套上,又替她披上西服外套。 沐寒声穿着那一身湿得可以滴水的衣服开车,把车内的温度开到最舒适,她是不觉得冷的,但他衣服全湿,这个“烘干”的过程,他一定很冷。 的确不暖和,所以沐寒声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一紧,冰凉的骨节越发分明,甚至有着略微泛青的趋势。 终于到了酒店门口,她见沐寒声要直接开车门,皱了一下眉,“让人出来接一下。” “都睡了。”沐寒声淡淡的一句,人已经下了车,径直进了酒店,那么大的雨,他连眉头都没动一下。 片刻,那抹伟岸再从酒店出来,身影被门口灯光拉长,影子旁,还有他手里捻着的伞,也被拉得细长。 来不及想什么,他已经到了车门边。 沐寒声把伞递到她手里,抱着她进酒店,然后门口的工作人员低眉敛目的收走了伞。 他依旧抱着她,进电梯、出电梯,然后回到房间。 “你换衣服吧。”进了门,她从沐寒声臂弯里下来,情绪不高,但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沐寒声忽视了她那句话,刚走出去一步,拧眉侧首,“上床躺着。” 她没动静,他就把她抱上去,转身拿了吹风机给她吹湿了大半截的头发,而他全身湿哒哒全然不顾。 就因为他身上湿,沐寒声没有坐在床边,而是半跪在床边的地毯上,一缕一缕的给她吹干长发。 好一会儿,发丝在他指尖变干、飞扬,沐寒声才低低的一句:“长长了 。” 她经历了那场火中求生、水里窒息之后剪短了头发,这会儿才发现长了很多很多。 有人说,发长,情长。 沐寒声眼神温和几许。 然而“嗡嗡”的吹风机声音里,传来她淡淡的、不大的声音:“我明天回去吧,让沐恋和辛溪好好玩,不想扫她们的兴。” 沐寒声手里的动作顿了,对上她的视线,眸底深沉。 随即,他关了吹风机,眉宇之间尽是沉重:不过蜜月的意义影射有多广?她想清楚了? 没有听到他说话,她才闭了闭眼,从躺着,转为坐在床边,“我去收拾东西。” 刚要起身,却被他按了回去。 “anley是合作伙伴?”沐寒声问。 低哑,沉闷。 她看着他,“现在问是不是晚了?……你把人也打了,该对我发的火也够了吧?” 沐寒声放下了吹风机,薄唇抿得紧了紧,最终吐了一句:“我去给他道歉。” 给她道歉可以,给别人道歉,于他来说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 夜七看了他,嘴角似乎是笑了笑,但又没什么意味,疲惫的一句:“你去洗澡吧。” 她拿了一旁的吹风机,“我自己吹。” 沐寒声安静的看了她许久,最终从地上直起身子,径直进了浴室。 他是以为,她答应了。 但洗完澡出来,看到的竟然是她在叠衣服,以及一旁放置是行李箱,浓眉转瞬拧了起来,“干什么?” 她看了他,“收拾。” 接下来的时间,本就疲惫的夜七被弄得心力交瘁,她摆一件,沐寒声就挂回去一件,最后连行李箱也扔的远远的。 她刚要去把箱子放好,人已经被沐寒声拽了回去。 一个隐忍太久的吻封住她的唇,沐寒声那双已经温热过来的掌心狠狠握着她整张脸,吻得很用力。 本就疲累的身子敌不过他的强势,纠缠着被压在床头柜边。 柜子上的手机震动时,震感十分清晰。 只是沐寒声侧目扫了一眼,‘anley’的名字几乎让他眼皮猛跳,唇畔也愣了,咬着她,“不准接!” ------题外话------ 啊,终于找到房子了……月中开始应该就稳定啦啦啦~谢谢妞们为了老沐砸的票,乃们也真是……坏!怎么对老沐这么狠?(为了表示我是亲妈,当然必须虐!) 第313章 做做运动可以解酒 “疼!”夜七拧眉,愤愤瞪着他,唔哝一句。 沐寒声立即松了力道,却不肯放开她,幽邃的眸子垂下来静静的望着,片刻才薄唇一下一下的啄着。 “不生气了,嗯?”额头微微抵着她,挺拔的鼻尖蹭来蹭去,“道歉也得给个机会啊。”尾音几不可闻,但的确带着诚挚。 她也知道,在荣京,御宴庭那晚之后她就出来,想道歉也没时间,至于昨晚,他这样的男人不是随时随地随口就能说对不起,尤其被忽然冒出来的stanley一激,酒后冲动揍人太正常,他曾经清醒时也揍过别人。 被他鼻尖弄得很痒,夜七往后避了避,却被他揽了腰贴得更近,身上的沐浴露香味越发诱人。 想着把他推开,微微仰脸,道:“没生气。” 吻又落了下来,显然不信她。 她的确没觉得多生气了,此前心里堵了一块也磨得差不多了,雨里跟他吵了一架,更是倾泻干净了。 沐寒声的吻只是安抚,没有情欲,有也控制得极好,只有一只炽热的掌心从后方探进裙背不安分。 唇畔若即若离之际,才听他低哑的一句:“婵娟和佼丽……” 一听到这俩名字,她就微微蹙了眉,睁眼盯着他,不自觉合上贝齿。 在差点被咬之际,他退了出去,压抑的气氛稍微有了些暖意。他垂眸温和的望着,在她低头微微扭过脸之际,才继续道:“那只是代称。” 她淡淡的动了柔唇,“不是代称,谁还告诉你本名?” 沐寒声终究是轻轻弯了一下嘴角,“所有御宴庭的女性服务员都叫婵娟。” 夜七蓦地愣了一下,盯着他坚硬的下巴没了反应。 所有御宴庭的女性服务员都叫婵娟,就像所有夜未央的女性服务业都叫佼丽一个道理。 “不生气了?”他又问了一遍。 她瞥了沐寒声一眼,没吭声。 沐寒声的拇指还在她脸上摩挲着,意犹未尽的吻纠缠下来,唇齿之间溢出浓厚低沉:“婚前婚后都只要你,对别人不行……” “嗯!”沐寒声话音才落,又低低的闷哼,将缠绵至深的吻被打断。 她正仰脸盯着他,“那为什么不信我?” “有么?”他看起来漫不经心的回避自己的冲动过错,用温柔陷阱想让她忘掉这个坎儿。 没能如愿。 夜七一手戳了他坚实的腰腹,仰脸肃穆,“你不知道stanley是谁?” “知道,不认识。”沐寒声淡淡的一句,而后低低的一句:“酒后易怒,我改……明天去登门道歉。”说罢吻了吻她的额头。 她狐疑的看了沐寒声一会儿,才一句:“你是该登门道谢,哪怕是为了迪小姐。” 提到迪雅君,沐寒声才略微挑眉,看了她。 都是聪明人,一想也不难想到什么事。 沐寒声手臂紧了紧,越是不让她走了,下巴抵在她头顶,幽幽一句:“辛 苦了。” 辛苦倒是不至于,但他这么一说,还是值得了。 好一会儿,他也不打算松开,她只好动了动,“我去洗澡。” 可沐寒声没松,峻脸埋在她脖颈里,也不知道是她身上酒味浓重,还是他呼吸里依旧有那味道,交缠着分不清。 “是不是觉得我很混?”他抵着她的头顶。 夜七抿了抿唇,也不回答,就一句:“你自己觉得呢?” 沐寒声终是低低的笑,自个人诚恳的“嗯”了一句。 后来他才说:“采姨昨天做了复检,情况不太乐观,但她不愿去圣地亚哥,就想在蓝家养着,奶奶带瑾儿过去住一阵。” 这些事,她是不知道的,微微皱了眉,这么说起来,她昨天一直跟stanley在一起,没给家里电话,也忘了问问采姨的情况,的确很失职。 她以为沐寒声还会说什么,结果他只是亲了亲,“去洗澡吧。” 没有再提要把采姨接回来的事。 她反而抿了抿唇,“其实……” 沐寒声走出一步,侧首看过来。 “采姨的事,我也想过很多遍,能理解你。”她轻轻一笑,道。 不仅仅是理解他想在采姨情况不乐观之际认亲,也理解他对她的脾气。 人,有一种本性,对外不一定有的刻薄,只会在最愿意剖露心思的人面前展现。 越是刚强的人,越是这样,哪怕是脾气,这也说明他把她当最亲近的人。 他在原地保持着侧身的姿势,几不可闻的动了动眉角,而后只是就势从身侧拥了她,“我帮你洗?” 夜七笑,轻清嗓子,“才不用。” 没事献什么殷勤。 刚说着,沐寒声的电话就响了。 她扫了一眼,是蓝修,也许是采姨的事,才看了沐寒声,安慰性的笑了笑,“会没事的,你接吧。” 进了浴室,看到了沐寒声给她放好的水,但她选择淋浴。 她在想,采姨病情不乐观,又不愿意离开第一岛,是不是她心理对自己的身体太清楚,怕走了回不来么? 一想到这里,她心头跳了一下,有这么严重? 匆匆洗完澡,裹了浴巾从浴室走出去,见了倚在窗口的沐寒声,背对着她,面部微垂,单手别着裤兜。 看似悠闲,若有所思,又让人觉得他是压抑的。 一时间,她都不知道该怎么打断。 最终是沐寒声先转头看了过来,微蹙眉,“这么快?” 她没有洗头,随意冲了一下,这才点了点头,试探的看了他刚挂断的手机,“采姨的事?” 沐寒声算是默认,而后也不多说,从窗边走过来,“饿不饿?” 话题转得太快,她略微一愣,“……不饿。” 沐寒声说:“我饿。” 夜七才皱了眉,“你……晚上没吃饭?” 沐寒声只是莫测一笑。 这下她知道了,必定是光顾着喝酒没吃饭,她指了指另一个方向,“有厨房,没食材。” 谁知沐寒声在她身边停了下来,已经不知道今晚第几次抱她了,虽然略带疲态,眉宇之间是温和的,飘忽一句:“饿了也不一定要吃东西。” 不吃东西吃什么? 她皱了皱眉,耳边响起沐寒声低哑一个字:“你。” 有那么两秒,她才反应过来,忍着微微失笑瞥了他一眼,还算秉持几分‘骨气’,摇头,“不行……饿了就叫夜宵,我睡觉去。” 左手腕堪堪被他右手扣住,微微一用力便将她绕手圈了回去,坚硬的下巴正好栖在她肩头,冷不丁的一句:“stanley对你有意。” 很笃定的疑问句,低低的嗓音,严肃中带了刻意显示出来的酸意。 夜七一侧首就能看到他偏过来的头,沉默了那么一会儿之后眼底微微的笑,点头,“嗯,是的。” stanley的那种欣赏,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若不是后来聊起来,她真的以为他就是专门行走旅游区的猎手,专门勾引女性游客玩一夜情。 现在回想还有些好笑,嘴角也弯了弯。 “唔!”她微微低呼,身体被沐寒声就着绕身的手臂就翻了过去。 抬头发现他正眯起眼盯着她,幽邃的一缕光,危险气息扑面而来。 “拒绝他了?”沐寒声倒是没做什么,依旧问着。 夜七抿了抿唇,好一会儿才小声一句:“为什么要拒绝?” 人家也没表白啊,纯属欣赏,欣赏也算一种好感吧? 明知道她是故意的,沐寒声也刻意板着脸,眼底却是柔和。 一阵雨冲刷了几天来的压抑,彼此之间这样的意境也令人沉迷。 眼看着沐寒声板着脸不说话,她败下阵来,顾左右而言他:“我今晚真的喝多了……” 所以,她想睡上床舒舒服服的睡到天亮。 但后话却被沐寒声接了过去:“嗯,所以,做些活动解解酒。” 嗓音缱侬之际,轻柔的吻覆压下来,腰间的手臂一紧,浴后的两人越是贴得紧密。 整个房间十分寂静,哪怕不是高楼,这样的凌晨,别人早已睡下,所以,她以为沐寒声只是说笑。 但她在囫囵之间被带到了床边,他的吻也从轻柔的缠绵中忽而变得热烈。 亲吻之间,发现沐寒声停了下来,却听他低低的笑,“要我用强的?” 夜七微愣,低头才发现她死死攥着浴巾,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实则,她没意识到。 他也不过是好笑,若想,挑个手指的事儿,却好以整暇的等着。 哪知道她想了想,很认真的一句:“我喝多了,今晚的事都不作数的。” 男人低低的笑意浓了,轻咬一口她的耳珠,“不用你负责。” “我是说……吵架,和好……所有事。”她眯起眼,一副醉醺醺的模样。 这算不算别致的道歉?毕竟她极少这样跟他吵。 “好!”沐寒声耐心至极的弯着眉尖,“明天在你醒来时,听到的第一句就是我的道歉,嗯?” 但是他再吻下来,她就已经听到了他心里的道歉,轻轻柔柔的从唇畔传出。 然,她醒来时,的确听到了轻轻的三个字,沐寒声没起,拥着她作怪。 “八点半。”她努力想眯起眼看时间的时候,他的声音很自然的从头顶传来,正合心意。 她还挣扎着要起床,沐寒声又悠悠一句:“你一共只睡了四个多小时,下午再起床。” 嗓音里带着清浅的温和。 夜七反倒没了睡意,身侧的手往后探取,摸到什么也没管,直接掐了一下,哪知引来沐寒声低促的闷哼。 她一愣,转头看着沐寒声紧拧眉,闭了闭眼,一脸隐忍。 目光往下看了看,转瞬明白了自己掐在哪儿,本该是心疼的,她却没忍住笑,唇角被他啃了一下,“没良心!” 她忍了笑意,指了指,“那……我帮你看看?” 说完话,两个人都莫名的笑,幸好辛溪的电话打破了气氛。 接电话之前,沐寒声长长的舒了口气,在她忍不住笑意的视线下板着脸接了电话。 “喂?”辛溪一大早了无睡意,甚至带了小心翼翼,“那个……七姐?” 沐寒声这才垂眸扫了一眼怀里的人,见她要起身,手臂一用力又把她圈了回来。 冷不防,她低呼了一声。 这一声,辛溪自然听到了,而沐寒声的声音也已经从听筒传来:“她今天起不来,下午我带她出去,你们玩你们的。” 辛溪轻抚隆起小腹的手顿住,眨了眨眼,“起、起来……是几个意思?” 也听过沐寒声曾经暴力揍人的,但总没有家暴的吧?想得辛溪一身鸡皮疙瘩。 沐寒声却微微挑眉,“你肚子里都怀了一个,还不清楚起不来是几个意思?” 啊? 啊……明白了! 辛溪立即咳了咳,干脆利落的道:“那行,你们中午也可以继续,明天来找我们就行!” 挂了电话,沐寒声才觉得哪里不对劲,低眉看了怀里的人,“明天,原本的计划去哪儿?” 不过是两分钟的时间,她差点睡过去,听到沐寒声问话,才眯起朦胧的眼,明天么? “嗯。”好一会儿她才道:“是说了换个酒店的,因为下一个行程离这里有些远。” 辛溪有孕,最好是住最近的酒店,免得乘车远途奔波。 说完,她才仰脸瘪瘪嘴,“否则,我昨晚收拾行李干什么?” 沐寒声听完皱着眉,“你收拾行李不是……” “回国?”她挪了挪,枕着他的手臂,有些好笑,“我有那么幼稚?” 说完没听沐寒声再说,仰头看了看,浅笑,“后悔拦着我了?” 男人抬手,食指在她额头轻轻弹了一下。 夜七也识趣的不提昨晚了,她也听到了刚刚沐寒声给辛溪说的话,这会儿真的很困,只好再睡会儿,只是睡前脸颊挪了挪,闭着眼柔唇动了动。 道歉的三个字钻进耳廓,沐寒声低头,“你说什么?” 她依旧闭着眼,假装听不到。 沐寒声盯着她看了好久,直到她不自在的往他身边拱了拱,把脸挡住了,他才弯起嘴角。 “睡吧!”沐寒声起床之际啄了她的唇。 她顶多能再睡一个小时,早餐总要吃的,所以他要亲自去准备,下床之际却因为她刚刚掐了一下的后遗之痛微蹙眉,回头又看了她,笑意随之覆盖。 由于她怀孕那段时间的锻炼,哪怕在异国他乡,现在的沐寒声只要进了食材齐全的厨房,就能弄出她喜欢的餐点,还有离不了的爵士汤。 …。 已经出发的辛溪等人正在车上,她在副驾驶,沐恋和赵霖在后座,沐钦开车。 上车之前,沐钦接了个电话,说是照顾筱筱儿的人打过来的。 辛溪系好安全带才随口一句:“你这朋友照顾筱筱儿倒是很上心,一天一个电话准时报到。” 沐钦直视前方,没搭腔。 沐恋朝前头看了看,照顾筱筱儿的朋友? 如果她没记错,可不就是安玖泠么? 沐恋左右看了看,若是以前的她,早就张口而出,但这会儿,她什么也没说。 主人不想言明的事,要么时机未到,要么状况不合适,她还是不搅合的好,免得哥难办。 沐恋只是岔开话题:“大嫂,咱们明天也休息一天么?你身体会受不了的。” 舒舒服服的在酒店后方空中花园喝喝茶也是一种享受的。 辛溪听完笑着转头,“择日不如撞日,反正七姐还没能从床上下来呢,正好明天她过来再一起出去。” 三两句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沐钦的车速也就慢了下来。 而这会儿辛溪口中还没能从床上起来的人正在房间里四处翻找,柔眉凝着,焦急一点点爬满漂亮的五官。 回想着昨晚回到房间后似乎也没什么争执了,她更是找了一遍,一无所获,转身就匆匆往门外而去。 沐寒声刚到门口,被她撞了满怀。 “怎么了?”沐寒声伸手扶了她,而后眉目微肃的转头看了侍者。 一旁推着餐车的侍者接到沐寒声的视线就低了头,视线从只穿了薄薄睡衣的女人身上撤回。 夜七也才反应过来,手臂微握,看了沐寒声,“脚链没了!” 那可是他送给她的血玉脚链,戴了这么多年,虽然平时不见得多呵护多在意,这一丢,就感觉哪被剜了一块。 沐寒声垂下视线,果然见了她白皙光洁的脚踝,少了一只戴着的装饰,但他只是温温和和的拥了她,“先吃早餐,不着急找。” ------题外话------ 看到id菌菇有毒给《醉婚》送的钻啦,么么哒,谢谢! 还有恭喜我家淑芬升级“解元”啦! 感激一直投月票的亲们,么么哒!周末愉快~新住处暂时定下来了,明天串个亲戚,就稳定多更啦!~ 第314章 你的头婚、再婚都是我的 怎么能不着急找呢?她可没那个食欲,作势往外走。 沐寒声伸手一捞,带着她往里走,顺势反手关上门。 在他的目光下,夜七只能硬着头皮吃了点,刚抬头打算说点什么,正好有人敲门。 沐寒声冲她弯了弯嘴角,起身去开门,好半天,却没什么动静。 直到两个男人从外边走进来,她才微微蹙起眉,“stanley?” 他怎么知道她住哪儿?而且还是这个时间找过来。 昨晚挨了沐寒声一拳的人,这会儿除了嘴角一道细细的口子外,看不出任何异常,凌晨还回去休息,精神看起来却还不错。 见了她,stanley才微微一笑,然后看了沐寒声,忽然抬手立着,道:“我绝对不是过来解释什么。” 感情这东西,尤其是别人的感情,外人越解释越乱,他还不傻。 stanley这才曲臂从内兜里取了个东西出来,目光看着她,话是问沐寒声的:“这是不是她的?” 俨然是她刚刚在焦急寻找的脚链。 昨天去过的地方,stanley都在,被他捡到无可厚非。 就是好奇,她的脚链从来没掉过,怎么会弄丢的? 对此,stanley轻轻咳了一下,看了看沐寒声,道:“朋友说,昨晚我摔倒时扯到了你的东西。” 虽然当时人多情况复杂,但她在众人眼里是特别的,尤其,不论是沐寒声出现前还是出现后,所以她的东西,自然也是特别的能够让人记住。 不过此刻她和沐寒声的注意力并不在这儿,而是stanley摔倒一事。 那是因为沐寒声的那一拳。 她看了看立在一旁的沐寒声,也从桌边站了起来,在沐寒声即将说话时恰好出声,浅浅的笑着看了stanley,“那个……sorry,昨晚他喝多了。” 说着话,夜七已经到了stanley面前,看了他手里的脚链,“原来是被你捡到了,我正急着找呢。” 看起来平淡无奇的插话,但她拦下的是沐寒声不好出口的话,顺势替他道了歉。 stanley明白她的心思,也只是笑了笑。 当着stanley的面,沐寒声蹲下身给她把脚链戴上,她在他头顶对着stanley清浅淡笑,“除了买的那一次,这是仅有的第二次他给我戴上。” 因为第一次丢失。 stanley依旧只是微微笑着挑眉:“说明我们有缘。” 沐寒声起身时,她留了stanley一起用早餐,原本是客套的,但沐寒声留的比她积极,真的临时叫了一份早餐上来。 关于替迪雅君道谢的事,沐寒声也做了。 那时候stanley看了看她,略微好奇,“看来那位迪小姐,和你们关系非同一般。” 但stanley也实话实说:“这项目真能被迪小姐公司揽入怀里,除了missseven的努力,主要还是另一个人的主张,他亲自找了我爷爷,我也不能不听他老人家的!” 但那个‘他’是谁,stanley没明说,只挑了挑眉跳过此事。 夜七却知道,那个人肯定不是顾小姐的丈夫宫池奕,因为池公子在事后几天用他极具特色的荫凉嗓音给她打电话,听那语调,若不是极有教养,可能直接暴怒了,直说她“言而无信!” 她是答应过不会帮东里的。 不过她想了想,那个‘他’,大概是那个姓柯的男子。 总归与她无关了。 沐寒声和stanley在酒店空中花园里座谈许久,喝空了一瓶酒。 而她坐在房间的窗户边,偶尔能感受到沐寒声看过来的视线,窝在椅子上,她只做了一件事——打电话。 给迪雅君打过,给奶奶也打了,和采姨说话,和瑾儿闲聊,最后才给辛溪拨了过去。 电话那头的辛溪声音一直都这么好听,但此刻带着微微邪恶的笑意,“七姐?你终于能起床了?” 她淡淡的笑着,也搭这茬,只问:“你们去哪玩了?” 辛溪脸包鼓了鼓,“在房间里缓着呢,明天等你过来了再去玩,够意思吧?” 夜七食指无意识的拨着衣摆,“现在沐寒声过来了,你的行程要不要改一改?” 没听过沐寒声这人对什么比较喜爱,划船、激浪之类的活动,他必定没什么兴趣。 哪知道辛溪夸张的努努鼻尖,“不改!度蜜月都是女人为中心,你看赵霖都快把沐恋捂化了,再幼稚的游戏,但凡沐恋想玩他一定纵容着,再看看沐钦,一天不超过三个表情,不也得顺着我?所以……你喜欢什么,沐寒声就必须喜欢什么。” 夜七听完从窗户看出去,正好看到沐寒声转过来的视线,被他逮个正着,只好弯起嘴角笑。 耳边是辛溪的话:“咱这蜜月是时间安排特殊,否则别人的蜜月都在婚礼后,怎么个意思呢?”说到这里,她才咳了咳,“咳咳!意思就是让女人用蜜月时间调教调教男人,不过虽然你和沐寒声婚后不短了,但同样有理,尤其你看他最近欠揍的。” 也不知道沐寒声能不能猜到辛溪说他欠揍,她只是透过窗户笑看着那边的男人。 而夜七正笑着,耳边却传来辛溪莫名的犹疑,“七姐,你说沐钦会不会变心?” 人家度蜜月正常,他俩可是上车再补票,婚礼还在路上呢。 听到这话,夜七收回目光,略微的好以整暇,“辛大小姐多有自信,怎么今天……?” 辛溪直话直说,就是稍微放低了声音:“因为他的一些事,我不了解。” 她不怕沐钦的过去有多糟糕,但总觉得他有很多事瞒着她,那种朦朦胧胧的、轻轻淡淡的感觉,说不上好与坏,就是不太好。 夜七才从椅子上坐了起来,“出什么事了么?” 辛溪转头找寻了一周,好一会儿才找打了也在打电话的沐钦,站在很远处,略微低眉。 她才皱了皱眉,“也没什么,就是他最近电话不断,以前也没发现这么忙。” 电话么? 那沐寒声的电话数不胜数,所以夜七不算很在意,只是半玩笑半安慰的聊了过去。 感觉到站了人要转头时,沐寒声已经轻轻拥着她挤进椅子里,干脆让她坐在他身上。 她只好把电话挂了。 “stanley走了?”她也没拒绝这个拥抱。 沐寒声一晚没怎么睡,精神也很好,“嗯”了一声,鼻尖和棱角在她肌肤之间摩挲。 好一会儿,才听他低低的道:“现在雅君的事也解决了,采姨的事不提,咱们好好度蜜月。” 她出门时就是这么想的,不过也低头看了他,“别告诉迪小姐是我帮的忙。” 早前就说好了,一切以他的名义进行。 沐寒声微微仰着五官,安静的盯着她看,最后手臂一收,压低她专注的脸,薄唇吻上去。 结结实实的一个深吻之后,他却依旧盯着她看。 好半晌才忽然问:“再婚的女人会更有魅力?” 嗯? 她微愣,“谁说的?” 他嘴皮子一动,“你的爱慕者stanley。” 哦,她忽而一笑,stanley好像是说过类似的话。所以她很认真的想了想,也很认真的回答:“也许……比如像这么优秀的女性。” 她似笑非笑的转过食指直指自己。 沐寒声终究是微微勾了嘴角,忽然将她抱起来,在她差点惊呼时沉着声,自豪而嘚瑟的一句:“想一想,非常在理。” 被她压进床褥里,耳边才传来他低低的嗓音:“你的头婚、再婚,都是我的。” 嗯,复婚可不就是第二次结婚? …… 从第二天开始,夜七和沐寒声加入大部队的步伐,一同加入辛溪和沐恋既定的旅程。 由于辛溪和沐恋的兴致所致,他们原本的计划是循线旅行,然而,这两人干脆是明天想去哪就直接去哪,去过了就在旅程中划掉,哪怕来回路途有重复也毫不在乎,大写的壕,为兴致儿任性。 而他们的男人无条件的‘拥护’着,时而会换来沐寒声的白眼,但他也不得不屈服于纵容两个妹妹的妻子。 他们游过‘永恒之都’罗马,也去领略了西雅图的浪漫,伦敦、摩纳哥哪都留过痕迹。 彼时时间已经过去两个月,肚子里还带了一个的辛溪终于表现出了吃力,毕竟五个多月了。 所以,去墨尔本时,沐钦坚决要带着她回荣京,游了两个月也够够的了。 “好吧,我提前回去准备奶奶大寿的事儿,这么吉利的寿数,必须办得足够特别!”辛溪给自己找了极好的心里慰藉。 而老太太的寿宴的确是足够特别的,只是这样的特别,不是每个人都承受得了。 少了辛溪活跃气氛,还有沐恋在,四个人的旅途并不显得寂寞。 只不过赵霖和沐寒声时而会坐到一起,一不留神就开始谈政治,每每被沐恋故作生气的瞪着赵霖做结尾。 多次之后,沐寒声看了看赵霖,英峻的五官似笑非笑,“恋恋这丫头还能镇住你。” 赵霖看着走过来的沐恋,又看了看沐恋身后的女人,也笑了笑。 等走得近了,夜七才听到赵霖眼中带笑的道:“沐先生在傅翻那儿,好像比我还……?” 沐寒声原本似笑非笑的意味瞬间就凝结了,奈何她已经过来了,非常明智的不当着她的面,批评她的得意将士。 走之前,赵霖又揽着沐恋笑笑的一句:“我还得跟姐夫多学习。” 真是一步不饶人啊。 不过那句‘姐夫’听起来真悦耳,所以夜七笑着转头看沐寒声,“聊什么了?” 沐寒声微微挑眉,“琐事。” 琐事他能被‘欺负’得脸色这样?她笑着,回到房间还犹存好奇,一边替他解开衬衣纽扣,一边问着相同的问题。 头顶却传来沐寒声悠悠一句:“解开了又扣上是几个意思?” 她抬头,对上沐寒声低垂的视线,盯着她的手,原本解开纽扣的人,习惯的又系上了。 忍不住失笑,她干脆垂手,“你自己来吧。” 可还没转身,人就被捞了回去,沐寒声的醇厚嗓音抵在耳边说教:“做事不能半途而废……不,三分之一。” 为什么叫‘三分之一’? 脱衣、入浴、缠绵。 她还没机会发表意见,人就被抱起进了浴室,沐寒声反手放水,一边啄了啄她的唇,那手返回来就轻轻握了她的手腕放在腰带的位置。 不言而喻了,要她帮忙脱,那就得进行到底。 ------题外话------ 今天不多,为了不断更,先上传,明天加更!~(.. ) 第315章 我这人小气,杀人不眨眼 名贵的西裤落地,手还被握在他掌心里,头顶传来沐寒声变得低哑的嗓音:“看蜜月攻略了?” 夜七微微回转褐眸,什么蜜月攻略? 看了沐寒声幽暗的眼好一会儿,她终于知道了答案。 沐寒声弯了嘴角,没说话,缠绵压下的吻诱惑着她,顺便把她剥了个干净,双双入浴。 水温本是合适的,但这会儿她觉得有些烫,也明白过来他说的攻略是什么意思,皱了皱眉,“那说的新婚蜜月,新婚夫妻才需要积极造人。” 他要是再给她造出第五个,她不用活了。 “今天很安全。”他淡淡的笑。 关于怀孕,怕的不止是她,现在的沐寒声看来,任何大风大浪也不及女人生产来得令他心惊胆战。 她听完却失笑,连安全期都算清楚了? 沐寒声一转身,将她托在上方,她却忽然想起什么,撑了浴缸边缘,透过清澈的池水看了他右腿内侧。 平常几乎不会被注意到的伤疤依旧在,心里有着担心并不觉得尴尬,指尖轻轻抚过,“昨晚是不是又疼了?” 中午到傍晚,他们都在海里,沐寒声大多时间在海边站着,晚上又下了一场雨,一定会有感觉。 男人却视线微垂,扫过她的指尖,也不去阻止,只是笑得邪恶而危险,一手从水里穿梭过抚上她盈盈一握的腰,薄热的气息也抵近了,“本想让你安心洗个澡……” 看来是不行了,他不想克制一双轻轻柔柔的指尖勾起的*。 夜七眨了眨眼,刚要把手收回,却蓦地被沐寒声握住手腕,将她整个人揽了过去,薄唇攫取。 她微微的笑,并不拒绝,在这件事上,他向来都不节制。 …。 辛溪回去之后待在了荣京,老太太大概是要在半个月之后才能返回,时间正好,她就专心准备老太太寿宴一事,沐钦只得每天都跟着她,生怕出一点闪失。 这样一来,难免少了照顾筱筱儿的时间,也所以,几个孩子起了冲突。 电话打到沐钦手机上,安玖泠声音有些急,背景里还能听到筱筱儿的哭声。 一听到女儿哭,沐钦心口收紧,面色也冷肃下来,不问什么,只说:“地址给我。” 四个字,显得有些冷,压抑着一些情绪。 辛溪转头看去,微皱眉,“是不是筱筱儿出事了?” 沐钦起身,一手勾了外套,返身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你在家待着,我去去就回。” 这怎么行?辛溪立刻随着站了起来,“筱筱儿也是我女儿,我能坐得住么?” 别人不了解,她了解沐钦,不是什么大事,哪怕他再爱女儿也不会这么焦急。 而沐钦之所以如此紧张,是因为筱筱儿很少哭,尤其夜七车祸那次之后,筱筱儿戒了冰激凌的同时,好似戒了哭,小事大多抿嘴忍了,刚刚在电话里却哭得令人心酸。 沐钦看着辛溪犹豫了一会儿,她却已经先一步往门口走,回头看了他,“站着干什么?走啊。” 五个多月的肚子已经很明显,但辛溪的动作没有明显的迟缓,率先出门上了车。 沐钦微微皱眉,还是跟了上去。 上了车,辛溪才拧眉转头,“筱筱儿怎么了?” 沐钦就说了两个字“哭了。” 两人赶到的地方竟是在医院。 跨进医院大门的时间,沐钦一张脸比来时更冷,眉峰之间盛着淡淡的阴郁,他以为,受伤的人是筱筱儿。 但下了电梯,目光越过走廊,可以看到站在另一头的筱筱儿和顾城,筱筱儿好似还在哭,旁边还站着安玖泠,脸色焦急。 安玖泠看了看里边,转头看了筱筱儿,焦急至于的不耐烦,“好了肖筱,别哭了。” 筱筱儿看了看她,没止住。 五岁的顾城,也是不耐烦的看了他同母异父的姐姐,漠不关心之余略微嫌弃,“女孩真烦,就知道哭,多大点事!” 筱筱儿一听这话就恼了,擦着眼泪的手推了顾城,“都是因为你,是你把苏衍推倒的,我看见了!” 顾城人虽小,却很敏感,瞬间脸色就变了,瞪着她,“我没有!” 作为男孩,顾城硬起来,气势远比筱筱儿要强,何况筱筱儿平常都被沐司暔护着,十足一个小淑女,顿时又委屈又不知道从哪说起。 沐钦已经到了跟前,看了一双眼红彤彤的筱筱儿,心里早就软了一块,却没立即过去把她抱在怀里,只直直的看着女儿,“说说怎么回事?” 筱筱儿眼泪噼里啪啦掉得更厉害,但没怎么出声,恨恨的盯着顾城。 安玖泠将儿子顾城拉了过去,看了沐钦,“其实也没什么,都是小孩,不懂事才起了争执。” 沐钦只是淡淡的扫过她,唇片微动,“我没问你。” 这!安玖泠的话硬生生被卡在喉咙里。 也是那会儿,安玖泠才看到了站在沐钦身边的女人,一眼,是惊艳。 辛溪挺着肚子,一张年轻妖美的脸,除却和沐钦单独相处时的小女人姿态,毕竟身为新家女掌舵,往那儿一站,气质自不必说,甩了安玖泠十万八千里。 沐钦再看向筱筱儿时,辛溪已经走到筱筱儿边上,温柔的替她擦泪,柔柔的声音:“跟辛阿姨说,发生什么事了?” 辛溪并不认识安玖泠,更不会认识她和顾准之的儿子顾城,只当是在学校和小朋友起了冲突。 然而,筱筱儿顺了顺气,瞪着顾城说:“他说我没妈,说爸爸是人渣,所妈妈也肯定是狐狸精,跟别人跑了,说爸爸现在只要辛阿姨,我就跟孤儿一样厚着脸皮跟他分吃的。” 顾城鼓着一口气:“你就是没妈!” 安玖泠也是才知道他们的冲突竟然是这么起来的,顿时拧了眉。 而筱筱儿因为顾城的话而抬头盯着安玖泠,嘴巴却紧紧抿着,好一会儿,她才转向沐钦,“爸爸,我现在的确是没妈妈,对吗?” 他们离婚了,她有了顾城,不是她妈妈了,只是筱筱儿没说顾城骂的是他自己的妈妈。 沐钦眉宇之间满是冰冷。 辛溪却笑了笑,摸着筱筱儿的脸,“筱筱儿有妈妈呀,辛阿姨以后就是妈妈了!” 说完话,辛溪才看了看安玖泠,带着客气和疏离,问筱筱儿:“你把这个小男孩的零食吃了么?” 不然怎么说厚着脸皮分他吃的了? 至此,安玖泠才看了沐钦,原来辛溪不知道这段时间肖筱是谁在照顾? 辛溪的视线在沐钦和安玖泠之间两个来回,好似看出了什么,视线放在了板着脸的顾城脸上,“小朋友,你爸爸呢?” 顾城不知道辛溪为什么这么问,只是一双眼,那么小就显得非常刻薄和锋利,看了辛溪,也自豪坚定的一句:“我爸爸在国外秘密基地,等我成年有出息了就能见他!” 辛溪微微挑眉,看了安玖泠,“这么说来,没把小孩教育好,就是这位女士的不对了。” 安玖泠皱了眉,“辛小姐,我教育我儿子好不好,好像跟你没关系。” 辛溪牵了筱筱儿的手站直,比安玖泠高了很多,居高临下,“一个三四岁的男孩,竟然会骂别人的爸爸是人渣?这词汇储备真特别。”她讥讽的扯了扯嘴角,“女士平时也这么没教养?这么教儿子的?” 骂谁都行,凭什么骂沐钦是人渣?以前她不管,但现在这人是她丈夫,是她孩子的爸! 安玖泠顿时紧了眉心,周身都是敌意,“你怎么说话呢?” 奈何沐钦一个冷冷的目光扫过来,安玖泠咬牙没有更多更难听的话出来。 但辛溪忽然皱了一下眉,看向安玖泠,“你认识我?” 如果没听错,她刚刚喊的是‘辛小姐’。 “这事回去再说。”沐钦开了口,站在了辛溪面前,也看了安玖泠,“里边是苏衍?” 刚刚听筱筱儿说了的,但这会儿一来二去半天,硬是没说到重点。 安玖泠才皱着眉点了一下头。 筱筱儿恰好坚定而气愤的一句:“顾城把苏衍推倒的。” 顾城刚要说什么,筱筱儿这次说话倒是快,道:“苏衍听到顾城骂我,教他说话要有教养,男孩要绅士,顾城也骂苏衍没妈妈。” 因为苏曜积极重视家教,苏衍虽然年纪小,但小小的身子无论到哪儿总是有一种超乎年龄的稳和以及绅士,路过原本等着安玖泠来接的肖筱和顾城时,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苏衍不认识顾城,但他认识肖筱,知道那是小司玥的姐姐,也知道沐钦大伯和小姨他们跟自己爸爸关系好,理应帮肖筱。 背着书包,苏衍就那么站在了筱筱儿和顾城中间,一阵风似的温和,脸色却不友好,对着顾城,“这位小哥哥,你这样说话不对,这不仅是诽谤沐伯伯,也显得你很没教养。” 顾城打量了他一遍,“总统的儿子?……有什么了不起,也是个没妈的野种,你能有教养?” 苏衍最忌讳别人说他没有妈妈,这会儿冷冷的盯着顾城,一张温和的小脸竟然温和到摸不透情绪了。 顾城一看他不说话,以为蔫了,不屑的‘切’了一下,转身就要走。 苏衍却伸出小手,白皙柔软的小手,抓起顾城的胳膊却很用力,很紧,小嘴一动,淡淡的两个字:“道歉。” 顾城扯了扯袖子,没松,有点急了。 而筱筱儿多少知道一些顾城的性子,一边揪了揪苏衍的袖子,“我们走吧。” 苏衍没挪步,但在顾城又一次用力扯回手臂时淡淡的松了手。 猝不及防的顾城用力过度,直接往后倒,一个趔趄后成功摔倒,而苏衍只是淡淡的站着看着他,还转过身看了肖筱:“你先走吧,我爸爸今天不接我。” 意思是他有时间跟顾城耗,还交代了一句:“别跟我爸爸说今天的事。” 但筱筱儿皱着眉,哪能就这么走? 也是那瞬间,刚从地上爬起来的顾城羞恼不已,直接往苏衍身上冲。 苏衍第一反应是护着筱筱儿,所以他自己摔得很重,直接磕在了一边的硬物上。 冲力过猛的顾城也摔了,但大概是打架不是第一次,他很有经验的把书包垫在了身下,免于磕碰。 看到苏衍流血时,顾城也懵了一下,面对筱筱儿的指责却说:“我自己也摔了,我是没站稳,没推他!” 筱筱儿本就委屈自己被骂,一看苏衍流血顿时没了主意,急得哭了。 …。 听完这些,沐钦依旧冷着脸,扫过安玖泠,淡淡的一句:“这就是你带出来的好儿子。” 把她对世事的态度传递了顾城,让他那么有优越感,不懂什么是教养,什么是伤人尊严。 安玖泠拧了眉,“这只怪我吗?” 辛溪闭了闭眼,不耐烦的看了安玖泠,“通知苏曜了吗?” 苏曜管教儿子那么严,要知道儿子打架估计要一阵调教了。 安玖泠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苏曜号码,苏衍不肯说。” 正说着,医生走了出来,又心疼又气愤的看了在场的几个大人,“孩子监护人呢?” 沐钦没怎么考虑就走了过去,“您有什么事跟我说就行。” 医生之所以生气,是因为苏衍之前一次的受伤病例还在医院存了档,这才没多久又来一次,还磕破了不小的口子,缝了好几针,看着就让人心疼。 看了看沐钦,医生虽然不算认识苏曜,但至少知道人家长什么样,大量过后还是把该说的都说了。 末了,医生才皱着眉,“也真是没见过这这么能忍的小孩,缝了几针硬是一声都没吭……记住了,最近别碰水,忌口生发性的食物。” 后来沐钦去交费,办理相关手续。 安玖泠拉着顾城的手,在病房外皱着眉,“既然筱筱儿说是顾城推倒苏衍的,我会跟苏曜去道歉的。” 一听这话,辛溪不乐意了,“你什么意思?影射我们筱筱儿在撒谎?不是我说话不好听,就你儿子,这么大就骂别人一口一个‘人渣’,一嘴一个‘没妈的野孩子’,长大了也必定误入歧途,指不定要蹲到监狱里,到时候你这个当妈后悔就晚了……” “辛溪!”安玖泠一听到蹲监狱,顿时冷下脸,剑拔弩张的瞪着辛溪,“你别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说不定下一个走我老路的就是你,新家掌舵算什么,攀上沐钦又怎么了?不过是我用剩的。” 用剩的? 辛溪微微愣了一下,然后忽然讽刺笑了笑,笃定了这个女人的身份。 见辛溪微愣,安玖泠才嘲讽的笑了笑,“别以为我不知道辛小姐的光辉历史,一个高级援交而已,被老男人玩剩下的,你以为沐钦看上了你什么?不过是你背后的辛家势利而已,他多攻于心计、阴冷厉害,我比谁都清楚,冷心到让一个同床共枕多年的女人挺着肚子,一分财产都没有,一身衣服都没拿就赶出去,下一个就是你,等辛家到了他手里,你就没用了。” 高级援交?老男人玩剩下的? 够刺耳的。 辛溪却笑着,“看不出来你脑子这么好使,可这么好的脑子,当初怎么就做了个鸡?在鸭店挑了一圈,挑了个畜生,你该感谢那男人蹲监狱、给你留了个种,否则这会儿以你的样子,我恐怕会把你弄死。” 最后两个字,辛溪说得轻飘飘的,还微微歪着头笑,但眼里尽是犀利。 她微微凑近安玖泠一步,魅惑的笑,眼底很冷,道:“姓安的,你听好了,我这人很小气,杀人不眨眼,辛家班那么多杀手,随便一个弄你都够够的,所以,千万别在我这儿晃,沐钦他现在是我丈夫、我女儿的爸爸,你、和你儿子骂他等于犯我,我跟你可没情分讲。” 安玖泠要微微仰脸看辛溪,咽了咽喉头,片刻却不屑的嗤笑,“当我是吓大的?安家也不是摆设,买一个杀手的事也不难,我倒是要奉劝你,就算你嫁给沐钦,也别妨碍我的事。” “哟!”辛溪讶异,“难不成安小姐竟然还想通过筱筱儿在沐钦那儿弄点儿财产?还是男人入狱后寂寞了,想染指沐钦?拜托,别恶心我。” 安玖泠都忘了第几次怒瞪着她,“嘴巴放干净点!” 辛溪挑眉:“越是肮脏的女人,越怕别人说她寂寞,越是心怀不轨,越是怕人戳破?” 安玖泠气得抬起手臂。 辛溪一步也没退,反倒悠悠转目看向她的手,不疾不徐的一句:“想清楚了,碰我一根毫毛,你就玩完了。” 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那一刻,安玖泠好似看到了沐钦阴森森的眼,越是阴厉的时候,说话越是淡淡的,就像这时候的辛溪。 她竟也生生的止了巴掌。 辛溪扯了扯嘴角。 看向顾城时,辛溪才稍微带了点温和,“小孩,你再长大点就能分清善恶了,那时候如果觉得抱歉,记得找你姐姐道歉,给苏衍赔个不是,当然,阿姨也乐意教导你做个好孩子。” 顾城大概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妈妈被别的女人说得无力还口,也不敢嚣张,这会儿还皱着眉,没有回应辛溪。 辛溪转过头,看了筱筱儿,“饿了吧?咱们回家吃饭。” 筱筱儿皱眉,“我担心苏衍……” 没办法,辛溪主张把苏衍接回玫瑰园去,这样也免了苏曜担心,还免了苏曜训苏衍。 苏衍一听他可以住到玫瑰园,天天看到司玥妹妹,顿时笑了,使劲儿点头,少了平时像模像样的稳重。 辛溪忍不住笑,心想:男的真是一个本性,从小就好色! 这么一来,玫瑰园一堆佣人有得忙了。 筱筱儿和苏衍在同一个学校,只是年龄不同,班级不同,但每天一起出门,一起回家,回家第一件事一定是偷偷跑到沐司玥三兄妹房间去,美其名曰‘照顾弟弟妹妹’,实则纯属捣乱。 房间里传来杂乱的哭声时,佣人赶忙进去。 “这、这怎么了?” 几个孩子乱做一团,沐司玥和沐司景张嘴哇哇的嚎着,沐司彦站在不远处,大概是刚从‘冥想’中回过神,看着乱七八糟的几个人。 筱筱儿率先站起来,“我……想抱妹妹的,她挠我……” 然后,肖筱一个没抱稳沐司玥,还好苏衍眼疾手快的充当人肉垫背,却吓得司玥直哭。 佣人检查了一遍,司玥的确没受伤。 而苏衍这会儿才发懵的看着筱筱儿,有指了指沐司景,“他哭什么?” 筱筱儿松了口气之余,笑,“你不知道,他们兄妹俩狼狈为奸,干什么都一起,所以长大了千万别惹小司玥,会被司景揍的。” 不远处的沐司彦下意识的皱眉,总觉得‘狼狈为奸’听着不太对,但他也想不出形容词,粉嫩嫩的小脸儿微微仰着,又是冥想的角度,好一副高深莫测。 苏衍听完筱筱儿的话笑了,没忍住拍了拍佣人怀里的小司玥,“谁敢欺负小司玥,我也会揍他的。” 筱筱儿笑着,“你才不会呢,电视里优雅的小公子都动口不动手,而且苏叔叔会训你。” 不过筱筱儿担心了好多天,怕苏衍会被苏叔叔骂,结果苏叔叔来过玫瑰园,只是关心苏衍的伤口,竟然一个脸色都没摆。 站在门口的辛溪听着两个小孩说话,笑了笑,转头看沐钦,“看这样子,顾城以后最好别惹沐司玥,否则几个哥哥能把他揍得亲妈都不认识!” 唉!司玥真幸福啊,才多大点儿,就这么多护花使者。 沐钦微微弯起嘴角。 关于安玖泠,从那天之后,辛溪一个字都没提过,到了客厅,沐钦才握了她的手腕,“你……” 辛溪抬头,已经看懂了他眼里的意思。 大概是因为沐钦话不多,表情也不多,她习惯了从他眼睛里看内容。 她抿了抿唇,“我必须道个歉,关于你的过去,你的婚姻、你的前妻,我都暗地里查过,只是从来没见过她而已。” 沐钦当然知道她查过。 “不用道歉。”他抬手理了理她的长发,“也不要为不相干的人烦心。” “不会。”辛溪笑,“谁要是让我烦心,我会除之而后快。”半认真半玩笑,然后睨着他,“所以你不准惹我生气!” 沐钦嘴角的弧度深了几分,在她额头吻了吻,淡淡的,又温和的两个字:“不敢。” 辛溪没说,她总觉得安玖泠不够安分,因为不想把话题放在一个倒胃口的女人身上。 没一会儿,客厅的电话响起,却被楼上的人率先接起,估计是筱筱儿,因为电话是蓝家打来的。 辛溪看了看没偷听,知道筱筱儿和沐司暔感情好,几个小孩吵架过了这么几天,沐司暔肯定听到风声了,必须关心关心筱筱儿。 巧的是沐钦裤兜里的手机也响了。 “迪雅君?”沐钦略微疑惑的音调,接起来声音倒也平和。 这下辛溪没事可做,无聊之余,只好拿了客厅里的座机,听着两个小孩儿说话。 显然沐司暔知道顾城欺负筱筱儿了,而且还是语调愤怒的“他又欺负你?” 又?说明不是第一次了。 筱筱儿的声音里有笑意,“我没事,是苏衍受伤了,他替我挡了,我们都在玫瑰园呢。” 沐司暔情绪不小,“不行,我明天就回去,我不在顾城太嚣张了!妈咪说了苏衍也是我弟弟,岂能让他欺负?简直皮痒。” 听听这话的霸气?实质上沐司暔比顾城也就大了一岁而已。 但就像苏衍有着有模有样的稳重一样,沐司暔到哪儿都是那个大哥哥,连大他几岁的筱筱儿都像他妹妹了。 辛溪听着沐司暔的话,微微的笑,又觉得很有意思,他说话并不像有些孩子说大话,反而很令人有信服感。 她没忍住,插了一句:“瑾儿?那你能不能也保护辛阿姨以后生的小妹妹啊?” 电话那头的沐司暔微顿,小眉毛皱着,倒是没大惊小怪,只道:“辛阿姨,我碰到你的首席保镖了,被我雇来用了几天。” 什么叫高效利用资源,沐司暔以前一直跟着许南不说,这回去第一岛,也跟辛家首席保镖学了不少东西。 才听沐司暔一本正经道:“所以保护辛阿姨家小妹妹是必须的了。” 瞧这自信!把一帮孩子纳入羽下,也不嫌累。 辛溪笑,这些孩子真是一个比一个惹人喜欢呢。 好一会儿,沐司暔才道:“辛阿姨,我明天就回去。” 真回啊? “你要找顾城单挑么?”辛溪觉得有意思。 沐司暔却轻轻“嘁”了一句,“君子不轻易动手,我可是绅士。” 那还怎么的? 沐司暔只一句:“我自有办法,反正不能便宜了那小子!” …。 挂下电话的辛溪正好看到沐钦走回来,脸色略微凝重。 “怎么了?”她问。 沐钦略微蹙眉,扬了扬手机,“迪小姐想过来看看奶奶,顺便帮着准备寿宴。” 但沐钦暂时以老太太去了第一岛给拒了,至于参与寿宴,听起来寒声和夜七应过了,他不好说什么。 辛溪皱了皱眉,“她的病,都好了?” 想想上次误伤了七姐,这要再出点事怎么办?家里又是孩子又是孕妇的。 沐钦坐了下来,微微抿唇,道:“寒声和夜七有分寸,你离得远些就行了。” 毕竟是孕妇,他没那么心宽。 …。 秋落听到瑾儿说明他就回荣京时略微惊讶,“不陪kiwi了?” 沐司暔也皱了皱眉,看了睡得正香的kiwi,“奶奶寿宴齐阿姨也要过来吧?” 现在筱筱儿需要他,只能在暂时舍弃小kiwi了。 蓝修淡淡的弯着嘴角,略微玩笑的看了沐司暔,“我看你小子心思花哨,以后若是再多些妹妹,岂不会委屈了kiwi?” 沐司暔很严肃的摇头,“蓝爸,您这么说就太不了解我了,kiwi和别人哪能一样?” 蓝爸挑眉,“猿猴大点儿,懂什么?” 小家伙也挑了挑眉,“看着吧。” 老太太在第一岛也算待习惯了,每天和蓝老爷喝喝茶,下下棋,一同陪着养病的采姨,这会儿才转头看了蓝修,“小七他们是不是也快回来了?” 三个月的时间也快了。 蓝修点头,“丫头说在返回了,沿途也许游两个景点而已了。” 老太太笑着点头,出去那会儿,两人之间还别扭着,这两次打视频回来就看得出黏腻得很。 …。 而沐寒声四人在新入住的酒店休息,昨天玩了一天,今天纯休息。 刚转醒,夜七习惯的翻了个身,感觉沐寒声不在,才费力的眯起眼。 卧室的窗帘开了一半,熹微阳光,笼罩男人修长的身影,沐寒声正打电话,眉宇微微低垂,若有所思。 ------题外话------ 啊呼,有点晚,但总算多更了,没食言,么么哒!~ 再推新书《钻石醉婚之尤物名媛》【收藏】【冒泡】哦 短简介:“顾吻安,听听你这名,但凡见面,不吻不安生?”彼时,他嗓音慵懒,眼神狷郁。 她以名媛的高贵优雅扬名,以新晋女导演的才华让人拜服,她的乖更是名媛圈典范。 男人矜贵薄唇一扯,“十八岁就在**纹身也叫乖?” 人知他双腿残废,不知他在政商界只手遮天;顾家一夜荼蘼,为家族利益她不惜算计、诱敌深入嫁给他。 片段:在数次传言顾吻安潜规则男明星他置之不理后,某一晚她带了无数淤青回家,男人终于忍无可忍将她扔进床褥,称霸战场。 “你……腿没废?”婚后这么久,她首次意识到了什么。 他轻吐烟圈,餍足而邪肆,“一共三条腿,你说的哪条?”(.. ) 第316章 这小子越来越让人喜欢了! 好半天,沐寒声才低低的“嗯”了一句,道:“你多费心。” 夜七躺在床上,支起了半个身子撑着脑袋,浑身沉甸甸的疲惫。 等沐寒声走回来,她才倚靠在床头,“有急事?” 沐寒声薄唇含笑,微微的弧度,在她额间落了一吻,“雅君最近想多去玫瑰园陪奶奶。” “奶奶不是还有几天才回去?”她微微蹙眉,并非不愿意,只是他们都不在,难免担心迪雅君在玫瑰园出状况。 沐寒声这才加深了笑意,“筱筱儿受欺负了,瑾儿要提前回,老太太只得一起了。” 说到这里,沐寒声才提了几个小孩产生冲突一时。 夜七顿时忧从心起,“苏衍又受伤了?” 此前沐寒声没告诉过她,这会儿只理了理她的发丝,“在玫瑰园住着,不会被苏曜训斥,伤口也差不多愈合了,放心。”说罢才弯腰摆好她的拖鞋,“去洗脸,早餐马上就好。” 她才笑着从床畔起身,很自然而亲昵的勾了沐寒声的脖子,“今天吃什么?” 男人微微低眉,难得她这么主动亲近,倒是没急着去做早餐,嘴角好以整暇的弯起,“要么……喂饱我再做早餐?” 她一听,迅速扯回勾着他的手臂,微微环抱自己,“我洗脸去!” 这些天在床上折腾得够呛,她怎么也不可能送入狼口。 沐寒声低低的笑,看着她小步匆匆进了浴室,也才转身离开。 …。 沐恋可怜兮兮的噘着嘴敲门时,夜七刚洗漱完走到客厅,转头看了看,以为是沐寒声叫了什么服务。 开门却见沐恋裹着睡衣巴巴的看着她,“七嫂嫂,借我一方地当个电灯泡行么?” 她失笑,也没问怎么回事,往后看了看,没见赵霖就让她进来了。 到了客厅,她给沐恋倒了一杯温水,自己端了一杯,笑着看她一脸失落,才问:“赵霖欺负你了?” 沐恋吸了吸鼻子,又在客厅里瞄了一遍,压着小小的声音问:“寒声哥去哪了?” 夜七柔眉微挑,“他去做早餐,可能还有一会儿。” 这下沐恋就放心了,不过一脸的失落越是明显,甚至带了委屈,往她七嫂嫂边上挪了挪,开口之前几度犹豫和挣扎。 终于才问:“七嫂嫂,以前你和寒声哥‘咻咻哒’他会要求自己一定做安全措施么?” 咳咳! 夜七一口水没注意,喝了半口,呛了半口,急忙扯了纸巾。 这问题着实来得有些突兀和*,尤其在她眼里,沐恋好像还是个孩子,竟然忽然跟她探讨这种事。 沐恋耳根子一红,也跟着手忙脚乱,“我不是故意的七嫂嫂,那个……我、我不问了。” 咳嗽缓了一些,她又喝了两口水顺气,摆手让沐恋留那儿,敛去一点点尴尬,想这也不是什么避讳话题,沐恋可都是已婚的人了,哪还是她刚嫁进来时的小女孩? 放了水杯,把桌上洒了的水擦了擦,她一边看了沐恋,看似随口淡然的问:“为这个吵架了?” 沐恋抿了抿唇,说是不问了,但也忍不住。 使劲点了一下头,犹带着几分生气,“一般不都是男人不喜欢那层东西嘛?臭雨林可倒好,不按常理出牌。” 没人会喜欢阻碍亲近和享受的外来物质。 所以,夜七也抿了抿唇,“赵霖属于稳重理智型,大概是有他的考量……” 她的话还没说完,沐恋就轻轻一哼:“他的考量就是不想跟我要宝宝……之前是不想很快结婚,现在不想很快要宝宝!” 在沐恋看来,这些明明全都是女人应该考虑的问题,结果都是赵霖在介意。 夜七看了看沐恋,淡淡的一笑,“他大概是觉得,最近工作会很忙,对备孕不利,等孩子生下来他也会极少有时间陪。” 如果按照之前的安排,度完蜜月回去,赵霖就该准备竞选了,虽然这段时间都是苏曜在那边忙碌,他回去之后总要比别人更加积极才行。 可沐恋依旧不情愿的撅嘴,“我生下来自己带着有什么难的?都已经从司彦他们身上学了不少带娃技巧了,再说了,这会儿怀上,生下来正好有哥哥姐姐带着,要是再过两三年,司彦他们都该上幼儿园了,谁陪我宝宝玩?” 原来是这么想到,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妥,夜七握着杯子,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正好沐寒声的早餐好了,夜七转头看了一眼,回头拍了拍沐恋的手背,“一起?” 沐恋低头看了看自己不太整齐的穿戴,有点犹豫,虽然都是一家人,不过寒声哥是个男的。 “走吧。”夜七笑了笑,顺势牵了沐恋。 沐恋只好跟着过去,一边扯了扯睡衣,尽量穿好,可惜她和赵霖刚刚差点纠缠着进入主题,因为一个安全措施的问题一拍两散,她这会儿是挂空挡的。 只好抬手把头发拨到前边,幸好头发够长能挡住,坐在桌边尽量低眉掩饰着,不时往餐厅门口看看。 她就这么出来了,臭雨林那木头疙瘩竟然真的不追? 夜七看出了沐恋的小心思,看了看门口,淡淡的笑,刚要收回视线,门口还真多了个身影。 沐寒声从见了沐恋就没问怎么回事,这会儿在两人之间来回一圈,依旧没问,只坐到妻子边上享用早餐,事不关己。 赵霖已经穿戴整齐,没系领带,简单的白衬衫黑西裤,简洁稳重,看了看坐在桌边的沐恋,稳步在她身侧坐下,好像约好了两人要来这里吃早餐似的自然。 沐恋才抬头瞪了他,在给她舀汤时更是一脸不乐意,过了两秒,却压着声音对赵霖威胁:“你要是不答应我,我就一个月不吃早餐!” 赵霖一张脸一如既往的温和,把汤放在她面前,“先喝汤。” 那样不温不火的柔情让沐恋气哼哼的威胁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自顾郁闷,“不喝!” 她正在生气,赵霖却微微的一笑,“怎么像个孩子似的?” 沐恋瞪着他,要不是还有寒声哥和七嫂嫂,比这还厉害呢! 面对她的横眉冷竖,赵霖依旧嘴角微弯,抬手捏了捏她的脸,而后才看向另一侧的两人。 赵霖说旅程恐怕要提前结束时,夜七略微诧异的侧首:“为什么?” 看起来并不像是因为两人吵架。 赵霖笑了笑,自然不是。 任由沐恋转过脸在沐寒声夫妻看不见的地方对他放冷箭,赵霖说话依旧是沉稳平和,道:“接了苏先生的电话,有些工作我尽早回去会好些。” 主要是这蜜月也接近尾声,大家都开始疲劳,修整两天回荣京也是不错的。 手里的动作放慢,她转头看了看沐寒声,未开*流,很自然的就有了默契。 回头看了赵霖,她才说:“也好,奶奶寿宴也快了,家里那么多孩子,沐钦两人也照顾不过来。” 几人这么三言两语决定了提前结束还剩多天的蜜月旅行。 沐恋还眨着眼犯懵,“我还没同意呢!” 沐寒声淡淡的扫过去一眼,似笑非笑,“夫妻俩只能发表一条意见,我听夜七的,你听赵霖的不正好?” “你听七嫂嫂的,雨林不应听我的吗?”沐恋气愤愤的理论。 但显然没人理会了,只有赵霖连哄带抱的把她带回房间。 沐恋原本想这基本用情绪战术必须让赵霖同意备孕,尽快生宝宝,现在倒好,蜜月结束了,全都泡汤了。 所以从哪个早餐开始,沐恋就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不准搭理赵霖,一句话不跟他说,连眼神都不交流,看他挨不挨得住! ……挨不住的那个人却是她自己。 那是准备返回荣京的那个早晨,赵霖先起床,不紧不慢的占用卫浴间洗漱,她在门口徘徊良久,终于忍不住冲他吼:“赵霖你故意的!” 赵霖一捧凉水潇洒的打在俊脸上,好以整暇的从镜子里看着站着身后的人,一脸气哼哼的表情,他却笑,“我洗脸你上厕所不冲突。” “你出去!”沐恋直接上手。 她上厕所,绝对不允许赵霖在,从前和现在一直都这样,反正别人都说哪怕结了婚也稍微注意些,免得腻得太早,何况这并非什么美好的事情。 关上水龙头,赵霖依旧微微勾着嘴角,“那我先?” 说罢斯文优雅的走到马桶边上,立定。 沐恋微瞠双眼,狠狠愣了一下,忽然捂了眼,“赵霖你个流氓!”说完转身一把砸上门。 赵霖在里边只是笑。 四个人往机场时,沐恋还板着脸,就是不跟他说话,下车时赵霖稍微托了她一把,她小着声音不客气的呛了一句:“流氓!” 令赵霖哭笑不得,看着她吭哧吭哧的推着大行李箱往前冲。 夜七转头看了看赵霖,略微失笑,忽然不厚道的觉得看其他小夫妻闹别扭竟是一种娱乐。 登机之前,她收到了瑾儿发过来的小视频一句“妈咪我到家了!”,兄妹四人齐齐上镜,司玥被围在中间好似小**儿。 将近一岁半的三个孩子长得特别快,几乎是一天一变,弄得她更是归心似箭。 …。 得知老太太回了荣京,迪雅君买了不少东西去玫瑰园,气色比之前好了很多,笑得很柔和。 老太太特意在门口等着,也笑得慈爱。 两人并着往里走,洛敏接了迪雅君手里的东西随在身后。 老太太握着迪雅君的手:“气色好多了,最近没不舒服吧?” 迪雅君笑着摇头,“我很好。” 老太太叹了口气,“好就好,老太太也一把年纪了,再看你们出什么波折,真担心一口气上不来就熬不过去咯!” 迪雅君皱了眉看着老太太,“奶奶,您千万别这么说,您肯定能轻松打破吉尼斯纪录!” 往沙发走,老太太笑呵呵的,“你这孩子就会逗人开心!” 刚坐下,老太太才看了洛敏,“司暔带那三兄妹去后院了?” 洛敏笑着点头,“佣人陪着呢,您放心。” 的确是佣人陪着的,不过沐司暔才是老大,佣人说怕后院杂草划破小司玥细嫩的皮肤,沐司暔干脆把妹妹抱在手边,有模有样的教司彦、司景兄弟俩下棋。 其实佣人看出来了,一听到迪小姐要过来,大少爷直接把二少、三少和四小姐带出来了,估计是担心上次的意外发生。 但后院一点不无聊,若是佣人出去说沐家孩子一岁多开始对弈,恐怕都极少有人信。 但事实的确如此,这一切归功于呕心沥血教导弟弟们的沐司暔。 “哎哎,错了。”不时的,沐司暔摆摆手,让兄弟俩重新来,“司景不准把马当車知道么?” 缩回手才自言自语:“就你们这速度,什么时候才能解脱我,替我跟奶奶下棋?” 原来这才是最终目的。 佣人不由得笑,“大少爷跟老夫人下棋腻了?” 沐司暔抱着小司玥微微蹙眉,“不是腻,是我太忙,又要上学,还要和许南学东西,这些个娱乐不适合我了。” 说得是一板一眼的成熟。 棋盘上。 司彦灵活,动作总是比较快;司景很安静,小脸满是专注,也非常谨慎,所以动作显得不够快,司彦时而皱眉,学说话最快的他吐出来的字句也算流利,“司景,快点,谨慎也要高效……” 沐司暔笑了笑,自己一岁半好像也没这么厉害,对着司景笑,“不着急,快了走错棋也白费,凭实力行事最重要。” 转头又看了蹙着浓浓小眉毛的家伙,“司彦你也别催,你想下一步不就完了?” 佣人在一旁站着,并不是第一次体会到沐司暔作为大哥的魅力,虽然很简单的两句话,体现着他的聪明和宽容。 平时酷酷的,冷冷的,对自己弟弟妹妹一直都很耐心,以往还会因为司景和司玥刺啦啦的哭声而嫌弃,现在兄妹俩哭得少,司景又颇为温稳,他还是很喜欢的。 下完一盘,司彦轻轻松松的胜了,然后很中肯的说了一句:“要我说,让苏哥哥跟司景就对了。” 意思是苏衍和司景性格还是比较像的,安静、温雅,做起事来不急不缓的严谨。 正说到这里,筱筱儿和苏衍还真回来了。 “司玥妹妹。”苏衍永远都只会在一群小孩里最先看到瓷雕玉器的司玥妹妹,然后才从司暔到司景一次打招呼。 筱筱儿笑得开心,从书包里拿出一个袋子给沐司暔递过去,“我偷偷买的哦。” 是沐司暔喜欢的食物,虽然平时筱筱儿被保护得像个妹妹,但作为姐姐,她还是很周到的。 沐司暔笑着说“谢谢。”然后转向苏衍,“我看看。” 苏衍没明白,小脸温和的回视,眨了眼,“什么?” 沐司暔也不重复,把袋子放在了小桌上,把小司玥交给司景,然后拉了苏衍的手。 夏天衣服薄,袖子一捋就看到了苏衍刚缝合逐渐结痂的伤口,沐司暔皱了眉,“这么长?” 苏衍只是安静的笑了一下,“不疼。” 沐司暔诧异的看了他一下,平时文文弱弱的,没看出来这么硬气。 别说,还真有些让人感动。 “顾城跟你道歉了么?”沐司暔问。 苏衍小嘴淡淡的抿着,摇头,“不道歉我反而舒服。” 这又让沐司暔愣了一下,又看了苏衍。 按照他的理解,如果没有被道歉,那就有报仇的理由和机会……这小子真是越来越让人喜欢了! 沐司暔笑起来,“放心吧,不会让你白白受伤,尤其你是为了帮筱筱儿,不过苏舅舅太严厉,教训小伙伴一类的事,你还是别做了,也不符合你小绅士的性格,还是我来吧。” 听那语气和调子,一旁的佣人不由得笑,不是笑他们幼稚,而是一群小孩子说这些事,反而一点也不觉得怪异。 苏衍笑了笑,淡淡的,然后看了安静的和司景牵手站立的小司玥。 太阳正好打下来,虽然是凉亭,但司玥本就白皙的皮肤因为夏季的炎热而透着粉红。 苏衍才皱了一下眉,“为什么一直在后院?” 沐司暔看了看后院的门,想了会儿,说:“奶奶和迪阿姨在说事,不方便打搅。” 苏衍想了想,“那我带司玥回楼上,从后院楼梯直接上去。” 老宅的路线都摸得这么熟,沐司暔还能说什么? 别人都直接上二楼,沐司暔去了客厅,总要打个招呼的,不过他说的是:“司玥和司景困了,我让人带上去睡会儿。” 老太太看了看迪雅君,看出了她脸上淡淡的歉意,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司彦很好,孩子们都很好。” 之前司彦被剪掉一块肉的事,谁都没再提过,不过那孩子手指虽然好了,指尖却是微微斜着,整个手指显得越发修长。 迪雅君抿唇点了一下头。 沐司暔跟着坐了会儿,也起身上楼。 身后是迪雅君的声音,“对了,我最近发现个事儿,等您寿宴的时候给您个惊喜。” “哦?”老太太起了好奇心,“现在还不能说来听听?” 迪雅君笑,“现在不行,我还没确定呢!” 而迪雅君所说的事,对她来说也的确是个惊吓和惊喜。 头一次在街头看到那个沧桑的老乞丐时是下雨天,迪雅君从疗养院出来,雨里散步,也许处于自身的情况特殊,看到落魄至此的人,差点晕倒在雨里,她什么都没想就把老乞丐带到了疗养院。 如果不是老人淋浴发烧,不是帮他清理身子,看到了那张脸,迪雅君怎么都不信自己看到了谁。 哪怕变得沧桑了,她却知道沐寒声的父亲年轻时怎样的英俊,一个人再年老,眉宇之间的感觉依旧。 那一瞬,迪雅君整个人惊得呆愣,盯着病床上的老人看了很久很久,心跳久久不能平静,像发现了什么秘密,又怕一切都是幻觉。 沐叔叔早就被老太太逐出家门,越是养尊处优的人,越是不可能在糟糕的环境下生存太久,所以她难以置信。 老者醒来时,环顾了四周,第一反应就是夺路而逃。 早有准备的迪雅君拦住了他,和那双眼对视,笃定了什么,“沐叔叔?您认识我吗?” 可是老者浑浊的视线看都没看她,一心要出去。 迪雅君反锁了门守在门边,“您记得,对吗?您也知道自己是谁?” 老乞丐终于摇头,呜呜呀呀的就是不说一句完整的话。 那之后很多天,他都不跟迪雅君说一句话,又没办法走出去。 从玫瑰园回来后,被禁锢一整天的老人有些暴躁,迪雅君试着安抚,也试探着问:“沐叔叔,老太太刚从第一岛回来了,她马上大寿,您不想见见她,见见寒声么?” ------题外话------ 咳咳,精品推荐来得很突然,惊喜之余想给妞们万更,但为了不断更,先上传,我努力明天更新一万五左右,以保证这三天万更!么么哒~(.. ) 第317章 暧昧短讯闹笑话了(万更!) 老人目光浑浊,没有反应。 再大的仇再多的怨,都能被时间磨灭,但过不了那个坎,做不到原谅的,反而是他自己。 他没有身份,更没有脸去见任何人。 沐钧年也曾叱咤商场,也曾雷厉风行,多少商界精英望之兴叹的厉害人物,他曾有着令所有人艳羡的沉稳睿智,也有着令人着迷的五官,可惜在他未过不惑之时就接连因为婚姻、因为家丑而一落到底,谁也不再关注他。 迪雅君看得出,哪怕他此刻如此沧桑,哪怕目光浑浊,但他脑子里对一切都是清醒的。 “您要走也行,明天吧,等彻底痊愈?”迪雅君退了一步道。 老人没说话。 迪雅君才跟他一同坐回病床,“沐叔叔,您是不是一直都在关注家里的事?” 只有他自己知道,最近一直没见沐司暔了,也没见老太太出过门,连沐寒声和傅夜七也没了影,所以他活动频繁的找寻,知道他们在照顾迪雅君,本想看一看能不能见到,哪想成了现在这样? 倒也好,知道小两口是去度蜜月了,也知道老太太只是带着沐司暔去了第一岛,并非重病或者出了什么事。 晚餐时,迪雅君依旧陪着老人,良久放慢动作,微微抿唇看了他,“沐叔叔……我能不能问问,当年到底发生什么了?” 老人的动作顿住了,但没有看她,也依旧不跟她说话,片刻后又开始不急不缓的吃饭。 迪雅君皱了皱眉,“我也是有孩子的,能理解作为母亲对儿女的感情,就算老夫人当年那么做了,这些年她在心里没少念着您,尤其她现在年纪大了,看着孙儿们美满,唯独缺了您这块,不可能不惦念,都过去了这么久,哪怕当年您有错,这么多年过去,老夫人会原谅您的。” 她过去和老夫人聊天,哪怕老太太不明说,但如今子孙绕膝,最挂心的一定是沐叔叔,当年将他逐出家门,杳无音信才更让人有念。 “你吃吧。”终于,老人低低的一句,然后又再没了下文。 他刚要起身时,迪雅君忽然叫住他:“沐叔叔!” 犹豫了好一会儿,她才道:“如果……如果婶子还在,您会愿意尽一切可能赎罪,和家里团圆么?” 老人脊背僵硬,转过身时沧桑脸上带着震惊和希冀,但不过几秒,他自己率先清醒过来,浑浊的眼底一片嘲讽。 当年的车祸,历历在目,他疯了似的想把她从血泊里抱出来,可除了染了一身猩红,再没有别的结果。 迪雅君皱了眉,她看到了老人微微颤抖的指尖,她没有再说下去,也许他需要时间。 …。 老太太寿宴前三天,蓝老爷子就打电话过来。 “她想过去给老夫人祝寿,所以,我会带着她提早两天过去,路途上也多些时间缓缓。” 老太太自是非常高兴,“你放心,我让寒声去张罗,让医生随时候着不会让她出事。” 采姨最近身体不是特别好,在第一岛就每天有医生待命,来了荣京自然不能马虎。 蓝家又一次全员出动赶往荣京。 最高兴的除了老太太,大概就是沐司暔了,又可以看到kiwi,不过有一点遗憾:因为人口众多,蓝家不会住在玫瑰园,而是回蓝修的湾流汇别墅住。 夜七看出了儿子的心思,目光又挪回书上淡笑。 果然听沐司暔认真考量后申请:“妈咪,我能住到湾流汇么?” 她从书中抬头,好笑,“你把一帮孩子都聚在玫瑰园了,结果自己跑去湾流汇?” “不行我就把大部队带到湾流汇去。”沐司暔微微挑眉。 这显然不妥,“采姨身体不好,一帮孩子过去了多吵?” 这时候坐在阳台小角落里思考人生的沐司彦终于把视线从窗外转回来,和他哥哥相似的酷,白皙的小脸蛋,嘴唇粉得比女孩还好看,淡淡的动了一下,说:“还不如把kiwi带过来,省人力。” 比带一个大部队强。 夜七忍下淡笑,转头看了司彦,“叫kiwi姐姐。” 一帮孩子之间一个个的都不分大小,只叫苏衍为哥哥,其他都喊名字,筱筱儿最吃亏。 沐司彦抿了抿唇,没改口,又恢复‘深沉’了。 沐司暔若有所思,忽然说:“妈咪,我怎么感觉,以后我一定是受欺负的那个。” 八爷哪能受欺负呢? 可人家分析得也尤其在理。 “妈咪你想啊,司彦这家伙这么聪明,跟我又最像,一经我调教准是无懈可击;司景和苏衍呢,搞不好就是最腹黑的绅士,装得一脸好儒雅,内涵墨水多着呢;其他都是女孩子,我总不能欺负她们吧?”说罢又自言自语,“幸好还有个顾城供我收拾。” 前边说得是令人失笑,遭来三个弟弟一致赞同的眼神,只有筱筱儿笑,“姐姐肯定不欺负你。” 至于后一句,夜七看了看儿子,稍微斟酌了会儿,才道:“瑾儿,你最近对顾城干什么了?” 上一次的事,大人看起来没事了,估计小孩还记着呢。 沐司暔却勾勾嘴角,“没有啊,没到时候呢。” 瞧这语气,还有预谋有计划的? 不过她放下了书,略微语重心长,“顾城呢从小没见过他爸爸,他妈妈的教育方式可能有些欠缺,这不能完全怪他,你要是不介意,可以试着跟他交个朋友,说不定他就进步了,你又多了个不错的小伙伴是不是?” 沐司暔着实不这么认为,不过率先说话的是苏衍。 他看了看她,“小姨,你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么?” 沐司暔跟着点头,给了苏衍一个赞的眼神,形容得太贴切了! “妈咪,我呢,没那么伟大,去教人回归正道,也不缺这么个朋友。”沐司暔很老成的道,“您是没见顾城自以为的优越感,整天吹着安家多厉害,拿着我玩过时的玩具嘚瑟,也就能糊弄那些小孩。” 反正沐司暔都知道,但也的确从来没揭穿过,也没嘲弄过顾城,除了顾城欺负到头上的时候。 是这样么? 她微微挑眉,没说什么了。 楼下。 辛溪刚午休醒来,沐钦和沐寒声都有事出去了,睡到疲惫的她只好自己起来找吃的。 之前没什么感觉,最近食欲越来越猛,除了睡,基本都在吃,而且馋的要命。 夜七从楼上下去时正好见了辛溪从厨房出来,一眼看去,垂头丧气。 “怎么了?”她停了脚步看着辛溪。 辛溪瘪瘪嘴,“居然没找到吃的。” 有吃的,但不是她想吃的。辛溪一手抚着肚子,见对面的人穿了清爽丝质的西服裙,知道是要出去,忽然眼前一亮,快步上前,“七姐,要不你给我带点好吃的回来?” 经历过这个时段,夜七当然知道孕妇馋嘴是一种什么样的煎熬。 不过她笑了笑,“沐钦不会修理我?” “他敢!”辛溪一脸强势,随即我乐她的手,“七姐最好了,我一会儿列个单子发你手机上!” 她微微失笑,“我走了,孩子们都在楼上呢。” “放心吧,我上去陪他们。”辛溪爽快的笑着。 在一楼环视了一周,也没看到老太太,估计又和洛敏出去了,然后哼着不成曲的调子上楼跟一群小孩消遣时光。 …。 老太太大寿在即,看起来一切都是美好的。所有人都尽力在这两天把事情安排妥当,好过两天专心陪老太太过寿。 夜七走出玫瑰园,自己开车上路,清亮明媚的阳光打在车窗上她也不嫌热,还开了窗户,偶尔搭出半截藕臂。 车子刚驶出玫瑰园保卫处,车载电话接到了沐寒声的短讯:“出门了?” 她清浅一笑,都说夫妻之间闹过别扭,往往要比先前更浓情,好似是这样。 干脆戴上蓝牙给他打了电话过去。 沐寒声接的很快,但刚接通,她就听出了他在开会,背景里还有苏曜略微深沉的声音。 皱了一下眉,她打的不是时候。 不过他微微带笑的开了口:“不用挂。” 鲁旌抬头看了看,倒没什么异样表情,因为习惯了。 别人就不一样了,按说现在的会议气氛并不轻快,坐在主位的沐寒声却看似闲适的握着手机,指尖偶尔在屏幕跳动。 那样子,不得不说像极了犹在热恋里的青年。 这也就罢了,这会儿竟还悠然打电话去了,可谁也不敢吭一声,只能由着他,毕竟鲁旌还在那儿站着呢。 通过听筒,她听得到沐寒声走路时皮鞋跟轻微的敲击声,稳健、规律,不过她也听到了背景里略微的争执声。 等沐寒声问话时,她才不答反问:“会议不顺利?” 男人低醇的嗓音显得有些漫不经心,“小事。” 她皱了皱眉,“赵霖竞选不顺?” 这会让沐寒声忍不住笑,对她是糊弄不过去的,干脆倚在了落地窗前,单脚支地,一脚微微曲起,皮鞋点地,半点不着急会议室里的苏曜会顶不住。 片刻,才传来沐寒声低沉好听的嗓音:“奶奶寿宴,送点什么好?” 夜七没忍住,含蓄的翻了个白眼,“说正事呢!” 嗯……沐寒声棱角微垂,薄唇含笑微微弯着,“放心,仅凭实力,赵霖上位毋庸置疑,哪怕凭人脉,谁能比过他?” 幸好沐寒声这话没给别人说,也太刺激人了。 但这是事实啊,和赵霖比,谁不知道这事实?如果连实力都比不过赵霖,那人脉和势力就最好别提了。 赵霖身后有总统落了她都不落的金牌翻译,有现任总统,更有低调却慑人的沐寒声,更别说人家娶了沐家唯一的千金,拿什么比? 但这些东西,赵霖从来不拿来作为自己的资本,他做的只是保持实力,提高能力。 好半天,她才点了点头,“也是。” 好久没碰政界的事,说实话,她觉得这样的状态很舒适。 车子已经缓缓驶过郊区高速,她才回答沐寒声的前一个问题,道:“奶奶什么都不缺,送礼倒不如琢磨琢磨她老人家喜欢的菜肴。” 老太太上了年纪,但身子骨不错,依旧白皙的皮肤多了些褶皱也不妨碍她的精神矍铄,而她最近一如既往的喜欢舞剑、下棋外,更痴迷于发掘美味,和司玥一起,祖孙俩是家里名副其实的吃货,几个月时最贪嘴的司彦反倒被比下去了。 沐寒声眉尖微动,“好主意。” 夜七微微的笑,车子停在了红灯前,“秋落有认识厨师,可以过去取取经……你什么时候完事?” 男人低眉想了会儿,沉声:“今天恐怕不行。” 因为晚上有应酬。 哦,她淡淡的抿唇,看着红灯即将闪过,从手刹换成了脚刹,也低婉道:“晚上我去接你吧。” 沐寒声轻轻弯着嘴角,知道她怕他喝多,这才温和应了:“好。” “认真开车。”挂断之际,醇厚的嗓音透过听筒好似他就在她耳边呢喃,挠人。 她挂了电话,嘴角依旧是弯着的,情不自禁的弧度。 车子开得不快,所以到外交部时,稍微晚了几分钟,夜七看到的却是沐恋拎着食盒等在门口,犹豫在进和不进之间,一看到她,立刻把食盒藏在身后。 她忍不住笑,上台阶时,高高竖起的长发微微摆动,明知故问:“国外闹别扭,回来了还没好呢?” 沐恋嗔了她,“七嫂嫂也越来越坏了。” 她侧首看了沐恋藏起来的食盒,“走吧。” 沐恋想了想,咬了一下唇,“算了,我就不进去,七嫂嫂帮我把这个带进去?” 夜七立住脚微微侧首,米白素净的西装裙显得她亭亭玉立,半点看不出是四个孩子的妈,好以整暇的浅笑,没伸手接,只道:“不合适吧?赵霖到现在都没吃午餐的话,我送过去也一定没空吃,你就不一样了,他就是放下工作也得吃你做的饭。” 沐恋忍不住笑了一下,又立刻止住了,“我才不做第一个服软的,这是他不对。” 夜七看了看门口的阳光,一点点往里挪,虽然还没照在身上,但的确有些热的。 走过去干脆牵了沐恋就往里走。 到电梯口,沐恋还不情不愿,“我就到电梯口,医院里还有事呢!” 她只是笑,看着电梯的楼层数缓缓升高,忽然歪过头,“夫妻之事上难以克制的一般都是男人,赵霖再理智,也有无可奈何的时候不是?” 比如呢? 沐恋瞬间来了精神,“七嫂嫂当时怀上宝宝是不是也给寒声哥下套了?” 夜七微微的愣,然后轻轻咳着笑,“他还真不用下套。” 呃,沐恋眨了眨眼,一想寒声哥平时的深沉,猛起来…… 忽然觉得好笑,“七嫂嫂,我以前真的从来没想过寒声哥会这么有血有肉,你可能没见过他不食人间烟火的淡漠,尤其二叔、二婶都走了之后……” 发觉话题说得远了,沐恋才停了下来。 但她的确深有体会,大概受了父母辈影响,寒声哥当年就是无欲无爱的,幸好奶奶一直没放弃。 电梯快到时,沐恋才感叹了一句:“要是二叔二审都在多好,家就完整了。” 那一瞬,夜七想到了采姨,想到了许久未见的老者。 只是她没说什么,只笑了笑,从缓缓的打开的电梯走出去。 “傅翻!”她很久没出现,有人见了她,一眼就认了出来,恭恭敬敬的打招呼。 夜七轻轻一笑,微点头,沐恋都能感觉到她在单位和在家里的不同,一身素净的衣服反而衬得她越发干练迷人,颇有领导气质。 “赵科长呢?”她走了两步在一个办公室门口敲门问。 里头的人赶忙站起来,指了指大会议室的方向,“赵科长还在开会,您要是有事,我去帮您……” 夜七摆了摆手,“不用,你忙吧。”见里头的人要出来给她倒水,她也拒绝了,“我自己来就行。” 沐恋一直在她身后跟着,进了她的办公室才叹了一声,“早知道我当初也干这一行多好?” 夜七笑着,“御编翻译就这么一个,表面风光,背后多少汗水,多少被牺牲的小角色。你忘了肖雨了?” 一说起肖雨,沐恋就打了个寒颤,结束这个话题。 大概助理告诉了赵霖有人在等,没过两分钟,赵霖就到了她的办公室,看到还在闹别扭的小妻子白了个眼转过脸故意不看他时,他才弯起嘴角笑。 没事时,夜七喜欢站在窗户边,这会儿也是。 单手撑在窗台边,转头看了赵霖,又看了沐恋,淡淡的笑,“听说你还没用午餐,恋恋给你带了饭,在这儿吃吧。” “我买的。”沐恋不客气的加了一句。 赵霖依旧温和的笑,走过去顺势揽了她坐在茶几前,“一闻就知道是你做的。” 窗户边的人微微笑着,把空间给了小夫妻俩,出去时还顺手掩上门。 都说幸福都是相似的,只有痛苦不尽相同,但在夜七看来,幸福也可以各有各的味道。 刚走出办公室,她的助理才匆匆走来,大概手头还有事,大夏天开着空调的外交部大楼里,她竟然鼻尖冒着亮晶晶的汗。 “对不起对不起,让您久等了!” 她只是淡淡的笑,顺手抽了张纸巾,一边缓着步子往前走,侧首问:“上课还有五分钟,不急。” 助理跑得一颗心七上八下,能不急么?这节课可是大半年好容易安排出来的,新一轮外交官考试在即,多少学院渴着盼着想上一节她的可,但这一年多,婚后的她都太忙,好容易安排上的。 进教室之前,助理咳了咳,道:“这届学生比较活泼可能比较八卦,您……” “没事!”她笑了笑,示意她先去忙。 她走进去时,原本热闹的教室瞬间安静下来,十几双眼齐刷刷的盯着她,有仰慕,有惊讶,有好奇。 这也太年轻、太有气质了,二十九岁女人往那儿一站,简直比二十出头的学生还美。 大概是她今天心情不多,教学过程轻松,也一直带着几不可闻的笑,中途休息时学生一个比一个八卦,纷纷抛出不知攒了多久的好奇。 “听说您生大少的时候属于未婚生子?是不是网传的那些小说一样爱得轰轰烈烈?后来怎么收服沐先生的?” 说实话,一路走来,除了觉得爱来得不易,那些过程她还真的极少去回忆。 “沐先生想出来的婚礼新意已经成年轻一辈的潮流了,您当时是不是哭得稀里哗啦?” 她笑了笑,哪天她哭了么? “傅翻译,人家都说一孕傻三年,您这翻译功力一点也不减啊,宝宝肯定也特别聪明。” 他们最好奇的是三胞胎像不像,平时生活是不是很有趣? 她站在第一排桌子前淡笑,答得很少,不过最后把手机里的照片让大家看了看,从第一个人传到最后一个。 本该最后一个直接还给她,但最后是从最后一个又传回来一遍,一个个笑得暧昧不已。 “笑什么?”她微蹙眉,司彦三兄妹再可爱也不至于笑成这样。 片刻才有人绷不住打趣:“沐先生平时那么冷漠,私底下一直这么肉麻么?” 简直太污太煽情了。 夜七一愣,坏了。 她和沐寒声平时都会发发短讯,不会这么巧? 高跟鞋快速从前排移到中间,把手机拿了过来,屏幕亮着,短讯没被点开,但已经一目了然了。 “去饭店途中见你喜欢的内衣品牌出新品,回去试给我看。” 后边显示附件有一张照片,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内衣。 学生们一番小嬉闹,都起哄着:“您快点开看看,万一不喜欢,沐先生可以去换颜色!” “咳咳!”她耳根子微红,倒也故作镇定,转手收了手机,“开始上课。” “先回短讯啊傅翻。”皇帝不急太监急的一群人。 一个小插曲过去,下半节课上得倒是比之前还顺利,但是一下课,二十来岁的一群学生起哄得比之前还厉害,从教室门口喧喧闹闹的送她都到门口了。 赵霖和沐恋还等着,见了一群学生倒是吓了一跳。 大概是因为赵霖不苟言笑,一群学生稍微安静了,然后看了一旁的沐恋。 又一个美人! “我送您出去。”赵霖上前一步,正好让一群人停了下来。 都知道赵霖闷,但刚出来时他是牵着沐恋的,所以,一群人站在身后又有了八卦话题:在外闷而淡漠的男人谈恋爱,得多有故事? 夜七上车之前回头朝学生们挥了挥手,面对他们的暧昧笑,也无奈一笑。 “他们笑什么?”沐恋跟她一起走,坐在副驾驶,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好奇的问。 她微微挑眉,“没什么。” 实则她也憋了一路,送沐恋到了医院后直往沐寒声说的饭店而去。 沐寒声是去找秋落认识的那个厨师了。 她到的时候,有人带路去往后厨。 刚进厨房就能看到沐寒声站在那儿,相比于一众厨师,他的出挑挺拔和有别于厨师服的西装极其显眼。 不过她有些意外,因为跟沐寒声低声交谈的并非她认识的人,应该也不是秋落的朋友。 “沐先生。”带她进去的人走到沐寒声边上低声提醒。 沐寒声“嗯”了一声,并没有转头,依旧专注于面前的菜肴制作。 反倒是一旁的女厨师转头看了大堂经理,微皱眉,“有事?” 转过头的同时,女厨房当然看到了站在几步远处的傅夜七,轻轻皱了一下眉,“她是谁?” 厨房不允许外人进入,这是行规,大堂经理也该知道。 经理朝女厨师使了个眼色,然后又对着沐寒声提醒:“沐先生,那个……” 这回沐寒声微微侧首,因为手里只剩最后一点工作。 也是那么一回头,看到了那头的她,嘴角微弯,手上一时没注意,就传来女厨师略微惊呼:“小心!” 沐寒声差点直接触在火红的烤碳上,女厨师情急就握他的手避开了。 夜七也跟着担心了一下,“打搅你了?” 她的视线落在女厨师握住的手上,时间很短,才看了沐寒声做的菜色上,“完成了?” 女厨师已经很自然的放开了手,但依旧微微蹙眉,因为不知道眼前的女人是谁。 沐寒声擦了手,嗓音温和,“怎么过来了?” 她清浅的笑:“路过,一会儿去傅氏。” 看着沐寒声就那么往外走,女厨师忽然出声:“沐先生?” 沐寒声眉尖微动侧首看去,“嗯?” 女厨师这才勉强笑了笑,“我是想问,今天还继续么?” “不了。”沐寒声几乎没考虑,态度却是温和,“多谢你指导,有机会再请教。” 听这意思是没有以后了,因为老太太寿宴都到了,过了之后他不可能还闲得找人切磋厨艺。 女厨师笑了笑,略微欠身目送他们。 大堂经理一直跟着往外走,这才歉意的笑:“沐先生别介意,这个厨师刚从国外回来,有冒犯之处您多担待。”说着递上一块帕子。 古杨看到了,替他主子谢绝了帕子,自个儿抽了一条递过去。 沐寒声低头掸了掸衣摆,接过古杨递过来的帕子,这才对着大堂经理低沉缓和的一句:“无碍。” 在古杨看来,自家主子是因为去过厨房,所以擦擦手上的由,不过看这经理说话,又不像那么回事,倒也没问。 上车之后,她一直淡淡的笑着。 沐寒声看得英眉微蹙,棱角之间满是不悦,“笑什么?” 她依旧笑着,看了看他的手,“长得峻也是祸害,什么时候能不招蜂引蝶?” 沐寒声看着她不但不生气,反而笑得幸灾乐祸,终究是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尖,话题却在中午的事上。 “短讯见了?” 提起这事,她就板起了脸,“还提,谁让你瞎发的?” 沐寒声眉峰微动,“不喜欢?” 说罢,他转身从后方拿出包装精致的盒子,但是被她一手压住了盖子。 沐寒声似笑非笑,“害羞什么?我推荐古杨了给言舒也买一套试试。” 言下之意,不用避着古杨。 但开车的古杨一愣,握着方向盘的手差点抽筋:我的好主子,您说谎真是信手拈来,一点准备时间都不给啊。 不过转念一想,好似是个不错的注意! “收回去!”她无奈的一句:“我看短讯上的。” 一直没看,但她猜都知道一定是性感到偏于情趣的类型,也许只是比洞房那晚的保守了一点点。 一看到短讯里的照片,她才闭了闭眼,一点不出所料。 “别人都说你肉麻,说好听了是腹黑,说不好听是闷……咳咳骚。”她摸了摸鼻尖说完。 沐寒声皱了一下眉,歪过峻脸认真的盯着她,半晌才问:“谁说?” “今天上课的学生。” 哪知道沐寒声竟然点了一下头:“挺贴切。” 她惊诧,然后抿唇。 唉,脸皮越来越厚了。 抬手掐了他的手臂,降了今天在课堂上的尴尬,惹来沐寒声低低的笑:“下次发这种短讯先发个暗语?” 终究是她失笑的瞠目,“不准发了,回到家再说不一样?” 自然是不一样的,不过和女人相处,要万事顺着,所以沐寒声颇为认真的点头,当然是点过就忘,该如何肉麻依旧如常。 到了傅氏门口,她先下去了,古杨必须把沐寒声送到应酬地点,然后再去帮她取车送到傅氏,方便她结束工作照沐寒声去。 “少喝酒。”下车前,她叮嘱了一句。 沐寒声弯着眼角浅笑,“遵命。” …。 她刚走进公司门口,却一眼见了等在大堂的迪雅君,不由微愣。 迪雅君也看到了她,笑着站起来,大概是等了很久,桌上的饮料下去了大半截。 “等久了?”片刻,夜七淡淡的笑着走了过去。 迪雅君面对她,多少显得有些客气,“没,十几分钟,也是来得巧,刚从附近路过。” 难怪,夜七刚刚就看到了公司外停着监管部的车,只是没怎么知道在意。 她也不急着上去,而是在旁边坐了下来。 迪雅君抿了抿唇,“我是来道谢的。” 道谢?她看向对面的人。 迪雅君才笑了笑,“anley方面的人给我打过电话了,……我知道是你在帮我而不是haven。” 她一手握着包包,一时间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谢谢!”迪雅君诚恳的道,而后才淡笑,“anley托我给你问好。” 夜七也只是清浅的笑,回来那天给anley打了个招呼外,还真没联系了。 迪雅君总觉得欠了她很多东西,而且欠得不知不觉,说情愿吧,没人愿意欠,说不情愿呢,她好像没那个底气。 两个人在大堂坐了好一会儿,迪雅君才想起不该耽误她太多时间。 但还是谈到了她这些天一直挂心着的事。 “老太太过寿,采姨是不是也过来?”迪雅君问。 夜七点了点头,“今天或者明天一早就该到了。” 距离上次她跟沐寒声提起采姨的身份过去这么久,这是迪雅君第二次提起。 “怎么这么问?”夜七略微蹙眉。 迪雅君才抿了抿唇,“看得出来,采姨对老太太还是有感情的,但始终不肯回来,是因为当年的心结?” 对于当年到底发生了哪些事,夜七并不清楚,她也不敢问老太太,更不会和采姨提。 看了看迪雅君,她才笑了笑,“现在这样挺好,沐寒声好容易过了那个坎儿,这事不提为好。” 迪雅君皱了一下眉,也许是不太赞同,转头看了她,“那如果当年的人能团圆,那些心结能解开呢?我想老太太会愿意选择原谅……” 夜七皱了眉,“迪小姐。” 她的脸色略微的凝重了,看着迪雅君,“有些事,如果可以变得更好,就没有必要十几年、甚至几十年一成不变,不是么?” 其实她觉得自己说得很清楚了。 迪雅君当然也听得出来,但也叹了口气,“也许是我的人生遗憾太多,我不忍心再看太多遗憾吧。” 说罢,迪雅君笑了笑,看似随口的问:“你说,老太太现在很希望能见到沐叔叔?就算当年把他赶出去了,毕竟是亲儿子,这么多年杳无音信,心里一定也担心他,想知道他是死是活,过得好不好?”迪雅君音调不急不缓。 沐叔叔? 夜七看了她,柔眉轻轻蹙着,心理有着隐隐的担心,又说不上来。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她微蹙眉,不解的神色看着迪雅君。 迪雅君笑了笑,“也没有,只是前两天和老太太聊了聊,说到沐叔叔了。” 夜七握着包包的手微微紧了,狐疑的看着对面的人。 “迪小姐……小时候见过他?”她问得确实不确定,因为不知道迪雅君和沐寒声的友情是从小而起,还是沐寒声出国之后。 却见迪雅君点头,“当然见过,小时候还骑过沐叔叔的架架马。”微微陷入回忆的人,带了淡淡的伤感,“其实,沐叔叔后来出了那样的丑闻,我真的没想到,也不理解,他是个很稳重、很聪明的人,他和婶子虽然感情不好,但有那么一段时间,其实他很关心haven,知道haven的喜好。” 她知道,沐寒声这么优秀,他的父亲又能差到哪儿去?但除了他自己,或许没人知道,他的一生为什么会是那样的。 听完迪雅君讲这些,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笑了笑,“人都是有故事的,但既然他不愿把故事讲出来,那就有他的理由。” 可是迪雅君想,万一他是没有那个机会讲呢? “总之,我真的没办法相信沐叔叔会伙同苏夫人那样的女人亲手轧死妻子。” 是,那的确是极其残忍的事。 但那时候的沐钧年在外人眼里冷漠、寡情,对妻子不闻不问,能做出这样的事,没人存疑。 两任邵伟安静片刻,徐米从电梯走出来,往这头走,“傅董?” 夜七抬头,想起自己还有工作。 迪雅君也歉意的起了身,“对不起啊,我都忘了时间,耽误你这么久。” “没关系。”她笑着,“我送你出去?” 徐米喊了一声之后也就没说话了,在一旁候着。 看着傅董在送走那位迪小姐之后还若有所思,也没敢打断。 正巧古杨返回去给她送车也到了,她招了招手。 “太太有吩咐?”古杨小跑着上的台阶,在她两步远处停住。 她斟酌了小片刻,才看了古杨,“你帮我查查迪小姐最近都见了什么人。” 古杨循着她的视线看去。 只有一条马路,想了想也不多问,只点了头:“好。” ------题外话------ 万更奉上,还有五千,十点左右吧,不会食言滴,九九一直很守信有木有? ps:友推~《豪门权宠之隐婚暖妻》作者:月上云初 低调、内敛、清风朗月。他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商界传奇,谈笑间却能将对手置之死地。 呸!乔岑斜眼,通通都是屁话!分明就是腹黑毒舌,吃醋成性! 温婉、雅致、气质如兰。她是隐于人后手段过人的世家名媛,抬手间便制敌无力还击之境。 啧!霍少咋舌,确定这是乔岑?分明就是……老婆我错了,这说的就是你! 【小剧场一】: 某男负手面向乔岑:今天,我要做一件很重要的事! 乔岑皱眉:什么? 某男突然单膝下跪,手举钻戒:嫁给我,我一直就很爱你! 乔岑挑眉:那你不直的时候呢? 第318章 男人的克制并非游刃有余 她在傅氏的时间超出了计划,从公司离开时外边已经一片漆黑。 徐米在她身后走着,“傅董,您忙么?” “嗯?”她微侧身,已经把车钥匙拿出来了。 徐米才小娇羞的笑了笑,“我一会儿……要去跟别人见面,人多了会比较放松。” 她上下打量了徐米,狐疑的笑着眯起眼,“相亲?” 徐米“嘿嘿”一笑,算是默认了。 她和宋沫是朋友,宋沫反正是不打算谈恋爱成家之类的,她可不能不急,这都马上二十五了,都说奔三路上过了一半,以后处朋友就难了。 “宋沫陪着你就够气氛了,放心吧,你这么优秀,合不来就往后看,优秀男友宁缺毋滥是不是?”一边缓步往外走,她一边说着。 原本是还想问问宋沫和庄岩最近处得怎么样,但老太太寿宴他们肯定也要来,也就把话咽了回去。 车子在公司门口,她开了锁转头问徐米:“约会在哪?我送你?” 徐米笑着摇头,扬了扬手里粉红色的钥匙挂件。 “买车了?”夜七略微惊讶。 徐米笑,“没办法,得把自己档次提上去才敢相亲呢。” 社会很现实,作为社会的一份子只能去适应社会,没得选。 上车时,她笑着道了句:“如果约会太晚,明天给你一天假。” 徐米还没反应过来呢,她已经开车走了。 也许事物都有一定的传染性,她结婚了,身边也都开始成双成对,极少单着的了。 去沐寒声应酬的会所时没有看到古杨,就知道他大概是和言舒约会去了。 夜七没有直接去包厢找沐寒声,而是点了一杯果汁悠然等着。 趁着想了想今天下午迪雅君的话,转念给蓝修拨了电话。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机械的女声。 看来他们今晚没选择落地休息,那明天早上应该就到了。 …。 沐寒声见她迟迟不来,起身出了包厢,刚拿出手机,余光就见了走廊里的身影。 翻转手腕,连带手机别进裤兜里,略微倚着扶栏看着她走近,酒精作用下一双深眸反而流光溢彩。 “又抽烟?”她刚走进就小小的埋怨了一句,鼻尖轻轻皱着,满是嫌弃。 其实沐寒声没抽,但身居高位,除了苏曜那样的异类,大多都是老烟枪,所以屋子里烟味太浓,他难免被熏了一身。 而她话音刚落,沐寒声就抬起手臂利落的褪了外套,随意的搭在臂弯里,一手揽了她,“走吧。” 她转头看了看大门紧闭的包厢,“不打招呼?” 男人似笑非笑、半认真,垂眸沉声:“不想让苏曜看到你。” 她只是笑,随他。 电梯里只有两个人,沐寒声大半个坚实的躯体重量好似都在她身上,炽热的气息直往她脖颈里钻。 “站好了。”她知道他没醉,有些无奈。 但沐寒声就那么倾身就着她的身高,因为她今天穿了高跟鞋,看起来十分协调,鼻尖轻轻点在她耳根处。 “幻香水了?”片刻,男人厚重的嗓音绕在她耳边。 那样的低沉性感简直让人一激灵。 幸好电梯门开了,她被沐寒声半拥、半揽着往外走,看起来亲密至极。 到了门口她才点了一下头,“夏天用清爽些的香味,提神。” 沐寒声勾了勾唇角,没觉得提神,反而要人命。 感觉这人依旧黏着自己,夜七无奈的笑,“要不要醒醒酒?” 沐寒声从鼻腔里“嗯”了一声,鼻尖蹭了蹭,“在车里醒醒酒。” 又没正行了,她嗔了一眼,把他扶到后座,原本想自己去驾驶位直接回家,却被他一把带进了车里。 微微的惊呼没能出口,沐寒声将她稳稳定在怀里,外套随意扔在一旁座位上。 “以后每年一次蜜月,怎么样?”他忽然这么说。 夜七有些讶异。 沐寒声眼里没有半点醉意,暗夜里幽幽的看着她,“从前,以后都不能让你受委屈,留阴影。” 虽然后期挺好,但起初他差点把蜜月搞砸,自然是要给她更好的。 她想了想,“是个不错的主意。” 就算不能一年一次,两年一次也不错的。 就当她是答应了,沐寒声俯首在她额间落了一吻,然后调整了一下坐姿,眉峰几不可闻的蹙了一下。 “腿不舒服?”她有些敏感。 沐寒声温和勾了勾嘴角,“大概是要下雨。” 说罢拇指磨了磨她的脸,无声安慰:没事。转而修长指节灵活的去解自己的衬衣扣子,车里的确有些闷。 有时候身体就是最准的天气预报,她还想着早点回家,免得下雨不好开车,哪知道还没走,就已经开始下雨,路上堵得比想象严重。 再一次堵车时,听到了沐寒声给老宅打电话说他们今晚去御阁园。 她已经开始转弯,往御阁园的道路的确要通畅许多。 从后视镜看沐寒声挂了电话,略微疲惫的倚靠在座椅上,她原本是想说今天和迪雅君聊的事,想了想,没打扰他。 回到御阁园,他好似睡着了,安安静静的倚着。 正好她的电话忽然震动,她立刻拿了起来,生怕惊醒后边的人。 但沐寒声还是醒了,好看的双眼皮起了褶子,说明他真的睡了会儿,也就她开车他会这么睡过去,古杨开车都没这么放心。 电话是蓝修的。 “到天衢了,采姨不舒服准备明天再过去。”蓝修低低的声音,背景里很安静。 一听采姨不舒服,她有些担心,“严重么?” 蓝修只是宽慰一句:“放心,估计是身体不适导致的晕机,休息一晚就好。” 那就好,她松了口气。又忽然想,迪雅君说“若是从前的人能够都团圆多好?” 团圆么? 这个时候采姨若是看到来乞丐,只怕一激动撑不过去了。 “想什么?”沐寒声醇厚的嗓音响起,将她思绪拉了回来。 夜七转头,“打扰你休息了?”看了看窗外的雨,也没见小,转头看了沐寒声,“淋着进去?” 从园子门口走到别墅门口可也不近。 沐寒声本想先进去拿伞出来接她,哪知道他刚下去,她紧接着下来,一手挽了他,笑意嫣嫣,“好久没在雨中漫步了!” 他无奈一笑,忽然想起什么,转身拿了后座的盒子,用自己的外套一遮,并着肩往家里走。 回到家里,她湿身了,本就素白的西装裙,几乎能印出里衣的颜色,轮廓更是一目了然。 沐寒声在两步远处弯着眼角笑意星星点点,迈了一步走到她面前,驾轻就熟的替她除去衣物,眼底却是平波无痕,“先洗个热水澡。” 在她唇畔啄了啄,温热的气息让人一激灵,低醇的加了一句:“洗完试衣服!” …。 同样淋了雨的还有刚回家的赵霖。 沐恋原本是要回玫瑰园的,想了想赵霖最近忙得都顾不上吃饭,还是没忍心。 但赵霖回来是用过晚餐的,也没看到餐厅里温热的一桌饭菜。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淋了雨,他身上的烟酒味不重,让沐恋脸色好看了不少。 赵霖看她却皱起了眉,站在玄关没动。 “愣着干什么?”她抬头,皱着眉,拖鞋都放半天了。 赵霖几不可闻的咳了咳,眼底淡淡的笑,几不可闻。 不为别的,就因为她好端端的竟然穿着他宽大的白衬衫,这会儿还毫无顾忌的在他眼前晃。 想干什么? 沐恋偷瞄了他一眼,然后从地上起身,“你自己换吧,我睡觉去!” 实则赵霖一双温润的眼很犀利,真怕被他看出什么来,只好逃了。 换鞋时,赵霖嘴角的笑意继续放大,低眉换鞋,脱下湿了的外套才迈步往卧室走。 刚刚说要去睡觉的人坐在床边,看似不耐烦的一句:“水已经放好了。” 赵霖不疾不徐的喝了半杯水,然后才勾着嘴角去了浴室。 以往她会把浴袍也放好,今晚却除了放水,什么都没准备,然后中途很“好心”的送进去。 女人穿宽大的白衬衫是永远不过时的性感,随着步伐,衣摆下的白皙臀部若隐若现,纽扣下的小白兔尤其自由活跃。 赵霖看着那个小女人放好睡袍还东碰西摸,就是刻意忽略他,不由得笑,忽然起身将她拉了过去。 “哗啦”一声,只觉得整个世界都湿漉漉的,额头被赵霖潮湿的指尖点了一下。 “干什么?”她眨了眨眼,仰脸满是不悦。 男人温温的笑,看着她,“你说呢?” 过于理智的男人,哪怕欲望叫嚣,也不愿把她放在冰凉的洗手池上,轻轻一托,抱着出了浴室,陷进床褥里。 赵霖为人微柔,吻也是温柔的,起初像蜻蜓点水,一下下的吻着,食指微微勾着她精巧的下巴,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情起渐浓,直到临近燃点,缠绵的温热忽然褪开,和预料的一样。 沐恋眯起眼看他拉开了床头的抽屉,却狡黠一笑。 果然,传来男人低哑欲迷的声音:“放哪了?” 沐恋从床上起身,从身后缠住他,不乏得意,“没了。” 哪能没了? 嗯,是她在家里搜刮了一遍,把安全套都给扔了个干净,看他还怎么坚持不备孕! 赵霖反应过来后有些好笑,喉结却上下滚动一番,真实反应着他此刻的隐忍,加之怀里的温香软玉十分不安分。 沐恋被他温厚的大掌捉住,感受着他把脑袋的重量抵在她脖颈间,低哑的嗓音非常迷人,“别胡闹!” 低低的,有些无奈。 沐恋反而笑,卯足了劲撩拨。 七嫂嫂说得一点没错,男人在这方面的克制没那么游刃有余。 赵霖几番试图冷静,奈何敌不过这个忽然磨人的小妖精,再次将她压进床褥时,气急败坏之余是自己都失笑的宠溺。 沐恋反而一脸得逞的笑。 她算好时间的,如果今晚能一次中标就好了。 结果,那晚不止一次,她压根没空数,后来有气无力的控诉一旁的“伪君子”:“平时总说喜欢安全措施做,骗人!” 没措施,他的喜爱展现的淋漓尽致。 要命。 男人淡笑,指尖拨着她略微凌乱的发。 窗外,夜雨还在继续。 最近的天气偏于炎热,但一切都算是美好而顺利的,反而这场雨来得突然,一整夜的下着,下得人莫名开始心慌。 好在清晨时分,天空只是飘着少许雨丝儿,等太阳缓缓升起,雨也停了,空气里多了几分清澈的气息。 蓝修一行人到荣京时不到八点,因为采姨依旧不太舒服,秋落带着kiwi先回家休息,他和老爷子带采姨去了医院。 这个时段,医院并不热闹,走廊行人无几。 迪雅君在隔壁的疗养院,但一大早就来了医院,怕沐叔叔一个人走掉再难联系。 而她去病房时,护士在叠被子,说老人刚走。 迪雅君追到一楼,刚匆促走了两步,忽然顿住动作。 蓝修和蓝老爷子一人一边护着采姨往里走,和对面的人迎面碰上。 最先生愣脚步的是从医院出来还穿着病号服的老者。 不远的距离,充其量就五步路吧,以至于他能把对面的女人看得清清楚楚,脚板像被钉在地板上,脑子“轰”的一热,很多回忆叫嚣着横冲直撞,刺激着神经,甚至他连手都开始抖。 “这位先生。”蓝修先开了口,看着好巧不巧挡了路没挪步的人。 采姨也微皱着眉,但只是看了一眼,因为身体的不适而略微低了头。 她低下头的瞬间,沐钧年才忽然让开路,隐约还能看到她苍白而显虚弱的脸。 三个人就那么走了过去,让他觉得恍恍惚惚。 耳蓝修看到迪雅君在电梯边上发愣,皱了一下眉,“迪小姐怎么在这里?” 她应该在疗养才会。 迪雅君把目光从老人身上转了回去,笑得仓促,“我……到处走走。”然后转了话题,“采姨不舒服么?……那你们赶紧上去吧。” 采姨要紧,没人去琢磨迪雅君,电梯门合上,缓缓往上走。 耳迪雅君转眼的功夫,门口哪还有那个沧桑的背影? ……医院里有沐寒声专门预约的医生,蓝修提早打了电话,这会儿医生刚在办公室坐下,也算到得巧。 医生给采姨做了些检查,偶尔询问她的感觉。 采姨只是偶尔说两句,大多只是点头摇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蓝老爷子看她这样,担心的直拧眉,“是不是哪里没检查到?” 采姨终于抬头,看了蓝修,莫名的一句:“我想去一楼。” 什么? 在场的人都没反应过来,但采姨已经起身了,脸上有着蓦然恍悟似的惊诧和匆忙。 医生只好点了点头,给留后的蓝修开了点药。 蓝老爷和采姨到了一楼,但一楼除了偶尔行人,并没有什么。 采姨蹙着眉,一手抚着胸口,缓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虚弱的一句:“走吧。” 从头到尾,别人都一头雾水。 迪雅君在附近训了一周,回来时正好看到蓝修他们离开,皱着眉在原地又站了还一会儿。 本想这就离开,一转头竟然看到了去而复返的老人,顿时喜得快步迎了过去。 “不用看了。”她看出了什么,开口,“采姨他们刚走。” 老人微微握紧的手和僵硬的身躯都证明着他的激动,又怅然若失。 迪雅君抿了抿唇,道:“他们都是来参加老太太寿宴的,我和你说过。” 老人转过身,大概是第一次视线和迪雅君对上,带着一抹说不出的意味。 她皱了皱眉,“沐叔叔……” “您是不是也想去老太太寿宴?……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和她说?”这个‘她’在迪雅君看来,既是老太太,更是采姨。 其实她也是犹豫的,耳边还有着傅夜七昨天说的话。她也知道自己不是圣人,更无意于自以为的仁慈,但到了这会儿,好像没理由停滞不前。 就在医院门口,她给傅夜七打电话。 “嘟嘟……”的盲音响了好久却无人接通,皱了皱眉,迪雅君原本拨了第二遍,却在一声盲音后挂断,忽然看了面前的老人。 ------题外话------ 加更完成!佩服我的人品!哈哈 推自己的新文《钻石醉婚之尤物名媛》先占坑,这本完了就更新啦!记得【收藏】哦 短简介:“顾吻安,听听你这名,但凡见面,不吻不安生?”彼时,他嗓音慵懒,眼神狷郁。 她以名媛的高贵优雅扬名,以新晋女导演的才华让人拜服,她的乖更是名媛圈典范。 男人矜贵薄唇一扯,“十八岁就在私处纹身也叫乖?” 人知他双腿残废,不知他在政商界只手遮天;顾家一夜荼蘼,为家族利益她不惜算计、诱敌深入嫁给他。 片段:在数次传言顾吻安潜规则男明星他置之不理后,某一晚她带了无数淤青回家,男人终于忍无可忍将她扔进床褥,称霸战场。 “你……腿没废?”婚后这么久,她首次意识到了什么。 他轻吐烟圈,餍足而邪肆,“一共三条腿,你说的哪条?” 第319章 他沉郁的五官深藏情绪 那天在医院门口,迪雅君和老人站了很久,她最后只问了一句:“您当年,是不是真的害了婶子?真的那么恨她?” 男人一脸的沧桑,浑浊的视线极其有怨。 良久,他最终是几不可闻的摇头,却依旧不说话。 太久远,不知从何说起。 “好。”迪雅君低低的一句。 夜七的电话震动时,她还没醒,或者说,哪怕是醒了也听不见,手机不知被沐寒声搁置在哪个角落,卧室里微微凌乱,透着点点温馨、暧昧。 窗外的雨早已停了,但阳光不够明媚,被一层乌云挡住,只偶尔能挣破云层透几缕明亮下来。 沐寒声不在卧室,一定是做早餐去了,她淡淡的笑着伸了个懒腰。 找到手机时她已经洗漱完毕,本来是想给古杨打过去,问问昨天交代的事,划开屏幕却见了迪雅君的未接。 也许是女人莫须有的第七感,这两天一看到关于迪雅君的东西,总不自觉的蹙眉。 她试着回拨电话,没通。 “醒了?”卧室门口传来男人醇厚的嗓音,带着清晨的柔和,走到她身边轻轻拥住,“早餐好了!” 沐寒声今天心情极好,眉眼一片轻柔,习惯的在她脖颈里深深嗅着,眸光才见了她曲臂握着的手机,“有急事?” 夜七转手放了手机,摇了摇头,顺势勾了他脖子,“饿了。” 男人浅笑,淡淡的宠溺,倾身弯腰抱着她下楼。 这已经成了一种默契,但凡只有两个人在家的时候,上楼、下楼她基本很少自己走路,手一放到他脖子上他就知道该怎么做。 坐在餐桌边,沐寒声总要先看她吃下去一半,自己才开始,这也是一种既定默契了。 吃得小半饱,她抬头,“中午得早些去玫瑰园,你要给奶奶做菜的。” 其他人也肯定是在中午就到玫瑰园了。 明天老太太寿宴,虽然不是多么盛大,但有头有脸的人物必定都会来,而且大多上了年纪,也就是来和老太太叙叙旧,真正轻松的吃一顿饭。 所以今天就是他们这些个最亲近的小辈先和老太太聚一聚,就在玫瑰园,等明天,小辈就只有伺候长辈的份儿了。 沐寒声神色如常,又有那么点担心,她才笑了笑,“怕厨艺不到家?……要不把昨天的女厨师请过来作指点?” 他才抬眼扫过她的幸灾乐祸,有些无奈:真会给自己引狼入室。 她自然也只玩笑,虽然不担心沐寒声被人抢走,但看着他身边桃花朵朵也会心塞不是? 早餐之后,沐寒声就让人准备食材运到玫瑰园去,而她已经接到了沐司暔打过来的电话。 说话的却是司玥,娇滴滴脆生生的喊了句:“嘛嘛!……”尾音还拖得不短。 夜七刚好穿戴整齐,一手理了理衣领,美丽的五官之间全是蜜糖般的笑,“想妈妈了?” 这倒是稀奇了。 哪知道小丫头吸了吸鼻子又喊了声“嘛嘛”然后说:“二哥欺负玥玥……” 哦~她越是笑得明媚,小丫头是来告状的! 沐寒声打完电话移栽阳台门口看她,她指了指手机,笑得止不住,“嗯……那玥玥说说,司彦怎么欺负你了?” 小丫头并非不会说话,大概是激动和委屈的,呜呜呀呀的说了一通,她却连个大概都没听清楚,只能敷衍的打着哈哈,“妈妈马上过去了……” “爸爸呢?”她话还没说完,小丫头就问。 夜七笑,小屁孩也知道告状给爸爸比较有用?刚刚是因为沐寒声的电话占线吧?害她白高兴。 转头看到沐寒声果然在一旁笑眯眯的弯着嘴角,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凑到她耳边亲了亲。 挂了电话,夜七侧首,酸溜溜的道:“没白疼司玥。” 沐寒声笑,不正经又挺认真的悠悠一句:“中午疼玥儿,晚上疼你。” 她一杵手肘,不搭理他夸张的闷哼,微荡着高高竖起的长发出门去了。 …。 来玫瑰园小聚的一群小辈几乎都是成双成对了,老太太每看一对都是笑得合不拢嘴,多好啊这一对对的。 最先到的是蓝修一家,不过采姨和蓝老爷子可能下午才来,怕年轻人太热闹采姨受不了就慢后些。 沐钦和辛溪是昨晚就住这儿了,辛溪闲不住,一大早开始带着佣人准备着准备那,沐钦拦她是拦不了的,就只能亦步亦趋的跟着她,手臂随时处于呵护状态,辛溪一有点状况,他就能立刻补救。 赵霖和沐恋到的时候,小两口牵着手,就是沐恋大概没睡好,虽然笑得也不乏疲惫。 老太太见了有些心疼了,又看了看赵霖一如既往的温和体贴,倒也不说什么了。 是一旁的秋落没忍住,对着沐恋一句:“恋恋不热么,这天儿穿这么多?” 完了!沐恋心底哀嚎,丢死人了,被赵霖牵着的手在他手心狠狠掐了一下:都是你,一晚上死去活来,还留了那么多罪证。 赵霖温尔一笑,低低的声音缓和自然,道:“她昨晚淋了点儿雨,有些着凉。” 这一说,洛敏更是心疼,赶忙引到里边让休息去。 沐恋的尴尬也就没持续多久,因为肖筱和卫子谦到了,两人今年特别忙,这会儿是刚从飞机上下来,一路赶过来了。 老太太瞧着一群孩子里就他们俩身在娱乐钱,也是最潮流最靓丽的一对儿,虽然没有手牵手,但那感觉错不了,这下卫夫人该是心安了。 肖筱把礼盒给了一旁的佣人,很自然的挽了老太太的胳膊,目光扫了一周,“七姐没到么?” 辛溪看了看肖筱,虽然不太熟,但也答了一句:“就快了!” 肖筱转过视线,在辛溪脸上顿了一下,眼里一抹惊艳。 不用想,一看沐钦的样子就知道是他的小妻子,这动作也真是快啊。 说起来,肖筱以前觉得最得上天厚待的是秋落,不幸生在齐家,二十岁之前没一天过得好。如今成家生女,被丈夫捧在手心里,多美好? 可现在,肖筱觉得,最得上天厚待的反而是沐钦。 想想沐钦曾经的为人、曾经的婚姻和曾经的过往,时光厚待他,让他在将近不惑之年忽然转好,为人欣赏,也被姻缘厚待,把一般男人都驾驭不了的辛家女掌舵娶了。 …。 客厅里其乐融融,大多话题围绕着老太太和一帮小孩。 不过这会儿孩子们不够活跃,因为心里憋了事儿,尤其小司玥,一张粉嘟嘟的小脸尽是委屈,小嘴儿又抿得严实,什么也不肯说。 肖筱见孩子们的时间最好,觉得可爱至极,追着问:“玥玥受委屈了为什么不愿意跟阿姨说呀?” 小司玥对别人也都熟悉了,对肖筱和卫子谦比较陌生,所以不愿意跟熟人说的,肖筱一问,才瘪瘪嘴,脆生生的道:“我要爸爸来,爸爸才能主持公道!” 门口有人进来时,小司玥急急的看过去,可来人是苏曜,苏衍一身文雅的小西装,打了漂亮的小领结跟在爸爸身边。 一眼看到小司玥兴冲冲的眼神,苏衍才轻轻弯起小嘴儿,哪知道小美人又一脸失望的转过去了。 苏衍也就皱了一下眉。 倒是这一来二去,逗得大人们直笑,这寿宴小聚气氛是极好了。 不过老太太也挂念着什么,让洛敏凑近了才小声问:“雅君还过来么?” 洛敏声音也不大,道:“先前打算让佣人去接,但迪小姐说不用,若是中午不过来,可能傍晚就来了,估计是疗养院有安排。” 哦……老太太点了点头。 玫瑰园门口,庄岩开着敞篷跑车,看起来恢复了曾经的潇洒,但周身散发的气质可见这些年来他成熟稳重了很多,笑容都正经多了。 “还以为我是最后一个到的,想着怎么和老太太请罪呢!”两辆车碰到了一起,庄岩把脸探了出去,因为阳光而眯着眼。 沐寒声一直是那个性子,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宋沫呢?” 庄岩指了指身后,“有点事,耽误了时间,很快赶过来。” 沐寒声点了一下头,没往前开,大概是要一起等着了。 夜七也笑着转头,“庄岩最近气色好多了。” 庄岩一笑,“嫂子是想说我养得白白嫩恩的吧?” 毕竟两次重大手术后,他的工作性质彻底转换,说起来是高高在上的领导,但在他自己看来,和后勤一个样,整天坐办公室,有时候自己都受不了。 “庄夫人最近没给你张罗相亲了?”夜七刻意提起,笑着望着庄岩。 果然庄岩一皱眉,显得很头疼,又笑了笑,竟然什么都没说。 正好他的电话响起,看着宋沫那张笑得花儿都开了的照片皱了皱眉,接了,“怎么了?” “师父!”宋沫声音不大,大概是捂着话筒的,“你得救我,我走不了了!” 沐寒声见了庄岩皱眉,也就看了看。 只听庄岩看似不耐烦,实则不乏关心,眉心蹙着,“脚崴了?” 宋沫翻了个白眼,显得好心当了驴肝肺,道:“我又不是娇滴滴的温室花朵,走个路还能崴脚。” 庄岩一听这话就沉了脸:死丫头,不知好歹。 不过他刚要挂电话,宋沫却捂着话筒说:“我把人家的东西打坏了,赔不起不让走,怎么办?” 庄岩闭了闭眼,满是无奈,“你去买个东西还能把什么砸坏了?” 那头的人抿了抿唇,略微尴尬,“不知道是什么鬼朝代的花瓶,二十万呢!” 她之前把能卖的、能送的全处理了,虽然上班几个月了,但花销也不少了,跟师父比起来就是穷光蛋一个,身上能拿出两万都顶呱呱了。 庄岩忽然笑了,“那你把自己抵了吧,正好我以后眼不见心不烦。” 实则,他一手接着电话,一手开了车子的置物格,修长指节往里探了探,还真摸到银行卡了。 拿到眼前来回翻着看了看,卡号他是不记得的,但知道这是之前给过她的那张,扯了扯嘴角,不算生气,只腹诽:没钱还不愿要他的钱,这回知道求救了? 电话里宋沫惨兮兮的求着,“师父,我好歹帮你挡了好多烂桃花,你不能这么对待我吧?我长这么好看,抵押了可就被蚕食了!” 哪来的自信?庄岩好笑。 “嗯……”他状似很认真的思考,却只是一句:“那你过来拿卡吧,那完了去刷二十万。” 宋沫气得磨牙,“师父!我要是能走去拿卡,还用求救吗?” 另一侧,沐寒声轻轻咳了一下,倒没有不耐烦,只淡淡的一句:“你们继续打情骂俏,我和你嫂子先走,奶奶等着呢。” 说罢一脚油门走得干脆利落。 庄岩瞪着他的车屁股,有打情骂俏么?习惯这么相处了。 回过神,庄岩才低眉“喂?”了一声,问:“你在哪个商场?……让他们负责人接电话。” 不是庄岩口气大,宋沫找了商场经理,对方立马恭恭敬敬的把她送出商场,甚至一路送到了玫瑰园外。 后来宋沫没少被庄岩笑话:买个卫生棉都能花上二十万,说她是笨蛋第二,世界上还有人能称第一? 玫瑰园客厅。 沐寒声夫妻俩刚进门,一团粉嫩嫩的小身影转瞬就奔了过来,也不管她爸爸手里拿着什么,直接霸占那个宽阔的怀抱。 看得老太太是一阵心惊,“哎哟哟慢点儿!” 小丫头还算有点良心,越过她爸爸的肩膀给了妈咪一个香吻,然后才委屈的戳着眼前的坚硬下巴,“爸爸你太晚了。” 沐寒声稳稳当当的抱着女儿,眉眼被笑意染得弯弯柔柔,“二哥欺负你了?” 看得出她已经憋坏了,就等他了。 “可算来了。”老太太这会儿笑了,“玥儿都等坏了,等着给寒声告状呢,跟谁也不说。” 只见小丫头使劲儿点着头,委屈极了。 沐寒声抱着她往客厅里走,坐在了沙发上才柔柔的笑着问:“那现在可以说了?” 沐司玥瞄了瞄从头到尾都一脸镇定,还冷酷不已的二哥沐司彦。 一大家子全都等着小丫头,只听她奶声奶气的道:“就……二哥的巧克力没了,非说是玥儿吃的。” 巧克力吗? 那几本都不用怀疑了,就是她了,谁不知道司玥贪吃巧克力? 辛溪忍不住笑,搞半天,原来是她给孩子买的糖闯的祸。 不过沐寒声倒也还信的笑着问:“那玥儿吃了几颗巧克力?” 小丫头想了想,先是竖了白嫩嫩的一根小指头,看了看一旁斯斯文文的沐司景,又竖起了第二个,“三哥哥的我也吃了……” 沐司彦坐在肖筱怀里,凉凉的补了一句:“巧克力吃多了会变小胖猪。” 小丫头顿时撅起嘴,“爸爸你看二哥!” 沐司暔看不下去了,又好笑,又无奈,叹了口气,“司景兜里有一个糖皮,不过司景不吃巧克力。” 小司玥委屈得不行,眨巴着眼,“不是说双胞胎宝宝们做了什么,别人分不出来嘛?” 她就是试试,偷偷吃了一小半,还掉了一大半,二哥怎么就知道是她干的?三哥哥和她是一起生出来的啊。 沐司彦仰天,“司景是男孩,你是女孩,有什么分不清的?” 还有这样的吗?沐司玥懵懂懂的张着大眼睛看着判定生气的爸爸。 沐寒声已然笑得弯了眉眼。 一旁的人反应也笑得不能自己,的确很多双胞胎、多胞胎做错事了相互一推,大人也分不清谁是谁。 小司玥也太能想办法了,偏偏司景不吃巧克力,而且还是个男孩,谁能分不出来? “爸爸!”小司玥看他一直笑,不情愿的喊着,“是二哥哥太聪明还是我太笨了?” 沐司暔挑了挑眉,插了一句:“司彦很聪明,不过玥玥也很可爱。” 沐寒声勾唇笑着,虽然孩子犯错推卸责任不算好事,但一岁半的年纪,他并不会板着脸教训多么深刻的道理,反而觉得这样的成长才是真正的童年。 也不批评,只道:“司彦是担心玥儿吃糖太多,以后若是再有事,可以先和大哥说。” 沐司暔年长,孩子之间的事处理起来还是令人满意的。 后来沐司玥坐在了沙发上,她的三哥哥沐司景握了握她的小手,小声道:“以后有事告诉三哥哥帮你,因为三哥哥和二哥哥才最像,别人辨不清。” 啊?沐司玥傻傻的反应了会儿。 沐司景却只是温温和和的笑,一脸无害,一点不像那么腹黑的小家伙。 小孩子的笑话让家里气氛一直和和乐乐,庄岩和宋沫也已经到了一会儿,平时奢贵宽阔的客厅显得有些空荡荡的,今儿却坐满了人。 佣人们准备着晚餐食材,差不多的时候,沐寒声和沐钦也起身去了厨房。 这个家里,从前男人几乎不下厨,偏偏现在厨艺最好的恐怕是他们两兄弟了。 当然还有因为讨好庄夫人而厨艺磨精了的宋沫,以及和赵老先生经常一起下厨的沐恋。四个人正好把中式、西式、传统菜系都集齐了,这晚餐不丰富都难。 客厅里的人依旧聊着,除了一起度蜜月的几人,其他都是好久未见,聊起来没完没了,老太太在一旁听得也津津有味。 夜七电话响的时候微微皱了一下眉,是古杨。 走到通往后院的侧方走廊,她才接通,“怎么了?” “太太。”古杨低低的声音:“迪小姐最近和先前也没多大差别,就是这些天经常去医院说是照顾一个老人。” 老人? 古杨也没见到护士说的老人,所以他并不知道对方是谁,只说会继续问问。 然而,等着消息的夜七等来的不是古杨的第二个电话,而是傍晚来访玫瑰园的迪雅君。 莫名的,她就往迪雅君身后看了看,幸好,她是一个人来的。 老太太亲昵的拉着她进了客厅,看起来她的抑郁症经过这段时间治疗,效果不错,整个给人的感觉都好了不少。 夜七跟着坐了会儿,那些无关痛痒的话题她也插不进去,只好上楼先给孩子们洗个澡。 那个时间,一群人在后院,白天的热气消散后坐在后院亭子里也是一种享受。 宋沫来例假,肚子不太舒服,隔不久就去一趟卫生间。 好久没见她出来,庄岩只好从后院回了屋里,在侧方走廊等了一小会儿,宋沫就微微弯着腰出来了,看到他站在那儿,还抿了抿唇,不太好意思,又不动声色的直起了腰。 一切庄岩都尽收眼底,目光淡淡的,眉峰却轻轻蹙着,“很难受?” 宋沫摇了摇头,勉强的笑:“还好,可能是晚餐喝了点酒的缘故。” 她刚要擦身走过去,庄岩伸了手握住她的手臂,颔首指了指走廊里的软凳,“不舒服就休息会儿。” 原本是想让她回客厅休息,但老太太和迪雅君在说话,只好作罢。 宋沫引颈往后院看了看。 “闲聊,玩游戏。”庄岩解答了她的疑惑,“正好让你歇会儿,坐。” 她抿了抿唇,说实话,这种时候,蹲着必坐着舒服,反正对着他也没什么要避讳的,所以宋沫扶着软凳蹲了下去,仰脸看了立在那儿微皱眉的男人,“师父也坐啊,这样看你很费劲。” 庄岩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在软凳上坐下。 宋沫顺势抱了他一个小腿,下巴歇在他膝盖上,这姿势正好,舒服。 庄岩却低眉之际微微的不自然,但见宋沫舒展眉毛闭了眼,也就不说话了。 两人在那儿安静的呆了好一会儿,宋沫才闭着眼问:“师父,伯母昨天说想吃西苑的川菜,今天没去成,估计明天会去。” 因为腿不能动,又身为军人,庄岩干脆连上身也不动,坐得笔挺,淡淡的一句:“告诉我干什么?” 讨好她老人家,一直是宋沫的‘工作’。 这让宋沫忍不住瞪了他,“师父你都被我惯坏了,那可是你亲妈,你怎么比我还不上心?” 庄岩挑眉。 宋沫皱起眉心,“问题时我现在吃不了辣,不陪吧,她一不高兴我也心疼。” 庄夫人最近心情是极好的,适应了被宋沫缠着,先前总被庄岩忤逆不找伴侣的事儿干脆不去操心了。 “要不你陪着去?”她打着商量。 庄岩低头看了她,想了两秒钟,说了句:“改成粤菜不就好了。” 宋沫无奈,问题时庄夫人想吃川菜啊。 不等她说话,庄岩探进裤兜,把那张卡递到她面前,“以后讨好我妈,直接刷这个。” 又是那张卡,宋沫瘪瘪嘴,“说了不要你的钱。虽然我是女孩,但这样显得我很掉价,别人还以为我贪慕虚荣呢。” “你不是么?”庄岩扯了扯嘴角。 小腿处传来一阵痛,是宋沫狠狠掐了他一下,板着小脸,“这种真话不说出来比较可爱!” 庄岩笑了,手腕微微一转,把卡放进了她衣袋里,“顺便把今天的二十万给家人赔了,实在不愿要以后还我就是了。” 二十万……宋沫愁苦着脸差点忘了这事。 好吧,勉强收下了。 走廊是半人高的玻璃墙,庄岩回头往客厅的方向看了看,能看到老太太和迪雅君上半身,看似还没聊完,只能继续在这儿坐着了。 庄岩正转头之际,看到迪雅君把什么东西递到了老太太手上。 老太太侧对着他,也能看出淡淡的笑和好奇。 “你这孩子,有什么事,还这么神叨叨的?”老太太笑笑的说着话,低头看了手机。 看到手机屏幕上那张脸时,老太太全身都震了震,磨着屏幕凑近了看,霜白的眉毛跟着狠狠皱起来。 就那样盯着看了很久,视线在手机和迪雅君之间几番来回,“这、这……”眼里充满激动,有别于惊喜的激动,“雅君……” 迪雅君抚了抚老太太的手背,“奶奶,您别激动,我也知道这事不小,所以不敢擅自做主,让您有个准备,如果您不愿意,那这事就当没发生,就当您什么都没见过……” “你跟他说过话,问过他是谁了?”老太太压抑着诸多情绪,紧紧捏着手机。 迪雅君点了点头,略微皱眉,“问过,他没有否认,甚至……他想见采姨……” “他凭什么?!”一说到采姨,老太太却激动起来。 他把双儿害得多惨自己不清楚?这个时候不提别的,竟然一来就想见她,还想干什么? 果然还是丝毫不改的逆儿! 迪雅君吓了一跳,眼看着老太太就那么一激动,连手机都被她摔了。 “奶奶!”她赶忙安抚,“您别激动。” 老太太最近身体无恙,但此前就出现过极度激动而昏厥的先例。 而这一次,也还是发生了同样的事。 庄岩第一个发现客厅的不对劲,一手托了宋沫,迅速站了起来。 “师父?”宋沫有些懵,他已经快步进了客厅。 …。 夜七在楼上给孩子们洗澡,筱筱儿和司玥洗,其他几个小男孩在另一个卧室,所以她要来回跑。 “去找爸爸吧。”她给司玥穿好小睡裙,在她粉扑扑的脸蛋上亲了一下,交给了佣人。 然后去了另一个卧室,沐司暔和苏衍已经洗完了,司彦和司景一人淋浴、一人沐浴,不为别的,因为两兄弟才是个小不点就有洁癖,司彦尤为严重。 她无奈的笑了笑,刚要动手,两小家伙齐齐的盯着她。 “又怎么了?”她不解。 沐司彦抿了抿唇,“妈咪你先出去吧,我们自己洗。” 她好笑,“妈咪把你们生下来的,害羞什么?” “那不一样,那会儿小。”沐司彦一本正经,好像现在长大了似的。 微挑眉,刚想说什么,走到卧室门口的沐司暔忽然急急的折回来,连连喊着“妈咪。” “怎么了,大惊小怪的。”她不疾不徐的冲着手上刚打了一半的浴液。 沐司暔指了指门口,“祖奶奶好像晕过去了!” 夜七心里一“咯噔!”猛地转头,也没来得及交代什么,让佣人看着洗澡的孩子,自己急匆匆的下楼。 但老太太已经被沐寒声抱着出了门,迪雅君形色匆匆的跟在一旁也上了车,而她只看了轿车离开的尾灯。 “怎么回事?”她转过头,问的洛敏。 洛敏却皱着眉,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庄岩是第一个发现的,但也说不出所以然,别人更不知道了,都是在宋沫惊呼时才纷纷从后院疾步进屋。 就那么几秒钟的时间,原本好好的团聚,气氛变得紧张压抑,别说明天的寿宴了,现在只希望老太太平安无事。 几辆车同时离开玫瑰园,只留了挺着肚子不方便的辛溪和秋落,顺便照顾一帮小孩。而蓝老爷子不希望采姨跟着奔波,带着她先回湾流汇休息,明天一早过去探望。 他们到医院时,老太太躺在病床上,却依旧昏迷。 病房里气氛凝重,并非只是因为迪雅君坐在老太太床边满是歉意的皱着眉。 更因为沐寒声一张峻脸微沉,好似,他已经知道了事情始末。 并不是迪雅君说了什么,只是沐寒声冲进客厅时,看到了被老太太摔在地毯上的手机,屏幕依旧亮着。 至亲之人,就算经年不见,哪怕凭空想不起来他的长相,但凡见了,一眼认出来一点都不难,尤其老人收拾干净,穿戴整齐。 但一路过来,他一个字都没多问。 “对不起。”迪雅君见了走进来的一群人,目光在傅夜七脸上,“我不知道会这样。” 夜七皱着眉,看了看床上的人,又看了沐寒声,其实她不知道迪雅君到底和老太太说了什么,但又隐约能猜到。 “你跟我出来一下。”最终看了迪雅君,道。 床上的人没醒,众人也不知道内情,都安静的站在病房里显然也没什么意义。 沐寒声转身,看不出情绪,“都回去吧。” 沐恋满是担忧的看了老太太,“我陪着奶奶。” 沐寒声没有反对。 医院走廊。 夜七微蹙眉,但并没有多么尖锐的苛责,只问迪雅君:“你和奶奶说什么了?” 迪雅君脸上尽是愧疚,咬了咬唇,终于把手机递过去,“我真的没想到奶奶会这么激动,只是想先让她做个定夺。” 她以为,情绪起伏最大的那个人,应该是haven才对。 所以,她只是想,都是一家人,如果有误会,解开了就完了,haven家从他几岁开始四分五裂,能变好为什么不呢?她清楚的知道他多渴望一个完整的家庭。 但她还是搞砸了。 看到那张照片,夜七终是闭了闭眼,是她慢了一步。 可她也皱了眉,“为什么我说的话,你都没听进去呢?” 这么些时间以来,沐家的事已经够多了,她作为沐家儿媳,必任何人都清楚什么事该怎么处理。 迪雅君只是不断的说“对不起。” “迪小姐。”她悠悠的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感激寒声帮衬了你很多,想让他,让沐家变好,但你不该……” 她没再说下去,事情都发生了,说这些也没用,总要解决的。 “所以,奶奶什么也没说?”她继续问。 迪雅君摇头,“我不知道沐叔叔还做了什么事让奶奶那么生气,到现在都怒意不消。” 哪能那么轻易消呢? 对儿子的爱和挂念,以及原谅是两码事。 那是沐家,名门贵族出了一个那样的儿子,关系到沐家的尊严,关系到作为一个母亲的尊严,和对那个被伤害者的亏欠,甚至更多。 “你先回去吧。”好一会儿,夜七才看了她,实在笑不出来。 迪雅君抿唇,“对不起……但事情是因我而起,我想陪着老太太。” 她皱了皱眉,没有强求,走了两步,又忽然想起什么,转头看了她,“他在你那儿?” 迪雅君反应了一小会儿,才明白她问的是沐叔叔,摇了摇头,“他不肯去。” 夜七眉心紧了紧,这不就是了么? “既然他都不肯跟你联系,也不肯跟你去见老太太,又何必非要揭开?” 这话说出来,不免责备和生气了,但迪雅君不能反驳。 两人刚到病房门口,沐寒声和沐钦却走了出来。 夜七抬头看了看沐寒声,又看了沐钦,脚步没再动,只有迪雅君继续往里走。 三个人在病房门口几步远处停了下来。 沐寒声的视线在她脸上定了许久,终于薄唇轻启,“所以,你也很早就知道,是么?” 低低的嗓音,听起来没有半点起伏。 也?她皱起了眉,转头看了沐钦。 关于那个老人的身份,最清楚的恐怕是沐钦了。她的确最先知道老人的存在,但她从来没有确认过,因为本就不认识。 可沐钦知道。 只听沐寒声幽幽一句:“明天的寿宴恐怕要取消了。” 她以为他会说那个老人的事,像之前关于采姨的事一样闹得不愉快。 “寒声。”沐钦低低的开口,有些担心的看着他。 沐寒声没打算听他说什么,只是低眉望着她,“累不累?” 夜七怔了怔,没摇头,也没点头,柔唇抿了抿,却没说出话来。 他这是想当这件事没发生过么?当那个人真的就不存在了? 看起来这么简单,反正从十来岁就缺了的人,如今三十几岁,少他不少,但那是亲生父亲,又怎么回简单? 可沐寒声把情绪管理得太好,一双幽深的眼,看不出半点波澜,打在她脸上的视线依旧是的温厚的,“累了就回家休息,我留在这儿。” 说罢,转头看了沐钦,“辛溪有身孕,你也回去吧。” 最后沐钦是走了,但夜七没走,她不可能留下沐寒声一个人压抑、郁闷。 病房里的沐恋和迪雅君看了看他们夫妻俩,最终选择回避,只能明天再来。 夜里十分寂静。 这两天没少下雨,这晚依旧停不下来,关着窗户,偶尔能听到雨点打在窗户上的清脆声。 “你怪我的吧?”坐在病房的沙发上,她微微挽住沐寒声的手臂。 他没有动怒,也没有责备,但周身沉寂,所以,该是怪她的。 “几年前最先见到采姨的也是我,回来后也没告诉你采姨的事;这一次,最先知道他的也是我,依旧没告诉你,你是该怪我的。”她自顾说着,“寒声,如果这次你想把他接回来,我应该不会拦着你了。” 如果真的要做,她相信他一定有自己的方式。 沐寒声只转头看了病床上的人,沉郁的五官看不出思绪,好一会儿才道:“若说伤害,他造成伤害最重的会是奶奶、是采姨,都不会是我。” 所以这件事,他没有定夺权,也不想定夺。 良久,沐寒声拍了拍她的手背,“你先休息。” “你呢?” “寿宴办不成,总要处理些事。”他的嗓音听起来依旧低低的没有起伏。 可她看着他走出病房的背影,是紧绷而压抑的。 ------题外话------ 推好友美文:四四暮云遮《豪门逆宠四少别使坏》 他与她缠绵,激烈粗俗的几乎要了她半条命。 西装裤一穿,这男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装君子。 世人都道陈家四少陈漠北只钟情于一个女人,并为她守身如玉。 程诺咬着苹果哼哼,“没那金刚钻,自然揽不了瓷器活。” 这话落到陈漠北耳朵里,他眼底邪气四溢,简简单单四个字:“口是心非。” 第320章 酝酿了几十年的呼唤 病房陷入一片冷寂,只有她一个人坐在沙发角落,借着微弱的光看着病床上的老太太,许久才走了过去。 奶奶这样的高寿,但平日里总觉得哪怕饱经风霜,她老人家依旧精神矍铄,此刻看那张脸,好似转瞬沧桑不已,白皙的皮肤,褶皱沟壑无声讲述着她曾经历过的风雨。 “奶奶。”夜七坐在床边,握了老太太的手,“其实我知道,您一定想见见他,只是跨不过去那个愤怒的坎儿,哪怕换一种方式,您大概都会安静的接受这个事实。” 可惜迪雅君太莽撞了,尤其采姨还在荣京,老太太总不能欢欢喜喜、若无其事的接受一个消失几十年的逆子,那让采姨多寒心? “奶奶,您会没事的,等您醒了,寒声也许会把事情都安排好。” 但夜七这会儿担心的,是老太太能不能撑过去? 她不是第一次情绪激烈而晕厥,若是以往,早就醒了。 趴在床边,夜七在即将睡过去之际忽然想,如果奶奶就这么一躺不起可怎么办? 那晚梦里,她似乎没有一分一秒是踏实的,趴在老太太床边一遍遍的喊着她,老太太就是不醒。 醒来时,她额头上全是汗,脑袋枕在床边压出了印子也顾不上,急忙看了依旧躺着的人,“奶奶?” “七嫂嫂?”沐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皱着眉,“你做噩梦了?” 沐恋昨晚也在医院没回去,看起来一脸疲惫,也努力的笑了一下,“其七嫂嫂,你先去洗把脸,我看着奶奶。” 夜七抬手抹了额头的细汗,点了点头,又转眼环视病房。 沐恋已经回答了她的疑惑,道:“迪小姐不在这儿,我没让她留下。” 因为沐恋现在不想看到迪雅君。 在沐家,沐恋是唯一的女孩儿,她独享奶奶的宠爱,就算平时没有多么的腻歪,但这时候沐恋不比任何人好受。 如果不是迪雅君,奶奶这会儿正高高兴兴的过寿,奶奶身体那么好,说倒下就倒下,全是因为她,沐恋对她一点都没有客气,板着脸让她有多远滚多远,“这一年来沐家因为你多少次不安宁,你还想怎么样?寒声哥不喜欢你,七嫂嫂也不需要你的感恩,他们都拉不下脸赶你,那就我来,养好你的病,继续你的刑期,出狱后回英国去,别再来我家了。” 迪雅君一张脸五味杂陈,动了动嘴唇,最终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这会儿,夜七看了沐恋,可能想问什么,但沐恋已经转过身用温热的毛巾给老太太擦脸。 她转身出了病房,原本想给沐寒声打个电话,但一抬头看到了走廊另一头的采姨,旁边还有蓝老爷子。 “醒了吗?”采姨还没到跟前就皱着眉担心的问。 夜七摇了摇头。 采姨往病房的方向看了看,回过视线来问:“小七,到底怎么回事?老太太好好的怎么就昏过去了。” 受了一晚上,她总该知道什么的。 但是夜七抬头看了采姨,柔眉微微蹙着,想了想,也只是简单一句:“奶奶就是受了点刺激,应该快醒了。” 受了刺激才晕过去的,这谁都知道,问题是什么事能让老太太这么激动? 可是夜七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您先进去看看吧。” 等走廊空了,她长长吁了口气,低头给沐寒声打电话。 “喂?”等的时间并不久沐寒声就接了,低低的嗓音,透着一点点疲惫。 沐寒声一夜没睡,取消老太太的寿宴,各方都通知到位之后并不是没时间休息,是他睡不着,几乎是坐了大半夜。 古杨端着一杯茶进去时,他正在接电话,一手捏着眉间,并没有抬头。 “奶奶还没醒,你过来么?”她在电话里问,一边皱着眉,又道:“或者,你先回家休息,下午再说,我和沐恋都在医院,你放心。” 沐寒声睁开眼,捏着眉间的手也放了下来,声音也柔和下来,“我这就过去,你得回去休息……早餐想吃什么?我给你带过去。” 夜七不说话了,站在走廊里,一手微微环抱,面对沐寒声浓重疲惫下的温和,忽然觉得心酸。 “怎么不说话?”听筒里响起沐寒声厚重的问话,低低的扣在心上。 她才抿了唇,“你要是心里难受就不要憋着,你这样我不放心。” 看起来很简单的一件事,忽略了就好了,但对沐寒声来说没那么容易,他一定一整夜辗转难眠,单是一早起来却把情绪藏得滴水不漏。 对比起来,她反而希望他像上次采姨的事一样,哪怕对着她发泄发泄也好。 却听他在电话那头低低的笑了一下,“傻,不用担心我。” 沐寒声起了身,临走前喝了一口古杨端过来的茶,对着古杨摆了摆手就出了门。 古杨只好去备车,一路都皱着眉,一夜没睡的人,这又要忙碌了。 走出公司门口,沐寒声的电话还没挂,因为那边的人说不知道早餐想吃什么。 “先挂了吧,我想好了就告诉你。”她淡淡的道,其实是没什么胃口。 但这俨然是骗不过沐寒声的,他不允许挂电话,“车上无事可做,等着你想好再挂。” 说着他上了车,疲惫的视线微微眯起想着医院周围的店铺,仔细的给她报着附近还不错的早餐,温和问:“想吃哪一家?” 夜七站在走廊,终于是忍不住笑了笑,也只有他能想出这样的办法,只好随口选了一家店,“给恋恋也带一份吧。” 她在走廊站了会儿,心头有些沉,却也温热着。 转身往病房走时,看到沐恋和蓝老爷子开门出来。 病房里只剩采姨和老太太。 没有人知道采姨和老太太要说什么,但时间并不长,病房的门再次打开。 采姨轻轻叹了口气,“没醒。” 沐恋看了采姨,“慢慢来吧,奶奶各项检查都没有问题,也许是主观原因,也兴许是她太累了,就让她多睡会儿吧。” 但这听起来像自欺欺人,谁不盼着老太太尽早醒过来? 蓝老爷子看了看时间,一手搀了采姨,“先走吧,蓝修那头还等着,等你做完检查再过来沐老夫人。” 这两天采姨身体一直不舒服,蓝修临时去约了医生等着的,所以不能一直留这儿。 夜七把他们送到了医院门口,即将返回时,却皱了一下眉。 目光一闪,一道不算陌生的身影闯进视线里。 而她还没反应过来,那人已经略微蹒跚的走向采姨,在几步远处用着粗哑沧桑的声音唤她:“双妍。” 只是两个字,在清晨的空气里显得悠远而苍白,却又那么清晰,似乎饱含着几十年的酝酿。 夜七怔怔的立着。 尉双妍是采姨的本名,哦不,是沐寒声母亲的本名。 采姨在听到那两个字时,脚步倏地的僵住,从夜七的角度看去,甚至看得出她连身体都是僵硬的,迟迟不敢扭头去看。 老人已经往她的方向走近,目光直直的看着她。 在他眼里,看到的不是这时候的采姨,而是二十多岁的尉双妍,那个优雅明理,又极其倔强而隐忍的女人。 在一步远时,采姨终于转头,那一眼,目光恍惚而潮湿,晨风拂过,竟然凉得她腿一软。 幸得蓝老爷子身子硬朗,稳稳接住了她,转过头颇有敌意的盯着靠近的老男人,“你是谁?” 沐钧年没有理会,只是看着眼前的人,“双妍。” 采姨双手死死抓着蓝老爷子,嘴里只有一个字“走。” 她的一双眼是无论如何也撤不回视线,却又一丝一毫不想停留,一遍一遍的重复着请求蓝老爷子把她带走。 沐钧年这些年大多在街头风吹日晒,苍老了太多,但今天穿的是干净的休闲装,依稀的散发着独属于沐家子嗣的沉稳厚重,只是五官之间承载了太多风霜,已经谈不上英峻迷人。 蓝老爷子想把人带走,沐钧年拦住了去路,“双妍,我就说两句好不好?就想跟你说说话,我不是想求你原谅,但那天的事不是那样的……” “你到底什么人?”蓝老爷子板起了脸,虽然花白,但剑眉锋利,军人的肃穆依稀可见,“再拦着别怪我不客气了!” 沐钧年没有罢休,伸手试图留住她。 他的指尖碰到采姨手腕时,她却忽然剧烈甩开,那样的激动,蓝老爷子都觉得她身体在抖。 顾不了许多,沐钧年被蓝老爷子一撞,趔趄之后摔在了地上,无力的看着她被带走。 没走两步,蓝老爷却焦急的呼喊着。 发愣的夜七也猛然回了神,匆忙走上去,刚把地上的人扶起来,转头就见采姨软软的倒在了老爷子怀里。 那一刻她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奶奶还没醒,采姨又这样了,这件事还要严重到什么程度? 老人也焦急想凑上去,可是她握了他的手,皱着眉很坚定的摇头阻止,“沐家现在已经够乱了,您能不能暂时先回去,我知道这样对您也许不公平,但是……对不起。” 她知道迪雅君应该在照顾他,从他今天穿的衣服就看得出来,所以她现在没有那么多时间安慰老人。 转身走了两步,她似有感应的回头,看到了立在不远处的沐寒声,车门还没来得及关上。 她顿了顿,看了看身边的老人,又看了看沐寒声。 片刻,沐寒声迈步走过来,手里拎着给她带的早餐,看起来那么平静,每一步都走得很稳。 清晨的阳光也已经很刺眼了,大概是沐寒声背对着光,五官显得阴暗,视线只是在她脸上,路过老人时,他挺拔的身形没有半点停留,直直的错过,然后到了她面前,声音听起来那么温柔:“饿了吧?” 她心头有些酸,余光里能见到不知所措的老人。 最终只是勉强的弯了一下嘴角,“不饿,进去吧。” 谁也不会相信沐寒声会认不出自己的父亲,她知道他只是找不出最适合的态度却接纳一个忽然出现的人。 两人进了电话,她时常要看沐寒声,试图从他深沉的五官看出些什么。就在刚才,那应该是他时隔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身份是他父亲的男人。 可是沐寒声脸上始终都没有什么波动。 除了电梯,她的手背沐寒声轻轻握住,头顶低沉又淡淡无奈的嗓音,“好好看路,看我做什么?” 夜七只得回过头,回握了他的手。 他们走的也不快,但并非她不着急,是她忍不下心催沐寒声。 奶奶昏迷,采姨昏迷,已经够乱了,她的任何不妥举动,都有可能让沐寒声烦躁。 推门走进病房时,沐恋转头看了一眼,又转了回去。 果然,奶奶还是没醒。 沐寒声在床边看了一会儿,转头嘱咐她们俩:“先吃早餐,然后回去休息,我留下。” 沐恋皱起眉,显然不愿意。 沐寒声定定的看了她,“我让赵霖来接你。” 接过早餐,沐恋抿了抿唇,只能听从安排。 倒是夜七,用过早餐也不肯走,“我去看看采姨,然后过来陪你。” 沐寒声站在一旁,身体微微倚着床头的柜子,一手牵了她,抬手抚了抚她的长发,“事情已经这样了,总不能再把好着的人都拖垮了,你必须回去休息,有什么情况,我会给你打电话,嗯?” 他脸上有那么些无奈的笑,只是那么英峻的人,笑起来也有不好看的时候。 她安静的看了他一会儿,摇头。 就他这个状态,她是真的不放心,却不知道自己想看到什么样的沐寒声,是一通责怨不该出现的人?还是出去通宵烂醉的发泄,她才放心? “你是不是,想一个人静一静?”她略微低眉,磨着他骨感的指节,抬头才这样问。 沐寒声大概是笑了笑,转瞬即逝,略微颔首:“去吧。” 她只能当这是默认。 出了病房,她给古杨打电话,是希望古杨能够在沐寒声身边,留意着他,别出了什么事。 “太太,我已经回了公司。”古杨略微皱眉,“到底发生了什么?” 从昨晚到今天,古杨都没弄明白到底什么事,又不能直接问沐总。 古杨说:“言舒有事请假,公司里又有事要处理,所以……不过您要有事,我可以抽时间。” 她想了想,“算了,你去忙吧。” 先她出了病房,这会儿都该被赵霖接走了的沐恋站在电梯口,应该是刻意在等她,她原本打算给庄岩打电话,只好先搁置。 “七嫂嫂。”沐恋看着她,欲言又止。 她走过去按了电梯,也看了沐恋,“赵霖到了?” 沐恋摇头,“他很忙,我让他不用过来。” 夜七没说什么,但也没上电梯。 只听沐恋犹豫了会儿,终于问:“七嫂嫂,奶奶这样,是不是因为二叔?” 略微诧异的,她转头看了沐恋。 “我哥都跟我说了。”沐恋皱着眉,“如果真的是,二叔也太过分了,他消失了这么多年,听说以前就把家里弄得一团糟,现在一出现也弄得鸡飞狗跳!” 沐恋比沐寒声小了十多岁,她对二叔的所以了解都仅限于听闻,但她能够寒声哥的感受,一个不爱妻子不爱儿子的父亲,他怎么会喜欢? 她没有说话,只是叹了口气,又按了一次电梯。 这一次电梯停住时,赵霖却从里边走出来。 沐恋愣了一下,“不是说了不让你过来吗?” 赵霖先是对着一旁的夜七微微点了头,一如既往带着尊敬,而后才走到妻子身边很自然的牵了手,“昨晚没睡?” 沐恋撇撇嘴,不爱搭理她。 一旁的夜七笑了笑,“我先上去了。” 沐恋瞪了赵霖,没好气的把手抽了回来,转身往另一部走。 赵霖嘴角微微弯着,带着一些宠溺,不疾不徐的跟在她身后,在她快速关上电梯时,伸手一档,迈步走进去。 但一直出了医院,沐恋都没跟他说话,自顾在前边走着,上车之前才皱着眉往医院侧门的一个落寞老人身影看了看。 也只是看了看,没有太在意,转身上了车。 而那个人一直在门口没有离开,直到夜七出来时,他终于皱着眉,满是担忧的上前。 夜七停住脚步看着面前的老人,那样的担心是真实的,粗糙的手紧紧握着,一张苍老的脸带着无措,“她,怎么样了?” 她刚从采姨那儿回来,当然知道老人问的是谁。 而夜七回答:“奶奶没醒,采姨又昏迷了。”看到他皱眉,她才道:“她现在被大家喊作采姨,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人了。” 沐钧年知道,谁都不回愿意回到痛苦的过去,可她若是真的在那场车祸去世,他哪怕是背着一辈子的亏欠也会安静的不再出现,但是她没有,所以他做不到视而不见,也平静不了,他有太多话要跟她说。 “您先回去吧。”夜七再一次劝他。 老人却摇头,“我要见她,无论如何都要见。” 他亏欠了那么多,也知道她恨了他半辈子,但他不想让她含着恨过完余下的日子,也更是必须跟老太太请罪,情况已经不能再糟糕,他相信,只要老太太肯见他,一切都会好起来。 她皱起眉,“我送您回去。” 可老人无论如何不愿走。 没办法,她叹了口气,“您吃过早餐了吗?” 老人没说话。 夜七往附近看了看,转过头祝福,“等我一会儿,我去给您买早餐。” 早餐店并不远,她徒步过去,徒步返回。 但是回到原来的地方,却一个人影都没有,去问了旁边的人都说没见着,只有一个人说往远处走了。 重重的舒出一口气,她看了看手里的早餐,只得拎着回了玫瑰园。 …。 几个孩子齐齐的等在门口望着她,满身的疲惫而始终笑不起来的情绪总算多了温柔。 “早餐都吃了吗?”她蹲下身把司玥抱了起来。 几个孩子都点了头,左右前后的随着她去了客厅。 辛溪在客厅里,茶几上还有一碗残剩的辅食,不用想也知道是司玥没吃完的,她吃饭慢,哥哥们又都要去门口迎接,她只好也撇下不吃了。 “你是不是一晚没睡啊?”辛溪微微皱了眉看着她。 夜七在沙发坐下,“只是没睡好。”说着把茶几上的小碗拿过来继续给司玥喂饭。 过了会儿,辛溪才皱着眉,“我都听沐钦说了。” 她只是转头看了辛溪,没说什么。 倒是辛溪气不小,“我就不明白,迪小姐是怎么想的,明知道二叔年轻时就和家里不愉快,她就算要帮忙,也不该直戳着老太太心窝去,哪怕事先和年轻一辈知会一声都好。” 夜七只是笑了笑,说什么都晚了。 辛溪歪过头,“别告诉我你一点都不生气?” 迪雅君是什么人辛溪不算了解,但多少听闻了一些。 她终于笑了笑,“不生气是假的。” 一旁的沐司暔整理思绪一上午了,终于问了一句:“妈咪,祖奶奶为什么不喜欢爷爷?” 辛溪挑了挑眉,“我都跟孩子们说过了。” 就算是一岁多的沐司彦,听到沐钦和她的谈话,也知道说的是谁,辛溪干脆只说他们消失了几十年的爷爷回来,所以祖奶奶气得住院了。 夜七放下碗,“可能,是爷爷年轻时不太听话,所以祖奶奶还在生气。” 沐司暔依旧皱眉,“可是我觉得爷爷很好啊。” 所有人中,接触老人最多的就是沐司暔没错,他们一起分享零食不知道多少次。 也只有沐司暔知道老人曾经带着他在市区一些街头游走,而且很多次走同样的路,有时候老人执拗的说“你小时候在这儿摔过。” “妈咪,我能去看看老爷爷吗?”好一会儿,沐司暔忽然问。 她没答应,自己也没说出什么理由。 中午陪孩子们睡午觉,一个个都很听话,都知道这时候不该烦大人。 等他们都睡了,夜七放轻脚步出了小卧室。 刚下楼蓝修的电话就打了过来,“采姨醒了。” 她顿了顿,又急忙道:“我马上过去!” 辛溪在一旁递了她的包,“采姨醒了?” 夜七总算笑着点了头,“我过去看看,孩子们又要交给你了。” “我现在就是带孩子料,不带孩子还显得自己没用了!”辛溪轻快的笑着,“你去吧,路上慢点。” …。 采姨醒了,但老太太依旧昏睡, 她过去时,采姨坚持到老太太病房去,也没让他们在场,独自和老太太呆着。 蓝修也许已经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猜了一遍,只是自始至终,不问也不说,所以蓝老爷子到现在都没搞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问到她时,她只得笑了笑,“如果想让您知道,采姨一定会告诉您的,如果采姨不说,那您也该知道怎么做。” 是,采姨要是不说,蓝老爷什么都不多问。 走廊里安静下来。 沐寒声不知道去干什么了,刚下电梯走来,名贵皮鞋敲出几不可闻的声响,很规律,她几乎是感应似的转头看去。 估计是以为她已经回家休息,没想到在这儿,所以沐寒声皱了一下眉。 她知道他误会了,很自然的到了他身边,“我刚过来。” 沐寒声脸色总算好看了些,看了病房。 她很自然的解答:“采姨在里边。” 他没说话,只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倒是夜七发现了他手背很烫,大概是垂手时间不短,手背青筋很明显。 抬眼看了看他乌黑的鬓角,素手抬起很自然的替他擦了细细的汗,“你出去了?” 沐寒声握了她擦汗的手,点了一下头,没细说。 夜七皱了皱眉,终究没细问。 ------题外话------ 还会有一章~因为怕太晚,先把这章上传。 自我感觉,正文马上完了 ps:记得收藏新书《钻石醉婚》呀~(.. ) 第321章 他们都死了,你拿来吓唬我? 病房里。 采姨坐在床边,握着老太太的手,似乎是考虑了很久,目光悠悠的望着空无一物的窗外。 “我早该放下了。”良久,采姨才低低的说道,又有些自嘲:“说起来,我恐怕是最自私、最狠心的人了,当初看到寒声,还能装作不认识,没有半点情绪起伏,一个字都不认。” 这样的她,实在不该再拖着老太太对她的愧疚,不该让那么多小辈们跟着遭罪。 看着老太太安安静静的连,采姨很感慨,她车祸那年,老太太还没有这样的苍老,一眨眼,这么多年了。 “您放心。”她轻轻抚着老太太的手,“您把他接回沐家,我不会觉得难受,那是您儿子,你们本就该团圆的……至于我,我感激您曾经的疼爱,就当那场车祸后,再也没有尉双妍这个人了,我在第一岛这么多年,过得很平静。” 那也是她想要的生活。 或者说,若是沐钧年回来,她也回沐家,沐家得是什么样? 本来就是错误的婚姻,有机会各不相干,就不该再凑到一起去了。 病房里安静了许久,采姨一遍遍的抚着老太太的手背,“您醒过来吧,不要有任何压力,也别再怨恨他,那一切不是他一个人的错。” 如果她早一些结束婚姻,如果不一直那么隐忍,也许不会那么糟糕。 采姨看了老太太好久,有些话,她却说不出来。 自己身体状况,她自己是最清楚的,医生几次的欲言又止她都看在眼里,如果没有猜错,要再做复查,兴许还要再做手术。 但她真的不想再折腾,蓝家不缺钱,蓝老爷子也一定会坚持要治她的病,但她时日无多,划不来遭那个罪。 左右不过这条命,活了这一辈子,她已经没什么留恋,远离荣京,让老太太和儿子团圆,是她最后能做的了。 病房门口的几个人一直安静的等着,护士来过一次都又折了回去。 而此刻,荣京郊区的监狱门口,一辆车缓缓驶近,停下。 苏曜的行程在赵霖回来后稍微轻松了些,但他也没闲着,都用来陪苏衍,今天例外。 监狱长亲自在门口等着他,在他走近时恭恭敬敬的上前,“都安排好了。” 苏曜无声的点了一下头,脸上的表情很淡。 很多人都知道唐尹芝是苏曜的母亲,但又从来不会有人明着提起,倒是唐尹芝在监狱里并没有受多大的罪,就算苏曜对这个母亲不冷不热,但监狱管理还是有分寸。 单独的探监室里,唐尹芝已经等了一会儿,看到苏曜进来时,有那么些的喜悦。 苏曜只是淡淡的看了她,脸色淡然的坐下。 “你是不是找了律师争取帮我减刑?”唐尹芝在略微欣喜之余这么问。 苏曜抬头看了她,看了大概两三秒,才低低的一句:“你自己觉得,你有被减刑的条件么?” 听起来好像很温和的一句话,实则是残酷的。 有那个条件么? “条件不都是你能创造的么?”唐尹芝被关了不短时间了,起初的绝望,到后来起了希望,就越来越觉得难熬。 对于她的话,苏曜皱了眉,“你不知道自己犯了多少罪?” 听起来,声音依旧是淡淡的。 唐尹芝拧了眉,“苏曜,你不能对我这么狠心啊,我再十恶不赦,也是你亲妈,也养大了你……” 也许自己都觉得再说下去显得自己没脸没皮,所以唐尹芝只是皱着眉,没有继续。 好一会儿,她看着自己的儿子,“迪雅君是不是已经争取到监外执行了?” 苏曜很坦然的点头,“她只是被牵着鼻子走的从犯,手上没有沾染鲜血,她和你不一样,你不用拿来作比较。” 本来想说的话,就这么被苏曜堵了回去,唐尹芝一时只是拧紧了眉。 良久,苏曜才看了她,“我来,是有别的事。” 唐尹芝并没多大反应,她一个无期徒刑烦人,还能有什么事值得他跑一趟? 苏曜抬手从西服内兜拿了手机,把一张照片放到桌上,推到她面前。 看到那张脸的时候,唐尹芝震了震,睁大眼,“他是谁?!” 苏曜淡淡的望着她,“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才对。” “不可能。”唐尹芝不断的摇头,“他早就死了才对。” 苏曜很认真的纠正:“他只是被沐老夫人赶出家门,没人说他死了。”目光淡淡的,又有些笃定的看着眼前有些慌乱的女人,“除非,你曾经试图杀害他。” “你不要血口喷人!”唐尹芝猛然看向苏曜。 可是苏曜多么精明的人,一张温文尔雅的脸好像从来没变过表情,却已经把一切看明白了。 他又伸手滑了一下,下一张照片就是采姨。 唐尹芝看到那个人时,几乎都坐不住,“哗啦”一下扯开椅子惊恐的看着照片,“不可能!” 若不是苏曜把手机收起来,她有可能把手机都给砸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她看着苏曜,“他们都死了,你拿来吓唬我吗?!” 苏曜依旧稳稳的坐着,抬头,“他们没死,活得好好的,这两天应该还见面了。” 唐尹芝越是不可置信的摇头,抚着椅子的手紧了又紧。 苏曜往门口的两人看了一眼,两人走进来把唐尹芝按回了座位上,干脆固定在椅子上。 等她稍微平静了,苏曜才终于开口:“我今天来,不是为了刺激你,相反,也算是为你好。” 唐尹芝想走也走不了,只能盯着他,不听都得听。 苏曜才道:“沐寒声的母亲一直生活在第一岛,而他父亲也许从未离开荣京,最近老太太寿宴,采姨从第一岛回来了,也是她的出现,沐钧年才忽然冒出来,如果不是有很多话,不是跟当年的惨剧无关,沐钧年不会出现,不会找采姨。 但现在沐家一团乱,没人会愿意听沐钧年说什么,这样下去只会越来越乱,后辈都跟着担忧。” 唐尹芝嘲讽的笑了一下,“你是担心那个傅夜七跟着遭罪吧?担心她身在沐家,受不住操劳?……真是情深。” 她自己都觉得讽刺,她这样的女人,怎么会生出这样痴情、长情的儿子? “我孙子呢?好么?”唐尹芝忽然这么问,好像要提醒他,他自己有孩子,傅夜七也早已是别人的了。 苏曜不理会她的意味,淡淡的看着她,“不要觉得幸灾乐祸,以为他们出现,沐家只会更糟糕,你该觉得可悲,曾经以为所有该走的人都走了,只剩你自己,现在看来,他们都活得好好的,也许最先走的,反而是你。” 唐尹芝气得七窍生烟,“你是在威胁我吗?” “我在给你创造机会。”苏曜一如既往的温淡,“只有你最清楚,当年的车祸到底怎么回事?沐钧年和你之间,所谓不可告人的密谋,你是什么角色?” 开庭时,关于这件事,唐尹芝就绝口不提,甚至一脸得意,反正该死的都死了,只要她不开口,那些事,永远都是未知数。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你知道的,既然他们都活着,事实为人所知只是迟早的问题,我既然来问你,你就该抓住机会。”苏曜说。 唐尹芝笑了,如果不是为了不让傅夜七夹在混乱的沐家劳累,他是不是连这个机会都不屑于给她这个母亲? 不听她说话,苏曜略微低眉,交扣得十指微微松开,人也站了起来,临走前说了一句:“我给你半个月时间,足够了。” 话音落下,人已经出了探监室。 监狱长又亲自送出去,在门口,苏曜上车之前看了监狱长,也略微欠身还了了一个礼,才道:“劳烦,如果她有话要说,尽快通知我。” 监狱长赶忙点头,“好的苏总。” 苏曜点了一下头,转身上车,监狱长略微后退一步,对着后视镜挥了挥手,“苏总慢走!” …。 那之后的半个月,老太太竟是怎么也不见醒来,医生也说不出个具体原因,只说身体是没有大问题的。 而那天采姨从老太太的病房出来之后看了沐寒声,眼神里充满说不出的内容,有歉意,有不舍,甚至千言万语。 夜七看出来了,所以那天傍晚,她给母子俩留了空间,蓝修父子俩也默契的没问什么。 那时候天色暗了,医院后方的小亭子还吹着风,低低的声音被风一吹就消散。 沐寒声没有像以往的压抑,也没有以往的闲适,习惯了单手别进裤兜里,今天却只是拇指而食指轻轻摩挲着。 最终是采姨先开了口:“你能娶到小七是福气,可能我不该这么说,你要是不喜欢就当没听见吧。” 采姨说:“纵使我们都对不起你,好在你成家了,生了那么可爱的子女,上天已经足够厚待,所以,关于我们这些前辈的事,你要学着忽略,过好你自己的生活,照顾好你的妻儿足矣,不要因为我们影响了你和小七,让小七跟着遭罪,她是个好孩子,不该吃那么多苦。” 她知道,自己父母、奶奶之间的感情,说忽略,得多难? 但是没有更好的办法,若是一切能转好,老太太能醒过来,沐钧年能被接纳,沐家能风平浪静,自然最好。 沐寒声略微低头,不自然的踢着脚下看不到的小石子。 好一会儿采姨才说:“我顶多再呆小半月就会回第一岛。” 沐寒声的动作也停了下来,昏暗里,剑眉轻轻蹙着。 “他出现,家里已经够乱了,我不能再给你们添乱。”采姨淡淡的笑着,就算是走,她也宁愿在第一岛、在蓝家安安静静的走。 现在的她就是采姨,本就该一直平静下去,不牵起任何人的挂念,不扰乱任何人的情绪。 沐寒声转过头,“医生怎么说?” 知道他是担心她的身体,采姨笑了笑,“没什么事,回去养一养,正好让这边的事缓和下来,不正好么?” 她没有给他挽留的机会,看起来略微轻快,道:“你小时候能记得的大概只有我和他总是冷战、他极少回家。但你不知道,他几乎每天都会去你的学校,看着我把你接走,每逢儿童节……” 采姨说着话,被喉咙里的酸涩顿了顿,微微吸气才接着道:“他都会给你准备礼物,只是大多时候是司机送来,所以你不知道,我说了你也不肯信……所以,虽然他对我没感情,但对你不一样。” 沐寒声薄唇微抿,胸口细微的情绪转瞬即逝,也许是那些事都太遥远,或者他刻意避之。 “我不是为了让老太太认他,让你也接纳他才这么为他说好话。”采姨转过身,“这是事实。” 除了对她冷漠,沐钧年哪怕对外人冷淡,至少他是绅士,对别的家人也有他的温和。 “回去吧。”良久,兰姨低低的道,率先往前走。 沐寒声立在原地,看着她慢慢走远,昏黄的灯光下她的身影很瘦弱。 在他九岁的记忆力,也无数次见过她这样瘦弱的背影。 追上她,沐寒声几乎只用了几步,缓缓走在一侧,终于道:“无论这件事结果如何,我会定期过去探望您。” 采姨脚步顿了一下,心头有些酸。 定期探望么?不知道她能等到第几次。 可她还是笑了笑,慈柔一句:“好~” 夜七在医院门口等了许久,手臂上被蚊子咬了两个包也没顾上,两人一出现就赶忙走了过去。 采姨看着她淡淡的笑。 沐寒声很自然的牵了她的手,低眉不悦,“外套呢?” “不冷。”她摇头,看到两人情绪平缓,心也放了下来。 采姨对着两人淡淡的笑了笑,转身和蓝老爷子上车离开。 夫妻俩在原地目送。 站了会儿,她才想着沐寒声连晚餐都没吃,抬头,“我让人送了吃的过来。” 沐寒声低眉想了会儿,握着她的手收了收,“回家。” 嗯?她微愣,“不陪奶奶了?” 他转而从牵着转为揽着,黑夜里声音低沉,“再守下去,你就该病了,今晚交给沐恋和赵霖。” 她就那么被带上了车,刚坐稳,沐寒声沉沉的视线打在她被蚊子叮出包来的手臂上。 笑了笑,她用手去挡,“我体质这么差,蚊子倒是挺喜欢!” 沐寒声睨了她一眼,看起来沉郁的责备,却满满的心疼,“等着。” 说罢转身要下车,打算去医院买个药给她抹上。 正好古杨从医院走出来,手里拿了一小瓶东西。 沐寒声看了一眼,把古杨递过来的瓶子接过来,转身往她手臂上抹。 车子缓缓开动,她淡淡的笑着,知道这会儿他不会搭理她,只好抬头问古杨,“言舒生病好了么?” 古杨温厚的笑了笑,“今天已经上班了,谢太太关心。” 这下夜七笑得越深,“都替言舒谢上了?”听起来就是男主人的姿态,是不是过不久又要有喜事了呢? 也好啊。 她一直觉得自己结婚后身边都是喜事,可大概如那句乐极生悲,最近的事都像一层层的乌云,压得人喘不过气,总该否极泰来了。 说不定,辛溪和沐钦,古杨和言舒的喜事能办到一起去,也或许那时候沐恋的肚子也该有消息了。 她这么想着,也就淡淡的笑着,低眉才发现沐寒声定定的凝着她,刻意板着脸。 她主动挽了他的胳膊,脑袋枕在他肩上,“回去给你做夜宵?” 沐寒声抬手捏了一下她的鼻尖,“我来做。” 在这些纷乱的家事下,能稍微温情的,也就夫妻相处的这点时间了。 路上,沐寒声给医生打了个电话,他刚给采姨做完复查。 医生的话里听不出异样,可越是完美,沐寒声却隐隐觉得不安,只是说不上来,这份不安,也只有在忽然听到采姨被推进icu时,他才恍然,当然,这已经是半个月后的后话。 ------题外话------ 今天加起来又是一万多,呼!收藏马上破万了,感谢亲爱的妞们一直支持,么么哒,继续支持九九吧~(.. ) 第322章 除了她,谁也不见 街上很安静,古杨说“这两天雨水真多。”她才发觉又下雨了。 这些天的确下了不少的雨,偶尔才能见到几缕阳光,不过这个夜里下起雨,多了几许清凉外没有太多压抑。 安静的看着窗外雨点悠悠,好一会儿,她才转头看了沐寒声,“是不是很饿?” 沐寒声似乎是在想事,听到她问话才微挑眉角,侧首之际薄唇微微弯起,抚了抚她的手背,“不饿。” 说罢将她脑袋放回肩头,“睡会儿吧,到了叫你。” 她是很累的,但睡不着。 挽着他的手臂,微微抿唇后,问:“采姨都说了些什么?” 沐寒声刚才想的,也正是这件事。 保持着倚靠的姿势,峻脸微微俯下来抵在她脑袋上,沐寒声才沉声道:“半月后蓝修一家会回去,带着采姨。” 已经很明显,采姨做不到原谅,那就只能离开,成全沐家团圆,这也是目前来说最好的结局。 “所以,采姨在奶奶病房里,应该也和奶奶说过这些话了。”她很自然就想到了这点。 车子徐徐往前开,走了一段,沐寒声才又说了一句:“他找过我。” 他? 她转过头,看了沐寒声一会儿,片刻后似乎理解了。 之前采姨醒了去奶奶病房时,沐寒声不在,回来时全身都是热气儿,手背青筋微现,那是他刚从外边见过他父亲? 老人又说了什么呢? 沐寒声说:“除了想见采姨,坚持要见她以外,什么都没说。” 然而,采姨这头的态度也很坚决,她不会见他,也不会留下来。 略微低眉握了沐寒声的手,“我理解你,老人和我们不能相提并论,事情再复杂下去、再刺激老人家,谁也不保证会出什么事。” 采姨不愿留下,她想要回到第一岛过平静的生活,而奶奶唯一缺憾的一块便是被自己赶出家门的儿子,现在可以回来了,算得上两全其美,所以沐寒声不愿再强求任何一人。 雨依旧淅淅沥沥的下着,他们从车上下去时佣人却已经在门口打着伞候着了。 夜七接过伞,“你们也去休息吧,太晚了。” 佣人恭敬的欠了欠身,又问:“辛小姐说您们可能没用晚餐……” 沐寒声听着,顺势摆了摆手。 她已经把话接上去了:“你们去休息吧,我们自己来。” 佣人相互看了看,只好退下去了。 偌大的玫瑰园,孩子们早就睡了,辛溪和沐钦也睡下了,两人开灯之前是一片寂静。 他们没上楼,脱了外套直接去了厨房。 这么晚,自然是做一碗意面省事又美味。 夜七本来想帮忙洗洗弄弄,可惜沐寒声连指头都不让她动,只消在一旁观赏。 下厨对沐寒声来说已经是一件信手捻来之事,熟练而流畅的动作,挺拔的身影来回挪步,配着窗外夜空洋洋洒洒的雨点,镜头颇有质感。 “你记得第一次给我做意面是什么时候么?”她从站在一旁,转为拿了一把椅子倒坐着,双肘搭在椅背上。 沐寒声微微侧首,眼神里带着淡淡的笑意,道:“在伊斯?” 是,在伊斯,她差点被埋在废墟下送命,醒来却发现这人忽然出现,一天天所有工作就是照顾她。 这么回想起来,时间似乎很遥远了,记忆却十分新鲜,她甚至还能记得那晚异国窗外调情的情侣鸟。 柔唇微微弯了一下,动作很轻,从椅子上起身到了沐寒声背后,手臂一环圈着他精瘦的腰身。 其实她很喜欢这个动作,喜欢从后边抱沐寒声的感觉,他精窄的腰身够她圈过来,也够填充她整个怀抱。 “回过头去想一想,有时候我这人很欠收拾,对不对?”她淡淡的笑着问。 沐寒声似是低声笑了笑,没有回答,继续他手里的工作。 但事实也说明,不管什么坎坷,总能被跨过去。 他们经历过多少误会、多少伤痛,甚至她的父母之死牵扯沐寒声,当时那么痛苦,那么生气,也能慢慢浅淡下去。 所以,最近的压抑也会淡下去的。 虽然事件不定这么发展,她却是这么想的。 安静了会儿,她才淡淡的一句:“也不知道迪小姐怎么样了。” 这些几天,家里人都没时间打理她,事件因她而起,她估计也不好受。 沐寒声手里的动作没听,声音淡淡的,“他和雅君住在一起。” 也正因为这样,他才不急着做任何事。 她猜到了,只是点了一下头。 …。 意面出锅时,沐寒声还是只盛了一碟,一手牵着她去了餐厅,把意面放在她面前,自己也在一侧坐下。 她笑了笑,自己先尝了一口,非常满意的点了一下头,又默契的把第二口给了他。 辛溪下来找水喝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两人你一嘴我一口吃得正香。 她惺忪的揉了揉眼睛,“家里面不够么?” 问完又想了想,摆摆手,“了解了,你们继续。”转过身去给自己倒水还自言自语:“看来anley不来的好。” 沐寒声敏锐的看了一眼辛溪,薄唇淡淡的问:“你说什么?” 辛溪笑了笑,“没事!” anley是因公来国内,作为朋友,哪怕荣京没有公务,也可能来探望探望,不过这时机显然是不对的。 辛溪走了之后,沐寒声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颇为认真。 她忍不住笑,“看什么?” 好一会儿,沐寒声才低低的道:“幸好,没让别人趁虚而入。”说罢又皱起眉,故作不悦,“都是四个孩子的妈了,桃花还这么旺。” 安静的夜里,能听到沐寒声低低的声音,和她淡淡的笑,“你也没差哪儿去,……那个女厨师?” 辛溪走在楼梯上,听着音乐的声音慢慢变小,笑了笑。 家里的事的确太多了,但只要彼此之间感情够浓,总是幸福的。 推门走进卧室,辛溪皱了一下眉,“你怎么起来了?” 沐钦坐在床边,正皱着眉穿拖鞋,听到她的声音才停了动作,眉宇之间的担心淡了下去,下一秒又快步到了她跟前,“去哪了?” “怕我跑了?”辛溪好笑,扬了扬手里的水杯,“渴了去倒杯水。” 沐钦脸上是真真实实的紧张,还带着一点点责备,“下次叫我给你倒,刚睡醒,挺着肚子上下楼梯不安全。” 辛溪只是笑了笑,小声一句:“也不知道当初谁当做对人家没半点意思,现在紧张了?” 沐钦不理会她的玩笑,扶着她坐到了床边,目光下移皱了一下眉,“怎么又肿了?” 辛溪的双脚,最近比较浮肿,时而还会有点疼,医生说孕妇大多都有这样的反应,并没什么大问题,但沐钦怎么看都担心。 让她倚在床头,沐钦捏了捏她的脚,不经意的自言自语:“也没见别人这么严重。” 辛溪也是随口一问:“别人?前妻啊?” 但是问完话,两个人都愣了一下,沐钦还好,辛溪皱了皱眉。 上次的事之后,辛溪对安玖泠的印象已经快降到负值,私底下是从来不提起的。 “睡觉吧。”片刻后,她才说了一句。 沐钦坐在一旁看了她一会儿,随即躺下把她揽进怀里,“不想无关之人。” 辛溪撇撇嘴,“的确是无关之人,哪天她要是惹到我,我可能会忍不住虐她。” 殊不知,辛溪随口一说的这么一天,竟然也并不远。 …。 采姨说会留大概半个月,也的确留了半个多月,几乎每天都会去看老太太,每天陪着老太太说会儿话。 也许是老太太终于听到采姨不愿再怨恨的话,昏睡了半个多月,终于转醒。 夜七赶到时,估计是采姨再次说起了回第一岛的事,老太太皱着眉,“这不是以后都见不着了么?” 采姨轻轻自嘲的笑,“我若是再出现,岂不是家里又要乱了?” 然老太太也说不出绝对不认沐钧年,也不见他的话。 老太太醒来的消息在小辈之间传得很快,大家再忙,第一时间做的,都是赶到医院看望。 那时候采姨已经走了。 老太太在把床边围了一圈的小辈们瞧了一遍,看他们一个个都皱着眉,才笑了笑,“都哭丧着脸干什么?老太太我又没咽气,就是睡了一觉。” “奶奶!”沐恋一听老太太说咽气就不高兴的打断了,然后才笑笑的撒娇,“您这一觉睡得也的确结实,你看七嫂嫂都瘦了一圈了!” 无论到什么时候,老太太最心情始终都是她,看过去之后招了招手。 等走过去,老太太握了夜七的手,“好像是瘦了。” 夜七笑了笑,“没有,恋恋瞎说的。” 后来老太太又握了辛溪的手,瞧了瞧她的肚子,弯着眼笑,“但愿我能看着她出来。” “当然能!”沐恋又一次皱眉,“奶奶!您寿比南山,这睡了半个月,怎么也必需算是为未来几十年养精蓄锐!” 老太太笑,“就你会说话。” 病房里人多,话也不少,但一点不显得乱,几个小孩都乖巧得很。 过了许久,该说的都说完了,老太太才让大伙都出去,唯独留了沐寒声。 老太太跟说想见见那个人,问他是不是见过了? 沐寒声站在床边,点了一下头,“见过。”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让他到医院来吧。”老太太这么说,末了又问:“对了,双儿跟你聊过了?” 老太太的声音少了以往的力道。 沐寒声也还是点了头,修长身影立在床边,“我会去安排的。” 之后,老太太自顾陷入回忆里,也没人知道她想了些什么,轻轻蹙着眉。 沐寒声走出病房,目光微微一挑远就能看到走廊那头的两个人。 此前苏曜也在病房,只是站在外围,全程也就问候了老太太一句。 夜七转头也看到了沐寒声,但脚步没动,只略微皱眉看了苏曜,“就算其中有什么事,采姨都是不会见他的,也不会留在沐家。” 所以,有些翻出来,似乎已经没什么意义了,她抬头看了苏曜,“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为沐家好,但既然这样了,你也别为难伯母了。” 苏曜视线低垂,浓眉轻轻蹙着,“你真觉得采姨能放下了?能不再有任何怨念?” 看起来,只要沐钧年回来,采姨回第一岛去,一切都好了。 可采姨心理那些伤依旧在,只有她自己清楚、忍着,一辈子了。 “可能,采姨是准备好了带着所有怨念离开人世,但有更好的结局,不更好么?”苏曜低低的道。 也许是出于对苏夫人的了解,他莫名的笃定那些事并非当年的表面那么简单,否则,为什么这么多年没人查得出车祸内幕? 又为什么,沐钧年这么多年不肯离开荣京,采姨一出现,他也冲了出来? 夜七没说话,因为她不知道说什么,这不是她能定夺的。 家事之乱,她确实是怕的,从小就怕,极少退缩,但在涉及‘家’这个概念的烦乱时,她总是希望能平息就平息,尽快最好。 苏曜是了解她的,她的沉默,他也懂其中的意思。 最后却也低低的一句:“我给了苏夫人半个月,时间也到了,但如果你们坚持这样,就当我没找过苏夫人,我依旧会去见苏夫人,若最后结果不比现在好,我不会打破这份安宁,你放心。” 片刻,她才点了点头,“谢谢。” 苏曜温和的弯了一下嘴角,“跟我还说这个字么?” 从走廊折回去,苏曜也道:“对了,过两天,我把苏衍接走吧?” “有事?”家里已经习惯了苏衍的存在,正好让苏曜该忙什么忙什么。 反而是苏曜愣了一下,被问住了。 这感觉,好像苏衍就真的像那个大家庭的一员。 她才笑,“我几乎把苏衍当亲儿子,家里又有小伙伴,苏衍过得很好,就让他在玫瑰园吧,你有空过来看他就好了。” 苏曜没能有机会再坚持。 沐寒声在她面前停住,目光低垂,习惯又自然的替她理了理长发,薄唇微动,“我出去一趟。” 她没问什么事,只点了点头,大概也猜到了应该和他单独见奶奶有关。 …。 沐寒声是去迪雅君那儿找他的。 车子刚出了医院就给迪雅君打电话,那边的人却皱着眉略微焦急,“我也在找他!” 昨晚还住得好好的老人,今天一早就没了影,迪雅君找了一个多小时一无所获。 听到这里,沐寒声把车停在了路边,显然已经没有过去的必要。 电话里,迪雅君的声音依旧带着歉意,“haven,奶奶她……没事吧?” 沐寒声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句,眼眸深邃,目光投向车外,在周围下意识的寻找,也继续道:“没什么事,已经醒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我……过去看看她?”她自己说完,又自顾道:“算了,我还是不去了,我去看看沐叔叔在哪。” 沐寒声一手捏着手机,看不出情绪,但在挂断之前,也说了句:“去看看吧,老太太过两天才出院。” 挂下电话,沐寒声的车依旧在原地停着。 打通沐钦的电话时,那边有些吵,但沐钦的声音听得清楚,“怎么了?” 沐寒声也不绕弯子,直接问:“他平常都会在什么地方出现?”怕沐钦不理解,又加了一句:“老爷子。” 这让沐钦皱了一下眉,他的确经常看望老爷子,但要说地方…… “沐煌旧址吧,还有从公司回以前你家宅子的路。”沐钦想了想道。 沐煌旧址,现在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大楼,夜七投标的项目就在那儿,旁边一个不大的游乐园。 沐寒声想起了采姨半月前说的话,想来,那个男人也并非彻底的无情,至少这个时候,他最留恋的是这两个地方。 然而沐寒声把两个地方,乃至周围都找了一遍,并没有见到他。 脑子里蓦然闪过一个念头时,他已经把车开向湾流汇,蓝修的别墅。 照以往的经验,他总是能很快很准确的获知信息,这会儿必定知道了采姨回了湾流汇,随即就会回第一岛。 他那么坚持要见她,不可能无动于衷。 果然,沐寒声见到了他。 穿戴整齐,神色忧愁,苍老之下脚步虚晃,看到沐寒声像看到了希望,“让我见见她吧。” 沐寒声扶了他,冷峻的五官看起来是淡淡的,深邃的眼底却铺了一层温和,说:“奶奶要见你。” 老人愣了一下,然后摇头,坚定的道:“我只见她,我有话必须跟她说。” 他都能从迪雅君家里消失,沐寒声知道拧不过,退了一步,“有什么话,我替你转达给采姨。” 可老人依旧摇头,就是要亲口说。 沐寒声试图带他回医院,但他低估了老人,多年在街头游走,借口之下下了车钻进人群,一转眼消失得无影无踪。 …。 老太太得知他本来医院见她,脸色很不好,“他还知道自己当年犯下的孽账多不可饶恕?到现在也不敢见我!” 夜七抚了抚老太太的手背,“您消消气,或许他需要些时间。” 老太太低低的哼了一声,“枉费双儿给他这个机会。” 然,再次见到沐钧年,也不过是隔了一夜的时间。 而他会出现,还是因为采姨。 原本已经准备返回第一岛的蓝家,在第二天一早,被采姨忽然的晕倒打乱了所有计划。 蓝老爷子几乎是彻底慌了神,抓着医生的袖子怒目而视:“不是说她没事了吗?!你到底是不是医生!” 医生能理解家属的所有情绪,不做任何多余解释,匆匆进了救护室。 接到采姨再一次晕厥进入医院,沐寒声放下手边的事赶了过去,一路上,道不明的心慌。 夜七本是给老太太买早餐,回到医院刚好遇上采姨的平床匆匆擦身而过。 她懵了一下。 医院真的不是什么好地方,半月时间两次躺着进医院,那种心慌瞬时让她拧了眉。 老太太看她提着早餐神色匆匆,“出什么事了?” 她犹豫了一下,本想说“没事。”老太太却是目光犀利,“说吧,老太太是躺病床上,但脑子眼睛都没毛病。” 夜七抿了抿唇,“奶奶,看您说的。” 放下早餐,她才道:“我看到采姨过来了,兴许是走之前来拿点路上需要的药。” “不是没事吗?”老太太果然拧了眉,即刻就掀了杯子。 她想拦,拦不住。 扶着老太太到了救护室外,几个人都忧心忡忡的等着,尤其蓝老爷子显得十分躁怒,跟谁也不说话。 ------题外话------ 呼,对不住妞们,本该万更,结果只有一半,大姨妈驾临,躺了一天不见好,药也没了,头疼、肚子疼的产物可能不太好,只能抽空回头来修改了。 【光荣榜】 感谢、晨钟暮慕一天之内直接晋升举人! 感谢946078304f6、短发飞扬518一天之内晋升秀才! 感谢这几天登榜的大土豪: 緈諨whj100朵花 weixin79d900e19朵花 麻将50朵花 iven83735颗钻 10朵花 梦梦话话21朵花 景飒199430朵花 感谢月票老大们: 麦克打老虎3张 兔子3张 鹿爷3张 新月4张 第323章 为夫深感荣幸和惶恐 常人总说‘多事之秋’,这段时间,夜七算深有体会,尤其采姨这一倒下,事情没有按照她所想的否极泰来发展,反而越是乱了。 她能感觉到沐寒声紧绷的身体,定然立着,依旧伟岸,又让人觉得莫名心疼。 在所有事情上总是运筹帷幄,城府内敛的沐寒声,若说什么事会戳中他钢铁之躯下的柔软,其中之一,必定是关于他的父母。 所以她是幸运的,他们两从小家不完整,如今他们的家,却很幸福。 “不会有事的。”她握了握他的手,小声道。 然而采姨从进去到出来的时间之长,超乎了在场所有人的预料,可能连医生也没料到会这么严重。 等采姨被推出来,已经是两小时之后,而且依旧是昏迷状态。 到医生办公室时,蓝老爷子情绪依旧有些激动,“是你们说她病情已经稳定下来,现在却昏迷不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医生也皱着眉,看了看在场的人,“病人,最近是不是受过什么重大刺激?或者有什么事让她心情极度压抑?” 否则不会出现这么突然的转折。 要说有什么事,那自然是有的,只是从未见采姨表现出任何负面情绪,一派平静的和沐寒声谈话,和老太太聊天,又哪有受重大刺激的样子? 也正因为是这样,所有人都被她的表面平静骗过去。 “具体的情况,现在还不好说。”医生推了推眼镜腿,话语之间是谨慎和保守,意思是要等采姨醒了才好下最后的判断。 但没有人因此放下心,反而松不开眉心。 到晚餐时间,采姨依旧没醒过来,病房里仅留了蓝老爷子守着。 沐寒声夫妻俩回了老太太那儿。 “看来,她并非真正的放下。”老太太悠悠的说着,紧接着叹了口气,也是啊,受了多少委屈,哪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 晚餐之后,蓝老爷子到了老太太的病房来,那样子是有话要说的。 她和沐寒声只好去外边候着,后来等的时间不短,两人就去医院附近转转。 可惜天公不作美,他们只来得及在医院后方的小亭子避雨,冷倒是不冷,只凉飕飕的。 沐寒声出来时随手勾了外套,这会儿裹在她身上,他就那么安静的拥着她,下巴抵在她头顶。 良久,才听沐寒声低低的一句:“这也算难得偷闲了。” 这么些时日,他的确连个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她指尖无疑是的摸着外套纽扣,一手环着他的腰,“等赵霖的事结束,你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已经不是二十几岁的青年,总这么透支身体是不行的。 沐寒声淡淡的笑,只要奶奶康复过来,采姨平安,就不会觉得疲惫了。 雨还在下,两个人之间从断断续续的话语,变为温暖的安静。 这两天的雨来得快,下得久,估计是要些时间了。 小亭子里只有他们两人,四周原本都是有灯的,只是这会儿只亮了两个灯,并不算明亮,从远看去,橘色光笼罩下别有意境。 良久,她把脸沐寒声怀里,看似随口的问起:“爸一直要见采姨,但是好像没人好奇,他到底想和采姨说什么?” 沐寒声深眸安静的闭着,听到她的话也没动,下巴依旧抵在她脑袋上,好一会儿才薄唇微动,“无非是请求原谅。” 但若伤得彻底,再多说什么,只会让采姨受刺激,勾起一直不愿提起的过往。 她想着苏曜的话,知道不能多说,只抿了抿唇,但愿苏曜那儿能有好消息。 然,苏曜那儿的消息来之前,蓝老爷子却先有了决定。 他坚决要求立刻带着采姨回第一岛去,哪怕不是第一岛,去其他地方治疗,也不呆在荣京。 没人知道老太太和他都聊了些什么,但看得出老爷子情绪不好,甚至带了些许愤怒。 老太太跟蓝老聊的,就是沐寒声父母的过去,事情都到这个份上,蓝老自然看出了端倪,这一听不要紧,听完一出老太太病房,他就气得直吹胡子。 其实老太太理解蓝老的心情,他是为双儿好,远离伤心之地,当然是最明智之选。 而蓝老爷子回到采姨病房前,采姨醒来过,没让医生通知别人,单独谈话。 她的精神很不好,说话轻飘飘的,但眼睛里是经历万事后就让一切自此淡去的泰然。 “医生。”她虚弱的声音,缓缓开口:“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 上一次就不让医生告诉别人她的状况,她是以为自己能撑到第一岛,回到她生活了三十多年的地方安静离去,哪知道还是晕过去了。 医生站在床边,眼镜后的脸很温和,也很遗憾,“也许,国外有更好的技术,也许老爷子会想尽办法把你治好。” 身为医生,医学界高度在哪,她当然知道,这么说,无非是一种安慰。 采姨虚弱的一笑,折腾那么多,还不如回家安静的过完最后一段日子。 医生从病房走出去时,蓝老爷子正好从外边进来,先是愣了一下,而后惊喜。 “醒了?”说着话,急忙往床边走。 医生只得停了下来。 但医生还没说什么,老爷子就说了:“若现在带她出院,能经受住么?” 医生先是看了采姨,然后点了一下头,“只要多加注意,问题不大。” 那就好,老爷子放下心来,人已经坐在床边,“咱们这就回去。” 这也正是采姨要的。 不过蓝老还是出了病房,单独找了医生一趟。 “医生,您实话实说,直接告诉我,她现在什么个情况?”老人定定的看着医生。 女医生习惯的推了眼镜腿,微微蹙眉,才道:“希望不大。” 如他要求的,足够直接和直白。 老爷子眼神恍惚了一下,皱着眉,问出来都小心不已,“还有多久?” “这个不好说。”医生抿了抿唇,“蓝先生,病人情况急转直下,是受了外界影响,如果后续能有所改善,也不会太糟糕,问题在于病人自己的心理。” 说到这里,医生只好直说:“是病人自己要求不再进行治疗,希望跟您回去,安静的度过余下的日子。” 这样的心态说不上坏,但也算一种不争不求,换种说话就是等死。 蓝老不说话了。 直到再次回到病房,他才换下所有消极情绪,带着笑推门进去,很自然的聊着明天出院、回岛的事,手里熟稔的削着水果。 彼时,窗外的雨终于小了。 后院的两人小跑着到了医院一楼门口。 “你得回去换身衣服。”夜七皱了眉,看着沐寒声衬衣潮湿的黏在身上。 男人不甚在意,只抬手掸去她头发上的水滴,顺手拿过裹在她身上、也被雨打湿的外套,只沉声一句:“让古杨送过来就好。” 结果老太太见两人居然淋浴了,直接撵着两人即刻回家去,“我已经没事了,只差出院,不用有人整宿的守着,赶紧都回去换衣服,尤其小七,小心发烧了!” 没办法,老太太的话必须听。 临走时,老太太才道:“明儿蓝家就走了,我出不了院,一早会和她们在医院道别,你们有空就去送送。” 消息来得有些突然,沐寒声英眉轻轻蹙了一下,随即抿唇点了头,“您放心。” 回玫瑰园的路上,沐寒声开的车,修长的手指扶在方向盘上,安静得心不在焉。 等红灯时,她才伸手拍了拍他手背,“有空就去第一岛,当休闲,正好探望采姨。” 所以分别并不可怕。 沐寒声在想的,不仅仅是这件事,侧首,他微微弯了薄唇,“过两天,要办理雅君的事,把她移交到英方监管下。” 夜七愣了一下,因为这事沐寒声之前并没有提过。 “怎么忽然……”她皱了皱眉,“香儿知道么?” 孩子十几岁虽然还不算完全懂事,但再长几岁,这些事对她的影响就很大了。 沐寒声也微微蹙眉,“只能让雅君的家人做好工作。” 包括移交回去时全程保密,以及直到迪雅君出来,一切都瞒着孩子,出来之后,只当这段历史不存在。 夜七不再说话,她也只是个普通人,迪雅君给家里带来的困扰不少,尤其现在的状况下,把她留在国内,的确不合适。 车子缓缓驶近玫瑰园,夜雨只剩吹之即断的小雨丝儿,衣服本就有些潮,两人又直接下车。 刚到门口,之前还暗着灯的客厅竟然一片明亮,紧接着辛溪来开了门。 夜七惊讶的转过头,“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辛溪勉强的笑了笑,不答反问:“淋雨了?” 沐寒声快速的替她掸走发尖儿、肩头的潮湿,虚揽着她进了门。 而夜七注意力都在辛溪脸上,“失眠么?” 想当初她怀孕时失眠起来极其厉害,不过那都是四个月以前,辛溪早过了那个时间了。 辛溪才摇了摇头,“没有,渴了。”随即颔首,“快去洗澡换衣服吧,别着凉了!” 沐寒声从刚进门开始,注意力都在妻子身上,但也不是没看到辛溪脸色不对,眸子深邃一眼扫过,也能看个大概。 等两人进了卧室,沐寒声拿了浴袍去浴室,看着正在放水的她,才低低的一句:“孕妇容易犯情绪?” 她微微眉动,“辛溪一直很好……今晚没见沐钦?” 是了,平时沐钦肯定在家,今晚没看着。 但等两人洗完澡,辛溪已经睡下了,总不能再跑去问。 夜七端着一杯水在辛溪卧室门口站了会儿,还是转身回了他们房间。 进门时,起初她没注意,沐寒声背对着自己站在梳妆桌前,一手撑着桌面,略微低着脑袋,不知道在干什么。 喝了一口水不减他过来,她才皱了一下眉,“大晚上照镜子?”随即好笑的走过去从身后还了他精窄腰身,“放心,还和结婚时那么英峻,即便你苍老了也是迷人的,我不嫌弃。” 手背被覆上他温热的掌心,但过了一会儿,才见沐寒声转过头来,薄唇浅浅的失笑,“睡觉。” 也是转过来的一两秒,他的小动作,夜七还是注意到了。 只见沐寒声闭了闭眼,似是在缓着什么。 她才皱了眉,“怎么了?不舒服?” 说着话,手背已经贴到他额头上,脚尖还得微微踮起。 沐寒声一手握着她,一手去拿掉她贴过来的手,顺势俯首亲了一下,抱起她往床边走。 没觉得他在发烧,她放心下来,被放到床上时才又狐疑的看了看他,“真没事?” 沐寒声只是淡淡的笑,转身去关灯。 夜七坐起来又喝了一口水,目光一直盯着缓缓迈步去关灯又折回来的男人,的确一切正常,简单修长的袍子,满眼的挺拔很迷人。 沐寒声到了床边,很自然的伸手去接她手上的杯子,要帮她放在床头的柜子上。 夜七也没多在意,递过去,然后松手。 然而下一秒,细微的“嗙!”一声,沐寒声蓦地往后挪了小半步。 也惊得她挪开了的视线赶忙转了回来。 杯子已经落到了地上,幸好有地毯,声音并不大,水全洒了,杯子完好。 然而两人都皱了眉。 她再一次看向立在床边的男人,细微的狐疑,“你……没事吧?” 沐寒声薄唇微微抿着,英峻的棱角微微低垂,似是在找地上的杯子,听她说话,才抬头柔柔一笑,“大概是太疲劳了。”又自嘲一句:“早知道该晚些关灯。” 然后他弯腰捡起地上的杯子放在床头柜上,再然后上床躺下,将她揽进怀里。 可能是她有些敏感了,靠在沐寒声怀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躺了好久,才觉得他似乎也没睡,试着轻轻喊了一声,他果然应了。 “嗯?”的一声,几不可闻。 她才抬头,对上沐寒声微微眯起的眼,看不清,但她能感觉到。 夜七以为,他这是因为明天采姨就要走,所以才会失眠,但过了会儿,沐寒声冷不丁的问了一句话。 他问:“倘若在这么多人里让你重新选,哪一个最能让你过得幸福?我?” 她有些好笑,闭着眼喃喃的回答:“那自然,这还用问?” 果然是睡不着惹的祸。 沐寒声吻了吻她的发顶,很轻,而后同样是几近呢喃的,看似玩笑的一句:“为夫深感荣幸和惶恐。” 她彻底笑了,隔着睡衣在他胸口啃了一下,“那我找别人去试试?不对比不知天高地阔,是不是?” 许久没听见沐寒声再说话,她才抬头看去。 发现这男人彻底醒了,睁着眼低低的望着她,而那眼神,竟然像是在认真的替她考虑。 她却笑,“你今晚很无聊……唔” 话音将将落下,沐寒声已然轻轻扣着她的下巴落了吻。 像最近绵绵不断的雨,这个吻来得突然,也经久,唇畔鼻息之间充满他的味道,回到了从前的熟悉檀香。 他们最近真的很忙,偶尔的温情不多,缠绵更是极少。 耳边呼吸逐渐变得厚重炽热之际,他已然将她压在身下,耳边是低哑的嗓音:“在某种时候,若把你推给别人,和留在我这里都是残忍,我一定选后者。” 沐寒声说得很认真,以至于她出了某种幻觉,随即又被他迷惑的吻带了过去。 她才在心里笑了笑,想一想,他爱她,除了某一次把她推开之外,都是要把她绑在身边,而她不排斥后者。 爱本来就是自私的,哪怕是他这样尊贵的男人也不例外。 两人本就睡得晚,一番缠绵,已然不知几何,她困得睁不开眼,习惯的枕着沐寒声胳膊沉睡。 但沐寒声睡得并不好,只是为了不打搅她,一整晚没没随意挪手臂。 早晨,她醒得困难,沐寒声却已经从楼下上来了。 “起来吧。”他坐在床头,例行一个早安吻,眼角温柔。 床上的人皱了皱眉,不给面子的抹了抹唇角,低喃,“有腥味!” 奶粉的腥味。 沐寒声弯着唇角笑,“玥儿比你醒得早。” 意思是他刚亲过他的小公主。 床上的人果然故作可怜,叹了口气,翻身洗漱去。 男人随着走到洗漱间,嘴角依旧淡淡的笑着,“不着急,采姨还没从医院出来。” 这么一提,她反而加快了速度。 好在一早醒来,虽然阳光微弱,云层淡泊,但总算没下雨。 餐桌上,沐司暔很认真的提出要跟着去机场送kiwi一家,沐寒声答应了。 结果,另外三个小跟屁虫一个个都举着小手说要去送kiwi。 幸好这回沐寒声没答应。 家里就这一点好,平时沐寒声对他们四兄妹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玩能玩到一起去,闹也能闹到一起去,可但凡沐寒声说哪件事不可以,四个孩子一个比一个听话。 早餐用了一会儿,只见佣人没见辛溪,她才皱了一下眉。 沐寒声看了她,沉声温和道:“辛溪今天产检,一早出门了。” 是么? 她最近都没注意,“沐钦来接的?” 沐寒声点了一下头,颔首示意她吃,别光顾着说话,自己最后添了一句:“不过沐钦一脸疲惫,大概是真有事。” 至于什么事,没来得及问。 …。 两人出门时,孩子们齐刷刷的在门口行注目礼,小司玥在两人脸上啵了一下,才肯让他们走。 沐寒声的车开得不快,但在她看来,一早的心情还好。 他们直接去的机场,到了之后几分钟蓝修的车才来。 没有多余的话,也谁都没说什么郑重的道别,很自然的送着他们进安检口,和小kiwi挥挥手,一句“到了保平安。”、“你们也回去吧。”结束这个送别。 从机场返回时,沐寒声接了赵霖的电话,而她接了苏曜的电话。 自然不是因为同一件事,因为苏曜刚给苏夫人探监回来。 挂了电话,她淡淡的一笑,“我没事,在前边下就好,你直接过去找赵霖吧。” 说罢,她扬了扬手机,“我也有点小事去办。” 沐寒声把视线放在她手机上,她才笑着,“你情敌,信不信?” 男人弯唇,不信。 她也不多说,只是淡淡的笑着,到了路口,侧身给了个吻别就下了车,最后隔着车窗又嘱咐了一句:“慢点开。” 沐寒声点了点头,“结束后我去接你。” 红灯熄灭,车子缓缓启动。 夜七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车走远才微微蹙眉,伸手拦了一辆车往苏曜那儿走。 从她下车的地方过去,少说要半小时,所以她先给苏曜发了个短讯以免他等急了。 坐在车上,不期然的竟然又下雨了,交通预料之内的开始堵。 堵得她莫名心慌。 ------题外话------ 感谢weixind9959133一天之内直接晋升举人! ps:老沐有啥端倪?好怕你们打我 第324章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雨越下越大,窗外的高楼大厦都开始逐渐模糊。 夜七手里还握着手机,翻来覆去两边之后低眉翻开短讯给沐寒声打字:“雨很大,开车慢点。” 短讯并没有得来他的回应,她只以为是他忙着开车,没有注意到。 出租车里播放着实时新闻。 “连日来,国内多地出现连续强降雨,晨间最新消息,南方h市积水最高已达一米有余,市民已在安排下积极转移,目前无人员伤亡……” 支出人低低沉沉的声音,她听得并不仔细,直到忽然听到‘荣京’,她才微微抬眼。 “荣京已经连续四天断续降雨,街道排水通畅无异常,但目前东城区大雨,交通出现堵塞,甚至多处连发车祸……” “师傅。”她忽然开口:“麻烦把声音稍微开大点可以么?” 师傅笑了笑,照做,车子走不了,也就略微侧首闲聊:“今年这雨水的确不少,不过小姐放心,我开车技术很不多,绝对保证您的安全!” 她只是弯了弯嘴角。 司机说话的功夫,新闻正好过了一条播报:“城东进入市区的郊渔路发生一起追尾事故,车祸造成两人轻伤,目前已被及时送往医院……” 这头司机说完话过了几秒,车子也可以缓缓往前挪动了。 到地方时,苏曜的咖啡已经下去小半杯,见她来,也替她点了一杯热饮。 夜七坐下后直奔主题,想听听苏夫人的都说了什么。 可苏曜遗憾的微微挑眉,“目前为止,不肯说。” 她愣了一下,狐疑的看着他,是苏夫人不肯说,还是说了什么,他改变主意了? 随即她又有些好笑的看他,“苏夫人什么都没说,你还约我过来?” 苏曜倒是温和一句:“一会儿不是还有事,正好顺路,我载你过去。” 她淡淡笑,“我刚从寒声车上下来,跟他过去也顺路。” 这回苏曜才顿了顿手里的动作,淡淡的笑,“早没知道。” 早没知道她和沐寒声在一起,否则就不拆散人家了。 夜七也没多介意,象征性的抿了一口热饮,微侧首看向窗外,片刻才低低的道:“采姨刚走,他心情不太好,一个人安静安静也好。” 走了? 苏曜皱了一下眉,指尖磨着杯沿,“这么说,沐老先生没见到采姨?” 她点了点头,“没有,采姨不肯见。” “理解。”苏曜说。 …。 两人坐了没多会儿,起身离开。 苏曜的车差不多到国委时,夜七接到了老太太的电话,电话里,老太太的声音有些纳闷,“小七啊,告诉寒声今儿不用过来了,医生让明儿出院,我只好多住一宿。” 听完这话,她却皱了一下眉,“他还没过去么?” 按说这个时间沐寒声早就该到医院,都该从医院出来,往国委方向走了一大段了。 她也没顾上跟奶奶多说,挂了电话,立即给沐寒声打过去。 “嘟,嘟……”的声音持续了很久,一直都没人接电话,她担心是沐寒声习惯开震动听不到,又紧接着拨了一次。 然而,依旧无人接听。 搭乘出租时略微的心慌再次蔓延开来。 苏曜在一旁看在眼里,车速放慢下来,“别急,兴许是有什么事耽误了。” 但她拧了眉,很笃定,“他不会无故连续两次不接我电话。” 话刚说完,她的电话再次响起,屏幕上显示‘恋恋’。 她几乎没有犹豫就迅速接通,直接问:“恋恋,知道你寒声哥在哪么?” 沐恋听出了她七嫂嫂的紧张,皱着眉,微微咬唇,才道:“七嫂嫂,你别太紧张,寒声哥在我这儿,目前来看没什么大问题……” “在你那儿?”她根本等不及把话听完,理解很到位,“在医院?他怎么了?为什么在医院?” 奶奶说他没去医院,沐恋却说他在医院,显然是出事了。 听筒里传来沐恋声音,听到“车祸”两个字,她只觉得心头一凉,整个身体都僵了僵。 脑子里有些混乱,像有一只着了火的小虫肆意乱撞。 大概是急糊涂了,顾不上许多,她转身就要下车,苏曜急忙把车停下来拉了她,“我送你过去。” 她看了看就到了的国委大厅,“你还有事……” “无碍。”苏曜定定的一句,示意她把安全带系回去,之后才把车子掉了个头。 这个时段,无论上哪一段路必定都是有些拥堵的,尤其雨还在下,她越是拧着眉。 “应该不会有事,放轻松。”苏曜转头看了她。 她又哪能听进去?心里焦急,也开始懊悔,早知道他心情不好,她就不该让他一个人开车。 可她又不敢催促苏曜开快,等不得也急不得,如坐针毡。 总算到了医院,她几乎在车子停稳的那一秒就急匆匆的下车往医院里走,一边给沐恋打电话问地方。 医院走廊人不少,倒也不觉得吵。 几个穿着制服的交警正在等候,着让她皱了眉,这么看起来,车祸肇事的主要责任是沐寒声了? 可她没空理会这些人,侧身挤过去,一眼看到了坐在长椅上的沐钧年。 夜七愣了一下,他怎么也在这里呢? “七嫂嫂?”身侧传来沐恋的声音。 她转过头,看着沐恋微微皱眉,又看了一眼长椅上一眼不乏,目光混沌的老人,终于问:“沐寒声呢?” 沐恋指了指病房,“在,包扎,马上就出来。” 再马上她也等不住,走到门口就推了进去。 沐寒声听到响动转过头,看到她拧着眉,一涨峻脸温和下来,“怎么过来了?……别紧张,小伤。” 声音还是那么低醇悦耳,她却怎么听怎么心酸。 轻轻舒了口气,握了他伸出来的手,“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沐寒声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抬头看了包扎的护士,“你先出去把。” 护士一走,她几乎把他从上到下都检查了一遍,幸好,除了手臂上的伤,其他没什么不妥。 但她忽略了一个细节,从她和苏曜赶过来的时间来算,至少四十几分钟了,只受了这点伤,护士难道等到半小时之后才给他包扎? 而其中的事,也只有沐恋和沐寒声本人知道了。 “交警在门口?”沐寒声紧了紧她的手,低声问。 她点了一下头,“你要不舒服,我去处理。” 他拍了拍她的手背,“小伤。”说罢,从床上挪了下去。 夜七这才注意到,他身上的西服已经换了一套,想一想也对,街上到处是水,出了车祸,若是不换衣服,身上早已是狼狈不堪,他这动作倒是快。 不肯松开,她就那么扶着他出了病房。 交警一直等着,倒也耐心,见了他才例行的开口:“沐先生。” 沐寒声看了看长椅上的老人,对着交警道:“车祸是因他而起,其他车主的损失,我来负责,你们不用为难他。” 这……交警略微蹙眉,问了句:“请问您和这位老先生是什么关系?” 这让夜七也皱了眉。 她已经听出来了,之所以出车祸,是因为老先生,沐寒声当然要担起赔偿责任,但是问到关系…… 她看了看沐寒声,想了片刻,转头看了交警,“这位老先生曾经救过我,就算沐先生不帮他,我也会帮,况且,老先生情况特殊,这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交警应该也知道老人没有户口、没有亲人,追究责任是没有意义的,有沐寒声担下来自然最好。 案件需要记录、备案,她没让沐寒声去,“我去吧。” 沐寒声是不同意的,但沐恋把他劝下了。 走廊上安静之后,老人依旧坐在长椅上,在街头遇见沐寒声、发生车祸之前,他一直念叨着要见采姨最后一面。 但现在安静得没有半点声息。 “把他送回玫瑰园吧?”沐恋想了想,抬头看了沐寒声。 而沐寒声还没说话,老人抬头,“我不去玫瑰园。” 说话并不快,但意思很坚决,和当初说不见老太太,只见采姨一样的坚决。 沐恋皱起眉,气也上来了,“二叔!你听话点,知不知道现在家里很乱?刚刚你也看到了,寒声为了差点就命都没了,采姨已经走了,难道你能追过去么?早知道这样,当年怎么……” 沐寒声适时阻止了沐恋快速吐出来的话。 老人听后是皱了眉,缓缓抬头看着沐寒声,好一会儿,垂下视线时,脸色表情复杂,有亏欠,有不甘心。 抿了抿唇,沐恋最后无奈一句:“那还是让迪雅君来接他?” 这回倒是老人不愿走了。 抬头朝沐寒声看去,“你眼睛怎么了?” 他是老了,但眼睛没问题,出车祸的瞬间,沐寒声把他推开了,被撞了一下,原本没必要被第二下擦伤,但他几次闭眼愣在原地没有避开。 原本沐恋一直压着没提出来的一问,他就这么张口问了,也转头直直的看着沐寒声。 沐寒声英眉蹙起,薄唇轻轻抿着。 没听他回答,老人开口:“我在这儿等。” 等他去给眼睛做个检查。 沐恋也是这个意思,“寒声哥,眼睛不能马虎。”随即,她又皱了一下眉,“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有问题?什么时候开始的?” 沐寒声只淡淡的一句:“走吧。” …。 夜七在交警手里看到了当时的监控,原本就皱着的眉越是紧了。 如果没猜错,老人和沐寒声之间肯定有过争执,甚至老人可能是直接在找着沐寒声的车来的,但见了之后又要走,才会忽略大雨中的车流,差点被撞,造成几辆车连续追尾。 两人会起争执,她只能想到一件事:老人一定是知道采姨今天走,一定要见,沐寒声不说阻止,至少是劝了。 “有关监控就这些。”交警在一旁开了口,“您还有异议么?” 她略微回神,摇了摇头,“没有……”刚说了两个字,她的目光在视频上停住,皱起眉,好一会儿才狐疑的看着交警,“沐寒声进医院时是昏迷的?” 监控很清楚,他是被人抬上救护车的。 交警点头,他们也是从监控里看的,至于现场情况……就不清楚了。 可她过去时,沐寒声像一点事没有,简单包扎伤口。 总觉得,哪里不对。 大约一个半小时,她办妥了相关事宜,眉头却没松开。 打车上去之后,给沐恋打电话,“你寒声哥进医院时,你在旁边么?……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他当时是昏迷的?” 沐恋的手机开着免提,沐寒声就在一旁,英峻的一片淡然,听完几不可闻的摇头。 沐恋只好抿了抿唇,“七嫂嫂,寒声哥没事……” 话还没说完,夜七已经打断:“我现在过去。” ……沐恋没能接话。 其实,她也能明白寒声哥的意思,不想让七嫂嫂担心,但他的眼睛在受伤时就失明了一段时间,如果现在也出什么问题,是瞒不过去的。 也只有沐恋知道,之前寒声哥几乎是在七嫂嫂过来之前几分钟才醒过来的,进医院时一身又是水,又是泥,狼狈不已。 寒声哥一听她过来,立刻让人买了衣服送到、让护士重新包扎伤口,才布置出那一副并不需让人担心的画面。 而到现在,医生还不能确定他为什么会出现短暂性失明。 “今天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医生问。 沐寒声薄唇微动,“不是,半月前有过两次次,昨晚第三次。” 所以,今天是第四次。 医生皱了眉,本来想质问“为什么第一次的不来检查?”想了想,还是说了句:“两天之后出诊断结果,我们会再通知沐先生过来。” 沐恋点了点头,“麻烦您了。” 说实话,最近家里事情真的很多,加上沐煌集团、政界事务,沐恋能想象他有多忙,压力有多大,但这段时间大家几乎每天生活在一起,他们竟然一点端倪都没发现, 而第一次出现这情况时,沐寒声自己也以为只是疲劳过度,并未在意。 直到第二次,以及昨晚的第三次,他才隐隐觉得出了问题。 也许正因为这样,昨晚他说的话,听起来莫名其妙。 …。 夜七到病房门口,里边没有沐寒声,只有老人依旧坐在长椅上。 她皱了皱眉,看了老人,也坐了下来,才想起来问:“您没受伤吧?” 老人转过头看了她好一会儿,然后才轻轻摇头。 她勉强笑了一下,“那就好。” 她以为老人不会跟她说太多话,只会安静的坐着,但她准备给沐恋打电话时,老人说话了。 “她好吗?”听起来有些模糊,声音低沉的一句。 但是夜七听清了,顿住手里拨号的动作转头看着老人,“您……是说采姨么?” 他点头。 她转手放下手机,微微抿唇的斟酌,最终是点了头,“挺好。”过了会儿,才略微深呼吸,补充:“采姨说,她喜欢那边的平静,像过来的三十多年那样继续生活。” 抿了抿唇,夜七眼神温和的看着老人,“我想,您一定能理解采姨,有些事再提起,对她是二次伤害……” 可老人摇头,沧桑的低哑显得悠远,“不是那样。” 然后他看了她,“她还会过来的,是不是?” 夜七没说话,只听着老人似自言自语,缓缓道:“我一定要见到她,她不过来,我过去。” 他等了这么多年,不能让她余下的日子都带着怨恨,他无所谓,但对她来说,是痛苦。 夜七似有不解,柔眉轻轻蹙着,“您有很重要的话?” 他点头。 可有些事就是这样,一次机会没了,也就永远没了。 现在别说采姨不适合见他,哪怕他过去了,估计也会被蓝老爷子轰走。 想了想,她才道:“您有话,兴许我可以转达,或者奶奶也可以,她老人家已经等您两天了。” 然而,他还是那个态度,“要我见老太太,除非让我先见她。” 坚持得固执。 夜七转头看了看老人,而他却转了话题,露出了些许的愧疚,声音越是沉,“寒声……他有福,你多照顾他。” 听起来前后不搭。 虽然大多是沐寒声在照顾她,但她也点了头,“您放心。” 正说着,沐寒声和沐恋终于从走廊一头走过来。 她已经从长椅起身,赶忙迎了过去,“去哪了?没事吧?” 看着她的紧张,沐寒声目光柔和下来,嘴角微微弯起,低低的声音:“没事,别担心。” 夜七看了一眼他包扎过得左臂,把他的脚步拦了下来,微微仰脸,颇为严肃,“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沐寒声听到沐恋的电话了,没有任何漏洞,所以一脸镇静,依旧柔和浅笑,抬手抚了抚她严肃的脸,“咱们是回家,还是去国委?” 没有正面回答。 而她也顺势不悦的一句:“还去什么国委?”一手小心的环了他的腰,“回家!” 沐寒声依旧抿唇淡笑,抬头又看向长椅上的老人。 老人从长椅站起来,沐恋第一个皱眉开了口:“您去哪啊?” 老人看了看沐恋,“小迪在隔壁疗养院。” 说的是迪雅君?正好,沐恋点了点头,“我送您过去。” 免得他又偷偷走去哪。 老人大概是无奈的动了动嘴角,然后顺着沐恋的意思来。 路过沐寒声时,老人看了看他,倒是没说出什么来。 沐寒声也只是微微侧身,目送了他到转弯。 如果真的说起来,沐寒声对他,实在谈不上感情了,他离开时,他虽然已经记事、懂事,但父子俩相处的时间,总共加起来可能都不足一天,连每天上班和一拨人擦肩而过的时间加起来都可能比这个长。 换个说法,他除了记得父亲的长相,知道自己身体里流着他一半的血之外,完全就是两个人陌生人。 所以,他不肯见奶奶,沐寒声没有劝,他要见采姨,沐寒声却阻止了。 …。 出医院时,夜七一直随在沐寒声身侧,时而担心的问着话。 “医生说没说什么时候再过来?”、“别的检查都不用做了?”、“你确定现在没有不舒服?” 沐寒声从最初的耐心解答,到后来无奈的笑,最后坐在车子后座宠溺的望着她。 距离很近,眼神过于温柔,柔到有些沉重,她才终于抿唇不说话。 古杨能从公司赶过来当车夫,速度算是很快了,到这会儿也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道:“沐总,以后我还是随身跟着您吧。” 不是他自诩,只是总觉得,他一不在,沐总就出事。 沐寒声朝古杨看了一眼,没说话,只是弯了弯嘴角。 “就这么定了。”是她开了口。 对此,沐寒声侧首看了她,也不避讳古杨在,俯首落了吻。 他的薄唇有些凉,以至于唇线尤其清晰,印在她温热唇畔上,不自觉闭了眼。 好在他浅尝辄止,右臂揽着她,在唇际游离,片刻才低低的道:“让你担心了。” 担心算什么?只要他没事,就怎么都行。她睁开眼,也有些愤愤的张口在他唇边咬了一下。 沐寒声也不躲,反而眼角含笑的接下了。 片刻,他才低低的一句:“通知苏曜一下。” 这话其实是对古杨说的,通知苏曜说他不参与今天的政务。 不过夜七已经拿出了手机,快速发了个短讯给苏曜。 放下手机却发现沐寒声低眉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准确的说看着她收起来的手机。 “怎么了?”她莫名。 却听沐寒声用极其认真的口吻,基于吃醋下,说着幼稚的话,道:“发短讯的习惯,女士无妨,男士仅限于我。” 她听完愣了一下,然后笑,都说短讯容易调情,他这担心也可以理解。 可她就是不搭理,闭上眼栖在他肩上。 男人低低的笑,轻轻吻了她发顶。 …。 赵霖参与竞选外交部长一事,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准备,终于如期进行,媒体一律不得进入会场,只会得到最后的结果。 当天,沐寒声、苏曜和她都出席了,但并未发言。 可这不影响最后的结果,赵霖遥遥领先,毫无悬念的当选最新一届外交部长,也成功刷新了最年轻外交部长的纪录,也就是当年苏曜创下的纪录。 与此同时,荣京依旧时常下雨,抗洪抗汛;迪雅君一案,剩余刑期转移至英方事宜,他也必须留意。那一周左右,沐寒声没有一刻是闲着的,她能做的,就是尽量利用公职陪在他身边。 也正因为这样,沐寒声没有按照医生的意思,在两天后去医院听诊断报告。 老太太也出院了,对沐钧年不想见他的事耿耿于怀,和洛敏单独在一起时,难免不高兴。 好在身边有一群小天使,加之老太太几乎每天和采姨通话,就这么两件事,能让她心情愉悦一些。 转眼已经是一个月有余。 迪雅君被接回监狱的第二天,家里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沐钧年。 哪知道他们找过去时,老人又没了踪迹。 荣京就那么大,沐寒声让人仔仔细细的找,可是一天下来,一无所获。 沐寒声接到蓝修的电话,是在第二天晚上。 那是周末,他难得回来早了,洗完澡,从楼上下去,还差四五步才走到底,他低眉看了屏幕,剑眉微蹙,随即贴到耳边接通电话。 “沐寒声。”蓝修的声音很低,带着悲情,给人浓浓的沉寂感。 悲情?沐寒声皱了一下眉。 下一秒,他脚下蓦地顿住。 蓝修说:“采姨恐怕不行了,你要过来么?” 沐寒声甚至一句话都没说出来,眼前一黑,一脚踏空,楼梯上只留下伟岸身躯砸到滚落时的沉闷。 楼梯上方是沐司玥惊叫:“爸爸!” ------题外话------ 最近一直在下雨啊,亲们都多注意身体,出门的带伞,雨太大积水深的就能不出门咱就不出门,大姨妈好多了,更新会更上哒,么么哒!~ 第325章 又能如何?他看不见了啊 听到女儿忽然尖声惊叫时,夜七还在卧室里,被这清脆尖利的声音吓得手一颤,急匆匆的冲出房门。 楼梯下已经传来辛溪焦急到几乎颤抖的呼喊,“沐寒声?你怎么样?” 洛敏从自己卧房出来,只看到沐寒声一动不动的摔在地上,手机已经划出去好远。 “敏姨,快!叫救护车!”辛溪一边说着,因为肚子太大,蹲下还显得非常吃力,更别说把沐寒声扶起来。 夜七走到楼梯口,一眼看到地上的沐寒声时,只觉得脑子里轰一声炸开来,许久不曾有过的无措和慌张击得她都站不稳,下楼几乎颤着腿。 已经忘了上一次看沐寒声出事是什么时候,但这样一个男人忽然倒下,极度令人心慌。 一时间,原本安静的玫瑰园一团乱,一楼的佣人想着办法齐力把沐寒声翻过身;本该睡觉的几个孩子因为忽然的意外也吓得一脸紧张,司玥更是‘哇哇’直哭,佣人都抱不住的往沐寒声身边窜,嘴里不断喊着“爸爸”。 夜七心里一片慌乱,尤其女儿一哭,胸口跟着一下一下的缩紧。 “救护车什么时候到?” 洛敏还捏着电话,也是满脸的紧张。 就巧在这会儿家里一个男人都没有,沐恋夫妻俩今天不住这儿,沐钦又有事还没回来,越是让人没有安全感。 因为不知道沐寒声这是怎么回事,夜七不敢贸然摇晃,只拧着眉轻拍他脸侧,“沐寒声,你醒醒!你这是怎么了?” 要说因为摔了,他曾经也不是没动过武,按理不可能这么脆弱。 辛溪一手扶着肚子,转头看了慌神的两个佣人,“把孩子们带回屋里去吧。” 这种场面让小孩看见总归是不好的。 可几个小家伙硬是不肯走,一直跟着等到救护车到来。 夜七也没来得及跟孩子们说什么,从从跟着上了车。 如果她稍微留意,就回发现医生在看到沐寒声时皱了一下眉:没有按约定来听诊断结果,果然是出事了。 “哪里有伤么?”一上车,医生就皱着眉,一边简单检查,一边问。 她犹豫了一下,“没,没发现。” 除了之前他手臂上的伤以外,他在楼梯脚昏迷了那么一会儿都没发现哪里受伤。 医生没再多问,只低低的一声:“麻烦您稍微往外退一下。” 她急忙往后退了退。 医生都做了什么检查,她叫不上那些专业术语,却看得出医生脸色凝重。 “他到底怎么回事?”她终于拧眉问。 医生转头看了看她,“病人之前,是不是视神经受过伤?” 夜七愣了一下,心头忽然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 沐寒声是因为受伤而短暂失明过的,难道又出问题了么? 她紧握着沐寒声的手,看了医生,“他刚刚只是从楼梯上跌了两步,怎么会这么严重呢?” 医生纳闷的看了她,“他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短暂性失明了,你不知道?” 这一句,把夜七问得愣在原地,“什、什么意思?” 蓦地,她想起了那晚,沐寒声把水杯打了,可他缩回手那么自然的一句话带过去,看不出丝毫不对劲。 她也想起了之前在医院他和沐恋的怪异。 医生当然不是从沐寒声摔跤后昏迷推断出他的眼睛出了事,这是之前就知道了的。 至于他今晚的昏迷,一个是受了刺激,一个的确是因为摔下去磕到脑袋了。 快到医院时,医生也低低的安慰了一句:“昏迷只是小问题,应该一会儿就醒了。” 医生本来不打算多说了,可她紧着问了一句:“那他眼睛怎么回事?会怎么样?” 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医生才低声道:“我们还需要做一次会诊。” 听这话,她就觉得病情没那么乐观。 直到医院,她没有再说话,一直握着沐寒声的手,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人总是这样,平时不会有什么感觉,直到他忽然出事,好像天忽然坠下来,压得人喘不过气。 直到沐寒声进了医院,老太太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已经在病房睡下了。 而在沐寒声被推进病房时,夜七在走廊里,终于想起来看沐寒声的手机。 最近通话的最新一个是蓝修,她直接回拨了过去。 “喂?”蓝修低低的声音,带了几分担心,“你刚刚怎么了?” “是我。”她低低的开口。 蓝修也愣了一下,“丫头?”顿了会儿才觉得不对劲,“沐寒声……怎么了?” 她没有回答,而是问了句:“你跟他说什么了?” 沐寒声不是那种走个路都会踩空的人。 蓝修自然不会隐瞒,声音依旧很沉,“采姨时间不多了,我是问,你们要不要过来一趟?” 有那么两秒,她以为自己听错了,愣愣的没说话,直到蓝修狐疑的喊了她两声,她才回过神。 “采姨,不是没问题了么?”她的声音很轻。 连日来的紧张和疲惫,加这一晚接连的突如其来,她很少觉得脑子里混沌到思考困难。 听筒里传来蓝修沉沉的声音:“那只是采姨的说辞,她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医院,不想拖累别人。” 怎么会这样呢? 她压根反应不过来。 好一会儿,她才低低的一句:“沐寒声现在还没醒,如果可以,我想他一定会过去。” 可是现在的状况,沐寒声又怎么过得去? 也许,这是注定的,在这样的关头,偏偏他眼睛出了事,这会儿更是昏迷不醒。 “他怎么了?”蓝修纳闷的问。 最近似乎所有事都挤在了一起。 她抿了抿唇,喉咙有些涩,片刻才轻声道:“他楼梯上摔下去了,……更严重的是,医生说他之前的受伤失明,也许会复发。” 失明? 这回是蓝修生生愣住。 沐寒声受过多少小伤蓝修是不知道,但他每一次比较重大的伤,他都清楚。沐寒声伤到视神经,可以说是因为他,为了丫头。 可那不是几年前就好了,怎么又出了问题? 她也说不清楚,只是在电话里小声叮嘱:“就不要告诉采姨了,免得她担心。” “……我知道。”蓝修想说几句安慰,可最终是没对她说出来。 电话挂下,医生也终于走了出来。 夜七连忙站起来,“他怎么样了?” “不久就会醒。”医生倒也没什么废话,只是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她,才说了一句:“建议病人住院观察。” “医生!”她走过去,抓了医生的袖口,“您不必隐瞒,直接告诉我,他眼睛的问题是不是很严重?最坏会是什么样?” 将近五十的女医生倒是好耐心,拍了拍她的手背,“不用太担心,情况还没到最坏,会有一段比较难熬的日子而已,家属应该尽量用正面情绪影响病人,明白么?” 这会儿,她的所有思维都跟着医生,只是顺从的点头,“我明白。” 医生原本是要走的,想了想,又回头看了她,“一会儿会有认请您到我办公室。” 一旁的年轻医生皱了一下眉,提醒:“教授,您今晚不用值班……” 年轻医生的话被老医生抬手止住了,老医生对着她笑了一下才转身离开。 等来老医生说的人之前,夜七先等来了沐恋。 “七嫂嫂?”沐恋走得有些急,出门大概也急,外套只是随意披着,只急急的问:“寒声哥怎么了?” 夜七原本低头靠在墙边,这才皱了一下眉。 一抬头,赵霖也从那头走来,一身西装,只是没来得及系领带,一如既往的温和,此刻跟着轻轻蹙眉。 “这么晚了,你们怎么过来了?” 沐恋也没空理会她的问话,只问:“寒声哥没事吧?” 她才紧了眉心,看了沐恋一会儿,“恋恋,你一早就知道,是不是?” 沐恋愣了一下,抿了唇。 但不过一会儿,沐恋最终是点了一下头,“也……不是很早,就是寒声哥车祸来医院的时候才知道的,病情确定之前,他不让我告诉您。” 果然。 她忽然弯下腰无力的坐在长椅上。 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他自己忍受过多少次忽然失明的恐惧? 一个那么尊傲的男人,知道自己可能会再次失明,看不到她,看不到家里的孩子,看不到所有东西,得多不安? 不大会儿,老医生让人来找她。 “沐太太?” 夜七抬头,不需多言,起身跟着离开。 沐恋皱了一下眉,也跟了上去。 在医生的办公室里,那些医学片子她看不懂,心里是紧张的,可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些,在医生面前坐下。 医生手里还拿着一张片子,说话之前凝重的蹙眉。 她端稳的坐着,率先低婉开口:“医生,您不必有所隐瞒,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跟我说,我能接受。” 医生点了一下头,也几不可闻的叹息。 不过一开始的询问并没有让人觉得严肃和紧张。 “沐先生最近是不是工作压力太大,忧思很重?” 这是毋庸置疑的,他的工作量,抵得上别人的几倍,何况这段时间家里就没有安宁过。 表面是,沐寒声依旧是那个沐寒声,每天精神奕奕,峻脸从容而沉着,哪怕是回到家扯下领带的那一刻,都不一定能看到他脸上的疲惫。 可也许就是这样的独自承受压垮了他。 医生拧眉,“别说是有过视神经伤病前例,哪怕是健康人,这么个生活作息也要出问题的。” 后来的时间,医生换了几张片子,用最仔细、最容易理解的语言跟他们解释。 但她只听得精髓,沐恋却在一旁一直皱着眉,不时点头。 走出医生办公室时,她虽然拧眉,但至少知道沐寒声这样的情况不会长久,哪怕时间不定,总有一天会好,她心理一块大石落地。 他看不见的这段时间,就当是给他放假,看不见那些事,也就不去操心,他是该休息休息了。 但回到沐寒声的病房门口,她想到了采姨。 采姨时日无多,沐寒声又这样。 怎么办? 她就那么久久的站在病房门口没有走进去,却是里边的人忽然沉声唤她“夜七”。 安静的病房,低沉的嗓音醇厚绵延,是笃定的,不是狐疑的。就像他能真真切切的看到她。 那一瞬,她心头一酸,终于反手关门走了过去。 沐寒声直直的‘看’着她,骨感的直接微微抬起朝着她的方向,“来。” 鼻头发酸,她却努力笑了笑,走过去握了他的手。 沐寒声却抬手,拇指准确的摩挲着她的脸,检查她脸上是不是湿的,片刻才低低的一句:“没事。” 明明,应该是她安慰他才对。 良久,她才轻轻靠着他,声音也那么小,“沐寒声。” 其实,她很害怕,也不知道在怕什么,他越是这样的平静,她就越不安。 明明医生说这情况持续的时间不会太长,可就像这次病发的突如其来,她多怕再有意料之外的突然袭来。 他手臂收拢,声响低低的响在她头顶,“别担心,好歹我沐寒声还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上天总不会这么无情,是不是?” 低低的、淡淡的声音,轻飘飘的,纯粹只是说给她听。 夜七抬头,这个时候了,他竟然还想着放松她的情绪? 本来该气的,气不起来。 最终是她先提起了蓝修的电话。 对此,沐寒声沉默了好一会儿,拇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磨着她的手背。 “如果你坚持要过去,我陪你去。”她回握他的手,道。 几秒后,沐寒声却嘴角弯出一个无力的弧度,“过去了,又能怎么样?” 他看不见啊。 这样一句话,忽然也击中了她胸口,生生的疼。 什么时候,沐寒声说话如此无奈和苍白? 只听他继续低低的道:“我过去了,采姨只会更担心。” 沐寒声说:“早在她决定回第一岛时,就把跟我闲聊的那一晚,当做最后一面了吧。” 他说得很低,很轻,加之眼底没有神韵,令人看不透他的情绪。 她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只重复着,“你会没事的……也许,采姨也会挺过去,她会好起来,会再来荣京、再来玫瑰园看奶奶、看瑾儿……” 这些自欺欺人的话,她说到一半,终究是没说下去,柔唇抿了下来。 如果沐寒声说,早在三十多年前就断了的亲情,忽然在这三年间得以延续,他已经满足,那一定是假的。 但人终须一别,谁也改变不了结局。 两个人保持在坐在床边的姿势许久,许久之后,沐寒声才低低的问:“困了?” 她摇头。 非常清醒。 好一会儿,她没有抬头,声音埋在他胸口,“奶奶那儿,怎么去说?” 蓝修是不可能直接告诉老太太的。也没人敢去说,不知怎么提起她能接受。 可若不说,她老人家也总有知道的一天。 沐寒声也没有说话,因为没有主意。 睡前,她又给蓝修打了电话,“采姨的情况,这些天时时告诉我们。奶奶还没出院,寒声又这样,一两天是过不去了。” 很短的一句话,她说出来似乎花了很大力气。 哪怕采姨再有心理准备,也一定还是想再看看海岸这边的人,奶奶,沐寒声,瑾儿,三胞胎,她,还有沐钦一对,沐恋夫妻,很多很多人。 …。 一晚上过去,她没怎么睡,醒来时却发现沐寒声已经醒了,虽然他没睁眼,但她知道他醒了。 果然,她刚一动,听他低声道:“一会儿医生过来,你先去看看奶奶?” 知道是回避她,她不多问,也不介意,只轻声:“好,……我顺便去买早餐。” 沐寒声微微弯了唇角。 ------题外话------ 明天我更新一万五,有人信么? 第326章 忽然发觉,生命易逝 出了病房,她在走廊里站了好一会儿,几次深呼吸舒缓驱不散的沉郁,来到病房门口的医生和她打了个招呼,她才勉强弯了弯嘴角。 她知道医生要和沐寒声说的话,在昨晚就已经跟她和沐恋说过了,所以没有继续逗留。 奶奶和沐寒声不在同一层楼,她乘电梯下去,推门进老太太病房时,看到床上的人心情似乎还不错。 “小七来了?”老太太转过头,视线从屏幕上收回来,脸上是温和,“肖筱的电影,别说,连我这个老太太也爱看。” 夜七一张脸努力的呈现出笑意,走到床边,“护士来过了?” 老太太点了头,“来过了,我今儿能出院。”说到这里,老太太才往门口看了看,“寒声呢?买早餐去了?” 她略微低着眉,抿了抿唇,不知从哪说起。 老太太精神是好多了,早在孙媳妇来之前自己就洗漱完了,这会儿自个儿掀开被子下床,嘴里说着:“人越是上了年纪,越不爱住院,想我那一堆孙儿们了,咱们现在就出院?” 说罢,转过头看了她。 夜七刚要说话,管家洛敏却从外边推门进来了,两手都提着食盒。 洛敏今天起床起得早,随手挑了件暗青色的衣服,花白的头发简单又一丝不苟的盘起。 干净、简洁,夜七却是头一次发现,相比于他们结婚时,敏姨似乎老了很多,再看看床边的奶奶。 忽然有些心酸,一天一天,使馆如梭,在不知不觉间就把人变老了。 “我来,奶奶。”看着老太太要穿鞋,她弯腰蹲了身轻柔的给老太太穿鞋。 老太太愣了一下,低头看着她,又看向洛敏,几乎用嘴型问:“小七今儿怎么了?” 洛敏放下食盒,勉强的笑了一下,微微摇头,才道:“用早餐吧。” 穿好鞋,夜七从地上直起身,顺势扶着老太太往那头走,“奶奶,今天出院给您做一婉长寿面,怎么样?” 说这话时,她的语调很轻也很缓,听不出任何低落。 倒是老太太看了看她,然后叹了口气,才又笑了笑,“奶奶现在是身体不如心理坚强了,不用这么仔细。” 好好的大寿她是没过上,但也没什么补过的必要,惹得家里一众人都跟着又回想这么多天的压抑。 老太太慢悠悠的用着早餐,好一会儿才微微吁了一口气,道:“钧年的事,我也想过了。” 收拾床褥的夜七忽然把动作停了下来,柔眉蹙起。 她是忽然想起,沐寒声进医院前就让人去找了他,但是到现在也没有半点消息,这几天被这些是缠着,她差点就忘了这件事。 懵然想,会不会是因为采姨去了第一岛,他想方设法都要去见一面?可是两岸隔着这么远,他怎么去? 但愿,别出什么事。 耳边是老太太和洛敏断断续续的说话。 “他想怎么过,就让他自己过去,他不肯回来也罢,不论是他还是双儿,我都尊重他们的选择,也许这样,过不久双儿还会过来看我,是不是?”老太太问着洛敏。 洛敏这才笑了笑,“只要老太太想得开,怎么都好。” “这么说起来,我一直没和双儿打过电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到那边的。”老太太几近自言自语。 采姨现在的情况,估计除了她和沐寒声,还没有人知道。 只听洛敏笑着道:“您放心吧,虽然走前那两天事情不少,但看采姨的状况,估计是不会复发,又有蓝老爷照顾着,指不定过个把月就过来看您了!” 夜七站在一旁听着,低头微拧眉捏着被角,却始终没插话。 直到老太太疑惑的“诶?”了一句,看着洛敏带过来的食盒,“阿敏,你带这么多早餐做什么?”说罢皱起眉,看了看洛敏,又看叠被子的她。 正当洛敏皱着眉抿了抿唇的时候,老太太倒是自顾笑了一下,“瞧你们,我这不过是住了几天院,还能饿着我?” 洛敏只得讪讪的笑了笑,“我原样儿提回去!” 终于叠完被子的夜七转过身看了心情还不错的老太太,“奶奶。” 老太太看了她,面色柔和,“怎么了?” 她尽量笑得自然,“我去找您的医生再问问情况,看看还需要注意什么。” 老太太本来想说没什么必要稳了,她很好,想了想,别辜负孩子一番孝顺,也就慈爱的一笑,“去吧。” 洛敏也适时的开了口:“少夫人,还没吃早餐吧?正好把剩下的带上?你们都忙,老太太出院的事儿就交给我吧。” “也好。”老太太点了头,“小七,这段时间家里事多,公司里耽误了不少吧?有急事你先忙去,奶奶这儿不碍事。” 她看了看敏姨,知道敏姨的用意,只好笑着点了头,“好。” 早餐她带走了,和老太太打了招呼才出了病房。 两个食盒拎在手里,总觉得沉甸甸的,一个人靠在电梯内壁闭了闭眼,累的不是身体,是精神。 到沐寒声病房门口时,沐恋和主治医生站在门口。 “七嫂嫂。”沐恋见了她,皱了一下眉,担心的把食盒接了过去。 夜七看向主治医生。 医生倒也礼貌的略微点头,“沐太太不用太担心,这只是暂时的情况……” “会持续多久?”她皱着眉,最关心这个问题,否则怎么和奶奶说,如果只是几天,哪怕说沐寒声出差了都能瞒住,但若是一两个月,甚至按年论呢? 这个……医生皱了皱眉,“这我没办法准确断言,最主要还是取决于外部环境和病人的自我调节。” 她点了点头,这样说,她就明白了,“所以,至少也会是几个月,对吗?” 医生也叹了口气,点头。 身为医生,什么样的病情都见过,有人都躺在病床上了还没办法放下公务,但有什么用?身体都已经跨了,越是坚持,越是适得其反。 “虽然很难,但一定要想办法让沐先生多休息,多放松。”医生叮嘱。 夜七点头,“明白了,谢谢医生,麻烦您了!” 她这么客气,医生也跟着欠了欠身。 沐恋看她气色实在不好,看了看病房,才小声道:“七嫂嫂,您不用太担心,寒声哥身体一向很好,只要休息好了,他会很快好起来的。” 以她医生的角度来看,如果寒声哥的眼睛可以在他过度疲劳时作出提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至少这样,他不会在过劳时还逼迫自己不停运作。 片刻,她才清浅一句:“奶奶今天也出院了。” 这下沐恋也皱了眉,奶奶不能再受刺激了。 “能瞒着就先瞒着吧。”沐恋也无奈的一句,然后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食盒,“进去吧。” 刚推开门,沐寒声从床头坐起来。 夜七神色一紧,急忙走了过去扶了他撑在床边的手,“怎么了?要什么?” 两人进来得太突然,以至于沐寒声愣了一下,那种斜刺里忽然有东西冲到面前的感觉并不太好,面色稍微冷肃了些,一双剑眉也蹙了蹙。 但等反应过来是她,脸色已然柔和下来,片刻又低眉‘看’了她的脸,低低的笑,“去卫生间,陪我么?” 这话让她在床边愣了愣,略尴尬的看了一眼跟进来的沐恋,打了一下他的手背,小着声:“恋恋在呢。” 沐寒声略微侧首,去听房间里是否还有第三个人的声息。 沐恋才笑了笑,“我又不是小屁孩,不用避着我。” 沐寒声挑了一下眉,薄唇淡淡的抿着咳了一下,也不搭话了,转身往卫生间的方向走。 她自然不会松手,一直送他到了门边。 等卫生间的门关上,她才转身看了沐恋。 沐恋倒是笑了笑,“其实,所为塞翁失马,寒声哥现在这样,也不完全是坏事,对不对?” 比如,夫妻俩可以有更多的时间苦中作乐交流感情,他也可以趁这段时间好好修整身体。 夜七只是笑了一下,道:“你有事先去忙吧。” 沐恋颔首指了指桌上的药,“医生嘱咐按时吃药,都按说明书来。” 沐寒声的眼睛不用动刀做手术,但辅助药物也不少。 她看了看,点头。 “我去帮奶奶办理出院。”沐恋出门时说:“这事,就只能先瞒着她老人家了。” 连三十几年不见得二叔都把奶奶刺激得昏迷这么久,要是知道寒声哥眼睛再次失明,奶奶得什么反应? 夜七在卫生间门口等了好一会儿,听到里边传来略微怪异响动,她才拧了眉。 “笃笃!” “沐寒声?” 里头传来男人低低的嗓音:“稍等。” 两个字,听起来很正常,依旧低哑的声线。 她却有些不安,“你没事吧?” 在她蹙眉就要直接拧门进去时,他倒是从里头走了出来。 笔直的站着,目光微微垂下来,没有半点异常,还对着她低声、微不可查的揶揄:“就要这么闯进来?” 她站在门口,也不多说,把他扶了过来,“没事就好,吃早餐?” 沐寒声点了一下头,“好。” 其实她知道,从出事到现在,他连半点负面情绪都没有,要么的确心里明快,要么是隐忍得滴水不漏。 她宁愿是前者。 …。 用早餐时,他已经一身安静、考究的西服,坐在她对面,目光会是不是很自然的落在她这边,像以往一样‘看’她,看似没有焦距的深邃里,甚至比从前更温和。 “不要郁郁寡欢。”他‘看’着她,低低的道。 甚至伸出手,只是摸索了不到两秒就精准的找到她,骨感的指节轻轻握住她,“你不知道,无论是上一次还是这一次,我有另一种庆幸,因为你连照顾瑾儿、司彦都没这么体贴,我的地位岂不独一无二?” 谁也不知道他这乐观有几分真、几分假,可那淳厚性感的嗓音,温温的、沉沉的,极有魔力,有说服人的魔力。 所以,她在他用餐时就问了句:“沐煌,最近不去了吧?” 沐寒声几乎没有考虑就点了头,“古杨会把事务都处理好。”说罢又微蹙眉,“就是要耽误他和言舒的事了。” 上一次就承诺说等他们度蜜月回来,就让古杨好好发展私事的。 而言舒是个极负责任感的人,在沐煌做了这么多年,早把沐煌当成自己家,从古杨那儿听到沐总住院,第一件事就是安抚职员情绪,谎称沐总只是家事分不开身,当天的会议全部由她和副总进行简短主持。 沐寒声在医院住了两天,老太太从第一天回家就不止一次问起他去了哪。 第一次,洛敏笑了笑,“少爷恐怕是在忙迪小姐的移交事宜,这两天不回玫瑰园住。”顿了会儿,才道:“少夫人估计也不回来,夫妻俩回御阁园住,田帧在那边,您放心。” 老太太暂且算是信了。 但第二天晚餐之后,老太太就皱了眉。 “阿敏。”她冲洛敏招了招手,皱着眉,“是我错觉吗?怎么总觉得这两天,家里气氛不对?” 洛敏心底紧了紧,勉强的笑着,“您这是住院时间久了,回来觉得家里过于热闹?” “热闹什么?”老太太一脸不悦,往周围扫了一圈,“你瞧瞧这家里,哪里是过于热闹,明明是……” 是死气沉沉,但老太太没说出来,只略带责备的问:“寒声夫妻俩是有事忙,沐钦和小赵呢?” 洛敏早就想过很多说辞,理了一会儿,倒也应付得来,道:“您忘了,赵霖刚升迁,一定很忙,不过恋丫头晚上是回来的。” 反而老太太叹了口气,摆手,“算了,让恋丫头陪小赵去,年轻人怪累,陪我这个老太婆也没意思。” 至于沐钦,洛敏抿了抿唇,犹豫之下,只说了个忙。 老太太狐疑的瞧了她一眼,“忙,都忙。”悠悠的叹了口气,低头看着手里的电话,“也不知道岛上什么情况,怎么会打不通电话呢?” 这洛敏就不知道了。 …。 御阁园。 夜七刚和孩子们通完电话,转头见田帧捧着几个文件走进来。 “太太,这是古先生刚送进来的,说是必须由先生过目和签字的文件。”田帧说着话,一边往里走。 她收了手机,点了一下头,“知道了,您去休息吧。” 转头看了那几份文件,想必是言舒和古杨没办法定夺、实在没法才送过来的。 也不多,她可以读给他听。 转头看了浴室,水声“哗哗”的响着,显得不疾不徐,和以往没有半点区别。 可她还是走到门边敲了敲。 怕她担心,沐寒声会在她每次敲门时开门,也不回避的任她看,她总会无奈的闭上眼,然后让他继续洗。 等她看文件忘了时间,忽然被人从身后轻轻拥住。 “看的什么?”沐寒声问。 正因为她翻动文件,他才能准确找到她的位置。 夜七被吓一跳,很快缓下来,淡淡的笑着,“差点把你忘了。”转过身之际,被他发梢滴下来的水冰得皱了一下眉,顺手拿过毛巾给他擦头发,“古杨送过来的文件,要你签字。” 沐寒声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句:“看完了?” 她点头。 关于文件,全程就这么两句交流,擦完头发之后,他要她指引着把笔尖放在位置上,唰唰两笔落下遒劲签名。 就因为是她看完了,且没有什么异议的,他就连多一句都没问。 “不用的动脑,感觉还不错!”他‘望’着她轻轻勾唇笑。 夜七只是无奈的看他,这两天他们谁都没提采姨的事,聊的最多的还是这两天就会被送回英国的迪雅君。 总算,一件事办顺,除了偶尔在文件上签字,沐寒声算是可以放松下来。 但这一晚,还是不可避免谈到了多天没有消息的老人。 “一点反馈消息都没有?”她微微蹙眉,有那么些莫名的担忧。 沐寒声靠在窗边的摇椅上,侧倚着椅背,手臂自然搭着,看起来很悠闲,可她知道他脑子里有事,一张峻脸微微深沉。 好一会儿,才听他低低的道:“许南在找。” 除了等着许南的消息,别的,现在的他无能为力。 而收到许南的消息时,很不巧让老太太知悉了沐寒声病情。 许南的车停在御阁园入口处,这会儿他就在后院等着。 楼上。 刚午休躺下的沐寒声起了身,她在给他系上衣带,“许南喜欢喝什么?” 沐寒声抬手抚了抚她的脸,微微勾唇,“白水。” 她知道是开玩笑,抬头对着一本正经的男人无奈的笑。 等两人去了后院,她上了一杯冰凉的碳酸饮料,一杯白水。 也许是眼睛看不见,不过几天时间,沐寒声其他感官出奇敏锐,这不,一伸手,修长指节就往那杯冰凉碳酸饮料伸去。 许南当然不会阻止,因为不知道他不能喝饮料。 是她冷不丁的打了沐寒声的手背,还弄得许南一愣,抬头却诧异的见对面的男人低低的笑着,没有焦距的眸底一片深色的温柔。 “这是你的。”夜七把饮料递到许南面前。 许南看着对面的人被打了一下之后乖乖的端了白水,嘴角依旧有着淡淡的弧度。 许南略微尴尬的低了眉,片刻才有回过神。 一个插曲,差一点让他忘了自己这一趟的目的。 “在哪?”沐寒声已经沉声问。 既然许南来了,自然是有了消息,也正因为这样,他们之间的气氛才会稍微轻快。 他以为是好消息。 许南却皱了皱眉,“如果没料错,的确是去第一岛了。” 还没看到他,已经有人过去确认了,最晚今天下午就能知道,许南来这么早也是为了让他不那么挂心。 可刚听完这一句,沐寒声就拧了眉。 却还未说什么,后院口传来略微的嘈杂。 “你们一个个都长大了,能耐了是不是,什么都瞒着我这个老太婆,嗯?”老太太怒气不小,一手挥着权杖,“别拦着!” “奶奶!”沐恋紧张的跟在身后,连白大褂都没来得及脱下。 田帧听到声音急忙从里头走出来,看到老太太时愣了一下,心头一紧看了后院。 沐恋对着田帧使眼色。 田帧擦了擦手,笑着迎过来,“老夫人怎么过来了?” 老太太严肃的看了田帧,“你也跟他们一起蒙我,别当我不知道。” 田帧和洛敏就是说好了的,把她这个老婆子蒙在鼓里。 “老夫人,您这说的……” “在后院?”老太太抬起权杖指了指后院。 田帧一皱眉,可眼神还是给了老太太答案。 沐恋闭了闭眼,只得匆匆跟上去。 老太太气不小,直接往后院走,“当真都以为我老了是不是?” 受伤这种事都瞒着,她才会真的担心,若不是她看新闻,打算瞒着到什么时候? “人呢?”老太太扫了一眼后院,才见了凉亭里的三个人。 许南看了看怒气冲冲的老太太,又看了原本坐着,这会儿忽然站起来的太太。 “奶奶……”夜七开了口,又看了沐恋。 沐恋皱着眉,无奈的闭了闭眼,又暗地里摇头。 夜七皱了皱眉,给老太太让座。 可老太太哪顾得上坐,转眼看了端正坐着的沐寒声,“寒声?” “奶奶……”还是她开口:“您先坐。” 老太太皱眉,“我要不是找到医院去,你是不是还打算跟他瞒着我?” 夜七抿了唇。 沐寒声终于这才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淡淡的笑着,“奶奶,您先别生气,我这不是好好的?” 老太太叹了口气,依旧是训斥的语调,“奶奶我没老到叮咚,你们这不声不响的,不更是让人担心?” 说罢,老太太抬手检查沐寒声手臂上的伤。 包扎很好,经过这么几天,其实已经没有大碍,老太太左看右看,总算放心了些。 哪知,沐寒声多说了一句话。 他一手覆上老太太手背,“奶奶,都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若不是看不见,我哪能这么悠闲?” “寒声哥!”沐恋忽然打断。 但是已经晚了,老太太转过头狐疑的看了沐恋,又转身看了站在面前的孙儿。 定定的盯着他的眼睛。 “你刚刚说什么?”老太太紧了紧手杖,甚至换了手。 在沐寒声说话之前,她不满皱纹的手在沐寒声面前晃过,他的眼神没有任何变化。 “奶奶!”夜七心底一紧,赶忙上前。 老太太一下差点撞在旁边的桌角上。 又失明了?看着沐寒声,老太太想到了几年前他失明的那一次。 “奶奶您别急,千万别激动!”沐恋也急急的上前,一边给老太太顺气,一边合力把她扶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老太太拧着眉,缓不过神,“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沐恋也很无奈。 奶奶忽然就杀到医院来了,她也来不及说什么,生怕奶奶出事,只好一路送过来,也是在路上,她才知道,奶奶是看到之前的车祸新闻了。 那时候,老太太只以为沐寒声是手臂受了伤,担心之余,一路在气头上,没少骂沐钧年。 “三十多年前就闹得家里鸡犬不宁,这么多年还要这样祸害,寒声若是真的出了事,他担得起么?” “早知如此,就不该说什么把他接回来!这下,连双儿也回去了……” 沐恋知道奶奶这是气话,她对二叔不是没有挂念,不是没有心疼。 果然后来皱着眉问她:“他呢?没什么事?” 沐恋反应了会儿,摇头,“寒声哥挡下来了,二叔没事。” 老太太才自言自语“没事就好。” 好一段,老太太沉默着看窗外。 一个曾经养尊处优的男人,流浪了三十几年,怎么过来的?他那么有能耐的一个人,就不能找个地方谋生么?对他来说,多简单的事。 哎。 御阁园里,一段时间的热闹后,终于平静下来。 老太太时而看看满身淡然的沐寒声,明明看不见的是他,他却比任何人都淡泊,坐在沙发上有条不紊的给她端茶。 别看老太太这会儿什么都不说,她却觉得自己端不起那茶杯,只拧眉坐在那儿,不断的深呼吸缓解胸口的郁气。 沐恋也一直没有回去上班,怕奶奶什么时候出差错,这一呆就到了晚餐时间。 …。 老太太心里还记挂着一件事,终于在晚餐后转头看着孙媳妇,问:“现在雅君已经回去了,房子还给他住着?车祸里他也在,真的没事?去看过么?” 这话让她一时答不上来,柔唇微微抿了, 老太太是又老了一岁,却一点都不愚钝,眼底满是神韵,看了看她,又看了一眼沉默温稳的沐寒声。 在当时,老太太没有再多问一句。 但在许南离开御阁园时,正好‘遇上’了老太太。 “老夫人。”许南恭恭敬敬的下了车走到老太太座驾车窗前。 陆婉华伸手亲自开了门,“上来吧。” 许南一拧眉,脚跟生根似的没挪动。 老太太一拧眉,“怎么?还怕老太婆我吃人么?” “不敢。”许南硬着头皮又低了低眉,最终是上了车,端端正正的坐在一侧,倒也明智,不先开口说任何话。 老太太看了他,“幸得我是看着寒声长大的,不然还真拿不准你们。” 寒声身边的人,每一个都是人精,尤其别看古杨一身温厚,心底里精着呢,更别说许南这么个掌管着整个御宴庭的年轻人。 “你知道沐钧年和我什么关系?”老太太先问了一句。 许南皱了一下眉,然后选择很坚定的摇头。 哪知,老太太淡淡的一句:“不知道就好。”然后转头看了他,“既然不知道,那就告诉我,寒声是不是让你看着他?” 这段时间家里所有事搅在了一起,寒声身边能用的人,就剩这么一个许南了。 许南抿了抿唇,道:“老夫人……” “你不用跟我说过多废话,你们这套老太婆我不陌生。”老太太率先打断他的话。 许南只得微挑眉,不再继续说下去。 陆婉华不乏肃穆的盯着许南,“你只要告诉我,他现在是不是住在雅君那儿,生没生病,受没受伤,不难吧?” 这个的确不难,许南恭敬的点了一下头,答:“您放心,沐老先生没受伤,也没生病。” 若是别人,早已经被这个听起来很乐观的消息糊弄过去,可老太太还是看着他,片刻才道:“你没回答我的第一个问题。” 不是夸大其词,许南在御宴庭,什么人都见过,但除了沐寒声的眼神凌厉得令人如坐针毡外,还极少有人能让他顶不住。 大概这会儿的老太太算一个了,那一双矍铄的眼,看得人头皮发紧,尤其,老太太今天得知沐寒声眼疾复发,心情非常差,胸口本就郁结一块,这会儿对许南是半点没有客气。 没办法,许南只得心底低叹后,开口:“老夫人,我只能告诉您沐老先生他不住在迪小姐那儿,至于他现在身处何处,许南的确不清楚。” 这真的不算糊弄。 他手底下的兄弟还没传回消息,没有确认老先生这会儿到底在第一岛的哪个角落。 老夫人从上到下的打量了许南一遍,定定的问:“既然他不在雅君那儿住,那他在哪?” 许南愣了一下。 “这……” …。 夜里,御阁园二楼的卧室依旧亮着灯。 大半夜的,夜七接到了蓝修的电话,眯起眼看了电话屏幕,顾不得困就起了身。 电话开了免提,所以两人都把蓝修的话听完了。 好一会儿,沐寒声终于低低的一句:“明天,我们过去。” 她并不觉得意外,哪怕他先前明明说过去了也于事无补,那只是他的自我说服。 采姨的情况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急剧恶化,数次昏迷,现在甚至要借助呼吸机,能不能再睁开眼都是未知。 她以为,沐寒声会极度压抑,然而他没有,一夜只是安静的拥着她,没睡着之前,和她悠悠的说着话。 “二十五岁之前,我从不觉得生命易逝。”他低低的说着话,偶尔下巴会轻轻磕在她头顶,“准确说,十一岁后,二十五岁前。” 就是母亲去世,父亲消失之后,他眼里只有不断的学习、强化,在军队那段时间,不把身体当自己的,有时候可以周而复始几天不眠不休,好像那样的麻木下,他反而觉得舒适。 卧室里很安静,只有沐寒声低沉厚重的嗓音,颇有催眠的效果,但她并不困。 尤其,他说:“直到宋琦去世。” 一个会想方设法在眼前晃的女人忽然去世,就如‘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一个道理。 他并不在乎外人的目光,在她弥留之际举办婚礼,婚礼成了葬礼,依旧履行承诺照顾宋沫成年。 可若说什么让他真正懂得珍惜,那便是此刻躺在他怀里的女人了。 想一想婚礼上对着她怒而离开,原本是想让她退缩,留下一个极致坏印象,哪知,他却先起了愧疚,暗中不间断的回国。 “记得那次下雨有人去嘉玺给你送伞么?”沐寒声悦耳的嗓音问。 但怀里的人没有回应。 好一会儿,他才弯起唇角浅笑,吻了吻她的发顶。 …。 天刚擦亮,夜七就醒了,刚想下车,侧脸被亲了一下,“早。” 原来他早醒了。 两人默契的起床,洗漱,订机票,却谁也不知道,老太太的座驾已经在别墅安安静静的候了许久。 门铃响的时候,田帧纳闷的皱了一下眉,“这么早谁呀?” 看到老太太时,田帧愣了,“老夫人?” 老太太虽然穿戴整齐,不乏严肃,但精神气儿并不好,大概昨晚睡不安稳,也没理会田帧,只拄着权杖往客厅走。 ------题外话------ 咳咳,这是一部分,为了所说的今天一万五,还剩半条命,有没有人心疼? 第327章 至此终年,爱未言说 田帧让佣人准备着早餐,自己忙不迭的起了茶,恭恭敬敬的端上去。 老太太转眼看了田帧,虽然气色不太好,可眼神里尽是犀利,片刻又叹了一句:“还是孩子们有魅力,都能把你收买了。” 田帧低了低眉,知道老太太说的是把先生病情瞒着她的事。 陆婉华素来就起得早,但近日来身体状况大不如前,今天起得太早,这会儿有些疲惫的往沙发上靠。 一手撑着太阳**,看了看楼梯,才问:“小七两人起来了?” 田帧点了头,也略微皱了一下眉,脚步已经到了老太太身后,替老太太按摩,“先生、太太已经起了一会儿,这就该下来了。” 话说完也不过几分钟的事,夫妻俩就从楼上下来了。 夜七蓦地见了客厅里的人,脚步顿了一下。 “怎么了?”沐寒声一手牵着她,微微侧首。 她抿了抿唇,几不可闻的蹙眉,还是先跟老太太打了招呼:“奶奶,您怎么过来了?” 老太太正被田帧按摩得放松下来,眼皮止不住的阖上,听到声音才看了过去。 沐寒声听了她打招呼,英眉也蹙了起来。 不为别的,只是这样一来,他们如何出门? 老太太已经摆了摆手,让田帧不用按了,起身缓缓走了过去,田帧倒也小心的随在身侧搀着老太太。 只听老太太看似随口一说,道:“我若是不过来,你们俩还要有多少事瞒着我?” 人已经走到夫妻俩面前,老太太疼爱又无奈的一句:“所有孩子里就属你们俩最称心,也属你们俩最不让我省心。” 夜七笑了一下,腾出一手不乏讨巧的挽了老太太,“奶奶,看您说的,昨天的事,我是怕您一时接受不了,想等过些时日。” 坐在餐桌边上,老太太才看了看一直就没开口说过话的沐寒声。 这才悠悠一句:“你们以为,我这么大早过来,就只是因为担心寒声吗?” 都是聪明人,有些事是不用明说的。 “先吃饭吧。”老太太放下了权杖,道:“吃完饭正好能赶上航班。” 沐寒声的餐具没有动,一张英峻的脸并没有转向老太太的方向,却也低低的开了口:“奶奶。” 老太太抬手,“我知道你们怎么想的。” 说罢,老太太自若的开始用餐,也微微颔首:“吃吧。” 显然,这事是没得商量了。 沐寒声知道,关于他父亲在第一岛的事,奶奶是知道了,但关于采姨的病情,她老人家无从知晓。 可既然他跟着去了第一岛,终归是要知道的。 飞机上,老太太疲惫的靠在椅背上,空姐给老太太特殊的照顾,毕竟极少这么高龄的老人乘坐飞机。 时常会有空姐过来看看老夫人有没有异常,直到见老人睡着了,特意将她的座椅放平下去,换了一条稍微厚的毯子。 奶奶睡着,夜七也总算松了口气,安稳的坐回座位。 转头看了沐寒声,他也闭着眼,不知是不是因为起得太早,也困了? 正想着,手落入他温厚的掌心被轻轻握住。 她才笑了笑,“不困么?” 沐寒声抬起另一手揽着让她靠在肩上,好一会儿也没说话。 她也安静的靠着。 …。 飞机降落时,已经接近傍晚。 等在机场接他们的是青山。 要在人群里找青山并不难,挺拔又刻板的站在那里,放在大众里是极其显眼的冷酷。 倒还是青山最先一眼就认出了她,快步往他们的方向去。 “小姐。”青山对她的称呼一直都是这个,连称呼里的恭敬都没有变。 “我来。”青山很利落的将行李箱都接了过去,丝毫不显得吃力。 夜七也没有客气,转而一手一个的挽着沐寒声和老太太。 青山看到这里,才猛地想起了蓝座说沐寒声现在看不见的事,这才对着不远处一个黑色西装的男人微微颔首。 那头的人接到青山的示意才稳步走上前,略显生涩的搀扶老太太。 陆婉华看了一眼这个面无表情的年轻人,倒是没说什么。 青山去放了一趟行李,转身见沐寒声距离车子只有几步远,连忙往回迎了两步,挡了去路,略微使了颜色,低低的一声:“小姐。” 沐寒声并无任何不悦,知道青山挡在面前,也就定定的立在那儿,周身沉敛。 夜七看了看已经被护送上车的奶奶,也停了脚步看了青山,“有什么话要说么?” 青山点了一下头,声音放得很小,“沐先生,许经理的人找过我们,沐老先生现在已经被我们接回去了,您是先去看他,还是直接去蓝宅?” 沐寒声只略微斟酌片刻,低低的一句:“让人把老太太平安送到蓝宅吧。” “这个您放心。”青山沉声。 夜七看了看车上探出头来的人,微微握了沐寒声的手,道:“我去和奶奶说两句话。”转头看了青山,“你的车在哪?” 青山这就在前边带路。 老太太看两人走向另一辆车,不免皱了眉。 而送沐寒声上车之后,夜七折回到老太太那儿,“奶奶。” 陆婉华往后瞧了瞧,“怎么了?” 她笑了笑,弯着腰握了老太太的手,“奶奶,我们还有点事,先让人把您送到蓝宅,我们随后就到,可以么?” 老太太皱着眉,片刻后才无奈一句:“去吧,早些过来。” “好,您放心。”她笑了笑,示意司机可以走了,然后站在一旁目送了一小段。 从机场高速下来之后,青山才道:“沐老先生是被执勤的交警发现的,这几天岛上雨水多,多处积水严重,要不是交警发现,他很危险。” 这会儿沐钧年被青山安排在了自己住处,“我出门时,他老人家还没醒,淋浴感冒,加之他身上有伤,泡水久了发炎。” 青山并不太清楚为什么蓝座说不能让这个老人家住到蓝宅去,自然也不会多问,这会儿也并未多说。 回到青山住处时,里头略微的吵闹,让他皱了一下眉。 “怎么回事?”青山刚进去,里边总算安静了些。 留下照顾老人的男子看到青山回来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又见了沐寒声和傅夜七,略微礼貌的欠身,这才上前在青山耳边说了几句话。 青山原本蹙起的眉紧了紧,“这不是胡来么?” 男子被青山这么一句而退了一步,略微低眉,有苦难言。 青山转头看了沐寒声,先略微低眉,“对不起沐先生,希望您一会儿看到里边的情景,别误会。” 对此,沐寒声分明的五官并没什么变化,只是薄唇微动,“首先,得我能看见。” 蓦地,青山愣了愣,赶忙道歉,“对不起,沐先生……”竟然忘了他眼疾的事。 沐寒声只淡淡的一句:“带路吧。” 推开卧室门,夜七总算知道青山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感觉到她手紧了紧,沐寒声略微俯身,低低的声音很温和,“怎么了?” 她抿了抿唇,也如实说了。 沐老先生这会儿是被捆绑着定在床上的,床头还有正在输入静脉的针水,但显然卧室里有过挣扎混乱的痕迹。 想必是老先生不肯配合,刚刚那个男子才会把老人家困在床上。 对此,沐寒声终归是略微蹙了眉,片刻才低低的问:“还有多少针水?” “不多了。”她看了看,道。 沐寒声这才‘看’向青山,“输完麻烦给他松绑。” 对沐寒声极度的客气,青山点了头,“您放心。”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青山没有忽略,转头看了一旁候着的男子,“我走的时候老先生还好好的,为什么忽然不肯呆在这里?” 这…… 男子也不太确定,只道:“蓝座那儿需要人手,方子要过去,我们正好说到了采姨病重的事。” 之后,老人就十分激动,一直重复着要看她一类的话。 夜七已经听懂了,沐寒声自然也明白,倒是青山莫名的皱着眉,但也不多问,只对着男子颔首:“你先下去吧。” 针水输完,她给老人松绑,也看到了他身上间或的划伤。 从荣京到第一岛,海、陆、空都通畅,但他不可能乘坐航班,大概是偷偷跟着什么船渡过来的,身上这么多划痕,路上一定也受了不少苦。 沐寒声只是静静的站在一旁,从始至终,似乎对外界并无太多反应,薄唇微微抿着,目光沉静。 可她能看到老人身上的伤,能看到这张沧桑粗糙的脸,。 忽然觉得心酸,他也只是为了见采姨一眼,若不是真的有话在心理藏了很久,哪会有这样的毅力? 走到沐寒声身边,习惯了要握着他,好一会儿才低低的道:“就让他见采姨一面吧。” 沐寒声剑眉蹙起,没有说话。 “不论他说的话有没有意义,这或许就是最后一面了。”她微微仰脸看着沐寒声。 不待她再说话,床上的人却醒了。 沐寒声依旧立在原地,而她皱着眉转身走了过去,“您醒了?” 老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目光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确定自己不是一闭眼一睁眼又被带回了荣京,什么也不说,吃力的翻身起来,一眼看到沐寒声的时候,又愣了一下。 定定,老人看了沐寒声第一眼,又看第二眼,忽然皱起眉,眼底微微的痛,又回头看了床边的她。 夜七微微蹙眉,冲着老人摇了摇头,示意沐寒声现在看不到。 沐钧年并不知道沐寒声先前有过失明的病例,只当是为了救他,因那天的车祸造成,浑浊的眼变得潮湿,又被他努力低下头忍了下来。 这一切,夜七都看在眼里,微微抚了老人的手背。 给她唯一的感觉,却是那双手真的很粗糙,但她知道,他一点都不糊涂,他知道所有人,脑子更是清醒,否则当初也不可能救下瑾儿。 也许是沐寒声站在那里,虽然安静淡然,却让沐钧年满身的愧疚,他没有激动的闹,更没有直接冲出去找他想见的人。 他只是看了夜七,道:“她病得很重。” 她甚至能看到老人微微颤抖的嘴唇,忍了喉头的辛酸,点了一下头,“采姨最近身体很差。” 她虽然只说很差,可沐钧年很清楚,中午,照顾他的小伙子和别人聊起来,那个人过去,大概是准备什么葬礼的。 他忽然握了她的手,最近才开始张口说话,声音是怪异的沙哑和缓慢,“就让我见她最后一面,好不好?” 夜七看向一旁的沐寒声。 不待她开口,老人几近恳求,“我等了三十几年,三十几年啊……” 他完全可以找个地方继续从商,以他的能力,过得衣食无忧完全没有问题,可他没有。 也许是自我惩罚,不允许自己过得好。更是为了等,他没有见到她的尸体,所以固执的等了三十几年,终究等到她,谁只道竟是这样? …。 蓝修的电话打过来时,沐寒声两人还在那个房间里。 听筒里是蓝修低低的声音:“沐老夫人知道采姨的情况?” 沐寒声蹙了一下眉,“不知道。” 但总会知道的。 是,在下车走进蓝宅的时候,老太太就一点点凉了心,走到采姨病房门口时,握着权杖的手都颤着,眼里极力忍着酸涩。 这一生,她经历了很多次白发人送黑发人,没想到在她九十几高寿,还要承受这样的痛。 好在,蓝修问过了沐寒声,在没到蓝宅事,就让司机有意无意的吐露了几许。 老太太进了采姨的房间后似乎一句话都没说,门外是听不到的。 陆婉华足足坐了快两小时,良久,终于松开采姨的手,悠悠道了一句:“双儿,沐家对不住你,但愿下一世,你能过得美满。” 老太太双眼红着,依旧坐在床边。 蓝修等了许久,终于走进去,他才知道,老太太大概不仅仅是不想离开,而是她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连握住权杖的力气都没有。 家里有随时候着的医生,蓝老爷子赶紧让医生给老太太看看。 但医生检查了一番,摇了摇头,“没什么问题。” 病理方面没什么问题,大概是精神太累,身体太疲惫了。 殊不知,一个九十六高寿的老人,刚从病床下来,哪怕她看起来目光矍铄,震慑起来,依旧凌人,毕竟是岁月不饶人,她又怎么会经受得起接连的打击? 这次老太太没有昏过去,可是那样无神、疲乏的样子,看着更是令人担忧。 晚上九点多,蓝宅门口,青山的车缓缓驶近,稳稳的停住。 意外的是,车上下来四个人,沐钧年被青山小心的搀扶着。 蓝老爷子在门口一见了沐钧年,立刻拧了眉,不顾东家之礼,直接冷了胡子瞠着眼,“他来干什么?” 猜也能猜出来是谁。 夜七皱了眉,她预料到了蓝老爷这脾气,别看平日里顽童性子,但认真起来谁也硬不过他,讲理都不管用。 蓝修试图劝说老爷子,被他义正言辞的批了回去,只听老爷子转过头看着精神不佳、满脸恳切的沐钧年,“你想见就见?世上没有后悔药,你该有的机会早已经用光了,没有资格见她!” 不管是道歉,还是悔过,三十几年啊,谁有义务等三十几年? 沐钧年话不多,缓缓慢慢,却恳切至极。 奈何,无论怎么说,蓝老爷子一步也不让。 沐寒声并没有进屋,也跟着立在一旁,但自始至终,没有开口跟着求情半个字。 这些情,是他欠采姨的。 夜七几番蹙眉,终究没办法开口帮着求情。 蓝老爷子对采姨犹如至亲,他对沐钧年的计较自然浅不了。 到最后,满身沧桑的男人跪在了蓝老爷子面前,只求能见她一面。 蓝老爷子定定的站在那儿,没有再骂,可是他也没有再说话。 老太太在屋里躺了好一会儿,有佣人进去看她,她才知道外头出了事。 “她不想见你。”良久,蓝老爷子沉着嗓音。 陆婉华站在了身后,看到蓝老爷前边跪地的那个人影时,不自禁的颤着嘴唇,张了张嘴,最终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这么些天,老太太无数次的想,他到底流浪成了什么样?但因为他不肯见她,她并不知道,竟是这样一幅沧桑和褴褛。 当年,他可是那么个仪表堂堂的男人。 蓝老爷不接受沐钧年跪地相求,微微挪了身子侧过头。 正好,母子对面而视。 那一刻,夜七知道该过去扶着奶奶,可她又不放心沐寒声,幸好,秋落在老太太身侧搀扶着。 沐钧年抬头片刻,就挪开了视线,不肯说半个字。 老太太有心疼,更有气,却也不说一个字,握着权杖的手紧了又紧,直到累得无力而松开。 门口这样的僵持着,不知该如何缓解时,随时待命的医疗组忽然紧张起来,急匆匆的进了采姨房间。 蓝老爷子率先拧眉转身朝里走,“怎么回事?” 医生来不及多说,只一边指挥着医护人员,一边简单回了一句:“情况突变,您请在外头候着。” 所有人都已不约而同、急忙往那个房间门口聚拢。 蓝老爷子出来,第一个见了脚步慌到虚扶的沐钧年,冷着脸拦住,他很想说“若不是你过来,她不会忽然出事。” 但终究没说出来。 没人注意屋外是什么时候开始下雨的,屋里除了气氛极度紧张的救护外,就是蓝老爷子的强硬。 也没人去注意是什么时间,浓密的雨幕笼罩下,那座别墅是什么时间开始陷入极度的悲痛。 医生走到门口,极其凝重一句“我们尽力了,有什么话,抓紧吧。”让屋子里蓦然杂乱起来。 这本该是预料内的到来,对蓝老爷子和沐钧年却依旧像是晴天霹雳。 怎么就要这么没了呢? 两个六十多岁的男人几乎扭打在一起,沐钧年低哑的嘶吼,求着要见她,被蓝老爷子统统挡下,“在她最后仅剩的感知里,不该再掺上对你的恨!” 沐钧年有很多话憋在肚子里,却只有一句不断的重复“不是那样。” 那晚雨下得尤其大,偶尔劈下的闪电亮如白昼。 蓝老爷自己没有进那个房间,更不让沐钧年踏进半步,直到归于死寂,两个人不分先后跌撞的进了那个门。 其实蓝修知道,老爷子想和采姨说话,又不敢,他忍受不了这样的生离死别,宁愿没有看到她离开的那一瞬,只当这一切没发生过。 最终是没能忍住。 但已经晚了。 大雨滂沱的夜里,几乎无人痛哭,可是越到深夜,沐钧年的声嘶力竭越是刺得人心里生疼。 很长一段时间,那样的雨,那样的嘶哑,在夜七脑子里挥之不去。 可是后来,他们才知道,沐寒声的父亲把一份爱埋藏多年,终年未得言说,而采姨爱了一辈子,也恨了一辈子,恨得那么可怜,恨着她不该恨又不得不恨的男人。 ------题外话------ 啊呼,我想,今天还有一更~爱我就去留言啊留言,估计会有很多妞骂我,竟然连人家最后一面都都不让见~ 第328章 反而希望一直失明下去 大雨滂沱下的别墅整夜灯火通明,无人入眠。 采姨住的那个房间一片寂静,她还安静的躺在那儿,床边守着的沐钧年从嘶吼咆哮,到一言不发,怎么都不肯离开。 蓝老爷压抑了太多情绪,全部发泄在此刻趴在床边的沐钧年身上,而对方统统接下,不躲不闪不喊疼,更是麻木得没任何表情。 早在几天前,蓝修就开始让人准备安葬事宜,但那一晚留足了时间让老爷子缅怀,直到第二天,才让人着手葬礼。 第一岛很多人都直到蓝老爷子早年就没了妻子,却一直未娶,也知道蓝宅有个保姆一直被蓝老爷子善待如亲人。 但采姨去世的消息却几乎无人知晓,送她走的都是亲近之人,没有程序化的报丧,没有追悼会,只短暂停灵,等到沐钦、沐恋等人赶到蓝家。 所有事宜,蓝老爷子亲力亲为。那两天也不再赶沐钧年,只是面色抑郁,不苟言表。 那两天,好似所有人都憋着一口气,送采姨走得平静、心安,可采姨的下葬事宜一结束,事情纷纷而来。 沐钧年从荣京到第一岛的一路上本就受了伤,感冒没有痊愈,此刻像失了魂的木偶,不吃不喝不睡,对外界的一切都没有半点反应。 老太太从病床下来后,经受了沐寒声失明的打击,看着沐钧年见而不言,看着采姨转眼间阴阳两隔,送走了采姨,还没从墓地离开就一下子瘫软晕厥。 看着事情一件一件接踵而来,夜七被压得几乎喘不过气,但她不能表现出来。 从到了第一岛开始,沐寒声一直是最沉默的那一个,哪怕送走采姨,自始至终,他几乎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可他也没有表现出半点颓丧,他能帮上忙的地方,一如既往的沉稳、有条不紊,帮不上的地方便安静的立在一旁。 “把沐老先生,和老太太送回荣京?”蓝修看着寡言的沐寒声,问。 毕竟荣京有沐家特点医疗团队,对老太太的身子最清楚。 沐寒声一身墨色装扮,没有系领带,衬衫开了两粒纽扣,他站在窗户边,悠悠的‘望’着窗外,一手曲起,无意识的磨弄着衬衣上那粒袖扣。 半晌,他才低低的应了一句:“好。” 夜七去书房时,沐寒声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 蓝修看了看她手里端着的水杯,微微弯了一下嘴角已然起身往书房门口走,给两人空间。 “在想什么?”她走到沐寒声身后,水杯放在了一旁的桌角。 猛听到她的声音,沐寒声才眉梢微抬回了神。 侧身,唇角带了淡淡的柔和,目光在适当的角度低垂下来‘看’着她。 夜七扬了扬手心,哪里躺着几粒颜色不一的药丸,“我昨天忘了提醒你吃药,这顿不能落下了。” 沐寒声很配合,薄唇微张,等她刚有了动作,他却精准的握了她的手,唇片在他手心扫过,把药粒卷了过去。 这些天不管外界多大的事,他和她单独在一起时总是能让她暂时忘了那些凝重。 手心里微微的痒,她却没收回来,只无奈的笑了笑,转手拿了水杯,道:“到明天,药也没了,不知道这边能不能买到。” 沐寒声咽下药粒,把水杯递回去,然后很自然的将她揽过去圈在怀里,“那就明天回。” 说起来,她不知道这些天沐寒声都想了些什么,知道他对采姨感情不浅,可他没哭,没失态,只有无尽的沉默。 到这会儿,他依旧是思维清晰,条理清楚。 两人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他一直那么拥着她,直到天色暗下来,才听他低低的嗓音洒在耳边:“不要把我看做十几二十的少年,非要痛哭流涕才正常。” 说这话时,沐寒声语调里有着几不可闻的无奈和宠溺,他虽然看不见,但能感受到她每一分每一毫的情绪,知道她这些天看他的视线又多担心和纳闷。 良久,他再沉了沉嗓音,认真、平缓道:“人活一世,终须一别,为了不成为第二个沐钧年,我要做的,是珍惜你,珍惜我们拥有的这个家。” 他也不想让采姨就这样离开,也想让她多活几年,甚至等到能够原谅父亲的那一天,但这已经是事实。 “你能这么想,就好。”她微微仰脸,总算放了心。 现在唯一让人放心不下的,是老太太母子俩。 睡前,夜七去看这么多天萎靡不振、一言不发的沐老先生。 他抱着膝盖坐在床上,背对着门口,下巴搭在膝盖上,无神、长久的看着窗外。 全国各处都经历了长时间的暴雨,这些天的夜晚看不到半点月亮的影子,窗户黑暗一片,她不知道老人在看什么。 走到床边站了会儿,她终于轻轻开口:“爸。” 沐钧年是满身沧桑,精神呆滞,可他并没傻,对这个称呼尤其的敏感。 似乎,已经记不清沐寒声什么时候这么叫过他,又或者,他似乎没有给什么机会让儿子这样称呼。 所以,他回过头,定定的看着她。 尤其又往床边走,直到靠他很近,缓缓坐在床边,“很晚了,您该休息了。” 沐钧年不为所动,只是静静的看了她好一会儿,终于忽然说了一句:“你和你母亲,很像。” 这是这么多天,他头一次开口说话,低哑的、缓慢的声音,字句咬的很清楚。 可提到母亲,夜七皱了一下眉,心酸不如从前明显了。 她没有应话。 老人转过身,靠在了床头。 在她打算再次劝他老人家休息时,他却忽然问:“唐尹芝还在荣京?” 忽然提到苏夫人,夜七愣了一下,下意识的点了头。 耳边是老人幽幽的,几不可闻的一句:“该死的人总是会活得长久么?” 她狐疑的看了老人。 沐钧年却好似什么都没说过。 卧室里很安静,夜七就那么陪着坐了好久,后来是老先生率先开始说话。 他问她:“在所有人眼里,我是不是一个罪该万死的丈夫,十恶不赦的父亲?” 这样的问话,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微微抿了柔唇,道:“您多想了,人非圣贤,总有误入歧途的时候,您也看到了,现在奶奶希望您能回去。” 回去? 沐钧年自顾轻嘲,他怎么有脸回去?连见老太太的脸都没有。 “爸,很晚了,您真的该休息了,我们明天还要早起。”她耐心的劝着。 这些天,若不是给他输了两次盐水,他这身体恐怕也撑不过去,别看此刻和她说话低低缓缓,并无异样,可那双浑浊的眼底依旧无神。 依着她,沐钧年安静的躺下了。 等她走后,他却静静的睁着眼,看着身上的昂贵睡袍。 现在的他吃穿上好,却掩盖不了他身上处处都是粗糙鄙陋的印记,一如他曾经做过的事,令人唾骂万遍也的确不过分。这样的他,又怎么有脸回到那个如今圆满幸福的玫瑰园? …。 清晨一大早,沐家一众人已经往机场走,蓝修和秋落送行。 没有什么煽情的言辞,只是送到安检口,简单挥手告别。 因为怕老太太见到沐钧年会情绪波动,他们的座位并不在一起,沐钦和辛溪负责照顾好老太太,她和老先生离得最近,沐寒声只好交给了沐恋和赵霖。 去的时候,她一路紧张,生怕两个老人出什么差错,所幸一路平安。 此刻,她也祈祷一路顺利。 可还没到荣京,老太太还是没能熬住,胸闷、头晕,干呕到脸色发白,航班紧急迫降天衢,不敢再让她继续乘坐。 沐钦带着辛溪下了飞机,陪着老太太休息半天,再继续驾车回荣京。 “你继续非荣京吧,寒声和二叔都需要照顾。”沐钦对着她低声安抚,道:“有什么事,我会联系你,放心。” 好在天衢也有老太太熟识的好友,并不比太担心,从天衢到荣京,驾车两小时足矣。 一边祈祷着奶奶那边千万别出什么事,一边照顾着沐老。 半小时后,她才皱了一下眉,手背放在老人额头,几番对比。 “发烧了?”她拧了眉。 难怪一路过来一直没有半点响动,不是情绪过分低落,而是没有精神气儿。 沐恋去找了空间要降温冰块和毛静,也要来了退烧药。 但直到飞机降落,吃下去的药并没有发挥什么功效,刚从飞机下来的一群人只好直接往医院走。 如果沐钧年跟别人说,这三十几年,他这个时常流落街头,与脏乱为伴的人却几乎不会生病,也许没人信。 这下终于病倒了,连他自己都觉得身心无力的病重。 医生给他做了系列检查,也只是看了又看,皱着眉,“的确只是感冒发烧,身体素质是可以的,但目前这病情,又比一般感冒严重许多。” 不知道的人,或许以为他这是得了什么绝症,可医生的确找不出其他毛病,只得嘱咐一句“好好照顾着吧,烧退了记得叫护士过来。”后出了病房。 一切安静之后,沐寒声终于寻到她的手轻轻握住,“这些天,辛苦你了。” 夜七笑了笑,总算是一切安定下来,并不觉得累,道:“若比起结婚头三年的工作量,这点算什么?” 沐寒声微微弯了嘴角,没有焦距的眸底是一片可见的深色柔情,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俯身往她额头吻去。 也不知哪里来的心思,她抿唇一笑,适时的垫脚将柔唇扬起。 沐寒声大概是愣了一下,而后深了唇畔的笑,食指微微勾了她的下巴没让躲。 一下一下的轻柔吻着,并不深入,可他那张薄唇唇线极其清晰,比炽烈的吻都令人深陷。 好在他适时收住,把没剩几分力气的人揽在怀里,低低的道:“很希望我能一直这样下去。” 醇厚、温和的嗓音,怎么都是好听的。 她却忽然皱了眉,从他怀里抬头,“不许胡说!” 沐寒声只是微微的笑,依旧按着心里的话道:“贪恋眼疾在身这段时间的温馨。” 他能想出任何瞬间,眼前的她脸上的表情,温柔的,无奈的。 也许只有瞎过的人才懂,靠自己体会、幻映而出的她,甚至比任何时候更让人迷恋,这是一种常人求不来的幸福。 夜七终是没说话了,只捏了捏他的手背算是发泄,嘴边也说着话:“你的药没了,我一会儿去取,你现在回家?” 沐寒声摇头,“你去取药,我守着病房。” 沐老还没醒,留个人总归是好的。 她只好点了点头。 …。 两天之后,沐老先生还不能出院,但身体日渐转好。 夜七想,如果老人出院了,总要接回家里住的,可这事一和老太太提起,她却改了先前的态度,“他不是不愿回么?让他想去哪就去哪。” 看起来平常无奇的话,无疑带了几分生气。 老太太身体也并不太好,中午天气热时,也会兄妹,洛敏时时刻刻的照顾着。 所以,她不敢多说。 沐寒声的意思,是把老人先接到御阁园住也无妨。 辛溪却皱了眉,“七姐,你要照顾沐寒声,把老先生接我们那儿最方便。” “你自己还挺着肚子,更不方便。”她不赞同。 辛溪却只是笑了笑,“没那么矜贵。” 很淡的一句话,甚至带了几分说不出的情绪。 这不是夜七第一次发现辛溪心情不太好,早前是什么时候已经记不太清,但的确有过,却被一件一件的事扰了过去。 也是这时候,她才看了辛溪,又看一旁的沐钦。 这两人吵架了么? 可沐钦那张脸总是那样,比曾经的他少了阴绵绵的味道,却也是个滴水不漏的人,连表情都极少。 傍晚出门去医院之前,她单独和辛溪呆了会儿,还是问了她,“你和沐钦吵架了?” 辛溪挑了眉,还是那么明艳的五官,那么淡淡的笑,“没有啊。” 女人总是了解女人的,没有和有,时而是等同。 夜七只好抿了抿唇,略微的笑,“等老先生安顿好,我坐下来当你的倾诉对象!” 沐寒声从楼上下来,刚洗完澡,一身清爽,表情却有些沉,径直往门口、她的方向走。 辛溪很识趣的让了让路。 她看了径直走来的沐寒声,转而轻笑,忽然有一种出门时被小孩恋门的感觉。 她伸手放进沐寒声掌心里,微仰脸,“怎么了?” 果然,沐寒声英眉微蹙,薄唇一动,有那么些不悦,“不是不出门了?” 她依旧笑着,声音很柔,“我是送你回来,医院里没人我不太放心。” 沐寒声依旧蹙眉,“就算他要逃,也有许南的人看着,你该好好休息一晚了。” 有那么一会儿,她淡淡的笑着,也不说话。 现在的沐寒声就是离不开她,到哪儿都要有她才觉得安心,更是习惯握着她的手。 但沐老先生整天不说话,她担心老人出什么事,尤其他退了烧,现在能自如走动。 可是没办法,她拧不过沐寒声,他像个小孩一样黏着不肯松手,要么就是让他也一起过去。 没办法,最终给沐恋打了电话,正好她值班。 辛溪在一旁看了一会儿,笑,为了让七姐休息一晚,沐寒声能这么黏人也真是不容易。 把她留下之后,沐寒声倒是放放心心的去了书房。 夜七就在客厅陪着老太太,虽然老太太没有问,但这两天以来关于沐老先生的状况,她都会和老太太说。 老太太面上漠不关心,实则都听进去了,毕竟采姨去了,她不可不能不渴望儿子归家,只是那个人还是不肯回来,老太太也就堵着一口气。 夜色逐渐深下来,老太太由洛敏照顾着准备睡下,她才上了楼。 沐寒声的书房还亮着灯,走近了才听到他的声音,估计是在和谁通话。 推门进去,看到他背对着门站在书桌边,一手略微撑在桌沿上。 她刚走过去,他像是感知一般转过身,说了两句也就挂了,自己低头看了屏幕上的时间才皱了一下眉。 “不困么?”她在想,这么长时间,这人可能一直都在打电话。 也是,除了打电话,他一个人,总不能批阅文件啊,是她疏忽了,该早点上来。 放下手机,沐寒声顺势揽了她,“现在困了。” 片刻后,书房陷入黑暗,他们卧室的小灯亮起。 躺在床上,两人并没睡着。 “爸不肯回来,奶奶也不肯再接他去,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她靠在沐寒声怀里。 沐寒声听到了,只是好一会儿也没有回应。 而这个问题,在第二天之后,似乎也没必要再找答案了。 …。 天擦亮时,玫瑰园的一切井井有条,佣人们有照顾孩子的,有准备早餐的,洛敏只用伺候在老太太身侧。 夜七换了衣服,简单的将长发束了起来,她得去医院,再过会儿恋恋就下班了,沐老先生那儿不能没人接替。 这回沐寒声不拦了,只是臂弯里抱着小司玥把她送出客厅。 正好,客厅里的座机急促的响起。 “喂?”洛敏顺手接起了电话。 电话是沐恋打过来的,在这之前她已经打了好几次沐寒声的手机,始终都无人接听,因为沐寒声的手机昨晚随手放在了书房,从起来到现在,他都没去过书房拿手机。 “敏姨!”沐恋声音有些急,“你把电话给寒声哥,或者七嫂嫂。” 洛敏皱了皱眉,眼看着少夫人就要出门了,赶忙出声留住。 夜七略微挑眉,走过去拿了听筒,“恋恋?怎么了?” 沐恋这才急急的,还带了些气急败坏,道:“七嫂嫂,二叔又不见了!”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每一次沐恋都觉得很生气,就不能好好呆着么,家里人不断的忙里忙外,被最近的事搅得头晕,没一刻轻松。 夜七蓦地皱了眉,可是看了一旁的老太太,终是没有表现太多,只道:“我这就过去。” 这一次,她看了看沐寒声,但老太太在一旁,为了不让老人担心,她也没多说。 临出门之际,她才低声对着沐寒声:“一会儿给你打电话。” 小司玥挂在她爸爸臂弯里笑,“妈咪和爸爸说悄悄话!” 她抬手抚了抚女儿柔柔的发顶,最后握了一下沐寒声的手,转身匆匆离开。 沐寒声说许南的人看着医院,但老先生还是丢了,可见他退烧后这两天,看起来不言不语,其实不一定把这件事想了几遍。 可他能走去哪? 夜七在车上给沐寒声打的电话,把这事跟他说了,“先别让奶奶知道了,你也别担心,我会让许南过来,让人去找。” 荣京也就这么大,这一次他不可能再去第一岛,找起来不会太难。 ------题外话------ 有人能猜到老先生去哪了么?有那么点伏笔,估计乃们猜不到哈哈(.. ) 第329章 他看她,依旧那样的温柔 然而,她把事情想得太简单,许南的人出去找,一直到了中午都没有老爷子的消息。 期间夜七又去了一次医院,在老人的病房看了一圈,房间里一如往常,床上叠得整齐,小桌上的水果似乎还是之前的样子,他一定什么都没吃。 从医院出去,接到了沐寒声的电话。 “没找到。”她略微疲惫的开口,曲起手指揉了揉眉尖,“你别担心,许南的人还在找,你安心陪着奶奶和孩子们。” 但这会儿,沐寒声让佣人拿了一套衣服出来,放在他面前的柜子上,他才摆了摆手让佣人出去自己换衣服。 听到佣人轻微的关门声,沐寒声才对着手机沉声温和:“现在奶奶喜欢清静,孩子们在午休。” 手机放在一旁开了免提,而他虽然看不见,却有条不紊的开始换衣服,因为眼睛的关系,动作缓慢到透着漫不经心地优雅,也没耽误和她通话。 “午餐用过了?”他微微侧首,问。 一手时而微微转动手腕,精准的将衬衫纽扣从下往上系好。 听到她说“马上就去,也不饿。”,沐寒声已经蹙了浓眉,“现在就去,太晚了,一会儿该胃疼了。” 没听到她的答复,沐寒声才确认性的出声:“嗯?” 夜七还站在医院门口,正午间的太阳是很烫的,尤其她一上午在四处跑,心理不免有些躁,这会儿却清浅的笑。 听筒里,沐寒声低醇的嗓音明明只是一如往常的柔和,但这样的午间听起来,澄澈得清爽。 她这才笑着道了一句:“好。” 走到自己的车子边上,她又略微的纳闷,“你,在做什么?” 沐寒声依旧侧首对着手机的方向,但此刻下颚微微扬起,盲目系着领带,因为不满意而微微蹙眉,听到她的问话才弯起嘴角,“刚吃了药。” 这也不是谎言,他的确刚把药吃了。 她在那头“哦”了一句,换成蓝牙耳机,一边缓缓启动车子。 而沐寒声终究是放弃了领带,轻微的“唰”一声,将领带扯了下来放回桌上,抬手又解了两粒纽扣,显得随性却优雅。 就这么出门了。 古杨自是不知道主子为什么把他叫过来,只是启动车子往玫瑰园大门走,拐弯走上午间安静的林荫道,古杨才侧头看了一下后座,“沐总,去哪?” 后座的人正襟而坐,可修长双腿优雅叠着,一手看似随性的搭在膝盖上,古杨却看出来了,沐总心里有事。 片刻,才听沐寒声低低的道:“问许南。” 古杨皱了皱眉,去哪儿还问许南? 因为许南知道她在哪。 沐寒声出门总是习惯穿戴考究,今天这样的随性和优雅虽然少见,但也不是没有。可他自己也不明白,今天为什么一定要出门,还穿得并不随便。 这会儿,夜七已经在一家餐厅落座,因为没有食欲,只随意点了两个小菜,先上了一杯果汁抿着。 大概是用餐到一半时,她接到了苏曜的电话。 “你在哪?”苏曜温稳的声音,听不出其中的情绪。 她皱了一下眉,放下餐具,不答反问:“怎么了?” “苏夫人想见你。” 有那么一会儿,夜七以为自己听错了,莫名的抿唇没出声,好一会儿才眨了眨眼,“苏夫人?” 她已经好久没有关注苏夫人的事,尤其迪雅君被送回英国之后。 苏夫人为什么要见她? 她从桌边起身,顺势问了心底的好奇。 可苏曜也并不知道,只道:“时间不多了,她会被移送到另一区,你现在过来?” 这下,夜七才忽然想起,最近一段时间荣京雨水极多,关押苏夫人的片区监狱受了影响,监控系统出了点问题,反而都要暂时转移,苏夫人这样的特例,估计是单独转移了。 捏着电话,她已经出了餐厅,“我这就过去。” 而她刚出了门口,却一眼见了刚从车上下来的沐寒声,只让古杨开了车门就自己往前走,一点不把自己当盲人。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在原地站着看了一会儿,看着他一步步走得尤其自如,昂贵的皮鞋每一下都踩得很沉稳。 好像很久没有这么看沐寒声了,以往常看他或站在远处低眉接电话,或倚在窗户边抽烟,也有他潇洒稳健朝自己走来的。 唯一不同是,他现在明明看不见,却依旧身形优雅闲适,甚至,她微微蹙眉,这么长时间,事情没有断过,但眼睛看不见的沐寒声从来都是一副淡然沉稳。 有那么一种错觉,失明的他,对外界事物的接受力似乎越发自如,顶多薄唇微抿的沉默,没有失态,更没有暴躁过。 这大概也是她被这么多事烦扰,心里却不乱的缘故,看看他就安定了。 “就不怕摔了我?”沐寒声的声音在上方响起,低低的,带了几不可闻的笑意,“都不打算过来扶一下,就这么看着?” 她急忙回神,他已经站在面前,五官微俯,低眉‘看’着她。 夜七有那么些惊讶,张了张嘴,“我是想扶的,你走太快。” 所以没反应过来。 沐寒声只是微微弯了唇角,伸手就牵了她,径直的往回走。 她甚至狐疑的抬起另一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这样准确的走到她面前,精准的牵住她的手,只是凭感觉? 却见沐寒声停下脚步,微侧首,温厚的嗓音,带了几分取闹,“我一低头就能找到你的唇,信不信?” 她微愣,转头看了在车门边候着的古杨,轻轻掐了他的手心,主动往车上走。 沐寒声淡淡的笑着,和她先后上了车,等坐稳后侧过脸。 就那么准,正好在她的唇角处。 夜七有些无奈,知道他是在闹小脾气,怪她刚刚没有扶,还安安静静的“看好戏”,又试他是不是真看不见,他这是一言一行的证明自己。 笑了笑,她才往后撤了撤。 沐寒声没有挪动角度,只是低低的问:“准备去哪么?” 哦对,她被他弄得差点忘了。 “苏曜说,苏夫人一会儿会被移送到其他监狱,在这之前她想见我。” 沐寒声听完依旧微微抿唇,眉峰微微挑了一下,没有半点疑问。 车子已经往郊外的方向而去。 “之前我没有告诉你。”走了一小段,她才侧首看了沐寒声,坦白道:“苏曜在之前就找过我一次,上一次奶奶昏迷时,苏曜就去见过苏夫人。” 先前,她并不觉得上一辈之间还能有什么样的故事。 但是她亲眼见了采姨离世时沐老先生的绝望,像撑了三十多年的希望忽然被一把掏空。那个时候,她就想,也许,苏曜的直觉不是没由来的。 转过头,她道:“也许,他和采姨之间真的还有什么误会。” 沐老那么希望让采姨放下怨恨,不可能没有故事。 可他出现后采姨清醒的时间真的太少了,哪怕他见到采姨,也不一定能说出那些话了。 沐寒声只是安静的坐着,良久才低低的、淡淡的一句:“还有什么用?”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是事实。 监狱在城边,他们到达时,周围只有一片寂静。 寂静并不反常,毕竟这里没有热闹的时候,她挽着沐寒声往门口走,一边给苏曜打电话。 那边却没有接通,她皱了一下眉,试着再拨了一次。 身后传来古杨忽然的声音:“太太?” 她转过身,顺着古杨的视线往不远处的地砖看去。 烈日下,血迹已经变了颜色,却依旧看得出当时混乱的触目惊心,周围被踩的踩,蹭的蹭。 夜七皱了眉,忽然有那么一种不好的预感。 古杨已经快步走上台阶找了人问话:“苏曜苏先生来过么?” 被问的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道:“刚走,他来探望的人出了事。” 就在十几分钟前,原本要转移的刑犯被忽然冲出来的男人刺中数刀,当场昏厥,转移行程紧急改变去了医院。 那人也皱着眉,“说来也奇怪,一个死刑犯而已,当时的保镖都以为他要刺杀总统,哪知道一转弯就往刑犯去了,根本来不及防。” 唰唰几刀,不够干净利索,但绝对用足了力道,疯了似的捅,看得一旁的保镖都傻了眼。 或者说,任何人首先要保护的必定是贵为总统的苏先生,所以,保镖的反应时间更是慢。 古杨回来后,讲了一遍。 已经不用想行刺的是谁,原因又是什么。 “快,去医院!”她率先反应过来。 车子刚在监狱门口停了会儿,又原路返回,在一个路口猛然拐弯前往医院。 进了医院,那里的场景并没有夜七想象的那么混乱和令人担忧。 苏曜双手叉腰略微烦躁的在走廊里来回,一旁两排护送保镖安静的立着,沐老被人禁了手脚押在长椅上。 走廊一片安静。 连那个刚刚疯狂捅人的老人都只是安静的跟着等。 沐寒声看不见,可她看得到老人的过分镇定,明明双手都是鲜血,还没换下的病号服沾了氧化变黑的血,他却似乎根本看不见。 苏曜看到他们了,看着两人往沐老面前走,并没有阻止。 沐钧年这会儿也抬头看了走过来的儿子、儿媳,看了看她眼里的担心,又看了看沐寒声简单而优雅的穿着,一个失明的人,这么好的精神状态,比起他,他的儿子的确优秀千万倍,常人早已该发疯、暴躁的时候,他这样的从容优雅。 他放心了。 “爸。”她在椅子前蹲下身,“您怎么这么傻呢?” 正因为唐尹芝是个死刑犯,他这样岂不是白白送命。 老人却温和、平缓的开口:“我知道你们会过得很好,足矣。” 没有他,老太太不必烦心,沐寒声会一样的美满,他只是早该走了三十几年的人。 说完话,老爷子转头看了急救室依旧亮着的灯,眼里依旧是等待着什么。 只是他的等待,不同于苏曜等人的期盼,甚至是相反的。 中午烈日当头时被送进急救室的人,医生开门从里边走出来时已经过去将近三个小时。 “苏先生。”医生摘下口罩,重重的叹了口气,“对不起,失血过多,虽然送得及时……我们已经尽力了。” 医生身后的医护人员齐齐的欠了欠身。 “哈哈!……哈哈哈……”原本安静的走廊,忽然想起嘶哑而痛快的笑声。 夜七被忽然的笑震得愣了愣,转头看着此刻满眼盈泪,却笑得畅快淋漓的老人。 他就那儿笑着,所有人都看着他,看着他笑得喘不过气,面部涨的通红,良久他才哽咽着低哑的一句:“双妍,你安息吧。” 你安息吧,我来不及跟你说很多话,把唐尹芝送下去,我随后就来,你爱怎么算账都好。 只是那么一句,之后又是无尽的狂笑。 一种保镖皱了皱眉,莫名的看着长椅上的老人。 良久,才有人看了苏曜,请示怎么处置这个忽然冲出来的刺杀者。 苏曜却看了她,好一会儿,终于低低的,坚定的道:“刑犯,唐尹芝,在转移途中自杀,抢救无效。” 苏曜说话时,依旧是定定的望着她,眼底的酸涩没有在他的声音里表现出半分,忍痛之余,他看她,依旧是那样的柔和。 明明,沐老先生的狂笑不止,明明苏曜说话的声音也不大,可是她能听得清清楚楚。 “苏曜?”夜七鼻尖一酸,他总是这样替她着想,连亲生母亲的生死都做到这个份上。 可是她没有了后话,能说什么呢?说让沐老抗下这个罪? 苏曜终于挪开了视线,对在场护送过来的保镖低低的一句:“都记住了吗?” 一众人愣愣的,然后看了苏曜深情看过的女人,终于一致点头,“明白。” 在苏曜带着一群人离开之际,看向了笑得几乎癫狂的沐老先生,有那么一种说不出的错觉。 那也是一个爱得很累、很可怜的男人。只是他爱的女人永远的没了,他为她,什么都做不了。 苏曜不想和他一样,所以从始至终,但凡他能为夜七做的,哪怕舍弃了亲生母亲,他都可以做,谁又知道什么时候,他就再也不能为她分担? “带他换身衣服,看看医生吧。”苏曜最后看了沐老先生,这样说了一句。 古杨已经赶忙上前,带着老先生把带血的衣服缓下来、销毁,洗干净手上的血迹,而那把被保镖带过来的水果刀,在两个小时后完好的放回沐钧年先前病房的果盘里。 没人去仔细推敲苏曜最后说带沐老去看医生的话,但一直未曾开口的沐寒声留意了。 “带他过去吧。”沐寒声依旧立得笔直,低低的道。 他从来不是受人恩惠的角色,以往只有别人受他恩惠,但是这一次,他手下了苏曜好意。 后来,沐钧年被带到了精神病院,他最爱的事,还是那样莫名其妙的笑,从那天的狂肆大笑,到后来的低低的笑,到最后笑而不语,眯着眼,沧桑之余,透过那双笑着的眼,似乎能看到一幅平静安详的画。 那之后,沐寒声也曾给苏曜打过电话。 苏曜淡淡的说:“不要跟我说谢,这会让我自觉禽兽不如。” 毕竟,在别人看来,他为了一个已是人妻的女人,舍弃自己的亲生母亲,哪怕这个母亲再令人憎恶,毕竟十月怀胎。 彼时,沐寒声站在后花园,在安静的凉亭里长身玉立,身后是一片娇花绿草争相斗美,微风轻轻一吹,男人身上的白色衬衫微微鼓气,他却眉目未动,一双深邃幽暗的眼,远远的‘望’着,没有焦距。 他真的没有说“谢。” 只听苏曜低低的道:“我很清楚,不是你,不是她,我坐不上这个位子。” 所以,无论做什么,苏曜觉得应该,他这么对自己说,然后平静的处理苏夫人的后事。 “寒声?”不远不近的声音。 是她。 沐寒声挂了电话放回裤兜,顺势别着手,远了看闲适迷人,就那么远远的对着她微微弯着薄唇。 “你怎么出来这么久?”夜七皱着眉,找了他好一会儿了,“饭后又没吃药。” 男人低眉,唇畔轻启,“好,回去吃药。” 进了后院大门,沐寒声才感受了一圈,问:“孩子们呢?” 她依旧挽着他,嘴里也说着话:“恋恋有朋友结婚,想挑花童,把孩子们带过去看看,瑾儿护送他们三兄妹。” 护送? 沐寒声笑了笑,被她牵着的手微微一转,顺势揽了她的腰,依旧自如的往客厅走。 她略微嗔了一眼,最终是没说话,总归家里这会儿没什么人。 在客厅里坐下,沐寒声摊开掌心接过药,顺势问:“老太太什么时候回来?” 夜七皱了一下眉,“敏姨说奶奶想多待会儿。” 从那天沐老先生颠笑着被送进精神病院,奶奶大病一场,起来之后头发已然全白,每天精神沉郁,终于被洛敏劝说着不再赌气,经常去看望儿子。 家里很安静,这大概是几乎半年来最安宁的时间了。 吃过药,她被沐寒声揽在身侧,“累不累?” 她笑了笑,一脸认真,“嗯,累。” 说罢将手放在他腿上,“给我按按?” 沐寒声低低的笑,“好。” 只是这个按一按,位置不太对,他骨感的指节看似不知位置,却很准确的探到了她短裙下的白皙。 “唔!”她忽然低低惊呼,眼疾手快的将他的手拿开,却见男人弯着嘴角浅笑。 一看就明白了他本就刻意而为,抬手往他肩上轻轻打了一下,手还没收回,已经被他俘虏,顺势揽到他身前拥着。 他微微后仰,她就几乎趴在他身上,蹙眉看了看客厅入口的方向,小声提醒:“别闹了!” 最近家里事多,他们之间倒也是温馨常存,只是有些事,已经少之又少,他眼睛看不见,但身体很敏感啊。 可惜这个吻还未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叮铃铃!”客厅里的电话乍然响起。 被沐寒声揽着的人惊得颤了一下,回神才接了电话。 沐寒声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微仰身慵懒倚着,只是微微侧身柔着眸色‘看’她。 “喂?” 电话是采姨打进来的。 “少、少夫人?”洛敏的声音略微有些焦急。 “敏姨,怎么了?”她转身看了沐寒声,想着奶奶出门有司机,有敏姨,暗中还有辛溪家培养出来的保镖,应该不会有事啊。 却听洛敏也略微纳闷,“少夫人,我也不知老太太是怎么了,走到半路非要去和畅区。” 和畅区?“奶奶怎么忽然想去那儿?”夜七一边说着,一边看了沐寒声。 “我也不清楚啊。”洛敏说着,电话给了老太太。 夜七也把电话开了免提,那头传来老太太满是不悦的焦急:“你们怎么这么啰嗦?我就是想去和畅区看看寒声,难道还要你同意?你又是谁?” 电话这头的夫妻俩听愣了,奶奶不知道接电话的是谁? ------题外话------ 今天我不敢说话……(*^__^*)嘻嘻……(.. ) 第330章 像偷情一样被堵在浴室里了 和畅区,现在是个游乐园。 沐寒声皱了一下眉,那是沐煌旧址。 夜七也终于反应过来,对着电话张了张嘴,“敏姨,你告诉奶奶,说寒声在玫瑰园。” 洛敏倒是没觉得哪里不妥,少爷的确在玫瑰园,也是那么劝老太太的。 陆婉华纳闷的看了看洛敏,“真的?” 洛敏赶紧点头,“当然是真的,少爷自己打电话过来说的。” 这回老太太不再半信半疑,扶着洛敏的手上了车,只是上车之后,老太太数次看了洛敏,开口时似乎煞是好笑,“我说阿敏,我们这一转眼出来的功夫,你是不是老了很多?” 洛敏被老太太说得一愣一愣的,不明所以,只得笑着道:“阿敏是老得快,老夫人您是青春永驻,就别笑话我了。” 然而那一路,老太太一直没有消停过,是不是指着车窗前掠过的建筑纳闷“这什么时候建起来的?”、“这儿怎么没有电话亭了?” 洛敏终于觉察哪里不对劲,转过头看了老太太好一会儿。 正好车子停在一个路口让行。 老太太看到了不远处的店铺,赶忙转手拍了洛敏的手背,“阿敏,双儿今天回玫瑰园吃饭,去买点带回去。” 司机和洛敏都愣着。 哪还有双儿? “老夫人?”洛敏回神,试探的看着此刻注意力都在店铺上的老太太。 老太太却是灵活的转过头,“愣着干什么,快去呀!” 洛敏被她这么一催,回神的同时,已经蓦地反应过来老太太这是怎么了,来不及研究别的,只赶紧点头,“好,好!这就去。” 下车之前,洛敏给司机打了个眼色,所以洛敏一下车,司机就把车门锁了。 买东西的空隙,洛敏又往玫瑰园打了个电话,不时回头看看不远处的车,“少夫人,老太太这回恐怕是真的病了。” 沐寒声夫妻俩已经都想到了,并不惊讶。 “敏姨,您把奶奶带回来就行,她说什么都别和她犟。” 洛敏点着头,哪敢啊,老太太这会儿的脾气劲儿是真的回到了六十几岁那会儿,不乏犀利。 …。 老太太的座驾回到玫瑰园时,家里该聚集的小辈基本都已经接到夜七的通知,齐刷刷的都在客厅。 洛敏扶着老太太从车上下来,司机手里提着食盒,三个人前后脚的进客厅。 老太太看到客厅上坐着那么大一圈人时显然愣了一下,“家里来这么多客人?” 赵霖、夜七都成了客人,总之,除了沐寒声和沐钦,老太太一个也不认识,所以对谁都客客气气的。 扫了一圈,老太太才看着沐寒声略微板起脸,“你不是不回来吗?”然后又找了一圈:“双儿和寒声呢?” 沐寒声一时是张口结舌,幸好沐钦缓和的补充了一句:“寒声一会儿就回来了。” 至于老太太嘴里“双儿”,上哪找? 老太太只好坐了下来,看了看一圈人,谁都不说话,只好转头看向沐寒声,略微压低声音,问:“钧年,你把公司搬家里来了?” 沐寒声蹙了眉,几分斟酌,“这,都是朋友。” 说话的间隙,夜七已经绕过老太太视线从客厅走了出去。 沐恋带着四个孩子回来了,孩子们作为花童被选,穿得一个比一个可人儿。 可她把人都挡在了外头,和沐恋说了两句话。 “啊?”沐恋惊愕的一声,“好好的,怎么就忘了?” 说完话,沐恋自己也抿了唇,这段时间奶奶都是什么样的状态,大家看在眼里,采姨没了,二叔疯了,奶奶又哪能承受得住? 相比于大病在床,老年痴呆这样的情况,更让人放心,或许,这也算是老太太身体的一种自我保护,痛苦与儿子、儿媳的离开,干脆只记得了尚且算圆满的过去。 “那我还进去吗?”沐恋犹疑的皱眉。 站在一旁的沐司暔皱了皱浓眉,“小姑,我爸像我这么大的时候,你还没在大伯母肚子里呢吧?” 一句话吧沐恋说得醍醐灌顶,可不是吗? 那她进去算什么身份? “那我说是你的老师。”沐恋点了一下头,这个主意不错。 夜七却看着三个一样大的小不点,一下子多出来这么几个小奶娃,不得吓到奶奶? 佣人被叫了过去,带着两位小少爷和小姐直接从后院上楼。 看这这样儿,沐恋忍不住的笑,“我忽然觉得,奶奶这样,真的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至少,家里不再是前一段时间那样的压抑,反而多出来一些乐趣。 沐恋和夜七拉着沐司暔往客厅走。 老太太见了沐司暔,顿时慈爱的笑开来,“寒声回来了?” 反正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所以沐司暔应付得很自如,乖巧的喊了声:“奶奶。”然后坐到了老太太边上。 夜七和沐恋还站在原地。 直到老太太又看过来,看了看沐恋,又看她,皱了一下眉:“你也是钧年的朋友?” “奶奶。”沐寒声一时不防,想解释成她是他妻子。 可刚开口,老太太就倏地转回来,瞠着眼一脸怪异,“你喊谁呢?” 后方的辛溪一时没忍住笑了。 这下家里变得十分有趣,就是人物身份全都乱套了,除非把老太太不认识的人都给她解释为家里的佣人,否则老太太不认识的人都得被请出去。 沐寒声只好裹拳轻轻咳了咳,“我是说,您不认识她?” 老太太依旧是一脸怪异,“我该认识她么?”刚说着话,老太太忽然冷下脸,几乎是愤怒的盯着他,“你是不是又和什么女人不清不楚?” 沐寒声无力的眨了一下眼,无奈的一句:“您多想了。” 这让老太太干脆是瞪了他一眼,“你当我老糊涂了?” 夜七只能尴尬的笑。 一旁的沐恋终于笑着道:“老夫人,我是沐寒声的家教老师,新来的!” 喊沐寒声三个字的时候,沐恋还抿了抿唇,瞄了一旁的寒声哥,有些生硬。 “家教?”老夫人把她从上看到下,几近自言自语:“寒声哪是需要家教的孩子?” 额,这让沐恋没了后话,想了好一会儿,才补充:“因为沐寒声小朋友平时不爱说话,他妈妈的意思是让我陪着上学、放学,在家里也有个伴。” 搬出儿媳,老太太倒是睁眼看她了,“双儿安排的?” 那就没得错。 众人一看这是个突破口,一个个的开始作介绍。 也是从那会儿起,大伙有了新身份。 沐恋是陪着孩子玩的小老师。 夜七成了照顾他们一家起居的保姆。 赵霖彻底成了客人。 而等辛溪安顿好楼上的三兄妹,挺着肚子下楼时,老太太竟然紧张的将她拉了过去,“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辛溪懵了一下,看了一圈的人,老太太怎么唯独认识她? 而老太太转头看了坐在沙发上愣神的沐钦,“愣着干什么?” 沐钦赶忙起身,把辛溪扶到身侧坐下,略微皱眉看向老太太,“奶……”临到嘴边的称呼,沐钦赶紧改口,略显生硬:“妈……您认识她?” 这话被老太太瞪了一眼,又忽然狐疑起来,“你们今儿都怎么回事?一会儿是阿敏敏明奇妙,一会儿是钧年不称心,怎么你也跟着古古怪怪的?”说罢看了坐着的辛溪,“我儿媳我不认识谁认识?” 老太太显然的不高兴了,所以谁也不敢再多说,一切顺着她。 那大概是吃得最有趣的一个晚餐。 沐恋、赵霖、辛溪作为‘客人’,开餐时只好离开,实则是绕到了后院,直接上二楼,和司彦三兄妹单独在二楼偷偷开了一桌晚餐。 沐司彦咂巴了小嘴,皱着眉问:“小姑,祖奶奶什么时候会认识我?” 沐恋笑着,“除非奶奶也认识小姑了,或者,奶奶认识小姑都可能不认识你们三小只,因为你爸爸没有更小的兄弟姐妹了。” 反正听得半懂半不懂,沐司彦只抿了抿小嘴儿,“反正在祖奶奶那儿,我们兄妹三是黑户。” 辛溪忍不住笑,解释得很贴切。 沐钦转头看了她,这段时间家里有事,他们也不太平,已经很久没见她这样了。 相比从前那个总是挂着魅惑浅笑的辛溪,这段时间她的确很压抑。 知道沐钦在看她,辛溪低了低眉,开始安静的用餐。 …。 楼下,夜七和洛敏并肩站在一旁伺候着一家人用餐。 这样的经历,对她来说,还是第一次,奇特,奇特到有些好笑。 沐寒声在席间多次抬头朝她的方向‘看’。 没办法,她只好绕到沐寒声身边,很仔细的给他布菜,十足一个称职的佣人。 但是老太太多看了她两眼,然后又看向坐着的沐寒声,总觉得这两人有‘奸情’。 夜七布菜完毕,也就退了一步。 沐寒声是看不见,可她的确受不住老太太的犀利,若他们俩真是有什么奸情,估计也会在老太太眼神下萎靡。 或许,这就是当年沐老和唐尹芝并没能走到一起,反而这段关系早早被人揭出来的缘故。 正这么想着,只听老太太不悦的看着沐寒声,问:“双儿说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沐寒声停了动作,摇头。 他是没想出来如何回答,说快了,当时候谁来顶这个人?说不回来,显然不符合。 对于他的回答,老太太又是不悦的一眼:“看看你都是怎么当丈夫的?你再看看沐剑。” 被点名的沐钦没反应过来,毕竟已经三十多年没再听到父亲的名讳。 所以,又被老太太盯了一会儿,略微狐疑。 趁机,沐寒声并不还口,明智的保持沉默。 一顿晚餐总算结束时,午餐就没怎么吃的夜七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收了餐桌后,双手撑在厨台上休息会儿。 “少夫人?”洛敏当然知道她饿了,满是心疼,“赶紧的先喝两口汤。” 夜七笑了笑,“先放着吧。”她饿得都没胃口了,然后看了看厨房门口,有些担心的嘱咐:“一会儿喝,敏姨,你先上去看看寒声,他一个人不方便。” 又不能告诉奶奶寒声现在看不见,只能掩饰加伪装。 洛敏恍然,赶忙擦了手往外走。 老太太在客厅和辛溪一块儿,不知道在说什么,洛敏快步上了楼,在门口停住轻轻敲了两下:“少爷?” 沐寒声正拧眉站在窗户边,听到敲门声才侧首。 “少夫人让我上来看看有没有需要的地方。”洛敏声音并不大,倒也把门虚掩上了。 眉尖紧了紧,沐寒声转过身:“她呢?” 洛敏也叹了口气,“少夫人还在厨房,喝点汤先垫垫胃再吃饭。” 早知道就不该选那么个佣人的身份。 洛敏看出了他在心疼,也就笑了笑,“少爷放心,敏姨这就下去说让少夫人上来收拾卧房。” 瞧老太太盯着少爷的样子,显然是不好应付。 果然,洛敏下去时,老太太站在厨房门口,也不知道是刻意过来监工的,还是过来拿什么东西。 厨房里的夜七在短暂的慌神后,很自然的开始洗涮碗筷。 洛敏一见这场景就头皮有些麻。 如果没记错,当年沐钧年有出轨痕迹时,老太太比谁都敏感,盯得那叫一个犀利。 看来是一点没变。 “老夫人?”洛敏在身侧赶紧出声:“您要什么?” 老太太这才淡淡的看了洛敏一眼,倒是转身走了。 洛敏赶紧往里走,皱着眉,“少夫人快停下,这哪是洗碗的手啊?快快,擦干了,一会儿少爷该心疼了。” 她有些好笑,奶奶真不是一般的精。 “少爷说让您去楼上。”洛敏小着声。 夜七看了看厨房门口,“奶奶会让我上去?” 就算是收拾卧房,那也宁愿让别人去。 洛敏干脆道:“从后院上去。” 后院的电梯俨然成了一家人在奶奶背后建造的另一世界之路。 她越过廊厅去后院时,辛溪从客厅看过来,只是一眼就收了视线,有些想笑,因为知道七姐在做什么。 沐寒声站在卧室门口几步远处,她一进来就朝前摊开手。 她笑了笑,把手递过去,“佣人的手也敢牵?” 沐寒声微微弯起嘴角,带着几分宠溺,拇指磨着她的手背,才蹙了眉:“洗碗了?” 她拉着他往衣柜边走,柜门开着,显然他找过浴袍,随手给他挑了一件。 沐寒声若有所思,在安静的‘看’了她片刻后,终于沉声道:“奶奶现在状态不错,看来得搬回御阁园去。” 否则被奶奶盯着他这个盲人都芒刺在背。 她笑了笑,“明天再看看奶奶状态。” 住这儿的确不方便了,尤其司彦三兄妹,避一天是有趣,长时间下来折腾孩子。 “我去给你放水。”她顺手拿走了睡袍,往浴室走。 老太太敲门进来时,她还在浴室,刚要出来就被吓了回去,好似她真是那个和主人偷情的小佣人,躲在门背后自顾好笑。 卧室里,是沐寒声的声音,情急之下差点喊了‘奶奶’,又连忙改口:“妈,我这就就进去洗澡了,您想干什么?” 老太太一脸狐疑,精明的眼不动声色的扫视一圈,看着堵在浴室门口的沐寒声。 “你洗你的去。”老太太说了这么一句。 沐寒声微抿唇,最终只得转身数着步子尽量自然的进了浴室。 门后的她捏了把汗,生怕沐寒声一不留神就撞在门边。 幸好,他顺利的进了门,又反手将门关上,转而往她的方向摸索,薄唇微微勾着,几不可闻的低语:“躲哪了?” 她是真紧张,抬手拍了一下正弯着嘴角笑的人,声音极小,“洗你的澡。” ------题外话------ 我说卡文了乃们信么? 话说,老太太这回真的老年痴呆了,但是老太太不会痛苦,家里反而多了些乐趣,好好的夫妻谈个恋爱都要偷偷摸摸的了,别样的小甜(.. ) 第331章 做了什么梦? 老太太在卧室看了一圈,左左右右、进出阳台,而后狐疑的走了出去。 洛敏就在门口候着,见老太太出来才松了口气,淡笑着抚了她,“您怎么上这儿来了?” 老太太一脸郑重,一边下楼,一边侧头跟洛敏道:“阿敏,我总觉得钧年不正常。” 洛敏无奈的暗自抿唇,倒也不回嘴。 只听老太太继续道:“这些事千万不能大意,沐家丢不起那个人,无论什么丑闻,半点都不准出。” 说罢,老太太又想到了什么,“不单是钧年,沐剑也要留心着,都说男人在妻子十月怀胎时最容易作怪,可别出什么差池,否则我饶不了他!” 如果非要用什么来解释老太太这样的敏感,只能说,当年沐钧年的出轨丑闻烙在了沐家历史里,至今老太太都千防万防,极其苛刻。 洛敏只能敷衍的点头,“您放心吧。” 楼上浴室里。 夜七贴在门后,听着老太太出去了,她也准备出去。 可沐寒声定定的站在门口不动,低眉‘望’着她,“不帮我洗?” 她无奈的泰欧美,这人又开始了。 但是拗不过他,她牵着沐寒声到了浴缸边上,他们之间已经很熟悉,但对她来说,这么给他褪去衣裳,多少还是有些尴尬,只好低了低眉,“进去吧。” 沐寒声倒是配合,只是她帮他洗的时候,他一直盯着她‘看’。 弄的她第二次狐疑,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正好手腕被他一把捉住,无比精准。 她惊了一下,若不是看他一双眼板沉着,眼底没有神色,她真的以为这人最近就是装的。 沐寒声低低的笑着,把她的手往身上放,示意她洗快点,“一会儿奶奶该来捉你了。” 说得她心里一紧,又有些好笑,“如果被奶奶误会,是不是把你逐出门去。” 原本只是随口一说。 但一说到这个,两人先是沉默了一下,随即默契的加快了动作。 老太太对这方面是严苛到刻薄的,总不能让历史再重演。 有人急急的敲门时,夜七皱了眉。 洛敏已经推门走了进来,急急的喊着:“少夫人?” 浴室的门打开,她站在门口,手上还沾有浴泡,“怎么了?” “哎哟!”洛敏赶忙把她拉了过来,“老太太这是来真的了,正到处找你,连夜就要让你回御阁园去,不能住这儿,别地儿找不到,指不定就堵到这儿来了。” 洛敏这么焦急不是没有道理,适才老太太就在客厅和辛溪聊了半晌,话里话外全是试探夫妻生活的。 瞧老太太这样子,是非要杜绝一切隐患因素。 这弄得夜七一愣一愣的,匆忙的擦了擦手,都没时间给沐寒声打招呼,直接从后院电梯下后院。 洛敏说:“小少爷们已经被恋小姐带走了。” 两人刚从后院方向进了廊厅就遇上了老太太,“你怎么从后院回来?” 夜七张了张嘴。 洛敏笑着回答:“太勤快,大晚上的打理后花园去了。” “哦……”老太太狐疑的一句,指了指一旁候着的司机,道:“太晚了,让司机送你回去吧,寒声在这儿住一段时间,钧年这段时间也不回去了,等双儿回来说。” 洛敏使了使眼色。 出了门,夜七还处于混沌状态,一旁的司机也很无奈,恭敬的欠了欠身:“少夫人,请吧。” 老太太这样,一家子只有配合着演戏的份儿。 不过上车之后,她还是给沐寒声打了个电话。 第一遍没有接通。 他刚从浴室出来,嫌浴袍麻烦,直接裹了浴巾,虽然没了她也算自如,毕竟熟悉房间里的一切,但摸到手机花了些时间。 得知她被遣回去时,沐寒声皱了一下眉。 老太太只留了沐钦和辛溪,以及沐寒声。 看到老太太终于松了口气的模样,洛敏满是无奈,看着站在楼梯上的沐寒声。 老太太也跟着看过去,见到沐寒声时皱起眉:“你站那儿干什么?” 沐寒声只是略微挑眉,无话可答。 刚要转身,老太太却忽然把他叫了下去,之后跟他说的事让沐寒声哭笑不得。 老太太几乎是一副谨小慎微的态度,压着声音和他说:“我怎么看沐剑夫妇俩都有问题,你大哥是不是在外边有什么事了?” 沐寒声轻轻咳了一下掩饰他略微的失笑,这才低低道:“俩人很好,没什么问题,您别草木皆兵,听信那些胡话。” 老太太一咋嘴,“这事不能马虎,你大哥要上出点事,母子俩都得跟着遭罪知不知道?” 说罢拍了拍他,“你让人查查去,不论查到什么都必须告诉我。” 这让沐寒声为难的皱了眉,本就没什么事,能查出什么?不查出来,老太太又心存狐疑。 说完话,客厅里安静了那么一小会儿。 才听老太太略微不悦的一句:“拿着呀。” 沐寒声看不见,不知老太太递了什么,一时无从下手。 幸好洛敏赶忙走了进来,“老夫人,您忘了二少爷不喜欢吃这个?” 老太太在给沐寒声递水果,洛敏这能这么敷衍过去。 好在好老太太的注意重心在沐钦和辛溪的事儿上。 …。 翌日一早,沐寒声实在佣人伺候下穿戴整齐,借着也要出差的名义,用过早餐就出了玫瑰园。 这么一来,‘沐钧年’一家现在夫妻俩都在出差,正好回御阁园住,玫瑰园就沐司暔和沐钦、辛溪陪着老太太。 出门前,老太太再一次嘱咐:“记着我说的事。” 沐寒声只好无奈的点了头。 这事和夜七说起时,她却并非不当回事,“我先前就觉得他俩有事,一直没时间细问。” 但沐寒声总不能真的派人去查,直接给沐钦打了电话。 “不在玫瑰园?”电话接通,沐寒声就敏感的问了一句。 沐钦“嗯”了一声,略微的行车声传来,显然是在路上,片刻才回道:“安玖泠住院,我过去看看。” 这话让沐寒声敏感的一蹙眉,仰面仰回沙发,薄唇微动,问:“我没听错?” 安玖泠早不该出现在沐钦身边,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沐钦没有回答,只是开着车。 沐寒声拇指磨了磨手机,道:“辛溪知道?” “知道。”沐钦回答得足够简洁。 相对安静了那么一会儿,沐寒声直截的告诉他:“奶奶说你们之间有问题,看来她老人家感觉很准,如果不是什么大事就别折腾了,辛溪怀着孩子不容易,让老太太知道你这样,也要好一顿训,老人家现在很敏感。” “我知道。”沐钦低低的声音。 快挂电话时,夜七把电话接了过去,“沐钦,我是女人,虽然这样显得你无情无义,但辛溪现在是特殊时期,她的心情我最能理解,安玖泠不该是你关心的人,至少这段时间你不该从辛溪那儿分心。” 就算辛溪平时多爽朗,看什么都可以明媚的一笑而过,毕竟现在身份不同,情势不同。 沐钦似是叹了口气,“她闯出来的祸,总要有人收尾。” 这是什么意思? 两人一时间没明白过来,但沐钦一句:“有空再说。”就把电话给挂了。 夜七转头看了神色悠然的沐寒声,“辛溪闯祸了?” 男人微微侧首,略微斟酌,道:“按照辛溪的性子,闯祸不是什么大事。” 问题是前段时间家里那么多事,辛溪基本都在玫瑰园陪着老太太,哪有时间出去闯祸?何况还挺着个大肚子? 事情原委,没人知道。 这让她担忧起来,辛溪都怀孕七个多月了,千万不能出半点差池。 虽然看不到,但沐寒声能感觉到她此刻皱着眉,挪过身子,抬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别紧张,这点事,沐钦能处理好。” 她不是不信,只是怕辛溪心情压抑。 “辛溪也没那么弱。”说罢,他微微弯起唇角:“你我现在是出差了的人,正好当独家,好好在家休息,奶奶不会过来打搅。” 至于司彦三兄妹,已经被卫子谦和苏曜预定了。 …。 那个上午,天空晴好,只是室外凉快到稍微有些冷。 夫妻俩在御阁园闲来无聊,各自找了事做。 沐寒声学盲文,开始让人送了教程过来,他也只是玩玩,却是越来越觉得有意思。 而傅夜七在看企业文件,时而转头看他一眼。 ‘北斗星’的事宜,她几乎不再过问,傅氏的事不说堆积,但确实没主事很长时间,虽然徐米一直有把文件放到她邮箱,可她是没时间看的。 时间一点点过去,她从坐在办公桌后,到站起身去了落地窗前,小小的伸了个懒腰。 转身去看时,发现沐寒声竟然睡着了。 她站在窗前忍不住笑,想到了某段求学期间,也会累到睡过去。 走过去在他旁边站定,又弓下腰安静的看着。 婚后的夫妻,往往会忽略最亲密的这个人,极少有时间仔细的描摹他的轮廓,甚至没办法凭空想出他的样子。 她也已经忘了第一次看到沐寒声是什么样,只记得他第一次回御阁园的那一晚,长途后的面色沉冷,从她角度看去的性感喉结,微冷薄唇都记得很清楚。 一眨眼,竟然过去这么长时间了。 笑了笑,偷偷在他鼻尖亲了一下,转身去卧室,想给他盖个薄毯。 可她还站在柜子前翻找,觉察身后不对劲,刚要转身就落尽沐寒声怀里。 起先,她只是无奈的笑:“你装睡么?” 沐寒声闭着眼,下巴搭在她肩上,她甚至能听见他感动喉结的低声,很沉。 “嗯……”他半梦半醒的呢喃埋在她脖颈里,指尖已经开始不安分,也是那时,夜七被他身体传来的触感转移了注意力。 他从背后抱着她,因此,那个抵触着的感觉越发清晰。 只听他在耳边低哑深浓的嗓音,“我做梦了。” 她只觉得耳根一红,这人…… “梦里你都不放过我。”沐寒声低低的声音,带了那么点笑意。 手肘刚曲起来,已经被他压了回去。 那句话怎么说来的,饱暖思**? 她无奈的一句:“你是太闲了!”试图让他放开,让他洗把冷水脸。 然而,他义正言辞的不去,二人世界就该“随性”,所以说,沐寒声喜欢自己失明后的生活,无比喜欢。 餍足后,她依旧有些好笑,也好奇,“你做什么梦了?” 男人英眉淡淡的,看起来很认真,薄唇迸了两个字:春梦。 她一愣,然后一下从他怀里跳出来,快步离开阳台。 没法交流了! 身后却是沐寒声低低的笑。 第332章 我不准你去求她 刚出了阳台,她就听到了手机在震动。 一见是敏姨来电,夜七皱了眉,直觉的就是奶奶出什么事了。 电话接通,洛敏的声音有些焦急,但不是老太太出了事,只听她急急的道:“少夫人,您得赶紧回来一趟。” “怎么了?”她转头看了悠然倚在阳台勾着笑的沐寒声。 好容易过了几天清静的二人世界,还做了不少计划,恐怕他要失望了。 听筒里传来洛敏略微压着的声音:“钦少爷和辛小姐出事了,老太太正在气头上。” 而且,瞧这架势,轻易是劝不了的。 出事了? 夜七当然猜不到出了什么事,只挂了电话,快速换了衣服要出门。 “我呢?”沐寒声从阳台回来,站在衣柜边。 她看了看,“你都‘出差’了,就别过去了,不知道那边什么状况,我怕伤到你。” 万一乱起来,他又看不见,别到时候又被老太太看出来就麻烦了。 沐寒声薄唇微抿,有那么点小失落,‘看’着她换完衣服,一手拿了手机,终于走到他面前亲了一下嘴角:“放心,我早去早回,下午帧姨会过来给你做饭。” 一路上,她试着给辛溪打电话,都没人接听。 辛溪不是不想接,是因为老太太盯着,根本不能接,这会儿坐在沙发上,除了拘谨外,没有任何动作,生怕她一说什么,老太太就怒气上涌,只好沉默。 夜七走进玫瑰园客厅时,一眼就看到了茶几上摔着的几张照片。 算得上是艳照的几张照片,不说衣着暴露,男女之间的动作的确太露骨。 好熟悉的场景,在她身上也发生过,只是女主角成了辛溪。 但也正因为她经历过,所以并不觉得照片是真的。 过了这么会儿,老太太还很生气,“要不是我发现,你还想瞒到什么时候?” 沐钦闭了闭眼,“我已经说了很多遍了,这不是真的。” “照片上不是你,你怎么就知道不是真的?”老太太拧着眉。 辛溪终于开了口:“照片是真的,但内容不是真的,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没办法把我的所有过去都给您仔细讲,所以,我不打算解释。” 她很坦然,只是看向沐钦时,目光有些冷。 这让老太太张了张嘴,但是一时间没说出话来,估计要责骂的话都已经说完了,只能没好气的看了沐钦:“你的家事,你说怎么办吧,唯有一点,沐家声誉受不得半点玷污。” 夜七站在一旁,终于知道了这段时间两个人莫名不对劲是怎么回事。 但奶奶这一定是误打误撞,把沐钦当成了沐剑,哪知道真的挖出事来了,她老人家估计也不知道还有一个躺在医院的安玖泠。 她也忽然发现,自己没有说话的立场,从她进来开始,奶奶可都没看过她一眼,俨然把她当成了家里的佣人之一,根本没注意到。 “老夫人。”洛敏一直在一旁劝着,“大少爷两人的感情,阿敏都看在眼里,这一定只是个误会,年轻人嘛,谁都有个过去,解释清楚就好了,咱不跟着操心了?” 老太太一扬眉,“那哪行,这是沐家的事。”抬头看了看一脸泰然的辛溪,多少是有些心疼的。 最终道:“你们的感情,老太太我的确不该掺和,但我必须保证沐家血统纯正,这不过分吧?” 一听这话,辛溪抬手抚了腹部,转头看了沐钦,似乎想知道他会说什么。 沐钦却几乎只有两秒的停顿,低低的道:“好,过段时间会给您结果。” “沐钦?”夜七站在两人身后,小声提醒。 给还没出生的孩子做dna鉴定多伤辛溪? “你从哪出来的?”老太太终于看到了她,不悦的说了一句。 没办法,这件事只能这么结束了。 之后沐钦带着辛溪要回他们家,玫瑰园就留了沐司暔陪着老太太,夜七也跟着走了出去,车子出了玫瑰园才超过沐钦停了下来。 “这到底怎么回事?”她下了车,看了一言不发的沐钦,忽然想起了他和沐寒声打过的电话,皱起眉,“是不是安玖泠搞的鬼?” 沐钦终于淡淡的一句:“现在还不清楚。” “不清楚?”辛溪自嘲一笑,转头看了他,“除了她谁还会做这种事?是不清楚,还是你根本就不想跟她追究?” 这话说出来,已经让两人之间的气氛陡然锋利起来。 夜七在一旁越是摸不着头脑,好端端的,安玖泠真搅起事来了? 那已经是一个多月前的事,不对,如果仔细算来,应该是他们出去度蜜月时,安玖泠就开始算着了吧? 一个多月前,关于沐钦和不知名女人的照片流到了辛溪手里,她原本只是一笑而过,可有人主动找上来了。 “分手费?”辛溪觉得很可笑,看着都不敢完全露脸的女人,“这年头骗子这么没脑子么?你当满大街都是受气的正室?”她扬了扬手里的照片,“不敢去找沐钦,反而照我,不怕我告诉他?” 这样一来,戳破谎言实在太容易。 “好啊。”那女人竟然没怕,“我还巴不得你告诉他,看他敢不敢否认这些照片是假的。” 那样的气势,丝毫不像是假的。 辛溪见过太多艳照,她一点都不感冒,虽然心里有那么点不自在,但她说过,她不在意沐钦的过去。 那女人走了,却让辛溪皱起了眉。 “这么巧?”娇到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女声在桌边响起。 辛溪的眉头更紧了,抬头看着安玖泠,真是出门不利,堵心的都约到一起了? “你们的对话,我都听见了。”安玖泠淡淡的笑,扯了扯嘴角,“说实话,这种情况,我早在你之前就遇到过了,沐钦过去是什么样的人,你肯定很清楚。” 说罢,安玖泠颔首看了看桌上的照片,“以辛小姐的出身背景,这东西,你一眼就能看出是真的吧?” 辛溪依旧坐得稳稳的,手指微微磨着,看起来漫不经心,抬头看了安玖泠,笑“怎么你出现的这么巧?还看起来很高兴?” 安玖泠倒是自然,“我一直坐在这儿,你没看到而已。” “所以,现在你可以走了。”辛溪美艳的脸上很凉,不客气的说了一句。 对面的人也不纠缠,起身就走了,转身前笑笑的留了一句:“我说过,你不过是在走我的后路,他能在我之后有你,就可能再有第二个、第三个辛溪,男人的本性就是这样。” 那天辛溪是一个人去做的孕检,前一天,两人之间就已经有了不愉快,回去之后,她一直坐在客厅。 沐钦回来时说晚不晚,九点半,好在他没喝酒。 家里的佣人见到他时就欲言又止。 沐钦换了鞋,一手解着领带,迈着步子往客厅走,已经看到了安静坐在那里的辛溪。 在他弯腰坐下之前,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几张照片。 沐钦的动作顿了那么一会儿,而后继续落在,领带已经扯了下来,转手不疾不徐的解着领口的纽扣,目光在她淡然的脸上扫过。 好一会儿,他才低沉、平缓的一句:“什么意思?” 辛溪抬眸,也很平静,“这好像该我问你。” 两个人沉默了会儿,辛溪才问:“什么时候的事?” 这很重要,她可以不在意他的过去,但她担心了一下午,就怕这是最近的,否则那个女人怎么会忽然想起来提猴年马月的分手费? 沐钦伸了手,修长的指节捻起照片,仔仔细细的看了,然后非常坦然而确定的回答:“不知道。” 他的确根本就不记得什么时候有过这样一个浓妆艳抹、此刻看起来只会让他觉得恶心的女人。 辛溪愣了那么一会儿,看着他面无表情的坦然,终于讽刺一笑,“你是要告诉我你的私生活有多混乱,人太多记不清?还是说这是假的,或者很早以前的?” 没错,每一种情况都解释得通。 沐钦看了她,“你觉得呢?” 这话顿时让辛溪起了火,“我在问你,你的事情,你反过来问我吗!” 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沐钦起了身,走到她面前,蹲下身,静静的看了她,“做不到信任我?” 辛溪必须承认,她最近这段时间情绪起伏不小,但这不是她不信任他。 “人家都找到我要什么分手费,你连一个解释都说不出来,你让我怎么信任?” 沐钦没说话,一手握着她,有一下,没一下的磨着,好一会儿,才道:“那就查清楚了再说。” 淡淡的声音,听起来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辛溪已经眼眶微红,但声音里没有半点哽咽,低眉看着他,“安玖泠的事你就一直瞒着我,如果没忍住找上门,你是不是也打算一直瞒着?” 沐钦抿唇,他根本就不知道的事情,何来瞒不瞒一说? “行,查是么?”她终于点了头,避开他兀自上了楼。 虽然她在荣京,但要让辛家班的人差点事儿不在话下。 不到半个月的时间,结果放在辛溪面前。 都是真的,但,是陈年旧事。 辛溪也不想追究过去的事,毕竟,她的过去不比沐钦的好看,但显然没那么容易。 她不是那种吃哑巴亏的人,要分手费? 没有。 而她的生活也开始不太平,偶尔出个门走在路上都能被忽然呼啸而来的车吓到,偶尔接个电话,只有骤然刺耳到令人血压飙升的怪音。 再一次去找安玖泠,辛溪没有告诉沐钦。 把先前的照片砸在她面前,“你到底还想怎么样?” 安玖泠一脸无辜,“辛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辛溪扯了扯嘴角,直话直说:“跟我,你不用装,从一开始,这都是你的授意,既然都做了,有什么不敢承认的?是想吃回头草?还是看不得我过得比你好?” 安玖泠听完笑了笑,竟然也坦然的看了她,“是,所有事都是我的意思。” “何必费这么大周章?安小姐孤儿寡母,缺什么直接跟我说就是了,这么折腾,不累么?”辛溪挺着肚子,说起话来却一点不输气势。 在安玖泠说话之前,辛溪淡淡的一句:“不要告诉我,你是想要财产?” 听说过安玖泠当初是被迫净身出户,这会儿想回头要资产了? “看来你过得却是不怎么样,不过我可以替沐钦回答你,就算他不穷,也没必要施舍一个给自己不痛快的前妻,你说是不是?”辛溪淡淡的笑着。 安玖泠看了她一会儿,似笑非笑,又悠悠的看了远处,转回来,才道:“女人,经过很多事之后,就会不惜无耻,为了过得好不择手段,你一定没体会过。” “错。”辛溪也淡淡的回答:“我过去的生活比你水深火热,可惜没学会无耻,倒是……我跟你说过,别犯到我手里,我要弄死一个人,真的太容易了。” 她说得轻描淡写。 没想安玖泠也只是笑了笑。 “我等着那一天。”安玖泠说,看起来那么无所谓,想象不出她还是个安家千金,除了当年的狐媚、出轨,竟然也这么冷,“我也提醒你,只要我的事沐钦不点头,我就闹到你们鸡犬不宁,一拍两散,甚至沐家一片混乱。” 安玖泠并不是说着玩。 接下来的时间,辛溪深刻的体会到这个女人的无所不用其极,想尽办法找事。 沐钦想息事宁人,毕竟辛溪有孕在身。 反而是她不乐意,“息事宁人?凭什么?” 不是她小气,不肯施舍什么给安玖泠,是她看不得一个前妻在她面前耀武扬威,想要什么也就唾手可得。 “我不计较那些照片,但这件事我不会答应。”辛溪说得很清楚,“除非你是对她……” 沐钦一眼看过去,她还是没说下去,只道了句:“这件事你别管了。” “你想干什么?”沐钦立刻皱了眉。 对于安玖泠那样的女人,他是万万不想有任何纠葛的。 辛溪没说她要做什么。 等沐钦知道时,却是安玖泠差点丢了命住进医院的消息。 从医院回来,他就抿唇看了她,“这就是你的解决方式?你当这是什么地方可以让你辛家班胡作非为?” 辛溪侧过脸,带着倔强,淡淡的一句:“你直接说我像土匪黑社会,没脑子的草菅人命不就完了?” 自我概括如此精确,气得沐钦没了后话。 好半天,沐钦才捏了捏眉,“你要么能弄得不留痕迹,要么给我老老实实的,现在这样算什么?” 很明显,只要安玖泠醒过来,一纸诉状就能把辛溪弄进监狱去。 辛溪也皱眉,但她从来就要强,“就算出事,大不了我自己顶着……” “你拿什么顶?”沐钦拧眉,一眼锋利,“你想没想过孩子?” 辛溪沉默。 事情已经这样了,哪怕她冲着办事的属下一通发火,狠狠罚了他,也改变不了。 好一会儿,她才淡淡的一句:“我不准你去求她。” 当场,沐钦没说话。 最终他还是选择认输一次,她去找了安玖泠。 就是沐寒声和沐钦通话的那天,辛溪和沐钦因为这件事再一次闹了不愉快。 “你去医院照顾安玖泠,比照顾我还勤快。”她淡淡的道。 沐钦出门时,仔细嘱咐了家里的佣人把她照顾好,可他到医院时,辛溪已经在安玖泠病房。 安玖泠病房的警报将医生引了过去。 他走进去时,看了呗医院保安押在一旁的辛溪,“闹够了?闹成这样,是不是就满意了?” 辛溪红眼盯着沐钦,指了此刻紧闭双眼的安玖泠,“你知不知道她刚才说什么?” ------题外话------ 这之后主要是沐钦家的事儿,当然,会穿插老沐和我七的,后边还有孩子们的,然后纯番外是沐钧年两人,亲们自己选择着看昂,么么哒! 第333章 我在你身边,还不够安心么? 病床上的安玖泠显得病怏怏的,就差一副气若游丝,气得辛溪也懒得跟沐钦多说废话,甩手离开。 安保人员看了看沐钦,最终是没去追辛溪追究责任。 辛溪出了医院,在门口缓了好一会儿,有辛家班的人走上前想搀扶,被她一眼瞪了回去。 她直起腰,一手托着腹部。 “大小姐。”边羽终于走上前,一手托了她的手臂,看得出她已经很疲惫。 辛溪一看到他就生气,板了脸,“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这么办事不力?” 边羽知道把事办砸了,恭恭敬敬的低眉,也不反驳,只道:“您身子要紧,这些天就别出门了,这事我会亲自处理。” 早前边羽在第一岛,派了人办安玖泠,没想到最后办成这样,他只好放下那边的事赶过来。 亲自处理? 辛溪却气得扯了嘴角,“怎么处理?让她死在病床上?你也听到她说的话了。” 是安玖泠一副胜者的姿态看着她说:“你当真以为我看上沐钦那点资产?……我劝你,别再让你的手下对我动手动脚,否则沐钦只会怪你,到时候别孩子没出事没了命或者没了爹,是不是?现在要做的,就是一个大度的女人,支持沐钦一切都顺着我,明白?” 边羽抿了抿唇,并没有回话,“总之,您现在需要休息,您越是插手,姓安的只会越起劲。” 安玖泠无非就是想要沐钦对她的要求百依百顺,只要大小姐安安静静的,这事或许好解决。 上了车,辛溪看了看医院门口,等了那么一会儿,终于冷冷的一句:“等什么还不走?” 边羽侧首看了手下,示意他开车。 车子驶出去一段,辛溪靠在后座,一直若有所思,半晌才问边羽:“你觉得,安玖泠到底想干什么?” 边羽微微侧首,笑了笑。 他认识大小姐的时间很早,所以两人之间亦仆亦友,上一秒无论怎么被斥责,下一秒也可以安然。 “笑什么!”辛溪见边羽侧着头笑,瞪了他,她现在一肚子火。 边羽倒也识趣的抿了唇,严肃的回话:“按照我对姓安的了解,她现在好歹有自己的生意,衣食无忧,的确不像会觊觎什么财产的。” 所以,安玖泠到底想干什么? “我听说,她儿子的父亲还在监狱里?”边羽笑了笑,问。 辛溪点头,“那又怎么样?” 他们和那个顾准之八竿子打不着,安玖泠这么费劲的忙活,到底为的是什么? 边羽只是猜测:“没有哪个女人愿意守寡,让孩子没个爹,她是想把顾准之拉出来?” 对此,辛溪扯了扯嘴角,“你觉得沐钦有那个能力?” 是没有,边羽挑眉,但……“沐大少有那个人脉。” 单凭沐钦和沐寒声的关系,弄出这么个人,见之易如反掌,赵霖这个外交部长之类的都不用。 呵!辛溪笑了笑,“安玖泠算得倒是挺好,我还以为她会重新找个年轻力壮的。” 当沐钦、沐寒声都是傻子么?她和沐寒声,和七姐相识这么久,还真的从来没听他们做过徇私枉法的事。 毕竟,越是有权利,越是容易被推到风口浪尖,每一分的形事都在刀尖上。 …。 病房里。 沐钦让人把凌乱的病房收拾整齐后,和安玖泠独处。 听他说“替辛溪道歉。”的时候,安玖泠笑了笑,“你知道的,我不需要什么道歉。” 沐钦面无表情,素来那样不冷不热的脸,话语不多,只淡淡的看了安玖泠一眼。 走到窗户边,沐钦回过身,隔着距离仔细的看了病床上的女人,如果说和当初那个心思肤浅的安玖泠相比,这个女人哪里变了,那估计是不知哪里来的自信让她自以为是。 沐钦今天戴了眼镜,窗户外的阳光透进来,从安玖泠的方向看齐,半个镜片刺眼,根本看不清那双阴凉的眸子里装了什么内容。 好一会儿,沐钦拿出了手机微微把玩,也低声问:“把辛溪惹得失了分寸,翻出那些纷扰的所谓艳照,对你有好处?” 安玖泠那个角度看他看得累了,只好撑起身子倚在床头,笑了笑,“没有。” 可是她想干什么,还是没说,只道:“我就想看看辛大小姐会把我弄到哪个地步才罢休,等到了那时候,你会知道的。” 安玖泠只知道,现在她就算说了什么,也会被辛溪那个女人破坏,实在不想几次浪费心血,只好等那女人消停,这段时间就再陪她玩玩,事情越大,她越高兴。 沐钦在手机屏幕上看了一会儿,确定辛溪回家了,这才看了安玖泠,淡淡的道:“只要你不和她计较,你想要什么,直接和我说,扯平。” 明明是有求于人,但从沐钦嘴里说出来,还是那么个语调,和诚意没有关系,就是觉得反而是安玖泠低人一等。 她看了沐钦,“我还以为,为了求我不为难辛溪,你会放低身份哀求的,看来她也没那么重要。” 沐钦转手收了手机,单手顺势放在裤兜没说回来,倚在窗户上的身子立直了往前走,淡淡的一句:“正因为她重要,除了跟她求婚,我没必要求任何人。” 他留了一句“安心养病,缺了什么都会有人给你送。”就出了病房。 其实潜台词也是在告诉安玖泠,她这个病房,随时都有他的人看着,就算她真的想和辛溪计较什么,也未必有那个机会。 可沐钦在安玖泠这儿替老婆撑直了腰杆儿,回到家里,对着她,却并没有十足的纵容。 就她这性子,还辛家掌舵?谁知道以后还会干出什么欠缺考虑的事儿,把自己都搭进去? 从那天开始,辛溪几乎就不跟沐钦说话。 两个人又是在玫瑰园陪着老太太,所以沐钦想说话也找不到机会,他出门时,她还在熟睡;他回家时她不是和沐司暔玩就是陪老太太;等他上床时,她又睡了。 但辛溪一直都记着他在医院里板着脸骂她“闹够了?”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就是在辛溪的旧照被翻出来的前一晚,沐钦上床时从身后拥着和她说话。 “下午你让边羽去接顾城的?”他问。 辛溪没睡着,但闭着眼,原本是懒得回,最终淡淡的一句:“我看你照顾人家母子挺辛苦,怎么?怕我抢了你好前夫的名声?” 她说话是很呛,但沐钦一点也没生气。 “没什么事就在家里安心呆着,这些事我去处理,边羽也该回去了,那边不能没人。”沐钦低平的声音,但听起来是公事公办的音调。 “我不答应。”她终于在转过身,也距离他远了点,“边羽必须在我身边,我才安心。” 这让沐钦轻轻蹙了眉,“我在你身边,还不够安心么?” 辛溪几乎就没想,脱口一句:“你和边羽没法比。” 边羽跟她的时间很长,就算他自己出什么事,都不会看着辛溪少半根汗毛,虽然很多人诟病这种好似涉黑性质的辛家班,可辛溪就是看重这种纯粹的血性和忠心。 沐钦安静的看了他一会儿,“所以,你宁愿让边羽乱来,也不愿让我去解决?” “你能怎么解决?”辛溪现在不是不信任他,而是心里不舒服,“你除了眼巴巴的去求前妻,还能怎么办?” 偏偏她就是不愿让自己的男人对另一个女人低三下四。 沐钦似是叹了口气,也不解释他从未求过安玖泠,只看着她,“先不说你肚子里的孩子,你想过没有?这是荣京,你一朝闹出事来,若真的被举报了,最后为难的是谁?” “是寒声,是夜七。”沐钦看着她,大有循循善诱的意思,继续道:“能大事化小是最好,如果你觉得不解气,等这件事过去回头再摆她一道不行?” 辛溪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好一会儿才讽刺的一笑,“怎么,现在不怕我再把事情搞砸了?再弄她个半死不活,真的被弄进去?” 沐钦往她的方向挪了挪,道:“前提是有我在,而不是像这一次,你背着我让边羽做这些事。” “你是在诋毁边羽么?”她淡淡的看他。 沐钦也淡淡的一句:“你可以这么理解。” 无聊,她白了一眼,翻过身自己睡,身后起了一点动静,才淡淡的一句:“不许碰我。” 沐钦的动作就硬生生的止在了原地,挑了挑眉,还是乖乖的没动了。 辛溪闭眼等了会儿,发现他真的没动静,气得直吸气,转身很想一脚把他踹下去,却发现哪还有他的影子?只有浴室的灯亮着。 这个本就不顺心的夜晚刚过去,她以为昨晚好歹两人破例有了交流,又哪知道老太太会弄出一堆照片? …。 都在车门边逗留了这么一会儿,夜七总算明白整件事来龙去脉。 可她也看了沐钦,“所以,你觉得安玖泠到底想干什么?” 这个目的,安玖泠到现在也没跟他说过。 辛溪在一旁站了会儿,已经坐回车里。 夜七转头看了看辛溪,“照现在的情势,你连奶奶都对付不过去,安玖泠的事,我替你留意着?” 可沐钦摇头,“都是以往造孽遗留的问题,只能我自己来。” “那辛溪怎么办?”她皱了眉,“奶奶现在这样,不是开玩笑,她完全可能像当初对待你二叔那么对待辛溪,知道么?” “奶奶上了年纪,虽然对这种事依旧苛刻,但要糊弄也没那么难。”沐钦低低的道:“不住玫瑰园要方便很多。” 说的倒也是。 夜七看了看时间,“我现在照顾寒声虽然分不开身,但如果需要,可以让人帮忙。” 沐钦略微笑了笑,“再说。” 他不能排除安玖泠发疯非要举报辛溪的可能,这些方面,显然她们夫妇才能帮上忙。 刚说到,这里,沐寒声的电话已经过来了。 她扬了扬手机,“你们先走吧,我接个电话,抽空我过去看辛溪。” 沐钦点了一下头,率先开车离开。 夜七上了车才把电话接通,听筒里是沐寒声沉沉的、略微落寂的嗓音:“什么时候能回?” 她淡淡的笑,双手扶着方向盘,“帧姨没过来么?” “嗯……”沐寒声拖着尝尝的尾音,固执的又问了一遍:“什么时候到?” 夜七弯了眼角,答非所问:“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带点儿。” 两个人宅了那么些天,还真没怎么出来过。 上一秒还一脸不乐意的沐寒声,忽然眯起眼笑了,笑得像一只狐狸。 ------题外话------ 亲们,请给我好运,我最近各种倒霉,断网,重新找房……中介坑爹,今天本来写不动了,还是码了点,更新出来估计超时了,么么哒反正没全勤,天数的量是不会少滴 第334章 做这种事最浪漫的方式 片刻才听他笑意满满的低沉,“吃你行不行?” 听起来只是两人之间正常亲昵的小情话了,只是他的话音刚落,电话的背景音里立即传来沐恋很是受不了的揶揄:“寒声哥你能不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我还是个孩子诶。” 沐寒声对家里的人自然是熟视无睹。 夜七却皱了一下眉,随即有些无奈的笑:“家里有客人?” 有客人他还这么个样。 听他淡淡“嗯”了一句,才道:“慢点开车。” 她笑了笑,“知道了。” 御阁园。 沐恋已经来了好一会儿,本来是找她七嫂嫂,可惜只有沐寒声一个人在,连保姆田帧都没来过。 一颗葡萄丢进嘴里,沐恋才看了气定神闲坐在沙发那头的男人。 若不说出来,谁也看不出来他现在眼睛看不见,瞧瞧他正襟危坐的,没有半点比别人差的意思,她来了半天,说了两句赵霖,就被寒声哥都顶回来了。 “寒声哥?”好一会儿,沐恋忽然笑眯眯的开口,一改方才的不乐意。 沐寒声只微微侧首,悠然等着她往下说。 沐恋把即将入嘴的葡萄放了回去,身体前倾,满是好奇,“七嫂嫂当初到底怎么怀上那么多宝宝的?我感觉她的功劳多,跟你……”她上下看了看他,道:“估计没什么关系。” 反正沐家祖上,就沐恋知道的这几代,压根就没有双胞胎或者多胞胎的基因。 不过这话说出来就显得有些打击沙发上的男人了。 夜七回家时,看到的就是沐寒声依旧一脸不满意的模样。 她放下车钥匙,笑着看了沐寒声,又看了沐恋,用嘴型问:“吵架了?” “才没有。”沐恋撇撇嘴,“我能跟弱势群体一般见识?” 要是之前被称为弱势群体,沐寒声是要黑脸的,但这会儿他只是微微融着笑意抬手示意刚回来的人往他身边坐。 夜七坐了过去,一手放进他厚实的掌心里,问:“帧姨呢?” 沐恋先开了口:“寒声哥怕你不回来,所以没让帧姨过来。” 只要帧姨不过来,她不回来都不行,根本放不下心,对此,沐恋很是嗤鼻了一番,现在的沐寒声真是满身的小心思,全是酸酸的人情味,哪还是从前那个高冷的男人? 是么? 夜七转头看了面无表情的沐寒声,好像沐恋说的事跟他没有半点关系,只捏了捏她的手,问:“沐钦那边怎么样了?” 她先是看了沐恋,既然过来了,想必是有什么事。 但沐恋也眨了眨眼,“我也好奇,奶奶现在就算再怎么挑剔,也挑不到大嫂身上啊,她不是认识大嫂么?” 她抿了抿唇,有些无奈,“就是因为认识,反而更严苛。” 作为长辈,看到那样的照片,必定是怒火难消了。 沐恋听完之后,惊愕了一会儿,转而跟着担忧:“那怎么办?大嫂可是怀着孕的。” “没别的办法,只能做个鉴定。”夜七说:“至于鉴定过程,要看沐钦了。” 沐钦表示不需要她帮忙,所以她也不好插手,免得帮了倒忙。 等这事说完,客厅里安静了一会儿,她才看了沐恋,“你专门过来陪他的?” 沐恋坐直了,瞥了她寒声哥一眼,“我哪有那么闲!” 夜七笑着,这个家里,也就沐恋会和沐寒声拌拌嘴,摆摆脾气。 不过沐恋瞥了沐寒声一眼之后,一下就陷进了沙发里,像泄了气的小皮球,怨巴巴的看了她,道:“七嫂嫂,你说我怎么就怀不上呢?” 沐寒声坐在一旁几不可闻的挑了挑眉。 很显然,这是女人之间的话题,他是没什么意愿坐这儿听的,但又不想自己去呆着。 沐恋看到了他的挑眉,没理会,凑近了她七嫂嫂,“知道吗?我听说肖筱姐有了诶!” 明明只有三个人的客厅,沐恋跟说什么秘密似的挡着嘴巴。 夜七听完却惊了一瞬,“有、有了?” 沐恋很肯定的点头,“我听说的,不过你想,肖筱姐那么霸势,如果不是真的,根本不可能传出来,对不对?” 肖筱霸势么?她笑了笑。 肖筱现在不能有吻戏,不能有床戏,全是卫子谦的霸道条约,要说霸道的是卫子谦倒是有人信。 不过这头刚提到肖筱,肖筱的电话就过来了。 “七姐……”肖筱的声音拖得有些长,看起来有些颓萎。 夜七看了看满脸好奇的沐恋,淡淡的笑着,“肖筱,怎么了?好久没给我电话了,不忙拍戏?” “拍什么戏。”肖筱看似自言自语,但听得出满是坏情绪,片刻才道:“我这烦都烦死了。” 沐恋一听就笑,看来都是真的了,一个正当红的影后,忽然有了宝宝,能不烦心么? 只听电话里肖筱软绵绵的道:“七姐,明天我请你吃饭吧,好不好?一个人真是闷。” 她微蹙眉,“卫子谦呢?” 肖筱重重的喘了一口气,“不要提他!” 额!沐恋转瞬就笑了,百分十百没错! 一旁的沐寒声却淡淡的抿唇,看起来并不认为是这么回事。 “好。”夜七低婉回应:“可以带家属么?” 肖筱无奈了一会儿,“不让带能行么?我听说沐寒声现在都快分分秒秒贴你身上了。” 她的话音刚落,沐寒声就在这头电话边幽幽一句:“听谁说?” 吓得肖筱赶忙咳嗽了几下,然后一句:“那个,七姐,我先挂了啊!” 电话刚挂掉,沐恋原本想发表关于肖筱这事的看法,沐寒声却定定的‘看’了她,“你今晚是留这儿用晚餐么?家里缺个做饭的。” 说得沐恋瞪着眼,“你自己不让帧姨过来,现在打算使唤我?” 只见沐寒声轻飘飘的一句:“说不定能给你传授点经验。” 一听这个,沐恋顿时兴致起了,“真的?” 夜七还没明白怎么回事,沐恋已经爽快的起身往厨房走,“七嫂嫂你们慢聊,我去做饭!” 好一会儿,她才转头看了沐寒声,笑,“你就会欺负沐恋!” 沐寒声一脸泰然,转而微微握紧她的手,剑眉微蹙:“还冷?” 从她进来,他就握着她的手没松开过,但这会儿还是有些凉,不免让他有些不悦:“在外吹风了?” 大概是站在车外和沐钦说话的那会儿,时间也不短。 不过她笑了笑,“没有,一直都这样。” 沐寒声微微低眉,很自然的将她的手埋进自己两次手臂之下,低低的道:“所以让你少出门。” 最近都是能不出去就不让她出去。 她顺势环了他的腰,靠着沙发,也依着他,适时的转移话题:“这段时间辛溪一定不好受,我得抽空过去看看她。” 所以,频繁出门恐怕是没法避免了。 沐寒声下巴歇在她肩上,鼻尖有一下没一下的蹭着她白皙的脖子,“嗯”了一声,说:“我陪你过去。” 不过话说出来,沐寒声把她刚才说的想了一遍,很自然的提了一个问题:“照片是从哪来的?” 夜七也微微蹙眉,“听辛溪的意思,大概是安玖泠的杰作。” 但辛溪也只是猜测。 “就为了把顾准之弄出来?”沐寒声依旧不疾不徐的低沉,慢悠悠的嗓音里带了些嘲讽,“安玖泠倒是变得有情有义了?” 说得也是,安玖泠会为了给顾准之减刑千方百计做这些?想当初的那个安玖泠,眼里只有财产,和沐钦夫妻那么几年,可能没有一天是安分的。 “沐钦应该能解决。”夜七说,“毕竟夫妻一场,他是最了解安玖泠的了。” 就算一时半会不能把这件事平息下来,反正奶奶也只问过了,沐钦也把辛溪带回了自己宅院,想必不会出什么事。 当晚,沐恋兴致的坐了好几道菜,全程笑眯眯的用餐,看到她七嫂嫂在一旁那么照顾沐寒声,不无感慨的啧啧舌:“寒声哥,我总算知道你为什么当初盯着七嫂嫂不放了。” 离了一次婚,之后还千方百计的牵扯在一起,最终好不容易复婚。 沐恋笑,“要是别的女人,早把你给踢了。就你现在这样,卷走家产,下两辈子衣食无忧一点问题没有,哪有几个人这么照顾你?” 夜七笑了笑,那是因为别人不知道沐寒声照顾她的样子。 沐寒声也不多说,只是‘看了看’她,嘴角淡淡的笑。 沐恋一看这两人的笑,顿时抖了抖鸡皮疙瘩,要说这么多夫妻、恋人里边,就算不排开年龄因素,寒声哥和七嫂嫂绝对是腻得最虐人的一对,比青年小情侣都齁人。 饭后终于是把赵霖盼来了,沐恋二话没说就往他臂弯里挽:秀恩爱嘛,谁不会? 倒是赵霖愣了愣,莫名的看了她,要知道,在这之前,她已经很多天没正经跟他说过话了,这是飞来横福? 夜七站那儿淡笑,沐恋也反应过来了,一下子松开了赵霖,还白了他一眼,走过去就挽了她七嫂嫂直接往后远走。 客厅里就剩下两个大男人,沐寒声被抢了人皱着眉,赵霖却温和的笑。 去了后院,沐恋才咬了唇,“白坚持了这么久,全赖寒声哥!” 夜七只是笑,小夫妻冷战还数着日子坚持,那就不是冷战,对沐恋来说,反而是一种享受,尤其赵霖估计每天都会用另类的方式哄哄她。 “别笑了七嫂嫂,我有事问你呢!”沐恋转了话题,然后凑到耳边问了一句。 一句话让她哭笑不得,“你是医生,生几胞胎这种事哪是人为能控制的?” 沐恋赶紧摆手,“人家都说了,基因只是一方面,七嫂嫂你肯定有秘方,你就告诉我吧好不好?” 她已经备孕很久了,但是肚子一直没动静,而且她还有点不敢怀,因为她也想要双胞胎,一次性解决俩,免得疼两次,多要命? 对此,夜七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秘方,因为真的没有。 “我怀司彦他们时……的确没什么特别。”反而总是疲惫,压力,为了治好难孕,也没少吃药。 说到吃药,沐恋眼珠一转,“都吃什么药了?” 这可吓到了夜七,转而很严肃的对着沐恋,“这种事不着急,顺其自然就有了,你可别乱吃药。” 沐恋也笑,“我虽然急也没那么蠢啊,我去查查那些药里都含有什么成分,我要多吃那些个食物。” “赵霖知道?”她问。 沐恋往后门看了一眼,“他才不着急,恨不得十年后要孩子呢!” 结婚也不积极,要孩子也不积极! 夜七笑了笑,也不多说了。 晚上,沐恋大有今晚就住御阁园的意思,沐寒声夫妻俩只是淡笑,不撵人,也不留人。 沐寒声现在基本不过问公司事务,在家里时间久了,精神也真正放松下来,一到晚上,根本无视了客厅里的两位客人,一双手在她腰上没离开过。 差不多十点,四个人在家庭影院,沐寒声纯粹是听得累了,电影是很精彩,但着实没一个人在认真看。 沐寒声微微凑近了她,修长的手臂绕过她的身体还能轻易虏获她另一侧的柔软,声音抵进:“困不困?” 她微微侧首看了那头的两人,挪了挪身子,“安分点。” 沐寒声不如她愿,薄唇微微勾起蹭过她敏感的肌肤,“我困。” 潜台词:要不要带我回去睡? 她当然听得懂,但家里每个角落他都熟悉得不会走错一步,根本用不着她带。 影院里光线虽然不太好,也能看到小动作。 最后还是沐恋叹了口气,一脸无奈的起身:“我们还是回去吧,寒声哥我服你了!” 再这么腻歪,沐恋都怀疑她会被溺死,寒声哥肯定是故意的! 夜七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从影院出来送小夫妻俩上了车,对着赵霖嘱咐:“慢点开车。” 车子刚出去,她就被沐寒声连拥带拉的进了门。 “你慢点!”她无奈的笑,小心的看着他脚下,这哪像是困了的人?今晚估计也别想早睡了。 …。 赵霖开着车刚出了御阁园保卫亭,沐恋还是皱着眉开了口:“停车吧。” 他转头看了她,也略微蹙眉,车子没停下,问:“不舒服?” 沐恋抿抿唇,没好气的一句:“你不是喝酒了吗?” 喝酒还开什么车?还敢这么晚过来接她。 赵霖这才笑起来,车子停下之后,很难得的歪过身子贴近她,一手还搭在方向盘上,低声问:“闻到了?” 很明显么? 他来之前还特意处理了一下,用了从来不用的香水。 沐恋看似一脸嫌弃的躲开了他贴过来的脸,转过头冷起脸瞪他,“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全是有机会就鬼混的料! 说完那句,在赵霖一头雾水之际,沐恋开打车门,转头扔了一句:“一身香水味,恶心死了。” 这话一出,赵霖就不让她下去了,修长的手臂一伸,把刚打开的车门观赏,一脸认真的蹙眉,“你自己买的香水,难闻?” 沐恋愣了一下。 她刚才还在因为这一身香水味怄气,这一说,偷偷又闻了闻。 好像,貌似,是那么回事。 不过她也扬了扬精致的下巴,一副‘我最大,说什么就是什么’的脸色瞥了赵霖,“下不下车?!” 赵霖含笑抿唇,动作倒是快,从驾驶位下来,转到她的那面,在她从臂弯里钻出去之前按在车身上狠狠亲了个够。 沐恋被压得心脏狂跳,起初还瞪着眼,这人是赵霖么? 他是喝了多少,这可是外边,这可是在车门边,他竟然敢强吻? 要是以往在外,赵霖全身上下除了‘绅士’、‘温柔’之外,根本找不出第二个词,打死他估计也不会在外做出格的事,比如公众场合亲吻。 在车上做那种事,就更不可能了。 一想到这里,沐恋瞬间红了耳根子。 “想什么?”耳边传来赵霖有些好笑的声音。 沐恋回过神推了他,“管我!” 哪知,这回他竟然来真的,低头看了她气嘟嘟的样子,没过几秒,忽然开了后座车门,顺势将她压了进去。 沐恋脑神经根本不在常态,惊愕和紧张并重,反倒是平时总是被她撩的人,这一晚出奇的主动。 郊外夜晚,一车、一双人,一条马路,一弯明月,这估计是沐恋这辈子能想到做这种事最浪漫的方式了。 原本她觉得刺鼻的香水味简直香入骨髓,摄人魂迷,不然她也不会丢弃这么多天冷战的盔甲,到最后柔如一湾春水。 月光逐渐黯淡,悠悠远远的照着夜色里的车辆在马路上停了很久,没有任何车辆来往,也就没任何人打搅那份清夜里的炽烈。 …。 第二天去肖筱的请客小聚,沐恋还得仔细防着身上的暧昧走光,虽然一晚上没睡好,精神却极好。 尤其想到一件事,昨晚车上没有那东西,某人根本不能做安全措施!貌似,昨晚赵霖也是头一次压根没打算做措施? “想什么呢?”夜七和沐恋说话没有回应,抬起五指摆了摆。 沐恋一下子回神,呵呵的笑:“没有啊,没睡好,精神不佳!” 说完,沐恋左右看了看,“寒声哥没来?” 太好了! 不过,刚问完,沐寒声已经从那边走过来,身侧是最近因为太忙而很少现身的古杨,貌似在汇报工作。 夜七笑了笑,并肩和沐恋往里走。 大家都以为肖筱和卫子谦会一起等着众人过来小聚,但看了一圈,只见了她,没有卫子谦。 沐恋心肠直,已经问出口了:“我们未来姐夫呢?” 肖筱挑了挑眉,“咱们今晚能不提那三个字就不提,行不行?” 一听这话,沐恋眨了眨眼,“出什么事了?” 夜七也在看肖筱。 但肖筱只是耸肩,“今晚他肯定不会过来,放心。” 这话说的,压根也没人担心卫子谦杀过来,除了她自己。 沐寒声进来之后,赵霖是最后一个入座的,很自然的将外套放置好后看了沐恋,温声关切:“不脱外套?” 换来沐恋很不友好的一瞪眼。 赵霖像是会意,弯起嘴角不说了,但眼神柔得能出水。 沐寒声自然是看不到这些,他眼里只有身侧的人,刚坐下,在服务员进来时抬头‘看’过去:“有果汁么?” 服务员看了看桌上的红酒,顿了两秒,才点头:“可以给您另榨。” “嗯”沐寒声丝毫不把自己当盲人,凌然的视线就在服务员的方向,精准无比,五官挑不出表情,薄唇微动:“不要凉的。” 他说到这里,夜七才反应过来,这是给她点的。 她昨晚来事,沐寒声还在兴致上,就被忽然到访的亲戚迎头浇了一盆冷水,憋得一脸可怜样。 沐寒声知道她在笑,倒是一脸温和,只抽空倾斜身子,低声:“就让你笑四天。” 四天他就不用隐忍了。 ------题外话------ 啊呼,终于恢复更新,别嫌少,我会慢慢多起来滴!~爱乃们! 感谢+恭喜:茱茱荣升贡士! 还有我家‘美人’荣升解元啦! 我请假这么几天缺更大家都在耐心等,感动ing,然后鹿爷跳出来就象征性给了个‘爱的骂声’,哈哈,我看着就是开森!说明乃们都在嘿嘿。 ps:我今天看到一个梗,是媳妇和公公好上了,十年打了四个胎,太新鲜了,太可怕了,太没人性了,太奇葩了哈哈 第335章 旧情人约我出去你也送么? 肖筱在一旁看两人,一脸羡慕,又看了看貌似还在冷战的沐恋俩,反而是另一种幸福,还是只有羡慕。 “哎,我今天就是来看你们秀的。”肖筱很是夸张的叹口气,挨个给斟酒。 夜七仔细看了肖筱好几次,几次都想问她和卫子谦到底发展到哪一步?传言是不是真的? 但肖筱是铁了心从头到尾不提卫子谦的模样,她只好抿了抿唇,又把话咽了回去。 倒是肖筱看向了沐寒声,先是眼神示意的颔了颔首,凑近了极其小声问了她:“他就一直这么下去?” 沐寒声坐在自己的座位,不知是听力过于敏锐还是直觉,在肖筱说完话的下一秒便淡然启唇:“这不是挺好?” 夜七只是看了肖筱,淡笑。 肖筱惊愕的抿了唇,狐疑的看向沐寒声,这怎么跟长了眼睛还厉害? 她给沐寒声布菜,然后才说:“去过医院了,医生说没什么问题,再怎么多用药也得有这个恢复的过程,不急。” 总归沐寒声是一点都不急,他很享受现在的样子。 肖筱当然看得出来,从进来开始,沐寒声的确对七姐照顾有加,但上桌之后,还是她照顾沐寒声多一些,仔细介绍桌上的菜色,也差不多是直接喂到他嘴里了。 “对了,辛溪应该七个月了吧?是不是已经开始准备产后的大婚了?”气氛好时,肖筱忽然想起来提了一句。 但是几个人都保守的没回应。 “怎么了?”肖筱看了一圈,发觉了不对劲。 沐钦和辛溪的事,也就沐家几个人知道,肖筱是不知晓的,等听沐恋说完,她才满是不解,“老太太都失忆了,还记得这些?” 看来还是根生的主母气势,绝对不允许家里人出什么丑闻。 差不多结束时,肖筱道:“一会儿我去看看辛溪去。” 顺便蹭住一晚。 她现在是卫子谦的住处回不去,自己那儿也被他的人盯着。 都忍了一晚上,走出餐厅时,夜七终于放慢几步,想问问肖筱的情况。 哪知道一群人还没走出餐厅门口,已经看到了对面走来的卫子谦,看到人群里的肖筱就皱起了眉。 肖筱顿了脚步,无力的闭了闭眼,又一手挽了夜七,打算就这么走过去。 夜七抬眼看了卫子谦,淡淡的笑,把肖筱的手拿了下去,一副交给他的打算,“专门过来接人的?” 卫子谦点了一下头,但目光就在肖筱脸上。 肖筱就那么被几个人毫不留情的‘扔’给了卫子谦,冲着他们背后喊了两声,没人搭理她。 夜七原本还打算站在不远处看看,万一两人一言不合吵起来。 沐寒声已经一手牵了她,凉凉的一句:“人家是小别胜新婚,别人在场反而放不开。” 说的是那么回事,因为卫子谦刚出差没几天,事没办完就急匆匆的折了回来。 古杨慢悠悠的开车,时而看一眼放在一旁的手机。 夜七才笑了笑,“古杨在等电话?” 额,被看穿的古杨略显尴尬的笑了笑,摇了摇头:“没。” 沐寒声略微仰脸倚着后座,道:“言舒昨天不就出去了?”停顿了一会儿,才补充:“算起来,这个时间也可能回来。” 正常情况下,会是明天早上返回,如果有牵挂,那连夜也是可能得。 古杨干涩的笑了笑,“她今晚不回来,说遇见几个老同学,顺便聚一聚。” 不论什么群体,‘老同学’永远是形色故事的载体,因为老同学里有着旧情人、前任、情敌,等等。 不过,在她身上不适用,她的所谓老同学里,基本没几个是认识的。 车子在一个路口让行时,沐寒声忽然道:“下车去走走?” 嗯?她转过头看他。 沐寒声只朝古杨的方向颔首,一个小动作而已,她就领会了,笑了笑,“好。” 古杨几乎是满眼的感激,看着两人下了车,按捺不出两分钟就忽然掉头加速往机场而去。 对此,她转头仰脸看了此刻一脸沉思的沐寒声,很肯定的道:“当红娘很专业。” 沐寒声的确很了解古杨,哪怕看不见都能感觉到古杨心里在想什么,真是旷世主仆。 虽然不是第一次,以往的沐寒声哪有闲心去给她们操心私人姻缘? 街头有那么些凉,但踩着夜色霓虹悠悠漫步是一种享受。 看到路边某个亮着的霓虹灯时,夜七才知道他们在哪。 沐煌旧址,现在是她投资开发的项目,再穿过一条街就是那个游乐园,虽然这是巧合在这儿下了车,但难免勾起了一些回忆。 沐寒声站在原地,悠悠‘看’着远处。 “前边是不是有一颗种歪了的树?”沐寒声忽然问。 他已经很久没来,仔细算起来,是几年了,此刻看不见,他并不确定。 她只看了一眼,并未想太多,答:“没有啊。” 没有么? 沐寒声先是微微蹙起浓眉,片刻又一笑,带了几分落寞。 她走上前,发觉了他神色里掩藏的情绪,这段时间以来,他总是在盲眼的状态下轻快,如果不是今晚走到了这里,恐怕连这点情绪也不会漏出来。 她把手插进沐寒声大衣底下,环了他的腰,身体轻柔的贴着,声音并不大,“如果觉得累,这就打车回去?” 沐寒声好似没听到她的话,只低低的道:“种树时,这里并不繁华。” 当时的沐煌的确是上届佼佼企业,但周围环境极好。 “我种树时,他们都在。”沐寒声说。 那估计是极少的记忆里,他们两人都陪着他的时间,具体原因,是因为父亲项目顺利,还是母亲生日?他已经记不清了。 如今,人没了,物也没了。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安安静静的陪着沐寒声,在那条街上慢步,然后携手回御阁园。 …。 肖筱被卫子谦堵截也没打算上他的车,两人也就在路边僵持着。 卫子谦刚从机场过来,虽然有些疲惫,但起初耐心十足,哪知道面前的女人软硬不吃,他才终于沉下脸定着她。 肖筱手腕忽然被他握住,拉着就要把她塞进车里,她才不情愿的拧起眉,“你干什么?” 卫子谦不敢对她用力,她一扭也就挣脱了,他转过脸,安静的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终于低着声音问:“是不是真的?” “什么?”她略微挑眉,一副不知他所云的清淡。 气得卫子谦抿了唇,这回是一把将她捞了过去,非常坚定的压进怀里。 肖筱被他按在怀里动弹不得,只听他在头顶几乎逼问的盯着她:“怀孕,是不是真的?” 肖筱才眨了眨眼,还是漫不经心的,“没有的事。” 若不是能忍,卫子谦可能早就把她掐死千万遍了,这么大的事,她居然没有半点起伏? 还是…… 他猛然看向她,双手捏了她的肩固定在面前,“你是不是偷偷把他拿掉了?” 怕影响她的前途,连限制吻戏都不情不愿,若是真有了,她岂不是马不停蹄的奔去医院做掉? 一想到这种可能,卫子谦脑袋里‘嗡嗡’的一团乱,捏着她的手也不自觉的收紧,非常坚定的命令:“现在就跟我去医院!” 肖筱终于闭眼叹了口气,同时反着他用劲,“你是不是想这事想疯了?” 肩膀都快被他捏碎了,肖筱拧眉揉了揉,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不是挺关心你那小表妹么?现在想起我来了?” 卫子谦拧眉。 “我还想着这两天趁你不在接两部好戏的,你回来倒是快。”肖筱道,语调里不乏讽刺,精致的脸蛋略微抬起睨着他。 见他一副不肯罢休的样子盯着自己,肖筱很无奈的道:“你自己不是笃定我没有吗?不然会扔下我照顾你表妹去?既然自己都知道没有,回来问我干什么?” 说完话,肖筱声音小了点,淡淡的一句:“也跟你想的一样,就算有了,我也不可能留着,我跟你算什么关系?” 不明不白的,她还有大好的前途,才不会这么稀里糊涂的生猴子! 卫子谦却是另一番理解。 “关系?”他淡淡的启唇,眼底又带了某种危险,低低的一句:“这还不简单么?” 最后肖筱还是被他塞进车里强行带到了医院,非要做检查,他几乎寸步不离的盯着,生怕她耍花样。 肖筱心想,来都来了,那就做吧,反正不是什么大事。 检查结果出来时,卫子谦薄唇抿着,视线不自觉的发紧,紧张和激动并存。 医生却很只是扫了一眼,然后毫无前戏,就淡淡的一句:“这位小姐没有怀上。”然后看了卫子谦,笑了笑,“先生继续加油吧。” 肖筱瞥了他一眼,这回安心了? 她拿过检查结果就径自出了医院。 可他还是不让她走,捏了她的手腕往前带,低低的一句:“去我那儿。” 大半夜的,他的声音那么低,很明显能听出疲惫和失望。 肖筱看了他,有那么一秒是有些心疼的。在她自己的认知里,男人应该不愿意女人轻易怀上他的种才对。 但卫子谦相反,从表明好感开始,他就无时无刻不想着把她拐到床上,拐回家里,最后一步吧所有该走的程序都走了。 当然,有她的坚持,他没那么容易得逞。 “我能不去吗?”肖筱站在了车子边上,不愿意上去。 他也停了下来,车门都开了,又转头看了她。 安静的看了一会儿,然后关上车门陪她站着,片刻才声音见缓,“还在生气?” 肖筱淡淡的一句:“我能生什么气。” 转而,她也说了:“不过,你跟你表妹倒也很配,人家多好一姑娘,为了你都愿意去死,你要不珍惜,岂不是罪孽?” 听到这里,卫子谦几不可闻的笑了一下,走近她,带了哄的味道:“我很累,回去再说,行不行?” 他是出去没几天,一听到她怀孕就急匆匆的折回来,算起来连着两天没睡。 肖筱还是站在那儿,仰脸看了他,“说实话,我心里非常不平衡。因为你没把放在很重要的位置。” 不说苏曜那种痴情种吧,看看沐寒声,再看看现在的沐钦,哪一个不是把女人放在首位宠着? 平时她也没觉得,但是这一次就是心里不舒服。 卫子谦略微吁了口气,尽可能温和,“她都住进医院了,我总不能扔着不管……” “怎么不能?”肖筱这会儿非常较真,“她有父母管,为什么要轮到你,你是她表哥,又不是她爹,再说了,你明知道她就是为了挑拨我们……” 肖筱没说下去了,越说越气。 刚十九岁的小姑娘,看到大表哥带了女朋友就闹自杀,那卫子谦这辈子还不恋爱、不结婚了? “她这样,都是你们给惯出来的。”肖筱低低的咕哝了一句。 卫子谦微微蹙眉,“别这么说,她还不成熟,虽然手段不讨喜,但并无恶意。” 肖筱皱起眉看了他一会儿,非常不喜欢他这么向着那个表妹说话。是,那只是十九岁姑娘,但肖筱就是觉得,再过两年,那就是横在她和卫子谦之间的小妖精,在大人纵容下肆无忌惮,谁只道她会干出什么来? 但她没再说,只气得一句:“你自己回去吧!” 说完转身就要走,却被卫子谦拉住了,“讲点理好不好?” “我还就不讲理了。”她很顺口的回了一句。 但她依旧没能走,上一秒还疲惫不堪的男人,一手将她掳了回去,从医院门口吻到车门边,顺势把她压了进去。 在肖筱想要挣扎时,卫子谦已经捉了她的手压在头顶,唇齿略施小力吮咬,含糊低声道:“既然没怀,那正好。” 从现在开始努力,否则他还真担心拴不住她。 肖筱颚愣的瞪着他,但唇被封了,手被禁锢着,身上是他结实的胸膛,根本无处可逃。 终于在他松手解开皮带,薄唇离开之际,她才出口:“就不怕我把这种事拿去打击你的小表妹?” 万一再来一次自杀,真的自杀成功,他就是罪魁祸首。 卫子谦紧紧停了一下动作,悬身看了看她,没说话,反而吻得愈发热烈,唇齿之间丢了一句:“你最好是有了,她也就死心了。” …。 古杨卖了机票直奔目的地。 言舒看到他时有些惊愕,“你怎么过来了?” 古杨先是看了在场的几位男士,然后才对着言舒笑了笑,虽然不明显,但的确弯了一下嘴角,再接下来,他才垂手略微整理了一下不够考究的穿戴。 他出来得急,没有挑一套不错的西装,看了她旁边的几位男士,不免有那么点的自卑和不自在。 言舒看出来了,但也只是笑了笑,要真说起来,就算她的同学再事业有成,和沐寒声贴身特助比起来,也不能说是一个档次,他根本不用自卑。 何况,她不在乎这些。 言舒挽了古杨胳膊时,几个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自然的看向了某个男人。 虽然目光隐晦,古杨跟了沐寒声这么多年,眼色比谁都精,一目了然,反倒正了正身形,从容的稳步往前,朝那个男人伸手,“你好,古杨。” 那男人笑得略微勉强,“听小舒提起过你。” “是吗?”古杨淡淡的一句,从言舒挽上他手臂开始,整个人都变了气魄,好像她才是他的底气,稳根稳底的道:“倒没听她提起你,说是过去的事都忘了。” 那男人看了看言舒。 他们在一起将近十年,能说忘就忘? 言舒却只是笑了笑,转向古杨,“你刚下飞机,如果累的话我们先回去?” “哎,这还没正式开始呢!”有人听了言舒的话后看了那个男人,然后开口,试图让两人多处会儿。 言舒拿了酒杯,笑得要比职场上的精明温婉许多,挽着古杨的手没松,对着众人扬了扬酒杯,道:“实在不好意思,但他今天工作了一天,连夜赶过来,却是熬不住,有机会我再单独请大家。” 所谓妇唱夫随,古杨也倒了一杯酒,简单说了两句,很爽快的喝了。 在言舒把杯子放到嘴边时,他已经伸手接了过来,“她最近身体不好,今晚也喝了不少了,我代她一杯,不介意吧?” 人家都这么说了,而且两人真是你来我往,好不恩爱,谁能摇头? 几个人客客气气的说着笑着送古杨两人离开,至于背后如何讨论就不知道了。 在车上,言舒一直莫名其妙的笑,古杨也不说话。 到了言舒入住的酒店,他把她送到房间门口就要走。 言舒皱了一下眉,“你干什么去?” 他一脸当然,道:“我下去开个房间。” 言舒好像忽略了这个事情,低了低头,“哦”了一句,扶着门把的手紧了紧,然后又莫名失望的松开,勉强笑了一瞬,“那你去吧,我洗个澡。” 古杨点了一下头,还真的转身就走了。 站在门口的言舒没了职场精英的模样,对着他的后背恨不得踹一脚上去,反手把门关上。 力气不小,“嘭”一声,惊得古杨转头,又看着空空如也的门口纳闷,好一会儿才下楼去开了另一间房。 他特意要求要了和言舒离得不远的房间,进门之前还看了她紧闭的房门,好一会儿才进去。 古杨洗澡很快,因为是一个人,随意裹了一条浴巾就走了出来,肚子饿得难受,打算点餐。 电话还没拿起来,言舒就打进来了,问:“房间号。” 他顿了顿,两秒后才报,然后反问:“怎么了?……离得不远,有事叫我。” 话音刚落,门铃就响了。 言舒手里捏着手机,洗过澡之后看不出今晚喝了多少酒,但是脸颊红彤彤的。 她是生气之余有些紧张的。 古杨一开门,女士沐浴露的芬芳争先恐后钻入鼻孔,致使他愣了愣,极力管理自己的一双眼睛才没有在她身上乱看,但浴巾下白皙的胸部和一双白皙长腿已经占满神经。 他往后退了退,才问:“怎么了?” 言舒看了他一会儿,垂下的手差点没把手机捏碎,说:“我一会儿可能还出去,有人约我。” 说完,很仔细的看着古杨的反应。 古杨是皱了一下眉,但下一句说:“嗯,需要我送你吗?” 言舒没说话了,盯着他的视线越来越生气,“旧情人约我出去你也送么?” 古杨大概是没想到她忽然会发脾气,反倒有些手足无措,连饥饿都忘了,抿唇挣扎了会儿,还是说:“如果你一定要去……” 言舒气得一闭眼,本来没什么约,这下非得出去了。 好在,古杨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将她拉了回来。 只是拉回来之后,又迅速松开,竟然没了下文,只是皱了眉。 不见他有动静,言舒再一次挫败的闭了眼,还是回去吧。 然而,身体忽然失去控制,匆乱一转,已经被古杨揽了过去压在墙边,很近的距离,言舒几乎能听到他沉重的呼吸,握着她手臂的手有些抖。 马上四十的男人,什么都没做,就紧张成了这样,言舒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 就在她想说什么时,古杨忽然俯低脑袋。 很生硬,很晦涩的吻,毫无章法的在她柔唇畔贴着,想推进又不会,又舍不得离开。 然后他就那么停了下来,突然一句:“很晚了。” 吻都吻了,又来这么一句,言舒瞥了他一眼。 其实公司里的人都知道,古杨不是很英俊,但绝对耐看,越看越迷人,这么近的看,五官更是性感。 言舒没有顾忌那么多,略微踮起脚尖。 轻轻凑上来的唇让古杨差一点烧坏神经,一下子轰热得麻木,却极力找回理智,“你是不是喝多了?” 他去的时候,就看出来她今晚没少喝。 言舒被推开,咬了咬唇,很坚定的看着他,“我没喝多。” 再一次贴上来的吻,已经烧毁了古杨所有的理智,起初还握着她的肩不让她乱来,可转瞬不过几秒,场面忽然热烈起来。 他把言舒揽到了屋里,虽然生涩,但渴求强烈而真实,中途有什么被急急纠缠的两人碰倒,但谁都没空去留意。 从门口的开始的炽烈,到了床边,浴巾已经不知道落在了哪。 大多在外沉闷的人,在床笫之间也会内敛和保守,但言舒在累到瘫软时才知道根本不是那么回事,这种人反而会越是不知疲倦的索取才对。 所有的第一次都会比任何事物能刺激神经,长久深刻。 他们纠缠的时间,时针悄然挪到了凌晨三点,潮起才逐渐回落为静谧。 言舒还闭着眼,不知道古杨从哪变出来的项链已经往她脖子上戴,在她惊愕的眼神里,古杨才说:“你今天生日。” 言舒眨了眨眼,她怎么不知道? “谁告诉你的?”她没有说破,只是转头看了他,不想扰了这份兴致。 古杨一笑,带了点得意,道:“档案里。” 沐煌的员工档案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看,但古杨除外。 听到这里,言舒张了张嘴,但是没说出来,只是笑了笑,“傻气!” 古杨记起来自己饿了去点夜宵时,言舒倚在床上,自顾笑,其实她的生日不是今天,她在山村长大,当时办身份证不严谨,上边的日期是工作人员擅自编的。 但是她头一次决定,就把生日改为今天!其他的都不过了。 …。 几个小时前,沐钦有事外出,一出去就几乎是一整天,回到家已经傍晚,天色磨砂黑。 进了别墅大门,看着玄关的鞋,没由来的皱了一下眉。 果不其然,身后传来了洛敏低低的声音:“大少爷。” 沐钦转身时依旧拧着眉,第一时间看了楼上,没由来的眉尖一跳:“她呢?” 洛敏抿了抿唇,反而是无奈的一句:“老太太在客厅。” ------题外话------ 吃火锅走起~今天鹿爷儿没骂我,哪哪都不对劲啊,二二的淑芬也不冒泡,茱茱仔儿可能谈恋爱去了,美人、精玲、陶子、兔子、鱼丸什么的(id都这么奇葩哈哈)泥门都只知道谈恋爱!哼哼,所以我去吃火锅(神逻辑咯咯) 第336章 一个人离开了 老太太在客厅? 沐钦瞬时拧了眉,连公文包都没放就疾步进了客厅,一眼见了表情复杂坐在沙发上的老人。 老太太双手握着,坐得很正,看了看沐钦又低了头,也没说话。 沐钦只得看向身后进来的洛敏,“发生什么事了?辛溪呢?” 洛敏这才叹了口气,把视线从老太太身上挪回来,低声道:“辛小姐临时订机票回岛上去了。” 回去了? 沐钦眉头一紧,手里的公文包也直接扔到了沙发上,“为什么?” 这……洛敏还真不知道从哪说起,只看了看此刻多少也有些歉疚的老太太。 沐钦终于也看向了老太太,眼里的情绪越来越浓,辛溪现在可是马上就八个月身孕,每天在家里他都担心哪里一个不小心就伤到孩子,怎么还能大老远跑回娘家去! 想到这里,沐钦难免少了些顾忌,冲着老太太的语气很不好:“奶奶,您到底都在做什么?” 坐在沙发上陆婉华看了他,也皱了眉,“我怎么孩子到底是不是你的?等你给我拿结果过来哪能等得了?” 沐钦转了身,直直的盯着老太太:“您把人叫过来给她做鉴定了?” 老太太抿了唇,虽然有歉意,但又不愿多说的样子。 可过了会儿,她才忽然反应过来什么,看了沐钦:“你刚刚叫我什么?” 她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莫名其妙的看着沐钦,眼见他刚回来就急匆匆的要走,老太太气得用权杖指了他:“你这不孝子,你要干什么去!” 沐钦走了两步,极力隐忍的脾气还是没能忍下去,“奶奶!我不是您儿子,我是您孙子沐钦,您儿子已经死了,死了三十几年知道么?” 说完话沐钦气得转身往外走,他原本是想,过了这两天,安玖泠那边能够安稳下来,他让人做的假鉴定也该出来了,到时候直接给老太太送过去就完事了。 哪知道老太太会忽然来这么一出? 门“嘭”一声关上。 老太太也随之忽然跌回沙发上,吓得洛敏赶忙过去抚了她的后背,“老夫人,您别激动,别激动!” 陆婉华看了看洛敏,又看了看自己所在的房子,嘴里无意识的念叨着:“我儿子死了?……啊?我儿子死了吗?我怎么不知道,前几天还见了钧年的呀。” 洛敏皱着眉,虽然沐钦是鲁莽,可妻子怀着大肚子独自回了岛上,也能理解,可又不能怪老太太,只得叹了口气。 “老太太……” “是不是?”老太太忽然一把抓了洛敏的手:“起前些天还见了钧年的呀,钧年呢,沐剑呢,啊?” 洛敏几次张口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一个劲儿的给老太太顺气:“老夫人,您缓一缓,少爷那是气得,您不能往心里去。” 不行!老太太忽然起身也往外走。 洛敏是什么也顾不上,赶忙搀着她往外走,连个电话都来不及给沐寒声夫妇打过去。 …。 沐钦上了车第一件事就是给辛溪打电话。 边羽看了看车后座的人,停车后反手把手机拿了过来,看了看来电显示,犹豫着要不要接。 “谁?”后座的辛溪才闭着眼问了一句。 边羽侧头:“沐先生。” 辛溪睁了眼,却是皱了眉,片刻后再听手机响起,她才一句:“不接。” 边羽抿了抿唇,刚要说话就被她堵了回来:“别想着劝我,我现在不想听他说话。” 说完话,辛溪又靠了回去,一手托着肚子,淡淡的声音:“开慢点,不太舒服。” 一听这话,边羽就紧张了,哪还有时间管沐钦,放下手机专心开车。 要说今天发生的事,估计除了牧家乐老太太和小姐,也就边羽最清楚了。 上午时分。 他原本是过去找她有事汇报,哪知道宅子居然被沐老夫人的人稳稳守着,好说歹说都不让进。 “不让我进去,让管家出来总可以吧?”边羽无奈的看着守在门边的人,他是不想真的闹出什么动静,否则要进去也轻而易举。 那人板着脸,往里看了看,“洛管家也有事,你等着吧,半小时的事。” 半小时的事? “什么事?”边羽冷不丁的问。 那人上下看了他,反而闭嘴不说话了。 边羽是不太清楚小姐在沐家什么情况,但知道她和沐钦之间感情是不错的,心想老太太也不至于做出什么来,大概是来谈谈话。 楼上的卧室。 卓继脸色谨慎,抬手在辛溪面前晃了晃。 辛溪看起来已经睡沉了,呼吸均匀,没有反应。 “行了吗?”老太太在一旁担心的问,见卓继点头才道:“行了就赶紧的。” 洛敏在一旁双手握着不安的走来走去,这弄来弄去还是没等到大少爷回来。 “笃笃!”有人敲门。 洛敏赶忙走过去,“怎么了?” “楼下有人找大少夫人,应该是辛家人。” 洛敏一拧眉,看向那头床边,“老太太……要不,算了?” 老太太不免瞪了洛敏一眼,又对着卓继:“你继续。”然后起身对着来报的人威严一句:“就说大少夫人在休息,让他走吧。” 那人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洛敏这心里是很不安,多次看了安睡的辛溪。 老太太瞧了她紧张的模样,无奈的一句:“你紧张什么?我不过是要保证沐家血统纯正,反正谁做这个鉴定都是做,我只是亲自提前了时间而已,若是沐剑骨头还好,若不是……” 老太太紧了紧权杖,得好好想想。 洛敏却只闭眼,心底重重的叹息,辛小姐怀的就是钦少爷的孩子,一点也没假,可她这么说老太太哪能听? 但愿没什么事。 哪知道卓继刚进行到一半,粗粗的针头刚从辛溪腹部拔下来,床上的人忽然狠狠拧眉,挣扎着醒了过来。 辛溪是在辛家长大,警觉性本就比一般人高,对有些危险因素的抗拒力比一般人强,几番挣扎竟然扛过药性醒了。 可起初,她只是迷蒙的看着眼前的卓继,又看了站在一旁愣神和惊愕的老太太和洛敏,目光缓慢到没有太多意识。 直到视线扫过卓继手上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针筒,辛溪蓦然睁大眼,呼吸急促起来。 洛敏赶忙走上前,“少、少夫人?你先别激动……” 她能不激动么? 辛溪原本对老太太是充满敬重的,哪怕是她也骂过她,但一直不曾顶撞,可她竟然直接带人闯到家里动手? “出去!”辛溪用仅有的力气狠狠的说了一句,瞪着老太太,随即一手扶着腹部。 卓继已经把针筒收了起来,“少夫人,您这时候不宜动气,老太太也是为了得个安心,对您身体不会造成伤害的。” 卓继当然知道老太太在生病,但不做的话,老太太也不会罢休,他只能保证不会伤到他们母子。 “哎你谁?……嗯!”门口传来几许动静,守门的一个闷哼就没了声音。 边羽几乎是一脚把卧室的门踹开了,站在门口把里边的情况扫了一圈,脸上的那种紧张非常冷,“你们对小姐做了什么?” 老太太一看到边羽就拧了眉,“你又是什么人,竟然敢……” “老太婆你给我闭嘴!”边羽大概是从卓继带来的器械中看出了什么,声音也跟着冷下来,对着就要骂人的老太太毫不客气的呛了一句,眼里只有床上的主子,疾步走了过去。 老太太硬生生的给吼了,瞪着边羽张了张口都不知道该怎么骂回去。 边羽从床边转过身,越是生气,“我还告诉你,大小姐愿意给你们沐家生儿育女那是你们沐家荣幸,你们沐家欺人太甚,当辛家养不起一个孩子吗?” 老太太气得不轻,可是几次来回还是说不出话,最后把权杖往地上一杵:“去客厅!我今天就要知道结果。” 卓继当然能做到这一点,也不能说什么,只好看了看床上的人,走了出去。 洛敏在门口看了看边羽,无奈的叹了口气,好好的一件事硬是弄得家里一团乱麻,偏偏老太太病中,年轻人又都气盛。 辛溪从说了让他们出去之后就没再出声,直愣愣的盯着天花板。 边羽在床边半跪下,满是担心,“小姐?” 辛溪没有回应,也没转头,连眼睛都没眨。 边羽也没看到她哭,就那么干干的盯着天花板看了好久,终于听她低低的问了一句:“沐钦去哪了?” 抿了抿唇的犹豫后,边羽还是看了她,道:“应该在医院,安玖泠那边的事还需要处理。” 处理? 辛溪现在要不是因为药效而浑身无力,胸口压着那一股火气几乎能把屋顶掀翻。 她也知道这不能都怪沐钦,但已经没有发泄的出口了,要不是他不周到,老太太能闯进来吗? 片刻后,边羽看着她把被角捏得紧紧的,压着愤怒清晰的交代:“订机票,现在就订。” 边羽自是二话不说随她的决定,总之这地方呆着只会让人生气,对孩子不是什么好事。 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卓继派人去做的鉴定已经出来了,即时传真过来。 “我看看。”老太太第一个伸了手,拿过来看了半天又皱了眉,无奈的递给卓继,“还是你说吧。” 洛敏一看卓继的神情就知道结果了,或者说没做之前就知道了,只在一旁叹气。 卓继看完后郑重的把鉴定放在了茶几上,“按说,应该恭喜老夫人。” 一出‘恭喜’二字,老太太当然知道结果,却反而不知道该什么表情了,只讷讷的问:“真的?” 卓继缓缓和坚定的点头。 老太太皱了眉,忽然觉得她太冲动了,可若不是这样,又怎么能知道结果? 一抬头,看到了由边羽扶着站在楼梯上的辛溪。 “哎哟大少奶奶,你怎么起来了?”洛敏吓了一跳,拿药可还没过劲儿呀,这楼梯那么高,万一脚下一软可怎么是好? 辛溪却扶紧了扶手,也没看老太太,道:“敏姨,沐钦回来告诉她我回去静一静,再这么呆下去,我怕孩子都保不住。” “这……”洛敏停在了半中间,左右不是。 老太太虽然心有歉意,这会儿却板着脸,“大着个肚子,你上哪儿去?哪也不许去,回屋好好呆着。” 辛溪终是没忍住脾气,“奶奶,就算您身体特殊也不是欺负人的理由,我没法跟您计较,回去静一静也不行么?我要不是不走,真怕把您气坏了赔不起。” 话是有些重的,但若不是对着老太太,若不是想着沐钦还是她孙子,辛溪还可能说得更难听,这会儿已经是把很多话都咽回去了。 老太太从沙发站了起来,“你可不要以为真怀了沐家子孙就能为所欲为,你要是不听劝的出去了,出了事怎么办?” “出了事也怪不到沐家头上。”边羽怕辛溪站得久了受不了,不耐烦的补了一句,几乎把她整个重量托在手里。 “放肆!”老太太杵了权杖,“这儿哪轮得到你来说话?” 边羽根本不理会,干脆把她抱起来就出了门。 老太太愣了愣,看了刚才守着别墅的人,“愣着干什么,追呀!” 那几人却低了低眉,“老夫人,咱们不是人家对手。” 而且这会儿边羽又叫了两个人过来接他们,追了也是徒劳。 洛敏这才道:“那也得跟着,千万不能让大少夫人出事。” 那人才点了点头:“明白,这就去。” 这回屋子里安静了。 老太太却皱了眉,“我只是不想沐家出丑闻,这也不对吗?你看看钧年那个不孝子,在外不三不四,到头来呢,对谁好?”这一打击,老太太说话都混乱了。 洛敏看了看她,试探的开口:“老夫人……二少爷的事,您记起来了?” 老太太气得扔了权杖,“记什么记!钧年那混犊子,妻子不要,儿子不管,整日和公司秘书传丑闻,我还用记吗?!” 这……卓继和洛敏纳闷的对视了两眼。 可除了这两句之外,老太太已经不说话了,无力的坐回沙发上,一手撑着脑袋。 好半天,她才低低的道:“沐剑回来得怨我呀。” 可她也是为了这个家好,做都做了,还能怎么办?她也不后悔,就是多少对不住孩子。 洛敏在一旁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但愿辛溪能平安回到岛上,在那儿待产也是好的,毕竟如今这边的确不合适。 …。 边羽开车回到辛家宅子时天早已黑了。 沐钦打了无数个电话,一直都无人接听。他从傍晚就到了机场,一直等到深夜,依旧没办法订到机票。 辛溪终于接了他一个电话时,已经凌晨了。 沐钦原本疲惫的坐在长椅上,发现电话接通,才赶忙坐起身确认电话的确接通了。 “你到家了?”他问。 辛溪靠在床上,说不累是假的,但她睡不着。 也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问:“安玖泠的事办妥了?” 沐钦皱了眉,“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但这几天她的确有动作,我不亲自去不放心,至于奶奶……” “你不用跟我解释这么多。”辛溪打断了他的话,“你有事就忙你的去,奶奶现在脑子不清楚,我知道,安玖泠那儿你不亲自处理也不放心,我也理解,所以你还找我是想干什么?” 沐钦当真以为她理解,听到最后才听出来她在生气。 好一会儿,辛溪略微深呼吸,“真的,你忙你的吧,我自己在这儿也挺好,反正有边羽,等生完孩子再说吧。” 她没办法怪谁,只好静一静了。 沐钦抬手捏了捏眉头,“一早我订机票过去看你。” “不用。”她当即拒绝:“我很好,别耽误你的事,我说认真的。” 安玖泠这个麻烦一天不解决,她就一天不顺气,偏偏又不能动手,只能眼不见心不烦,但愿沐钦能尽快处理了。 沐钦沉默了会儿,才低低的开口:“那我就明早过去。” 辛溪一听就闭了眼,“你听不懂我说话么?”她从床上坐了起来,“我想静一静,你要过来我就到别的地方去。” 沐钦埋首撑着额头,有些无奈,“这个时候能不闹么?” 辛溪还就心情不好,干脆给挂了。 …。 沐钦依旧是连夜订了机票赶过去,可惜到了那边,并没见到她。 边羽站在栅栏门外板着身子没打算让。 沐钦退后一步拧眉看了边羽,“辛溪呢?” “小姐不在。”边羽答得也干脆,然后就闭嘴不言。 “不在你拦着我?”沐钦已经沉了脸,“让开。” 边羽就是不让,总归沐钦不可能跟他动手。 沐钦先是给辛溪打了个电话,对方没接,别墅里也一点动静没有,而他也的确没打算给边羽动手。 因为他直接动脚了。 踢得边羽愣是没反应过来,弯腰捂着被踢到的地方,眼睁睁的看着他走了进去。 但是沐钦的确没见到辛溪。 边羽忍着龇牙咧嘴的冲动已经站在了门口,凉凉的一句:“都说了小姐不在。” 的确不是骗人。 沐钦几乎是忍到了极限,一字一句的道:“我再问你一遍,她到底在哪?” 边羽忍痛直起身,不情愿的一句:“医院。” 沐钦顿时紧了神色,“她怎么了?” 一说这个,边羽语气就不太好了,“小姐辛辛苦苦挺着这么大的肚子,昨天老太太那么做,万一伤到孩子,不去检查能放心?” 沐钦横了他一眼,也没时间跟他废话,急忙就往医院赶。 可惜,他这次过来注定是见到辛溪的。 打车刚到半路,就接到了荣京方面的电话,顺势拧紧了眉,“不可能!” “沐先生,事实确实是这样,顾准之获批出狱,虽然多长时间还待定,但这就等于一个定时炸弹,您必须过来一趟。”那边的人很为难的道。 安玖泠的时间掌握的很好,就趁他不在的时间,正好顾准之出来了,而这一切都是他这些天交涉的成果。 问题时沐钦本人不在,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不知道顾准之会干什么。安玖泠费了这么大的劲儿要把他弄出来,哪怕一天,总不能只是为了见个面这么简单。 “停车。”沐钦没办法,只得中途又改了路线。 他在车里沉默了好一会儿,最终低低的一句:“去机场。” 给辛溪发的短讯编辑了几次都觉得不合适,到最后干脆变成了一片空白。 …。 辛溪在医院做完检查,表情有些凝重,医生在一旁,语气很和蔼,“辛小姐也不用太紧张,毕竟只是百分之十几的几率,过几天再来一次,也许就没问题了。” ------题外话------ 嗯,还有一更,而且是万更,嗷呜,好想哭。话说我蹲在楼道发得章节,因为家里的网有点问题,到门口的墙洞就进不到家里了,自己看看都搞笑哈哈 第337章 这两男人能拧一辈子(二更) 辛溪哪听得进去,出了医院都有些浑浑噩噩的。 万一她真的生出个不健全的孩子怎么办?让她来到世界上受歧视那得多痛苦? “小姐。”边羽站在门口,看出了她魂不守舍,没让她继续往前走,出声拦了她。 辛溪这才回声,恍然看了边羽,又看了看周围。 边羽已经看出了她在找什么,抿了抿唇,道:“沐先生没来,到家里找过,这会儿应该去机场了。” 辛溪没有说话,只是略微皱眉,声音有些轻:“他走了?” 边羽点了点头,“说是有急事。” 辛溪摆了摆手,没空听他有什么急事,显得有些疲惫,“扶我上车。” 路上边羽几次看了后视镜,半晌才道:“家里还缺个能照顾孕妇的保姆,昨天就吩咐下去了,但不太好找。” 辛溪靠在椅背上,也没什么反应,显得不怎么关心,边羽也只好不说话了。 直到了家里,辛溪进了门换完鞋坐在了沙发上才低声问:“帮里没什么事吧?” 边羽给她添了一个抱枕,“小姐,您现在就别操心其他事了,把身子养好最要紧。帮里有什么也还有我,再说了,这段时间不会有什么大事。” 边羽说完又给她倒水。 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辛溪这一趟从医院回来,总觉得沉甸甸的,说不出哪里难受,也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就是一双柔眉舒展不开。 门铃响的时候,边羽往外边看了看,皱了眉,片刻后才去开门。 “蓝太太?”边羽站在门口,在第一岛,虽然蓝修对妻女很是呵护,但也几乎无人不识齐秋落这个名字。 齐秋落没有带kiwi,往里看了看,“辛小姐在吧?” 边羽这才想起来让路,“您请进。” 辛溪略微侧首看着齐秋落走进来才终于笑了笑,“你怎么过来了?” 齐秋落嗔了她,“和沐钦吵架了吧?回来也不告诉我一声,你这家里连个保姆都没有,幸好夜七想得周到。” 她一边说着,一边看了周围,问:“有人做饭吗?” 边羽抿了抿唇才摇头。 齐秋落抬手看了看时间,“也还有些早,我过会儿下厨。”然后转头看了边羽:“你能让人买些新鲜食材过来么?” 边羽知道这是在回避他,只看了看坐在另一侧的人。 辛溪点了点头,他才点头退下去了。 “你坐着坐着!”齐秋落看辛溪要起来给自己倒水,赶忙阻止了,熟稔的自己给倒了杯水。 偌大一个别墅,除了外围的保卫以外,家里是只有她们两个人的,也就显得有些安静。 齐秋落吹着抿了一口水,这才看了辛溪,“我听说了一点点,但不太清楚事情来龙去脉,你和沐钦,没什么吧?” 辛溪挑眉叹息,“还是羡慕你和七姐,多幸福。” 齐秋落笑了笑,放下水杯玩笑道:“虽然我是幸福,但在我看来,你也很幸福啊,我很早就认识沐钦,所以更体会他现在对你的好,你还不知足啊?” 辛溪只撇了撇嘴,双手撑了撑精致的脸,“你不知道,我发现怀孕后人都老了,情绪差,皮肤糟糕,这么下去,两个人不出问题才怪。” 再想想沐钦那么英俊,越是接近四十越是迷人。 可她也忍不住这脾气,呛声、挂电话都算是小的了。 齐秋落越是好笑,看来怀孕的女人自己情绪差,也容易猜忌,这都是一样的。 “哎呀!”辛溪无力的叹了一声,拿起一个抱枕捂了捂脸,“想想其实也觉得自己很怪,好像也没多大点事,弄得人尽皆知不说,尽给人添乱。” 嗯……秋落略微挑眉,辛溪比自己强多了,她怀孕那会儿根本不知道这么自我反省。 “夜七只是告诉我你一个人回来了,还真没说你和沐钦怎么了。”齐秋落在一旁解释道。 反正都到家里了,辛溪憋着也憋着,拿着抱枕坐了起来,“安玖泠,你认识吧?” 齐秋落顿了顿动作,然后点头。 客厅里只剩辛溪一个人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不过越到后边显得越生气,“也不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沐钦跟她耗了这么久,旧情都该复燃了,她还躺在医院里装死。” 安玖泠么?齐秋落略微皱眉,“我认识的安玖泠虽然不算聪明人,但某些手段上,确实要比一般人阴暗无耻。” 安玖泠和顾准之感情很好么?齐秋落还真没觉得。 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她才拍了拍辛溪手背:“沐钦还是很有能力的,你就安心等结果就行,我去做饭!” 辛溪笑了笑。 也不知过了多久,辛溪迷糊的在沙发上睡了会儿,睁眼时外边竟然在下雨。 客厅的窗户没关,有细微的雨丝儿飘了进来,伴着几许凉风,辛溪打了个寒颤,起身去关窗户。 外边雨势并不大,但一片灰蒙蒙的,显得凉飕飕的。 齐秋落从入口走进来见了她:“你醒了?” 辛溪回头笑了笑,“可能这两天有点累,睡得还挺沉。” “怀孕期间都这样。”秋落笑着,“晚餐马上就好了,刚刚那个谁回来一起吃吗?” 她说的是边羽。 辛溪摇了摇头,“他有事。” 但是两人刚坐下用餐没一会儿,边羽却开车折了回来,行色匆匆,下了车,也顾不上下雨迈着大步往别墅里走。 边羽打开门进来时,辛溪感觉到了一阵凉意,皱了一下眉,但她没有转身去看。 边羽已经把外边潮湿的衣服脱了才走到她身侧,“小姐。” 声音有些沉,辛溪对他太了解,几乎从声音里就能听出他是有事。 辛溪也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只低低的一句:“有事就说吧。” 边羽却是这会儿才觉得他鲁莽了,虽然这的确是大事,但并不是一定要告诉她。 “怎么了?”辛溪不见他说话,略微皱眉转头看了边羽,“说。” 齐秋落也缓了动作,看向边羽,暗地里摇了摇头,她都能看出事大,边羽还是不说为好,辛溪再强,也是孕妇。 边羽终究是没抵过她的目光,低低的道:“荣京那边的消息,顾准之出事了。” 起初,辛溪还没怎么反应过来,她只关心安玖泠什么时候消停,她管什么顾准之? 只淡淡的问了一句:“沐钦到荣京了么?” 边羽摇头,“暂时还没到,这会儿估计差不多了,但也晚了。” 辛溪沉默了会儿,思绪回转,视线左右来回几次,终于忽然放下餐具看向边羽:“他过来之前是不是保顾准之出来了?” 边羽点头。 问题就出在这儿,沐钦努力交涉这么久,总算保了顾准之出来,偏偏就出事了。 “顾准之不见了?”辛溪想都不用想就知道。 边羽还是点了点头。 辛溪这会儿恨不得冲过去把安玖泠一枪毙了,她根本不是冲着沐钦的什么财产来的,就是冲着沐钦的命来的! 齐秋落也皱了眉:“好歹一日夫妻百日恩,安玖泠能做到这么狠?” “那是放在人身上的话,安玖泠算个什么东西?”辛溪根本没了食欲,气得直吸气。 齐秋落才赶忙放下餐具给她顺气,“辛溪,你别太担心,也别激动,沐钦肯定能处理好的,再说了,顾准之消失这么大的事,沐寒声或者赵霖肯定都会干涉,不会有事,你现在得安心养胎。” 一说到养胎,辛溪瞬间红了眼眶。 早上才知道了孩子可能有问题,这会儿竟然就听到了这样的消息,老天就这么不看好她的第一胎么? 边羽自责的皱着眉,“大小姐,实在不行,我连夜过去看看。” 对,辛溪一手扶着桌边,点头,“你现在就去,千万不能让沐钦出事,就算把辛家班搭进去,也不能让安玖泠得逞,你必须保沐钦。” 边羽,坚定的点头:“大小姐放心,我明白。” “边羽!”他走到餐厅门口,辛溪又喊住他,“你自己也注意安全,如果有什么情况,一定要第一时间传回来。” 边羽点了点头,出了餐厅拿了刚刚脱下的潮湿外套直接冒雨走了出去。 齐秋落能看出边羽和辛溪之间的感情很浓,如果这件事真的不小,这相当于把边羽推出去了。 她拍了拍辛溪的手:“吉人自有天相,一向都是邪不胜正,安玖泠也掀不起什么浪,你放心,……吃饭吧!” 可辛溪怎么也吃不下,硬塞下去几口也是味同嚼蜡。 看辛溪去了卫生间,齐秋落站在窗户边给蓝修打了电话:“我今晚可能回不去了,辛溪这儿没人照顾,记得给kiwi盖好被子。” “沐钦出事了?”蓝修也站在窗户边,刚从浴室出来,袍子衣带还在系。 齐秋落只是“嗯”了一句:“看起来事情不小,我可能这两三天都回不去……” 蓝修一皱眉,似笑非笑的冷邪,“你想饿死我么?” “家里不是有保姆么?”齐秋落看了一眼卫生间,有些无奈。 却听那头的人压着声音:“我是说,你想饿死我兄弟?” 齐秋落一愣,略微咬唇又失笑:“你很烦……小心被kiwi听见了,快挂了吧,顶多一周我就回去。” “一周!”蓝修拧紧眉,一天已经很考验人了。 可蓝修还来不及多说,她已经快速的把电话给挂了。 “爸爸……”kiwi洗过澡,穿着粉粉的睡衣巴巴的站在门口,“妈妈呢?” 蓝修一转身就弯了眼角,走到女儿面前再蹲下身更是硬汉柔情的完美演绎,抬手点了点女儿小鼻尖,道:“妈妈去了辛阿姨家里,过两天才回来,所以这两天家里只有我们爷俩,kiwi会听话吗?” 问最后一句,他才象征性目光看着她。 kiwi点了点头,顺便打了个哈欠,脆生生的道:“每晚能和司暔哥哥视频就可以。” 站在一旁的保姆听了这话直笑。 蓝修只好叹了口气,抱起她往小卧室走,扬了扬手机:“行~这就和瑾儿视频。” 要不是他亲手把瑾儿的头两年带过来,还喊他一声‘蓝爸’,这小子这么占女儿便宜,蓝修还真不一定愿意! …。 辛溪进卫生间好一会儿没出来,秋落挂了电话敲了敲门,“辛溪,你没事吧?” 辛溪弯腰缓了缓,“我没事……” 一听这声音就有些虚,齐秋落拧了门,“我进来了?” 听到辛溪“嗯”了一声,她才走了进去,一眼见了辛溪扶在洗手台上,赶忙走过去扶着,“怎么了?不舒服?” 辛溪已经缓了一会儿,无奈的笑了笑:“没,腿麻了,起得太快眼前一黑,现在好了……” 齐秋落把她往外扶,一边说着:“看来我必须时时陪着你,太不让人放心了。” 她当初怀孕的时候妊娠反应真是要比别人少太多,真是幸运。 被辛溪扶到了床上,她才道:“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 一般孕妇这个时间除了肚子太大不方便之外,健康的应该不会太多痛苦,痛苦的阶段基本都过去了。 辛溪吁了口气,“可能吧。” 转头看了窗户,外边的雨还没停,但窗户都关上了,听不到‘莎莎’声,两个人一不说话,房间里尤其静谧。 快到十点,秋落才劝着她睡下,自己在另一侧床头坐了会儿。 这么比起来,忽然觉得她其实很幸福,至少怀孕那会儿,蓝修几乎都会有时间陪她,哪怕她在荣京,他在第一岛有事,到不到周末,他就赶过来了。 那一晚,辛溪睡得不太安稳。 醒来时,却没有收到边羽返回来的消息。 午餐过后,她耐不住性子,直接给沐钦打电话。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sorry……” 她皱了眉,沐钦怎么会关机呢? 几乎没有停顿,带着疑惑又给夜七打过去。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总算是通了,辛溪急急的开口:“七姐?” 夜七捏着电话,略微皱眉,声音不大,甚至带了几分凝重,又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轻快一些,“辛溪,怎么了?” 辛溪从沙发站起来,走到窗户边,又转过身,嘴里说着话:“沐钦关机了,你知道他在哪吗?” 夜七民了抿唇,看了中午忽然飘起来的秋雨。 片刻才对辛溪道:“辛溪,你别紧张,事情还在查,不会太久……” “什么意思?”辛溪猛地顿住脚步:“七姐,你这话什么意思,沐钦就算被牵连,也不可能这么快被抓。” 夜七想了会儿,道:“秋落在你那儿么?” 辛溪回头看了站在几步远处的人,“在,她从昨天下午一直陪着我。” 那就好,夜七点了点头,放心多了,“那你安心养胎,这边的事不用太担心……” “七姐。”辛溪打断了她的话,“我没办法不担心,你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我能承受得住。” 等了一会儿,不听她说话,辛溪再次定定的开口:“还有边羽,边羽昨晚也过去了,难道也出事了吗?” 没办法了,夜七只得略微吸气,“我可以告诉你,但你千万别激动,安安心心的呆着,事情有什么进展我都会告诉你,可以么?” 辛溪快速点头:“好。” 不到两秒的安静之后,夜七简单的一句:“顾准之死了。” 辛溪一下子变了脸色。 顾准之出来就是对沐钦的连累,死了是几个意思? 安玖泠!难道就真的是直接冲着沐钦的命去的?这可是谋杀。 “辛溪?”夜七担心的唤了她,“你不要想太多,这件事没那么简单,至少沐钦有不在场证据,他当时还在飞机上,所以你别担心,苏曜和赵霖都会帮他。” “安玖泠。”辛溪咬牙切齿的念着。 夜七也点头:“我知道,司法上的事交给苏曜和赵霖,我留意从她身上下手,总之你别担心。” 虽然看起来所有人都在帮沐钦,分工很明确,但说实话,这件事来得太突然了,打得一众人是措手不及,一时间根本不知道从哪着手。 “你把电话给秋落。”夜七还是不放心。 秋落接过电话,还一直皱眉,因为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看了看坐回沙发的辛溪,她才小声开口:“夜七,出什么事了?” 夜七抿了抿唇,“安玖泠一直努力想让顾准之出来,沐钦保了他,结果顾准之出来不到一天就死了。” 死了! 齐秋落惊得半天没回神,就这么一转眼没了? 夜七头疼得按了按太阳穴,“现在只能麻烦你照顾辛溪了,这边奶奶在又不方便,辛溪呆在岛上是最好的,不论什么事,你千万不能让她来荣京,知道吗?” 齐秋落不太明白还能有什么事,只点了点头:“好,我知道。” 挂了电话,夜七才松了口气,但其实头疼的还在后边。 安玖泠完全可以当个戏子去拿奖了,给顾准之哭丧哭得那叫惊天动地,声泪俱下,话里话外都在控诉沐钦怀恨而杀了顾准之。 还真是非常说得通的事情。 可越是顺理才越是有问题。 夜七就那么看着哭得鼻涕眼泪一把的安玖泠:以前实在没看出这对半道夫妻感情这么深。 可好歹是两人之间有儿子,安玖泠这么期盼顾准之出来,又着实找不出她会害顾准之的理由。 顾城也穿了孝服,小小的人,就跪在安玖泠旁边,也没哭,偶尔还看看从他面前走过的人。 顾准之被找到时尸骨不完全,看起来很惨一辆车更是四分五裂,所以他的下葬一天之内完成。 沐钦因为嫌疑人罪名,也要被扣二十四小时,到现在还没出来。 夜七返回时,不远见了一个身影,略微皱了一下眉,开车追了上去。 边羽的车被逼停。 “笃笃!”夜七敲了边羽车窗,站在车窗户边等着。 片刻后,边羽才把车窗降了下来,到底还是恭恭敬敬的喊了声:“沐太太。” 夜七看了看他手边的电话,又看了他衣服内侧,低低的一句:“开车门,或者你下来。” 边羽不明白她想干什么,只是皱了眉,并没动静。 夜七再次弯下腰直直的看着他,“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辛溪现在是孕妇,她受不得太多打击,你要是为她好就听我的,把车门打开。” 这一次,边羽没有过多犹豫。 夜七一坐进去,二话没说就直接掀了边羽外套,一眼就能看到黑森森的器械。 “辛溪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你想着犯傻?”她松了边羽的衣服,淡淡的一句:“开车吧,到前边咖啡馆坐一下。” 咖啡馆很安静,她又特地挑了楼上安静的角落。 早知道边羽对辛溪多忠心,不过夜七还是道:“首先,这件事不可能是沐钦做的,第二,你不能就这么直接的给辛溪回信,知道沐钦被扣,你觉得她受得了么?第三,就算暂时解决不了这件事,你也不能这么冲动。” 说句不好的,夜七看了看他:“我知道你和辛溪感情好,但沐钦是孩子的爸爸,就算一时解决不了,你进去都比沐钦进去要乐观。” 边羽皱了皱眉,好一会儿才消化了她的意思,反而坚定道:“只要对小姐好,我顶沐先生也无所谓。” 夜七转了转咖啡杯,“你现在要做的,不是准备顶替谁,是着手好好查安玖泠,在这之前,你不就一直在查么?” 边羽有些惊讶她怎么会知道这些,随即释然,点了点头。 “你最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我对安玖泠又算是比较了解。”她略微挑眉,“所以,你们辛家班冲到枪口送死抢人,不如好好调查。” 边羽没说话,但沉默许久,已经算是认可了。 从咖啡馆出去,两人就分开了,夜七开车往御阁园走。 路上,她给玫瑰园打了个电话,嘱咐敏姨好好照顾老太太和沐司暔,至于沐司彦三兄妹,这些天只偶尔回家住一晚就会被肖筱心肝宝贝似的接走。 回到御阁园,沐寒声已经站在门口了,老远就‘看’着她,明明外边在下雨,他好像都能听到她走近,嘴角弯了起来。 “你别走出来!”夜七大步进了屋檐下阻止他,“外边很冷。” 沐寒声倒是听话,一步也没挪,就在门里边站着,等她收了伞,抬手精准的从她的发顶摸到肩头,略微蹙眉:“快去换衣服。” 她换了鞋,一手被她牵着,朝客厅看了一眼,知道有人来过,这才回头看了他:“你都知道了?” 沐寒声低低的“嗯”了一声,又催了一遍:“上楼换衣服。” 夜七笑了笑,被牵着往上走。 换完衣服,她才试探的看了他,“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或者线索了?” 沐寒声不疾不徐的拿了吹风机,嗓音低醇略带笑意:“你当我是神仙?” 瞧他这不疾不徐的模样,传达的就是这么个意思。 片刻,才听沐寒声道:“就算要查出来,也得有个人进去受点委屈。” 因为需要点时间,司法又不容情,查清楚之前沐钦的自由是要被限制的。 她凝重的点了头,刚转头想说什么,却碰上了他凑过来的鼻尖,无奈的笑着后退:“干什么?” 沐寒声已经放下吹风机,双手侧环抱着她,不相干的问:“晚上吃什么?” 她无奈的笑:“午餐才过去过久?” “嗯……”沐寒声将下巴抵在她肩上,低低的嗓音震在耳边,冷不丁道:“要么,我和苏曜拼个速度,我若是比他先解决这件事……” “打住。”她在他怀里转身,点了点他胸口:“你这口干醋还是永久保质呢?你有沐煌的资源,有许南那儿的门路,苏曜多吃亏?” 一听这话,沐寒声跨了脸,垂眸故作不悦:“看,你又开始偏向他了?” 夜七真是无可奈何,想笑笑不出来,只作势拧他挺拔的鼻尖,最终是收了手,“你呢,又想让我怎么样就直说,不用这么费劲。” 沐寒声这才低低一笑:“你说的?” “我说……的。”她说着说着就缓了尾音,最后那个字都后悔吐出来了,因为已经看到了沐寒声一双眼闪着光。 “算了!”她忽然道:“那还是你们打赌吧。” 比较保险。 沐寒声笑得眼角弯弯,俯首啄了啄她的唇畔:“说好了。……做饭去!” 不等她说话,沐寒声就牵着她去厨房。 这两天都是这样,他做饭,她在一旁只会,动嘴不动手,做出来的菜一样美味,夫妻俩俨然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 晚上,她接到了苏曜的电话。 沐寒声侧耳听了听,顿时开始不安分了。 她尽量忍着,跟苏曜说话一切正常,“我知道,我这边你放,心……”说着话,她瞪了一眼在自己脖子上作祟的人。 苏曜已经听出了端倪,却是温和的笑了笑,道:“转告沐寒声,我的速度会很快。” 沐寒声当然听得见,转手捻过电话,低低的回了一句:“我必定比你快。” 苏曜依旧笑着,笑得别有意味,淡淡的回应:“哦,是么。” 沐寒声大概也觉察哪里不对劲了,拇指一抬给摁了挂断。 夜七在一旁好像,这两人简直能拧一辈子,摇了摇头,“我去洗澡。” 可沐寒声握了她手腕,她只得无奈的顺从:“你会比苏曜快,行了吧?” 沐寒声抿唇,而后启唇:“是么?” 她刚要点头,猛地被他拽了回去,一不防被抵在床头柜边,一脸莫名:“怎么了?说你快还……” “嗯?”沐寒声喉结微动,低低的凑近,一脸危险,“看来为夫没做好工作……” 夜七总算知道哪里说错了,好笑又无奈,忽然被抱了起来,惊得勾了他脖子:“喂!你小心桌子,床还有两步远……” “不去床上。”男人轻轻咬了她耳垂,“不是洗澡么?” 可是他也没有要去浴室的意思,从床头柜到浴室门口极尽缠绵。 夜七有话不能说,统统被他封住,起初担心着他看不见,会撞到东西,后来却发现他根本和以前没两样。 看这样子,也半点不着急沐钦的案子,也不知是胸有成竹还是怎么。 今天几乎下了一整天的雨,直到这会儿还是淅淅沥沥。 昏黄的灯光折射着窗外落下的雨滴,隔绝了‘沙沙’声,对比于室内的低吟起伏是静谧和热烈的极致,偏偏那么和谐。 荣京整座城沉浸在绵绵细雨里,显得有些沉闷,幸得偶尔有夜风拂过,带来几分凉快。 这么一个好眠的夜晚,边羽却怎么也睡不着,大半夜端了一杯红酒站在酒店房间窗户前眺望夜灯星点的城市。 也不知道为什么,越是到凌晨,他越是觉得不安。 果然,清晨时分,一个消息传来。 主要新闻台都能看到沐钦被捕的消息,听起来铁板钉钉。 ------题外话------ 明天继续万更,七夕啊,我不过了!陪乃们,反正要是男票跑了,乃们赔我个更帅的哈哈 第338章 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有那么一下,边羽慌了神,怎么会这样? 来不及用早餐,他就匆匆出了门,这个时候能想到的就是去御阁园找傅夜七。 而此刻,御阁园一片宁静,偶尔还能听到周围林间隐约鸟鸣,给凉飕飕的天气增添了几分生气。 边羽的车到了庄园入口保安亭就开不进去了,只得临时打电话。 夜七不是没醒,只是没起,看了看最近睡眠质量奇好的沐寒声,想了想,又懒懒的靠了回去。 只是刚碰到他的手臂,不远处的手机开始震动。 她拿了手机回头又看了看沐寒声,轻着步子往阳台那头走,声音也很小:“怎么了?” “沐太太。”边羽正苦恼的站在车门边,电话接通终于松了口气,“出事了,能让我先进去么?” 夜七站在阳台,引颈往别墅侧面看了看,然后从阳台下了楼。 边羽收了电话,总算可以往里开,只是他进去时,沐寒声已经醒了,而且等着他的人就是沐寒声,她已经回到楼上洗漱。 夜七并不知道沐寒声的计划,但既然他说了由他和边羽谈,她也不会有异议。 从洗漱室出来脸上简单打了个水儿就下楼去了厨房。 时间慢慢走着,一片密林后,太阳缓缓冒出头来,别墅里依旧一片安静,客厅里的两个人从原先的断断续续交谈,到后来又去了书房。 田帧来的时候,早餐已经差不多好了,只用帮着送到餐厅。 “去客厅叫人吧。”夜七摘了围裙擦着手。 田帧皱了一下眉,“客厅没人呀。” 是么?她略微挑眉,站在客厅门口看了一眼,转身往楼上走。 刚走到一半,两人却从上边下来,边羽一步步盯着沐寒声的脚,虚扶着他。 她仰头看了会儿,“谈完了?” 边羽点了点头,看起来神色都比刚来时轻松多了。 她并不知道两人都聊了什么,问了沐寒声也不肯告诉他,只是神秘的笑一笑。 边羽从御阁园离开之后没有给第一岛传消息回去,也没有焦急的跑去帮沐钦交涉,反而漫无目的地在街头开着车转圈。 而那天晚上,沐寒声又破天荒的答应了出席应酬。 “不用我陪你去?”夜七有些惊愕的看了他,手里的领带刚系到一半。 沐寒声低眉微微弯了嘴角,“不用。” 她狐疑的看着他,“你确定?” 他有些无奈的抚了抚她发顶,“如果有需要,会打电话让你来接我。” 看来不是玩笑,她只得顺着他的意思,不过他走了之后,她试图和边羽联系,结果边羽也没跟她透露半个字。 天还没完全黑,古杨把车子停好后给后座的人开了门。 沐寒声并没让他扶,只是手边多了一根盲杖,昏暗里若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他手里杵了东西,依旧是一步步走得稳健,不疾不徐。 古杨快了几步给他在门口引导。 正好先到了的两个人也迎到了门口,走近了看到沐寒声手里的盲杖还愣了一下。 一眼看过去,沐寒声依旧矜贵不说,一根盲杖还反而显得多了几分另类的高雅。 “沐先生这是……腿伤犯了?”那人笑了笑,迎上前想扶一把。 沐寒声戴了一副墨镜,这会儿却摘了下来,抬手给古杨递过去,目光很自然的‘看’着迎上来的男人,淡淡的一笑:“小毛病。”然后略微颔首,示意他们走在前面。 古杨已经略微靠近了他,一边走,一边几不可闻的做出路况提示。 会所里很安静,他们几个人一路往里走,没有引起任何动静,也没人知道沐寒声这两天做的事是为什么。 …。 夜七也在沐寒声之后没多久出了门,先是去了一趟公司,之后往玫瑰园走。 车子停在距离别墅有段距离的地方给敏姨打了电话,“奶奶在么?” 洛敏这会儿这发愁,皱着眉,“在,您过来了?” 她锁了车子往前步行,“我恐怕进不去,就是想看看奶奶状态怎么样了?” 唉,洛敏叹了口气:“不好。” 尤其是擅自给辛溪的孩子坐了鉴定之后,洛敏捂着话筒走到了前院门口:“这两天脾气像个孩子一样,吃的时候不吃,睡的时候不睡,时不时念叨、自责,转而又怪孩子们都不理解她,这么几天也每个人回来看看。” 听到这些,夜七心头有些酸。 最近的确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稍微轻松一些的只有她了,不过她现在只是一个佣人身份,去了也只是能看一看,说不上话。 “恋恋今天中班么?”她已经到了门口,抬手输入密码往里走。 如果是的话,她走了以后让沐恋过来陪陪奶奶正好。 刚走到前院,她已经看到了摔了没人打理的盆栽,泥土洒了一地。 原本她想处理一下,哪知道刚蹲下,门口就传来老太太的声音:“你怎么在这儿啊?” 夜七愣了一下,抬头看去。 老太太皱着眉盯着她,几乎从头看到尾,洛敏在一旁一脸无奈。 她只好从地上站起来,很是乖巧的笑,“老夫人好。” 老太太看了看她脚边摔坏的盆栽,又看了看她,然后摆手没让她说下去,显然是没心情听。 只不过,转身之际,老太太又皱了眉,回头看她:“不对呀,钧年和双儿不都出差了吗?你不应该在御阁园,也不应该来这儿,应该休假才是……” 顿了会儿,老太太狐疑的问:“钧年回来了?” 夜七抿了抿唇,略显勉强的一笑:“还没,先生说原本既定日期回来,不过遇到点急事,恐怕还有一段日子。” 老太太半信半疑的看了她一会儿,又叹了口气,默默的转身往里走了。 沐司暔可能是看到她的车了,这会儿跑到了门口,刚张嘴要喊,又看了看老太太,咽了回去。 “老夫人!”夜七倒是忽然走上前,“我听说您喜欢下棋,我这会儿也无事可做,跟您学学可以吗?” 按说一个佣人,哪有身份提出这样的事? 可老太太这几天实在是闷坏了,虽然有沐司暔,但和新的人对弈总归是一种乐趣。 只见老太太瞧了瞧她,明明是乐意的,却一副勉强的样子点头:“进来吧!”往里走,她还念叨着:“看你穿得听好,双儿应该对你不错。” 老太太逻辑还是清楚的:儿媳妇都这么好的人,相比也差不到哪儿去。 洛敏站在一旁终于偷偷笑了笑,道:“老夫人,我去弄果盘、点心!” 老太太已经从客厅拿了棋盒,摆摆手:“去吧去吧。”然后对着夜七招手:“过来坐。” 沐司暔笑笑的跟在一旁,惹得老太太多看了两眼:“我说寒声,你今儿怎么兴致这么好?” 沐寒声小时候一样是沉默寡言、表情极少,别说‘笑’这种稀有表情了。 沐司暔这才抿了抿唇,心里哀嚎:演戏好累! 洛敏中途站在客厅入口瞧了一次。 客厅很安静,沐司暔就安静的坐在老太太身边出谋划策,三个人一派和谐。 若是别天儿这个时候,老太太应该正因为午休睡不着而闹着脾气,今天是这么几天来气氛最好的了!果然老年人,只要有陪伴就是好的。 洛敏端着水果进去时,一局棋正好结束,老太太笑眯眯的看了对面:“棋艺不错呀,跟谁学的?” 夜七笑了笑,一时间想不出理由,转头就看了儿子:“我不是一直带着瑾……”差一点喊错名字,不着痕迹的把“瑾儿寒改成了寒声,道:“寒声棋艺好,多少学了些。” 老太太笑眯眯的看了沐司暔,一脸自豪。 “老夫人,水果来了。”洛敏笑着放下手里的东西。 老太太却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起身往自己的卧室走,回头说了句:“你等会儿!” 夜七不明所以,洛敏也摇了摇头,倒是转身跟了进去。 只见老太太在卧室右手边的一个柜子翻找,一会儿就皱了起了眉:“怎么没了?” 洛敏靠近了两步,“老夫人,什么没了?” 老太太没空理会她,头也不回的说了一句:“我明明记得寒声拿过国际围棋奖状的……” 这让洛敏皱了眉。 少爷小时候不喜欢说话,有那么一段时间的确对围棋兴趣颇浓,一学还参加比赛拿了奖,但是长大后对小时候的兴趣很少碰。 问题是……老太太怎么会忽然想起少爷的事?那时候的少爷,比现在的瑾儿小。 很显然,老太太对时间的感知又错乱了。 洛敏正想着,不让她再找,可刚上前,老太太一笑,从抽屉里抽出了一张照片:“找着了!”说着摆到了洛敏面前:“是不是这个?” 洛敏看着照片上的人,略微皱眉,试探的看了老太太:“老夫人?” 老太太莫名的看了她一眼,“我拿出去给小姑娘瞧瞧!” “唉!”洛敏来不及说话,老太太已经小碎步快着出去了。 夜七抬头见了老太太兴冲冲的进来,把手里的留影摆了过来:“你看我孙子小时候夺冠的照片。” 她都深了手去接,却忽然愣着看了老太太,目光微微往后移看了走出来的洛敏。 还不能几个人反应,老太太忽然看了坐在一旁的沐司暔,忽然又看了照片,顿时一脸惶恐:“你怎么忽然长这么大了?” 这势头一起,老太太瞬间怎么看沐司暔都不对劲了,干脆站着不肯坐下,看看照片,又看沐司暔,“不对呀,照片是寒声,不是钧年,是寒声啊……” 她再次看向沐司暔:“你又是谁?” 洛敏知道坏事了,赶忙把照片拿走了:“老夫人,这可不就是寒声小少爷么,您这是怎么了?” 老太太义正言辞的看了洛敏:“你哄谁呢!” 说完话,老太太抓过照片,又在客厅里找东西,显得很着急,嘴里念念有词。 “这是……”夜七不知道老太太怎么会忽然这样。 洛敏看了看老太太,低低的道:“辛小姐回第一岛那天受了刺激之后,老太太神思就出现混乱。” 说来,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所以,偶尔,奶奶会想起现在的事吧? 洛敏说完,无奈的叹了口气,过去想把老太太扶过来坐下,哪知老太太忽然转身定定看着站在那头的人。 “小七啊。”定定的眼神,连话语都十分清晰:“你过来了?” 夜七愣在那儿,而后笑起来,“奶奶……” “不对不对。”老太太自顾锤了脑袋:“我前些天还见钧年了呀。” 这样来来回回的混乱让老人忽然痛苦起来,“我儿子呢?” 隐约的,她还记着沐钦怒气冲冲的说她儿子已经死了。死了吗? “奶奶!”夜七一看不对劲,不允许她再想下去,拿走了她手里的照片递给洛敏,示意把照片藏起来,一边把老太太扶着往后院走:“后院景色不错,去坐会儿好不好?” 老太太走了两步就不肯了,一把抓了她的手:“前儿个沐钦冲我生气是为什么来着?” 夜七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绝对不能告诉她对辛溪做了什么。 可老太太还是问到了:“辛溪身孕怎么样了?我怎么不见她呢?”老太太一边说着一边就要转身出门,嘴里念着:“不行不行,坏孩子辛苦,我必须去看看那孩子。” “阿敏!”老太太不理会她的劝阻,扬声喊了敏姨,坚持要去沐钦家。 夜七没办法,低低的对着洛敏:“去医院吧,让卓继也过去候着。” 洛敏顿了会儿,赶忙点头。 可老太太这会儿总是一分钟一出戏,上车还没多久,她就忽然生气的把夜七赶下车,几分钟前的事又忘得干干净净了。 没办法,她只能下车,紧着给沐恋打电话:“奶奶去医院了,一会儿你们一块儿回来吧。” 沐恋都已经在回来的路上,又赶忙折回去,可到了中途的老太太又固执的腰原路返回。 这一下,弄得几个人来来回回的跟着转圈。 幸好,老太太是回玫瑰园了,夜七没再敢露面,交给了沐恋,干脆也嘱咐卓继就住到玫瑰园来,这两天有什么事也有个照应。 她回御阁园时已经是晚上,但沐寒声还没回来。 晚餐她也忘了吃,进了家门就疲惫的陷进沙发里,一边拿出手机想给沐寒声发短讯问问是不是快回来了,却发现手机里有两个他的未接。 她干脆给古杨拨了过去:“结束了么?” 古杨说:“就快了,沐总给您打电话时想让您不用过来了。” 哦……她原本坐直了身体,又倚了回去,想了想,道:“古杨,途径餐厅的话,麻烦带点东西回来给我。” 古杨皱了皱眉,“您没吃饭?” 抬手看了看时间,都这么晚了,还没吃饭,也没问太多,紧着去附近买了夜宵。 沐寒声从会所出来时古杨刚放了夜宵,匆匆过去引路。 沐寒声略微蹙眉,不知道古杨去做了什么,倒也没问,直到上了车闻到了食物隐约的香味。 古杨刚系好安全带便侧身解释:“太太说晚餐没用,我给带一份。” 沐寒声把盲杖放在一旁,眉峰紧了紧,这个时候还没吃饭。 …。 餐桌上,她刚用完夜宵,看了一直等在边上的沐寒声,就把老太太的情况和沐寒声大体描述了一遍。 “我已经让卓继住过去了,也让医院那边随时做着准备,以防奶奶哪天情况太糟糕。” 沐寒声自始至终都沉默着,没说话,也没看他,修长的手指摆在桌沿上也没动静。 她皱了一下眉,抬手晃了晃他,“怎么了?” 沐寒声这才回神,略微弯起唇角笑了笑,“没事。” 她没把手说回去,从座位起来挪到了他旁边,微微磨着他袖口的位置,有些担心:“是不是太累了?” 沐寒声依旧只是淡淡的笑,覆手握了她,“早点休息?” 她虽然皱着眉,也点了头。 出了餐厅,她还是不放心,再次站到他面前问:“是不是今天遇到什么事了?” 沐寒声抬手捏了捏她的下巴:“放心,可能有些累而已,嗯?” 她拿下他的手,微微仰脸,“这个时候你千万不能再出事了,知道么?”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的,一看到沐寒声情绪不高她就莫名担心,最近只能看到他的悠然自得,极少这么深沉。 上床躺下之后,他把她拥在怀里,终于低低的道:“奶奶的确上了年纪,不知道还能多久。” 病情反反复复,就算治疗,谁也不知道她能不能等得到痊愈,毕竟年事已高。 这一说,她才仰头看了他,心也跟着沉重起来。 两三年的光阴转眼就过,但是对于九十多岁的老人,每一天都是一种考验。 安静了会儿,两个人没继续这个话题,只是沐寒声问了句:“辛溪没事?” 她点了点头:“秋落照顾着,不会有事的。” 说到这里,她干脆撑起半个身子,“辛溪马上就生了,顶多两个月,沐钦的事你有把握么?” 沐寒声这才抬手扶了她的肩让她再次躺下,低低的道:“时间待定,但结果是一定的。” 听起来是很有把握了。但就是没把具体计划跟她说。 …。 沐钦被扣押四天后,事件进入热烈讨论阶段,表面看,沐钦一点利都占不到。 但就在第五天,她刚醒,习惯的拿过手机看头条,一眼就看到了边羽的照片。 猛地坐了起来,指尖在屏幕上划动。 新闻写得真是有鼻子有眼睛,表明对顾准之下手的人不是沐钦,而是身为辛溪最得力助手的边羽,因为他为主子打抱不平。 下边还列举了安玖泠此前刻意制造照片门毁坏辛溪名誉,让边羽这打抱不平的行为显得有理有据。 夜七都觉得好笑,辛溪若真是那种会和安玖泠争风吃醋抢沐钦,还说得上她们之间有仇, 但所谓没有真正的空穴来风,她忽然转头看了床上的沐寒声。 “沐寒声?”坐在床边,太指尖戳了戳他坚实的胸膛,“醒醒,出大事了。” 沐寒声微微眯起眼,只抬起一个手臂,她刚凑过去就被掳到了床上,低喃一句:“还早,再睡会儿。” 早什么?她拍了拍他手臂,“别睡了,边羽要被捕了。” 沐寒声好一会儿也没有给个反应,只拍了拍她手背,依旧闭着眼,问:“今天还去玫瑰园么?” 她摇了摇头:“我过去也没用,免得又让奶奶思维混乱,每天打电话知道情况就行。” 说话话,她才闭了闭眼,放下手机挠了他,看他这么不上心,索性狐疑的趴在他肩上盯着他,“是不是你安排的?” 沐寒声才惺忪的眯着眼笑了一笑,一句:“我在想跟你提什么要求。” 她轻轻瞥了他,“说不定苏曜在你之前解决这件事。” 沐寒声也就给了个迷之微笑,总算愿意起床了。 …。 经历血雨腥风式咒骂的沐钦已经被边羽换了出来,而沐钦第一件事就是到御阁园找沐寒声来。 夜七还是没能听到他们兄弟俩都聊了什么,总之神色看起来并不凝重。 给两人上茶之后,她在客厅接到了秋落的电话,急慌慌的说:“我一疏忽辛溪看到新闻了!” 她皱了一下眉,“哪个新闻。” 齐秋落这会儿被锁在了卧室外,也不知道辛溪在里边干什么,急急的道:“沐钦被逮捕的新闻啊。” 夜七几乎没有停顿,道:“沐钦已经出来了,新闻里不是写了吗?” 什么?齐秋落一时没反应过来,事件转着变化实在太快。 而辛溪已经从里边打开门出来,换了一身衣服,一眼就能看出她这是要出门。 齐秋落也来不及说什么,赶忙拦了她:“夜七说沐钦已经出来了。” 辛溪一手微微托着腹部,情绪看起来并没有太大的波动,也看不出激动,只是脸上没什么表情。 “我知道。”她淡淡的一句。 知道?秋落皱起眉:“那你这是……?” 辛溪把臂弯里的衣服穿上,理了理,抬头道:“我必须过去一趟。” 好端端的,凭什么让边羽顶罪?就为安玖泠这个女人的布局,别说沐钦或者边羽,哪怕随便一个辛家班小喽喽拿去当替罪羔羊,辛溪都不愿点头。 齐秋落又不敢太用力的拉着她,反而成了扶着她往下走,刀也没忘劝话,可惜辛溪几乎是一句也没听进去。 没办法,齐秋落总不能就这么直接跟着王荣京走,中途给蓝修打了个电话。 父女俩二话没说就收拾行李也开始订机票。 而另一边,夜七挂了电话依旧皱着眉,“你想好怎么跟辛溪说了么?她可是孕妇稍不留神就受了刺激对胎儿不好。” 沐寒声略微思量,而后只一句:“那正好,辛溪过来了可以接沐钦出来。” 新闻里说了沐钦可以出来,但时间估计是明天上午。 她总算看出来了,沐寒声对这件事是极有把握,半点都不着急,他现在唯一有些担心的,只有奶奶。 那一整天,沐寒声没有出门,但是打了几个电话,每个都是短暂的几句就挂断,看起来只是简单的询问情况而已。 …。 傍晚七点左右,辛溪抵达,刚出机场门口就被古杨接了行李,一路往御阁园带。 “太太说您那边也没个保姆,还是住一起放心些。”路上,古杨略微侧首解释了一句。 辛溪一门心思都在沐钦和边羽的事情上。 四十多分钟的车程,古杨把车停在了御阁园前院里,小心的护着辛溪下车,在后边推着行李往别墅走。 夜七已经迎到门口,把古杨手里的行李接了过去,道:“你先回去吧,言舒可能还等着呢!” 古杨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秋落一直扶着辛溪,不过辛溪一进门见到沐寒声就直截的问:“这到底怎么回事?” 沐寒声略微颔首,示意她坐到客厅,然后才迈着不疾不徐的步子,沉声道:“顶多到明天下午,事情就清楚了。” 辛溪依旧拧眉:“既然不过这么两天,何必让沐钦和边羽都进去受罪?” 沐寒声将盲杖靠在了沙发沿上,略微提了一下裤腿,优雅落座,“自然是有道理。” 辛溪本来就不是什么好脾气,脸色好不起来,“安玖泠这样的女人,根本不值这么多人陪她折腾,谁只道顾准之丧命是不是她自导自演!” 沐寒声忽然笑了一下,“你若是早说这句话,事情现在可能已经解决。” ……辛溪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什么意思?” 她的直觉是对的? 具体证据,沐寒声还拿不出来,但也就这两天了。 …。 第二天早上,辛溪醒得很早,主卧的门都没开,她挺着肚子楼上楼下转了一圈,才抿唇把门敲开了。 夜七站在卧室门口,“辛溪,怎么了,不舒服?” 辛溪无奈的眨了眨眼,“我知道打搅二人早潮不好,但是我一个人去接沐钦……不太有安全感。” 夜七还对前一句所谓的‘早潮’嗔了她,不过这会儿猛地反应过来了,急忙道:“你等我一会儿,马上就来。” 也顾不上赖床的沐寒声,快速洗漱换了身衣服,就准备出门,感觉到后脑勺灼热的视线,她又不得不折回去给了个早安吻,“早餐帧姨应该做好了,你要么再睡会儿,我陪辛溪去一趟。” 沐寒声没有纠缠她,只索了吻就放她走了。 等她把卧室的门关上了,他才慵懒的翻身起来,坐了小片刻,忽然皱了一下眉,眨了眨眼,又眨了眨。 下一瞬忽然起身拉开了抽屉。 一摸,又一个疗程的片剂吃完了。 动作停顿了好一会儿,他才若无其事的把抽屉合上,慢条斯理的走向洗漱间。 等沐寒声下楼时,辛溪既然早已走了。 田帧注意到他没有带盲杖,赶忙给拉好了椅子,嘴上也没忘指引。 沐寒声好似在想事,步伐不快,顺利落座,田帧就一直在边上候着,告诉他早餐都是什么、放在什么位置。 “你先下去吧。”沐寒声忽然说了一句。 田帧说着的话顿住,看了看他,片刻才笑了笑,“好的,您有需要就喊我。” 沐寒声点了点头,但是全程吃完早餐都没喊过田帧。 …。 沐钦比原定的时间晚出来了几分钟,等他走出来,辛溪已经不知道几次皱眉了。 终于见沐钦走出来,她反倒没了反应,就安静站在车门边,也不上前去迎接。 夜七看了看两人,估计是之前闹的别扭还没散,只好一笑,刚要走过去,倒是辛溪比他快了一步。 沐钦精神并不差,从出门就一直看着辛溪,等她走上前,他脸色已然极致柔和。 可辛溪抿着嘴也不正眼看他,只伸了手, 沐钦嘴角微微扬起,将她握入掌心,低低的问:“还生气?” 辛溪不客气的把手抽了回来:“握一会儿去去晦气就行了。”然后转身小步小步的回到车门边。 沐钦站在她身后笑了笑,成熟的时候很成熟,闹起别扭来真的不好哄呢! “你们先回去吧。”辛溪没有上车,忽然这么说。 沐钦一手刚搭上车门,蹙眉看了她,辛溪才道:“我去看看边羽。” 提起边羽,沐钦眉头又紧了点,倒没说什么,返身折回,“我陪你吧。” 探望人数有限,夜七两人只能在外边等着了。 齐秋落看了看辛溪的背影,“辛溪对边羽,跟我爸对采姨一样,都是情深义重。” 说起这个,秋落叹了口气,“老爷子现在也整天情绪不高,总是坐在院子里发呆。” 采姨的离世,让蓝老爷子一下子变得孤独了,幸好有kiwi,否则情况也许更严重。 以前,秋落没办法体会老年人的辛酸,她也从未想过心疼齐家二老,反而是蓝老爷子让她心疼。 夜七转过头,“等抽空,我也该回去看看他了。” “时间过得太快了。”秋落无奈叹息,“想想都害怕,一转眼,咱们可也该老了,一看看kiwi、瑾儿长得多快?一转眼,他们该上学了、该谈恋爱了,不消几年也就结婚生子,咱们就真成了老人。” 这一说,还真觉得时光快得可怕。 “别说得这么恐怖。”夜七笑了笑。 现在事业稳了,孩子也有了,他们大可以好好过二人世界,也就不会觉得时间多么残忍。 …。 老远见辛溪和沐钦出来,两人给开了车门。 走近了才发现辛溪略微红着眼,沐钦一手揽着她。 两人之间气氛有些怪,所有夜七和秋落没有说话,启动车子缓缓往回走。 好一会儿,沐钦才说:“能先送我们回去么?” 齐秋落看了看沐钦,又看辛溪。 几乎同时,辛溪也道:“我去御阁园住,家里太闷。”说完看了沐钦,“下午还去医院吗?” 去什么医院?夜七略微不解。 沐钦倒是片刻后淡笑,道:“行,去御阁园,晚餐我下厨。” 辛溪挑了挑眉,轻飘飘的道:“我倒觉得你更该去医院再看看安玖泠,万一临了探出点什么,就算探不出来,好歹照顾个够没遗憾了,是不是?” 沐钦也不恼,一直淡淡的笑着,明智的不回嘴也不顺话,免得哪句又说得不对劲。 夜七适时打断了话题:“既然过来了,就别折腾了,就在这边生。” 沐钦自是没什么意见,辛溪没点头,抚了抚腹部,“过两天还得做个检查。” 上一次医生说的事,她一直都没跟沐钦说过,这会儿想了想,还是没继续说,免得奶奶做的事让他自责。 别人都只以为是一般检查,也不多问。 到下午蓝修抵达时,众人算是又一次聚在了一起,虽然是因为有事,但各自成家后这样的机会的确不太多。 ------题外话------ 啊,写不动,没到万,所以我乖乖蹲墙角去了……好吧最后一句:七夕快乐!~ 第339章 相信我,我爱你、爱孩子 回去的路途,辛溪简单说起了边羽的身世。 他从小就在她身边,关于边羽的父母,辛溪根本不知道任何情况,感觉从她有记忆开始,边羽就跟着她了,可见他们之间感情之深。 辛溪看了沐钦,“我不是想说他比你重要,但我绝对不容许让他在里边受罪超过一周。” 如果到时候还没办法,她就自己想办法,说什么都不可能让边羽在里边呆着。 沐钦第一次知道边羽的身世,听完微微抿唇,什么都没说,只点了点头。 回到御阁园,田帧已经把午餐都准备好了。 沐寒声在门口等着,手边依旧握着盲杖,看起来却让人感觉很舒服,半点没有别扭。 那么多人一起走过去,他就准确的找到了她的身影,伸手牵住。 齐秋落诧异的看了一眼,心底直探神奇,这么多人脚步杂乱,他还就直奔夜七去了? 倒是夜七没注意这么多,任由他牵着,随口问了句:“早上吃药了么?” 沐寒声略微挑眉,没有正面回答,而正好那边的沐钦开口打断了这个话题。 沐钦问:“还没消息?” 沐寒声转头看了他,嘴角略微弯了一个弧度,让他稍安勿躁。 几个人好久没这么一起吃饭,餐桌气氛极好,而下午的消息延续了这份轻快。 许南那边传来消息时,蓝修和kiwi正好赶到。 蓝修一看就知道事情有眉目了,所以不担心也不多问,直接带了老婆女儿进了一个客房补觉去了,只留了一句:“昨晚就没怎么睡,今天也太折腾。” 夜七给瑾儿打了个电话说kiwi已经到了,小家伙马不停蹄从学校直接赶过来。 而她进客厅时,许南似乎已经把话说完了,茶几上放了几张不知名的表格,两张照片。 辛溪把手里的东西扔到了茶几上,冷然笑了笑,“难得她安玖泠竟然还有这么大的心,这么老的套路算计在自己老公身上。” 果然是谁娶她谁倒霉,辛溪瞥了一眼沐钦,故作不屑的说反话:“我为你有这么个前妻而感到骄傲!” 脑子简直‘太好使’,眼里都是钱。 夜七不明所以,拿起茶几上的纸张看了看,越看越皱眉,最后看了那两张照片。 安玖泠在某个停车场,连个脸都没露,也没见顾城,这是打算金蝉脱壳了? 沐钦是从头到尾都陪着安玖泠的人,不得不说,这个女人伪装得很好,最后才自顾嘲讽:“这么说,我跑那几趟医院是枉费了。” 沐寒声才挪了挪身子,“不尽然,这个计划显然是她快出院时才进行的。” 先前也许是真的只想要沐钦的财产也不一定,至于顾准之出狱那天发生了什么,导致安玖泠改变了主意弄死他,就不得而知。 沐寒声颔首指了指那几张纸,道:“这点东西还不够,她打点得很好,我让边羽演戏这么两天,得到的证据太少,所以,还要边羽委屈两天。” 夜七终于放下东西,有些意外,“所以,安玖泠费了这么大力气,竟然就是为了顾准之的一份保险?” 沐寒声略微挑眉,也许是,也许不是,但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最后享受了保险,他要做的就是找到一系列证据。 没错,顾准之曾经也是个资历很深的健身教练,甚至后来开了自己的健身公司,给自己购置一份上百万的保险在意料之内。 令人意外的是,安玖泠竟然可以为了那笔钱,为了保证母子俩以后的日子选择送顾准之上西天,够狠心。 就这么简单? 夜七几次看了那几张单子,这件事的时间虽然不久,但牵扯的确不少,没想到落幕这么快。 “虽然安玖泠很自作聪明,我还真没想到她会傻到这个地步。”夜七咕哝一句。 安玖泠若是安安分分的,他们母子的后半生也一定能过得很好。 说完,她狐疑的看了沐寒声一眼:“你确定是这样?” 沐寒声是指略微敲了两下盲杖,并没有回答,笑了笑,目光几不可闻的扫向沐钦的方向,继而却是对着她温和一笑:“不信我?” 夜七戳了他一下,大庭广众还用眼神勾引人! 齐秋落理了半天,终于叹息开口:“幸好我生了kiwi之后还没完全变傻。”说罢,她看了看沐寒声,“所以说,关于沐钦的舆论出来开始,到沐钦被弄进去,最后又换了边羽,都是你导演的戏啊?就为了让安玖泠信以为真,放松警惕?” 沐寒声只略微一笑,沉默算是默认了。 而此刻,在打算逃走时第一时间被扣押的安玖泠直呼‘冤枉’,“我没有杀夫!我没有!这一切都是布局,我要见律师!” 可惜,没人理会她的呼喊。 现在她就只能等警方找足证据,宣判她的罪刑。 前两天的新闻也已然完全变了风向,一条条一幕幕都是对安玖泠的控诉。 先前为了财产,作为人妻不守妇道,出轨怀孕,被扫地出门。如今竟然也为了保险金,谋杀亲夫,曾经的前科之下,这谋杀亲夫的罪名更是顺理。 太阳落山之际,御阁园的气氛越来越温暖。 沐司暔来了,辛溪在一旁调侃他们是‘有情人’终于又见面了。 如今kiwi还知道害羞了,看到沐司暔过来,本来是心心念念,这会儿却红着小脸蛋没上前。 沐司暔手里捧着个小蛋糕,径直放进她手里,目光自然到成熟,小眉毛一皱:“是不是瘦了点?” 辛溪这会儿心情放好,再开口逗沐司暔,“这么小怎么满是套路?” 什么‘怎么瘦了?’、‘好好吃饭’那都是初中娃娃恋爱挂在嘴边的套路,可是放在两个小孩身上莫名的喜感。 睡前,沐恋给辛溪打了电话说明天或者后天都可以去医院,医生已经约好了。 说到这个,辛溪才抿了抿唇,其实,她不愿意去,害怕听到不好的结果。 也是因为这样,她转头看了沐钦,“你陪我吗?” 沐钦却皱了一下眉,“我尽量。” 除了沐寒声,一众人都愣了一下,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还能是尽量抽空?必须陪着辛溪去检查啊。 辛溪也拧了眉,“安玖泠也被查出来,你还想忙什么去?” 这时候沐寒声才站在同为男人的角度,先是轻轻咳了咳,才道:“警方那边有些事还需要沐钦配合。” 这话让夜七莫名的看了他。 沐寒声和妻子对视了一眼,转瞬不得不改了口:“不去也无碍,我安排人就行。” 沐钦似是皱了一下眉,倒也没说什么了。 就寝时分。 夜七照常陪着沐寒声洗漱,扶着他从洗漱间出来,等躺在床上,她才撑起半个身子,盯着沐寒声看。 男人闭着眼,一手抬起圈了她,薄唇低低的问:“怎么了?” 她皱了皱眉,淡淡的一句:“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哪里不对呢,她也说不上来,轻轻补了一句:“也许是直觉。” 这话让沐寒声轻轻勾了嘴角,有那么点没由来的自豪。 他的妻子多聪明啊。若没有他在,或者沐钦真的还是当初的沐钦,就一定不是夜七的对手。 “你笑什么?”她看了他一眼,点了点他嘴角勾起的弧度。 沐寒声只是淡淡的摇头,圈着她的手臂略微收紧,满是宝贝,低声征询:“睡觉?” 夜七点了点头,不过躺下之前,最后问了他一句:“对了,沐钦进去之后,你都没见过他,怎么确定边羽和他都会配合你的剧本演戏?这么自信能赢了苏曜?” 如果演不好,对安玖泠就没什么作用,也就没有今天这忽然的转折了。肯定也赢不了苏曜。 沐寒声眉尖微扬,只模棱两可,悠悠的一句:“因为,同是沐家人,只有我最了解沐钦。” 她眨了眨眼,这了解有几分关系? 沐寒声闭着眼,却在想,若不是沐钦心理素质够好,在他让人把他押起来时,一切都变了。 最后,他才笑了笑,不再想。 夜七躺在沐寒声臂弯里,并没有把灯关上,就那么躺了一会儿,迷糊的睡了过去,再睁眼时发觉灯已经关了。 沐寒声关的?她纳闷了一下,他失明之后,从来没有关过灯,但困得没力气问又睡了过去。 沐钦和辛溪的卧室。 一样是一片昏暗,沐钦从身后拥着腹部隆起的辛溪。 “那段时间,包括奶奶的事,是不是对我很失望?”他低声问,黑暗里睁着眼。 辛溪沉默了会儿,才道:“没有。” “言不由衷。”沐钦轻轻的笑,然后掌心在她腹部轻轻覆住,极度吻合,良久才道:“相信我,我爱你、爱孩子,珍惜这份缘分,不会让任何人和事破坏得来不易的幸福。” 这话听起来是有些没头没尾的,甚至和最近他办的事背道而驰,就没见他怎么陪着她、关心孩子。 但辛溪没有计较,因为她这会儿真的困了。 随后却听沐钦又低低的一句:“庆幸有寒声和夜七在。” 他们既是亲人,更是恩人,严格说来,若没有他们,恐怕他也不是今天的沐钦。 辛溪略微皱了一下眉,听不太明白,但也只迷糊的一句:“睡吧,很困。” “好。”沐钦沉声应答。 此后卧室只剩安静。 …。 翌日清早,辛溪又醒个大早。 沐钦这一觉睡得不算踏实,但还是跟着起了床,因为要陪着她去医院。 没想到的是,最近特别爱睡懒觉赖床的沐寒声比谁都起得早,和田帧在厨房井井有条的忙碌着。 辛溪略微惊愕,“你能看见了?” 沐寒声却笑了笑,自然一句:“不能。” 一旁的田帧擦了擦手,转头说:“先生和太太经常一起下厨,对厨房已经很熟悉了。” 哦……辛溪看了看沐寒声,缓缓点了一下头。 摘下围裙时,沐寒声接到了许南的电话,他‘看’了沐钦一眼,差不多两秒的思量,随手就开了免提。 沐钦亦是有些诧异看了沐寒声,一来,他竟然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二来,他怎么看见的? 可这都是小问题了,沐钦只骨折听许南的话。 “沐总,最迟明天下午应该就出结果。”许南一板一眼,完全没有和沐司暔玩闹时的语调。 沐寒声听完只低低“嗯”了一句,收了电话,他才对着两人道:“你们用,我去叫七起床。” 沐钦点了点头,看着沐寒声走出餐厅,眼神里莫名的内容。 “怎么了?”辛溪看了看他。 沐钦这才收回视线,摇了摇头。 某一瞬,他被脑子里浮现的东西惊了:沐寒声,该有多可怕,这段时间眼盲在家的人,对外局势了如指掌,顾准之死的事发生不过几天,他可以这么快做出安排,甚至…… 闭了闭眼,沐钦轻轻舒出一口气。 而此刻挂了电话的许南已经坐在了探望边羽的探望室。 边羽走进来时皱了一下眉,他还以为是沐寒声,所以问:“沐先生让你来找我的?” 许南双手摆在桌上,挑了挑眉,“你说的沐先生是我们沐总,还是钦大少爷?” 边羽对沐钦多少是有些不满的,也耿直得表现很明显,若不是为了小姐,他不可能听从沐寒声的话,顶替沐钦。 许南知道他在想什么,笑了笑,指尖略微敲着桌面,看起来只是不经意的动作。 但也许是身为同行的身份,边羽垂了视线,在即将离开时忽然又挪了回去,看着许南在桌上不着痕迹的比划。 看了没几秒,眼角微紧,又略微诧异的看了许南,“真的?” 许南点头,“沐总救了钦大少爷和辛小姐,也会救你,不过严格说来,真正救了你主子的,还是钦大少爷。” 边羽略微皱眉,有那么些狐疑。 许南略微抿唇,“别把钦少爷想得太笨,我们沐总可以睿智,同是姓沐,能差哪儿去?” 说完,许南站了起来,最后留了一句:“记住,按计划来。” 边羽看着许南走出来,好一会儿才站起来。 同一个监狱,几乎喊冤一整夜的安玖泠已经没了力气,抓在门边,通过那点小开口,根本看不到外边是什么样。 “我没有谋杀……”她依旧是那句话:“我要见律师。” 警方倒也同情,还真给她带了律师过来。 不过律师见到她时无奈的叹息,“安小姐,证据都差不多了,对你十分不利,你现在能做的,反而是坦白从宽,争取多见你儿子。” 安玖泠忽然狰狞的盯着律师:“是说了我没谋杀!” 律师倒也不和她争,只是说事实:“但保险金的确流进了你的账户,顾准之先生的受害地点多番查看,更是一切都指向了你。” “那你今天来干什么?!”安玖泠气得吼起来,“给我滚、滚!” 她已经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走偏的,觉得不对劲时,慌忙的开始收拾行李,想要离开这鬼地方。 可警方早就盯上了她。 所以,直到她蹲在了这里,她都没办法给自己个解释,到底哪里不对劲? 狱警将她送回去时,她终于低头落泪,顾城还那么小,该怎么办? 想到这个问题的,自然不止她一个。 沐钦和辛溪去了医院之后,夜七看着儿子皱了皱眉,“瑾儿,最近见过顾城么?” 虽然顾城算不上什么好孩子,但毕竟是个孩子,父母作孽,他反而成了受害者。 沐司暔想了想,摇头:“没注意。” 时间太紧,沐寒声的确忽略了对顾城的安排,也把汤递到她面前,“再不济,还有安玖瓷,还有他外公外婆。” ------题外话------ 恩,标题特意用了沐钦的原话。文里好几处隐隐的伏笔,发现什摸端倪木有?比如沐寒声心理夸赞我七太聪明,比如沐钦莫名其妙说幸好有老沐和我七?哈哈,反正这件事以安玖泠入狱结束,我不会往深了揭开,留一道永久伏笔。嘿嘿,万一哪一本用得上 第340章 但愿结果不会太坏 夜七听完抿了抿唇,说的也是,顾城再无辜,她总不能帮着照顾,没那个必要。 也是用早餐期间,她看了看沐寒声,忽然想到了今天的日子,这才皱了眉:“药是不是该吃完了?” 沐寒声神色泰然,倒也点了一下头,“正好没了。” 早知道就跟辛溪、沐钦一起去医院了,她一边想,用餐动作加快,想着用完就去医院。 沐寒声却低缓一句:“让沐钦顺便带回来也一样。” 原本,夜七是想,已经过去三个疗程,沐寒声去了直接再做一次检查,看看情况。 不过沐寒声刚这么说完,蓝修一家也进了餐厅,秋落看了她,顺着尾音问:“带什么回来?” 等听了夫妻俩正在说的话题,秋落才点头,“正好,安玖泠这事也不用操心了,带孩子们出去玩一天,kiwi总是闹着要出去。” kiwi来这儿的时间其实不算多,但是每次来,她总是要去一次游乐园,还要由瑾儿陪同,也一定要在自己喜欢的餐厅享受一顿,十足一个小吃货。 夜七考虑了一会儿,还是同意了,看了沐寒声。 还不待问,他就说:“我也去。” 她无奈的一笑,“那要不要把司彦他们也带上。” 可人家兄妹三人这会儿被卫子谦带去了江南水乡,说是给肖筱探班,就是变着法儿的亲近去了。 沐司暔咽下食物,说:“我们兄妹几个成长路线都一模一样,除了他们三头两年没被蓝爸带过。” 别的都跟他一样,跟着卫叔叔四处游历,也经常能见到苏曜舅舅,回家呢,大多又呆在御阁园。 齐秋落笑看沐司暔,“你是想说爸爸妈妈不厚道总是能想法子过二人世界么?” 沐司暔微挑小浓眉:“我可没说。” 可眼神里明明全是这个意思。 几个人也不说破,只是笑着,继续用餐。 医院里。 沐恋今天原本不该上班,但大嫂要过来,她已经在医院等着了,一同等待的还有约好了的医生。 下车和上下电梯,沐钦都小心的护着辛溪,走廊刚转完就看到了等着的沐恋。 沐恋穿的便装,见到两人来赶忙把手从衣兜里抽出来迎了过来,体贴的搀了辛溪另一边,“大嫂,没有不舒服吧?” 辛溪笑了笑,摇头。 “来了?”医生也站在办公室门口,把他们往里请。 其实医生看出来了,辛溪神色略微凝重,这才看了看沐钦。 但沐钦事先并不知道她做过一次检查,也不知道上一次医生说孩子可能残疾的事。 辛溪拿过包,把之前的检查单给了医生,略微吸了口气,才把之前的检查简单说了一遍,定定的看着医生,“我只想知道,她是不是会真的残疾。” 沐钦忽然握了她的肩,“为什么没有告诉过我?” 辛溪这会儿是极度紧张的,显得很无力,淡淡的看了他,“你那时候在忙什么,你自己不知道么?” 他在忙着‘照顾’安玖泠,想着怎么把那件事处理好。 沐钦顿时没了后文,眼里满满的自责,可薄唇一抿,也没能说出什么道歉。 医生把辛溪带来的检验单拿了过去,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略微皱着眉,也宽慰着:“只是几率有可能,并不一定,太太不用过于担心,也许今天检查就好了呢。” 但愿如此。 辛溪跟随医生去做各项检查,沐恋和沐钦就在外边等着,沐恋看了看他,好一会儿才开口:“我之前也不知道嫂子是这个情况。” 沐钦只闭了闭眼,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事。 安玖泠的事能不能顺利解决?如果孩子真的不健全怎么办? 一被沐恋打断,他才皱了眉,低低的一句:“但愿结果不会太坏。” 但他心里并不轻松,即便不迷信也担心着,他并不算什么好人,他怕所谓的报应降到孩子身上,多么的不公。 然而,检查做完后,医生表情凝重。 原本,医生还打算不让孕妇本人听结果,但辛溪撑着一脸泰然,“我是孩子母亲,必须知道情况。” 医生看了看沐钦,最终只能尊重孕妇。 “按照孕妇的说法,先前的不当行为,对胎儿是有一定影响的,毕竟已经过了羊膜囊穿刺鉴定的最佳时机。”医生说话并不快,而且尽量讲得很清楚。 沐钦已经拧了眉,那就是奶奶冲到家里去给她做鉴定的那一次了? 只听医生继续道:“当然,情况并不是一定的,不排除我们现在的检查有偏差的可能。” 辛溪一手扶了的床边,低低的道:“就算她真的有缺陷,都已经这么大了,我没办法舍弃。” 今天之前,她已经不止一次想过最差的结果,可再怎么样,这也是她的孩子,在她眼里,无论什么样,都是个小天使。 沐恋真的不止一次见到胎儿状况连连的事,七嫂嫂当初怀三胞胎就受罪不少,现在大嫂又这样,她都忽然产生恐惧了。 三个人取了沐寒声的药之后从医院出来,直接往御阁园走。 沐寒声几人带着孩子出去,下午五点左右才往回走。 路上,许南就给他打了个电话,沐寒声也仅仅是意料之内的点头,“嗯”了两声。 蓝修看他挂了电话,略微挑眉,“事情办妥了?” 沐寒声也只是点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回到御阁园,沐钦几人都在客厅,赵霖竟然也比他们早到了。 赵霖当然知道安玖泠的事基本敲定了,来了之后也和沐钦简单说过了,沐钦总算放下心,现在唯一不放心的就是孩子,可担心也没什么用。 夜七坐过去,原本是想说让辛溪安心待产,安玖泠的事构不成任何威胁了,但她看出了几人神色不对。 抬头看了看沐钦,不明所以。 …。 晚餐之后,辛溪因为疲累,由沐钦带着先上楼休息,沐恋才终于把今天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没有惊愕是不可能的,夜七看了沐恋,拧着眉,“卓继当了多年的医生,怎么会犯下这种错?” 如果只是时间不对,或者辛溪的身体有异样,卓继肯定不会愚忠的按照老太太的吩咐做那个鉴定。 “也许卓医生也没想到会这样。”沐恋轻轻蹙眉。 卓继的确是很有把握的,但现在的情况时在他意料之外的变数,唯一可能得就是他的工作还没完全结束辛溪就挣扎着醒了过来,就是那会儿他分了神没有处理到最好。 关于这件事,几个人并没有在客厅说太久,毕竟是太过沉重的话题,只祈祷生产时是个奇迹。 大概是等辛溪睡了,沐钦才从卧室出来,彼时沐寒声还在客厅坐着,他也没有看沐钦,但直到他走进来,低低的道:“最迟后天出结果。” 证据齐全之后就是开庭,所有事情也就快了。 沐钦点了点头,坐在沙发上都能看出疲惫,抬起双手插进发丝顺手捋至脑后才垂下手,“孩子的事,会不会是我太狠的报应?” 沐寒声略微低眉,然后看了他一眼,薄唇微动,“这种事你也信?”他一边说一边把碗着盲杖,幽幽的道:“换个角度说,你是个非常合格的丈夫和父亲。” 这话让沐钦笑了笑,略微调侃:“如果不是我,恐怕早被你送进去蹲着了。” 沐寒声只笑了笑。 夜七从卧室下来时,两人没说话,都安安静静的坐在沙发上,她才左右看了看两人,“不睡觉,在这儿灵魂交流?” 沐寒声习惯的抬手,她就把手送了过去,道:“不早了,上去休息?” 他略微弯着唇角,借着她的手顺势起身,也不和沐钦打招呼就往客厅外走。 夜七倒是看了沐钦,“你也休息吧,不要想太多。” 沐钦几不可闻的动了嘴角,算是勉强一笑回应了,看着两人往楼梯上走,还能隐约听到他们对话。 她说:“你今天已经少吃了两顿药,晚上这次是不是该加点剂量?” 沐寒声几不可闻的蹙眉,原本想拒绝,想了想,侧首‘看’她,点头,“好,听你的。” 给他弄药的时候,夜七也在说着话:“现在大家都在,但又都没办法过去看奶奶,怎么办?” 大多人老太太都不认识了,过去了还引得她头疼,思维混乱,不去呢,又每天都是一个人孤零零的。 沐寒声把盲杖靠在床边,片刻后才道:“明天让瑾儿过去?筱筱儿一个人陪老太太也无聊。” 总不能天天哄老太太说那是瑾儿的同学。 她点了点头,“总归沐钦是不能回去的。” 否则老太太容易一下就想到之前对辛溪做的事,现在辛溪腹中的孩子情况不乐观,免得刺激老太太自责内疚。 “那就我带瑾儿回去。”沐寒声看她走过来,才道。 夜七手心里是颜色不一的药丸,递给了沐寒声,也因为听了的话而皱起眉,“我真怕奶奶看到你也分不清是你还是你爸。” 就像上次,看照片里沐寒声比瑾儿小,一转头就想起了不少,但是奶奶思维一乱,就让人紧张。 沐寒声淡淡的一笑,“放心,不会有事。” 他说话的同时,把药丸都倒进嘴里,然后拿了一旁的水‘咽下’。 在她还沉浸在之前的话题时,他已经从床边起身,略微拍了拍她的手背,径直、熟稔的往卫生间走。 夜七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把门关上了,她才转头皱了一下眉,“你怎么了?” 隔着门板,卫生间传来沐寒声略微带笑的低音:“来卫生间还能做什么?” 她被说得几乎翻了个白眼,还以为是他哪里不舒服,看来没事,也就没怎么在意。 而卫生间里,沐寒声虽然冲水,却不是方便,只往里吐了两口,看不清吐出来的药丸颜色就已经被水冲走了。 他再开门时,只温柔的笑着跟她要浴袍。 “这么晚还洗澡?”她嗔了他,早干什么去了?一直在客厅,也不知道和沐钦都聊了什么。 沐寒声依旧是温和的笑,她送东西过来还讨巧的吻了吻,“一起?” 没得来她的回应,只被瞥了一眼。 夜七回了床上,等着他洗澡出来,思绪了无边界游走,也许是受了今天辛溪的事影响,忽然就想到了她的四胞胎中失去了的那一个。 微微皱了眉,转头看着抽屉,里边一直放着一个小卡片,是她当初从医院回来后弄的,上边记录了那个孩子失去的日期,安葬她的地址。 不过想一想,忙碌了这么几个月,那个日期已经过了。 …。 沐寒声出来时,她靠在床边睡着了,没有盖被子,虽然家里暖和,但她指尖一贯微微的凉。 他皱了一下眉,把她抱着放好,盖完被子才静静看着她,嘴角有着略微的弧度。 一个夜晚,御阁园几对人都睡得还算安稳。 沐寒声起床后已经和儿子说好了一会儿回御阁园。 其他人想去也去不了,但好在人多热闹,不乏节目,尽量把辛溪和沐钦带出情绪低谷。 下午夜七才接到沐寒声的电话说回不来了,老太太不让他走。 她已经料到了,毕竟在老太太眼里,他可是出差在外很久的儿子。 但是用过晚餐,老太太那个出去散步的习惯没有改,还隐秘的让卓继去见她。 卓继去的路上就大概猜到了老太太会问什么。 他是医生,威望如此,辛溪和孩子的状况卓继是知道了的。 果然,去了之后,老太太直截的盯着他问:“之前做鉴定的那孩子,还好吗?” 辛溪气得肚子走了,老太太也没能放下面子找她去,但一直让卓继留意着。 卓继想了想,斟酌着该不该说。他若是说好,到时候孩子生下来但凡有点问题,那他就是欺瞒;若是说不好,可孩子生下来是个奇迹,那他可成了不安好心的诅咒。 “问你话呢。”老太太等不及,拧眉看着他。 卓继这才抿了抿春,只得道:“大问题是没有的,但毕竟那天的检查仓促,大少夫人又受了惊吓,情绪激烈,我怕……会留下什么毛病?” 老太太没有接着问是大人还是小孩,花白的眉锁着,“这可如何是好啊?” 卓继看了她,“老夫人您也不必太担心,保守来说,问题不大。” 但问题在于辛溪极其在意这件事,受的心理刺激真的不小,如今母子一体,孩子的成长必定也会受到影响。 甚至卓继到现在都没能确定当初大少夫人挣扎着醒来怒吼时,他是不是手一抖弄伤了小孩? 好半天,老太太才让卓继走了,自顾满是自责,“那我这不是作孽了吗?” 洛敏挽着老太太胳膊,知道她心里难受,但不知道该怎么劝说,谁站在大少夫人的角度,那都不会好受的。 “她去哪了?”老太太忽然转头问。 洛敏张口就说了:“第一岛啊。” 老太太更是拧了眉,“什么第一岛?” 沐剑和妻子都是荣京人,老太太当然不会记错,所以这会儿才一脸不解。 洛敏自知对不上,皱了一下眉,然后勉强的笑:“我是说,大少夫人去那边散散心,这会儿还没回来呢。” 老太太一脸狐疑,“她没回来,卓继是怎么知道情况的?” 因为卓继根本没有离开过荣京,卓继底下也没有人手,都是他亲力亲为,包括得到关于辛溪的消息。 完了!洛敏心底直叫不好,老太太恐怕又要和这些时间线条较劲了。 没办法,洛敏只好尴尬一笑:“看来是我记错了,应该是昨儿回来的,可能太累,过两天应该就来看您了。” 老太太却叹了口气,“该是我去看她了才对。” ------题外话------ 题外话,没有题外话…… 第341章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老太太从外边回来时,沐寒声和沐司暔还没睡,都在客厅。 “奶奶!”沐司暔从沙发上走了过去,叫得很顺口。 但显然,老太太这会儿心情不太好,只是勉强的笑了笑,“洗澡了吗?明天是不是要去学校,得早睡。” 沐司暔张了张嘴,他想说明天不用上学,不过怕老太太觉得自己老糊涂,只好不说话了。 沐寒声也从沙发站了起来,“确实不早了,您也该去休息了。” 老太太看了看他,点了一下头。 洛敏搀着老太太转身往卧室走的时候,沐寒声看了洛敏,洛敏领会的点了一下头。 所以玫瑰园里夜色深下来,一片安静之际,沐寒声和洛敏还在客厅。 没有开大灯,所以只有橘黄色的光线。 “你应该知道我想问什么。”沐寒声看了洛敏,低低的声音不大,但听得很清楚。 洛敏轻轻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她老了,还是因为最近老太太的状况不好,她很少觉得伺候老太太会累,但这些天的确是累。 随即,她才道:“少爷,老太太的状况是越来越差了。” 起先还很稳定,现在是不定什么时候就忽然反复的质疑当前的时间,忽然就思维混乱了。 “我原本想,老太太这情况,最好是不知道钦少爷和辛小姐的情况为好,可老太太还是知道了。”洛敏很无奈。 她把卓继和老太太说的事简单重述了一遍,皱着眉,“是不是真的?那孩子……不健全?” 沐寒声也蹙了剑眉,好一会儿才沉声道:“还不一定。” 但老太太若是从卓继那儿听了那些话,想必今晚都睡不安稳了,她一贯最在乎后备的家庭,她一个无心之失气得辛溪回第一岛,和沐钦又吵了一架,怎么能好受得了? “辛小姐身体那么好,但愿是检查有误。”洛敏皱着眉,心疼年轻人,也心疼老太太。 她理解老太太当初的心情,就是做法欠妥些,可事情都发生了,没有假设和劝说的余地。 “对了,明天,老太太恐怕是一定要去看看辛小姐,不知道方不方便?”洛敏问。 “目前都住在御阁园,蓝修、齐秋落也在。”沐寒声低声,“但……” 除了沐钦,老太太一个也不认识,辛溪见到老太太,说不定还有些情绪,万一又起了冲突。 “能不过去,就尽量拦着。”他说。 洛敏懂,点了点头:“我尽量。” 可话是这么说,谁只道早上一起来,怎么也不见老太太,洛敏去敲门也没反应,推门进去才发现,卧室里哪有老太太的影子? 这一下可慌了家里所有人。 “她连路都不认识,能去哪?”洛敏急得直绞手,“家里司机也不知道老太太要出去。” 玫瑰园和御阁园不一样,出了庄园大门是没有保卫亭的,老太太走着出去再打车也不是不可能。 佣人把前院、后院,老太太平时会去练剑的地方都找了个遍,就是没有。 那一定是出去了,洛敏只拧眉,“对了,该不是直接去了钦少爷家里?” 一想到这里,就赶紧让人过沐钦那儿看。 沐寒声给许南打了电话,许南也拧了眉,“沐先生,安小姐的事今天就出来了,我派其他人去找找老夫人,您千万不能出来。” 沐寒声的确没有离开玫瑰园,但根本就坐不住,手边没有盲杖,只是单手叉腰缓缓徘徊,片刻才沉声回应:“尽快,老太太现在脑子糊涂,久了不定出什么事。” “我知道,您放心。”许南道。 挂了电话之后,沐寒声那一双眉峰依旧是淡淡的拧着。 因为安玖泠的案件牵扯到沐钦,他和沐钦的关系摆在那儿,这段时间是不便露面的,尤其马上补齐证据之际,他只能安静的做个瞎子。 而此前和沐寒声在会所谈过话的几个人,那都是活了五六十年的老狐狸,当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权当这大半年根本没见过沐寒声这个人。 而苏曜和赵霖在明面上没有深入插手这件事,所以一切看起来都是司法部门在按程序行事。 正因为如此,到下午,警方出示了关于安玖泠谋划杀夫谋取保险金种种证据时,得到了一众网民的支持。 打开新闻,到处可见对安玖泠的谴责。 可此刻的安玖泠却只是自嘲的笑着,笑得像个疯子:沐钦,如果知道我最后栽在你手里当初就应该让顾准之杀了你!我真后悔! 她的案件挥在第二天开庭,但似乎结果已可以预见。 但是这样的好消息下,挂心老太太的人都笑不出来。 老太太找到了,许南的人找到她时,她正是在去沐钦家里的路上,但在中途大概是迷路了,正一个人焦急。 沐钦听到老太太一定要见到辛溪,和辛溪聊了会儿,两人从御阁园去接老太太。 辛溪也不是狭隘之人,虽然孩子的事她到现在也高兴不起来,但她不会和老太太摆脸色,不会让老人家心里有负担。 夜七也一同过去的,但在半路就接到了许南打过来的电话,瞬时拧了 眉。 “我已经让人把老夫人送医院去了,您也不用太担心。”许南安慰着,自己也往医院走,所乘坐的出租车里都是安玖泠的案件进展。 另一边老太太被人护着送往医院,但是中途不知想起了什么,挣扎着不肯配合,弄得一众人不敢用力又必须保证她不会撞在车上受伤。 后边还跟了一辆车,车子猛走猛停,一眼就能看出司机的狂躁。 而车里此刻坐的是安玖泠的父母,许南的人也不知道对方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直接冲着老太太上来就是一顿谴责,“好歹当过你的孙媳妇,你们沐家怎么能这么狠绝,这都是你这个老太婆的授意是不是?当初把我女儿赶出来是不是也是你故意策划?!” 老太太就那么无辜的看着指着自己鼻子骂的人,除了慌神之外,就是无助,“我孙子才多大,哪里有孙媳妇啊?” 街上车多、人多,安玖泠的父母使了蛮劲儿的闯,许南的人也不好动粗,只好把老太太带走。 哪知道那两人和安家管家竟然是紧跟不舍的追着骂。 老太太忽然停下来,几秒钟不说话之后,忽然情绪就激烈起来,不得已只能送到医院。 而安玖泠父母也就开车一直跟着。 夜七和沐钦、辛溪到医院时,很远就能听到安玖泠父母的痛骂。 她从来不知道安玖泠的父母对这个女儿有多好,甚至当初是类似于卖女儿的把安玖泠嫁给沐钦,此后除了钱,也并不关心这个女儿,现在这是何故? 等走进来,她才明了,果然不是因为多么爱女儿。 “小安如果明天就被判死刑,这都是你们沐家害得!如果不是嫁进沐家,她后来的路不至于走得这么不堪!现在扔下一个不成人形的儿子,你们沐家必须抚养!那是沐筱筱同母异父弟弟!” 医生赶来,让人拉开了喋喋不休的安夫人,把老太太带进了病房。 夜七都听见了,略微挑眉,只觉得安夫人的逻辑很可笑。 但顾城确实无辜,可沐钦是不是愿意抚养,权看他的意愿,别说什么顾城是筱筱儿同母异父的弟弟,沐钦和安玖泠早离了,根本不算什么关系。 正好,安夫人被拉开,一转身就看到了扶着辛溪走来的沐钦,顿时又逮到了说事的对象。 只见安夫人看了辛溪挺着的肚子,讽刺的一笑,“呵!好一副恩爱的夫妻相,沐钦,你就是为了这个女人,才设计害死顾准之、害死我女儿的?” 辛溪直接当这人不存在,自动屏蔽那刺耳的声音。 沐钦却是冷着脸,“安夫人,这种话说出来之前是要考虑后果的。” 安夫人被他阴沉的一句闭了嘴,却气愤愤的盯着他。 “你有证据么?”沐钦再次开口,听似淡淡的问。 安夫人终于回过神,几乎是咋呼着:“我还需要什么证据,你沐钦是什么东西我难道还不够清楚吗?当初为了和沐寒声争夺族钻,为了生个男孩,你默许自己的老婆找野男人,如果不是顾城基因鉴定不过关,败露了自己的恶心,你会有机会假装着悔改?你根本就不是个人,让小安一个人背着出轨的骂名,若非如此,我女儿会是今天这样?!” 安夫人气急了,什么都往外抖。 沐钦终究是抿了唇,脸色阴得能滴出水来。 安老爷终于上前把老太婆拉了过去,“少说两句。”但他也看了沐钦,“不是我们无理,我们也老了,顾城那么小,无父无母,谁来抚养?只能找你。” 辛溪早就听不下去了,哪怕沐钦过去是个渣男,现在也不允许别人这么骂,何况他的妻女跟前。 所以,辛溪冷然嘲讽的笑了一下,“这位老先生说的可不对,荣京那么多孤儿院,难道还容不下一个顾城么?” 她这么说,一方面的确是心里气愤,她觉得这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例如她自己,如果让她选,宁愿小时候在孤儿院长大,也好过被兄长像个工具一样养大,像对待阿猫阿狗一样利用,随便嫁给糟老头侮辱强多了。 顾城是男孩,现在看不出来什么,但等他长大,自尊会有多强?他会记得现在的所有事,对沐钦、对她、对沐筱筱会有多恨?当然,除非顾城以后足够通情达理,不是睚眦必报的类型。 辛溪没兴趣听安夫人是怎么骂她的,只是笑了笑,信步走了过去。 见无人搭理,安夫人气得跟了过去,看了病房里的沐老夫人,“瞧瞧,这就是你们沐家的报应,我看老年痴呆到这份上,也该活够了。” 夜七终是轻蹙了眉,“安夫人。” 她到哪,总是有着一股子寻常女人没有的气质,看似文文静静的站着,但这么一喊,安夫人就安静的看了她。 夜七才道:“您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也许也快走到我奶奶这一步了,嘴里总是该留点德。” 既然都开口说了,她不介意多说一点,“再说今天这件事,你想求沐钦以后抚养顾城,但是除了憎恨和侮辱,我没有看到半点诚意,别说沐钦同意,拥有族钻的人是我,说不定沐钦点头同意了,我都不会让他把顾城带进沐家。” 安夫人被她这么一句噎得睁大眼。 是啊,几乎所有人都忘了还有族钻这个东西的存在,连夜七也从来没想过要利用这个东西。 可是这么一说,安夫人反应过来了,病房里的沐老夫人说不定一口气不顺就那么走了,那么沐家掌家主母可不就是眼前站着的傅夜七吗? 安夫人刚要说话,夜七已经抬起白皙手掌阻止:“麻烦两位离开,奶奶需要安静。” 已经很客气的请他们离开了。 还是安老爷比较有理智,拉了拉老太婆,示意她以后再说。 也正是这时候,大夫急匆匆的从病房里出来,看着众人问:“谁是老太太的孙子?” 沐钦微蹙眉,急忙上前了一步,大夫示意他跟着进去。 病房的门关上,听不到里边的动静,但都知道老太太必定是出状况了。 辛溪托着肚子,坐不住,也站得累,皱眉靠在窗户边,许南的人安静的站在几步远处。 片刻,辛溪才忽然问她:“沐钦以前真有那么混蛋吗?” 夜七微愣,然后笑了笑,“安夫人口不择言,你怎么也信?” 但其实,在夜七看来,如果是曾经的沐钦,那些事,他的确是做得出来的,可他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个人。 总是沐钦再有错,那都过去了,安玖泠也并不无辜,有什么好再提的? 辛溪笑了笑,“我还真信。”然后才抚了抚肚子,“但正所谓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他有坏的一面我无所谓,因为他对我好。” “换别人当真不一定能想得开。”夜七淡笑。 不过她也在想,最后的最后,顾城的抚养问题,也许就真的落在了沐钦这儿。 甚至,因为安夫人刚才的话,关于今天安玖泠的事,她越发确定了自己的某种直觉。想起那晚沐寒声的反应,她更是明白怎么回事了。 许南赶到医院时,病房的门还没打开。 …。 沐钦从病房出来时略显疲惫,只说了句:“奶奶睡了。” 众人已经在走廊里等了几个小时。 听医生的意思,老太太现在很脆弱,她现在就是一会儿处在当下,一会儿又忘了现在的一切。 老太太让大夫带沐钦进去时是知道沐钦的,心里还挂念着辛溪的情况,满是自责。 沐钦在里边陪着老太太那么久,一直握着她的手,“辛溪没有怪您,您别多想,一定要好好的。” 老太太却轻轻的笑着摇头,“是我糊涂啊……沐剑去得早,钧年不孝,失而复得反而让人心理插了一根刺,扰得家不像家。” 沐钦不知该说些什么。 老太太只叹气,“我也真的老了,也许哪一天就和沐剑作伴去了。” “奶奶您别这么想。”沐钦皱着眉。 老太太却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说太多。 医生说老太太的确年龄大了,现在能到如此高龄的人已经非常少,人老了,很多东西也跟着衰老、退化。谁都能听出医生的意思,老太太这样混乱的时间也不会太多了。 大概是傍晚七点,众人带老太太离开医院,因为并没有住院的必要,反而最好是抓紧时间和老人相处,她喜欢怎样就怎样。 第二天,天气并不好,但中午时分,阳光很明亮,太阳从一片云层挣脱,又走向另一片乌云才陷入阴天。 下午三点,法官宣判了安玖泠‘蓄意谋杀罪成立’,并判处‘无期徒刑’。 在很多人眼里,这已经相当于死刑,因为安家不可能请律师再后续为安玖泠出力,哪怕再上诉,法院也会驳回请求,因为铁证如山。 那两天,老太太脑子是清醒的,正好蓝修和齐秋落在这边,所以大家伙又一次聚在了玫瑰园。 都知道老太太看起来无恙,却时日无多,可没有任何人允许自己悲情丧气的面对老太太,都是变着花样的陪着她老人家开心。 要说那些天,陪着老太太是开心事,令人不愉快的,也就是顾城抚养问题。 安家二老几次想方设法的腰间傅夜七,要见沐钦,动静还不小,最终沐钦和夜七一同去见了两人。 这一次,两人的态度倒不嚣张也不咋呼,动情多了。 沐钦却全程并无过多友好。 夜七看了二老,“并非沐家不愿意,但是你们想过顾城自己的想法么?他成长在这样的环境下,是好是坏?” 显然,安夫人想过这件事的,很笃定的看着她:“如果沐钦和那位辛小姐教育得足够好,顾城长大了也只会感恩,不会怀恨在心。” 好像说的是挺有道理。 沐钦却淡淡的一句:“都说三岁看老,顾城现在什么样?” 说不好听一些,长大了或许就是个痞子,一个混混,哪怕有了文化,那也极有可能是一匹恶狼。 “不是我狠心。”沐钦道:“严格论来,我和顾城到底有什么关系么?” 没有。 安玖泠早已不是他妻子,安玖泠和其他男人的孩子跟他哪能有关系? “可他和沐筱筱有关系啊。”安夫人拧眉,同母异父也是一半相同的血。 这一点的确不错。 可沐钦宁愿干脆不碰顾城这个不定时炸弹,他不养,没什么道理说他没有人性。 谈到最后,沐钦沉声道:“如果当做一种资助抚养他承认,我可以答应。” 但不可能把他带回沐家,更不能冠以沐姓。 夜七想了想,点头:“这个,我可以做保证,哪怕哪天沐钦经济吃力,我一定不会让顾城活得艰辛。” 这样的场景,让她想起了当初对傅孟孟的承诺,承诺让苏玄衣食无忧,苏玄如今比很多小孩优秀,不论生长环境,还是教养学识。 可顾城的确不一样。 刚说到这里,咖啡馆外停下一辆车,安玖瓷匆匆往里走。 “沐太太。”安玖瓷先是对着夜七打招呼,然后对着沐钦点了点头,这才看了对面的两个老人。 安玖瓷是来劝两人回去的,而且态度很坚定。 二老被‘请’进车里,很不悦的看了安玖瓷。 安玖瓷没理,锁了车窗,拔了钥匙才折了回去站在夜七两人面前,抿了抿唇,道:“沐太太,沐先生,你们放心,关于顾城的问题,不会让你们为难,再不济就是我养。” 夜七几乎要忘了安玖瓷的存在,这会儿倒是有些佩服她的决定,毕竟是一个未婚女性,哪怕是堂姐的孩子,要抚养对自己的影响不小。 沐钦也并没表现出如释重负,只是点了一下头。 安玖瓷是刚从法院回来的,她听了自己堂姐的案件全过程,终究是看了沐钦。 “沐先生,我堂姐曾经的确有很多不对的地方,但她对顾城来说,至少是个非常真实的母亲,也许她今天落到这个下场不值得怜悯,但是我想麻烦您,以后关于她的负面印象能在社会上消失,顾城在长大,他若是总听到关于母亲的流言,那是一种残忍。”安玖瓷一句一句的说完,这才略微鞠了一躬,“希望以后,我们可以相安无事。” 是啊,相安无事,这是谁都希望看到的局面。 如果这一次安玖泠不忽然出来挑事,也就不会是今天这样。 安玖瓷走了,夜七才和沐钦上了车。 安玖瓷的车在咖啡馆外停了很久,车里,两位老人气氛的对着安玖瓷,说了好一阵,安玖瓷就是什么都没说。 直到二老都说得累了,她才用慢慢的语速道:“顾城和沐钦没有任何关系,这是事实,你们这样闹,只会丢了安家的脸。 别拿什么‘一日夫妻百日恩’说话,这个社会很现实,换做我是沐钦,我也不会点头,他有自己的家庭,有妻女,伯父伯母放心吧,顾城由我来养,您二老不用担心西去后顾城无依无靠。” 二老不说话,只是叹了口气。 “如果你们在这里呆着觉得闷,就到堂哥那儿去,国外清静。”安玖瓷又说。 反正在荣京,二老现在是没什么可挂念了。 车子缓缓启动,两个老人终究是没说话。 伯父伯母对安玖泠不太好,安玖瓷知道,他们这么闹也许有那么点替顾城担心,但也不乏想和沐钦要一笔钱的嫌疑。 钱、财,总是这些东西,就因为父母是这样,堂姐这辈子才过得如此狼狈,如今女儿死了,父母竟还如此,安玖瓷觉得心寒,可毕竟是长辈,她不多说,只让他们出国养老去。 …。 夜七和沐钦回到玫瑰园时,老太太似乎是刚从外边回来,气儿还没喘匀就见到了他们俩,紧着问:“怎么样了?” 她走上前对老太太微笑,“奶奶还记得安玖泠的妹堂妹么?” 老太太点头,领悟的问:“她养那个孩子?” 夜七点了点头。 老太太这才看了沐钦,脸上的表情也许有那么些心疼,又有些无奈,就算她觉得顾城可怜,于同情来说,但养回沐家也可以,但是于未来某些因素来说,不领回来要好。 她抚了抚老太太的手:“奶奶,咱们不想这些!” 老太太才点了点头:“不想。”而后笑着看沐钦,道:“小孙女儿今儿动的厉害,小溪都不敢下楼走动了,你去看看去。” 沐钦略微笑了一下,脱了外套就大步往楼上走。 客厅里做了一圈人,但习惯了最近都不开电视,所以哪怕知道安玖泠被判刑,也谁都不看,免得影响情绪。 ------题外话------ 话说,我在想,顾城以后长大了肯定有怨恨啊,尤其埋下的最后一个伏笔的缘故,他娘的死。要这样的话,跟瑾儿、司彦之间肯定有各种勾心斗角,万一再和kiwi什么纠葛上,那简直是一出大戏,还是带虐的爽戏!我最爱虐别人了咯咯~ 唉,老太太快了,过了快一百岁的人,让我想起了我老祖,九十八,去年走的,有些伤感,所以,也许不敢写太详细。 爱你们,周末快乐!~ 第341章 从来没想过,能活这么久 沐钦上了楼,顺势把大衣搭到左手臂才开门进去。 一眼并没看到辛溪,他径直走过去放了大衣,喊了她两声,没有得来回应,他才皱了眉,转头看了看卫生间的方向。 “笃笃!” “辛溪?”沐钦站在门口,知道她就在里边。 卫生间的门打开,沐钦一眼却只见了她泛红的眼,一时让他有些慌,“怎么了?” 辛溪吸了吸鼻子,摇头。 她当然知道这些天不该在大家面前表现出负面情绪,所以客厅里其乐融融,她只好回了楼上,不仅仅是因为孩子胎动得厉害。 最终,她还是没忍住,一手抓了沐钦,“如果孩子真的残疾怎么办?” 她试着想开,可是怎么想,心里都那么疼。 沐钦把她拥在怀里,轻轻抚着后背,低低的安抚:“不会的,别乱想。” 走到床边,辛溪却不愿意躺下,她现在无论什么形态都觉得累,也看了他,“我能不下去么?” 沐钦点头,“好,我在这儿陪你。” 两个人好久没有这么安静的独处。 辛溪靠在沐钦肩上,什么也不做,就那么安静的倚着,却觉得很舒服。 沐钦也是这个时候才有空看看关于安玖泠的新闻。 辛溪跟着看了一眼,好一会儿才很认真的问她:“安玖泠这个人的确可恶,但是一下子被打入地狱,你会不会还是有点心疼,对她太残忍?” 沐钦的目光从平板屏幕挪开,淡淡的笑了一下,抬手捏了捏她的脸,“是在挖坑让我往里跳么?” 说心疼,岂不是让她生气?说不心疼,会不会说他冷血? 辛溪瞥了他一眼,“我哪有那么无聊。” 好半晌,沐钦忽然的问了一句:“如果我杀过人,哪怕是间接的,你会不会觉得我可怕?” 她愣了一下,脑袋搭在他肩上侧着视线看了他一会儿。 他是想说什么么? 可是过了几秒,辛溪却忽然笑起来,“我杀过多少人自己都数不清,你不也觉得我挺可爱?” 这也不是说笑,辛家班那么多人,可她在上任之前跟辛子龙斗,还真没少害人,那时候的她根本不觉得辛子龙底下小喽喽的命是命。 对此,沐钦也抿唇弯起弧度笑,这个话题就这么略了过去,一点都没有引起不舒服。 …。 记不得是哪一天了,大概是一直住在玫瑰园,心情尚好,一天天过得连日期都懒得记。 她在阳台打电话,忽然被沐寒声从身后拥住,动作轻柔和舒服,那么高大的人,就喜欢俯下身把下巴放在她肩上。 她做了个“嘘”的手势,指了指手机,然后才反应过来他看不见,这才捂着话筒说:“还有一会儿就好了。” 她这样三重示意下,沐寒声却只是蹭了蹭她,淡淡的笑。 不过他都能听到电话里苏曜的声音,太清楚了,有那么些不好意思的对着她说:“我也是第一次,没经验。” 夜七笑了笑,“你试试我说的吧,和敏姨学的,她老人家带过那么多孩子,经验应该错不了。” “嗯。”苏曜应了一声,又似乎还有话要说,并没有挂电话。 片刻才听他问:“老太太最近状态好么?我看什么时候合适过去探望她,好久没过去了。” 沐寒声略微挑眉,轻轻咬了一下她的脖子。 她微皱眉,忍住了即将发出来的声音,瞪了他一眼,略微笑着对苏曜说:“最近状态很好,有人探望,奶奶一定很高兴!” 夜七反手戳了一下沐寒声的腹部,他这才停住了打扰,啄了一下她的侧脸,让她安心打电话。 “我也好久没见苏玄了,一起带过来吧。”她道。 苏曜声音里都带了可见的笑意,道:“最近报了个少儿外语班,学的很快,一个小男孩难得语言天赋这么好,总说以后要跟你一样!” 说到最后,苏曜的语调越是轻快。 她也笑着,“好啊,带过去我跟他比比?”转而她才玩笑说:“翻译这么苦,你还真不怕苏玄受委屈。” 苏曜只是开明的一句:“只要他喜欢,什么都好,兴趣高不会觉得苦。” 倒也是,她点了点头。 听到略微动静,夜七从阳台转头看了看,沐寒声不知道从抽屉拿了什么,然后出了卧室。 挂了电话,她也出了卧室,直接转弯往书房走。 她刚推门进去,沐寒声就从办公桌抬起头,手里还捏着笔,她满是诧异,“你干什么?” 别告诉她是在玩,这么久,他可从来不用笔批阅文件,因为看不见。 沐寒声却淡淡的笑,朝她招手。 等她走过去,他握着她的手往纸面上摸,能清晰感受到和普通纸张的不一样,清晰的网格哪怕看不见也能感受到。 她这才抿了抿唇,盯着画纸上不成形的东西,“这是什么?” 沐寒声放下了手里的笔,性感的薄唇微微勾着,一张峻脸瞬时铺满了宠溺,道:“玥儿想要个皇冠,我画一个模型,拿去让师傅做。” 夜七惊愕,她没听错么? 沐司玥前些时候在电视里见了名模走秀,直指着人家头上的皇冠就要,但都过去这么久,沐司玥没再提,他倒是很亲爹。 低头又看了画纸上刚开了头的东西,她笑了笑,“你确定你能画出来?” 沐寒声神秘的一笑。 她才挑挑眉:“照你这么宠沐司玥,以后可能没有哪个男生是她看得上的,都比不过她爸爸对她的好。” 沐寒声笑而不语。 夜七转头往后院看了看,大家都在下边,她才略微侧首问:“我也下去陪奶奶吧,你一个人可以么?” 显然不行,沐寒声即时就函授对着书架,使唤她:“帮我拿第三排最左边的书模型,里边放了一套沐钦用过的工具。” 她有些好笑,那么多书,他倒是记得听清楚,不过,这样擅自使用沐钦作画的工具,征得人家同意了么? 她还是走过去帮他拿,不过他说的地方放的就是一本书,而不是书盒子模型,自然也没有所谓的工具。 “你是不是记错了?”她转头看了他,一本一本的开始找。 沐寒声淡淡的一句:“大概是,你找找。” 她还认真找起来,从上层书架一直往下一层层的找,好一会儿才近乎自言自语:“你确定没记错,万一沐钦放在其他地方了不在书房。” 刚说完话,她又忽然低低的惊呼! 沐寒声已经到了她身后,没有发出半点声音,更可恶的是,也许是身高原因,他刚要撞上她,抬手一挡,掌心却好巧不巧握了她精致翘臀。 一秒、两秒过去,他都没有要挪开的意思。 夜七刚要转身,头顶传来男人幽幽低沉的嗓音:“猛然发觉,看不见也有很多福利。” 说罢,坏坏的收了收手心,惊得她拍了他的手,“大家都在后院呢!” 沐寒声只是淡笑,顺势将她拥进怀里,其实这里压根没有沐钦的绘画工具。 过了会儿,沐寒声才低低的道:“过两天给你个惊喜。” 夜七听完略微蹙眉,转身看了他。 她在想,最近也并没有特殊的日子,她的生日还没到,能有什么惊喜? 他却只笑不语,环着她纤腰的手又不安分的往下移,“是不是很久没有……” 她打掉他的手,当然知道他想说什么,大伙为了陪奶奶,都住在玫瑰园,有些事情自然是收敛的,就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男性都和沐寒声一样。 看他一脸憋屈,她才无奈的笑着赏了一吻,“画皇冠去吧,我给苏玄看看有没有适合他这个年龄的外语书,等他过来的时候当个礼物。” 沐寒声挑眉,咕哝一句:“不对苏曜好就行,对苏玄好可以。” 她笑,拿过平板坐在了书架旁的椅子上。 不过说好过来看老太太的苏曜一直没有抽出时间,所以买好了书,给苏玄签好了名,之后很多天倒是夜七自己在看,依旧是坐在书架旁的椅子上,依旧是那个姿势。 那天忽然窗外乌云密布,转眼就大雨瓢泼时,她坐在椅子上差点睡过去,被一记惊雷吓得清醒了。 沐寒声刚好把窗户关上,转身到了她跟前,抬手拍了拍她后背,“没事。” 这场雨来得十分仓促,却是来势汹汹。 傍晚七点多的时间,出差的卫子谦那头应该还是早上,刚下雨时就打来了电话。 “航班延误了,照这个天气,可能今天走不了了。”卫子谦看着下得哗啦啦的雨,地球这么大,居然和荣京同步的大雨。 天空一片黑暗,时时伴有雷电,所以最后航班直接取消了。 有些冷,夜七环手抱着一个手臂,道:“那也没办法,延迟两天也没事。” 那一晚的雨从傍晚一直下到深夜,玫瑰园里倒也温馨,和往常没什么两样,一下雨反而都睡得安稳了。 但不知几点,隐约听到了洛敏惊慌失措的声音,卧室的门被敲响,在安静的别墅尤其惊人。 夜七开门的同时,隔壁的沐钦也走了出来。 “怎么了?”她问洛敏。 洛敏手都有点抖,指了楼下,语无伦次,就听到了“老太太”三个字。 夜七顾不上再听什么,急急忙忙的下了楼。 老太太这会儿躺在床上,看起来很安详,可是脸色苍白,有那么一瞬,夜七只觉得脚步都是僵硬的。 直到握了奶奶的手,感受到她略微的温度,她才终于松了一口气,轻呼:“奶奶?” 老太太一睁眼,就能看出她的疲惫和不舒服。 之后洛敏才说:“我半夜醒来怎么都觉得不踏实,过来发现老太太不在床上,才去了卫生间找,老太太已经摔了。” 今晚雷声不断,大雨依旧瓢泼,九十多岁的老太太,谁也说不清怎么就一个人在卫生间摔倒了。 洛敏把老太太扶起来那会儿,老太太手脚都是僵硬的,可见在地上动弹不得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洛敏甚至能看出老太太挣扎过,无助的流过泪,可她连说出来的勇气都没有,生怕又让老太太流眼泪。 老太太看了夜七,大概是想笑的,可是太虚弱了,只几不可闻的说了一句:“真是老了,活够了。” 她甚至都把大儿子的年岁都活了,再活下真是折磨,就像今晚,摔倒起不来那样的无助。 曾几何时,那么厉害的陆婉华,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无助的一天。 夜七心头一酸,喉咙有些疼,只是摇了摇头,也说不出话。 俗话说病来如山倒,大概阎王要收一个人偶尔也会临时起意。 那一晚老太太忽然就倒下了,从半夜撑到清晨,明明不长的时间,夜七却觉得她那么清晰的看着奶奶的生命在消逝。 下了一整夜的雨丝毫没有停歇的趋势,冬季后院不多的绿植都被雨水打得东倒西歪,雨点却依旧落得肆无忌惮,砸得‘噼里啪啦’响。 从半夜到清晨,老太太并没有说什么话,因为很虚弱,说一句话要费很大的力气,最多的,也是拉着辛溪,满是歉意。 辛溪咬着牙却满脸眼泪,用力摇头:“奶奶,我知道您的苦心,我没有怪您……您不能就这样走了,还要看我的宝宝出生,还要给她取名的。” 老太太似是笑了,却是无力的摇头。 六点左右,老太太要夜七把族钻戴上,她上楼慌慌忙忙的找出从来不戴的东西,戴着她握着老太太的手。 “你和寒声,我放心。”老太太努力的说着,紧了紧握着她的手。 她已经说不出话,只是握着老人的手。 后来洛敏做了下来,应老太太的要求,絮絮叨叨的和老太太说他们还年轻的时候如何如何。 窗外明明阴雨绵绵,可老太太却像沐浴在阳光里,终究是淡淡的笑着,口齿都比此前清晰了。 “从来没想过,我能活这么久。”老太太笑着,看了洛敏,又看了围着她的所有人。 看到苏曜时,老太太才定住视线,示意苏曜上前。 苏曜很忙,但今天是不上班了,带着苏玄来了玫瑰园。 老太太看着他手里牵着的苏玄,只慈祥的笑着:“好孩子。” 好像有一个苏玄,多少能弥补一些上一辈对苏曜造成的伤害。 “祖奶奶。”苏玄小脸斯文看着老太太,一双好看的眼眨了眨,“苏玄还想今天来跟您下棋的。” 一句话,让老太太蓄起了眼泪。 她活了这么多年,多少孩子陪她下过棋啊,寒声、瑾儿、司彦、苏玄。 真好,她有这么多优秀的孙子、重孙,都已经成家,都这么幸福,她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想到这里,她才环视了一圈,忽然皱了一下眉:“我的孙儿司彦,司景和玥儿呢?” 本来说好昨天就回来的沐司彦三兄妹,因为航班延误,现在还在国外。 老太太知道后动了动眉毛,“大概是老天爷看不得我走得太完满吧。” 她见不到三个可爱的重孙最后一面了,可是三个孩子各有各的性格,她脑子里都是清楚的。 “老夫人,也许雨停了,司彦兄妹就回来了,您肯定能见他们的。”洛敏握着老太太的手,温声安抚。 可是老太太笑着摇头,她好像都能感觉到自己哪个时刻就走了。 除了老年痴呆,她的身子骨其实很健康,可是昨晚那一摔,愣是把命数都摔尽了,老太太却不觉得突然,能这样安然离去,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奶奶走的时候,夜七根本不知道是中午还是下午。 天气阴沉沉的,没有半点阳光,雨水依旧哗啦啦的倾盆而下,她以为自己能忍住,可是眼泪止不住的涌出。 还记得奶奶第一次到傅家,气势凌冷的把她从寄人篱下解救出来;记得奶奶宠她胜过沐家任何一个孙儿。 为了让他们的婚姻幸福,奶奶操了太多心,可后辈都幸福了,她却走了。 ------题外话------ 明天正文应该就可以完结了,今天又去火锅了,所以没写完咳咳,遁走,免得被打…… 第342章 孩子都要逆天啊 夜七从来不迷信,但无论是采姨还是奶奶离开,都是天降大雨,日夜不停,上天反而比比谁都哭得厉害。 那一整天,雨没有停过,玫瑰园里并无喧闹,也几乎听不到哭声。 尤其沐寒声,夜七总是怕他憋坏了自己,采姨走的时候、沐老先生犯事又发疯的时候,和现在,他都是那么的安静,一双薄唇抿着。 除了卫子谦、肖筱在国外,连带沐司彦三兄妹因为雷电回不来之外,所有人都聚齐了,这大概能让奶奶欣慰一些。 三天的守夜,沐寒声几乎没有怎么合过眼。 第三天,天气稍微转好,卫子谦和肖筱带着沐司彦三兄妹总算是上了飞机,但怎么也好一天航程才能到荣京,只能赶上老太太下葬。 夜七依旧不记得日期了,只记得众人为奶奶沉痛之际,另一边却传来沐老先生去世的消息。 五院的护工也惊慌失措,只说“我们进去时,老先生就已经没气儿了。” 沐钧年走之前非常平静,穿戴整齐、表情祥和的躺在床上,眼睛看着窗外,那时,窗外是几天来难得一见的阳光。 从他送走了唐尹芝,进了五院之后,一直都是好好的,这样的消息如此突然。 一个人的葬礼,成了两个人的。 沐寒声的痛苦,她看得清清楚楚,忍了那么多天之后,跪在奶奶令前怎么都站不起来,最后一点点把宽阔的肩埋下去,双手紧紧握拳,却没有一点声息。 她跪在他身边,声音轻轻颤着:“你还有我。” 奶奶没了,父亲没有了,但他还有自己的家。 她担心他的眼睛,害怕这样的打击会让状况更糟糕。 后来,沐寒声说把沐老先生葬在老太太旁边。 是啊,年轻时没能尽孝,在天堂就给他一个机会,老太太也未尝不想。 …。 很多天,玫瑰园的餐桌上总是剩下很多饭菜,那么多人,吃不了每一餐的三分之一,连几个孩子都安静了很多很多。 老太太走之前对着众人说“不要难过,老太婆活够了。过你们的生活,都要好好的,我才安心。” 但玫瑰园处处都能让人想到那个头发花白却精神矍铄,眼神更是素来犀利的老人。 洛敏还是习惯起来后在前院给老太太斟茶,然后安静的坐在一旁陪着。 玫瑰园,几乎填满了洛敏半生的记忆,老太太一走,她好像一下子失去了中心。 沐寒声说玫瑰园让洛敏打理,几个佣人都没有辞退,老太太生前他们怎么打理前院、后园,现在也照旧。 几个孩子主动说要在玫瑰园陪着敏奶奶,院子里并不太寂寥。 蓝修有事在身,不能在荣京长留,秋落留下了,没有回过齐家一次,一直住在玫瑰园,和洛敏一起带一堆孩子。 …。 那样的气氛,大概是在辛溪生产时才稍微好转过来。 那么巧,正好是十二月七日,夜七的生日,辛溪肚子疼得受不了,被推进了产房。 沐寒声和她都和大家在外边等着,估计医生是头一次见这么多陪产的。 卫子谦两人、赵霖夫妻、她和沐寒声、庄岩和宋沫、沐钦、秋落、敏姨、边羽,以及七个孩子,一共十九个人。 辛溪情况特殊,所以医生十分小心,进度也就相对较慢。 沐钦在外是最煎熬的一个,当初安玖泠生下筱筱儿,他根本没有任何紧张,现在却是大冬天里一身汗。 从进产房,到后来护士如释重负的走出来,一眼看到乌泱泱的人愣了一下。 夜七率先反应过来,问:“怎么样了?” 护士这才笑了笑,“母女平安,妈妈身体很好,体力都用不完,宝宝也很好,这会儿睡着了。” 也就是,此前查了两次都说可能身体不健全的事不用担心了。 果然还是有奇迹。 原本略微压抑的等待气氛也转瞬轻快起来,护士都能听见十几个人同时松了一口气的声音。 然后护士才想起来笑问:“谁是孩子爸爸呀?” 庄岩靠在墙边,好久没有这样的玩心,活跃气氛的揶揄:“你猜。” 护士忽闪着眼,显然没想到有人会这么回答,扫了一圈,才瞪了庄岩一眼。 沐钦摸出帕子擦了擦额头的汗,走上前,“能进去看看么?” 护士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这么多人,可爱的一句:“宝宝的爸爸应该能进,所有男士进去肯定不行。” 庄岩忍不住笑,护士都有心情开玩笑,看来生产比预想的要顺利太多。 正说着,又有护士出来,郑重的道:“宝宝的妈妈说,谁想进去,必须给宝宝取名。” 一众人默默的看向沐钦。 忽然想起,老太太走的时候辛溪说宝宝的名字还等着老太太取的,最近也不少事,看来这夫妻俩连孩子的名字都没取。 “取不出去来就进不去了?”庄岩略微笑着问。 护士点头。 几个人又看了沐钦,沐钦瞬时满脸警惕,“干什么,难道给我闺女取名你们也抢?” 卫子谦笑眯眯的不嫌事大,道:“这种事,谁行谁上咯。” 沐寒声一直都安静的站着,这会儿才微微动了薄唇,沉声悠哉的说:“我已经想好了……” 沐钦迅速抬手阻止了他往下说,抿了抿唇,“我也想好了。” 护士听到沐钦说给女儿先取个乳名叫“fairy”时,有些无奈的动了动眉毛,“好吧。” 反正也没规定说一定要是大名还是乳名。 fairy,有仙女、天使之意,对沐钦来说,女儿就是上天赐予的小天使,他非常满意。 沐钦进去之后门口的一众人才都笑了笑,也就为了逼沐钦赶紧想名字,免得辛溪等急了而已,谁会真跟的他抢? 这会儿辛溪却都可以自己抱女儿了,她的身体素质的确好,现在知道女儿没有任何问题,更是喜极而泣。 沐钦看到她抱着孩子,吓了一跳,转眼就要训斥医生没有分寸。 辛溪却看了他,那么一小,他心头就软了,哪还顾得上别的? “累不累?”他弯腰抚着辛溪的脸。 辛溪笑了笑,摇头,道:“宝宝鼻子很像你,你说一个女孩子鼻子太挺了好看么?” 沐钦哭笑不得,她现在就开始关心女儿好不好看,她可还在床上呢。 医生也极少看到身体素质这么好的宝妈,没有撕心裂肺的喊痛,反而时刻关切着要第一眼看到生出来的女儿。 夫妻俩出去时,沐钦都不愿别人跟辛溪说话,说她这会儿太虚弱,推着老婆进了病房。 一众人又是笑。 沐寒声一手揽了夜七,“我准备了这么两天给你过生日,全被你小侄女抢了。” 她笑,好像是她一个人的小侄女。 “走吧!”他不由分说,拉着她继续去过生日。 沐司暔在一旁站着,小眉毛挑了挑,学着沐寒声的样子悠哉的问:“老沐,我们兄妹还需要去么?” 沐寒声低头,想也没想,“不用,睡前给妈咪发个祝福视频。” 庄岩在一旁好笑,这绝对是亲生的。 沐司彦趁机看了身后的小司玥,小声道:“看到了吧,最疼你的还是二哥,老沐有妈咪就把你忘了。” 沐司玥水汪汪的大眼动了动,一脸认真,“不是啊,三哥哥最疼我,然后是苏哥哥。” “还有呢?”沐司彦循循善诱,一般排序怎么也有前三名的。 小女孩很认真的摇头,“没了啊。” 沐司彦仰天,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排半天也没有他的份啊! 卫子谦拍了拍沐司彦的肩:“叔叔同情你,放心,过不久给你生个妹妹来疼。” 肖筱一把掐在卫子谦腰上:让你胡说! 众人慢慢散去,知道辛溪母女没事,现在要做的是回去准备给当下最小的公主一个见面礼。 只有洛敏一直陪着,视频开着教佣人做了饭菜,熬了汤过来,她一整晚都不回去。 庄岩和宋沫算是最后离开的人,两人刚到门口,却被一个女孩拦住了。 宋沫皱了皱眉,看着有那么点眼熟。 庄岩却视而不见,单手别在衣服兜里,没了刚才的玩笑脸看起来生人勿进。 女孩是鼓了很大的勇气才拦住了庄岩。 庄岩终于皱了一下眉,几不可闻的退了一步,保持距离,而后微微歪着脸没什么表情的看着那个女孩,“有事?” 女孩这会儿换了便装,看起来是清纯可人,脸上还有可疑红晕,努力的两个深呼吸后终于视死如归的开口:“先生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和电话吗?” 说话很快,中间都没有标点。 庄岩听完了,没表情。 片刻,却忽然失笑,略微眯起眼,“你是刚刚那个小护士?” 女孩抿了抿唇,笑着点头。 庄岩抬起一手磨着唇角,好一会儿,才说:“不好意思,工作特殊,所以姓名和号码对外保密。” 哪还有这样的说法?小姑娘傻愣愣的看着他。 别说,宋沫看着都挺不忍心,多可心一个姑娘? 庄岩作势往前走,又忽然微侧首问宋沫:“庄夫人会喜欢这款么?” 宋沫看了他,大概是知道他想干什么了,撇撇嘴,“不知道。” 庄岩笑了笑,折了回去,对着那个小女孩,“手伸出来。” 女孩的手被庄岩握了过去,心都快跳出来,他就在她手心里写字。 可惜,她脑子一片空白,所以根本不知道他在写什么,写完才可爱萌的看了他,“能,再写一遍么?我,我今晚不太识字。” 这样的说辞让庄岩没忍住笑了出来,转头看了站在几步开外的宋沫。 宋沫抿了抿唇,不情不愿的把视线挪开了。 庄岩这才看了那个女孩,干脆凑到她耳边,看起来暧昧,却说:“我喜欢像你这种有趣的女孩,不过你出现晚了,有个更可爱的占了名额。” 说完,庄岩直起身,对着懵懵的女孩笑了笑,转身潇洒的走了。 宋沫看了看大步离开的男人,又看了看那个小姑娘。 没想那个女孩竟然走了过来,略有气势的盯着她,几秒后却可怜兮兮的问:“你跟他什么关系啊?” 宋沫张了张嘴,缓缓道:“师徒,……啊,还有,妹妹。” 庄夫人是把她认作干女儿了的,这关系没有错。 宋沫说完,小女孩也没动静,她只好笑了笑,转身追庄岩,“师父?你等等我!” 夜色里,昏暗的灯光下,男人走在前,女孩在后边小跑追着,到了人行道,男人才停了下来,也不用转头看,手臂倾身往后伸。 宋沫习惯的抓了他的胳膊往马路对面走,走远了还听得到她以食为天说:“我饿了。” 男人说:“师父请客。” …。 夜七和沐寒声的车一路往前,她才转头看了他,“去哪儿?” 沐寒声只是抿唇一笑。 街道上还有还没有化开的积雪,偶尔路灯明亮能看出一片雪白。 这么冷的天,在古杨沿着御阁园后方的路盘旋而上时,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握紧他的手,“是要去塔顶么?” 沐寒声总算笑着点了头。 她却很严肃的要古杨把车停下,板着脸对着他:“你现在不方便,多危险。” 沐寒声依旧是温和的笑,“别担心。” 哪能不担心? 可是站在入口处,沐寒声握着她的手,低眉‘望’着她,“上一次,是我带你上去,这一次换你给我引路。” 她却摇了摇头,“我不行。” 她自己都走不好,怎么能引领看不见的沐寒声?握紧了手心,还是摇头,“我自己怎么都行,但是不能让你冒险。” 她感动,他记得她最喜欢什么,她也愿意夫妻之间相互扶持,他曾抱着她上去,这一次由她引导,可她没有把握,不敢冒险。 两个人在原地僵持许久,最终沐寒声抿了唇,沉声:“如果你不愿,那就不勉强了。” 可他这么一说,她反倒心里一酸,她喜欢居高远眺,喜欢烟花。现在看起来,若不上去,他比谁都不高兴。 吸了口气,夜七握紧了他的手。 古杨依旧在一旁打着灯。 狭窄的楼梯,镂空到让人觉得过于简陋而摇摇欲坠。 夜七觉得自己在冒冷汗,却紧紧握着沐寒声的手,高度集中注意力看着他脚下,他挪了一步,她才跟上一步,不快不慢,不多一步也不少一步。 古杨也慢慢放下心。 越是往上,空气越冷,可她都没空去感受。 终于最后一步踩实,站到了那个不太宽敞的平台。 她转头看了沐寒声,看着他安静的脸,终于轻轻的松了口气,淡笑,“我们到了。” 沐寒声转过身,一手握着她的肩,抬手擦了她额头上的冷汗,“这不就上来了?你做到了,就像我看不见的那段日子,里里外外的一切都打点极好。” 沉声醇澈,在冬夜的寒风里特别好听。 她喉咙有些酸,点了头,“家必须好好的,哪怕你一直这样下去,我都撑得住,你别担心。” 沐寒声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吻下去。 她都忘了这个地方并不宽敞,没来得及担心会不会因为亲吻失了平衡而掉下去,轻轻环了他的腰。 只是这个吻刚深入,周围却忽然亮起烛光,伴随着一阵掌声。 沐恋和秋落都哭得一脸眼泪,明明这两人也没说什么话,硬是把她们感动得哭了。 夜七怔愣着,看着几个人围着站在摆有蛋糕的小桌边,“你们……” 她才想起来,看了看自己身处的地方。 的确是曾经来过的地方,可是现在地方宽了,周围还加了护栏。 显然,沐寒声早就安排好了,一群人从医院门口分开时却一个个的只字不提。 苏曜神色平静,替她感到高兴,毕竟,他必须承认,沐寒声这人狠也狠,冷也冷,可若要比浪漫,他也可以半点不输给别人。 夜七就那么懵懵懂懂的跟着沐寒声走过去把插在蛋糕上的蜡烛点燃。 只是点了两根,她忽然停了下来,看着沐寒声握着她的手把剩下的一根一根,无比精准的点燃。 缓缓的,她转头看了沐寒声。 然后抬起另一手在他眼前晃。 一旁的几个人都笑出了声,看着她傻傻的,不信的样子。 她这才反应过来,未语先泪,定定的盯着他。 沐寒声也低眉看着她,终于轻轻弯起嘴角,低低的道:“我看得见。” 她张了张嘴,惊愕而惊喜,又拼命眼泪忍回去,哭笑掺杂,“所以,你在上来时一路都看得见?” 沐寒声点头,“嗯。” 他说:“我又怎么可能让你独自冒险?” 就算她一时走乱了一步,他也一定能稳稳托住她,继续把剩下的路走完。 而她也不知道,底下还有一群人密切关注着他们的脚步,随时准备着补救措施,塔尖下方全是充气垫。 看到沐寒声点头,她终于一拳不重的打在他胸前。 听着秋落他们笑,她才转过脸,“你们都知道?” 众人点头:“知道啊。” 知道沐寒声能看见了,也知道今晚的生日安排。 沐寒声在老太太去世前就恢复了不少视力,但是老太太走了之后那些天情况又变得糟糕,苏曜还跟他去过一趟医院。 真正恢复视力,其实也只是上一个周末,正好,能赶上她的生日。 沐寒声从身后拥着她,一本正经的道:“你要珍惜这个生日,这是最后一次所有人给你庆祝,以后可多了个fairy平分生日祝福。” 她不由得笑。 倒也是那么回事,沐钦家的小仙女和她一天生日呢。 那一晚的烟花无比灿烂,她想起了也爱烟花的采姨,轻轻环了沐寒声的腰,看着缤纷的远处。 采姨,奶奶,你们放心,我们都会过得很好。 秋落把烟花全程播给身在第一岛的蓝修,蓝修说:“等我过去,给丫头补一个生日。” 沐寒声拥着她,看了秋落手机视频里的蓝修,凉凉的一句:“你先把自己妻子哄好吧。” …。 三个月后。 三月初的天,阳光和煦,冷暖适宜。 fairy早已喜欢上了外面的世界,每天都要由沐钦带着出去溜达溜达。 周末,所有人约在了御阁园旁边的林中绿地,像好久以前的野外小聚。 一眼看去,都是成双入对,除了卫子谦和肖筱还没定日子,庄岩和宋沫师徒外,都是拖家带口。 赵霖随时照顾着沐恋,恨不得把身孕挪到自己身上,监督她凉的不许吃,辣的不能碰,还带了专门的椅子,说做草地上回挤到孩子。 沐恋心里甜着,却笑着白了一眼:“一个月能挤到个什么?”不过,还是什么都依着他。 苏曜难得没有对苏衍严厉,今天他怎么自在都行。 阳光下,大大小小二十几人,偶有笑声如铃,还能闻到略微的食物香味,混着早春的清新,真是勾人。 小孩子自然是喜欢小孩,很自然的聚在了一边。 话不多的苏衍温温和和的站在fairy的户外摇篮边,时不时的给她拉好遮风的纱帘。 辛溪看了看,只是笑,真是个小暖男。 kiwi却若有所思,扯了扯沐司暔的袖子。 沐司暔站在一群孩子里,一眼就能看出是大哥,那小脸越来越英俊了,转头看了kiwi,“怎么了?” kiwi指了指眼睛都没离开过fairy的苏衍,嘟着漂亮的小嘴儿问:“瑾哥哥,以后要是有更可爱的小妹妹,你是不是也会变心?” 问的可认真了,歪着脸蛋,眨巴着眼。 沐司暔看了看苏衍,然后酷酷的勾唇笑了一下,“放心吧。” kiwi却还是嘟着嘴,放心吧?那到底是会,还是不会啊? 沐筱筱是所有孩子中最年长的,好笑的看了kiwi,故意说:“司暔以前也是很关心姐姐的,然后你生了就只关心你了,万一再有漂亮妹妹出生。” 眼看着kiwi不高兴了,沐筱筱才笑,“你把司暔抓住不就好了?” 辛溪感叹,筱筱儿平时淑女一个,不爱说话,家庭聚会就会很高兴,不过……现在的孩子懂的怎么这么多? 一旁的沐司玥好像也听到kiwi的话,倒也直接,托起漂亮的裙摆就站到了苏衍旁边,脆生生的开口:“苏哥哥!” 苏衍的手还搭在摇篮边,也转头看了沐司玥,还是暖暖的笑,“怎么了?” 沐司玥问:“你不疼我了吗?只疼小fairy。” 辛溪刚听完,没忍住笑开来,沐司玥一本正经的问话就这么被打断了。 她笑完又看戏似的看了苏衍,就看小男孩怎么哄女孩高兴。 苏衍却跟他爸一样,暖男、绅士,根本不会花言巧语,心疼的看着盯着自己的沐司玥,好半天才说出一句:“不会的。” 沐司玥可不罢休,虽然没有跋扈性质,不过小小年纪,也能看出真千金的气魄,就让苏衍说清楚。 这回苏衍看了看沐司彦,说:“因为玥儿有三个亲哥哥,但是fairy还没有,等fairy哪天有了亲哥哥就好了。” “真的吗?”沐司玥眨着眼。 听起来简直无可挑剔的解释。 沐司暔在一旁仰了一下脑袋,看了看天,最后还是抿了嘴巴,善意的没有说破,然后拉着kiwi事不关己的走了。 沐司彦低头用漂亮的小皮鞋尖戳了戳青草地,没说话。 辛溪也是听完才反应过来,fairy再有也只要弟弟,那还能有亲哥哥?这根本等于没解释啊。 她实在忍不住了,推着女儿往人群那边走,一边推着一边笑得弯腰,走到苏曜身边才一句:“苏先生,你儿子要逆天啊。” 不会花言巧语糊弄女孩,脑子倒是挺好使。 苏曜不知什么意思,转头看了看迈着优雅的小步子朝这边走来的苏衍,问:“怎么了?” 辛溪越是笑,又摇了摇头:“他很聪明。” 她倒是挺喜欢聪明的孩子。 遥遥看了那边正忙的一群人,都说高处不胜寒,她很庆幸自己被沐钦拯救,有一群这样亲切的友人、亲人,哪怕只是聚在一起这样沐浴阳光,也够幸福了。 转头看了看往这边靠近的孩子军,现在一共八个孩子了,等沐恋的、肖筱的出生,还有人要二胎,这一堆孩子争风吃醋也是一场大戏啊! 生活真是不愁无乐趣! ------题外话------ 打算就这样完结正文…… 第1章 有人说,他娶了个野鸡 有个人会把自己结婚的日子都忘了的? 她就是。 记不得时间了,但是记得那天没有阳光,有些闷热,尉双妍被提前送回了婚房的。 逐渐散去的结婚晚宴,话题却在黑暗中升温。 “所以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陆婉华那么精明的女人,居然让自己最看重的儿子娶个野鸡?啧啧!” “小点声!”有人适时的提醒,一边拉着同伴往马路边走,逐渐远去。 只是再出来的人挑了眉,“看来是真的啊?原来大家心里都清楚。” 难为了今天那么多宾客还都脸上笑眯眯的,全是祝福。 一旁的人却低了低头,“不过,你还是别想着报道了,忘了之前有人爆出尉双妍和很多男人有染,还打过胎的事之后,那家杂志直接被一把火烧了么?” 听到这里,某博主也就缩了缩脖子,说的也是,小命要紧,娱乐圈新闻的多的事,别冒生命危险挖已婚的豪门媳妇是明智。 关于自己的传闻,尉双妍全部都听过,也都只是笑一笑,二十岁就有这么多耸人听闻之事,她还挺‘佩服’自己。 …。 沐钧年喝了不少,还是陆婉华不悦的把他从酒桌上拉了下来,脸色威严的对着儿子。 “新婚喝这么多像什么样子?”陆婉华开了车窗,拧眉看了一旁坐着的男人。 沐钧年微仰脸倚在后座上,听了她的话,只是扯了扯嘴角,带着几分淡漠,“喝多了不就可以不行房了么?” 陆婉华看了一眼司机,转头看向沐钧年的目光越是严厉:“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沐钧年依旧是淡淡的笑。 好一会儿,他转头看了母亲,“你让娶谁,我也照做了,是不是可以告诉我,你把她弄哪儿去了?” 陆婉华一听就生气,“你还想闹到什么时候?那样贪慕虚荣的女孩能进沐家的门吗?” 沐钧年曲臂撑了额头,修长好看的指节低着太阳穴,棱角分明的五官向下倾斜,显得很疲惫。 片刻,他才无奈的低声:“我说了很多遍,我们没有关系,她只是一个学妹,您那样侮辱她,让她在师生面前丢尽颜面,万一闹出人命,谁来负责?” 陆婉华优雅的坐着,面不改色,道:“既然没有关系,你现在要操心的,是你和双儿以后的婚姻,而不是一个不相干的女孩。” 沐钧年这才嘲讽的扯了扯薄唇,“一个名声破败的孤儿,在您这儿却比她还好?” “放肆!”陆婉华不期然的就抬手给了沐钧年一个巴掌。 打完才觉得下手有些重,却收不回来了,只板着脸道:“双儿不是别人,那是你在婚礼上宣誓要呵护一生的妻子,别人说她就罢了,难道你也不分是非黑白吗?!” 这一巴掌是真的重,沐钧年依旧苦笑一下,舔了舔嘴角,终究靠回椅背不再说话。 他的母亲陆婉华,曾经叱咤商界的铁娘子,都说她从不会出现决策失误,沐钧年却觉得,她这一辈子的错误决策,就是给了他这样的婚姻。 夜凉如水,晚风从窗户钻进来,染得车子里越是冷冰冰。 和畅郊区,汇林别墅,尉双妍站在窗户边,冷得抱臂也没把窗户关上。 直到看到别墅外有车灯闪过,她才欣喜的转身下楼,候在门边,远远的看到了车子转过弯缓缓到家门口。 尉双妍走进夜色里,也忘了换鞋,看到沐钧年带着醉意下车时,担心的上前抚了他。 可是下一秒,就被他躲开了。 陆婉华当然看到了沐钧年动作,但毕竟没说话,只对着儿媳妇温柔的笑:“以后若是都这么晚,双儿自己先睡,女孩子不比男人,熬夜不好。” 尉双妍站在车门边微微点头,“妈,我知道,不过十点也不晚。” 陆婉华看了看沐钧年,也不避讳,对着她说:“别太依着钧年,以后有什么委屈尽管跟妈说。” 她性格好,陆婉华就是担心她被儿子欺负。 尉双妍才笑了笑,“妈您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沐钧年不允许她喊名字,所以她说话也没有称呼,听起来也不觉得怪。 司机带老太太走之后,沐钧年单手搭着外套自顾往别墅里走,根本不理会裹着单薄睡衣的妻子。 尉双妍看了一会儿他伟岸的背影,淡淡的笑,片刻才跟上去。 进了门,她主动给沐钧年挂了外套,说:“你喝了不少,我去给你煮醒酒汤,你先去客厅坐会儿。” 沐钧年没有言语,只看了一眼她娇小的身影往厨房走,随即抿了薄唇,疲惫之下,一张脸显得深冷。 抬手解了领口的纽扣,他微拧眉拿出了手机给庄祁发短信:“有她消息么?” 庄祁那边好一会儿才简洁的回了一句:“一个意外而已,我看嫂子挺好,你别管她了。” 这让沐钧年讽刺失笑。 正好,尉双妍端着醒酒汤走进来,对上他讽刺的笑,也就低了低头,只柔声说:“还有点烫,先放茶几上吧。” 沐钧年放下了手机,侧过脸,好以整暇又满是好奇,“你到底哪里好,一天而已,把庄祁也收买了?” 尉双妍手里的动作顿了顿,淡淡的一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呵!沐钧年扯了扯嘴角。 不知道? 她当然不知道! 沐钧年忽然站了起来,声线低得阴郁,“只是一个跟我请教问题的小女孩,你为了扫清障碍,在妈面前花言巧语硬嫁过来就算了,何必把一个女孩子逼得走投无路?会出人命的,你知不知道?!” 她还是那样的表情,微微仰脸,坦然的看着他,一张精致的脸,夜里越发嫣红的柔唇,说得非常心平气和:“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嫁给你,是妈的意思。” 虽然,她真的很喜欢他,但从来没想过逼婚,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份。 沐钧年盯着那双清水剪眸,那么无辜,可怎么看都越发该死的刺眼。 而她性格好果然不是玩笑,他这样的恼火,她竟然也清清淡淡,端起醒酒汤递到他面前,“不烫了,喝吧,喝完该睡了。” 沐钧年抿紧了唇。 他把醒酒汤接了过来,却当着她的面,一滴不剩都倒进了垃圾桶里,随即扔下空碗大步上楼。 尉双妍依旧站在茶几边,一直没有漏出来的左手藏了一片被烫红的地方。 直到他的身影在楼梯口消失,她才咬了咬唇,把一点点心酸逼了回去,吸一口气,收拾碗碟,转身去收拾厨房。 她很想知道沐钧年说的那个女孩到底长什么样? 那晚,她没有进主卧睡,趴在电脑前搜索了种种,连沐钧年大学母校的网页内容都浏览差不多了。 而她也知道了那个被沐夫人发难而退学消失的小女孩长什么样。 很漂亮,五官干干净净,从刚拍完的毕业展览照来看,挺爱笑的。 但她一点也不嫉妒,很平静的关了电脑。 新婚夜就这么过了,她醒来时,太阳恣意的从窗户里洒进来,非常刺眼。 也不知道是不是妈故意的,除了主卧,其他房间都没有窗帘,摆设极少,估计是怕他们分房睡。 “太太早!”尉双妍洗完脸下楼,田帧笑着迎接她作为沐太太的第一个清晨。 她也笑着,“帧姐早!” 别墅里的气氛因为一个招呼而轻快了很多,但是尉双妍迟迟没有看到沐钧年。 田帧看出了她的疑惑,也没多想,只说:“二少爷已经出门了,说是可能出差一段时间。” 她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出差? 最近沐煌处于关键期,出差频繁也正常,不过她竟然一点也没有留意,不知道他有没有带好行李? 片刻,她才抬头看了田帧,“既然只有我一个人,那你把那几个小妹都叫来吧,别把早餐浪费了。” 田帧惊愕了一下,没动。 尉双妍抬头,眨了眨眼,笑着:“怎么了?……去啊,怕跟我一起吃饭吗?” 田帧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看了她,然后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她吃得漫不经心,手边的电话响起时,看了一眼,就把餐具放下了,“经理。” “小妍,给你安排个大单,你……有空吗?”酒店经理试探着问。 先前尉双妍就是酒店里颇受肯定的女主厨,这会儿人家更是沐家少奶奶,只要厨艺好,那些云里雾里的传闻相比于酒店利益,根本不值一提。 她立刻点头,“您不用这么客气,我当然有时间。” 说着话,她起了身,看了返回来的田帧,指了指电话,示意自己有事先走。 接着电话上楼去换衣服,到了卧室门口才问:“什么单子?” 说起这个经理就高兴,“是傅大少的婚宴,咱们酒店负责酒水、宴会餐,菜谱和副厨一系列事宜全交给你,能搞定么?” 尉双妍被惊了一下,“你说傅天元,傅大少爷?” 还能有谁,荣京就一个傅氏,上一世空前鼎盛之后,一直延续,在荣京的地位无可撼动,沐煌要追上都有一截差距的。 是杜钰么?尉双妍忽然兴奋,好久好久的同学情,虽然不算太要好,可是对此刻她这样孤独的人来说,能说上话的人都那么亲切。 …。 准备傅家大少爷的婚宴晚餐,尉双妍花了整整小半个月,虽然偶尔会想起把她忘干净的沐钧年,但也还好,她是个忙起来就忘乎所以的人。 而在傅天元和杜钰婚礼晚宴上,她竟看到了沐钧年。 也对,但凡荣京有头有脸的人物,傅天元肯定要邀请,沐钧年现在是沐煌的一把手,很多资历深厚老企业家遇到他都是友好的。 “那不是嫂子么?”庄祁先看到了尉双妍,吃惊之余,是真的觉得她挺好看。 沐钧年单手放在裤兜里,另一手捏着酒杯,显得心不在焉,随意扫了一眼。 刚收回去,却又看了过去。 她穿着黑色烫金边的主厨服,马尾高高扎起,露出一截白皙的脖子,后厨里忙碌之后,一张脸白皙透红, 明明全身黑,却非常凸显气质,灯光下高级定制主厨服依旧能看出她的玲珑身段。 “如果有什么不妥,告诉我就可以。”她略微低头,柔柔的笑着把亲手做出来的晚餐放到新郎、新娘那桌。 那一双手,也白皙素净,唯独纤细的小指贴了创可贴,很扎眼。 “我第一次发觉做饭的女人可以这么好看。”庄祁很中肯的道,军人一个,不会花里胡哨的话。 沐钧年终究是把目光收了回来,却发现红酒已经不知不觉见底了。 尉双妍返回时扫了一眼,正好看到沐钧年转身换了一杯红酒。皱了一下眉,婚宴这种事,他应该是很厌恶的,可能又要喝多了。 ------题外话------ 刚把梗概理顺,他们的故事只会挑着精炼的写,情节紧凑精彩无废话!放心吧~ 第2章 听到他冷声说,记得吃事后药 尉双妍回到后厨,确认没事之后脱了工作服,仔细叠好放回衣柜里,转身之际电话响起来。 “妈。”她接了电话,声音轻柔,一手拿了包边打电话边往外走。 “秘书说钧年回来参加傅家少爷的婚礼了?”陆婉华皱着眉,她根本不知道儿子回来。 尉双妍出了后厨,挑目看了看,“嗯,我刚才看到他了。” “哦……”陆婉华道:“那就好,少让他喝酒,早点回家去。” “妈您放心吧!” 挂掉电话的同时,她已经看到了不远处的沐钧年,本来她还想特地去给杜钰送个新婚祝福,但提早见了他,只好走了过去。 大厅里依旧是热闹的,但厅前是游走相互寒暄的宾客,沐钧年就在其中。 他今天应该没有特意打扮,虽然是来参加婚宴,却连领带都没系,一派优雅随性。 庄祁抿酒的空隙目光扫了一眼,忽然皱了一下眉,抬起手肘碰了旁边的人,低低的提醒:“嫂子。” 沐钧年听到了,只是不疾不徐的转头看过去。 尉双妍却忽然停住了脚步,因为沐钧年侧身转过来看她的同时,她也看到了挽在他臂弯里的女人。 这也是庄祁提醒他的原因。 她原本可以走过去,问他今晚回不回去,但知道他不喜欢自己,过去就是自找难堪了。 “嫂子!”庄祁却忽然抬手冲着她打招呼。 沐钧年没有因为庄祁这个行为而不满,一张脸铺着淡漠,目光也很淡。 她只好走了过去,站在几个人面前笑了笑,“巧啊。” 其实她的大多视线被那个女孩吸引,她并不陌生的五官,这应该就是妈决计不让沐钧年惦记的那个女孩。 庄祁见她一直看唐尹芝,识趣的把人带到了一边。 沐钧年看了看她,没有说话,等了两秒不见她说话也作势转身。 她才伸手抓了他的袖子。 他的视线但淡漠落在了她白皙的手指上,尉双妍连忙放开,抿了抿唇问:“你今晚,回家住吗?” 沐钧年淡淡的扯了一下嘴角,“我不回去,你是不是还要写个报告交到玫瑰园去?” 这么直截的讽刺让她愣了一下,最终是没有再问。 余光看到被庄祁带走了的女孩一直在看她,尉双妍这才看了沐钧年,她好脾气,但有些事不喜欢放在心里膈应自己。 “你出差这些天,都是去找她了?”她直直的看着他。 沐钧年却轻轻眯了眼,薄唇一碰,“认识?” 尉双妍摇了摇头,真诚的劝了一句:“我看她还年轻,别耽误了人家……” 话没说完,他却冷然扯了一下嘴角。“你怎么就知道我跟你要长久?也许是耽误你也说不定。” 他跟她说话,总是这样刻薄,尉双妍也习惯了,低了低眉,只说了句:“那你们慢慢聊,我先走了。” 而她转身的瞬间,身后传来男人低低的陈述:“她死了。” 她顿住,转头惊愕的看着他,谁死了? 沐钧年定定的看着她:“那个女孩死了。” 她站在原地,视线看向那边的女孩,又转到沐钧年脸上,“那她……是谁?” 替身?居然能长得这么像? 男人放下了手里的酒杯,低眉看着她,视线里全是淡漠,“我说,一个女孩因为我无辜的死了,你这样的反应,我是不是该夸你镇定?” 尉双妍这才愣愣的看了他,可她总不能为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哭的死去活来吧? 沐钧年即将离开时,才冷漠的一句:“你们不都说我在外不正经么?正好,我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的不正经。” 她拧了眉,可是沐钧年已经走了。 很显然,今晚也不会回来了。 尉双妍走到马路边,站了好一会儿也没有打车,电话又想了。 “妈。”她往后退了一步,离马路边远一些。 “回家了吗?”陆婉华是真担心儿子会乱来。 她想了想,道:“您放心吧,这就回去。” “双儿,你现在是钧年的妻子,不止是要照顾他,也要管束着,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胡作非为,知道吗?”陆婉华语重心长。 她点了点头,抿了抿唇,最终说:“妈,其实……钧年他在外边也不是执绔子弟,公司里那么多董事都肯定他的能力,也许,您太严厉会适得其反。” 同辈的年轻人里,也很少找得出和沐钧年一样优秀的。 陆婉华却皱起眉,“你怎么忽然这么帮他说话?……钧年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尉双妍摇了摇头。 但她的确觉得沐钧年现在生妈的气是一方面,不然怎么会找个面貌相似的女孩? 陆婉华是一晚上都睡不安稳。 第二天早上起来,总算知道了昨晚儿媳妇为什么会那么帮着沐钧年说话。 娱乐头版就是沐钧年新婚不足月就养了女人的消息。 这样的消息,让陆婉华直接掀翻了茶盏,“混账东西,他还真敢!” 沐钧年被陆婉华找到时,刚从一个酒店房间出来,直接被堵在了门口。 他脸色变了变,却也没有挪动半步,直直的看着母亲。 陆婉华推开她要进去把那个女孩揪出来,沐钧年没让,站得稳稳的,低声劝阻:“您还是走吧。” 他一说话,陆婉华就闻到了浓浓的酒味。 庄祁从另一个房间出来时,听到了陆婉华气急败坏的骂儿子,连音色都变了,可见多么的愤怒。 沐钧年终究是阴着脸,一样低喝:“我到底要做到哪一步你才会满意?她因为我死了,死了你知不知道!” 陆婉华两秒后才反应过来,那女孩死了? 随即,她讽刺的笑,“有脸和富家公子不清不楚,说她两句就不想活,这样的命有什么价值?” “沐夫人!”沐钧年愤怒到没喊她‘妈’,“那可是一条命。” 陆婉华没有退步,“你又想没想过,你这样做,双儿有多难受?她又会不会哪天受不了寻死?” 呵!沐钧年笑了笑,“她若有想不开的那天,必定会提出离婚。” 果然是想着离婚,陆婉华气得说不出话。 沐钧年冷然看了她,“她要是能一直坚持,我倒要看看,您是不是能把我身边的女人一个个都弄死。” 陆婉华怕自己再呆下去会不省人事,最终是离开了。 而对面的门打开,唐尹芝巴掌大的脸露出来,带着一些惧怕,又看了看沐钧年,小声喊他:“二少……” 沐钧年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对着另一头的庄祁道:“带她吃早餐去。” 庄祁皱了皱眉,“那你呢?” 这可是你自己带回来的女人。 沐钧年抿了唇,冷着脸把两人扔下就走了,在酒店门口上了车等候多时的车。 言三从驾驶座把杂志递到了他面前。 看到“沐二少包养大学生”几个字,沐钧年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扬手随意将杂志扔在一边,反而摊开文件,埋首竟也十分专注。 “对了,汇林别墅那边刚刚说太太从楼梯跌下来摔了手臂,我已经让人送医院去了,您过去么?”言三察言观色的问。 沐钧年手里的动作顿了顿,脑子里浮现出昨晚她穿着一身精致主厨服的样子,黑与白的极致美,淋漓尽致。 然,几秒过去,他依旧是扯了扯嘴角,“把戏不少。” 那意思就是不去了。 言三还想说点什么,最后欲言又止。 酒店走廊。 庄祁和唐尹芝不熟,只摆了摆手,“走吧。” 唐尹芝抿了抿唇,看起来胆小而乖巧,楚楚可怜,的确容易让男人心疼。 只听她小声问:“他是不是不喜欢我?” 庄祁按下电梯,皱了皱眉,“这你得问他。” 说到这里,庄祁也只好直接道:“我只能告诉你,二少没有外界说的那么拈花惹草,至于把你带回来……是因为有个女孩因为他自杀了。” 说到那个女孩时,站在一旁的唐尹芝忽然捏紧了手心,一张柔怜的脸却一丝不改,而是小声问:“那……二少喜欢那个女孩吗?” 庄祁看了看她,“你问题不少。” 女孩立刻低了头,没敢继续问,只略微咬唇,看不清眼底的内容。 庄祁以为自己吓到她了,叹了口气,反正也没什么耐性哄女人,只好也不说话了。 早餐桌上,庄祁象征性的给唐尹芝加了一句:“既然二少肯带你回来,少不了你吃穿,甭管外边什么流言蜚语,不该说的一句也别说,二少对不听话的女人也没怜香惜玉一说。” 她点了点头。 后来,唐尹芝又问起了昨晚结婚的那一对,“傅大少爷真英俊,不过没见到新娘,挺遗憾。” 庄祁看了一眼她满脸羡慕的样子,笑了笑,“人家是门当户对的金童玉女,羡慕也正常。” 梦当户对?金童玉女? 唐尹芝低头嚼着早餐,眼底却笑了笑。 …。 那一整天,外界的流言纷纷扬扬,全世界几乎都知道她的新婚丈夫沐钧年养了个女人。 可是尉双妍没有给沐钧年打过一个电话,也没有质问过半句,他昨晚的话那么说,但没直说他就是养了女人。 不过她还是受了影响,那两天在后厨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一周没有见到沐钧年,但大概知道他在忙什么,因为最近一次企业含金量排行榜上,沐煌成功排在了百年豪门的傅氏之后,相差并不大。 关于他养了女孩的事,一直都是任由别人说道,没看出他做出任何干涉和回应。 这应该是她心里舒服一些的地方了。 周末,她原本可以不用上班,可是不上班没事可做,免得胡思乱想,她照旧在后厨忙碌。 “叮当!”一声,提示她有短消息。 尉双妍放下鲜牛排,洗完手看了短讯,久久的沉默。 周末空闲,沐钧年有空闲,所以带着女孩逛街,每天的照片挺清晰。 这导致她做菜失了水准。 “小妍!”前厅经理在厨房门口喊她,见了她才皱眉:“有客户投诉味道不对,你尝尝?” 退回来的一道菜给了她。 她不用尝也知道,解了围裙,对着经理:“走吧,我去给客户道个歉。” 经理还不打算这么为难她的,她倒是直接,只好往外走。 奢华的餐厅,格局和摆设一切都是高档考究的,一般人不经意也许就迷路了,但她已经很熟悉,目光寻着那桌客户。 还没到那儿,脚步却顿了顿。 沐钧年就在她对面方向,也看到了她,目光没有挪开,英俊的脸,淡漠的视线一直看着她走近。 尉双妍在心底笑了笑,他是故意的吧? 但沐钧年的确不知道她在这里工作,只是五官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 她也淡然的走到了桌边,也不说废话,鞠了一躬,说:“对不起,我会给二位重新做一次。” 经理却在后边杵了杵她,低低的问:“你干什么?” 尉双妍不明所以,略微侧头。 经理一个劲使眼色,“不是这桌!” 她愣了一下,看了看一脸淡漠,毫无反应的沐钧年,后知后觉的咽了咽口水。 说实话,从给她走过来说话开始,尤其现在,沐钧年真觉得她傻乎乎的。 然看看着她低着头仓皇转移顾客,他也淡淡的转眸跟着看过去。 对面的唐尹芝抬头,一张脸看着很纯洁,问:“她是谁啊?” 沐钧年依旧是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微动薄唇,问:“吃完了吗?” 唐尹芝笑了笑,点头。 经过一周多的相处,她知道沐钧年看起来冷漠,其实很斯文,没什么事不会发脾气,所以一点点随性起来。 “吃完就走。”男人低低的道,没什么起伏。 他走在唐尹芝之后,刚走了两步,却听到了不远处女人低低的惊呼,然后硬生生忍了会去,还低低的道歉:“对不起!” 沐钧年停了脚步,转头看过去,眉峰轻轻蹙了起来。 客户很难缠,本来很简单一件事,哪知见色起意,当众就要握着尉双妍往桌边,让她陪着。 她一挣扎把人惹恼了,一杯红酒直接被浇在了脸上,精致贵气的主厨服顿时显得狼狈。 “二少?”唐尹芝还没反应过来,身后的男人已经旋身大步走了过去。 尉双妍先是见了沐钧年和女人约会,心情还没平复就遇到这种事,低头道歉的声音带了几分委屈和哽咽。 下一秒,她就被人扯了回来,头顶传来低沉冷漠的斥责:“你是白痴吗?不会躲?” 她抬头看了沐钧年阴沉的脸。 经理也愣了一下,总觉得这脸很熟悉,还没想明白,眼看着沐钧年拿了退回去的那个菜,盯着泼红酒的男人,“菜没做好,是么?” 那男人一脸嚣张:“你又是谁?” 沐钧年面不改色的冷,一手掏了手机。 没两分钟,言三带了四个人急匆匆的赶来,以为是他遇到麻烦了,却看到场面时不明所以。 沐钧年把菜碟放在那个男人面前,冷冷的吐了一句:“吃,然后告诉我哪味道不对。” 男人听罢就想拍桌而起,但一旁的人把他拉住了,看了看周围站着的四个人。 谁不知道沐钧年底下有一帮人很厉害?真想做什么,谁也拿不到证据。显然那男的没认出沐钧年。 有人在男子耳边说了句什么,他一脸不服,又不得不拿起餐具开始吃那道菜。 沐钧年这才转头扫了一眼发丝都被红酒淋湿了的尉双妍,刻薄的一句:“一副鬼样子很好看?” 经理倒是明白人,立马拉了尉双妍:“这就帮小妍收拾收拾。” 沐钧年依旧那样的淡漠,转头看了一眼言三,道:“看着他吃完,投诉主厨就替他准备一套金牙安上。” 言三咽了咽唾沫,点头。 沐钧年这才转身走了。 唐尹芝全程看着这一切,再一次问:“她是谁呀?” 她不知道自己在傅天元婚礼晚宴见过尉双妍,很是好奇,甚至是妒忌。 而沐钧年再一次冷淡的看了她:“庄祁没告诉你,不该问的别问?” 她立刻抿了唇,乖巧的低了头,一路跟着上了车。 车子开出去不多远,沐钧年又把车停了下来,略微侧首,“你自己回去。” 唐尹芝愣了一下,“那,不是要去郊区看房子吗?” 沐钧年转过头,很直接的告诉她:“你毕竟不是她。”就算他想补偿一个不相干的、为自己自杀的女孩,好像也的确没必要做到那个份上。 她没有表露出不悦,只笑了笑。 他又问:“有钱打车么?” 她点了点头:“有的。” 但沐钧年还是从钱夹里抽了几张钞票给她,看也没看有多少张。 那感觉,让唐尹芝觉得他像在打发一个妓女。 她又笑了笑,本来她也不是光彩的身份,虽然他到现在都连她手指头都没碰过。 车子在她面前逐渐远去,她依旧站在原地,乖巧的表情一点点变冷了,看着手里的一叠钞票。 再看去,车早已没影,她冷冷的一笑,自言自语:“你知道吗?你为他去死,可他心里没有半点你的位置,他甚至还有个妻子,你说你是不是笑话?” 转身,她还没有傻到把钱扔了,收好钞票,往那个高档酒店返回。 那个男人还真的把那盘菜吃完了,乖的像一条狗,一个‘不’都不敢说,可见年纪轻轻的沐钧年在荣京有多嚣张。 后厨,经理看着尉双妍,笑着:“看来,小妍婚姻甜蜜啊!” 沐二少没说他们的关系,也是为她着想,多好的男人? 尉双妍却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那天之后,尉双妍还是很少能见到沐钧年,他一次都没回家,她见他是偶尔路过沐煌时。 妈偶尔打电话查岗,她都说一切都好。 后来她才知道,工作之余,沐钧年总是带着那个女孩和庄祁等好友喝酒,言三说他这几天都住公司。 她在洗澡,没有听到自己的手机在响,只想着,他总是这样夜夜的喝酒对身体不好,不知道明天要不要做饭让言三送上去? 隐约听到动静时,她皱了一下眉,关了水从浴室出来,走到楼梯口才看到庄祁肩上架着沐钧年往里走。 “嫂子?你在呢。”庄祁仰头看到她,松了一口气,“太好了,搭把手?” 她愣了愣,繁忙走下去帮忙,看沐钧年浓眉微拧,一脸不适,才问:“怎么喝成这样?” 庄祁笑了笑,“应酬呗。” 她当然不会信。 把他扶到了床上,她略微有些喘,对着庄祁笑了笑:“你先回去吧太晚了,或者……住这儿也行。” 庄祁赶忙摆手,“不不,车还等着。” 她点了点头,怕沐钧年乱动摔下来,也没去送。 转过身快速拿了睡袍过来,见他没动静,轻轻拍了他的脸:“你能站起来吗?” 沐钧年没反应,她又拍了拍。 男人却拧着眉,烦躁的把她的手握住没让乱动。 她真的不动了,蹲在床边,但嘴里小声劝着:“你这样睡会难受,去洗洗吧,我扶你?” 沐钧年终于开启一条眼缝,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 挣扎吗? 并不,沐钧年知道是她,有一张很可人的脸,一副好脾气。 他也不刻意去回避她穿着黑色主厨服的美,更没否定此刻刚出浴的女人肌肤吹弹可破,柔唇泛红是很有吸引力,可他更是奇怪,这样的女人,怎么能这么厚脸皮,这么让人厌恶? “钧年?”她小声喊他,怕他睡过去。 但话音刚落,唇忽然被封住,喝醉了的人,握着她的脸力道却不小,没有试探,也没有犹豫,肆意的攫取。 她皱了眉,抬手推他,“沐钧年!” 他现在目光迷离,神思不清楚,她不想明天起来又是什么难听的话。 “别动!”男人低低的道,一手捏了她下巴:“我知道是你。” 他说:“我就是想知道,这么讨厌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样!” 他一个动作,将她从地上托了起来,翻身压进床褥里。 没有半点温柔。 她忍痛都忍着,不知道是卧室里灯光刺眼,还是真的很痛,她紧紧闭着眼,尤其某一瞬,她指甲几乎陷进男人肩膀肌肉,疼得他低低的闷哼。 也只是那样一瞬间之后,他依旧没有怜香惜玉,更像要逼着她出声,要看看她能浪成什么样? 不是传闻她的男人可以组整个足球队么?在某一刻,他竟然是愤怒的想到了这样的传闻。 极致的缠绵在低吼的餍足中陷入沉寂。 可她听到了男人昏睡前冷漠的低语:“自己买事后药吃。” 那一瞬,尉双妍觉得冷,身上的疼都没了感觉。 他是不是对每个碰过的女人都这么说?所以习惯了,可她是他的妻子。 转念又笑了笑,宁愿让别人怀孕,他恐怕都不会让她怀上他的孩子。 自嘲的扯着嘴角,她真的很累,本来想回到自己的房间去睡,可是一动就疼,从来不知道这种事能这么疼。 拧了拧眉,看了一眼已经睡过去的男人,最终咬了牙下了床,也没敢碰水,疲惫的窝到床上睡下。 …。 沐钧年醒来时,脑袋还是宿醉后尖锐的疼,但一眼见了凌乱的床褥,昨晚的酣畅淋漓闯进脑子里。 他抿唇闭了闭眼,没有多余的表情,不觉得碰了她而厌恶,也不觉得多欢喜。 扬手掀了被子,刚挪动身体,目光却忽然定在某一处,墨色的眉宇越来越紧。 良久,他终是下了床,一把扯下床单扔进了洗衣机,照旧洗漱。 到了餐厅,抿唇落座,脸色冷漠,带了几分疲惫。 洛禛看了看他,因为他很少出现在这里,见他一时没动,还是多说了一句:“太太一早已经上班去了,您可以用餐了。” 沐钧年看了看对面的位置,看了田帧,竟然站了起来:“收了吧。” 田帧愣住,不是都坐下了,怎么又不吃了?难不成坐下不是为了吃早餐? ------题外话------ 看出来了吗?我们冷漠而斯文的沐先生到底爱不爱唐尹芝那个婊砸?给乃们理一理: 庄祁是庄岩他爹。 言三就是言舒的爸爸,所以后来言舒才能跟着沐寒声,而且死心塌地忠心耿耿,那都是上一辈就开始的情义。 第3章 他想,他是疯了才对她起欲望 田帧无声的念念有词,看了看门口,没一会儿就听到了车子离开别墅,只好把早餐又收拾起来。 接着她才开始收拾别墅,去主卧看到一片凌乱时皱了一下眉,二少昨晚醉成什么样了? 叹了口气,她去了隔壁的房间,看到床上被褥散开着,田帧纳闷了一下。 太太喜欢把这里当做书房,因为那个书房二少不让进,但这看起来怎么像一整晚在这儿睡的? 收拾妥当,开了窗户,她才回到了主卧,乱得不知道从哪下手,把地上凌乱的衣物都拾起,好一会儿才收拾到床上。 床单没在,田帧纳闷的在房间里看了一圈,倒也把被子叠了起来,刚转眼却顿了一下。 接着,她凑近了去看,咕哝:“太太来事了?” 浅色的床罩渗了一星半点的血。 但她看到被塞进洗衣机的床单就不那么想了,初血在床单上蹭了好几处,田帧竟是兴奋起来,收拾完一切,她第一件事就是和夫人分享去。 …。 沐钧年在去沐煌的路上,安静的坐在后座,时间久了,言三都怀疑他睡过去了。 转头看了一眼,发现他仰面倚在后座上,无声无息,但一定没睡着。 半晌,终于听他低低的问:“庄祁呢?” 言三又看了他一眼,确定他在说话,回道:“庄少昨晚送您回去后,又去会所喝了一顿,高了,今儿可能要睡一天。” 沐钧年在公司上了半天班,再问庄祁时,言三还是这样的回答。 因为庄祁一喝醉就这毛病,不睡不行,出门也是误事。 “二少?”言三看着他从办公桌起身,无表情的勾了一旁的外套,搭在臂弯里就往外走。 沐钧年说:“去看看庄祁。” 路上,沐钧年问起唐尹芝,“她都在干什么?” 言三看了看后视镜,“唐小姐七月份闭月,好像已经开始准备就业了。” 沐钧年一张脸淡淡的,表示他知道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了一句:“她有什么需要都尽量满足。” 言三点头,“明白。” 其实他在想,二少要是像夫人想的那么不孝,这会儿早把唐尹芝带到公司里去了,但显然他没有半点那个意思。 也不知什么的,沐钧年忽然想起了那女人柔顺到犯傻的样子,嘴上已经问了一句:“还有人去酒店闹事么?” 言三一时没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 想了会儿,他才笑起来,“二少放心,上次那事之后,我去问过大堂经理,没人挑主厨的不是。” 本来太太的厨艺也是无可挑剔,那天是遇到不讲理的蛮夫了,幸好二少在场。 好像记得严三说那天她还摔了胳膊,现在想想,他当时一点也没看出来。 装也不装的像一点,他扯了扯嘴角。 “到了。”言三适时的把车停下。 沐钧年也没穿外套,抬腿下了车,迈步往庄祁的公寓走,峻脸习惯性的没什么表情。 言三熟稔的从公寓前的瓷砖下找到了备用钥匙。 所以,庄祁直接是从被窝里被沐钧年拖起来的。 “你怎么在这儿?”庄祁哀嚎之后,揉着眼睛,满身宿醉的狼狈,反应了会儿,才叹了口气,“早知道不该放什么备用钥匙。” 沐钧年不理会他的话,颔首让言三在外边候着,自己走过去拉开窗帘,把庄祁扔进了卫生间,冷冰冰的一句:“给你两分钟收拾干净,我有事问你。” 庄祁明智的没反驳,否则两分钟过后他今天可能出不了卫生间。 站在窗前,无焦距的看着窗外风景。 可他脑子里还是今早看到的东西,不够显眼,但的的确确的一片血迹。 不是私生活混乱、毫不检点么? 所有关于尉双妍的传闻,沐钧年从来都不会去调查,别人对她的种种流言,他也没有阻止过。 庄祁出来时,看出了他若有所思,总觉得事儿不小。 哪知道,沐钧年却头也不回,忽然问了一句:“你碰过处么?” 啊? 庄祁不明所以,惊愕的瞪着他,然后走近了从侧门看他,抹了抹脸上的水:“你是在问我吗?” 这简直是侮辱他了,一本正经、严词厉色的道:“别看我总跟你混迹夜店,本少是身心绝对干净的异类!” 说完话,庄祁又忽然一把把沐钧年转了过来,“不是吧,你把那个娇滴滴的大学生……睡了?” 沐钧年低眉冷冰冰的扫了他一眼,眉宇间显得有些烦躁。 庄祁一看,完了! 不过他也摊了摊手,“也不一定,虽然这事不多,不过女孩子那东西,也能造假的。” 沐钧年拿了庄祁的烟,烟头在一手虎口处漫不经心的敲了几下,而后凑到嘴边。 悠悠吸了一口之后,他才看了庄祁,“你不喜欢唐尹芝?” 这话把庄祁问的扯了扯嘴角:“我为什么要喜欢?” 不讨厌就挺好了,反正那种娇滴滴的、动不动就胆小柔弱的女人还真不是他的菜。 这跟嫂子那种柔顺但有性格的人是两码事。 沐钧年淡淡的挑了一下眉。 庄祁在一旁试探的问:“嫂子知道吗?” “什么?”沐钧年漫不经心。 庄祁有些无语,“还能有什么?”他很认真的调整了位置看他,“二少,不是我说,你把什么唐尹芝带回来,姑且算为沐夫人的行为补过,但你要来真的,背着嫂子这么搞,兄弟我不能阻止你,也肯定不会给你投赞成票。” 沐钧年才扫了他一眼,自顾抽着烟。 庄祁见他这么个样,只好叹了口气,转身,嘴里念了一句:“都说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嫂子,你要这么搞,我看我得抽时间多关照关照嫂子,多好一女……嗯!” 他的话还没说话,就被沐钧年从身后抬脚踹了一记,他立马闷哼一声。 却是转身捂着屁股笑,“算你有点良心。” 沐钧年盯着他,“回来!” 庄祁一脸无奈,“本少饿得前胸贴后背,换个衣服出去吃饭。” 男人转手灭了烟,低低的一句:“我请客。” 这回庄祁回去了,一脸狐疑,“有这么好的事?心情好?” 沐钧年瞥了他一眼,却淡淡的一句:“自己交代,还是我下点力气?” 庄祁一愣,莫名其妙,“我交代什么?” 他刚刚也就那么一说,可真没想过对嫂子存有什么非分之想,立即竖起三个手指:“我可发誓,我觉得嫂子很不错,但真没乱想。” 沐钧年好以整暇的靠在窗户边,也不发难,问:“昨晚是不是你做东?” 庄祁点头,“是啊。” 那就对了。 但沐钧年刚要说什么,却是咽了回去,摆摆手:“算了。” 他就是碰了她,有什么好在意的?欢天喜地嫁过来的是她,说什么对他情根深种的也是她,夫妻之间发生那种事,他总不能自残谢罪。 庄祁就纳闷了,“什么又算了?” 沐钧年已经往外走了,淡淡的留了一句:“下次有我在的地方,别往酒里加料,我不喜欢。” 庄祁忽然把他拉了回来,“你可别冤枉我,本少也不喜欢聚会往酒里加料你又不是不知道。” 说完他才啧啧舌,“你碰了人家就是碰了,别赖我啊。” 沐钧年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像是在确认。 好一会儿,皱了眉,径直离开。 可能,他昨晚疯了,才会对她起**。 庄祁站在门口:“不是请客么?”就知道没这么好的事。 言三给他开了车门,缓缓离开公寓,但他不知道二少要去哪,只好慢悠悠的开着,转过弯,大概是朝着沐煌的方向返回。 刚走了一会儿,却听后座的人沉声吩咐:“左转。” …。 尉双妍从酒店出来,低着头,一手捏了捏略微酸胀的手臂。 她提前下班了,因为很累,昨晚的事,让她多站一会儿腿就酸得受不了了。 刚抬头,却猛的顿住脚步,看着出现在酒店门口的男人。 沐钧年等了有一小会儿,此刻略微倚着车身,抬眼见了她,也是夹着指尖的香烟漫不经心的吸着,等她走过去。 她抿了抿唇,本来还想给杜钰打电话看有没有时间说说话,也就把手机收了起来。 那个时候,沐钧年微微眯着眼,透过厌恶看她,脑子里在想沐夫人说的话。 “钧年,你不要总是这么造孽,造孽要还的知道吗?双儿是真的喜欢你,你再找不出哪个女孩可以这么真心实意的对你,别等你觉悟就晚了,你明白吗?” 思绪回转,她已经站到跟前,柔顺而不柔弱,抬头看他,“你怎么过来了?” 沐钧年只是“嗯”了一声,转手抽完最后一口才把烟灭了,说:“妈让回家吃饭。” 她抿了抿唇,笑了一下。 原来是因为这样,是她想多了。 沐钧年一眼能看到她脸上转瞬即逝的失落,又被她若无其事的深情掩盖下去。 “我去开车。”她说。 沐钧年点了一下头,在一旁等着,言三被他打发了,他只能坐她的车。 这一点,尉双妍没有想到,所以车子开出来见他还在原地,她刚停下,他竟然就开车门坐了上来。 淡漠着脸,并没有半点因为要坐她的车而温和态度的意思。 她半天没动,沐钧年转过头,略微蹙眉:“愣着干什么?” 尉双妍这才把车子缓缓启动。 走出酒店前的空地上路前,她都专注看着来往车辆,直到车子走顺了,她才觉得这样的安静令人尴尬。 抿了抿唇,她才问:“你喜欢什么样的曲子?” 沐钧年却懒懒的看着她,“你不是很了解我么?” 这话把她堵了回去。 他就一直微侧着脸,一直看着她,虽然目光没有什么感情,但看得久了,她会不自在。 都知道她爱他,但她从来没跟他亲口说过,现在也不会说。 只得道:“你自己挑吧。” 沐钧年淡淡的转回视线,中途却又返回去看了她的手臂。 宽松的中袖,周边一圈荷叶设计,隐约能看到发黑的淤青。 毫无预兆的,他伸手将袖口划了上去,一条长长的淤青就露了出来,看得出磕得很严重。 她不自觉的缩回手,淡淡的一句:“不小心磕到而已。” 她的话音刚落,听到了男人低低的冷声:“长眼睛是用来吃饭的?”走个路都能摔。 听起来真真是没有半点温度。 这样的刻薄却让尉双妍笑了出来,她可能是脑子出了问题,被骂了竟然还觉得高兴。 如果一开始她很不喜欢这个男人的冷漠,但几次下来,他的刻薄成了另一种关心,不管他本意是什么,她愿意这么想,就像上次她在酒店被泼了红酒,他骂她“你是白痴不知道躲?”一样。 见她淡淡的笑,沐钧年侧首扫了她一眼,漠然的把视线转向了窗外,一手习惯的抵着下巴、玩弄薄唇。 很奇怪,两个人居然真的就那么到了玫瑰园,中途并没有播放音乐,但也没觉得气氛过分压抑。 这大概是第一次,他跟她独处这么久的时间,而且没有发脾气。 所以下车时,她依旧笑着走在男人身侧。 沐钧年看了她两次,也就不管她了,也不得不说,这女人笑起来比柔懦没表情要好看。 洛敏已经在门口等着了,看到两人一起回来,笑着对着门内的沐夫人小声一句:“一起呢!” 尉双妍走到门口,对着洛敏笑了笑,乖巧打招呼:“敏姐。” 洛敏笑着,“快进去吧,夫人等着了。” 进门口的时候,沐钧年朝前两步,还是那样淡漠的自顾走着。 而洛敏悄悄凑到尉双妍身旁,小声道:“夫人知道昨晚你们圆房的事,今儿心情不错!” 一听这话,尉双妍却突然难为情,脚下也一个没留神就绊了。 “啊!”脚一崴,她根本没时间反应,洛敏扶她也扶空了,她就那么滑稽的在自家门口又摔了。 也不是爬不起来,但她低着头自顾狠狠拧了拧眉,太丢人了,刚刚还被骂过不长眼。 果然,几步开外的沐钧年一听到惊叫,转头之际就黑了脸。 都说她温婉聪明,在他看来笨得简直哪天可能连家在哪都不知道。 但他虽然黑着脸,却头一次没有冷漠到事不关己,仅仅比在她身边的洛敏慢了一步把她抱了起来。 说她白痴,说她不长眼,这回什么都懒得说,抿着唇把她抱进了餐厅。 沐夫人听到惊叫刚站起来,就看到了儿子把儿媳抱进来,心底一松,转而隐隐笑起来,“摔疼了没有?” 尉双妍耳根有些红,尴尬的摇头,“妈,我没事。” 但是陆婉华不放心,看了沐钧年,“给她仔细看看,擦点药,饭菜凉不了。” 她再次回答:“妈,我真没事,咱们吃饭吧。”说着给沐钧年在暗地里使眼色。 可惜男人板着脸,也不理会她一个劲儿的眼色,退了椅子,蹲下身给她看脚踝。 裙子长及脚踝,沐钧年随手收起来让她固定着。 也是那一眼,看到了她膝盖和小腿处的淤青,蓦地想到了什么,他才低了低眉,第一时间把裙摆放了下去。 “没事。”他对着沐夫人敷衍。 陆婉华一看就不满意,起身作势要亲自检查。 尉双妍瞬间红着脸,求救似的看了沐钧年。 但男人只看了看她,转而镇定坐好。 等陆婉华一看她的脚踝,总算知道什么原因,反倒笑着看了儿媳,“害羞什么,妈什么事没经历过?” 越说,尉双妍越是红了脸。 沐夫人却还加了一句:“夫妻之间浓情蜜意本就是常事,不过钧年手下留些分寸,双儿细皮嫩肉的。” “妈……”尉双妍终于闭了闭眼,让她可别说了。 陆婉华笑得深,摆手,“不说了不说了,吃饭!” 这一顿饭沐钧年还算配合,没有像以往那样两筷子就起身走人,一直陪到了最后。 陆婉华最后放下餐具,优雅的擦了擦嘴角,说:“对了,你大哥大嫂月底回来,你大嫂怀上了,我让她到这里养胎,免得我整天无聊。” 尉双妍由衷的高兴:“大嫂怀上了?” 陆婉华点头,颔首指了指她的肚子,“你也争点气,早些生一个出来陪我玩。” 硬生生的把她刚升起来的兴致压了下去,看了看没表情的沐钧年。 她知道,昨晚酒后不算数,如果清醒,他肯定不会碰她。 正说着,沐钧年的手机响了。 他也不避讳,当着她的面拿了出来,看到来电显示,却只淡淡的一眼就挂断了。 “怎么不接呀?”陆婉华有意味的看了儿子一样。 不接电话,少不了猫腻,别告诉她还跟外边不三不四的女人有染? 沐钧年也没理会沐夫人,只看了身侧的人,问:“能走么?” 她反应过来,点了点头,不过下一秒已经被他抱起来往客厅走。 看到他还知道关心妻子的份上,陆婉华笑了笑,不跟他计较了。 几个人在客厅坐了会儿,天色逐渐黑下来。 中途沐钧年的手机又响过一次,他还是只扫了一眼就给挂了。 最后一次是两人出了玫瑰园,她开着车,转头说了一句:“你接吧。” 沐钧年却是看了她,“我要是想接,你真以为会在意在什么地方?” 她听得懂,意思就是刚刚一直不接,并非妈在场,或者不想让她听见。 所以,他还是没接。 终于,她觉得车里过分的安静,安静得难受。 大概也只有她这么觉得,因为他一如既往的淡漠,就那么安静的坐着看向窗外,她挺祈祷他睡过去的。 可没过会儿,他把手伸向了前方,也许是想找个碟子听听音乐。 过了几秒,她没看到他把碟子拿出来,倒是动作顿在那儿,然后慢慢把什么东西拿了出来。 她转头看过去,见了那盒避孕药,心底忽然一紧。 随即放松下来,他让她买着吃的,紧张什么。她倒是想,这一下午,他这么配合,她都差点忘了他冷漠起来,一句话也可以很伤人。 “经常吃?”男人忽然沉声问。 尉双妍才发现他脸色很阴,捏着避孕药的手力道不小,那三个字问的有些讽刺。 她略不解,但也只是淡淡的一句:“没有,第一次。” 昨晚不是他让她吃的么? 看来是下意识的醉话啊,她笑了笑,明明可以不吃,竟然照做了。 而她去买药时,比第一次考核主厨资格还紧张,却极力装作很熟练,买完淡定的转身走出药店。 “第一次?”沐钧年凉凉的掀起薄唇,极其讽刺的一句:“总之我没见过,什么都能是第一次,对么?” 她忽然拧了眉,车也停了下来。 大概是习惯了他这么说话,竟然也听懂了其中的深意。 第一次,她那么看着他,“你是不是想说,我昨晚在骗你,是不是觉得别人说我打过几个胎是真的,所以习惯了备着避孕药?” 沐钧年那一双眼很深,也很冷,看着她,就算他没有想那么多,也淡淡的一句:“不是么?” 只是三个字,像一把利剑直直的插进胸口,疼得尖锐。 “沐钧年。”她很少这么喊他全名,手里握紧了方向盘,“我是喜欢你,但这不是你能践踏我的理由。” 他转了视线,不肯看她萦绕疼痛的眼。 “外边那么多我的流言蜚语,我从来不在意,因为没人当着我的面,敢说那都是真的,所以那只是流言。”她低声说着:“我以为,你那么聪明……我以为可以当年这样抵贱我的人,是谁也不应该是你。从我身上下去,你就算当那件事没发生,都比说这些话强。” 原本就红了眼,可到最后,她一滴眼泪也没有,很平静的说完了。 沐钧年只是抿紧了唇,淡漠的脸上可见的烦躁。 正好他的手机再次响起。 这一次,他很干脆的接了,也毫不犹豫说:“我马上过来。” 语毕,那盒避孕药被他大力扔回了置物格,下车砸上车门,头也不回的往远处走。 尉双妍无力的在方向盘趴了很久。 其实她知道,给他打电话的是那个女孩。 反正回玫瑰园的戏也演完了,他是没有理由再不接电话了,不是吗? 田帧看到她回来,一眼就看出了情绪不对,上前满是担心的看了她,“太太?” 尉双妍抬头,勉强笑了笑,“不早了帧姐,我先去休息。” 她确实累,也是不想让她多问什么。 田帧就站在楼下看着,最终是叹了口气,二少爷对她脾气反复,好像也只是对她而已。 …。 沐钧年过去时,庄祁已经在唐尹芝住处了。 推门进去,他淡漠的眉峰皱着,声音不疾不徐的问庄祁:“什么事?” 庄祁总算是看到他了,送了一大口气,指了指卧室的方向,又拍了拍他的肩,“招惹女人真的是作孽。” 反正庄祁觉得特别麻烦,还是从一而终只看得见一个女人省事。 唐尹芝在卧室床上,因为高烧,加上下午发了一通脾气,房间里乱得可以。 沐钧年站在门口看着那样的凌乱,却忽然想到了昨晚汇林别墅,也是零乱。 “二少……”唐尹芝眼巴巴的看着他,既害怕又带着娇气,“我都病了一天,你为什么不来看我?” 沐钧年还是走了进去,略微弯下腰试了试她的提问,淡淡的一句:“退了?” 当然退了,庄祁忙活得命都快去了半条。 床上的女孩却还是可怜巴巴的看着他,“你去哪了?” 沐钧年习惯的就要说“不该问的别问”,她已经小小的啜泣着:“小时候我妈就是发高烧去世的,我害怕……” 他终究是把话咽了回去,“好好休息,我今晚都在这儿。” 她才终于笑起来,接着道:“我想吃小区入口那家米粉,除了老家那儿,最近吃了这么多,就他们家好吃!” 沐钧年往外走的脚步顿了顿。 曾经也有个整天笑哈哈的学妹喜欢吃米粉,一天三顿都不会嫌腻的吃。 庄祁怪异的看了唐尹芝一眼,她怎么知道的? “我出去买。”沐钧年已经低低的一句,继续往外走。 庄祁看了看床上的唐尹芝,也跟了出去,两人步行出去,走了一段,庄祁也直言不讳,“我总觉得这女孩不对劲。” 沐钧年若有心事,双手插在裤兜里一步步往前走着,也不搭话。 等到了米粉店,他才低低的一句:“言三查过了。” 庄祁挑了挑眉,什么也没查出来?就只是出差在海外巧遇? “也许是我的职业习惯,太敏感了。”庄祁只得淡淡的一句,对着老板,“我也来一碗。” 尝尝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好吃? 返回时,沐钧年又沉声对着他:“你今晚也住这儿。” 庄祁皱眉,“为什么?” 沐钧年扫了他一眼,“孤家寡人还往家里赶什么?” 庄祁撇撇嘴,“我是怕你打搅了你办事,没那癖好。” 显然,庄祁想多了,沐钧年一晚上就没踏进过卧室,留下他更像是故意的。 …。 那天之后,沐钧年依旧很少回汇林别墅住,但对她来说一直都这样,并没什么变化。 主卧的床单换过了,但她没再躺上去过,每晚都在隔壁睡,早起去主卧洗脸,出去上班,一切都按部就班。 她没有再听到沐钧年和那个女孩的风声,也没见到过他再带女人到她所在餐厅就餐。 那天是周三。 沐钧年最近应酬很多,连续两个晚上睡在公司。 早上刚起来,一边系领带,一边站在落地窗前,大早上的把香烟当早餐,抽得满屋子烟味。 秘书进来时皱了皱眉,不声不响的去开了窗户,然后才对着背对自己的总裁汇报:“秘书部空缺的名额已经补上了,新人今天报到。” 沐钧年拿下嘴角的香烟,点了点头,“嗯”了一声,道:“让她把今天的行程汇给我。” 秘书点了点头,“好的,马上让她给你发过来。” 可沐钧年迟迟没有收到行程单,却是新来的秘书直接敲门送进来。 从文案抬起头,沐钧年本不在意,担随即又看了过去,略微蹙眉,声音很凉,“你怎么在这儿?” 唐尹芝病好了,今天也化了妆,看起来精致、水灵,笑着走过去,把他的行程放到办公桌上,有模有样的道:“沐总,您的行程单。” 沐钧年的眉又紧了两分,“你就是新秘书?” 她点头,“对呀!”还小小的转了一圈:“我第一天到这种地方上班,特地挑的职业裙,好看吗?” 在唐尹芝眼里,她已经是他正牌女友,有他给租下来的房子,有他定期给汇的生活费,周末他还只陪她。 沐钧年却放下了那张行程单,没什么表情的看了她,淡淡的命令:“现在就去找人事办离职,违约金我给。” 她瞬间冷了脸:“为什么?……我不去!” 眼看沐钧年是真的冷了脸,她抿了抿唇,“那这样,你至少给我个机会,一个月,或者两个月,之后你亲自考核,如果我做的够优秀,你没理由解雇我。” 在沐钧年看来,他可以替沐夫人赎罪,但不希望这张脸天天在眼前晃,但事已至此,他再做什么,反而显得关系不正当。 “好。”他最终低低的一句。 两个月的时间其实非常快,唐尹芝也真的有那个能力,获得秘书室一致肯定。 她甚至会对着在自己身后窃窃私语的人直接说:“我和沐总没有见不得人的关系,他只是多照顾一个故友而已。” 在公司里,她也不和沐钧年关系暧昧,当着本本分分的秘书。 考核过去那天,唐尹芝请客,沐钧年提前从办公室出来,闲适的搭着外套,“我还有事,你们去。” 但唐尹芝哪可能让他总,在公司外追上他挽了手臂硬是让他点头参加。 那一晚,沐钧年喝多了,全程他就是来者不拒的状态。 在彻底喝醉之前,他吩咐言三:“送我回汇林。” 言三看了看他,总有一种他今晚特意喝这么多,否则没理由回去似的。 可最后送他回去的却是做东的唐尹芝,她安排人把言三也送回去了。 原本可以方形下来睡一觉的沐钧年一路都拧眉揉着太阳穴,就是没有睡过去。 唐尹芝让他靠着自己,“你要是不舒服就睡会吧,别撑着。”然后笑了,“我又不会对你做坏事!” 沐钧年看了她一眼,眼睑在酒精作用下,视野一片迷离。 “看来你真醉了。”唐尹芝笑着,“不过你酒量还真比我差点,你看我还好好的!……等到了我给你煮醒酒茶好不?我煮的可好了……” 她断断续续的说着,沐钧年捕捉到了‘醒酒茶’。 那个女人也总是那样一脸关切的说给他煮醒酒茶。 正说着的话唐尹芝忽然被捏了下巴,微微张着嘴唇,诧异的看着他,“怎么了?”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因为接下来的少儿不宜,他抬手把后视镜扒了下来。 …。 到了汇林别墅,唐尹芝按了门铃,来开门的是睡眼惺忪的田帧。 闻到浓浓的酒味而拧了眉:“少爷怎么喝成这样?” 都不知道多少天没回来了,偶尔中午回来一趟也是转一圈就走了,总算回来还这个样子,唉! 两人合力把他扶到客厅,唐尹芝主动道:“那个,阿姨,我去给沐总煮醒酒茶,麻烦您照顾她一下。” 田帧虽然点了头,但还真皱了一下眉,太太都喊她‘帧姐’,一下子觉得这称呼把她喊老了。 不过听小姑娘喊少爷‘沐总’,田帧才舒服了一些。 靠在沙发上的沐钧年扯了扯领带,也不让田帧伺候,扫过她倒的水,看了一圈,沙哑的问:“她睡了?” 这可让田帧搓了搓手,真是巧了,太太最近偶尔也是晚上不回来,今晚就是。 田帧犹豫的时间,沐钧年已经看了她,醉意的眼神少了迷离,微微一眯,更是锋利,“她去哪了?” 让他站起来,沐钧年肯定做不到,但他这会儿脑子变得很清楚。 田帧皱了皱眉,“太太最近很忙……” 明明可以什么都不做,但她就是每天忙个不停。 不等田帧说完,他拿了手机,摇摇晃晃的手指按了她的号码。 他手机里,连她的号码都没有,但他竟然记得这么长一串数字。 “喂?”电话里传来女人好听的声音,没有半点睡意,背景一片安静,听不出在哪儿。 “去哪了?”他板着脸,低低的声音没什么温度。 一听这话,尉双妍皱了一下眉,“你在家?” “我不在,你还想做点什么?”他说话还是那样,因为酒精而缓缓的,但也一样刻薄。 本来即将脱口担心他“是不是喝多了?”,因为他这一句,她没说了,挂了电话往回走。 照他的样子,肯定不会让田帧照顾,指不定醉了一个人在家里怎么发疯,万一弄什么伤到自己……越想,车速越快。 但对沐钧年来说,她回去得实在是太慢,沐钧年就坐在客厅,唐尹芝煮的醒酒茶都凉了,他一口也没碰,一直等着。 越等,脸色越黑。 唐尹芝看了看田帧,“阿姨,您先去休息吧?我陪着就行。” 田帧没说话。 后来沐钧年看了她,她才无奈的去休息了。 …。 尉双妍进门时,一眼看到了客厅里的两个人,微微凌乱的长发,手里还抓着车钥匙,脚步就顿在了门口。 唐尹芝惊愕的睁大眼,“你,是沐太太?” 就是酒店里那个被人欺负的主厨。 她礼貌的点了一下头,没跟她说话,目光却在她衣领上定了好一会儿。 想起回来车上的吻,唐尹芝后知后觉,手忙脚乱的去整理衣服。 她却已经挪开视线,淡淡的看着沐钧年,“我先去休息了。” 转过身,却传来他低低的声音:“站住。” 说起来,唐尹芝还没被沐钧年这么阴冷过,越是这样,她却越是肯定一件事。 谁说沐二少对女人没心的? 她被沐钧年扳了过去,然后肩上承载了他的大半重量,他修长的指尖裹住她瘦小的肩膀,种种的按压着。 只见他不温柔的拨了她微乱的发,醉意的扯了嘴角:“这副样子是去哪儿鬼混了,嗯?” 她看了看他,知道他喝多了,民了抿唇,只提醒了一句:“有外人在。” 沐钧年笑了笑,“有外人在,怕你形象不保?” 尉双妍抿了唇,眼里少有的不高兴,仰脸直直的看着他。 沐钧年倒也侧首看了一眼唐尹芝,沉声:“出去。” 唐尹芝愣了愣,这么晚,她出去能去哪儿? 可她没敢说什么,拿了自己的包快步出了别墅。 客厅里的两个人依旧是那个姿势,沐钧年低头,“现在可以说了?” 一向温和的她却是头一次这样的态度跟他说话,淡淡的一句:“我没什么可说的。” 目光定在他领口的位置,和唐尹芝一样的凌乱,不要说他醉了,是个瞎子的都看得出他们做了什么。 她从来不说有多喜欢他,但是亲眼看到这样的画面,还是高看了自己的隐忍度。 “该说的,是你。”她看着他,她那么担心的紧赶慢赶回来,与其是这样的场面,还不如他一如既往的看不见她。 吸了口气,她懒得思考,“钧年,你既然不喜欢我,那就公平一些,州官放火,所以百姓点灯,你又为什么要管我?” 她知道他一定会生气。 果然,那张脸黑得不能再黑,握着她的手几乎把她捏碎,“当初是谁要恬不知耻的嫁过来?不是爱么?怎么不愿意了?” 这段时间,她一个人真的忍了很多,忙起来连家都不回,把一切都憋着,停了他的话,她才笑了笑。 “我爱你,也照样有权利收回这份喜欢,我说过,这不是你伤害我的理由。” 收回? 男人冷然扯起嘴角,可笑他头一次听说爱还可以收回。 勾着嘴角,他抬手一手捏着她的下巴,“伤害?你的留言满天飞的时候,怎么不说伤害,我养女人的传闻不绝于耳,怎么不说伤害?现在发什么疯,心虚什么开始知道讲伤害了?” 下巴被他捏得很疼,她拧眉依旧那么盯着他。 沐钧年的醉意不知道什么时候散了一大半,看着她那双剪水的眸盛着水一样蔓延的疼,不自觉的松了力道。 可他没放开她,俯首吻下去,迫使她闭上那样一双眼。 她出乎意料的挣扎,不让他碰,推不开就咬他的唇。 在他退开时,他看到了她长久以来不肯掉下来的眼泪,对着他的声音很小,“你知道伤害一个爱你的人有多简单吗?……比如上一秒和别人纠缠,现在还要碰她。” 他拧着眉看她,她说:“我也不想爱你,可是我控制不了,如果可以……” 吻落了下去,强势的封住她接下来的话,他没兴趣听,也没兴趣想,只是这一刻想这么做,也这么做了。 被她咬破的地方有血腥味,他一点也不在意,深入吮吻,把她脸上滑下来的咸涩一并吞入腹,吻越发激烈。 她没力气挣扎,眼睑跳动一下之后陷入沉寂。 客厅是开着灯的,也正因为如此,她被抵进沙发里,疯狂的吻在她勃颈处时,沐钧年忽然停住了。 目光忽然收紧,指尖拂过她下颚的血迹,“这是怎么了?” 尉双妍闭着眼,她太累了,根本不想说话。 沐钧年没有眼花,她下颚的地方真的受了伤,甚至血还在往外冒。 大概是喝多了容易紧张,看着往外冒出来的血,他忽然把她抱起来,一手按住伤口的血劈头盖脸的骂:“你tm到底是傻还是白痴!流血也不会疼吗?” 她侧过脸,“我要不是白痴,怎么会嫁给你。” 一句话让沐钧年绷了脸,顾不上跟她废话。 她就那么靠在沙发上任由他忙碌,微微仰着脸,几乎睡过去。 疼,可她太困了。 …。 沐钧年睡下时,她早就睡得死沉沉的,站在床边看了她一会儿,他才发觉自己醉得头疼。 还是洗了个澡,去除一身的酒味他才上床躺下。 两个人同床的日子,一巴掌都能数过来,但他睡得并不差。 早晨,田帧没有把两人叫醒,知道他们昨晚都是凌晨才睡的。 也是起床之后,田帧才看到她的那辆女士摩托车倒在门口,还有摔过的痕迹,摔得不轻,车灯都碎了。 吓得田帧赶紧上楼要去看看她。 刚到楼梯口,却遇到了先一步醒来的沐钧年。 他一身睡袍,早晨的神色一贯的淡漠,低眉看着走上的田帧,微动嘴唇:“怎么了?” 田帧急匆匆的步子只好收住了,担心的看了看上边,才说:“少爷,我看太太的摩托车摔了,她没受伤吧?” 沐钧年缓缓迈下台阶的脚步停住,眉峰蹙起,“摩托车?” 所以,她昨晚那副鬼样子,又是因为摔了?还摔的一次比一次有新意,“好好的车不开,她骑什么摩托车?” 田帧抿了抿唇,不避讳的看了他一眼,“少爷,您对太太关心实在太少,太太的车前些天就坏了一直在修。” 沐钧年抿了唇,依旧站在原地。 想起她昨晚下颚处的冒血,如果再深一点,或者万一什么戳了眼睛、戳了脸…… “你下去吧。”他淡漠着脸,对着田帧说完转身又往楼上走了。 田帧看了几眼,不放心也只能去了餐厅。 卧室里,他在床边站了会儿,看着依旧睡得很死的女人。 有时候挺佩服她,女人笨到隔三差五摔一次的有几个? 坐到床边低眉看了看昨晚处理的伤口,没有血再渗出来,他才淡着脸直起身,却直直的对上了她惺忪开启的眼。 对视了小片刻,沐钧年没再看她,淡淡的一句:“醒了就起床,下楼用早餐。” 说完,他自顾踱步出了主卧。 尉双妍坐起身,咽了咽,觉得下颚有点疼,抬手摸了摸,摸到了厚厚的纱布。 也想起了昨晚的事,转瞬垂下脑袋,她也会有那么呛他的时候,真是佩服自己。 她只是随便洗了一把脸,带着贴得半个侧脸和一个下巴的纱布去了餐厅。 田帧一看到她就惊得“哎哟!”一声,赶忙走了过去:“这,怎么了?” 她笑了笑,“不小心摔了一下,没事。” “这还没事?”田帧皱着眉,“我得让医生过来一趟,女孩子家一张脸不能马虎。” 她拉了田帧,不让去,让她给自己上早餐。 早餐桌上还是那样的安静,她吃得很困难,咽下食物挤压下颚,有些不适,也就早早放下餐具。 抬眼却见沐钧年没什么表情的从桌角划过来一张卡。 “拿去买辆新的,我不想哪天摔得妈都不认识你,让人说我家暴。”声音还是淡漠、平坦。 ------题外话------ 一万多啊,我想我是爆发了,我就想看看有多少人在看,喜欢我就多写点儿哈哈 t 第4章 心底骂着她白痴,还是把她接住了 尉双妍看了那张卡好一会儿,终于把卡划到他面前,小声但坚定的一句:“我不要你的钱。” 这让沐钧年蹙起了浓眉,微侧身倚在了椅子上看着她,“不要我的钱,那要谁的,是告诉外边还有金主了?” 田帧已经端着餐具识趣的退了下去。 尉双妍看着他,知道他的意思,想证明自己清白,那就收了他的钱。 可她还是那一句:“我不缺钱,只是一直没空去买而已。” 虽然她的工作也没多么伟大,但比一般人收入高了好几倍,买辆经济实用型的车不成问题。 可她没舍得。 沐钧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而她拿起卡递到他面前,甚至直接塞进他手里。 男人抿了唇,看了她一眼之后一眼不发的离开餐厅。 沐钧年开车走的时候,已经有司机在门口等着接她上班去。 只是尉双妍今天恐怕是去不了了,睡太晚,累不说,这下巴裹了这么厚一层,真的不方便。 上车之后的沐钧年靠在后座,指尖还捻着那张卡,好一会儿才抬起眼皮看了言三,问:“她最近是不是在加班?” 否则昨晚不可能那么晚。 言三皱了皱眉,“不能吧,国际大酒店大晚上的主厨还有加班这一说?再者,太太也不缺钱。” 还就是缺钱,所以她也不是第一天晚归,只是他一直没有在意而已。 到了公司,言三跟在沐钧年身后,直到两人进了电梯,才听到他低低的吩咐了一句:“抽空让车行的人留意一辆女士轿车。” 言三在他身侧转头看了看他,略微皱眉的揣摩了一下,最后才点了头:“好。” 两人刚出电梯,唐尹芝居然站在电梯口,笑嘻嘻的上前,规规矩矩的鞠了一躬:“沐总!” 言三很自觉的往另一方向走。 沐钧年一手放在裤兜里,迈步闲适而规律,并没有特意回应唐尹芝,直到她小跑着上前替他开了办公室的门,他才停下脚步。 “有事?”沐钧年略微低眉,没有继续往里走。 他不进去,唐尹芝也只好停在门口,看了看偶尔过往的职员,笑着靠近了他一步。 反正他不在意,她在意什么?也就仰脸说道:“你最近有空吗?” 男人略微挑眉,又重复问那两个字:“有事?” 唐尹芝看着他薄唇碰了一下又抿了起来,一直都这么淡漠,她也习惯了,依旧笑着,“有人邀请我去参加周末的一个小par,你陪我去吧?” 这让沐钧年稍微拧了一下眉,“同学?” 她摇头,“不是啊,最近认识的朋友,你肯定也都认识,放心吧。” 在沐钧年看来,唐尹芝就只是刚毕业的小女孩,不认为她能这么快可以在荣京这样的大城市交到什么朋友。 所以,他只淡淡的回了一句:“到时候再说。” 没想到的是,周末,唐尹芝硬把他拉去,见到的还真不是一般的朋友。 荣京贵族世子不少,但排的上序号的没几个,这儿却占了不少。 “怎么认识的?”进门时,沐钧年低头问她。 唐尹芝却笑了笑,只是挽着他往里走,并没有解释。 一个刚毕业的女孩,要认识这么些执绔子弟,说简单也简单,说不简单也不简单。 “哟,二少来了?”有人看到了走进来的两人,笑着招呼。 众人的目光自然是大多落在了唐尹芝挽着沐钧年的手臂上,不约而同的暧昧一笑,“都说传言不可信,这亲眼看到的,总没有假的了吧?” 人群里,苏靖林习惯安静的做着,却是淡淡的说了一句:“那也不一定,毕竟有家有室。” 虽然他们的婚礼已经过去几个月,媒体没谁敢在多写关于尉双妍的半个‘不’字,但在这儿的没几人不知道沐钧年结婚。 一众人都看了他。 苏靖林就是富家公子中的异类,上学时刻苦学习不说,毕业了还非要自己创业,创业就创业吧,不靠家里,竟也真搞的有声有色。 却有人笑着,“那算什么,家室和外边迎风招展的彩旗毫不矛盾啊,否则人生多无趣,是不是?” 苏靖林不予苟同的动了动嘴角,才看了站在沐钧年身边的女孩,这一看却狠狠愣住,定定的盯着那张脸。 后来,包厢里热闹起来,苏靖林才走到沐钧年旁边,低低的问:“这么说,你还真在养着她,就因为她们长得相似?” 沐钧年指尖捏着酒杯,听了他的话,淡淡的一笑,抿了红酒。 这才不疾不徐的转头看了苏靖林皱着的眉,“怎么,看不顺眼?” 苏靖林把他手里的酒杯拿过去放在了桌上,皱着眉,“婚前就算了,你这样是做给沐夫人看,实则在伤害她知不知道?” 沐钧年低眉笑了笑,“早知道苏少回来了,我应该把尉双妍带过来,慰藉你的相思之苦?” 苏靖林看着他风轻云淡的这样拿自己妻子说事,气得捏了他衣领,隐进昏暗的角落,声音压得低低的,“我和双妍什么都没有,你说我可以,不要侮辱她!” 呵!沐钧年依旧弯着嘴角,多深情的苏公子? “早知道看我这么不顺眼,当初怎么没站出来娶了她呢?” 一句话把苏靖林逼得咬牙狠狠松了他。 沐家和苏家本也不算有多么深的交情,更不会去抢沐夫人亲口指定的儿媳妇。而苏靖林从小靠自己,事业也不听从家里安排,人生大事,不可能再拧得过长辈。 沐钧年去拿起了,嘴角淡淡的笑着,漫不经心的抿酒。 目光扫过喧嚣的包厢,干什么的都有,他总是流连这样的场合,但并不代表他喜欢,反而很无趣,所以只能自顾喝酒。 不远处爆发一阵起哄,接着响起输了的唐尹芝略微的撒娇,“哎呀,你们欺负我一个女孩子,我怎么能喝得下?” “好办!”有人颔首看了不远处的沐钧年,坏使眼色,隔空提高音调:“二少的酒量在圈里可是出了名的好,红颜有难,怎么能不救?” 唐尹芝也看了过去,脸上笑着,“钧年?” 沐钧年站在远离,因为一个称呼而忽然皱了一下眉。 平时唐尹芝都是规矩的叫他二少或者沐总。 沐钧年还是走了过去,脸色淡淡的,看了一眼唐尹芝手边的酒,低低的一句:“你不是酒量好?” 上一次,他醉了,她都没醉。 这让唐尹芝尴尬了一下,然后嬉笑着:“二少~你总不能让这么人多欺负我吧?” 沐钧年大概知道唐尹芝是怎么跟这群人混熟的,她会笑会说会撒娇,酒量也不赖,一群无所事事的花花公子又有多难交? …。 尉双妍走进这个会所时,并没想到会遇到沐钧年。 傅天元作为百年企业‘傅氏’的总裁,应酬到这个时候是经常的事儿,杜钰一有空肯定回来接丈夫,巧了,沐钧年和唐尹芝的样子被她看见了。 “你怎么约我在这儿?”尉双妍听着耳边略微的嘈杂,倒也适应,因为后厨也不算安静,习惯了。 杜钰上上下下看了她,“我看到你老公了。” 尉双妍笑了笑,“大晚上的你说什么笑?咱俩好几年没见,你都快认不出我了,还能认出沐钧年哪?” 杜钰皱起眉拍了她一下,让她严肃点,“我视力班里最好,这还有差,更主要的是……那女孩我认识。” 说到那个女孩,杜钰皱着眉的紧了点。 女孩? 尉双妍想了想,并不太在意,“传言他包养那个的话,那都不是真的。” 杜钰却不这么认为,很认真的看着她,“双妍,不是我要挑拨你们夫妻俩,也不是我对二少有偏见,但我比你们了解唐尹芝。” 曾几何时,她们也算人家口中说的闺蜜,可惜现在跟仇人差不多。 “天元最初是和唐尹芝在一起的,但后来唐尹芝去了国外,……她一直觉得是我抢了天元。”杜钰很无奈,也不想多说。 曾经唐尹芝也算是个清纯的小姑娘,只是那之后总能看到她阴险的一面。 尉双妍好一会儿都没说话,她愿意相信沐钧年。 杜钰也没再多说,只是看了她,“沐钧年对你……不好?” 她笑了笑,略微揶揄,“肯定不能和你和傅大少比!” 刚说着,傅天元和客户下了电梯往门口走,男人习惯性的转头捕捉到了杜钰的身影,嘴角瞬时挂了温和的笑,跟客户说了两句后,朝那边走去。 杜钰脸上已经挂满幸福,笑着站起来,“老公!” 傅天元很自然的吻了吻她,然后看了尉双妍,有些眼熟。 杜钰笑着凑到他耳边解释:“婚宴主厨。”然后她才给他正式介绍,“这是我高中时的好朋友,尉双妍,嗯……现在也是沐太太。” 这么一说,傅天元当然就知道了,绅士的握了握手。 尉双妍看两人这么恩爱,天色也不早,没好让人家多留,说了两句就把人送到了门口。 之后她一个人在那儿站了好久。 一个人忽然走上前,“沐太太。” 她愣了一下,“你叫我?” 那人点头,道:“少爷让我带您上去。” 她还是愣着,哪个少爷?沐钧年么?但这不是沐钧年身边的人。 那人才友好的说:“您不用戒备,我是苏少的人,他知道您一个人在下边。” “婧林哥回来了?”尉双妍终于反应过来,也笑起来。 那人被她的笑感染,也略微笑着点头,“请。” 可她真不知道苏靖林和沐钧年就在同一个地方,而苏靖林让她上去,意义较为复杂,他希望她能看清沐钧年,也希望沐钧年当着她,能够收敛,让这么多人知道,他们的婚姻没那么糟糕。 只是沐钧年见了她,却顿时沉下脸,薄唇抿成一条线。 一杯酒还没有喝,他放下了,沉着脸,看戏似的看着她盯着苏靖林看,捏着酒杯的手就紧了紧。 唐尹芝的视线从沐钧年淡漠的脸上,移到他紧握酒杯的手上,笑了笑。 靠近了他,“钧年,喝呀!” 气氛一瞬间的诡异之后,照旧的喧闹。 好一会儿,有人装作才看到尉双妍,笑哈哈的端着酒杯上前,“这不是尉小姐么?”然后轻笑着:“小姐好?” 一口一个小姐,让苏靖林拧了眉,“说话放尊重点。” 那人却笑,“苏少,我可没你斯文,这已经很尊重了,尊重尉小姐的身份、尊重事实啊!” 说完,男子还转头看了站在唐尹芝旁边的沐钧年,笑着:“是不是二少?” 完了一晚上,谁还能看不出沐钧年对唐尹芝不一样?都是男人,这种戏都清楚,虽然人不少,但这样的私底下,原配出现只有找虐的份儿。 尉双妍很平静,静静看了一会儿唐尹芝挽着沐钧年的手,把视线收了回来,也拉了拉苏靖林,低低的一句:“我没事,你没必要跟他生气。” 无视这么多人,她对着苏靖林尽量笑得好看一些,道:“我不知道你回来,也不知道你是在这儿,今天很晚了,有空再聊吧,我还有事。” “哟哟!”一旁的男人惊呼着,看了沐钧年,又转回来,点了一下尉双妍胸口,轻佻的道:“尉小姐,这样不好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就跟男人这么‘交流’啊?” 说罢,男人凑近了她,使劲嗅了一下,竟是出乎意料的好闻,话却依旧很贱,声音不大不小,“刚结婚就出来招揽生意了?” 说完,周围的人‘哈哈’笑着,那男子再次看了沐钧年,“我说二少,你取这么一个千人骑的货,晚上睡得着吗?不然扔给兄弟也玩玩呗?” 可他的话才说完,沐钧年忽然放下了酒杯,皮下肉不笑,冷冰冰的薄唇两个字:“可以。” 尉双妍听别人怎么诋毁都捏紧手心忍着,沐钧年的两个字去让她瞬间像崩裂的冰块。 却见沐钧年缓缓走了过去,抬手解了两粒纽扣,又扭了扭手腕,定定的盯着那个轻佻的男人站定,笑得冷魅,问:“想怎么玩?” 男人本来看他冷笑走来,心里颤了颤,这才笑着放开来,“能当着这么多人最好了!” “成全你!”沐钧年略微歪过头,低眉扫过一旁,薄唇依旧惜字如金。 却在众人没反应过来时,沐钧年忽然扬了手臂,坚实的力量凌空一划,一瓶红酒已经把那个轻佻的男人爆了头。 “嘭!”瓶子破裂的声音,在那一刻,尉双妍听来那么动听,一下子把心口的隐忍疏了出去。 “啊!”唐尹芝第一次见沐钧年发这么大的火,捂嘴尖叫,还有周围人的惊愕。 但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沐钧年手腕一转,锋利的破裂处又狠狠扎在了男人点过她胸口的手指上。 这样似乎还不解气,沐钧年又拿起一瓶酒往男人胸口、腹部连击,男子根本没有反击的力气,被旁边的人扶住了。 “二少……”有人看男子不行了,咽了咽口水,“您大人大量,不然就真出人命了。” 沐钧年冷冰冰扫了一眼男子,抽出帕子擦着被红酒淋湿的手背,看着那个男子,冷冷的嗓音,问:“本少陪你玩,感觉好么?” 谁又能想到沐钧年会忽然这样,明明刚才半点没有露出对尉双妍的感情。 尉双妍看着他那么大人,也没有要阻止的意思,只是安静的站在一边,她受害太多,不爱管闲事。 那晚有人领悟的是:老婆这东西,就拿尉双妍来说,只有沐钧年可以任何对待低贱无所谓,但别人一个‘不’字都不能吐。 那人被扶着出了包厢,这一场聚会也差不多该画上句号了。 离开时,没有一个人敢走在尉双妍前头,一个个谄媚阿谀得比转向的风还快。 走到门口,只剩几个人。 她看了看沐钧年的手,面上看不出心疼,好像他替她打人是应该的,但手已经伸出去,想看看他手上是不是也被划了。 但唐尹芝比她快了一步,满是担忧:“二少,你手没事吧?好像流血了!” 她无声的把手收了回来。 沐钧年也把手从唐尹芝出收回来,看着她,忽然扯了扯嘴角,淡淡的一句:“解气了?” 尉双妍抬头看了他,没说话。 沐钧年才继续道:“还真不怕我把人打死,你守寡?” 原来说的是这个,她倒是有些好笑,脸上淡淡的,“我是解气,也是看你打得挺爽的,所以没劝。” 真不知道哪根筋想出来的理由,沐钧年扯了一下嘴角。 平时装得多爱他,看来也不是啊。 尉双妍看了看他,又看了唐尹芝,想起了杜钰的话,倒没流露什么,只说:“很晚了,你送唐小姐回去吧。” 沐钧年微微蹙了一下眉,没动,轻轻侧首看了苏靖林,好像才反应过来什么。 苏靖林还没说话,他就凉凉的讽刺,“当着正牌老公的面,这么迫不及待要上别人的车,这样也行?” 声音已经一如既往的冷漠,语调刻薄。 她皱了皱眉,“毕竟不顺路,你来回送就太晚了……” “好借口。”沐钧年淡淡的一句:“你直接说,你今晚就是来找他没准更好些。” “钧年。”尉双妍不是那个意思,她只是不想跟他们两个人同时相处。 必须承认,她就是不喜欢唐尹芝,虽然没说过话。 不喜欢,难免会表现出来,但她不想被他看成妒妇,避开不就是最好的么? 可她的话还没说,沐钧年摆了摆手,转身带着唐尹芝上了车。 尉双妍叹了口气,略微垂下脑袋。 “我送你吧。”苏靖林上前,然后看了沐寒声的车,道:“他会回家的。” 她皱眉看了苏靖林,“你怎么知道?” 他一个月回家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苏靖林笑了笑,“就他的脾气,窝了一肚子火,在外边能睡得着么?总要回来见了你这个罪魁祸首才会好受些。” 这解释让尉双妍好笑,“你这是鼓励他回来家暴?” 苏靖林淡淡的笑,“他若真能对你动手,刚才还能把人打成那样?” 没想到他还真说对了。 尉双妍回家之后一直在客厅等着,等到睡着了,后来隐约听到门口锁扣的声音才眯着眼惊醒。 因为她按亮了沙发旁边的台灯,沐钧年忽然顿住脚步,转头看了沙发上睡眼惺忪的女人。 “你回来了?”她笑起来,从沙发下去,不小心把拖鞋穿反了没发现。 走了两步才差点被别扭的鞋绊倒。 一见她颤巍巍的摇晃,沐钧年心底骂了个‘白痴’,但还是伸了长臂把她稳稳接住了。 ------题外话------ 披着虐恋情深的外衣,其实真的很暖很宠有木有?反正我被钧先生圈粉了( 就爱网) 第5章 没做亏心事,怕什么捉奸? 她还是没能站稳,自己都能感觉到压在他手臂上的重量并不轻。 沐钧年就那么低眉冷冰冰的看着她,也不说话。 尉双妍皱了皱眉,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也就眨了眨眼,“你没事吧?” 不知道之后有没有再去什么地方喝酒,身上的酒味非常浓,领口的扣子早就扯开了。 见她傻傻的盯着自己看,沐钧年终究是闭了闭眼,唇畔微动,刻薄的吐了一句:“不怕摔死么?”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就忽然松了一下手臂,导致她猛然失去了平衡。 尉双妍也终于发现她一直都没有站起来,一直靠在他手臂上的事实,仓促的扶了一旁的墙,往后退了退,几乎是靠墙站着。 也许是今晚看到了他那么暴力的一面,她觉得今晚不跟他冲突是最妙的,婧林也说了,沐钧年生气,但看到她这个罪魁祸首,怎么也会好一些的。 沐钧年看她这乖乖的样子,却是扯起嘴角盯着她,从她脸上,一直看到她脚上,几乎是一寸寸的看。 弄得她挪了挪,很不自在。 好半天见他视线定在了她脚上,她才低头,后知后觉赶紧把鞋子换了过来,看着他像看白痴一样的眼神,尴尬的笑了笑。 沐钧年没再说话,转身往楼上走。 她抿了抿唇,再次看了自己的脚,然后快步过去关了沙发旁边的台灯才上楼。 沐钧年却没在主卧,她皱了一下眉,转身去了书房。 他背对着她,外套随意放在一旁,这会儿略微低头,好似在解开衬衣的扣子。 她想了想,走了过去,“你手没事吧?” 男人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但没有要转过来的意思,只低低的说了一句:“你自己去休息,不用等我。” 但她没走,走到了他面前,径自把他的手拉了起来。 指骨的确被划破了点儿,并不重,看他是一点也不在意。 尉双妍也没说什么,转身出了书房,没几分钟又拿着创可贴进来了。 沐钧年看到那个东西,浓密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带着毫不掩饰的不屑,在她拉他的手时也缩了回去。 头顶传来他低低的声音:“大惊小怪。” 她贴了个空,只好抿了抿唇,看着他走过去就坐在了办公桌后边,皱了一下眉,“你不休息吗?” 已经很晚了,她都在沙发睡了一会儿。 隐约听到沐钧年低低的“嗯”了一声,埋头就开始工作。 说实话,尉双妍极少看到他工作的样子,严格说来,这应该是第一次,她在旁边站了一会儿他都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只好出了书房。 在楼梯口站了会儿,想了想,还是下楼去住了一杯咖啡,本来不想的,怕他真的一晚上不睡,但她知道他有这个习惯。 而她出去时,沐钧年才抬头定定的看了她的背影。 放下笔,抬手捏了捏眉尖,有火没处发的感觉很不爽,偏偏她今晚识趣,乖的无可挑剔。 尉双妍再上去时,他依旧是低眉埋头专注的翻阅文件。 等她把咖啡放到了他桌上,男人才抬头看来。 她几不可闻的笑了一下,“那我先去休息了。” 沐钧年没说话,也没喝咖啡,反而是悠然的靠回了椅背,漫不经心的打量她。 半晌,他终于低低的问了一句:“早知道苏靖林要回来?” 她刚要转身,听到这句话皱了一下眉,正对着他站定,“不知道。” 这让沐钧年蹙了一下眉,好像才想起这个问题,而他一旦想起来,大有刨根问底的姿态。 正愁无可发泄,不能骂她,哪怕说说话也不错。 因而,他悠悠看着她,抬手勾了勾手指,示意她靠近些。 尉双妍也很乖,往办公桌靠了靠,等着他说话。 可他还是不满意,薄唇微动,“绕过来”。 没办法,她只能绕过桌角站在他面前,刚站定,就见他仰起英俊的脸,问:“不知道苏靖林回来,不知道他在那儿,那么,你去干什么?” 如果她还是他曾经认为的尉双妍,去那种地方倒也正常,可那晚之后,虽然没有刻意想过,但明白传言对她不太公平。 所以,她过去干什么? 尉双妍低了低眉,很诚实的交代:“杜钰跟我说的。” 杜钰? “傅家少奶奶?”沐钧年挑眉,食指轻轻敲着桌面,“跟你说了什么?” 她是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刨根问底,抿了抿唇,道:“你不是要办公么?早点弄完,早点休息。” 这么直接的转移话题,沐钧年看着她的噙着嘴角笑,“我在问你话。” 好吧,尉双妍吸了一口气,淡淡的开口:“杜钰告诉我,你,在那儿。” 说他和唐尹芝出现在那儿,她知道他一定会不高兴,所以略去了。 话刚说完,沐钧年忽然低低的笑,冷不丁把她一把拉到了腿上。 “别动。”她刚要起身,被他一把按住,手臂有力的箍着她的腰,轻轻眯着眼看她。 直到把她看得不自在了,他才低低的开口:“我在那儿,所以你也去那儿,捉奸?” 两个字让她闪了闪视线,转而坦然的看了他,“你要是没做亏心事,怕什么捉奸?” 呵!沐钧年笑了,“是告诉了你,唐尹芝也在才过去的?” 尉双妍只好点头,总比让他以为是因为婧林才去的要好。 沐钧年确实这么想,为什么都比为苏靖林好。 安静了一会儿,她想从他腿上下来,可他不让,稳稳的抱着。 有那么一秒,尉双妍想,这些行为和伎俩,他对待那些女人的时候就驾轻就熟了吧? 思绪间,他修长的骨节攀到了她脸上,微微摩挲,似笑非笑。 他知道她下巴有伤,吻并未打算深入,只是轻吮津甜间已经不由自己掌控。 男人的指尖探进她衣摆时,她才按住他,低低的提醒:“钧年。” 不说话还好,她一个软糯糯的称呼,像一记猛药,反而让他粗重了呼吸,一手扣了她的后脑。 尉双妍不知道哪里不对,抵着的手被她一剪,干脆不再挣扎。 其实,她还是紧张,尤其记得那晚醉后的不够温柔。 因而,在他把她放在办公桌上时,她拧了眉,略微祈求的看着他,“别,不要在这儿……” 越是这儿,她总觉得身体会越难受。 看到沐钧年莫名的勾了一下嘴角,低低的一句:“好。” 他抱着她回主卧,中途看了她略微皱着的眉。 有哪个女人,在外边流言蜚语侮辱成那样的时候还能那么淡然,结婚前后也一句都没跟他解释过。 如果他真的一辈子不碰她,她是不是真打算永远憋下去? 他们之间的两次,总是把卧室弄得一团糟。 疲惫至于,她微微眯着眼看了一眼精神抖擞的男人,好一会儿才问了一句:“你以前,是不是真的很讨厌我。” 她原本以为他不会回答,哪知道他竟然想也不想的点头,“嗯。”罢了还转头看她,雪上加霜:“不止是从前,现在也是,别把我偶尔的行为当做喜欢你,换个女人当我妻子,我也许一样会做。” 她缩了缩身子,不想再听下去,仓促起身,“我去卫生间。” 可身后,他的声音还没结束,满是刻薄的道:“一个笨得连路都不会走,摔也能摔出花样的女人,我能喜欢岂不降了品味?” 尉双妍平时也能忍,今晚比平时更能忍,但听到这儿,还是转头瞥了他一眼,“你不白痴。” 她刚要转身,他伸手握了手腕,略微抬起英俊的五官,少了几分表情,沉声:“不要试图去动唐尹芝,她不会影响到你。” 她站在那儿皱了眉,原来,他以为,她今晚过去捉奸,然后会去动唐尹芝?尉双妍笑了笑,看来他做事真是分得清清楚楚,上一秒还跟她缠绵,这会儿就这样警告她。 她咽下几分苦涩,从他手里挣脱出来,也没说话,转身去了浴室。 沐钧年在身后定定的看着她。 从给她进去,看到她出来,看着她系好衣带,转身就往外走。 她习惯了去侧卧睡,跟他睡在一起的,也就是第一夜,和下巴受伤那晚。 直到她走到门口,沐钧年也没开口留,只是闭了眼,疲惫的靠回床头。 …。 第二天再醒来,沐钧年依旧没在餐厅看到她。 田帧很主动的开口:“太太已经上班去了。” 而他也放下了餐具,又一次坐下之后又起身离开。 车上,言三从后视镜能看到他的疲惫,抬手轻轻捏着没见,好半天才听他问:“车子怎么样了?” 言三这才笑了笑,“今天应该能办妥当送过来。” 沐钧年点了一下头,没再说这件事。 车到公司,唐尹芝已经等在门口了,一如既往乖巧又活泼的笑,“沐总早!” 她是丝毫都没有收昨晚那些插曲的影响。 沐钧年略微点了一下头,迈步往公司里走。 …。 中午时分,沐钧年有事,一直在和合作伙伴商谈,最后乘坐对方的车离开公司。 言三用完晚餐回来,沐总吩咐的车子已经准备妥当,直接让人开到了公司门口。 在他理解里,沐总准备一辆车只可能是给唐尹芝的,她没车。而他也不知道尉双妍的车坏了。 “言助理?”唐尹芝从公司侧面回来,笑眯眯的,然后看了他手里的车钥匙,转而看到了停在车位上的女士轿车,漂亮的纯白色。 唐尹芝立刻双妍带笑,“这谁的车?” 言三倒也没说话,唐尹芝已经领会过来,因为前几天二少问过她女人会喜欢什么样的轿车,虽然半途又打消了问话。 她笑起来,原来是这样! “我去试试!”她把车钥匙拿了过来,兴致勃勃的要去试驾。 身后传来言三的担心:“你会开车么?” 这不是废话么? 不过会儿,顶级的女士轿车缓缓从言三身边驶过,转眼提速,非常稳。 尉双妍一上午忙的焦头烂额,中午到下午四点之前是比较闲了。 换了一身衣服,去了楼上的咖啡阁,她不太喜欢咖啡,但是因为沐钧年喜欢,她也在慢慢尝试喜欢上。 “尉主厨?”咖啡下去了一半,有人上来喊了她。 她转过头,亲和的笑,“怎么了?” 那人有些歉意,“打扰您休息了,不过有客人特点点了您的菜,说现在就要。” 她看了看剩下半杯的咖啡,点了头,“我这就去。” 尉双妍没想到的是,点她菜的人是唐尹芝。 唐尹芝看到她,还热情的笑着打招呼:“沐太太?不认识我了?” 她淡淡的一笑,亲自给她上菜,“唐小姐,请慢用。” ------题外话------ 咳咳,今晚有事,所以只能了小四千,明天补偿乃们嘛可好?可好? 嗯,好的,我已遁走~( 就爱网) 第6章 狗咬吕洞宾,白心疼他 “唉!”尉双妍上完菜刚要走,唐尹芝出声叫住了她,看起来笑得很友好,“如果不介意,你跟我一起吃?” 尉双妍依旧淡淡的一笑,很礼貌的回绝:“不了,酒店有规定……” “规矩是人定的嘛!”唐尹芝笑着打断她,颔首指了指对面的位置,见她半天不肯坐下,只好撅了撅嘴,道:“你要是不陪我,小心我跟二少告状哦!” 尉双妍并非怕她告状,只是觉得,她挺能缠,自己受不了,只好略微挑眉,坐在了对面。 坐下的那一瞬间,尉双妍在想,唐尹芝这么能缠人,沐钧年喜欢么?按照他那样的性子,应该极其不喜黏人的女孩才对。 “我听说,尉小姐是个孤儿?”唐尹芝开头就这么问了一句。 尉双妍倒不介意,只是看了她一眼。 唐尹芝才赶忙摆了摆手,“你别误会,我不是贬低你的意思,反正我现在也和孤儿差不多!” 尉双妍只是笑了笑,“你父母……” “我爸二婚,他们都不在国内。”唐尹芝说起家里的事,没有半点感情在里边。 过会儿,她才看了尉双妍,道:“我跟我姐姐最亲,只有姐姐真正对我好,亲生父亲都对我不闻不问,后妈就更不用说了!” 说这句话时,唐尹芝先是定定的看着尉双妍的脸,之后才无所谓的笑着转移视线,然后趴在桌边,略微引颈凑近她,问:“我很想知道,二少平时跟你相处也那样吗?” 提到沐钧年,尉双妍也只是淡然的坐着,笑了笑,“他怎么样?” 唐尹芝撑着下巴,“嗯……比如,你生病的时候,他会一晚上守着你,如果说想吃什么,他肯定会立刻跑出去帮你买;有时候还像个小孩,就想跟你瞎逛,偶尔去电玩城……” 尉双妍就那么平静的听完,然后淡淡的回答:“我一般不会生病,平时也没空陪他瞎逛。” 唐尹芝当然没想到她回答的套路跟自己完全不搭,抿了抿唇,倒也不尴尬,笑了笑,“这么说,他跟我才这样。” 尉双妍想了想,最终是看了对面的女孩,“唐小姐,我这么说话,你别觉得不高兴,但是我想问问你,你觉得,钧年把你当做了什么?” 对面的唐尹芝想了会儿,也笑着看她,“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怕耽误我的青春么?” “不会啊。”她一脸天真,“反正我年轻,别的没有,就是有时间。二少当然是把我当情人了。”说罢,唐尹芝终于不乏认真的继续:“我后妈就是从情人转正的,什么都有可能,你说是不是?” 这话让尉双妍皱了眉。 她终于知道,这个笑眯眯的小女孩,不是来吃她做的菜,而是来炫耀她的身份来了。 “是么?”尉双妍淡淡的笑着,“你觉得你后妈是好人么?” 一说起这个,唐尹芝面色愤愤,说话却笑着,慢悠悠的:“她就是个烂大街的贱人。” 尉双妍略微笑,定定的看着她,也慢慢的一句:“那你怎么还学一个贱人呢?” 刚说完这句,没想一直笑着的唐尹芝脸色忽然变了,“你骂我是贱人?” 尉双妍面色没变,一向脾气柔和的她却难得目光锐利,“我只是想劝你……” 话刚到一半,唐尹芝已经气得抓起了手边的水杯,朝着她就要泼过来。 尉双妍皱了一下眉,但她没打算躲,稳稳的坐着,哪知道唐尹芝手里的水杯还没泼出来就磕到了桌边,正好反扣到了她自己身上。 尉双妍看着她气得皱眉,抽了纸巾帮她,却被她一把打掉,气哼哼的盯着她,“我就不怕告诉你,我会一直跟二少在一起!” 她没说话, 杜钰过来时,唐尹芝的情绪还没平定,但也没走。 看到杜钰时,唐尹芝瞬时捏紧了手心,随即又扯着嘴角笑,“哟!傅大少奶奶,大白天的出来闲逛,你的好老公怎么没跟着?” 杜钰看了看尉双妍,又看了唐尹芝胸口的水渍,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抿了抿唇看着唐尹芝道:“尹芝,我知道你不喜欢看到我,但天元的事,不是我的错,也不是他的错,爱情本就是自由的。” “呵!说的真好听。”唐尹芝双手环胸,“你要不要问问你好姐妹,如果我现在抢了沐钧年,她会不会也觉得爱情是自由的?” “这怎么一样?”杜钰顿时拧眉,“双妍和二少已经结婚了,尹芝,你一个好好的女孩,什么样的男人没有,没必要这样跟着二少。” 唐尹芝气得咬牙:“当初你跟傅天元滚床单的时候我还是他的正牌女友!” 杜钰叹气,她很清楚,唐尹芝出国前,就和傅天元吵了一架,傅天元不同意她出国,她坚持,最后脱口而出的‘分手’。 唐尹芝有多后悔自己说了‘分手’,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出国之后,傅天元没有联系过她,她回国后试图挽回,可人家连婚都订了。 说起往事,唐尹芝情绪不稳,好一会儿,她自己才调整好,看着对面的两人,笑,“没事,你们尽管跟我秀婚姻,你们俩的男人我都玩过,有什么稀罕?我才是赢家。” 这话说得实在是不好听,但尉双妍和杜钰都大度的不跟她计较。 唐尹芝轻哼了一句,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手机,然后又稳稳的坐着,把包里的东西一件一件的拿出来擦干,刚刚被水溅到了。 名贵轿车的钥匙放到桌上时,尉双妍自然看到了,还往酒店外扫了一眼,精致的白色轿车很显眼。也只是看了一眼,没想那么多。 杜钰却皱了眉。 唐尹芝一个刚毕业的学生,哪来的钱买这么名贵的跑车?她父亲是绝对不可能给她的。 难道……? 杜钰皱眉看了尉双妍,还没说话,酒店门口出现几个人缓步往里走。 唐尹芝转头看了一眼,笑了一下,已经把东西都放回去,提起包往门口走。 沐钧年和合作伙伴临时定的来这里,到门口一抬头却是剑眉微蹙,板着脸,沉声:“你来这儿干什么?” 唐尹芝笑着,“吃饭啊,午饭还没吃呢。” 沐钧年自也不会打算细问,但是他第二次看向唐尹芝时看到了她胸口被水泼过的痕迹,侧脸几缕头发还没干。 很自然的,他的视线又落在了她身后的两人。 杜钰不知道怎么回事,也就没对视。 尉双妍却直直的看着他,见他眉峰收紧,心底笑了笑,他以为她和杜钰联合起来欺负唐尹芝。 沐钧年终是没说话,只让唐尹芝跟着一起去了包厢,走之前侧首看了她,低低的一句:“进来点菜。” 尉双妍站着没动,所以沐钧年第二次看了她。 一旁有点菜员礼貌的上前,“先生,我负责为您们点菜。” 沐钧年目光凉薄,扫过点菜员定在尉双妍身上,“我说让她来,听不懂?” 点菜员被那样犀利的视线刺得低了低头。 经理不知从哪看到了这边的状况,就听到了沐钧年的最后一句,赶忙走了过来,笑着,“二少大驾光临,让咱们尉主厨点菜也是本酒店荣幸不是?” 杜钰在一旁看着沐钧年这样对好友,心里都不是滋味,但又什么都没不能说。 尉双妍走之前冲她笑了笑,“你稍等我会儿。” 杜钰点头,“我没事,有的是时间。” 所以她找了个地方,要了杯咖啡,专门等她。 包厢里。 尉双妍站在一旁,看着唐尹芝就坐在沐钧年身边,虽然没有不当的举动,但一个女孩子,能在谈公事的场合和他坐在一起,身份不言而喻,和沐钧年同来的商人没有一个人多问一句,大概是早就见惯了。 点菜的人物推来推去。 “我们都无所谓,沐总来吧。” 沐钧年也就淡淡的一句:“我不挑食。” 唐尹芝笑着,“那我来吧,我知道沐总饮食习惯,几位有什么喜好一并告诉我就行!” 她这听起来平常的一句,让众人略微深意的看了她,又看了沐钧年。 男人面色不变。 更是让众人笃定了‘唐尹芝的确特别’的想法。 尉双妍略微挪了位置站到了距离唐尹芝近的地方。 但,距离沐钧年才是最近的。 近到沐钧年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青草香,明明是一个整天呆在后厨的女人,应该是满身油烟的味道。 她发觉沐钧年的视线往上看,下意识的捂了手背。 那儿有一块淤青,是他握着她的手吮出来的。对比于床上的热烈,事后两人之间的冷漠,她连这样的东西都不愿让他看到。 正好,有人笑着说起:“沐总是常来这儿?否则怎么知道这儿以为主厨厨艺精湛?” 这话让尉双妍心头顿了一下。 沐钧年却面色淡然,只略微笑了一下,“来过几次,知道金总会喜欢这里的口味。” “沐总有心了!”对方顿时笑得爽朗。 尉双妍离开包厢时,还是那个男人爽朗的笑,甚至做完了上菜,依旧是那样爽朗的笑。 她从来不知道沐钧年这种冷漠到不爱说话的男人,也可以在商界这些老狐狸之间游刃有余。 “菜上齐了,各位慢用。”她略微欠身,退到了旁边,作为点菜员,没有立刻退下去,怕客人尝菜后有什么要求。 果然。 有人皱了皱眉,“这味道和别家不太一样。” 尉双妍看了一眼那道菜。 唐尹芝已经给沐钧年夹了一筷子。 可沐钧年没碰,直接转头看向了站在一旁的她。 尉双妍抿了抿唇,解释:“金总以前吃的应该是放了芥末,我这道没有,整套调料都做过改动,虽然和传统不一样,但味道是极美的,是不是?” 金总纳闷的看着她,“你是点菜员,还是主厨?” 她才连忙低身,“我是今天的主厨。” 哦……众人看了沐钧年,猜着是不是他推荐的那一位。 可沐钧年只冷漠的开口:“撤了,按照以往的配料重新做。” 尉双妍看着他,微皱眉,刚张口,却被他抬眼逼回去,冷然一动薄唇:“没听见我说话?撤了。” 原本不是什么大事,但尉双妍忽然觉得委屈,最终是吸了一口气,“好。” 这事被杜钰知道了,站在后厨门口只拧眉,“沐钧年这是折磨你么?他自己芥末过敏,你白心疼他了,狗咬吕洞宾。” 尉双妍只笑了笑,重新做菜。 这一次,她是让点菜员送到包厢的。 和杜钰坐在桌边,她淡淡的笑,“你老公出差了?怎么忽然找我了?” 杜钰笑,“出差了,不过早上走的,今晚就回来!” 说话间,透着幸福。 尉双妍羡慕的摇头:“再没有第二个傅大少了,一天一晚都舍不得放下你。” 两个人坐在一起,怎么也要聊到刚才的事,杜钰几次斟酌,最终还是问了:“你老公,就这么带着唐尹芝,毫不避讳?” 她笑了笑,抿唇不答。 好一会儿,她才说:“他不是一直都这样么?身边是不缺女孩的。” 杜钰看了她,“那怎么一定?外边对你那么多不实的流言蜚语,哪一件是真的?我听天元说,沐钧年其实也不是个花花大少,只少商场上,无论是竞争对手,还是合作伙伴,没人见过他乱来,反而是娱乐媒体挺能写。” “我并不在意。”尉双妍淡淡的道:“要不然,也不会喜欢他这么多年。” “你还是,小心点儿唐尹芝吧,有时候女人缠起来,男人拒绝是没用的,你这么好,我不信沐钧年真可以视而不见。”杜钰颇替她担心。 可她依旧只是一笑。 送走杜钰的时候,她已经到了下班时间,但沐钧年那一桌人还没出来,尉双妍想了想,还是先离开了。 可是真不巧,居然开始下雨,她那辆摔过的摩托车是救不了她的,只好在中途跑到旁边的报亭避雨。 报亭主人看了她,又看她,忽然笑,“嘿,姑娘,你跟沐二少的新婚老婆还挺像,吓我一跳。” 尉双妍尴尬的笑了笑,“是么。” 那人扬了扬手里的杂志,她一眼看到了关于沐钧年的绯闻,他和唐尹芝的。 她无心看,也无心待下去,没一会儿就离开。 全身上下已经没有多少干着的地方,她只好去商场买了一套衣服换上,逛着逛着,却不想回去了。 …。 沐钧年等人从包厢出来,外边的雨还在下。 餐厅经理亲自把他们送到门口,见了沐钧年视线略微扫视,经理才低低的跟他说了一句:“尉主厨下班时间比较早。” 沐钧年听到了,很自然的往前走,出门之前才想起唐尹芝,返身看了她,“打车回去?” 唐尹芝愣了一下,然后笑。 这人藏得真严实,他以为她还不知道呢吧? 她也就顺势点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好,我打车就行。” 沐钧年和合作人还要去另外的地方,先行离开,唐尹芝看着他们走了,才开走她的那一辆。 驱车回到沐煌外,唐尹芝把车挺好,然后笑着把钥匙还给言三。 言三纳闷的看了看她,又看钥匙。 “我装作还不知道,等他跟我说,不然二少会扫兴的。”她笑着道。 言三挑了挑,虽然是女人心理比较奇怪,但好似也是这么回事,没多说,把钥匙收起来了。 大概是晚上八点,言三开车把沐钧年送回来汇林别墅。 下车前,沐钧年朝他伸手,低低的吐了两个字:“钥匙。” 言三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瞬间明白了他在找车钥匙,赶忙笑着拿出来,道:“我看过车子,很不错,到时候直接去开就行,就在公司车库。” 公司车库? 沐钧年蹙了蹙眉,又把钥匙递了过去,“明天一早开到这儿来。” 啊? 言三看着他转身下了车,迈着长腿往别墅里走,有些纳闷了,开到这儿来干什么?难道是他要亲自开过去再送? 沐钧年已经到了门口,习惯抬手就敲门而不是开门。 但是好半天都无人应门。 他终于低眉翻了钥匙,微转手腕开门进去。 客厅里是黑着的,田帧也不在,这让男人皱了一下眉,放下公文包,脱了外套,一手扯了领带,一边拨了一串数字。 尉双妍的手机铃声却在门口响起。 他垂下手,站在门口不远处等着她推门进来。 她进去了,看着站在几步远处的男人。 而沐钧年首先注意到的是她换过一身衣服,难怪下班早,还出去约了一波? 她不知道沐钧年冷漠的扯了一下嘴角是什么意思,只换了鞋往里走,和往常一样的柔和看他,“不上去吗?” 沐钧年被搭话,总算转过身往楼上走,只是到了楼梯脚,他又忽然停住,侧首回身。 尉双妍低头看着手机,刚要放回包里,冷不丁撞到了忽然停下的人,又后退了一步,“对不起。” 沐钧年修长的身体还往一个台阶上站,越是低眉俯瞰她。 好一会儿,终于听他低沉温凉的声音传来:“你好像没把我的话听进去?” 什么?她抬头,略微不解。 “去找唐尹芝做什么?”他薄唇微动,问。 尉双妍先是愣了一年,然后笑了笑,“为什么你以为是我找的她,而不是她来找我?” “哪个情人会主动找原配去?”沐钧年淡淡的看着她,凉凉的一句。 一个‘情人’却让尉双妍皱眉看了他,手里的包紧了紧,“这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跟他就是这个关系?” 沐钧年听完,几不可闻的眯了一下眼,却只淡淡的一句:“你在转移问题。” 哦,她反而笑着。 “也对,被泼了水的是她,在你看来,也是我泼的,对吗?”尉双妍笑着,“是不是认为,你如果还不赖,她可能被我和杜钰欺负的不成样子?” 她往前走了一步,淡淡的道:“如果你要这么认为,又何必问我?” ------题外话------ 没话,明天乖乖多更点 第7章 为了吃,把她锁在他和墙壁之间 卓继刚被签为沐家家庭医生,出诊次数还不多,一大早连一个煎蛋都没吃下去就急匆匆的拎着出诊箱到了汇林别墅。 言三在门口迎的他,看着他不停的喘,指了指楼上,“太太晕倒了,你快上去看看吧。” 卓继又马不停蹄的奔到二楼。 沐钧年连卓继敲门的时间都等不了,低低的嗓音对着门口烦躁的命令:“还敲什么?进来!” 卓继当然知道沐钧年性子淡漠,匆匆往里走。 幸好,只是发烧。 一番检查后,卓继算是松了一口气,“没什么大碍,发着高烧,心律有点问题。”卓继转头看了看沐钧年,讷讷谨慎的道:“估计是气急攻心。” 二少脾气放在那儿,说话经常冷漠刻薄,真可能把人气得不轻的。 而卓继还猜对了。 沐钧年听完也拧了眉,扫了一眼床上的人,又把言三叫了上来,“今天不去公司。” 言三算是松了一口气,不去公司,他犯的错还有挽留的余地。 所有人都出了卧室,卓继也开完药离开别墅,言三就在书房,距离办公桌几步远,几经斟酌,终于开口:“二少?” 沐钧年眉峰微蹙,处理文件本就不够专心,他一喊,立刻抬头看过去,眼神不悦。 言三咳了咳,还是选择交代:“您刚才给太太送的那辆车,昨天被唐小姐开过。” 沐钧年忽然眯起眼,然后“啪”的放下手里的笔,薄唇动了动,“你说什么?” 这下言三把头低得快埋到脖子里了,说:“我以为……您是要送给唐小姐的,她拿了钥匙出去溜了一圈,我也没好说什么……” 沐钧年想起了昨天唐尹芝就在她上班的酒店,大中午,唐尹芝一个人从公司跑到她的酒店…… 他终于闭了闭眼,靠回椅背,难怪,昨晚她跟他说话是那个态度,今天一早看到车子就跟吃了**一样。 抬头看了言三,半晌,他才阴沉沉的一句:“自己看着办吧。” 言三听得直皱眉。 所以,那一下午,言三在汇林别墅忙上忙下,一刻都没停,田帧看着他都觉得好笑,一个大男人,拖地抹桌子、修剪花木所有活儿他都包了。 后院里,田帧笑着看言三,“是不是烦什么错误了?” 言三挠了挠头,笑,“一言难尽。” 田帧也笑,“那你就说三句,正好应了你的名字。” 沐钧年站在卧室窗口,听到田帧说的话,忍不住扯了扯嘴角,下一秒又忽然收住,转身看了床上。 果然,她醒了。 他快步走过去,她还没睁眼,无意识的挪了挪,一双干燥的嘴唇咂巴着。 沐钧年转身看了看,没有水,一言不发的出了卧室去倒水。 他上去时,尉双妍已经坐在床头,看到了他手里握着的水杯,说实话,她很渴,但当他递到面前时,她没接。 固执的挪到床边自己下床,然后一路出了卧室,缓慢的下楼给自己倒水。 沐钧年一路跟着,站在客厅入口看着她把一杯水喝了个干净,扯了扯嘴角,对她孩子气的执拗失笑,一杯水而已,何必费这么大力气? 放下水杯,她又缓缓上楼,径直去了侧卧,开始慢条斯理的换衣服。 沐钧年靠在门边,看着她拿出衣服而蹙了眉,低冷的声音问:“去哪?” 尉双妍没说话,继续换衣服,脱光之前又转身看了他。 沐钧年却没有半点自觉,反而站得悠闲,单手放进裤兜里,倚在门框边,淡淡的一句:“你换你的。” 她转过身,真的换了。 沐钧年皱了一下眉,却还是看光了她,娇小但曲线完美的身材,在她背对自己弯下腰穿戴时,他才终于低咒一声,主动把门关上了。 言三上来时,正好看到他关门然后深呼吸的样子,“二少?” 沐钧年转过身,轻轻咳了一下,自己往书房走,嘱咐了一句:“不准她出门。” 言三看着他进了书房,皱了皱眉,只好守在了侧卧门外。 尉双妍出来时见了言三,也没说话,径直下楼,言三终于在门口拦了她,“太太,您还生着病呢,不能出门。” 她还算客气,淡淡的笑了一下,“我已经没事了。” 言三还是摇头,“那也不行,二少说了您不能出去,万一吹风又加重感冒。” 说到这里,言三忽然站好,冲她鞠了一躬。 “你这是干什么?”尉双妍往后退了退。 言三这才沉重的开口:“太太,有件事,我必须跟您道歉,您千万别误会二少的意思。” 看了她的神色,言三才继续道:“就是那辆车,二少原本就是要送给您的,但是昨天车子送到公司被唐小姐看见了,她想驾车溜一圈,怪我我没拦住,您恐怕误会了。” 尉双妍听完了,然后定定的看着他,“说完了么?” 言三愣了愣,然后点头,“说完了。” “让开吧,我出门。”她淡淡的一句。 言三为难了,站着没动。 “太太,您想,二少要真是跟唐小姐有什么,他是那种会让我跟您解释得主儿么?” 没办法,尉双妍叹了口气,“我理解了,我不误会,可以了么?我还有事,必须去酒店一趟。” 今天会新来一批食材,她不在,别人都不知道怎么检验食材是不是有问题,她也没来得及请假,不知道经理是不是急坏了。 没办法,言三被他一推,就乖乖的站到了边上。 她是步行之后打车去的酒店。 言三在门口纠结了一会儿,最终是上了楼准备好了被骂。 可沐钧年什么也没说,起身去主卧换衣服,换了一套深色西装,一边下楼一边系纽扣。 瞧这架势言三就知道今晚的应酬照旧。 …。 一整天,唐尹芝没有看到沐钧年来上班,大多时间,她也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浏览网页。 “你看这些干什么?”一旁的秘书忽然凑过来,好奇的问。 屏幕上是傅氏集团百年发展历史,以及近年发展趋势。窗口栏还能看到同样开了沐煌的资料页。 唐尹芝先是顿了一下,然后笑,“不都说傅氏是无可取代的百年经典么?我就是比较看看咱们公司是不是也前途不可限量!” 那人才笑,“那当然!你不想想沐总是什么人?年轻富家子弟一辈,谁还比沐总有气魄的?” 唐尹芝笑了笑,“就是。” 盯着屏幕,她勾着嘴角敲了一下沐煌的资料页,一个百年经典,一个迅速崛起的强势生命力,谁只道经典着经典着就被淘汰了呢? 傍晚的时候,唐尹芝听说一天没见人的沐钧年会照常出席晚上的应酬,眼珠一转,打扮一番,自己前往行程地址处。 很多人看到唐尹芝已经见惯不惯,表面上都知道她是沐钧年的秘书,私底下不用猜也都知道前段时间的传闻。 所以,酒到三巡,有人笑着拿出了一款名贵首饰,笑意里不乏谄媚,道:“拍卖会刚入手的东西,今儿一见唐秘书,这气质相匹真是恰如其分!” 周围的人一看那东西就咋舌,然后明智的跟着附和。 沐钧年淡淡的抬了一下眼皮子,而后慢条斯理的抿酒。 唐尹芝见他这是默认,喜色上脸,但也还算有分寸,接过来后说着客套话。 一个很简单的行为而已,在别人,这是唐尹芝身份的象征。 但没过会儿,沐钧年放下了酒杯,看了她手边的首饰,信手拿了过来,退回到赠送的人面前,淡淡的一句:“唐秘书年纪青涩,气质不成熟,不适合佩戴这些东西。” 就因为他这样一个动作,一众人顿时陷入尴尬,沐钧年却举了杯子,一杯酒缓了过去。 应酬过后,唐尹芝的闷闷不乐已经很明显。 上车之后,她转身看着沐钧年,“你这是在打我的脸,太过分了!” 沐钧年淡淡的扫了她一眼,薄唇微动,“你接过东西,是打你自己的脸,别人贬你是陪睡的,你还巴着往位置上钻么?” 一句话足够刻薄贬低,说得唐尹芝不住的呼吸,愣是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他。 好半晌,她才气得一句:“我就是愿意当你的陪床怎么了?外边那么多人说是你包养的,也没见你说过一个不字!” 沐钧年转头看了她,渐渐的眯起了眼,“看来,昨天真是你找的她。” 唐尹芝忽然抿了唇,没有跟他对视。 男人低冷声音继续着:“记清楚了,你要么只能是我的秘书,要么只能是我资助的一个大学生,仅此而已。” 她咬唇安静了好久,终于不情不愿的一句:“我知道了。” 她当然会继续当他的秘书。 而那天之后,没有人会再明目张胆的给唐尹芝送礼,明面上,唐尹芝也从不会跟沐钧年亲近,俨然就只是个秘书。 当然,只是明面上。 …。 沐钧年回到别墅时略显疲惫,但胃里抗议得厉害,因为他一整晚只顾着喝酒,一口正餐都没吃。 刚进了玄关,换完鞋脱下外套随后扔在一旁,就听到了身侧传来细微的响动。 转头看了一眼,发现厨房有人。 他略微挑眉,一边解着领带,一边往厨房走。 尉双妍全天没胃口,刚给自己煮了个汤,收拾完厨房,一转身却看到了领带不整的男人悠然倚在门边,眯眼看她。 以往她肯定会打个招呼,但今晚没有,从厨房出来就要从他身边走过去。 最终是沐钧年伸手握了她的手腕,把她拉到面前看了会儿,问:“烧都退了?” 她随口“嗯”了一句,又要走。 再次被他扯了回去,嘴角扯了扯,“脾气不小。” 他说了两句话,尉双妍能闻到他说话间浓重的酒味,柔眉也皱了起来,毫不掩饰的反感。 沐钧年从悠闲倚着的姿势站直了,舌尖轻轻扫过唇畔,低眉看着她,平缓的说了一句:“给我做点吃的吧,饿。” 她抬头,看着他,想起了昨天在酒店的事,也很平淡的回复:“我不想给你做。” 沐钧年听完看了她,从略微蹙眉,又忽然扯起嘴角笑了一下,“跟我记仇?” 她没说话,只挣了挣手腕。 他没松,定定的看着她,然后勾着嘴角,“记仇?行,你去做个东西,芥末撒一瓶,芹菜放半斤,行不行?” 尉双妍无语的看着他,他芥末过敏,不吃芹菜。 “不做。”片刻,她还是那一句:“我很累。” 可是沐钧年没放开她,反而忽然觉得跟她纠来缠去还挺有意思,很认真的讲理:“我一大半天都在照顾你,你烧退了,给我做个吃的不过分吧?” “帧姐照顾的我。”她也很认真。 沐钧年没忍住笑了笑,看她又要走,叹了口气,手腕一转,她就被锁在了他和墙壁之间。 吻很不讲究的落下去,不客气的跟她纠缠一番,直到她轻轻**,男人才终于松开,唇畔若即若离,“做不做?” 呼吸不畅的尉双妍将将睁开眼,刚要摇头,双手忽然被他反剪,吻恣意席卷,游走在她敏感的神经顶端。 她双手被压在脑袋上方,用力都没有方向可言。 “做不做?”他又问了一次。 这一次,她终于无力的靠在墙边,像看混蛋一样看他。 沐钧年却笑了笑,满不在意,松开她继续解领带。 尉双妍转身进了厨房,全程在他监视下做了夜宵。 端上桌之后,她没再管他,转身上楼,径自进了侧卧。 洗澡时,尉双妍一抬双手就会想到他把她双手举到头顶的姿势,皱了皱眉,匆匆结束洗浴。 过了以往入睡的时间,她才终于开始犯困,靠在床头逐渐迷糊过去。 感觉身边多了一个人的时候,她猛然惊醒,看着床边的人影,差一点惊叫出声。 沐钧年站在床边,看了她一会儿,浓眉皱了起来,“你就这么睡?” 她迷糊的眨了眨眼。 男人眉间又紧了点,“门窗不关,头发不吹干,被子也不盖?” 她抬头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就算是关于唐尹芝的事误会了她,也没必要这么关心她? 下一秒,她却忽然被抱了起来,一句话都来不及说就被他抱着出了侧卧,径直去了主卧,头顶还传来他低低的嗓音:“烧刚退就开始折腾,我看你挺享受让我照顾你。” 她抿了抿唇,原来是因为这个。 后来她快睡着时,忽然听到他问:“有没有什么喜欢的首饰?” 她躺在距离他很远的地方,窝着身子,只略微动了动,睁眼看了一眼,淡淡的一句:“没有。” 沐钧年转头看过去,蹙了一下眉。 之后她没再听见他说话。 不过想一想,她身上的确一个首饰都没有,她也没打耳洞,戴来戴去嫌麻烦。 …。 第二天起来,尉双妍一进餐厅就看到了端坐在桌边的男人,脚步顿了一下才继续往前。 “坐这儿。”沐钧年抬头,忽然开腔,指了指他旁边的位置。 田帧把早餐端上来,眉目都在笑,直接把她的早餐放在了二少旁边。 她只好坐了过去。 刚坐下,沐钧年抬手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然后自顾点了一下头还是慢条斯理的用餐。 她数了数,这好像是他跟他一起用餐的第三次。 正想着的时候,他忽然说:“我明天出差。” 尉双妍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转头看了他,然后皱起眉:“跟我说干什么?” 问的很顺口,致使沐钧年薄唇一抿,看似不悦的睨了她,“老公说出远门,你就这么个反应?” 她咽下食物,“哦”然后说:“一路顺风。” 噎得沐钧年半天都没接上话,直到放下餐具,他才板着脸,冷冷的一句:“言三留给你,我怕你哪天摔死都没人扶。” 她皱了皱眉,好像在他眼里,她真的很笨,除了摔什么也不会。 也是,她几次不甚摔倒,他都知道。 不过,紧着沐钧年离开前,她快速说了句:“不用,我休假一周,正好去买辆车。” 说到车,沐钧年就皱了眉,最终只留了句:“随你。” 关于公事,她是从来不会问他的,所以,中午给妈打了电话才知道,沐煌现在处于发展期,很多项目需要他亲自跑,越是国际项目,越是要亲力亲为。 因而,这次出差时间不短,如果办得好,沐煌的地位又会是一个上升,沐钧年的身价又要直线飞跃。 这倒是好事,不过尉双妍接到杜钰电话,“天元也过去,好像,沐钧年是带着唐尹芝去的,你不知道?” 尉双妍沉默了会儿,淡笑:“知道。” 挂了电话,她微微蹙眉,并没有十分难受,只是略微不舒服。 中午休息,她接到了玫瑰园的电话,妈让两人过去吃完饭,就当给沐钧年践行。 “我知道了。”她笑着应下,然后去沐煌等沐钧年。 她这大概是第一次去沐煌找沐钧年,在公司大厦对面站了好一会儿,看着那座辉煌的大楼。 这儿环境很好,大楼对面何左右两侧都是绿地,也许不久会被二度开发,要么就是沐煌买下来,多种两排树最好。 发现自己想多了的时候,她才走到对面。 前台见到她按照程序询问有关问题,尉双妍淡笑,说话很温和,“你给言助理打吧,就说我姓尉。” 果然,不出两句话,她被前台引着上了电梯。 言三在电梯外等着她,一脸的笑,“您怎么来了?” 她压低声音:“会影响到沐钧年么?” 言三摆手:“不会!”说着把她引到总裁办公室。 这会儿沐钧年还在开会。 “太太您稍等,这儿有杂志,随便看,沐总一会儿就回来!”言三笑着。 她点了点头,“你去忙吧。” 在办公室的时间,她什么都没碰,只是把他办公的地方看了个遍,然后站在窗前,看着对面一块空地。 楼太高,看不清下边的人,只能看出人影儿,看得她有些晕,只好坐回沙发。 大概二十来分钟,男人名贵的皮鞋笃沉的敲击地面,从门口走进来。 沐钧年知道她在,想到早餐时她的不领情,他也就淡淡的扫了一眼,坐到了办公桌后,“等不住就先走,今天会很晚。” 她看了他,“妈让回去吃完饭,我没车,所以……过来等你一起。” 沐钧年没接到电话,所以皱了一下眉,然后拿了一把车钥匙,“明天走,今晚很忙,你自己开回去。” 她看了看那把车钥匙,心里不太是滋味。 两人安静的时间,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推开,来人还没进门就看着手机屏幕,轻车熟路的往他办公桌的方向走,淡笑着略微兴奋:“二少,我们订这个酒店怎么样?我找了半天才看上的……”( 就爱网) 第8章 一听到她摔了,沐钧年就觉得无语 大概是觉察不对,唐尹芝收了尾音,愣愣的看了看皱着眉的男人,然后转头向站在一旁的尉双妍看去。 尉双妍在看到唐尹芝的那一秒,好看的眉就皱了起来,但只是看着沐钧年。 沐钧年略微拧眉,却没说话。 唐尹芝拿着手机,抿了抿唇,道:“沐总,您有事,那我先出去了,订房的事我自己定夺?” “不用。”尉双妍先开了口,神色很淡。 她是第一次来公司找他,但若不是她过来,还真不知道,他已经把唐尹芝弄进了公司,时刻相随。 她看了看沐钧年先前递给她的钥匙,低声一句:“我打车回去,如果你回来就自己开,如果不回来,就给妈打个电话。” 说完话,她很平静的从办公室走了出去。 沐钧年没有看她,脸色却很不好,冷冷的,淡淡的。 唐尹芝原地站了会儿,把手机递过去给他看出差要订的酒店,沐钧年只淡漠的一句:“让言三过目。” 她只好缓缓把手机缩了回去,然后鞠躬退出办公室。 走到门口反手关上办公室门,唐尹芝才淡淡的扯了一下嘴角,没见过这么隐忍好脾气的原配,看来没想象中的困难! …。 大概是晚上八点,沐夫人怒气不小的把电话打到了沐煌集团总部总裁办。 沐钧年的确忙,埋头之间,随手把电话拿了起来,“喂?” “沐钧年!”陆婉华直喊儿子的名字,气得咬牙:“你就可着双儿好欺负是不是?!” 沐钧年手里的钢笔停了下来,正好休息会儿,木质和食指捏了捏眉间,一整天的躁意反倒消散,笑意有些冷,“就这点事,值得她跟您告状么?” “双儿若是愿意跟我告状你能逍遥到现在吗?”陆婉华气得不轻,“我可告诉你,你大嫂过几个月就该生了,到时候你想好自己去哪儿吧。” 沐钧年皱了一下眉,淡淡的开口:“妈,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陆婉华字正腔圆,清晰无比,道:“我说过谁让我高兴了,我把族钻给谁,我这会儿就缺个孙子,你不是不称我心么?行,等你大嫂过几个月生了,我把族钻传给你大哥,让他升任沐煌总经理,让你和双儿离婚,你自个儿爱去哪去哪无尽冰封!我老了管不了你!” 气得陆婉华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 沐钧年无奈的看着电话,为了让他对尉双妍好,沐夫人也真不容易,都能想出这么刺激人的法子了。 叹了口气,他还是起身拿了外套往办公室外走。 “二少。”言三候在门口。 沐钧年外套悬空一划穿上,淡淡的一句:“回玫瑰园。” 但是到了玫瑰园,客厅里安安静静的,往日若是尉双妍那女人回来,玫瑰园少不了欢声笑语。 就她那傻傻的清纯样儿,只是笑着也的确能感染人。 沐钧年换鞋时,洛敏从后院走了进来,“二少爷回来了?” 沐钧年点了一下头,“人呢?” 洛敏慈祥的淡笑:“夫人还在后院,今儿可能心情不太好,想多走走,让我给您热热菜。” 换完鞋,又褪下外套,沐钧年却薄唇淡淡的一句:“我问的不是妈。” 洛敏这才笑,“哦,您说二少奶奶?”然后她才皱了皱眉,看着往里走的沐钧年,道:“二少奶奶不在这儿呀。” 不在? 沐钧年停下了往客厅走的步子,侧身看了洛敏,“去哪儿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用过晚餐,二少奶奶就走了,看样子是有事。” 她能有什么事?沐钧年扯了扯嘴角。 等洛敏转身要去厨房,沐钧年低低的一声阻止了她,“不用忙了,我跟妈打声招呼就走。” 洛敏从厨房门口转身看他,略微纳闷,他已经往后院去了。 母子俩自然话不投机,说不上两句沐钧年就原路返回,连外套也没穿。 “回家。”上了车,沐钧年略微疲惫的靠在后座沉声吩咐。 言三点了点头,启动车子离开玫瑰园。 然而,车子回到汇林别墅,依旧没有看到那个人,田帧也说不知道她去了哪。 沐钧年终于抿了唇,连续两次扑空,让劳累了一天的人烦躁的按着太阳**。 言三站在一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半天,他才想起来,道:“太太最熟识的应该就傅大少奶奶了,打过去问问?” 沐钧年没说话,只是拿出香烟狠狠抽了两口。 半晌,他终于拿出了电话,不是打给杜钰,是直接打给她。 第一遍,她在通话中。 第二遍,她还是在通话中人皇系统。 沐钧年竟然耐着脾气打了第三遍,还没开口就听到了那边的女人吸鼻子类似于啜泣的声音。 很轻的声音,他竟然也没说话,就那么听着。 印象里,那女人除了柔顺没表情,就是随时淡淡的好脾气笑着,从来没哭过。 “尉双妍。”半天不听到她说话,沐钧年才终于拧眉出声。 电话那边的啜泣声越发明显,也听到了她喃喃的问:“你能,来接我吗?” 男人轻蹙浓眉,握着手机的五指略微收紧,人已经转身往门外走。 上车前,他才想起沉声问:“你在哪?” 但是那边又没声音了。 沐钧年低咒一声,转手要挂电话重新打过去,但忽然听到了电话那头传来苏靖林的声音:“喂?” 他瞬时拧了眉,连声音也冷了两度,“她在你那儿?” 苏靖林淡淡的声音,“在我这儿,总好过在街头游荡吧?” 沐钧年没再说话,冷着脸把电话挂了。 今天苏靖林生日,尉双妍竟然是晚饭后才想起来的,过去喝了一阵就已经半醉了,也没少出洋相,幸好有苏靖林在,把她带回了公寓。 “行了,还没喝够?”看她还往酒瓶伸手,苏靖林拧眉,一把打掉她的手,顺手把酒瓶放得老远。 尉双妍略微赌气的瞪着他,“一年就喝这么一回也不行吗?” “不行。”苏靖林很坚定。 把她按回沙发做好,他半正对着她,“我有事问你。” 她眨了眨眼,然后点头。 苏靖林抿了抿唇,也不拐弯抹角,问:“沐钧年和唐尹芝到底怎么回事?” 她很认真的想了会儿,却半醉的眯着眼,慢悠悠的回:“我不知道啊。” “你是他妻子你不知道?”苏靖林差点没气死,摇了摇她的肩,“你能不能争点气?” 后来尉双妍又听他问:“唐尹芝和傅天元还有段过去?” 她靠在沙发上似是而非的点头。 苏靖林想了好一会儿,原本还想跟她说话,一转头,她却耷拉着脑袋睡过去了。 叹了口气,看了她一会儿,起身去卧室给她拿薄毯。 这不去还好,出来时,好好睡着的人竟然已经滚到了地上。 苏靖林急忙走过去,一把将她抱了起来:“你怎么样!摔哪儿了?” 其实挺疼的,她半点睡意都没了,抬起手掌看了看,已经出了细细的一层血珠机士学院。 苏靖林什么也没说,放下她去找药箱,心底懊恼着,早知道就算不常住这儿,也该铺上地毯。 拿了药箱过去,嘴上还停不了低声责骂:“早知道不该带你喝酒。” “砰砰!”门口传来的声音。 苏靖林皱了一下眉,有门铃不按,也不会有谁了。 沐钧年敲得急,苏靖林闭了闭眼,她的伤口都没处理完就去开了门。 男人站在门口,也没说什么,拨开苏靖林就往里走,一眼看到了睡颜凌乱的女人雾蒙蒙的眼看着他。 下一秒,尉双妍淡淡的把视线移开了。 看他迈着长腿走过去就要动手,苏靖林稳声提醒:“仔细她的手。” 沐钧年皱了一下眉,目光转向她的掌心。 白皙细嫩的掌心,渗了薄薄的血珠,面积不大,但看着就让人难受。 “怎么弄的?”他盯着女人的眼,问她。 苏靖林在身后说:“睡着摔下来了。” 一听到“摔”,沐钧年就觉得无语。 未几,他将她抱了起来,路过苏靖林时沉声淡漠:“谢了。” 苏靖林把他们送到门口,还是开了口:“你和唐尹芝什么关系?” 沐钧年停了一下,薄唇微微扯动,“替她来跟我讨公道的?” “双妍爱你,她自然什么都受得,等她受不得了自己会离开,我不操心,只是想提醒你,别太自信,有些事不知道哪天会脱出你掌控,唐尹芝固然有几分本事,但傅氏好歹百年根基,取而代之每那么容易,你总不会想靠一个女人行走商场?” 对此,沐钧年忽然笑了,昏暗的路灯下,眸光里却是冷的,“我没你想的那么龌龊,也不及你以为的伟大。” 说完他转身往自己的车上走。 言三等他上了车,看了看站在门口的苏少,这才缓缓往外开去。 一路上,沐钧年都没怎么说话,脸色很淡。 直到进了别墅大门,把臂弯里的女人不算温柔的放到床上。 尉双妍喝得半醉,容易犯困,但是下车时已经醒了,这会儿眨着眼看了看冷着脸的男人。 沐钧年本就没穿外套,衬衫被她一路靠着略微不整。 只见他抬手解了纽扣,见了她有仿佛哪里堵着,冷唇刻薄的责骂:“没那能耐你喝什么酒?睡个觉一眼不注意比猪还能拱,能再有点出息么?” ------题外话------ 骂吧,虽然钧少很冷漠,很刻薄,可是骂也很喜欢听( 就爱网) 第9章 连夜,千山万水把她弄了过去 她当然能听见他说话,但是装作没听到,慢慢滑下床沿。 “干什么去?”沐钧年见了,浓眉越是拧得紧,长腿迈了一小步正好挡在她面前,导致她又一屁股坐了回去。 沐钧年这会儿的确烦躁得很,他看不得她和苏靖林接触,但又没理由发作。 尉双妍抬头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抬起手掌。 掌心里细细的血珠都快干了,缩得皮肉有点疼。 这回男人没再说话,抿着薄唇出了卧室,背影很淡漠。 在她印象里,沐钧年脾气就是很淡,话不多,不是少言寡语,而是不屑跟很多人说话,一开口免不了让人哑口无言。 但是最近他跟她说的话不少了,脾气也不小。 尉双妍忽然笑了笑,找个情人对男人影响这么大? 哦不对,她轻轻蹙起柔眉,婧林说,唐尹芝大概可能是沐钧年的工具?钧年怎么会想动傅氏呢? 两家明明关系不错。 他给她处理划破的地方,尉双妍就一直低眉看着他,考虑着要不要问。 回神却见他抿唇盯着自己,匆忙移开了视线。 “没事就躺下。”他低低的说了句,作势转身出去。 她皱了一下眉,“你不休息?” 沐钧年只简单的给了两个字:“工作。” 也对,他明天出差,这边应该有很多工作要交代好。 正想着,男人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转头问她:“你休假?” 尉双妍顿了顿,然后点头。 又听他淡淡的道:“想出去走走的话,明天跟公司一起,房间不用另外订,一切费用我出。” 几乎没有表情的邀请,但于他来说,这已经是例外了。 她想起了唐尹芝匆匆走进办公室说订房的事,原来说的出差下榻酒店。 想到这儿,她才轻柔笑了一下,“不了,我还有事,也免得影响你出差行程。”说完,她抿了抿唇,“唐小姐也跟着去吧?” 沐钧年从嗓子里“嗯”了一声,显然在听她拒绝的时候就皱了眉,转瞬即逝。 “那就行,她是你的秘书,有个女的照顾着,我也放心。”她笑了笑。 沐钧年噙着眉峰看了她小片刻,终究是抿唇转身出了卧室。 尉双妍看得出他的不悦,毕竟第一次主动邀请她,她拒绝了。 但她确实有事,不然也不会休假。 至于唐尹芝,好像连妈也不知道她在钧年身边当秘书,如果不是被她撞破,也许,自己也灰一直被蒙在鼓里。 也不知道是不是早有心理准备,难受了一下午在,这会儿,她反倒好了。 …。 尉双妍醒来时,沐钧年已经启程走了,她看了看田帧,“没留什么话吗?” 田帧摇头,“先生脸色不太好。” 她低了低眉,“他没有脸色好的时候。” 这话让田帧忍不住笑了一下,“说的也是!” 等尉双妍快用完早餐,田帧才提起:“老教授忌日是不是该到了?” 她擦了擦嘴角,点头,“嗯,我请了假,过两天去看看爸爸。” 田帧点了点头,留意下了,也和沐夫人打了个招呼。 所以,尉双妍去墓地那天,陆婉华也送了几样东西过来,知道她喜欢单独去墓园,人没过来。 所有人都只知道尉双妍是孤儿,但不知道她有个教授养父,也是她毕业院校的校长,可惜她出嫁前一年去世了,没能见养女出嫁。 尉双妍却觉得挺好,至少爸爸听不到关于她的污言秽语。 十月的天,还是不错的,只是她到墓园时,太阳躲进云层里,风有些刺骨。 并没有太多话要说,她只是安静的在墓前给爸爸点了一支烟,敬了两盏酒,就那么一直安静着。 没有阳光,也不知到了什么时间,她从地上起来,因为跪的久了踉跄继续,转而落尽一双稳稳的臂膀肩。 意外的转头,看到了温文谦和的傅天元。 尉双妍努力站好,淡淡的笑着喊了句:“傅先生。” 傅天元把手里的东西往的上放,轻叹一句:“有两年没来看老师了。” “已经很少有人记得爸爸了。”她有些心酸。 傅天元又给敬了两盏酒,两个人安静的站了会儿,也不多说什么。 返回时,她斟酌了好一会儿,才看了看傅天元,“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傅天元略微挑眉,示意她随便问。 她抿了抿唇,“你也知道钧年的性子,做什么都想做到最好……” 傅天元笑了一下,已经知道她要问什么了,道:“强者生存也是商场的生存法则,哪怕二少对傅氏有意,也正常。” 她依旧皱着眉,走到车子边上才停了下来,“你也知道我爸爸教了我很多东西,关于傅氏的一些传闻,我听过,但是不知道真不真,我说话直,就是想问问,如果钧年以后真的对傅氏做了什么,他会怎么样?” 都是傅氏背后有两股力量,没有完全洗干净的黑势力,以及傅天元爷爷那一辈积攒的坚实军政脉络。 傅天元却温雅的笑着,先是说了一句:“二少娶到你是他的福气。” 继而,他才说:“你放心,就算真有那么一天,你是老师的女儿,我总要念一份情的。再者,傅家只有我爷爷那一辈是纯军政,有些力量没传说那么慑人,傅氏发展这么久远,不全靠军政扶持,或者说,庄家往上数四代都是军政出身,庄祁和沐钧年是好友,你不用担心。” 尉双妍也笑了笑,她把庄祁给忘了。 “外面风大,早点回吧。”傅天元绅士的让她先走。 一路上,她心安了许多,悠悠的看着窗外街景就想到了出差了的人,整个年底到明年三四月份,似乎都有类似的项目。 …。 整整半个月的时间,沐钧年没给她打过电话,倒是给玫瑰园打过,所以她知道他很忙,短暂回来可能是十一月中旬。 她已经开始正常上班,但车子依旧没买,每天赶地铁也挺充实,就是很费鞋,被踩的不像样。 沐钧年给庄祁打电话问她都干了什么的时候,庄祁是这么说的:“听那边经理说,半个月嫂子买了两双鞋。” 沐钧年听得莫名其妙,微微蹙眉,手边一堆项目的相关文件,指尖拨了拨,若有所思。 当天晚上,尉双妍接到了他这么久的第一个电话。 “睡了?”他淡淡的嗓音问。 她喃喃的‘唔’了一声,随口问:“谁啊?” 听筒里还是淡淡的声音:“我。” 她才把手机放在眼前看,猛的就醒了一大半坐了起来,“怎么了?这么晚打电话,出什么事了?” 大概是她的反应还挺让人舒心,沐钧年略微弯了嘴角,相比于别人,他的确幸运,有这么个不太聪明的女人傻乎乎的爱着。 片刻,他才“嗯”了一句:“出了点事。” “怎么了?”她彻底没了睡意,看了时间,马上就凌晨了,也不可能刚从项目工地回来,“你又喝多了?” 沐钧年薄唇微抿,出门前一晚他是在气这女人不识好歹的,所以再一次说这句话,听起来十分冷淡。 他说:“你能过来么?” 尉双妍以为自己听错了,皱了皱眉,“你说什么?” “我让庄祁送你。”紧接着他说了这么一句,整件事就一锤定音了。 连夜的,她迷迷糊糊的就上了飞机,直飞目的地,问庄祁也说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到地方的时候已经是五点,冬天天明得慢,灯光闪闪,她是人生地不熟,只能在机场口站着。 “太太。”言三也不知从哪个方向来的,就站在了她旁边。 “没行李?”言三看了看她空落落的手,问。 她哪有时间收拾行李,身上衣服都没穿暖和,但是还是皱着眉问:“沐钧年出什么事了?” 言三想了会儿,“天儿冷,您先上车吧。” 上了车,言三才略微侧首看了她,“二少中午去了一趟工地,嗯……”顿了顿,言三还是说了:“唐小姐被掉落的东西匝道上受了点伤。” 尉双妍皱眉,“我问的是沐钧年。” 别人跟她有什么关系? 言三只得‘呵呵’的干笑,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因为他也搞不懂二少为什么要把太太接过来啊。 她只好不问了,一路蹙着眉。 到了地方,沐钧年站在酒店门口,没什么表情,倒是见她穿得单薄也就拧了一下眉。 等她走进,肩头多了一件羽绒服,还带着他的余温。 她转头:“你这不是好好的么?” 沐钧年看了一眼,没见行李,也不多说,带着她往里走,一路上电梯直达房间,终于低低的一句:“谁说我有事?” 这让她紧了眉,没事把她连夜弄过来? 只见他拿走她身上的羽绒服,指了指宽阔的大床,“可以先睡会儿,八点左右做早餐,这儿的早餐实在入不了口。” 把羽绒服放下,沐钧年倒了杯水抿了一口,没听见她应声才抬眼看过去。 只见她一脸不悦的瞪着他,“你就为了一个早餐把我弄过来的?” 男人也直白的点头,“你不是厨艺了得?再不行,我付你薪水?” 尉双妍走过去拿了他手上的水杯重重放回桌上,直直的盯着他的眼:“你知不知道你说出了事我有多担心?但你现在是干什么?好端端的站在这儿拿我当玩么?” 沐钧年低眉看她,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 片刻,他才习惯的微微迷眼,“我没什么事,不是更好?” 她呆愣着没说话。 沐钧年几不可闻的笑了一下,握了她的手腕,“时间不多,你休息会儿。” 她站在床边不动,沐钧年干脆把她抱起来放到床上,盖上被子,想了想,又掀开,就要上手给她把衣服脱了。 尉双妍瞥了他一眼,没让他碰。 沐钧年也只是微动嘴角,起身几步去了不远处的办公桌。 她以为他是这个习惯,大清早开始办公,但迷迷糊糊间,身边多了个人,一直到八点多起床。 她洗漱完,他倚在床头,“食材都齐全,做两份……三份吧。” 尉双妍也不说话,去厨房照做。 …。 早餐好了的时候,沐钧年也穿戴整齐了,一边系着衬衣袖口,一边走过来,“都好了?” 她点了一下头,看他,“还有人吗?” 也是这个时候,她才想,唐尹芝不跟他住一个房间。 沐钧年低眉看了她一眼,想看穿了她的想法,顺势一句:“唐秘书住对面,你送一份早餐过去?” 她抿了抿唇,“我宁愿撑死自己吃两份。” 男人终究是没忍住笑了,歪着侧脸看她。 尉双妍受不了他的视线,还是把一份端了起来往外走,没想到他也跟了出来。 在对面敲门之后等的时间并不久。 唐尹芝开门时,一席性感的睡裙,大冬天不该露都露了。 看到尉双妍站在门口,唐尹芝愣了好大一会儿,半天才讷讷的一句:“你怎么在这儿?” 问完又立刻回神,笑着:“嫂子这是过来给惊喜的么?” 莫名其妙而来的‘嫂子’叫得挺顺口,尉双妍也就笑了笑,道:“做多了一份早餐,就给你送过来了。” 唐尹芝张了张嘴,好像想起了什么,看了沐钧年,笑得深了些,“原来沐总说让人来照顾我,说的是嫂子么?那我可不敢当!” 进了房间,说来说去,尉双妍才终于明白过来。 昨天沐钧年带着唐尹芝去了工地,唐尹芝受伤了,所以他把她弄过来照顾他秘书。 当着面,她也和和气气,回到沐钧年的房间,她才转头看了他,“你什么意思?” 沐钧年面色温平,“怎么了?” 尉双妍深呼吸缓了缓,算了,不跟他吵,走过去拿了包,“早餐也做了,房间也给她收拾了,我可以走了吧?” 沐钧年在门口拦了她,修长的身子略微倚着,唇畔似笑非笑,“你照顾她,总比我照顾要好。” 她气得捏紧包包,“你可以不把我当回事,也不用这么折磨我吧?连夜千山万水把我弄过来,就是来照顾你情……!” “什么?”她没说出来的称呼,沐钧年淡淡的声音替她问:“情人?” 随即,他淡淡的挑眉,“真是情人还能让你来照顾么?” 在她面前,他从来没说过唐尹芝是情人,也没说过不是。 垂手拿走她捏得死紧的包,“好了,别闹了,我昨晚就没吃东西,饿得很。” 握着她的肩往里走,背后脚尖点了一下把门踢关上,关不严实的,言三给帮了一把。 言三就站在门口,看了看对面,好半天才笑了笑,琢磨来琢磨去,最想太太过来的,估计是二少自己。 ------题外话------ 这两天更得很少,因为大姨妈,明天应该会好些了~( 就爱网) 第10章 惹了他就躲得远远的 这酒店的厨房不比自己家,虽然豪华,地方却不大,她真怕又碰掉什么东西,吻得心不在焉,只等着他浅尝辄止后松开自己。 哪知道这人却没有要停的意思。 “沐钧年?”她小声唤他,试图别乱来。 他一手娴熟的探进她衣底,倒没有强来,指尖却十分不安分,薄唇挪到她耳畔,“半个月了,没想我,嗯?” 尉双妍还没幼稚到以为他这是发自内心的和自己*,顶多是*迷了眼,非要公平,看看她是不是有些不一样的反应罢了。 没办法,为了让他松开,她只随意的“嗯”了一声,“早餐该凉了。” 沐钧年却淡淡的勾着嘴角,“凉了再热就好了。” “趁热吃吧,你不是饿了么?”她有些无奈。 沐钧年不喜欢说话,更不会啰嗦,这样黏人已经是极其怪异了,她反而不适应。 正想着,颈间被咬了一下,传来沐钧年低低的声音:“深爱的男人这么主动,女人都该欢喜才是,难不成你说爱我都是假的?” 侧头见了他深深的质疑,略微眯着眼。 尉双妍忽然觉得,她爱他,简直就是他欺负她的砝码,想干什么都行,反正他知道她不会跟他计较。 她也觉得,她爱他,所以沐钧年不屑,时不时的提醒她,似乎期盼着哪天戳穿她的‘伪装’,好摆脱她似的。 她笑了笑,“这有什么好撒谎,我连你都敢爱,还怕说实话?” 呵!沐钧年勾了嘴角,这回答忽然取悦了他。 “满意了?”见他笑,她也就转过身来,“吃早餐吧。” 哪知他弯下腰,手臂微微用力一托就把她抱到了和他腿长差不多的台子上。 不等她说话,沐钧年淡淡的笑意,“早餐固然诱人,但是舍弃你似乎是亏了。” 她很无奈,任由他索吻。 但吻到一半又停了,待她睁眼,听他很认真的问:“在家都干什么了?” “嗯?”她没反应过来。 感觉他手下微微用力,惹得差点惊呼出声。 “来的时候不是说有事不肯一起出发?”他低哑的声音倒也不急不躁。 尉双妍看了他,原来他一直记着,这也够记仇的。 “也没做什么。”她淡淡说着,趁机把他的手拿了下来,作势从台子上滑下来,他却忽然抵进身子,堵得严严实实。 低眉好以整暇的看着她,“这么不情愿?” 两分钟有一分半钟是想着结束这个吻。 她实在不知道这人今天怎么有这么好的闲情逸致跟她耗着,起床到现在差不多都两个小时了。 “你不用处理公事么?” 男人弯了弯嘴角,点头:“用。”抬手抚过她弧线精致的下巴,唇畔若即若离,“行,说句好听的,比如想我了,或者主动点,我就放过你。” 尉双妍有些好笑,但又收住了意味,微仰脸在他唇角亲了一下。 他却低眉定定的看着她,“完了?” 这一来一回,弄得她开始脸红,她也不是个十分放得开的人,跟他相处的时间其实也不多,今天这样缠绵的还从来没有过。 无奈,她咕哝的说了句:“想了。”然后看他,“可以吃早餐了?” 沐钧年看着她脸红到耳根,忽然觉得有意思,现在的女人,一个比一个**,一个比一个能勾善引,还有几个跟她这样的? 兴致起来,他将气息凑近,“比这激情的你都做了,有什么好害羞的?再脸红一会儿就该糊了。” 尉双妍实在是受不了了,推了他从台子上滑下来。 可惜还是没能逃过,沐钧年修长的手臂一伸,很轻易就将她勾了回来,淡淡的弯着嘴角,“最后一句,没听清。” 她白了他一眼,“想了。” “既然都想了,我不做点什么,岂不是不够尽责?”他很顺势的就把话接了过去。 被吻得深入之际也被他要得彻底,尉双妍才明白,一头狼说的话怎么能信?说放过她,就是这么个意思。 …。 他下床的时候,抬手理了理她略微凌乱的长发,“一会儿把早餐热了自己吃,我晚上才能回来,如果无聊就给我打电话。” 她没应声,侧身趴在床上看了他一眼。 沐钧年笑了笑,憋了大半个月,终于神清气爽的用完早餐出门了。 好一会儿,尉双妍才想,唐尹芝身上有伤,暂且不管是不是夸大其词,沐钧年肯定不会再带着她出门,所以,她要不要过去看看? 想了想,作罢,何必自己找不痛快?又不是圣母。 …。 沐钧年在外忙碌一整天,除了她做的那顿早餐之外,没有正经吃过什么东西,回到酒店之后第一件事自然也是找她。 言三被叫过去,一眼见了二少阴着脸,心也跟着抖了一下,“二少,您叫我?” “她人呢?”沐钧年脱了外套,拆了领带,单手插在腰间站在门口不远处。 言三被问懵了,“我,我中午一直跟您在一起啊……” 沐钧年也是脑袋糊涂了。 “让人去找找。”片刻,他才吩咐了一句,语气很沉。 言三点了点头,转身去了。 尉双妍回到酒店的时候其实没那么晚,但冬天到处都是灰蒙蒙的。 刚下了车,又忽然转头看了一眼,果然言三快步跑过来,“太太,您去哪了?” 她眨了眨眼,“怎么了?” “二少找您好一会儿了,您快上去吧,二少也刚进去。”言三快速把话说完。 尉双妍看了看酒店大门,莫名的点头,“哦。” 到了楼层,她走到房间门口,因为门没关,她用手肘去推,却猛的被什么砸到门板。 吓得她退了一步,片刻才敢走进去。 原先房间里没开灯,她刚进去,沐钧年“啪”一声把灯开了。 他就在及不远处冷着脸盯着她,她也知道顿在原地没动,半天,才勉强的笑了一下,“你回来了?” 她这才见他扬手把手机扔到床上,气势汹汹的走过来,伸手抓过她的包机翻了起来。 不消一分钟,她的手机被他捏在手里,在她面前晃,劈头盖脸的骂:“你是手断了还是聋了?为什么不接电话!这么多未接是要留着吃么?” “我……”她本来想说没听见,但肯定会让他恼火,只好把后边的收了回去,笑了笑,扬起手里的东西,“我去买食材了,一会儿给你做好吃的,上次在酒店做的放了芥末,你肯定没吃,对不对?”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她就是好脾气的笑。 顿时沐钧年一肚子火没地方发,顺手把她手机扔得老远,板着脸硬邦邦的扔了两个字:“不吃!” 她淡笑,“别生气了,我又不是出去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去了,就逛了一圈买些食材而已。” 沐钧年大概也觉得过于激愤,冷脸之余拿了自己扔在一旁的外套,作势就往外走。 尉双妍皱了一下眉,“这么晚了,你去哪?” 男人冷冷淡淡的声音:“对面,看看她怎么样了,晚餐在那儿吃,你做你自己的。” 她手里的动作停下来,转身看了他迈着步子往外走,几秒后,竟也平淡的道:“去吧,一天没见,她估计也不好过,毕竟是工伤。我在外边吃了点正好不做了。” 说着,她转过身把东西拿出来规整好打算放在冰柜里。 身后却是沐钧年索性扔了外套大步凌然走到她身后,伸手将她翻转过来,薄唇狠狠压了下来。 两人都是刚回来,但他薄薄的唇沿尽是冰凉。 怒气和惩戒夹杂在一起全数倾注在唇畔之间,恨不得把她捏碎了揉到身体里似的。 握着她腰的手很用力,她疼得拧眉却没出声。 柔唇被狠狠咬了一下之后听到了他沉闷的声音:“你倒是大度!” 她仰脸看去,然后淡淡的笑了,“我不这么说你不就真走了?” 猛然觉悟自己被算计,沐钧年蹙眉,眼眸也眯了起来,“勇气可嘉啊。” 意识到他深邃的眼底迸射的危险,尉双妍讪讪的笑了一下,“那我做菜了?” “你觉得呢?”男人薄唇动了动,睨着她。 她只觉得脑袋一晕,厨房里的东西快速视线中后退。 她总算知道,就算要聪明,一天也一次就够了,像这样早、晚不分,她真的受不住。 …。 事后,已经将近九点,她不饿,看似他也不饿,倚在不远处悠闲抽烟。 但食材都买了,她也不知道哪天就走,还是打算每天至少给他做一样拿手菜。 见她坐起来皱了一下眉,沐钧年还算人性的开口:“累就不做了,叫餐厅送吃的上来就行。” 她轻轻蹙着眉,看过去,“你不是说我厨艺好,别人做的东西下不了嘴么?” 沐钧年动了动嘴角,“说你胖还挺能喘。” 她只当这是夸奖了,挪着往床边坐,低眉又抬头,他竟然就到了床边,依旧冷着脸,命令:“躺回去。” 尉双妍乖乖的躺了回去,过了会儿,好似想起了什么事,看了他,“我……没带药。” “什么药?”沐钧年几乎是条件反射的问了一句。 然后低眉看着她略微捏着被角的手,想到了在她车子置物格的避孕药。 也仅仅是几秒的时候,他的脸色从淡漠到彻底冰冷下来,未几,转手狠狠按灭眼底,沉闷的低音没什么温度,“那么想吃,我让人去买。” 尉双妍张了张嘴,终究是没说出来。 第一次是他让她吃的,何况,两个人现在的情况,她也觉得不合适,没有感情基础,她也摸不透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安静了好一会儿,他又点了一支烟,从说到药开始,就一直没正眼看过她。 她的衣服都在地上,光着身子又不能当着他的面下去捡,只好裹着被子。 许久,她看了他,已经平静了很多。 他抽烟也逐渐缓和了。 所以她终于低低的说:“钧年,我并不想逼你,可以给你时间,反正我这一辈子都是你的,你可以试着慢慢喜欢,在此之前,不用勉强哄我喜欢,也不要像在外面一样逢场作戏,我只是想过得真实一些。” 如果不是说到药,想到孩子,想到他们的婚姻,她差点就以为他真的很宠她,最近跟她相处起来比从前好了很多。 可谁知道他在想什么? 听完话,沐钧年抽烟的动作顿住,然后冷然扯起嘴角,眼底却没有半点笑意,“看来我沐钧年里外不是人了?对好不行,对你不好,指不定怎么去妈那儿控诉。” 他叼着烟走过来,在床边坐定,“来,你跟我仔细说说,我该怎么对你?三章五例清清楚楚列出来,我照做,行不行?” 别看好脾气的商议似的,那一双眼已经冷得不能再冷。 她握着被子,没办法接下话,也没办法跟那样一双冰冷的眼对视。 卧室里一度僵冷,谁都不说话。 终于听到言三敲门。 尉双妍看着他大步出了卧室,一会儿又折返回来,手里捻着一个小小的盒子。 他一扬手,盒子无声砸到她面前的被子上。 事后紧急避孕。 他真的让人去买了。 所以,她闭了闭眼,伸手拿了过来开始拆,刚要把里面的药拿出来,东西却被男人横出来的手劈空夺了过去。 “唰!”一声,极其大力之下,不大的药盒砸到墙壁上,又急速滑落。 伴随着沐钧年气急的沉声,“尉双妍,别不知好歹!” 他很少叫她的名字。 他夺得很猛,拽过她的手还隐隐生疼,只是低眉不说话。 吃也是他说的,买药也是他让的,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只好沉默。 再抬头,房间里已经只剩自己了。 良久,她才笑了笑,果然吧,他给的喜悦一般不会超过一天,已经很奢侈了。 忍着身子不适,把散落的衣服都拾起来,她来时也没带行李,就这么一套,幸好没被他踩。 …。 尉双妍不知道他是有很多公务要忙,还是住在哪儿了,反正她等到很晚,也没见到他。 第二天早上做了早餐,也不见他回来,想必是工作去了。 她看了看时间,订了回去的机票。 以她对他的了解,不喜欢别人烦他,哪怕是惹了他,躲得远一点,让他眼不见心不烦是最好。 也没有行李,所以她走出酒店也就手里拿了个包,跟出去闲逛没什么区别。 …。 回到荣京已经接近傍晚,她想了想,直接去了玫瑰园。 陆婉华见到她惊讶了一下,心疼的一皱眉,“怎么了这是?” 她不明所以。 “昨晚没睡觉?”陆婉华接着问,因为她一脸憔悴,一眼就能看出不一样。 尉双妍这才笑了笑,“妈,我没事!” 她也没说昨天去了沐钧年那儿,正好陪着一块儿用晚餐。 “怕打扰你,一直也没给你电话。”陆婉华给她布菜,温和的说着。 尉双妍知道是说爸爸忌日的事儿,也就笑了笑,“这么几年过来,我已经习惯了。” 陆婉华轻叹着点头,“说的也是,可尉教授知道你现在过得不好,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那边怪我。” “妈。”她轻声,“能嫁到沐家是多少女孩子梦寐以求的事儿,我都这么满足,爸爸肯定很高兴!” 陆婉华叹了口气,也不多说,转而问:“钧年打过电话了吗?” 她点了点头:“打过,工作进展很顺利,前两天说带着秘书去了一趟工地,秘书还受了点伤,不过他没事。” 尉双妍尽量说得详细,显得夫妻俩交流并不太差。 陆婉华先是看了她,然后终于笑了一下,“钧年都愿意跟你说这些了?” 她很自然的点头,“说呀。” 陆婉华笑得深了,“那就好,那就好!” 晚餐之后,因为外边冷,婆媳俩在客厅坐着,洛敏上了餐后茶。 闲聊着,尉双妍却提了一下傅家背后力量的事。 陆婉华略微皱眉,“怎么忽然对这个感兴趣了?”末了,又笑了笑,“担心钧年处理不来?” 她只好点了头。 “是好事!”陆婉华笑着,也愿意跟她说这些。 “傅家背后的军政势力实则也消失的差不多了,不过傅家大儿子娶了杜钰,先不说人家恩恩**,也巧了,杜钰不是有个弟弟么,杜峥平,在政界还是有些影响的,多少对傅氏有点帮助。” 说了这么些,她抿了抿茶,“商业竞争是常事,不过我也不建议钧年针对傅氏,妈知道你和杜钰是朋友,放心吧,不至于相互厮杀。” 后来陆婉华还笑了笑,“若不是我家里没女儿,我当初还想嫁到傅家去呢,免了什么竞争的事儿,不过又一想,傅天元那个弟弟我还真不太瞧得上。” 这自然大多是说笑的成分了。 夜逐渐深下来,她几次看了手机,的确没有未接,也没有短讯,直到睡下手机屏幕也是一片干净。 …。 沐钧年回到酒店已经是晚上了,进了门,一片漆黑让他不由得拧了浓眉。 打开灯,房间空空如也。 她没行李,但凡没见人,就和没在一样,所以他抱着一丝宽心往卧室走。 一张大床整整齐齐,却也显得冷清,沐钧年才终于抿紧了唇,一言不发的往外走。 言三又被叫了进来,还是和昨天一样的问题“她人呢?” 这回言三留了个心思,道:“回来时问了底下的人,说太太十一点左右出去的,一直没回来。” 正说着,言三接到了短讯,看完皱了一下眉,抬头看过去,抿了抿唇,声音来越来越小:“太太,已经回到荣京了。” 沐钧年解着腕表的手顿住,转瞬重重的扔在一旁的桌上,开始拆领带。 好半天,言三才听到他冷冰冰的一句:“走了好,眼不见心不烦!” “那……”言三看了看他,“还是让厨房给您做份夜宵?” 沐钧年却摆了摆手,显然已经很没心情了,示意他先出去。 言三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只好无声的退了出去。 沐钧年在床边坐了会儿,香烟抽了出来,又蹙了眉放了回去,长长的缓了一口气,起身走到窗户边。 站了好久,缓步走动,最终是一口气没地方发,转身把梳妆台边的椅子踹得老远。 门铃响起时,沐钧年依旧没换衣服,没洗澡,他自己也不知道已经生闷气这么久了。 拧眉去开了门,见了站在门口的唐尹芝。 “言特助说刚回来,夜宵也不吃?”唐尹芝在睡衣外加了一件衣服,还算得体,说话也不算逾矩。 沐钧年却低眉冷冰冰的看了她一眼,“没事就回去休息。” 她没走,“二少。”仰起脸,“我知道你肯定跟尉小姐吵架了,不过对她的脾气发到我身上对我不公平。” 说起来,他几乎不会跟她发脾气的,当然,要说不屑跟她多交流也可以。 沐钧年眯了一下眼,声线很冷,“看来我说得不够清楚,不要觉得你在我这儿有什么特别,不该管的闲事别管,回去。” ------题外话------ 番外真是只讲他们的爱情故事~各种撩妹各种激情,一点点进步,我挺喜欢写这种戏哈哈( 就爱网) 第11章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竟俯首就吻 唐尹芝怔怔的站了会儿,最终转身走了出去。 回到自己房间,她不止一次咬唇,眼睛看着桌上的药品,忽然觉得讽刺,她竟然还以身犯险。 拿起电话,斟酌了好久,终于把电话拨出去。 过去几秒后,唐尹芝笑得花枝招展,“我最近没工作,你要不要过来啊?……就知道你怕家里的母老虎,那我只好陪别人去了!反正没工作闲得慌。” “别别!”电话的男人笑得令她恶心,“真是心肝,我以出差的名义过去行了吧?就冲你这主动,准备好迎接我了?” 唐尹芝恶心得想吐,声音里却笑着,“怎么玩都随你,机会难得嘛!” 男人****的坏笑,压低声音,“小小年纪真是让人痒痒,等我过去弄得你舒舒服服!” 唐尹芝翻了个白眼,却笑笑的接:“我只管服服帖帖的咯!” 男人爽朗的笑着。 挂了电话,她几乎恨不得把电话扔到老远。 但有些东西必须长期培养,她懂这个道理,男人也是,这才能随叫随到。 当然,一个怎么够呢? 那些天,她受了伤,沐钧年准她休假,所以,她的行程没人管。 没人知道她见过多少个男人,总之和荣京隔着十万八千里,谁也不会发现,出差俨然成了她最好的‘培养’工具机会。 尉双妍回到荣京之后很久,沐钧年那边的项目一直在进行,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会回来。 年三十前一天,她是从玫瑰园那边知道他会回来。 想了半天要不要去机场接他。 陆婉华给儿媳妇打电话,“双儿,你去接钧年?” 虽然是问句,不过她明白其中的意思,也就点了头。 去的路上,她有些紧张。 夫妻之间这么久不见,别人都是心热,她竟然紧张。因为想到了他从那边回来之前的争吵。 在机场口等了不长的时间,远远的就看到了一行人往这边走来,尤其中间那抹高大的身影一下子能攫住目光。 两个多月过去,出差归来的唐尹芝反而面色红润,一路走过去都是笑眯眯的。 相比于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的她,的确要好看太多。 “嫂子来接二少啊?”唐尹芝笑着在她面前站定,别人都识趣的打招呼走了,她就不走。 尉双妍笑了笑,“嗯。”转向他手里的行李,“我来吧。” 沐钧年面无表情躲过了她的手,径直往车后备箱把行李箱放进去。 “我能搭个便车吗?”唐尹芝笑着。 在尉双妍开口之前,沐钧年已经淡漠的一句:“不能。” 没有半点平时秉持的绅士风格,抬手给她拦了一辆的士,送她上去。 尉双妍开了车门等他,但沐钧年扫了一眼,自己开门钻到了副驾驶。 她抿了抿唇,只好绕过车头进了驾驶位,两个人就那么坐着,几乎是一路都没说过话。 “去哪?”半路,沐钧年才略微拧眉。 她才想起来解释:“妈说去那边,等过了年三十再回汇林住。” 沐钧年依旧拧眉,淡淡的命令,“回汇林别墅,其余的我跟妈说。” 没办法,她只能拐弯换个方向走。 在车上,他就给玫瑰园打了电话,沐钧年淡淡的声音带了些疲惫,“我很累,住汇林清静没那么多佣人,明天会过去吃饭,就这样吧。” 看他挂了电话,尉双妍正好等红灯,反手从后座拿了刚给他买的早餐,“你先垫垫。” 沐钧年却看着她单手去够后边的东西,眉峰微紧,肃着脸,“开你的车!” 她当然知道这样危险,没忍住小声说了句:“这不是红灯嘛?” 遭来男人冷森森的一眼,她只好乖乖闭嘴,不过看得出,他虽然还为之前的生气,但不会跟她发火。 今天日子特殊,虽然时间还早,但路上开始拥堵。 沐钧年几次不耐烦的拧眉,不为别的,他现在困的眼皮打架,但又绝对不放心女人开车,只好一手搭在车窗沿,抵着脑袋。 她转头时,皱了一下眉,“不舒服?” 男人略微掀了一下眼皮,“开你的车。” 她抿了抿唇,尽量开得稳一些,奈何这车是他的,她临时从言三那儿要过来的车,开着的确不顺手。 大概也是这个原因,回到汇林别墅,沐钧年一脸苍白,一下车就脚步匆匆的进了家门直冲卫生间,好久没出来。 田帧纳闷的看了会儿。 尉双妍只好笑了笑,“可能是晕车了。” 很显然的,他真的晕车了。 从卫生间出来,颇有深意的目光停在她脸上,幽幽的道:“生平第一次晕车。” 说得她尴尬的笑,“可能是你的车不太好开。” …。 疲累加之被她折腾得晕车,沐钧年用过午餐开始就放肆的躺床上结结实实睡了一觉。 一睁眼,外边都已经黑了。 正好,晚餐弄得晚,尉双妍上楼准备叫他吃饭,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几天没睡觉,竟然能睡这么久。 “钧年?”开了小灯站在床头看他,喊了没反应。 她坐到床边,“晚餐好了,你醒了没有?” 床上的人动了动,她刚以为他要起床,他却翻身的时间将她揽了过去,低低的声音,鼻音很重,“老实躺会儿。” 她一时有些懵,抬手去摸他额头,以为他感冒了,难免身子跟着扭动,这一动,又猛的停住。 “让你别动非要试试?”他从身后拥着她,低哑的嗓音预示着人醒来后也开始苏醒的*。 毕竟在外两个多月,他是满心满眼的工作,晚上睡觉都觉得被窝太冷寂。 她有些尴尬,看来男人的心情和*果然是分开的,他对她冷冷淡淡的,身体倒是诚实。 她只好安静的任由他揽着。 但这样的时间却一直没个尽头,她甚至怀疑他又要睡着了,只好小心翼翼转过身看了他。 一抬眼就对上了他眯起来的眼,好以整暇,又带了几分危险,“你很喜欢惹我,嗯?” 尉双妍真诚的摇头,“我只是想说,晚餐该凉了,已经很晚了。” 本来就迁就他太疲惫,可以把晚餐时间往后推,他竟然还睡不够。 沐钧年却在她耳边冷哼一声,“不解释解释为什么一声不响就跑回来?” 她低了低眉,这有什么好说的?总不能闹了别扭还傻傻的等着他回来再看不顺眼再吵一架? 当然,这话她是不会说出来了,只讷讷的开口,努力显得比较真诚,“我请假时间到了……就回来了。” 他依旧漫不经心的哼了一句:“嘴巴很贵?打个招呼能死?” 过去这么久,他还在说,反而说明不生气了?尉双妍想着,撑起半个身子笑了,略有讨好的意味。 不过她还没说话,他就垂下视线,一抹危险自眼底射出,“我很好说话?让你别动,怎么像在鼓励你?” 呃,她抿了抿唇,这人真是较真。 但很明显,他这是没事找事,为很久远之前的事算账。她理亏,只好不还口。 “不离家规不行啊。”他还是不放过她,悠悠淡淡的说着,抬手拨了她的长发,指尖漫不经心又娴熟往她纽扣纠缠。 尉双妍无奈,田帧还在楼下等着呢。 但她也没动,免得又惹他这大佛不乐意。 好在他还懂得分寸,指尖在她锁骨之间来回流连几次后,才懒懒的开口:“记好了,以后别给我玩消失,去哪儿打个招呼,否则再出现在我面前,看我怎么收拾你。” 看他一脸正经,她又忽然觉得好笑,明明她觉得是大事的时候,他总是漫不经心,但在她看来不值一提的事面前,他出奇的认真。 马上新年,她也不想气氛太难看,明天还要回玫瑰园,所以,她笑着回了一句:“你总不能家暴我吧?” 沐钧年扯了扯嘴角,“谁知道?家暴的方式多种多样,我很不介意在床上弄死你。” 说得轻描淡写的,她却猛然想到了他那天连续早上和晚上的‘暴行’,终于不说话了。 半天不听她说话,一脸乖乖顺顺,沐钧年才觉得心情转好。 说起来,这女人在他这儿,其实一直很听话,无论外界怎么评判她的时候,她永远都是温温和和的模样,急都没急过。 也许,他就是觉得这份听话还算和心意。 “我知道了,下去吃饭了?”良久没听见他说话,她微微抬头征询。 沐钧年却抬手拿了手机,不知道给谁打电话,说话是淡淡的声音,听起来像公事,也不知道谁这么倒霉,过年都不安生。 正想着,电话给了她。 她愣了一下,“怎么了?” 为什么让她接电话。 电话那边传来一个男人还算恭敬的生意你,带着淡淡的笑意:“是嫂子吧?” 她看了看沐钧年,他却闲适的伸了个懒腰,迈着长腿从床上下去往浴室走了。 “嗯,我是。”她回神。 那男人笑着,“二少在我这里定了个东西,我设计是在上面刻个字,二少让我问问,嫂子喜欢刻什么字?” 她皱了一下眉,她喜欢的字? 想了好半天,她就说了个“采”吧。 “采?”男人确认了一遍,“有三撇吗?” 她摇头,“没有。” 男人似是写出字样端详了会儿,然后忽然笑,“看来嫂子对二少果然是真爱,收到!” 她只是笑了笑,那边道了‘新年快乐’就挂了。 沐钧年从浴室出来时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她也就问了:“你定了什么吗?” 沐钧年随意的系着衣带,道:“问过你喜欢什么首饰,既然没有,我随意定了。” 她张了张嘴,已经把这件事忘了,他竟然一直记着。 沐钧年当然也听到了她说要刻‘采’字,所以第二次看了她,似笑非笑,“你是真傻,还是标新立异?我送东西,还以为你好歹刻个沐或者钧,好歹刻你名也不错。” 她把电话放下,没解释,只道:“吃饭去吧?” 沐钧年也不纠缠,迈着步子走在前边,在楼梯口回头看了她一眼,发现她一个人跟在后边傻乐。 他也就莫名笑了一下。 送个首饰都高兴成这样,这么容易满足? …。 睡前,他依旧要揽着她,也不做别的,又问起了‘采’的含义。 她先是摇头,“就是单纯喜欢这个字而已。” “当我跟你一样好糊弄?”沐钧年淡淡的冷哼,眯起眼激她:“苏靖林跟采也没什么关系啊,难不成还藏了个人,嗯?” 被他这么一说,她还非得说清楚了。 “采字上下搬一下就是沐,我就喜欢,不行么?”说完还小声咕哝一句:“没文化非要给别人安罪名。” 沐钧年想了会儿,还挺说得通!眉峰轻轻挑了一下,“说谁没文化呢?” 尉双妍识趣的不多说,闭上眼立刻入睡。 良久,他竟然没动作,她偷偷睁眼看了一眼,他已经安静的闭眼睡了。 看了他一会儿,莫名其妙的想:都说小别胜新婚,他们好像也没什么。 等她再次闭上眼,沐钧年才悠悠睁开,莫名弯起嘴角笑了一下,反而安安稳稳的睡去。 他是男人,自然有需求,但他也不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也知道她最近挺累。 一夜睡得安稳,醒得也比较晚。 因为沐钧年还没醒,尉双妍只好睁着眼躺着。 好一会儿,耳边响起他低低的声音:“想什么?” 她吓了一跳,脸忽然就红了。 沐钧年挑眉看她,莫名其妙之后又慢慢弯起嘴角,气息一点点靠近,“让你念了一晚上,我不做点什么是不是对不住你的臆想?” 其实她只是在想,男人睡醒时,身体也在苏醒,他不让她随便动,如果动了呢? 结果就那么被吃干净了。 下午回玫瑰园时,她进了客厅都不舍得把围巾拿下来。 洛敏提了一句,她才只好解了下来搭在旁边。 陆婉华抬头看了她,之后就意味不明的笑了,也不多问。 年三十,自然是一家团圆的。 沐剑夫妇也过来了,因为妻子马上临产,沐剑全程注意力几乎都在妻子肚子上,吃饭都一眼不落。 陆婉华看了大儿子,然后扫向沐钧年,“看看你大哥怎么对待媳妇的,学着点!” 沐钧年淡淡的挑眉,看向安静吃饭的尉双妍,问:“我对老婆不好么?” 尉双妍一口饭差点呛住,他把那个‘好’字咬得尤其重,一下子就让她想到了早上的事,脸有些红,尴尬的一个字:“好。” 沐钧年看向沐夫人,“看,她自己说的总没错。” 陆婉华嗔了儿子一眼。 但今年的年夜饭,相比于往年,已经十分之好了。 晚餐之后自然是要燃放烟花。 沐钧年第一次知道这女人竟然这么喜欢烟花自己不敢放,又非要往前凑,凑过去就害怕得直跳脚。 站在人群后的他直觉的好像,最终把她拽了过来,“笨得可以,点什么烟火,站一边看着。” 这种浪费时间而毫无意义的事,他从来不做,但那年晚间放烟火把自己熏得一身烟味儿,他自己都觉得那烟味让人腻了一年。 一众回不了家的佣人都聚集在一起,场面还是足够热闹的。 沐钧年点完最后一只烟火,转头见了女人双手合在一起仰脸盯着璀璨目不转睛。 有时候他真的怀疑,她非但没有外边穿得那么可怕,甚至傻得可爱,这是这个社会的女性么?现在的女人哪个不是两面三刀? 璀璨尽了,尉双妍才意犹未尽的看着走近的沐钧年,讷讷的一句:“没了?” 沐钧年好笑,“你是想把荣京所有烟火都搬回来么?” 她无意识的堵了嘟嘴,“那也得一年。” 沐钧年却盯着她的嘴唇眯了一下眼,脚步幽幽顿住,手已经揽了她的腰。 正好烟火尽了,天空片刻的昏暗,当着那么多人,他竟然俯首就吻了,她就那么惊在原地,隐约的还看到了不远处妈笑得不好意思,赶着一群佣人散了。 ------题外话------ 昨天犯蠢,强制定时零点,上传就忘了在审核通过后点发布,结果超时更新,反正我已经被蠢哭好几次了。( 就爱网) 第12章 怎么,还想吻别么? 他的用词让她笑了笑,又对上他严肃的脸 等她表达完,沐钧年已经拧起眉,“我好歹在商界摸爬滚打这么几年,怎么,看着像是见女人就扑的糙汉?” 其实尉双妍想到了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唐尹芝,年轻漂亮,就算没感觉,时间久了,万一出个什么事,尤其他这种需求旺盛的。乐—文 “你继续。”沐钧年将双臂针到脑后,看似悠闲的建议。 话说到半路,忽然发现他直直的盯着自己,她只好抿了抿唇。 她似是想到了什么,挪了挪身子,很认真的看他,“你这次再出去,又要几个月,作为……正常男人,这么久在外,会不会?” 沐钧年低眉,在她唇角啄了啄,满是意味:“反正我不饿,饿了也有吃的。” “再躺十分钟。”她竖起一个手指大着商量。 谁都知道沐家男人没一个会做饭的,厨房都从来不进,他做出来的东西若是能吃就怪了。 “你若不嫌弃我的手艺,我倒是乐意给你做。”他大言不惭。 她连眼皮都不抬,“累……大厨都是在外才做饭,在家不做。” 窗外的天都逐渐暗下来,她竟然破天荒的懒得起,沐钧年在她耳边淡笑,“大年初一叫外卖,有人送么?” …。 汇林足够清静,不像玫瑰园那么热闹,上上下下都有佣人,在这里,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忽来的没安全感让她低低的惊呼,转瞬又被他侵吞入腹。 她反应过来是,沐钧年笑得越是邪恶,指尖不安分的钻进她的衣摆,一路游走到身后,微微一勾就挑开了扣子。 “那你要不要算算,从你上次不声不响跑回来到现在多少天了?”他不怀好意,“按照每天产量上亿的说法,我若再不卸货,就真的积压成疾了。” 尉双妍点了一下头。 “想什么?”他忽然从身后抱住她,温热的气息乱窜,略微揶揄:“想一想,发现我在的时间的确不多?” 沐钧年回来只会停留一周,之后又要出差,仔细算下来,接下来一年在荣京的时间屈指可数。 不知道他跟妈怎么说的,反正午餐之后,两人就驱车回了汇林别墅。 她“哦”了一声,起身快速进了洗漱间。 尉双妍抿唇,虽然不太满意,但他这人就这样,嘴上讽刺她那层膜是做出来的,其实心里早就承认了一些事。 沐钧年终于弯起嘴角,回:“如果说是跟你第一夜之后,会不会显得很肤浅?” 当初结婚,他压根就没看她超过两眼,之后也都是冷冷淡淡,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虽然他依旧会时而淡漠,时而刻薄,但已经好了很多很多。 男人蹙眉,他知道她问的什么意思。 半晌,沐钧年才听到她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什么时候开始,你竟然承认是我老公了?” 她瞥了他一眼,不言语。 沐钧年笑了,长臂伸开,轻易就把她按了回去,义正言辞给她讲理:“我出差这么久,回来在家里的时间也没多久马上又得走,你还真是没想过你老公多憋屈?” 碰到身体某处,她立刻把手缩了回来,耳根发红,看流氓一样看了他,翻身就要下床。 沐钧年抬手狠狠捏了一下她的鼻子,“是它不高兴!”说着拉着她的往被子里塞。 尉双妍不解的看了他一会儿,“家里挺好的啊,一家人难得这么聚在一起,你怎么不高兴了?” “你怎么不说我住这儿会不高兴?”男人申求公平的模样,眉尾轻轻挑着。 她抬起脸,微皱眉,“为什么?大年初一就回去自己住,妈会不高兴的。” 一手拥了她,安静了小片刻,鼻尖半分的凑到她颈间轻嗅,片刻才低低的道:“今晚回汇林住?” 男人俯低身子,似乎颇留恋暖和的被窝,低低喃语:“再躺会儿。” “干嘛?”她眯着惺忪的眼,抬眸看了他。 没一会儿,见他略微蹙眉从洗漱间出来,已经洗漱完的人又往床上探来,气息缠绵。 大清早醒来,沐钧年没再床上。 那一晚上,她就一直在想给大侄子取名的事,梦里都是乱糟糟的字飘来浮去。 她抿了抿唇,真是商人,无时无刻的想着利益。 沐钧年眉梢微微动了一下,眼皮未掀,“我看你对文字挺有研究,采还能变成沐。有人不是说我没文化么?自己研究,妈多偏爱你,我替你出主意没半点好处。” 躺床上,她看了沐钧年,“我不太会取名。” 其实她明白这是妈的意思,比起大嫂的家世背景,她的确算不上什么,妈这么做,是不冷落她,她也就应下了。 说来说去,这个任务竟然落到了尉双妍头上,因为沐家没有女孩,小孩没姑姑,只好让婶子取。 陆婉华自然看出儿媳尴尬了,适时把话题扭了过去,开始讨论着给大儿媳肚子里的儿子取名。 “站着干什么?”自己坐下之后还不见她过来,沐钧年直直的看她,一手微抬招她过去。 沐剑笑着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弟媳,也只是淡淡的笑,给妻子递了水果。 再回到家里,尉双妍下意识的微抿唇,沐钧年却一脸淡然,自个儿走到沙发上大刀阔斧的坐下,看起来心情不错。 第13章 他真的反脚踢上门,冒着错过航班的危险拥着她回到床上。 她小小的愧疚在几分钟之后散入云霄。 深深浅浅的呻吟夹杂着粗重的餍足,在雾蒙蒙的早晨,这么俗的事情也变得多了几分意境。 迷糊的抬起头看了看时间,又看他,“是不是真的来不及了?” 沐钧年没说话,只是阖眸躺着。 好一会儿,他终于微微掀起薄唇,“如果身体吃得消,跟我过去,等你上班再回来?” 总归现在是新年假期之间。 就像上次邀请她一起去出差一样的话语。 她知道拒绝会让他不高兴,所以这次并没有正面回答,顶多是陪妈的时间少了点,不是没可能。 但她忽然笑了笑,大概是相处愉快了,她在他面前少了很多拘束,话也就问了出来。 “钧年,你爱我吗?”她问的很轻,但问出去的那一秒,心里在打鼓。 谁都知道曾经的沐钧年不恨她就不错了。 可她就是仗着最近他对她真的很好,所以放肆一次。 男人似是没想到她会问这个,略微沉默之后,侧首看了她,眼神变得很淡,语调也很淡,“不要问这么肤浅的问题,我不可能回答你。” 虽然不是满怀期待,但她还是迎头被浇了冷水,脸上的表情有些挂不住,笑得十分勉强。 沐钧年已经翻身起床,道:“你再睡会儿。” 那意思就是他刚刚说过提议作废。 也可能是是仗着他马上出去,几个月见不到,他们不会存在冷战,尉双妍忽然鼓足了气从床上坐起来,对着他慢条斯理穿戴的身影,“我并不是你外面偶尔路过的女人,也不是情人,说了爱,不会黏着你,说不爱,也不会缠着你,就一个字的事,为什么不敢说?” 沐钧年手里的动作略微停住,然后继续。 穿戴整齐后他转了过来,“那么,你想听哪种答案?爱?然后呢,仗着我爱就往死里作,直到我厌弃?还是说不爱?你还能因为我不爱就潇洒走了还是怎么着?” 她被他问的愣在那儿。 因为她说不出区别,不知道想要哪个答案,就像他说的,有什么区别?反正他以前也不爱,她不也坚持过来了? 怔愣间,房门‘嘭’的关上,只剩她自己了。 新年,偌大的别墅,就只有她一个人守着空房。 所以她搬回了以前和爸爸住的小屋。 狭小、昏暗再普通不过的单位房,谁只道她爸爸一届校长就住这种地方? …。 沐钧年让人去别墅取东西,钥匙却在她手里,公司下属不知道她的号码联系不了,而他打了几个电话,她一直都是不在服务区。 这是沐钧年也没给玫瑰园那边说,就让手下把她找出来。 尉双妍是在小屋被找到的,生着病,有些迷糊。 “太太,沐总电话。”那人恭敬的递上一个手机。 她皱了一下眉,接了过来,声音微弱:“喂?” “把我话当耳边风水是不是?我上次说了什么,你最好能给我解释解释这些天都死哪去了!”沐钧年烦躁的扯了领带。 他已经打了不止一天的电话,她从来都是不在服务区,他实在想不出荣京哪里还有什么犄角旮旯让她钻? 然而,他说了这么一通,她却依旧皱着眉:“喂?” 他能听见她说话,所以一通脾气被这一个字彻底点燃了,恶狠狠的低吼:“尉双妍!” 她却一个字都听不到,抱歉的看向给自己电话的人,“这里信号不好,他有很重要的事吗?” 那人为难的摇头,“这个只有沐总知道,不过……先前他让人去别墅里取东西,您不在,进不去。” 她猛然想起,钥匙在手里,帧姐也回去过年了,别墅里当然没人。 “不好意思,我这就回去。”她把电话还给了那人。 …。 也就是这件事之后没几天,她刚住过的那片区域被强制拆除。 包括单独盖出来的小平房。 她的阻拦没有任何作用。 “这是学校,你们经过批准了吗?”她直接找到项目负责人。 那人看了看她,并没当回事,叼着烟靠得她近了些,“我这儿除了文件什么也没有,你要看可以给你,也明确告诉你,沐家冠名下来的项目,你觉得会有问题?” 文件递过来,她什么也没看,转身就出了办公室。 不就是她住到爸爸那儿让他联系不到几天,他有必要这样么? 她到了机场,接到了玫瑰园电话,“双儿,怎么说出差就出差?妈还想下午让你回来吃饭。” 她抿了抿唇,“妈,有点急事,我过两天就回来。” 三月份了,阳光是不错的,不至于热,她却浑身躁气。 上一次的出差在大陆,这一次,沐钧年身在第一岛。 岛上的三月带了几分潮湿,说不出的阴黏。 到了机场,她第一件事就是给他打电话,“你在哪?我过去找你。” 沐钧年原本坐在会议桌上,手机放在耳边,听完她的话才起了身,他以为她在荣京,所以立在窗边只淡淡的一句:“没什么事我没空顾及你。” “我有事跟你谈。”她态度难得强硬。 男人眉峰微微紧了点。 她又说:“我在机场,马上打车过去。” 沐钧年终于再次看了手机,然后走出会议室,一众人看着他离开,有些莫名其妙,只有唐尹芝若有所思。 他终究是给了酒店地址,道:“我九点之后回。” 她根本等不了,谁知道哪一分钟就拆到爸爸的房子了? “你在哪应酬,我过去找你。”她上了的士,直直的问。 沐钧年终于略微不耐烦,“你一定要这么惹人烦心?” 她没说话,干脆的挂了电话,直接给唐尹芝打了过去,所以会议室里蓦然的震动又吸引了不少视线。 唐尹芝低头看了看,皱了一下眉,挂了,转发信息。 得到他们晚上应酬的地方,尉双妍直接拉着小行李包过去。 会所她进不去,只能和行李包站在门口,给沐钧年打电话,“我在门口,如果可以,请你出来一下,我就问你件事。” 说起问话,沐钧年不期然想到了离开时的事,终是站在了走廊,“你到底想闹什么。” 他的耐心十分有限,若是别的女人,这么个闹法,看似什么都没做,但足够被他打入地狱了。 “你人在这里,为什么荣京的项目会这么仓促的进行,就算你生我的气,觉得我没把你的话当回事,你有必要这样报复么?”她也来了脾气,说话语气并不好。 沐钧年一手搭在护栏上,略微眯起眼,唇畔凉薄,“沐煌大大小小几百个项目,我要一一跟你汇报才能执行?你又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我用得着报复你什么?” 他总是能把人说的无力反驳。 “那你为什么要拆那儿?”她直接问。 沐钧年皱眉,“说清楚。” 她吸了一口气,报出了那儿的地址,但地址刚报完,他那边被女人的声音打断,他也不耐烦的开口:“如果你是在考验我的听力,看看对荣京地图熟不熟,等我办完正事。” 沐钧年又想了想,听了她在门口,但会所是没打算让她进了,只道:“车就在下边,找门童要,等几分钟,我有事。” 电话被挂了,她就定定的站在原地没打算找车,也没打算走。 他说的几分钟,可能过了快半小时,尉双妍终于看到他从众人中迈步走出来,披了一身淡橘色的灯光。 看到他身边挂着的女人,她就紧了紧手边的行李包,不是第一次撞见,但总归不舒服。 他看到她了,却只是沉着脸,侧首和旁边的女人说了句什么,逗得女人笑,“那我可等二少过来了!” 沐钧年动了一下嘴角算是回应。 直到走过她的时候,沐钧年也低低的一句:“跟过来上车。” 尉双妍也不知道自己在赌什么气,就是忽然觉得挺可笑,他在外一向这个德行,她竟然有时候会巴巴的幻想他对她是有感情的,看看现在,女人可以明目张胆的挂在他臂弯里调笑,而她像个不见光的小妾,他从来没对人说起过吧? 对别人他尚且有着商场上最起码的绅士和客气,对她呢?一个不高兴的就让人拆房。 抿了唇,她拉着行李包,径直的就去马路边打车。 “师傅,不好意思!”车门刚关上,言三却一把拦了过去,对着司机道了歉,然后对着她:“太太,二少在等您上车。” 她淡淡的一句:“不用了,不是还有人等他么?让他去忙吧。” “这……”言三很为难,“二少这也是工作需要,应酬就是如此。” 一个下属都替他解释到这个份上,她终是转身下了车。 车厢里昏暗,但沐钧年能看出她的情绪,温顺的女人偶尔会有小脾气,但这样明显的情绪不多。 他喝了酒,没有太多耐性,看了她,“接着说。” 她之前刚把地址报完,可是现在忽然就不想说了,转脸看了窗外,片刻才道:“言三,把我放下。” 言三皱了皱眉,“太太,这儿不好打车,而且也很晚了。” 她依旧坚持,“我都能过来,原路打回机场难不到哪儿去。” 这话让沐钧年蹙了一下眉,转头看着她,眼神冷了下来,“女人是不是都这样,稍微好点就开始蹬鼻子上脸?你这是笃定我会心疼还是会挽留你?” 她笑了笑,“沐二少有时间也是在商场应酬陪女人,没有时间听我说正事,更哪会有时间心疼?” 沐钧年冷下薄唇,“尉双妍,你去问问哪个女人还能比你更不知好歹?” “这样很没意思。”他冷冷的道。 尉双妍忽然笑,“我是很没意思,也不知道好歹,我要是知好歹,还能嫁给你么?” 男人终究绷了脸,沉声命令:“停车!” 车子安静的停下来,顿了小两秒,沐钧年冷冷的声音爆发开来:“不是要打车回吗,可以滚了!” 胸口有什么炸裂开来,她终究是为自己的口舌之快买单了,打开车门头也没回的离去。 直到她挺直的背影逐渐走远也没打到车,沐钧年一拳重重砸在车门边。 言三惊得后背一震颤抖,咽了咽担忧,“二少,这个点儿不太安全,要不让人跟着?” 男人没说话。 言三也没把车子开走,片刻听后座的人冷着声问:“她到底发的哪门子疯?说的什么项目?” 这个,言三想了想,“我也不太清楚,回去立刻查查。” “开车!”他心一横,低低的一句。 言三抿了抿唇,只能照做。 ------题外话------ 又超时了,好吧,幸好是番外……相信我,今天是有事,月底这几天我努力多更点(真诚脸)。 第14章 哭得人心烦意乱 车子刚开出去没大会儿,唐尹芝的电话打了进来。 沐钧年扫了一眼,冷着脸按掉了。 唐尹芝再打。 他终究是烦躁的接通了,“什么事?” “二少,尉小姐不是过来了么?我去酒店问过了,还没订房,需要给她预订上么?还是往您房间添置她的用品?”听起来也就是身为秘书的考虑周到。 沐钧年听完了,薄唇依旧紧紧抿着,好一会儿才迸了两个字:“不必。” 唐尹芝低头皱了一下眉,打了另一个电话,“……我也只是赌,你就这么一次机会……最好别伤到她,还没到时候。” 说完,她把电话挂了,咬着唇在自己的房间走来走去。 抬头看着本就潮湿多雨的第一岛开始落下夜雨,稍微靠近窗户就只觉得凉飕飕的。 尉双妍走了好一会儿,终于打到一辆车,上了车,她也没有注意太多,直到接近机场,她才发现车上没有计价器。 “这不是出租车么?”她皱了一下眉。 司机转过头,笑了笑,倒也直接,“黑车,可以给你便宜点儿。” 一看司机的笑她就不舒服,低头找了整钱,并没打算找零,低低的说了句 “谢谢”就匆忙下了车。 夜色很深,加之下雨,机场门口的角落并不明亮,她本就心情不佳,也没空注意太多,只想着尽快进去避雨。 可刚转身,耳边就只剩尖锐的刹车声。 她被撞出两步远,腿部疼得拧眉,手里的行李包还紧紧的抓着。 司机急匆匆的下来看她伤得重不重。 她只是摇了摇手,她人都到这儿了,今晚是一定要走的,要是再耽误会儿,恐怕真的没有班机了。 哪知道司机说什么都不肯放她走,要么带她去医院看看,要么就是带她回去,“总之你得选一样,不然我心里不安哪!” 尉双妍有些好笑,“现在还有这么好心的人呢?” 那司机笑,“小姐遇到过很多歹人?” 歹人也分时候,比如现在,他绝对不可能对她怎么样,反而得供她在天上。 但她坚持自己必须走。 男人好像知道她铁了心,倒是不多说,一路扶着她往前走。 没走几步,尉双妍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忽然眼前发黑腿发软,在说出话之前,身体被男人接住,转而送到了车上。 一个半小时之后。 沐钧年回到了酒店,洗了个澡,擦着发丝,迈步走到门边把言三叫了进来,听起来冷而懒得一句:“看看她走了没有。” 言三点头:“我这就让人看看有没有太太的登机信息。” 另一边,沐钧年给自己随意定了点夜宵,让餐厅那边送上来。 坐在餐桌边吃得优雅而无味的时候,言三那儿的消息也出来了。 “二少。”他走到边上,略微皱眉,“没查到太太的信息,难道是……没走?” 沐钧年握着餐具的手顿了顿,说话还是那个不冷不热的调子,“那就是没走,不用管了。” 言三却皱着眉,“太太对这儿也不熟,她一个人住恐怕不安全……” “她是三岁小孩吗?住个酒店还能把自己住没了!”沐钧年显得很烦躁。 但是说完话干脆重重地放下了餐具,一口也吃不下去了。 见他脾气上来,言三只好不说话了。 其实二少脾气不算坏,只是不喜欢说话,说起话来又显得刻薄,发火的时候还真不多,最近稍微有上升的势头,那几乎都贡献给了太太。 他这头正想着呢,忽然就听到了沐钧年暴戾的声音在头顶炸开来:“既然知道不安全,你他妈还愣着干什么?!去找啊!” 言三硬是抖了抖心肝,稳着说了句:“这就去,您放心。” 然后才转身快步出去了。 沐钧年兀自闭了闭目,他自己都觉得换了比人,再不能比言三更能忍受他的脾气了。 果真女人是个惹人烦的东西,没结婚时,他都忘了几百年没发过脾气。 烦躁得推开窗户,方才知道外边下着雨,男人锋利的浓眉又皱了点。 没一刻让人省心的! “笃笃!”唐尹芝在外边敲门。 沐钧年头也没回,只沉声:“进!” 门被推开,唐尹芝笑着,脱离正式工作时间,笑容就带了几分俏皮,看了没动几下的夜宵,“二少,你又吃夜宵,小心糟蹋胃!” 沐钧年从窗口转过身,微蹙眉,“什么事?” 她把手里的文件递过去,“这是明天要的文件,比较重要,我就想让您提前看一下,明天好有准备。” 他黝黑的视线在唐尹芝脸上停了会儿,然后扫过那份文件,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文件接了过来,却没心思看,转手又扔在了一旁的桌上。 唐尹芝看了看,微皱眉,靠得他近了两步,“心情不好?” “你这手怎么了?”唐尹芝一低头就看到了他手背上的破皮,顿时拧了眉,“怎么搞成这样?” 拉着他坐下,她开始熟练的忙活。 半晌,沐钧年终于淡漠低沉的吐了一句:“知道男人最忌讳什么吗?” 唐尹芝抬头看了他,并不受他的冷漠影响,“你今晚果然心情不好,是和尉小姐吵架了吗?” 沐钧年薄唇淡淡的继续:“最忌讳招惹对自己情根深种的女人。” 她给他处理完手背,笑了,“果然在说尉小姐,全城都知道她爱你至深。” 男人微微扫过她的脸,声音越来越冷,“不管你是真的还是装得,或者装得多好,我劝你趁早打消念头。” 唐尹芝终于没了动静,站在他面前反而坦然下来,盯着他,“就算我喜欢二少,那也是我自己的事,我绝对不会给你造成困扰,况且,我有薛北。” 沐钧年扯了一下嘴角,没说什么。 转手拿了手机,没有言三的来电。 放下之后,他才颔首看了那份文件,“带走,执行,没什么可看的。” 唐尹芝皱着眉,“是,我时想过来看看你是不是跟尉双妍在一起,所以用文件当幌子,但你放心,我没有恶意,也不会破坏你们,求个心安而已。” “恃宠而骄的女人很不可爱。”沐钧年低低的一句。 她笑了笑,“我有这个资本,至少几年内你不可能换了我,我的能力你很清楚,少了我,有些项目推进效率至少要减半,尤其,万一我到了对手的公司呢?” 她就是聪明在知道沐钧年看上了她什么,也聪明在十分有分寸的保持着跟他不远不近的距离。 沐钧年低眉瞬间,电话正好响起,他顺手就接了。 言三的声音有些凝重,“二少,机场这边光线不好,但监控显示太太是来过的,后来被一个男士搂着上了车……” 言三这边还在看监控,所以也没空斟酌字句,自个儿说完,明显感觉那头气压都变了。 “她在这儿人生地不熟,哪来的男人同行?”沐钧年声音很低很低。 “我马上查。” 唐尹芝在一旁皱眉,“尉小姐出事了吗?……需要我做什么吗?” 沐钧年的视线从她身上扫过,能看见的只有担心,而不是他以为该出现的幸灾乐祸或者事不关己。 “我说了不会干扰你们,我没那么缺德。”唐尹芝看出了他的意思,无奈的笑了一下。 但沐钧年也不跟她多说。 等待的时间虽然似乎不长,但对他来说是一种煎熬,加上中午的疲惫,他显得越发烦躁。 唐尹芝也没走,就看着他站在窗户边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 言三总算有了点眉目的时候,沐钧年二话没说,干脆的拿着车钥匙就出了门,亲自过去接她。 唐尹芝一直紧随着他,也上了车。 沐钧年只看了她一眼,她说:“情况紧急,你赶紧开车吧,万一有什么事,我好歹是个女人,可以照顾尉小姐。” 然而,两方人在门边碰面时,沐钧年绷着脸,微微眯了一下眼。 门内的男人也诧异,然后笑着,“这不是沐总么?大晚上的,您怎么过来了?” 沐钧年注视了男人两秒,薄唇微动,直接问:“人呢?” 门内的男子又愣了愣,“人?……什么人?” 片刻,他似乎猛的反应过来,张着嘴,指了指房间,“我刚刚救了的姑娘不会是沐总的人吧?” 沐钧年不欲多说,也不怕他有什么不轨,抬脚就走了进去,径直往床边走。 男子看了唐尹芝,眉头一动,转而阿谀又兴奋的合掌,“哎哟,这可就太巧了,要真是沐总的人,那我可不是积了大德了么?” 男子到了两杯茶,“来来来,沐总,这么晚,还下着雨,我也没什么能招待您,喝口水!” 沐钧年看了床上的女人,脸色无异,衣服换过了,倒是睡得安稳。 男子这才笑着解释:“这位小姐大概是淋了雨,加之先前差点撞车给吓得,晕过去了,不过医生说没事。” 沐钧年自始至终注意力都在尉双妍伸手,探手试了试她的体温,可能是他进来手很凉,显得她额头有些烫。 直起身,沐钧年的声音依旧不带温度,“有劳赵先生,我先带她走,另当答谢。” 赵维忙笑着摆手,倒也挡在了沐钧年的必经之路,“不用不用,瞧您说的,这都是举手之劳,我这次来,也是因为那项目的事儿,沐总应该知道的,这事上头急,我也急,但又急不来,你看我这不是为了表示诚意,随着您出差,直接赶过来了?” 沐钧年微微蹙了一下眉。 赵维才笑,“当然,我不是要您连夜谈的意思,那……明天咱们见一面?” 沐钧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尉双妍,又侧首看向唐尹芝。 唐尹芝主动上前两步,压低声音:“就是我刚刚给你看的文件,过了明天就板上钉钉了。” 此前,赵维想见沐钧年是绝对没可能的,沐钧年说不见就不见,没有任何余地。 但现在,他好歹照顾了尉双妍半个晚上。 见沐钧年没说话,赵维又笑起来,“沐总,外头雨也大,要么您再留会儿,不然这位小姐没醒,也不好带……” 话没说完,沐钧年已经弯腰将人抱了起来,淡淡的一句:“不必了。” 赵维喜上眉梢,既然沐钧年没有开口说明天不见,又要把人带走,这事算是有望了。 不过喜色又立刻收敛,赶忙送着出去,“好好,那沐总您慢走!” 出了门,唐尹芝留后了一步,本着正统的商场强调,“赵先生不用送了,明天等沐总通知您见面就可以。” 沐钧年已经抱着人转过弯,唐尹芝才看了赵维,娇艳的脸微抬,“我不仅帮你解决了难题,还赚了一大笔,赵先生可得好好记着!” 赵维已经笑得**色**,视线扫过她胸口的深沟,恨不得舔上去,“放心我的小美人~我能忘了你么?你要是这会儿就留下,我保准你一会儿欲仙欲死!” 在他的手伸过来之前,唐尹芝往后退了一步,“收敛点儿!这是走廊,有监控的。” 赵维呵呵一笑,做了个‘请’的姿势。 唐尹芝转身之际轻轻一句:“有空我会找你。” 赵维看着她离开,那身子摇曳的简直让人想到了她在床上的妖娆。 若不是亲自碰过,谁能想到看起来清纯漂亮,一本正经的秘书,浪起来能要人命? 唐尹芝下去时,沐钧年刚把尉双妍放在后座,而后他自己去了驾驶室。 言三适时的拦了她,“唐小姐,我送你。” 她倒也不说什么,点了一下头,转身上了言三那辆车。 …。 尉双妍在中途醒来的,身上没有不适,就是略微疲乏。 皱眉看了驾驶座上那张棱角锋利的脸,原来折腾来折腾去,还是在他这儿,抿唇不说话了。 沐钧年一路沉着脸,并不知道她醒了,直到车子停在酒店前,抱她下来时对上了那双干干净净的眼,乌黑得让他把刚才的烦躁忘了一大半。 抱着她回了房间,他脸色虽然不太好,但语调还算过得去,“下午吃饭了吗?” 她却没说话,默默的低着头。 沐钧年蹙起浓眉,走过去,刚伸手要碰到她的手臂,她却一下子就避开了。 这让男人脸色又冷了冷,索性转手把捏住她的脸抬了起来。 又一次撞进那双干净得没有半点瑕疵的眼,他才终究抿了抿唇,沉沉的开口:“问你话就好好回答,赌气也该有个头了,别考验我的耐性。” 她淡淡的看着他,“你从不在意我,我能跟你赌什么气?” 沐钧年抿了唇,死死的盯着她,忽然就觉得那双眼干净得令人烦心,她干脆比传言还来得可憎不是更好? 狠狠松开她的下巴,薄唇也冷冰冰的爆了一句:“是不在意你,我他妈脑子进水了为你去损失那几百万!” 说着话,他不知从哪扔过来的睡袍,直接砸在她身上,声线低沉暴戾:“把衣服给我换了,别再给我挂着一幅死了爹的丧脸,去洗澡,夜宵来之后最好给我吃得一口不剩!” 尉双妍以为她挺了解他了,刻薄、冷漠,不会有任何好脸色。 但他很少真正这样对他凶。 低头看了看身上不知哪来的睡衣,显然不是她的,她也就把砸在身上的睡衣捏在了手里,却迟迟没从床边站起来。 乏力是一方面,再者,她莫名其妙的觉得累,尤其面对他这样的凶狠。 正好,她听到自己手机有短讯进来,匆忙抓过来浏览。 看完了,好半晌她却一动不动,脑袋垂的很低,手机抓在手里,很紧。 房子已经被拆了,变成一片废墟,仅仅一天而已。 如果下午沐钧年能听她说哪怕两句,结果也许不会这样。 另一边,沐钧年在打电话叫夜宵,被那头“先生要点哪种口味?”给问住了,只好捂了话筒,看向床边的女人,“想吃什么?” 尉双妍好似没听到,自顾低着头。 沐钧年忍着耐性问了两遍,第三遍干脆挂了电话,走过去势必要问出个结果来。 “我在问你话,聋了?”他在她身旁停住,同时伸了手把她的脸抬起来。 一张巴掌大的脸从海藻搬的长发里抬起时,沐钧年却忽然怔在那儿,手上的力道也随之一松。 她在哭,无声无息,眼泪却一大颗一大颗的砸在他手背上,灼烧得令人难受。 她想躲开他捏着下巴的手,可是他不让,收紧了掌心,逼着她抬头,好让他能看清楚。 他是看清楚了,胸口像堵了一块棉花。 这女人以前像个捏出来的人偶,除了温柔和淡笑什么都没有,后来逐渐有了点脾气,偶尔露点情绪,但极少这样哭。 哭这么惨还忍着呼吸,几乎把逼得断气,这是第一次。 沐钧年忽然有些慌,他见过无数的女人,但没有谁敢在他面前摆脸色,敢当着他哭哭啼啼。 怔愣好一会儿,他似乎才反应过来,匆忙去帮她擦眼泪,只是不够熟练,擦得不如她眼泪落得快,越擦越大。 男人皱了眉,心疼和烦躁搅在一起,手上也用了些力道,沉着声命令她:“把眼泪给我收起来,别惹我心烦!” 好像眼泪是她能控制一样。 尉双妍忽然来了脾气,抬手打掉,胡乱抹着,却是抽噎得深一口前一口,像被人扼住喉咙。 听得沐钧年也呼吸不畅,眉心打了个结。 他将她的脸扳过来,固执的就是要给她擦眼泪,又恶狠狠的冲着她:“别哭了。” 尉双妍就那么看着凶神恶煞的男人,绷着脸,一双眼射着火星,她越是止不住。 沐钧年想哄,不会,干脆吼了她:“我说别哭了,……不准哭!听见没有?” 错乱的手沾得全是泪,他烦得放弃了,转手定着她的脸,狠狠吻下去,不管她抽噎得多厉害,封住她的唇。 时隔这么多天,再一次碰到这样的香软,又觉得不够,撬开她紧闭的贝齿长驱直入,一丝一毫都不许她躲。 沐钧年拥着她,拇指往她脸颊两边摩挲,总算安静了,几不可闻的叹息,浓眉微蹙,“你要气死我是不是?……哭得人心烦意乱。” 心烦,意乱,是两码事,但他就这么说了。 她被吻得连呼吸都快迷失了,早忘了哭,房间里也安静下来。 可他若即若离的吻又热烈起来。 “你放开我。”她躲了躲,因为虚软,声音很低。 他没松,带了几分威胁,“还哭吗?趁早说。” 她没吭声,心里也烦,不想搭理他。 沐钧年吼了她一通,现在又看她这么低眉柔弱,薄唇抿了两秒,最后看似恶狠狠的扔了一句:“再哭我把你扔到酒店门口喂狼!” 他吻了吻她咸涩的脸,“去洗脸,我给你叫夜宵,立刻。” ------题外话------ 明明心疼得很,非要吼人家‘不准哭!’要是我哭他个惊天动地!看他舍得喂色狼去不? t( 就爱网) 第15章 一定要吃饭,我会打电话检查 这大概是爸爸走之后,尉双妍哭得最痛快的一次,但是哭完了身体也没了力气,安安静静的靠在床边。 沐钧年最终是自己做主给她叫了一份夜宵,把她从床边抱到餐厅,看着她一口一口吃下去。 期间,他虽然看着她,但时而略微沉思。 等把她再抱回床上,才问:“洗个澡?” 尉双妍抿唇不语,倒是自己从床沿滑下来,拿着他刚刚扔过来的睡衣去了浴室。 沐钧年站在几步远处看了会儿,直到她关上门才转身走过去拿起桌上的那份文件。 简单浏览,很多数据已经了然于心,损失几百万的估计已经很保守了。 随手讲合同一扔,给言三打了电话。 “她到底是怎么到赵维手上的?”低低的嗓音带着惯有的淡漠,多了质疑,“明天上午十点之前最后有个结果。” 因为约见面就在十点左右。 言三在那边皱了一下眉,“这个项目,按说文件不是已经传达下去了?” 照平常的情况,的确是的,明天执行的文件,这会儿不可能还在沐钧年这儿。 可它这会儿就躺在他手边。 沐钧年没再多说,目光再次打在那份文件上,若有所思。 尉双妍洗完澡出来,他还站在窗口,指尖多了一支香烟,背对着,身影显得很沉重。 她没说话,无声无息的往窗边走。 但他还是从窗户倒影里见了她,侧身看了过去,顺手捻灭烟头,眼看她要直接**,伸手握了她手腕,“把头发吹干。” 她今晚是一句话不想跟他说了,手腕从他手里挣扎出来,继续坐在了床边。 沐钧年看了她一会儿,没有生气,过去拿了吹风机,跟他一样坐在床边,甚至好脾气的把她往身边挪了挪,然后给她吹头发。 房间里只剩吹头发的声音,‘嗡嗡’的不绝于耳,太吵了以至于不觉得吵,她干脆闭了眼。 吹风机关闭时,沐钧年没有立刻起身,一手揽了她,让她靠在怀里,好一会儿才低低的说了句:“你也知道我脾气不好,还非往枪口撞干什么?” 她依旧是不说话,但他开口时,她迷糊着的神经也醒了,只是懒得开口。 男人低眉看了看她,知道她没睡着,所以继续道:“在会所门口就让你上车等车为什么不听?” 说到这里,他把她从怀里挪出来,让她微微抬起头来,“不是去了机场,为什么会到别人家里去?” 她皱了一下眉。 在机场门口昏迷过去之后,她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就到了他这里,所以,依旧是沉默的。 沐钧年等了会儿,最红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好了,不问了,你睡觉,我还有点事。” 她听完也不吭声,转身往床头爬,没一会儿就转过身睡了。 沐钧年总算见识了她的脾气,倒是嘴角弯了弯,转身走到办公桌边办自己的事。 可一想她头一次这么个脾气,被惹到了一句话都不再跟他说,他才忽然转头看过去,结果就撞上了睡不着睁着眼直勾勾的样子。 忽而笑了,起身又走了过去,把她从被子里捞了出来,好脾气的对着她,“好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这么忽然跑过来找我?” 尉双妍静静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终究是摇了摇头,不想说了。 反正房子也被拆了,该发的脾气也发了,如果是公司既定项目,她也没理由给他添堵,但脾气一时半会儿是清不了了。 “不说?”沐钧年看着她,抬手拨了拨她的长发,“好吧,等什么时候想说了再说,我今晚不惹你了。” 即将从床边起身,他又回头看了看她,很认真的道:“我很不喜欢女人哭,别人我不管,你不准动不动就哭,我惹哭的不算,因为我能哄你,在外哭得再难看谁管你?” 听起来不悦而的话,音调很温和。 “你睡吧!”他抚了抚她的脸,顺手把床头的台灯调暗了才走。 虽然身在第一岛,但荣京的很多事务他依旧是要处理的,今晚又因为她耽搁了不少时间,总算可以安心下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沐钧年从工作中稍微放松,转头看过去,愣了一下。 她竟然还没睡。 “睡不着?”他微微蹙眉,看了一下时间,都快一点了,她看上去除了略微憔悴,没有半点困顿。 尉双妍不觉得时间过得很快,从记事开始,把能记得在那个老房子里的事都想了想,就这么过去了。 明知道她不会跟他说话,沐钧年只好抿了薄唇,转过身,在笔记本上依次把自己打开的文件关闭,关掉工作邮件,打开视频播放器。 一系列动作之后,他把笔记本抱到了她身边,“睡不着就看看电影,别这么干巴巴的熬着。” 他就差给她把电影都找出来放映好了。 但他着实不知道这女人喜欢什么样的风格。 她也没拒绝,靠在床头,一个人找了部电影,安安静静的看着。 看得并不十分投入,所以沐钧年出门时,她从屏幕里抬头看了一眼,又看了时间,接近凌晨两点。 都说衰老是女人最大的敌人,但失眠起来不是人为可控,她就那么盯着屏幕,再次等到他披着夜露回来。 沐钧年看到床头台灯依旧亮着,心理流过一抹异样,随即皱了一下眉,略微责备,声音却是温和的,“你今晚是不打算睡了,嗯?” 这个时间,第一岛的夜晚十分潮湿,他走近床边,大衣上一股寒意扑面而来。 尉双妍皱了一下眉,倒也依旧微仰脸看着他。 时间不长,沐钧年却第二次发觉她那双眼乌黑干净,几乎能让人忘记大半疲惫。 心头微动,未曾多想,随手扔了大衣,俯首吻上她角度正好的柔唇,在她避开之前一手已经握住她的脸。 电脑从她腿上翻到一旁,声音却缓缓流淌,暧昧的夹杂着电影男女主交缠的声音和微微**。 她顿时皱了眉。 沐钧年却笑起来,近距离看着她泛红的脸,“大晚上看这种东西好么?” 伸长手臂一把将笔记本合上,她总算开口说了一句:“太晚了,做这种事也不好。” 男人淡淡的笑,“我还没做什么,你知道我要做什么?” 绕来绕去,他手上的动作却是半点没有没停,气息在她耳边绕着,“那就做吧,不枉费你瞎想。” 好好在床上的电脑被他很不温柔的扔到了一旁。 也许是等他的时候就很累了,总之,她已经不知道她是在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不知道他有没有离开她的身体。 只是隐约记得,他没有做措施,也记得他似乎再一次试着问她到底什么事让她这么着急的赶过来? …。 再醒来时,屋子里还是一片昏暗,她一度以为还早,但一点都不困了。 起来看了时间,皱起眉,都已经中午了! 洗漱完走出去,刚拐过弯就听到了男人低低的嗓音,唐尹芝在一旁“嗯”了一句,抬头就看到了赤脚走出来的尉双妍。 微微一秒的停顿之后,唐尹芝笑着打招呼:“嫂子醒了?” 沐钧年眉梢轻轻挑起一下,转头看了她,在即将挪开视线时又皱了眉,也没说什么,返回去就把她大横抱起直接走到床边,给她套上鞋,问:“饿了么?” 尉双妍摇了摇头,看出了他有事要处理,都已经搬到酒店商议了,要是因为她,实在没必要。 唐尹芝已经在站在门口,看着亲自给尉双妍穿鞋的沐钧年,眼底神色变了变,最终被笑意覆盖,“二少,我给嫂子叫午餐吧?” 言下之意,时间快来不及了,他们不可能在这里用午餐。 沐钧年从床边直起身,把她的长发往一侧拨了拨,“我下午回来,有什么事门口就有人,吩咐一声就行。” 她点了一下头,可能睡太久了,反而疲惫。 沐钧年起身时,唐尹芝的视线更开阔,也更清楚了,能清晰的看到尉双妍宽松睡衣下略微的吻痕。 站在门口的笑着,却也微微紧了手里的文件,最后说了句:“二少,那我去吩咐餐厅了?” 沐钧年点了一下头,目光却看着床上的人,“想吃什么?” 尉双妍实在受不了被两个人盯着看,“你先走吧,我休息会儿再定。” 男人低眉看她,也就点了点头,没顾忌门口站了个人,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一下,“一定要吃,我会打电话检查。” 唐尹芝目光闪了闪,笑意微变,又干脆识趣的退了出去,一路到了门口,两个深呼吸才抬手把门拉开。 “备车吧。”她对着严三淡淡的一句。 言三往里看了一眼。 唐尹芝有些不耐烦,“听不懂吗?我让你备车去。” 言三总算收回了视线,态度算是恭敬,但也定定的一句:“唐秘书,我是二少的司机。” 潜台词,不是你的,所以你说话不好使。 唐尹芝被他这一句话噎得脸色白了白,硬生生忍下脾气,一步跨过他往电梯走去。 言三莫名看了一眼,也只是微挑眉,尽职的守在门口。( 就爱网) 第16章 吃饱方能坐怀不乱 沐钧年一边穿外套一边往外走时,尉双妍看了看他,依旧坐在床边,他回头时,她就只是低头看着脚上的拖鞋若有所思。 出了卧室,沐钧年对着言三吩咐:“你去备车,等我五分钟。” 言三点头。 沐钧年是亲自去了一趟厨房,给她要了一份午餐,然后才走出酒店上车。 唐尹芝已经安静的坐在车里,手边就是那份作废了的文件。 沐钧年一手紧了紧领带,一手伸出掌心。 她恭恭敬敬的把文件放在他手心里。 这大概是他沐钧年头一次处理这种事,同一份已经签署过的文件过第二遍眼。 要比第一遍仔细,但脸色自然好不到哪儿去。 半晌,他终于问了言三一句:“差不到半点异常?” 言三从后视镜看了一下,为难的摇头,“监控显示太太那会儿被搂着上车的,赵维的原话是太太淋过雨,下车后就晕过去了,他只好带她回家里。” 沐钧年还从未听过尉双妍身体弱到一场雨就要晕倒的。 但他只抿了薄唇,没有再问。 车子开出去好远,唐尹芝终究插了一句:“赵维也不过是一个跑腿的,这合同最后签到什么程度,也在他一张嘴,咱们也不妨舍近取远,给他点好处,从合同里得到最大受益。” 言三在前边听着他们谈话,等红灯时啧啧舌,“要说大势争斗时最可恨的就是这些捡漏的小喽喽,腰都不用弯,捏着一纸合同过来,张口就是多少回扣,否则死不让步,就一句‘上头压得紧’打发,你说可恨不可恨二少?” 沐钧年神色沉静如水,指尖的合同没再看。 唐尹芝当然不傻,她听得出言三话里的意思:给赵维好处,还不如直接在合同吃点亏,就这种小人,谁只道哪天跳出来再咬你一口? 她笑了笑,“那也不一定,我可以跟赵维谈谈,合同才是长远利益,以他这样的小喽喽身份,担心也得看他跳不跳得起来不是么?” 言三笑了笑,看起来态度友好,话里却一点没让步,“这可不好说,人往高处走,小喽喽都能蹦跶到这儿谈这么大的单子,谁知道他哪天走高?小人最可怕的就是不择手段踩死一片,往高处走。” 唐尹芝皱起眉,“言特助,你今天怎么回事,对我有意见可以直说。” “不敢。”言三淡淡的一句。 “行了。”沐钧年薄唇微动,转手将文件放下,一语定乾坤:“言三说得有理。” 唐尹芝猛的转头看了沐钧年,“就这么放弃合同最大收益,那可是几百万!” 沐钧年已经漫不经心的靠回椅背,一手撑了额头,“几百万也是公司损失,损不到你的月薪和奖金。” 这一句让唐尹芝皱了眉,抿了抿唇,终究一句:“你在怪我?” 沐钧年没看她,一双黑眸安静的阖上,“你的能力突出,这件事上下都是你在张罗。” 所以,他最终才会决定遵循言三的建议? 不待她说话,他又淡淡的一句:“睡得晚有些累,到了叫我。” 唐尹芝紧了紧手心,最后是吧话咽了回去,没好气的坐回座位。 赵维已经在包厢里等了一会儿,见到沐钧年等人,笑着迎了上去。 人既然来了,事情就已经成了八成,他当然笑得灿烂,也看到了唐尹芝全程不太好看的脸。 谈一个心里已有定数的合同,沐钧年不会浪费太多时间,确定一切没有问题就足够了,损失个几百万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 从酒店离开时,唐尹芝把两人送到门口,“你们先回吧,我就不同车了。” 来的时候就不算很愉快,所以沐钧年也没没说什么,迈着长腿上了车。 车上,言三见后座的人上了车又靠在了椅背上,看起来的确很疲惫。却听他忽然问:“她哪里惹你不高兴了?” 言三一时没明白,纳闷的看了看闭目养神的人。 沐钧年依旧闭着眼,双手闲适的交握,“你什么时候喜欢跟人吵了?” 原来说的是这个。 不过言三还真说不上个所以然,总不能说看她不顺眼,毕竟唐尹芝进入沐煌将近一年,贡献还挺大。 半晌,沐钧年又说了一句:“以后我交给唐秘书的事,你把第二道关。” 言三反应了一会儿,然后才点头,“明白。” 二少交给唐秘书的事,按说就是前后都由她一个人决定,只要得到他的批准就可,但现下的意思,就是让他暗地里做好监督了。 …。 唐尹芝返回了酒店,赵维已经笑呵呵的等在她的必经之路,她瞥了他一眼,把他伸过来的手一把拍掉,径直走到了电梯口。 赵维倒是好脾气,依旧笑着走过去,一同进了电梯。 “怕什么?又没人。”他一双手不安分的从她衣服底下探进去,笑得颇有意味,“事都成了,板着个脸可就不好看了!” 唐尹芝忍着心里的厌恶,推开他,脸色不见好,“有监控!” 赵维总算安分了些,但回到房间脑子里就只剩*了。 唐尹芝扔了包,一脸不耐烦的挥开了赵维,“你家里女人还真满足不了你啊?猴急什么?” “她哪能跟你比?”赵维笑着,仗着高大的身形将她从身后抱住。 唐尹芝拧着眉,“事还没说清楚呢!” 赵维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直笑,“你放心,他宁可签合同吃点亏也不给我意思意思,我还不能从以后执行的项目捞回来么?长远说来,咱还赚了,是不是?” “那是你。”唐尹芝依旧皱眉,“我的怎么算?” 原先说好给他意思意思,合同让沐煌占优势,但谁知道沐钧年竟然反其道而行?所以她等于是落空了。 赵维手上的力道一点不减,一张月球表面的脸就凑了过去,“别急呀,我的好处不都有你的份吗?咱先办正事。” 他一把剥了唐尹芝的外套,手就开始不安分往下探,一点没给她啰嗦的机会,顺势把她压到了床上。 被压进床褥,唐尹芝微微喘着,撑着赵维胸口,“说好了?” 赵维捏着她的下巴,“说好了,一会爷高兴了,身家性命都给你,嗯?” 唐尹芝咬了咬牙,谁让钱能使鬼推磨?她做一切都是为了钱,有了钱才能让人办事,为了钱,再恶心也得忍! 扯出一点无比勉强的笑,“好。”说罢,像以往一样转过身趴在床上。 赵维却皱了一下眉,一把将她翻了过来,“每次都那样多没劲儿?今天高兴,爷就想看你叫起来无比*的脸,事成了,明天就回荣京,正好多来几次!” 她放在身侧的手紧了紧,只好闭上眼,不至于恶心的吐出来。 “睁开眼睛!”赵维却一反常态,就是不遂她的愿。 唐尹芝恨不得一巴掌把这男人呼死过去,可她忍了,还得陪着笑。 赵维粗重**的忙活着,也不忘笑着讽刺她,“你就算再喜欢沐钧年,人家正眼都不看你,你不照样只能取悦我?爷虽然长得比沐钧年差了点,也不至于让你眼睛都睁不开吧?” 唐尹芝极度忍着喉咙里即将冲出来的**,只咬牙笑着,“哪能,赵先生仪表堂堂,也风流倜傥,等哪天攀高了别忘了我就好了!” 她只是觉得赵维一个穷酸的能走到这一步,就一定能走得更远,只好把注押在这种人身上,总比扳言三那样的人容易太多了。 事后,唐尹芝第一件事就是进去洗澡。 赵维在床上抽着烟,看着她匆匆走进去,笑了笑。 一支烟完毕,她还没出来,赵维起身随意批了一件睡衣,走到书桌一脚把一个小型摄像机拿了出来。 自己欣赏自己的火爆戏,感觉还真不一般,不过他对她的技术是一百个满意。 唐尹芝从浴室出来,听到了摄影机里传来的低吟,愣了一下,“你拿的什么?” 赵维不紧不慢的还给她看了。 一看到画面里自己浪到不行的腰身和声音,唐尹芝只觉得血都往脑袋上涌,伸手就抢,“赵维你个卑鄙小人!” 赵维笑着,“别急呀!”他缩手把东西收了起来,道:“你也知道我对家里那位不感兴趣,你呢至少三年五年都要跟着沐钧年出差,我不得备点料?” 说得轻巧,谁不知道这种东西能用来干什么? 唐尹芝顿时翻脸。 不过赵维好脾气,一直笑着,“放心,该给你的,我一分不少,只要你乖乖的,别想着哪天把我推出去,这东西就一文不值。” 说罢,他捏了唐尹芝的下巴,“唐秘书,你也知道我好歹是公职人员,咱们这关系公布出去不是好事,你说你一手做着自己的计划,拿我做跳板当工具,我好歹也得留一手,不能好处都让你占尽是不是?” 唐尹芝冷冷的盯着他,“你就不怕泄露出去,我孑然一身,不过一个小秘书,你的前途可就毁了。” 赵维又不是吓大的,笑呵呵的看她,“你要不是怕沐钧年,用得着这么牺牲色相搞这么多准备计划?所以,公布出去的话,你会死得比我快!” 他说的一点都没错。 唐尹芝死死捏着手心。 赵维摸了摸她的脸,“都说了,只要咱们一直合作愉快,什么事都没有。你这脸、这身段,够人玩几十年,放心,你我这关系永久有效!” “最好如此!”她说完转过身换衣服。 赵维果然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货色,怪她太轻视,落了这么个把柄,甩掉他太难了。 …。 沐钧年的车回到酒店,言三泊好车小跑着跟上。 在电梯里,沐钧年捏了捏眉间,“让庄祁那边加快速度,否则今天这样的事会接二连三。” 言三点头,经商就是如此,各方面人脉必须具备优势,否则别想走得长远,赵维敢来,就是因为身后是公家撑腰,而沐煌虽然强大,但也只是政府宏观下的一个单体。 到了楼层,沐钧年没有立刻回房间,而是在走廊尽头抽了会儿烟,眉峰轻轻蹙着。 言三在旁边站着,哪怕二少不说话,他都能感受到他的压力。 几百万的损失,大笔一挥签了合同,看起来很简单也很轻松,但这种事再发生几次,沐煌可受不住。 一支烟捻灭,沐钧年还是亲自给庄祁打了电话。 庄祁听了这件事,也皱着眉,“你怎么这么大意?就算不让步,就算他救了嫂子吧,随便打发点不完了?” 沐钧年倚在窗边,淡淡的开口:“尉双妍的事不过一个巧合,有没有她的事,合同的结局都不会变。” 好吧,庄祁想了一会儿,不反驳了。 “你速度是不是太慢了?”未几沐钧年微微蹙眉。 庄祁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当这是打游戏呢?没那么快,我已经快废寝忘食的努力了,总不能直接找个什么背景够硬的女孩娶了吧?” 沐钧年抿了抿唇,竟然笃沉的说了句:“主意不错,我替你挑人。” 庄祁傻了,“不是吧,二少,他特么就这么一说,可不走你的老路,本少要自由恋爱,自由婚姻!” “你觉得我和尉双妍不幸福?”沐钧年闲闲的问了一句。 庄祁哪有空想,“性福,性福,你们能不性福么?就你这身材看着也够了,但这跟我没什么关系……” “那就这么定了。”沐钧年自顾说完就挂了。 庄祁在电话那头急得不淡定了,“定什么?我擦!二少……喂?老子自己的女人自己找……” 气得庄祁差点没把手机给扔了,听过媒妁之言,没听过兄弟做主的啊! 沐钧年转过身,看了言三,“给你个任务。” 严三听完之后咽了咽唾沫,同情庄祁三秒钟,然后一本正经的开始罗列荣京至少两代是军政世家的小姐。 庄祁本来也是军区大院出来的,其实也没那么难找。 不过幸好,言三眼光不差,庄祁以后还要感谢言三给挑了个可心的女人,装腔作势的追着追着就陷进去拔不出来了。 推门进房间时,沐钧年脸上的神色缓和了不少,没有凝重,也没有明显的疲惫。 脱了外套,在外间环视了一周没看到她,整个房间静悄悄的,他以为她在睡觉。 但进了卧室,就看到了整个蹲坐在椅子上趴在电脑前的女人,很专注的看着屏幕,鼠标动了动。 沐钧年倚在门口看了她一会儿,她竟然一点都没察觉,时而皱皱眉,继续往下滑。 男人淡淡的弯起嘴角,缓步走了过去。 一眼看到屏幕上的东西,他就皱了一下眉,也还是将她团在怀里了。 他的气息猛然占据了所有神经,尉双妍吓得快速回头。 沐钧年几不可闻的笑意,顺手把网页关了,“知道自己在做亏心事,紧张了?” 她抿了抿唇,双腿从椅子上放了下去,不过脚落到地上之前,整个被他抱了起来,他自己坐进椅子里。 尉双妍也不挣扎,只看了看他,“我在这儿也没事可做……” 不过她看了半天,这两天机票非常紧张,根本订不上。 沐钧年抱她有点像抱小孩,因为相对于他的伟岸,她确实娇小,手臂一环,宽阔的肩膀就把她包围了。 下巴在她颈间歇着,“回去也没什么事,酒店那边让人请个假,既然来了就多陪几天,妈知道你跟我在一起,高兴都来不及。” 她没说话,低头扣了扣指甲。 很显然,她不太愿意。 沐钧年皱了皱眉,在她脸上亲了一下,“不愿意?” 她还真想点头,“反正我在这儿,也只会给你添麻烦。” 男人点了点头,“嗯”了一声,道:“知道就好,所以乖乖呆着,别再惹我生气了,嗯?” 抬手轻柔的将她长发捋到了另一侧,尽情想用她细白的脖颈,薄唇移到唇畔,才低低的问:“午餐都吃完了么?” 尉双妍点了一下头,纯属敷衍,但他没往深了计较。一手已经探进一摆,往上游走两秒,忽然顿住,低低的笑了。 对着他忽然的笑意,尉双妍红着脸躲了躲,要不是他探进来的动作,她根本就忘了自己里边没穿衣服。 耳边却是男人低笑:“专门这样等我的?” 她根本不搭理他,不客气的捂了身子,“你下去。” 沐钧年反而收了手臂,大言不惭:“**上脑,下不去了。” 他这么毫不转弯的一句,让她愣了愣,又好笑又生气,最后大着胆撇撇嘴,“你的脸呢?” 沐钧年一点也不生气她骂他不要脸,一下将她转了过来面对面坐在自己腿上,也不允许她低头。 忽然就想起了庄祁刚刚的话,冷不丁的问:“你老公身材怎么样?” 尉双妍看怪物一定盯了他一会儿,这人出去一趟中邪了么?就他现在这样,谁相信这是商场那个淡漠刻薄的沐钧年? 她不吭声,他作势一眯眼,“问你话呢。” 她要是回答这种问题,她就是脑子进水,所以一闭眼,“我累了。” 沐钧年淡笑着看她,一口咬在她脖颈上,立马让她打起了精神。 尉双妍气得瞪他,“你不是损失了几百万吗?”这哪像是损失了几百万的人,缠的要命。 男人却点头,“嗯,所以只能上你这儿寻开心。” 让她无话可说,“一定要回答?” “嗯。”他很认真的点头,“身材怎么样,脸怎么样,技术呢?一个一个认真答。” 尉双妍定定的看了他,见他非要听她说否则不放人的样子,只好轻飘飘的一句:“脸算上上承,至于身材和技术……我只好得有个比较对象吧,等我见过别人的再说吧。” 答案是不错的,沐钧年却眯起眼笑,笑着笑着就邪恶的盯着她,“还想看谁的,要不要我帮你实现,嗯?” “那还是算了……啊!”她被猛然抱起来直接扔到床上。 反正她知道最后的结局就这么一个,逞了一时口舌之快也算没吃亏了。 …。 接近晚餐时间,她还瘫在床上,对上男人似笑非笑的眼,瞪了一眼,转身继续躺着。 沐钧年稍微用力就把她转了过来,“打算给庄祁介绍个女孩,有空你给传授经验,看看女孩都喜欢什么,让他尽早把事成了。” 什么意思? 她皱了一下眉,“相亲?联姻?” “差不多。”他毫无隐瞒。 尉双妍听完安静的看了他一会儿,问:“钧年,你是不是……真的打算取代傅家?” 沐钧年微挑眉,淡淡的语调,“谁告诉你的?” “庄祁是什么身份?他取得女孩必定对他有帮助的,最后都是为你所用,傅家背后有军政势力,一想就明白了。”她依旧直直的看着他。 男人弯了弯唇角,“我要不要夸你聪明?” “那就是了?”她问。 沐钧年却摇头,“傅氏和沐煌没太大交集,没必要取代,但沐煌的商业价值最终是要超过他的。” 他抚了抚她的脸,“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放心吧,你和姐妹该怎么好还怎么好。” “饿不饿?”他亲了亲她滑腻腻的脸。 她皮肤好,一张巴掌大的脸纤尘不染,触感极好,沐钧年已经不知道这个动作是什么时候上瘾的了。 尉双妍摇了摇头。 沐钧年也不再说话,安静的陪着她躺了会儿,起床时竟然又问她“饿不饿?” 弄得她哭笑不得,转而才问他,“你饿了?” 男人挑眉,“我还以为我要问第三遍你才会发现。” 呃,她无奈的看了看闲适的样子,也没饿到哪里去,平时他不吃饭的时间多了,偶尔才会用夜宵补一补。 准备起身时,她忽然拉了他的手臂,“我问你个问题,你会生气吗?” 沐钧年坐在床边,淡笑,“问了才知道。” 她还是问了。 “我直说,不是很喜欢唐秘书,也看得出,你除了欣赏她的能力,也没什么迷恋吧?为什么……” “为什么要继续用她?”沐钧年替她问了。 她点了点头。 沐钧年想了一会儿,把她的一手拿过去把玩着,好一会儿才答:“如果你知道一个东西对你有威胁,是放任她出去,不知何时跳出来捅你一刀,还是把她放在眼皮子底下放心?” 她愣了愣。 “她一个女人,就算再有能力,大到让你忌惮她有威胁?” 沐钧年拨了拨她的长发,“不是忌惮,物尽其用,时见到了自会做其他安排。” 说完,他定定的看着她,嘴角的笑意逐渐深了,“吃醋?” 尉双妍抬头,“没。” 算不上吃醋,因为她知道他喜欢一个女孩是什么样。 “想吃什么?”她顺势问,下了床,一只手还被他握着。 沐钧年也跟着起身,顺势拥着她往外走,淡淡的一句:“这是世界无解的难题……去餐厅吃?” 正好她累得很。 关于老房子被拆的事,尉双妍一整个晚上都没跟他提,是觉得没有必要了。 用过晚餐回房间时,在走廊遇到了回来的唐尹芝。 她好像没看到两人,直直的走了过去,直到进了电梯,抬头才看到走到电梯口的两个人。 尉双妍笑了笑,“唐小姐。” 唐尹芝勉强的笑了笑,打了个招呼。 沐钧年略微点了个头,回到房间,尉双妍才看了他,“你不觉得她情绪不对么?” 男人淡笑,“我像很闲的?要关心手底下千千万万员工情绪好不好?”双手握了她的肩,“今晚早点睡,很久没好好睡一觉。” 不过,说要好好睡的人**之后莫名的看着她。 在她不明所以时,才听他低低的问:“首饰没到?” 原来是在看这个,她顺势躺到床头,“放家里了,我不太喜欢戴。” 抬头见了男人定定的看着她,目光里带了略微的不悦,她才摆摆手,“我不是说不喜欢你送的东西,是不喜欢戴首饰。” 沐钧年似是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把她揽到怀里,“都说我油盐不进,你这个女人才是,钱不要,车不要,首饰不戴,讨好你怎么这么难?” 讨好? 她抿了抿唇,抬头看了他,好一会儿才开口:“为什么讨好我?你堂堂沐煌总裁,不觉得心理过不去?” 沐钧年随手把台灯的灯调到最暗,而后拥着她悠悠的道:“惹人生气了就该讨好讨好她,学着点,嗯?” 她笑了笑,“我要是惹到你了,讨好管用?给你送什么,钱你又不缺,人……你也不缺,我只会做菜,做一桌子你喜欢吃的,能行么?” 沐钧年已经闭上眼,下巴在她头顶蹭了蹭,不紧不慢,“哪只眼睛看见我不缺人的,嗯?” 尉双妍大概是中午睡太多了,根本不困,一手玩弄他修长的手指,昏暗的视线里看了看他,“那说好了,以后我要是真的让你生气,我要是服软,你不能跟我计较。” 好半天没听见他说话,她都以为他睡着了。 却终于听他低低的一句:“看你犯的什么错,比如给我戴一顶绿帽子。” “那你可能会弄死我。”她识趣的加了一句。 沐钧年本来睡意袭来,听到她这么说才笑了笑,“知道就好。” 她在想,她这么爱他,怎么会出轨,给他戴绿帽子?这人真能想。 见他安安静静的脸,她却怎么也睡不着,抬手扣了扣他胡子略微扎手的下巴,“要真有这种事,也肯定是你,不会是我。” 她的手很软,很舒服,但沐钧年被她玩得反而清醒了,也听到了她的话。 一手捉了她,继续跟她说话,和催眠一个效果。 “是么?”他没什么意味的问话,而后闭着眼很自然的亲了亲她侧脸,“说说,当初小姑娘年纪轻轻,怎么就想不通喜欢我呢,嗯?” 尉双妍被他的话逗得笑了笑,“要是再来一次,我肯定不喜欢你,宁愿喜欢言三,反正跟他在一起也肯定能天天见你,像那些花痴一样看看就够了,挺划算。” 沐钧年依旧淡淡的笑着,只是放在她腰上的手不客气的掐了一把,“精神出轨也不行!” 她笑着,仰头看了他一会儿,终于安安静静闭上眼。 …。 尉双妍也不知道沐钧年想让她陪到什么时候,她也没算日子,但的确呆了好多天。 每天醒来,他基本都不在床上,不是出去了,就是在外间跟人谈事情。 但每天中午他必定监督她吃饭,有时候还会中途回来跟她睡个午觉,当然,他只负责把她弄到床上,累得睡过去,他继续出去工作。 有时候晚上应酬会很晚,他也会精明的回来一趟,把她吃干抹净再神清气爽的去应酬,美其名曰“应酬前吃饱了,才能无论合作人塞什么漂亮女孩都坐怀不乱。” 那天,沐钧年照例从早上出去,中午打过电话,不过晚上应酬之前实在抽不开身没回来。 她只是笑着“不回来才好,我出去转转。”不走远,只是在周围逛一逛。 没想到出去时又遇到了也从酒店离开的唐尹芝。 “嫂子。”唐尹芝先打了招呼,看起来有事,走得比较急。 她笑了笑,并不多问,也不多说。 唐尹芝说了句“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以为沐钧年有应酬,唐尹芝当然是去那儿的,但其实唐尹芝却是去见傅天元。 傅天元没想到会碰上她,原本儒雅温和的脸色冷了冷,“唐小姐有事?” 唐尹芝笑了,“真是够官方的称呼。” “如果没事……” “旧情人相见,连喝一杯都不敢?”唐尹芝打断了他,“还是娇妻等急了,让你连夜赶回去?杜小姐看来不是那么饥渴的人。” 说话实在不好听,但站在会所门口,傅天元没有跟她纠缠,转身往车上走。 唐尹芝几步过去拦了他,拦不住干脆先他一步钻到了车里。 傅天元很少发脾气,尤其,他们至少真心在一起过 最终坐进车里,没有看她,只问:“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不干什么。”唐尹芝笑着,说着,手却不安分的往他身上攀。 傅天元眉目很冷,“把手拿下去。” “怕什么?”她笑着,“我又不会吃人,要吃也是你吃我……怕把持不住啊?”说话间凑近了他,媚惑缭绕。 傅天元却不为所动,反而拧了眉,“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女孩子。” 唐尹芝忽然冷笑,“我感谢你,让我有机会变成熟,总有一天,你会发现我比任何女孩都好,比你那个妻子聪明,比她能干,比她……” 话音拖着,她的手已经往下走,充满他不喜欢的妩媚,“杜钰那个大小姐那么矜持,能满足你么?” 傅天元终归是忍无可忍的将她的手打掉,“你跟那些卖弄的女孩有什么区别?” 没想到唐尹芝笑着,“对啊,没区别,我就是那种女孩。”她凑过去,盯着他,“你可以再讨厌我一些,这样我下手起来心里会更舒服!” 傅天元毫不怜惜的一推,她就被摔到了车门角落,拉开了距离。 她却依旧笑着,满不在意的理了理头发,问:“不想知道沐钧年在干什么吗?” 傅天元先是顿了一下,然后转头看她,皱起眉,“你已经不是小学生,作为商业人士,保密是起码的职业道德,否则总有一天你会害死自己。” “哈,我还没说,你就知道我透露商业秘密了,真没意思。”唐尹芝扯了扯嘴角,“你倒是大度,真不怕沐钧年踩死你?谁都知道他狠。” “他能踩死是他本事,我认。”傅天元很平静,“倒是你,不要打这种坐山观虎斗、伸手捡漏从中受益的主意。” 她只是笑了笑,果然都是精明人。 “那这么说,我要是利用沐钧年踩你,你还就受着了?” 傅天元没说话,视线也从她脸上挪开了,显然没把她的话当回事。 唐尹芝笑了笑,理了理衣服,下车之前很轻的在男人脸上亲了一下,然后不等对方反应,潇洒下车,“这是我最后一次单独见你。” 傅天元拿了一张纸巾,看着女人慢慢走远。 离开会所,唐尹芝步行绕过后方古色古香的小胡同往对面宽阔马路而去。 刚经过一片昏暗,忽然被一双手抓住用力拽向狭窄的胡同口。 “唔!”唐尹芝本能的惊叫,却被一双手捂住嘴,耳边是男人低低的声音:“别喊!” 过了两秒才把她放开,唐尹芝立刻皱了眉,“你来这儿干什么?” 薛北穿得整齐,一身黑,淡淡的笑着,“给你惊喜咯!” 她剜了一眼,一脸不耐烦,“我还有事,没空跟你耗。” 手臂却被他捏住,“不刚见完旧情人,还能有什么事?” “你跟踪我?”唐尹芝拧起眉。 薛北倒也坦然,“我就专长这个,你又不是不知道,否则还用帮你跟着尉双妍。” “小点声!”唐尹芝不让他说出来。 薛北不以为然,“放心吧,没人,尉双妍不就在第一岛,跟你住对面?所以我也过来了,高兴吗?” 高兴个屁!唐尹芝看了看胡同外。 一转头,发觉男人伸手朝她探来,腰上的手也收紧。 “你干什么?”她拧了眉。 “你。”薛北只是依旧淡笑着。 就接了一个字,却让唐尹芝怒火中烧,“你松开!疯了吗,这儿随时有人来……” 可薛北是警员出身,力气自然比她大,手一紧,“乖!别装什么贞洁烈女,又不是没睡过。” 唐尹芝气得扬起手里的包打在他身上,“你他妈给我放开!” 薛北只是淡笑,“就喜欢你这脾气,不过……叫小点声!” 夜里到处是霓虹,但胡同里人烟稀少,午间会来参观的人早已走光了,连个路灯都没有。 薛北站在她身后,把她抵在狭小的胡同里,一张英俊的脸从身后凑到她耳边,“你不是喜欢这样么?”语毕毫不客气的发力。 唐尹芝咬着牙,只能用手里的包挡着不至于一张脸呼到粗糙的墙面。 她已经在心里把这些男人都骂了一遍,只是这咒骂慢慢被男人的疯狂驱走。 幽暗狭小的地方,隐约的声音并不会引起注意。 薛北提出送她回去。 唐尹芝低头整理衣服,根本不搭理他往外走,冷声吐了句:“滚。” 薛北足够好脾气,整理好腰带慢步跟着,淡淡的开口:“都知道我是你男友,哪有你这么对待男朋友的?” 所以,回到唐尹芝的酒店,薛北一条手臂揽着她的腰。 言三和沐钧年刚进电梯,只好等了两秒。 “沐总。”唐尹芝卸去了脾气,很柔和的打了招呼,薛北也跟着笑了笑。 这么看起来,两个人就是恩爱的情侣。 言三笑了笑,“薛先生挺称职,过来看望唐秘书?” 薛北还是那样的笑,“她说沐总夫人都过来探望丈夫,羡慕得紧,只好过来了!没办法,女人得宠着,怕她跑了!” ------题外话------ 断网啊断网,我含泪用自己的4g流量传的,对乃们是真爱!~( 就爱网) 第17章 我要在走出机场的第一眼看见你 回到酒店房间,唐尹芝多一秒钟都不想跟薛北黏在一起,扔了包倒了杯水站在窗口,“你打算呆多久?” 薛北一脸的好脾气,“既然来了,自然多呆一久,尉双妍什么时候走,我就什么时候走。” 唐尹芝皱着眉瞥了他一眼。 薛北迈着长腿缓缓走了过去,“说实在话,你一个女孩子没必要这么拼命,就你这姿色,随手挑个老实人嫁了,过得多好?” 说着话,薛北抬手撩开她的长发,弹了一下她的肩带,“用得着这么辗转伺候形形色色的男人?” 一听这话,唐尹芝拧了眉,重重的把水杯放到了桌上。 “你也看到了,沐钧年夫妻的感情比你想的坚固,荣京那边拆了尉双妍养父的房子,两人反而黏在一起了,可见没那么好拆散,挺浪费时间。傅氏也足够强大,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灭,小心借枪打鸟,把自己毙了。”薛北依旧淡笑。 她依旧拧眉,盯着他,“该不会是尉双妍收买你了?” “我是那么两面三刀的人?”薛北挑眉,“跟我就不用装了,你被多少男人上过我很清楚,倒不是嫌你脏,是真心疼。我呢,当然也知道只是一堆男人中的一个,解决完尉双妍就没我什么事了,不过,我事先明确告诉你,薛家再小,我也不可能任你摆布,所以,我这儿的心思,你可以稍微收一收,或者干脆你停手,我说不定真的会收了你,过个普普通通的夫妻生活。” 唐尹芝扯了扯嘴角,“说完了?” 薛北摊摊手。 她瞪了一眼转身就进了浴室。 薛北独自在外边站了好一会儿,食指弹了弹桌面,终于戴上帽子转身出了房间。 关门时看了一眼对面的房间。 房门紧闭,不过也知道沐钧年夫妻在里边,勾了勾嘴角,沐夫人随手指派的婚姻,看起来还挺和谐! 其实尉双妍还没回来。 沐钧年进门第一件事就是给她打电话,起先是没打通,设置了自动重拨,直到他醒了一杯红酒,电话终于通了。 她那边有些吵,竟然被第一岛夜市吸引了,还兴奋的叫他过去。 沐钧年有些无奈,嘴角又隐隐的笑意,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等我几分钟,这就过去接你。” 岛上的夜市非常热闹,作为厨师,尉双妍感兴趣的是小吃。 偌大的地方,她小转了一圈,尝到了不少非常心仪的味道,足够让她喜欢上这个岛屿。 薛北一席黑衣,夹在拥挤的人群里显得寸步难行,目光却一直在那个女人身上,几乎她吃了什么,说了什么,他都一清二楚。 于是他跟着她的轨迹,吃她尝过的味道,每一个他几乎都会由衷的点一下头。 女人对吃的讲究,也是一种极其吸引人的品味,这是薛北的唯一感觉。 又一个小吃解决,抬头看到女人在接电话,说了两句挂断,开始淡笑着指挥摊主用料,一派怡然娴熟,又让人觉得柔和谦虚。 “可以了!”尉双妍大概是呆这儿久了,情绪活跃许多,“再烤就过火候了!” 摊主笑呵呵的看着她,“姑娘懂得挺多啊!” 她只是笑,抬手很自然的把长发别到耳后,露出白皙细乳的脖颈。 薛北定定的站在几步远处看着,一直看她这么小好像成了一个习惯,目光在白皙的脖颈挺了会儿。 看着她一边探过身子去接自己的东西。 可惜头发太长,发尖扫过烤炉,眼看着就要被烧着了。 薛北下意识的皱了一下眉,也是这会儿才发现,他一直在跟着她淡笑,不是对着唐尹芝那种漫不走心的笑。 “喔!”尉双妍发觉头发要被烧,顿时跳起来,一手去撩头发,手里的小吃也舍不得放。 摊主看她跳脚的样子好笑。 而在她忙不过来时,长发被人顺手顺到了身后,手法略僵,但很精准,捋得干干净净。 尉双妍顾着低眉看小吃,也反射的一句:“谢谢!” 待她要抬头看人时,身边已经空了。 薛北穿过拥挤的拥挤往另一头走,不急不缓。 但他走了没一会儿,身后就是她的声音,“等等!” 皱了一下眉,他加快了步伐,后边的人干脆小跑着追上去,一把抓了他的手腕,“先生!” 薛北低眉,皱起的眉头还没来得及松开,盯着她捏着他的白皙手指。 尉双妍猛的反应过来,赶紧松开自己微油腻的手,“不好意思!”紧接递上了东西,“是你掉的吧?” 看着她手心里握着的一小串珠子,薛北没否认。 尉双妍看他带着帽子,身形高大,但低着头,玩心起了,忽然蹲低身子看他的脸。 原本也没什么目的,不过她这一蹲,直直的对上薛北一双垂下的视线,膝盖就僵在那儿了。 脑子里迅速想起了唐尹芝把他介绍给他们的场景,她张了张嘴,一脸尴尬。 好歹她是沐太太,在别人眼里至少是优雅矜持的,出现在夜市就算了,竟然还忽然做出这样的动作,她怎么收场? 薛北依旧低眉,看着她保持屈膝、手里抓着小吃、歪着脑袋看着他的样子,终于没忍住轻咳,眼睛里染了淡淡的笑意,“半蹲着不累么?” 她醒悟的立即站了起来,又把手里的小吃往后挪了挪,觉得不妥,反而往前递,淡笑着,“薛先生是吧?真巧,……要不要尝尝?还挺不错的。” 薛北低眉扫过她递来的东西,视线大多在她白皙而微油腻的指尖,略微的笑,摇头。 平时高贵优雅的豪门太太忽然足够接地气,这让人觉得很可爱,他这么想的。 “不用,谢谢。”薛北礼貌的回绝,问:“一个人?” 其实他最清楚她的行程,也就这么一问罢了。 尉双妍淡笑,“钧年马上就过来……你来看唐秘书么?” 薛北点头。 “那正好,可以一起回,唐秘书住钧年房间对面。”她已经把小吃收起来,总不能当着认识的人面前吃。 薛北只说有事,在沐钧年下车时跟她道了别。 沐钧年看着人潮拥挤的也是就头疼,硬着头皮往她身边走。 看着她油腻腻的手却笑了,“多大的人了,跟个孩子似的!”说罢随手抽了帕子替他擦手。 她也任由他擦手,看了看他的神色就知道他想赶紧离开这儿,所以没有不识趣的提议他也尝尝。 因为身上有夜市的味道,她只好把窗户开到最大。 转头听他沉声问:“喜欢这儿?” 尉双妍也没怎么想,点头:“是挺喜欢的,气候虽然常年潮湿,但总比干燥好,小吃也有特色,人文也还不错!” 沐钧年淡笑,也道:“喜欢就带你常过来,不过外出得带人,岛上不如荣京安全。” 她只是象征性的点头,再说吧。 “对了,我遇到薛北了。”她转头随口提了一句。 沐钧年却皱了一下眉,“夜市?” 她点头。 一个刚跟他在酒店相遇的薛北,竟然还能比他快的到也是遇到她,够巧么? 尉双妍见他微蹙眉不说话,“怎么了?” 沐钧年才摇了摇头,并没说什么。 …。 再见到薛北是沐煌公司的小型晚宴,允许带家属,好像他是唐尹芝男友的事已经众所周知。 外人看来薛北是很低调的,话也不多,但总是淡淡的笑着。 几个人很自然的坐到一桌上,因着此前在夜市的尴尬,尉双妍冲他略微笑了笑,大多时候听别人说话。 期间,唐尹芝说起:“嫂子不是这两天也要回去了么,正好,薛北也走,有个照应,沐总不会介意吧?” 沐钧年看了看薛北,不置可否,只往她碗里布菜。 未几,尉双妍只好问:“薛先生工作很轻松?” 毕竟这个时间能请到这么多天的假期很不容易。 薛北笑了笑,倒也直白,“人脉问题。” 他父亲是军事家庭,母亲家跟着政治沾边,他自己又是国防校出来的,这不是问题。 所以,唐尹芝能找到一个家室如此的男友,虽然薛北多少可能有些公子脾气,历任女友也不少,但谁都觉得唐尹芝很走运。 作为沐煌总裁和首席秘书,沐钧年和唐尹芝偶尔要被敬酒,也会到其他桌走动。 尉双妍看了看剩下的几个人,对着薛北笑了笑,能聊的话题也没了。 幸好,逝者上第二波菜,不显得很冷场。 “这个放那边吧。”薛北举手投足还是有些绅士气息的。 他想的是夜市里她喜欢的东西,职业习惯,他对她的口味喜好竟然潜移默化了如指掌,随口也就让逝者把东西放到了她面前。 语毕,薛北才看了她一眼。 尉双妍并没察觉异常,帮着侍者放东西。 薛北收回视线,一切如常。 沐钧年的目光穿过人群,偶尔往她的方向看,能明显看出她不太喜欢今晚的场面。 没事可做,敬来敬去,小两杯酒就下去了,她酒量实在不怎么样,薛北看出来了,还好心挡了两次。 “谢谢!”尉双妍朝他示意,薛北只是弯了弯嘴角。 沐钧年回来时,她就满脸通红了,只好把她带走。 一手揽着她,进了电梯,有些好笑的看她,“高了?” 她摇了摇头,“就是有点烧。” 距离上次喝醉也快小半年了,那时候沐钧年生气,但想回去还挺有意思。 回到房间,她就往床上倒,一手抓了他的胳膊。 沐钧年也由着她,弯腰跪在床边,听她问:“我这两天走,你不会下半年才能回来吧?” 男人伸手替她脱了大衣,而后淡淡的笑,“还没走就舍不得了?” 她没点头,只是抿了抿唇,“转眼结婚都一年多了。”说罢,她往前凑了凑,“你看到大哥家的儿子了么?长得很俊俏。” 沐钧年点了一下头,知道她为什么提到孩子,沉默片刻,低低的一句:“顺其自然。” 至少不是现在还没打算,所以尉双妍略微笑了笑,“我知道。” 沐钧年俯首在她脸颊亲了亲,“你给孩子取名什么来着?” “沐钦!”尉双妍笑着,“好听吧?” 男人转身放了衣服,也不打商量,直接把她从床上抱了起来,直接往浴室走,关上门才吝啬的点了一下头,“还行。” 她撇撇嘴,倚在浴缸里,吵闹之后这么泡个澡很舒服,缓缓闭上眼。 感觉他的气息靠近时,低低的嗓音已经在耳边响起,“喜欢小孩?” 尉双妍没睁眼,点了一下头,没有太过强烈,但又很肯定,不至于让他多想。 侧脸被他摩挲两下,又亲了亲,厚实掌心顺势望她胸前游走,莫名的一句:“知道了。” 原本只是单纯洗个澡,最后从浴室纠缠到床上。 睡前她在想,好像最近很多次很多次两个人都没有做安全措施,而距离上次他生气之后,她也没吃过药。 …。 回荣京那天,沐钧年特意抽了一整个早上,陪她用早餐,送她去机场,一直陪着直到她登机。 薛北却是一个人,全程看着两人秀恩爱倒也泰然。 两人的机票是唐尹芝订的,紧挨着,反倒让尉双妍不太自在了,只好靠着椅背闭目养神,这一养就睡了过去。 从第一岛到荣京,中午登机,加上中转,到达时已经是傍晚。 降落的略微失重让她醒了过来,然后听薛北在她头顶幽幽的说话:“肩膀挺麻的。” 她蓦地醒神,也坐直了身体,对上薛北扭着膀子淡笑,“昨晚没睡啊?” 原本只是打破尴尬的问句,尉双妍听完却耳根微红,昨晚的时间都干什么了她当然说不出来。 薛北自己问完也略微蹙了一下眉,不再多说。 出了机场,薛北手底下的人开了一辆悍马候着了。 “有人接?”薛北回头问了她。 尉双妍想了想,没摇头也没点头,只说:“可能要一会儿才到。” 明知道她说的不是实话,薛北也只是淡笑,不戳穿,然后打过招呼先一步离开。 看着悍马离开视线,尉双妍才松了口气,缓步往外走,先坐机场大巴,然后乘地铁回家。 刚开机,沐钧年电话就过来了。 “到了?” “刚到。”她浅笑:“你卡着时间呢?” 那边的男人轻轻咳了两声,似乎是笑了笑,“到了就好,记得我嘱咐的事。” 她在座位上坐下,淡笑,“庄祁的事么?” 不知道言三给找了哪家千金,不长的时间,居然真的办妥了。 一个电话时间不长也不短,她淡笑着讲电话,并没有注意到机场大巴后方不远处跟着的悍马。 直到她下了大巴往地铁走,悍马才在两百米开外的路口停住。 驾驶位上的男子看了看薛北,见他一直盯着一个方向,但除了人流,什么都没有。 不明所以,“少校?走么?” 薛北放下横搭在车窗的手臂,点了一下头,靠回椅背,淡淡的一句:“走吧。” 第一岛酒店房间。 言三看二少挂了电话,笑着打趣:“太太刚走,您这就病倒了,莫不是就传闻的相思病?” 沐钧年扫了他一眼,倒不生气,只扬手把降温的毛巾扔了过去。 言三笑着接住了。 “庄祁怎么说的?”沐钧年酸痛的眼皮,问。 言三这才略微严肃,“跟我了解的差不多,薛家也没多强的背景,但相对于小喽喽还是很有存在感,至于薛北,的确凭借实力进入军校,不过私人做派一直比较乱,虽然不算影响工作,但的确不是什么正经人,不足为惧。” 沐钧年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鼻尖,“留个心眼总是没错的。” “明白。” …。 尉双妍见了言三给庄祁物色的女孩,是庄祁带着来酒店用餐,她亲自推荐菜色,一样一样亲自做再送上去。 原本沐钧年说让她帮着庄祁。 但在她看来,庄祁根本不需要帮忙,那架势显然是势在必得,又体贴绅士恰到好处,不至于把人吓跑。 巧的是,薛北竟然也来了。 她往回走时正好遇上,愣了愣。 薛北冲她淡笑,身后跟了几个人,看起来是做东来了。 “不认识了?”见她略微的愣,薛北倒是一点都不生,甚至希望她能全程推荐。 于是,忙完庄祁那一桌,她就开始忙薛北这一桌。 包厢里,有人看着尉双妍拿着菜单走之后好奇的直皱眉,“这的确是沐钧年的老婆?” 薛北略微动了眉毛,没说话。 “别说,裹了一身高级厨师服,那身材还真……啧啧!”有人舞动眉毛。 也有人问他:“你们很熟?” 薛北一概不答,直到尉双妍来上菜,他才半开玩笑,“要不要偷个懒坐坐?” 她笑了笑,“马上下班了,这个时候被扣奖金多划不来。” “沐太太还能缺钱么?”有人笑着打趣。 尉双妍笑了笑,“这和缺不缺钱没关系,主要是态度。” 薛北当然不会强留她,临走低声:“慢点。” 转过头,包厢里的人笑意盎然的看薛北,“有猫腻啊!” 薛北依旧是一概的不理会,颔首看了看满桌子菜色,“吃不吃?不吃的自动退,门在那儿。” 众人哄笑着,倒也都配合的拿起筷子,原本是想做样子夸赞一番厨艺,哪知道吃过第一口,一众人都微微瞠目。 薛北看了看他们,只是一笑,继续吃自己的。 “牛啊,一个豪门太太要这么好的手艺干什么?” “谁知道人家不是就因为这门手艺才能嫁进沐家?没听过沐家男人天生不会下厨么?娶一个这样的正好。” ……众人断断续续的聊着。 尉双妍出去时,庄祁和那女孩气氛正好,她也就没去打搅。 在后厨换完衣服,她准备下班,并没想跟薛北打招呼。 可她刚出门,薛北竟然在门口,叼着烟倚在悍马上,略微低头好像在打电话,她皱了一下眉,本能的就想转个方向。 哪知道薛北余光见了她,毫不犹豫的把电话挂了,“沐太太。” 尉双妍只好挺了下来。 薛北顺手灭了烟,缓步走过去,还是那样的笑,“我怎么觉得你在躲我呢?” 她一愣,事实被说出来,加之关系不熟,未免太尴尬。 但薛北平时就是这性子,随性的公子脾气,见她这样才笑,“开玩笑的,我找你是有事。” 他说单位有人要过生日,想到她这儿来,不知道有没有什么规矩,有没有优惠? 薛北根本不可能缺钱,不过她也只是顺势答话。 “听闻傅大少爷婚礼就是你主厨,我同事生日,能请动你么?”薛北半开玩笑。 尉双妍总不能说拒绝,只道:“有钱能使鬼推磨,我提成很高的。” “是么?”薛北似乎想到了什么,片刻,道:“那以后朋友、同事需要这种场合都定你了,看在钱的份上,不会拒绝吧?” 她张了张嘴,心里有些莫名,也有些懊恼。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总觉得薛北是不是就是能出现在她身边? 尤其这次之后,他真的几乎隔断时间就会有同事或者朋友过来办宴,最初的尴尬和陌生也逐渐散了。 …。 接到沐钧年电话说他要回来一趟已经是两个月之后,她正在参加苏靖林生日会。 会所太热闹,她是在卫生间接的电话。 “想要什么礼物么?”沐钧年一如既往好听的声音,听起来心情很不错。 她笑,“你能回来就好了!” 男人在那头低笑,舌尖略微抵着唇角,看了看周围安静,恶劣的问了句:“想了?” 尉双妍差点就“嗯”了,但猛然反应过来,他问的不是‘想我了?’,竟然省了一个字,意思十万八千里。 不听她说话,沐钧年才笑,“明天下午到,来接我。” 她想了想,“不行,我下午有事抽不开身。” 男人微皱眉,板了脸,强调:“必须!我要在走出机场的第一眼看见你。” 尉双妍才戳着马桶盖笑,“好吧,那我勉为其难,只好放弃奖金了!” “扔钱罐子里溺死你算了!”沐钧年低低的嗓音,嘴角却是略微的弧度。 “你不舍得!”她学着他的调子,顺手打开门往外看了看。 卫生间里没人,她就多讲了会儿。 走出来时,才见有女孩窃窃私语,她低了低眉,对号入座的以为是在说她,只想赶紧离开。 可刚出了卫生间的门,猛然停住脚步。 就在门口,略微昏暗的走廊,距离男士卫生间只差两步,以男女纠缠在一起,女孩热烈而主动,男的也不拒绝。 尉双妍捏了捏手机,看着薛北的侧脸,更多的是尴尬,但愿他不会发现,只好低头迅速离开。 但薛北眯眼一扫就看到了她,神色微顿,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推开了女孩。 她很是勉强的笑了一下,也什么都不说,匆匆往前走。 她还不至于多事到告诉唐尹芝薛北在外偷吃,只当没看见。 薛北脚步挪了挪,最终紧了手心没走过去。 不过两人第二天就见面了。 她去接沐钧年,薛北当然是去接唐尹芝的,就在机场口相遇,无比尴尬。 薛北也没想平时那么一直保持淡笑,虽然不至于局促,但几次想说点什么,还是咽了回去。 直到航班落地,她先一步小跑着去迎沐钧年,薛北站在原地,视线不在自己女友身上,而是随着她小跑移动。 沐钧年黑色西裤,白色衬衫,没系领带,开了两粒纽扣,看起来很随性很舒服,见她跑过来才弯起嘴角,“慢点,就这么点距离还等不及了?” 她总不能说是为了避开跟薛北站一起的尴尬,只是笑,去拿沐钧年的行李。 言三笑着,“我来吧,太太负责二少就行!” ------题外话------ 这章薛少戏份不少诶,因为他跟双儿以后死而复生关系大大滴! 第18章 喜欢斯文的野兽? 像是为了反着她的意思,她说喜欢斯文的,他却偏偏恶劣的不顺着她,在昏暗的玄关就要 尉双妍很无辜,但也只好乖乖受着,非常配合的勾了他的脖子。 沐钧年愣了一下,一口气没上来就笑了出来,却在她睁眼之前覆下薄唇,顺势狠狠咬了一下,道:“这是惩罚,吃个饭注意力全在沐钦身上,吃晚餐还磨磨蹭蹭不愿回来。” 他说得尤其认真,可眼底是温和的,尉双妍看着看着反而微微笑,踮起脚尖,微微撅嘴,“咬吧。” 头顶是男人低哑的嗓音:“这一下是惩罚你不经请示,随便出席我情敌生日宴,这是对我的极度不重视。” “我……唔!”她的话还没说出来,嘴唇被狠狠吮了一下,几乎用咬的,疼得她皱鼻子。 尉双妍愣了一下,她还没跟他说,他怎么知道的? 睁眼见沐钧年也停下动作,捏着她下巴的手微微摩挲,鼻尖相触,冷不丁的就问了一句:“昨晚参加苏靖林生日宴去了?” 她一迷神,手里捏着的外套从两人中间掉落,也把她的理智拉了回来。 轻吻一次之后,没舍得离开,一下比一下重的吻下来。 “斯文的野兽?”他看起来心情很好,温热的气息拂过,指尖轻轻捏了她的下巴,弱风扶柳似的吻了吻。 她没忍住,弯起嘴角笑,“我还是比较喜欢斯文的。” 男人不乏认真,又带些逗弄,薄唇若即若离,“带着满身风尘仆仆,不是显得更有野性?” “你先洗澡……”她捏着衣服半推他胸口。 进了门,尉双妍替沐钧年脱了外套,刚转身要挂在衣架上,却连人带衣服被他抵在昏暗的玄关,一手稳稳托着她的腰。 回到汇林别墅,言三只到门口就转身返回了。 陆婉华笑着,略微自豪,不过还是要等孙子孙女来了才最完美。 他们走后,沐剑笑着,“妈,您这指婚没指错,钧年可比以前好太多了。” 没办法,陆婉华赶着两人,“去吧去吧,我这老脸都快挂不住了。” 沐钧年挑眉无辜:“讲究的您不信。” 陆婉华也愣是被儿子的话说得愣在那儿,然后才嗔了沐钧年,“这孩子说话怎么越来越不讲究了?” 尉双妍一下没忍住戳了他的腰。 沐钧年依旧揽着她的腰,淡淡的声音,直白不已:“您不是要早点再抱孙子么?” 尉双妍略微低眉不说话。 晚餐之后,沐钧年说还要回汇林别墅陆婉华就愣了一下,“这么晚怎么还回去?多折腾?” 沐钧年一手揽了她,“慢慢来,不急。” “让双儿也赶紧生一个,男女都好。”陆婉华笑着道:“我可是一天能比一天老了,别的心事没有,就指望你们多生几个孩子给我玩。” 陆婉华难得笑得眼角弯弯,知道沐钧年嘴毒,不过这时候听起来可爱多了。 沐钧年看着胖嘟嘟的大侄子,“怎么找也比他好看,叫什么来着?沐钦?沐轻,怎么不叫沐重。” 沐剑好脾气,笑呵呵的看着沐钧年,“钧年,不兴这么嫉妒的,不行明年你让弟妹生一个俊生生的出来,大哥保准二话不硕。” 一众人先是愣,然后忽然笑开来,只有沐钧年一个人苦大仇深的板着脸,对着妻子:“给大嫂抱着吧,别以后影响我儿子长相。” 被冷落得孤单了,沐钧年才凉凉的一句:“妈,大哥小时候也这么丑?” 沐钧年就坐在她旁边,偶尔瞟一眼奶生生的娃娃,胖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丑死了。 尉双妍看到孩子就全然忘了刚出差回来的丈夫,满心满眼的爱,抱着大侄子不肯松手。 知道沐钧年要回来,沐剑夫妻已经带着大儿子沐钦也回来了,一家人好容易都聚齐了。 玫瑰园。 还得练。 他也很奇怪,明明从前就是一个没什么味道的女人,逐渐发现哪哪都可爱的紧,动不动就脸红,皮也太薄了。 沐钧年单手搭在车窗上,歪着头饶有兴致的看着她。 反应过来的尉双妍终于不说话了,抿了唇乖乖把头转向窗外,耳根不可避免的泛红。 他勾着嘴角摇头,“不一样,回了家你就出不了门了。” 尉双妍看了看言三,又看沐钧年,“今天要是太累,就先回汇林,明天或者后天回玫瑰园也一样啊。” 重点明明只有前半句。 言三一边开车一边‘呵呵’的笑。 男人淡淡的笑,习惯的抬手拨了拨她的发顶,“因为晚上必须回汇林别墅,但娶了媳妇也不能忘了娘,只好先回去了!” 言三答:“是”,但她却皱了一下眉,不解的看着她:“为什么?” 车子开出去一段,沐钧年才敲了敲言三后座,道:“先去玫瑰园。” 尉双妍失笑,想他也不是那种沾花惹草的人,想乱来早就做了。 沐钧年悠然倚在座位上,“看吧,不收费。” 她抬头淡笑,等上了车,才转头盯着他看。 “怎么了?”沐钧年低眉看她,眼底有着笑。 事后自己觉得好笑,弄得好像她才是偷腥的那个。 走在沐钧年身边,路过薛北和唐尹芝时,尉双妍礼节性的笑了笑,没敢看薛北的脸。 第19章 看把人家小姑娘迷得! 他这一趟 沐钧年睁开眼,握了她的手,淡淡的笑着,“在这儿陪着,我稍微躺会儿。” “很难受?”她半蹲在沙发边,抬手给他按着。 回到汇林别墅,沐钧年因为多喝了两杯,外套没脱就倚在了沙发上,一手捏着眉间。 也不知怎么的,这事一直在她脑子里盘旋。 女孩摇头,“肯定没有。” “你没看错?”她满是惊诧。 尉双妍愣了愣,唐尹芝去做人流? 她却说:“我之前去做了个婚前体检,医院里遇到了二少的秘书了,长那么漂亮,我肯定不会看错,看起来是偷偷去做人流的,有可能不想未婚先孕。” 尉双妍笑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么神神秘秘。 女孩略微诧异,“看来你跟她真的不熟啊。”说着略微凑近,“那你不许告诉别人。” 照她看来,薛北好像也不是个热情主动的人,感情还好,但没看出来即将跨入婚姻的样子。 不过,她微皱眉,“你和唐秘书很熟?不然,怎么会觉得他们也快结婚了?” 尉双妍笑,“不会,性格好的女孩子招人喜欢。” “她不是和薛少在一起么?我估计他们也快结了吧?到时候咱们可以坐一块儿聊聊。”说着,女孩看了她,“你是不是觉得我话太多了?” 尉双妍略微笑着,也没点头,“还行。” “对了,你和二少的秘书很熟吗?”她忽然这么问。 一开始她会吃药,但是后来既没有吃药,也没见沐钧年做安全措施。 尉双妍笑得越是尴尬,“我还真没做避孕。” 女孩倒是笑着挽了她,“庄祁都说了,他和二少大概一起要宝宝,我一想,问问你肯定没错!……我觉得男人肯定不喜欢戴那个东西,但女孩子又不能一直吃药,你和二少……” 她愣了愣,略微尴尬的笑。 婚宴后把她拉到房间,小着声跟她探讨“怎么避孕?” 婚礼,尉双妍自然也去了,虽然她不是什么豪门千金,但庄祁的小妻子挺喜欢她。 庄祁可以说是闪婚,从认识那个女孩到结婚,一共也没超过四个月,把一切都办妥了。 …。 在她脸上亲了亲,他才去了书房。 因为她无所谓时间,只要不妨碍他的商业行进计划就行。 好一会儿她才笑了笑,“好,听你的。” 但是半年之后,加上她一年孕期和产后恢复至少一年,两年多的时间,足够他建立完备的网络,沐煌真正立于荣京商业顶端,他才能安心。 沐钧年淡淡的笑,“不是很喜欢小孩么?正好妈催得厉害,但最近半年不行,未来一年会很忙,有些事怕累及你。” 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侧首,仰脸看着他,惊愕和不接。 他从身后拥了她,“再过个小半年,我们也生一个。” 一起在后院散步,在附近走了一圈,回家才去浴室。 晚餐之后,两人才上了楼,她看着沐钧年接了个电话,以为他会去书房办事,哪知道他反而拥了她。 男人淡淡的笑,在她嘴角啄了一下,“好吧,先吃饭。”免得她搜刮话题太累。 所以不用着急。 她又接着问:“这次回来不是要呆久一些?” 沐钧年摇头,把她的手拿开。 她一脸无奈,只得抬手挡住他凑过来的薄唇,“你今天没出去吗?” 沐钧年很配合的‘嗯’了一声,道:“秀色可餐和美食诱惑,男人都会先选前者。” “晚饭好了!”她打了一下他不安分的手,提醒。 她径直的走过去换衣服,没一会儿就落尽他怀里了。 卧室门口,沐钧年悠闲的倚在门边,淡笑着看她走进来,被她瞪了一眼也乐得其所。 尉双妍哪有心思回答,红着耳根转身就匆匆溜上楼了。 田帧咳了咳,假装什么也没看见,只低眉说:“太太,晚餐马上就好。” 沐钧年看着她的傻样,勾着嘴角,事不关己的拾步往上走。 尉双妍被他这毫不避讳的动作惊得傻在原地,呆呆的看着他,半天又看了底下的田帧。 沐钧年已经一眯眼,毫不客气的一把拍在她翘挺的臀部,一脸恶劣。 啊?田帧一脸莫名。 转弯去楼梯口,尉双妍看到了从厨房出来的田帧,笑着问了句:“帧姐,家里缺醋坛子吗?” 嗯哼,“你倒是挺了解他的口味。”沐钧年漫不经心的说着,一手牵了她往家里走。 尉双妍只好勾了他的脖子,一本正经,“不用瞎想,我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薛少那种公子出身,也不可能看得上我,他应该比较喜欢妖娆火辣的女孩子。” 男人低眉,一脸认真,仔仔细细的看着她。 想到了他刚刚说她‘吸引人’,她终于反应过来,笑容越明显,“你想什么呢?” 沐钧年抬手磨了磨她的侧脸,“好奇。” 尉双妍微微阖着眼睑,片刻才莫名的看他,淡笑,“回来前就问过了,怎么又问?” 但刚要从他身边走过,身体却再次被他拦住,又开始蛊惑的吻下来,等她晕头转向,才听他幽幽的问:“薛北常去你那儿?” 她只是笑着,当他没事变得肉麻了。 第20章 不可抑制的钻出薛北忽然吻她的场景 沐钧年只是淡淡的挑眉,迈步往安检口走。 飞机上,沐钧年一路沉默,眉宇又几不可闻的蹙着。 庄祁看了他一会儿,半真半假的笑着,“照我说,比起苏大少,薛北反而更危险,如果说苏靖林是个绅士,绝对不会出格引诱女人,薛北那种人看起来痞里痞气,可人家风流倜傥,自有一股吸引女人的气质在,就跟我一样!” 最后一句,庄祁笑眯眯的勾了眼角。 沐钧年瞥了他一眼,“薛北长得胜过我?” 庄祁认真想了会儿,“倒也不是,问题是你这人冷冷淡淡,有距离的女人才会觉得你身上魅力非凡,但像嫂子这样,都跟你睡一起了的女人,一般喜欢比较有调调的。” 说完话,庄祁又笑了笑,“当然,二少你撩女人必定也不差!我就这么一说,谁不知道嫂子对你死心塌地?” 他自说自话的摇头,“咱们是去办大事,说这些儿女情长显得挺肤浅的。” 沐钧年靠在椅背上,闭了眼淡淡的一句:“办大事目的之一不就为了儿女情长?” 呃,庄祁弄了弄眉毛,好像也是。 叫空姐上了两杯红酒,庄祁才支着一个手肘看向身侧,“如果咱们这次事情成了,英国那边也得有人的,调谁过去?” 沐钧年很早就想过这个问题,但是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 “先这么着吧,宫池一家在英方还算根基深厚,所以首要之一便是保持好跟他们的关系,再之后……” 再之后,他微微停顿了会儿,指尖摩挲着杯沿。 好一会儿,沐钧年忽然转头看向庄祁,“你能不能赶紧生个孩子?” 庄祁“啊?”了一声,愣愣的看着他,然后皱起眉,“你说什么?” 沐钧年脸上可没有玩笑的成分,道:“最放心的莫过于自己人,但你我身边没有可以外派的人选,最好的不就是下一代?你我做这么多,不也为了家族,为了这些力量能够保证利益延续下去。” 庄祁缓缓的点了一下头,理是这么个理。 问题是,他皱眉转头,“先结婚的是你吧二少,老子新婚一个月,你让我上哪生孩子出来?” 沐钧年抿了一口酒,目光没有焦距的看着绯红的酒液,若有所思,好一会儿才淡淡的一句:“就这么一说。” 庄祁喝了一口酒压惊,随即建议:“你大哥呢?” 沐钧年摇头,“他对这些不算太得心应手。” “慢慢来咯!”庄祁随口一句。 沐剑也是个聪明人,如果能帮上忙定居英国,那就是最好的后备力量,沐钧年当然想过,但这一件事,他不能把所有人都卷进去,万一失败了呢?沐夫人身边总要留个人的。 只是他没有料到,自己的大哥一家终究是先他一步离开了沐夫人。 “或者。”庄祁没一会儿又皱了皱眉,思量着,道:“沐夫人是女中豪杰,这些事她最懂,人情世故对她来说游刃有余,二少,你直接生个孩子送到英国,让沐夫人带孩子,不是正好?” 沐钧年想也没想瞥了他一眼,“本少就能把孩子变出来?” “谁让你一直吃药。”庄祁嗤了一句,“就算这个当口嫂子把孩子生下来了,送到英国也是一种保障,感受不到这边的硝烟。” 沐钧年没说话,手里的酒杯摇曳频率似乎也没变,但神思已经有所松动。 …。 尉双妍每天的路线都是那样,按时按点的去上班,中午大多在酒店品一杯咖啡,下了班原路返回,周末就去玫瑰园跟沐夫人住两天。 沐钧年的行程原本是半个月,但计划有变,还得延后一周。 她接到电话在酒店窗户边沉默了会儿,“哦”了一句就没了后文。 “怎么了?”沐钧年低低的声音,觉察了她情绪里的不对劲。 她抿了抿唇,勉强笑了一下,“没什么,你安心忙你的事,这边挺好,你不用担心,周末我都会去跟妈住。” “尉双妍。”电话那头,男人忽然沉了声音,直喊她的全名。 她说着话就顿住了,“嗯?” “有事瞒着我?”沐钧年沉声问。 她一手磨着曲起的手臂,片刻才问:“你还在生气吗?” 沐钧年沉默了一会儿,干脆站到窗口,专心跟她通话,“为什么这么问?” “你走的时候不是正在生气么?”她略微低眉,“一点也不温柔,第二天起来也不跟我说话,短信也不回。” 他微微蹙眉,心口却有东西柔柔的划过,嘴角勾了勾,声音却没怎么变,还是低低的,凉凉的,“怎么不温柔了,弄疼你了?” 她皱了一下眉,话题太敏感,做贼似的转身看了看有没有人,然后放低声音:“我说的不是这个。” “哦。”沐钧年好以整暇的倚在窗栏边,“那就是早上走之前没喂饱你?” 她闭了闭眼,“不说了。” “接着说,我挺爱听。”他却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甚至非常了解她此刻心里在想什么,不紧不慢的说着,“不要告诉我你现在临时有菜要做,现在中午休息。” 她瘪瘪嘴,“那你正经点。” “我哪点不正经了?”沐钧年嘴角的笑意越是明显,半个多月的紧张交涉,难得有这样的午后,就没想放过调戏她的 第21章 就把生平的轰轰烈烈献给你吧 沐钧年微微蹙着眉,一手捏着眉宇,“我也不想打扰你睡觉啊,但是心里总安不下来,看听听 “我没事,怎么这么晚打过来?”她尽量平缓语调 听了这句,她才松了口气,看来他不知道今晚的事。 “果然没睡。”沐钧年沉沉的声音,莫名的问:“身体不舒服?” 她想就此装已经睡了,但电话接连三个打进来,她不得不接。 她忽然反应过来,沐钧年从来不会大半夜打电话,都是睡前,今天怎么例外了? “这么晚他经常打?”薛北淡淡的问。 看来是沐钧年来电,尉双妍皱着眉,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刚说到这里,电话已经响了起来。 “不行!”她却忽然抬头,“我是说……不能让钧年只道,他在外边会不放心,我不想分散他的精力。” 薛北把药箱放好,脸色无异,只道:“别跟我说什么伦理道德,我什么都不做,这事沐钧年也会知道。” 几个字让另外两个人都愣了。 薛北却淡淡的一句:“我今晚不走。” 最后是她先开了口,“太晚了,你们俩一起走吧,让他开车,你的车我明天给你送回去?” 三个人在客厅,但有那么一会儿,谁都没有说话,未免有些尴尬。 尉双妍自己也没想到还能疼到晕过去。 她倒是很诚实点头,然后笑了笑,“刚开始疼,这会儿好了。” 半晌,薛北终于微微抬头,“很疼?” 好在客厅摆放药箱的地方并不隐蔽,他干脆一把拎了过来,一句话不说,只沉着脸重新给她处理。 薛北干脆自己找。 “已经处理过了。”她回答。 薛北从半跪着直起腿,“药箱呢?” “这不怪他,我自己摔的。”尉双妍很少看到薛北这样冷肃的模样,还真有些冻人。 男子被薛北这么一看,就低了头,任务没完成,什么也不是借口。 但薛北已经看到了她膝盖上的伤,顿时沉了脸,也不听她说,转冷冷的看了一眼送她回来的人。 抿了抿唇,才摇头,“你别紧张,我没事的,摔跤对我来说已经很正常了。” 她就那么看了他一会儿,忽然觉得微微的心疼,毕竟不是多么深厚的关系,他竟然就这么跑过来了,几个人能做到? “哪摔了?”薛北直接跪在地上,因为焦急,睡袍看起来并不工整,但也自有一股性感。 薛北连车都没熄火,裹挟着一股子冰冷往里疾走,直直的朝着沙发而去。 他的车灯一亮,男子连忙从沙发快步走到门边先把门打开。 薛北过来的时间比预想中快了很多。 尉双妍没了办法,只能抿唇靠在沙发上。 车祸是另有隐情,并不是少校技术有问题。但他还是没说出来,“总之,我做不了主,但您不能乱动,得等少校过来。” 男子抿了抿唇,“尉小姐,我们少校虽然偶尔看起来不太正经,但真正办事还是很稳的,今晚这车祸……” 这么晚了,这都凌晨了,她立刻坐了起来,“多久了?你赶紧给他打电话,大晚上开车多不安全?” 她一皱眉,“薛北来干什么?” “您还是躺着吧,虽然没骨折,不过您都这样了……少校估计一会儿就过来了。”男子看着她。 虽然很疼,她又忽然觉得想笑,之前沐钧年一直说她动不动就摔,笨得可以,看来真是一点都没错。 尉双妍看了看膝盖,又看了他,“没事的,就是有点疼。” 那边已经挂了电话,男子也不知道还能做什么,只能一眼不离的守在沙发边。 尉双妍总算微微转醒时,男子第一反应就是给薛北打电话,就说了两句“尉小姐在门口摔了一跤,晕过去一会儿了。” 男子一脸焦急,虽然不知道她和少校的具体关系,但不用说也浅不了,连忙掐了她人中。 磕破了膝盖,流血不多,但她却长时间脸色苍白,甚至短暂的时间几乎听不到面前的人说话。 原本干净的衣服,这么一甩,伞也掉了,雨点哗哗打下来,一下子显得很狼狈。 尉双妍皱着眉,无力的摆摆手,实则疼得直吸气,“您没事吧?” 刚要开车的人猛然见了也顾不上别的,转身冲了过去,赶紧把她拉了起来, 但她刚走到门口台阶处就忽然歪了身子,一下子重重磕在地上,膝盖骨疼得都快上不来气似的。 今晚出事这事,尉双妍自然不敢和玫瑰园那边说,下了车,她就让送她回来的人离开。 汇林别墅。 拧着眉接通,从始至终都只是拧着眉,薄唇抿得死紧,下一秒直接出了门,连衣服都没换。 等他湿漉漉的开车回到家,夜色已经异常浓重,冷雨之下一阵阵的萧冷。冲了个澡换上睡袍却站在窗户边抽烟,电话响了好几声,他才听到。 下了楼的薛北在雨里站了很久,也不管身上淋得多湿,夜里看不清脸,周身却是冷森森的。 好半天,她才缓缓爬起来打了个电话,得知尉双妍一点事都没有,但薛北却如此愤怒。 唐尹芝看着他把门砸关上,没出声,眼泪却落到了地板上,很久也没有起来,就那么趴坐在地上。 第22章 如假包换的老司机 天刚亮,一夜没怎么睡好的尉双妍自然转醒,从窗户看了一眼,薛北的车还在。 洗漱完下楼时却见了薛北端着早餐从厨房出来。 她的脚步缓缓停滞在餐厅门口,看着打扮异常却神色十分自然的薛北。 以往都在田帧身上的围裙系在他身上略微显小,看起来有些滑稽,但又莫名戳中人温柔处。 “醒了?”薛北见了她,也只是淡笑。 冲她颔首,“坐吧。”好像这里是他的家,她才是客人一般。 他再一次进去出来就除了围裙,坐在她对面,见她只是进进出出都看着他,并没有要吃的意思,终究笑着略微打趣:“感动么?” 尉双妍也终于是笑了,却也跟他一样淡淡的一句:“还行,但你忘了我是厨师。” 薛北这才挑眉,着实是刚想起来,“想来是不能跟你显摆了!” 一来一去,两人之间的气氛已经好了很多。 在她尝过之后,略微惊讶的看他,“学过么?” 因为他的厨艺真的不差。 但作为薛家的公子,如果按照对沐钧年的了解思路,薛北也该是什么都不会的才对,可味道很好,哪怕只是简单的早餐也能看出功底。 薛北嘴边的笑意浓了些,“耳濡目染,或者说,近朱者赤?” 他说话的时候看着她,意思很明显,因为他已经数不清多少次去她就职的酒店用餐了。 “很好吃!”她再一次由衷的说了一句。 薛北笑意融融,末了,又随口问了一句:“沐钧年会这么给你做?” 这让尉双妍抿了抿唇,总不至于在外人面前说沐钧年从来不会下厨,显得多么不体贴她。 她只是淡笑,“钧年很忙,下厨比较浪费时间。” 薛北看了她的眼睛,然后恢复那样的淡笑,“沐煌那么大,的确该很忙。”说完,他却转了话音,道:“这么说来,我还很荣幸的成了给你做饭的第一个男人?” “值得好好纪念!”他半真半假的笑意。 尉双妍却挑了眉,很不给面子的打断他,“我爸是第一个。” 薛北摆手,“父亲不算,不是一个档次。” 她只得笑了,不跟他争辩。 正巧,田帧不知怎么的从外边开门进来,手里还提着最新的食材,转外进了客厅却愣了一下。 因为她不认识薛北。 原本她是有事最近不能过来汇林园,二少说不放心太太一个人在家,所以她抽着时间过来做早餐。 可,两人已经用上了? 尉双妍愣了一下,然后起身,“帧姐,你怎么来了?” 田帧倒也没多看薛北,也没露出不该出现的表情,只是亲切的笑,“先生急吼吼的让我过来看看太太,记挂你一个人在家委屈了身体!” 她想起了昨晚的越洋视频,也就笑了。 田帧也笑眯眯的,“少见先生这么啰嗦的时候!”说完话才看向薛北。 薛北倒是很自然的坐着,等田帧看过来才礼貌的笑了一下,又看向尉双妍,问:“要解释一下么?” 尉双妍看了田帧,做了个简单的介绍,“薛北,我朋友。” 她原本还想说是唐尹芝的男朋友,看了看薛北,最终没说。 薛北从餐桌边站起来,伸长手臂和田帧握了一下手,还弄得田帧怪不适应,笑着道:“薛少的名儿时常还是能听到的。” 薛北淡笑,看起来随性也不乏认真,“外界的传言不太好听,您别全信,我真是个很好的人!” 没见过这么夸自己的,田帧反倒笑了,“你们继续坐着吃吧,我把这都放好,留着做晚餐就行!” 放好食材,田帧还得回去一趟,晚上做晚餐才过来。 所以尉双妍走的时候,田帧不在。 薛北执意把她送到上班的地方,下车之际,他转过头,道:“如果觉得我接送你不合适、不方便,我让别人送你下班,或者带你去买辆车?” 他竟然想得这么多,她皱了一下眉,然后摇头,“我已经习惯了,不碍事。” 薛北看了她一会儿,终究没再说什么。 她却没有立即下去,看了看他下颚的地方,从昨晚到现在,她一句都没关心过。 伸手示意薛北把下巴抬起来,“我看看。” 她细腻的指尖碰触他的下巴,薛北却周身都僵了一下,那是完全不由他控制的感觉,奇异到令人惊喜。 也因此,他没任何动静,只是定定的看着她。 尉双妍皱了一下眉,“怎么了?” 薛北才终于蹙了一下眉,略微抬起下巴,薄唇微微抿着,微垂的视线依旧能看到她凑过来的脸,好看的柔眉带着淡淡的担心。 “还疼吗?”她问。 薛北摇头,“没感觉。” 她看了他,怎么会没感觉呢,也许说话都觉得疼,吃东西也疼,但从昨晚到现在,真的没见他皱过哪怕一下眉头。 收回手,她才道:“像你这样身份的人,自己开车的很少,还是让司机开车吧。”说罢又笑了笑,“你司机还说你车技了得呢!” 薛北眼底笑意融融,也许是为了掩饰身体不可抑制的僵硬,他倚在了座位上,还是那副淡笑,话里更见他的风格。 笑看着她,道:“他是没说错,我是如假包换的老司机。” 原本没什么的,不过因为他笑眯眯的眼神,那三个字忽然让她笑了一下,转而开了车门,“我进去了。” 薛北点头,只是看着她往里走。 许久,他才抬手略微摩挲她碰过的下巴,动了动奇异到僵硬的身子,兀自笑自己中了邪。 尉双妍进门时转头看了一眼,礼貌的笑了笑而后转身进了酒店,她以为薛北不可能一直坐那儿。 但下午时分,她接到客人直接点单,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薛北,只是身边多了唐尹芝。 唐尹芝笑着抬头看着站在桌边的她,“薛北一直说这家酒店的厨师厨艺好,我一想才想起来尉小姐也在这里,果然是呢!” 她只是像招待客人一样淡笑,从点菜员那儿要了菜单放在唐尹芝面前,“能直点我的菜后边都有标注,唐小姐大概是第一次来,我请吧。” 唐尹芝结果菜单却赶忙摆手,“那怎么行?今天是特别的日子,我们还是自己付钱的好。” 特别的日子? 尉双妍看了一眼薛北,当然不会问出来。 唐尹芝却看出了她的疑惑,道:“我们在一起的纪念日!”说罢略微仰脸,“对了,下午我们可能去逛街,我还想买情侣对戒呢,尉小姐要不要一起,你是过来人,眼光肯定很好!” 尉双妍只是淡笑着抿唇,“我这边走不开,再说,也不能饶你们的兴致。” 唐尹芝依旧笑着,大概是忘了昨天挨了一巴掌,从进来开始一直用头发修饰着脸,这会儿低头点菜,很自然的把头发别到了而后。 侧脸略微的红印还在,尉双妍皱了一下眉,条件反射的就看了薛北。 唐尹芝也是忽然反应过来,一抬头见到了尉双妍皱着的眉,迅速将头发又放了下来,低眉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牙关却是微微咬着。 薛北对上她的视线,没有笑,也没有温和,只是一个目光,然后很自然的移开。 尉双妍心里纵使再多疑惑,这也是人家情侣之间的事,两个人现在看起来很好,她不会多嘴乱问。 点菜完毕,她退了下去,斟酌再三,还是做了一道具有象征意义的情侣点心,当做一点意。 显然,她没有捕捉到今天唐尹芝来吃饭的重点,因为两人在卫生间外的走廊相遇,唐尹芝将她叫住了。 “尉小姐和二少感情不错吧?”唐尹芝笑着问。 尉双妍礼仪式的笑,“挺好的。” 唐尹芝却略微讽刺的笑了笑,“既然你们感情好,二少出差也不是很久,尉小姐总该跟其他男人保持些距离不是吗?” 她皱了一下眉,“唐小姐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误会?”唐尹芝站在了她面前,“我看是尉小姐误会了吧?我以前听说你很喜欢二少,就算他对你不怎样,你也要嫁过去,现在是觉得守着这份婚姻太苦了,都开始为自己找后路了么?可你好歹依旧是已婚少妇,是不是该收收心思?薛北不可能对你怎么样。” 尉双妍被她说得紧了眉头。 但其实,她知道唐尹芝为什么这么说,薛北这些天都做了什么,她最清楚,尤其这两天。 但她半点都没有多想。 这才笑了笑,“唐小姐,你真的误会了,我和薛北什么都没有,也希望……”她看了看唐尹芝的侧脸,“你不用因为这个而跟他吵架。” 呵!唐尹芝笑了,“不要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尉双妍,我最讨厌你们这种装作温柔贤良的女人,实则全是坏心眼,有什么可装的?” 尉双妍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是略微抿唇,不想越说越乱。 可她的沉默反而让唐尹芝越是气愤,“我告诉你,我跟定了薛北,他也一定会要我,知道为什么吗?” 她没说话。 唐尹芝笑着,“因为我为他流过孩子。” 尉双妍皱了眉,目光越过唐尹芝往后看去。 她想起了苏靖林的话,所以唐尹芝流掉的怎么也不会是薛北的孩子,这话让他本人听见,总归不好。 意欲阻止唐尹芝,可对方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别说性和爱能分开这种屁话,二少不喜欢碰你吧?你可能不知道男人在床上激烈的样子,也就不会理解。” 尉双妍只得抿了唇。 “说够了么?”薛北立在唐尹芝身后,嗓音很冷。 唐尹芝蓦地顿住,猛的转身看到了薛北。 但下一秒,她也不觉得自己哪里说错了,也就咬了咬唇,转身离开。 薛北在原地看了她,并没打算说什么,作势转身离开。 “薛北!”尉双妍忽然叫住了他。 一下子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片刻,才组织出口:“唐小姐应该很爱你,如果有必要,我可以解释,我不希望自己成为别人心里的疙瘩。” 薛北缓缓转过身来看了她,安静的看了好几秒,最终只淡淡的一句:“你想太多了。” 她不觉得,问:“你们是不是吵架了?”抿了抿唇,接着道:“你打她了?” 薛北走近了她,无比认真,“我交过的女人不在少数,但从不会对女人动手,她例外了。” 言外之意,她该打。 “她也只是因为喜欢你,毕竟是女孩子,该是用来心疼的。”她道。 薛北却扯起嘴角笑了笑,半真不假,“如果是你,我愿意只用来疼着宠着。” 这话让她愣了一下,随即才皱起眉,“你别总是这么说话,难怪唐小姐误会。” 薛北淡笑,“没什么好误会,一段关系总有了结的时候,一年,算长了。” 尉双妍不解的看着他,这意思是他们会分手? “薛北。”她很认真的看着他,“其实说实话,她能这么喜欢你,我很高兴,因为她距离钧年那么近,就算之前我知道他们没什么,也不质疑,但心里总归吊着那么一块,能看到她这么喜欢你,我很放心。” 薛北沉默了一会儿。 继而才看了她,“所以,如果我负责了她的后半生归宿,你是不是也会因为感激而稍微喜欢我一些?” 这话又是莫名其妙的,她叹了口气,听起来像她在强迫人,只好不说了。 薛北也对着她笑了笑,没说什么正式道别的话,转身缓缓离开。 尉双妍一个人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总觉得这次钧年出差,她每一天都过得很奇怪,没法掌控的不高兴。 大概也是因为这样,当晚回家,她主动给沐钧年打的电话。 第一次被他挂了,她也就皱了眉,没再打。 等他打过来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后,她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的,一听到他的声音难免起了些小情绪。 “生气了?”沐钧年低沉悦耳的嗓音,带了几不可闻的笑意,她能清晰感觉到。 她随口哼了一句,“我已经睡了。” “是么?”男人反而心情见好,知道她有情绪也乐意纵着。 从嫁过来开始,她也就有过那么一次坏情绪,这时候反而显得可爱。 “想我了?”沐钧年从窗户边走到床边倚在床头,长腿随性的搭在床边。 听到她闷闷的一句“没”,他反而嘴角愉悦的弯起,“去把视频打开,我看看是不是能在你嘴上挂个木桶!” 低沉的悦耳,淡淡的宠溺。 尉双妍下意识的抿唇,把原本也没怎么撅的嘴巴缩了回去,下一秒终究是笑了,快速上楼去开视频。 她不问他哪天回来,也不问工作上的事,只是简简单单的偶尔两句话,屏幕两端却并不显得冷场。 在快挂断时,是他主动提了一句:“再过那么几天就回来了。” “具体哪天?”她特意用了心。 沐钧年淡淡的笑,“这次不用你来接,时间不合适。” 之后两天,她才知道了沐钧年会回来的日期,从大哥沐剑那儿听闻沐煌有个大项目要签,很重要,沐钧年必然是要回来的。 就在签约日期之前,想着他马上回来,尉双妍特意把家里收拾了一遍,一切完毕才在床上照例跟他通话。 可惜他处于关机状态。 没办法,她只能等,这一等就睡了过去。 迷糊间又接到了他的电话,没有看时间,她以为也就过了个把小时,强撑精神“喂?”了一声。 “睡了?”沐钧年低低的问。 她“嗯”了一声。 说不到两句,他又开始恶劣的问:“看起来并不想我。” 她咂咂嘴,“想又见不到,有什么用。” 听筒里却是他低低的笑,“等我半小时!” ------题外话------ 竟然还有小伙伴给我送月票和打赏,感动得不行不行的!谢谢啦~家里出了点事,愁得很,计划乱了点所以有点动荡,么么哒!( 网) 第23章 有什么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 尉双妍愣了愣,讷讷的对着电话,“什么半小时?” 电话那头的男人只是低低的一笑,一句“等我”之后挂了电话。 好一会儿,她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某个揣测的念头涌了上来又觉得不可能。 直到有车灯划过夜空,她才急忙下床往一楼走。 刚到门口,沐钧年已经推门进来,一身休闲装,看起来没有多少疲惫,抬眸见了她,已然微微勾了嘴角,眼里的笑意都是温和的。 惊喜的她也忘了顾及什么,快步上前,正好被他稳稳接进怀里。 明明笑着,却在她头顶一本正经的提醒:“还有外人在呢,要不要再稍微矜持一下,一会儿再撒欢,嗯?” 尉双妍略微转眼看过去。 言三拎着行李箱就站在门口两步远处,正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的避着视线。 她抿了抿唇,尽量若无其事的从他怀里退出来,顺手拿了他臂弯里搭着的外套,显得自己有事可做。 言三终于笑了笑,一边往里走,一边特意低眉。 把行李箱放在客厅,然后又快速退了出去,顺手关门,道:“嫂子,您继续,继续!” 门关上了,沐钧年温和的笑着低眉看着没什么动静的她,“没听见言三说什么?” 继续。 她嗔了他一眼,“我去给你放行李!” 男人已经从身后上前,伸开手臂将她拥了过来,“刚刚不是很主动么?” “你还说!”她转过身,略带情绪,“怎么忽然回来,都不告诉我一声。” 沐钧年笑,“不是说女人都喜欢这样的惊喜?” 她撇了撇嘴,“你就别担心忽然袭击万一看到我在做什么坏事呢?岂不是能把你气死?” 虽然不是坏事,但她忽然就想到了昨晚,薛北在这里过夜,尽管什么都没有,不过沐钧年看到必定要恼的。 沐钧年只是淡笑,低眉之际见了她没穿鞋,皱了一下眉,弯腰就把她抱了起来,稳步往楼上走。 进了卧室,他才低眉,接着她的话,“你敢么?” 她被放在床边,沐钧年蹲下身看着她的膝盖就紧了眉,抬头看了她,一脸无奈又鄙视,“你这个总是摔的毛病可千万别是遗传!” 尉双妍有些好笑,也咬了咬唇,毕竟是被打击了。 末了,她才试探的看了他,“我还真有事要告诉你。” “嗯?”沐钧年站起身,曲臂解了领带,转手一粒一粒解开纽扣,嘴角略微弯着,“你说。” 她组织了一会儿,先说了一句:“跟薛北有关的。” 沐钧年手里的动作稍微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解纽扣的动作,也几不可闻的点头,“你继续。” “之前,薛北顺路送了我一程,路上遇到点事把车子撞了。” 她刚说到这里,沐钧年忽然看了她,“撞车?” 尉双妍赶忙摆手,“我没事!……我要说的是,因为我在车上,唐小姐可能是误会了什么,他们俩吵得不轻。” 沐钧年已经过去拿了一件浴后要穿的袍子,因为她没有受伤,所以并没有多少兴趣,随口一句:“你还知道人家吵得不轻?” 她很认真的站到了他旁边,“薛北都打她了能是闹着玩的?” 听到这里,沐钧年也依旧只是略微挑眉,不感兴趣。 她抿了抿唇,抬眸看着他,“我是想,唐小姐真的挺喜欢薛北,他们俩一直在一起,我放心,你也放心,对吧?” 这回沐钧年看了她,“怎么你就放心了?” “一个那么漂亮的姑娘在你身边,结果她名花有主了,我不应该放心吗?”她很认真的解释完。 沐钧年先是顿了一下,然后略微眯起眼,危险的睨着她,“我怎么听着这么不对劲呢?合着,唐尹芝没有男友,我就一定不让你放心了?” 虽然知道他是虚张声势,她倒也不自觉退后了一步,“你不是说她能力出众,而且还有威胁?若是她能成家立室,也就安定了,不就少了威胁?” 话是这么个说法,但沐钧年淡淡的扯了一下嘴,唐尹芝不会那么轻易沉溺了情感。 她至少跟了他快两年,从最开始他对她照顾有加,到慢慢看清这个小女孩不仅是个普通的女孩,也只有他对她最了解了。 沐钧年微微一笑,在她脸上亲了一下,“乖,好好睡你的觉,别徒劳研究别人的情感,一会儿我出来跟你研究新姿势才要紧!” 她都还没把最终想法说出来,原本是想让他也劝劝唐尹芝,希望继续和薛北好好的。 看着浴室的门关上,她也至少上床。 直到迷迷糊糊间又被他弄醒,羽毛般的吻在她身上作怪,挥都挥不走。 “你不累么?”看着悬在身上的人,她又好笑又无奈,大半夜回来难道是回来释放压力来了? 哦不对,连夜的飞机,应该很累才对,这是增加疲惫值。 沐钧年手臂半撑,勾着嘴角笑,“这个时候还说累的,除非是个太监!” 无论如何,她是拧不过他的。 彼时已经将近凌晨,早秋的夜晚沁凉沁凉的,开了一半的窗户边几许清冽悄然往里钻。 这一次,他并没有无休无止,因为太晚,事后依旧将她拥在怀里,薄唇几乎没离开她。 好一会儿,他吻着她的脖颈,才冷不丁的说了句:“我没吃药。” 一开始,她没反应过来,懒懒的闭着眼。 在随口要‘嗯’一句的时候,她才忽然抬头看了他,不吃药不就是不打算避孕了? 有那么些的惊喜,但又皱了皱眉,“不会影响你的商业计划?” 他抬手,在她脸上捏了捏,“明明这么想要,我当时说的时候,你还一个字都没说,满是顺从?怎么这么听话呢?” 她眨了眨眼,“是你没发现,我一直都很听你的话,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有人说这叫没有底限的爱。” 沐钧年淡笑,很是赞同,“就因为你这点,虽然你这么傻,我也忍了。” 她在他肩上敲了一下。 床头的灯被沐钧年抬手彻底压灭,总算大半月来能睡一次安稳觉。 第二天。 和以往一样,沐钧年每次出差回来,不是第一天就是第二天,怎么都会回一趟玫瑰园。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只有她知道,他也不像外界说的那么冷漠不近人情,表面看起来淡漠,其实比起同是商场上成功者,他算是很孝顺的。 玫瑰园里多了个沐钦,气氛都是欢喜的,一家上下就这么个孩子,一个个都争着抢着要逗。 只是小家伙显然性格不活泼,每天都是安安静静,哼都不愿给人多哼一句。 “这样子还真是像钧年小时候!”陆婉华笑眯眯的。 沐钧年刚进门,淡淡的笑着,“谁在说我坏话呢?” 一众人都往这头看来。 “哟,二少爷回来了?”洛敏笑起来,因为事前一点也不知道,“不是按说该明天么?” 陆婉华也笑着,但终究没欢喜的从沙发上起来,只是把儿子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总结了一句:“没瘦就好!” 沐钧年拥着妻子走过去,微微带了点恶劣,“没办法,本想安排宽松一些,明天回来,可有人等不及!” 一听这话,尉双妍当然知道是在说自己,暗地里掐了她一下。 陆婉华越是笑得深了,倒也嗔了儿子一眼,“没个正行!” 沐剑是有儿万事足,抱着老婆坐在一旁,一手还牵着,淡淡的笑,“还别说,弟妹功劳很大,钧年从结婚后变了不少,这一年回家的次数可都赶上过去几年的总和了。” 这是实话。 沐钧年闲适的坐下,略微倚着沙发,“我也不想总出差,可江山还得打,否则以后我儿子女儿要遭罪不说,等我们老了,总不能让老婆过得苦哈哈的不是?” 话说的那叫一个好听。 陆婉华听着,心里也舒服,不过也笑着打趣:“就你伟大,双儿这性子这能力,到什么时候也苦不了!” 嗯哼,沐钧年转头笑看她,“妈很少夸人的。” 尉双妍只是笑,“妈只是从来不夸你而已!” 一来二去,客厅里更是温馨。 他们是中午去的玫瑰园,下午的时候沐钧年有事必须去一趟公司,毕竟第二天就是晚宴,有些事他得亲自过问。 在公司,沐钧年看到了唐尹芝。 目光淡淡的从她脸上掠过,并看不出什么异样,依旧是那么兢兢业业的模样。 “你到我办公室。”沐钧年对着她低低的一句。 唐尹芝点了一下头,回办公室拿了一些资料才去找他。 一进去,她自然是先简单把明天的宴会事宜做个简单汇报,并把相关流程顺着话音放在他面前。 末了,唐尹芝看了他,“你再看一下,还有什么不足的地方,我现在就去让人尽快处理好。” 沐钧年是看了那些资料,但也就看了两眼,手掌微微压在资料上看了她,“你在沐煌,也两年了吧?” 唐尹芝不明白他的意思,只是点了一下头,“嗯,快了。” 沐钧年放在桌面上的手略微敲着,片刻才道:“从进来开始,你也的确立了很多功,这一年多的每个项目,功臣都少不了你。” 唐尹芝越听越皱了眉,终于看了他,“二少,你是不是要把我赶走?” 沐钧年抬眼看了她,并没有说是,也没说不是。 她已经紧了眉心,“我不会走的!当初我什么都不是,刚从校门就是你把我带在身边的,你就必须负责不能半途而弃。” 沐钧年看了她,略微抿唇,才道:“我想我已经很够情义了,从来没真正调查过你。” 唐尹芝愣了一下,就那么看着他。 好一会儿,她才看了他,“你是不是觉得我故意接近你,别有用心?” 沐钧年几不可闻的挑眉,不置可否。 唐尹芝很坚定的看着他,“也许有那么一段时间是,但我现在是真的喜欢薛北,我没有什么心思……你不能让我离开,我不想离开沐煌一下子归零,还怎么配得上薛北?” 男人微微仰脸,斟酌着她话里的真实性。 尉双妍也说她很喜欢薛北,是么? 好一会儿,他才略微舒气,“这事慢后,后半年行程紧张,尤其十一月的项目,忙过了再说。” 唐尹芝知道他说的事,一咬牙,“我一定会帮你把项目顺利拿下,到时候你不准再提这件事。” 这让沐钧年微微勾了嘴角,“沐煌就这么好?荣京这么大,不说根基深厚、影响力更甚的傅氏,也还有很多优秀的企业。” “我就认定了沐煌。”唐尹芝一脸坚定,“沐煌一定会成为荣京商界的龙头,看人我说不准,但这点我有自信看不错。” 沐钧年笑了笑,“看人说不准?有人还伤过你?” 似试探,又只是随口的话,唐尹芝略微蹙了一下眉,终究是只字未提。 男人也不再深问,只淡淡的一句:“你先出去吧,让言三进来。” 坐在椅子上,沐钧年一直看着唐尹芝往外走,直到办公室的门被关上。 言三进来的时候,他依旧悠悠然看着门口的方向,目光却没有边界。等他走近了,却听二少忽而一句:“赵维的上司下台了?” 言三被问得冷不丁,也就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点头:“据庄少说是,也就前几天的事,外界还没公布,大概是触及某条黑线了,很突然。” 人就是这样,看起来风生水起,保不齐哪一秒,事情就找上来了。 不过言三这么表达完,沐钧年却莫名的笑了笑,“世上永远没有无端生出来的事,总有一只手在操控缘由,才能产生连发反应。” 言三听的云里雾里。 可沐钧年也不再多说,只嘱咐了晚宴的一些事宜。 当晚,沐煌全体早下班半小时,沐钧年自然也走得早,直接去了尉双妍就职的酒店接她。 薛北的车在他之前刚停了不到十分钟。 此刻薛北就在酒店里,直接走向通往后厨的地方。 经理本来是要拦,但人家是常客,只好把尉双妍叫了出来。 她看到薛北,略微诧异,“怎么这个时间过来了?” “明天你去哪?”薛北直接问,看不清眼底的神情。 这让她愣了愣,然后才道:“钧年公司那边有宴会,我也许是要出席的……你有事么?” 薛北看了她一会儿,然后摇头,“无事。”想了想,又说了句:“有人陪着就好。” 这话说得莫名其妙的,尉双妍似懂非懂,但他说话总是这样,也就没怎么在意。 “有什么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薛北又补充了一句。 正好,越过他宽阔的肩,尉双妍看到了也往这边走来的沐钧年,嘴角微微现出笑。 薛北看着她忽然弯起的笑意,下一秒就已经知道了那不是对着他。 转过身,果然沐钧年款步而来,眼底略微的温和,倒也和薛北打了招呼,似真非假,“薛少校很闲啊。” 薛北只是礼节性的笑了笑,侧首对着她,“我只是路过,先走了。” 她点了点头。 沐钧年已经到了她面前,伸手就捏了她的脸,“被我逮了个现行还敢笑?” 一听这话,尉双妍笑得越好看,不怕死的仰脸看着他,“那你是不是要发发火,把我煎了还是炒了。”转手指了指后厨,笑嘻嘻的,“锅都热着呢!” 沐钧年宠溺的俯首啄了一下她唇角,“回家收拾你!” 尉双妍被这猝不及防的吻弄得愣了一下,立刻往后退,“有人的!” 男人事不关己,“又没犯法。” 弄得她一脸无奈,唯一的办法就赶紧跟他走人。 ------题外话------ 猜吧会有什么事,反正不是小事 第24章 给她打电话,传来的竟是暧昧 回到汇林别墅,刚进门,某人便勾着嘴角满是笑意的凑了过来。 “干嘛?”她笑着推了他,满是无奈的看着他一脸的不正经,“快上楼,换衣服洗澡,你不饿么?” 男人却稳稳拥了她,“嗯……昨晚怕折腾你,没吃尽兴,今天忍了一天,的确是饿坏了!” 尉双妍不禁失笑,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拍了一下他自身后绕过来的手臂,“帧姐在厨房呢,你收敛点!” 哪知道沐钧年不但不停歇,反倒俯首攫取她的唇。 微翻身,一手垫在她脑袋后,蛊惑的气息将她整个人迷得晕晕炫炫,直到被他肆意撬开贝齿,结结实实吻了个够。 也不知田帧有没有出来过,总之玄关里一直都是安静的。 略微轻喘的仰脸看了终于退开的男人,看着他眼底隐隐约约的笑意,她才抿了抿唇,“你心情很好?” 沐钧年也不说话,只是在她嘴角吻了一下,当做是回答了。 她想,估计是出差很顺利,现在才来得及表达。 “先生,太太,晚餐可以上了吗?”田帧忽然从餐厅探出半个身子,好似就等他们结束。 尉双妍耳根红了一下。 沐钧年却一脸泰然的转头,微微颔首示意田帧可以上菜了,转而携手揽着她上楼,稍微换衣服冲个澡。 …。 昏暗的酒吧贵宾级包厢。 一张奢华的沙发边正上演着限制级直播,男女狂肆的声音此起彼伏没多久就归于平静。 傅天成长长舒了一口气之后,将半褪的长裤穿戴整齐,没两分钟就恢复了衣冠楚楚,享受的倚在了一侧沙发上。 唐尹芝双腿跪在地上,上身趴在沙发上,好一会儿才缓缓起身,若无其事的蕾丝内里穿好,还优雅的梳理了一下头发。 昏暗里,沙发却都差点被她扣烂,心里冷笑,傅天成年纪轻轻竟然不行,总共也没超过三分钟,说不定他哥哥傅天元也不过如此。 她扯了扯嘴角,似乎这么想心里就舒服了太多,谁只道哪天傅天元和杜钰就因为不和谐而分了? “我哥连你这样的尤物都放过,看来是损失挺大。”傅天成痞气的勾着嘴角。 可心里却是鄙贱的,一边有着薛北,还能出来乱的女人,没进傅家门才是庆幸! 唐尹芝扯着嘴角笑了笑,看了他那副德性,难怪掌管不了傅氏,“傅少满意最好!” 傅天成点了一支烟,看了看她,“你怎么就选中我了?” 她也坐在了沙发上,“难道你不想做傅氏掌舵人?” “长幼还是有序的。”傅天成说了一句。 唐尹芝却笑,“傅少就不用装了,别人不知道,我一眼就看出了你心里在想什么,如果我说,我能帮你呢?” 傅天成抽烟的动作顿了,眯起眼看了这个娇娇弱弱的女人,好一会儿,才说了一句:“有人说赵维的上司倒台,有你的功劳,看来不假啊。” 唐尹芝淡淡的勾着嘴角,“不足挂齿。” 哟呵,口气真不小。傅天成又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 女人既有身材,又有样貌,还有头脑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这样的女人没有尊严,可以出卖身体,出卖灵魂,捏准男人所有可能的心理。 一根烟慢慢变短,最后的烟灰被弹进烟灰缸,傅天成才问:“行,说说,怎么个让我得傅氏法?” 唐尹芝笑,“胖子都不是一口吃成的,我就算今晚整夜也不可能都给你讲完,但只要你按照我的计划来,结局坏不了。” 傅天成略微挑眉,“我可事先说明,我再不喜欢傅天元,傅氏好歹是家族产业,你别给我玩什么把戏对傅氏不利。” 她笑,“事都有风险,看你有没有胆量了。” 傅天成没说话,唐尹芝继续道:“年底沐煌又一个中意的大项目,想必傅氏也有意向。” 消息还挺灵,傅天成挑眉。 “不过,如果这个项目傅氏抢夺失败,你反而能成为最大的赢家。”唐尹芝话音一转。 傅天成脸色变了变,“什么意思?” “傅氏那么多人拥护傅天元,如果他失手这个项目,他还能那样众星捧月?到时候你不就趁虚而入?一个项目一次打击,长此以往,你有的是时间,两次、三次,两年、三年。” 傅天成听完自嘲的笑,“你当我傻?两年三年傅氏这么失败下去,还开不开了?” 唐尹芝笑,“都说了,你才是赢家,你自然每次都会得到好处,到时候公司易主,但凡你把手里的资金一砸,傅氏照样虎虎生威!” 傅天成怀疑的看着她,“你怎么保证我能得到满意的好处?” 她已经站了起来,“你看看赵维就知道了,一年前他在什么职位,现在又是绅士职位?等着看未来能爬到哪儿。哦对了,这事,赵维那边可以把关,也许他也乐意把利益分给你。” “等等。”傅天成叫住她,“你这么拼命让沐煌赢,为什么?沐钧年可是有家室了。” 唐尹芝扯了扯嘴角,“只想着情情爱爱就太肤浅了。” 傅天成摊了摊手,看着她坐到自己身侧,又开始心猿意马。 唐尹芝一手探进他衬衣里,话题转了,“你跟你哥你嫂子关系看起来很好?” “关系而已。”傅天成声线沉了沉,“装也很容易!” “咱俩可真是天生一对!”唐尹芝笑眯眯的,“你看我和薛少的情侣装得不也像模像样,不过今晚忽然发现,我比较喜欢傅少呢!” 说着话,手已经往西装裤腰带处走。 鬼知道她现在心里的恶心有多重! 就在傅天成即将扑上来时,唐尹芝才忽然退后,笑着道:“有件事,需要傅少帮忙,很简单。” “说。”傅天成把领带松了松。 唐尹芝将柔唇凑了上去,“明天晚上……” 傅天成被她嘴里的温热弄得云里雾里,但听到她说完话又皱了一下眉,“你这女人心里装那么多男的不累么?苏靖林跟你什么关系?” 她笑笑,“跟我无关,你也不用知道,照办就是了,只能你一个人亲自办,好处自然少不了。” 傅天成舔了舔嘴角,“倒也是,苏靖林是个潜力股,把他弄垮,对我未来接受傅氏是少了个劲敌。” “那就是答应了?”唐尹芝笑着。 男人邪恶的笑,“时间还早,地方够宽敞……” 不一会儿,站在包厢门口,贴着门板隐约能听到里头荡出来的喘息,男子却已经快速离去。 出了大门,转弯往不远处的新款悍马走去。 钻进车里,后座的男人才倚靠着低低的问:“怎么样?” 男子略微侧身对着后座,“少校,的确是唐小姐和傅天成,至于谈了什么,无非是一个和沐煌相关的一个项目,唐小姐在沐煌当职,似乎不奇怪。” 尤其,女人单独跟人谈项目,无非就那么点内容。 “不过……”男子皱了皱眉,“明天是有什么事吗?声音太小没听清,但确定说了明天有事只能让傅天成一个人办。” 薛北终于缓缓睁开眼,酒后的脸显得很疲惫,眉头深深的皱着。 明天? 他的推断是没错。 不过这女人够聪明,竟然还知道转移工具,挑了傅天成。 好一会儿,薛北才低低的一句:“明天,你跟着傅天成,任何情况都必须跟我实时汇报。” “是。” 夜色里,悍马缓缓离开,好一会儿,门口才出现穿着严实的女人,一身黑衣,戴上帽子匆匆钻进车里离去。 唐尹芝回到自己的公寓,刚出门就被门口的一尊门神吓得惊了一下,没出声,身体僵了一下,然后才笑了笑。 “你怎么过来了?”神情温柔下来,走近了又发觉他身上酒味浓重,微微蹙了眉,“总是喝这么多酒,都说了对身体不好。” 薛北低垂视线,身体略微倚在墙面,看着一身黑衣,刚把帽子摘掉的女人,神色平平淡淡,“外边很冷?” 唐尹芝看了看自己穿着严实,淡笑,“冬天了,当然冷,再说了……”她柔柔的挽了他的胳膊,“你也知道,我现在得好好保养身体,等下一个宝宝来的时候,就好好把他生下来,好不好?” 薛北的表情都没变一下,随着她往里走。 看她换了鞋才淡淡的问:“明天需要我去做男伴?” 唐尹芝笑着,“本来想的,可是你部队里有事,我自己就行,只是公司内部宴会,谁都知道我名花有主,不会招惹我的,你放心!” 薛北双手插在裤兜里,嘴角几不可闻的扯了扯,警惕心之强,改变了原本借他办事的计划不说,连男伴都不必扮演了。 但他也只是点了头,“那也好,我的确走不开。” 唐尹芝笑着,已经把外套脱了,作势也帮他脱掉,道:“我去洗澡,一起吗?” 她理所当然的理解为他这么晚过来,必定是要在这里过夜的。 但薛北避开了她的手,淡淡的一句:“我还有事,只是路过,进来看看你。” 唐尹芝愣了一下,笑意有些僵了。 薛北脸色淡然,走之前倒也抬手象征性的帮她理了理衣服的领子,然后才笑了笑,转身离开。 唐尹芝站在门口好一会儿,眉头轻轻蹙眉,一股略微的失落和懊恼却很真实。 而等她进了浴室,站到镜子前刚要把衣服脱掉,猛然拧了眉凑上前。 脖领里一片暧昧的暗红,她立刻想到了薛北走之前帮她整理衣领的样子,顿时无力的靠到了墙边。 公寓楼下,薛北已经把一支烟抽完,扔到地上,脚跟无声碾了过去,迈步上车,倒车、转弯,一系列几乎没有半点停顿。 第二天,几乎是从清晨开始,悍马一直停在酒店前,安安静静,以至于没人注意到。 但尉双妍并没来上班。 十点多,她还在床上,一脸懊恼的盯着床边的男人,“都是因为你!” 沐钧年笑眯眯的哄了她一上午,跟她在一起久了,自然知道她是不是真的生气。 这会儿也坐在床边,“不舒服就在家呆着,晚上我早点回来陪你,放心,宴会我绝对不请其他女伴!” 她瞥了他一眼,“你就贫吧。” 沐钧年没开玩笑,抬手抚了抚她的脸,“我说真的,你不喜欢这些场合那就不去,正好我能早些离席。” 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所以她今天既不上班,也不用跟着他去宴会。 两点多,沐钧年走之后,她给膝盖上的擦伤抹了抹药,低头看了看胸口,昨晚弄出来印记太明显,只好拉了拉衣服窝在沙发上,随手捻了一本书。 记不清是晚上几点,尉双妍接到了杜钰的短信。 出门时只记得周围已经黑漆漆的一片,夜风似乎要比想象中的刺骨许多,从别墅走到打车的地方,她一双手都被冻得快僵了,上了车才搓暖和。 报了会所地址,她才给杜钰打电话,短信里就几句胡话,看起来像小两口吵嘴了,一个女的在会所总归不安全。 但是电话却没接通。 等她到了地方,首先见到的却是傅天成。 “哎哟,沐太太你可来了!” 尉双妍略微皱眉,她和傅天成只见过一面,就在杜钰婚礼上,平时没有任何交集,她也就淡笑一下,问:“你大嫂呢?” 傅天成指了指,“上边呢!我带你过去。” 她略微点了一下头,跟着往里走。 尉双妍是不常来会所这种地方的,纸醉金迷的气息和那样的灯光总让她不喜欢,也不知道杜钰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你大嫂夫妻吵架了吗?”下了电梯往一个包厢走的时候,她才想起来问了一句。 傅天成略微侧首淡笑,“夫妻俩的事,我还真不太清楚。” 走到一个房间门口,傅天成敲了一下门,没回应。 推门进去,一眼看过去,光线幽蓝炫紫,还有一盏橘色的频闪灯,傅天成看她皱眉,顺手给关了频闪,对着她笑了笑,“大嫂可能是去卫生间了,我去看看,沐太太先坐。” 尉双妍不疑有他,坐下神也放了包。 转头之际却见了房间里就有卫生间,还是个洗浴设备都齐全的奢华卫生间,那杜钰怎么还去外边? 正这么想着,她转身从卫生间往外走。 刚到门口,却听到了有人正往里走,男人的声音低低的,却很清晰。 苏靖林走进来的第二步就看到了站在卫生间门口的人,说着的话停了下来,略微蹙眉。 “哟!这可不会就是苏少给大伙准备的吧?”有人也见了她,顿时笑着打趣。 苏靖林只好温和的一笑,请几个人入座,然后才看了她。 尉双妍脑子转不过来,杜钰不是在这里吗?苏靖林来干什么?杜钰和他也认识,但这场景,总不能杜钰还跟这一群人谈事? “你怎么在这儿?”苏靖林已经到了她身侧,蹙着眉。 她一脸莫名,也就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可能走错房间了。” “一个人?”苏靖林眉宇又紧了紧。 她点头,“钧年公司有宴会。” 苏靖林看着她迷糊的脸,握了她的手腕,“来了就坐吧,我尽快谈完送你回去。” 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所以苏靖林很清楚,会所严格规定,也会严格检查,走错房间的可能性基本没有,她这么出去,反而更不安全。 “不是,靖林……”尉双妍当然不可能陪在这儿跟他谈生意,不说杜钰会不会是发错了短讯,钧年回家要是见不到她,她居然跟人在这儿,怎么解释? 苏靖林低低的一句:“不到半小时。” 正好一群人正冲着他起哄。 没办法,她跟着坐了下来,因为半小时也并不长。 他们谈了什么她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只是皱着眉,试着给杜钰发短讯不回,打电话也不通。 直到苏靖林将人都送走,她却开始昏昏欲睡。 折回来的苏靖林无奈的看了她,走过去微微拍了她的脸,“双妍?醒醒,我送你回去。” 也是这会儿,苏靖林才猛然拧了眉,看着她脸色异常的潮红,她微微眯起眼看着他的视线都变了。 心头一紧,他一把将她托了起来,焦急的问:“你吃了什么还是喝了什么?” 尉双妍只觉得全身烧得慌,脑子都是热的,迷迷糊糊的看着他,但她知道他是谁,手却不自觉的往身上扯,“送我,回去……” 苏靖林拧眉,“我知道,但你这样没法出去。” 说着话,他几乎没怎么犹豫,抱着她进了卫生间,一狠心把水都拧向冷水阀,直接把她按进浴缸里,“很冰,忍着点!” 哪怕意识不清楚,她却被冻得瑟瑟发抖。 但似乎没有多大作用。 糟糕的是苏靖林自己也开始觉得身体越来越不对劲,但他从进来开始,只喝过一杯酒。 几个洽谈者喝的都一样,如果只有他和她这样,这绝不是巧合了。 一手握紧了拳头,喉结生涩的滚动,费力的从卫生间走了出去,拿出手机给沐钧年打电话。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机械式的重复音。 他一脚踹在沙发脚上,低咒了一声,失了往日的温和儒雅。 抱着试一试的心,他又给唐尹芝打电话,既然是公司晚宴,贴身秘书总能跟他说上话吧? 唐尹芝的电话真的通了。 “喂?”不疾不徐的声音。 “唐小姐。”苏靖林略微咬牙隐忍。 唐尹芝听出来了,略微挑眉,“苏少啊?这么晚,怎么给我打电话呢?我可是有主的人,可别让人误会了!” 苏靖林哪有空听她废话,终究是难受得扯了领带,“沐钧年在不在?” 刚问完,卫生间里传来一声不妙的响动,苏靖林赶忙折回去,顿时拧了眉,一把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 尉双妍不知道怎么从浴缸跌出来的,摔到地上疼得直拧眉,又非主观的往苏靖林身上缠。 那种难受隐忍的声音从她嘴里发出来,连唐尹芝都隐约能听到,听完她却笑了,非常抱歉的一句:“不好意思啊苏少,我已经从宴会离开了呢,没办法,家里有人等着,沐总恐怕要很晚才能走,好容易亲民宴会,被员工缠得不行!” 可她这会儿明明就在宴会厅外,转头就能看到被人敬酒的沐钧年。 “苏少?”唐尹芝又略微纳闷的开口:“你是和尉小姐在一起么?我怎么好像听到尉……” 电话被苏靖林挂了。 是被尉双妍一把打掉的,直接掉进了水里。 苏靖林顾不上许多,快速去拿了她的手又试着给沐钧年打,依旧无人接听! 这一边,唐尹芝看了看手机,扯了一下嘴角。 原地站了一会儿,她才真的转身离开,上车之际打了个电话:“薛北到了么?” “到了到了,都准备好了。”傅天成略微怪异的声音,“老子准备一整晚,便宜他了!” 唐尹芝笑了笑,“谁叫他才是我名义上的男友?不过你拿的好处也够多了。” 傅天成这才没再多说。 同一个会所。 薛北只身进了一个房间,略微侧首问了侍者一句:“唐小姐什么时候过来?” 侍者在门口略微欠身:“大概半小时,这里的点心和酒水您随意用!” 薛北没再说话,立在灯光旖旎的房间里,一张英俊的脸却满是淡漠,扫视了一圈,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交叠修长的双腿也略微蹙眉。 没大会儿,门被推开,一抹黑影迅速闪了进来,“少校!” 声音有些急。 薛北缓缓抬头,“怎么了?” “隔壁。”男子指了指。 薛北拧了眉,“说清楚!” 男子这才缓了缓,“尉小姐在隔壁,和苏少。” 几乎不到零点五秒的时间,薛北蓦地从沙发弹了起来,“你说什么?” 沐煌宴会,她说要陪沐钧年参加的,不可能来这里。 男子点头:“千真万确,我一直跟着傅天成,是他把尉小姐送到隔壁的,苏少和一帮人也是到隔壁谈事,但现在只剩他们俩,监控看不到。” 男子的话音未落,薛北早已疾步掠了出去,脚步一转,没有任何犹豫一脚踹开门。 灯光不似他那间的旖旎,房间里的场景也就越发清晰。 两个狼狈而隐忍的人,卫生间里几乎是一片狼藉。 苏靖林压根没看清来人是谁就被一拳招呼到了面部,重重的摔在了地板上。 薛北挥过的手背青筋直冒,甚至不忍看她那样的狼狈,眼神更是凌厉的掠过跟自己来的属下。 男子被他看得立刻低了头,不过的的确没有冒犯之意,只是尉小姐在这会儿真是狼狈又暧昧,衣裳不整。 “出去!”薛北蹲下身之际迅速脱了外套把她裹住,一边对男子命令。 男子:“是。” 刚要走,却被薛北喊住。 薛北看了一眼倒在地上几乎昏迷的苏靖林,道:“带他去隔壁,看看怎么回事。” 苏靖林就被男子扛到了隔壁。 房间里只剩薛北和意识越发模糊的尉双妍,全身湿哒哒的她不断往他身上贴。 薛北才发觉不对劲,低眉看了她,眼神越来越暗,心底划过震惊。 “妍妍?”开口是只喊过一次的称呼,却异常熟人,他甚至没觉得半点不妥,抬手拍了拍她的脸,“你醒醒!” 唐尹芝到底想干什么! 先前他知道她有计划,却不知道她到底要做什么,所以,这就是了? 那么……他猛的想到了刚被抗走的苏靖林。 年底的项目,沐煌,苏靖林,傅氏是三大竞争巨头,她已经找过傅天成,这会儿要把苏靖林弄得身败名裂,尽忠的将项目胜算留给了沐煌,可沐钧年失去了的,是妻子的贞洁。 谁都不是赢家。 够缜密的唐尹芝,一箭三雕! 思绪回转,尉双妍几乎钻进了他怀里,死死抓着他的衣服,努力的凑近了他的脸,似乎是想看清他。 可她的嘴唇已经开始慢慢发紫。 也是是职业的警觉,薛北鼻尖微动,几不可闻的奇异味道,甚至,他的身体早已在不知觉间产生了变化。 会所门口。 唐尹芝的车子停了下来,一身黑色穿得严严实实,到了前台才问:“我订的蛋糕呢?” 前台查了一下,递给了她,连她的面貌都看不清。 唐尹芝下了电梯,走到包厢门口才笑了笑,放轻动作推门进去,刚进去就恶作剧的将手边的灯关了,整个房间几乎只剩水族箱里略微的光。 她看了一圈,见到了床上躺着的男人。 “阿北?”笑着褪了外套,“别告诉我你自己喝多了?”她走了过去,中间看了一眼桌上的红酒,已经被人喝过了。 那是傅天成准备的。 这么一看,她也就知道他为何躺在床上了,笑得深了点。 “亲爱的?”她凑过去,“今天你生日,我悄悄准备的,开心吗?……唔!” 她的话音刚落,人整个被卷到了床上,男人已经强势的欺了上来。 唐尹芝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便释怀了,傅天成放了药,他这个反应一点也不奇怪,不过她只不过为了制造不在场证据,这药效也太狠了。 昏暗的房间,纠缠着的两人迅速进入夜晚的*。 黑乎乎的房间里,男子来不及退出去,这会儿就贴墙站着,听着一浪高过一浪的声音,简直崩了一身热血没处发。 但他是跟了薛北很久的人,该做什么非常清楚,暗地里拿了夜视相机。 …。 接近十一点,沐钧年终于能从宴会解脱。 这样的宴会真的太少了,以至于职员但凡逮住他就狠狠敬酒,加之他心情极好,让职员越发放得开。 上了车,言三看了他一脸醉意,“二少,要不让太太给准备着醒酒汤?” 是个好主意。 提到她,沐钧年淡淡的笑着,转手拿了手机,看到了几个未接,有苏靖林的,也有她的。 皱了一下眉,没想太多便打了过去。 这边,声音响了并没有太久就被接通。 另一边,手机落在床边,亮起的屏幕打搅了床上激烈交缠的人,也不过一秒,手机被人按掉。 本意是拒接,却是按到了接通,指尖一扫,手机落到了地上。 沐钧年这边捏着手机,声线温醇迷人:“睡了么?” 但下一秒,他听到的却是女人起起伏伏的娇喘,隔着屏幕都能听到那样的激烈,混着男人的粗重。 似曾相识。 一瞬,那张英俊的脸黑的阴郁,捏着手机的五指极度扭曲! “嘭!”极其慑人的重响,车身几乎都颤了颤,一把手机几乎把车前玻璃砸碎。 言三已经被吓得失了魂,拿了车前台子上的手机,暧昧的声音传来,他如雷劈似的僵在了那儿,也似乎明白了二少为何暴怒! ------题外话------ 应该不会看晕吧?反正就是阴差阳错了 第25章 妍妍,容我自私一回,赌一回 车子里只剩差点让人窒息的低气压。 言三抿着唇把电话给挂了,但实在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半天才问了一句:“二少,回汇林?” 后座的人没说话,言三只当是默认了。 那一路上沐钧年已经不知道自己脑子里都想了些什么,浑浑噩噩,紧握的拳头一秒都没有松开过。 回到汇林,别墅里一片漆黑,果真没有她的影子。 言三硬着头皮站在门口,小着声道:“我这就让人去找太太。” 依旧不听他说话,言三只好把事情吩咐下去。 脑子里也是一团乱麻,这事想想都惊悚,但是想一想,总觉得不太可能。 而此刻的会所离的两个房间已经慢慢平息下来。 黑衣男子一直站在墙边,总算安静下来,暗暗的松了口气,想着反正该做的都做了,是该离开。 哪知道刚要转身,手机忽然震了一下,光线透过衣服隐约可见。 “谁?!”床上的唐尹芝正好看过来,顿时严声问。 男子看过了手机,还没明白少校为什么这么指示,那边的女人已经快速走过来,来不及多想,男子一个受到起落。 唐尹芝还没说出一句话,也没看清人就那么软软的倒了下去。 床上的苏靖林略微有点意识,但又周身没法动弹,被薛北打过的下颚依旧很痛。 更糟糕的是,男子走过去,一句话也没说,闷声给苏靖林后颈又补了一下,这回彻底晕过去了。 隔壁。 薛北仔仔细细盯着她的脸,良久才翻身把衣服穿好,并没有把她弄醒。 穿戴整齐之后蹲跪在床边再一次仔仔细细端详她的脸,拇指温柔流连在她脸颊上。 房间里的灯依旧略微旖旎,没有频闪显得几分温馨。 薛北终于站起身,嗓音如水一般温和,又透着莫名的坚定,“妍妍,我只自私这么一次,赌一次。” 转过身,他走向门边,黑衣男子已经站在门口,低声:“少校,都搬好了。” 薛北再次往床上看了一眼,转首才对着男子道:“把苏少扛过来。” 男子着实是从头到尾不知道少校要干什么,但是半个字都没有多问,照做了。 等把苏靖林扛过来,薛北下意识的问了一句:“她的手机呢?” 返回房间,并没看到。 男子好像想起了什么,又一次进了唐尹芝和苏靖林之前的房间,果然在床边的地毯上看到了尉双妍的手机。 最后一通电话是沐钧年打过来的,通话时间一分钟多。 这么说……男子忽然抿了抿唇,“看来沐钧年全程都听见了?” 虽然听到的是唐尹芝的声音,可电话是尉双妍的呀,自然以为声音是尉双妍的了。 薛北没说话,拿了手机放回她的床头,然后去了隔壁。 扫了一眼桌面上的蛋糕,薛北似乎才想起今天确实是他的生日。 “带上。”他冲男子颔首指了蛋糕,然后将床上的女人一裹,抱着出了房间。 这样顶级的会所,私人的包厢时不允许安装摄像头的,连走廊上都没有,薛北省了很多事。 大概过去四十分钟,沐钧年的车停在会所门口,只是他迟迟没有下来。 言三站在车门边,略微低身,“二少?” 其实他很能理解二少的感受,这走进去,谁知道看到的是什么? 但来都来了,总要进去的。 站在前台处,言三问了句:“知道尉小姐在哪个房间吗?” 前台查了查,皱眉,“今晚订房的客人中没有尉小姐。” “苏靖林。”沐钧年终于沉沉的吐了三个字。 这一次,前台查到了,因为知道他的身份,自然就把放好直接告诉了,“需要我带您上去么?” 但是前台的话音还没落,沐钧年和言三早就往电梯走了。 随着电梯缓缓上升,沐钧年这一辈子只有过一次这样的压抑,每上升一分,心头就重一吨,既然让人喘不过气,那种煎熬远比给人猛然一击来得痛苦。 昏暗的房间,那股奇异的气味早已散去,只弥漫着的暧昧像重锤一样砸在他心上。 没有再开灯,只是一步步往窗边,越近,绷着的神经越近,可脚步不曾停下,直到定定的停在窗边。 在昏暗的房间里,他就像没有温度的钢筋伫立,再昏暗,他都能清清楚楚看到床上的人。 凌乱的长发,以往觉得是不可言说的美,如今只觉得钝痛。 那时候言三最担心的没有其他,而是怕二少就那么冲过去把苏靖林给杀了。 然而,沐钧年没有,只是幽暗的眸底死一般的寂静。 良久,低低的一句:“封锁消息,不准外界知道一丝半毫!” “是!”言三也拧着眉。 而那一句之后沐钧年转身就往外走,没再有任何指示。 正当言三无从下手时,沐钧年终究是折了回来,几乎咬碎了牙,把已经扯得不像样的衣服给她穿上,打横抱起一眼不乏的离开。 言三有一种错觉,二少恨不得把太太捏碎了,脚下昂贵的皮鞋每一次也都踩得十分有力,似乎地毯都要被拗出一个个的坑。 呆站了一会儿,言三终于看向大床,也顾不了那么多,消息不能外泄,他必须把苏少送回去。 一个夜晚,两个房间,四个人,过了十二点,似乎一切都烟消云散了。 会所依旧营业着,进进出出的客户陆陆续续,两个房间被打扫干净,连再返回来的傅天成都是什么都没能看到。 一整晚,沐钧年几乎没有合眼,那种心情,没人可以理解。 他痛,他气,但什么都做不了,查了一个晚上,结果是什么都查不出来,不知道她为什么去哪儿,也不知道谁约的她。 天色微微亮时,汇林别墅却是和深夜一般的死寂。 沐钧年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床边,略微埋首,一眼看去尽是疲惫。 而他一抬头,已经双眼猩红,全是血丝。 尉双妍醒来时,脑子里空白一片,眼珠转了转看到了床边那个一夜狼狈的男人,怔怔的。 关于昨晚的记忆猛然钻进脑子里,她狠狠皱起眉,猛的把手伸向被子下,又低头看了胸口。 於痕依旧,身上没有一个地方是舒服的。 看向他,她几乎缠着双唇,眼底满满的荒芜,“钧年……” 沐钧年静静的看着她,看着她的所有表情变化,一张脸无比的冷硬,因为他不知道该摆出哪一种表情。 许久,他终于从椅子上站起来,却是因为坐了一晚,差一点绊脚,勉强扶住了床头柜。 “钧年!”尉双妍心里一惊,顾不上不适,几乎从床上跌下来拉住他的胳膊,嘴里满是无助,“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我不知道为什么……钧年?” 沐钧年牙关紧绷,闭了闭眼,没有转身,只没有温度的一句:“我不会问你任何问题。” 可是他越是不问,越是这样的冷漠才是她最怕的。 “钧年!”就在他执意要走时,她忽然跪了下去,眼泪跟着像决了堤一般滚落下来,“如果你恨,你朝我发火吧,你骂我打我都好。” 也许,她心理会好受的。 可她一样的无助,她恨不起苏靖林,更不知道到底怎么变成了这样,可她记得她就是和婧林在一起,身上的不适更是清晰无比。 沐钧年终究是没有看她一眼,依旧是那身不曾换过的衣服,依旧那双深黑的皮鞋,沉沉的往外走。 看着门关上,她终于坐在地上无助的哭出声。 那样压抑而痛苦的哭声,哪怕隔着门板,沐钧年都听得一清二楚,伫立在门口的身形僵硬,深冷,双手几乎把五指捏碎才能忍住不折回去。 在双眼极度通红到湿润之前,他终于拾步下楼,径直出门。 车子从别墅门口呼啸而去,她亦听得清清楚楚,轰鸣声就像从她心上碾压过去。 田帧不知道两人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心疼她。 从早餐到晚餐,田帧是一步都没有离开过,几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卧室里的人不肯吃一口饭,甚至不肯从地上起来,是田帧硬把她抱起来。 田帧就那么看着她一整天一句话都不说,以泪洗面,偏偏先生那边的电话都没有回应。 沐煌员工看到沐钧年竟然是穿着昨天的衣服,但凡见的人都愣了一下,然后都低了头。 沐钧年径直进了办公室,干脆连领带也扯了,言三已经在旁边候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让你查的东西呢?”沐钧年率先出声,极度压抑。 言三这才抬起头,“还是不清楚,不过,唐秘书今天还没来上班。” 沐钧年这才拧眉看向他,好一会儿,却一句话没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另一边,唐尹芝刚从床上醒来时,卧室里一片明净。 同样的,床边立了个人,不同于沐钧年的极度压抑,薛北却很淡然,双手放在兜里,淡淡的看着她,还微动薄唇,“醒了。” 唐尹芝先是懵了一下,看了一圈,确定这不是会所。 她昨晚怎么回来的? 转眼却看到了不远处放着的蛋糕,这才皱了皱眉,“你把我送回来的?” 她抬手摸了摸后颈,“我昨晚是不是怎么了?原本想事后给你庆祝生日的,但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薛北缓步走过去,淡淡的一句:“大概是太激烈了。” 所以直接晕了过去,哪还有什么力气吃蛋糕? 她从床上下来,笑着挽上薛北的胳膊,“那我们今天补过生日吧,我今天不去上班,打个招呼就行。” 也没人规定她必须按时按点的报到。 薛北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倒也挑了一下眉表示默认。 那一整天,薛北没问她昨晚的事,没问她这两天会做什么,只是漫不经心的陪着。 直掉第三天,唐尹芝依旧不动声色,但暗地里是感觉不对劲的。 薛北外出时,她给傅天成打电话,“为什么没有一点消息?照片呢?视频呢?” 傅天成皱了一下眉,“我说丢了你信吗?” 唐尹芝拧眉,“你别他妈给我废话,别忘了你答应过什么,好处都收了你跟我说这个?” 但事实是,傅天成的照片真的丢了。 他事后返回尉双妍和苏靖林的那个包厢,把私自安放的针孔摄像机取走,却在中途差点被一个黑衣男子一脚踢飞,一口气没喘上来晕了过去,这会儿接电话还在医院里,胸口隐隐作痛。 “倒是你,你是不是透露了计划,还是惹到什么人?”傅天成反问,说完又摆了摆手,“算了,不扯这些,不就是照片么,合成还不简单?你不是说沐钧年都听到声音了?” 唐尹芝没说话,好一会儿才扔了一句:“总之没把事情办好,你知道后果。” 威胁吧,傅天成扯了扯嘴角,谁叫这威胁管用? 幸好,没让唐尹芝失望,就在第三天下午,忽然爆发出苏靖林和一个女人在会所的丑闻。 首先震惊的是薛北,然后才是沐钧年。 薛北锋利的目光盯着黑衣男子,“怎么回事?” 但是男子也一脸莫名其妙,“照片我已经拿回来了,我自己拍的也没有任何泄露!”说罢举起三个手指:“我保证!” 男子刚把话说完,薛北已经一阵风的出去了。 另一边,沐钧年看到那些照片,从座位上起身的同时,一脚把椅子踹翻在地,对着言三的那副凶狠,就差照着他的脸一拳下去了。 “我怎么吩咐的?”他对着言三,字字都有千斤重。 言三立刻低了头,“是我一时疏忽,立刻去办。” 不过,庄祁虽然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但也知道这种东西必然不能出现,比言三快了一步出手。 两人行动,效率自然不差。 可正所谓雁过留痕,事情既然发生了,有些人已经有所耳闻。 尉双妍的消息已经许久没有传出,人们都快淡忘了关于她的丑闻,哪知道竟然又爆出这么个事? 当晚,沐钧年早已不知道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参加项目投标人初审。 言三真是担心他和苏少遇见会打起来的。 好在两人虽然神色都极其差,却是半点摩擦都没有,各自如常,安静的参加完整个私密会议。 会议散场时,苏靖林似是有话要跟沐钧年说,但刚起身就被赵维身边的助理喊了过去。 到了安静的小会议室,赵维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苏先生,并非我们偏心,只是……您能不能解释一下,下午的照片到底怎么回事,是真是假?如果是假的那就简单了。” 偏偏苏靖林说不出来,虽然照片出来他才知道自己最终是玷污了她,但他不能否认。 那一晚,睡得最安稳的,恐怕只有唐尹芝和傅天成。 因为已经预料到第二天的消息。 果然,界内私下流传,苏靖林因为作风问题,怕影响项目,彻底没了这次竞争权。 不用想,最有利的竞争者,就剩下这场丑闻中的受害者和失败者沐钧年。 又是一整夜没睡的沐钧年还在办公室里,他似乎已经麻木得不知道什么是疲惫了。 直到言三进来,看到他布满血丝的眼狠狠拧了眉。 然而,沐钧年一心只有工作和计划。 淡淡的看了一眼言三,道:“所以,这就是唐尹芝的功劳?” 他说让她一定要拿下这个项目,她就这样让苏靖林败了下去,几乎不用思考,他问:“是不是,她还找过傅氏的人?” 言三点头,“找过傅天成。” 沐钧年没说话,因为他没心思去管别的了。 良久,他终于低低的问了一句:“她怎么样了?” 言三一听就知道二少在问谁,皱着眉,道:“太太这几天几乎是水米不进,田帧怎么劝都没用,一步也没出过卧室。” 言三抬头看了看他,抖着胆道:“二少,要不,您回去看看太太吧!就算事情真的发生了,但太太对您是真心实意。” 事情的确发生了,这一点完全不用再质疑,电话里的声音,他亲眼所见的场面。 正因为这样,他没办法想出任何可以忽视这件事的理由。 三天了,他没有回过汇林别墅,也就是,他几乎三天没有合眼。 闭着眼靠回椅背,沐钧年最后嘱咐了一句:“继续盯着赵维,让宫池家在英国方面加紧动作,还有庄祁,也别闲着。” 言三的话被忽略了,没办法再说第二遍,只好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傍晚之际,安静的住宅区。 一辆悍马稳稳停住,薛北从车上下来,大步往楼里走,一张脸淡淡的冷,没有过多的表情。 站在唐尹芝的门口只按了一下门铃,门就开了。 唐尹芝笑着,很明显的笑意,“你来了?” 心情好,笑起来的确明媚,薛北却只淡淡的扫了她一眼,缓步往里走。 坐在沙发上之后,薛北悠悠然的看着她,不疾不徐的问:“苏靖林和她的照片,你放出去的?” 唐尹芝显然愣了一下,然后笑,“你说什么呢?” 她从来没有把事情跟他说过,事情发生时,他和她还在床上纠缠,薛北不可能知道,所以她一口咬死。 薛北却扯了扯嘴角,并不着急,抬手冲她招了招,示意她坐在自己旁边的沙发上。 唐尹芝先是顿了一下,立即笑着,直接坐在了他腿上,心想,对他用心还是管用的。 可她刚坐下,薛北几不可闻的勾着嘴角,道:“把苏靖林名誉毁了,也给了沐钧年狠狠一击,指不定他们会就此离婚,你岂不是有机可趁了?” 唐尹芝一听,立刻皱了眉,“你说什么,人家都说了以后只嫁给你!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对你什么心思。” 薛北依旧是淡淡的扯着嘴角,“是么?只嫁给我?” 她立刻笑着点头,“当然!” 可薛北的脸色淡了下来,沉声:“那也得问问本少稀不稀罕要。” 这一句让唐尹芝心头一怔,莫名的看了他,因为那种冷冰冰的感觉独属于这个男人的冷漠。 下一秒,薛北从大一内侧扔了几张照片到茶几上,略微颔首,“不欣赏欣赏自己的姿态?” 唐尹芝皱了眉,只是一开始,她不觉得有什么。 直到看着照片,一张张看下去,眉头越来越紧,连手都开始抖,恼恨到发抖。 怎么可能?! 她什么时候和苏靖林做过? 震惊的看向薛北,“你合成的?” 薛北淡淡的冷漠,“像合成?”他拿过照片弹了弹,慢悠悠的看了他,道:“所以,你是把苏靖林毁了,也可能把沐钧年的婚姻毁了,但你不是赢家。” 唐尹芝已经从他腿上猛的站起来,死死捏着那些照片。 她怎么都不可能想到会被薛北翻过来搅了一切,还摆了一道。 好一会儿,她终究是无力的跌坐下来,转头看了他,皱着眉,满是不接,“你就是为了不娶我?” 就为了不娶她,把她和苏靖林弄到一起? 不,不对! 唐尹芝兀自摇头,忽然睁大眼,“我好苏靖林,那么你呢?……你和!” 那个名字,她没有说出来,已经震惊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不可置信的盯着他,“你果然对她动情了?一个已婚的女人!” 薛北没有说任何话,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 他即将起身时,她忽然拉住他,“你既然猜到了一切,为什么没有阻止丑闻,为什么不去找沐钧年?” 有一个念头闪过脑海。 唐尹芝却只觉得荒唐,他一个根本不把感情当回事的少爷,竟然真的会想要得到尉双妍吗? 怎么可能? 可为什么不呢?薛北自私了这么一回,赌了一回,赌沐钧年能不能再真心待她,若不能,他不介意成为她下半辈子的依靠。 他唯一的自私,就是隐瞒了那晚的事,否则她会恨他。 从沙发起身,薛北没拿走那些照片,冷冷走出大门。 下一秒,唐尹芝才反应过来什么,发癫似的去卧室扯了一件宽大的袍子,披头散发的就出了门,直奔小区里的超市。 商店主人看到一个女人这么个样买避孕药,心底不仅咋舌,做个爱有这么急么? 唐尹芝抓过药,都等不及出商店,撕开就往嘴里塞。 三天!七十二小时!她抖着手,祈祷着千万不要出事。 上一次流产,这一次之前她去过医院的,医生的话还在耳边:“这也太不把自己当回事了,怎么保养的?如果这次能再怀上,算你好运,如果再打掉,你这辈子可能就没法生育了。” 浑浑噩噩的走回房间,她就在门口贴着墙边坐了下去。( 网) 第26章 一权杖下去,他被打到跪下 沐钧年进门的时候,是田帧在门边,一脸的欲言又止,又欣慰的笑着,“先生回来了?” 男人一脸的疲惫,点了一下眉。 田帧眼疾手快的将公文包拿走,转过身又替他拿了外套,这才笑着问:“没吃晚餐吧?这就好了!” 沐钧年的确是三天都没怎么吃饭,以前的他也经常一整天吃不了饭,但总要补个夜宵,这三天是纯粹提不起胃口。 褪下外套,他拾步往里走,走了两步似乎想起了什么,略微侧首,两番迟疑后还是问了:“她人呢?” 他以为她还在卧室,不肯吃饭,也不肯出来。 田帧抿了抿唇,刚要说话,尉双妍已经从厨房里端着菜走出来。 沐钧年从余光里见了她,随即转了过去,下一秒却拧了眉。 她脸色极度苍白,三天的时间似乎狠狠消瘦了一圈,一下子闯进他眼里,胸口狠狠痛了一下。他真怕下一秒,那一盘子菜就此落到地上。 尉双妍看到他,显然的一喜,“你回来了?” 沐钧年没说话,只是收回视线淡淡的走过去坐下。 他的没有回应让尉双妍脸上的笑意落了落,这才放下菜,略微抿唇,“还有最后一个汤,马上就好,你饿了先吃。” 她的态度几乎回到了刚结婚时的乖巧,乖巧到卑微,每一句话都要看他的脸色,生怕他的冷漠。 说完话也没有得来他的回应,她只好转身往厨房走。 “坐下。”身后却传来他的声音,很低,显得莫名沧桑而压抑。 她愣在那儿,怕自己只是听错了。 别说是他,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她对他的愧疚不是说‘对不起’就可以缓解,所以,无论他冷漠还是发货,她都能接受。 这样平淡的语调,她却不知所措。 “我……”她张了张嘴,“就最后一个汤了,马上就出来。” 她说着就要继续往里走。 沐钧年的音调稍微扬起,也带了几分强势,“我让你坐下!” 田帧从外边进来,赶忙走过去将她往餐桌边挪,“太太您坐!剩下的我来就好,都饿了,快吃吧!” 一眼就看得出这两人这三天情况是一样的。 她坐了下来,努力的笑着,“都是我做的,你都尝尝?” 原本沐钧年已经动了手,但听了都是她做的,也就停了一下,大概安静的过去两秒,他终于继续。 只是那一个晚餐,沐钧年没有说过半个字,对晚餐不做评价,对那件事也只字不问。 却越是因为这样,她越是心痛,又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好一些。 沐钧年从书房过来卧室时,她已经给他把浴室里的水放好,洗浴用品准备齐全,在他换衣服之际,走过去把炮在拿出来,几乎是下意识的双手递上。 沐钧年伸了手,又顿住,脸色微沉,“你这是干什么?” 像一个丫鬟伺候主子,甚至还要卑微。 如果感情极好时,这或许可以算是一种情调,可如今不是,他反而起了一阵恼火。 尉双妍微微抬眸静静的看着他,“你不是要洗澡吗?我都给你准备好了,如果温度不合适,我现在进去换……” “够了!”他忽然打断,低眉,“你把自己当成了什么,嗯?” 她被他忽然提高的音调吼得颤了颤,眼眶逐渐红了,又尽力忍着,只是低低的道:“我有错,我一定尽可能的赎罪,钧年,你别生气,好吗?” 男人进了拳头,而后一把将她递过来的浴袍扔在地上,“赎罪?你这是在侮辱我,还是侮辱你自己?!” 手上空了,她却麻木的没有把手缩回来,就那么保持着呈贡的姿势,柔唇微微颤了颤。 是啊,他从始至终就是不提那件事,她却这样表示,是非要提醒那件事?这是侮辱了谁? 可他们心里都清楚那件事就横在那儿。 “钧年!”沐钧年忽然转身往外走,她匆忙抓了他的手臂,近乎祈求,“你说过的,如果我犯了错,如果我惹你不高兴,只要我乖乖的,只要我会讨好你,你会原谅的,不是吗?” 男人身影僵硬的立在那儿,很久才转过来。 他的眼眶也红了,薄唇透着言不明的情绪,“我说过?那么,我的下一句又是什么?” 【那说好了,以后我要是真的让你生气,我要是服软,你不能跟我计较。】 【看你犯的什么错,比如给我戴一顶绿帽子。】 【“那你可能会弄死我。”】 【“知道就好。”】 记忆涌上脑海,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没再看她,只离开之际冷然一句:“我睡侧卧。” 她连挽留或者别的任何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之后,她几乎再看不到他的身影,早上醒来,他早已出门去上班,晚上他往往都是一身酒味就回来,不是书房,就是侧卧,几乎不会看她,更不会碰她。 一个月,她过得浑浑噩噩。 已经进入寒冬的荣京,一天比一天寒冷,冻得人从心头开始发凉。 那一个月,薛北从未找过她,却每一天都在关注关于她的消息。 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低落,薛北自始至终都没有听到沐钧年对那件丑闻的表态,没有任何消息显示他也许会终结这段本就不满意的婚姻。 相反,他比任何人都平静,依旧穿行于上层社会,依旧将每一次竞争战打得漂漂亮亮。 唐尹芝亦是如此,在沐钧年身边兢兢业业,每一个公司重要项目,她一定陪在身边,并且每一次都是一把手。 “这两人没一腿,鬼都不信。” “沐钧年离婚,选择唐尹芝是迟早的事。” 很多人都这么猜测。 也有人说:“那不一定,再怎么说,唐尹芝都没有上得了台面的身份,商场上好助手,不一定就能娶回家,男人不需要女强人。” 众说纷纭,也始终传不进沐钧年耳朵里。 薛北闭着眼靠着座椅,莫名的笑了一下,有些苦涩。 倒是不得不佩服唐尹芝的心理承受能力,能如此若无其事的穿梭商界各色饭局,拿下一个又一个的大项目。 “少校!”黑衣男子忽然走了进来。 薛北缓缓睁开眼,等着他说话。 “唐小姐去医院了。”黑衣男子这么说了一句,然后才补充:“妇科。” 椅子上的男人微拧眉,似乎猛然想到了什么,忽然从椅子上站起来,大步往门口走。 医院,妇科。 人并不多,却是心情各异。 唐尹芝等了二十分钟,几乎是忐忑的等着最终的结果。 医生叫到她时,她尽力稳着表情,努力弯起嘴角,“医生,没有吧?” 医生看了她一眼,很平静,“怎么,不希望有吗?” 唐尹芝嘴角的笑意一点点落下去,听着医生说:“一个多月了,按照月经期来推算,很可能一个半月。” 听完医生的话,唐尹芝忽然惊喜的抓了她的胳膊,“一个半月!您确定?” 如果是一个半月,那一定是薛北的,是薛北的,苏靖林那一晚,顶天也是一个月。 医生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激动,只好道:“这是根据生理推算的,不过你最近半年都月经不准,也不是特别确切。” 唐尹芝根本没听,拿着结果急匆匆往外走,脸上略微的激动,夹杂着庆幸。 她认定,那是薛北的孩子,是薛北的! 如果她曾经为了目标作贱自己,什么事都可以做,也被那么多男人碰过,可是这一刻,她无比确认,她只想要薛北,只愿意为他生孩子。 只要他一句话,她做的一切都可以停止,做过的一切也都供出来,只要她的以后可以跟薛北好好的,她都不介意! 越是想,心里越是喜悦漂浮,下了电梯,脚步异常轻快。 走了几步却又慢下来,一手抚上小腹:不行的,不能走太快,她必须保护好她和薛北的孩子! 众人看着一个肚子平坦无比的人小心翼翼的抚着腹部,笑得跟癫痴一样,不禁侧目。 唐尹芝走出医院门口,一眼却见到了门口那辆悍马。 先是愣了愣,然后放大了笑容,“阿北!” 薛北靠在车身上,并没有朝她走过去,只是一脸淡然的看着她缓缓朝自己走来,一脸的笑意,手里拿着一张纸。 说实话,那样天寒地冻,这女人长得很美,如此真诚而舒服的笑,天空都该发亮了。 可是薛北自始至终不曾有过多表情。 “上车。”她到了面前,他低低的一句。 唐尹芝原本要把好消息告诉他,听到他这么说,当成了对她的体贴,怕她冷到,立刻笑着钻进车里。 车子一路回了她居住的小区,然后薛北送她上楼,跟着她进了家门。 一进门,她迫不及待的拉着他坐到沙发上,把手里的东西递上去,“你看!这是什么?” 薛北拿过来了,也看懂了,略微掀起眼皮,“怀孕了?” 唐尹芝笑着,“嗯!我们的孩子!” 她挽着他的胳膊,笑意从眼里溢出来,“阿北,我们好好在一起好不好?不办婚礼没关系,只要我能嫁给你,怎么都好。” 薛北终于看了她,轻轻蹙眉,“别人的孩子,与我有关?” 唐尹芝愣了一下,“你胡说什么呀?”然后笑,“你太坏了,不想负责也不带这样的,别吓唬我,我赖定你了!” 薛北松了指尖,定定的看着她,“你的孩子,要么是傅天成的,要么是苏靖林的,与我无关。” 他那么认真,导致唐尹芝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僵,略微生气,“医生都说了一个半月,一个半月我跟你在一起!” 薛北几乎不为所动,“医生也说了,生理推断不完全精准。” 他从沙发起身,看着她,“我还忘了告诉你,我,薛北,没有生育能力!” 这种事,他是第一次,亲口这样对别人说起,只是这一刻于他来说,竟是喜悦的。 唐尹芝像被雷劈了一样,讷讷的看着他,“怎么可能?……不可能!阿北,你就算为了不想要我,也不用编这么可笑的谎啊。” 薛北略微的不耐烦,“我一个男人,用得着自辱?” 低头看了一眼茶几上的单子,他低低的道:“苏靖林是个君子,也许他一定会负责。” 唐尹芝失了魂一般站着。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薛北已经走了,家里空荡荡的,她连脚步都没挪动一下。 苏靖林接到薛北的电话时,已经是大半夜了。 “方便见一面么?”薛北开门见山的问。 苏靖林几天来寝食难安,没人指责他,更是煎熬,公司的项目也受着隐性负面影响。 坐起来,狠狠捏了眉间,“地点。” 半小时后,两个男人坐在宁静的包厢。 薛北从男子手里拿过一个单子,递到苏靖林手里,又把几张照片递过去。 苏靖林看了照片,又看那个单子,顿时拧了眉,“你什么意思?” 薛北淡淡的道:“跟你发生关系的,不是妍妍,是唐尹芝,那一张,是唐尹芝受孕鉴定,千真万确,新鲜出炉。” 这回,苏靖林脑子根本没办法再运转,他自责了这么多天,他甚至不敢给双妍打一个电话,到头来告诉他,他和唐尹芝? “具体细节,我可以跟你讲,照片也不是合成。”薛北补充了一句。 苏靖林的心情没有人可以理解。 他做了什么,就要受到这样的牵连?他不需要女人,更不需要孩子,这跟他没有半分关系! 可就在他要走时,薛北低低的开口:“唐尹芝这个孩子一打掉,终身不育。还有,她和沐钧年传得热热烈烈,谁最痛哭?” 苏靖林不说话。 “是妍妍。”薛北从那晚之后没再改过称呼,无论当着谁。 薛北说:“只要唐尹芝有所归属,至少妍妍不必收到外界那么多猜忌,他们会觉得沐钧年依旧只要她。” 而据苏靖林所知,沐钧年到现在也没跟双妍提过离婚,没有任何新闻传出。 良久,他看了薛北,“你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 “有些事,我自己都不追求原因,也说不出为什么,苏少何必问这么清楚?”薛北答了等于没答。 “最重要的一点,唐尹芝的孩子是你的。”薛北很笃定,“如果不确定,你大可以做鉴定,我就说这么多。” 薛北说完,起身离开包厢。 而另一边,尉双妍从医院出来,只觉得天空都是黑的,不见天日。 她在门口站了好久,然后忽然转身往医院里走。 她不要这个孩子! 然而,刚走了两步,忽然被一股大力稳稳拽了回去。 很多天没见的沐钧年,此刻黑着脸,周身黑森森的压抑,一把抓过她手里的胆子。 “一个半月?”他薄唇微动,骨节发白。 尉双妍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能说什么。 良久,他黑眸低垂,凝着她,“你是打算做了他,嗯?” 她红了眼,“我不知道……” 男人扯了嘴角,“何不留着呢?这是多大的事,做一辈子几年不好么?” 那样轻的讽刺,却像锋利的刀刃在她心上凌迟。 “钧年。”她知道他说话狠,却不以为这时候竟能如此说她? 也许正因为沐钧年这样的态度和言语,她咬了牙,“我要做鉴定,这是你的孩子!” 一个半月,医生甚至说,如果算上波动,也许是五十多天。 沐钧年似是笑了,却满是凛冽,“我一直在吃药,你是要告诉我奸夫很多!嗯?” “钧年!”身后忽然传来沐夫人气急败坏的声音,“你个逆子,你还要怎么侮辱双儿?” 一个月过去了,陆婉华忍着不去找他们夫妻,是想让他们好好沟通,那些新文不该翻起什么浪,双儿为人她清楚不过! 何况,只要有感情,这些算什么? 医院不是说话的地方,陆婉华把两人都押回了玫瑰园,看着沐钧年的冷漠,怒不可遏。 回到客厅,她气得喘不上气,“我告诉你,双儿无论如何都不准你这样的诋毁!还有,漫天飞着你和那个唐尹芝又是怎么回事?你就这样报复双儿吗?你是不是个男人!那是你妻子,有错也该你去原谅,难道夫妻之爱还不抵不过一个错?” 沐钧年很平静,抬头看了沐夫人,“我不会离婚,但也不会养野种……” “你闭嘴!”陆婉华听得火冒三丈,什么都不想,抡起手里的权杖就狠狠朝着沐钧年背上砸。 沐钧年原本站着,被这么一闷棍打得跪了下去,低低的闷哼,崩起额间的青筋,有生生忍了下去。 “妈!”尉双妍吓坏了,声音都颤抖起来。 眼看着气糊涂的陆婉华朝着沐钧年要打第二棍,她几乎扑了过去,护住沐钧年,哭求着:“妈……是我的错,钧年没有错!您打我吧,妈……” 陆婉华的权杖举在半空,眼也红了,几乎颤抖起来,看着沐钧年。 因为沐钧年薄唇紧抿,没有半点松动,陆婉华忽然朝着洛敏喝到:“把双儿拉开!” 那意思今晚势必要让沐钧年做个态度,否则一直打下去。 尉双妍拼了命护着他,又有身孕,谁又敢真的使劲儿? “你让开。”沐钧年开了口,像求着沐夫人打。 也许,身上疼了,心里会舒服,身上疼了,他残忍的对她,才会有一个过得了心理的借口。 尉双妍摇头,痛,愧疚,“你会被打死的!”被拉扯,她也不停,直直的看着沐钧年,“如果你真的恨我,我会同意跟你离婚。” 这话一出来,所有人都愣了。 陆婉华抖着手,“双儿,你说什么?” 她看了沐夫人,转身跪在地上,“妈,钧年没有错,是我对不起他,至少他介意,说明他爱过我,我很满足了。” 沐钧年就在她身侧,胸口一阵阵的钝痛,却只握紧了拳,不发一言。 陆婉华已经气得眼前发黑,被佣人扶住,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时一权杖朝沐钧年背上招呼,“你们是要气死我?!” 可是这一棍,尉双妍反应过来了,想也没想就挡了过去。 陆婉华想收手也来不及了。 尉双妍肩膀受了一下,钻心的疼,却对着沐钧年淡淡的笑,“没事。” 下一秒却眼前一黑。 “双妍!”沐钧年慌了,她软软的身体接在臂弯里,深深的眸子骤然涌动星星点点。 他受了一棍,第一下竟然没能把她抱起来,下一秒几乎拼了命,不顾自己的痛,抱着她大步冲出门。 一家子人,在沐钧年出去时才反应过来。 刚从医院回来没有多久的人,又一次冲向医院。 一路上,沐钧年一直抱着她,面容极度压抑,薄唇抿得发白,隐隐约约颤抖的手,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后背的疼。 在医院走廊等待的时间,他也一眼不乏,周身只有沉闷。 医生出来时,被人围了一圈。 “沐夫人放心,大人和孩子都没事。”医生先是这样说了一句,不过也皱了皱眉,“但是妈妈身体很差,最近情绪过分压抑,饮食不规律,这都对孩子产生极其不好的影响。” 陆婉华自己也怀过孕,这一刻却像个什么都不懂的女孩,一个个问题的问,仔仔细细的听。 最后洛敏才问了句:“我们少奶奶需要住院吗?” 医生摇了摇头,“家里条件允许的话,回家要比较好。” 回家,当然回的是玫瑰园。 沐钧年也随着回去,只是那一晚,他守在她床边,没有一刻躺在她身边,也几乎没有合眼。 第二天起来,眼里不满血丝,满是疲惫,没有人记得他受了一闷棍会不会疼? 他反而觉得心里舒坦。 没有用早餐,他就要出门,陆婉华冷着脸喊住他,“不要妄想夜不归宿,这是你家,双儿是你妻子,她怀着你的孩子,你必须每晚都给我回来!” 沐钧年背着脸,没有回应,无声的踏出家门。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驾车到公司的。 言三出来接他的时候看到了车头和车侧方刮了好几处,吓得赶紧检查他有没有受伤。 沐钧年却淡着脸,目光木讷,直直的往公司里走,低低的吩咐了一句:“帮我买个去淤的药膏。” 言三愣了一下,但他确定自己听到了二少说话。 药膏买回来,走进办公室,言三就被他身上的淤青惊了,粗重的一条,活像当初唐尹芝在工地上被东西砸中,甚至比那个还严重。 不敢多问,言三默默的给他擦药。 坐在椅子上,沐钧年像疯子似的笑了笑,他把项目做得那么好,有什么用?谁有他失败? 那些天,尉双妍一直住在玫瑰园,沐钧年也每天都回,但是他从未上过那张床。 她怀孕三个月,一共真正见过他五次,她记得清清楚楚,每一次,他都无比疲惫。 但是他和唐尹芝的传闻一直轰轰烈烈。 只有沐钧年自己看着那些新闻,没有半点表情。 “这个项目下来,确信唐尹芝和赵维,和孔连文都有关系。”沐钧年脑子里都是密密麻麻的事务,只有这一切能麻木他的神经。 言三点了头,“是。” “继续让人盯着。”沐钧年一手撑了额头,“她的目的不止于此。” 言三点头,皱了皱眉,“二少,你昨晚就没睡,休息一下?” 沐钧年摆了摆手,正好,唐尹芝忽然敲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信封。 “辞呈。”两个字出现在沐钧年面前,他眯了眼,一时间竟然摸不透了。 那种像是什么事脱出了掌控,他未曾知晓的感觉,让他皱起眉,面上依旧镇定。 “几个意思?”他微动薄唇。 唐尹芝咬了咬唇,“就要七个月,我会再回来。”想了想,她明白的道:“我和苏靖林的结婚证已经下来了。” 沐钧年彻底没了表情,因为脱出掌控太多。 ------题外话------ 没错,苏曜就是这么来的,他真是苏靖林的儿子,但他爹不爱他,唐尹芝后来真实给过母爱,仅仅因为自欺欺人认为那是薛北的儿子,不过苏靖林和苏曜一样痴情,所以绝对亲父子。 至于我们老沐,真的是妍妍和钧先生的,后期会有,放心(关于我家妍妍干净与否,之前有写哦,薛北说他要自私一次,一是考验沐钧年会怎么做,二,也算自欺欺人吧,但薛少这样深情,又怎么可能真的舍得就碰她?) 第27章 我们还能好起来么? 一旁的言三也傻愣愣的。 “唐,唐秘书?”言三略微的笑着,“这种玩笑可不是随便开的,你这么突然,我可拿不出随礼的!” 唐尹芝笑了笑,“反正请假要用到结婚证的,到时候人事手里会有复印件,你看了就知道,随礼就算了!” 她和苏靖林都不会办婚礼,不会对外声张。 都说到这个份上,言三当然不好再多问。 直到后来挺底下的人说见过唐尹芝在苏家宅院挺着肚子,沐钧年才明白她忽然和苏靖林结婚的原因。 也是那个时候,他脑子里猛然闪过那晚的事。 苏靖林私下不可能和唐尹芝有关系,除了那一晚。 所以,苏靖林跟尉双妍什么都没有? 言三忽然被他叫到办公室,文:“那晚,薛北在哪?” 言三愣了,不明白二少怎么忽然问这个,而他那晚也在参加公司宴会,这个问题是答不上来的。 “我这就让人去调取会所周边监控,看看有没有薛北的踪影?”言三问。 沐钧年点了一下头。 因为已经过去几个月,加之会所周边线路复杂,这是一项不简单的工作,短期之内是没办法得出结果的。 正好,沐钧年出差将近一个月,回来时这事还没个确切消息。 “薛北本身就是军人出身,有些事如果他有心,稍微动个手脚,咱们很难查。”言三从机场接了他,拧着眉道。 沐钧年刚下飞机,难免疲惫,微仰脸倚在后座。 也许是角度的缘故,一眼就能清晰的看到他越发冷硬的棱角,出差一个月好像瘦了很多。 良久,他抬手捏了捏眉间。 如果是薛北做了手脚,他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他在掩饰发生过的事? 所以,答案已经很明显。 车子转弯时,言三不经意扫了一眼后视镜,他以为二少太疲惫睡着了,可是视线里,他紧紧握拳,连带微仰的五官都是紧绷的,透着薄薄的压抑。 不明所以,言三皱了一下眉。 他把车速微微放慢,忽而却听到后座的人道:“我来吧。” 言三狐疑了一下。 但沐钧年真的让言三下了车,他自己开往玫瑰园。 从那次她被误伤昏迷之后,沐家上上下下都是小心翼翼,沐钧年也绝口未提离婚,除了表情极少,少言寡语,跟她也没有任何冲突。 四十分钟后。 车子停在玫瑰园门口,他缓步往里走,刚走到门口,只觉得屋里超乎的情景。 浓眉微微蹙了一下。 一个佣人听到引擎声,赶紧从后院回来,恭恭敬敬的,“二少回来了?” 沐钧年并没急着脱外套,只淡淡的问:“人都去哪儿了?” 佣人这才道:“二少奶奶身体不舒服,卓医生过来,说是情绪缘故,对胎儿不好,让少奶奶换着地方……” “说重点!”沐钧年不耐烦的冷着脸打断。 佣人给吓得抖了抖,赶忙道:“老妇人和少奶奶都去汇林别墅了,说换个环境对少奶奶情绪好……” 等佣人说完话,哪还有沐钧年的影子? 佣人拍了拍胸口,二少的脾气真不是一般人受得住,的确佩服二少奶奶还活蹦乱跳的! 汇林别墅。 将近四个月的身孕,别人的妊娠反应基本都稳定了,或者没有了,但有时候她依旧吐得厉害,也有时候莫名的心慌、乏力,哪都不舒服。 卓继坐在床边,最后给她掖好被角,起身才对着陆婉华道:“二少夫人这身体还是不行,得继续调养,不过胎儿很健康。” 陆婉华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点了点头。 沐钧年回到慧琳别墅,还是那样的安静,因为一群人都在楼上。 站在门口,他先抽了一支烟,低眉弹烟灰之际莫名自嘲的笑了笑,现在沐家上上下下眼里、心里全是她,连他们回了这里,都没人记得起来通知他。 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悲哀? “先生?”身后响起田帧的声音。 田帧在厨房都听到他的车声了,但是半天不见人,果然在门口,只是看到他指尖的烟,田帧又皱了皱眉,叹了口气。 言三说他最近十足十的烟鬼,五米远都能闻到烟味,看来一点都没有错。 烟还有一半,但沐钧年转手灭了,捏着烟头往家里走,被田帧接过去跑老远出去扔,嘴里念叨着:“夫人见到又该骂您了!” 太太怀孕后,夫人不让先生抽烟的,见一次说一次,但也抵不过他的烟瘾。 沐钧年听着田帧的念叨慢慢远去,扯了扯嘴角:倒是忘了,田帧是唯一一个还记得起他的人。 换了鞋,外套搭在臂弯里,一步步往楼上走,不再回避的走向侧卧,径直站在主卧门口。 一众人看到他立在那儿,一时间安静了,然后佣人识趣的有序退出。 “妈,我没事,您也不用担心了!”尉双妍坐了起来,倚在床头,笑得有些虚弱。 她实在是被身孕折腾得不轻,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她反而怎么吃都胖不起来。 隔了一个月,隔着一个房间的距离,沐钧年目光淡淡的从她脸上掠过。 她的确瘦了。 随即,他才缓步往里走。 “回来了?”陆婉华 第28章 我爱你与你无关,我厮守,你随意 她还真的被他这么一吼就不动了,只是拧眉紧张的盯着他,“你是不是烫到了?” 她刚刚才烧好的水,不知怎么的就被他碰到了地上,也许是真的喝多了。 沐钧年就没打算再理她,见她没再往前才放下心,兀自扯了领带,扫了一眼地上的狼藉,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下手收拾,这么晚也不能指望佣人。 余光见到她还真停在那儿,傻的也不知道回床上去,沐钧年又黑了脸,依旧是恶声恶气的:“滚回床上睡你的觉!都什么时候了,这年头孕妇钟爱通宵么?” 明明是怕烫到她,明明是不想让她熬夜,关心的话说出来也满是火药味。 但尉双妍已经有了免疫,这相比于他前段时间闷声不言已经好太多了,所以她神色缓了缓,走了过去。 地上又是水又是壶,她很自然就要蹲下身去收拾。 刚把视线收回去的沐钧年见了第一反应就是狠狠拧眉,薄唇更是冷,“我让你回床上!” 她抿了抿唇,试图淡淡的笑,道:“没事的。” 就在她刚伸手,朝热壶而去时,好好的一个壶被沐钧年一脚就踢得老远,恶狠狠的对着她:“你再动一下试试!” 她想动也没有可以收拾的东西了,就把地毯上的水弄干就行。 所以,只好收回手。 下一秒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他猛的打横抱起,一张脸板得森严森严的,动作却稳而有力,几步就将她放到了床上,强行拉过被子给她盖上,就差点把脑袋都捂上了。 她抬手试图把被子拉开,被他狠狠削了一眼,只好作罢。等转过身一边扯掉衬衫一边往浴室走,尉双妍才悄悄儿的把被子往下拉。 并非下意识或者故意,但她就是睡不着,几乎过一会儿就要往浴室看,怎么闭眼都睡不着。 直到见了他从浴室出来,一件睡袍加身,她才赶紧闭了眼。 但他并没有立刻上床,也没有听到他走出卧室,所以她又一次睁开一条缝隙。 见到的却是沐钧年正在无声的处理地毯上的水。 有那么一瞬间,尉双妍心头涩涩的,也许是卧室里橘黄灯光渲染的温暖,她就是觉得此刻他的背影出奇的温暖。 她也从来没见过他做家务,这算的话,便是第一次。 思绪缓缓的飘荡着,他已经把地毯处理完,转身往床头柜边走,轻轻拉开看了一眼,似乎在找什么。 尉双妍也是这才回过神。 目光落在他对着自己的手背,顿时拧了眉,也没心思顾着装睡,坐起身,掀了被子下床一把抓过他的手,“怎么烫成这样?” 宽大的手背红红的一片,虽然没有气泡,但作为厨师,她很清楚被烫到是什么感觉。 但沐钧年好似先是被她忽然的声音吓到,而后低眉阴沉沉的盯着她,声音也变得冷幽幽的,“装睡好玩么?” 尉双妍愣了一下,猛然反应过来。 但又抿了抿唇,刻意不回答他,想糊弄过去,只专注于他手上,明智的转移话题,“我去给你拿药,这儿没了。” “你给我回来!”她近乎逃跑的刚走了两步,他咬牙切齿的命令。 尉双妍闭了闭眼,只好乖乖折回去,也是低头看着他的手。 沐钧年干脆把手收了回去,另一手也重重的将抽屉门关上,然后就那么安安静静的在她头顶死盯着她不放。 好半天,她被盯得头皮发麻,脑袋低垂,脖颈疼。 沐钧年终于才冷冰冰的开口:“不是喜欢不睡觉么?那就站这儿,我陪你!” 脖子实在不舒服,她一咬牙,没好气的仰脸看着他,一副豁出去的冷静,“你凶吧,反正也不是没凶过,结婚这么久你有多少时候温柔过,尽情的凶,凶完我照样去拿药!” 安安静静的眸子里一股子倔强跟他杠上了,就仰脸盯着。 倒是沐钧年没想到她会忽然这么硬气,愣愣的低眉看了她一会儿。 他早知道她的眼睛很漂亮,干干净净,什么修饰都没有,可就是这一份干干净净,就是说不出的迷人。 “不凶了是吗?”她一本正经的问完,转身往卧室门口而去。 只是刚没走两步,身后的男人一拧眉,伸手就将她揽了回去。 幽深的目光是将近五个月来第一次有了温度,微愠怒,微无奈的在她脸上打转不过两秒,忽然就吻了下来。 吻来得太突然,却强势而密不可分,一手紧紧托着她的腰身,一手扣着她的后脑勺,蛇尖缠绵辗转。 浓烈的男性气息将她紧紧包围,混着淡淡的酒味,浴后已经几不可闻,深切的吻带着渴求已久的急迫,又带了些惩戒的味道狠狠吮走她的气息。 直到将她压进床褥,指尖挑开睡衣攀上异常的丰满,以及腹部的隆起猛然将他的理智拉了回来。 薄唇忽然离开她,低眉满是隐忍的看了她两秒,忽然就起身下了床。 都说拉弓没有回头箭,他却硬生生的控制住了,坐在床边冷冷的命令:“睡你的!” 她抿了抿唇,中途停下,难受的仅仅是男人么? 但她总不能说出来,只好选择闭上眼。 不过在听到他细微的响动时,尉双妍还是睁开了眼,实在是睡不着,看到的却是他又一次穿戴整齐。 一眼看到她竟然又睁眼盯着她,沐钧年是彻底无奈,闭了闭眼,对着她一句:“你尽管熬,我看最后到底谁受罪。” 她却开口问:“你要出去?” 沐钧年没有回答,但是她看得出来,他是往书房的方向走的。 一个人无声的躺着,知道他在书房似乎安心多了,慢慢开始入睡。 但她不知道,她睡着之后沐钧年回过卧室,看着她睡得安稳,静静的坐了会儿,然后起身出了门,开车离开汇林别墅。 所以,等陆婉华和洛敏起来,沐钧年并不在,只有尉双妍说他昨晚回来了。 陆婉华心疼的看了一眼儿媳,“你有什么好替他说话的?没回来就是没回来!” 尉双妍抿了抿唇,刚要说话,陆婉华也没那份闲心听,越听越胀气,直往儿子面前摆吃的,“早餐一定不能马虎,卓继说了你身体还得养,多吃点,以后一天至少六餐。” “啊?”她愣了一下,不自觉的出声。 “啊什么啊?”陆婉华嗔了她一眼,“当年我怀孕的时候,婆婆恨不得让我一天吃十顿,只是那时候条件可没这时候好,尤其怀钧年的时候,所以我说他出生开始就缺心眼,这么好的儿媳不知道珍惜!” 说什么都能绕到沐钧年身上,尉双妍只好不多问了。 而洛敏在一旁听到了沐夫人的嘱咐,所以也是按照着标准来,必须每天至少六顿。 别说吃,尉双妍光是听就觉得受不了了。 所以,吃了三顿之后,她说想出去走走,找杜钰聊聊天去。 卓继说她相许不好,所以妊娠反应也大,这一下,沐夫人听她想出去走走,自然是笑着答应。 “想出去是好事!”陆婉华笑着,“不过得让司机接送你,不然妈不放心!” “好!”她也乖巧的应了。 杜钰基本上每约必有空。 笑着看着她,然后指了指她隆起的肚子,“四个多月了?” 尉双妍笑,点头,“闹得很厉害,前段时间吐得都不知道白天黑夜。” “折腾越厉害以后越机灵!长大就知道心疼娘了!”杜钰笑着,然后叹了口气,“好羡慕,我怎么就怀不上呢?” “别急,慢慢来。”尉双妍也不能说别的。 杜钰看了看她,关于之前的新闻,她当然听说了,但没打算问,一个字也没提。 两人聊得很轻松,时间也就过得很快,尉双妍是十二点出门的,从小馆出来就两点了。 告别杜钰,她原本是要回汇林别墅的,但路途遇到了一个小店,进去买了点吃的,上车便道:“改道去沐煌吧,我去看看钧年。” 他昨晚睡得那么晚,一大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说不定坏毛病又犯,到现在也没吃饭呢。 司机略微惊讶,倒也点了头:“好的!” 其实她敢这么找过去,或许是对他的了解,四个多月来,昨晚是他跟她说过这么久来最多的话,所以那成了她的勇气。 不过他们结婚以来,尉双妍没有在公开场合露过面,公司宴会她也没参加,所以连前台都不认识她。 她笑了笑,“我找你们沐总。” 前台上下看了她一边,尤其在她肚子上停住,“您是?” 尉双妍稍微放低了声音:“我是他太太。” 关于苏靖林和尉双妍的丑闻,只短暂的出现在上流圈子,前台自是不知道的。 略微惊愕之后,赶忙将她引到电梯旁,柔和的提醒:“您小心脚下!” 前台这是第一次见总裁夫人本尊,漂亮、优雅,笑起来更漂亮,一张脸除了白皙就是精致,这么个美人,给人传成什么样了? 杂志和谣传真是害人不浅! “谢谢!你去忙吧。”尉双妍上了电梯,淡淡的一笑。 沐煌的楼很高,尉双妍一个人在电梯里还真有些不适,尤其中途走走停停了几次。 总算到了总裁办的楼层,她出了电梯在旁边缓了会儿。 “太,太太!”不远处言三的声音,带着几不可闻的惊愕,目光赶忙看向总裁办公室。 尉双妍抬起头,“言助理?” 这会儿言三悔了,就不该先打招呼,不走过去也不行了,只好往她的方向走,略微扶了她,“您怎么过来了?” 她笑了笑,扬了扬手里的东西,“钧年没吃午饭吧?” 啊……言三略微僵硬的点了点头,“是没吃……哎!” 尉双妍作势往办公室走,忽然被严三拉住手臂。 “怎么了?”她皱起眉。 言三这下咳了咳,一下子竟然找不到说辞,只是弄了弄眼皮,又舔了舔唇,道:“沐总……二少他现在,有点忙!” 尉双妍略微狐疑的看了他。 言三私底下向来习惯称呼沐钧年为“二少”,这会儿开口却先喊“沐总”,停住脚步,她看着他,“有事?” 言三摇头,“没!” 她点了点头,笑了一下,往总裁办公室走,在言三又一次即将伸手的时候忽然淡淡的一句:“你再一惊一乍的拉我,小心摔了孩子。” 吓得言三动都不敢动了,别说拦她。 尉双妍脚上并不是高跟鞋,走路声音很小,在办公室门口站了小片刻,抬手作势敲门。 但还没敲下去,门忽然打开。 出来的不是沐钧年,也不是秘书。 她愣在门边,虽然极少去那些地方,但一眼也能看出这女人是精致女郎,头发凌乱,看起来刚睡醒,刚来得及拉了拉裸露的衣服,白皙的皮肤上隐隐约约的淤青。 脚上像灌了铅,一步也挪不动,她想到的是昨晚他忽然收住闸的*。 是啊,他的需求如何,她很清楚,算起来快五个月了,他难道要跟和尚一样么?这种事应该是普遍存在于妻子在孕期的男人中。 可她还是不能接受,甚至觉得呼吸困难。 他在她身上控制住了,却是凌晨就离开了酒吧释放?甚至带回公司? “莫名其妙!”女郎被她定定的挡住路,终于错开后低低的咕哝一句,离开了。 尉双妍站在那儿,眼前模糊起来,这就是为什么言三那么紧张的原因吧? 手里的食点从无力的指尖落了下去。 办公室的门已经关上,但沐钧年坐在沙发上,莫名的看了一眼。 冥冥的,他皱了一下眉,直觉的往门口走,一把拉开门。 四目相对,以为太突然,她蓦地抬眸,眼泪欲滴。 沐钧年亦是愣在门口,目光定在她红彤彤的双眼上,眉峰几不可闻的蹙起。 “你来干什么?”他终于沉声问。 尉双妍恍惚的看着他,他还是昨晚出卧室时的衬衫,只是过了一夜,略微疲惫,领口的扣子开了至少四粒,露着性感的胸膛。 是来不及系上? 她终于闭了闭眼,往后退了一步才想起来人走路不是退着走,这才转过身网电梯走。 沐钧年愣神,目光看了她离开,又看了地上掉落的食品袋,再看看不远处一脸为难的言三。 直到她进了电梯,沐钧年才蓦地想起刚离开的女人在门口停顿,猝然抬步追了过去。 她在里边按关合键,他在外边试图让电梯打开,薄唇拧得死紧。 最终敌不过她的速度,电梯合上。 沐钧年绷紧了下巴,一锤砸在按键上,又觉得不够,又狠狠踢了墙壁。 言三站在及不远处,“二少……要不要我……” 他一说话,沐钧年终于回头恶狠狠瞪着他,“为什么不拦着她?!” 言三动了动嘴唇,“……没来得及。” 沐钧年彻底起了脾气,“谁放她上来的?前台,秘书室,都给我撤了!” 言三在心底为那些人觉得冤,但也只能低眉,“是。” 最清楚不过的也就是言三了,就二少和太太现在的状况,要二少回头追太太,解释两句,比登天还难,所以这事就这个定局了,太太想的是什么就是什么。 沐钧年插着腰在电梯口烦躁的转了两圈,似乎才想起什么,拧眉盯着言三:“那女人谁?” 这可把言三弄无奈了,一脸汗颜,如实道:“大概只有您自己知道了。” 大半夜喝得一塌糊涂非要带女人到公司办公室,他也没办法啊,不过,言三咳了咳,一句:“我闻了闻,那女人和咱们太太用的香水应该是一样的。” 沐钧年哼哼削了他一眼,走回办公室,门都差点被他砸碎。 当天下去,荣京偌大一个城市,其中一批香水莫名其妙遭到强制性下架,不管哪家名下的商场,一律不准卖。 出了沐煌的尉双妍在门口干呕得厉害,吐得直不起腰,司机也没经验,又不敢冒犯,只好赶忙叫了公司前台帮忙。 前台对她算是很有好感,端了一大杯温水,给她轻轻拍背。 言三为撤职的事去一楼是没看到前台,听别人一说才看到了楼前的状况。 “太太?”言三赶忙走过去,“怎么了这是?” 司机拉了言三,不让他走太近,因为太太干呕,弯着腰,难免走光。 言三莫名其妙,问着话:“一直这样?” 司机点了一下头,“太太妊娠反应很严重,沐家上下都知道,除了你。” 除了他,当然也是把沐钧年给除了,意有所指。 言三抿了抿唇,看来沐家上下对二少都是颇有微词,换个角度想,足以见得太太招人喜欢。 “你等着!”言三说了一句,几步跨上台阶进了公司。 不过等沐钧年板着脸被言三拉到公司外,她和司机已经走了。 前台刚好往回走,手里端着水杯。 沐钧年犀利扫了一眼,前台赶紧停下来解释:“总裁夫人刚刚干呕难受,我给倒了杯水,顺了顺气。”不过抿了抿唇,还是硬着头皮,“对不起沐总,我擅离职守,该扣奖金。” 沐钧年再一次看了她,大概才反应过来她是前台,淡淡的一句:“进去吧。” 言三在后边咽了咽,小声问:“还撤职么?” 沐钧年冷眼压向他,不过走之前也动了动薄唇:“月奖翻倍。” 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言三才舒心的笑起来。 二少越来越人性了。 尉双妍的车子在她曾经上班的酒店前停下。 她忍着情绪往里走,背对着司机道:“你在楼下等着吧,我上去坐坐。” 司机犹豫了会儿,最后也值得一句:“那有事您叫我。” 她点了一下头,习惯的往楼上走,她喜欢那样的情景,不能喝咖啡就点了一杯果汁,像以往一样安静的坐着。 可是这样的习惯,让这段时间的委屈越发肆无忌惮的钻出来。 她曾经以为只要不离婚,她什么都能忍受,所以义无反顾的结婚,她也曾以为他的刻薄和冷漠没什么,可是肚子一人忍受怀孕的痛苦,她忽然觉得真的好难坚持。 低低的,几不可闻的啜泣,伴随着滚落的眼泪,这样的场景闯进一个人眼里。 薛北一路从酒店门口,到了二楼才放缓脚步,生怕惊到她。 直到了桌边,站了好一会儿,听着她压抑的啜泣,心里像一把锯齿来来回回撕扯。 “妍妍?”薛北终于轻轻出声。 尉双妍听到了,忽然抬起头,看到薛北时,眼泪没有守住,反而变得凶猛起来。 这么长时间,除了妈和几个佣人,她总觉得没有个相熟的,忽然看到薛北,竟像一种安慰,反而把委屈的口子挖的更大。 薛北皱着眉,眼底都是沉寂的痛,走近她,抬手刚要碰到她的脸,她已经忽然埋进他腰间哭起来。 骨节冷硬的手轻轻放到了她肩上,“他对你很不好?” 可是外界没有半点沐钧年和她的负面新闻。 她不说话,只是低低的呜咽。 “难受就哭出来。”薛北低低的声音,相比于以往要沉重很多。 这段时间煎熬的又何止是她? “薛北……”她终于模糊不清的开口:“我怕我坚持不了。” 可这是她当初信心满满选择的婚姻,铁了心无论如何都要走完。 都说劝和不劝离,可他多希望她下一秒就离婚,然,终究是不够残忍,一言不发,只是轻拍着她安抚。 “我跟他明明可以好好的,我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这样,婧林哥没有错,可是我有错吗?”她哭得抽抽搭搭,第一次有可以说起这份委屈的对象。 “如果孩子不像他,也不像我,我该怎么办?”她已经懒得顾忌什么,这样的担忧和恐惧由来已久,她实在受不了了。 钧年会冷落她一辈子,一辈子啊,她宁愿死了一了百了,也不用再爱了,不会再疼了。 薛北胸口一阵阵的抽痛,似乎才想起她怀了孕,双手捧着她的脸,在她旁边半蹲,与她平视,柔情似水,“怀孕不能哭,对身体不好!” 但这怎么会是她说想控制就能控制得了? 薛北一双拇指替她擦去眼泪,声音低沉而清晰,“如果他不要,我养,我养你,养你和孩子。” 这一的一句让尉双妍愣愣的看着他,眼泪挂在睫毛上,皱着眉,“你在说什么?” 以前就知道他喜欢没由来的胡说,但这不一样。 他此刻那么认真,甚至深情无比。 薛北依旧定定的看着她,“我说,如果他不要,我养你和孩子。” 她忽然回神,也忽然躲开了他的手。 薛北看着她的躲避,皱了一下眉,“他不爱你,难道你真要耗一辈子才醒悟么?” “可我爱他。”她忽然说得很坚定,看了薛北,“薛北,就当我今天什么都没说,你收收心吧,不会有结果的。” 薛北笑了笑,“可我也爱你,就跟你爱他一样,你该最能理解我,不负责任的说,我爱你,跟你无关,我厮守,你随意。” 可笑吗?可笑,这年头最可爱的就是‘爱’字从薛北口中说出来,可他就是说了。 尉双妍知道薛北一向都是有什么说什么,可是这样的话忽然说出来,她怔怔的不知如何回应。 是与她无关,她不能命令他停止,不能骂他消失,他只是厮守,请她随意。 彼此安静了会儿,薛北略微弯起一个弧度,仔仔细细替她把眼泪擦干净,“一会儿酒店客流高峰,进出不便,我送你回去?” 她回神,摇了摇头,也站起身,“司机在楼下等我。” 薛北看着她退离自己,并没追,只低低的道:“慢点走,我自己再坐会儿。” 她进电梯时,看到他就坐在她喜欢的那个位置,抿着她点的果汁,随性而自然,侧过脸又略略的落寞。 ------题外话------ 我发现,总是越晚越有灵感,白天怎么也写不出来,所以我这晚上恐怕是一条道走到黑了 第29章 不让你跪着出去就不是我沐钧年! 尉双妍被司机接走,路上才觉得应该给薛北打个电话,刚才她只顾着说自己的,这样容易让他误会。 电话接通的很快,薛北低低的声音传来:“怎么了吗?” 略微的担心。 她笑了笑,“没有,我只是忽然想说,你最近是不是升职了?我都没空给你庆祝庆祝。” 薛北淡淡的笑了一下,半开玩笑:“现在也来得及啊!” 这还真让她愣了一下,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时间你定,地点你定,陪我吃顿饭就好,行么?”薛北继续道,这回是认真的,“感觉很久没跟你坐在一起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她当然不能拒绝。 那天回到汇林别墅,她的情绪反而平静了,有什么办法,孩子为重,她心情不好,对孩子的负面影响很大。 意外的是,那天沐钧年回来得比平时早,手里还拎了个袋子。 陆婉华在前院看到他的车还揉了揉眼睛。 洛敏在一旁也笑,“我还以为也花眼了呢!” 沐钧年走到两人跟前,淡淡的打了个招呼,“妈。” 陆婉华收起惊讶,点了一下头,看了一眼他手里的袋子,“拿的什么?” 沐钧年略微低眉,随口一句:“没什么。” 她挑了眉,什么没什么,袋子上的商标那么明显,可不就是双儿喜欢的店? “进去看看?”洛敏眼精,笑眯眯的。 陆婉华嗔了她一眼,却也转身往里走了。 尉双妍在楼上,所以沐钧年进门扫了一圈看不到她,脱了外套,换了鞋,唯独手里的东西没放下。 “先生回来了?”田帧从里边走出来,也是笑着。 沐钧年板着脸,只是“嗯”了一声,问:“她人呢?” 田帧一猜就知道在问谁,指了指楼上,“太太回来脸色不太好,睡了好一会儿,正打算叫起来准备吃晚餐呢!” 沐钧年薄唇动了动,“我去吧。”说着就往楼上走。 主卧里,尉双妍已经醒了,在床上坐了会儿,然后去了阳台,他的车她看到了,只是没什么反应,脑子里反而是中午的事,不自觉的就蹙了眉。 沐钧年推门进卧室时,她也没回头。 直到他到了她身后,把东西放到桌上,也没说什么,放完就去换衣服。 她的视线从他买回来得东西挪到室内,也没有要打开的意思,就那么站着。 沐钧年换完衣服,扔进换洗篮,转头看了没动静的人,浓眉微微蹙起,隔着距离沉声:“不是爱吃么?” 她这才有看了一次桌上的袋子,才看出来是她喜欢的。 下一秒,却是忽然笑了笑,这算不算讨好?一直以来都冷冷冰冰的,忽然对她这么好,按说识点好歹她就该笑脸相迎,但她笑不起来。 如果他每一次在外这样,回来哄一哄就好,她成什么了? “我不饿。”最终,她淡淡的说了一句。 这大概是四个多月以来,她态度最淡的一天,以往都是等着他回来,找着机会靠近他。 也正因为如此,沐钧年看了她好一会儿,脸色微沉,“你现在吃什么都不光是为了你自己。” 然而,她无动于衷,他最终抿了薄唇,后淡淡的一句:“不吃扔了。” 然后他转身出了门。 尉双妍依旧站在那儿,好一会儿才低眉看向食品袋,然后也缓缓转身离开。 晚餐餐桌上,不知别人是什么感受,但她觉得压抑,一共也没吃几口,放下餐具,“妈,您慢用。” “不吃了?”陆婉华拧眉,“怎么吃这点点?” 她笑了笑,“胃口不太好。” 陆婉华也不做他想,知道她一直都胃口不太好,自己也放下了餐具,“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把卓继叫过来再给你看看?” 她摇了摇头,“我没事妈,您不用担心。我去后院走走。” 陆婉华看着她,又看了看慢条斯理用餐的沐钧年,皱了一下眉,“钧年!” 沐钧年抬头,神色很淡,“怎么了?” 陆婉华颔首无声的看向正往后院走的儿媳妇,朝沐钧年挤眉弄眼,过了几秒直接走过去夺走他手里的餐具,“还吃什么吃,陪双儿去走走!” 男人很无奈,“妈,我从昨晚就几乎没吃饭,您关心儿媳妇的同时,能不能稍微给我留点地位?” 陆婉华干脆剜了他一眼,“谁不让你吃了?你作孽!你把双儿给我待好了,我能亏了你?” 没办法,沐钧年只能从椅子上起身。 刚走两步,听到身后的沐夫人略微纳闷,“不对呀,司机不是说双儿中午买了你喜欢吃的东西去公司了?” 这还叫从昨晚开始没吃饭? 沐钧年的脚步略微顿了一下,想到了洒落在办公室门口的食物。 也没说话,拾步往后院而去。 尉双妍知道他出来了,也知道他一直在身后走着,所以,走了大半圈,她终于停下来。 沐钧年立了会儿,上前。 她说:“你走前边吧,走后边我不舒服。” 但是他没动,只是低低的道:“你走前边,我若离开会跟你说一声。但你走后边,你若离开,只会无声无息。” 她忽然看了他,莫名其妙。 沐钧年却只淡淡的启唇:“是不是?” 她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也很认真的看了他,“也许,既然是我先爱你的,那我也有先离开你的权利,正好平衡。” 沐钧年略微扯了一下嘴角,笑意没达眼角。 她那点心思,他早就猜到了。 “还走么?”他问,“不走就回屋,我挺累。” 尉双妍站在那儿,没怎么想,冷不丁说了一句:“睡到中午两点还累……” 话到一半,她停了下来,转了口音:“你回去吧,我自己再走走。” 沐钧年却蹙着眉,看着她转身一点点走远,好半天忽然出声:“尉双妍。” 她听见了,但是没停,缓缓走着。 手臂忽然被他从身后握住,英俊的脸悬在头顶,英眉蹙起,“没听见我说话?” 她点头,“听见了,叫不应喊不灵很奇怪吗?我唤了你至少四个月了。” 顿时堵得沐钧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所以她回到卧室的时候,沐钧年还在后院。 待他回来之后又去了书房,所以她一个人睡下,虽然还是不习惯,但只能强行闭眼。 书房里。 沐钧年原本没什么心思工作,接了个电话更是躁意明显。 “确切?”他捏着电话,一手叉腰。 言三的声音传来:“确切,但是薛北向来也算个光明磊落的人,要不我再查查?” 沐钧年下颚紧了紧,“是该查,查他最近的行踪。” 挂下电话,沐钧年在书房走来走去,别说办公,他现在连疲惫都没了。 硬生生什么都没做的熬到了晚上十一点多,他终于回了主卧。 这是这么久以来,他主动往床边走,四个多月,两个人同床屈指可数。 最近她睡意很浅,所以沐钧年一靠近,她就醒了,微微迷眼看着他,说话却很清楚,“你能睡侧卧吗?” 沐钧年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她接着道:“我经常起夜,晚上折腾,会影响你。” 男人沉了脸,“嫌我不干净可以直说。” 中午她那一脸的神情,他到现在都记得一清二楚。 尉双妍先是皱了一下眉,倒也没否认。 而他反而异常坚定的躺到了床上,非不让她如愿,坚实有力的手臂也将她整个人揽了过来,一如她没怀孕的时候。 他伟岸,她娇小,这样的姿势并不觉得别扭。 大概那么抱着她一直睡到快一点,迷糊之间,沐钧年还能感觉她没睡着,试图把他的手拿开。 下一秒,他忽然沉声:“睡不着?” 尉双妍顿了一下,然后点头。 “不舒服?”他又问。 她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半敷衍半认真的点了一下头。 沐钧年却支起了半个身子,将她的脸翻了过来,略微蹙眉,“哪不舒服?要不要卓继过来看看?” 她在想,果然,他这都是为他今天的行为买单么? 而相比于他依旧冷漠,此时他愿意稍微对她好,算不算一种良知,她该很感激的? “嗯?”没听她说话,沐钧年又问了一次,抬手把她的长发理到了一边。 尉双妍仰脸静静的看着他,忽然说:“心不舒服,算吗?” 沐钧年蹙起的眉忽然木了一下,然后又拧得更紧了,他很清楚她在说什么。 “算。”他竟然说了一句。 然后她以为他会转手打电话叫卓继的时候,他却忽然俯首吻了下来。 动作不重,薄唇却极富存在感,许久不曾碰到的大掌握着她的脸,浅尝辗转,不敢深入。 不想昨晚的煎熬再重演一次。 但他终究是没忍住,蛇尖撬开贝齿闯入纠缠。 以往每一次他的吻,她都会沦陷得很快,这次也不例外,可她也强撑着意识睁眼看了他尽在咫尺的脸。 因为她不忽然一点也看不明白他。 爱和性可以分得很清楚?他明明那么冷落她,可此刻的*像炯炯烈火。 沐钧年蓦然看到她睁着一双清晰的水眸,忽然停了动作。 有那么一段时间,他最怕看的就是她的眼,太纯净,太明亮,总让人产生破坏欲。 可是如今看来,太纯净,让人心慌。 移开视线,他也松开了她,缓了缓气息,“你睡吧。” 尉双妍看着他坐在了床边,习惯性的拿了一支烟,忽然好似想起了什么,有把烟收了起来。 她也不睡,今天一直是那个状态,有什么说什么,看着他,“一会儿也像昨晚一样出去吗?” 沐钧年蹙了眉,回头看着她。 “如果我明天再去找你,是不是还能看到今天的场面?”她继续道,声音淡淡的。 床边的男人却脸色阴了阴。 如果不是她怀有身孕,真的,他可以这一整晚都在她身上疯狂肆意,好让她知道知道他到底碰没碰别人! “你不必想方设法的刺激我。”他终究是忍了,下颚微紧,“我说了不会离婚,就是不会离,说了不放你走,你想也别想!” 而后,他起身去了浴室。 听着里边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尉双妍才笑了笑,为什么他总是比她聪明,连她脑子里还没成型的事,他都这么清楚。 后来吹着第一岛的海风,泛着他亲自打磨的舟,他才鄙夷的看她,“以你低于三十的智商,我用得着揣测么?你走十步路我都知道你在哪步要摔,信不信?” 她瞥了他一眼,信才有鬼! “第三步。”他在身后噙着嘴角笑,一脸笃定。 哪知道她刚走了第三步,心下一惊,直直的往海滩摔,落下之前却被男人接住了。 笑眯眯的望着她:“你看,一步分不差……不过,我喜欢你投怀送抱!证明我宝刀未老,雄风依旧!” 她恶狠狠的盯着他的大长腿,“腿长了不起?!你这么绊谁能不倒?” 男人笑,没脸没皮的微动薄唇,“嗯,都会为我倾倒,谢谢夸奖!”转个身把她抵在身下,感受着温暖的沙滩。 低眉,沉声:“所以你的每一步,我都算过了,幸好你傻,多走了一步,我还是追上了!” …。 沐钧年从浴室出来,她保持着之前看着浴室的姿势,但已经睡得安稳。 虽然胸口稍微憋了一口气,他终究是没忍心打扰,照例打地铺。 等尉双妍再醒来,他已经把地铺收拾妥当,穿戴整齐,衣冠楚楚的坐在一楼客厅。 “双儿醒了?”陆婉华看到媳妇下楼吃早餐,笑着打招呼。 沐钧年却已经从餐桌起身,“我先走了。” 尉双妍脚步顿了一下,就在餐厅门口。 不过他出来时一眼都没看她,也许是因为昨晚的不愉快。 “不理他,吃饭!”陆婉华笑着挽着她进了餐厅,回头对这洛敏使了个眼色。 洛敏麻利儿的就跟着沐钧年往外走了,到了外头才出声把他叫住。 “怎么了?”沐钧年回过头,略微蹙眉。 洛敏笑了笑,“夫人的意思,您晚上还是早点回来,回来记得在带一份昨天的东西,二少奶奶很喜欢。” 沐钧年扯了扯嘴角,喜欢?她那无动于衷的嘴脸他又不是没见。 洛敏才笑,“您在书房的时候二少奶奶已经把东西吃完了!夫人都看着呢。” 孕妇现在每天吃很多顿,虽然田帧稍微加工了一下,但的确吃得干干净净。 将信将疑的,沐钧年算是“嗯”了一声,也道:“看情况。” 也是昨天那个时间,尉双妍说想出去逛逛,散散心,很早就会回来。 陆婉华当然是答应的,照例派司机带她出门。 只是司机昨天没说她见过薛北的事,今天去见薛北的事也没打算说,因为不算什么大事。 地点是她定的,时间也是她定的,饭店点可能有点奇怪,但确实符合她的一日多餐。 “等久了?”薛北走了进来,气色似乎比昨天好了些,至少露出了像以往一样的淡笑。 她仰脸,“没,刚到。”等他做下才笑了笑,“这个饭点,是不是有点奇怪?” 薛北挑眉,并没说是,也不否认,“你喜欢就好。” 两个人要说熟也熟,说不熟,也的确是,但有些事还是可以聊到一块儿,不免也就提到了唐尹芝。 “我不知道能不能问。”她略微犹疑,看着他并不介意,才问:“我不知道你和唐小姐是怎么分开的,也不知道她怎么会忽然嫁给婧林,但你不用难过,还女孩还是很多的,如果她过得好,该祝福她。” 薛北先是定定的看了她,然后好笑。 “如果给人评级,你一定是最傻的那等。”他很认真,又带着柔柔的笑。 继而,他才道:“你是还想祝福唐尹芝了?就不为苏靖林不值?” 她不解,“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何必苦大仇深的?” 薛北这才反应过来,是啊,跟她有什么关系? 有唐尹芝的谋划,有他的蓄意隐瞒,她反而什么都不知道,看得出,沐钧年一个字也没跟她多说过。 论起来,这一点,他服沐钧年,至少把她保护得很好。 冷不丁的,薛北说了一句:“唐尹芝怀孕了,所以必须嫁。” 她手里的动作猛地一顿,看了他,“你说什么?” “你没听错,不是我的。”薛北淡淡的道,“本也不该是苏靖林德。” 那应该是谁的? 她皱着眉,竟然第一个就想到了跟唐尹芝传了那么久绯闻的沐钧年,幸好,她一直和沐钧年在一起,足以安慰自己。 “唐尹芝辞职了。”薛北接着道:“所以,关于他们之间关系不当,以辞职来回避的传闻会愈发热烈,没发现么?” 她愣愣的,“我……不知道。” 怀孕以来,她每天都被折腾得够呛,还要想着怎么才能和钧年走得近一些,哪有时间在意这些? 何况,沐钧年刻意切断了所有能够传到她耳边的声音。 薛北:“这些都不是什么大事,你只当听听故事。” 她只好笑了笑,心里有那么一点乱,着实不明白唐尹芝怎么就和苏靖林在一起了? 两个人吃的并不多,坐得时间倒是有些久。 但她答应了家里会早些回去。 只是两人刚起身,还没挪动脚步,包厢的门忽然被人推开,几个男人气势汹汹又训练有素的往里闯。 两人把她制住转过身,三人直直的朝薛北而去。 她看不到,却能听到打斗的混乱,陡然紧张,又挣不开,只剩下尖叫:“薛北!你们放开我!” 薛北一人对付三人,虽然是军人出身,竟也有些吃力,抽空看了她一眼,“别害怕,跟你没关系。” 实则,他也没看明白来的是谁的人? 直到薛北被两人擒住,压在了桌面上。 门外进来的,竟然是沐钧年。 可他脸上除了冰冷,没有多余表情。 “放开她,”沐钧年目光移向制着她的两个人,怕底下人手脚没个轻重。 一听到这个声音,尉双妍狠狠震住,再看到沐钧年的脸,更是不可置信,但她顾不上那么多,快步走到薛北边是,扯开站立制住他的恋人,“薛北,你怎么样?” 薛北不想也知道是沐钧年的人了,直起身,擦了嘴角的血,扯了扯笑意:“二少好兴致,大白天来捉奸?” 她顿时看了薛北,让他别胡说,这么一说,弄得他们真有不可告人的关系一般。 沐钧年只看着她,“捉奸?能用这个词么?” 她抿着唇,不答话。 沐钧年脸色又阴了一层,“用一副贞洁烈女的模样瞪着我,是告诉我你心疼他?” “嗯?”他是气急了,一把捏了她柔嫩的下颚,他就是没想到找薛北还能碰见她。 “沐钧年!”薛北急了,冲上前就要拉开沐钧年捏着她的力道。 却被沐钧年反手一拳招呼到侧脸,“我的妻子,什么时候轮到别的男人指手画脚!” 这话怒气冲顶,他是对着薛北,更是死死盯着她说的。 尉双妍被他忽然的一拳吓得一颤,一时间脸色苍白。 沐钧年终是看了她隆起的腹部,闭了闭眼。 不该让她看到这样暴戾的场面,所以,睁开眼,他冷声吩咐:“把太太带出去!” “我不走!”为出声,直直的盯着他。 沐钧年抿了唇,眸眼锋利,“要看着我怎么折磨他是么?” 她忽然就伸开双手挡在了薛北面前,“今天这饭是我约他的,地点也是我选的,要打你打我好了。” 呵!沐钧年扯起嘴角,“我是不是该替他感动?” 双手狠狠握了她的肩,“嘴上说着多爱我,身下叫得多欢,现在呢?你在干什么?你在为了别的男人跟我,跟你丈夫作对!” 他忽然低吼,额间青筋直冒,隐忍至极,“你是不是觉得我沐钧年尊严很好践踏,啊?” 尉双妍从未被他这样怒吼过,吓得愣愣的看着她,柔唇紧紧咬着,眼里的湿意越来越明显。 一看到她的眼泪,沐钧年就狠狠闭了眼,“把她给我带出去!” 她就是不走,别人一碰,她就激烈反抗,弄得没人敢碰她。 沐钧年终是崩了脸,冰到滴出水来,盯着她,“情很坚贞?死也要护着他?动气掉胎也好护着他?难不成真是他的种?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肚子里的野种弄死?” 尉双妍满脸震惊,嘴唇颤了颤,“你在说什么?” 他胡口就说孩子是别人的就罢了,竟然能说出要把孩子弄死这样残忍的话? 眼泪忽然落下来,却还倔强的盯着他,“好啊,你打,我当初就想把他拿掉,是你不准,原来是想留着亲自动手?” 她忽然抓起他的手,“来啊,你打,你打啊!” 沐钧年拳头握得死紧,看着她泪流满面,眼角都开始颤抖,一个字一个字的从嘴角迸出来:“把她给我弄出去!” 几个男人把她从包厢带出去,刚出门,身后就传来了薛北一声惨叫,可是她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沐钧年怒火正往,抓起凳子直接往薛北被定在桌面的手背砸下去,满目戾气:“是这只手碰她的?” 薛北从他进来就猜到了,他果真是查到了,不愧是沐钧年。 可薛北却笑了笑,“我全身上下都跟她亲密接触了,你最好剥皮吃肉喝血,否则就是孬种!” 一旁的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只觉得空气里都是冰冷的。 薛北私底下执绔,性子乖张也不是没人知道,但这个时候竟然还敢这么说话,就真真是找死了。 沐钧年也扯了嘴角,褪下外套,一点点优雅的卷着袖子,“本少成全你!今天不让你跪着出去,就不是沐钧年!” ------题外话------ 薛少要是残了,有心疼的吗? 第30章 临时回来一趟,别闹得我心烦 尉双妍被带了出去,身体瘫软,又死死抓着把她带出来的人,不肯走远。 包厢的门关上了,偶尔能听到极度隐忍的闷哼,偶尔有重物的撞击声,她不敢去想象到底有多惨烈。 缓缓的转头看了身侧制着她的男人,“沐钧年,到底为什么要找薛北?” 她是傻,但不白痴,一看也根本不止是因为今天两人一起吃饭这么简单,沐钧年你没有爱她爱到这个地步,跟别人吃个饭就想要了对方的命。 男子五官板正,也不说话。 中途有餐厅的人过来查看情况,被男子三两句打发了,竟再也没人过来打搅。 包厢里许久才终于安静下来。 一片狼藉里,薛北低低的粗喘着,跪在地方,一手勉强能扶着墙壁,另一手已经被沐钧年一凳子砸得血肉模糊。 猩红的血液从他鼻孔、额头混流,可薛北随手一抹,反而笑了笑,“值。” 费力的从地上站起来,他看了沐钧年,笑着,“既然觉得孩子不是你的,要不要放了她?本少能力再不济,养他们母子绰绰有余。” 沐钧年扬手抓过属下手里的外套,讽刺而冰冷的扯了嘴角,“想要养儿子?下辈子吧!” 哦对,薛北笑着,他倒是忘了,沐钧年能查到那晚的事,还能差不到他不育么? 看着他转身出去,薛北在后边道:“既然心里清清楚楚,就对她好点,也许我闲不住,哪天就把她带走了。” 沐钧年连脚步都没停一下,转眼消失在包厢门口。 那天下午,少数人看到了薛北被送往医院,不是跪着出去,是躺着出去的。 薛北被送走的时候,尉双妍就在车子边上,不敢直视他的惨状,可脚步定定的动不了。 直到救护车走远了,沐钧年站在她身边,峻脸残余几分暴戾的冰冷,讽刺的看着她,“恨不得陪着去?” 不理会他的讽刺,她转过身,仰头定定的看着他,“你为什么要动他?” 沐钧年的外套搭在手臂上,手臂本该九十度弯曲,但这会儿是往下塌的,身板却站得笔直。 言三一看就知道二少手臂受了伤,但两人站那儿说话,他又不能直接过去打搅,只得在原地干着急。 沐钧年扯了一下嘴角,看着她,“我做什么,是不是都要向你汇报?” “还是说。”他看着她的视线多了几分嘲讽,“你又爱上他了?像当初恬不知耻的说着多爱我一样?” 尉双妍皱了眉,最终不想跟他再多说,转身钻进车里。 那一路,她没有说过一句话。 并不是多心疼薛北,只觉得他对她的尊重一文不值,包厢里他对她的怒吼到现在都令人心寒。 回到汇林别墅,田帧告知沐夫人和洛敏已经回玫瑰园,给他们两人留点空间,等周末了让她往玫瑰园住。 田帧知道夫人先回去是因为见小两口感情有所缓和,哪知道此刻看两人再回来,怎么都不对劲。 “呀!”田帧习惯性的拿走了沐钧年臂弯里的外套,一眼看到了他的手背,满是血腥,顿时急了,“这是怎么了?” 沐钧年却满不在意,也不答话,继续换他的鞋,换完又往客厅走,一边解着衬衣。 没别的法子,田帧只好瞒着玫瑰园那边把卓继喊了过来。 她去把外套洗了的时候看着一盆血水都头晕,衣服时黑色,还真看不出来染了多少。 沐钧年除了拳头破皮,手臂上还划了个大口子,沾了继续瓷器的碎屑,流的血不少。 “这几天都不能碰水了。”卓继皱着眉嘱咐,完了又问:“太太没事?” 她从进门之后就自顾上了楼,从始至终没有关心过他,也没有下来看过。 卓继走之后,沐钧年在客厅坐了很久,直到田帧说可以用晚餐了。 餐桌边却只有他一个人。 田帧从楼上下来,满是担心,皱着眉,“太太说没胃口,不吃了,这几天状况都不错的,怎么今儿忽然这么严重?” 沐钧年忽然放下餐具,起身大步往楼上走。 卧室的门关着,他直接去拧,发现被她从里边反锁了。 “砰砰!”他直接徒手砸门,声线冷沉,“开门。” 没动静。 他就接着敲,听得田帧都心惊胆战的。很显然他脾气很大。 尉双妍刚从卫生间出来,脸色惨白,吐得手都在抖,开门显得很费力。 而她刚打开,沐钧年就闯了进来,一脸深冷,压得人喘不过,低眉盯着她,“下去吃饭。” 她抿了抿唇,“我不想吃。” 他反手将门关上,一手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着自己,“是你不想吃,还是不愿吃?” “都是。”她也坦然,眼神很淡,淡得都令人恍惚。 两个人就那么安静的站着,谁也不说话。 片刻,沐钧年冷然扯了一下嘴角,“就因为我动了薛北,你打算用这样的方式跟我抗议?今天绝食,明天是不是还要自残?” 她被迫仰着脸,声音也淡淡的,“谁知道呢?也许。” “你敢就给我试试!”男人绷紧了下颚,一个字一个字的迸出来,死死盯着她。 “你折磨自己可以,孩子若有个三长两短……” “怎么样?”她忽然笑了笑,“我是孤儿,孤家寡人,没有可以供你像对待薛北那样发泄的亲戚。所以,孩子若有个三长两短,你还能把我杀了剐了?” 沐钧年终是没再说出什么,松开她,冷着脸转身出门。 田帧担心的等在楼下,只听他冷冰冰的命令:“晚上八点之前给她送上去,塞也得给我塞到她嘴里!” 说完话,他索性连晚饭也不吃了,身形凌然的出了门,背影显得十分沉重。 言三离开汇林别墅没多久,接到电话连饭也顾不上吃打车往目的地走,他到的时候,傅天成已经被人请到了会所。 “谁要见我呀?”傅天成从医院出来没多久,小心翼翼的避着,实在不知道今晚谁要见他。 “别急呀!”一旁的女人笑呵呵的将裸露的身体凑过去,“人家都说了一个小时后才道,不如……” 女人笑着,“咱们可以利用时间做点有意义的事?” 谁不知道傅天成好色?这一招百试百灵。 不过今晚他有防备,是狠狠捏了一下女人柔软的胸部,“乖乖呆着,等也有空私下约你!” 可是女孩不依,在这种地方的时间久了,当然知道什么姿势什么动作会让男人热血上头。 轻轻松松就让傅天成呼吸粗重起来。 言三和沐钧年就站在包厢外。 一看这架势,言三不问也知道二少这是处理薛北来劲了,顺便不动动傅天成心理不舒服,不过打薛北打得手都快残了,这个不可能再用同一个方法。 包厢里的粗喘消下去时,有人推门利索的取了两张照片,然后开了一个稍微暗的灯。 “谁?!”傅天成猛然将身上的女人掀倒了一旁,匆匆忙忙的整理裤腰带。 沐钧年也不着急,放着昏暗的光线让他慢慢整理,悠然在远远的对面落座。 等傅天成看清是他的时候,狠狠皱了眉,妈的!千防万防还是栽到了他手里。 沐钧年看着他弄好,然后颔首指了指对面,示意傅天成坐下,然后问:“那晚你去那儿干什么?” 傅天成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毕竟里边有尉双妍,但他死咬着不承认,量他也没办法,因为会所没有监控。 见傅天成一副吃定了他没办法的样子,沐钧年扯了扯嘴角,让言三把刚拍的照片放上去。 靠回椅背,他才不疾不徐的接着道:“听闻傅氏最近动荡,支持你的人也不少?你说这几张放出去,还会有几个人拥护你?” 傅天成想都不想就去抢东西,言三闲闲的收了回去,不屑的扫了他一眼,就这蠢样,不把傅氏弄倒闭就怪了! 沐钧年自己没法动手,所以他让下午的几个人再来一轮,刚没动几下,傅天成已经受不住了,但也只一句话:“我真的什么都没做!是不是那臭娘们胡说的?” 关于唐尹芝的事,沐钧年不会问他,这么看起来,他的确除了报信,没做任何事。 “照片我先留着,有用得着的地方,傅二少多配合。”离开时,言三还客客气气的说了句。 傅天成恨不得上前猛踹,可惜他不敢,只能咬牙坐在那儿,目送两人离开。 那一晚,沐钧年回到汇林别墅又是凌晨了,原本可以在公司舒舒服服的睡床,但他还是回家打地铺了。 尉双妍醒得比他晚,他从浴室出来,她才坐在床边,感觉他有话要说,但她低头无视,自顾的去洗漱。 沐钧年在原地站了会儿,下巴绷了绷,最终出了卧室。 她下去时,田帧说:“先生已经走了,说去临市出差,嘱咐我仔细照顾着。” 尉双妍没说话,但心里还是沉了沉,吃早餐的心思也没了。 毕竟是习惯了两个人,她就算再不想跟他说话,能看到他,心里就会舒服一些。 沐钧年出差的那几天从来不往家里打电话,田帧也一次都没提起过。 她有那么两次想问,最终也没开口。 感觉这个冬天来的特别快,尤其的冷,但是尉双妍一个人又闷不住。 田帧仔仔细细给她穿了好几层,然后才放她出门,“有什么事可一定要帧姐打电话!” 她笑了笑,“有司机跟着呢,别紧张。” 田帧叹口气,能不紧张么?出个什么事,她被辞了事小,把夫人气着了就罪过了。 她穿得严实,除了脸上有点凉,没其他感觉,因为太厚,身孕都看不太出来了。 遇见薛北实属巧合。 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气的缘故,薛北变得似乎比从前还冷酷,从一家中型企业办事出来,对着身侧的男子低声说了两句话,径直往他的悍马走去。 其实她试过给薛北打电话,问问伤得怎么样,但一直都打不通。 她以为,薛北多少是怪她的,要不是她,也不用挨打。 “少校?”跟在后边的黑衣男子略微蹙眉低声喊了一句。 因为薛北定住脚步,就差车门一步之远。 果然,他转头,捕捉到了那抹视线,看到她远远的站在那儿望着。 关上车门,薛北疾步往她的方向走去。 “这么冷的天你出来干什么?”他刚到她面前就皱了眉,伸手把她衣服上的帽子立起来,遮得她只剩一双眼、一个鼻尖。 尉双妍笑了笑,看了他一会儿,“你没事吧?” 薛北往周围看了看,回头才略微弯起嘴角,“你看我有事么?” 末了,他继续:“去馆子里坐着?外边太冷了。” 不过她想了想,摇头,“不了,我就是想跟你道个歉……你也早点回去吧。” 她刚转身,薛北忽然喊了她,“妍妍。” 也是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薛北对自己的称呼与众不同,略微皱了眉,仰脸看着他。 她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了,想了想,最终没能想出任何可以劝解的话,就像他说的,他的感情是他的自由。 临走时,她才问:“你换号了?” 薛北笑,“你把我拉黑了反过来问我?” 可她从来没做过,一想也就明白了,除了自己,只有沐钧年了。 回汇林别墅的路上,她一直也没说话,只把薛北的号码从黑名单拉了出来,靠在后座一直盯着窗外看。 “等等。”某个路口,她忽然出声,极力的往后看。 司机不明所以,“少奶奶,您身体不舒服?” 尉双妍摇头,“你把车靠边停等我一会儿。” 司机只能照做。 等她下了车,司机也赶忙跟在身后,看着她小跑着往前,然后盯着某一处停住。 司机皱着眉,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就愣了一下。 那不是二少么?可不是说出差? 好一会儿,尉双妍继续往前走,直到距离够近,足够看到男人的脸。 本来该出差了的人,的确就在她面前。 沐钧年似是感应一般也看了过来,下一瞬就拧了眉,对着面前的女子沉声:“等着,我马上回来。” 看着他拾步网站自己的方向走来,她却忽然扭头就走,走了两步又开始小跑,好似后边有鬼在追。 沐钧年看着她穿得臃肿,本来就是个连路走不稳的人,没看她跑一步,眉峰就紧一份,薄唇也抿成一条线。 “尉双妍!”他在身后低吼。 换来的是她越发快步往前。 沐钧年毕竟人高腿长,几大步追上去,袁臂一伸轻易将她整个人捞了回去,黑着脸就叱:“跑什么!我会吃人吗?” 她想挣扎,但是穿得太多使不上劲,只瞪着他。 沐钧年也没打算跟她说什么,只抬手想把她乱了的头发理一理,哪知道她脾气烈得很,打掉他的手,扭头就走。 只是两步没到又被他扯了回去,手臂稳稳绕过她,“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话不应该我问你吗?”她声音并不小,但街头风大,吹散之于没剩多少,“出差的人出现在这儿就算了,怎么,那个女郎还是长期的?” 不是她记性好,但她就是把那个女的长相记得很清楚,就是上次从他办公室走出来的那一个。 沐钧年还真没想到她记性这么好,但更没想到她想象力这么丰富。 知道是因为这个生气,他倒是抿了抿薄唇,神色缓了,只有声音依旧没多大起伏,“外边冷,回家去。” 反而这时候,她才定定的看了他,还以为他会解释一字半句的,现在这样算不算默认? 盯了一会儿,她终是转身走了,直到上车,头也没回。 沐钧年在原地站了会儿,捏了一下眉间,返回小馆内。 玻璃窗里的女孩看了看尉双妍离去的方向,几不可闻的笑,倒是一句也没多问,只拿出了几张资料放到他面前,“我能知道的就这么多。” 沐钧年垂眸简单扫了一遍,随手就拿了支票。 不过女孩挑了挑眉,“我不缺钱。” 他的动作顿住,也很淡泊,“我沐钧年除了钱,也没别的能给你。” 女孩笑了,“我也没说要你东西呀!”她转了转眼珠,一手绕着发尖,“这样吧,你帮我要个人!” …。 沐钧年回到汇林别墅,只有田帧在厨房,其余没有半点响动。 田帧看到他还一脸惊讶,“先生?您怎么回来了?” 他低低的“嗯”了一声,道:“临时有事回来一趟。” 然后换完鞋径自往楼上走。 卧室没看到她,侧卧也没有,竟然破天荒的在书房找到了。 尉双妍回来之后就逼着自己写字来平复心情。 沐钧年推门走进去,也没出声,走到她旁边,见了旁边扔了一堆的废纸,再看看在他眼里只能算鬼画符的书法,嘴角扯了扯,“不会舞文弄墨就别浪费我东西。” 这凉凉的一句忽然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一大滴墨汁也打在了她手背上。 干脆把毛笔一扔,一堆狼藉她也懒得管了。 但她还没走,沐钧年扣了她的手腕,将她锁在身体和书桌之间。 原本是想低眉把她的手牵过来,但她想都没想就直接躲开了,还一副贞烈的盯着他,皮毛都不让碰。 这样的眼神让沐钧年想起了她维护薛北的样子,脸色沉了沉,声音也同样低沉,“我耐心很有限,回来也不会超过十二小时。” 她学着他嘲讽的语调,“何必麻烦呢,直接把女人接过去不就不用来回跑了?” 她要是没在街头碰见,他是不会回来的吧? “尉双妍!”沐钧年薄唇一碰,厚重嗓音念了她的名字,“走前你为了薛北还没闹够?回来还得继续言语攻击,替他打抱不平?还是你想下半辈子都跟我杠下去?” 她仰脸盯着他,不想再说话。 手还是被他牵了过去,抽了一旁的纸巾帮她把手背的墨汁弄掉,淡淡的说了句:“用过晚餐我就走,别闹得我心烦。” 她顺势把手抽回来,把长发理了一下,沐钧年的视线也就移到了她脸上。 刚刚没注意,这会儿才看到她脸上也沾了墨汁。 无声的叹了口气,除了笨,他已经想不到别的词了。 转手用拇指替她擦着脸上的墨汁,没什么表情,一如这几个月来的淡然,连眼底都是平平静静的。 直到两双眼不期然撞到了一起,她是懒得挪开,也看出了他眼底淡淡的疲惫。 沐钧年却发现忽然挺喜欢这双眼睛。 她刚想把脑袋低下去,他大掌微微用力将她的脸定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柔和的吻过。 薄唇在她唇肉上品弄,若即若离之际,冷不丁说了句:“那女孩不是女郎,堂堂大家千金。” ------题外话------ 中秋快乐一直追着看的美人儿们!继系统坑爹超时更新之后,某九立志要早更,我们定晚上八点吧,求监督!编辑说会盯着我,为了不让编大点我,我需要监督~ 第31章 喜不喜欢,用行动证明 这也许算是解释了,一个大家千金当然不会跟他苟且,他也没那怪异的嗜好。 “跟我无关。”她含糊不清的一句,试着从他手掌的禁锢里退出来。 沐钧年却微微蹙眉,“无关么?”低眉凝着她没什么表情的脸,“无关你大老远追过来干什么?我又不瞎,一辆车从眼前晃过去还看不见?” 所以,他们俩,其实是他先看到了她的车,原本以为她这个时候应该不会离开汇林,没想到还真出来散心了。 尉双妍抿了唇,仰脸直直的看他。 心里有气的,她憋了太久,但又忽然发觉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发泄出来,迂迂回回,弯弯绕绕,又绕回了肚子里。 最终薛北的事,那女郎的事,一句也没问出来。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他忽然沉声提醒。 她并不以为然,倒是推了推他。 哪知道面对她略微挑衅的眼神,沐钧年继续了刚刚的吻,没那么温柔,多了几分侵略。 但越深入,对他就越煎熬,最终是微微刺穿停了下来,深眸阖着,挺拔的鼻尖抵着她的头收尾性的吻了一下。 “到底还打不打算吃饭?”他双手还握着她的脸,话说的却像是错在她。 而尉双妍也很明智的点了头,这样的场面才算结束。 大概是他的行程真的很赶,晚餐桌上,沐钧年的手机就响了好几次,他一次一次的按掉,坚持把一顿饭吃饭。 不巧的是,他的电话响就算了,竟然她的也开始响。 尉双妍皱了一下眉,转眼去看,然后蹙了一下眉,原本是没打算接的,沐钧年却定定的看着她。 来电断掉了,然后进来一条短信。 她只好放下餐具,去把手机拿过来。 但是沐钧比她快了一步。 目光在屏幕上停了一会儿,他的脸色就已经变了。 “见过面了?”放下手机,沐钧年这么问,听起来语调很淡,略微的散漫,却停下了一切的动作。 很显然,他必须知道答案。 电话是薛北打的,所以,她不用猜也知道,短讯也是薛北的,就是不知道说了什么,让他这么快的变脸。 她抿了抿唇,把手机拿了过来。 “沐钧年动我,跟你没有关系,所以别跟他置气。” 也许,谁都能理解薛北这么说的原因,他们毕竟是夫妻,她没必要为了一个外人而跟自己的丈夫置气。 但是沐钧年看来,意思就不一样了。 她很淡然将手机拿过来看了,并不觉得这有什么,看他的视线也很坦然。 沐钧年扯了一下嘴角,“政务上没见多大能耐,蛊惑女人的雕虫小技倒不少!” 尉双妍明智的不开口,不在这个时候替薛北说话。 她知道他会多想,薛北的号码原本是黑名单,是她自己拉回来的,他当然有想法。 被这么一打断,沐钧年干脆结束了晚餐。 走的时候,田帧已经很积极的去送了,一边问着:“先生这次出去,什么时间又回来?” 沐钧年略微低眉扫了一眼手机,一手拿过外套,具体时间他是答不上来的。 转身之际,他往后看了一眼。 她并没有要送他的意思,从餐厅出来就很自然的转身要往后院走。 但田帧循着沐钧年的视线看了过去,顿时笑了起来,冲着那边的人喊:“太太?不送送先生?” 尉双妍看了过来,也许是四个多月被冷落惯了,说话的语气里都是他的腔调:“送什么?又不是送了就不会走。” 呃,这话说得田帧半个字也接不上去了。 站在门边的沐钧年倒是勾了勾嘴角,也不知道跟谁说的,淡淡的一句:“那我走了。” 田帧笑着送出门口。 尉双妍站在后门处,顿了那么一小会儿,转眼又往外走,不大会儿,就听到了他的车子引擎启动,慢慢走远。 她在后院也没有待多久,转身往卧室走,他回来时觉得烦闷,别墅里彻底安静了下来,她还是觉得闷。 所以她选择继续祸害他的书房,每天都变着法的打发时间。 几天后约定的孕检时间,是司机送她去的,不期然的却遇到了唐尹芝。 “巧啊。”两个人在电梯里相遇,不打招呼是不可能的。 唐尹芝穿得很紧实,戴了一副墨镜,看起来并不太想跟她说话,只略微看了一眼,之后便安静的站着。 除了她,尉双妍没有看到苏靖林陪同。 看来她偶尔上街听到的传言也不尽是虚言。 都说苏靖林和唐尹芝仅仅是因为一个错误而在一起了,男方除了负责人,对她、对孩子都没有任何感情,只提供经济基础,提供一个‘苏太太’的名头外,什么都不过问,甚至很多时候吃住都在公司。 尉双妍走在唐尹芝身后,她到了卓继给准备的房间,唐尹芝还在继续往前走。 就在她即将转身走进去时,一人从身后快步追上唐尹芝,低低的一句:“今天恐怕检验不成了,拿不到薛北的样本。” 距离并不算远,尉双妍能听见,所以脚步也停了下来。 她曾经试着给自己的孩子和沐钧做鉴定,所以这方面的有些词语一听到就敏感。 “检不了罢,反正我知道是他的!”唐尹芝说了一句,转身往前走。 “太太?”卓继见她一直不进来,出声迎了过来。 尉双妍这才回神。 整个过程,她都在想唐尹芝孩子的问题。 等离开时才忽然恍悟,薛北不能生,偏偏唐尹芝怀了,薛北当然不可能继续要她。 可是苏靖林怎么会卷进去的? 走出医院,她转身问司机,“看到唐小姐么?” 司机略微不解,摇头。 她皱眉上了车,思量许久,终究给苏靖林打了电话。 那边的人却一直都没接,她干脆让司机往苏氏开。 见到他时,尉双妍还是皱了眉,“才几个月,你怎么变成这样?” 瘦了,很明显的瘦了一圈,两眼尽显疲惫,对着她却也温和的笑了,“大冷天的,怎么忽然过来了?” 她走过去把他手里的烟拿走,顺手把窗户打开,转眼看了他,“我遇到唐小姐了。” 苏靖林脸上没有半分的变化,还是那样不温不火,“想喝什么么?让秘书给你弄,咖啡?” 尉双妍看了他,很显然他一个关于唐尹芝的字都不想提,这会儿才自顾笑了笑,“哦对,你现在不能喝咖啡。” “靖林。”她走过去打断了他,直直的看着他,“你和她到底发生过什么?” 她现在是完全信外边的传言了。 苏靖林的定力何其好?她都这么问了,他竟然可以一个字都不提,轻巧的就避了过去,道:“一起用个午餐?” 尉双妍几乎是叹了口气,一手坚定的握了他,“靖林哥,连我也不能说吗?” 苏靖林终于低眉看了她,最终也只是微微一笑,“你以前不是说,担心唐尹芝威胁你的婚姻,现在不是正好?” 她拧了眉,“难道你不是因为她怀了你的孩子?为了负责任?” 苏靖林开会时就站了很久,这会儿随性的倚在了办公桌边,微微的笑,“就算她怀了我的种,我会叫她打掉,但她是沐钧年的秘书,是你心头的刺,所以,我无所谓。” 有好一会儿,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所以,外边的传言都是真的?”好一会儿,她问。 他笑了笑,“有什么不好?她可以有足够好的经济基础,只好孩子姓苏,我不会亏了他。” 光是听着,就能听出他的淡漠,但他从来都不是个淡漠的人。 被他这么一绕,她就忘了问当初他们为什么会犯那样的错,只好略了过去,免得他难受,也略微玩笑,“这么跟我说,你就不怕我心里有负担么?” 苏靖林也玩笑的勾了嘴角,“你心里装满沐钧年,哪有空对我有负担?” 虽然是玩笑,但也是实话。 她不爱他,就算有歉意,会心疼,但也没空去想太久。 那个午餐,两个人一起用的。 除了憔悴几许,只要不提唐尹芝,其实他还是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绅士,还是那么儒雅,话不多,但给人的感觉就是很舒服,她可以跟他安安静静的坐着度过一整天。 下午,她才被送回别墅。 窝在沙发上想了好一会儿苏靖林和唐尹芝的事,自顾想着,弄得自己越是烦闷。 所以,继续祸害沐钧年的书房,这一进去就忘了时间,每一次田帧来提醒她都说马上就睡。 不知到了几点,书房的门再次被推开,她知道有人靠近,以为还是田帧,随口一句:“帧姐,我真的马上就睡。” 话说着,头也没回。 身后人没出声,倒像把地上的东西都捡了起来。 一堆鬼画符,让沐钧年毫不掩饰的扯了嘴角,满是鄙夷。 “喜欢就让人过来给你上课。”他忽然出声。 尉双妍蓦地愣了一下,忽然转过身。 看到他就那么站在面前,黑色外套随意搭在臂弯里,衬衣纽扣随性的解了两粒,把手里的纸张王桌上扔,薄唇淡漠,“看什么?” 她眨了眨眼,侧着身把手里的画笔放下,“……我这就去休息了。” 沐钧年略微挑眉,慢悠悠的跟着她回主卧。 她没有看到他的行李,不知道是放在了一楼,还是又像上次那样临时回来一趟。 上一次,他看过薛北的短讯,带着几分生气走的,回来还是让人觉得冷漠,但她并没打算多交流。 他似乎也没有要跟她交谈的意思,洗完澡,继续打地铺,各自入睡。 第二天早上,她醒来时沐钧年并不在,她一个人用晚餐。 没过一会儿,听到了前院传来引擎声。 “应该是先生!”田帧笑着。 尉双妍反倒皱了一下眉,看着田帧往门口走。 没一会儿,田帧让她去门口,“太太?先生叫你。” 她没动,继续用自己的早餐,没一会儿就听到了沐钧年按喇叭的声音,“叭叭!……叭叭叭!” 她不出去,他就连续按,安静的庄园里,她觉得很吵,皱着眉往门口走。 沐钧年倚在一辆车边上,手伸进车里按喇叭催她出去。 尉双妍皱着眉走到他旁边,淡淡的声音:“干什么?” 男人略微颔首,“给你的,不是喜欢出去转么?” 听起来声音还是那么淡,也没有过分的温柔。 之前他就送过一辆白色轿车,这回换成了极其具有质感的黑色。 “坐进去试试。”他鼓励她,道:“很安全,给你定制的。” 算起时间都差不多要一年了才出来。 尉双妍坐进去了,其实她很喜欢,应该说非常喜欢,非常舒适的车子,让她在上班办公一天可能都愿意的那种。 但是脸上也没太多表情,下了车,点头,“挺好的。” 就这么三个字,沐钧年听完安静了一会儿,然后略微挑眉,大概是和预期相差有些远。 末了,他才握了她的手往家里走,“都说孕妇会变得絮絮叨叨很烦人,看来你不是正常人。” 进了门,她想上楼,他不让。 “陪我用早餐。”他说。 她皱了皱眉,“我用过了。” 沐钧年点头,依旧理由充分,“我说陪我,没让你吃。” 有些无语,她只好顺从他的霸道,反正她很闲,就当是他陪她了。 她以为,他昨晚就回来了,今天还这么悠闲的坐在这里,说明这次的出差就结束了。 但是早餐用到一般,他说:“今晚就得走。” 她也就朝他看了过去,很自然的蹙了一下眉。 “车子如果不喜欢,让人去换……” “挺好。”他没说完,她就打断了,一来免得把自己喜欢的换走,二来怕他较真,又不高兴。 沐钧年看了她,终于微微勾了唇,点头。 那一整天,他竟然没出门。 也没做什么,就跟她在书房糟蹋东西,见她画画,他会稍微提笔也跟着做一幅。 不用想,他的完全可以碾压她。 所以她干脆也不动了,安安静静的捧着书,可毕竟不是文人墨客,看了会儿就睡过去了。 沐钧年从座位转头看去,她睡得很舒服。 他就那么安静的看了一会儿,没打算叫醒,也没打算把她抱到卧室。 等她醒的时候,沐钧年站在旁边,淡淡的看了她,半真半假,“我回来不过一天,半天被你睡过去了。” 她皱着眉坐起来,不知道该接什么。 幸好没大会儿,田帧说可以用晚餐了。 但她今天没出去转,就是睡了一觉,一点也不饿。 磨磨蹭蹭的用过晚餐,她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时候走,一直到她睡着之前,意识里想着他还走不走?终究没抵过睡意。 半梦半醒的时候,她是被沐钧年叫醒的。 “送我。”他说。 嗯?尉双妍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抿唇看着他,眨了眨眼,“你不是不喜欢人给你送别么?” 沐钧年坐在床边,扯了扯嘴角,“现在喜欢了不行么?” 她被说得无言以对,还听他继续道:“以前不也不喜欢你?” 随口一句,她听了,也随口的回了一句:“这意思,现在喜欢了?” 问完,两个人都顿了一下。 从她怀孕以来,很久没有好好说话,最多不超过五句旧结束,气氛从来也算不上好。 所以,这一刻,无疑有些怪异。 她没来得及收回的视线就像一直在等答案。 沐钧年薄唇微微抿着,不说话,却忽然将她的脑袋勾了过去,直接用行动回答问题。 她有些懵,双腿搭在床边,强势的被他圈住亲吻。 猛然的想到了那一次她想送别,让他误了航班。 回神,她已经被压进床褥里,他却一点也没碰到她隆起的腹部,只深深的盯着她,“女人误事!” 可下一秒,薄唇覆下,甘之如饴。 ------题外话------ 哎呀,中秋快乐,吃多了,手指也很懒~ 第32章 孩子早产,他开始计划 沐钧年以为他能把这一年都忍过去,直到她把孩子生下来,可终究是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 那时夜里十一点多,言三就在别墅门口,天气那么冷,他却左一步右一步的直抹冷汗,因为不知道里边什么情况,再拖一下,行程就延误了。 卧室里一片昏暗,窗外也没有月光,只有卫生间外的壁灯能投射几许光线。 就差那么一层纸的距离,沐钧年却咬牙停了下来,有力的双臂撑在她身侧,峻脸低垂。 “医生有没有说过什么?”他低低的嗓音满是喑哑,都能听出隐忍的僵硬。 她迷离的看着身上的人,其实知道他在问什么。 好一会儿略微咬唇,双手勾了他精瘦的腰身,轻声:“没事的。” 沐钧年多少是了解她的,既然这么说,想必医生嘱咐过。 医生是说过她怀孕后身体状况一直都不太好,所以尽量避免,或者干脆杜绝夫妻同房。 “钧年?”她伸手阻止了他起身的动作。 但沐钧年坚持如此,坐在她旁边几个狠狠深呼吸,声音异常低沉,“你还是睡吧。” 早知道他发什么疯把人叫醒?沐钧年自顾拧眉。 刚要起身,撑在床边的手被她握住,自身后轻轻贴了过来,带了几分不舍,只是很久都不说话。 沐钧年已经抬起手,顿了好一会儿,却终究没把她推开,半晌才低低的道:“我该延误行程了。” 尉双妍侧着脸,“早延误了吧?” 一句话说得沐钧年没了声。 言三在别墅门口抖着胆给沐钧年打了个电话,沐钧年听得到,第一次没反应,第二次才试图把她推开,“我走了,你睡吧。” “钧年。”她再一次喊了他,“你还是介意的,对吗?” 沐钧年原本已经起身,听到这里而顿住动作,转身看着她,薄唇微抿,最终也只淡淡的一句:“别胡思乱想。” 是她胡思乱想吗?就算是有怀孕的缘故,也并非不可以。 可从那晚之后,他跟她从来没有亲密过,只有今晚,最后他也收住了。 之后的时间,她只是安静的坐在床边,看着他理好衣服,捻着手机作势离开。 最后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最后也没说出什么。 也只有他自己清楚,介意与否并非他在意的缘故,只是怕碰了便上瘾而已,总归半年过去,不差剩下几个月。 哪知道他这次出差因为客观因素,时间一再延长,几个地方来回辗转,一直都没能按照预定的时间返回荣京。 家里传来她紧急入院待产的消息时,他根本抽不开身。 言三也愁眉不展,最后才道:“二少,要不您先回去,这边我顶着?” 沐钧年几乎没有过多的犹豫,即刻出发,连酒店都没回,直接往机场赶。 虽然稍微能见春意,但天气还是很凉,赶往机场途中更是开始飘起细雨,连同人的心情也沉郁起来。 沐钧年长期奔波本就疲惫,但一路上几乎没办法合眼休息,出了机场,给她打了电话。 是田帧接的。 “先生?” “她怎么样了?”他沉声问着,疾步离开机场。 田帧放轻脚步出了病房,这才道:“太太刚睡着一会儿,这些天太折腾,一天天的合不上眼。” 女人怀孕的痛苦,男人是没办法体会的。 出了机场,他已经把电话挂断,这大概是头一次下了航班后无人接机,机场的出租车也很紧张,等的他都拧了眉。 等他到医院时,天已经全黑了。 也不知是他开门的声响还是因为她睡得不够安稳,他刚走进去,床上的人就醒了。 尉双妍第一眼看到他并没有多大反应,继续缓缓翻了个身。 下一秒才忽然皱了一下眉,往他的方向看去,目光略微呆滞。 沐钧年走进床边,随手把沾有寒气的外套递给了一旁的田帧,看她呆愣愣的样子,说话习惯的调调,“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没见过?” 田帧听到他说话的语气,有些好笑,倒也没说什么,转身开始准备晚餐。 被沐钧年那么一说,她倒也真的不说话了。 反倒沐钧年拧了眉,“怎么了?” 尉双妍摇了摇头,顿了会儿,也就直白的道:“我看你,你会不高兴。我跟你说话又怕说错,只好沉默了。” 沐钧年听完,薄唇一动,听起来冷沉沉的一句:“肚子长了,胆子也长了。” 看吧,她只好抿了唇,“那我接着睡了。” 还真是说睡就睡,侧过身,闭上眼不搭理他了。 两个人之间严格说起来大概三个月没见了,她似乎有很多话,但见了人,又什么都不想说了,安安静静在一起呆着就很舒服,这样的感觉,反而也让人喜欢。 田帧把晚餐弄好的时候,两个人还保持着那个姿势,沐钧年坐在床边的角度都没变,略微侧首看着她。 “先生?”田帧压低声音,“太太睡了?” 沐钧年看了田帧手里的晚餐,又看了床上的人,从床边站了起来,“你先照顾她。” 田帧欲言又止,最终是点了一下头。 “你去哪?”尉双妍终于睁眼,皱眉看着他往门口走。 沐钧年微微侧身,神色温淡,音调平坦,“免得扰你清静,你睡着我再过来也一样。” 田帧把她扶着坐了起来,暧昧的一笑,旁观者清的提醒:“先生是刚下飞机,还得要一点时间去换衣服、用晚餐的,太太,换完先生就回来了!” 沐钧年已经转身走了。 她本来一直胃口不太好,这下更是吃不了几口。 陆婉华听说儿子回来,到了医院却没见人,田帧又解释了一遍。 其实沐钧年离开的时间并不久,来回医院和汇林别墅一趟,晚餐根本来不及吃,又返回医院。 刚到走廊,却见了一家子神色焦急的候在外边。 “怎么了?”他疾步过去。 陆婉华拧着眉,“医生说可能早产……双儿孕后本就身体不太好,万一,万一有个什么意外可怎么办?” 沐钧年不再说话,眉峰紧蹙。 从她怀孕开始,他相陪的时间很少,少到其实根本没有真正了解过她的身体到底多差,妊娠反应煎熬时,他也并未有时间陪着。 更因此,他比任何人都紧张。 但产房里的情况似乎一分比一分紧张。 中途医生急匆匆的开了门,做了最坏的打算,拧眉,对着沐家众人,“麻烦签个同意书。” 陆婉华看了一眼,眉头直打结,近乎自言自语,“保大保小?” 沐钧年听完脸一沉,一把将同意书夺了过来,想都没想。 自然保大。 陆婉华有些惊讶的看着他,沐钧年只淡着脸,“孩子可以再有。” 她终究是笑了,“你能这么想就好!” 还以为这两人一直都好不起来,其实儿子心里还是有双儿的,这点让陆婉华感到欣慰。 时间一点点过去,产房里的情况没什么好转。 医生虽然有预料她可能早产,但没想到情况比预想的要复杂。 尉双妍从晚上八点多被推进产房,到了夜里十一点还没出来,产房外的人也不敢有一丝松懈。 终于过了凌晨,产房的门打开。 “恭喜沐先生,是个小少爷!”医生已经略显疲态,但总算母子平安,总算能笑出来。 “她怎么样了?”沐钧年疾步上前。 医生很自然的笑着,“小少爷虽然早产,但身体健康。” “我问我太太。”沐钧年目光扫过满面嫩红的婴儿,依旧蹙着眉。 “哦。”医生略微的惊愕,倒也笑着,都说沐钧年跟他太太没什么感情,甚至猜测唐尹芝才是怀了沐家后代的人,看来都是传言。 这才笑道:“沐夫人没有大碍,只是气血比较虚,需要好好调养,所以母乳喂养的话……量力而行。” 没事就好,沐钧年松了口神色,也便不再说话,再把目光放到婴儿身上时,护士已经把孩子接过去安置。 而那一整个晚上,尉双妍都没醒来过,如果不是脸色尚好,沐钧年恐怕会强行把她叫醒,因为他也在床边守了一整晚。 清晨之际,比沐家几人还早到医院的反而是苏靖林。 沐钧年捏着眉间跨出病房的第一步就皱了眉,看着神色略微焦急的苏靖林,淡淡的一句:“妻子还怀有身孕,作丈夫的跑来看昔日心上人,不太好吧?” 苏靖林什么都没带,可见来得匆忙,也拧眉看着沐钧年,“她怎么样了?” “她很好。”沐钧年就立在门口,薄唇微动,并无友好,“你可以走了。” 苏靖林终于拧眉看了他,“不必用这种眼神看我,你之所以这样,也不过是对双妍有愧,如果不是他作为丈夫不够疼爱她,她何至于早产?” 比正常的产期早了一个多月,将近两个月了。 陆婉华等人过来时,两人还在病房门口僵持着。 “站着干什么?”她拧了眉,“我去看看双儿,都让开。” 沐钧年倒是让了,却还是不让苏靖林进。 苏靖林知道,那晚的事,沐钧年找过薛北,找过傅天成,唯独没找他,但也独独对他怀有恨意,如果他那晚能做得周全些,也许双妍不会发生任何事。 “她没事就好。”苏靖林终是没进病房。 病房里。 尉双妍醒了,身上没什么痛感,只是觉得很累。 “醒了?”陆婉华笑着坐在床边,满脸欣慰。 “妈,孩子呢?”她到现在都没见到过孩子,醒了一会儿,也没人提起,她甚至有一瞬间的错觉。 以为孩子出了什么事。 田帧伺候了她这么久,一眼就看出来了,笑着,“太太您放心,小少爷好着呢,惹人喜欢得紧!我刚看着护士给喂了一顿奶。” 这回她才终于松了口气。 穿过人群,看到了站在门口处的沐钧年,尉双妍努力的笑了笑,“我们有儿子了。” 但是说完话,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笑意一点点落了下来。 谁都知道她想到了什么,但又谁都没提,甚至可以转移话题,表面看起来一家人和和乐乐。 但等病房里只剩沐钧年,气氛还是冷了。 尉双妍没看到孩子,所以她心里更是没底,孩子那么小,看不出像谁,纵然她清楚那是钧年的孩子,可他未必这么想。 沐钧年淡着脸走过去坐在了床边,像能看出她心里在想什么,淡淡的一句:“我说过了,不会亏待孩子。” 她抿了唇,没说话。 好一会儿,尉双妍终于看了他,“你是不是还得出差?” 回来也不过几天,每次都这样。 沐钧年沉默片刻,道:“不急。” 其实言三在那边撑得很辛苦,一方面是统管大局能力有限,再者,公司方方面面关联甚大,非常费脑力,同样的时长,总觉得比干苦力还觉得累。 …。 尉双妍在医院里住了整整一个月之后搬回汇林别墅,田帧和洛敏都伺候她,陆婉华也大多时间都在。 儿子沐寒声满月那天,一家人都在汇林别墅。 按说孩子满月一定要热闹一番的,但沐寒声因为早产,身体弱,一家人都不敢闹他。 几个人在婴儿房看着孩子睡,陆婉华把沐钧年叫到了外边。 “长眼睛的都看得出寒声像你,所以以后别再整什么幺蛾子,妻儿美满,你是该懂得珍惜了!” 沐钧年站在一旁,神色并无太多变化,只道:“我从未说过会亏待她和孩子。” “态度如此,还用说么?”陆婉华瞪了他一眼,不过也皱了皱眉,“就是可怜我孙儿身体这么弱,一个男孩子身体这么弱,以后他也会自卑的。” 此前沐钧年并未想过这个问题,但这时候,一个想法闪过脑海。 英方的势力,他和庄祁忙了这两年过来小有规模,但还需要稳固。 正当陆婉华要说什么时,沐钧年忽然道:“等年龄差不多,把孩子送去入军。” 陆婉华顿了那么一会儿,忽然反应过来了,“你不会是想把孩子送到国外吧?那怎么行?孩子总要有人陪着的。” 沐钧年依旧是淡淡的神色,“所以,等把他送出去,您跟着过去,我会把她也送过去。” “她”当然指的是妻子尉双妍。 陆婉华拧眉,“你把我们都送出去?你想干什么?又想胡来吗?” 沐钧年无奈的挑了挑眉,“您想多了,我不过这么一说,也许孩子慢慢长大,身体会好起来。” 倒也是,陆婉华看了看他,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身进去看孙子。 那之后沐钧年等于远程控制大局,虽然人还在荣京,但言三那边的事也都要经过他。 直到儿子沐寒声过了百天,沐钧年才准备出差,把言三那边的工作做个收尾,时间不会太久。 但这么长时间,他一直都在,忽然要走,尉双妍不太习惯,他走之前两天开始,看似没什么,但话很少。 直到他要走的前一天晚上,她从婴儿房回来,看了倚在床头的男人,终于问了句:“唐秘书复职了吗?” 满月之后,尉双妍一直没有出过门,但算算时间,唐尹芝也已经出了月子小半月了。 沐钧年的视线挪到她脸上,微微蹙眉,“问这个做什么?” 这她还真答不上来,因为问出来之前没想那么多,想问就问了。 她没说话,沐钧年倒也答了,说:“没有。” 语毕,他掀了一半的被子,略微颔首,示意她到床上来。 早在庄祁刚结婚时,两人就计划过把家属送到英国,孩子满月那天之后,他已经不止一次考虑过这件事。 但一直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起。 第33章 总不能说她是来偷听的吧? 尉双妍躺下之后,并没有主动开口。 两个人安静了一会儿,最终沐钧年看了她,“孩子三个多月了,现在天气正好,趁炎夏来之前,要不要出去走走?” 他说完了,她也没回应,只是定定的看着他,怎么会忽然想到让她出去走走呢? “不用这么看我。”男人低低的嗓音,“结婚开始你就没出去放松过,有机会出去不好么?可以让妈陪着你去。” 好一会儿,她终于略微蹙眉,“你是怕我看不得唐尹芝复职么?” 两个人的思维显然不在一条线上,所以沐钧年略微挑眉后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显然她不愿意。 “睡吧。”他淡淡的一句,真的躺下了,闭上双眼,没有任何要继续交谈的意思。 反而是尉双妍皱着眉,也不知道他问了之后怎么决定的,难道就是随口一问? 等第二天起来,他早已经不在卧室,甚至餐厅也没见到人。 田帧说他已经一早就出门了。 等到了下午,她才接到他的信息。 “临时有急事出差,过两天才能回。” 就这么两句话,再也没多余的字句了。本来是后天才走的,行程很突然。 沐剑夫妻带着沐钦都在汇林别墅,见着她有心事,也知道沐钧年出差,猜了个大概。 “那边一直是言三顶着,有些事的确需要钧年过去监督,怕言三搞砸,不过时间不会很久。”沐剑略微笑着。 尉双妍这才笑了笑,“我只是在想他什么都没带,一件行李都没有。” 陆婉华逗弄着孙子,随口插了一句:“他回来得时候就没带行李,不正好么?” 是这么回事,谁都没注意,但陆婉华这个母亲别看对儿子爱答不理的,其实再小的事儿,心里都是门儿清。 后来话题逐渐转移到两个可爱的孩子身上。 “你别说,沐钦和寒声长大后说不定性格像,大半天两个孩子都是闷不吭声的,一双眼睛倒是精得很!”陆婉华笑呵呵的。 沐剑笑着,“那岂不是和钧年像?” 沐钧年在家就是少言寡语的,不熟识的人会觉得他苛刻甚至刻薄。 “那可千万不能!”陆婉华一脸不乐意。 尉双妍只是听着,淡淡的笑了笑,心思不定。 …。 沐钧年出差后的第三天,她是从大哥沐剑那儿听来唐尹芝复职,沐钧年远程授意。 与此同时,沐煌忽然出了问题。 那时候她才意识到沐钧年为什么急急的出差去,问题先出在还没到一半的项目上,然后牵一发而动全身,荣京这边,沐煌的人也坐不住了。 唐尹芝先前在沐钧年身边呆了那么久,公关和处事能力深得集团管理层赏识,很多项目她也功不可没,所以这个时间让她复职是情理之中,多少可以稳定一些人心。 那段时间,她也跟着担忧。 可她对沐煌完全不了解,除了担忧,什么都做不了。 沐钧年回来时一周之后,那边的项目问题让沐剑过去继续处理,他回来稳定大局。 回来之后几乎每天都是早出晚归,一身疲惫,还要继续在书房办公,连看儿子一眼的时间都难抽出来。 “喝咖啡吗?”她走进书房的时候,他甚至都没察觉。 这会儿才抬起头,专注之于,眉峰微微拧着。 放下文件,沐钧年闭了闭眼,倚在靠背上捏了眉间,“几点了?” “快凌晨了。”她看着他,一眼就能感受到那种焦头烂额。 她说完,沐钧年却紧了眉宇,“凌晨了你不睡干什么?” “睡醒了。”她声音很轻,抿了抿唇,“你也去睡吧,总归不能一时一刻就把事情都处理好。” 说得是轻松,但多一时多一刻,沐煌的危机就可能深一分。 最终,他也没听她的,只让她自己睡去。 那晚沐钧年在书房办公到后半夜,直接就在椅子上休息了一阵,清早才踏入卧室。 婴儿房里沐寒声跟个定时闹钟似的醒来要奶喝,喝完接着睡,因为她不是母乳喂养,所以这会儿还睡得比较沉,不知道佣人已经忙活了一阵。 沐钧年躺上床想眯一会儿,结果她醒了。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拥着她,倒也依旧熟稔,阖眸低低的一句:“再陪我躺会儿。” 尉双妍身体僵了僵,然后不再动,慢慢的放松下来。 良久,她也不看他,只是问:“我不懂公司的事,但是看得出问题很严重……你一定能渡过去的,对吗?” 沐钧年没睡着,但也不回答她的问题,只说:“苦也苦不了你们母子俩。” 她忽然想到了“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但她着实是一点也不赞同,如果他真的有事,她不可能走得开,根本没办法忍下心,所谓不能共患难的夫妻,理由再多,也终究只是不够爱。 这么想着,她又往他怀里挪了挪。 两人真的睡了一会儿,再醒来时都九点多了。 沐钧年手机一按亮,明晃晃的全是未接。 马马虎虎用了几口不时不候的早餐,他又长腿稳步,从容又沉重的上车离开。 庄祁等了他好一会儿,见到他人是终于松了一口气,不咸不淡的调侃:“我还以为你被气得起不来了呢!” 沐钧年只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薄唇微微抿着,进了办公室才问:“什么结果?” 庄祁略微蹙眉,“不理想。” “你早该知道沐煌如果真的得了那个项目,就成了很多人的眼中钉,这种情况早晚都会有一次。”庄祁倒是看得透彻。 说到这里,也就提起了两人说过的事,庄祁看了看他,“所以我说,早前就该尽快把人派到英国,宫池家虽然承诺一定相助,但也必须看到咱们的诚意,毕竟都是聪明人,不做亏本买卖。” 商业领域的霸主碰到政界边缘的确是一件很令界内紧张的事,政界也会有所打压,如果沐煌早已把商政根基打下就好说,问题是现在还不算稳固。 沐钧年都听着,却自始至终一眼不发。 等言三来了,他才看了过去,略微颔首示意言三想说什么就说。 言三走了过去,“还不完全确定,但多少,是和薛家有关,毕竟薛家在军政界人脉由来已久。” 沐钧年还是没说话,安静的靠在座位上,或者说,他料到薛北闲不住。 就算薛北本人没有太大意愿,身在军界,有些事必定会被无形的力量推着走,除非他彻底脱离那个圈子。 庄祁看他半天不说话,都沉不住气了,“你倒是说句话呀。” 沐钧年这才缓缓看过来,片刻才道:“过了今晚的赴局再说,办法总比困难多,不用担心我会让你把岳父一家拖垮了。” 庄祁白了他一眼,“看你这话说的,我要知道能拖垮他们就,那也是离婚 先。” 大实话。 沐钧年笑了笑,“你倒是舍得。” “这不是舍不舍得的问题,是你爱不爱她。”庄祁起了身,“倘若哪天沐煌真要出事累及嫂子,你第一想到的肯定是跟嫂子撇清关系,把她能扔多远扔多远,是不是?……别说不是,你说了我也不信。” 我还不了解你么?庄祁撇撇嘴,又摆了摆手,“我还有很多事,先走了,晚上的局晚点过来。” 沐钧年还在想庄祁刚刚说的话。 半晌才得出结论:确实如此。 …。 晚上的局,对方约在了国际酒店,这很平常,上层人士不是去会所,大多就会到这里谈公事。 尉双妍就下午恰巧打了个电话给经理,想着问问什么时候合适上班,她闷在家里也是浪费时间,虽然收入比不上沐钧年,但多少可以减轻他的负担。 也恰巧,经理就那么提了一句,说看到了沐钧年。 她本就每天看着他劳累,却没法了解情况,听到经理的话之后第一反应就是想过去听听他们会谈什么,也许她可以试着帮助他,哪怕只是对事件理解基础上的安慰。 她过去的时候,沐钧年那个包厢已经关上门,看起来谈了有一会儿了。 “您进去吗?”茶水服务看到她过来,恭恭敬敬的问。 尉双妍摆了摆手,比了个“嘘”的手势,“你去添茶水吧,自然一点!” 服务生看了看她,倒也点了头,敲了两下门后走了进去。 包厢里的气氛其实还不错,甚至几杯下去,有人开始略微调侃,开着玩笑。 “都说唐秘书能力出众,我们可算是见识了!人美,能力强,沐总真是好福气!” 最后一句说得笑意盈盈,谁都听得出话外之音。 外界一直都有沐钧年和唐尹芝的绯闻,沐钧年从未澄清过,自然有人以为事实便是如此。 庄祁陪着笑。 唐尹芝略微娇嗔。 沐钧年只几不可闻的扯了一下嘴角,低眉抿酒,看不清神色。 不长眼的人就以为他在默认,胆子开始飙涨。 “哎哟,这么一说我才想起人家沐总家里还有一位正主的!” “要说这女人哪,娶一个往家里随便一放,有那么个意思就行,男人本性就是喜欢外边新鲜的,外头累了,回去歇一歇,象征性的给沾沾雨露,这才是真正成功人士的理想生活!” 明着暗着,说的都是沐钧年,外人眼里,他就是这样。 庄祁都看出他脸色不对劲了,笑着跟众人打哈哈,“看来各位的状态就是这样啊?那我可没那福气了,本少最大的缺点就是专一,没办法!沐总呢,公司事务繁多啊,那些个花花世界,估计心有余力不足!” 众人听完顿了顿,哈哈大笑。 今晚的局,沐钧年看得很重。 但到这里,他也知道没什么谈下去的必要。 沐钧年说“失陪,去趟卫生间”的时候,尉双妍急急忙忙往后撤,听了半天,似乎也没听出个所以然。 倚在拐角处,看着沐钧年一手插兜往卫生间走,背景都是疲惫的,她又一次回到了包厢门口,让服务生看着沐钧年什么时候从卫生间出来,及时提醒她。 这一回,她门缝沐钧年离开时的门缝往里看。 几张脸,不算熟,但并不陌生,曾经见过和薛北一起来酒店。 正想着,听到了里头有男人笑着压低声音看向庄祁,道:“庄少,沐钧年家里那位听闻虽然丑闻缠身,人可真是个美人儿!总归沐钧年也不碰……嗯?” 不同的圈子,什么样的人都有,不乏不秉道德,恬不知耻的。 唐尹芝倒是笑了,“您还真说对了,沐总的太太那的确是美,不说倾国倾城,绝对是碧玉迷人,比我可强多了!” 庄祁扫了她一眼,然后笑着对问话的人,“这话您可以试试问沐总。”然后摇了摇酒杯,微挑眉,“问之前,稍微可以准备一副拐杖,或者是金牙。” 话是笑着说的,不过听的人就笑得有些僵硬了。 倒也有人看了看门口,哼哼一句:“沐钧年既然本事这么大,今儿也不必来不是?既然来了,好歹得有诚意。” 庄祁抿了抿唇,神色看起来很淡然,甚至带着笑,握着酒杯的手却很紧,“商业大事,如果需要女人做诚意,未免太不是男人……哦不对,太不是人。” 说得轻轻淡淡的,笑笑的,庄祁也举了杯子,“我先干一个,一会儿还有事,恐怕得先走。” 他是断定二少不会谈下去了。 唐尹芝倒是懂事笑着道,“时间还早,我倒是可以多陪几位一会儿!” 庄祁也没理会太多,反正要操心唐尹芝的,哪怕是苏靖林,是二少这个东家,都轮不到他。 也不知道是她想得太入神,还是庄祁走路太无声,她刚直起身,就那么撞了个正着。 “嫂子?”庄祁愣了愣,诧异的看着她,又左右看了看,确定自己没穿越,拧了眉,“你怎么在这儿?” 尉双妍抿了抿唇,总不能说来偷听的吧? 片刻才笑了笑,“我……过来接钧年的。” 庄祁略微挑眉,指了指卫生间的方向,不待说话,她却开了口,“不了!我刚刚接到杜钰的电话,得先去赴约,为了不让钧年扫兴,你就别告诉他见过我的事了,行吗?” 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吧? 庄祁狐疑的扫了她一边,缓缓的点了一下头,“可以。” 她一笑,摆了摆手,匆匆往另一头走。 没一会儿。 “看什么?”沐钧年站在庄祁身后,神色淡然。 庄祁回过身,张了张嘴,“……没事!” 沐钧年也没多想,径直往走廊另一头走,嘱咐了一句:“让言三打个招呼,我先走了。” 庄祁早料到了,快步随了过去,“我也走,捎我一程。” 酒店门口,两人等了一会儿,言三才快步出来开车。 等在车里的时间,庄祁在某一秒,拍了拍旁边人的手臂,“那辆车不错呀,像进口定制。” 沐钧年倚在后座上,鸟都不鸟他,阖眸淡淡的一句:“到了叫我。” 庄祁几乎白了一下眼:我都提醒到这个份上,看不到嫂子不能怪我了。 …。 沐钧年晚上回家扫了一眼她的车,进门的时候见她候在门口,也就问了一句:“出去过?” 她心底略微一愣,然后淡笑,“嗯,去试了试车子,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沐钧年应了一句,并没太在意她的表情,换鞋,用餐,照例去书房办公。 而她在卧室搜着今天见到的人,果不其然和薛北挂钩。 听了那几人说话,她自然不会去找他们,倒是斟酌再三,给薛北发了个短讯。 薛北回的很快,什么也不问,也不担心上次的事再发生,“时间,地点你定,我都方便。” ------题外话------ 天天十一点多才写得出来,真是没救了…… 第34章 你敢嫁给谁,我就弄死谁! 挂掉电话,她瞄了一眼门口,偷偷把通话记录也删了。 但这做与不做其实区别不大,因为沐钧年从书房回来时已经是凌晨了,如斯疲惫,他可没那个心思还去看她的手机,或者说,他从来也没碰过她的手机。 第二天一早,她看着他出门。 中午,陆婉华听说她想回酒店上班,并没有阻拦。 “在家里若是觉得闷,出去工作也好,不过不是让你去挣钱的,酒店方面要是委屈了你,我可要找他们的。”陆婉华抱着孙子,笑着。 女人是不该长久在家,容易和社会脱节,更容易和男人产生沟壑,这也是婚姻出现裂缝的前兆,她不希望儿子、儿媳再出问题。 所以,傍晚沐钧年回到玫瑰园时,陆婉华也是这么说的。 “她没回来?”沐钧年坐在客厅,他先是回了汇林,没看到她,田帧说她来了玫瑰园。 哪知道,这里也没人。 陆婉华说了,“双儿大概还在酒店,要么谈复职事宜,或者是已经开工了。” 这让沐钧年眉峰微蹙,“她从未跟我商量过。” “这有什么好商量的?”陆婉华不以为然,“你又不跟她带孩子,家里有佣人,也不用双儿伺候你,耽误不了你什么,出去工作,就当是让她透透气了,这大半年她已经憋坏了。” 尤其外边时不时就是他的花边新闻,还有一年前两人关系开始僵冷,到现在也只微微好转。 顿了会儿,陆婉华才看了看她,语气缓了些,“正好双儿不用母乳喂养,寒声由我带,两不误,你也不用说反对的话。” 沐钧年也没打算反对,只是她好歹该和他说一声。 他起身从客厅走出去的时候,陆婉华才皱起眉,“不吃饭了?” 他略微侧首,“我还有点事,顺便去接她回汇林。” 客厅里的人才点了点头,“去吧,寒声在我这儿,你们夫妻俩好好调节,孩子马上也该懂些事了。” 意思很明显,等孩子懂事了,父母之间还这么不和谐不恩爱,难免给孩子不好的阴影。 沐钧年低低的“嗯”了一句,转身迈步离开。 从玫瑰园出来,他又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还是田帧接的。 他浓密的眉宇轻轻蹙着,“她还没回来?” 田帧也皱着眉,“还没,太太不在玫瑰园吗?” 沐钧年没有回答就把电话给挂了。 车子在街头兜了两圈,停在路边缓了一会儿,沐钧年一脸疲惫,一手搭在窗户边,抬手捏了捏眉间。 好一会儿才给言三拨了过去,“看看她在哪。” 言三最近也是忙得焦头烂额,但老板发指令,忙什么都得抽空。 …。 薛北来早了,反而是她因为去了一趟酒店,再穿过两条街走过来时晚了点。 她也不过是想问一问沐煌的事薛北知道多少,看看她能帮到什么,谁只道得来的结果却让她拧了眉。 “所以,沐煌这样你也有份,是吗?”她静静的盯着对面的薛北。 薛北看她的眼神是温和的,但神色多了几分坚毅,“是。” “为什么?” 他移开了视线,似乎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说他是因为局势所迫,或者家族使然?那都是借口,他薛北不是任人摆布的主,真正的原因,他私心里清楚,却怕说出来为人厌恶。 “如果是因为他当初打了你,那我替他道歉,可以吗?”尉双妍皱着眉,视线里不容许他躲闪。 薛北听完却苦笑一下。 她替沐钧年道歉?为什么反而让他感觉罪孽深重? “我说过,那次的事,不是因为你。”薛北低低的道。 好一会儿,他才道:“想要走上真正商业霸主的地位,这是必经阶段,哪怕不是我,也还会有人。” “那就不要是你!”她打断了你,“是谁都可以,那为什么还要是你?也许是别人,我还可以想办法去求。” 薛北安静的看了她一会儿,“如果你愿意,你也可以对我下功夫,不是么?” 前提是她愿意。 人总有些怪异的性情,比如一个女人明智一个男人对她有意思得情况下,哪怕同样的方法,她都不会用在这个男人身上,那只会让一些事越来越不可控。 尉双妍清楚他说的是什么。 所以她更不可能对他下功夫,也不打算再多说,一手拿了包。 “已经结过账了。”薛北看着她,薄唇道。 她的动作顿了一下,没说话,继续转身。 身后传来薛北低低的声音:“妍妍,你会恨我吗?” 尉双妍终究是停了脚步,捏紧了包转过身看他,“我不会恨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若你把我放在非无关紧要的位置,就不会那么做。” 薛北看着她离开,好半天才莫名的笑了笑。 是啊,他把她放在很紧要的位置了,那她怎么还会怀疑,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尉双妍从咖啡馆离开,心里很堵,所以一路走得很快,顺着咖啡馆外的马路走了百来米才停了下来。 一抬头却看到了沐钧年的车。 男人站在车门边,脸色微沉,眼底看不清的情绪。 她不知道,他何时站在那里的?从那个位置足以看到咖啡馆大门,甚至靠窗的位置。 “你怎么过来了?”她走了过去,看了他脚边掉落的两个烟头,柔唇抿了抿。 沐钧年指尖还夹着第三根烟,吸完最后一口,皮鞋跟狠狠碾灭烟头,腮处也微微紧绷。 末了,黑眸抬起,声音却淡淡的,凉凉的,“聊了一整天?” 尉双妍皱着眉,看进他眼里,那样的疲惫和淡淡的情绪让她心里疼了一下,下意识的摇头,“没有。” 可沐钧年像是没听见她说话,走到她面前,伸手从包里拿出她的手机,按亮屏幕放到她眼前。 那是一串串红色的未接,非常显眼。 转手,手机被他紧紧握着,声音依旧温冷,“就这么喜欢跟他独处?闲聊?”说完自顾挑眉,点头,“薛家大少风流多情,自有一套,的确很受女人欢迎,尤其深闺少妇,难以抵挡?” 她皱了眉,“钧年,能不能别这么说话?我是那种人么?” 沐钧年转手把手机扔进她包里,并不评价她是哪种人,薄唇却越是冰冷,“上车。” 她没动,就站在那儿盯着他,“我知道你很累,很疲惫,很辛苦,但我也不允许你这样质疑我,我爱你,从前是,现在也是,就算发生了那件事,你既然答应了不离婚,就不该这样说我。” 沐钧年自顾转身开了门,示意她上车,也不看他,只冷然一句:“我不想请两遍。” 她是委屈的。 孩子四个月不到,从怀孕开始,她想方设法顺着他,她想着复职帮他减轻负担,她想着找人疏通,替他分担。 结果换来他这样一句,哪怕不道歉,想让他稍微温和一点都不行? 僵持了也不到十秒。 他看向她,眸底深邃。 也是那一秒,她也觉得他真的很累,这个时候她再委屈也不该跟他闹脾气,显得很不懂事。 可就在她要抬脚上车时,男人却失了耐性,袁臂一甩,“嘭”一声砸上门,自顾上车。 飞驰而去。 尉双妍被一阵车位的冷风吹得抖了抖,眼眶一下子酸涩起来。 沐钧年一路把车子当飞机一样开回汇林别墅,下了车大步往家里走。 从门外开始,扯领带、脱外套,解纽扣,一系列的动作都透着他的烦躁,双唇却抿得死紧。 田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从餐厅门口隐约看到他在客厅双手叉腰走了几个来回,一个不防就抬脚踹了茶几。 惊得田帧张了嘴,又赶忙捂住嘴,转身回到厨房,好半天才出来,当做他是不小心弄翻了茶几,多一个字都不问。 收拾完东西,她才瞟了瞟,“先生,没磕碰到哪儿吧?” 沐钧年站在窗前,背对着,听而不答。 随即,他又转身往楼上而去。 过两分钟,田帧才明白,原来先生是在窗口看到太太回来了。 尉双妍看了客厅里的田帧,整理了一下表情,略微笑了笑,也没说话,转而往楼上走。 田帧站在楼梯口,略微仰脸,“太太,那我就先走了?晚餐都好了,餐后的事赶明儿我来收拾。” 伺候久了就有了眼力劲儿,田帧知道两人有事,她最好就是回避。 尉双妍从楼梯转过身,“好,辛苦了。” 等她推门进卧室,沐钧年站在衣柜边,旁边放了一个很大的行李箱。 要出门吗?她皱了眉,脚步停在门边。如果因为他们刚刚的别扭,他没必要这么躲着她。 没一会儿,沐钧年转了身看着她,淡淡的开口:“把工作辞了。” 他开口就是这么一句。 尉双妍越是拧了眉,为什么? “给你两天时间准备准备,然后动身去英国,那边会有人给你安排。”他又道。 她终于走了过去,仰脸看着他,“我不去。” 沐钧年停下手里的动作,两件衣服随手扔进行李箱,薄唇微冷,“由不得你。” 她一把抓了他的手腕,让他看着她,“为什么?把我支开是什么意思?不要说你看不惯我,否则你不会耗着不离婚!” 沐钧年落下视线,“难道要看着以后每天打着工作的幌子和形形色色的男人正周旋?今天是薛北,明天呢?” 淡淡的语调,偏偏透着独属于他的刻薄。 她抓着他的手指紧了紧,眼眶一点点变红,红到他不忍而移开视线,也不耐烦的将手臂抽了出来,一把抓了浴袍往浴室走。 但在他进浴室前,她追了过去堵了他,站在门口直直的看着他,“这样说我你真的舒服吗?说我和形形色色的男人周旋。” 他不是动物,他对她明明不是没有感情,但说出来的话却很伤人。 “我不会走的。”她很坚定,“既然你这么认为,我总不能让自己蒙冤。” 沐钧年脸上的表情几乎没有丝毫变化,“说完了吗?” 她盯着他。 “说完了让开,机票言三给你买。”男人低低的嗓音越是没有温度。 尉双妍忽然就哭了,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是不是你改主意了?把我支走,分居两年,然后顺其自然离婚?” 沐钧年绷着脸,不说话。 “外边传的是不是真的?”她越说越哽咽,“唐尹芝的孩子是不是你?!” 她忽略了那么久关于他们的绯闻,还有人说他逼迫苏靖林娶了唐尹芝,因为靖林碰了她,靖林欠沐钧年的。 面前的男人依旧沉默着。 她只觉得心口闷得连呼吸都疼。 “你认为是,就不用问我。”他终于说了这么一句。 她气得抬手就在他身上乱打,“难道说你打算娶迪家遗孀也是真的吗!” 他的传言太多,她能听进去的就那么一句,可她从来不问,因为他从来不提。 沐钧年大概没想到她会问这个,低眉看着她,“迪家军政实力很强,庄祁联姻,效果甚好,我可以试试。” 她握着的粉拳顿住,然后更用力的砸上去。 “沐钧年你混蛋!” 她从来没这么狠的耍过脾气,可他们有孩子了呀,她也说过可以跟他离婚,他没有权利在拴住她之后再这么折磨! 他就那么定定的站着,任由她闹。 闹完了依旧神色淡漠,“闹完了去收拾行李,孩子会跟着你。” 她已然泪流满面,他连孩子都不要了? 是不是早就想好了这一切?从她怀上孩子开始,他就不碰她,常年忙碌,等的就是在她放松下来,不小心踏错一步时,将她狠狠摔下去? 这样他很有成就感么? 看着这样淡漠的沐钧年,尉双妍抬手狠狠抹了眼泪,吸了吸鼻子,“好!” 她坚定的看着他,“你不要我,要我出国,跟我分居,我走!你最好立刻把我送走!” 她狠狠推开他,冲到衣柜边,胡乱把衣服抓下来,毫无章法的往行李箱里塞。 眼泪止不住,她也只是随便一擦。 赛够了才转身看了依旧僵硬的立在浴室门口的男人,“现在让言三买机票,我立刻走!让司机把儿子送过来。” 她说得好似很轻松,手却紧紧捏在一起,死死盯着他,“我不纠缠你,我出国,像你说得,我去和男人周旋,我一定不让你失望,一个一个的物色,一个一个的试!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给你寄照片,我和男人的照片,一天一张,你看哪个合适,我就选哪个……” “闭嘴!”沐钧年站在浴室门口,峻脸绷得死紧,手里的浴袍几乎被碾碎。 可她反而扯了嘴角,继续:“两年后婚姻自动解除我就嫁给你挑的人,不都说国外器大活好?我会很性福,把性福的模样也一天给你寄一张!” “你说够了没有?”沐钧年额间青筋直冒,以上深黑色的眼已经隐忍到了极致。 “没有!”她反而委屈到极致,冲着他把从下午开始的委屈,怀孕以来的憋闷都吼了出来,“再不济,我可以回来嫁给薛北,天天在你眼皮子底下晃!” 沐钧年几乎是一瞬间就掠到她面前,狠狠捏了她的下巴,“你敢嫁给谁,我就弄死谁!” “你弄啊!”她气极了,“你把他们都弄死,你把我也弄死一了百了!我爱你不是让你这么折磨我的……” 声音一点点弱下来,泣不成声。 沐钧年手里的浴袍落在地上,手背亦是暴着青筋,曲手却忽然狠狠将她掳了过去,指尖强势抬起她的下巴,吻得又急又狠。 眼泪那么咸,他却像疯了似的席卷,几乎将她生吞活剥的吮吻,可掳着她后脑的手腕却几不可闻的颤抖着。 ------题外话------ 各种*开始了,*前总是有点卡 第35章 定个标准听听,多少次就满足了? 沐钧年是被气急了,却又找不到可以发泄的方式,唯有把她狠狠按在怀里亲吻。 生怕指尖一个用力把她捏碎,也就只能紧紧握拳箍着她,紧到手腕都颤抖。 炽热而激烈的吻充满侵略性,好一会儿才停下来,却不肯离开她的唇,男人挺拔的鼻尖抵着她,眉目深邃。 略粗重隐忍的呼吸喷洒在她皮肤上,看着他平静下来,她仰着脸,“还让我走吗?” 沐钧年没说话,也没松开她。 她主动勾住他的脖子,带着轻轻的祈求,仰着脸凑上柔唇,“别把我踢开,我知道你不舍得,不管有什么事,都把我留在身边可以吗?” 沐钧年握着她下巴的手终于有所松动,薄唇拉开了少许距离,所以,她能看清他眼底的不为所动。 她早该猜到的,如果他真的做了决定,又怎么可能因为她几句话就改变主意? 安静的站了一会儿,她终究是低了头,松开勾着他脖子的手,慢慢转身继续收拾衣服。 衣服太多,被她塞得一团乱,怎么理都理不顺,到最后她气得摔砸衣物。 但衣物都是软的,她越是用力,反而心理憋屈越厚重,闷得胸口几乎炸裂,也就不管不顾的蹲在地上低泣。 沐钧年就站在她身后,原地不动,像一尊雕像矗立,看着她剧烈耸动的双肩,听着她低低的啜泣,棱角却一片冷然。 闭了闭眼,狠下心转身继续往浴室走。 身后却传来女人重重撞在衣柜上的声音,“嘭”一下,整个衣柜都震了震。 而沐钧年转身时,她被冲撞的力道反推回去狼狈的摔在地上,有那么一瞬间的失声,可见撞得很重。 下一秒,她却一鼓作气的站起来就往卧室门口走。 沐钧年眼角紧了一下,随即侧首,“去哪?” 尉双妍没说话。 沐钧年脸色紧绷,几步过去试图阻止她,谁知道大晚上她这个样子出去会出什么事? 但他刚碰到她的手腕,她反手一躲就躲开了,继续气冲冲的往门口。 沐钧年停了动作,站在闭了闭眼,但在她下楼时终究是没忍住。 没见过她平时下楼能这么快,一转眼就冲到了门边,好在男人身高腿长,几步掠下楼梯,在玄关扣了她的手腕,“去哪?” 这回她总算咬牙定定的一句:“接儿子。” 先前是他冷声冷气的要送她走,现在看起来是她自己铁了心的今晚就离开。 沐钧年下意识的握紧了她的手腕,微微往回用力,“明天再说。” “为什么?”尉双妍很坚持,狠狠瞪着他,“早一天是一天,反正已经决定了,拖着做什么?熬我吗?” 说完话,她也不顾自己会疼,扭着手腕要从他的禁锢里挣脱出去。 沐钧年不敢太用力,转眼就被她挣脱,看着她去开门,薄唇低咒了一声。 在她开门的一刻,也被身后的力道扯了回去,门板在她身后重重的关上,面前就是沐钧年压抑的脸。 还不待看清,也不待挣扎,吻又一次席卷而来,气急的将她压倒门板上,她一试图挣扎,双手就被沐钧年捉住定在头顶。 见她气哼哼的瞪着自己,沐钧年停了一下。 已经不止一次,从她娇娇柔柔的缠人,到这样反其道而行的刺激他,偏偏他就是受用,外人都说是他沐钧年冷漠无情,看看,到底是谁在折磨谁? 若是别人这么闹,他早把人扔出去了。 可对她下不去手,打不得骂不得,除了狠狠蹂躏一番,别无他选。 在尉双妍以为他会再次无动于衷的命令她必须走时,他停下的动作继续,甚至比开始还强烈的索吻,捉着她的手腕压在头顶丝毫不让动。 玄关里一片漆黑,只有餐厅的灯光隐约映照出来。 她闭着眼,满世界都是他强烈的男性气息,粗重而密实的索吻几乎让她喘不过气,待她终于得了一口氧气,又倏地低吟出声,“疼!” 天知道沐钧年忍得有多辛苦,从她怀孕开始,除了两次不自禁的吻,他连她一根手指头都没碰过,不是不想,是怕碰了便一发不可收拾,怕她受不住。 所以现在她疼得拧眉,他也收不住开了弓的箭,胸口更是充斥着适才的气,所有前戏都化为最原始的*了。 别墅里其实很安静,又因为很安静,显得玄关里的热烈过分美好。 一年多的隐忍,可想而知的可怕。 她最后软软落进他怀里,气过了,要过了,由着疲惫把她催眠,晚餐也不吃了。 沐钧年把她放在床上时,英俊的脸上有那么些懊恼。如果他能再忍一忍,就能狠下心把她送走。 可现在不行了,有些东西会上瘾。 他也不会知道,一时随了*,会给她带去那么多伤害,否则无论如何这一晚也不会心软。 吵闹过后,夜里彻底安静下来。 卧室里的大行李箱还是原样,散乱一片的衣物没人去管,尉双妍第二天醒来才收拾放进衣柜里。 她下去用早餐时,沐钧年就在餐厅。 在他用完放下餐具时,低低的一句:“也许哪天你会自己提出要走。” 她顿了顿,那意思就是他不会再逼迫她走了,也就很坚定的看着他,“我不会!” 沐钧年只是略微扯了嘴角,也不跟她辩,一手拿了外套信步往门口走。 她是坚定自己无论如何不会离开他的,否则当初就不会嫁。但听了他的话,难免会想,他想做什么,所以笃定她会哪天受不了而离开?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他们之间相安无事,没有争吵,也没有亲密。 不觉得哪里不正常,可那样的不温不火本身就是一种问题。 她有意识的想知道一些事,也能从沐剑或者杜钰那儿知道。 关于迪家遗孀,沐剑笑了笑,“迪夫人有个和寒声差不多大的女儿,同为女人,你觉得她会另嫁么?” 不会。 尉双妍的答案很肯定,只是她之前不知道迪夫人还有个女儿迪雅君。 “钧年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问他这种问题,他是不会回答你的,或者多半口是心非。”沐剑微微挑眉。 但那晚之后,沐钧年早出晚归最正常不过,和她之间的交流,恐怕只有夜里唯一的身体交缠,在她看来,那只是一种需求,跟其他无关。 但只要他没有刻意跟她闹别扭,她都觉得无所谓。 沐煌的危机整整持续了一年多,那种压力很难有人能了解,但尉双妍亲眼看着沐钧年的疲惫,深夜归家,或者干脆在公司留宿。 到沐寒声一岁半的时候,沐煌竟然被一群董事逼着申请破产。 但反而那个时候看沐钧年却不急不躁,任由一群董事在那儿闹,他该干什么干什么,会所、娱乐场所进进出出的动作反而更大。 最为明显的一点,是走哪儿都必定带着唐尹芝。 “一个有夫之妇,一个有夫之妇,这世道真是不知脸皮为何物了!”连陆婉华都注意到了,怒不可遏。 反而是尉双妍平心静气,天天上班、带儿子,她不会和沐钧年闹,因为相信他,也不会再问什么真相。 …。 幽幽暗暗的会所,庄祁忍不住了,喝了最后一口酒,看了看闷不吭声的男人,“二少,我陪不动你,我得回去造孩子,说不定年后寒声还能有个小伙伴……” 可他刚往门边走,身后的男人沉沉的开口:“坐下。” 庄祁真的会疯,这人一腔宏伟的计划,谁都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布下一幅漫天的画,把外界搅得哄哄热,他自己是又闷又享受。 庄祁抿了抿唇,讪讪的只能坐回去,又唉声叹气,“命怎么这么苦呢我?” 好把,既然非要他陪着,那庄祁总要聊些什么。 “你确定唐尹芝好使么?”庄祁转头,“一个女人还能多大能耐?” 沐钧年漫不经心的倚着沙发,“多少历史是因为女人作梗而改变的,别瞧不起女人。” 庄祁笑呵呵的,“是是,没嫂子,你还不知道在哪个窑子堕落呢!” 沐钧年森森然扫了他一眼。 但沐钧年婚前不定性是真的,婚后虽然嘴上不满,却没有任何一件事是出格的。 话说回来,薛家现在也开始前后周旋,可见唐尹芝的作用的确不小,好歹她也笼络了几个*熏心、迟早下台的人脉。 沐钧年这借枪打鸟也算是和唐尹芝学的了。 没几个人知道,在外界纷纷传言唐尹芝和沐钧年苟且不清,有可能苏曜是沐钧年的种之际,一张鉴定落入唐尹芝手里。 鉴定书清清楚楚,她的儿子是薛北的。 那是她秘密找人做的,所以她深信不疑。越发显得薛北当初对她说不育是多么可笑而不负责任! “这招管用?”庄祁当时也这么问沐钧年的。 沐钧年太了解唐尹芝的性子,薛北负了她,就像傅天元负了她,甚至更严重,至少傅天元没让她怀上,所以她不可能就那么轻易放过薛家。 如今证明,沐钧年没料错。 庄祁只能说:“人倒霉起来真是放屁都砸脚后跟,薛北就那么一玩,碰了一下唐尹芝。” 谁说不是?薛北当初就是觉得好玩,好奇一个女人会如何无所不用其极的对付一个所谓负心汉,而已。 可沐钧年不这么认为,薛北错在不该对尉双妍动情,不该试图碰她,更不该自恃的想动沐煌。 正当小半瓶酒下去的时候,等了许久的言三推门进来,脸有喜色。 “二少,批了!”言三匆匆往里走,一扬手将文件大刀阔斧摆在茶几上,“五个工作日开始正式执行!” 这是英国那边传来的消息,沐钧年等了将近八个月。 庄祁‘哈!’一声从座位起身,利索的耍了一套拳,“爽!总算没白努力。这回那些个往死里闹的董事该留着哈喇子求你了!” 一条道从荣京打到英国,再上升到国际,沐钧年已经忘了自己花了多少个公司留宿的日夜,但都值了! 白纸黑字秘密指令,从国际商协下达英国,经由宫池家递到荣京,商政交界给沐煌列了一系列特权。 虽然这只是开始,要维持和继续强大会很难,但是个喜事无疑! 三人爽快的干了一杯。 庄祁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表情落了落,“是不是又该把唐尹芝请过来了?” 反正一年多了,二少已经惯用的伎俩,掩人耳目,偷天换日。 政商界这么大的事,明天一早只会被一波火辣辣的绯闻覆盖,政商不比娱乐圈,能把一个新闻无尽的炒,这能抹掉很多企业的虎视眈眈,没脸没皮的阻挠,沐钧年可以省很多心思。 不动声色,一崛而起,所以他宁愿绯闻换政商高压舆论。 言三已经笑着去了。 庄祁往门口看了看,有些感慨,“要我说,我真没法理解嫂子怎么忍过来的?” 二少和唐尹芝已经接近明目张胆了,竟然没听过嫂子质疑一句。 沐钧年略微低眉,眼底一抹温柔流过,淡淡的一句:“所以只有她才担得住沐太太的名。” 是别的女人,当初就不敢嫁给他,如今也不可能受得住这些。 唐尹芝来的时候,言三冲庄祁同情的笑了笑,已经退出去了。 “我还以为你今晚不找我了呢!”唐尹芝笑着。 很多女人生了孩子身材变形变丑,但也有人越发风韵迷人,唐尹芝时后者。 只是那一瞬,沐钧年脑子里是另一个宁静而很会恼人的身影。 “怎么会?”沐钧年淡淡的勾唇,随手从一旁拿了一个锦盒,颔首,“打开看看。” 唐尹芝略微诧异,打开后颚愣之余,只差喜极而泣了。 转头就在他下巴上亲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我看了这个很久?” 沐钧年没躲,只握了握她的手,“你的喜好,我能不知道?” 唐尹芝咬了咬唇,娇笑,“你帮我戴上!” 他也配合。 唐尹芝已经不记得他们的关系从什么开始逐渐亲密起来的,他愿意宠着她,她又何必拒绝? 丈夫无爱,又被爱过的男人重伤,这样的女人最能被男人蛊惑,何况,是沐钧年这样的魅力? 但她也没有傻的去提让彼此离婚,眼下这样的关系也是一种刺激,不是么? 戴好之后,唐尹芝左看右看,笑意盈盈。 “喜欢?”沐钧年薄唇微动,问。 她点头,然后娇嗔勾住他的脖子,“你喜欢吗?” 沐钧年很配合的欣赏着她脖子上的项链,点头,“很不错。” “我不是说项链。”唐尹芝却忽然魅惑的凑近他,柔唇几乎碰到他的喉结,“我人家说的是……” 她把他的手放在项链处,又缓缓往里。 沐钧年像个久经沙场的战将,只是微微勾着嘴角,抬手勾住她的下巴,看似暧昧,也阻止了她的亲近,勾唇,“你说呢?” 一旁的庄祁已经不知道起了多少鸡皮疙瘩,看到两人现在的姿势,暗地里的手实在拍不下去了。 看又不能看,听又听不得,只好拿起抱枕捂住脸。 辣眼睛啊。 昏暗里,沐钧年余光扫了一眼庄祁。 “有人呢!”唐尹芝娇娇的声音。 沐钧年低低的声音:“去车上?” 庄祁心里骂了一句“擦!总算要走了。” 从会所离开,两人依旧是缠绵不已的模样,庄祁不得不咋舌,唐尹芝不知经历过多少男人,这技术也不是白练的。 看着两人粘着钻进车里,庄祁松了一口气,走到自己车上,把手里的微型相机扔进言三怀里,“你倒是睡得香!快滚下去,等你主子爽完拍几张,老子不管了,我要回家造人!” 言三从靠背上坐起来,笑着,“庄少都做了一年多了,还差这一会儿吗?” “你磕碜谁呢?”庄祁白了个眼,“快快快!下去下去,不下去也行,去我那儿,看我和媳妇恩爱,你就知道我这一年怎么过的了。” 也不对,他和媳妇是真爱,二少是做戏,看真爱会享受,看做戏会恶心。 言三笑眯眯的摆手,“那我还是不了。” 然后抱着相机下了车。 …。 沐钧年的劳斯莱斯稳稳的停在那儿,但又似乎能听到隐约的低吟,言三适时的走过去时里边已经没动静了。 紧接着,唐尹芝开了车门下来,理了理裙摆。 言三笑着略微欠身:“苏夫人,车子就在前边。” 唐尹芝和沐钧年好,看言三也心情不错,“谢了!”然后踩着高跟鞋妖娆而去,走之前回神亲了一下车里的男人。 言三看着她走了才把手里的相机递到后座。 后座的沐钧年正在用湿巾擦着骨感的指节,车载篓里都堆了一堆了还在擦,一脸沉凝的嫌恶。 所以相机他没接,只靠在后座上,“你看着办。” 言三只好点了一下头,启动引擎。 走了一会儿,沐钧年低低的道:“先去公司。” 车子穿过夜色停在沐煌门口,沐钧年大步下了车,进门开始就在脱衣服,解领带,解纽扣。 进了他的办公室,他直接往浴室走,洗脸洗澡,洗掉所有不和谐的味道,出来换上一身干净的西装又出了门。 “回家。”上车之际,他沉声吩咐。 言三这才笑起来,今晚是个好日子,二少果然还得回家庆祝才踏实的! …。 汇林别墅。 尉双妍刚把孩子哄睡,独自坐在后院吹风。 初秋的夜里说凉快也凉快,但凉到心里总归不是好受的滋味。 他已经六天没回来,好像已经成了一种习惯,她发过短讯,他不回就保持安静,可能最开始的信任里,多少掺杂了恐惧。 害怕探更深难受的是她自己。 听到前院有车子的声音,她才皱了一下眉。 转身回屋,然后去开门。 沐钧年手里的钥匙还钝在那儿,抬眼就看到了她。 玄关里橘黄色的灯光把她此刻的肌肤打得尤为细腻,一双黑眸扬起,盈盈润润,又过分安静的看着他。 没有惊愕,也没有惊喜。 随即,她转身替他拿了妥协,再转身要进厨房给他准备吃的。 沐钧年却忽然将她扣住,“我回来,你不高兴?” 她抬眼,“没有啊。” “你没笑。”沐钧年很较真的盯着她,以往她一定会笑着问他:“回来了?累不累?” 尉双妍总算无奈的笑了一下,“我刚把寒声哄睡了,有点累……!” 她的话刚落,他已然忽然压下薄唇。 带了几分惩戒的迫不及待。 一个月,他回来可能有两三次,前两次回来就睡,今晚是发疯了么? 这也许是他跟她分享喜悦的唯一方式了,也只能这样跟她分享才最直接。 上一秒还说累的人,在他四处点火的撩拨下已经招架不住。 “没想我?”他将她抵在身下,霸道的,恶劣的不给,非要她说点什么。 她被撩得受不了,无力的启唇:“想,但我所有的热情,这一年来都在碰冷钉子。” 大概是碰的累了,想休息休息,安安静静的也不错。 沐钧年微微弯着嘴角,温热一点点流连,“又不是没抽时间喂饱你,还不够?” 她不习惯谈论这么露骨的话题,也只小小的一句:“身体和心里不是一回事。” 沐钧年嘴角的弧度深了深,“嗯……定个标准听听,多少次心里就满足了,嗯?” 她看着男人悬在身上邪恶的看着自己,抹不开面,不打算跟他纠缠,推了推,“……下去。” 他却不退反进,“今晚一定让你够够的!” 她知道这人说到做到,但也没想到这么能折磨人。 求饶求得嗓子都快哑了,他才姑且停息下来。 软软的偎着,她闭着眼,问:“今晚遇到什么好事了吗?” 沐钧年倒也爽快,沉声“嗯”了一句,“好的开始,艰难还在后边。” 所谓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 那挺好,她原本还想说点什么,但实在太累了。 睡前脑子里还想着,杜钰下午去过一趟玫瑰园,给妈递了一个信封,说是对沐煌有帮助,她也没问是什么。 但这份情必须记下。 但她知道,一定是傅天元的意思,傅天元不是爸爸最得意的门生,但绝对算得上最有情义的了。 翌日,阳光淡薄。 她醒来时没有叫醒他,难得他竟然睡了个懒觉。 支走田帧,她亲自做早餐。 要说女人很好哄也可以,至少昨晚到现在,她心里很轻快。 反正她不在意外边的流言蜚语,虽然外界已经像一种约定俗成的以为她是个可怜虫,但没人知道她也有可以守候的甜蜜。 外边沐煌的天似乎都快塌了,她不会问,也帮不上忙,那就在家里,在有限的时间让他感觉到她能给的幸福就好。 还差最后的收尾时,她听到了寒声平稳又干净的童音:“爸爸,早。” 心里有那么一瞬间的温柔,柔唇也轻轻笑了。 沐钧年低头看着只超过膝盖一点点的儿子,没什么表情,看了一会儿,最终是把他抱到了桌边。 儿子一直盯着他看。 沐钧年终于转眸看过去,“看什么?” 沐寒声学说话算早的了,平时不爱张嘴,但表达没有问题,说话不疾不徐,眨着眼,“奶奶说我长得像你,确实是。” 沐钧年听完,两秒后才笑了笑,“我儿子不像我,你想像谁?” “是你儿子就行。”沐寒声几不可闻的声音,好像上一句也只是为了让他自己把那句话承认出来。 沐钧年刚移开的视线转了回来,“你说什么?” 两岁多的孩子,倒也直直的看着他,“我喜欢像妈妈多一点。” “为什么?”沐钧年略微蹙眉。 沐寒声小小的双手交叠在胸前,看了看厨房门口,声音更低,“爸爸在外传闻太多,我要是像你,影响不好。” 沐钧年眉头就皱了起来,“谁教你说的?” 小孩子在家里能知道外边多少事情?这完全是在瓦一个解父亲的形象。 沐寒声看他皱了眉,指了指客厅的方向,“电视里都有,我算过了,距离上次,今天看见爸爸,相隔五十二天。” 有时候他回来,儿子已经睡了,他出门,儿子还没起。 这也充分说明着他最近有多‘冷落’她。 终究,沐钧年盯着儿子的脸,没有再说半个字。 尉双妍从厨房出来,略微的笑意。 沐寒声乖乖喊了个“妈妈”就没再说话,安安静静的吃自己的早饭,吃完又一个人看新闻去了。 沐钧年看了看对面的女人,“沐寒声最近都在干什么?” 她顿了顿,以为他在关心儿子,略微的笑,“寒声身体不好,我不放心他出去,正好他很喜欢点子产品,对军事金融都感兴趣,电视电脑基本都是他的!” 沐钧年微微抿唇。 难怪了,他会知道那些。 但他总不能把家里的网、电都切了。 有那么一会儿,两人没再说话,最后是她看了看他,“今天不去公司?” “去。”沐钧年沉声,“都说沐煌快倒闭了,我再不去得成什么样?” 他说得轻轻巧巧,尉双妍却抿了唇,“很累吧?” 沐钧年抬眸,神色略微温和,“还可以。” 他起身离开经过她旁边时手背微微摩挲过她的脸,“晚上我回来用餐。” 尉双妍诧异了一下,他已经转身往门口走了。 家里只剩母子俩,沐寒声见她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也就站在客厅门口看着她,“妈妈,你看什么?” 尉双妍转过头,淡笑,“没什么。” 沐寒声走了过去,把她从门口拉到客厅,让她坐下,一本正经的看着她,“爸爸在外边有人,还有别的儿子吗?” 她愣了一下,皱起眉,“寒声,这种话不能乱说知道吗?” “不都这么说吗?”沐寒声小脸很认真,“爸爸不喜欢我,所以也不喜欢你的吗?” 尉双妍板了脸,“没有的事,小孩子不许瞎问,也不能这么认为你爸爸,他很好,知道吗?” 沐寒声小嘴抿起,他好不好,他能看见,又不是吃奶的小孩,他已经懂事了。 她也想过给孩子树立父亲好形象,可实在没什么机会,想到沐钧年说晚上回来吃饭,她才笑着蹲在儿子面前。 “妈妈带你去爸爸公司看看好不好?看了你就会知道爸爸多厉害,他不是不喜欢你,是太忙。” 沐煌对面是个散步的好地方,她就当带儿子过去透透气了。 沐寒声看了看自己刚刚关掉的电话,小眉毛轻轻皱了一下,“不去了吧?” 尉双妍并未过多在意小孩子的表情,下午时分,特意穿得低调一些,然后带着儿子出门。 上车时,沐寒声微微思绪,抿了唇,又吩咐司机,“把广播关了,吵。” 少言寡语的少爷伴着小脸开口,司机微微一笑立马照办。 ------题外话------ 大姨妈啊……话说钧先生真的不傻 第36章 送你走时你不走,那就别想再逃开 车子一路往沐煌走,她心情是不错的,但旁边的沐寒声就一路没有表情,时而还皱一皱眉毛。 等母子俩到了沐煌对面的小公园,尉双妍没有立即带儿子去公司,沐煌现在情况复杂,远看反而会好一些。 隔着一条马路,那边是隐约可见大厦富丽堂皇的大厅,这边是艺术绿植,公园离也散落着几个凳子供人休憩。 母子俩就在椅子上坐着,司机在一旁候着。 午餐的时间刚过,两辆车从远处慢慢靠近沐煌。 看起来,连中午的时间,沐钧年都在忙公事,下了车就一直跟人交谈,略微低眉,无暇顾及周边,自然就看不到他们母子。 一群里人,他的身影是最引人注目的,那是一种很自然的魅力,一身神色西装,再低调也散发着独有的稳重。 一群人前前后后在他身边,多了几分凌人。 尉双妍笑了笑,低头看了儿子,“有没有觉得你爸爸很威风?” 沐寒声只是安静的看着,也没说什么。 她发现沐寒声眼神变了的时候,抬眼看过去,自己也皱起了眉。 从后方走来的唐尹芝踩着高跟鞋,一身明艳性感的裙装,秋天这么凉也露着一双白腿。 只见她走到沐钧年身边,淡笑着说了什么,手很自然的挽了过去。 周遭的人似乎早已见惯了,也只是略微拉开了点距离,该低头的低头,该继续谈事情谈事情。 谁让唐尹芝人家是公司的大功臣? 尉双妍猛然反应过来去捂儿子眼睛。 沐寒声神色淡定,其实他早上看新闻就看到了,所以来之前才欲言又止,也才不让司机把广播打开。 不过大人都说眼见为实,所以他还是来了。 所以,他也总算眼见为实了。 “回去吧。”沐寒声小身子从椅子上下来,一手握了她。 小小的人,眼睛里透着一点点心疼。 司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片刻,尉双妍转头看了司机,“你把寒声带到车上。” 司机皱了皱眉,“那您……” 她抿了抿唇,“我还有点事,也约了傅少奶奶的,你忘了?” 司机是记着的,不过原本应该是他送她过去,现在主子这么说,他也不能违抗。 尉双妍看着司机把儿子带走,一个人在公园坐了好久。 有些事,不走出家门只能听到,走出家门才能亲眼看到,但看到的也不一定就是真的,不是么? 可她还是没忍住,从椅子上起了身,往对面走。 沐钧年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已经蹙了眉,转手给言三发了个短讯。 唐尹芝看到他站在那儿,好奇,笑着倚了过去,“看什么呢?” 沐钧年回过身,神色淡淡,转手将手机滑进裤兜里,对着唐尹芝微微勾了嘴角,“晚上的应酬很重要,别掉链子。” 女人笑着,“你还不知道我的能力么?” 沐钧年略微挑眉,然后低眉看了她,“别闹。” 她不安分的手从他的裤兜滑进去,隔着薄薄的不了,不用说多么暧昧。 但他在意的是那儿放着他的手机,握了她的手腕把手拿了出去,安抚性的握了握,顺便转移话题:“听说你儿子已经送到国外了。” 要说现在能让唐尹芝稍微有点爱心的,就是她认为是薛北之子的苏曜了。 她抬手撩了撩头发,“总比让他在国内受折磨要好,我又没空照顾。” 一个两岁的孩子,父亲几乎不会正眼看他,而她又一心忙着工作,也和沐钧年保持着现在的关系,这对孩子来说,并不是好的环境,甚至可以说糟糕透顶。 也因此,苏曜的性格非常闷,非常内向,几乎可以一年半载不说一句话,也就那双眼睛还算温和。 沐钧年往办公桌走,淡淡的一句:“是个不错的选择。” …。 楼下大厅。 尉双妍一进去,破天荒的被前台拦住了,前台是很喜欢她,也很敬重她,也因此一脸为难。 “沐太太,您真的不能上去,言特助特别吩咐了的。”前台皱着眉看着她。 何况,她就算上去了,看到唐秘书和沐总那样,难受的不还是她自己么? 当然这话前台不能说出来。 尉双妍并没有硬闯,看了前台,“所以,我进来之前,他就下令让你们拦着了,是吗?” 前台为难的点了头。 胸口一下子像被什么刺中,她呆呆的站了会儿,然后默默转身往门口走。 以往,沐钧年从来不会让人拦着她,甚至他会亲自的送她到门口,恶劣的解开两粒衬衫纽扣,不怕别人知道他和她的恩好。 现在呢?竟然提前下令拦住她,是怕唐尹芝见了她不高兴?还是怕被她看到他和唐尹芝的事? 想起昨晚的缠绵,她才自嘲的笑了笑。 男人演戏起来,真是里里外外游刃有余、无可挑剔。 可她偏偏不是个容易死心的主,回到刚刚的小公园安静的坐着,终究是给他拨了电话。 电话响了一会儿,然后被人干脆的按掉。 只一次,她没再继续打。 尉双妍当然不知道多少媒体日夜盯着沐煌,也不少人就算是午餐时间也在大厦外蹲守。 她在来来回回孤独的在公园守望的样子被拍了正着。 第二天的新闻头条全是她被冷落、令人怜悯的字样。 甚至也有人拍到了小小的沐寒声。 “沐钧年与秘书热火朝天之际,原配忍受不得结果,带着儿子到公司门口示威,后又独自伤神守望……” 千篇一律都是这样的文字,她根本没心思去看,反而外边越闹,她越变得平静了,平静到寡淡。 原本说当晚会回来得沐钧年并没回汇林,尉双妍也没有问题。 直到第二天晚上,他的车终于停在别墅门口,但她没有出去接。 把儿子送到卧室,看着他上床,自己也没出去。 沐寒声躺在床上,脑袋转过来也安静的看着她,半晌,忽然就说了一句:“我不喜欢爸爸。” 她皱了一下眉,“寒声,不能这样,大人的事跟小孩子没关系。” 但沐寒声神色坚定,也不听她说了,干脆闭上眼睛睡觉。 尉双妍叹了口气,就算父亲再不好,给孩子灌输负面影响绝对不是个母亲该做的事。 安静的看了儿子一会儿,她才站起来往外走。 刚到卧室门口,一眼看到了从楼梯下上来的男人,外套随意的搭在臂弯里,正好也向她看来。 她没说话,继续走自己的路,进了卧室,拿了笔记本和厚厚的书籍去了阳台。 沐钧年站在门口看了她一会儿,最后看着她在阳台坐定,没有多看他一眼,更没有要跟他说话的意思。 冷峻的脸紧了紧,进了门随手讲外套一扔,去了浴室。 尉双妍是在看书,一边看着笔记本屏幕做笔记,这会儿才缓缓的停了下来。 在走廊错身时,她就闻到了他身上浓重的酒味,目光往他衣服上看了一眼,没有要过去收拾的意思。 万一看到个口红,闻到个陌生的味道,不是给自己添堵么? 幽幽的叹了口气,干脆下楼给自己住了一杯咖啡。 沐钧年出来时,她还是那个姿势,看起来很认真的在做笔记。 他的目光扫过,没有过多停留却也蹙了眉,随意擦了头发,浴袍衣带随意搭在一起,宽步到了阳台,一言不发的端走了她手边的咖啡,转身就径直往书房而去。 尉双妍在身后拧眉看着他。 在外潇洒,回来还这么亲密,喝她喝过的东西,他不觉得恶心么? 这一弄,把她弄得没了心思,胡乱翻着网页。 这不翻还好,看下来竟然全是他和唐尹芝的绯闻。 昨天爆出来的新闻,他们在包厢里的暧昧,唐尹芝粘着他上车,在车子边接吻,种种,什么都不差。 更有唐尹芝从他车上下来后整理着裙子的样子,看得她脑子一阵阵的发热,热得有些晕。 起身把窗户全部打开,吹着秋夜凉飕飕的风,终于好了些。 也不知到了几点,沐钧年捏着眉间从书房回来,一眼看到了还在阳台的女人,转瞬蹙了浓眉。 平时这个时间,她早就睡了。 其实尉双妍也困了,可她不想睡,不想上那个床,又不能去侧卧,做得太明显,显得她太矫情。 沐钧年薄唇微抿,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看着指针挪到了凌晨,阳台的女人并没有要进来睡觉的意思。 下颚绷了绷,他终究是没忍住,一把掀开被子往阳台走。 弯腰不由分说抽走了她手里的笔,“房子要你养还是车子要你养,有必要拼了命的工作?” 笔忽然被抽走,她手里空了,也就抬头看了他,神色淡淡的,“我还有工作,你可以先睡。” 沐钧年脸色已经沉了下来,薄唇微冷,“收起来,睡觉。” 她没打算听他的,依旧坐着,“我刚复职,有很多工作要准备,你把你还给我。” 沐钧年干脆合上电脑扔到了桌上,又一手抽走了她手里的书本,“我再说一遍,睡觉。” 要是以往,她肯定起身往床上走了,但这回没动。 安静的跟他对视了一会儿,终于把视线收了回来。 也淡淡的说了一句:“我昨天去过你的公司,也给你打过电话。” 沐钧年立在那儿,薄唇抿着,因为她说的,他都知道,她必定也知道他做了什么,没什么可说的。 没听见他说话,尉双妍才抬头看了他,嘴角淡淡的讽刺,“在外那么逍遥自在,美人在怀,还回来干什么?来看我怨妇的样子不难受么?” 依旧不听他说话,尉双妍终于把电脑打开,翻出她刚看过的网页。 那上边都是他和唐尹芝暧昧的照片,角度好到无可挑剔,就差能看到舌吻了。 沐钧年盯着那些照片,脸色越来越黑。 “所以为了避着我,不打算睡了,是么?”他温度极低的嗓音。 尉双妍笑了笑,“既然都知道了,何必说出来呢?成人之美才是君子所为。” 她的话音刚落,一本书被他砸了出去,她娇小的身子也被他一把抓了起来,“我他妈从来就不是君子!” 怒气冲冲的一双黑眸盯着,似乎说他君子就是往他尊严上捅刀子。 大概只有庄祁才能明白他的感受,若真是君子,没必要手里握着一个唐尹芝来掩人耳目的办事。 他若是真的够狠厉,也不会有这么一个女人能让他每夜每夜的惦记着! 他若是有胆,也不会连公司都不敢让她进,就怕她也被人盯上,舆论之可怕,他可以利用舆论,也怕她受不了舆论。 尉双妍被他恶狠狠的低吼喝得怔怔的看着他。 对着那双干净而怔愣的眼,沐钧年终究是闭了眼,松开她,冷冷的一句:“马上滚过去睡觉,别逼我动手。” 她笑了笑,目光落在屏幕上,那些照片真是火辣辣的烧人。 沐钧年顺着她的视线扫了一眼,想也没想就把电脑提到了角落里。 屏幕总算漆黑一片。 她站着不动,沐钧年没耐性了,走过去一把将她抱起。 从他碰到她的那一刹那,她就在剧烈挣扎,因为她的挣扎,刚到床边,她就被沐钧年重重扔到了床上。 “别碰我!”他低下身时,她往床边贴,拧眉避着他。 眼底带着一丝丝的嫌恶刺痛了沐钧年。 没有往后退,他反而欺身上前,结实的身躯将她死死抵在床上,面庞森冷,“哪一次不是叫得很欢?恶心什么?” 她不说话,拧眉躲避,双手不断的推拒。 转眼双手被他禁锢固定在头顶,吻如雷雨般疯狂落下,滚烫而粗鲁,她再怎么挣扎,身体也被他压着,双手被他握住,没有躲开半分。 死死咬着的贝齿已经被他强劲的舌尖撬开,一路往里闯,甚至狠狠的咬在她唇畔。 模糊的,他从薄唇间发出低鸣:“送你走时你不走,那就别想从我身边逃开!越是躲着我,越要狠狠弄你!” 刺耳的话传进耳朵里,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忽然抬腿向他下边踢去。 沐钧年敏捷的避开继续,一手松开她握住她纤细的小腿。 也是这时候,她的双手忽然被去除禁锢,气头上想也没想狠狠一巴掌挥到了他脸上。 夜里十分清脆的一巴掌,换来了至少五秒的安静。 安静到死寂。 沐钧年一张脸几乎阴郁得拧出水来,薄唇森森然,“解气了吗?” 她手心都是发麻的,男人干净的脸略微发红。 听到他森冷的一句,她也只死死瞪着他。 哪知道他刚问完话,竟然来势比先前还猛,炽热的吻几乎卷走了她的呼吸,握着她小腿的手恶劣的忽然往上移,带了十足的侵略性。 “唔!”她拧着柔眉低低的痛呼,也不知是他咬了她的唇,还是因为不安分的手过分粗鲁。 情到炽热巅峰时,沐钧年看到了她眼底隐忍的湿热。 动作变得温和起来,吻变得缱绻诱导。 可她只是偏过头,很累,从心里开始的累。 结束的时候,她没睡,但没有半点反应,安安静静的缩在床上,本来就娇小,一蜷就更是只剩一点点。 他的吻断断续续落在她身上,从身后拥着她,也不说话,呼吸之间都带了说不出的沉重。 “你不该去看那些东西。”不知何时,他在她身后沉沉的道。 她没有回应,脑子里恍恍惚惚。 沐钧年的手臂紧了紧,“男人对女人,最直接最深刻的一切在床上也最真实。” 虽然听起来很俗,但她切身体会,还能不明白他爱她多深么? 男人没有女人直觉想的那么禽兽,不是看到美人就会直觉的想上,那是动物。男人对不喜欢的女人,一样存有厌恶,不会去碰,尤其心理住了人,其他一切女性都不值一提。 夜里静悄悄的,他说的话,她似乎一句都没听见,沐钧年终究阖眸安静,其实久久没法入睡。 可时间总在走,天总要亮起来,生活还要继续。 尉双妍抑一直躺着,直到他起床,直到听到他的车子离开别墅。 田帧说:“小少爷去玫瑰园了,太太今天可以稍微松闲些了!” 尉双妍显得很疲惫,只淡淡的笑了一下,坐在餐桌边安静的用餐。 田帧看到她手臂上的淤青,目光就挪开了,心底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先生也真是不知轻重。 等田帧要走的时候,尉双妍才忽然问:“帧姐。” “嗯?”田帧停了脚步,“太太您说。” 尉双妍略微的愁绪,“寒声性子闷,家里环境又不太好,我担心他心理受影响,可他不喜欢跟沐钦玩,我要不要给他找个伙伴?” 田帧明白她的意思。 小少爷却是性子太闷,不爱说话,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反而很喜欢思考,但是孩子还小,不知怎么把握,又受着父母之间不和谐的影响,万一就出个抑郁症可就坏了。 可现在跟寒声一般大的孩子也没几个,哪能有伙伴? 这个想法一起,尉双妍就开始留意有关的消息,直到一周之后带着沐寒声去了福利院。 也没有刻意让孩子们聚在一起挑,她也就是带着沐寒声在福利院里转了一圈又一圈,最后才问他,“寒声有没有喜欢的小伙伴?” 沐寒声抬头看了看她,没说话,只是淡淡的看着不远处的几个小孩。 尉双妍蹲下身,“寒声,妈妈跟你不是同龄人,有时候没法跟你玩,所以给你找一个小伙伴,平时陪你一起,好不好?” 沐寒声想了一会儿,点了头。 跟院长聊了一会儿,古杨站在尉双妍面前,乖乖巧巧的喊了“阿姨!” 她笑着,长得挺舒服的小孩。 院长淡笑,“古杨是个小武侠迷,保护欲还挺强,也有几下子,沐少爷身体不好,以后也可以护着一些,还可以一起锻炼锻炼。” 古杨在旁边适时的加了一句:“阿姨,我不会欺负小少爷的。” 尉双妍笑了,虽然寒声身体不好,但脑子聪明,还不知道谁欺负谁呢! 不过她喜欢这孩子。 就这样,沐寒声身边多了个小身影,他去哪儿,那个身影跟到哪儿,一起上学,甚至后来一起被送到国外参军。 沐钧年看到古杨的时候什么都没说,她做什么有她的道理就行。 家里多了个小孩儿,能陪着儿子,还总是闲不住的做这个做那个,尉双妍倒个水都不用伸手。 田帧也喜欢古杨,把古杨吃饭的习惯,喜好味道了解得很清楚。 汇林别墅的气氛总算好了很多,尉双妍照旧上班,回家没有再像从前那样的沉闷。 “阿姨回来了!”她一进门,古杨敏捷的从客厅跑到了玄关,麻利儿的给她摆好脱鞋。 沐寒声终于从身后跟过来,低低的咕哝了一句:“赢不了就耍赖。” 这话显然是对古杨说的。 尉双妍笑着,“你们俩吵架了?” 古杨呵呵一下,挠了挠头,是他下棋输了,拉不下脸,正好过来送拖鞋拜托尴尬。 不过走回客厅时,沐寒声早前已经默契的把棋盘收起来了,正好如了古杨的愿。 “阿姨,我想去学武。”古杨忽然这么说。 “为什么呀?”她笑着。 古杨理所当然,“保护他啊。大户人家的公子病怏怏的容易受欺负的。” 而且是尤其容易被人欺负,因为光环太重了。 沐寒声撇撇嘴,显得很不屑。 尉双妍想了想,“但你马上就该上学了。” “不耽误的。”古杨思维很清楚,“上学之余去学就行。” 后来尉双妍和田帧商量,然后请了个教练,定时把古杨送过去,有时候沐寒声也跟着去。 也不知道是英雄气概重还是天赋,古杨确实学得有模有样,而随着他长大,有些观念也开始清晰起来。 他把沐寒声当做主子保护,该放得开的时候一起玩,必要的时候就退在一边。 因为注意力都在孩子身上,时间过得尤其快。 又是一个一年半,年关来临。 她和沐钧年之间并没多少变化,她依旧不过问他的事,但吵架是偶尔的,可无论如何,他在床上从来没有松懈过,有时候回来再累都要。 沐煌成功的把那个劫难渡了过去,甚至一年半来有了一枝独秀的味道,一鼓作气拿下了很多大项目,每一个重大事项少不了唐尹芝的身影。 她也不记得妈又多少次呵斥过沐钧年的混账。 到现在,沐钧年极少再回玫瑰园,陆婉华再气也顾忌孙子,也就不会到汇林骂,只是经常和儿媳妇交流。 接到酒店经理的电话,尉双妍刚把和婆婆的电话挂掉。 经理在电话里也有些为难,“没办法,这么大的单子,只有咱们接的起,咱们要是不接,还是个事,不让你上吧,别人能力不足。” 尉双妍勉强笑了笑,“我明白。” 沐煌过了那么大一个坎儿,举办一个小晚宴答谢职员的辛勤在情理之中,选国际大酒店也无可厚非。 她也只能上。 沐煌上上下下几千号员工,把整个酒店包了下来,她在厨房里忙得焦头烂额。 也因此,出去上个卫生间的时间,围裙都来不及摘,前兜里还别着一把她做菜时随手别进去的刀。 站在洗手台前看着自己笑了笑,顺手把刀抽了出来,真是忙糊涂了。 一转身,两人都愣了一下。 唐尹芝蓦地站住,皱了皱眉,又看着她手里握着的刀,心里紧了一下。 这女人不会疯到这么明目张胆吧? 尉双妍看出了她的心理,反倒笑起来,走近两步,看着唐尹芝高跟鞋崴了一下,往后退,心理居然有几分说不出的爽悦。 “唐秘书越来越红润了呢!”她笑着,忽然说了一句。 明明很温柔,偏偏又一股凉飕飕的味道。 ------题外话------ 大姨妈还更这么多,有没有感动?么么哒!~从此以后高潮迭起,不要跳读,还有34章修改过,加了八百多字,建议重新读哦 第37章 每每回家必定要交作业 她去了更衣室,只是进去之后久久不愿出 幸好,没人点吃的。乐+文+小说 酒店的职员只余下一会儿要收拾场面的,和她这个主厨,怕有的人忽然想吃什么。 时间一点点过去,晚宴也终于进入尾声。 她当时只是笑一笑。 后来,这个问题她笑着问过薛北,薛北真的回答了她:“那就变成另一个人,结束你的一辈子。” 她会可笑的想,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一个人的一辈子缩短? 但是,这一晚,忽然觉得一辈子真的久到可怕。 她没觉得一辈子很久,因为她爱他。 以前,有人说一辈子那么久,她这样嫁给不爱自己的男人,什么时候是个头? 她退了回去,知道看了会很难受,还是没忍住。 找到自己心仪,有什么错呢?何况是顶头上司,谁敢给个不一样的眼神? 沐煌那么大,那么多职员,似乎早已习惯了这样的事实,更像一种约定俗成,都听闻过沐钧年的婚姻是被迫,是失败的。 哪怕是当着下属的面,唐尹芝并无任何收敛,全程都笑着,显得自信优雅,也干练,时不时很自然的挽着沐钧年,他也不会躲避。 她去过前厅,只是没有进去,站在昏暗的地方看着里边的热闹。 沐煌的答谢宴持续到很晚,她作为主厨没办法提前离开,甚至要留到最后。 尉双妍从走廊离开后,回了后厨,却怎么也没办法静下心,做了两道菜后退到了一边,偶尔出声指导。 可他并非对她视而不见,他后来找她了,只是那些,媒体不会知道。 也配图她孤零零的被人扔在走廊,好似她求死,沐钧年都不会理会的样子。 媒体很强大,说她持刀威胁就是持刀威胁,配图她举刀的样子,背后看的确狰狞。 等等字眼,她看着都觉得好笑。 “……对于这个不可理喻的妻子,沐钧年已懒理。” “沐煌总裁夫人不甘冷落,持刀威胁绯闻第三者退出。” 第二天的话题,她还是荣幸的登到了榜首。 而她也不知道,就在走廊的窗外,几个相机早已候了很久,把这些都拍了下来。 她再怎么自欺欺人,沐钧年的态度真的足够明显。 她知道他们走远了,却一直站在那儿,忽然觉得全身都没了力气。 男人带着唐尹芝从她身边走过,一眼都没有看她。 尉双妍就站在那儿看着两个人一言一语,看起来还真是恩爱呢! 沐钧年略微侧过身,目光从尉双妍身上收回,看了看唐尹芝,“没事就好,我找了你好一会儿了。” 末了,她还不忘控诉拿着刀的女人,“我真的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这样,我也没惹她……” 唐尹芝不去演戏真是可惜了,像一个人吓坏了的小白兔躲在沐钧年身后,“二少~你可算来了!” 转过头,沐钧年从几米开外走过来,盯着她扬起的刀,脸已经沉得不成样子,她知不知道这一手落下,自己会是什么后果! “你干什么!”她刚扬手,忽然被一道低冷的嗓音喝住。 而她也忘了自己手里还握着刀。 尉双妍实在忍不下去,几乎是上去就想给她一巴掌。 听到苏夫人的称呼,唐尹芝笑了,“名义上我是苏夫人,不过床上事来说,我绝对都可以冠沐姓了,他没碰过你很久了吧?” “苏夫人,你真是够不要脸!”她咬了牙,抑制自己不要冲动。 那样的表情,那么低,却极度刺耳的话让尉双妍的脸色彻底变了。 声音略微放低的,道:“你不会知道他跟我做的时候有多疯狂,多满足!” 唐尹芝一点也不急,只看了看她身后的方向,自信的笑着。 尉双妍脸色变了变,然后讽刺的笑,“他若真的不要我,也不会要你,能抛弃你,照样能抛弃你,何况,他给你什么了?” 爱情是自由的? 往后退了退,唐尹芝笑着,“你说得对,我好想还真是做了亏心事了,但爱情是自由的,这话我可是跟你闺蜜学的!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二少在外要什么女人没有,会喜欢你一个整天跟油烟为伴的黄脸婆?” 正懊恼着不知道这个疯子怎么就会拿着刀来卫生间,唐尹芝一抬眼就看到了她身后长长的走廊那一头出现的人影。 唐尹芝就是不敢往她旁边走,偏偏这时候还真是走廊上一个人都没有。 拿着刀的人轻轻一笑,“我也没说自己不是泼妇,至于恐吓……我做什么了?你有证据吗?” “泼妇才会做这样的事。”唐尹芝皱着眉,“你这是恐吓,犯法的!” 尉双妍略微歪过头,等着她说下去。 唐尹芝抓着包包的手紧了紧,心底是紧张的,但又冷然一笑,“你知道这是什么行为么?” 大半年来,她几乎都是安安静静的,没有怎么笑,也没有怎么说话,今天算是个例外了。 尉双妍真的没想做什么,只是看到唐尹芝表情忽然又觉得不做点什么,生活都没有意思了。 她笑了笑,“不干什么,你这么紧张,难道是知道自己做了太多亏心事?” 唐尹芝咽了咽口水,直愣愣的盯着她手里的刀,“你、你要干嘛?” 第38章 你不碰我也许就舒服了 消失? 猛然提到这两个字,沐钧年倏然变了脸,冷沉沉的盯着她,深深看进她的瞳孔里。『樂『文『小『说| 良久,他终于启唇,无比阴冷,“我说过,送你走你不走,那就别想离开我,忘了么?” 尉双妍埋在水下的手微微握紧,她能清楚的看到他眼底慑人的冰冷涌动。 好像她真的已经一点也不了解他了。 “是在外疯狂够了,还想回来有个人给你歌功颂德,所以拉着我这个傻子不放吗?”她微微仰脸看着他,说的很平静。 那样的平静,那双漆黑的眸子,忽然让他尝到了某一种恐惧。 修长的指尖略微僵硬,抚上她的脸,“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 沐钧年早已忘了什么时候开始习惯了她的存在,甚至养成了隔几天必须见到她,必须跟她亲密的习惯,这样,他才觉得日子是真实的,在外做什么都值。 她侧脸躲过他的指尖,从浴缸里起身,随手抓过浴巾走了出去。 沐钧年依旧倚在浴缸边,一直看着她的身影变小,上床,没见她有擦干头发的意思,英眉蹙了蹙,随即起身。 尉双妍刚躺下就被一股坚实力量从被窝里拎了出去。 他抱着她,仔仔细细的帮她吹头发,她困得东倒西歪,他就让她趴在腿上。 那时候时间流得似乎很慢,男人修长的指尖游走在她柔顺潮湿的发丝之间,从没觉得那是一种享受,那一晚却不厌其烦的重复。 等一切平静下来,他依旧站在床边,没有半点睡意。 给言三打的电话两次之后才接通,沐钧年略微蹙眉,没有一点大半夜打搅别人的自觉,冷着声道:“许冠回来没有?” 言三揉了揉眼睛,脑子还在蒙圈状态,“许冠不是在英国吗?” “所以我问他回来没有!”沐钧年单手叉腰,有了要发火的迹象。 言三赶忙开口:“没!……不过快了。” 薛家不行了,英国那边的根基已经算是成型了,许冠也可以回来搭把手,因为沐煌刚爬上高位,接下来一段时间一定是水深火热。 言三是这么理解的。 哪知道,电话那头传来沐钧年沉沉的嗓音:“让许冠跟着她。” 她? 言三皱起眉,跟着一个惜字如金的主子,真的很费脑细胞,“您说……唐秘书?” 毕竟,这女人的作用也快到头了,万一临了忽然翻身捅上一刀可就不好了,是该防着了。 沐钧年却闭了闭眼,“言三,你跟谁睡在一起?” “我……自己啊。”言三莫名其妙。 沐钧年已经接近咬牙切齿,“那就麻烦你帮个忙,自我了断一下!” 说完,沐钧年没好气的把电话挂了。 然后言三也算反应过来了,他说的不是唐秘书,是太太。 太太今晚大概都目睹了二少和唐秘书的一切,虽然她一直能忍,但万一忍得破功了做出什么来。 沐钧年捏着电话立在床边,低眉盯着床上睡得安稳的女人。 忽然疯狂的想,要是每晚都这么盯着她睡,她就跑不掉了吧? 末了,他才自顾笑起来,他可能接近疯不远了,幸好回来汇林,总有一个女人能让他抱着睡。 尉双妍醒来时和平时不一样,腰上的那只手依旧搭在那儿。 她动了动,略微蹙眉,从床的另一边挪了下来,身后的沐钧年已经星眸启开,安静的看着她去卫生间。 没过几秒,他也跟着进去,吓得里边的她蓦地惊呼,气得扬手就把牙刷牙缸悉数砸了过去。 沐钧年只是微微蹙了一下眉,好脾气都帮她捡了起来,洗干净,又替她把牙膏挤好。 尉双妍拧着眉,莫名其妙的胸口有火,大概是习惯了,她不喜欢这个时间段还能看到他。 “有什么事你就说,没必要这么殷勤,我受不起。”她淡淡的一句。 沐钧年慢条斯理的给自己挤药膏,薄唇微动,“伺候你还不乐意?” 她草草刷了两下,把东西都塞了回去,凉凉的一句:“谁又知道你在外是怎么伺候别人的?” 这话一出,沐钧年微微变了脸,刷牙的动作停下来。 不过也只是沉着脸看了她一眼,他继续。 她说完话往外走,刚到门口,却还是被他掳了回去,显然他是想忍,没忍回去。 “我怎么伺候别人的?”他撑开双臂把她缩在墙壁上。 原本她皱着眉,这会儿反而舒展开来,坦然的仰脸看了他,“这不该问你么?要不你下次跟唐尹芝做的时候带上我,也许我能回答这个问题。” 尉双妍看出来了,他现在恨不得把她撕碎了。 沐钧年生冷的薄唇动了动,最终是改了口:“大清早心情不错,能不惹我吗?” 她笑了笑,“你若不做,怎么怕别人说呢?” 他伸出手,解气似的捏了她的下巴,说话一字一个顿,“你不是别人,所以外边怎么说我无所谓,你最好别跟我这么说话!” 尉双妍微微蹙着眉,下巴很疼。 而她皱眉的同时,他已经松开了,但她也凉凉的一句:“以前那个爱你到不行的那个尉双妍已经被伤得麻木了,她只会这么说话,你难道还要弄死我不成?” 沐钧年原本不想再跟她纠缠,这会儿又 第39章 不离婚!别闹了 沐钧年这会儿稳住她都觉得吃力,薄唇紧紧抿着,终于将她按在墙边,“你冷静点!” 嗓音低沉,似乎在隐忍什么。-乐-文-小-说- 她重重撞在墙面上,双肩被他握得很疼却眉头都没皱,仰脸盯着他,“你让我怎么冷静?” 沐钧年握着她的手被她狠狠打掉。 “我还不够隐忍吗?还不够大度吗?”她抬手擦掉湿润,眼里的疼痛更甚,“是不是要能够亲眼看着你们做,我才算冷静,才算大度!” 但凡靠近他一点,她就顺着墙往旁边躲,讽刺的笑着,“那不好意思,我做不到,你不恶心我替你恶心。” 原本她是想一个人静一静的,被他一搅,干脆不想再这么忍下去。 隔着一步远的距离,她很认真的看着他,这一年多来似乎第一次这样认真的看他。 他还和从前一样英俊,那双眼也为她温柔过,但现在怎么看,也不是那个沐钧年了。 “我们离婚吧。”她很平静,很清晰的道。 沐钧年只觉得胸口被闷锤狠狠砸中,垂在身侧的手有些僵,有些冰,他想装没听见,但是太清晰了。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他就那么盯着她,良久才指尖动了动,看起来缓缓别进兜里,声音却阴暗沙哑,“把你的话给我收回去。” 尉双妍往他面前挪了半步,“我说离婚。” 男人身形伟岸,但冷夜里显得十分僵硬,唇线也冰冰凉。 “我说过,绝不离婚。”许久,他才如是坚定的道。 “那你到底要怎么样!”她已然气得发抖,“你在别人身上挥汗如雨的时候想没想过我!想没想过寒声!想没想你没资格不离婚?!还是你非要看到我也跟别人苟且不轨才肯!” 她喋喋不休的愤怒被男人厚实的掌心捂住,唇畔贴到他冰凉的掌心,耳边是他温冷的低沉,“我再说一遍,不离婚!也谁都别想碰你。” 她不管不顾的甩掉他捂过来的掌心,用力到把他推倒在墙边头也没回的往前院走。 沐钧年靠在墙边,双眸狠狠闭了闭,额头有细细的冷汗,整条手臂都越来越冷。 站在原地缓了好一会儿,几个深呼吸才走回屋里,脸色看起来已经很正常。 尉双妍不在客厅,以身体不舒服上了楼,沐寒声去看过以外,别人也不知道什么情况。 沐钧年一进去,陆婉华便皱着眉,略微担心,“钧年,你赶紧上去看看双儿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吃错东西了身体不舒服?” 他几不可闻的点了一下头,转身往楼上走。 卧室的门没锁,推门进去,一片黑暗,只有窗外遥远的烟火偶尔映照进来。 床上躺着的人微微蜷缩着,无声无息。 他缓缓走过去,在床边坐下,坐了许久,然后和她一起躺下从身后拥着她。 恍惚里,他低低的道:“很快就好了,相信我。” 但在他以为这一晚可以安静过去时,她平静坐起来,红着眼,但眼角是干的,开了床头的台灯,定定的看着他。 “是不是我身上还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她这样问他,“所以你不肯离?” 原来她安静了这么久,是在想这些? 沐钧年无力的坐起来,靠在床头,声音很低,“如果你整个人我都贪恋着,你还想怎么?” “那我死行吗?”她很轻易就被激起了脾气,明知道他根本不可能贪恋她什么,他曾经不是很讨厌她么? 男人听到那句话,脸色一下子冰冷。 她却忽然从床上下去,就当着他的面,一把扯下脖子上的项链,走到抽屉边拿了剪刀就要减下去。 整个身子被他一把扯了回去,剪刀早不知被他扔到哪去了,项链被他摔在床边,整个人将她压在身下,面目有些狰狞。 但那样的狰狞也不过是几秒,他狠狠绷着脸,用尽力气才能让声音听起来不那么残暴,“别再闹了,可以吗?就算你剪了我送的东西,哪怕是你把自己弄残我都不会放过你。” 她哽咽,看着他,“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为什么要这么贪心?你想要唐尹芝,我成全你还不行吗?” “我用不着你成全。”他似乎真的很累,声音越来越没有温度。 “那就别来恶心我!”她毫无保留的愤怒,偏过脸还狠狠盯着他,讽刺而嫌恶,“刚刚还跟她一番**了吧?回来还要装团圆,你自己不难受么?” 沐钧年一张脸已经冷得不能再冷,握着她手腕的手也越来越紧。 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差咬上她讽刺的柔唇,从牙缝里质问:“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跟别人做?” “我就是看到了!”她几乎哭喊出来。 她是看到了,看到了他和那女人亲密依偎的样子,烟花照亮,他笑得多温柔啊。 那一刻,她甚至都觉得这世上烟花是罪恶的,罪恶得揭露了他的虚伪,她却偏偏越是喜欢,若不然,她怎么能看见呢? 他悬在她身上,清晰的看着她眼底的愤恨。 一个很温柔的女人,被激到这个程度,会令人不知所措。 所以他只能做一件事。 他吻她,从来都是肆意而深切,彻彻底底的纠缠,一手掐着她的腰几乎连力道都忘了控制。 尉双妍试图躲过他的气息,但是没有用,腰身被 第40章 你放心,我一定不还手 那就是默认了。超快稳定更新小说,本文由  首发 她没说话。 沐钧年好笑的勾了勾嘴角,“所以你是不是以为,杜钰流产还跟我有关系?” 没办法,她只好抿了抿唇,坦然的看着他,“我确实有情绪,杜钰是我唯一的好朋友,我不希望你利用她或者我身边的任何人,也不希望你和傅天元针锋相对。” 身后是沸腾起来的面,发出细微的‘噗哧’声,显得她声音越是几不可闻。 身子被她翻了回去,被迫近距离看着他的脸。 “我没有。”她声音不大,显得有点虚。 但沐钧年恰好的扯了回去,只是惩戒性的弄了她一下,低哑的嗓音响在她头顶:“昨晚说和好了,今天因为别人给我摆脸色真的好么?” 男人非但没听她的,缠在她腰间的手忽然就灵活的钻了进去,惹得她轻轻嘤咛,试图阻止。 她却皱了皱眉,“别捣乱了。” 后来他从身后拥着她,她去哪,他就跟着挪步,直到面下进去,等着再次沸腾的间隙,他从身后吻住她。 所以,她在煮面,沐钧年就在一旁倚着,目光一直随着她在转动。 尉双妍长长的呼了一口气,随他了。 沐钧年看着她气哼哼的样子笑了笑,“就是想多陪你一会儿,你想的还挺多,暴露了吧?” 反倒是她皱起眉,“就算我心里不舒服,也真的不至于自残,你不用盯着我,要出事中午你不在的时候早出了。” “我陪你。”沐钧年依旧低声好脾气。 她不想做得很复杂。 懒得跟他纠缠,把他放在腰间的手拿开,“你去洗澡吧,我煮面。” 不紧不慢,略微调侃,尉双妍当然能听出他说的是她。 话是不太好听,但沐钧年略微勾了嘴角,低缓的声音:“那不一定,有人不是威胁我哪天她要消失么?那我找她总要点时间的,那段时间饿死了怎么办,她会心疼的吧?” 她闭了闭眼,有些不耐烦,学着他说话的调子道:“沐二少命这么好这么厉害,沦落到什么程度也不至于饿死,学什么做饭。” 但沐钧年还是没松开她,角度微微转过来抱住她,安静的抱了一会儿才无关痛痒的问:“要不要教我做饭?” 最终是她抿了抿唇,“我知道,你不希望我问你工作上的事,问了我也不明白,反而会坏你好事,所以我不问了。” 她也不问了,抬脚下楼,却被他拦住了,握着她的手腕,又半天不说话。 尉双妍暗自叹了口气,就知道他不会回答。 放下公文包,外套随意搭在臂弯里,比她低两个台阶停住,神色温和,“今晚你好像又没做饭呢,那我吃什么?” 沐钧年换鞋的动作有稍微的停顿,随即恢复不急不缓,似乎也没打算回答她的问题。 他进家门时,她站在楼梯那儿,“你是故意让我去看杜钰的吗?” 这么乱七八糟的思维,也终于在沐钧年回来时有了个口子。 她只知道沐煌现在是傅氏最大的劲敌,而除了这个劲敌,傅天元和弟弟傅天成之间的竞争也隐晦而激烈。 只是尉双妍心里总有些压抑,直到回汇林别墅,做晚饭,一直都若有所思,又想不出个所以然。 可惜杜钰不说了,轻轻快快的把话题掠了过去。 跟沐钧年有关? 什么意思?她皱起眉。 杜钰却转过头看着她,好一会儿才笑了笑,“我忘了,你不过问沐钧年的工作……什么都不知道也挺好的。” “好好的,怎么局势就忽然这么紧张了呢?”尉双妍只是随口这么一问。 何况,就算傅天元想帮杜峥平,也得量力而为,否则到最后傅氏都得跟着遭殃。 杜钰点了点头,“傅家背后的军政根基已经不如上世纪了,我哥又急于登高,他想借用傅氏背后的力量我能理解,但我更理解天元的性子,不正当的手段他不会用的。” “你是说你哥和傅大少么?”尉双妍猜着。 她轻轻蹙眉,除了沐家,她没有亲人,所以也体会不到亲人和亲人之间对立的为难。 杜钰皱着眉,“两个最亲的人立场不同,真的挺让人痛苦的,你知道那种感觉么?” 后来聊天聊久了,难免扯得有些远。 尉双妍并不懂生意场上的事,虽然知道傅氏很庞大,但着实不知道傅天元每天要忙什么,就像不知道沐钧年每天忙什么一样。 她笑了笑,“没问题。” 傅天元上来时手里依旧捏着电话,由于片刻,才看了尉双妍,“麻烦你陪她一会儿,我出去一趟。” 关于刚流产的孩子,她是一个字也没敢提,只是陪着闲聊。 “你坐着吧,不用忙活。”尉双妍淡淡的笑着。 杜钰看到她时惊喜了一下,低落的情绪不那么明显,但这时间也不长。 傅家宅子非常精致,又因为上了年头透着不一样的古韵,说实话,尉双妍比玫瑰园还喜欢这里。 她笑了笑,换了鞋,谢绝保姆带路自己往楼上走。 杜钰情绪很低,傅天元为了爱妻都好几天没去公司了,尉双妍进去时他正在打电话,看到她也微微点了一下头,指了指楼上。 自己简单收拾了一番,开着沐钧年送的车去杜钰家。 第41章 我总觉得你最近欠收拾 她一路被沐钧年抱着进了主卧,少不了又一番折腾。 中途,玫瑰园那边打来了电话。 陆婉华搞不明白儿子和儿媳什么个状况,问:“双儿,晚餐吃过了么?” 她想了想,“嗯”了一声,不擅长撒谎只好不多说。 而一旁的沐钧年颇有意味的在一旁加了一句:“正在吃。” 陆婉华一听到沐钧年的声音终于放心下来,看起来两人没什么事,还以为又是哪不对劲了呢。 因为之后两人都要上班,所以陆婉华说孩子暂时就都住玫瑰园,其他事也陆陆续续聊了一会儿。 沐钧年终于忍不了了,淡淡的道:“妈,您打搅我们的好事了,能挂了么?” 尉双妍瞪了她。 电话那头的人却愣了愣,然后忍不住的笑,“行~这就挂,晚上早点睡,双儿还要工作呢。” 男人略微挑眉,说得好像他不用工作似的。 她挂掉电话,很巧妙而迅速的挪到了床边,趁他不注意已经拿了衣服,一边往门边走,“我去做点吃的。” 沐钧年也不追,只是靠在床边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出去。 听着她下楼,脚步声几乎归零,沐钧年才伸手拿了自己的手机,若有所思的捏在手里把玩,好半天才给言三拨了过去。 …。 尉双妍把面煮好,他就从楼上下来了,倚在厨房门口赏景似的看她。 她的心情不好不坏,但确实懒得跟他说话,但她看出来了,他心情很好,从一回来就不错,所以她怎么样,他都满腔耐心。 “你不吃?”沐钧年坐在餐桌边,仰脸看了她。 她淡淡的道:“我在医院吃过了。” 沐钧年这才想起,他去的时候是苏靖林陪着她,苏大少那么绅士体贴,想必不会让她受了惊吓还饿肚子。 “那就坐着陪我。”他略微颔首,并没打算让她走。 尉双妍也不跟他犟,坐了下来。 好一会儿,他吃得慢条斯理,她很无聊,看了看他旁边的手机。 也就是看了一眼,他却伸手把手机划到她面前,“玩吧。” 没客气的拿了起来,看着满屏幕办公软件,她却不知道从哪下手,连个娱乐的app都找不到。 无事可做的到处点,点进了短信里边。 最后一条还是跟她发的,都是老早以前的了,他竟然一直不删,此后也没跟人发过短讯。 没什么可看的,又退了出来,扫了一眼通话纪录,微微蹙眉。 最后一通电话是言三的,之前是给她打的,再之前是玫瑰园的,她诧异的是,居然连一个唐尹芝的都没有? “琢磨出什么来了?”男人忽然抬头,好听的声音,平缓温润。 她从通话记录退了出来,也没打算跟他说话,反正他心情好,不会跟她来劲。 “我困了。”放下手机,她直接的道。 没想到他干脆不吃了,陪着她上楼睡觉。 躺下之后搂着她,“这两天让人接你上下班,过几天买辆新车。” “不用,我可以打车。”她闭着眼拒绝。 但是沐钧年坚持。 “打车不安全,就这么定了。” 果然第二天,有车子在别墅门口等着接她上班。 但是她刚出去,沐钧年摆手让那人走了,让她跟他乘同一辆车。 车子在国际酒店门口停了会儿,她下去之前,沐钧年在她唇角亲了一下,“下班一起回,我不来你就等着。” 她也没应,转身下去了。 沐钧年在她身后笑了笑,真是脾气越来越有样了,都哄了一晚上了还没好。 …。 快到下班时间,尉双妍准备走,从后厨出来最后一次经过前厅时看了看,并没有沐钧年的车,正好不打算等他。 可她刚到更衣室,上衣放进衣柜就被一股不可忽视的气息包围。 一扭头,果然沐钧年靠近了她,单手撑在衣柜上,“说好了等我过来接,这是打算自己溜么?” 她第一反应是看了看更衣室。 但此刻空荡荡的只有她和他。 想到了上一次在这里的疯狂,她抿了抿唇,试图让他离自己远一点,也好调整思绪。 哪知道沐钧年反而凑了过去,跟个流氓一样呵了一口气,笑着弯起眼,“我刚结束一个应酬,喝了不少呢,你要再这么欲擒故纵,我保不准二弟做出什么事来。” 尉双妍收了手却瞪着他,这人还要不要点脸? 见她老实了,沐钧年才在她额头亲了亲,“这就对了……不过你这么乖,我不做点什么好像又不太对……” “沐钧年!”她忍无可忍,这人没完没了了! 男人看似很认真的板起了脸,“说过不要叫我全名的。” 她闭了闭眼,深知他就是心情好了没事干。 “我不叫了行不行?你让开,我换衣服。” 沐钧年想了想,是让开了,道:“穿回去吧,我带了客户过来,大概到酒店,你亲自做两个菜?或者只要你愿意陪我坐着,换衣服不做菜也行。” 反正让她做菜也只是为了留住她,让她一个人回去他是不放心的。 搞半天是来压榨她体力的。尉双妍看了他一眼,又把厨师服穿了回去。 出更衣室之前,想起了之前 第42章 小心我真把你拆骨入腹 两人站在走廊,贴近拐角,也不知道许冠是什么时候窜出来的,微微挡开了唐尹芝的力道,很平常的沉声对着她,“太太,车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尉双妍没见过许冠,但也知道是在跟她说话,看了一眼唐尹芝,不想再多说,转身离开。 她刚到门口,沐钧年正好停车走下来,眉头微微蹙着,见了她也没好脸色,上来倒是牵了她的手,“说了让你在家好好呆着。” 她要早知道今天他会把唐尹芝甩了,倒也愿意在家呆着呀。 言三没跟着,他亲自开的车。 离开酒店好一会儿,她才转头看了他,“真就这么结束了?” 这话沐钧年怎么听也不对劲,什么叫结束了?好像当真开始过似的。 但她这么问了,他也略微挑眉,“还想怎么着?把她娶回来还是供起来,显得我情深义重?” 尉双妍抿了抿唇,她也不是那个意思。 同为女人,唐尹芝内心足够强大的,她当初被流言蜚语困得难受,看唐尹芝一个有夫之妇和沐钧年搅在一起的新闻,她本人似乎没有半点压力。 “女人有时候是弱势群体,可女人狠起来也很可怕的,不怕她报复你?”她靠在座椅上。 沐钧年动了动嘴角,“她要忙着周旋太多男人,要先报复傅天元就挺费劲了。” 他也不过是看准了这一点,中途利用一程而已。 她皱了皱眉,看着他一脸轻松的模样。 直到接下来两个月,荣京政局开始大肆动荡,沐钧年却静坐旁观,她才知道这些都只是他走的一步棋。 这大概是十年来动荡最厉害的一次,一旦一人被查,许多旁支被连带拔起,新的一批人又迅速换上。 看起来真的仅仅是一个临时的换届,临时到很多新上任的人都是临时选拔,偏偏就是能选拔出来,而且刚刚好的胜任。 如果说最大的明显,估计就是薛家从此在荣京几乎没了踪迹;傅氏从商界德高望重的老者退居垂暮,取而代之的是一众中上企业齐头并进往前蹿的局面。 当然,沐煌遥遥领先已经是定居。 那天在书房,她给沐钧年住了一杯咖啡,他握了她的手没让她立即出去。 他把她拉坐在腿上,顺手把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名单关掉,然后几不可闻的勾唇,“想不想出去散散心?” 她先是不以为然,然后见了他眼底的认真,反而装傻起来,“我每天不都在院子里散步么?” 果然,沐钧年捏了一下她的脸,知道她装傻也不戳破。 “沐寒声今年的体检做了么?”他忽然这么问。 尉双妍摇了摇头,“快了,妈说寒声也五岁了,可以跟着古杨的老师学学武术。” 沐钧年微微摩挲她的手背,“光练武,出来也只是一介武夫,说不定他那个身体哪天就出事了。” “那你什么意思?”说她儿子,她当然不乐意。 见她蹙着眉,沐钧年微微的笑,“沐煌呢,根基已经算差不多了,以后的发展就看沐钦或者沐寒声,差也差不到哪儿去,但……” 他看了看她,略微斟酌,才道:“我费这么大力气换血,总要有人维持的。”但庄祁的老婆肚子迟迟不见动静,沐钧年继续道:“沐寒声很有政治天赋,让他从政你怎么看?” 说实话,尉双妍不喜欢政治,总让人觉得心机城府太深,让人猜不透,压力太大,指不定哪天就憋出病来。 “寒声还小,这些事再说吧。”她决定不了。 但是五岁不小了,沐钧年定定的看着她,“总之,沐钦和沐寒声,至少得有一人从政,否则沐煌也长久不了。” 也正好避免了两兄弟在沐煌里勾心斗角。 “你选沐钦不好么?”她皱着眉。 “好是好,但沐钦身强体壮,政治头脑却不如沐寒声,如果我选了他,两样都是沐钦占上风,你不怕儿子以后自卑,堕落下来一蹶不振?” 说的好像也是,尉双妍皱了眉。 看她这么为难,沐钧年也不再多说,拍了拍她的手背,“再过些日子吧。”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沐钧年照常上下班,曾经的绯闻风平浪静,一切似乎已经进入最好的状态。 寒冬来临时,尉双妍尤其不爱出门,但又舍不得把工作辞掉。 隔天沐钧年就送了一辆定制房车。 那段时间,家里的佣人经常看到沐钧年宠妻宠得令人红脸,抱着她上了车还要跟她一番缠绵把她弄醒,然后在一应俱全的车上陪她用早餐,给她换衣服,一直送到酒店门口。 奢华却低调的房车,不知道的人必定不知道那是沐太太座驾。 腊月底的时间,差不多要到新年了,她原本以为这一年的新年应该会很欢喜。 沐钧年对外宣称唐尹芝病假,将近三个月不曾在商界露面,政界大换血也就是那段时间。 实则唐尹芝一直被秘密拘禁在郊外一出住宅内,一天二十四小时有人看守,她一步都踏不出去。 该清理的都清理了,不过赵维被岳丈那方的关系保了一把,留在了征服最底层混口饭。 唐尹芝结束三个月的拘禁时脸色算不上好,但并不憔悴,毕竟只是限制自由,没有委屈她。 而她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裹着厚厚的冬衣去找沐钧年。 彼时,沐钧年的饭局还没结束,她就直直的闯了进去,“我有话跟你说。” 沐钧年抬眸,眉眼神色不曾有半分变化。 众人见了许久不见的女人倒是惊讶了一番,一见她找沐钧年这副理直气壮,大伙都以为沐钧年只是把情人藏护好了。 “带她出去。”沐钧年坐在主位上,目光已经收了回去,意思是要继续开会,话是对一旁的言三说的。 唐尹芝却只是定定的看着他,不肯走,“很重要……我在房间里等你。” 她倒是主动转身出去了,开了习惯的那个房号。 言三一直在房间门口候着,不知是不是错觉,跟着她一路道房间,总觉得她走路有些怪,这会儿在房间也一直不脱外套,微微靠在床边站着,也不转身。 唐尹芝当然知道她辛辛苦苦建立的关系已经被沐钧年打的不成样子,不过没关系,那些关系大多数本就是仗着他沐钧年建立起来的,只要她能力在,傅天元去见鬼也是迟早的事。 她现在要想的第一件事也并非报仇。 沐钧年在会议结束后还是到了房间,看了一眼站在窗户边的女人,冲言三摆了摆手。 唐尹芝终于转过身,虽然被他拘禁三个月,但见了他,她也没半点暴躁,很平静的走到他面前,终于舍得把外套脱掉。 脱到一半,又忽然仰脸看了他,“沐家是不是给了你很大压力?否则你不会忽然跟我分手的。” 一分手,第二天就开始动荡不安,谁只道陆婉华那个老太婆在背后又做了什么? 对此,沐钧年微微眯眼,没有说话。 她笑了笑,“我最开始是试着要争取跟你在一起的,但是你太冷漠,但就和尉双妍说的一样,兜兜转转还是没逃过你,我知道你把我放在身边有利用的意思,可我不介意,我有那个能力值得你利用,那是我的价值,我只是希望,我可以继续呆在你身边,为你减轻负担。我会跟苏靖林离婚,但可以不要你给的名分,我知道你不爱尉双妍,这就够了……” 越说越远,沐钧年终于微微蹙眉,薄唇微凉,“你到底想说什么?” 唐尹芝这才抬手把外套都脱了。 沐钧年略微垂眸,蓦然眼角一紧。 她也淡笑着对着他,道:“我怀孕了。” 看着他拧眉,唐尹芝反而笑得开心,“不要这么个表情,我们的孩子一定很聪明,很漂亮!我说了不要名分。” 男人却薄唇越发冰冷。 惊愕过后,沐钧年想起了言三曾说过的那一晚,也就是被她看到唐尹芝和他街头嬉戏,在车上发生关系。 沐钧年闭了闭眼,果然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唐尹芝双手轻轻环了他,“成天阴谋斗论,费心复仇,我也累了,我想找个安静的地方把我们的孩子生下来,好不好?” 然而。 沐钧年曲臂将她的手拿开,只是凉薄的两个字,“拿掉。” 房间里尤其静谧,唐尹芝听见了,静静的看了他一会儿,震惊慢慢变成笑意,“你说什么呢?这个时候开玩笑一点也不好玩!” 男人依旧是面无表情,“我会让人给你预约医生,不会让任何人透露出去半句。” 唐尹芝仰脸看着他,看进他深褐色的眼底,终于相信他是真的这么冷血。 猛然松开他往后退,不断的摇头,面庞现出母性本能的保护,“我不!绝对不会拿掉这个孩子,我可以什么不要,你竟然还要这么对我吗?” 沐钧年没什么心思跟她多说,抬手捏了捏眉间。 唐尹芝在他打电话叫人之前一把讲电话抢了过去狠狠砸出窗外,“你休想让人再囚禁我!既然好的你不选,那我就昭告天下,你沐钧年不负责任!我倒要看看沐家的脸往哪儿放,尉双妍和沐寒声有这么个丈夫和父亲没有脸活下去!” 沐钧年并没有挪动脚步,脸色却逐渐阴冷,“我很负责人的告诉你,但凡你敢打搅他们一分一毫,远在英国的苏曜就只能陪着你送命!” 她如今唯一还算在乎的恐怕只有儿子苏曜了。 果然,她红着眼瞪着他,“你怎么可以这么狠?” 沐钧年看了一眼被砸碎的窗户,“找我说的做,拿掉孩子,这是为你好。” 堂堂苏夫人,和沐煌当家苟且怀了孕,传出去的确沐家担大头,但若孩子的父亲不是沐钧年呢? 显然,沐钧年不接这个烂摊子,所以最后唐尹芝会变成私生活糜烂的有夫之妇,一个烂大街都没人会扫的贱人。 至少如今关于她的绯闻极少极少了,所以这是沐钧年对她最后一点仁慈,也算给苏靖林留点脸面。 她颓然瘫坐在床边,沐钧年已经出了门,对着言三低低的嘱咐了一句,拾步离开。 言三还震惊的愣在门口。 难怪他说这女人怪异,竟然怀了? 她要是普通人,跟着那男人生下孩子倒也可以,问题她是苏夫人啊,也不可能生下这么个野种。 汇林别墅。 尉双妍给沐钧年打了两个电话都没打通,站在客厅皱着眉。 等听到车子停在前院,她才板着脸去了门口,看着男人一路走过来,很远时,神色凝重,直到见了她,才略微勾起几分笑意。 “怎么了?”沐钧年进门,看着她很明显的阴天脸,“回来晚了不高兴?” 她一脸不悦的躲过他伸过来的手,“为什么不接电话?” 不是她多想,只是觉得男人一旦不接电话,必定有猫腻。 沐钧年蹙了一下眉,而后依旧柔和,“电话摔坏了,正在叫人送新的。” 好端端的,怎么可能就把电话摔了? 他的大衣被她拿了过来,冷不丁的就问了一句:“你跟谁见面了?” 做厨师鼻子本来就领,他大衣上的香水味哪怕一星半点不属于他本人,她都能闻出来。 沐钧年看了看她一脸严肃,只好如实道:“唐尹芝。” 眼看她拧了眉,他紧着解释,“别胡思乱想,只是处理一些后事。” “没见过处理后事要抱在一起的。”她淡淡的一句,转身把衣服挂在衣架上,然后往餐厅走。 虽然她没有发脾气,但沐钧年蹙了眉。 一个男人在外和其他女人抱在一起,还带了一身香水味回来,的确令人怀疑,他可以理解,但又不太舒心。 她还没走两步就被一股力道拉了回去。 “我用人格担保,没有半点事,嗯?”他低眉,认认真真的看着她。 “吃饭吧。”尉双妍点了点头,语调听起来没什么不对。 但沐钧年反而皱起浓眉,不让她走,“好好的,别板着个脸,你这么个样我能吃下饭去?” 她也只是抿了抿唇,“那就不吃,可以给你做夜宵。” 这回沐钧年脸色更沉,“尉双妍。你非要跟我闹是不是?” 大概是女人真是被宠坏了就爱蹬鼻子上脸吧,反正她现在就是心理不爽,挡掉他的手,仰脸看着他,“吃是你说的,不吃也是你说的,你想让我怎么着?”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安静了会儿。 最终是沐钧年闭了闭目,微微呼吸,再次抚上她的肩,“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但没有的事别拿来庸人自扰,行不行?” 她也不说话,也没转身走人。 沐钧年无声的叹了口气,“好了,吃饭,不许生气了。” 见她还抿着一张小嘴,沐钧年低眉,俯低脑袋。 只是薄唇刚要碰上她的嘴角,她就正巧侧了脸。 他菲薄的唇擦过她细嫩的皮肤,沐钧年顿了顿,一双黑眸盯着她,紧接着不罢休的将她的脸扳了回来,吻住。 她越是不情愿,他就非要把她吻到老老实实的。 从最初的强势硬闯,到后来一点点温柔下来,拇指和食指微微握着她细嫩的下巴,“能不能不惹我,嗯?小心我真的把你拆骨入腹。” 薄唇已经松开了她,看了看她贝文德娇艳欲滴的唇肉,又忍不住狠狠吮咬了一下,“都是孩子妈了也没见你听话那么一点点!” 她盯着他。 “不服气?”沐钧年看着她那双眼睛,心情倒是好了点。 抿了抿唇,她面无表情的一句:“恶人先告状是不是这么回事?谁出去招蜂引蝶的,准你做还不准别人说了?都做孩子爹了也没见你收敛。” 听了前一句,沐钧年本来是要黑脸的,但听了最后一句,她有模有样的学着他,他忽然就想笑。 装模作样的绷了绷脸,捏了一下她粉嫩嫩的脸,“解释都不爱听了,吃完饭我再收拾你!” 准备玩晚餐的田帧早就识趣的退下去了,由着他们夫妻在那儿斗嘴,反正菜也一时半会凉不了。 晚餐还没吃完,就在桌上,沐钧年就已经开始收拾她了,不断给她碗里夹菜,不吃还恶狠狠的盯着她,“少吃一口晚睡五分钟。” 至于晚睡干什么,都心知肚明了。 等她实在吃不下去了,瞪了他一眼,干脆心一横,筷子一放,“吧嗒”一声,然后潇洒的起身,看都不看他直接上楼去了。 沐钧年没想到她这么牛气,愣了愣,看着她转过弯已经上楼才莫名其妙的扯了一下嘴角。 胆肥了! 放下碗,他也跟着上楼,走得不疾不徐,在楼梯上刚露个头,看到了女人进屋,返身关门看到他时跟见鬼似的“嘭!”一声砸上门,落锁。 想都想得到她急吼吼的往里走。 他略微弯起嘴角,在卧室门口站了那么一小会儿,闲适的抬手敲着。 “开门,别让我费心找钥匙。” 里头一点动静都没有。 沐钧年挑了挑眉,倒也不急,反正卧室就那么大,她又不会遁地,不紧不慢,一下一下的敲着,里边的人听起来却跟催命似的。 第43章 全世界寒冬,唯他风度翩翩 只不过她脸上的笑意也只持续了不 他刚进去时,唐尹芝坐在沙发上,见了他猛然站了起来,“二少!” 房子的机构和装修都没得挑,只是家具很少。小说 彼时,沐钧年已经到了专门提供给唐尹芝的住宅里。 尉双妍无奈的看了他一眼,有个沐钧年这样的主子,言三也跟着‘学坏’了。 这可是二少布置的任务,必须完成,没办法。 言三讪讪的笑了笑,还真是顺着她的话,道:“确实是什么都没有。” 她看了看言三,“你倒是挺忠心的,你干脆直接告诉我他昨晚跟唐尹芝真的什么都没有,不就完了?” 言三送她去上班的路上,有意无意的提了一下昨晚的事。 男人只在她身后淡淡的笑。 “巴不得呢。”她动了动嘴角,起身离开。 沐钧年只是弯着嘴角,看到她放下餐具,自己也优雅的擦了嘴角,顺势道:“今天不能陪你上班,言三会送你过去,下班再去接你一起回” 田帧倒是笑着,装作什么也听不懂,转身继续忙去。 “你能不能不说话?”她拧着眉,耳根有些红。 见她这么个表情,沐钧年也就放心了,再一次申明:“昨天什么事也没有,不准给我胡思乱想,否则每天都和昨晚那么办你。” 她抬头瞪了他一眼。 正好田帧从厨房出来,听到他问的话,那暧昧气息展露无遗。 坐在对面的男人似笑非笑的问了句:“还累着?” 早餐桌上,她不说话,也不看他,自己吃自己的。 言三就安静的去门口候着了。 沐钧年从沙发起身,冲言三摆了摆手。 她往客厅看了一眼,见了言三,知道两人肯定有事,他们的事她从来不过问,所以干脆转弯进了餐厅。 等再想说什么,尉双妍从楼上下来了,言三保持缄默。 言三只得干干的一笑,心底想着:二少你自己还不最清楚么?她要是不难搞定,当初用得着费尽心思培养一个和二少神形十分吻合的男人? 沐钧年慢悠悠的开机,眼皮没抬,“一个女人有那么难搞定?” 昨晚唐尹芝已经闹得不成样子,一会儿试图曝光这件事,一会儿试图从窗户直接跳下去,反正一晚上没消停。 等他坐下喝了一口水,言三才看了看楼梯口,不见有人方压低声音道:“二少,医疗方面都准备好了,但唐小姐十分不配合,这事恐怕还得费些时间。” 言三‘呵呵’的一笑,不接话。 走进客厅接过言三给的手机,凉凉的一句:“你倒是称职,见不得人主子偷半点懒!” 一夜缠绵,沐钧年也不是铁人,睡得又晚,这么久以来好容易想睡个懒觉,还是被打破了。 言三一大早就送手机过来了,还一脸焦急,在楼下等着他起床穿衣服的时间,恨不得上去替他穿。 但因为这样,昨晚的所有事,都堆积到了早上。 沐钧年感谢自己的手机摔坏了,狠狠要了个够,没有任何人不识趣的打搅。 别墅里就只有他们两人,反反复复的纠缠索取,无人打搅,窗外夜色窥探也毫不影响。 他对她之了解,知道她对什么敏感,知道她受不了什么,要蛊惑她沦陷,对他来说简直太容易。 话语间,温热的气息已经慢慢靠近。 但是刚要起来,又被他一把箍了回去,“我如今生活中所有的乐趣,就剩你了,你能这么残忍么?” 她懒得理他,拿掉他不老实的手。 他闲闲在和她挤一张椅子,一手环着她的腰,“每天只有生意和应酬,已经够枯燥了,回来还要把如玉美人供奉起来只能看着?你当我修仙呢?” 没想到沐钧年不但不生气,反而轻轻勾着嘴角到了她身侧,“我整天过的什么日子你不清楚么?” 就算他今天没有跟唐尹芝怎么着,也用不着这么没脸没皮的,好像她天生就供他那什么的。 “啪!”的放下厚厚的笔记,她仰脸瞪着他,“你无不无聊?整天脑子里就是这些东西,没点涵养!” 人不要脸起来真是无敌。 她坐在那儿都快被说得热血上涌。 说罢有模有样的大量了阳台,微微勾唇,“阳台是个不错的选择。”走过去,骨感的指节划过玻璃,“就是玻璃有些凉。” 男人悠然站在那儿,放好吹风机才走到阳台边,风轻云淡的一句:“说了少吃一口晚睡五分钟,那么长时间都在床上确实没意思。” 尉双妍伸手拿了一本厚厚的笔记,作势就往阳台走,“我还有工作记录要看。” 她哪那么听话? 一副居高临下的睨着她,颔了颔首,示意她自己老实的上床。 她这一吹还没个头,直到沐钧年一把将她手里的吹风机拿下来,“你还想吹到风干不成?” 所以,就算沐钧年说话她也听不见,正好免了听他唠叨。 尉双妍冲了个澡,洗了个头,这会儿正在吹头发。 而他上楼刚要把要是插进锁孔,门却一碰就开了。 他闭了闭眼,五个手指一次搓了一遍,最终是老老实实的下楼找钥匙。 沐钧年敲的食指关节都疼了,里边的女人居然真的没有半点反应。 第44章 我在朋友家,今晚不回去 传言无一例外都围绕着沐钧年和唐尹芝值得您收藏 那段时间,人们看到唐尹芝就像是亲眼看到她真的为沐钧年打胎似的,明面平平静静,背后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看到沐钧年呢,只有一个反应:男人都是没良心的冷血动物,有钱了不起的玩弄女性。 其实很少有人能经常见到唐尹芝,她已经不在沐煌上班,也没听说到其他企业就职。 有人说:“一个有夫之妇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早该被苏大少圈禁起来,免得出来丢女人的脸!” 也有人感叹,苏家可真能忍,苏靖林那度量都能撑下航母了。 有骂唐尹芝的,自然也就有骂沐钧年的。 只是某天不知从哪露出一段疑似唐尹芝的女人和男人青奸的视频,音频和晃动的画面都实在太火爆,她不扬名都难。 越是更多人偏于鄙夷她,“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想攀高枝想疯了,有了苏靖林一个冤大头还不够!” 那一整个冬天的末尾,都是被这些各式各样的传言覆盖过去的,两人真是火得不能再火了。 言三每次进总裁办公室都会偷瞄办公桌后边的人。 起初那些新闻,关于唐尹芝打胎云云,很显然是唐尹芝自导自演,偏偏二少竟然一点都没有要插手的意思。 事件愈演愈烈,直到现在,算稍微有所缓和。 而流言纷纷扬扬的时间,沐煌的脚步一点都没停,政局慢慢稳定,很多地方也需要更多力量去平衡,沐钧年非常忙。 关于唐尹芝的身孕一事,尉双妍只在玫瑰园问过他一次,之后一个字也没再提。 但是她心理有着一个道不明的疙瘩,只是不说而已,尤其他最近太忙,两个人看起来温温和和,实则交流时间很少。 沐钧年的车在前院停下,她还坐在二楼的椅子上,方才发觉不知不觉又该用晚餐了。 等她要从卧室出来时,沐钧年已经上来了,目光在她脸上。 放下外套,他就朝她走了过去,抬手拨开了她的长发,面色温和,声音也是柔和的,“不舒服?” 她笑了笑,摇头,“没有,” 沐钧年看起来很疲惫,但见了他也好了大半,俯首吻了吻她的脸颊,“我去洗个澡。” 她点了一下头,“水热着的。” 原本,她是想下楼帮着田帧把晚餐准备好了,然后他下来。 但她刚要走,却被沐钧年转了身子,把她整个拥进怀里,“就这么完了?不打算一起洗?” 她有些无奈,“我刚洗完,多浪费水?你快去吧,我先下楼。” 只穿了脱鞋,所以微微踮起脚尖亲了亲他的下巴,他却顺势吻下来。 尉双妍以为也只是一个浅尝辄止,哪知道他竟然不安分起来。她只得按住钻进衣摆的手,微蹙眉看着他,“不行……我那个还没完呢!” 眸底染了几分**的男人也反应过来了,她身子特殊期,他都忍了快一周了,难怪身体这么不安分。 薄唇微微弯起一丝无奈,不太用力的咬了一下她的唇角,似是而非的认真低声:“你说,若是以后偶尔分隔两地,我可怎么办?隔几天不碰你就受不了。” 她微微瞪了他一眼,并不打算接他的话茬,只推了推他,“快去吧!” 这回总算从他臂弯里退出来,先他一把出了卧室。 沐钧年在她身后看了一会儿,眼角有着淡淡的笑意。 尉双妍下楼时在楼梯缓了缓神,低头整理了一下衣裳才继续往下。 田帧已经把晚餐准备好了正在上菜,按照以往,她上完菜就会无声息的退下去,随他们夫妻怎么用。 “太太!”田帧见了她,淡淡的笑,“这就好了。” 她也笑了笑,“不着急,他还在洗澡。” 田帧点了点头,照样忙自己的,但每一次进出免不了要看看她的神色。 那次从玫瑰园回来之后,田帧总担心出事,尤其沐夫人特意强调了让她盯着夫妻俩的状态。 尉双妍知道田帧在看她,也只是安静的坐着不说破。 直到沐钧年从楼上下来,田帧总算退下去。 她抬头看了看他,略微蹙眉,“怎么没吹干头发?” 男人微微勾唇,“怕饿着你。”然后在她旁边坐下,“吃饭吧。” 男人头发不算短,随意擦过,半干状态,倒是一双浓眉越发显眼,不一样的英俊。 她没再坚持。 两人吃晚饭,外边已经完全黑了。 原本尉双妍想把餐具都收拾了,但沐钧年牵了她往楼上走,“身子特殊就好好闲着。” 这几天她真是一滴凉水都没碰过。 而上了楼,他牵着她进了卧室,让她坐在椅子上,然后站在她面前看着她。 尉双妍皱了皱眉,“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沐钧年微微蹙眉后点头,“过段时间,我会把沐寒声送到英国。” 不是商量,是通知的语气,定定的看着她。 这件事,在寒声很小的时候他就提过,这么几年没再提起,怎么忽然又要送出国了? “如果我不同意呢?”她并没有闹,只是拧眉看着他。 也不问原因,因为他做出的决定,必定有原因,而且是她不一定听得懂的理由。 沐钧年声音是温 第45章 晚饭吃不上,臭脾气泛滥 沐钧年进门之后也不说来干什么的,也不催她,就跟着悠闲的坐在傅家客厅。 等快九点,该聊的也聊了,该吃的也吃了,男人才闲散的看向杜钰,“傅大少每天都这么晚?” 杜钰轻柔一笑,“还好,工作比较忙。” 其实谁也知道现在沐煌和傅氏已经是劲敌,但就算这会儿坐在一起了,杜钰也没表现出什么不喜欢,毕竟那是生意,男人的事。 说完那句,杜钰又笑了笑,“二少最近倒是好像比较闲?” 沐钧年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句,然后目光扫向正“认真”看电视节目的女人,“每天规律的朝九晚五,但有的人就是不知好歹,不懂珍惜,也许我也该把吃住搬到公司去。” 听完这话,杜钰笑意忍不住放大。 看起来冷冷淡淡的沐钧年,有时候耍起脾气倒是挺可爱。 “你还是算了,你住到公司,双妍恐怕没发过!”她笑着。 沐钧年拿了手机,略微摆弄着,也看了一眼时间,以往这个时间两个人都差不多准备该睡了。 看来她还真打算一晚上厚着脸皮呆在别人家里? 一边把手机解锁,沐钧年目光低垂,一边薄唇微动,不咸不淡的道:“她能有什么不好过,大不了上你家住个十天半月。” 尉双妍始终都不说话,但是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在讽刺她脸皮厚,她哪能听不懂? 可她就是忍着,就是不看他。 寒声被他送走了,她是什么都没心情。 等别墅外车子的引擎声越来越近,沐钧年终于看了一眼规矩坐着的女人。 杜钰只是淡笑,起身去门口迎接丈夫。 沐钧年把玩着手机,这会儿正低垂眉眼,指尖不断的跳跃。 “叮咚!”没一分钟,另一边尉双妍的手机响起。 她皱了一下眉,视线却很快从电视屏幕收回,以为是寒声到那边保平安的。 但见了他的名字,柔眉更紧了,抿了抿唇,还是点了进去。 “你是有听墙角的癖好?还是觉得别人家空气比较清新?”想象得出他说话的调调。 她微微撇了嘴角,随手就把短讯删了。 隔着一张沙发的距离,沐钧年淡淡的看着她,看着她把短讯删掉,终于眉峰一蹙。 在傅天元夫妇从门口回来之前,他终于抿唇又发了一条,然后看着她,神色温冷,又带了几分闲散的味道。 她低头看着第二条短信,终于狠狠瞪了他一眼,转手把手机扔进包里。 他说:“可以,我们俩都住这儿,一会儿你最好能忍住不叫出声,免得丢人现眼。” 傅天元进门就在妻子脸上吻了吻,结果一下子没收住,在门口小小的纠缠了一会儿,直到杜钰略微羞赧,他才皱了皱。 走进来几步才看到了客厅里有客人,看了看那夫妻俩的神色怪异,也就温和的弯起嘴角,半揶揄:“二少莫不是过来跟我谈生意的?” 两人遇到一块儿,却着实看不出竞争对手会有的敌意。 沐钧年的目光从那边的女人脸上挪开,风轻云淡的一句:“过来和傅大少取经的。” 取经? 傅天元夫妻俩都纳闷的皱了皱眉。 只听沐钧年不紧不慢的道:“女人有时候比男人难伺候,我看傅大少你们俩一直甜甜蜜蜜,看看你都有什么比较经典的姿势哄女人开心么?” 呃,傅天元听完摸了摸鼻尖。 杜钰和尉双妍齐齐的红了脸。 尤其尉双妍,一把拿了桌上的包就站了起来,再呆下去,真不到他还能说出什么来。 “那个,已经很晚了,既然你老公回来,我们就不打搅了!”她看了看杜钰勉强笑着的告别。 沐钧年明明巴不得,却倚在沙发上,英俊的棱角微微仰起,看着及不远处的女人,“急什么,才九点,再坐会儿,傅大少就算要运动,好歹也有洗个澡的时间,不急,我陪你多坐会儿!” “沐钧年!”尉双妍瞪着眼,“你不急我急!” 爱走不走,她拿着包包往外走,实在没脸呆下去了。 傅天元只是笑着,一听这两句就知道沐钧年不是他那小妻子能招架得住的,明明在外冷漠的多一句话都不爱说的人,私底下指不定又痞又无赖。 沐钧年看着女人自己往外走,总算慢悠悠的站起来,看了看杜钰,“多谢傅太太陪了她一下午。” 她心情不好,沐钧年是知道的。 杜钰只是笑了笑。 等沐钧年略微点头往外走,傅天元随了两步,“那我就不送两位了。” 沐钧年朝后摆了摆手,“你们可以去洗鸳鸯浴。” 杜钰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气又好笑,看着他们的车走了,她才看了看傅天元,“沐钧年说话一直这样么?” 按说,沐家也是豪门大家,沐钧年也是修养极好的,脾气怪一些、传言私生活不太检点之外,不至于说话这么让人脸红的。 傅天元倒是微微勾唇,“女人不都喜欢这样的?” 杜钰嗔了他一眼,“谁说!”然后略微挑眉,“我就喜欢你这样的,绅士又体贴,多好!” 男人略微低眉,“好就行,那就鸳鸯浴吧。” …。 沐钧年的车已经离开傅家大宅,穿过九点多的荣京街头,窗外又逐渐安静下来。 一路上她就没说过话,也没看他,一直闭目养神。 路过一个二十四小时食品店,沐钧年把车速放慢下来,侧首看了她,“饿不饿?” 尉双妍没说话,真跟睡着了一样。 沐钧年抿了抿唇,伸手把车里的灯打开了,然后直直的看着她,“在傅家用的晚餐?” 她还是不说话。 沐钧年终于绷起脸,知道她根本没睡着,凝眉盯着她,“你要没聋就回我一句能死?” 终于,她眼睛也没睁开,淡淡的一句:“我不想跟你说话。” 这不说就不说,一说就让人火大,沐钧年彻底被堵得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行。”他绷着下巴,“能耐你就一辈子别跟我说话!” 本来他是饿了,这会儿一点食欲也没了,车子缓缓停下来的,启动时却一瞬间提速,寂静的街道,呼啸一声飚出去,引得食品店里的值班人员引颈看出来。 车子在汇林别墅外停下。 沐钧年一个字都没说,下了车“嘭”一声关上车门,头也没回自己往家里走。 他真是担心再热脸贴冷屁股,会忍不住狠狠揍她一顿。 尉双妍一个人在车上坐了一会儿,转头看了看他进了门,“哐”一声也把门甩关上了。 好半天,她才终于慢吞吞的往在家里走,掏钥匙开门时听到了里边什么东西重重落地的声音,然后一片平静。 她的动作顿了顿,考虑着到底要不要进去。 最后还是推门走了进去。 沐钧年已经上楼,外套随便扔在玄关里,鞋子踢得不规则。 她默默的摆顺,然后换鞋上楼。 进卧室时,他就站在门口不远处幽幽的盯着她,“你也想过去陪沐寒声是么?” 她愣了愣,没打算接他的话,反正知道去不了。 径直走到那头把包放下,准备去洗澡。 身后传来沐钧年没有温度的低声:“行,都去,陪着我多无趣,收拾行李,我给你订票。” 他说着话就拾步往门口走,然后转弯去了书房。 她静静的站了一会儿,莫名其妙的心酸,鼻尖也跟着泛酸。 好一会儿才皱眉往书房走。 他真的在打电话,然后走到笔记本前敲键盘。 “单程?”间隙,他抬头看过来,目光冰凉,一点表情都没有,“还是往返?” 意思很明显了,她是不是想一直都去英国陪着沐寒声,一眼都不回来看他? 见她不说话,沐钧年握着鼠标的手紧了紧,略微的扯了嘴角,“那就是单程了?” 尉双妍站在及不远处,看着他冷冰冰的脸,忽然就红了眼。 她确实受不了他面无表情的冷漠。 也是忽然发现,寒声被送走了,她很难受,想发发情绪,却并不一定想把他一个人扔下。 所以,她咬了唇,忍着眼眶里的湿热。 沐钧年再一次不经意的抬眸时见了她红彤彤的眼,手上的动作蓦然顿住,然后挪开视线,继续。 隐约听见她几不可闻的啜泣,他终于扔了手里的鼠标,略显暴躁的盯着她,“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看不得她流眼泪的样子,踢了椅子闭了闭眼,才抬头朝她看去,“不是想去么?不是只要儿子,有没有我无所谓么?我成全你,不把你押在身边,你还想怎么样!” 她低了眉,眼泪顺着睫毛落到地上,眨了眨眼,还是一个字不说。 沐钧年一张脸已经阴郁得不成样子,只得背过身,烦躁的站在了窗户边。 尉双妍站在那儿看了他淡漠的背影,虽然冷,又忽然让她觉得他是孤独的。 生意场上在风光无限,总要归于平静。 像他自嘲的,他是很无趣,可放眼开去,除了她,没人可以陪他。 许久,两个人就那么站着。 终究是沐钧年略微低眉弯腰,一手扶了窗户,没有回头,只低冷一句:“出去。” 他没再说订票,也没说让她收拾行李。 所以尉双妍抿了抿唇,转身回了卧室。 书房彻底安静下来,沐钧年依旧在窗户边站着,好一会儿,一手扶了窗户,一手微微捂着胸口。 他们是十点左右到的家,尉双妍躺床上时快十一点半了,他还在书房,她并没想着灯。 躺了一会儿又觉得渴,找了一圈没水,直接找打了厨房。 冷不丁的却看到了厨房里的沐钧年。 她愣愣的立住脚。 他从来不进厨房下厨的,居然开了火,旁边还摆了几样东西,大概是要煮面条的。 一时间,她把踏出去的步子收了回来,不打算进去了。 但是刚转过就听到里边的人狠狠低咒一声。 “*!” 紧接着各种东西杂乱跌落的嘈杂。 尉双妍一拧眉,转头只见了沐钧年手忙脚乱,想去把掉落的东西接住,结果只是徒劳,噼里啪啦的都从他的手臂滑落。 那种无助和无法掌控,她能理解,毕竟是商场上无所不能的人,却唯独掌控不了锅碗瓢盆。 她也没想,急匆匆的就走过去,却差一点被他一把推倒,恶声恶气的瞪着她,“滚出去,用不着你!” 他这么冷沉沉的一吼,她真的被吓得一动不动,眉头皱起,莫名的委屈。 但她想起了回来时他问她饿不饿,估计是他饿了。 也许今天的晚餐他就没吃,或者他连午餐都没吃,反正他很多时候都顾不上吃饭,没结婚之前还一天三顿都攒到夜宵。 也正因为这样,他现在才会胃疼。 忍着那点委屈,她看了他脸色很差,“你是不是胃痛了?” 沐钧年抿着薄唇,没有回答,只是弯腰把地上乱七八糟的东西一阵捡,然后扔进洗碗池,顺手关了火,不打算做了。 也是他转过头关火那会儿,尉双妍忽然紧了眉心,走过去握了他的手。 米色的衬衫,伤口擦伤后血水渗了出来,她就知道是旧伤口被刚刚混乱时的东西砸到了。 沐钧年低眉也见了,却面无表情的把手收了回去,“你管不着!”错身之际,又锋利的看了她,“不是不跟我说话么?我伤了,死了也跟你没关系,你爱找谁找谁去,想去哪去哪,卡你随便刷就是。” 她又被扔在了厨房。 明明是他把儿子送走的,明明是他先让她不高兴的,偏偏她起了情绪,他又比她还生气,就算她从昨晚开始摆脸色,他也太过分了! 气得尉双妍连水也不喝了,闷头上楼直接上床。 她以为他去了书房,或者在浴室,可是没过一会儿,却听到了门“嘭”一声关上,没大会儿,屋外有车子逐渐远去的声音。 别墅里瞬间空荡荡的,委屈也被无限放大,她干脆把脑袋捂进枕头里。 沐钧年开着车,夜深疲惫加之胃部绞痛,车速并不快,到医院时他连嘴唇有些白了。 后来言三急匆匆的赶过来,看到了趴在驾驶位上的人。 “二少?”他试着喊了一声。 沐钧年这才缓缓抬头,然后蹙眉看了他,“带吃的了么?” 大半夜的,言三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找吃的,随手拿了一盒牛奶,但是看了看他的脸,狐疑:“您胃疼?……没吃晚饭?” 那牛奶可不能喝!他迅速把手缩了回去。 就这样,沐钧年颠簸着蹭到了言三住处,大半夜让他熬粥。 言三端着粥出来时,有意无意的瞄了他,咳了咳,“太太知道您……” “别跟我提她。”沐钧年冷着声打断。 呃,言三抿了抿唇,好像明白怎么回事了,估计是他们伟大的太太没有做晚饭,然后就因为吃不上饭,二少臭脾气泛滥了,然后就吵了,然后华丽丽的饿肚子。 言三为难的看了看他,然后默默的起身去把床单什么的都换了,他这个主人可怜巴巴的睡沙发。 哪知道他再出去时,沐钧年竟然已经在沙发上躺着了。 身材过于高大,相对于他们家的精巧沙发,显得有那么点放不下。 言三皱了皱眉,放轻动作走过去,刚靠近,男人却闭着眼,一句:“滚回去睡你的,别吵我。” 言三的步子硬生生的止住,虽然这话不太好听吧,但二少心情差,可以理解,尤其,他还真把自己当客人了。 弄得言三压根睡不着。 果然,早上起来,言三一眼就看到了沐钧年从地上爬起来,一双眉峰打结,就差往他家沙发上踹一脚了。 本来言三想假装没看到,可那边的男人看了过来,他只好硬着头皮笑了笑,“二少,睡得还行吧?” 沐钧年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一手抬起,扭了扭脖子,颈部“咔吧!”一阵响。 可见睡得多差。 彼时,尉双妍刚醒来。 卧室里还是她一个人,坐在床边缓了一会儿,一如往常的开始洗漱。 下楼时没有看到田帧,也没有早餐,没有沐钧年的影子。 走进厨房的脚步顿了一下,然后又转了方向直接往冰箱走,随便拿了点吃的就出门。 忽然才想起,她的车还在傅家呢,只好打车上班。 刚到酒店,一个越洋电话终于打了过来,是沐寒声祖孙俩报平安的。 沐寒声满腔认真的说“妈妈,爸爸要是欺负你,你就告诉我。”的时候,她笑了笑。 他要真欺负她,她也是活该的,谁让她当初死活都要嫁? 陆婉华说:“有什么事你就给我打电话,或者跟你大嫂聊聊天,别一个人憋着。” 她依旧是淡淡的笑,“我知道,妈,您放心吧。” 那一整天,她都不知道怎么过去的,时不时就想着沐钧年伤口有没有发炎,今天他要是再不吃饭,胃恐怕就不能要了。 临到下班时,她习惯的在酒店门口站了一会儿,然后才反应过来,他怎么可能在气头上来接她? 没办法,只能叫车去傅家把自己的车开回来。 手机掏出来,给之前存的出租司机打电话。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终于接通,对方安静了好久,几不可闻的“喂?”了一声。 她却猛然愣住。 “薛、薛北?”那种愕然不是她能控制的,因为薛北一家在荣京销声匿迹很久了,“是你么?” 然而电话那头又安静了,她“喂?”了两声,那头终于说话,却是一个男人平平淡淡的声音:“小姐,你是不是打错了?” 她拧着眉,盯着屏幕。 怎么可能呢?那明明是薛北的声音。 挂电话时,对方又说了句“再见”,那确实又不是薛北的声音。 看来她真是幻听了。 挂下电话,她闭了闭眼,莫名其妙的叹了口气,也不叫了,干脆走到几十米远处的马路口打车。 脑子里不可抑制的想着,薛家消失,很显然和沐钧年关系最大,可是她从来不知道其中缘由,哪怕问了,他也不会告诉她,或者他说了,她也不一定理得清楚。 正因如此,她从不过问那些事。 站在路边,却不期然想起薛北曾经经常接送她上下班,一晃竟然觉得太久远了。 下班高峰,车来车往,她站了好一会儿,却怎么都没打到。 春季的雨又说来就来,天刚阴下来,雨丝儿就开始飘落,她拧着眉倔着脾气终究没拧过天,雨反而大了,她被逼得跑回酒店门口。 路对面,许冠原本马上就到她跟前了,她却一转眼跑回酒店了,许冠掉头要绕一大截,从桥头折回来。 他想了想,又停了车,看着淅沥沥的雨,想到今天言三说两人好像吵架了,斟酌片刻,转手掏了电话。 ------题外话------ 话说,国庆是某九生日哦!和祖国母亲同庆,有美人儿跟我同一天生日的快来留言,有奖!不是生日也可以留言,图个热闹。 某九也打算放妍妍和钧先生的福利!想看的直接加群就可以了,顺便算是庆祝冲破二百万大关啦!群号:345719726 第46章 英雄难过美人关 最后他还是潇洒的刷了卡,然后迈步走出酒店大门。乐文小说 尉双妍一下子被他的讽刺堵得没话说。 可沐钧年凉凉的看了她一眼,“尉小姐的饭谁敢免费吃?鬼知道背后还附带了什么条件?也许是送她出国,或者让我每晚都去别人家蹭沙发?” 她好歹是个主厨,一顿饭还解决不了么? 尉双妍声音不大,“不用结账。” 沐钧年瞥了她一眼,看着她放下餐具,抬手叫了服务员:“买单。” 到最后,他好像也没吃什么,她倒是吃得饱饱的,碗里还剩很多。 但是为了不在餐厅里吵起来,她选择默不作声的吃东西。 照他这么逼着她吃东西,总有一天要吃成猪。 “你不会往嘴里吃么?”沐钧年蹙起眉,恶声恶气的瞪着她。 她看着自己碗里堆成山的东西,又看了看他,皱起眉,“放不下了。” 片刻,他才重新拿起筷子,一脸不情不愿的样子,然后一筷子一筷子的往她碗里夹东西,一张峻脸绷得生人勿进,这么体贴的动作瞬间就降温了。 听她这么说,沐钧年目光在她脸上停顿了好一会儿,想看出什么真假似的。 因为他喜欢的东西,她了然于胸,所以她早已养成了跟他一样的爱好。 她倒是抿了抿唇,“这些我都喜欢。” 说话也是漫不经心的讽刺。 沐钧年凉凉的盯着她,“还以为你很烦我,巴不得一眼也看不见,怎么还惦记着我想吃什么呢?你做自己喜欢吃的不就好了?” 看了看他,她也只是问:“那你想吃什么?” 尉双妍愣了一下,手里的动作顿住,不都是他爱吃的么? 这么想着,他忽然扔了筷子,“难吃死了。” 大概也是那会儿,沐钧年才发现他并不清楚这个女人喜欢吃些什么菜,好像他吃什么,她就跟着吃什么,活脱脱的把他喜好搬过去一样。 她亲自给他做菜,几乎都是他喜欢的菜色。 这回不是问句,也不是商量,直接拉着往酒店里走,找了个座位让他坐下,然后去厨房。 尉双妍干脆拉了他的手臂,“吃完饭再回去。” 明摆着就是告诉她,他的胃病犯了。 等她刚要说什么,沐钧年又补了一句,“喜欢你就呆着吧,我回去吃药。” 尉双妍皱起了眉,一个大男人有必要这么记仇吗?她都已经主动问他了。 看着她温温的这么问,沐钧年垂下视线,扯了扯嘴角,几乎是重复了她昨晚的台词,“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 昨晚发了那么大一通火,差点订机票把她送走,倒是没提了,她想了想,可见他心里比她还难受,根本不想让她走。 她抿了抿唇,“你吃饭了吗?” 男人虽然皱着眉,但她这么一个动作立马让他心软下来,又拉不下一直板着的脸,背对着闭了闭眼,面无表情的转过身,“还想干什么,能不能一次说完?” 但是脚步刚迈出去,衬衣衣角被她拉住了,仰起视线看着他。 沐钧年已经“嚯”的收了外套,“行,你打车,我自己走。” 她抿了抿唇,半仰脸,目光正好落在了他手臂上。 听到这话,沐钧年皱起眉,“是不想让我接要打车的意思?” 尉双妍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转头看了他,淡淡的一句:“等雨停了再走吧。” 她看着他冒雨下车,大步踏进酒店檐下,然后打开外套撑在她头上,也不说话,只是用行动催着她赶紧上车。 最终抿了唇,下车前拿了外套。 沐钧年车上的一把伞给了言三,只好把车靠近酒店大门,看了无动于衷的女人小片刻。 昨晚吵了一架,他后来看都不看她,一整晚也没回来,怎么倒是想起来接她了? 尉双妍已经看到他的车了,但是一时没动。 幸好,车子停在酒店门口,一眼就看到了皱着眉茫然看着雨幕的女人。 春季的雨断断续续,中途停了一会儿,沐钧年反而略微蹙眉加快速度,怕接不上人。 好在沐钧年把车上的伞给他了,看着他打车走了自己才开车掉头。 呃,言三一愣,这已经直白的嫌弃他是电灯泡了,那他还真没有非要跟过去的理由了。 沐钧年瞥了他一眼,淡淡的一句:“瓦数有多高?” 听了这话,言三想了想,“您身体不舒服,手臂也复发了,我可以开过去接太太。” 言三的车子又往前开了一会儿,后座的男人终于闷闷的出声:“你打车回去吧。” 这弄得许冠不知道他是过来还是不过来,只好坐在车里等着。 沐钧年第一反应并不是问许冠为什么接个人还要给他打电话?而是皱起眉,想了一会儿,冷冰冰的扔了三个字:“知道了。” 许冠一边看着酒店门口,一边道:“二少,太太被大雨堵在酒店门口了,您顺路么?” 言三的话音还没落,沐钧年已经接通了,淡淡的音调:“有事?” 而且许冠负责太太那边的安全。 言三跟着瞟了一眼,轻轻咳了一下,“许冠没事一般不会找您。” 因为许冠极少给沐钧年直接打电话,所以沐钧年看到来电时微微蹙眉,一时没接。 第47章 今晚别想睡了! 她看了看他裹着自己的手臂,见他没有要出去的意思,那就是等雨停了。 稍微安静了会儿,她又看了看他,微微抿唇,“昨晚上药了吗?” 沐钧年好似在想事,目光放在商场前,慢悠悠的转回来看了她一眼,然后又挑远去,并不答话。 尉双妍又抿了唇,也往后挪了挪。 但是他拥着她,手臂很紧,还真挪不动。 “你很难受吗?”她终于还是抬头,又问了一句,微微蹙眉。 沐钧年像是为了秉持他不想跟她说话的心情,薄唇抿在一起,一个字也不搭理。 商场门口人不多,但也有几个避雨的,两个人这么拥着站在一起也比较显眼,一步说话,又显得很怪异。 所以,她忍了忍,终于曲臂戳了戳他的腰,“你要是吃完药还是一点也没好转,就进去随便找个店坐一下?” 因着他身体不舒服,她已经很好声好气了,他要是再不跟自己说话,尉双妍就不知道怎么跟他待在一起了。 幸好,沐钧年终于把目光垂下来看着她,好像不明白她的话。 她才低低的一句:“你半个身体重量都快到我身上了,不是不舒服吗?” 虽然说他拥着她的力道很重,但是和倚在她身上是两回事,尉双妍以为他是疼得站不住了。 却听男人凉凉的,又恶劣的动了动薄唇,“整个人在你身上的时候也没听你说过太重。” 整个人在她身上……十足的画面感。 尉双妍呆了呆,这可是公众场合,他说话的调调能不能稍微收敛点? 还不待她说什么,沐钧年再一次凉薄启唇,“女人果真不好伺候,享受时不吭声,这会儿知道抱怨了。” 虽然话是这么说着,不过他也没再重重的压着她。 而尉双妍瞪了他一眼,“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还不如不跟她说话呢,好在商场门口也没什么认识的人。 沐钧年不紧不慢的挑眉,“这不算好好说,你还想让我用唱的?” 堵得她一脸生气仰头瞪着,“正经点的不行?” 正巧,旁边的人估计听了一会儿他俩吵嘴,‘噗哧’笑了一声。 吵嘴吵得这么有意思,实在不是很好忍,然后接到沐钧年温凉的视线,讪讪的抿了抿唇,快速走开了。 尉双妍也不敢多说话了,拉了拉他过载自己身上的外套,低眉安安静静的站着。 外边原本下着的雨基本停了,但是依旧堵车。 忍不住叹了口气,换了换脚。 这个动作被沐钧年看在眼里,放在她肩上的手忽然挪到了腰上,将她微微托了一下。 她的脚是不太累了,两个人却贴得太近,一时间弄得她不知道该看哪儿,转来转去,最后落在他微微滚动的喉结上。 甚至,随着两个人贴得太近,时间一点点过去,她终于发觉他身体哪里不对劲了,微微蹙了眉,看流氓一样看着他,“你能不能安分点!” 男人好以整暇,一脸淡定,“我手没动,脚也没动,怎么不安分了?” 尉双妍耳根子一点点泛红,看了看旁边也没人,不打算跟他站在一起了。 可他不让,收益捞,贴得更近,下巴就在她鼻尖上,幽幽沉声:“沐二弟不归我管。” 她瞪着他,“你再跟我耍流氓我自己回去了!” 沐钧年一脸有恃无恐,“知道我沐钧年是流氓,当初谁要死要活非要嫁的?” 尉双妍不说话了。 就是她要嫁的,也不用总是拿来说,没好气的咕哝了一句:“当初眼瞎。” “现在心盲?”他闲闲的跟着补了一句。 一边说着,干脆手也不安分了,她正好裹着外套,他的手钻进去,谁也看不见。 “你干什么?”尉双妍臊得脸都红了,这人真是疯了! 沐钧年微微勾唇,一副报仇的快感样儿,“哪件事不是我好声好气跟你说,你还跟我闹脸色?沐寒声那臭小子从走之前一周开始,你就开始闹我,还不准我讨点好了?” 她就正好顺着他的话往下说:“那你也得分点场合吧?” 沐钧年终于勾了嘴角,“哦……嫌这里环境不好,享受不了?”说着半托着她往商场挪,“刚刚是说进商场找个店做一下么?做一晚上我都不介意……” “沐钧年!”她微微咬牙,他曲解她的用词真是曲解得足够完美。 看来是吃了胃药身体缓过来了,她瞪着他,“你松开!” 正好她转头看了一眼,那边尝尝的车队已经开始缓缓挪动了,“走了,不堵车了!” 沐钧年远远的看了一眼,嗓音略微黯哑的一句:“再待会儿。” 她是一秒钟都不想呆下去了。 但是抬头瞬间看出了他眼底略微的隐忍,暗色的**流窜着,她就忽然笑了,一股恶作剧升起。 只是还没把沐钧年推开,男人已经邪恶的低声:“你敢暴露我沐小弟,我就把你里边的衣服解开!” 他的手就拥在她腰上,微微上滑,手腕一转他就能得逞,反正那个动作他是驾轻就熟。 尉双妍被他折腾得都快破口骂人了,偏生还得忍着,没好气的嘟囔:“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一点自控力都没有。” 这话沐钧年就不爱听了,低眉睨着她, 第48章 看起来你没欺负妈妈 尉双妍听到他的声音就因为欲哭无泪,但她也不敢不开门,免得又闹僵。 抿唇开了门,眼巴巴的看了他,“我先洗吧?” 沐钧年闲散的目光慢慢在她胸前滑过,看着乳白肌肤上的痕迹,淡淡的一句:“比起平时还轻了点。” 说着话,他已经侧身进了浴室,抬手开始脱衣服。 她就那么站着,不情不愿的道:“我明天别想起来了。” 男人低低的“嗯”了一句,“好,就该在家好好呆着。” 她就差哭丧着脸求他了,可惜这人今晚不知道怎么回事,油盐不进。 果真,到最后她也没逃过一顿折磨。 从洗手台被他托腰抱起,转而温柔放进偌大的浴缸,她还闭着眼,抱着一并坐进来的男人,喃喃的咕哝了一句:“你是不是吃药了?” “什么药?”沐钧年微蹙眉,随口回应。 尉双妍这才睁开眼,因为被折腾坏了,不自觉的微微噘嘴,“从来也没见过这么雄风威武的,不是吃了药,肯定有病……” 话音越来越弱,因为某人正阴绵绵的盯着她,而后微微勾起嘴角,“这么怀疑你老公的实力?” 他伸手把她托到怀里,亲亲密密的贴着,“我倒是可以吃一次,让你知道知道吃了药之后是哪番景象?” 尉双妍急忙摇头,她会被他玩死的。 他总算不逗弄她了,微微笑着,好脾气的替她洗,顺便借机教训:“所以以后千万别再惹我生气,再这么闹我,我就吃完药再弄你!” 甭管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她现在乖乖的点头就对了。 不过说到药,她忽然看了他,又问:“你吃药了吗?” 沐钧年终于蹙起眉,“你失忆么?” 她摇头,“我是说……避孕……” 男人回过神色,但是没打算回答她,只继续替她洗。 尉双妍看了他好一会儿,还是说了句:“那要是怀了二宝,怎么办?” 原来她是担心这个? 沐钧年低眉,略微睨着她,一副很奇怪的样子,“怀了就生,还用问么?你怀疑我还养不活两个屁孩?” 虽然说话不好听吧,不过她笑了笑,一手缠了他坚实的手臂。 生个二宝其实挺好的,寒声有伴! 不过下一秒,她落了落情绪,万一第二个也跟寒声似的被送到国外…… 她没再想下去,随缘了,只笑了笑,问:“你喜欢女孩儿么?” 沐钧年眼皮都没抬,定定的一句:“我只喜欢你。” 她愣了愣,然后笑,“这算不算表白?你都没跟我说过。” 男人略微无奈,‘你想多了’的眼神看了她一眼,淡淡的道:“生个臭小子以后要娶妻生子,又不能供我使唤。生个臭丫头,以后还得让你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送出嫁,多糟心?还不如拥着你逍遥。” 唉,她无声的叹了口气,反正他这人没有长情的时候,“明明挺浪漫的一件事,你这么一说都变得很奇怪了!” 沐钧年动了动嘴角,“没娶你的时候,你觉得难过,现在只要你一人,你还委屈了?” 她撅撅嘴,“不跟你说了,我好困,一会儿抱我上床。” 他看出来了,她是真累,眼泪都快打折了,睫毛一颤一颤的看了他两眼就闭上了。 没忍住俯首亲了亲她,“遵命。” 自那晚之后,他们之间几乎没闹过脾气,好像才真正适应了两人世界。 陆婉华带着沐寒声在英国也越来越自在,每隔两天就会给尉双妍打电话回来。 到第二年,电话就少了。 “宫池先生很喜欢寒声,总带着在军区转,有时候就住里边了,不让带私人手机。”陆婉华打电话的时候笑着解释,“不过寒声很喜欢那些个东西,进了军区都不想出来,前些天听宫池先生说寒声实弹射击,差点被后座力掀翻,有惊无险……” 这样的事其实很多,沐寒声对那些东西很是好奇,虽然身体不是很好,偏偏什么都要试。 而他身体不好,但脑子聪明,所以宫池中渊很喜欢他,开始关注他的身体。 两年来,祖孙俩就过年的时候回来,沐钧年倒是极其满意这状态,正好没人打搅他们的夫妻生活。 而沐煌的业务在国际上的涉足也越来越广,尤其英国方面的市场迅速扩大,任何国内企业都无法企及。 当然,偶尔尉双妍会看到沐钧年皱眉。 傅氏两兄弟的竞争越来越激烈,以往只是私下里,现在傅天成大有公然抗争的意思,尤其在傅天成刚娶了个女人就传出怀孕的消息之后。 私下都流传傅天成妻子怀了男孩,但杜钰的肚子却迟迟没有动静,傅天成越发有了底气。 “你是不是也担心傅天元被打下来?”她转头看了微微蹙眉的沐钧年。 男人回神,微挑眉,“我担心人家家事干什么?” 切!她都看出来了。 “沐煌现在的军政支持比傅氏强,多少也得益于当初傅天元没有强势的跟你争,你念着情呢!”她淡淡的笑。 沐钧依旧是淡淡的表情,“想的还挺多。” 她呵呵一笑,然后一脸好奇,“你说,傅天成老婆怀的真是男孩?” 沐钧年才没那兴趣讨论别人的八卦,抚了抚她的脸,“乖乖的,先研究晚上让我怎么吃。”然后起身去书房了。 她在身后徒劳的瞪了他一眼。 转过头,目光扫过屏幕,政治频道。 “……杜峥平在众候选人中人气最高,相关人士表示最有可能当选市长,但也不排除波动因素,毕竟此次候选人个个都是优中精才。” 尉双妍靠回沙发,杜峥平? 那岂不是杜钰和傅天成多了个力量支持?挺好。 沐钧年进了书房,坐在老板椅上,长腿搭在桌角处,眉头微微蹙着,手里捏着电话。 没一会儿,言三接通了电话,“二少,没发现杜峥平和唐尹芝有关系啊,至少目前没有。” 大概快要被众人以往的唐尹芝,如今只是一个家庭主妇,不用带孩子的家庭主妇,谁也不知道她每天做什么,总之吃喝玩乐潇洒奢侈,倒是没有负面新闻。 沐钧年听完神色淡淡,眉头却挑了挑,“她能和傅天成有一腿,撺掇着傅家分解,杜峥平是杜钰的弟弟,被她沾染是迟早的事。” 杜峥平总不可能抛弃他姐姐支持傅天成,而翻过来,唐尹芝还能放着杜峥平这么一块肥肉,任由他支持傅天元? 所有事,看起来都和自己没有关系,可沐钧年不这么想。 唐尹芝是什么人,他很清楚,有仇记仇,睚眦必报,东拉西扯笼统起来的政治力量总不能等到不可小觑那一天。 “我会继续盯着。”言三谨慎低声。 沐钧年“嗯”了一句,才问:“许冠那边有进展么?” 言三摇了摇头:“薛家搬迁之后一直都很安分,薛北至今还躺在病床上。” 原本是军界主脉,忽然退出去,自然要被很多人惦记,薛北能活着就很不错了。 想了一会儿,言三才问:“要不要……加派人手?” 万一薛家真被灭了,总觉得也挺可惜,这个时候给点恩情,以后不定也可以当做一把手。 沐钧年微微沉默,半晌才幽幽的自问:“让薛北再回来惦记我女人?” 呃,言三抿了抿唇,“我也不是那意思。” “再说吧。”沐钧年淡淡的一句,“不必刻意盯着了。” 因为杜峥平变成着重候选的事,言三还有别的用处。 而这一次言三扯出之后,薛家再一次秘密搬迁,自此言三这边失去了所有信息。当然这已经是后话。 对于杜峥平,沐钧年说不上满意,但想来,好像也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两年前的政界大变,支持沐煌的力量很多,但他不想让人太张扬去抢头彩。 沐钧年这边各方面的部署很均衡,他的每天看起来是按部就班。 年末时,傅天成的妻子终于生了。 是个女儿。 支持傅天成的人短暂失落过,随即就打了鸡血,女儿怎么了?女儿可以比男人强,杜钰还根本怀不上呢! 然而,年一过,杜钰终于也传出喜讯。 那些时间,尉双妍就天天去傅家,以一个生过孩子的女人去言传身教,仔仔细细的帮她保胎。 沐钧年实在觉得被冷落,以前下了班要回家,现在下了班,要先去傅家接人。 杜钰腹部隆起有些明显了,笑着看着一脸不爽的沐钧年,“二少好像不喜欢双妍来看我呢?” 沐钧年可一点都不讲情面的,薄唇掀了掀,“谁跟我抢女人,我跟谁不对眼。” 尉双妍瞥了他一眼,胆子大了,对着闺蜜一撇嘴:“别理他!” 杜钰笑着,“那要不,今晚你留下住我家。” “可以啊。” “你敢。” 夫妻俩几乎同时出声,逗得杜钰一阵笑,“二少你又不是小孩,一天没双妍会怎样?” 沐钧年低低的哼了声,“你问问你老公,一天没你会怎么样不就知道了?” 杜钰笑着,估计是被带坏了,很自然的冒了一句:“我都怀了这么长时间,他好久没我了呀。” 说完反应过来,她可是大家闺秀啊,说的这都什么? 沐钧年嘴角弯弯,说着风凉话:“所以,小心你老公偷吃,这么晚还不回。” “谁说我坏话呢?”说曹操曹操到,傅天元从外边进来,如沐春风的笑,目光都在杜钰脸上,满是宠爱,“二少,你欺负你女人就行了,怎么我的你也不放过?都把她带坏了。” 两男人跟斗嘴似的,“那得让你女人放了我女人。” 尉双妍翻了个白眼,嘴角又淡淡的笑着。 反正每天他过来接人都这么个样的,可是她觉得很好玩,喜欢这种气氛。 两人从傅家出去的时候,沐钧年一手牵了她,“你儿子今晚是不是要打电话?” 好像不是他儿子一样,她看了他,“妈中午说不打了,寒声和宫池先生好像跟着什么队伍外出了。” 沐钧年略微蹙眉,“臭小子倒是混得开。” 尉双妍笑,“寒声不打电话心里不舒服了吧?” 男人扯了扯嘴角,给她开了车门。 等车子开出去一段,沐钧年才忽然问:“想不想过去看看他?” 什么?尉双妍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才忽然看了他,“你说过去看寒声吗?” 沐钧年抿唇“嗯”了一句,道:“庄祁要把儿子送过去,正好跟着去一趟。” 尉双妍这才略微皱眉,“庄祁的小娇妻好容易生了个儿子,怎么还舍得送出去?” “送出去是为了孩子好,有什么舍不得,正好过二人世界。”沐钧年淡淡的一句。 或者说,这好像都快成了一种趋势。 苏家的苏曜也送出去了,寒声也在那边,现在又是小庄岩。尉双妍笑了笑,“几个孩子要是能玩到一起似乎还挺有意思!” 她没见过苏曜,不过听说那孩子特别有礼貌,特别懂事听话,估计完全遗传的靖林,反正跟唐尹芝没有一点点像的,在英国,也听不到关于他妈妈的负面传闻,挺好。 沐钧年倒是扯了扯嘴角,“别看庄岩小,仗着自己长得俊,风流着呢,估计也没那心思和男孩子玩!” 庄祁也有给儿子改改性子的意思,就怕长大庄岩成了无所事事的花花公子,给他送到沐寒声旁边,提提神。 然而,她居然拒绝了,“我怕去了就舍不得回来,到时候你又要揍我。” 沐钧年略微诧异,然后笑,“还挺懂事!” 尉双妍一笑,“反正妈生日肯定要回来的。” 这一说,沐钧年才回过神,合着她根本就算好了! “有长进。”他斜斜的看了她,“不愧是跟着我的人。” 切,她才不戴这顶彰显他的大高帽! “你是不是走错了?”转过头,尉双妍皱了一下眉,发现路线不对。 沐钧年这才低低的一句:“回公司拿个东西。” 哦。 车子停在沐煌公司下,她没跟着上去,而是去对面看了看儿子种的树。 两年多过去,居然长高了好多! 沐钧年下来的时候,她正笑着,他低低的一句:“一个人乐什么?” 她转过头,“寒声种的树,你还记得么?” 男人略微挑眉,看了一眼,估量估量,这树怎么都比沐寒声高。也不对,那臭小子不知道长多高了? “等哪天,这树长得差不多粗,咱们一家人可以来合个照!”她笑着走过来,一边说着。 沐钧年倒也点了头,“好。” 只是这张照片,一直一直都没能拍。 倒是第二年春分,沐钧年总算看到了很久不见的沐寒声,八岁的孩子,居然比他预料的高了很多,一张俊生生的脸虽然透着几分他少言寡语的影子,可他怎么看都顺眼。 沐寒声脱了平时穿的小米彩,穿着一套小西装,倒是乖乖站到沐钧年面前,打招呼:“爸爸。” 紧接着问了一句:“看起来你没欺负妈妈。” 因为尉双妍一直笑着。 呵!沐钧年一听这话,“怎么着,我欺负你妈妈,你要揍我么?” 沐寒声一双深黑色的瞳孔转了转,好像说着“那也不一定。” 沐钧年笑了,看得出他现在身体好了,虽然还是不太爱说话,表情也不多,但一看就硬气了。 祖孙俩难得回来,沐剑一家自然也要回来的,只不过沐钦挂了彩,小胳膊挂在脖子上。 “这是怎么了?”陆婉华一脸心疼,可是好久没见大孙子了。 沐剑一脸无奈,“皮呗,挨揍了。” 很奇怪,沐家男孩都不爱说话,沐钦也是,但是和沐寒声还不一样,沐钦那一双眼十分精,聪明也惹事不少,沐剑总是头疼。 ------题外话------ 沐钦慢慢的变得很好强,有些误入歧途了~寒声小军迷终于长大八岁了,夜七要来了……所以,他快十岁了,妍妍也差不多了 第49章 又把我裤子弄湿了 陆婉华不待对孙子沐钦说什么呢,沐钦就板着小脸往沙发上一坐,也不说话了。 尉双妍看了看沐剑,淡淡的笑:“是不是惹沐钦生气了?” 沐剑只笑了笑,“训了他几句,没事。” 小孩到沐钦这个阶段,确实就开始调皮了,稍微不注意就会变得顽劣不堪。 这么想着,尉双妍把目光看向自己的儿子。 沐寒声却凑到她边上,一手拉着她,一脸认真的小声道:“妈妈你别这么看我,我才不惹事。” 她忍不住笑,屁大点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 也摸了摸他脑袋:“知道了,寒声最听话。” 沐寒声也没什么表情,就配合的安静呆着就对了。 难得一家团聚,晚餐自然是很丰盛的,尉双妍作为大厨,聊了一会儿就坐不住了,起身准备去厨房帮忙。 沐钧年微微看了她一眼,在她起身之际环着她的腰微微用力往回收,她起来了一半,差点儿直接跌进他怀里。 头顶传来低低的嗓音:“好好呆着,凑什么热闹去?” 两人最近经常黏在一起,但这是玫瑰园,一家人都在,她还真不太好意思,说话倒是习惯的音调,带了几分娇好,“我这不是闲不住么?顺便给妈做个拿手菜。” 两人声音不大,别人大概听不清他们说什么。 沐钧年挑了挑眉,“你拿手菜那么多,做到天亮?” 反正就是不乐意她去忙活。 她一脸无奈,暗地里戳了戳他的腰,“你别这样,我又不是去哪儿,离了我一会儿你能掉肉啊?” 这话沐钧年可就不爱听了,危险的垂眸睨着她,然后挪向她戳自己的手指:“戳吧,反正我不吃亏,你怎么戳我,晚上我就怎么‘戳’你。” 轻飘飘的一句,说得她立即脸红,干脆拧了他,“你要不要脸的?” “要什么脸,早说过了只要你。”男人一句也不让,搂着她的腰还换了换姿势 尉双妍真是一脸郁闷,这人真是越来越缠人,偏偏吧那一脸调调还让人讨厌不起来。 见她微微撅嘴,沐钧年微微眯眼,“再撅,小心我在这儿吻你。” 然后她很憋屈的把嘴唇收了回去,干脆咬着,挑衅的扫了他一眼。 沐钧年被她的小脾气弄得笑了,弯着嘴角,低低的声音几不可闻:“有这力气,留着晚上给我压榨,别给我求饶。” 她就只能那么瞪着他一脸嘚瑟的模样。 哪知道下一秒,沐寒声好听的童音响起:“妈妈,我想吃你做的那个……叫什么来着?” 沐钧年一听,瞪了沐寒声:你可真是我亲儿子!专门抢我女人的。 然后不客气的恶声恶气道:“菜名都叫不上来吃什么吃?” 尉双妍没忍住,又戳了一下他的腰,让他别对儿子那么凶,沐钧年眼神顿时危险了,模具似的一勾唇,几乎抵着她清晰的沉声:“记住了,戳了我两次,晚上翻倍吧。” 她才管不了那么多了。 陆婉华听到孙子那么说,又听了沐钧年一腔不情愿,顿时不乐意了,“钧年,我可告诉你,别对我孙子凶神恶煞的,小心一会儿不给你晚饭吃。” 嚯!沐钧年挑了眉,看起来是那么点无辜,“妈您能不能稍微对我好点?” 陆婉华一点也不给情面,“隔辈儿才亲。” 反正最后沐钧年是既没有留住老婆,也没讨到儿子的好,只能郁郁寡欢的坐进沙发里无聊的翻手机。 听着两个孩子和几个大人一直在那儿聊,他还嫌吵,皱了皱眉,终于迈着长腿往厨房的方先走。 陆婉华可注意着他呢,瞧着他往厨房走,对着沐剑使了使眼色,嘴角淡淡的笑着。 等沐钧年走远了,沐剑才笑笑的一句:“所以您就不用担心他们俩了。” 都黏成这样了,还能感情不好? 陆婉华笑,转头看了一眼孙子,满脸欣慰。 饭桌上,她就看似随意的看了沐钧年,“有没有打算生二胎啊?” “有。” “没有。” 夫妻俩同时出声,截然相反的回答。 后者是尉双妍,说完转头看了沐钧年,皱着眉,什么时候说要声二胎了? 沐剑笑了,“钧年这是惹低眉生气了吧?人家都不愿给你生,你自个儿想可没什么用。” “那可不一定。”沐钧年看向她,“想要我还不能让她怀上?” 呃,这话听起来怎么有点残暴,想要按着她给受孕似的,所以她没忍住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让他别乱说话。 晚餐过后,沐钧年当然是是坚持要回汇林别墅的,只说:“别的地儿睡不惯。” 而且还不带沐寒声,反正这些天每天都会过来。 回去的路上,沐钧年转头看了她,黑眸里尽是危险,“戳了我两次,还往桌子底下踹了我一脚,要不要教我怎么算账?” 她本来是皱眉的,但是一看他的样子就释然了,她越紧张,他就越兴奋,才不让他如愿。 靠回椅背,她咕哝一句:“你随便戳就是了,反正就那么回事!” 语调跟他的轻描淡写如出一辙。 反正就那么回事? 嗯……男人薄唇抿着,若有所思。 直到车子进了汇林别墅园,还没到家,沐钧年忽然把车子停住了,单手搭在方向盘,好以整暇的看着她。 “你干嘛?”她皱了皱眉,看了看车窗外,然后转回来:“没油了吗?” 沐钧年邪恶的弯着嘴角:“有,满满的,都快胀出来了。” 她蹙起眉,莫名其妙的用词让她感觉很怪异。 刚想着,沐钧年已经凑了过来,一手撑着她的座椅,笑眯眯的:“前些日子那样,再来一次?” 什么前些日子?她一脸发蒙。 男人弯着嘴角,笑眯眯的提醒:“堵车那晚,商场门口,车里……” “停!”她忽然就不让他说了,瞪了他一眼,“你不开车,我下去了,自己走回去了。” 可是她的动作慢了一步。 只听‘咔哒’一声,随着沐钧年指尖一点,中控落锁,车门打不开。 尉双妍欲哭无泪,才想起软下来略带祈求,她可不想再像那晚那样,太失控,丢人。 “下次不戳你了,不踹你了,咱们回家吧?”她好声好气的看着她。 沐钧年一脸享受,逗弄小俘虏似的看着她,“着什么急,刚刚谁说就那样的,得让你记起不一样点儿的。” 尉双妍心一横,瞪着他,“不就是你坐着嘛,回家也可以。” 沐钧年在笑,“好啊,这里开始,回家继续。” 她真的只想到‘精虫上脑’一个字,这男人真是没救了。 无奈的叹了口气,看着他越靠越近,都能闻到他身上的男性气息,瞬间能蛊惑人心。 可惜她没处躲,腰身被他微微用力揽了过去,薄唇吻下来,享受、迷离,纠缠不清。 直到她推了推他压下来的身体,模糊的咕哝一声:“不舒服……你开车。” 两人在前座,是不太舒服。 沐钧年微微离开她的柔唇,以上黑眸阴暗无比,涌动着热浪,也不忘低低的调侃她:“马上开车。” 然而,她看着他下了车,绕过来把她抱了下去,放进后座。 她就愣了,“不是说要开车吗?” 男人勾起嘴角,就是开车呀,此开车非彼开车。 他的脸皮耍到这种境界,反正尉双妍已经无话可说了。 庄园里静悄悄的,沐钧年顺手把车窗打开来透气,她并不知道,因而接下来的大半小时,夜空里悠悠远远的飘荡着动听的吟语。 他们在玫瑰园吃完饭大概是八点,车内安静下来时已经是九点。 开着的车窗微微传出男人餍足低哑的嗓音:“又把我裤子弄湿了呢。” 低低‘呢’字,带着说不出的暧昧,逗着她,也愉悦自己。 某人又没忍住拧了一下他腰上坚实的肌肉,换来男人巴不得的一句:“正好,回家继续!” 尉双妍忍不住哭丧着脸,“我都快被你玩坏了!” 沐钧年俯首重重的亲了她一下,听着她说:“你能不能脑子里装点正经的东西?” 嗯哼~沐钧年一脸不赞同:“沐煌的江山是天上掉的馅饼咯?” 说什么都说不过他,她只好疲惫的挪了挪,靠着他的肩,“我是说,杜钰很快就要生了,你都不帮我想想送什么礼物?” 沐钧年略微舒口气,抬起一手放在脑袋下当枕头,挑了挑眉,“这些送来送去的东西,不该是女人想的么?你老公只管提供资金。” 好吧,她一脸无奈,这人是指望不上了。 车子缓缓启动之后,她依旧懒懒的靠着,半仰着脸,还能看到月光。 忽然觉得时间过得真快,他们居然不知不觉就过了所谓的七年之痒。 无聊的想着,去年痒了吗? 好像没有。 说实话,这段婚姻绝对超出她的预期,她当初敢嫁,但没有十足的把握能维持得长长久久。 沐钧年抱她下车的时候,她还在若有所思,他亲了一下她额头,没见她回神,又咬了她嘴角:“想什么呢?” 她笑着,勾着他的脖子,“在想,去年七年之痒,你怎么没闹绯闻呢?” 沐钧年嘴角抽了抽,“就不能盼我点好?” 她笑着,“要是你现在闹绯闻呢,反正我也不亏,我就带着寒声跟你离,反正有了儿子,我什么也不缺。” 进了门,沐钧年就皱眉,“听你这话,有那小子,你就可以不要我,嗯?” 他把她‘扔’在鞋柜上,睨着她:“谁一天天伺候得你舒舒服服的?有没有点良心?” 尉双妍讨巧的笑,白嫩的双手勾着他,“这不建立在你闹绯闻的前提上么?” 哼,沐钧年扯了嘴角,凉凉的一句:“那你是没机会了。” 没机会也好,她笑着,晃了晃白嫩嫩的腿:“给我脱鞋!” 沐钧年刚换完鞋,本来也是要给她脱鞋的,不过一看她这王母娘娘的享受样儿,怎么这么欠收拾呢? 他微挪步凑过去,双手撑在鞋柜上,正好箍住她的腰,转手又把她柔嫩的双腿分开,凑近,“忽然发现这个位置不错呢。” 尉双妍后悔了,十分后悔。 她抿了抿唇,干干的一笑:“不用麻烦了,我自己脱鞋……” 男人勾唇,“嗯……怎么办呢?我乐意给老婆效力。” 她都快哭了,“真不用。” “用。” “唔!”她低低的惊呼,立刻抓住他的手不让乱动。 沐钧年的动作停在一半,就在她裙摆底下,笑得一脸邪恶,就是喜欢这么逗她,“没穿么?” 她瞪了他,“你快让开!” 他站在她中间,她是想去哪儿都挪不动。 沐钧年依旧是一脸不紧不慢的闲适,“哦,我忘了,你把裤裤弄湿了。” 尉双妍:“……” ------题外话------ 先让他们甜甜蜜蜜一下,钧先生绝对是撩妹高手。咳咳,他们说的上次在车里,钧先生坐着什么的姿势,详细片段福利在群里哈,声明一下,加的人比较多,仅限于正本读者,提供订阅截戳管理员要(520小说客户端、qq阅读是第一正版,福利齐全,更新快,下载一个都可以看。有些人不明白什么叫正版,正版就是花钱看,各种杂牌客户端都是盗版,作者写书非常不容易,坐的累,敲的也累,一本书就那么点钱,随便省一个小吃的零花就够了,所以非正版的读者看到后希望大家支持正版啦!) 第50章 寒声,妹妹漂亮吗? 沐钧年总算是微微侧身,笑笑的看着她逃开,快速上楼,某种触觉还留在指尖,也就邪恶的笑了笑,迈着长腿不紧不慢的上楼。%乐%文%小说 他进卧室时,她已经快速换了睡衣,内衣裤也穿好了。 沐钧年淡笑,“睡觉还要脱,这么麻烦穿上干什么?” 她瞥了他一眼,这不还是怕你乱来么? 好在沐钧年很安分,只亲了亲她,“看看电影,然后自己先睡,有事叫我,我在书房,嗯?” “快去吧快去吧。”她巴不得他赶紧办事去。 最近她的生活都很悠闲,早上去上班,回来几乎不用做饭,我在床上看电影,看到困了就直接睡着,电脑他会回来收,被子也是他回来帮她盖。 沐钧年进卧室时,不看也料到了她一定没盖被子,嘴角微微勾着,走过去替她盖好,然后安静的坐在床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几乎是到了大半夜,沐钧年才躺上床。 但是第二天,他依旧醒得比她早,她醒来的时候,他基本穿戴整齐,正在系领带,侧首看了她。 清晨的嗓音尤为性感,“我今天晚点回,你先过去玫瑰园?” 她懒懒的在床上滚了两周,微微大着哈欠仰脸望着他,“干什么,闹绯闻q去么?” 沐钧年嘴角弯了弯,顺势走了过去,单手将她拥过去就要亲。 “嗯~”她双手一撑:“没刷牙没洗脸!” “我都不嫌弃你。”男人一脸好脾气,被她躲了,只好在她精致的腮处轻啃了一下,“下午给我打电话,我让人送你去玫瑰园。” 尉双妍皱了皱眉,抬手揉了揉他啃过的地方,“我自己打车过去就好了。” “不行。”他都没给商量的余地。 最近都是这样,无论她去哪,要么他在身边,要么是有人送她,反正几乎没有独处的时候。 所以,她只好挑了挑眉:“好吧!”然后推了推他,“你快去上班吧,别耽误了你事。” 男人微微凑过来,摆着侧脸。 尉双妍笑了笑,在他侧脸上‘吧唧’了一下,下床,不忘呛了他一句:“越老夫老妻越没尺度,不嫌肉麻!” 沐钧年根本不在意,笑着转身出门。 只是这笑意持续的时间也不算长。 从昨晚他就接到言三电话,薛北一家没了踪影。 距离薛家上一次搬迁好久了,看似都定下来了,忽然举家没了音讯,这对沐钧年来说,也不算什么威胁,只是让他心里隐隐有些莫名怪异。 但是言三中午再次请示他的时候,他只淡淡的一句:“不用在意,你做你该做的。” 说完又嘱咐了一句:“下午让许冠送太太去玫瑰园,或者你把她接过来。” 一般情况下,后一句是不用说的,所以言三想,主子应该比较倾向于后者,因为那样最放心。 所以下班前一个多小时,言三就跑了一趟国际大酒店。 意外的是,言三进去时,他家太太正站在一桌客人边上,似乎在说着菜品的问题。 可言三皱了皱眉,走近了才彻底拧了眉,又努力恢复淡然,因为桌边坐着的,的确是唐尹芝。 “太太,二少让我来接您去公司等他。”言三略微靠近,压低声音。 尉双妍看了看言三,又看了一眼唐尹芝,道:“知道了,你先等我一会儿。” “这……”言三犹豫着,并没有立刻退开。 桌边的唐尹芝就笑了,“怎么,言助理担心我对你们家太太不利吗?我要真想做什么,那你也来得太晚了。” 她若是真的相对尉双妍做什么,早在言三来之前就做了,不是么? 言三抿了抿唇,“唐小姐说的哪里话,只是二少等着,你也知道二少脾气不好。” 尉双妍冲言三示意了一下,“你稍微等会儿吧,没事的,我马上就来。” 没办法,言三只好退了些距离。 其实唐尹芝和她也没说什么了,因为想说的,好像都已经说完了,所以没一会儿,尉双妍去更衣室换了衣服出来了。 言三仔细瞧了瞧她的神色。 尉双妍知道他在看她,倒也坦然,上了车之后淡淡的一句:“不用看了,唐尹芝只跟我说了她之前打掉的孩子确实是钧年的,因为那单时间她除了钧年,谁都没跟过。” 说完,她侧首看了言三,也不问是不是真的,就那么看着。 言三心理一紧,立刻出声:“太太您可千万别乱想,二少这人看起来是风流,但这方面,比谁都挑剔。就我跟了他之后说,他绝对不可能碰过唐秘书。” 她笑了笑,“你倒是了解他,晚上你也跟沐钧年睡么?” 那意思,她作为妻子都不知道沐钧年到底碰过什么女人,言三还能知道? 言三还真点了头:“绝对的。” 但他又不能说是别人代替二少做的那种事。 尉双妍语气平平,也一句:“那就奇怪了,唐尹芝还能自交受孕?” 呃,言三抿了抿唇,不知道说什么了。 不过她看起来并不是那么在意,只是微微若有所思的看着窗外,她在意的是唐尹芝说她一直和沐钧年有联系。 她还真没看出来,因为最近沐钧年朝九晚五,每天都会和她一起回家,陪她一起吃饭,不像还有时间在外闲游的 第51章 忽然想听她说爱他 瞪了他一眼,“ 果然,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才见他得逞的笑。 “脸上写那么清楚,骗谁呢?”男人薄唇微动,优雅的吸了一口香烟,眯起眼打趣。 她愣了愣,“……没有。” 沐钧年也跟着她耗着,好以整暇,闲极无聊,然后开始猜:“这么晚不睡,是不是还在想我跟谁有染?” 她都没动,也没要过去的意思,定定的站着,表情不是很好看。 沐钧年干脆倚在窗户边看着她,“急什么?”然后另一手冲她招了招:“过来。” 尉双妍把咖啡放在桌上,“我走了。” 说着话,他回过头,嘴角也就扬起了淡淡的笑,把电话挂了。 窗户开得很大,他还知道把烟圈往窗户外吐,对着电话低低的“嗯”了两声:“明天一早在详细说,你先处理吧。” 等她端着咖啡,板着脸回来的时候,沐钧年正好在接电话,手里还夹了一根烟,站在窗户边。 他坐在桌边看着她转身去煮咖啡,笑意深了深。 尉双妍老大不乐意的抿了抿唇,“这就去。” 她还真接了,说明一个人在胡思乱想。 本来他是想试试她睡没睡着,脑子里是不是乱哄哄的,否则正常人看到隔壁的人打电话,不接,直接过来就是了。 沐钧年依旧淡笑着垂眸,“那你还想听什么?” 她略微蹙眉,“你把我叫过来,就要说这个?” 她捏着电话走进去,男人正从办公桌上抬头,略微笑意的望着她,然后等她到了才吻了吻,低低的道:“帮我煮杯咖啡?” 下午天气不错,但是初春的夜晚还是很凉,她原本是在卧室的,一墙之隔的沐钧年用电话把她叫到了书房。 看他一脸疲惫的和着眼,她也不好再絮絮叨叨的,略微的叹了口气,转头眯眼看着车外的街景。 半玩笑半认真的调调,闭着眼也精准的在她嘴角啄了一下。 沐钧年倚在座位上,似是而非的“嗯”了一声,一手将她带到怀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我烦心就够了,你脑子不够使,就别凑热闹了。” 回汇林的车上,她蹙着眉看他,“你担心唐尹芝和杜峥平搅在一起,所以,那样会对你的人脉有影响么?” 不得不说,这方面的公关能力,不是一般人能与她相比。 说起来,沐钧年也想知道唐尹芝怎么就和他今天谈事的人搅在一起了。 本来就是,可能是因为两人黏了一段时间,她现在看不得他跟其他女人搅和,唐尹芝这种危险系数太大的直接都不想让他靠近。 男人这才略微勾唇,“瞧你这词用的,什么叫搅在一起?” 正好她微微仰脸,“怎么又和唐尹芝搅一起了?” 她轻轻躲了一下,倒没让他扑个空,但弄得他意犹未尽的看着她。 沐钧年几不可闻的弯了弯嘴角,单手揽了她的腰,顺势俯首吻了一下,“等好一会了?” 尉双妍刻意挂起表情,借着高跟鞋努力抬起下巴睨着他,“唐小姐好像又漂亮了呢。” 沐钧年这才迈步朝她走来,不疾不徐从容的步子,半点没有被逮到的感觉。 唐尹芝没有多留,也在那几个男人之后离开。 沐钧年稍微抬眼也看到了站在晕黄晚霞里的女人,神色倒是没什么变化,和身侧的人点了头,低低的说了两句什么,那几人就走了。 推开车门走下去,还没走两步,尉双妍才看到了随在他后侧边的唐尹芝在,皱了一下眉。 身边三两个人,她还是一眼就能看到他,大冷的天,只穿了简单的白衬衫,外套还挂在臂弯里,随性而矜冷。 两个人就在车上等,索性等的时间并不是很久,抬眼就看到沐钧年从里边走出来了。 尉双妍想了会儿,然后摇头:“先不进去了。” “进去吗?”许冠问她。 来的路上,她买了点吃的,因为知道他的习惯,肯定从午饭就没真正吃东西。 她到会所外的时候天色并不晚,这个时候在会所,那估计是有事要谈。 尉双妍也不问了,直接拿出手机给言三打电话要地址,然后让许冠开车过去。 许冠神色恭敬,表情不多,低声:“我只负责您的安全,其他的不太清楚。” 但是上了车,她抿了抿唇,“沐钧年这会儿还在公司?他从昨晚就没回家了。” 许冠已经等在酒店外准备接她下班回家。 又一天,沐钧年从前一天夜里就没露面,到她快下班,他都没给她打过电话,就发过一个短讯。 其实,杜峥平晋升希望最大的话,沐钧年最担心的就是他的人被排挤,那可是他花了几年才建立起来到今天的局面。 显然就是敷衍。 言三从后视镜看了看她不太高兴的脸,微微的笑,“太太说的是,不过二少一向这么忙,谁知道他在想什么呢?” 是的,那段时间,沐钧年无比的繁忙,好容易很长一段时间规律的跟她一起上下班,陪她吃完饭的时间都很难抽得出来了。 她皱了皱眉,“所以这和沐钧年什么关系?他天天忙成那个样子?” 尉双妍确切知道杜峥平倾向于支持傅天成却是从言三那儿,言三送她去酒店时提了一嘴。 第52章 乖,凑合着黏我吧 见他板着脸,尉双妍小小的紧张了一下,又略微不明所以,“我又没背着你偷吃,干什么这么凶?” 沐钧年微微眯眼,睨着她,“你要敢背着我偷吃,就不只是敲断腿那么简单了,明白?” 她算是不情不愿的点了一下头,嘴里也咕哝着:“你干脆拿一副脚镣把我拴上不是更省事么?” 声音虽然小,但是沐钧年听得很清晰,闲散之余透着微凉,“要试试?” 她换完鞋,看了他,抿了抿唇,明智的不接话,只问:“你要不要先洗澡?然后吃饭。本文由  首发” 大老远回来,虽然看不出风尘仆仆,不洗澡想必也不舒服。 哪知道沐钧年也不说话,刚脱下的外套搭在臂弯里,就那么定定的看着她。 她不明所以,看了看餐厅的方向,只好改口:“那不然……还是先吃饭吧,正好我有点饿了。” 然而,沐钧年又忽然拾步往楼上走了。 弄得她一头雾水,看着他微沉的背影,意识到这男人好像有点生气? 想着,她抿唇乖乖跟着他往楼上走,进了卧室,才发现男人正站在及不远处定定的看着她。 她才觉得跟上来跟对了,不然肯定又不知道跟她生哪门子气呢。 走过去,她帮他把大衣拿走,顺势拿了洗澡后穿的衣服,结果他还是那么盯着她,她终于低头看了看自己,“怎么了?” 沐钧年薄唇微抿,缓缓的吐了几个字:“还是有些生气。” 嗯?她眉心紧了点,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要她哄吗? 他好像还真有那个意思,靠近了她,将她往怀里带,也低低的问着话:“电话里说要加班不能去接我,怎么忽然又瞒着言三悄悄去了?” 这是沐钧年上楼的时候忽然想到的问题。 很诡异,不是吗? 不待她说话,他略微侧首看着她,“要说想给我惊喜,从你见我到现在,我实在是没看出来。” 她皱了皱眉,没有直视他,“那是你不知道惊喜长什么样而已。” “我可没瞎。”男人毫不客气的反驳,然后低低的睨着她,又觉得不够,伸手轻轻勾起她白嫩的下巴,“说吧,为什么忽然脱离言三去找我,嗯?” 她说为了给他惊喜,他也不信了,那还能说什么? 沐钧年深谙的眸底越来越危险,这让他忽然想起了以前的某一次,她忽然就出现在了他谈事的会所。 所以,他薄唇轻轻一碰:“捉奸去的?” 没办法,她只能顺着他的话,“如果是,你打算怎么对我?” 男人微微扯起嘴角,“是想看到什么大料?” 别看他笑着,可尉双妍明显觉察了他嘴角的冰冷。 他很讨厌她胡思乱想,尤其,竟然会怀疑他不忠? 她也说不上来,只是抿了抿唇,“洗澡去吧,可以吗?” 沐钧年纹丝不动的立着,就看着她,“我很生气,你没看出来么?” 尉双妍终究是闭了闭眼,可能因为刚刚就有点饿了,他还在这儿因为这个根本不是问题的问题磨磨唧唧,有点不耐烦。 对着他,语气也有些差,“你有什么可生气的?是怕我真的看到什么不该看的?还是因为我没让言三跟着,可我现在一点事没有。” 果然,沐钧年脸色更沉了,“所以,你是想看到我左拥右抱,还是哪天非出点事、丢了命,才会学乖一点?” 她拧着眉,这根本是胡搅蛮缠,绕口令么? “好。”她抬手把他的手臂从腰间拿下去,“我不跟你吵,你要么洗澡要么去吃饭,我饿了不等你了。” 说罢转身要出卧室。 沐钧年眉峰蹙起,看着她气哼哼的走人,捏了捏眉间。自己不知天高地厚,不肯听话就算了,竟然还比他火大? 她走了两步的时候,身后传来沐钧年低低的嗓音:“你给我回来。” 尉双妍充耳不闻。 但快走到门边时,她就被一股大力拽了回去。 她一回头看到的就是沐钧年绷着脸、一手抬起,心里一酸,“你是要对我动手吗?打我?” 沐钧年淡漠的视线落下,抬起来的手只是越过她将房门关上,然后一手伸到她腰上往回收。 她的身体稳稳贴到他胸口,抬眸就是男人蕴藏着一股生气的下巴。 “除了床上,我什么时候对你动手过?”他低眉凝着她的防备,很真实的防备,好像真怕他打她似的。 看着她那双漂亮的眼,警惕的盯着他,心头忽然软了软。 俯低脑袋凑近她时,她却躲了,很不高兴的看着他,“一会儿生气一会儿又要吻,你有病吗?” 沐钧年垂下视线,虽然眸色很深,但深情温和很多,“生气和吻冲突吗,谁规定的?” “没有谁。”她双手撑在两个人中间,“我不想而已。” 男人微微皱眉,“不让我生气,也不让我吻,是不是今晚还不让做了,那你嫁给我干什么的?” 听到这话,她张了张嘴,还没说出来,沐钧年就恶狠狠的盯着她:“敢说离婚之类的屁话你试试!” 被他这么一吓唬,她还真忘了自己要反驳什么的,可能是想说给他陪睡的,陪着睡觉的那种。 然后听他绷着脸,道:“知道我生气了,你就该主动献吻,还不 第53章我说了她没死!不准葬礼不准立碑! 尉双妍并不急,只是淡淡的垂眸扫过许冠扣着她手腕的五指,然后把视线挪回到他脸上。 “怎么了?”她很平静,然后过了几秒才皱了皱眉,听着房间里的动静,神色不可抑制的变凉。 许冠在她看过来时已经恭敬的松了手,但身体挡住她,“您不能进。” 她竟然要比自己想象中的平静,转头看了看里屋,那种暧昧的声音越来越清晰,甚至*交缠的声音都听得见。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啊?”她看着许冠的紧张,笑了笑,“既然来了,怎么也看看看的,不然怎么叫好戏?何况,一路上我给了你机会,你都没拦着我。” 现在才紧张,是不是太晚了? 转身定着脚步往里走,听声音她就知道要看到什么,胸口有些闷,像极了昨晚睡觉睡不踏实的沉坠感。 卧房的门开着。 走进去之前,许冠依旧试图拦住她,她终于拧了眉,带了平时极少会有的凌厉,“让开。” 大概是听到了房间门口的声音,床上的两人忽然停了下来,齐齐的往门口看。 男人看到尉双妍和许冠的时候,眼神忽然慌乱,动作也有些无措,急急忙忙的要拿衣服。 或者准确的说,他是看到许冠才那个表情。 相反,唐尹芝很淡定,甚至淡淡的笑着,双手环了男人的腰:“急什么?你堂堂沐煌总裁,什么时候跟个鼠辈似的,我都做到这一步了,你还指望你这婚能继续下去?” 床上的男人咬牙皱着眉,“松开手!” 尉双妍拨开许冠,走过去,忘记了男女不穿衣服的恶心,直直的盯着男人的脸。 都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她还能不认识这张脸么? 紧紧捏着手里的包,她盯着他,“你不是告诉我在路上吗?不是说跟她没关系了?” 床上的男人看了她,又看旁边的许冠,咽了咽喉结,“我……” 唐尹芝又要缠上去,笑着,“你也看到了,我们很契合!他在床上跟你没这么有劲儿吧?” 男人有些恼怒和慌乱,抬手几乎把唐尹芝整个掀下去:“你给我松开!”末了,他才拧眉盯着唐尹芝,“你让我来跟你演戏?” 唐尹芝笑,“不然你什么时候能认清你心里有我的事实?” 两个人在那边说话的间隙,尉双妍眉骨剧烈跳动,却在男人抬手拒绝唐尹芝是皱了一下眉。 床上的男人,手臂没有那道长长的疤。 缓缓的,她把视线看向许冠。 那是一种很怪异,甚至有些诡异的目光,看着许冠,来来回回,又看了床上急着下来的男人,呼吸忽然变得急促起来。 “许冠。”她忽然低低的喊了他,胸口紧绷,呼吸越急,“你去备车,立刻!” 许冠不明所以,“太太?” 尉双妍脑子里闪过很多东西,惊异的快,可她越来越清晰的感觉到某种森冷。 “昨晚的事你就当见了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和唐尹芝亲密好了,替身,分身,随便。”这是沐钧年亲口跟她说过的话。 而来的时候,他说在路上。 沐钧年冷傲,寡言,行走商场这么多年,从未出现过慌张失措的样子,又怎么会因为捉奸而几乎从床上滚着爬下来? 让许冠抓紧时间去备车的那种危险意识,几乎是出于本能。 “急什么呀?”唐尹芝从床上下来,慢条斯理的穿着睡衣,顺便狠狠用膝盖撞了男人的下边。 男人顿时疼得冷汗直冒,弯腰跪在床边动弹不得。 尉双妍微微后退,唐尹芝就一步步走过来,“你说,我要是制造一起三匹绯闻,会不会很好玩?” 她冷然笑了一下,“苏太太的口味真重。” 听到‘苏太太’三个字,唐尹芝讽刺的笑,“不用白费力气刺激我,你觉得我还会在意自己在碎甲的名节?” 唐尹芝环顾了四周,很认真的思考着,说:“我在想,三匹绯闻之后,是用煤气还是布条让你不堪受辱‘自杀’?” 尉双妍拧了眉,“你当这是旧石器社会么?” 人命说弄就弄? 唐尹芝笑,“你不知道吧,我这种人,没什么好在意的了,所以不会怕死,只想看到我恨的人去死。如果我被连带上,那也是可以的,我不亏。” 尉双妍已经退到了客厅,转头看了一眼出门的方向,拧了眉。 刚出去的许冠退回来了,被几个人逼着重新回到房间里的。 那一秒,尉双妍是紧张的,她不知道许冠身手怎么样,只知道寡不敌众。 也冷静的看了唐尹芝,“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说得很清楚啊。”唐尹芝淡淡的笑,又笑得很张狂,“你放心,房间里那位今天是动不了了。” 事前她就下了药,更别提那一下子有多疼。 唐尹芝说:“在你断气之前,给你个明白吧,我是喜欢沐钧年,但还没到要置你于死地的地步。” 她凑近了她,在她耳边低低的道:“可是薛北也那么爱你,两个负了我的男人凭什么对这么上心?你要是走了,他们肯定很难受,我会很爽。” 尉双妍不知道薛北去了哪,但她知道薛北至少是活着的。 “既然你知道薛北喜欢我,你对我下手,就不怕他绑了你儿子?”尉双妍直直的看着唐尹芝,“他是军人,够狠够手段,经历这么多,必定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唐尹芝的脸色变了变,大概是没想到这一点。 也就是这个时候,她忽然重重的推了唐尹芝,厉声喊了许冠。 许冠是沐钧年打通军政时培养的人,身手自然不差,不至于一瞬间放倒一片,但也能做到护她安然。 唐尹芝重重跌到地上,疼得抽气,也不忘嘶喊着不准放两人走。 尉双妍不是出身名门,但自小在文化熏陶中长大,她骨子里都是娴静,从来不知道自己有一天会遇到这种境况。 她不至于慌乱无章,但的确根本帮不上许冠什么忙。 “太太您先走!”许冠抽空扭头冲她喊了一句。 尉双妍拧了眉,一咬牙也没时间由于,上了电梯狂按按钮,一边给沐钧年打电话,一遍遍的打,打不通又换言三的。 可是两个人在一起,都一个状况。 那时候她才想起了庄祁。 “喂?”庄祁低低的嗓音,背景十分安静,“哪位?” 庄祁没有她的号码,但是本能的没挂。 尉双妍这边在电梯,听不清,而她也一时间不知道从哪说起,最后一句:“是我。” 庄祁皱了一下眉,从会议室里走了过去,“嫂子?” “庄祁。”尉双妍急急的道:“我在凯悦,许冠被人困住了,你派几个人过来可以吗?” 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抖,庄祁意识到了不是一般的事,许冠什么身手庄祁是知道的。 “我马上过去。”他没有多问,最后叮嘱了一句:“别挂电话。” 尉双妍捏着手机使劲点头,电梯一到就急匆匆的往外走,她不能在酒店多留一分钟。 许冠开过来的车就在酒店门口,她直冲冲的走过去,却发现自己没钥匙,急的满手心冷汗,“庄祁……我不知道该去哪,我……” 声音忽然断了,但电话还没挂。 紧接着,话筒里传来她刺耳的尖叫,和剧烈的撞击,然后归于平静,再陆续的响起人们的尖叫。 那一瞬,庄祁的车子陡然停住,惯性让他狠狠往前蹿,他顾不上别的,拧眉,小心和恐惧的试探:“嫂子?” ……没有回应。 上一秒,尉双妍说着话转过身,瞳孔里,一辆急速驶来的轿车蓦然放大,她低低的尖叫冲破喉咙。 庄祁的车子像离弦的箭飞驰在街道上。 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他赶到凯悦酒店门口。 路人惊惧的表情和熙熙攘攘的身影之外是冒着烟的车辆,救护车让人心里多了几分安定。 但庄祁不然,狠狠拨开人群。 有几个路人受伤,被医生处理得差不多了准备送医院。而他找遍了所有地方,竟然没有她。 那一瞬间,庄祁只觉得脑中有东西炸裂开来。 城西,密林聚集,天色暗下来的越发明显。 沐钧年和言三昨天的行程完全隐秘,因此回来时的意外状况下没有支援,已经弃了车。 走出密林,靠近荣京的第一件事是打电话。 言三给许冠打,让派人过来。 沐钧年则给她打。 两人的手机上都是一片红色的未接,看了就莫名的让人紧张。 而打完电话,另个人得到的都是一个结果:关机。 沐钧年已经眉头打结,她会关机,但许冠绝对不会。 言三满脸凝重,顾不了别的,直接去路边拦截车辆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去。 车上,沐钧年一直在试图给她打电话,始终打不通,却看到了庄祁拨过来。 他毫不犹豫的接通,电话贴到耳边,到神色冷凝,不到三秒的时间。 “二少,嫂子出事了。”庄祁没空考虑他受不受得了,“车祸很严重,但是找不到尸体。” 很诡异的,就是没有她的尸体,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沐钧年一个字都没说,他张不开口,没有半点力气,连神情都是恍惚的。 “二少?”言三担心的看了他。 这次两人去邻市,中途遭遇意外,虽然不明确,但言三总觉得和第一岛那边有关,这也是他们最近一直关注的事情。 但明明,沐煌和第一岛除了生意之外,没有任何其他势力往来。 未几,言三听他报了个地址,加速往目的地赶。 车子停在事发现场,沐钧年有些摇晃的下车,疾步过去时眼底是沉重的疼痛。 “二少。”庄祁回头看到了他。 他没理会,疯了似的去翻看车辆,车里,车外,车底,就那么徒手翻。 庄祁拧眉,没有阻止,他没让人动过现场,就是为了让他回来亲自看看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可是那之后,沐钧年一个字都没说,几乎是一整晚都在那个地方,夜晚的风很凉,他就定定的立着,犹如雕塑。 这件事,谁都没敢往玫瑰园那边通知,一直到深夜。 他不走,庄祁也不敢走,生怕他出什么事。 “许冠已经送到医院了,也许他知道出了什么事。”庄祁站在他身后低低的道。 也只是也许,因为许冠当时不在现场,他进酒店时什么都没看到,连打斗痕迹都看不出来。 “二少,先回去吧。”庄祁试图劝他。 沐钧年神色冷凝,黑色的眼里压抑着浓烈的痛,又关得一丝一毫都不敢露出来,他怕收不住。 缓缓的转过身,他总算挪动脚步。 回到汇林别墅,言三担忧的看着他,下了车随过去。 男人却背对着冷沉低语:“不要跟过来,去守着许冠。” 言三直了脚步,看着他沉痛的背影一点点远离,然后开门,关门。 一进门的那一瞬间,沐钧年终于背抵着门板,一点点滑下去,从胸口蔓延开来的疼,像藤条一寸寸不断不断的撕穿每一寸皮肉。 “你回来给我打电话好不好?” “还挺想你的。” “你陪我说会儿话,我睡着你再挂。” 就在昨晚,她还娇着声跟他说了那么多,几乎是从来没有过的话多,黏人。 就是昨晚而已。 沐钧年双臂抱住头,黑乎乎的玄关,那股悲痛越是压抑。 良久,他终于抖着手在兜里找烟抽,烟盒摸了好久,怎么也看不清烟头,索性撕了一整包,洒落一地香烟,然后从中捡起一支喂进嘴里。 打火机凑到鼻尖下方。 “咔哒!” “咔哒!” 打火机一遍遍的打,至少重复了五次不止,他就像着了魔怔似的一直打,烟头已经被他咬扁。 终于,火亮了。 凑近烟头,慢慢点头,吸得很狠。 灯火下,那张立体的五官铺满凄痛,没有了往日里的凌然,也不见阴戾,看起来很可怜。 他的手在抖,所以打火机完成使命后没有束缚的落到地上。 而他只是麻木的吸烟,一口比一口长,吸到快窒息才会吐出来,可即便如此,胸口的痛也压抑不住。 烟头明明灭灭,猩红之际看到了他墨黑色的瞳孔重重的闭上,两股清亮缓缓往刚毅脸颊一路划下。 他没管,继续抽,继续流。 一根烟完了,他就再捡一根,颤着指尖麻木凶狠的吸着,有眼泪划过鼻尖打在烟头上,会发出‘呲!’一声,他就吸得更凶,不让它灭。 好像除了这样,他不知道该做什么。 有史以来第一次,大脑是空白的。 但是他站不起来,庄祁必须顶着,所以他一整晚都没有合眼,连带着一帮手下也一刻没闲的在查。 大概是五点的时间,庄祁开车到了汇林别墅,门口等了会儿,还是过去按了门铃。 门打开的时候,浓烈的烟味几乎能让人闻晕,他伸手开了灯,被眼前的画面震惊了片刻。 除了地上满布的烟头和粗硬的头发之外,就是那张平时非常英俊的脸,除了狼狈看不到别的。 沐钧年看着他的眼神也是无力而灰死,“什么事?” 庄祁担忧的皱眉,“你没事吧?” “什么事。”沐钧年还是那三个字。 庄祁这才道:“许冠脱离危险了,但一年半载醒不了。” 或者说就算醒了,情况也很不乐观,能保住命就不错了。庄祁实在想不明白什么人能这么狂妄,那根本就是冲人命来的。 沐钧年略微闭了眼,好像不怎么意外,又抬手狠狠按着太阳穴,大概是力道不够,转为拳背敲击。 庄祁担心他把自己敲晕的时候,他终于停下来了,忽然问:“薛北的消息查到了吗?” 庄祁又愣了,“薛北?” 然后摇头,“还没有。” 当初让言三不用跟,就交给了庄祁,毕竟都是从军,至少比较了解,可结果并没有多么乐观。 而庄祁也不以为薛北会做出这种事,至少他绝对不会伤害嫂子的吧? “她的手机呢。”沐钧年又问。 大概是一晚上抽烟,嗓音尤其低哑,哑得让人听了都压抑得难受。 “没找到。”庄祁拧眉,“周围都找了,很可能烧焦了。” 清晨时分,言三也到了汇林别墅。 庄祁看了看一直沉默思索的男人,“你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听言三的意思,他们昨天下午就没吃东西,这都多久了。 但沐钧年一点也没觉得饿,甚至想到‘吃’,他满脑子都是那个女人,她做的菜,她烧的汤。 埋首在双臂之间,然后是长久的沉寂。 半晌,他终于虚冷的一句:“盯着杜峥平。” 虽然他很痛苦,很难受,也要逼着自己脑子清醒。 庄祁都有些跟不上,现在的入口要么是许冠,要么是酒店监控,怎么忽然扯到杜峥平了? 言三比较了解主子,补充了一句:“现在杜峥平希望最大,沐煌又是荣京不可小觑的存在,谁都想要,但二少也有自己要扶持的人。” 庄祁拧着眉,“杜峥平有那个胆动许冠、动嫂子?” “他没有,不代表他底下没有亡命之徒。”或者隐藏很深,或者初出茅庐不怕被挖的黑手。 庄祁神色顿了顿,“你是说……第一岛那边?” 杜峥平身后多了一股力量,来历不明,很大可能指向这些年划分不明确的第一岛,这件事目前都还没确定。 …。 所有人都把精力放在尉双妍的车祸时,另一边也炸了锅。 天刚亮,关于唐尹芝和沐钧年一直苟且不断,昨夜被曝出的床照事件瞬间挤满大街小巷。 有人气得说干脆成全狗男女好了,舆论足够让他们接下来的下半辈子都不得安宁。 听到新闻的一瞬,沐钧年骤然缩了眼角,眸光都是森冷的。 “负责他的人呢?”他冷森森的开口,“他为什么会和唐尹芝联系上!” 言三也惊诧得不知道从哪说起。 沐钧年眉骨突突直跳,愤怒几乎喷涌而出,狠狠低咒一声之后一脚踹翻了茶几。 痛恨被算计的感觉。 昨天他们回来遇到意外,以及那个男人和唐尹芝联系上,一切都似乎很顺理,却又太巧合。 沐钧年没空理会所谓的丑闻,他连在意的人都没了,还在乎什么丑闻给谁看? 半小时后,窝在某个楼里的男人被套上麻袋,蒙上那张和沐钧年几乎一模一样的脸,直接绑走。 再半小时后,在满天飞的绯闻里,沐钧年走进唐尹芝在外租赁的公寓。 他换了身衣服,看起来没那么狼狈,只是周身散发着淡淡的,又忽略不掉的戾气。 唐尹芝看到他时,惊了一下,立马笑起来,“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 也不顾旁边的人,她就娇笑着过来,“我帮了你大忙吧?人死了,陆婉华总不能还让她的鬼混当你太太吧?” 沐钧年脚步生生的顿了,然后扯了嘴角。 森冷。 原来真的跟她有关。 然后,言三都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了这辈子见过的、二少最残暴最不绅士的一个动作。 走过来的唐尹芝毫无防备,就已经被男人抬起来长腿踹得差点飞出去。 唐尹芝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踹烂了似的的疼,满脸不解和怀疑。 “说。”沐钧年长身立在那儿,凉凉的问:“谁让你这么做的?她现在在哪?” 唐尹芝脑子里转不过来,这男人昨天情绪不对,但也不至于今天如此? 她是个女人,可是接下来的事情,那都是用来对付男人的手段,甚至是想要了她的命。 除了痛,她什么都不知道。 沐钧年不曾间断问话,“谁让你这么做?杜峥平?傅天成?还是薛北?” 她只觉得自己要死了,唯一能做的就是摇头,气息微弱:“我,不知道,……我只是,想替你解决麻烦……” 唐尹芝的话说得断断续续,但看起来全是实话。 沐钧年闭了闭目,已经不能控制情绪。 言三只好上前一步,“我们太太呢?” 唐尹芝眼珠子缓缓转动,有些好笑,“不是死了吗?” 所以当然在阎王殿了。 而她的话音刚落,就忽然痛苦的尖叫一声。 传来沐钧年阴森森的声音:“谁死,她都不会。” 唐尹芝气若游丝,但也大概知道了点,看来他们没找到尉双妍? 不应该啊,她只是让人动了手脚,就算不知轻重弄死了,总要有个尸首。 但她真的不知道,这整件事虽然出乎她预料的顺利,可的确没有任何人帮忙,那天的那些打手全是雇来的,早没了踪影。 沐钧年问到那些打手时,她也是这么说的,虽然那些人身上有一种说不出气质,类似于军方,但她并不在意,能雇来当打手、事后自己消失干净就足够了。 言三以为唐尹芝可能会被二少折磨致死的时候,来求情放人的竟然是苏靖林。 沐钧年手不离烟,满是淡漠。 苏靖林是个不喜欢烟的人,皱了皱眉,只是他此刻皱眉更多的是因为沐钧年的形象。 冰冷,麻木,如果不是抽烟的动作在反复,他甚至觉得这人了无生机。 “事情都是真的?”良久,苏靖林终于问。 沐钧年没说话,眼皮都没掀,一直抽烟,但听到这个问题时皱了眉。 好半天,他才看了苏靖林,“她不会死。” 有那么点自欺欺人的感觉。 苏靖林神色很淡很淡,温和的眼底悠悠远远飘着痛,好久都没说话。 两个男人就那么坐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靖林才低低的开口:“我得带她走。” 沐钧年嘴角扯了扯,“你觉得我会放?” “为了这样一个苏太太搭上你自己,值吗?”苏靖林语气很平缓,好像那种贬低的语调说的不是自己妻子似的。 抽着烟的男人讽刺而幽冷的抽动嘴角。 是不值,弄出人命,他还要浪费时间处理后事。 “何况。”苏靖林看了他,“虽然这个母亲不怎么样,但苏曜还需要她。” 需要么?苏曜一直在英国,由人照顾着,除了名义上双亲建在和母亲离世这两个区别外,怎么看也不像需要她的样子。 但最后,苏靖林还是把气若游丝的唐尹芝带走了。 三天之后。 他和唐尹芝的那些绯闻,他不管,但慢慢被言三压了下去。 可远在英国的陆婉华还是听到了消息,连夜赶了回来。 言三几乎都能想到沐夫人的愤怒,但二少依旧回了玫瑰园,神色平淡。 进了门,陆婉华已经铁青着脸,眼睛红肿的等在沙发上,那种痛,沐钧年可以领会。 所以他什么都不说,主动跪下。 言三还记得上次二少被打是太太刚怀孕那会儿。 而这一次,比上一次还严重。 陆婉华很愤怒,愤怒到回来就哭晕过去了一次,她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家长,但是除了这样揍他,她怎么都不解气。 那是一个活生生的儿媳! 言三拧眉站在一旁,眼神很纠结,直到见了地上的人身形晃了晃,他猛然走过去。 沐钧年却压着声:“别过来。” 由着陆婉华一闷棍一闷棍的打。 “老夫人……”言三忍不下心,也跟着跪了下去,“二少这些天不吃不喝,他会承受不住的。” 陆婉华烟圈红红的,不知道是心痛的还是怎么,呼吸都不顺畅,又狠狠盯着他,“不吃不喝?” 哼,她扔了权杖,被洛敏扶住,“不吃不喝?我以为你这个畜生会和唐尹芝那贱人鬼混逍遥!” 看来那新闻的确很让人愤怒。 沐钧年并不辩驳。 陆婉华无力的坐回沙发,打了又能怎么样,人能回来吗? 她到现在都无法相信这是真的,太突然了,她走的时候还好好的人,说没,就没了。 这大概是头一次,沐钧年看沐寒声的眼神里有着心疼。 沐寒声却只是站在一旁,也许是不相信,也许是不理解所谓的‘离开’实质性是什么。那双黑色的眼十分冷清。 那些天,陆婉华想骂想打,沐钧年都默默的受着,甚至就差主动凑上去让她发泄,好像这样他心里会舒服。 很病态的心理,可他就是觉得很合理。 那天从早到晚都在下雨,阴绵绵的。也是那天,沐钧年赤着眼,嗓音冷厉而固执:“她没死,我说了她没死!办什么葬礼立什么墓碑?我不准!” 下人准备的那些东西,全都被他砸得稀烂,砸得他一身狼狈,划破好几处都毫不关心。 陆婉华也不想,只是她愧对儿媳,活着时活不好,走了还能安宁么? 终究,她不和沐钧年坚持,疲惫的回了房,好像一下子也老了好几岁,毕竟那是她指的婚,就好像她害了儿媳。 正因为这样,洛敏能清晰感觉到夫人对唐尹芝的恨,对苏家也是。 那一晚,沐钧年回了汇林。 大半夜,他依旧站在卧室的阳台上,靠着窗户看着卧室。 好像任何一个角落都有她的影子,尤其,他最近黏她黏得厉害,每天一定要亲吻,一定要做。 此刻却空荡荡的,连窗外的夜风都懒得探头进来的凄凉。 夜雨依旧唰唰的下着,他的手机没有想过。 说明没有她的任何消息。 一海之隔的第一岛也在下雨,雨势偏大,地上的水流扭成一股一股的汇聚着。 车子从水流上滚过,激起一阵水花在车尾灯下反射着。 没一会儿,车子停了。 男子被人恭敬的扶着下车,高大的身躯缓步往一座幽静的独栋别墅走。 五分钟后,灯光昏暗的书房。 “她什么时候能醒?”男人坐在窗户边的椅子上,旁边一副价值不菲的拐杖。 男子站在他身后,也恭恭敬敬,“这个不一定,车祸冲击力太大,皮肉伤看起来不重,但脑部、内脏受伤不轻。” 身后的男子其实不太清楚面前的男人到底什么身份,只觉得气魄异于常人,而大当家辛亦对他也是客客气气,有求必应。 正安静的空隙,窗外的雨幕下车灯划过。 有人来访。 “大当家。”男子转过头,就看到了走进来的辛亦。 辛亦摆了摆手,示意他下去。 薛北坐在黑色老板椅上,没转身,但他知道谁来了。 “人我给你弄来了,你是不是也该给我点诚意?”辛亦抖了抖进来时湿了一点的裤脚,挑眉看过去。 薛北依旧背对着,声音很淡,“给你往荣京搭桥不够诚意?” “那可不一样。”辛亦勾着嘴角,标致的五官透着一股英气,“你只说探出她的消息,把她抢过来是另一回事。” “我似乎没请你这么做。”薛北淡淡的转过椅子。 辛亦皱眉,“我可告诉你,我现在是对你有兴趣,不然你以为你能活着么?从了我有那么难?” 薛北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腿,“这么听来,大当家的可能要我命?” 辛亦笑了笑,“谁知道呢?同样是强势力量,我可不是蓝家,还讲义气那类的鬼东西,高兴了让你伺候我,不高兴了我就翻脸!” 薛北神色很淡,双手撑着椅子两边慢慢站起来,没拿拐杖,有那么点吃力。 辛亦皱了皱眉,想去扶他之前,他抬手拒绝了。 她只好站在两米开外看着,这个男人长得很英俊,一股凌然的军人气质,尤其站起来,不说话已经很迷人了。 末了,薛北淡淡的一句:“我说过的,我只要她,别的我不过问,不管你跟荣京那边的谁有瓜葛,或者想让我出谋对付蓝家,等等,我没兴趣。” 权谋之类的东西,他向来不喜欢,何况,经历了这么多,他想要的只是跟她安安静静的过生活。 辛亦有些气,“我就没看出这女人哪好!” 荣京那边的很多情况她也不了解,不清楚那女人什么来头,也懒得关心,那么做,也就是讨他一个欢心,好把他留在内部继续效力顺便入个赘也不错。 第54章 她怀孕了?能保住吗? 薛北淡淡的看了辛亦,缓缓走过去拿了拐杖,也就站得越是笔直了,看了她,“我要休息了,不走么?” 辛亦一挑眉,还真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走过去挽了薛北的手臂,“我跟你住一块儿不是方便照顾你么?” 薛北神色淡淡的,“不敢劳烦大当家。” 辛亦瞥了他一眼,“你直接说不会伺候我不就好了吗?” 没想到薛北还真低低的一句:“确实如此。” 愣是噎得辛亦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只能瞪着他。 不过走之前,辛亦还是忍着脾气快步走到薛北旁边,抓着他的手臂亲了一下他下巴,“我走了!明天再过来。” 扬长而去。 原本候在房间门口的男子都没敢直视大当家的行为,着实令人惊愕,平时都是别人伺候她的份儿,也没见她需要对着谁忍耐。 也就这个薛北能让她生气还憋着不说出来。 薛北在书房门口站了好一会儿,然后拄着拐杖回到她的卧室。 床上的人睡得很安静,根本看不出受伤,看得出辛亦的人很小心了,但车祸没法避免。 “先生?”保姆不知什么时候上来的,站在卧室门口,有些担心的皱眉,“您要不要吃点东西?” 哦,薛北才想起来他这一天好像忘了吃饭。 保姆把晚餐端到了卧室,然后在一旁候着。 没人知道他是做什么的,平时忙什么也不知道,总之独来独往,无关紧要才会带个司机。 司机还是辛大当家给他配的,说得好听是用来使唤的,说不好听也就是监视的,辛亦怕他跑了。 不过辛家班上上下下的确对他毕恭毕敬。 从薛北的住宅离开的轿车里。 辛亦靠在后座上,有些头疼的皱着眉,她还真是没遇到过收不服的男人,不仅如此,薛北的胆识、能力、魄力都是她需要的。 偏偏这死男人油盐不进。 走了好一会儿,给尉双妍检查身体的男子才斟酌着开口:“大当家,有件事我觉得必须跟您说一下。” “你说。”辛亦皱着眉,摆了摆手。 男子才道:“薛先生别墅里的那个女人肚子里还有个小的……” 他刚说到这儿,辛亦猛的看了他,“她怀孕了?” 这么说是个有夫之妇?不会就是薛北的孩子吧?否则他费那么大力气干什么? 辛亦一连串的想着,脑子里有点乱,略微凌厉的盯着旁边的男子,“这件事你跟薛北说过了?” 男子摇头,“还没有,我觉得应该先听听您的意思。” 辛亦一手搭在车窗上摸着鼻尖,脑子里飞快的转着。 “折回去!”刚安静了会儿,辛亦忽然冲着司机道。 下着雨,司机只得缓缓停下车,然后掉头,又往那栋隐秘的别墅开。 辛亦等人回去的时候薛北已经把夜宵收了,刚从她的房间出来,听到车声后顿住脚步,直接在楼梯口等着。 “有事?”看着辛亦走上来,他淡淡的蹙眉,问。 辛亦笑了笑,围着他走了一圈,“我说你怎么死活不肯从了我,原来是她有了你的种啊?你结婚了?” 薛北略微蹙着的眉紧了紧,莫名的神色并没有露出来,淡淡的看了她,脑子里整理着她的话。 然后才平坦的闻出来:“你说妍妍怀孕了?” “装什么?”辛亦老大不乐意的看着他,“不然你非要我去找她?合着你纯粹拿我当劳动力,亏我还对你芳心暗许。” 辛亦有什么说什么一点也不拐弯。 薛北握着拐杖的手暗暗的紧了。 他想了好一会儿,如果她醒来,辛亦会知道他们其实没什么关系,所以有些事瞒不住。 也就淡淡的道:“我没结婚,她的孩子也不是我的。” 辛亦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皱着眉,“你说什么?” 咬了咬唇,她问:“所以你抢了别人的女人,还是怀了孕的女人?” “也没有。”薛北很坦诚,荣京那边的新闻已经满天飞了,他这么做,反而是让她解脱不是么? 那就纳了闷了,辛亦在他眼前走来走去,几步之后忽然停下,“你该不会是在暗许我把她的孩子拿掉吧?” 薛北表情很淡,“她现在的身体状况,能保住孩子么?” 辛亦听完,转头看了随之而来的男子。 男子摇头,“很难。” 所以呢,辛亦拧眉,转头又看了薛北,“你倒是想留孩子还是不想留?” 哦不对,孩子不是他的,留什么呀? 那也不对,辛亦盯着他,“她如果醒过来,知道你没有主张留孩子,估计会恨你。” 这让薛北皱起了眉。 好一会儿,辛亦笑着,“我帮你做决定吧,把孩子留下来。”然后看向男子,“听见了?” 男子点头,“我尽最大的力,大当家放心。” 辛亦挑了挑眉,看了窗外偶尔的闪电,又看了薛北,“外面雷雨很大呢,不然留我一晚好了?” 薛北终究是一句:“楼下有客房。” 窗外的雷雨还在继续。 男子被叫到辛亦的房间,略微纳闷,“大当家,您是怕薛北把孩子弄没了么?” 辛亦却是有那个意思,况且,跟薛北住一个屋檐下多好? 也不避讳,她脱掉了外边的衣服,只剩里衣,随手再去拿睡衣,余光看到男子一时愣了没收回去的视线,才冷冷的一句:“小心我挖了你的眼珠子。” 男子立马低了头。 然后听那头的辛亦缓缓的道:“如果那个女人留下了孩子,而这个孩子不是薛北的,说明她不会接受薛北,这样我收服他的可能性更大。” 男子低着头,“大当家说的是。” “马屁精。”辛亦瞥了他一眼,摆摆手,“你去客厅休息吧,注意点楼上的动静。” 但是那晚别墅里很安静,薛北夜里也没再进过尉双妍的房间。 关于她怀着孕的消息,沐钧年是从她的血样检验中得知的。 那么杂乱的车祸现场,他好容易找打了她的血样,竟然意外得到了这样的结果。 那一刻,五味杂陈,沐钧年甚至不知道怎么呼吸似的,闷得很痛苦。 他们时而会提到的二胎真的有了,却是以这样的方式让他得知。 庄祁跟着站了很久才开口:“二少,这说明两点,第一,嫂子的确受伤了,第二才是她怀孕了。所以情况更危急,必须尽快找到她。” 沐钧年终于回过神。 对,对,当务之急是以最快的速度找到她! 所以接下来的时间,沐煌的大多事物直接落在了沐剑身上,沐钧年带着许冠培养出来的人,以及庄祁的人一直在找她。 至于陆婉华那儿,沐钧年没有交代过,陆婉华看来,儿媳走之后他已经不务正业了,头衔从总裁变成挂职的副总,一年到头不会在公司露面几次。 …。 第一岛,郊外的独栋别墅。 大半夜的,辛亦和他的专人医生被薛北一个电话催了过去,尉双妍情况紧急。 医生进去快速检查了所有直观的数据状况,最后才看到昏迷的女人下体在流血。 “孩子恐怕保不住。”男子回身拧眉对着辛亦。 辛亦态度十分强硬,“什么叫保不住?孩子保不住你他妈就可以给我去陪葬了!” 男子诚惶诚恐,“我尽量。” 薛北紧紧握着拐杖,声音有些哑,“如果孩子保不住,务必给我保住大人。” 男子一听,眉毛都打结了。 听这意思,大人保不住,薛北还要剁了他呗?可惜他的命只有一条,还是归属大当家的。 在别墅里忙活了一会儿,最后不得已,还是把尉双妍送到了医院。 辛亦整个人状态十分紧绷,她比医生还着急,怕孩子保不住,怕薛北就这么没了。 大概是到凌晨左右,医生从里边退出来一个大大的盒子。 之所以称之为盒子,是因为辛亦不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周边各种仪器就不说话了,中间那一坨是什么鬼? 医生看了看辛亦,又看了薛北,这事比较特殊,不知道该跟谁说。 “你有什么就说,别磨磨蹭蹭的。”辛亦拧着好看的眉。 医生把两人带到了单独的房间。 “这是那位女士的胎儿,母体情况太糟糕,在母体里是没办法存活了,只能移植出来,如果以后有机会植入女性子宫内继续生长,存活几率很大。” 两个人都呆了。 辛亦摆摆手,看着医生,“你别看我,我不可能帮一个陌生女人怀孩子。” 然后看了看薛北,问医生,“男人能怀吗?” 医生一脸无语。 辛亦抿了抿唇,“当我没问。”然后对着医生,“它能在这个盒子里呆多久?” 医生皱了皱眉,“一到两个月。” 辛亦这才挑了挑眉,然后把薛北拉了出去,“我知道你喜欢那女的,她的孩子估计你也一并喜欢了,所以你放心,这个孩子我会保住。” 她的话刚说完,薛北蹙着眉,淡淡的看着她,“我喜欢她没错,至于别的结论……” “那就是不喜欢她的孩子咯?”辛亦快速接上,“ok!那正好,找代孕母体的事儿交给我,你就不用过问了,我也不会让你知道的,反正你不喜欢,我怕你伤害小孩。” 薛北看着她,虽然这女人时而看起来很直爽,很多事不过脑筋,但那是一种大智若愚。 比如这个孩子,谁知道她以后要用来做什么? 想了想,她要么拿孩子去威胁沐钧年,好像没别的用处。 可惜,辛亦当时连尉双妍是何方神圣都不知道,怎么会知道沐钧年? 所以薛北一点都没想对。 辛亦对着不远处的两个男子打了个响指,男子很快走过来恭恭敬敬的立着。 她对着两个男子说了几句话,然后颔首让两人下去了。 转过头,辛亦才对薛北道:“你要是累了就去休息,我替你守着,她不会有事。” 薛北拒绝了。 所以两个人几乎没合眼就在医院守了尉双妍一晚上。 第二天两人醒来是因为医生匆匆赶来。不为别的,因为床上的人有了转醒的迹象。 薛北很激动,顿时完全清醒,直直的盯着她的脸。 医生当然是不会料错的,尉双妍的确慢慢醒了过来。 刚醒来的人,总是神思缓慢,半天才转了转眼珠子,盯着薛北,又看了辛亦,最后看到了头顶的吊瓶。 “妍妍。”薛北声音很浅,生怕把她吓到似的。 尉双妍看着他,眼神有点茫然,又好像在找东西。 “怎么了?”薛北轻轻握了她。 她张了张嘴,没说出声音来。 医生说:“慢慢来,没大问题,她需要休息。” 从她醒过来到下午三四点,一直都是安静的,辛亦坐在病房里,薛北坐在她床边,基本就没离开过。 快五点的时候,之前负责尉双妍的男子走了进去,到了辛亦身前,弯下腰,声音很小:“小孩的事已经办妥了。” 辛亦点了一下头,看了一眼薛北,挥了挥手,又加了一句:“给我拿点吃的进来,无聊死了。” 说是无聊,还偏偏寸步不离的守着。 期间尉双妍是醒过两三次的,直到六点,她再次醒来,并且终于开口说话。 但是直到晚上八点,她一个字都没提过怀孕和小孩,辛亦很怀疑,这个女人可能压根不知道自己怀孕了。 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呢?她想不明白,也没贸然提。 薛北给她喂的饭,吃了小半碗,然后靠在床头,终于问:“钧年呢?” 薛北握着碗的手顿了一下。 不远处座椅上的辛亦咬了一口苹果,“她说谁?” 薛北没理会辛亦,只对着她满是安抚,“你想见他?” 她目光有些凉,“他是不是和苏太太恩爱着呢?”说完话拧着眉,“那些照片我都见了。” 说到这里,她忽然看了薛北,“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医生说话怎么有第一岛口音?” 辛亦终于插了一句:“你本来就在第一岛,难不成要听鸟语?” 薛北的重点却不在这里,而是盯着她,“你,不记得了?” 尉双妍闭了闭眼,好像很累。 但她记得,记得沐钧年和唐尹芝大篇幅绯闻,照片,一张张的角度特别好,有他们车里缠绵的,还有女女人下车整理裙子的。 隐约记得,她跟他吵架了,为了避着他,不肯上床睡,最后被他直接抱起来扔进床褥里翻来覆去的折磨,最后就换了一句“你不该去看那些东西。” 连儿子都对沐钧年颇有微词了。 想到这里,她看了薛北,“我睡了多久?寒声呢?刚来的古杨陪着他吗?” 薛北好像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定定的望着她。 良久,问了一句:“妍妍,沐寒声今天多大了?” 她并没想太久,“三岁多啊,怎么了?” 他看了她好一会儿,然后摇头,“没事。” 正好电视里播放着新闻,她缓缓转过头去看,薛北没急着关掉。 看了一会儿,她自己皱起了眉,“怎么日期不对呢?” 怎么她一睁眼时间都像穿越似的到了五年之后了? 薛北轻轻握着她的手,“不是时间不对,是你少了一段时间的记忆。” 后来薛北告诉她,她出事是因为唐尹芝。 她终于不好奇了,眼底淡淡的悲凉,“钧年授意的吗?所以他根本没来看过我,也不会来?” 前一个问题,薛北选择不回答,只是说:“是我救了你,把你带到这儿的,他不会来。” “我知道了。”她轻轻的一句之后陷入平静。 五天之后,薛北接她回了独栋别墅。 餐桌上,她几乎吃不下东西。 “不合胃口?”薛北眼神是温柔的。 医生说车祸的缘故,她忘了将近五年来的记忆很正常,但有一天也可能恢复,这个没法预测,也谈不上治疗。 薛北却希望她永远也别想起来。 她抬头看了他,“少了那么多记忆,我觉得很怪。” 总觉得她或许没那么恨沐钧年,可是一想到他的情人差点把她弄死,他都不曾关心,她就心寒。 薛北往她碗里放了菜,“多少吃点儿,也许哪天就想起了。” 之后那段日子,她每天都在别墅里,足不出户,但是因为身体弱,不能下厨,每天只能看看书,看看电影。 偶尔脑子里会猛然闪过一些片段。 她安静的窝在床上看电影,男人在阳台看文件,她睡了,他会拿走电脑,为她盖被子,落一个吻。 可是很模糊,模糊到反而像幻觉。 从二楼起身,去了客厅,原本想榨一杯果汁,目光却撇到了茶几底下露出一截的杂志。 日期是最近的。 看到内容时,她只觉得身体有些冷。 凯悦酒店,沐钧年和唐尹芝被曝出*视频的字眼钻进眼里,刺痛。 原来他们一直这样? 杂志掉回茶几上,她弯腰捂着胸口,想的却是儿子怎么办? 沐钧年这个样子,妈管了那么多都管不住,由谁去关爱寒声? 他怎么能这么残忍呢?她这个原配消失了他都不着急吗? 纷纷扰扰的思绪让她受不了,缓缓的回了二楼,躺在床上缓着。 薛北接到保姆的电话匆匆忙忙的赶回来,一进门,保姆看了看他,压低声音:“小姐看到客厅的杂志了。” 薛北拧着眉,随口问:“什么杂志?” 保姆见他是急糊涂了,添了一句:“就是您上午让我特意放的那本。” 听到这里,他终于顿住脚步,缓缓看了保姆,上楼之前低低的一句:“收了吧。” 保姆知道他说的是杂志。 薛北上楼推了房门,看到她安静的躺在床上。 “妍妍?”他走过去,坐在床边,依旧浓眉微蹙。 尉双妍睁开眼,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忽然问:“你早就知道,对吗?” 他没说话,只道:“新闻不能全信。” 她笑了笑,很凉。 好一会儿,她才缓缓坐起来,“你是不是回来早了?” 平常不是这个时间。 薛北温和弯起嘴角,“我给你带了几个小吃,记得你很喜欢的。” 她和他在小吃市场遇到的事儿,薛北到现在还记着,甚至她吃过的东西,因为他跟在身后吃了一遍,所以她喜欢什么,他一清二楚。 确实都是她喜欢的。 只是吃着那些东西,她也看了他。 薛北并不吃,只是看着她吃,原本很英俊,不太说话,不太有表情的脸,嘴角微微勾着,很迷人。 可她抿了抿唇,“你真不用对我这么好。” 薛北嘴角的弧度不变,“家里就这么两个人,不对你好我可能会憋坏的,不然……给你养个宠物?” 说完又自己否定了,“算了,你身体不好,以后再说吧。” 她彻底停了下来,有些心酸,本来该这么体贴她的是另一个人才对。 “不好吃?”薛北皱了眉,看着她停下。 她摇了摇头,转头从阳台的窗户看了出去,忽然问他:“薛家在第一岛也有势力吗?” 以前她不关心这些,但知道薛家在荣京人脉不错,却不知道第一岛有没有? 薛北皱了一下眉,“怎么这么问?” 薛家在第一岛没有势力,如今在荣京都没了,她的问题就显得有些怪异。 她指了指窗外,“别墅周围有警戒,我今天才看到的。” 原来是这个。 “那都是保护你的人,不用紧张。”薛北低低的道,收了小吃,让佣人拿走。 她皱起眉,“保护我?” 他点了点头,“万一唐尹芝再找你呢?” 她讷讷的,心里也酸酸的,“钧年会对我狠到这个地步?” “有第一次,难保没有第二次。”他简洁的一句,“没有当然最好。” 她不再问了,情绪很低落。 薛北去了书房,站在窗前看了会儿,周围有警戒他当然知道,那都是辛亦的人,对他没有恶意,但是怕他跑了。 他今天也去找过辛亦,问过那个孩子的是,对方却只字未吐,他算是一无所知了。 而孩子的事,妍妍一句都没问过,她自己是不知道的,薛北更不打算再提。 第二天清晨,尉双妍醒得早,第一岛早晨的空气清新、湿润,她想出去走走。 出了卧室,听到了书房的动静,也就走了过去。 辛亦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门口候着她的警卫,倒是没拦着尉双妍。 书房里,辛亦穿了女装,比平时更漂亮的女装,少了点霸气,多了点妩媚,正对着薛北不悦。 “本当家的一年就这么一次生日,要你陪一晚有那么难?我又不会吃了你!” 薛北还是淡淡的一句:“妍妍身体不好,我走不开。” “屁话!”辛亦瞪了他一眼,“我告诉你,我都知道她是沐钧年的女人了。” 这让薛北拧了眉,看着她。 “紧张了?”辛亦笑着,看来沐钧年这人不简单,查到的资料太少,最近更是神出鬼没的,但一看薛北的反应就可见一斑了。 “所以,你就从了我吧,不然我哪天告诉沐钧年把这女人接走……”辛亦说到这里,薛北的目光变得阴冷而凌厉。 她愣了愣,然后摆手,“哎呀好了好不说了,你还真想吃人呢!虽然她是个大筹码,可以跟沐钧年换点东西,不过只要你有半点不高兴,我都不会那么做。” 可见真情。 薛北也淡淡的一句:“薛某受不起。” “受不起你也得受。”辛亦瞥了他一眼,“今晚陪我,就这么说定了。” 辛亦刚转过身,脚步顿住,看着门口的女人,眨了眨眼。 这么看,这女人还真是生得美啊。 “尉小姐是么?”辛亦笑笑的打招呼。 尉双妍弯了弯嘴角,“你是?” 她在医院早就见过辛亦,但是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跟薛北的关系,所以才会问。 “薛北的……朋友。”辛亦临时规矩的改了口,免得惹默认反感。 尉双妍这才笑着,“我听你说,今天是你生日?” 知道她的身体恢复到今天辛亦费了不少心思,而她别的不会,只会做菜,也就提议了。 辛亦有些惊喜,“主厨啊?”转头看了薛北一眼,“好啊,那你就帮我做一桌生日晚餐吧!” 反正请薛北出去太难,正好,她凑进来,他无话可说了。 做晚饭的时候,辛亦也在厨房,名为打下手,但她实在也帮不上忙,也只是在一旁陪聊解闷。 薛北听到厨房里不和谐的动静时,拄着拐杖疾步走了进去。 地上掉了些东西,尉双妍正在捡,明显情绪不对。 薛北凌厉扫了一眼辛亦,把保姆叫进去陪着尉双妍,他拉着辛亦去了后院,脸色微冷,“你跟她说什么了?” 辛溪莫名其妙,“我就提了她的车祸是她老公和情人合谋的怎么了?” 新闻杂志写的明明白白的,而且她留意了一下,关于沐钧年的混乱情史真是从来没间断过。 薛北以为是孩子的事。听到这里却抿了唇,只一句:“在她面前,最好别乱张口。” 辛亦这个大当家真是没这么委屈过,也只能点头,“行,我负责吃行了吧?” 辛亦的生日晚餐,尉双妍自己都能感觉自己的强颜陪笑。 她以为,沐钧年授意唐尹芝对付她,但是听到‘合谋’时的心寒,远比‘授意’要重太多。 那一晚躺在床上,她竟然不负责任的想,永远不回去也许是好的,只是寒声很可怜。 …。 荣京,汇林别墅。 天气很阴沉,所以庄祁更是每天必到这里,陪二少解解闷,吃个饭,或者喝个茶。 话题永远离不开她。 “第一岛方面最近的确有些频繁活动,但也不能说明和杜峥平有关,我是想……” “我会亲自去探探。”沐钧年低着眉,夹着烟,沉声打断。 但是庄祁皱起眉,“那不行,虽然许冠培养了不少人,但毕竟不是正规的,你不方便行走,而且我不放心。” 沐钧年淡淡的看了他,“你派人跟着我就行了,你不能去,军队里离不开,出了事我也没法跟你老婆孩子交代。” 至于他,沐寒声由沐夫人带着,英国那边的一切资源都是安排好的,也就没人会挂心他了。 庄祁拧眉,“那就一起去。” 沐钧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按灭烟头,“我自己去,就这么定了,你先回去吧。” “二少!”庄祁还想说什么,沐钧年已经转身上楼了。 言三站在一旁,“庄少不用劝了,太太没信这段时间二少都快疯了,不亲自做点什么,他就不觉得自己是个活人。” 没办法,除了给他派人手,庄祁不能做别的了。 “庄少放心吧,我会跟着二少,我没死,二少就不会有事,有别的事我会通知你的。”言三送他出门。 庄祁点了点头,摆了摆手,“别送了,你陪着他吧。” 言三最近都在汇林别墅住着的,也就点了一下头。 第55章 她就在这里,可你带不走 沐钧年回了书房,这些天他但凡有空就在钻研第一岛的局势,吃饭睡觉对他来说全然不重要。 言三回到书房的时候正好见他按灭烟头,随手拿起笔不知道在写什么。 等他走过去,才听男人低低的问:“现在的第一岛一共就两股显著势力,能近身么?” 言三皱了皱眉,“难。”等到了书桌边,他才道:“姓蓝的基本不露面,完全查不到行踪,也不知道来历,有人说是忽然出现在第一岛的。” “至于辛家,算是幸运,在众多小势力中脱颖而出,险胜一筹。” 之所以言三这么说,是因为辛家大当家是个女人,所以看起来是运气成分居多。 沐钧年已经停了下来。 想来想去,着实不明白这两股力量有什么理由和杜峥平扭在一起? 决定秘密前往第一岛查探那天,荣京依旧是个坏天气。 沐剑本来是想去看看沐钧年,正好在门口遇到了一席黑衣准备的出门的他,皱了一下眉,“这是去哪?” 他最近神龙见首不见尾,沐剑处理沐煌所有事物,还真有些吃力,又担心他状态不佳,抽空过来了,但见到的是他一脸淡漠,看不出多少悲戚。 沐钧年只简单的一句:“出门一趟。” 直觉就没那么简单,所以沐剑多问了一句:“远门?” 沐钧年想了想,看了沐剑,道:“一两周吧,如果沐夫人问起来,就说不知道。” 沐剑实在看不明白他怎么想的,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外边关于他和唐尹芝的丑闻时而能听见,但他从来没管过,言三压了压,现在似乎也无暇顾及。 “对了,我有个朋友做新闻的,如果有需要我帮你约?”沐剑试探着。 沐钧年只淡淡的一句:“不用。” 但是沐剑移步,略微蹙眉,“钧年,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但是有些事已经是事实了,你不能总是折磨自己,还无暇顾及正务,我见到过当天的一点视频,……” “什么视频?”沐钧年敏感的捕捉了重点。 “我刚不是说了有个朋友做新闻么?”沐剑看着他,“距离有些远,但车祸看起来太严重,你所想的可能性很小。” 沐钧年根本不听别的,只问:“你朋友在哪?” 很明显,他想立刻就见。 但是不巧,沐剑的朋友不在荣京,已经出差。 “视频能不能传到我这里?”沐钧年看了沐剑,“务必。” 沐剑只当他是为了确认车祸现场,“我联系看看。” 去机场的路上,沐钧年坐在后座闭着眼,想了好一会儿才对言三道:“让庄祁的人盯着沐剑的那个朋友。” 言三看了看他,其实不太明白二少的意思。 沐钧年微蹙眉,“如果车祸还有幕后的人,必定会找到沐剑朋友那儿去。” 这么一说就通了,甭管是杜峥平还是谁,只要找拍摄视频的人,肯定就有问题。 而沐钧年收到那边传过来的视频时已经在第一岛了。 整个车祸视频,从头到尾都看到她的影子,先是被车挡住了,后来拍视频的人视线被挡了,再看到酒店门口的场景大概过了二十几秒,现场已经一片狼藉。 摄影机晃了晃,过了十几秒,视频结束。 言三转过头看了看他。 沐钧年站得很远,还抽着烟,微微眯眼,半晌才启唇:“倒回去。” 言三慢慢往回倒,倒到第二次画面清晰起来的地方,听到他说“停。” 然后沐钧年走了过去,目光直直的盯着只能看到一半的酒店门口,指了指,“放大。” 在言三看来实在没什么,就几个从酒店出来的行人而已,左右四散的走,很随性。 沐钧年神色很淡,冷声:“十几米外就是车祸,几个人走出来却跟逛街似的随意,就算他们瞎,也瞎的太默契。” 转手,沐钧年扔掉烟头:“查吧,我出去一趟。” 言三第一反应是赶紧去拦他,“二少,您不能独自外出。” 沐钧年低眉,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她还没找到,就算我想死,阎王也不一定收我。” 言三真想说,阎王拿东西没良心的。但也只好让底下跟来的两个兄弟偷偷跟着。 第一岛其实不算特别大,但地域特色很浓,显眼的人稍微多看一眼就能发现。 沐钧年开着临时租的车缓缓绕着城市,一点也不起眼。 走着走着也就到了她曾经游逛的小吃市场。 如果没记错,她说过挺喜欢第一岛,吃这里的小吃也是酣畅淋漓,一双眼睛微微弯着满足的看着他。 车子停在了市场外,他没下去,只是点了一支烟,没焦距的望着前边。 就像他想的,有些特色的人,但凡留意,一眼就能看见。 一辆复古黑色轿车停在他后方时,沐钧年微微收回视线,漫不经心的吸烟。 一开口未完,动作忽然顿住。 黑色轿车开了门,男子恭敬的将车门打开,一副拐杖递了上去,车里的人才走下来。 男人先扣上黑色毡檐帽扣上,然后干净的右手接过拐杖,缓缓往市场里走。 靠近他只差两步时,沐钧年将车窗升了起来,看着两人离开。 两秒后,拿出手机,贴在耳边,“把视频里的几个人截图发给我,马上。” 言三不明所以,但是立刻行动,把视频拖到那儿,截图,大的小的都截了,给他发过去,顺便急匆匆的出门。 沐钧年盯着手机屏幕,目光越来越凉。 等了大概二十分钟,他抽了一根烟,弄得车里乌烟瘴气,然后缓缓将车子换了个位置,看起来漫不经心的等着黑色轿车的主人回来。 薛北上车之前,莫名的扫了一眼身旁几米的方向,那是一种直觉。 “怎么了薛先生?”陪同的司机上前询问。 薛北摇了摇头,弯腰钻进车里,低低的吩咐:“绕两圈再回去。” 男子倒是笑了笑,“知道薛先生以前是军人,不过您放心,在这里除了大当家的人,就是蓝家,两家算井水不犯河水,您不用这么谨慎。” 尤其蓝家虽有名声,但几乎没人露面。 薛北温冷的扫了他一眼,“听得懂人话就照做。” 男子愣了一下,挑了挑眉,当然只能照做,谁让他是大当家的心头肉? 从小吃市场回郊外的独栋别墅其实不算远,但是绕路。 沐钧年来这里的次数少,路况不算特别熟,但今天绕了一圈,都印在脑子里,跟了十来分钟后慢慢停在路边,看着黑色轿车走远,才捏起电话。 “五分钟内开两辆车过来,一辆接我,一辆去红枫码头等着。”沐钧年不急不缓的吩咐,然后挂断。 其实等在路边的时间不长,但他显得有些烦躁。 言三赶到的时候差点没被车里的烟呛死,咳了咳,“二少?” 沐钧年“嗯”了一声,下车,上了言三的那辆,想了会儿,才吩咐他往右转。 言三是不知道他在干什么的,但也不问, 八分钟,到达红枫码头,言三跟个无头苍蝇一样跟着二少换车,继续开。 走了不到一分钟,沐钧年终于微微眯起眼,看着重新出现在眼前的复古黑色轿车。 言三循着看过去。 沐钧年淡淡的一句:“薛北。” 嗯?言三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再次看向那辆车,顿时明了。 “急什么?”他刚要加速,沐钧年不紧不慢的瞥了他一眼,“慢慢跟。” 从码头一直走,换了个方向,说实话,言三快走晕了,第一岛的道路规划相比于荣京真是惨不忍睹,能把人绕死。 “停。”蓦地听到旁边的男人低低的一句。 刹车踩下,言三看到了前边的保卫亭,左右看了看,里边应该是一个高端住宅区,绿化太好,除了一片绿林看不出什么。 他们没有再继续往里,原路返回。 回到酒店,沐钧年不知道在研究什么,言三叫了吃的,转头才看到他在弄撸子,“咔擦”一声弹夹就位,然后收起来。 不待言三问,沐钧年淡淡的一句:“吃完有事做。” 言三皱起眉,下意识的反对,“二少,庄少那边派来的人还没就位,是不是再等等?” 何况,他还没明白今天下午二少到底看见薛北和谁了。 沐钧年看了他一眼,“等庄祁的人就为了,薛北的人也该就位了。” 要探就趁快,就算薛北觉察了什么,今晚也来不及做严密安排。 差不多是晚上十点二十,第一岛很清凉,但是没落雨,只有夜晚的海风拂来荡去。 两人靠近下午离开的地方,换了方向,徒步行进,一袭黑衣,加之速度快,不仔细根本辨不出来。 原本以为那么大一个区,住宅应该很多,但是一直往里,一共只见了一座主住宅,距离独栋至少一百米就有了警戒线,区域内灯光昏暗。 薛北站在书房,没有用拐杖,旁边的小桌放着一杯红酒。 他好久没碰酒了,侧首拿起来放到鼻尖,看起来很悠然,目光放在后院的黑暗处。 尉双妍站在窗户边,伸手关窗户时,薛北拄着拐杖往里走,“怎么还没睡?” 她转过头,笑了笑,“刚准备睡,有点凉只好起来关窗户。” 他缓缓走过去,准备帮她关窗户,兜里的手机急速频率的震了三下,动作顿了顿,浓眉皱起,然后又继续,也对着她道:“你去休息,我来。” 她淡笑着,“你不方便……!” 话音未落,她忽然被他转了方向,因为扔了拐杖,动作颤了颤,险险的让她远离窗户的方向,顺手“唰”一声关上窗帘。 尉双妍吓得愣了愣,被紧紧拥在他胸前,一时没回神,两秒后才蹙起眉,“怎么了?” 薛北低低的一句:“呆在房间里。” 她还想说什么,薛北已经拿了拐杖以最快的速度离开,直接下楼往侧院走。 “薛先生!”辛亦派给他的司机匆匆上前,“怎么了?” 薛北没空回答,背影急促。 出了侧院不到五十步,男子猛的看着薛北停了脚步,然后从黑暗里逐渐显出一个高大的黑影,黑洞洞的撸子对着薛北。 男子愣了,顿时全身紧绷,看了看周围,平时布控的守卫一个影儿都没有,才骂了声“操!” 冷夜里的风从沐钧年脸上吹过,那张冷厉的脸棱角越是清楚,直直的看着薛北,从头看到脚。 “薛大少。”嘴角挂上了淡淡的讽刺,“看来你是越活越回去了,好容易留住一双腿,这是打算再次送上来让我裁?” 男子一听这话,看来对方认识薛北,那说明自己没生命危险。 薛北被指着名门,也只是淡淡的笑,“就算我现在四条腿,二少不照样不能拥有她么?这一点,我比你强。” 沐钧年眯了眯眼,“她在你手里?” 薛北很坦诚,“就在我身后的别墅里。”也笃定的低沉,“你带不走她。” 末了,薛北又一次开口:“别弄出动静最好,她身体还没恢复,受不了刺激。” 沐钧年薄唇紧抿,略微颔首看向薛北身后的男子,“谁的人?” 薛北垂眸余光扫了一眼,“二少能查到这儿,就查不出他们是谁的人?” 从警戒外围进来遇到的那波人没有一个人是薛北的,沐钧年交过手,所以很清楚。 “扣了他。”沐钧年低低的一句。 猝不及防的,言三蹿了出去,将男子控制住,然后退进黑暗里。 “我要见他。”沐钧年语调低沉。 薛北很友好的提醒,“别墅警戒五分钟一记录,若有不妥,下一批不到两分钟就能就位,二少,你没时间了。” 沐钧年一步一步靠近薛北,略微侧首,对着黑暗里的言三,“你先走。” “不行二少!”言三的声音传来。 沐钧年数着秒,黑洞洞的口子已经抵在薛北太阳穴上,声音冷郁低沉,“我的孩子呢?” 薛北略微蹙眉,连妍妍都不知道自己怀孕,沐钧年竟然知道。 他是军人,知道沐钧年开了保险,闭了闭眼,定下神色,沉声:“没死。” 那一刻,沐钧年心头蓦地一松,狠狠拧着眉,“她呢?” 薛北再次开口:“恢复得很好,除了不想见你。”然后看了他,“毕竟二少的绯闻实在无孔不入。” 敏锐的,已经能听到别墅周围的黑暗里有人迅速靠近,沐钧年咬了咬牙,“你最好能保住他们母子平安,我还会再来找你,她若没了,你……” 话来不及说完,子弹从黑暗中飞出。 消音的射击,沐钧年来不及,低低的闷哼一声,薛北也已经离了控制,淡淡的一句:“最好从北边走。” 言三要顾着手里的男人,又担心二少撑不住,周围的黑影更是急速靠近。 薛北一直站在那儿,定定的看着沐钧年离开的方向。 “薛先生,你没事吧?”来人中一人匆匆赶到他身侧。 薛北摆了摆手,转身往别墅里走,一直皱着眉。 回到别墅里,尉双妍正好在客厅,他脚步顿了顿,“怎么下来了?” 她笑了笑,“不知道怎么的,不太舒服。” 薛北走过去,刚靠近还没说话,她忽然盯着他的西服里的白衬衣,“这什么?” 白色衬衫上沾了细细的几滴猩红。 薛北来不及遮掩,她已经用手抹了一下,顿时拧眉,“你受伤了?……出什么事了?” 薛北努力保持淡然,“别紧张没什么事,可能下午去市场沾了酱汁。” 酱汁? 她是厨师,酱汁之类的没人比她更熟,刚要拿到鼻尖闻,薛北握了她的手,厚实的掌心几乎包住她的,微微揉捏,声音温和,“挺晚了,快去休息,你不能熬夜。” 她定定的看了薛北一会儿,“真的没事?” 薛北摇头,“能有什么事?……去睡吧。” …。 薛北这边有状况,辛亦急匆匆的赶到,直接冲到他卧室里,也不顾薛北刚脱了衣服露着上身,将他拉转过来,“你没事吧?” 薛北皱了皱眉,“本来没事,倒可能被你扯散架。” 辛亦瞥了他一眼,缓了会儿,才问:“怎么回事?” 薛北拿了睡衣穿上,看了她,“你不是查过沐钧年么?” “沐钧年的人?”辛亦很意外,然后忽然看了隔壁卧室的方向,“来要她的?” 薛北缓缓往床边走。 辛亦不知道在想什么,半天才忽然说了一句:“我会安排人把你们转移。” 薛北笑了笑,“我还以为你会拱手把她还回去。怎么,忽然想利用她和沐钧年换点东西?” 有那么点被说中的感觉,辛亦瞪了薛北一眼,“辛家班需要壮大,而我只需要你,不能这么想?” 薛北颔首指了指卧室大门方向,然后淡淡的一句:“别打她主意。” 薛北心里是很明白的,知道辛亦在想什么,他的选择只有两个,要么和辛亦闹翻另找庇护,要么顺了她的心意,后者意味着他必须失去尉双妍。 …。 离开独栋的沐钧年和言三之间气氛凝重,为明哲保身,之前言三挟持的人已经被救走了。 “二少?”言三摸到了他肩上的湿黏,拧眉,“您撑会儿。” 沐钧年闭了闭眼,周身犯冷,也低低的吩咐:“让庄祁的人加快速度,盯住这儿。” 庄祁接到二少受伤的时候就骂了一句:“早他妈知道会出事!”但他还真没想到会是薛北。 沐钧年看到庄祁时淡淡的启唇,“说了让你别过来。” 庄祁瞥了他一眼,把言三手里的药拿过来,“我怕没人给你收尸啊。”上药的动作也加了点力道,略微纳闷,“你是老了还是生锈了?什么小喽喽都能给你一枪?” 沐钧年疼得闭了闭眼,然后怨念的扫了他一眼。 好半天,庄祁把东西收了起来,才听沐钧年低低的一句:“她在那儿,我没见到。” 这么一说,庄祁大概能猜到了,估计是心心念念的想见嫂子…… 庄祁的思绪忽然顿住,看了他,“知道嫂子什么状况?” “薛北说正在恢复。” “孩子呢?”庄祁紧接着问。 “在。”不过,沐钧年皱起了眉,“但是不安全。” 因为薛北告诉他往北边走,的确,北边警卫最弱。那就只有一种情况:薛北也受制于人,有想借助他的力量脱离对方的意思。 这已经不用多做思考,薛北点了头,“无论薛北什么意图,必须先保嫂子安全。” 转过头,薛北看了他,“明天你就别跟着去了。” 沐钧年自然不会同意,别说一整晚,他连一分钟都坐不住。 所以第二天的行动中,他依旧随行。 郊外。 独栋别墅一如往常的安静,周围的灯光和昨晚没什么差别,但是昨晚被破坏的监控还没完全修复。 尉双妍转头看了看神色微微严肃的薛北,皱起眉,“这么晚了,怎么要出门?” 薛北给她穿上外套,只淡淡的笑,没说什么。 她又转头看了倚在门口的辛亦。 辛亦也笑了笑,“给你换个地方啊,这地儿距离码头比较近,潮,不适合你养身体。” 换个地方又何必这么赶呢? 薛北出门时,辛亦颔了颔首,“别看了,有什么贵重的东西,之后我让人收拾了给你送过去。” 辛亦也不是非要留下,不过,正好她想看看沐钧年本人。 大概晚上十点,离开别墅的道路灯光橘黄,薛北的车子并不算太快。 这片区域一到晚上本就人迹罕至,此刻更显得寂静。 离开住宅区,转弯往码头方向时,两辆车从相反方向擦身而过。 “停车!”沐钧年倏地出声,顿了那么两秒,蓦然转头看向反方向离开的轿车。 薛北立刻明白过来,对着耳麦:“拦住那辆黑色轿车。” 随即车头调转回去。 两分钟后。 上一次被言三挟持过的司机低骂了一句,前后看了看,突围失败,只能握紧方向盘。 薛北稳稳的坐着,对着司机一句:“别妄动。” 司机拧着眉,“等死吗?”然后转过头看了薛北旁边的女人。 薛北立即眯起眼,“你想干什么?” 司机已经下了车,从另一边把尉双妍拉了下去,一手顶住薛北没让他动,“薛先生,你心里很明白,这个时候不配和我,你也是死路一条。” 薛北阴冷的盯着男子,“放了她。” “我没别的选择。”男子关上车门,最后说了句:“放心,她对大当家还有用,我不会真对她怎么样。” 男子一手扼着尉双妍,直直的站在言三开过来的车前,亮了亮手里的家伙。 车子果然急速刹车。 “下车,站在那儿!扔掉武器!”男子扬声对着车内的三个人。 看到车里下来的三个人时尉双妍愣了,柔眉慢慢的越来越紧。 沐钧年有些晃神,墨黑色的眸底涌动着很多东西,不自觉的往她的方向走。 “我让你们站着!”男子急了,转手腕就扣了扳机。 “嘭!” …。 猛然听到声音的辛亦蓦地从沙发上起身,眉头紧拧,一边给薛北打电话,不到两秒,疾步出了别墅,一边骂着开枪的司机“蠢货!”。 虽然是郊外,但很容易把警察招来。 辛亦带人迅速赶过去,远远的就听到了女人的惊呼,紧接着又是一声枪响。 不用想,一群人里只有尉双妍是女的。 第二枪,差一点,就一点点打到尉双妍身上。 一瞬间的思考时间,为了阻止男子朝沐钧年开枪,她本能的去挡,是薛北朝着男子踹了一脚,然后抱着她上车,以最快的速度离开,弃了司机。 庄祁三人谁也不敢朝着车子射击,第一反应就是追,但辛亦的人已经追了过来。 第56章 那些几乎无人知道的秘密 郊外黑夜的追击在城市中心却丝毫感受不到。 薛北再见到辛亦才知道,沐钧年只隔一天再回过头就已经是有备而来,辛亦的人虽然多,但是一点没占到便宜。 “没事吧?”薛北看了她,颔首示意她手臂上的擦伤。 辛亦脸上没什么所谓,然后又笑了笑,“你这算是在关心我了?” 薛北神色很淡,不是在家里,也没有尉双妍,所以他指间里夹着一根烟,缓缓吸了一口,“接下来什么打算。” 辛亦看着他抽得漫不经心,毫不焦急的样子,微微探究,“现在该着急的好像不只是我吧?” 靠着车子的身体站直了,绕了两步立在薛北面前。 隐蔽的海湾还是有海风吹过来,男人中长的黑发被风一吹,露出宽阔硬朗的额头,越发显得英俊。 辛亦就那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似笑非笑的开口:“既然惹到了沐钧年,如果他有点血性,不可能放过你吧?” 薛北轻吐烟圈,低头弹掉烟灰,淡淡的扯了一下嘴角,“找我之前,他会先找你。” 辛亦脸色变了变,果然,男人没一个有良心的。 这还没有什么事,他们就快要开始相互撕咬了。 她笑了笑,“反正你也不会从了我,我把你拱出去就好了。” 薛北低眉,“把我拱出去有用?我什么也没做。” 说起来,他自己也觉得自己挺混蛋,竟然能说出这种话了,所以薛北轻轻扯着嘴角,看起来是在笑。 辛亦愣了愣,抿唇,吻:“所以,我需要尉双妍,你把她弄哪儿了?” 薛北几乎没有任何思考,低低的、平坦的一句:“除了她,你要什么都可以……” “我要别的有什么用?”辛亦打断,也笑了,眼里却是凉的,看不出来,少言寡语,一向没什么情绪的薛北对她竟然跟个痴情种一样。 末了,她才挑了挑眉,“第一岛一共就这么大,我要找个人还真不难,但是我不希望跟你撕破脸,毕竟我们也算合作过,我也不想伤了你。” 薛北远远的看了一眼昏暗的海面,低低的声音:“那你可能不得不伤了。” 他们的合作,她保他度过危险期,他帮她和杜峥平搭桥,仅此而已,现在交易已经过了,他们理应没什么关系了。 辛亦拧眉盯着他,“我真是想不明白,你跟我在一起,把尉双妍还回去和沐钧年换个条件,正好我们一起壮大辛家,两全其美,你为什么偏要选一条死路?” 薛北的一根烟终于抽完了,双手插进大衣兜里,“死过一次的人,不在乎再多选几次死路,但若是哪天再死一次时,上一次的遗愿还念念不忘,岂不是很失败?” 辛亦接不上话,因为上一次看到薛北,他的确只是捡了一条命回来。 半晌,她才咬了咬牙,“早知道就不该救你!” 薛北看了看她,“如果真想发展,跟杜峥平要好处,不也可以?” “杜峥平和沐钧年又怎么能比?”辛亦笑了笑。 “谁知道明天会是什么事?人总有走高的时候。沐钧年也不是一出生就是现在的沐钧年。”薛北这么说。 彼此安静了一会儿,薛北看了她,“所以,你不打算告诉我,她的孩子在哪?” 辛亦知道他今晚肯定会问这个问题,并没有觉得惊讶,不疾不徐的看了他,不乏认真,“要不要拿尉双妍的消息来换?否则,我不可能告诉你。” 薛北看起来很平静,竟然只是“嗯”了一声,好像对那个孩子的事情丝毫都没有兴趣。 看着他缓缓转身离开,伸手拉了车门,辛亦才对着他的背影,“我会派人找她,如果你非要拦……” “过了我再说。”薛北一脚跨上车,淡淡的一句,然后钻进车里。 没一会儿,车子消失在辛亦视线里,海边只剩她自己,和冷冷的海风。 就像她所说的,第一岛一共就这么大,但是辛家也没有强大到随便找个人也轻而易举的地步,所以,她的确需要花些精力,总不能等着沐钧年下一次席卷而来把辛家老巢都端了。 而在薛北眼里,第一岛不大,但也不小,以他的身手能力,要藏一个人并没有那么难。 那段时间,尉双妍并不知道自己在哪,听不到海浪,感受不到海风,住处很安静,但环境也不错。 “要一直这样吗?”她看了看薛北。 薛北反对她频繁做饭,所以经常从外边带好吃的回来,这会儿正在摆盘,听到她的话,只是略微看过来,表情挺温和,“闷吗?” 她摇了摇头,“不是,但五个月这样,可以。五年呢?十年呢?”她略微蹙眉,“我都不知道你这是不是在挟持我。” 薛北看了她,“那晚沐钧年来救你,所以改变了对他的看法?” 她还是走了过去,“算不上,但至少我知道他不会害我没命。” 所以这些日子她绞尽脑汁也只能想到是唐尹芝吃了熊心豹子胆加发疯,才敢那么设计她。 听她这么说,薛北笑了笑,“你身上关系着很多人,杜峥平,傅家,沐钧年,和辛家,或者……”他转头定定的看了她,“还有蓝家。” 那个时候,尉双妍后悔了当初没有多问沐钧年那些事,因为他总说她智商不足,所以薛北一系列说 第57章 惊得呼吸停滞,盯着那个黑影 庄祁也忽然看了他,略微惊愕的瞪着眼 而他知道她还有个孩子……蓦地,沐钧年竟然才反应过来。 不是军人,没有那样的身手和反应力。 “如果那个人不是辛亦的,不是杜峥平的,只有一种情况。”沐钧年低低的,笃定的道:“那就是蓝家的人,军人。” 问这句话的时候,庄祁能感觉到他略微的压迫力,实在是查了很久了,但是蓝家到底什么来头,没有个确切的说法。 又一会儿,沐钧年终于转头看向他,“查了这么久,蓝家到底什么情况?” 大陆方面的人,除了杜峥平别人没那闲情逸致跑那么远去处理辛亦。 庄祁点头:“是。” 半晌,他终于问了句:“另一伙,的确是杜峥平的人?” 沐钧年靠在病床上,直直的看着窗户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把他送进医院,等他醒来,庄祁才知道又一次把嫂子的消息弄丢了。 庄祁找到沐钧年的时候他几乎是昏迷的,枪伤很重,手里的武器却死死的握着。 抬眼看过去时,男子已经拖着受伤的身体跌跌撞撞的没入黑暗中。 距离太近,沐钧年几乎是被猛烈的枪弹冲击力推得狠狠后退,眼底充血,脑子里有一瞬间的恍惚。 男子几乎是搬了他方式,跪着的身体,迅速抓过旁边掉落的强制,绕过弯支在地上腿弯暗射了一枪。 也许,沐钧年分了神,或者孩子的话题夺走了他原本极度严密的防护。 是啊,她早该把孩子生下来了,沐钧年眯了眯眼,心底压抑着微微的激动,“男孩女孩?” 将近五年了。 就在沐钧年准备第二枪时,男子忍痛咬牙开口,“她的确不在这儿,但你的孩子还在辛亦手上。” 这里,只有他和沐钧年,总有一个要交代在这儿了。 男子捂着腹部一点点后退。 沐钧年一步步走近,“她不在这儿,但你知道她在哪,是么?” 对面的男人猛的闷哼一声,几乎跪在了地上。 几乎没有任何反应时间,沐钧年一手绕过腰际,子弹飞出。 “砰!”一声。 从荣京出发开始,他几乎从来没有正眼看过这个他,这大概是第一眼。 男子的利落敏捷,和光亮划过的瞬间,那张黑乎乎的脸,一双锋利沉着的眼,怎么会是一个俘虏? 上一秒,他以为,这个所谓的‘俘虏’是想把他们引过来,让辛亦来个瓮中捉鳖,但此刻他不这么想了。 沐钧年猛一低身,不知什么燃着火焰的东西从头顶飞过,一瞬间照亮了两个人的处境。 果然,那人刚挣脱束缚,一枪一个解决了他附近负责看着他的人,动作利落,毫不拖泥带水,也根本没有了被抓时的慌乱和懦弱。 预感到什么,他急忙折了回来。 正当他命令人讲那个俘虏拎过来时,那头的人没有回应。 沐钧年几乎翻遍了那片地方,就差掘地三尺,但根本没有她的影子。 一阵风吹来,三方交战显得越发混乱。 这地方并没有他们想的那么豪华,但足够低调。 天色很暗,辛亦的地方守卫很森严,可一旦被人攻破一点,冲进去显得容易多了,毕竟她的手下并非正规军。 “坏了!”他忽然骂了一句:“杜峥平这孙子动作够快的!”说罢,庄祁看了不远处的沐钧年,“我负责他们,你负责找人。” 但是他们的人显然没人妄动。 “谁掉队了?”庄祁拧着眉骂了一句。 哪知道里边竟然传来激烈的交战声。 就在几人还在外围准备着,打算等过了五分钟,一切就绪再发起攻势。 来过第一岛不止一次,沐钧年对地形是熟悉的,结合这些年打探的消息,他知道这人带他们靠近的的确是辛亦老巢。 庄祁知道劝不住他,所以,秘密前往第一岛解救的队伍里就有沐钧年。 沐钧年在荣京等消息,听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句,他几乎不用想就知道那人说的女人是谁。 “只要不杀我,我可以带你们找到大当家偷偷躺着的女人!” “别杀我!”男子缠着声音举着双手,当即跪下求饶。 对方已经十分慌张,还真不像有那么大胆子敢给杜峥平造事的,倒是伪装的很好,根本看不清长相。 沐钧年的人追到码头将人拿下。 当晚,秋风瑟瑟,还伴着冷冰冰的夜雨。 如果辛亦真的想找靠家,唯一能想到的,当然是沐钧年了。 安静了好一会儿,杜峥平终于闭了闭眼,不断的绕着思路,道:“现在当务之急,是得到沐钧年支持,绝不能让辛亦比我们快。” “如果是,那只有一种可能——她找到靠家了。”旁边的男人也微微皱眉。 一听到辛亦,杜峥平立刻拧了眉,从桌边起身之际拳头敲了敲桌面,满是斟酌,“她想背叛我?” “是。”站在一旁的人低了低眉,好一会儿才犹豫着道:“但是……根绝调查显示,这人很可能跟辛亦有关。” 看到拍回来的照片,杜峥平只头疼的捏了捏眉间,摆摆手让人把照片撤了,“这事绝对不能传出去,找两个替罪羊解决了,我不想上来就闹得人心惶惶。” 第58章 带伤纠缠,不是疯了是什么? 他问的‘住在一起’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连沐钧年自己也不太清楚,毕竟五年过去,她跟薛北会是什么关系? 尉双妍只是定定的看了他好久,有些不可置信,但是震惊慢慢褪下,“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可是蓝先生的地方,他是怎么进来的? 怎么会在这里? 沐钧年从下午就让人跟着蓝修,一直到晚上才行动,至于为什么在这里…… “我一直在找你。 乐文移动网”他低低的声音,终于停在床边没动,低眉静静的看她。 好像也没什么变化,怎么看也是好看得,似乎也没吃什么苦,看不出憔悴,相比起来,他反倒沧桑多了。 她抿了抿唇,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也就回答了他之前的问题,“我是跟薛北住在一起的。” 这一句话之后好久沐钧年都没说话,因为他不知道能说什么,胸口一揪一揪的收紧。 好半晌,他终于静静的看进她眼里,“很安心的跟他住在一起?没有想过要回来?” 他找了这么多年,她就没有尝试过回到他身边,是这样? 她坐在床上,看了看黑乎乎的窗外,“你走吧,这里很危险。” 所以,她不认为他是来带她走的? “你是打算下半辈子都跟着薛北?”说这句话时,沐钧年低低的嗓音里有些冷,有些失望,又有些生气。 尉双妍抬头朝他看来。 “你跟唐尹芝不应该过得很好吗?”暗处,她紧紧握着被角,面上却是平静的。 这莫名其妙的话让沐钧年扯了一下嘴角,有些自嘲和讽刺。 她只是淡淡的说着,“钧年,我对你的所有印象,除了最开始的爱得很累以外,只剩你和唐尹芝的种种绯闻。但是五年,薛北对我很好。” “所以你想告诉我不知道该怎么选?”沐钧年皱起眉,很可笑,可笑到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了。 薛北他多成功,把他的女人弄走了,仅仅用了五年就让她心甘情愿跟着了?真是捡了天大的便宜! “薛北对我很好,这点不可否认,不是吗?”她微微仰起脸,也一边听着窗外的动静。 刚刚惊动了警卫,她害怕警卫折返回来,可是沐钧年似乎一点也不急。 他根本不知道还可以怎么接话,只是僵硬的站着。 “就当我替你赎罪好了,反正我现在也不想回去,回去了也是以前的环境,每天要听着你和唐尹芝的绯闻,真的很煎熬,你明白吗?”她抓着被角的手心越握越紧。 其实现在她已经明白了大概。 不光是回去很煎熬,她回去,只会成为他的负担那么多人盯着他,谁知道哪天她又被人劫持了,被人设计了? 还不如留在这里,蓝先生对他们很好,至少不会有生命危险,也不会让沐钧年整天因为她而提心吊胆。 “替我赎罪?”良久,沐钧年终于凄凉的笑,响起了那晚的一枪,看来对方就是薛北。 再走近床边一步,他低眉盯着她,嗓音幽沉,“那是不是我给自己来一枪,也就公平了?” 他那样凉凉的嗓音透着说不出的可怖,所以她皱起眉,“我都说了我不想回去!” 哦对,沐钧年恍悟的点头,还是心头荒凉,“所以我做的那些你什么都看不见?我派许冠形影不离的跟着你,你出事前那些时间我每天每天的陪你,都没什么价值?” 尉双妍定定的看着他,冷不丁的,竟然问了句:“许冠是谁?” 她的记忆停在寒声三岁的时候,那时候她身边哪有什么叫许冠的人? 沐钧年蓦地愣了,目光在她脸上不断来回,试探。 忽然,才想起她车祸受了伤。 而她已经坦然开口:“我忘了很多事,除了记得你跟唐尹芝的丑闻外,只记得寒声三岁前。” 他就那么安静的盯着她好久,终于又开口:“所以,薛北怎么哄你都信?” 尉双妍皱了一下眉,“薛北有什么好哄我的?你没必要总是针对他,是我自己的决定。” 沐钧年逼迫自己千万不要跟她动气,以前是以前,以前他什么脾气他自己也很清楚,可是现在不一样。 她以前智商不足,现在连记忆不足,他能跟她计较么? 闭了闭眼,努力的深呼吸。 “孩子呢?”他压着嗓音问,带了很多期盼。 她那么喜欢小孩,只有这一样能让她改变主意了吧?好歹他才是亲爹。 哪知道,尉双妍一脸懵然,柳眉皱眉,“什么孩子?” 沐钧年忽然就冷然笑了,很努力的隐忍才没有抬脚把床头柜都踹翻,但下巴绷得死紧,控制不住的低冷:“这也是薛北教你说的?” 尉双妍拧眉,有那么一点点的激动,“你到底在说什么孩子?” 时间很久了,加上一直东奔西走的躲避,她早已经忘了当初自己的一点点的疑惑。 但是她隐约记得自己刚醒来的时候例假就来了,那不是她该来例假的日子,但是之前发生了什么,她又什么都不记得。 沐钧年看着她的激动,剑眉蹙了起来,“你连这个也不记得了?” 不仅不记得,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怀孕,上哪儿记得? “你的薛北不是很好么?怎么就没告诉你还怀过一个孩子?”他站在床边, 第59章 如果哪天我死了,能否为我难过? 她安静了会儿,然后抿了抿唇,微微蹙眉,“不想知道,等找到孩子,你再跟我解释吧,就当是给我一点呆在这里,而不是跟你回去留点理由。” 否则她怕坚持不了。 很怪异的理由,沐钧年却轻柔一笑,“既然你心里明白,就依你。等你想听了,一五一十跟你交代。” 她挪动着看了看时间,干脆看了他,“等你走了我再睡吧,睡不了。” 生怕他被人发现。 沐钧年勾唇淡笑,“你这是逼着我现在就走。” “没有……”她闷闷的一句,但希望他早走。 这回沐钧年不多说了,俯首吻了吻翻身下床,他现在不敢跟她睡,怕一睡就睡太沉过头了。 他出去的时候,尉双妍没开灯,走到窗户边看着,其实什么也看不见,但心里安定一些。 等了好久,也没有听到警卫任何动静,说明他安全的出去了。 一直都只知道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商人,从来不知道他竟然还能毫不惊动警卫的进出这里。 那个后半夜,尉双妍一直在做梦,到底是写什么内容,她也说不上来,只是沉甸甸的难受。 天灰蒙蒙的时候她才睁开眼,安静的躺着。 其实她觉得自己是自私的,以为在这里这么久,确实并没有多么的想回去,五年,足够让那边的人都认为她没了,她一点也不想再掀起波澜。 甚至,她也觉得自己狠心,就算没了记忆,她也能感觉到沐钧年没有背叛自己,却想用莫名其妙没了的孩子去惩罚他,但是这样对他,她心里也并不好受。 归根结底,她想找到孩子,想尽一份力。 起床,给医院里的薛北和蓝先生做好饭,她亲自送过去的,两个警卫跟她同行。 一路上,她脑子里有些乱,又透着一股子坚定。 走进病房之后,把餐盒放到了床边的柜子上。 薛北是醒着的,看到她还是那样的柔和,淡淡的笑着,“怎么来这么早?” 一旁的蓝先生见她来了,话不多,拿了她带过来的餐盒到一旁慢慢用,让他们俩聊。 她冲薛北笑了笑,“不早了,反正也睡不着。” “担心我?”薛北嘴角的笑意深了些,微微抬眼看她,然后道:“只是轻度的感染,没什么大问题的。” 一边把吃的拿过来放在小桌上,她才点了点头,“我知道,还是好好养着吧,别以后还得折腾。” 吃到一半的时候,她看了看蓝先生,才问:“要住院多久?” “看情况。”薛北答的她,“小半月吧。” 尉双妍点了一下头。 那天她一个字也没提孩子的事,只是照顾着他,薛北恢复下床之前,也不打算提。 但她走到不论去哪,总是会留意蓝家上下哪里有没有小孩,如果薛北知道孩子在哪,总该和蓝家有些关联的。 蓝家的海底营地。 蓝修每天都来,今天当然不会例外,第一件事就是到昨天关押俘虏的地方看看。 还是那几个人,没有病怏怏的蜷缩在一起,而是都站着,不是贴墙就是站在拐角角落里。 “几个人?”蓝修侧头问了一句。 青山说:“就这六个。” 蓝修点了一下头,昨天他没注意,一边点头,一边又扫了一眼,“你是睡昏头了?六个和七个都数不清?” 明明有七个。 青山皱了一下眉,昨晚他睡前数了一遍的。 说着蓝修想要走过去再数一次,因为海底本就不明亮,关押他们的有只是个铁盒子,很暗。 青山却阻止了他,“还是别靠太近……” 蓝修看了青山一眼,小小年纪,眼神很有威慑力,转头就走了过去。 沐钧年站在角落,但他能看清蓝修的模样,小麦色的皮肤,没多少这个年纪该有的稚嫩,甚至侧脸一个疤痕,看着有那么点儿狰狞。 “明明就是七个。”蓝修嘀咕了一声,“一会儿蓝先生回来跟他说一声,看看怎么处理。” 七个大活人,蓝修总不能拿来当靶,而且怎么看也不像辛亦手底下那帮饭桶,所以还是不妄动为好,免得又牵涉什么势力。 “小兄弟。”蓝修要走开的时候,沐钧年忽然开口了。 蓝修顿了会儿,转头看过去,又对上了那双眼睛,皱了一下眉,声音显得很老成,“怎么了?” 沐钧年还是在角落里,也问了句:“有水吗?” 过了会儿,蓝修从青山那儿拿了水给他。 也就是那会儿,两个人距离就一米左右,沐钧年在暗,蓝修在明,他除了看到蓝修脸上那个疤,就是他衣领下隐约一个刺青,看不真切。 沐钧年旁边的人不知道昨晚求情了多少次,这会儿又开始说话。 只说他们是一群自发结合起来的抢、盗犯,实在不知道怎么就撞到这里来了,还装傻的问他这是什么地方? 蓝修看了看他们几人,“这是什么地方你们不用知道,至于,你们要真只是误闯,蓝先生会处理的。” 沐钧年不止一次注意了,蓝修提到蓝先生时跟下人是不一样的,自然跟蓝先生关系不一般。 蓝先生接到消息时已经是下午了。 皱着眉来到海底营地,刚进去就皱起了眉,里边有些混乱,他才沉声 第60章 真把卫生间当永久行宫了? 蓝先生因为之前那六个人的事又来了一次,跟薛北在客厅谈的事,尉双妍在厨房听的并不真切。 所以她走了出来,问:“蓝先生用过早餐了吗?” 男人从沙发朝她看过来,并没有平时的威严,淡淡的一笑,“用过了,做你们俩的就行!” 她点了点头,“那我给您倒杯茶吧?” 蓝先生只笑了笑,没说什么。 她端着茶水再过去时,两人并没有避讳她在场。 薛北也没说那几个人可能是谁,只说:“也许真的只是巧合。” 那一刻,她心里安了不少,把茶放下,淡笑着退回了厨房。 再出来时只有薛北一人了,安静的看了她一会儿,没什么表情,但他一定看出了她刚刚为什么那样。 “我可能最近会出去一趟。”薛北在餐桌上忽然这么说。 她皱了一下眉,“身体还没好,出去干什么?” 薛北缓缓的看了她,道:“辛亦逃得很急,但她习惯了,所以该交代的也大概是交代清楚了,原本我想等她自己再出现在第一岛,但你可能等不住。” 尉双妍抿了抿唇,不知道只能说什么。 薛北只是笑了笑,“不用觉得过不去,我本就该为你做些什么。” 安静了会儿,她才看了他,“可现在根本没有辛亦的消息,你上哪儿找,这样盲目出去,安全吗?” “不安全最好,我找不到她,她自己来找我正好。”薛北已经放下餐具,温柔的笑着,“你放心,不会有事,顶多半个月我就回来一趟。” 她只好低了眉,心底里真的很希望早一点找到孩子。 第二周薛北才走,走之前简单跟她说了些情况。 “如果消息没错,那就应该在日本,说起来也不算太远。”他依旧那样温温和和的笑,“所以来回不会太久。” 说罢,薛北莫名的盯着她看。 等她纳闷的看过去时,他才笑着抬手理了理她的长发,“你知道的,辛亦对我有意思,就不怕我去了就被迫当压寨相公,回不来了?” 尉双妍也忍不住笑了笑,“那倒是好了呢,我不用愧疚拖累了你这么久都没法找伴侣。” 薛北指背几不可闻的划过她的脸颊,并没有侵犯之意,显得很自然,淡笑,“我都说了不会再找别人的。” 她不说话了,只抿了抿唇,这种事越说越复杂。 薛北走之后,蓝先生来过一趟,没别的事,只是叮嘱她不要轻易外出,出去也带两个人,有什么需要的直接让人送就是了。 她点了点头,看得出蓝先生知道薛北出去的事,好像不干涉,对待她真的跟对待家人差不多了。 “我最近会比较忙,回家时间也少,来回如果太累,先不过用去做饭了。”蓝先生又道。 尉双妍这才皱了一下眉,“怎么了吗?” 她还以为是对她不信任。 蓝先生才笑了笑是,说之前基地被人闯进来,最近要加强锻炼,加强警戒,所以比较忙。 原来是她想多了。 之后那几天她的确没怎么出去,顶多在后院种种菜,看起来倒也闲适,就是心事重重。 薛北不在,她的警觉自然要高一些,每天也在数日子,希望他能带好消息回来。 那晚睡得并不太沉,所以房门一有动静,她立刻醒了,下意识的又摸了枕头底下那把刀,直直的盯着卧室大门的方向。 只觉得一阵微微的凉风之后,有一股气息骤然靠近,一手精准的握住了她的手腕。 耳边已经是男人低低沉沉的嗓音:“怎么,还想在我身上扎一次?” 她一下就听出了沐钧年的声音,皱起眉,“你怎么又来了?” 这才隔了多久,他还是从门进来的,那么大摇大摆。 “什么叫又。”沐钧年温平的低沉,略微的不乐意,也速度的脱了自己的外套,很自觉的钻进她被子里。 带了几丝寒气,她皱了皱眉,没赶人,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你知道薛北不在?” 沐钧年将她揽进怀里,嘴角扯了扯,“听你这意思,他若是在,我不能过来?到底谁才是奸夫?” 尉双妍一听那两个字就不高兴,昏暗里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怎么用词的?你当初跟其他女人乱来我都没说过半个不好听的!” 何况她跟薛北什么都没有。 沐钧年蹙了蹙眉,在她额头亲了一下,“不要试图给我扣帽子,我问心无愧。” 她避了避,“离我远点。” 沐钧年总算想起了什么,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温热的气息瞬间把她包括,低低的嗓音响起:“还在生气?” 也没多生气,只是没什么可高兴的,何况他现在是个‘罪人’,她若是高高兴兴的才是不对劲。 她不理他,所以沐钧年就变着法儿的撩人,炽热的指尖一点没客气,十分不安分,也一边问着:“我忽然过来,就不好奇为什么?” 尉双妍扭了扭身子,拿掉他的手,“我刚刚就问过了。” 也不知道现在到底几点,反正她挺困的。 沐钧年看她眼睛都不睁,相比于他的念想,她实在太冷淡,心里十分不平衡。 “我现在又不想说了。”他低低的哼了一句,不由分说的开始吻。 她微微蹙眉,本能推他,“别闹了,很晚……” 话音顿了顿,手搁在他胸口,眉头紧了紧,“外边下雨了吗?” 沐钧年几不可闻的哼了一句,反倒趁着她说话的时间长驱直入,肆意纠缠。 他身上已经没了绷带,但她还是不敢用力,等他的吻略微柔和下来,才往后退了退,用力的看清他。 “别告诉我你就过来做这件事来了?”她微微的蹙眉。 进来也没说什么就上床,怎么跟逛窑子似的? 沐钧年嘴角淡淡的勾了一下,“嗯,这是头等大事。” 她还想说什么的,但整个身体一下子被他抱了起来,一边纠缠着吻她一边往卫生间走。 那一瞬间,尉双妍有些无语,他知道卫生间没有监听,所以就要把卫生间当做长期临幸的行宫还是怎么着? 今天她没事,所以中午就洗了澡,卫生间是干燥的。 刚进去,他就把她抵在了门边,伸手一压门锁,低低的蛊惑:“刚在海里游出来的,一身海盐,要不要帮我洗澡?” 她不客气的撇过头,“不要。” 男人低低的哼了一句,“不要也得要。”顺手扒光了她。 冲掉盐就一分钟的事,他偏偏赖着不肯把水关了,还恶劣的看着她,“放着水你才能抹得开面。” 尉双妍一下有些脸红。 上一次他来的时候沉郁得像变了个人,这次又回到了当初沐钧年的样子。 因为她没事,他自然心情好。 水声“哗啦啦”的响着,他还十分不可取的把洗手池的水也打开了,顿时卫生间里都是混杂的水声,后来隐约的吟语自然也被冲淡了。 到后来她干脆不想动了,皱着眉不准他再乱来。 沐钧年总算微微勾唇,在她唇角吻了又吻,低低的道:“只有这样,我才觉得自己真的活过来了。” 她懒懒的睁不开眼,只是倚着他,“快带我出去,困。” 听到他逗趣的咬了一下她的颈部,“这么多水怎么出去?” 莫名其妙的逻辑让她睁开眼,看到他神色那一刹那才明白他说的什么水,无力的瞪了他一眼。 他竟然真的还不肯放人。 尉双妍都快哭了,她是又累又困,“你干什么?” 男人轻轻柔柔的抱着她,香软到迷恋,“这里就你跟我,还能干嘛?” 她想踹人。 但最后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睡过去的。 睡梦里也不太安稳,总觉得有人恶劣的不是碰这儿就是动那儿,总算熬过一晚,睁开眼时猛的已经,坐了起来。 沐钧年居然没走,很安然的躺在她身边。 “你怎么还没走!”她是真的惊恐,也顾不上什么,急急忙忙的在屋里到处看,又要下床往窗外看。 沐钧年淡笑着把她揽到怀里,“不用看了,别人不知道你藏了人。” 什么叫她藏了?明明是他主动来的。 也是他把她整个拥过去时,她皱起眉,狐疑的看了他,摸了摸他的手心,又狐疑的抬手去摸他的额头。 顿时脸色就不好了。 昨晚好像就觉得他除了刚开始的凉之外,后来整个身体跟个热宝似的。 “都发烧了,你昨晚居然还有心思跟我……!”她终究是没说下去,闭了闭眼,“我去拿药。” 沐钧年看得出她的紧张,虽然他弄丢了孩子,之前弄得绯闻漫天,可她对他,依旧没变。 长长的舒了口气,倚在床头,嘴角似有若无的弧度显示着他的愉悦,丝毫不像生病的人。 尉双妍回来的时候略微蹙眉,“家里也没什么药了,就这么两粒估计也不管用,我得出去……” “出去买药,告诉别人你藏人了?”沐钧年悠悠闲闲的打断,然后冲她招了招手,示意回床上。 等她坐在床边,他才抚了抚她的脸,“普通感冒而已,别紧张,自己会好。” 不紧张是不可能的,但是后来他说的话一下子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之后我可能很久才能过来,所以做完没走。”沐钧年抚着她的脸颊,“我们的孩子,可能被转到英国了,我必须过去一趟,正好那边很多事要处理,会很久……” 他低低的说着,她抿唇不说话了。 因为薛北说可能在日本,两个地方相差也太大了,所以皱了眉,“薛北说可能在日本的,你是不是搞错了?” 这话让沐钧年微微勾唇,“信他不信我,这是什么思想?” “我不是那个意思。”她不悦的盯着他,“我是怕你出事……” 沐钧年淡淡的勾唇笑,“不会,只要你想着我,我就不会出事,一定得回来见你的。不然死也不瞑目……” 她忽然瞪了一眼,“提什么死不死的,一点也不吉。” 两个人就在床头坐了会儿,安安静静的。 好一会儿,她才看了看沐钧年,“我们连小孩是男的女的都不知道,你别让人给利用了。” 沐钧年只略微勾唇,他自然会谨慎的。 末了,她又问:“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这回沐钧年想了好一会儿,然后很认真的回答,“沐寒声是男孩,那来个女孩自然是最好了。” 说完又俯首吻了吻,“没事,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实在不行,如果还是男孩,接着生就是了。” “你当我是猪啊?”她瞥了他一眼,心里却淡淡的笑。 沐钧年笑,“是也是最出挑,最得宠的,都睡了人间第一美男不是?” ------题外话------ 艾玛,卡文加出去浪着吃火锅了所以更的少,嘤嘤~ 第61章 他才是掌控一切的大boss 尉双妍懒得跟他贫,看了看时间,转头问:“你什么时候走?” 大白天要走得出去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喜欢乐文小说网就上 沐钧年淡淡的勾唇,“出不去就住这儿了不好?”说罢握了她的手,斟酌着看了她,又一次征询,“要不,这次你跟我回去?” 听到这里,尉双妍抿了抿唇,“喊声还好吗?” 沐钧年点头,“那小子没有喜怒的,大概是还好。” 现在没人提她,过去这么久也算接受了‘事实’,但他一直不让办任何类似葬礼形式的东西,也就还存有那么些不一样的。 “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的,寒声和妈那边,总有一天我会让知道的,但外界就没必要了,我不想再成为你的负担。”她很认真的看了沐钧年,“沐煌现在这么好,未来会更好,只要我回去,永远都是你的软肋。” 沐钧年轻轻抚着她的手背,低眉思考着什么,好一会儿才看了她,“那就等我不在这个位置了,一切都好了。” 中午时分,有人送来了食材,自然不会去她的卧室看,所以外边那么紧张的环境,沐钧年在她家里却像自己家一样自在。 天色暗下来时,她再次看了他,“你还不准备走?” 沐钧年微微倾身,亮出宽阔硬朗的额头,“感冒没好。” 她略微无语的白了一眼,他一旦在这里,她就睡不安稳,只好去拿了纸笔,抱了笔记本。 “干什么?”沐钧年好气的看着她。 她坐到床边,“想把自创的菜谱都写下来,整理成书,说不定以后可以传给儿媳什么的。” 沐钧年听完笑了,“想的可真远,就沐寒声那三巴掌打不出个屁的性子能娶到媳妇?”说罢凑过去从她身后拥住,坏坏的笑着,“除非再生一个。” “别闹!”尉双妍很无奈,阻止了他不安分的手,然后回头很严肃的开口:“不许那么说寒声,指不定以后儿媳妇还是千里挑一呢!一看寒声就比你有福气。” 说到这里,她忽然想起了送过玉的小女孩,看了他,“杜钰的女儿是不是七岁出头了?” 沐钧年心不在焉的点头,薄唇一点点在她细腻的皮肤上蹭着,“嗯,后来见过一两次,是个很标致的小女孩。” 典型的小公主,特别黏着她爸爸傅天元,上班下班都跟着,傅天元上班时她就在办公室像模像样的跟着看文件,闲了又端茶倒水。 “不过傅天元也快卸任了。”沐钧年补充了一句。 她忽然就皱了眉,“卸任?” 沐钧年显然不太关心别人,只是略微点头,手已经伸到她胸前作案了。 尉双妍一脸无奈,只好转过身,拍了一下他手臂,“为什么好好的要卸任呢?谁接棒?傅天成?” 他厚着脸皮把手收回来,只是点头,“嗯……不过你放心,傅天元一家会没事,庄祁负责给他们安置妥当。” 一看傅天元也不是那种喜欢勾心斗角的人,面相就温和仁善,不想和他弟弟争才是正常的。 “聊远了。”沐钧年嗓音有些低哑的提醒她,薄唇凑到她耳边含住,甚至坏坏的吹了一口热气。 惹得尉双妍双眸微阖,本来阻止的,他却主动把她撑在胸口的手拉到了脖子上勾着,就着椅子俯身吻了会儿,顺势把她抱了起来。 尉双妍微微蹙眉,小声嘀咕:“你感冒着呢。” “所以要做运动。”男人低低的嗓音带了几分迷醉,嘴角微微弯着。 进卫生间之前,她微微眯起眼,似是而非的认真,“以后谁要再让我在卫生间做,我跟他没完!” 沐钧年低眉勾着嘴角笑,“嗯,好,以后哪都滚一遍,除了卫生间。” 窗外夜色正浓,警卫依旧戒备着,空气里弥漫着某种紧张气息,只是屋子里的两人感受不到。 沐钧年来这里是不会开手机的,所以他直到第三天离开的时候才扫了一眼刚开机的手机屏幕。 庄祁打过电话,但是没发短讯。 所以到了机场,他给打了回去,“怎么了?” 庄祁低低的声音里也没多么的焦急,“你到哪儿了?” “路上。”沐钧年简洁的回了两个字,抬手看了看腕表,“你还有十分钟说事,我登机。” 他这么说,庄祁就知道了他是直接飞英国了,只得略微抿唇,“那只能我自己处理了。” 又稍微等了会儿,才听庄祁道:“总觉得唐尹芝和赵维还有关系,赵维最近起来了,如果有关联,自然要压一压的,偏偏抽不开身。” 因为傅天成很畜生,一天逼得比一天紧,关系网处理得也十分严密。 沐钧年听完只略微挑眉,“你自己处理吧。” 庄祁当然也这么想的,知道他现在一门心思的想找到那个孩子,但庄祁还真担心自己处理不好,不过没办法,只能顶着,挂断之前一句:“快点回来,小心我支撑不住倒下了。” 沐钧年到英国的时候陆婉华知道,但没打算见他,没想到他自己到迪家来了。 “沐叔叔。”马上十八岁的迪雅君很淑女的给他开门,礼貌的喊人。 沐钧年淡笑,没想到小姑娘认识他。 陆婉华闻声看过来,脸色淡淡的又撤了回去,她当然看得出来沐钧年气色不错,这大半年来身体养得也很快。 第62章 你觉得你能动得了我妻儿? 挂断电话之后,沐钧年安静的把所有事都在脑子里理了一遍,确保一切都是按照计划进行的 目光放得很远,悠悠然没个焦点,良久才不舒服的微微眯起,不知想到了什么,转手拿了电话。 “尽快处理好我交给你的事。傅氏内讧一定会加剧。”沐钧年对着那边的庄祁沉声。 “我明白二少。”庄祁已经在抓紧弄了,“你放心。” 此刻大概只有他的办公室是安静的,外边早已经因为那个项目花落谭韵而跟炸了锅似的。 谭韵在女人里边的确是厉害人物,但要说接下英方皇家列出的项目是个不小的难题。 同样坐在办公室里的杜峥平眉头都打了结,傅天成在一旁是敢怒不敢言,一个劲儿的咬牙忍着。 “傅天元怎么说?”半晌,杜峥平终于问了一句,连姐夫都不喊了。 “我看他根本就是故意把项目让给那个女人!”傅天成总算可以出声,差点直接爆粗。 杜峥平看了一眼已经凉掉的茶,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来,微微拧眉,咀嚼着那个名字:“谭韵?” 傅天成点头,“我查过了,是迪家遗孀,丈夫走了好几年了,一个人带着带着孩子住在婆家。” 先前的确没见谭韵是什么厉害角色,等这回想看就已经没机会了。 杜峥平略微安静了会儿,手指似有若无的敲着桌面,淡淡的道:“我怎么听说,沐钧年当初跟这个谭韵有过不浅的关系?” 哦,是有过,有那么一段时间谣传说沐钧年可能跟尉双妍离婚,要了那个迪家的遗孀。 但是这事后来不了了之了,反正关于沐钧年的传言那么多,谁只道哪个有几分真假? 傅天成听完又猛的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沐钧年?” 杜峥平从椅子上站起来,因为头疼而使劲挤了一下眼,一边道:“尉双妍都死了这么多年,沐钧年娶别人不更是顺理成章?” 可是傅天成就想不明白了,“他为什么偏偏就要跟我傅氏过不去?” 沐钧年跟傅氏除了迅速崛起的那几年竞争厉害之外,交集并不多。 他们自然也不会是傅天元去求过沐钧年。 “因为什么不重要。”杜峥平低低的道:“他做了什么才是最要紧。” 对对!傅天成点头,抬头看了按着眉间的杜峥平,“那现在怎么办?” 傅天成为了这个项目背地里制造了很多资金链,现在失败了,所谓资金链根本就是黑洞了,他原本想利用那些力量轻而易举把公司弄过来。 杜峥平看了他,“你急什么?就算项目失败,现在坐在当家位置的是傅天元,就算天大的资金漏洞,也是直接压在他身上。他必定会想尽办法,留给你的难题你大概也能轻而易举的解决了。” 对呀,傅天成一拍脑门,他一门心思的想着夺公司,竟然忘了这一茬。 不过杜峥平心里的事显然还没说完。 他在窗前站了好久,转身才冲傅天成摆摆手,“你先走吧,有事我会再找你。” 杜峥平现在要急着见的人还真不少。 没大会儿,一直跟着他的男子被喊了进去。 政治格局改变之后,杜峥平每天脸色都十分凝重,等男子进来,没有转身,只拧着眉问:“半年之内要弄个总理出来,候选人物都出来了吗?” 男子点了点头,然后看了杜峥平。 不知道是不是他错觉,总觉得沐钧年早就计划好了这一步,否则好好的儿子十几年扔在国外虎狼似的军人堆里,偏偏今年就接回来了,好巧不巧,今年政局动弹了。 “你说什么?”杜峥平听完候选人物名单,猛的拧眉,“沐寒声?” 这好像实在是十分、非常的出乎他的意料,眉毛拧得都变了形状,“沐寒声那王八羔子才多大?他有资格竞选吗?!” 男子大概第一次听杜峥平这么骂人,低了低眉,沉声回答:“杜先生,沐寒声今天满十八了,不仅有资格参选,而且听闻支持的并不少。” 也不知道都是些什么人支持,但那种环境和势气是可以感觉出来的,偏偏沐寒声身上的气魄半点不输给他爹沐钧年,往人跟前,那深沉和伟岸本身就是一种胜券在握。 杜峥平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才忽然冷笑,“沐钧年,你可以啊!我杜峥平也没惹你,你竟然这么跟我作对,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革新议会制不说,还直接送他儿子为总理膈应他这个总统是么? 没一会儿,一旁男子听杜峥平一句一句的吩咐:“派人跟着沐寒声,他去哪就去哪,最好在推举总理之前给我解决了,不过是一个刚成年的青果子!” 不过这个吩咐传出去没两天就反馈回来了。 “沐寒声被秘密遣送到英国了,就昨晚。”男子微拧眉,因为要去英方弄人,恐怕没那么容易。 尤其沐寒声上边还有一个自称他干爹的宫池中渊,那可是比大刀关公还威猛的角色,别说杜峥平的小喽喽,就是英方内阁成员惹了他,照样掐断脖子往路边扔,一点不带眨眼的。 杜峥平一听骤然拍桌,“那还等着干什么?追啊,绝不能让他顺利出境!” 不过这样追过去恐怕也不那么轻易了,所以杜峥平必须两手准备。 “再派一队人 第63章 一死两重伤 所以来回荣京,宫池奕没花几天,因为他不能出来太久,免得老头子发现。 而他来时无声,去时沐钧年是知道的,许冠的人报上来的。 “所以,那个第三方就是宫池家的小少爷?”庄祁啧啧舌,“一个乳臭未干的娃要不要这么英猛?” 沐钧年看了看庄祁,“你现在应该回去准备抵御杜峥平的刁难。” 还有心思在这里感叹? 庄祁脸色一肃,猛然反应过来,杜峥平没查到宫池奕之前肯定会把这笔账算在二少头上的。 事实也正是如此,杜峥平把所有矛头都指向了沐钧年,与之亲近的人自然都要遭殃。 杜峥平直接将捆绑尉双妍的照片扔到了沐钧年面前,怒极而笑,“沐先生,要不杜某让你做个选择题,如何?” 他看了看时间,“这个时候,沐寒声应该正在去英方内阁签字的路上吧?” 听到这里,沐钧年脸色微微变了变。 “不着急!”杜峥平笑着,“就先让沐先生选,是选妻子,还是儿子?” 看着沐钧年表面上气定神闲的陪他坐着,杜峥平走到窗户边看了一眼,转头道:“我知道沐先生关系势力雄厚,但你别忘了,荣京总统是我,你儿子沐寒声没有宣布上任之前,军政都得听我的!” 沐钧年听罢略微勾起嘴角,点了点头,“杜总说的是,所以,杜总今天是打算怎样?要不了我妻儿的命,就干脆把我结果了?” “未尝不可!”杜峥平是下过这个决心的,他这一路走来,沐钧年实在是太碍眼,干脆弄死了一了百了。 沐钧年悠然靠回椅背,“那不然,开个视频,一起看看蓝先生会怎么对待我妻子?” 杜峥平眯起了眼,盯着他,好像要把他的悠然闲适给看穿。 可沐钧年只是淡淡的勾着嘴角,就差把腿抬到办公桌上,双手枕着脑袋闭上眼睡一觉了。 杜峥平下巴紧了紧,“你当真不担心?大选当日,蓝家坚定的护我到底,还是说,沐先生非得看着第一岛被我收服才会着急?” 沐钧年一派闲散的看着他,“杜总怎么不想想,第一岛那么尴尬的政治地位,偏偏每一届总统,它都安然无恙,依然自我,是为什么?” 第一岛若是那么好收服,还轮得到他杜峥平来收? 不待杜峥平说话,沐钧年再一次开口:“再者,希望杜总明白,你的这个位子,是我施舍出来的,别这把交椅你还没坐稳,就被人一把掀翻才好,你说是不是?” 说完,沐钧年终于从椅子上站起来,理了理衣摆,抬头看了杜峥平有话说不出的憋了一脸,淡淡的道:“不必费尽心思的去查军政界里都谁谁是我的人,一两个好查,万一都是呢?我怕杜总心脏不好,吓死了谁负责?好容易选个总统出来,再选一个我还是蛮费精力的。” 沐钧年还拍了拍他的肩,“所以,你还是好好当你的总统。” 杜峥平终究是冷笑了一下,“就算你的人再多,这个位子就是我在坐,总有人认钱不认人,沐先生说呢?” “那倒是。”沐钧年很诚恳的点头,“我们国家还真是什么都不缺,尤其是人,杀手、亡命之徒?撒一把人民币就能聚一堆,派一个、十个不行,那就派千个、万个,还真能把我给杀了。” 沐钧年勾唇,“杜总想了这么多,是挺累的。”他转过身,一手勾了外套,已经是准备走了。 转身之际,才不咸不淡的一句:“但是杜总忘了,放眼望去谁的钱最多?……省省吧。” 三岁小孩都知道,现在沐煌称霸,虽然国际市场还没完全打开,但在国内,绝对没人敢说他比沐钧年有钱。 杜峥平脸上是一阵阴,一阵黑,好半天才气得砸了沐钧年坐过的椅子。 出了杜峥平的办公室,沐钧年脸色就没那么闲适了。 “第一岛那边继续盯着,姓蓝的最好只是拿她当诱饵,引杜峥平上钩,而已。”他低低的嗓音,但言三听得清楚。 沐钧年起初就是这么认为的,蓝先生既然如此聪明,绝不可能靠拢杜峥平,而是想通过杜峥平进一步渗透荣京,至于再高的野心,有还是没有?或者只为了稳固第一岛历来的安宁,有待观察。 可惜杜峥平当真以为蓝家是他的工具呢! “蓝先生这人行事非常严密,到现在新基地具体在哪还没传回来。”言三也如是说,“他那个儿子十*岁,也就是跟少爷差不多大,也是个厉害人物。” 这个沐钧年知道了,听庄祁说,这次保护杜峥平的方案就是那个叫蓝修的年轻人出的。 沐钧年见过蓝修的,侧脸一道很狰狞的疤痕,头发乌黑,一双眼十分有神。 如果他真的想保证以后沐寒声路没那么多猛虎出没,这个蓝修也是需要解决的对象。 至于怎么解决……他真不喜欢杀人。 这头他还想着怎么解决第一岛的事,英方那边忽然传来的消息让他有那么些意外。 沐寒声出事了。 就在内阁签字那一天。 这事最自责的莫过于宫池奕了,老头子知道了他擅自到荣京的事,一怒之下收拾了他,疏漏了沐寒声,让人钻了漏子。 沐寒声身边有八个警卫,加上古杨就是九个,死了一个,重伤两个,沐寒声也伤得很重。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陆婉华一走神就摔了手里茶碗。 大儿子、儿媳刚走,她原本是计划在荣京呆得久一些,哪知道又发生这样的事? 什么都顾不上,急急忙忙去沐寒声那儿,大概是觉得这事和沐钧年有关,气头上,也就一个招呼也没和儿子打。 对于这件事,杜峥平一脸身正不怕影子斜的神色对着沐钧年,“凡事都要讲证据的。” 而确实,找不到证据证明伤沐寒声的是杜峥平,反而政界里所有人都会以为是跟沐寒声同台竞争之人做的手脚。 一下子,庄祁觉得周围乱得他头大,一堆事全部挤在了一起。 但二少的心情,他十分理解。 “放心吧,寒声小时候虽然身体弱,但这些年过来命比谁都硬,不会出事的。”庄祁只能这么安慰他。 汇林别墅常年光线昏暗,因为沐钧年喜欢那种环境。 好一会儿,他都没说话,只是安静的坐着。 好半晌,终于自我嘲讽,“努力了这么多年,以为自己可以护家人周全,其实没那么厉害,挺讽刺的是不是?” 庄祁皱着眉,看了看他,“也不能这么说,这又不是演电视剧,还能有主角光环,那么多人对咱虎视眈眈,就算是上帝也有打盹的时候,难免疏漏的,这不怪你。” 想想这顿时间他一个人当几个人来使,所有事都要费心思,当然顾不过来。 那晚沐钧年又没睡,一直到等到凌晨,沐寒声那边才传来消息说从急救室出来了,没有生命危险。 他才重重的舒了一口气,缓缓的舒展疲惫不堪的身体。 闭上眼,他也低低的说了句:“你那边,傅天元一家不能再出事,否则太失败了。” 这么多事,唯独沐寒声上位,让杜峥平暂时坐在总统之位,以待某天真正合适的人坐上去之外,还真是没一件顺利的。 说完话,听到庄祁回应,沐钧年才看了一眼,发现那家伙已经睡着了。 他才笑了笑,撑了一晚上,是该睡一会儿,别人不能跟他自己比。想罢,他竟然坐直了开始处理文件。 签字之前看到了签署日期,心里大概数了一下,距离上次去找她竟然过去这么久了? 这么一想,顿时什么心情都没了,钢笔也放了回去。 那个孩子的事一直落实不了,照她先前的意思,找不到孩子,她就不回来,弄得沐钧年很头疼。 他就保持着那个姿势眯了一会儿,醒来时庄祁正在喊他。 他微微睁眼,入眼的就是庄祁略微紧张的样子,生怕他是死过去了似的。 庄祁确实这么以为的,见他睁开眼才松了口气,“你以后还是正常休息吧,太吓人了。” 说罢,帮他把桌上的东西收起来,道:“早餐都好了,先吃完再说,我一会儿还有事,今天不能陪你通宵。” 沐钧年使劲闭了闭眼来适应刚醒来的不舒服。 其实他刚刚是被魇住了,梦到了她,不是什么好梦,有人从身后掐着她的脖子,窒息的却是他。 坐在餐桌边上,他都在回想那种感觉,也就冷不丁的问了句:“第一岛那边没有消息?” 庄祁马马虎虎的把粥到嘴里,看了看他,“你就放心吧,蓝先生既然承诺不会伤了嫂子,暂时就应该没事,嫂子要是出事,杜峥平也不干了,他现在可就这么一个能用来要挟你的筹码。” 但他总觉得心里很不安。 果然,半天时间刚过去,居然接到了关于她的消息。 都说母子连心,听到沐寒声受了重伤,陆婉华都急成那个样子,她那个当妈的当然坐不住。 但这个时候她是万万不能出现的。 “拦住她。”沐钧年捏着电话,很坚定的命令。 但是那边的人说:“已经去了,薛先生可能在暗处保护她。” 沐钧年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佩服薛北的痴情,他明明知道她不能出现,竟然还敢保护着她离开第一岛去英国?难道不清楚她出现会害死他自己? 言三被沐钧年临时叫到办公室。 “我必须去沐寒声那儿一趟,公司的事交给你和沐钦。”沐钧年脸上看不出焦急,但语调略微凝重。 言三习惯了他去哪就跟到哪,虽然这是第三次把他撇下,不过还是皱了眉,“沐钦少爷能力提升很快,已经可以独当一面,我还是陪您去吧?” 沐钧年很坚定的摆手,就这么定了,“沐钦再能独当一面,终归阅历不够,沐煌是很多人的攀附的对象,也是不少人的眼中钉,不能出任何差错。” 无论是哪方面力量出问题,只要有沐煌财力支撑都有挽回的余地,但沐煌一旦出现的大问题就真是坏事了。 沐寒声住在皇家医院,里里外外都有人把手。 沐钧年从机场一路赶过去,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中途在车上换了一身还算休闲的衣服。 走进医院大门时,略微侧过头看了侧方推着医疗车的人影。 走了两步,步伐微微迟疑,然后转了方向。 电梯刚要合上,他指尖卡在门缝里,惊得电梯里推着医疗车的人猛地抬头。 但是不待看清就被沐钧年用帽子扣了视线,手腕一转把车子划向电梯外,再一反身躲开男人迎面而来的攻击。 这下两人都看清了彼此。 ------题外话------ 嗯,我偷懒了,去看了机械师2,虽然男神真的上了点年纪,但还是很赞!发誓明天多写点嘿嘿 第64章 管你不止还管情敌,我吃饱撑的? 薛北已经拿掉他扣过来的黑帽子,脸色很沉的盯着忽然出现的沐钧年。 沐钧年往小推车底下扫了一眼,又看了薛北。 “嫌你自己死得慢能不能不拉上她?”他淡淡的一句,然后朝不远处的两个人使了个眼色。 两人到了跟前,沐钧年颔首指了薛北,“把他带走。” 薛北刚想开口说什么,其中一人拿过他手里的帽子往他脸上一盖,扭过手臂看起来很‘亲密’的往医院外走。 好好的计划忽然被破坏了,尉双妍表示很不高兴,板着脸对着他。 沐钧年打了两个电话之后才扔了手机从窗户边走回去,正好对上她一脸的不高兴。 迈步过去叼了一支烟才看了她,脸上也带了情绪,睨了她一眼,“怎么,阻止你往别人枪口上撞,你还不高兴了是么?” “我们伪装得很好,根本不会有人发现。”她皱着眉,坚持自己。 沐钧年吸了一口烟,又狠狠吐出去,连带胸口的淤气也吐出来不少才觉得舒服了点,然后淡淡的扯了嘴角,“我不是人?” “你那是专门盯着我来的!”她本来计划得好好的,就看一眼寒声立刻就走,结果呢? 沐钧年又走到了窗户边,抽一口烟就把手臂搭在窗户上,“所以你是觉得别人眼睛都是瞎的,看不到你?” 事实是,别人盯着她盯得比他还紧。 尉双妍终究是被他说得抿了唇,再说下去也只会挨训。 安静了会儿,她才看了他,“那你想办法让我去看看寒声行不行?” 沐钧年一脸漫不经心,扯了嘴角,“我没薛北那么痴情。” 这话一听,味道就不对。 她抿唇,明知道他故意这么说的,还一边瞄了他两眼,一边顺着他的话:“那行,我还是找薛北比较实际。” 话音刚落,沐钧年一个冷冰冰的眼刀子就过来了,幽深的眸底带了几分锋利的寒气。 她也只是敢说,但是脚步没敢挪,意思就是刺激他带她去而已。 没想到又抽了两口烟,道:“行,有本事你就去。” 凉凉的嗓音,听不出什么起伏。 尉双妍拧眉,看了他,没动。 僵持了那么一会儿,她总算开始挪步,沐钧年又温冷的补充了一句:“真当你们是九命猫?一次次死了都能复活?” 不过她的脚步是朝着他的方向过去的,一手拿下他夹在指尖的香烟,很识趣的换了比较听得过去的音调,“你就带我去吧,我只看一眼,我都这么多年没见到寒声了,他都长成大人了,你忍心吗?” 沐钧年看着她灭掉的烟,估计是寂寞久了,盯着她白皙柔嫩的指尖居然就开始走神。 直到她拽了拽他的衣服,他才淡淡的收回视线,“薛北不是很能耐么?你们俩不是计划得挺好,说不定哪天瞒着我就双宿双飞了呢。” 好说歹说也不行,尉双妍松开了他的衣袖,皱着眉,“那你到底什么意思?让薛北带我去你又不让,我让你带我去你也不愿,你要这么看不惯薛北,那行,你们俩都别管我,我自己去行了吧?你们都对,都没错,我笨,我的错,我生的孩子我也自己找,找不到一时,谁也别搭理我。” 她说完话就往卧室外走。 沐钧年眉峰蹙起,听着她被门口的人拦下,然后开始闹脾气才闭了闭眼。 从门口她捞回来她也不安分。 沐钧年板着脸对着闹个不停的女人,“你再闹,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扔床上!” 她干脆趴在沙发上不动了,声音闷闷的,“好好的儿子受了伤我看不了,找不到的更看不了,我活着真够失败的。” 沐钧年站在沙发边上看着她,“所以你当初死活要嫁给我就是这辈子最失败的选择?不嫁过来指不定跟哪个凡夫俗子平淡的相夫教子,多好?” 她翻过身,“我还真后悔嫁给你了。” 沐钧年的脸色沉了沉,薄唇淡淡的抿着,似乎没打算跟她吵了。 正好他的电话再次响起,他走进卧室拿了出来,贴到耳边听了会儿,也没说话,半晌才一句:“接过来吧。” 挂了电话之后,他才略微板着脸看了沙发上的女人,“你不能去医院,只能在这儿看看他,病房里的画面会给你切过来。” 这是最安全的办法,否则现在她去哪,他都不放心。 沐寒声病房的画面切过来的时候那边十分安静,好像没有音频一样,病房里只有陆婉华守着。 就看了一眼,尉双妍就开始不断的掉眼泪。 沐钧年看了会儿,胸口抽着难受,只好移开了视线,但背过身也能听到了她低低的抽泣,只好又走回去专门给她递纸巾,她不接,他就上手帮她擦眼泪。 越擦越多,他那双眉峰就越来越紧,“行了,别哭了。” 尉双妍哪止得住?她这么多年没看到沐寒声,一眼他就长这么高,那张脸是有小时候的影子,但那种陌生感带出来更多的是心酸。 沐钧年重复着擦眼泪的动作,看起来是不耐烦的皱着眉。 “别哭了,眼泪不要钱的?”说话也没有明显的柔情,但音调都柔到骨子里了。 她心里难受,不知道说什么才能舒服只能冲着他,“就是不要钱怎么了?” 沐钧年顿了顿,最后只得点头,“是,不要钱,哭吧。”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间,沐钧年就那么陪着她,反正人都过来了,正好在一起多待会儿。 病房里出现另一个小男孩的身影时,沐钧年把视频切断了,面对她幽怨的眼神,只得薄唇微抿,声音缓了缓,“那是宫池先生的儿子,人很精,我不想让他察觉你。” 少一个人知道他就多一份安心。 “现在安心了?”他转头看了一眼给她擦眼泪的纸巾,摞了一堆,微微挑眉。 尉双妍没说话,不想说话。 沐钧年看了看时间,提醒了看着薛北的人记得给薛北送饭,然后才看了她,“好久没见,要不要跟我认真吃顿饭?” 她摇头,“没胃口。” 但是他挺有胃口的。 “我给你煮面?”他低低的提议。 尉双妍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大概是不敢恭维他做饭,还是摇了摇头,“再说吧,不饿。” 所以他只好也饿着陪着。 “姓蓝就让你们这么出来了?”好一会儿,他才想起来问。 尉双妍略微怪异的看了他一眼,“蓝先生从来不限制我们行为,叮嘱了几句,还派了人而已。” 还派了人? 沐钧年好一会儿才出现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姓蓝的的确是聪明人,打着保护她和薛北的旗帜到沐寒声这边探消息? 但是沐寒声上位的事在荣京都是秘密,没那么容易知道。 “知道姓蓝的和杜峥平什么关系么?”他并不指望得到什么答案,只是这么随口一问,一手理着她的长发。 她皱了皱眉,“不知道,但是薛北说他们目前应该是联盟,不过以蓝修的性子,他不会轻易屈居别人之下。” “蓝修?”沐钧年微蹙眉,就是姓蓝的儿子了。 “我不知道蓝先生家事什么来历,但阵营好像很庞大,听起来,蓝先生差不多要把位子交给蓝修了,他有顽疾,做这些也只是帮儿子铺路。”尉双妍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 说起来,蓝先生的这一点和同为父亲的沐钧年挺像的。 沐钧年有那么会儿没说话,只是在想,如果蓝修要接管蓝家的事,对付一个年轻人,该是容易一些。 见他出身,她杵了杵。 沐钧年回神,冷不丁的只问了句:“剪头发了?” 她低眉,“嗯,太长了麻烦。” 现在只留到肩膀以下,依旧乌黑柔顺,很自然,一点也不卷。 “不准再剪了,不喜欢短发。”沐钧年理着她长发的手转而已经探到了她侧脸上,几不可闻的摩挲。 摩挲之余,手指就贪恋上那份细腻嫩滑了,“第一岛这么养人?” 她本来想说点什么的,但是独属于他的气息已经靠近了,薄唇轻轻蹭过她的耳际,落在了嘴角处。 熟悉又陌生的感觉,简单的碰触,带给她的竟然是一阵酥酥麻麻的颤栗,皱了皱眉想推开他,“你应该还有很多事要忙的。” 每次碰到她,沐钧年的脑子基本就处于不受控制的自己乱转了。 薄唇一边若即若离的吻着,一边沉声:“事总是忙不完的,见你比较不容易,所以这事也很重要。” 她因为想说话,微微张口,却被他霸道的含住,轻吮辗转而长驱直入,尤觉得不够,扣住她的后脑勺深吻。 直到她开始轻喘,他才一把将她从狭窄的沙发抱起,大步跨进卧室。 很久违的感觉,他悬在身上,皮肤一接触就能带来莫名其妙的满足。 尉双妍没有睁眼,在他指尖挑开衣扣时低声问:“我被蓝先生带走消失的时候,你不着急吗?” 沐钧年随手扔了她的里衣,俯首落吻,嗓音低哑,“知道他不会伤害你。” 她还有想说的,但是他的吻从胸口游移上来,不乏训话的调子,“这个时候谈这些很伤情调,这么久没做,你想让我提早缴械交枪?” 尉双妍脸红了一下,“哦。” 沐钧年挑的住处十分隐秘,门外的看守远离了一点,但视线里随时都映着大门的位置。 天气阴,所以没有太阳,感觉天黑的也特别快。 她被疲惫折腾得好像直接睡了一觉,醒来时沐钧年不在,但她闻到饭菜的味道了。 “醒了?”刚把视线转向窗外,他从门口走了进来。 “醒了就去吃饭,我要饿坏了。”沐钧年低低的说着,过来就把他的衬衫往她身上套,省事。 尉双妍看了看衬衫,不打算抗议了,因为她好像也饿了。 刚在饭桌边坐下,他沉声:“今晚或者明天就送你回去。” 她略微蹙眉,“薛北呢?” 沐钧年略微不悦,“有这么惦记?我管你就够费心,还要管好情敌,吃饱了撑的?” 尉双妍当然知道他会不爽,但也抿了抿唇,“没有薛北,我也待不到今天,你就看不到我了。” 沐钧年闭了闭眼,以一种‘非要说出来?’的眼神看了她,淡淡的开口:“吃不吃?” 她说:“吃。” 然后一顿晚餐有点沉闷。 她还没吃完的时候,沐钧年就从桌边起身走了出去,等她转头看去,发现他在准备出门。 尉双妍放下餐具跟了出去,微微蹙眉,“这么晚了你去哪?” 沐钧年神色淡淡,倒不像是生气,只是没看她,道:“有点事出去一趟,见个人就回来。” 他在这儿有几个认识的?不是宫池先生的话,大概就只有……迪先生的遗孀? 就是那个曾经传闻他可能会娶的女人。 想到这里,尉双妍表情就情不自禁的不太好了。 沐钧年看过去,“想什么?能不能把我想得稍微好一点?” ------题外话------ 大姨妈,简直要疯的节奏,头疼腰疼,恶心想吐~拼命就码了这么点 第65章 事情接踵而至,他都觉得累 尉双妍皱着眉,“谁知道英国的酒店设计师都怎么想的,好端端的光绊人。” 他睨了她一眼,“不是你想着往外跑,正好被我逮个正着,一慌张才摔得轰轰烈烈?” 她愣了愣,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眼里有疑惑。 沐钧年才扯了扯嘴角,“你当我放这么多人看着你是闹着玩的?” 他回来的时候底下的人就跟他说了她一直心不在焉,还想出去。 等沐钧年给她磕青了的地方抹药时,她才淡淡的一句:“我还以为你今晚回不来了呢。” 沐钧年眼皮没抬,只淡淡的一句:“就这么盼着我出事。” “不都说女人四十如狼似虎?”她看起来轻轻淡淡的一句。 沐钧年忽然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原来是怕他和谭韵出个什么事? 放下药膏,他似笑非笑,“照你这么说,我伺候你就够够的了,还有精力找谁去?” 尉双妍把腿收了回去,顺手拿过他准备好的创可贴,避免那地方再被蹭到。 躺床上的时候,沐钧年温热的掌心一直在她身上来回摩挲着,似乎在想事,好半天才忽然唤了她一声。 “怎么了?”她其实也睡不着,动了动,抬头去看他。 沐钧年低下头,借着略微的光看她,“你要继续在姓蓝的那儿委屈一段时间,寒声身体没好之前,我可能抽不出精力,包括找孩子的事。” 提到这个事,她表情就落了下来。 找了这么久,还是没有消息,说实话,有时候她都觉得那孩子根本就不存在。 甚至她曾经也是这么问薛北的。 她问他:“你是不是为了让我保持希望,才告诉我说孩子还活着?你放心,就算你告诉我当时孩子就死了,我也不至于自杀。” 薛北却有些意外,没想到她会这么想。 “我见过辛亦,她说孩子活着,那就是活着。”他很笃定。 薛北说的是他当时去邻国小岛找人的事儿,只是那时候辛亦不可能困得住他,所以没见孩子,他也就全身而退。 手放在他胸口,几不可闻的磨着他坚实的肌肉,低低的道:“如果一直找不到怎么办?” “不会。”沐钧年笃定的开口,“找不到就一直找,总能找到的。” 等她想再说什么,忽然被他握住手腕,头顶的声音低低的,哑哑的,“别再动了,女人四十如狼似虎,男人比女人差不到哪儿去,尤其几年没开荤的男人,明白?” 她之前压根没意识到,这会儿才讷讷的把手收了回来,然后扯了扯嘴角,“提上裤子果然不认账,出门之前你没开荤?” 沐钧年干脆说忘了,忽然翻身欺住她。 “你干什么?……很晚了。”她左右不明的说着话。 “夜深人静好办事。”他已经吻下来,温沉的嗓音透着淡淡的蛊惑:“明天就让人送你回去,现在每一秒都是千金难买。” 其实尉双妍很想多呆一段时间,甚至想回荣京看看,但是一想到现在越来越嚣张的杜峥平,又不愿意给他添麻烦。 最后累得不行,大概是凌晨了,她终于睡着,睡之前本来还想问他去找谭韵干什么,但是累得张不开嘴了。 早上醒来的时候,早餐已经备好了,他也没吃,就看着她吃,“多吃点,从这儿回第一岛可不近。” 看来她是必须走了。 抬头看了看他,“那你呢?回荣京?” 沐钧年点了一下头,“去拜访一趟宫池先生就走。他把三子接回来培养,还没道过喜。” 尉双妍点了一下头,不多问了。 从住处送她出去时只有他自己走在旁边,到了车子边上,她才想起来问:“薛北呢?” 沐钧年微蹙眉,薄唇一冷,“死了。” 第一秒尉双妍还当真了,直到转头看到他一脸酸溜溜的样子才反应过来。 正好听他不咸不淡的道:“还以为,这个时候你会问下一次我们什么时候能见之类的。” 她抿了抿唇,心里又有些好笑,嘴上也认真着,“我跟他一起出来的,肯定要一起回去,不然蓝先生的人很难做好保护的。” 沐钧年低低的哼了一声,嘴角一扯,“一个大男人还需要别人保护?” 一边说着话,沐钧年也跟着坐上车,然后示意司机开车。 不送她去机场,而是去码头。 远远的就已经看到薛北的背影了。 “你先上去,我有话跟他说。”下了车,沐钧年看了她。 尉双妍看了看他,又看薛北,“有什么话好好说……” “怕我揍他?”沐钧年勾唇笑了笑,“你又没做亏心事,我揍他干什么?” 上一次真的揍薛北也就是她出丑闻的时候,已经过去很久了,沐钧年自己都快忘了。 她只好抿了唇,随着保镖指的路往前走。 透过小窗能看见薛北和他在按上说话,彼此之间跟不认识一样,说了好一会儿都不见表情有什么变化。 沐钧年朝这边看过来的时候,她的视线躲避了一下,然后见他淡淡的把视线撤了回去,看起来漫不经心的抽着烟。 直到他转身往回走,薛北也才转身往她的方向走来,神色淡淡的。 之后她也没问薛北他们说了什么,薛北若是想说,他会主动跟她说的。 等路程差不多走了一半的时候,她才见薛北忽然仔仔细细的盯着她。 “怎么了?”她不明所以,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薛北似笑非笑,眼底淡淡的认真,冷不丁的就问了句:“当初,怎么喜欢上沐钧年的?” 嗯? 她不知道薛北会忽然这么问,所以当然回答不上来。 而薛北又问了句:“都喜欢他什么?”说罢自己评价着沐钧年:“傲慢,冷漠,满肚子阴谋的家伙,女人喜欢这些?” 呃,她抿了抿唇,好一会儿才淡淡的笑了笑,“喜欢一个人不需要理由的。” 薛北挑了挑眉,看了她,已有所致的两个字:“也是。” 他喜欢她,痴情到这个地步,不也找不出原因么? 尉双妍装作什么也看不到,很自然的移开视线。 薛北依旧定定的看着她,问:“不想知道他跟我说了什么?” 她想啊,但是不会主动问,万一沐钧年不想让她知道,或者薛北不想说。 不过薛北已经主动说了,“蓝先生很快就会把军权交给儿子蓝修,沐钧年已经把注意力转移到蓝修身上了。” 什么意思?她着实听不太懂。 “我们薛家被迫离开荣京,政局两次剧烈动荡,加之沐寒现在的地位,你以为沐钧年会考虑不到第一岛?”换句话说,沐钧年策划的版图真不小,所以蓝修想要真正和杜峥平为伍是不太可能的。 半晌,薛北才淡淡的一句:“也许,你喜欢的就是他这些。” 具体是什么,薛北也说不上,但此前不以为,现在越来越觉得沐钧年确实不简单,荣京那些常年流传的绯闻和贬低真是挺冤枉他的。 又或者说,那也是他的聪明之处,毕竟太耀眼的人总需要一些东西去遮盖光芒,否则死得很快。 她笑了笑,“我直接以为他是为了我的安全会比较容易理解。” 也算吧,薛北挑眉,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不过沐钧年算是给了他任务,他没道理不去做,毕竟,让她吃了这些苦,以及那个孩子的失踪,都有他的因素。 …。 沐钧年在英国又呆了一天,去了一趟宫池中渊那儿,不过没看到别人口中的三少爷宫池奕,因为宫池奕从沐寒声病房回来就被他爹关禁闭了。 从宫池中渊那儿回来,他想去医院看看沐寒声的,但是被陆婉华阻止了。 “若不是你,寒声也不会出事。”陆婉华情绪已经稳定多了,但表情有些冷,“我不知道你都干了什么,但是身边的人出事没一个不跟你有关!” 沐钧年明白她老人家的心理,好像被他多看一眼,下一秒可能就会出事一样。 所以他只好不勉强,“那就麻烦您多照顾他,医生说了会没事,恢复过来就好了。” 临走之前,他又提了一句:“等他身体差不多了,我得接他回荣京一趟,待个一年半载,之后就由他自己选了。” 陆婉华只是摆了摆手,让他赶紧走。 走出医院上车时沐钧年叹了口气,说实在话,若不是还有她,他这日子过得实在挺枯燥,早就没什么趣味可言。 还好,她还在。 回荣京的时间他没告诉庄祁,所以到机场的时候,没人接他。 可一下飞机,沐钧年却接到了庄祁的电话,那种语气,一如当年尉双妍出事的时候一样。 “傅大少出事了。”庄祁捏着眉心,很头疼,实在想不通怎么就出事了。 沐钧年坐在车里,有一瞬间觉得脑子发热。 好像从她出车祸之后,事情就没停止过,到现在,大哥大嫂没了,沐寒声还在病床上,现在又出了这样的事。 傅天元自杀,毫无预兆,直接从楼顶跃下,周围一片恐慌。 沐钧年捏着电话,一时之间不知道要说什么。 半晌。 他终于低低的问:“看过监控了吗?傅天成这两天干什么了?唐尹芝又在哪?” 这些庄祁都让人留意了,但是,“都很正常,这些天傅大少一直都在焦头烂额的处理傅氏亏损的漏洞。” 沐钧年有时候很想骂傅天元,明知道是傅天成弄出来的窟窿,他非要这么仁义的替兄弟填补?也不看看对方是不是狼心狗肺! 可现在他也没空生气,只努力闭了闭眼,“继续查,他不像那种背负不了就自杀的人。还有,留意好杜钰和她女儿。” “已经让人留意了。”庄祁低低的声音,“但是,傅天成要即刻上位,以及给杜钰母女分多少财产的事,我们好像没法干涉。” 沐钧年“嗯”了一声,“我知道。” 这些东西傅天元先前就想过了,先前傅天元来找他的时候也给妻女留了后路的。 挂了电话,沐钧年靠着椅背,头疼。 就这种时候,杜峥平似乎都还不如他着急,这个总统舅舅当的可真是够冷心的。 也是头一次,沐钧年觉得很累,大概是最近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回到汇林别墅,沐钧年做的最多的事就是抽烟,一边想事情一边抽,走到哪抽到哪,反正她不在,没人讨厌烟味,这好像是她走之后形成的习惯。 而也跟他预料的一样,刚回去的前两天,杜峥平一直都在秘密召开会议。 听鲁旌的意思,一是动员,二是窥探。 没办法,沐钧年只好把从英方带回来的消息给了杜峥平。 看到那个章和沐寒声签字的时候,杜峥平整张脸都是阴的,然后又努力克制着。 半晌才笑了笑,看了沐钧年,“就像沐先生说的,我的总统之位都不一定坐不坐得稳,何况是一个刚成年的小伙子?” 沐钧年笑而不语,漫不经心的抽烟。 杜峥平收回视线,笑,“要说,我的确佩服沐先生你,都说你不爱你妻子尉双妍,也不待见儿子,再看看你把这么大一把交椅放在你儿子面前,这父爱真是伟大,只可惜,你能把椅子给他,好像却不能教他怎么坐稳?” 沐钧年吐出烟圈,轻轻吹了一下,“这些东西,不用我教他。” 杜峥平挑眉,不接话。 小片刻之后,沐钧年才看了杜峥平,“我今天来,还有件事跟你说,关于你外甥女的。” 杜峥平看过去,“沐先生很悠闲?竟然都管起别人家的事了?” 沐钧年淡淡的耸肩,“没办法,很多人畜生不如的,不知道亲人两个字怎么写,我只能管管了,你说呢?” 杜峥平脸色变了变。 沐钧年已经继续往下说了:“也许傅天元跟你没血缘关系,你不会觉得心疼,但杜钰不一样,她女儿不一样。” “你想说什么?”杜峥平转过身,问。 “很简单。”沐钧年抽完了一根烟,不打算抽了,双手插进裤兜里,“直往傅天成照顾他们母女是不可能了,所以,我想请杜总多照顾她们母女,你的这个位子也就会坐的久一些,坐到沐寒声来决定你的去留。” 第66章 二少被除名了 沐钧年一手扶了手臂能及的地方,双眼微阖,好一会儿都没睁开。 庄祁碰到他的手背只觉得一片冰凉,心里也跟着紧张了,“你撑一会儿,我马上叫医生!” 沐钧年本来是想说点什么的,但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一张英俊的脸显得非常吃力。 庄祁帮着他往沙发上坐,一边打电话,直接把他拉到医院。 中途沐钧年好像是昏迷了一会儿,到了医院的时候自己又醒过来了,那种感觉很奇异,不昏不沉,直接没了知觉醒来才觉得头疼得厉害,要崩裂开似的。 隐约听见医生在跟庄祁说话,“多久了?经常这样吗?” 庄祁只顾摇头。 他只见过一次二少这样,而且他这人跟铜墙铁壁似的,从来没喊过累,这几年几乎没睡过一个好觉照样生龙活虎的,别说经常,以前连他生病都没见过。 他被医生推了进去,庄祁就在门口等着,不知道情况,所以也不敢贸然给沐夫人什么的打电话。 想了想,打了好像也没用,沐夫人现在见二少就来气,二少这也挺惨的,都快举目无亲了。 等了差不多半小时,医生终于从里边出来,沐钧年被护士推着去病房。 看样子是要住院。 “什么情况?”庄祁走上前看了一脸凝重的医生。 医生看了他一眼,皱着眉,“你是病人家属?” 庄祁点头。 “签个字吧。”医生硬是没直说,只把单子放到他面前。 庄祁这就皱了眉,二话没说,低头唰唰两笔签上大名,然后看了医生,“到底什么情况,您不用支支吾吾的,也别用听不懂的术语,明白的告诉我,也没多大事。” 一听他说没多大事,医生皱着的眉就更紧了,又扫了他一眼,然后如他所愿简洁的概述:“病人情况很不好,恶习不少吧?酗酒熬夜的老烟枪?就这样竟然到现在才发病,具体是肺癌还是肝癌,或者两者都有,还需要进一步观察。” 说完停了一下脚步,看了庄祁,“没有术语,能明白吧?” 庄祁愣了愣,拦住医生,“不是,您说的确实是真的?” 医生皱起眉,一脸严肃,还有点生气,“我像在开玩笑吗?病人都这么严重了,就没个人发现不对劲?” 庄祁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但是的确,嫂子出事之后二少抽烟比吃饭还勤快,每天不熬夜不舒服似的,的确不是个人能顶得住的。 后来医生给庄祁做了比较详细的解释,大概意思就是因为抽烟加长期熬夜,肝功能减弱,血液里的脂肪太多,再严重一点就转成肝癌了。 头两天,沐钧年大概是醒着的,但是没什么力气,想出院吧庄祁不让。 “你就老实的在医院住几天吧,外边的事暂时别操心了,自己身体都快完蛋了还操心谁?”庄祁皱眉看着她,“我看你那生活早晚得出事,果然吧。” 而且这回好了,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不是言三就是许冠跟他三个大老爷们轮着来。 “没告诉沐夫人吧?”沐钧年脸色有些差,问了句。 庄祁挑眉,“谁敢说?” 下午的时候,沐钧年自己从床上坐了起来,摆了摆手,“找个护工就行了,你们该忙什么忙什么去,别出什么乱子。” 庄祁倒是觉得现在该出的事都已经出了,反而不用担心别的,沐寒声那边别严重起来,这边盯着杜峥平,一切稳定下来也就好了。 “你这病也真是时候。”庄祁看了看他,一边利落的削水果,“所有事情都快尘埃落定了,你倒是病倒了,我想庆祝都没个人。” 沐钧年笑了笑,“你也该戒烟戒酒了,还庆祝什么?” 庄祁挑眉,戒是不可能了,没了烟酒哪都不对劲,克制一些还可以。 安静了会儿,沐钧年才想起来问:“找人去过第一岛了?” “去了。”庄祁道:“暂时什么没探到,所以你最好赶紧好起来。” 少了主心骨的滋味确实不好受,就害怕哪天发生什么解决不了的事。 担心总不会没由来,庄祁这担心还就成真了。 那天从早上到下午,沐钧年都在病房,习惯了随手拿过床头的书来看,等放下才知道庄祁没来。 又等到了下午,再到傍晚,庄祁还是没出现。 沐钧年终于皱了眉,直觉就是出事了,不然不会这样。 好像每次他稍微有点事,外面一定会发生什么,兄长夫妻离世,沐寒声出事,傅天元自杀都这样。 原本沐钧年也不愿这么想,偏偏脑子不受控制,结果事实也是如此。 杜钰随夫殉情。 听起来是很不负责任的行为,就那么扔下十岁不到的小女孩,但傅天元死后这段时间杜钰怎么煎熬的没人知道。 反而是沐钧年能理解那种痛苦,失去一个人,就好像活着的人的灵魂也被带走了。 “小女孩呢?”他见到庄祁时才问。 “在她二叔家。”庄祁抿了抿唇,有些疲惫的按了眉间,“我估计杜钰是觉得大人都走了,傅天成总不至于虐待一个小孩,这么一来,那小女孩以后反而会过得好一些。” 沐钧年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所以我说他们夫妻俩太仁慈,把所有人都想得跟他们一样善良。” 庄祁皱了皱眉,“傅天成再畜牲,也不会对小女孩下手吧?” 一个小孩知道什么?还是个女孩。 沐钧年也说不上,只是淡淡的皱着眉,再怎么说,一个小孩没了双亲,无论在哪都已经是一种孤独。 “我去看看她吧。”沐钧年忽然这么说。 庄祁有些意外,不过还是点了头。 沐钧年看到傅夜七的时候,她完全不是之前那个活泼娇气的小公主了,只张着一双褐色的眸子安静的看着他,一眼就让人心生怜悯。 家里的保姆还在,偌大的傅宅,就她一个小女孩。 庄祁才说:“听意思,傅天成一家要搬过来,说是好照顾她。” 对此,沐钧年扯了扯嘴角,“搬他们一家子,竟然还比把一个小女孩接过去容易?” 但这确实是人家的家事,就好像公司内部的事他们无法干涉一样。 沐钧年试着跟小女孩说话,但是她一直都是安静的,一句话都没说过,眼睛里红彤彤的,眼泪却一滴都没有。 “你叫夜七是吗?”沐钧年这么问她。 她也不点头,只是目光对了过来。 沐钧年看着她脖子里的玉坠,淡淡的笑,“等以后你要是在这里住不下去,叔叔把你接出去别的地方可以吗?” 沐钧年所能想到的是把她接出来给沐夫人带,但是现在不行,一是没理由,傅天成估计不会答应,否则显得他这个二叔很畜生。二来沐夫人还在气头上。 不过出了傅宅,沐钧年看了庄祁,“一定不能让她再出事了。” 傅天元当初要他帮忙的事,他好像都没做成,这已经是严重的失约,这事估计第一岛的她还不知道,若是知道了,估计也要怪他的,杜钰可是她唯一的一个朋友。 对于这事,最自责的莫过于庄祁。 傅天元一家的事是他经手,最后却办得这么糟糕。 上了车走了没一会儿,沐钧年觉得头疼,还想吐,显然身体出了问题还没恢复。 没办法,只能中途停下。 庄祁看着他一阵蹙眉,“早知道你会把身体消磨这么厉害,当初不应该让你抽烟喝酒,反正嫂子还好好的。” 问题就是当初不知道她还活着,他就养成极度恶劣的生活习惯了。 送沐钧年回到医院的时候都快晚上九点了,庄祁也没多留,不过提了一句:“庄岩开学过去的时候你是不是要一起过去?” 沐钧年正好在想这件事,因为那时候谭韵那个项目正式转到女儿迪雅君名下的公司,他需要过去一趟的。 “正好你替我送他,这边的事我处理,你过去顺便看看寒声,挺好。”庄祁最后就这么定了。 沐钧年送庄岩返回应该上学,想着跟沐夫人提一下傅家小丫头的事,能尽早就尽早把小女孩接出来,别人不放心,他放心沐夫人。 一个在商界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巾帼,还是存有一番威严的,轻易动不到她头上。 等他到了,才发现沐夫人已经知道傅家的事了,好久没跟他说话的人,皱着眉问了好几句。 沐钧年看来,傅家和沐家也算不上太多交情,也就是尉双妍和杜钰是朋友,他们送过傅夜七一块玉,仅此而已了。 所以也没想到沐夫人会问这么多。 “那个小孙女儿呢?”陆婉华拧着眉,接连丧失儿子、儿媳,孙子又在病床上昏睡着,最近她是太操劳,一脸的疲惫,此刻还有担忧。 沐钧年看了她,“还在傅天成那儿。” 不待他说,沐夫人就提了出来,“这怎么行?那么小一个小女孩成天要看她叔叔白眼过活吗?你不是能耐吗?不能不管她,你想想办法。” 沐钧年就是想说这件事的,怎么把她接出来不是特别难的事,但是要让沐夫人养一个没什么深刻的关系,他以为要费不少口舌的,没想到她自己就点头了。 “沐叔叔!”迪雅君站在不远处喊了两人,庆祝家宴马上就开始了。 是的,为了庆祝迪雅君的公司成立,并且成立伊始就是这么大的项目支撑,谭韵特地给女儿庆祝的。 席间,谭韵朝沐钧年举杯,“这事最该感谢的还是沐先生,如果不是拿到这个项目,雅君以后估计走不远。” 沐钧年只略微弯了弯嘴角。 提到那个项目的时候,陆婉华才狐疑看了一眼沐钧年。 此前她所有精力都在照顾沐寒声身上,再之前就是因为儿子儿媳的逝世,对很多事都无力过问。 这才皱眉看了沐钧年,“这不是本该傅家夺标那个吗?” 沐钧年看了她,点头。 那一瞬间,沐钧年就看出了沐夫人神色冷了下去,但她还是忍着没有发作,一直到宴会结束,离开迪家。 “所以,暗中操作让傅家夺标失败的是你?”陆婉华似乎根本想不到会是这样,等他点了头,语气变得阴厉起来,“也就是间接害傅天元自杀的是你?!” 沐钧年没办法一下子把傅天元跟他谈过的事都说完,只皱了皱眉,“妈,这都是生意上的事,来往竞争很正常……” “正常?”陆婉华显然气得不轻,“你知不知道当初沐煌出现危机,是傅天元让杜钰来找我帮你渡过难关?沐煌快倒闭是他们夫妻帮你,而你竟然简介害死他们。” 沐钧年实在没想到沐夫人情绪波动会这么大,听着她声严句厉的指着他,“你简直忘恩负义,不是人哪你!” 那可是两条人命。 不,不止了,陆婉华只觉得浑身都气得发抖,看着沐钧年的目光都变了,“我真不知道怎么你会变成这样?双儿离开,你哥你嫂子车祸,到现在傅家夫妻俩去世,你到底要害死多少人?” 沐钧年缓了缓神,他现在也是不能太激动的人,要是一下子在沐夫人面前倒下也怕吓坏她,只好尽量心平气和,“傅天元自杀的事还在查……” 陆婉华冷笑了一下,看着他的目光变了又变,就像在看贼一样。 好半天,沐钧年终于知道她为什么这样。 “查?”陆婉华眼里有着不可置信,“从头到尾都是你指使的吧?” 沐钧年不明所以。 其实陆婉华之前就留意了这件事,有的消息的确直指唐尹芝,就像当年她儿媳尉双妍车祸一样,表面唐尹芝,背后呢? 陆婉华一旦把两件事联系起来,更是目光锐利,“你和唐尹芝还有联系?” 沐钧年刚要说什么,陆婉华猛然打断,“不要试图狡辩,如果没记错,傅天元出事之前你们见过面是不是!” 沐钧年看着她越是剧烈的情绪,只淡淡的问:“妈,你总不是派人跟踪我了吧?” 如果是,他就无从解释了,整件事太复杂,她让跟踪的人只能看到表面。 事实的确如此,儿媳的那个车祸到现在都不明元凶,所以陆婉华让人留意沐钧年,留意唐尹芝。 现在更是笃定,目光变得死气沉沉,“你太让我失望了。” “妈……”沐钧年想说些什么。 “别叫我。”陆婉华无力的声音,显得很冷漠,“你就告诉我,双儿出车祸是不是跟你有关?是不是你指使唐尹芝?” 沐钧年也不废话,“是跟我有关,但我不可能让人去害她。” “那么傅天元的事呢?”陆婉华根本不听他解释,“都是你主张,跟唐尹芝合谋?” 略微叹了口气,沐钧年皱着眉,“让傅氏夺标失败一事,傅天元有心理准备,唐尹芝不过凑巧了而已。” 陆婉华根本不信他一字一句。 “沐家没有这样辱丧门楣的历史,不要等什么查明真相了,从双儿走了之后,我就当你也没了,所以你自己走吧,寒声我会带大,傅家的小孙女我也会接过来。”陆婉华说得很冷静。 她总不能把亲儿子打死吧?也不能亲自去查明真相,然后让儿子去送死吧?偏偏他这么多年不思悔改,她还能怎么选? 沐钧年拧眉,“妈,您在说些什么?” …。 庄祁是过了两天才知道二少竟然被紧急送到医院的事。 他赶过去的时候言三神色非常凝重。 在医院走廊,言三对庄祁说了句:“二少被除名了。” “什么除名?”庄祁莫名其妙。 后来言三才说了,这两天他们母子俩聊了两次,第一次看起来很平静,第二次沐夫人愤怒得揍了沐钧年,结果自己气晕过去了。 沐钧年送医院那天,他吐血了,而沐夫人也是气晕了,当着下人的面直接除了沐钧年的沐姓,说不会再见他,就当他死了。 这事原本不算很大,但是沐钧年进了医院,所以媒体总是很强大,荣京已经一片风雨。 沐钧年当初伙同情人唐尹芝害死发妻,多年后沐夫人一怒之下为儿媳主持公道的说法不胫而走。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荣京里,但凡是个人都知道沐钧年因为常年出轨玩女人,被忍无可忍的沐夫人除姓流放了。 连同迪家也真以为是这样,就算沐钧年在项目上帮了忙,却谁也不敢跟陆婉华说情,尤其这是家事。 医院里。 沐钧年的情况恶化,医生说必须做个手术,但是风险比较大。 那时候言三有些怨沐夫人,“这都是第三次二少被揍了,哪怕没病都得被揍出病来,何况是本就生着病?” 还偏偏每次被揍,沐钧年根本不闪不躲,反而硬挺挺的受着。 庄祁皱着眉,只是听闻过沐夫人的铁腕脾气,平时都是端庄的名望贵妇,没想到火起来这么渗人。 “他没交代什么?”庄祁好一会儿才问。 言三摇头,“但是原定这两天回荣京。” 在庄祁看来,被除名好像也不是大事,反正他还是沐钧年,人还在,其他就不是大事。 回荣京的行程没变,不过庄祁低估了沐夫人的行事。 等他们回到荣京不到两天,二少的证件、卡片等等统统失效,医院莫名其妙的不让住了,汇林别墅被人封了,沐煌那边沐钦被提拔上去,总裁职位暂时空悬,一切事宜基本是沐夫人再度主持。 “这怎么办?”言三还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 偏巧,二少一家的户口和沐夫人连在一起的,沐夫人这个户主开口,一切都定了。 本来很多人就不知道沐钧年庐山真面目,这下名声大了,更没人知道他长什么样,否则他走出去可能会成过街老鼠。 第67章 人间蒸发 等第二天,庄祁和言三去和卓继安排的人见面,最终决定手术不在荣京进行,具体再行商议。 两人回去的时候,许冠皱着眉站在门口。 “怎么了?”庄祁走上前,有些纳闷。 许冠看了看两人,“二少醒过一会儿,坚持不离开荣京。” 那怎么行?庄祁立刻皱的笔许冠还难看,“留在荣京是等着沐夫人刁难吗?” 这事一看就不行。 庄祁摆了摆手,“不用管他,他现在是不是又昏睡过去了?”见许冠点头,庄祁才一锤定音,“那就是了!这事他说了不算,手术必须转移到不受干扰的城市,荣京这边估计也出不了大乱子了。” 所有能出的事全出了,跟约好了似的,庄祁想一想都头疼,所以他的手术绝不能放在荣京,万一让杜峥平那混蛋再趁了乱做出什么来还得了? 把沐钧年送走的前一天,庄祁算是把各方面所有事都安排了一遍。 之后的半个月,荣京这边已经听不到关于沐钧年的任何消息,外界看来,是紧跟着沐夫人除姓之后,消失得很干净。 有些人直接猜测沐钧年可能是被人弄干净了,毕竟,唐尹芝那种唯利是图、贪慕虚荣的女人,到头来竟然好像什么也得不到,连沐钧年都被除名了,还能图什么?不如一刀来得痛快。 当然,也只能是猜测,因为唐尹芝还好端端的,沉寂了一段时间之后最近还时常能在美容会所见到。 英国。 陆婉华这些天跟得了一场重病似的,心里有很多事,但连起码的表达都有问题,所以时常沉默着。 洛敏越看越心急,“夫人,我知道您是一时生气,我瞧着二少爷还在荣京,伤得不轻,安排人去看看吧?” 陆婉华坐在后院,安静的看着不远处,没答话。 洛敏这些天基本都是这种苦口婆心的状态,“都说夫妻是床头打架床尾和,母子还血脉相连呢,您哪是说割舍就能割舍的?” 这回陆婉华看了洛敏一眼,缓缓的一句:“有何不能割舍?宁缺毋滥不是这么来的?” 这……洛敏顿了顿,宁缺毋滥是真理,可这是人,还是亲儿子。 “要不是他,就没这么多事,我有寒声就足够了。”陆婉华缓缓的说完,从椅子上起身进了屋。 之后洛敏再怎么说,沐夫人就是不张口谈沐钧年的事。 晚餐的时候,家里除了两个佣人,就是陆婉华和洛敏。 洛敏看出了她有话要说,也就看了她,打开话头,“夫人,菜不合口?” 陆婉华叹了口气,“现在,我只想着把三个孩子带好,别让沐煌倒了,但是还有傅家那小孙女呢。”说罢,她看了洛敏,“知道那孩子过得怎么样吗?” 这事洛敏也算是留意了,点了头,“傅天成再狼心狗肺,也不至于对个孩子下手的,听说孩子跟傅天成女儿一块儿进出,看起来是不错的。” 傅氏也有不少终于傅天元的元老,想来傅天成也不能对傅夜七怎么样,否则舆论也饶不了他。 听说傅天成为了把资金漏洞补上,自己的房子变卖了,搬进了他哥哥的房子里。 “等寒声情况好一些,我就回去一趟。”陆婉华如是说。 现在是寒声身体状况太差,她根本不敢走开,好在沐钦长大了,可以照顾好沐恋,所以除了那个小女孩,荣京真是没什么让她牵挂的了。 三个月转眼即过。 傅氏那么大的资金漏洞,傅天成宣称已经处理妥当,看起来费了很大劲,但时间摆在那儿,聪明人都知道傅天元那时候的资金漏洞估计少不了傅天成的‘功劳’。 这会儿,他却用这事来标榜自己的能力,快把自己吹上天了。 傅天成正式上位那天,杜峥平避嫌,并没有露面。 但是晚上,傅天成单独请了杜峥平一顿,脸上笑容可掬,“傅某能有今天,实在是仰仗杜总了。” 杜峥平表情比较淡,应了一杯,也说了句:“你我的关系想必你很清楚了,傅氏能走多远取决于你的能力,如果哪天被人挤下去了,我也不会需要你的经济支撑,更不可能再帮你撑起来,毕竟位置特殊,一举一动都要受人监督的。” 傅天成当然知道这说的都是官话,翻译一下就是有好处就捞,傅氏要是没落了,他就一脚踢了,不可能为了一个傅氏,让人抓住把柄把总统之位扔了。 “是是是!”傅天成笑着,主动碰杯。 唐尹芝来的时候,杜峥平正好准备走。 “哟,杜总走啊?”唐尹芝风韵犹存,只是大病一场,在医院里呆久了,让人觉得整个人都是阴的。 杜峥平表情淡淡,点了一下头,“你们聊。” 他和唐尹芝的交集本就不多,也不喜欢跟这种复习复杂的女人走太近,所以之前有什么,都是她和傅天成之间的事,以后杜峥平也选择不深交。 唐尹芝坐了下来,看了看门口的背影,然后看向傅天成,“让傅天元项目失手,推你上位去支持他,我有一大半功劳,怎么看起来,杜峥平看不上我?” 傅天成抿了一口酒,“你见过杜峥平什么时候看上过哪个女人?” 这倒是真的,无论杜峥平在哪个位置上,不管出想过什么阴狠狡猾的手段,基本没有跟女人有关的。 好一会儿,唐尹芝看了傅天成,“我需要一笔钱。” 傅天成皱眉,一脸“跟我有什么关系?”的表情,靠回沙发,“所以呢?” “我刚说了,你能坐上这个位置,我有大半功劳。”唐尹芝跟谁也没有讲情面一说,悠悠的道:“你要是出不起这钱,我不介意帮你,傅氏卖了也一大笔钱,我应该够用了。” 傅天成听完冷哼一下,他还真信她能搅和到傅氏倒闭。 “苏家那么有钱,却你生活费?”傅天成斜着看了她一眼。 唐尹芝挑眉,“苏家的钱留着给我儿子的,再说,我要的可不是生活费。” 包厢里光线昏暗,唐尹芝嘴上的唇彩反倒闪得让人有种莫名的恶心,傅天成皱着眉,想起当初令人*的结合,再看她现在一股子风尘味,还真下不去口。 也移开视线问了句:“不是生活费,总不能是赡养费?” “差不多吧!”唐尹芝说得理所当然,“我为了吐心里一口恶气周旋于男人之间这么多年,傅天元走了,我舒坦了,没必要再在荣京这晦气的地方。” 她想出国,哪怕陪苏曜上学,或者找个让她舒服点的地方也不错。 傅天成没怎么考虑就答应了。 放她在荣京就像是一颗炸弹,弄走了正好。 快走的时候,傅天成瞥了她一眼,“沐钧年是真死了假死?” 说到这个,唐尹芝还觉得委屈了,她跟沐钧年的情史绯闻到现在被翻得轰轰烈烈,好像昨天他们还在一起似的,实则她都快忘了沐钧年的感觉。 所以她略微耸肩,“我也想知道。” 不过沐夫人那么狠的角色,自己儿子都下得去手,估计要封杀的话,沐钧年也撑不了多久。 反正对她没有弊害,她不关心。 到四个月过去,沐钧年的各种传言里夹杂着最多的就是花样的死法,一个个跟真的一样。 有些事传得多了,人们就会等同于事实,慢慢的不再那么关心。 倒是荣京各方四个月里逐渐顺利起来,傅氏恢复了井然有序,没有沐钧年的沐煌依旧运转,杜峥平在位置上每个月每一天都好像比前一天更得人心。 唐尹芝出国了,关于她、尉双妍和沐钧年的传言也就少了主角,慢慢淡去,偶尔会有认替尉双妍不值罢了。 而此刻的尉双妍才真正慢后别人一拍的紧张和焦虑。 “薛北,你老实告诉我,钧年是不是真的出事了?”她从英国被沐钧年送回来之后好像一切消息都被阻断了,这都是从蓝修那儿无意听来的。 薛北看得出她的紧张,数十年如一日的对沐钧年深情,说实话,薛北真的很羡慕,但他不嫉妒,毕竟现在能陪着她的,是他。 好一会儿,他才低低的一句:“我并不清楚。” “你怎么能不清楚呢?”她皱着眉,在她眼里,薛北、蓝先生几乎是无所不知,只是说不说的区别出来而已。 薛北底下视线,声音很平缓,听起来没什么隐瞒,“我真的不清楚,市面上没有任何关于他的消息。” 而庄祁、言三看起来依旧忙着他们该忙的事,好像已经适应了沐钧年的消失。 “不可能的。”尉双妍心口说不出的难受,她没想到他会被除名,虽然最近他跟唐尹芝的事还传得那么真,他也没真正跟她解释过,但她不愿意相信。 “他不可能扔下我的。”她很笃定,也像只是安慰自己。 接下来的半年时间,这个安慰却越来越空,因为依旧没有半点沐钧年的消息。 …。 荣京和邻市之间一片未曾开发的土地上,一眼看去是荒山野岭,也只有极少人知道那里面别有洞天,鲜有人能出入,尤其中午绝无人影。 沐钧年的手术不太顺利,前前后后他昏睡的时间都快半年,偶尔醒过来也没什么意义,只意味着更长时间的沉睡。 这几个月的时间,许冠主持让人在那片土地上修了一座隐形林间崖式豪宅,沐钧年搬进去也没多久。 等沐钧年真正醒的时候,知道自己不在荣京,把许冠叫到跟前。 他第一个问的就是时间,然后拧眉,感觉一年莫名其妙的就没了。 庄祁去的时候是半夜,看着他精精神神的坐着才信了许冠的话,也就松了口气,“你总算是给我醒了。” 沐钧年表情淡淡的,有一种万事都脱离控制的荒芜感,看了看庄祁,问:“沐寒声的病好了?” 庄祁没点头,略微蹙眉,“你们俩是患难父子,不过寒声是年轻人,现在体质比你强,好得比你快一些,最近参与了两个会议,没别的。” 沐寒声一上位就出事,他根本来不及熟悉沐钧年安排下的名单人物,所以别说上手管理,参加会议都会显得有那么些无从着手,还需要历练。 不过庄祁看好他,“你放心吧,寒声很不错,虽然很多事还陌生,但他整个人气场就很可以了。” 毕竟是从小就是宫池中渊带着从军队里摸爬滚打长大的。 “我知道虎父无犬子。”沐钧年低低的声音,“但杜峥平那种人不好对付,沐寒声毕竟缺历练。” 呵!庄祁笑,“这两个月开了两次会议,第一次杜峥平该怎么地就怎么地,第二次乖乖的给寒声留了个椅子出来,我怎么觉得你儿子比你狠呢?” 或者说,比谁都不缺手段。 他可还在病床上,人还在英国呢,会议都是声频参加,很多人根本不知道他在听,也根本不知道第二次杜峥平为什么留出一把椅子,还态度恭谨得很。 半晌,沐钧年才动了动嘴角,淡淡的,“我的铺垫总算没白费呗。” 庄祁点头,是这么个意思。 “不过,科技制造方面,荣京还很欠缺,反倒要依仗第一岛那边,这不是长久之计。”庄祁皱着眉。 荣京这边又没有任何一个企业满足这方面条件,毕竟涉及军事的供给是个大事。 沐钧年听完沉默了好半天,大有种心有余力不足的感觉。 他现在除了想见见她,实在没别的心思。 庄祁很好心的提醒,“你已经‘死’了。”而且,庄祁觉得这种状态反而很好,方便做很多事。 沐钧年皱了一下眉。 “沐寒声没说什么时候回荣京?”好一会儿,他转头问。 庄祁摇头,“沐夫人疼孙子你也知道,身体完全康复之前不太可能,毕竟沐煌也有沐钦顶着,这个时候回来,两个孙子怎么分配还是个事呢!” 沐钧年淡淡的一句:“沐钦一直都是代理总裁,沐夫人的意思很明显。” 坐久了沐钧年也不舒服,起来走了走,心思闲不住,隔一会儿就会问些问题。 之后问到了鲁旌的事。 “一直在杜峥平身边。”庄祁并不太明白二少原本计划让鲁旌到哪一步。 沐钧年好半天才说了天,“那国务卿挺适合他的。”也距离沐寒声最近,最能帮衬着。 “你倒是说得轻巧,最近两年你所有的意思,基本都只能通过我去办,我可能会跑废了。”庄祁微微挑眉,明明很乐意。 第68章 表面褴褛乞丐,boss气宇沉练 呃,他这么一说,庄祁瞬间就觉得非常有那个必要了,傅天成那么混蛋,指不定真会虐待小孩。 安静了会儿,沐钧年才看了庄祁,“第一岛那边一有消息就通知我。” 庄祁是点着头,但是心里可不这么想。 二少的身体是没办法长途跋涉的,做完手术把他弄回来都费了很大一番力气,万一听到一点什么消息又按捺不住,岂不是白养了这么久? 所以,只要不是人命关天,庄祁都会尽量先瞒着他。 好在那段时间,第一岛那边也是一片安静,好像杜峥平上位之后就断了来往。 但是杜峥平上位时顺应着他,事情就不会那么简单,要么就是还没到时候。 整整一年的时间,沐钧年都在病床上,不是他不想下来,是心有余力不足,一年之后下地走路都不太适应。 许冠经常在旁边看着他,就担心那么高大的一个人忽然撇脚的栽到在地上。 每天沐钧年问的最多的就是沐寒声和第一岛那边的消息,虽然每天都基本是一成不变的消息。 那天言三进去看他,一月中旬的天气,刚下过雪,山林间显得尤其诗情画意,人的心情也就跟着好起来。 “二少,你消息,对社会好像还真是一件大好事。”言三半开玩笑,顺便离得远了两步,生怕被揍。 果然,沐钧年凉凉的睨了他一眼,“几个意思?” 言三‘嘿嘿’一笑,“这可是事实,您没了之后,荣京那是万象更新,蒸蒸日上,也没有那些个牛鬼蛇神跳出来使坏。” 没了唐尹芝那样能够搅动三界的女人。傅天成之类的一党也安分得很,做生意的就老老实实做生意,做官的就老老实实体恤民情。 沐钧年听完扯了扯嘴角,“那是因为唐尹芝觉得该死的都死了,她已经是最大的赢家,不逃离这片混乱而玷污过她名誉的地方,不是傻么?至于杜峥平和傅天成,最大的一票都成功了,要懂得适可而止,就算还有动作也不可能短期内轻举妄动,交椅还没坐稳。” 说罢,沐钧年目光扫向言三,一脸不服,“所以,你还真能抬举我,这跟我死不死有个锤的关系?” 言三笑,谁也不愿意被说死得理所当然啊,所以理解他的心情。 不过沐钧年也舒了口气,“也挺好,沐寒声不至于自顾不暇。” 窗外面的雪隐隐约约还在落,从窗户看出去,能看到山涧的白雪皑皑,言三看完半开玩笑,“要我说,二少一直住这里也好,过得如同世外桃源,反正现在也没人知道你还活着,等以后寒声少爷彻底能够独当一面,你就是山大王,多逍遥?” 没人知道他活着,也就没人会打搅他,多令人羡慕而不得的日子? 沐钧年刚刚还骂人呢,这会儿听完略微眯起眼,虽然说山大王挺土的,但竟然好像在斟酌。 他是在想,以她的性子,最适合那种无忧无虑的生活。 遥想了一会儿,沐钧年收回视线,看了看不争气的身体,一下子被现实抽醒。 他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紧恢复,强身健体才对。 想到就做,他直接吩咐言三给他陆陆续续搬一个健身房到山里。 言三还以为他开玩笑的,但是他把需要的东西全都列了一遍,他就只能乖乖的点头,照办。 置办东西是言三的任务,把东西运到山里就是许冠的事了。 许冠以及手底下的人现在就是沐钧年手脚,反正许冠手底下那么多人,几乎没人知道来路的,说黑不黑,说白又不纯的那种。 许冠不到半个月把事情办妥,那天在他书房呆了会儿,怕有事吩咐。 沐钧年却看了看窗外,问:“大年谁陪我过?” 那意思很明显,他一个人在山里,总不能就让他跟个猴王似的一个人过大年三十? 他虽然是个冷漠的人,但不爱孤寂,还是比较喜欢热闹些。 许冠抿了抿唇,“您不介意的话,我叫几个兄弟过来。” 庄祁和言三肯定不行,人家有家人要陪的,只有他手底下的兄弟们入组织开始就是他的人了。 沐钧年勉强点了一下头,“什么也不用带,给我带点烟花进来就行。” 许冠知道太太喜欢看烟花的事,点了下头,不敢多问。 快走的时候,沐钧年问了问沐夫人和沐寒声兄妹几个怎么过年,知道还是在玫瑰园聚,也就没问了。 大年夜,就是许冠陪他过的,几个大男人看着沐钧年在山里放手持烟火,不敢放冲天炮,怕引起别人注意。 点了两根,沐钧年就没再点了,不是觉得没意思,只是觉得烧了两根,闻着那味儿就心口疼。 烟火依旧,她没陪着,哪都不对劲。 …。 一晃又是半年,沐钧年已经从复健到真正自主健身,之后终于能够矫健敏捷的在山里自如行走。 庄祁过来的时候被他下了一跳,忍不住调侃,“你还是别出去了,冷不丁一个黑影闪过,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野人呢,小心被人擦枪走火给嘣了。” 沐钧年刚从外边回来,大夏天的,他进山时戴了手套,正慢条斯理的摘掉,然后看了庄祁一眼,“有什么消息就说,没有就自觉的滚。” 庄祁太了解他,反正他现在行动自如,所以最近肯定打算着出去一趟,去探探消息。 抿了口水,庄祁夸张挑眉,“山里的水就是甜。” 沐钧年懒懒的白了一眼,“许冠从荣京带过来的自来水而已,想要就拖一车回去。” 庄祁撇嘴,“许冠刚给你凿了井,从山里引进来的,别以为我不知道,小气。” 沐钧年扔下手套,蹙起眉,“那你到底是来喝水,还是来说事的?” 呵呵,庄祁笑着坐直了,“给你带了好消息。” “说。” 庄祁一看他一脸严肃,顿时觉得不好玩,只好一五一十的陈述。 “沐寒声花两个月跟杜峥平见过好几次,不知道都谈了什么,反正杜峥平一天比一天老实。”庄祁看了他,卖了个关子,“最主要的是,我之前还说荣京的企业要生产前沿科技装备还不够资历,你猜怎么着?” 沐钧年还是不说话,漫不经心的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刻意尝了尝,好像是比以前好喝了。 切!庄祁觉得很无趣,不过知道这个消息时,他是比较兴奋的。 等沐钧年看过去,庄祁才接着道:“寒声应该是申请到资格证了,没公开。” 而且估计以后都不会公开,毕竟这直接客户就是政府,保密是最好的,如果做得可以,估计以后就是沐煌独家、长期研发军事装备。 好半天,沐钧年才勾了勾嘴角,“小子还挺厉害。” 庄祁笑着看他,“不用这么拐着弯夸你自己!当初你在政界安排了一整个名单的队伍,不就是为了帮下一代?” 沐钧年挑眉,他当初经营沐煌,在商界如鱼得水,一旦碰到军政边界就如履薄冰,到现在看来是呈现一片天了,之前还担心沐寒声走不远。 “看寒声的意思,他还要去国外,荣京的事,沐煌方面安排妥当之后基本交给沐钦打理;杜峥平那方面已经很老实了。” 说到这里,庄祁看了他,“庄岩大概就是走我的路,帮衬寒声,国外的基地,寒声可能是想自己经手,还要继续改造也说不定。” 反正庄祁挺放心,沐寒声培养自己的军队很正常,毕竟身边还有个随时要提防的杜峥平。 沐钧年点了点头,“既然交给了他,就让他试着去发展,你抓紧让鲁旌上位,那边的军事,我会暗中监督沐寒声,哪里不合适就让许冠暗中提点,不过……他都十九出头了,好像没谈过恋爱吧?” 这样一来,一头扎进军队里,根本不可能有儿女私情了。 庄祁一听,有些无语了,现在谈论的都是很严肃的问题,他竟然在想儿女情长的事? 对此,沐钧年凉凉的扫了他一眼,“我又不是老迂腐,沐寒声要谈恋爱我肯定支持,二十岁差不多该物色女孩了,不然想认真的时候上哪儿找去?” 又不是谁都跟他一样幸运?二十五岁,正好沐夫人给他主张了婚礼,已结婚还就慢慢上了心。 想到这里,他神色落了落,太久没听到她的消息了。 庄祁好像说了沐寒声身边也不缺女孩的,只是他不上心,提了迪雅君,也提了宋琦,但是沐钧年心思不在那儿来了。 “没别的了?”片刻,他看向庄祁。 庄祁知道他问的是第一岛那边的消息,只抿了抿唇,摇头。 “去年开始,蓝先生陆续把事务交给他儿子,蓝修办事比他爹严密,根本查不到他到底想干什么。”庄祁也很头疼,尤其是担心蓝修跟杜峥平勾搭到一起去。 好一会儿,沐钧年才淡淡的一句:“还是得我去。” “不着急。”庄祁赶紧道,“你虽然现在手脚利索了,但贸然出去,会吓死一大片的。” 一年多快两年,大家都觉得他不知道死在哪个角落了,这么出去,估计又掀起什么丰风雨呢。 沐钧年沉默,不过他也明白,暗处的人无论做什么都最方便,他完全可以顺水推舟,就当自己死了。 “先缓一缓,总归蓝先生对嫂子没恶意,又有薛北照顾着,出事是不至于的。”庄祁劝道:“等寒声去了国外,一边拓展国际市场,一边忙于锤炼军政你再出去。” 沐寒声开拓沐煌的国际市场,实则掩饰了正在精炼强大的后方力量,正好沐煌引领着新闻敏感点,那时候二少再出去活动就鲜有人能注意到了。 沐钧年沉默了会儿,然后微微蹙眉,“都说女人很容易心灰意冷的。” 庄祁也蹙了一下眉,抿唇,道:“嫂子肯定不一样,她对你感情深,就算你莫名其妙消失了这么久,也不可能说放弃就放弃,她可是一厢情愿都能坚持好几年的人,是吧?” 沐钧年瞥了他一眼,怎么听也不像是在夸她。 “我怕她生气。”他薄唇动了动,那女人生气起来很吓人的,跟他闹脾气事小,拿命吓唬他,他是真的受不住。 呃,庄祁看了看他,好像怀疑这话是不是他说的一样,然后咳了咳,“就算是这样,还有个痴情的薛北在,嫂子也会很幸福,不都说真爱就是看着她幸福就够了?” 沐钧年抄起手边的东西就扔了过去,“看肥皂剧把脑子看坏了!” 鬼话说得那么动听的男人,要么是追不到心爱的女人,装情圣。要么是不敢追,怂了只能编造这么好听的借口撑着面子。 庄祁看他急眼反而笑了。 当晚庄祁走了之后,沐钧年一个人坐在书房若有所思很久,他说是想出去,但总要有个万全之策才能动身的。 几天之后,言三忽然被他招了过去。 “怎么了?”言三有点纳闷的看着他。 沐钧年看起来还是那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看了言三好一会儿,然后才冷不丁的问了一句:“你把替身弄哪去了?” 言三眨了眨眼,“活着呢,不过我看被吓得脑子有问题了,正想着什么时候给处理了呢。” 上一次在凯悦酒店的事,伙同唐尹芝害了太太,把他吓得不轻,这么久了一直关着,可能神经受了刺激,反正看起来就是不正常。 本来他除了脸长得跟二少一模一样之外,实在没有其他可取之处了,胆小怕事还好色,废柴一个。 正想着呢,言三听那边的人说了句:“把他带过来,我看看。” 言三一愣,什么意思? 沐钧年简单的一句:“放他出去好给我探路。” 如果他那张脸出的去,那说明以后他进出也没什么问题,不会引起动荡就可以。 言三听完就觉得不妥,“大摇大摆的出去铁定不行!” 不说被人,沐夫人就可能再给他来一闷棍。 沐钧年挑眉,“这个再说。” 哦,那言三当然只能点头答应了。 这事放一边,沐钧年想起来问了他一句:“你把老婆女儿接到荣京来了?” 言三点了点头,有些尴尬,因为这个,过年的时候就没过来这儿。 提到女儿言舒,言三那张脸上还多了几分温和,“都已经毕业了,经常跟我唠叨如何如何欣赏少爷,欣赏沐煌的前景,说得她跟个大师似的。” 分析得头头是道,对沐煌十分了解。 听言三说言舒想去沐煌应聘,沐钧年略微挑眉,想了想,“趁沐寒声没去国外去应聘,多一个人陪着沐寒声他也放心。” 如果言舒真的可以,加上庄岩,沐寒声也算左膀右臂、文武双全,他完全放心了。 言三还担心二少不同意,说什么沾亲带故呢。居然就这么成了。 记不得那天是什么日期了,但是入秋了,空气里有些凉。 言三把人带了过去,庄祁也在入夜时分赶到了山间住宅,神色有些焦急。 沐钧年示意言三把人先放着,进了书房,看了一眼等着的庄祁,淡淡的问:“怎么了?” 庄祁转过头,皱着眉,“傅家那个孩子好像丢了!” 沐钧年神色微微凝固,带着怀疑,以为自己幻听,重复问了一遍:“说清楚点,人又不是宠物,说丢就丢?” 那都是十来岁的小姑娘了,又不是一两岁不谙世事。 庄祁也觉得纳闷。 “这段时间沐夫人应该是提出了想把孩子接走的意思,傅家一直不同意。”这些庄祁也都是知道的。 “沐夫人和寒声的行程都推了推,就想把女孩接出来一块儿带去国外,没想到折腾了一两个月,到现在才被拆穿,那女孩儿早不知什么时候就已经不在傅家了。” 沐钧年拧了眉,到底是傅家旺盛太久,还是命不好?一家三口接二连三没一件好事。 “一个孩子好端端的没了,傅天成没个说法?”沐钧年还以为情况一直挺好。 所有人都是这么觉得的,因为傅天成掩饰得太好,孩子都没了一两个月,竟然跟没事一样,到现在瞒不住了才说走丢了,已经报案,都说了已经报案,也没别的法子了。 “派人去找了吗?”沐钧年眉宇越来越紧。 庄祁点头。 反正荣京就那么大,虽然比较难找,但总会有结果的。 “最好是赶在傅天成,赶在警方之前就把她找到。”沐钧年想了想,忽然变得严肃起来,然后低低的骂了句什么,才道:“谁说傅天成不至于畜生不如到对孩子下手的?” 他要不是真的想把孩子扔了,以防以后有人争夺傅氏控制权,就不至于出现这件事,哪怕孩子是真走丢,这两个月的时间,根本是傅天成刻意压着事情,就是让她彻底失踪。 庄祁明白他的意思,傅天成和杜峥平是一条船上的,警方先找到的话,就落尽杜峥平手里了,傅夜七还是不安全,毕竟一个小女孩,在杜峥平眼里应该没什么价值,直接交给傅天成省事。 沉默片刻,沐钧年指尖敲在桌面上,“看来她在荣京也真的不安全。” “沐夫人和沐寒声是不是动身去国外了?”片刻,他转身问庄祁。 庄祁点头,“对,因为这事已经推了一久,寒声挺忙,不可能因为一个不太想干的小女孩耽误大事。” 不过听说,沐寒声也算是配合了沐夫人,给拍了些人手接着找,一旦找到就让沐夫人亲自回来接。 这事一出来,沐钧年就根本无暇顾及自己了,他至少得先把孩子找到,否则太对不起傅天元。 所以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没晚都会出去,天快亮的时候返回山间住宅。 一段时间的推敲下来,傅夜七还没找到,他却忽然想到了一个大白天也能大摇大摆走出去的好方法。 因为每晚出去,总能看到街边夹缝胡同里的流浪者,那样一群人是不可能引起别人注意的。 言三起初听到他要扮成一个乞丐出去找傅家小女孩都张了嘴,二少虽然是英俊,但是扮成乞丐能看吗? 或者说,他那体格,健硕匀称,没有这么好身材的乞丐吧? 沐钧年白了他一眼,“你把那些乞丐洗白了试试,比你帅几百倍的多了去。” 言三被说得哑口无言,因为他真不觉得自己帅。 第一天,言三把替身扮成乞丐扔到荣京街头,竟然无人认识。 所以,沐钧年如法炮制,走街串巷的寻找傅夜七,唯独在中庭附近不太好行走。 晚上回到山间住宅,许冠已经给他准备好了热水,一身考究的衣服。 从浴室出来,沐钧年长腿稳健从容,露出坚实匀称的肌肉,没了进门时衣衫褴褛胡子拉渣,显得气宇沉练。 但眉宇微微蹙着,看了许冠一眼,淡淡的不悦,“中庭是谁的地盘?” ------题外话------ 英国什么的地名被和谐,改了用词,应该能看懂……钧先生会一直帮着沐寒声坐稳位子,练好自己的军队,然后暗中左右夜七投靠到蓝修,脱离傅天成和杜峥平魔爪,顺便也是防止蓝修勾结杜峥平,对沐寒声不利,最后留了机会给她回来掌控傅氏……反正,他都有作用。下一章让两人见一见。 第69章 乱局中最能安身立命 许冠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业绩皱了一下眉。 沐钧年缓步到了茶几前,随手把擦完头发的毛巾递给许冠,转手拿了许冠递上来的袍子披上,然后坐在了沙发上。 许冠这才道:“中庭那块儿刚发展起来的,目前没注意,不过聚集的都是有钱人,尤其来路不明,不能随意动。” 时隔这么久沐钧年再出去,确实能感觉荣京别的没变,土豪增多,中庭那块儿弄得跟天上人间似的,就不知道背后正不正规。 他抿了一口水,然后略微倚回沙发,疲惫之余淡淡的慵懒。 好半晌,许冠才听他低声开口:“地段很不错,以后也许是整个荣京的中心区。” 不论是地理位置还是繁华程度,都有这个可能。 而作为他一个商人,这种商机是最不能放过的,只是他现在精力有限,也没办法光明正大的出去弄项目。 后来许冠才听他直接道:“把那地方弄过来,稍微修建得正规点,别不伦不类的。” 许冠皱了一下眉,“您的意思是?” 沐钧年说完才反应过来,许冠不是言三,生意上的事没那么精通,也就摆了摆手,“明天让言三过来一趟,来之前让他往中庭绕一圈。” 许冠也松了口气,点头,“行。” 从沙发起身,沐钧年准备去健身房,太早他根本睡不着,而且出去转了一天,身体没感觉,竟然是脑子累,只好健身缓解疲惫了。 走了两步又看了许冠,“关于傅夜七的消息,继续让你手底下的人查,都过去两个多月了,一个小女孩,再找不到意义就不大了。” 养在温室里的千金,流落这么久谁知道会出什么事? 许冠继续点头,“明白。” 第二天沐钧年照常出门,出门之前站在镜子前看了看,一头又黄又黏糊的头发和衣服,颔首把腮处的大胡子又沾了沾。 整体看了一眼,自己也扯了扯嘴角,“是挺难看的。” 许冠在旁边抬手摸了摸鼻尖,这已经是能找到最好看的装扮了。 荣京街头现在很热,七八月的交界暴露在太阳底下能把人晒晕过去,所以乞丐也并不好当。 偏偏这样一整天也并没什么收获。 沐钧年回去的时候,言三已经在住宅里了。 进了门,他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扔在门口,抬手死掉了闷热的头发、胡子,看了言三一眼。 言三一打眼看到他还惊异了一下,这会儿才淡淡的笑起来,挺像那么回事的。 沐钧年瞥了他笑着的脸,照例迈步进了浴室,许冠把袍子给了言三,让他在门口候着,然后就忙去了。 等浴室里的人出来时,言三也是淡淡的笑着,不过这么看二少依旧是帅得人神共愤,时光锤炼,越是性感,全身散发着专属于四十男人的魅力。 沐钧年一边随性擦着短发,一边扫了言三一眼,冷不丁一句:“你老婆最近跟你分居么?” 啊?言三莫名其妙的看了他,“没有啊。” 他已经从言三身边走了过去,回头看了一眼,道:“看你一脸欲求不满的盯着我,还以为你想对我怎么着呢。” 嘲讽加鄙视,绝对是,言三抿了抿唇,不就是多看了两眼么? 也只好走过去规规矩矩的给主子端茶递水,然后笑着问,“许冠说您招我有事?” 沐钧年漫不经心的吹着热水,好半天才“嗯”了一声,然后问,“中庭怎么样?” 言三过来之前的确是去绕了一圈,所以听他问完就点了头,谈正事的神色也认真起来,“好地方,发展前景很大。” 沐钧年放下水杯,“那就尽快弄过来,每次经过都要绕路,别人有车,我这乞丐只有两条腿,累。” 晕,言三还以为他是看中什么商机了,合着只是因为绕路很累? “有意见?”沐钧年抬眼。 言三摇头,不敢。 想了会儿,言三才继续道:“如果按照现在的发展布局,以后中庭那块应该是荣京中心。” 沐钧年点头,“所以让你去弄,那么好的地方,以后也是肥得流油,没道理便宜了别人。” 但是言三皱了一下眉,“动那个地方,一来需要人脉,二来资金数目可不小。” 沐钧年淡淡的挑眉,“哪一样你没有?” 靠回椅背,他懒懒的抬眼,“如果存在什么不正规的人撑腰,就让许冠出面处理。” 许冠手底下的人做什么都方便,动作快,身份隐秘,等别人反应过来想查早就处理完了。 “至于钱。”沐钧年一脸理所当然,“现在荣京最有钱就是沐寒声了,你找他去。” 言三汗颜,虽然这是个很不错的工程,不过这么坑儿子的确实比较少见,也说了句:“少爷已经出国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这会儿是钦少爷在执政。” 那意思就是征询一下是不是跟沐钦说? 沐钧年想了会儿,“可以试试,如果沐钦有这方面远见,他就会去做,如果没有……” 那就只能找沐寒声了。 谈完话,沐钧年照例去了健身房,而言三和许冠聊了会儿。 大概晚上十点,言三还没走,等他不回来,只好去了健身房打个招呼准备走人。 沐钧年放下哑铃,略微低眉吹了吹鼻尖的汗珠,看了言三,“还不走?” 就算他这身材很有型,很让人羡慕,也不用总这么盯着看,怪瘆得慌。 言三笑了笑,“这就走,顺便跟您说一下,如果动中庭那块儿,许冠可能让他儿子去弄。” 许南现在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跟各方人士打交道的能力看起来刻板冰冷,其实很奏效,比许冠强。 沐钧年想了想,“那就最好找沐寒声说这事。” 因为沐钦不知道许冠,更不会知道许南,别到时候弄巧成拙,把许南给害了。 言三点头,这就走了。 许冠略微急促的走了过来,“二少!” 沐钧年也不打算继续了,缓步往外走,“有事?” “好像找到那小姑娘了。”许冠一边说着,一边把手机里的照片调出来,“这块玉是不是您送过的那块?” 照片上面没人,但是又那块玉。 那么名贵的玉佩,一看就是经历一番风雨,绳子那段都乌漆墨黑的。 沐钧年皱起了眉,“拿找到的?” 许冠知道*不离十了,“手底下的人说在城边废弃厂子里,一个乞丐那儿看到的,一群人争抢这东西才被发现的。” 所以说,只有玉,根本没看到她人? “必然是被人抢了东西遭欺负了。”许冠什么都见过,也能猜到大概情况,“那至少说明她还在荣京,继续追着线索应该不太难找。” 沐钧年快步从健身房回去冲了澡。 出来时穿戴整齐,一身休闲装干净利索,看了许冠,“连夜去找,今晚必须找出来。” 言三就配合把能调监控的地方都看看。 因为是夜晚,沐钧年总算可以穿着正常的出门,流浪者们都在什么地方,他是比较熟悉的,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翻过去。 快天亮的时候,许冠终于略微兴奋的拍了一下他的肩。 灌木丛里找到蜷在一起的小女孩。 昏暗的天,沐钧年本来以为她是睡着的,但是一靠近,直直的就对上了一双褐色黑亮的眸子,盯着他,满是防备。 那一瞬,他皱了一下眉。 这么久,她算是第一个看到他这张脸的外人,下一秒,他也就释然了,一个小女孩什么也不懂,见了就见了。 把她带到山林的中途,许冠多次看了一言不发只瞪着眼的小姑娘,小声道:“要不要带去做个检查,看看……” 说着指了指脑袋。 看她的样子,好像是神经受了刺激。 沐钧年看了她,把她身上的衣服打量了一遍,几不可闻的叹息。 一个十来岁的千金大小姐,流浪了两个多月,自然不是常人能想象的,争抢、夺食甚至强奸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而她手无缚鸡之力,能活着就不错了。 沐钧年也就拧了眉,这么看来,傅天成真是禽兽不如,一个小女孩经历这样的两个月,这一生差不多是毁了。 回到山林住宅,因为只有言三有女儿,知道怎么照顾小女孩,所以言三给她准备的热水,辅助她洗了个澡;许冠给她做了吃的。 饭桌上,沐钧年看着她已经饿得不成人形,可吃饭竟然还保持着专属名门千金的优雅,速度不慢,也是优雅的。 可是越看,他就越觉得心疼。 “傅天成真该千刀万剐了!”沐钧年忽然低低的骂了一句。 话刚出口,对面的小姑娘忽然看过来,直直的盯着他。 他现在没化妆易容,但是她只满月见过他,肯定不认识,所以沐钧年也不急。 反而她的眼神让他觉得很有内容。 他一直耐心的等着她吃完,然后拿出了那枚玉佩,“是你的吗?” 小女孩点头,也不去拿,但看得出,她很喜欢玉的。 “你是不是拿它来明哲保身了?”沐钧年主动把玉佩递回去,把她戴好。 她只是低头看着,没回应,也不说话。 沐钧年想,玉佩是戴在里边的东西,她大概是被人侵犯了,最后一刻对方被玉佩吸引,只顾抢东西救了她一命。 好一会儿,沐钧年忽然说:“荣京这么乱,你呆在这儿不安全的。” 幸好是他先找到她的,如果是傅天成,那事情就不是这样了。 她应该是听得懂,但是没回话。 后来沐钧年也不多说,让言三给她准备准备好好睡一觉。 但是大晚上的,沐钧年几人都没睡,庄祁也过来了。 刚进门,庄祁就把沐钧年的话听了个大概,皱了一下眉,“我没听错吧?怎么个意思?你想把她弄到第一岛去?” 沐钧年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那就是默认了。 庄祁眉头紧了紧,看了许冠和言三,“你们俩这是同意了?” “你反对?”沐钧年终于淡淡的问他。 他眨了眨眼,“不是我反对与否的问题,先前不是说了让沐夫人把她接走?你把她送第一岛,让她怎么活?每个亲戚照顾,还跟这两个多月似的流浪?” 沐钧年神色平静,显然是考虑过的。 手指在杯沿磨了磨,他才低缓的道:“首先,她跟着沐夫人,傅天成总会知道。” 然后找出一推人五人六的借口把她接回来,谁也不知道还会怎么虐待人家。 “其次。”沐钧年继续道:“第一岛没那么可怕,她不是一直好好的?何况,傅夜七是杜峥平的侄女,看起来不起眼的身份,有时候可以是个保护伞。” 庄祁想了会儿,“你的意思……你觉得蓝修会念在她是杜峥平侄女的份上留下她?” “猜的。”沐钧年淡淡的声音。 但如果蓝修是聪明人,他绝对不会第一时间把她的消息告诉杜峥平,而是无声无息的把她留下,哪怕某一天可以稍微作为权衡杜峥平的棋子,也是好的。 庄祁不得不说,二少把人心摸得太清楚了。 好一会儿,沐钧年才抿了薄唇,“但是留不留得住,安不安全,还有一部分取决于这孩子是不是够聪明。” 最好,她除了本身的身份之外,有能让蓝修真心待她的因素,而她也懂得保身,别到时候只能被蓝修当做制约杜峥平的棋子而当棋子。 毕竟,杜峥平也不算个人,鬼知道他为了安全是不是第一个把砍刀伸向侄女?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有风险,但去蓝修那儿活得最久。”许冠已经把整件事理了一遍才说。 沐钧年点头,“如果她能活到成年,至少说明她比一般人聪明,有些事,我可以在背后推波助澜。成年人,总有手刃仇人的能力了。” 傅天成,傅氏什么的,沐钧年正好懒得费心,让下一辈去弄,让她父母安心,正好。 只是这一想,感觉挺漫长。 几个人沉默良久,但她的人生方向大概是定了。 庄祁半天才看了沐钧年,“你送她去,还是你也去?” 沐钧年挑眉,“不一样?” “当然不!”庄祁每次看他去第一岛都很担心出什么事。 沐钧年笑了笑,“你们现在是个个家庭美满,娇妻在怀,能不能稍微同情我一下?乱七八糟的事你们去弄,理不通再说,我很久没见她了,说不定她真的以为我没了,转头嫁给薛北,我保证,你们也没好日子过。” 庄祁撇撇嘴,想女人就直说,扯这么一大堆。 沐钧年打了个哈欠,看了许冠,一边起身,一边淡淡的吩咐,“做得周密些,也别太刻意,就当是她不知不觉流浪到第一岛了。” 许冠点头,这也不难。 睡前,沐钧年进去看了看小女孩,她睡得不安稳,但是一直抓着那块玉佩。 他没打搅,安静的退了出来。 从荣京动身往第一岛那天,天气不太好,正好许冠把她混到码头的船只上,一共派了五个人随时在她不远处护着。 而沐钧年是乔装后买票上的船。 从荣京绕水路到天衢,一路南下到第一岛,现在的行程要比以前快,同一天抵达,只是到了已经是夜晚了。 他没来这地方确实挺久了,上次离开还以为随时都能过来找她,结果现在差点音信全无。 庄祁的人一直在跟蓝家,虽然不知道具体基地,但大概知道蓝家可能落脚处,给他提供了四个地方。 沐钧年只好让人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核查,自己再确认一遍。 再此期间期间,让人安排小女孩在第一岛流浪者中随着流浪。 说实话,蓝修做事的确比他爹严密,沐钧年这一次找他费了不小的力气。 夜晚,第一岛总是不太安静,岛上偶尔就有海风呼过,一片莎莎声,显得有些阴冷。 “先生。”黑暗里,许冠的人靠近了沐钧年。 他略微侧首,然后又把目光看向不远处,薄唇微动,“你说。” 那人继续道:“听说辛家要返回来了,之前好像就是在邻国避难,现在规模应该是不笑了,只是略微不入流。” 说得稍微好听的,那就是有点不够干净,也不算黑,唯一可圈可点的是,竟然在军事装备生产方面达到了不小范围的垄断。 沐钧年微微蹙眉,“这么看来,辛家还很可能成为沐寒声的竞争者了?” 沐煌刚刚申请到资格,辛家专门研制这些东西,多少是会受影响的。 一旁的男子微微摇头,“也不一定,辛家不足为惧,一来,辛亦是个女人,原则上传位传女儿,不过她儿子辛子龙为人狠辣,估计连他妹妹也不放过,内讧一番,再者和蓝家斗一番,这能力就上不到哪儿去了,少爷估计不放眼里。” 还有这一说? 沐钧年略微挑眉,见过傅天成对付亲哥哥,再看辛子龙对付亲妹妹,好像也不稀奇了。 不过转神,他低低的道:“辛家回头,第一个找的肯定是蓝家。” 当初被洗劫,可能怪在杜峥平身上,但杜峥平上位蓝家帮忙,很显然,蓝家背后搞鬼把辛家踢出局,辛家当然要找他算账。 想到这里,沐钧年才过了勾嘴角,“找蓝家难,找辛家就容易多了。” 而找到辛家就差不多摸到蓝家大本营了。 果不其然的,顺藤摸瓜,大有收获。 辛亦这女人还挺有一番能耐,好像好生了一双儿女,儿子是有能力,但为人也很狂妄,狠辣,不过终归年轻,在沐钧年看来还是轻狂了些。 当晚回去之后,沐钧年看了看小女孩的房间,然后略微眯眼斟酌着,看起来有那么些不忍,最后还是把人招过来,低声吩咐:“辛子龙如果找蓝修去闹,你安排把傅小姐放到乱局里。” 男子略微蹙眉,可能是不太懂沐钧年的意思。 沐钧年也不解释,略微颔首,“稍微护着她一些,如果她没能发挥作用,取信于蓝修,就把她就回来,下次再说……下去吧。” 沐钧年想,乱局最是聪明人安身立命的时机,只要她够聪明,十岁,经历过傅家那些事,目睹傅天成的禽兽性情,流浪那么久,足够明白应该抓住什么机会了。 但愿她能成功,以后几年也就平安了。 那晚,沐钧年不断想这些事,天快亮才睡,一直睡到中午时分。 醒来时底下的人敲了他的门,“辛子龙有动静。” 三天之后,辛子龙约蓝修谈事。 沐钧年让人把傅夜七带到地方,照计划来,至于他,他有他的正事还没做。 摸着蓝修的来路一直逆着寻了一段,被一个海湾的壁崖遮挡了去路,如果猜得不错,蓝家这一次落脚估计就在海湾隐蔽处。 再动身前,他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自己,黑色衣裤,身型轩昂,挺拔伟岸,该是不至于让她失望的。 ------题外话------ 表示好费脑子了~我七就是这么近了蓝修的,正文里提到过,然后也写了她知道自己的身份,明白在蓝修那儿一部分是蓝修可以拿她制约杜峥平(当然最主要是蓝修感激她救过他,这就是钧先生说希望她聪明一些做点什么让蓝修留着她的事),杜峥平也有私心,想用她监督蓝修,所以加上我七聪明,两边平衡,就越活越聪明,最后华丽丽的回归荣京 第70章 再说一遍我就真的走了 夜晚,隐蔽的海湾十分静谧,偶尔还能听到不远处的海浪拍打声。 一座老式建筑坐落在海湾深处,同样的安静。 沐钧年在周围绕了几次,然后才逐步靠近。 他知道蓝修现在应该是在和辛子龙谈事,搞不好这一整晚都回不来,所以周围的警戒应该差不了。 这里的两栋房子距离六百米左右,一眼还是能看出她可能住在哪。 靠近窗户时,隐约能听到里边的说话声,听起来是愉悦的,并没有他想象的糟糕。 看来这几年她在这里的确没受什么委屈。 只是这点欣慰在网窗户里看时就不那么回事了。 她在照顾薛北。 这都是说得轻的,因为那样的照顾看起来实在只能看出‘暧昧’两个字。 薛北坐在轮椅上,好像连手都不利索,还要她帮忙充当左右手。 这都多少年了,薛北一双腿还没好?沐钧年站在窗外皱着眉。 尉双妍正给薛北喂水果,窗口的猫咪卡卡骤然“喵”了一声,从窗台跃下,一溜烟没了影。 她反射性的顺着看过去,下一秒却一下子没把手里的东西拿稳,刚弄好的水果沙拉直接翻到了茶几上。 “没事吧?”薛北担心的看了她。 她眨了眨眼,略微定神,勉强笑了一下,摇头,“没,没事,被卡卡吓到了。” 薛北皱着眉,不太利索的手握了握她,“你就是太紧张了,蓝修已经不是小孩了,不会有什么事。” 她只是点了点头,没说什么,一边收拾茶几上的东西,目光又往窗户边看了看。 什么也没有。 越是觉得脊背发凉。 她一定是幻觉了,而且幻觉得很厉害,从上次之后都不知道多久了,外边都在说他已经没了,虽然不信,可他绝对不可能忽然出现在这儿。 “我重新弄吧。”她努力的平复下来。 但是薛北握了她的手,“不用,怪麻烦的,坐着说会话吧。” 不过坐在沙发上的尉双妍还是静不下心思,以至于薛北说了些什么,她都全然没放心上,时常接不上话。 薛北皱了皱眉,“要不,我不回去了?” 她这才反应过来,看了他,然后摇头,“我没事的!” “不像没事的样子。”薛北笑了笑,他以为她是担心蓝修出事,蓝修一出事,难免会被人顺着摸到这儿来,这么看来,这儿的确不怎么安全的。 “我陪你吧。”薛北又说了一遍。 她拒绝也没用了。 平时几点睡,今晚也是几点睡,只是薛北在她房间,她睡不着,几次看了他,“你打算一直这样呆着?” 薛北略微颔首,“你睡你的,我每天躺着已经躺腻了,守你一晚上也正常。” 不过她皱了眉,“……真的不用,我睡着,让你坐着,我睡不着的。” 看着她皱眉,薛北倒是笑了笑,半真半假,“你还担心我不够君子?”然后看了看自己,自我调侃,“我想做什么也动不了,你可以放心了!” 尉双妍被说得抿了抿唇,她还真不是那意思。 “你睡吧,不早了。”薛北把轮椅挪过去,伸手掖了掖被角,“你睡着了也许我就走了。” 但是那一整晚,薛北并没有离开,凌晨的时候让警卫进来打了个地铺,一直陪着她,直到第二天天亮。 至于窗外的沐钧年,这里有警卫巡逻,他没时间几分钟换个地方的周旋,还要眼睁睁看着屋子里的两个人刺激他。 所以到凌晨一点他就离开了。 回到他自己住的地方,睡觉是不可能睡得着的,但是因为身体原因,抽烟不敢再抽,喝酒又觉得没意思,活了这么多年,头一次觉得夜晚这么枯燥。 送傅夜七出去的手下回来时看到的就是嫉妒烦躁的沐钧年。 “怎么样了?”男子还没开口,沐钧年就微皱眉问。 事情有点复杂,男子一下子还不知道从哪开始说起,最后只总结了两个字:“成了。” 沐钧年挑了一下眉。 才听男子继续:“蓝修把傅小姐接走了,不过……” 顿了顿,他才皱了皱眉,“傅小姐失手可能沾上人命了,要么是蓝修找人顶替,或者她可能要遭一些罪的。” 当时情况混乱,出于自保,或者因为药力太大,傅小姐失手让人致死,虽然说对方死有余辜,反正底层人渣一个,但从法律来说,还是一条人命,不至于死罪,还是要委屈一些时日了。 “这是第一岛,这点事,蓝修应该能解决。”沐钧年抬手按了按太阳穴, 他现在只觉得等到天亮,再等到天黑实在是一件很煎熬的事。 “没什么事你们可以先回去了。”好一会儿沐钧年才摆了摆手。 一旁的男子犹豫了一下,看了他,“那您……?” 他当然不可能现在就走,或者说,完全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走。 但是等男子快走的时候,沐钧年又改了主意,“你们一共几个人来着?五个?” 那人点头。 沐钧年改主意了,所以他把这五个人留了下来,放到海湾那儿盯梢,这回无论蓝家去哪儿,他们五个都务必或者,务必能知道蓝家的消息,他如果回了荣京,能随时接到消息。 听起来简单,但是任务不算小。 到第二天傍晚的时间,底下的人告诉沐钧年,带过来的傅小姐却是被扣押了,但是蓝修一定会管她。 “真的,不用再管傅小姐了?”天黑时,男子不太确定的问了沐钧年。 沐钧年换了一身衣服,依旧是全身上下的黑,整个人看起来没什么表情,冷冷酷酷的,点了一下头。 “蓝修如果真的只是要当杜峥平的一颗棋子,他没必要这么勤快的壮大自己。”沐钧年多说了两句,“他要么是想对杜峥平取而代之,要么就是想反过来利用杜峥平。你也说了,傅小姐替蓝修挡了一难,所以无论从哪方面说,蓝修都不会亏待那个小姑娘。” 话说完,他已经到了门口,随后扣了黑色帽子,“我出去一趟,你留下。” 他只带四个人过去。 到了地方,薛北依旧在她屋子里,看样子,吃过晚饭没多会儿,但是没过几分钟,她把薛北送到了门口,让警卫送接他走。 原来两人并不住在一起,沐钧年心里算是舒服了点。 尉双妍送薛北从门外回来,刚走进卧室就感觉空气里多了某种说不出的因子。 下一秒,身体猛然被掳了过去,宽厚的掌心捂住她的口鼻,力道很大,但并不粗鲁,同时头顶响起男人低沉到显得久远的嗓音:“别喊。” 那一瞬间,尉双妍觉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抬手拍打着他捂着自己的手背。 沐钧年松开了,然后就那么挺拔的立着,任由她看。 原本她脸上是震惊和略微的木讷,然后一点点升起愤怒,在沐钧年还不明白怎么回事的时候,她已经握起不大的拳头雨点似的望他身上砸,确实是用了力道的,沐钧年能感觉到。 她还觉得不够,抬脚就开始踹。 沐钧年皱了一下眉,精准的握了她的手腕,躲避她踹脚的同时,只能略微用力将她抵在门边,压着低低的音调,“别踢了,我骨头硬,疼的反而是你。” 她没法动弹,咬牙盯着他。 沐钧年低眉看了她,下一秒就皱起眉,“谁让你剪头发了?” 还真是,昨晚他没注意,现在才发现她把头发剪短了,刚刚过肩,依旧好看,但一定是剪过了。 他这莫名其妙的注重点让尉双妍拧了眉,“人死了剃头悼念,我剪头发算轻的了。” 很明显,话语里带着赌气,依旧盯着他。 沐钧年这才抿了抿唇,“生我气?” 他想松开她的手去抚她的脸,但是手一松,她就想打人,他只好作罢,微微蹙眉,“我活着难道不是更好?” 她不说话,用力把手收了回去不让他碰。 其实她从心底里一直都认为他不会有事,但是这么长时间不找她,有些东西慢慢发酵,比生气还严重,她憋很久了。 “你活不活着跟我有什么关系?”她盯着他,“反正眼不见心不烦。” 沐钧年倒是勾了勾嘴角,“你偶尔生气还是比较生动的。” 试着送了一个手,指尖没入她乌黑的发丝伸出,低眉看了她。 还是很细腻的皮肤,只是大概比较累,嘴唇没有以前那么红润饱满,总觉得缺点什么。 缺滋润。 沐钧年直直的盯着,也就俯下薄唇,但是她皱着眉避开了,“你脑子里只有这一件事吗?” 但不算特别生气,但的确皱了眉。 沐钧年神色温温的,“脑子里装的事比你整个人都复杂,但这是头等。” 她再避开,沐钧年就略微不乐意了。 正好,想到了昨晚她跟薛北的样子,忽然就薄唇微动,问了句:“薛北怎么回事?” 她先是不明所以的看他,然后才想到了昨晚。 所以,昨晚他真的来过?也看到薛北的状况了? “你问的哪方面?”她不太愿意跟他面对面,所以说话略微不耐。 沐钧年眉峰微蹙,“哪方面?”这是几个意思?“所以,薛北还有很多事?” 这种感觉着实不太好受,一个深爱她的男人跟她孤男寡女共处了这么久,就算没事,也能处出事来了吧? 尤其那种事,只是短时间荷尔蒙分泌的问题。 尉双妍看了他,刻意看得很仔细,然后定定的道:“他想娶我。还是你问的别的?” 沐钧年一下就皱紧了眉,“你是有夫之妇,能不能请他自觉些?” “我已经‘死’了,现在也没人相信你活着吧?还有效么?”她不咸不淡的点明。 男人脸色很不好了,嗓音低沉,“几个意思?你还很愿意嫁给他?” 因为他松开手,尉双妍从门板和他之间退出来,淡淡的笑了一下,“为什么不愿意?薛北多好、多痴情,从来也不会无缘无故消失,有什么事肯定在我身边。” 沐钧年将刚走了两步的她扯了回来,沉着脸,脾气上来了,又闭了闭眼,努力的隐忍回去。 “我知道来找你迟了点,这么久你肯定也会生病会难受,我都不在,但……形势如此。”抬手把她的头发弄顺,他依旧微微蹙眉,“我说过的,你这辈子就只能走沐钧年这一条路,别白费心思,除了惹我不高兴,一点意义都没有。” 就因为这样她才觉得难受。 沐钧年低眉看着她,理解她的感受,所以不跟她生气,再一次提议,“如果想,我就带你走。” 正好是两个已经不存在的人,想怎么逍遥,不必给谁任何交代了。 但是尉双妍皱了一下眉,摇头。 原本沐钧年料到了她会摇头,因为那个孩子到现在没找到,总是有事,总是没时间认认真真去找。 这可是她对他的惩罚,没这么容易略过去的。 但是,下一句,她说:“我得照顾薛北。” 又是薛北,沐钧年就皱了眉,“如果现在躺在床上要死不活的是我,你就跟我走了?” 她皱眉,“这么诅咒自己再逼我你也能想出来?” 沐钧年几不可闻的吸了口气,然后慢慢平复,看了她,“他就是受伤,所以打一手同情牌跟你告白了还是怎么着?” 尉双妍知道他的脾气,说话一直是这样,现在看他还是精神奕奕,身形挺拔,好像跟刚嫁给他那会儿一样,一点没变,跟别说脾气了。 所以,她只是看了他,平静道:“薛北之所以这样,就是为了帮我找孩子。” 沐钧年的确没料到是这个,不知道薛北还帮她做了这些,但脸色依旧没怎么好。 “所以,照这么说,他若是真把孩子找着了,你还真能嫁给他?”他薄唇凉了下来,一手撑在墙面,低头睨着她。 尉双妍皱着的眉紧了紧,“你能不能讲点道理?他是因为我才这样的,难道我不管他吗?” 沐钧年冷硬的下巴更是紧了,带着一点点讽刺,“我很讲道理,顺的还是你的道理,他为你做事受了伤,所以你都不愿意跟我走要照顾他,为了方便照顾他,把我喜欢的长发剪了,照这个道理下来,等哪天他找到孩子,你就改嫁,不是很顺当的道理么?” 说的不急不缓,脸色冷郁,盯着她。 她反而挪开了视线,“照你这么说,我怎么都不会跟你走,如果你真的这么认为,那你就可以走了。” 沐钧年脸色已经冷到谷底,把她的脸掰过来,盯着。 有火,不能发,总是几次三番的眯起眼,最后舌尖点了唇角,又闭了闭目。 还是压不下去。 所以在她想躲开他的钳制扭过脸时,他还是狠狠吻了下去,一把将被压在门边的她压进怀里,深吻。 良久,松开,薄唇若即若离,星辰悬目,嗓音低郁,“再说一遍。” 在她即将张嘴时重复:“再说一遍,我就真的走,你爱跟谁跟谁,信不信?” 尉双妍张了张嘴,还是顿住了,仰脸看着她的视线有那么点模糊,抓着他衣角的指尖很用力。 “照顾他是我应该的。”她最终道:“他陪了我这么多年,我没办法视而不见。” “没办法视而不见,就一定要用自己去报答?”沐钧年声音很沉很沉,“人情是感情是两码事,请个保姆照顾他很难?除非你动念了,你就是舍不得这么个优质备胎?” 她立刻反驳:“我没有!” 大概是回答得太快了,沐钧年蹙了眉,目光在她脸上回旋,一点点探究,竟然还有小心翼翼。 “没有么?”他低低的问。 第71章 不走了,住个十天半月 尉双妍一脸坦然,“你爱信不信。” 沐钧年缓了缓脾气,低眉看着她,“所以呢,你就打算照顾他后半辈子了?” 她皱了皱眉,“总有痊愈的一天。” 男人扯了扯嘴角,嗓音凉凉的,带了点讽刺,“我看未必,他若是想痊愈,早痊愈了,我都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不够他痊愈的?” 尉双妍知道他怎么想的,肯定以为薛北是故意的,抿了抿唇,有些无奈,“他已经恢复得很快了。” 沐钧年正若有所思的盯着她,片刻才薄唇微动,“我以为,你现在应该关心的是我都经历了什么。” 他都说了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结果她也没有要问的意思,沐钧年还真是矫情的不太好受了。 顺了他的话,尉双妍微仰脸看了他,“你怎么了?” “我现在又不乐意说了。”沐钧年转头看了看她住的地方,放开她信步往前走。 他这忽然的转变让她愣了愣,知道他故意耍脾气,也就跟了过去,没立刻说话。 沐钧年渴了,自觉的倒水,刚要拿起杯子,她微蹙眉,提醒了一句:“那是薛北的杯子。” 男人手里的动作跟瞬间被浇筑似的僵住,然后剑挑的眉就皱了起来,二话没说,倒掉水,很坏脾气的把杯子扔了回去。 要不是没看见垃圾桶,他可能直接把杯子给扔了。 暗暗的吸了口气,环顾这个不大,但是布置很精致的房屋,他还是没能把眉头松开。 半晌才勾起嘴角,笑意浅薄,“我怎么感觉,这些年你跟他都过成夫妻了?” 她没搭腔,反正不是夫妻也大概是半个家人了。 走过去重新给他倒水,他脸色板着,盯着她的脸,没接水杯,说:“不渴了。” 没办法,尉双妍只好把被子放在桌面上,“我听说,寒声现在已经很厉害了,你还用得着跟以前那么拼么?” 沐钧年大刀阔斧的坐在沙发上,“是用不着了,拼那么狠又没人跟着分享成果,有什么意义?” 这话一听就意有所指,全是说给她听的。 而她虽然听懂了,反而顺着他的话,道:“既然寒声已经可以独立了,你是该退下来休息了。” 没得来预想的结果,沐钧年一脸菜色,但是一下子竟然不知道该接什么话了,只是盯着她。 尉双妍不习惯他那么锐利的视线,也就避开了,脸色表情淡淡的,转开话题,“薛北说,孩子很可能是被人收养的,但当初在福利院的负责人一个也联系不上,现在彻底没了消息。” 说着看了他,“如果你真的有心,把时间都花在这件事上不更好吗?” 她说的,他认同,但一说是薛北得来的消息,他就哪都不舒坦。 没回应她的话,他只是起身,“有地方洗澡么?” 尉双妍见他这样,也只好不继续说了,看他扫了一眼,往浴室的方向走,才道:“今晚不走吗?” 沐钧年眉转身,“不走,住个十天半个月,总不能太便宜了薛北。” 说到这里,他又忽然停了下来,略微侧首,“要不要先说明,浴室里有没有东西是属于薛北的?” 还真有。 所以她看了看他,走了过去,“我先收拾一下吧。” “算了。”沐钧年原地站着,按了按眉间,“不用了。” 在客厅里走动了一会儿,他还是没忍住,看了她,“你就是不打算跟我走?非要留下照顾薛北?” 其实沐钧年也能理解,薛北跟她相处不短的时间了,这么长时间,她有个什么事,自然是薛北在身边,现在薛北这一,她良心过不去很正常。 如果是别的男人,怎么都可以,偏偏薛北对她有意思,沐钧年是怎么都如鲠在喉。 很较真,蓝家找个佣人简单;两个又不住一起,她这里还有他的东西算怎么回事? 尉双妍看了他,“至少等他好一些再说……再者,去又能去哪?去哪都不如呆在这里方便吧?” 沐钧年安静的盯着她一会儿,然后莫名的点了一下头,也没说什么,转身往外走。 走了两步才想起不该直接走正门,转身往后窗方向。 “你去哪?”她皱了一下眉。 沐钧年往窗外看了两眼,背对着她,“不是说不找孩子不走?走了也怕没地方可去?” 然后转头看了她,目光有些凉,“我自然是要去把事情办成,再挑选个能让你满意的地方,否则,难道要给你和薛北准备红包?” 尉双妍站在那儿,柔眉皱起,他这是生气了吗? 虽然刚刚还说了几句气话,但他这真要走,她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沐钧年身形微动,她也只来得及急促的唤了声“哎!”,他已经没影了。 本来这房屋一直都是很安静的,薛北不来的时候也就她自己,但是这会儿就觉得比平时还空空荡荡的。 猛然听到窗户边又有动静时,她下意识的转头去看。 沐钧年修长的身影又立在了那儿,见她看过去也就沉声:“帽子忘了。” 尉双妍转眼看到了他扔在沙发上的黑色鸭舌帽,抿着唇走几步给他送过去。 他接过帽子,视线不在帽子上,而是在她脸上,目光看起来淡淡的,又好像带有微凉的温度,定定的打在她脸上。 帽子递过去了,他没立刻戴上,也没转身离开。 她也没动。 片刻,沐钧年终于沉声:“这两天事多,如果晚上害怕,觉得不安全,就把薛北叫过来吧。” 本来听起来很淡的一句,在她看来倒是在讽刺。 不就是因为家里多了个薛北的杯子,浴室里有薛北的东西吗?所以他就一起之下转身就走? 走就走吧,还要这样讽刺她一下。 因为这句话,她抬头看了他。干净的眸底微微泛红,就只是仰脸看着,也不说什么。 沐钧年看清她眼底的荧光湿润,薄唇越是紧,最终撇过视线,戴上帽子,转身利落的跃了出去,一系列行云流水。 尉双妍呆呆的在原地站了会儿。 他肯定知道她心里是想让他留下的,非要这么让她难受。 沐钧年离开海湾,一整晚都没闲着,反正睡也睡不着,浪费时间而已,他连夜摸到了辛亦那儿。 辛亦经历过那么多事,虽然是两个孩子的妈,但警惕性一点也没降,不过反应略微慢了半拍。 凉凉的金属器械抵在大动脉的时候,她已经睁开眼了,习惯的摸进枕头底下。 “不用找了,在我这儿。”沐钧年低低的声音,然后示意她坐起来。 辛亦从床头坐了起来,伸手拧亮床头的台灯,开到最暗。 她不认识沐钧年,尤其此刻根本看不到他鸭舌帽下的脸,所以微微蹙眉,“是辛家曾经得罪过你?” “得罪大了。”沐钧年扯了扯嘴角,手里的金属器物别回腰间,“我对你的命没兴趣,问几个事。” 辛亦眯着眼适应灯光,说实话,能摸到她的老巢,还直接大剌剌的站在她床边,这感觉让她很不爽。 不过现在人为刀俎她为鱼肉,还是要配合的。 一听他问的是十年前的那个小孩,辛亦诧异的看了他。 那件事除了薛北,再没有别人了,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你是……?” “你不用知道。”沐钧年逆着昏暗的光,嗓音低沉,还有些沙哑。 因为他是真的渴了,结果一口水没喝上又从她那儿出来了。 所以,下一秒,辛亦看怪物一样看着他,听他问:“有水么?” 然后辛亦下床给他倒水,试了试温度,递过去,“有点烫。” 沐钧年接过去,优雅的吹了两下,一边沉声,“你说你的。” 但是辛亦皱了一下眉,关于那个小孩,她真是没什么可说的。 “原本我的确是想留下那个孩子,日后可以用来让薛北到我这儿,或者威胁孩子亲生父亲,你也知道,我们这种人,利益最大。”辛亦看了看他,还在优雅的喝水,好像这儿是他家一样。 只好继续道:“但是后来辛家出事,我自己都颠沛流离,根本无暇顾及别人,安排移植胚胎的那个奶妈失联了,后来一直没消息。” 沐钧年终于放下水杯。 这些,跟他知道的没太大差别,还以为亲自过来能有不一样的收获。 “如果让你查,能找到孩子?”好一会儿,沐钧年才问了句。 辛亦皱眉,这是找不到都不行的意思?说实话,她真的找不到,不然那么好的一颗棋子,她能放着不用? 沐钧年放下杯子,从床头柜的方向绕了半步,正好灯光打在他侧脸上,辛亦也抬头看过去。 猛一眼看到侧脸的棱角,第一反应是直了眼,天斧神功。 当初觉得薛北很英俊,往那儿一站就很迷人,现在的感觉比当初还猛烈。 但下一瞬却猛的僵了一下,因为他又走了半步,浓眉以下都能看清了。 这种感觉跟仇人找上门是一样的,她弄丢的可是人家的亲骨肉。 也因为她忽然的反应,沐钧年眯了一下眼,在她伸手之前精准的攥住她的手腕,嘴角几不可闻的勾着冷邪,“说了不会要你的命,还想放冷枪可就不道德了!” 辛亦的手腕被死死攥住,以怪异的姿势扭过去,单手将她抵在床上,根本动不了。 一看就知道他不仅仅是商人。 也就在那时,卧室门口有了动静,来人也不敲门,直接拧了门锁。 沐钧年眼角微缩。 “夫人?”来人的声音和开门同时进行,大概是听到了刚刚的一点动静。 但是开门的瞬间,原本还在床边的男人已经没了影,只有辛亦安然躺在床上,被子盖得好好的。 “怎么了?”因为沐钧年突如其来的动作,辛亦很努力才让声音听起来平缓无异。 管家脸色警惕,看了屋子里,然后落在床头那个杯子上。 辛亦笑了笑,“我渴了起来喝口水,打搅到你了?” 管家低了低眉,“不敢。”然后退了一步,“您休息吧。” 门关上了。 被子也同时被掀开,沐钧年翻身下床,身后却是辛亦低低的惊呼。 就那么巧,因为刚刚动作太快,头发卡到他衣服扣子上了。 解开缠绕的头发也不要多久,但是一抬头就是沐钧年的脸,不得不说,帅的要命,光一个坚毅的下巴也是够看了。 沐钧年解着的同时,低眉扫过怀里正盯着他看的女人,微微蹙眉,然后动作顿住。 辛亦还以为他被迷惑了,但是下一秒,男人手起刀落。 头发少了一撮。 靠!辛亦想骂人了,偏偏沐钧年优雅的转过手腕,刀入鞘,对着她沉淳低声:“抱歉。” 她就吸了口气,怒极反笑,“要不留着做个纪念?” 沐钧年略微挑眉,没那癖好。 转身一指挑开窗帘看了看警戒。 辛亦在后边开口“这会儿你出不去的。现在开始到早晨五点不间断警戒。” 沐钧年当然知道,刚刚那个管家进来之前他就掐着时间要走的,没走成。 “我可以早起去晨跑,顺便让你找个机会离开。”辛亦好心提醒。 也就是说,他要在这里待几个小时。 一开始辛亦说什么沐钧年都跟木头一样没反应,后来还会偶尔看她一眼。 辛亦也是无聊,多问了几个问题。 “别人不都说你死了?” “传了十几年你和唐尹芝的绯闻,没见过唐尹芝本人,很好看?……床上功夫很好?……否则男人还能玩什么?” 后来,辛亦才大着胆子道:“要我说,孩子也许是真没了,但是这东西想生也不难啊。我当初生两个讨债鬼的时候压根没任何准备。” 不见他生气,也就笑了笑,“如果沐先生想报仇呢,我还可以免费给你当胎儿母体,如何?”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我这基因还不错吧?” 沐钧年靠在墙边,双臂环抱,淡淡的扫了她一眼。 其实他想眯一会儿,但这女人真的很吵。 “你没见过我女儿,很漂亮,加上沐先生这么英俊,下一代差不了!”辛亦开着玩笑。 闭上眼的沐钧年并不是一点也没听,他就是在想:要生一个也不难? 好半天,辛亦以为他睡着了,在她的房间,他竟然敢睡着? 等她略微掀开被子,那边的人却蓦地睁眼,锋利的对着她。 只好等到快五点,她起床,然后去晨跑,引走主力警戒,不过沐钧年一夜没睡,估计动作重了点,还是被人发现了。 天蒙蒙亮,这时候追踪人并不是太难。 后来手下回来说对方应该是受了伤,不是还是让他跑了。 辛亦皱了一下眉,没说什么。 回到住处的沐钧年看了看伤口,不知道咒了句什么,留了的唯一一个属下给他清理了一下。 “可能要稍微养两天。”男子微微皱眉,血留得不少,然后问:“您这两天走吗?” 沐钧年微拧眉,“荣京有什么消息?” “也没别的,许先生打过一个电话,中午或者下午可能还会联系您。”男子站了起来,把给他准备的早餐端了过来。 沐钧年没什么食欲,坐在那儿给许冠拨回去。 男子看他不吃,也就在一旁站着,本来就能感觉到他情绪不太好,一听他给许冠打电话就更确定了。 情绪不是不太好,是很差。 许冠代替儿子问的,说中庭那儿的事大概是能弄下来的,因为沐寒声看上那地方了,不过修建之后弄成什么样想征询他的意见。 沐钧年一皱眉,“我又不是建筑师,你问我?”顿了会儿,又继续:“不是日后荣京中心么?弄一座地标建筑,一眼能从第一岛看见。” 呃,许冠皱了皱眉,“二少,两个地方离得太远,要看得到,恐怕有些困难。” 知道是因为太太在第一岛,但是也不能这么为难呀。 不过许冠的话一落,沐钧年没好气的一句:“知道我的意见做不出来你tm还问我?问沐寒声去!” 火很大。 许冠灰溜溜的挂了电话。 这头沐钧年放下电话还皱着眉,一旁候着的男子本来想问今晚是不是还去海湾那边,但是没敢问。 到第二天傍晚,沐钧年左思右想之后给了薛北一个信号,没告知是谁,但让他知道会有认去找他。 薛北腿脚不便,进出都有人跟着,沐钧年要他出来不现实,直接去他的住处。 不过双方可能都没想到见的不止是约的人。 十来年没见薛北的辛亦是跟着沐钧年去的,全程蒙眼。 看到薛北坐在轮椅上,她的反应没想象的大。 尉双妍是给薛北来送饭的,保温壶还在餐桌上,饭菜刚拿出来。 她都不知道怎么熬过几人谈事的,脑子里只是在想,辛亦怎么会和沐钧年在一起? 三个人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尉双妍站在餐厅门口。 薛北看了看沐钧年,“正好,都没用晚餐吧?一起?妍妍厨艺无人能比的。” 叫得挺自然,沐钧年淡淡的视线从她脸上扫过,薄唇微动,“不必了。” ------题外话------ 标题废,头好疼……这个月想完结感觉又吃力了 第72章 怀了就生,又不是养不起 辛亦黑色丝带上的眉头皱了皱,伸手抓了他的衣角,蛮不情愿的开口:“不是我说,蓝家关了尉双妍这么多年,你来还这么规矩就算了,把我带过来还蒙眼睛怕我攻击蓝家,蓝家给你好处了?” 沐钧年一步步往前走,也不说话,但最起码的道义还是要有的,何况,现在蓝家不仅有她,还有刚带过来的傅家小姐,总不能真让辛亦偷摸给端了。 迂迂回回,辛亦也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直到前面的人忽然停下,她直接撞了上去才皱起眉,“见鬼了?” 沐钧年缓缓转过身,微蹙眉,抬手,指尖一挑将她眼镜上的丝巾拿掉,然后问:“你儿子跟蓝修有过节?” 辛亦摸着鼻尖,也皱着眉,“蓝家和辛家一直都有过节不是么?” 问了等于没问,沐钧年只是点了一下头,冲她颔首,“你可以走了。” 辛亦没动,看了看他,“不一路么?我没车诶。”然后看了看他的手臂,“我的人伤了你,我还是应该稍微照顾你一下的。” 沐钧年显然没这意思,也不答话,淡漠的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 身后的辛亦顿时就来了劲儿,冷漠的那人的确生人勿进,但是也有另一种让人十分想靠近的魅力。 反正无事可做,她就跟了上去。 沐钧年听到动静停住脚步,微侧首睨着她,“干什么?” 辛亦扬唇淡笑,“我会对你负责到底,怎么样,够道义吧?” 立在原地,沐钧年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然后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蹙起眉,“你是不是嫌见薛北的时间短了点?” 这话题转的可太快了,而且辛亦完全没想这回事,于是笑眯眯的道:“没啊,就算要想,我现在想的应该是你才对。” 沐钧年可没心思跟她开玩笑。 垂下手臂,舌尖微微抵着唇角,正在思量什么,目光看了她两个来回,终于想到什么,蹙了蹙眉,“你老公呢?” 辛亦挑眉,“老公是什么?能吃吗?” 沐钧年硬是无语的抿了抿唇,“那你两个孩子是怎么来的?” 辛亦说话永远是轻轻淡淡,很直率,但也不显得低俗,就一句:“废话,孩子怎么来的你不知道,要不要配合我演示一下?” 沐钧年吸了口气,跟女人交流真费劲。 不过这回辛亦笑着,眼里的情绪没什么变化,淡淡的仰脸,道:“没了,你也知道之前颠沛流离,身边多个男人挺累赘的,正好救不过来就放弃了。” 估计只有最后一句是真话,别看她没心没肺,也不过是性情中的女人。 沐钧年也就耸了耸眉,“看来你对薛北也就那样,还以为坚贞不渝。” 感觉这是对她专一程度的质疑,所以辛亦皱了一下眉。 后来她才说,她能生下两个孩子是因为中药了,孩子的种是她身边一个保镖的,只不过虽然是保镖,但跟她最亲近,也最尽职,长得当然不用说,所以她最后还是生下来了。 听完这话,沐钧年沉默了会儿,忽然问:“现在把薛北送给你,还要么?” 辛亦瞠目,一脸诡异的看他,“你不会想把一个尸体送给我吧?” 然后又笑了笑,“如果实在要送,我现在可能比较愿意接收你啊……”白嫩嫩的指尖翘起,不乏恶意的在他胸口戳了戳,“啧啧,好硬。” 这个动作却让沐钧年拧了一下眉。 以前她也总这么戳他的。 这一想,喉结滚了滚,薄唇微微抿着,面无表情的拿掉辛亦的手,“行,我给你安排,不喜欢的话,你甩了他就行了。” 这回辛亦皱眉,翻了个白眼,“我真没那么饥渴,再说,你看看薛少现在那样,能动吗?” 薛北能不能动,沐钧年一点也不关心,背对着冲辛亦摆了摆手,不过几秒,闪身消失了。 沐钧年并没有回自己住处,只是绕了一圈做个样子。 尉双妍从薛北那儿回来的时候,外边的天快黑了,屋子里很昏暗,但她就是有一种直觉。 果然,走进卧室,开了小灯就看到男人坐在那边的椅子上,外套扔在一边,看起来很悠闲。 就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手臂上的伤看起来很狼狈,他估计坐了不短的时间,也没有自行处理。 两个人就那么安静的隔空对望了好一会儿,然后她若无其事的转身出了卧室。 好一会儿都没回来,更别说带着药箱什么的给他。 沐钧年皱着眉起身,刚走到卧室门口,她从外边进来了,他的眉头紧了紧,“出门?” 尉双妍手里拿着外套,因为被他挡了去路,所以看了他一眼,说话有一点他调调的影子,“给你腾地方不好吗?” 沐钧年眉宇紧了,他来了她还不住这儿了? 看她进卧室拿了包真的往外走,沐钧年眉头都快打结了,门神似的站在那儿,声音冷沉,“去薛北那儿?” 尉双妍没回答,径直往外走。 经过他的时候才被一把扣了手腕,沐钧年把她的沉默当默认了,一下子很火大,“你是疯了还是脑子有问题!公然在我面前偷男人,是这个意思么?” 她看着一脸愠怒的男人,反倒淡淡的,“我很正常。” 他虽然看起来很愤怒,但是捏着她的手腕并没太用力,她微微一扭就挣开了,看他这么愤怒,她反倒舒服了。 看了他,“哪算得上偷?我光明正大,再说了,我现在跟你什么关系?你好像也不在意吧,怎么没去辛亦那儿呢,她不会包扎伤口?” 是很光明正大,光明正大的从他面走走的。 所以沐钧年下巴绷紧,脸色阴沉。 而她居然还往外走,眼看着就出了卧室,这次沐钧年用了些力道,一把将她扯了回来,额头的青筋都绷起来了,“你还真tm是日久生情了,要把我甩了是么?” 这话有自降身份的嫌疑,把他说得有些委屈了,想来也只有他甩了别人的份儿。所以尉双妍微微皱眉,仰脸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 冷硬的五官真真实实的带着疼痛,看着看着她就不忍心了。 以前可是美人环绕的二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就死磕在她身上了,不是她不走,是他不让她有半点不轨的心思。 抿了抿唇,她终于平平的一句:“我出去买菜。” 沐钧年好像不相信她一样,继续捏着她的手腕,她一动还有收紧的趋势,低眉盯着她。 尉双妍皱了皱眉,“买菜不让去,那是去薛北那儿就让了?” 沐钧年薄唇冰冷,目光森森的盯着,“你去,好好道个别,明天我就把他给剁了!” 显然是气得不轻,当然,更气的是她现在说话真是很有他从前的影子,爱答不理。 气,恼,怒,但是什么也做不了,捏着她手腕的力道猛然往回收,她整个人撞在他怀里,下巴顺势就被捏着勾了起来。 凶狠强势的吻,看起来就很解气,她想挣扎都没有门路。 她之前拿在手里的大衣已经掉到了地上,下意识的想避开,刚要挪步就站立不稳,正好被他整个捞了过去。 深吻之后意犹未尽,但又没有更近一步,就只是缠在一起拥着。 良久,沐钧年被他撑开一点,低头看她仰面盯着他,“你跟辛亦做过?” 沐钧年蹙眉,这种问题在他看来是没必要回答的,他若是想要别的女人还用在这儿憋屈么? “不是说前晚刚从她床上下来吗?”她继续问。 她嫌恶的一推,沐钧年顺势放开了一点,正好倚在卧室门边,好以整暇的睨着她,然后点头,“嗯,上过她的床。” 倏地,尉双妍的表情是不可控制的凝固,一片灰黑,半天都不知道要说什么。 终于,苍白的看了他一眼,“那你还来这儿干什么?” 沐钧年没有立刻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她,然后淡淡的道:“现在知道你跟薛北过得夫妻一样,我是什么感受了?” 尉双妍觉得很好笑,“薛北因为我的事受的伤,辛亦是把你伺候舒服了还是给你生孩子了?” 这话说得十分严重,所以沐钧年蹙了蹙眉。 她现在不想跟他多说一句话,弯腰拿起包,想了想又干脆把包扔了,还买什么菜? 脚下被她之际的大衣缴了一下脚尖,有趔趄的倾向时沐钧年就伸手把她扶住了,不待她挣扎就说了:“我只说上过她的床,没说睡过她,你激动什么?” 尉双妍挣扎了一下,挣不开,然后笑了笑,“有区别?就你这种龙精虎猛,脑子长在下半身的人,沾过床边也就差不多了吧?” 沐钧年本来该黑脸的,听完却忽然扯起嘴角笑,“别的没学会,词语用的很不错,这么抬举我?” 她撇开眼,身后是沐钧年的声音:“是要给我做饭么?我从早上就没吃了。” 她没说话,继续往外走,但是没出门,也没去厨房,拿了她最近一直在看的营养食谱就在客厅的阳台不动了。 沐钧年迈着长腿停在阳台入口,他不能上去,会被外面的警卫看到,只能在那儿蹙着眉。 “尉双妍。”老半天,他很不情愿的盯着她。 阳台上的人不但没动静,而且还直接戴上耳机。 沐钧年脸都灰了,目光要是能洞穿,她估计千穿百孔。 没办法,深呼吸,压下去。 “我伤口在流血。” 她还是没动静,但是目光瞟了他一眼,强压着坐着。 下一秒,客厅里的灯被他按灭,“吧嗒”一声,什么也看不见了,然后尉双妍手里的书被精准的夺走,他的重量顺势把她压在椅子上。 “不是很能么?”他几乎就咬住她的耳垂,“捏准了我不敢到阳台来?” 她是这么个意思,反正他不敢上来,所以说什么也没动静,但是外边天黑了,客厅的灯一关,也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信不信我在这儿要了你?看看有警卫发现么?”他一枪的协议,满是报复的快感。 好在他脑子还在,不可能冒这个险。 抱她起来,然后扔进客厅沙发里,转身去把所有窗帘都拉严实,回来的时候她已经快速从沙发起来,免得他乱来。 沐钧年这才淡淡的一句:“没吃的?” 她摇头。 沐钧年在沙发上坐下, 低眉看了看手臂,早上折腾到现在,确实有流血。 又看了看她,要是以前,她早就急急忙忙的拿了药箱给他弄了,这会儿还在原地站着,沐钧年挑起眉,“看来我还真是该去辛亦那儿?” 一副就要起来的模样。 尉双妍抿唇,也没挽留,但是转身去拿了酒精和纱布,走到沙发边上递给他。 “我一个手怎么弄?”沐钧年很想揍她。 尉双妍皱眉,“我去弄吃的。” 他干脆不想说话了,伸了手,不是去接她给的东西,是一个用力把她扯了下来,跌落在他腿上,命令:“弄!” 她是一点没防着,结结实实扑到他胸口坚实的肌肉,鼻尖发麻,皱着眉摸了摸,“很硬。” 还淡淡的嫌弃,两块肉也这么硬。 这不说还好,她软软的贴着,沐钧年神思都跳脱了两秒,嗓音低哑:“什么很硬?” 明知故问,因为硬的不止一样。 刚随着她一起落到沙发上的东西被他直接扫落下去,身体一转把她抵到沙发深处,薄唇微热,几分埋怨,“你一定是故意的!” 所以他也不客气了。 尉双妍眨了两下眼,唇被吻住了。 她下一个动作可能做什么他都一清二楚,依次、精准的捉住她的手腕压倒头顶,居高临下的睨着她,“别乱动,影响我控制力度,怕你受不了。” 尉双妍咬唇,又被他轻易撬开,总之她做任何动作,再细微他都不让如愿,直到她乖乖软化配合。 这里距离海湾还有些距离,海浪拍打的声音若隐若现,所以房屋里的声音会显得更加清晰。 只是声音大多被他吞噬。 某一瞬间,尉双妍拍打他的肩想要提醒什么,下一瞬就被男人的厚积薄发狠狠淹没。 沉沦的闭了眼,心里骂了混蛋,又没做措施。 很安静的客厅气氛,最后被沐钧年胃里的抗议打断。 尉双妍抬头看了他,然后从他怀里费劲的爬起来,又被他按了回去。 头顶传来他低低的声音:“我马上就走。”意思就是不用做吃的,何况她现在连站都站不稳,别说做饭了。 听他说一会儿就走,她还是皱了眉,只是没说什么。 沐钧年低眉看了她,没再提带她走,或者不准她和薛北走太近的话,而她开始静默的起身,闷不吭声的给他处理伤口。 “每一次来,好像都这样,不是这里坏了,就是那里伤了。”淡淡的,她低着头说。 沐钧年靠在床头,没说话,所以她的话音落下,卧室里就安静了。 太安静,总让人觉得不舒服。 沐钧年起身穿衣服时,她就在旁边,本来想问“什么时候会再来?”,想了想,这一问,好像他是来嫖她的。 直到他把外套穿好,随手拿了帽子,尉双妍才看起来像随口的一问:“和辛亦有交易还是?” 他转过头,有那么点刻意的成分,就不把话给她说清,反而是问:“觉得辛亦比你年轻还是比你有魅力,紧张了?” 尉双妍躺回床上,“并没有,结婚的时候你就不情不愿,要是能被勾走,现在就不会在这里了。” 听起来是这么回事的。 沐钧年挑眉,走之前看了她,“我没跟你开玩笑,正在物色地方,总要把你接走的。” 放在这儿越来越闹心,指不定哪天真被薛北拐了。 还不待她说什么,他已经没影了。 沐钧年在回去的路上随便吃了点东西,到了住处也没打算睡觉,让人拿来了第一岛及周边地图。 属下不知道他在研究什么,没敢多打搅。 之后的两天,属下都见不到沐钧年的人,到第三天傍晚他才回来。 正好那时候办事高效率的许冠打了电话过来。 因为上次征询他的意见被怼了,这次许冠学乖了,不是单纯征求意见,而是说:“中庭那块的事大概是定了,虽然视野可能没那么远,但的确要建一座高塔,并立高级会所。” 至于修建后的项目名称,许冠让人拟了好几个,然后让沐钧年挑一个。 沐钧年听完几个名字,微蹙眉,淡淡的声音随口挑了一个“御宴庭。” 末了,他才问了一句:“沐寒声最近都在干什么?” “国外的基地整改精炼,近半年不会露面。” 沐钧年沉吟片刻,然后只说了“没事”就挂了。 蓝家和辛亦真正交集之前,外界大概是不会知道相关消息,对沐寒声暂时也没什么威胁,他没打算这么早让沐寒声知道。 那个傍晚约见薛北时,沐钧年也给辛亦通知了。 这一次在外边见面,原本沐钧年以为薛北会带两个自己人过来,没想只带了尉双妍。 “只有带妍妍出来,蓝先生才不会多问。”薛北这么说。 如果带别人,这行程就显得不太正常了,带她出来,可以只是随便走走。 沐钧年没说什么,慢悠悠的给自己倒水。 这个见面的目的很简单,关于那个孩子,他想知道当初的情况,以及之后薛北都得到过哪些消息,也好继续更精准的寻找。 这话题本就有些凝重,全程气氛都是略微压抑的。 尉双妍总觉得这孩子是不可能再找到了。她一直都没说话,只是静默的坐着,显得很低落。 时间差不多的时候,沐钧年说出去抽根烟,每隔一会儿,薛北也出去了。 房间里就剩两个女人,辛亦一脸好奇的打量她,问话也很直率:“你和沐先生,真的只有夫妻之名?” 尉双妍看了看她,看起来不太想聊,“我跟钧年有个儿子。” 辛亦挑眉,“知道啊,这不是没找着么?” “我说的是寒声。”尉双妍言语里带着几不可闻的自豪。 哦,辛亦猛然间想起了这号人物,点了点头,然后又问:“你和薛北在一起这么多年,那是打算一直继续下去?” 尉双妍当然听出来她问的是什么了,“我和薛北只是朋友,他无亲无故,我是唯一能照顾他的人。” “那沐先生还真是大度!”辛亦笑着。 尉双妍看了看她,神思飘散。 有时候人和事就是很奇怪,当年辛亦一气之下让人对付薛北,也想办法捉她去威胁沐钧年,再看看现在,三方人竟然安然坐在一起谈论同一件事。 关于她的生死亦是,看寒声一路轩昂,她竟然更喜欢、也更习惯当一个‘死人’,不去打搅已经平静下来的局面,虽然自私了点,但这样真的挺好。 半晌,她忽然听辛亦说了句:“沐先生不是不抽烟么?去这么半天。” 她皱了一下眉,沐钧年不抽烟么?记忆里抽得很猛,抽烟那种很枯燥的事,他做出来还说不出的迷人。 “你不知道?”辛亦看她的表情,问了句,然后道:“沐先生做过手术,听起来是从鬼门关走了一趟的那种。” 辛亦就差用那种“看来你们的关系真是够差”的眼神看尉双妍了。 正好每两秒,沐钧年从外边回来,顺便扶着门让薛北的轮椅先进,然后关上。 两人刚到桌边,辛亦提起来沐钧年手术过的事。 沐钧年本人倒是神色淡淡。 晚上他去了她那儿,尉双妍再问起手术的事,他还是漫不经心的,“小手术而已。” 尉双妍皱起眉,“小手术,所以你消失两三年?还是说你跟辛亦挺喜欢家常便饭的聊,手术这种事都告诉她了。” 沐钧年手里把玩着黑色鸭舌帽,忽然勾唇看了她,“吃醋吃得太明显其实不太有情调。” “你管得着!”她愤愤的低声,拿过他晃来晃去晃得她眼晕的帽子扔到一边,盯着他,“为什么做手术?” 沐钧年看了看被无辜扔掉的帽子,然后二话不说抬手开始解衣服扣子。 尉双妍拧眉,“你干什么?” 男人抬眼,语调散漫,“你这么刨根问底,所以想给你看看手术的地方,我好讲解。” 直接说耍流氓好了。 她显然被气到了,“我发现越来越没法跟你交流了……我去睡觉,你随便。” 沐钧年倚在沙发上,悠悠然看着她生气,反倒嘴角的弧度变得更好看了,对着她的背影,“我睡哪儿?” 没得到她回应,也就起身跟着她往里。 她躺下的时候,他很自觉的上床,从身后拥住她,顺势将她的手放在手术疤痕上,“摸到了么?切了一小块肝。” 尉双妍的手有些僵,好一会儿才缓缓抚摸隐约的疤痕。 消失两三年,必然是遭了很多罪的,她没问,不想让他再回忆一遍。 “还会疼么?”她低低的问。 沐钧年捉了她的手握着,答非所问,“是你手法独特?摸这儿都能让我起反应。” 她无语的抿唇,不动了。 他俯身吻过来时,她不情不愿的蹙着眉,说了句:“说实话,辛亦确实挺好看的。” “你也不差。”沐钧年声音低哑,大约敷衍。 她蹙眉,微微躲过令人窒息的吻,“男人都喜欢尝鲜,尤其喜欢那种独特的女人?” 沐钧年勾着嘴角,“你在含沙射影说我不是男人。” 言下之意,他真不喜欢辛亦那一款。 她伸出一个指头点了他凑过来的下巴,“奇怪了,你是懒,所以习惯了我,还是喜欢我哪点?结婚的时候讨厌我讨厌的不行,现在……”意有所指的看了看他现在的样子。 沐钧年不以为意的笑,“懒么?来来回回追了这么多年了。” “哦,那是喜欢什么?”她心不在焉的问。 “不然你改个姓名试试?”沐钧年看起来很认真的建议,“也许我只喜欢为尉双妍三个字呢。” 那追求可真够低的,她扯了扯嘴角,还想说什么,沐钧年覆唇,“太吵,影响情调!” 尉双妍:“……” 夜深人静时,卧室里的两人还没睡,虽然很晚,也很疲惫,但就是醒着。 “我在找地方。”沐钧年低低的道,若即若离的嗅着她颈间的发丝,“等差不多了就把你接走,过个只有两人的隐秘生活。” 听起来是挺令人向往的,不过尉双妍闭着眼,没怎么当回事,世界一共就这么大,哪不是国土? 等她动了动想说话的实话,沐钧年先凉凉的开口了:“别跟我扯什么照顾薛北,小心我揍你。” 她微蹙眉,然后仰脸看她,有点无辜,又有点怂恿,“女人你也打。” 沐钧年挑眉,“自己的女人,娶来就是管教的,尤其你这种欠收拾的。” 她抿了抿唇,带笑不笑的,“不打脸就行,我还可以祸害别人让你糟心。” 沐钧年忽然低低的笑出声,这感觉,很像回到生完沐寒声之后某段时间了,很温馨也很煽情。 俯首,他几乎是对着她吹气,嗓音蛊惑:“不打脸,鞭子抽抽就好。” 本来她还不觉得有什么,但是他手上已经不安分了,低低的继续:“官方可以说鞭笞,解释通俗一些,鞭即是……嗯!” 声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低低的闷哼,因为被她拐过来的手肘杵了一下。 皱着眉,笑意一点没减。 尉双妍已经闭上眼不搭理他了。 那晚沐钧年终于结结实实的睡了一觉,早上天都大亮了也没起,看着她起床,别扭的裹着他的衬衫去找衣服,躲着避着的换好,然后去洗漱,再然后出来。 他竟然又小睡了一觉,直到早餐准备好。 本来餐桌上不想让她扫兴,但沐钧年还是看了她,“如果一直找不到孩子……” “不会。”她把话接过去,“是不是在世上总能知道的。” 沐钧年温和的看着她,似是而非的认真,“最不行,再生一个就好了。” 尉双妍看了他,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忽然站了起来。 “怎么了?”他也放下餐具,看着她匆匆往外走,起身扣住她,又重复问了一遍。 她看了他一会儿,微咬唇,“你之前……没做措施。” 还以为什么天大的事,沐钧年什么也不说,把她按回桌边,“吃饭。” 待她还想动时微微挑眉,“都过去多少天了?……怀了就生,又不是养不起。” 但是,她皱着眉,“我都三十多了,再生就跟孙子似的不很怪异吗?” 沐钧年扯了扯嘴角,“三十多很老?有我老?” 她还是一脸忧色。 但距离上一次那个之后,确实早过了七十二小时了,她竟然给忘了。 第73章 主人又不要脸了! 漫不经心的嚼着食物,沐钧年的目光又不断在她身上打转。 尉双妍受不了了才抬头看他,皱起眉,“看什么?” 男人挑眉,“很明显,看你。” 等早餐结束,他先放下餐具,然后煞有介事的蹙起眉开口:“若不然,我把所有事情都放下,只找我们的孩子,以及……看看能不能找到传说中的长生药?” 前一句还挺正常的,后一句尉双妍才无语的抽了抽嘴角。 沐钧年微微勾着嘴角,不像说笑的,“怎么看你也还是结婚那会儿的模样,总不能让人说我老牛啃嫩草吧?” 她懒得跟他说这些无聊的问题,收拾餐具进了厨房。 沐钧年不进去,但靠在厨房门口,单脚支地悠然的看着她。 他说的是实话,她看起来真是一点没变,换一套衣服往校园里一走,保准所有人都觉得她也就十几岁的大学生而已。 虽然沐钧年自恃魅力非凡,一张英俊的脸四十好几也风华正茂,但是心里不平衡呢。 尉双妍洗完碗他还在门口立着,若有所思。 她路过他身侧,才听他沉声问:“每天都去薛北那儿做饭?” 尉双妍没点头,“这两天会去蓝先生那儿,他最近身体不太好,蓝修又没时间照顾他,我好歹还是人家的保姆,不过去不行。” 沐钧年沉默小片刻后爽快的点了一下头,“是该去照顾照顾,要不是姓蓝的,我还不知道上哪找你。” 这让她诧异的看他,照顾薛北不行,照顾蓝先生就可以? 沐钧年王婆式的的自夸:“所以说我沐钧年绝不是小肚鸡肠、蛮不讲理,他薛北要是个君子,我必然二话不说。” 她一边进去换衣服,一边‘嘁’了一句,薛北若不是君子,她跟他早不是这个状况了。 尉双妍去蓝先生那儿时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左右。 意外的是薛北竟然也在,她当然不会以为,薛北是来跟蓝先生汇报昨天两人去了哪儿这种闲事的。 两人坐在客厅里,她进去的时候蓝先生咳嗽着,也往她这边看来,目光定了那么会儿。 然后咳嗽缓过来,他才淡淡的笑,“是该这样了,你也等了不短时间了!” 蓝先生一直没有仔细问过薛北和尉双妍的背景,也不会刻意去调查,因为无害,也不怀疑两人一直在蓝家的动机。 尉双妍不明白两人到底在聊什么,也没有问。 直到蓝先生去忙了会儿,薛北才跟她说:“以后几年,我们不会住在这里了。” 什么意思? 她有些懵,然后想起了昨天沐钧年和薛北出去了好久,不知道两人都说了什么。 薛北看着她,淡淡的笑了,“你本不用一定出现在这里,是我把你带来的,总不能让你一辈子呆在这里不是么?” “不在这儿,去哪?”她皱着眉。 薛北把视线微微转向窗外,好一会儿才转回来,“如果你愿意,自然可以继续我去哪儿,你就去哪,或者……也许你有自己的去处。” 她能有什么去处? 虽然现在对第一岛也真的很熟悉了,但是她不觉得自己一个人能过得很好,从来她都讨厌一个人生活。 他们临走时,蓝先生跟她说了会儿话。 “我一直没有细问过关于你们的事。”蓝先生向来刻板的脸,把位置传给蓝修之后变得温和多了,“我也不是个喜欢粗鲁残酷的杀戮xing子,谁不喜欢平静祥和的生活?所以,我更体会薛先生的感受。” 本来她不明白蓝先生到底想表达什么,说到最后,她才听出意味来。 蓝先生这是撮合两人的意思了。 也就笑了一下,“您恐怕是误会了,我和薛北没有别的关系。” 蓝先生摆了摆手,“我当然知道,但是薛先生的心意十分明显,所以我这次也不拦着你们,搬出去享受二人世界去。” 待她要说话时,他又接着道:“第一岛虽然也大,但有什么困难还是可以回来找我的,说不定哪天我动不了了,也会请你回来继续委屈当保姆呢!” 当保姆、当管家什么的,她都觉得没什么,照顾蓝修也好几年了,跟她的半个孩子差不多。 从蓝先生那儿回去之后,她没跟薛北进去,但在外边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钧年让你跟蓝先生提的吧?”她问。 他们在蓝家是客人,也是半个家人,忽然被沐钧年掳走还会起乱子,不如薛北自己提。 也不知道沐钧年怎么让薛北应下来的。 薛北不肯定,也不否认,只是温温和和的看着她,“原本就该这样的。” “那你怎么办?”她看了看他,腿脚又不方便,身边一个人也没有。 薛北半开玩笑,“你忘了还有个辛亦一直盯着我呢。” 她不由得笑了一下,“你不像是会从了她的样子,否则不会拖这么久了。”转而又改了口,“不过你也不吃亏,辛小姐长得好看,人又聪明,能力也很强。” 反正,她也不是自谦,她自己确实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不聪明也不是绝世美人,这么几年已经很耽误薛北了。 她回到自己住处的时候天黑蒙蒙的了,但是屋子里找了一圈,的确没看到沐钧年。 他不是说不走么? 此刻沐钧年还在吹海风,一身黑衣,身后站了同样黑衣黑裤的男人。 傅夜七在蓝修身边时定了,不过,男子皱了皱眉,“现在看来,傅小姐得坐牢,至于时间,蓝修肯定会想办法缩到最短的。” 沐钧年微微挑眉,不会就是蓝修因为一个小姑娘而费大力弄关系,才把姓蓝的气病的吧? 毕竟蓝家这么隐秘,这么一来,很同意暴露的。 事实还真就是这样,蓝修被蓝先生勒令不准再因为这件事过分抛头露面,有什么事他这个老头子去处理。 蓝修不应。 所以,父子俩达成的协议,傅夜七的事情办妥之后,蓝修必须闭关至少八年,好好锤炼,蓝先生会照顾她。 沐钧年抬手看了看时间,“留两个人吧,如果哪天真的出什么事,及时通知我。” 至少她的生命不能受到威胁。 沐钧年回到她的房间,她刚洗完澡,冷不丁看到人影忽然立在门口还吓了一跳,随即适应过来。 他把吹风机拿过去替她吹,听到她说了什么就关了电,“什么?” 尉双妍转过头,“我说你跟薛北做什么交易了?要我们离开蓝家。” 沐钧年神色淡淡,“寄人篱下总归不是长久之计,他还能当辛家压寨相公呢,白白放着干什么?” 她无奈的闭嘴,他肯定不会跟她说的了。 中间有两天,她几乎没出门,第三天想去看看薛北,却被告知薛北已经走了。 走了? 都不跟她说一声么? “别一副伤chun悲秋的模样,我看着很糟心。”沐钧年看了她,抬手拨了拨她长得挺快的头发。 尉双妍微蹙眉,“那我怎么办?” 这话让他皱起眉,“没了薛北你连路都不会走了还?” 都十来年了,她当然什么都习惯薛北了,薛北不在了,还真是一下子不知道去哪,该做什么了。 沐钧年顺势握了她的脸,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当晚,沐钧年就把她带离那个房屋。 第一岛上当然也有他住的地方,而且看起来不是一般的酒店,在郊外,不近海,反而是依山。 “两个月后带你去个地方,在那之前,就先住这儿。”沐钧年就这么简单的说了一句。 他的房子里没有佣人,看不到任何警戒,但是也看不到任何闲杂人等,而她出入却是自由的。 可能是尉双妍习惯了之前呆在蓝家的感觉,总觉得去哪都不安全。 但她不知道,她现在就是个很普通的女人,没人认识她这张脸,更因为沐钧年和薛北、和辛亦谈过话,没人会找她麻烦。 她现在就是个无户无籍的逍遥单体。 沐钧年有时候中午会出现,有时候一整天都没影,但是晚上肯定回来,她居然也乐得安然,大多时间都在翻看关于寒声的新闻。 不过极少极少。 因为沐寒声现在国外,军中严密,没人能得知他的行踪,就算知道也不敢放给媒体。 两个半月之后,傍晚。 第一岛的冬天,夜里还是很凉的,沐钧年要她换衣服,“穿暖和点,出去一趟。” 她也不问,照做。 出了门,有车接,司机她没见过。然后换船,一条路下来见到的人脸就那么几个,一个也不认识。 她实在不知道,除了言三和庄祁之类的,沐钧年身边竟然还有这么些人手。 大概走了半小时直线,然后辨不清方向的迂回,终于可以看到一点点亮光,在海上依旧显得很暗。 沐钧年一手揽着她下船,“小心,路不平。” 幸好她穿的平底靴,也低头看了脚下。 不是不平,像是刚被施工过的土壤。 皱了一下眉,她才抬头,这一看猛的吓了一跳。 一侧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溜的人,一个个闷不吭声,挺得笔直,这么昏暗的地方真的挺慑人。 沐钧年看了她,淡笑,臂弯里紧了紧,继续往前走。 尉双妍回头瞧了一眼,皱起眉,“大半夜的,他们站这儿是算夹道欢迎吗?” 问完话,她又顿了脚步,目光缓缓收回,看了沐钧年,不为别的,因为那一溜人手里清一色的冷金属器械,刚刚还没看见,这会儿一反光就看清了。 “你哪弄的人?”她有些担忧的问。 沐钧年漫不经心的低眉,“反正不是我生的。” 这不废话么?她一脸无语。 在蓝家呆久了,这种阵仗其实也熟悉,可是沐钧年不应该有这种属下才对。 正想着呢,她被带到了一个小小的屋子里,里边的人立刻起立恭敬的看了沐钧年。 他摆了摆手,“东西呢?” 那边的黑衣男子道:“刚弄出来,您看哪里不满意,可以再改。” 然后沐钧年结果平板,递给尉双妍。 她不明所以。 沐钧年说:“看看这么规划满不满意,这就是你下半辈子的家了,定了可就改不了了,仔细的看。” 地图上看起来不大的岛,但是标注换算过来至少千平米,被清晰规划出来,哪里修建住宅,哪里是花园,哪里是泳池,等等。 她皱起眉,“这是什么岛?” 沐钧年看向一旁的人,然后又看了她,“干脆你取了个名好了。” 尉双妍又紧了眉心,他在开玩笑吗? “岛屿不是随便让你用的,我可不敢住,小心哪天被炮轰,那就丢人了。”她低低的道。 沐钧年低笑,“我别的没有,弄这么个小岛的能力和人力还是有的。” 这是一般人不会留意的孤落小岛,估计有人走失了想求救都不会往这儿走的那种偏僻地方。 “那就这么定了。”他把东西还给一旁立着的男子,然后揽了她,“想在这儿走走,还是回去?” 她还是选择回去,黑乎乎的不说,好像还在施工,没安全感。 回去的路上,她看了沐钧年好几次,终于才问:“你好像很厉害。” 沐钧年最近睡眠好,气色就好,整张脸怎么看都是迷人,微微侧过来,勾着嘴角,似笑非笑,“你说的哪方面?” 目光不怀好意的在她身上打转,“技巧好不好、厉不厉害的,好像的确是你说了算。” 她瞪了一眼,“也对,妈把你赶出来了你还这么逍遥,没点手段根本活不下去。” 说到这个事,尉双妍皱起眉,“你不打算回去吗?也许妈只是一时气愤,你回去她会很高兴的。” 沐钧年神色淡淡,靠回椅背,顺便把她揽到怀里,“***脾气我比你清楚,可能她老人家辞世的时候回去她才不会生气,否则我无论什么时候出现,保准被揍。” 她抿了抿唇,“妈是因为我才对你那么生气,我们俩一起回去,不是皆大欢喜?” 话倒是没错,但是沐钧年低眉看了她,叹口气,“……再说吧,若是哪天看着家里人都幸福,不出现岂不是最好?反正你是我一个人的,我回不去,只好把你也拉下水。” 这种想法是挺自私,但他把所有能做的都做了,自私的享受一回也无妨。 那晚之后,她没有再去看过小岛上的房子,但是以沐钧年的审美,成品必定差不了。 很长时间,她就住在沐钧年那个郊外的隐秘别墅里,越来越不爱出门。 沐钧年干脆把所有能搬回屋子里的东西都给她置办齐了。 尉双妍在网上开了个讲坛,也没有做过什么推广,只是每天晒一样秘制菜肴,慢慢的积攒了很多关注着,甚至她每周二、周四的两节网络课都是人数爆满。 沐钧年并不太忙,但也几乎没闲着,一直有事做,她看到过言三给他打电话。 言三跟他说的是鲁旌的事。 “鲁旌上位,反响很不错,不过少爷暂时不知道他的身份。” 沐钧年正盯着屏幕上的构造图,“嗯”了一声,不那么重视的样子。 言三能理解,二少现在的心思可全都在建造二人世界上,至于少爷,之前提供过的名单人物只要他把控得好,荣京的天下就是他的。 挂了电话,沐钧年才淡淡的勾了嘴角,显然对手里的东西很满意,然后起身去卧室。 尉双妍在阳台,看着屏幕淡笑,一边噼里啪啦的打字,估计是听课的学员太热情。 看得出她很享受这种生活,把自己精通的东西授于别人,跟网友一来二去的聊天也是乐趣,总能看到她笑。 凑到她身后,沐钧年才看到是有人怂恿她开视频,要么放照片,因为听她说话和做菜,大多人对她好奇至极。 沐钧年扯了扯嘴角,让她放照片?他第一个不答应! “差不多了吧?”他忽然出声,从身后抱住她。 尉双妍笑着,才发现身后多了个人,打好的字也发送出去了,开玩笑反让学员爆照。 转过身,她仰起脸,“今天给你做新菜,怎么样?” 男人勾着嘴角,“你做的都吃,放毒也照吃不误!” 她正想说什么呢,沐钧年一下子变脸了,盯着屏幕,然后在她转过头去看的时候他忽然把屏幕一把合上。 虽然他动作快,不过尉双妍还是看到了,顿了会儿,笑起来,“不就是裸照么?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她开玩笑让学员爆照,还真有人爆,还是个男的。 沐钧年低眉睨着她,声音凉凉的,全是讽刺,“我怕污了你的眼,那么丑。” 她反而笑得欢,勾着他的脖子起身,“幸好没你身材好,不然电脑就遭殃了吧?” 沐钧年挑眉,盯着她现在的姿势,目光慢悠悠的往她领口钻,“这是在引诱我?是不打算给我做饭了?” 一听这话,尉双妍很明智的立刻放开勾着他脖子的手,一溜烟去厨房了。 沐钧年低头看着电脑,舌尖抵着唇角,若有所思之后打开电脑,直接表明身份:“我是个爷们。” 所以男学员爆照只会恶心人。 这可倒好,女学员花式**全来了。 坐在电脑前的沐钧年一脸抽搐,有的简直惨不忍睹,妆化得跟腻漆似的,还是把电脑喝上了。 但是他没有就这件事发表任何意见,她想怎么授课都随便,谁爱爆照也随便,因为这是她现在全部的生活内容,多点乐趣最好。 从蓝家出来之后一年多。 外界几乎完全没了他们的消息时,沐钧年终于带着她搬家了,搬到那个人迹罕至的小岛上。 孤落的小岛被修建得十分温馨,别墅呈长方形一直延伸到海边,玻璃栈道和阳台相连,可以坐在上边看海。 岛上除了棕榈树之外移植了不少树种,有大有小。 进去时沐钧年就提醒了她,“以后外出要么带个人,要么必须有我,否则你找不到回来的路。” 因为这个地方从入了他的手,就再也没法在地图上找到,真正成了无名岛。 “喜欢么?”他侧过头。 她站在栈道上低头就能看到蔓延过来的蔚蓝海水,大概是特地引了一流过来,闭眼享受着,道:“喜欢!” 还没睁开眼,他就依了过来,从后边环住她的腰,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边,嗓音尤其迷惑,“有没有点奖励?” 她立刻睁开眼,但是逃不开魔爪了,从身后抱着她的人温热的掌心悄然滑进衣摆攀附而上。 更要命的是他居然直接要在那儿。 “别人看得见!”她皱起眉,小声抗议。 整个栈道四周都是玻璃,透明的。 沐钧年只是低眉浅笑,“连个鬼都没有,谁看得见?” 他带过来的人都很规矩,而附近是不会有人的。 那种空旷透明的地方,除了存在隐私隐患之外,更能给人莫名的刺激感,所以越是让她体会到‘如狼似虎’这个词。 累得不行的时候,她才皱起眉,又猛然想起,“今天周四?” 有课! 线上等着她讲课的人早就炸了,因为她已经迟到了,比平时迟了半个多小时。 沐钧年还是不紧不慢的,漫不经心,“一节课比我重要?” 她让他抱回去,然后淡笑,“不一样,你随时都在,我招招手都不用就开啃,学员是心理满足!” 他低低哼了一句,把她抱起来,“看来我只能负责你的身体满足?” 知道他没生气,所以她也就是习惯的戳了他一下,一边催他快点。 沐钧年就随便批了件衣服跟她坐在一起看着她讲课。 都说男人专注工作时很迷人,女人亦是,满脸都散发着光彩,他看着都很满足。 这样的日子真可谓是神仙眷侣,世外桃源了。 他们也过得很满足,不过每当外边有事情发生,沐钧年总会离开一小段时间,偶尔是几天,有时候一两周。 也因为这样,每次他出去回来时总会带个宠物回来。 随着时间推移,家里成员多了一堆:个头和马桶盖差不多的大海龟,一条拉布拉多,一条斯巴达,都是从很小张到她膝盖以上了。还有两只猫,一只和卡卡长得十分相像,她干脆取名卡卡了。然后是两只很聒噪又很逗趣的鹦鹉。 所以他出门的时间,她根本不会觉得难熬。 沐寒声二十五岁那年,听说在国外举办了一场婚礼。 尉双妍一听到就诧异的皱眉,“你听说他恋爱了吗?结婚这么突然有感情吗?” 沐钧年前一天才从外边回来,显然已经知道这件事了,面上懒懒的,指尖在平板上点着。 她有些无语,他现在是真的很休闲,无聊的都开始玩幼稚游戏了。 一把抽走平板,她瞪着他:“我跟你说话呢!” 沐钧年也不生气,一手枕着脑袋,淡笑,“我跟你结婚的时候也很突然,也没感情呀。” “那不一样!”她一蹙眉,“我当时对你那是此生不渝的心思。” 男人嘴角弯的厉害,“没见过你这么自夸的!” 不过见她很不放心,沐钧年才认真道:“我听闻那个女孩对你儿子也是一厢情愿,跟你一样,无比深的感情,至少在沐寒声身边五六年了。” 这样啊,她不知道说什么了。 后来沐钧年才说:“新娘几乎全程被抱着的。” 为什么?她不解。 才知道那个叫宋琦的女孩围着寒声转了五六年,一心一意的等着根本无心儿女情长的沐寒声。 婚礼前前两天严重车祸。 “你儿子随我。”沐钧年坐了起来,“重情义,宁愿占个已婚的事实给女孩一个安慰,那女孩去天堂的路上应该是笑着的。” 积德行善都是好事,尉双妍不能说什么,只但也儿子以后能再遇上好女孩。 过了会儿,沐钧年才提起,“傅家那个小姑娘快十七了,转眼就成年了呢,有没有想送的礼物?” 尉双妍一次都没见过她了,但是知道她从监狱出来后一直在蓝修身边,现在在蓝家也很有身份,都恭恭敬敬的喊她“小姐。” 送什么礼物呢? 她当然想,杜钰夫妻俩就那么没了,唯独剩个女儿,尉双妍希望她能过得很好很好。 “傅天成是不是很逍遥?”好一会儿,她忽然问。 傅氏现在平平稳稳,没了以往的势如破竹,也不至于倒闭而已,但生活比一般人自然要滋润许多。 沐钧年微微挑眉,“听蓝家那边暗哨的意思,她最终是要回去的。” 而她只是个女孩,如果真的回去,沐钧年总要稍微帮帮她。 当时两人并没想到让傅夜七做儿媳,不过尉双妍很好奇,杜钰那么漂亮,她女儿是不是也很客可人? “我要也有个跟傅家闺女一样聪明的女儿多好!”沐钧年悠悠的看了她。 傅夜七是很聪明的,不然在蓝家待不下去,尤其从最开始蓝先生不太看好她,到现在简直当女儿一样宠着。 至于蓝家和杜峥平之间,她早已权衡得很清楚,和杜峥平暗中联系过的两次,很好的为蓝家做了保障,实则她偏着蓝修,私底下没少为蓝家未来考虑。 他的话让尉双妍抿了抿唇,一脸防备,“今天好像周二呢。” 也有课。 “嗯。”沐钧年已经凑了过去,将她捞到怀里,“这种事情也可以给学员上课,身体满足了,做出来的菜更香。” 流氓言论。 吻一如既往的令人沉沦,每次他吻她,总能挑起神经末梢的激动。 不过,现在家庭成员多。 某两只不知道什么时候探到栈道这边的,一看到两人接吻就开始叽叽喳喳叫着。 “又要咻咻啦!” “主人又不要脸了!” “不要脸!” ……沐钧年捧着她的脸,勾着嘴角,眼底阴着,皮动肉不动的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会把它们俩炖了!” 她笑着,“你自己带回来的,不心疼就炖,不过也没二两肉,烤了会香一点。” 一听她都这么说,某两只一声呜呼,喊叫着“伤心”、“不看了”屁颠颠的往外飞跑。 这回清静了,也自由了,一番香艳旖旎。 大概是因为她有几次上课迟到,学员已经不奇怪了,只要八点之前她出现就好。 沐钧年就坐在一旁,一边玩游戏一边看。 不知何时他起了身,迈着长腿去了书房。 尉双妍转头看了一眼,没怎么注意。 直到晚上躺在床上,她才皱了皱眉,“寒声那儿是不是还有事?还是你在想杜钰闺女的事?” 沐钧年抬手把玩着她的长发,本来很不情愿说的,但不说又显得太小人。 好一会儿,才低低的一句:“薛北好像是得了骨癌,要去见见么?” 她听完愣了好一会儿,太久没问过薛北的事了,半晌才眨了眨眼,“是因为那次腿上的伤?” 不然他不会这么纠结,是怕她愧疚于薛北,还是怕她以身相许了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74章 能不能收敛点兽性? 她想了好一会儿才看了他,“如果我想去,你让?” 沐钧年没看她,听起来很洒脱的一句:“我有那么小气?” 尉双妍挑眉,还真有,至少在这方面是的。 他松开指尖绕着的长发,指被蹭了蹭她的脸颊,“想去就去,我不拦着你,知道回来就行了。” “你呢?”她微微蹙眉。 沐钧年一脸‘别得寸进尺’的眼神看她,“让你去就不错了,还想让我去给情敌送鸡蛋送水果的探望么?” 尉双妍有些无言的抿唇,“我只是想问,我去那边,你一个人可以吗?” 沐钧年是有事要去办的,沐寒声那边出事,他不去看看不放心。 只不过他这一去,总觉得不安心。 送她离开海岛时,沐钧年淡淡的蹙着眉,看了她好一会儿,冷不丁的问了句:“你这去了,不会被拐了吧?” 尉双妍忍不住笑,“能被拐早就回不来了。” 总之他不太放心,最后不知从哪摸出一把精巧的军刀放进她手里,“必要时大概能用上。” 她皱了皱眉,抬头看了他,也接下了,笑了笑,“不会有事的,现在都没人盯着我们了。” 沐钧年点了一下头,颔首看了等着她的车,示意她该走了。 不过她走出去两步,他又唤了一句,对她招招手。 “干什么?”她看他现在是越来越啰嗦了。 沐钧年侧过脸,指尖点了点侧脸。 尉双妍一脸无语,“你是十六岁小孩么,不亲。”然后趁机转身走人。 沐钧年只能靠在车子边上看着她快步逃离,嘴角淡淡的弧度,直到她上了车,他才离开。 他派了个人跟着她,方便有什么事即时汇报。 没想还真是用上了。 沐钧年出国很多天,头几天很太平,每天都要看看沐寒声的基地状态,直到那边传来薛北去世的消息。 起初他并没有太大反应,癌症这东西有多恐怖,他是体验过的,所以薛北能让人传消息给他,说明情况已经很严重的,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然而,伴随着的竟然还有个消息:辛亦殉情。 “哪传出来的消息?”他拧着眉,满是狐疑。 沐钧年是不了解辛亦,但接触过也就知道那样一个女人,不可能毫无保留的去爱谁,哪怕出了意外爱了,也绝不是傻到回去殉情的xing格。 “辛亦的儿子亲自宣布的。”男子低低的道。 他拧眉,“太太呢?” 尉双妍还在辛家,一个好友去世,辛亦又是陪了薛北最后两年的人,她理应留下悼念。 沐钧年什么也没说,动身就返回第一岛。 还没到第一岛,果然又传来他不想听到的消息。 “辛子龙怀疑他母亲殉情的事,扣了太太。” 听起来是挺荒唐的,但当时只有薛北、辛亦和她在,其中两个死了,按照辛子龙的xing格,当然不可能轻易放了她。 汇报的男子皱着眉,“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但辛子龙知道了太太当过蓝先生的管家。” 不用说,拿她去威胁蓝先生并不是一点作用没有。 沐钧年抬手捏了捏眉间,梳理有些乱的思绪,好半天才安排人准备去接她。 好在蓝修得到消息的时候就立刻派了人去辛家,等沐钧年回去就是两面夹击,辛子龙但凡有点脑子都会放人。 尉双妍根本不知道自己会被扣押,辛子龙确实挺畜生的,在她看来,害死辛亦的就是他这个亲生儿子。可生气归生气,她不想惊到薛北和辛亦,就在被关押的屋子里安安静静。 把她带出来的时候是深夜了。 蓝修的人马天生就很强势,沐钧年靠近时也毫无商量余地的就要动手,不让靠近她。 沐钧年一身黑衣,帽檐压得很低,漆黑的夜色里根本看不清脸,只对着蓝修低低的一句:“谢了。” 看来蓝家人的道义的确不错,为了一个保姆都要这么兴师动众。 蓝修听他道谢,皱了眉,略微侧首,“你是谁?” 沐钧年只说:“就当是薛北的朋友吧。” 薛北的朋友,当然就是她的朋友,薛北在蓝家又呆过那么久,这么说蓝修是绝对不会追究和盘问的。 果然,蓝修的人没有任何为难,让他先走。 离开那个是非之地,沐钧年才发现不对劲,放开揽在怀里一声不吭的女人,声音低哑,“怎么了?” 尉双妍一手捂着手臂,整个抱着自己,这才仰脸低低的一句:“疼。” 沐钧年一双眉峰顿时拧到极致,二话不说就把她放下,又觉得不方便,直接把她抱进车里,抬手就直接检查全身。 看他拧眉都快把她衣服剥掉,她才抿了抿唇,“……在手臂上。” 被刀划了一个不小的口子,凝血功能倒是出奇的好,就是糊了一片血看起来很难受。 得知她居然是被他给的那包小军刀伤的,而且还是她在扎别人不成被人家一个反手,她就直直的扎到自己了。 沐钧年一脸凝墨,心疼之余一脸看白痴的眼神,“你能活到现在简直是世界未解之谜。” 尉双妍知道是在骂她,但也笑了笑,“因为有你啊,你一直在,我就肯定长命百岁。” 沐钧年瞥了她一眼,简单包扎了一下,以最快的速度返回海岛。 两人都好久没回家,被扔了好久的各种阿猫阿狗家庭成员大半夜的夹道欢迎,欢腾得不行。 进到客厅,他刚把她放下,两只不要脸的鹦鹉飞到她身边叽叽喳喳的叫着“饿死啦饿死啦!” 不过等她的伤口露出来,顿时就安静了,眼巴巴的在旁边看着。 沐钧年拿了药箱在沙发边蹲在,低眉给她仔细清理伤口。 正安静的时候,鹦鹉哀伤的啄了啄她,看起来一脸可怜,小声小气的嘀咕一句:“会死吗?” 沐钧年听完抬手就是一巴掌,幸好鸟儿躲得快,不然就遭殃了。 “两只破鸟,不能盼点好?”他冷着唇角。 别的都好,就是太逗逼加过分聪明,都快跟人一样正常交流了。 两只鸟这会儿才可劲儿啄着茶几当是点头了,乖乖保持安静。 尉双妍看着一个大男人跟两只鸟较劲就好笑,尤其是沐钧年一脸不乐意,就不给它们喂吃的。 他坐在沙发上,一手揽着她,扫了一眼旁边候着的鸟,“爷不会做饭,所以不会喂食,一边去。” 都这么多年了,他虽然偶尔进厨房,但是改不了沐家男人不会做饭的事实,试过两次也是惨不忍睹,干脆就不糟蹋粮食了。 两只鸟被撵了,反正最近也没真饿着,不过是凑个热闹,所以一边飞着跳着,一边叫着:“今晚别想咻咻啦,我们通宵要吃的!” 尉双妍一点也不觉得吵,反而觉得这样才舒服,伤口没那么疼,也就靠在他手臂上优哉游哉。 后来提起了辛家的那个小女儿,她才皱了皱眉,“辛子龙这么心狠,不过他妹妹不错的,扣押了几天,每天都会来看我,我听辛溪的意思,辛子龙就是故意设计这出戏顺利上位。” 辛亦是女人当家,心底里是偏向把位置传给女儿的,所以辛子龙才这么着急,从小挤兑辛溪不说,这回干脆把辛亦这个亲生母亲都弄死了。 沐钧年淡淡的挑眉,“别人家院墙里的事跟我没关系。” 他现在只想在这儿享受生活,尤其这次让她出去就出事,以后但凡她要出去,沐钧年就必须多加考量了。 她看了看他,“按照你们的立场和思维,辛子龙这种人当家做主,也不是好事吧?万一他哪天发疯了呢?” 其实第一岛这种地方,一家独大也并非理想状态,辛家和蓝家共存也是不错的,尤其辛子龙这种人若是做大,那就乱了。 “你想让我扶持辛溪,保证这种平衡?”他淡淡的问。 是吧,也不是,反正她也不清楚。 沉默了会儿,沐钧年才道:“既然辛溪算是救了你,保她不死也不难,至于其他,看她本事了。” 有命在,就来日方长。 后来的日子,尉双妍不知道他怎么帮助辛溪的,偶尔能听到消息,再听说辛溪出嫁了,被辛子龙逼着嫁给一个糟老头。 沐钧年说:“嫁给老头总比年轻人好,老头死得快,也没那力气侵犯她,最好的保身方式了。” 话说回来,她从辛家被接回去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情绪低落,她的朋友很少,到现在,居然都走了。 沐钧年能看出她的低落,一开始任由她自己恢复,不提薛北,也不会要求她什么。 但是时间久了总会觉得嫉妒,她总不能后半辈子都因为薛北的离世而郁郁寡欢。 尤其因为蓝修又救了她一次,他允许她隔一段时间就回去看看姓蓝的,在蓝家老宅子住个一两天的时候也很多。 在书房里坐了会儿,他终于坐不住了,刚走出去就听到了厨房里的动静。 眉峰微蹙,脚步有加快的倾向。 不过他进去的时候,她已经以最快的速度把车祸现场恢复得七七八八,就是脸上有些紧张,勉强的笑了笑,“我不小心把东西打了,没事。” 沐钧年也没说什么,继续往里走,然后看了她的手,却是没什么伤,但是脸色微微的沉着。 好一会儿才低眉,沉声:“你真是打算一直这么下去?心不在焉,魂不守舍,然后哪天再把我这房子也给烧了?” 尉双妍皱了皱眉,“我不是故意的……今天状态不太好。” 沐钧年扯了扯嘴角,“这都几个月了,你状态好过?” 说罢拉着她出了厨房,好像自言自语的道:“看来我该找个做饭的来。” 她觉得没必要,不过还没说话就被他的眼神阻止了,只好沉默着。 两个人安静的相安无事了一会儿,她才看了看他,“不早了,我继续做饭去?” 没想到沐钧年忽然问了一句:“那个孩子一直找不到,你应该习惯为他就是没有了,我会继续找,但希望不大。” 沐钧年自己都觉得是永远找不到了。 她没说话,最近都刻意不提这个事情,其实她也知道是自欺欺人。 只听沐钧年忽而低低的道:“你要实在觉得这儿还需要点生气,那就真的再生一个,生个孩子也就一年,以后就热闹了。” 听起来不像开玩笑的,而且说得那叫一个轻巧。 她可没想过要再生。 所以直接起身要去厨房,哪知道被他扣了手腕,力道往回收,她就跌到了他腿上。 “我比较情愿饿着,比担惊受怕好。”他凉凉的一句。 尉双妍抿唇,“我不会把房子烧了的。” 他挑眉,不信。 僵持了会儿,他又跟以前一样侧过脸。 这回尉双妍虽然白了一眼,倒也亲了一下,但是她刚离开,他就加深了这个吻,认真专注。 “我没开玩笑。”好一会儿,他低垂眉眼,“再添个闺女也不错,抱回去给沐夫人消消气,指不定我也就能回去了。” 她微惊愕的瞠目,然后推了推,口齿不清,“我例假还没完呢!” 沐钧年的动作忽然停了,扫兴的皱起眉,“例假是世上最讨人厌的东西!” 尉双妍才笑着,“我还挺喜欢的!” 被沐钧年蹬了一眼,她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去了厨房。 那晚之后,沐钧年会尝试着让她把关于薛北的事都往掉,闲着没事就逗逗她,要么就在后院里种种菜,逍遥自在。 只是他一直算计的二胎一直没出现。 一转眼,又是几年。 放在蓝家那边的人说傅夜七已经返回了荣京,而蓝修还在闭关期。 尉双妍听完就有些担心,看了他,“你要不要回去看看?” 沐钧年沉思小片刻,几不可闻的点了一下头,“首先得让沐夫人知道她回去。” 沐夫人估计因为当年回荣京比较晚,错过了能接走傅夜七的时间而愧疚着呢。 沐钧年这一次回去,最高兴的莫过于言三等人。 他还是住在山间住宅,许冠、言三借机会聚到他那儿喝了一顿。 关于傅二小姐回来的事,许冠当然知道,而且见过两次,因为她去了御宴庭。 “看起来不像是个正经的女孩,在御宴庭来回穿梭。”许冠微微蹙眉,“不过仔细看了就知道这孩子心思精得很。” 看起来是挺堕落糜烂的**,实则她接触的都不是普通人。 知道沐钧年需要,所以许冠拍过几张照片。 沐钧年看了看照片上的人,眉目不陌生,才微蹙眉,“苏靖林的儿子?” 许冠点头,“苏曜,不从商,从政的,两人关系应该是很不错了。” 短短两个月,关系就很不错了,毕竟是小时候就认识到人。 沐钧年不太关心这些儿女情长,不过说实话,杜钰的闺女长得确实挺标致,大概是在蓝家待了一段时间的缘故,五官透着清凉的英气,怎么看也舒服。 “她见过杜峥平,也一直住在傅天成家,看起来都很和谐。”许冠道,“不过,如果没猜错,政商两界她都会涉及。” 才回来这么短时间就动作非常快的在张罗,显然不是回来当她的傅二小姐的。 沐钧年把照片推了回去,“她父母是因为我考虑不周才走的,理应帮她。” 她想在靠近杜峥平的地方,那就顺理让人监督推举,直到最后杜峥平亲自封她御编翻译。 她想有自己的经济支柱,那就给她契机注册公司。 不过沐钧年看出来了,这姑娘缺钱。 但他不可能给她送钱去,他还没想好怎么做,沐夫人那边就传来消息。 陆婉华亲自去了傅家,要傅天成把侄女嫁到沐家。 那时候沐钧年还皱了一下眉,沐家就两个儿子,嫁给谁? 结果,沐夫人不负众望的,给最倚重的儿子指婚,继续给倚重的孙子指婚。 以前沐钧年反感指婚,现在不了,还挑了挑眉,“现在那闺女不缺钱了。” 沐寒声就是金山银山的代名词。 指婚之后很短的时间就举行婚礼,没有大肆公开,但界内有身份的人也知道。 沐钧年回了一趟海岛,算是给她带消息了。 尉双妍有些激动,“我想去看看!” 上次寒声举行婚礼就真的只是一个仪式,基本上连新娘都没有,这次可是杜钰的女儿,她必定满意的不得了,很想看! 沐钧年蹙眉,“我听你儿子还谱大得很,不愿意结。” 一听这话,就听得出他对沐寒声的鄙夷,尉双妍看了他一眼,“那不跟你一样么?你当初不也老大不乐意?” 沐钧年反应过来,摸了摸鼻尖,不说这事了,改口:“去你是去不了的,你要出现,能把婚礼搅彻底了。” “远远的看一眼不行?”她一脸祈求。 沐钧年算是默认了。 不过这不看还好,看了尉双妍就生气。 她甚至没看到寒声的脸,因为那小子居然冲新娘发脾气,直接扔了捧花扭身走人。 “跟你一个德xing!”她一脸不悦的蹬了沐钧年,“比你还过分!” 至少沐钧年当年没有对她发火,就是冷漠得跟一块冰一样。 沐钧年笑笑的,“夫人息怒,别往我身上泼热水,你自己要看的!” 回到山间别墅,尉双妍才平复了不少,“不过说实话,我很满意这个儿媳,都被寒声撇了,还能自若的把程序走完,就不知道回新房去之后怎么哭的。” 沐钧年不搭话。 第二天他就带她回了海岛。 荣京那边也来了传言,沐寒声从婚礼离开就直接出国了。 “听言三的意思,至少三年,你儿子都不会回荣京看他媳妇。”沐钧年看戏似的语气,“事业挺成功的,就是不懂怜香惜玉,这点比我差远了!” 尉双妍瞥了他一眼。 好半天才叹了口气,“反正结婚了,以后总要在一起的,而且有妈在,肯定能把两人撮合上。” 沐钧年点头,深有体会。 之后的两三年,尉双妍的头等大事就是关注儿子儿媳的感情进展。 直到听闻沐寒声总算回了荣京,她才松了口气。 然后不断的听闻两人的情况,沐寒声回去之后没多久就接送她下班,给她送饭之类的,尉双妍听着都觉得高兴。 蓝修也去了荣京的时候,沐钧年当然是知道的。 “你促使的?”尉双妍皱眉看他, 沐钧年神色淡淡,“不是,庄祁的儿子。” 现在可是下一代的天下了,他就是没事观观战而已。 “蓝修十年期满了,不进不退的保了杜峥平这么多年,总不能白费力气。”沐钧年把一切都看得很明白,“如果你儿子可以,就算杜峥平被蓝修废了,蓝修也不能更进一步了,就算沐寒声迟钝一些,也该无色何时的人选顶替杜峥平。” 反正沐钧年不打算管太多了。 而且不仅是他不太管,还不准她cao心,“你儿子可以的。” 怕她闲不住,他带着她到处游玩,一刻也不让闲着。 等他们狠狠游了一圈回来的时候,局面的确并不坏,但是尉双妍惊喜的知道她居然有了个孙子! “我一定要去蓝先生那儿看看!”她的目的当然是看孙子,因为孙子被送到蓝家,由蓝修带着。 因为高兴,她都没空替儿子感到委屈。 沐钧年几不可闻的叹息,“你去吧,反正我也饿不死。” 故意说这么可怜,她忍不住笑,“我给你准备好几天的饭,两三天我就回来一趟。” 没别的办法啊,他只能委屈着了。 后来尉双妍回来总会提起那个讨人喜欢的小孩,导致他都开始嫉妒了。 “不过我没看到夜七,只看到了司暔。”说着,她忍不住笑,“你知道司暔现在叫我什么吗?” 他脸上的嫉妒都不掩饰,薄唇淡淡,“什么?” “阿姨!”她笑意更甚。 沐钧年听明白了,不就是炫耀她还年轻么?他脸上的嫉妒更是一点都不掩饰了,“改天我也去会会那个小屁孩,让他喊我哥哥!” 她笑意更甚。, 沐钧年这句话的确有了实现的机会。 那个时候沐司暔已经被接回荣京,他们也就去山间住宅住一段时间。 不过,尉双妍也好心的提醒他,“你在荣京行走可是乞丐装,司暔叫你爷爷都是年轻的。” 沐钧年变脸了,一脸不平衡。 他第一次和沐寒声以及傅夜七碰上就是在路边,谁也没认出他,所以他越是笃定那副装备自由进出。 这下觉得悔了。 然而,等他出去两三次之后,每次回来都会带各种糖果零食。 尉双妍一脸纳闷,“哪来的?” 沐钧年勾起嘴角,爽快的脱掉装束,笑得一脸自豪,好像比她讨人喜欢就是胜利,也不顾没洗脸,在她脸上亲了一下,“你孙子给的!不要都往手里塞。” 她笑意淡淡的,然后撇撇嘴,“那是孩子善良,并不是你讨喜。” 反正是每次都有各种零食,他用事实说话。 “羡慕嫉妒恨?”他洗完澡,简单的系了一条浴巾,随手擦着头发。 嘴角一勾,英俊迷人的脸,和一身结实分明的肌肉线条,显得越是炫耀。 尉双妍在那头看着他,淡淡的笑,说实话,他这人真不会老的,怎么看也怎么帅气。 所以她又走到镜子边上照了照。 身后是沐钧年低低的嗓音:“顶多二十!” 虽然夸张了点,不过她非常满意这个状态。 后来因为他太惹人喜欢的缘故,她提出还是回岛上住着吧,看起来一切都顺利了,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沐钧年巴不得呢,就喜欢享受海岛上的二人世界。 这样的日子或许是太逍遥,享受的时间过得飞快,每一次荣京那边的消息传过来,好消息就算了,坏消息传来时,尉双妍总要花费很大的决心才能忍住不去看看。 因为某次她没忍住外出,差点出事,沐钧年说什么也不让她再出去。 那天她去了蓝先生那儿,回来就心不在焉,沐钧年一看就知道她肯定是听到了儿媳受伤的消息。 “我想跟着蓝修过去看看。”她看了他,淡淡的祈求,“有蓝修在,我不会有事的,就看一眼。” 蓝修和傅夜七在国外约了宫池奕谈事,之后沐寒声肯定也会去的,所以她更想去看看了。 沐钧年脸色淡淡的,又经受不住她祈求的目光,只好凉凉的一句:“看你表现。” 她一喜,“我给你做好吃的!” 沐钧年挑眉,“不饿。”然后目光在她身上溜着走,慢悠悠的。 尉双妍抿唇,蹙眉,“你知道自己几岁了吗?能不能收敛点兽xing?” 男人只是勾着嘴角笑,“那没办法,身强体壮,我也控制不了,有本事你别长这么好看。” 有时候他真的怀疑这海岛有奇效,要不是她每次出去刻意穿得刻板,再化化妆弄得老一点,别人绝对以为她也就二十几。 岛上就两个人也能无比的温馨,拉布拉多和斯巴达在岛上转悠着,两只鹦鹉看腻了亲热,磕着脑袋睡大觉。 她走的时候,自然是沐钧年去送的,而他去了荣京。 大概是傅夜七势力逐渐明显,有人已经按捺不住出来作妖了。 赵维如日中天,多年安静的苏夫人也回了荣京,看起来一点也不安分。 正好,他就推一把,把当年没解决的祸害都给儿子儿媳解决了。 他来得突然,退下来之后也很逍遥的言三都吓了一跳,不过二话没说就去了他的住处,见着人就抱怨了一句:“二少,你怎么就不老呢?妖精转世?” 沐钧年瞥了他一眼,“不用嫉妒,反正你也没有年轻貌美的老婆。” 炫耀,赤luo裸的炫耀。言三也只能抿唇,人家说的是事实。 言三当然知道他不是回来玩的。 听他说完才皱了皱眉,“你还惦记着唐尹芝呢?”被沐钧年瞪了一眼,改口:“她若是真的做什么,傅小姐估计也能解决,我们稍微推一推就好了。” 沐钧年皱了皱眉,“虽然唐尹芝一直想要傅天元的命,最后也的确成了,傅天元**是不是她所为一直不明,反而,看起来可是那个项目逼死傅天元夫妻的。” 项目还偏偏是他主张给了谭韵的,盖的还是沐寒声的章。 “他们夫妻不会一拍两散吧?”言三皱眉。 沐钧年叹了口气,“让她知道章是我盖的,沐寒声从始至终不清楚就好了,唐尹芝和赵维的那些勾当最好翻翻清楚,都交给你了。” 总之他现在是不到万不得已不插手,浪费时间而已,他还不如享受二人世界,别人跳来跳去,最后也只是喂进傅夜七嘴里。 这边的事情都处理很顺利,不过沐钧年回了海岛见了她就觉得有事。 果然,她小心翼翼的看了他,道:“我被人看见了。” 起初他并没怎么在意,神色淡淡,“蓝修又不是没见过你,你儿媳就算见了你也不认识。” 她皱了皱眉,“寒声看见了。” 当时她在病房,病床上是傅夜七,寒声要过来的事也没人提前说,病房门就直接被推开,他就那么进来了。 沐钧年听完,终于微微蹙眉,“认出来了?” 说实话,他自己也不知道如果被认出来要怎么做,不排斥吧,但私心里是不想的,如今的状态正好。 尉双妍摇了摇头:“应该没有。” 因为寒声从头到尾也只是看了一眼,又看一眼,没有更多的反应了。 沐钧年看似松了口气,“我还以为认出来了,那就干脆把你送回去试试呢。” 她当然知道他在说反话,真认出来估计就着急了呢! 果然,没一会儿,沐钧年才实话实说:“以后不能再随便放你出去了,现在外边很乱。” 她皱了皱眉,狐疑的看了他,“你是在说唐尹芝的事吗?我听说她又回了荣京,有准备祸害谁?” 沐钧年坐了起来,“还能有谁,你儿媳把以前的事都翻出来的话,她是坐不住的。” 还有那个捡漏都能捡得风生水起的赵维。 尉双妍斜眼看着他,“我还以为你又像年轻时候一样动了歪心思呢!” 这话就不中听了,他眯起眼,“谁什么时候动过歪心思?我敢打包票,碰过唐尹芝身上的面积不超过一个巴掌,你碰过薛北的呢?” 呃,这都能扯远。 她选择闭嘴。 不过有人看出了什么,忽然把她定到面前,“认真的,你跟薛北……”他从上到下的看了她,“牵手了?” 这时候提起薛北,她不会再觉得多悲伤,也知道他是吃小醋,笑了笑。 想着应该是,很坦然的点头,“他腿脚不好的时候搀扶算吧?” “还有呢?”沐钧年太了解她了,定定的盯着,半晌问了两个字:“吻过?” 这回她抿了唇,一副察言观色的模样看了他,“……没。” 她不说话沐钧年都看出来,低咒了一句:“就他那样你还天天维护他是君子?”一脸不悦的盯着她,“你智商余额又永远不足,若不是我及早带走,是不是就从了?” 她皱眉,“怎么可能。” 他低眉睨着她:“不可能?” 她选择不顶嘴,沐钧年才缓了缓,然后抬手撩了一下她的长发,“去做饭,你唯一做得最好的一件事了。” 她还不动,沐钧年只好把她揽过去一顿吻,然后沉声:“不追究你就不错了,还想怎么着?……很饿,出门在外永远吃不了一顿像样的饭。” 这回她才略微自豪,至少她把他的胃管得很好,胃病从来也没再犯过。 晚餐到入眠,海岛上依旧是温馨平静的。 但是那晚之后沐钧年总觉得隐隐的担心,尤其她每次例行去蓝家,他都担心她再出什么事。 而人的直觉有时候就是那么奇怪,担心什么来什么。 第75章 结局:这辈子跟了我,幸福么? 沐钧年感觉她被家里人认出来是迟早的事了,只是没想到那么快。而且大家都见了她,他总不能再让她直接消失,只好由着她在蓝家,其余的事慢慢来, 看情况。 那段时间他就在荣京,以流浪者的装束出入街头。 直到听说庄岩的病情恶化,需要捐赠骨髓,偏偏她的竟然配对成功了。 一听到这个消息,沐钧年连夜把她带回山间住宅,一双浓眉都拧到了一会儿。 “你是打算捐,是吗?”沐钧年脸色很沉,几乎是阴郁,定定的盯着她。 尉双妍抿了抿唇,“你也知道的,庄祁就这么一个儿子,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一听这话,沐钧年就更来气,“什么人你都要帮,当初薛北受伤你要照顾,现在姓蓝的身体不好,你天天往那儿跑,这些都可以,但捐骨髓不是过家家,万一出点问题,你让我怎么办?你真当自己是九尾猫?” 其实她也十分理解他的感受,担惊受怕的事情太多,越是在一起久了,越害怕出事。 走过去握了他的手,“不会有事的,寒声在,蓝修也在,现在医学这么先进,会很顺利的。” 现在蓝修、寒声都结婚了,蓝修的媳妇还怀着孕,寒声和夜七感情也十分的好,她是觉得能看着他们幸福就很好,能帮就帮。 “不行!”沐钧年很坚决,“否则我现在就把你接走。” 尉双妍皱了一下眉,“那寒声会让人找我的,你也会被翻出来。” 沐钧年薄唇抿着。 他现在哪有心思在意他会不会被人认出? 那几天几乎她一出门,沐钧年就会在装扮好之后跟出去,生怕她偷偷上手术台。 好在没过几天,沐钧年听说儿媳妇坚决不让她捐骨髓,因为傅孟孟骨髓和庄岩匹配上了,他总算松了口气。 别的事让后一辈去处理,他只管她的安全。 这件事确定之后,他才脸色好转不少。 晚上总要把她接到山间住宅,本事想既然这件事用不上她,那就把她带回去。 不过她皱了皱眉,“现在这边情况这么乱,蓝修的媳妇还怀着孩子,庄岩也在床上,还有那个叫宋沫的小姑娘身体也需要调理,我在那儿照顾她们要好一些的。” 毕竟营养食补之类的东西,没人比她更懂了。 “好不好?”她难得软着声音求着沐钧年, 沐钧年心一软,只能同意,不过也板着脸,“就这段时间,等蓝修带着他老婆回第一岛,你就必须跟我回去。” 她笑着,爽快的点头,“好。” 偏偏就这么一心软,她就出事了。 傅孟孟为了捐骨髓,为了得到傅氏,把匹配的尉双妍当做了障碍,一个车祸就想把她解决。 车祸发生的那一瞬间,尉双妍一颗心都到了嗓子眼,时隔这么多年,她对车祸一直都存有阴影,过马路时也比任何人都警惕。 也是因为这份警惕,她才没被撞死。 沐钧年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简直要疯了。 他让人去查,也乔装打扮的在医院门口,大白天的进又进不去,很烦躁,晚上又天天有人看着她,更是。 也正因为这样,他被沐钦注意到,被傅夜七认出来,但他也顾不上那么多。 尉双妍的伤情严重,也很紧急,沐钧年偏偏什么都做不了。 “您放心,少爷已经带着太太连夜去了圣地亚哥,少爷曾经在那儿治疗过,应该没事。”属下看着他烦躁,也做着安慰。 沐钧年手底下的人换了一拨,贴身的都是他从海岛带过来的,查探东西也就比较方便。 想到这里,他看了看一旁的男子,“去弄清楚,她到底为什么出车祸。” 而沐钧年当然要跟着去圣地亚哥,不然他会担心疯掉。 沐寒声带着她过去之后几天都是不眠不休的在照顾,估计连他自己的媳妇都忘了联系。 幸好,三天之后,他也疲惫不堪,稍微有了松懈,沐钧年得以混进病房。 尉双妍看到他的时候并不惊讶,反而努力的笑了笑,“我想起来了。” 什么?他拧眉,脸色很臭,但又舍不得骂她。 她才弯起嘴角,“想起当年被撞之前发生的事了。” 沐钧年还是蹙着眉,神色温和了不少,“不舒服就别说话。” 尉双妍估计是哪里疼都不清楚,所以麻木了,看着他,“这么说来,你压根没跟不清不楚,都快一辈子了,你说你冤不冤?” 沐钧年低低的看着她,“你清楚就可以了,我何时在意过别人怎么想?” 她当初还说以后让他仔仔细细解释清楚呢,这回什么也不用了,只不过这回想起来的代价也太大了点。 好一会儿,沐钧年才沉着脸盯着她,“现在高兴了?不让你掺和,你非要进进出出,让你儿子废寝忘食照顾了你这么几天,都圆满了吧?” 知道他生气,所以故意这么说她,尉双妍只是笑着,指尖在他握着的手背上微微蹭着。 沐钧年一脸不屑,“别用这么烂的小动作撒娇,没用,这是最后一次了,之后把你接回去,不让出来了。” 尉双妍皱了皱眉,“大家都知道我了,你怎么把我接回去啊?” 床边的男人沉默了会儿,问:“你就告诉我,是喜欢海岛两个人的生活,还是复杂不堪的荣京?” 现在都是下一代的天下了,她当然不喜欢那种复杂,“我只是想看着他们幸福。” 沐钧年点头,“那就得了。” 庄岩手术完,这边也没什么大事了,该成家的成家了,该有孩子的也都有了,够幸福的了。 至于办法…… 他忽然看了她,“沐钦应该是知道我了,当初推了一把,举证唐尹芝和赵维的匿名信投递时没留意,被拍到了。你儿媳也挺精,心里一清二楚。” 尉双妍愣了一下,“那怎么办?” 沐钧年没回答,只是抬手,指被划过她的脸,“受伤这段时间也不能化妆,你儿子怎么没奇怪你变年轻了?” 平时见人,她就是她那个年纪该有的样子,但是素颜的的确确要年轻很多。 她无语,“寒声现在眼睛里只有小七,哪顾得上那么多?” 那晚沐钧年在病房陪了好久,直到她催着他离开,免得被人看见。 按照蓝家和沐寒声的意思,她在那儿养病之后,大概是要被接回第一岛的,所以沐钧年让海岛提前做了准备。 至于他,返回了荣京一趟。 车祸的事,很确定是傅孟孟的手臂。 沐钧年站在窗前看着外头风雨飘摇,好半天没说话。 身后的人见他沉默,也不敢多说。 “傅天成一家子造孽的xing子是遗传么?”半晌,他终于低冷的开口。 就在身后的人不知道怎么回答时,他又说了一句:“一般来说,白发人送黑发人好像比较悲伤一些?” 属下莫名,但也点了头,“那是自然的,尤其听说傅孟孟和苏曜居然有个儿子。” 沐钧年从窗边回来,继续他之前没写完的字帖。 最后一笔落下,毛笔搁置,他才淡淡的一句:“那就这么定了。” 后来,傅孟孟在手术前好端端的就查出了肿瘤恶化,时日无多。 沐钧年就跟看戏一样悠闲的看着她以交代后事的口吻跟苏曜和傅夜七谈话。 再后来,傅孟孟死于癌症。 当时沐钧年回了第一岛,听到消息也只是神色不变,还不咸不淡的一句:“本来不喜欢欺负年轻人。” 偏偏傅孟孟这么背碰了她。 …。 关于她的病危,沐钧年听到了,不慌不忙的化妆,装扮多了,在海岛打扮一番还真不看不出差别来。 在她病危之前一段时间,两边的人亲属几乎都见遍了,尤其跟沐夫人聊过两次,跟沐寒声也聊过,没人忍心打破她现在的状态,正好,沐钧年可以把她带回去。 他到蓝家的时候,所有人几乎都到齐了,见到他,自然是一番惊诧。 沐钧年无暇顾及这些,脸上除了悔恨、惶恐之外再没别的了。 那时候,她的屋子里只有三个人。 他,姓蓝的,然后就是她。 他和姓蓝的应该算是头一次正式碰面,看不出来,姓蓝的义气够重,二话不说就要跟他动手了。 屋子里并不明亮,很昏暗,她一直安静的躺着。 沐钧年记不太清经过了,不过记得姓蓝的的当时那种见鬼的诧异表情。 他勾了勾嘴角,看着自己很糟糕的形象,淡淡的笑,对着他,“你放心,她这辈子比谁都幸福,我沐钧年不说天下第一好男人,绝对也是称职的丈夫。” 然后挑了挑眉,“你呢,如果好好跟我演戏,以后请你去海岛做客,如果不……你有高血压吗?或者一激动就容易出事的毛病?” 蓝先生简直要背过去了,鼓眼瞪着他,这简直是在做梦一样,几十年过去,居然忽然炸出来这么一个人。 半晌,蓝先生才板着脸,倒也配合的三个字:“可以有。” 就这么定了! 后来,她的具体后事就是蓝先生办的,连蓝修都不让经手。 彼时,她已经在海岛晒太阳,看他出来才迎上去,“你要出门吗?” 沐钧年老大不乐意的瞥了她一眼,“姓蓝的喜欢喝什么酒?我回来顺便带点儿窖藏。” 也不知道他哪年‘离世’,离世了才能爽快的来跟他对饮。 尉双妍想了想,一口气说出不少。 “还挺了解。”沐钧年酸酸的一句。 她只是淡笑,“你出去干什么?” 沐钧年是要去一趟荣京,最后一件事了,这才道:“唐尹芝被移送到荣京了。” 她不解,皱着眉,“她的事,你还想插手啊?” 尉双妍现在根本就没再听关于唐尹芝和赵维之类的任何消息了。 沐钧年点头,又摇头,反正没细说。 之后,他回了荣京。 儿子儿媳对他倒是挺好,只不过他实在是不喜欢住在医院里,还天天被人看着,但是没别的办法,他还得跟着演戏。 而他的那个御用替身一直被关押着,因为精神异常,很少有人能够靠近,反倒亲近长得一模一样的沐钧年。 沐钧年头一次给别人化妆,装扮成跟他一模一样的流浪汉,然后带着他在山间别墅用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把唐尹芝的照片拿出来时,替身已经相当激动了。 让他成现在这样,多半就是唐尹芝的手臂,他当然恨了。 凌晨的时间,沐钧年带着他一起出门,去了唐尹芝会被押送出来的地方,他自然是不露面的。 替身一把刀刺进唐尹芝身体里时,嘴里只是沐钧年让他重复的话:“事实上,我们都活着,只有你死得很惨。” 唐尹芝先前就听苏曜说过沐钧年还活着,还给她看了照片,她根本不信,但是身体里的疼痛传来,毫无质疑了。 她曾经可是想尽办法要弄死沐钧年的。 是,唐尹芝想尽办法要弄死他,不过她弄的人是沐钧年的替身,所以把他弄得疯疯癫癫,最后一把刀干脆利落的要了她的命。 后来替身被送进五院,家里人一直轮流去看他,他也挺安分,好像唐尹芝没了,他的使命就完成了似的。 替身死的消息传来时,沐钧年在山间别墅。 这人跟了他那么久,虽然不太安分,也比较好色,不过他还真是带出感情来了,倒了两杯酒,一杯对着荣京的方向淋洒而下,算是敬他了。 …。 关于老太太离世时。 尉双妍一听到这样的消息就抑制不住的落泪,沐钧年拥着她,“想看看她?” 尉双妍赶紧点头。 这一次,沐钧年是主动把她带出去的。 那几天,他的情绪也很低,虽然沐夫人从来没对她和蔼可亲过,甚至十分苛刻,对他,还不及对别人家的孩子,但血浓于水,他明白沐夫人那种强势的女人就是那样,实则她最倚重他这个儿子。 他可以带着妻子在海岛逍遥,唯一觉得放不了但就是沐夫人,他让她误会了太多,变相来说,也是一种亏钱。 荣京。 沐钧年替身和陆婉华的葬礼几乎就凑到了一起。 沐夫人最后看他替身的那种眼神,沐钧年知道她原谅他了,虽然有些晚,但也足够了。 那个时候老太太精神已经很差了,沐钧年甚至怕吓到她。 但是,沐夫人就是沐夫人啊,看到他从五院被端出来,到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她竟然不惊讶,没吓到。 沐钧年蹲下身,“您知道我是谁?” 陆婉华笑,“我生出来的儿子,我能不知道么?” 只是一瞬,沐钧年眼眶很热。 好一会儿,他才找回声音:“您一直知道?” 陆婉华没有过多表情,起初她以为自己做梦了,现在觉得是真的了,然后摇头,“我知道你没死,现在知道了。” 把他赶出去之后,曾经以为他死了,但是从五院被端出来的‘儿子’不是她,她很清楚。 沐钧年蹙着眉,用力忍着情绪,但眼睛还是湿了。 “我们过得很好。”他说。 陆婉华微微蹙眉,动作缓慢的移动视线。 他重复:“我说,我和双妍过得很好,如果您愿意,也可以把您接过去,一个独立的海岛,像天堂一样,您一定喜欢。” 陆婉华这才笑了笑,又闭了闭眼,“我说呢,我儿子怎么能那么混蛋呢?” 沐钧年摇头,“我把沐煌撑起来了,把天下给了寒声,但是唯独没给您解释清楚。” 陆婉华看似是笑着的,微微摆手,“是我糊涂。” 所以不用解释。 好一会儿,沐钧年才想起来,“我把她带来了。” 陆婉华从来就喜欢这个儿媳,走之前怎么也想不到竟然还能看到。 她不断的重复着“圆满了、圆满了。” 子孙满堂,都幸福美满,她什么都见过了,也享受过了,到最后也看到了最想看见的人。 尉双妍跟她说了好一会儿话,讲着从前的一些事。 “钧年他很好,真的。”尉双妍不断重复强调,“他从来没在外面乱来过,都是混淆视听罢了,您成就两段最美满的婚姻。” 陆婉华一直笑着,轻轻抚着儿媳手背,“多想再活一轮啊。” 那一刻,尉双妍还是哭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老太太的葬礼,他们两人不可能正面出席,但是知道走之前她很安详,还有过一段很愉快的回光返照,就在见了他们俩之后。 …。 蓝先生后来偷偷去过那个海岛,当然,是沐钧年邀请的。 一上去,他就毫不掩饰的嫉妒沐钧年,“这么好的地方,硬是被你给糟蹋了。” 沐钧年淡笑,被嫉妒一下又不疼。 那时候老太太走了没多久,所以她情绪不太好,沐钧年提醒他:“小心说话。” 蓝先生白了一眼,“懂。”他又不是真的军棍老汉,什么都不明白的。 尉双妍亲自下厨,三个人享受一顿丰盛的晚餐。 看起来其实没什么共同话题的两个男人,聊起来她根本插不上嘴,只能时而提醒:“少喝点。” 夜色深下来,蓝先生喝得高了点,言语就没组织xing了,看着沐钧年。 “我说,你是不是吃过什么药啊?”然后摸了摸自己的脸,“我tm怎么感觉自己是你爷爷?” 尉双妍在一旁好笑,夸别人的同时还不忘占便宜! 沐钧年勾着嘴角,“大概这海岛是风水宝地。”然后看了她,“又或者是,……你没有貌美如花的媳妇?” 蓝先生微醉的白了一眼,“要喂狗粮就把斯巴达叫进来。” 说完吆喝了一声,斯巴达屁颠颠的跑进去。 蓝先生看了看,忽然笑,“不然,你把这狗送我得了。” 沐钧年摇头,“都是我家庭成员,想要自己买去!” 这个不成,蓝先生又眯起眼看了那边打情骂俏的一对鹦鹉,“那就把鸟儿给我?” “人家现在日久生情了,是一对,我给你哪个?雌鸟给了,雄鸟干你。雄鸟给了,雌鸟能把你死了,剽悍着呢!”沐钧年挑着眉。 旁边的鸟儿也十分配合,“不去!不去!” 蓝先生抽着空隙,压低声音:“俩都给不就行了?” 沐钧年倚回坐位,“我脑门上刻着‘慷慨’二字?” 说完他皱了皱眉,睨着蓝先生,“我说你到底是来喝酒的,还是来讨东西的?” 蓝先生‘呵呵’的笑,“最不行,给我只王八总可以吧?” 沐钧年一脸无语,“不给!” “小气。” 尉双妍已经笑得不行,这大概是这段时间以来心情最好的一天,也就说句:“蓝先生您要常来。” 沐钧年一下就不乐意了,“你想干什么?” 她笑了笑,明智的不说了,醋缸子已经裂了。 不过,送蓝先生走的时候,沐钧年的确是邀请他常来来着,只是这话只能他说,不准她提。 蓝先生上船后笑对着他,“放心,我一定常来,顺便把子子孙孙的消息都给你带过来。你儿子马上就有三胞胎,赶紧备大礼,我帮你送,搁在我名下!” 能占便宜必须占! 沐钧年摆摆手,让他赶紧走。 …。 海岛常年艳阳高照,起初她总是在家里做菜谱,营养食谱,说要收齐秋落为徒。 后来沐钧年不乐意的,因为他一个人玩没什么意思,所以带着她出海,带着她玩快艇,冲浪,兴致来了放着好好的船不用,非要他自己动手弄,还真弄出来了。 不过两人出去一趟回来,小船差不多挂了,搁浅在一旁。 他拥着她坐在沙滩上,然后转头,撑起半个身子。 低低的嗓音,冷硬的下巴还滴着海水,问:“这辈子跟了我,有没有觉得很幸福?” 那时候海风微微拂过,阳光打下来,她都能清晰的看到他的睫毛。 这男人大概真是妖精,不会老的,越来越迷人。 随着海风,她轻轻眯起眼,笑着,“幸福不好说,幸运是真没有,要不是跟了你,就不会经历这么多事,想回去都觉得我的人生真是宏大而华丽得不可置信。” 沐钧年扯起嘴角,“没良心的。若不是跟了我,你还不知道死在别人哪一步棋下呢,也不知道这时候是谁能跟我在这儿逍遥快活?。” 尉双妍皱了皱眉,“听这意思,你好像还想带别人快活?” 沐钧年想了想,“这么一想,我还真没有合适的女伴啊……我这人生确实有那么一点不圆满。” 她听完作势就抬脚。 他早有准备的长腿一压,她就动不了了,只能盯着他,“其实你早在结婚的时候就知道我不可能离开你,还揣测过我想离婚的动机,每次都想方设法打消我的念头,然后接着虐我,是不是?” 沐钧年微微才鄙夷的看她,“以你低于三十的智商,我用得着揣测么?你走十步路我都知道你在哪步要摔,信不信?” 她瞥了他一眼,信才有鬼! 拿到他的长腿,她从沙滩上起来,看了他,然后走出去。 “第三步。”他在身后噙着嘴角笑,一脸笃定。 她撇撇嘴,满不在意。 哪知道她刚走了第三步,心下一惊,直直的往海滩摔。 眼看着就要啃沙了,落下之前终于被男人有力的臂膀一把捞住。 头顶,他笑眯眯的望着她,“你看,一分不差……不过,我喜欢你投怀送抱!证明我宝刀未老,雄风依旧!” 她恶狠狠的盯着他的大长腿,“腿长了不起?你这么绊谁能不倒?” 男人笑,没脸没皮的微动薄唇,“嗯,都会为我倾倒,谢谢夸奖!”转个身把她抵在身下,感受着温暖的沙滩。 他低眉,日光下嗓音醉人的低沉,眼神柔腻。 “所以你的一辈子,每一步,我都算过了,幸好你傻,多走了一步,我还是追上了!” ——剧终。 番外:爱情刚刚好! 言舒作为沐寒声的金牌秘书长,比任何一个秘书室的秘书都懂得怎么辅助老板工作,更明白生活和工作的区别,所以她在公司里只有一副面孔。 知性优雅,废话为零,一旦被她找去严肃谈话,那说明问题比较严重了。 公司里完全没有她的私人生活传言,也从来没见过她的男朋友。 “言秘书长那么好看,一直没男朋友?谁信?” “……该不会她喜欢沐总?” 多少女人爱慕沐寒声,所以耽误了自己的终身大事,这种猜测是最贴合实际的了。 “听说前两天她进总裁办待了好久,傅小姐来之后才出来,脸色很差呢,肯定是被抓了!” 公司里难得有时间让支援这样小心翼翼的议论。 古杨习惯背着手站在一旁等电梯,五官没什么表情。 迈步进电梯后按了闭合键。 “额……古先生!”女职员赶紧拦住,要赶着和他同一部电梯。 他面无表情,“等下一趟。” 女职员一愣,“我们快迟到了!” “!”电梯门合上了,合上之前还见了里头的男人板着脸,继续悠然背上手。 知道他是沐总身边最得力的人,也不敢惹,但莫名其妙要独占电梯也太过分了吧? 古杨到了楼层,顺手按了几个楼,抵达一楼之前至少要停个七八次,这才迈步往总裁办公室走。 推门进去,言舒正和沐寒声说着话。 她每天都是职业精英打扮,一丝不苟,又别致的好看,估计是因为身材尤其适合穿这种制服,很有气质! 古杨进去之后安静的站在一旁,和以往一样刻板,职业特殊的缘故,不说话的时候和隐形人差不多。 别看同在沐寒声身边做事,她和他却没什么交集,就好比现在。 言舒说完之后只是礼节性的冲他点个头就带着文件出去了。 刚到门口,沐寒声叫住了她,道:“今天你提早一小时下班吧!” 微勾唇,“是该早点嫁出去!” 对此,言舒皱了一下眉,显然不乐意,但对着他永远都是保持距离的恭敬,“好。” 言舒走之后,沐寒声斜靠在办公桌角,看了古杨,“心情不好?” 古杨微蹙眉,一脸莫名。 沐寒声嘴角弯着,继续道:“言舒下午去相亲,你去不去?” 说罢,沐寒声走过去,又揶揄的点了点他的皮带,“女人和男人的眼光就是不一样,你这一根腰带上身,比过去三十几年都帅!” 腰带是言舒送给他的,所以每天都被揶揄。 古杨有些无奈,“不是找我谈正事么?” 沐寒声恍悟的挑了挑眉,确实和古杨谈事情了。 然后下班前一小时,沐寒声把一份文件给了古杨,“转交言舒,然后你可以走了,我晚上自己开车去接夜七吃饭!” 言舒的独立秘书室,和她的人一样干净整洁。 古杨敲门进去的时候,她刚好在涂口红。 可能是被他惊到了,手一歪,懊恼的转头看向他。 他的脚步也就在门口停了一下,扬了扬手里的文件,“沐先生让我转交给你。” 言舒没理他,拿起小镜子继续擦了再涂。 但古杨冷不丁的一句:“你涂这个颜色不好看。” 直白得跟他人设一样。 “啪!”言舒顺手放下口红,吁了一口气,转头看他,又努力挂起笑,“你可以出去了么?” 平时古杨就是个古板得毫无风趣的人,甚至不懂得难过和高兴似的,言舒现在的不悦就好似一点没影响到他。 他就笔直的站在门口,反而道:“我送你过去,正好有空。” 大概有人会觉得奇怪,为什么明明同在一个屋檐下、又没什么交集的两个人,这会儿相处有点火药味? 他们的交集也是这几个月开始的。 最深的交集就是言舒松了一根腰带给古杨,然后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 结果,女人主动了,换来的却是古杨比以前还严重的刻板。 最近他们俩在沐寒声面前的友好全是努力装出来的。 两人走的时候直接去车库。 古杨有自己的车,只是很少开,今天用上了。 上车之后,他不知从哪弄出一个精致的袋子,递到言舒面前,“还礼。” 里边是一支口红。 言舒不知道要怎么给表情了。 木头一样的男人,忽然给她买口红,又亲自送她去相亲呢,真是破天荒! 相亲的咖啡厅古杨是不会进去的。 “不用等了。”言舒下车的时候说。 但他一直等着。 等言舒出来的时候,是和那位男士一起,准备去共进晚餐。 古杨脚边积了一些烟头,看都他们过来,手里的那半只香烟捻灭在垃圾桶上,对着她:“上车吧。” 男子一脸诧异,古杨说:“我是她司机。” “还有专门司机呢?”男子顿时目光亮了亮,以为她身份不一般。 言舒瞥了古杨一眼,上车了。 餐厅是男子选的,他们进去之后,古杨继续在外头等着。 言舒一共也没吃几口,结束之后男子笑着看补妆之后的她,“言小姐口红颜色很漂亮!” 她脸色反而不好了,只笑了笑,道:“你就不用送我了,司机还在。” 车上。 她安静优雅的坐着。 古杨倒是问了一句:“满意?” 她点头,“挺满意的,会试着交往。” 他没说话,只有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车速一路都没变过。 送她到了楼下,他也不上去。 言舒站在楼口看着他转身上车,然后开车走人,说不上哪来的气。 回到家,父亲言三儿笑着看她,“怎么样?” 她把包放下,径直进浴室。 “哎!”言三还想说什么,门已经关上了,估计又是黄了。 言舒洗澡花了很长时间,故意拖着不出来。 结果出来还是被父亲逮到了沙发上,“不是爸爸说你,这事得重视起来了,你都几岁了?总不能四十再生孩子吧?” “你看我,高龄才有了你,现在你年轻,我就已经老了,以后你总不能跟我一样没法照顾孩子,是不是?” 言舒这才一句:“我不想嫁,更不想生。” 然后又忽然转头,“除非你把我妈找回来。” 言三脸一沉,“说了不提这个!” 她从来都不知道母亲长什么样,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只知道当初生下她之后受不了父亲的职业性质,就跑了。 所以,言三现在不允许她找职业太特殊的另一半就是这个原因。 结果这一限制,言舒干脆就不找了。 以至于有人怀疑她心里只有沐寒声,也有人说她喜欢女人! “要不,我把条件放宽一点?”言三笑笑的和她商量着。 言舒看了他一眼,“爸,我明天早起,今晚还有工作呢。” 然后不理他了,自己进屋,关门。 * 古杨坐在单身公寓沙发上,家里很干净,就是这会儿有一股烟味。 他一手搭在沙发沿,一手搭在腰带上。 特殊职业的人其实很少能像沐先生一样,要顾及的太多,确实不适合恋爱甚至成家。 许南跟他一样,也一直单着。 “叮!”微波炉提示他加热的东西好了。 他这才断了思绪,灭了烟走过去,简单的解决自己的晚餐加夜宵,晚上还要出去办事。 * 那几天言舒经常早退,每天也都打扮得很漂亮,古杨本来就忙,极少能遇到。 偏偏每次遇上,她肯定都是准备下班去约会的状态。 半个月不见,她站在电梯里,等他进去了才关门。 然后对着小镜子理了理,补了一下口红。 古杨下意识的蹙眉,她没用他送的那管口红。 到公司门口,看着她和过来接她的男人笑着拥抱,然后上车走人,他反而走不动了。 两小时之后,言舒从晚餐席间转头,看到了出现在不远处独自用餐的古杨。 她把视线收回来,自己的手却被对面的男人握住了。 言舒皱起眉,想收回去,又忍了,只礼貌的道:“不方便吃饭!” 结果男人换了一个手继续握着。 “没想到你会答应我!”男子“深情款款”的看着她,“晚上我带你去个地方吧?” 在这之前,她可是指头尖儿都不让人碰的,没想到今天一处公司就给了个拥抱! 言舒勉强笑了一下,“我晚上还有些事要处理,改天吧?” “晚上是休闲时间,哪能用来办公?”男子一脸心疼,“你现在可是有主的人了,不能再按照单身的轨迹生活。” 她只是笑了笑,懒得辩解。 离开餐厅的时候,她的确上了男人的车,从后视镜扫了一眼。 古杨的车就在后方。 “开快点。”她忽然道。 车子在路过一个酒店的时候,言舒又让他停了下来,道:“我老板在这儿应酬,我进去送个东西,你跟我进去?” 男子纳闷的皱了皱眉,还是答应了。 古杨的车停在不远处。 看着他们进了酒店,眉头已经拧了起来。 这个阶段的男女去酒店干什么,他就算没谈过恋爱也知道的。 车子停了不到两分钟,他终于掉头,车子转眼消失在夜色里。 十几分钟后,言舒从卫生间出来,下车库,从侧门离开,给男子打了电话,“不好意思,老板临时布置任务,下次再约吧!” 就这么冠冕堂皇的给人放了鸽子,然后自己回家。 那晚之后,言舒去公司见不到古杨了。 偶尔有两次因为有事需要他接送给他打了电话,第一次没接。 第二次才开车接她,送她回家。 一路上,两个人一言不发。 车子在她家楼下停住之后,她咬了咬牙,忽然低头从包里找东西,然后给他递过去,顺势下车。 古杨在她进楼之后才打开小袋子,看到是他之前送的口红。 新的。 就这么还给他了。 没多想,忽然下车追进去。 “这位是?”古杨到她家门口,正好言三开门迎她。 其实言三认识古杨,也知道他做什么的,所以皱起眉,看古杨只盯着女儿,连招呼都不和他打,更不乐意了。 果然是个盛产木头疙瘩的职业。 言舒把门关上,隔绝了父亲的视线,这才看了古杨,“有事吗?” 古杨把口红递过去。 “我不收。”她语调倒也平和,“因为现在我有男朋友,他能送我,就不用别人的了,免得他误会。” 说罢,她又看了他腰上的皮带,不无认真,“你是不是也想还给我?” 她伸手,古杨想都没想的往后退了一步,没让她碰到腰带。 其实他知道她一直在生他的气,包括和别人交往。 言舒看了他一会儿,不给就算了,转身回屋,就把他晾那儿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那种口红袋子挂在她家门把上。 她还以为他会站一晚上呢! 那天去上班,照例看不到古杨,但是从沐寒声那儿听说了他在忙的事。 “相了两个了。”沐寒声看似随口的说着,“你说你和古杨怎么一个性子,相个亲比打磨钻石还慢。” “他去相亲?”言舒皱起眉。 “不是说他这辈子都单着么?” 沐寒声挑眉,“我帮着安排的,否则他怕是真的完了!” 待到下班的时间,言舒就走了,走得有些急。 地址她是知道的,所以直接过去了。 但是从窗户里看到里边坐着的两个人时,脚步硬生生的停住了。 总不能这么莽撞的冲进去,她也不是那么鲁莽的人。 就一直在那个位置上停着,一直盯着他们相亲结束,就像他之前等着的一样。 然后又看着他和那个女孩去吃饭,她自己饿了一晚上。 古杨从餐厅出来准备送女孩走,依旧是礼貌的,就是闲的很木讷,完全不热情。 大概也是因为这样,女孩子不太愿意,说是自己回去就好。 他也没坚持,“那你路上注意安全。”就自己上车了。 开车走之前,不经意的扫了一眼后边一排的停车位,看到一辆红色轿车时皱起眉。 顿了有四五秒,他这才忽然推门下去。 但是那辆车已经启动,从另一个方向离开,他只隐约看到了她的车牌号。 眉头更紧了。 晚上回去之后,他几次拿手机都没能播出去,烟倒是抽了好几支。 夜里十一点左右。 他的电话忽然震动起来,下一秒就被他接了。 接的太快,一时间反而不知道怎么应答。 倒是电话那头传来她的声音。 然后古杨又一次点烟的手腕抖了抖,动作停住,没能出声。 “我说我怀孕了。”言舒的声音,深夜从听筒传过来,很不真实,但又很清楚。 甚至听到她轻轻的哽咽,“对方不想负责……” “你在哪?”古杨终于问了一句。 “家里。”她说。 之后古杨没再搭腔,言舒也不再说话。 确定电话挂了之后,古杨把手机放回桌面,然后继续把那支烟点了。 只是吸烟的动作变得很生涩,不断的皱眉,不断的弹烟灰,五官之间的情绪变了又变。 一小时之后。 言舒坐在沙发上,忽然听到了敲门上。 蓦地看了一眼手机,愣了有几秒,然后快速冲到门口。 古杨站在门口,一言不发的看着她,然后迈步进门。 坐了十几分钟,还是不说话。 等言舒给他倒水的时候,才发现他的手背蹭得血肉模糊,惊了个一下。 拧眉,“你干什么去了?” 古杨淡淡的看了一眼手背,在她碰到之前把手收了过来。 也看了她,忽然道:“怀了就生,我负责。” 她倏地盯着他。 “你负责?”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之后反而满是愤怒,“你脑子进水了吗?你凭什么?我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来做这个冤大头?” “你是觉得这样很高尚?”她从沙发起身。 “这样装高尚还不如当初就答应我,你现在站这儿跟我说负责是侮辱我还是可怜我?” 他不说话,她就越难受。 “你明明是鄙夷我,你对我这样的行为也感到不齿,所以只能用自残的方式平复你心理的情绪,却若无其事的过来说为我负责?” 古杨第一次见她脾气这么大,一点也没了平时的优雅知性。 但无所谓,他不介意。 她越是这样强烈的情绪,他反而越坚定。 目光定定的,眼神也定定的,依旧话不多,也依旧没什么温柔,但就一句话:“问问你爸,什么时候合适嫁娶,其他事等孩子生下来再说。” 那两天言三不在家。 等他回来之后,就看到古杨坐在自己家客厅了。 “什么!”言三惊得瞪着他古杨,“你要娶言舒?” “小伙子,你是不是没睡醒走错门了,啊?”言三气坏了,尤其女儿在一旁什么都不说的状态下。 关于她怀孕的事,眼熟没和父亲说,怕他太激动了揍她。 古杨当然是被撵出去的。 然后接二连三的登门,直到言舒看不下去,“你还是别来了。” 又笑了笑,“生孩子又不是一定要结婚……过了这几天,我爸得出远门,到时候再说吧!” 言三那时候也忙,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 当然是没用的。 差不多两个月的时间,言舒和古杨之间说好不好,说坏不坏。 那晚,她自己去的古杨那儿。 站在他家门口,敲门等着。 古杨开门猛一眼见到她就愣着,然后什么也顾不上说,转身回去匆匆忙忙的收拾屋子,能塞的塞,能扔的扔。 看到她抬手扇着鼻尖的空气,他才赶紧去把窗户全部打开。 屋子里依旧有很浓的烟味。 “要不,先去外边待着?”他只穿了白衬衫,看起来随意又有些狼狈。 因为她来之前,他一直在抽烟,无事可做。 或者说,这段时间一直都这样压抑。 言舒没听他的,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转头看他,“我有点渴。” 然后古杨又去倒水,结果是没有水,只能现烧。 烧水的时间,两人在沙发上坐着,相对无语。 古杨把目光放在她腹部,“两个多月了吧?看不出来呢,是不是没吃好?” 言舒愣了一下,抬手抚上极其平坦的腹部,微抿唇,不太自然的道:“两个月本来也看不出什么来,三四个月可能有点儿起伏。” 说到这里,又安静了。 然后她转头盯着他。 忽然问:“为什么?” 古杨蹙眉。 她坐了过去,“我是问你为什么愿意这样?我这种人,是被称为不检点的破鞋的,你不知道么?” 这种形容让古杨脸色很难看,“谁跟你说的?” 言舒笑了笑,“所以为什么?” 他不说话,她就越是盯着他。 “总要有人负责,我把你当最好的朋友……” “我没把你当朋友。”言舒忽然打断他,看着他。 古杨从她脸上转开了视线。 “就把那句话说出来很难吗?”她蹙着眉,“如果你当初就说了,现在还会是这样吗!” 见她这样,古杨薄唇微抿,才道:“别谈这个,你现在要保持情绪愉悦……” 话没说话,因为她忽然的极度靠近,古杨整个人都僵住了,蹙起浓眉盯着她。 “要么你就直接认了,要么就别再管我。”言舒直直的看着他。 古杨本就不擅长跟她对视,更没法这样跟她交流。 但是沙发就那么大点,他没地方可以退。 她的手忽然伸过来握了他的腰带。 古杨整个人都警觉了,绷紧身体盯着她,“你干什么?” 言舒不说话,只是去解他的腰带。 古杨握了她的手拿开,她又缠上来,无比固执,仗着他怕伤到她而毫无顾忌。 直到被他我了双手,她才气愤的抬头,“这我送的东西,我拿回来有你什么事?!” 果然,古杨顿了会儿,松了力道。 但是她解开他的腰带之后并没停下,素手略显生涩的解掉他的衬衣扣子。 在他不明所以去阻止时,她已然整个凑上前,柔唇印着他。 她能感觉到他整个人震了震之后,完全没了反应,连呼吸都快忘了。 就那么看着她。 言舒不会亲吻,却在他薄唇上乱来,弄得他慌慌张张的阻拦,却反而被她缠得越紧。 “言舒!”古杨已经低哑的声音喊了她,但怎么也没法把她弄下去。 他拒绝,她越是放肆,反反复复之后不知怎么的纠缠到了一起,那种馨软,根本不是古杨能抵抗的。 脑袋跟着浑浑噩噩。 唯一一点理智被烧开水后的提醒声打断,一手握着她的脸,“停下……不行!” 她仰着脸看他,语调柔软模糊,“你已经碰了,要对我负责!” 古杨闭目,让自己冷静,又被她的手,她的吻打得乱七八糟,毫无抵抗。 她被放到床上,看到他结实健壮的身躯,某一瞬间彻底松了一口气。 但刚放松迷离,骤然被一股刺痛打断。 “啊!”她骤然痛呼,毫无防备,声音也把身上的人给惊了。 就那么颚愣的看着她,完全没了反应,也没了动作。 几秒后才慌了手脚,满是自责,“是不是现在不可以?……去医院!” 言舒缓着呼吸,伸手拉住他,“不是……” “什么不是?”古杨紧张的抓过衬衫。 然后又被她把衣服拿过去,丢在床的另一边。 古杨指尖碰到了她的血,更是吓得连都变了,“马上去医院!” 她咬唇,“……女人第一次很多都会痛会流血……!” “什么第一次?”他根本就没在听。 但是下一秒,他忽然看过去。 被雷劈了一样定在那儿,盯着她,脑子里千回百转,脸色一度变幻。 “你骗我?”他拧了眉。 言舒没见过他发怒,只知道他平时就没有表情,这会儿却彻底黑了脸。 “你去哪?”言舒看着他,忽然紧了眉头,忍着一点不适抓着他手臂,干脆强硬着,“你必须对我负责!” 古杨越是生气,“你不该骗我!” 眼看他下床真的要走,言舒终归是红了眼,“那你要到底怎么样?” “我怀别人的孩子这种事你都可以负责,为什么干干净净的我你却不愿意?!我有哪儿配不上你了?” “我知道你木讷,我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你还要我怎么办?” 古杨在床边转过身,低眉盯着她,气得七窍生烟,“你以为我对你……是因为木讷?” 言舒盯着他,“……你走啊。” 这回他反而不挪步了。 * 第二天早上,言舒醒了一次,不想起床,所以又继续睡了,没留意旁边有没有人。 等第二次睁眼,才发现只有她自己。 估计是故意走了的吧,她落寞的坐起来,发了会儿呆。 然后卧室门忽然被推开,古杨迈步进来。 那张脸和平时一样,刻板、木楞,甚至还带着对她的不悦。 然而,他却走到了床边,什么都没说话帮她穿好衣服,然后把她带去洗漱,道:“一会儿吃饭。” 她才知道,这都可以吃午餐的时间了。 竟然没说跟她撇清关系,也没因为她的行为而愤怒? 好一会儿,她去小餐厅。 看到啤酒鸡翅和清炖排骨,她直接脚都挪不动了。 “你不是喜欢吃么?”古杨微蹙眉,以为她不想吃。 没错,平时严肃得有些寡淡的言舒超级喜欢吃肉,尤其喜欢排骨和鸡翅,怎么做都喜欢! “累的话吃完再睡会儿。”她埋头吃肉的空隙,古杨又说。 她微抿唇。 心里其实松了一大口气,至少他没把私人保镖的那套刻板脸搬出来对着她。 而后又听他说:“我出去一趟,下午过来接你。” 她不知道他做什么。 等把她接过去才知道是去看房,很高档的一处楼房,虽然不是独栋别墅,但比起他那个单身公寓小楼,简直是天差地别。 “不满意?”因为她没反应,古杨微蹙眉问。 言舒看了他,“……你不用买这么好的房,我没要求,现在住的不是挺好?” 他现在住的单身楼一共不到七十个平方吧,好? 话说回来,在此之前,言舒根本不知道古杨这么有钱,平时他根本就连一套上千的西装都不卖! 腰带就属她送的那条最贵! 可一套房子,出手就是上千万。 “我一个人住哪儿都一样,可是以后不一样了。”他说,“我以前生活的所有内容是辅助沐先生,没有其他追求。” 生活没有其他追求的感觉,其实很空洞也很悲哀。 所以,他觉得现在这样有所期待的感觉很好,很特别! 只是那些天,情况转变太快他总是转不过弯来。 之前,他是要照顾她,但她怀着别人的孩子,他不介意,但又隐隐的怒,怒她不争,又怒那个男人的不负责任等等。 结果,这一转眼她整个都是他的了。 所以他要做的事很多。 关于他们俩在一起,而且住进了新家的事,连沐寒声都不知道,因为这两人上班的时候还是那个样子。 在公司,谁和谁也没多余的话,眼里只有自己的工作。 但是下了班,言舒会先回家,觉得没事可做就去他新买的房子。 古杨反而很少过去,因为晚上他也有工作,所以大多时候是她自己,但是经常能吃到他做好的菜。 红烧排骨、香酥排骨、啤酒鸡翅、辣鸡翅等等,同样的食材变着各种花样,都是他中午有空的时候坐的,晚上留给她。 这一手,肯定都是和沐先生学的!听闻沐先生厨艺很不错。 当然,他们这么自由的日子可不多。 父亲言三回来之后,言舒就每天回家,根本不去他的新房了。 起初还好,直到很长时间之后的某一天。 言舒去上班,在电梯里看到古杨就能感觉到他心情不好。 然后她在他去茶水间的时候掐着时间过去,看着他冲咖啡。 声音不大,也没看她,只是说,“是不是该把房子卖了?反正你也不住。” 言舒愣了一下。 然后知道他不高兴的原因了。 有些想笑,“……我爸回来了……你想我了?” 有职员走进茶水间,她抿了抿唇,接了一杯热水,等了会儿之后只能先走了。 过了不一会儿,他果然敲门进来。 咖啡杯往桌上放,“我去见伯父吧。” 她刚要说话,他说:“等不了。” 言舒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但是爸肯定不会这么轻易就答应的,上次的情绪就那么强烈。 事实也的确如此,言三一见古杨就皱眉,“除非你把工作辞了!” “爸……”言舒坐在一旁,“他把工作辞了谁养我?” “沐寒声没给你发工资!”言三生气,明显女儿就是向着古杨的。 谁都知道言三这种反对不是一两天就能消除的,所以接下来的时间两个人除了讨好他,就是小心翼翼的发展关系。 直到父亲凌晨才回来的那天,言舒就到新房去,幸运的话可以遇上古杨。 他没工作的时候,晚上也会给她做吃的。 当然,不是无偿。 吃饱喝足后的纠缠,她有时候会看着现在的古杨笑,“像不像偷情?” 古杨表情里没有柔情似水,但整个人一看到她,眼神就变了。 “你不是嫌我木讷,嫌我性冷淡么?”低眉看着她。 她蹙眉,“我什么时候说过后一句?” “有。” 没有也得有。 这样的时间也过得很快,七八个月的时间,他们都在一起,依旧公司和家里两个样。 只有她知道古杨不刻板的模样! 连言三也被蒙过去了,那段时间他想挑刺都挑不出来。 因为他也不知道女儿和古杨约会,更不知道两人感情现在是撕都撕不开。 以前是言舒主动过去新房找古杨,可是后来慢慢的,位置变了过来。 有时候他说“做了你喜欢的红烧鸡翅。” 言外之意就是让她去那儿吃饭,陪陪他。 有时候会说:“是不是好几天没见了?” 明明中午在公司里见了一天! 最不可理解的理由就是,他给她打电话:“我腰带坏了。” 让她买了送给他,连夜带她买,然后连夜载着她送到新房,之后她自然是只能留宿了。 餍足后,看着他躺在床上,言舒好笑,“是不是这辈子,你的腰带都得由我负责?” 哪有腰带一坏就找她的? “早知道当初不送你了。”她开着玩笑。 某人很严肃的盯着她。 她只能笑着,“其实我不喜欢口红!你换一个给我好不好?” 当初她是因为被压着相亲,才故意打扮的,也只有在他面前才故意抹口红。 古杨摇头,就送口红,家里口红跟展览似的。 因为意义非凡。 后来,就连他求婚都是用的口红,笨拙的拼出一颗心。 沐寒声说比起玫瑰,古杨这求婚可是有心又昂贵了! 当然,他求婚的事儿,言三依旧不知道,这应该就归功于沐寒声了。 言三是怎么知道的呢? 因为他马上要当姥爷,那时候他才知道他们俩“暗度陈仓”。 对着古杨那老实又安静的脸,言三是想骂骂不出口,想打又打不过,气得直瞪眼! 可是看看女儿的肚子,火又莫名其妙的消了! 那时候,古杨生怕她又骗她,知道她怀孕之后硬是带着去了好几趟医院,都快把她惹恼了才肯罢休。 要搬到新房的时候,言舒反而不肯走了。 搂着父亲的手臂,“爸,要不我一直跟您住?等我生了孩子,三个人多热闹?” 相反,结了婚之后,言三反而不愿意女儿住家里了,赶她都来不及! “赶紧的搬过去,省得我一天天给你做饭,现在肉价很贵知道么?” 对此,言舒好笑,却知道父亲是心疼她。 因为她怀孕,所以住的环境好很重要。 又因为他厨艺不如古杨,可她这身子吃得好才最重要,要不然等后边妊娠反应来了想吃都吃不上。 有一段时间,古杨极少出去,不知道和沐寒声怎么协调的,一直都在家照顾她。 然而,她居然连一个妊娠反应都没有,一路平平安安,只能催着他去上班。 言舒剩下第一个孩子之后,姥爷言三第一个要求让她接着生,家里人多才热闹。 言三没有妻子,没有了其他的家人,的确是最渴望热闹的。 古杨本身就是个孤儿,虽然以前在沐家,和沐寒声一起长大,但毕竟自己有了家,自己这个家就得热闹起来。 幸好,沐寒声坚持先让言舒回去帮他,不能紧接着生第二个,她才得以喘一口气。 只是,在外看起来关系冷淡的夫妻俩,一回到家就是外人想象不到的恩爱,所以生孩子的速度可想而知。 更可气的是,言舒生了三个孩子之后还是那么漂亮,每天穿上以前的职业套装依旧光彩四射。 古杨每次上班进公司的时候都忍不住皱眉,危机感很强。 当然,这是他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在此之前,古杨没想过成家,只想一直陪沐寒声做事,一直就那么走下去。 也曾因为言三的女婿条件限制,他对她拒之门外。 幸好,爱情刚刚好的在他这儿停了脚。 他不追求更奢华的生活,就只要这样的家庭,这样的孩子,这样的幸福。 一切都刚刚好。 嗯,除了妻子太漂亮有时候让他太紧张。 嗯,有时候他总觉得自己年龄太大,早点结婚更好!说不定可以打破一天七次的记录?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6、 关于孩子们的番外介绍 关于老沐他们的下一代番外故事已经开始了,可以作为单独的故事来看,放在了另一本《钻石醉婚之尤物名媛》的番外上,就在隔壁连载中,从第二卷的06章开始就是啦,沐司玥、苏衍、顾城,沐司暔、沐司彦,基于上一辈的恩怨,从他们的青春时代开始写,感兴趣可以去看哦! 题记&片断 你说我喜欢他优秀的模样,其实你不知道(连我也不知道)我更喜欢的,是你的痞子气、你的冷酷,和你的欺负。——沐司玥 我从不放过机会看你哭、看你笑、看你闹,唯独不能看你嫁给别人。——顾城 我用最恶劣的方式把自己刻在你生命里,不让你忘了我。用最自毁的方式成全着情敌的优秀,只想顺你的意、让你开心,而已。当我觉得够了,那就乖乖的把那个叫苏衍的给我忘了!——顾城 * 选小王妃第一标准:可以不爱我,但要爱我两个妹妹甜甜和蜜蜜。——伊斯王子。云厉 * 大哥沐司暔总算从军队出来忙里偷闲,刚给甜甜送的妖姬被摔稀碎,沐司彦冲他就是一脚,“这是我的蜜蜜!” 甜甜黑脸:……要不我去整容吧? 蜜蜜挑眉:我去丰个胸?(曾经沐司彦说她飞机场!) *满一千字才能发,以下是重要的事说三遍* 关于老沐他们的下一代番外故事已经开始了,可以作为单独的故事来看,放在了另一本《钻石醉婚之尤物名媛》的番外上,就在隔壁连载中,从第二卷的06章开始就是啦,沐司玥、苏衍、顾城,沐司暔、沐司彦,基于上一辈的恩怨,从他们的青春时代开始写,感兴趣可以去看哦! 题记&片断 你说我喜欢他优秀的模样,其实你不知道(连我也不知道)我更喜欢的,是你的痞子气、你的冷酷,和你的欺负。——沐司玥 我从不放过机会看你哭、看你笑、看你闹,唯独不能看你嫁给别人。——顾城 我用最恶劣的方式把自己刻在你生命里,不让你忘了我。用最自毁的方式成全着情敌的优秀,只想顺你的意、让你开心,而已。当我觉得够了,那就乖乖的把那个叫苏衍的给我忘了!——顾城 * 选小王妃第一标准:可以不爱我,但要爱我两个妹妹甜甜和蜜蜜。——伊斯王子。云厉 * 大哥沐司暔总算从军队出来忙里偷闲,刚给甜甜送的妖姬被摔稀碎,沐司彦冲他就是一脚,“这是我的蜜蜜!” 甜甜黑脸:……要不我去整容吧? 蜜蜜挑眉:我去丰个胸?(曾经沐司彦说她飞机场!) 第三遍: 关于老沐他们的下一代番外故事已经开始了,可以作为单独的故事来看,放在了另一本《钻石醉婚之尤物名媛》的番外上,就在隔壁连载中,从第二卷的06章开始就是啦,沐司玥、苏衍、顾城,沐司暔、沐司彦,基于上一辈的恩怨,从他们的青春时代开始写,感兴趣可以去看哦! 题记&片断 你说我喜欢他优秀的模样,其实你不知道(连我也不知道)我更喜欢的,是你的痞子气、你的冷酷,和你的欺负。——沐司玥 我从不放过机会看你哭、看你笑、看你闹,唯独不能看你嫁给别人。——顾城 我用最恶劣的方式把自己刻在你生命里,不让你忘了我。用最自毁的方式成全着情敌的优秀,只想顺你的意、让你开心,而已。当我觉得够了,那就乖乖的把那个叫苏衍的给我忘了!——顾城 * 选小王妃第一标准:可以不爱我,但要爱我两个妹妹甜甜和蜜蜜。——伊斯王子。云厉 * 大哥沐司暔总算从军队出来忙里偷闲,刚给甜甜送的妖姬被摔稀碎,沐司彦冲他就是一脚,“这是我的蜜蜜!” 甜甜黑脸:……要不我去整容吧? 蜜蜜挑眉:我去丰个胸?(曾经沐司彦说她飞机场!)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未完待续) 番外: 爱情刚刚好! 言舒作为沐寒声的金牌秘书长,比任何一个秘书室的秘书都懂得怎么辅助老板工作,更明白生活和工作的区别,所以她在公司里只有一副面孔。 知性优雅,废话为零,一旦被她找去严肃谈话,那说明问题比较严重了。 公司里完全没有她的私人生活传言,也从来没见过她的男朋友。 “言秘书长那么好看,一直没男朋友?谁信?” “……该不会她喜欢沐总?” 多少女人爱慕沐寒声,所以耽误了自己的终身大事,这种猜测是最贴合实际的了。 “听说前两天她进总裁办待了好久,傅小姐来之后才出来,脸色很差呢,肯定是被抓了!” 公司里难得有时间让支援这样小心翼翼的议论。 古杨习惯背着手站在一旁等电梯,五官没什么表情。 迈步进电梯后按了闭合键。 “额……古先生!”女职员赶紧拦住,要赶着和他同一部电梯。 他面无表情,“等下一趟。” 女职员一愣,“我们快迟到了!” “!”电梯门合上了,合上之前还见了里头的男人板着脸,继续悠然背上手。 知道他是沐总身边最得力的人,也不敢惹,但莫名其妙要独占电梯也太过分了吧? 古杨到了楼层,顺手按了几个楼,抵达一楼之前至少要停个七八次,这才迈步往总裁办公室走。 推门进去,言舒正和沐寒声说着话。 她每天都是职业精英打扮,一丝不苟,又别致的好看,估计是因为身材尤其适合穿这种制服,很有气质! 古杨进去之后安静的站在一旁,和以往一样刻板,职业特殊的缘故,不说话的时候和隐形人差不多。 别看同在沐寒声身边做事,她和他却没什么交集,就好比现在。 言舒说完之后只是礼节性的冲他点个头就带着文件出去了。 刚到门口,沐寒声叫住了她,道:“今天你提早一小时下班吧!” 微勾唇,“是该早点嫁出去!” 对此,言舒皱了一下眉,显然不乐意,但对着他永远都是保持距离的恭敬,“好。” 言舒走之后,沐寒声斜靠在办公桌角,看了古杨,“心情不好?” 古杨微蹙眉,一脸莫名。 沐寒声嘴角弯着,继续道:“言舒下午去相亲,你去不去?” 说罢,沐寒声走过去,又揶揄的点了点他的皮带,“女人和男人的眼光就是不一样,你这一根腰带上身,比过去三十几年都帅!” 腰带是言舒送给他的,所以每天都被揶揄。 古杨有些无奈,“不是找我谈正事么?” 沐寒声恍悟的挑了挑眉,确实和古杨谈事情了。 然后下班前一小时,沐寒声把一份文件给了古杨,“转交言舒,然后你可以走了,我晚上自己开车去接夜七吃饭!” 言舒的独立秘书室,和她的人一样干净整洁。 古杨敲门进去的时候,她刚好在涂口红。 可能是被他惊到了,手一歪,懊恼的转头看向他。 他的脚步也就在门口停了一下,扬了扬手里的文件,“沐先生让我转交给你。” 言舒没理他,拿起小镜子继续擦了再涂。 但古杨冷不丁的一句:“你涂这个颜色不好看。” 直白得跟他人设一样。 “啪!”言舒顺手放下口红,吁了一口气,转头看他,又努力挂起笑,“你可以出去了么?” 平时古杨就是个古板得毫无风趣的人,甚至不懂得难过和高兴似的,言舒现在的不悦就好似一点没影响到他。 他就笔直的站在门口,反而道:“我送你过去,正好有空。” 大概有人会觉得奇怪,为什么明明同在一个屋檐下、又没什么交集的两个人,这会儿相处有点火药味? 他们的交集也是这几个月开始的。 最深的交集就是言舒松了一根腰带给古杨,然后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 结果,女人主动了,换来的却是古杨比以前还严重的刻板。 最近他们俩在沐寒声面前的友好全是努力装出来的。 两人走的时候直接去车库。 古杨有自己的车,只是很少开,今天用上了。 上车之后,他不知从哪弄出一个精致的袋子,递到言舒面前,“还礼。” 里边是一支口红。 言舒不知道要怎么给表情了。 木头一样的男人,忽然给她买口红,又亲自送她去相亲呢,真是破天荒! 相亲的咖啡厅古杨是不会进去的。 “不用等了。”言舒下车的时候说。 但他一直等着。 等言舒出来的时候,是和那位男士一起,准备去共进晚餐。 古杨脚边积了一些烟头,看都他们过来,手里的那半只香烟捻灭在垃圾桶上,对着她:“上车吧。” 男子一脸诧异,古杨说:“我是她司机。” “还有专门司机呢?”男子顿时目光亮了亮,以为她身份不一般。 言舒瞥了古杨一眼,上车了。 餐厅是男子选的,他们进去之后,古杨继续在外头等着。 言舒一共也没吃几口,结束之后男子笑着看补妆之后的她,“言小姐口红颜色很漂亮!” 她脸色反而不好了,只笑了笑,道:“你就不用送我了,司机还在。” 车上。 她安静优雅的坐着。 古杨倒是问了一句:“满意?” 她点头,“挺满意的,会试着交往。” 他没说话,只有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车速一路都没变过。 送她到了楼下,他也不上去。 言舒站在楼口看着他转身上车,然后开车走人,说不上哪来的气。 回到家,父亲言三儿笑着看她,“怎么样?” 她把包放下,径直进浴室。 “哎!”言三还想说什么,门已经关上了,估计又是黄了。 言舒洗澡花了很长时间,故意拖着不出来。 结果出来还是被父亲逮到了沙发上,“不是爸爸说你,这事得重视起来了,你都几岁了?总不能四十再生孩子吧?” “你看我,高龄才有了你,现在你年轻,我就已经老了,以后你总不能跟我一样没法照顾孩子,是不是?” 言舒这才一句:“我不想嫁,更不想生。” 然后又忽然转头,“除非你把我妈找回来。” 言三脸一沉,“说了不提这个!” 她从来都不知道母亲长什么样,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只知道当初生下她之后受不了父亲的职业性质,就跑了。 所以,言三现在不允许她找职业太特殊的另一半就是这个原因。 结果这一限制,言舒干脆就不找了。 以至于有人怀疑她心里只有沐寒声,也有人说她喜欢女人! “要不,我把条件放宽一点?”言三笑笑的和她商量着。 言舒看了他一眼,“爸,我明天早起,今晚还有工作呢。” 然后不理他了,自己进屋,关门。 * 古杨坐在单身公寓沙发上,家里很干净,就是这会儿有一股烟味。 他一手搭在沙发沿,一手搭在腰带上。 特殊职业的人其实很少能像沐先生一样,要顾及的太多,确实不适合恋爱甚至成家。 许南跟他一样,也一直单着。 “叮!”微波炉提示他加热的东西好了。 他这才断了思绪,灭了烟走过去,简单的解决自己的晚餐加夜宵,晚上还要出去办事。 * 那几天言舒经常早退,每天也都打扮得很漂亮,古杨本来就忙,极少能遇到。 偏偏每次遇上,她肯定都是准备下班去约会的状态。 半个月不见,她站在电梯里,等他进去了才关门。 然后对着小镜子理了理,补了一下口红。 古杨下意识的蹙眉,她没用他送的那管口红。 到公司门口,看着她和过来接她的男人笑着拥抱,然后上车走人,他反而走不动了。 两小时之后,言舒从晚餐席间转头,看到了出现在不远处独自用餐的古杨。 她把视线收回来,自己的手却被对面的男人握住了。 言舒皱起眉,想收回去,又忍了,只礼貌的道:“不方便吃饭!” 结果男人换了一个手继续握着。 “没想到你会答应我!”男子“深情款款”的看着她,“晚上我带你去个地方吧?” 在这之前,她可是指头尖儿都不让人碰的,没想到今天一处公司就给了个拥抱! 言舒勉强笑了一下,“我晚上还有些事要处理,改天吧?” “晚上是休闲时间,哪能用来办公?”男子一脸心疼,“你现在可是有主的人了,不能再按照单身的轨迹生活。” 她只是笑了笑,懒得辩解。 离开餐厅的时候,她的确上了男人的车,从后视镜扫了一眼。 古杨的车就在后方。 “开快点。”她忽然道。 车子在路过一个酒店的时候,言舒又让他停了下来,道:“我老板在这儿应酬,我进去送个东西,你跟我进去?” 男子纳闷的皱了皱眉,还是答应了。 古杨的车停在不远处。 看着他们进了酒店,眉头已经拧了起来。 这个阶段的男女去酒店干什么,他就算没谈过恋爱也知道的。 车子停了不到两分钟,他终于掉头,车子转眼消失在夜色里。 十几分钟后,言舒从卫生间出来,下车库,从侧门离开,给男子打了电话,“不好意思,老板临时布置任务,下次再约吧!” 就这么冠冕堂皇的给人放了鸽子,然后自己回家。 那晚之后,言舒去公司见不到古杨了。 偶尔有两次因为有事需要他接送给他打了电话,第一次没接。 第二次才开车接她,送她回家。 一路上,两个人一言不发。 车子在她家楼下停住之后,她咬了咬牙,忽然低头从包里找东西,然后给他递过去,顺势下车。 古杨在她进楼之后才打开小袋子,看到是他之前送的口红。 新的。 就这么还给他了。 没多想,忽然下车追进去。 “这位是?”古杨到她家门口,正好言三开门迎她。 其实言三认识古杨,也知道他做什么的,所以皱起眉,看古杨只盯着女儿,连招呼都不和他打,更不乐意了。 果然是个盛产木头疙瘩的职业。 言舒把门关上,隔绝了父亲的视线,这才看了古杨,“有事吗?” 古杨把口红递过去。 “我不收。”她语调倒也平和,“因为现在我有男朋友,他能送我,就不用别人的了,免得他误会。” 说罢,她又看了他腰上的皮带,不无认真,“你是不是也想还给我?” 她伸手,古杨想都没想的往后退了一步,没让她碰到腰带。 其实他知道她一直在生他的气,包括和别人交往。 言舒看了他一会儿,不给就算了,转身回屋,就把他晾那儿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那种口红袋子挂在她家门把上。 她还以为他会站一晚上呢! 那天去上班,照例看不到古杨,但是从沐寒声那儿听说了他在忙的事。 “相了两个了。”沐寒声看似随口的说着,“你说你和古杨怎么一个性子,相个亲比打磨钻石还慢。” “他去相亲?”言舒皱起眉。 “不是说他这辈子都单着么?” 沐寒声挑眉,“我帮着安排的,否则他怕是真的完了!” 待到下班的时间,言舒就走了,走得有些急。 地址她是知道的,所以直接过去了。 但是从窗户里看到里边坐着的两个人时,脚步硬生生的停住了。 总不能这么莽撞的冲进去,她也不是那么鲁莽的人。 就一直在那个位置上停着,一直盯着他们相亲结束,就像他之前等着的一样。 然后又看着他和那个女孩去吃饭,她自己饿了一晚上。 古杨从餐厅出来准备送女孩走,依旧是礼貌的,就是闲的很木讷,完全不热情。 大概也是因为这样,女孩子不太愿意,说是自己回去就好。 他也没坚持,“那你路上注意安全。”就自己上车了。 开车走之前,不经意的扫了一眼后边一排的停车位,看到一辆红色轿车时皱起眉。 顿了有四五秒,他这才忽然推门下去。 但是那辆车已经启动,从另一个方向离开,他只隐约看到了她的车牌号。 眉头更紧了。 晚上回去之后,他几次拿手机都没能播出去,烟倒是抽了好几支。 夜里十一点左右。 他的电话忽然震动起来,下一秒就被他接了。 接的太快,一时间反而不知道怎么应答。 倒是电话那头传来她的声音。 然后古杨又一次点烟的手腕抖了抖,动作停住,没能出声。 “我说我怀孕了。”言舒的声音,深夜从听筒传过来,很不真实,但又很清楚。 甚至听到她轻轻的哽咽,“对方不想负责……” “你在哪?”古杨终于问了一句。 “家里。”她说。 之后古杨没再搭腔,言舒也不再说话。 确定电话挂了之后,古杨把手机放回桌面,然后继续把那支烟点了。 只是吸烟的动作变得很生涩,不断的皱眉,不断的弹烟灰,五官之间的情绪变了又变。 一小时之后。 言舒坐在沙发上,忽然听到了敲门上。 蓦地看了一眼手机,愣了有几秒,然后快速冲到门口。 古杨站在门口,一言不发的看着她,然后迈步进门。 坐了十几分钟,还是不说话。 等言舒给他倒水的时候,才发现他的手背蹭得血肉模糊,惊了个一下。 拧眉,“你干什么去了?” 古杨淡淡的看了一眼手背,在她碰到之前把手收了过来。 也看了她,忽然道:“怀了就生,我负责。” 她倏地盯着他。 “你负责?”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之后反而满是愤怒,“你脑子进水了吗?你凭什么?我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来做这个冤大头?” “你是觉得这样很高尚?”她从沙发起身。 “这样装高尚还不如当初就答应我,你现在站这儿跟我说负责是侮辱我还是可怜我?” 他不说话,她就越难受。 “你明明是鄙夷我,你对我这样的行为也感到不齿,所以只能用自残的方式平复你心理的情绪,却若无其事的过来说为我负责?” 古杨第一次见她脾气这么大,一点也没了平时的优雅知性。 但无所谓,他不介意。 她越是这样强烈的情绪,他反而越坚定。 目光定定的,眼神也定定的,依旧话不多,也依旧没什么温柔,但就一句话:“问问你爸,什么时候合适嫁娶,其他事等孩子生下来再说。” 那两天言三不在家。 等他回来之后,就看到古杨坐在自己家客厅了。 “什么!”言三惊得瞪着他古杨,“你要娶言舒?” “小伙子,你是不是没睡醒走错门了,啊?”言三气坏了,尤其女儿在一旁什么都不说的状态下。 关于她怀孕的事,眼熟没和父亲说,怕他太激动了揍她。 古杨当然是被撵出去的。 然后接二连三的登门,直到言舒看不下去,“你还是别来了。” 又笑了笑,“生孩子又不是一定要结婚……过了这几天,我爸得出远门,到时候再说吧!” 言三那时候也忙,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 当然是没用的。 差不多两个月的时间,言舒和古杨之间说好不好,说坏不坏。 那晚,她自己去的古杨那儿。 站在他家门口,敲门等着。 古杨开门猛一眼见到她就愣着,然后什么也顾不上说,转身回去匆匆忙忙的收拾屋子,能塞的塞,能扔的扔。 看到她抬手扇着鼻尖的空气,他才赶紧去把窗户全部打开。 屋子里依旧有很浓的烟味。 “要不,先去外边待着?”他只穿了白衬衫,看起来随意又有些狼狈。 因为她来之前,他一直在抽烟,无事可做。 或者说,这段时间一直都这样压抑。 言舒没听他的,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转头看他,“我有点渴。” 然后古杨又去倒水,结果是没有水,只能现烧。 烧水的时间,两人在沙发上坐着,相对无语。 古杨把目光放在她腹部,“两个多月了吧?看不出来呢,是不是没吃好?” 言舒愣了一下,抬手抚上极其平坦的腹部,微抿唇,不太自然的道:“两个月本来也看不出什么来,三四个月可能有点儿起伏。” 说到这里,又安静了。 然后她转头盯着他。 忽然问:“为什么?” 古杨蹙眉。 她坐了过去,“我是问你为什么愿意这样?我这种人,是被称为不检点的破鞋的,你不知道么?” 这种形容让古杨脸色很难看,“谁跟你说的?” 言舒笑了笑,“所以为什么?” 他不说话,她就越是盯着他。 “总要有人负责,我把你当最好的朋友……” “我没把你当朋友。”言舒忽然打断他,看着他。 古杨从她脸上转开了视线。 “就把那句话说出来很难吗?”她蹙着眉,“如果你当初就说了,现在还会是这样吗!” 见她这样,古杨薄唇微抿,才道:“别谈这个,你现在要保持情绪愉悦……” 话没说话,因为她忽然的极度靠近,古杨整个人都僵住了,蹙起浓眉盯着她。 “要么你就直接认了,要么就别再管我。”言舒直直的看着他。 古杨本就不擅长跟她对视,更没法这样跟她交流。 但是沙发就那么大点,他没地方可以退。 她的手忽然伸过来握了他的腰带。 古杨整个人都警觉了,绷紧身体盯着她,“你干什么?” 言舒不说话,只是去解他的腰带。 古杨握了她的手拿开,她又缠上来,无比固执,仗着他怕伤到她而毫无顾忌。 直到被他我了双手,她才气愤的抬头,“这我送的东西,我拿回来有你什么事?!” 果然,古杨顿了会儿,松了力道。 但是她解开他的腰带之后并没停下,素手略显生涩的解掉他的衬衣扣子。 在他不明所以去阻止时,她已然整个凑上前,柔唇印着他。 她能感觉到他整个人震了震之后,完全没了反应,连呼吸都快忘了。 就那么看着她。 言舒不会亲吻,却在他薄唇上乱来,弄得他慌慌张张的阻拦,却反而被她缠得越紧。 “言舒!”古杨已经低哑的声音喊了她,但怎么也没法把她弄下去。 他拒绝,她越是放肆,反反复复之后不知怎么的纠缠到了一起,那种馨软,根本不是古杨能抵抗的。 脑袋跟着浑浑噩噩。 唯一一点理智被烧开水后的提醒声打断,一手握着她的脸,“停下……不行!” 她仰着脸看他,语调柔软模糊,“你已经碰了,要对我负责!” 古杨闭目,让自己冷静,又被她的手,她的吻打得乱七八糟,毫无抵抗。 她被放到床上,看到他结实健壮的身躯,某一瞬间彻底松了一口气。 但刚放松迷离,骤然被一股刺痛打断。 “啊!”她骤然痛呼,毫无防备,声音也把身上的人给惊了。 就那么颚愣的看着她,完全没了反应,也没了动作。 几秒后才慌了手脚,满是自责,“是不是现在不可以?……去医院!” 言舒缓着呼吸,伸手拉住他,“不是……” “什么不是?”古杨紧张的抓过衬衫。 然后又被她把衣服拿过去,丢在床的另一边。 古杨指尖碰到了她的血,更是吓得连都变了,“马上去医院!” 她咬唇,“……女人第一次很多都会痛会流血……!” “什么第一次?”他根本就没在听。 但是下一秒,他忽然看过去。 被雷劈了一样定在那儿,盯着她,脑子里千回百转,脸色一度变幻。 “你骗我?”他拧了眉。 言舒没见过他发怒,只知道他平时就没有表情,这会儿却彻底黑了脸。 “你去哪?”言舒看着他,忽然紧了眉头,忍着一点不适抓着他手臂,干脆强硬着,“你必须对我负责!” 古杨越是生气,“你不该骗我!” 眼看他下床真的要走,言舒终归是红了眼,“那你要到底怎么样?” “我怀别人的孩子这种事你都可以负责,为什么干干净净的我你却不愿意?!我有哪儿配不上你了?” “我知道你木讷,我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你还要我怎么办?” 古杨在床边转过身,低眉盯着她,气得七窍生烟,“你以为我对你……是因为木讷?” 言舒盯着他,“……你走啊。” 这回他反而不挪步了。 * 第二天早上,言舒醒了一次,不想起床,所以又继续睡了,没留意旁边有没有人。 等第二次睁眼,才发现只有她自己。 估计是故意走了的吧,她落寞的坐起来,发了会儿呆。 然后卧室门忽然被推开,古杨迈步进来。 那张脸和平时一样,刻板、木楞,甚至还带着对她的不悦。 然而,他却走到了床边,什么都没说话帮她穿好衣服,然后把她带去洗漱,道:“一会儿吃饭。” 她才知道,这都可以吃午餐的时间了。 竟然没说跟她撇清关系,也没因为她的行为而愤怒? 好一会儿,她去小餐厅。 看到啤酒鸡翅和清炖排骨,她直接脚都挪不动了。 “你不是喜欢吃么?”古杨微蹙眉,以为她不想吃。 没错,平时严肃得有些寡淡的言舒超级喜欢吃肉,尤其喜欢排骨和鸡翅,怎么做都喜欢! “累的话吃完再睡会儿。”她埋头吃肉的空隙,古杨又说。 她微抿唇。 心里其实松了一大口气,至少他没把私人保镖的那套刻板脸搬出来对着她。 而后又听他说:“我出去一趟,下午过来接你。” 她不知道他做什么。 等把她接过去才知道是去看房,很高档的一处楼房,虽然不是独栋别墅,但比起他那个单身公寓小楼,简直是天差地别。 “不满意?”因为她没反应,古杨微蹙眉问。 言舒看了他,“……你不用买这么好的房,我没要求,现在住的不是挺好?” 他现在住的单身楼一共不到七十个平方吧,好? 话说回来,在此之前,言舒根本不知道古杨这么有钱,平时他根本就连一套上千的西装都不卖! 腰带就属她送的那条最贵! 可一套房子,出手就是上千万。 “我一个人住哪儿都一样,可是以后不一样了。”他说,“我以前生活的所有内容是辅助沐先生,没有其他追求。” 生活没有其他追求的感觉,其实很空洞也很悲哀。 所以,他觉得现在这样有所期待的感觉很好,很特别! 只是那些天,情况转变太快他总是转不过弯来。 之前,他是要照顾她,但她怀着别人的孩子,他不介意,但又隐隐的怒,怒她不争,又怒那个男人的不负责任等等。 结果,这一转眼她整个都是他的了。 所以他要做的事很多。 关于他们俩在一起,而且住进了新家的事,连沐寒声都不知道,因为这两人上班的时候还是那个样子。 在公司,谁和谁也没多余的话,眼里只有自己的工作。 但是下了班,言舒会先回家,觉得没事可做就去他新买的房子。 古杨反而很少过去,因为晚上他也有工作,所以大多时候是她自己,但是经常能吃到他做好的菜。 红烧排骨、香酥排骨、啤酒鸡翅、辣鸡翅等等,同样的食材变着各种花样,都是他中午有空的时候坐的,晚上留给她。 这一手,肯定都是和沐先生学的!听闻沐先生厨艺很不错。 当然,他们这么自由的日子可不多。 父亲言三回来之后,言舒就每天回家,根本不去他的新房了。 起初还好,直到很长时间之后的某一天。 言舒去上班,在电梯里看到古杨就能感觉到他心情不好。 然后她在他去茶水间的时候掐着时间过去,看着他冲咖啡。 声音不大,也没看她,只是说,“是不是该把房子卖了?反正你也不住。” 言舒愣了一下。 然后知道他不高兴的原因了。 有些想笑,“……我爸回来了……你想我了?” 有职员走进茶水间,她抿了抿唇,接了一杯热水,等了会儿之后只能先走了。 过了不一会儿,他果然敲门进来。 咖啡杯往桌上放,“我去见伯父吧。” 她刚要说话,他说:“等不了。” 言舒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但是爸肯定不会这么轻易就答应的,上次的情绪就那么强烈。 事实也的确如此,言三一见古杨就皱眉,“除非你把工作辞了!” “爸……”言舒坐在一旁,“他把工作辞了谁养我?” “沐寒声没给你发工资!”言三生气,明显女儿就是向着古杨的。 谁都知道言三这种反对不是一两天就能消除的,所以接下来的时间两个人除了讨好他,就是小心翼翼的发展关系。 直到父亲凌晨才回来的那天,言舒就到新房去,幸运的话可以遇上古杨。 他没工作的时候,晚上也会给她做吃的。 当然,不是无偿。 吃饱喝足后的纠缠,她有时候会看着现在的古杨笑,“像不像偷情?” 古杨表情里没有柔情似水,但整个人一看到她,眼神就变了。 “你不是嫌我木讷,嫌我性冷淡么?”低眉看着她。 她蹙眉,“我什么时候说过后一句?” “有。” 没有也得有。 这样的时间也过得很快,七八个月的时间,他们都在一起,依旧公司和家里两个样。 只有她知道古杨不刻板的模样! 连言三也被蒙过去了,那段时间他想挑刺都挑不出来。 因为他也不知道女儿和古杨约会,更不知道两人感情现在是撕都撕不开。 以前是言舒主动过去新房找古杨,可是后来慢慢的,位置变了过来。 有时候他说“做了你喜欢的红烧鸡翅。” 言外之意就是让她去那儿吃饭,陪陪他。 有时候会说:“是不是好几天没见了?” 明明中午在公司里见了一天! 最不可理解的理由就是,他给她打电话:“我腰带坏了。” 让她买了送给他,连夜带她买,然后连夜载着她送到新房,之后她自然是只能留宿了。 餍足后,看着他躺在床上,言舒好笑,“是不是这辈子,你的腰带都得由我负责?” 哪有腰带一坏就找她的? “早知道当初不送你了。”她开着玩笑。 某人很严肃的盯着她。 她只能笑着,“其实我不喜欢口红!你换一个给我好不好?” 当初她是因为被压着相亲,才故意打扮的,也只有在他面前才故意抹口红。 古杨摇头,就送口红,家里口红跟展览似的。 因为意义非凡。 后来,就连他求婚都是用的口红,笨拙的拼出一颗心。 沐寒声说比起玫瑰,古杨这求婚可是有心又昂贵了! 当然,他求婚的事儿,言三依旧不知道,这应该就归功于沐寒声了。 言三是怎么知道的呢? 因为他马上要当姥爷,那时候他才知道他们俩“暗度陈仓”。 对着古杨那老实又安静的脸,言三是想骂骂不出口,想打又打不过,气得直瞪眼! 可是看看女儿的肚子,火又莫名其妙的消了! 那时候,古杨生怕她又骗她,知道她怀孕之后硬是带着去了好几趟医院,都快把她惹恼了才肯罢休。 要搬到新房的时候,言舒反而不肯走了。 搂着父亲的手臂,“爸,要不我一直跟您住?等我生了孩子,三个人多热闹?” 相反,结了婚之后,言三反而不愿意女儿住家里了,赶她都来不及! “赶紧的搬过去,省得我一天天给你做饭,现在肉价很贵知道么?” 对此,言舒好笑,却知道父亲是心疼她。 因为她怀孕,所以住的环境好很重要。 又因为他厨艺不如古杨,可她这身子吃得好才最重要,要不然等后边妊娠反应来了想吃都吃不上。 有一段时间,古杨极少出去,不知道和沐寒声怎么协调的,一直都在家照顾她。 然而,她居然连一个妊娠反应都没有,一路平平安安,只能催着他去上班。 言舒剩下第一个孩子之后,姥爷言三第一个要求让她接着生,家里人多才热闹。 言三没有妻子,没有了其他的家人,的确是最渴望热闹的。 古杨本身就是个孤儿,虽然以前在沐家,和沐寒声一起长大,但毕竟自己有了家,自己这个家就得热闹起来。 幸好,沐寒声坚持先让言舒回去帮他,不能紧接着生第二个,她才得以喘一口气。 只是,在外看起来关系冷淡的夫妻俩,一回到家就是外人想象不到的恩爱,所以生孩子的速度可想而知。 更可气的是,言舒生了三个孩子之后还是那么漂亮,每天穿上以前的职业套装依旧光彩四射。 古杨每次上班进公司的时候都忍不住皱眉,危机感很强。 当然,这是他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在此之前,古杨没想过成家,只想一直陪沐寒声做事,一直就那么走下去。 也曾因为言三的女婿条件限制,他对她拒之门外。 幸好,爱情刚刚好的在他这儿停了脚。 他不追求更奢华的生活,就只要这样的家庭,这样的孩子,这样的幸福。 一切都刚刚好。 嗯,除了妻子太漂亮有时候让他太紧张。 嗯,有时候他总觉得自己年龄太大,早点结婚更好!说不定可以打破一天七次的记录?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未完待续) 第1483章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2) 然而,依旧无人接听。 搭乘出租时略微的心慌再次蔓延开来。 苏曜在一旁看在眼里,车速放慢下来,“别急,兴许是有什么事耽误了。” 但她拧了眉,很笃定,“他不会无故连续两次不接我电话。” 话刚说完,她的电话再次响起,屏幕上显示‘恋恋’。 她几乎没有犹豫就迅速接通,直接问:“恋恋,知道你寒声哥在哪么?” 沐恋听出了她七嫂嫂的紧张,皱着眉,微微咬唇,才道:“七嫂嫂,你别太紧张,寒声哥在我这儿,目前来看没什么大问题……” “在你那儿?”她根本等不及把话听完,理解很到位,“在医院?他怎么了?为什么在医院?” 奶奶说他没去医院,沐恋却说他在医院,显然是出事了。 听筒里传来沐恋声音,听到“车祸”两个字,她只觉得心头一凉,整个身体都僵了僵。 脑子里有些混乱,像有一只着了火的小虫肆意乱撞。 大概是急糊涂了,顾不上许多,她转身就要下车,苏曜急忙把车停下来拉了她,“我送你过去。” 她看了看就到了的国委大厅,“你还有事……” “无碍。”苏曜定定的一句,示意她把安全带系回去,之后才把车子掉了个头。 这个时段,无论上哪一段路必定都是有些拥堵的,尤其雨还在下,她越是拧着眉。 “应该不会有事,放轻松。”苏曜转头看了她。 她又哪能听进去?心里焦急,也开始懊悔,早知道他心情不好,她就不该让他一个人开车。 可她又不敢催促苏曜开快,等不得也急不得,如坐针毡。 总算到了医院,她几乎在车子停稳的那一秒就急匆匆的下车往医院里走,一边给沐恋打电话问地方。 医院走廊人不少,倒也不觉得吵。 几个穿着制服的交警正在等候,着让她皱了眉,这么看起来,车祸肇事的主要责任是沐寒声了? 可她没空理会这些人,侧身挤过去,一眼看到了坐在长椅上的沐钧年。 夜七愣了一下,他怎么也在这里呢? “七嫂嫂?”身侧传来沐恋的声音。 她转过头,看着沐恋微微皱眉,又看了一眼长椅上一眼不乏,目光混沌的老人,终于问:“沐寒声呢?” 沐恋指了指病房,“在,包扎,马上就出来。” 再马上她也等不住,走到门口就推了进去。 沐寒声听到响动转过头,看到她拧着眉,一涨峻脸温和下来,“怎么过来了?……别紧张,小伤。” 声音还是那么低醇悦耳,她却怎么听怎么心酸。 轻轻舒了口气,握了他伸出来的手,“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沐寒声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抬头看了包扎的护士,“你先出去把。” 护士一走,她几乎把他从上到下都检查了一遍,幸好,除了手臂上的伤,其他没什么不妥。 但她忽略了一个细节,从她和苏曜赶过来的时间来算,至少四十几分钟了,只受了这点伤,护士难道等到半小时之后才给他包扎?(未完待续) 6、 关于孩子们的番外介绍 关于老沐他们的下一代番外故事已经开始了,可以作为单独的故事来看,放在了另一本《钻石醉婚之尤物名媛》的番外上,就在隔壁连载中,从第二卷的06章开始就是啦,沐司玥、苏衍、顾城,沐司暔、沐司彦,基于上一辈的恩怨,从他们的青春时代开始写,感兴趣可以去看哦! 题记&片断 你说我喜欢他优秀的模样,其实你不知道(连我也不知道)我更喜欢的,是你的痞子气、你的冷酷,和你的欺负。——沐司玥 我从不放过机会看你哭、看你笑、看你闹,唯独不能看你嫁给别人。——顾城 我用最恶劣的方式把自己刻在你生命里,不让你忘了我。用最自毁的方式成全着情敌的优秀,只想顺你的意、让你开心,而已。当我觉得够了,那就乖乖的把那个叫苏衍的给我忘了!——顾城 * 选小王妃第一标准:可以不爱我,但要爱我两个妹妹甜甜和蜜蜜。——伊斯王子。云厉 * 大哥沐司暔总算从军队出来忙里偷闲,刚给甜甜送的妖姬被摔稀碎,沐司彦冲他就是一脚,“这是我的蜜蜜!” 甜甜黑脸:……要不我去整容吧? 蜜蜜挑眉:我去丰个胸?(曾经沐司彦说她飞机场!) *满一千字才能发,以下是重要的事说三遍* 关于老沐他们的下一代番外故事已经开始了,可以作为单独的故事来看,放在了另一本《钻石醉婚之尤物名媛》的番外上,就在隔壁连载中,从第二卷的06章开始就是啦,沐司玥、苏衍、顾城,沐司暔、沐司彦,基于上一辈的恩怨,从他们的青春时代开始写,感兴趣可以去看哦! 题记&片断 你说我喜欢他优秀的模样,其实你不知道(连我也不知道)我更喜欢的,是你的痞子气、你的冷酷,和你的欺负。——沐司玥 我从不放过机会看你哭、看你笑、看你闹,唯独不能看你嫁给别人。——顾城 我用最恶劣的方式把自己刻在你生命里,不让你忘了我。用最自毁的方式成全着情敌的优秀,只想顺你的意、让你开心,而已。当我觉得够了,那就乖乖的把那个叫苏衍的给我忘了!——顾城 * 选小王妃第一标准:可以不爱我,但要爱我两个妹妹甜甜和蜜蜜。——伊斯王子。云厉 * 大哥沐司暔总算从军队出来忙里偷闲,刚给甜甜送的妖姬被摔稀碎,沐司彦冲他就是一脚,“这是我的蜜蜜!” 甜甜黑脸:……要不我去整容吧? 蜜蜜挑眉:我去丰个胸?(曾经沐司彦说她飞机场!) 第三遍: 关于老沐他们的下一代番外故事已经开始了,可以作为单独的故事来看,放在了另一本《钻石醉婚之尤物名媛》的番外上,就在隔壁连载中,从第二卷的06章开始就是啦,沐司玥、苏衍、顾城,沐司暔、沐司彦,基于上一辈的恩怨,从他们的青春时代开始写,感兴趣可以去看哦! 题记&片断 你说我喜欢他优秀的模样,其实你不知道(连我也不知道)我更喜欢的,是你的痞子气、你的冷酷,和你的欺负。——沐司玥 我从不放过机会看你哭、看你笑、看你闹,唯独不能看你嫁给别人。——顾城 我用最恶劣的方式把自己刻在你生命里,不让你忘了我。用最自毁的方式成全着情敌的优秀,只想顺你的意、让你开心,而已。当我觉得够了,那就乖乖的把那个叫苏衍的给我忘了!——顾城 * 选小王妃第一标准:可以不爱我,但要爱我两个妹妹甜甜和蜜蜜。——伊斯王子。云厉 * 大哥沐司暔总算从军队出来忙里偷闲,刚给甜甜送的妖姬被摔稀碎,沐司彦冲他就是一脚,“这是我的蜜蜜!” 甜甜黑脸:……要不我去整容吧? 蜜蜜挑眉:我去丰个胸?(曾经沐司彦说她飞机场!)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未完待续) 番外: 爱情刚刚好! 言舒作为沐寒声的金牌秘书长,比任何一个秘书室的秘书都懂得怎么辅助老板工作,更明白生活和工作的区别,所以她在公司里只有一副面孔。 知性优雅,废话为零,一旦被她找去严肃谈话,那说明问题比较严重了。 公司里完全没有她的私人生活传言,也从来没见过她的男朋友。 “言秘书长那么好看,一直没男朋友?谁信?” “……该不会她喜欢沐总?” 多少女人爱慕沐寒声,所以耽误了自己的终身大事,这种猜测是最贴合实际的了。 “听说前两天她进总裁办待了好久,傅小姐来之后才出来,脸色很差呢,肯定是被抓了!” 公司里难得有时间让支援这样小心翼翼的议论。 古杨习惯背着手站在一旁等电梯,五官没什么表情。 迈步进电梯后按了闭合键。 “额……古先生!”女职员赶紧拦住,要赶着和他同一部电梯。 他面无表情,“等下一趟。” 女职员一愣,“我们快迟到了!” “!”电梯门合上了,合上之前还见了里头的男人板着脸,继续悠然背上手。 知道他是沐总身边最得力的人,也不敢惹,但莫名其妙要独占电梯也太过分了吧? 古杨到了楼层,顺手按了几个楼,抵达一楼之前至少要停个七八次,这才迈步往总裁办公室走。 推门进去,言舒正和沐寒声说着话。 她每天都是职业精英打扮,一丝不苟,又别致的好看,估计是因为身材尤其适合穿这种制服,很有气质! 古杨进去之后安静的站在一旁,和以往一样刻板,职业特殊的缘故,不说话的时候和隐形人差不多。 别看同在沐寒声身边做事,她和他却没什么交集,就好比现在。 言舒说完之后只是礼节性的冲他点个头就带着文件出去了。 刚到门口,沐寒声叫住了她,道:“今天你提早一小时下班吧!” 微勾唇,“是该早点嫁出去!” 对此,言舒皱了一下眉,显然不乐意,但对着他永远都是保持距离的恭敬,“好。” 言舒走之后,沐寒声斜靠在办公桌角,看了古杨,“心情不好?” 古杨微蹙眉,一脸莫名。 沐寒声嘴角弯着,继续道:“言舒下午去相亲,你去不去?” 说罢,沐寒声走过去,又揶揄的点了点他的皮带,“女人和男人的眼光就是不一样,你这一根腰带上身,比过去三十几年都帅!” 腰带是言舒送给他的,所以每天都被揶揄。 古杨有些无奈,“不是找我谈正事么?” 沐寒声恍悟的挑了挑眉,确实和古杨谈事情了。 然后下班前一小时,沐寒声把一份文件给了古杨,“转交言舒,然后你可以走了,我晚上自己开车去接夜七吃饭!” 言舒的独立秘书室,和她的人一样干净整洁。 古杨敲门进去的时候,她刚好在涂口红。 可能是被他惊到了,手一歪,懊恼的转头看向他。 他的脚步也就在门口停了一下,扬了扬手里的文件,“沐先生让我转交给你。” 言舒没理他,拿起小镜子继续擦了再涂。 但古杨冷不丁的一句:“你涂这个颜色不好看。” 直白得跟他人设一样。 “啪!”言舒顺手放下口红,吁了一口气,转头看他,又努力挂起笑,“你可以出去了么?” 平时古杨就是个古板得毫无风趣的人,甚至不懂得难过和高兴似的,言舒现在的不悦就好似一点没影响到他。 他就笔直的站在门口,反而道:“我送你过去,正好有空。” 大概有人会觉得奇怪,为什么明明同在一个屋檐下、又没什么交集的两个人,这会儿相处有点火药味? 他们的交集也是这几个月开始的。 最深的交集就是言舒松了一根腰带给古杨,然后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 结果,女人主动了,换来的却是古杨比以前还严重的刻板。 最近他们俩在沐寒声面前的友好全是努力装出来的。 两人走的时候直接去车库。 古杨有自己的车,只是很少开,今天用上了。 上车之后,他不知从哪弄出一个精致的袋子,递到言舒面前,“还礼。” 里边是一支口红。 言舒不知道要怎么给表情了。 木头一样的男人,忽然给她买口红,又亲自送她去相亲呢,真是破天荒! 相亲的咖啡厅古杨是不会进去的。 “不用等了。”言舒下车的时候说。 但他一直等着。 等言舒出来的时候,是和那位男士一起,准备去共进晚餐。 古杨脚边积了一些烟头,看都他们过来,手里的那半只香烟捻灭在垃圾桶上,对着她:“上车吧。” 男子一脸诧异,古杨说:“我是她司机。” “还有专门司机呢?”男子顿时目光亮了亮,以为她身份不一般。 言舒瞥了古杨一眼,上车了。 餐厅是男子选的,他们进去之后,古杨继续在外头等着。 言舒一共也没吃几口,结束之后男子笑着看补妆之后的她,“言小姐口红颜色很漂亮!” 她脸色反而不好了,只笑了笑,道:“你就不用送我了,司机还在。” 车上。 她安静优雅的坐着。 古杨倒是问了一句:“满意?” 她点头,“挺满意的,会试着交往。” 他没说话,只有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车速一路都没变过。 送她到了楼下,他也不上去。 言舒站在楼口看着他转身上车,然后开车走人,说不上哪来的气。 回到家,父亲言三儿笑着看她,“怎么样?” 她把包放下,径直进浴室。 “哎!”言三还想说什么,门已经关上了,估计又是黄了。 言舒洗澡花了很长时间,故意拖着不出来。 结果出来还是被父亲逮到了沙发上,“不是爸爸说你,这事得重视起来了,你都几岁了?总不能四十再生孩子吧?” “你看我,高龄才有了你,现在你年轻,我就已经老了,以后你总不能跟我一样没法照顾孩子,是不是?” 言舒这才一句:“我不想嫁,更不想生。” 然后又忽然转头,“除非你把我妈找回来。” 言三脸一沉,“说了不提这个!” 她从来都不知道母亲长什么样,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只知道当初生下她之后受不了父亲的职业性质,就跑了。 所以,言三现在不允许她找职业太特殊的另一半就是这个原因。 结果这一限制,言舒干脆就不找了。 以至于有人怀疑她心里只有沐寒声,也有人说她喜欢女人! “要不,我把条件放宽一点?”言三笑笑的和她商量着。 言舒看了他一眼,“爸,我明天早起,今晚还有工作呢。” 然后不理他了,自己进屋,关门。 * 古杨坐在单身公寓沙发上,家里很干净,就是这会儿有一股烟味。 他一手搭在沙发沿,一手搭在腰带上。 特殊职业的人其实很少能像沐先生一样,要顾及的太多,确实不适合恋爱甚至成家。 许南跟他一样,也一直单着。 “叮!”微波炉提示他加热的东西好了。 他这才断了思绪,灭了烟走过去,简单的解决自己的晚餐加夜宵,晚上还要出去办事。 * 那几天言舒经常早退,每天也都打扮得很漂亮,古杨本来就忙,极少能遇到。 偏偏每次遇上,她肯定都是准备下班去约会的状态。 半个月不见,她站在电梯里,等他进去了才关门。 然后对着小镜子理了理,补了一下口红。 古杨下意识的蹙眉,她没用他送的那管口红。 到公司门口,看着她和过来接她的男人笑着拥抱,然后上车走人,他反而走不动了。 两小时之后,言舒从晚餐席间转头,看到了出现在不远处独自用餐的古杨。 她把视线收回来,自己的手却被对面的男人握住了。 言舒皱起眉,想收回去,又忍了,只礼貌的道:“不方便吃饭!” 结果男人换了一个手继续握着。 “没想到你会答应我!”男子“深情款款”的看着她,“晚上我带你去个地方吧?” 在这之前,她可是指头尖儿都不让人碰的,没想到今天一处公司就给了个拥抱! 言舒勉强笑了一下,“我晚上还有些事要处理,改天吧?” “晚上是休闲时间,哪能用来办公?”男子一脸心疼,“你现在可是有主的人了,不能再按照单身的轨迹生活。” 她只是笑了笑,懒得辩解。 离开餐厅的时候,她的确上了男人的车,从后视镜扫了一眼。 古杨的车就在后方。 “开快点。”她忽然道。 车子在路过一个酒店的时候,言舒又让他停了下来,道:“我老板在这儿应酬,我进去送个东西,你跟我进去?” 男子纳闷的皱了皱眉,还是答应了。 古杨的车停在不远处。 看着他们进了酒店,眉头已经拧了起来。 这个阶段的男女去酒店干什么,他就算没谈过恋爱也知道的。 车子停了不到两分钟,他终于掉头,车子转眼消失在夜色里。 十几分钟后,言舒从卫生间出来,下车库,从侧门离开,给男子打了电话,“不好意思,老板临时布置任务,下次再约吧!” 就这么冠冕堂皇的给人放了鸽子,然后自己回家。 那晚之后,言舒去公司见不到古杨了。 偶尔有两次因为有事需要他接送给他打了电话,第一次没接。 第二次才开车接她,送她回家。 一路上,两个人一言不发。 车子在她家楼下停住之后,她咬了咬牙,忽然低头从包里找东西,然后给他递过去,顺势下车。 古杨在她进楼之后才打开小袋子,看到是他之前送的口红。 新的。 就这么还给他了。 没多想,忽然下车追进去。 “这位是?”古杨到她家门口,正好言三开门迎她。 其实言三认识古杨,也知道他做什么的,所以皱起眉,看古杨只盯着女儿,连招呼都不和他打,更不乐意了。 果然是个盛产木头疙瘩的职业。 言舒把门关上,隔绝了父亲的视线,这才看了古杨,“有事吗?” 古杨把口红递过去。 “我不收。”她语调倒也平和,“因为现在我有男朋友,他能送我,就不用别人的了,免得他误会。” 说罢,她又看了他腰上的皮带,不无认真,“你是不是也想还给我?” 她伸手,古杨想都没想的往后退了一步,没让她碰到腰带。 其实他知道她一直在生他的气,包括和别人交往。 言舒看了他一会儿,不给就算了,转身回屋,就把他晾那儿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那种口红袋子挂在她家门把上。 她还以为他会站一晚上呢! 那天去上班,照例看不到古杨,但是从沐寒声那儿听说了他在忙的事。 “相了两个了。”沐寒声看似随口的说着,“你说你和古杨怎么一个性子,相个亲比打磨钻石还慢。” “他去相亲?”言舒皱起眉。 “不是说他这辈子都单着么?” 沐寒声挑眉,“我帮着安排的,否则他怕是真的完了!” 待到下班的时间,言舒就走了,走得有些急。 地址她是知道的,所以直接过去了。 但是从窗户里看到里边坐着的两个人时,脚步硬生生的停住了。 总不能这么莽撞的冲进去,她也不是那么鲁莽的人。 就一直在那个位置上停着,一直盯着他们相亲结束,就像他之前等着的一样。 然后又看着他和那个女孩去吃饭,她自己饿了一晚上。 古杨从餐厅出来准备送女孩走,依旧是礼貌的,就是闲的很木讷,完全不热情。 大概也是因为这样,女孩子不太愿意,说是自己回去就好。 他也没坚持,“那你路上注意安全。”就自己上车了。 开车走之前,不经意的扫了一眼后边一排的停车位,看到一辆红色轿车时皱起眉。 顿了有四五秒,他这才忽然推门下去。 但是那辆车已经启动,从另一个方向离开,他只隐约看到了她的车牌号。 眉头更紧了。 晚上回去之后,他几次拿手机都没能播出去,烟倒是抽了好几支。 夜里十一点左右。 他的电话忽然震动起来,下一秒就被他接了。 接的太快,一时间反而不知道怎么应答。 倒是电话那头传来她的声音。 然后古杨又一次点烟的手腕抖了抖,动作停住,没能出声。 “我说我怀孕了。”言舒的声音,深夜从听筒传过来,很不真实,但又很清楚。 甚至听到她轻轻的哽咽,“对方不想负责……” “你在哪?”古杨终于问了一句。 “家里。”她说。 之后古杨没再搭腔,言舒也不再说话。 确定电话挂了之后,古杨把手机放回桌面,然后继续把那支烟点了。 只是吸烟的动作变得很生涩,不断的皱眉,不断的弹烟灰,五官之间的情绪变了又变。 一小时之后。 言舒坐在沙发上,忽然听到了敲门上。 蓦地看了一眼手机,愣了有几秒,然后快速冲到门口。 古杨站在门口,一言不发的看着她,然后迈步进门。 坐了十几分钟,还是不说话。 等言舒给他倒水的时候,才发现他的手背蹭得血肉模糊,惊了个一下。 拧眉,“你干什么去了?” 古杨淡淡的看了一眼手背,在她碰到之前把手收了过来。 也看了她,忽然道:“怀了就生,我负责。” 她倏地盯着他。 “你负责?”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之后反而满是愤怒,“你脑子进水了吗?你凭什么?我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来做这个冤大头?” “你是觉得这样很高尚?”她从沙发起身。 “这样装高尚还不如当初就答应我,你现在站这儿跟我说负责是侮辱我还是可怜我?” 他不说话,她就越难受。 “你明明是鄙夷我,你对我这样的行为也感到不齿,所以只能用自残的方式平复你心理的情绪,却若无其事的过来说为我负责?” 古杨第一次见她脾气这么大,一点也没了平时的优雅知性。 但无所谓,他不介意。 她越是这样强烈的情绪,他反而越坚定。 目光定定的,眼神也定定的,依旧话不多,也依旧没什么温柔,但就一句话:“问问你爸,什么时候合适嫁娶,其他事等孩子生下来再说。” 那两天言三不在家。 等他回来之后,就看到古杨坐在自己家客厅了。 “什么!”言三惊得瞪着他古杨,“你要娶言舒?” “小伙子,你是不是没睡醒走错门了,啊?”言三气坏了,尤其女儿在一旁什么都不说的状态下。 关于她怀孕的事,眼熟没和父亲说,怕他太激动了揍她。 古杨当然是被撵出去的。 然后接二连三的登门,直到言舒看不下去,“你还是别来了。” 又笑了笑,“生孩子又不是一定要结婚……过了这几天,我爸得出远门,到时候再说吧!” 言三那时候也忙,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 当然是没用的。 差不多两个月的时间,言舒和古杨之间说好不好,说坏不坏。 那晚,她自己去的古杨那儿。 站在他家门口,敲门等着。 古杨开门猛一眼见到她就愣着,然后什么也顾不上说,转身回去匆匆忙忙的收拾屋子,能塞的塞,能扔的扔。 看到她抬手扇着鼻尖的空气,他才赶紧去把窗户全部打开。 屋子里依旧有很浓的烟味。 “要不,先去外边待着?”他只穿了白衬衫,看起来随意又有些狼狈。 因为她来之前,他一直在抽烟,无事可做。 或者说,这段时间一直都这样压抑。 言舒没听他的,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转头看他,“我有点渴。” 然后古杨又去倒水,结果是没有水,只能现烧。 烧水的时间,两人在沙发上坐着,相对无语。 古杨把目光放在她腹部,“两个多月了吧?看不出来呢,是不是没吃好?” 言舒愣了一下,抬手抚上极其平坦的腹部,微抿唇,不太自然的道:“两个月本来也看不出什么来,三四个月可能有点儿起伏。” 说到这里,又安静了。 然后她转头盯着他。 忽然问:“为什么?” 古杨蹙眉。 她坐了过去,“我是问你为什么愿意这样?我这种人,是被称为不检点的破鞋的,你不知道么?” 这种形容让古杨脸色很难看,“谁跟你说的?” 言舒笑了笑,“所以为什么?” 他不说话,她就越是盯着他。 “总要有人负责,我把你当最好的朋友……” “我没把你当朋友。”言舒忽然打断他,看着他。 古杨从她脸上转开了视线。 “就把那句话说出来很难吗?”她蹙着眉,“如果你当初就说了,现在还会是这样吗!” 见她这样,古杨薄唇微抿,才道:“别谈这个,你现在要保持情绪愉悦……” 话没说话,因为她忽然的极度靠近,古杨整个人都僵住了,蹙起浓眉盯着她。 “要么你就直接认了,要么就别再管我。”言舒直直的看着他。 古杨本就不擅长跟她对视,更没法这样跟她交流。 但是沙发就那么大点,他没地方可以退。 她的手忽然伸过来握了他的腰带。 古杨整个人都警觉了,绷紧身体盯着她,“你干什么?” 言舒不说话,只是去解他的腰带。 古杨握了她的手拿开,她又缠上来,无比固执,仗着他怕伤到她而毫无顾忌。 直到被他我了双手,她才气愤的抬头,“这我送的东西,我拿回来有你什么事?!” 果然,古杨顿了会儿,松了力道。 但是她解开他的腰带之后并没停下,素手略显生涩的解掉他的衬衣扣子。 在他不明所以去阻止时,她已然整个凑上前,柔唇印着他。 她能感觉到他整个人震了震之后,完全没了反应,连呼吸都快忘了。 就那么看着她。 言舒不会亲吻,却在他薄唇上乱来,弄得他慌慌张张的阻拦,却反而被她缠得越紧。 “言舒!”古杨已经低哑的声音喊了她,但怎么也没法把她弄下去。 他拒绝,她越是放肆,反反复复之后不知怎么的纠缠到了一起,那种馨软,根本不是古杨能抵抗的。 脑袋跟着浑浑噩噩。 唯一一点理智被烧开水后的提醒声打断,一手握着她的脸,“停下……不行!” 她仰着脸看他,语调柔软模糊,“你已经碰了,要对我负责!” 古杨闭目,让自己冷静,又被她的手,她的吻打得乱七八糟,毫无抵抗。 她被放到床上,看到他结实健壮的身躯,某一瞬间彻底松了一口气。 但刚放松迷离,骤然被一股刺痛打断。 “啊!”她骤然痛呼,毫无防备,声音也把身上的人给惊了。 就那么颚愣的看着她,完全没了反应,也没了动作。 几秒后才慌了手脚,满是自责,“是不是现在不可以?……去医院!” 言舒缓着呼吸,伸手拉住他,“不是……” “什么不是?”古杨紧张的抓过衬衫。 然后又被她把衣服拿过去,丢在床的另一边。 古杨指尖碰到了她的血,更是吓得连都变了,“马上去医院!” 她咬唇,“……女人第一次很多都会痛会流血……!” “什么第一次?”他根本就没在听。 但是下一秒,他忽然看过去。 被雷劈了一样定在那儿,盯着她,脑子里千回百转,脸色一度变幻。 “你骗我?”他拧了眉。 言舒没见过他发怒,只知道他平时就没有表情,这会儿却彻底黑了脸。 “你去哪?”言舒看着他,忽然紧了眉头,忍着一点不适抓着他手臂,干脆强硬着,“你必须对我负责!” 古杨越是生气,“你不该骗我!” 眼看他下床真的要走,言舒终归是红了眼,“那你要到底怎么样?” “我怀别人的孩子这种事你都可以负责,为什么干干净净的我你却不愿意?!我有哪儿配不上你了?” “我知道你木讷,我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你还要我怎么办?” 古杨在床边转过身,低眉盯着她,气得七窍生烟,“你以为我对你……是因为木讷?” 言舒盯着他,“……你走啊。” 这回他反而不挪步了。 * 第二天早上,言舒醒了一次,不想起床,所以又继续睡了,没留意旁边有没有人。 等第二次睁眼,才发现只有她自己。 估计是故意走了的吧,她落寞的坐起来,发了会儿呆。 然后卧室门忽然被推开,古杨迈步进来。 那张脸和平时一样,刻板、木楞,甚至还带着对她的不悦。 然而,他却走到了床边,什么都没说话帮她穿好衣服,然后把她带去洗漱,道:“一会儿吃饭。” 她才知道,这都可以吃午餐的时间了。 竟然没说跟她撇清关系,也没因为她的行为而愤怒? 好一会儿,她去小餐厅。 看到啤酒鸡翅和清炖排骨,她直接脚都挪不动了。 “你不是喜欢吃么?”古杨微蹙眉,以为她不想吃。 没错,平时严肃得有些寡淡的言舒超级喜欢吃肉,尤其喜欢排骨和鸡翅,怎么做都喜欢! “累的话吃完再睡会儿。”她埋头吃肉的空隙,古杨又说。 她微抿唇。 心里其实松了一大口气,至少他没把私人保镖的那套刻板脸搬出来对着她。 而后又听他说:“我出去一趟,下午过来接你。” 她不知道他做什么。 等把她接过去才知道是去看房,很高档的一处楼房,虽然不是独栋别墅,但比起他那个单身公寓小楼,简直是天差地别。 “不满意?”因为她没反应,古杨微蹙眉问。 言舒看了他,“……你不用买这么好的房,我没要求,现在住的不是挺好?” 他现在住的单身楼一共不到七十个平方吧,好? 话说回来,在此之前,言舒根本不知道古杨这么有钱,平时他根本就连一套上千的西装都不卖! 腰带就属她送的那条最贵! 可一套房子,出手就是上千万。 “我一个人住哪儿都一样,可是以后不一样了。”他说,“我以前生活的所有内容是辅助沐先生,没有其他追求。” 生活没有其他追求的感觉,其实很空洞也很悲哀。 所以,他觉得现在这样有所期待的感觉很好,很特别! 只是那些天,情况转变太快他总是转不过弯来。 之前,他是要照顾她,但她怀着别人的孩子,他不介意,但又隐隐的怒,怒她不争,又怒那个男人的不负责任等等。 结果,这一转眼她整个都是他的了。 所以他要做的事很多。 关于他们俩在一起,而且住进了新家的事,连沐寒声都不知道,因为这两人上班的时候还是那个样子。 在公司,谁和谁也没多余的话,眼里只有自己的工作。 但是下了班,言舒会先回家,觉得没事可做就去他新买的房子。 古杨反而很少过去,因为晚上他也有工作,所以大多时候是她自己,但是经常能吃到他做好的菜。 红烧排骨、香酥排骨、啤酒鸡翅、辣鸡翅等等,同样的食材变着各种花样,都是他中午有空的时候坐的,晚上留给她。 这一手,肯定都是和沐先生学的!听闻沐先生厨艺很不错。 当然,他们这么自由的日子可不多。 父亲言三回来之后,言舒就每天回家,根本不去他的新房了。 起初还好,直到很长时间之后的某一天。 言舒去上班,在电梯里看到古杨就能感觉到他心情不好。 然后她在他去茶水间的时候掐着时间过去,看着他冲咖啡。 声音不大,也没看她,只是说,“是不是该把房子卖了?反正你也不住。” 言舒愣了一下。 然后知道他不高兴的原因了。 有些想笑,“……我爸回来了……你想我了?” 有职员走进茶水间,她抿了抿唇,接了一杯热水,等了会儿之后只能先走了。 过了不一会儿,他果然敲门进来。 咖啡杯往桌上放,“我去见伯父吧。” 她刚要说话,他说:“等不了。” 言舒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但是爸肯定不会这么轻易就答应的,上次的情绪就那么强烈。 事实也的确如此,言三一见古杨就皱眉,“除非你把工作辞了!” “爸……”言舒坐在一旁,“他把工作辞了谁养我?” “沐寒声没给你发工资!”言三生气,明显女儿就是向着古杨的。 谁都知道言三这种反对不是一两天就能消除的,所以接下来的时间两个人除了讨好他,就是小心翼翼的发展关系。 直到父亲凌晨才回来的那天,言舒就到新房去,幸运的话可以遇上古杨。 他没工作的时候,晚上也会给她做吃的。 当然,不是无偿。 吃饱喝足后的纠缠,她有时候会看着现在的古杨笑,“像不像偷情?” 古杨表情里没有柔情似水,但整个人一看到她,眼神就变了。 “你不是嫌我木讷,嫌我性冷淡么?”低眉看着她。 她蹙眉,“我什么时候说过后一句?” “有。” 没有也得有。 这样的时间也过得很快,七八个月的时间,他们都在一起,依旧公司和家里两个样。 只有她知道古杨不刻板的模样! 连言三也被蒙过去了,那段时间他想挑刺都挑不出来。 因为他也不知道女儿和古杨约会,更不知道两人感情现在是撕都撕不开。 以前是言舒主动过去新房找古杨,可是后来慢慢的,位置变了过来。 有时候他说“做了你喜欢的红烧鸡翅。” 言外之意就是让她去那儿吃饭,陪陪他。 有时候会说:“是不是好几天没见了?” 明明中午在公司里见了一天! 最不可理解的理由就是,他给她打电话:“我腰带坏了。” 让她买了送给他,连夜带她买,然后连夜载着她送到新房,之后她自然是只能留宿了。 餍足后,看着他躺在床上,言舒好笑,“是不是这辈子,你的腰带都得由我负责?” 哪有腰带一坏就找她的? “早知道当初不送你了。”她开着玩笑。 某人很严肃的盯着她。 她只能笑着,“其实我不喜欢口红!你换一个给我好不好?” 当初她是因为被压着相亲,才故意打扮的,也只有在他面前才故意抹口红。 古杨摇头,就送口红,家里口红跟展览似的。 因为意义非凡。 后来,就连他求婚都是用的口红,笨拙的拼出一颗心。 沐寒声说比起玫瑰,古杨这求婚可是有心又昂贵了! 当然,他求婚的事儿,言三依旧不知道,这应该就归功于沐寒声了。 言三是怎么知道的呢? 因为他马上要当姥爷,那时候他才知道他们俩“暗度陈仓”。 对着古杨那老实又安静的脸,言三是想骂骂不出口,想打又打不过,气得直瞪眼! 可是看看女儿的肚子,火又莫名其妙的消了! 那时候,古杨生怕她又骗她,知道她怀孕之后硬是带着去了好几趟医院,都快把她惹恼了才肯罢休。 要搬到新房的时候,言舒反而不肯走了。 搂着父亲的手臂,“爸,要不我一直跟您住?等我生了孩子,三个人多热闹?” 相反,结了婚之后,言三反而不愿意女儿住家里了,赶她都来不及! “赶紧的搬过去,省得我一天天给你做饭,现在肉价很贵知道么?” 对此,言舒好笑,却知道父亲是心疼她。 因为她怀孕,所以住的环境好很重要。 又因为他厨艺不如古杨,可她这身子吃得好才最重要,要不然等后边妊娠反应来了想吃都吃不上。 有一段时间,古杨极少出去,不知道和沐寒声怎么协调的,一直都在家照顾她。 然而,她居然连一个妊娠反应都没有,一路平平安安,只能催着他去上班。 言舒剩下第一个孩子之后,姥爷言三第一个要求让她接着生,家里人多才热闹。 言三没有妻子,没有了其他的家人,的确是最渴望热闹的。 古杨本身就是个孤儿,虽然以前在沐家,和沐寒声一起长大,但毕竟自己有了家,自己这个家就得热闹起来。 幸好,沐寒声坚持先让言舒回去帮他,不能紧接着生第二个,她才得以喘一口气。 只是,在外看起来关系冷淡的夫妻俩,一回到家就是外人想象不到的恩爱,所以生孩子的速度可想而知。 更可气的是,言舒生了三个孩子之后还是那么漂亮,每天穿上以前的职业套装依旧光彩四射。 古杨每次上班进公司的时候都忍不住皱眉,危机感很强。 当然,这是他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在此之前,古杨没想过成家,只想一直陪沐寒声做事,一直就那么走下去。 也曾因为言三的女婿条件限制,他对她拒之门外。 幸好,爱情刚刚好的在他这儿停了脚。 他不追求更奢华的生活,就只要这样的家庭,这样的孩子,这样的幸福。 一切都刚刚好。 嗯,除了妻子太漂亮有时候让他太紧张。 嗯,有时候他总觉得自己年龄太大,早点结婚更好!说不定可以打破一天七次的记录?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未完待续) 第1483章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2) 然而,依旧无人接听。 搭乘出租时略微的心慌再次蔓延开来。 苏曜在一旁看在眼里,车速放慢下来,“别急,兴许是有什么事耽误了。” 但她拧了眉,很笃定,“他不会无故连续两次不接我电话。” 话刚说完,她的电话再次响起,屏幕上显示‘恋恋’。 她几乎没有犹豫就迅速接通,直接问:“恋恋,知道你寒声哥在哪么?” 沐恋听出了她七嫂嫂的紧张,皱着眉,微微咬唇,才道:“七嫂嫂,你别太紧张,寒声哥在我这儿,目前来看没什么大问题……” “在你那儿?”她根本等不及把话听完,理解很到位,“在医院?他怎么了?为什么在医院?” 奶奶说他没去医院,沐恋却说他在医院,显然是出事了。 听筒里传来沐恋声音,听到“车祸”两个字,她只觉得心头一凉,整个身体都僵了僵。 脑子里有些混乱,像有一只着了火的小虫肆意乱撞。 大概是急糊涂了,顾不上许多,她转身就要下车,苏曜急忙把车停下来拉了她,“我送你过去。” 她看了看就到了的国委大厅,“你还有事……” “无碍。”苏曜定定的一句,示意她把安全带系回去,之后才把车子掉了个头。 这个时段,无论上哪一段路必定都是有些拥堵的,尤其雨还在下,她越是拧着眉。 “应该不会有事,放轻松。”苏曜转头看了她。 她又哪能听进去?心里焦急,也开始懊悔,早知道他心情不好,她就不该让他一个人开车。 可她又不敢催促苏曜开快,等不得也急不得,如坐针毡。 总算到了医院,她几乎在车子停稳的那一秒就急匆匆的下车往医院里走,一边给沐恋打电话问地方。 医院走廊人不少,倒也不觉得吵。 几个穿着制服的交警正在等候,着让她皱了眉,这么看起来,车祸肇事的主要责任是沐寒声了? 可她没空理会这些人,侧身挤过去,一眼看到了坐在长椅上的沐钧年。 夜七愣了一下,他怎么也在这里呢? “七嫂嫂?”身侧传来沐恋的声音。 她转过头,看着沐恋微微皱眉,又看了一眼长椅上一眼不乏,目光混沌的老人,终于问:“沐寒声呢?” 沐恋指了指病房,“在,包扎,马上就出来。” 再马上她也等不住,走到门口就推了进去。 沐寒声听到响动转过头,看到她拧着眉,一涨峻脸温和下来,“怎么过来了?……别紧张,小伤。” 声音还是那么低醇悦耳,她却怎么听怎么心酸。 轻轻舒了口气,握了他伸出来的手,“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沐寒声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抬头看了包扎的护士,“你先出去把。” 护士一走,她几乎把他从上到下都检查了一遍,幸好,除了手臂上的伤,其他没什么不妥。 但她忽略了一个细节,从她和苏曜赶过来的时间来算,至少四十几分钟了,只受了这点伤,护士难道等到半小时之后才给他包扎?(未完待续) 第1484章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3) 而其中的事,也只有沐恋和沐寒声本人知道了。 “交警在门口?”沐寒声紧了紧她的手,低声问。 她点了一下头,“你要不舒服,我去处理。” 他拍了拍她的手背,“小伤。”说罢,从床上挪了下去。 夜七这才注意到,他身上的西服已经换了一套,想一想也对,街上到处是水,出了车祸,若是不换衣服,身上早已是狼狈不堪,他这动作倒是快。 不肯松开,她就那么扶着他出了病房。 交警一直等着,倒也耐心,见了他才例行的开口:“沐先生。” 沐寒声看了看长椅上的老人,对着交警道:“车祸是因他而起,其他车主的损失,我来负责,你们不用为难他。” 这……交警略微蹙眉,问了句:“请问您和这位老先生是什么关系?” 这让夜七也皱了眉。 她已经听出来了,之所以出车祸,是因为老先生,沐寒声当然要担起赔偿责任,但是问到关系…… 她看了看沐寒声,想了片刻,转头看了交警,“这位老先生曾经救过我,就算沐先生不帮他,我也会帮,况且,老先生情况特殊,这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交警应该也知道老人没有户口、没有亲人,追究责任是没有意义的,有沐寒声担下来自然最好。 案件需要记录、备案,她没让沐寒声去,“我去吧。” 沐寒声是不同意的,但沐恋把他劝下了。 走廊上安静之后,老人依旧坐在长椅上,在街头遇见沐寒声、发生车祸之前,他一直念叨着要见采姨最后一面。 但现在安静得没有半点声息。 “把他送回玫瑰园吧?”沐恋想了想,抬头看了沐寒声。 而沐寒声还没说话,老人抬头,“我不去玫瑰园。” 说话并不快,但意思很坚决,和当初说不见老太太,只见采姨一样的坚决。 沐恋皱起眉,气也上来了,“二叔!你听话点,知不知道现在家里很乱?刚刚你也看到了,寒声为了差点就命都没了,采姨已经走了,难道你能追过去么?早知道这样,当年怎么……” 沐寒声适时阻止了沐恋快速吐出来的话。 老人听后是皱了眉,缓缓抬头看着沐寒声,好一会儿,垂下视线时,脸色表情复杂,有亏欠,有不甘心。 抿了抿唇,沐恋最后无奈一句:“那还是让迪雅君来接他?” 这回倒是老人不愿走了。 抬头朝沐寒声看去,“你眼睛怎么了?” 他是老了,但眼睛没问题,出车祸的瞬间,沐寒声把他推开了,被撞了一下,原本没必要被第二下擦伤,但他几次闭眼愣在原地没有避开。 原本沐恋一直压着没提出来的一问,他就这么张口问了,也转头直直的看着沐寒声。 沐寒声英眉蹙起,薄唇轻轻抿着。 没听他回答,老人开口:“我在这儿等。” 等他去给眼睛做个检查。 沐恋也是这个意思,“寒声哥,眼睛不能马虎。”随即,她又皱了一下眉,“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有问题?什么时候开始的?”(未完待续) 第1485章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4) 沐寒声只淡淡的一句:“走吧。” …。 夜七在交警手里看到了当时的监控,原本就皱着的眉越是紧了。 如果没猜错,老人和沐寒声之间肯定有过争执,甚至老人可能是直接在找着沐寒声的车来的,但见了之后又要走,才会忽略大雨中的车流,差点被撞,造成几辆车连续追尾。 两人会起争执,她只能想到一件事:老人一定是知道采姨今天走,一定要见,沐寒声不说阻止,至少是劝了。 “有关监控就这些。”交警在一旁开了口,“您还有异议么?” 她略微回神,摇了摇头,“没有……”刚说了两个字,她的目光在视频上停住,皱起眉,好一会儿才狐疑的看着交警,“沐寒声进医院时是昏迷的?” 监控很清楚,他是被人抬上救护车的。 交警点头,他们也是从监控里看的,至于现场情况……就不清楚了。 可她过去时,沐寒声像一点事没有,简单包扎伤口。 总觉得,哪里不对。 大约一个半小时,她办妥了相关事宜,眉头却没松开。 打车上去之后,给沐恋打电话,“你寒声哥进医院时,你在旁边么?……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他当时是昏迷的?” 沐恋的手机开着免提,沐寒声就在一旁,英峻的一片淡然,听完几不可闻的摇头。 沐恋只好抿了抿唇,“七嫂嫂,寒声哥没事……” 话还没说完,夜七已经打断:“我现在过去。” ……沐恋没能接话。 其实,她也能明白寒声哥的意思,不想让七嫂嫂担心,但他的眼睛在受伤时就失明了一段时间,如果现在也出什么问题,是瞒不过去的。 也只有沐恋知道,之前寒声哥几乎是在七嫂嫂过来之前几分钟才醒过来的,进医院时一身又是水,又是泥,狼狈不已。 寒声哥一听她过来,立刻让人买了衣服送到、让护士重新包扎伤口,才布置出那一副并不需让人担心的画面。 而到现在,医生还不能确定他为什么会出现短暂性失明。 “今天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医生问。 沐寒声薄唇微动,“不是,半月前有过两次次,昨晚第三次。” 所以,今天是第四次。 医生皱了眉,本来想质问“为什么第一次的不来检查?”想了想,还是说了句:“两天之后出诊断结果,我们会再通知沐先生过来。” 沐恋点了点头,“麻烦您了。” 说实话,最近家里事情真的很多,加上沐煌集团、政界事务,沐恋能想象他有多忙,压力有多大,但这段时间大家几乎每天生活在一起,他们竟然一点端倪都没发现, 而第一次出现这情况时,沐寒声自己也以为只是疲劳过度,并未在意。 直到第二次,以及昨晚的第三次,他才隐隐觉得出了问题。 也许正因为这样,昨晚他说的话,听起来莫名其妙。 …。 夜七到病房门口,里边没有沐寒声,只有老人依旧坐在长椅上。 她皱了皱眉,看了老人,也坐了下来,才想起来问:“您没受伤吧?”(未完待续) 第1486章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5) 老人转过头看了她好一会儿,然后才轻轻摇头。 她勉强笑了一下,“那就好。” 她以为老人不会跟她说太多话,只会安静的坐着,但她准备给沐恋打电话时,老人说话了。 “她好吗?”听起来有些模糊,声音低沉的一句。 但是夜七听清了,顿住手里拨号的动作转头看着老人,“您……是说采姨么?” 他点头。 她转手放下手机,微微抿唇的斟酌,最终是点了头,“挺好。”过了会儿,才略微深呼吸,补充:“采姨说,她喜欢那边的平静,像过来的三十多年那样继续生活。” 抿了抿唇,夜七眼神温和的看着老人,“我想,您一定能理解采姨,有些事再提起,对她是二次伤害……” 可老人摇头,沧桑的低哑显得悠远,“不是那样。” 然后他看了她,“她还会过来的,是不是?” 夜七没说话,只听着老人似自言自语,缓缓道:“我一定要见到她,她不过来,我过去。” 他等了这么多年,不能让她余下的日子都带着怨恨,他无所谓,但对她来说,是痛苦。 夜七似有不解,柔眉轻轻蹙着,“您有很重要的话?” 他点头。 可有些事就是这样,一次机会没了,也就永远没了。 现在别说采姨不适合见他,哪怕他过去了,估计也会被蓝老爷子轰走。 想了想,她才道:“您有话,兴许我可以转达,或者奶奶也可以,她老人家已经等您两天了。” 然而,他还是那个态度,“要我见老太太,除非让我先见她。” 坚持得固执。 夜七转头看了看老人,而他却转了话题,露出了些许的愧疚,声音越是沉,“寒声……他有福,你多照顾他。” 听起来前后不搭。 虽然大多是沐寒声在照顾她,但她也点了头,“您放心。” 正说着,沐寒声和沐恋终于从走廊一头走过来。 她已经从长椅起身,赶忙迎了过去,“去哪了?没事吧?” 看着她的紧张,沐寒声目光柔和下来,嘴角微微弯起,低低的声音:“没事,别担心。” 夜七看了一眼他包扎过得左臂,把他的脚步拦了下来,微微仰脸,颇为严肃,“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沐寒声听到沐恋的电话了,没有任何漏洞,所以一脸镇静,依旧柔和浅笑,抬手抚了抚她严肃的脸,“咱们是回家,还是去国委?” 没有正面回答。 而她也顺势不悦的一句:“还去什么国委?”一手小心的环了他的腰,“回家!” 沐寒声依旧抿唇淡笑,抬头又看向长椅上的老人。 老人从长椅站起来,沐恋第一个皱眉开了口:“您去哪啊?” 老人看了看沐恋,“小迪在隔壁疗养院。” 说的是迪雅君?正好,沐恋点了点头,“我送您过去。” 免得他又偷偷走去哪。 老人大概是无奈的动了动嘴角,然后顺着沐恋的意思来。 路过沐寒声时,老人看了看他,倒是没说出什么来。(未完待续) 第1487章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6) 沐寒声也只是微微侧身,目送了他到转弯。 如果真的说起来,沐寒声对他,实在谈不上感情了,他离开时,他虽然已经记事、懂事,但父子俩相处的时间,总共加起来可能都不足一天,连每天上班和一拨人擦肩而过的时间加起来都可能比这个长。 换个说法,他除了记得父亲的长相,知道自己身体里流着他一半的血之外,完全就是两个人陌生人。 所以,他不肯见奶奶,沐寒声没有劝,他要见采姨,沐寒声却阻止了。 …。 出医院时,夜七一直随在沐寒声身侧,时而担心的问着话。 “医生说没说什么时候再过来?”、“别的检查都不用做了?”、“你确定现在没有不舒服?” 沐寒声从最初的耐心解答,到后来无奈的笑,最后坐在车子后座宠溺的望着她。 距离很近,眼神过于温柔,柔到有些沉重,她才终于抿唇不说话。 古杨能从公司赶过来当车夫,速度算是很快了,到这会儿也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道:“沐总,以后我还是随身跟着您吧。” 不是他自诩,只是总觉得,他一不在,沐总就出事。 沐寒声朝古杨看了一眼,没说话,只是弯了弯嘴角。 “就这么定了。”是她开了口。 对此,沐寒声侧首看了她,也不避讳古杨在,俯首落了吻。 他的薄唇有些凉,以至于唇线尤其清晰,印在她温热唇畔上,不自觉闭了眼。 好在他浅尝辄止,右臂揽着她,在唇际游离,片刻才低低的道:“让你担心了。” 担心算什么?只要他没事,就怎么都行。她睁开眼,也有些愤愤的张口在他唇边咬了一下。 沐寒声也不躲,反而眼角含笑的接下了。 片刻,他才低低的一句:“通知苏曜一下。” 这话其实是对古杨说的,通知苏曜说他不参与今天的政务。 不过夜七已经拿出了手机,快速发了个短讯给苏曜。 放下手机却发现沐寒声低眉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准确的说看着她收起来的手机。 “怎么了?”她莫名。 却听沐寒声用极其认真的口吻,基于吃醋下,说着幼稚的话,道:“发短讯的习惯,女士无妨,男士仅限于我。” 她听完愣了一下,然后笑,都说短讯容易调情,他这担心也可以理解。 可她就是不搭理,闭上眼栖在他肩上。 男人低低的笑,轻轻吻了她发顶。 …。 赵霖参与竞选外交部长一事,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准备,终于如期进行,媒体一律不得进入会场,只会得到最后的结果。 当天,沐寒声、苏曜和她都出席了,但并未发言。 可这不影响最后的结果,赵霖遥遥领先,毫无悬念的当选最新一届外交部长,也成功刷新了最年轻外交部长的纪录,也就是当年苏曜创下的纪录。 与此同时,荣京依旧时常下雨,抗洪抗汛;迪雅君一案,剩余刑期转移至英方事宜,他也必须留意。那一周左右,沐寒声没有一刻是闲着的,她能做的,就是尽量利用公职陪在他身边。 也正因为这样,沐寒声没有按照医生的意思,在两天后去医院听诊断报告。 老太太也出院了,对沐钧年不想见他的事耿耿于怀,和洛敏单独在一起时,难免不高兴。 好在身边有一群小天使,加之老太太几乎每天和采姨通话,就这么两件事,能让她心情愉悦一些。 转眼已经是一个月有余。 迪雅君被接回监狱的第二天,家里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沐钧年。 哪知道他们找过去时,老人又没了踪迹。 荣京就那么大,沐寒声让人仔仔细细的找,可是一天下来,一无所获。 沐寒声接到蓝修的电话,是在第二天晚上。 那是周末,他难得回来早了,洗完澡,从楼上下去,还差四五步才走到底,他低眉看了屏幕,剑眉微蹙,随即贴到耳边接通电话。 “沐寒声。”蓝修的声音很低,带着悲情,给人浓浓的沉寂感。 悲情?沐寒声皱了一下眉。 下一秒,他脚下蓦地顿住。 蓝修说:“采姨恐怕不行了,你要过来么?” 沐寒声甚至一句话都没说出来,眼前一黑,一脚踏空,楼梯上只留下伟岸身躯砸到滚落时的沉闷。 楼梯上方是沐司玥惊叫:“爸爸!”(未完待续) 第1488章 又能如何他看不见了啊(1) 听到女儿忽然尖声惊叫时,夜七还在卧室里,被这清脆尖利的声音吓得手一颤,急匆匆的冲出房门。 楼梯下已经传来辛溪焦急到几乎颤抖的呼喊,“沐寒声?你怎么样?” 洛敏从自己卧房出来,只看到沐寒声一动不动的摔在地上,手机已经划出去好远。 “敏姨,快!叫救护车!”辛溪一边说着,因为肚子太大,蹲下还显得非常吃力,更别说把沐寒声扶起来。 夜七走到楼梯口,一眼看到地上的沐寒声时,只觉得脑子里轰一声炸开来,许久不曾有过的无措和慌张击得她都站不稳,下楼几乎颤着腿。 已经忘了上一次看沐寒声出事是什么时候,但这样一个男人忽然倒下,极度令人心慌。 一时间,原本安静的玫瑰园一团乱,一楼的佣人想着办法齐力把沐寒声翻过身;本该睡觉的几个孩子因为忽然的意外也吓得一脸紧张,司玥更是‘哇哇’直哭,佣人都抱不住的往沐寒声身边窜,嘴里不断喊着“爸爸”。 夜七心里一片慌乱,尤其女儿一哭,胸口跟着一下一下的缩紧。 “救护车什么时候到?” 洛敏还捏着电话,也是满脸的紧张。 就巧在这会儿家里一个男人都没有,沐恋夫妻俩今天不住这儿,沐钦又有事还没回来,越是让人没有安全感。 因为不知道沐寒声这是怎么回事,夜七不敢贸然摇晃,只拧着眉轻拍他脸侧,“沐寒声,你醒醒!你这是怎么了?” 要说因为摔了,他曾经也不是没动过武,按理不可能这么脆弱。 辛溪一手扶着肚子,转头看了慌神的两个佣人,“把孩子们带回屋里去吧。” 这种场面让小孩看见总归是不好的。 可几个小家伙硬是不肯走,一直跟着等到救护车到来。 夜七也没来得及跟孩子们说什么,从从跟着上了车。 如果她稍微留意,就回发现医生在看到沐寒声时皱了一下眉:没有按约定来听诊断结果,果然是出事了。 “哪里有伤么?”一上车,医生就皱着眉,一边简单检查,一边问。 她犹豫了一下,“没,没发现。” 除了之前他手臂上的伤以外,他在楼梯脚昏迷了那么一会儿都没发现哪里受伤。 医生没再多问,只低低的一声:“麻烦您稍微往外退一下。” 她急忙往后退了退。 医生都做了什么检查,她叫不上那些专业术语,却看得出医生脸色凝重。 “他到底怎么回事?”她终于拧眉问。 医生转头看了看她,“病人之前,是不是视神经受过伤?” 夜七愣了一下,心头忽然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 沐寒声是因为受伤而短暂失明过的,难道又出问题了么? 她紧握着沐寒声的手,看了医生,“他刚刚只是从楼梯上跌了两步,怎么会这么严重呢?” 医生纳闷的看了她,“他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短暂性失明了,你不知道?” 这一句,把夜七问得愣在原地,“什、什么意思?” 蓦地,她想起了那晚,沐寒声把水杯打了,可他缩回手那么自然的一句话带过去,看不出丝毫不对劲。(未完待续) 第1489章 又能如何他看不见了啊(2) 她也想起了之前在医院他和沐恋的怪异。 医生当然不是从沐寒声摔跤后昏迷推断出他的眼睛出了事,这是之前就知道了的。 至于他今晚的昏迷,一个是受了刺激,一个的确是因为摔下去磕到脑袋了。 快到医院时,医生也低低的安慰了一句:“昏迷只是小问题,应该一会儿就醒了。” 医生本来不打算多说了,可她紧着问了一句:“那他眼睛怎么回事?会怎么样?” 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医生才低声道:“我们还需要做一次会诊。” 听这话,她就觉得病情没那么乐观。 直到医院,她没有再说话,一直握着沐寒声的手,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人总是这样,平时不会有什么感觉,直到他忽然出事,好像天忽然坠下来,压得人喘不过气。 直到沐寒声进了医院,老太太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已经在病房睡下了。 而在沐寒声被推进病房时,夜七在走廊里,终于想起来看沐寒声的手机。 最近通话的最新一个是蓝修,她直接回拨了过去。 “喂?”蓝修低低的声音,带了几分担心,“你刚刚怎么了?” “是我。”她低低的开口。 蓝修也愣了一下,“丫头?”顿了会儿才觉得不对劲,“沐寒声……怎么了?” 她没有回答,而是问了句:“你跟他说什么了?” 沐寒声不是那种走个路都会踩空的人。 蓝修自然不会隐瞒,声音依旧很沉,“采姨时间不多了,我是问,你们要不要过来一趟?” 有那么两秒,她以为自己听错了,愣愣的没说话,直到蓝修狐疑的喊了她两声,她才回过神。 “采姨,不是没问题了么?”她的声音很轻。 连日来的紧张和疲惫,加这一晚接连的突如其来,她很少觉得脑子里混沌到思考困难。 听筒里传来蓝修沉沉的声音:“那只是采姨的说辞,她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医院,不想拖累别人。” 怎么会这样呢? 她压根反应不过来。 好一会儿,她才低低的一句:“沐寒声现在还没醒,如果可以,我想他一定会过去。” 可是现在的状况,沐寒声又怎么过得去? 也许,这是注定的,在这样的关头,偏偏他眼睛出了事,这会儿更是昏迷不醒。 “他怎么了?”蓝修纳闷的问。 最近似乎所有事都挤在了一起。 她抿了抿唇,喉咙有些***刻才轻声道:“他楼梯上摔下去了,……更严重的是,医生说他之前的受伤失明,也许会复发。” 失明? 这回是蓝修生生愣住。 沐寒声受过多少小伤蓝修是不知道,但他每一次比较重大的伤,他都清楚。沐寒声伤到视神经,可以说是因为他,为了丫头。 可那不是几年前就好了,怎么又出了问题? 她也说不清楚,只是在电话里小声叮嘱:“就不要告诉采姨了,免得她担心。” “……我知道。”蓝修想说几句安慰,可最终是没对她说出来。 电话挂下,医生也终于走了出来。(未完待续) 第1490章 又能如何他看不见了啊(3) 夜七连忙站起来,“他怎么样了?” “不久就会醒。”医生倒也没什么废话,只是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她,才说了一句:“建议病人住院观察。” “医生!”她走过去,抓了医生的袖口,“您不必隐瞒,直接告诉我,他眼睛的问题是不是很严重?最坏会是什么样?” 将近五十的女医生倒是好耐心,拍了拍她的手背,“不用太担心,情况还没到最坏,会有一段比较难熬的日子而已,家属应该尽量用正面情绪影响病人,明白么?” 这会儿,她的所有思维都跟着医生,只是顺从的点头,“我明白。” 医生原本是要走的,想了想,又回头看了她,“一会儿会有认请您到我办公室。” 一旁的年轻医生皱了一下眉,提醒:“教授,您今晚不用值班……” 年轻医生的话被老医生抬手止住了,老医生对着她笑了一下才转身离开。 等来老医生说的人之前,夜七先等来了沐恋。 “七嫂嫂?”沐恋走得有些急,出门大概也急,外套只是随意披着,只急急的问:“寒声哥怎么了?” 夜七原本低头靠在墙边,这才皱了一下眉。 一抬头,赵霖也从那头走来,一身西装,只是没来得及系领带,一如既往的温和,此刻跟着轻轻蹙眉。 “这么晚了,你们怎么过来了?” 沐恋也没空理会她的问话,只问:“寒声哥没事吧?” 她才紧了眉心,看了沐恋一会儿,“恋恋,你一早就知道,是不是?” 沐恋愣了一下,抿了唇。 但不过一会儿,沐恋最终是点了一下头,“也……不是很早,就是寒声哥车祸来医院的时候才知道的,病情确定之前,他不让我告诉您。” 果然。 她忽然弯下腰无力的坐在长椅上。 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他自己忍受过多少次忽然失明的恐惧? 一个那么尊傲的男人,知道自己可能会再次失明,看不到她,看不到家里的孩子,看不到所有东西,得多不安? 不大会儿,老医生让人来找她。 “沐太太?” 夜七抬头,不需多言,起身跟着离开。 沐恋皱了一下眉,也跟了上去。 在医生的办公室里,那些医学片子她看不懂,心里是紧张的,可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些,在医生面前坐下。 医生手里还拿着一张片子,说话之前凝重的蹙眉。 她端稳的坐着,率先低婉开口:“医生,您不必有所隐瞒,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跟我说,我能接受。” 医生点了一下头,也几不可闻的叹息。 不过一开始的询问并没有让人觉得严肃和紧张。 “沐先生最近是不是工作压力太大,忧思很重?” 这是毋庸置疑的,他的工作量,抵得上别人的几倍,何况这段时间家里就没有安宁过。 表面是,沐寒声依旧是那个沐寒声,每天精神奕奕,峻脸从容而沉着,哪怕是回到家扯下领带的那一刻,都不一定能看到他脸上的疲惫。 可也许就是这样的独自承受压垮了他。(未完待续) 第1491章 又能如何他看不见了啊(4) 医生拧眉,“别说是有过视神经伤病前例,哪怕是健康人,这么个生活作息也要出问题的。” 后来的时间,医生换了几张片子,用最仔细、最容易理解的语言跟他们解释。 但她只听得精髓,沐恋却在一旁一直皱着眉,不时点头。 走出医生办公室时,她虽然拧眉,但至少知道沐寒声这样的情况不会长久,哪怕时间不定,总有一天会好,她心理一块大石落地。 他看不见的这段时间,就当是给他放假,看不见那些事,也就不去操心,他是该休息休息了。 但回到沐寒声的病房门口,她想到了采姨。 采姨时日无多,沐寒声又这样。 怎么办? 她就那么久久的站在病房门口没有走进去,却是里边的人忽然沉声唤她“夜七”。 安静的病房,低沉的嗓音醇厚绵延,是笃定的,不是狐疑的。就像他能真真切切的看到她。 那一瞬,她心头一酸,终于反手关门走了过去。 沐寒声直直的‘看’着她,骨感的直接微微抬起朝着她的方向,“来。” 鼻头发酸,她却努力笑了笑,走过去握了他的手。 沐寒声却抬手,拇指准确的摩挲着她的脸,检查她脸上是不是湿的,片刻才低低的一句:“没事。” 明明,应该是她安慰他才对。 良久,她才轻轻靠着他,声音也那么小,“沐寒声。” 其实,她很害怕,也不知道在怕什么,他越是这样的平静,她就越不安。 明明医生说这情况持续的时间不会太长,可就像这次病发的突如其来,她多怕再有意料之外的突然袭来。 他手臂收拢,声响低低的响在她头顶,“别担心,好歹我沐寒声还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上天总不会这么无情,是不是?” 低低的、淡淡的声音,轻飘飘的,纯粹只是说给她听。 夜七抬头,这个时候了,他竟然还想着放松她的情绪? 本来该气的,气不起来。 最终是她先提起了蓝修的电话。 对此,沐寒声沉默了好一会儿,拇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磨着她的手背。 “如果你坚持要过去,我陪你去。”她回握他的手,道。 几秒后,沐寒声却嘴角弯出一个无力的弧度,“过去了,又能怎么样?” 他看不见啊。 这样一句话,忽然也击中了她胸口,生生的疼。 什么时候,沐寒声说话如此无奈和苍白? 只听他继续低低的道:“我过去了,采姨只会更担心。” 沐寒声说:“早在她决定回第一岛时,就把跟我闲聊的那一晚,当做最后一面了吧。” 他说得很低,很轻,加之眼底没有神韵,令人看不透他的情绪。 她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只重复着,“你会没事的……也许,采姨也会挺过去,她会好起来,会再来荣京、再来玫瑰园看奶奶、看瑾儿……” 这些自欺欺人的话,她说到一半,终究是没说下去,柔唇抿了下来。 如果沐寒声说,早在三十多年前就断了的亲情,忽然在这三年间得以延续,他已经满足,那一定是假的。 但人终须一别,谁也改变不了结局。 两个人保持在坐在床边的姿势许久,许久之后,沐寒声才低低的问:“困了?” 她摇头。 非常清醒。 好一会儿,她没有抬头,声音埋在他胸口,“奶奶那儿,怎么去说?” 蓝修是不可能直接告诉老太太的。也没人敢去说,不知怎么提起她能接受。 可若不说,她老人家也总有知道的一天。 沐寒声也没有说话,因为没有主意。 睡前,她又给蓝修打了电话,“采姨的情况,这些天时时告诉我们。奶奶还没出院,寒声又这样,一两天是过不去了。” 很短的一句话,她说出来似乎花了很大力气。 哪怕采姨再有心理准备,也一定还是想再看看海岸这边的人,奶奶,沐寒声,瑾儿,三胞胎,她,还有沐钦一对,沐恋夫妻,很多很多人。 …。 一晚上过去,她没怎么睡,醒来时却发现沐寒声已经醒了,虽然他没睁眼,但她知道他醒了。 果然,她刚一动,听他低声道:“一会儿医生过来,你先去看看奶奶?” 知道是回避她,她不多问,也不介意,只轻声:“好,……我顺便去买早餐。” 沐寒声微微弯了唇角。(未完待续) 第1492章 忽然发觉生命易逝(1) 出了病房,她在走廊里站了好一会儿,几次深呼吸舒缓驱不散的沉郁,来到病房门口的医生和她打了个招呼,她才勉强弯了弯嘴角。 她知道医生要和沐寒声说的话,在昨晚就已经跟她和沐恋说过了,所以没有继续逗留。 奶奶和沐寒声不在同一层楼,她乘电梯下去,推门进老太太病房时,看到床上的人心情似乎还不错。 “小七来了?”老太太转过头,视线从屏幕上收回来,脸上是温和,“肖筱的电影,别说,连我这个老太太也爱看。” 夜七一张脸努力的呈现出笑意,走到床边,“护士来过了?” 老太太点了头,“来过了,我今儿能出院。”说到这里,老太太才往门口看了看,“寒声呢?买早餐去了?” 她略微低着眉,抿了抿唇,不知从哪说起。 老太太精神是好多了,早在孙媳妇来之前自己就洗漱完了,这会儿自个儿掀开被子下床,嘴里说着:“人越是上了年纪,越不爱住院,想我那一堆孙儿们了,咱们现在就出院?” 说罢,转过头看了她。 夜七刚要说话,管家洛敏却从外边推门进来了,两手都提着食盒。 洛敏今天起床起得早,随手挑了件暗青色的衣服,花白的头发简单又一丝不苟的盘起。 干净、简洁,夜七却是头一次发现,相比于他们结婚时,敏姨似乎老了很多,再看看床边的奶奶。 忽然有些心酸,一天一天,使馆如梭,在不知不觉间就把人变老了。 “我来,奶奶。”看着老太太要穿鞋,她弯腰蹲了身轻柔的给老太太穿鞋。 老太太愣了一下,低头看着她,又看向洛敏,几乎用嘴型问:“小七今儿怎么了?” 洛敏放下食盒,勉强的笑了一下,微微摇头,才道:“用早餐吧。” 穿好鞋,夜七从地上直起身,顺势扶着老太太往那头走,“奶奶,今天出院给您做一婉长寿面,怎么样?” 说这话时,她的语调很轻也很缓,听不出任何低落。 倒是老太太看了看她,然后叹了口气,才又笑了笑,“奶奶现在是身体不如心理坚强了,不用这么仔细。” 好好的大寿她是没过上,但也没什么补过的必要,惹得家里一众人都跟着又回想这么多天的压抑。 老太太慢悠悠的用着早餐,好一会儿才微微吁了一口气,道:“钧年的事,我也想过了。” 收拾床褥的夜七忽然把动作停了下来,柔眉蹙起。 她是忽然想起,沐寒声进医院前就让人去找了他,但是到现在也没有半点消息,这几天被这些是缠着,她差点就忘了这件事。 懵然想,会不会是因为采姨去了第一岛,他想方设法都要去见一面?可是两岸隔着这么远,他怎么去? 但愿,别出什么事。 耳边是老太太和洛敏断断续续的说话。 “他想怎么过,就让他自己过去,他不肯回来也罢,不论是他还是双儿,我都尊重他们的选择,也许这样,过不久双儿还会过来看我,是不是?”老太太问着洛敏。 洛敏这才笑了笑,“只要老太太想得开,怎么都好。”(未完待续) 第1493章 忽然发觉生命易逝(2) “这么说起来,我一直没和双儿打过电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到那边的。”老太太几近自言自语。 采姨现在的情况,估计除了她和沐寒声,还没有人知道。 只听洛敏笑着道:“您放心吧,虽然走前那两天事情不少,但看采姨的状况,估计是不会复发,又有蓝老爷照顾着,指不定过个把月就过来看您了!” 夜七站在一旁听着,低头微拧眉捏着被角,却始终没插话。 直到老太太疑惑的“诶?”了一句,看着洛敏带过来的食盒,“阿敏,你带这么多早餐做什么?”说罢皱起眉,看了看洛敏,又看叠被子的她。 正当洛敏皱着眉抿了抿唇的时候,老太太倒是自顾笑了一下,“瞧你们,我这不过是住了几天院,还能饿着我?” 洛敏只得讪讪的笑了笑,“我原样儿提回去!” 终于叠完被子的夜七转过身看了心情还不错的老太太,“奶奶。” 老太太看了她,面色柔和,“怎么了?” 她尽量笑得自然,“我去找您的医生再问问情况,看看还需要注意什么。” 老太太本来想说没什么必要稳了,她很好,想了想,别辜负孩子一番孝顺,也就慈爱的一笑,“去吧。” 洛敏也适时的开了口:“少夫人,还没吃早餐吧?正好把剩下的带上?你们都忙,老太太出院的事儿就交给我吧。” “也好。”老太太点了头,“小七,这段时间家里事多,公司里耽误了不少吧?有急事你先忙去,奶奶这儿不碍事。” 她看了看敏姨,知道敏姨的用意,只好笑着点了头,“好。” 早餐她带走了,和老太太打了招呼才出了病房。 两个食盒拎在手里,总觉得沉甸甸的,一个人靠在电梯内壁闭了闭眼,累的不是身体,是精神。 到沐寒声病房门口时,沐恋和主治医生站在门口。 “七嫂嫂。”沐恋见了她,皱了一下眉,担心的把食盒接了过去。 夜七看向主治医生。 医生倒也礼貌的略微点头,“沐太太不用太担心,这只是暂时的情况……” “会持续多久?”她皱着眉,最关心这个问题,否则怎么和奶奶说,如果只是几天,哪怕说沐寒声出差了都能瞒住,但若是一两个月,甚至按年论呢? 这个……医生皱了皱眉,“这我没办法准确断言,最主要还是取决于外部环境和病人的自我调节。” 她点了点头,这样说,她就明白了,“所以,至少也会是几个月,对吗?” 医生也叹了口气,点头。 身为医生,什么样的病情都见过,有人都躺在病床上了还没办法放下公务,但有什么用?身体都已经跨了,越是坚持,越是适得其反。 “虽然很难,但一定要想办法让沐先生多休息,多放松。”医生叮嘱。 夜七点头,“明白了,谢谢医生,麻烦您了!” 她这么客气,医生也跟着欠了欠身。 沐恋看她气色实在不好,看了看病房,才小声道:“七嫂嫂,您不用太担心,寒声哥身体一向很好,只要休息好了,他会很快好起来的。”(未完待续) 第1412章 换他干等两小时(1) 陪同导游? 夜七转头看了看沐寒声,冲stanley浅笑,刚要开口,话却被stanley抢走了,“你们来巴黎,我就是东道主,都是应该的!” 沐寒声就站在一旁,对stanley的话,没有任何反应,显得冷冷淡淡。 她想了想,看了他,“来之前一切路线都是恋恋安排的,咱们就算现在要计划,也来不及了。” 沐寒声这才道:“你确定,这是来度蜜月?” 她看了stanley,再回头,“如果你心里没有偏见,当作一个导游而已。” 沐寒声几不可闻的挑眉,单手别进裤袋里,显示着他略微的不悦,没有多少犹豫,低低的一句:“我今天还有点事,要么取消,明天继续。或者……” 夜七看了他,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柔眉微微蹙起,“或者我自己和stanley游玩一天?” 他肯定以为,她不会答应后一项,毕竟是夫妻的蜜月旅行,没有妻子扔下丈夫跟着别人出游的。 谁知道她竟然神色淡然的选了后者,对着他略微诧异又沉郁的神色,“你有事就去忙,我总不能陪着你办公。” 她是来度蜜月的,要说忙,她也不比他清闲,照样放下一切出来了。 看着她竟然真的和stanley渐行渐远,沐寒声雕塑般立在原地,脸阴得巴黎上空的阳光都黯然失色。 上车之后,夜七才从后视镜看了看,那抹身影越来越远。 “傅小姐有魄力。”stanley也看了后视镜,绅士的笑着。 夜七回过视线,这回不亲切叫做‘missseven’了? 只听stanley继续道:“一会儿沐先生若是开车追来……” “不会。”她清淡的打断,很笃定,“他不是那种人。” 既然都说了让她自己选后者,他就不可能放下面子。再者,昨晚两人看似和平,实则也气氛冰凉,沐寒声半句都没解释什么婵娟、佼丽的事,也没半点没求和好的意思。 stanley微挑眉,时而往后视镜看一眼。 夜七靠回椅背,片刻才问:“我的朋友们,stanley先生都安排好了?” 男人回头,脸上一直是儒雅笑意,“你放心,他们会玩得很愉快。” 她点了点头,略微深呼吸,“所以我这一整天,就必须和你探讨公务?” stanley一笑,“但凡跟我在一起的女人,从不会有人觉得无聊,包括工作。” …。 午餐后,stanley带着她去了他的公司,又去了旗下娱乐园,办公、娱乐的确两不误,但激流勇进这一的游戏,她说什么都不参与。 stanley只是幽幽的笑,不理会她的别扭,直接牵着她去换衣服。 “别担心,我和你一起。”他低头笑,“但凡要鉴别好坏、提升享乐感,必须亲自上阵。” 夜七闭了闭眼。 她是从来没在游乐园玩过的人,哪怕是父母去世之前,她作为傅氏千金,不可能随心所欲的跑出去玩。 而那种刺激和令人不自觉惊叫的释放的确能疏散心理的情绪。(未完待续) 第1413章 换他干等两小时(2) 她被stanley捞上去时早已湿身,stanley目光溜直,眼底却带着淡淡的笑意,纯属欣赏。 “若不说,绝对没人信你结过婚,生过孩子。”好一会儿,stanley才笑着道。 夜七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浴巾,笑了笑。 stanley脸色却变了变,目光定在她握着浴巾的手上。 他的手忽然握过来时,夜七微微的愣,毕竟男女有别,握手有些敏感。 却听stanley拧眉问:“这什么时候伤的?” 她没办法把手抽回来,只得循着stanley的视线看去,虎口处被迪雅君划伤的地方,原本快结痂的伤口,不知道激流时怎么弄到的,竟然破了,嫣红血液和水融在了一起。 一片血让她脚下微软,幸得stanley急忙托住了她,“没事吧?” “我,见血会不舒服。”她略微虚弱的刚说完,整个人忽然被stanley一把抱起。 娱乐园有专门的医护室,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口子,stanley是真的焦急,和药店里的人说话都拧着眉,绅士风格更没顾上。 夜七坐在椅子上,除了裹着浴巾,衣服都没换,低头看了stanley的焦急,“我没事,不出血就行。” 一见她微微抱了手臂,stanley刚给她处理了划到的伤口,转身跟药店人员要外套。 看人家一脸为难,夜七才喊了他,“stanley?我没事,走吧。” stanley好说歹说,硬是要了件外套。 回去的路上,他就一直护着她,惹得夜七好笑,“stanley,你若不说,我当真以为你是玩fon的高手。” stanley笑了,“这些游戏亵渎感情,我从不玩,国外并非别人想象的开放和混乱。” 说罢,他忽然看了她,脸色不乏认真,“若我出于真心的,你怎么想?” 嗯? 夜七侧过头,看了会儿,只是浅笑,“你不都知道了,沐先生是我丈夫,我还有四个可爱至极的孩子?” stanley微摇食指,“都是现况来适应感情,而不该感情去适应现况,再者,真有魅力的女人,再婚、三婚有她的魅力所在,现成的四个宝宝,多好?” 这一简单的言论可让夜七惊诧。 挑了挑眉,她没法回答,只好抿了抿唇,道:“对了,玩了一次,没有体会出特别之处,更说不出提升意见,让你失望了?” stanley不介意她转移话题,只看了看她,道:“你先去换衣服,别冲凉了。” 她点了点头。 …。 这头的辛溪接到了沐寒声的电话。 “夜七回来没有?” 辛溪一愣,“七姐不应该跟你在一起么?” 沐寒声抿了唇,垂手之际解了西服外套纽扣,继而单手插腰,好一会儿才沉声:“你给她打电话。” 这回辛溪懵了,七姐和沐寒声不在一起,这两人昨晚居然没和好?不是夫妻之间,床头吵架床位和么? 虽然之前沐寒声有不对,不过stanley可不是一般人,真成了威胁就坏了。(未完待续) 第1414章 换他干等两小时(3) 辛溪急忙给她打电话,这会儿他们都在用晚餐了,七姐和stanley不会……? 脑子里基情满满,耳边更是传来了stanley性感儒雅的嗓音:“辛小姐?” 辛溪眨了眨眼,看了号码,的确是七姐的手机。 完了!七姐的手机居然都是stanley接的了? “那个……”辛溪的法语并不差,这会儿却有些结巴,怕问的太直接,咳了咳才道:“stanley?你今天整天和傅小姐在一起?” “yeah。”他平和的应了一句。 “天!”辛溪头皮一阵发麻,难怪沐寒声的嗓音即便隔着手机都是阴森森的。 stanley笑了,“我倒是很想把傅小姐追到手,但目前来看,有些困难。” “那不行!”辛溪急忙打断,“我把七姐信息给你,让你演了一段‘巧遇搭讪’,你可不能当真!” stanley似笑非笑的笃定:“那辛小姐怎么不认为我是预谋着要你介绍傅小姐的?” 那更是,她成罪人了。 “麻烦您赶紧把七姐送回来。”辛溪很郑重的道:“不然沐先生就该生气了,您也知道他的身份,轻微一怒抵雷霆万钧。” 吓唬也没用,stanley微微弯着嘴角:“我会带她去用晚餐,然后送回酒店,放心。” 夜七回来的时候,stanley刚把电话挂掉。 “辛小姐。”他淡笑道。 夜七略微顿了一下,然后才看了他,“难怪你当时直冲着我搭讪,辛溪早前就出卖我了?” 他只是笑,看了看她手上的伤没大碍才绅士的引着她去用晚餐。 而到了地方,她才知道这不是一般的晚餐,一进门,看到酒店的布置就愣了愣,转头看他。 stanley做了个“请”的姿势。 夜七却停了脚步,“等会,这是……?” stanley引着往里走,等到了主桌边,才淡淡的一句:“我生日。” 生日? 夜七愣愣的盯着他,stanley才道:“这都是我朋友的意思,你只当用个晚餐就好。” 显然没这么简单了。 主角带着一个绝美的女人现身晚餐,一群朋友蜂拥而来,尽是拷问轰炸。 她被stanley拉着切蛋糕、喝香槟,很自然的把她介绍给周围的朋友,而他的介绍非常简单。 “这位是傅夜七小姐,傅氏现任董事长。”没有刻意他们是新认识的朋友之类的赘述。 作为他的友人,终于有人认出了她。 这不就是刚把stanley主领开发的项目拿下后,又慷慨给予百分之十一补偿费后转手赠与英国友谊公司的女人、名盛国际的第一美人翻译? stanley的历史中有着一段低潮,经历过即将破产的威胁,对于迪雅君公司的危机,他深有感触,但这个谈下项目又转手赠人的菩萨,更是兴趣深浓。 项目涉及天衢四大家族之一,但stanley的确没想过能吸引傅夜七的注意,甚至最终被她夺下。 但这结局,他最满意。(未完待续) 第1415章 换他干等两小时(4) 仅仅一个介绍,夜七都觉得stanley的友人热情至极,导致之后的闲聊和游戏环节气氛极好。 …。 将近十一点,忘了时间的人还没回到酒店。 沐寒声从九点半一直等到现在,马路边昏黄的灯光下,他的身影越发显得冷寂、压抑。 指尖燃烧的香烟被主人以往,在夜风里兀自燃烧,直到差点烧到手指,沐寒声才蓦地拧了眉。 指尖一弹、烟头落地,昂贵的皮鞋跟捻了上去,颇有几分发泄的意味。 辛溪偷偷道门口瞄了一眼,一下看到沐寒声竟然还在等,心理就怵了一下。 问题是,七姐怎么还不回来?不会跟stanley出事了? “嗡!”手机忽然震动。 辛溪一低头,又看了不远处的修长身影。 沐寒声曲臂将手机贴在耳边,单手插进裤袋里,暗夜里声音低哑沉郁:“她到底什么回?还打不打算回来!” 这辛溪也说不出来啊。 沐寒声干脆利落的挂了电话,弯腰钻进车里,呼啸而去。 他原本不想这样,以免显得自己太小人,最终是定位找到了她。 一走进酒店,隐约就能感觉到热烈愉快的气氛,有酒店人员上前拦了他,“先生,这里今晚被包下了,您是……找人?” 沐寒声薄唇紧抿,片刻才冷然一句:“找stanley。” 工作人员微微的愣,看了看他。 一身全球限量版的西服,棱角之间出了冰冷就是贵气,……当然,还有不轻的酒味。 “您稍等。”工作人员这才道。 但沐寒声已经拾步而去。 众人簇拥下,个头挺拔的stanley还是很显眼,而同样被拥着的东方面孔更不必说。 沐寒声身材挺拔、有力,靠近人群时,已经有人因为那一股冷冰冰的气息而主动避开来,又略微纳闷。 他要挤进人群轻而易举,就那么站在了她面前。 原本嘈杂热闹的场面转瞬冷了不少,众人都微微的愣着,只有stanley一副东道主的泰然,还淡淡的笑着。 一见沐寒声五官之间除了阴霾没有其他,夜七知道时间已经太晚,她也了解沐寒声的脾气,不想让stanley难堪,有什么事两人回去说。 哪知道她刚转头要和stanley道别的空隙,沐寒声一手夺了她手上的杯子,转瞬大力牵了她的手就要往外走。 stanley皱了眉,目光微微低垂,看着沐寒声正好捏在她虎口受伤的地方,眉宇之间尽是担心,也伸手拦了她,另一手搭在沐寒声捏着她的手腕上,“沐先生。” 原本stanley要示意沐寒声放手,免得她的手又出血。 但这在不知情的沐寒声看来是一种挑衅。 男人薄唇紧抿,一双鹰眸尽是阴郁,猿臂一挥,吓得众人惊叫连连。 “stanley!”夜七愣了半秒,这才反应过来,沐寒声竟然一拳将人打得闷哼,倒下的瞬间,不知是脑袋还是肩膀更是磕在了后方台子上。 也顾不得许多,她猛然挣开沐寒声的手,蹲在stanley面前努力扶起他半个身子,“你没事吧?”(未完待续) 第1416章 换他干等两小时(5) 说完话,她扭头看了依旧立在原地,周身沉冷的人,“沐寒声你疯了吗!” stanley流血了,嘴角、鼻血,回过头的她看得一阵眼晕,手也托不住他。 看到她微微无力的眼睑,stanley抬起手,一并用上袖子,不顾什么儒雅,直接将鼻血抹得一干二净,对着她笑了笑,“你别看就好。” 夜七闭了闭眼,“我送你去医院。” stanley倒是闭了闭眼,沐寒声这一拳的确不轻,刚挨打的一秒直接眼前一黑,这会儿缓过来了。 而且,到现在她除了骂了沐寒声一句,就没再看他,作为丈夫,必定难受。 stanley才摆了摆手,“是我忘了时间,太晚了,本来该送你回去……” 她摇了摇头,抬头叫了stanley一个朋友,坚持送他去一眼。 沐寒声就那么被晾在一边。 但最终,stanley选择上了沐寒声的车,和夜七坐在后座。 “沐先生。”良久,stanley道:“傅小姐您带回去,我在下一个路口下车。” “不用。”她开了口,“竟然你不去医院,就送你回家。” 沐寒声自始至终都没开口,直到了下个路口,他没停车,只沉声问:“地址。” stanley身体微微前倾报了地址。 …。 车子在stanley居住的别墅区停下,她也跟着下了车。 刚要送stanley进去,沐寒声上前握了她的手腕,定定的望着她。 夜七回头,“你把人打成这样,我不该送他回去?” “然后呢?”沐寒声薄唇微动,目光越是深沉,越是冷郁,“还陪着他一晚直至消肿?” “沐寒声!”夜七拧眉看着他,“你能不能讲点道理?从国内撒气,到国外没有半句解释,现在又是什么意思?” stanley终究是走上前,安抚的看了她,“我没事,这事的确怪我。” “不怪你。”她把话打断。 怪就怪,两人出来旅游的时机就不对,哪怕不是stanley,哪怕随便一个路人跟她搭话,沐寒声的气就在那儿。 她转过身,坚持把stanley送进小区。 在门口,stanley看了看她,满是歉意。 只有她笑了笑,“我替迪小姐谢谢你的项目救了她的集团,今晚之后要见面恐怕得有一段时间了,……还有,我替沐寒声道个歉,他只是……” “明白!”stanley摆手,淡笑,“若是我的女人,那也许我下手比他更重,这说明他足够爱你。再理智的男人,一旦爱得深了,都是醋坛子。” 夜七低了低眉,也算认同。 但是从小区出去,她对等在小区门口的沐寒声视若无睹,径直走到路边拦车。 沐寒声在几步远处闭了闭眼,迈步走了过去。 “上车。”他立在她身后,声音缓和许多,但依旧低哑。 一辆出租车都停了下来,沐寒声将她揽着强势塞进车里,身后是司机低低的咒骂。(未完待续) 第1417章 你冷落我现在还吼我(1) 她的脾气也上来了,沐寒声刚将她塞进车里,他一反身准备回驾驶位,她就打开车门。 沐寒声刚把手放到驾驶位门把上,后座“嘭!”一声关门。 幽邃的眸子紧了紧,身形已经掠了过去,没走几步的人直接被他掳了回去。 “你放开我,沐寒声!”她用力拧了手腕,又被一阵阵的疼痛逼迫不得已停了挣扎。 整个身体被他抵在车身上,腰身不得已后仰,刚拧了眉,头顶已然传来低沉压抑的嗓音:“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是我在闹?”夜七仰起脸,恼怒直往脑门冲,声音也提了一个分贝。“是我在闹吗沐寒声!” 昨天晚上闷了一晚,今天各不相干的过了一天,既然都这个情形了,她也没再顾忌这是街头,一股脑抛掷而出。 “在荣京开始,是谁先不冷不热的?宁愿在酒店固定住宿,带不明不白的女人回去都不回家住?你像一个有妻有儿的男人么?还是举世闻名的沐寒声!咱们到底谁在闹,谁不理智?!”她哪儿都动不了,只有一张嘴如梭往外刺。 在沐寒声薄唇微动,试图说点什么的时候,她也没给他机会。 “没错,兰姨的事,我是说得有些强硬,但我那是在为谁考虑?如果你不是沐寒声,不是我丈夫我会管么?可你又是怎么跟我说话的!今天你又干了什么?追都追来了,一句有事就各自散开,甚至在我朋友生日会上大打出手,你还是沐寒声吗?” 大概是她极少这样几乎歇斯底里的控诉,沐寒声只是抿了薄唇,目光幽暗低垂,定定的望着她。 直到她不断喘息时,他才低哑一句:“我是不是沐寒声,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不清楚么?” 夜七已经气到头上,终于挣开他的手,仰起脸,“清楚,我让你变得这么不理智?……是我的错了?我不该嫁给你,还是不该管你的任何事?” 牵扯到婚姻的问题上,沐寒声才心口一缩,双手握了她的肩,“能不能讲点道理?……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多长时间?而你在stanley生日会上尽情尽兴!” “我没等过你么?”夜七急了,“出国前一晚,我在御宴庭等了你多久?而你又在干什么?” 她的语调急促,气愤直线不减,发泄的时间久了,反而埋了整个胸口的抑懑,眼眶也跟着酸胀。 沐寒声终究是抿了唇,眉峰之间虽有阴郁,却也隐忍了。 两个人就这么在街边争论上了。 偶尔有行人路过,但在他们眼里,这不过是一对普通情侣。 片刻不听他说话,夜七才仰脸,“到现在,你连说个‘对不起’的打算都没有,既然这样,你追出来干什么?” 看来她的气愤大多是因为御宴庭那一晚。 “好。”沐寒声终于低低的一句,声线沉重,“兰姨的事,我不该把情绪牵及你,也不该让你在御宴庭久等……” “沐寒声。”她一张脸微凉的打断,“你觉得这是重点吗?……所以,你觉得在外住着酒店,扔着妻子爱答不理,带不三不四的女人回去过夜是正常的么!”(未完待续) 第1418章 你冷落我现在还吼我(2) 这让沐寒声拧了眉,“何时有过不三不四的女人?” 抬手打掉他握住肩膀的手,“苏曜和你的对话我都听得一清二楚,还有什么可隐瞒的?” 沐寒声蹙起眉峰,回忆着她所谓的对话。 “我说过什么。”最终,他回想不起来,低眉望着她,淡淡的问。 她一拧眉,“这都能忘?也对,外边那么多女人,代号多得是,你沐寒声哪能去记那些小姐的名字?管她是婵娟还是佼丽,用完就扔,是不是?” 说这些话时,她语调里满是讥讽,微微侧首看着他,嘴角弯着,眼底却是凉的。 “沐寒声,我忽然发现不认识你了,你对这些事这么随便,那为什么我和别的男人不行?”看他见到stanley的样子,那样的阴冷、敌视。 “胡说什么!”沐寒声下颚微紧,“你还想跟stanley怎么样?” 夜七笑了笑,“你就这么关注不到我在乎的重点……算了,我不想跟你吵了。” 虽然没人认识她,她自己都觉得丢人,什么时候他们因为其他男人或者女人争吵过? 转过身,她往马路对面走,实在很晚了,她喝了不少酒,不想坐车,就近住下也一样。 但刚走出去几步,身后的力道将她扯了回去。 “放开!”她猛然回身,极用力的甩开沐寒声贴到手腕的掌心。 猝不及防的被甩开,沐寒声又追了过去,袁臂一伸将她捞了回来,耐性也被挑动着,嗓音压抑:“夜七!” 两人在路边的纠缠挣扎,并无人目睹,将近午夜了,来往车辆极少,有也是呼啸而过。 挣扎未果,她才不管不顾的往沐寒声昂贵的皮鞋脚面踩,脚步混乱。 “够了!”沐寒声将她禁锢,薄唇迸出两个字掷地有声。 夜七的动作顿住了,愣愣的看着刚吼完的男人,睫毛颤了颤,声音涩涩的,“沐寒声,你在荣京骂我,冷落我,一来就打了stanley,现在还吼我,是么?” 沐寒声闭了闭眼,凌冷的五官有转至墨黑的趋势,盯着她,“你到底喝了多少酒?” 可以这样肆无忌惮的跟他吵,期间就没打算好好听他说一句完整的话。 仰脸看着沐寒声眉目满是阴霾,那么冷肃的低吼,她还没回过神,一滴湿润吧嗒滚了下来。 抬手随意一抹,气愤而赌气的看了他,“这蜜月我不过了!你爱跟谁过跟谁过!” 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猛一把推了他,转身直接往前疾走。 沐寒声在原地单手插腰,又一手狠狠按着太阳穴。 她再生气也没有过今晚这样的失控,赌气到连蜜月也不要了,是不是再吵一会儿,把他这个丈夫也休了? stanley到底给她喝的什么酒,安的什么心才找后劲这么足的酒?! 一阵车灯刺过,沐寒声才猛然心头一跳,按着太阳穴的手生生止了动作,挑目往她离开的方向望去。 夜里有些暗,一阵车灯之下,她的身影越发纤细,那么快的车速,她的黑影也不过一闪。 “夜七!”两个字冲至喉咙口,他都觉得来不及呼喊,修长双腿骤然绷紧,身影极快的掠了出去。(未完待续) 第1419章 你冷落我现在还吼我(3) 车子已然呼啸而去,没了她的身影。 沐寒声脚步生生顿了两秒,僵硬而后怕。 两秒后他才步伐急促。 夜七不知道自己是被吓得还是刚好鞋子崴得是时候,她已经摔到地上,不到一米的距离,车子刮着锋利的冷风呼啸而过,把心跳带到了极高而几乎停滞跳动的状态。 沐寒声那双被踩得狼狈的皮鞋停在面前时,她只自顾低眉呆滞。 直到他把她压进胸膛,紧紧压着,她才眨了眨眼,显得惊魂未定。 “没事了。”沐寒声一手拍着她的背,醇厚低哑的嗓音里带了轻微颤抖。 那是极少体会的后怕。 后来她不说话了,他问什么都不回,只是抿唇低眉,眼泪止不住又毫无声息。 沐寒声慌了手脚,在原地把她全身都检查了一遍,看着她眼泪越是肆意,才拧紧了眉,“我带你去医院。” 他把她抱起来,急匆匆上车。 但车子走出去两分钟,靠在后座的人终于说了一句:“回酒店。” 车子忽然减下速度,沐寒声从后视镜看了她,她又重复了一遍。 沐寒声才说:“好。” 大概是快到酒店时,她的手机震了。 原本不打算接的,但见了是辛溪来电,想了想还是接了。 “七姐?”辛溪声音里带了焦急。 她靠在椅背上,勉强打起精神,“辛溪,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辛溪沉默了小片刻,才喃喃的道:“我是觉得,好像犯罪了,弯一真让你和沐寒声吵架,这罪过可大了,所以……我跟你坦白!” 所谓的坦白,辛溪说得很是严肃:“七姐,实在对不起,我不知道stanley真的会对你有意思,我只不过是为了让你用他气一气沐寒声,他在我们出国之前就跟我要你的信息……不过要我说,虽然stanley也算是个人物,比起沐寒声还是差了好多个沐钦,所以……对了,沐寒声今晚九点多开始一直在酒店门口等着,到了十一点多,估计等得恼火了,你要是见了他脾气很大,最好躲一躲……” 夜七微微舒了口气,淡淡的道:“我都知道。” 嗯?辛溪愣了一下,“知道什么?” “你把我的信息给stanley的事,和他等了多久,都知道。”夜七语调没多少起伏。 辛溪却惊诧,“都知道?!……stanley出卖我?” 夜七笑了笑,“他跟我算合作关系……辛溪,太晚了,以后再说这些,你睡吧。” “那……你回来了?”辛溪侧着耳朵试探。 她轻轻“嗯”了一句:“在沐寒声车上。” 一听和沐寒声在一块儿,辛溪立刻就挂了。 放下电话的夜七却拧了眉,脸色有些苍白,转过头看了车窗外,才发觉竟然下雨了。 夏季的雨也是说来就来,清扫了整个城市中午积攒的微微浮躁。 忍了那么一会儿,她才声音僵硬的开口:“停车,我要下车。” 沐寒声开了灯,从后视镜看她。 那张脸似乎是从刚才的惊魂未定中回过来了,没有表情,木然而冷硬的重复了一遍她的要求。(未完待续) 第1420章 你冷落我现在还吼我(4) 沐寒声却伏起眉峰,“有什么事回到酒店再说,任你怎么闹都行。” 听起来很平淡的声音,但字里行间流露着不可违抗的强势。 哪知道后方车锁‘咔哒!’一响,她竟然就那么开了车门。 “你!”沐寒声惊的一脚踩下刹车,哪怕是夜雨里,他的车速并不慢,她若是真的掉下去,那是什么后果? “嘭!”她在车子还没停稳的时候脚步匆促的冲下车。 沐寒声一张脸铺满阴霾,比夜雨冰凉,钻出车门,雨里边是他叱责的低吼:“不要命了?!” 转眼,却见了她走出去不到五步,狼狈的蹲在路边一阵呕吐。 夜里昏暗,她一蹲下,身影缩得极小,雨声‘哗哗’,听不清她的呕吐声,只是身体一绷紧,令人心疼。 一声叱责后,沐寒声自然知道了她并非还在闹脾气,不顾呕吐秽物的酸浓酒味,名贵西裤裹着的膝盖着地,单腿跪着拥着她,挡了大半的雨,也不断的拍着她的背。 她本想挣扎,让他松开,哪怕有雨水冲刷,但呕吐物的刺鼻很浓。 也终于理解沐寒声那句“你到底喝了多少?” 满是酒味,在夜雨里蔓延着。 两个人维持那个姿势足足有个二十来分钟。 沐寒声身上的外套已经举到她头顶,他身上灰色衬衫湿透,印着健硕肌理。 她觉得好多了的时候,一抬头才看到沐寒声下巴滴着水,几许光线射过来,还能看到他五官侧面的汗毛沾了细细的水珠。 而他全然不顾,低眉看着她,低声:“舒服多了?” 她没说话,只是皱了眉,起身。 每一步,沐寒声都随着她,跟着钻进后排座位,伸手从后方取了他的备用衣物,沉声对着她:“把衣服脱了,换上这个。” 她没动,“你换吧,我没湿。” 沐寒声薄唇微抿,不由分说上手,挑开她潮湿的裙肩,她要挣扎,他的目光就变得犀利。 直到将她从外到内,连bra都脱了,才将他宽大的衬衫套上,又替她披上西服外套。 沐寒声穿着那一身湿得可以滴水的衣服开车,把车内的温度开到最舒适,她是不觉得冷的,但他衣服全湿,这个“烘干”的过程,他一定很冷。 的确不暖和,所以沐寒声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一紧,冰凉的骨节越发分明,甚至有着略微泛青的趋势。 终于到了酒店门口,她见沐寒声要直接开车门,皱了一下眉,“让人出来接一下。” “都睡了。”沐寒声淡淡的一句,人已经下了车,径直进了酒店,那么大的雨,他连眉头都没动一下。 片刻,那抹伟岸再从酒店出来,身影被门口灯光拉长,影子旁,还有他手里捻着的伞,也被拉得细长。 来不及想什么,他已经到了车门边。 沐寒声把伞递到她手里,抱着她进酒店,然后门口的工作人员低眉敛目的收走了伞。 他依旧抱着她,进电梯、出电梯,然后回到房间。 “你换衣服吧。”进了门,她从沐寒声臂弯里下来,情绪不高,但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沐寒声忽视了她那句话,刚走出去一步,拧眉侧首,“上床躺着。” 她没动静,他就把她抱上去,转身拿了吹风机给她吹湿了大半截的头发,而他全身湿哒哒全然不顾。 就因为他身上湿,沐寒声没有坐在床边,而是半跪在床边的地毯上,一缕一缕的给她吹干长发。 好一会儿,发丝在他指尖变干、飞扬,沐寒声才低低的一句:“长长了。” 她经历了那场火中求生、水里窒息之后剪短了头发,这会儿才发现长了很多很多。 有人说,发长,情长。 沐寒声眼神温和几许。 然而“嗡嗡”的吹风机声音里,传来她淡淡的、不大的声音:“我明天回去吧,让沐恋和辛溪好好玩,不想扫她们的兴。” 沐寒声手里的动作顿了,对上她的视线,眸底深沉。 随即,他关了吹风机,眉宇之间尽是沉重:不过蜜月的意义影射有多广?她想清楚了? 没有听到他说话,她才闭了闭眼,从躺着,转为坐在床边,“我去收拾东西。” 刚要起身,却被他按了回去。 “stanley是合作伙伴?”沐寒声问。 低哑,沉闷。 她看着他,“现在问是不是晚了?……你把人也打了,该对我发的火也够了吧?” 沐寒声放下了吹风机,薄唇抿得紧了紧,最终吐了一句:“我去给他道歉。” 给她道歉可以,给别人道歉,于他来说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 夜七看了他,嘴角似乎是笑了笑,但又没什么意味,疲惫的一句:“你去洗澡吧。” 她拿了一旁的吹风机,“我自己吹。” 沐寒声安静的看了她许久,最终从地上直起身子,径直进了浴室。 他是以为,她答应了。 但洗完澡出来,看到的竟然是她在叠衣服,以及一旁放置是行李箱,浓眉转瞬拧了起来,“干什么?” 她看了他,“收拾。” 接下来的时间,本就疲惫的夜七被弄得心力交瘁,她摆一件,沐寒声就挂回去一件,最后连行李箱也扔的远远的。 她刚要去把箱子放好,人已经被沐寒声拽了回去。 一个隐忍太久的吻封住她的唇,沐寒声那双已经温热过来的掌心狠狠握着她整张脸,吻得很用力。 本就疲累的身子敌不过他的强势,纠缠着被压在床头柜边。 柜子上的手机震动时,震感十分清晰。 只是沐寒声侧目扫了一眼,‘stanley’的名字几乎让他眼皮猛跳,唇畔也愣了,咬着她,“不准接!”(未完待续) 第1421章 做做运动可以解酒(1) “疼!”夜七拧眉,愤愤瞪着他,唔哝一句。 沐寒声立即松了力道,却不肯放开她,幽邃的眸子垂下来静静的望着,片刻才薄唇一下一下的啄着。 “不生气了,嗯?”额头微微抵着她,挺拔的鼻尖蹭来蹭去,“道歉也得给个机会啊。”尾音几不可闻,但的确带着诚挚。 她也知道,在荣京,御宴庭那晚之后她就出来,想道歉也没时间,至于昨晚,他这样的男人不是随时随地随口就能说对不起,尤其被忽然冒出来的stanley一激,酒后冲动揍人太正常,他曾经清醒时也揍过别人。 被他鼻尖弄得很痒,夜七往后避了避,却被他揽了腰贴得更近,身上的沐浴露香味越发诱人。 想着把他推开,微微仰脸,道:“没生气。” 吻又落了下来,显然不信她。 她的确没觉得多生气了,此前心里堵了一块也磨得差不多了,雨里跟他吵了一架,更是倾泻干净了。 沐寒声的吻只是安抚,没有情欲,有也控制得极好,只有一只炽热的掌心从后方探进裙背不安分。 唇畔若即若离之际,才听他低哑的一句:“婵娟和佼丽……” 一听到这俩名字,她就微微蹙了眉,睁眼盯着他,不自觉合上贝齿。 在差点被咬之际,他退了出去,压抑的气氛稍微有了些暖意。他垂眸温和的望着,在她低头微微扭过脸之际,才继续道:“那只是代称。” 她淡淡的动了柔唇,“不是代称,谁还告诉你本名?” 沐寒声终究是轻轻弯了一下嘴角,“所有御宴庭的女***员都叫婵娟。” 夜七蓦地愣了一下,盯着他坚硬的下巴没了反应。 所有御宴庭的女***员都叫婵娟,就像所有夜未央的女***业都叫佼丽一个道理。 “不生气了?”他又问了一遍。 她瞥了沐寒声一眼,没吭声。 沐寒声的拇指还在她脸上摩挲着,意犹未尽的吻纠缠下来,唇齿之间溢出浓厚低沉:“婚前婚后都只要你,对别人不行……” “嗯!”沐寒声话音才落,又低低的闷哼,将缠绵至深的吻被打断。 她正仰脸盯着他,“那为什么不信我?” “有么?”他看起来漫不经心的回避自己的冲动过错,用温柔陷阱想让她忘掉这个坎儿。 没能如愿。 夜七一手戳了他坚实的腰腹,仰脸肃穆,“你不知道stanley是谁?” “知道,不认识。”沐寒声淡淡的一句,而后低低的一句:“酒后易怒,我改……明天去登门道歉。”说罢吻了吻她的额头。 她狐疑的看了沐寒声一会儿,才一句:“你是该登门道谢,哪怕是为了迪小姐。” 提到迪雅君,沐寒声才略微挑眉,看了她。 都是聪明人,一想也不难想到什么事。 沐寒声手臂紧了紧,越是不让她走了,下巴抵在她头顶,幽幽一句:“辛 苦了。” 辛苦倒是不至于,但他这么一说,还是值得了。 好一会儿,他也不打算松开,她只好动了动,“我去洗澡。”(未完待续) 第1422章 做做运动可以解酒(2) 可沐寒声没松,峻脸埋在她脖颈里,也不知道是她身上酒味浓重,还是他呼吸里依旧有那味道,交缠着分不清。 “是不是觉得我很混?”他抵着她的头顶。 夜七抿了抿唇,也不回答,就一句:“你自己觉得呢?” 沐寒声终是低低的笑,自个人诚恳的“嗯”了一句。 后来他才说:“采姨昨天做了复检,情况不太乐观,但她不愿去圣地亚哥,就想在蓝家养着,奶奶带瑾儿过去住一阵。” 这些事,她是不知道的,微微皱了眉,这么说起来,她昨天一直跟stanley在一起,没给家里电话,也忘了问问采姨的情况,的确很失职。 她以为沐寒声还会说什么,结果他只是亲了亲,“去洗澡吧。” 没有再提要把采姨接回来的事。 她反而抿了抿唇,“其实……” 沐寒声走出一步,侧首看过来。 “采姨的事,我也想过很多遍,能理解你。”她轻轻一笑,道。 不仅仅是理解他想在采姨情况不乐观之际认亲,也理解他对她的脾气。 人,有一种本性,对外不一定有的刻薄,只会在最愿意剖露心思的人面前展现。 越是刚强的人,越是这样,哪怕是脾气,这也说明他把她当最亲近的人。 他在原地保持着侧身的姿势,几不可闻的动了动眉角,而后只是就势从身侧拥了她,“我帮你洗?” 夜七笑,轻清嗓子,“才不用。” 没事献什么殷勤。 刚说着,沐寒声的电话就响了。 她扫了一眼,是蓝修,也许是采姨的事,才看了沐寒声,安慰性的笑了笑,“会没事的,你接吧。” 进了浴室,看到了沐寒声给她放好的水,但她选择淋浴。 她在想,采姨病情不乐观,又不愿意离开第一岛,是不是她心理对自己的身体太清楚,怕走了回不来么? 一想到这里,她心头跳了一下,有这么严重? 匆匆洗完澡,裹了浴巾从浴室走出去,见了倚在窗口的沐寒声,背对着她,面部微垂,单手别着裤兜。 看似悠闲,若有所思,又让人觉得他是压抑的。 一时间,她都不知道该怎么打断。 最终是沐寒声先转头看了过来,微蹙眉,“这么快?” 她没有洗头,随意冲了一下,这才点了点头,试探的看了他刚挂断的手机,“采姨的事?” 沐寒声算是默认,而后也不多说,从窗边走过来,“饿不饿?” 话题转得太快,她略微一愣,“……不饿。” 沐寒声说:“我饿。” 夜七才皱了眉,“你……晚上没吃饭?” 沐寒声只是莫测一笑。 这下她知道了,必定是光顾着喝酒没吃饭,她指了指另一个方向,“有厨房,没食材。” 谁知沐寒声在她身边停了下来,已经不知道今晚第几次抱她了,虽然略带疲态,眉宇之间是温和的,飘忽一句:“饿了也不一定要吃东西。” 不吃东西吃什么? 她皱了皱眉,耳边响起沐寒声低哑一个字:“你。”(未完待续) 第1423章 做做运动可以解酒(3) 有那么两秒,她才反应过来,忍着微微失笑瞥了他一眼,还算秉持几分‘骨气’,摇头,“不行……饿了就叫夜宵,我睡觉去。” 左手腕堪堪被他右手扣住,微微一用力便将她绕手圈了回去,坚硬的下巴正好栖在她肩头,冷不丁的一句:“stanley对你有意。” 很笃定的疑问句,低低的嗓音,严肃中带了刻意显示出来的酸意。 夜七一侧首就能看到他偏过来的头,沉默了那么一会儿之后眼底微微的笑,点头,“嗯,是的。” stanley的那种欣赏,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若不是后来聊起来,她真的以为他就是专门行走旅游区的猎手,专门勾引女性游客玩一夜情。 现在回想还有些好笑,嘴角也弯了弯。 “唔!”她微微低呼,身体被沐寒声就着绕身的手臂就翻了过去。 抬头发现他正眯起眼盯着她,幽邃的一缕光,危险气息扑面而来。 “拒绝他了?”沐寒声倒是没做什么,依旧问着。 夜七抿了抿唇,好一会儿才小声一句:“为什么要拒绝?” 人家也没表白啊,纯属欣赏,欣赏也算一种好感吧? 明知道她是故意的,沐寒声也刻意板着脸,眼底却是柔和。 一阵雨冲刷了几天来的压抑,彼此之间这样的意境也令人沉迷。 眼看着沐寒声板着脸不说话,她败下阵来,顾左右而言他:“我今晚真的喝多了……” 所以,她想睡上床舒舒服服的睡到天亮。 但后话却被沐寒声接了过去:“嗯,所以,做些活动解解酒。” 嗓音缱侬之际,轻柔的吻覆压下来,腰间的手臂一紧,浴后的两人越是贴得紧密。 整个房间十分寂静,哪怕不是高楼,这样的凌晨,别人早已睡下,所以,她以为沐寒声只是说笑。 但她在囫囵之间被带到了床边,他的吻也从轻柔的缠绵中忽而变得热烈。 亲吻之间,发现沐寒声停了下来,却听他低低的笑,“要我用强的?” 夜七微愣,低头才发现她死死攥着浴巾,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实则,她没意识到。 他也不过是好笑,若想,挑个手指的事儿,却好以整暇的等着。 哪知道她想了想,很认真的一句:“我喝多了,今晚的事都不作数的。” 男人低低的笑意浓了,轻咬一口她的耳珠,“不用你负责。” “我是说……吵架,和好……所有事。”她眯起眼,一副醉醺醺的模样。 这算不算别致的道歉?毕竟她极少这样跟他吵。 “好!”沐寒声耐心至极的弯着眉尖,“明天在你醒来时,听到的第一句就是我的道歉,嗯?” 但是他再吻下来,她就已经听到了他心里的道歉,轻轻柔柔的从唇畔传出。 然,她醒来时,的确听到了轻轻的三个字,沐寒声没起,拥着她作怪。 “八点半。”她努力想眯起眼看时间的时候,他的声音很自然的从头顶传来,正合心意。 她还挣扎着要起床,沐寒声又悠悠一句:“你一共只睡了四个多小时,下午再起床。”(未完待续) 第1424章 做做运动可以解酒(4) 嗓音里带着清浅的温和。 夜七反倒没了睡意,身侧的手往后探取,摸到什么也没管,直接掐了一下,哪知引来沐寒声低促的闷哼。 她一愣,转头看着沐寒声紧拧眉,闭了闭眼,一脸隐忍。 目光往下看了看,转瞬明白了自己掐在哪儿,本该是心疼的,她却没忍住笑,唇角被他啃了一下,“没良心!” 她忍了笑意,指了指,“那……我帮你看看?” 说完话,两个人都莫名的笑,幸好辛溪的电话打破了气氛。 接电话之前,沐寒声长长的舒了口气,在她忍不住笑意的视线下板着脸接了电话。 “喂?”辛溪一大早了无睡意,甚至带了小心翼翼,“那个……七姐?” 沐寒声这才垂眸扫了一眼怀里的人,见她要起身,手臂一用力又把她圈了回来。 冷不防,她低呼了一声。 这一声,辛溪自然听到了,而沐寒声的声音也已经从听筒传来:“她今天起不来,下午我带她出去,你们玩你们的。” 辛溪轻抚隆起小腹的手顿住,眨了眨眼,“起、起来……是几个意思?” 也听过沐寒声曾经暴力揍人的,但总没有家暴的吧?想得辛溪一身鸡皮疙瘩。 沐寒声却微微挑眉,“你肚子里都怀了一个,还不清楚起不来是几个意思?” 啊? 啊……明白了! 辛溪立即咳了咳,干脆利落的道:“那行,你们中午也可以继续,明天来找我们就行!” 挂了电话,沐寒声才觉得哪里不对劲,低眉看了怀里的人,“明天,原本的计划去哪儿?” 不过是两分钟的时间,她差点睡过去,听到沐寒声问话,才眯起朦胧的眼,明天么? “嗯。”好一会儿她才道:“是说了换个酒店的,因为下一个行程离这里有些远。” 辛溪有孕,最好是住最近的酒店,免得乘车远途奔波。 说完,她才仰脸瘪瘪嘴,“否则,我昨晚收拾行李干什么?” 沐寒声听完皱着眉,“你收拾行李不是……” “回国?”她挪了挪,枕着他的手臂,有些好笑,“我有那么幼稚?” 说完没听沐寒声再说,仰头看了看,浅笑,“后悔拦着我了?” 男人抬手,食指在她额头轻轻弹了一下。 夜七也识趣的不提昨晚了,她也听到了刚刚沐寒声给辛溪说的话,这会儿真的很困,只好再睡会儿,只是睡前脸颊挪了挪,闭着眼柔唇动了动。 道歉的三个字钻进耳廓,沐寒声低头,“你说什么?” 她依旧闭着眼,假装听不到。 沐寒声盯着她看了好久,直到她不自在的往他身边拱了拱,把脸挡住了,他才弯起嘴角。 “睡吧!”沐寒声起床之际啄了她的唇。 她顶多能再睡一个小时,早餐总要吃的,所以他要亲自去准备,下床之际却因为她刚刚掐了一下的后遗之痛微蹙眉,回头又看了她,笑意随之覆盖。 由于她怀孕那段时间的锻炼,哪怕在异国他乡,现在的沐寒声只要进了食材齐全的厨房,就能弄出她喜欢的餐点,还有离不了的爵士汤。 …。 已经出发的辛溪等人正在车上,她在副驾驶,沐恋和赵霖在后座,沐钦开车。 上车之前,沐钦接了个电话,说是照顾筱筱儿的人打过来的。 辛溪系好安全带才随口一句:“你这朋友照顾筱筱儿倒是很上心,一天一个电话准时报到。” 沐钦直视前方,没搭腔。 沐恋朝前头看了看,照顾筱筱儿的朋友? 如果她没记错,可不就是安玖泠么? 沐恋左右看了看,若是以前的她,早就张口而出,但这会儿,她什么也没说。 主人不想言明的事,要么时机未到,要么状况不合适,她还是不搅合的好,免得哥难办。 沐恋只是岔开话题:“大嫂,咱们明天也休息一天么?你身体会受不了的。” 舒舒服服的在酒店后方空中花园喝喝茶也是一种享受的。 辛溪听完笑着转头,“择日不如撞日,反正七姐还没能从床上下来呢,正好明天她过来再一起出去。” 三两句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沐钦的车速也就慢了下来。 而这会儿辛溪口中还没能从床上起来的人正在房间里四处翻找,柔眉凝着,焦急一点点爬满漂亮的五官。 回想着昨晚回到房间后似乎也没什么争执了,她更是找了一遍,一无所获,转身就匆匆往门外而去。 沐寒声刚到门口,被她撞了满怀。 “怎么了?”沐寒声伸手扶了她,而后眉目微肃的转头看了侍者。 一旁推着餐车的侍者接到沐寒声的视线就低了头,视线从只穿了薄薄睡衣的女人身上撤回。 夜七也才反应过来,手臂微握,看了沐寒声,“脚链没了!” 那可是他送给她的血玉脚链,戴了这么多年,虽然平时不见得多呵护多在意,这一丢,就感觉哪被剜了一块。 沐寒声垂下视线,果然见了她白皙光洁的脚踝,少了一只戴着的装饰,但他只是温温和和的拥了她,“先吃早餐,不着急找。”(未完待续) 第1425章 你的头婚再婚都是我的(1) 怎么能不着急找呢?她可没那个食欲,作势往外走。 沐寒声伸手一捞,带着她往里走,顺势反手关上门。 在他的目光下,夜七只能硬着头皮吃了点,刚抬头打算说点什么,正好有人敲门。 沐寒声冲她弯了弯嘴角,起身去开门,好半天,却没什么动静。 直到两个男人从外边走进来,她才微微蹙起眉,“stanley?” 他怎么知道她住哪儿?而且还是这个时间找过来。 昨晚挨了沐寒声一拳的人,这会儿除了嘴角一道细细的口子外,看不出任何异常,凌晨还回去休息,精神看起来却还不错。 见了她,stanley才微微一笑,然后看了沐寒声,忽然抬手立着,道:“我绝对不是过来解释什么。” 感情这东西,尤其是别人的感情,外人越解释越乱,他还不傻。 stanley这才曲臂从内兜里取了个东西出来,目光看着她,话是问沐寒声的:“这是不是她的?” 俨然是她刚刚在焦急寻找的脚链。 昨天去过的地方,stanley都在,被他捡到无可厚非。 就是好奇,她的脚链从来没掉过,怎么会弄丢的? 对此,stanley轻轻咳了一下,看了看沐寒声,道:“朋友说,昨晚我摔倒时扯到了你的东西。” 虽然当时人多情况复杂,但她在众人眼里是特别的,尤其,不论是沐寒声出现前还是出现后,所以她的东西,自然也是特别的能够让人记住。 不过此刻她和沐寒声的注意力并不在这儿,而是stanley摔倒一事。 那是因为沐寒声的那一拳。 她看了看立在一旁的沐寒声,也从桌边站了起来,在沐寒声即将说话时恰好出声,浅浅的笑着看了stanley,“那个……sorry,昨晚他喝多了。” 说着话,夜七已经到了stanley面前,看了他手里的脚链,“原来是被你捡到了,我正急着找呢。” 看起来平淡无奇的插话,但她拦下的是沐寒声不好出口的话,顺势替他道了歉。 stanley明白她的心思,也只是笑了笑。 当着stanley的面,沐寒声蹲下身给她把脚链戴上,她在他头顶对着stanley清浅淡笑,“除了买的那一次,这是仅有的第二次他给我戴上。” 因为第一次丢失。 stanley依旧只是微微笑着挑眉:“说明我们有缘。” 沐寒声起身时,她留了stanley一起用早餐,原本是客套的,但沐寒声留的比她积极,真的临时叫了一份早餐上来。 关于替迪雅君道谢的事,沐寒声也做了。 那时候stanley看了看她,略微好奇,“看来那位迪小姐,和你们关系非同一般。” 但stanley也实话实说:“这项目真能被迪小姐公司揽入怀里,除了missseven的努力,主要还是另一个人的主张,他亲自找了我爷爷,我也不能不听他老人家的!” 但那个‘他’是谁,stanley没明说,只挑了挑眉跳过此事。(未完待续) 第1426章 你的头婚再婚都是我的(2) 夜七却知道,那个人肯定不是顾小姐的丈夫宫池奕,因为池公子在事后几天用他极具特色的荫凉嗓音给她打电话,听那语调,若不是极有教养,可能直接暴怒了,直说她“言而无信!” 她是答应过不会帮东里的。 不过她想了想,那个‘他’,大概是那个姓柯的男子。 总归与她无关了。 沐寒声和stanley在酒店空中花园里座谈许久,喝空了一瓶酒。 而她坐在房间的窗户边,偶尔能感受到沐寒声看过来的视线,窝在椅子上,她只做了一件事——打电话。 给迪雅君打过,给奶奶也打了,和采姨说话,和瑾儿闲聊,最后才给辛溪拨了过去。 电话那头的辛溪声音一直都这么好听,但此刻带着微微邪恶的笑意,“七姐?你终于能起床了?” 她淡淡的笑着,也搭这茬,只问:“你们去哪玩了?” 辛溪脸包鼓了鼓,“在房间里缓着呢,明天等你过来了再去玩,够意思吧?” 夜七食指无意识的拨着衣摆,“现在沐寒声过来了,你的行程要不要改一改?” 没听过沐寒声这人对什么比较喜爱,划船、激浪之类的活动,他必定没什么兴趣。 哪知道辛溪夸张的努努鼻尖,“不改!度蜜月都是女人为中心,你看赵霖都快把沐恋捂化了,再幼稚的游戏,但凡沐恋想玩他一定纵容着,再看看沐钦,一天不超过三个表情,不也得顺着我?所以……你喜欢什么,沐寒声就必须喜欢什么。” 夜七听完从窗户看出去,正好看到沐寒声转过来的视线,被他逮个正着,只好弯起嘴角笑。 耳边是辛溪的话:“咱这蜜月是时间安排特殊,否则别人的蜜月都在婚礼后,怎么个意思呢?”说到这里,她才咳了咳,“咳咳!意思就是让女人用蜜月时间调教调教男人,不过虽然你和沐寒声婚后不短了,但同样有理,尤其你看他最近欠揍的。” 也不知道沐寒声能不能猜到辛溪说他欠揍,她只是透过窗户笑看着那边的男人。 而夜七正笑着,耳边却传来辛溪莫名的犹疑,“七姐,你说沐钦会不会变心?” 人家度蜜月正常,他俩可是上车再补票,婚礼还在路上呢。 听到这话,夜七收回目光,略微的好以整暇,“辛大小姐多有自信,怎么今天……?” 辛溪直话直说,就是稍微放低了声音:“因为他的一些事,我不了解。” 她不怕沐钦的过去有多糟糕,但总觉得他有很多事瞒着她,那种朦朦胧胧的、轻轻淡淡的感觉,说不上好与坏,就是不太好。 夜七才从椅子上坐了起来,“出什么事了么?” 辛溪转头找寻了一周,好一会儿才找打了也在打电话的沐钦,站在很远处,略微低眉。 她才皱了皱眉,“也没什么,就是他最近电话不断,以前也没发现这么忙。” 电话么? 那沐寒声的电话数不胜数,所以夜七不算很在意,只是半玩笑半安慰的聊了过去。 感觉到站了人要转头时,沐寒声已经轻轻拥着她挤进椅子里,干脆让她坐在他身上。(未完待续) 第1427章 你的头婚再婚都是我的(3) 她只好把电话挂了。 “stanley走了?”她也没拒绝这个拥抱。 沐寒声一晚没怎么睡,精神也很好,“嗯”了一声,鼻尖和棱角在她肌肤之间摩挲。 好一会儿,才听他低低的道:“现在雅君的事也解决了,采姨的事不提,咱们好好度蜜月。” 她出门时就是这么想的,不过也低头看了他,“别告诉迪小姐是我帮的忙。” 早前就说好了,一切以他的名义进行。 沐寒声微微仰着五官,安静的盯着她看,最后手臂一收,压低她专注的脸,薄唇吻上去。 结结实实的一个深吻之后,他却依旧盯着她看。 好半晌才忽然问:“再婚的女人会更有魅力?” 嗯? 她微愣,“谁说的?” 他嘴皮子一动,“你的爱慕者stanley。” 哦,她忽而一笑,stanley好像是说过类似的话。所以她很认真的想了想,也很认真的回答:“也许……比如像这么优秀的女性。” 她似笑非笑的转过食指直指自己。 沐寒声终究是微微勾了嘴角,忽然将她抱起来,在她差点惊呼时沉着声,自豪而嘚瑟的一句:“想一想,非常在理。” 被她压进床褥里,耳边才传来他低低的嗓音:“你的头婚、再婚,都是我的。” 嗯,复婚可不就是第二次结婚? …… 从第二天开始,夜七和沐寒声加入大部队的步伐,一同加入辛溪和沐恋既定的旅程。 由于辛溪和沐恋的兴致所致,他们原本的计划是循线旅行,然而,这两人干脆是明天想去哪就直接去哪,去过了就在旅程中划掉,哪怕来回路途有重复也毫不在乎,大写的壕,为兴致儿任性。 而他们的男人无条件的‘拥护’着,时而会换来沐寒声的白眼,但他也不得不屈服于纵容两个妹妹的妻子。 他们游过‘永恒之都’罗马,也去领略了西雅图的浪漫,伦敦、摩纳哥哪都留过痕迹。 彼时时间已经过去两个月,肚子里还带了一个的辛溪终于表现出了吃力,毕竟五个多月了。 所以,去墨尔本时,沐钦坚决要带着她回荣京,游了两个月也够够的了。 “好吧,我提前回去准备奶奶大寿的事儿,这么吉利的寿数,必须办得足够特别!”辛溪给自己找了极好的心里慰藉。 而老太太的寿宴的确是足够特别的,只是这样的特别,不是每个人都承受得了。 少了辛溪活跃气氛,还有沐恋在,四个人的旅途并不显得寂寞。 只不过赵霖和沐寒声时而会坐到一起,一不留神就开始谈政治,每每被沐恋故作生气的瞪着赵霖做结尾。 多次之后,沐寒声看了看赵霖,英峻的五官似笑非笑,“恋恋这丫头还能镇住你。” 赵霖看着走过来的沐恋,又看了看沐恋身后的女人,也笑了笑。 等走得近了,夜七才听到赵霖眼中带笑的道:“沐先生在傅翻那儿,好像比我还……?” 沐寒声原本似笑非笑的意味瞬间就凝结了,奈何她已经过来了,非常明智的不当着她的面,批评她的得意将士。 走之前,赵霖又揽着沐恋笑笑的一句:“我还得跟姐夫多学习。” 真是一步不饶人啊。 不过那句‘姐夫’听起来真悦耳,所以夜七笑着转头看沐寒声,“聊什么了?” 沐寒声微微挑眉,“琐事。” 琐事他能被‘欺负’得脸色这样?她笑着,回到房间还犹存好奇,一边替他解开衬衣纽扣,一边问着相同的问题。 头顶却传来沐寒声悠悠一句:“解开了又扣上是几个意思?” 她抬头,对上沐寒声低垂的视线,盯着她的手,原本解开纽扣的人,习惯的又系上了。 忍不住失笑,她干脆垂手,“你自己来吧。” 可还没转身,人就被捞了回去,沐寒声的醇厚嗓音抵在耳边说教:“做事不能半途而废……不,三分之一。” 为什么叫‘三分之一’? 脱衣、入浴、缠绵。 她还没机会发表意见,人就被抱起进了浴室,沐寒声反手放水,一边啄了啄她的唇,那手返回来就轻轻握了她的手腕放在腰带的位置。 不言而喻了,要她帮忙脱,那就得进行到底。(未完待续) 第1428章 我这人小气杀人不眨眼(1) 名贵的西裤落地,手还被握在他掌心里,头顶传来沐寒声变得低哑的嗓音:“看蜜月攻略了?” 夜七微微回转褐眸,什么蜜月攻略? 看了沐寒声幽暗的眼好一会儿,她终于知道了答案。 沐寒声弯了嘴角,没说话,缠绵压下的吻诱惑着她,顺便把她剥了个干净,双双入浴。 水温本是合适的,但这会儿她觉得有些烫,也明白过来他说的攻略是什么意思,皱了皱眉,“那说的新婚蜜月,新婚夫妻才需要积极造人。” 他要是再给她造出第五个,她不用活了。 “今天很安全。”他淡淡的笑。 关于怀孕,怕的不止是她,现在的沐寒声看来,任何大风大浪也不及女人生产来得令他心惊胆战。 她听完却失笑,连安全期都算清楚了? 沐寒声一转身,将她托在上方,她却忽然想起什么,撑了浴缸边缘,透过清澈的池水看了他右腿内侧。 平常几乎不会被注意到的伤疤依旧在,心里有着担心并不觉得尴尬,指尖轻轻抚过,“昨晚是不是又疼了?” 中午到傍晚,他们都在海里,沐寒声大多时间在海边站着,晚上又下了一场雨,一定会有感觉。 男人却视线微垂,扫过她的指尖,也不去阻止,只是笑得邪恶而危险,一手从水里穿梭过抚上她盈盈一握的腰,薄热的气息也抵近了,“本想让你安心洗个澡……” 看来是不行了,他不想克制一双轻轻柔柔的指尖勾起的欲望。 夜七眨了眨眼,刚要把手收回,却蓦地被沐寒声握住手腕,将她整个人揽了过去,薄唇攫取。 她微微的笑,并不拒绝,在这件事上,他向来都不节制。 …。 辛溪回去之后待在了荣京,老太太大概是要在半个月之后才能返回,时间正好,她就专心准备老太太寿宴一事,沐钦只得每天都跟着她,生怕出一点闪失。 这样一来,难免少了照顾筱筱儿的时间,也所以,几个孩子起了冲突。 电话打到沐钦手机上,安玖泠声音有些急,背景里还能听到筱筱儿的哭声。 一听到女儿哭,沐钦心口收紧,面色也冷肃下来,不问什么,只说:“地址给我。” 四个字,显得有些冷,压抑着一些情绪。 辛溪转头看去,微皱眉,“是不是筱筱儿出事了?” 沐钦起身,一手勾了外套,返身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你在家待着,我去去就回。” 这怎么行?辛溪立刻随着站了起来,“筱筱儿也是我女儿,我能坐得住么?” 别人不了解,她了解沐钦,不是什么大事,哪怕他再爱女儿也不会这么焦急。 而沐钦之所以如此紧张,是因为筱筱儿很少哭,尤其夜七车祸那次之后,筱筱儿戒了冰激凌的同时,好似戒了哭,小事大多抿嘴忍了,刚刚在电话里却哭得令人心酸。 沐钦看着辛溪犹豫了一会儿,她却已经先一步往门口走,回头看了他,“站着干什么?走啊。” 五个多月的肚子已经很明显,但辛溪的动作没有明显的迟缓,率先出门上了车。(未完待续) 第1429章 我这人小气杀人不眨眼(2) 沐钦微微皱眉,还是跟了上去。 上了车,辛溪才拧眉转头,“筱筱儿怎么了?” 沐钦就说了两个字“哭了。” 两人赶到的地方竟是在医院。 跨进医院大门的时间,沐钦一张脸比来时更冷,眉峰之间盛着淡淡的阴郁,他以为,受伤的人是筱筱儿。 但下了电梯,目光越过走廊,可以看到站在另一头的筱筱儿和顾城,筱筱儿好似还在哭,旁边还站着安玖泠,脸色焦急。 安玖泠看了看里边,转头看了筱筱儿,焦急至于的不耐烦,“好了肖筱,别哭了。” 筱筱儿看了看她,没止住。 五岁的顾城,也是不耐烦的看了他同母异父的姐姐,漠不关心之余略微嫌弃,“女孩真烦,就知道哭,多大点事!” 筱筱儿一听这话就恼了,擦着眼泪的手推了顾城,“都是因为你,是你把苏衍推倒的,我看见了!” 顾城人虽小,却很敏感,瞬间脸色就变了,瞪着她,“我没有!” 作为男孩,顾城硬起来,气势远比筱筱儿要强,何况筱筱儿平常都被沐司暔护着,十足一个小淑女,顿时又委屈又不知道从哪说起。 沐钦已经到了跟前,看了一双眼红彤彤的筱筱儿,心里早就软了一块,却没立即过去把她抱在怀里,只直直的看着女儿,“说说怎么回事?” 筱筱儿眼泪噼里啪啦掉得更厉害,但没怎么出声,恨恨的盯着顾城。 安玖泠将儿子顾城拉了过去,看了沐钦,“其实也没什么,都是小孩,不懂事才起了争执。” 沐钦只是淡淡的扫过她,唇片微动,“我没问你。” 这!安玖泠的话硬生生被卡在喉咙里。 也是那会儿,安玖泠才看到了站在沐钦身边的女人,一眼,是惊艳。 辛溪挺着肚子,一张年轻妖美的脸,除却和沐钦单独相处时的小女人姿态,毕竟身为新家女掌舵,往那儿一站,气质自不必说,甩了安玖泠十万八千里。 沐钦再看向筱筱儿时,辛溪已经走到筱筱儿边上,温柔的替她擦泪,柔柔的声音:“跟辛阿姨说,发生什么事了?” 辛溪并不认识安玖泠,更不会认识她和顾准之的儿子顾城,只当是在学校和小朋友起了冲突。 然而,筱筱儿顺了顺气,瞪着顾城说:“他说我没妈,说爸爸是人渣,所妈妈也肯定是狐狸精,跟别人跑了,说爸爸现在只要辛阿姨,我就跟孤儿一样厚着脸皮跟他分吃的。” 顾城鼓着一口气:“你就是没妈!” 安玖泠也是才知道他们的冲突竟然是这么起来的,顿时拧了眉。 而筱筱儿因为顾城的话而抬头盯着安玖泠,嘴巴却紧紧抿着,好一会儿,她才转向沐钦,“爸爸,我现在的确是没妈妈,对吗?” 他们离婚了,她有了顾城,不是她妈妈了,只是筱筱儿没说顾城骂的是他自己的妈妈。 沐钦眉宇之间满是冰冷。 辛溪却笑了笑,摸着筱筱儿的脸,“筱筱儿有妈妈呀,辛阿姨以后就是妈妈了!” 说完话,辛溪才看了看安玖泠,带着客气和疏离,问筱筱儿:“你把这个小男孩的零食吃了么?”(未完待续) 第1430章 我这人小气杀人不眨眼(3) 不然怎么说厚着脸皮分他吃的了? 至此,安玖泠才看了沐钦,原来辛溪不知道这段时间肖筱是谁在照顾? 辛溪的视线在沐钦和安玖泠之间两个来回,好似看出了什么,视线放在了板着脸的顾城脸上,“小朋友,你爸爸呢?” 顾城不知道辛溪为什么这么问,只是一双眼,那么小就显得非常刻薄和锋利,看了辛溪,也自豪坚定的一句:“我爸爸在国外秘密基地,等我成年有出息了就能见他!” 辛溪微微挑眉,看了安玖泠,“这么说来,没把小孩教育好,就是这位女士的不对了。” 安玖泠皱了眉,“辛小姐,我教育我儿子好不好,好像跟你没关系。” 辛溪牵了筱筱儿的手站直,比安玖泠高了很多,居高临下,“一个三四岁的男孩,竟然会骂别人的爸爸是人渣?这词汇储备真特别。”她讥讽的扯了扯嘴角,“女士平时也这么没教养?这么教儿子的?” 骂谁都行,凭什么骂沐钦是人渣?以前她不管,但现在这人是她丈夫,是她孩子的爸! 安玖泠顿时紧了眉心,周身都是敌意,“你怎么说话呢?” 奈何沐钦一个冷冷的目光扫过来,安玖泠咬牙没有更多更难听的话出来。 但辛溪忽然皱了一下眉,看向安玖泠,“你认识我?” 如果没听错,她刚刚喊的是‘辛小姐’。 “这事回去再说。”沐钦开了口,站在了辛溪面前,也看了安玖泠,“里边是苏衍?” 刚刚听筱筱儿说了的,但这会儿一来二去半天,硬是没说到重点。 安玖泠才皱着眉点了一下头。 筱筱儿恰好坚定而气愤的一句:“顾城把苏衍推倒的。” 顾城刚要说什么,筱筱儿这次说话倒是快,道:“苏衍听到顾城骂我,教他说话要有教养,男孩要绅士,顾城也骂苏衍没妈妈。” 因为苏曜积极重视家教,苏衍虽然年纪小,但小小的身子无论到哪儿总是有一种超乎年龄的稳和以及绅士,路过原本等着安玖泠来接的肖筱和顾城时,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苏衍不认识顾城,但他认识肖筱,知道那是小司玥的姐姐,也知道沐钦大伯和小姨他们跟自己爸爸关系好,理应帮肖筱。 背着书包,苏衍就那么站在了筱筱儿和顾城中间,一阵风似的温和,脸色却不友好,对着顾城,“这位小哥哥,你这样说话不对,这不仅是诽谤沐伯伯,也显得你很没教养。” 顾城打量了他一遍,“总统的儿子?……有什么了不起,也是个没妈的野种,你能有教养?” 苏衍最忌讳别人说他没有妈妈,这会儿冷冷的盯着顾城,一张温和的小脸竟然温和到摸不透情绪了。 顾城一看他不说话,以为蔫了,不屑的‘切’了一下,转身就要走。 苏衍却伸出小手,白皙柔软的小手,抓起顾城的胳膊却很用力,很紧,小嘴一动,淡淡的两个字:“道歉。” 顾城扯了扯袖子,没松,有点急了。 而筱筱儿多少知道一些顾城的性子,一边揪了揪苏衍的袖子,“我们走吧。”(未完待续) 第815章 亲吻不犯法吧(4) 说罢捏着手机转身走了。 …… 沐家的晚餐。 桌上多了两个人,就是还没走的卫夫人母子。 卫夫人对自己相中的媳妇儿是无时无刻的关心着,给她夹菜,时常问着喜好。 卫子谦略有无奈,“妈,夜七吃饭不爱说话。”她中午问了一天,竟还没问够。 “哦,对对!”卫夫人这才略微歉意,笑着,“教养极好的女孩都这么优雅!” 然后她又转头关心沐司暔,“瑾儿,喜欢什么菜菜跟奶奶说,奶奶给你夹!” 沐司暔眨了眨眼,菜菜,什么鬼? 卫子谦又叹息,“妈,瑾儿不像两三岁的幼稚小孩,您正常说话就行。” 是吗?卫夫人一脸疼爱。 傅夜七小心的瞧了瞧奶奶,卫夫人太热情,连奶奶都插不进去关心瑾儿,她只好夹起一筷子菜,“奶奶您要吃多。” 这下把陆婉华喜笑颜开,“还是小七关心奶奶!” 沐寒声英峻的脸,目光挪了过来,暧昧的把她刚放到碗里的排骨夹走,“换一块瘦肉多的。” 一下子吸引了卫夫人母子的目光。 她心底叹了叹,这顿饭吃得累。 好在最后瑾儿挨个给每人夹菜,总算和乐起来。 ** 晚餐后,沐寒声第一个离开,走之前给了御阁园的钥匙。 她本想找苏曜谈谈,想了想,只能改天了,捏着御阁园的钥匙,最终是回去了。 一进门,猛地见了田帧,她才愣了一下,“帧姨回来了?” 田帧笑着点头,“请了这么久的假,再不回来哪行?老太太都该着急了。” 这话说得拐着弯,她也没多想,点了点头,往楼上走。 田帧把屋子都打扫过了,知道她好久没回来住,所以皱了皱,过了会儿才给玫瑰园打了个电话。 “少奶奶已经回来了,老太太放心吧。” 楼上。 傅夜七去看了那个盆栽,依旧翠绿翠绿的,无意识的笑了一下,转身洗澡去。 从浴室出来,她穿了睡裙,坐在梳妆台前,目光却瞥到了角落一个大大的精致锦盒。 从前似乎没见。 弯腰拿了上来,盒盖一拆就开了,她却愣在那儿。 深深的紫红色路易十四玫瑰,铺满了精致的盒子,那个轰烈又凄美的爱情故事钻入脑海,心头翻涌。 仔细数了数,五十七朵,吾爱吾妻。 轻轻抿唇,她从来不知道沐寒声还会这么恶俗的浪漫,上一次热血上头送花,竟然送上瘾了。 轻轻抚着路易十四,眼圈有些烫。 他是打算什么时候送的?是不是她吵闹的那晚之前?结果再也没机会送出来? 也不知道就那么坐了多久,猛然听到夜下车声,她才匆匆忙忙的把花收起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疏散胸口的怪异。 站到窗口看着沐寒声修长的身影从路灯下移过。 也对,他时常送她东西,她还真没怎么送过,所以他对自己的付出真的不平衡?才会一撒气答应分开,赌气的看她会不会回来? 忽然笑了笑,好幼稚的赌气。(未完待续) 第746章 吻也吻了歉也道了能怎么着(5) 在机场,掏出大衣兜里的腕表,皱了皱眉,修是修不好了,一咬牙,转为飞往瑞士。 …… 是晚上十点左右,苏曜、赵霖、沐恋才从酒店离开,两个男士还好,沐恋却喝得一脸通红,离开时要稍微挽着赵霖才走得稳当。 “我送你们回去?”苏曜停在门口,他的司机已经等着了。 赵霖点了一下头,一手虚扶沐恋腰际。 也许是喝过酒的缘故,沐恋一路都没没说话,倒是快到酒店时,忽然对着苏曜:“我想跟你聊聊,可以吗?” 苏曜从副驾微微侧身,先是看了赵霖依言,几秒后点了一下头。 车子在赵霖下榻的酒店停住,他下车时只是简单打了招呼。 意大利夜晚的街头很冷,但赵霖就在街头站了许久,双手放进兜里,晃晃悠悠的走着,几缕烟雾在夜色中显得幽沉迷幻。 忘了抽了几根烟,走了多长的路,最后倚靠在一家酒店门口漫不经心的踢着石阶。 沐恋回来时,他站了很久。 如果不是烟头忽明忽暗,沐恋是不会注意到他的。 转头略有惊愕的走过去,定在他面前皱起眉,“真是你?你不是回酒店了吗?” 转了一圈,这都快十二点了,沐恋的酒醒了很多。 赵霖抬头看了看她,淡淡的勾唇点了一下头,最后抽了一口烟,扔到脚下捻灭,低低的一句:“这就回去。” 她伸手拉住赵霖,他的手冰得吓人,“你站多久了?” “几分钟?一小时?”赵霖显得很不在意,挑挑眉,“忘了,上去吧,我也回去了。” 沐恋没松手,仰脸盯着他,“你是不是生气了?” 赵霖抬手本想拨弄她的头发,然后又停住了,只道:“上去吧。” 沐恋依旧站在原地,倔强的盯着他,“你要是想问什么你就问,不喜欢看你臭脸。” 他只是勾唇,“有么?” 沐恋咬了咬牙,看着他走了两步,语气忽然有些恶劣,“你就真的没话要说?那你从荣京追过来干什么?” 赵霖脚步顿了一下,最后也就一句:“出差。” 沐恋也不知道在气什么,总归气得不轻,冲着他的背影吼了一句:“走!走了就别让我见到你!” 赵霖似乎是叹了口气,最终微蹙眉在转过身,走到她面前,“我看着你上去,行了吧?” 沐恋却一口气没上来,转身往远处走。 赵霖紧了两步,“干什么去?” “找苏耀!” 这下赵霖皱了眉,一把将她拽了回去,“上去睡觉!” 沐恋仰脸,心情好了点,但摆着臭臭的小脸,“你不就怕我见他才跟过来的么?我要是去其他国家,你跟么?” 赵霖倒是好脾气,“跟。” 沐恋气哼哼的表示不信任。 赵霖一手揽了她,“行了,上去睡觉,我送你。” 他真的送到了电梯上,甚至一起到了她的房间门口。 “太晚了,你走回去?”她站在门口。 赵霖扬了扬手里的卡,走了两步,把对面的门打开了,惊得沐恋瞬间酒醒。(未完待续) 第747章 吻也吻了歉也道了能怎么着(6) 赵霖只是动了动嘴皮子,“刚刚换过来的。” “那你刚刚作势往街头走回酒店?!”她瞬间反应过来。 他依旧淡淡的语气,却言辞充分:“行李没带过来。” 沐恋瞪她,信你?然后“嘭”一下砸上房门。 赵霖在门口笑了笑,转身进去睡觉。 …… 连续三个夜晚夜不能寐之后,沐寒声依旧睡不好,大半夜从楼下下楼时,正好碰到了刚回来的迪雅君。 “你还不睡?”她满是惊愕。 沐寒声不说话,臭着脸下楼。 迪雅君在她身后耸了耸肩,又略有洞悉,“这么急就问问她什么回来不行?” 沐寒声只是冷眉瞥了她一眼。 迪雅君知道他不喜欢她多嘴,反倒是笑了,“你对人家横眉冷目的时候,她也照样仔仔细细的伺候着,欺负完了又心疼了?就说男人的面子是个祸害!” 沐寒声还是不说话。 迪雅君反而说得起劲了,喝了不少,干脆坐在楼梯上看着他去倒一杯水又回来,继续道:“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也知道你在生气什么,但你现在不是好好的么,一个女人如果真的爱你,根本不会在乎那些。至于你的气,别矫情过分了,现在千万别欺人太甚,小心哪天求都求不回来!” 沐寒声端着水杯,静静的站了会儿,然后错开她转身上楼。 “哎,我最近要回去,你视力也恢复了,我姑娘还要我照顾呢。”她转头,依旧坐在台阶上说。 沐寒声头都没回,只一句:“不行。” 气得迪雅君抓起包直接往上扔,“拿我当幌子上瘾了?小心哪天我当真了!” 回应她的只有卧室紧闭的大门。 …… 傅夜七回来,已经是两天之后,一进门,就见了门口的男人。 对视了一眼,她泰然的换鞋,刚要上楼,又见了发丝慵懒蓬松的迪雅君从楼梯走下来。 腕表没修好,她本就心情不佳,也就抿了抿唇算是打招呼,继续上楼,拿了一套衣服准备下楼洗个澡,晚上还得出去。 刚进了客房,反手关门之际,沐寒声却跟了进来。 “有事?”她抬眸,没有表现出过多情绪。 一看她这样,沐寒声是有些气,却也抿唇不说话,一手握了她的手腕,把袖子捋上去看着一圈青紫。 她转手抽了回来,语调淡然,“自己弄的东西有什么可看?检查‘劳动’成果?” 沐寒声知道她在生气,但至少回这儿了,让她发泄一下无可厚非。 “有什么事一会儿再说,我很累,要先洗澡。”她转身往浴室走。 在她进浴室之前被沐寒声捉了手腕,被迫转身看着他。 “伊斯的邀请函已经过来了,我替你推了。”他低低的嗓音,淡淡的,目光依旧在她手腕之间。 “你凭什么替我推了?”她忽然仰脸,虽然没想一定要去,但他不经自己同意就推掉就不行。 沐寒声的目光从她手上移到脸上,“那你想以什么身份去?” 这一句把她问愣了。 她忘了职位被杜峥平秘密撤了,伊斯方面恐怕还不知道。(未完待续) 第748章 吻也吻了歉也道了能怎么着(7) 最终拧眉不想再跟他谈论这些事。 只是手腕再次被他握住。 “你到底想干什么?”她忽然来气,话语有些冲。 沐寒声蹙了一下眉,知道她有气,想着迪雅君的话,也明智的没有硬碰硬,轻轻握了握她手腕,“还疼?” 想起他在床上的样子,完事后毫无留恋,本该淡忘的不愉快瞬时涌上心头。 她仰脸,语气冷淡:“解气了?” 她也没想怎么跟他计较,从第一岛回来那天就做好了忍辱负重的准备,可惜脾气没制住,何况他那么粗鲁,还是第一次。 沐寒声低头看着她,不回应,直接低头吻下去。 猛地想起那天的粗鲁,她条件反射的侧了脸,下一秒还是被他扳了回来。 吻得不重,带了几分歉意的缠绵,本该浅尝辄止,他却上了瘾似的逐渐深入,一手扣着她的后脑勺,握着手腕转而环了她的腰贴向自己。 任她怎么推都推不开,反而被他推到浴室门边,尽情尽兴的吻。 落在这里几天的手机忽然响起时,她一手抵在沐寒声胸膛推得更离开。 “不准接!”他抽了个空吐了三个字,继续掠夺她口中的空气,甚至旋身一脚将浴室的门踢上。 傅夜七皱着眉,这男人最近不仅脾气差,还变得专横霸道、蛮不讲理。 “不满?”他眯着眼,幽暗的浴室里低眉洞穿她的思绪。 她抿唇不语。 以为他还会继续专横无理,却听他低低的一句:“关于那天我的行为,我道歉,但仅限于我的行为。” 抬眸看了他,“赵霖是为你好,不至于让你落个冷血无情的骂名。” “你在替他说情么?”他薄唇微掀,“你建议他那么做的?让我像无头苍蝇似的找你?” 她闭了闭眼,“反正赵霖是你扶上去的,他的能力你也清楚,难道就因为他没有事先报备,你要把他拉下来么?让你没有后顾之忧的除掉杜峥平,阻止蓝修入会,被利用的我都没有吭声,你凭什么生气?” 沐寒声冷然扯了嘴角,“听你这意思,我白担心了,我活该我自作多情?” 傅夜七一时被堵得接不上话,皱着眉仰脸看着他,“我们能不能好好说话?我不想跟你吵架,就事论事,赵霖本就没错,是你抛不开对苏曜的成见。” 他终究没开口,目光冷冷扫过她的脸,转身大力掀开浴室门。 她站的位置正好在门棱边,门板猛地的呼来,没来得及避开。 “唔!”只觉得脑门一痛,鼻尖发麻,瞬时抬手捂了脸。 原本出了门的沐寒声听到她痛呼,身形微震,脸还阴着却匆忙转回去,一眼见了蹲在地上的人。 几乎是一把将她抱坐在洗手台上,目光慌张。 “手拿开!”他低低的命令,盯着她白皙的指缝间溢出来的鼻血,指尖微颤。 她也配合,看着自己满手心的血有些晕,干脆不看了。 “脑袋仰起来,看着我。”他一手扯了毛巾湿了水,一边嘱咐。 她真就仰脸看着他,略显慌张的眼神,薄唇一直抿着,坚硬的下巴冷得过分。(未完待续) 第733章 说夜七在哪(1) 沐寒声瞬时拧了眉,无暇估计到底什么耳钉,但也知道了她翻脸的原因,那样出去,谁知道会出什么事? 迪雅君一看这样,也立刻明白过来,柳眉拧紧,“愣着干什么?赶紧让人去找啊!” 沐恋一看这情形,也看出了他满脸阴郁,讪讪的看了耳钉一眼,“寒声哥,你别急,荣京左右不过这么大,也都是你的地盘,别人不敢把七嫂嫂怎么样的。” 话是这么说,但这个节骨眼上,杜峥平是六亲不认。 沐寒声几乎将所能用的人电话都打了一遍。 结果是一无所获。 她离开了大半年,能联系的齐秋落不在这里,蓝修不在这里,苏曜更不用说了,还能去哪? 想起沐钦今天回来,沐寒声又把电话打了过去。 沐钦接电话时刚到家,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她什么时候回来的?”沐钦捏着电话,皱着眉。 他卧床四个多月,收到过她寄来的颜料,除此之外,到现在都没怎么联系,他痊愈也才一个来月的时间,半个月都在外地了,这事被问得莫名其妙 听了他的话,沐寒声自然心知肚明,无暇多说,只一句:“没事了,你刚回来,先休息吧。” 只不过,沐钦坐不住了,匆匆换了一双鞋又出了门。 沐寒声最后一个想起赵霖。 “您说傅翻译?”赵霖坐在办公室,皱着眉。 她是没联系过他的。 “有没有找过你?”沐寒声声线低哑,一字一句都显得有些僵硬。 迪雅君在一旁的沙发上,从坐着,改为站着,也是捏了一把汗。 “早知道我见到她的时候应该搭个话,解释两句的。”她皱着眉,轻轻咬唇,总有一种负罪感。 沐寒声失望的挂了电话,低首拧眉,一言不发。 “haven,你也别太着急,如果杜峥平还有点良知,他不至于动自己侄女吧?也要看你几分薄面的。” 沐寒声扭头,焦躁中透着愤怒,却又疲惫,“他上位当初都能利用自己的妻子,一个侄女算什么?” 这些事情,迪雅君当然是不知道的,秀眉拧得更紧。 除了找,没有别的办法。 “你就别出去了。”迪雅君见他转身就要走,道:“你现在还不稳定,别到时候她没事,反而你出状况了。” “是啊寒声哥,七嫂嫂那么聪明,或许没事,你别急,如果真的出事,应该也会就医或者用药,我会让我朋友留意的。”沐恋也站起来。 几分钟前,傅夜七还在傅氏会议室里。 面对着一众目光各异的董事,她只简单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就有人站出来不满了。 “二小姐,虽说您也姓傅,但直系、旁系还是有区别的,何况,傅总只是出国静养,并没说彻底放弃公司。” 傅夜七冷然笑了一下,“赵董是新来的么?傅氏姓傅,我到底是直系还是旁系,要不要问问傅天成傅董事?这公司是怎么到了他手里的?” 她说着话,目光直直的扫向坐在那头的傅天成。 外人不清楚,内部不少人知道,傅天成当初是怎么逼死他大哥的。(未完待续) 第734章 说夜七在哪(2) 傅天成拧着眉瞪着傅夜七,但半天也说不一个字来。 “该有的程序,我会一步不少的走,至于在座的诸位,愿意留便留,不愿意留,夜七绝不强求。”她说着,一手捏了面前的文件,优雅的起身。 椅子和地面摩擦出尖锐的声音,她好似没听见,看着一个个紧皱的眉头,微微勾着嘴角转身离开。 刚到傅氏门口,她脸上的轻快才消下去,资金是个大问题。 站在路边看着过往车辆,想着一会儿去哪,一时没主意,且先拦一辆的士吧。 刚抬手,自己要招的车还没到跟前,面前却猛地停了一辆车。 她皱了一下眉,不着痕迹的退了半步。 车门打开来,下来一人直接冲着她来的,等她蓦地眯起眼要转身时,那人却一下子擒住她的双臂,斜刺里伸出一手捂了她的口鼻。 “你们干什么!”她素面冷凝,猛烈的挣扎,“你们是什么人!” 没人回答她,只是被人狼狈的拖上车按在座位上。 “傅小姐。”那人似乎想说什么。 可她张嘴就呼救。 不得已,又被人捂了口鼻,乙醚的气味熏了感官,意识逐渐陷入模糊。 在傅氏门口,傅氏紧张的节骨眼,这个上班的时间段,是不会有人注意她被谁带走的,哪怕是有人见了,傅氏的人巴不得她消失,又怎么会告诉别人? 所以,沐寒声的人找了她整整一天,直到晚上八点,都没有丝毫消息。 御阁园。 客厅里传来东西碎裂的声音,非常刺耳。 迪雅君吓得跳脚,从沙发弹起,一下子闪到了两米远,惊愕的看着那个平时深沉淡漠的男人。 他是真的怒了。 就算是当初傅夜七离开他,他都发这么大的火,或者说,她们从小一起长大,从来没见过沐寒声这样。 从前庄岩说,傅夜七跟宋琦什么的根本不是一个档次,她总算是信了。 “haven?”她试着喊了一声,看着沐寒声把电话掐断,捏着手机的手背青筋直冒,“还是没消息?” 沐寒声一转眼见了她每天喝的中药,还剩几包没喝完,顿时更加烦躁。 一手按着太阳穴,他压制着起伏的粗喘,最终冷然转身,“我出去一趟。” 这一次迪雅君没拦着。 “嘭嘭嘭!”有人徒手敲门。 迪雅君匆匆过去开门。 门外站着裤腿潮湿的沐钦,也皱着眉焦急:“找到了吗?” 沐寒声刚走上楼梯,看到是沐钦,转身继续往上走去换衣服。 迪雅君摇了摇头,“没有,他要出去。” 也是这会儿他们才发现荣京又下雨了,这个季节的荣京果然喜欢下雨。 沐钦站在门口,眉头拧得更紧,“发生什么事了,她为什么会失踪?” 迪雅君看了看楼上,“你先进来?” 可沐钦摇头,一来是裤脚太湿,二来人没找着,哪有心情坐着? “我也不太清楚,大概是两人吵架了。”迪雅君无奈的一句,“傅小姐恐怕是误会了什么。” 误会?沐钦看着她,“误会你和寒声么?”(未完待续) 第735章 说夜七在哪(3) 迪雅君赶忙摇头,又失笑,“我跟寒声都是过去多少年的事了,能有什么?” 沐钦不说话,有些事别人看不清,他不是什么也看不出来,只是没必要说出来。 沐寒声匆忙换的衣服,不打领带,也松开两个纽扣,扶着扶手下楼极快的到门口换鞋。 沐钦站在那儿,中午接到沐恋的电话说他能看见了,看来是彻底恢复了? “我跟你一起去。”沐寒声出门时,沐钦低低的一句。 沐寒声没说话,也没打伞,直接踏进雨里。 迪雅君皱眉,但是没来得及送伞。 出了门,一边走路,沐寒声终于低低的一句:“政界的事,你就别插手了,免得被误伤。” 沐家那么多人,他每个人的安危都要顾,终归怕有疏漏。 沐钦却笑了笑,“我看她不过是弟妹,可不是出于什么政界立场。”说完已经上了车,在沐寒声之前启动。 雨水打在车窗上,隔绝了大部分的嘈杂,但沐寒声依旧觉得烦躁。 他在车上又打了几通,可最后也一无所获。 最后一个,他直接打到了鲁旌那儿。 “杜峥平在哪?”他冷着声音,五官阴郁得几乎滴出水来。 鲁旌接到电话,赶忙从沙发起身走到窗口,“监控来看,这会儿似乎刚从外边回来……怎么了沐先生?” 沐寒声二话不说转手就按掉电话,扔回置物台后狠狠一把打转方向,直接往杜峥平住所而去。 古杨本来和他说好了在那个路口碰面的,不过老远,就见了主子的车又忽然转了方向,随后却是沐钦开了过去。 古杨赶忙抬手拦住,一伸手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沐钦看了看他,没说什么。 沐钦寻找的方向,自然不会和沐寒声相同,车速也不快,在一个红灯处被迫停下,转头看着古杨。 “听说他眼睛做手术前后对她都很冷漠?” 这两个人物代称,古杨当然知道问的谁,抿了抿唇,只得说:“沐总有他的考量,那么做也是为太太好,为她的安危着想。杜峥平当初能对蓝修下手,那就是没顾及太太,谁知道他还想干什么?” “安危?”沐钦不得不笑了一下,“结果呢,这不还是出事了?他就没那个能力把她留在身边么?” 明明把她放在身边,才是最安全,说到底,还是置气。 古杨不说话了,主人家的恩怨情仇不好妄断,因为那个时候沐总过得也不好。 沐钦也不说话了,踩下油门直直的开去。 到一个路口时,古杨忽然喊停,转头眯起眼透过雨幕盯着那头的一个佝偻身影。 “你看什么?”沐钦不解。 古杨抿了抿唇,“你等会儿,我过去看看。” 那个老乞丐就在一个铺子的屋檐下缩着避雨,古杨跑过去时头都没抬。 “老前辈。”古杨弯下腰。 那人没反应。 犹豫了会儿,古杨一口气说完,“我是之前您认识的那位太太家的下人,太太现在失踪了,请问您见过她么?” 这时候老乞丐才忽然抬头,盯着古杨。(未完待续) 第664章 他问你受伤了么(4) 沐寒声不想让她帮蓝修,结果,她现在被迫和蓝修绑在了一起,用命保他,沐寒声会不会气坏了?会不会在那头,狠狠教训放跑了她的人? 她把青山打发出去后,看着蓝修。 “你一定要选杜峥平么?”不是她想干涉,只是她劝过了沐寒声,没有用,只好劝劝蓝修,她不想情况变得再糟。 “如果你选沐寒声,不是更好么?他至少能保你不失去第一岛,也绝不会再想着灭了你。”这就是沐寒声的意思,只要蓝修不归于杜峥平,他是不会动蓝修的。 可蓝修苦笑,“杜峥平是文人,沐寒声是威武兼备的人精,有一天我能把杜峥平吞下肚,沐寒声却不一定。” 所以,在他看来,杜峥平才是明智。 傅夜七皱着眉,第一次知道,蓝修竟然还想着吞下杜峥平? 可想一想,也是,他这么有抱负的人,有这样的想法一点也不奇怪。 “所以,这条路,你会继续走?”她淡淡的问。 是,蓝修很坦然,“沐寒声有兵,有势,我想,我恐怕必须再找个人借力。” 她根本不觉得,谁的军势还能和沐寒声抗衡? 蓝修看了看她,让她放心,也浅浅的提了两句:“是苏曜走之前提到的,一个在英方藏得很深的人,巧了,我认识。” 虽然谈不上熟悉,但利益交换这种事,想必那人会考虑。 但这样的会面安排,只能挪到一个半月之后,那时候,蓝修的石膏会拆,钢钉移除,虽然还得好好养,但至少看起来正常一些。 十月底的时候,蓝家别院的精致还是不错的,傅夜七常坐在后院和秋落一边晒太阳,一边说话。 关于傅氏的状况,半个月前了解过一次,傅夜七知道,至少几个月内,他们踢不开自己,干脆关闭耳目,只偶尔想一想回去后如何稳固地位。 这一天,青山从外边回来,说给她带了同型号的充电器。 因为到了第一岛,她的手机早已没电了,充电器不在身边,那手机和沐寒声是一个型号,全国限量,不是想买就能买到的,包括充电器。 也没问青山费了什么周折弄来的,她顺手充了电,趁着太阳还没落下,她捏着手机又一次坐在后院,开了机,却见了一个沐寒声的未接。 手指半天没有动,盯着那个未接。 他找她? 莫名的笑,他找她干什么呢?还以为根本不会念起。 还是把电话拨了过去,也许是不甘的想问清楚为什么那么做?也许更是担心沐钦的情况。 电话通了的时候,那边没声音。 “怎么?”她淡淡的、低婉的音调,“接到我的电话很诧异,还是觉得没脸说话?” 其实不必的,这么久,她尽可能替他考虑,大局很重要,如果她不是妻子,伤一个人算什么?可心底还是疼。 然而她只说:“你放心,我只是想问问,沐钦还好么?” 他替她挡了最猛的冲击,把她护在身下,也许伤得很重,也许幸运的没事? 良久的安静后,那头传来男人低低的嗓音。 “你……受伤了,重不重?”依旧低沉,依旧平坦。(未完待续) 第665章 他问你受伤了么(5) 电话原本是古杨接通的,在她说话之后,被沐寒声接了过去,听着她话里压抑的愤怒和嘲讽,他的神色很淡。 他这样的问话,让傅夜七一瞬间火从心起,握紧了手心,指甲戳着她内心的心酸和失望。 出口,带着冷笑,“如果我没受伤,你是不是会觉得很失望?” 那头的沐寒声没说话,却能听到沉沉的呼吸。 他越是沉默,傅夜七越是愤怒,她甚至没办法安稳的坐着椅子上,说话的声音带了疼痛。 “沐寒声,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哪怕你要我的命,你告知我一声多好?可你为什么要用那些虚伪的温柔来欺骗我!”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齐秋落听到了,急急的从屋里走向后院,中途又停住了。 这是她和沐寒声第一次通话,还是不打搅的好吧?她憋了这么久,发泄有些也很要紧。 所以,她又缓缓的转回了屋里,身后还是她的声音。 “让我回去?”紧着手心,有一种疯狂嘶吼的冲动,可她压着,反而轻飘音调,“我回去,让你再伤一次吗?还是你能放过蓝修?” “你不能!”她自顾否定,“你要是能转阵营帮着蓝修,又何必要自己妻子的命?” “夜七……” 说完那一句,她狠狠扣了电话,不想听他说半个字,又忍住了把手机扔出去的冲动。 反而,扔了手机的是沐寒声。 “啪嗒!”两声,手机先是砸到床尾,然后滑到不远处的窗户角下,居然没分尸。 “沐总!”古杨眉头一紧,匆匆上前,“您不能动怒。” 不能动怒?沐寒声此刻已经红了眼,深邃的眉峰染了一层冰霜,死死的盯着低头站在床边的庄岩。 “谁让你这么做,谁?!”极怒之下,掷地有声的低沉仿若咆哮。 长手臂一挥,临近桌面还没用的晚餐尽数落地,针水猛烈晃动,扯得针头开始回血。 床边一众人纷纷急得皱眉,又惶恐的极度低头,只有古杨试图压制病床上的人,“沐总……” 沐寒声虽然伤重,嘴唇极度泛白,可那双鹰眸冷冰冰的戳向古杨,让他硬生生没了动作。 庄岩低着头,任他发泄。 “我告诉你庄岩……”沐寒声喘着粗气,根本不复矜贵也抛却儒雅,颤抖的手指着庄岩,“她要是有什么事……” 她要是有什么事,怎么办呢? 沐寒声竟然说不出下一句,猩红的眼,恨不得削去庄岩的皮。 没错,沐寒声受伤了,虽然没有大面积重创,也没有像蓝修一样双手骨折、脊椎移位,可他断了鹰骨,现在只有一只手臂能动,另一只目前来说,相当于瘫痪。 那辆从斜刺里冲出来的跑车里,当时坐的就是沐寒声,是他用车挡了撞向妻子和沐钦的车辆。 同归于尽的做法,可那是他当时唯一能想的了。 最终也没能护她周全,她还是伤了,甚至庄岩连人都留不住,而沐钦至今昏迷着。 病房里终于安静下来时,他依旧瞪着庄岩,倒也让卓继重新扎针,让古杨整理地上的狼藉。(未完待续) 第666章 他问你受伤了么(6) “是宫池奕那个混蛋?”良久,沐寒声咬牙,压着气息问庄岩。 庄岩皱了眉,高高在上、极有教养的沐寒声,基本从来不爆粗,更不会这么称呼兄弟。 果然是怒极了。 庄岩终于开始说话:“我去的时候,并没赶上,车祸已经发生了。” 也不知要不要怪手下动作太快。 好一会儿,他看了看床上的人,“要不,我亲自把大嫂接回来?” 听了这话,古杨插了一句:“庄处要是能接回来,那她肯定不是我们太太。” 她的性子,古杨还是了解的,就目前这状况,太太对沐总必定极度失望,守在蓝修身边,算是一种保佑,以前要是顾及夫妻情不好太偏向蓝修,那这回是毫无顾虑了。 “把手机给我捡回来。”沐寒声忽然冷冷的一句。 庄岩几乎是屁颠颠的赶紧去捡,然后闭紧嘴巴递过去。 男人按亮屏幕,只盯着屏保上妻子的照片看了两秒,好似安心了,转手关闭藏进枕头底下。 “探探那边的情况,只要她好,便好。最多四个月,她必须回来,要怎么解气都行,只要能把她接回来。”这话是对古杨说的。 古杨点了点头,知道有很多工作要做。 “让人好好照顾沐钦,别让筱筱过来。”好一会儿,沐寒声又吩咐。 老太太说,最近筱筱夜里哭喊得厉害,根本没办法让她独自上学,只能休学在家。 再者,她都问了沐钦的病情,沐钦要是好不起来,谁知能博得她多少关心? ** 一晃眼就是一月下旬,第一岛春意渐浓。 蓝修刚拆了钢钉,用特质钢架支撑身体,搭着两只骨折的胳膊,偶尔回去后院跟她一起晒太阳,秋落时常在一边小心的看着。 “你说想找人帮忙,联系上了?”她转头,问。 蓝修低头弄了弄钢架,舒服了些,才点头,“青山联系过了,下个月见面。” 她想了想,说:“我跟着去吧。”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但谈判这方面,她还算有点作用。 也正好,之后还得辗转回一趟荣京。 听她这么这么说,蓝修皱起眉,“你回去干什么?” 显然,他对沐寒声的气也不小,看她回会荣京,好像羊入虎口似的,一脸阴霾。 无奈,她勉强的笑,“傅氏有个会,我必须亲自参加,否则落人口实,收回傅氏这么一件事,一直曲曲折折,却又不得已,只能先这样。” 齐秋落在一旁也点头,“好在还有赵霖顾着,否则不定傅孟孟怎么折腾呢。” 这些沉重的话题,其实很少提起,他们在一起晒太阳,就只是闲适,偶尔挑些第一岛目前的趣事说说而已。 好一会儿,齐秋落叹口气,瘪瘪嘴,挤眉看着蓝修,音调刻意,道:“蓝先生,我和夜七现在,是不是算黑户?这个责任,我感觉得你扛起来。” 蓝修挑眉,“丫头有签证,不黑。” “可她没带啊。”齐秋落反驳,“再说外交部的工作,一个招呼没有,人就消失了。” 傅夜七笑了笑,“我不碍事,赵霖估计替我请假了,至于你……”(未完待续) 第667章 他问你受伤了么(7) 蓝修看了齐秋落。 此前,他们之间不愉快,哪怕他受伤,她照顾了那么久,也没怎么进展,到现在其实也差不多,所以蓝修的表情有些难以琢磨。 只听他说:“那要不,把你送回去?反正我现在身体还可以,偶尔会有医生过来……” 话到一半,齐秋落忽然甩了他的手,头也不回的进了屋。 “嘶!”蓝修到吸气,看着自己骨折刚恢复差不多的手臂。 这女人平时的优雅都是装的么?太虎了。 傅夜七淡笑,“要是我,我可能下手更重,你这是典型的忘恩负义,过河拆桥。” 秋落照顾的时候病情那么重,可没见他谢过。 蓝修只是抿了抿薄唇,“时局你也见了,当初你说得也对,她不适合跟着我。” “可秋落并不介意。” “我是男人,不能太自私。”所以,他也自责过,当初就不该碰她,如今阴差阳错,越缠越深。 两人安静的坐了好一会儿。 蓝修终究看向她,“其实,丫头,你若不顾着我,我也定不会怪你,毕竟,那是你丈夫。” 她敛下精致的眼眸,掩下一直抹不去的心痛。 “都这样了,你觉得我还应该视他为曾经的沐寒声,我的丈夫?”有些可笑。 其实心里很疼,她大概也没想过,离开沐寒声会这么难受,被他这么对待,以她的性子,应该转身走得干脆利落才对。 可她不止一次会梦见沐寒声,梦见他第一次到外交部门口接她的场景,梦见他坐在教堂,撒泼耍赖的索吻。 然而,这一切,也只会被那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压过去,压得支离破碎,拼接难全。 安静时,气质犹在,慈祥静婉的老保姆从屋里走出来。 “小姐,你今儿想喝什么汤?”温温和和的声音,很是关切。 傅夜七眨了眨眼,她喜欢喝汤,保姆手艺也很不错,变着法儿给她弄。 “采姨做的汤都好!”她不挑剔,也淡淡的笑着,总是直直的盯着那副面孔看。 采姨也不躲她的目光,笑着说:“那采姨自己定了?” 她点头,看着采姨往里走。 “采姨什么时候起,在蓝家服侍的啊?”她不经意的问,其实想问好久了。 蓝修眯着眼,想了想,“你这么问,我还真算不过来,只觉得我五六岁还是六七岁,总归记事那会儿,她就在了。 后来傅夜七问过老爷子同样的问题。 老爷子说:“当初招保姆时,凑巧见了她,衣衫褴褛、满身脏兮兮的,但气质卓然,就带回家了,自己的身份也从不提,只说忘了。起初一段时间,也神情恍惚,喜欢做恶梦,喜欢发呆,后来身体逐渐好了,一直服侍到现在,老爷子我都习惯了。” 老爷子还说,那时候的采姨比现在年轻,他也劝过她可以出嫁,就当是蓝家嫁出去的女儿,可采姨坚决在蓝家服侍。 她那时候只是笑,“听起来,像是个有故事的人呢!” 人美,气质超群,却沦落成那样。 采姨做汤的时候,傅夜七进了厨房,插不上手,但在一旁淡笑着看着。(未完待续) 第668章 他问你受伤了么(8) “小姐饿了?”采姨转头,颇为慈爱。 傅夜七摇头,也许是她的错觉,总觉得采姨对她特别好,吃饭时,她喜欢吃的菜稍微远了,见了她夹两次以上,采姨肯定会把菜放到她面前来。 可这一次之前,她在蓝家住了快七年,都没见过她的。 “采姨去过大陆么?”她靠在一边,随口问。 采姨正在揭锅盖,听了问话,动作丝毫不受影响,只有目光微微晃了一瞬,然后依旧是那样淡泊的神态,慈柔的笑。 “采姨一辈子都在蓝家,还真没出去过,也不想出去,就喜欢这安静无波的日子。” 傅夜七浅浅的笑着,看着她的侧脸。 只听采姨忽然问:“听齐小姐说,小姐在大陆有个丈夫?” 她听完,略微叹口气,“是个很厉害的人物,睿智、城府,英俊倜傥,大概是个女人,见了他都会心动的那一种。” 说完,她看向采姨,一副勾画沐寒声轮廓的样子,笑看着她,“看来小姐很喜欢他?” 心里有点酸,她只轻轻的一句:“在我就这么离开之前,自己也没发现,倘若现在让我选个男人去爱,恐怕还真难!” “你丈夫呢?对你可好?”采姨关切的看着她。 好么? 她点头,“极好,那么尊贵的一个人,能做到无微不至,多可贵?只是那些好,恐怕也是要还的。” 她这不就受着痛苦么? 采姨似有若无的叹了口气,“说不定有什么误会,世间千万人,能碰上彼此相爱,太难,该好好珍惜。” 那样的语气,带着悠远的悲哀,不禁让傅夜七静静的看她。 却最终不敢多问。 “汤好了!”采姨温柔的笑着,示意她跟着往外走,一边说:“听奶娘说,你生瑾儿时早产,身子太弱,虽然过了这么几年,还是得补,女人最不能马虎这方面的养生,何况,你说不定还生下一胎呢。” 一说下一胎,她不免神色略僵,然后勉强的抿唇挤出一丝笑意。 说来,这个月的月事,是不是该来了?她的月事最近不太准,上个月就推迟了好久。 她喝汤的时候,采姨在一旁站着,见了她手腕上疤,目光变得心疼。 傅夜七抬头时,正好撞上她的心疼,低眉自己看了看,淡然一笑,并不避讳,“很久以前的事了!” 采姨低下目光,没再看,回以淡淡的笑,明明目光很近,却又觉得悠远。 幸运之人被逼入魔窟,总会有人来救赎。如她,也如她。 ** 终于进入二月,青山、青木将一切准备妥当,赴往英国,与那个人会面。 时至中旬了,蓝修的身体恢复很快,可以缓慢行走得很稳了,但双手做事还有些难。 去之前,原本定的人就是青山、青木两兄弟和傅夜七,但鉴于蓝修的身体状况,最后带上了秋落和采姨。 二月的英国,街头还是很冷的,刚下过雪,扫过的路面上又积着薄薄的一层。 齐秋落第一次来,不免兴致。 “夜七,你是不是来过很多次?”看她一直安静的坐着,齐秋落才问。(未完待续) 第669章 他问你受伤了么(9) 她淡笑的点头,“也不多,但记忆深刻的那一次,还是记得的。” 就是她第一次遇见宋沫,差一点导致瑾儿流产的那一次,并不是什么好的记忆,她却记得很清楚,那时候的苏曜和她,情谊还很温和,却也是那一次之后,她开始疏离苏曜。 胡乱的想着,车子在酒店门口停住。 这会儿,他们最好是不露面的。 所以青山、青木迅速下车,后边随着的车辆里还下来四个人,簇拥着、护着蓝修等人往里走。 一共订了四个房间,她自己一间,秋落和采姨的房间离蓝修最近,青山、青木等人两间。 时间安排得很紧,他们今天到,后天就是秘密会面。 “真的不会有危险?”路上,她不止一次的确认。 毕竟,听蓝修的意思,那人手里仗着军队,这样的会面令人提心吊胆,更是因为,她不知道蓝修会与人交换的利益是什么。 但会面的房间,有些出乎她的意料,除了昏暗一些,别的都还好,甚至趋于随性。 一进去,就能看到一个房间里摆了不少蓝色妖姬,整个房间的色调也都趋于这花的韵味。 诡异、压抑,又魅惑、不羁。 她和蓝修坐下了,等着那人来。 最先进来的,是个高挑的男人,一身昂贵的西服,还戴了副眼镜,可这样斯文中规的打扮,让人觉得气压冷肃。 “他就是宫先生?”傅夜七压着声音,耳语。 蓝修摇头,示意她不急。 她才挑眉,说得夸张一些,这人身上恐怕就是杀气。 果然是军势幕后人身边的打手,又怎么会简单? 可她正想着,却听到了一声笑,没见人,也让人觉得傲气的笑。 “几年不见蓝先生了哈,难得,稀客!”人未到,声先至。 蓝修微微勾唇,看着那人缓缓的从昏暗里现身。 傅夜七在看到那人时,愣了一下。 他坐在轮椅上?这样的男人,确定是蓝修口中神秘势力? 宫池奕的目光随性从女人身上划过,神色不动,对着她的质疑和几不可闻的同情,他毫不在意,让手下扶到桌边坐稳。 “是几年不见了,宫先生还是这么英峻,气魄不减!”蓝修低沉豪爽又拿捏得当的声音,没有反向嘲讽,也没有奉承。 宫池奕勾着眼角笑,“蓝先生这等人物,宫某怕不一定帮得了哦?” 话虽这么说,可宫池奕那桀骜微冷的嗓音,目光再一次划过傅夜七,轻挑的眼角,收敛着几分狂傲,恰到好处。 “知道宫先生身在内阁,却不知宫先生手下有多少人,但蓝某要的也不多。”蓝修轻轻勾唇。 宫池奕挑挑眉,一手打了个响指,有人推门,竟是开始上菜。 只听宫池奕说:“我看傅小姐饿了。” 傅夜七倏尔看向他,“你认识我?” 宫池奕依旧笑得风轻云淡,又桀骜不已,“傅小姐大名响彻国际,哪能不知?四年前在英国政坛掀起轩然大波,一张精巧小嘴儿,夺走一项主权,多厉害!” 他?所谓幕后势力,却也是政坛的人?可傅夜七不知道内阁有这样的任务。(未完待续) 第575章 怎么能对我这么狠绝(1) 她抿了抿唇,刻意回避着沐寒声微微带笑的眉眼,如此肃穆的场合,的确不适合眉目传情,何况是他那种人? 可人家便是做了,只能她躲了。 沐寒声进门之后走了两步,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对着古杨低低的说了两句。 古杨听完点了点头,转身朝鲁旌走去,交头接耳。 傅夜七抬手轻轻咳了一下,顺手拿了面前的水抿着,余光不可抑制的扫向那抹身影。 他竟迈着稳健闲适的步伐,真的往她方向走来。 主席台上,鲁旌先前还不明白沐寒声那一抬手,这会儿已然明了,示意一旁的侍卫将位置撤了,又在杜峥平耳边说了两句。 杜峥平朝傅夜七和苏曜的位置看了一眼,似乎有些纳闷,最终收了神色。 杜峥平身边又空出来了,与往常一样,只是往常,她只见了结果,不知那是为沐寒声而备。 她的位置不在边上,所以,沐寒声走进去,那一排便齐刷刷的立着。 傅夜七低着头,却淡淡的蹙眉:这人是真不嫌事大! 一只手闯入视线,修长有力的指节握了她的杯子,“这么凉就不喝了。” 他清澈的嗓音,低沉悦耳,幸好声音不大,也许只有她和周边几人听得清。 “嗯。”抿了抿唇,她这样敷衍的一句,虽然心里百般不愿他就坐这儿,最终也转过头看他。 她蹙着眉,他展着笑。 “我很危险。”她看似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 沐寒声却只是不在意的勾唇,坦然坐下,一副正襟危坐,不理会她了。 她的确很危险的,傅氏搅了那么一大个烂摊子,不论谁,这个时候最好都不要与她太近,可他倒好,偏偏拣这个时候来。 她旁边是苏曜,此刻见了沐寒声就那么坐在她身侧,似乎没有多少惊愕,依旧那样的温文尔雅。 台上的杜峥平已经开始例行开场讲话。 而她一共也没听几句,但今天就是敲定升级名单,每人手里都有一票,今天的议会敲定名单之后,位高者也许还需要人民公投。 她以为沐寒声既然来了,也许会上去说两句,可他一直在她身边坐着,台上的人讲话,他便认真听着。 唯独桌下的手一直不把她松开。 傅夜七好奇,他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即将投票时,她才听了扩音话筒里的严词告诫:“如今荣京正处于经济金融高速飞跃阶段,政府宏观调控尤为重要,政界,绝不能拖国家经济发展的后腿!该起到空前高效、有力监督和促进。 这一次的换届预选是特例提前,新人上任直到下一年度议会,才将正式授予职位章,这一年期间,杜绝尸位素餐、沐猴而冠者,这样的领导也必定被群众拉下马……” 也不知是不是她太敏感,总觉得每一句都有针对她的影子。 她身为政界中人,在外界角度来看,可不就是利用职权、攀权弄势的干涉商业发展?前期看似傅氏各项指标高速增长,如今那么多项目停滞,岂止是影响了傅氏发展?更影响了诸多职工家庭,也做烂了一批政府好容易放出的项目额度,其他实力不输的企业却两手空空。(未完待续) 第576章 怎么能对我这么狠绝(2) 再说她在政界的地位,御编翻译是极高的殊荣,甚至与苏曜平起平坐还不止,但归根结底,这是特殊位级,算不上编制职位。 偏偏她又能左右很多事,可不好似沐猴而冠么? 可见,杜峥平还是受了外界舆论影响,对她的态度已经产生些许变化。 投票时,她还想手里的一票要不要给赵霖呢? 沐寒声侧首看了她,低声:“想给谁就给,不必前瞻后顾。” 她转头看向苏曜,苏曜只是略微抿唇一笑,起身准备去投票了。 苏曜走之后,她靠后了些,转头看着沐寒声,弯腰压低声音:“你到底干什么来了?” 男人浅笑,“无事可做,陪你听听议会内容。” 说得轻巧,这是谁想来就能来的地方么? 隐晦的嗔了他,她才起身去投票。 走到票箱前,杜峥平温厚的看了她,鲁旌在一旁略有意味,随意将她引到了赵霖的票箱。 “沐先生的意思,您只能投这儿。”鲁旌几不可闻的声音,确保他人都听不到。 她原本也是要投给赵霖,这一听,反倒顿了一下,看向鲁旌:“为什么?” 鲁旌看了一眼刚走的苏曜,温和浅笑,“因为苏先生投这儿。” 而这,都是沐寒声的意思。 不知为何,她只觉得今天脑路不畅,蹙眉看着鲁旌,直到把票放进去都神思不解。 回到坐席处,她转头盯着沐寒声,充满审视的目光。 可男人坐得颇为闲适,身体微微后靠,似乎还与谁短讯联系着。 她探身几许,沐寒声倒是坦然转头,勾唇:“一个朋友刚到机场,埋怨我重色轻友,不予相送!” 朋友?她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 这个词,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跟她提起,但自始至终也没见到庐山真面目。 “幸好庄岩去送了。”沐寒声又说了一句,好似对当下的议会极其不上心。 可他今天不可能就只是来当个无关紧要的听众。 正当她囫囵混沌之际,听了台上好似说有人与赵霖平票,颇有争议,台下议论纷纷。 “这是议会大厅,还请苏副总理与傅翻译不要见怪,诸位都是快口忠言,说的也的确是事实。” 她略微蹙眉,看向苏曜,她错过了什么? 苏曜身为外交部副总理,自有他的气度,沉稳的坐着,并无介意。 收起手机的沐寒声在她的另一侧沉声解释:“鉴于你与傅氏颇有瓜葛,如今又舆论附身,苏曜与傅孟孟也多次见面,连累赵霖了,平票前提下,赵霖最无望晋升,不得人心。” 怎么会? 就因为赵霖明面上苏曜的徒弟?这也太为舆论左右,有失公允了。 沐寒声抬手轻轻拍了她的肩,深邃的眸子里盛着安心。 而不待傅夜七说话,他已然从座位起身。 从沐寒声进入议会大厅开始,已经吸引了众多人目光,只是被投票的紧张逐渐覆盖。 如今他在众人争议之际忽然起身,笔挺的西装,不苟言笑的五官,再一次令一片哗然转瞬消逝,都在望着他。(未完待续) 第577章 怎么能对我这么狠绝(3) 出了座位,沐寒声神色极淡,双臂潇洒的微撑,再合拢,边走边系着西服扣子,步伐依旧稳健。 傅夜七一直定定的看着他,她看他的次数太多了,什么样的都有,威严、高贵、冷漠,甚至醉态幼稚,可是政界里的沐寒声,她不知道是从商时的深沉?还是素来的缜密? 沐寒声从席位一步步走下台阶,又走上前方发言台,系扣子的动作不疾不徐,哪怕在场诸多男性,也不得不承认,生就一副好皮囊,加之一个无以挑剔的骨架,一个简单的系西服,竟也可以是一道风景。 到台前时,杜峥平打算给他让座,可他摆摆手。 鲁旌已经把话筒座移到桌边,调高,他立着讲话。 沐寒声素来不是个多话的人,这个时候立在那儿,鹰眸扫视全场,性感的喉结微动,似乎连斟酌都不曾,醇厚的嗓音响彻大厅。 他说:“本次预选议会提前,是我的意思。” 场内极度安静,因此,忽然而来的哗然尤其突兀,却又收得仓促。 沐寒声只用‘我’自称,她依旧摸不透他什么身份,想干什么? 下一句,沐寒声直奔主题,道:“我今天来,就是给赵霖投一票……如此,不就不必平票了?” 有人拧眉不满,凭什么? “沐先生,且不说你就算权势滔天,也不该插手政事,何况,报纸都登出了你与傅翻译关系匪浅,严格来说,这一票,不具效力。” 说话的,必定是与赵霖平票的那一方支持者。 有众多人熙熙攘攘的点头附和,窃窃私语。 那人更是得了支撑,“若不是苏副总理与傅翻译以往功绩显目,按理,今天的议会都不该参……” 那人的声音猛地消失了。 “怎么回事?”有人看向发言人。 发言人也纳闷着,拍了拍面前的话筒。 鲁旌立在抬手,刚把手缩回去,话筒是他关的。 沐寒声看了鲁旌一眼,倒情绪不变,一丝不悦都不曾显露,反而淡淡的笑着。 “我的话说完了,至于……”他看向那个发言人,“我是否有这个权利过问政事,也许杜总会私下给你解释。” 那人拧眉定定的看着杜总统。人家是总统,怎么可能会为他一个质疑而亲自解释? 所以,沐寒声的话只有一个意思:谁也没权利质疑他。 仅仅说了两句话的沐寒声,原本是不打算说了,可他一眼精准定在妻子的位置上,微微一琢磨,又退了半步回去。 “如若有人质疑赵霖的能力,不妨这一年为限,倘若他完不成既定考核的两倍,下一年自动撤职,降回初级科员。”他的话里带着命令的成分。 傅夜七却只拧眉,沐寒声这不是逼赵霖么?完成考核就行,还两倍?万一届时一倍多一点,可不就白辛苦了?她转头看向后几排的地方。 赵霖竟是淡淡的冲她笑,显然很有信心。 她真的摸不透沐寒声想干什么了。 坐在她身侧的苏曜却微微沉思,收回视线之际,嘴角几不可闻的勾了一下。 沐寒声要保赵霖,谁都能看出来,大概他今天来的目的,就是这个,甚至算到了有人会操作,有人会与赵霖同票,轻松挤掉他。(未完待续) 第492章 事件微伏蓝修拐人了(7) 蓝司暔没犹豫的点了头,“爷爷和我打过几个电话,每次都说得人心疼,说我们把他老头子一人孤零零扔了……” 说得倒也是。 蓝修最近不知道在忙什么,看似是没回去过,不然老顽童不会顾影自怜。 “要么,咱们娘俩分着过?妈咪准你跟着蓝爸回去?”她商量着。 蓝司暔抿了抿小嘴,“妈咪要是为难也没事,爷爷肯定会和那个漂亮奶奶过。” 漂亮奶奶?“哪个漂亮奶奶?” 小家伙想了想,“妈咪可能没见过几次,爷爷说以前在老宅的,最近过来和爷爷一起了。” 傅夜七是有那么点印象的,当初与蓝修在第一岛,去过一次老宅,也就那么一次再也没去,蓝家宅子,无论哪一个,最不缺的便是人,从守卫,到管家,到佣人,当时的她由于身体原因,根本无心认人。 娘俩最后也没敲定这个问题,只是蓝司暔几次叮嘱她以后出门注意安全。 倒是傅夜七想,瑾儿以后该少出门,要么让人跟着。 …… 苏曜回去之后,碰巧见的第一个人是傅孟孟。 听完大概经过,傅孟孟只是轻轻一笑,不足为奇,又开玩笑:“若我是你,沐家多好的条件,娶一个沐恋,那便是半个沐家,有何不可?” 对此,苏曜只一一笑,“感情与利益,是可分的。” 一个政界之人,能说出这样的话,令人惊讶,至少在傅孟孟眼里,感情于利益,可舍可换。 但苏曜的选择,于她也不无利处。 回到公寓,苏曜独自在客厅坐了许久,盯着那个鱼缸沉默。 灯光下,鱼一动,水光潋滟,草龟却是安静的趴着。 沐恋曾经说,她就是鱼,他是龟,一个活跃主动,一个永远沉默。 忘了什么时候开始,他倒也养成了时而往浴缸里扔鱼食的习惯,只是一月底,草龟几近冬眠,偶尔吃两口,极少理会人。 …… 荣京的夜里越是偏远,越是荒凉,可今夜安玖泠的住处很不安生。 顾准之的健身馆倒闭后,在会所的谋生毕竟是出卖尊严,于他这种略有心气之人,是待不长久的。 今夜他刚从外地回来,直接找到了安玖泠住处。 安玖瓷接到表姐电话,大半夜赶过去,一路都在为顾准之的混蛋行为愤怒,亏他想得出要卖儿子的念头! 可她到了表姐住处时,两人平静了些。 “你说真的?”顾准之的强硬缓和少许,眯起的眼盛着算计,本是英俊儒雅的脸,被现实磨得奸诈,“如果我帮你弄沐煌,从黎曼那儿得的好处,七成归我!” 别的安玖瓷是没听见,却听了最后一句,皱了眉,看着顾准之。 “你们在说什么?” 顾准之收敛神色只在一瞬之间,恢复了那副温和的模样,转头看了看安玖瓷,又看安玖泠,“你跟她说了?” 安玖泠紧紧抱着孩子,摇头。 顾准之笑了一下,“表妹不就在沐煌么?” 表妹两个字让安玖瓷蹙了眉,“顾先生,已经很晚了,你可以走了,否则我报警。”(未完待续) 第427章 回国哄夫父子瞒她相认(3) 转头看了已经进了她房间的男人,言舒挑着眉,小心关上门,走进去不乏探究的盯着上司看。 她跟沐寒声的时间很久了,从他接手沐煌第一天就跟着的,场面上随时给予上司足够的敬重和面子,私底下相处,却是与古杨差不多的随性,也才会敢这么盯着看。 “揣摩完了?”沐寒声倒是不恼,知道言舒在探究他脸上的表情,淡然抬眸,冷峻依旧。 言舒抿了抿唇,把视线收回来了,也不忘一句:“太太只穿了一只鞋,这会儿,恐怕还在门口站着呢!” 果然,窗户边的男人眉峰微戚。 哦,言舒总算看出来,他们吵架了。 却又新奇,沐总这种人竟然会吵架么? 正这么想着,已经收到了沐寒声削过来的视线,“越来越没规矩!” 威慑力是有的,但言舒知道他并未真正生气。 只听沐寒声低低的道:“我明天启程回荣京,你陪着她,衣食住行,她什么习惯,你应该都清楚了。” 清楚,从沐总让她临时去买防水手套和沐浴乳的时候,她就特意做功课了,了解太太的程度,大概能赶上沐总了。 问题是…… “您不是要和太太一起回去?”她直言不讳,“当初不是说,接不到她不走?” 又被沐寒声冷冰冰的呲了一眼。 言舒无辜的挑眉,也点了头,“虽然不知道太太怎么惹了您……” “您这忽然的小气,我自也不敢评价”言舒闲适腹诽一句,方才继续:“但我一定照顾好太太,沐总放心。” 沐寒声点了一下头,良久无话,却也没有要移步离开的意思。 最终还是言舒叹了口气,拎着胆子笑眯眯的提醒:“沐总,您还有事的话尽管交代,要是无事……太太怕是站麻了!” 故意滞留的心思被戳穿了,男人扫了言舒一眼,倒没说她不规矩,终于没倚着窗户,一步一步往外走。 言舒在后边恭送着,忽然好笑。 她是了解沐寒声的,虽然这个男人高深莫测、滴水不漏,可也是人,何况言舒跟了那么久,察言观色、见机行事她最会,哪能看不出,如今的沐寒声,身上都贴着‘谈恋爱’三个字。 倒比那个清心寡欲、沉默寡言的沐寒声多彩。 沐寒声走出言舒的房间,往前几步,就见了立在那头的女人。 一只仅剩的鞋被她踢在一边,低着脑袋不知在想什么。 就那么一个身影,娇小、纤瘦,整个加起来,都不及她臂弯里搭着的大衣有体积,却总能一下子集中他心底最柔的地方。 修长的步伐迈着,却很缓,因为他需要调整神色。 终于是走到她跟前了,宽阔的肩挡去了窗外钻进来的唯一一束冬日夕阳。 她抬头,清绝的脸,努力摆出一丝讨巧的笑。 可惜对上了男人深沉得毫无表情的脸,最终是落了下去。 沐寒声心底是叹息的,谁都说她傅夜七永远一副清冷,拒人千里,可她时而可爱、不乏任性,此刻又如此可怜巴巴的样子,除了他,有谁见过? “进去吧。”沐寒声低低的嗓音。(未完待续) 第428章 回国哄夫父子瞒她相认(4) 她刷卡,‘请’他先进去。 进门背过身之际,谁也看不见沐寒声薄唇之畔,一抹好看的弧度,转瞬即逝。 邪恶、顽劣。 那一只,她犹豫片刻,还是拿了进去,放在门边。 转头看向沐寒声,见他背对自己褪去大衣,她只用了不过半秒,走过去接了他的动作,给他脱外套。 “领带解不解?”她问。 男人薄唇微抿,低眉看着她,好一会儿,摇头,说:“我明天就走,你这边的事也差不多了,但国内有急事等不了,你自己试着处理。倘若还想和苏曜多完几天,也无妨,伊斯这地方,的确是旅游胜地。” 话音平稳得一点起伏都没有。 可她眉心微紧,明明就是故意的。 这男人腹黑过,记仇过,嗯……这会儿很小气,可她竟然不觉得哪里不好。 就是心底有点酸。 她本都张了嘴想说话,却被沐寒声打断,“言舒会留下陪你,有什么需要可以找她。” 他依旧不给她说话的机会,自己说完便往一旁的办公桌走,好似才想起什么,转头对着她:“晚餐就叫酒店餐吧,想吃什么你自己点,我可能还要出去一趟。” 太冷淡了。 却又很合理,她竟然什么都说不出来。 抿了抿唇,她厚着脸皮走到他身侧,看着他打开电话,却忽然抬手把它合上,发觉自己态度强硬过分了,才闭了闭眼,说:“要么,晚上我做吧?你想吃什么?” 她平时是不下厨的,顶多回玫瑰园做个糕点。 如此好的待遇? 沐寒声差点就应了,却又摇头:“身体虚着,就别折腾了,到时还得我操心。” 明明是关心她的话,她听着,怎么都是气话。 “你不是喜欢吃鱼么?我可以试试,正好,我在……苏曜那儿吐过,现在也饿了。”最后一句明明不用说。 她有私心的。 可惜,这别扭的苦肉计,一点用处都没有。 沐寒声就是看了她一眼,道:“那更该点餐,等你做出来都几点了?” 实则,酒店里的晚餐,他早就点好了,她一定不会厌恶。 傅夜七犟不过他,拿起电话给酒店餐饮部打电话,按着平时吃过的菜努力的回忆着来点,说了两样,却记不起菜名了。 倒是那头的餐厅经理替她一一补上,引得她略讶异:“你怎么知道?” 餐厅经理说:“入住酒店的贵客饮食习惯,我们是有记录的。” 哦,她没再说。 等餐的时间也不久,她在窗户边倚了会儿,盯着沐寒声看了片刻。 房间里太安静了,安静得令她难受。 她试着主动给他倒了一杯水,脑子里有着诸多讨好人的情节,却使不上,只能立在一旁。 “寒声……”她终于开口,又没了下文。 这个称呼,她用得不多,时常连名带姓,因而对沐寒声是很受用的,可他没几分动静,只“嗯?”了一下,“你说。” 暗自吁口气,她不说话了。 她的生活是很苍白的,流落时想着如何活命,回来后,想着如何登高,结婚了,想着如何尽量维系,哪会刻意撒娇、哄人?(未完待续) 第382章 曲解的身份依旧伤了她(3) 可无论如何,她不能像对安玖泠那样对小七。 便只有一个办法。 “奶奶知道你心有顾忌,可事到如今,这事奶奶既然知道了,就不能不管,哪怕如今你和寒声的关系不稳定,孩子是你的,便是沐家的。”说到这里,陆婉华叹口气,语调轻缓,又郑重,“奶奶可以不计较你当初与蓝修如何,是否跟寒声的车祸有关,可你如今是沐家媳妇,却与别人有孩子,这传出去,沐家颜面何在?” 傅夜七没有说话,却轻轻蹙着眉,低眸,看着沙发上的老者,眼底的褐色渐浓。 陆婉华继续,态度坚定:“所以,这孩子必须接回来!说得不好了,哪怕你们离婚了,孩子都必须回沐家。” 否则,她在作为沐家媳妇的时候,与别人生了孩子,让世人如何看她?如何看沐家? 这样的话,听起来是在理的。 这都是为了她的名誉,为了沐家的尊严。 沐寒声终究看她,蹙了眉峰,“奶奶,这事不急。” 就算最后的结果必是司暔回沐家,但过程可以不必如此,他试着做个完美丈夫,直到妻子愿意复婚,这件事便顺理成章,谁也不会心存勉强和芥蒂。 “奶奶。”傅夜七忽然开了口,低眉,冷静,这一句之后,顿了片刻,只是静静的看着沙发上的两个人。 “倘若我和寒声彻底离婚,再说瑾儿的抚养权在我手里,我带着他与别人过,不也一样么?两方尊严无损,是也不是?”终于,她再次开口,表情淡然而平静,褐眸里却透着几分道不明的痛楚。 众人愣了一下,显然都没曾想她会说出这样狠心的话来。 “不行!”陆婉华很坚决,“你只能是沐家媳妇!” 可后半句还没说,傅夜七破天荒的少了几分尊重,忽而笑了一下,几分凄然,自问自答:“为什么不行?因为您一定要跟我抢瑾儿,是么?” 这,这话又是从何说起?沐家一定是要她这个媳妇的,她却理解成了,要抢那个孩子么? 几个人都愣了,莫名的看着她忽而生出的清冷。 哪里不对劲? 沐寒声鹰眸低垂,蓦地朝她看去。 果然…… “奶奶,您没有失忆。”她用了笃定的语句,不是疑问,继续着:“您能把两年来的所有事情理得清清楚楚,记得寒声出过车祸,记得我一年杳无音信?所以,您从头到尾,只是装作得了阿尔兹海默症?” 显然所有人都忘了这回事。 忘了老太太曾经装病,为了帮孙子追回妻子,为了能让两人出双入对的培养感情,这一下,被司暔的身世打乱了,连陆婉华都忘了掩饰。 客厅里,极致的安静,知情的人都愣着,因为忽然的戳破。 沐钦却拧了眉,不明所以,奶奶装病?他从未在意。 只有她,眼圈逐渐泛红。 不知是不是窗户没关,夜幕刚下,几许风穿堂而过,冷得人一激灵。 终于是陆婉华回过味来,既然被戳穿了,也好,毕竟她的装病,让两人也有所进步,不是么? 可她还没说话,傅夜七僵硬的转向沐寒声:“你从头到尾,也知道奶奶没病,是不是?”(未完待续) 第383章 曲解的身份依旧伤了她(4) 沐寒声已然从沙发起身,朝她走了两步,柔声:“夜七!” 可她往后避让,仰脸盯着他冷峻分明的脸。 沐寒声不想骗她,薄唇温柔,微动:“是。” 果然,她嘴角的笑意更浓,眼底的失望却越重。 他们看她,可不就如小丑么? 吸了吸气,她敛着情绪,转头,透着坚决:“奶奶,我知道您是长者,历事万千,您有您的手段。您也对小七恩重如山,如同再造可是!奶奶,瑾儿是我的儿子,不论谁跟我抢,我绝不会给,如果您觉得我辱了沐家尊严,那便给我同安玖泠一样的下场。” 她知道不该跟奶奶生气,可她也不过世间俗人,一个小女子,能有多宽宏的胸怀?她也有自己的倔强,不知奶奶的鉴定,如何就成了瑾儿是蓝修的儿子,可她如今不想解释。 那感觉,如同生完孩子的女人被婆家忽视了,他们眼里,只有那个孩子。 “你也这么想,是么?”她似乎抱着最后一丝期望,看着沐寒声,他这些日子的温存,不过是为了哪天好把瑾儿抢过来,是么? 沐寒声在商场是个如何精明之人不管,他不想用在妻子身上,她没说错,猜到司暔是蓝修之子时,他的确如此思虑。 所以,给她的,是薄唇无尽的沉默。 他默认了? 眼泪了无预兆的滚落时,她蓦地倾身,冲着沙发上奶奶鞠了一躬,眼泪没有湿着脸颊,‘啪嗒’滴在她脚尖处,无声的没入地毯缝隙。 起身,转头,就那么直直的出了沐家。 不去想这一走是什么意思,她只想静一静。 客厅里,老太太皱着眉,看向孙子,“还不去追?” 这是她的失误,顾此失彼,没想两句话都说不上,整件事就这么搞砸了,心疼孙媳妇,也自责,可什么也做不了。 她的车就停在门口,还没放进车库,走出去不过几步。 却是刚打开,车门被沐寒声按住。 “夜七。”他醇厚的嗓音在黑夜显得格外沉重,“太晚了,你这样上路不安全,何况,奶奶心底不好受。” “谁会好受?”她很平静,不哭不闹,极力忍着哽咽,说出来的话一如既往的低婉,“你又何曾想过我?” 沐寒声知道,这时候不该吵,却也低低的一句:“想过,正因为替你着想,我对此事只字不提……” “你一早就知道?”她抢过话,仰脸,“你果然早就知道,所以把玩小丑般一步步靠近?” “夜七!”沐寒声拧了眉,“我对你如何,情有几分,你该最清楚……” “我不清楚。”她接得很淡,淡得有些冷,“目的在前,我如何清楚?”闭了眼,再睁开却没看他,只低低的一句:“让开。” 沐寒声岿然不动,低眉锁住她。 她收了手,仰脸,“我走回去。” 她的倔强,沐寒声是清楚的,见她转身要走,依旧伸手扣了她手腕,“我送你。” “我没那么脆弱,只想静一静。”没有挣扎,依旧坚决,“要么我开车,要么我走回去。” 最终,他在路边立得僵硬,她的车早就出了视线。(未完待续) 第338章 她就是他的药(5) 律师周怡,听了沐寒声这客气的一句,不由多看了两眼。 他的大名,无人不知,但周怡是第一次见本人,一身再简单不过的衬衣、西裤,寡淡的黑白色,却偏偏透着一股道不明的威严,哪怕只是抬手开门,稳健迈步,能勾起多少女人的心弦? 周怡挺了腰,收回神思,跟着进了办公室。 沐寒声没有落座,只是立在窗边,略微卷起袖口,威严、闲适,相得益彰。 “沐先生,我是潘石的代理律师周怡,这是潘石的伤情鉴定……” 她的话说到这里,沐寒声英眉微动,抬手,没让她说下去。 那幽深的目光一扫,是平和的,可深潭之底,透着锐利,这就是沐寒声。 “手臂没断?”冷不丁,沐寒声扫过周怡放下的鉴定书,薄唇只有凉薄,又一句:“脑袋还立在肩上?” 不过两句话,周怡只觉得周身冰冷,愣愣的,接不上话。 这绝对不是大慈善家会说的话,若是传出去,沐寒声必定声誉尽毁,他竟然敢说? 此时,门开了,言舒端着两杯茶走进来。 茶杯放下,沐寒声转了话,对着周怡,“沐煌的贡茶,周律师品一品,口韵如何?” 如此礼周,又如此客套? 周怡一时竟不敢动。 沐寒声笑了,深邃的眸底依旧凉薄。 言舒没出去,适时的一句:“周律师喝不惯也无碍,我去换一杯?毕竟,一方水一方人,沐煌的东西,不是什么人都享得了。” 有什么样的上司,就有什么样的下属,言舒便是最好的例证,她说话轻柔,可话语也犀利十足。 就那个潘石,沐总愿意配合给予好处时,他贪得无厌,闹到如今,绝无好下场了,哪怕沐总愿意让出最大的利,他恐怕也无福消受。 沐寒声垂眸,儒雅的抿一口茶,目光便到了周怡脸上。 “周律师若不介意,替我给潘石带句话。” 周怡好奇,什么话? 沐寒声说话低缓,但令人听得无比清晰,道:“我,喜欢成人之美,潘石既说是我沐寒声施以暴力制压,我便送他一程,留命不死,废人一个,如何?” 废掉一个人,那点补偿,对于沐煌,九牛一毛都不算。 谁都知道沐寒声做事力求完美,如今被人污蔑了,他既然亲自插手,那便往极致了办。 周怡却拧眉,“沐寒声三个字,可不仅是您的名,是慈善家的代表,是人民衣食父母的象征,您这话……” 呵!沐寒声忽而勾唇,表情不变,眸色越冷。 “不知纪极。”敢教训他了。 他低低吐了四个字,继而薄唇微抿,好似没开过口。 很冷,很定。 周怡知道,这是在说潘石,也是在说她,一时抿了唇。 办公室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几个威严制服的卫兵走近。 周怡以为,这是警方介入调查。 然,几个人却冷然立在她身边,面无表情。 “周小姐,在你走出这扇门之前,还是把针孔摄像机和录音笔交出来比较明智。”一人端着肃穆,低冷的一句。(未完待续) 第339章 她就是他的药(6) 否则,出了这扇门,后果自负。 周怡拧眉,“我不明白你们在说什么!” 沐寒声背对着立在窗户边,一手插在裤兜,好似身后的事,与他无关,也略微拧眉,另一手捏着眉间。 大概是最近日夜奔波,头疼。 “沐总!”身后,周怡语气略强硬,“我是律师,不是来与你辩论,也不是来替你带话,你的人,无权动我!” 不耐烦,闭了闭眼,沐寒声转身侧首,“交给安玖瓷。” 律师对法务,正好。 但,“派两个人,去‘慰问’一下潘石。”他又是这样一句。 周怡急了,“沐寒声!” 周遭的人蓦地拧眉,有几个人敢直呼他大名? 沐寒声转过身,嘴角勾着,眼角的冷,却如冰如箭,削向周怡。 周怡硬生生的僵住。 “若非,把周律师也捎上?”沐寒声非常客气的一句。 什么叫‘捎’? 要个人命,如此轻描淡写? 可周怡清楚,潘石是胡搅蛮缠的,那所谓存在漏洞的合同,不过是补充项,原合同,沐寒声一定还有,因为他才是最初的负责人。他之所以一直不理潘石,只是想息事宁人,用钱结事,结果,潘石不识抬举。 如今,她也要把自己搭进去,值得么? 不值。 “好!你们搜。”周怡拧了眉,立着。 摄像机、录音笔都搜出来了。 古杨不知何时进来的,将东西接了过去,看似温厚的一笑:“麻烦周小姐出门时,给周围蹲守的媒体打个招呼,沐煌周围守卫森严,小心卫兵武器走火!” 周怡拧眉咬牙,也拾了自己的包。 转身之际,冷不丁才见了幽然靠近的男人。 一股慑人的檀香,周怡脑袋猛地放空,愣愣的盯着他。 沐寒声却神色淡然,只一句话:“再给潘石带句话,让他管好健全的手,伸到傅夜七身上,不介意让他知道‘死’字怎么写。” 他说完了,早已退开,凌冷,幽然。 可周怡在原地立了良久,心跳都迟钝着,捏着包的手紧得泛白,她也终于知道,接潘石的案子之前,前辈告诫她不要惹沐寒声是为何。 同在商界混,虽然沐寒声与女人的关系素来隐秘,但有人匿名提供了傅夜七与沐寒声关系不一般,潘石也的确有这个意思。 原来,这一切,沐寒声都了若指掌。 周怡走了,办公室里,一片静寂。 沐寒声最近烟瘾见长,在家里还刻意忍着,此刻连古杨都熏得拧眉,言舒倒是面色不改,只暗地里屏着呼吸。 “谁给潘石写的匿名信?”良久,沐寒声终于沉声,依旧面对落地窗,俯瞰荣京繁华。 又有几个人,知道沐寒声与傅夜七是夫妻? 古杨斟酌着,“身边的人,自不可能,也没那个胆,除非……是家里人?” 家里人,无非沐钦夫妇。 理由呢? 两日后,傍晚。 荣京开始下雨,秋雨,总是猝不及防的冰凉,打在荣京一座一座的大厦间,隐约浮起几许雾气。 傅夜七是从会议室出来的,苏曜的外交走访路线基本定了,她也必定要跟着出差,只是时间未定。(未完待续) 第327章 宝宝和沐寒声同一个过敏源(9) “不都是你们拼酒的结果?”好一会儿,她才低低的一句。 奶奶都开口了,不让也不行。 沐寒声英眉微动,他争来取名权,只是想,不论她也蓝修如何,好歹能与她靠得近些。 说白了,祖孙俩,其实想一块儿去了。 “你相信奶奶的水平,我的命不就挺好?”沐寒声牵了她。 冬天她的手冰凉,他帮她捂。夏天依旧凉凉的,他拿来凉快。 “哪好?”才听她不客气的一句。 沐寒声,拆开了是一点都不好,但是合起来,即便说不仔细,也却极其符合他的气质。 男人手臂微扬,圈了她,“那这么说,以后我们的孩子,还是我取,别落奶奶手里了?” 嘴角动了动,谁跟谁孩子? 她侧首睨了一眼,“别黏着,我做保养。” 沐寒声没松,却是从后环着,侧首低眉,寻着她精致的耳际。 发现这个男人最近越来越喜欢情侬,她刚想着把他的手掰开,却忽而听了楼下一阵动静,接着传来安玖泠悲痛的哭声。 愣了一下,她转眸,“怎么了?” 沐寒声一脸事不关己,但也猜了个大概,“出轨败露了?” 她拧眉,这么快?那安玖泠也够厉害,沐钦也太不小心了。 不对,这会儿不该这么风凉,转头拍了他的手:“愣着干什么,下去看看。” 沐寒声薄唇一碰,英棱之间风轻云淡,“我温香软玉,管他外边天翻地覆?” 不过,虽然这么说着,倒也和着她往外走,一起下了楼。 楼下已经很热闹了。 老太太都换了睡袍,这会儿拧眉看着沐钦。 沐恋在一旁惊愕还没散。 “这到底怎么回事?!”老太太总算盯着沐钦,端贵的脸上满是肃穆:“沐家最忌讳什么,你应该心知肚明!” 沐钦紧抿唇,没有戴眼睛,少了几分斯文,露了几分阴狠,狭长的眼扫过哭哭啼啼的安玖泠。 良久,才低低的一句:“奶奶,这都是误会,家里的忌讳我自然清楚,怎么可能触犯?玖泠怀孕以来,我又何曾轻心?谁知道是不是孕前抑郁,疑神疑鬼?” 安玖泠的眼泪流个不停,却也死死咬唇,在沐钦阴冷的目光下,不敢直说他手机上某个女人发来的暧昧短讯。 老太太看了看安玖泠,“出轨这事不准胡说,钦仔是不是哪里没做好,你跟奶奶说。” 安玖泠抽抽噎噎的,“奶奶……我,我最近心情不好,跟他说话还爱理不理……” 听了这话,沐寒声挑了一下眉,拥着手边的女子就要上楼。 傅夜七掐了他手背,没挪步。 男人微拧眉,也立住了。 沐恋不知何时凑到了边上,“人家闹出轨,你们还玩暧昧,寒声哥真坏!” 傅夜七转头,脸色微赧。 倒是沐寒声,抬起另一手,大掌一罩,把沐恋支得半米有余。 边儿去! 沐恋笑嘻嘻的,转头又收敛了。 老太太这才叹了口气,“行了,天也晚了,都回去睡,钦仔留一下。” 老太太留下沐钦,在客厅里沉默良久。 “钦仔,奶奶最不愿看到沐家子嗣出轨这种丑闻,哪怕玖泠再不好,她也是我孙媳妇,当年双儿的苦,我绝不愿再看,你若是触犯忌讳,就和寒声他爹一样,除去沐姓,自生自灭去!” 沐钦沉默,拧眉。 许久,才开口:“奶奶,我有分寸,知道沐家忌讳。再者,我的性子您最清楚,玖泠都怀了男孩,我怎么可能希望被除名?我该盼着奶奶因沐家头孙儿赏下的厚爱才是。” 陆婉华看了他,“你倒是会说实话!” 沐钦勉强勾唇笑了一下。 这话是实话。 但进了夫妻俩的卧室,沐钦便不是那副嘴脸了。 安玖泠坐在床边,眼睛红着,眼泪没了。 盯着她良久,沐钦才冷声:“孩子都没生下来,你倒是够狂妄,以为我被赶出沐家,你一个外姓真能安然?头孙?不是傅夜七生的,什么孙都白费!” 安玖泠瞪着眼,仰头,“哼!你还惦记着傅夜七呢?” “你给我闭嘴!”沐钦忽然冷脸,一句都不让她多说。 哼!安玖泠笑了一下,倒是不说了,转而一句:“我就是仗着肚子里的孩子怎么了?你要是敢对不起我,我照样捅出去!老太太给儿子的赏赐,你一分都别想!” 沐钦眯了眼,安玖泠从来不敢如此放肆,现在这么理直气壮,打的什么算盘? 真就把他弄出沐家,她一个人卷着儿子的厚赏这么简单? 走近了一步,沐钦一手扣了她的下巴,收紧,“别怪我没提醒你,不要把算盘打到我身上,也不必揪着我对傅夜七如何,就凭你?小心吃不了兜着走!”(未完待续) 第328章 谁的阴谋不受控制(1) 安玖泠依旧一脸强硬,但也终于不再说话,转回身气哼哼的躺下。 沐钦在窗户边站了好久,烟雾缭绕,极不顾及那头的妻子,思绪拉得很远。 犹记得当初老太太赐婚,他留意了那个女人,第一次见傅夜七是秋天,在殡仪馆,她站在傅天元与杜钰的骨灰盒前,一席素色的长裙,印着简单的闲云野鹤图,清雅绝伦。 消瘦,悲伤,又说不出的迷魅,是让他记了这么多年的画面。 烟头燃得不剩多大点,忽然烫了手,他才慢悠悠的转手捻灭,想起适才在后院,一抬眼看到她的清冷。 她身上的气质,的确从来没变过,依旧哪怕不说一句话,也足够让人凝视良久,窥视那双褐眸。 当初是他目前短浅了,只看准了安家能给出的那个项目,以为就能凭借那一个台阶站在沐煌高阶上。 哼!转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女人,娶过来之后,安家半点作用都没起,再不是这个孩子,恐怕不要这个女儿都无所谓了。 可见,安玖泠为自己筹谋,是形势所逼,也是事态必然。 但沐钦不信她真敢闹到让他离了沐姓,与她有何好处? 那一夜,玫瑰园静悄悄的,夏日的夜晚,悠远处有几声蝉鸣,却传不进这座森严的宅子。 沐寒声一早醒来,身边已经没了妻子的身影。 略微蹙眉。 下楼时,已是一件米白v领衬衫,解开两个扣子露着性感的锁骨,清晨之际,几分慵懒。 “夜七呢?”脚刚落到楼梯底下,男人低低的一句。 洛敏慈祥的笑着,仔细伺候早餐之余,才道:“少夫人晨跑去了,大概也该回来了!” 这都什么天了,不嫌热?沐寒声英眉微挑。 老太太坐在一边,引着沐钦夫妇气氛压抑,除了偶尔照顾安玖泠之外,没多说话。 可她现在想的,不是孩子的名儿,就是担心哪天纠纷引发。 傅夜七不光是去晨跑了,她打个车就去了湾流汇。 “大早上的,丫头怎么过来了?”蓝修一席慵懒的睡袍,臂弯里抱着瑾儿,讶异而惊喜。 她淡然的笑,身上是休闲运动衫,从玫瑰园跑步出来的,这会儿脸颊还略微潮红,看上去极富色彩。 “瑾儿都快一岁了,以后但凡有空,我就每天回来看他!” 自从定了字瑾,她就几乎没再喊八爷,八爷成了蓝修专属。 她最近是回来得勤了,所以小家伙一见她就张两个肉乎乎的胳膊咿咿呀呀! “你真是我爷!”蓝修见他张着胳膊要娘,吃味的拍了他的小屁股,“一见丫头,你爹都不要了!” 傅夜七笑眯眯的抱着儿子,仔细看了看他之前过敏的印记,几乎消了,才放心下来。 “先生,小姐,小少爷的早餐好了!”奶娘笑眯眯的走过来。 傅夜七从沙发起身,“我来喂吧,奶娘,你在一旁教我。” 她最近虽然压力大,但沐寒声的连邦项目和秋落那边的工程都轮不到她操心,傅氏的股份入了之后,只是偶尔过问,暂时也没物色到合适的投资,总的来说,是闲了,除非苏曜升迁后有什么需要她的地方。(未完待续) 第329章 谁的阴谋不受控制(2) 所以,她才决定,以后把所能余出来的时间,都用在儿子身上。 蓝修能理解她,自己的儿子,她是爱到骨子里的,只是此前时间太少,也便示意奶娘跟过去。 沐寒声打电话来的时候,她在和儿子奋战,大半碗的粥,进儿子嘴里的少,全在她衣服上,可见当娘不易,还需学习。 是她把这档子事给忘了。 把瑾儿递给奶娘,她才接起电话。 “跑步怎么还迷路了?”沐寒声的声音,低沉,磁性,不带丝毫探究,哪怕他知道,她肯定不光是跑步去了。 她笑了一下,“我这会儿在蓝修这儿,临时想看看他病好了没,就过来了……” 了解他的敏锐,总归也都知道瑾儿的存在,看在与蓝修的友谊上过来看孩子,也说得过去,所以她选择坦诚。 沐寒声稍微沉默了会儿,才略微扬起弧度,“替我给小家伙问好!” 半句都不提蓝修。 果然男人之间,也存在嫉妒的。 “我中午早些回去。”因为他的态度,她也柔了声线。 倒是沐寒声‘嗯’了一句,略微歉意,“我这两天有些忙,你若是无聊,串几个门也好。” 否则回了玫瑰园,安玖泠还在,估计也没好氛围。 对此,傅夜七清浅一笑,倒有些心疼他这大度了。 刚挂电话,忽然听到蓝修和奶娘一惊一乍的声音,她赶紧往回走。 这会儿奶娘笑得合不拢嘴,“小姐,少爷叫妈妈了!” 倏地,她愣了一下,“真的?” 扔下手机,凑到儿子跟前,满是期盼的等着。 三个人,六只眼直勾勾的盯着小家伙,就等着他再张口。 却是他忽的咧嘴,“咯咯”直笑。 三人愣了一瞬,忽的又无奈又好笑,尤其傅夜七,儿子这不是逗她么? “瑾儿?”她一张脸引诱的凑过去,“叫一声,妈咪今晚就陪你睡觉觉……” “麻!” 她的话音还没落,小家伙张嘴就来,好看的眉眼弯弯,张开手臂又想往她怀里扑。 傅夜七还稍微愣神,心口酸软着,却把他接了满怀。 “小少爷比一般孩子聪明着呢!这都知道瞧着情势了!”奶娘笑呵呵的。 蓝修却是大叹一口气,“儿大不由爹呀!” 她笑,抱着儿子亲了亲,眼底潮湿,说不出那种激动。 她带儿子的时间太少,虽然最近常回来,但呆得都不久,半岁前更不必说,全是蓝修的功劳。 放在常人身上,绝没有这样的母亲,忙于政务,一口奶都没喂过,不知道儿子对什么过敏,喜欢什么姿势被哄着睡,哪个时段喜欢玩耍。 可儿子一张嘴,还是先喊了的她,也许小孩什么都不知道,但于她,便是恩赐。 “以后妈咪天天来看瑾儿,好不好?”她吸了吸鼻子,又满是笑意。 小家伙张着半咧嘴,露着两颗小白牙,倒是把她逗笑了。 那一整天,她真的没走出湾流汇,不过那天也是她能留时间最久的一天,此后到六月底,都被大小事务拖住,甚至,沐寒声精心准备的度假,也就此泡汤。(未完待续) 第268章 罚沙发厨房还是后院(2) 从前,他一切带密码的东西,基本都是019,现在改了部分,免得她又乱想,毕竟不论他怎么想,于外人来讲,它就是和宋琦有关。 傅夜七转回头,很淡然,可闲着的一手略微紧了手心,又忽然觉得好笑。 沐寒声,有点俗。 抬手,输入‘107’,顺利进了桌面,她愣愣的看着,眉目不抬。 此后两人都没再说话。 中途言舒进来了一次,手里不知捏了什么给沐寒声,顺便给她带了一杯热饮,走到她跟前,“太太,不知道您喜不喜欢这味,沐总说您胃不好,给您挑了养胃健脾的,清粥性质的饮料。” 她一丝诧异,扫了沐寒声一眼,男人只是埋首专注,眉都不抬。 傅夜七礼貌的一笑,“谢谢!” 言舒欠了欠身,安静的出去了。 沐寒声这才抬头,看她没有要喝的意思,起身亲自给她拆了,低低的一句:“言舒跟得我久了,仅次于古杨,你还怕她心怀不轨?” 抬眸扫了他一眼,她根本没多想好么? 饮料接过来,喝了两口,说实话,还挺喜欢,特意看了看品牌,从来没喝过,刚抬眸,眼前多了一条药膏。 “替我抹药?”笃定的问句,不容她拒绝。 他肩上的伤还没好?傅夜七略微拧眉,转头见了他毫不避讳的脱衣服,手臂一扬,袒露着健硕的上身,一头衬衣斜在肩膀,说不出的……魅惑。 目光闪了闪,低了瞬间,她又坦然的走了过去,只当服装店的模子。 “会留疤?”她指尖微微来回,感受着那一团生硬。 沐寒声看不到她的脸,只低醇的开口:“留了疤也好,做个纪念。” 傅夜七略微蹙眉,他越来越……氓!一本正经的深沉,说出来的话,总是出其不意。 她也挑了眉,“那还擦什么药?” “疼。”他坦诚的一句,还不知羞耻的继续:“庄岩生日那晚气大了,担心复发。” 她的动作顿了一下,摸完最后一下,把药收了,一言不发回到座位上。 正巧她手边的手机响起,她扫了一眼,略微犹豫,最终也没接起来。 沐寒声老远往她那头看,“怎么不接?” 她一脸平静,“骚扰。” 男人挑眉,系好衬衫扣子,信步到了她跟前,又扫了一眼她的屏幕,黑屏,这才低醇要求,“领带。” 傅夜七发现了,他今天想方设法的要跟她说话,想尽办法的就是不让她闲着,也不让她开口说走,紧了一口呼吸,抬眸定定的看着他,冷然,“我要不在,你就不系了?” “当前情况是,你就在这儿。”他理所当然的一句。 她真想扭头就走,但抿唇敛目,忍了,还要有求于他的,一把接过领带,“最后一次。” 又怎么可能? 沐寒声低眉凝着她,安静的立着,却是低低的开口:“以后,我的领带都交给你行不行?每月一个样式,一年十二种,如何?” 傅夜七打到一半,忽然抬头,拧眉,“有什么意义?” 自然有,“从来没人能碰我衣角,你既然碰了,岂不该有些惩罚?”(未完待续) 第269章 罚沙发厨房还是后院(3) 一听这话,她半途而废,不打了,一脸清绝,不碰了总成吧? 可沐寒声薄唇上一下一碰,沉声:“晚了。” 她眉心又紧了点,很不悦,“沐寒声,你今天到底想干什么?” 当然不能说他是因为这些天憋坏了,逮着机会就要惩罚她,瞅着空隙就想看看她除了清冷外的表情? 峻脸坦然,温和,“我刚回来的时候,你用我的大衣擦的眼泪,现在不碰也晚了。” 她一脸纠搅,猴年马月的事,他竟也能拿出来说? 那是他们在车上吵架那一次么?她拒绝他给的至今,顺手就用他昂贵的大衣擦的眼泪。 “非要这么记仇才有意思?”她不觉得理亏。 “我给你月薪,每天打领带也挺累。”他终于转到正题上,柔到幽然的低醇,“你要个价?” 本该休息的时间,她拿去做兼职翻译,荣京唯一的金牌翻译,这样为钱苦命,又怎么能不让人心疼? 傅夜七没说话,抬眸定定的看着他。 一本正经的耍流氓,了不经意的给呵护,沐寒声,你可真有一套。 偏偏,她最怕这样的细腻。 良久,她又抬手,把领带松开重新打,“开价就算了,八亿能免去利息么?” “行!”他一口爽快。 转念一想,八亿的利息得多少?她还个十年八年,那也挺可观,还不如开价呢! 聪明如她,避免了系领带要薪酬的人情,还一口气要了个大甜头! 沐寒声低低的笑着,总觉得有一天会被她算得精光。 下午,即将下班时间,她看了他一次,过片刻,又看。 “有话就说。”上午的时间都被他消磨了,下午他显然有些忙,峻脸低埋,满是专注,却像头顶长了眼,问完才看过去。 傅夜七一手扣下笔记本,“我还有点事,先走一步?” 停了手里的笔,沐寒声眉色微沉,“这么晚?”问罢,又点头,“行,去哪,我到时候去接你。” 要你接,我还用提前走么?她自顾想着,面上没变,“会有些晚,你自己回去吧,晚餐我也就不回去了。” 男人略微蹙眉,若有所思的看着她拿起包往外走,她究竟是比他还忙? 出了沐煌的门,傅夜七上了车,先是在街上转了一圈,终于朝着湾流汇而去,实在不忍心听儿子哭闹。 奶娘说今天蓝修有事,小家伙哭得嗓子都哑了,正是认人的时候,一整天一个人带着,孩子也腻歪,也正如她所说的,她若再不会去,孩子都认不得她了! 车子刚进了别墅区,绕过拐弯,还没到门口,就听到了儿子响亮的嘶吼,扯得她心疼,疾步往里走。 “小姐!”奶娘哄得一头冷汗,见了她跟见了救星似的。 傅夜七一把甩下包赶紧把孩子接了过来。 某爷闪着眼泪汪汪的眼珠子,滴溜溜的看着她,抽抽搭搭的竟然不哭了,盯着她看。 她忍不住柔了心尖,浅笑,却拍了一下他小屁股,“别看了,就是你亲娘!看你把奶娘折腾的。” 某爷又瘪嘴,两条嫩嫩的浓眉挤在一起。(未完待续) 第270章 罚沙发厨房还是后院(4) 真能装!傅夜七满脸笑意,抬头见奶娘拿了奶瓶子,“小少爷大半天没喝奶了。” 还绝食? 奶娘也感叹,蓝先生也就是今天太忙,小家伙想方设法的要大人回来,绝食都用上了,以后还不定怎么精呢! “蓝修说去哪了么?”傅夜七随口问了一句。 知道他一直都忙,所以但凡有点空,就带着八爷到街上游逛去,所谓的让孩子长见识,可见最近是真忙。 奶娘摇头,“先生的事,奶娘一向不问的。” 也对,都是军政的事,问了,蓝修也不可能告诉她。 倒是没过多会儿,蓝修的车子回来了。 她抱着儿子回头看了一眼,刚待他走近,就闻到了他身上的酒味。 蓝修也在几步开外识趣的停住了,温和的笑:“丫头过来了?” “喝这么多?”她不答反问,“谈条款的事去了?” 蓝修一笑,摇头,脱了大衣递给奶娘,顺手又撕了脸上的疤,动了动脸上的肌肉,瞬时粗粝至于居家多了。 “不是,见了苏曜一面。”蓝修说着,在沙发上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 倒是傅夜七略微拧眉,“你去见苏曜干什么?” 对面的男人一脸高深莫测,“搞个政治布局。”转而看了她,也没得隐瞒,“他不是忙着竞选外交部副总理?这事,其他部门不好办,外交部不一样,得到外交关系的支持,他走得会更远,而我,有了他,谈判桌上多一份把握。” 说得是没错,但她不太赞同。 “苏曜能力自然无可挑剔,但,他也绝不是可以掌控的温驹,你就不怕哪天栽了?” 哼!蓝修略微轻哼,“要栽,也轮不到我,只有他栽在我手里的份儿!” 她知道,蓝修做事一向有自己的筹谋,为第一岛争取最长远利益,她只能劝,听不听,权由他定夺,他也不可能做得差。 “这事……杜总知道么?”她试着问了一句。 “想必是不知道。”蓝修摇头。 傅夜七低眉,若有所思。 客厅里就此安静了会儿,蓝修先说了话,“对了,我遇见那个落叶了。” “你说秋落?”她抬眸,“在哪见的?”她也就随口那么一问。 “御宴庭,旁边还有庄岩,他们俩……”蓝修顿了一下,看着她。 傅夜七淡然,“鸳鸯,还般配吧?” 蓝修挑了一下眉,冷唇微动,“一般!”说完从沙发上起身,“我去洗个澡,自己都受不了这酒味!” 她淡笑。 正巧一旁的手机响了,扫了一眼,沐寒声。 她招了招手,示意奶娘赶紧把孩子抱走,然后才将电话接通。 “还不回来?”那头的人低低的嗓音。 她看了看窗外,天都黑了,这才从沙发起身,“快了。” “我去接你。” “别!”她接得有些快,显得欲盖弥彰。 沐寒声自然听出来了,只是电话里的背景一片安静,英眉微蹙,还算温和的一句:“在哪呢?” 一时还真找不出借口,编都编不出来,直到上了车,才答非所问:“已经在路上了。”(未完待续) 第244章 你为什么生气(5) 她抿了抿唇,抬手略微擦了一下额间的汗,烧没退,嘴唇不正常的红,没论事,先问了句:“有水吗?” 傅孟孟愣了一下,然后赶紧给她倒了杯水。 她抿了两口,总算润唇润嗓,眨了眨潮哄哄的眼,敛眉沉吟片刻,也不打算先跟傅孟孟探讨,只忽然一句:“介意我参加会议么?” 傅孟孟又是一愣,目前来说,她在傅氏什么都不算,没有任何职位,但,之前有那么些股份本该是她的,只是她失踪那么些年,回来之后也从来不提,别人看来,也就无主了。 傅夜七当然一眼就能看出她在想什么,放下水平,明白的一句:“你放心,那些股份,于我没任何用处,哪怕你今天提了归我名下,我也不见得跟你抢,” 她永远那么谨慎分寸,是‘不见得’,而不是‘绝不会’。 能得到帮助的傅孟孟,还在焦急头上,哪能思量许多,最终点了头。 果然,她进会议室时,一种董事忽然安静下来,颚愣的看着她。 倒是她大方的立在本该是傅孟孟坐的位置,撑着病体,清然勾唇,“怎么,诸位不认识我?” 众人只低眉的低眉,喝水的喝水,搞不明白状况。 最终,主位上放了两把椅子并列。 傅孟孟开了口:“公司与邵氏的事,大家都知道,夜七今天来,就是帮着解决这件事。” 如果是平时,傅夜七定会听他们仔细说说,也好侧面多了解傅氏内部的情况,可今天,她怕自己撑不住,废话不多。 气场淡然,低婉,“我想知道,你们为什么反对兼并?” ……一时的沉默。 好一会儿,才有人开口:“邵氏是什么企业?我等都清楚,人才良莠不齐,邵姜常年沉迷娱色,疏于管理,更别说他的儿子,就这样一个企业,兼并过来,岂不是拖了傅氏后退?” 傅夜七冷然勾了一下嘴角,很不客气的戳破:“为何不直接说,你怕兼并来的人与诸位分股份分盈利?好歹人家邵氏最初是在《企业星级评选》排行榜上的。” 这话一出,又是沉默。 傅孟孟抿唇安静,说实话,邵氏为什么忽然下榜,她知道是傅夜七的意思,而此刻,跟自己平座的人,虽然只是两句话,但那种说不出的大气,真的不是谁都有,如果没记错,只小时候见过爷爷这样镇压全场。 忽然庆幸傅夜七对傅氏的弃置任之,否则,她能分多少羹? “也行。”傅夜七想了会儿,略微挑眉,“不兼并,那就收购,只能收购资产,而非股权。” 这又让在座的人哗然理论。 “二小姐不在集团任职,不清楚集团实力,收购股份?万一邵氏漏洞百出,傅氏哪担得起之后的债务问题?收购资产?那更是,傅氏没有那个实力。” 这下傅夜七笑了,“兼并反对,收购也反对,你们的意思,就当这事没发生,让邵氏继续逍遥,日后让整个商界看轻傅氏?那你们折腾这一圈是想干什么?闹着玩?!” 说到最后,她有些气,偌大一群人,一个个都是胆小鼠辈! 抬手拧眉,缓了缓,她最终转向傅孟孟,“我也懒得听他们嚷嚷,既然同意兼并达不到半数,那就收购资产。”(未完待续) 第238章 他又去了英国(8) 傅夜七当做没有看到,淡然笑了一下,“也是。” 两人一起回的客厅,沐寒声刚巧从楼上下来,穿戴整齐,手里还捻着电话,见了她刚回来,半分责备,“大清早的吹什么凉风去?” 他以为她还没起,却从书房见了她在后院,赶下来她倒回来了,一捂她的手,冰凉得英眉又拧了点。 她倒是很自然的任由他握着,“要出去?” 沐寒声略微抿唇,有些不太舍得扔下她一个人在老宅,最终也就一句:“我尽早回来。” “没事,我陪奶奶下棋。”她淡然一句。 沐寒声走了之后没多久,她接到了秋落的电话,听她有些急促的一句:“夜七,怎么回事?《北斗星》怎么会上了企业星级评选的名单?” 她抿了抿唇,不答反问:“这么快就出来了?” 看来沐寒声今天是去忙这件事去的,走前还一个字不跟她提。 齐秋落略微拧眉,“你知道?” “嗯。”她低低的一句:“要搭救傅氏,所以,只能牺牲一下了。” 齐秋落不免低咒一声,果然是傅孟孟那个自负的女人干的好事!但是,“这样一来,你不怕被沐寒声知道?” 她还没仔细想过,“即便知道了,似乎没什么,他能把公司收购了?” “他不敢惹你。”齐秋落笃定的一句。 想想也对,沐寒声知道了没什么,不让傅天成和傅孟孟知道,不让商界众所周知就行,以保证日后将傅氏收回来。 “我在玫瑰园,要去陪奶奶下棋,先挂了?”傅夜七捏着棋子低婉一句。 “去吧去吧,十孝孙媳妇……哎对了!”齐秋落说着又忽然叫住她,斟酌了会儿,才道:“沐寒声前两天去过庄岩那儿,估计是给宋沫探视去了,听庄岩说,宋沫接下来要请半个月的假,不知道要玩什么幺蛾子,我担心你,想给你打声招呼。” 她轻笑一下,宋沫又不是洪水猛兽,请假从军里出来,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至于沐寒声去看望她,本来的两姐妹,就只剩宋沫了,关照一下也能理解,只是他从未跟她提过。 晚上沐寒声回来时,她都快睡下了,倒是没闻到他身上有酒味。 沐寒声进门,见她还倚在床头了无睡意,略微疲惫至于,薄唇一柔,“我不在睡不着?” 傅夜七扫过来一眼,“你想多了,我在想过两天宣布企业星级的事。” 床边的男人这才坐下,满是笃定,“放心,不会有邵氏和傅氏,私底下他们再几许怎么斗,我就管不了了。” 她担心的是被评上星级,会不会把她是幕后法人的事暴露,但对于他的话,还是很配合的淡笑点头,才道:“很晚了,赶紧洗洗睡下。” “你先睡!”沐寒声低沉一句,倾身吻了她一下。 而他洗完澡出来,又去了书房。 傅夜七没睡着,转过头看着他走出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他若真的查到了北斗星是她的,也好,二月的项目别和她争,免得伤了好容易才修出来的和气。 只是,以后她们之间有什么事,北斗星被变成她的弱点,沐寒声这种城府缜密的人,一定知道打哪里,她会最疼,保不齐怎么对付她!(未完待续) 第239章 他又去了英国(9) 想着想着,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企业星级评选已经是一月底,荣京那么多企业,大大小小的代表人熙熙攘攘,坐满了整个商会议事厅。 她纯属来确定结果,北斗星被选为几星并不关心。 听到最后,没有听到邵氏,也没有听到傅氏,才终于放了心,才回了外交部。 傍晚时分,天上飘起细细碎碎的雪,落到地上又成了雨水,气温瞬间降了几度,偏偏她今天没开车。 麻烦苏曜的习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改掉了,总之没想起他,收拾东西出了办公室的时候,给沐寒声打的电话。 却听那头是‘关机’的提示。 “关机?”她不免低眉自言自语,好像从来不知道沐寒声还会关机。 在外交部门口站了会儿,冻得瑟瑟发抖,连走出去打车的脚步都挪不动,掏出手机,手指有些僵,给古杨拨了过去。 好歹是通了。 “喂?”她试着一声。 “太太?”古杨略微惊讶,怎么打到他这儿来了,“您找我有事?” 傅夜七还有些不好意思,这才低低的开口:“忽然下起雨夹雪了,我今天又没开车,还在外交部出不去……” 听到这里,古杨猛的想起了沐总今天出差,不会没来得及跟太太告别吧?又或者……没准备跟她告别? 不管别的,古杨赶紧应着:“我这就过去接您!” 这雨雪的确来得太突然,一路上都可见行色匆匆、无措躲避的行人,路上还堵车。 古杨看了看时间,天色逐渐黑下来,他开始焦急,别让太太等急了,晚饭都赶不上点可怎么办? 趁这点时间,他给庄岩打了个电话,“庄军处,沐总走了吗?” 庄岩捏着电话,一手也在方向盘上,这才换了蓝牙,道:“中午就带宋沫走了,怎么了?” “没什么,我问问行程。”古杨敷衍了一句。 看来是真没来得及跟太太说,可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说还是不说? 还记得太太上一次说起车牌的事了,019那组数字,对沐总来说很特别,所以,太太该也是敏感的。 想了想,这么多年,沐总都不曾对人提起,大概是心里没准备好,他若真想,到了时机,必定会跟太太说,他还是别多嘴了。 古杨终于到了外交部门口,赶紧下车去接人。 傅夜七站得久了,腿脚冰凉一片,猛一上车倒是暖和了,却狠狠打了几个喷嚏。 “太太回去得赶紧吃药!”古杨不无担心的一句,可不敢让她生病。 傅夜七略微淡笑,“我现在没那么娇弱。” 这一次古杨却没礼让,“这感冒不挑娇弱的人,受凉了就招。” 她笑着,没说话了,手里还握着手机,这才想起问:“沐寒声呢?” ……古杨想着措辞。 片刻后,才道:“沐总今天临时出差,应该是没来得及跟太太您说,估计到了那边会告诉您!” 是么? 上一次是她急着出差没来得及说,这一次还轮到他了?他还真是礼尚往来,记仇。 回到御阁园,一个人用晚餐,她也没吃多少。 田帧照着古杨的话,煮了姜汤,又备了感冒药,等她吃完饭就端了上来,“太太,趁热喝!” 她略微抿笑,照做。 田帧自然能感觉她最近的变化,以前她们俩单独在这别墅里,太太从不会笑,哪怕这是勾一下嘴角,时常都只有清冷。 田帧在一旁候着,笑意浅浅,这功劳,自然归于先生了。 傅夜七喝了姜糖水就上楼,将自己塞进被窝里舒舒服服的捂着,不知不觉也就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床头的手机在震。 习惯的掀了被子起身,却是一阵头疼令她狠狠皱眉,看来昨晚那药没管用,还是感冒了。 脑仁‘突突’直疼,总算够了手机又躺回去,是沐寒声的来电。 “喂?”她声音里略微的病怏。 “没睡醒?”果然是沐寒声低沉的嗓音,依旧磁性。 她只‘嗯’了一句,顺口问:“你到地方了?” 沐寒声是刚到,马不停蹄的就给她打电话,沉声温和:“刚到,走得急没跟你说,三十或者三十一号就回去。” 她闭了闭眼,按压着太阳穴,“你有事就去……” 话没说完,她的声音忽然顿了一下,因为电话那头传来宋沫的声音,很清晰:“姐夫?什么时候走?” 沐寒声抬首,眸色微沉,示意她等着,才对着电话:“夜七……” “你在哪呢?”她先问了话,也不知是感冒头疼的,还是听见了宋沫的声音,忽然很难受。 沐寒声也没有隐瞒,坦然一句:“英国。” 又是英国,她不免的笑了一下,意味难辨,忽然想起,现在是一月底了,去年的一月底,他们也在那儿,宋沫还跟她上演了可笑又可恶的戏码,呵。 “没事了,我还困,再睡会儿,你忙。”她终究低低的一句,了无起伏,扣了电话。 “……夜七!”沐寒声想说什么,电话断了,深眸微紧,浓眉微蹙。(未完待续) 第240章 你为什么生气(1) 捏着电话拧眉片刻,沐寒声才抬眼看了宋沫,面色沉冷,回了她刚刚的问话,“需要钱我给你支,祭祀品尽好的挑,我今年就不和你去了。” 宋沫一拧眉,她请了半个月的假,就是为了给姐姐祭祀的,他也一口答应了一起回来,现在又说不去了? “那你回来干什么?”她噘着嘴不高兴的质问。 沐寒声又一次回身看她,峻脸英棱,略微淡漠一句:“谁告诉你,我回来是要给你去?” 这让宋沫愣在那儿,一双眼睛开始泛红,眼见他起身要走的样子,一把拦住他。 “你什么意思?”她仰脸,毫无惧色,“明明忘不掉我姐,否则为什么记得一月二十九?为什么按时回来?既然回来了,你有什么好顾忌的?我姐若不是见不到你,她得多伤心?” “不要总是把你姐搬出来,她若真的在,绝不会为难任何人。”沐寒声面色不改,略微冷漠。 可宋沫没有让开,反而越发生气,仰头盯着他,“你是不是怕傅夜七?是她逼你不准再去看我姐的对不对?” 一提到傅夜七,沐寒声峻脸铺了一层寒意,垂眼看着她,薄唇紧了紧,他太了解宋沫的套路。 良久才冷沉的一句:“该说的话,我一年前就跟你说过,黎曼如今的下场你也见了,倘若你不知好歹对她打什么主意,我绝不插手纵你!” 说罢,沐寒声掏出一张支票,‘唰唰’两下签了字,指尖重重的压在桌面,冷然扫了她一眼,转身掠步出了房间。 宋沫气得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好半天才一把狠狠将他的支票扔到地上,他们都离婚了,傅夜七凭什么还纠缠不休的打电话?!她在军队里快两年,为什么事情没有朝着自己预想的发展? 沐寒声出了酒店,给傅夜七回了电话,只是那边的人始终不接,不由得令他沉了眉,看着车也不时紧着手心。 英国,该是令她最敏感的地方,但这一次,她真的误会了他,只是电话不通,他无处解释,又不能立刻返回,只能尽快完成母亲的祭祀赶回去。 …… 傅夜七挂了电话,鼻尖泛酸,本就头疼,越是难忍,手机没入被褥之间,那点震动几不可闻。 田帧不见她起床,上楼敲了门,听不到回应才推了进去,见她苍白着脸,一手捂着额间,立刻就慌了。 “太太!”田帧急急忙忙走过去,近了才发觉她额间细细的汗,越发紧张,“这是怎么了这是?” 傅夜七还勉强的扯出一抹笑意,摆手:“没事,帧姨,别慌。” 能不慌吗?田帧颤抖得手,已经从围裙里摸了手机,给卓继打过去。 “卓医生,太太病了……发烧,在家!御阁园……对,就现在,快些!”田帧急匆匆的说完,将手机扔回兜里,赶紧扶了床上的人坐起来。 一着急,嘴里就停不住,“莫不是昨晚的雪太突然,太太这是发烧了呀!”一手摸了她的额头,烫得拧眉。 傅夜七还是那样的表情,好似病的不是她,或者是心口的难受比发烧更甚,好一会儿,才低低的一句:“别让奶奶知道!”(未完待续) 第230章 恩赐你再抱一会儿(9) 略微敛眉,褐眸微思,转头看了一眼浴室,水声‘哗哗’,她做主将电话接了。 “沐总,遇到点麻烦。”古杨沉沉的声音。 按说,遇到了麻烦,沐寒声又在国外,她应该跟着担心的,却反而心底疏松,大概是猜到了古杨说的事。 这才低婉开口:“古杨,是我。” 那头的人猛地愣了一下,庆幸自己刚刚没有一溜嘴把话都说完,这会儿笑了笑:“原来是太太,也……没什么事!您们忙!” 她闲适的柔唇微勾,明知故问:“不是遇到点麻烦么?可以跟我说,我给你转达。” 古杨倒吸气,他才不做死。 “没有没有,我自己能解决,就是想问问沐总找到您没有,看来是找着了,古杨就不打搅您了!”说着把电话给挂了。 她放下手机,淡然笑了一下,秋落又立了一功。 沐寒声出来的时候,她很主动的接过毛巾替他擦头发,毫不隐瞒的一句:“古杨给你打电话了。” 他略微侧首,倒也没动,只低沉一句:“说什么了?” “你的人,能跟我说什么?估计会再给你打。”她不无吃味。 沐寒声笑了,握住她的手拉到跟前来,“古杨跟我久了,只认我是常情,不过他对你也是对主子的恭敬周到。” “我就那么一说,你紧张什么?”她淡然一句,转身去给他将红酒取来。 看她如此周到,奔波两天,他总算心里舒坦多了。 那之后,他也没给古杨把电话回过去,拥着她睡了。 隔天一早,苏曜依旧在楼下等着,见到她和沐寒声一起出来的时候,微微愣了一下,但表情管得极好,除了温和没别的。 沐寒声一手牵着她,面色温沉,到了苏曜跟前也没松开。 两个男人莫名对视了两秒,谁也没说话,最后苏曜先转了身,给她把车门打开。 “我走了?”她浅笑,对着沐寒声。 男人略微点头,“别忘了昨晚你说的事。”带他去逛逛。 好在他过来了,否则,跟着她逛的,不就是苏曜? 傅夜七抿笑点头,转身上了车。 等车子走了,沐寒声才一手一手探进衣兜拿了手机,打给古杨,直接问:“什么结果?” 古杨这会儿也在车上,接到电话,还拧着眉,道:“目前还是那些说法,而且,我遇着齐小姐了,她说替我看看资料。” “你给了?” “没。” 此后沐寒声沉默良久,一手插进兜里立在酒店门口。 良久,他才低低的一句:“缓一缓,去查查北斗星的法人,下月的项目同样有它。” 这事,古杨也查过,目前都没进展,他都开始怀疑自己的办事能力了,只得点头,“是。” 上半天,沐寒声虽说空身来的,但一点没闲着,突袭分公司,吓得一众人仰马翻,视察了一遍,却又不声不响的走了,顺便又去考察了市场,既然她经常到这儿出差,他也不放再把这里的市场做大些。 下午傅夜七返回的时候,他却掐着时间等在了酒店。 “你没出去过?”她看了看他,就来得及换一双舒服的鞋,“憋坏了?” 沐寒声见她关心,顺着一脸憋屈样,获了她一个主动牵手,出了酒店。 慕尼黑的美食很多,但著名的巴伐利亚白香肠最佳食用时间已经过了,所以她带着他去了小市场。 这是最悠闲的用餐场所,不必在意能否大声喧哗。 看出了沐寒声没来过,她却也露着笑,亲自给他点食物,摆到他面前,看着他先吃第一口。 “怎么样?”她满脸期待,极少这样亲柔的表情。 不在政界也不在商场,不在沐家也没熟人,是另一幅女子情态。 沐寒声目光打在她脸上,一双褐眸悠悠看着他,平常清冷又淡薄,原来她喜欢这样的放松方式? “不错!”他总算给了个好评,看着她笑着终于开动。 但之后,他吃得极少,多数时候是看着她。 傅夜七的电话响起时,她还不急着接,略微擦了一下嘴,拿出手机,一眼见了傅孟孟的电话,眉头一皱。 怎么忽然想起她了,不是一直忙着和邵氏大公子争斗么? “喂?”她还是接了,谨慎的就说了一个字,适才那一副轻松也没了。 捏着电话听了会儿,一双柳眉越皱越紧,最后冷唇斥了一句:“没有那精钢钻,你接什么瓷器活?现在才知道着急了?” 显然气得不轻,一下把电话给扣了。 沐寒声已经结账了,见着她生气,将手机拿走,捂了她的手,“出什么事了?” “我得赶紧回去。”她只是这么一句,不免闭了闭眼,敛去情绪,从座位起身。 沐寒声一直随在身侧,也没多问半句,从市场回酒店,再离开,诸如叫车、订机票的事,一直都是他亲自做,傅夜七只忙着往国内打电话。 但是上了飞机,手机必须关掉,她不免拧眉,很是压抑。 “不着急,”沐寒声低低的嗓音,“凡事没有隔夜就能一锤定音的,你赶回去解决不了,不还有我?”(未完待续) 第231章 他又去了英国(1) 她转头看着沐寒声,“忽然发现,我麻烦了你很多事。” 傅孟孟卖了傅家大宅开始,她跟沐寒声就有了一连串的牵扯。 对此,沐寒声只温尔抿唇,成熟的脸上没有半分介意,只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低声问:“既然都不少了,是不是也可以告诉我,这一次是什么事?” 按说,她可以不管傅孟孟,但涉及到傅氏的命运。 闭了闭眼,吁口气,压着对傅孟孟的气愤,她低婉的开口:“傅孟孟敢做敢闯是好,竟糊涂到拿着傅氏的前途,跟邵大少爷定下约,年末的《企业星级选》,谁领先,败者被兼并或者收购,这会儿大概初定竞选企业名单该出来了,傅氏连预选名单都没上,拿什么赢?” 沐寒声一直仔细倾听着,这会儿,浓眉才略微动了动,“傅孟孟不像这么冲动的人。” “她一向自负。”这一点傅夜七是了解她的,“谁知道怎么被邵大少爷激的?” “邵氏,在预选榜上?”良久,沐寒声沉声问了一句。 她淡然点头,“以傅氏目前的实力,要想上榜太难,它若真上去了,还显得商会有失公允……你看着我干什么?” 忽然发现他定定的看着自己,傅夜七才略微拧眉。 男人峻脸稳沉,眉目深邃,盯了她许久,才终于低低的一句:“看来你对商界的门道,挺了解?” 《企业星级评选》的方案颁布也没几年,但她很清楚评选的时间、规则,能否上榜的基本水平线。 这让他想起了之前的那个项目,她洞察得如此精敏。 傅夜七猛地想起了秋落说有人好像在查北斗星,这才淡下表情,低婉而随性一句:“我是傅家出来的,傅氏世代为商,这点还能不懂?” 似乎也不无道理。 可此后的路途,沐寒声一直沉眸敛眉,若有所思。 直到从机场回到御阁园,进了门,他终于低低的一句:“傅氏不能上榜,让邵氏落榜,总不算有失公允?” 嗯?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可他已然褪下大衣,一边解着领带往楼上走了。 那种感觉,像做了一件大好事不想留名,偏偏走得如此潇洒,让人不记住都难。 傅夜七莞尔一笑,换了鞋子上楼,步伐显得轻快了许多。 第二天她就去找了傅孟孟。 又是一段时间没见,这一次,傅孟孟倒是憔悴了些,只是素来喜欢的大耳环张扬着她自傲的气场,哪怕如今都快一败涂地,还能打扮精致,端稳的坐着。 终归是傅家千金,某些贵气无论如何,她没扔。 倒是见了她,傅孟孟头一次这样,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傅夜七看了她一眼,美眸低垂,低低的一句:“坐吧。” 傅孟孟从来不是低头的人,但这一次,她不想让傅氏砸在自己手里,抿了抿唇,“我原本是极有把握,可邵晋卑鄙无耻,背后使手段……” 她略微摆手,没让她说下去,低婉勾唇:“人家能使手段,不也是一种能耐?” “你!”傅孟孟以为,她既然来了,必定是一心帮着自己的,她都放下了身段,没想到她这人还是这么冷冰冰的,开口就夹枪带棒。(未完待续) 第232章 他又去了英国(2) 闭眼缓了口气,她又把气咽了回去,“我既然都找了你,那就是做好了接受你一切为难的准备,你随便责随便辱,能给我想出办法就行。” 呵!倒是能屈能伸,她浅浅一笑,双手裹在一起取暖,淡淡的抿唇。 “我没必要辱你,因为就算帮,那也是为了我傅家,不是为了你。”她淡然的声音。 傅孟孟今天能忍则忍,叠着两条腿,尽量不说话。 “我能问个问题么?”良久,傅夜七低低的开口。 忽然的这个语气,让傅孟孟看了她,转开眼,才一句:“问。” “邵姜……曾经跟过你爸,但最后趁乱卷资另立门户的,对么?”她问着,一双褐眸定定的看着傅孟孟。 还是沐寒声和秋落提醒了她,为什么傅孟孟宁愿浪费自己的青春在一个老男人身上?费尽心思的,竟然要把邵氏所有资产都夺过来? 傅孟孟显然愣了一下,她自傲、自负,不喜欢被人猜测中的,因为她做的每一件事都只是为了她,不是为了彰显伟大。 她褐眸终于低垂,不说话,那就是默认了。 “我知道了。”最终,傅夜七低低的一句,忽而意味淡薄的笑了一下:“看来,你我之间,相似之处还是有的,比如,有仇必报。” 傅夜七有时候会想,如果他们的长辈不内讧,他们堂姐妹也不至于翻脸。 一切都回不去了。 “你到底帮不帮?”傅孟孟见她作势要走了,却从始至终都没说过决定,略微拧眉。 她才略微抿唇勾了一下,“只要有我傅夜七在,傅氏永远不会倒。” 而终有一天,她是一定要拿回来的,就算她不需要,也要给酒泉的父母心安,夺了他们生命的集团,在女儿手里永不会没落。 傅孟孟总算松了口气,见她走了两步,忽然开口:“傅夜七!” 她顿了一下,略微侧身。 傅孟孟嘴角动了动,“抛开以往的不愉快,这次的事,谢了。” “不用。”她低婉:“我也说了,不是为你,只为傅氏。” 踩着高跟鞋优雅的出了咖啡馆,傅夜七却面色微沉,忽然觉得最近忙得有些累,她极少觉得累的。 莫不是被人惯坏了?还是需要个肩膀? 兀自笑了一下,略自嘲,十一年的痛苦,也没见你皱一下眉头,现在矫情什么? 回到她的办公室,之前沐寒声送的花已经被处理了,还真忽然觉得办公室都空落了。 …… 沐寒声立在落地窗前,指间夹着香烟,但没点燃,看似闲适的步子在窗前来回,但那双英眉清晰可见的凝着。 良久,终于把言舒叫了进来。 “沐总。”言舒恭敬的立在他几步远处。 “嗯。”沐寒声回身,低低的吩咐:“你去把企业星级评选的规则和目前名单整合一份给我。” 言舒皱了一下眉,“现在就要?” 沐寒声点头,“下班之前,把傅小姐约过来。” 对着外人,他对她的称呼也很礼貌。 言舒点头,退了出去。 正好古杨往办公室而来,抬手敲了两下,这才推门进去。(未完待续) 第159章 这一夜后痴缠不明(2) “滋味如何?”紫发男凑近一点,不怕她发威,现在就算把刀架到他脖子上,她都躲不开。 “这可是国外的药,国内的女人根本受不起,更别说……你这么娇滴滴的人儿!”男人摸了摸下巴,不疾不徐,因为车里的男人换了,他一时没想到要对她做什么。 “谁……”傅夜七用尽力气,才能稍微动一动舌头,一张脸涨红,细细的青筋鼓在额间,“指使!” “你想问我,是谁指使的?”男人好心的解读着,心里倒是感叹,没想到她居然还能说出话来,食指摇一摇,又眯眼:“要么,你求我?” 男人凑近了她,闻着女人身上淡淡的芬芳,一脸的享受令人恶寒,抬手勾了她的下颚,却烫得皱眉。 傅夜七扣紧牙关,身体的痛苦,那么遥远又熟悉,勾着一幕一幕的混沌闪过,痛苦的牢狱之灾,流落街头的生殴硬打,魔鬼一般的乞丐霸头抓着她啃噬侵犯,父亲跳楼那一瞬间,染了一地的脑浆污血,母亲自杀的一片血红…… “唔!”她猛然低低的嘶喝,用尽力气往前撞,极度僵硬的手脚疯了一般挣扎。 指甲抓到了男人的侧脸,生生刮去一块皮,他猛然睁大眼,按说她这会儿一分一毫都挪不动,竟然这么大力气,顿时火了! 滚到地上的傅夜七身体却忽然像被人抽去力气,瘫软一片,死死咬住的嘴角溢出几声勾人魂魄的呻吟。 旁边一圈的男人都愣了一下,看着她。 “那臭娘们说了给她下媚药?” 众人摇头。 “只说了荆粤的案子,全是因为这个女人,找她要钱没错,不给就往死里整!”有人回了一句。 “天上掉馅饼了?”男人邪恶的一啐,蹲在地上,看着扭着身子挣扎的人,“别怪兄弟们不饶你,实在可口!何况,老子把家当全投荆粤了,妈的,就因为你老子身无分无!政府返别人了,给老子说老子的钱财不合法,放屁!” “哥,那么多废话干嘛,直接上!” “等会,你说她能牵起荆粤的案子,身份能简单?会不会咱们惹不起?” “放屁!”紫发男一听就不乐意了,“一个细皮嫩肉的妞而已,不就是背后男人撑腰?这种女人一出事,身后男人躲得才最快……” 说着,几个男人围了上去, “嗙!”男人话音刚到一半忽然被人一击中脑,干树干落地,男人也狠狠眯起眼,转身看着赵东,流气的舌尖舔着嘴皮,“老不死的!让你逃还非要卷进来?” “告诉你们,我已经报警了,车胎气也被我放了,你们跑不了!最好是别动她,否则后果……嗯!” 赵东的话没完,被人一脚踹了腹部,痛得弯下腰去,半天没能直起来,寒风里一阵冷汗,可一群人也不放过他。 傅夜七趴在地上,浑身不由自主的瘫软,那种不疼不痒却蚀蚁啃咬般的煎熬,抬手往自己身上撕。 司机被打的低嚎一声比一声小,就如当初她眼看着狱友被活活折磨至死。 狱友走了,下一个就是她! 身体又猛地变得僵硬起来,绷得颈间动脉紫涨,眼前什么都看不清,只觉得眼底的血管都要炸裂。(未完待续) 第160章 这一夜后痴缠不明(3) 果然,紫发的男人打得开了闸,盯着地上的女人眼底发红,弯下腰,狠狠撕扯她的大衣。 她死死弓着腰,虽然眼前模糊,却张着褐眸,咬紧牙:“动了我!……拿命还!” 说实话,如此娇美的人,忽然这样狠的警告,挺慑人。 男人愣了一下,却笑了,拍着她的脸:“辣,老子就喜欢!”说完一把将她扔进车里,转头:“谁带‘雨伞’了?老子可不想留种!” 一圈男人哈哈一笑,还真有人地上一小盒东西,顺便笑眯眯的提醒:“哥,快点,办正事要紧!” 男人嗤了一句,钻进了车里。 一阵疯狂的追逐与挣扎,女人的声音被自己死死咬住。 “啊!”一声低嚎从车里传来。 男人手掌里赫然插着车雨刷,大概是刚刚他们砸烂车的时候落进的里边。连裤子都来不及,退出车外,洒了一路血。 “把她给老子拖走!”男人低吼一声,痛得龇牙,一手抓着手腕,就这么放了她简直便宜了! 只是他们还没动作,一抹黑色车影‘嗖’的越过,不出两秒,却又呼啸返回,若不是躲得快,大概瞬间就能要命! 劳斯莱斯银魅一甩尾,因为长久高速,轮胎在夜色里弥漫着一抹青烟,却不及男人的脸冷沉。 紫发男人一看沐寒声直接冲着过来了,示意兄弟们拿家伙,这事不能外泄。 可他命令还没下,只见男人忽然扬起手。 “咻!”一声掠过。 “靠!”男人顾手不及,忽然弯下腰,看着脚尖插着的军工刀,“痛……” “谁不要命就拔刀。”沐寒声那双深邃的眼,从未这样阴戾,冷然盯着几个人,大步掠往车里。 “是我!”他刚把上半身探进去,车里的女人衣衫褴褛,却抓着半根雨刷顶在他胸口。 “是我,夜七,是我,沐寒声……”他一遍一遍的重复着这句话,可她手里依旧死死握着雨刷,褐眸从茫然硬瞪,到逐渐无力,甚至整个人打着微微颤抖,终于忽然瘫软下去。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瘫软和僵硬交加。 “蓝修……”她最后的一点意识,“修……”至少现在,她不愿和沐寒声发生什么。 沐寒声拧了眉,心口钝痛,无以顾及,抱了瘫软的她,谨慎、稳当。 刚刚的几个人自然都作势逃走,只是被庄岩的人逼了回来,一步步回到原点。 “他是谁?”庄岩看了大哥手上的人,极度裹成一团,想必这黑夜里受了不少惊吓,转头看向旁边到底的赵东。 不见人说话,庄岩才赶紧走过去叹了叹鼻息,“送医!” 之后的事,沐寒声没再管,带着她离开。 可是车开到一半,她极度痛苦的扭曲身体,已经咬破的嘴唇依旧不松。 庄岩的电话忽然打来。 “说!”沐寒声干脆停了车,将她裹进怀里,一手禁锢她不自觉抓挠她自己的双手。 “不能送嫂子去医院!”庄岩急迫的声音。 沐寒声看了她涨红的柔唇,嘴角间或溢出的呻吟,美眸迷离,毫无焦距,眼底泛着猩红,已然在理智边缘徘徊。(未完待续) 第161章 这一夜后痴缠不明(4) “不去医院是要她的命!”沐寒声几乎颤抖的声音,自然看出了她为什么这样,此刻正往他身上贴,一双手生涩而炽热的钻进他的衣服。 “去了也更是要她的命!”庄岩再次开口,打着电话,一手捏眉狠狠踢了脚下的畜生,“他们给她下了噬华!” 噬华?沐寒声倏地周身阴冷。 噬华,噬华,无声无息啃噬年华,堕入魔窟,舍命都难抵的煎熬,国外都大力清缴的毒品,国内早已销声匿迹。 电话两头不断的沉默。 “大哥,我知道你的为难,但嫂子若是进了医院,下一个地方就是监狱,就算你我合力破获罪魁祸首,她能熬过几个牢狱时日?”庄岩拧着眉。 这种东西,谁碰了都必须追究,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让任何人知道,只能如此! 狠狠扣了电话,所以,她竟中了两种药,加上催媚药物,噬华药性越发狠毒,这样的火电交加,怎么受得了? 沐寒声浓墨的眉间夹杂阴戾、心疼,将她的手禁锢住,低眉之际柔到极致。 “夜七!”低醇的嗓音,颤着幽幽悔恨,一手禁锢她的双手,一手磨开她咬破的唇,“我不该跟你吵,不该放任你离开……” 如果他们不吵,他绝不会让她独自一人参加晚宴,也莫名预料了她会出事,是他该死。 “难受……”女人娇喘着,胸前被她自己抓破,却还不停止,双手被捏住之际,拱进他胸口,忽然张口咬。 “嗯!”沐寒声低低的闷哼,她是真咬,可他忍着丝毫不动,任她发泄。 这样的后果,便是她松了口,却从未有过的大胆,寸肤寸舌,从他胸口一路攀升至颈际。 放在身侧的手紧了紧,低眉凝着她一丝得意解脱的眉眼,终究将她整个身子拉离。 “夜七,知道我是谁么?”他们的感情到哪一步,他很清楚,倘若她能熬过去,他一定不走最后一步。 她根本听不见他的话,模糊了他一张一合的薄唇,悠悠温热,只知道那是她的救赎之地。 古杨开车匆匆赶到时,见了她的样子,惊得没了声。 “找卓继!”沐寒声猛地才想起了家庭医生,让古杨开车,他将她裹进怀里。 可是古杨拧眉,“卓医生不在市里,况且,太太这样子……等不到医生,血管就会爆裂,太太的身子,放血解毒更等于要命……” 他没敢再说下去。 沐寒声绷紧了下颚,不忍再看她痛苦的样子,白皙的脸,额际的青筋令人心底生疼,一双曾经清澈的褐眸,此刻只剩猩红的浑浊。 “开车!”他终于低低的一句,抱着她往后座放平椅子,打开隔屏。 中了药的人失去了理智,只有在他的大掌碰到皮肤时,才如蟥饮血的敏感而疯狂,这简直是他的致命点。 无以隐忍,薄唇覆下。 车子在夜色里划过一道模糊的晃影,出了市区,往御阁园的路上,天上竟然开始下雨。 他们不是没有发生过关系,可是从未这样的热烈,一次又一次,她毫不知足,攀缠不休。 一片一片的雨丝倾泻,打在车顶激起一层薄薄的水雾,彻底掩盖了车里经久不息的缱绻。(未完待续) 第46章 跨国追妻 沐寒声试着又打了几次她的手机,依旧关机。 “查查她去哪了。”他捏着眉间,对着电话里的古杨低声吩咐,一手叉腰,几步来回,“对了,傅氏庄园的评估还没出来?” “说是快了。”古杨也不敢打包票。 沐寒声就此挂断,蹙眉依旧,想起她对其父母的描述,以及她手腕那道疤,拾步到了书房开了电脑。 傅氏当年的内斗之重依稀可查。 “傅氏财务漏洞难补,傅天元不堪债务,被逼跳楼。”可那些所谓债务,却是傅天成的手脚。难怪她对叔家冷心冷眼。 傅家。 傅天成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拍眉扶额,就是想不出一点办法,项目夺标失败,投资额却用了大半,他又不敢以公司财务挪补,生怕步兄长后尘。 傅孟孟踩着十二厘米高跟鞋,下了车,冷脸疾步进屋,将十几万的包往沙发一扔,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她也没想到办法。 “不行就把这破宅子卖了!”她扫视一圈,愤然坐下翘起一腿,“傅夜七不是宝贝这破宅子么?我非不让她好受!” 若不是她傅夜七冷血,这个项目能就这么砸了?公司财务能如此焦着? 任莺敷着面膜,一听女儿这么说,满脸戚色,“公司不行了,我跟你爸好歹还有这么个值钱的不动产,这要是卖了……” 傅孟孟转头瞪了一眼,颇为强势,“公司要是垮了,守着这破宅子有什么用?!” 平时唯诺,连脑子也不好使!夫妻俩真是一个样,傅孟孟气得咬牙,真不知怎么就摊上这样的父母,要不是傅家根基深厚,他们俩早去路边乞讨去了! 气不顺,也没了任何心情,屁股还没坐热,又拎上包风火的出了门。 上了车,她闭了闭眼,犹豫良久,最终试着给苏曜拨了电话,只有他能帮她了。 可……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和傅夜七的电话一样,只有机械的女声。 气得她扔了手机,呼啸离开。 两天后,沐煌大厦。 沐寒声立在落地窗前,两天来,眉头就没松过,指尖的香烟看似优雅的吸了一口,烟雾一绕,英眉更紧。 “叮铃!”电话骤然响起。 香烟递到嘴边两厘米,顿住,微侧首眯眼,随即垂了手疾步过去接了电话。 “沐总,古助理求见。”言舒谨慎的声音,因为今天衣食父母的情绪不佳。 “让他进来。”沐寒声快语接过,矜贵沉冷的脸多了一丝轻快。 古杨进了门,却规矩的立在不远处没敢往前。 “沐总,还是没查到太太在哪,连出入境记录都查了,还问过许南,也没太太消息。”颇为难的声音。 许南是御宴庭会所掌舵,世界顶级繁华的会所,水深鱼杂自不必说,消息必定也是最灵。 沐寒声神色微冷,又是没查到? 指尖一捻,按灭烟蒂,沉稳的眸底若有所思,终于起了一抹焦急,政界的人淌了商界的水,什么事都可能发生。 “让庄岩调人手去查。”沐寒声拧眉一句。 啊?古杨愣了一下,虽然庄军处是沐总后辈,但是让他调人手查太太下落,是不是太为难人了?万一太太只是去散心了呢? 沐寒声却一个森冷的眼刀子扔了过去。 古杨立马欠身,溜了一句:“是!我这就去,庄军长要是不答应,我会让他考虑考虑下一批‘导路军炮’还要不要的问题。” 男人没应声,古杨底气就足了,真打算这么说去。 但是,古杨走了没一会儿,沐寒声的手机提示有新短讯。 他信手捻起,原本只是一扫而过,却在见了她的名字时猛然定睛。 短讯:“我在威斯敏斯特宫,行程机密没能提前告诉你,不好意思,勿念。(估计你也不会找我)” 一向稳持的沐寒声竟是嘴角抽了抽,行程机密?国会最高级武器要经过他的手批准外用,总统行踪他都能从庄岩那儿得知,她跟他说行程机密! 他一个电话又把古杨招了回来,自己已然着手收拾重要文件,不疾不徐的穿上外套。 “沐总……”古杨喘着粗气返回,莫名其妙。 男人扫了古杨的气喘吁吁,自己却是气定神闲,启唇冷不丁的一句:“定英国机票,即刻就走。” 丝毫没给古杨缓神的机会,他步履稳健的往外走,实则想起了她说跟随总统出访的,还有苏曜。 以她目前的情绪,根本不把他的威慑放在眼里,谁知道会和苏曜怎样?别的他是不在乎,但被写入国际新闻,那可丢大了沐家的脸。(未完待续) 第47章 想走你能下地再说 英国威斯敏斯特宫,一阵热烈的掌声响过,镁光灯此起彼伏,慕赞着荣京女翻译的字字珠玑,又一项外交往来达成,主权在荣京总统手里。 面对众人的惊叹,傅夜七绝美的脸只莞尔一笑,不骄不躁,低头对着身旁的总统耳语。 不远处是温柔浅笑的苏曜,米白的西装素来的儒雅,议会结束便到了她身侧,避着媒体与总统一并离开。 他们走的后门,苏曜带了个秘书,这会儿恭敬而小心翼翼的给傅夜七递上一见大衣,“傅翻译,苏部长说您感冒还没好,特意给您备了大衣。” 傅夜七转头对着苏曜一笑,欣然接纳。 “打扰了!”身后忽然随出来一个四十左右的人。 傅夜七旋身,如果没记错是英方大总管。 只听她道:“尊敬的总统阁下,女王非常欣赏您这位随行翻译,今夜合宴钦点傅小姐一定到,不知?” 傅夜七本来是不想去的,可这下推脱不了,只能应下。 她提前吃了护胃药,知道今晚国际酒桌上必定要喝酒,果不其然,苏曜替她挡了不少,她依旧喝得满脸通红,离开时勉强矜持的打了招呼,一出门就吐了一阵。 车上苏曜一直拥着她,眉宇微蹙,不时心疼的看看她。 夜晚,城市上空开始飘雪,轻轻柔柔,一层微白。 到酒店的时候,她勉强缓了些,由苏曜扶着下了车,又被拥进怀里,还没走两步,她却顿住脚步,盯着不远处一抹伟岸。 酒店外霓虹璀璨,她甚至能看清沐寒声幽邃的眉眼,好似刚从酒店出来,立在雪地里,那一身墨色的皮草大衣颇为显眼,越发衬出他的深沉。 能驾驭皮草的男人不多,大多穿得俗气,而他满显矜贵,傅夜七忽然就想到了‘衣冠禽兽’四个字,当然,褒义的。 “迷恋这雪?”男人稳步到了跟前,气魄压人。看似轻声低沉,可那凌厉的目光杀得雪花四碎,根本就在问“迷离苏曜的怀抱?”。 她不语。 男人抬手掸去她发梢的雪花,顺势将她拥了过去,藏进不菲的皮草里。 这才看了苏曜,话是对她说的,“我无事可做,你怎么还不懂事的麻烦苏先生了?” 看来她不辞而别,他介意了,骂人都不拐弯了呢。 苏曜依旧温润,话语却不乏气概,“她需要休息,我必须带她回房间。” 沐寒声意识到了什么,低眉,定住她的脸。 “这是规定,我跟他一个房间。”傅夜七无奈的一句,这样安排是为安全考虑,也是因为苏曜最懂得照顾她。 她的话音刚落,男人却是忽而眯眼,硬朗的五官凑得极尽,薄唇几乎贴上去。 大庭广众的,他想干什么?傅夜七急了,反射的推了他。 沐寒声自是没松,却很不悦,目光森寒,薄唇上下一碰,“喝酒了?” 原来因为她开口,他闻到酒味了。傅夜七讪讪的闭了嘴。 男人扭头凌厉的扫了苏曜一眼,你不是很会照顾女人么? 下一秒,他只揽着她往前走。 苏曜微皱眉,“沐寒声……” “我的护卫还能比你差?”沐寒声冷然一句,裹着她往里走,何况他妻子,自然要跟他同一个房间。 也不知道他怎么弄到了这里仅剩的总统套房,奢华大气。 “怎么知道我住这儿?”见他扔了皮草大衣,她问。 “没有我找不到的人。”男人低低的一句,定在她跟前,担忧又纳闷的盯着她。 “看什么,你以为我离家出走?”她自顾接话,站着累就坐下了,道:“我没那么脆弱,来十个安玖泠也别想击垮我。” 沐寒声不语,只握了她冰冷的手,凝眉柔声:“吐不吐?” 吐? 哦,她喝酒了,上一次被他见到吐得昏天暗地。 “吐过了。”她冷淡的一句,问:“我睡哪?”不等沐寒声回答,她又一句:“这里没有沐钦,总不用演戏了吧?” 沐寒声拧眉,解释到了嘴边又咽回去了,只低沉一句:“怀孕不分国界,还是你想落在安玖泠之后?” “要族钻的是你,反正我不急。”她明明一直渴望怀孕,开口却改了主意,扫了他一眼,“我看我还是回苏曜那儿方便,这是你的‘故土’,万一有个什么人来找你,岂不坏了?” 她说着,还真的往门口而去。 男人眉间一凛,两步掠了过去, 她被死死抵在门边,捏起细腕剪后,再避也躲不过他高悬的英棱五官,只听他眯眼一句:“想回苏曜那儿?准,你能下地再说!”(未完待续) 第38章 表里不一的极致演绎 沐寒声矜贵的脸上没有表情,只在即将坐下时对着沐钦几不可闻的点头。 洛敏将牛油果糕摆上,刀叉盘碟一应俱全。 “钦仔,快尝尝阿敏手艺退步没有!”老太太首先招呼了一句。 沐钦温和的笑着,先给老太太弄了一块,“您也尝尝!” 倒是一旁的沐恋,目光盯着堂哥带回来的乔记食盒,都闻到那里边的香味了,于是俏皮的挽手老太太的胳膊,“奶奶,我能临阵换营不?不吃牛油果糕了,吃寒声哥带的香煎小牛!” “你说呢?”老太太嗔了她一眼。 沐恋一双眼满是狡黠的一转,瞧了一眼素来冰山脸的堂哥,冲着那头高喊:“七嫂嫂,你快点,不行我哥喝白水就行别煮咖啡了,寒声哥给你买了最爱的香煎小牛哦!” 傅夜七终究磨蹭不了多久,端着一杯咖啡出来,眼观鼻鼻观心的专心走路,然后放到沐钦面前,“夜七刚学不久,煮不好大哥别见笑。” “不能,弟妹蕙质兰心,这手艺还能差了去?”沐钦挑着音调,很给面子。 她只是淡笑,扫了一圈,发现只能坐沐寒声旁边,别无选择。 而此刻沐寒声墨幽的目光看了老太太,不是您要的香煎小牛么? 沐婉华故意错开视线,亲自开了食盒,满是笑意,“小七,你最喜欢的香煎小牛!”说着才故意横了沐寒声一眼,“算寒声有点良心,我就提了一嘴,他还真买了呢!” 这下沐寒声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看了身边的她,气自然是没消,但她想必也一腔委屈,事有隐情总得解释清楚,总得有个人先软下来,老太太都这么撮合了,大丈夫不计小妻之过,只能他先服软。 沐婉华见孙子领悟了,还‘哟’了一句:“寒声还知道小七不吃芥末呢?冲这贴心,奶奶暂且不跟你计较回来个把月就不回老宅的罪!” 沐寒声总算几不可闻的扬了一下嘴角。 只是傅夜七怎么勉强也调不出个表情来。 一旁的沐恋左右看了看几人,懒得琢磨,只是一脸吃货的期盼,吃前不忘跟着拍马屁:“七嫂嫂,寒声哥可真宠你!我以前想吃他都不给买,总说太油,女孩子少吃为宜。” 傅夜七总算笑了一下,看着率真的沐恋,“吃吧,多吃点!” 沐寒声已经伸手,亲自替她弄。这让她想起了那晚他好心情的给她榨果汁,但那副温和底下,却是对照片的隐晦。今晚呢?他又藏了什么? 对面的沐钦抿了咖啡,眉宇间很是满足,继而赞赏的笑:“弟妹这手艺果然不错!这么好的妻子,难怪寒声宠你,以前寒声眼里只有事业,可从来没见他这么宠宋琦……” 这忽然跳出来的名字,让沐寒声陡然僵了动作,低垂的眉眼黯了。 一旁的老太太饱经风霜的脸现出一丝冷厉,看向沐钦。 沐钦那一张成熟的脸,温和依旧,赞赏还在,但也的确触及了禁忌,失口还是有意,只有他自己、只有镜片后那双精明的眼最清楚。(未完待续) 第39章 二两拨千斤沐寒声吃瘪 “啊!对对对……”沐恋三观其色,骤然咋呼一句,敷衍过去,“就是说嘛,反正寒声哥最宠七嫂嫂了!所以我能沾嫂嫂的光,再吃点的吧?” 傅夜七何等聪慧?可是她不想挖掘,所以面色无异,选择装傻,一句好奇都不问。 沐恋一边低头吃东西,一边瞪了她亲哥一眼,明知道不能提宋琦还提,不知道奶奶会生气吗? “那个……洛管家,这糕点还有的吧?”沐钦也一副说错了话的自责样。人要适可而止,尤其独自奋战之际。 “有,这就给大钦少爷拿去!” 傅夜七淡淡的看了沐钦,那一张温和的脸,斯文的眼镜也挡不住他冷不丁放出来的精明。她知道,沐钦不想看到她和沐寒声恩爱,最好是离了,这样也就生不出儿子,他才能继承奶奶更多遗产。 “大嫂怎么不过来,又去上养生课了?”傅夜七总算淡然一句,二两拨千斤。 三年前,她和沐寒声婚礼前一周,沐钦娶了安家独女安玖泠,想赶着生个儿子,结果生个了女儿沐筱筱,所以二十八岁的安玖泠有了个六十岁的人才会有的爱好:钻研养生,势必生个儿子出来。 低头弄食物的沐寒声终于几不可闻的勾唇,看了自己的妻子,再柔再病也不忍软,说话还真是暗箭犀利,谁惹她保谁倒霉,他这个丈夫也不例外!可他这会儿听着,心头非常爽快! 沐钦脸色微异,终究看似温和的勾唇,“她就那么个爱好,但说了傍晚过来,我这媳妇是在安家娇惯坏了,礼数不周,奶奶不跟她计较就好!” 看似呵护妻子,可谁都知道安玖泠那跋扈张扬的性子,能这样稳在一个养生课上,不都是因为沐钦的压迫?再不赶在傅夜七之前生儿子,这婚可该离了。 沐婉华摆摆手,慈祥的脸上真不计较,“玖泠就那性子,能静下心有个爱好挺好,你过来也一样!” 傅夜七自顾笑了一下,沐钦不是善茬,但什么事都能想到奶奶,这点别人倒是比不了。 可这个家里,除了沐钦,其实谁也没打奶奶遗产的主意,尤其沐寒声,他有的是能力,有的是势力,只要他想,整个天下都能掌控,又何必觊觎什么遗产?他更希望老太太长命百岁。 处在这样的环境里,傅夜七神经近似备战,这会儿气氛倒是好了。 只有沐寒声的凌冷掩在深邃的眉宇之间,根本都没看沐钦一眼,只是将食物放在她面前,低沉磁性的声音道:“虽然爱吃,还是少吃点,太油,你还感冒着,免得上火又咳嗽了。” 她转头,撞上一副棱眉鹰眸,如此英朗,没有哪个女人能抵挡?只是那样的凌冷和深沉,总让人觉得遥远,胸口忽然就憋懑了,想起他此前顾着黎曼而夜不归宿,想起他就那么砸碎她半年的辛苦。 “我自己来。”她终究敛了眉,淡漠的一句。 她只随手接过他递来的食物,了无兴致的又放回茶几上。这让沐寒声深沉的脸一丝吃瘪的不悦,她还真一点面子不给?(未完待续) 第40章 戏演够了么 老太太抿着茶,矍铄的眉目一挑,这小两口果然吵架了! 沐钦也端着咖啡,温和的脸好似浮了一层笑,可镜片后的眼满是探究,看着对面的两人。 沐恋闷头吃着,见食物被放茶几上,顺着碟子、那双葱白的手移到了七嫂嫂绝美的脸上,嗯……略显苍白。又瞧了寒声哥满脸深沉,嗯?吵架了? “寒声哥,七嫂嫂生病呢!怕是不想吃。”沐恋笑嘻嘻的一句圆场。 沐寒声冷峻的脸因为‘生病’二字柔和了许多,再一次打算不跟她计较,“不吃也罢,等你病好了再给你买。” 说着男人顺势握了她的手,太纤瘦,太娇巧,他一个大掌几乎可以囊括她一双手,心头蓦然就软了,铺满怜爱。 然而下一秒,他英眉微蹙,灼热的目光打在她淡漠的脸上,“怎么这么凉?” 傅夜七从刚刚就在暗自挣扎,可他纹丝不动,这下所有人都在看她,也不知怎么了,她一口气没闷住,气愤和不情愿全在脸上,也不回答,只是一使劲终于挣脱。 “噔!……啪!”她是挣脱了,桌上老太太刚放下的杯子先是被打翻,流出一片茶水,最后不幸滚落,碎了一地。 “嗒……嗒!”茶水从茶几往下落,滴滴可闻,因为一时间客厅里太安静。 傅夜七知道自己是罪魁祸首,一时尴尬没了反应。 “烫着没有?”还是沐寒声首先回过神,凝眉捉过她的手查看,目露焦急。 一圈人也作势动起来收拾。 “不碍不碍事,你们坐着,我来!”管家洛敏眼疾手快的过来收拾,边说:“药箱里有药膏,少爷给少奶奶擦点?” 其实茶水也不烫,可傅夜七还是起了身,也好缓和气氛。 沐寒声自是起了身,阔步跟在她纤瘦的背影后,眉宇间藏着心疼。 沐家宅子气势恢宏又古沉,仅客厅就抵一般人家整个宅子,药箱放在客厅一角,距离众人围坐处挺远,还要转个小弯。 她拿了药膏并没打开,也没再敛着情绪,褐眸定定的看着走过来的男人。 沐寒声到了她跟前,信手接过药膏捉了她的手就要给她涂上。 “戏演够了么?”她却忽然开口,气冲冲的。 他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微蹙眉凝着她一张巴掌大的脸,什么意思? “我不像黎曼演技那么好,沐先生心尖上装着谁我不问,恩爱体贴的戏不过是给沐钦看、给奶奶看,也该够了吧?”她缩回手,莫名红了眼眶,“我怕自己撑不了那么久跟你演戏,到此为止吧。” 她红着眼,让沐寒声倏然紧了眉,却在她转身之际长臂一伸,一把紧握她羸羸手腕。 “你到底想怎么样!”男人薄唇也凉了。昨夜和苏曜同一屋檐,现在又如此带刺,她还没完了? 傅夜七忍了忍升起的哽咽,睫毛微颤,仰头不乏控诉,“这话不该我问你么?你到底想怎么样?如果那些照片让你觉得恶心,你尽管责兑,我只字不辨!可你为什么要如此阴损?!” 阴损?沐寒声到现在不太明白,她为何如此看重那个项目,他以为只要傅家不得,她就会开心。 本想再说,她却狠狠甩开转身离去。(未完待续) 第26章 是大度还是不在乎 傅夜七出了家门,本来想去骑车,想了想徒步走向葱郁的林**,御阁园很大,除了别墅占地和不远处的私家高尔夫球场,其余地方晚餐可以当做野外自然风光,夏天她最喜欢这么逛,尤其喜欢不远处的清泉,纯自然引入。 走了没多会儿,她却停了下来,想着沐寒声那副认真的模样,站在路边自顾笑了。 沐寒声就立在不远处,气急败坏的脚步忽然不往前了,虽然她侧着脸,却看出了她在笑。 回来这么多天,是第一次见她笑,明眸皓齿,有落幕余晖、葱郁树林衬托着,不忍打搅。 可她还是发现了他,一转头,猝不及防,笑容慢慢收起来,转身继续往里走。 他跟了上去,然后两人对刚刚的乌龙默契的只字不提,只是悠闲的散步。 天色渐晚,一阵林风习来,傅夜七反手抱了抱自己,终于打破沉默:“过不久,我可能要出差,总统出访,我是御编翻译。” 沐寒声面色如常,只是点了一下头。 “苏曜也去。”末了,她才加了一句。 男人的脚步总算顿了一下。 虽然他面无波澜,但她敏感的捕捉他的变化,果然,他对苏曜挺介意。 而这样的介意,只是因为她和苏曜关系亲密?还是他和苏曜有什么过往? “多久。”好一会儿,他才低低的问了一句。 傅夜七想了想,摇头,“不一定,访程结束也可能多游玩几天的。” 男人不说话了。 女人转头,仰视了他,略轻快道:“英国不错的吧?” “一般。”男人惜字如金,古钟低声淡淡的,猜不出情绪。 女人却笑了一下,“不能,只一般,哪能让你流连三年不肯回国?” 这看似随口无心的一句,却终于让沐寒声再次停住脚步,低垂的目光打在她侧脸上,随着她往前,只能看到她垂肩的乌发了。 傅夜七走了几步,才意识到他停住了,也才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的幽怨,停下脚步,她本想回头,可是侧了身就停住了,低了低眉,无端叹了口气。 始终不是正常的婚姻,哪怕一点失控的随性,都有可能破坏难得的和谐。 “夜七。”磁性的声音,忽然响在头顶。 一抬头,才发觉他走近了立在跟前,她越发只能仰视了,专属于男人的气息压迫得她想往后退一步。 他却一伸手微微揽了她,缓步往前走。 “我知道,你怨我。”他说:“那三年,我没有尽丈夫的职责和本分,身边有朋友,有女人,一切处理得完满,唯独没有考虑过你。” 他说着,停了下来,将她身子扳过去,认认真真看着她,“但就像我说的,我既然回来了,决定维持婚姻,就会把事情处理好,只是需要些时间。” 傅夜七没想着往这事上聊,也就懒得琢磨他所说的处理,包不包括黎曼和其他小四小五等等事情。 她只说:“我知道,随口一说而已,也不是怨,咱们结婚本就没按常理,我只顾着让奶奶高兴,不也没顾着你?” 他侧首,却不知她这是大度,还是不在乎?(未完待续) 第27章 你跟苏曜有仇 不过,女人接着道:“不过话说回来,我无权、也不想干涉你的事,这年头生个孩子也不必强求感情,所以你说需要的时间过去后,我是否还清心净念的等着你,我不保证。” 这话一出,沐寒声脸色就沉了,眼底一抹危险乍现,盯着她。 “你身边有成群的追求者?还是,你想学未成年女生放肆恋爱?”他问得直接,语带不悦。 站在世界顶端的男人,就是习惯了霸道,她心想,倒也没惧怕,煞有介事的一句:“我可以试试么?” 果然,接到了他扫来一记森冷的目光。 傅夜七不说话了,心底却是舒服多了。刚要走,他忽然倾身,握了她双肩。 “你可以交男性朋友,怎么亲密都行,只要保持本质距离,但是苏曜,工作上的联系我不干涉,私底下的,你自己掂量清楚。” 她不解,“你跟苏曜有仇?” 仇?“他还不够资格。”男人低冷的一句。发觉自己过于直接,又淡淡的了一句:“哪个男人喜欢别人对自己老婆殷勤?” 殷勤?上次不过是让他碰巧看到了苏曜给自己递外套罢了。不过想了想,她和苏曜,是挺亲密,她甚至习惯了苏曜在身边。 所以,沐寒声说的掂量清楚,她还真不太好把握,看他走了,她跟了上去,恢复轻快的气氛道:“掂量不好了,会怎样?” 男人停住脚步,听出了她的轻快,这和她平常的清冷、犀利反差不小,转头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如果没记错,上班时,她是精致的淡妆,可今天没去外交部,所以粉黛不施,她好似极喜欢白色,藕白休闲装,衬得她愈发唇红齿白,洗尽铅华,依旧美得动人。 直到她停在自己跟前,仰着一张精致的脸等着他说话,深褐色的眼清明见底。 “也许,会有惩罚。”他薄唇悠悠的吐了一句,目光深邃。 傅夜七本想说点什么,却忽然被他握了手腕,转而环了腰,另一手别进她的发丝拨至一侧,露出她娇小的脸颊,和纤细白皙的脖颈。 他的手心暖暖的贴着脸颊,微微一抬,薄唇相覆,淡雅的檀香随林风飘忽着。 余晖映霞,照着纠缠的两人,男人吻得专注,深入,女人一双手却有些局促。 是他将她的手勾上自己脖子,林风习来,又把她拥紧了点。 那个时候夜七还想,这男人一张脸就够令人沉迷,调情的手段更是高! 终于,天色磨砂黑了,默契的往回走,而这样的温和默契持续了很多天,沐寒声也会尽量留时间和她散步。 也因为不久要出访,傅夜七的工作比较忙,除了晚上跟他散步和共眠外,两人见面时间其实不多。 这不,男人还裹着睡袍,她却准备要出门了。 “这么早?”男人捻了水杯,抿了一口,锁起眉峰。 女人略仓促,却也低婉一句:“最近接了几宗企业翻译,有点赶。” “缺钱?”男人纳闷的沉声,她一个金牌翻译,用得着接兼职的活儿? 傅夜七这才摇了摇头,却说:“缺倒是不缺,但钱乃身外之物,再多也不压身,当然越多越好。” 男人一口水顿了一下,挑起好看的眉,这说法倒是头一次听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