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之丹青闻人》 第一章 初识楔子 苦境,是一个听名字就不是个能够让人幸福甜蜜的地方。 穿越这种事情总有些人抱着白日做梦的想法期待着,闻人然也不例外。只是这个世界实在是有点出乎他的意料,如果重新给他一个选择的机会,他肯定会选生活校园类的世界穿越,还可以开**呢对不对?毕竟苦境对一个普通人来说还是太危险了一点,哪怕你就是天天躲在家里也没用。君不见红潮一来,几十万的平民百姓都扑了街?更何况之前还有天策龙主,魔佛波旬,魔界魔魁等等,以及那位最大牌的弃天帝啊,人家可是降到苦境就能引得大地崩毁。 可惜来已是来了,闻人然亦只好安心活下去。这么多年下来闻人然已不记得上辈子叫什么名字了,只是该记住的剧情不可忘。那可是在这个杀人人杀的江湖里,除了自身武力之外,趋利避害的唯一倚仗。说起来今生的这个名字让他有挺大的怨念,竟然和那个鬼梁老鬼的化身闻人千秋是一个姓。不过总有些事情更令他意外,纠结得他连抱怨这个名字地心情也没有了。 闻人然,苦境人士,师傅天下封刀刀无后……没错,就是那个刀影帝他师傅刀无后!原本闻人然是想到处碰碰运气,看看是不是能混到什么秘籍啊之类的好东西,比如邪天御武那个大补药。谁知某天在外面无所事事玩耍的时候,恰巧在野外碰上了刀主席的师傅刀无后,说他天赋不错适合跟着他学刀。 虽然对这个坑害武君罗睺的妖道角便宜师傅有点腹诽,可是无疑能够被他看上也是个运气爆表的事情。毕竟能够获得力量的方法在苦境看似不少,实则许多都需机缘巧合,闻人然可不认为自己有那个运气。于是闻人然当场就跪下了,利落地重重磕了几个响头道:“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刀无后心下也有些欣喜,把闻人然扶起来道:“赶紧起来,这就收拾一下行礼,随为师回天下封刀。” “回师傅的话,徒儿没什么好收拾的。”闻人然自从降生到苦境就是个孤儿,一直是同村的乡里接济。这倒也好,就算出去晃荡,不知哪天被哪位大咖打得爆体而亡,也省了哭丧的事。 “那便随吾来。” 于是,闻人然便跟着刀无后回到了神武峰。此时的天下封刀远没有许多年之后刀主席手里那么兴旺,闻人然估摸着放到苦境也就普通的一个门派,就是刀无后恐怕连被素还真素大饼称呼一声前辈的资格都没有。 此时的副主席沧海平和刀无后两人还亲如兄弟,毕竟基业不大。两人若再不齐心协力,这天下封刀恐怕也就没救了。罗睺和他的几个好兄弟斩了邪天御武也没多久,如今罗睺声望正盛,二人也没有那份龌龊心思和实力。直到闻人然期待已久的那人来到天下封刀的那一天。 御天五龙之一的炽焰赤麟,化名刀无极的影帝刀主席来到了天下封刀。那一天,闻人然知道,这天是要变了…… 闻人然不清楚刀无极和刀无后达成了什么协议。唯一清楚的是过了那天,自己多了个师兄,沧海平和刀无后的关系也没那么好了,有时见到自己亦会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说到刀无极的刀法,为了遮掩身份,人家自然不会用他们家诗意天城的武学。于是,那一套后来威震苦境武林的皇极天斩式便应运而生。这套刀法原本就是刀无后使用的,只可惜他天资平庸,否则天下封刀也不会一直不上不下。只是这套刀法用在刀无极手中之后,宛若新生,多了魂魄。 “师傅,这套刀法缺陷之处,吾已稍作弥补,还望师傅一观。”一身黑红战袍的刀无极把自己精心查漏补缺之后的皇极天斩时呈给了刀无后。 刀无后果然不愧他小人身份,那个开心啊,一本二流刀法就那么被御天龙族改成了天下封刀的绝学。自那日起,闻人然便跟着刀无极学习这套响当当的皇极天斩式。只是闻人然心里明白,自己的长处肯定不在刀上,毕竟对刀谈不上喜欢,而且咱也没有那个作弊的刀龙之眼啊。 因为刀无极和刀无后商量的事情,并没有闻人然参与的份。刀无极对这个便宜小师弟的待遇还是相当之好,教授起武功亦是很尽心力。凭良心来说,闻人然对刀主席还是很敬仰的,他唯一做得坏事恐怕就是杀了罗睺,外加坑了自己的那一票兄弟们。其余时间,刀无极都是一个刚正严肃的人,对待下人亦算和蔼。 数十载春秋一晃而过,不得不说,刀无后的眼光比起他的本事高多了。这么些年下来,闻人然依旧是那个模样,较之过往多了些许沉稳。根基较之同年人确实胜过许多,就是刀无极也对他颇为照顾。只是刀无极总是认为这个师弟对他有些顾忌,是以他和刀无后之间的事情也一直没有告知闻人然让他参与进去。自然,闻人然对此是十分庆幸,刀主席要做得事情,能不参与那可是最好了。 ————————————————————————————————————————————————— “闻人师弟,你要离开天下封刀?”若干年之后,已然是天下封刀主席的刀无极有些吃惊地听完了闻人然的话。这么多年,闻人然对他的帮助也算不小,天下封刀在刀无极手里俨然有几分初生之阳的态势,闻人然贸然提出离开,即使枭雄如刀无极也有几分不舍。 “是,刀师兄。”能不离开么,闻人然暗自腹诽,你在暗处指示着刀无后翻云覆雨,引得醉饮黄龙在月族暗月之外斩杀罗睺的事情都已经这么多年了。现在此事已了,沧海平被刀无后排除在外,蛰伏不出。刀无后虽是修炼皇极天斩式日久,可惜天资平庸,皇极天斩式也不是什么修行之法,终究逆反先天不能,身死道消。刀无极不负众望地登上天下封刀的主席之位,闻人然了然于心,此时便是离开天下封刀的时机了。 “刀师兄无需多虑,闻人只是想要清闲一段日子。近日天下封刀事务繁忙,我手中之刀怕是钝了不少,是该苦练一段时日。” 说完闻人然露出一丝苦笑,这可真是实话。待在刀主席身边那可得万事小心啊,不认真做事就是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本来平日里与人动手的机会就少,这下可得好好积累一下经验。而且……自己还是更喜欢剑多一些。 “……吾有一言,不知闻人师弟可愿听吾之劝?”见闻人然去意已决,刀无极便不再相留,只是有一件事或许可以让闻人然去做。 “师兄请讲,师弟万不敢不听兄长之言。” 刀无极被闻人然一声兄长称呼得有些怔然,想必是想到了自己那几个兄弟。本来存着利用闻人然的心思也淡了,稍稍动了点恻隐之心道:“我们天下封刀东品亭寒光一舍有一位贵客,为兄近来事忙没有时间前去探望他,不知贤弟可愿替为兄在寒光一舍招待一二,想必贤弟亦能从其人身上得到不少好处。” 闻人然这下确是有些惊喜,东品亭寒光一舍,对自己这个霹雳铁杆来说那可是一个熟悉得很的地方啊。苦境几大神棍之一的枫岫主人,慈光之塔襄助罗睺的天舞神司,早已是闻名已久。或许,这确实是一个自己融入这个大世界的契机也说不定。 “既然刀师兄这么说了,小弟再推辞也说不过去。我这便去打点一下行礼,赶往寒光一舍。”闻人然欣喜地应了下来。刀无极却是误会了,以为闻人然只是对刀法能够精进才如此开心。等闻人然离开,刀无极稍有点阴沉地想到:看来想要让那人助自己一臂之力,还得多想些办法才行。 背负行囊,闻人然在苦境神州往东行迹数日,终是赶到了这片长满漫山枫叶的地方。入目处,尽是嫣红。一路行至山亭,沿途风景美绝。想到寒光一舍内那一位的绝代之资,闻人然终是忍不住轻声念出了枫岫主人的诗号。 “笑看嫣红染半山,逐风万里白云间,逍遥此身不为客,天地三才任平凡。” “呵呵,是哪位远道而来的朋友打趣枫岫,吾倒是有失远迎了。” 一句幽默的话,一把俊朗的声,令人神为之往。寒光一舍,枫岫主人,跨门而出。 ps:霹雳真是一个困难地坑啊,很多东西需要脑补还不能前后矛盾。前几张属于概括性的回忆,可能没什么味道。应该不会完全跟着剧情走,感觉完全没用啊,穿越过去之后难道还要用到破格这种东西?那不要蛋疼死。至于时间上的bug我真心没法管了,大家也别和我太计较了。 第二章 事在人为 枫岫主人一身紫黑间次的祭祀道袍,头戴方冠,手中轻挥一把白毛羽扇,泛着一股低调的奢华,红艳尽头更添隐士高雅。枫岫主人嘴角含笑地看着来人,问:“不知是哪里来地朋友?枫柚却不记得有见过阁下。” 闻人然望着眼前的前辈,心想这个时候的枫柚主人还没像以后那样喜欢装神秘嘛,少了些神棍味道,多了些书卷气质。闻人然有些好笑,似乎这位楔子大人原本就是个写小说的啊。 “在下闻人然,奉家师兄之命前来看望先生。” “师兄?可是刀无极刀主席?” 闻人然颔首,枫柚主人要是连这个都不知道,那也就配不上他的身份了。 枫岫主人见状,手持羽扇的手往身侧一摆道:“有劳刀主席厚爱了,枫岫可不敢当啊。闻人小兄弟,烦请移驾寒瑟山房,枫岫亦可一尽地主之谊。” “不敢不敢,先生你可说笑了,还是我自己来吧。”尼玛谁敢让你费心啊,还是自己操心自己比较靠谱点。别看枫岫主人话说得客气,人家心里还不知道有多冷淡呢。 “唉~,此言差矣,小友不也有话与吾相商么?”枫岫主人羽扇轻点似笑非笑,点明眼前人来意,然后说道:“吾亦有诸多疑问,想要请教小友。” “哈,请教可不敢当。先生美意,晚辈却之不恭。”闻人然苦笑应道,枫岫主人不愧是个大神棍,一眼就看出自己有所求。 随着枫岫主人步入寒光一舍之内,院中依旧是嫣红满目。嶙峋的山石,矗立在池塘旁边,颇为雅致。 两人行至院中紫色纱帐随风而舞的小亭中坐下,枫岫主人拿起桌上那壶凉茶,各自斟满,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不知小友此来何问?” “一是替家师兄探望一下先生,二是自己想要一见前辈尊容,至于三却是有所求了。” 在枫岫主人面前,还不如直言,自己并不那块斗智的料。枫岫主人虽然看上去是个神棍,实则智慧也不容小觑,所以闻人然直接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谁曾想枫岫主人却是挑了挑紫色的眉毛,狐疑问道:“见一见我?小友听说过我?枫岫做事一向隐秘,不知哪里露了行踪。” 唉……说漏嘴了。枫岫主人除了化身天舞神司指点过罗睺除去邪天御武,在苦境一直声名不显。不过,柚子这个家伙总是讨论宿命来宿命去的,咱也只能忽悠了,希望宽宏大量的枫岫主人能够大人大量别那么计较。 “我说我做梦的时候梦见先生的,先生信么?”刚说完,闻人然就想给自己一巴掌,这么说也实在太没有诚意了,骗鬼啊。 枫岫主人认真凝视眼前尴尬之人轻吐一字:“信。” “唉?为什么?” “因为,汝不在天命之中。”轻摇羽扇,枫岫主人说出一句让闻人然几欲吐血的话。枫岫大老爷,你还真是能忽悠啊。闻人然可不会信枫岫主人这么一句话,印象中有人说过,枫岫主人就是那种防人防一辈子的家伙,只是他要是真信了你,那也就是一辈子的事。所以,他后来扑街了。现在,闻人然可不认为自己有何筹码,使枫岫主人如此信任自己。 “汝不信?”将杯中茶水饮尽,枫岫主人依旧是那副浅笑道:“其实吾也不信,只是吾实在找不到一个理由,能够让一个根基不过甲子的人,费尽心思,心中挂怀吾如此平凡之人。吾说信,亦只是信天命,而非信汝。只是……” “只是什么?”老神棍就是神棍,三句不离天命。不过如此说来也让闻人然舒了口气,要是枫岫主人真信任自己那可就是见了鬼。闻人然此刻倒是对枫岫主人嘴里的只是有些好奇。 “汝确实不在天命之中,是以吾不介意保留一份微弱的信任。” 嗯?枫岫主人的话说得坦荡,连不信任闻人然也说得理直气壮。不过闻人然并没有什么好生气的,要知道枫岫主人的身份一旦被人揭穿,那可是杀机临身,丝毫做不得假。比如那位和他纠缠了千百年的凯旋侯,以及一直图谋邪天御武邪力的刀无极。换了闻人然自己,此时说不得已是制住对方,严刑逼问了。楔子终究是楔子,经历了漫长岁月起起伏伏,自有他的胸襟。 别人以诚带我,闻人然能够做到的也唯有替枫岫主人化去近千年后的杀劫……只是,那得自己那时还能活着才行。至于现在就说出拂樱斋主就是凯旋侯……侯爷他还没来苦境旅游呢,那该是有多二的人才会那么做啊。人家本来就不信任自己,再多说就不得不让别人怀疑自己的来意了。 天命之类的东西,闻人然从来没放在心上,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要是还有所谓地天命,那就真见鬼了。不过闻人然倒是有逗一逗枫岫主人的兴致道:“不知先生可否告知小子天命为何?” “天命者,不可说不可说。”枫岫主人摇头轻声道。 你大爷地,就知道你会这么堵人,闻人然有些吃不住装逼如斯的家伙。 枫岫主人眼神穿过自身纱帐,注视着飘落的红叶道:“时节一至,枯叶落地,便是天命。” “可是也有可能是风吹下来树叶。” “风吹叶落,为何不也是它的宿命?” “先生信命?” “信……也不信。”难得有客到访,枫岫主人终是话语有些多。再则,这些小事也不会危及自身,谈之一二想来也是无恙。枫岫主人转回头,盯着闻人然的双眼问:“若是有一天吾告知汝之天命,汝信否?” 闻人然怔住了,自己的天命吗,要是还是河蟹社会,闻人然自然是一百个不信。可是这里是苦境,说话得是枫岫主人,那便由不得自己不信了。 闻人然沉吟良久道:“吾信,只是吾未必会那么去做,总有些事人得去争一争。” “好,此话吾记住了。”枫岫主人轻笑,放下羽扇的手指轻点闻人然道:“汝,现在可以一说汝之祈求了。” “吾要求法。” “哪种法?” “剑法也好,修行之法也好,术法结界之法也罢,我都要。”闻人然觉得自己有点贪心,但错过这个村就没有这家店了,只好硬着头皮继续道:“总而言之,我要的是在这个乱世,活下来的方法!” 枫岫主人端立身姿,肃然问道:“吾可以给你,但汝能付出何等的代价?” “这条命交给先生,可够?”闻人然直视枫岫主人的双眼,毫不畏惧。二人对视良久,枫岫主人拿起羽扇,遮挡住半边脸,再吐两字:“不够!” ps:嗯,这个时候,鄙剑师那帮子傻鸟还不在。这坑没什么节操,写到更到哪,勿念。这篇同人定位可能和青衣差不多,我觉得我看的剧不如阿飘多,自然写不出他的味道,大家多多担待吧。最后还是诅咒一下tj的阿飘。我真得很喜欢柚子,总觉得他死的太可惜了点。 第三章 丹青见 找枫岫主人求得神源之法那是经过深思熟虑地,只要人不死、神源不毁,再沉重的伤势也能医治。此地可不是会让武功破格的布袋戏世界,如今生活在苦境的可都是活生生的人。只是……神源之法可是慈光之塔秘传,要是真学了的话,该不会被那位伟大的无衣师尹大人给惦记上吧。闻人然兀自摇头,不是此时该操心的事,放下亦无妨。如今首要,是求得枫岫主人传法,而非未雨绸缪。 那日枫岫主人拒绝得痛快,却也没赶闻人然离开寒瑟山房,闻人然也不知道他究竟什么个意思。在寒光一舍安顿下来的闻人然倒算是完成了刀无极的任务,替枫岫主人打点着一些琐事。 今日无事,既然未能求得他法,那至少不能放下手中的刀。闻人然手中的刀名“丹青见”,真是个非常想让人吐槽地名字,也不知道那位名刀神坊之主公孙夺锋是怎么想得,鸟语花香一点都不爷们。当时闻人然就和他闹了,可是偏偏老头子说这刀这名字最适合闻人然,搞得闻人然好不郁闷,明明自己砍那些杂兵的时候也是很热血的好吗? 夜半时分,独自站在寒瑟山房院内,闻人然手持丹青见,刀法轻挥。虽是看起来行云流水,颇为赏心悦目,却毫无皇极天斩式该有霸道沉稳,反而更添轻灵。 屋内的枫岫主人听得声响,拉开房门走了出来,微合的眼随着刀路流转,一路跟进。就在刀至中路之时,枫岫主人羽扇清挥,周遭流风急转,沛然掌力轰然上手,直击而来。 闻人然眼见枫岫主人掌气袭身,刀式一转,浑然刀气灌注刀身,雷宇破空应对而出,划破逼身掌气。枫岫主人不以为意,身形矫若游龙,翩然若舞,仙姿飘逸。枫岫主人羽扇轻拨刀刃,游刃有余。闻人然但觉无论以何招应对皆为其所制,虽是苦恼,却也未乱了方寸。 硬受枫岫主人一掌,闻人然足退数步,却是抓住一闪而过的时机,周身刀气更盛,神雷擎天击直奔枫岫主人面门。枫岫主人不慌不忙,放下羽扇,双手空中虚点,堪破敌之破绽,逸风指重重点在刀身之上。闻人然顿觉,雄浑劲力,不可撼动。刚要使出秘传之招,转而几分犹豫,终是刀改剑式,借着指力飞身而上,刺向枫岫主人左肩。枫岫主人微一皱眉,不再留手,出招制住闻人然。 “汝本不该败得如此之快。”放开抓住闻人然的手,手执羽扇的枫岫主人如是说道。 “最后那一招,用了就是生死之局了。”闻人然笑道,对这次输赢毫不在乎。无锋隐神斩作为天下封刀至高暗杀之招,从未现世,连刀无极都没用过,闻人然自然不会对枫岫主人下此杀手。即便以枫岫主人实力可以说丝毫不惧,但那是态度问题。 “刀交给吾一观。” “嗯。”闻人然将手中丹青见递给了枫岫主人,枫岫主人摸了摸刀身道:“是把好刀,不弱于荒豹雷刀的好刀。” 不下于荒豹雷刀的刀也未必就是什么神兵利器吧,只能说这刀配得上一线高手的身份,可是自己的实力还是差了些。不过离素还真入主江湖还有好几百年呢,有那么久积累根基想必已然足够。再则,自己也未必非要出去找不自在,陪枫岫主人宅到死想必也是个不错的主意。当然……这只是妄想。 “这刀虽好,却是双面开锋,刀身修长,更近于剑。”枫岫主人仔细观视丹青见良久,说出这么一句话。 “确实如此。” 枫岫主人郎笑一声道:“公孙夺锋还真是为汝费了一番心思,汝确实不适合习刀。” 枫岫主人将丹青见交还于闻人然,捻住空中飘落而下的一片红枫,解释道:“汝无修习皇极天斩式的霸道雄性,反是改动刀路转走轻灵之势。此本无不对,可终究是失了皇极天斩式的本意。以汝天资超越刀无后不难,但对刀无极,却怕是难以望其项背了。” 这些话闻人然早已了然于心,刀无极什么身份,御天五龙之一的炽焰赤麟,身有刀龙之眼的绝代刀者,要不是破格光环笼罩,怎么也是个一方雄主的份,想凭刀法胜过他真是难上加难。而且皇极天斩式根本不合闻人然的性子,闻人然也没有什么皇霸之气可以到处散发的。若是蝴蝶君的刀法,那倒是不错。 闻人然颔首道:“先生此言,我都清楚,所以才想要……” “吾应准了。”未等闻人然说完,枫岫主人便已抢先允准。倒是让闻人然一时呆滞,良久才醒悟过来,不免欣喜万分。刚要答谢,却听枫岫主人继续言道:“吾只传汝法术,剑法吾不擅长,只能教汝皮毛,之后恐怕汝得另谋高就。” “多谢先生。”这已是大大的收获,闻人然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嫌弃呢。只是闻人然有些不明白,为何枫岫主人突然改变主意,也不知道该不该问。 枫岫主人见闻人然神色不定,开口道:“可是疑惑吾为何改变主意?” “是。” “汝近日替吾打点许多杂事,吾亦不好意思平白受人恩惠,只好聊表心意。”枫岫主人嘴角含笑道。 屁话,这话谁信?神棍果然还是个神棍。不过别人不说,闻人然也不会傻到刨根问底,枫岫主人做事自有他之盘算,如今自己只要做好本分便可。 闻人然点点头,跟着枫岫主人行至院中池塘,望着水中游鱼道:“先生,可有需要我去办的事情?” “暂时无。不过汝既然如此问吾,若有需要,吾便不客气了。” “罗睺再出之时,若我还能活着,我必会还报先生恩情。” “你!”枫岫主人惊怒盯着眼前之人,不知为何闻人然会知晓此事,几欲动手,却终究按捺住心思等着眼前之人解释。 终究还是赌对了,枫岫主人没有动手,闻人然长出一口气。有些事不对这位楔子大人说出来,两人之间恐怕难以真正互相信任。日后刀无极派来那两位二五仔,虽然枫岫主人没什么危险,但终是被坑了一脸血。闻人然自问不会在寒光一舍待到那时,那么有些事就必须提前说个明白。 “先生无需动怒,罗睺为人,晚辈亦是钦佩。天舞神司所做之事,晚辈从公孙夺锋处亦有几分了解。”闻人然自然不会把自己为何知道这事的真相说出来,那可是活命的家伙。所以公孙夺锋死老头子,老子卖一下你,你也别跟老子计较啊。 枫岫主人这才想起,自己将罗睺几个结义兄弟中的一位后人交由公孙夺锋照料,却是透露了几分信息。以公孙夺锋为闻人然费尽心思铸造这口丹青见来看,把这些事讲与其听亦并非不可能,想至此处,枫岫主人神色稍缓道:“吾只信一次。” “那便够了。若是有朝一日先生厌了晚辈,晚辈自会悄无声息离开,不会扰了先生清净。” 枫岫主人有些莫名兴致,笑道:“汝倒是对吾颇为了解,却让吾不愿失去这份信任了。说吧,汝第一件想学的是什么?” “重伤活命之法!” ps:想到火宅佛狱那几个水货玩得刀龙团团转,真让人伤心啊……还有柚子樱花本来都还能和双座单挑不怎么落下风,后来破格的不成样子。柚子死得倒是干脆,樱花可怜的被剑之初秒败了啊!这尼玛不是坑爹吗?所以圣魔到动机的剧情被我扔了,简直就是初妃酱油,虫爷坑人记。 第四章 枫樱初会 韶华易逝,时光瞬转。寒光一舍山头的满山嫣红,已是沉淀了数百年的醉人老酒,让人视之头晕目眩。在这光阴流转之间,闻人然陪伴在枫岫主人身边业已不少年头,一身根基却是夯实了不少。 依旧是那座飘着紫纱帐的小亭,枫岫主人与闻人然对坐而视。这么多年下来,二人之间倒是少了许多提防,或者说闻人然从来没有提防过枫岫这个人。枫岫主人啜了一口清茶,无非必要手中的羽扇似乎就不离手,笑着对闻人然道:“然儿,近日可有什么不解之处?” 然儿……这个称呼让闻人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又没法反驳,鬼知道枫岫主人活了多久。只是要是风叔忆老那种长得比较沧桑的这么称呼自己也就算了,可是枫岫主人你看上去也就是个大龄青年。 “先生教得东西,我都已经牢记在心。这么多年下来,该有的疑问差不多都解决了。”本来此时以两人的关系,闻人然无需这么客套,只是枫岫主人的名字实在是太不吃亏了,是以还是口唤先生。 枫岫主人点头笑道:“那便好,如此一来,吾便算是完成了答应汝之事。” 闻人然在内心盘算了一下,此时离拂樱斋主来到苦境怕是时间已经不多了,自己或许该抽身离去?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见寒光一舍院内,忽起落英缤纷,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有客来了。”枫岫主人站起,遥视天际,这样的武息,不似苦境众人。枫岫主人内心之中多了一份警惕,不是苦境之人却又知晓自己住处的人,不得不让人多一份提防。 “就是不知是否是恶客?”闻人然语带深意,却又不能直言。拂樱斋主和枫岫主人之间的关系,外人做不得评价。至少在闻人然看来,拂樱斋主日后即便对枫岫主人出手亦是颇多留手,便是往狠处说了,他也宁可楔子死在他的手上,可见拂樱斋主并非无情。 枫岫主人看了闻人然一眼,心中若有所思。 二人在亭内等待着,纱帐飞舞间,却闻一首清雅诗号传入二人耳中。 “娇兰傲梅世人赏,却少幽芬暗里藏。不看百花共争艳,独爱疏樱一枝香。” 来人自然是日后与枫岫主人、极道先生并称三先生之一的拂樱斋主。拂樱斋主在寒光一舍门外站定道:“不知主人可在?拂樱斋主这厢有礼了。” “来者是客,朋友还请进。”枫柚主人的声音在拂樱斋主耳边响起,拂樱轻笑一声,推门而入。转眼便行至小亭内,自顾而坐。 “不知这位朋友来吾寒舍有何贵干?”枫岫主人语带疑惑问。 拂樱斋主指着那漫山红枫道:“拂樱本是外境之人,近日来到苦境,自是要游历一番。近日恰巧行至附近,却见周遭红艳惹眼,令人心旷神怡。行至半山又见一雅致院落,想必是高人居住之所,故而特来拜见此地主人。” 枫岫主人微微颔首,轻摇羽扇,似是相信,转而又摇摇头道:“吾这地方,来往人稀,吾亦非是什么高人,怕是令客人失望了。” “哈,先生说笑了,见面之后方知先生高雅,倒是这景成了陪衬。” “景好人好,枫岫自然还是当得起这一声赞誉。” 拂樱斋主一愣,转而哈哈笑道:“先生风趣。吾与先生一见如故,不若交个朋友如何。” “朋友?能进吾寒瑟山房者皆是枫岫朋友。”枫岫主人此言却不知是推却还是认可。 “那拂樱就当先生答应了?” “枫岫自不敢拒绝,但怕朋友汝瞧不上小可。” 拂樱斋主轻笑一声,站起身来道:“既然是朋友,今日拂樱便不再打扰,先生请了。待拂樱在苦境安顿好之后,再来叨扰朋友。” “请。”枫岫主人依旧端坐在远处,未曾起身送客,只是目送着拂樱斋主的身影离开了寒瑟山房。 这两人说话真酸,闻人然在旁听地有些昏昏欲睡。 等拂樱斋主离开,枫岫主人对闻人然问道:“然儿汝对此人有何看法?” “我?这个拂樱斋主说话看起来都是真话,只是一点不对劲呢。”闻人然犹豫了一下,还是找了个牵强的理由黑一下拂樱斋主:“他从进来到坐下都没有正眼看过我。” 这样是不是有点自恋? “不错。”枫岫主人面露赞许道:“当然也不否认他只是把汝当成下人,只是……” 闻人然听枫岫主人这么说,没想到错打错着啊,能够黑到樱花倒是不错,不过那个只是是什么? 枫岫主人眼睛看向寒光一舍的大门道:“只是以他之根基,必能看出汝之根基武修皆是不弱,即便将汝看作吾之下人,也不该一言不发。这只能说明一件事。” “他来寒光一舍的目标便是先生你。” “然也。” “所以试探完毕之后就立刻离开,毫不脱离带水呢。” 枫岫主人放下羽扇,轻按眉心道:“他坐下之后枫岫吾连一杯茶都未奉上,他却毫不在意,这当然也可以说他只是生性豁达。不过他还是让我想起一人,是以吾便答应了他之请求。恰巧时间还多,吾便与他玩这个猜身份的游戏,亦好一解乏闷。” “先生既然并不信任于他,何必……”搞了半天,你还是要去和拂樱斋主玩大家猜猜猜啊,闻人然有些心急。明明都怀疑了,还有什么必要去接触拂樱斋主呢? “吾起先也并不信任你,便是留给他人一点余地又能如何。” 枫岫主人此言堵得闻人然无话可说,确实如此。自己刚来寒光一舍的时候虽是有着刀无极的信件托付,但是起初那些天说得话早够某些枭雄击杀自己好多次了,要不是枫岫主人胸襟宽广,闻人然也不能冒这个险。现在枫岫主人拿这话堵自己,自己就真没什么好说的了。难道说出拂樱斋主就是凯旋侯?人家就是来抓你回去送给无衣师尹玩得?恐怕那个时候有问题的就是自己了吧。 “那先生珍重。”闻人然亦只好如此说道。 “珍重?汝要离开了,为何?”枫岫主人一下就听出了此话的意思,有些意外地问。 闻人然苦笑着从怀里拿出一封信递给了枫岫主人道:“师兄说我一个人在这不大方便,现在天下封刀算是欣欣向荣,一切都已经安稳下来,是以请了两位鉴刀师专程来侍奉先生。信中还道有事叫我回去办一下。” “哦,汝也要出世了吗?”枫岫主人皱眉盘算了下,良久点头算是同意。 闻人然想了想道出了心中的想法:“先生,吾想学你。” “学吾低调么?汝最多只能学个神棍,低调可不适合你呀。”枫岫主人哈哈笑道。 “不是啊先生,我想换脸!”去你妹的,还有谁比你更神棍嘛,你低调个鬼啊。 “唉?”枫岫主人闻言思索霎那,道:“汝想脱离天下封刀?” “嗯,我不喜欢替别人做事,太拘束了。但是师兄对我又是不错,我也不好直说以后都不回去了。所以,呵呵。” 枫岫主人不语,盯着闻人然,像似要看穿他。 “先生何必如此看我,我的心性这么多年你还不了解吗,做坏事什么的完全做不成啊。” “那倒也是。”枫岫主人想来也对,指望某人暗地里翻云覆雨实在是太为难他了,道:“那你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吗?” “有,慕少艾。” ps:唉,柚子和樱花。 第五章 出游 “先生,那我就回天下封刀了,你一定要保重啊。”次日清晨,收拾好行囊地闻人然站在寒光一舍的门口,向笑着依着门沿而立地枫岫主人辞行。 “吾便不送了,江湖凶险,汝自己保重。”枫岫主人颔首,叮嘱一声。 闻人然望着空中飘落的枫叶,沉思一时,觉得有必要把后来有人通过枫树对他下毒的事情透露几分,便对枫岫主人说:“这些丹枫都是先生心血,还望先生自己亲自好生照料。” “那是自然,吾之物必会善待之。” 枫岫主人终究是没听懂自己的意思,那就罢了,反正那毒日久才能见效。等自己诈死脱身天下封刀之后,再次探访寒光一舍的时候,便可假意说是自己偶然发现,想来也更好解决。 “先生保重。” 道完最后一声珍重,闻人然背离寒光一舍,往山下走去。徒留漫山红叶,孤单身影。 ———————————————————————————————————————————————— “师弟这些年来在寒光一舍待得可好?”神武峰上,傲世苍宇刀无极对这位长久未归地师弟开口问道。 “回师兄的话,枫岫主人待我颇为友善,愚弟从其身上受益颇多。”闻人然对此刻倒是对刀无极没什么意见,刀主席做坏事只要不是针对枫岫主人那关自己屁事。反正到了最后,真被他玩死得比较可惜的人也就罗睺和御不凡。至于其他那些龙套,这个江湖不就是杀人人杀么。 就是过往天下封刀建立之初,他方势力门派,死在闻人然手里的杂兵也有不少。刚开始还很恶心,只是这种日子过了几十年也就习惯了,遑论如今数百年一晃而过,再良善的人也对此不会太过在意。至于罗睺,既然下定决心要帮枫岫主人,那么罗睺自然就不能死,更何况罗睺本身的超然气质也是令人心折的。 “师兄此回叫我回来可是有事?” “不错,听闻北域近日来有一名顶尖刀客出没,行得是杀人买命的勾当。最近一些时日,时常有些巨富前来向我们天下封刀求援,不知师弟可愿出手前去一探?” 北域的刀客……还是个杀人买命地……那还能是谁啊!闻人然虽然对阴川蝴蝶君很感兴趣,可是这个时候的蝴蝶君还不是日后那个谐星一样的人吧。听刀无极的话分明意思就是蝴蝶君杀人杀得人怕了,来了一堆狗腿子想请天下封刀出手解决了这个麻烦。可是蝴蝶君是那么好杀地么? “那些人当我们天下封刀是个什么地方了?” “呵,吾也是如此想。”刀无极轻声笑道:“只不过既然别人都求上门来了,师弟不妨前去一看,若是那人确如那些求救之人所言不分青红,胡乱杀人,就有劳师弟出手了。” 刀无极这是什么意思?闻人然没有多问,只是点点头算是应承下来。至于打不打那是另外一回事,自己可是下定了决心要跑路的人了。 “师兄还有其他事情要我去做么?” “无,闻人师弟汝刚回天下封刀,想必周遭劳累,还是先歇息一段时日。” “嗯,那么我就不打扰师兄你了,告辞。” ———————————————————————————————————————————————— “老头子,帮我把这刀改成剑吧,偷偷地……”闻人然来到名刀神坊,把公孙夺锋拉倒暗处,悄悄和他说道。 公孙夺锋鄙视地看了看鬼鬼祟祟地闻人然道:“小子你想做什么?” “我想跑路啦。”整个天下封刀也就公孙夺锋和自己比较要好,是以闻人然有什么话也都愿意和他说。就连枫岫主人都愿意相信他,自己似乎也没什么隐瞒的必要。 公孙夺锋将丹青见从闻人然手中拿了过来,放到一旁道:“走?难道之前你和我说的话是认真地?” “当然。”要是说回到天下封刀前还有所犹疑,如今闻人然可是肯定了内心所想。看样子天下封刀扩张过程中,也不是那么特别光彩地,闻人然虽然理解这些手段,可未必喜欢。想来就算是没有自己的天下封刀,肯定也干过这事,只是不是蝴蝶君的对手,被反杀了而已吧。不过也不能怪刀主席,人家又不认识蝴蝶君,想必在刀无极眼里也就是个杀人买命的杀手而已。 “你这么一走,天下封刀可就少了一个高手喽。” “什么高手不高手地,老头子你就别取笑我了,天下封刀实际上不就是师兄一个人撑起来的吗。” 公孙夺锋唉了一声:“你说你你你,好好的天下封刀不待,非要出去鬼混,累不累?” 闻人然摆摆手道:“我不喜欢听别人命令做事,还是自由自在地比较适合我。” “罢了。”公孙夺锋挥了挥衣袖,哑然失笑:“过几天你过来拿吧。” “嗯,多谢了。对了,曼睩呢?以后怕是没什么机会见她了呢。” 公孙夺锋没想到闻人然还记得那个丫头道:“这都多久了,你也就见过她几面吧,没想到还记得她。” 君曼睩怎么能忘呢,好歹也是和罗睺有关系的人啊。不过,几百年都过去了,也不知道当初的萝莉是不是出落得像原剧一样水灵了。 “嗯,她不在么?” “曼睩不喜动,平时都待在自己屋子里读书,怎么,你要去见她?” “还是算了吧,没事我就离开了,几天之后我再过来。”闻人然想想还是算了,都要脱离天下封刀了,下次见面也不一定就认识,见又何必?于是和公孙夺锋闲扯了几句,离开了名刀神坊。 ———————————————————————————————————————————————— 月把日子后,离开了天下封刀的闻人然,一路悠闲地赶往北域,毫无对碰上蝴蝶君的担忧,或者说某个人根本就没有去找蝴蝶君的觉悟。在苦境行迹数日,沿途城镇逛了不少,野外强盗土匪也杀了不少。苦境确实是乱啊,就算素还真还没出世,时局亦没有乱到后来那种程度。在这个连官府完全没什么用的世界,不法分子依旧猖狂。 只是此时此刻,闻人然身边多了一个女孩子,女孩约莫十二三岁的样子,长相倒是挺讨人喜欢,是闻人然沿途路遇冲突时解救下来地。 那日在一个偏僻的村落,恰逢山贼抢粮,闻人然到的时候村子里已经死了差不多了。等到解决了那帮子山贼,这个女孩子就从一个隐蔽的地方跑了出来。虽然遭逢大难,失去了亲身父母,女孩子一直无声地哭着,却也依旧帮衬着闻人然把村子里的人都给埋了,倒颇是乖巧。 如此这般,闻人然也不好放着小丫头不管,只好先带在身边。一路上女孩都不言不语地,闻人然料想她必是伤心过度,也就放任她去了。如今到了这个大城镇,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个好人家给她安顿下来。 “要吃糖葫芦么?”停在一个小摊前,闻人然拿出几个铜钱买了一串糖葫芦递给了女孩子。 女孩子愣愣地看着闻人然,然后小心翼翼地接了过去,小口地舔着。 “呵,真是个好孩子。”闻人然牵起她另外一只手,寻思着得先找个地方住下来,然后再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好人家愿意收养她。毕竟自己一届江湖武夫,实在是没那个经历照料孩子,毕竟路上可不太平。 “敢问先生高姓?” 闻人然被从身侧响起的绵软语调吸引了心神,往自己牵着地女孩子看去。女孩的双眼依旧有些红肿,可是却散发着聪慧的神采,略带求知地盯着闻人然。 “闻人然。” “小穆。”没等闻人然反问,女孩子就答道,真是个玲珑剔透的女孩子啊。等等,这个姓是不是有点不对劲?闻人然思索一会,姓穆,乖巧、体贴、听话而且聪明伶俐地……不会这么巧吧,随便都能捡到龙宿大人的爱徒? ps:拐带仙凤没关系吧……反正还是得送给龙宿…… 第六章 江湖包打听 “小穆穆是姓吧,名字呢?”闻人然还想确定一下,万一真把仙凤拐带走了,而且还把她随便送到一户人家去寄养了,儒门龙首可不会放过自己啊。虽然现在的仙凤和龙宿还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小穆摇摇头说:“没有名字呢,像我这样住在村子里的孩子,哪会取什么像样地名字?” 听小穆如此说,闻人然稍稍放心了点,那便先找个客栈安顿下来再说。 “累了么?” “……还好。”许是意识到自己成了拖累,又不愿意让闻人然担心,小穆略显为难地说。 “别逞能啊,今天我们又不离开这座城了,该找个客栈休息一下了。”闻人然摸了摸小穆的头,放慢了步子,牵着她的手在街上随意地溜达着。 苦境并不像布袋戏里那样除了白天的树林就是晚上的树林,要不就是乱石岗的。神州大地有着许许多多的城镇,资源丰富,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大佬们前赴后继地蜂拥而上。 闻人然现在带着小穆闲逛地这个城镇算不得繁华,但人潮往来,买卖的嘈杂声,颇有些人情味道。见小穆蹲下来揉了揉自己的腿,闻人然干脆就把她抱了起来,反正还是个孩子,完全没有关系。 “走不动了和我说啊,逞强干什么。” 小穆摇摇头道:“我不想太麻烦先生您。” “呵,没什么麻烦,再懂事也是个孩子嘛,放松一点也没关系。” 抱着小穆在街上逛了逛,却看见许多老百姓围在一处。闻人然见小穆似是有点兴趣,却又不好意思开口直说,就往那挤了挤。 映入眼帘地却是一堆人在那赌博,小穆见状有些厌恶地看了眼就不看了。 “很讨厌吗”闻人然见状,让小穆的头往怀里靠了靠问。 “嗯,村子里面有几个人家就是因为嗜赌被人寻仇,后来把家里的孩子都卖了。”小穆说起这事明显非常气愤。 闻人然苦笑,这种事情,果然在武侠世界里面是不可避免的啊。只是那里面有个长得很亮眼的人呢,闻人然很有几分结交的兴趣,不过去看一看也不行。 “靠幺,你们这帮夭寿骨连我老秦的钱都敢赢!”说话得自然是红鼻猴秦假仙,以后得天下第一辨。闻人然见他虽是叫得好似很伤心,然则眼睛之中毫无一点心疼的痕迹。果不其然,秦假仙像是一个输急了的赌鬼,大叫着拿出一堆钱往赌桌上一拍道:“你们这帮夭寿骨,有种就跟你秦爷爷赌一回大的!” “好,跟了!”为首的龙套甲犹豫一会,终是战胜不了心中诱惑,把刚刚赢到的钱全部放了回去,还拿了自己不少老本跟上。只要有人带头,众龙套十分踊跃地把自己得钱也扔了下去。 小穆有些疑惑地抬起头往秦假仙看去,问:“先生是不是对那个数钱地人感兴趣?” “算是吧。对了,小穆你认为谁会赢呢?” “那个没鼻子的看起来好像输的很惨,但是我感觉他一点都不伤心呢,这里面有诈。” “真是聪明。”闻人然心里有些吃惊,小穆还这么小就已经如此深谙人心了,总感觉小穆就是仙凤的可能性又大了点。 “先生谬赞了。” 闻人然见小穆说话条理明晰,便问道:“小穆你有读过书吗?” “读过一些,都是村里的教书先生家的。可惜村子里很穷,所以读完了也就没了。”说完小穆还有点可惜地叹了口气。 闻人然点点头,往场内看去。此刻,秦假仙已然在赌桌上大杀四方,搞得众龙套哭爹喊娘,脸上不由露出几分志得意满。 “没了吧,没了你秦爷爷就走喽,还有不少地等着你家秦爷爷去振兴经济!”把赢到的钱一把搂到怀里,用一块破烂地布包好,秦假仙哈哈笑道,眼珠一转,准备开溜。现在再不跑路,等赌场的打手们来了想跑就来不及了。 “秦假仙你赢这么多,赢完就想开溜,那怎么可以!”输的最惨的龙套甲强烈抗议。 “是啊是啊,最起码给大家留点保底的本钱才准离开。” “就是就是。” 秦假仙面色通红骂道:“我当你们在放屁,老秦我的钱可是凭真本事赢来的凭什么留给你们这帮夭寿骨,没钱没本事,你家秦爷爷可就走啦。” 吐出一口口水,秦假仙拿出一块破布把钱都给包好了,背在背上转身离开。一直在旁围观的某些江湖人士动了歪心思,小心翼翼缀在后面。 “先生,那个人危险了呢。” “看到了,不过那可说不准呢。”闻人然并不觉得以秦假仙的机智会没有察觉到。 “我找个客栈安排你住下,然后跟上去看看。” “……嗯。” ―――――――――――――――――――――――――――――――――――――――――――――――― “前面那个没鼻子的,赶紧给我把背上的钱交出来。”一个拿着铁剑头戴斗笠的剑客带着一帮子小弟拦住了秦假仙的去路,大声喝道。 秦假仙一向讨厌被人指着鼻子骂,被个妖道角当面骂心里憋了一肚子的火,一帮短命鬼,被你家秦爷爷抓住机会,看怎么玩死你们。 “呸,哪来的短命鬼学人家打家劫舍,丧尽天良啦。老秦我今天就要替天行道,让你们看看你家秦爷爷的厉害。”骂完之后秦假仙,往前扑去,一个没站稳扑倒在地上。 “哈哈哈哈,就这点本事也敢骂咱们,今天老子不仅要钱,连你的命也收了。”带头的剑客笑骂一句,众小弟也跟在后面起哄。剑客颇有些得意,蹲下身子想要拍拍秦假仙的头,哪晓得突然迎面一把生石灰洒到了脸上,弄到了眼睛里,搞得剑客叫苦连天。 秦假仙眼看机不可失,提着包袱夺路狂奔,众小弟见老大吃亏,怎肯如此甘休?可惜秦假仙虽然武功不怎么样,对付几个杂鱼还是得心应手,噗噗几拳就把他们打倒在地,然后大大方方地站在原地。 “敢抢你i秦爷爷的钱,就凭你们?回去多练几年啦!”秦假仙在众杂鱼脸上踩了几脚,有爽到。然后走到那个还在擦眼睛的剑客身旁,一脚把他踹倒在地狠狠骂道:“敢打你秦爷爷的主意,敢说你秦爷爷没鼻,我让你去死啦!” 刚要一拳打在对方身上,忽而背后一阵危险预警,秦假仙就地一滚,滚到一旁,背上金银掉得满地都是。秦假仙两腿分开坐在地上望着来人,却是个满脸横肉的大汉,手中大刀沾染着血迹。秦假仙往他身后一看,之前那些杂鱼小弟已经都命丧黄泉。 阿妹喂,今天出门真是没看黄历,碰到一个杀人变态,秦假仙心里暗自叫苦。忽而耳侧一道劲风刮起,一道凌厉刀气劈向拿到杀人狂,杀人狂提刀欲斩,却毫无抵抗余地,倒地而亡。 秦假仙往身后看去,一个穿着蓝白衣裳地年轻刀客,手中拿着不知是刀是剑的武器,缓步而来。 “兄台无恙否?”闻人然对坐在地上的秦假仙问道。 “没事没事,本来这种小事我自己也能搞定,根本不需要你出手啦。”秦假仙脑筋急转,难道这是个故意演一出双簧,图谋老秦钱财的坏人?不对,演戏也没必要找个杀人变态来演。 “嗯,兄台本领自然是过人地。” “小兄弟啊,你看老秦我身无长物,也没什么好感谢你的,实在是太不好意思啦。”想要秦假仙掏出一分钱那都比登天还难。 尼玛,这地上满地的银子也叫身无长物,老秦你要不要这么抠门啊!不过没关系,闻人然并不缺钱,离开天下封刀的时候拿了好几万两银票,也不缺这点钱。 “无妨,既然兄台无事,我就离开了。”这次纯粹是结个善缘,闻人然并没有想什么一次就和人家混到烂熟,当下便告辞离开。再则小穆还在客栈,闻人然也不大放心呆在原地和秦假仙胡扯八扯地。 秦假仙见人家没巴结自己的意思,可是现在外面不大安全啊,有这么一个高手不抓住怎么行,开口说道:“要不这样吧,小兄弟。老秦我勉为其难,给你一个机会请我吃一顿饭如何,要晓得老秦我可是江湖包打听,没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啊。” 闻人然没曾想秦假仙会这么说,本来以为他已经够无耻了,想不到还能把蹭吃蹭喝抱大腿说得这么理直气壮。不过闻人然确实有些话想问,就点头答道:“那好,烦请兄台随我去落脚的客栈。” ps:入眼的话,求收藏求推荐。 第七章 打探 “人客官,几位啊?”店小二招呼着秦假仙坐下,见他手里拿着一大块银子晃悠着,也不管秦假仙的面貌在他看来如何丑陋,亦是十分客气地询问。 “请客地是那边那位,不要来问我老秦要钱。”秦假仙把手上的银子揣到怀里,撇着嘴指了指站在一旁的闻人然。这帮子势利眼,看不到钱就不热心招待客人。 店小二立马抛下秦假仙,转而对闻人然问道:“不知人客官几位?吃饭呢还是住店?” “三位,吃饭。我已经和另外一人住下了。我去带她下来,这位客人你给我招呼好了,有什么好酒好菜尽管上便是。”闻人然吩咐完之后转身上楼去找小穆。 “好嘞。”看来是一个豪客,店小二有些欣喜,这么一来自己也少不了抽成。连忙又凑到秦假仙面前谄媚地问:“人客官要点些什么?” “没听见高手的话吗?有什么好的尽管上,人家不差那个钱!”秦假仙一挥手很是豪气地说。秦假仙可不会和任何人客气,哪怕是以后的素还真也不例外,何况是一个刚刚认识的人。 店小二应了下来,倒好三杯茶水,然后便往客栈后面忙活去了。没让秦假仙等待多久,闻人然就和小穆从二楼走了下来,走到秦假仙这张桌子旁坐下。 小穆对秦假仙的样貌还是有几分好奇地,不过小穆也很有分寸得没像普通孩子那样盯着他看,倒是很让秦假仙多了几分好感。再加上小穆本身就长的挺讨人喜欢,秦假仙看着看着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闻人然有点无话可说,老秦这个色胚,连小姑娘都不放过,活该你以后被华羽火鸡和乌骨鸡榨得精尽人亡。想来花非花也真是厉害啊,找两个丑女给秦假仙做小妾,每次回家都得“交公”。闻人然想着想着就笑出声来,还把小穆往怀里抱了抱,省得她被秦假仙盯得不自在。 “笑什么笑,没见过像老秦我这么风流倜傥的人吗?” “秦兄自然是英俊潇洒的。”闻人然可不吝啬恭维几句,反正又不会少块肉。 “虚情假意假惺惺,说吧,有什么问题,只要我老秦知道的,你问就是了。”店小二上了好大一块牛肉摆在桌上,秦假仙抄起身旁地好酒喝了一口问道。 闻人然看了一眼小穆,首先要处理地便是她了,既然怀疑小穆可能是仙凤,那么就应该找到儒门天下的所在。 “秦兄能否告知儒门天下在苦境什么方位?” “儒门天下这么有名,你没去过?简单,吃完饭老秦画张路观图给你,包你能够认识路。” “那就多谢秦兄了。”如此便最好,儒门天下虽是有名,闻人然也不清楚路径。秦假仙能够一问便中,果然不愧素还真日后什么琐碎的事情都交给他去做。那么,剩下来地就是另外一件事了:“秦兄可曾听说过北域近日名声正盛地那位刀客?” “刀客?那个杀人买命的短命鬼?”秦假仙丝毫不留口德,胡吃海喝一气,嘴里塞得满满地,油光满面道:“晓得啊,听说最近还有两个用剑比较厉害地也很出名。怎么,小兄弟你想去挑战人家?小心有命去没命回哦。” 吃人的嘴短,虽是尚不明了眼前的刀客也好剑客也罢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既然别人对自己没存什么坏心,秦假仙也不介意劝那么一两句。毕竟,听传言,北域那三个人手头都很硬。 “秦兄说笑了,我只是有笔买卖需要托他去做。”闻人然心忖自己手头带了足够的钱,即使蝴蝶君的价格很贵,想来也是足够演那么一出诈死的戏了。 秦假仙听到买卖这个词来了精神问:“买卖,什么样的买卖?” “自然是杀人的买卖了。” “小兄弟啊,我老秦看你功夫也是不差,连你都需要请人动手,看来敌人也是个扎手的啦,不知是江湖上哪位那么不识好歹,惹到小兄弟你啊?看我老秦替你出气!”要秦假仙动手出气那是甭想,凑个热闹那还差不多。闻人然对此非常清楚,不过本来就抱着诚心相交的意思,于是吐出两字。 “杀我。” ――――――――――――――――――――――――――――――――――――――――――――――――― “先生为什么要找人杀自己呢?”用完晚饭的小穆一直很不开心,不明白眼前的人为什么要死。毕竟就算小穆可能是仙凤,以她现在的年纪也不会明白受制于人的苦处。在闻人然看来即便现在刀无极很相信自己,可是越相信自己,自己便离危险越进一步。这次来北域恐怕不仅仅是为了试探蝴蝶君,或者说为天下封刀提高声望,想来也是在试探自己能够为他做到哪种程度。自己可不愿意成为另外一个独孤残剑。 “大人的事情,你长大之后会明白的。”小穆还小,这样的事情说给她听并不适合。 “嗯,小穆知道了。”小穆清楚什么话该问什么话不该问,今天闻人然对那个没鼻子的人提到的儒门天下也令她很在意:“先生,儒门天下是个什么地方?” “你不是想要读书么?儒门天下乃是儒教至高组织,想必以你的聪慧一定能够学有所成。” 儒门至高组织,小穆虽是有点心动,可是想到某些事情又很犹疑地道:“先生,小穆听闻儒门很少有女学生呢。” “那大可不必担心,儒门天下可不是那些陈腐地老儒,他们一定愿意收你。”闻人然一点都不担忧,再怎么儒门天下也是疏楼龙宿所领导的天下儒门至高组织,收些女学生再正常不过了。陆华娥是文官一枚,楚君仪甚至是儒门天下教母来着。 小穆点头,有些弱气地问:“那一切随先生的意好了。其实就算不去那儿,先生在这个城里替小穆找一个人家,想来也是可以的。” “那怎么行,我得替你负责。”闻人然倒不是没想过,只是一来愿意好好善待小穆的人家肯定不会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有钱虽非必要,却也不能让小穆受苦,二来有钱的人家,想必也不乐意无缘无故接受小穆,最多养来做个丫鬟,那还不如待在自己身边呢。 闻人然对此有些苦恼,万一小穆不是仙凤,那自己该怎么办呢?一直带着个孩子?尼玛,老子又不是奶妈。 “小穆,要是你通过不了测验,你准备怎么办?”毕竟就算是仙凤,很大程度上能够被龙宿收为爱徒,也是因为仙凤本为龙宿所救,有过一段时间的接触。自己这般冒冒失失地将小穆带往儒门天下,颇有几分冒险。 “那小穆便一直跟着先生好了!”小穆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失落,对此反而更加热心地样子,开心地笑道。这倒是让闻人然产生了不好的预感,到时候小穆该不会放水,故意不进儒门天下吧,于是闻人然思索一阵道:“我都要死的人了,你跟着我又能做什么?” 小穆闻言情绪有些低落道:“先生就不能不死么?” “一定得死,不死就没有明天啊!”为了快快乐乐地活着,闻人然早已决定假死之后就去找慕少艾! ps:唔……第一卷可能原创剧情居多,毕竟需要跨越到剑踪呢,当然一些人气角色还是需要先写出来的。不铺垫,我也没法直接写剑踪嘛……可能会穿插一些前面剧集的人物内容。 第八章 儒门天下 月旬匆匆而过,闻人然带着小穆走了很多地方,按着秦假仙给自己留下的路观图,终是找到了儒门天下所在。等到了招生入学的日子,闻人然便带着她前往儒门天下。烈日下,树林参差间,巍峨雄伟的龙门道旁种植者许多艳丽的花朵,更添儒门天下的华美,象征著龙首无上尊容以及疏楼龙宿那华丽的行事风格。虽是不在城中,儒门天下亦是往来行人不绝,颇有几分天下英才尽入吾彀中的态势。 小穆有神的眼睛盯着来往地行人,内心颇为神往,要是能够在这个地方学习想必也是一件大好事。只是想到和先生终究要分开,相处日久还是很舍不得,而且先生还想执意寻死,一时眼神有些黯然。 闻人然可不会明了小孩的心思,牵着小穆的手一路行至龙门道前收录学生的地方。负责礼乐教化的一直是儒门天下的三监,这三监便是花伴月、鱼游水和雁穿云。虽然和今日招生的监管不认识,可人家头戴高冠,一身深蓝华服,那副傲气可是写在脸上呢,想来便是那鱼游水了。 闻人然有些头疼,要是雁穿云或者花伴月就好了。这个鱼游水本事不大,后来被变裔天邪干翻了,口气倒是不小,基本上就是个随便收的炮灰。不过本来今天也没想和他交个朋友,闻人然也稍稍放下心思,只要他不为难小穆就好。化去背后的丹青见,闻人然和小穆走到那人面前。 “在下夕阳湖映鱼游水,不知阁下来吾儒门天下所为何由?” “在下天下封刀闻人然,家表妹喜爱读书,听闻儒门天下乃是当今天下儒教翘楚,是以专程送家妹来试一试。” “哈,好说。” “敢问鱼兄,儒门天下可有一位名唤仙凤的姑娘?” 天下封刀是近日小有声名的组织,虽然外界传闻不多,可以儒门天下之耳目自然是知晓得。鱼游水听闻人然说得客气,心里面也很舒坦,语气里的傲然味道也少了几分道:“叫仙凤的姑娘倒是没有,抱歉。至于令妹,儒门天下不同于一般腐儒,没有男女之分,若是令妹能够通过入学考验,自然能够得偿所愿。” 闻人然点头,没有仙凤,那小穆就很可能是了。小穆走上前去,丝毫不胆怯地看向考官。这考官年龄看起来颇大,脸上岁月的褶子层层叠叠,只是双眼中的锐利却让小穆手有些发抖,但却没有退让。见此,闻人然心想疏楼龙宿果然不是吃素地,连一个老人都有此锐气,难怪儒门天下能够一扫旧儒萎靡之气。 “三道题,答出来了便算你过了。” 小穆略显紧张地回头看了眼闻人然,见他毫不在意地笑笑,也就挺直了身体准备答题。 “第一道题是对联上联是:几根傲骨头,撑拼天地。”见眼前少女毫不畏惧,老考官也多了几分和颜悦色。这题颇显儒门风骨,亦是儒门天下的傲气所在。 小穆虽是看了些书,可是毕竟村子里很穷,很难对出什么富有文采的绝对来。思索片刻,想起幼时境遇,只好取巧答道:“两个饿肚皮,包罗古今。” 老考官眼神一亮,没曾想少女段时间之内对仗如此工整,颇有几分见猎心喜道:“遇有缘人,不枉我望穿眼孔。” “得无上道,只要汝立定脚跟。”小穆脱口而出,回头笑望了闻人然一眼笑了笑。鱼游水对此颇有几分不以为意,举止轻佻,还有第一个对子牵扯到什么肚皮简直粗俗。 老考官越看小穆越是心喜道:“笑古笑今,笑东笑西笑南笑北,笑来笑去,笑自己原来无知无识。” 小穆真是给了老者天大的惊喜,连问题也带了几分自嘲。 小穆想了想答道:“观事观物,观天观地观日观月,观上观下,观他人总是有高有低。” “好啊!小女娃,汝通过了。”老者大喜,拍手称赞。 闻人然本是有几分开心,谁知鱼游水开口道:“老师,这不符合规矩呢。” “规矩,如此大才自可破格而取。”老考官知晓鱼游水口中的规矩是什么,刚刚出了三题皆是对联,本就是坏了规矩。只是管中窥豹可见一斑,这小女娃天资也不会差了,破格录取自是无妨。 “老师,不以规矩不成方圆。”鱼游水第二个缺点终于显现了,迂腐刻板,闻人然一直不明白如此傻鸟,疏楼龙宿怎么会看得上的。 老者倒有些为难,毕竟说好的三题就是三题,因为自己见猎心喜导致小穆不能入学也太过分。 鱼游水见状,心下有了计较,毕竟他只是为人迂腐并不是特意刁难小穆,折中而言:“不知令妹读过哪些书?” 闻人然完全不知道这些只好看向了小穆,小穆略带犹豫地道;“蒙学读物只读了《幼学琼林》和《三字经》,倒是些野史读了不少。” 这下便是老者亦有几分为难,小穆读得书实在是太少了,老者本想再言,谁曾想鱼游水当先开口:“抱歉了阁下,儒门天下亦有儒门天下的规矩,怕是不能让令妹入学了。若是来年招生,令妹能够多读些书,儒门天下也是欢迎。” 闻人然虽然挺讨厌这个鱼游水,但别人留了余地,亦非刻意刁难,自己也没什么话可说,只好带着小穆向对方告辞离开。 “小穆?” “怎么了兄长?小穆并不伤心。”小穆虽有些失落,但不用和闻人然分开倒也不错。 “我说你一定会回到这个地方,你信不信?” 小穆闻言,转身凝视着远处烈日下雄伟依旧的儒门天下重重点头。 闻人然忽而察觉不对问道:“对了你刚刚叫我什么来着,小穆?” “兄长呢!不是您和那些人说得么?呵呵。” 闻人然听着小穆的笑声愣了下,然后低下身子刮了刮她的鼻子也是笑道:“真是个意外惊喜,我倒是不在意多一个便宜妹妹。” “小穆可不便宜呢,如今兄长想要卖掉小穆,小穆可不会乐意。” “哈哈,这么好的妹妹,我可不会卖啊。” 小穆看样子短时间之内卖不掉了,那还是先去找蝴蝶君。这般诈死脱身,小穆知情,亦能少几分不必要地伤心。儒门天下不愿收下小穆,自己亦不必过于焦急。初时未曾想到这茬,要知道仙凤可是龙宿的爱徒呢,要真是如此轻易入了学,也不知对她是好是坏。 ―――――――――――――――――――――――――――――――――――――――――――――――― “所以,汝认为那个女娃适合入学,只是游水不知变通?”疏楼西风内,华丽不失文雅的儒声自亭中响起,饱含睥睨天下的自信。一身珠翠点缀,紫色华袍,交叉白玉发簪定住飘逸紫发,自是三教顶峰之一的疏楼龙宿。 老考官将今日招生见闻一五一十口述,末了自然着重提了提小穆的天资。 疏楼龙宿轻摇手中折扇,微摇头道:“天下英才何其多哉,若是汝口中女娃折返求学,吾便给汝这个机会破格录取。如若不然,汝亦不必挂怀于心。至于游水他,虽是自视太高刻板迂腐,但相较于旧儒已是不错。如今儒门天下刚占得这儒门龙头位置,一切尚需巩固稳定,等日后有了合适人选再说吧。” 说罢疏楼龙宿拿起杯子,轻啜一口君山银针,皱了皱眉,这疏楼西风却是少了个侍奉的丫头。老者见已无自己事情,低声告退,出门之时恰逢默言歆,只是不知为何默言歆满脸尴尬之色。 “龙首,默言歆有事禀报。”默言歆低声道。 “何事慌慌张张,直言无妨。”疏楼龙宿仍是波澜不惊,但观默言歆其神色,疏楼龙宿心中微感不妙。 “禀龙首,龙首好友剑子仙迹前些日子去往宫灯帏,说是龙首让下人们好生招待,下人们未尝怀疑。怎料几日过后,剑子前辈留书一封,说并无此事,临走前还取走金银若干,感谢龙首您慷慨相赠。” “……吾知晓了,些许财物无须计较,汝退下吧。……且慢,先去将吾之辟商取来。” 待得默言歆离开取剑,疏楼龙宿虽是神色淡然依旧,脚步之中却含显示主人内心并不平静:剑子啊剑子,汝何时才能改了如此恶习。罢了,久别未见,吾便去豁然之境寻你这老友好生亲近亲近。 第九章 轻步玉阶飞夜色 北嵎皇城,北辰一脉所创建的皇权帝国都城所在,历代世袭相传,统辖北嵎一带,领土扩及藩属西佛国及边疆四方部族,兵强马壮、富裕繁荣,美名天都北嵎。如今正是皇城剑祭之期,更添皇城热闹。三教九流的人亦聚集不少,倒是方便闻人然打探有关蝴蝶君消息。 “小穆,你觉得这个地方怎么样?” 茶寮内,餐桌上,闻人然和小穆品着皇城小吃,观察着往来行人。 “此地非常热闹呢,是不是要举行什么活动?” 闻人然答道:“我曾听人说过,想来应是替北辰皇室招贤纳才的皇城剑祭……” “不错,正是皇城剑祭。”一声温润,灰素衣裳,说话者乃是一位温润如玉的佳公子,那人暖笑着说道:“此地客满,不知兄台可否凑一桌。” 闻人然是个很随便的人,望四周看去,确实已然座无虚席,点头摆手算是同意了。 那人招呼小二叫了几个小菜,便与闻人然攀谈起来:“失礼了,在下玉阶飞,不知兄台姓名能否告知?” 玉阶飞?那个都快死了还为北辰皇室东奔西走的太傅玉阶飞?闻人然未曾想竟在此地与其相遇。想必此刻玉阶飞尚未出仕,此次便是他扶摇而上的机会。闻人然对眼前为家国大事操劳一生的未来太傅很有几分敬佩道:“在下闻人然,见过先生了。” “不敢当,观二位穿着想必非是北域本地之人,闻人兄可也是赶来参与此次皇城剑祭?” “那倒不是,我是来找那近日来北域闻名地杀手蝴蝶君有事,不知先生是否能够知道阴川蝴蝶谷所在,在下感激不尽。”玉阶飞通晓堪舆之术,北域之内的事物少有不知,想必能从他这得到些消息。 玉阶飞闻言脸色微沉道:“蝴蝶君那人行事高调,虽是招致许多人非议,但不可否认蝴蝶君的能为深不可测,他盯上的人从无失手。阴川蝴蝶谷在杀手界也不是什么隐秘之地,许多三教九流的人具已知晓,不才也已听说过,不知闻人兄找蝴蝶君何事?” “自然是买凶杀人了。” “这样,那吾便不多言了……”闻人然答得坦荡,玉阶飞也不好多问。至于杀谁,那和自己并无瓜葛。拿出随身纸笔,画出路径交于闻人然道:“只要闻人兄按着路线走,想来一定能找到蝴蝶君。” 闻人然接过纸张,折好放进怀里,对玉阶飞微微一礼:“多谢先生,我和家妹已经用完茶点,便先行一步了,有缘再见,告辞。” 玉阶飞望着闻人然二人离去的背影,忽而眉头皱起,掐指一算喃喃道:“大凶之相又能绝处逢生么?” 等小二把茶点送上,玉阶飞拿起筷子轻轻摇头,他人之事与己何关。若是有缘自能相见,无须自添烦恼,现如今还是解决自身问题为上。思索间,玉阶飞望向巍峨的皇宫,暗叹一声,北辰皇室啊。 ———————————————————————————————————————————————— 阴川蝴蝶谷,红蝶纷飞,清溪流淌,昏黄的阳光增添别样艳丽。闻人然刚要踏进,却问一声轻佻之语。 “会面百两,谈话千两,买卖昂贵,相杀——免费喽。” “哈,不见面,我怎么清楚蝴蝶君是否如传闻中一样俊朗?人常言杀手的第一条件,就是得要有嚣张的帅气啊。不见一面,闻人然又怎敢放心和蝴蝶君做一笔买卖呢?” 话刚落,霎那间,红色身影从蝴蝶谷深处疾窜出,飘然立于闻人然身前。眼前男子一身红衣,淡金色的长发披散而下,长着一副颇有异域风情的美人脸。没错,就是美人,艳绝天下的美人。蝴蝶君望着来人,手按腰间蝴蝶斩,刀不出鞘,用手挑了挑额前淡金黄的发梢,颇显饶人之态道:“说得不错!最近那帮子送钱来的,个个都以为蝴蝶君是那种没品的拿钱就杀的炮灰,实在是掉价,都被吾扔了出去。不过钱吾从不嫌多,一向是来者不拒,那些杂鱼便交给手下蝴蝶便可。汝呢?可莫让英俊帅气的蝴蝶君失望啦。” 小穆颇是好奇地看着那漂亮的刺客,真是一个活脱脱的大美人。要不是声音俊朗,小穆倒是要认为兄长不是来寻死而是来求爱的了。 “说吧,汝要杀何人?蝴蝶君的价格很贵哦~。” “那得先看你是不是有这个能耐。” 闻人然点头,话刚落,袖袍清扬,一股真气托着小穆推出十丈开外。丹青见应声出鞘,上手便是皇极神爆,刀气如虹劈向蝴蝶君。蝴蝶君轻拍腰间蝴蝶斩,身形瞬动闪过刀气,蝴蝶天斩击在丹青见剑身,发出铿然声响。陡然手臂一转,蝴蝶转变斩为削,沿着剑身砍向闻人然持剑之手。 闻人然运动真气,往上一挑,蝴蝶君乘势飞身而上。低下头,蝴蝶君俯身轻道:“注意来第二招喽,红蝶天纹斩!” 蝴蝶君抽刀立于胸前,凌空而立,红色蝶影翩翩飞舞,刀尖之处勾出金红蝶纹,霎时俯冲而下。闻人然气灌剑身,横剑一挡,应对之招自是皇极天斩式名招皇天之护。剑与刀轰然交击,交织绵绵不绝地脆响。二人四周草木尽折,地陷三尺。正手刀,蝴蝶君潇洒自如。反手剑,闻人然陡转攻势。两人身形交错,交手顿停。剑离胸口半寸,刀架颈边嫣红。 “汝值这个价。”蝴蝶斩入鞘,蝴蝶君竖起三根手指头。 “三万两?” “够自信哦?”蝴蝶君轻笑道:“汝是个麻烦地敌人,三招不够,百招嫌多,勉强让人有兴趣。” 闻人然对小穆招了招手让她过来,待小穆走到身边,闻人然转过身来道:“能让你有兴趣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不高兴。” “被蝴蝶君看得上自然是要高兴。话重复一遍麻烦啦,汝究竟要杀何人?” “我自己啦,要杀得轰轰烈烈哦,不能落了我的面子。” 蝴蝶君哑然:“杀汝在此便可,提高要求可是得另收钱哦~。一句话,蝴蝶君很贵!” 闻人然不语,从胸口拿出一沓银票道:“照你的价格,翻番如何?” 蝴蝶君一愣,拍手称赞道:“够痛快,蝴蝶君交你这个朋友,当然钱还是得收,免不了。” “那是自然,不过你要记住是假死哦?三日后,北嵎皇城野外高峰上一较高下,就这么定了。” “假死?汝要逃避仇家?”闻人然此言让蝴蝶君和小穆均是怔了一下,蝴蝶君当即反问。小穆即是开心也是担忧,究竟什么样的敌人让兄长都需要躲避呢? 闻人然颔首道:“确是假死,不过并非躲避仇家,至于何由,蝴蝶君是那种婆妈到底的人吗?怎么,你是担心自己会被拖累?” “烦啦。”蝴蝶君将金发甩至一侧道:“反正吾只负责杀汝,既然汝要传出被蝴蝶君杀死的臭名,就把名字留下吧。至于麻烦,汝给的钱足够,自然算不得麻烦。” “闻人然。”闻人然语毕,递给蝴蝶君三万两定金,然后头也不回牵着小穆离开蝴蝶谷。 蝴蝶君拿着手中的银票数了数,定金倒是充足,可还是大声对着闻人然喊道:“喂,江湖事少管,四好要去缓,欠我钱不还,后世衰尾款啦。” 闻人然脚下一个趔趄,心说这不是你对寇刀飞殇说得话吗,而且自己又不是没钱:“晓得啦,钱足够。” “哈,虽是假死,汝也得记住了,下次交手不要用刀了,汝的刀法在我的面前只能算凑合。至少得用剑招,让吾尽兴喽,吾才能让汝死得痛快啦。” “蝴蝶君。” “怎样?相杀吗?” “做笔买卖还婆婆妈妈,你以后一定会是个好妻子!”闻人然一句插中蝴蝶心窝。 “哈?汝给吾死来啦。” 第十章 杀机 与蝴蝶君交代完自家的事情,闻人然亦是浑身放松不少。毕竟此次出游因为小穆的缘故,时间实在是过得有些长了,再拖下去反而不利。 “兄长为何要诈死脱身呢?”小穆拿着之前在皇城内买下的儒门书籍一边翻阅一边问道。 闻人然微有些苦恼地道:“为了更好地活着呀。” 这个江湖又不是只有一个天下封刀,抛开刀无极的问题不谈。不四处走走,好好见识见识,反而将自己困锁一隅,怎么也说不过去。 “……兄长不愿直言也就罢了。” “生气了?” “……” “算了,生气就生气吧,等事情了结之后,我带你去见一个有趣的人。” “有趣的人?”小穆年龄尚小,自是对有趣的事物比较上心,很容易被岔开了思绪。 “嗯,非常有趣的人……谁?!”骤起的杀机,闻人然轻喝一声,转身望去。丹青见出鞘,将小穆护于身后。四周寂寥无声,弥漫着一股诡异地杀氛。静候良久,却不见来人出手,再过片刻,刺骨杀机终是消失无踪,想来那人已然离开,闻人然还剑入鞘。 小穆见闻人然突然那么紧张,轻声问道:“怎么了吗?” “没事……可能是有几个强盗想要剪径,看你家兄长我不好招惹就跑掉了吧。” “这样啊……”小穆依旧不信。 闻人然只好呵呵一笑应付过去,只是那样炽烈的杀气绝不是一般的高手,北域,会是谁呢? ―――――――――――――――――――――――――――――――――――――――――――――――― 北域郊外荒野之中,一座诡异地轿,静默无声等待来人。一柄炽烈地刀划破天际,劈在轿前,伴随一阵狂傲诗号。 “天无二日,惟吾旷照,东方不落,鼎立不摇。” 东方鼎立缓步而来,提起长日狂阳,立于轿前道:“二哥。” “蝴蝶君那人如何?”低沉浑厚之声自轿中传出,颇显其人不凡根基。 “不差的刀,但与吾等绝非一路人,荒唐无稽之辈耳。”提到蝴蝶君,东方鼎立显然兴趣大增:“那是个值得踩下的对手。” 轿中之人沉声道:“既非同路之人,听汝之言亦非碍事之人,便无招惹的必要。吾等所求之事,不宜节外生枝。大哥如今身份行事不便,万事尚需吾等操持。” “我明白。”东方鼎立虽是狂傲凶残,但却颇重义气,邓九五吩咐之事自会照办。即便蝴蝶君是个值得他挑战的对手,他亦会压抑自己的杀性,再则今日在暗处伺机而作,可不是只有蝴蝶君那么一个在武道上值得扫除的障碍。 邓九五透过华轿帷帘,瞧见东方鼎立神色道:“怎么,还有值得汝出手之人?” “不错,今日去观察蝴蝶君之时,还看到有个有趣之人和蝴蝶君定下一比无趣地买卖。” “如何?” 东方鼎立将己见闻一一托出,邓九五听完之后道:“汝有兴趣?” “那人刀法虽是高妙却显滞涩,反观剑法显已登堂入室,而他之剑法与其刀法像是一脉相承,两者互补,对我完善狂照无垠颇有意义。” “可有把握?如是不行,不若去夺得名家剑法。”事关自家兄弟武学精进,邓九五也稍为斟酌。 “名家那帮老弱病残是最后的选择,强者才有打败的意义。”东方鼎立哑然失笑:“这世上哪有能难得到吾等兄弟之事,那人怕是有十余甲子根基,想来修行之法必也是惊才绝艳。但我观之,他似乎并无与同等高手生死而战过,即便根基比我等深厚,吾付出一些代价,取他性命想来不难。” “……”十甲子根基让邓九五有些忌惮,但三弟个性随是狂傲,做事却颇为理性,便颔首道:“如此,便以汝之意去做吧。” “哈哈哈,那人想要诈死脱身,吾便送他个真死,岂不快哉!” ―――――――――――――――――――――――――――――――――――――――――――――――― 豁然之境,清幽之所,缓缓溪流流经桥下,好一派安然之相,怎料今日却逢债主上门。 “华阳初上鸿门红,疏楼更迭,龙麟不减风采;紫金箫,白玉琴,宫灯夜明昙华正盛,共饮逍遥一世悠然。” 伴随华丽诗号,豁然之境儒风浸染,来者轻摇华扇,龙行虎步,颇显主人不凡,正是儒门龙首。 “剑子仙迹,好友吾远道而来,汝还不扫榻相迎么?” 然而除了静静地流水声以及叽喳地鸟鸣声,静候片刻地疏楼龙宿却未曾见故友出迎,轻哂一声:“又跑了么,汝总是这般行事,吾亦很是为难啊。” 行至院落中央小亭,却见一封书信摆在石桌之上,疏楼龙宿放下手中华扇,拿起书信取出一阅。 “龙宿吾友,吾本欲待汝来之时,将吾所欠黄白之物归还。怎料佛剑突然相邀,只能留书一封,豁然之境值钱事物汝尽管取之,吾不计较。如此下回再见,吾二人间便互不相欠。作为挚友,谁让吾总是这般大方呢?――汝之好友剑子仙迹。” 疏楼龙宿打量豁然之境四周,摇头轻笑道:“好个剑子仙迹,汝以青山为枕,明月为烛,垂柳为帘,清茗为饮,这豁然之境所剩何物?罢了,吾便去北域找两个人前来估算一下豁然之境所值几何,也好替汝卖了,所得金银亦好弥补吾之亏空,想必汝也会在心中感激吾啊。你我为友,吾怎能辜负汝之好意?” ps1:我在考虑老剧要写多少,不知道大家有什么建议……比如毁了欧阳上智指点叶小钗只手之声的桥段什么的?毕竟钗公要是和欧阳上智定下二十年之约还是挺蛋碎地,早期剧情发在意先的钗公实在是个大杀器啊,站在对立面什么的胃疼。 ps2:早期的剧根基不代表一切,钗公败一剑万生就是实例,仅仅高出一个境界,一剑万生就被秒败了,当时的钗公才多大……哪像现在,谁谁谁有个千百年根基就敢出来压人了。 第十一章 劫 三日后,北嵎皇城外。 闻人然随意挑了一座山头,倚在一块石头上,随之丹青见剑不出鞘,朝天射出一道剑气,算是给蝴蝶君报了地。然后将身下石块掸了掸道:“小穆,在城中静候不好吗?此地片刻之后会很危险啊。” “只是想要亲眼看一看兄长的死法,那在城中可见不到呢。”小穆轻笑,那蝴蝶君看上去为人诙谐幽默,不似会拿小孩下手的品性,再则以蝴蝶君的信誉,应是不会突然对兄长再下下手,想来即便在自己在一旁观看,也没什么。 “唉,都说了诈死脱身了,你就别取笑我了……”话未尽,前些时日那股刺骨杀气再度逼来,闻人然疑惑,竟然不是蝴蝶君? 闻人然思索间,一柄燃烧着地大刀砍在身前,地面之上顿显深痕,甚有烧焦痕迹。 长日狂阳,如此威势,来者身份不问自明,闻人然心知今日怕是难以善了了。 “小穆,到山下等我。” “兄长我……” 闻人然肃容喝道:“听话。” “是……” 待得小穆缓步离去,霸道身影伴随霸道诗号从隐蔽处走出:“天无二日,惟吾旷照,东方不落,鼎立不摇。”浓眉大汉东方鼎立,手按刀柄道:“吾之目标在汝,交出刀法剑法,吾便送汝上路。” “那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 意欲赴约的蝴蝶君,忽感高峰上熟悉剑意,哂然一笑,飞身而去。行至中途,两道雄浑掌气袭身而来,蝴蝶君不得不躲闪而过,身形骤停。 “那处有吾兄弟,阴川蝴蝶君的这笔生意便由吾等代劳了。” 说话者乃一金色身影,飘忽不定,稳稳立于大地之上。但观刚刚那两道掌气,蝴蝶君便知此乃劲敌,不可轻忽。只是蝴蝶君应下地买卖,怎有毁诺的道理。 “坏人有坏人的气魄,规矩有规矩的眉角,杀手有杀手的角度,游戏有游戏的魅力。买卖吾已经允了,便无拱手相让他人的道理,汝要相杀吾下次奉陪,现在吾要赶赴应约,失陪了哦。” 蝴蝶君语毕,准备飞身前往远处高峰,只听金色身影再言:“那么,吾只好得罪了,魔上究竟。” 金色身影腾空而上,右掌夹带无匹碧绿掌气直逼蝴蝶君,蝴蝶君深感来者掌势雄沉,蝴蝶斩应声出鞘,口中轻蘖道:“有够力哦,蝴蝶斩焰。” 蝴蝶君招随言动,锐利刀气破开袭身掌气,转复上挑,刺向金色身影面门。眼见避无可避,金色身影再提元功,口吐三字:“散天华。” 一滴凝练至极地内力轻击蝴蝶斩之上,蝴蝶君顿感势不可挡,抽身急退落于地面,蝴蝶斩在泥土之间脱出长长深痕,足见对手刚刚那一招之雄沉。 远处围观之众诧异非常道:“那个金色的是什么家伙,竟然能够逼退蝴蝶君。” “不知啦,不过能够在根基上力压蝴蝶君,肯定是个老前辈,真是不要脸欺负小辈。” “你懂个屁。”一个似模似样地江湖人士骂道,“别看那个金色的现在看起来这么猛,但是以我的经验来看,那个最多是一道分身,最后赢得肯定还是蝴蝶君啦。” 远离人群处,一道紫色身影翩然而立,嘴角含笑,轻摇华扇,似是在观一场好戏,口中数言却颇见冷意:“未曾想来此皇城竟然能见如此武决,倒是一解吾之乏闷。” 谈笑间,蝴蝶君与金色身影两者交手更甚,极招尽出,蝴蝶君虽是根基落于下风,但却更见刀术之精巧奥妙,往往以不可思议地角度斩向金色身影,使得对方不得不以力压人。一时之间,二人交手顿陷僵局。然则金色身影本意拖延时间,自是乐意,举手投足间更添矫揉之势。 “麻烦啦。”蝴蝶君蝴蝶斩直指对方,再上手便是红蝶纹刀流,然招未出,乍见高峰上强绝掌力,蝴蝶君一怔,心知此事已无必要,归刀入鞘道:“汝等坏吾生意,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 “哈,吾等兄弟恭候蝴蝶君大驾。”眼见功成,金色身影顿时化散而去,徒留一句空言。 蝴蝶君挑了挑额前金发自语道:“闻人然你个短命鬼,要死也得等吾拿了钱呐。” 接着,身化红色流光往那处山头赶去。 闻人然?疏楼龙宿眉头轻蹙,想起那日老考官似有提及,只是不知那个女娃儿如今如何。事已完结,想来去高峰上一观亦不会沾染什么麻烦,那边顺道看一看便是。若那女娃儿还在,便带回儒门天下。 ———————————————————————————————————————————————— “汝,给我死来。”东方鼎立长日狂阳倒提于手,横扫而下。闻人然侧身闪过,丹青见剑未及离鞘,只得横剑一挡,硬吃浑厚刀劲。 闻人然顿感浑身燥热,内元一提,清凉之感游走全身,消化东方鼎立炎热内劲。 “不差,再来,试吾归阳不复。”东方鼎立轻赞,然后刀更急,势更狠,刀势更见霸道。闻人然轻拍剑身,剑鞘射钉一旁巨石之内。剑式行走间犹如风吹骤雨,如梦似幻,轻灵中更添凌厉攻势。二人一者刀法雄浑,一者剑式飘渺,各分胜场。酣战之下,高峰上二人你来我往间,周遭木摧石动,竟是将崎岖地形,削成平地。 东方鼎立久战不耐,力灌刀身,直劈入地,二人方圆二十丈尽被火焰环绕。 “三招分出生死。” 东方鼎立再提长日狂阳,长日狂阳形态再变,刀身更长,闻人然不得不再添几分小心,这刀可是阎魔旱魃的阎魔荒神斩呢。 “呵。”闻人然斜持丹青见,剑锋指地,以不变应万变。东方鼎立见状率先发难,人未近,周身炎流更添威势。闻人然持剑之手虚空一划,堪破敌虚,剑气呼啸而出,直去东方鼎立破绽之处。熟料东方鼎立身形不动,依旧直冲而来,剑气击伤其左肩,血液横飞,亦难阻其脚步。 闻人然一时分神,心知自己终究少了与武修相当之高手交手的机会,想要闪躲已是不及。无奈之下闻人然左手凝聚自身内力,凭借自身根基,一掌击在长日狂阳之上。顿时左边衣袍被凌厉刀气绞成碎片,左手之上亦是遍布烫伤痕迹。闻人然身形速退,二人之间拉开十丈距离,再看左手,想来此战已是无用。 “汝之根基实在是令人赞叹,不过,无用!恨舞悔阳!” 长日狂阳横空急转,炎流更盛,交战处似要被染成一片绯红,足见此招威能。闻人然虽是受伤,依旧不畏不惧,东方鼎立口言三招,那自己便下一招分出胜负!东方鼎立携带雷霆之势,狂扫而来,绝断生机! “无锋隐神斩。”闻人然轻念五字,言未尽身已动,未曾想竟于此时突破。天下封刀至高暗杀之招发在意先,东方鼎立攻势乍停,胸口一条长长血痕勾勒此招结果。东方鼎立,败! 然而重伤之下,东方鼎立凶性怒涨,力竭之前,再赞无匹一刀。闻人然极招发出,丹田一时空虚,只得腾空而起,以图闪躲。怎曾想,两道逼命杀掌此刻轰然而出,再躲已无可能。 “出手金银邓王爷?罢了,一赌此身命运吧。祭法天·合阴阳·朔元碎脉。” 硬吃金银双绝掌,闻人然身体乍现金封之相,顿时如同断线风筝,被击落山崖之下。 “兄长!”一声呼喝,却是心存担忧地小穆转身而回。 ps:出手的是圣踪,蝴蝶君根基不如是必然。 第十二章 梅花尽处 东方鼎立气空力虚,胸前鲜血横流,此次偷鸡不成蚀把米,着实恼人。就算平时不屑于牵连老弱,当下也想要杀人泄愤。 小穆此时根本毫不不在意,只是往悬崖之下往去,盼望着还能看见熟悉地身影。就在东方鼎立意欲下手之时,一阵儒风卷起,引得东方鼎立驻刀而立,警惕万分。高手,即便是自己全盛时期也未必能应付的高手。 “华阳初上鸿门红,疏楼吹雨,龙麟不减风采;紫金箫,白玉琴,宫灯夜明昙华再盛,醉卧逍遥来。” 疏楼龙宿缓步而出,轻描淡写间,勾划暗处邓九五无尽忌惮。人只是在小穆身旁站定,便使金银珠翠也失了色,自是华丽无双。疏楼龙宿化出辟商剑道:“原本吾只是看个热闹,不曾想那只蝴蝶竟又是遇到方才那人,脱身不得,真是麻烦啊。不过,观汝只会欺负稚童,想来也只是不大的蝼蚁,踏过便是。” 疏楼龙宿言罢轻笑,一声踏过便是,观其神色却不会让人觉得狂妄,实是天地之间少有人能入眼内,更显一副铮铮傲骨。 东方鼎立虽是盛怒,亦知此人不可小觑,更遑论此刻自己身负重伤。明处三人和暗处一人间,只留小穆抽泣之声,颇有些诡异。沉默片刻之后,邓九五轻喝一声“速退”,从暗处闪身窜至东方鼎立身旁,再一眼已是人去楼空。 “兄长……”一声哀戚。 “他未必身死。”一句淡然的话响在小穆耳边,疏楼龙宿自是不会如同凡夫俗子一般安慰他人,只是一句轻飘飘“未必身死”便能给予他人希望。说话的是疏楼龙宿,也就是疏楼龙宿才有这般的底气。 “是,多谢前辈相救,不知前辈高姓能否告诉小穆,小穆亦可感怀于心。” 疏楼龙宿手中的辟商剑再度隐去,手中换成了另外一把华丽非常地折扇,折扇轻摇间缓缓道:“汝不是去吾儒门天下求过学么?” 儒门天下的主人?小穆欠身行礼道:“多谢儒门龙首前辈相救,小穆感激万分。” 闻人然倒是没和小穆说过儒门天下的主人姓甚名谁,小穆也只好口称前辈。 “汝往后有何打算?” “小穆惶恐,不知能否请求前辈收小穆入门。”思索片刻,小穆答道。小穆想入的门是儒门天下,可是听在疏楼龙宿的耳里确是请自己收她为徒,不得不说一时的阴差阳错,由得偏离的人生轨迹再次重叠。苦境的天命宛若不可更改地规则,触碰之后回归原点。 “呵,汝要学什么?能够替汝兄长报仇的武功?”疏楼龙宿暗忖,若真是如此,这丫头便是不收也罢。 小穆低声答道:“若是说不想那便是小穆欺瞒前辈。只是抛开那事,之前小穆与兄长约定,总有一天一定会入了儒门天下的门,学得一身学问。为了兄长也好,自己也罢,我都要实现自己的愿望。” “那吾送汝入儒门天下如何?” “多谢前辈。”小穆再施一礼,本就未曾想过疏楼龙宿会收自己为徒,能有这般结果已是万幸,瞥见山壁之中插入的剑鞘道:“剑鞘我得收好,还请前辈少待片刻。” “不用了,是一把好剑。”疏楼龙宿随手一招,剑鞘便已入手,颔首道。观剑鞘材质便知此剑不差,将剑鞘交还小穆,再观女娃儿,即使内心哀痛,做事对答亦能如此有条理,确实是个蕙质兰心的丫头。疏楼龙宿若有所思,有些心喜道:“汝名唤小穆?” “嗯,从小到大都是如此。” 疏楼龙宿蹙眉道:“穆是好姓,只可惜名字不够风雅。吾乃儒门龙首,汝将来跟着吾自当如真凤凌驾长空,以后便唤你仙凤罢。” 咦?仙凤这个名字似是兄长前往儒门天下时曾经提过,小穆不禁愣神疑惑。但疏楼龙宿看着自己,小穆也只得按下内心疑问。 “仙凤明白。” “以后汝便唤吾主人便是,前辈这个词听起来不大吉利。”疏楼龙宿隐约感觉,前辈一词在不久的将来会演变成一个不祥的词汇。 前辈这个词为何不吉利?穆仙凤亦不甚明了,不过疏楼龙宿的话自己应下便是。 “是,主人。” 穆仙凤拿着丹青见剑鞘,往山崖下再度看去,再一眼、再一眼相逢便不知期。 ―――――――――――――――――――――――――――――――――――――――――――――――― 梅花香味,清溪流水声。四肢无力的闻人然朦胧间似是听见树叶吹响的声音。睁开困倦的双眼,入目尽是梅红。摸了摸身后所靠之物,闻人然发现自身斜靠着一颗粗壮的老梅树,树干上的枝节,膈得后背有点疼。 远处一袭青衫,满树梅红,映衬闲人平淡的落拓。丝丝吹叶声,饱含一种对过去可遇不可求的惘。 “剑雪宝宝?” “嗯?汝醒了?”吹叶之声骤停。呢喃一句,被青衫客明锐察觉,虽是肯定的语气,却夹带着些许困惑。 人邪剑邪破金银,闻人然笑,除了这位好奇宝宝,应该也没什么人会在北域救助自己了。当时被金银双绝掌击中,凭借登仙道秘术长时间之下未必会有事,只是从高处落下肯定得重伤一段时日,未曾想既然能够得到剑邪的救助。这里种满了梅花,那么此地想来便是那梅花坞了罢。 “多谢兄台相救。” “汝是第二个。”剑雪无名眨了眨眼,坦然接受,然后说了一句无关痛痒的话。 闻人然心知他指的是邓九五的前妻月无波,许多年前邓九五化名楚王孙谋得月无波家传金银双绝掌后,将其半身金封,幸得剑雪无名相救。 “那我也是第二个朋友?”闻人然笑问,牵动自身伤势,轻咳几口朱红。 “汝无事否?朋友?吾没有朋友。” “无恙。”闻人然催动神源功效,暂时止住伤势,此刻对剑雪无名没有朋友一词有些奇怪,难道说此时剑雪宝宝还没碰到一剑封禅吗? 剑雪无名见闻人然压制住自身伤势,问道:“汝初醒之时唤我剑雪宝宝为什么?” “没有人如此称呼过你么?”闻人然愣神。 “无。” 坏了,看样子剑雪无名确实还没和人邪相遇,那自己也不能多说什么。 “我当时刚醒过来,认错人了,不好意思。” “汝在骗我吗?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骗吾?为什么称呼吾剑雪宝宝又改口说认错人了?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闻人然有些头大,剑雪无名和奈落之夜宵并列的大杀器十万个“为什么”还是出现了。 此时刚刚转醒,说话有些不经过大脑,闻人然不耐烦地喊了一句:“你哪来那么多为什么啊,剑小雪!” 第十三章 刀龙开眼 “剑小雪,又换了个名字么?”剑雪无名皱眉,这个伤者是不是真的脑袋不大好,从山崖摔到地上撞出问题来了?剑雪无名拿起闻人然右手,给他把脉。 闻人然霎时有种智商被侮辱的感觉,炸毛问道:“喂,剑邪大爷你在做什么啊?” 剑雪无名放开手说:“汝果然认识吾,方才所言也是骗吾,为何?” 自己没什么好对他说得,也完全不能说,闻人然内心很是为难,那也只好忽悠了:“剑邪老兄,我真得不认识你。只是你不知道你最近在北域很出名吗?你的装束以及标志性的海带头,就像寒夜中的一盏孤灯一样,照亮了世人。我想认不出也不可能啊。” “剑邪是江湖人给我起的名字,汝还是称呼吾剑小雪好了,剑雪宝宝……幼稚。”剑雪无名似是有些不耐,纠正了闻人然的称呼之后又问:“吾在北域出名与汝为吾取得两个名字名字有关么?还有,吾不是灯。” 连剑雪的阶段都跨过去了吗?原来给好奇宝宝取名字还有这般好处啊,至于那个幼稚说得不就是执拗的你吗?闻人然暗笑。不过话还是得说的,真是麻烦啦。 “关系自然没有,恰巧你看你身后有一柄抱得密密实实剑,你又被别人称为剑邪,刚好这个地方落雪未化,所以我就叫你剑雪喽。” 这话根本没人会信吧,太敷衍了点,可是自己为什么那么称呼剑雪无名实在是难以言明,最多也就被他认为是个心怀不轨地家伙,不再搭理自己罢。那也无事,反正自己只要到时候回报他救命之恩便可。 剑雪无名却并未挂怀,颔首道:“勉强接受。” “恩?对了我的剑呢?”闻人然未曾想剑雪无名如此好说话,不过想来也是,人家的本事根本不用惧怕重伤的自己。至于丹青见,那可是吃饭的家伙,再怎么丹青见也是一把好剑啊,可不能随便弄丢了。 “这柄?”剑雪无名从腰间把剑解了下来递给了闻人然。 “嗯。” 剑雪无名微赞道:“是吧好剑,比之朱厌亦不逊几分。” 那是,好歹也是按着荒豹雷刀的标准给自己量身打造地呀,剑雪宝宝你还是挺有眼光的嘛。 “汝之伤势虽已无大碍,仍需调养一段时间。”剑雪无名定视闻人然,轻吐一句。 “哈,有劳你费心了。” 闻人然此时心绪完全不在此事之上,自己跌落山崖,小穆又不知道那后来究竟怎样了,会不会被后来的蝴蝶君带走。如若不然,又会怎样?自己又该如何?纷乱心绪,纷至沓来。 “汝有心思?” “嗯,我需要去找一个人,得快。” “汝伤还未好。” “没关系,有神源相助,几日之内便能好个七七八八了。我现在有事情要去做,一路疗伤一路寻人,应该不会碰到什么危险。” 剑雪无名不接受如此言语,将丹青见从闻人然手中抢过,再度挂在腰间道:“无论何事,汝伤得先养好伤再言。击伤汝之人很难缠,而且不止一个,汝得留下。” “喂喂喂,你是我亲爹吗?把我的剑还来啊。” “与此无关,只是汝之命是吾所救,因此此时汝得听吾之言。” “剑小雪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只是事关人命,待我来日再报。” 闻人然确实有些心急,再怎么说来把小穆一个人丢在一个地方也太危险了。虽然不知道此时离自己被击落山崖过了多久,但找人终是刻不容缓。 剑雪无名后退一步道:“再休息一日。” “休息一天又不能怎么样!” “吾与汝同行,汝先安心疗伤罢。” ――――――――――――――――――――――――――――――――――――――――――――――――― 是夜,北域荒郊一座幽静的院落,东方鼎立的房门突然洞开。 一盏孤灯,一个静养的人,一个蒙面的黑衣客。 “谁?!”重创在身,由不得东方鼎立不加以警惕,来人步履沉稳,显是根基深沉地高手,此刻自己怕是难以力敌。长日狂阳就在手侧,东方鼎立做好杀出去的准备。 “汝杀了吾师弟?”荒豹雷刀映照来者身份,覆面之下的人此刻却不是刀无极,而是炽焰赤麟!儒门天下疏楼龙宿传言天下封刀,竟是师弟死讯以及凶手讯息。为数百年手足之情也好,天下封刀颜面也罢,荒豹雷刀今日执杀。 “东方鼎立杀过的人不知凡几,谁知汝说得是谁?”东方鼎立长笑一声站起身来,长日狂阳上手,大声啐道。 炽焰赤麟对东方鼎立诳语不为所动,淡淡道:“若是公平决斗,吾之师弟落败最多亦只是技不如人,可既然是二人围攻,说不得吾得替吾师弟讨一个公道。三招汝不死,吾当场自尽!” 言罢,炽焰赤麟气灌荒豹雷刀刀身,双目透出诡异红芒,雄沉一刀直劈而下,雄浑刀气弥漫四面八方,尽封东方鼎立逃生之路。不得已,东方鼎立只得横刀胸前,重创之下难尽全功,却是被刀气一路击出宅院。整个院落,在这一刀之下,分崩离析,足见炽焰赤麟此招威能。 东方鼎立正欲趁此良机脱身离去,身后却是阎王索命。 “第二招了,皇霸千秋!”炽焰赤麟再提元功,赤红刀芒锐不可当,锁定东方鼎立。东方鼎立心知再躲已是无用,只得大喝一声:“恨舞悔阳!” 长日狂阳急转,脚下方圆丈许尽被炽热烈焰焚化,炎流护身硬档皇极天斩式,终是不敌。东方鼎立胸前伤口顿时炸裂,鲜血喷涌而出。 炽焰赤麟不疾不徐,猩红的眼盯视着重创的狂徒,眼中红芒再盛。 “若是平时吾或许会留手,可惜今日此地非是天下封刀刀无极,只是叛逆之龙炽焰赤麟。第三刀,送汝上路!皇极神暴!” “废言!刀为穷,剑有尽,狂照无垠!”心知生路尽死,东方鼎立欲用未完成的招杀出最后的生路。搏命之招,威能再提,火爆炎流直冲炽焰赤麟!可惜此招终究未臻完善,难以威胁刀龙战袍加身地炽焰赤麟。 “结束了!” 刀龙开眼动杀机,招未近身,东方鼎立已然魂归离恨。长日狂阳落在炽焰赤麟身侧,逐渐熄灭地炎流,昭示着一代顶尖狂徒刀客的陨落,寂静无声。 “这刀有古怪……送去予寒光一舍那人一观。”炽焰赤麟弯腰拿起长日狂阳,凝视片刻将其收起。想来那日暗中出手之人怕是不在了,否则亦不会如此轻易得手。 自己那几个兄弟炽焰赤麟不愿相认,这个师弟又突传噩。炽焰赤麟抬头仰望星空,身处异境便是谋得千秋霸业,到头来也是一身寂寥么?炽焰赤麟低叹一声:“汝真是死了么,吾却是不信地。” 第十四章 追寻过去的人 闻人然现在完全不知道一个顶尖的刀客,因为自己横插一脚已经命归离恨,估摸着要是知道了也只会拍手称赞吧。毕竟东方鼎立这个家伙,可是干了不少缺德事,至少很多人都不用因为他的缘故死于非命了。 现在的闻人然,正依着一颗老树,似是看戏一般,观看着一幕令他熟悉又陌生地景象。 夜晚,红梅,未化的雪。篝火,伤者,迷惘的人。一串零碎的脚步,踏破二人间地冷寂。一张陌生地青面,扰乱二人的心绪。 “两位,借个火如何?”一剑封禅虽是问话,却是自顾自地坐了下来。 剑雪无名盯着青面的男人,脑海中的记忆似是翻腾不息。人邪剑邪,终究相遇。 “吞佛童子?” 一剑封禅乍闻仇人的名字,警惕地看向剑雪无名,问:“吞佛童子乃是我之仇敌,你找吞佛童子,所求为何?” 剑雪无名无言,只是脑海中固执地记得吞佛童子的名字,吞佛童子和自己的过去有关。眼前人的仇人是吞佛童子,恰是勾起剑雪无名心底的惘。 “过去,答案。” 闻人然兴致满满地看着这两个人说话,现场版啊,多难得。 “过去?”一剑封禅见他不似说假,轻笑道:“一敬不可追的过去,一敬不可待的未来,你的名字?” “江湖上的人都称呼吾剑邪。” “那是说与毫无关系的旁人的答案,你该给我的是你本来的名字。有这么难以启齿吗,放心,我不笑你!”没想到眼前的就是和自己同时声名鹊起地剑邪,一剑封禅来了点兴致。 “没,无数人都叫吾剑邪,汝又何必何必执着于一个名字。” 说完剑邪往闻人然看去,闻人然摊手,你和别人讲话看老子干吗?不就是叫了你一声剑小雪嘛! “一个人一世只有两事由天,最初的生命与最初的名字,那是入世的表征。没有,你又将怎样生存?” “天不容罢。”剑雪无名的声音透露一股不可捉摸的迷惘。 闻人然横插了一句,贼笑着说:“天不容?我也没看贼老天一道雷把你劈死啊。” “天为何要劈吾?” “因为和你说话很费劲嘛。” “为何与吾说话费劲?” “你…你真是淳朴!” “朋友,你是剑邪的朋友?”一剑封禅见二人对答,笑问一声。 “呐,暂时算是他养活的伤员。”闻人然苦笑着说,剑雪无名这个家伙,认定的事情就不会改。他不拦着自己,说不定现在人都找到了。闻人然拍了拍剑雪无名的肩头问:“我算你朋友吗?” “是也不是。” 闻人然对一剑封禅耸肩,和剑雪无名自己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总是那么难以沟通,多说几个字又不会死。 一剑封禅颔首,转而再问剑雪无名:“刚才你说天不容你,从此刻起我就是你的天,你入世的名字由我给你,如何?” “哈,狂妄无据!” “狂妄的人为你定下狂妄响亮的名字,你自己又是怎样的希望?” 剑雪再看一眼闻人然道:“名是汝取,何必问吾。” “你腰间的剑何名?” “这剑是他的,吾不喜欢剑。”说着,剑雪无名指了指闻人然。 “是把好剑,朋友好福缘。”一剑封禅不再多言,往四周扫视几眼说:“你名剑邪却不喜剑,再观我等初遇境况,吾便称呼你剑雪无名如何?实用方便!” 剑雪无名怔然,思索片刻,转头三度看向闻人然,原来他早已知晓。 心神莫名牵动,剑雪无名问一剑封禅:“汝会谱曲吗?” “《鹊桥仙》?” 闻人然对这两个大老爷们之间互赠的曲颇有兴趣,这曲的名字可真是意味深长。 “二位真是有趣,不曾想深夜偶遇,竟能碰到这般有趣的人。”一剑封禅一声轻笑道:“《鹊桥仙》?罢了,吾为汝谱曲可有回报?” “烤肉算不算?”摇着手上的木枝,闻人然问道。 “算,怎么能不算?我可是无肉不欢啊。” “那你的酒得分我,剑雪他没酒!” “哈,接住。”一剑封禅将手上提着地酒扔给了闻人然。 闻人然掀开酒封,饮了一口道:“这酒不错,还有,我叫闻人然。” “一剑封禅” …… 第二天清晨,闻人然醒来时,一剑封禅已然不在,剑雪无名站在远处,身边只剩下烧尽篝火的余灰。昨天跟一剑封禅通了姓名,闻人然这才想起来没什么必要,反正过不了咱就要换一张皮在江湖上行走,到时候能不能再碰到都是两说呢。 “在想他?” “嗯,他与吾之间总像有一种冥冥中互相牵引的因果。” “是嘛……说不定有一天你会死在他的手上也说不准” 剑雪无名回身,清亮的眼直视着闻人然:“为什么?” “名字?你就当我能掐会算好了。” “汝不愿便罢。” “你是不是对我太宽容了点?” “吾与汝不熟,无兴趣。” 闻人然从剑雪无名腰间拿回自己的剑说:“随我去找人。” ――――――――――――――――――――――――――――――――――――――――――――――――― 皇城之内,剑雪无名和闻人然先去找了个地方买了一套衣服,之前那身被东方鼎立搞成了烂布条,实在是有点不雅观。 “汝这般打扮为何?” 闻人然用黑色的面巾把脸蒙了起来说:“我好不容易假死了一次,怎么能浪费心血呢。虽然这样打扮也很奇怪是不错,但总好过被人认出来吧。” “汝要寻死?那吾当初不如不救汝了。” “诈死,只是诈死你懂不懂!你理解能力有问题吗,剑小雪和你说话真费劲!” “下面汝要如何,那座山下并无汝说得那人踪迹。”剑雪无名不为所动,刚刚在来皇城之前,那座高峰已然去过。周围地村落也询问过不少人家,均无小穆的踪影。 闻人然虽是有些放心不下,也只得暂时按捺住心思,瞥见身旁客栈道:“要不我们先找家店吃顿饭吧,然后去找阴川蝴蝶君。” “随汝。” 二人进了客栈,随意找了张桌子坐下,闻人然让小儿上了几个小菜。至于酒,剑雪无名不喜酒,自己来一盅足矣。就在二人等待时,一位浑身黑红,长发飘逸,绝艳英气的女子身后跟着一个蓝白素衣的俊俏小哥,迈入客栈。 这两个人……闻人然感觉有些熟悉呐,是谁来着?这个女人一身杀气,黑长发泛着隐隐的红,似是血腥沾染。身后那人俊俏的脸,颇是儒雅温文。 绝艳女子发觉有人凝视着自己,往闻人然这边看来,冷笑一声道:“大白天还蒙着个脸,没脸见人么?要看你家姑奶奶,就睁大眼睛好好看好了。小章茅,给这个不长眼的一点颜色瞧瞧。” ps:嘛,这个时候的丹枫公孙月还是杀人不眨眼的黄泉赎夜姬呢。 第十五章 一辈子的买卖 兰漪章袤君,外表虽是个温文尔雅的佳公子,实则是般若海联盟中最忠实于执行命令的五弟,出手一贯是狠辣果决,毫不留情。如今吩咐的又是自家四姐,章袤君自然出招更显凌厉,想要给那个蒙面登徒子一点教训。 手执簪剑,章袤君闪身靠近闻人然这一桌,直刺闻人然右眼。闻人然轻拍桌面,一根筷子从筷笼里面蹦了出来,然后大拇指和食指中指夹紧,轻挑刺向眼睛的簪剑。两股内力相交,“啪”地一声,簪剑方向乍变,削去桌面一角。 章袤君微有不忿,欲要再攻,却闻身后黄泉赎夜姬凝重一声:“五弟,且慢。” 错眼了,未曾想这个登徒子手上功夫不弱,那么坐在他身旁那人如此不为所动。要不是对蒙面者颇有信心,要不就是有自身随时出手都有救下他人的自信。这两人,不可力敌。如今三哥身死,不宜节外生枝。 想到三哥,那蒙面者似乎大有可疑,黄泉赎夜姬口出试探问:“两位朋友得罪了,黄泉赎夜姬这厢有礼,相逢是缘,不若凑上一桌如何。” “黄泉……” “那个杀人女魔头啦!” “闪,大家快闪!” 黄泉赎夜姬话刚落,客栈内的食客便跑了个一干二净,只是想来内中混了不少想要吃白食的浑人,也未必有如此多人听闻过黄泉赎夜姬的恶名。兰漪章袤君轻蔑冷哼一声,黄泉赎夜姬虽是不屑,眼神中却露出几分迷惘痛楚,这般的日子何时才是尽头? “唉,人客官啊……”掌柜见状内心绞痛,可是见有些熟悉地江湖人听到那个名号便跑了个一干二净,亦是不敢上前问责。 “两位请坐吧。”闻人然颔首道,接着扔了一袋碎银给了掌柜问:“这些可够?” “多谢人客官,多谢。”店掌柜接过银两,数了数感激地道。 “下去吧,多上些好菜。” “是是是……我这就去办,这就去办!” 黄泉赎夜姬浑不在意地坐了下来,倒是兰漪章袤君颇有些警惕地盯着闻人然,站在黄泉赎夜姬的身后不愿入座。 “小章袤,你四姐的话也不听了么?” “是……” 待得章袤君入座,虽是对其知根知底,闻人然依旧挑起话头问:“黄泉赎夜姬是怎样的名头?能够吓得客栈中的江湖人士落荒而逃?” 黄泉赎夜姬轻笑一声道:“自然是凶恶杀人的名头,适才颇有得罪,阁下见谅。” 唉,要是老子打不过章袤君的话,眼睛恐怕都瞎了吧,这个时期的黄泉赎夜姬真是危险。不过闻人然一贯对后来的丹枫公孙月颇有好感,也没想和她计较。 “无妨,方才我也有不对,姑娘不介意便好。” “不知阁下来皇城之中所求何事?” “找人。” 章袤君冷笑一声道:“找个人也需要藏头露尾吗?” “五弟!” “四姐,那日三哥死时亦是有人看见有一蒙面之人荒野疾行,说不准就是对面的这位。”要数对自家兄弟感情最深者,一定是兰漪章袤君。东方鼎立前日死于非命,叫他如何不恨。再则刚刚一招失利,自是不会对闻人然有什么好口气。 小兰花还挺傲啊,也是,人家现在还挺年轻呢,手上功夫又那么硬,有几分傲气在所难免。不过,此时让闻人然更加吃惊地还是东方鼎立竟然死了?究竟是谁出的手,蝴蝶君? “这……”黄泉赎夜姬内心几分犹疑,只是就算这蒙面之人便是杀死三哥之人,自家也无证据。呵,黄泉赎夜姬内心苦笑,何时开始自己想杀个人都那么不爽快了。 “姑娘无须为难,未曾想二位家中竟是死了亲眷,你家小弟闹些脾气也是无妨。” “你!” “小兰花何必拿手中兰花出气呢,吾也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嘛。”现在大家二对二,公孙月那边根本一点优势都没,怕个球。 黄泉赎夜姬微微闭眼道:“阁下看来对我兄弟几人知之甚深呢?” “般若海联盟嘛……我自然有我知晓信息的渠道,姑娘不必多心,不过你三哥东方鼎立确实不是我杀的。” 黄泉赎夜姬见对面之人说得诚恳,刚刚听见小章袤说道三哥身死之时,眼中也确实闪过惊异之色,想必应是实话。自家二人并无拿下对方的把握,也就点头算是认可道:“呵,话说了这么久,阁下还未将这位朋友介绍一下呢。你蒙面想必是有难言苦衷,不说便罢,不知这位姓名能否告知?” “剑邪。”未等闻人然出声,剑雪无名抢先开口。 黄泉赎夜姬一时怔然,之前就对此人打扮感觉颇为熟眼,没想到竟是近些年来北域闻名地剑邪,难怪一直有恃无恐。幸好方才没有恃强动手,否则还未必能讨得了好。定了定心神,黄泉赎夜姬开口说:“黄泉赎夜姬这厢有礼,不知剑邪和这位朋友来皇城有何事么?” “方才说过了,找人。” 说完剑雪无名不再开口,搞得大家颇是有点尴尬。四人之间本来就算不上什么朋友,除了剑雪,其他三人均有各自的算盘,便不再开口说话。没等多时,饭菜便上来了。 “两位请。” “哈,就不知道阁下蒙着面该怎么吃下这顿饭了。”章袤君冷冷道,拿起了筷子随意夹了一口饭菜。 闻人然眼睛转了转道:“我嘛,自然有我的方法,你们先吃吧。” 章袤君和黄泉赎夜姬均是浅尝即止,没多久剑雪无名也放下了碗筷,三人俱都看向闻人然,似要看他怎么吃饭。 “小二,给我打包一只烤鸡再加一壶酒!”闻人然往旁边地小二喊了一声,那店小二自是不会违逆大金主的意思,连忙跑到厨房给闻人然弄好。 闻人然站了起来,掂量了下烤鸡,拎着一壶酒道:“二位我还有事,恕不奉陪,这顿饭就算是我请了。” 章袤君有些不满地说:“下次或许便是刀刃向相了。” “我期待。” ―――――――――――――――――――――――――――――――――――――――――――――――― 去往蝴蝶谷的路上,一路未曾开口地剑雪无名陡然打破二人间地沉默道:“那个女人似有退意。” “是吗?那也是显然的嘛,我们两个人,她连一个都没有对付的把握,自然不会对我们出手。”闻人然把遮在脸上的布扔掉,随口答道。 剑雪无名站定道:“我是说她想要退出这个江湖了。” “不会吧?”闻人然对此表示不能接受,公孙月都还没出场,小蝴蝶没了老婆那不是开玩笑吗? “吾看得出来。” 剑小雪说他看出来,那肯定不是说假得。唉,不就是死了个东方鼎立嘛,蝴蝶效应有这般明显?那可不行,为了挽回蝴蝶君和黄泉赎夜姬的美好姻缘,闻人然内心下了决定,自己得做些什么。两人再行片刻,便到了阴川蝴蝶谷。 “蝴蝶君,给老子死出来啊。” “唉~谁家的狗这么吵,蝴蝶君吾正在数钱,是谁这么不要命想来相杀,吾便做做好事,送他上仙山啦!”蝴蝶君一边数着手中的银票,一边慢吞吞地从内中走了出来,往二人看去,接着蝴蝶君把钱往怀里一塞道:“哟,汝没死啊。” 闻人然漠视了他的动作道:“你爽约了,钱还来。” 蝴蝶君有些心疼地捂住了胸口,要蝴蝶君的钱可比要蝴蝶君的命还难!磨蹭了半天道:“要钱那不行,杀汝我倒是可以再做一次。” “我现在在外人看来就是个死人,要你操什么闲心。”闻人然从打包好的鸡上撕下一根鸡腿,啃了一口说。 “形象啊!一点高手的气度都无!” “别废话,钱还来。” 蝴蝶君扭头,幽怨道:“不给,要不吾替汝杀个人,只要实力不超过汝都行。” “真的” “蝴蝶君何时骗过人,做生意讲究的就是一个童叟无欺,杀手便要有杀手的眉角!” 闻人然非常满意地道:“那好吧,对方大概身手只比我弱几分,那些钱应该还算是公道。” “哦,只比汝弱几分?那倒是一笔值得挑战的生意。”蝴蝶君虽说答应换个人去杀,那也得对方值得,否则便是无趣了。听闻人然这般说辞,想来也是个值得一试的高手。 “那当然,我就当你答应了。下面是我的邀求:一,汝不准真杀了她。二,汝要是内心感觉杀不了她的话,就不准违逆她不过分的要求,如何?” 闻人然这是什么意思,又说不准自己杀了那个人,又说不杀了对方自己得听她的话,怪啊?不过有难度的挑战,才是蝴蝶君乐于接受地,颔首道:“这笔生意,吾接了,报上名吧!” “黄泉赎夜姬!” 闻人然握拳!小蝴蝶,为了你的未来,老子可是下了三万两银票的血本呐!为了广大霹雳迷,你就必须失败呐! 第十六章 莫装逼 “那么我们说定了,吾替汝教训教训那个叫黄泉什么夜姬的女人,钱汝就不准要回去了。” 教训黄泉赎夜姬?小蝴蝶你胆很肥啊!闻人然可不认为蝴蝶君能对她造成什么伤害,估摸着刚对上眼,这只钱蝶就得栽。 “好啊,我就怕你觉得这桩生意太麻烦不愿意接。” “有挑战的生意,才有接下的意义。”蝴蝶君突然正色看向闻人然道:“不过话先说好,要是那个婆娘太肉脚,汝吃亏了可不准找吾要钱。” 闻人然颔首道:“那是自然,下面是我今天来第一件要问你的事。” “问吧。” “随我一起来的那个小女孩呢?” 蝴蝶君思索片刻道:“那日吾半途被一个金色人影拦下,后来上山替汝收尸之时又和他交了次手,不得不说汝得罪的都是大咖哦,那个金闪闪的功夫非常厉害。” 金色人影,圣踪?应该是了吧。不过现在老子在问小穆的事情,蝴蝶君你别扯开话题啊。 “后来等吾上了山顶,就见到那个女娃被一个全身穿着一身紫、亮闪闪的暴发户带走了。汝还别说,那人还真是眉角有够哦。本来吾想追上去要人,但观那个女娃并不似被人胁迫,吾又不会带小孩,干脆就没追上去。” 一身紫而且亮闪闪的暴发户……眉角有够?想来便是疏楼龙宿了,那小穆的身份不问自明,看来事情又回到了原本该有的轨迹上嘛。那么等日后解决了自身琐事,便去儒门天下再次拜访一下,亦可安心。不过蝴蝶君你真敢说啊,和那位比,你才是暴发户好不好。 “那样……我知道了。”闻人然低头想了想看向蝴蝶君道:“第二个问题,东方鼎立是你杀得吗?” 蝴蝶君摇头道:“东方鼎立?好像在北域也有点呛哦。吾未曾见过他……倒是暗地里有传闻他死之处,刀气凌厉,好似还有龙吟之声传出。不过在吾看来什么龙吟都是放屁,还不是大只的虫子叫,一帮子闲人什么都乱传。” 刀气凌厉?龙吟之声?师兄?闻人然此刻心里不知做何感想,可是现如今绝不是回去的好时机。时间还多,刀无极总有机会在他未做某些事之前劝阻,不必急于一时。 “对了,汝提到东方鼎立是怎样?” “那天你没来,和我对着干得就是他啦。” “奇了,吾在山下明明见到的是金银双绝掌。” 闻人然摊手,谁知道人家拜把子兄弟齐上阵呢,苦笑着说:“吾先是稍胜东方鼎立一招,后来被邓王爷暗中偷袭一掌跌落山崖,幸好被剑雪所救。” “剑雪?” “剑邪!”剑雪无名眉头轻蹙道。 蝴蝶君像是看外星人一样把剑雪无名上上下下打量个遍,原来这人便是和自己齐名的剑邪,穿着品位果然别具一格。不过,现在有件事情更让蝴蝶君感兴趣。 蝴蝶斩陡然出鞘,横腰斩向闻人然。剑雪见状欲要出手,却见蝴蝶君并无杀气,便退至一旁。 蝴蝶斩即将袭身之时,丹青见忽现,斜挡刀身。 “汝说汝赢了东方鼎立一招,吾倒是要看看汝是不是在吹牛,也算是完成上回答应汝的武决了。” “哈,这次和上次可不一样哦?钱~蝶。”闻人然也想试试,光凭剑术究竟能不能挡住蝴蝶君的刀艺。 “别废话,进招来。” 蝴蝶君手一挥,蝴蝶斩从闻人然身侧回归自身掌握,脚下轻轻数步,已然贴近闻人然三步之内。 “小楼一夜听春雨。”闻人然的剑法一直是改自皇极天斩式,枫岫主人除了登仙道的功夫,在剑法上一直是引导,而不是随便教你几招。就像他平时待人接物一般,均是引导,如何自处全凭自己拿捏,是以闻人然很喜欢枫岫主人的这种教导方式。 蝴蝶君近身快攻,闻人然丹青见挥洒之间在身前布下一圈网,犹如绵绵细雨,渗进刀势。蝴蝶君一刀用老,蝴蝶斩再变招数,请吐四字:“蝶影双行。”。 言罢顿时身形骤停,蝴蝶斩当胸一划,破尽剑网。紧接着,十三只艳红的蝴蝶光影错错落落,勾出一阵杀曲。 “十三蝴蝶阵?” “有识货哦。” 蝴蝶君轻笑,艳红蝴蝶伴随刀势跟进,封锁闻人然周身退路。 “天地寂寥山雨歇。” 闻人然足尖轻点地面,腾空而起,倒转而下,不顾周身红蝶,丹青见当空画出一个圆。剑光流转间,刺向蝴蝶君右胸。蝴蝶君左手轻捏,红色蝴蝶围攻而上,丹青见往身后虚空一斩,红蝶光影均被挡在其后。蝴蝶君蝴蝶斩趁势而上,劈向闻人然右颈。此时丹青见不及回转,闻人然忽然想起某个装逼的招数,想要给自己争取一点时间。却见闻人然轻吸一口气,猛地吐了出来,击向蝴蝶斩,带偏刀路。 素老奸的呵气成剑真尼玛好用啊!就是赞!可惜闻人然还没来得及多想,就感胸肺一阵疼痛,之前被邓九五击伤的伤势顿时爆发出来,引得闻人然一阵咳血,丹青见脱手插入泥土。 蝴蝶君见有不对,本欲使出地短刃蝴蝶刀,回转刀身,停在闻人然喉间三寸之前。 “汝有伤在身?扫兴!”把两柄刀收好,蝴蝶君拍了拍自己的衣服。 “意外!意外!”抹去嘴角边血渍,闻人然尴尬道。果然装逼是不对地,没有搞清楚内息运转就乱来呵气成剑实在是有些欠考虑。要是对方是敌人,早就抓住这个机会送自己上仙山了。 “不过,汝看起来确实比之前强了不少啊。虽然是有伤在身,剑意可错不了。”蝴蝶君若有所思称赞了几句,转而又批评道:“只可惜,汝之剑法总有些刀法的影子在其中,而且那套刀法不适合汝。所以即便汝之剑法已然颇有意蕴,剑招总有些不合其味。久战之下,汝必输啊。唉,为什么吾总是这么帅气。” 闻人然怒!蝴蝶君你别轻飘飘啊!老子有伤啊!老子还没用登仙道的法术啊!再说了,好歹咱也发在意先了啊,按照半驼废的标准来说在早期剧情中那就是钗公的程度!钗公是什么程度,中原剑圣呐! ps:嗯……武戏我尽量写细致一点,轰光球地摧山移什么的,我不大擅长……见谅。 第十七章 闲人与贤人 “那么,走到此地我们便该分开了,剑小雪。”荒野中,闻人然轻声和剑雪无名道别。剑雪有他自己要做得事情,闻人然亦不例外。 剑雪无名颔首道:“汝自己小心。” “放心吧,这几天下来我的伤已经好了,路上不会有什么不长眼地找我麻烦。” “嗯。” “保重。” “再会。” 两人转身,走上不同地岔道。剑雪无名需要找寻自己的过去,谁也阻挡不了。闻人然欲要解决自身问题,也没那个闲心陪着剑雪无名到处晃悠。闻人然等到剑雪无名的身影消失在地平线的尽头,从衣服里面拿出一个面具戴到脸上。嗯,苦境白天戴面具的多了去了,这样就不会像大白天蒙面一样奇怪了。 下面便该去找慕少艾那只懒猫了,可是岘匿迷谷自己不认识路啊,难道要先上琉璃仙境然后玩跳崖?那不是就是要和素还真碰面了,这个时期的素还真可不比往后,坑起队友来狠多了啊。唔,大不了不理他,老子只管跳自己的崖,慕少艾你一定得宅着啊,不要学朱武到处趴趴跑。 ―――――――――――――――――――――――――――――――――――――――――――――――― 琉璃仙境之内,一条淡雅身影静默打坐,正是清香白莲素还真,如今离素还真现身接天顶,以玄子神功惊压群雄退隐已经过去了一些年头,江湖之中具是些小打小闹,已算是符合素还真之心意。只是近些年来,江湖明面底下似有暗流涌动,素还真虽是微有不安,但仍旧智珠在握,不以为惧。 似是察觉到有人来访,素还真突然开口道:“小金刚,有客来访,替吾备茶。” “是,师傅。”小金刚有些好奇是谁来到此地,数十年来来访琉璃仙境之人少之又少,今日倒是奇了。不过,师傅的话一定要听,否则小玄元就是自己的榜样,又得去坐莲花球。 素还真轻笑一声,这般根基,在那些前辈先觉纷纷隐世不出的时机,现今的江湖可不多见,或许会是个有趣的人。 …… 这里就是琉璃仙境了啊!如此充足的灵气,难怪素还真会在此地落脚,闻人然非常羡慕嫉妒恨,愈发不愿意去跟现在的素还真碰面。闻人然挑了一条羊肠小道,绕过了琉璃仙境的建筑,欲要前往后山直接去找慕少艾。 在琉璃仙境内中等待片刻地素还真不见那人来访,反而像是故意绕过琉璃仙境一般,心中愈发奇怪,这人难不成并不知晓此地是自己所居,只是遍访名山的隐士? “啊,不好。” 闻人然来到后山悬崖处,往下方看去,还真是陡峭万分,深不见底。不过倚仗自身根基,飞身缓缓落地又不是难事。刚想要跳下去,身子离地前倾就要往下坠落之时。身后疾风劲扫,一道匹练似地浮尘拂尘环绕腰部,把闻人然给拉了上去。 “不知这位朋友有何想不开,欲要自寻短见,不若说于山人素某一听如何。”一声儒雅之音,却是素还真来到。 嗯?素老奸你不在你自己家闲着出来干什么啊?老子也就跳个崖而已,我容易吗我! 不过这个时期的素还真还是引起了闻人然的兴趣,招牌的饼脸颇显温文尔雅,算不上俊美的脸庞却显超然脱俗。一双深邃的眼,足见主人足智多谋。与人交谈之时,谦和有礼。或许是先入为主的缘故,闻人然始终感觉如今这个时期的素还真眼神中偶有些不可直视地锋芒闪过,特别是他碰到某位叫脱线仙子……错了脱俗仙子谈无欲的时候。 “唉,我都是个要死的人了,你又何必救我!”上山之前就把面具扔了,闻人然低头不让素还真看见自己的眼神,捶胸顿足地说。既然素还真你多管闲事,老子就来恶心恶心你。 “素某观朋友根基不凡,想来经历江湖世事已多,何必自寻短见。有何心结,解开便是,切莫拿自身性命开玩笑。” “你怎么能明白和你谈恋爱谈了几百年的人,在要结婚的时候,突然被自己师兄把心上人抢走的感觉!”闻人然随口胡掐。 “……”外人的情爱之事,素还真表示不屑于发表意见。 “你怎么不说话了,不是说想要替我解开心结吗,你这样不行啊喂?” 素还真脸上依旧一片温和道:“朋友切莫再拿素某开涮了,玩笑也该收起来了呢。” 日……素还真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聪明,闻人然略有些尴尬地问:“被你看出来了啊,你叫什么名字?” “素某名唤素还真,不知朋友高姓大名?” “唉……我都快是个死人了,说了也没什么意义。素还真?那个武林皇帝素还真?”闻人然摆手,假装好奇地问。待会咱就下去找神医去了,再上来保证你都不认识老子了,说了作甚呐。 “哈,朋友不愿说便罢,只是后山之下的峡谷中所住之人,未必有那么好说话。”素还真亦不追根问底,刚刚凑巧想到琉璃仙境之下的岘匿迷谷,想来这人应是来找慕少艾。 “至于江湖谣传之事,朋友可当不得真啊。” “……罢了,在下闻人然,不知素贤人可愿替吾引荐一下住你家楼底下的那位。”闻人然想了想还是请素还真帮个忙,自己有些冲动了,光想着来找慕少艾,要是人家不乐意给自己整,那该怎么办?既然素大饼觉悟如此之高的出来多管闲事,自己也不好意思让人家什么都不干啊。 闻人然……没听说过,不过得问一问此人究竟意欲何为,素还真道:“不知朋友找下面那位朋友究竟有何贵干,那人甚喜清静,闲杂人等通常是不见的。” 好嘛,自己不就说了几句话堵了你一下么,现在自己到你嘴里就成了闲人一个了。 “我想要找他帮忙整个容,为了以后能更好的找个对象。”闻人然玩笑着说。 素还真盯着闻人然不为所动。 “好吧,这么说吧,我就是为了逃避一个人,这么说可以了吗?” “仇家?” “仇家也算不上。” 素还真蹙眉,这人说得坦荡,但亦可能是故意这般说辞。若是此人乃大奸大恶之人,如此助他脱身岂不是危害武林? 素还真摇头道:“素某不愿替一个不熟悉之人作保。” 闻人然略头疼,素还真这个模样摆明了车马炮是想开条件,只好问道:“我说素大贤人你干脆开个条件吧,要是不行的话我就直接下去找那人算了,大不了付出点代价而已。” “若是素某要阁下答应吾三件事,不知汝可愿意答应。第一件事便是不得杀害无辜,第二件事是坦诚自己的来历,至于第三件,便留待素某日后再言。当然,第三件事自是不会违背江湖道义之事。” 前两件事倒是很容易完成,自己也没什么好为难的。可是第三件事……这个时期的素还真,值得信任吗? ps:素还真和谈无欲的早期剧情还真是黑的一塌糊涂…… 第十八章 识慕少艾 “呀,我还以为素大贤人知道我的名字之后,能够把我祖坟都给挖出来呢,原来你不知道啊?”闻人然有些惫懒地说,至于第三个条件答应素还真也无妨,苦境乱象初起之时,基本上都是妖道角满地跑,就算素还真想要利用自己达成什么目的,那也没什么。 “唉~,闻人兄此言差矣。素某是人非是神,些许三教九流之人不熟悉亦属常事。”素还真见眼前此人又开自己得玩笑,不痛不痒地回敬了一句。 闻人然眨了眨眼睛道:“就是就是,像我这种杂鱼根本不值得入素贤人的法眼,素贤人还是放过我吧。”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也有杂鱼才能办到的事情呀,闻人兄不妨直言。” “那好吧,我师兄是天下封刀的刀无极。” “刀无极,天下封刀?那闻人兄便是传闻中的不世刀者刀无后的高徒了?” 刀无后真是赚得好声望啊,闻人然内心对他观感一般,毕竟教自己刀法的主要还是刀无极。特别是刀无极来了之后,刀无后他就不怎么管自己,基本上跟这位便宜师傅就没什么交集了。 “确实如此,现在素大贤人你满意了吧。” “恕素某多嘴,阁下尚未告知为何要找岘匿峡谷之中那人。” “因为我不想在天下封刀干活了,但是家师兄对我还是不错的,我又不好意思跟他直言。” 言至此便够,至于所言真假,稍稍打探一下便知。江湖之内想要改头换脸退隐的人不少,没有追问的必要。再则此人还欠自己一个条件,亦是足以作为倚仗,素还真颔首道:“闻人兄随素某来罢。” 琉璃仙境之下,岘匿峡谷之中。 一座简朴的院落,几间简单的房舍,一个缩在长椅中的人。慕少艾吸了一口水烟,眼睛眯着往上看去。那个家伙抢了自己的麒麟穴,迟早有一天药师我要赢回来。哎?今天那人怎么有闲心下来找自己,还带了个外人。 “唉唉哎,九少爷啊,有客人来了,去给吾备茶。”慕少艾对在身旁草地上捉虫子的阿九招呼道。 “臭少艾你又想骗我,每次你都拿这套说辞,到最后都是你一个在喝。像你这么躺下去,迟早变截瘫啦!” “哎呀呀,九少爷你这么说戳中吾之心窝。” “再来一刀,送你上仙山。” “你你你……竟然如此狠心,不愧是我之爱徒,给你一个字,赞。” “客气。” 慕少艾从长椅中站了起来,对阿九说:“好了别闹了,今日真有客人来访,还是两个。” “嗯,其中一个头戴莲花冠的还是恶客一枚。” 远处清朗声调入耳,慕少艾闻言一愣,看向峡谷入口处,敢说出这样的话的人还真是个妙人。不过说得对啊,素还真绝对是个恶客。 二人从入口处缓步走到慕少艾身前,慕少艾打量两人,嗯,素还真还是往常那套装束,看之生厌,无视即可。另外一人,蓝白衣袍,一条发巾简单地束起长发,显得干净利落。眉目算不得什么美男子,嗯,比不上药师我。一双眼流露几分灵动,倒是显得非常洒脱随意。 “素还真,这位朋友是?” “唉~不忙。好久不见,清香白莲素还真拜谒前辈。” 慕少艾往后一缩,让过素还真这一礼道:“素还真你少来,喊药师我前辈,那当年赢我的你不就是前辈前前辈?你最多和我一级,少自抬升价。” “好友汝真难伺候。” “谁和你是好友,你还是说说身边的这位朋友姓甚名谁,我还是觉得他可能会比较对我胃口。” 闻人然把素还真推到一旁道:“素还真他就是个带路的,我叫什么名字哪用他说啊。我的名字是闻人然,听素大贤人把你吹得天上有地上无的,特来拜会一下。” 慕少艾瞪大眼睛看着闻人然,真是好胆魄,连素还真都敢扫到一边去。唉,估计要悲哀了,素还真可是很记仇地呀!要是朋友的话最多坑你两把,要是敌人,恐怕就得呜呼哀哉完事了。 素还真面不改色笑道:“呵,闻人兄说笑了,莫忘了汝答应吾的条件。” “嗯,我不会忘。”闻人然毫不在意地说:“下面该我和少艾说正事了,这里没素大贤人你的事情,还是滚上去操心你的江湖安危去吧。等我和少艾谈妥,办完了事情,自然会上去找你。” 素还真轻笑一声,此人真是过河拆桥。不过虽是恶言恶语,内中却并无恶意。以后倒是在可以保持应有限度之内的警惕情形下,与之相交。当然,今天他这一推一骂,得好好记在心里。 “那么好友,吾这位新朋友就交给汝了,汝替吾好生招待,素某还有他事,便不再久留。” “丢给我一个麻烦吗?早就知晓你来没好事,汝走吧。” 慕少艾手持水烟枪,轻挥衣袖,逐客。 “素某告辞。” 待得素还真消失在峡谷通路尽头,慕少艾转过头来看向闻人然,幸灾乐祸地道:“汝完了。” “得罪素还真了?素老奸是个非常记仇的人,这点我早就明白了。所以我才来找你呀,慕少艾前辈~。” “其实冲你敢叫素还真滚蛋的份上,我就觉得你直接称呼药师我少艾也不是什么坏事。” “嗯,少艾,那么今日我确实是有事相求。” 慕少艾就着烟口吞云吐雾一番问:“说罢。” “替我整个容吧,省得老子以后找不到婆娘。”闻人然玩笑道。 慕少艾故作惊讶,假装信了似地放下老烟枪,上下打量了闻人然一番道:“哎呀呀,没想到你也是同道中人啊。” “嗯嗯嗯,那么少艾同好,愿不愿意帮我这个忙呢?你帮我的话,我就替你抢回麒麟穴哦。素还真那么多家产,还跟你抢实在是不够意思。” “帮,怎么不帮!”慕少艾江湖经验甚为丰富,这段时间打量下来,闻人然此人倒不似大奸大恶之辈。再则素还真愿意带他来此地,想必手上也有些把柄。那么和闻人然联手恶心恶心素还真,想来也是件快事。 闻人然见他答应道:”嗯,其实也不劳您动手,吾以自身功法改头换面不是什么难事。但是可能熟悉我的人很容易察觉到有些许熟悉感,这点就劳烦少艾你帮忙了。” 枫岫主人凭借登仙道法术多次改头换面,可还是很容易便被寒烟翠找上了门,罗睺见面便察觉像是指点过他之人,技术实在是有待完善。慕少艾既然能够用面具骗过鬼梁天下,想来他必然有解决的方法。 “哟……吾替你整完之后,素还真肯定认不出你。要不到时候你就不用上去找素还真了,我给你指条路让你偷偷溜走,让他吃个闷亏多好。” 闻人然点头认真地说:“少艾我和你真是一见如故,反正骂也骂了,推也推了,素还真他肯定会报复回来。不玩一回素老奸,老子心理也不平衡啊。” 慕少艾和闻人然对视良久,够无耻!对味啊! 第十九章 白云天地为衾枕 “怎样?”闻人然换上了慕少艾给他准备地衣服,在阿九面前摆了摆。 “反正我是看不出来和你以前有什么相像的地方了啦,好了我要去抓鸟了,你和少艾聊吧。”阿九对闻人然现在的样子没什么兴趣,抛下了闻人然。 慕少艾吧唧了一口睡眼,评头论足道:“我敢保证,你现在站在素还真面前,他也认不出来。” “那就好,这次多谢你了少艾。” “唉呀呀,你先别忙着走,我还得给你取个响亮地名字,不然没法衬托出我的功劳。” “啊?那个我在路上慢慢想就可以了。”闻人然暂时又不想做些轰动武林之类的事情,给自己想个称号还是等等再说吧。 慕少艾吐了一口烟气道:“那要万一上去的时候碰到了素还真,你该怎么办?” “本来我就准备和他告别呀。”闻人然摇摇头道:“那么少艾,没什么事我便离开了。” “呼呼,阿九出去了,你得给药师我做完饭才准离开。”说完慕少艾躺进了木质长椅内,一口一口地抽起水烟来。 “你这么下去迟早得懒死。” “那亦好过饿死!” “那就饿死罢!” “呀,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懂得孝敬老年人。不过算了,你保重罢。” “再见。” 闻人然飞身而上,丹青见化出,御剑飞离。等到从天空中往下看去,峡谷内的慕少艾还剩一个小小的人影之时,闻人然往下面喊道:“慕少艾,你家的盐和调料我都拿走了!野外风餐露宿地,你也知道外面没地方卖,江湖救急嘛!” “哎呀!你你你!”慕少艾被闻人然突来一语,气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两条长长的眉毛一颤一颤,笑骂道:“你啊,活该你以后被素还真给玩死!” 再往上望去,空中只留一道剑气划破的云气,人已无踪。 …… 琉璃仙境之内,素还真正在泡茶,陡然一片红枫飘落于桌上。素还真放下手中的茶壶,轻捻枫叶,脑中顿现一句戏谑之语:“素大贤人事务繁忙,日理万机,下九流者闻人然不再叨扰,勿念。再见之时,便在翠环山。” “哈,汝欠素某的,迟早有一日得还来。”素还真淡然一笑,不以为意,如今该顾念者,欧阳世家。 ――――――――――――――――――――――――――――――――――――――――――――――――― 离了琉璃仙境地界,飞行了一两个时辰,闻人然往身下看去,但见一片翠绿密林。时近正午,闻人然琢磨着,是该找个地方休息休息了。 落到地面上,闻人然在树林内,随便抓了两只野兔子,拾了点柴火,搭起来点着了,然后用树枝插好兔子准备烧烤。丹青见插到一旁泥土之内,闻人然手中一边转动着树枝,一边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办。首先得回一趟寒光一舍和枫岫主人通口气,然后还得去一趟儒门天下,再然后或许还得去天下封刀一趟……最后就是去见那个素老奸了。 …… 山林之内,一个穿着麻色锦衣地老者缓步而行,老者面露慈色,漫山青翠,勃勃生机,自然万物,皆合老者心意。一头灰黑长发被一根长长的玉簪束住,正是游山玩水中地剑痞忆秋年。 “今日这山林之内竟还有人烤肉,相逢不如偶遇,吾便去分润点吃食。” 忆秋年鼻头微动,嗅到烤肉香气,哈哈一笑心道,暗忖今日却不用饿肚子了。忆秋年也不着急,缓慢而行,慢慢走到闻人然烤肉的地方。却见一黄白衣裳地少年人,正在烤着两只兔子,似乎还在低头思索着什么。目光瞥见少年身侧长剑,以忆秋年时和金子陵交往的眼光来看,虽是算不得极品,亦是一柄不可多得的好剑。这少年人看起来年纪轻轻,根基已然不弱,忆秋年颇有几分见猎心喜,欲要一试。 “少年人,注意来。” 一声豁达,惊醒沉思中地闻人然,长剑上手起身望向来人。只见忆秋年右手食指中指骈于胸前,浑厚剑气层层叠叠,尽锁方圆,却又不显霸道。 这般雄浑根基,这样的装束,闻人然顿时认出老者身份,欲要开口。却见老者一指击出,剑气击向闻人然执剑之手。闻人然只觉避不可避,好在上次与东方鼎立交过手,心知战中不可分神,何况眼前之人还是那位老好人,必不会加害自己。心中对剑法所疑,亦可尽展。 剑气及身之际,顿感周身事物尽皆为剑,无从遮挡。闻人然只好鼓荡一身内力,凭借根基硬冲破箍锁周身的气劲。这便是忆秋年的剑,随心所欲一剑,就需使出全力去挡。闻人然所有内力加持之下,丹青见上顿现水雾之气,面对忆秋年指向右手的这一道气剑,反手全力下劈。两股力量交会之时,闻人然感觉右手绵软浑不着力,胶着片刻,忆秋年气剑离体不可持久,力量消散。 “方才算我抢先,少年人你来啊。”忆秋年哈哈一笑,静待闻人然攻上。 跟忆秋年客气,那就是自己傻。闻人然丹青见一挥,身形瞬动,空中翻身靠近忆秋年之时,手中长剑刺向忆秋年右肩。忆秋年足不动,身不移,两根手指夹住剑尖,放出铿然响声。一股大力将闻人然甩至身后,闻人然借势横剑斩向忆秋年颈部。忆秋年依然不为所动,右手轻摆,背手而立。袖袍飞扬间,一道剑气嗖然发出,闻人然人在空中无从借力,丹青见击打剑气之上,再次变招。 “一夕轻雷落万丝。” 丹青见挥洒之间,宛若雷雨,剑势霎转急快,笼罩忆秋年周身,溅起地面尘埃。忆秋年轻咦一声,转身依旧是简单一指,口中请吐一字“破”,气剑射中剑身,闻人然顿感不可撼动之雄力,丹青见脱手而出,射穿一颗大树。 “师傅在上请受徒弟一拜!” 两人相顾无言,沉默片刻,忆秋年本想指点两句,未曾想闻人然竟然跪下说出如此惊人之语。忆秋年愣了一会,转而哈哈大笑:“小兄弟真是幽默,你先起来吧。” “呀,忆老兄我可不是开玩笑呢。你要我起来,可就是证明你收我为徒了哦。”闻人然拍拍身上的灰尘,没等忆秋年拒绝,就下了定论。 “嗯,你认识我?” “我又不是真看上去那么年轻,忆老兄你的大名早就如雷贯耳了啦,你和魔界那位风之痕前辈斗剑那么多年,弟子我偶有所闻也属正常。” “弟子,小老弟你连名字都还没告诉我,就想做我的弟子了?”忆秋年生性豁达,对闻人然怎么知晓自己亦不在意,倒是对闻人然本身来了几分兴趣。 “你徒弟我啊叫闻人然,不过忆老兄你可千万别在外人面前喊你徒弟我的全名啊。” “怎么,然小弟有仇家?” 闻人然点点头嗯了一声,抛开刀无极不说,素还真就是个大大地仇家!接着走到大树边,把剑拔了下来,走回忆秋年身边。 忆秋年故作苦恼状道:“然小弟,收你为徒我划不来啊!老人家我喜欢到处跑,收你为徒不仅仅要拖家带口,还要惹上仇家,划不来,划不来!” “有报酬哦!忆老兄!” “你倒是说说看?” “两只烤兔子,我分你一只!” ps:师傅就是忆秋年了……喜欢到处跑来跑去能够碰到,又喜欢提携后辈地肯定是忆老比较合适。不过……金子陵肯定也得顺带a点装备过来。 第二十章 剑和刀 “你还是先把兔子烤熟了再说罢。”忆秋年没有答应,而是指了指燃烧着地柴火道。 闻人然也没指望忆秋年这般容易便答应收自己为徒,也就听了他的话,走到柴火旁继续烤起了兔子。 “来来来,还是先说说你剑法中的缺点。”忆秋年找了棵老树,斜倚着身体调整下位置让自己更舒服点后,开口说道:“引导你的那位高人是个好老师。” 闻人然颔首,撒了一把调料在兔肉上,翻了个面,等待忆秋年的说辞。 “那人并不长于剑法,但好在只是引导,你的剑法也算是从一开始就走上了自己的道路。可是以我观来,你之剑法应是脱胎于刀法,每每行剑之间总有几分刀势在其内,让我想起一位故友。” “忆老兄那位故友怎么了?” “我那老友欲苍穹乃是一位顶峰的刀客,刀法已臻无心无刀的至高境界。似我一般不带兵刃,纯以手指运化罕世之招,所使招式刀里藏剑式,剑里运刀招,令人无从抵挡。”忆秋年言之此处,嘲笑地看了一眼闻人然道:“不过他可不像你啊然小弟,人家是无拘无束,你现在是不伦不类。” “忆老兄我没你说得那么差吧。” 忆秋年嬉笑道:“在不懂剑的人看来,你或许超乎他们意料的厉害。懂剑的人看来,你是个高手。在用剑名家看来,你的剑法就很一般了。至于在我眼里,你也就值得我刚刚那个评价。” “明明我已经发在发在意先了……忆老兄你的嘴真毒。” “哈,然小弟,我可是认真地再和你说啊。发在意先也只是一种境界而已,我看得出来,你当初显突破得非常巧合,所以并不稳固,不算得完整地发在意先。再则……” “怎样啊,忆老兄?” “你这一辈子到现在应是还未碰到困难地事情,所以你还没有你自己的武格,你自己的剑道,你自己的追求。” “确实如此……忆老兄,武格究竟是什么?”闻人然想想这大几百年的日子,不是跟着刀无极砍废柴,就是和枫岫主人家里蹲,确实没有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许多东西,自己还不明白。 “普通的武者认为是武功的属性,你认为呢?” “武者的格调?心之境界?” 忆秋年不答反问:“不远亦不中,你说说看你以后想做什么罢。” 想做什么……在苦境,在这样的世界,一个有素还真的世界,还能够做什么呢?闻人然想了想答道:“……我想帮一些人做一些事。” “帮什么人,做什么事?” 救天下人实在是太宽泛了,不是闻人然的追求。不过对那些熟知的人不做些什么,实在是说不过去,比如眼前的忆老,便开口道:“帮该救之人,做当为之事。” “哈,天下大义你我不谈,其他呢?” “唔……我想在苦境到处走走,见识见识不同地方的风土人情,自然风光算不算是我的追求?” “咦?然小弟你该不会是很了解我,是以故意这般说辞,好套近乎罢?” 闻人然闻言一愣,刚刚倒是没曾想忆秋年入世之前亦是喜欢游历山水感悟剑意,这么一想还真是巧啊。不过忆老兄,老子我没几年就要去被素还真坑了啊,你还有好多年可以墨迹呢。 “没,我是真心话。” 刚刚闻人然的表情自是落到了忆秋年眼里,绝非作假,那这个小子或许还真对自己脾胃也说不准。 “是不是真心话慢说,我们还是继续说说剑罢。” 之前忆秋年提到不带兵刃,闻人然难免想到日后忆秋年因此吃了大亏,在根基受损严重的情况下,被人算计惨死于乾坤陵。 “忆老兄,你不带剑的吗?” “然小弟啊,不是你忆老兄我自夸,于我而言有没有兵刃在手已经无所谓了,随心所欲之间草木皆可为剑。” “那是,忆老兄你没这个境界,我也瞧不上你做我师傅。” “哇咧……我还没答应收你呀,然小弟。” 二人谈话间,兔肉表皮已是油汁金黄,香味四溢。闻人然等它稍稍凉了一会儿,撕下一根兔腿递给忆秋年,接着刚刚的话题道:“可是万一有一天,忆老兄你被别人算计用奇异空间术法困于半空之中,身体动弹不得,速度施展不开,那该怎么办?” 忆秋年接过兔腿,思索片刻道:“世上能有那种根基算计我者,甚少。” “别人不一定要有忆老兄你的根基,他可以算计你让你自损根基也同样能达成目的。”闻人然不愿放过劝一劝忆秋年的机会,反正只是推论假设,又不是透露未来。不过要是忆老不听,以后也只能让洛子商别再重蹈覆辙,害得忆秋年自损根基了。 “嗯……忆秋年想不出近日会有人如此对付于我,然小弟你还是吃你的肉罢。” “罢了,忆老兄自信满满,然小弟我瞎操心了。” 忆秋年无奈地道:“然小弟好心,忆老兄我这里心领了。” 说完忆秋年拿过闻人然的剑说:“然小弟,你的剑鞘呢?” “上次和别人打了一架,我被人偷袭击落山崖,后来被人救了再去找已经不见了。”提到这个,闻人然心里面还是颇为可惜。 忆秋年想到了某位故友,吃了一口兔肉说:“我有位故友是位铸剑名家,恰巧前段日子他言要替我量身打造一柄好剑,不若你跟我跑一趟如何?” 呀,这是金子陵要替忆秋年铸剑了?只可惜忆秋年后来一辈子也没出过剑,最后还陪葬了。不过忆秋年领着自己去寂山静庐,那算是什么? 似是看出闻人然的疑惑,忆秋年道:“总得观察一段时日,我才知晓你是不是对味的好料啊。” “嗯?忆老兄你愿意收我了?”闻人然有些欣喜。 “先别忙,在去寂山静庐的路上,然小弟你要是不能让我满意,随时让你滚蛋。” “满意?怎样才算满意?每天都给你烤些吃食?” “哈哈。” ―――――――――――――――――――――――――――――――――――――――――――――――― 往寂山静庐行迹数十日,二人走走停停,游山玩水。忆秋年的剑道素养绝对是当世顶尖,少有匹敌。有他指点闻人然,自然是句句直剖要害,让闻人然茅塞顿开。不过数日,便帮助闻人然将剑中刀势全然化尽,至此算是真正迈入武道之上发在意先的境界,不过也因此原本闻人然的剑意之中带上了忆秋年几分逍遥意味。忆秋年不以为意,直言闻人然日后反正是要步入江湖,剑法既已登堂入室,风雨一番后,迟早会走出自己的道路。 “这里便是寂山静庐?”二人眼前,零散地长着数十根碧竹,素雅地房舍外种了不少花草,昭示着此间主人必是个风雅之人。 “然也,等我招呼他一声。”忆秋年口吟诗号,欲要金子陵开门接客:“白云天地为衾枕,兴来倒卧醉花颜;一任风月不留痕,逍遥山水忆秋年。老友,吾来了,你还不出来迎客?” “铸剑一生赠知音,逍遥一身而忘龄。”一首清雅诗号,门打开,一位看上去蓝色华衣,黑发立冠的佳公子迈步而出,埋怨道:“老友,吾难得想出一句好诗,又被你给打断了,你该怎么陪?” 说着将自己手中折扇,插入后颈,顿时形象崩毁,正是名剑铸手金子陵。 ps:这里取得是半驼废给钗公讲得三种境界……忆老自然不会还停留在那个层次……唔,金光开始前的剧情大概还有几章就差不多了,待会弄一个初始人物卡出来。 第二十一章 名剑铸手 “老友金子陵,你何时做出过好诗了,一个打铁匠还附庸风雅。” “唉唉哎,忆秋年,难得吾还为你铸了一柄好剑,你竟然如此贬低吾之终身事业。” “怎样,那剑你不送我了?” “废言,金子陵要送出去的东西怎有收回的道理!”金子陵笑骂一句,将折扇从后颈拿下,打开扇了两下问:“今日怎带了外人来?嗯,一段时间不见你儿子都这般大了?” 忆秋年哈哈笑道:“闻人然,可能是我未来的徒弟哟,如何?” 金子陵从门檐出走进,打量几眼,折扇轻挥道:“根骨不错,根基有够,可是年纪会不会大了些,剑势已然定了型?” “那倒不会,认真说来他也才跟着吾刚刚学了数十天的剑,以前都是自己一个人瞎摸索,老友你要替吾查验一番么?” “要是吾满意,你是否要分我一半?” “分你一半那不行,你送一份礼倒还差不多,到时候好康的拿出来啊。” 金子陵折扇一合道:“哎呀呀,老友你还真是会占便宜。” 忆秋年回敬一句:“跟你学得呀,嘴上不饶人才能在你这讨得便宜。” “哈,汝可学不来吾之潇洒华丽,当心画虎不成反类犬。”金子陵不以为意,反刺了一回看向闻人然道:“小子,进招来罢,由吾替吾好友把关,合适的话他不要你吾要了那也一样。” “金子陵,挖别人墙角也别当真主人的面啦。” “你不是说未来可能是你的徒弟,现在不是?那就勿再废言!看好了哦,小子!” 回完忆秋年的话,金子陵提醒一句,手中折扇迎面射来,闻人然剑背身后发出一道剑气,击回折扇。金子陵顺势一接,一来一回身形腾挪间已然接近闻人然身旁。 好在数十日内,闻人然请教忆秋年的次数不知凡几,金子陵毫无杀念的试探招数,倒也能应对从容。 “咦,发在意先?老友你骗吾?”金子陵在闻人然的剑势之下显得游刃有余,仍然能够和忆秋年对话。不过观这小子虽然剑法仍显稚嫩,但剑意境界已然有了些火候,不似忆秋年所言学剑数十天之人。 忆秋年手抚长须道:“吾可未曾骗你,吾与他相会之时,他已然因缘巧合之下突破至这一层,可惜光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来此地路上吾一直在教导于他。” “你你你……既然已经发在意先了,小子,下面你可就注意了。”金子陵手中化出飘渺之狂,欲要试探出闻人然此刻底线在哪,双剑交击叮当之声不断。金子陵挥洒从容,身姿潇洒,却给闻人然带来莫大压力。闻人然心中了然此刻金子陵的意思,于是开口道:“前辈当心。” “来来来,你要是能撕下吾一片衣角,吾便替你铸一柄好剑。”嗯,这小子是要使出极招了么,事前出声提醒,倒是还算有几分良心。 金子陵凝神戒备,虽是不惧,但若在老友面前丢了面皮,削了眉角,那亦是丢人,徒损自身华丽风范呐。 “腾云密雨若散丝。”原本的刀中暗杀极招,现今纯粹的剑中险势,动若惊雷,剑气袭身之前依旧变化万千,诡异莫测。强若金子陵亦是未曾想到闻人然会如此打自己个措手不及,他却是不知在闻人然看来,金子陵的一柄神兵可是很值钱得呀,比如沾血冰蛾。 金子陵哈哈一笑道:“好招,看吾名剑无双?绝代双骄!” 金子陵身急旋,翩然若舞。手腕疾点,飘渺之狂极速使出,织出一片幻影。刹那之后,金子陵身动,人不见了踪影,闻人然只来得及将丹青见竖起,挡住劲边一击。 “你输了,可惜拿不到我的剑了。不过是块好料,要是你肯拜吾为师,吾替你另铸一柄亦非不可。”突现闻人然身前的金子陵收起飘渺之狂,折扇重新上手,怡然自得道。至于为何敢如此轻易直言收徒,忆秋年带来的人没经过他的试探亦不会就带到自己的地方。 “金公子欺负一个晚辈很自豪吗,而且你的好剑我还是要的啊。”闻人然左手前举,手中一块蓝色布料煞是显眼,却是方才金子陵飘渺之狂击向劲边,以为大局已定之时,闻人然趁机用了法术耍诈,撕了一块衣料下来。想起以后素还真与金子陵初见之时一直称呼金子陵公子,使他非常不耐,便玩笑道。 “公子……你你你!” 忆秋年朗声道:“好友,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啊。” “他耍诈。” “金子陵的华丽无双呢?金子陵的潇洒从容呢?怎得不见了?” 金子陵折扇轻点额头道:“罢了,吾认了。不过这小子吾替你试过确实不错,但你该不会什么报酬都不给就想要白搭一个好徒弟外加两柄神兵罢,好友!” “唉~。”忆秋年感慨一声道:“他与吾行迹山林数十日,吾对他比你可了解多了啊,金子陵。你要想收徒弟,以后我替你介绍一个。” “免了,你们还是跟我来罢。” …… 闻人然跟在忆秋年和金子陵的身后进了屋,金子陵给两人泡了两杯花果茶,便让二人稍后片刻,说是去给忆秋年取剑去了。 没多时,金子陵捧着一个剑匣放到忆秋年面前道:“打开看看罢。” 忆秋年打开剑匣,却见内中一柄灰白色的长剑躺在其中,剑鞘颇为朴素大方,只有接口处勾勒些许条纹,整柄剑泛出莹莹光泽,观之不似凡品。忆秋年将其取出,把剑身拔出剑鞘,蓝黑色的剑身流光四溢,开锋处寒光凛凛,吹毛断发断金裂石不在话下,忆秋年心甚喜之,还剑入鞘。 “老友,此剑何名?” “这剑便由你来取名罢。”金子陵难得不给自己所铸之剑取名。 “哦?以往你的剑不都是取好了名么?” “这柄例外。” 忆秋年的手抚摸长剑,虽是十分喜欢,沉吟良久却没有给它起个名字,便收了起来。在其余两人诧异的目光中,递给了闻人然。 “忆老兄?”闻人然没接,本来还指望劝忆秋年两句让他随身携带以备不时只需,要是自己拿了那算什么。 “然小弟不是有仇家么,你那柄剑不会暴露了自己身份?吾剑送你,难道你不愿意接受么?” 闻人然摆手道:“那倒不是,这剑不谈如今,便是放在日后也必是一等一的神剑,忆老兄你那般喜欢,我哪有夺人所爱的道理。” “吾的确甚喜此剑,可惜这个世上已无值得让吾出剑之人。此剑吾虽是喜欢,但也不愿让此剑永世蒙尘。不若送于你用,亦可日后一展光彩。” “风之痕前辈呢?” “吾与他论剑从不用兵刃。” “这是金老妖前辈给专程你铸的呢!” “哎呦呦,小兄弟你的嘴就不能甜一些么?尊老爱幼不懂?”金子陵面露难色道。 “难道金子陵前辈已然面生皱纹,发须尽白了?要知道老而不死是为贼也,像金子陵前辈这样的,不仅不死还面如冠玉的佳公子,就只能是妖怪了呀。” “你这话插中吾之心窝。”金子陵摇了摇折扇对忆秋年道:“这剑吾送出去,便不再收回,老友你想怎样处理我也不会在意。” 忆秋年颔首笑道:“然小弟你就收下罢,省得吾这好友费时费力再提你铸剑。” “唉……其实吾这里现成的名剑还有几柄。” “那般废铁不要也罢。” “忆秋年你!” 忆秋年不理睬金子陵,温声对闻人然道:“收下罢,师傅的话你也不听了么?” 闻人然闻言一愣,只好接过剑匣道:“忆老,我……” “不叫我老兄了?我觉得还是你随便点跟我说话比较好。” “忆老兄你真是……” “怎样?” “不怎样。” 忆秋年与金子陵对视一眼道:“这剑我交给了你,日后你若是用它行善吾必是替你欣喜。但若为恶,我那老友金子陵自然有收回神剑除恶的手段,你可要当心了。” 金子陵拿折扇的手捂住胸口道:“老友,你的徒弟为何交给吾来管教,不可不可啊。” “哈,好友,我与然小弟还要在你这盘桓一段时间。这段时日之内,我的徒弟分你一半,那不就是与你有了因果,到时候你不管亦是不成啊。” “唉,你们两张狡猾地碎嘴,果然是师徒相一个鼻孔出气,实在是有辱斯文。不过金子陵我大人大量,自有华丽无双的气度,你们便留下来罢。” 接下来一晃便是十几年而过,闻人然一直跟着金子陵和忆秋年精研剑术。期间还曾有幸拜访过刑天师,可惜闻人然的法术已然承接枫岫主人登仙道一脉已久,学不了刑天师的道家真法真传,只能将一些不懂的疑问请教刑天师。 这段时日,寂山静庐内的三人过得倒是轻松写意,然而在苦境大地之上,素还真当初在接天顶一掌击碎奇石峰的影响力已是日益衰弱,世人对素还真的不世风姿也慢慢忘怀,甚至忘却了有那么个人物曾经将欧阳世家等江湖大佬逼得退避三舍。沉寂日久的江湖,终于不再平淡,那丝淡薄了的血腥味,也日趋沉重,昭示着一个更为混乱的乱世,即将到来。 ps:嗯……大概还有几章过度一下,就是老剧剧情了。忆秋年的剑反正原剧中确实没有提到名字,这里就当金子陵没取吧。 第一章 乱象终启访白莲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欧阳世家当初留下的偏系旁支欧阳山庄被人一夕灭门,江湖传闻乃是欧阳琳夫婿剑藏玄所为,不知真假。没过多久,接天道惨遭黄山八珠联灭门,素柔云逃命离去,刚出生地独眼龙下落不明。刀狂剑痴于风雨坪战败一剑万生、一刀万杀后,哑子无声静默离去,徒留萧竹盈声声哀戚,静默成殇。短短一年,刀狂剑痴宛若一道流星,飞逝而过,知之者甚少。随着一系列的活动,整个江湖变得不再平静,魔火教,霹雳门,黑色十字会等等组织蠢蠢欲动。 而天下封刀的鉴刀处东品亭寒光一舍,却还是安稳如初,偶尔有几名刀客带着自认为的宝刀前来求见,有些失望而回有些欣喜若狂,所求者无一不得到引导,足见内中高人广博学识。今日,一位黄白衣裳,白色发巾束发地黑发青年,身后背着玄色剑袋,缓步拾级而上。望着漫山红枫,青年脸上带着似是怀念的神色,看了看寒光一舍的大门,往前一步欲直接推门而入,正是离开了金子陵居所的闻人然。 鄙剑师与弃剑师见此人没有停步的意思,伸手拦道:“这位朋友,还请按照规矩将汝所需鉴别刀剑交于吾二人,若是吾二人见识浅陋,自会请主人一观。” 闻人然望着眼前两个自家师兄派过来地二五仔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刚刚倒是忘了他们两个已经过来多年了。闻人然口说一声稍等,将交给金子陵改造过地丹青见拿了出来。此刻的丹青见恐怕送给公孙夺锋他自己都不认识了,色泽厚重不似过往那般纤巧,但又保留了似刀似剑的特性。闻人然将其交于二人,两人口中啧啧称奇,一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弃剑师道:“客人还请稍等,吾这便将这刀送于主人一观。” “有劳了。”闻人然口中答道,便安心候于一旁,心中思索者确是身后剑袋内忆秋年所赠的神剑。因为感觉自己还不够资格动用这柄神剑的缘故,闻人然便央求着金子陵将那柄丹青见重新改铸了一下,以他之技艺,改造之后用起来自是颇为顺手,剑身也比以往更为强韧。 没多时,弃剑师从房内快步走了出来,和颜悦色地说:“这位朋友,我家主人有请。” “今日晚辈有幸得见东品亭枫岫主人,实是三生有幸,烦请尊驾带路。”。 “请。” 闻人然跟着弃剑师走进自己熟悉万分地寒光一舍,院内红枫遍布很是惹眼,行至紫色纱帐笼罩地凉亭处,弃剑师躬身道:“主人,客已带到。” “你先退下吧,客人由吾亲自招呼便可。” “是。” 待得弃剑师离去,亭内传来一阵笑语:“回来了?” “嗯,先生久见了。” “吾倒是未想过汝这一去便是这么多年。” “先生为何不认为我已经死了呢?明明师兄他可是替我报过仇了呀。”闻人然呵呵一笑,走进亭内,和枫岫主人对坐道。至于刀无极杀了东方鼎立这一点,闻人然在回来的路上算是肯定了,另外还顺带去了趟儒门天下,听闻自自己失踪之后确实多了一位叫穆仙凤的女子,也便放下心来。 枫岫主人摇了摇羽扇道:“吾对堪舆之术还算是有几了解,汝死未死,吾还是能够算到一二,不过汝当时命星黯淡,着实让我操了几分闲心啊。罢了,汝还是与吾说说这数十年来有何际遇。” “找到了一个半的剑术师傅,外加先生你这半个法术师傅,我倒是凑巧有了两位师傅了。” “哈,汝到是好运气。对了,汝身后的是?” “一柄绝代神兵,先生想看么?” “罢了。”枫岫主人手中化出长日矿阳说:“汝给吾惹了个大麻烦,这口刀可能是关系到日后一场灭世劫难。” “先生要是怕麻烦的话,这柄刀先生给我就好了,我把这个麻烦替你送出去。”闻人然笑道。阎魔旱魃的刀必然会是日后一个不小的筹码,反正素还真以后债多不愁替他找个麻烦也不差。 “汝拿去罢。”如今的枫岫主人可没有多管闲事的闲情逸致,劳神拂樱斋的那位已然很费心思,外出便会在他面前露出破绽,枫岫主人还不想这般早踏入这趟浑水。 闻人然将长日矿阳收好,像枫岫主人问道:“先生近况如何?” “吾还是老样子,替他人品刀解惑耳。”枫岫主人摇头道,似是想起些什么问:“汝有听说那位一百八十年前的武林皇帝素还真重出江湖了么?” “嗯,这刀我便是准备送给那人。” “汝对他那般有信心?” “有幸见过一面,人中之龙。” 枫岫主人摇了摇羽扇道:“那倒是让吾有些兴趣了,不过他前些年的手段不大光彩,汝还是小心些唯好。接下来汝准备做什么?” “先休息几日,便去探访那人。”闻人然明白枫岫主人指的是黄山八珠联将接天道一家灭门之事,在明眼人看来和素还真谈无欲脱不了干系,比如暗中一直关注武林局势地照世明灯,因为素还真的行为,日后便答应了欧阳上智对付素还真,使得素还真初时大败亏输,似枫岫主人这般的智者能够知晓一点都不奇怪。至于在闻人然心里,那件事即便素还真和谈无欲不是主谋,他们想来也是早就知晓,否则谈笑眉亦不会被抢先救出。 所以说,早期的素还真很奸很毒啊,接近他要保持十二万分的小心。 ――――――――――――――――――――――――――――――――――――――――――――――――― 数十日后,闻人然在前往翠环山五莲台的路上碰到了一行老弱,正是怪老子与闻世先生以及素还真的两个徒弟小金刚小玄元,护送着银刀太妹的尸体回去找素还真。只是两位童子此刻认不出曾近有过一面之缘,如今却变了形貌地闻人然,小金刚疑惑地问:“喂,你是谁啊?” 闻人然笑道:“在下易闲愁,特来翠环山拜会清香白莲素还真前辈。” “怪名字,我家师傅可不是什么妖道角,不一定会理你哦。” “无妨,能够见一面武林皇帝素还真此生足矣。” “哼哼,算你识相,跟我们来吧。”小玄元有些得意地说。 一行人到了翠环山,闻人然便看见了一位头戴文士巾的中年隐士,正在和一名白发饼脸容光秀美的玄衣青年相对品茶,谈笑有加,那中年隐士想来便是拥有团灭主教美名的一线生同志了。 小金刚、小玄元入内之后连忙拜倒在地:“参见师傅。” 素还真没有在意旁人,冷淡训斥道:“你们私自下山,惹了许多事情来知罪吗?” 小金刚低头不语,小玄元道:“师傅啊,银刀太妹断气了,你不救她在这么多人面前可是会漏气哦。” “她已气绝多时,为师救不得,把尸体丢下玉波池喂莲花。”素还真扫了一眼银刀太妹的尸体,冷淡道。 怪老子看不惯素还真作为,本以为那个中年人才是素还真,却没想到是这个冷淡的少年人,于是有些不服气地说:“少年人,就算不救银刀太妹也不用丢下池子罢,你这般是不是太不近人情。” 素还真抬头看了闻世先生和怪老子一眼道:“二位也已经避过难了,翠环山不是养老之所,请罢。” “走就走,谁稀罕!” 一线生见气氛有些僵硬,连忙劝解道:“素还真,两位也是武林耆老,他们正被花风云宇文天追杀,暂时就帮帮他们吧。” 素还真貌似嘲笑道:“花风云如秋虫,宇文天蝼蚁之辈,二位徒具高龄一无是处,不如归隐去,了却残生。” 怪老子怒道:“黄口小子,你少大言不惭。” “天琴先生之死还不能给二位警示?二位不听劣者真言,恐死无其所。小金刚,送客。” 言罢也不管闻世先生仍有话要说,转身不再理睬他人。闻人然在一旁听得有些难受,如今的素还真的嘴可真是毒啊,明明是好言相劝,偏偏要说得那么难听。 等到闻世先生与怪老子离开后,闻人然开口道:“素大贤人,数十年不见风采依旧啊。” “小玄元,翠环山是什么杂人都能进的地方了么?”素还真冷斥一声,童子噤若寒蝉。接着转回身来,双目炯炯有神地盯着眼前青年道:“不知尊驾高姓大名,劣者不曾记得与阁下见过。” 嗯?慕少艾技术水准果然过硬啊。闻人然手中化出一片红枫,在素还真面前摆了摆道:“这个你可还记得?” 素还真见了枫叶愣了愣,终是想起了数十年前的那件事,轻笑道:“……哈,兄台汝是来还债来了么?” “嗯,吾便是来还欠你的那个人情,但也只是一个人情,素还真你可别浪费了啊。”说着,闻人然衣袖一摆,凛然剑气竟只是覆盖住房舍之内,一分一毫皆不外露。 “这……足够了。” 素还真明白,这是一张绝对地好牌,无论是对付欧阳上智,还是牵制那个和自己不大对付的好师弟谈无欲的好牌! 第二章 东西立乎西东立 “素大贤人,这个老头不需要灭口么?”闻人然颇有些不怀好意地看向一线生说。 一线生被闻人然突如其来的剑气吓得心肝都快蹦出来了,还以为素还真从哪惹来一个杀才,杀上门报仇来了。本想素还真与其相识,刚刚放下的心被闻人然轻飘飘一句话又搞的不上不下,连忙对素还真道:“素还真啊,你这朋友好大的杀性,还不帮我劝劝他。” “哈,这位朋友与劣者并不相熟,好友一线生你最好还是闭紧你的嘴。”素还真玩笑一句,对两位童子道:“今日的功课你们尚未完成,还不快去?” “是……” 品茗亭内便只剩下素还真与一线生、闻人然三人。待一线生给三人泡好了新茶,素还真向闻人然看去道:“不知素某如今该如何称呼好友?” “哈,花难常艳,能得几日风光好。人易闲愁,焉可百世逍遥真。在下易闲愁,见过清香白莲素还真。” 好友咒啊……随素还真他去吧,总算是比前辈、道友之类的诅咒轻些。只是闻人然有些不放心地看向一线生,此时的一线生可是欧阳世家的义子,素还真是百分百的不知道,否则亦不会被照世明灯给算计了。要不是素还真根基有够,一线生对素还真这位朋友非常看重,出手总是留情,素还真想要活下来还真是不容易。 “素还真,你这位朋友呢?” “劣者这位好友便是隐蔽红尘一线生。” “哦~不认识。”闻人然暂时不愿意和双刀老屈套近乎,问:“你前几日在通天柱揭破白骨灵车七大秘密,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现如今宇文天和许多武林门派都准备对你进行围攻啊。” “哈,无妨,山人自有妙计,好友你多虑了。”素还真心中的计较不愿完全吐露,哪怕是一线生也不行,何况是一个还不清楚底细的朋友。 素还真沉吟片刻问道:“好友你可愿替劣者争夺天下第一剑的位置?” 嗯?这是日月才子要按计划实行文武贯与风云录的计划了?闻人然若有所思道:“我还是不用了吧,万一素还真你有不时之需,我还可以顶上去帮忙。” “哈,如此更好,便这么办吧。一线生好友,劣者这位新朋友你可千万不可对外人提起。”素还真对一线生说完之后,起身漩涡眉微皱道:“好友你随劣者来罢,吾有一套剑法与刀法需要交给你。” ―――――――――――――――――――――――――――――――――――――――――――――――― 数日后公开亭上,魔火教、霹雳门以及宇文天等人联手逼害素还真,使出五见杀的方法。然而,素还真凭借过人机警率先跳出死局,行至二见杀的局面仍未死一人。 素还真朗声道:“便请闻世先生、女暴君以及漩流君继续进行这二见杀之局罢。” 剩下三人虽是内心紧张,但在万教中人围观之下,亦不可反悔只得继续下去。闻世先生开出纸来却是“漩流君”三字,女暴君脸色一变,握着纸的手瑟瑟发抖。漩流君见状抢先喊道:“我选漩流君!” 女暴君听到漩流君的话一声冷笑,放下心来,摊开手却见是“女暴君”三字,如此见二便杀,漩流君迈入死局了。 素还真拂尘一扫道:“漩流君,烦请自尽罢。” 一旁的宇文天大惊,五海主宰本就不全,要是再失一臂,那自己的势力又会更加减弱。 漩流君颤声道:“我……我不服。你们忘了我们的目的了吗?什么五见杀,我们要你素还真死你便得死!” 说完便要抢先发招,扑上前来,却见一道剑气一闪而过,漩流君尸首分离。素还真靠得较近,几滴鲜血溅在脸上。 素还真冷声道:“出尔反尔之辈,无耻!” 众人惊呼,未曾想到素还真身边竟还有这般高手,今日围杀之局怕是难行了。宇文天心中更是震惊,那道剑气分明便是自己的单锋剑势,难道是剑藏玄?可是此人出剑如此之快,宇文天自问看不出门道,怕是如今江湖上闻名的冷剑白狐也未必有这般身手。 就在此时,一阵爽朗笑声压过众人担忧,黄衣身影宛若云霞,手持万年异果,轻飘飘地跃上公开亭,一声傲然诗号传入众人耳中。 “真神真圣亦真仙,通儒通道是通贤;脑中玄机用不尽,统辖文武半边天。素还真,五见杀如此的局面竟也让你为难的见血,未免有负半斗坪百年根基。” 刚刚出了一剑的闻人然正暗自打量脱俗仙子,之前那套剑气便是素还真让他学得一套剑法,以他如今的见识自然很容易便使得顺风顺手,至于另外一套刀法却是帝王刀管千岳的刀法,想来是日后有用。谈无欲自空中缓缓落下,如今的他道袍飘逸,不染尘埃,与素还真不分轩轾。只是脸上棱角分明,显露出一份恃才傲物的个性。 素还真不慌不忙看向来者道:“谈无欲,在场众人皆是一方之霸,你却说是小小局面,不是辱尽天下英雄吗?” 谈无欲冷冷道:“你口中的霸主,在谈无欲的眼中不值一哂。除了霹雳门曾经出过些许人物,只可惜也不是在场中的人。” 素还真接话道:“自从霹雳门生变,就算有人那也是昨日黄花了。” “哈哈哈,逝者已矣,这便是素还真你与这些斗肖之辈为伍的理由吗?那也太让谈无欲失望了!” “是吗?”素还真拂尘轻甩,指向一线生道:“劣者这位好友,算得上是位人物罢?” “不错,那么我这位道友呢?”谈无欲瞥了一线生一眼,算是认了。心中所疑虑者乃是刚刚发出那道剑气之人,素还真果然有太多的事情瞒着自己,那是他算计自己的暗棋吗?可是这般轻易示人也不像。 “未见过谈无欲口中尊驾,素某不敢断言。” 此时一阵中年声音突然于素还真背后响起道:“老朽尘不染,久仰了,素还真。” 素还真急忙转身看向来者,却是一名黑袍文士,摸着胡须笑看着自己。此人何时来到,在场众人竟然无一人发觉。 素还真如同刚刚恢复镇定一般道:“果然轻功卓绝,素某见所未见,佩服。” 闻人然暗自撇嘴,素还真果然是影帝中的影帝,和对面的三口谈还真是绝配。这场戏明明就是演给其他人看,挑起天下第一之争,可惜却得罪了一个不该得罪的照世明灯。 谈无欲笑道:“素还真,我们眼中,够资格成为天下第一的人物怕是寥寥无几吧?” 素还真却道:“天下第一未有定论,谈无欲,你不如说说看,你认为谁是天下第一。” “若我说是你我二人呢?” “这……”素还真眼神玩味道:“总得分个高下。” “东西立乎西东立,恐怕只有天下第一之名才能做个分晓了。”谈无欲道,“你我何不趁机分个高下?” 谈无欲指了指公开亭张贴告示之处道:“不若就在这公开亭,你我各写出心目中十名天下第一,看看何人眼光独到如何?”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尽皆哗然,素还真沉思片刻后道:“七天后,你我共同揭开名单。败者自尽,在公开亭公开,你我皆做不得假,如何?” “很好,七天之后,公开亭一较长短!素还真莫要忘了,你我还有天山台仙棋岩三十年之约啊!”谈无欲应声之后,转身离开,欲要回无欲天好好思考该如何对付素还真暗处的那名剑客。 “请,如此七日后公开亭,便是素还真与谈无欲的生死之局了。” “非也,是谈无欲与素还真的生死之局!”谈无欲语毕,人已无踪。 第三章 金少爷的刀 七日后的公开亭,万教中人人潮涌动。前一日素还真谈无欲于仙棋岩一较高下,谈无欲不敌素还真答应退隐,只是在退隐之前欲观公开亭天下第一胜败之分,素还真欣然答应。因为谈素二人入世之后的的表现已然是不世高人的样子,认定的天下第一地位举足轻重,是以今日公开亭的武林人士格外之多。 文武贯与风云录上有名之人,皆得飞贴,怀揣着不同的心思来到了现场。正午一至,素还真与谈无欲双双落在公开亭前,两人袖袍挥动,文武贯、风云录同时张贴在公开亭。众人拥上前去观看,却发现出了两个排名,其余尽皆一样。素还真的天下第一剑给的是“剑藏玄”,谈无欲则是“宇文天”。至于天下第一刀则分别是“帝王刀”与“少爷刀”。就在二人约定相会日期之时,熟料九霄铁龙帆突然现踪,一举挫败素还真与谈无欲,使得万教中人认为谈素二人不过如此,对这份榜单颇有些不信任的样子,于是勾起了一番争夺天下第一的腥风血雨。 “好友,五日后狂沙坪便有劳了。”翠环山山上,闻人然与素还真对坐而谈。这数十天来江湖中的人死的死伤的伤,帝王刀身死,少爷刀闹出真假双胞,为了个天下第一的名号争执不休。 “只要表现的跟那个冒牌少爷刀一样的水准?”闻人然对素还真有些不满,毕竟真少爷刀怒斩被素还真和谈无欲牺牲的毫无价值,所以素还真这次要倒霉就让他去吧。 素还真看出闻人然心有不满道:“那便足够了。唉……怒斩之死劣者也是心痛,只是谈无欲如此做素某也无指责的立场。” “随你好了,只是素还真你自己小心招惹上不该招惹之人。” “好友此言意有所指……”素还真皱眉。 “免,我还完你这个人情便离开。” 也该是时候会一会那位慈郎了。 “唉……” …… 狂沙坪上,今日天下第一剑与天下第一刀誓要分出胜负。剑藏玄宇文天剑招错落,发出清脆的声响。剑藏玄的身影宛若风中的树叶,不可捉摸,一时之间宇文天也拿不下他。双方之间你来我往,互有攻守,却都毫发无伤。至于另外一边,闻人然陪着这位少爷刀玩着这场游戏,外面那些年纪活到猪身上去的老刀客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闻人然目光瞥见剑藏玄与宇文天即将使出雷霆一招,便和对面的少爷刀对视一眼,同时挥出一刀。 一刀一剑过后,四人皆无死伤。素还真与谈无欲同时落到四人中央,素还真朗声道:“天下第一剑与天下第一刀,四人尽皆平手,是以风云录与文武贯之赌不分上下。” “且慢。” 突入起来的人,打断了素还真的话,万教中人回头一看,却见两名妖艳妖姬摇着羽扇,款款而来。走在她们中央的是一名白衣俊美少年,手持黄金烟管,眉目间颇显颓废,破坏了整张脸的气质。 少年大摇大摆地走上前来,指着素还真道:“什么天下第一刀,还不给少爷我取消。” 素还真不卑不亢地问:“这位朋友有什么看法么?” “少爷我只是不承认这榜上的天下第一!” 素还真回头和谈无欲对视一眼,确定双方都不认识这位少年,素还真不客气地说:“你认为你有资格立足名人榜吗?” 少年流里流气地一笑道:“我倒是认为你们没那个资格写风云录和文武贯,连当今的刀王站在你们面前都不认识,还有什么可信度?” 少爷刀抢先道:“做人要有真材实料,只生了一张嘴可没有用!” “哈,你不服,要不你们两个废物一起上,少爷我分分钟摆平呐。” 素还真对这少年言语虽是颇为不喜,但又不会因为对方年纪小作风轻浮而轻视于他,转身对少爷刀、闻人然装扮的帝王刀道:“两位可愿接受这位少年的挑战。” 同时暗自传音给闻人然:“好友,待会切莫留手。” 闻人然往谈无欲看去,传音素还真:“那谈无欲怎么办?我要出手他可就要玩完了。” “这……那便有劳好友维持不胜不负之局罢。” 哟……素还真你还是挺在意这个师弟嘛。闻人然心中笑了笑,看向了那位流里流气地少年――叶小钗之子金少一如今杀人卖命的杀手金少爷。崎路人还没出来,老子就先替钗公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不过在那之前场面话还要说上几句。 闻人然貌似为难地道:“以多为胜,胜之不武。” “哎呀!都什么年代喽,你就是那个什么帝王刀?你都快没机会做人了知道吗?要上两个一起上,别浪费少爷我的时间。”金少爷看上去很不耐烦地说。 素还真道:“既然这位朋友这么有自信,便让他二对一吧。” “很好,就这么办。” 金少爷深吸一口气,双掌一拍,身后舞姬走上前来。围观众人都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金少爷。 “杀人是一种艺术,如果能够融入歌舞之中,岂不是更加美妙?”金少爷说着,眉目之间颇有几分得意。 “好,就让你含笑归土,注意来!”少爷刀怒上心头,抢先攻上。 “茫啊。”金少爷不疾不徐抽了口老烟,颇是志得意满。刚刚在众人眼里只见金少爷身体往后一退,两个舞姬羽扇一挡再一开,少爷刀血光四溅便倒地而亡。 “什么,这么快就结束了?”妖道甲。 刀客乙点头道:“是啊是啊,凭我天下第二刀的身手竟然没看到,实在是太厉害啦。” “我也不知道啊!”路人丙。 “那个什么帝王刀,到你死来喽。”金少爷黄金烟管指向闻人然,像是指着一条死狗。 乖儿子,待会就让你晓得什么样的人惹不起。闻人然内心一阵冷笑,往谈无欲看去,月才子的神色也并不是太好。毕竟少爷刀这般轻易死了,作为提名人谈无欲自然脸上无光。不过谈无欲倒也不在意,这个素还真招来的帝王刀假冒货,看样子也就那样。到时候被一刀了结,大家还是半斤八两,不分输赢。 闻人然走上前道:“少年人啊,出门在外注意留点口德。” “废言!” “哈,那我就不客气了。”闻人然抽出刀,在金少爷还没注意到的档口攻了上去。金少爷起先并未在意,手中的刀随意劈砍着,然而数刀下来却未能见功,金少爷眉目顿凝。心知此人是个高手,挥手让两位舞姬退到一边。 “你,不差。”金少爷欺身上前,手中利刃疾舞,却沾不到身前人的一片衣角,心中颇为胆寒,口上却仍旧嘴硬了一句。 “差不差可不是你说了算。”闻人然和他再过数招,刀势更添轻快。趁着围观之人看不清时,执刀之手轻拍金少爷后背,打得他一个酿跄往前跌去,左手暗中掐起法诀一掌印在金少爷胸口。外人只觉金少爷凑上前出刀凶猛,然而金少爷却感胸口一股热气蒸腾,转而消失不见。心知被眼前人做了手脚,不免恐慌惊怒,刀势更快。 闻人然像是被快刀连连逼退一步似的往后退了开去,道:“少年人啊,三十招过了哦。” 金少爷心中有股难言的恐惧,眼前的人实在是太强了,跟自己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既然别人愿意罢手,金少爷也乐得赚一个天下第一刀的名头。手中刀插好,重新拿起烟管道:“茫啊,老不死你刀法不错。少爷我既然叫金少爷,那么自然是算少爷刀,天下第一刀勉强分你一半啦。” “哈,少年人你行事这般鲁莽,也不知你这个天下第一刀还能活上多久。” 金少爷担心闻人然另有所指,又不能在众人面前漏气道:“茫啊,少爷我懒得和你贫嘴,江湖上还有许多大好事物等着我去享受,走喽。” 闻人然眯着眼睛盯着他离去的身影,刚刚打了他的那一掌可没那么好受,毒品,金少爷你有种再试试看呐? 第四章 千灯石下照世灯 “那人虽是得了天下第一刀的名号,可是并未留下名字,又该如何啊?”围观此战的老刀客们闲聊着,一边感叹帝王刀宝刀未老,一边对那个年轻人评论有加。 只是废话再多也改变不了谈无欲不好的神色,虽说刚刚看似平手,可是眼光卓绝者皆能发现帝王刀完全就是在玩耍。谈无欲内心不妙,素还真前些天找了现今江湖中绝对算得上顶尖的剑客,今日又带来了不差的刀客,他是想算计死自己吗?不对,若是素还真想要暗害自己,那也没必要让帝王刀留手,素还真究竟是何意?素还真究竟有多少事情瞒着自己,月才子思索间只觉额头冷汗涔涔。 “谈无欲,既然这场刀决以平手结束,我们就算平手了罢。”素还真开口对万教中人宣布了此次结果。 “哼,素还真,谈无欲非是要人施舍之人,请了。”谈无欲对此并不领情,起身向公开亭方向奔走而去。众人随之跟了上去,等到了公开亭,谈无欲将榜上“少爷刀”三字抹去,并取下沙人畏的毒丹一口吞了下去。 “我谈无欲遵守诺言,服下毒丹。”谈无欲脸上毫无惧色,只是身体不断颤抖。闻人然算是对谈无欲的别扭劲有了另外一个层次的认识……完全是不顶素还真他不舒服啊。 “谈无欲,你……”素还真见自家师弟如此作为,心中不免恻然。 “天下至毒使我失去三分之二的功力,素还真你要是想杀我便动手罢。” 素还真苦笑道:“劣者会那么做吗?” “你自己明白!” “谈无欲你若是肯退隐便够了,何必多此一举。” “谈无欲不需要你素还真假惺惺,退隐更不需要你提醒,我自然会去做。” 就在此时天边传来一阵暴喝,一道令旗破空而下,插在谈无欲与素还真二人之间。一个唐门众人走了出来,阻止了二人,并威胁重写天下第一榜。话说完,顿时倒地而亡。 谈无欲虽是毒患在身,却恰好借助这个不错的机会暂时留在武林,凝重地问:“素还真你认为呢?” “名人榜非是重写不可了。” “既然如此,在下告辞。”刚刚压下去的毒患似要爆发,谈无欲不再耽搁时间,纵身离开。 “谈无欲,你多保重。” “哈,素还真你还是管好你自己罢。” ―――――――――――――――――――――――――――――――――――――――――――――――― “素大贤人,我得暂时离开一段时间了。” “唉,好友你要去哪?” “去见一个很早就想见的人,顺便替谈无欲找到解毒的方法。” “这……如此便有劳好友了。”这位不明来历的朋友果然知晓自己与谈无欲串通一气,虽说谈无欲对待自己有时是非常心狠,可素还真自问不能见死不救。哪怕谈无欲武力智谋皆不弱,可他身边却苦于没有可用之人。既然闻人然提了出来,那就交给他去做想来也好。若是借由这位朋友缓冲自己和谈无欲的关系,或许日月才子合力能够更上一层楼。 “你自己保重。”本来素还真吞的毒丹给谈无欲吃了,闻人然也有些苦恼,自己惹出来的麻烦还是得自己解决啊。 …… 闻人然离开了翠环山后,一路奔向灵山。素还真与谈无欲搞出来的天下第一争夺,彻底恼了照世明灯,也使得照世明灯初时并不待见素还真,后来素还真也对慈郎有所嫌隙。若是能早些解决麻烦,很多问题都不会是问题。特别是,现在照世明灯的灯里恐怕已经多出了那人,如果不能解决好,想来会是一个很大的麻烦。 时至深夜,闻人然总算是找到了那颗在野外很显眼的大石头。朔风凌冽,白雪纷飞,闻人然眼前只有一方巨石,势如飞来,颇有睥睨惊涛骇浪我自不动的气势。 闻人然对着这口巨石,运使真力对四周发出长啸:“江湖闲人易闲愁特来拜会照世明灯。” 巨石初时并无动静,过得片刻,却见昊光万丈。闻人然眼见闭起,耳边响起一阵浑厚吟啸。 “难定纷纷甲子年,千魔荡荡白阳天,苍天旨意著书命,诸子虔诚扶道颠;佛灯点亮华光现,一线生机救末年。” 一点清光由远而近,照世明灯朱颜俊美,皓发垂肩,清雅脱俗却又颇显温和。 “阁下便是照世明灯?” “正是慈郎,‘照世明灯’四字愧不敢当。”照世明灯语气虽是柔和,但对闻人然的话语里明显饱含了一种锐利,这人便是相助素还真之人,暗中打败了金少爷破坏了欧阳上智计策之人。 “慈郎可是觉得我坏了你的事?” “非是坏了慈郎的事,而是那人的事,阁下心中早有定数,何必打趣慈郎。” “那慈郎想必也知道我今天来所求为何了?” “谈无欲毒丹的解药?” 闻人然颔首又摇头道:“是也不是,谈无欲的解药我自会去讨要回来。今日确是想与慈郎谈一谈你所帮助的那人。” “慈郎无心江湖杂事,只求天下太平,不兴刀兵。” “慈郎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既然已经入了局,再想置身事外那可就难了。”闻人然语毕,指向照世明灯手中明灯道:“比如那人与你交易后送你的二十年剑圣?” “你!”照世明灯内心警惕,手中明灯一阵闪烁,刀剑之气隐隐透露而出。 “慈郎无需动怒,易某如今来此并无动手之意。此番前来除了与照世明灯一谈欧阳上智素还真二人,便是聊一聊慈郎身边的叶小钗了。” 照世明灯轻抚灯罩,灯光转变柔和道:“阁下倒是一清二楚。” “可惜灯中的叶小钗对很多事情并不清楚。” “……阁下何意?” “金少爷。” “……”照世明灯心下了然,金少爷的事情若是说给叶小钗听,必会招致其不满,届时欧阳上智的所有安排恐怕都将成为一场空梦。 闻人然见照世明灯还愿与自己交谈下去道:“那日狂沙坪,我在金少爷身上做了手脚,他以后恐怕吃不了毒品了,不过如何撑过毒瘾那还得看他自己的造化。” “阁下好心慈郎心领……可以直言正题了。”照世明灯言语间终于缓和许多,本就要出手教训金少爷的心思也黯淡了不少,既然眼前人并非心存恶意,倒是可以与之一叙。 “欧阳上智并不会遵守与你之间的诺言,想必慈郎内心有数。” 照世明灯摇头道:“那素还真便是心怀天下之人了吗?他如今之作为,吾不认同。” “素还真如今手腕或许有些不足,但也没有故意去害谁。” “放任不管,只会让刀兵灾祸四起,有何益处?还不若交于那人……他答应我,待得他一统天下成为武林至尊那日,便会行仁政,施教化。” “欧阳上智也只是以铁律迫害达到威压的效果,慈郎何必自欺欺人。” “总好过素还真如今的正邪不明。” 素还真唉……真是拉的一手好仇恨。 “没有商量的余地吗?” “不是慈郎不愿相商,实在是素还真近日所为令人失望。” “素还真只是想要引出欧阳上智。” “那并不构成加害接天道,挑起天下第一纷争的理由。” “那是必要的牺牲……” 照世明灯再度摇头道:“阁下没有足够的理由,要我如何信任素还真是个心系苍生之人。若只是口头论交,毫无意义。” “……既然你我谁也谁说服不了谁。要不这样吧,吾与你手中明灯中那人交手分个胜负,输者要答应对方一个条件如何。”照世明灯谦谦君子,倒也不用担心他会以此要挟。再说了,叶小钗,钗公啊,早想会一会了。 照世明灯沉吟片刻,叶小钗的刀剑在如今江湖上绝对是顶尖之人,眼前来者即便根基深厚,也未必能讨得了便宜,若是能够劝其不要帮助素还真,想必能够解决一个大麻烦。 “慈郎答应了。” 话刚落,手中明灯光芒刺眼,一道身背刀剑的人影在白光凛凛间陡然现身,白发随着逆风飞舞,一道英雄疤横跨了一张俊俏的脸,正是刀狂剑痴。 “刀狂剑痴叶小钗,请教了。”闻人然盯着眼前之人,虽是欣赏亦是戒备。 “啊。” 叶小钗颔首,拔出身后刀剑,探自谦必胜三式剑理无穷剑势绵绵不绝。闻人然并未出剑,手起剑势随风点穴运使而出,点在袭身刀剑之上,二人交手瞬间,便知对手深浅。铿然声响间,数十招眨眼而过。 闻人然心中大为感叹,叶小钗的心明明死了,可是这副刀剑却是活的,变化万千,难怪半驼废认为叶小钗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刀剑奇才。如今大家皆在发在意先的层次,只是闻人然有忆秋年金子陵教导少走了许多弯路,叶小钗却一人摸索,终是差了不少,但较之实际交手经验带来的自身领悟叶小钗却胜过许多。闻人然又不愿以自身根基压人,此次入世除了解决欧阳上智这一大患,便是要给逆反先天做准备,无思无悟无感,就算自己空有千百年的根基,那也最多只是个伪先天而已,此后再难进步。 照世明灯见眼前人光用剑指便能压下叶小钗的攻势,心知此人除了根基便是武学境界也是一等一的强悍,此战怕是难了了。只是他身后明明背着长剑,为何不用? “啊。”叶小钗后退一步,手中刀剑相交,凌厉刀剑之气激射而出,在大地之上留下数十丈的深痕,然后站定。闻人然身不动,刀剑之气从身侧冷然划过,不着片缕,顿时明了叶小钗是不满自己不出兵器。 “剑名丹青见,得罪了。”闻人然口称抱歉,手中凭空浮现一口似刀似剑的兵刃,袖袍挥洒间,溅起满地落叶交杂着飘雪,混合着冷风,绵柔剑气回转方圆数十丈,包裹在场三人。照世明灯往后急退数步,避开即将到来的二人交手。 “忆?思秋化刃。” “啊。”叶小钗眼中难得有些兴奋,眼前之人是难得的对手,境界和自己在一个层次甚至更高的对手,这才有挑战的意义。刀剑再变招式,剑立地,刀旋身,叶小钗全身真气涌动,发出此时最强一招应对来人。沛然刀剑之气混揉而出,击向对方逼近的剑气。两招相交之后,徒留轰然巨响乱雪纷飞,数十丈内草木摧移,泥土翻滚。绵绵大雪之下覆盖的白妆顿时空出一片黑地。 尘埃落定后,闻人然身形不动。叶小钗刀剑划地,后退数十步,颓势尽显。 第五章 血林毒 萧索的风雪不断吹落,却打不断二人之间的交手。叶小钗虽是落在下风,但一颗武者的心依旧平静如止水。闻人然明白,叶小钗最强的时候不是他发怒之时,而是他最平静地时候。二人间除了风雪吹落声,再无他物。叶小钗保持着后退的姿势,静立不动,再动便是雷霆一击。 叶小钗展开最上层的轻功,身化流风迎面冲来,闻人然上身后倾,横剑一挡架住叶小钗砍来的刀,左手捏起剑式格开叶小钗的剑。叶小钗借力跃起,再度一刀一剑袭来,闻人然后退一步,凝神应招。丹青见改走刀势,左手剑气凝指随风走位,接应叶小钗剑招。双方再度交接下,叶小钗行气之间身似枯木,心如铁石,气动如川。闻人然见招拆招丝毫不惧,刀剑之决,心畏者败。 一者为挑战全力以赴,一者只为印证,百招须臾而过,接下来就是分出胜负之时。 “白雨如盆醉墨翻。”丹青见上氤氲之气大盛,周围风雪裹挟而来,丹青见夹杂着飞雪,宛如奔腾白龙上的黑亮之眼,往叶小钗奔袭而去。 叶小钗刀剑相交在前,全力欲挡。就在此时,照世明灯跳入战团,一掌印在叶小钗后背,助其抵御。然而闻人然招式一触即收,照世明灯连忙抱元守一,安抚躁动真气。 “慈郎,你输了。” “唉,阁下提出你的条件吧。”来人即无恶意,再则已然落败,照世明灯别无选择。 “首先今日之事,请勿让除我们三人之外的其余人等知晓。” 照世明灯颔首道:“这是自然,还有呢?” 闻人然想了想,叶小钗现在就是一根死脑筋,除了欧阳上智和半驼废他谁的话都不听进去,那么对付欧阳上智的话就不能当着他的面说了。 “为何不语?” “待慈郎独自一人时我再来找你相商罢。”叶小钗和欧阳上智、半驼废之间的恩怨不是两三句话能够说个清楚的,闻人然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今日不是个好时机。 “也好。”照世明灯明了闻人然此时顾虑必是相关叶小钗,这些日子相处下来,照世明灯倒是对叶小钗颇为欣赏,自是乐得送个顺水人情。 “再会。” “不送。” ―――――――――――――――――――――――――――――――――――――――――――――――― 当今武林三大死窟之一的血林,阴暗潮湿,藤蔓错节。内中毒虫密布,常人不敢深入。然而今日迎来了两个不大友好的客人,一者自然是上门抢药的闻人然,一者是天下第一辩秦假仙。二人在血林摸索片刻,竟是迎面相遇。 “哪来的小白脸,敢挡秦爷爷的路。” “亲爷爷,我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你这么一个乖孙。”闻人然不轻不重地损了一句。 秦假仙大怒,刚想要骂回去,转而眼咕噜一转,这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来路,等自己套了他的话再想办法收拾他,让他知道中原一点红热剑秦……现在是布袋秦的厉害! “少年人啊,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沙人畏的老巢,我怎会不知?” “你是来这里做什么?” “我来替谈无欲抢解药,你呢?” “哈?”秦假仙心里面有些发虚,难道这个人是沙人畏的手下,早就明白了自己的心思,故意来截自己? 闻人然笑道:“怎样?不敢说么?” “有什么不敢,你爷爷我是天下第一辩秦假仙,老秦我今天也是来替谈无欲求解药来了,小白脸我看你年纪轻轻没什么江湖经验,就先把这个功劳让给你,让你涨涨见识。” 秦假仙往后一退,俗话说死道友不死贫道,再说这个小白脸还不知是什么来历,让老秦我先试试你的斤两再说。 闻人然颔首当先走去,谈无欲果然足智多谋,竟然忽悠着和他不对眼的秦假仙替他求药来了。在树林内行走没多久便看见前面一片空地上立着一群黑黝黝的人,当中,脸泛绿光的沙人畏衣着七彩斑斓,煞是惹眼。 “秦假仙你敢来找我,想必是有什么大事吧?” 秦假仙有些胆怯,再怎么说沙人畏也是当今武林天下第一毒,仰起头来哈哈哈笑了几声算是给自己壮胆。 沙人畏往秦假仙身前的闻人然瞥了一眼,难道说这人是秦假仙的依仗?那便听听看他有什么话说,也就跟着低沉地笑了几声。 秦假仙大咧咧地道:“明人不说暗话,今日我和这位小兄弟就是来替谈无欲求解药来了。” 沙人畏了然,原来秦假仙背后有谈无欲撑腰,难怪这么嚣张,道:“谈无欲是自愿吞下毒药,谁让他的文武贯败给风云录呢?如果我把解药给了谈无欲,岂不是得罪了素还真?” “素还真没你想得那么小气,再说了天下第一要重写,阁下还是把药给交出来罢,省得眉角被下了。”闻人然抢先一句,语带三分威胁。 “不行,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敢跟我讲条件!”沙人畏被闻人然的语气一激,硬了一句。嗯……秦假仙看样子不能动,不如拿这个不识趣的小人物动手杀鸡儆猴好了。 “你真的不拿出来?想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闻人然皱眉,对这么一个也就毒功还是不错的对手完全不放在心上,也没准备和他客气。秦假仙听闻人然的口气心想这个小白脸要不就是有料,要不就是白目。反正死的不是自己,就看沙人畏怎么办。 沙人畏怒极反笑道:“哈,我倒要看看你是谈无欲哪里找来的蠢货。” 沙人畏手推身前,一股碧绿毒气逼面而来,闻人然袖袍轻挥,真气鼓荡间,毒烟消失于无形,嘲笑道:“天下第一毒?你配?你师傅千手毒王也不敢在我面前呛声,你算个什么东西!” 沙人畏见拿手的招数转眼就被破了,甚至连老底都被掀了出来,也不知晓眼前人究竟是什么来历。不过大丈夫能屈能伸,沙人畏连忙躬身道:“晚辈该死,不知前辈驾临,烦请恕罪。” “我只要解药,你师傅和你的事我不管。” “是是是,我这就拿出来。”沙人畏摸了摸额头的汗,要是这人和自己师傅不对付,到时候倒可以好好拉拢拉拢,一瓶解药而已送出去就当送瘟神了。 秦假仙长大了嘴巴,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没想到这个小白脸手上功夫真是够硬,转眼就把解药抢到了手。自己布袋里面的刀锁,也不清楚能不能对付得了他。 闻人然提防着接过解药问:“真药?” “真的,肯定是真的,前辈武功惊世骇俗,沙人畏怎敢欺骗前辈。” “哈,你得知道要是假的话你会有什么下场,我就先离开了。” “是是是,前辈慢走。”沙人畏恨不得眼前的少年人赶紧滚蛋。 闻人然对旁边依旧吃惊中的秦假仙道:“秦假仙,还不走吗?” “走,怎么不走!”秦假仙连忙跟上,鬼才要呆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 天山无风无尘无欲天内,谈无欲正费心思压住自身毒患,也不知秦假仙能否在危机罩身前取来解药。不过,就算取来了也未必是真,这次却是让素还真赢了一回。 “谈无欲啦,我回来喽。”秦假仙虽是对谈无欲不大看得顺眼,更加想帮助素还真,但是谈无欲许给他不少好处,替他做些事就做些事。 谈无欲平静道:“秦假仙你果然不愧是天下第一辩,辩才无双,有你出马马到功成啊。” “那是自然,老秦我在血林里面杀了个三进三出,总算是替你求到了解药。不过……”秦假仙把解药递给谈无欲,吹嘘一番后想要说说那个白目的少年人。 “不过怎样……”谈无欲想要细问,一道剑气射向自己,谈无欲气凝于指轻触剑气……嗯,是素还真身边那人?他上门来所为何事? “花难常艳,能得几日风光好。人易闲愁,焉可百世逍遥真。在下易闲愁,脱俗仙子谈无欲,久见了。” “不久,前几日你我二人不是在公开亭见过。” 闻人然笑道:“脱俗仙子身中剧毒,却依然风采依旧,实是根基深厚。” “哈,不知尊驾今日来到无欲天所求为何?” “秦假仙不是说了?我是送解药来了,真的解药。” “嗯?”谈无欲打开药瓶,细细闻了一口,竟然是真品?那么眼前之人究竟是站在哪一方?是素还真还是自己这边? 第六章 意料外的破局 “哈,想太多小心未老先衰啊,谈无欲。” 既然别人已经这般玩笑了,那便毋须多疑,徒让人发笑。谈无欲将丹药服下,闭目凝神,运功调息片刻,吐出一口浊气后睁开双眼道:“此番有劳阁下求得解药谈无欲万分感谢,不知阁下前来所求为何?” “若我说只是想见识见识文武半边天的另外一边呢?” “哈,谈无欲可曾让阁下失望了?”谈无欲不答反问,自有心中傲骨。 闻人然摇头道:“脱俗仙子确实人中龙凤,只可惜……” “只可惜什么?” “不如素还真……” “哈,素还真若非有阁下相助,此次想要赢过谈无欲难矣。”谈无欲内心不服,拂尘一扫道。 果然啊……这个时候的谈无欲的傲气真不是盖的。可是除了不爽素还真以外,谈无欲行事虽有些偏颇固执,但毫无疑问他的武力智谋均为当世一等一。 “这便是为何我说谈无欲不如素还真所在了。” “阁下有话不妨直言。”谈无欲虽是不服,仍旧表现出了该有的气度。 “同样的话我问素还真,他之回答必是素某确实不如谈无欲良多,而不会故意去抢这一口气。” “哈……我与素还真之间的私人恩怨,阁下又知晓多少。”谈无欲沉默片刻道:“亦或是阁下便是素还真请来做说客,想要谈无欲俯首认输之人?” 闻人然摆手道:“我不是素还真的说客,只是慕名而来拜会脱俗仙子而已。” “阁下毋须多言,我与素还真之间终究要分个胜负,若是他愿意俯首称臣,我便是顶他到底也心甘情愿。”谈无欲的话里透露少许寂寥,嘴里虽不让步,也有几分对素还真的欣赏。 “这可能吗?” “在谈无欲的眼里没有做不到的事。”谈无欲的语气里包含着难以言喻的自信。 “谈无欲想做得事情就只剩下赢素还真了吗?” “阁下此言何意?” “素还真是将天下苍生放在首位,如今的谈无欲呢?” 谈无欲冷笑道:“苍生没了素还真就没人管了?谈无欲没有素还真照样能够护得天下安平,普度众生作为谈无欲之初衷从未更改。” “在脱俗仙子眼里,难道普度众生的初衷还比不上与素还真的输赢吗?若是有人拿素还真与你相较诱你入局,以易某今日观来,想必谈无欲如今的心态怕是明知是坑也会跳下去,这样的输赢还有意义吗?” “这……阁下不必赘言了,阁下来意谈无欲已然知晓,只是有些事情没有那么容易解决。”谈无欲口气缓和几分,但依旧不松口。谈无欲脑中思索须臾,便明白眼前人此番前来怕是想要化解自己与素还真之间的隔阂,看来素还真已经将自己与他合作的事情也告诉了眼前人,倒是个值得信任的人,那么素还真也有心和自己修补过往关系吗?可惜难啊。 “在下口拙,若是有得罪之处,还望见谅。” 谈无欲笑道:“无妨,我虽和素还真有些互别苗头,对阁下倒是有几分结交的兴趣。” “只要谈无欲行事问心无愧,易某自然是将脱俗仙子当作朋友的,今日之言,烦请三思,易某这便离开了。” “请。” 秦假仙见闻人然离开连忙喊道:“等我啊。” 谈无欲看着两人离开无欲天,内心终究还是有几分波动,那人看上去并不会一味帮助素还真,自己也不需太过小心。只是真的如他所言,自己已经将与素还真的输赢看得比天下众生更加重要了吗?若是有人用用计,激将自己和素还真的关系,自己真的能够把持本心不动摇吗?唉……素还真啊! ―――――――――――――――――――――――――――――――――――――――――――――――― 离开无欲天之后,闻人然和秦假仙一路上沉默而行。秦假仙是想摸清身边人的底,然后连着刚刚闻人然和谈无欲的对话一起透露给素还真。闻人然则是思考怎么缓和谈素二人的关系。素还真没有害谈无欲的心思,却瞒了一大堆事情不告诉这位与他合作的师弟,引发谈无欲强烈的不满。再加上素柔云和接天道的关系,间接害了谈笑眉,谈无欲即便是合作做事也总是带着对素还真的几分算计,当然素还真也未必没有算计谈无欲的心思就是了。闻人然也有些苦恼,这对日月才子,真是麻烦啦。 二人一时无言,秦假仙想着想着就想起了前几日照世明灯与自己说过的有关刀锁的事情,连周身事物也都忘了关注。 陡然间,一道冷冽剑气从树林间激射而出,秦假仙刚想侧身躲过,闻人然抢先一步握剑横拍挡了下来,紧接着回敬一招。却闻树林内一声闷哼,一道人影窜了出来。 宇文天黑瘦的身影,手拿着剑,黝黑的面孔上笼罩着一股黑气。 秦假仙见身边有人保护,也不害怕,大咧咧地骂道:“原来是你这个没白骨也没车的白骨灵车,真是漏气,想要拦住你秦爷爷做什么?” 宇文天眼神忌惮地看向闻人然道:“白骨灵车化身只是权宜之计,我单锋剑尊的名号你难道不知?” “剑尊?我看你灰头土脸的,还是带一旁凉快去,我身边的这位才是高手高高手。” 宇文天虽是盛怒,但言语顿时一窒,刚刚甫交手便知这年轻人斤两,绝对是个高手。不过,如今还是完成任务重要。 “朋友还是勿管闲事。”宇文天向闻人然警告一声,转而对秦假仙道:“废话少说,交出你的布袋!” “想要我的布袋?你有这个本事吗?” 秦假仙大声奚落道,现在既有帮手又有布袋,就算是宇文天他也不放在眼里。 “好!” 宇文天一声“好”字刚落,唰唰数剑刺向秦假仙面门,剑气迎面袭来,紧接着足尖轻点,人手持利剑跟着剑气同时刺向秦假仙。秦假仙不以为意,刀锁立刻使用而出,一刀砍向宇文天。宇文天大惊,不是说秦假仙不会武功吗?就算是素还真教他,那他应该也没有足够的经验应对才对,或者说眼前人只是个假货? 不管如何想法,宇文天定神剑气再现,腕部一振,连环剑招绵密连续攻向秦假仙,秦假仙未曾料到宇文天出招如此之快。知晓自己这个半吊子很快就要漏气,连忙运起素还真所教之八卦迷踪步,躲闪开来喊道:“旁边看热闹的那个赶紧帮忙啦。” “哈。”闻人然轻笑一声,刚刚观宇文天剑法,虽说招式算得上精妙,但论武学境界怕是连意发并进都没有,比起他师傅百里飞首的单锋无尽式,活杀留声来看差了许多。听闻秦假仙呼救,闻人然抢上前去,丹青见架向宇文天眼看就要刺中秦假仙的单锋剑。 “朋友勿要多事,小心小命不保呐。”宇文天语气不善地威胁道。 “那得看你行不行。” 闻人然没想要留下宇文天的性命,毕竟传出自己的名声样貌把自己放到明面上,被欧阳上智算计怎么来看也不是个好主意。沙人畏只是个用毒还算不错的家伙,胜过他不算什么,并不会引得什么关注。但是宇文天就不一样了,好歹也有几百年根基,剑法也算得上精妙,只是执着于名利无法突破武功境界而已,再怎么说这样一个天下第一剑被人打败,传出自己的样貌也会引起他人的注意。至于很容易会被谈无欲猜中身份亦是无恙,毕竟谈无欲也是在与素还真合作对付欧阳世家,并不会透露自己的老底。 闻人然不再留手,右手随意与他过了数招,然后在宇文天不明就里的眼神中,左手剑气已然刺穿他的心脏,当今武林天下第一剑,殁。 “秦假仙,今日之事切莫外传。” “素还真呢?” “随你,其实我和他早就认识了,我们这就一起去翠环山罢。” 秦假仙顿时明了,原来此人是素还真的暗棋,难怪如此厉害。看来老秦我看人还是相当的准,素还真不愧是武林皇帝呐,也就比自己差个半分! “放心,小老弟你杀了宇文天的消息,老秦我保证没人知道!” ―――――――――――――――――――――――――――――――――――――――――――――――― 破庙内,白衣老人看着蜷缩在地的金少爷,冷酷地说:“任务没有完成,你有什么话说。” “任务……哈,你个死老头也有脸跟我提任务?”金少爷心中大恨,若非被眼前人用毒品控制,自己何须受这种罪。转念一想,若非那日狂沙坪上那个帝王刀,被他在身上动了手脚,自己又怎会连毒品都碰不了,这般非死非活,实在是受罪。 金少爷蹒跚着扶着破庙内的木柱,指着眼前的白衣老人骂道:“哈哈哈,死老头子,你爷爷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既然你敢上门来,今日也就别走了罢。” “哼,你想以下犯上?货不想要了?” 金少爷冷笑一声,勉强遏制住毒瘾,反正如今大烟抽不了,还不如杀了这个自己早就看不顺眼的家伙泄气。金少爷毫不客气,右手刀气往白衣老人身上招呼而去。 “你竟然真的动手!”白衣老人惊怒之中,立刻使出三泰阴指反击金少爷。 金少爷艰难闪过,靠近白衣老人,顺手衣袖一挥。白衣老人连忙闪过刀气,然而惊愕地发现自己的头已经离开了自己的身体。 “哈……杀了你这个老不死总算是让我出了一口恶气,茫啊。”金少爷气空力尽往地上一倒,哈哈笑道,反正抽不了大烟了,何必受这鸟人恶气!金少爷笑了几声,终究毒患缠身,倒地抽搐起来。金少爷抓住身旁稻草,指甲深深刻进手掌内渗出嫣红鲜血,咒骂道:“好你个帝王刀,等爷爷我戒了毒,一定要去杀了你。” 破庙内的少年大声咒骂,地上倒了一个欧阳世家鞠躬尽瘁的马前卒,欧阳上智的亲弟弟欧阳上致。意料外的变数,使得欧阳上智的计划再缺半分。 第七章 老奸巨猾 “二弟和宇文天死了?”幽暗密室之内,一位黑色长发,面色红润额间一点朱红的长须中年人,声音低沉地问道,正是内心深沉地欧阳世家家主欧阳上智。 下方言家庄的主人言先生,也是欧阳上智的三弟欧阳尚智,内心虽是担忧惊惧,仍旧语调沉稳地回答:“是,二哥应是死于金少爷手中。” “金少爷?金少爷不是一个能够轻松摆脱毒品的人,此间必有蹊跷。”欧阳上智沉吟片刻,少了个金少爷倒是无妨,这样的杀手欧阳世家多得是,只是欧阳上致一死,许多事情短时间内却是无法去做了。不过计划虽是有些疏漏,也未必不能按时执行,倒是那个击杀宇文天的剑客足以引人注意。 “宇文天死亡现场如何?” “回禀家主的话,现场……现场并无明显打斗痕迹,宇文天怕是败得非常简单啊。” “没有剧烈打斗之痕迹吗?那么看来杀人者武功不能小觑,怕是最少有意发并进的程度。当今武林由此能为,还在到处走动,我能够想到的只有一剑万生了。可是他没道理杀一个宇文天,难道是为了引出叶小钗,那也不对啊。” 言先生低头不语,前些日子侄女风雨残生莫名被人非礼失了贞操,如今欧阳上致甚至死了,言先生心里着实惶恐异常,甚至起了一些别样心思。 欧阳上智思索片刻,未有定案。看向下方的三弟,心中一声冷哼,这个蠢货,以为他心里想什么自己不清楚吗?帐等自己登上了武林至尊之位再慢慢与他清算。 “先下去吧,上致未完成的事情便交由你去做,勿要让人一再失望。” “是,属下告退。” ―――――――――――――――――――――――――――――――――――――――――――――――― “好友,今日怕是为难了,劣者想来还是需要仰仗好友相助。”翠环山上,素还真与闻人然对坐闲聊。谈笑风生间,对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不以为意。 “有素大贤人压场子,掌握文武半边天,易某怕什么?” 素还真拿起一颗珠子道:“没想到接天道的霹雳眼里竟然还有第二道秘密,欧阳世家竟然有如此多的义子为其卖命。” “师傅,不好啦!”外出打探消息的小金刚喘着粗气跑了回来。 素还真不疾不徐笑道:“何事慌张?” “欧阳世家准备联络武林各大门派和名人榜上的人,共同审判师尊您与谈无欲的罪行!” “哦?是怎样的罪行?吾罪犯哪条呢?” “唉师尊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我可是从公开亭抄近路跑回来向您禀报……师尊,您快逃吧!” 就在此时,远处响起喧喧嚷嚷的叫骂声:“素还真,你出来!” “妈拉糕子的有种写名人榜,没种出来抗!” “素还真还不出来,老子就杀进去啦!” 各种叫声劝骂助威,不一而足,响动了整个翠环山。素还真笑了一声道:“好友,如今出去怕是劣者有理也讲不清,不如陪他们演一场戏如何?” “就由你罢。” 素还真正待说话,房间内走出一人,正是剑藏玄。 “素还真,需要吾帮忙吗?” “有劳你了,剑藏玄,烦请将劣者两位徒儿送至千霞山素云流处。”素还真口中称谢,往向两个童子道:“小金刚、小玄元,你们和剑藏玄从密道离开。” 素还真推开石壁,看着三人走进甬道,直通玉波池底,闻人然突发一语道:“剑藏玄,小心有埋伏。” “知晓,剑藏玄必不负所托。”剑藏玄微微抱拳,转身离开。 素还真关闭密道入口,拂尘扫了一扫道:“好友,还请回转成帝王刀的样子罢。” “嗯。”闻人然身形变化,已然是当日狂沙坪的形象。 没多时,一群人冲上了翠环山,为首的正是言先生,欧阳上致一死,许多事情不得不让他一个人去做。素还真冷眼一观,想起剑藏玄说过的话,看来言家庄也是欧阳世家附属组织之一了,可是阴骷堡主呢?不过想来自己所料应是八九不离十,计划依旧可以实行,如今还是度过眼前难关才是紧要。 “不知众人来到素某翠环山所为何事?” “素还真你和谈无欲搅乱武林秩序,天理不容,我们是来押解你去公开亭受审。” “跟他废话那么多干什么,众人围起来,杀了了帐!” 素还真面露愠色道:“哈,素某一心为武林安危奔波,想要杀素某之人若无合理罪状,勿怪劣者大开杀戒。” 言先生虽是敌方,却仍旧温和道:“素还真,你终于现形了,当一个人说出‘大开杀戒’四个字,表示他已经没了人性,在座诸位对一个没有人性的人,我们该如何处置?” 闻人然差点笑出声来,这帮家伙为了杀素还真还真是什么理由都算是理由啊,江湖中人谁没喊过一句大开杀戒,谁又像素还真这般遭人围攻了? 沙人畏大声喊道:“将他杀之!” 荫尸人附和道:“对对,杀了他!” 众人纷纷附和,只剩下八大门派的弟子有所犹豫。这些人更加愿意听素还真和谈无欲编写名人榜的用意,而非一味杀之,可惜如今万教中人的眼睛都盯着,也没法做出丢面子的事情。 “我们应该将素还真押往公开亭审判,若是他反抗,再将他格杀!”终于有人出声辩解。 言先生和颜悦色道:“素还真,随我们去公开亭吧,这可是众人的意思。” “哼!劣者凭什么和你们去公开亭!”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众人把素还真围起来!” “慢!”冷剑白狐刚刚与剑藏玄过了几招,见只是两个孩童便放他们离开了。冷剑白狐盯着素还真恨声道:“素还真的命是我的,你们谁敢动!” 言先生见冷剑白狐竟然此刻搅局,意外地道:“冷剑白狐,你一人要与万教中人为敌?” “不是他一个人还有我啊。” 跟着万教中人前来的一线生也跳了出来。 言先生皱眉道:“帝王刀,你呢?” 闻人然往素还真瞥了一眼道:“我现在所站的地方,你还看不出我的立场么,白目!” 就在剑拔弩张之际,一股宏大气流奔腾向素还真。素还真运起真力,抵挡迫身气劲。素还真假意抵挡不住,口中呕红,往后退了数步同时传音给闻人然道:“好友,待会诈死脱去帝王刀这个明面身份,劣者有用。” “嗯?”闻人然不明就里,不过还是答应下来。 素还真被人击伤后退,众人皆感十分错愕,不知是谁在众目睽睽之下出手。就在此时一道更加浑厚的劲力攻向闻人然,闻人然假装着抽刀砍去,然后一个不支,被人击向空中数丈后掉落玉波池旁。霎时,天上响起巨大声响:“顺吾者生!逆吾者亡!金臂会之主认为素还真该杀!” 话刚落,人已不见。金臂会?不知是何方神圣?众人无不惊愕,此人能为竟然一招击败素还真,一招轰杀帝王刀!实在是令人生畏! 这样的霸气,素还真倒是想起一人。趁众人愣神之际,素还真小跑至玉波池旁,扶起闻人然身体,查探片刻喊道:“帝王刀前辈,你死的苦状万分啊!劣者无能只能让你埋骨玉波池了。” 装死中的闻人然一听素还真的话,心中大感不妙连忙暗中传音:“素还真你!” “前辈,劣者一定会替你报仇!”素还真口中哀戚,暗中传音道:“好友,对不住了!” 紧接着,素还真抱起闻人然身体,往玉波池下一抛,溅起水花四溢。闻人然大感失策,素还真果然是老奸,在这么多人逼杀他的情况下,还算计自己! 言先生见众人已经回过神来,连忙说道:“我、荫尸人、沙人畏来对付冷剑白狐和一线生。其他人都去追杀素还真罢。” 其他万教中人以及八大门派连忙应是,往逃走的素还真方向追去。 素还真行至中途,却见素柔云迎面而来,素还真不疑有他问道:“柔云,我那两徒儿呢?” “不用你挂心,已经到了千霞山了。”素柔云趁机再进数步。 素还真本以为素柔云前来相助自己,刚想再说几句。未曾想素柔云陡然一掌按在素还真胸前,素还真急退数步,口中吐出大口鲜红道:“柔云你!我是你的兄长啊!” “我没有你这样的兄长,竟然害死自己的妹夫!”素柔云的声音里恨意难消。 “唉!”素还真现在真是百口莫辩,刚刚算计了好友,如今就轮到自己倒霉了。还好根基够深,这一掌倒是并无大碍。 就在此时,万教中人已然来到,喝杀声不停。千钧一发之际,玉波池下一阵涌动,忽然地动山摇,掀起巨大浪花,远处之人连忙退避三舍! “哈哈哈……别人的失败就是我的快乐啦!”一道黑白身影从池底窜出,直上天际,手掌翻动片刻,双掌将玉波池底浓烈寒气急推而出,现场惨叫不绝,万教中人的身体竟是四分五裂炸散而开。 “谁要敢动素还真,便是我黑白郎君南宫恨的仇人!黑白郎君要以你们的失败为快乐啦!” 第八章 谋定而后动 众人一时惊于黑白郎君惊天之威,只能先将素还真与黑白郎君围在圈内,却无人敢上前发难。言先生见状,大声喊道:“众人齐心协力,一个黑白郎君就算再强,又算得了什么。” 八大门派的高手中立马有人附和:“是啊,大家围起来杀啦,不用怕!” 素还真稳了稳被素柔云创伤的功体,与黑白郎君站在一起道:“劣者已经一再忍让,诸位若再相逼,莫怪劣者手下不留情面了。” 八大门派的领头人听素还真说完之后,心中也有些计较,刚刚素还真出手留有不少余地,若是过分相逼,就算是素还真死了,自己这方也讨不了好。 “哈,有我黑白郎君,就有你素还真!” 黑白郎君一语,让八大门派以及其他武林人士更加退却。双方众人一时沉默,毕竟素还真死了大家都开心是不错,但是谁也不愿意做那个身先死的马前卒。 就在素还真与万教中人对峙之际,翠环上另一方面,言先生正欲与荫尸人、沙人畏逼杀冷剑白狐、一线生两人。就在此时,天际突然传来一声柔和之音。 “住手!” 言先生心一沉,看向来人。却见来人白发皓首,眉目温和,正是照世明灯。 “诸位皆是名人榜上之人,今日却为了小事在翠环山上大动干戈,你们有何资格成为上人之称?” 沙人畏看着眼前风姿超然的照世明灯,阴阳怪气地道:“你有胆量在这么多高手的面上打圆场,有来历啊。” 照世明灯一派悠然地道:“非也,在下只是一名平凡之人,既无超凡武功也无过人背景。不过,我有一颗诚心,古人云‘诚则金石可穿’,是以即便在下学问少,也能感动他人。” 言先生和颜悦色道:“以诚待人,以理行事是不差,可若是阁下无理,很难在此地使人信服。” “那么我呢?” 言先生本想要堵住照世明灯的话,怎料又有一人突然插局。来人一身黄衫,手持万年果,正是脱俗仙子谈无欲。 言先生见谈无欲来此,之前就听家主说过,有一剑客从沙人畏手中抢了解药,看谈无欲如今毫发不缺的样子,想来已然痊愈。 “谈无欲你与素还真沆瀣一气,有何资格来为自己辩解!”沙人畏阴恻恻地说。 “哦?谈某倒是想先问一下,凭什么欧阳世家就能够给吾与素还真定下罪状?”谈无欲一声冷笑,冷然道。 “哈……你们两人的罪行,我现在不便公布,念在谈无欲你只是帮凶,还是尽早回头是岸。至于素还真的罪行,我希望在公开亭当着素还真的面让他哑口无言。”言先生内心有了计较,等此间事了,是该按计划和谈无欲接触了。 素还真轻笑一声道:“那有何难?” 言先生貌似正气凛然地道:“既然并不困难,刚刚素还真你为何不随众人去公开亭,分明内心有鬼。” 荫尸人头脑糊涂,听言先生的话连忙附和:“是啊是啊。” “你们这般喝杀上门,毫无礼数,别说是素还真不愿理睬,要是碰到我谈无欲早就让你们有来无回。”谈无欲一番讽刺,让言先生无法反驳。 照世明灯见众人没话可说,都在低头思索事情的来龙去脉,气氛有所缓和,便开口道:“既然大家意见相投,不如各退一步,三天后公开亭双方同时到场,如何?” 言先生心知此刻需要让各大门派万教中人对自己更加信任,所以适当的让步是必须的,笑道:“那我们三日后,公开亭揭穿素还真的罪状。” “素某若再退却,怕是要让别人认为素某心虚了,劣者便答应了。诸位请罢,三日后公开亭自见分晓。” ―――――――――――――――――――――――――――――――――――――――――――――――― 万教中人离开之后,一线生和素还真闲聊几句也离开了翠环山,至于黑白郎君则是去找八大门派的麻烦去了。此时的翠环山上只剩下了三人。 “谈无欲……”素还真未曾想谈无欲竟然肯上门帮忙,替自己说话,心中五味杂陈。 “免了,素还真,我是冲着你朋友的面才来帮你。如此小场面就让你这般为难,实在是有负一身所学。”脱俗仙子连正眼都不看素还真道。 闻人然在刚刚万教中人散去之后,就从玉波池底下爬了上来,心里面饱含着对素还真的怨念。谈无欲现在对素还真摆脸色,实在是感觉有爽到啊,要你个奸仔素刚刚速算计我,现在报应来了吧。 闻人然见谈无欲神情,虽是骄矜之气不减,但对素还真终究少了几分敌意。 “唉,好吧。谈无欲,你对三日后之事有何看法?” 谈无欲冷冷道:“素还真你何时这般罗嗦,一场鸿门宴,谈某不信你看不出。” “那你认为该怎样做?” “怎么?如何做素还真你需要问我?真是让人大失所望!” “劣者不才,恳请高人谈无欲赐教!”素还真不痛不痒反击了一下。 “你!”谈无欲正欲出声,又看了眼闻人然道:“朋友,你的看法呢?” 闻人然把手中的把玩着的茶杯放下,嗯,素还真家的东西果然都是好货,有些意外地说:“你们问我?” 素还真颔首道:“既然谈无欲请教好友,好友你便指点指点晚辈谈无欲吧。” “好你个素还真,口舌之利逞之何益!”谈无欲有些气急地说。 闻人然暗笑,小谈你如今还是太正直了啊。 “哈,你们要我说我就说吧。” “好友不妨直言。” 闻人然想了想说:“如今之势,不适合两位正式走上前台,让欧阳世家当个挡箭牌或许不错。” 谈无欲皱眉道:“可是欧阳上智之行事,实在是有违江湖人道。闲愁兄意有所指?” 素还真脑中电光一闪吐出四字:“北边,南边!” “然也。” 谈无欲顿时醒悟:“原来如此,南方南霸天对中原武林虎视眈眈,北方有童颜未老人未知所求。再往北域,自孔雀王朝崩离之后,除了北辰皇朝安稳守己以外。圣帝关足天以及武后通瑶池皆如日中天,对中原早有吞并雄心。” 闻人然点点头道:“北域暂且无事,不过南霸天和童颜未老人确实是需要提防的对象。而今素还真与谈无欲你空有绝世才智,手中却无良将兵士以及富可敌国的财力,而中原如今有此条件者唯有欧阳世家。若是欧阳世家一倒,中原众生危矣。” 谈无欲沉吟片刻道:“那我们诈降?” “既然师弟你心有定计,便有劳师弟谈无欲你去一遭欧阳世家,演一场戏了。” “哼,素还真你别得意。待此间事了,我会让世人知晓谈无欲和素还真究竟谁更胜一筹,请。”谈无欲哼了一声,身化流光离开了翠环山。 “如此,便有劳好友与吾在演一出戏了。” 闻人然刚准备点头答应,转而犹豫半分看向素还真道:“你个死老奸,不会又想算计我吧?” “怎么会,刚刚只是权宜之计防止有人破坏帝王刀前辈尸体而已。”素还真面不改色地解释,心里面对闻人然那个老奸的称呼上了几分心,好友你不可怪素某啊。 第九章 乱谋 “好友,你可知欧阳世家是如何离间我与柔云、冷剑白狐两人的关系?” “应该不算是离间吧,人家只是说了事实而已。”闻人然把手中的杯子放下道。 素还真起身在院中踱了几步道:“还是接天道一事?” “那件事情素大贤人你是主谋不否认吧?” “不错,只是当初素某事先调走了接天道的手下,便是不想牵连无辜,所以当时应该有生命危险地只有接天道一人。”素还真对此直言不讳,不过内中却有些蹊跷:“帝王刀管千岳作为八珠联的灰象,一直在接天道身边,对他应是非常有情义,素某本想让管千岳先胁迫他交出欧阳世家的一些秘密,然后放他离去,怎料后来事情演变至此,看来又有人对素某再次栽赃嫁祸了。” 闻人然听素还真这么讲,口气古怪地道:“你刚开始对你妹妹,不也把屎盆子扣在了谈无欲头上了嘛,欧阳世家跟你还真是彼此彼此。” “哈,好友切莫误会,素某只是为了造出和谈无欲不和的假象,并无害他之意图。只是,柔云啊……” “素柔云现在一点事情都没有,你还是好好管好你自己罢。” “那好友便听我说接下来的动作,切勿一步疏漏。” ―――――――――――――――――――――――――――――――――――――――――――――――― 三天过得比想象中的快,每天的日出日落皆是天地间不变的规则,可是这个江湖却是变化莫测。三日后,公开亭上,万教中人齐聚。太阳尚未升空,已然是万人空巷的场面。言先生步态沉稳地走上了前台道:“素还真,你敢来公开亭受审吗?” 苍老的声音,压下了下面万教中人的低语,众人都在等待着素还真的到来。 “半神半圣亦半仙,全儒全道是全贤。脑中真书藏万卷,掌握文武半边天。”一声清雅诗号,一道玄白身影,清香白莲素还真从天而降,伴随阵阵莲香。 “素还真我问心无愧,有何不敢?” 素还真巍然屹立于众人之前,毫无退缩,从容应对如今的局面。场下万教中人被言先生和素还真两人之间的对峙吸引住了目光,静待着如何对质。 言先生道:“素还真,自你出武林以来阴谋尽使,意图掀起天下高手纷争为你所用。这种愚弄天下人之举,万死不足。” “素某倒是不知欧阳世家何时成了公理的代表,有这样的权责定吾之罪。” “哼,你素还真罪在天下,凡我武林之辈皆可审你。不过既然素还真你说我欧阳世家没那个资格,那么八大门派皆是武林正道,老朽便让贤由他们代劳又如何?” 只可惜,八大门派内心清楚,真那么做了就和素还真结了死仇,是以无人敢担任公审之职。再来就是黑白郎君这一关可不容易过。再则,欧阳世家明显有图谋不轨之心,谁知道涉足其中,会被欧阳世家如何惦念。总之审素还真根本就是个烫手山芋,谁接谁傻。 就在此时,一个小叫花子走了上来说:“素还真,你毋须顾左右而言他了,你就是杀死接天道的主谋。” 这个叫花子正是唐飞虹,他走到人群前方,指着素还真的鼻子道:“素还真便是黄山八珠联的紫龙天,当初就是他指示我杀死接天道,尸体上的牛毛针就是我射上去的。” 素还真哂笑一声,拂尘轻扫道:“你如今才多大?接天道一事发生之时,你又有何能为威胁到他?” 接着,素还真调转身体朝向,向万教中人道:“诸位,你们可相信二十多年前的惨案,是一个当时甚至都未必出生的稚童所能代而为之的?有些人陷害素某之心,昭然若揭,诸位切莫当真。” “这……素还真说得似乎有些道理。”某个小派掌门本以为是个大证据,怎料素还真这么一说倒也对? 言先生心一沉,不过无妨,后面还有几道证据等着素还真,那是他无法回避的。今日公开亭,素还真非死不可。 “哼!素还真,你这般心肠毒如蛇蝎之人,竟有脸面辩驳?”素柔云来到现场,拂尘一甩喝骂道:“素还真,你害死你的妹夫,这二十几年来良心可安?” 素还真此时见得自己亲妹妹上来指证自己,也不知作何感想,道:“柔云……我……” 就在素还真想要多说些什么的时候,万年果的香气由远几近,谈无欲一闪而至,与素还真对视一眼后,撇过头去。 言先生见谈无欲到了现场,前日刚与其达成协议,连忙问:“谈无欲,你觉得素还真是个怎样的人呢?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吗?” “有过之而无不及。”谈无欲淡然一语,接着道:“素还真是谈某一生的对手,但他做得实在是太过了,他要我引诱天下高手自相残杀,意图翻覆武林。既然连素柔云作为素还真的血亲都看不下去,谈某自然也是责无旁贷,其实一切都是素还真自编自演,此人真是罪大恶极。” 谈无欲的声音一清二楚的传到了下面众人的耳中,顿时一片哗然。刚刚素还真的大好形势,竟是被他自己的亲妹妹毁于一旦。 “谈无欲你所言何意?” 素柔云冷冷一语:“素还真,事已至此,你又何必拖人下水。” “没错,素还真,你还是老实认罪罢!”谈无欲冷然道。 “哈,世人皆知你谈无欲是我的对手,我的死对头。你却说会按照我的安排去做,诸位还认为可信吗?”素还真眼睛扫过素柔云,转而厉色看向场下众人,又道:“至于柔云,无非是打着亲情道德牌。好,既然柔云你这般问我,那么物证呢?” “我这里有一封你给唐飞虹的信,签名的字迹分明是你无误!” “哦?天下间能够模仿素某笔迹之人何其多也,再则柔云,刚刚素某对唐飞虹说过的话你未听清吗?” “这……”素柔云本就是被唐飞虹和言先生的话给激地,细细想来似乎素还真说得更有道理。以唐飞虹那个时候的年纪?能够做到什么? 场下众人一时无言,言先生见状不妙道:“呵,素还真你真是辩才无双,只是说到底你也没拿出唐飞虹不是你指示去杀人的证据。至于你和谈无欲之间的关系,又岂是我们这样的外人能够一清二楚的。不过既然谈无欲愿意指证你,那么便说明你肯定有鬼,毕竟风云录和文武贯可是你们二人提出来引得武林人士自相残杀,这点毫无疑问。” “对啊对啊,素还真有罪还死不承认!”台下欧阳世家的暗桩,见言先生眼神示意,连忙大声呼喊道。 “不知悔改,素还真你罪不可恕啊!” “小人步数,不可留命!” 没多久,趁势作乱的人便将万教中人弄得人心骚动,就在台下之人按耐不住,想要动手之时,天际突然飞来一个庞然大物,云雾吞吐间,颇为壮观。有幸见过此物之人,大声喊道:“这是九霄铁龙帆啊!素还真完蛋了!” “素还真,既然你被指认为八珠联中的紫龙天,那么就受死来吧!” ―――――――――――――――――――――――――――――――――――――――――――――――― “好一个素还真。”欧阳上智口中半赞叹半忌惮地道。 言先生低头暗中窥视着王座上的人道:“家主,素还真不是死了吗?” “死了?你何时这般天真。九霄铁龙帆内中的人心属何方你清楚了?”欧阳上智阴沉道:“今日之事,不明不白间就让九霄铁龙帆莫名在万教中人面前击杀了素还真,万教中人心中存疑,对我们并没有什么好处。再说,即便九霄铁龙帆确实与八珠联有仇,难道你忘了素还真可是会一人三化,死个化身算得了什么。” “……家主,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照计划办,素还真想由明转暗,那我就将他再逼出来便可。”欧阳上智言辞之间,对自己的才智有着过人的自信,再则有照世明灯帮助,素还真成为阶下囚,指日可待。 “对了,一线生呢?” “家主有事找他?” “不错,你把他找来。还有,公开亭上七流星虽然没动手,但该怎么做,你自己清楚!”欧阳上智冷酷地给七流星判了死刑。 “我明白,这事一定办得干净利落。”七流星……或许是可以利用的对象。 言先生口中答应之后,躬身告退。欧阳上智看着他离开的身影若有所思,低沉地笑了两声,这个三弟没那个脑子也想篡位。自己找死,便怪不得自己无情! ps:这一段究竟是谁杀了接天道……仁者见仁,不用强求了,反正是肯定说不清了。 第十章 武林至尊 “素还真,接下来便是让欧阳上智走上前台了。”百棺机密门内,一道黄白身影,一个巨大的造物正在谈话。 九霄铁龙帆内发出素还真的声音:“然也,素某便不陪他凑这个热闹,只是好友一线生不知会不会遭到欧阳世家的报复。” “不会……一线生福大命大,比你命硬多了。” 命硬啊,人家一线生现在正跟着欧阳世家好吃好喝呢,素还真你嫉妒不? “哈,好友意有所指。” “素还真一点就明。” “末学后进素还真有劳前辈指点。” 闻人然靠着一个棺材坐了下来说:“素还真你明明知道一线生身份复杂,怎么还那么信任他?” “就像劣者信任好友一样,好友不也一样有很多话没有和素某坦诚,难道今日好友想要坦然相告?”九霄铁龙帆内传来一声戏谑。 “好吧,我不说了。不过素还真你要记住,我的身份可是告诉你了,我想这么多年你要是没查出来就是太无能了。” “哈,那是自然,否则素某也不会将这些事情与你说项。既然好友你说一线生无碍,那么想来他必是与欧阳世家有关。” “一线生也是欧阳世家的义子,同时一线生的妹妹是欧阳上智的妻子。” “这……”素还真一时哑然,未曾想欧阳上智竟然是一线生的妹夫。 “怎么,素还真你很惊讶?” 九霄铁龙帆沉默片刻道:“那么,翠环山上的劣者公祭想来是吸引不到什么有价值之人。至于一线生,他也肯定不会置素某于死地。” “那倒是,一线生对你还是留有几分余地。” “一线生的事素某还是得去照看一二,以防计划出错。将欧阳上智逼上前台的工作就交给你来了好友。” “……那我不是要被摆在火上烤了。”这次还未必能逼出一个真的欧阳上智,毕竟他在登上宝座的时候被炸死了,那么伪装的那个是真是假就很难说,更何况现如今素还真很多情况都不明朗的情况下,欧阳上智自然不可能亲自上阵。 “唉~,好友根基深厚武艺超群想来应是无恙,为了天下苍生有劳好友了。” 总感觉那个为了天下苍生让人心里发毛啊,闻人然疑问道:“素还真,要是欧阳上智此次让人易容代他而上,我们该怎么办?” 素还真不以为意道:“他自然不可能真身上台,所以好友此次便有劳你易容成素某的样貌。” “你就不怕会被别人看出来么?” “以好友根基自是无碍,劣者只是要让欧阳上智认为劣者确实是在他的眼皮下,那么一来他认为素某在明,必会放松警惕。此处有三个锦囊好友你收好,等进了欧阳世家一切依计行事。” “嗯,那就这么做吧。”闻人然接过九霄铁龙帆上射下来的三道红光,刚想要离开时说了一句:“对了素还真!” “如何?” “不用将照世明灯想成欧阳上智,他绝对是个可以信任的人。” “……劣者知晓了。”素还真虽有疑惑,仍旧答应了下来:“恰好此时无事,劣者便去与照世明灯一会。” 现在让素还真和照世明灯见面是不是早了点,照世明灯现在对素还真还是不大看得顺眼啊,照世明灯的智慧可是不输素还真,不会因为素还真说了几句就晕头转向。不过头疼让素还真头疼去就好了,自己烦心作甚? “那你自己小心,照世明灯现如今看你不爽的很。” “又是为了接天道一事?”素还真言语中微有些郁闷,毕竟自家小妹现在对自己可是一点都不留情面。 “还有文武贯与风云录一事,所以他现在可能帮着欧阳上智对付你,不过没多久恐怕就没事了。” “这……”素还真算是明白什么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若非这位来历不明的好友告知,怕是又要吃几个闷亏。照世明灯若真是良善之辈,此刻倒是可以趁机私底下与其一叙。 “劣者明白,其他的事情便有劳好友。” ――――――――――――――――――――――――――――――――――――――――――――――――― 在万头攒动的公开亭下,闻人然假扮着素还真气定神闲地立在公平石上,手中拂尘如雪,待得众人安静之后,闻人然抱提真气道。 “劣者清香白莲素还真,前几日为欧阳世家所迫,身受沉冤,数日以来忍辱负重,就是为了揭穿欧阳世家野心勃勃的真面目。欧阳上智你若是来到了现场,请将三泰阴指印在公平石上。” 众人惊诧间,一道气功破空闪过,却见闻人然脚下的公平石上印出一个血色鲜明的指印,正是三泰阴指。 “很好,今日素还真大胆向你挑战!” 远远地,一道闪着银色光辉的人影,步伐古怪地往公开亭而来,正是一线生的精心之作――紫霹雳。 就在万教中人不明所以,围观这具精巧的怪物之时,天上响起一阵苍老的笑声。一座围着重重纱的座跆横天而过,轻飘飘落在公开亭前。 “素还真,你向我宣战?” “没错,素某不容野心家得逞。” 帷帐内苍老声音中气十足地道:“哦?你要如何打败我?” “公布欧阳世家的家谱。只要欧阳世家的组织被公开,你不战自败。” “哈,只要素还真你能公布下卷欧阳世家家谱,我欧阳上智愿意俯首称臣,反之你呢?” “素某自愿屈膝在你身前,从此称臣!” “很公平,你说吧!” 闻人然内心古怪,要是此刻真说了真的名单那该如何?不行……如今的江湖门派根本没有和欧阳世家敌对的力量,而且南方战火即将燃起,不能节外生枝,欧阳上智根本就不是甘于人下之人,一切还是得按计划行事。不过这般看来,无论眼前的欧阳上智真假如何,他还是牺牲了四肢假扮一线生去骗了素还真啊。只可惜……这一局欧阳上智你是输定了。 “注意听来,下半卷的名单是史艳文、柳百通、谈无欲、谈笑眉、冷剑白狐、萧竹盈和女暴君七人可对?” 风声吹过,吹动了帷帐的纱幕,内中却一丝声音都没有,整个公开亭寂静如死城。万教中人不敢出声,实在是这份名单太过不可思议。史艳文与藏镜人这对世仇居然双双被收买,那么即便欧阳世家真的是阴谋家,又有谁能抵抗? 就在此时,一人从人群中迈出,走向帷帐。闻人然故作惊讶地喊道:“一线生你!” 一线生都没回头看一眼,直接和荫尸人等人并列在一起。 帷帐中传出雄沉声音道:“素还真你败了,一线生告知你的名单是假的,真的名单上没有谈无欲与谈笑眉而是一线生与素云流。” 一线生冷然道:“不错,我是欧阳世家的义子,你的小妹素云流也是。素还真你不必惊讶,我们加入世家已经很久了。” 帷帐中的人又道:“素还真,我能为你不能之事,你不知道吗?” 话刚落,帷帐被浑厚内劲掀开,端坐其中的是四肢阶段的一线生……不,是欧阳上智。只见他真气逼出体外,一身易容已然拨落在地。批下一头黑黝黝的散发,红光满面,看上去像是个四十余岁的中年人。 “为了引你露面,我牺牲了四肢,素还真你做得到吗?你服了吗?” “我……呀!” 闻人然假装一咬牙,脚下劲力一吐,三丈多高的公平石竟是陷入平地之下。万教中人无不惊叹,今日素还真所展现的功力竟是又高明了数分。欧阳上智见状,亦是放下心来,这般的高手肯定没人能够假冒素还真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闻人然假扮的素还真躬身道:“武林至尊,圣寿无疆圣圣寿!” “哈哈哈……” 在回荡天际的笑声中,万教中人无不跪地高呼。 “武林至尊,圣寿无疆圣圣寿!” “武林至尊,圣寿无疆圣圣寿!” “武林至尊,圣寿无疆圣圣寿……” 闻人然暗自撇嘴,欧阳上智你个龟孙子,看你能当多久的武林至尊! ps:霹雳眼算是完了……之所以没有刚开始就傻大憨的杀了欧阳上智,自然是当时的情况下不合适,所以剧情的变动不算太大。下一部至尊的戏就要毁剧情了。不过老戏不会写太多……大概会跳到图腾时期开始写。 第十一章 话七色 武林至尊,江湖一统。无极殿内,欧阳上智迈步上前,就在此时,地下组织月中天来人送上一份王者之座的重礼。欧阳上智刚刚处决了自己的三弟言先生,志得意满之下,欣然登上了王座,熟料竟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炸成了粉碎。 “义父啊!” 一线生发出惨痛的悲呼!连忙奔上王座处,慌乱地找到欧阳上智的首级,一点都不嫌脏地抱在怀里。 瞬间,所有人或真或假地不约而同发出悲嚎,甚至抽出了手中的刀剑大喝:“为义父报仇!” “一定是素还真安排了这样的毒计!” “杀素还真,为武林至尊报仇啦!” “素还真这个奸人,实在是太毒太辣了!” 一线生面上虽是悲痛,心里却捏了一把冷汗。之前素还真乘九霄铁龙帆找到一线生,指出了一线生的身份,吓得一线生当时就想退隐离开欧阳世家。好在在素还真好言劝说之下,总算是答应替他做些事情。今日一观现场情况,果然如同素还真所料,这个欧阳上智根本就是假的。那么欧阳上智想做什么?借着素还真的手除掉世家之内的隐藏忧患?还是故意让家族内蠢蠢欲动的势力互相残杀甚至逼杀了素还真?无论是哪种,一线生都对欧阳上智的无情有了更加充分的认识。 “诸位,如今义父身亡,诸位应该先找出真凶,让恶首伏诛。不过如今世家群龙无首,吾等一定得找一个人来统领大局。”一线生捧着血淋淋的头颅,站在王座处对其余众人说道。 众人闻言顿时安静下来,素柔云冷静道:“义父的王者之座,乃是地下组织月中天送来,阴月夫人所图为何,我们一定得先探查清楚。” 一线生道:“不错,若是月中天包藏祸心,绝不会只害了义父就算了,吾等一定要小心。如今素还真执行任务在外,他足智多谋,应该马上召回他,商讨如何对付月中天。” 沙人畏绿发冲天,身材矮小,阴恻恻地说:“嘿嘿……一线生,你很捧素还真的场啊。义父刚死,你就想把素还真召回来?你之前出卖了素还真,今日又要出卖谁。” 其他人尽皆不语,毕竟素还真可不是一个好招惹的对象。而素柔云对当日公开亭之事心中依旧存疑,对素还真也没那么恨之入骨。荫尸人完全就是个浑人,谁说的话听着有道理,他就向着谁。 沙人畏见状再道:“世家的成员,应该听谁的号令,相信诸位已有人选。一线生,你最好顺着大家意思,以免落得人人喊打的下场。”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一人迈步而入。一身玄色道袍,手执拂尘,温文儒雅,正是清香白莲素还真。 “诸位,至尊之死素某虽是哀痛,但如今内忧外患当前,一些不必要的心思还是免了罢。” 沙人畏不满道:“素还真你是什么意思?你又不是我们欧阳世家的人,难道还想统领欧阳世家不成。” “不然,如今我们首先该做的是找出真凶,而非为了一个领导权争个你死我活。怎么,沙人畏你认为素某之言有错?还是你很想登上家主之位?” 藏镜人怒笑道:“哈,沙人畏算个什么东西,也想统领世家。不过你素还真想让我心服,那便当着我的面杀了史艳文,否则想让我服从于你,免谈!”说完也不管众人态度,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无极殿。 沙人畏被藏镜人一句话堵得郁闷万分,此刻也没什么好说辞,众人一时沉默下来。 素还真见状,心中自有计较。如今智珠在握,又有谈无欲闻人然相助,也不需要靠假意牺牲史艳文继续演一场戏给欧阳上智看,因为无论如何表演欧阳上智都不可能信任自己,就像自己也不会信任欧阳上智一般。 素还真扫视众人神色,拂尘一扫淡淡道:“如今沙人畏你对素某有意见,而素某观众人对素某依旧有些怀疑。不若素某便去月中天走一遭,看看究竟这戏究竟是唱的哪一出如何?” 素柔云冷冷道:“素还真你若想死便去好了。” 素还真一时心中郁结,小妹之事也不知该如何了结,不过此时也不宜节外生枝,素柔云待在无极殿想来也是无碍。素还真对其他人等稽首道:“既然诸位没有意见,素某这便去月中天探视一番。” ―――――――――――――――――――――――――――――――――――――――――――――――― 数日后荒野中,照世明灯与闻人然缓步而行,手中的明灯一盏轻微摇摆。 “你们真是好算计。”照世明灯依然是那副温文模样对闻人然道。 至于为何闻人然和照世明灯在一起,自然是素还真与照世明灯会面之后和闻人然又互换回了身份。而如今照世明灯与素还真会面完以后是帮谁,那倒是难说了。 “欧阳上智一定不会帮助慈郎取得九天神罩,想必慈郎此刻已然是清楚了。” “吾本是抱着一份期望,只是如今观来怕是不成了。”照世明灯的语气中含有一分对苍生的悲悯,欧阳上智为了自己的霸权,连自己的亲生子孙都能毫不留情地牺牲,如今又故意放任自己的手下去死,或者借着素还真的手去除掉他们,实在是有违人道。 “既然他不能帮你,那便由我和慈郎你去南霸天走一遭。” 照世明灯皱眉道:“吾不愿再起刀兵,若是打上门去出了什么差错,岂非大大不妙?” “如今欧阳上智诈死,半月郎君当着南霸天的家早就对中原之地觊觎万分,刀兵已然不可避免,慈郎虑之无用。” “唉,为何世上总有痴妄之辈,却苦的总是无辜之人。” “江湖……总是这般俗辣的。” 照世明灯感慨一句道:“罢了,只是我们该如何向半月郎君讨要九天神罩?” “打上门去怕是不行,就算是杀光了他们的人,也未必能将九天神罩弄到手。不过南天霸内有个人一定愿意与我们做个交易,而且条件一定不算苛刻。” “哦?不知是何交易?”照世明灯对动手相杀本就是不愿意,若是能不动手自然是最好。更何况近日来似乎刀轩剑垆黄花居内的那两人对自己的身份起了疑心,行事更加需要低调谨慎。 闻人然口中吐出三字:“金少爷。” “金少爷?” “嗯,半月郎君如今的位置是暗害了南霸天十三连锁会的文武太皇得来,地位并不稳固,所以南霸天内对其不满的大有人在。” 照世明灯若有所思地问:“这点慈郎亦有所耳闻,闲愁兄似乎对南霸天十三连锁会也了解不少,那么我们要做的便是和与其意见不合之人做交易,只是这与金少爷又有何关联?” “南边有一奇人,名唤七色灾主普九年。南霸天内的沧海圣老一直看半月郎君不顺眼,此番半月郎君蠢蠢欲动,预掀刀兵战火,已然是让他颇为不满,非常想要重整南霸天。恰巧普九年给半月郎君的预言与沧海圣老的看法不谋而合,沧海圣老心知此人必是有大才之人。前段时日他一直在请此人出山,只是普九年过于相信命数,命格没有六两八的人,连他的面都见不着。我们只要带着金少爷去见沧海圣老,必能交易完成。慈郎且放心,普九年一定不会对金少爷不利。” 照世明灯思及叶小钗之事,犹疑道:“那么金少爷便是那个与普九年命格相合之人?前些日子吾与金少爷见过一面,并稍稍教训了他一下,也不知如今他会怎样。” 闻人然这才想起似乎听闻欧阳上致死在了金少爷的手上,怕是又与冷剑白狐结了死仇。那么这事更加不能放任不理,否则恐怕金少爷恐怕又会做了弑祖之事来。 “那就有劳慈郎与我一同找他罢,再则如今叶小钗也不方便,若是一剑万生一刀万杀找上门来,你之处境怕是不妙。” “如此也好。” ps:嗯……普九年要提前出来了。 第十二章 毁容的少爷 绝崖之上,冷剑白狐正与刚刚戒了毒品不久的金少爷对峙着。崖上两人静默而立,冷剑白狐依然是那副冷面姿态,金少爷也是往常那副吊儿郎当地样子。凛冽地风,吹动两人的衣袖哗哗作响,却难以掩藏二人静默之下地深沉杀机。暗处火阳真君伺机而作,静待出手时机。 “你杀了我义父,今日生死无怨。”冷剑白狐冷然出声。 金少爷自从戒了毒品,被照世明灯教训之后,苦练了几天刀法又对自己恢复了往常地自信,手中紧握着快刀,毫不在意地道:“来啊,让本少爷一观你冷剑白狐的剑是不是真那么冷,那么快。” “注意来,当今的武林无人能够看清冷剑白狐的剑如何出鞘入鞘,你也不例外啊。”冷剑白狐轻喝一声,手中寒光急闪,冷剑出鞘。金少爷浑身寒毛乍起,急退数步。冷剑白狐剑尖扫去几缕发丝,冷哼一声趁势攻上。 金少爷惊恐亦是震怒,方才若是退得慢了一步,命就没了。冷剑白狐果然不愧是江湖三大快剑手之一,可是你金爷爷也不是吃素地呐。金少爷手中利刃格挡住冷剑白狐刺过来的剑,左手上前一拳槌向冷剑白狐的胸口,冷剑白狐上身后仰躲过这一击,手中冷剑丝毫没有放下攻势,连绵剑势密不通风,刺向金少爷周身。金少爷快刀急闪,挡下冷剑白狐的冷剑,战况一时胶着。 就在二人交手正酣,欲要发出杀招之刻,暗处的火阳真君跳了出来,一掌击向金少爷面门。金少爷躲避不及,一张俊脸被灼烧得惨不忍睹。 “败兴之人!”冷剑白狐不屑于乘人之危,转身离开。 火阳真君嘿嘿一声,也不管金少爷惨状径直离开绝崖,只留崖上金少爷惨痛呼号。 …… 金少爷从身上撕下一块破布蒙在脸上,挣扎着欲要离开此地。就在此时,耳边传来两人脚步声。 “唉……还是来晚了一步。”照世明灯低叹一声。 “人还在就好。”闻人然看着那张不能直视地面孔,虽是不忍亦是金少爷活该。毕竟金少爷被欧阳上智控制地那些年,好人也好坏人也罢死在他手上不少,此番也是他应得的报应。好在如今尚未作出弑祖之事来,还有挽回余地。 金少爷忍住疼痛道:“你们是什么人,给本少爷滚啊!” “金少爷你忘了慈郎了么?” “啊,是你!”金少爷怎会忘却那个将自己打得一败涂地之人,只是此刻他是来做什么,嘲笑自己的惨状? “怎么,你这个提灯地是来嘲笑你家金爷爷?” “哎……非也,只是慈郎有事需要你帮忙。不过如今看来,你也是非去不可了。” 金少爷脸上虽是疼痛难忍,却依旧轻浮笑道:“哈哈,这个世上还有你做不到的事,你跪下来求爷爷我啊,说不定爷爷我一开心就帮了你。” 闻人然懒得跟他罗嗦,身形瞬动立于金少爷身前,一指将其击晕过去,背在身后道:“慈郎和这个废物罗嗦什么,被他知道我们所求之事,到了别人地头上岂不是要受制于人。” 照世明灯沉吟片刻道:“慈郎明白,只是金少爷现状我们需要先给他处理下脸上灼伤,其他事情可以稍后再办。” “无妨,在去陷地的路上慢慢处理就是了。” ―――――――――――――――――――――――――――――――――――――――――――――――― “你们说能够替我治好脸上的毁容是真是假?”金少爷布巾蒙面,跟在照世明灯身后,不满地道。 本来按照金少爷的性子,被人当成废物一样地呼来喝去早就抽刀子招呼上去了。只可惜前面的照世明灯,自己上次就被教训过了,完全不是对手。旁边那个一身黄白衣服的能够一招之内制住自己,连反应都来不及,看样子又是个高手。甚至,金少爷隐隐约约感觉到每当自己对照世明灯出言不逊的时候,照世明灯手中明灯一盏中总有一股凌厉地刀剑之气散发出来。 “金少爷你放心,南霸天的九天神罩一定能治好你的脸。”照世明灯也不回头,只是温和地说了一句。 闻人然嗤笑一声道:“怎么,金少爷现在还那么看重那张破脸?也不想想自己是怎么变成这副丑样的。” “你说什么!” “不是么?连在这个江湖生存的本领你都快保不住了,还想靠着你的脸去嫖去赌?真是个废物。” 金少爷虽是怒火中烧,却也没法反驳。这个江湖什么时候高手满地跑了,素还真谈无欲也就算了,最近那个叶小钗又搅得人心惶惶。就算是眼前的两个也不弱,更何况自己就算是冷剑白狐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嘿,前面那个放屁的,有种你教你金爷爷功夫,金爷爷迟早让你知道什么叫青出于蓝。”金少爷眼珠一转道。 闻人然一时怔然,金少爷作为叶小钗的子孙,根骨自然是极佳的。可是教导金少爷并不是一项好工作,一钱一命教完就被他杀了。说难听点现如今的金少爷就是纨绔一个,扶不起的阿斗,甚至还是个白眼狼,谁和他沾上关系谁倒霉。也亏得普九年一直忠心耿耿,只可惜金少爷在碰到崎路人之前,说他是个废物都嫌抬举他了。 “哈,教你欺师灭祖吗?”闻人然讽刺一句,不再搭理金少爷。 “怎么,你怕你家金爷爷超过你?” 闻人然听他的话,本就对金少爷没什么好感,丝毫不留情面地说:“就凭你?我的剑法是你这种蠢材现在能学得了的?一身武格底下,靠着几招掩人耳目的花招出几下快刀,就认不清自己几斤几两重了?你还是省省吧,激将法对我来说没用。” 照世明灯思及明灯一盏中的叶小钗,劝了一句道:“金少爷,闲愁兄话说得虽是伤人,但却是事实。你现在的武学境界最多只能算是意前发后,差距太远,就算你学也就最多学个不伦不类,想要超越在发在意先上都已经有了近百年修为即将更近一步地闲愁兄来说根本不可能。” “发在意先是个什么样的境界。”金少爷见照世明灯给自己讲起武功境界,作为一个江湖人,自是非常感兴趣。之前身为杀手,学得都是杀人的招数,根本没人和他讲过这些。。 照世明灯看了一眼手中明灯一盏,解说道:“像你这样的江湖人都是意前发后的程度,严格说来都没有划分的必要,武林人士比比皆是,碰到一起厮杀纯靠运气心机,比拼杀人技巧,进行毫无意义地仇恨厮杀。再往上便是意发并进,这个阶段就很少了许多,大多数人已经不屑于普通的江湖名利斗争,如今名头响彻中原的一剑万生一刀万杀都在这个层次。至于发在意先,听名称便能明白,意未动招已发,江湖中达到这个境界的就少了,闲愁兄便是。至于更往上的极发藏意,到了那种层次都是些避世不出地高人,再提已无意义,江湖有所传闻也就是地狱菩萨半尺剑以及百世经纶一页书。” 金少爷斜眼看向前面的闻人然,没想到这个家伙已经那么厉害了。不过等你家金爷爷学成所归,一定要把今天的耻辱讨回来。 照世明灯回头扫过金少爷,观其神色教训道:“奋发向上是好事,可是心存奸宄你这一辈子也别想赢得了闲愁兄,武功境界可不是靠着耍心机就能够提升的。更何况……这个江湖也不是靠着武功境界划分就能判定生死,根基武格以及武者意志也都算在其中,江湖厮杀变数何其多哉?甚至许许多多的险恶之辈靠着邪术获得强大力量,不逊于正途,金少爷你可切莫走错了道路。” “哼,这点不用你提醒。对了,我忘了问你了,你和叶小钗呢?”金少爷躲闪着应了声,不知为何总是对传闻中的叶小钗抱有一丝敬畏尊敬。 照世明灯手中的明灯闪了几闪道:“慈郎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江湖是非与我无关。至于叶小钗,他亦是发在意先。” 果然……那人很强啊。金少爷说不出内心是敬仰还是羡慕,不过心里面就是感觉叶小钗厉害也是他自己一份荣耀。金少爷转念一想,按照照世明灯刚刚话的意思,前面那人至少有叶小钗那么强,听照世明灯的话似乎那人停留在如今的境界已经近百年,离突破都不远了,叶小钗才几十岁,那不意味着闻人然的根基比叶小钗要深厚的多。金少爷不甘,迟早有一天,一定要报了闻人然今日给他留下的耻辱,要他给自己跪下。 三人在野外行走,走进一片竹林内,越是深入越是荒芜。终于到了一片不毛之地,远方的地面地势低下,就像突然被挖去一大块似的,一座寒酸茅舍立在陷地之中,风沙之下,颇显萧索。有一老者似是苦恼地站在陷地旁,闻人然见状,向那人传声道:“前面可是南霸天沧海圣老?” 老者转过身来,微微诧异看向三人问:“不知阁下何人,找老朽所为何事?” 闻人然指了指金少爷道:“阁下想必听过陷地内那人的三句话,武林三鼎分,中有欧阳军,南方金少一,北边未老尊。在下身边这位便是金少一,特来有事相商。” 沧海圣老动容道:“若真是那人,吾南霸天无论是什么样的请求都能答应阁下。” 金少爷听了闻人然的话一愣,没想到他竟是把自己与欧阳世家相比,那么此间大有可为啊。 第十三章 明暗之势 照世明灯微微一礼道:“吾身边之人确实是金少一,此番前来却是有事相求。” “且慢。”沧海圣老举手阻止照世明灯说话,毕竟此间关系重大,需要验明正身,沧海圣老往陷地之内高呼一声:“盖天公,人已经带到了。” 片刻后,一道雪白身影一晃,由陷地下一跃而上。一阵刺眼金光照得众人眼珠微疼,金少爷闭起双眼,再开眼时,才看清是一面与人齐高的大铜镜所发出的光芒。 扶着铜镜之人,浑身上下一片雪白,长着浓密的白色胡须,一张长满皱纹的脸,额头高得突出一块,脸色红润,笑容满面。盖天公看向蒙着面巾的金少爷问:“你就是金少一?过来,照照你的命格。” 金少爷走到铜镜前,全身都反射在镜子里,镜面突然一阵模糊,闪着奇异光辉,显现出三个字来:“六两八。” 沧海圣老见状激动道:“果然是你!你真的是南霸天的真命天子!” 闻人然没等金少爷开口道:“沧海圣老,如今可否与我们相商了。” “尊驾将金少爷带来,老朽待南霸天感激万分,不知尊驾所为何事?” 闻人然指了指照世明灯和金少爷道:“所为的是九天神罩,一者金少爷被人毁容,二者我这位朋友需要。” 沧海圣老顺着闻人然的手指看向照世明灯,却见这人白发皓首,眉目清秀,手中执着一盏明灯,连忙问道:“阁下可是照世明灯。” “正是慈郎,照世明灯愧不敢当。此番前来,却是劳烦老者了。” 沧海圣老哈哈笑道:“不劳烦不劳烦,照世明灯为我南霸天带来真命天子,实在是有大恩德。” 金少爷见这几人有说有笑,只有自己一人不明所以,不满道:“喂喂喂,你们在说什么?” 盖天公呵呵笑道:“沧海圣老,金少爷似乎尚不清楚缘由,你还不解释一二。” 沧海圣老道:“想来诸位都清楚近日半月郎君率众欲要侵入中原一事。我南霸天本就对文武太皇身死一事颇有疑窦,如今半月郎君焦躁冒进,实在是令人不满。在半月郎君出兵前,老朽曾收到一封书信预示了半月郎君的失败,老朽内心颇为认同,于是一路查访总算是找到此地。” 金少爷笑问道:“哦?不知此地是什么人?” “此地主人外号叫做‘金靴赤足,渡越阴阳界;绸衣布衫,论断生死门。’” 金少爷看了盖天公一眼道:“我看此人不像啊。” 盖天公笑了一声道:“我当然不是,那是陷地之主的称号,他真正的名号是‘七色灾主普九年’。” “他人呢?”金少爷好奇道。 “等闲之人不能见到他,因为一般人的命格没有六两八之上,进入陷地,必死无疑。” 金少爷连忙说:“那么你们的意思是只要我进去找到他请他出来,就能治好我的脸了?” “治好你的脸乃是吾等份所当为之事。除了这件事情以外,老朽还有其他事情需要与你商量,不过还请金少爷你先将普九年请上来。” 金少爷走到陷地边,陷地大约陷地七八丈深,一片黄沙之中,架着一所简陋的茅舍,茅舍外却以锦缎张着华丽的巨大伞盖,遮蔽住下方的景象。从高处看去,隐约能看见上面躺着一个人。只是相距甚远,看得并不清晰。 盖天公见事情似乎已经快要了结,便对沧海圣老道:“陷地本是绝命之所,命格不够之人进入必死无疑。普九年因已绝至尽头方能在此地生存,而我在此地是为了防止无辜者进入丧生,如今正主已至,我的任务便告终了。” 沧海圣老道:“盖天公,不如与我们一起回南霸天享受晚年清福吧。” “盖天公只愿山水无边,朱门内的勾心斗角我并不喜欢。”盖天公拒绝后,对着陷地道:“普九年,你我缘分已尽,你自己保重罢。” 话毕,像一阵云烟一般,滑行似地飘然远去。 沧海圣老还待感叹两句,金少爷已是忍不住道:“还不让我去找那人,然后你们就把九天神罩给我,本少爷可不想顶着这张丑脸。” 沧海圣老尚要向金少爷解释一番,熟料金少爷已经轻轻一跃入了陷地,金少爷往前走了数步,望见破茅舍之内那人的面孔吓了半死。 他的脸松垮无神,脸上长着一大块褐斑。扁平的鼻头下长着一张阔嘴,五官扭曲,两只眼睛一大一小,斜视得厉害。他斜躺着,身体瘦弱苍白,一脚穿着珍珠鞋,一脚却是赤足,散发着令人作恶地味道。 金少爷愣了好一会,这个残废一样的人就是普九年?不由得哈哈大笑,上面那几个人都在放屁,这种残废能有什么用? 普九年的眼动了动,原本摊在椅子上的身体直了起来,内心也有些疑窦,金少爷来得比预期早了些。不过如今半月郎君还未将那五万人精兵折在中原,亦算是一件好事。普九年方才一直在听上面几人地言辞,知晓此事的金少爷什么都不明白,也没和他废话,拎起金少爷跃上了陷地。等日后有时间,在与他慢慢道来。 “泽国江山入战图,生民何计乐樵苏,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丑陋无比地普九年拎着金少爷,吟着诗号走到三人面前道:“普九年在此谢过二位,所求之事,在下替南霸天允了。” 沧海圣老道:“九天神罩就在南霸天十三连锁会总坛,二位不妨与我等一起走一遭如何?” 照世明灯颔首道:“那便有劳了。” ――――――――――――――――――――――――――――――――――――――――――――――――― 月中天内,阴月夫人寒雪飘也就是萧竹盈,刚刚送走了上门试探的素还真。等手下之人离开,阴月夫人转身入了内室,走过几道曲折地长廊,拨动几个隐蔽的机关进入一间密室。门内是一间雅致地书房,四面挂着名家书画。一个身材中等,发丝乌黑的男子背对着大门。 “拜见义父。”阴月夫人敛首道。 男子转过身子,一张四五十岁的脸,双眉当中一颗火红朱砂痣,正是之前在无极殿上“被炸身亡”的欧阳上智。 不等寒雪飘说话,欧阳上智停止了转动手中的铁胆,呼出一口气道:“素还真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此次素还真竟是碰巧选对了门路,否则必可让其损失一眼一臂。”阴月夫人口气中有些不服。 欧阳上智轻笑一声道:“无碍,便是他真断了一臂挖去一眼,也不过是做给我看而已。他早就清楚我未死,若是他今日真的挖眼断臂,那就做得过火了。不过,此回他回了无极殿,势必还要演一出苦肉计。” “义父的意思是素还真回了无极殿仍旧会装伤?” “不错,我那些旧部对素还真敌意甚浓,不如此作态,他无法掌握欧阳世家的兵力用来应对南霸天即将到来的侵袭。既然素还真愿意替我除掉南霸天的半月郎君,我自是乐得放权给他做。半月郎君那个蠢材,以为这样就能够吞了我欧阳世家的土地?真是无用!” “素还真若是真能退去南霸天重兵当然是天大的好事,只是若素还真胜了,赢得了人心,义父岂不是养虎为患?”阴月夫人小心提议道。 欧阳上智沉默片刻道:“呵,如今我在暗处,素还真在明处,一切都在为父掌握之中,我又怎会眼看着素还真做大?他!永远只会是我的阶下囚!” 第十四章 飞鸣山之会 南霸天十三连锁会总坛中,四人立于门口互相对视。金少爷前些天用完九天神罩仍在休养,便没有出来见人。众目睽睽之下,沧海圣老将至宝九天神罩递给照世明灯。 “慈郎用完九天神罩必当尽快送回。”照世明灯接过沧海圣老手中的九天神罩,郑重保证。 沧海圣老连忙摆手笑道:“不敢,此番有劳照世明灯将金少一送至南霸天,使得军师能够步出陷地,助我南霸天一展雄图,将九天神罩奉上也是应该。不过老朽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讲,照世明灯大才武林皆知,不若留在我南霸天,想来也能一施胸中报复。” “唉,慈郎志不在此,却是多谢圣老好意了。”照世明灯退了一步拒绝道。 “既然照世明灯心不在此,老朽多言无益。不过,南霸天的大门一定永远对照世明灯敞开。”沧海圣老见照世明灯直言推脱,亦不再强求。如今金少爷和普九年来了南霸天,已是件大大的喜事,照世明灯就算加入也只能算是锦上添花而已。 闻人然对沉默不语地普九年道:“七色灾主,易某与慈郎还有要事待办,这便离开了。” “呵,既然如此,普九年便不多留二位了。”普九年一双大小不一的眼浑浊不明地看着闻人然说。 “再会。”说完,闻人然和照世明灯转身离开。 照世明灯和闻人然离开南霸天之后,挥手让手下退避之后,普九年对沧海圣老道:“如今南霸天首要攘外必先安内,吾等得先拔除半月郎君这根芒刺才可以图后续。” 沧海圣老对普九年的话自是事无不可:“军师,如今半月郎君带了南霸天五万精兵进犯中原,我南霸天所留这七万人,能用者不过数千,其余皆是老弱该如何与其相较。” “哈,圣老毋须挂怀,那五万人中也未必都是心向着半月郎君之人,文武太皇的遗留影响力想必还是颇为不弱,否则圣老你也不会那般执着于吾。”普九年哂笑一声道:“若是如吾所料,那五万人中普九年肯定必有圣老的不少暗桩,还需劳烦圣老替吾联络,保存南霸天的有生力量。” “……听军师之意,半月郎君此回必败?”沧海圣老虽是不齿半月郎君为人,之前就对半月郎君贪功冒进不满,但若是真能胜了欧阳世家也是件好事。不过依普九年话中之意,看来之前预言内容在他心里竟是十有八九地准确,心中不免对南霸天前程有些担忧。 普九年言之凿凿道:“中原有素还真执掌牛耳,文才武略不在话下,半月郎君莽夫一个,如何是素还真的对手。再则欧阳上智虽是隐于幕后,但财力物力皆不可小觑,他又怎会眼睁睁放任半月郎君占了他之地盘?” 沧海圣老闻言一惊问:“不是说欧阳上智已经死了吗?” “计策而已……欧阳上智不信任素还真,肯定在暗中窥测,伺机而作。呵,中原人较之我南霸天,终是更擅长内斗。”普九年意味深长道。 “若真是如此,老朽这便去联络大军中的我方之人,让他们谋好退路,可不能让我南霸天精兵尽数折在中原。”沧海圣老正色道,欧阳上智那富可敌国的人力物力,以及冠绝当今的深沉心机,根本不是半月郎君这个冒失鬼所能够揣测。 普九年伸手阻止道:“圣老勿慌,你若是直言此战必败,肯定会使人非议。更有甚者可能走漏了风声,使得半月郎君起疑。” “那该如何是好。” “你只需让那些旧部按兵不动,每逢战事不用冲锋在前,维持个无功无过的局面便可。若真到了性命攸关之刻,再退不迟。而且如今吾虽是早了一些时日入了南霸天,可手上并无可用之大将,是以半月郎君手下那些死忠之能人将领,还需在中原折损个七七八八。”普九年一言给许多人定下了生死之后道:“至于半月郎君,等他成了丧家之犬,收拾起来便容易多了。在这段时日,我等需要多招揽一些高手,才能与欧阳世家相抗衡。再往后,我南霸天便可连同北方童颜未老人一同对付欧阳世家,欧阳上智以为他现在在暗处能够把持全局,他又岂会知晓南霸天已经换了主子?待得除去欧阳上智,便可再对天下徐徐图之。” 沧海圣老见普九年胸有成竹,言之有理,也就不再罗嗦领命告退。 ――――――――――――――――――――――――――――――――――――――――――――――――― “慈郎可是在担心金少爷?”闻人然见一路上照世明灯愁眉不展问道。 照世明灯叹了口气,叶小钗还不清楚金少爷是他儿子,也不知道该如何说辞。如今金少爷又被放在了南霸天,更加难以预料未来的情况。 “我们在南霸天虽是得了九天神罩,可是金少爷一事该怎样处理还是个难题,别出了什么大事才好。” 闻人然想了想,金少爷如今身在南霸天,没了以后弑祖的动机,萧竹盈也不会被迫与流星君血亲逆伦,也是是件大好事,便对照世明灯说:“慈郎还请宽心,若是放任金少爷在外,还不知他会做出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来。而在南霸天有普九年约束着,总不至于做出太过出格之事。” 照世明灯想起那面目丑陋之人,皱眉道:“吾观那人虽是形貌丑陋,但行事对谈之间颇有谋士深谋远虑之风,闲愁兄此次会不会给中原带来大麻烦。” “……若只有普九年一人,必是中原大敌。可惜加上金少爷,那就没关系了。” 照世明灯听闻人然提到金少爷怔了片刻,笑道:“也是,以金少爷的心性不拖南霸天的后腿怕是难上加难,只是你就那么肯定普九年会一直迷信命格之说?若是他一个不满软禁了金少爷自立山头,或者在他的言行身教之下让金少爷心智有所改变,岂不是中原大祸。” “我嘛……论智谋无论如何是及不上慈郎你们了,不过看人肯定比你们准。普九年对金少爷绝对是忠心耿耿,绝不会自立山头。他这个人对命格的迷信程度,远超慈郎你的预估。至于金少爷……若真能被普九年引导回正途,慈郎难道不该高兴才是?”闻人然轻笑一声道,自己看人能不准么,不准那可就完了啊。 “是么,这般慈郎便不多问了。只是接下来,谈无欲何时入那南霸天?”照世明灯莫名笑问。 “素还真连这个都告诉你了?”闻人然有些诧异。 照世明灯淡然道:“毋须素还真告知慈郎,他们二人明看互斗,实则互助,明眼人自然能看出来。如今素还真在欧阳世家得势,为了掩饰两人间的关系继续争斗下去,谈无欲找上南霸天这样势力雄厚的组织也是理所当然。只是慈郎有一点不明白,那普九年以慈郎观来亦不是易与之辈,怕是也能看穿谈素二人之间的关系,素还真怎样保证能够获得最准确的情报?” “慈郎你对南霸天了解不多吗?” “此言何意……是了,原来如此。如今普九年手下无人可用,便是谈无欲传了情报给素还真也无大用。再则谈无欲去了南霸天也是为了与欧阳世家为敌,普九年自然乐得收下如此大将。”照世明灯脑中一想就明白了过来,原来不知不觉欧阳上智在各种巧合之下已然中了这三人的算计,那么北边那人呢? “童颜未老人,你们准备怎么办?” “等解决了欧阳上智,我会亲自去杀了他。对付那样的人,还是简单直接比较有效。” 照世明灯内心亦对那人打心底里厌恶,童颜未老人数个甲子以来,暗中以邪法控制了不少派门,再则他所练邪功也是有违人道,残忍异常。照世明灯思索片刻,心中有了计较道:“到那时慈郎亦要参上一局。” “慈郎你不是不喜动武?煞风景的事就不劳慈郎大驾了。” 照世明灯拿出九天神罩道:“便当是还了人情罢了,那人邪功厉害,根基也算深沉,而且齐天塔内机关重重,闲愁兄一人前去慈郎可不放心。” “呵,那易某便先行谢过慈郎到时候掠阵了。”闻人然笑着应道。 …… 二人在官道上行迹数日,途径一座茶寮,便随意找了张桌子坐下,要了两碗凉茶,稍稍歇息一会儿。 “喂喂,听说了吗,隐居已久的一剑万生一刀万杀,要对上传闻中的剑客叶小钗的师傅巧龙半驼废啦。”旁桌一位背着铁剑的江湖人士跟他的同伴说道。 另外一人连忙回话:“是啊是啊,听说还是在飞鸣山风雨坪哦,到时候一定很热闹。” “那是当然,也不想想一剑万生一刀万杀两位前辈是怎样的风采。” “不过叶小钗的师傅似乎没听说过啊,你说会不会传言是假的?叶小钗根本没那么厉害。” “谁知道呢,到时候我们去看看便知,反正一剑万生一刀万杀两位的名声可不是作假得来的。” 照世明灯手中明灯晃了几晃,似是察觉叶小钗忧虑,照世明灯对闻人然道:“闲愁兄,看来下一站的目的地不用烦神了,一起走一遭如何?” “难得的刀剑之决,若是错过岂不遗憾?只是慈郎你如今还是先用了九天神罩要紧,风雨坪就由我和叶小钗走一遭好了。” 照世明灯沉吟片刻后颔首应允:“如此也好。” 第十五章 刀剑与巧龙 飞鸣山风雨坪将有一场武林大会的传言,就连平民百姓如今也多有耳闻。消息一传开,素还真便赶往现场勘查地势,同时暗中观测来来往往的武林中人,以便是时应对。在这些江湖人士之中,又混着许多身份可疑者,故意装扮成中原人士模样,静静地记录地形。素还真对此间龌龊了然于胸,不过现如今也无须拆穿他们,当下便装聋作哑,看完了地形径自离去,回到了无极殿,闭关两三日而出。 一线生见素还真出关,笑道:“飞鸣山风雨坪之战,值得素还真你想上几天?” “唉~,好友有所不知。”素还真轻笑一声道:“此战确实是旷世难逢,但其间更重要的是中原危机因此引发,我们得先做防范,是以劣者才闭关了三日。” “中原危机,怎讲?” “劣者先前去现场查视之时,各大门派也有人在观察地势,想必决战当天,整个风雨坪上必是万教中人齐会。” 一线生招呼着素还真坐下,奉上一杯香茗道:“此事谁人不知,这场决战我也想去观赏,看看一剑万生究竟有多高明,能让你叫他一声前辈。” “是么?恐怕如此便遂了南霸天的意了。” “这关南霸天什么事?” 素还真从袖中抽出一张地图,摊开了摆在桌上道:“这是劣者这两日所绘地图,好友你看看。” 一线生凑上前去,却见这地图上巨细靡遗,将飞鸣山通往风雨坪的路径一一标明,还将四条通路以不同颜色的笔墨勾勒出来。 素还真边指着地图边道:“飞鸣山虽是高山,但风雨坪却在低洼之所,四周山峦环绕,易进难处。这样的地方,最适合包围伏击。” 数语过后,一线生顿时明白过来,大惊:“你的意思是南霸天会趁这个机会一网打尽?” “此乃天赐良机,便是素某也不会错过。” “可是到场众人都是各武林门派的高手啊,南霸天岂能如此轻易如愿?” 素还真品了一口香茗,不疾不徐道:“以素某看来,半月郎君虽无大才,但狡猾有余。他必会先行等决战结束,挑起武林中人的争执,然后便可浑水摸鱼。” “你的意思是,半月郎君会挑起武林门派自相残杀?” “那怎么够,等那些高手先伤了后,半月郎君再引爆火药毒气,攻个措手不及,来个瓮中捉鳖。” 一线生见素还真说得是轻飘飘浑不在意,心里面却打了个寒颤道:“我看这根本是你素还真想出来得毒计……半月郎君不会如此老奸巨滑。” “哈,好友一线生不可误会素某啊。”素还真对此等毒计一向不屑,开口对一线生道:“这几日我除了绘制地图,也想了个解决的方法,好友你且听来。” ―――――――――――――――――――――――――――――――――――――――――――――――― “哈哈哈……素还真你的智慧果然惊人。”离素还真告知一线生计划没过多久,在地下总部的欧阳上智便收到了消息,就连素还真所绘的地图副本,也放在了他的桌上。欧阳上智详细阅览一番之后,对素还真虽有欣赏,更多的却是忌惮警惕。 这样的布局,真是为了对付南霸天?欧阳上智的笑声中,带着一丝愤怒地意味。在他的眼中,素还真的布局根本就是为了消灭欧阳世家! 这计划里,在主要通路布下落石,其他三路或是火攻,或是地雷火炮,或是伏兵,只留下一条通往无极殿的路。穷寇莫追是不错,但素还真此番是想要将南霸天往无极殿赶去,心中摆明了是要削弱欧阳世家明面上的力量。素还真!你到现在还不死心,真是冥顽不化! 欧阳上智闭上双眼,背手而立,手指轻敲着,慢慢思索应对之策。 “谈无欲怎样了?” 一声问话,手下人几分慌乱之后连忙应道:“禀报家主,谈无欲已经去了南霸天。” “呵,不出所料。之前无论谈无欲与素还真作对是真是假,无论如何总算有几分利用价值。既然如今他去了南霸天,那便是我欧阳上智之敌。” “是。” 话虽这般说辞,欧阳上智心中亦是有几分不安,手下流星君,萧竹盈对自己忠心耿耿,倒是无妨。一线生这般怕死亦无须在意,此回素还真的计划便是他透露过来。荫尸人这个墙头草,只要自己有令他莫敢不从。只是照世明灯前些日子带着叶小钗莫名失踪,也不知去了哪里,手中没有绝对地高手,欧阳上智内心也不太踏实。不过欧阳上智有信心,抛开自己对叶小钗的恩义不提,有萧竹盈在自己身边,叶小钗绝对无法脱出自己的掌控! ――――――――――――――――――――――――――――――――――――――――――――――――― 数日后,飞鸣山不远处的高峰上,闻人然陪着叶小钗静默观视着风雨坪的人声鼎沸。半驼废在叶小钗心中的地位,除了两人以外无人可比。闻人然站在他身边,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叶小钗此刻内心的不平静。 这一处终年风雨不息的荒野郊地,因为几名绝世高手的恩仇,而成为武林焦点。此刻除了中央一大片空地之外,周围布满了三教九流之人。放眼望去,黑压压一片。原本茂密的森林,也因为人数众多的缘故,被砍去不少。 渐渐到了正午时分,风雨坪上晦暗不明,众人熬着风雨,静待着那三人的到来。突然间有人啊了一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却见一柄泛着虹光的长剑不知从多高之处,寂静无声地插了下来,剑尖刺入风雨坪中央,便屹立不动,颇见来者根基。就在众人盯着空地中央长剑之时,一柄六尺长的赤红大刀,牢牢地插在剑旁。众人心中明了,这肯定是一剑万生与一刀万杀来了。 传闻中形影不离的两人,虽未现面,刀剑已至。剑如虹刀映血,整片风雨坪显得气势不凡。 万教中人不敢发出一丝声音,纷纷屏息以待寒风冷雨中,刀剑周围一片寂冷。 在众人目光之中,两道身影飘然而落。一者锦缨风抚,眉目俊朗正是一剑万生,一者白发皓皓,身形魁梧落在刀前,自是一刀万杀。 一剑万生和一刀万杀立在刀剑旁,同时伸出了手,握向刀剑。众人更加意外,号称一生用剑不提剑,一生持刀不用刀的两人,竟然握住了刀剑! 一剑万生望着面前,开口说道:“半驼废,你的兵器呢?” 众人循着一剑万生的目光看去,这才注意到风雨坪的另外一边,有一个不起眼的身影,若是不注意看,还会以为是块石头。那人身材矮小,鸡胸驼背,斑驳的头发有些凌乱,一身麻衣脏兮兮的,丝毫看不出是个高手。老人慢吞吞问道:“吾之双掌便是刀剑!不过在决斗之前,我有个问题要问,你们想出当年叶小钗伤你们的那一剑,该如何破解了吗?” 一剑万生、一刀万杀心头一震,当年叶小钗那一剑,二人苦思多年未尝有解。不过当年叶小钗胜了一剑万生一刀万杀,泰半还是两人轻敌的缘故,否则以二人根基怎会那般轻易便败给一个不满二十的青年?所以,有些招数未必要解,杀回去便是!一剑万生也只脸上变色瞬间,便恢复如初,神态淡然道:“明月照大江!” 半驼废呵呵一笑道:“好,一剑万生,你不愧是一代剑尊!你们先出手罢!” “请!”一剑万生手捏剑诀,剑尖指地划出一道弧形,一刀万杀横刀当空,虚劈而过。二人一天一地,互相弥补,出手配合绵密无间,招数同时发动!剑气刀影呼啸而出,往半驼废劈至,均有裂山之威! 第十六章 麻烦的神剑 面对激射而来的刀芒剑气,半驼废双掌连忙往胸前一推,正面化消气劲。紧接着半驼废身化流风,在刀剑交织的网中,穿梭自如,神出鬼没。三道人影飞速交错,围观中人根基浅薄者竟是连三人身影看都看不清。一剑万生、一刀万杀刀剑不离半驼废周身,攻势连绵不绝。半驼废形同鬼魅,守势连环。短短片刻,几十招须臾而过。 一剑万生见陷入僵持,雄浑内力注入手中长剑,发出长长剑吟;一刀万杀见状,刀简单往下一劈,发出撕天裂地的风声。二人心意相通,不知不觉内力都灌注进了刀剑,犹如虎啸龙吟联袂攻上。半驼废则如困兽,在外人观来已是必败。 半驼废面对现状,运起全身内力,蒸发了滴落在身的雨水,形成一片迷蒙地白雾。半驼废缓缓而动,稳步向前,出乎众人意料竟逼得一剑万生与一刀万杀往后退去。只是半驼废自家人知自家事,多年来把功夫耽误在铸造刀剑之上,根基虽是深沉,然则身体早已开始衰败,刚不可久。如今也只能使得借力打力的功夫,将一剑万生与一刀万杀两人的气劲借由己身,击回两人。 一剑万生与一刀万杀,只觉对面传来得内力源源不绝,愈来愈强,竟隐隐有冲散二人联手之势。愈是如此,二人愈是注入更强内力,但半驼废传来得功力也是只增不减。再过片刻,二人终于察觉不对,这直压而回的劲力竟是如此熟悉,分明是好友的内力! 二人急忙扯去攻势,退后而立,静默地盯着半驼废。半驼废双目流露一丝可惜,方才是最好打败二人的机会。果然一剑万生一刀万杀不是凭空得来的虚名,手上功夫也是深厚异常。虽未能尽其全攻,半驼废依然叫了声好,紧接着双掌余劲推向二人。一剑万生一刀万杀抽身而退闪过逼身气劲,轻飘飘拔空而起落在树枝之上。 半驼废掌气轰断二人所立数人抱的巨树,一剑万生借力飞跃,手中长剑变化招数攻向半驼废,一刀万杀紧随其后,刀招连环,弥补一剑万生空缺。半驼废一窜而起,飞过倒落巨树的枝桠,双掌急推,力破刀剑之网。一掌攻向一剑万生胸口,凌厉气劲使得一剑万生呼吸一窒,急忙挥剑应招。半驼废双掌往剑上一按,转身攻向上前相助得一刀万杀,雷霆数掌,刀掌交击不断。然而一剑万生又趁隙攻上,两人联手攻守互补,终于占据上风。半驼废惊觉,在这样下去于己不利于是将全力灌注掌上,几道猛掌退去二人。 三人面对面站定,半驼废从衣袖中掏出一柄黑漆漆地短剑,一剑万生立刻发现,这就是当年自己奚落半驼废的所谓神剑。难道这把废铁一样的东西,真是神剑? 半驼废持剑在手,一股青芒直入云天,照得昏暗地一天一片寒光森冷剑气。 远处高峰上的闻人然突感不妙,丹青见只是微有所感,但是身后剑袋中忆秋年所赠之剑却隐隐有冲出的态势,闻人然只得运使真力暂时将其安抚而下。叶小钗感受到身边之人所被剑袋之中神物,无声赞叹一句,拉着闻人然退后一步。闻人然心神一动,明了叶小钗的意思,若是这宝剑出鞘,势必引得无数三教九流之人夺宝而来,麻烦异常。闻人然取下剑袋,将其捧在手上,然后随意变换了下形貌,继续观看战况。 山崖下方的一剑万生与一刀万杀可是最近距离接触神剑威能之人,不由浑身发冷倒退数步。果真是神器,这般剑气冲霄的神剑,一剑万生生平也未曾见过。 半驼废手中神剑凛然生威,乱发被狂风吹得疾舞,冷冷道:“能让我的镇炉之宝,千虹贯日擎天神剑出鞘,一剑万生你死也不冤了。” 一剑万生举剑当空一划,他是一名剑客,若是能死在这名剑之下,他亦不会后悔。一刀万杀不会放任一剑万生一人迎敌,抢先一步,与一剑万生共同应对。 半驼废见状,手中神剑发出耀目光芒,勾动苍天天雷涌动,霹雳雷鸣。就在众人神为之夺的瞬间,闻人然一个分神,手中剑袋自动解落,忆秋年之剑陡然出鞘,划空而去。那黑蓝的剑身,在霹雳白光照耀下,宛若白纸上的泼墨灵动写意,异常显眼,直直冲向半驼废手中擎天神剑。万教中人无不哗然,一般刀剑并无灵性,寻常江湖中人所用便是如此,即便是大派掌门也不外如是,只是质地上佳罢了。怎想今日竟能看到两柄罕世神剑,实在是令人惊叹。 半驼废铸剑一生,自是能够察觉突然冲向自己的是何等神物,此刻他的对手不再是一剑万生一刀万杀,而是这意外袭来得一剑。 半驼废注进全力之后,松开双手,手中擎天神剑拔天而上,与忆秋年之剑交击数下,发出耀眼七彩流霞。围观万教中人急忙捂住双眼,只有少数根基深厚之人,不愿错过这难见奇景,气运双目全神贯注地观看。便是决战中的一剑万生与一刀万杀也停下动作,注目而观。 两柄神剑在空中每交击一次,便是一声清脆悦耳,擎天神剑霸道凌厉,忆秋年之剑却是一派悠然写意,轻松应对。须臾之后,胜负已现,擎天神剑一声悲鸣,剑身之上出现一道裂缝跌落而下。忆秋年之剑顿时发出一阵欢欣剑吟,飞回闻人然所立高峰。闻人然暗骂一声麻烦,将其装好之后,急匆匆和叶小钗点了一下头相约照世明灯处再见,然后连忙身化流光,疾飞离去。金老妖你家的剑都有被人断、断人剑的爱好吗?真是吃饱了撑得啊。 半驼废怔然看着跌落尘埃的擎天神剑,哑然道:“世上竟有能铸出如此神剑之人,枉半驼废一身铸剑,方才还在嘲笑一剑万生不识神物,原来自己也不过是井底之蛙耳。” ps:谁来帮忙取个剑名…… 第十七章 伏击 “半驼废,此战已无继续的意义了。”一剑万生言谈中萧索万分,本以为自己在剑术上的成就已站在巅峰,可是叶小钗却只用两年的时间,在自己脸上留下了一生地教训。本以为自己用剑一身,见过的名剑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到头来半驼废手中的擎天神剑,自己却视如废铁弃如敝履,更遑论方才那突来得天外一剑。 半驼废不语,只是捡起地上的擎天神剑,放在手心摩挲了几下,沉默片刻道:“呵,老朽铸剑一生,只为将自己的剑送给配得上他的人,还以为已臻至顶峰。现如今看来,我也不过如此,你我不过半斤八两。” “此战便算了罢,我之仇敌只是叶小钗,今日之事就此作罢,再会。”一剑万生收剑归鞘,与一刀万杀两人离开了现场。外围围观中人,忌惮两人方才所展露实力,丝毫不敢阻拦。 半驼废叹了口气,擎天神剑虽是有了裂纹,但是以他之铸术修复也不是太难,只是不知方才那剑是何方高人所铸,倒是值得一会。只可惜,此身已然年老力衰,也不知是否还有那个机会。半驼废往四周环绕之人看去,不少人面上都对流露出擎天神剑颇有觊觎之色,内心一阵冷笑,一帮俗人懂得了什么,丝毫不以为意地转身离开。 山崖之上的叶小钗见恩师无恙,放下心来。刚准备离开飞鸣山之时,忽感风雨坪处一道锐利地目光注视着自己,浑身剑气陡然一动。叶小钗循着视线往下看去,心头一震,却是欧阳上智所言之大敌清香白莲素还真。 素还真与叶小钗双目对视,只是一眼便能看清对方是个怎样的人,不愧是一个难见的剑中奇才。想起传闻中所言,叶小钗确实不负刀狂剑痴的名号。唯一让素还真可惜的是眼观其心,此人的心却已经死了,也不知叶小钗是如何使活了一副刀剑。素还真不知为何,总有一种一定要让叶小钗的心重新活过来的冲动。二人对视良久,叶小钗收回目光,转身离开。 素还真亦是收敛心神,当下还是正事紧要。环顾四周,万教中人都在议论方才突入起来地那一剑,以及一剑万生一刀万杀和半驼废的对决。四处议论纷纷,谁在说什么都不清楚。素还真看着一些人在混乱中趁机离开,抄了小道下山在主通道聚集,这些人便是半月郎君派来的奸细,趁着乱象往方才天边发出暗号之处聚集。 山下的半月郎君本想挑起中原武林众人的内乱,谁想突然出了那样的变局,武林中人光是讨论战局议论神剑是非就会乱个不停,真是天助我也!半月郎君连忙下令,让手下点燃炸药,攻打万教中人一个措手不及! 半月郎君冷笑一声,手一挥,手下兵士立刻点燃引线。熟料导火线只是发出呲呲声,延烧之后,四周依然风平浪静。山上的一线生此刻内心有些得意,那帮王八蛋怎么会知道他们埋得火药引线都已经被自己给拆了,一线生贼笑着揣测着半月郎君此时的表情。 半月郎君神情古怪地问:“怎么回事?” 手下的九指哪吒魔天海连忙道:“或许是火药被淋湿了,属下再叫他们试试看。” 魔天海手中令旗扬了扬,手下兵士立刻上前检查引线是否正常,山上的一线生以及欧阳世家众人见状,竭力忍住笑意,等待着下面的命令。一线生见时机已至,点燃了信号弹。 顿时暗中埋伏在高山之上的士卒们,立刻将堆叠好的大石推下,刹那间轰隆隆地声音响彻整个山谷。半月郎君众人仰首一看,大惊失色。千万颗巨大石块迎面砸来,军队躲闪不及,死伤甚重。 风雨坪上的万教中人自然也听见了如此巨大的声响,都有些躁动不安。素还真见时机已至,走上前来道:“诸位,南霸天图谋不轨,欲要伏击我等。素某不才,已抢先反攻,诸位不若随同素某共同歼敌如何?” 各大派掌门听见南霸天率兵伏击,早就心头大怒,当即吩咐手下门人,跟着素还真去主通道与半月郎君率领的南霸天众兵士交战。 就在此时,远在东边的路上突然浓烟滚滚,半月郎君见到退路有火,大呼不妙:“速退,中原有埋伏!” “主席快退!”火麒麟连忙叫道,推开几名慌乱的手下,护着半月郎君往西边而去。 这一路上乱石嶙峋滚落,半月郎君手下损失惨重。半月郎君虽是心痛滴血,但想起手下有泰半之人都未跟来,留在后方接应,心里面也安定下来。只可惜无论如何半月郎君也想不到,那一半的人他这一辈子也没再见的机会了。 半月郎君等人往西面逃窜,陡然间一声轰然巨响,半月郎君心头警惕,急忙抽身与手下五令使极速倒退。等尘埃散去之后,放眼望去,一片尸首。半月郎君眼前一黑,带着那么多兵士出来征战中原,现如今竟是只剩下这么几个人。 半月郎君虽是大急,但心知光是焦急也无用,连忙思索对策。如今只剩下唯一一条通往无极殿的道路,为今之计也只能险中求生了,大不了和欧阳世家拼个同归于尽!半月郎君对手下五令使吩咐一声,六人带着残余地士兵,往无极殿方向逃去。 谁知众人刚逃数步,前方大地募得震了几下,半月郎君呼止众人。却见前方一个铁人以固定的脚步,千钧的力道逼向前来。 “这是什么东西?”半月郎君又惊又怒,先前来中原试探之时,却是未见过紫霹雳。 然而没等半月郎君动手,紫霹雳双手之间涌起一阵电流,刹那间呼啸而出,击向残余部署,顿时又是一片伤亡焦尸。 半月郎君从未见过如此威力的怪物,此时后悔已迟,如果后退势必又被逼回雷区,纯属自投死路。 五令使见事不可改,只好咬牙暴喝一声:“兄弟们,合力一击!” 五人心念一动,同时窜上前去,五道真气雄浑击向紫霹雳。出乎众人意料的是,紫霹雳不偏不倚,掌气所过,丝毫不动,平静无波。 半月郎君喝退五人,亲自上前,全身真力注入双掌,阴寒掌力击向紫霹雳。紫霹雳顿时被冰封,然而未等众人欣喜,就见红光一闪,紫霹雳破封而出,又开始大杀四方。 这下所有人心头都有些绝望,与其和紫霹雳硬拼还不如回转雷区,拼运气说不定还能杀出一条生路来。 远处素还真见半月郎君又退了回来,以及突然出现的紫霹雳,心知之前的计划泄露。本来想要借着半月郎君的力量,削弱欧阳世家力量的计划已然失败,一线生操纵紫霹雳迎敌,必是一线生透露了情报。一时间,素还真内心也颇是无奈。唉,这个好友一线生,何时才能改了怕死这个坏毛病。罢了,如今还是解决半月郎君算了。 第十八章 谋钗公 闻人然自是不知离开飞鸣山之后风雨坪上的情况,当然便是知晓亦不会在意,毕竟有素还真在,现如今的武林也没什么真能难倒他的事情,半月郎君落败只是迟早的事。要说整个苦境彻底陷入动荡,还是在那位暴力金和尚入世以后,那时才是高手满地走。百世经纶一页书啊,也不知道何时才能见见那位前辈。 不过当前还是得解决自身麻烦,方才被人瞧见了神剑,恐怕等解决了半月郎君之后,这个江湖又要为找寻神剑下落乱上一阵子。好在之前离现场很远,而且变换了形貌,应是无人认出自己。 “还是先去千灯石洞看看,毕竟刚刚和叶小钗约好了,再则也需要厘清照世明灯如今的想法,欧阳上智毕竟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人。”闻人然调转方向,往灵山所在之地飞去。没多时,便到了千灯石下。顿时一阵白光接引,闻人然便进入了山洞之中。 “风雨坪如何了?”照世明灯老远就察觉到闻人然的气息,是以没等他开口唤人,便将他接了进来问道,可见他对这场武决也很上心。 闻人然苦笑一声:“出了点小差错,我便先回来了,详细情况我也不知。慈郎若是想要了解详情,还待叶小钗回来罢。” 照世明灯打量了闻人然周身,皱眉道:“你身上的剑气怎么如此浓烈,与谁动手了?” “非是我,是我身后这柄剑。” 照世明灯怔了一下道:“难怪,吾就说为何你明明背着一柄剑,却从不出鞘放在剑袋内而用另外一柄。吾观那柄剑已是不俗,想必你身后那柄更是天下少有神兵。” “神兵是神兵,只是也是个麻烦,这次它出名了,我倒霉了。” “闲愁兄何必杞人忧天,如今的江湖之中能够威胁到你的人实在不多。”照世明灯轻笑一声道。 “承慈郎吉言了,不知慈郎现在对欧阳上智想法为何,不弄清楚了易某可不放心。” “呵,闲愁兄你说呢?”照世明灯不禁莞尔,心知闻人然还有些担忧自己会襄助欧阳上智给素还真添麻烦,干脆直言道:“吾不会再插手,闲愁兄宽心便是。” 闻人然颔首道:“听闻欧阳上智时而会与慈郎相会不知可是真?” “何必加个听闻呢,闲愁兄有些话直言无妨。”照世明灯微微摇头道:“吾是见过欧阳上智数次,叶小钗也是我和他的一项交易。闲愁兄你的意思慈郎明白,只是欧阳上智此时死不得。” “慈郎担心的是叶小钗?” “不错,吾虽是和欧阳上智交易来了叶小钗,这段时日相处下来他对吾亦算是亲近。只是慈郎也很难预料,欧阳上智若是死了,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其实也没必要太担心,杀欧阳上智的事情,交给某个人去做就好。”闻人然若有所思,反正钗公迟早要和素还真来一场决斗,提早滞后皆无妨,不如等欧阳上智兵败之时,让素还真当着叶小钗的面杀了欧阳上智。 照世明灯面色古怪地道:“闲愁兄是指素还真?” “然也,素大贤人足智多谋,而且他和谈无欲杀欧阳上智之心甚笃,我看把这个麻烦丢给他就不错。”肯定不错,说不定还杀得惺惺相惜了呢。 照世明灯摆摆手道:“不行,叶小钗的剑术闲愁兄你也明白,素还真未必讨得了好。” “我对素还真很有信心,慈郎你就放心好了。”闻人然可不想到时候让欧阳上智流放死刑岛,之后再逃出来搞风搞雨,苦境以后的事情多了去了。闻人然见照世明灯还是不同意,转念一想道:“其实还有个人也适合动手,而且也不虞被叶小钗报复。” “半驼废?”照世明灯吐出一个名字。 “嗯,半驼废这么多年来总想着收叶小钗为义子,帮他脱离欧阳上智掌控。若是能够说服他动手,叶小钗即便有恨也无法对自己恩师下得了手。我想这么多年下来,半驼废若是得到一个能够接近真正欧阳上智的机会,必会动手。” 照世明灯思索片刻道:“此事可为,为了叶小钗,慈郎便去拜访一趟半驼废,请他出手也无妨。” “慈郎这是要与欧阳上智翻脸了?” “非也,只是看透了欧阳上智是个怎样的人,慈郎不愿与其虚与委蛇。”照世明灯将怀中九天神罩递给闻人然道:“还有劳闲愁兄替吾走一遭南霸天,将此物还过去。” “交给我就是了。”闻人然接过九天神罩收了起来答道。南霸天这趟非走不可,首先得和谈无欲交谈一番,再则有些事情需要与普九年商量一下。比如欧阳上智此刻没有让流星君萧竹盈离心离德的动机,手上的力量强了不少。现今的南霸天,以后的无敌太阳盟,就算有谈无欲帮助,恐怕也不是欧阳上智的对手。而北边的童颜未老人,闻人然实在是对他好感欠缺,若是真碰到了必然是一剑削过去,不会留丝毫情面。坏人就要有坏人的眉角,那种丧尽天良的家伙实在是没有留情的必要。 就在二人达成协议之时,叶小钗闪身进了洞内,指尖剑气连环将方才风雨坪的后续之事,书于地面告知二人。 “那么半驼废与一剑万生、一刀万杀三人都无碍喽?” 闻人然暗中思索,那三人未被石化,以后的事情也不知道会发展成何等模样。不过有素还真运筹帷幄,闻人然也没必要担那个闲心。 叶小钗微微颔首道,轻啊了一声,算是应答。 照世明灯有些担忧地问:“一剑万生这么多年下来对叶小钗恨之入骨,心魔缠身,早已不复当年潇洒自在,怕是没那么轻易放弃。” 叶小钗听照世明灯这么说,不为所动,即便一剑万生两人真找上门来,似乎也没什么值得畏惧。只是那个叫萧竹盈得女人,实在是自己一生的歉疚,今生怕是无法偿还了。 ps:不要拿现在平手帝钗公的实力衡量老剧啊,基本上那个时候叶小钗很长时间都是超出一线水准相当多的,只是现在没戏份故意削弱了而已。后来枯叶出场,就算新人光环笼罩之下也就是个意发并进,比起钗公刚出场都不如。我就害怕有些人拿升级论来说新剧武力值完爆老剧……那我也没办法了。只是新剧太重根基了,老剧是很多方面并重的。 第十九章 白莲与上智 半月郎君终究没有他原本该有的好运气逃回南霸天,毕竟手下的兵士带来得本就不如原本那么多,所以最后还是倒在了埋满雷火的路上。万教中人此番退了南霸天侵袭,皆是欢欣异常。只是无极殿偏殿内,素还真看着一线生的脸色颇有些玩味。 “好友一线生,能否告知素某为何在通往无极殿的路上,会有紫霹雳拦路?而且冷剑白狐也参与了这场歼灭战?” 一线生干笑两声,将砌好的茶端到素还真面前道:“先喝茶,喝茶。” “欸~茶可以随时喝,但话可得先讲明白了。”素还真心中明了一线生是坏毛病犯了,也思索好了接下来的对策,只是一线生这样的行为一次两次还好,可是摆明了一线生有长期和自己抬杠的打算啊。 “哈,素还真你就是爱多想。” “哦?那好友你倒是说说看,如今南霸天已退,我们若有派人前去查探情况,谁是最合适的人选?” 一线生道:“我倒认为应该先将各派以声讨南霸天为由,将众人聚集起来,断了他们的观望之念。” 素还真闻言似笑非笑道:“一线生,这可不像是你的计谋。” “素还真,你又神经过敏了。”一线生话刚落,突然间面露异色看向大门,素还真也随之看去,顿时心中一声冷笑。呵,欧阳上智,你终于露面了。 门口的身影,被阳光照出一圈光晕,他的身旁跟随者紫霹雳,一步一步地迈进了无极殿内。 “一线生,你不必传话了,以后由我亲自下令。”欧阳上智说完,看向脸上似有惊愕之色的素还真道:“你是我的手下,见到了我为何不退下?” 素还真瞥了眼一线生,一线生低头立在一旁,没有动静。 欧阳上智声音抬高道:“你计退南霸天十三连锁会,伏杀了半月郎君。如今声威正盛,你要是登高一呼,号令群侠,未尝不能与老夫相抗衡。素还真,你要这么做吗?” 素还真微微弯腰道:“素某岂敢。” “呵,我孤身一人,赤手空拳,你在此地杀了我,也神不知鬼不觉。而且,当今江湖知晓我还活着的人不出十指,素还真你要此刻杀了我,便高枕无忧了。” 素还真察觉大殿内数道强横真气,心知欧阳上智有恃无恐,往后再大退一步道:“劣者万万不敢!至尊智谋天下无双,素还真岂能望其项背?” 欧阳上智仰首笑道:“随我来吧,我要宣布今后任务。” 素还真一线生两人跟着欧阳上智离开偏殿去往大殿,不知何时大殿上已站满了各派元首!冷剑白狐也在一侧,甚至连荫尸人那个之前跟着谈无欲到处跑得墙头草,也缩头缩脑躲在众人之中。素还真心道一声侥幸,若是方才动手,必会招致万教中人围杀。 众人一见欧阳上智领着素还真、一线生入内,同时屈身道:“恭迎至尊!” 其声震寰宇,贯彻云霄。 欧阳上智踏上高阶,衣袖一摆,坐入宝座,睥睨众人。素还真与一线生侍立于阶下,位于众人前方。 欧阳上智手一举,顿时声音停止,众人静候欧阳上智的命令:“诸位接到了世家密令,如数到齐,我很欣慰。” 素还真暗叹一声,果然也只有欧阳上智如今才有在中原片刻内号召千军万马的能力。 欧阳上智的视线扫过无极殿内众人脸上,朗声道:“各位在我隐遁的这段时间内的行为,有些令我痛心,有些令我满意。令我痛心者,我原谅他;令我满意者,我自会论功行赏。” “南霸天以为我死后,中原空虚,屡次来犯。幸得素还真应对得宜,使中原安然度过危机。但我暗中打探到,南霸天现在换了新人当家,而且此番决战泰半主力尚存,吾等不得不防;再则北边童颜未老人虽无动作,但亦是一条祸根。若是有朝一日他们双方联手来犯,必是我中原一大威胁。在我隐遁期间,我与童颜未老人以及南霸天之首约定,将在六日后嵩山绝顶举行一场会议,商讨未来的关系。” 素还真心中微诧异,欧阳上智此刻竟然已经与童颜未老人以及南霸天中人接触过了,果然老狐狸就是老狐狸,暗中未雨绸缪,也不知有多少的后着。 “要战要和,等会议之后,再做决定。”欧阳上智又道:“到时候,就由素还真与冷剑白狐随我前往。” “同时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内,由一线生、流星君统领欧阳世家事务,所有大小事情必须由他们二人同意。” 素还真有些惊讶,流星君也来了?素还真循着欧阳上智的视线看去,之间人群中一名壮硕的男子,气概不凡地立在那里。此人便是萧竹盈的父亲?不过抛开惊讶不谈,素还真心知这也是欧阳上智不放心自己与一线生的关系,将流星君当作一枚暗棋,用来牵制一线生。 欧阳上智此刻已经往殿外走,素还真与冷剑白狐只好跟了上去。在通往欧阳上智书房的路上,欧阳上智突然停下了脚步,回头望着素还真笑道:“素还真,我的出现令你意外吗?” “是,劣者万万没有想到。” “呵,你不必在我的面前装糊涂,以你的智慧,早就算出我是诈死退隐。”欧阳上智意味深长道:“所以我也乐得放手让你去做。” “素还真一举一动都瞒不过至尊。”这样的机锋,素还真并无一争的兴趣,鹿死谁手,还看将来。 “那我们此刻变动身去嵩山罢。”欧阳上智说完,转身离开。丝毫不在乎素还真就在他身后,而他身边只有冷剑白狐一人护着他。 素还真暗自皱眉,明明方才欧阳上智言道离嵩山之会还有六天,为何现在便要出发?除非……素还真心中有了计较,对欧阳上智滴水不漏的算计有了更深的认识。嵩山之会怕就在这几日,欧阳上智之所以说还有六天,为得就是以防万一。如果这段时间之内,中原有人针对世家的管辖有何计划动作,也会安排在五六日之后,到那时欧阳上智已然回转无极殿坐镇。欧阳上智……果然不愧天下第一智的名号,是个异常难缠的对手。 …… 大殿之中,一线生照着欧阳上智的安排分配工作。众人离开后,荫尸人凑上前去对一线生道:“一线生啊,你还没给我分配任务?” 一线生坏笑道:“现在还剩两个空缺,你要不要?” “哪两个?” “第一个是武林至尊,第二个是杂役你选哪个?” 荫尸人呆了一下道:“这两个地位差距太大,有没有中庸一些的?比如总管、总教头、财务之类的?” 一线生听荫尸人口中的都是肥缺,咳了一声道:“总管是我,总教头是流星君。” “我只是举个例子,还有财务啊。”荫尸人知道没指望了,认为还有一个可以争取一下。 素柔云见荫尸人对自己的职位有些觊觎,冷哼了一声。荫尸人打了个哆嗦,连忙道:“果然……以我的才智也只有武林至尊这个职位才适合我。不过,万丈高楼平地起,我决定深入了解社会各个阶级由杂役做起!” 荫尸人感觉有些后悔,当初就不该被欧阳上智一道密令吓得连滚带爬回到欧阳世家。还是跟着谈无欲好啊,至少谈无欲答应让自己做武林至尊。现在欧阳世家不仅有素还真,还有欧阳上智,自己岂不是永无出头之日!悲哀啊悲哀! ps:悲剧的荫尸人,很快就要成卖萌的了。 第二十章 收势 “兄台依约将九天神罩送归太阳盟果真是信人。”普九年接过闻人然递来的九天神罩恭维了一句。如今半月郎君不在,南霸天十三连锁会整合起来倒是轻松自在,没多时就统一了意见联合成为了无敌太阳盟。由金少爷做盟主,普九年为军师。 闻人然随口应付了几句和在普九年身后的谈无欲对视了一眼,假意对普九年问道:“不知何时武林闻名的脱俗仙子谈无欲竟然也是太阳盟的人了?” 普九年那张丑脸笑了笑道:“呵,现如今素还真在欧阳世家,身为素还真的宿敌,谈无欲作为我太阳盟座上宾自然是水到渠成之事,兄台何必大惊小怪。” 谈无欲冷冷地问:“普九年军师,不知眼前这位是?” “照世明灯的好友,易闲愁。”普九年连忙对谈无欲介绍。 谈无欲盯着闻人然,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转而对普九年问道:“照世明灯也来过太阳盟了?” “正是为了吾手中九天神罩。”普九年皱眉道:“只是这九天神罩吾本欲用其掣肘欧阳上智,在嵩山之会上为吾太阳盟谋得最大一份利益,如今怕是不行了。” 闻人然轻笑一声道:“军师勿虑,此间之事欧阳上智尚不知情。” “哦?”普九年的大小眼中精芒一闪道:“照世明灯已经与欧阳上智决裂了?” “欧阳上智性情想必军师了解,他可不会为了一个九天神罩,牺牲半壁江山。现如今我与照世明灯既然已经求得了九天神罩,自然便没有再襄助他之道理。” 普九年意味深长笑道:“如此便好,那么一切皆可依计行事。” “其实九天神罩也没什么用了,军师智谋易某未曾怀疑过,只不过我认为太阳盟如今并没有足以应对欧阳世家足够的高手,若是拖成长期之局,怕是于己不利。” 普九年闻言似叹似疑道:“这也是吾担忧之事,吾提前入世虽是让南霸天实力保存的更加完整,但原本预期能够为我所用的高手,却更难收复了,也不知是好事坏事。” “不若我与谈无欲陪军师走上一遭如何?” “兄台何意?”普九年本意让金少爷去立威,不过若是身边此人确实有更好的计策,倒也不妨一听。 “杀欧阳上智!” “这?”普九年似有疑虑。 “千载难逢的机会,军师不把握住吗?军师莫忘了照世明灯之前可是与欧阳上智合作,通晓他的消息并不是难事,此次欧阳上智赴会,仅仅带了寥寥数人,这可是难得的机会。” 普九年脑中盘算着,在太阳盟大殿内踱了几步道:“届时有兄台与谈无欲对付欧阳上智带来的高手,吾再与童颜未老人商议一番,未尝不可。” 谈无欲淡然道:“若是素还真在场,他便交由我应付。” “哈,那是自然。” “如此,便说定了。”闻人然心中出了一口气,为了消除萧竹盈和流星君的变数,甚至挽救素柔云被谈无欲在悲怒之下所杀,这便是杀掉欧阳上智的最好时机了。倒时素还真被谈无欲牵制,万教中人也没法说素还真护主不力。欧阳上智一死,素还真便可趁势而上。不过那时一切都和自己无关了,解决了这个麻烦,自己也该是时候功成身退,在苦境中四处游历一番,磨砺武道也好,游山玩水也罢,欠素还真的情也算是还完了。 ―――――――――――――――――――――――――――――――――――――――――――――――― 天南山下,一座破落茅舍,一个驼背的人。半驼废握着修补好的擎天神剑,闭目凝思。募得轻叹了一口气,一步江湖无尽期,过往安稳的生活已然不可期。 半驼废起身回转向脱俗除尘的来人问道:“不知照世明灯来老朽这寒舍所为何事?” “叶小钗。”照世明灯微微一礼,口中吐出三字。 “你要我做什么?”半驼废沉默片刻,抬头盯着照世明灯道。 照世明灯见半驼废有听下去的意愿,便道:“慈郎想要让叶小钗摆脱欧阳世家,不,应该说是欧阳上智的掌控。此间能够出力者,慈郎想来想去还是半驼废你最合适。” “……叶小钗的自由吗?”半驼废苦笑一声,昔日之错由自己弥补也是应该。半驼废沉声问道:“照世明灯还请直言,若是可行,老朽便是去做也无妨。” “简单二字,杀之。” “哈,老朽还未尝见过照世明灯有如此大的杀性,这可与平日里所传闻照世明灯的行径大相径庭。”半驼废虽是口中轻慢,心中却是认准了若是有机会杀掉欧阳上智,哪怕自己动手让叶小钗恨上一辈子也无妨。 照世明灯眼神微暗道:“慈郎也不愿做这样的事,只是此间变数太多。如今良机在握,为了叶小钗,天予不取反受其害。” “照世明灯此言何意?” “两日后嵩山之会半驼废可有听闻?”照世明灯不答反问。 “不是六日后?”这等江湖大事,半驼废还是一清二楚。 “是在两日后,六日之言不过只是欧阳上智故布疑阵。”照世明灯开口解释道:“到那时,欧阳上智身边只有素还真与冷剑白狐,暗处想来也不会有太多高手,其余人等不过士卒之流不足为惧。至于南霸天,慈郎已托人去说服,想必倒时当可以成事。” 半驼废沉吟道:“那南霸天有何高手足以成事?” “谈无欲!” 半驼废皱眉问道:“素还真与谈无欲倒是一对好对手。冷剑白狐由吾应付也是不难,只是在可能有暗中之人埋伏的情况下,刺杀欧阳上智,怕是就没那么容易了。” 照世明灯轻声道:“半驼废可还记得风雨坪那柄神剑?” “哦?那人也要去?” “嗯,冷剑白狐加上其余可能埋伏之人,便有他去对付。若是半驼废你肯答应,只需击杀欧阳上智即可。” “……最后一个问题,叶小钗呢?” “我和叶小钗都不会去嵩山。”照世明灯怎敢放叶小钗去嵩山,若是他去了,怕是战至死也不会后退半步。 “吾,应允了。” ――――――――――――――――――――――――――――――――――――――――――――――――― 两日后,险峻的嵩山议亭之中,在冷剑白狐和素还真的护卫下,欧阳上智已然到场恭候。 素还真立在欧阳上智身后,心叹这一局便是最后了。此次与南方太阳盟,北边齐天塔首脑会谈,欧阳上智也只能正身上场,方能运筹帷幄,为欧阳世家谋得最大利益。是以这条嵩山的路,便是欧阳上智的绝命之路。素还真本未曾想能够这么早收网,若是依照原本与谈无欲的预期,此间还有许多麻烦需要克服才是,比如照世明灯。只是那位好友几番打乱之下,竟也使得棋到了该走的位置,那么今日便是收网的时机了。 欧阳上智对此却是不知,依旧是雄心壮志满怀,静候着另外两方来人。之前听闻南霸天改成太阳盟并由金少爷掌管心中便有些好笑。金少爷这样的三流杀手废物,能够成得了什么事,心中不免看轻数分。至于北边童颜未老人倒是大敌,不过凭借自己的智谋也未必解决不了。 没多时,欧阳上智三人便听见了刺耳的笑声由山下响起,紧接着一个鹤发童颜的矮小老人便窜了上来,诡笑着看着欧阳上智。再过片刻,欧阳上智又见到一个奇丑无比的人,身后跟着谈无欲以及一个不认识的人联袂而来,心知是太阳盟的人到了。只是未见金少爷,让他有些疑惑,看来此人才是金少爷身后的高人。 “既然人已经到齐了,便开始今日之议题罢。” 普九年笑了几声,配合着他的脸看去,颇有些阴森的味道道:“那是自然,欧阳上智。我太阳盟索要不多,长江以南皆是我无敌太阳盟的!” 欧阳上智慢慢饮了一口茶道:“你还真是狮子大开口,要不要得住,还请掂一掂自己的斤两。” “所以还请你们世家的人都退到北边去,要不就全部归降我太阳盟,否则勿怪我太阳盟手下不留情。” “话到如今,还不知来者姓名。”欧阳上智见眼前之人非是易于之辈,沉声问。 “在下七色灾主普九年,用九天神罩换长江以南的土地,想必也是划得来的事情。”普九年轻飘飘一语,勾起欧阳上智遐思。普九年明白,就算要杀欧阳上智,那也先得让他放松了警惕。 欧阳上智听到普九年提到九天神罩,内心一沉,此人究竟是谁,竟然连那事都知晓,今日之局怕是难了。 “好,普九年,不过你能保江山多久,我就不能保证了。” “这就不劳欧阳上智你费心了,由吾操心即可。吾之要求说完,剩下的便交给你和童颜未老人去谈罢。” 欧阳上智被普九年反咬一口的样子,让一旁的童颜未老人很是玩味。童颜未老人自得其乐,等着欧阳上智开口。 “未老人,你呢?” “普九年要长江以南,我便要黄河以北。不过……” 欧阳上智被童颜未老人的要求弄得一脸危山欲崩的神情,轻啜一口茶道:“不过如何?” “我改变主意了,你要是死在这里,我和普九年平分半壁江山岂不更美?”童颜未老人一声长啸,身体离开座位,直扑欧阳上智! ps:送欧阳阿舍上路了…… 第二十一章 枭雄陨落 童颜未老人一动身,欧阳上智便感觉不妙。好在自己因为叶小钗不在身侧的缘故,调来了藏镜人暗藏在侧,倒也不用畏惧。欧阳上智虽惊不乱地吩咐道:“冷剑白狐,童颜未老人就交给你了。” 欧阳上智的功夫虽算不上有多厉害,不过对面谈无欲有素还真应对,童颜未老人交给冷剑白狐也未尝不行。至于普九年和剩下那人,想来有藏镜人也是无妨。就在童颜未老人被冷剑白狐拦住之时,谈无欲与素还真今日也再度对上了。 “师弟,久见了。”素还真一拱手,气度非凡地施了一礼。 谈无欲轻啐一声道:“免了,素还真。如今你我各为其主,刚好趁这个机会分个高低。” “哈,师弟你不是为兄的对手。按照之前仙棋岩的约定,你早该退隐才是。”素还真心知谈无欲实则是在说二人演戏也该演得像点,于是拂尘一扫缠向谈无欲的右手,饱含玄子神功真力。 谈无欲手臂轻轻一抖抖落素还真拂尘,穿石指狠狠击向素还真道:“不劳你操心,等解决了欧阳上智,谈无欲自会退隐而去。” 素还真闪身躲过,人往陡峭山壁上踩了几步,旋身倒立,手中拂尘一式化四方击向谈无欲周身。谈无欲侧身转向,使出万点金星,破除素还真招数。二人你来我往间,交手数合,势沉力雄,即便是作戏,也是二人争锋的机会。谈无欲虽不像过往那般针对素还真,但心中傲骨不曾衰减半分,能有当着众人与素还真一较长短的机会,自也不会放过。 欧阳上智身前,冷剑白狐冷剑出鞘,拦住童颜未老人。冷剑虽快,但童颜未老人根基深厚,除了初时有些手忙脚乱,时间一久,冷剑白狐渐落不利之势。欧阳上智心感失算,错估了童颜未老人的实力。就在此时,暗处金光闪烁见突闻顺昌逆亡之号,金臂会之主万恶罪魁藏镜人轰然降临。 “飞暴怒潮!”藏镜人在粉尘萦绕间,手中光华闪烁,雄浑一击击向童颜未老人。童颜未老人不敢大意,邪法上手,手中寒气大盛,正是寒月阴掌。二道掌力相交,发出砰然巨响,将陡峭山石击落崖下,同时双方各退数步,盯视对方。 童颜未老人桀桀怪笑几声,不以为意。藏镜人虽强,但终究是晚辈。自己虽说是依靠邪法,好歹也能去老还少,根基深厚,到最后赢得人一定是自己。唯一可虑者,冷剑白狐伺机在侧,若是他联手攻上,自己也很难讨得了好。不过,普九年不是还带来一人吗?今日双方联手格杀欧阳上智,就未曾想过给他逃出生天的机会。 冷剑白狐本想襄助藏镜人围攻童颜未老人,或者护着欧阳上智离开。突然警觉一道冷冽杀机罩在自己身上,不由凝神注目对面黄衫剑客,手中的剑握得紧紧地。闻人然对冷剑白狐谈不上好感恶感,说到底只是个被欧阳上智利用的可怜人而已。不过,现在可不能给他机会护送着欧阳上智离开此地,自己只要拖住他就好。至于杀掉冷剑白狐可不行,不看僧面看佛面,谈无欲还在一旁,冷剑白狐好歹是他外甥,怎么也该给他这个面子。 闻人然一声轻喝,手中丹青见简单一挥,匹练白光裂地数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取冷剑白狐。冷剑白狐练得本就是快剑,速度也算是强项,勉强躲过了闻人然这一击,只是剑气竟然击穿山体之壁,透体而出,不禁冷汗涔涔。欧阳上智心中一沉,这样的高手,为何过往从未听闻过?今日怕是难以善了了。为何叶小钗今日也是不在?此间不对! 欧阳上智与冷剑白狐对视一眼,点了点头,现如今还是自己趁着冷剑白狐与素还真牵制住敌方的机会,赶紧离开。此地还算是中原地界,手下耳目众多,只要通知出去,必能将这几人围杀在此。欧阳上智刚想逃离,忽感背后一道凌厉指力往自己激射而来,却是普九年出手拦阻。欧阳上智无法,只好运起三泰阴指与其对了一指的功夫。欧阳上智本就不善武艺,修为只能算得一般,顿时后退数步。普九年胜却许多,平静地道:“还请欧阳家主死在此处。” 欧阳上智心中虽惊,脸上却是不露声色,缓缓道:“哦,那就要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终日打雁,今日反被雁啄。欧阳上智内心苦笑一声,本以为此番嵩山之会,在中原腹地他们没那个胆量做出如此事来。毕竟,身处中原地界他们势单力孤,量他们也不敢这么做。只是出乎意料的是他们竟然真的做了!而且做得那么绝那么狠! 普九年淡笑一声,合身扑上再战,此番欧阳上智必须去死,手中自然毫不留情。龙须指连环击出,欧阳上智不敌连连后退。 冷剑白狐与闻人然缠战之下,发觉眼前之人并未想杀自己。手中冷剑走势更添轻快毒辣,眼见欧阳上智深陷九死之危,只好硬受了闻人然一剑,吐出一口鲜红,抓准时机逼退了普九年。欧阳上智心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连忙抽身往山下离去。 普九年怎会放任欧阳上智离开,里忙对闻人然大吼一声:“快追!” “不用了。”闻人然从普九年手里重新接手冷剑白狐,眼却是看向普九年道:“半驼废来了,欧阳上智完了。” 普九年怔了一会大笑道:“好好,此番功成,有赖闲愁兄了。” 关老子屁事,欧阳上智自己可不愿意动手杀,省得被发疯得叶小钗追着砍。哦……方才普九年似乎有几道龙须指击中了欧阳上智,他还是自求多福吧。 闻人然轻笑一声,纠缠住听见闻人然的话而急于脱身的冷剑白狐。 欧阳上智在山道上飞奔,欲要逃出险境,然而对面却走上来了一个人。这个人,欧阳上智不陌生,甚至还有几分利益往来。只是今日他为何来此?难道是那样……好你个照世明灯,竟然是如此。原来今日他们敢这么埋伏自己,原来自己早就被卖了。那么素还真呢?他是不是也知情?难怪,难怪他们敢火中取栗,原来是有人暗中通知串联,有了十足地把握! 半驼废看着欧阳上智失色的脸,叹了口气道:“欧阳上智,今日你就别回去了罢。嵩山好歹也是清圣之所,埋你这一代枭雄已是不枉。” 欧阳上智怎肯束手待毙,急催三泰阴指,谋划生机。然而半驼废的剑术是何等的卓绝,怎会放欧阳上智逃走。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手中擎天神剑再度绽放耀眼光芒,只是一剑透脑而过,便是神魂尽散,彻底断绝了欧阳上智的生机。 怎能如此,自己还没能一统天下版图,怎能如此便死了?真是荒缪可笑,自己还有流星君、萧竹盈!自己还没告诉冷剑白狐自己是他爹,然后好好得利用他!自己还有叶小钗未用!可惜不甘的念头唤不回流逝的生机,欧阳上智失神的眼仰望着苍天缓缓倒下,一代权谋枭雄欧阳上智就此败亡。 半驼废为防欧阳上智死得不够彻底,雄浑一掌击碎欧阳上智五脏六腑,了却了他复生的可能。高峰上,冷风飒然,半驼废有些萧索地说:“为了叶小钗,欧阳上智,你怪不得我。” ps:忘年出来也没什么意思,干脆就不要他了。 第二十二章 日行一善 嵩山会客亭上,激动未休。冷剑白狐与藏镜人骤见山间耀目光芒,心知事到如今,也无法挽回了。半驼废想要杀欧阳上智不比杀鸡难。藏镜人本身身为一代枭雄,对欧阳世家并没有太多归属感,欧阳上智一死,当即冷哼一声,一掌逼退童颜未老人,施展上成轻身功夫离开此地。 童颜未老人也没去追赶,心中暗道一声侥幸,自己方才也是错估了藏镜人的实力。或许藏镜人根基及不上自己,武格却高出不少,久战之下胜负难料。如今他退却亦是好事。那么,剩下来的冷剑白狐与素还真是不是一并料理了? 普九年见童颜未老人不怀好意,冷笑了一声道:“谈无欲,收手罢。” 谈无欲闻言,手中再起最后一掌,轰向素还真。素还真沉着以对,二人掌掌相较,激起满地尘埃,各自震退数步。 童颜未老人奸笑几声道:“怎么普九年,不顺道将素还真与冷剑白狐也一并料理了” 谈无欲冷哼一声道:“想要动冷剑白狐,你先得问过谈某。” 冷剑白狐对谈无欲的话视若无睹,谈笑眉的事情,让他对谈无欲谈不上什么好感。此刻见未老人与普九年一方内讧,觑隙抽身速退。童颜未老人对冷剑白狐并不是特别放在心上,跑便跑了,素还真才是大鱼。 “素还真你们该没话说了罢。” 普九年心中对谈无欲与素还真的关系早有计较,也就童颜未老人才会如此不智,于是淡然道:“如今欧阳上智已死,普九年还要回转太阳盟,收归中原势力。素还真实力尚未见底,普九年便不掺这趟浑水,请了。” “普九年,如今欧阳上智已死,谈某是该完成当日仙棋岩之约,退隐深山了。”普九年还未行步,谈无欲便对着普九年一揖道。谈无欲自有自的风骨,言出必行。既然如今欧阳上智已死,除了素还真,这个江湖也无什么让他挂怀之处。便是回到了无欲天,也是一般的修行。或许亦可以游历四方,一扫这些年来沉溺江湖权谋中的心中尘埃。 普九年一怔,心知谈无欲去意已定,只好拱手道:“先生好走。” “就此别过。”谈无欲说完转身对素还真道:“素还真,你吾之胜负,不在今日,还在日后。” “唉,师弟你。” “免哀喽,在吾之面前再装便不像了。”谈无欲轻笑一声,语调平缓地道:“此番是你赢了,谈某不是输不起的人,不过你不会一直有人帮着你,日后你吾总会有再度一分胜负的机会。吾观你近日俗事缠身,耽误了修行,可别让清修的谈无欲超过了你,那可是大大的丢人。” 素还真见状笑道:“既然如此,素某便在琉璃仙境静候谈无欲你之挑战了。” “再会。”谈无欲对着除了童颜未老人以外的三人施了一礼,紧接着淡黄身影伴随清朗诗号,拔空而起,离开了嵩山。 普九年见此处已无事,与众人打了个招呼也自行离开。童颜未老人方才对谈无欲那摆明了看不上自己的态度很是不满,既然围杀素还真之事不成,那还留在此地作甚? 只是他刚准备离开,却见方才那黄白衣衫的剑客一言不发地往自己周身一剑刺来。童颜未老人心中很是意外,他不是普九年的人吗?既然普九年已然离开,他现在又是做什么?童颜未老人虽惊不乱,袖袍鼓荡间,阴毒邪功带偏剑身。身体往后一缩,脱出剑招笼罩,只是袖口仍旧出现了一道大缺口。偌大的嵩山之上,此刻只剩下了三人,童颜未老人有些警惕地盯着眼前的黄衫剑客,方才他那一剑究竟何意? “这位朋友,未老人不知何处得罪了你,你就不怕普九年怪罪下来吗?” 闻人然笑了笑道:“你从没得罪我,只是你的做法我看不惯,要杀了你而已。至于普九年,谁说想要杀欧阳上智的人一定就和他有关系了。如果一定要给个理由,你就当易某日行一善便是。” “好大的口气。”童颜未老人怒极反笑,不过只是个剑法不错的青年人,也敢当着自己的面说出这样的话。 “是不是很大的口气,动手便知,一夕轻雷落万丝。”闻人然抱提真元,口吟剑招,右手丹青见挥洒间带起薄薄水雾之气,剑势飘渺不定,刺向童颜未老人。 童颜未老人冷哼一声,手中寒气大盛,对付这样的招数,寒月阴掌正是合用。今日拿下眼前之人,必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寒月阴掌竟是无功而返。童颜未老人见剑已及身,再躲已是不及。双掌连忙置于胸前,呼吸吐纳间运起阴阳并流,欲以深厚功力夹住剑身。 闻人然见状,倒转剑身收归入鞘,转以双掌相迎。二人四掌相交,招式之争变为根基之拼。童颜未老人未曾想此人功力竟也如此深厚,对方内力动如江流,奔腾不息,一时分神。闻人然抓住这个时机,手掌攀附童颜未老人短小手臂,抓住他两手肘关节,大喝一声:“天雷殛。” 闻人然听天际雷声轰轰,转而一道惊雷直劈童颜未老人,立刻抽身而退。童颜未老人大惊失色,这般道门功法,刚巧克制自己邪功。今日真是衰到姥姥家了,本想欧阳上智一死,谈无欲又离开了太阳盟,素还真势单力孤,中原还不是自己囊中之物,怎料身份转换如此之快,转眼从猎人变成猎物。雷电是何等之迅速,童颜未老人本就分神他想,此刻直直被天雷命中,发出一声凄厉哀嚎。 童颜未老人心知战况不妙,自己数百年邪功,此刻竟像是破了一个无底洞一般,真气呼啸漏出。本是鹤发童颜的身体,惊现衰老之像。童颜未老人心一狠再不走,就走不了了。连忙怒吼一声,鼓动秘法,使出登萍踏浪的功夫,飞速离开嵩山。 闻人然愣了一下,果然根基深厚之人皆有保命之术,受此重创竟还能抽身速退,果然不愧是屹立江湖多年的老妖怪。此刻再追已是不及,不过闻人然也不在意,童颜未老人必是回转齐天塔疗伤,不过这样的伤势他一时半会也好不了。 素还真见童颜未老人离开道:“好友方才使得是道门一脉的法术。” “啊,是,我这些年跟着师傅的朋友学了两手。”闻人然法术跟脚还是枫岫主人登仙道的功夫,不过驱使灵力使用刑天师的法术也算不上什么难事,只是无法继承他之衣钵而已。闻人然见素还真这般问自己,心知他必是又对自己的来历好奇了。 素还真笑了一声道:“好友总是给素某惊喜。” “素还真你也不差啦。”闻人然有些腹诽,论扮猪吃老虎,你才是行家,自己拍马也追不上。这法术确实是近百年来学得,可不像素还真你那般喜欢藏拙。不过如今是该与他告辞了:“素还真,如今欧阳上智已死,我欠你的人情算是还完了。” “好友这是要离开了?”素还真闻言一怔道。 “嗯,我不大喜欢这般勾心斗角的生活。江湖,还是快意点比较自在。”闻人然化去手中丹青见道。 “那素某亦不挽留了,如今中原之事繁杂,好友你早日抽身也好。倒是不知好友你往后有何打算?” 闻人然笑了笑说:“待会我先去齐天塔宰了那个老头子,算是送你最后一份礼。普九年虽然有野心,但行事之间颇有分寸,金少爷目前还算不得祸患,想必素还真你应付起来应是无恙。至于以后,苦境那么大,我想到处走走,见识见识各地风物格调。” “既然如此,好友一路顺风。”天下无不散之宴席,素还真也不是何等矫情之人,口道一声珍重便够。 “保重。”闻人然刚欲御剑离开,人至半空,突然回过头对素还真道:“对了,素还真你还记得之前你给我的三个锦囊吗?” 素还真疑问道:“计划赶不上变化,那事不是早已作废,好友再提何意?” “我把他送给照世明灯了,照世明灯答应我过两天会给叶小钗,你自己保重!”闻人然得意的一笑,御剑飞离。反正咱马上就走了,江湖之大,素还真去哪里寻自己?能够阴一次素还真,报玉波池之仇,可是难得的机会。 素还真望着空中远去的身影,摇了摇头,不过叶小钗啊,也确实是时候谋划一番了。 第二十三章 暴雨 “慈郎,我们走罢。”千灯石洞内,刚刚赶来地闻人然,没想休息片刻便对照世明灯道。毕竟童颜未老人邪法众多,也难保他会用出什么恶心地法术来迅速治愈自己。 照世明灯跟着闻人然离开了千灯石洞,往北方齐天塔方向奔行,问道:“欧阳上智死了?” “嗯,幸不辱命。”闻人然点了点头说,“叶小钗呢?” “吾让他离开了,否则吾怎敢当着他面问欧阳上智死未死。”照世明灯苦笑一声,叶小钗知晓欧阳上智死了,亦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不过,如今首要还是除了童颜未老人,照世明灯追问道:“童颜未老人实力如何?” “不弱,不过他一身邪法,先天受道家真法所克,方才在嵩山之上已让我击成重伤。” “那吾等便需抓紧时间了,童颜未老人不知会用何等残忍的方法来恢复伤势。”照世明灯严肃一声,实是童颜未老人平日行事作风使人胆寒。 闻人然了然于心,应了声,二人连忙提速赶往雨台齐天塔。 雨台齐天塔,终年大雨磅礴。二人方来到此地,闻人然便感觉一股莫名喜意。照世明灯心有所感道:“看来此处却是适合闲愁兄你一展所长了。” “呵,童颜未老人给自己挑了块好墓地。”闻人然诙谐一句,轻笑两声。 照世明灯虽是嘴角含笑,但还是提醒道:“此地毕竟是童颜未老人之根据地,机关陷阱密布,吾等还是小心为上。” 二人江湖打滚多年,这等小事还是省得,心中警惕之心暗提往齐天塔所在之处走去。就在接近齐天塔之时,观日星、视月能、望星子三人联袂而出,拦阻二人去路:“来着何人,报上名来,来我齐天塔为何?” “慈郎,这三人该如何?”闻人然对这三个妖道角最后怎样都记不清了,也就乐得给照世明灯一个面子。 照世明灯轻声道:“废去武功便可,吾等毋须造不必要的杀孽。” “夸口!”三人大怒,急速摆下日月星三才阵,欲要除去眼前两人。天星一气、昊阳神功、寒月阴掌连环施出,三人配合无间,功力层层叠加,威力竟也是不容小觑。 闻人然眼神微凝,丹青见上手,刺向三人联手空暇之处。即便他们配合无间,但双方根基实在相差甚远,一剑挥出,顿时击破三人联手之阵。三人心一沉,难怪未老人此番专程将三人给调回来,原来是惹上了此等强敌。 不过如今不拼也得拼,观日星昊阳神功雄浑如火、视月能寒月阴掌冷寒如冰,望星子天星一气居中调和,联袂一击,轰向闻人然。闻人然不闪不避,抱提真元蕴于剑上,四周风雨弥而聚集而来,形成十丈长地氤氲水剑,刺破三人气功,直击本体。三人不敌后退,吐出一口鲜血,站定之后互相看一眼点了点头。忠心总要是看对象,这般的高手,未老人未必讨得了好,明知童颜未老人必死,还留下来那可就真傻了。 三人各自一声厉喝,往四下窜逃而去。照世明灯一声轻叹,这三人跟着童颜未老人也算不得什么好人,可不能让他们留下害人的功夫。照世明灯移形换位使出,刹那制住三人,初现不凡能为。三人见事已至此,无法抵抗,只能由得照世明灯施为。照世明灯手中劲力一吐,废去三人功力道:“如此,你们也不能再为恶了。” 三人脸色惨白,以往听从童颜未老人做了不少坏事,如今没了功力,也不知多少人会来寻仇。 照世明灯见状,了然道:“汝等放心,慈郎不会宣扬此事,只要你三人安分守己,自然无人会来找你们复仇。” 三人听照世明灯此言有喜有悲,不过都松了口气,急忙站了起来,往外面跑去。熟料就在此时,天际一声尖利笑声破云而出:“哈哈哈,跑?往哪跑?你们三个背叛未老人我,还想留命离开?” 话刚落,童颜未老人陡然现身,手中诡异光华一闪,本欲逃遁的三人竟是变成三颗肉球,恶心异常。须臾之后,肉球蠕动片刻,竟然又生成三人模样。 照世明灯见状,少有地口气森然道:“童颜未老人,你实在是罪无可恕。” “哦?想杀我之人数不胜数,就不知道你们有何本事了。”童颜未老人虽是对闻人然忌惮异常,不过此刻可是齐天塔,自己有底牌在手,毋须畏惧。 “童颜未老人,你之伤势好了?” “不劳尊驾操心,来了我齐天塔,就请死在此地罢。”童颜未老人脸色一变,转而阴沉笑道。紧接着一扬手,莫名之地突现异动,十二个畸形地兽人冒了出来。 闻人然见状,心知童颜未老人终究拿出了他最后的底牌,心中凛然对照世明灯道:“慈郎,那三个假人和童颜未老人就有劳你先牵制住了,这十二兽人便交给我解决。” 照世明灯一眼看出这十二兽人凶恶异常,担忧地道:“你自己小心。” “放心,这还奈何不了我。”十二兽人如今提前孵化,必有缺陷,闻人然虽是小心,但也没有什么惊惧的必要。 闻人然抽身往旁边窜离,将十二兽人引至自己身边,以免照世明灯寡不敌众。 童颜未老人自也乐得如此,有十二兽人围攻闻人然那是最好。如今四人对付一个照世明灯,还是有些把握。童颜未老人合身扑上,阴阳并流鼓动间,一掌直拍照世明灯胸前,照世明灯足尖轻点地面,往后速退。然而三个肉球蕴化而出的家伙已然攻上。照世明灯手中明灯募得发出刺眼光华,华光普照一时遮挡人眼。照世明灯捉机一个闪身挪移,手掌印在观日星、视月能后背,重创二人。童颜未老人自是不会放任照世明灯将自己的帮手就这般除去,邪功上手,日月星三人功力更甚,一时之间倒也纠缠住了照世明灯。童颜未老人连忙飞身而起,天地阴阳之气汇聚掌间,轰然袭向照世明灯,照世明灯竟是陷于不利。 而在照世明灯不远处,十二兽人也给闻人然带来不小麻烦,这鬼东西刀剑难伤,闻人然也只好暂时维持个僵持之势。十二兽人势大力雄,凶残异常,闻人然躲闪间,乍见雨水渗入泥土,心中微微一动有了计较。 “一霎微雨洒庭轩。”闻人然突改剑势,连绵的雨水沿着剑身流动不息,每与十二兽人交击一下,便将剑气混着雨水由十二兽人张开的血盆大口注了进去,待到时机成熟,闻人然轻喝一声:“爆。” 言刚落,十二兽人身躯竟现裂痕,怪异血水低落地面,发出浓烈腥臭。童颜未老人本将照世明灯逼入不利局面,内心正是欣喜,见状顿时大惊。 童颜未老人一咬牙,此番拼不过,说什么都无用了。手中邪功法诀再催,十二兽人合一,片刻之后,现出一个庞大怪物。 “……”闻人然望着眼前巨大的合体异兽,心中警惕异常,好在之前已然对十二兽人造成创伤,再加上十二兽人先天不全,还是有灭杀的机会。 合体之后的巨大怪物,虽是体型庞大,但攻击速度却丝毫不慢,利爪挥动间,饱含开山裂石之力,在大地之上留下道道深痕。闻人然纵身跃起,踏在怪物前爪之上,接着再度跃起,按在怪物巨大头颅口上吟道:“龙神诀?神霄共雷。” 齐天塔的天本就常年暴雨倾盆之地,如今天时地利人和皆在己方,顿时雷云翻涌,引发巨大雷暴击打在怪物身上,将其一时麻痹,无法动弹。闻人然趁机拔出背后神剑,借着雷电风雨之势,闻人然从怪物头部跳下,全力施为,一身功力灌入手中神剑,沿着怪物头颅直直划落,似欲将其一分为二。神剑划过怪兽身躯,发出难听刮耳之声,直至尾部。闻人然人往前冲了数十米,半跪落地,手掌按着地面,方才全力一击,此刻竟是回气不及。 “你以为这样就能杀了我的宝贝吗?”童颜未老人丝毫不觉得自家兽人会如此轻易便被消灭。 闻人然冷笑一声,有些虚弱地道:“你不会睁大眼睛看吗。” 闻人然话音刚落,呆立地怪物身躯呈现四分五裂之像,大块大块的血肉不断剥落,发出凄厉哀嚎。雨水混着剑气透体爆出,终究不敌倒地。 “下面就该你了,童颜未老人!”照世明灯觑隙击杀了观日星、视月能轻声道。 第二十四章 骗钱 “走!”童颜未老人见势不妙,急忙抽身速退。然而观星子一人怎是照世明灯的对手,一招道长魔消,观星子立刻倒地而亡。 “走哪里去?”闻人然一剑挡关,剑挑童颜未老人,阻绝他之去路。童颜未老人只得后退躲过,手中动作却不稍停,急思脱身之策。 “你们不可欺人太甚!”童颜未老人一咬牙,放出一句狠话。 “哦?若是方才我被你那宝贝疙瘩击败,是不是喊声不可欺人太甚,童颜未老人你便不杀我了。”闻人然哂笑一声,手中丹青见挥洒自如,欺进童颜未老人近身。 童颜未老人闻言明了眼前之人杀人之心甚笃,好歹江湖摸爬滚打数百年,童颜未老人已至绝路,心知绝无幸理,催动邪术,一身功力暴涨数层,狂笑道:“好好好,要未老人我死,你也给我陪葬来!” 言毕,手掌吸化天地阴阳之气,雄浑一击击向闻人然。闻人然方才全力取下合体兽人,体内一时空虚,只得因势利导,一把利剑犹如润物之水,游离化消对方掌劲,且战且退。 照世明灯瞧出闻人然此刻不对,急忙上前帮忙:“道威无极。” 一招出,照世明灯周身白光闪烁,正气凛然,一掌轰向童颜未老人。童颜未老人见来掌正气磅礴,只得浑身挡招,两道掌气相较,竟是平分秋色之局。 童颜未老人突然唇角滴出几滴鲜血,再催禁术,提升真元,尖声道:“哈哈哈,既然如此,未老人就豁出这条命陪你们玩到底。” 照世明灯皱眉,这人却是要拼命了。 “慈郎小心!” “吾省得。”照世明灯凝重一声,手上功夫却毫未耽搁,抱提一身真元,沉着应对穷途末路地童颜未老人。 闻人然趁着二人交手之刻,急忙闭眼抱元调息,催动神源之能。只要照世明灯缠住童颜未老人一会儿就好,杀他不需要恢复多少功力。 童颜未老人怎肯让闻人然如此轻松回复,一个照世明灯就已经很难应付了,如果再加上闻人然,后果不堪设想。童颜未老人虚晃一枪,窜至闻人然身前。 闻人然已感童颜未老人阴寒掌力扑面而至,仍旧不闪不避,因为照世明灯绝不会让童颜未老人对自己造成任何伤害。就在逼命之刻,照世明灯闪身出现在闻人然身前,面对面与童颜未老人四掌相交,童颜未老人被逼退数丈,然而照世明灯身后有人无处可退,只得全凭自身根基化消掌力。胸腹一股刺痛,呕出一口鲜红。 “慈郎。” “吾无碍。” “只需片刻就好。” “交由吾便是。” 童颜未老人见状,心知机不可失,再度欺身上前,一掌落下。照世明灯应招拆招,只是受创在前,加上童颜未老人豁出老命相博,渐渐落入下风。就在童颜未老人认为照世明灯必将遭受重创之时,乍感背后刺骨杀意。童颜未老人抽身欲躲,只可惜已然迟了数步。一柄似刀似剑的武器透身而过。童颜未老人甫受重击,回身看向来人,却是不知何时来到自己身后的闻人然:“你!” “都说了,只要片刻就好,你怎么就不信?”闻人然淡笑一声,将丹青见抽出童颜未老人身体,一个闪身抓住照世明灯身体,往后退了数米,看着童颜未老人。 “这个江湖,果然是一代新人换旧人。”童颜未老人心知方才闻人然一剑已然彻底断了自家生路,半自嘲地道。 “你不行正途,便是有数百载根基也不稳当,死有何怨?” “呵,未老人会在地下看着你,看你何时下来陪我!可恨,至死未做武林至尊,哈哈哈……”童颜未老人说出最后一语,胸腔间的一股血泉喷涌而出,倒地而亡死不瞑目。 闻人然望着地上童颜未老人的尸体喃喃道:“武林至尊啊,那有什么好。” “世上总有痴人。”照世明灯低声一叹,咳了几声。 闻人然一掌按在照世明灯背后,运起仅剩的内力,注入照世明灯体内,助他压住方才伤势。 “多谢,吾自己来便好,你自己还多保重。” “我只是对付那只合体兽人,丹田一时空虚而已,慈郎无须挂怀。” 照世明灯颔首道:“那是最好,如今此间事情已了,以后你有何打算。” “暂时也无什么特别的想法,只想到处走走,慈郎你呢?” “吾还得跟着叶小钗,以防他出事。那便就此别过,你好自珍重。” “不会很久的,江湖就这么大,再会了慈郎。”天虎魔龙之争,大家一定会再相见,到时候你方唱罢我登场,闻人然可不愿错过这番好戏。闻人然收剑入鞘,烟雨罩身,飘然而去。 ―――――――――――――――――――――――――――――――――――――――――――――――― 北域,这是闻人然第二次来到此地。此番前来一是为了打探一番蝴蝶君和公孙月如何了,自己的钱可不能打水漂。二是为了会一会百里飞首,试一试他活杀留声的功夫。至于圣帝关足天、武后通瑶池闻人然完全没有一见的兴趣。 故地重游,闻人然行至蝴蝶谷,蝴蝶飞舞间,似有几分哀怨透出。 “蝴蝶君,故人来此,何不现身一见。” “故人,哪里来的故人?莫随便攀交情呐!相杀,蝴蝶君奉陪。”红色身影瞬息而出,立于闻人然三尺身前。 “不认识我了?” 蝴蝶君皱眉道:“汝是哪个夭寿骨?想死直说便是,刚好本蝴蝶心情不好,免费送你上路哦。” 闻人然听蝴蝶结这么说,仔细察打量了一下如今的蝴蝶君,眉目之间似有一股愁意。嗯……看来自己这个媒人应该做得不错。 “人不认识,刀总认识罢。皇极神暴!”闻人然一刀募得挥出,蝴蝶君蝴蝶斩刀不离鞘,击散刀气,往后退了几步。 “是汝!”蝴蝶君先是愕然,转而一股难以压抑地怨念冒了出来,就是这个家伙让自己做了赔本买卖!蝴蝶君蝴蝶斩出鞘,刀指闻人然道:“受死来!” “坏人有坏人的气魄,规矩有规矩的眉角,杀手有杀手的角度,游戏有游戏的魅力。这四句话是谁挂嘴边的来着?”闻人然毫不在意调笑道。 蝴蝶君一手按着额头,一手握刀指着闻人然道:“汝汝汝!吾这笔买卖亏大了!汝肯定一开始就知道,故意让吾去对不对?”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怪不得人啊蝴蝶君~,再说了,你后悔吗?要说真话哦~。” “汝说吾该如何是好?”蝴蝶君收好蝴蝶斩,哀怨道。 “怎么,她给你提什么要求了?” “她要吾在钱和她之间选一个!”蝴蝶君捂着胸口,心疼万分。 闻人然没搭理蝴蝶君,往蝴蝶谷内走去,阴川内冷水潺潺流淌,闻人然看着满川的金银财宝散落河床,明白蝴蝶君果然还是做了这般选择。 “看来你已经有了答案了。” “可是吾还是不甘呐。”蝴蝶君看着水中的钱,饱含着难以叙述的怨念。 闻人然盯着蝴蝶君俊俏过女人的脸道:“我有个办法能够让你不这么痛苦。” “快言!果然还是汝够朋友!”蝴蝶君匆忙拉着闻人然衣袖,钱,蝴蝶君所欲也,公孙月更是蝴蝶君一生所求。 “但或许会让你更痛苦哦?” “无事,蝴蝶君不会怪汝,汝快说罢。”反正结果不可能更坏了,蝴蝶君追问道。 闻人然走到阴川边,在蝴蝶君目瞪口呆中掐起法诀,满川的钱财都被闻人然给收了起来。 “你你你!” “早痛不如晚痛,我就做个好人,蝴蝶君你不用太感谢我。”哎,没了天下封刀支持,最近不怎么富裕,来蝴蝶谷也是蹭钱来的。反正与其让这么多钱财躺水里泡着,还不如给自己用。 蝴蝶君见状一时气急,差点一口气上不来道:“吾要你的命啦!” 第二十五章 半边分 “别动手。”闻人然连忙叫停:“蝴蝶君反正你又用不到这个钱,与其触景伤情还不如给我用呢。” “吾辛苦了这么多年,什么叫吾的钱合该给汝用?” “唉,我都收起来了,要打的话我现在也不惧你,何必呢?” “够自信哦,吾到要试试汝现在的斤两,嗯?有人?”蝴蝶君方欲出刀攻上,突然蝴蝶谷外面传来嘈杂之声。 闻人然可不知晓如今会有什么人来找蝴蝶君的麻烦,不过刚巧拆开话题问:“哟,是什么人找你来了?” “随吾来一观便知。”蝴蝶君一步一步地走向谷外,边对闻人然道:“人的名气太大也是一种麻烦啦,像吾这般出名之人,肯定会有很多人想要拜见吾,一观吾之尊容。汝这种江湖小虾米,差太多。” “看你的媳妇脸?” 蝴蝶君闻言心头一怒,想到了黄泉赎夜姬,泄了口气道:“汝要是再如此说,蝴蝶斩会让汝漏气哦?” “知道啦。我跟你讲啊蝴蝶君,只要你把那些钱给我,我保证若干年后,你一定会和公孙月她幸福美满在一起哦。”闻人然依旧不忘骗钱大业。 “汝以为蝴蝶君傻?等打发了这群妖道角,汝不把钱还来,就得和蝴蝶君死过。” “唉~,我可是半个神棍出身呢蝴蝶君,不信你看。”闻人然随手催动法诀,太极八卦符印在手指间来回转动、流光闪烁。 这般法术印记,即便不是道家玄门正宗,也肯定与堪舆方术有关之法术,蝴蝶君见状微疑道:“那汝方才说得当真?” “真!怎么能不真!我可是豁了好大心力才替你算了姻缘,你可别不信啊。所以那些钱你就当是酬劳好了。” “……哪有要那么多钱的游方道士,最多十分之一,剩下的钱汝还得放回阴川。”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蝴蝶君松了口。只是还是很肉疼啊,不过为了公孙月也就忍了。 “如此也好。”要再多怕是蝴蝶君就要和自己翻脸了,闻人然还是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 “免,汝还未说吾和阿月仔未来如何呢?吾怎么可能这般轻易就把钱给汝?” “嗯,还有好些年你们都会维持现在这样不远不近的关系,不过会因为某个变故的发生,你们历经磨难,最终还是有情人终成眷属。”闻人然回忆了一下,应该是这般没错。不过东方鼎立都死了,或许会更加顺遂一些也说不准。 “变故,什么变故?”蝴蝶君对历经磨难很不满意。 闻人然鄙视道:“我怎么可能什么都说出来,都说了那就不准了呀,还是说蝴蝶君你不想和公孙月在一起了?不过放心,到时候有我在,一定让你们好好在一起,否则我那几万两做媒的钱不就打了水漂?” “有理,汝一定要好好帮我。”蝴蝶君听闻人然这么一说,确实如此,嗯……那些钱就当还给他的就是了。 “时间还早,天时未至,你急什么。我们现在还是料理掉外面那帮子人才对。” 提到外面的人,蝴蝶君也颇为头疼地道:“汝说那个什么金阳圣帝关足天是不是有毛病,没事非要吾替他去做事?” “嗯?关足天?” 蝴蝶君颔首道:“对呀,就是最近北域最呛的那两个之一,可惜手下能人又不多,以本蝴蝶高人一等的眼光来看,过不了多久他就要惨惨惨。先不谈蝴蝶君对称霸武林无兴趣,就算是有,蝴蝶君这么个生意人,也不能做赔本买卖不是?” 金阳圣帝关足天,被命七天用来化解太黄君波幻迷掌的可怜沙袋……蝴蝶君你看人的本事不差啦。 蝴蝶谷外,明揭善恶半边分与五尖珠圆流带着一群手下将阴川蝴蝶谷团团包围,半边分非主流的半边绿发造型实在是很显眼,闻人然老远就见到了他……又是个和一线生同志搭线的傻鸟。 “蝴蝶君,我们已经来了很多次喽,如果你再不愿意加入地中堡十三圣殿,休怪圣帝无情!” “哦?本蝴蝶倒想要看看你们能怎样个无情法。”蝴蝶君手指敲打在蝴蝶斩刀鞘之上,轻蔑道。 “哼,圣帝请你去是看得起你,别以为北域只有你这么个杀手才是高手,我身边便是号称北域最恐怖杀手的圆流。蝴蝶君你若是不怕性命不保,大可试试。” 蝴蝶君啐了一声道:“最恐怖的杀手又怎样?又不是最强!” 圆流走上了前,头型有些古怪,头中间往上突了一点,两道直立的竖眉,标准的地中海造型,一双大眼怒睁,看上去年岁已经不小了。 “蝴蝶君要试一试老朽的无影斩?”圆流祭出五尖珠,心中愤懑难平,即便你蝴蝶君真有通天之能,也不该如此瞧不起人。 “哦?老头,本蝴蝶看你路都走不稳,还是免逞强回家养老的好。”圆流这样的杀手还真不放蝴蝶君在眼里,毕竟圆流作为杀手无影斩强调的是杀人无声无息,如今他在明处,一身功夫不知打了多少折扣。蝴蝶君虽然接杀人的买卖,可是都是硬拼硬的真功夫。 “夸口!看我无影斩。”圆流怒喝一声,身形瞬间消失原地,在蝴蝶君周身闪动,五尖珠处处逼向蝴蝶君周身要害。然而蝴蝶君不偏不倚,刀不离鞘,格、挡、挑、拨应付自如,无影斩破得轻松利落。越是战,圆流越感压力,额上冷汗涔涔。 蝴蝶君挑了挑额前的金发道:“就是这样?再不退,那可怪不得蝴蝶君不留情面送汝等上仙山。” “且慢!”半边分急忙喊停,可不能让圆流折在此地,否则圣帝怪罪下来,自己吃不了兜着走。圆流见状,连忙抽身速退,回到半边分身后。 蝴蝶君眼睛斜视着半边分道:“汝这个人头发留一半,胡子也一半,本蝴蝶也用半边眼睛看汝,有话快说,否则赶紧给吾滚!莫脏了蝴蝶君的蝴蝶谷。” 半边分咬了咬牙道:“好好好,蝴蝶君,你就等着圣帝亲自来踏平你的蝴蝶谷,我们走!” 言罢,半边分带着圆流离开了阴川蝴蝶谷,来时声势赫赫,走时灰头鼠脸。 “关足天……很厉害?”蝴蝶君看向闻人然问。 “你不是北域地主?问我我怎么知道?”闻人然想了想道:“不过我看他手下也没什么人能对你造成威胁了,圆流那样的应该都不多。” “切,那还威胁本蝴蝶,真是扫兴。”蝴蝶君本以为有了趣味的挑战,谁知也就这点程度,意兴索然地道:“如此看来这帮人亦不会再来蝴蝶谷触吾的眉头。” 闻人然颔首道:“应是如此,要是因为你一个人圣帝关足天就亲自来,我看他抹不下那个面子。他那个人好大喜功,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蝴蝶君对此不大在意:“来又何妨,来了蝴蝶君便要他竖着进来,横着出去。对了,汝还是赶紧给吾把钱放回原地,只准拿该拿的那部分。” “嗯,那个没问题。对了蝴蝶君,你知道指天树在哪么?” “指天树……百里飞首?活杀留声?”蝴蝶君听闻人然这么一提,想起了那个人问:“你找他做什么?相杀?我倒是听说过,好像手上功夫还算不弱。” “我就是想试一试他活杀留声的剑气,你知道的话就告诉我罢。” 蝴蝶君道:“指天树到处移动,在哪我也很难说,不过百里飞首根据地羽毛谷我倒是知晓地方,汝要是想去,吾把路观图给汝便是。” “多谢。” ps:孔雀令那段剧情就省了……谈素又没受伤,完全没意义。而且素还真没那个动机被天雷轰死,剑魄会有变动,也就说一下。 第二十六章 单锋无尽式 空无的荒凉原野,放眼望去,低矮的天空似乎也蒙上了尘埃,带着永不褪去的黄褐色,照着干燥的枯草丛。闻人然在北域行迹数日,按着路观图行走,到了这么一个地方。此处原本是孔雀王朝的一部分,在孔雀王死后,水道干涸,无人治理。 闻人然经过破落的村落,龟裂的土地里有人耕种,挣扎着在这片贫瘠的土地求存。闻人然来到村后的荒野,许许多多地人聚在此地。 远远望去,万头攒动中,许多人双手持着香火,对前方遥拜。那是一株巨大的树木,宽有十人合抱,盘根错节的底部,粗大的树根纠缠在一起。极目望上看去,只能看到高入云霄的一个黑点,实在是难以窥测这株巨木有多高。 闻人然拉过一个男村民问道:“小哥,你们为什么对着一个大树拜个不停?” 那男人打量了闻人然一眼道:“这位大侠,您是外地来的,没听说过妖树的事迹?” 百里飞首而已……哪有什么事迹,不过闻人然也不怕耽搁这点功夫,也就点点头:“还请小哥明言。” “我跟你讲啊,这妖树几年前飞到此地,天要降祸了。而且,树下经常有尸骨,你说可不可怕?” 旁边村民听到他们的话,也跟着插嘴道:“我听过树下的人头开口说话,太恐怖了……” “妖树肯定是妖怪变得,专门害人,吸人精气,等它害死一百人就会化成人形了。” “是啊是啊,所以我们专程请了道爷来拜。” 闻人然顺着村民指的方向看去,一个披头散发的道士,建了一座七星台,挥舞桃木剑,摇头做法:“咄!树妖不得乱世,今将吾拘来,去见老君者也!” 紧接着一剑砍向指天树。“火攻邪灵,炼化妖魔,收!” 银光一闪,起火的符纸还没烧完,一颗人头就滚下了七星台。道士的头掉到地上还在叫嚣着:“收、收、收!” 闻人然心头一凛,这就是活杀留声的功夫,确实有些门道。众村民见状,顿时一哄而散,只一眨眼,指天树下便空无一人,只有满地灰屑、余烟袅袅。 “最利单锋剑,变化无尽式;应声人头断,百里飞首级。百里飞首,活杀留声的功夫确实不凡。”闻人然手中法诀一掐,金色闪电在指尖跳了几跳,没入树身当中。 “雀鸟鼓翼叹,指天槐梧木,鹰雕栖不敢,长年守孤独。”一道诗号伴随着耸入云天的巨木阵阵金光传出,无法分辨是由树的那个部分发出,更加显得气势万分。 “阁下何人,找吾何事?你专程前来,若不说出你的目的,只怕真气即将散尽,呵呵呵……” 闻人然稍稍运功抵御百里飞首的内力,沉声道:“来此地自然是想要讨教几番,毕竟百里飞首你的功夫,我还是很有几分请教的兴趣。” “哈哈哈……好大的口气!” “口气大不大我不清楚,不过你徒弟宇文天死在我手上倒是真。” “哼,宇文天我早就不承认他是吾之徒。不过你能杀他,还算有些实力。”树身中传来一声冷哼,百里飞首狠声道。 “那么,百里飞首你愿意接受吾之挑战了?” “只要你能飞过指天树,百里飞首便算你赢。”面对闻人然,百里飞首不敢大意。方才说话间饱含真力,眼前之人却不为所动,看来确实有几分底气。 闻人然拍了下手笑道:“也好,不过你我赌局总得有些彩头,否则岂不无趣?” “你要如何?” “我若是赢了,你便自行去公开亭为命九如一家谢罪如何?”本来闻人然只是试剑,只是忽而想到命九如一家的血案,也就定了此番心思。 百里飞首沉默良久,树身陡然颤抖大声道:“看来阁下非要与吾过不去喽?” “人总得为自己过往所做之事付出代价,百里飞首你好歹也是一代单锋剑法的创始者,难道连这点气量也无?”闻人然哂笑一声。 “如此,你要付出性命的代价!请!” “请!” 闻人然仰首望着指天树的顶端,说是越过,那自然不是飞过,否则对闻人然来说便无意义了。闻人然提神纳气,真气纳入丹田,力道尽凝腰身,足若乘羽轻轻一点地面,犹如离弦之箭,直冲天际。闻人然身形拔高往指天树顶望去,陡感一股凌厉剑意盘旋于指天树顶。就在闻人然要越过指天树顶之时,绵密剑气连绵不绝袭来,冷寒刺骨,一剑连着一剑,剑招无穷无尽,正是百里飞首所创单锋无尽式。闻人然人在空中,无处借力,丹青见出鞘击散百里飞首连环剑气。 闻人然人往后退去,立于空中道:“单锋无尽式,果然有些门道。” “你之剑法亦是不差,再试我活杀留声。”话刚落,指天树顶之剑气冷然杀至,较之方才,虽不如单锋无尽式无穷无尽,却胜在威力巨大,速度更快百里飞首之前听闻人然提到命九如,就不愿让其活下去了,此事实在是不能让外人知晓,否则自己绝不好过。 闻人然躲闪之间,犹有余力,逼近指天树近前。百里飞首不现身,这般打下去也无意义。闻人然望见足下干涸龟裂的大地,对着眼前的指天树道:“百里飞首,现出真身罢。” “那得看你有无这个本事!” “天听吾敕?龙神速召。”闻人然口吟八字,原本苍凉无边的天空突现乌黑云层,铺天盖地笼罩方圆,一道黑红龙形自天际速降,直击指天树本体。 百里飞首心呼一声不妙欲要离开,可惜指天树何等巨大,完全躲闪不得,只能硬接这道迅若奔雷的法术。百里飞首一声怒喝,指天树发出淡淡白光,发出轰然巨响。顿时指天树消失当场,出现一个高瘦老者,一身褐色锦衣,灰白色长发乱蓬蓬垂在脑后。 “没想到阁下还精于法术,难怪不用剑术与吾一分胜负。” 闻人然好似没听出百里飞首口中讥讽之言,只是伸出手接住低落的雨水,轻笑一声道:“我用法术只是因为我不喜欢干旱的地方,顺便帮帮这个贫穷的村落也算是一番功德。既然你已现身,你我当可剑上分个胜负了。” “好!”百里飞首抽出单锋剑,抢先攻上,眼前人就凭方才拿手法术,就小看不得。自己自是不能落于人后。闻人然丹青见横胸一挡,执剑之手顺势一推划下百里飞首颈部。百里飞首身形后仰,躲过这一剑,同时单锋剑招应运而出,环环相扣攻向闻人然。闻人然左手二指夹住剑锋,百里飞首一旋身,二人身形凭空翻滚,力求一线先机。 数十招匆匆而过,闻人然内心有数,一番印证之下,单锋剑招却有不凡之处,远远超过宇文天。这是除了叶小钗,闻人然此番第一次在江湖中对上成名剑者,此行倒是不亏。 百里飞首见僵持不下,往后一退道:“接我最后一式,飞虹千泻。” 飞虹千泻乃是百里飞首此生最强有一招,将单锋无尽式与活杀留声相结合,无穷无尽的剑招配上神速地快手。闻人然双眼微凝,一边应招,一边觑隙破敌。百里飞首招数虽是又快又密,然而对于发在意先的闻人然,根本毋须去识别,身体的本能自会随机应敌。片刻之后,闻人然察觉百里飞首招式之间破绽之处,一剑刺了过去。顿时,百里飞首手中单锋剑应声而落。 “你输了。” “又如何?”百里飞首仍旧有些不可置信,却还是硬气了一句。 “三日后,公开亭我会等着你践行诺言。”闻人然收剑入鞘,背身而去。除了印证剑法,闻人然此举自然也是为了吊出某个人,不是黑发假慈郎命七天,而是罗网乾坤崎路人。 第二十七章 罗网乾坤 闻人然当天就赶到了公开亭,之前留话,闻人然内心并不认为百里飞首会依约前来承认罪责。最有可能的还是去找过去他的同伙一起来围攻自己,以图解决后患。闻人然将当初谋害了命九如一家,图谋七叶神兰和金龙珠的那几人名字写在一张纸上,然后贴到了公开亭榜上给众人观示。 “如此就好。”闻人然拍拍手,这样做应该至少能引起命七天和崎路人的注意了。 公开亭前每天总有许多看热闹的人围观,一个背着铁剑的江湖客说:“听说了吗?南方无敌太阳盟那个叫普九年的军师,被刀狂剑痴砍成重伤了啊!我们中原暂时无事喽。” “早就知道了!我还听说那个金少爷不满意权利都被普九年抓在手里,也偷偷跑出来了。之前不晓得谁把童颜未老人杀了,齐天塔没用了,现在太阳盟也玩完,真是我中原之幸。”另外一个路人连忙插话。 “我听你们在放屁!”秦假仙跳了出来道:“你们知道什么,叶小钗跑过去跟素还真定孤枝去,打了几天几夜,围观的人都上了仙山!现在中原武林啊,没了素还真之后顿时陷入危局,只能靠我中原不败大侠秦厉害挽救危局!” “对对对!秦假仙说得对!” 闻人然有些奇怪地看着跟在秦假仙身后的孔飙达,现在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欧阳上智一死,命七天怎么会去把孔飙达爆体?难道以后还真要变成四口组? “秦假仙,好久不见。” “啊,是你!”秦假仙看见闻人然脸色一变喜道:“你来公开亭做什么?素还真现在要遭喽,快跟我走。” 闻人然摆摆手,不准备去见素还真道:“放心,素还真命大的很,我们死了他都不会死!” “唉,你不清楚,当时叶小钗上门寻仇,素还真破例解封了紫虹剑,现在要被一剑万杀找上问罪。” 解封剑法,闻人然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对象是叶小钗,一剑万生应该没那么大火气。 “放心好了,如果对象是叶小钗,一剑万生和叶小钗仇怨极大,我想一剑万生不会拿素还真怎样。再说了,素还真一张破嘴你还不清楚?” “好像也对?那就好。”秦假仙往公开亭贴告示的地方看了眼道:“你刚才贴了什么告示……嗯,命九如又是哪个乖孙。” 闻人然笑了声道:“嗯,既然碰到了,那就麻烦秦假仙你一下。” “说吧,你是素还真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有什么事,包在我火龙神探秦厉害身上,一定办到!” “江湖中有出现一个黑发照世明灯吗?” “有哦,不过那个白头发的不见了,我还以为最进比较流行漂染,照世明灯也赶时髦,故意换了个发色。” “那好,如果有他的消息,还请告知他我这告示上的人名。”这样应该能更快勾起崎路人的兴趣了。 “没问题,孔飙达,我们走!” ――――――――――――――――――――――――――――――――――――――――――――――――― 二天后深夜,公开亭上,百里飞首陡然现身,一言不发一剑便向闻人然刺去,闻人然格挡住杀招,袖袍一挥,驱散无形之毒,冷声道:“百里飞首、千手毒王你们来了。” “送上阎王客,十指运作间,召唤无常魂,皮毛口舌传。哼哼,百里飞首找我我还不信,没想到还真有不怕死得把当年的帐给翻出来。”千手毒王头发上竖,满脸皱纹,年岁甚大,也难怪当年为了七叶神兰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小子,今日公开亭便是你的埋骨之所!”百里飞首单锋剑邪指地面,冷声道。该死的家伙竟然真将名单贴在公开亭上,以后怕是有不小麻烦。 闻人然不以为意道:“百里飞首你摆下如此阵仗,是要与我分个生死?” “你敢乱讲话,吾为何不能要你的命。”百里飞首不愿多言,与千手毒王对视一眼,二人同时攻上。千手毒王配合着百里飞首的凌厉剑势,无形之毒觑隙而上。 闻人然不敢大意,剧毒之类的东西最是麻烦,一个不慎就会阴沟里翻船。千手毒王武功根基虽是远逊百里飞首,但这身毒功委实不可小觑。 月黑风高,丹青见与单锋剑交接数下,乍现淡淡寒光。闻人然左手一记掌刀逼退百里飞首,丹青见倒转剑身刺向从身后偷袭的千手毒王。 千手毒王洒出一把无形之毒,人往后急退。闻人然气贯剑身,剑气击散近身毒气。百里飞首抓住时机,活杀留声剑气使出,直取闻人然要害。闻人然一声冷哼,握剑之手应对袭身剑气,左手连环数下,随风点穴击打百里飞首周身要穴,逼得百里飞首只得远远退开。就在二人还要攻上之时,一只硕大的布袋从天而降,阻绝了二人进路。 “有帮手,速退!”百里飞首见机不利,急忙高喝一声,施展轻功离开公开亭。千手毒王自是不敢一人留下,喷出一片毒雾遮掩身形,匆忙离开。 “乾坤袋外挪乾坤,嘻游江湖不染尘。”空中硕大布袋小了些许,伴随一句诗号,一个年轻人从暗处走了出来。这人穿着白衣,披着蓝披风,一头黑亮长发,面容俊俏,一双锐利地眼深藏慧色,方才的布袋此刻被他背在了身上。 “罗网乾坤崎路人。”闻人然看向来人。虽是问句,却用了肯定地语气,如果这么明显还认不出来,那还真是白活了。 “正是在下,阁下与命家有何关系?”崎路人内心存疑,当年之事知者甚少,眼前之人是如何知晓? 闻人然笑了笑:“我和命家没有任何干干系。嗯,要是说只是因为想见见你,才故意在公开亭贴告示你信不信?不过你的动作还真是快啊。” “见我?崎路人可不知何时与阁下有了交情。”崎路人暗中警惕,毕竟自己从集境偷偷来到苦境,若是被有心人知晓,自己必将身处不利之境。如今大仇未报,可不能被擒拿回去。 “别紧张了,我这个人做事从来就没什么理由的,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就连要见见你,也只是一时起意。” “哦?不知阁下找我何事?” 这?光想到见崎路人了,可是找他该做什么闻人然还真没什么主意,思索片刻道:“魔龙天虎之争。” “阁下看来知晓不少事情,不过天虎魔龙尚未到那个时机,毋须介怀。”崎路人听闻人然提到此处,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有关集境之事,转缳余地就大得多。此人武学根基不俗,崎路人也没取胜的把握。再则天虎魔龙之事,知晓之人虽是不多,但也总有例外。 “嗯,这个我知晓,不过有个人我想崎路人你一定很感兴趣。” “何人?” “灯蝶修万年。” 第二十八章 偶遇 “说,你究竟是谁?”崎路人手中的布袋束成条状,大有一言不合就要使出龙尾缠的架势。对于修万年的名字,崎路人有种超乎常人的执念。沉着善断如他,也不免有些急躁。若是闻人然不能给个解释,便是拿下逼问也非是不可。 闻人然没有在乎崎路人的威胁道:“我和照世明灯是朋友,听他讲过一些事情。” “照世明灯……阁下还请明言。”崎路人一直怀疑照世明灯便是灯蝶,不过眼前人既然当着自己的面提到修万年,想必照世明灯和灯蝶之间尚有蹊跷。 “照世明灯曾经是天蝶盟之人,不过并不是你所想之灯蝶,而是二盟主灵蝶。不过早在多年前,照世明灯便已经离开天蝶盟了。” 崎路人哦了一声道:“阁下为何如此清楚,又与天蝶盟是何关系?崎路人并不认为照世明灯会将这些事情告知一位普通的朋友。” “某种意义上算是生死之交。”闻人然与照世明灯相识之日虽短,但好歹一起面对过童颜未老人,说上一句生死之交倒也算不得骗人。 “还有一个问题,既然朋友你说照世明灯不是灯蝶,那么真正的灯蝶呢?他人在何处?” 闻人然可不能现在就告诉崎路人,灯蝶之实力应是在此刻的崎路人之上,毕竟能够扮演半尺剑多年而不被一页书察觉,修万年的武功根基以及智慧皆不可小觑,就算是自己为没有必胜的把握。 “崎路人,就像魔龙天虎未至天时一般,灯蝶修万年也未到他现世之机。” “……那要等到何时?”崎路人私自离开集境,时时刻刻皆如芒刺在背。 “天虎魔龙相斗之刻。” 崎路人叹了口气道:“还要那么久么,如今崎路人看来也只能先助命七天处理关足天之事。” “命七天那是你的事,今日既然已经与君一会,易某心愿达成,便该告辞了。” “只是为了我见一见吾?崎路人对照世明灯尚未完全打消怀疑,朋友这样好吗?”崎路人虽是听了闻人然的话有所意动,不过也不会被一面之词所打动,最多对照世明灯之调查有所收敛而已。 “够了,你我不过初识,你能够对我有这一丝信任,易某已经很满足了。”闻人然对崎路人抱拳一礼道:“我也是时候离开了,过不了多久,你我终会再会,请。” 崎路人朗声道:“朋友尚未告知姓名。” “下次,下次。我啊,现在要到处转一转,正事不谈!” “哈,那便下次再会。”崎路人轻笑,真是个有趣的人。 ――――――――――――――――――――――――――――――――――――――――――――――――― 荒城,满地尸骸,然而残余之人依旧前仆后继地涌上,遍地凄凉之景。 “荒城消灭完成,走吧。”天色又黑转白,汲无踪对着另外两人道,此番听君之令前来铲灭荒城。只是一番杀伐之后,似感不对,动了几分恻隐之心。 飘舟神隐与紫宫彤麟聚集到他身旁,飘舟神隐沉声一句:“若是有漏网之鱼又该如何?” 汲无踪一扬手道:“无妨,吾留下便可,你们回去通报君一声。” “好。”飘舟神隐与紫宫彤麟两人轻点头颅,飘然离去。 汲无踪待在此地,静候荒城余孽。片刻之后,一个黄白衣衫的背剑青年从外围行至此地,汲无踪掩盖在兜里面纱下的双眼,透过缝隙打量了一下来人……应只是个过路之人。 闻人然也没想过,到处走走也能碰到灭门的事情。这个地方是何处闻人然一开始也不知,不过站在眼前之人是谁闻人然认不出来那可就是傻了。 “汲无踪?” “嗯?”汲无踪内心一凛,自己这个装束,不该被别人认出来。此间之事关系重大,不得已也只好除了眼前青年了。 闻人然话说出口方感不对,怎么当着人家做坏事的面喊出了人家的名字,打人打脸这不是逼着人家动手杀人?。闻人然顿时警惕在心,丹青见瞬间紧握在手。 “不差的剑,可惜了。”汲无踪赞了一声,眼前青年手中剑一出鞘,就有凌厉刀剑之气刺来,剑道之上有此造诣实属不易,不过既然撞见了此间之事,说不得也只好分个生死了。 就在无踪剑出鞘之刻,荒城之地再现三人之影。带头走来的是个灰发老者,开口便问:“为何来荒城杀人?” “你们是荒城之人?”汲无踪暂时放下对闻人然的杀机,转身道。 废剑忘残年应了声正是,月漩涡见眼前炼狱之境,正欲动手,箫中剑拦住走上前来问:“杀人总有罪名,荒城犯了何罪,需要灭尽无辜人士?” “城主萧振岳密谋欲杀英雄帖所请武林人士,有意吞并各大派门,屠杀生灵。” 箫中剑心头一怒,双手手一挥:“绝无可能!” 忘残年啐了一口道:“真是疯话连篇。” “吾父人呢?” “无可奉告。” “除非你们给出吾父阴谋之证据,否则今日别想离开。” 汲无踪心头微疑,难道君他……不可妄自揣测,汲无踪转身欲走,月漩涡与忘残年越至身前拦路,汲无踪一声无奈:“吾要回转了解其中详情,还请让开,莫要相逼。” 月漩涡冷冷道:“杀害无辜之人者是你们,究竟是谁逼谁?” “你们三人都是这个意思?”汲无踪看向箫中剑。 忘残年大声道:“他的意思就是我们的意思,我们三人同进退。” “哦?我欣赏有气魄的人,你们三人一起上,还是一人代表?”汲无踪冷声一问,回头看向闻人然道:“你也一并,算作第三方,汲无踪又有何惧?” “呵,易某自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闻人然胸中有股难以抑制的战意,汲无踪的剑法造诣绝对算得上是高深莫测,难得碰到根基剑术都可能强过自己的剑者,怎能放过这个机会? 箫中剑疑问道:“荒城一方由吾一人来,不过尊驾是?” “过路的,因为撞见了此事,成为要被灭口的对象。”提到这个,闻人然也很无奈啊。 箫中剑颔首道:“原来如此,在下萧无人。” 汲无踪口中轻念数声:“萧无人,你呢?” “易闲愁。” “我给你们三招的机会,祈祝你萧家后继有人,也希望你有那个命活下来。”汲无踪背手而立,无踪剑腾空而上,立在头顶,泛出淡淡剑芒。 箫中剑利剑上手,闻人然道了一声且慢,解开背后剑袋,将神剑抛给箫中剑道:“生死之争,由不得你我,你手中之剑不行,我的先借你。” “多谢。”箫中剑并非矫情之人,接过神剑挥舞数下道:“好剑。” “神兵。”汲无踪亦赞一声。 “多言无益,看剑,秋剑萧瑟。”箫中剑神剑虚立身前旋转片刻,周围狂风大作,不绝剑气汇聚周身,右手握剑简单挥出,一道无匹剑气逼向汲无踪,沿途之上草木皆摧,泥土翻滚。 汲无踪右手在空中拨弄两下,口中吟道:“五行剑招?一步千仞!” 顿时头顶无踪剑乍现白芒,逼命剑芒直取箫中剑。闻人然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时机,汲无踪此刻可比预期地要狠手地多,毕竟此刻他可是面对着两个人。稍有不慎,便是逼命之危。 “一夕轻雷落万丝。”闻人然手中丹青见之上,乍现一道水龙飞出缠住汲无踪的剑芒,消磨剑招威力,箫中剑见状功力再催,第一剑顿时击破阻碍,凌厉剑气袭向汲无踪近身,一时之间攻守逆转。 第二十九章 秘法 “不差,千山破日。”汲无踪面对近身剑气,右手执剑,身形转动间扑向箫中剑本人,绕身剑气犹若旋风,刺人生疼。箫中剑不敢大意,心知面临大敌,秋雨潇潇纷飞之中,且战且退。就在汲无踪要破除此招之刻,闻人然抢到箫中剑身前必经之路,如临秋意使出一阻汲无踪去路。 “好剑招!”汲无踪轻赞一声,能够创出这等随心剑招者,必是当世剑界顶峰。汲无踪虽是心头微凛,手头动作却未放下,二对一,三人剑招相对,各自震退数步。 闻人然见机不可失,丹青见当空一划:“天地寂寥山雨歇。” 天空一道惊雷击落,伴随阵阵水雾氤氲之气,如同云雾飘渺袭向汲无踪。 “来得好,你们二人接我第三招,剑起江湖平日月。”汲无踪第三招毫无保留,二人联手便毋须留手了,汲无踪腾空而起,满天乌云密布,铺天盖地的剑气有如实质,形成一道巨大气剑,直指二人。 箫中剑思及萧振岳过往所言,心神瞬变,双手紧握手中神剑,催动天之见证。但见天空云气涌动,拨云开雾,似有一柄利剑萦绕其间。 闻人然箫中剑二人合招相抗,汲无踪身前擎天气剑竖劈而下,三招相对。闻人然剑势不断弥补天之见证此刻不足,同时抵消汲无踪剑招威能。然而汲无踪终究更高一筹,天之见证,破!汲无踪剑气虽是减弱数分,但仍旧逼面而来。闻人然手掐法诀:“神华天罡。” 一道气墙拦路,阻隔汲无踪剑气,闻人然趁势拉着箫中剑,退。须臾之间,法术被破,残余剑气在大地之上留下深痕,尘埃翻滚。 “天之见证,千古难遇的好招。”汲无踪收剑入鞘,背于身后道:“可惜你修行之日尚欠,手中神剑虽利,却不符合此招意境。” “败便是败,何必多言,萧无人不是不服输之人。” “好傲骨,等你修成天之见证,吾会期待再与你一战。”汲无踪说完看向闻人然道:“论剑法,你如今不是吾之对手,但若加上法术,你吾生死难料。不过作为一个剑客,吾还是期望能够与你在剑道之上分个胜负,莫要再分心了,来日你我一定要分个高低。” “我知晓。”闻人然苦笑一声,自己那大几百年几乎都是在学法术,剑法走得是野路子,也就最近几十年才迈上了正轨,比不上汲无踪亦是理所当然。无踪剑法果然名不虚传。虽是仅仅三招,却又胜过百里飞首不知凡几。 汲无踪长笑一声道:“今日吾不杀汝等,吾会期待来日再战。” 箫中剑拦阻问:“吾父他人如何了?” “此事,吾会回转问个清楚,就此别过。”汲无踪淡然一句,负手离开。 箫中剑望着汲无踪离开的身影,低头看了眼手中神剑,轻叹一声将其递回给闻人然道:“此番多谢朋友相助,萧无人感激万分。” “免了,我一个人碰到汲无踪也很危险啊。”闻人然接过神剑,将其装回剑袋道:“就当是大家互相帮忙好了,无须挂怀。” 月漩涡不善言辞,干涩地吐出一句:“就那样让那人走了么?” 忘残年苦笑道:“不然还能如何,老二加上这位小哥都不是他的对手,为了荒城,也不能上去白白送死。” “我要上傲峰。”箫中剑沉默片刻道。 “二哥你……” “不修成天之见证,又该如何替荒城这么多无辜之人性命讨个公道,现在的我实力还不够。” “喂喂喂,这个能不能待会再说,地上的尸体不用先打理一下么?让这么多人暴尸荒野可不好啊。” 闻人然打断了这三个人的墨迹,上傲峰这件事自己帮不上什么忙,没经历过那些事,箫中剑就不会是那个剑神箫中剑了。 忘残年目观遍地尸骸,心中悲痛之色显露而出道:“也好,是该将众人遗体收敛入棺。” 四人一番动作,从清晨忙至深夜,才将荒城无辜枉死之人的尸首入土为安了。过往人烟嘈杂地荒城,如今却是一片凄冷,正如它的名,荒凉寂寥。时值深夜,寒月照地,冷却人心。四人收拾完之后,只是安静地站在一起。 “朋友,天色已经不早,若是不弃,不若留在荒城休息一晚如何?”箫中剑不好意思别人帮完忙就让人家走,也就开口留人,反正现如今的荒城也没什么东西值得他人图谋。 “多谢,不过萧无人萧老弟你干脆直接称呼我的名字就好了,好歹也一起干过架,难道这点交情也无?”闻人然笑言一句,想要稍稍缓和一下清冷的气氛。 “唉,小兄弟叫易闲愁是吧,老朽名唤忘残年,废剑忘残年,可别记错了。”忘残年见状,拉过月漩涡道:“呐,这个是我们三人当中的老幺月漩涡。别看他冷脸,实际上是个面冷心热的人哦。年纪小就是这样,别扭地紧。” 月漩涡见大哥拉着自己介绍给旁人,也就冷冷地对闻人然点了点头,没有答话。倒是忘残年对他的一番描述,让他很不乐意,回头瞪了一眼忘残年。 箫中剑温声道:“如今荒城也没什么人,空出的房间甚多,易兄就随便挑一间罢。” “嗯,那我就先行谢过了。”闻人然其实不大想睡觉,也就问道:“萧老弟你家有什么藏书的地方么,平日里我睡得很少,如果能有些书打发下时间就好了。” “老爷的书房内藏书甚多,要不就让老朽待小兄弟你去吧。” “那便有劳了。” “一起吧,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我也没什么睡意,就一同去书房翻翻书,聊聊天也好。”箫中剑喟然一叹,如今荒城物是人非,哪来休息的心情。 闻人然跟着箫中剑三人,走进了萧振岳的书房,书房内的摆设简单朴素,并没有大家族的铺张浪费,几排书架立在西侧,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各种典籍。 箫中剑对闻人然道:“这些便是家父藏书了,易兄就请自行观视罢。” “多谢。” 闻人然在书架间来回翻看着,除了一些儒门典籍、普通的功法之外,一些杂七杂八地戏文也有。闻人然对儒门典籍不是很感兴趣,那些普通功法也瞧不上眼,都匆匆略过。至于《天之剑式》,怎么也不会放在书架上等着别人去看,再则闻人然也无暇分心了。闻人然在书架间转了转,一本四个字的书吸引了目光,《俱神凝体》? 这书是不是很有用来着?闻人然回忆了一下……好像是可以一人三化体的那个功夫。汲无踪有句话说得对,自己终究走得是剑道路子,法术只能为辅,若是能学会这个秘术倒是可以省不少事。不过秘法是箫中剑父亲所创,人家的家传,闻人然也不好意思当面翻阅,也就拿了起来对箫中剑问道:“萧老弟,这书我能看么?” “何书?”箫中剑几步走了过来,接过这书看了几眼道:“呵,俱神凝体虽是门秘术,但对我这种不修法术的人来讲也无什么大用,大哥和月漩涡对此也没什么兴趣,易兄想要观视还请自便,只要答应不传给外人就好。” 箫中剑答应得爽快,闻人然可不愿意无缘无故欠了别人,别人的恩情总得记住。不过箫中剑不经过傲峰那一番磨砺,谁又能保证他还会是以后那个剑神呢?自己可不能坏了人家机缘,好心办坏事,闻人然一时之间也有些苦恼,拿不定主意。 第三十章 世事无常 “萧老弟你大方是大方了,但是我很为难啊,白收别人的东西我可做不出来。”闻人然笑了笑,想要把那本书放回原处。 箫中剑阻止了道:“与其放在老宅中蒙尘,还不如送给有用之人。” “只是我没什么好回报的,无功不受禄而已。” “就当是今日易兄替吾荒城丧生之人收尸的回报好了,易兄何必拒人千里之外。” 闻人然本就有所意动,大不了以后拼着把箫中剑从朱武手里救下也好,想了想就收下了道:“那就承蒙萧老弟你好意,再推脱就是我矫情不当你是朋友了。” “呵,朋友之间理当如此。” “萧老弟你以后有何打算?” “吾么,将天之剑式修成,寻得天之逸品,再为荒城无辜枉死之人求个公道人心。” “那我也只能祝你功成了。”闻人然此刻没什么太好的说辞,冷霜城之事现在没法处理,总不能当着冷醉的面说他老子冷霜城不是好东西吧。各人有各人的命,也只能期望箫中剑能够早日成为武痴传人,练成天之剑式。 忘残年从闻人然身后走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唉,这样就对了。现在荒城就我和老二老三三个人,拿《俱神凝体》并无大用,还不如送给好朋友。” 好朋友啊……闻人然内心苦笑一声,难道自己还要负责从黑桃手底下把老头子你救出来?那还真是个技术活。现如今的江湖这么乱,自己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还是两说呢。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忘残年颔首道:“早该如此。对了,还没问你怎会来到荒城地界?” “苦境太大,我也不怎么识得路,凑巧就路过了此地,更加凑巧地碰到了这桩事。”闻人然本想四处走走看看,也没曾想就碰到了这茬。如今受人恩惠,俱神凝体于己有大用,那自己以后也只能涌泉相报了。 “哈,那你运气真差,若是再早几步,岂不是要碰到几个人围攻?”忘残年苦中作乐道,方才收敛尸首,分明三种不同武功路数,若是都有之前那人的实力,荒城还真是要被灭了门。 闻人然闻言一怔,倒还真是运气,若是书、飞、仙三人合力,自己肯定死得不能再死。 “……”月漩涡也不说话,只是双眼透过打开的窗户,看着一轮冷月一人静默沉思。 无声的月,在凄冷的夜映照着伤心的人,闻人然见三人一时无言,也只能轻叹一口气,低头看书,背完了还是把原本留在荒城,自己又没收徒弟,带一本秘籍在身上万一失落了可是大大对不起箫中剑。 ――――――――――――――――――――――――――――――――――――――――――――――――― 第二天清晨,闻人然离开了荒城,箫中剑也一同离去。离去的萧家少主立誓不求得天之逸品,不练成天之剑式绝不再用萧家之名。傲峰是他之危机也是机缘,闻人然不会去阻人道路,二人行至一处岔道就此别过。 苦境是个广阔的空间,虽说号称是四境中人心最污秽之境界,但亦是资源最富足之所。闻人然几个月来东奔西走,倒是见识了不少稀奇事物,奇闻轶事。如此乱世,当然少不了路见不平的狗血戏码,倒是让闻人然养成了没事插一手的坏习惯。至于俱神凝体并没有着手认真去练,经过汲无踪的点醒,一心练剑的闻人然剑术精进颇为迅速,离脱去忆秋年的影子也只剩一步之遥。不过近日来好似遇到了瓶颈,怎样都突破不了。 西漠,魔剑道崛起之所,闻人然来此自是为了以后诛天之事前来打探一番。不过,闻人然没送死的打算,毕竟和五星天策并驾齐驱的诛天,可不是现在的自己所能招惹,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只是,事情总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在民风粗犷的西漠行迹数日,闻人然随手解决了几波流寇之后,今日又见到了灭门的事。一个身穿黑衣之人,正在对一个聚落进行灭杀,聚落之内无人能敌,哀鸿遍野,死伤无数。 “住手,阁下何故伤及无辜,不给个合情合理的解释,今日怕是走不了了。”闻人然随手抽起一落在地上的一口刀,阻绝那人攻势。紧接着抢上前去,挡在身后众人身前。西漠还真是民风彪悍,哪里都在打打杀杀,难怪孤迹苍狼他家的西疆皇朝完全罩不住啊。 黑衣人望着地上的刀,沉默片刻,眼睛陡转猩红看向闻人然疑问道:“汝怎会皇极天斩式?” “……”闻人然心一沉,不会这么巧吧,老天爷你玩我啊,老子才自由自在潇洒了几十年,还被素还真使唤了不少天。怎么能这样也能碰到师兄,怎么能这般老是让自己碰到灭门的事!怎么刀无极你就今天来找《三玄鸣》了?不过,此时此刻还是先应付过去为妙,闻人然收刀而立,随口道:“此套刀法叫皇极天斩式吗?是我小时候从北域一处断崖之下的一具尸体上捡到的,跟着练了数十年,感觉还不错。” “尸体呢?”刀无极追问,刀身泛着白光。 “没管他,让他自生自灭了。” “哦?那你之性命留之无用。”刀无极为了掩饰身份没用荒豹雷刀,既然不是师弟,还作践了他的尸体,那留此人性命作甚。刀无极神雷擎天斩随手而出,力劈闻人然头颅。 唉,闻人然无奈只得应招,皇天之护对上神雷擎天斩,刀无极势沉力雄,闻人然灵巧以对,后退数步。刀无极一声轻咦,如此根基,再加上刀法路数,根本不可能在几十年内捡到一套刀法便能有如此修为,此人身份呼之欲出。 “近千年的根基,进步如斯的刀法,师弟你还要装到何时?还是说你真是天纵奇才,连根基也能在短短数十年达到这般程度?”刀无极手中刀刃指着闻人然道。 “我只是不信师兄你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而已。”世事无常,闻人然散去掩饰的妆容,恢复了原本的样貌。二人方才肢解,内力相交,闻人然便明白躲不过了。原来自己以前一直在担心这个,连本来面目都不敢露出在江湖行走,又怎能直面本心呢?此时此刻求生也好,斩却心魔也罢,自己似乎没得选,只能一战。闻人然苦笑一声,扔下手中的断刀,丹青见应声出鞘,斜指地面,沉声决然一句。 “师兄,多言无益,今日我也只能斩却他人亦斩我了!” “好个斩却他人亦斩我,是该让为兄看看,你躲着我这大几十年,手上的功夫有了多少长进。” 第三十一章 选择 西漠夜色,荒凉地风吹起黄沙飘洒,二人冷然对立,刀剑相向,各怀莫名心思。 “动手之前,我想问问师兄你为何要这么做?”闻人然虽是心知肚明,但总觉得挑起邪影白帝和紫芒星痕之间的战斗完全无意义。要杀幼年啸日猋,当场刀无极就可以杀了。要杀漠刀绝尘,作为和天尊皇胤差不多时期觉醒地强者,似乎也没太大困难。闻人然完全不明白刀无极如此作为,究竟是图个什么。 “有些事如同你隐瞒吾一般,吾也不会告知你。再则,你如今是何立场与吾相谈?” “那些逃走之人,师兄你不会追了罢。”闻人然目光瞥见四散逃离之人,无奈地问。刀无极不愿明言,难道自己还能逼他? “吾要的东西已经到手,这些人不重要了。来,让为兄看看你如今的实力到了何种程度。” 语毕,刀无极气运刀身,一刀斩落闻人然面门。闻人然沉着以对,丹青见顺势一挑,化解逼命之危。刀剑相交,二人空余的手,全力一掌轰然肢接,发出一声巨响,足下大地往外扩散龟裂。刀无极后退半步,闻人然落后三分。 “你进步了,为兄甚为欢喜。”刀无极沉默片刻淡淡道,不知想着什么。 “终是不如你。”闻人然一声苦笑,刀无极就算来到苦境重新开始,但炽焰赤麟觉醒之后修行也像作弊一般,即便二人年龄相差不过数十载,根基之上犹有几分差距。再加上刀法上的天分,若是刀龙开眼,自己也就只能靠着法术跑路了。 刀无极丢弃手中朴刀,荒豹雷刀化出紧握刀柄,袖袍一挥道:“注意来,你若是大意,吾也不能保证你今日能否活着离开此地。” “是么,不过我终究还是要谢师兄你一声,哪怕接下来便是生死之决。” “为了那个东方鼎立?伤吾天下封刀之人,自然要付出该有的代价,进招吧。” 闻人然内心叹了一口气,如今也只能刀剑之中博性命了。闻人然足下重重一踏,旋身攻向刀无极胸口,西漠凉风化成荒凉剑气,正是忆秋年名招:忆·思秋化刃。 “好招。”刀无极赞了一声,手中动作却丝毫未停,皇天之护应声而出,刀身游走身体四周,雄浑劲力将绵绵秋风搅散,随即一刀横砍。宝刀点拨之间,难挡难防。闻人然本就不愿被动挨打,借着刀招劲力,趁势后退一步。剑招一变,剑势轻灵如电,一击不中,立刻抽身而退。 刀无极见状,刀走皇霸千秋,沉雄一击,裂地数十丈,霸道刀气困锁四周方圆。闻人然心知刀无极是逼着自己正面应对,不过此刻也无他法,只能剑起逍遥秋风,一身根基尽化无穷剑气,射向扑面杀人刀气。两道气流相交刹那,互相冲击四散而出,摧毁周遭房舍。交战中的二人各退数步,四目对视,一时无言。 “为何要让我?”闻人然不解地看向刀无极问,若是他全力出手,这一刀下去自己就算不是重伤,一番皮肉轻伤应是有的。 刀无极道:“吾何时说过要杀你,跟吾回天下封刀,吾就饶你一命。” “我的个性师兄你还不明白么,免了罢。如果回到天下封刀,就是要我做今日你做得事情,我可不愿意。”闻人然确实不是刀无极的对手,但刀无极又不擅长法术,逃命的把握还是有的。 “今日之事你不明白,也最好永远不明白。随吾回去,今日之事只要你不透露,吾保证你性命无忧。” 闻人然也不知该如何说辞,御天五龙之间的恩怨谁能说得清,自己一个外人确实没有插口的余地。不过仅仅为了活下去,就要回到天下封刀么? “抱歉了师兄,我有我的原则,让你失望了。”闻人然决然道,既然好不容易费尽心思求得了数十载的轻松自在,哪有回去过那种听命于人,打打杀杀抢地盘生活的道理。再说了……跟着刀无极还不如跟着素还真呢,至少砍得都不是妖道角。现如今跟着天下封刀,没前途啊。 “这就是你的选择?”刀无极双目泛红,冷眼问道。 “抱歉。”闻人然暗自警惕,炽焰赤麟全力出手,自己也不能藏招了。 “那就对不住了。”刀无极双手握住荒豹雷刀,竖立向天,勾动天际乌云翻滚。相谈无用,只剩最本能的杀。刀无极刀势不绝,闻人然连环应对。近日来历练之经验,在生死相博中尽化剑招之中。刀,狠准力雄;剑,灵动轻巧。西漠夜间的凉风,夹杂几分秋意,卷裹着杀气凛然地刀。二人数十招须臾而过,不分胜负。 “皇极神暴!”刀龙开眼,瞬间变快的身影,让闻人然躲之不及,胸腹之间乍现一道深痕,鲜血喷溅而出。闻人然足不后退,无锋隐神斩直取刀无极,力求一线生机。刀无极却是不闪不避,硬接这一杀招,毫发无伤。刀龙战袍……不过,还在意料之中。闻人然抓住接近刀无极近身之刻,手掌朝向刀无极头部,大喝一声:“朱雀敕令·离火开天。” 手中灵力不断涌出,一道火凤成型尖声而唳,此时此刻,二人之间的距离成了最大的问题。刀无极当机立断,舍弃取命之机,往后速退躲开致命法术。朱雀之火落空,燃烧十里黄沙,泛起琉璃光芒。 闻人然趁势运起凝元碎脉,暂时止住伤势,同时天地无吾·仙影迷踪的极招再出,空中顿现一道漆黑裂纹。闻人然跃入其中,心中虽感诧异,此刻竟能同时运用三招威力强大的招数,不过刀无极逼命之危还在,如今身受重创,只得先行逃离。 “今日之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师兄勿追了。” “勿追?罢了。方才是枫岫主人的法术,看来数百年来你倒是学得不少。”刀无极收刀入鞘,既然闻人然说不会告知任何人,他便还是念着旧情,再则已然追之不及,也就不逼他了。倒是枫岫主人的事情,暂时还需通知鄙剑师和弃剑师二人缓一缓,以免打草惊蛇。 闻人然一路急行,转眼到了一条大江边上,却见大江之上,一叶孤舟随着江水流淌,清冷月色之下,更添孤独寂寞。此地是寒月江?闻人然心中疑惑,突然不可抑止地呕出一口鲜红,自己的伤势已经压抑不住了,如今也只能暂时躲到江上。闻人然足尖轻点,瞬间跃至孤舟之上。孤舟上一个满脸沧桑的男人身着深褐衣袍,一头散乱地发,闻人然轻笑一声:“朋友,对不住了,借地疗个伤,好一点就走,不会给你添麻烦。” “雨打孤篷酒渐消,昏灯与吾共无聊,浮名本是无凭事,不及寒江两日潮。”男人扫了闻人然一眼道:“还请自便。” 闻人然松了一口气,此人没拒绝自己那可真是太好了,虽然说他的上司策谋略自己是一定要除,不过平日里他也是个值得让人信任重情重义地好汉。独孤遗恨,魔界三大剑客之一,在这条江上遇到他,也算是自己的幸运,如今也可以安心疗伤不用担心刀无极追来了。 第三十二章 两个活宝 “伤你的人留情了,否则你活不到此地,不过既然留情又何必下杀手?”习惯一个人孤舟漂流的独孤遗恨,淡淡地问了一句,然后继续饮着他手中的浊酒。闻人然正在闭目调息,暂时无法应答,独孤遗恨也不以为意。 闻人然此刻不知作何说辞,刀无极本身就是个矛盾的人,做着矛盾的事。真要说起来他做过得坏事,除了坑了他几个兄弟和罗睺,其他刀无极还真没对不起谁。即便是算计御不凡也是为了对付漠刀绝尘。至于龙图霸业,刀无极真的在意么? 几个时辰之后,暂时止住了伤势,闻人然看着独孤遗恨道:“朋友,此番多谢了。我已无事,这便离开,省得给你招来麻烦。” “无妨,绝代的刀艺值得吾回敬。”独孤遗恨是个剑客,对刀无极自然有几分兴趣:“养好伤再走不迟。” 独孤遗恨的话不多,闻人然也只是和他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讲些这段时日来江湖历练的趣闻,偶尔逗得他轻笑两声,聊解寂寞。 不过闻人然此刻心中却又有别样心思,因为看着眼前人总会想到策谋略,那个算计了自家师傅加未来师弟的老不死,闻人然不免有些牙痒痒。可惜魔剑道现在还真是拼不了,妖后和诛天都还没拆伙,诛天自己是没得打。再说了,那张人皮没回转策谋略身上,也杀不死他啊。只是提到策谋略,闻人然又想起了另外一个人……冥河画匠。原本那个家伙除了小人步数,闻人然也没什么看得上眼的,只是自己依稀记得,他那些画上第一个死人可是……罗网乾坤崎路人啊。 这里是个完整的苦境世界,结合崎路人后来急躁地表现,就算是为了救风彩铃也不该那般进退失据,完全和他之前主张该牺牲就要有所牺牲的手腕太过迥异,或许会有些蹊跷在内。思索片刻,闻人然心有定计,等伤养好之后,无论是为了忆秋年还是崎路人,都得先走一遭吊黄泉,若是只有一个冥河画匠,那他就别怨自己命歹,老老实实上仙山算了。 “你有心思。”独孤意见见闻人然沉思良久,奇怪地问,顺便拍开一坛泥封好酒,扔给了闻人然。 闻人然灌了一口:“江湖风波扰人,比不得兄台你泛舟江水之上,潇洒自在。” “独孤遗恨。” “闻人然。” “方才第一个问题你还未回答我。” “伤我的是我师兄,我和他之间有点问题,家务事不劳独孤兄挂怀了。” 独孤遗恨叹一口气道:“那吾便不问了,只是泛舟烟波之上,真就自在了?人不染红尘,红尘自扰人啊。”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我是外人也不多问。大家萍水相逢,喝酒喝酒!” “请。” ————————————————————————————————————————————————— 半月之后,步云崖,忆秋年房舍内,一老一少两人沉默对视。 “哟,出去跑江湖闹了那么多事,回来还顺便整个容?”忆秋年看着站在面前的闻人然,笑呵呵地问。 “实在是我最近太出名,仇家太多啊。你徒弟的丰功伟绩,难道你还不知道,忆老兄?”闻人然本想去找冥河画匠的麻烦,谁曾想人家根本不在吊黄泉,果然是外出执行任务去了。那自己的推测,还真有可能中。 忆秋年仔细打量了两眼:“嗯,出去一遭,剑术修为倒是进境不少。”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的徒弟。” “你是在吹我还是在吹捧自己?”忆秋年哂然一笑。 “都是啦,不过为什么我觉得我的法术精进的比我剑法还快?”闻人然事后整理了一下,难怪当初面对刀无极逼杀能够逃得那么顺,原来法术强了不少。 忆秋年哀了一声:“难道你不能传我衣钵,想要跳槽去我好友舒石公那?还是去找金子陵的朋友刑天师?” “舒石公?” “也是个老不死哦!法术一流也,要不我介绍你去他那几天?” “免,我还是更喜欢剑术。”闻人然已经打定了注意,闲下来之后先练好俱神凝体,然后就专心剑术之上。 就在二人贫嘴之时,一个穿着黑衣七八岁的少年走了进来:“忆老弟,今天的功课做完了,糖葫芦呢?” “哟,忆老兄你生儿子了?”闻人然看着敢这么称呼忆秋年的小子,调笑了一句。 “你们两个……哎哎哎,真是收了两个活宝。”忆秋年实在是无话可说,对着小孩招招手:“子商,过来和你师兄打个招呼。” “什么师兄,忆老弟你徒弟当然是我的晚辈!”洛子商看都不看闻人然一眼,老气横秋地道。 洛子商,是该让你见识见识社会的阴暗面!闻人然咬咬牙,忆秋年就是太惯这个浑球了,“那边那个没断奶,张口闭口要糖吃的,给我死过来。” “你说谁没断奶,别以为你比我大几岁就能和我这么说话,你喊老头子老兄,我喊他老弟,识相地赶紧叫声兄长大人来听听。” “师傅,这个家伙交给我了。”闻人然一个闪身出现在洛子商身后,把他拎了起来,准备往屋外走去。 洛子商还没被谁欺负过,大叫了起来:“哇哇哇,大人欺负小孩啦!” “欺负的就是你,怎样?” 一刻钟后,鼻青脸肿的洛子商被闻人然拖了回来,拍了拍手道:“忆老兄,你该怎么感谢我。” 忆秋年看着眼眶泛红地洛子商,又好气又好笑,还有些心疼道:“然仔啊,你真残,还真下得了手。” “省得他以后不知天高地厚。”闻人然此言倒是认真的,要不是大意,以洛子商的身手怎么可能死在黑鹰手下,就算有策谋略暗中做手,那也是洛子商轻视在先,纯粹是忆秋年惯出来的。 “我倒是希望他以后别趟浑水。”忆秋年指了指闻人然道:“你看看你出去一趟被人重伤,现在看起来身体还有些虚浮,江湖哪是个好地方。” “忆老兄你看出来了?”闻人然有些不好意思。 “再怎么我也是个先天人,怎会看不出?” “这只是个意外,是我第一个次和你见面提到的那人,偶然碰上而已。忆老你就别操心了。”闻人然可不愿忆秋年担心,自己的事自己解决,忆秋年在家带孩子就好。 忆秋年颔首道:“既然你不要我管,那我也不多说了。三日后,随我走一趟孤独峰如何?” “什么?” “去见一见我那老对手风之痕,不愿意吗?” “不是凤形山?” “剑痕尚无结果,去了作甚” 闻人然想想,那去找风之痕干什么,现在白衣黑衣还是小孩呢,洛子商也是小孩。嗯……闻人然恍然大悟道:“忆老你坏心哦。剑法上不争输赢,在这上面争。” “……想明白了?”忆秋年坏笑两声。 “忆老兄,你真不愧是剑痞。” “哈哈哈,好说好说。” 这两个人在说什么,洛子商带着泪痕的脸,狐疑地看着两人有些是不明所以。不过师兄真是坏人,以后一定要报复回来。 忆秋年笑完之后笑道:“我看你已经站在极发藏意的门槛之上,等见完风之痕之后,我就好心花点心思指导指导你,然后给我好好闭关一段时日,省得出去给我丢人。” “嗯。” ps:崎路人退场的时候……那一幕不仅毁素还真也毁崎路人,算是找个理由吧,顺便替洛子商开路……刚好趁着孔雀令和剑魄的空窗期升下级,然后老剧写到哪里,我自己都不确定了…… 第一章 赌约 孤独峰上,云雾缭绕冷风飒然,几块嶙峋巨石峥然竖立。一间简单茅舍,一个孤傲人影孑然而立。天际飞来的两道身影中的一道,勾起风之痕无限趣味。 “白云天地为衾枕,兴来倒卧醉花颜;一任风月不留痕,逍遥山水忆秋年。”忆秋年带着闻人然落到地面,抚了抚长须笑道:“久见了,风之痕。” “凤形山胜负未分,今日来此为何?” “你那两个一黑一白的徒弟呢?怎不见人影?”忆秋年在周围打量了一下,不答反问。 “魔剑道。” 忆秋年指了指风之痕道:“唉,你就不能多说几个字?” “说。” “罢了,今天我就是来跟你比比徒弟,不过既然那对小子不在也就算了。” “徒弟?”风之痕微微抬眼地看了眼闻人然,嗯,这般根基:“不像。” “真是我剑术衣钵徒弟哦,我收他的时候,黑衣白衣还不知在哪呢。风仔啊,这一回你可是输了。” 风之痕淡然吐出四字:“一试便知。” 瞬动的身影,带动飘飞的游离衣带,目不可视、几不可察地神速,瞬间逼近闻人然近前。须臾之间,数招而过,闻人然后退数步,风之痕回归原地,似是从未离开过。闻人然心感诧异,自己何时出得招?不过,好快的剑,若是要取自己的性命,怕是早就成了。 “不完整的极发藏意,不差。”风之痕轻赞一声,手中魔流剑剑尖倒提指地。 “哦,我还以为风仔你一招就够。”忆秋年笑言一句。 “敌人,他死。” “怎样,我徒弟已经到了这个境界了,你那两个小的呢?” 忆秋年的心性,风之痕很了解,嘴角微扬道:“但看未来。” “凤形山分出胜负之刻,你我两个徒弟加赌一场如何。”忆秋年对后辈提携一向不遗余力,提出了一个建议。 “哦?”风之痕心思微动,白衣精进神速,单论剑法而言日后未必不能追上,至于黑衣却需打磨,忆秋年那个小徒弟是个好对象,颔首道:“也好。” “那就说定了。” ———————————————————————————————————————————————— 数日来一番论剑之后,在两位大宗师耳提面命之下,闻人然受益匪浅,忆秋年风之痕两人也各有所得。孤独峰一会完结,忆秋年带着闻人然准备回转步云崖。 “此回带我来此,师傅是想让我见识一下何为风·之痕?”闻人然回味着风之痕那极速一剑,风叔果真不愧是风叔啊。 忆秋年问:“怎样,失望了吗?” “哪有,这般神速的剑,只在传闻中听过。今日一见,实在三生有幸。” “我说你,怎么从来就没对我如此尊敬,养不熟!”忆秋年笑骂一句。 “切,那是我对忆老兄你有信心。” “免吹喽,日后那场赌约,你还是早日做准备,省得到时漏气。” 闻人然浑不在意地道:“我可不会原地打转,我的目标可是你啊忆老兄。白衣的剑法精进再迅速,那时不出意外我恐怕也到达先天之境许久,欺负一个晚辈像什么话。真要比试的话,其实我觉得到时候应该让子商对上白衣剑少,黑衣由我来,刚好替风叔开导开导徒弟。” “哟,都叫起风叔来了?那你喊我老兄,我岂不是平白晚了一辈?太吃亏喽!”忆秋年在荒野中停步,路边大树上几片落叶打在肩头,忆秋年仔细探视了一番闻人然道:“不过你说得也对,子商确实也需要磨磨性子,白衣年纪虽小,行事却非常沉稳。对了,前几日与风之痕试招,我本以为就算风之痕放水,以他之速度你也一招都撑不过,看来你突破的速度比我想得还要快些。” “所以我离极发藏意就在这半年左右的事了?”冥冥之中,闻人然有了此预感,甚至自己达到极发藏意之后不用多久,先天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忆秋年颔首笑道:“不错,看来你也察觉到了。先天境界更强调的是心境,其实并不要求一定要达到极发藏意的武功境界,甚至许多先天人都只有意发并进的程度。只是他们因缘巧合,心境变化成就先天之后,先天上根基内力高出普通武者甚多,普通的招式用起来威力也不同凡响,但假若碰到武功境界更高,却不为先天之人,也有可能落败。你如今根基武格并重,极发藏意之下,达到先天之境,方为长久之道。” 闻人然愁眉道:“只是我还没寻得自己的路,成就先天怕不是那么容易。” “不急,总有一天你会明白,先随吾回去消化这几日论剑所讲,然后便闭关罢。” 来时急匆匆,回头二人却是一路慢行,苦境的风景就算再美,也会看腻味。闻人然有些无聊地问:“忆老兄,给我讲讲当初封灵岛的事情吧,跟你学剑那几十年,也就听你偶尔挂嘴边念叨,也不好好讲讲你当时是怎样大发神威的,也好让你徒弟我追朔你一下你的旷世风采。” “你有兴趣?也好,那便说说一解乏闷。” 忆秋年回忆着数甲子之前之事,娓娓道来。忆秋年本就是洒脱随意的性子,讲起来自然是滔滔不绝活灵活现,闻人然自是倾耳听着,一言不发。一个人讲得兴起,一人听得认真。 “为何我感觉冀小棠没有那么厉害?忆老兄你放水了吧。” 忆秋年摆手道:“那个姑娘剑上技艺着实精湛,等你突破之后才可能相提并论。只可惜她心性上尚需打磨,我看她是一块好料,也就没太过较真。” “哦,那你是承认放水了。不过听忆老你这么讲,舒石公赢鬼隐似乎有些蹊跷啊。”忆秋年说完之后,闻人然动了歪心思。而且见过了风之痕之后,闻人然现在特别想见见那位忘心无我欲苍穹,总不能再让些许误会铸就遗憾。 忆秋年皱眉思索道:“老石头的法术修为我是很清楚,虽然很强,但他能赢鬼隐那么轻松确实让我有些意外。当时倒是未及细思,你这么一提却是让我疑惑了。” “或许是咱们这一方有人暗中做了些事情,替忆老你那好友扫除了障碍也说不定。忆老兄你何不想想谁的前后变化最大,或许便是症结所在?” 欲苍穹日后恨得是自己为兄弟两肋插刀,甚至受了阴阳师的创伤那么久也不相告,一个人独吞苦楚。谁曾想为了消缓痛楚,用了些毒品,又惹得忆秋年等人担忧他的人品,机缘图之事不得不瞒住他,由此生恨。 闻人然一句话,让忆秋年怔目凝思,当初欲苍穹仅仅只是平了炎熇兵燹就很奇怪了,兵燹虽强但离欲苍穹还有几分距离,再加上后来欲苍穹竟然无故吸毒……此间或许真有些误会。忆秋年叹了口气道:“先别急着回步云崖了,再随我走一趟苗疆罢。” ps:封灵岛五大高手……他们之间应该差距不小,兵燹后来跟妖后说话的时候,对冀小棠、横千秋并不怎么看得上。 第二章 书卷 念故人 苗疆之地,夜幕低垂,月光洒地,潮热的风吹得人有些烦躁。一个一头灰银长发简单用红羽发冠束住地老人,正抚着胸口皱眉。这阴风泣月掌近些年来发作得越发频繁了,也不知该如何解决。只是为了兄弟,即便付出再多也是值得。欲苍穹抬头仰望天空,嘴角难得露出一丝喜意,今日这老友竟是带着人来了。 “忘心无我欲沉醉,情游天涯笑苍穹;潮浪不识刀中趣,卧看浊世现云踪。小痞,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苗疆?” 眼前虽是空无一人,但欲苍穹的内力是何等深沉,声音宛若奔雷响动,遥遥传了开去。 “今日来却是为了正事,你把手伸出来。”二人落地,忆秋年少有地没有嬉笑,而是直言正题。 欲苍穹一时怔然,叹了口气道:“看来你是知道了。” “本来却是未曾想到,不过和我徒弟闲聊过往之事之时恰巧他提了一句,吾才想起此间可能有些蹊跷。”忆秋年看欲苍穹神色,便知此事是真,问道:“吸食麻药也是为了伤势?” “这……” “你若不说,岂不是要我们这般兄弟误会一辈子,万一哪日铸成大错,那不是让吾等终身含恨?”既然误会已解,忆秋年对自家兄弟可没什么不能讲:“当日结义之时便曾言,一人有难,他人绝不弃之不顾。你帮了舒老,难道还不让我们回报?” “吾只想一人处理,未曾想阴风泣月掌威能如此之强。”欲苍穹苦笑一声道:“当年为了老石头赢过鬼隐,我抢先一步杀了与其同修的阴阳师,破了鬼隐魔法。但是却也中了阴阳师的阴风泣月掌,每逢月阴便痛苦难当,只得以麻药暂时麻痹。” “如此说来,你是为阴阳师所伤,那么为何不去求医?” 欲苍穹捂住胸口轻咳几声道:“你以为我没有吗小痞,只是邪能境异术着实难解,以我观之老石头也不行,也就不愿你们为难了。难道我们五个人还要一起杀上冥界?那样反而不美。” 忆秋年闻言也无话可说,他们五个虽说都是老先觉,但也不可能凭借五人之力,强逼邪能境之人替欲苍穹解除伤势。 “星灵、河洛和邪能法术相生相克,为何不从此着手?我记得刑天师应该就可以罢。”闻人然见着二人愁眉不展,提了一句。 “哎呦,然仔啊你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忆秋年一拍手,很是高兴地笑道,然后狠狠地拍了一下闻人然肩膀。 闻人然皱了下眉,忆老兄你开心了别拿自己开刷啊。不过说到正事,抛开正一天道和阴阳师那不明不白的关系,就刑天师的法术修为来看,解决欲苍穹的麻烦也实在不是难事。就算是欲苍穹积年累月有了痼疾,难道苦境还缺了神医调养? “这位是?”欲苍穹见长久痛患有解,心中也不免几分高兴,只是忆秋年无故带个人是要做什么。 忆秋年抚须笑道:“刚不是说了,我徒弟哦。” “你徒弟?虽是剑气掩盖,但逐根溯源,打小应是练得刀。”欲苍穹的眼力自是不同常人,一眼便看穿了闻人然跟脚道:“可惜了。” “可惜什么,难道你还想把我宝贝徒弟抢了去?”忆秋年笑骂一句:“别想了,还是随我去找老友金子陵,然后一起去找他那正一天道的朋友,先解了自身伤患再说。” 欲苍穹颔首道:“也好,不过天色已晚,小痞你两人暂且休息一晚,吾也有些事情要交代苗族一番,明日再动身也不迟。” “可有好茶以供?” “自然是有的。” ————————————————————————————————————————————————— 解决了欲苍穹的麻烦,闻人然很是期待以后炎熇兵燹、凶流道等等对上欲苍穹是何种情形。欲苍穹解了伤患,来到步云崖在忆秋年居所盘桓了数日,回苗疆调养之前,叫了闻人然来到后山一块平地之上。 “用你的刀朝我砍来试试。”欲苍穹指了指自己。 闻人然现如今可不会有什么不好意思,这个江湖最怕的就是畏惧,未战先败最是要不得。闻人然很是干脆地抽出了丹青见。不过,刀啊,很久没用过了呢。一路皇极天斩式在心间流转而过,闻人然合身攻向欲苍穹,皇极神暴一刀落下,走势不似刀无极沉稳霸道,反是轻灵绵长。到了发在意先之后,触类旁通亦是自然。虽说闻人然现今长于剑,但刀也不像初时吴下阿蒙。然而欲苍穹动若鬼魅,再快地刀也砍不到他一片衣角。 欲苍穹一声轻笑,指尖刀气汇聚,只是一点,闻人然便感觉手中丹青见不受控制地脱手而出,射中山壁之上。 “能让我出手破招,小痞的眼光也算不差了。说罢,你觉得吾之刀如何?” “刀里藏剑式,剑里运刀招,无心无我的刀中顶峰,天下第一刀,当世的前辈高人,人间的希望。”闻人然把能用得赞美之词都说了一遍,半真半假地道。 欲苍穹笑骂一句:“真不愧是小痞的徒弟,捧起人来更像是损。不过既然你能察觉,怎还不知执着太过,也是虚妄。你啊,太执着于剑和刀的差别了。” “我只是想要专精一项而已,有什么不对吗?”闻人然疑惑地问。 “非是不对,只是不用一直放在心上。” “不放在心上,那放在哪里?” “罢了,你自己好好想想。替吾和小痞说一声,欲苍穹回转苗疆了,让他有空常去吾那转一转。”欲苍穹也不多言,还是等他自己领悟为妙,否则口头点明了,终究不是他自己的东西,道了个别之后便似缓实快地离开了步云崖。 等欲苍穹消失不见,闻人然回到了忆秋年居所,虽还在疑问欲苍穹的话,但还是对在饮茶带小孩地忆秋年道:“忆老兄,欲老人走了。” “他之气息消失,我怎会不知,哪需要你多嘴。”忆秋年看着洛子商,头也不抬地道:“然仔啊,等稳固了极发藏意的境界之后,你便该去读读书了。” “读书?别逗了啊忆老兄,有那个时间还不如多指点指点我武功才好。” 忆秋年摇头道:“欲苍穹的指点已经足够了,只是你未听明白。你也真是奇怪,有的时候对一般人很难理解的道理和你一讲就透,反而太过简单的东西,和你说个半天也不甚明了。我看你肯定是从小学刀学秀逗了,书没好好读,基础太差了罢。” 闻人然有些汗颜,又不是不识字,除了一些基本医理穴道之类的书需要看一看以外,谁还再想过一遍学海生涯啊。不过忆秋年的话或许有几分道理,毕竟很多时候,他们用那些酸话打机锋,自己还真是不大明白。 “一定要读?那洛子商呢?” “嗯,子商也要。”忆秋年拍了拍洛子商的头道:“子商还小,吾不放心交由外人,就由吾亲自教导。至于你,自己找个私塾便好。当然为了不要落后子商太多,你还是找个好的学堂为上。” 好啊,搞到最后自己这么个快千岁的人了,还要和几岁的小孩比学问?真是一把年纪活到狗身上去了,闻人然实在哭笑不得。 “吾想想,那个学海无涯听起来就不错。”忆秋年随口提了一句。 “我觉得我还是比较喜欢儒门天下。” 忆秋年肯定不会害自己,那便读读书呗,刚好去看看那个聪明的妹妹现在过得怎样了。 ps:星灵克河洛,河洛克邪能,邪能克星灵……应该是这个顺序不错。无论阴阳师的这一掌算什么,刑天师是肯定行。 第三章 入学堂 儒门天下,天下英才汇聚之所。从中走出得儒生,很有些宇内文儒重,朝端礼命优。立言多启沃,论道盛谋猷的意蕴。今日并非录取学员的日子,但儒门天下一向别于其他旧儒教条,总有些门路让外来人进去学习学习,所以闻人然今天就来当这个不速之客了。 似乎也不能这么说,闻人然可是本着谦逊地态度前来求学的啊。只是想来想去,儒门天下能够教自己的似乎也没几个。算了,反正自己也不是来定孤枝。而且当着疏楼龙宿的面砸场子,那还真是起肖。三年来,稳固了自身武学境界,闻人然也琢磨着开始修炼俱神凝体,只是总有些词句不甚明了。问了忆秋年,他也只是搪塞了几句,说反正要读书了,那就自己去解决好了,端是有些不负责任。 “兄台多年不见,今日来我儒门天下有何贵干?” 闻人然本是低头往内走,准备直接进去露一手,然后嘛就混个记名学子之类的身份什么的就结了,没曾想还能碰到熟人,虽然闻人然对他不大感冒就是了。 “啊,是游水兄,久违了。”伸手不打笑脸人,闻人然对鱼游水有这么好的记性还是挺惊讶。闻人然却是不知晓穆仙凤如今是怎样的得宠,说句逾矩的话,儒门天下除了寥寥数人,还真没有谁能够及得上穆仙凤在疏楼龙宿心里的地位。 鱼游水虽是口气温和,但总有几分傲气,径直问道:“不知今日闻人兄来此为何?” “我想要入学,不知可否?”闻人然也不想掩饰些什么,也就直言了自己来意。 鱼游水瞪了了眼睛,面皮抽动了两下说:“闻人兄这个玩笑可开不得。” “我没有开玩笑,是认真的。”闻人然眼神严肃盯着鱼游水道。不就是年纪大了点吗,读书又怎么了,不带搞年龄歧视的呀。 鱼游水稍稍收敛下不对地脸色,一拱手道:“此事吾还需通传一声,还请闻人兄你稍候。” 闻人然笑嘻嘻地看着鱼游水吃惊地进了儒门天下,吓傻了吧?一个人懒散地在门口等待,殊不知自己一副无礼的模样已然落在了她人眼内。 “四书五经入庭训,儒行月令记燕居;所谓礼仪者,学之端也。” 一把雍容悦耳的女声,一道简洁的诗号,一人由远处行至龙门道。是个女人,是个漂亮的女人,是个姿态雍容,威仪满面的女人。一身淡蓝华服,双臂缠绕着深蓝轻纱,黑发如瀑,紫红的发冠造型虽不繁杂,但珠翠点缀间也是一派华荣。手中握着一只缀着蓝色玉珠的笔,绝美的脸,深邃的眼,额间一点朱红,再添三分华贵。 “在下楚君仪,忝为儒门天下教母一职,不知客人是?”楚君仪虽是疑惑为何无人接待,但还是尽了自己身为主人的本分。 闻人然一向野惯了,就是忆秋年也不会这般盯着自己看,略显不自在地后退了两步道:“闻人然,只是个求学的学生,不劳尊驾操心了。” 楚君仪秀眉微蹙,此人该不会是在说笑?以己观之,此人根基怕是有了千载,成就先天也就是朝夕感悟之间,就算是儒门天下之内也没几人有此能为,却说是来求学,实在是有些……无端荒唐! “公子莫要与吾说笑了,还是直言来意罢,否则勿怪吾失礼。”现如今的儒门天下还有些根基不稳,毕竟旧的三教体系力量并不算弱,总有些杂人想要掺和进来,图谋颠覆儒门天下……楚君仪一番思量之后,为防暗中势力的窥测,温声一问却带三分杀伐之气。 闻人然真是没辙,楚君仪好歹也是先天高人,自己要拼虽说不是拼不过,但站在别人家门口和儒门天下教母大打出手,无论如何也是失礼。再则,自己可是真心实意上门求学,人家好声好语的,若是动手,岂非自断门路? 就在二人僵持之际,一道红白色的身影由儒门天下之内小跑了出来。闻人然看着眼前的大姑娘,真有种自家闺女长大了的错觉,一时怔然。 “兄长!”穆仙凤将呆愣的闻人然抱了个满怀,紧紧地搂住。 “长大了都快认不出了,嗯,我家小穆真是漂亮。”闻人然回过神来,双手按住穆仙凤的肩膀,好好打量了一番。自己也就带了她一段时日,如今数十载年华匆匆而过,昔日乖巧的少女,长成了如今水灵的大姑娘。 穆仙凤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态,松开了手稍稍整理了一下易容,揉了揉微红的眼道:“兄长莫要取笑。既然无事,为何不早些来看望仙凤?方才鱼监司进来通报,我还有些不可置信。你无事可真是太好了。” “我那日被打落山崖为人所救,处理了自身一些琐事,后来四处打听了一下,听别人讲你为儒门龙首所救,我便放下了心,没有前来打扰。再接着跟着师傅学剑,眨眼数十年就过去,再度行走江湖之时,又多有不便,直到今日才有时间前来儒门天下探望一番。” “你无碍就好!无碍就好!”穆仙凤念叨了两声,转身对楚君仪道:“教母大人,这位是我兄长,仙凤年幼之时所居村落为流寇侵袭,幸得兄长相救,切莫误会伤了和气。” 楚君仪放下了戒备,笑言道:“吾还从未见过仙凤汝这般失态,放心吾内心有数。” “华阳初上鸿门红,疏楼更迭,龙麟不减风采;紫金箫,白玉琴,宫灯夜明昙华正盛,共饮逍遥一世悠然。”一道紫色身影,虎步龙行走出龙门道,手中华扇轻摇,仪态万千。一双果决睿智的眼包纳天下,非正非邪,昭示着来人身份。 “汝是来求学?”疏楼龙宿无那个兴趣过问闻人然如何存活,直言正题。 “……是。” “汝那师兄允了?”疏楼龙宿早就将穆仙凤的家底查了一个一清二楚,闻人然自也不会放过。 闻人然无奈,不过刀无极到现在也无动作,应是没派人追杀自己,也就暂且放下心来便答道:“暂时和他闹翻了,龙首您就当我来儒门天下避难便是。” “哦?吾凭何佑汝?仙凤是仙凤,汝是汝,二者在吾心中并无瓜葛,汝可明了?” “那您就把我当个普通学生罢,偌大的儒门天下难道还收不得一个学员?” 疏楼龙宿华扇半遮龙颜道:“收汝?汝除了武艺以外,还有何长处?儒门天下可不是那有钱便收的乡间私塾,谁要进便可进的地方。” “儒门天下看家护院的人够吗?” 闻人然牙痒痒,该死的忆秋年,都是他出得馊主意。现如今的疏楼龙宿可不是后来再出的疏楼龙宿,没有足够的利益,甭想他担风险。哪怕闻人然能够通过过往对疏楼龙宿个性的一些了解,大概把握到他是愿意收人,但该放下的姿态,那还是得做! “汝觉得汝有几分斤两?” “儒门天下除了龙首您以外,其他人皆无安然无损拿下我的把握。” “汝便这般自信?” 闻人然轻甩衣袖道:“不该吗?还是说疏楼龙宿更愿意收一个畏首畏尾之人?” “吾,允准了。就当作交易,汝在儒门天下修行,同时负责吾不在之时儒门安危,公平合理。”疏楼龙宿凝视片刻沉声道,转眼看向楚君仪:“那便有劳教母代为教导。” 楚君仪微微一礼,带着几分玩味颔首笑道:“交由吾便是。” “啊?” “怎样,汝有何不满?教母身为儒门天下地位仅在吾之下之人,吾想教汝应是绰绰有余。难不成汝要吾教导汝?相信吾,那不是什么好事。”疏楼龙宿嘴角扯的弧度,流露几分危险意味。 闻人然怎么会有意见,只是很意外而已,连忙举手道:“绝对没有,我一定会好好学习!” 将该学的东西学完,咱就拍拍屁股走人! “那是最好。凤儿,随吾回疏楼西风。”疏楼龙宿龙首轻点,转身离去。 穆仙凤应了声是,和闻人然摆摆手,便跟着疏楼龙宿离开。 龙门道前,只剩下两人对视,雍容华贵的儒门教母与素淡衣衫的江湖闲人对视沉默。楚君仪募得一笑:“莫要浪费时间,吾带汝去安顿下,随吾来罢。” “嗯。” 第四章 易闲愁 无欲天内,万年果的异香飘散,谈无欲静心凝神调息打坐,突然眉头微蹙,却是两个不速之客闯进了无欲天。 “谈无欲。”冷剑白狐身后背着一柄奇怪地蛇剑,方和谈无欲方照面便冷冷喊了一声,跟着后面的是一个身着黑衣的剑客,驻足沉默旁观事态进展。 “你来吾无欲天作甚?竖子。”谈无欲内心疑问,再则冷剑白狐身后之人是谁? “欧阳上智被杀与你有关?”冷剑白狐低声问道,欧阳上智虽死,但余下党羽还是将那封早就备好的家信送来给他。加上从一些知情人处探得的消息,谈无欲参与了围杀是毫无疑问之事。虽是不知该如何面对杀死自己母亲的亲生父亲,但有些事却不得不做,哪怕眼前人是自己的亲舅舅。 谈无欲放下打坐的双腿,站了起来:“是有如何,带着帮手来杀我吗?” “杀你,冷剑白狐一人便够。” “夸口,回去再练三年,省得平白误了性命!”谈无欲心头大怒,这个竖子,竟然敢如此对自己说话:“你是以何立场替欧阳上智报仇,莫忘了谈笑眉也是他所害!” “谈笑眉……谈无欲你连喊母亲一声妹妹、笑眉都做不到,也有脸提报仇一事?” “至少吾杀了沙人畏,该做得我都已经做了。” 冷剑白狐一声冷笑:“他该庆幸是你动的手,否则他会知晓何为悲惨。动手之前吾还有一事问你。” “哦?” “素柔云回了千霞山隐居,你有何看法?”冷剑白狐最后一问,也是给眼前舅舅最后一个机会。 “那是她之命,与吾何关!” 冷剑白狐怒极反笑道:“好,好得很!素柔云嫁入接天道家,你不管不问,和素还真两人害得我们一家家破人亡。接天道因你们而死,欧阳上智也是你与素还真算计。如今母亲身死,素柔云却活得逍遥,实在是荒谬!谈无欲你真是寡情至极!动手罢!” 他年之事,这几年安心静修之间,谈无欲心中亦感遗憾,然则世事无常,自己又有何办法,做便是做了!那些牺牲值得!谈无欲一声无奈,准备迎敌。 冷剑白狐抢先攻上,冷剑未动,拳脚先行。然而谈无欲过往惯战沙场,手中穿石指、铁喉涎应对自如,转眼数招而过,冷剑白狐求胜不能。二十四番花信风出声道:“冷剑白狐,用金鳞蟒邪。” 冷剑白狐拔剑出鞘,顿时无欲天内阴风惨惨。谈无欲虽惊不乱,数道掌气逼向冷剑白狐,却尽被邪气化消,口中一声轻咦,这剑确实邪门的紧。冷剑白狐长啸一声,手中利剑转眼发出三道寒芒射向谈无欲,缠绕周身拉着谈无欲逼向剑尖。谈无欲动弹不得,口中一声轻喝,身后太古神器顿时出鞘,斩断邪芒。万点金星顺手使出,道道星辰剑芒笼罩冷剑白狐。 花信风见势不对,只好一并抢攻。就在此时,无欲天外传来一道飘渺诗号:“花难常艳,能得几日风光好。人易闲愁,焉可百世逍遥真。天地无极乾坤借法六道天罡!” 一道月白身影,手中举着一面白幡,腰间挂着一块黑白阴阳玉,披散而下的黑发,简单束了一个道冠,一张谈无欲熟悉地脸,一步步走进了战团。易闲愁手轻扬,一道太极符印在五指间流转,忽而化成数丈金色八卦,随掌轻推而出,无边正气驱散了金鳞蟒邪的森冷邪气。 花信风见有外人插手,战局不利,对冷剑白狐喊了句:“速退!” 冷剑白狐轻轻点头,收剑入鞘,随着花信风离开了无欲天。 谈无欲收好太古神器,望着冷剑白狐离去的方向叹了口气,转而看向易闲愁,面上流露几分古怪问道:“你的剑呢?” “最近经济不大景气,我把丹青见当了换了身行头,当个游方道士,骗吃骗喝也容易些。”易闲愁嬉笑道:“跟你讲哦,我可是正一天道天外天云中海的记名弟子,这个素还真都不知道的事情我和谈无欲你说了,是不是很够意思?” 谈无欲轻笑一声:“哈,谈无欲是不是该感到荣幸?” “那可不用,要真是那样,只能说明谈无欲你不把我当朋友。” “你来我无欲天作甚?” “我算你命中必有此劫,特来襄助。”易闲愁有些疑惑,明明按卦象来看,谈无欲应是居于下风才对,为何方才感觉他就算以一敌二,也能不落下风? “你在疑惑?” 易闲愁摇摇头:“无妨,不是什么大事。对了谈无欲,既然无欲天已非清闲地,不若一同外出游玩一番如何?” “也好,是该出去走走。不过在那之前,随吾去一趟千霞山罢,冷剑白狐怕是去找素还真的小妹麻烦去了。虽然我依旧对素还真无甚好感,但无辜之人不可因我而亡。” “嗯。” ――――――――――――――――――――――――――――――――――――――――――――――――― 六庭馆,燕居台。满庭院的各色鲜花绽开着,引来禽鸟无数。阳光透过窗户洒落在桌面上,泛出淡淡地书卷香。闻人然本以为自己是该在儒门天下进修,未曾想反而跟着楚君仪回了六庭馆。虽说是有些意外,却也并非不能接受。近些天来请教楚君仪许多事,看她脸色不大好的样子,闻人然估摸着自己恐怕问了不少蠢问题,看来确实需要好好补点常识,省得被别人笑话。 “好了,现如今你那化体已经外出,该给吾好好读书了可对?”楚君仪有些无奈地对闻人然道。闻人然倒是愿意读书,只是非要将那俱神凝体的功夫搞清楚了,否则就定不下心来。楚君仪耐不住他软磨硬泡,也只好给他将那几个小小的疑点讲解了一二。不过在楚君仪看来,都是些蠢问题,也不知他是如何将一身修为臻至如此程度。 闻人然颔首道:“好呀,教母大人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保证没有意见。只是有些事儿,我不做好就没法安心读书。对了,化体的事最好不要让龙首知晓。” 易闲愁是没有穿越者记忆的,仅有些零碎的对苦境某些人的映像,算是俱神凝体的缺点。不过也并不重要,毕竟很多事情已经乱了套,也不可能按照原来的方向继续下去。再则要是碰到了鬼王棺,一不小心死在了他手上,闻人然不心疼,也不用担心漏了秘密。 “放心,就当是你我二人之间的秘密便是……不过该跟着吾好好用功了,否则有负龙首所托。” “我当然明白,来儒门天下我也不是来玩耍厮混。”闻人然答完之后疑问道:“教母大人,我和您住在六庭馆,儒门天下要是出事,又该如何?” “汝当吾儒门天下那般不堪一击?若是出事,即便龙首不在,撑到你我二人赶到还是不成问题。” 闻人然听她如此说辞,也就点头接道:“其实教母大人您也不用给我开小灶,我自己慢慢来就好,反正时间有多,我也不着急。” “六庭馆内吾之职责本是负责培训儒门天下下属各派之首,指导身为一派之主应有的气度和格调。吾平时指导的人本来就不多,并不累。”楚君仪淡笑着道:“倒是汝觉得汝的水准,离儒门天下下属各派之首差了多少,不给汝开后门,汝该如何跟上进度?” “蒙学程度绰绰有余,再则我也不是儒门身份,毋须学那么多儒门教条礼仪。”闻人然思索片刻,自己跟着枫岫主人那么多年也不可能真的什么书不能看,只是对看不懂的方面不求甚解而已。楚君仪倒还真是看得起自己,也是……儒门天下除了疏楼龙宿,楚君仪寥寥数人以外,能打得还真没几个,闻人然盯着楚君仪黑亮的眼道:“说不准哪日我便离开了,那时教母大人您难道不会觉得太吃亏?” “此言当真?”楚君仪不信道:“仙凤在儒门天下,真要是出了事,汝能置身事外?” “小妹她可是有龙首照料着,哪轮得到我担忧?”闻人然手中摆弄着精致地紫砂茶杯,想都没想便答道,以自己的了解,仙凤以后可真是一路顺风顺水,跟着疏楼龙宿有肉吃呀!还真没啥值得自己操心的。倒是……闻人然注目凝视着对面的儒门教母,若有所思。 楚君仪皱眉道:“汝这般看着吾作甚?” “没什么,只是别人的恩情啊都得记着!” ps:想看小谈被开膛破肚跳竹竿舞被人当补品的人可能要失望了,那种事情绝对没有! 第五章 千霞山 千霞山,素柔云居所,一座和翠环山上一般的玉波池,寒气翻滚;一间不算大的房舍,简单朴素,如今的素柔云便住在此地。素柔云本就对江湖名利无甚兴趣,投效欧阳世家更多也只是为对付素还真。欧阳世家既然已经烟消云散,素柔云也无意趟江湖浑水,回转了千霞山过起了隐居的生活。对那位兄长,素柔云也不知该持何种态度,再则独眼龙……站在断崖旁,素柔云观着云海翻涌,心绪起伏不息。 “素柔云!” “嗯?”素柔云一声轻咦,转身看向来人淡淡道:“冷剑白狐,是你?这个外人是?” 曾经在接天道身边之时,无数次想要对这个孩子好些,但尽被拒绝。时过境迁,素柔云也无那个心情讨好本无血缘关系的冷剑白狐。就算在无极殿之时,也不过是同僚之情。 “他是谁,不用你多问。今日,专程取命而来!”冷剑白狐冷冷一句,让素柔云一时错愕,毕竟冷剑白狐还是很看重独眼龙那个兄弟,今日为何无端问杀? 冷剑白狐虽是为杀,仍是道了一句:“注意来。” 瞬动的身影,惊醒错愕的人。素柔云拂尘一扫,缠住冷剑白狐手中之剑,沉着以对。然而如今的冷剑白狐根本不是素柔云能够与之相较的对象,冷冽的逼命快剑,眨眼便是取命之机! “挪移大法。” 蓦然间,就在死生之刻,素柔云的位置与来人对调,谈无欲再度对上了自己的亲外甥。素柔云见是谈无欲,暗怒当年之事与其脱不了干系,心中恨意难消,拔剑就要上前。只是身侧一只手按在了她的肩头,让她动弹不得。 “莫动,安心旁观便是。”易闲愁和二十四番花信风四目对视,花信风手扶着刀柄,稍有不对便要攻上。 “你!放开!”素柔云心头一怒,腰一扭,一剑刺向易闲愁,易闲愁足踏罡步,腾挪间游刃有余。但见素柔云招招力狠,为了防止意外,易闲愁一指点中素柔云穴道,暂时定住了她。 冷剑白狐盯着谈无欲的眼道:“你竟然来救这个女人?” “你不可一错再错!”谈无欲扫开利剑,怒声劝道。 “错在何处?谈无欲你倒是说啊!”冷剑白狐手中金蟒鳞邪邪气森然,式式逼杀,语中饱含三分悲怒,为何偏偏本应是自己舅舅的人拦住自己,为何这个舅舅是如此的无情:“杀了她之后,我还要去杀素还真!杀你!” 谈无欲太古神器与金蟒鳞邪交击数下:“无论有无血缘,素柔云也是你母亲!” “害得我母亲不得不受苦的继母?” “白狐你……”素柔云听冷剑白狐此言,心中一阵酸痛。 “别那么喊我!欧阳上智方死,你们便树倒猢狲散,实是寡恩薄义!”冷剑白狐虽是承了欧阳上智的家书,但要叫一个杀了自己母亲的人父亲,也是万万不能。内心矛盾之下,手中邪剑,再添几分阴狠。 花信风见冷剑白狐情绪不对,立马抽身加入战团,手中幽灵魔刀闪烁幽蓝亳光,十破天罡招式连环,刀气汹涌击向谈无欲本体。谈无欲接住冷剑白狐数道快剑,觑隙反手一掌击破刀气。花信风还要出招,易闲愁足未动,手指快速结印,炎龙成形,阻断花信风去路。 “让开!”花信风见状,幽灵魔刀魔威加成之下,凶威赫赫。 易闲愁一掌推出,手按在魔刀之上,内力宛若排山倒海传导而去。花信风受此压力,顿感不妙,眼前之人能为不弱,欲要抽身后退。 “水云诀?困。” 花信风受阻慢了一步,被易闲愁一掌击在手背,幽灵魔刀脱手而出。易闲愁接过魔刀,拿在手中。花信风关节吃痛,闷哼一声倒退数步。再见冷剑白狐占不得便宜,连忙呼喝离开。 谈无欲收剑入鞘,走回了素柔云两人立身出。 “谈无欲,你不用假惺惺。就算你救了我,我也不会感谢你。” “你想多了,我只是教训我的子侄,与你无关。”谈无欲解开素柔云的穴道,对易闲愁道:“方才那人身手,你与之相对,有何感想?” “他太过谨慎,出手之间束手束脚。否则即便他不如我,也不该如此轻易被我取得这柄凶刀。”易闲愁把玩着手中的幽灵魔刀玩味道,这刀真是一柄凶邪之物。 “幽灵魔刀……你自己小心。” 易闲愁颔首道:“我省得,下面我们该去何处?” “随处走走便是。”谈无欲转身面向素柔云:“素柔云,你还是找个安全所在暂时躲避一段时间为上,我能救你一次,却不能次次救你,这回……算是还我欠你的。” “谈无欲你!” “多言无益,你自己好生思量!”谈无欲冷然一声,转身和易闲愁离开。 空荡的千霞山上,清风吹面,素柔云的精神有些恍惚。片刻之间杀机萦绕,须臾之后人去楼空,方才的逼命之危,恍若一场梦般,似是从未发生。 “谈无欲,你这是要去找素还真定孤枝?”离开了千霞山,易闲愁跟着谈无欲在山道间漫行。瞧这方向,分明是通往琉璃仙境。 “素还真已死多时,你不知吗?” “死了?不知。”易闲愁摇头,素还真死了还真不知道,毕竟自己化体而出也没多久,再则…… 谈无欲驻足略带狐疑地盯着易闲愁,这样的事情武林中人早已皆知,为何过往对江湖了若指掌的易闲愁反而什么都不知道,着实令人疑惑。 “怎么?难道谈无欲也认为素还真会真死?”易闲愁虽是不知素还真为何死了,但素还真绝对不会死的印象还是有的。 谈无欲听易闲愁此言,轻笑道:“也是,不过你对素还真便如此有信心?” “不该吗?掌握半边天的日才子,自然要有那样的能为。”易闲愁顿了下,思索片刻道:“不过素还真再出之后,依照卦象来看,命格很快便要达到飞龙在天的顶峰,转而进入亢龙有悔之势,或许会有几分危殆,你准备如何动作?” “你提此是想我去帮他?” “不会,你现在的个性我还是很了解。”易闲愁琢磨道:“我想想,嗯……谈无欲你会在素还真他无力的时刻,力挽狂澜,证明自己并不比他差,那才是你的作风。” “哈,便该如此!” 第六章 残灯现世 “所谓礼仪者,学之端,上止……” “所谓礼仪者,学之端,上止邪而下善于民。” “汝知晓还和吾作对!”楚君仪站在说桌旁,将手中的书卷重重地敲在桌子上,微愠瞪视闻人然。近些天来,闻人然平时倒是愿意跟着他人后面旁听,但每次要和他多讲一些内容就找借口开溜。 闻人然将书本拿到手上翻了几翻:“教母,我们要循序渐进,慢慢来才行,囫囵吞枣要不得呀。而且,您教那些人的都是些注重外在仪表的内容,我又不需要出去给儒门天下充门面,学了干什么?平时听一些便是,有时间还是找一些其他经典读读为好。” “汝可知汝现在对吾的态度,若是让外人见了,又要被人说闲话?” “我不在乎,教母您很为难吗?放心,在外人面前,我不会让您难做。”闻人然抬眼瞧了瞧楚君仪道,该怎样闻人然有数。在儒门天下自己根基浅薄,又没展露什么长处,直接就被疏楼龙宿让楚君仪带回了六庭馆。他人又不明了内中详情,想要不惹人非议实在是不可能。 楚君仪坐下轻呼一口气道:“汝最好把话记在心里。” “对那些人,教母您是不是管得太宽松了些?凭您的实力,谁敢嚼舌根就狠狠责罚一顿,包管效果好。毕竟能来六庭馆的都不是普通学子,自然该有识进退的眼力,否则怎样替儒门天下在偌大的苦境开疆扩土。” “汝将儒门天下当作什么了,开疆扩土,词不妥……” 闻人然盯着楚君仪的眼道:“是吗?我看龙首他可未必不是那般想法。儒门天下,天下儒门,他要的可不会是一隅之地。” “思想,并不意味着兵燹灾祸。儒门天下之治世理念,这些日子下来汝也该明了。” “……或许吧,不过我总觉得如今的龙首还是有三分危险……怎么说到这上面去了,教母您该不是在替龙首套我的话罢?” 楚君仪嘴角含笑道:“呵,明明是汝提,怎得又是吾之不是了?既然汝不愿谈,那便回到方才话题。汝也知晓,来六庭馆受训之人皆是未来儒门天下各地分属支派之掌教,我又怎能不留几分薄面?严刑峻法自然是不行。再则,礼字哪有那般简单。道德仁义,非礼不成。教训正俗,非礼不备。纷争辩讼,非礼不决。礼者,经国家,定社稷,序民人,利后嗣。礼可不仅仅只是表面文章,多学些总是好的。汝总不能一直待在此地不外出,面见外人时,总得有几分礼数。” “即便外出,我也不需用儒门的身份,自然也不会给儒门天下丢脸,教母多虑。”闻人然自己都不清楚会在儒门天下呆多久,疏楼龙宿又没说自己不能随时离开:“教母您是不是太热切了些?我也只是个求学之人,不日或许就会远走高飞,当不得您这番殷切教导。” “吾是儒门之人,自然得为儒门着想。”楚君仪往向窗外,金黄的阳光洒在脸上,烟波流转间有种蛊惑的美,楚君仪语调平缓道:“先天高手并不像你想得那么多,便是我儒门天下也没有几个,吾自然要为儒门争取一二。” “我可不是先天。” “终究会是,吾感觉得出来,真要是对阵吾未必能拿得下汝,成就先天对汝而言不难。”楚君仪正色道:“吾在六庭馆杂事太多,与人动手机会太少,手上难免几分生疏。除了根基以外,其余吾恐怕皆不如汝。龙首一人撑住儒门天下,太累。” “先天可也没有那般容易,机缘岂是说来便来……成就先天之时,教母您究竟是何种感觉?” 楚君仪闭目凝思片刻摇头道:“难讲,根基足够之后,成就先天全凭个人机缘,心性要求最是虚无缥缈,一时半会儿也很难说清。再则人与人不同,没有谁的路会是与别人一样。” “是么……”闻人然应了声问:“那么,知天命呢?” “命中该有的灾劫,躲不开避不了,吾也只好去面对。”楚君仪冥冥预感未来会有一劫,但先天也不是万能,能够把握一丝模糊天机,却也不是事事皆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而且儒门教母的名声也不单纯是好听,自有伏魔手段,无需太过畏惧,楚君仪浅笑道:“怎样?和汝讲了那么多,汝是否该给吾一个答复?” “什么答复?我都是当故事听得。” “汝!” “每日两个时辰……” “何意?” “一个时辰我跟您学,一个时辰互相切磋武艺,算是我和您抛开疏楼龙宿的约定如何?” 闻人然想到日后之事,这个女人内心刚烈的紧,卯上夜重生便是生死之局,否则以她之能为,能够与夜重生交手那么多招,脱身又岂是难事? “汝在担心吾?” “算……是吧。” 本是一声戏谑笑言,未曾想眼前人竟是直认不讳,楚君仪黝黑的双眸动了动:“多谢……汝之要求吾应承了,那么以后就要变成相互关照了,届时拳脚之间,汝可不要输得太难看。” “教母还是担心自己罢。” “汝便如此没有风度?看来儒门经典还看得不够,吾可得看紧些。” “我……会努力。” “呵。” ――――――――――――――――――――――――――――――――――――――――――――――― 南山,半驼废居所。陈旧的草茅外,放着一座冷冷地铸剑台,似是多日未曾开炉。半驼废走到屋外,望着天边残阳,叹了口气。那日之事被叶小钗知晓,虽是未曾对自己动手,但也不愿理睬。师徒情断,难免锥心遗憾。 就在半驼废愣神间,强风袭来,将数间茅屋吹得七零八散。这样的强风,可不是自然形成,必是高手内力催至,而且分明带着几分邪气。魔域?半驼废内心微疑,自己与魔域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为何无端上门寻衅。 “何方的高手,现面来!” 人未至,狂傲地笑声却已震耳欲聋:“哈哈哈……别人的失败,就是我的快乐啦!” 半驼废有些不可置信,讶然地看向来人,半黑半白地脸孔上插满了粗大兽骨,看起来狼狈万分,毫无过往风范,顿时心知黑白郎君怕是受制于人。 “黑白郎君,何时投身魔域?你我无冤无仇,何故毁我房舍。” 黑白郎君眼中愧意一闪而过:“黑白郎君的去留,与你无关!至于茅舍,你已经不需要了!你需要的是一副棺材啦!认命吧,半驼废!” 话声未落,黑白郎君掌气轰至!半驼废翻身一跃,借势后退。黑白郎君紧接着第二掌跟着击向半驼废立身之地,半驼废几个闪身,勉强闪过。 黑白郎君不留余地,真元尽催,收化运发,一气化九百再现江湖。半驼废见状不敢大意,灵活躲闪。黑白郎君双掌挥动,卷起风雷之势,一阵密不透风的掌气连绵不绝,变化万端。黑白郎君跃至空中,当头劈下,半驼废避无可避,内息凝指,点在黑白郎君掌心。二人拳指相交,轰然一响,双双震开数十步,残余气劲炸向各处,土层木石倒腾翻滚,尘埃弥漫。 “咳咳,好功夫!”半驼废受创,连忙调息纳气。 “你也不差!”黑白郎君见一气化九百无法取胜,心中存疑,那三阴破阳鬼风刀,明明算不得何等高明招式,为何魔域之人说一定能够克制半驼废? 黑白郎君思索间,运气于掌,手刀疾挥而下。半驼废轻咦一声,方要挡去此招,却无端被击中右手腕骨,鲜血四溢。二人皆有些不可思议,然而战中分神无疑找死,黑白郎君久经战阵,方要一击取命之时,天际一道耀眼白光闪过。一个提灯之人袖手一挥,黑白郎君弥而消失无踪。 “谁敢插手魔域的事!”阴间大法师大怒!竟然敢搅魔域的局!真是不知死活! “难定纷纷甲子年千魔荡荡白阳天;苍天旨意著书命,诸子虔诚扶道颠;残灯点亮华光现,一线生机救末年。寒夜残灯照世缘,得罪了。” 一个陌生的名号留于风中,素白身影已然飘然远去。阴间大法师不是半驼废的对手,哪怕是受了伤的半驼废也不行,只得郁闷离开。嗯……照世缘,有来历。 第七章 各怀心思 受创的半驼废,望着破败的茅舍一时无语。近些日子,自家所在倒是成了受欢迎的地方,来往的江湖人士络绎不绝。半驼废呆立愣神间,轰隆隆地大雨倾盆而下,雷声大作,冲散了掌气残存的热度。半驼废模糊的视线中,一道红黄色人影,瞬间冲到近前,一掌击向自己胸腹。 半驼废一声苦笑,今日究竟是如何了?寻衅之人一个接着一个,实在是令人费解。受创在前,半驼废只剩左手迎敌,几招之后,顿现不利局面。就在此时,山下突来两道刀剑之气,一阻不速之客。 “叶小钗!”哪怕身在危境,见冲上来的人竟是自己最想见的对象,半驼废也是一阵欣喜。 叶小钗无语,紫凰阴凤紧握在手,看向立足空中之人。 “刀狂剑痴叶小钗?”一叶知秋太黄君见一击不中,淡笑了一声肯定地道。 “啊!” “你我总有再交手的机会,不急。”太黄君转头看向半驼废道:“天虎魔龙之争,你我逃不开避不了。半驼废,你的命暂且寄下了,来日再会!” “天虎魔龙……”半驼废沉声一句,似是身负千钧重担,不过半驼废更加看重眼前的叶小钗,语带三分急促:“叶小钗,你愿意见我了?!” “啊……”叶小钗背过身不语,欲要离开。刚刚赶到的崎路人,连忙拦住了他,对半驼废道:“好险,我还以为赶不上了。” 半驼废老眼盯着叶小钗的背,口中答道:“若是指我这一条老命,要不是一个提灯名唤照世缘的人现面相救,我怕是已然命丧黑白郎君之手。听那人诗号,再观其打扮,倒是挺像照世明灯。” “啊。”叶小钗转回身,皱眉看向半驼废,半是关切他之伤势,半是心系那提灯之人。只是黑白郎君,为何要杀半驼废? “提灯之人!照世明灯吗?” 黑白郎君之事,暂且不提。崎路人面露异色,虽说上次那来历不明之人和自己在公开亭一番交谈之后,稍解疑惑。但对照世明灯的调查,崎路人从未放松,只是照世明灯自那之后好似消失一般,再未出现在江湖,如今突然现身所求为何? 半驼废不再搭理崎路人,只是盯着叶小钗,像是看着自己亲生儿子一般:“叶小钗,你还是不愿原谅我?” “啊……”叶小钗的心非常矛盾,半驼废和欧阳上智都是自己最重要的人,如今半驼废处境堪忧,说不担心自然不可能。不过要是放弃欧阳上智的仇,叶小钗一时半刻也放不下。 崎路人见叶小钗面色踌躇,抢先道:“叶小钗,你和半驼废的事情暂且押后,如今还是正事重要。半驼废,方才袭击之人,你可认得?” “那人未报姓名,只言道天虎魔龙,想来是与《卧虎藏龙秘录》有关。” “这般看来,那人应是魔龙之一。半驼废,你以后有何打算?南山已然不是安全住所,不如与我们一同回转琉璃仙境。”崎路人问道。同时脑海中思虑那人现身,是否意味着魔龙天虎之争,已然进入了全新的阶段,眼前身为天虎之一的半驼废自然是需要争取的对象。 “暂时还是待在南山罢,人老了,也不想到处折腾。” “可是……” “崎路人你不用劝我,魔龙天虎之事我不愿参与。”半驼废一口回绝:“至于我的命,但看天意如何。” 崎路人见半驼废心意已决,心知多言无用,颔首道:“那你多加小心,近日事多繁杂,我和叶小钗就先离开,保重。” “唉,叶小钗……” ――――――――――――――――――――――――――――――――――――――――――――――――― “谈无欲,要不我们单干吧。”没到琉璃仙境,易闲愁灵机一动,提出了这么一个建议。自己没那个义务事事都顺着素还真的意思来,反正素还真有崎路人帮衬着,出不了什么大事,还不如自己和谈无欲两人干自己的。自己又不会干坏事,何必事事都要知会素还真呢。 谈无欲疑道:“现如今江湖最盛的无非天虎魔龙之事,素还真身为天虎八将之一,自然是很好的接触对象,为何要另起炉灶?” 易闲愁想了想道:“天虎魔龙之争不过有心人操弄,我想谈无欲你应是了解。素还真即便身为天虎之一,一时间也无法揪出幕后黑手。” “你有消息?” “无。”易闲愁摇头:“不过跟在素还真后面,每次功劳都是素还真他一个人的。上回欧阳上智一死,什么功劳都被素还真一个人占了,谈无欲你不会不甘吗?” “你何时挂心那样的虚名?”谈无欲口中不屑,眼中却闪过一丝挣扎。 “挂心的不是谈无欲你么,若真是不在意,你又何苦再趟江湖这一遭浑水。”谈无欲尚未脱出心中欲障,易闲愁言辞中带着三分刻薄。 “依你之言,那素还真岂不更是贪图名利之辈。”谈无欲心头虽是微微不喜,却也不愿反驳,只是拿了素还真当作挡箭牌。 易闲愁轻笑一声:“呵,素还真的为人我信得过。” “那你是不信我喽?”谈无欲不忿,此人自己当之为友,竟是这般言辞。依着过往性子,别人如此比较自己与素还真,早就一剑削过去了,不过还是忍让三分问:“既然不信,何苦同行?” “非是不信,只是现今的你,遮了眼,蒙了心。” “谈无欲还未至老眼昏花之境!”谈无欲思索片刻,冷静下来,疑问道:“你和我谈此是为何?我可不信只是为了数落。” “以往你和素还真行事都是暗中串联,可每次都让素还真抢了头筹。此回不若你我联手,不借助于素还真的力量,堂堂正正与其一分胜负,岂非更合你的心意?” 若是赢了,谈无欲自然顺了气。他曾经也说过只要素还真服输,自然愿意帮素还真到底,虽然不知这样是好是坏,但至少不可能比老是炸毛的现在再坏。谈素二人如今起始点相同,素还真有崎路人帮忙,谈无欲也有自己。谈无欲若是再输,也没法找其他借口,以他之风骨认便是认了,想来也是没有任何理由不服,总之百利而无一害。 “……你究竟是为了什么?易闲愁?”谈无欲虽说如今心魔缠身,但可不意味着没脑子,昏头的情况只有面对素还真时才会发生。谈无欲仔细思索一番,身侧之人也是为自己好,但是他究竟图个什么?心中疑惑之下,谈无欲沉声一问。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想做就做了……”易闲愁听谈无欲一问,一时茫然。闻人然想要的东西,几乎已经都有了,想要轻松自在,待在儒门天下至少大几十年不会有事。凭借先知先觉的外挂,以后想要趋利避害更是容易不过。但若是说闻人然真不在乎这江湖烽烟,又何必放自己这么一个化体出来搅风搅雨。易闲愁微微苦笑,原来自己有时候在别人眼里也是个不知所谓的人。 “单单只是随性而为的话,你恐怕坚持不了多久。”谈无欲双目注视着身旁之人道:“虽然我很讨厌素还真,但他的坚持谈某却是钦佩。你这么下去,不行!” “多谢了,谈无欲。”易闲愁抱拳一礼,或许自己想要的可能真的不只是逍遥不问世事,或许自己可能和忆秋年一样……只是不确定的事情,易闲愁也只能且行且寻。江湖风急,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化消那夺命利箭。也不可能因为谈无欲的话,易闲愁就能立刻找准方向。但,一声谢谢,总是要说得。 谈无欲侧身让开:“你不用谢我,就冲你敢对我那样说话,谈无欲交你这个朋友。与吾为友,不用担心如同素还真一般诸多计较。” “其实素还真除了人奸了一点,喜欢私底下报复,偶尔腹黑,其他还不错。”谈无欲你是多别扭啊。 “那种事情,谈无欲不屑为之。”谈无欲轻扫拂尘道:“方才你提的事情,吾应准了,也该是时候和素还真他做个了断!” “那就……开局?” “然也!” ――――――――――――――――――――――――――――――――――――――――――――――――― 九层莲峰,终年弥漫不散的轻雾,萦绕在绝峰山腰间。这山高得好似能够触到天穹,穹庐中悬挂的星河也是触手可及。一个僧人双掌合十,在云雾环绕中静默打坐。他的年龄看似不大,眉目清秀,一头金色舍利,散发出一股无与伦比的威严,凛然生威,难以亲近。 他的身旁站着一人,五官端正肃穆,须发灰白,虽是一身朴素的道袍,但发自他身上的气度,却又如同凌驾众生之上一般。 二人望着天顶苍穹,眉目清秀庄严的僧人,见天际十六颗星辰之一的一颗黯淡片刻陡然又再度亮起,冷冷道:“十六星宿的运转,出现意料之外的变化。” 银灰长发之人虽是心头微疑,仍是不为所动道:“此乃天变之常,不足挂虑。” 僧人虽笑,面上却并无笑意:“呵,是么?道友,天虎魔龙之争,吾徒灵心异佛,亦涉其中,由不得我不挂意。” 老者来回踱了几步,心头暗自盘算,口中笑道:“令徒面慈心善,与你这冷面冷心的修佛者大不相同。你是挂意他,还是别有所思?邪心魔佛一页书!” 一页书双眸冰冷,底处尽头却有渡世慈悲,闻言淡然回道:“十六星宿,将为武林带来血腥灾祸,这世间将成煎熬炼狱,吾倒想一观道友你地狱菩萨半尺剑的手段,能够解救多少众生!” “自是不会让好友你失望。” “吾,期待了!世事如棋,乾坤莫测,笑尽英雄啊!” 伴随一阵嘹亮诗号回响天际,一页书化作冲天金光,消失在冷清的夜空之中。 高峰上,独自一人的半尺剑站在绝崖处,俯视着芸芸众生,喃喃道:“生是无常,死是无常,死是常数,静是常数,变也是常数!日后的江湖,趣味了。一页书,素还真,你们又待如何呢?” 第八章 难解的仇 崎路人与叶小钗二人离开南山准备去向琉璃仙境,尚未离开南山地界,崎路人思及照世明灯以及魔龙动向,需要离开调查。但若是放任叶小钗一人去琉璃仙境怕是不妥,如今素还真与叶小钗仇恨未消,再过小心也不为过。 “叶小钗,我要去查证方才袭击半驼废那人来历,你不若留在南山如何?当然,你如果不愿见半驼废,就待在山下,若是出事,也好有个照应。” “啊……”叶小钗颔首,他本就有些不放心半驼废,崎路人既然如此说辞,自无拒绝地道理。待得崎路人离开,叶小钗留在南山脚下沉默静思,这段时日以来,一路风雨。素还真和童颜未老人已死,普九年被自己重创之后,又因金少爷出走,脱离了太阳盟,不知去了何处。谈无欲和那与自己有过数面之缘之人,也早已消失多时。如今空有恨,却无法报,最大的仇人半驼废又是今生至亲之人,要向他报仇却是万万不能。叶小钗脑中回想着过往师徒之情,内心挣扎万分。 风,不停;心,难静。半驼废对己之好,叶小钗不是不能体会。天色入夜,风雨也已然停息,叶小钗的衣衫之上,仍旧残存着不少水气,他就像一座雕像一样立在那里深思着。又是很长时间静默而过,当天空泛起鱼肚白,思虑良久的叶小钗终于做下了决定,自己和欧阳上智不过是君子之约,二十年之期也差不多过了,自己与半驼废之间却是难以割舍的亲情恩情,如今半驼废处境堪忧,当以师恩之情为首要,仇恨也只能暂且搁置。 只是自己真能对素还真提起刀剑吗?那十几天的交手,是相杀也是交心,刀剑越是深入素还真的身体,叶小钗对素还真的品行便多了数分了解。再加上江湖传言中对素还真的赞誉,以及对欧阳世家风评的低下,若是以后再碰到素还真,自己真能下得了手?还有那个有过数面之缘的剑客,自己和照世明灯对其也颇是欣赏,再度见面又该如何?江湖情仇,难啊……叶小钗叹了口气,转身往南山草茅走去,这仇恨,也只能日后再说了。 ―――――――――――――――――――――――――――――――――――――――――――――――― “如今,你我二人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等。”无欲天内,万年果的香气清香扑鼻,回转的谈无欲和易闲愁对坐而谈。这两人,尚不知几年过去了,二人仍被叶小钗记在心里,到时候见了面也不知是何场景。 谈无欲仔细分析道:“素还真尚未出世,你我若是先出手,难免落入他的局。我虽无意与他为难,但也不愿被他算计。” “也对,依照素还真的性子,只要我们出现在素还真眼皮底下,他就一定会算进自己的局内,素还真可以容忍得也只是可控的变数。”易闲愁没什么可反驳,却还是疑惑问道:“但若是让素还真一人先行,我们岂不是要被动?无论我们何时着手,总是要被他给算进去。先出手,晚出手,似乎并无二致。” 谈无欲双目微闭道:“无妨,如今天虎魔龙之争依旧暧昧不明,连那十六人具体身份也未完全泄露出来,若是抢先动作反而不美。素还真便是复生,也是此事优先,没那个闲暇分神他想。再则,你我也未必要趟魔龙天虎这趟浑水,武林中新出现的魔域,反而更加值得关注。” “魔域的话……水太深!”易闲愁可没想到谈无欲一挑就挑了个最大尾的,苦笑一声,小谈你的心真大。虽然初期的魔域弱的像什么一样,可是闻人然也和自己大致提过,以后出现的那些家伙,似乎都并不好招惹。 “怎样了?”谈无欲心头微疑,倒是第一次见易闲愁如此忌惮,这魔域究竟有何能为? 易闲愁摇头道:“罢了,反正以后终究要和魔域对上,谈无欲你想疯一次,易某奉陪便是。” “你对魔域这般忌惮?为何?” “我担忧得是以后,而非现在,现如今的魔域还不值得我们挂怀。”易闲愁不愿多言,转而问道:“那么,谈无欲你准备如何去做?” “等素还真现世之后,便上门踢馆。”谈无欲平静道:“既给素还真一个我再出的信号,也表明你我不会与其为敌。” “也好,到时候我就等着一观月才子的风采喽?” “静候便是!” ――――――――――――――――――――――――――――――――――――――――――――――――― 崎路人离开南山之后,一路急行,转眼到了深山之中,四面八方怪石嶙峋。过了片刻,崎路人行至一处山谷。万里无云的天空,金芒一闪,一朵巨大的菊花缓缓而降。其上立着一人,一身黄色道袍,随风微动,飘逸出尘。这人背着一柄草绳紧缠的剑,雍容大度。菊花落定,稳稳地定在一条石柱之上。 “崎路人,太黄君恭候多时了。” “哈,阁下有心人也。”崎路人虽是暗赞太黄君气度,但观其神貌,与袭击半驼废者必是一人,心头警惕数分问:“此地号称巨书岩,不知书在何处?” “欲知神器十八种,脚担黄土十八层。书,便在阁下脚下。” 说完,太黄君提气一吐,悠长不绝,内力化气为风,越来越强,扫向崎路人。崎路人足下立地生根,顶住强风,身边尘土弥漫。片刻之后,风定,尘落,崎路人脚下之地,显出一块巨大石板,长宽数十丈,“古今神器十八种”七个大字入体三分,字体雄浑有力,在阳光照射下,更显风骨。崎路人内头凝重,这字比例均等,挥洒自如,能够完成此书,足见太黄君不凡功力。 崎路人问道:“翻开此书,便能得到我要的答案吗?” “未必然。” “哦?” 太黄君淡然道:“巨书共有十八页,翻到哪页,我便回答那一页的相关问题,你若运气不好,未必能求得你需要的答案。” “我的运气一向很好,若是我翻开巨书翻到擎天神剑,你就要将你袭击半驼废的理由告知于我。”崎路人自信地笑嘻嘻道。 “那你就试一试罢。” 崎路人身体一纵,翻身跃出巨书范围,立在另外一处石柱上。由远观之,方看清巨书岩的确实如同一层一层的书页一般。崎路人定下心神,双掌汇气,雄浑内力以点破面,轻轻一推,第一页巨书,与第二页分离,其上刻着擎天神剑四字以及配套图文。 “崎路人,你果是非常之人,实力非凡。”太黄君笑赞道:“我袭击半驼废之缘由,想来你也明白,无非天虎魔龙之争而已。立场不同,处事手段自然有所差别。” 崎路人撑着巨书,神色如常地问:“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不满意,不若再加赌一局如何?” “如何赌法?” “我要枫叶剑的来历、下落,我能支撑书页多久,你便回答我多少问题,如何?” 太黄君哦了一声点头应准:“请!” ps:普九年与其变成跟班,破格成狗,还不如让他直接隐了算了…… 第九章 挑衅 “不过在我回答问题前,崎路人你我是否也该答应我一个条件?”太黄君袖袍一扬,含笑道:“否则都由你从我身上得了好处,我岂不是要吃亏?” “我怎知晓你所言是否为真?不能证明真实的答案,换一个实际的条件,太黄君你的算盘打得太精。”崎路人话虽如此,却又道:“你先说说看条件为何?若不为难,我便是应承了也无妨。” “我要你替我保管这最后一滴回生水。”太黄君手掌一翻,手中现出一个小巧玉瓶。 崎路人笑问道:“为何是我?” “这个世上,除了你和素还真,太黄君再不信任他人,哪怕你我是为敌!” “哦?”崎路人盯着太黄君手中的小瓶意味深长道:“恐怕不是回生水,而是我的大麻烦啊!不过,崎路人我接下了这个条件了。” 语毕,崎路人鼓足气劲,一鼓作气,连翻数页石书,其上图画中的神兵,皆是当世一时之选。以图观之,太黄君应是对这些兵器都有深刻了解,太黄君见识如此广博,通晓武林许多秘密,似乎也不奇怪。可惜了……这是一个敌人。崎路人额头渗出几滴汗珠,有些吃力地翻至第六页,图形正是枫叶剑。 “你可以问了。”太黄君也不矫情,坦言道。 “枫叶剑现在何处?”崎路人试探一问。 “枯叶手中。” 与己所知相同,看来太黄君的消息确实很灵通,枯叶如今下落才是崎路人想问。崎路人心有定计,也就不妨一试:“枯叶人在何处?” “北域。” 得到想要的答案,崎路人手肘微曲,身体似乎不能承受巨书重量,脸上却是不露异常地问:“枫叶剑的铸造者是谁?” 太黄君瞥了崎路人一眼,轻笑一声:“崎路人,你已然知晓了你想要地答案,不如就此放手吧。” “太黄君你是在故意拖延时间吗?只要巨书未合上,你就有义务回答我的问题。” “既然你想听,我说便是。”太黄君无所谓地道:“枫叶剑的铸造者便是魔域的杀手,千里不留行!” “哦?那枯叶也是魔域之人喽?” “他与魔域毫无瓜葛。” “那他为何会手持魔域杀手所铸之剑?”崎路人脸上露出三分勉强之色问道,似是快要支撑不住。 太黄君盯着崎路人道:“这可是一段很长的故事,崎路人,你还撑得住吗?” 崎路人闻言方要回答,却陡然呕出一口鲜血,手中巨书轰然落下,溅起满地尘埃。几声轻咳,看起来有些狼狈。 “你已经得到了你想要得,该履行你的承诺了。”太黄君手一挥,回生水落到了崎路人手中:“自有巨书岩以来,能翻动五页巨书以上者寥寥。崎路人你之能为,太黄君佩服!但不知你与清香白莲素还真,谁又更高一筹?” “素还真的文才武略,人品道德,我皆是不如。太黄君你能够造就如此巨书,手段非凡,或许是可以与素还真一较短长之人。” 太黄君笑道:“未曾与素还真分个高下,太黄君不敢口出狂言。崎路人,下次再会,便是我与素还真的命中之会了!请!” 言毕,人化流光,眨眼不见。 崎路人见状,整了整衣冠,脸上丝毫没有方才的狼狈,目露精光盯着太黄君离去的方向喃喃道:“太黄君,麻烦的对手!” 见已无事,崎路人起步欲要离开此巨书岩,心头乍然一冷。寒意!一道夹带无穷杀气的冰锋箭取命而来! ―――――――――――――――――――――――――――――――――――――――――――――――― “缺心?” 第一魔域先锋人士缺心,奉命搜查黑白郎君下落。多日来杳无音讯,正自烦恼该如何向阴间大法师交差。听有人喊自己,缺心连忙转过头。却是一个穿着月白道袍,手执白幡的年轻人。哼,心情不爽,就有人送上门来找死,那可怨不得人呀! 缺心阴恻恻地冷笑道:“哪来的臭道士,不要命了吗?敢喊你爷爷的名字。” “听说你在找黑白郎君?” “是又怎样,魔域的事情你也敢管,活得不耐烦了?”缺心手掌微动,随时准备掏出眼前人的心脏。 易闲愁双目看向别处,毫不在意地说:“是吗?我说不定真是活得不耐烦了,能不能麻烦你带我上路?” “疯子!”缺心骂了一声,不过这种好事,缺心还是很乐于助人。 就在缺心凑上前来,想要掏出易闲愁之心的同时,突然感觉身体动弹不得。易闲愁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都要你带我上路了,你急着偷我的心干嘛?真是可惜啊,我没有心呢。” “你你你……你想怎样。”缺心心知碰到了铁板,口气软了几分。此时此刻才想起来,自己明明穿了避光衣,竟然被人近身到如此程度都没发觉,还以为只是个普通的算命先生,实在是瞎了狗眼。缺心有些色厉内荏地道:“你敢招惹我们魔域,魔域一定不会放过你!” 魔域啊……本来就是这次要招惹的对象,易闲愁不以为意:“是吗?那也得看你有没有那个命再说了。威胁,我可不吃这套!” 易闲愁举起手掌,眼看就要往缺心头顶拍落。缺心顿时一个激灵,连忙喊道:“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饶命,饶命!” “都说了要你带我上路了,当然要你带我去魔域。既然如此,你就赶紧带路吧。” 缺心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竟然有人要自寻死路?到了魔域,眼前人还不是随自己摆布? “怎么,难道比起带路,你更想早点死?” 缺心心说今天八成是碰到了一个疯子,既然人家想要死,自己又何必假好心?缺心低头躬身道:“哈,魔域是吗,好说。你跟我来,魔域一定以礼相迎。” 以礼相迎,自己上门找麻烦,以礼相迎的不是有毛病就是脑残。此番惹上了魔域,等于告知了琉璃仙境上那批人,自己又出来惹事了。到时候恐怕除了要排解谈无欲和素还真之间的事情以外,还要惹上一堆麻烦,不过也都是自己愿意的,似乎怨不得人。至于谈无欲,他还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一个适合他登场的舞台。 易闲愁跟着缺心一路赶往魔域,到了魔域地界,气氛变得有些阴森恐怖,暗处似是有着一双双眼在窥视。迷障般的幻波中,似有鬼魅横行,层生的妖树,盘根错节。 “缺心,交代你的事,你都办妥了?”阴间大法师的声音在二人身边响起,乍见意外来人,怒声一问:“此人是谁,黑白郎君呢?” “大法师,这个人非要来魔域找麻烦,我不是对手,只能带他来了。”缺心见靠山出现,连忙三步并作两步往前窜去。 阴间大法师闻言大怒骂道:“废物!不堪一用的东西!阁下来我魔域,所求为何?” “黑白郎君是你算计的?”易闲愁懒得废话,直言正题。 “是又如何?多管闲事,小心项上人头啊!”阴间大法师见来者不善,虽是警惕,但身处魔域,自己又何惧之有? “黑白郎君是素还真的朋友,素还真的朋友差不多也就是我的朋友,你说我想干什么?”易闲愁晃了晃手中的白幡,淡然道:“阴谋奸宄,邪行异端,天理不容。易某今天,也就是想要替天行道而已。” “哦?那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喽!”阴间大法师一声冷笑,邪鸺、吸血沙蛭暗中而作。黑色的鸦鸟在昏暗地环境下更添威力,沙蛭窜入土中,欲要与邪鸺一同歼敌。 易闲愁浑不在意,足下轻轻一跺,雄浑劲力击向泥土中的沙蛭。沙蛭受到剧烈攻击,顿时冲出地面。邪鸺宛若黑色流光,扑向近前。易闲愁手中白幡轻旋,太极符印挡在身侧,随即口中轻声一念。 “天殊大法掌。” 一道巨大掌印,将想要暗中偷袭地缺心爆体而亡,剩余劲力将沙蛭透体而过,眼看也是活不成了。阴间大法师见势不对,在妖树间躲闪着,口中狠狠道:“哼,杀我部下,亡我脚力,阁下与魔域的梁子结大了!” “又如何?灵符指路。”易闲愁心知此番入江湖,就不会如同上次一般那么轻易脱身,要闹就闹得大一些!易闲愁手中一道灵符一闪而逝,打入层叠地妖树之中,显现出阴间大法师的身影。抓住敌人踪迹,易闲愁觑隙而作,合身攻上。阴间大法师连忙使用魔眼透视,然而完全摸不清眼前人的状况,瞬间被易闲愁一掌按在胸口,口吐朱红,当场气绝! “如此,便算立威?”易闲愁念叨一句,这下算是把魔域给彻底得罪了,也不知道是好是坏。思索间,易闲愁感受到有人的气息匆忙接近,双眼正视来人方向,凝神三分。 阴冥皇听得第一魔殿的动静,赶来时竟然发现人已尽亡,眼前只剩下一个年轻人独立第一魔殿之内。恩,此人能为不凡!阴冥皇内心虽是颇为忌惮,但同僚之仇不能不过问。 “阁下杀我魔域之人,不给个交代吗?” “无。”易闲愁手中白幡随着阴风鼓动,丝毫不在意地转身一步一步迈出魔域之外:“杀人者,易闲愁!” 第十章 反间 “阁下以为放下一个不知真假的名号,便想要安然离开我魔域了吗?” “不然呢?”背对着阴冥皇,易闲愁语气古怪地道:“凭你就想拿下我?” “好大的口气!”阴冥皇虽有些忌惮,但也无法忍受易闲愁这样的腔调,掌中内力凝聚,蓄势待发。 就在二人即将动手之际,一个文士身影慢吞吞地走了进来。这是个熟悉地面孔,熟悉地令人无法直视,易闲愁看见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在此相会,总感觉什么地方不大对。 “哟,好久不见。”易闲愁也只好和他先打个招呼再说。 一线生冷哼一声道:“哟什么哟,你个素还真的走狗,来我魔域是要作甚?” 一线生说完往地上一看,第一魔殿之人都已经毙命,立刻面现怒色道:“好你个易闲愁啊,你竟然敢杀我魔域之人,如今阴冥皇大人在场,你命休矣!” 阴冥皇听见一线生的话,面皮抽动两下,想要拿下眼前人还真未必容易,阴冥皇见一线生与易闲愁相识,冷问道:“笑面钟馗,此人是谁?” “素还真的好朋友,过去我在琉璃仙境卧底之时,曾经碰到过他几次。后来欧阳世家一解散,他就没了踪影,也不知怎得此刻现身了。” 一线生做起二五仔来,那是一个干脆,把他知晓的关于易闲愁的消息都给供了出来。易闲愁听他说得一清二楚,真想一道法术把一线生他给拍死。可是不行啊,谁让人家就是干这行的呢。 阴冥皇听一线生说完,脑中一转,想起此人因为欧阳上智的缘故与刀狂剑痴有仇,不妨借刀杀人:“呵呵,阁下今日对魔域的所作所为,魔域记住了。” “那又怎样?”易闲愁并不在意,比起阴冥皇来,还是一线生比较让人头疼。 “不怎么样,以后阁下在江湖中行走,可莫要一时失蹄,给了我魔域机会啊。”阴冥皇心中盘算,此刻自己一人与其硬碰硬不划算,不如先行回转,组织好人手再来杀他,也能多谢把握。阴冥皇心有定计,对一线生道:“一线生,我们回去,你也该将最近的行踪汇报于我。” “是。” 易闲愁见两人想要离开,看向一线生问:“一线生,你如今的身份是?” “魔域的笑面钟馗,其实我一直是魔域潜伏在中原的暗桩,如今也不怕告诉你!” “素还真呢?他不是你好友吗?” “哼,素还真那种冷血无情的家伙,怎么可能是我的好朋友。有事就赖给我抗,实在是很没人性!无情无血泪!死得好啊!” 一线生不忿地骂了几句,然后冷冷地对易闲愁道:“怎么,你想替他当说客?省省吧,他已经被天雷挫骨扬灰上了仙山,别白日做梦了。有那个时间,你还是想想如何给我们魔域赔罪,留下一条贱命才是。” 这个演技……一线生你和素还真是多大仇,易闲愁也没话讲了,只好颔首道:“好,话是你一线生讲得,日后相见你可别怪我无情了,请!” 说完易闲愁和一线生对视一眼,一线生微不可察地对易闲愁点了点头道:“哈,有那个功夫威胁我,你还是想办法保住自己的性命罢!” “不劳你操心。” ―――――――――――――――――――――――――――――――――――――――――――――――― “大仔,大消息哦!”荫尸人急匆匆从山下跑上了琉璃仙境,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对喝着不知道什么药物的秦假仙大喊一声。 秦假仙被荫尸人突如其来的一喊惊得把口中的药水吐了出来道:“荫尸人啊,我跟你讲过多少次,做事要慢条斯理。老秦我最近肾亏,需要喝点药补一补,刚才药都被你给吓出来了,实在是很浪费!” “大仔啊,你下半身的幸福没了,只能怪躲在你身体内里的那个光头仔,他不走,大仔你就没法重振雄风。” “虽然荫尸人你说得是实话,但是为什么我听得就是不舒服。”秦假仙被荫尸人戳中痛处哀了三声之后问道:“对了,荫尸人,你刚才说有大事情发生,是什么大事啊?如果敢拿假话骗我,小心我秦厉害鬼气贯脑出手不留情!” “那个人出现了!” “什么人!说话给我说清楚!不要丢三落四!” “就是参与围杀欧阳上智的那个易闲愁啊!他刚出来就把魔域第一魔殿的人给收拾了,风头很呛哦。大仔你不是说你和人家是很麻吉的朋友?如今素还真有难,大仔你不去找人家来帮忙?” 秦假仙眼珠一转说:“你懂个啥米碗糕,如今琉璃仙境有我在,谁敢上门挑事,鬼气贯脑要他们有来无回。” “也对,大仔你有那个光头仔帮忙,实在是有够厉害!只比武林至尊荫尸人我差一点点啦!” “你给我去死!我那可怜的小弟孔飙达啊,那么巧被扫到台风尾,现在只有荫尸人这个没眼色的小弟。”秦假仙骂了一句对荫尸人道:“不过荫尸人啊,我和那个朋友好久没见了,现在交代你个任务,给我去把人家好好请过来!” “遵命!但是,人家在哪里我也不知……” “身为我火龙神探秦厉害的小弟,荫尸人你不会去查!还要我教嘛!” “是!” ――――――――――――――――――――――――――――――――――――――――――――――――― 冰锋箭逼命之际,崎路人背后布袋上手,束条一挡,人急忙往旁边一跳闪过冰锋箭。布袋虽是化消了冰锋箭,但也被一层冰霜覆盖。 崎路人将冰霜抖去,向空旷地四周喝了一声:“哪位朋友与崎路人过不去,请现面一见。” 荒野树木之后,缓缓走出一条身影,那人一头黑发,脸色却又白得吓人,沉声说道:“把回生水交出来。” “哦,朋友认为你从太黄君手中取不得回生水,从崎路人手中就容易了吗?”回生水果然是自己的催命符,崎路人内心冷笑一声,不过如今还是先应付了眼前人才是。 “不……你与太黄君伯仲之间。”箭无形略一沉吟道:“我与太黄君同属魔龙八奇,同道之义使我不能对他出手。他又不愿与我结怨,所以他才会将回生水交于你和素还真其中一人。” 崎路人闻言,心知太黄君老谋深算,几个心念电转思索出对策道:“你与我方才也试了一招,应该知晓你未必能从我手中夺走回生水,还不罢手吗?” “回生水势在必得,得罪了!” 崎路人见眼前人就要发招,连忙道:“且慢,阁下若是愿意将要回生水的缘由相告,崎路人未必不可将之赠予你。” 箭无形见崎路人有赠水之意,脸色阴寒之色褪去不少道:“当真?在下六月飞霜,冰锋箭无形。我说出缘由,你真愿意将世上最后一滴回生水给我吗?” 崎路人笑道:“回生水本就是救人之物,阁下若是愿意说出缘由,便是相赠也是无妨,你我不如交个朋友如何?” 箭无形眉头一皱,言语中带有几分惋惜道:“不能,你是天虎,我是八奇,终究势不两立。” 崎路人见眼前人是个有情有义光明磊落的汉子,动了几分心思:“好吧!箭无形,这事不提,你要回生水的原因可以说出来了吧。” “跟我来。” 箭无形当先奔了出去,崎路人紧随其后,两人轻功卓绝,片刻工夫消失在密林之中。箭无形七拐八绕,带着崎路人走进一处山洞。通过甬道,山洞之内内中放着一具透明棺椁。 “她就是需要回生水的人吗?”崎路人跟着箭无形往棺材内看去,内中睡着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 箭无形点点头道:“她是我的妻子。” 崎路人虽是心知回生水必有问题,但为了天虎众人,也只能做些牺牲,却是要对不起眼前的男人。崎路人拿出玉瓶递给箭无形脸上慨然道:“回生水给你吧。” 箭无形感激不已,颤声道:“崎路人你……” “不必多言,拿去吧!” 箭无形喜极而泣,将回生水紧紧握在手中,哽咽着说:“你有救了!” 箭无形先用内力将棺材内的女人躯体活化,然后缓缓推开棺盖,扶起女子的身体。箭无形强自压下内心激荡,低声道:“四十年,苦了你了。” 紧接着,箭无形将回生水倒入女人嘴里,缓缓用内力行功,将药效行至女子周身。箭无形喜出望外,收回真气,顿时大功告成。箭无形放下女子身躯,让她躺好,然后对着崎路人跪了下来:“恩公你的恩德,我永世无法报答。” 崎路人内心有些不忍,差点脱口而出告诉他回生水一定是假的。太黄君存的是用剧毒毒害箭无形妻子的心思,然后狂怒的箭无形便会抱着同归于尽之心与崎路人玉石俱焚。不过,即便不对,崎路人也是做了,当断不断反受其害,再则箭无形的妻子实际上早就死了!崎路人虽是愧疚,但绝不后悔! 那女人轻轻咳了几声,箭无形连忙上前抱住了她,等着她开口说话。然而女人才呢喃了几句,突然间身上黑斑蔓延,呕出几口黑水,目光涣散,生机尽失,箭无形瞬间从天堂落入地狱。 “啊!崎路人!你卑鄙!”箭无形悲痛交集,冰锋箭极速射向崎路人,箭无形借助地利,崎路人一时只能单纯应招。 “箭无形,且慢!你我都中了太黄君的计谋,他一定是故意给我假药,用来骗你我相杀,不可被他利用了!” 箭无形此刻完全听不见他人之言,只要能够杀掉崎路人,便可为妻报仇。就在二人斗得不可开交之际,崎路人一个翻滚撞到了冰棺,棺中女子发出嗯的声音。 箭无形以为爱人复生,疯一般地扑向冰棺,崎路人连忙大喊一声:“闪开!” 崎路人抓起箭无形将他甩开,谁知女尸凑巧一口恶臭液体盆栽崎路人脸上。这一下事出突然,箭无形也看呆了。 “好厉害的回光返照,太黄君你算得真准!” 箭无形一时怔然:“为何是……太黄君。” “太黄君心知你要回生水,不给你怕你与他反目成仇,给的话他又舍不得。所以故意下套,让你我相杀……”崎路人以浑厚内力压住毒患蔓延道:“太黄君视我为眼中钉,刚好借你之手杀我。” “太黄君他……唉!”箭无形一声悲恨交加,见崎路人脸上黑气密布,连忙问道:“崎路人你怎样了……” “我暂时无碍,你且附耳来,一定要按我说得去做,否则我命休矣。” “你说!我一定答应!” 崎路人见计划按自己所想的进行,松了一口气,可是终究牺牲了一个无辜之人啊。罢了,待自己报了仇,这条贱命便是给谁也无妨! 第十一章 回生 几日后,脱离了云霄楼的金少爷,从北域赶回中原,第一件事情就是来找半驼废的麻烦。八面狼姬留在山腰下等他,金少爷独自一人往山上走去。南山上,叶小钗正在半驼废的茅舍内替半驼废换伤药,内心突然有些颤动,既有杀机也有其他说不清的情绪。 “老不死的滚出来,你家金爷爷找你算账来了!别装缩头乌龟啦!” 一道剑气由屋外射入,叶小钗身形不动,发在意先,刀剑之气自动回应,抵消金少爷的剑气之后犹有余力,由窗户射出回敬来犯之人。听见这熟悉地声音,叶小钗有怒有喜,喜的是屋外是自己亲子,怒的是他竟然敢对他师公刀剑相向。叶小钗对着半驼废点了点头,缓步迈出屋外。 金少爷未曾料到屋内尚有他人,被出乎意料的反击剑气击退数步。看见叶小钗由屋内走出,金少爷不由得呆愣了片刻。然而金少爷顽劣本性作祟,转眼坏笑道:“叶小钗,你是专门来看我怎么砍死那只老乌龟的么?看好了呀!” 叶小钗从不是个对顽劣子女溺爱的人,对付金少爷这样的混蛋,叶小钗只有一个回应。 “啊。”叶小钗一声怒喝,一道凌厉剑气裂地划向金少爷。 金少爷跟着一钱一命不短时间,得其真传,一身功夫进境不少,虽是难以抵挡叶小钗剑气,但要躲过也不是问题。金少爷见叶小钗对己毫不留情,心头大怒。为何自己是你亲子,你叶小钗却从未正眼瞧过自己!为何自己从小就一个人东飘西荡,孤苦无依,无人过问!半驼废这个老鬼究竟有什么好,让你叶小钗这般挂念!实在是可恨啊! “叶小钗,是你逼我!”金少爷身后从一钱一命处所夺刀剑出鞘,一剑万生、一刀万杀的功夫不断使出,招招取命,连环逼向叶小钗。叶小钗冷眼盯着金少爷,心中虽怒,但招式应对依旧冷静如水。叶小钗武格根基境界均高出金少爷数筹不止,即便金少爷如今能对一些好手造成威胁,那也不是叶小钗的对手。不过片刻,金少爷衣衫碎裂几处,刀剑之气在他身上留下几道血痕。 方和箭无形算计了金阳圣帝关足天的崎路人,匆匆赶回南山,瞧见茅屋外父子相残,暗道不妙。崎路人连忙从布袋中取出一个淡蓝水晶瓶,往天上一扔,正和叶小钗激斗中的金少爷一个不察顿时被吸入其中。 “叶小钗,如今你要照顾半驼废,金少爷便交由我暂时看管,你看如何?”崎路人将水晶瓶收好,对叶小钗道。金少爷这个性子,不驯服了就没法和叶小钗相处,值此多事之秋,崎路人也没时间处理这个变数。不过一钱一命已死,金少爷便是顶替他天虎身份的人,不用他也不行! 叶小钗嗯了一声,骈指在地上刻了“有劳管教,多谢”六个大字,躬身一礼。 “哈,不用。”崎路人摆摆手,内心动了些坏心思,对付金少爷这种顽劣性子,就得用些非常手段。崎路人思索片刻,已经有了最合适的计划,有个人肯定是非常喜欢如今的金少爷啊! “背布袋得!识相就把你金爷爷赶紧放出来,说不定金爷爷开心一下留你个全尸!”金少爷见被困在莫名奇妙的小瓶之内,顿时大急。 崎路人笑道:“你可记得我曾经和你说过,如果我能将你装入瓶中,你就要给我拉车做牛?” “你!”那种事情,骄傲如金少爷怎愿去做! “放心,拉车的事情我们不急,如今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你一定会非常感激我啦!” ―――――――――――――――――――――――――――――――――――――――――――――――― “久见了,秦假仙。” 易闲愁跟着找寻自己而来的荫尸人上了琉璃仙境,对躺在椅子上睡觉的秦假仙打了个招呼。嗯……秦假仙身体中隐有佛门气息透出,应是一页书的徒弟灵心异佛附体无误。 “易闲愁啊,你可算来喽!”秦假仙猛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窜到易闲愁身前道:“素还真被天雷给劈死,到现在也没复活,害得老秦我天天守在琉璃仙境,一步都不能走,秋月楼的姑娘们都要想死我了。” “大仔啊,你现在去找姑娘只能凄凄惨惨戚戚,绣花针实在是有丢人。不如钱给我,让荫尸人我去替你代劳一展雄风!宣扬武林至尊荫尸人的美名!”荫尸人很不识趣地插了一句。 “荫尸人啊,你最近实在是有够嚣张,连你大仔钱的主意都敢打,看来你是很欠电!”秦假仙一拳将荫尸人击飞,对易闲愁道:“我跟你讲啊,最近琉璃仙境真的很不太平……” “看出来了。”易闲愁挥手打断了秦假仙的话,指了指远处玉波池,示意秦假仙一起往那边处走去。把琉璃仙境交给秦假仙看管,确实是不大靠谱,连外人来了都不知道。 月色下,玉波池旁,收敛气息花的信风对冷剑白狐道:“把金蟒鳞邪插入玉波池,这样素还真就永不超生了!” 冷剑白狐点了点头,将背后金蟒鳞邪取下,欲要伸剑如水。然而就在此时,天际突现红光冲天,玉波池底千年龙气翻滚不息。 “不好,龙骨圣刀被取出来了!”花信风肃声道。如今龙骨圣刀被取出,与素还真体内千年龙气相互呼应,一时半会也杀不了素还真,看来只能另寻他法。 “那该怎样做?” “先退!”谨慎如花信风怎肯做那赔本买卖?起身便想离开。 就在二人欲要离开之时,从外面走进来的易闲愁挡住了二人去路。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怎么到哪儿都能碰到这对师徒,易闲愁也有些感叹。不过黑白郎君不是被照世缘劫走了么?那又是谁杀了呼三叹促使仇魂怨女取出龙骨圣刀,龙骨圣刀如今下落为何?一瞬间,诸多疑问涌上心头。 花信风见眼前是上夺取了自己幽灵魔刀之人,心知就算加上冷剑白狐也无必胜把握。如今身在琉璃仙境,崎路人说不定没有多久就要赶回来,不宜硬拼,否则想走都不可能了。 “走。”花信风冲到易闲愁近前,虚晃一招,连忙拉着冷剑白狐欲要退出琉璃仙境。 易闲愁躲开近身掌风,轻哼一声,事不过三,哪有三次都让你们轻松脱身的道理。冷剑白狐看在谈无欲的份上可以放他一马,你花信风算个什么东西!易闲愁手中白幡一挥,玄门法诀一掐,定住花信风身形。紧接着一道炎龙凭空燃烧,一大一小分别击向二人。 冷剑白狐见状虽是担忧师傅处境,但明显眼前人已经放了自己一马,再冲上去就是自己不识趣了。花信风一咬牙,壮士断腕自断一臂,血雾喷洒间冲破法术阻碍。眼看着自己一臂被炎龙吞噬,心头大恨,身体却依旧往冷剑白狐身旁冲去,冷剑白狐剑气击散炎龙借力顺手一带花信风,二人越出琉璃仙境,须弥消失不见。 易闲愁一个分神,没有料到花信风还有这种觉悟,让他们两个眨眼跑了,真是失策。 “啥米啊,易闲愁你的剑呢?”秦假仙见易闲愁击退来人,没有先庆祝一下,反而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当了,秦假仙你要知道,法术是很花钱的……” 易闲愁暂时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自己不过是一道化体,当然肯定瞒不过同样会俱神凝体的素还真耳目,不过那又如何?素还真现在还没活过来,等他活过来自己都去帮谈无欲了!神经病才给素还真和风采铃当电灯泡! “哦?钱?最近经济危机,老秦我手头也不宽松,否则我一定借几两给你。”秦假仙假装没听见,亲兄弟明算账,就算是易闲愁也不行啊。 易闲愁轻笑一声,自己又没打秦假仙的主意,他倒抢先堵了自己的嘴,还真是个吝啬鬼。不过如今捣乱的人不在,也该好好想秦假仙打探一下如今的情况如何。 秦假仙虽是疑问易闲愁为何好似对江湖之事一无所知,但还是添油加醋把自己吹捧上了天,易闲愁挑了些重点听了之后,大概也明白了一些事情。萧竹盈放手了三魔灵带着女儿金羽兰、公公满天红,故伎重施,诈死找了个地方隐居去了,倒也算是得了善终,知道此事者也不过寥寥数人。至于流星君和风雨残生甚至一钱一命因为金少爷的缘故,还是大势不改,细节变更得因他而死。 一钱一命死得究竟是应该还是不该,实在是很难说明白,不过也不关易闲愁的事情就是了。易闲愁记住的只有金少爷除了没弑亲,其他坏事也没少干!命七天干翻了百里飞首和千手毒王,如今没在江湖中行走,秦假仙去看个热闹还把小弟孔飙达给看死了,让易闲愁颇为无语。 二人一番闲聊,转眼天际泛起鱼肚白,易闲愁乍感山下几道活人气息冲了上来。崎路人和箭无形上了山,没在门口瞧见秦假仙还有些奇怪,进了门看见易闲愁在琉璃仙境,崎路人顿时大喜,先不说易闲愁能为如何,至少他肯定是站在天虎一方的奥援。 “易闲愁,此回是否还要和我打哑谜?”崎路人哈哈一笑,上回分别易闲愁连姓名都未留下,着实让他烦神了几天。好在谈素二人和普九年算计欧阳上智的事情纸保不住火,当时在场之人都被供了出来,崎路人很快就查出了易闲愁的身份。 “好久不见,崎路人。上回多有失礼,还请包涵。”易闲愁抱拳一礼。崎路人的为人很是令人欣赏,虽然有时行事有所偏颇,但在这个江湖,心中有一杆秤并不是什么坏事。 “无妨,你来琉璃仙境为何?” 易闲愁面色古怪道:“悼念一下我这位死!去!的!好友,不过待会看来就要活了,我也该离开琉璃仙境,便不劳你费神招待了。” “是么。”崎路人也不多问,转向正事道:“魔龙天虎之争,不知你有何看法?” “当然是和你们站在一边了。”易闲愁说完顿了顿道:“但是我会有我自己的做法。” “哦?如何做?” 易闲愁想了想,半真半假道:“我会替你们挡住魔域的阻碍,让你们专心于天虎魔龙之争上。对了,昨夜花信风来琉璃仙境想要暗算素还真,被我废了一臂。” “哦?多谢。”崎路人在路上也曾听闻易闲愁将魔域第一魔殿覆灭之事,听易闲愁这番说辞倒也颇为认可。如今有他相助,自己倒是可以省点心。长久以来天虎魔龙已然让崎路人费神异常,再加上还有灯蝶之事,实在是没那个功夫分神他顾。 就在此时,玉波池底再度翻滚起来,天际突现云雾汇聚于琉璃仙境之上。易闲愁见状,连忙找了个借口起身告辞,要不然被素老奸逮着想跑都跑不掉,到时候还怎么和谈无欲一起玩一玩亢龙有悔的白莲花? 崎路人虽是奇怪易闲愁为何在素还真回生的当口要走,不过人家有急事也说不准,便拱手道别,相约来日再见。过了一两个时辰,玉波池内波涛汹涌,却见一个人影缓缓浮出水面。人影周围,似有呈现白莲之态的圣洁光芒,正是素还真化体而出。 “半神半圣亦半仙,全儒全道是全贤;脑中真书藏万卷,掌握文武半边天。” 随着清圣诗号,素还真缓步从玉波池内走出,崎路人不由得朗声长笑:“素还真,你果然复生了!” “崎路人,这段时间以来,辛苦你了。”依旧是那条玄色身影,素还真转而看向另外几人道:“秦假仙,箭无形,回生期间有劳二位护法,素某感激万分。” “不用客气,如今我已不是魔龙之人,更与太黄君有杀妻之仇,素还真有事你尽管吩咐。” “唉,多谢。崎路人,江湖之事恐怕还需你费神一段时间。” “怎么,素还真你还不准备露面?” “天虎魔龙之争方拉开序幕,素某必须暗中行事,太早现面,则敌暗我明矣。” “嗯,我明白了,那我这便去找龙骨圣刀。”崎路人颔首道,方才天际异象,如今也该去万宝山查个清楚。 “然也!崎路人,有你相助,邪道势力必难长久,你我互勉罢。” 因为素还真复生的缘故,崎路人说话也带了几许轻快:“如此我便去做了,不过素还真,易闲愁那人?” “……无妨,他交由我便是。”素还真沉默一会儿答道。素还真早就察觉现场残留气息是那位好友,不免暗自盘算。好友啊好友,哪有自己被叶小钗砍了几天几夜,你却置身事外的道理?! 第十二章 落子 寂静的万宝山,弥漫着淡淡地血腥味。树梢低吟,风声飒飒,仇魂怨女晕倒在荒野间,怀里抱着一柄宝刀。呼三叹死了,仇魂怨女好似失了所有的生存意义。埋葬了呼三叹之后,她便抱着龙骨圣刀漫无目的地行走着。没有生命,再强的武艺,再珍贵的宝物,都失去了价值,一如她之生父欧阳上智,人死如灯灭,黄粱美梦不存。如今的她正如她的名字一般,只有仇怨存留。 一道轻快人影,在林间穿梭者。崎路人施展轻功四下找寻呼三叹踪迹,突然看见金光一闪,崎路人窜上前去,一观之下眼神一亮,龙骨圣刀竟然就在眼前。 崎路人不假思索,扶起眼前面目丑陋的女子,探了探她的气息。崎路人双掌抵住她背后天宗穴,替她顺导经脉。仇魂怨女呕出一口鲜血,幽幽转醒。 “不要说话,配合我的真气运动顺脉,否则你性命难保。” 仇魂怨女点了点头,顺着崎路人的意抚平逆乱的经脉。期间仇魂怨女感觉到崎路人不仅平乱了自己混乱的气息,甚至还捐出不少内息给自己疗伤,内心又是感激又是过意不去,更想不明白在呼三叹死后,世上还有谁人会对她如此之好。 “你好些了么?” 仇魂怨女此刻精神好转几分,抬头看了眼替自己疗伤之人,看清之后大惊道:“是你!崎路人!你为何要救我!” “你伤势沉重,我见了为何不救?”崎路人不答反问。 仇魂怨女激动道:“你是素还真的同路人,与欧阳世家之仇不共戴天!” 崎路人不以为然地摇摇头:“我与欧阳世家无仇,素还真与欧阳世家无仇,过往所为,无非立场不同尔。素还真算计死了欧阳上智,那也和我救你无关。你是你,欧阳上智是欧阳上智!” “这……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会报答你。”仇魂怨女怔了一会儿,然后将龙骨圣刀推至崎路人身前:“这就是众人一直想要的龙骨圣刀,你拿去吧。” 崎路人笑道:“我若是单纯想要龙骨圣刀才救你,干脆趁你昏睡之时便取走,那样岂不更加容易?” 崎路人如此说辞,仇魂怨女一时间无话可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你找个地方养伤吧,免得浪费了我的功力。” “且慢!”仇魂怨女盯着崎路人的眼睛问:“你不后悔救了我?我以后还是会去素还真报仇的!” “素还真是我的朋友,我一定会站在他那边,到时候你又想怎样?” “我只能……抱歉。” “连我也要杀吗?欧阳上智所做得每一件事情,想来你也看见了。哪一件不是泯灭良心,伤天害理?”见仇魂怨女无话可说,崎路人又道:“不说别人,单是叶小钗。为了控制叶小钗,他连叶小钗的亲子都不放过!对其他人所犯罪行,更是罄竹难书。江湖之中,被欧阳上智害死之人何其多!素还真只是不负众人所托,达成他的职责而已。” 仇魂怨女咬着牙道:“就算父亲杀过许多人,素还真杀的人就不多吗?” “素还真杀人的目的是为了救人,杀一个恶人,能让其他的好人活下去,为何不做?仇魂怨女,我相信你是一个明理的人,什么仇该报,什么仇该舍,你应该很清楚才是!” “我……” “你好好想一想吧,与其沉沦仇海,为何不想想世上其他亲友。” “朋友?师傅呼三叹是我世上仅存最亲近的人,如今他被魔域的阴冥皇动手所杀,我……哪还有什么亲人朋友!”仇魂怨女凄凉道。 崎路人叹了口气:“你这一生,我很清楚,世上还有一人尝过的苦不比你少,你何不去找他?” “谁?” “叶小钗。” “他怎样了?” “前几日黑白郎君去找半驼废的麻烦,将其重创,如今叶小钗正在南山。”崎路人想了想,或许可以借助仇魂怨女排解叶小钗和素还真之间的仇恨,让她去找叶小钗未必不是一步好棋,于是接着说:“我怀疑两次针对天虎的袭击,很可能是魔域有预谋的行为,你去找叶小钗也可安全些。对了,你师傅可曾说过龙骨圣刀的来历?” 仇魂怨女道:“师傅没说过,但是刀柄上刻有‘火龙舌风轮火转万俟焉’十个字,不知是何含义。” “我明白了,多谢你告知。我还有事,便告辞了。记得上南山,让叶小钗保护你!” “嗯。” 仇魂怨女望着崎路人离去的背影,心中更乱,这仇怨宛如一团乱麻,又该如何了却? 崎路人告别了仇魂怨女之后,便急急往火龙舌而去。万俟焉,复姓万俟单名焉,乃是一个性格暴烈,修为深厚的老前辈,向来不问江湖事,崎路人倒是没想到龙骨圣刀是他所铸。崎路人一路疾行,赶往火龙舌。火龙舌地处偏北的一座深山之内,远远就可以看见冲天火光。崎路人人才走进,便听得一阵阵火焰噼啪之声,同时一道火球当头打来。崎路人脚下移星换斗,身如游龙,躲过之后,闪身窜进火龙舌。 “是谁打扰我清修?火龙舌岂是凡夫俗子能来的地方!该死啦!” ――――――――――――――――――――――――――――――――――――――――――――――――― 在离不夜天不远处的城镇内,近日来新开了一家私塾。教书先生琴棋书画无一不专,才高八斗。俗话说同行相轻,上门找茬的儒生自也不少,可惜都被批了个灰头土脸,短短时间倒是让这家私塾的夫子赚得了不少声名,送上门来读书的贵人子弟络绎不绝,一时金银不愁,羡煞了旁人。易闲愁离开了琉璃仙境之后,便来到了此地。等下了课学生走后,便跟着这位满脸皱纹的老先生走进了后厅。 “素还真复生了?”月才子谈无欲的名头实在是太招摇,为了避免被其他人盯梢,谈无欲也只能稍稍变换了下形貌。 “你知晓了?” “素还真的味道……无论隔多远我都能闻到,依旧是那么令人讨厌!”谈无欲淡笑一声,饮了口茶道:“先不管他,魔域之事,下一步你待如何?” “魔域水深,我虽然解决了第一魔殿,但第一魔殿连炮灰都未必能算得上。所以下面,我可能只是给他们找些小麻烦了。” “哦?那依你所感,你我二人能为最多能做到何种程度?”谈无欲听易闲愁说得严肃,也就沉声问道。 “光凭你我的话……在素还真解决天虎魔龙之前,应是没问题。” 易闲愁仔细思考了一下,凭谈无欲和自己这道化体的能为,应付鬼帝也就是极限了,当然,这里面绝不包括他手下的那些魔将,鬼帝之外,恶魂暴鬼下还有阿修罗主宰,单凭两人想要对付魔域实在是有些不自量力。 “那便够了,我只是还需要一些时间思考。天虎魔龙一事,内中颇有蹊跷。素还真无论有多想在暗处伺机而作,但他身为天虎之一的身份,限制了他此刻只能在局内谋划,无法脱出桎梏。想要破局,便先要跳出局外,由我动作最为合适不过。” 谈无欲说完解释道:“《藏龙宝典》和《卧虎秘录》应非是紫束白和关足天所写。从目前的境况来看,这已然是确定无疑。前几日崎路人诈伤被箭无形带走,在金阳圣帝关足天处与一叶知秋太黄君再度对了一局。据闻,关足天初时并未认出太黄君。” “太黄君身为魔龙之一,关足天却不认识他,答案显而易见,《卧虎藏龙秘录》作者另有其人。”易闲愁想了想对谈无欲的想法也认可了,素还真不是不想做,而是实在是分身乏术,再加上日后风采铃的事情,更是焦头烂额。至于一页书要牵制半尺剑,能有时间提前谋划地恐怕还真只有这位月才子。 “不错。”谈无欲颔首肯定,接着道:“不过这并不是重点,重点在太黄君曾经念过得一首诗,其中意味莫名。” 谈无欲顿了一下,将其复述了一遍:“甲子白莲弃人间,龙吟虎啸半尺剑;欲问神器何处论,试看万钧巨书岩!好一个甲子白莲弃人间!太黄君他好大的口气!” “呵,龙吟虎啸不问自明,分明是代指魔龙天虎一事。”易闲愁干笑一声说道。对于谈无欲的素还真情节,易闲愁懒得发表意见。 “然也,龙吟虎啸代指魔龙天虎一事无疑,我所在意者乃是后三个字――半尺剑。” “传闻中和百世经纶一页书并称的绝世高手,谈无欲你提他是意有所指……你怀疑他?”谈无欲果然不愧是谈无欲,短短时间之内,就能分析至此,日月才子果非虚名。 谈无欲坦然道:“当然,身为魔龙之一,太黄君无论如何想法,这诗里有半尺剑三字用意绝不单纯。故意扰乱视线也好,真有关系也罢,《卧虎藏龙秘录》或多或少会和那人有所牵连。” “所以谈无欲你要?” “我要一会地狱菩萨半尺剑!” 第十三章 加赌 陡峭的九层莲峰上,缓缓走上二人。一人黄衫,手中握着万年异果,脱俗出尘;一人月白道袍,手持白幡,正是联袂而来的谈无欲与易闲愁。 “真神真圣亦真仙,通儒通道是通贤;脑中玄机用不尽,统辖文武半边天。劣者谈无欲,携友易闲愁前来拜访地狱菩萨半尺剑前辈。” 谈无欲的声音遥遥传进峰顶二人的耳中。半尺剑心头微疑,脱俗仙子谈无欲,退隐许久的人物,他来此地所求为何?半尺剑一边思索应对之策,一边落下手中棋子。不管如何,谈无欲是否可以利用,一试便知。 “这一步棋你该如何落?一页书。”半尺剑轻声一问,看向对面静坐地一页书淡笑一声,转而提气纳元往山腰传话:“呵,未曾想老夫这九层莲峰还能受到脱俗仙子的青睐,请上来罢。” “多谢。” 谈无欲和易闲愁气运全身,跃至九层莲峰之顶,四壁幽兰清芬,透出几分暗香,不时有几分轻雾,缭绕山间。顶峰平地上,摆着几张石凳石桌,再无他物。满头白发,布巾束冠的半尺剑,正含笑看向二人。 半尺剑五官端正,须发灰白,双目透着几分和色。不管真心假意,谈无欲与易闲愁都躬身一礼,然后转而看向另外一人。 那人身长玉立,眉眼清秀,样貌年轻。在这山间云雾之中,俊雅地容貌再添几分秀气,周身却散发着一股无比的凛然威严。易闲愁内心一阵激动,活得暴力金和尚! “哈,给二位介绍下,坐在我对面的便是吾之佛友邪心魔佛一页书。” 一页书见半尺剑介绍自己,也只是抬头看向二人微微颔首,不发一言。 “晚辈易闲愁见过一页书前辈,久仰前辈大名,今日能够一见,实是三生有幸。” 谈无欲一瞥易闲愁,心中有些古怪,方才向半尺剑回礼,他却是未尝有如此积极。这位好友行事总带着几分目的性。嗯,不如…… “谈无欲见过一页书前辈。” “不用多礼。” 半尺剑含笑看着谈无欲问:“不知谈无欲你上我九层莲峰所为何事?” “无他。谈某自欧阳世家垮塌之后,因心知己有不足,是以不问世事,近些年来隐居于无欲天内修身养性。然而前些日子我这好友上门来访,与吾交流一番江湖境况,讲述许多奇闻,活络了谈某心思,也想要在苦境行走一番,增长些见闻。两位前辈之名如雷贯耳,令人心生向往。所以谈某静极思动,特来拜会前辈。” “哦?”半尺剑半信半疑,谈无欲虽的确多年未曾在江湖中走动,但在天虎魔龙相争之际现面,其中意味颇值深思:“如今你见了真人,作何感想?” “前辈双目目温和,稳重沉雅,待人有礼。同时又流露出一股万人之上的气势,就算是帝王天子,也不为过,令人钦佩。” “哈,那看来老夫功夫还不够,尚不能摆脱统领集境之时的过去啊。”半尺剑摇头道:“那你认为我这位好友呢?” 集境……谈无欲暗暗记住,然后看向一页书道:“前辈过谦了。至于一页书前辈,法相庄严、正气凛然。一双冷眼静观世间万象,苍生蝼蚁不入眼中,端是不凡。好友易闲愁,你认为呢?” 冷眼旁观,谈无欲这样说话,分明是半褒半贬一页书,与他评判半尺剑的腔调一对比,顿时显了细微分别……易闲愁内心一动,谈无欲是要和自己分开行事?也好,与其成天和半尺剑打机锋,倒不如交给谈无欲去处理。至于灯蝶的实力,易闲愁也不大明白谈无欲如今是何水准,但他既然如此有自信,交于谈无欲也无妨。 易闲愁轻笑一声道:“我倒是认为一页书前辈只是面冷心热,毕竟江湖之事并非嘴上说说就可以解决,有些时候做总比说容易。要是素还真在此,必然同意我的观点。” “好友你的意思是半尺剑前辈是沽名钓誉之徒喽?”谈无欲听见素还真三字顿时冷哼了一声。 “耶~,谈无欲你可别错解了我的意思,半尺剑前辈自然是令人尊敬的前辈先觉,我只是对一页书前辈更加认可,就如同你偏向半尺剑前辈一般无二,我完全没有诋毁半尺剑前辈的意思。” 半尺剑闻言,双目打量了易闲愁道:“易闲愁,可是当日嵩山之上参与围杀欧阳上智那位少年侠客?” “少年侠客愧不敢当。”易闲愁连忙否认,内心冷笑一声,别说你是假武皇,就是真武皇,年岁也未必有自己大。不过戏还是得演下去,易闲愁接着道:“若不是素还真算计非凡,我一介江湖武夫,有何能耐对付欧阳上智?前辈赞谬了。” “少年人何必谦虚呢,能为武林除一大害,实是苍生之幸。” “岂敢,岂敢。” 谈无欲见状,浅笑道:“好友,既然你我各执己见,不若借此机会你我打个赌如何?” “嗯?” “据闻半尺剑前辈与一页书前辈,相争近百载未分胜负,如今魔龙天虎之争恰是一个好时机。谈无欲斗胆,也参上一份,就是不知两位前辈会否觉得不敬。” “可以。”一页书目光扫过二人,在半尺剑尚未发话之前,淡淡吐出二字。半尺剑不了解谈无欲,不代表一页书不了解,谈无欲虽是与素还真不大对付,但也绝非险恶之人。如今他提出约赌,必是心有所疑。一页书早就对半尺剑行为微疑,也就顺水推舟应了。 半尺剑笑道:“老夫也无意见,倒是不知两位小友想赌什么?” “哈,让前辈见笑了,听我好友所言,想必前辈也能听出他对素还真推崇备至。我这好友易闲愁总是认为素还真较之谈某眼光见识更胜一筹,谈某自问不逊素还真半分,自然难以信服。若是两位前辈分出胜负,半尺剑前辈技高一筹,也可说明谈某眼光不差,比之素还真更高一分。届时,我只有一个条件。” “什么?” “你易闲愁要与素还真绝交!如何?” 易闲愁非常干脆地点头答应,转而问道:“好!若是你谈无欲输了呢?” “条件你开!” “我要你和素还真和解!”易闲愁诡笑道,做戏便做真,看你谈无欲如何应对。 谈无欲皱眉凝思,易闲愁还真是打蛇随棍上,这个条件着实令人为难。哪怕是演戏,谈无欲也没有毁约的习惯。谈无欲面上踌躇之色落入半尺剑眼中,顿时让他有些蠢蠢欲动。谈无欲,或是个可利用之人。 谈无欲思索良久,叹了口气道:“也罢,谈某应了便是。” ―――――――――――――――――――――――――――――――――――――――――――――――― 崎路人窜入洞内之后,听闻耳边怒吼,崎路人不慌不忙道:“且慢,在下罗网乾坤崎路人,今日特为龙骨圣刀之事而来。” “龙骨圣刀?”万俟焉念叨了几遍,蕴含几分怒气,突然震耳欲聋的笑声轰隆隆地响起,整个洞窟内的熊熊烈火因此闪烁不已。 崎路人内功深厚,护住自身经脉,心头一凛,此人能为在己之上。 光影状地万俟焉狂笑片刻,良久气吼吼地道:“七十年了!龙骨圣刀已经遗失七十年了!快讲!龙骨圣刀在哪里!我一定要把它抢回来啊!” “目前持有龙骨圣刀之人,并非偷盗者,还请万俟前辈宽容一二……” “废话连篇!”红色光影暴喝,打断了崎路人的话:“我只是问你龙骨圣刀在哪里!你只要回答就可以,其他废话给我收起来啦!” 崎路人丝毫不退让,神态温和道:“我崎路人可不是上门讨赏提供线索而来,只是想要了解龙骨圣刀的铸造过程。” 万俟焉哈哈大笑,笑中遮不住心中得意:“龙骨圣刀乃是我用九阳真火,提炼一百四十年,耗我泰半功力方才完成……” 万俟焉见有人对自己所铸龙骨圣刀如此感兴趣,顿时打开了话匣子说个不停。将血角三青和龙骨圣刀、龙气剑的关系,给完完整整地讲了出来,崎路人倒是省了再动唇舌。 “按你说来,如果千年龙气与龙骨圣刀合一,缺少血角三青,依然无法发挥最大能力。只有找回血角三青,三功合一,方能具有乾坤逆转之能?” “然也!” “万俟焉,你可曾听说过幽灵魔刀与金蟒鳞邪这两件武器?” “当然了解。幽灵魔刀与金蟒鳞邪对上龙气剑与龙骨圣刀,刚好是两组威力无比地神器,旗鼓相当。若想要分出胜负,还需要看三青帮助何方!崎路人,我已经给你讲了太多了,你也该将龙骨圣刀的下落告知于我!” 崎路人悠然道:“还有一件事情,我尚未问清。” “废言!你在浪费我的时间!” “最后一件事情。”崎路人不为所动,坚持道。 “快问!” 崎路人慢吞吞地问:“你的龙骨圣刀,当初是被谁所偷呢?” “无形神迹哀三声啦!可恶的家伙!”万俟焉的口气不善,亏自己当他是朋友,他竟然敢偷自己的龙骨圣刀! “哀三声?我只知道龙骨圣刀曾经是在呼三叹手上。” “呼三叹?哀三声?”万俟焉一愣,难道自己记错了?不过万俟焉本来就是个浑人,随便嘀咕了几句暴吼道:“反正都一样啦!崎路人赶紧说出龙骨圣刀的下落!” “如果我告诉你,你会怎样做?” “打死偷我宝贝的家伙,然后把刀抢回来,天经地义!” 崎路人伸了个懒腰道:“那很抱歉,我不能告诉你龙骨圣刀的下落!” “你玩我!” “事非得已,请你原谅。如果你执意要把我打死,我也认命!” 万俟焉做梦也没想到崎路人竟然从头到尾就打了耍赖的主意,自己对他知无不言,他竟然到最后说了句随你处置就想推脱!万俟焉气得牙痒痒,龙骨圣刀的底细崎路人都知道了,自己难道还能对他怎么样? 万俟焉暴喝一声,怒道:“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不会杀你!我也不会把你留在火龙舌!不过你必须忘记在火龙舌听到的每一句话!” 崎路人尚未来得及反应,万俟焉大掌拍落,直直拍在头顶!崎路人被打得倒退数步,脑中一阵晕眩,眼前渐渐变成一片漆黑…… ps:没有骑鹿人化的崎路人总感觉不完整啊。 第十四章 遗恨 琉璃仙境内,秦假仙正拿着崎路人给他的小瓶,捉弄着内中的金少爷。灌水,火烤,太阳晒,玩得不亦乐乎。只苦了内中的金少爷,被整得死去活来。山下的八面狼姬又不敢硬来,毕竟灵心异佛作为天虎八将之首,实在不是自己可以抗衡的对象,只能焦急等待崎路人回来解决问题。 瓶内的金少爷被火烤得昏了过去,秦假仙晃了晃手中的小瓶道:“崎路人这个瓶还真不简单,能把人给装进去,怎么烤都不变形,质量真是赞。” “大仔啊,质量好是不错。但是金少爷实在很可怜,你就放过他罢。” “荫尸人!你究竟是谁的小弟!”秦假仙骂骂咧咧一句,把烤热的小瓶浸到玉波池的水里,热胀冷缩之下,内中的金少爷顿感脑门轰得一声,头疼欲裂醒转了过来。 金少爷吐了一大口血,内脏几乎都要被压碎了,对着外面看起来大如山的秦假仙骂道:“你个该死的夭寿骨,棺材仔,有种放你金爷爷出去决斗!” “哼,老秦我的绝世功力,不能用在你这种废物身上!”秦假仙眼睛一转,权当金少爷在放屁,“对付你这种没品的人,老秦我就要放只毒虫进去和你大战,看你怎么办!” “好,有胆量你就把毒虫放进来,我杀给你看!”金少爷宁可一死,也不愿意活受罪。 “你想死就没事了?嘿嘿,金少爷,老秦我还有一万种方法没有试够。等我试完了,就把装你的小瓶拿出去给别人参观,告诉别人听里面装得就是曾经夺得过天下第一刀的金少爷,一定能赚到很多钱!” “大仔啊,你实在是有够残忍!” “荫尸人啊,你给我去死!”就在秦假仙想要对荫尸人实施暴力之时,一个身背布袋的人一摇一晃的走了过来。 荫尸人看着眼前目光呆滞的崎路人道:“大仔啊,我看崎路人眼神不大对,是不是出了问题?” “给老子闭嘴!”秦假仙吼了一声,对崎路人道:“崎路人啊!你这几天上哪去了,连个影子也看不见!” 崎路人怔了怔道:“朋友,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最近去了哪儿?请告诉我好不好?” 秦假仙一呆,这个崎路人真的发了毛病?秦假仙拍了拍崎路人的背说:“当然知道!你去宜春院嫖了十天,全签的我的帐,一共是八百两银子,还来!” “是吗?借据呢?” “跟你说着玩的!山底下有个八面狼姬,你不去找她聊聊,听说她是金少爷的相好哦!还是啥米天虎八将之一。”秦假仙见崎路人回答的很认真,也就不开玩笑,正经地说。 崎路人一脸茫然:“你说什么?我怎么都不明白!既然你不知道我是谁,那就算了,拜拜!” “给你秦爷爷我站住啦!” “我爷爷?”崎路人歪头,愈加迷惑道:“为什么要给我爷爷站住?老人家躺着不是比站着舒服?” “他奶奶的还装疯卖傻!” “我奶奶要是活着应该很老了,人老了是有点迟钝,但你也不能说是装疯卖傻啊!” 秦假仙差点抓狂,崎路人又不能打,只能骂道:“我喊你娘可以了吧?” “这要她老人家同意。”崎路人非常认真地回答道,然后摇摇头接着说:“呸呸呸,我在说什么!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怎么说到娘亲了?” “好好好,崎路人我们走着瞧!”秦假仙鼻子差点气得生烟,崎路人究竟在说什么鬼话! “我要走了,你要瞧什么?” 荫尸人拉了拉怒火中烧的秦假仙道:“大仔啊,我看崎路人是有点不大对。” “崎路人?崎路人?我真的叫崎路人吗?” “你叫骑马人、骑龟人。就是不叫崎路人!可不可以!”秦假仙火冒三丈,呛了回去。 崎路人全身一震道:“啊,我想起来了,我叫骑鹿人!龙睁开眼睛之后有三个眼睛,会生气,龙生气很可怕,我要去告诉大家!” “我生气比龙生气还可怕啦,崎路人!” 秦假仙刚想抓住崎路人,谁曾想崎路人挣脱了开去,一溜烟就跑得没影了。 “大仔啊,现在是在演哪一出?” “我怎么知道。”秦假仙闷闷道,然后看了看手中的小瓶,奸笑两声,自己不爽,拿金少爷出气就行了! ―――――――――――――――――――――――――――――――――――――――――――――――― 安祥的南山草茅内,一对胜似亲生父子的师徒享受着难得的安宁。屋外风雨飘摇,一人为恨,踏上南山,今日不论输赢,只有剑中分生死。 一剑万生背着疾风斩,似怒似悲,扔去手中喝光的酒壶,步步沉重地迈上南山。是迁怒亦是愤恨,萧竹盈之恨,一刀万杀身死之悲,驱使着蒙了心的剑客寻求最本能的杀戮。 “叶小钗!” 一声怒喝,难了的怨,为情为义,亦或是单纯的杀,都已不再重要。今日为杀而来,便已将身家性命抛下。 屋内的叶小钗听见这纠结了自己一生的声音,双目波动几分,内心却无悲无怨,都是天道造化下的可怜人。自己也好,一剑万生也罢。叶小钗走出草茅,凝视着眼前疯怒的剑客。 “啊。”叶小钗刀剑一挥,“生死无怨”四字现于一剑万生眼前。 “好!”一剑万生狂笑数声,本就是为仇而来,自然是生死无怨!偏执的人,紧握手中的疾风斩,什么一生用剑不提剑都是废言! 二人出手便攻,一剑万生苦练多日,功夫大有长进,叶小钗本就在剑道境界上更高一筹,此刻心境平静如水,亦能应对自如。任凭一剑万生疾风斩走势狠利,一时之间也难以伤到叶小钗。人,是寻仇的人;剑,是执恨的剑。一剑万生见取不得优势,越战越怒,越斗越狂。心乱,手中的剑更乱,威力却未曾衰减,反而更加凶狠。 “啊。”眼看一剑万生势势逼命,剑术高出过去不止一筹,包涵“自谦”剑意的剑势陡然一改,叶小钗不再留情。双方剑下走龙蛇,剑气对冲下,四周草木纷飞。 就在二人相争之刻,暗中窥探的蓝晶人为了一试紫霹雳的威力,操控着紫霹雳对着草茅发出一道紫雷闪电。内中的半驼废顿感一阵剧烈的危机感,匆忙跃出草茅。然而紫霹雳之能着实非同一般,整个茅屋所在被炸出一个深坑,本就受创匪浅的半驼废,再添新伤。 叶小钗见状,内心一急,手中阴凤紫凰走势忽转,挡住一剑万生一招之后,欲要抽身帮助半驼废。一剑万生此刻心若疯魔,哪肯放叶小钗干休,抓住叶小钗分神之际露出的破绽,一招快剑在叶小钗胸前留下血痕,叶小钗只得回身应对。 半驼废勉力支撑伤体,咳出几口鲜血,今日之局,难了。紫霹雳之危,即便是叶小钗一时半刻也无法解决,何况自己一个受创之人?如今的伤体,便是驱使擎天神剑都不足够。 半驼废心一狠,对交战中的叶小钗大声喊道:“叶小钗,你快走!此处交我!” “啊!”叶小钗只是摇头,怎可放任半驼废一人在此。叶小钗眼神一凛,对付一剑万生愈发谨慎,再度使出的剑招,竟是百里飞首名招,活杀留声。一剑万生未曾留神,被叶小钗刺破左肩,喷出一股鲜红。叶小钗趁胜追击,欲求速决。 另外一边,半驼废在紫霹雳的攻势之下,险象环生,此刻的功体,便是使用擎天神剑也无法对紫霹雳造成伤害。久战不支之下,终是被紫霹雳击中胸腹。年老脆弱的身体难以抵御沉雄之力,骨裂之声乍起,身如败革被击出老远。蓝晶人见半驼废已然无救,对紫霹雳的威力很是满意。但是发狂的叶小钗可不是好应付得对象,立刻抽身而退。 叶小钗见半驼废凶多吉少,一声悲喝,心头怒极,手掌一翻,刀剑急旋夹住疾风斩,紧接着一道剑气划破一剑万生脸颊,人往半驼废倒落方向窜去。 一剑万生不愿吞败,欲要继续寻仇,然而一到金光当面砍来,一剑万生提剑一挡,疾风斩被砍出一道缺口,神兵!一剑万生见有人暗中襄助,哼了一声,愤然离去。仇魂怨女拿着龙骨圣刀躲在暗处,一声轻叹,自己却是迟了一步。 叶小钗急匆匆地赶到半驼废倒地之处,失魂落魄地扶起半驼废进气少出气多的身体,靠在树上,不知道要做什么。 “叶……小钗?”半驼废回光返照下,微合地眼看向叶小钗。 “啊。” “你……无事就好。”半驼废无力地手,轻轻摸了摸叶小钗的面颊,喘了口气道:“你要记住,你……是我的唯一,还记得以前我教你剑术的时候吗?” “啊……”叶小钗颔首,声音难掩悲意。 “呵,出虚入空,意前发后,是为剑王;超越名利,为了剑之一字,意发并进,是为剑尊;心如止水,枝似枯木,形同岩石,气如川流,咳咳,弃绝……圣智,发…在意……先,这,才是剑圣。”半驼废艰难地说完这句话,叹了口气,低沉地道:“我…老了,再也跟不上这个多变的江湖。叶小钗,你还有更广阔的空间,我……不能陪着你了。只是……临死之前,我有一愿,你能不能答应我。我……对不起……你和萧竹盈,你,能原谅我吗?” “啊……”叶小钗连连点头。对不起萧竹盈的从来都只是自己,与半驼废何干?他之作为都是为了自己,自己又有何回报?怎能不原谅! 半驼废见叶小钗原谅自己,笑道:“呵呵,如此……就……好……好。” 好字说完,半驼废头颅歪倒在叶小钗怀里,手无力地耷拉下。漂泊的雨洒在叶小钗的身上,顺着眼眶流下,叶小钗拼命嘶吼着,紧紧地抱着半驼废的身体,呆呆地望着落雨的夜空,任凭雨水打在脸上,混着血泪滴落泥土。他只是想放下江湖中的一切,回来陪半驼废过隐居的生活,为何江湖血路终究还是容不下他舍弃一切的离群隐居?为何到最后,天南山的师徒情,终究只剩下一座孤零零凄凉的坟茔? ps:虽然残忍,但是半驼废不死……哪来日后的钗公呢…… 第十五章 人皆自救 自那日半驼废身亡之后,已经过了数日。叶小钗用双手挖出了足以容人的墓穴,将半驼废的尸体放入其中,随手拆了被炸飞的房梁,咬破手指在上面用血书了“显考半驼废之墓”几字。叶小钗将其插在土坟之上,听着荒野虫鸣,凄凉万分,不由得悲从中来,倚着墓碑再度恸哭。良久之后,方才无声。 “叶小钗……你还认得我么?” 仇魂怨女走上前来,喊了一声。几日来她一直想接近叶小钗,可是每近一步,叶小钗周身便会发出一道剑气射向她的足下,如此往复数十次,仇魂怨女也只能再等等。今日见叶小钗将半驼废入土,仇魂怨女便想再尝试一次。 叶小钗不说话,只是盯着墓碑,但在仇魂怨女看来,却是比之前好了数分,至少未曾刀兵相向。仇魂怨女呼了口气,走上前去,衷心地往半驼废的坟一拜。 “你或许奇怪,为什么我会向半驼废祭拜,毕竟他也是我的杀父仇人。其中缘由,我也不知……”仇魂怨女说着,眼中透出几分迷茫。 叶小钗悲痛却清澈的眼望着仇魂怨女,等着她继续往下说。仇魂怨女和叶小钗的双目相对,口中不由自主地问:“你,为何能原谅半驼废呢?因为我父亲欧阳上智是野心家,所以他就该死么?” 叶小钗闻言,只是平静地注视着她,没有说话。 “你,你为什么遗弃我的父亲,害得父亲当日无人可用,死在嵩山。”明知对叶小钗的问罪,完全是无理取闹,但仇魂怨女就是止不住。仇魂怨女不自觉地流下眼泪,片刻之后,她看见叶小钗用树枝在地上写着: “天地终乎,与我偕终。” 叶小钗看向仇魂怨女,两个同病相连的人,此刻相顾无言。仇魂怨女脑中思索着,叶小钗从无到有,让他成为如今的顶尖剑客,除了欧阳上智以外,便是半驼废,现在这两人都死了,叶小钗还算活着么?叶小钗写这八个字,无非是在说他已心如死灰。 “你已经不恨仇人了么?” 叶小钗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内心也很矛盾。仇魂怨女见状,不知怎得说道:“我们……放弃吧。” “啊……”叶小钗望着仇魂怨女,颇为意外,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几日内叶小钗待在半驼废尸体前,一直在回想着半驼废的话。半驼废生前所为,到底是不是自己所了解?半驼废为什么要帮助素还真?他或许不是为了武林正义,只是单纯地想把自己从欧阳上智身旁解脱出来而已,向他复仇本就没有意义。既然向半驼废复仇没有意义,那么素还真呢? “我对素还真的恨一辈子都不会消除,但找他报仇却没有意义。因为杀死我父亲欧阳上智的或许不是素还真的算计,而仅仅是我父亲的野心。” 叶小钗皱眉思考着,手中树枝在地上再写几字:“你以后要如何?” “我想用另外一种方式尽孝,我要做些好事,就算是弥补我父生前犯下的错误。” 叶小钗一怔,过往自己总是认为杀了那几个人便算是替欧阳上智报了仇,却从未想过恩情也可以是如此报答。只是这样的话,也算是报答了他的恩义吗? 仇魂怨女既然下了决定,便坚决道:“我听说过,素还真体内的龙气剑,需要龙骨圣刀相辅相成,我要把龙骨圣刀送给素还真。这样有一天素还真平定了邪道,也算有了我父亲的一份功劳,想来也能替他生前所造罪孽有所弥补。” 听仇魂怨女这般说辞,叶小钗一时间也很犹疑,不知是否该放弃。 仇魂怨女见叶小钗面上流露几分踌躇,接着道:“叶小钗,你一定明白我的意思,你的武功高强,若是埋没荒山野岭之中,半驼废的绝学,不就和他一起消失在世间了吗?如果你能替世人做一些有益之事,也等于半驼废和我父亲对你付出的心血有了回报,对么?” 叶小钗不语,闭眼沉思。 “唉,或许我口拙,很多话说不明白,你就权当参考吧。我去琉璃仙境了,你如果想通了,也不妨去琉璃仙境找素还真,他必对你竭诚相迎。” “啊……” 叶小钗颔首,如今自己还不想离开天南山。就算仇魂怨女说得有理,但叶小钗总想要再陪一陪半驼废。 仇魂怨女见状,告别叶小钗之后,便下了南山往琉璃仙境而去。 ―――――――――――――――――――――――――――――――――――――――――――――――― “十六颗星又暗了一颗,应是天虎之一,天数终不可改么?” 云渡山上,易闲愁望着天际十六颗最亮的星,陡然转黯,感叹一声。许多事情虽变,但看来冥冥之中,总有天命运数,无法逆转。 “半天命,半人为。汝发此言,是汝做了妄图改变天数之事?” “……嗯。”易闲愁想想,或许还不少吧。近日知晓得便有萧竹盈算是安全退隐,虽然叶小钗并不知情就是,但做了就是做了。易闲愁思索片刻问:“前辈,天命和运数究竟可不可改?” “天命不可改,运数却在自身,但看人为。” “所以我过往所做之事没有改变他们的天命?可是本该死的人的的确确活下来了,那又该怎样算?” “汝强求了么?” 易闲愁不解问道:“前辈何意?” “汝救了一次,以后呢?汝总不会每回都去救人,江湖之中每人都有其取死之道,也总有一线生机。汝所救之人,何尝不是自救?看得破,皆是生机;看不破,皆是困境。拿得起,皆是担当;拿不起,皆是疏忽。放得下,皆是大道;放不下,均是迷途。做何人,在自己;小自我,大天地。”一页书顿了刹那,续道:“天虎魔龙之争,同样如此,相争者从来只是人心,而非人。” 自己能救得一时,却救不了一世么?所以自己并非改变了他们的天命,以后的生死,还是要看他们自己选择,所以有的人活了,有的人依旧死了?易闲愁颔首道:“晚辈明白,不过天虎魔龙之争究竟意义何在?无非是有心人挑拨,欲图暗中牟利。” “又如何?阴谋奸宄,逃不过天网恢恢,终要完纳自身劫数。”一声威严,一页书语调虽冷,面上却无丝毫动容,宛若说着一件再也普通不过之事。 潜台词就是,书大你不会放过他们是么?语调虽狂,不过一页书没有这个自信,那他也就不是一页书了! “呵,是晚辈多虑了。”易闲愁思及一些天虎的麻烦,虽然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但有些事情不做总是不好。易闲愁想想问道:“若是晚辈依旧想要去挽回一些憾事呢?” 一页书道:“事莫虚应,应则必办,愿莫轻许,许愿必还。汝既然要做,便按汝心之所愿去做,问吾何用?” “晚辈受教。”即便来日还报己身,那也无妨。躺了江湖这趟浑水,不做些事情岂不是对不起自己。此身并无顾虑,何苦束手束脚?易闲愁一时明悟,当初困扰闻人然的并非他之身份,而是他之太多顾忌。 易闲愁心中下了决定,对一页书道:“晚辈尚有事待办,便先行离开云渡山了,告辞。” “汝非我门人,何须请准,自行去罢。” “是,不过前辈您和半尺剑前辈的赌约,也是我和谈无欲之事,那可跑不了。” 易闲愁戏言一句,转身飞离云渡山,往琉璃仙境所在而去。 第十六章 再会 仇魂怨女离开天南山后,一路奔向琉璃仙境,不知危机逼近。天际一道火红身影,行如流星,一路狂奔。越来越接近琉璃仙境玉波池的仇魂怨女,丝毫没有察觉天际云雾变色,宛若一条龙形,时隐时现。 玉波池的水面动荡着,激起一圈一圈的涟漪。就在此时,陡然天空红光密布,一团火球横飞而过,伴随着哈哈大笑。秦假仙和荫尸人还以为天上飞了个神经病,刚想骂几句。突然身旁窜出一个老人,白须白发,身材矮小。讲起话来摇头晃脑,十分古怪。 “哀哀哀,万俟焉出来喽!” “你谁啊?别靠过来!”秦假仙被突然出现的老人吓了一跳,往后跳了一步。 老人叹了口气道:“哀哀哀,我无形神迹哀三声虽然不是英俊少年,但也不至于丑得像鬼吧。你秦假仙的面容,才真是辟邪!” “我听你在放屁!你怎么走路没声音?长得和……嗯,和呼三叹一模一样。” “哀哀哀,无影神迹是讲假的吗?走路有声音,不就完了?”哀三声说完之后,悲叹一口气道:“呼三叹是我的儿子,我是他的老子!龙骨圣刀现世,引起龙气,我想我儿子恐怕呜呼哀哉喽!有圣刀都不会用,真是给老子我丢人啊!” 秦假仙听了听也就信了,实在是这对父子太有特色,装假都假不了。秦假仙指着天上疾飞的火球对哀三声问:“也好,老秦我暂时就不问了,那天上的那个是谁?” 哀三声尚未回答,却见玉波池再度涌动起来,素还真衣袂翻飞的身影一闪而逝,往琉璃仙境之外而去。 “素还真,等我啦!”秦假仙喊了一声,然后加快脚步追了出去,哀三声和荫尸人也在其后紧紧追赶。 另外一边,仇魂怨女接近琉璃仙境之际,尚不知因为龙骨圣刀和龙气剑相互感应,暴露了自己的位置。万俟焉出了火龙舌没多久,就追寻到了圣刀之气,大喜过望,往琉璃仙境飞来。片刻之后,便看到了荒野之中急急而奔的仇魂怨女。 “把龙骨圣刀拿来还我!”一声大喝,火红光影悬空半停。 仇魂怨女察觉来人实力不是自己所能应付,脸色大变,虽是害怕但口中仍道:“为什么?难道你就是龙骨圣刀的主人吗?” “没错!我就是圣刀的主人!” “难道你是……” “风火轮转万俟焉啦!”火焰中的万俟焉有些不耐烦地吼道:“不管你怎么拿到这把刀,快把圣刀还我!” “龙骨圣刀是关系武林存亡的重要之物,我不能随便交给别人。” 万俟焉的脾气本来就不好,暴怒道:“不知死活的女娃儿!” 一声怒喝,一股强悍吸力将龙骨圣刀吸回火红光影之内,随即一道雄浑掌力往仇魂怨女拍去。仇魂怨女只感气压迫身,身躯连动都动不了,不由心生绝望!若是被拍中,必定是粉身碎骨的局面,难道自己此生最后一件事情也做不到了吗? 就在危机之际,一声手下留人,一道月白身影从天际窜下挡在仇魂怨女身前,易闲愁足踏方圆,袖袍翻动,手掐法诀。皓白之光乍然亮起,迎向万俟焉掌气。 “天殊法印。” 两道强绝之力相交,发出轰然巨响,三人所处之地数十丈范围土石翻滚。易闲愁抓住仇魂怨女肩膀,往后速退。万俟焉,难缠的高手! “半神半圣亦半仙,全儒全道是全贤。脑中真书藏万卷,掌握文武半边天。”素还真匆忙赶到,暗叹一声好险,若非他人相救,仇魂怨女的命怕是不保!待得尘埃落定,素还真往仇魂怨女方向看去,嘴角流露半分古怪。不过,帐嘛,和这位好友可以慢慢算,还是先应付万俟焉再说。 “劣者清香白莲素还真见过风火轮转万俟焉前辈。”素还真微微一揖施了一礼,然后抬头看向天空中火红色光影道:“不知前辈驾临素某琉璃仙境所为何事?” “哈,本来嘛就是来拿回我的龙骨圣刀,不过……” “如何?” “我对那个救了小女娃的人很感兴趣啊!”万俟焉大笑几声,火红色的光影泛起阵阵波纹。现在万俟焉对带徒弟很有兴趣,火龙舌还躺着一个金太极,今天又碰到一个功夫不差的,运气真好!至于易闲愁会不会是去老还少,凭万俟焉的脑子一时之间还反应不过来。 “哦?”素还真目光扫过易闲愁对万俟焉道:“久闻前辈曾纵横苦境七十载,一身九元真火威震江湖,吾这好友恐怕非是前辈对手。” 万俟焉不耐烦道:“我不管啦,来来来,小子,我们再对上几掌。” 易闲愁和素还真对视一眼,素还真对龙骨圣刀必然是势在必得,至少也不能落在太黄君手里。可是因为某些缘故,易闲愁现在不想抢了龙骨圣刀,再则万俟焉和自己现在的实力比较起来,谁弱谁强还真是难说。 素还真叹了口气道:“前辈啊,我这好友无利不起早,你要是想让他动手,没有足够的好处他恐怕不愿意,素某怎能忍见你吃亏,还是算了罢。” “吃亏,我万俟焉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啦!小子,你有什么条件随便提,我万俟焉能办到的都给你办了。” “今天心情好,我什么都不要,也不愿和你动手。”易闲摇头道。 易闲愁如此不配合自己,素还真还是稍有些诧异,转而心头一凛,这人做事总有图谋,他之内心肯定有了其他算计,而且还是针对自己的。 易闲愁才不管素还真作何想法,直接对万俟焉道:“再说了就算我想要龙骨圣刀,你愿意给么?” “哈哈哈!不可能,除非……” “除非如何?” “除非……”万俟焉话到此处连忙停住,停了一会儿哈哈大笑道:“你们以为我这么笨吗?身为前辈先觉的我会把换龙骨圣刀的条件简单告诉你们?我才没那么容易上当!想要龙骨圣刀来我火龙舌再谈!小子,你也要来啊!” 说完火红光影化作火球,伴随着冲天狂笑声,眨眼消失不见。至于万俟焉笨不笨的问题,易闲愁懒得发表意见,谁后来被一页书前辈的化身玩得团团转啊! 素还真见万俟焉已走,看向仇魂怨女道:“姑娘无恙否?” “无碍,多谢公子相救。”仇魂怨女回答了素还真,又对易闲愁道谢。 “不用,路见不平自是该拔刀相助的,素还真你说对吧?” “那是自然,倒是好友你一段时日不见,依旧康健如昔,素某欢喜得紧。”素还真的语调着重在欢喜二字上顿了顿。 这种被贼惦记上的感觉是怎么回事?易闲愁想了想,不管了,反正素还真离倒大霉也不远了,到时候也没那个闲工夫找自己麻烦。易闲愁忽然想到有件东西忘了给素还真,手中化出幽灵魔刀,递给了素还真道:“呐,这是幽灵魔刀,放我这里也没用,你拿去罢。” “哦?好友倒是又给了素某一个惊喜。”素还真接过幽灵魔刀打量了一下收好,接着道:“幽灵魔刀虽属凶物,但威力也非同小可,好友你便如此大方?” “都说了我没用,放我手上也是累赘,不如交给你处理。” “也好,素某必会小心处理。”素还真沉吟一声,对紧随其后而来的秦假仙等人道:“秦假仙,素某和易闲愁有事待办,琉璃仙境就留你照看了。” 秦假仙拍了拍胸口道:“放心,有我老秦看门,保证一只苍蝇都飞不进!” 荫尸人坏笑几声,立刻戳破了秦假仙的谎言:“大仔,上次那个啥米碗糕冷剑白狐你就没有发现,还有前天那个蓝晶人用紫霹雳来电玉波池你也没有发现,实在是很难让人放心!” 秦假仙见荫尸人如此不识抬举,一拳打在他脑门上道:“荫尸人啊,我看你实在是很欠电!” 哀三声不管秦假仙如何欺负荫尸人,对素还真道:“哀哀哀,万俟焉此人不好招惹,素贤人还请小心。” “此人素某曾有耳闻,个性翻覆,亦正亦邪,他曾辉煌七十年,后来无端销声匿迹。”素还真看向仇魂怨女道:“仇魂怨女将龙骨圣刀带来琉璃仙境,本是一番好意,谁想与素某体内龙气呼应,使得万俟焉追到行踪,好在好友来的及时,否则姑娘出事,素某难辞其咎。” 仇魂怨女见龙骨圣刀被带走,犹豫道:“素还真……” “姑娘毋须多言,你之好意素某心领,龙骨圣刀素某自会处理。如今的江湖不适合姑娘行走,不如退隐去罢。”素还真停了刹那,手中化出一道锦囊递给仇魂怨女道:“锦囊内中有那人去处,见与不见全凭姑娘心意,素某只能言尽于此。” “这……我明白了。”仇魂怨女思索片刻,感觉素还真说得俱是事实,就不再矫情,向众人道了别,便要自行离开。而且那人……素还真是指剑藏玄么?仇魂怨女心头一片复杂,不过能够脱离这片纷扰的江湖,也是一件好事。 待得仇魂怨女走远,素还真转眼对易闲愁道:“事情已了,好友可愿陪素某走一遭火龙舌?” “请了,素贤人!” 第十七章 相争 易闲愁和素还真一路轻快而行,没过多时到了火龙舌之外。就在二人降下之刻,太黄君也同时落到了地上,与素还真不分轩轾。 “素还真,我们总算见面了。”太黄君虽是带笑,双目却射出灼人光芒盯着素还真道:“呵,不过你未尝有吾想得那般丰神俊朗。” “久闻大名了,一叶知秋太黄君,今日得见,却是见面不如闻名。”面对敌人,至少此刻如此,素还真不吝语带利刺三分:“今日你我来此,各怀目的,劣者可不认为太黄君你只是为了见一见素某罢。” 太黄君冷然道:“你我来此,目标相同。” “龙骨圣刀,素某不能让它落入你的手中。”素还真拂尘一甩,语气虽是平淡,却饱含不可动摇的决心。 “圣刀落于谁手,不是你素还真能够作主。” “哈哈哈哈……”就在二人相争之刻,狂笑声乍起,天地火红,万俟焉的化体光形出现在众人眼前:“你们不用争了!圣刀落入谁的手中,那要看谁有胆量、有见识!” 金色光芒一闪,万俟焉化体光形之中抛出一物,牢牢插在素还真与太黄君之间,正是古拙沉稳的龙骨圣刀。 太黄君面色微动,问道:“万俟焉,怎样才算有胆量有见识?” “有胆量的人敢接受死亡的挑战,有见识的人能回答刀柄上三个洞的作用!谁能说出来,龙骨圣刀就给他,说错了,当场格杀!” 素还真与太黄君沉默片刻,均有些不解其意,毕竟铸刀者是万俟焉,又非两人,三洞有何作用,旁人怎知?只能面面相觑,作声不得。 “怎样?保持沉默同样是格杀勿论哦!”万俟焉见两人为难,语调中难掩得色。 太黄君不慌不忙道:“不回答未必就是答不出来,视同格杀,你万俟焉未免太过霸道!” “你们以为我的火龙舌可以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回答不出问题者,一律格杀啦!” 易闲愁见状看向太黄君道:“太黄君,你既然对龙骨圣刀势在必得,何不抢先一试呢?若是对了,素还真想必也只能甘拜下风。” 太黄君目光停留在易闲愁脸上许久,似是回忆着某件事情,过了一会儿开口道:“呵呵,在场三人,论名气论地位,我皆不及素还真,所以应该让素还真发言才对。” “耶~,素某的虚名,只是万教前辈抬爱,若是讲到聪明才智,比起你太黄君,素某可就自叹弗如了。太黄君你既然敢作古今神器十八种,素某想龙骨圣刀的历史,太黄君你应是清楚才对。除非,你所记载的事,都是虚构谎言!” “哼,素还真的口齿果然名不虚传,太黄君自愧不如。刀柄上三个洞乃是万俟焉后来所加,有何功用我也没把握。”太黄君干脆自退一步,坦言不足,接着对素还真道:“我想,素还真你号称‘脑中真书藏万卷’,一定比我知晓得更多,如果你素还真有把握,不如先说,太黄君乐意将这个机会留给你。” 万俟焉听这三人互相推脱,顿时心生不耐道:“不必争论,答不出者死!我数到三……” “万俟焉啊,你心中所想之事,无人了解,若是我们说中了你的心意,你却矢口否认,那我和素还真不是要白死了?” 万俟焉听易闲愁说话,哈哈大笑几声道:“放心,我不会让你死啦,最多拍死这两个!而且,你以为万俟焉是无耻之徒吗?只要你说得对,圣刀一定是你的!” “即便你这样说,我们也不能放心,不如你把答案写在纸上,如此有了依据,大家都耍赖不得,如何?” 太黄君也道:“没错,纸上的答案就是对我们的保证!” 万俟焉略微过了下脑子,感觉他们说得不错,于是答应道:“好,我就把答案写在纸上!” “你要把纸放在何处?” “石壁之内!” 万俟焉巨大光影一阵晃动,一张纸片直直插入石壁之内,露出一角。万俟焉将答案放在显眼之处,也是艺高人胆大,不畏在场众人硬抢。万俟焉看向素还真道:“素还真你需要几天时间考虑呢?” “七天吧,七天以后素某再来,告辞。”素还真微微一笑,然后对着万俟焉躬身一礼。 太黄君自然不愿吃亏,同样回了七天,然后看向易闲愁,意味深长地盯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了。火龙舌内,如今只剩下了素还真、易闲愁以及万俟焉。 万俟焉见素还真与易闲愁要走,连忙对易闲愁喊道:“喂,少年啊,你给我站住!” 易闲愁内心颇为无奈,万俟焉现在是什么毛病,有一个金太极还不够吗?停下脚步回过身道:“万俟焉,你想说的话收起来吧,我不会答应。” “哈哈哈,这个世上还没有万俟焉做不到的事情!” “……你方才说了,只要回答出龙骨圣刀刀身之上三孔只用,便可换得龙骨圣刀可对?” “如何?” “我若是答对了,你便不可再纠缠我!” “可以!不过你要是答错了,就要乖乖当我的徒弟!” “没那个可能。”易闲愁手间光华一闪,一点灵光打入万俟焉护体光形之内。 万俟焉顿时一阵沉默,然后哈哈大笑道:“龙骨圣刀是你的了!” “不要!我只要你别缠着我就行!” “哼,做我万俟焉的徒弟你很吃亏嘛!” “哪有,只是我已经有了师傅,不能改投他门。”易闲愁见好就收,万俟焉没有反悔的打算那是最好:“所以,无事的话,我和素还真便离开了。” 万俟焉扫兴道:“滚吧,七天之后素还真要是答不出答案,还是死路一条!” “呵,那就不劳你操心了。” 易闲愁和素还真离开了火龙舌一段距离后,二人之间静默良久。再行了一段路程,素还真终于还是开口问了:“好友,你知晓答案。” “嗯……可是不能说。” “为何?” 素还真你问这个要易闲愁怎么回答,难道要说你女人风采铃还在不夜天等你呢?逗!易闲愁只好佯装叹了口气:“唉,素还真你看我这装束,透露天机之事不能做啊!” “何苦如此装样,素某并非不通情理之人,堪舆之术也略知一二,汝之表演着实拙劣。” “……素还真你嘴真毒。” 素还真轻咦一声:“哪有,素某口齿再利,也及不上好友你上次做得绝。叶小钗之刀剑及身,实非常人可受,好友你可是害苦了素某。” “唉,谁让你算计欧阳上智呢,都怪你自己……”素还真如此一提,易闲愁也有些发毛,被叶小钗给手滑,实在不是什么好死法。 “素某记得,当初串通谈无欲与普九年的人可是好友你和照世明灯啊。” “切,那又怎样,头掉了碗大一块疤,我就不信你素还真还真把我给卖了!” 素还真微笑道:“不怎样,素某只是回忆过往岁月,有了些许感叹而已。” 易闲愁也懒得和素还真互损了,自己又不是谈无欲,喜欢和素还真那么损来损去。易闲愁咳嗽一声对素还真道:“不过方才那个答案嘛,我虽然不能直接告诉你,但却能提醒你素还真去一个地方,保准你有收获!” “哦?不知是何处?”提及正事,素还真亦正色道。 “不夜天含愿台。” “不夜天含愿台?” 易闲愁颔首道:“嗯,不夜天的主人朱雀云丹乃是世间少有的才貌双绝的奇女子,素还真你不去见一见必然抱憾终身。” “哦?能得好友你如此推崇,素某倒是有几分兴趣了。” “呵,见了面素还真你便明白了。” 二人一路闲谈,没多时便回到了琉璃仙境。秦假仙在两人离琉璃仙境还远之时,便跑到了门口,大声呼喊:“素还真啊,崎路人又起肖把金少爷带走喽!” “崎路人?” “是啊,崎路人让金少爷给他拉车,手里还拿了个大锤,只要金少爷不听话,就给他敲下去。”秦假仙顿了下,凑到素还真近前道:“我看崎路人脑子是真的出问题了,做事像个神经病!” “崎路人吗?呵,无妨之事。”对于崎路人的行事作风,素还真还算了解,并不挂在心上,转而对秦假仙道:“秦假仙,请你去找一位神偷,不知可否……” 哀三声听见素还真的要求道:“哀哀哀,偷的工作就交给我来吧。” 素还真见是哀三声,躬身一礼道:“哀三声前辈,此事有您相助,素某胜券在握了。” 秦假仙见素还真事情说完,指了指身后的琉璃仙境内院,小声道:“素还真啊,还有一个人在等你,你进去看看吧。” 嗯?素还真心头微疑,何人来此会让秦假仙如此谨慎呢?素还真对着秦假仙点了点头,往琉璃仙境内走去。素还真脑中不断思索,就在接近玉波池之时,神情一变,面上竟是掩饰不住的喜色。素还真大步赶上前去,那股远远就能感受到的刀霜剑芒,正是素还真等待已久之人。 站在玉波池旁的人,身材修长,一头披肩白发,英俊的脸上带着一道长长的英雄疤,然而任何缺点在他身上仿佛都是增添他的完美。刀狂剑痴叶小钗,突破了心障的叶小钗,放弃了私仇,就这样站在素还真的面前。二人四目相交,心绪流转间,话语皆是多余! 第十八章 心乱 素还真与太黄君再度于火龙舌一会之后,与万俟焉再约十五天之后给出答案。本意回转琉璃仙境的素还真,未曾想太黄君竟然邀约前往不夜天含愿台。素还真虽认为太黄君必是有所图谋,只是易闲愁也曾提过不夜天此地,却让素还真迟疑了。这不夜天究竟有何种来历,能让太黄君与易闲愁都推崇备至呢?素还真与太黄君、花信风二人一路缓行,没多时便到了不夜天门口。 明月映夜,含愿台下的水流顺着雕栏玉砌的石桥潺潺流淌,幽雅水台楼阁宛若巨大玉石,贵而不俗。明艳的灯火,好似夕阳晚照,一盏盏地挂在楼阁上。花丛掩映,映照着楼内的灯火。优美的筝声清清沥沥,红衣女子轻抚案上古筝,嘴角带笑,曲到尾声,四弦一划,清幽无声。 “只守不发隐其能,虚虚实实难为准。若与知秋相提论,还真不如太黄君。”朱雀云丹拿起一封书信小声读着,随后呢喃道:“嗯,此二人各有所长,各有所短。” “小姐,太黄君带着人来了。”秋分走上前来,附在朱雀云丹耳边轻声道。 “快请。” 朱雀云丹与秋分来到庭院之中,静候着素还真的到来,没多时脚步声响起,却见三人缓步行至庭院内。 “朱雀云丹,我照你的交代,已将素还真带至此地。”太黄君对着朱雀云丹微微一礼道。 “多谢,太黄君你背后立着两人,不知素还真是哪一位?” “正是劣者。”眼前是位绝色女子,却又并非只是好看的花瓶。观此地布置,以及方才入耳之惊艳琴技,此女子才华之高实乃素还真平生仅见。 朱雀云丹颔首一礼,转而对太黄君道:“太黄君,我想与素还真单独一谈,请你七天后再来,不知可否?” “这……”太黄君一时迟疑,朱雀云丹是为何意?不过既然人家逐客,再留此地已无意义。太黄君虽是不满,也只好回身对花信风道:“花信风,我们走吧。” 待得太黄君离开之后,朱雀云丹轻声对素还真道:“素还真,江湖传闻你智冠绝伦,才高八斗,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过奖了。”不知怎得,面对初次见面且态度友善的朱雀云丹,素还真的言语之中,竟是少有的出现了敌意:“姑娘,智慧是藏在脑中,而非写在脸上,姑娘太过恭维的话,让素某觉得虚伪了。” “聪明在耳目,由五官我可以判断一个人是精是蠢。” “孔子以貌取人,失之子羽。先天资质不若后天努力,姑娘由耳目判断一人是否精蠢,实在是太过武断!”素还真话说出口,又觉太过逼人,实与过往自己行事作风不同,今日却是怎得了? 素还真缓了缓道:“由一人的耳目,又如何能够分辨他自身的内涵?毕竟表现出聪明并不难,能分辨出智慧与巧言令色的不同才是真正的困难。所谓‘举秋毫不为多方,见日月不为明日,闻雷霆不为聪耳。’。” 朱雀云丹轻轻拍了拍手,笑道:“果然是非常之人,始有非常之论。” 素还真见朱雀云丹巧笑倩兮,天真之态毫无做作,却也不敢放下戒心,今日的自己……一时之内乱的太多! 朱雀云丹见素还真不接话,自顾自对素还真说道:“素还真,我们有七天互相研讨知识,钻研学问。七天之内,我们要讨论七种不同的问题。” 素某奉陪……素还真话到嘴边咽了下去,方才自己竟然是想要应了?为何自己对朱雀云丹竟是毫无保留,素还真不明。常年斗争生涯所保持的警惕,一旦松懈,素还真便会产生不安之感。但自从进了不夜天,见了朱雀云丹之后,似乎就不想再提防任何事物,宛若命中注定一般,一点都不愿将她视作敌人。 这是素还真此生未有过的感觉,也因此不安之感才愈加强烈,更使得他初见面便对朱雀云丹口含敌意。这并不是素还真平日的作风,此刻的素还真虽是如坐针毡,但还是答道:“素某还有要事在身,恐怕没有时间留在此地。” “我相信你的事情与太黄君的事情绝对相同,太黄君曾经相求于我,我想你也可以这样做。”朱雀云丹对素还真的婉拒不以为意,轻声道:“只要在这七天内,你的谈论令我满意,那你所得到的一定超过七日内你东奔西跑所得到的一切。” “你知道我内心想要的是什么?”素还真微疑道。 “龙骨圣刀,对不对?”朱雀云丹虽是问句,口中的话却是饱含自信。 素还真一时怔然,朱雀云丹,非常人也。若是他人素还真必然已是拒绝,只是面对朱雀云丹,素还真总想留一份薄面不愿推拒。于是素还真袖袍一挥,颔首朗声笑道:“是,既然姑娘明白在下的心意,同时又夸下海口许下令素某心动的允诺。那素某也只好孤注一掷,舍命陪佳人了!” ―――――――――――――――――――――――――――――――――――――――――――――――― 九层莲峰之上,半尺剑与谈无欲对坐而谈,由天及地,无物不包。谈无欲心头微凛,无论眼前人是正是邪,这番见识都着实不简单。难怪他能与百世经纶一页书相交那么多年,论武论道不分胜负。 半尺剑说完最后一句之后,停顿片刻看向谈无欲温声道:“谈无欲,你一直待在九层莲峰不会太过无聊么?” “怎会?前辈学识包容古今,谈某不及多矣。谈某能有此荣幸得前辈指点,实乃三生有幸,怎会觉得无趣?”谈无欲谦虚道,内心却在盘算,半尺剑此言何意?是逐客,还是有所求? 半尺剑此刻的心思有些沉郁,本想利用谈无欲去对付素还真,谁曾想他竟似是真的放下了江湖中的一切,与自己谈书论道。如此一来,半尺剑反而是被谈无欲拌在了此地,无法脱身。暗中操纵天蝶盟一事,却是有些困难。 “呵,是老夫多虑了。”半尺剑淡淡一笑道:“只是不知谈无欲你对天虎魔龙之争有何看法?” 谈无欲沉吟道:“天虎魔龙之争,苦者总是苍生百姓,若是能早日结束,亦可还天下竟平。” “哦?那谈无欲你可有妙策?” 半尺剑另有所谋,谈无欲脑中急速思索,按照过往思路答道:“魔龙天虎之争,事在人为,只要一方被灭,另外一方自然销声匿迹。” “干脆直接,简单利落,果然是你谈无欲的作风。”半尺剑评论之后又道:“那你认为天虎魔龙如今谁方占优呢?” “如今观来,天虎一方有素还真、崎路人以及灵心异佛,皆是可独挑大梁之人。”谈无欲话到此处,顿了一下笑言道:“反观魔龙一方,除了太黄君以外,都是废物!不才曾闻那花信风甚至被人废去一臂,功力大退。更有甚者,六月飞霜冰锋箭无形居然已经投敌,魔龙欲胜并不简单。” 半尺剑灰白的眉毛微皱道:“那谈无欲你是认为魔龙必败喽?” “诶,事不可只观其表。”谈无欲意有所指道:“魔域的动态尚且不明,再则魔龙一方背后应是还有他人相助,此刻要下结论为时过早。” “他人相助,何人?” 谈无欲淡淡道:“寒夜残灯照世缘。” “为何是他?”半尺剑微有些诧异。 “前辈心中自然是清楚的。”谈无欲不答反道:“听说崎路人怀疑照世缘乃是灯蝶修万年的化身,而修万年是他仇敌,自然不会放任天虎一家做大,暗中出手相帮魔龙也是情理之中。” 好眼力,好在谈无欲不知你眼前人才是真正的灯蝶!半尺剑暗叹一口气,想要谈无欲帮忙,或者解决谈无欲这个麻烦,一时半会难矣。如今只有期望不夜天之事能顺利进行,风采铃……你不可让吾我失望啊! 第十九章 谋财 太黄君自素还真与风采铃单独一会之后,越发感觉不对。此朱雀云丹非是真朱雀云丹,自己内心有数,其中内情并不单纯。只是若是说此朱雀云丹是魔域暗中派来之人,她之身上却又毫无魔气。若说是魔龙之人暗中襄助,不夜天外围所保护她的那两人使得又非是魔龙八奇的武功。 太黄君脑中思索良久,暂时也无头绪,为今之计还是先完成魔域所托,杀了秦假仙替蓝晶人换得生机才是。上回蓝晶人被秦假仙鬼气贯脑所伤,魔域要求一定要杀了秦假仙夺回秘笈才能换回解药,如今素还真人不在琉璃仙境,恰可便宜行事。 “花信风,我要走一遭琉璃仙境,你先回巨书岩罢。”太黄君虽是不愿,但如今的花信风明显实力弱了不少,去琉璃仙境太黄君可无心分神他顾。 “好。” 眼看花信风离开,太黄君赶至琉璃仙境之外,秦假仙与哀三声的气息老远就能察觉到。太黄君几下足不点地,跃入琉璃仙境之内来到玉波池旁,正待飞跃池上拱桥,却见一道凌厉刀霜剑气,划面而至。 太黄君足点水面,借力轻巧避过,退回原地。隔着一池水莲,太黄君望着对面的人,那人面上一道英雄疤,表明了他之身份。太黄君与叶小钗隔池相望,心中各有盘算。方才那道剑气,是太黄君生平仅见的纯粹凌厉,面对有着发在意先能为的叶小钗,太黄君不愿与其正面交手。太黄君沉默片刻,突然轻身倒退数步,扬声笑道: “刀狂剑痴叶小钗,名不虚传!来日再会,可就不是今日之局了……” ――――――――――――――――――――――――――――――――――――――――――――――――― 那边素还真和一姐谈情说爱,闲下来的易闲愁此刻是真是闲的发愁了。太黄君不好惹也没那个必要去招惹,魔域一时半会儿又动不得,自己究竟该干些什么才好呢? 崎路人教训金少爷去了,半尺剑和谈无欲在玩大家猜猜猜,易闲愁也没那个兴致浪费脑子。嗯,半尺剑……对了!风云琴啊!全丝十七弦风云琴,使用十九万六千斤黄巾所铸。二十万斤啊!那可是二十万斤的黄金,谁说高手就该视钱财为粪土,易闲愁自问还做不到那个境界。与其让崎路人一次性给它报销了,还不如留在自己手上发挥功用! 易闲愁一拍手掌,已然有了决定,往圣上儒所住的黄金岛百琴宫一路急行。黄金岛百琴宫几乎没需要问路,易闲愁便很是轻松地找到了地方。因为周围皆是稻田连绵,完全是寻常百姓之家。然而那百琴宫的城墙却绵延数百米,宫殿建造得富丽堂皇,实在是够显眼。百琴宫虽然富丽有余,但却显得才气不足,实足的暴发户作派,纯属庸俗之流。易闲愁点点头,暴发户好啊,暴发户下手才不会觉得愧疚! 易闲愁让门口的仆人通报了一声,那仆人一听是当初和素还真联手除掉欧阳上智之人,连忙进去通报了琴侠圣上儒。圣上儒一见易闲愁打扮,和寻常江湖术士没差多少,不由得有些失望。 “在下圣上儒,得江湖好友抬爱称一声琴侠,不知易闲愁前辈来我百琴宫何事?” “没什么要事,易某只是来看看江湖中鼎鼎大名的琴侠圣上儒究竟长了几只手、几只脚,和平常人有什么不同。” 圣上儒也非是蠢辈,一听易闲愁之言,便知来者不善,冷声笑道:“老夫何时那般出名,我怎得不知。” “呀,你说你家的风云琴要是没了,你不就出大名了么?” “哼,阁下慎言!”圣上儒似是有恃无恐地笑道:“所谓世事如棋,乾坤莫测,笑尽英雄,老夫即将出的名不会是多坏的名声吧。” 易闲愁道:“哦?就凭宫主你也敢自称笑尽英雄?常年待在这一亩三分地,你恐怕见过的英雄也没有几个,小猫小鱼恐怕还是见了不少。” “哼,易闲愁你也太狂妄了,世人所知的英雄无非是素还真、崎路人这些小辈,但是在我的眼里,他们还算不上一回事。”圣上儒很有底气地道:“你如果没听说过什么笑尽英雄,还敢自称什么叫做英雄吗?在那人眼中,素还真、崎路人也只是供其驱策之辈。” “哦,不知是哪位高人,能得阁下如此钦佩?” “哈,自然是邪心魔佛,老夫与其有过数面之缘。怎样,我已经把邪心魔佛的尊号说出来了,你还要在我百琴宫撒野吗?” “我本来就不是来撒野的,而是要问你借一物用用。” 圣上儒有些光火,这个“借”字当然就是抢的意思,不过本着有一页书撑腰,他也不怕谁敢在百琴宫抢东西。圣上儒皮笑肉不笑道:“大家都是朋友,说借就伤感情了,只要有本事的,老夫就奉送。” “宫主果然慷慨,在下要借的,就是您的镇宫之宝风云琴。” “好,只要你能拿走,风云琴老夫双手奉上!” 圣上儒自信满满,风云琴的重量哪是寻常武林人士能够抬走的,两人一前一后往藏琴的宫殿走去。藏琴殿的门一开,竟是整殿的黄金,镇宫之宝风云琴就放置在中央。 “风云琴乃是以十九万六千斤的纯金所铸,比之太黄君十八万斤的巨书岩还有重上不少,老夫集合能工巧匠,才铸就了风云琴,你看如何?” “确实很壮观,只是你和太黄君一个有书不给人看,一个有琴不给人弹,你们两人的作风倒是颇为类似啊。” 圣上儒连忙转移话题道:“废话少说!你若是无能为力,趁早滚出百琴宫!” 易闲愁看着面前圣上儒面露诡笑,真是好人啊,一送就送二十万斤黄金。易闲愁气凝右掌,以他如今的实力四两拨千斤的功夫自然是使得顺溜,只是轻轻一抬,风云琴便落在了手中。易闲愁空出的左手往圣上儒挥了挥,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多谢相赠,易某就却之不恭了。” 圣上儒目瞪口呆地看着易闲愁的身影转眼消失不见,到现在也没明白究竟发生了何事,怎么风云琴如此轻易就不见了。 易闲愁抬着风云琴在荒野行走片刻,一路上打发了几波强盗之后,不由得皱了皱眉。这琴太大,又不能立刻就抬回琉璃仙境,否则被秦假仙看到了,恐怕又要肉包子打狗,总得想个地方安置一下。至于圣上儒那个人,恶人总会有恶人磨,秦假仙想必对他那个全是黄金的宫殿会很感兴趣,易闲愁自然乐得送他一个顺水人情。。 ―――――――――――――――――――――――――――――――――――――――――――――――― “礼以道其志,乐以和起声,政以一其行,刑以防其奸。礼、乐、政,其极一也,所以同民心而出治道也。” “何意?” “无非是在说礼仪、音乐、刑罚和政令,它们的最终目的相同,都是用来统一民心,实现治国平天下的道理。”闻人然放下手中书卷问道:“其实我一直有一事不明,儒门为何如此重乐?甚至将其抬高到治国安邦的高度?就算是在古代庙堂之中,用于祭祀和礼仪,也不至于如此推崇吧?” 楚君仪笑道:“儒门之所以重乐,是因为音乐常被严肃地对待,拿来和统统治民众紧紧联系在一起,这样才被抬的很高。儒家对音乐的看重,旨在强调其文艺的社会功利作用和目的,与平时娱情悦性的音乐不可一概而论。” 楚君仪话刚落,却见一人从天而降,手中捧得东西在烈日照射下更显刺眼。易闲愁将手中的风云琴放下,在楚君仪和闻人然诧异地目光中,风云琴将地面压陷三分。易闲愁拍拍手道:“此琴用来娱情悦性不错吧,钱不够花了随便掰一块下来就可以直接用!两位以为如何?” “荒唐!” “干得好……”闻人然话到嘴边,听见楚君仪一声怒喝,连忙改口看向易闲愁道:“庸俗!” 第二十章 舍得 七日之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在不夜天的日子里,素还真除了玩赏古玩字画以外,便是和朱雀云丹畅谈古今、喝茶品茗。每一日清晨走出房门,便能看见朱雀云丹在庭院中微笑着等他,然后就是一整天的愉快。朱雀云丹的才情令素还真欣赏,甚至有些古董精品,连素还真也分不清哪些是真迹,哪些是朱雀云丹所仿。这般红袖添香的悠闲生活,素还真已不知有多久未曾享受过了,就算朱雀云丹无法告知他龙骨圣刀的秘密,这段时间的相处素还真此生也不会后悔。 然而,今日便是那最后一天。透过窗户看向窗外,天边彩霞晚照,已然是到了黄昏。素还真竟敢内心一阵不舍,但终是到了时间。素还真嘴里长叹一声,走出了房门,来到了含愿台。 朱雀云丹眼角微红,见是素还真走来,面上自如地掩饰了内心的心绪对着他笑道:“素还真,你出来了。” “素某七日来承蒙姑娘照顾,便是这茶也是上等的帝王三莲叶,真是难得的逍遥日子。若非劣者俗事缠身,真希望能够永远居住在此,与姑娘谈天说地,讲文论武。” 朱雀云丹微别过脸,发丝掩住半张脸道:“帝王三莲叶……帝王的生活多是浮华,我们所过的只是朴素的生活而已,两者不可并论。再则若是用帝王的生活与我换此七日,我也是决计不换的。” 素还真闻言一怔,朱雀云丹的意思素还真也明白,甚至有些意动,只是有些话自素还真立志以来便不能回应了。素还真凝视着朱雀云丹道:“姑娘言之有理,只可惜素某曾当天立誓,只要一息尚存,就要为天下苍生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素还真从未想过,有些话说出来尽是这般艰难,明明过往一直放在心内的处事原则,面对眼前的红衣女子,每一个字都是那般的沉重。 “我明白。”朱雀云丹嘴角微露一丝苦涩道:“素还真你武功好见识广,与你一番畅谈,不失为人生一大享受,可惜小小的不夜天,留不住素还真你广阔的雄心。” “朱姑娘……” 朱雀云丹摇头道:“素还真你无需多虑,如今时间已到,我也该兑现我的承诺。来,今天我要带你看一件事物。” “何物?” “三青!” 素还真一声轻咦,内心猛地一震,脑中联想到万俟焉的题目,素还真心头已然有了十分把握的答案。不等素还真回答,朱雀云丹自行走下含愿台,素还真脑中思索着,足下却是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朱雀云丹往不夜天更加深处的内院一路慢行,走过一处竹林之后,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处幽静院落。素还真跟着朱雀云丹进入其中,却见墙上一副画卷,画得正是朱雀云丹的姣好面容。朱雀云丹将自绘燕居图示人,此中之意素还真不问已明。 “素某在外恭候。” 朱雀云丹嗯了一声,低着头进入房内,没过多时她手中捧着一个小小的锦盒走了出来道:“素还真,你看吧。” 素还真往朱雀云丹手里的盒中看去,但见内中放着一颗青色的珠子,光华流转,一看便知非是凡物,甚至于自己体内龙气也有所感应。这,便是三青之一。 “我提前将三青让你知晓,是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情。” 素还真自是不愿占眼前女子的便宜,道:“朱姑娘你有话直说,素某一定照办。” “我希望火龙舌之会,素还真你不要说出答案,由我来说。我保证万俟焉不会为难你们,而且会心甘情愿地放弃龙骨圣刀。” “但……” 素还真的顾虑,朱雀云丹全然明了,紧接着续道:“素还真你不用说了!我明白!我透过太黄君看到了你,你与太黄君皆是一时俊杰,我不能……厚此薄彼。答案若是你说出来,我便失信于他,希望你不要让我为难。至于龙骨圣刀,届时我会设法取来给你。” 素还真见朱雀云丹面露难色,心头微微一疼道:“好吧!观朱姑娘为人行事,素某再信朱姑娘你一次又有何妨。” 朱雀云丹见素还真允准,宽慰地笑道:“素还真你能答应实在是太好了,能得素贤人一句赞许,朱雀云丹心满意足。此颗三青,素还真,我便将它送于你。” “这……”素还真内心一阵苦笑,今日进退失据的厉害了。思及七日来所谈论之事,素还真稍稍整理了心情道:“此乃姑娘传家宝物,贵重异常,素某怎可轻受?” 秋分见素还真推辞又与朱雀云丹四目对视,哼了一声,有贼心没贼胆的家伙!秋分冷冷道:“素还真你也知道三青是我家小姐传家之宝,要是不好意思收的话呢,干脆和我家小姐一起传家算了,到时候我家传到你家,你家再传到我家,自然也就没了谁家的分别!” “秋分!”朱雀云丹面红耳赤,又羞又气,连忙斥责了两句。素还真一时之间也作声不得,两人均尴尬地说不出话来。 良久,反而是朱雀云丹先恢复了平常的态度,大方道:“七日来的相处,素还真你的风范令我钦佩,朱雀云丹十分欣赏,只可惜小小的含愿台留不住你的雄心壮志。我强留你在此七日,你却毫无怨言,但我岂会不知,你心中所想的是早日离开呢?” 素还真心头一动,差点就要脱口而出,他是愿意留下来的,一点都不愿意离开,可是他……不能! 朱雀云丹面颊泛红地幽幽道:“我若是恳求,你或许会愿意再留下来一天、一个月甚至一年。但是十年、二十年、百年呢?你还会愿意留在此处吗?你的心胸如此宽阔,心系苍生,如果我不了解这才是清香白莲素还真的气度,还够资格与你结交吗?” 素还真似是有些迷惘,身前的朱雀云丹亦羞亦愁,他很想说自己愿意一辈子都留在此地!但是……他说不出口。朱雀云丹说得对,他素还真做不出那样的承诺,那不是他的为人作风,他的命早就不属于他自己了。 朱雀云丹见素还真面色沉重不发一言,苦涩地强笑道:“不论如何,能与你相识,我已经很感激了。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也只能将三青之一送你作为帮助。” “朱姑娘盛情,素某牢记在心,但三青太过贵重,素某心领便是。” “素还真,除了帮你以外,我还有一个希望……希望你一见到三青,至少会想起你曾经认识……一个叫作朱雀云丹的女子……”朱雀云丹说到最后,声音渐不可闻。 “素某恭敬不如从命。”素还真胸口有些发闷,手不自觉地伸了出去。朱雀云丹有些欣喜,小心翼翼地将锦盒交到素还真手中,二人四手相触,四目相对,均是难言的不舍。 朱雀云丹扭过头去,强忍住泪水道:“约见之期,我们火龙舌再见……你可以回去了,素还真。” 素还真本想快刀斩去这乱麻一般的心绪,以他的心性修为,放在过往早该如是。只是这回,他也无把握了。眼见朱雀云丹肩头微动,素还真把心一横,拱手道:“朱姑娘之情,山高水长,素某铭感五内,永世不忘!告辞!” 言毕,素还真转身一顿足,似是要挥去这最后的烦扰。身化一道白光,身影一闪而逝。素还真方离开,朱雀云丹再也忍不住,失神地坐到在桌旁,泪水涟涟而淌,打落在地面的泥土上,转眼消失不见。朱雀云丹从未想过分别竟是如此的痛苦,自己本是奉了命令接近素还真的,自己本不该动了真情的,只是缘分到时,想避不是避不了,而是自己不愿回避了!爱上素还真,便是爱上了,风采铃,此生不悔! 秋分见朱雀云丹哭得伤心,心疼地数落道:“素还真真没良心,小姐你摆明了帮他,他还不领情!” “不可胡说,秋分,你不懂……”话到嘴边,朱雀云丹却是无法再言了。怨吗?总是有几分怨的,可是谁让他是素还真呢?他是素还真,是武林皇帝,是苦境圣贤,他有他的伟大理想,他有他的痴妄!那么自己也绝不能拖他的后腿。朱雀云丹望着素还真离去的方向,一时竟是痴了。 就在朱雀云丹神游物外之际,一道昊光在不夜天内陡然亮起!朱雀云丹回过神来,顿时一惊,两道人影迅速窜入,挡在朱雀云丹身前,却是朱雀云丹的护卫刀兽剑禽!刀兽横刀挡在朱雀云丹面前问道:“什么人!” “难定纷纷甲子年,千魔荡荡白阳天,苍天旨意著书命,诸子虔诚扶道颠;残灯点亮华光现,一线生机救末年。”白光散去,一人白发皓首,面容俊俏现出面来,正是消失已久的寒夜残灯照世缘。 朱雀云丹一见来人真容,吃惊道:“是你!” “是我。”一声熟悉地温文之语,照世缘看着朱雀云丹语气柔雅道:“朱雀云丹,你惹上了一个本不该招惹的人,你有大麻烦了!” 第二十一章 为难 几日后,万俟焉在火龙舌内,有些不耐地等待着素还真与太黄君上门。自从龙骨圣刀在自己手中的消息被有心人传出去以后,总有些不识趣地妖道角前赴后继来送死,火龙舌之外死了一地的人。万俟焉虽然不拿人命当回事,但杀得都是肉脚似乎也没什么意思。还是素还真和太黄君比较合胃口。 午时一至,素还真与太黄君同时抵达了火龙舌的外面,然而谁也未曾抢先一步踏入。等到那熟悉地倩影映入眼帘,素还真与太黄君均迎了上去。 “朱姑娘,请。” 朱雀云丹低着头进了火龙舌,前几日灵蝶照世缘去了不夜天,带给了她一个不算好的消息,崎路人对她的映像不好。崎路人是谁,朱雀云丹内心清楚,那是崎路人是素还真的同志,她不愿为此恶了与素还真的关系,只是一言不发沉默着进了火龙舌。 火龙舌内,万俟焉的火红化体见一个女子进入,正觉奇怪,素还真已然拱手一礼对万俟焉道:“万俟焉,我们来了。” “来就好!快快把龙骨圣刀上三孔的用意讲出来!如果回答错的话,死路一条啊!” 太黄君与素还真对视一眼,都往后退了一步,两位死敌难得有了一瞬间的默契。朱雀云丹立于二人之前对万俟焉道:“小女子不才,不知由我回答可否?” “你?!”万俟焉怔了一下,随之狂笑道:“哈哈哈,女流之辈,有何能为?” “你不敢接受?”朱雀云丹丝毫不理会万俟焉的嘲讽,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 万俟焉怎能忍得住被人如此顶撞,怒道:“有什么不敢!小女娃你说,说对了龙骨圣刀同样是你的!” 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之辈……朱雀云丹对万俟焉算是有了认识,他此刻心中必是极其担忧龙骨圣刀,真的落入他眼中不值一提的女流之辈手中的。朱雀云丹内心有了计较,轻咳了一声道:“我不要龙骨圣刀,我只要你放了他们二人。” “可以!”万俟焉松了口气,爽快地答应之后说道:“但是你要是答错了,同样要死!” “那是当然。”朱雀云丹毫不畏惧地盯着万俟焉的眼,字字清晰地道:“我的答案是三青。” 万俟焉的光影闪动了数下,极为不可置信,短短半个月竟有两人答出了问题,甚至第二个人还是个女子。万俟焉心头疑惑万分,沉默片刻之后发出震耳欲聋的笑声道:“哇哈哈哈哈,想不到我万俟焉的心意,竟然被一个小女娃看穿。没错,三青就是答案!小女娃你有来历!素还真、太黄君你们马上给我滚出火龙舌,我看见你们就讨厌。” 素还真与朱雀云丹对视一眼,虽是一切尽在不言中,朱雀云丹不用他担心,但他还是开口问道:“朱姑娘呢?” 万俟焉不屑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朱姑娘那是你们配得上的,你们两个给我滚吧!” “我不能让朱姑娘在此冒险。” “你讲什么!”万俟焉一掌轰向素还真,素还真硬受一掌,往后连退数步,面上却依旧无动于衷。朱雀云丹内心一紧,方才差点喊出声来。见素还真无事,朱雀云丹冷声对万俟焉道:“万俟焉,你不可失信!” “哈哈哈,我要是想要杀素还真他还能活吗?”万俟焉内心却不是这般想法,方才至少出了五成力,素还真竟然无动于衷,不简单啊。不过万俟焉还是嘴硬道:“若不是为了遵守约定,你们两个就没命了,给我滚!” 素还真看着朱雀云丹,朱雀云丹所想素还真一清二楚,无非是留在火龙舌与万俟焉周旋,设法取得圣刀。那么自己就不能破坏她的计划,方才已经足够失态了!素还真深吸一口气对朱雀云丹道:“朱姑娘,你要保重。” “嗯,素还真你也是。” 朱雀云丹看着素还真离开,面上露出一丝笑容,果然还是你素还真最懂我。 另外一边的太黄君见素还真如此不顾朱雀云丹死活,不满地怒道:“朱姑娘若是不能全身而退,太黄君不会离开半步。” 万俟焉见他们一个个都是不怕死的样子,顿时怒不可遏,真气萦绕周身。 “万俟焉你不可食言!”朱雀云丹连忙劝阻道。 “好好好,好你个太黄君,躲在女人背后算什么好汉!” “总好过某个不顾朱姑娘死活的无胆鼠辈,只敢望风而逃!” 洞外的素还真,声音突然传进三人耳中:“太黄君,你以为凭着不死之约,便可近水楼台先得月,捡个便宜抢得龙骨圣刀,如此行为,可比素某拔腿而逃英勇多了!” 太黄君闻言面色一变,素还真的话竟是这般毒辣,如此出去也不是,留下也不是。朱雀云丹瞧见太黄君为难,平静道:“太黄君,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请罢。” 太黄君无奈看着火红光影:“万俟焉,若是朱姑娘伤了分毫,太黄君势必与你周旋到底。” 说完,人影一闪出了火龙舌,却见素还真气定神闲地在立在原地。太黄君心中怒火更炽:“素还真,你知道我现在最想做得事情是什么吗?” “素某的命。” 太黄君冷声笑道:“对了,不杀你,如何对得起朱雀云丹?!” 话声未落,太黄君抢先连发三掌,素还真匆忙间躲过两道掌气,被第三掌直直印在胸口,猛地吐出一大口朱红。 “哈哈哈,素还真你不过如此!” 素还真方才在洞内硬受万俟焉一击已然受了暗伤,如今创上加创,内伤再重三分。素还真此刻的心神依旧牵挂着朱雀云丹,被太黄君这般挑拨之下,立时大怒。稍一调息之后,更是大惊:“你这是波幻迷掌?!” “有来历,素还真你果然不是泛泛之辈!”太黄君袖袍一扬,背后结草衔环陡然出鞘,太黄君将其倒提手中道:“素还真,太黄君不信接不下你的龙气剑,出招吧!” “哼,卑鄙!”波幻迷掌中者无一不是吐血而亡,然而此刻素还真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素还真急催体内龙气,与真气相互结合,气血翻涌间龙气破体而出,发出嘹亮龙吟!空中顿时电闪雷鸣,龙气挟着雷霆霹雳,排山倒海般压下太黄君。 直到此时,太黄君方知龙气剑的真正威力。太黄君结草衔环横在身前,勉力一挡,全身内力注入其中,硬生生地抵挡住龙气剑的攻势!两股巨力相交,发出轰然巨响,太黄君立马被轰出百丈开外,险险被折去一臂。龙气剑,非龙骨圣刀不能敌也,太黄君见势不妙,连忙抽身而退,不过须臾,已然消失不见。 素还真见太黄君远离,龙气出体,气空力尽之下,立刻委顿在地。素还真口中猛地再度吐了一口鲜血,波幻迷掌,难了! ―――――――――――――――――――――――――――――――――――――――――――――――― 天山之顶,今日风云聚会。一个面容俊俏的青年,穿着粗布衣裳,正一步一步地拉着一座小车往前走着。车上坐着一个面目清秀的男子,背后背着一个大布袋,手中拿着一柄两人头大的锤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 “骑鹿走崎路,路不平,鹿颠行,人心难安定。” 金少爷被崎路人如此欺辱,内心忿忿不平,但是背上的家伙手头实在是有够硬,打不过也只能忍。 一路上围观的人甚多,金少爷过往在江湖中干了不少好事,没过多时便被人认了出来。一个中年人手中提着两把大刀挡在了金少爷面前道:“金少爷!你也有今天!当年你干得好事,今日我要你血债血偿!” 说完中年人舞着大刀,就要把金少爷一刀两断。崎路人真气一提,整座车连人一起腾空而起,远远飞出数十丈道:“唉,金少爷,你说怎么走到哪都有人认识你,真是造孽啊!” 崎路人一边数落着,一边用手中的锤子敲个不停,直敲地金少爷头疼欲裂。 离开了火龙舌的太黄君,察觉到魔域的不良意图,一路急行赶至天山旁,恰巧看见这一幕,冷声道:“好功夫!可惜崎路人你欺负一个晚辈有什么意思!” “你认错人了,我不叫崎路人,我是骑鹿人!鹿,瑞兽耳!”崎路人笑嘻嘻地道:“金少爷,你真是麻烦,刚有一个要报仇的,又来一个想出头的,你认识吗?” “不认识!不过这位朋友你要是替我把崎路人砍了,我就做你的朋友……啊!” 金少爷话没说完,崎路人便是一锤子敲了下去道:“不可以交坏朋友,这个你可得记牢了!” “记得!我都会记得!”金少爷咬咬牙道:“崎路人你这个疯子,你对我做得一切,我都会记得!哎呀!” 崎路人使劲连续敲了好几下,敲得金少爷眼冒金星,连话都讲不出来了。 “打得好!”一道月白身影陡然落在崎路人身边,正是易闲愁。易闲愁惹了祸,害得闻人然被楚君仪罚抄儒门经典去了,实在不好意思在那干等。恰巧听说今日是魔域公布魔龙八奇名单的日子,便赶来了天山脚下。 “金少爷你看,连他也说打得好呢!”崎路人笑着对易闲愁道:“素还真被一个狐狸精迷住,你说怎么办?” 果然……崎路人还是不愿意放过风采铃吗?易闲愁微微苦笑道:“朱雀云丹必须离开素还真身边,只是……万事留一线,切莫做绝了。” 风采铃手无缚鸡之力,只能隐居,江湖无她立锥之地,素还真也根本没有那个分心他顾的能力,这些易闲愁都明白。素还真不可能为了一个双宿双飞的痴念,而害死了不尽的江湖义士。所以,即便崎路人的行为尽管有些过分,易闲愁也没有完全否定的意思。 “留一线,怎样留一线?”崎路人不以为然地看向太黄君道:“太黄君,素还真如今怎样了?” “受我波幻迷掌,若无解法必会吐血而亡!”太黄君见崎路人对朱雀云丹口出恶言,自然无那个心情与他好好说话,更遑论二人本就是仇敌。 崎路人见状,嘴角流露一丝寒意地笑道:“很好,很好,朱雀云丹真的很好!傻子啊傻子,素还真你这个大傻子,被人玩得团团转,还不自知!” “崎路人你不可太过极端!”易闲愁微微皱眉,崎路人对风采铃的偏见太深了。 “莫劝了,崎路人自有自己的手段,也有自己的考量。我会怎样做,取决于朱雀云丹接下来的行为!”崎路人淡淡地看着易闲愁道:“你也无需多言,否则,朋友失情!” 第二十二章 妥协 “唉……那就抱歉了,你有你的想法,易某也会有自己的做法。”易闲愁在风采铃一事上绝不退让,即便对象是崎路人亦不例外。 崎路人不耐烦地道:“易闲愁你一定要与我过不去?朱雀云丹的身份非是那般简单。” “常言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易闲愁可不管太黄君在一旁是何想法,直接对崎路人道:“虽然朱雀云丹和素还真之间没发生什么,但我也不能坐视不管。至少人家姑娘家没犯错,可不能无缘无故让你害了。” “哦?你怎么不问问你身边的太黄君,他和朱雀云丹是何关系?”崎路人冷笑一声,朱雀云丹和太黄君之间的关系不明不白,哪算什么良善女子?突然间,崎路人似是察觉异状,转而往向天山顶又道:“嗯,魔域之人到了,此事暂且打住,稍后再谈。” 崎路人话音刚落,天空飘来一片形态变换不停乌云遮蔽视线。太黄君本对崎路人和易闲愁那般讨论朱雀云丹异常不满,但眼前还有要事待办,等解决了魔域之人,再与他们二人计较。 太黄君仰头看向空中巨大乌云冷哼道:“呵,魔域是忘了太黄君之言准备违背承诺?我已警告过魔域,若是伤了《藏龙宝典》上之人,太黄君誓不罢休。” 阴冥皇躲在乌云之内,拿太黄君之言毫不放在心上,哈哈大笑道:“那又如何!太黄君,魔域今后将你列为必杀目标。你无力阻止我公开《藏龙宝典》,想要隐藏秘密,除非你杀尽今日在场所有的人!” “那就受我一掌,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太黄君话音刚落,掌中凝气,一道强势掌气击入乌云之内,却听一声闷哼数声惨叫,随后从空中掉下几具碎尸。 阴冥皇心头大惊,太黄君的功夫实在是有够厉害,若不是拉了几个杂鱼挡在身前,方才自己决计讨不了好。看来对付太黄君要另作打算,不过就算是杀了几个魔域小卒那又如何:“哼,太黄君你杀我魔域之人,今后更是不死不休之局面,下面的人看好了,这便是魔龙八奇的名单!” 阴冥皇说完之后,只见乌云深处缓缓浮现出一本陈旧的古籍,慢慢展开,就在《藏龙宝典》翻开之际,一阵如太阳临近一般的强光突然遮蔽众人视线,围观众人被照射得皮发生疼,纷纷闭上眼睛,以免刺瞎双目。靠得最近的阴冥皇更是尖叫一声,怱忙收回自己的化体光形,若不然必将功体消散。 待得光芒渐渐褪去,太黄君视觉恢复之后,内心有些疑惑,不知是谁在暗中帮助魔龙八奇一方。不过有人相助,总是好事。太黄君略感欣喜,突又听见身旁笑声,转头一看,却是崎路人笑嘻嘻地看着方才公布名单之处。太黄君怔了一下问道:“崎路人你看见什么了?” “魔龙八奇的名单啊,一个也没漏掉。”崎路人说着看了一眼易闲愁,其中意味不问已明,朱雀云丹身属魔龙八奇之一,如此易闲愁也无那个理由再阻止自己找朱雀云丹的麻烦了罢。 太黄君不信地冷然道:“方才万丈昊光之下,无人看见名单,你可别信口开河!” “你竟然如此小看我骑鹿人,本来我嫌光线太暗,还看不太清。刚好有人提灯给我照明好让我看清楚。”崎路人摇摇头,不以为然地道:“你若是不信,我就念一两个给你听听,前两个就是你和花信风嘛。” “我和花信风名列八奇本就是摆明之事,崎路人你何必装神弄鬼。” 崎路人故作为难道:“哎呀呀,这样你都不信,那我只好再报一个名字以资证明,你听听看是不是正确,排在你之上的可是血河肉墙半……” “够了!你有来历!”太黄君连忙阻住崎路人之口。 “呵呵,不说便不说。”崎路人用手中的锤子敲了几下金少爷,对易闲愁道:“喂,做媒得,我们该走啦。也该是时候回去见见某个色迷心窍的傻子,他现在麻烦大了。” 金少爷被崎路人敲得好不郁闷,只能低头一步步地曳车而行。太黄君见三人要走,也没阻拦,实在是一个崎路人已经足够难缠,再加上个易闲愁,更是不易对付,也就任他们离开。 三人走下了天山,崎路人语调闷闷地问道:“方才的是照世明灯?” “是照世缘,不是照世明灯。” “有什么不一样吗?”崎路人疑惑道:“我只是不明他为何要阻止魔域公布魔龙八奇的名单。” “照世缘只是不忍见魔龙天虎双发相杀地不明不白而已。魔龙八奇之内并非都是坏人,抛开立场不提,至少太黄君为人不错。” 崎路人笑了一声道:“是他对朱雀云丹不错?那只能说明他和素还真一样色迷心窍。再则朱雀云丹身为魔龙八奇之一,太黄君自然对她照顾甚周。” “此朱雀云丹非彼朱雀云丹。” “我知道,但真的刀兽剑禽早就死了,如今不夜天的三人都是冒牌货而已。”崎路人接着道:“朱雀云丹的身份也因此更加可疑,她非是真的朱雀云丹并不是用来脱罪的理由,只能增添她之嫌疑。素还真枉费我费尽心思替他搞到三青的答案,还平白受了万俟焉一掌,谁知他自己竟然甘心受一名女子的摆布,甚至连性命也保不住了。” 易闲愁闻言无话可说,素还真中了太黄君之波幻迷掌,除非是菩萨印第十式,否则神仙难救。 “怎么,不说话了?”崎路人略带嘲讽道:“又要有一人为了素还真而死,你还要护着朱雀云丹?” “朱雀云丹一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易闲愁面对崎路人明显带着偏见的话不愿反驳,日久见人心,崎路人终有一日会认可风采铃,否则崎路人最后也不会因为风采铃死在鬼王棺手里。如今要考量的还是素还真的伤势:“要解波幻迷掌,非命七天不可?” “除了命七天,还有谁已然将菩萨印练到第八层,也只有他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菩萨印练到第十层。”崎路人话到此处,苦恼道:“只是命七天如今与秋别隐居在一起,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我怎么能忍心拆散他们二人。” ……其实荫尸人可以练成菩萨印,可惜不给他时间甚至生命的保障,他是不会去认真练,而且时间上也来不及。对此易闲愁亦无他法,为今之计也只好牺牲命七天了。 “崎路人,你有使人假死之法么?” “假死之法……你是说要让秋别假死,这样命七天才能了无牵挂的去修炼第十式菩萨印?”崎路人仔细想了一番:“此事便由我来办吧,至于朱雀云丹一事,崎路人信你一回。记住,也只有一回!” “多谢。”易闲愁松了口气,秋别不死,秋分就不会因为多嘴死在叶小钗手里,风采铃自然也不会对叶小钗恨之入骨。那么,也该是时候会会风采铃,易闲愁对崎路人一拱手道:“既然如此,我便走一趟不夜天,素还真就交崎路人你来处理。” “去吧去吧。”崎路人烦躁地摆摆手,看样子对易闲愁如此袒护朱雀云丹依旧很是不满,说完之后又加了一句:“别忘了,我是骑鹿人,不是崎路人!” “知道啦,骑鹿人!” 第二十三章 托付 几日后,素还真身中波幻迷掌,强行撑住伤体前往不夜天与朱雀云丹交谈完毕,一路迅疾赶回琉璃仙境。体内真气波动下,素还真又再度吐了一口鲜血,不由得放慢脚步,微微颤颤地走着。 就在素还真支撑不住之际,轱辘转动声在素还真耳畔响起。素还真望向来人,只见崎路人手中拿着大锤敲着金少爷的头,一面驱车而行。见此情景,素还真竟有几分苦中作乐的心思,不知要是叶小钗见了他儿子如今这般处境,会有什么感想。 小车在素还真身前停了下来,素还真尚未开口,崎路人啧啧作声道:“素还真,吐血吐到死是不会有人同情你。色字头上一把刀,古有明训,有道是明眸皓齿,伐性之斧。不要色迷心窍,小心谨慎才好。” 素还真不明所以地问:“何意?”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素还真你如今连这般小事都看不明了么?不夜天含愿台不是什么好地方,以后少去为上!” “啊,崎路人,你误会劣者了!” “我不叫崎路人,我叫骑鹿人!你不想我被万俟焉打死,就别叫错名字!” 素还真会过意来,叹了口气道:“素某多谢好友你帮忙,不过……算了,素某已经知晓得到龙骨圣刀的方法,等圣刀到手,就不必担心了。” “哦,你准备将火龙舌夷为平地?” “素某岂敢。”素还真忙道:“回来之前素某与朱姑娘交涉,万俟焉前辈承诺,只要在十五天之内救活金太极,他便将龙骨圣刀赠予朱姑娘。” “金太极是患得阴冲之症,虚不受补,该如何施为?” 素还真解释道:“朱姑娘说要三种至为刚硬的乐器,合奏出至刚至坚之音,打通金太极三焦脑部经络便有救了。” “至刚的乐器?那只红毛麻雀有吗?”崎路人总认为朱雀云丹是不怀好意,略显刻薄道。 “没有。”崎路人如此作态,素还真也只能苦笑一声:“这三样乐器均是世间难寻之物。其中全丝十七弦风云琴、凤羽半月钟还好找,八卦人头颅却可遇不可求。” 琉璃仙境内的秦假仙还有些奇怪素还真和崎路人怎得不进门,刚跑了出来迎上去便听到素还真提了这三样乐器,大声道:“素还真呐,风云琴被易闲愁给拿走喽。” “……他可曾说过什么?”素还真略有些意外,易闲愁要那东西作甚? 秦假仙痛心疾首道:“他要我去杀了一个坏人,然后我就鬼气贯脑给那个琴侠圣上儒灌了下去!死之前那衰货告诉我风云琴是二十万斤黄金所铸啊,易闲愁怕是卷了钱跑路了。” 秦假仙说完,从身上掏出一块金牌道:“他还骗我那座宫殿全是金子做得,哪晓得全是刷的漆,忙到最后老秦我就赚了一点外块。” 崎路人双目注视着秦假仙手上的金牌道:“秦假仙,你若是想活命的话还是把手里的金牌扔了吧。” “崎路人啊!你是在说什么傻话!到我老秦手里的东西,怎么能吐出来!” 崎路人笑了笑道:“那就随你,金牌是一页书的东西,若是出事你莫怨我。” “你唬我!老秦我偏偏不信这个邪,我倒要看看那个一页书,二本书还是整夜输能把我怎么样!” “呵呵,随你便是。”秦假仙反正命大,就算被一页书找上应该也出不了事。崎路人转而对素还真道:“风云琴有了着落,八卦人头颅又如何了?” 风云琴在手,即便不知易闲愁抱有什么样的目的除了琴侠圣上儒,素还真还是松了口气。不过听到八卦人头颅,素还真面露难色道:“世上只有四人的首级,可以制作成八卦人头颅,而且必须是死亡三日之内,灵气并未散尽的人。” “看你脸色那么臭,我想堪称天下首智的清香白莲素还真便是那四人之一了?” “是……” 崎路人见素还真承认,悠哉悠哉地问:“其他三人呢?” “一剑万生。” “不知道跑哪去了,一时半会找不到,排除。” “灵心异佛,还有……叶小钗。” 崎路人斜视着素还真道:“你认为牺牲谁比较值得?” 素还真身子一颤,这话如何说得出口。崎路人见状,笑嘻嘻道:“可别说把你素还真的头给割下来,去救个一点用处都没有的金太极!我有个建议,你要不要听?” “请说罢,素某此刻真是没了主意。” “只有灵心异佛可以牺牲。”崎路人顿了一下道:“如今你中了波幻迷掌,待会我会去找命七天,菩萨印第十式是唯一能够治疗波幻迷掌的功夫。” “怎可如此!练成菩萨印第十式虽是天下无敌,但也只剩下七天性命!再则异佛前辈……” “嗯,那你说如何?让素还真你去死?”崎路人冷笑三声道:“你以为菩萨印打在你身上就能治好波幻迷掌吗?菩萨印威力非同凡响,治好波幻迷掌还需一位根基深厚之人挡在你的面前缓和菩萨印第十式的强烈威力。我的话素还真你明白了吧,当肉垫的人必死无疑!” 素还真一时哑然,崎路人续道:“灵心异佛太过善良,苦境江湖本就不适合他行走。由他牺牲,一来治好你的波幻迷掌,而来用他的新鲜尸体,制成八卦人头颅,岂不是一举两得?” “这……千万使不得!万万使不得!” “使得,如何使不得了?!”崎路人哼了一声道:“难不成你还想要叶小钗为你断头?” 素还真此刻心中怔忡,不知如何是好,只得低声喃喃道:“灵心异佛乃是出世之人,命七天远离江湖风浪,为了劣者一条贱命,牺牲两位绝世高手,这……这……” 金少爷见素还真犹豫不决,冷笑道:“素还真这人怕死的要命,要他死比登天还难,什么叶小钗、朱雀云丹、灵心异佛,到了关键时刻,他都能给你称斤论两的卖了!” 崎路人手中大锤重重地锤了两下金少爷道:“大人说话,小孩少插嘴!” “金少爷,素某当天立誓,此生绝不辜负叶小钗。就算让素某去死,素某也绝不会牺牲叶小钗一根毫毛!” 崎路人无奈道:“话说那么满,好好好,我明白了素还真,你回琉璃仙境等候我等吧。风云琴既然已经在手,我和金少爷便去找半月钟。” “好友,素某万分感谢。” 崎路人长笑道:“哈哈哈哈,不敢、不敢。车!向东而行!” ――――――――――――――――――――――――――――――――――――――――――――――――― 太黄君自在天山与崎路人一会之后,回转了一趟巨书岩越想越觉得不对,连忙赶往不夜天含愿台。太黄君一路足不点地,眨眼便到了不夜天地界。 刀兽剑禽通报一声之后,太黄君便走了进去,对静坐在桌旁的朱雀云丹道:“朱雀云丹,龙骨圣刀呢?” “龙骨圣刀我不能给你,我已答应了给素还真。” 太黄君皱眉道:“魔龙八奇竟然胳膊肘向外拐替外人取龙骨圣刀,朱雀云丹,你之身份使我生疑。” 朱雀云丹反问一句:“你为了蓝晶人,害得八奇名单暴露于天下,这又是帮着八奇吗?” “八奇名单并未漏泄,你不必担心。” “龙骨圣刀也未在素还真手上,你又担忧什么!”朱雀云丹虽是语调平缓,但言语中突现咄咄逼人的气势,让太黄君一时心惊。朱雀云丹见太黄君一时不答,又道:“所谓的天虎魔龙并非一定要敌对,你对冰锋箭无形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太黄君,在审问我之前,你还是好好检讨自己的行为吧。” 太黄君自知理亏,但本是为了八奇着想,要不是崎路人暗中算计,箭无形又怎会走向敌方?太黄君故意绕开话题道:“那好,此事暂且不提,在火龙舌,你我本可让素还真答错问题死在万俟焉手上。你这般袒护敌人,又该如何解释?” “你与素还真均无答案,我是为了护住你,才放弃了龙骨圣刀!况且我早已说过,《藏龙宝典》、《卧虎秘录》,究竟是谁所写依然是个未知数。为了两本不明来历的天书,双方血斗,岂非不智?”朱雀云丹话到此处,顿了一下疑问道:“太黄君,你为何如此相信这两本书?” 太黄君心头一沉,此朱雀云丹伶牙俐齿,聪慧善辩,果非常人。只是半尺剑决计不会骗他!否则他当年为何要相救于他? 朱雀云丹见太黄君不说话,将一颗明珠捧在手中道:“太黄君,我知晓你对我不满。龙骨圣刀,我无法给你,但为了弥补你,这颗三青希望你能收下。” 太黄君一怔,往向朱雀云丹芊芊玉手手中光可鉴人的青色宝珠,片刻后道:“朱姑娘相赠宝物,太黄君却之不恭。” 太黄君袖袍一挥,不触朱雀云丹双手接过三青,眼神却见朱雀云丹面色流露一丝怅然。转瞬明白过来,朱雀云丹必是又在想念素还真!一股无名妒火烧起,太黄君冷笑道:“朱姑娘既然不会把心向着外人,那太黄君也告之一事,想来身为八奇之一的你也会为之高兴。” “何事?” “素还真中了在下波幻迷掌,不日便会吐血而亡!” 话音刚落,太黄君长笑着飘然离开不夜天。朱雀云丹啊了一声,脸色苍白,勉强对秋分道:“原本我以为我会将性命交给太黄君,如今看来,我不但要将幸福交给素还真,连命也得交由他处理了。” ps:书大入世,确实有灵心异佛死的因素在内,虽然我对金太极是一点好感都没有…… 第二十四章 见面 朱雀云丹苦涩地对侍女秋分道:“太黄君本也是顶天立地的人物,可惜为了两本不知来历的书与素还真斗得你死我活。算了,我和秋分你说这些做什么……” 卧虎藏龙秘录究竟是何人所写,朱雀云丹内心有数,想来便是那隐藏在蝴蝶灯之后之人,为了攫取利益故意散播挑起事端。朱雀云丹本是奉了他之命令接近素还真,只是事情到了如今味道好似变了……这段时日来除了灵蝶照世缘来过一次,灯蝶本人好似销声匿迹一般,不知出了何种状况。而且灵蝶好似是站在自己一边,朱雀云丹有些不安也有些庆幸,这样安逸的生活若是能一直持续下去,那该多好。如果……如果能和素还真一辈子在一起,那又该多好…… “花难常艳,能得几日风光好。人易闲愁,焉可百世逍遥真。” 朱雀云丹思索间,抬头却见一人身穿月白道袍,手中执着白幡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庭院之中。不凡的高手,刀兽剑禽未曾发现,朱雀云丹暗自警惕在心,阻止了秋分呼喊的动作,正色望向来人道:“小女子朱雀云丹,不知阁下是?” “在下易闲愁。”易闲愁浅笑着打量着风采铃,一身红艳,黑发如瀑,绝艳的面庞毫无媚色反显纯净,双目中透露几分睿智。易闲愁平静道:“我是素还真的朋友,想必朱姑娘是听说过得。” 朱雀云丹脑中急速思索,易闲愁……和素还真等人共同算计死欧阳上智的那个剑客,只是他如今怎得做此装束?来了不夜天又所谋为何?思索片刻,风采铃心中暗道无论怎样……兵来将挡便是。朱雀云丹站了起来,微微一礼道:“朱雀云丹有失远迎,只是不知易闲愁你来我不夜天所为何事?” “首先是为了崎路人的事。” 朱雀云丹心一沉,皱眉问道:“我与崎路人井水不犯河水,他若是无故找我麻烦,朱雀云丹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阁下如果是替他来说项,大可不必再言。朱雀云丹非是受人要挟之辈,但求心之所安。” 易闲愁暗赞一声好心智,明知不敌,却不呼喝刀兽剑禽相帮。怀疑自己来意不善,也能够不卑不亢地应对,风采铃不愧是素还真欣赏的女子。 “朱姑娘毋须如此多心,我与灵蝶照世缘也是好友,我的立场与他一般,不会加害与你。而且崎路人暂时也被我劝阻,短时间内不会找你麻烦。” “灵蝶……你都知道了。那么我之身份……”朱雀云丹怔了片刻,对秋分招招手道:“秋分,赶紧去让刀兽剑禽二人加强戒备,我与易闲愁的谈话不能让外人知晓。” “是。” 眼见秋分离开,朱雀云丹拿起茶壶倒了杯茶,准备递给易闲愁道:“易闲愁你究竟知晓多少事?” “朱雀云丹,不,风采铃你是问什么?灯蝶?” 朱雀云丹手中茶杯晃了几晃,险些掉落地面,随后定了定心神道:“你连我的真名都知晓了,那你与灯蝶修万年究竟有何关系?” “敌人吧。”易闲愁淡淡吐出二字,如今自己和谈无欲似真似假地打了赌,不是敌人也是了。易闲愁看向朱雀云丹道:“灯蝶这几日是不是没来找你。” “嗯……他让我接近素还真,随时听他之指令行事,只是……”朱雀云丹回答之后,有些疑惑易闲愁如今的身份,既然为敌,又为何说与灵蝶是相同立场? “照世缘早就离开天蝶盟了,我和他的立场一致,你不用怀疑。你虽是听灯蝶指令,但现在你喜欢上素还真了,可对?” “易闲愁你!”朱雀云丹面上泛红道:“你说话怎可如此孟浪……” “难道不是?”易闲愁看她脸色,便知朱雀云丹太过紧张,想得太多反而说不准把他想成另有图谋了。这些脑袋转太快的人还是让他们放松一点,缓和一下气氛才好。而且有件事确实需要和朱雀云丹好好聊一聊:“朱……算了我还是称呼风姑娘吧,叫一个假名字总觉着怪怪地。” 风采铃并无意见,低头小声道:“随你罢,倒是方才你提我……我与素还真是为何意?” “那不急,风姑娘,你可知灯蝶为何今日无时间来找你。” “为何?” “修万年他如今被我好友拖住,分身乏术,所以天蝶盟发布命令的速度滞涩不少,如此我们便可便宜行事。” 易闲愁也未曾想过多了谈无欲绊住半尺剑,竟然能够收此奇效。不过修万年不下命令,易闲愁有点担忧风采铃同样也下不了那个一杯酒放倒素还真的决心呀。看来自己还得给它添一把柴,否则没了小素续缘,那还玩什么? “原来如此……”风采铃若有所思地看向易闲愁道:“你愿意助我脱离不夜天?” “然也,不过……” “不过怎样。”风采铃见易闲愁面有难色,追问一句。 易闲愁说:“风姑娘,你觉得素还真那种装傻的风格,他会主动对你提起人伦大事吗?” “……不会。”风采铃对此,既有些好笑又有些沮丧,素还真那种性格,想他主动可真比登天还难。明明自己早已暗示地那般明显,他却丝毫表示都无。 “那风姑娘你准备如何呢?” “你意有所指……” “非常人自然得用非常手段。”易闲愁非常认真地道。 风采铃面色古怪地看着易闲愁,素还真这位好友还真是不一样,连给素还真下套之事都能说得如此顺口。虽然自己也有想过某些不正当的法子,但如此被人直接提出来实在是有些吃不住:“易闲愁,你……你是认真的?” “相当认真。”风采铃就算不用自己认准,那也是一姐,易闲愁没瞒她的意思,坦率道:“素还真命中注定有几桩劫难,如今局面利好,我想主动挑起一劫。” 易闲愁话到此处微感荒谬,明明灯蝶不在,素还真如今虽是心烦意乱,也不至于到了亢龙有悔的局面。可是他早年这几桩灾劫不度过了,以后可就难了。自己虽有帮风采铃的意思,但也未尝不是反过来帮了灯蝶一回。果然冥冥之中天道运转,总有定数。 风采铃闻言谨慎问道:“何灾劫?” 易闲愁认真地盯着风采铃道:“风姑娘你说呢?” “……情劫?” “是,素还真命中必有命格由飞龙在天的巅峰,转入亢龙有悔局面的命数。现今的局势,正道表面上看起来式微,实则力量最强。早点让素还真他折腾过去,也算是好事。” 风采铃沉默不语,实在是易闲愁说得有些玄乎。不过命格之说,风采铃也非是不曾阅读过那些古籍,思索一番之后也觉有理。只是若真那么做了,会不会给素还真添麻烦呢?而且,强行和他发生了关系,他对自己又会是何种态度。风采铃脑中胡思乱想着,连易闲愁还在身旁也给忘了。 易闲愁见风采铃有些意动,提醒了风采铃一句:“若是你愿意,便等素还真医好金太极那日,借着送他龙骨圣刀的当口行事最好。” “我,我会自己把握。”风采铃心中下了决定,有些事情光靠等是不成的。风采铃从不是个畏首畏尾的人,敢想便敢做,哪怕素还真以后都不愿再看自己一眼,该把握住的机会,也绝不能给它错放了。至少,能够留给自己一段今生难忘的回忆…… 风采铃抬头问:“我若是脱离了不夜天,必会受到天蝶盟的追杀,到时候又该如何自处?刀兽剑禽,我可不愿拖累他们。” “我有一个好所在,你们四人退隐绝对安全,那里只有五人知晓地点,与世无争。”易闲愁所思者无非是忆秋年五人选定的世外桃源,一直到最后都是安全的地方,旁人要找到还真是不容易。再说了,谁敢去招惹忆秋年和欲苍穹?,除非是活腻味了。易闲愁盯着风采铃的眼问:“我更担忧的是你们是否能够忍受那种寂寞,毕竟风姑娘你也是个风华正茂的女子,世间繁华当真不入你眼?与世隔绝的清淡日子,非是那般容易接受。” “世界繁华只若过眼烟云,风采铃不在乎。”风采铃咬牙道:“我不放心者唯独一人,易闲愁,你可能保证素还真性命无忧?” ps:今天开始之后我要实习两个月,更新改到晚上了。 第二十五章 牺牲与入世 今日的琉璃仙境气氛很是凝重,灵心异佛静默而立,双掌合十轻念咒声。即将舍去自己性命的灵心异佛,神态安宁,似已将自己生死置之度外,坦然地接受一切。 “时刻已至,素还真,汝之智慧武功,吾皆有所不及。汝之所愿又是改变武林的契机,今日吾愿意为汝而死,是因为吾相信汝之人格,希望汝为苍生能做更多的好事。若汝愿意领受吾之薄情,还请将四字牢记在心:步步求生。” 话毕,灵心异佛转身看向秦假仙道:“秦施主,贫僧借汝身体多日,实是有愧在心。钱财等身外之物贫僧亦无,只有一本《异佛心经》能够相赠聊表寸心,还望见谅。” “好说好说,灵心异佛你,唉。”今日的场合实在不适宜贫嘴。对于灵心异佛,秦假仙虽然对前段时日被占据了身体有些抱怨,但能够装高手威风这么些天,那也是人家的功劳。如今灵心异佛为了素还真甘愿牺牲,自己哪有说风凉话的道理。如此大是大非,秦假仙自是省得。 素还真面露痛色,无力地看着灵心异佛道:“该死的是素某,若非我大意,怎会受太黄君一掌,是我太自私了,害得异佛前辈你……” 灵心异佛没等素还真说完,淡然道:“命七天,汝出掌吧!叶小钗,还请汝好生完成汝之任务。” 命七天与叶小钗相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一个掌中雄力汇聚金光耀眼,一个手持阴凤,准备在菩萨印十式击中灵心异佛身体的瞬间,取下头颅。 素还真眼见灵心异佛一步步地走至他身旁,缓缓坐下挡在他身前静诵佛唱,双目隐有泪意:“灵心异佛,你所要求,素某绝不敢忘,只是……” “那便足以。”灵心异佛虽是背着素还真,素还真却似乎依旧能捕捉到他嘴角的笑意。灵心异佛对于即将到来的解脱毫不挂心,轻轻念道:“以我无量身,散作诸尘埃;有生必有死,转轮六道在。轮回宁哭否?无穷业力推;世世菩萨影,照见水中台。” 念完之后,灵心异佛双手合十向前一礼,不知是在拜自己,还是在拜别谁。命七天见状,把心一横道:“注意了!莲法灵光照大千!” 恢宏的气功伴随着耀目的金光,轰然击向灵心异佛!巨大的光芒击在灵心异佛身上,经由灵心异佛浑厚根基中和之后,贯穿他之身躯,将素还真打出琉璃仙境百丈之外,倒地不醒。命七天连忙窜身而出,几个呼吸间来到素还真身旁将其抱起,素还真却是面如金纸,出气多进气少。即便是经由灵心异佛中和,菩萨印之威依然恐怖如斯。 命七天正自着急,崎路人连忙吩咐道:“叶小钗,你速将灵心异佛的人头送至游魂沟,那里有懂得制作八卦人头颅之人。” 叶小钗一点头,稳稳拿好灵心异佛头颅以最快的速度奔向游魂沟所在。斯人已逝,不可让死者含恨。 见素还真昏迷不醒,秦假仙有些急躁地道:“命七天你打得太大力了啦,上次我那小弟孔飙达看个热闹被你一下爆体,灵心异佛身体又被轰出这么大一个洞,素还真该不会没事吧?唉唉唉,要是害死了素还真,那可就亏了……” 就在此时,素还真一声低低的呻吟唤起众人注意。命七天大喜,也不想和秦假仙多嘴,望向倚在自己身上的素还真,只见他缓缓睁开眼,逐渐恢复了意识。 “啊!异佛前辈!异佛前辈啊!”素还真不顾自身伤势尚未痊愈,看见灵心异佛那依旧立于院中的无头身影,一跃而起冲上前去,抚尸悲苦道:“异佛前辈为救素某而死,素某实在是万死不赎,异佛前辈啊……” 灵心异佛身上的肉沫,血渍沾了素还真一身,他却似一无所觉,只是痛苦地不能自已。众人无不心下惨然,即便救活了素还真,己方也会损失两名高手,命七天也只剩下了数日性命。 或许是因为和灵心异佛心态相仿,命七天此刻最为冷静地对素还真道:“素还真,还请你记住灵心异佛的期望:步步求生!” 素还真闻言勉强抑住悲意,此时一阵高亢的声音,震动琉璃仙境方圆,如同朝阳破晓一般:“世事如棋,乾坤莫测,笑尽英雄!” 诗号伴随着长长的尾音,一团耀如烈日的光影瞬间逼到众人近前,照得琉璃仙境有如西天极乐。 “吾徒灵心异佛,死得其所,走得从容,不枉此生!” 金光之中的声音似是绝情般无悲无怨,但众人却又能感受到那尽头的慈悲之意。高亢的声调,宛若划破黑暗的初啼,方才孤傲诗号,不会令人觉得狂妄,只让人直觉眼前是一位光明正大,不世的出尘之人。 素还真见是苦主上门,倒地便跪道:“前辈,是素还真害死令徒!罪不可赦!还请前辈发落!” 强烈的自责之意令闻者动容,素还真如此陈言无非是想以死谢罪,众人皆不知该如何劝阻。金色光芒静默片刻,多了几分温和道:“吾徒灵心异佛,自愿为汝而死,这种自我牺牲的精神令吾欣慰!不过,吾希望素还真汝切莫辜负吾徒一番心意,好好完成接下来之事罢,莫让吾徒之牺牲浪费!” 素还真只是不做声地望着金光,静候发落。金色光芒不再言语,光芒扩散覆盖灵心异佛周身。紧接着众人只闻方才一般无二的嘹亮诗号,声音伴随着光影消失,笑尽英雄的豪语响彻琉璃仙境上方,久久不绝。再观灵心异佛所在之地,已然空无一物。素还真心急对着天空大喊:“前辈,前辈呀!” “人已经离开了素还真。”崎路人望着灵心异佛方才所在道:“运可改,命不可改,你不必为灵心异佛之死,如此自责。” “良心上的谴责,今生无法磨灭。” “对于灵心异佛来说,生与死,红尘与世俗是没有界限的。生也清安,死也无碍。”崎路人郑重道:“素还真你要明白,替你而死,灵心异佛早就有了觉悟。” 天虎魔龙之争虽有人为的因素,但天命运转却早是定好的,崎路人思及日前与灵心异佛所谈,释然道:“说不定哪日就要轮到我崎路人像灵心异佛一般,为你而亡。” 素还真身体一震道:“崎路人,你千万不可胡说!素某宁可身首异处,也不愿见你为我而死。” “宿命注定之时,我也无法更改。不过那是以后的事,无需杞人忧天,再说总有一线生机所在,崎路人可不会自寻死路。” “宿命!唉,宿命!”素还真叹道:“为何灵心异佛替素某而死是宿命,却不是素某替异佛前辈而死呢?” “内中原因有二。一者,灵心异佛天性慈悲,不适合行走尔虞我诈的江湖。二者……他是为了替素还真你引出一人。” “何人?” “百世经纶一页书!” “百世经纶……便是方才那道金光?” 百世经纶之名素还真亦是早有耳闻,只是未曾想过灵心异佛的师傅便是一页书。素还真了解了情况后,依旧疑惑问:“就算牵引出异佛前辈的师傅,那又有何用呢?同是出家人,均有恻隐之心,一页书在如今的江湖也未必能有太大作为。”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素还真。”崎路人面色凝重道:“一页书虽是灵心异佛的师傅,但行事作风与灵心异佛大相径庭!他渡人之方法……” “如何?” “便是送阴谋奸宄之辈去往西天极乐。”崎路人苦笑道:“一页书有着大解脱的思想,过往也杀了许多为恶之人,因此之故,他还有一个外号,叫做邪心魔佛。” 邪心魔佛……崎路人见素还真若有所思,续道:“除此之外,还有人素还真你也要了解一下。” “又是何人?” “这人与一页书齐名,喜爱武学切磋,曾经同时打败一百八十七名各派高手,让他们羞愧自尽。” “宇宙似幻,云波诡异,哭遍侠客……”素还真搜索脑中记忆,终是发现了那么一个名字。 “不错,寰宇武典半尺剑,又名地狱菩萨!素还真,这二人之能为通天贯地,还请牢记在心。今日我们话到此处,改日有空再谈,告辞。” 崎路人说完之后对素还真一礼,如今灵心异佛身亡,众人虽是悲痛,但该为之事却不能轻放,否则就真是对不起灵心异佛了。金少爷未等崎路人用锤子敲他,很是自觉地调转方向离开了琉璃仙境。 素还真立在原地,望着崎路人离去的背影,似是还能听到崎路人口中在念叨着。 “世事如棋,乾坤莫测,笑尽英雄……宇宙似幻,云波诡异,哭遍侠客……可怕,可怕呀!” 第二十六章 团灭教主 “素还真,你既已无事,我便该用我仅剩的生命去做该为之事了。”命七天见素还真虽是体虚,但料来也无大碍,便对他说道。 素还真一怔,对着命七天重重一礼:“命七天,你之恩情素某受之有愧……” 命七天浑不在意摆手道:“我之性命本是恩公崎路人所救,如今练成菩萨印第十式总算是能够帮上他的忙,命七天不后悔。现今江湖暗流涌动,命七天只愿用剩下的时间做些利于苍生之事。素还真,告辞。” “荫尸人啊,方才那个灵心异佛的师傅崎路人说叫什么?”见命七天离开,秦假仙想起方才金光,内心深感不妙。 荫尸人幸灾乐祸地看着秦假仙怀中金牌道:“啊哈哈,一页书哦,大仔,你会红!邪心魔佛要杀你!等你死了,我就自由啦。” 秦假仙把金牌拿出来看了两眼道:“你懂啥?老秦我怎么会死,现在有个无敌保镖在外面,荫尸人啊,我们赶紧跟上。” 命七天出了琉璃仙境,循着崎路人离开的路一路疾奔,没多时追了上去喊道。 “恩公,我来了。” 崎路人停下小车,转过身看着命七天:“命七天,由你之后,世上恐无几人有那个胆量将菩萨印练至第十式了。如今素还真波幻迷掌已解,你又有何打算?” 命七天坦然笑道:“在我之后,或许无人会将此功练至第十式。但是,太黄君之波幻迷掌依旧能够为患武林。我已时日不多,甘愿与恩公走一遭巨书岩。” “命七天你要去杀那个做菊花上的人啊,老秦我看好你!”秦假仙和荫尸人总算是赶了上来,这些高手走路就是那么快,累死人呀。 金少爷嘿嘿笑道:“秦假仙,你之前做了坏事,刚才正主上门,现在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想要拿命七天当护身符,是也不是?” “小孩子胡说什么!”秦假仙呛声道:“热剑秦的快剑怎么会怕小小的一页书啊,我是专门来给命七天助威!” “怕死就直说,装什么大头蒜!命七天练成菩萨印第十式,天下无敌。崎路人,难怪你是素还真的战友,牺牲别人物尽其用,吃人吃得一点渣都不剩!” 崎路人锤子敲了金少爷一下,呵斥道:“命七天的名声评价,岂是单单一个菩萨印第十式得到的,和你怎么比!” “崎路人你看不起我!” “看得起你才叫你拉车。” 金少爷暗自咬牙,迟早有一天要出其不意地杀掉崎路人! 崎路人不理金少爷转头看向秦假仙道:“秦假仙,方才一页书来过琉璃仙境,那块金牌你现在扔也没用了,自己多多保重罢。” “你唬我!” “唉,我已经警告过你,你不听,我也没办法。命七天,我们走。” 五人往巨书岩所在轻快而行,行至中途却恰巧碰到太黄君与蓝晶人。狭路相逢,双方面对面同时愣了一下,太黄君本想去琉璃仙境打探素还真受伤虚实,未曾想竟然如此之巧,途中偶遇。太黄君目光瞥见一旁命七天,心中顿感不妙。 “好友蓝晶人,命七天之菩萨印威力莫测,速退!” 蓝晶人操纵着紫霹雳,紫霹雳身上还穿着从关足天身上扒下来的保甲,信心万丈道:“道友太黄君,眼前之人刚好一试紫霹雳之威,何必逃跑呐!” 太黄君细思一番,对面也就崎路人与命七天算是人物,自己一方与其半斤八两,也就颔首回答:“也好,道友你小心。” 崎路人见这两人不知说了什么,目怀不轨地往向己方。不过本就是相杀,他们谈论内容无非是如何对付己方众人。崎路人冷然笑道:“太黄君,今日可真是巧了。” “是巧,不过崎路人你以为就凭你们几人,便想为难太黄君吗?” “是么?那么第十式菩萨印呢?” “第十式!”太黄君悚然一惊,慌忙转头看向蓝晶人急欲阻拦。 谁知蓝晶人已经操纵着紫霹雳跑上前去,大声道:“我管你是菩萨印多少式,在紫霹雳面前,来几个杀几个啦。紫雷电闪!” 话音刚落,紫霹雳周身电芒流转,往崎路人等人所立之地轰去。命七天哼了一声,气运丹田,真元运化间勾起天际乌云涌动,自身却是金光耀眼。滔天内力源源不绝汇聚于掌,形成巨大金色光罩。 太黄君面对如此骇人之力,大惊失色。菩萨印雄威竟是浩如烟海,紫霹雳此刻欲闪已迟!命七天手中金芒击出,摧枯拉朽般击破紫雷,路上泥土翻滚现出深痕,眨眼将紫霹雳炸了个粉身碎骨之后,犹有余力,一路往太黄君所在疾奔而去! 太黄君见蓝晶人身亡,正自悲痛惊骇,然而菩萨印神威不得不防。太黄君一提气,背后利剑出鞘,气贯衔草结环,手心渗出冷汗。随即大喝一声,身影瞬动闪过此道气劲之后,跃向命七天近身。太黄君心知此刻只有直捣黄龙,方有取胜之机!衔草结环连环刺向命七天天灵! 熟料命七天只是双掌轻轻一合,便将太黄君利剑握于手中,接着命七天手头一震喝道:“莲法灵光照大千!” 菩萨印第十式再度上手,光芒万丈间,太黄君往后急退。手中剑势一转,抽离命七天双手,然而迫命招式再前,欲躲已迟!就在太黄君以为必死之时,却闻一声大喝。 “手下留人!” 突来一语,众人均为惊愕,太黄君趁势离开战团,几个腾挪之后消失无踪。 “你们在干什么!干什么!命七天,你赶紧住手!” 众人连忙看向搅和战局之人,却见来人儒雅高贵,身着紫色长袍,十足中年文士装扮,正是消失日久的隐蔽红尘一线生。 崎路人看向一线生不悦道:“一线生,你出面搅局,让太黄君溜走,是为何意?” 一线生一撸长须道:“我来迟了啊,命七天你竟然听信崎路人的话当他的走狗!崎路人你实在是太自私了,竟然忍心让命七天练菩萨印第十式!” 秦假仙闻言震惊道:“一线生你是哪里不正常,素还真中了波幻迷掌,只有菩萨印第十式才有救!” 一线生冷道:“素还真的命是命,命七天的命就不是了吗?” 如此挑拨意味浓厚的话,竟是出自素还真好友之口,让在场众人作声不得,就连金少爷也少了嬉笑的心思。一线生究竟是怎样了,今日怎得说如此多疯话? 一线生不顾众人怪异脸色,闷哼道:“素还真又如何?他之武功智慧深不可测,就算中了波幻迷掌也一定有办法全身而退!我太了解他了,他的诡计层出不穷!像这种众人乱成麻,他一个人悠哉悠哉地情况我看得多了!你们以为我为什么不去找他,就是因为我看得透!等你们到被素还真牺牲的那一天,一定会追悔莫及!” 这番话说得众人瞠目结舌,秦假仙被气了个半死道:“一线生你疯了吗?” “疯?我没疯!我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清醒!你们都被素还真的花言巧语骗了,什么正道的领袖,插标卖首之徒!” “一线生,你是逼老秦我开杀呀!要不是你是素还真的朋友,我一个鬼气贯脑给你拍下去,保证你呜呼哀哉喽!” 秦假仙说完就要跑上前付诸实践,想要给点颜色让一线生看看。荫尸人急忙抱着激动的秦假仙,制止了他动手!崎路人眼见此景,不屑道:“为德不平者,可耻也!一线生为人,崎路人算是见识了,秦假仙,我们走吧!” 众人均心怀鄙视地看了眼一线生,离开了此处荒郊野外。一线生独自一人立在原地,叹了口气道:“真话往往比谎言更不为人相信,性情如此,无奈,唉!” 第二十七章 问罪 琉璃仙境内,素还真虽是伤势好转,但仍旧对此前之事愁肠百结。灵心异佛身亡,命七天将死,均是自己大意所致。这些日子,自己竟是一事无成,放到往日可真是不敢想象,哪有一点掌握文武半边天的意思。 “素还真,你在想什么?” 素还真抬头看向走进之人问:“好友,你这段时日去了何处?” 易闲愁眼睛看向其他方向,淡淡道:“走亲访友而已,我又不像你总是为了苦境大事忙前忙后,有空我就会在苦境随意转转,轻松自在的很呀。” “你见过朱姑娘了?”素还真不问真假,反而盯着易闲愁仔细瞧了瞧之后问。 没那么容易看出来吧,哪里露出了破绽?易闲愁诧异问:“你怎么知道?” “你身上带有三青之一。”素还真掏出一颗碧绿的宝珠道:“素某亦有一颗,再加上体内龙气,自然感应得到。” “哦?我还以为是朱姑娘身上胭脂水粉的香气让素还真你难以忘怀呢。” “咳,好友莫要取笑素某,素某与朱姑娘只是普通朋友,绝无那种牵扯。好友千万不可坏了她人清白。”素还真一时尴尬,之前的愁氛也算是稍稍驱散了些:“倒是你为何要去见朱姑娘?” 清白……再过几天,素还真你都没地方哭呀。易闲愁嗯了一声说:“崎路人对朱雀云丹有意见你是知晓得吧,我与崎路人做了约定,去不夜天暂时缓和一下两人之间的矛盾。” “原来如此,是素某疏忽,抱歉。”话到此处便够,素还真对此不再多言,接着问道:“那为何朱姑娘会将三青给你?” 让你知道,老子不完了?易闲愁顾左右而言他:“那是一段很长的故事,如今事多人忙,等有时间再说吧。对了,叶小钗他们呢?” 话音刚落,叶小钗便已然赶回了琉璃仙境,说曹操曹操到,真是绝佳的挡箭牌。素还真见叶小钗回转,便道:“辛苦你了叶小钗,那人是否答应制造八卦人头颅?” 叶小钗弯下腰,剑气凝指在地上刻出“龙气剑”三字。 “你的意思是对方要求禁止我使用龙气剑?” 见叶小钗点头承认,素还真双眉微皱,疑问道:“对方为何提出这样的条件?” “啊。”叶小钗摇头,那人相貌猥琐,行事作风不正,恐非良善之辈。 “叶小钗,游魂沟那人可是名唤骨丕魏魁拔?” 叶小钗抬头看向问话之人,双目流露几分复杂,终于又相见了。不过叶小钗已经放弃了欧阳上智之仇,对易闲愁自然也无什么敌意。 “骨丕魏魁拔是?” “魔龙八奇之一。前几日在天山顶,阴冥皇揭开《藏龙宝典》,八奇名单我已知晓。” “八奇之一,难怪如此。他之背后,必然还有其他阴谋者。”素还真知了那人身份,下面的一切便很清楚了。素还真脑中瞬间便思索出前后因果牵连,冷然道:“如此看来,对方还真是抬举素某,精心设局摆下这连环毒计。” 叶小钗啊了一声,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素还真。 “叶小钗,你的意思是你说会帮助素某?” “啊。”叶小钗颔首。 素还真长叹一声,八卦人头颅制作者提出这般要求,素还真便知敌人难应付的程度,还在自己预料之上。除了魔龙天虎之争,那人隐于幕后操纵以外,甚至连三样乐器的事情都算计在内。那么以后是否还有后着?在医治金太极的过程中,是否还有其他阴谋环环相扣,要自己去自投罗网?素还真苦笑一声道:“叶小钗,素某已经害死了那么多条人命,不能再拖累你了。金少爷有崎路人教导,迟早会改过向善,你们该找个安稳所在隐居,享受天伦之乐才是。” 叶小钗淡然以对,对素还真的话无动于衷。素还真走上前去,按住叶小钗双肩:“唉……你是何苦?素某是欧阳上智的仇人,你无须这样做,不必帮素某。” 叶小钗只是沉默摇头,径自走回自己在琉璃仙境的房间,不再理会素还真。 “唉……”看着叶小钗不理自己所言离开,素还真再叹一声。 “素还真你这几天就天天在琉璃仙境叹气?” “实是数日之内发生太多事,素某一时迷惘,让好友你见笑了。”叶小钗义气深重,素还真也不知该如何劝说,只好整理心情道:“听秦假仙曾言,风云琴已被好友你带走了?” “不错。” “你要风云琴作甚?素某可不记得你有此爱好。” “二十万斤黄金,送素还真你,你要不要?”易闲愁坦然回答。 “……好理由。”思及正事,素还真平静道:“还请好友你在恰当的时机将风云琴带出,医治金太极可少不了风云琴,否则朱姑娘性命危矣。” “那是自然,我都见了朱雀云丹,怎会不将此事办成。” 而且想做得事情还不少,素还真你可不能怪自己呀。看来朱雀云丹对素还真的影响确实很大,现在的素还真,哪还有半分当初沉着应对欧阳上智的样子。嗯……要是谈无欲见着了素还真如今的情况,想必会非常愉悦吧。 素还真见易闲愁面色有异,略带怀疑地问道:“好友,你可是有事瞒着素某?” “没有,绝对没有!” ――――――――――――――――――――――――――――――――――――――――――――――――― 魔域,阴森诡秘之所,阴冥皇与鬼计连环正在商讨对付照世缘的方法,之前派人前去追杀照世缘,被黑白郎君给杀了个片甲不留。两人商讨着是否该再加派人手,突闻外面一片嘈杂,紧接着一堆小卒被扔进了大殿。 “世事如棋,乾坤莫测,笑尽英雄。” 一道金光突现于大殿之内,照耀得满室生辉。阴冥皇见金光来者不善,实在是很不给魔域的面子,大声喊道:“哪里来的鼠辈,竟然敢来我魔域撒野。” “邪心魔佛之名,魔域此时竟无人知晓?真是令人失望!” 前几日一页书心感不对,去了趟百琴宫,眼见圣上儒惨死于魔域功夫,心怀愠怒。虽说圣上儒的为人,近年来似是常听见被人诟病,但半尺剑的面子却要给几分。一页书即便心疑,也得等有了确凿证据才好动手。如今倒好,圣上儒死在了魔域的阴毒功夫手上,魔域本就不是什么正道组织,上门问罪一页书又怎会客气!至于那块金牌为何在秦假仙手上,一页书日后自然会去过问。 “邪心魔佛,什么东西!敢来我魔域捣乱,要付出血的代价啦!鬼计连环,给我上!”阴冥皇身为一殿之主,怎么也不能弱了口气,哪怕邪心魔佛这个称号,似乎有些耳熟…… 鬼计连环见阴冥皇发话,大叫着冲上前去。只可惜还未近得一页书身前,就听见一声轻叹,然后整个人就被拍了个粉碎,再也没有意识,魂归天外了。 “本是上门问事,奈何总有痴人自寻死路。西方极乐,一页书亦只好送上一程。”一页书化体金光见阴冥皇目瞪口呆地盯着自己,哼了一声道:“圣上儒怎样死于非命,魔域最好尽快给个交代,否则方才那人下场便是汝之借镜!剩余时间不多,汝等最好抓紧,一页书在云渡山静候!” 话音刚落,耀目金光扬长而去。阴冥皇依旧愣神不已,上门示威完就走了,邪心魔佛……邪心魔佛!事情不对!明明双方井水不犯河水,一页书为何要突然上门寻衅?阴冥皇定了定心神,急忙召集众人商量对策。 ps:这个时期的魔域其实也挺倒霉,各种背黑锅被人虐,被书大拍死了一堆…… 第二十八章 半月钟 “此处便是一羽坛?” “然也,素某由之前崎路人打探之消息得知,一羽坛便是凤羽半月钟陈列之所。”无论内心是何想法,素还真此刻已收敛了日前的愁容,对着易闲愁道:“既然骨丕刻意要求素某不得使用龙气剑,那么此处想来也必有诈,我等还需小心防范才是。” 易闲愁和素还真站在一羽坛外围,往四周来往之人打量了片刻,易闲愁轻声道:“素还真,一羽坛外做买卖的人手上功夫都不错呀。虽然算不得高手,但对付普通江湖人士已经足够,而且胜在人多,看样子一羽坛坛主亦是个有心之人。” 如此显而易见之事,素还真只是点了点头便当先迈了进去。却见一羽坛内中虽无金银点缀,但装潢事物中那股奢靡之气,无论如何也遮掩不住。整个一羽坛虽是道家所在,却毫无修道气象。藏污纳垢之所,素还真内心有数,对着迎面走来的老者道:“劣者清香白莲素还真,今日携友特来拜会一羽坛坛主。” “哈哈哈,敝坛能得清香白莲亲临,真是蓬荜生辉。”老者面色圆润,红光饱满,穿着一身道袍道:“贫道乃是一羽坛坛主,虚度三世冒百然,见过清香白莲素还真。能蒙素还真你屈尊驾临敝坛,实是三生有幸。不过素还真你上门目的,老夫也大概猜得出几分。” 素还真内心冷笑,阴谋者自然知晓自己来意,否则如何设局下套?不过半月钟之事非为不可,朱雀云丹的命还记挂在万俟焉手上。素还真虽是心底了然,面上依旧谦逊道:“看来前辈也是得道高人,素某此番前来,确实是有所求。而且人命关天,不得不为。” “唉,素还真你如此珍惜他人性命,却丝毫不顾自己性命,着实令人担忧啊。” “依照前辈的意思,若是素某此番借去凤羽半月钟会有性命之忧喽?” “多多少少与龙骨圣刀有所牵连,可对?” “然也,前辈果然慧眼如炬。”素还真盯着冒百然双眼道:“想不到前辈虽不在江湖之中,对江湖之事亦能了若指掌。” “龙骨圣刀之事已然轰动武林,此等大事,焉有不入耳目之理?”冒百然装模作样地摆了摆手道。 素还真颔首道:“哦?既然如此,那么前辈对素某所求又会作何应对呢?” “我很乐意帮助你,只可惜爱莫能助啊。”冒百然顿了顿接着道:“若是你不信,不妨随我去内室看一看,便知我所言真假。” “有劳前辈。” “二位随我来吧。” 冒百然带着二人进入内室,推开一处石门走了进去,室内只有一座小台,停放着一尊与常人一般大小的弥勒雕像。佛像身上金光灿灿,一看就是纯金做铸。素还真与易闲愁对视一眼,与风云琴一般无二,果是有心人算计。二人心知肚明亦不点破,素还真瞥见冒百然手中所持之物问:“前辈,你手中的便是凤羽么?” “不错。”冒百然笑问道:“久闻素还真才智不凡,不妨一猜半月钟所在何处。” 素还真在室内一番扫视之后道:“室内别无他物,想来这尊佛像便是半月钟了。而半月……合起来是个胖字,与弥勒相合,不知素某猜得可对?” “素还真果然名不虚传。”冒百然拿着手中凤羽指着佛像道:“你眼前的这尊佛像,还有个名字叫做,也就是俗称的半月钟。可惜即便知晓,素还真你依然无法敲响它。” “为何?” “你若不信,何不亲自一试?”冒百然异常有风度,很是干脆地将手中凤羽递向素还真,看起来很有自信的样子。 素还真看向易闲愁道:“好友,素某便在一旁观察,此番有劳了。” “嗯。”易闲愁从冒百然手中接过凤羽,手中内力灌注其上。羽絮虽是至柔之物,但二人武学修为尽皆不俗,至柔至刚之间转换如意自如,敲响一钟应非是难事。然而易闲愁元功催动之下,无论如何敲打在半月钟之上,均是一声不响。一旁素还真见状,微微皱眉,果然有心人办有心事,看来背后之人准备不少,就是不知这半月钟究竟有何奥妙。 素还真不再尝试,直接对冒百然道:“敢问前辈如何才能让半月钟响彻云霄?” “老夫只知道,想敲响半月钟必须有三个条件;第一,敲钟者必须是一名哑巴;第二,必须是每月中旬丑时;第三,必须要有月华光华照射在胖金童上。这三样条件,缺一不可。” “哦?”易闲愁可不像素还真对敌人都那么有礼貌,直接问道:“后两个条件不难,第一个条件倒是奇了,不过找个哑巴也不是什么太过困难,就是不知冒百然你可愿割爱几日?” 虚度三世冒百然皮笑肉不笑道:“阁下开玩笑了,半月钟若是被阳光照射会立刻全身腐化,所以无法带出一羽坛。如若不然,以清香白了素还真的盛名,老夫便是相借几日又有何妨?” “哈,那易某便替素还真先行谢过了。”易闲愁哂然一笑,也不接话,好似未曾听出对方拒绝之意。手中灵光一闪,袖袍挥洒间,静立小台之上的半月钟倏尔消失不见。 冒百然见状,顿时大惊失色。方才所言明显是婉拒成分居多,本想以素还真的为人必是不会强人所难,谁知素还真带来的这个朋友,竟然做出这样无礼的举动。如此一来,天蝶盟所交代对付叶小钗之事,怕是不成。出了如此大纰漏,自己必然会受到组织严惩。然则夸口在前,虚度三世冒百然此刻亦只好强撑着笑脸道:“哈哈,阁下能为不凡,冒百然佩服,佩服。半月钟素还真你便带走吧,还请用完之后尽快归还。” 素还真嘴角流露一丝笑意道:“既然如此,素某亦就却之不恭了。吾友失礼之处,还望前辈海涵。” “不打紧,不打紧。”冒百然此刻正在思索着对策,口中随意就应付了过去。 素还真对着冒百然施了一礼道:“承蒙前辈相助,素某铭感在心。然而近日来素某人事繁杂,便不再打扰前辈清修,告辞。” “无需多礼,二位慢走。”面对素还真,冒百然即便心急,亦无法做出什么失礼的举动,论武功他可是差了老远。即便一羽坛外围留了许多杀手,但是面对素还真这般有了准备的高手还是差了太多。现在也只能等素还真走了之后,向上级汇报另谋对策。 素还真再度施礼之后,不管呆立在原地发愁的冒百然,淡笑着和易闲愁出了一羽坛,也不顾外面那些装模作样的假买卖人,真买命客有何心思,二人加快脚程,离开了一羽坛地界。 “好友,此回多谢了。”回转琉璃仙境的路上,素还真突然开口道。 “不用。有些事情你不方便做,我懂。”易闲愁现在哪敢接受素还真的道谢,再过几天他恐怕连杀了自己的心都有,那个时候怕是得跑路!易闲愁略显不自在地道:“那人说了需要要哑巴来敲钟,明显得是意指叶小钗。” “不错,那人算准了以素某的个性必然不会强行夺物,一定会让叶小钗上门。”素还真思索道:“所以故意将外面埋伏的人做得那样明显,素某也没得选,最多让箭无形等人前来相助叶小钗,他们怕还会有后手,足以应对箭无形等人。而且到了那日,素某必然会孤身前往火龙舌,也算是给了他们下手的良机,是故无论如何他们都不会吃亏。再则除了一羽坛背后的势力以外,魔龙八奇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肯定会凑个热闹。甚至魔域被说动参上一局,亦非是不可能。如此一来,吾等一方相当于三面受敌,绝对讨不了好。呵,背后之野心家,当真是好算计!现在半月钟在手,事情就虽然有所不同,但依照敌人所示难缠之程度,我方还得小心为上,切莫掉以轻心。” “素还真……”易闲愁满脸复杂地看着素还真。明明对方的算计素还真都知道,他都敢装得像没事人一样,等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份自信……要是被他玩,自己跑得掉吗?可是已经答应了风采铃,好像没得选啊。 “如何了?” “你是吃什么长大的?” 第二十九章 各方算计 九层莲峰之内,谈无欲与半尺剑对坐无语。一人内心稍显急躁,一人沉默闲适安然。这段时日以来,谈无欲即便对眼前人图谋有所怀疑,也不得不承认半尺剑的学识确实算得上渊博,自己与其对谈交流受益匪浅。由此联想,那位云渡山上之人又该是怎样的惊采绝艳?自己答应了易闲愁以魔龙天虎为赌,也不知是赔还是赚了。不过无论如何,谈无欲答应便无反悔的道理 “谈无欲,有人来了。” 半尺剑突来一语,让谈无欲内心一惊。方才即便有自己神游物外的缘故,半尺剑能够先自己一步发现有人接近,这份武学修为着实不凡。 “恩公半尺剑前辈,太黄君斗胆前来,请教前辈一事。”声音从山崖下传上,清晰硬朗,足见来人功力非凡。 半尺剑闻言扫了谈无欲一眼,如今谈无欲一直留在九层莲峰,自己空有一身武功才智无法施展。这是个机会,将谈无欲支走的机会……即便会勾起谈无欲的怀疑,那又何妨!就连一页书都不会在无证据的情况下对自己动手,区区一个谈无欲还不放在半尺剑的眼里。这些正道中人,总有太多顾忌! “太黄君,你所求何事老夫已然知晓,可是你当真不后悔么?” 太黄君听见半尺剑的声音从高高的山壁之上传下,大喜过望俯身一礼道:“恩公!太黄君正是为了天命而来请教!” “唉,你之性命与素还真同起同落,如果素还真死,你也活不了。如此,你还是不后悔?” 太黄君道:“只要素还真失败,我就算是死也心甘情愿。” “魔龙天虎之争本无意义,你又何苦为了不可捉摸的天命与素还真拼个你死我活?”半尺剑的语调似乎带了几分悲悯,听他的语气,谁也不会知晓安排一切的都是这位所谓的世外高人。 太黄君朗声道:“素还真不死,太黄君永不甘愿,否则如何对得起死去的道友蓝晶人?” 半尺剑沉默良久,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你走吧。” 话音落了一段时间之后,太黄君见九层莲峰上久无动静,便招呼一声与一线生一道离开。自那日埋了蓝晶人的碎肉,太黄君与一线生一番商讨之下,终是同意带着一线生去找半尺剑。虽说太黄君对一线生还未完全信任,但相处日久,加上这位好友算是很对自己脾胃,太黄君还是给一线生留了几分余地。 “太黄君,你又何苦如此?”方才太黄君话说出口,一线生内心大惊,可惜拦之不及。 太黄君不语,和一线生静默着离开了九层莲峰,走了很远之后才道:“不打败素还真,太黄君终究心有不甘。再则依照目前情况来看,光凭魔龙一方实力想要对付天虎已然是不可能的事。但我不能放弃,我需要为魔龙众人性命负责。” 一线生皱眉道:“既然你知晓对付素还真一方事不可为,又何必将半尺剑拉入局内?而且,听他话中的意思,似乎并不愿意参与此事。” “呵,好友一线生,这就是你无知了。”太黄君轻笑一声道:“恩公已经答应,素还真的命已然寄下,我们回巨书岩安静等候便是。” 太黄君明明连半尺剑的面都没见到,就对其抱有如此大的信任,实在是令一线生万分不解。这段时日以来,一线生虽是带着不为人知的目的接近了太黄君,但太黄君之为人,一线生亦是十分欣赏……除了对一人之盲从以外。半尺剑,此人究竟有何能力,能使太黄君对他如此有信心?一线生非是蠢笨之辈,内心越思越疑道:“哦?素还真可不是好杀得对象,九层莲峰之上那人真有那么厉害?” “恩公之能为通天,太黄君不及万一。” 一线生不以为然道:“太黄君,半尺剑能为你见识过多少?” “这……”太黄君话到嘴边,总不能拿百年前弱的不像话的自己,来与如今的地狱菩萨半尺剑比较。当年自己莫名其妙受到追杀,幸得半尺剑相救。太黄君认为半尺剑厉害,更多是建立在当时半尺剑能够轻松喝退那位深不可测仇家的基础之上。自那以后,为了报这莫名其妙的仇,自己才算是下定了决心苦命钻研,一身武学修为突飞猛进,时至今日,根基早已不可同日而语。至于半尺剑之能为,太黄君经一线生提醒才发现,自己其实对其也不甚明了。 太黄君沉默许久,思索着一线生话中深意,抬起头来看向一线生道:“一线生,我知你是在担忧我受人算计,但恩公绝对不会骗我,太黄君也非是受人愚弄之辈。” “既然太黄君你内心有数,一线生便不再多言。” “呵,好友放心。”太黄君朗笑道:“其实恩公能不能杀死素还真并不重要,哪怕素还真活得好好的也无所谓。” “那太黄君你何苦上门求助?” “命七天练成菩萨印第十式,说明素还真身上所中波幻迷掌必然已解。然而琉璃仙境之中,具有足够根基缓冲菩萨印威力的只有灵心异佛一人。”太黄君话到此处,眼见一线生若有所思,续道:“灵心异佛乃是百世经纶一页书的徒弟,如此一来,一页书会帮助何方不问已明。如今魔龙之内能够抽出余力牵制一页书者,根本没有,只有恩公寰宇武典半尺剑方才有此能为。” 一线生听太黄君说得有理,颔首道:“确实如此,太黄君你说得不错。可是魔龙天虎之争背后有人推波助澜,你我皆知,暗中的天蝶盟很难说会有何动作,太黄君你如此专注于魔龙天虎之争,岂非让他们趁虚而入?” 太黄君心知一线生不仅仅指得是天蝶盟,更多的还是对半尺剑不信任。太黄君内心虽是不以为然,但还是开口道:“好友你有所不知,恩公半尺剑既然答应涉足红尘,便无欺骗吾之道理。再则若是他对我有所隐瞒,还有百世经纶牵制他,他又怎会再胡乱树敌?” 一线生怔然看着太黄君,身为明面上的魔龙领袖,太黄君果有非凡之智,可惜,偏偏是个非要与素还真为敌之人……唉,这个衰人素还真,不仅战友被带衰,连敌人也是! 一线生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一线生便不再赘言……太黄君,你我这便回转巨书岩等候消息罢。” ―――――――――――――――――――――――――――――――――――――――――――――――― 九层莲峰静室之内,半尺剑察觉太黄君之气息已然远离,转过头对谈无欲道:“谈无欲,方才那人便是现今江湖中名头甚响的魔龙八奇之一,一叶知秋太黄君。” “哦?前辈提他意欲为何?” “他之所求,你觉得老夫是否该答应?” 谈无欲轻笑一声道:“前辈是指对付素还真?依谈某之见,前辈清修远离尘世,潇洒出尘,应非是会参与如此俗事之人。而且素还真在中原武林素有侠名,前辈若是无端对付素还真,岂非落人口舌?” “哈,谈无欲你言之有理,半尺剑只帮站得住理的一方。”半尺剑见谈无欲答得滴水不漏,心中盘算道:“只是太黄君与老夫也算是有几分香火情,老夫却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去送死。魔龙天虎之争,尚在未定之天,如今太黄君既然来了此地一遭,老夫这九层莲峰怕再也不是清修之地,留不得脱俗仙子了。” 二人俱是绝顶聪明之人,半尺剑逐客的意思已然明了,谈无欲抬头双目凝视着半尺剑道:“前辈念旧乃是人之常情,谈无欲岂有不知进退之理。既然如此,谈某便先行告辞。来日有机会,必当再来请教。” “呵,只要谈无欲你愿意,九层莲峰随时欢迎你的到来。” “多谢前辈。” 谈无欲起身行至静室门口,突然停下脚步道:“前辈,日前谈某与我好友相约之事,不知前辈有何看法呢?” “脱俗仙子该有自己的行事作风,为天下牟利未必要与素还真同行一路。”不管成与不成,半尺剑心知谈无欲此回必然会怀疑自己。半尺剑想起日前谈无欲来时与易闲愁所谈之言,料得素还真与谈无欲此刻尚有心结未解,于是开口说道:“你那好友说到底还是有所偏向,谈无欲你自己好生思量。老夫身为外人,话多便有挑拨之嫌疑,就不再多做评论。谈无欲你非常人,自然会有自己的见解。” 若是真非挑拨,又何必话说一半,故意引人深思?听完半尺剑的话,半尺剑也不知谈无欲作何感想,只见他嘴角带着莫名笑意,再度一礼道:“晚辈明白,谢过前辈指点,谈无欲就此告辞。” 谈无欲的身影消失在九层莲峰之顶,半尺剑闭目沉思。方才谈无欲离去之时,那股无意间从他身上所散发出的如同冷月一般的孤傲之气令半尺剑心头凛然。谈无欲,麻烦的变数! 第三十章 准备 虽然谈无欲已然离开,孤身一人的半尺剑依旧很不开心。事情进展的不顺利,一点都不顺利!据手下人报道,风采铃最近的所作所为愈来愈有脱离掌控的态势。好在送走了谈无欲之后,半尺剑下达强迫风采铃与素还真成亲的命令,风采铃似乎并不抗拒,算是少有地好消息。只是风采铃如此干脆答应,却又让半尺剑有些不安疑神疑鬼起来。不过无所谓,风采铃也只是计划的一部分,用完杀了便是。 倒是半月钟被人带走,算计叶小钗的计划需要好好修改,否则无法实施。依照手下人回禀的消息来看,叶小钗会在琉璃仙境内敲响凤羽半月钟。琉璃仙境作为素还真的根据地,己方强攻必然不易,如此兵分几路,恐怕要损失不少人手!嗯……不如派人走一遭魔域,让他们也出一份力! 魔域之内,阴冥皇最近也是伤透了脑筋,上次一页书之事,那个黑锅背得叫冤!待得查明了圣上儒乃是死在鬼气贯脑之下,而秘籍早已失落于秦假仙手中之后。阴冥皇连忙派人将此消息送至云渡山,一页书如今非是好招惹的对象,暂时无对付他之必要。等到来日魔域正式崛起,再与一页书算账不迟。 阴冥皇此刻发愁得乃是黑白郎君和照世缘之事,照世缘身旁如今有着黑白郎君保护,派了一堆人去都被他给拍死了,实在是很难应付。阴冥皇与手下讨论片刻,沉吟道:“铜身刺哈多缺去对付黑白郎君,恐怕不是他的对手。” 果不其然,没过多时就传回铜身刺被黑白郎君打死的消息,来得如此之快的坏消息让阴冥皇好不郁闷,还真是个乌鸦嘴。 “呵呵,依在下看来,想要对付黑白郎君,阁下需要与我天蝶盟合作啊。” 一句笑言响彻魔殿之内,一盏蝴蝶灯闪烁着诡异地光芒,突兀地闪现在阴冥皇的面前。 “是谁!”阴冥皇连忙提高警惕,眼前的诡异灯火总让他想起照世缘手中明灯,也不知是何来路。 “在下来自天蝶盟,阴冥皇你毋须紧张,我们有需要共同对付的目标,乃是我们合作之契机。” “哦?如今我魔域只想安心对付照世缘和黑白郎君。阁下若是不能给个好理由,可别妄想魔域出兵相助。”阴冥皇可不是傻子,被人简简单单就给说动。 蝴蝶灯阴沉一笑道:“照世缘与黑白郎君不过是孤身二人,杀之简单。倒是素还真一方个个都是高手,对付起来非常困难。无论是我天蝶盟还是贵方恐怕都没那么容易应付。然而魔域若是想要染指天下,素还真等人不得不除,在下还想请阴冥皇你暂时放下对黑白郎君的仇恨,共同对付素还真才是。” 素还真是魔域图谋天下的巨大阻碍,这点毫无疑问。不过阴冥皇虽是对蝴蝶灯的话深以为然,但在照世缘二人身上折损了那么多人手,说放弃就简简单单放弃,阴冥皇内心或多或少有些不舒服。毕竟铜身刺在魔域内再怎么也算得上是个好手,手下死后不去报复,可不是魔域之作风! 考虑良久,阴冥皇手一挥问道:“我们共同对付素还真,照世缘要来捣乱怎么办?不如先杀了照世缘与黑白郎君,再与素还真他们计较岂不是更好?” “哈,阴冥皇此言差矣,只要素还真死,崎路人亡,叶小钗无命,那照世缘等人还能成什么气候。”蝴蝶灯诡笑了几声续道:“到时候想如何炮制照世缘,还不是全凭阴冥皇之意?” 沉默许久,阴冥皇思之有理,问:“哦?倒是不知贵方准备如何对付素还真?” “素还真再过几日就要前往火龙舌,那时他身边最多只有一两个高手在侧,便有劳魔域于火龙舌之外派兵埋伏围剿。至于崎路人与叶小钗,就有本人所代表之天蝶盟与魔龙八奇亲自对付,如何?” 阴冥皇见蝴蝶灯所言还算公平,内心本就意动,当即拍板道:“好,行动那日,魔域必会派人前往围杀素还真。你我各取其利!可别打什么歪心思!” “阴冥皇快言快语,能与你合作当真愉快!此回若是成功,以后希望还有合作的机会!” “那就看天蝶盟此番表现了!请!” ―――――――――――――――――――――――――――――――――――――――――――――――― 到了约定之日,崎路人带回了八卦人头颅,身后跟着一直住在冰洞之内等候吩咐的冰锋箭无形。素还真从崎路人手中接过了八卦人头颅,用一块布收好置于桌上。至于凤羽半月钟,素还真认为还是放在琉璃仙境之内敲响为上。毕竟琉璃仙境也算是素还真老巢,敌人想要攻上来也需费些心思。 三样乐器已备其二,素还真看向易闲愁道:“好友,风云琴所在何处?” “风云琴到了时候自然会在场,素还真你不用担心。” “如此便好。” 崎路人看着众人问:“那么去火龙舌需要几人?今日一会,可不只是简简单单说说话聊聊天!动刀子动手都是轻的!” “素某与易闲愁同去便可。”素还真回答道:“叶小钗需要敲响半月钟,为了以防万一,琉璃仙境还是多留些人才好。有崎路人你与箭无形保护叶小钗,再加上八面狼姬与哀三声相助,素某才可放心。” “琉璃仙境需要那么多人吗?你与易闲愁两人势单力薄,若是受人围攻,怕是很难脱身。”崎路人思索道:“要不让箭无形与你们一起,琉璃仙境有我和其他人在,放心便是。” 至于金少爷,崎路人还没教训好,崎路人可不敢保证金少爷是否会背着捅刀子。那小子虽然行为改了不少,但脾气依然很臭,满口脏话,尚需一段时日调教才行。再则也不能让叶小钗看见儿子被自己那么教训……虽说以叶小钗教训子女的方法来看,他也未必会介意就是了,但面子还是要给得。 “不用,火龙舌无论如何也是万俟焉之地盘,崎路人你以为他会眼睁睁地看着我与易闲愁遭人围攻么?” 见素还真这就想拉万俟焉下水,易闲愁汗颜道:“素还真你是不是想太多了……万俟焉看你可是不爽得很,恨不得拍死你啊。” “诶,好友此言差矣。万俟焉好歹是武林中有名的大先觉,怎会容忍他人在他之地盘放肆。若是素某与好友你受到他人攻击,想必那位前辈必定不吝出手相助。” “……那好罢。”易闲愁明白素还真纯粹只是不放心琉璃仙境之状况,倒不是说有把握让万俟焉出手帮忙。就算万俟焉为人很怪,脑子一根筋转不过弯,可不代表会被人随意呼来喝去。万俟焉看不顺眼素还真是摆明的事,到时候恐怕指望不上。不过既便如此,以二人之武学造诣,就算遭人围攻亦有脱身把握。 易闲愁目光瞥向半月钟,凤羽半月钟有问题,一羽坛之人也肯定会有继续的动作,易闲愁明白的很。可惜易闲愁对半月钟的工作原理也不得要领,只好提醒崎路人道:“崎路人,敲钟之时,千万小心钟体本身。” “我心中有数,放心。” 崎路人微有些惊讶,半月钟钟身有问题?嗯……或许刚好可以用来算计金少爷一回,待会便与叶小钗商量一番。崎路人见素还真意志甚坚,就不再勉强,一拱手道:“时候差不多了,你们也该动身。素还真,易闲愁,此回前去火龙舌之路不会安全,你们二人务必小心。” 易闲愁摆手笑道:“呵,我与素还真想要脱身不难。崎路人你还是小心照看好叶小钗罢。” 易闲愁没有担心的必要,谈无欲回到暂时落脚住处的消息已经通知了自己,今天他自然也会前去火龙舌外围围观。当然如果没出什么事的话,他也不会出手。毕竟谈无欲暂时不出手,能够恶心恶心半尺剑,让他有事没事都需要把谈无欲算计进去,费那个脑子思考也是挺愉快的事情。 “两位保重。” “告辞!” 第三十一章 战起 火龙舌内,万俟焉正在摩拳擦掌,已经准备大开杀戒了。朱雀云丹这个女人,万俟焉虽然对她很是欣赏,但万俟焉更加讨厌欺骗他的人。素还真上回夸下海口,他就已经很不爽快了!若是不能解救金太极,什么素还真、朱雀云丹,都要死啦! 眼见约定之时将至,却依旧无人赶到,万俟焉开心地大笑着:“哇哈哈哈,时间快要到了,过了今晚素还真就要没命!怎么子时还不过去呢?” “万俟焉,你认为朱雀云丹会做出没有把握之事吗?”一声温软,朱雀云丹迈着轻巧的步伐缓慢地走进洞内,浑不把今日身死之危放在心上。 万俟焉一怔,因为朱雀云丹身后,素还真等人也跟着走了进来。眼见二人并立一处,宛若一对璧人,那副轻松自在地模样,令万俟焉心头大怒,立刻大吼道:“好好好,今天如果不能让金太极复原,素还真你就死定了!” “若是我们让金太极复原了呢?是不是每一个救金太极之人都能平安无事?” “废话!万俟焉说得话什么时候不算数过!和此事有关之人,尽皆无恙,万俟焉讲得话可不是在放屁!” “望前辈遵守诺言。”素还真微微一礼之后,转身对易闲愁道:“好友,琴呢?” “琴太大,在外面。” “嗯,那一到丑时,吾等便立刻合奏出至刚之音。” 火龙舌之外的一座山头上,两道光华一闪,闻人然手中托着风云琴和楚君仪现了身。风云琴琴身巨大,只能就地一放。 “吾助你此回,汝如何谢吾?”楚君仪双手轻抚琴弦,笑言一句。楚君仪虽是不喜此琴奢华款式,但风云琴确实算是一副少有地好琴。 “以后再说?”风云琴自己不会弹,闻人然也不知道需不需要什么要求,崎路人要照应叶小钗,自己也只能请人帮忙。 “呵。”楚君仪抬头一看天色,见时间差不多到了,便不再多言,婷婷静立在风云琴之前。丑时一至,楚君仪素手轻拨琴弦,玄音妙律流淌而出。混杂着从远方琉璃仙境所传出的悠扬钟声以及火龙舌之内的鼓声。三种至刚之音汇聚在一起,在火龙舌附近回荡不绝。 待得余韵渐渐平息,素还真道:“素某所承诺之事已经完成。前辈,我们可以安全离开了吧。” “不行。”万俟焉此刻又犯了故作聪明的坏毛病道:“我得等金太极醒了之后,才能让你们离开。” 素还真闻言心下一急,此刻琉璃仙境必然是危如累卵,片刻都耽误不得,不由得怒目瞪向万俟焉。 “怎么,素还真你想动手,来啊?!”万俟焉见状一乐,要是素还真敢动手,他可是求之不得! 素还真轻叹一口气,朱雀云丹在侧不宜用强,否则难保不会伤害到她。素还真只好怒视着万俟焉,脑中思索对策,火龙舌内一时陷入僵持局面。火龙舌外,阴冥皇带着一堆小兵蜂拥而至,埋伏在侧,一盏闪烁着的蝴蝶灯同时闪烁而来,往火龙舌内偷偷窜入。 灯蝶的意思是趁此刻金太极尚未清醒,自己偷偷进入火龙舌洞中,用蛾飞蝶舞杀死金太极,让素还真百口莫辩,到时候万俟焉大发雷霆,一并杀死素还真、朱雀云丹等人。素还真一死,接下的计划便没必要了。最近的风采铃很难让他放心,所以修万年并不介意冒一点风险,送他们几人同时上路。 然而就在灯蝶进入之际,刀兽剑禽突然出现在火龙舌门口,二话不说,上手便攻。逼退灯蝶之后,刀兽剑禽收起兵器沉声道:“火龙舌不允许任何人进入。” 这种意料之外的变化,令灯蝶惊怒万分。 “刀兽剑禽,你们竟敢违抗组织命令!” 刀兽横刀挡关道:“若是教主趁机杀死金太极,主人也会死于非命,刀兽剑禽只好一拼!” 该死的朱雀云丹!灯蝶怒吼道:“抗命者,死来啊!” 一声令下,战端骤起。刀兽剑禽不顾天蝶盟之义,一心维护朱雀云丹!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琉璃仙境之内,丑时方至。叶小钗催动内力挥动凤羽击在半月钟上,钟声悠扬间,叶小钗一时分神。却闻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霆惊爆,半月钟整个钟身顿时炸裂,叶小钗欲要闪避已是不及。好在崎路人得了易闲愁提醒,身后布袋飞到身前,霎时撑大数丈方圆,旋转间挡住所有异物。崎路人定神一看,内中竟混有许多鱼鳞毒物,若是射中人体,势必造成肌肉腐烂,好恶毒的一羽坛!不过,此刻有事待办…… 见崎路人挡在自己身前,叶小钗放松一口气,熟料崎路人却是嬉笑着转身一指点在叶小钗气海之上。叶小钗受制于人之后,目露不解地看向崎路人。 “唉唉唉,不要如此看我。叶小钗,我可是为了金少爷好,麻烦你陪我演一场戏!” “啊。”叶小钗了然地颔首,对于素还真十分信任之人,叶小钗自然也是相信的。而且崎路人,叶小钗认识的时间亦算是相当之长。只是琉璃仙境之外伏兵众多,也不知崎路人能不能应付得了。 “放心,琉璃仙境之外交由我便是。”瞧见叶小钗眼神,崎路人心知他之忧虑,果决回答道,然后一个手刀劈在叶小钗后颈,将他敲晕了过去。崎路人环顾四周,装出惊怒之声大声喊道:“哎呀!不好!叶小钗受了暗算,哀三声你快快进来!” 听见崎路人饱含内力的怒吼,哀三声连忙施展轻身功夫来到叶小钗身旁。之前在一羽坛处埋伏好的人混杂着天蝶盟的人马,听见山上巨大动静,在阵阵喊杀声中,蜂拥而上。箭无形一人立在琉璃仙境入口处,冰锋箭连绵射出,山下杂兵哀嚎不绝! 就在箭无形全神应敌之时,一盏和火龙舌前一模一样的蝴蝶灯,突兀地出现在箭无形身前。泛蓝的剧毒磷光,由灯身往四周扩散。崎路人将叶小钗交于哀三声照顾之后,匆忙间跃出琉璃仙境便见此景。眼见仇敌在前,崎路人拉开箭无形之后大喝道:“灯蝶!你总算出现了!” “我的出现就是你的死厄啦!” 蝴蝶灯二话不说,发出一道浑厚气劲极速往崎路人身上拍去!崎路人身形一拔,双掌连环击出数道掌力,回敬蝴蝶灯。然而蝴蝶灯轻松腾挪,一闪而过,一时崎路人招招落空。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崎路人见状,手下不留余力!双掌间汇聚全身内力,泛出耀目光华,一道惊天动地掌气,刹那轰向蝴蝶灯,卷起漫天尘埃。蝴蝶灯收势不及,被炸成千万碎片,待得烟尘消散之后,站在崎路人面前的竟然是个身着华服的年轻男人,一副和修万年截然不同的面孔。他嘴角虽留着鲜血,却带着诡异笑容看向崎路人。 “你不是修万年,你到底是谁?” “九泉之下问阎王去吧。”年轻人大笑一声,手中突然冒出一股白烟:“蛾飞蝶舞!” “危险!”崎路人见是仇家绝式,手中布袋一扬,落地成罩罩住了崎路人,阻隔四面八方的剧烈毒烟。 彩纹蝶连发数记猛攻,击打在布袋之上徒留闷闷声响,无论如何也无法击破。彩纹蝶心下一急,吼道:“崎路人,你以为躲在布袋之内,就可以免去一死吗?” 彩纹蝶正欲催动全身元功再赞一掌,崎路人抢先一步,布袋收束上手束成条状,正是名招龙尾缠。布条顺势一卷,大力回旋将彩纹蝶抽出数丈开外。彩纹蝶口中喷出一口血泉,心知不敌转身欲逃。仇人线索在望,崎路人怎可放他干休,急忙追了上去。然而不远处一道强劲掌力蓦然轰向崎路人,阻绝他之去路! “波幻迷掌?!”崎路人暗叹一声不妙,掌中变招,手上劲力夹带风雷之势与太黄君硬撼一掌。两道气劲隔空相交,只闻一声劲爆,半山腰被炸出数十丈深坑。 “崎路人你往哪里去?”太黄君出尘之姿从天而降,紧跟其后而来的还有花信风与冷剑白狐。 “哈哈哈,崎路人你用了风雷六式!你完了!”彩纹蝶见救兵从天而降,崎路人使出封禁之招后,大笑着嘲笑道。 崎路人内心一急,面色变换哀叹一声:“唉,我的劫数来了。不过,先对付你们要紧!” “就凭你一人?”太黄君冷哼一声。 “还有我们!” 一声暴喝,金少爷跟着八面狼姬冲上近前,也不管太黄君是何脸色,对着崎路人劈头盖脸就闻:“崎路人,叶小钗呢?!” 第三十二章 相助 刀剑划开死战,一心保护朱雀云丹的刀兽剑禽,利刃在握。百禽魂,千兽魄,发出无与伦比的威力。刀光剑影织成连绵之网,笼罩灯蝶进路。 “哼。”一声怒喝,面对叛徒,修万年不再容情!任凭刀兽剑禽招招快狠,也难沾上灯蝶半分。灯蝶之武学修为能够瞒过一页书而装作武皇近百年,自然非是浪得虚名之辈。刀兽剑禽在他连番快攻之下,只能勉力防守。危难之际,刀兽剑禽施出兽禽三步绝之星离雨散。刀剑合击之招,刀风剑气如涛似海,暂时阻绝灯蝶去路。刀兽剑禽不求伤敌,只求拖延一二! 火龙舌内,素还真再也按捺不住焦急的心情,朗声道:“万俟焉,再为难素某,素某逼不得已只好动手了!” “哇哈哈,素还真你有种就动手吧,本先觉可不把你放在眼内!” 朱雀云丹暗自焦急,正要设法阻止二人动手。然而尚未等她开口,就见端坐于龙鼎之内的金太极脸上焦色尽去,朱雀云丹连忙对着对峙中的二人喜道:“金太极有起色了!二位且慢动手!” “嗯?”万俟焉的护体光形一转,窜至龙鼎之处一探金太极脉搏,果然脉象平稳,真气充沛! 素还真松了口气道:“前辈,我们可以离开了罢?” “你们走吧!”见金太极病情好转,万俟焉也就非常爽快地放人。什么?之前万俟焉看素还真不爽想拍死他,根本没那回事! 对于万俟焉的脾性,朱雀云丹也算了解,欠身作揖道:“多谢前辈,素还真,易闲愁,我们赶紧离开。” 三人转身欲要离去,洞外灯蝶听见室内交谈,暗骂时机已去,风采铃和刀兽剑禽均不可留也!修万年化身之灯翩然一闪,已然抽身而走,前往魔域伏兵所在。 “阴冥皇,素还真他们出来了,还不动手?”说完之后,灯蝶再度消失不见。 “哼,本座用不着你来指教。”阴冥皇见灯蝶如此颐指气使,面露不悦之色。但思及如今双方尚在合作,也就暂时放下不满,挥手道:“魔候、鬼相带人给我上。” 素还真三人出了火龙舌,感到洞外刀剑之气凌厉,分明是经过了一场剧烈打斗。刀兽剑禽迎了上来,朱雀云丹停步对素还真道:“素还真,还请明日来不夜天取回龙骨圣刀。” “素某必会准时赴约,告辞。”素还真如今心系琉璃仙境众人安危,也就点了点头说了声:“火龙舌外并不太平,朱姑娘你与刀兽剑禽还是另外找一条路离去为上。” 说完素还真不再多言,对着易闲愁一颔首,两人提速往琉璃仙境方向而去。 风采铃看着素还真离开,叹了一口气对刀兽剑禽二人道:“你们与组织动手了?” 刀兽剑禽沉默不语,便是最直接地回答。风采铃面露一丝苦涩,刀兽剑禽本是受修万年之命前来监视自己,如今反而为了自己与天蝶盟大打出手,必然会遭到天蝶盟的猛烈报复。自己终究还是拖累了别人,果然身无武功的自己没法和素还真并肩站在这江湖之中。不然自己必是无数敌人的目标,素还真的软肋,众人的拖累,退隐是自己的唯一选择……如此,要做的事情,得尽快了!明日,只是明日! 风采铃整理了一下心情,面带笑容道:“多言无益,我们回不夜天吧!” 风采铃心中无悲无喜,只有即将和素还真分别的淡淡酸涩。素还真还要继续他未来的武林路,还要实现他的大愿,而自己却只能陪他到此了。风采铃无语,转身静默离开。然而三人刚抄小路走了不远,却闻一声怒言。 “你们想走哪里去?!” “教主。”眼见灯蝶逼命在前,风采铃恍惚一时便定下心神,欠身一礼。 “哼,叛徒,你们眼中还有我这个教主?” 风采铃不卑不亢道:“风采铃不解其意。” “呵。”灯蝶不愿多言,转而反问:“我只问你一句,计划你还准不准备进行?” “风采铃自是不会违背教主之令。”风采铃后退一步,面上毫无犹豫之色果断回答道。 “哦,为何我看你与素还真之间的关系有些不清不楚,风采铃,你该不会让我失望?” 风采铃面色微动道:“风采铃只是为了取信于素还真,绝无背叛组织之意。” “哼,最好如此,你们走罢。” 风采铃松了一口气,转身要与刀兽剑禽离开。熟料三人背身之际,蝴蝶灯内一掌击出,掌气携带千钧之势,呼啸间轰向三人背影。三人未料灯蝶转眼翻脸不认人,欲挡已迟! “月虹流岳。” 一道玄黄身影,瞬息间挡在风采铃三人身前,掌泛月白之光,硬接此道掌气。二力相会,雷霆震爆之后尘埃落定,双方各退数步。众人瞧着插手之人均是一时愕然,风采铃方才反应过来,却闻熟悉灯蝶阴沉之声。 “脱俗仙子谈无欲!” ――――――――――――――――――――――――――――――――――――――――――――――――― 素还真与易闲愁一路狂奔,陡感外面数不尽的弱小气息埋藏在侧。易闲愁抱怨道:“素还真你真衰,这得多大仇才能有这么多人想要杀你。” “哈,说不准是为了好友你而来呢。” “放屁,我可没像你那样到处招惹别人!” “诶,好友杀了童颜未老人,名声赫赫,未必不是上门挑战之人。” “素还真你胡扯,谁不知道江湖之上全是你的仇家,人缘差得要死!” “既然如此,好友你是否亦要杀素某呢?如今可是个好机会呀!” “杀啦,杀啦!”嘈杂地喊杀声,令素还真与易闲愁停下了互相打趣。为了赶时间,二人起手便是威力巨大的招数。素还真紫虹剑在手,剑式进退之间,游刃有余,击退小卒宛如砍瓜切菜。易闲愁掌起招落,俱是超生之路。然而魔域人多势众,一时半会儿二人也脱身不得。 “该死的易闲愁,今日你要为前几日杀死阴间大法师之事付出代价!”阴冥皇一声怒吼,手下精锐尽出,围向易闲愁法器攻击,易闲愁身形稍显滞涩。 素还真见状,应对敌人之时犹有余力,哂笑一声:“咦,好友你看果然是来找你的呀!素某此回却是受了无妄之灾咯。” “……素还真管好你自己。”易闲愁对他翻了个白眼,这还真是自己惹出来的事情,也就只能自己解决了。易闲愁手上加力,法诀心随意动,随意挥洒而出,身体四周电烤火烧焦尸一片。 “到此为止啦!”阴冥皇见手下伤亡惨重情势不妙,连忙亲自带人上阵。就在此时,枭蝶同样带着几队人马围了上来。素还真与易闲愁急着赶时间,都有些头疼。 “汝不去帮忙?”眼看着魔兵汹涌,高峰之上楚君仪微微疑惑地问。抛开素还真是闻人然好友不提,那道化体也在其内,闻人然的性子,楚君仪亦算是了解,即便不是个十全的好人,但也不是眼睁睁地看着朋友受难而不出手之人。 “会给儒门天下带来麻烦吧。”闻人然摇头,这点局面素还真和自己化体肯定应付得了。若是自己强出头引起有心人关注,反而不美。如今的儒门天下根基并不算稳,旧的三教体系势力依然很庞大,另外还有其他敌对势力,给疏楼龙宿添麻烦的事情,还是不做的好。毕竟……现在的疏楼龙宿可是带有bss光环的大佬,一切都以儒门天下为首要,什么手段都用得出来,而不是以后的不死系三教流氓之一,自己没那个必要无端增添恶感。 楚君仪见闻人然面露犹疑,思索一番明了他之顾虑,轻笑道:“汝好似很忌惮龙首?” “嗯,嗯。”闻人然点头,这没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 “多余。”楚君仪微嗔道:“龙首若是真的那般可怕,又怎会受到整个儒门天下之敬仰爱戴。再则有吾助汝,毋须担心龙首追究,一起动手之后早点回去罢。” 说完,楚君仪不管闻人然作何想法,化出紫天笔当空一划,耀目紫色光华流转照映山崖如昼。闻人然见状不再多言,楚君仪说无事那便是无事,她可比自己了解疏楼龙宿多的多。 丹青见出鞘上手,秋思化刃之招和着楚君仪笔画流星同时击向战团。魔兵鬼卒只感到一阵秋风袭身,随即一片淡紫月华眨眼而逝,众人人头便哗哗落地,再无声息!素还真眼见周围清了一块空地,心知有人相助,趁着敌人惊愕之际,抓住易闲愁肩头,二人身影瞬间消失不见! 第三十三章 酣战 看着素还真二人离开,闻人然与楚君仪对视一眼,不再逗留。无论怎么说,把麻烦招惹上身也是不好,闻人然收起风云琴,和楚君仪在魔域众人未及反应之前飞身离去。 阴冥皇见自己部下死伤惨重,素还真与死对头已然抽身逃走,顿时气得捶胸顿足。方才那高峰之上,也不知是哪个没眼色的瞎子敢插手魔域之事。不过……现在的苦境高手还真是多啊,以自己掌握的魔域力量来看,恐怕难有作为,也该是时候请出阿修罗道院与鬼道院的上层高手出来相助。阴冥皇心中下了决定,用力一挥手,鸣金收兵! 火龙舌附近通往不夜天的野外路上,四人一灯静默对峙。灯蝶率先喝出来人身份,谈无欲拂尘轻扫与灯蝶正面相对。冷冷道:“正是谈某,不知阁下有何指教?” “此乃天蝶盟内部之事,脱俗仙子是否管得太宽了?”修万年恼怒万分,该死的谈无欲,竟敢坏了自己的事情。 “阁下背后偷袭,非武之正,徒惹人耻笑!”谈无欲嗤笑一句:“谈某看不过眼,插上一手又有何妨?” “你当真要插手此事?”灯蝶语气沉沉道。 “然也,谈无欲应承之事,无更改之余地。”冷然应对,谈无欲一身傲骨展露无疑。 “好好好,谈无欲,你会为今日插手付出代价!”灯蝶眼看今日之事已不可为,抛下一句场面话之后转眼化光离去。谈无欲,果然是个麻烦! 风采铃见危机解除,连忙走上前来一礼道:“小女子朱雀云丹,谢过脱俗仙子出手相救。” “不用说谢,若不是你要与素还真为难,谈某未必有那个兴致出手相助。” 方才几人所言,谈无欲自然也听到了。不过,观此女子神色不像要害素还真的样子,谈无欲也就没放在心上。再说了,要是素还真受了别人算计,那也只能怪他自己无能!谈无欲淡然一声背过身去,也不顾风采铃等人反应,身形几个腾挪间消失在茫茫黑夜之中,好似从未出现一般。 “……”风采铃刀兽剑禽对视无语,眼中均是错愕之色,谈无欲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刀兽咳了一声打破尴尬道:“主人,脱俗仙子果然风趣,江湖中人皆知他与素还真乃是师兄弟,竟然用如此不靠谱的理由婉拒我等答谢。” “我看未必,听闻素还真与谈无欲亦敌亦友,他今日所言恐怕是真。”剑禽小声反驳了一句。 风采铃一时间也转不过弯来,谈无欲这个回答是不是有点脱线?素还真的师弟,很是有趣啊! ―――――――――――――――――――――――――――――――――――――――――――――――― 崎路人见金少爷盯着自己,没头没尾地问了声叶小钗在哪。呵,这小子还算有点良心,崎路人愣了一下后,指着冒百然带领的一群人说:“叶小钗被他们暗算,现在昏迷不醒,怎么金少爷你想要趁人之危报仇?” “放屁,金少爷岂会是那钟背后暗算的小人,要找叶小钗算账那也得正面硬上!”金少爷大声骂了一句,刚才听见山上爆炸声以及崎路人的呼叫声,心里面不知怎得一着急就跑了上来。现在金少爷真有些后悔,不就是叶小钗出事了嘛,自己瞎掺和什么!他要是死了不是更好?! 崎路人自己是说不过,金少爷一拍脑袋,看着不远处遥相对立的太黄君等人骂道:“呦呵,就是你们这帮不要命的敢来挑你金爷爷罩住的场子?也对,刚好琉璃仙境有秦假仙那个棺材仔,连钱都给你们省下来替你们收尸啦!” “黄口小儿,不知死活!叶小钗就是这么教儿子的?”太黄君冷声一哼,金少爷这种不入流的角色还真是不放在他的眼内。如今竟然敢当着众人之面,奚落己方之人,实在是不能忍受! 金少爷最难以接受的,就是听见别人提起他和叶小钗之家事,恼怒地回道:“好好好,金爷爷要让你们这帮龟孙看看惹怒你家金爷爷的代价!死来啦!” 金少爷手握烈火合身扑上,一剑万生一刀万杀的招数随手使出,烈焰之下染红一片凄迷。太黄君往后退了一步,冷剑白狐抢上前来。多年前未尽之决,今日再开。 “冷剑白狐?哈!几年之前你我决战被他人打扰,今日刚好分个生死。”金少爷看清眼前人面孔,一时见猎心喜。当年对决被火阳真君暗中偷袭毁容,一直是金少爷的一块心病。如今冷剑白狐送上门来,焉有放过之理?! “哼。”冷剑白狐非是多话之人,起手便是花信风十破天罡的招数,搭配江湖成名快剑,抵挡金少爷凌厉攻势。然而金少爷连日来遭受崎路人压迫,一身内力大进,根基早已不可同日而语,数招过后,冷剑白狐渐感不支!冷剑白狐双目中露出一丝不可思议,原本不相上下的二人,如今自己竟跟不上时代了吗?可怒也! “呵呵呵呵……”冷剑白狐低沉笑声不绝,怒然抽出身后金鳞蟒邪,霎时间邪气鬼氛笼罩琉璃仙境。金少爷手中烈火虽也算在古今神器十八种之中,是世间少有的神兵,但比起与幽灵魔刀齐名的金鳞蟒邪却是弱了许多。金鳞蟒邪剑身射出三道邪芒,有如藤蔓一般即将缠绕住金少爷身体。金少爷心知邪芒不可力敌,凭借手中烈火与其纠缠片刻,却还是渐渐陷入支拙境地! 瞧着情形不对,八面狼姬心系金少爷安危抢先攻上,一旁花信风接住迎面而来的对手。花信风此刻身手虽是退步不少,但勉力缠住八面狼姬并无问题。 另外一边,冒百然带着隶属一羽坛之天蝶盟势力联手逼杀箭无形,箭无形冰锋箭之威触者披靡,琉璃仙境石阶之上死尸成山。然而一羽坛小卒杀之不尽,不断涌上,箭无形亦是渐感不支了!崎路人眼见情况不妙,欲要上前相助,否则一羽坛之人冲进琉璃仙境之内抓了叶小钗,那可就是衰到姥姥家了!然而未等崎路人动作,太黄君已然衔草结环在手,闪身拦阻崎路人去路! “崎路人,你我亦该算算当年之帐了!”太黄君紧盯着崎路人,说出一句意味不明的话,语气中颇有世事无常,沧海桑田的萧索之感。 “当年?”崎路人内心疑惑,自己与太黄君本是初识,何来当年之说,令人生疑! 太黄君沉声道:“也对,你不记得亦是应该,毕竟当年的我根本不值入你双眼。一招,仅仅只是一招,呵呵!” 不顾太黄君自言自语,崎路人布袋一张,乾坤大挪移应声而出,意图扰乱太黄君耳目,闪身救人。 “虚幻之术,用来对付太黄君,崎路人你太自大了!”太黄君怒然一吼,衔草结环刺中悬空布袋如中败革,布袋承受巨力倒飞而回。崎路人暗叹不好,只得接住布袋回身认真迎敌。龙尾缠随手使出,与太黄君手中之剑交接硬拼数十招。 哀三声正自焦急,眼珠乱转间瞥见虚度三世冒百然还在调动兵马围攻箭无形,内心有了计较。趁着众人激战正酣无暇分神的当口,哀三声施展绝顶轻功,突兀地出现在冒百然身后,在众人猝不及防的眼神中点中冒百然的穴道,然后抓住冒百然身体飞了回去。 “都给我住手!否则这人就死定了!”哀三声掐着冒百然的后颈,古怪地嗓子发出一声大喝,一羽坛之人看见首脑被擒拿,手中动作不由放慢,不知该不该接着动手。冒百然担忧自己小命,连忙下了命令:“给我停,停!太黄君你们也停下!” “停?做梦!太黄君与你一羽坛可无瓜葛。”太黄君不屑道,自己难得有机会与崎路人一较高下,岂能让如此败兴之人干扰!这么多人连箭无形都对付不了,真是废物点心! “太黄君你!” “怎样?若是嫌命长,太黄君送你一程无妨!”太黄君冷笑一声,什么时候阿猫阿狗也敢对自己大呼小叫了!当真不知死活! 冒百然被噎个半死,顿时无话可说。天蝶盟行事自然未曾通知太黄君,而是由半尺剑亲自发讯,太黄君又怎会听从一个无关轻重之人调度? “看牢你之胜负吧,崎路人!”太黄君懒得罗嗦,右掌气纳方圆,琉璃仙境附近灵气收化随心,正是太黄君绝技之波幻迷掌。此回可不是方才仓促出掌,崎路人不敢大意,定下心来沉着应对,双足深入泥土聚元纳气,雷厉风行之招抢先轰向太黄君。 “喝!” 两声大喝之后,极招相交刹那,便是分出胜负之刻。一声雷霆巨响,劲气鼓荡间,崎路人往后退了十余步,太黄君却只是挪动一个身位,双方高下立判。 “崎路人,你输了。”太黄君占得上风,得势不饶人。多年前之旧怨,今朝终有得雪之日,太黄君稍感快慰。趁着崎路人回气不及的一瞬间,再赞一掌。熟料一声震天龙吟破空而来,红黄剑芒由高空之中直劈而下,威势万钧!太黄君只得途中变招,掌气朝着虚空发出,同时身体往后速退数十丈。一声惊爆之后,两道人影由空降落。 “龙气剑!素还真?!” ps:崎路人还有轰天大雷击……暂时不会破格…… 第三十四 离去 素还真落到地面上,快步赶到崎路人身前,看向太黄君道:“太黄君,趁着素某不在攻上琉璃仙境,是否有失汝之身份?” “哦?素还真你回来了?!看来魔域之人失败了呀。”太黄君双眉微皱,素还真与易闲愁此刻回来,无疑使己方陷入不利局面。崎路人即便稍逊自己一分,却也非是任凭拿捏之辈。再加上素还真有龙气剑护体,太黄君一时间亦想不出解决方法。对了,龙气剑! 太黄君微微笑道:“素还真,我可是记得你答应过骨丕不再使用龙气剑,如今你当着众人之面使出,是要违约么?” “素还真何时答应了不使用龙气剑。”崎路人抢在素还真之前回道:“骨丕魏魁拔身为魔龙八奇之一,被我抓了个现形。将八卦人头颅做成鼓亦是在我威逼之下方才竟功,如此还想要素还真不准使用龙气剑。太黄君,汝之算盘,未免打得太精。” “素还真承诺再先,方才用了龙气剑亦是不争的事实,即便骨丕确实是我魔龙中人,承诺依旧是承诺!难道崎路人你就可以替代素还真耍诈违背约定?还是说素还真你自己亦不愿意遵守,宁可受天下人耻笑?”太黄君不会因为崎路人之言而有所动摇,为魔龙一方取得利益,太黄君从来都是不遗余力。 崎路人还要再言,素还真抬手阻止二人道:“太黄君,龙气剑该不该用素某内心有数,不用阁下挂怀。” “呵,素还真你最好谨记在心,否则下一次就未必不是你身败名裂之时!”太黄君见素还真如此作态,心知素还真还是准备应承这个承诺,内心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反呛一句。 “上回素某一时大意,受了太黄君你波幻迷掌,害死两位道友,内心甚悲。如今你又带人攻上琉璃仙境,新仇加上旧账,素某说不得只好讨教一二了。”素还真不再多言,解开背后剑袋,紫虹神剑浮空悬在身前。 “正有此意!”不用龙气剑的素还真,太黄君亦有挑战的兴趣。可惜了一羽坛那帮废物不能抢先一步抓到叶小钗,白白浪费了大好局面!今日无法取得胜利,那就先试探一番素还真之高低! 素还真紫虹剑持在手上,斜指西月。太黄君倒提衔草结环,冷眼对立。二人俱是现今江湖中最杰出的人物,不出手则已,出手就是极端之招。瞬动的身影,双剑交击之下织成清脆不绝的声响,刹那间的交手便是数十式的交锋。素还真为同志身死之恨、念己过错之悔,一开杀生道。太黄君为魔龙情谊,出手亦是毫不容情。各有各的信念,招起招落,形成最极端的对立!不问对错,只因立场不同! 易闲愁不管素还真如何,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落入危局的金少爷身侧,随手一抓把他扔到后面去。也不问金少爷如何大呼小叫,易闲愁面色平静地对冷剑白狐说:“冷剑白狐,现在的局面对你们可是异常不利,还不束手吗?” “……”冷剑白狐不答,只是持着手中邪兵冷眼盯着易闲愁。 “没了手中的金鳞蟒邪,你如今还剩下什么?”易闲愁看了满脸怒色的金少爷一眼之后,回身看着冷剑白狐略微讽刺道:“操纵生死之手,如今你的快剑慢的连金少爷都对付不了了么?只能凭借手中邪剑逞威?” “哼。” “束手吧,你非恶劣之人,只是偶入邪道,何苦一路踏过去永不回头。欧阳上智最后留给你的家信也只是算计,莫要被他骗了!” 相较金少爷,易闲愁对冷剑白狐更有耐心劝说。金少爷不是崎路人没法教导向善,至于以后的金小开……易闲愁直接是没辙,还是交给别人操心算了。 冷剑白狐不一样。他只是怨,怨素柔云拆散了自己一家,怨自己漂泊无依的身世,怨谈笑眉之死,怨谈无欲当年太过冷血残忍……再加上欧阳上智精心的算计,造就了如今沉溺于痛苦之中茫然不已的冷剑白狐。 本以为跟着花信风能在江湖之中创出一番事业,算是报答了欧阳上智生养之情。然而花信风似乎很背……打不过易闲愁断了一臂丢了幽灵魔刀不说,去找枯叶的麻烦,被人家打得像死狗狼狈而逃,后来跟着太黄君……还是没什么作为!夜深人静之时,冷剑白狐亦会思考未来自己究竟要干些什么,只能如此在江湖中漂泊沉浮吗?但是此刻,为了那一份坚持,他不能放弃! “不用多言,出手罢,冷剑白狐生死无悔!若是因为谈无欲的缘故让你留手,这份怜悯冷剑白狐不屑!”一声怅惘,冷剑白狐剑指眼前人之头颅。 易闲愁叹了口气,冷剑白狐如此执拗的性子,想要改变看来还得加把力:“既然如此,你可莫要怨我,哪怕今日废了你的武功,也好过放你出去为非作歹!” “出招吧!” 话音刚落,冷剑白狐周身邪气环绕,连环快剑挟带触目惊心之邪力刺向易闲愁。面对凶横利剑拦腰利斩,不是不严肃应对,而是差距太远。易闲愁手指轻点剑身,一道太极符印沿着剑身旋转稍稍驱散一些邪气。随即双手合十趁势一拍夹住剑身,雄沉内力透过剑身传向冷剑白狐双手。 “撒手!” 冷剑白狐只感双手一麻,再也拿不稳手中邪剑。脱手而出的金鳞蟒邪,直挺挺插进琉璃仙境墙内,给本就遭受战火摧残的琉璃仙境,再添一道创痕。 “最后一次问你,收不收手?” “……”冷剑白狐无语,看着空空的双手出神,即是不甘亦是不可置信。 “罢了,将你拿下之后交由谈无欲看管便是。”眼看冷剑白狐满脸心不甘情不愿。一声无奈,易闲愁点中冷剑白狐周身要穴,暂时封住他之功力将他拿下。至于金鳞蟒邪,该是物归原主还给枯叶的时候了! 金少爷虽是气恼易闲愁乱来抢了自己对手,但看见八面狼姬短时间之内无法拿下花信风,立刻挺身相助。花信风即便原本实力高出金少爷不少,如今却非是其对手。不过片刻,就在金少爷与八面狼姬联手夹击之下险象环生。 “走!”太黄君见势不对,突发一掌逼退素还真,衣袂飘忽间闪至花信风身旁。太黄君一拍花信风肩头,紧紧抓住花信风身体,再也顾不得冷剑白狐如何,倒退飘飞而去。至于冒百然,关魔龙八奇何事! 金少爷方要追上,却听素还真喊停:“金少爷,莫追了,还是看看叶小钗情况要紧!” “叶小钗?!哼,叶小钗怎样与我何干?!”话虽是这么说,金少爷飘忽不定的眼神显露出他心里面还是非常在意的。崎路人瞧见金少爷装模作样地神色不由暗自发笑,看样子这段时日对其教导还算有些作用,不枉自己费了那么多心思在其身上。 “素还真,无事我就不再多留。”易闲愁方才擒下冷剑白狐之后便与崎路人交谈过,既然叶小钗没出状况,自己还是去找谈无欲为上。毕竟冷剑白狐如何处理,那是谈无欲自家家事。 “也好,好友你自己小心。冷剑白狐是花信风之徒,你若落单难保他们不会合力算计。” “放心好了,易某还没那么脆弱,告辞!” 易闲愁向众人说了声再见,拉着冷剑白狐二话不说绝尘而去。琉璃仙境实在是不能待了啊,明天素还真就要去不夜天,后天素还真就要开始发疯了!还待在琉璃仙境那就是二! ps:狐狸要不要变天祸妖狐?离剧情到那还有一段时间,有意见的话可以商量。 第三十五章 杯酒 天色昏暗,素还真依照约定前往不夜天。素还真有一种预感,此番拿到龙骨圣刀之后,以后就不得不与朱雀云丹天各一方。有时素还真亦会去想,若是自己与朱雀云丹一同退隐,是否也是另外一种选择。那样就没有必要在江湖血腥中摸爬滚打,不用沾染一身风尘……不知何时自己竟然开始质疑起自己的初衷了么?素还真苦笑摇头,这样的想法要不得,否则如何对得起死去的那么多同行志士?! 来不夜天之前,素还真的不正常落入了崎路人的眼内,警醒之言犹自在耳。让素还真感到不可思议地是,自己竟然对崎路人善意的提醒毫无感觉!为何自己会变得如此心灰意冷,斗志全无?只是因为……朱雀云丹么?那今日来不夜天,仅仅是为了龙骨圣刀或者更是为了做个了断? 不知不觉间,素还真步入了不夜天。红烛掩映佳人倩影,朱雀云丹绝艳的身姿就那么如同往常一般无二地呈现在素还真眼中。一身红艳,难掩脱俗清雅之气,不过今日的朱雀云丹似是妆容更美,多了一份往日没有的娇媚,看得素还真一时失神。 素还真连忙收敛心神,拱手道:“朱姑娘,素某应约前来。” 朱雀云丹并没有看向素还真,只是抬着头凝视着空中明月道:“请坐吧素还真,与吾小酌一杯如何?” “……” “你不肯么?那便算了,就让吾与明月共饮罢。”朱雀云丹眼见素还真为难,内心微微泛酸,依旧是仰首观月,口中自顾自说道:“……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呵,醉了以后,就连那天上明月都要弃吾而去么?” 素还真瞧着朱雀云丹略显柔弱的身体,十分不忍道:“姑娘,何苦如此?你已逃脱万俟焉的逼命威胁,今后便可以离开江湖,继续你无忧无虑的生活。” “素还真……何必自欺欺人。”朱雀云丹苦笑一声道:“吾之身份,崎路人难道没有告知你么?身为魔龙八奇之一,吾又该逃向何处?天下又有何处是我容身之所?” “总有解决的方法!” “是,素还真你足智多谋,一定能想出解决的方法。”朱雀云丹强颜欢笑:“可是吾不能再拖累你,你有你该为之事,不能总因为吾分心他顾。除非……” “除非如何?” “除非你死。但是吾宁愿先你一步下黄泉,亦不愿背负悼念故友的痛苦。”话到此处,朱雀云丹双目饱含着炽烈的感情盯着素还真的双眼,期待素还真能在此时此刻给予一个明确的回应,哪怕希望是那么的渺茫! 四目相对,朱雀云丹心意之重素还真自觉难以承受。素还真强行抑制内心澎湃的感情,双手抱拳作揖道:“姑娘之情,天高水长,素某无以为报!” 朱雀云丹暗叹一口气,到了此刻,素还真还是不愿给一个坦诚的回答么?为何叶小钗就可与他肝胆相照,自己却无法得到他明确的感情呢?那么也只剩下一条路了,素还真即便你怪我一辈子,风采铃亦不后悔!朱雀云丹秀首低垂道:“既然如此,吾只能将你吾友谊铭记在心。素还真,今日开始,是一个阶段的结束,也是另外一个阶段的开始。来,与我共同饮尽这杯酒,这是欢庆亦是悲送!我,先干为敬!” 话音刚落,朱雀云丹举起眼前透明的琉璃杯,大口饮了半杯烈酒。吞咽入喉之后,朱雀云丹将残余半杯推给素还真:“这一半是你的!” 素还真略一迟疑,不知该不该接,正自思索朱雀云丹所言何意,何为过往的结束,何为新的开始? 朱雀云丹见状,嫣然笑道:“怎么,素还真你怕我在酒中下毒?” “嗯?非也!素某岂敢!”素还真回过神来,赶紧接过朱雀云丹手中酒杯,仰首尽饮,滴酒不剩。素还真自嘲,何苦不信,放纵亦只剩下今日一回! 朱雀云丹低头道:“如此,我们的友情,就如同这杯酒一般,尽矣!” “朱姑娘,何苦如此呢?” “时事所趋,你吾皆逃不得。”朱雀云丹起身道:“龙骨圣刀在我房内,你随我来拿吧。” 不等素还真回答,朱雀云丹转身快步走向闺房。素还真呆愣片刻,正自进退两难。突然体内宛若烧起一团烈火,意识也渐渐模糊。是酒的缘故?素还真不及思考,唯有朱雀云丹离去的背影,在素还真恍惚的眼神中,愈放愈大,犹若一只蹁跹的蝴蝶。心头的那团火驱使着身体往前走了两步,素还真不由出声喊道。 “朱姑娘,朱姑娘?” 素还真情难自已,连忙追了上去,伸出双手紧紧抱住似是要扑火而去的朱雀云丹。那纤瘦而柔弱的身体,在素还真的怀抱里微微颤抖。素还真感受着怀中滚烫的曼妙身体,再也无法自持。此刻他宁愿与朱雀云丹一起在火中沉眠,就此焚尽此生。 “吾名风采铃,这是我的本名。素还真,你一定要记得,好不好?我叫风采铃。”在素还真的耳边一声呢喃,风采铃拥着素还真躺卧床榻,轻轻颤栗着,咬着嘴唇发出一声声甜蜜浅吟。窗外的风拉扯着纱幔低垂,带着吹拂山谷的愉悦清鸣。屋外的青竹,风穿梭而过,吹响了月色下竹叶落英中清沥的哼唱。没有山盟海誓,只求一夕欢愉。 良辰易逝,天际已然微蓝,晨露打叶,雄鸡初鸣。梦中的声音,像雾一般清冷,无法掌握。不夜天内,一声“罪过”惨嚎,清香白莲,夺路而逃! ―――――――――――――――――――――――――――――――――――――――――――――――― “你要去何处?”谈无欲疑惑地看着正要离去,却又笑得诡异的易闲愁问。冷剑白狐被他封了功力关在院内,如何处置还得仔细思量一番。 “替某位贤人善后。”易闲愁笑得肆意。不过听谈无欲所言,灯蝶和风采铃提前翻脸,看来得抓紧时间。可不能让修万年抢先一步,要不然就玩脱了。 “贤人?素还真?他怎样了?”谈无欲皱眉问,无论如何看来,如今都是天虎一方占优,不像是要出事的样子。 易闲愁故作神秘道:“等我把人带回来你就知道了,到时候谈无欲你可别忘了叫声嫂子!” “什么嫂子?吾何时有了兄长?”谈无欲一时错愕,募得宛若惊醒一般,手中的万年果脱手落到地上。谈无欲似是受到了不得的惊吓,指着易闲愁不可置信道:“这这这……这如何可能?!易闲愁你切莫说笑!素还真怎么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怎么,太过惊喜了?里面有我出力哦,真的假不了!” “你做了这样的事,素还真不和你拼命?”谈无欲稍稍定了定神,像看死人一样盯着易闲愁道:“易壮士,易月老!赶紧吃顿好得,省得饿着肚子上路!” 易闲愁毫不在意地说:“切,素还真如今自顾不暇,哪有空找我麻烦,倒是谈无欲你不觉得快意吗?” “……”谈无欲沉默良久,开口认真道:“素还真也有今天,吾……莫名愉悦!难以抑制的……愉悦!” “那就别装,人待会我带回来,你可得好生招待。”易闲愁一挥手,准备出门。 谈无欲疑问道:“你还未说究竟是何人能让素还真一见倾心。” “你不是见过了么?前两日在火龙舌你所救的那位女子便是了。”易闲愁说完,直往不夜天飞离而去。 “是她?!”谈无欲回忆起前两天自己出手相助得那人,心中除了错愕更感快慰。原来素还真湿鞋,亦有自己一份功劳在内!不过那个不知是叫风采铃还是朱雀云丹的女子,确实是难得的绝世佳人。面对强敌亦能临危不惧,不卑不亢应对,足见心智也是一等一的强悍。素还真落在此女手上,似乎输得不冤啊! ps强烈鄙视素还真吃干抹净走人的行为! 第三十六章 失态 琉璃仙境院内,素还真兀自一人发呆。昨晚的事情,宛若一场虚幻的梦毫无实感。但风采铃合着泪紧紧抱着自己的感觉,却又是那样的真实。 刀兽剑禽听从风采铃的吩咐,紧随其后来到了琉璃仙境,把慌张逃离不夜天的素还真所忘却的东西送了过来。金灿灿的龙骨圣刀插在素还真的面前,将朝霞映入素还真的眼帘,分外刺眼。素还真心头一震,看向刀兽剑禽。 “素还真,这是你忘了得龙骨圣刀!今后我家朱姑娘与你一刀两断!” 素还真沉默不语,静默地看着满脸怒色的刀兽剑禽。 “这是主人给你的信,拿去!”刀兽见素还真无动于衷,将信强硬地塞到素还真的怀里,更是大怒:“你要的东西到手了,难道对主人一句话都无?素还真,你这个伪君子!亏得主人那般袒护于你!实在是不值!” “住手。”剑禽连忙拉住刀兽,若是动了手,回去对风采铃不好交代。不过对于此刻的素还真,剑禽也无什么好脸色,冷声对素还真道:“素还真,你好自为之吧!” 目光追随着刀兽剑禽离去的身影,素还真即便心中有说不清的话想要诉说,更是千般万般想追出去再看风采铃一眼,却终究没有起身。若是风采铃能够就此退隐,或许是命运最好的安排吧。这段感情本不该发生,来的是如此的措手不及。素还真即是欣喜,又是彷徨恐惧,那是素还真从未有过的感觉。素还真无力留住风采铃,一分把握也无!在自己身边的人,从来没有一个能够平安地活下去……不见便再也不见罢,只是昨夜发生的事,素还真同样不后悔,哪怕此生……仅剩思念的痛苦! 素还真鼓足了勇气,拿起了刀兽塞进他怀里的信,艰难地撕了开来。 “……正是万籁俱寂的时候,一阵阵沉重的脚步声,划破肃静的长空。夜,是浪漫神秘的,有多少有情人,在此时此刻,正如胶似漆,缠绵于床笫之间。但是我,却要为了可看而不可触摸的情人,可爱而不可亲近的感情,离乡背井……” 寒冷的晨风,吹入素还真的双目,素还真的眼前一片模糊。信纸上的泪痕分不清是从自己眼中不自觉得滴下,还是风采铃写信时落入而成。这……是风采铃的内心独白,而他素还真依旧是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站在冷冷地寒风中,静静地看着。 “……为什么同是一种人,却有百般命?在尚未认识素还真你之前,我的心如止水。可是认识了你以后,我的心湖便起了阵阵涟漪,明知这将是无言的结局,我也不愿回头,我宁愿用落幕后漫长的悲痛,来换得落幕前丝微的欢笑。现在掌声已经响起,是该曲终人散的时候了……” 素还真无语凝咽,深吸了一口气,双手微微颤抖。 “……如今,素还真你已经拥有了应有的一切,然而我……我仍然是……素还真,是不是爱情的结局,到了最后,都要分离呢?” 素还真将信紧紧握在手中,按在胸口。为何自己没有勇气回答朱姑娘你如此无助的问题?一分自嘲,素还真强忍着痛楚,他必须忍耐。他,是素还真,属于苦境正道的素还真!永远不允许有私人感情的素还真! 一曲风尘泪,映衬两个失意的人。不夜天中,风采铃同样魂不守舍。如此,便是结束了么?以后便是今生难聚了吧?不同的地点,有着一样的心思,是不舍,亦是无奈。风采铃手中拿着酒杯,低声吩咐道:“秋分,去收拾东西。” “是。”秋分微有些担心风采铃如今的状况,但主人的决定,秋分还是照做了。 望着镜中依旧拥有颠倒众生样貌的自己,风采铃又悲又痛,这不会因为能够安然离去而有所减轻……此后想要与素还真相见,难了。时间已然不多,风采铃放下发髻,一头乌黑秀发披散而下。秀美的眉目透过眼前的酒杯,朦胧间好似看到了素还真的身影。 “素还真啊……”风采铃一声轻唤,理所当然地毫无回应,更添佳人酸楚。那么便毁去这容貌罢,亦算是对过往做个彻底的了结!风采铃内心决绝,举起满满地酒杯猛然就向自己脸上浇去。 “风采铃!”气急一语,一道指气射落风采铃手中酒杯,落到不远处的地面上。不过片刻,酒水洒落的地面便被腐蚀出一个深坑。好险,易闲愁气急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风采铃抬头仰视着易闲愁言不由衷道:“我得为刀兽剑禽负责,我的样子天蝶盟众人见得多了,不毁去这容貌,迟早会被他们找上门。” “有我来操心,你瞎折腾自己作甚?”易闲愁松了口气,劝解道:“而且你是不是想得太简单了,你左腕的蝴蝶标记,同样会暴露身份,毁去容貌亦无用处。” “那就用刀削去这块肉!”风采铃挪起衣袖显出左腕,光洁地皮肤反衬嫣红地蝶形印记更显刺目。 够狠,不愧是素还真妻子。易闲愁略显无奈:“素夫人你何苦如此,我都不怕麻烦,你又担心什么?赶紧收拾东西,等刀兽剑禽来到便一起离开罢。” “素夫人……”听到易闲愁如此称呼自己,风采铃一时恍惚,嘴角流露半分喜意问:“能不能劳烦易公子再叫一声听听?” 我们是要逃命啊喂!刚才还要死要活,现在又有那个闲心了吗,果然恋爱中的男女情商总是高过智商的啊! “素夫人、素夫人,素夫人!如何?你想要听多少次都好商量!那边还有个脱线的等着叫嫂子的人在呢!我们赶紧走,等天蝶盟的人来了,想要脱身就困难了。” “呵呵。”风采铃浅笑数声,似是在回味着些微的幸福。如此苦中作乐,倒也不错。 秋分收拾好了行囊回到了房内,看着地上黑糊糊的深坑吓了一跳,好在风采铃无事,总算是松了口气。刀兽剑禽此刻也赶了回来,见易闲愁来到,双方打了个招呼,收拾完毕之后,由秋分扶着风采铃,三人一前两后,护卫着风采铃快速离去。 五人方才离开不久,一盏蝴蝶灯便闪进了不夜天含愿台。眼看着人去楼空的清冷景象,长啸一声之后蝴蝶灯迅速飞离。在一片妖艳如血的光芒中,闪入一片连绵的宫殿。大殿之前,一道华美屏风轰然落下,映出灿烂蝴蝶光影。 “恭迎教主。”宫殿内屏风下所有人员均恭敬地弯腰施礼。 “风采铃与刀兽剑禽已经脱逃了!”怒然一语,震慑众人心神。 一身华服的美艳少妇走上前来,正是天蝶盟五教主迷蝶,她有些惊讶地问:“他们背叛了组织吗?” “哼,前两日在火龙舌他们便敢与本座作对,只是未曾想他们动作如此之快!”修万年颇有些懊恼,为了提防一页书,他不得不抽出时间假扮半尺剑,白白浪费了时机。屏风后红光闪了几闪,下了决然地命令:“马上派出杀手,务必斩草除根!” “是!” ――――――――――――――――――――――――――――――――――――――――――――――――― 琉璃仙境之中,素还真阅读完最后的决别信,静默在原地,不知已然呆立了多久。风采铃往日种种,在他的脑海内一遍遍回放,素还真只是那么回味着过往的甜蜜欢欣,再无动作。暗处刺探叶小钗伤势的杀手逐渐靠近,素还真非是不知,只是不想动、不想说! 杀手们潜伏在外,仅看见素还真独立寒亭的身影再无他人,不由地停下脚步互相交流着。 “没看见叶小钗!” “一定在琉璃仙境!听说叶小钗受了重伤,没法移动。咦,这个人好像是素还真的样子。” “嗯,是他。”黑衣杀手窥视着素还真的动作道:“素还真面目憔悴,失魂落魄。没找到叶小钗,不如趁此机会除掉他!抢回龙骨圣刀也是大功一件啊!” 众人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于是同时发出暗器。然而素还真身不动,人不移,拂尘轻扬将暗器随手打落。 “为何打扰素某独处的雅兴?”声音似是寒潭深处地泉水,冻得人浑身发冷。任谁也想不出,这是一向温润的素还真所言。 众杀手眼见行迹败露,干脆从暗处跳了出来,包围住素还真道:“素还真,赶紧把叶小钗和龙骨圣刀交出来,否则血洗琉璃仙境啦!” 素还真将书信折叠好,小心地收入怀中,不疾不徐,缓缓道:“这种威胁的口气,令人厌恶!” 众人尚未来得及继续威胁,陡然素还真身体发出冲天黄红色光芒。霎时间,天地混沌一片,强烈的气流吹遍琉璃仙境。素还真难以抑制内心的悲怒,是悔恨是发泄!龙气剑脱手而出,只闻数十声惨嚎,众杀手在电光火石间被龙气剑贯体无数次!鲜血混杂着内脏,手脚伴随着头颅齐飞!琉璃仙境宛若成了深红炼狱!待得众杀手死绝,再无哀嚎之声之后,素还真才收回真气,醒过神来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血腥景象。 “素某……素某为何……开杀?” “素还真,你是个言而无信的小人。”暗处的骨丕魏魁拔一步一步颤巍巍地进了琉璃仙境,残忍道:“嘿嘿,你用了龙气剑,当初你要我制作八卦人头颅,同时答应封锁龙气剑为条件,如今,你却违背了约束!” “吾……” “你怎样?你是身不由己,还是有什么苦衷?你是天下敬仰的人,如今却为了美色违背誓约,未来你该如何在江湖中行走?身败名裂离你不再遥远!” 素还真不答,内心毫无辩解的意愿,都是自己的错。眼看着骨丕得意洋洋的离开,素还真心知这又是一个局,自己的所作所为一直落在他人眼内,接下来便是连环的算计了罢。素还真一声苦笑,弯下身体坐在石凳上,眺望着湛蓝天际怅惘道:“荡荡狼烟狼烟随,滚滚红尘红尘缠;凡俗情欲罢不了,欲使还真更难为啊!东海扬尘,白云苍狗,素某如同大海行舟,茫茫然矣……” 第三十七章 回头 幽幽山谷,芳草萋萋,点缀一座孤坟。金少爷看着眼前萧竹盈的空墓,静静出神。崎路人说叶小钗受了至刚之音冲撞昏迷不醒,需要至柔的功夫方能解救,而练有绵指十八扣的黑白郎君便是最好人选。可是^求人对于骄傲自负的金少爷而言根本不可能…… “萧……母亲。”金少爷拔去坟茔旁的杂草,话到嘴边,终是改了口。对于那个心心念念着自己的女人,金少爷心中总有股莫名地情绪:“叶小钗受了重伤,为了你,我愿意去救他,但是要我去跪黑白郎君,那是万万不可能!母亲啊,不是我不肯救你的丈夫,只是实在是做不到!求人金少爷不行,要命倒是有一条!” 话到此处,金少爷突感有人走了过来,现在的模样可不能让他人看见,金少爷连忙闪身躲入巨石之后。崎路人来到空墓之前,一股脑径直跪了下来,令金少爷错愕万分。 “萧竹盈啊,是我对不起你,没有照看好那对父子。金少爷还好,经过这段时间的教导,总算有了点改过的眉目。但是叶小钗……叶小钗他却受了重伤。”崎路人悔恨万分地一声哀叹,勾动躲在暗处的金少爷亲善心绪,崎路人接着道:“都怪我,明明能救叶小钗,却因为说服不了金少爷,无力为之,实在是对不起萧竹盈你当初的托付!” 金少爷听见崎路人的话,不知怎得鬼使神差地走了出来行至崎路人身后。为了掩饰心中的哑然,金少爷哈哈大笑道:“崎路人,救不救叶小钗,那得看我爽不爽啦!” 崎路人连忙抬头看着金少爷认真道:“哦?如何才能让你爽快了?” “杀了你,我就有爽到。” “好呀,你来砍我试试。”出乎金少爷的意料,崎路人一口便答应了。 金少爷拔出身后烈火,拿在手中挥舞了几下:“崎路人这可是你自找的哦?!” “我知晓。”崎路人不畏不惧道:“不过金少爷,你手中烈火的威力,根据使用者的恨意不断变化,若是心中无恨,武功再高,那也无用!” “哦?像这样吗?”金少爷猛烈挥刀,砍向崎路人头颅,却只是稍稍吹动了崎路人的头发。 崎路人见状不禁笑道:“看来你对我的恨意也没那么重。” “哼!本少爷的功力还没复原,等我练好了,你就洗干净脖子等死!” “随你。不过关于叶小钗,你准备如何做?” “……” “怎得不说话,就让叶小钗去死吗?叶小钗和你多次交手,他若对你无情,你早就死了!表面上他对你很冷淡,其实在他心里一直有着你的地位。你是他唯一的儿子,他又怎么会不看重你。” 金少爷此刻不言不语,好似平常的伶牙俐齿都失灵一般。 “你埋怨叶小钗没有教导过你,萧竹盈没有疼爱过你。但那都是时事所逼,你当真不明白?” “够了,别说了,你家金爷爷也不是孬种!”金少爷一咬牙,狠心道:“你给我跪下当马骑,直到找到黑白郎君,我就跪下来求黑白郎君,怎么样?” “好好好,就这么说定了!” 崎路人二话不说,弯下身来。金少爷立马爬到崎路人身上,重重地敲了两下崎路人的头,心中大感快意。然而片刻之后,金少爷突兀地感到内心一堵,转过头木然地看向坟茔,一时间百感交集,轻叹一声:“母亲啊!” 寒风吹过枯草,抚在金少爷的身上,宛若母亲轻柔地抚摸。崎路人轻快地抬着金少爷往前而奔,嘴角淡笑流露一分欣慰,自己的苦心终究没有白费! ――――――――――――――――――――――――――――――――――――――――――――――――― “竖子,待此间事了,你便随我回无欲天罢。” “哼。”冷剑白狐不语,紧盯着谈无欲,目光好似要杀人一般。 “若是你想报仇,等你何时有了把握,随时可以动手,谈无欲无惧。”对于冷剑白狐的仇视,谈无欲视若无睹。若是能够重新选择,或许过去会有另外的方法吧?不过木已沉舟,思之无异! 谈无欲拂尘一扬道:“以你目前之实力想要杀我无异于登天之难,这段时日我会教你怎样才是一个武者该有的武姿!愿不愿学,能学多少,但看你自己用心与否!” 沉默的冷剑白狐,双目微露不解地看着眼前无论名义上还是血缘上皆算是自己舅舅的人。若是他当年也能够像今日稍露一份宽容,事情也不至于走到那一步罢?但是恨总归是恨,如今的补偿便能够弥补谈无欲你过往的过错么?冷剑白狐低沉地笑声在屋内响起。 “呵呵,谈无欲你可不要后悔!” “你有何招数,谈某候着便是。” 话到此处,便是尽头,一对舅舅外甥静默对立。沉默,是不知再说些什么是好。二人本就生疏,此刻更是无言!面对寂静地尴尬,谈无欲亦有些皱眉,果然自己还是不适合和亲人太过亲近么?好在尚未变得太过不自在,易闲愁就带着风采铃在夜色朦胧中赶了回来。 “谈无欲,人到了。” 急促地敲门声在屋外响起。谈无欲轻呼一口气,未等冷剑白狐动作,当先走了过去打开了房门。眼看着门前绝色佳人,谈无欲突然觉得刚才和冷剑白狐之间的诡异交流,也不是那么让他难以忍受了。因为这个女子有个更加令他不知所措的身份……素还真实际意义上的妻子!素还真是谁?谈无欲的师兄,但却是谈无欲并不待见的师兄!该如何抉择和风采铃的相处方式,让谈无欲颇有些为难,毫无之前对素还真幸灾乐祸地兴致。但总不能让客人一直待在外面。谈无欲稍稍收敛心神,让开了身体:“朱姑娘,请进罢。” “脱俗仙子客气了,不过从今以后吾不再是朱雀云丹,只是风采铃,请莫要喊错了。”风采铃微蹙着秀眉,不会武功长途跋涉之下,人显得有些疲惫,但还是淡笑道:“当然脱俗仙子愿意称呼风采铃一声素夫人或者是嫂子,风采铃亦不介怀便是。” “……”谈无欲无语,现在该怎么说?真叫嫂子?叫不出来啊!素还真快来把你老婆带回去! 谈无欲不知该拿风采铃如何是好,目光瞥见欲要外出的易闲愁,哼,怎么能放易闲愁离开呢?谈无欲脱口而出问:“易闲愁,你要去哪里?” “回我师尊住处一趟,我得问他那处适宜素夫人退隐的场所所在。”世外桃源易闲愁可不知晓再哪,不问问忆秋年可不行。易闲愁瞧着谈无欲面色不大好的样子,心头了然地笑着说:“素夫人就交给你暂时保护了,谈无欲你可要好好陪着你嫂子聊聊天。” “你!”素夫人你倒是叫得顺溜!谈无欲大感憋闷,干脆不再罗嗦,摆手道:“滚吧。” “嗯,人你可要照顾好了。”打完招呼,易闲愁转身对刀兽剑禽弯腰一礼:“两位情深意重令人叹服,今后风采铃之安危还需二位多多放在心上。” “阁下放心,主人之性命在我两兄弟死前,绝对无人能损分毫!”刀兽剑禽自无不可,既然已与天蝶盟翻脸,那就效仿早已死去的真刀兽剑禽那般,为主就义又有何妨?两个有情有义的汉子,做出一生信守之承诺。 “如此,易某便先告辞了。” 易闲愁离了谈无欲落脚的私塾,走在夜晚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略感凄清。薄薄的雾气弥漫开来,偶有几声嘈杂声搅扰夜间冷肃更添阴森气氛。易闲愁边走边暗笑谈无欲和风采铃不知能不能够和谐相处,毕竟风采铃的口舌那也是相当犀利,谈无欲能吃得消么?另外,此处离不夜天并不算太远,若是天蝶盟之人追来,谈无欲应该能够应付得了吧。不论如何,自己早日赶回来便是。 正自思索间,一张轻薄的画纸缓缓落在易闲愁身前。易闲愁垂首而视,纸上所绘栩栩如生,活灵活现,令人不得不惊叹画技之精巧。只可惜画上所作,竟是易闲愁日后身死之惨状,望之令人心惊,深夜之中徒增几分诡秘!易闲愁轻笑一声,当初在吊黄泉留下了印记,过了这么久你才追上了么? “冥河一画匠,丹青吊黄泉,挥毫血光动,生死一瞬间!” 第三十八章 图穷匕见 “江湖无奈,没人能逃得过生与死,阁下何必自惹烦恼,走上被血染之命运?”一个满头灰白之人,穿着一身灰蓝衣衫,缓步从黑暗中走出。 易闲愁提神凝气,警惕四周杀氛:“你就那么自信所绘画像定能成真?” “唉,阁下此言差矣,在下所绘之像,仅是脑中瞬间灵光,并非刻意而为。”冥河画匠摇头回答之后沉声问:“倒是阁下故意前往吊黄泉挑衅与我是为何故,冥河画匠不知何处招惹了阁下,令你刻意为难。” “装神弄鬼,难以掩饰你之杀机。”易闲愁可不想学那些反派被素还真几句嘴炮拖时间,异常果决道:“吾可非是蓄意为难,而是从一开始你我便是不可解之死敌!” 令人意外一语过后,易闲愁不再多言,起手便攻。找冥河画匠开刀自然是经过深思熟虑,他是策谋略手下棋子不错,却仅是埋伏在苦境之暗桩而已。如今前有诛天、妖后之威胁芒刺在背,而魔剑道与妖刀界,对现今战力俱全之魔域又是毫无办法。时机未至,策谋略肯定没找自己麻烦的心思,那不如就先断其一指! 面对易闲愁的突然袭击,冥河画匠微感错愕,此人下手竟是如此果断!面对迫命之掌,冥河画匠执笔之手挥洒间诡异光芒流转,点中易闲愁手中白幡,发出铿然声响。 几招之后,易闲愁忽感身体一沉,身形滞涩速度慢了几分。易闲愁内心有数,看来策谋略很早就有对付风之痕的准备,不过倒是先用在了忆秋年身上。可惜尚未完全的邪术,挡不住本就算是略有精通法术的易闲愁。急运力冲破邪术阻碍,易闲愁扑身上前,手中白幡横拍冥河画匠前胸。 冥河画匠往后退了数步躲过重重一击发出一声惊咦,心知不妙欲求速退。然而早就等待着冥河画匠上门的易闲愁,怎肯放他干休?! “灵符锁形!” 洁白圣芒伴随道家咒文将冥河画匠困锁原地。易闲愁手掐灵诀,轻念咒声,一掌按在地上,阻绝冥河画匠去路。随即气纳周身,极招上手,天殊大法掌应声而出! 眼看雄浑一掌避无可避,冥河画匠心中大急。未曾想此人如此不留情面,早知当初,就不该如此冒失找上门来!生路无门,冥河画匠狠下心,力拼最后一招,生死两分图之虚影立在当空,手中画笔重重一划大吼道:“阁下不让我好过,那就同归于尽罢!” 话毕,邪异光芒硬撼道门正气之招,双方极招相对,却是寂静无声之局面,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待得尘埃散尽,冥河画匠双目失神,倒地而亡!然而一道诡异血芒,却在易闲愁手掌按在冥河画匠心口一瞬间,同时顺着手臂没入易闲愁体内。 “失算!不过好歹算是解决了一个敌人。”易闲愁松开手咳出一口鲜血,喘了几口气,没想到冥河画匠拼起老命来,倒是比他被卷三宗反杀之时厉害多了。不过能够杀了他也不算是吃亏,就是不知最后他打入自己体内的那道法术有何作用,麻烦。 ――――――――――――――――――――――――――――――――――――――――――――――――― 九层莲峰,云雾缭绕,初晓的曙光直射而入,一阵宏亮诗号,响彻天际! “世事如棋,乾坤莫测,笑尽英雄!” 一道流光闪烁的金灿光轮,在天空一闪而逝落入山巅。光芒消散之后,现出百世经纶一页书超然身姿。他手提一人立在原地,静候内中半尺剑回应。一页书身形俊朗,眉目清秀如画,一眼望去好似非是人间之人,与他身侧所站之人形成强烈对比。旁边之人驼背鸡胸,白发白眉,正是倒了血霉的火龙神探秦厉害。 自那日魔域之人送了书信给了一页书,一页书便出门将秦假仙抓回云渡山问明情况。对于一个陌生人,秦假仙期间自然是省不了地出言不逊、问候爹娘,一页书亦就拍了秦假仙胸前一掌,略施薄惩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秦假仙真是欲哭无泪,当场就大喊道:“阿妹喂,你徒弟灵心异佛把我的铁杵变成了绣花针,一页书你又把我变成这个怂样。一页书你们师徒是不是都有这个癖好?圣上儒是给了你什么好处?那种人渣也配得到你的金牌?” “金牌是道友半尺剑所求。”一页书面对秦假仙责难不为所动,平静回应。 “哦?那就是做人情的金牌对吧?哼!从圣上儒那种不入流的东西来看,那个什么半尺剑也不是什么好鸟!你和半尺剑当朋友,也高不到哪里去!” 一页书睁眼淡淡看了一眼秦假仙道:“秦假仙,你若再口无遮拦,休怪一页书不留素还真情面。” “威胁我?”秦假仙耍起无赖道:“吓我没用哦!讲不过我就开杀,杀了我也不能掩盖圣上儒是坏人的事实。我就不信你的道友半尺剑和圣上儒交往,会是什么出世高人!” 秦假仙话虽无礼,却也直中一页书内心所疑,圣上儒为人,实在不像往日半尺剑会结交之对象。一页书沉吟片刻,下了决定,便有了今日二人一起来到九层莲峰与半尺剑当面对质的局面。 九层莲峰,半尺剑端坐在室内,声音却遥遥传了出去:“道友一页书,请进罢。” “久见了,半尺剑。你吾一甲子之约,一页书又怎会不来赴会?” “哈哈哈,老夫与你一页书……此回要分出胜负!” 半尺剑手中握着一柄断剑,见一页书带了人入了内室,慈眉善目笑道:“一页书,你一向独来独往,此番是你第一次带世俗之人来到九层莲峰。” “道友可知此人身份?”一页书并不寒暄,直言正题。 “哈,一页书你是在考验我么?”半尺剑道:“此人身份并不复杂,但是他所带来的问题,却有可能让你吾失情。” “道友机智,吾尚未开口,你便道出吾心中所疑。” 半尺剑淡然道:“圣上儒本有意修道,当初拜见我之时确实吃了不少苦头,因此我才作保,向你求得一面金牌。谁知多年过去,他竟然会变成汲汲于名利的小人。就算秦假仙不杀他,老夫也会亲手结果了他之性命!待得事情了结之后,再向道友你配个不是便是。” 一页书清亮的双目看着眼前的半尺剑问:“赔过不是之后呢?” “最多在论尽天下英雄之时,故意输你一次,哈哈哈……” 一页书面上看不出对半尺剑所言信还是不信。对面灯蝶伪装之半尺剑难以捉摸其心思,不由得心头微凛。 一页书淡然道:“道友想要假装输于一页书那可不易。” “喔?道友是认为老夫连装输都装不像了?” 一页书微微摇头:“非也,你若是真输于我,又如何能装?” 半尺剑闻言,顿感错愕,一页书果有超凡之自信,却又不显狂傲,非凡人也!半尺剑正色道:“看你如此有信心,想必这么多年也长进了不少。上回在云渡山,你我辩论生死轮回之谜题,一论十年不分上下,不如今日你我就以你所带之人续之如何?” 一页书心头微动,半尺剑此言分明是要以江湖事论生死道,以后必将涉入红尘俗世,自己便不得不身入局内。但秦假仙是自己所带入,是故红尘俗事亦是自己带入九层莲峰。若是拒绝,则胜负已判,端的是好算计! “既然道友以秦假仙开启论局,那你吾就以秦假仙、素还真,两个命格截然相反之人讨论如何?” “有何不可?题由一页书你开,那就由老夫开始作答罢。”半尺剑见状,欣然接受道:“秦假仙与素还真均为当今武林奇葩,一人命格至贵,一人命格至贱。素还真身怀三王贵气,秦假仙却命如粪虫。可惜,物极则必反!” 一页书暂未发表意见:“那你认为这二人未来生死如何?” “秦假仙命数已经达到贱的极限,贱而生贵,以后必然是福寿绵绵,名利双收!” 一页书颔首道:“吾有同感。” “至于素还真,那就不幸了。他已经达到贵气的最顶峰,整个江湖无往而不利。因此贵而生残,以后必是灾劫不断,死厄难逃。并且他之死期,就在半年之内!” “吾之看法与你不同。”一页书轻挥拂尘道:“素还真如今命数乃是飞龙在天之象,只要将其运数停留在飞龙在天而非进入亢龙有悔之局面。那他不仅能事事顺利,更能具有平定天下之命格。” “你我讨论的是生死,但破他人之生死容易,破自身的生死难矣。”半尺剑突发无关之言,沉思道:“若是你我之生死与他人之生死相连,以之为棋,岂非更是有趣?” 一页书明了半尺剑所为何意,眼神微凝问:“道友此言,是想要在讨论中加入你吾生死作为赌局否?” “不错,这是百年来你我第一次意见相左!你我便以素还真之性命做赌,半年为限如何?” “一页书依稀记得上回谈无欲与其友易闲愁也做一局,魔龙天虎之争亦与素还真之命息息相关。如此,你吾便将二局合一可否?” 一页书突兀一语,令半尺剑神色瞬变。谈无欲坏己好事,明显不可能相助魔龙一方。但自己身后有天蝶盟之力量,加上魔域合作之可能,胜负也未必分明了,甚至集境中人……半尺剑冷然发出一语:“就依道友你又何妨,若是你输了,那要如何?” “要吾输,不容易。”一页书摇头坚决道:“你吾双方谁输,便在另外一人以及众武林人士面前,当场自该天灵!” “好!要老夫败,那也难啊!”半尺剑笑道:“此赌约即成,今日便是开始!道友能将秦假仙化老,我亦有还他青春之能为!” 一声厉喝,半尺剑一掌印在秦假仙后背,秦假仙方才听得昏昏欲睡,突然受此重击,立刻惊醒。似是察觉身体不同,秦假仙连忙摸了摸自己身体上下,果然已经完好无损。秦假仙浑然忘却之前在云渡山对半尺剑之污蔑,立刻对着半尺剑大声赞扬道:“哎呀,半尺剑你一看就是高人中的高高人,比九层莲峰还高,比啥米碗糕的一页书更是高了不知道多少……” “秦假仙,你可以离开了。”一页书阻止秦假仙的连环马屁,衣袖一震一道金光甩出。秦假仙好似乘云驾雾一般落到了九层莲峰地面。秦假仙虽是对一页书之行为有些腹诽,但看了看胸前的掌印,又想起背后也印了一个,不由得异常得意,模仿起一页书半尺剑二人的诗号来:“哈哈哈,有了两位先天高人留的掌印,以后看谁敢动老秦我!哼哼,武林霸道,江湖险诈,玩弄豪杰啊!” ps:按照一档戏的惯例,吐血算是破格? 第三十九章 失魂落魄 睽违已久的步云崖,易闲愁加快了脚步赶了回来,风采铃之事刻不容缓,由不得自己不抓紧时间。至于所中咒术,经过一番检查之后似是并无异象。易闲愁虽不认为冥河画匠会在自己身上留下一个既不中看又不中用的法术,不过事有轻重缓急,反正自己只是一道化体,出不了什么大事。 推开房门,易闲愁微感错愕。不知何时起,忆秋年的房舍内变得整洁了许多。倒不是说过往的忆秋年有多邋遢,而是身外之物他并不在意,以前的屋子总是显得有些空旷。而如今的房内比过往多了不少书籍,一排排的书架陈列在侧,文房四宝一应俱全,室内泛着淡淡地墨香味。 “你是谁?”一声稚嫩童声响起,似有疑问。 易闲愁低下腰看着眼前伏在案前八九岁的孩子,故意道:“我是来找这家主人麻烦的哦。” “你说忆老头?”洛子商毫不在意地摆摆手道:“不在,你白跑一趟喽。他最近总是出去乱跑,好像说了去寂山静庐找他好友喝茶聊天了。至于你啊,找麻烦我劝你还是算了,忆老头很够料。” 说完洛子商稍稍看了看易闲愁神情道:“不过我看你不像是说真的,要是有急事的话不如留个信条下来,我会替你转达。嗯……就这样了。好了,没事的话你可以离开了,别打扰我作画的兴致。” 找金子陵聊天喝茶……好吧,自己怎么忘了洛子商还有个居家男人的属性。忆秋年要是真有那么负责,那可就见鬼了!难怪以后都说洛子商精通书法,喜欢种植花卉修身养性,对家事样样精通。原来忆秋年早就打好了主意,想要把小孩放养在家里自学成才,自己当个甩手掌柜!不过洛子商你的谱真大啊,看见大人也不知道尊重一点。 易闲愁拍了拍桌子道:“喂,小鬼,你真的不认识我了?” 洛子商瞥了一眼易闲愁,摇摇头:“不认识,你很有名吗?” “有不有名我不知道,但是我是你师兄!” 洛子商手中的笔掉到了纸上,不可置信地看着易闲愁,一幅本算不错的山水画算是毁了。易闲愁有些腹诽,闻人然在你心里面有那么可怕?不就揍了你那么一次?至于怕成这样? 洛子商抬头仔细地盯着易闲愁的脸打量着,嗯……这张脸确实不认识。难道忆秋年在外面又认了一个徒弟?洛子商算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小心翼翼地问:“二……师兄?” “不是。” 洛子商皱眉思索,然后拍了拍脑袋,了然道:“也对,再怎么说你是后入门,应该排老三算师弟才是嘛。” “……我都说了我是你师兄!故意装傻,小子你又欠揍了?” “啊!”洛子商跳了起来,往后退了几步。可是眼前人确实不像闻人然啊,洛子商疑惑地问:“真是师兄?” “废话,我骗你做什么。”易闲愁随口念了几句剑诀,算是证明自己身份,随后从衣袖里拿出油纸包好的糖葫芦递给洛子商道:“囔,别总是记挂着师兄我上次揍了你,这回师兄可是给你带礼物了哦。”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别以为拿糖葫芦就能收买我。”洛子商接了过去,啃了一口说:“学什么不好学整容,该不会下次回来又换个样子罢?唉,不过师兄你倒是不错,至少还心里还有我这个师弟,不像某人为老不尊。” 易闲愁坐下来笑着问:“怎么,忆老对你不好么?” “那倒不是,就是老头子不大负责。”洛子商抱怨道:“你看看哪家大人会把小孩放在家里十几天不管不问,要是出事了怎么办?” “……习惯就好,他就那样。所以一个人在家,饭菜都是自己解决?”易闲愁也没什么好替忆秋年辩驳,没添油加醋算是给了某个老**面子,也就随意糊弄了过去。 “不然呢,总不能把自己饿死!师兄你说对不?”说着,洛子商狠狠咬了一口糖葫芦。 “呵,那也不错。”一边闲聊,顺便看着年幼的洛子商吃糖卖萌,易闲舒展了一下身体,竟感少有的安适。最近这段时日,总是警惕着、算计着、提防着,脑中那根弦绷得太紧,能够放松片刻倒也不错。 洛子商抬头问道:“对了师兄,江湖好玩么?” 易闲愁拍了拍洛子商的头说:“江湖好不好玩,那可要你自己长大了之后用眼去看。师兄我还有事要找忆老,就不再陪你了,自己一个人在家小心。” 易闲愁本想再和洛子商聊一会儿,可惜时间不等人,放松也只能是奢望。谈无欲即便再厉害,若是被人找上门,使用人海战术围困想必会很为难。所以,最好还是在他们被天蝶盟众人找到之前赶回去。 “切,刚回来就要走,果然你和忆老头还是一样。每次回来的时候看上去轻轻松松,走得时候又是匆匆忙忙。”洛子商不满地撇撇嘴,不过倒是没拦阻易闲愁,挥手道:“对了师兄,你最近学问做得如何了?不如下次回来有空比一比,到时候你可别输于我,否则就丢人了。” “闻人然用不着你操心!再见!” 超过自己?别开玩笑了。闻人然可是由儒门教母亲自辅导!近水楼台先得月,洛子商你懂不懂?易闲愁笑着转身离开,虽然不清楚闻人然究竟对楚君仪抱了何种心思,但是洛子商你家苗飞飞还不知道在哪呢! ―――――――――――――――――――――――――――――――――――――――――――――――― 素还真这几日魂不守舍的状态,令留在琉璃仙境之内照看他的哀三声颇为担忧。前天素还真甚至还发疯一样地去了趟不夜天,遍寻无人之后,素还真回到琉璃仙境更像是丢了魂一般,嘴里成天念叨着朱雀云丹。哀三声不由地连连摇头,如今的素还真别说领导中原正道,恐怕连他自己的命都未必保得住吧?也不知道不夜天的那个女人给素还真下了什么迷魂药,让素还真如此失态。 “哀哀哀,素还真你一定要振作,要不然魔龙趁机找上门来,我们可就不妙喽。” 对于哀三声之言,素还真完全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令哀三声颇为丧气。就在哀三声焦急之际,却闻一声诳语。 “什么魔龙八奇,在老秦我面前屁都不是。”逃脱一页书“魔掌”的秦假仙总算是赶了回来,最近到处寻找秦假仙急的要死的荫尸人迎了上去。 “大仔啊,小弟荫尸人我找你找的有够辛苦,你究竟是去了哪里?” 秦假仙得意洋洋道:“嘿嘿,秘密哦!如今的江湖,没有一个人敢动你大仔我啦!” “大仔,你要是真有那么厉害,素还真还要怎么活?”荫尸人根本不信,反过来嘲笑道。 “什么素还真?荫尸人你是想死?!咦,哀三声,素还真怎么变成了这个模样?”秦假仙刚想教训荫尸人,谁知转过头看见素还真失魂落魄地样子,顿时吓了一跳,连忙问道:“素还真傻了?崎路人呢?易闲愁呢?为什么他们都不在?素还真现在这样就没人处理?” “哀哀哀,崎路人教训金少爷去了,现在还没有消息。至于易闲愁,小老儿我也不知啊,他都好几天见不着人了。” “那该如何是好,总不能让素还真一直这么下去吧。”对于素还真现今的状况,被抓走的秦假仙完全是一头雾水,也不知道该怎样做才好。 众人正自伤透脑筋,琉璃仙境之外突闻一声叫喊:“素还真在吗?在下道性生,特来拜访清香白莲素还真,不知素还真可在?” 秦假仙回忆了一下,道性生,没听过得名字,妖道角一个!秦假仙刚想拒绝赶人,谁知一个身着道袍的中年文士已然摇着羽扇,一步一摇地走了进来。 “在下道性生,我想素还真应该不会拒绝见我才对,因为我带来了素还真最想见之人的消息。” 素还真抬头望向眼前不请自入之人,神情漠然,浑不在意。然而中年文士似乎很有把握,笑吟吟地道:“素还真,你难道不想知道朱雀云丹的下落吗?” 素还真宛若惊醒一般,抓住眼前人问:“朱姑娘?朱姑娘在哪里!” “呵呵……你不用如此心急,我是朱雀云丹的同门,她替你取得龙骨圣刀之后惹了一身的麻烦,当然不能继续待在不夜天。武林之中,只有我们才能掌握她的行踪。”道性生推开素还真抓住自己的手道。 “哦?素某如何知晓你们所言是真?” “素还真你要是不信,不若看看这几件衣服如何?”道性生羽扇轻挥,素还真面前掉落几套衣服,正是刀兽剑禽以及朱雀云丹所用过得样式,隐约透露几分他们的气息。 素还真万分焦急地问道:“朱姑娘他们人呢?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素还真请放心,朱雀云丹性命无忧。” “她人在哪里?!” 道性生掏出一张路观图递给了素还真道:“朱雀云丹如今人在飞蝶宫。想必素还真你也知晓,朱雀云丹为了你对组织不忠,必须受到教规惩罚。这是飞蝶宫的路观图,但是你能不能见到人,我也没有把握。” 素还真不疑有他,万分感激地收下路观图拱手一礼道:“多谢,多谢!” “别道谢太早。”道性生阴沉笑道:“我们宫主虽然很乐意将朱雀云丹送还于你,但是你违背承诺,使用了龙气剑。对此我们宫主非常不满,你必须付出代价!” 素还真毫不考虑就回道:“只要你们保证朱姑娘无事,素某什么都答应。” “素还真,轻诺必寡信,你这样轻易答应我,没经过思考,也没任何保证,实在是令我很不安啊!” “为了朱姑娘,素某甘愿接受任何条件!还请直言飞蝶宫宫主,究竟要如何惩罚于我?” 道性生缓缓道:“非常简单,宫主的要求是用二十四支铜针贯穿素还真你之双足,并且要求你在悬空棋盘当一年的棋童!” 秦假仙感觉自己听错了,抢先反问道:“你刚才说了什么?我要你再说一次!” “宫主的要求是用二十四支铜针贯穿素还真之双足,并且要求他在悬空棋盘当一年的搬棋者!怎样,听清了吗?” 道性生说着说着微有些得意,能够让一代贤人素还真出丑的机会也不多吧。 “你说要素还真脚上插二十四支针,还要去给你搬什么棋子?” 秦假仙肺都要气炸了,在素还真精神恍惚措不及防时,一个鬼气贯脑直直拍在道性生头上,中年文士当场被拍出老远,脑浆迸裂身亡!道性生眼中惊愕万分,完全不信自己真的就这么死了!秦假仙气呼呼地说:“素还真你别听他胡说,什么搬棋子,我看根本是在为难人!而且朱雀云丹也不一定在那个所在!” “唉,秦假仙你何苦如此。”素还真哀叹一声,随即不问众人有何想法,自顾自往琉璃仙境之外走去:“素某……素某允了飞蝶宫之条件!你们不用阻止我!” 说完素还真之身影在众人震惊地眼神中,眨眼消失不见! 第四十章 阴险 “教主,我们如此做法,素还真会信否?”飞蝶宫中,迷蝶躬身一问眼前蝴蝶光影:“若是他不来,接下来我们又该怎样做?” 灯蝶语气沉沉道:“素还真信与不信并无区别,此乃阳谋,他……没得选!” “恕属下愚钝,不知教主此言何意?” “他若不来,你照样可以对外公布素还真违约使用龙气剑以及他与朱雀云丹私通一事。若是素还真不来飞蝶宫辩解,那他在武林正道中的声望必然受到打击。即便有人半信半疑,没有预期的作用大,亦能分散素还真所能团结的力量,足够我们进行下一步的动作。” 迷蝶若有所思道:“难怪教主令我请江湖各大门派派代表来飞蝶宫一叙,原来早就有了这番打算。” “哼,若非如此,我又何必费那么多周折。”灯蝶意味深长道:“不过倒是未曾想风采铃即便背叛了天蝶盟,却依旧给我们留下一步好棋。如今素还真心神不定,来到飞蝶宫的几率应是不低。” “风采铃是痴情人。”迷蝶巧笑道:“自古情字误人,没想到连鼎鼎大名的素还真亦不能免俗。” “呵,自作孽不可活。素还真若是来了,他在武林众人面前露出如此丑态,必然会使他在武林中的名声跌至低谷。届时原本站在素还真一方的武林人士,立场必然会有所动摇。我们只要抓住时机将素还真刺杀在悬空棋盘,则大事可成。” 即便迷蝶是同为天蝶盟的一员,灯蝶依然有所保留,将心中计划七分真三分假地详述了出来,接着对迷蝶道:“另外,素还真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五教主难道认为一心系在素还真身上的风采铃,当真会毫无动作么?我的意思,迷蝶你清楚了罢。” 迷蝶神情肃然道:“追杀风采铃之事,属下定当尽心竭力。” “如此便好,斩草便要除根!”修万年对近来事情的进展很是满意,能够如此顺利,亦有你风采铃的功劳在内,天蝶盟自然得好好感谢,送你上路才是。不过……还有一事尚需计较。 “迷蝶。” “属下在。” “是时候请那位在外不归的灵蝶回天蝶盟做客了。记住,一定要请回来好生招待!”灯蝶语气森然道:“照世明灯、慈郎?照世缘想要如此轻易地退出天蝶盟,未必太想当然了!” 对于照世缘,迷蝶犹有几分香火情在,微微犹豫地问:“教主,二哥一事当真别无商量之余地?” “迷蝶你是在质疑我的决定?!” “属下不敢。”眼见修万年发怒,迷蝶连忙欠身应道。 “哼,最好如此!你只要照我的意思去做,其他的事情不用多问!” “属下明白。” 灯蝶吩咐完毕,一个身属飞蝶宫之部众急匆匆走了进来:“禀报两位教主,素还真已然带至飞蝶宫门口,请两位教主发落。” 修万年哦了一声道:“接下来之事,迷蝶你按照计划中的去办便是。” “属下遵命。” 灯蝶化体光形消失不见,迷蝶心中微感无奈,灵蝶照世缘,此回无人可救你了。 ―――――――――――――――――――――――――――――――――――――――――――――――― 素还真出了大事,谈无欲自然有所耳闻,这回可不是过往对付欧阳上智时使出得苦肉计,而是真的深陷囹圄。如今素还真当着众多万教中人的面,被二十四支铜针穿足,前往悬空棋盘搬棋子,受万人唾弃。境遇之凄惨,远超过往。 若是放到过去,素还真身心俱疲的模样,谈无欲心觉自己见了总该深感快慰才是,但为何今日却有几分兔死狐悲的悲凉之感?是自己心软了,还是对素还真并没有那么多的嫉恨? 风采铃为了避险从不外出,素还真的事情亦还不知情。不过以如今消息传播得速度来看,知晓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瞒是瞒不住了。谈无欲与风采铃相处几日,亦算是对风采铃为人有了一定的了解。惊采绝艳,心智非凡,可惜……如今的风采铃与素还真一样,受困于心,若是知晓了素还真出事,少不了要生出许多波折来。 “谈无欲,素还真如何了?”风采铃手里托着一盏茶,担忧地问。 麻烦!谈无欲不露声色道:“以素还真之能为,能有何事?如今素还真身负龙气剑,龙骨圣刀又在其手,风采铃你毋须担心。” “当真?”风采铃近日来总有些不妙的预感,对谈无欲所言不置可否:“不知风采铃能否请托谈无欲你……” 话到此处,风采铃无心再言。上回已然是诀别,那就不能再与素还真扯上关系。再说了,捎信与他,自己又能说些什么? “罢了,若是有素还真的消息,还请谈无欲你告知风采铃。” 谈无欲颔首道:“放心罢,谈某若是有信必会告知……” 谈无欲话音刚落,外出采买的刀兽剑禽赶了回来,放下手中的东西对着风采铃喊道:“主人不好了!” 谈无欲心知不对,欲阻已迟! 刀兽开口道:“主人,素还真出事了。他被飞蝶宫之人施以刑罚,押到悬空棋盘搬棋一年!” 风采铃手中茶杯落到地上,碎片洒了一地,连忙追问:“你再说一遍!素还真他如何了?!” “飞蝶宫说主人落到了他们手中,以主人的自由为条件,要挟素还真答应他们足穿铜针,去悬空棋盘搬棋去了。一年之后,他们便将主人你交还于素还真。” 剑禽冷笑道:“素还真有今天,也是他应得的。负心薄幸,那些人说得未必也就错了!” “话是如此不错,但飞蝶宫如此算计素还真,肯定也有算计主人的意思。没想到天蝶盟如此无情无义,亏我等几人过往为他们做了那么多事!” “住口!”风采铃素手抵着额头,气恼地看着谈无欲道:“谈无欲你!” “风采铃,你要明白即便谈某告诉你,你也什么都做不了。”事已至此,谈无欲也就干脆不再隐瞒,开门见山地说:“你若是外出,出了事又该如何?那时素还真又会如何?易闲愁尽心尽力四处奔波又要如何?” “我……”风采铃想见素还真的心思自然是摆在脸上,但谈无欲三个如何说得自己无话辩驳,只好按捺内心思绪道:“风采铃非是无智之人,谈无欲你的意思我明白,但素还真此刻处境着实令人担忧。” 谈无欲淡然道:“若是死了,他就不是素还真了!” ps:昨天的新剧,龙宿毁得不可直视……不如原创一个正道栋梁出来!气死我了! 第四十一章 雾谷 金少爷和崎路人来到雾谷,等到黑白郎君出来,刚要跪下相求,却被崎路人一把拦住。如今叶小钗并非真的出事,若是金少爷因为跪了黑白郎君,受了屈辱怀恨在心,反而不美。金少爷已有悔过的心思,那就不宜再生是非。 “崎路人你什么意思?要救叶小钗的是你,拦着我的也是你,烦不烦?!”金少爷有些恼火地问。 “我和照世缘有话相商,叶小钗之事包在我身上便可。”崎路人不答,接着道:“金少爷你可以离开了,爱做什么做什么去吧。” 金少爷冷笑着说:“话可是你讲得,要是叶小钗少一根寒毛,到时候你可别再来求你家金爷爷。” “吾知晓,你可以走了!” 金少爷哼了一声,懒得和崎路人废话,转身离开了雾谷。 照世缘眼看着金少爷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对崎路人问道:“崎路人,你找我何事?” 崎路人将金少爷和叶小钗之间的前因后果讲了个分明,随后向照世缘请求道:“照世缘,叶小钗之事暂且麻烦你接下了。” “叶小钗的事情,照世缘自然不会不管不问,必当尽力而为。”过往曾与叶小钗相交甚久,能够助他一臂之力,照世缘自然不会推辞。照世缘答应之后,随后神色一正:“不过崎路人,素还真出了大事你可知晓?” “素还真,他如何了?”崎路人不明所以地问。 照世缘道:“崎路人因为朱雀云丹的缘故,被飞蝶宫的人骗到悬空棋盘受刑一年。当然,这和朱雀云丹并无关系。据我所知,朱雀云丹的假扮者风采铃已经失踪,天蝶盟正在四处搜寻。” “唉唉唉,又是朱雀云丹,易闲愁那个混蛋说话不算话!”崎路人闻言顿时气急,无奈地对着照世缘一拱手道:“照世缘,叶小钗和金少爷之事拜托你了,我这就赶往悬空棋盘,想办法解救素还真!” 照世缘笑道:“吾明白,不过素还真福大命大,再则风采铃是个好女人,并不会伤害到素还真,崎路人你也不用太过担心。” “唉!好女人又怎么样,现在哪是素还真谈情说爱的时候!真是怎么防都防不住!” 一声懊恼,然则木已成舟,崎路人也只好认了!随后身化流光,往着悬空棋盘的方向赶了过去。崎路人远去,照世缘方想要和黑白郎君说话,熟料黑白郎君却一甩衣袖道:“照世缘,你我情分尽了。” “为何?”照世缘一声疑问。 “黑白郎君此生意义,便是挑战武林高手,问鼎最强。你之为人出事太过优柔寡断,南宫恨甚为不喜,分道扬镳只是必然!” 当日南山相助之恩,黑白郎君已然还尽。若是照世缘有难,黑白郎君相助无妨。但……每次黑白郎君想要去魔域杀个痛快,照世缘总是想一堆理由拦阻,让黑白郎君彻底失去了耐心。道不同不相为谋,如此而已! “既然如此,照世缘也就不再挽留了。” “告辞!” 黑白郎君在雾中逐渐消失不见,照世缘即便内心担忧黑白郎君冲动的性格会给他自己带来危险,却也无话可说。照世缘叹了口气,对着雾谷施了一礼道:“雾谷老人,照世缘也得离开处理叶小钗之事了。” “照世缘,还请自己当心。”浓雾弥漫地山谷之内,传出一阵和蔼的声音:“吾之身份拖累你了,抱歉。” “毋须如此,魔域如今已经确定吾非千里不留行,以后自然不会再找吾麻烦,你也不用放在心上。” 雾谷老人沉默片刻道:“多谢。当年所做错事,若非经由一页书点化,千里不留行也不会是今日的雾谷老人。只可惜吾儿尚不知是否还在人世,吾实在有愧于他。” “金鳞蟒邪现世,传闻有人即便遭受邪剑攻击,也能立在原地不受邪气所害。照世缘若是有空,定会替你打探一番那人消息。” “真有此事?雾谷老人多谢了。”雾谷老人惊喜地问。 “不用客气,份所当为而已,照世缘这便离开了。” “保重。” ―――――――――――――――――――――――――――――――――――――――――――――――― 月明星稀,夜幕低垂,金少爷行走在旷野中,四周分外寂静。也不知崎路人事情办成了没有,金少爷微有些担心。不过若是等叶小钗情况好转,自己最近办得事情必然会有人转告于叶小钗。那样的话,日后的自己碰到了叶小钗又该如何与其相处?烦啊! 就在金少爷少有愁思之际,头顶的天空中乍现一道漆黑的时空裂缝,伴随着雷鸣电闪打破深夜肃静的氛围。远处的大地剧烈震动,就连金少爷的足下大地亦显龟裂之象。蓦然间,几道光影从空中裂缝中窜出,转眼消失在天际。然而其中一道突兀地往金少爷面前飞来,随即落到地上,现出一个金发妖娆的美丽女子。 金少爷瞧着来人,顿时一乐问:“哟?少爷我刚空虚寂寞,这就有一个漂亮女人送上门?” 金发美女嫣然笑道:“俊俏的小哥,不知能不能交个朋友?” “朋友?哈哈,美女当然本少爷的朋友。美女,你叫什么名?要往哪里去?”金少爷想来深夜外出的美丽女子也不会是什么良善之辈,随口问道。 “奴家是外地人,抓捕集境叛逃者来到此地,名唤香妃春意浓。” 金少爷心中暗自点头,春意浓的意思就是春情荡漾。金少爷细细打量着眼前女子,嗯,够美够妖,朋友要是能变成炮友那就更好啦! “集境,什么地方?”金少爷感觉这两个字好像很耳熟,似乎在何处听人提起过。 “那就不用小哥你操心了。”春意浓笑道:“不知能否请你帮奴家一个忙?” 金少爷拍拍胸口道:“帮忙?美女的事情就是本少爷的事情哦!” “呵,多谢。奴家初来贵地,人生地不熟,劳烦小哥带奴家去一趟悬空棋盘。” “悬空棋盘……那里有你丈夫?”金少爷口出花花道:“若是找你丈夫,那就不用去了,有我在包你满意哦!” “不是,只是找个普通朋友。”春意浓对金少爷无礼之言并未放在心上,只在心中暗叹苦境之人果然缺乏礼仪教化。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哈,没问题!带妞儿散步少爷我很乐意啦!走!” ―――――――――――――――――――――――――――――――――――――――――――――――― 寂山静庐内,清茶,笔墨,二人对弈。年轻人一声询问,打断二人棋路。 “你为何要世外桃源所在位置?”忆秋年有些意外地问,闻人然不像是年纪轻轻就看破红尘,想要隐居的人啊。要世外桃源所在,所求为何?金子陵看向易闲愁,同样等着他的回答。熟料手中一子跌落,滚了几滚定了下来。 易闲愁颔首道:“嗯,为了一位好友之家眷做求。那位好友树敌破多,我不得不护着他之家眷暂时隐退。” “哦?树敌颇多的好友,是素还真?”忆秋年虽然身处世外,心却仍然系在江湖之内。 “嗯,没错。” 忆秋年询问过后,目光瞥见棋盘,却见金子陵似是下错了一步,连忙抓住机会,落下一子对金子陵道:“金子陵,该你下了。” 嗯?金子陵闻言,注意力重新转移到棋盘上。方才下错了……眼见局面不利,金子陵手中折扇啪地合上。光注意二人谈话,未曾料到忆秋年竟然如此狡诈:“咦,忆秋年,你偷跑可不对呀!” “唉?此言差矣,方才那步棋可无人逼你,谁让你分神下错了位置?” “哎呀呀!你这话插中吾之心窝,非常之痛!忆秋年,这步棋不能算!” “哈,哀也无用,落子无悔!” 忆秋年轻笑一声,执起棋桌旁案上之笔,须臾间将路观图绘成递给了易闲愁:“素还真为武林奔波甚多,他之家眷确实得保护好。不过此地位置,最好莫让太多人知晓,否则便失去了意义。” “我明白。”易闲愁接过路观图方要离开,忆秋年却道:“且慢,你中了咒术?” “嗯,杀了个人,那人死前在我身上施了一个邪术,忆老有法可解?” “搏命之术么?”忆秋年皱眉看了看说:“似乎只是一个定位的法术,并不会对你造成伤害。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你不若去趟龙腾山找刑天师看看。” 龙腾山啊……太远了,时间可不等人。易闲愁摆手道:“算了,现在可是争分夺秒,如今的武林也不知是何种情形,一点时间都浪费不得。而且既然对吾无害,那也只需提防找上门的敌人而已,我自己会小心。” “既然如此,那吾也就不再多言。” “嗯,不过忆老,子商对你很不满意哦。” 忆秋年笑道:“怎么,他对你说我坏话了?” “为老不尊!”易闲愁丢下四字,不管忆秋年如何回答,立刻走人。 “听见没,为老不尊!”金子陵盯着忆秋年的脸,认真道。 “金子陵你要如何?” “方才那步棋不算!” “免谈!” 第四十二章 集 境 崎路人离开雾谷以后,一路狂奔,以卓越轻功跃上悬空棋盘所在绝壁。眼看着素还真脚穿铜针,血迹斑斑地在绳索之上给两位令棋者搬着棋子,崎路人气急大喊道:“棋盘上下棋的人给我听着,不准再下,否则莫怪崎路人不客气!” 崎路人意图示威,全力施为之下,声震十里方圆。四维绝壁回音绵绵不绝,震痛看热闹的江湖人士耳膜,功力不足者纷纷退避而出。这股雄浑真气,震得飞鸟惊飞,天摇地动,高坐在棋台之上的两道人影,身形也是一阵摇晃。 “离恶障地尽守弑戮!” “断罪业天穷戒不杀!” 两声威严,蓝衣老者往下方崎路人看去道:“你是何人,竟敢口出狂言?!” “罗网乾坤崎路人!” “我还以为是谁,也就是个苦境下流名人而已。”蓝衣老者一声不屑,不再理睬崎路人。 崎路人脸色瞬变,就要动手,素还真连忙劝道:“崎路人,切莫冲动。此番罪责乃是素还真活该,不用管我,素某受得了。” “哼!素还真,你不用废言,他们若是不停止下棋,就休怪崎路人不给情面。” 崎路人本就对素还真这般轻易,被人蒙骗至此受刑十分不满。这两个令棋官又如此小看苦境之人,崎路人自然不会给他们什么好脸色。 崎路人虽出身集境,但早就被苦境风土人情所感染,浑然不觉苦境有集境宣传得那般不堪。如今蓝发老者口出恶言,崎路人当即怒上心头。 “哦?离恶障与断罪业倒是想领教领教崎路人你的绝技!”一声冷笑,蓝发老者与他对面黑发老者同时站起。 崎路人跃上棋盘挡在素还真身前,双掌运劲,只要抓住机会,便要救素还真离开。 素还真急道:“崎路人,不用多动干戈,此乃素某自愿!” “放心吧。”对于被情债困扰的素还真,崎路人不愿多言,抢先发出两道掌气。然而离恶障与断罪业常年守在悬空棋盘,默契在心。面对迫面掌气,二人合力随手便将掌气拂去。崎路人见状一怔,这二人用得竟是集境武功! 离恶障道:“雕虫小技,轮到我了!” 蓝发离恶障手中拂尘一扫,一枚硕大棋子好似无物一般被轻飘飘地托起,随即离恶障吐出一个“去”字,棋子宛若奔雷咆哮,发出刺耳的破空声袭向崎路人。崎路人急忙将布袋挡在自己与素还真面前,接着将真气源源不绝地注入其中与飞来棋子正面相对,一声雷霆巨响之后,棋子被摔回原处。然而崎路人尚未来得及喘息,黑发断罪业举手一拍,两枚棋子再度飞起,同时向崎路人击来。 崎路人喘气不及,只好气灌双掌,硬生生地挡住两枚千钧重的棋子。崎路人闷哼一声,退了数步。等定下身形,崎路人顿觉双掌发麻,气力难使。离恶障与断罪业见占得上风,对视一眼,各自再赞一掌。崎路人手掌麻痹,只能使出乾坤大挪移暂且退避。然而离恶障、断罪业得势不饶人,凭借二人交心默契,出招互相配合,间不容发,节节逼近崎路人身体。 崎路人眼看要吃亏在二人手下,周身乍现雷霆紫芒,哗啦啦的声响不绝于耳,紫光霹雳萦绕周身。 “雷厉风行!” 天绝六式之招,在逼命之刻将离恶障与断罪业的功力全部反弹而回,离恶障与断罪业猝不及防之下,双双跌落令棋台!崎路人再出禁招,下手更不容情。然而崎路人方要跳下棋盘,离恶障便已然开口道:“你用得是天绝六式!” 断罪业稳住身体,收势立在原地,肃然道:“你用得不是苦境的功夫,而是集境的绝学!” “不错。”离恶障看向崎路人厉声喝道:“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我们乃是集境罪恶审判会执行官,原来崎路人你就是集境通缉的逃亡者!还不速速束手就擒?!” 崎路人被人点破招数来源,面色发白,呆在原地不知是否该继续下手。若是杀了这二人灭口,在集境可是滔天之罪。崎路人现今虽然身处苦境,但不过是为了调查兄长被害一事,终究还是集境之人。回归故里,亦是崎路人心中所思,顿时分外为难! 就在崎路人愣神之时,离恶障跳到断罪业身边大声道:“我想起来了,崎路人,你是风雷六圣的徒弟!你速与我们回转集境,接受惩罚!” 不行,灯蝶的线索方有眉目,不能就此被带回去。崎路人叹了口气,不再多言,气运周身准备出手。无论以后回到集境受到何种惩罚,为了兄长之仇,也不能这样什么都没做到便被带回去! “冥顽不灵!”离恶障与断罪业见崎路人还要动手,怒然道:“既然如此,那……” “世事如棋,乾坤莫测,笑尽英雄!” “宇宙似幻,云波诡异,哭遍侠客!” 两道超脱诗号,在二人未及说明之前,在众人耳边响起。 一页书落在崎路人面前道:“容一页书与半尺剑为崎路人求个人情如何?” “一页书……苦境顶峰么……”离恶障与断罪业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若是如此轻易放了崎路人,自己二人怕是不好交代,但一页书与半尺剑的名声实在太响,两人生恐不是对手。 二人对视一眼,离恶障开口道:“既然是邪心魔佛开口作保,若是一页书你能够答对我二人一个问题,崎路人之事吾二人便暂且不再追究。” “请讲。” “此方世界天地构成为何?” “天地无边,宇宙无垠,此方世界分为苦、集、灭、道四个境界。”一页书顿了顿,随后铿锵有力续道:“苦境乃是四境界中人心最为污秽复杂之所,中原武林就在苦境之中。再往上便是集境、灭境,集境秩序森严,灭境空无辽阔。至于最上层,乃是最为圣洁的道境。” “呵,一页书你之见闻果然广博,今日之事就此一笔勾销。”离恶障借机下台:“不过你得马上带着崎路人离开,不可干扰我们对素还真行刑。” 崎路人连忙道:“素还真不走,我也不走。” “嗯?”一页书语调微沉,此回已然保住崎路人一人,若是再要求放过素还真的话,便有以势压人之嫌。 素还真见状,对着崎路人一礼道:“崎路人,你不要为难一页书前辈了,我会照顾自己,你还是随一页书前辈离开吧。来悬空棋盘受刑,乃是素某心甘情愿,欠朱姑娘一生的恩情,素某实在难以报答,还望崎路人你莫要为难素某了。” “素还真,你,唉……傻子!”崎路人见素还真毫不领情,心中懊恼万分,眼前四人均非弱手,自己恐怕讨不了好。崎路人只得长叹一声,转身离去。 一页书目光瞥向半尺剑道:“道友,看来今日你吾没机会就地手谈一局了。” “天意如此,强求不得。”半尺剑虚情假意地说了一句,随即快步追上崎路人。 三人出了悬空棋盘所在山谷,前往云渡山求援的秦假仙与荫尸人迎了上来问:“一页书啊,素还真救出来没有?” “救得了崎路人,便救不了素还真。” “崎路人?唉?崎路人怎么会要人救?一页书你和半尺剑可是武林的大先觉,怎么能说话不算话!那还算什么笑尽英雄?那还算什么哭遍侠客?!” 半尺剑打了个圆场道:“秦假仙,非是我和一页书不救人,那与武力无关,实在是悬空棋盘之上那两人暂时招惹不得。” “为何?” 一页书道:“他们非是此境界之人。” “一页书你在说什么笑话,找其他理由也比说这个靠谱!什么叫他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啊!” 崎路人无奈道:“秦假仙,一页书前辈说得是实话,此方世界分为苦灭集道四个境界……” “苦灭集道……那不是佛家的四圣法谛么?崎路人你诓老秦我!” “是的,但苦灭集道也是此方境界之划分,我们所处乃是最底层的苦境,至于悬空棋盘上的那两人乃是来自更高层的集境!” “集境?集境在什么地方?” 崎路人解释道:“集境在苦境上方,来苦境只有借由时空裂缝才行,所以苦境很少有人知道集境存在。事到如今我也不隐瞒了,我就是为了追查逃犯灯蝶的下落,才冒着危险来到了苦境。” “灯蝶?就是天蝶盟害得素还真到悬空棋盘受罪的人?”提到灯蝶,秦假仙也是气得咬牙切齿。 “没错,他盗取了集境的机密资料,为了避风头才来到苦境。如今看来,他应是借机在苦境发展了他之势力。” 秦假仙鄙视道:“原来是你们那边的坏蛋,一路坏到苦境来!对了,崎路人啊,灯蝶究竟长得什么模样?等有机会老秦我看到他,一定要给他鬼气贯脑灌下去!” “不可莽撞!灯蝶武功深不可测!”崎路人劝阻道:“至于他之模样我也不知,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追查他之行踪线索……” 半尺剑听见崎路人的话,意味不明地盯着一页书道:“老夫倒是曾经听说灯蝶的武功已经到了去老还少的境界,看起来十分的年轻,就像……一页书一样!” 第四十三章 意外 “道友不可喻于我。”一页书对于半尺剑明显不怀好意地比喻,只是轻飘飘地说了一句。至于他人如何想法,与一页书何干? 半尺剑笑道:“有心之人,才会在意无心之比!” “然也,道友你是有心之人否?”一页书淡然应对。 秦假仙左瞧瞧右看看,也不知道这两个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只好插嘴道:“好啦,目前当务之急应该是救素还真,你们没办法就算了,我另找高明!荫尸人,走!” “是,大仔!” 眼看着秦假仙离开,半尺剑也没有再多说什么的意思,话到位便够,自己从未想过让他们相信一页书是灯蝶,只是需要给一页书增添些许麻烦而已。 半尺剑转而对崎路人道:“崎路人,今日你使用了天绝六式,离恶障、断罪业如今知道了你的身分,一定会找机会将你抓回集境,你还是先避一阵子吧!” 崎路人果决地拒绝∶“没找到灯蝶之前我绝对不会罢手!” 半尺剑道:“你怎么知道灯蝶还在苦境,而寒夜残灯照世缘不是灯蝶呢?” 嗯?为何半尺剑要将矛头指向照世缘?照世缘之身份自己已然清楚,半尺剑却不知晓,怀疑看似应当……然而这也说明半尺剑确实是个有心人,否则他连自己与照世缘的关系都不清楚,又何故无端指摘他人? “我相信我的判断!”崎路人心中思索着回道:“两位前辈,崎路人就先告辞了!” 一页书等崎路人身影消失才道:“道友,无法下棋消遣,你打算如何?” “我想回九层莲峰。一页书,你我所论断的素还真之劫,看来是我先下一城啊!” “世事如棋,乾坤莫测,未到最后一刻,不算定局。” “老夫认为素还真的性命,不到一百六十天,到那时我们就算定局吧!告辞!” 半尺剑化身的清光在空中闪过,一页书望着他飞去的方向,低声道:“呵,在外人看来,素还真深陷情劫不可自拔,混沌无智不可理喻。然而如今素还真虽是身在虎穴,却是稳若泰山!清香白莲素还真之智,道友你轻视了!” 一页书说完一声长笑,身化金光往云渡山方向而去,只余爽朗笑声久久不绝! ———————————————————————————————————————————————— 一页书四人离去不久,金少爷与香妃春意浓走了整整两日的路,才来到悬空棋盘。在带她上山之前,金少爷特地停下来道:“前面就是悬空棋盘了美人,我不辞辛苦带你到这里,你要如何报答我?” “你要我如何报答你”春意浓看着金少爷问。 “陪本少爷春风一度啦。”金少爷虽说现在不想干什么坏事,但好色的毛病却没改掉,要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那也没人能怪他。金发美人既然主动提出了条件,金少爷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春意浓心里把金少爷骂了半死,面上却依旧笑着回答:“这哪有什么问题?等解决了我的事情,到时候时间有的是。” “哈哈哈┅┅本少爷就是喜欢你的爽快、开放!走!” 春意浓淡笑一声,初展能为轻松跃上悬空棋盘。春意浓往素还真看了过去,随即操着古怪腔调对着两位令棋者道:“离集恶集障集,断集罪集业集,我集是集汝集集集境集的集同集志集,名集叫集香集妃集舂集意集浓集,这集次集来集到集苦集境集,是集为集了集调集察集盗集取集天集绝集六集式集秘集笈集的集人集,未集知集汝集可集有集线集索集!” 搬着棋子的素还真一听,顿感错愕,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什麽。离恶障与断罪业却互相看了一眼,商量完毕之后,离恶障道:“崎集路集人集使集用集过集雷集厉集风集行集,方集才集才集走集。” “多集谢集。关集于集素集还集真集,未集知集汝集可集否集放集人集?”春意浓得了自己的答案,再度望向素还真对两位令棋者问道。 “素集还集真集是集自集愿集来集悬集空集棋集盘集受集刑集赎集罪集,期集限集未集至集,不集可集放集人集。” “原集来集如集此集。”香妃春意浓不再坚持,颔首道:“崎集路集人集是集不集是集身集材集中集等集,容集貌集十集分集清集秀集,还集身集背集一集只集大集市集袋集?” “没集错集,汝集怎集麽集知集道集?” “我集由集金集少集爷集处集得集知集,此集事集交集给集风集雷集六集圣集,我集们集会集将集他集抓集回集集集境集,告集辞集。” 香妃探得想要的消息,施了一礼之后跳下了悬空棋盘。 金少爷不耐烦地道:“美人,事情结束了吧,该和我找个地方潇洒潇洒了吧。” “金少爷你怎得如此猴急?”春意浓婉拒道:“等我办完了事,自然会履行承诺,你又着急什么呢?” “你的事办完了,该办我们的事了。” “还不行,我得先找到崎路人,然后才有时间。” 金少爷奇怪地问:“美人你要找崎路人干嘛?” “较量切磋一番。”春意浓自然不会将自己的意图一清二楚地告诉金少爷,随口应付了过去。 金少爷实在是很心痒,但是这个女人偏偏武功不弱,人急怕落空,慢慢来又怕忍不住,真是不理她不行,理她也不行,挣扎了半天丧气道:“好吧,我带你去找崎路人,啰啰嗦嗦。” 熟料二人尚未走远,金少爷突然看见一个中年文士往悬空棋盘的方向走来。一线生?金少爷内心起疑,上回一线生对素还真冷嘲热讽已经让金少爷看着很不爽了,这回不知一线生又有什么企图。 “我说香妃春意浓啊,本少爷见到一位老朋友,你在此等我,我先去打个招呼,再跟你一起去找崎路人。” 说完金少爷立刻施展轻功,先一线生一步抢先回到悬空棋盘,找了个地方藏身,准备偷听一线生来找素还真干什么。春意浓见金少爷离开顿时松了口气,送走了这个死色鬼,哪有留下来白送上门的道理?春意浓二话不说立刻走人! ————————————————————————————————————————————————— 易闲愁办完了事情,心情很是放松地赶了回来,就等着送风采铃去世外桃源暂避一下风头,至于素续缘的天命之事……到时候再说亦是不迟。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回到了私塾之后,谈无欲却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风采铃竟然不在,房舍内只有谈无欲一个人冷着脸站在门口。 易闲愁顿感不妙地问:“谈无欲,风采铃呢?” “你要知道?” “嗯……” 谈无欲略显抑郁道:“被冷剑白狐放走了。” “……这样啊。”易闲愁皱了皱眉,随即摆摆手要离开:“我知道了。既然如此,我就得赶紧去找人。” 谈无欲问:“你不想知道过程?” “无非是风采铃想素还真了,冷剑白狐刚好和你这个半生不熟的舅舅又不对付,二人一拍即合对不对?”易闲愁苦笑着说。这根本不用猜啊,风采铃此时最在乎的除了素还真根本没其他人。 至于冷剑白狐,也未必就肯听谈无欲的话。刀兽剑禽加上冷剑白狐想要缠住谈无欲一个人,压根不是什么难事。 谈无欲无奈道:“他们三人昨晚联手将我堵住,待风采铃走远了之后,他们亦抽身离开了。” “大概明白了。”易闲愁点点头:“所以我们还是分头找人吧,现在天蝶盟的风头正盛,万一被抓住了那就不好玩了。” “你以为谈无欲会光等着不找人么?”谈无欲解释了一句,随后从袖子里掏出一推金色的细粉出来:“谈某循着线索一路追到了五尖湖附近,发现野外有打斗痕迹。吾在那些死人身上查探了一番之后,应是与风采铃发生冲突的天蝶盟人员无误。不过现场除了有兽禽三步绝的伤痕以外,还有这金色砂砾。” “谈无欲你确定是五尖湖附近发现的金色砂砾?” “骗你作甚?怎么你认识此砂砾出处?” 易闲愁只感一阵荒谬!这样风采铃也能撞上百里泣? 第四十四章 协商 百里泣,风雷六圣之一,崎路人的师傅,五尖湖城堡的主人。易闲愁没想到自己只是离开十几天的功夫,事情就发展成了这样。不过……似乎并不是坏事。百里泣的城堡甚少出现在众人眼里,风采铃的安全算是有了保障。 易闲愁对谈无欲解释道:“这砂砾出自一套流金砾石的功夫,懂这项绝技的人虽然脾气古怪,但为人颇为正派。有此人出手,风采铃最近应是无须担忧了。” “风采铃无恙?” “嗯,不过谈无欲,你那外甥准备怎么办?” 易闲愁琢磨着不能放着冷剑白狐在外面流浪啊。虽然他坏事干得不多,人算有情有义,但让他一直这么下去也不是事。万一被阿修罗主宰拐跑了,天祸妖狐可是要变扭好长一段时间回不了头! 谈无欲一时怔然,对于冷剑白狐其实他也没什么好的教导方法。从某方面来说,谈无欲比素还真更加不懂如何对待自己的亲人。素还真对素柔云最多只是把自己的关怀放在了心里面,表面上不怎么显露。 谈无欲起初干脆只是把血脉情亲当成义务一样,救了谈笑眉之后不管不问,等她死了再为她报个仇。亲情在那时的谈无欲看来,只要大事完成之后再做弥补便足够了。然而心境有所变化之后,如今冷剑白狐站在自己面前,谈无欲又不知该用怎样的态度去面对。 谈无欲细思一番却无答案,只好叹了口气道:“先找回来再说罢。” “唔……然后呢?带会无欲天?成天和你不对眼?”能够取笑一下谈无欲,易闲愁怎么能放过这个机会。 “呵,怎么,你有好主意?”谈无欲自己没辙,干脆把烂摊子扔给眼前人去处理。 “没有!我又不擅长调解家庭纠纷,不过……” “不过如何?” “谈无欲你可有特别要好的朋友?”易闲愁想了想问。 谈无欲摇头道:“目前江湖中与谈某关系甚笃之人,除了你以外,不做他想。” “真是悲剧的交际关系……” 易闲愁无话可说,本想找个冷剑白狐不认识的谈无欲好友,带着冷剑白狐锻炼一阵子,以冷剑白狐那种认人唯忠的个性,只要那人对他够好,他就绝对不会背叛,日后的阿修罗主宰便是明证。 到时候只要装作意外和谈无欲见面,由他那位好友调解一下,基本上也就没什么事了。而且凭借冷剑白狐出类拔萃的过人资质,若是能够得到名师传授武艺走上正途,自然又是另外一番气象。 “哪里可惜?你想做的事情谈某大概也能猜到一二,你若是没有适合的人选,谈某倒是有一人可用。” “谁?” “你。”谈无欲很是认真地指向易闲愁。 易闲愁惊讶地问:“我?我和冷剑白狐可是交手好几回了,他恐怕对我也没什么好感吧?” “我说得是你的本体。” “嗯?!” “俱神凝体不是么?”谈无欲似笑非笑道:“早先之前我就注意到你现今的状态和过往不同,经过一番思考,谈某终于想起了俱神凝体这项奇术,萧振岳如今可好?” 是了!谈无欲与素还真未来被昭穆尊和尹秋君暗算,均是靠得俱神凝体的功夫才化出化体保命。自己记住素还真和萧振岳是好友,却忘了谈无欲也肯定与萧振岳相识,到头来还是被他看了出来。 易闲愁道:“荒城已经成为过去了。” “什么?!” “前几年我路过荒城地界,恰巧碰到几个先天高人将荒城一脉屠灭。我与萧振岳之子萧无人联手与其中一人对了一局,惜败。后来我与萧无人相交为友谈了许久,方知萧振岳在很久之前便离开了荒城。结合有人出手屠灭荒城,可见萧振岳已然凶多吉少。” “有这等事?”故友身死,谈无欲亦是怅惘,叹了口气:“谈某故交又少了一个,可惜,可惜啊……” 谈无欲略感伤怀之后,稍稍整理心绪:“多思无益……我方才所言你认为如何?” “似乎可行?这事我想想!”易闲愁没想到谈无欲打了闻人然的主意,不过想来想去也不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倒是闻人然……说不准因为楚君仪的缘故,他不一定乐意出六庭馆啊。得细思,细思! ―――――――――――――――――――――――――――――――――――――――――――――――― 一线生武功不高,轻功却是颇为不弱。当然这是为了逃跑起来方便,一线生才会如此卖力,否则也干不了多面卧底的工作!一线生三两下爬上悬空棋盘上的山壁,棋盘四周的普通江湖人士竟无一察觉,可见在轻功一项上,一线生是下了死功得。 周围的武林人士都在对素还真进行评头论足,一线生听了老大半天,才走到山崖边开口道:“喂!素还真,好歹你也是个一个名震江湖的大人物,现在竟然落魄到在此地当棋童的地步,你这种大起大落的武林生涯,实在是太刺激了,令人完全无法捉摸呀。” 素还真仰头一看,竟是这位总是和自己即作对又合作的好友。也对,能够见到自己落魄的样子,一线生又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呢? 一线生笑道:“不过我有一个疑问,到现在我都不敢确定,你是自愿作贱自己才会这么做,还是你又有什么出人意料的计划在进行了!” 素还真内心苦笑,缓缓出声道:“一线生,如果你今天是特地来嘲弄我、挖苦我,那你的目的已经达成,可以回去了。” “君子交绝,不出恶声。我不是那么没风度的人,今日我专程到此,是要传达一项重大的消息让你知晓。”一线生摇了摇头。 素还真心平气和淡淡道:“江湖有何大事发生,素某早已不愿听闻,如今只想安心赎罪。” “哦,你不听你不听的话叶小钗可是会死哟!” 素还真脸色大变,连躲在暗处的金少爷也大为震惊。素还真思索了一番,内心安定了下来。明明叶小钗在自己离开前还无事,现今江湖中能够正面威胁到叶小钗的也没几个,所以他不可能出事!那为何一线生要提及叶小钗呢?其中究竟有何深意? “叶小钗” 一线生慢条斯理地抚着胡须:“我觉得你这个人真是奇怪,既然你关心叶小钗的安危,为什么当叶小钗受伤的时候,你却抛弃他不管不顾,独自跑来悬空棋盘受这种罪?” “这……”素还真话到嘴边咽了下去,一线生虽说依旧和自己暗地里互通有无,但作为一个卧底,一线生一向很尽责任。此刻他站在太黄君一边,卖起队友来肯定是不留余力。那么叶小钗无伤之事自然不能告诉一线生,也好让魔龙八奇一方错估天虎一方的实力。 “喔,对了,我差点忘记你是为了早一点见到朱雀云丹才乖乖来受刑的。”一线生没等素还真开口,就替他下了结论:“不过我只怕到时候叶小钗死了,朱雀云丹你也见不到,都是天蝶盟在自导自演,那你就损失大了!没想到素还真你也是个见色忘友的人!” 素还真疑问道:“一线生你究竟想说什么?” “当然是天蝶盟的阴谋,你我天虎魔龙虽是敌对,但也不能让敌人坐收渔利!” “所以?” “素还真你知不知道,这段时间天蝶盟一直在四处追杀朱雀云丹,而飞蝶宫也不过是天蝶盟一个下属组织。” 一线生饱含深意道:“我的意思素还真你该明白了吧?朱雀云丹从一开始就不在天蝶盟手里,你被他们骗了!他们一直在追杀朱雀云丹,根本没有把人交给你的意思!” “朱姑娘人呢?”素还真闻言略显急躁地追问。 “不见了,昨晚在五尖湖附近太黄君见了她一面,助她脱离了天蝶盟的追杀。”一线生续道:“后来朱雀云丹一路逃命,不知去了哪里。不过我看天蝶盟人多势众,如果无人帮忙的话,朱雀云丹性命危矣。” 素还真闻言,顿时焦虑万分,不断低声呢喃着:“这该如何是好?” 离恶障与断罪业对视一眼,断罪业开口道:“好友,你以为呢?” “我认为应该给素还真五天时间去处理这件事情,毕竟是天蝶盟欺骗在前,不能算素还真违背约定。”离恶障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我有同感。”断罪业身形宛若飞鸿般飘到素还真身前,一掌将素还真脚上铜针全数拔起:“这五天之内你是自由之身,不必插这作弄人的事物!不过素还真你要记住,若是五天后你不回来,离恶障与断罪业手下绝不留情!” “二位前辈,素某多谢了。二位所言,晚辈会谨记在心!”素还真抱拳一礼,对一线生道:“一线生,你我离开吧。” “哈哈哈,我还以为两位令棋官顽固死板,丝毫不通人情呢。”一线生笑道:“没想到两位前辈也是性情中人,一线生佩服。” “哼,事已至此你们还在这里干什么?”离恶障冷冷道:“素还真既然不在,悬空棋盘也无其他犯人,我与断罪业暂时也就不下棋了,都去武林走走。” 说完离恶障与断罪业身形几个腾挪消失在了山林之中。素还真心怀感激地对着两人离去的方向再度一揖,随后和一线生一同离去。 第四十五章 狠心 素还真人被放走没过多时,飞蝶宫众人押着一人往此地赶来。等到了现场,飞蝶宫众人乍见悬空棋盘上空无一人,错愕地问:“悬空棋盘人呢?令棋者呢?素还真呢?” 被押解的人名唤狄萧,乃是奉灯蝶之命前来假意扮作囚犯,实则刺杀素还真的刺客,见了此情形也颇感意外。不过素还真素有侠名,狄萧对组织的任务本就有些抵触,素还真不在心里面倒是松了口气。 还未散去的武林人士凑上前来道:“又是天蝶盟的人啊,还想算计素还真?你们的阴谋败露喽!” “你们说什么?” “哼哼,方才一线生过来讲了,你们根本没有放过朱雀云丹的意思。”一个江湖人士嘲笑道:“你们真当素还真傻,活该被人骗?两位令棋官已经放素还真走了,要过五天才能回来。” “这,这该如何是好?” 领头人感觉愣在原地也不是办法,只好想了个折中的主意:“我们赶回去禀报教主,狄萧你在这里等候我等消息。” “是!” 离开了悬空棋盘地界,沉默许久地素还真问:“一线生,你来找素某究竟为了何事?” “哈,就知道瞒不过你素还真。”一线生郑重道:“我要代太黄君和你做个交易,一个绝对划算的交易。” “素某如今还有何物值得太黄君图谋?” 一线生笑道:“素还真你太谦虚了,太黄君此刻可是非常需要龙骨圣刀呀。” “不可能,那是朱姑娘豁出性命得来的东西,素某于公于私都不能拱手相让。”对于此等无理要求,素还真一口回绝。 一线生咦了一声,甩了甩衣袖:“素还真你话别说太满,一线生所用来交易的事物自然不会让你吃亏。天下间最后一滴回生水,你可曾听过?” “回生水,就是能够令死人起死回生,延年益寿的奇物?” “不错,太黄君愿以此物与你交换龙骨圣刀。你可别忘了朱雀云丹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能够活到古稀之年已属不易。素还真,你能忍心看着风采铃老死吗?” 太黄君的此滴回生水,本是为了回报朱雀云丹相赠血角三青之情无偿相送,算是断了最后一份情谊。但一线生却认为不妥当。和太黄君在一起相处久了,一线生倒是认为太黄君为人不错,不想他那么轻易死在素还真手里。若是龙骨圣刀和素还真的龙气剑一同使出,太黄君必死无疑。是故此回一线生为了太黄君的人身安全,发自本心地想要坑素还真一次,反正素还真福大命大,总是能死里逃生得嘛! “这……”素还真被一线生突来一问问得哑口无言。 “怎样?” 素还真内心诸多犹豫表现在脸上,让一线生很是诧异。往日无论素还真面对何种困难,总是能够不露声色地应对。而像如今这样被人从外表就能看到内心,实在是相当少见地情况。 一线生不由得在心中叹气,太黄君是个小傻子,素还真现在是个大傻子,不就是个朱雀云丹吗?这两人竟然都这么牵挂在心,可惜太黄君是没那个机会喽。一线生有些庆幸,也幸亏朱雀云丹选择得是素还真,否则倒霉的就换成太黄君了。素还真的生存能力,一线生有够自信。至于太黄君嘛……虽然武功风骨都属当世一等一,但比之素还真恐怕就差了些。 “罢了,一线生你先随我回琉璃仙境一趟,此事素某得与其他人商量商量。” 素还真思考良久也不能做出决定,毕竟龙骨圣刀到手并不是他一个人的功劳。秦假仙、箭无形乃至叶小钗等人都出了很大力。包括那个总是乱跑的易闲愁也帮了不少……不能因为风采铃居功最大,又与……又与自己有了夫妻之实,就太过偏私于她……对了,易闲愁! 素还真转过头沉声问:“一线生,你可知晓易闲愁如今人在何处?” “怎么,素还真你找他有事?” “嗯,素某有很多事情需要和他好好谈一谈。”素还真平静地回答道。 一线生顿感头皮发麻,素还真这个态度……易闲愁你保重罢!不过好像自己也不知道他人在哪儿啊?! “抱歉了,我还真是不知道。” “哦?无碍,总有一天会见到的,素某等得及!” ―――――――――――――――――――――――――――――――――――――――――――――――― 自那日与崎路人分别,照世缘便往琉璃仙境而去。谁知半路遇到彩纹蝶拦路,照世缘无法只得答应前往天蝶盟做个了断。眼看着身前屋梁雕饰精美,兽脑瑞香弥漫大殿之内,放眼所见,无一不是人间最奢华的陈设。照世缘一声长叹,天蝶盟最终还是到了这个地步,自己当年错得实在是太厉害。 迷蝶寒月瑶掩唇带笑,信步走了过来想要抱住寒夜残灯的胳膊:“二哥,好久不见不认得小妹了吗人家可是无时无刻不在惦记着你啊。” 照世缘让了过去:“请放尊重些,我已不是你的二哥!” 迷蝶一脸无辜:“二哥你是什么意思?小妹可不记得二哥你什么时候不算是自家人了。” 寒夜残灯不为所动,冷着脸道:“不必假慈悲,我已不是天蝶盟的人,修万年也早已将我列为格杀对象,说这些干什么?” “二哥啊!你为什么想不开?大哥只是在生你的气,小妹带他向你赔罪,你就别气恼他了,好不好?”迷蝶心中始终念着过去的情分,试图挽回一二。 寒夜残灯再度摇头:“你还是说正经事吧,如今的照世缘再也不是过去的灵蝶了。” “唉!我真是想不通,在天蝶盟,二哥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还有什么不好呢难道你就这么想当第一人吗?” 寒夜残灯冷然道:“人各有志,我脱离组织,是因为灯蝶为人狡诈万分,你们也最好当心他狡兔死走狗烹。如今我已经有了其他的志向,对过眼云烟的繁华事物已经不再感兴趣了。” “是吗?二哥为什么不说给我听听看呢小妹听了二哥你的目标与志向,或许可以得到一点好的影响也说不准!” 照世缘生性极为慈悲,本不想与她多费唇舌,一听迷蝶如此说辞,心又软了,叹了口气道:“好吧,你要仔细听,我的目标只是追求真理,一生都不懈怠,能改善一个人的恶性,就尽全力去改善,永远不放弃。” 迷蝶忍不住笑了起来,更添娇容妍丽:“真理是什么二哥你倒说个样子给我听,好让我去追求。你不说出它长得什么样子,我不是要找一辈子,都如水中捞月吗!二哥你逗着我玩的吧?” 寒夜残灯不由得心灰意冷,叹道:“你的见解是如此,那么多言无益。今日看来也无他事,照世缘这便告辞了!” “且慢,照世缘!”迷蝶改了口,却仍温声软语:“你既然一心一意要脱离天蝶盟,我也不会说什么,但是家有家规,国有国法,天蝶盟也不例外!你要脱离,就得找规矩来!别说你不知道,你加入天蝶盟,半途变节,要接受什么惩罚,你应该很清楚才是。” 照世缘咬牙道:“饮下三杯毒酒,对不对?!” “没错,饮下三杯毒酒,被逐出天蝶盟,你就能如愿以偿!” 照世缘心中盘算着,天蝶盟人多势众,若是一直被困在此地,就无法找到崎路人告诉他如何防范灯蝶。灯蝶以这种手段困住自己,自己又岂能让他如愿 寒夜残灯把心一横道:“好,毒酒拿来!” “来人啊!备酒。” 天蝶盟手下捧来三杯毒酒,照世缘伸手便要取出一杯,寒月瑶连忙挡住了照世缘的手,问道:“二哥你当真不再考虑一下毒酒穿肠,你可是会丧命的!” “我宁可洁身自好而死,也不愿与豺狼同生!”照世缘坚决地说道。 “这是你自己选择的道路,小妹可是苦口婆心,好话说尽!”迷蝶俏脸生愠,一声怒喝。 寒夜残灯看也不多看她一眼,取了毒酒一仰而尽,一口气连饮三杯,随即将玉杯往地面大力一掷,摔在迷蝶脚边:“三杯毒酒饮尽,你我缘分尽……唔……” 照世缘话未说完,身子一晃,只觉五脏六腑剧痛无比,双腿一软,差一点就要站不住。照世缘急忙盘腿就地而坐,气运丹田,试图暂时稳住毒患。 “照世缘,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可以给你解药。”即便当了此刻,迷蝶依旧不忘再度劝说,关怀之情溢于言表。 寒夜残灯硬生生将毒性暂时压住,颤声道:“我不后悔今日的决定,告辞。” 寒夜残灯一步一颠,艰难地走了出去,寒月瑶怔怔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一双盈盈的美目中,充满了不忍。 彩纹蝶道:“第五教主,就这样放寒夜残灯离开吗!” “你难道没看见,他已经身中剧毒!”寒月瑶摇了摇头,哪怕是一点点机会,她也愿意留给照世缘。 “依属下之见,为免节外生枝,不如利用这个机会斩草除根!” “住口!”迷蝶怒道:“是你是教主还是我是教主,我怎么做轮得到你来教吗?” “属下不敢!” 寒月瑶道:“传令下去,让寒夜残灯自生自灭,谁都不许为难他,违令者,斩!” “是!”彩纹蝶正要出去传令,火红的灯光瞬间照耀一室,一只巨大的蝴蝶光影出现在屏风之后,迷蝶寒月瑶及彩纹蝶急忙躬身行礼:“参见教主!” “迷蝶,立刻下令追杀寒夜残灯,务必带回他的尸体!彩纹蝶,你全权处理此事!” 寒月瑶道:“启禀教主,寒夜残灯已饮下毒酒,他绝对活不了,何必浪费人力……” “我不想留下后患!迷蝶,此事你不许管,一切由彩纹蝶负责!” 心知迷蝶依旧念着旧情,修万年干脆剥夺了她的指挥权。灯蝶命令完毕,红光瞬间消失离开了大殿。接到了离恶障与断罪业离开了悬空棋盘的消息,灯蝶心知是时候对一页书进行下一步的动作了! 第四十六章 嫁祸 琉璃仙境内花鸟映趣,景色别致,依旧是过往那副仙家气象。可是最近却略显幽静清冷,少了几分人气。易闲愁迈了进去,只看见叶小钗一人孤单地站在庭院内,再无他人相陪。 “叶小钗,其他人呢?” 叶小钗转过身来,往一株树木随手一招,一节树枝执于手中,飞快地在地上书写着:“素还真人在悬空棋盘,箭无形回了冰洞,崎路人与秦假仙外出未回。” “龙骨圣刀现在何处?”素还真还在搬棋子啊,那自己可以放心了! “啊。”叶小钗指了指品茗亭旁泛着金光的龙骨圣刀。 “真是大方……”易闲愁算是对现在素还真的抽风程度有了直观的认识,连龙骨圣刀都不管不顾,一个人就跑出去搬棋子去了,这是什么样的精神?要不是有叶小钗守着琉璃仙境,龙骨圣刀早就被偷了吧。 叶小钗默不作声,继续写道:“去了何处?” “我?”风采铃的事不能坦诚,易闲愁思考了一会儿说:“我替一位好友处理了一些家务事,现在已经闲下来了。怎么,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么?” 叶小钗点点头也不多问,随后在地上写下两个名字:“崎路人、金少爷。” “你是想要我替你去找找金少爷与崎路人?” “啊。” 琉璃仙境也没其他人在,看样子没什么特殊情况。考虑到照世缘和崎路人现今可能的处境,易闲愁就答应了下来:“好吧,我这就出去找找他们,琉璃仙境便交给叶小钗你照看了。” “啊。” “告辞。” 易闲愁方要离开琉璃仙境,却听到了此刻他最不想听见的声音。 “吾友易闲愁,你这是要往哪里去?” “……素还真?”易闲愁面皮一抽,干笑两声看着正走进琉璃仙境之内的一线生与素还真,不大自在地说:“哈、哈,你不是……” “在悬空棋盘搬棋子?” “嗯……嗯。”易闲愁点头如捣蒜。 “因为某些缘故,这五日素某乃是自由之身。”素还真追问道:“朱姑娘如今人呢?” 易闲愁腹诽,既然那么挂意风采铃,有种当天晚上别跑啊。易闲愁不答反问:“素还真,其实我很好奇,那一杯酒,你是真的不知道被下了东西,还是故意……” “托好友的福,素某此恩必报!”素还真立马堵住了某人的嘴,再度问了一次:“朱姑娘现今人在何处?” “……丢了……” “你!” “不过她人很安全!素还真你放心便是!”不要和一个昏了头的天下第一智较真,易闲愁连忙转移话题看向一线生问:“一线生,你来琉璃仙境所为何事?” 一线生摸着胡须坦然道:“我要龙骨圣刀!” “开玩笑!” “不开玩笑!”一线生掏出一个小瓶:“内中装着当世最后一滴回生水,它之功用易闲愁你该不会不知吧?当然你若只是为了保住朱雀云丹的性命,以后便不管不问的话,就当老夫这话没说。” 易闲愁略带踌躇地望向素还真:“素还真,你以为呢?” “诶?好友你不是将朱姑娘的事大包大揽了么,素某怎敢越俎代庖?” “喂喂喂,不就是替你做了一点无足轻重的决定吗?” 素还真平静道:“那此回素某亦交由好友你来处理如何?” “……素还真你是认真地?” “素某像是在开玩笑?”素还真否认了之后提醒道:“不过好友你千万要小心,崎路人现在对你意见很大。” “我怕他?不过话是你说得,那我就作主喽?” “素某别无二话。如今素某有伤在身,两位好友请自便吧。”素还真一振衣袖往室内走去,再也不问易闲愁与一线生会谈出何种结果来。 一线生同情道:“易闲愁啊,这回你真让素还真上了火。” “一线生你也不差!” ―――――――――――――――――――――――――――――――――――――――――――――――― 断罪业与离恶障离了悬空棋盘,在附近名山秀水一路游玩,甚感快慰。悠然而行,离恶障望着断罪业笑道:“好友,苦境的山水果非是集境可比。如此大好河山,能够与好友你一同畅游,实是此生一大快事!” “然也,如此秀美的山水精致,集境确实比之不及。”断罪业颔首道:“不过好友,素还真一事,你认为你我处置是否妥当?” “有何不妥?当时在场武林人士甚多,你我处理方式合情合理,不用费神多思了。” 离恶障淡笑道:“如今你我既然是放松游玩,又何苦想那些烦心事。走走走,苦境还有许许多多的绝景,你我还未曾见识过啊。” 就在二人相谈甚欢之际,断罪业与离恶障乍感杀机临身。断罪业一声大喊:“好友小心!” 离恶障心感不对,转身往杀气传出的方向看去喝道:“什么人!” 密林之内一个黑衣蒙面人快若闪电窜了出来,二话不说狠招攻向离恶障。离恶障猝不及防之下,只好聚起些许内力,勉力一挡。然而蒙面人出招威势万钧,指间好似破甲利剑,由点及面层层突破离恶障护身气劲。断罪业急忙扑了过来欲要帮忙,却已经晚了一步。只听一声愤怒悲喝,离恶障之身躯已然被破开一个大洞,鲜血横流!离恶障立时倒地不支,进气少出气多,眼看着是不活了。 断罪业冲上前来抱住离恶障的身体,黑衣蒙面人见状,操着高亢的声调哼了一声道:“集境之人,不该到苦境来放肆!再不离开苦境,他便是汝之借镜!” 说完黑衣人也不管断罪业有何说辞,转身窜入密林之内不见了踪影。 一切发生地太过突然,断罪业完全不及反应,只是抱着离恶障的尸体哭泣哀恸。丝毫不知自己两人究竟是招惹了何方妖邪,才受此大难。 这边断罪业哭得正伤心,那边山道上却走来一个老人。老人手持一柄断剑,布巾束发,白发白须,看上去虽是一脸慈色却又饱含威严。半尺剑故作无意地走上前来询问:“啊,阁下不是前几日在悬空棋盘见过一面的令棋官断罪业?” “不错,正是断罪业。” 半尺剑凑到断罪业身旁,仔细看了看离恶障的尸体:“嗯?不知是何人出手如此恶毒。杀人不够,还这般作贱离恶障令棋官的尸体,实在是罪不可恕。” 断罪业哀声道:“前日我与好友离恶障放了素还真离开,便与离恶障在苦境四处游山玩水,日子过得好不惬意。谁知方才突然有名蒙面人以鬼魅般的速度偷袭了离恶障一掌。离恶障倒在地上,他还大言不惭地抛下一句集境之人不应到苦境来的诳语。再往后吾想施救之时,离恶障已然回天乏术。唉……好友离恶障,你死得苦状万分啊!” “哎,逝者已矣,断罪业还请节哀。不知可否由我查探一番,是何种功夫害了离恶障之性命,说不定能够得到一些线索。” 听闻能够抓到凶手,断罪业连忙让开身体,让半尺剑查探。半尺剑装模作样地摸索了一阵,目露错愕之色道:“这……” “半尺剑,你可是有什么消息?!” “嗯,此伤是由一门名唤破甲尖锋七旋指的功夫所造成。破甲尖锋七旋指乃是一项威力巨大却又残忍异常的绝学,江湖中懂得这门功夫的人少之又少……” 断罪业追问道:“不知半尺剑你可知如今江湖谁会使用这套功夫呢?” “唔……”半尺剑故作为难,叹了口气:“这样吧,死者为大,断罪业你先将离恶障入土为安。半个月之后你来九层莲峰,到时候老夫自然会给你一个答案。” “唉,也只能如此了。”断罪业悲叹道:“多谢你了半尺剑,十五天后你我九层莲峰再见,请。” 断罪业对着半尺剑深深一礼,随后抱着离恶障的尸体离开了现场。半尺剑望着断罪业离去的背影,立在原地自言自语道:“这一招你该如何应付呢,一页书?!” 第四十七章 围杀 “彼此彼此。”一线生一笑而过不以为意:“素还真现在的模样,看了真是趣味。” “你这样幸灾乐祸,小心以后素还真有黑锅都让你去背哦。” 一线生得意道:“有朱雀云丹之事挡在前面,要死也是你先死老夫不怕。至于老夫背黑锅那一天,你也得有那个命看到才行啊。好了言归正传,龙骨圣刀你换是不换?” “换!”易闲愁一口答应下来,随后补充道:“不过我要太黄君那颗血角三青。” “你……抠门!” 易闲愁解释道:“龙骨圣刀威力本就不俗,若是算上三青加成,素还真的龙气剑也未必接得住。要换龙骨圣刀可以,但你必须把太黄君手中的三青之一交还过来。否则危及我方之事,易某可不会做。” 一线生听易闲愁这番说辞本想允了,但考虑到自己此回找素还真交换龙骨圣刀,事先瞒住了太黄君。若是一个处理不好,难免不会令太黄君怀疑自己,那可就得不偿失了。要知道一线生现在可不仅仅是双面间谍,同时还是魔域的笑面钟馗。做间谍这份有随时有生命危险的工作,必须得稳妥一些才行啊! “咳,我说易闲愁,一颗血角三青我想对素还真还造成不了什么威胁。素还真他自己不是也有一颗,你又何苦讨价还价呢?” “回生水对太黄君那样的高手并无大用,一线生你又为何不大方一些直接相赠呢?” “回生水这种天地奇物世间难寻,单换你的龙骨圣刀绝对不吃亏!” “一线生你这话就不对了。”易闲愁丝毫不买账:“朱雀云丹正值妙龄,离耄耋之年不知差了多少。有那么长的时间,我未必找不到更加合用的事物,但天下间龙骨圣刀却只有一柄!孰轻孰重,一线生你应该能分得清吧?” “这……”易闲愁一番强词夺理,一线生想要反驳又不能。以后的事情谁说得清楚,延寿的奇物可不是路边的白菜,说找到就能找到,易闲愁的话完全可以当作耳边风不管。但是龙骨圣刀太黄君确实非常需要,直接拒绝的话似乎也不行。 思来想去,事关血角三青,一线生也做不了主,只好提出建议:“易闲愁你可敢与我走一遭巨书岩,当面问问太黄君如何?” “……巨书岩你们有埋伏?” “易闲愁你怕了么?” “嗯……有什么不敢,走!” 易闲愁像是想起了什么,非常干脆地拍板应承了下来。随手化去品茗亭旁的龙骨圣刀,易闲愁抓住一线生的身体运起轻功一路疾驰,片刻工夫便离了琉璃仙境十里之遥。易闲愁心里面真是十万个感激一线生,一线生这个提议好啊!要不然等素还真反应过来就要轮到自己倒霉了! ―――――――――――――――――――――――――――――――――――――――――――――――― 照世缘身中剧毒往雾谷方向一路狂奔,欲寻雾谷老人求助。然而后有天蝶盟追兵求追不舍,前方亦有煞星拦路,照世缘身陷九死之危,逼命之险近在眼前! “照世缘,今日就是你丧命之期啦。” 阴冥皇率领魔域众人将照世缘团团围住。黑白郎君和照世缘杀了魔域那么多人,让自己在鬼道院、阿修罗道院前抬不起头来,实在是可恼!灯蝶前日知会魔域照世缘身中剧毒,那自己可不能放过这个好机会!照世缘力现在力不从心的模样,阴冥皇瞧了内心大感快意! 照世缘往身后一看,彩纹蝶和迷蝶也已经带着大队人马赶了过来。生路无门,沉稳如照世缘也不免有些焦急。精锐兵士蜂拥围杀而来,照世缘只得一边压住毒患,一边勉力对付围攻上来的敌人,同时思索逃生之策。 迷蝶与阴冥皇均知照世缘实力非凡,所以只是派了兵士围杀照世缘,意图消耗照世缘实力。照世缘如今身中剧毒,不过片刻便已然左支右绌,眼看不敌了! “住手。” 逼命之际,却听一声暴躁大喝,一个黑发大汉从密林内跳了出来,身后跟着一个头戴高冠之人,正是从集境而来的傲八方与唤魂丧! “你们这帮不要脸的联手对付一个身中剧毒之人,实在是太过分了,傲八方看不过去,赶紧给我住手。!” 阴冥皇满心的不舒服,怎么每次到了紧要关头总有不识相的家伙跑出来?阴冥皇阴森道:“哪来的杂鱼想玩路见不平的戏码,连魔域的路都敢挡!识相得赶紧滚,要不然本座可不介意多送两人上路!” “夸口!”头戴高冠地唤魂丧怒然一声,双掌运劲使出星罗棋布,一道闪烁星痕地灿烂光束就地一划,分开数十丈的生死界限:“谁越过这条线,谁就得死!” “哦?是吗?!都给我上!” 阴冥皇不信邪,大手一挥,手下魔卒冲上前去,誓要将大言不惭之人砍成碎片!熟料魔卒刚刚跨过那条界线,便纷纷倒地而亡,诡异之景令阴冥皇大为忌惮。 傲八方见同伴出手也不客气,雷厉风行随手而出,雄浑掌力轰向天蝶盟众人,立马死伤一片。迷蝶识得此招厉害,想起恩公交代,连忙喊停:“且慢,阁下用得可是雷厉风行的功夫?” “嗯?你怎得认识雷厉风行?难道你和集境逃犯有什么关系?”傲八方脾气暴躁,当场就想把迷蝶拿下问罪。 莽夫一个,不过功夫不差!迷蝶让了开去,躬身道:“阁下还请听小女子一言,五尖湖有位前辈乃是小女子恩公。小女子曾得其照会,命吾留意懂得天绝六式之人,所以才会识得此招。” “五尖湖……百里泣?”傲八方停下手问:“那你可曾见过有其他人用过这项功夫?” “苦境有一人名唤罗网乾坤崎路人,曾经数次使用雷厉风行的招数,想来应是两位要找之人。”迷蝶往照世缘方向看了一眼说:“至于中毒之人名唤照世缘,乃是我天蝶盟的人。因为违背天蝶盟帮规,吾等才如此逼杀。两位前辈抓捕崎路人要紧,还望不插手管天蝶盟的家务事!” “嗯,不行……你们如此逼迫一个中毒之人实在是说不过去!” 迷蝶为难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天蝶盟有天蝶盟的规矩,照世缘犯了教规,自然得按照天蝶盟的规矩办事。两位请莫为难小女子,否则小女回去不好向教主交代。” “这……”在集境最为严苛的就是戒律,迷蝶如此说辞两人也不好反驳。但照世缘处境不妙,两人既已插手,哪有中途撒手不管的道理?傲八方脾气太直不会说话,与唤魂丧对视一眼,干脆让唤魂丧去应付。 唤魂丧看向阴冥皇对迷蝶问道:“那这些浑身邪气之人也是你们同伙?” “不是又怎样?相杀吗?”阴冥皇察觉两人有对魔域一方不利的心思,暗中警惕在心。不过魔域一方人多势众,阴冥皇底气有够,口气也硬了起来:“魔域可不是天蝶盟的下属,老莽夫你们两个找死,别怪阴冥皇下手无情啊!” “我倒要看看你是怎样无情!” 傲八方有了动手的理由,当场就想动手。阴冥皇早有准备,只要傲八方敢动,就要将其围杀而亡。然而未等冲突爆发,一颗鲜红地硕大棋子落到了魔域一方阵营内,溅起滔天尘埃,魔域士卒伤者无数,鲜血横流。 阴冥皇见此情形,即是错愕又是光火,魔域还真是流年不利!阴冥皇气恼万分,不管不顾地将面前棋子打了个粉碎,怒骂道:“什么人敢插手魔域的事情,不要命了吗?!” 阴冥皇话说完久久不见他人应答,以为暗中插手之人已然退去。于是手重重往下一挥,魔域之人又要往前冲去,送傲八方三人上路。 “世事如棋,乾坤莫测,笑尽英雄!恼人啊!” 警告无效,一道金光破空而来,现出一页书伟岸身影。一页书屹立在照世缘身前,拂尘一扬,冷眼望向魔域一群士卒将领,朗声道:“魔域众人速退,切莫惹动一页书杀机!” “又是你一页书捣乱,此回阴冥皇一定要和你好好算账啦!” 想起过往所吃之亏,今日损兵折将之痛,阴冥皇浑然无智发掌攻向一页书。一页书一声冷哼,随即手握成爪,金光耀目间,犹如探囊取物般一举抓碎阴冥皇护身鬼罩。第一魔域第二殿殿主阴冥皇毫无反抗能力,瞬间落败!一页书出手收手仅在一瞬之间,旁人观来好似从未动作。阴冥皇被吓了个半死,连忙往后退了数十丈,招呼都不打一个便带着魔域士卒落荒而逃,再也不敢回头看一眼一页书。 一页书亦不追击,只是立在原地,身体背着天蝶盟众人,沉声发问:“汝等不走,是要继续为难否?” 一页书之武学修为,早已震慑在场众人心神,迷蝶怎敢再触一页书眉头?急忙让彩纹蝶下令,天蝶盟人马转眼退得一干二净,嘈杂地现场立刻冷清了下来。 退敌于举手之间,傲八方大为佩服,大笑道:“和尚你有够厉害,傲八方不如你。这里的事情已经解决,我和我同志还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此人交你,告辞!” 傲八方与唤魂丧对一页书躬身一礼就要离开,照世缘赶紧撑着伤势上前道谢。然而二人心系崎路人之事,也不过多寒暄,急匆匆地往五尖湖方向赶去,欲找寻百里泣一探详情。 一页书对集境二人的离去并不放在心上,举手一掌印在照世缘背心,助其压制毒性。照世缘脸色经过一番调息之后好了不少,一页书劝诫道:“照世缘,你速往雾谷而去,雾谷老人会助你解毒。” “晚辈知晓,多谢一页书前辈相救。” “毋须多礼,吾还有事待办,你一人当心。” “晚辈无碍,前辈先行无妨。” “再会。” 一页书身化流光,往悬空棋盘方向飞去。远在百里之遥的悬空棋盘,半尺剑好似浑然不觉一页书短暂的离去,待得一页书静坐在前,方才睁开双眼问道:“道友你怒眉腾腾,十指凝气,究竟是谁惹得你发怒呢?” 一页书淡然回应:“些许小事,不值道友挂怀,你吾继续下棋罢。” 半尺剑轻笑一声:“下棋,如今棋子少了一颗,如何能下?再则老夫也无那个继续的兴致,不若你我做些其他事情聊解乏闷罢。” “嗯?” “十三天后在九层莲峰论武一场,道友你看如何?” “一页书并无意见,定当准时赴约!” 半尺剑站起身来:“如此,半尺剑便在九层莲峰恭候了!” “请!” ps:魔域好像在鬼帝之前,全部都用来捧书大了…… 第四十八章 疯癫 琉璃仙境内,素还真愁眉深锁叹气不绝。对于素还真如今的情况,叶小钗内心是万分不解。不过早就决定将这条性命送予素还真,叶小钗已然将信任素还真当成了本能。无论前路如何曲折,只要陪着他一路走下去便够! “叶小钗,你走吧。” “啊?”素还真突来一语令叶小钗迷惑不已,疑问地看向素还真。 “现今的素某已经难有作为,吾不愿拖累众人。叶小钗你走吧,你还有子孙需要教导,你尚可重聚天伦,莫要浪费时间留在素某此处了。” “啊!”叶小钗摇头,手按在素还真的肩上,指了指自己。 “唉,你又何必……”素还真苦笑道:“素某不值得你一路随行……” “啊……”叶小钗不再理睬素还真,摇摇头转身欲要走回内室。素还真的丧气话,叶小钗浑然不听。 琉璃仙境之外,不知何人高声呼喊道:“素还真!飞蝶宫使者求见!” 飞蝶宫,又是飞蝶宫……素还真心中五味杂陈,准备走出去。叶小钗见状,在地上写道:“素还真,朱雀云丹不在飞蝶宫,你不能去。” “唉,素某自有主张,叶小钗你放心!” 素还真并不理会,抱拳一礼之后脚踩八卦迷踪步,瞬息间人已走远。叶小钗没有追上去,只是站在院内忧心地摇头。现在的素还真谁的话都听不进去,谁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着什么,实在是令人担忧。 素还真亦梦亦醒地匆匆而行,赶至飞蝶宫,心中却已经另有盘算。自己接下来的行动,但看飞蝶宫众人准备如何说辞。迷蝶将素还真招至正殿内问道:“素还真,你可知悬空棋盘两位令棋官死了一名?” 素还真大为惊诧,离恶障与断罪业二人为人正派,对己有恩。几日未见,未曾想就成了今日的局面。不过飞蝶宫如此说辞,分明另有图谋,素还真只是立在原地不言不语,静候迷蝶接下来的话。 “离恶障死了。” “可惜。” 迷蝶又道:“你可知晓今日我唤你前来,是为了何事?” “因为素某刑期未满,所以尔等想要改变素某行刑的方式?” “不错,这就是我叫你来的目的。” “你们打算怎样做?” 素还真今日平静地太过不寻常,迷蝶却一心想着灯蝶交代的任务并未细思。素还真问得直接,寒月瑶亦立刻给了他明确的答复:“用你的性命,交换朱雀云丹的自由。” “素某身系重任,岂能如此轻生!” “素还真你误解我的意思了,我是想问你愿不愿意用你的性命作为赌注?成功的话,不但你能全身而退,朱雀云丹也可以与你一起回去!失败的话,只有朱雀云丹一个人离开。” “哦如何赌?”素还真的语气越来越沉静,愈发给人不安之感。朱雀云丹,还是朱雀云丹,欺骗素某在飞蝶宫看来,便是如此理所当然么? “人人说你素还真文武全才,只要你承受得住我们飞蝶宫三杯秘方毒酒,就算你赢,朱雀云丹我们自然会放出。” 素还真不露声色做出最后的试探:“先让我与朱姑娘一面,其他事情之后再谈!” “可以。朱雀云丹,你出来吧。”上寒月瑶作势向内呼唤,同时施展迷心术,素还真眼前一眩,便好似见到了朱雀云丹的倩影在前方含情凝睇,微转过脸来望着素还真宜喜宜嗔。不过片刻,人影就像烟雾一般消失在长廊尽处。素还真大感失落,依旧是这样的手段,同样的伎俩怎可对素还真一而再,再而三?飞蝶宫,天蝶盟,烦人地苍蝇! 素还真回过神来,冷淡地问道:“毒酒在哪里?” 寒月瑶见素还真好似已然入瓮,殷切道:“好,素还真你答应条件了吗?来人啊!将毒酒奉上!” 素还真面无毫无表情,态度与上次截然不同,然而迷蝶却依旧未查觉出此番变化的意义。 待得手下将毒酒捧了上来端至素还真面前时,素还真却不为所动,静静地看着端毒酒的兵士,语态平静地问了一句:“你亦认为素某应该喝下这三杯毒酒吗?” 被问的士兵顿时一怔,有些不知所措的傻在当场。寒月瑶大感突兀,对素还真突然向一个下人发问诧异不已。 素还真将拂尘搁在肩头,自言自语道:“素某当真不明白,为何飞蝶宫处处要置素某于死地!是素某为人失败?!还是我们之间有难以了结的深仇大恨?!先是二十四支铜钉贯穿吾之双足,然后又叫我在悬空棋盘受刑!现在又是这三杯毒酒!可笑……可笑啊!汝等当真以为素某好欺不成?” 愤然怒语,素还真转过身望着迷蝶,平时温雅的眼神变得冰冷刺骨,令人不寒而栗:“迷蝶,你可知素某双足之伤尚未痊愈!你可知素某心头的痛,还在淌血吗?!毒酒?哈!吾素还真就应该喝下这三杯毒酒,任你们随意左右吗?!” “当然,素还真。除此之外,你别无选择!”迷蝶从未想过素还真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间即是惊怒又是恐惧,壮着胆子色厉内荏地大喝。 素还真脸一沉,随手将拂尘一挥,掀飞了酒盘。倒在地上的酒杯将毒酒洒了一地,地面立时被腐蚀成了深坑。素还真见状,凄凉恨声道:“飞蝶宫,素某已然给了你们太多机会,莫怪今日素某不留情面啊!” “素还真你!” “迷蝶,你们已逼得素某走投无路,逼虎伤人,今日你们会尝到苦果!” 素还真再也不愿废言,起手双掌齐发,两道宏大的掌气,袭向殿门!一声轰然爆响,朱漆雕门裂为碎片往四面八方横飞而去。迷蝶瞠目结舌,素还真今日竟然真的动手了,素还真究竟发得是哪门子疯? 听见巨响而来的士兵,马上将殿内殿团团包围,堵得水泄不通。所有的武器,一致对准了素还真。 迷蝶道:“素还真,你不仅违背约定,还敢在飞蝶宫撒野,你休想走出飞蝶宫半步!” 素还真拂尘一扬,寒声道:“那说不得今日素还真只好摒弃好生之德,以暴制暴了!” 迷蝶下令,一声喊杀,飞蝶宫众兵士手握兵器向素还真刺来,素还真心头难以抑制地悲痛愤怒,在此刻彻底爆发而出。素还真拂尘猛力一挥,甩开逼身锐器,随即腾身立于空中数掌齐发,雄浑掌力落在人群之中,响起令人胆寒的骨裂之声,哀嚎声响彻大殿,士卒片刻间死伤一地。素还真落地之时,殿阶边不知已平添了多少具尸体。飞蝶宫之内,一时间竟变成血腥地狱! 眼看手下损失惨重,迷蝶怒喝一声:“摆开天网!给我杀!” 一张巨网霎时飞来,素还真身子一矮躲了过去,举手投足间将逼命之危悉数化解。紧接着素还真双掌在胸前一挥,反击而回。倏尔耳边风声疾响暗器来袭,素还真正要跃上半空避过暗器,才发觉头顶横铺一张巨网。措不及防之下,素还真难以施为,一个错愕间,几枚毒镖已然刺中素还真。 素还真闷哼一声,脸上青气难掩,显然已是身中剧毒。素还真连忙运气压制毒气窜延。吐出一口毒血之后,素还真立在原地,不怒反笑道:“哈哈哈……尔等招数尽出,素某厌烦了!是尔等逼素某开杀!怨不得人!石破天惊混元掌!” 从未使用过得禁忌之招,今日怒然而出。素还真周身纳气,白芒烟气缠绕周身。众人尚未来得及看清,只觉大殿之内气压低沉,胸口滞涩呼吸艰难。蓦然间,素还真双掌全力往外猛力一推,震绝天地的掌力,磅礴轰向众人,立时间天地失色,大地战栗,混元掌雄绝之威所向披靡,挡者立亡! 整座雕梁画栋的飞蝶宫,琉璃玉瓦片片摔落,雕门镂窗全数粉碎,往四周疾射而出,巍峨宫殿瞬间成为断垣残壁!众飞蝶宫兵士身躯四分五裂,血肉横飞地弹出殿外,飞溅起无数血花,增添血腥地妖冶艳丽! 大地余震尚未停歇,素还真却哼了一声,直挺挺地撞开了了阻碍,大笑着如同疯癫般地冲出了飞蝶宫。 先一步逃出飞蝶宫正殿的迷蝶,惊惧万分地躲在暗处,等素还真走了才胆怯地从暗处中勉强走了出来。迷蝶双腿一软,竟是无法站立直接坐到了地上,失魂落魄地颤声道:“素还真变了,素还真疯了!素还真大开杀戒,好恐怖啊……” 第四十九章 信与不信 巨书岩上,太黄君闭目养神。将回生水交于一线生去办事,亦是太黄君对一线生的一次试探。一线生此人来得突然,虽然他之来历有蓝晶人作保,对魔龙一方亦是尽心尽力,但太黄君依旧在信任中保留了一丝忌惮。若是此回一线生拿了回生水跑了,二人自然恩断义绝,下回便是生死两分之局。不过……一线生好似并未令己失望。 太黄君轻笑一声,从巨大的菊花上飘落到地面,望着归来的一线生道:“一线生,你怎得带了外人来巨书岩?还是素还真之同志?” 一线生双手插在袖子里面道:“唉,主要是我提得条件别人不满意,非要你用三青加上回生水才肯交换龙骨圣刀。我做不了主,只好回来问太黄君汝之意见喽。” 太黄君闻言一愣,自己何时说过要用回生水换取龙骨圣刀了?龙骨圣刀太黄君虽是势在必得,但也会用自己的双手夺过来。不过瞧一线生暗地里不断给自己使眼色,太黄君便暂时按下心中疑问。 太黄君望向易闲愁道:“阁下难道不认为回生水加上三青之一,换一柄龙骨圣刀,代价太大了么?” “不会。”易闲愁摇头道:“单独一颗血角三青在太黄君你的手上完全发挥不了作用。如果能够换得龙骨圣刀,你的实力必然会有极大的飞跃,算起来还是你划算些。” 太黄君不语,无论是三青的纪念意义,还是对龙骨圣刀的加成作用,他自然不会因为易闲愁轻飘飘几句话,就随手交换。沉默半晌,太黄君皱眉问道:“素还真要三青何用?” “素还真并不需要三青,他如今的境况也无精力分心他顾。” “那你……” “我要回生水只是为了朱雀云丹,我要血角三青只是为了制衡双方实力,太黄君你又何须多疑?” “呵,素还真一向足智多谋,智计百出。易闲愁你作为他之好友,太黄君又怎敢轻视?” 太黄君微疑地望向一线生,意图确认易闲愁所言真假。一线生肃容对着太黄君微微点头,令太黄君松了口气。如果真是如此,三青未必不可交换。对于三青,太黄君内心纵有再多不舍,但与龙骨圣刀的价值一比,孰轻孰重自然很是明了。再说了即便现在将三青交了出去,日后也未必不能再夺回。 巨书岩一片静谧,三人尽皆静默不语,等待着太黄君的回答。太黄君凝思良久,做出了决定:“三青我可以给你,龙骨圣刀呢?” “快人快语!你先将回生水给我作为抵押,我自然会将龙骨圣刀留下,如此你我双方才算有了保障。” “一线生,你将回生水给他。” 一线生闻言,从袖子里把装着回生水的小瓶拿了出来,随手扔了过去。易闲愁接住回生水,随后将龙骨圣刀置于太黄君面前。 “拿去。”太黄君亦不废言,爽快地将碧绿地血角三青抛出。 易闲愁将三青与回生水收好,转身欲要离去,却听身后一声冷然。 “易闲愁,三青你今日可以带走,但能不能保住,还要看你之实力是否足够。” “无论太黄君你有何招数,易某接着便是。” “吾有一问。” “请讲?” “你就不怕那滴回生水是假?” “你我为敌,你会用计骗我、骗素还真,不过……”易闲愁顿了顿脚步,留下一句:“我相信朱雀云丹的眼光。” “……是么?”太黄君一时怔然,意兴索然地叹了口气:“你走吧,下回你我是敌非友!” “告辞。” ――――――――――――――――――――――――――――――――――――――――――――――――― 云渡山烟雾缭绕,青竹随着清风徐徐摇动。清幽肃静的佛修之地,今日却蕴酿着一股不安的曳动。一页书静静地闭目打坐,彷佛对外界的一切不着于心。沉稳的眉宇间,看不出一点凡俗的阴影,有如平静无波的古井,冷冽高逸,却亦如云絮行空,飞鸿掠影。四周景象均在一页书脑海浮现,些许异动亦逃不过一页书之灵觉。一页书心头微动,却是有客上门。 清光闪过,半尺剑修长的身姿立在身前。一页书睁开眼问:“九层莲峰之约期限未到,道友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我是专程来与你讨论素还真之事。”半尺剑抚着胡须,望向一页书假意道:“我在想我们的打赌是否要取消!” “取消为何?” “你可知素还真在飞蝶宫大开杀戒?” 一页书闻言不以为意:“所谓物极必反,天蝶盟均是邪恶之徒,素还真有此一举不为过也!道友何必专程前来告知?一页书并不认为素还真所作所为有何过错!” “素还真开杀是小事,重要的是他所使用的功夫,乃是石破天惊混元掌。” 一页书一怔:“什么?” 半尺剑悠然袖手,云雾飘缈中,更显高深莫测:“意外么?素还真在飞蝶宫大开杀戒,使用的就是石破天惊混元掌!” 一页书语气微冷道:“道友,素还真不可能会这种功夫,我想你是听错了。” “你若不信,何不亲眼确认?” 一页书沉思片刻,拂尘一挥:“还请道友你稍待片刻!” 言毕一页书身化金光,眨眼便不见了踪影。以一页书的功力,来回飞蝶宫不需半刻。半尺剑胸有成竹,好整以暇地等着。没多久,一页书身姿轻灵地落地,双眉微蹙,面容间现了一点忧色道:“飞蝶宫死伤狼藉,以现场所留痕迹来看,果然是死在石破天惊混元掌之下!” “杀人者,是不是素还真?”半尺剑问。 “是,不过素还真只用了二成功力。” “用几成功力并不重要,最主要的是素还真为何会混元掌这可是魔域的功夫!” 一页书一时间不由得大伤脑筋,素还真竟公开施展出魔域的功夫,而且还是威力如此强大的招式。若是被有心人大做文章,必然会成为众人质疑的焦点。如今素还真之声名本就不好听,出了此事无异于雪上加霜。 半尺剑开口道:“道友,素还真为何会魔域的功夫,我看你有必要好好地调查一番。” “为何要调查?” 半尺剑道:“因为这关系着素还真未来的安危,也关系到你的性命。万一素还真引起众怒被杀,那我们之间的打赌就是你输了,届时你必须得自尽。” “哈!”一页书浑然无惧地回应:“一页书对素还真有充分的信任,他绝不会在期限内死亡。” 半尺剑并不反驳,淡然道:“或许吧。目前看来确实是素还真占了上风。加上他改变了作风,弃仁慈而行暴力,以武逼定生死,这对他现今的处境有很大的好处。” “有什么好处?”一页书摇头,素还真此回算是被灯蝶算计狠了。 “至少他不会再被利用、欺辱。作为武林正道的领袖,素还真该是时候拿出当初对付欧阳上智的魄力来才是!” 半尺剑之说辞无法左右一页书的想法,一页书轻吐一口浊气:“道友此言差矣,我认为素还真应该戒杀,恢复他原来本性才是!” “哈哈哈……一页书,你会说出此言令老夫很是意外。你号称‘邪心魔佛’,本就有着大解脱的思想。方才对素还真开杀也并不反对,为何现在反而主张素还真应该怀柔处世呢?” 一页书道:“各人的运势不同,命也不同。一种方法,不见得适用于每个人身上。因此吾之主张与素还真现今该怎样做并不矛盾。” 半尺剑笑问:“是吗!到底你的看法正确,还是我的说法对,只要看最后的胜利者是谁便知分晓。老夫不打扰道友清修了,八天后九层莲峰见,告辞。” 半尺剑说完足下生烟,乘着一股清风飘逸地离去。重归平静地云渡山,一页书独自沉思,一股阴郁蒙上心头:“素还真开杀,将使他的血气上涌,如此一来将会使他之运势由‘飞龙在天’,疾速进展到‘亢龙有悔’的局面,不妙!” 一页书心知素还真的变化,都在灯蝶的算计之中。对于灯蝶这个从未现面的阴谋者,一页书亦高看一眼。素还真命格若是真到了亢龙有悔的地步,落入孤军奋战的境况。太黄君即便武功不能胜过素还真,但加上有半尺剑等人的协助,素还真必然寡不敌众,最终落败。 不过半尺剑之行为令一页书愈发生疑,从何时起半尺剑变得如此嗜赌如命?赌秦假仙的命运,赌素还真的命运,赌天虎魔龙的命运,赌天下苍生的命运呢?疑问! 第五十章 撒手不管 这厢一页书正在沉思,暗处的阴冥皇觉得机不可失,意图发起进攻。上次被一页书搞得灰头土脸,阿修罗主宰与六先知对自己失望万分。为了挽回在上司眼中的形象,阴冥皇此回为了对付一页书可是做足了准备。 阴冥皇催动真气,毒蜂炮一发命中一页书打坐地高台,发出轰然巨响,随即毒烟弥漫整个云渡山,誓绝一页书生路!眼看着高台被炸成碎片,阴冥皇正喜一击得手,却在烟雾渐散之时僵了脸色,一页书理应横尸之处竟然是空无一物! 阴冥皇顿感不妙,然而连逃走的念头都还未出现,空中已扬起宏亮高亢的诗号:“世事如棋,乾坤莫测,笑尽英雄啊!” 冲天金光遮蔽逃生视线,令阴冥皇不知所错!迎面一掌飘忽袭来,阴冥皇周身一震,不及动作已被击中!随即阴冥皇整个躯体,在暗处窥探之人不明所以的目光中倏尔消失不见! “一页书多次饶恕汝性命,为何犹不知足?”一页书护身金光闪过,身影翩然出现,望着暗处竖眉怒喝道:“宵小之辈,还不出来!” “啊……是……”尘土飞扬中,一名五官粗犷,衣着华丽的汉子身形猥琐地从坑里爬了出来。 此人是六先知的手下追影鬼仆,乃是奉六先知的命令暗地里跟踪阴冥皇。自阴冥皇上云渡山时,便已缀在身后,观察了从头到尾的一切过程。 六先知虽顺着阴冥皇的意,给了他他威力强大的毒蜂炮来对付一页书,却也都是心知肚明。以阴冥皇上次一招被败的实力来看,此回绝对不可能成功。去对付一页书,无非送死而已。不过考虑到阴冥皇任务一再失利不成气候,与其将来由魔域处决他,还不如让他以身殉职。因此六先知也不加以劝阻,甚至派出心腹暗中跟踪阴冥皇,意图查探一页书之武功底细再回魔域报告,从而了解一页书的实力。 一页书正眼也不屑看他一眼,随手将手中之物向鬼仆抛去,冷道:“你们不是要研究吾之来历吗!拿回去好好研究吧!” 鬼仆狐疑地打量了一下地上的东西,即像是一块布,又像是块皮。鬼仆看了许久,额上渗出大量的汗滴,浑身战栗!阴冥皇竟是被一页书随手一掌给拍成了人壳,血肉早就消失不见,此等妙到毫巅的控制力,实在是令人胆寒!鬼仆越看越惊,竟是呆立当场不敢动弹!深怕一页书瞧自己一个不顺眼,顺手将自己也料理了! 一页书微露不耐之色,高声道:“阴谋奸宄,还不速速离开云渡山!” “是,是!”鬼仆好似大梦初醒,连忙抬起东西连滚带爬地溜走,持着一页书要他带走之物,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云渡山,一口气也不敢喘地直奔回魔域,直到进入魔域,才稍稍放下了心,鬼仆总觉得不必一页书出手,光是那双眼神,就吓破了他的胆。 待得那魔域之人离开,一页书拂尘随意一扫,整座云渡山又恢复了往常地清圣之境。佛有渡世心,亦有金刚法。邪魔外道胆敢上云渡山滋事,便要有承受佛者怒目的觉悟! ――――――――――――――――――――――――――――――――――――――――――――――――― 琉璃仙境之外,秦假仙众人待在山下一步也不敢远离,均是忧心忡忡。自那日素还真去了飞蝶宫大开杀戒之后,一路尾随而上的天蝶盟众人,亦是被素还真狠招相对。沙场之上,素还真宛若恶鬼附体,举手投足俱是杀招。一路尸山血海,素还真回到琉璃仙境之后的模样,吓了秦假仙等人一跳。 然而更令秦假仙错愕的是,素还真回了琉璃仙境,竟然立刻就将所有的人赶了出来,甚至恶言相向,丝毫不顾同修之情!就连叶小钗,也被素还真一句“要走早走,省得死得不明不白”的话给赶了出来。 秦假仙一气之下,拉着叶小钗就走。不过也不敢离得太远,实在是素还真如今的状况太令人担心。 秦假仙咋咋呼呼地骂道:“这个素还真情场失利,心理有毛病,已经没用了!” 哀三声苦笑道:“哀哀哀,素还真如今心绪烦乱,光骂也无用。秦假仙你不如去把崎路人找回来如何?” “找崎路人……没用啦,老秦我听说有几个集境来的人,四处寻找崎路人,他如今自顾不暇,哪有工夫管素还真的事。” 秦假仙摇头道:“连叶小钗都被素还真赶走,真是可惜之前花了那么多心思,才赚到了这么一位强力战友!素还真现在完全是脑壳被撞,该珍惜的不好好珍惜,不该珍惜的反而珍视在心!” “大仔啊,话不能这样说呢,朱雀云丹也为素还真付出了很多!” “朱雀云丹为素还真付出得多,我们为他就做得事情就少了?”秦假仙一巴掌呼在荫尸人脑门上骂道:“荫尸人啊,你总是和你大仔我抬杠是想做啥米?我跟你讲,做人不能重色轻友,这样下去素还真的朋友只会越来越少,路越走越窄!” 荫尸人摸了摸额头反驳道:“大仔啊,话说得倒是很好听,不过换了大仔你,你又会怎么样呢?” “要是你大仔我?”秦假仙一边想象,一边傻笑道:“你大仔我要是素还真,现在就带着朱雀云丹退隐山林度蜜月去了!” “那你比素还真还重色轻友!” “什么重色轻友?”一声温文,却是最近被集境众人追得狼狈不堪地崎路人,慢慢走了过来。 “咦,崎路人你脱身了?”秦假仙想想还是继续说正事:“在说素还真啦。崎路人,你知不知道素还真去了飞蝶宫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大开杀戒,大快人心!”崎路人手段一向强硬,对于仇人灯蝶手下的组织,更加不会有丝毫同情心在,理所当然地答道。 “不是说那个啦。”秦假仙痛心地拍了拍胸口:“素还真回到琉璃仙境之后,竟然嫌弃我们是累赘会拖累他。还叫我转告你不用找什么天虎八将了,他一个人能够应付。还说其他人都不堪重用,连叶小钗都被他赶走了。” “不会吧……素还真或许有他的苦衷。” “苦衷都是藏在心里的东西,现在我们只能看只能听。你要是不信,崎路人你不如去亲眼看看,就知道情况了。” 崎路人也不多言,一个欠身之后便往琉璃仙境的方向而去。秦假仙对此依旧不抱什么希望,东拉西扯地和荫尸人扯了许多东西。 秦假仙扯了半天咦了一声:“对了,易闲愁这几天又去了哪里?怎么见不到人。” 叶小钗方欲在地上写下易闲愁的消息,易闲愁便出现在了众人眼前。易某人哪怕心里老大的不情愿,还是回了琉璃仙境。一路上听见素还真大开杀戒的新闻,倒是松了口气,现在的素还真应该是没空找自己麻烦了。 听见秦假仙提到自己,易闲愁也就开口问道:“找我何事?” “当然是素还真的事啦!易闲愁你不知道……” “他的事我很清楚,众人放心便是。” “你晓得啥米啊,素还真现在起肖翻脸不认人!” 易闲愁随意地答道:“嗯,意料之中,众人不用太过担心!” “你你你,你这个态度,枉老秦我还把你当成好朋友!”秦假仙被易闲愁满不在乎地态度,堵得抑郁万分:“算了不跟你讲,我还是等崎路人回来再说!” “呵。”易闲愁不以为杵,对着叶小钗点了点头。四目相对,叶小钗转瞬间明了易闲愁的意思,亦就放下心来。 秦假仙与荫尸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等了许久才看见崎路人背着布袋,垂头丧气地走了回来,似是遇到相当大的困难。 秦假仙急急迎了上去问道:“崎路人啊,素还真他怎样说?” 崎路人摇头叹了口气:“唉,简直是不可理喻。” “哈,不出我所料,碰钉一支!”秦假仙说完,转移仇恨道:“崎路人啊,易闲愁说不用管素还真哦,你怎么看?” “嗯,易闲愁?”崎路人头转了过来,死死盯住某人道:“易闲愁,你之前答应我的事情是怎么做得!” “朱雀云丹走了啊。”易闲愁摊手:“我可是完成我们的承诺了,朱雀云丹走得这般干脆,应是合了你的意罢。” “烦人,早知道之前就不该答应把事交给你去办!”对于易闲愁的狡辩,崎路人懊恼地回应:“朱雀云丹若是不听劝告,就该早些逼她离开一了百了,现在也不会有这么多破事!等我找到朱雀云丹,这回一定要和她说清楚!” “恐怕不行,朱雀云丹如今在百里泣的府上,崎路人你有那个胆量逼问么?” “什么?!” “朱雀云丹前段时间在五尖湖附近失踪,现场还有流金砾石的痕迹,人应是在百里泣的城堡之内。以朱雀云丹之聪慧肯定深得百里泣喜爱,搞不好已经是你的师妹了。” “唉唉唉!算了、算了,算了!”崎路人想起最近被集境几位师傅到处追捕就头疼,朱雀云丹还被百里泣给罩住,真是流年不利,喝水都能噎着!崎路人转而问道:“此事暂且不提,龙骨圣刀呢?” “和太黄君换了回生水。” “易闲愁!我是不是听错了?你说你把龙骨圣刀送给了太黄君?!那可是敌人!” “不是送,是换!” “唉!素还真的事情我不管了!让你一个人去折腾算了!”崎路人即是气急又是丧气,琉璃仙境那个在起肖,这边也不靠谱!崎路人干脆做个甩手掌柜,随易闲愁去算了! “啊?崎路人你可不能半路撒手啊!” “你惹出来得事情,你不该负责?”崎路人一气之下不管不顾地说:“我被几位师傅追得四处逃窜,抽不开身!既然你有空,起肖地素还真就交给你罢!秦假仙,我们去云渡山!” 第五十一章 莲变 琉璃仙境的夜宛若死水一般沉寂,月光静静地泻在被薄薄清雾所笼罩地玉波池。漆黑的天幕,好似浓稠的墨砚深沉得化不开,亦如品茗亭内天下首智的心境一般抑郁。 “给你。”其他人都往云渡山而去,易闲愁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进来。之前在巨书岩离开之后,一线生追出给素还真下了战约。若不是为了此事,易闲愁也不会没事往琉璃仙境跑。 一阵凌乱杀气不断地从素还真身体中滚滚涌出,显现主人纷乱的心绪。素还真接过战书,边拆开边冷声问道:“他们都走了,你为何不走?” “唔,如果你嫌我碍眼,我现在就走。” “你,唉,且慢……此战约素某应了。”素还真阅完书信内容,疲态尽显地将战书搁在手边道:“坐吧,素某有话要与你说。” “……你不是把所有人都赶走了,留我干吗?” 素还真长叹一声:“他们走得好,走得好啊!素某如今身心俱疲,他们都离开才能不受素某拖累。唉,天蝶盟等江湖祸事,只是清香白莲吾之劫数,素某又怎忍心再让更多的人波及进来?” “素还真你这么说真是令人伤怀,搞得我好像不是你朋友一样,我也不想被你拖累啊。”易闲愁和素还真对面而坐,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轻啜一口。啧,又凉又苦,苦得难以入喉。 “朱姑娘之事,不就是好友你所预谋么?棋至中盘,哪有执棋者弃局而去的道理?” “但我没想要你的命。” “却恰巧顺了天蝶盟之意?” “亦在算计之中啦。” “既然如此,何故推脱?” 到头来还是自己自作孽喽?!易闲愁干脆问道:“算了,不和你说这些……风采铃,你准备如何做?” “……素某不知。”素还真沉默良久之后,苦笑道:“如今素某四面楚歌,哪还有心思去想其他。” “我看你现在不是没有心思去想,而是所有心思都在风采铃身上才对。” “是又如何,终究是素某对不住她之情谊。如今又一再让同志失望,素某实在是愧对众人之信任!” “那是你的事,和我无关。”易闲愁立场坚定地站在风采铃一边,认真发问:“素还真,你还想见风采铃么?” “自然是思念得!”素还真少带急切地回答。 “见了以后呢?” “……素某不知。” “万一有了孩子呢?” “……” “所以你根本没打算?” 素还真手撑着额头道:“都交你去做便是!你如此问素某,料必早有了解决之法,又何苦对素某发难?!” 呀,炸毛,素还真你可不是谈无欲啊。不过考虑到跑了老婆的男人心情,易闲愁也就应道:“好吧,风采铃交我,我保证绝不会少她一根寒毛,素还真你自己保重。” “……回生水?” “三青和回生水都在我这儿,你放心。” “既然如此,素某这颗三青便也交于好友你保管。”素还真手中化出最后一颗三青递了过去。 易闲愁不明所以地接了过来,三青竟算是在自己手中齐了?可惜没刀也没用啊。二人聊到此处,已经无话可谈。易闲愁方要告辞,却听琉璃仙境之外一片嘈杂声响起。 “素还真,出来受死啦!” “杀我天蝶盟的人,素还真还不乖乖出来领罪!” “素还真滚出来!” 易闲愁乍感身侧寒气渐盛,浓烈杀气弥漫整个琉璃仙境。素还真眉宇间,隐隐约约现出三道黑纹,却又不大清晰。易闲愁皱眉看了眼这个样子的素还真,命格是快到亢龙有悔的末期了? 素还真寒声道:“易闲愁你赶紧离开,素某还要招待客人!” “你请便!” 不再多言,素还真身形快若鬼魅地出了琉璃仙境,没多时外面便响起不绝于耳地哀嚎声、喊杀声,撕破夜的宁静。扰人的血腥味不断涌入鼻腔,闻之令人作呕。易闲愁没有帮忙的意思,素还真要杀就杀吧,反正很快就有人来扇他了! ―――――――――――――――――――――――――――――――――――――――――――――――― 鬼仆回到魔域之后向六先知汇报了情况,六先知一见阴冥皇的人壳,当即群情激愤地给一页书下了必杀令!身为阿修罗主宰心腹谋士的泣花郎,如今正在为了六先知格杀一页书的命令大伤脑筋!一页书要是那么好杀,魔域也不至于要费那么多心思查探他知底细了!烦神啊! 就在泣花郎苦恼之刻,一个意外地来人回到了第三魔殿,泣花郎疑惑地问:“笑面钟馗,你回魔域做什么?!主宰交代的事情,你都办妥了?” “泣花郎,你好像很不欢迎我!” 泣花郎摇头道:“哪里的话,我只是怕你无故回来,主宰不悦的话会处罚你。泣花郎提醒你一点。阴冥皇出师不利已然丧生在一页书手中。但愿你的消息,能让主宰高兴。” 一线生自信满满道:“若非特殊情况,我怎敢随意回来?快带我进入阿修罗道院见主宰吧!” 在泣花郎的引导下,一线生进入了阿修罗道院。阿修罗主宰巨大的鬼面气势万千,凛然生威地望向阶下的一线生、泣花郎。 “属下笑面钟馗,拜见阿修罗主宰。”一线生恭敬地行了一礼。 阿修罗主宰的鬼面幻影淡淡道:“笑面钟馗,以后有事报告,叫人带回口信即可。你尽量少在魔域出入,以免启人疑窦。” “是,属下明白。” 泣花郎当着阿修罗主宰的面问道:“笑面钟馗,你突回魔域,究竟有何要事要向主宰禀报,快说吧!” “启禀主宰,十天之后太黄君与素还真,将在千石林一决生死。” 阿修罗主宰一听,不由地开怀畅笑:“哈哈哈……妙哉!这两个人终于对上了,两虎相争非死即伤!哈哈哈……我魔域刚好可以坐收渔利!” “主宰英明,属下此回特地回来请示主宰,不知接下来应采取什么措施?” 阿修罗主宰的鬼面毫不犹豫地望向泣花郎:“你马上去第三殿调集一批人马,任由笑面钟馗调用。” “是。”泣花郎领命而下。 阿修罗主宰又道:“笑面钟馗,本座希望素还真、太黄君同时丧生,不要出现胜利者!” “这……素还真的实力,无法预测,属下担心弄巧成拙……” “你毋须亲自执行,本座给你人手,就是要你好好利用。”阿修罗主宰道,“当然,你切记见机行事,宁可放弃这个机会,也不可败露了笑面钟馗的身份。” “属下遵令。” 一线生是何等的乖觉,既已了解阿修罗主宰的心意,便领命而下。泣花郎退出至第三魔域殿上,安排好人手,将指挥令牌交予一线生后笑道:“此回若能一举除掉素还真与太黄君,你笑面钟馗大功一件啊。” “不敢不敢,一个人的能力有限,还需要有泣花郎你与众同志的协助。” 一线生客套话说完,不再深入,转而问道:“泣花郎,笑面钟馗有件事想请教你。” “何事?” “关于石破天惊混元掌这部功夫,你了解多少” 泣花郎略一回忆,道:“这是一部十分古老的武功,以前我在《魔宝大典》中,看过有关石破天惊混元掌的记载。可惜事隔多年,具体内容我已然忘却。” “那你能拿出《魔宝大典》让我看看吗?”一线生此刻很是发愁,太黄君刚得手了龙骨圣刀就听闻了素还真大开杀戒的消息。刚开始二人还很高兴,熟料后来石破天惊混元掌的传闻就不是那么美妙了。以一线生的阅历来看,石破天惊混元掌的威力肯定要在波幻迷掌之上,若不找出破解之法,太黄君此行危矣! 一线生等待着泣花郎回答,熟料泣花郎只是摇头:“很抱歉,天道院的集经阁已经被列为禁地,不许任何人自由出入。以我等身分连靠近都不行,更何况是取出《魔宝大典》?恕泣花郎爱莫能助。” 一线生一愣:“集经阁被列为禁地了?这是多久以前的事!为何我不知道?” “只是最近这几十年间之事而已。因为魔域出了叛徒盗走了重要经典,所以集经阁才被封住。” “出了叛徒?是谁?” 泣花郎叹道:“千里不留行,他盗走了他自创的秘笈《绵指十八扣》!” “千里不留行?他不是忠心耿耿,武功深不可测吗在魔域他的地位高高在上,为何会出这种事!” “这我就不知了,反正千里不留行一事已被列为机密,他本人也成了魔域追杀的对象!” 一线生唏嘘感叹道:“千里不留行在魔域可是个了不起的杀手,也是个光明磊落的人,真是想不到像他那种高手竟然也会背叛魔域。” 泣花郎一使眼色:“总归是个卑鄙的叛徒,罪无可赦,笑面钟馗还请慎言。” “啊,你说得对。”一线生急忙住口,在魔域称赞叛徒实在是很不合适。 泣花郎道:“对了,你要看《魔宝大典》,为何方才不讲予阿修罗主宰批准呢?” “刚才一时情急忘了讲了。” “现在回去同样不迟。” 一线生哪敢回去见阿修罗主宰,若要是被追问缘由,难道说是用来帮助太黄君取胜素还真?那可真是昏了头!一线生连连摇头道:“算了,本只是好奇而已,既然集经阁被列为禁地,也就罢了。吾这便离开魔域。十天之后,千石林见!” “请!” 一线生大摇大摆地出了千石林,没有得到石破天惊混元掌的具体内容,一线生感觉总不是办法,可不能让太黄君睁眼瞎地去找素还真硬碰硬! 一线生左思右想,相出了一个缺德的方法来!嗯,就用自己瞎编的《破霞秘籍》拿过去糊弄太黄君,这样也算是对太黄君有个交代!两军对垒,士气很重要,可不能让太黄君未战先怯! ps:古早剧时期一线生的节操啊…… 第五十二章 三掌 崎路人离开了琉璃仙境,自是不会如同嘴上说得那般不管不问,而是去了云渡山准备请一页书出手。云渡山顶,一页书静默地在高台之上打坐。崎路人却是苦水吐个不停,力图说动一页书出手。 “崎路人,不用再言了。素还真之状况,吾已明了!” “请前辈开示。”崎路人连忙躬身请教。 “灯蝶牺牲手下围杀素还真,无非是要逼使素还真的命格升至亢龙有悔的地步。” “亢龙有悔?” “然也!” 崎路人不解问道:“亢龙有悔乃是乾卦上九爻,是至高之极点,这与素还真如今境况有何关联呢?” “素还真的命格只能停留在飞龙在天的格局,若是超越则有物极必反之虞!” 一页书解释道:“素还真的命格如今即将突破飞龙在天,你若不设法遏阻他的命格继续上升,千石林的决斗素还真非死不可!” “这要如何遏阻呢命运乃是无形之物,看不见抓不住。”崎路人苦笑一声,这回可真是难了。 “只要阻止他开杀,或是压制他的真气上升,便可暂缓恶化。”一页书思索片刻道:“你可以挫挫他的锐气,先与他决战一场,但切记只能胜不能败!” 崎路人心头愈加抑郁,要在不伤害素还真的前提下与素还真战一场,抛开胜负不论,若只想挫素还真的锐气,而又不伤害到他,对崎路人来说实在是不可能。 崎路人无法,只好请求道:“晚辈根基不够,恐怕力有未逮!” 一页书闻言,不禁长叹了一声:“天意啊!” 一声感叹,一页书拂尘大力一挥,身体化作一道金光,有如一轮明日消失无踪。 ―――――――――――――――――――――――――――――――――――――――――――――――― 琉璃仙境早已不再是往常一般平静,天蝶盟杀手没有留一点喘息的空间。上一波天蝶盟的杀手才尽数被诛,下一波又已涌到,素还真杀得眼红,原本还留有一丝悲悯之心,出手将敌人击出百丈却不伤其性命,以求他们知难而退。但想不到来者却是不屈不挠,履败履战,到后来,素还真只得使出雷霆万钧的掌气,掌气过处,无坚不摧,死者遍地,每一掌之下都增加了无数冤魂。 素还真望着不再清圣的琉璃仙境,原有的痛苦之心,有如被烈火灼烧一般,只剩下毁灭的冲动。 “罢了,罢了,便让琉璃仙境成为血腥地狱吧!自取其死,非吾之罪!” 素还真一声悲怒,是忍无可忍亦是无可奈何! “世事如棋,乾坤莫测,笑尽英雄!” 一页书的诗号响遍天地,素还真怔在原地,一页书衣裾飞扬,卓然而立站在素还真面前。一页书望向素还真,看见素还真印堂之上三条黑色的长痕吃了一惊!若是再迟片刻,素还真的命格怕就无可挽回了! 素还真浑然不顾来者是谁,不耐烦道:“云渡山出世高人一页书,不知亲自驾临琉璃仙境有何指教?” 一向文雅和善的口气,却出现了一种莫名的敌意与压迫感,更显现素还真之命运,已随着他的心性改变而走向了错误的走势。 一页书面上不动声色,平心静气道:“听闻清香白莲素还真武冠群伦,近日更是杀得江湖中人胆寒,一页书今日特来讨教你的武学。” “哦原来你也是特地来找吾相杀,很好,素某早就想领教百世经纶是否浪得虚名!” “呵,切磋?素还真你还不够资格与吾切磋武艺。”百世经纶束手而立,故作不屑。 “素某不够资格?一页书为何不看看这遍地的残骸再说呢!” 一页书眉毛也不动一下,道:“你的修为,只能对付这种不入流的罗喽,这就让清香白莲引以为傲了吗” 素还真火气更盛,道:“打败你一页书,才足以为傲!” “我说过,你还不够资格。”一页书有意火上加油,道:“你若不信,一页书便站在你面前,让你全力打三掌!若是一页书动一下,便算素还真你赢!” 如此被人轻视,这辈子还是头一回,素还真本就失去理智,怒极反笑:“哈,世上从来无人能站着不动抵挡素某两掌以上!” “吾例外。”一页书轻描淡写地说道。 “是吗!” “一页书此回要让你知晓,武学之道浩翰无边。你素还真在武学的世界里,不过是沧海一粟,坐井观天。”一页书冷声道:“也只有这样,素还真你今后才能认识到自己的不足,懂得谦逊!” 一页书的话,气得素还真周身发抖连话都说不出来。 一页书冷笑道:“来吧!将你的看家本领,尽数用在一页书的身上,让吾了解你素还真,到底有多少能耐!” “一页书,死不可怨!” 怒然一声,素还真双掌蓄劲,浑身发出一圈爆炫目的玄色白芒,饱提真元之后一掌向一页书轰去! 掌气击在一页书胸腹之上,却只见一页书鬓发微扬,像被风吹了一下一般,再无任何功用。一页书蔑视道:“玄子神功?一点力气都没有!素还真你是没吃饭么?一页书可以等!” 素还真一怔,随即再度运起十成功力,周身真气流转吸纳天地间无边杀戮之气,将自身功体短时间内加强数倍。只见地面隐隐震动,素还真全数真气化作龙形剑气,集中射向一页书!然而一页书被直接命中之后,居然连退都没退一步,只是衣袖微微向后一摆,便已然屹立如初。 素还真不敢相信眼前所见,倒吸一口冷气。 一页书面色孤傲的冷然道:“这就素还真你所谓的龙气剑哈,雕虫小技,不堪一击!素还真你今日令我大失所望,但愿这最后一掌,能使我对‘清香白莲’四字,有一点敬意!” 素还真一咬牙,双脚挪移阵法,浓烟被真气逼化而出,致命的一掌,瞬间爆裂!琉璃仙境轰然一响,连玉波池都被激出万丈巨涛!烟雾渐散,素还真双脚一软,眼前一花,一页书居然仍站在原地,周围早已景物全非,然而这一切却好似与一页书毫无关连一般,连一页书的衣摆都没伤到! “这……不可能!不可能!”素还真倒退了好几步,差点就要颓然倒地! 一页书冷笑道:“石破天惊混元掌勉强可以,不过这不是你的功夫,也不值得骄傲!” 素还真脸色灰白,无言以对,额上的三道黑痕,不知何时已化为两道。 一页书见状,暗自点了点头道:“现在我已挡下你三招傲视群伦的功夫仍然毫发无伤。素还真,一山自有一山高,你记住这句忠告吧!世事如棋,乾坤莫测,笑尽英雄啊!” 伴随高昂诗号,一页书身化光轮闪耀,消失在素还真的眼界。素还真怔怔地呆立着,再也不敢忖度这位绝世高人,到底有多深厚的根基。 一页书身化金光回到云渡山,身影一晃,已然“哇”地一声,呕出一大口鲜血来。一页书勉强调匀真气,素还真这三掌,尚未使出全力,足见他理智仍在。但是一页书之功体,毁伤甚重! 一页书跃坐蒲团,打坐调养,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自身所受的伤害休养痊愈。一页书稍缓伤势,长呼一口气。 “素还真,汝之成名果非偶然!” 第五十三章 儒门事 月光沿着窗沿照落,勾起谈无欲心中莫名感觉,挥洒几多愁绪。私塾之内,谈无欲已知素还真境况,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素还真无能的嘲讽,又参杂些许担忧,些许落寞,些许无奈。一声吱呀,谈无欲稍肃面容,脸上不动声色地望向归人:“如何?” 素还真这一劫差不多也到了最后,易闲愁无寻谈无欲开心的心思,开门见山道:“素还真如今神志不清,杀人完全杀红了眼,不过还有个更加重要的消息。” “何事?” “十天之后素还真要与太黄君决战千石林,一分生死。” 谈无欲皱起眉头问:“素还真要与太黄君决战?” “嗯,素还真当着我的面亲口答应,应是无误。” “就凭素还真现在的状态?去送死吗”谈无欲的语气稍急。 “死不死我不清楚,但素还真绝不是毁约的人。”谈无欲的语气……易闲愁似笑非笑道:“素还真若是死了,那岂不是正合谈无欲你之意?届时月才子大展拳脚的时机便到了呀。” “素还真即便仍在世上,谈某亦有翻云覆雨的手段,毋须等到素还真死后!” “呵,或许吧。”对于谈无欲提到素还真就死不服输的个性,易闲愁也没辙:“那么千石林之战,我们要去观战么?” “自然得去,敢挑战素还真的人,谈某亦有见识的兴趣,望一叶知秋太黄君非是浪得虚名之辈。”谈无欲顿了顿,突发令人惊异一语:“千石林之战,素还真若是不成,谈无欲可代之。” 易闲愁讶异道:“咦?何时开始谈无欲如此关心素还真了?” “哼!关心?易闲愁你想太多!谈无欲只是不愿见到素还真丢师门的脸!” “……”确实是自己想太多,谈无欲哪可能这么快就不别扭了。 ―――――――――――――――――――――――――――――――――――――――――――――――― 六庭馆内,翠翠青竹,撑起一轮月色;数椽矮屋,锁不住五夜书声。竹篁在月光下染成了一片漆黑,楚君仪晨间外出一遭,晚间归来之时,愁眉困锁似是碰到不小难题。坐在院内石桌旁的闻人然有些奇怪,这个时期儒门天下基本上没有过多涉入江湖事务,又有何事能让楚君仪难为? “今日有事?” 楚君仪行至石桌另一边坐下,颔首道:“嗯,下面传来消息,三槐城三位儒辅之间似有嫌隙,龙首问吾可有空走一趟三槐城。” “三槐城?” 闻人然低声念叨了几遍,这个地名……冷非颜,天槐木,覆天殇,航谷风?一瞬间,闻人然联想到了许多事情,虽还未发生,但亦足够增添许多烦恼。闻人然有些蠢蠢欲动,即便本心想图个轻松自在,在听到了熟悉之事后,却有种不得不为的欲望驱使着人去做。 “是,儒辅陌上尘禀报龙首,三儒辅冷非颜与二儒辅苏行之间疑有隔阂,手下儒生互看不顺,矛盾日重,若是再不做调解,恐生事端。” 楚君仪秀眉微蹙道:“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毕竟儒门天下下属旁系组织甚多。儒门之内人心善斗,亦提倡良性竞争。认真说来,却是不能一一管尽。” “你不去会怎么样?”闻人然有些好奇。按照自己所知,楚君仪此行怕是作罢,否则冷非颜也不会含恨而终:“我若是记得不错,此事应交由儒门仲裁组织天章古圣阁进行仲裁才对。” “吾之身份去是不好,不去也难为。此事之所以不上报天章古圣阁,是因为三槐城此时地位还很特殊。” “特殊?” “嗯,三槐城儒辅与世外书香儒教教主圣夫子曾是同修。圣夫子虽于数百年前,三教教主一战魔魁之后失踪不见,但旧三教的力量仍旧不可小觑。三槐城即便隶属儒门天下,但考虑到其与圣夫子的关系,旧儒众人不会不管不顾。是故此时三槐城的事,只能上报龙首,而非由古圣阁直接进行仲裁。” 楚君仪话到此处闻人然算是明白了,若说疏楼龙宿是新三教顶峰,圣夫子便是旧三教的儒门代表。在旧三教声威不弱的时期,儒门天下直接插手三槐城高层的事,总有些微妙。抛开九令公三位儒教主事不算,五儒生里面几个刺头也未必服气。 此事若是常人决断,或许会不大好处理。但依疏楼龙宿的性子,必不会在意些许麻烦。华丽无双的疏楼龙宿不惧麻烦,亦有庇护儒门天下的能为!身为儒门龙首,三槐城名义上是儒门天下下属组织,管了又能如何?若是有人因故上门寻衅,亦不过是些陈旧腐儒上不得台面,入不得真龙之眼! 楚君仪看向闻人然道:“此事龙首或不在意,但吾之身份却太过敏感,去了总不大合适。” “所以?” “汝可愿代吾走一趟三槐城?” 去三槐城,闻人然当然愿意,倒是身份问题……闻人然问道:“走一趟自是无妨,不过我与儒门天下并无实际瓜葛,他们未必肯买我的帐。” 楚君仪只是笑吟吟地望着闻人然,也不说话。 “教母你该不会……” “汝还是一点就透。”楚君仪颔首笑道。 “会不会不大合适?我虽撬家离开了天下封刀,但我师兄……”想起刀无极,闻人然总感觉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两人迟早有摊牌的一天。不过闻人然也不怕,实在不行就把哈哈龙找出来让他教育弟弟去,自己在旁边看热闹。 “不会麻烦。汝之顾虑,吾甚明了。”楚君仪摇头道:“儒门天下中人一向奉行龙首指令,明哲保身,不主动参与亦会不多加干涉江湖之事,龙首亦无染指天下的意思。再说汝总是与吾一起,何须烦恼身外杂事?若是不愿入儒门天下,便添个虚名,像往常一般留在六庭馆,一直这样下去岂不挺好?” 留在六庭馆……是个不错的主意。要是能这样一辈子逍遥自在,似乎也不错?而且天下封刀那位主席还惦记着自己,若是能在儒门天下混个虚名,怕是能省上不少麻烦。 脑中思考着许多有的没的事情,闻人然一直没说话,却是直直地盯着楚君仪看。闻人然本只是走神,楚君仪双目微动,联系到方才自己说得话之后,顿时有些不自在地微微偏过头:“汝,莫想太多!” “啊?没!”闻人然一愣,两个简单的字换来良久地静默。夜凉如水,晚风包围,树影参差曳动,月色朦胧中,石桌对坐的二人间总有些说不出、挥不去地尴尬。 为了缓和气氛,闻人然只好提前出声:“我只是在想我借着儒门身份去的话,和教母你亲自去有何不一样?” “自然不同,吾之身份太过惹眼,总会有人无风起浪。”楚君仪心下出了口气,解释道:“汝虽声名不显,但实力足够。哪怕行事稍有出格,有龙首作为后台亦不用担心他们为难。” “我这算是狐假虎威?”闻人然愣了下,开了句玩笑之后,反应过来说道:“有龙首撑腰啊,看来此事早在两位算计之中。” “非也,只是临时起意。此事吾不适合做,但是另派他人,面对世外书香之人却又无甚作用。恰巧汝在六庭馆,吾想由汝去做颇为合适。”楚君仪摇摇头,再度问了令她困扰许久地问题:“汝好似很忌惮龙首,总是抱有戒心是为何故?” 旧事重提,闻人然真是有千言万语说不清。疏楼龙宿对龟毛到极点的傲笑红尘都敢直接动刀子,自己能不忌惮?!还好现在人在儒门,倒是不用担心被算计。甚至想到疏楼龙宿对自己人非常照顾,某种意义上还很有安全感?!这和天下封刀明面上和和气气,私底下刀无极……恰巧是两个极端!可惜这话不能对楚君仪明说,闻人然只好打了个马虎眼:“无那回事,我对龙首只是敬仰,敬仰!” “算了,汝若不愿说,吾再逼问亦是无用。” “呵,多谢教母谅解。三槐城我愿去,刚好有些事情我也要做。” 闻人然仔细思量一番,便做出了决定。抛开楚君仪的请托不提。冷非颜之事不大,但天槐木之功用却是非凡。若是能够将其弄到手,覆天殇即便日后能够脱出鬼楼,只要天槐木不在他那,最多就是个武力非凡、功体特殊异常难缠地枭雄而已。磷菌传播速度必然下降,危害能够尽可能地减弱。哪怕覆天殇依旧会针对那些高手动作,但若是大多普通百姓能够免于受害,闻人然自然乐见其成。 “你有何事?”楚君仪疑问道 “天槐木……”闻人然不大好意思说出口。陌上尘那只老狐狸,肯定是打着疏楼龙宿不会亲身前往,楚君仪又顾虑颇多,儒门天下就算派人也不会有何实际行为,可以趁机阴谋害死冷非颜、逼走徐行的主意。自己若是去了,倒是刚好借着这个机会,趁乱取出天槐木。反正至宝与其留给反骨仔,还不如拿在手上呢。 “天槐木?三槐城至宝,汝提之何意?” 楚君仪瞥了眼闻人然神情,随即一双美目望向院内巨大的风云琴,心里面有些不大妙的预感。这琴放在院内,总是容易引起他人注目,顺带着旁人会起些诡异心思。楚君仪虽是清者自清不放在心上,但也架不住闻人然总是胡来。楚君仪怀疑,此次让他去查清事情是不是个错误的决定?果不其然,闻人然接下来的话让楚君仪头部隐隐作痛。 “我若是私底下顺了它,教母可否替我担下这份罪责。” 当着教母的面不能说偷,说顺好听些! “汝要天槐木何用?”楚君仪轻轻拍了一下桌子微恼道。 “不能讲,但我保证绝对不是坏事!我的为人,教母当信得过才是。” “汝以为这般吾就被糊弄过去了?”话虽如此,楚君仪心知再问无用,亦就摆摆手:“算了,汝不愿多言便罢,不过有些话还请不要当着吾之面直言。” 不能当着她的面说啊,嗯……也对!像楚君仪这般重礼仪教化的人,怎么可能明着包庇鸡鸣狗盗之事?否则也不会是日后的武林公法庭公正严明的儒都令了嘛。 “我明白。不过天槐木真有大用,还请教母宽容一二。” “唔……这……汝手脚干净一些,切莫留下踪迹。”楚君仪好似犯了天大的为难续了一句:“还有此事吾不知情,今日汝说了什么吾也不清楚。” 闻人然笑着应对:“是,今日你我什么都没说。” “此事暂且打住!”偷窃之事哪里好笑了?!楚君仪不愿搭理这茬,手中化出一面令牌递给了闻人然:“这块令牌你收好,如此算是有了等同于儒门天下武官的身份,去了三槐城也不用担心受人轻视。汝之实力虽在武官之上,但对儒门并无功绩,吾与龙首不好做得太多,只能替汝谋个虚职以免招人非议。” “无妨,我对这些本不在意,教母你不用宽我的心。”闻人然接了过去收好,问道:“何时动身?” “三槐城文试武比就在五日后,汝愿意去,明日就得走。”楚君仪略带歉意道:“抱歉,此事来得突然,吾也无法事先知会。” 闻人然点点头,站起身来:“无碍,我这就回房收拾东西,你早点休息。” 楚君仪连忙叮嘱道:“三槐城此事不简单,汝要小心世外书香观礼之人!好自珍重,莫要胡来!好好回来!” “啊……嗯。” ps:此处三教与新三教不做等同,世外书香不是儒门天下下属组织,毕竟不能以古早剧臆测三先天时期三教设定,否则道尊、青阳子和剑毛没法算地位了。话说昨天新剧在逗我……翠篁东风的那个湘君,竟然也不谈天下事,和血印龙宿出场一样啊…… 第五十四章 十车书 澄澈星空,触目尽处,皆是耀眼星光。十六颗星辰忽明忽暗,昭示有死有生。半尺剑心中不明,为何是杜撰而出的命数,却真有天际十六星应证?半尺剑疑惑万分,忽然想起一页书对爱徒灵心异佛身死之事并不久萦于心,即便自己问之也只是淡然应对,难道天虎魔龙之事当真暗合天数?半尺剑微感沉郁,若真是如此,此番命数,究竟是人胜天,还是天弄人?不过身为枭雄,半尺剑落子无悔!不会认输,亦不愿吞败!事已至此,思之无益! 半尺剑稍敛不安,计划行至此处,素还真如今形同废人,还是一页书之动向更为重要。一页书立场模糊,看似不涉江湖,却又动作频频,必须早日拔去!若自己是一页书,又会怎样做呢?半尺剑闭目沉思,意图算出破局之策! 时光瞬转,转眼一夜而过。天方破晓,九层莲峰约期已至!耀目金光宛若流星划破天际,一页书超然身影翩然而至,立在半尺剑身前拂尘一扬:“道友,一页书如期赴约而来!” 半尺剑面上半晦半明,看不出心思如何,道:“道友果真信人。” 一页书不做寒暄,拂尘斜指峰下:“九层莲峰一向渺无人迹,今日可是热闹得紧!” 半尺剑不以为意道:“你我切磋一向光明磊落,就算有人要参观,又有何妨?” 一页书心头微凛,此次相会自己并未将约期外传,竟然有这么多外人前来,必是眼前好友散播消息!半尺剑,你究竟所求为何?一页书心中疑窦渐生,却依旧不动声色:“一页书客随主便无妨。” “哈,请!” 一者算计在心,阴谋以向;一者暗自提防,见招拆招。半尺剑与一页书相视一笑,各怀莫名心思!双方各自坐定,不再理会九层莲峰下之人。 九层莲峰下的人,正是来自集境的春意浓、傲八方、唤魂丧,以及悬空棋盘的命棋官断罪业。离恶障死后,断罪业心知一人寻仇,力量不够,必然饮恨,是故找上了集境同志共同参谋。断罪业讲述完实情,众人对暗中下此毒之手之人,顿起同仇敌忾之心。尽皆同意唤魂丧做法,一同前来九层莲峰。等半尺剑与一页书谈完,便要向他请教破甲尖锋七旋指之事。如今半尺剑与一页书论道之期已至,峰下众人神情严肃,竖耳倾听九层莲峰上传下来的每一句话。 莲峰之上,传出一页书清晰宏亮的声音:“道友,这次我们要如何切磋?” “一方提出招式,另一方便要提出破解之招,直到有人无法破解对方的攻势,胜负就分晓了。” 一页书道:“但若道友你对吾所言招数不了解,如何知晓是否足以破解你之攻势?” “嗯,所以说了解对方越多的人,胜算越大。”半尺剑理所当然地回应。 “哦?那道友你对一页书了解多少呢?” 半尺剑自信笑道:“百分之百。” 心中怀疑愈甚,一页书不再退让,针锋相对道:“吾亦同样,甚至你所会之武学,一页书亦尽数通晓。” “你会我的武功,老夫难道就不会你的武功吗!” 心思莫名一动,一页书突发一问:“吾之武功你会多少?” “你之毕生所学!” 一页书闻言,淡淡瞥了一眼半尺剑,深邃目光让半尺剑无法捕捉出任何心思。一页书轻笑一声道:“呵,既然如此,道友你先出题罢!” “道友你远来是客,还是由你先出题。” “哦?那一页书便僭越了。”一页书神色平和,言简意赅:“一阳来复,直取中门!” “一出手便是极招,道友你真是狠心啊!”半尺剑哈哈大笑。 “战场之上无朋友,你要如何应付这一招呢” “既然如此,吾便用倒踏莲花闪过你的一阳来复。”半尺剑不慌不忙,悠然应对:“接下来再用双瞳翦水进攻你之咽喉、心脏,道友留神了。” 一页书竖眉一挑:“你说吾狠心,那你呢同样是出招便要置一页书于死地!吾以飞鹤冲天闪过双瞳翦水,再以一泄千里直刺天灵。” 二人口中过招,越说越快,每一招均是凶狠毒辣,残忍至极,招招置人死地!听得莲峰下的四人冷汗涔涔,尚未忖度出自己该以何招数闪过狠毒极招,另一人所破解的方式,又令他们恍然大悟。光阴在精妙论武之中快速流逝,一页书与半尺剑二人一来一往,所隔时间越来越短,渐至毫无缝隙,一气呵成!不知何时起,集境中人竟将上门求解之事忘怀,听起二人论武,心思沉迷间,武道一途上竟获得不少启示。 就在此时,高峰之上募得沉寂下来,打断众人遐思。只听半尺剑沉默片刻,高声问道:“吾以胜手沉腰破道友你的探喉腿,接着用铁头顶顶向八卦!” “那一页书便以破甲尖峰七旋指应对!” 上门所求真相,竟在武论结束之刻,答案不问已出!集境众人心头震动,惊呼道:“破甲尖锋七旋指!” ―――――――――――――――――――――――――――――――――――――――――――――――― 晨间的薄雾氤氲山间,从上到下,由黑转灰渐次而淡。山腰间雾蔼茫茫,雾依着山形不规则地飘散开,模糊了远方淡黄的天光,四周的峰峦也衬着一层橘色的帷幕,好似一副水墨小品。时辰尚早,已闻山城内朗朗读书声遥遥传开,响彻坐落在青山环绕间的山城。 “总算是到了。”闻人然掸去身上所附着晨间水汽,对跟在身后一身粉红地穆仙凤半问半抱怨道:“凤儿你累不累?我就说跋山涉水的事不适合带你来,现在又不是小时候了,可以抱在手上到处跑!” “沿途劳顿,仙凤非是娇生惯养之人,兄长无须多虑。” “若是平时也就算了,可是这次的事情不简单啊。万一伤着你了,回去龙首找我算账怎么办?” 别人不知道,自己可是很清楚,这次的事没那么简单。虽说已经过了数十载,百转柔肠剑仙凤练得不差,但也要看看三槐城都是些什么人啊。三位儒辅不提,离经叛道可是个狠角色。再加上世外书香的人,以及可能会出现的,脑子略直容易被忽悠地武痴传人航谷风,三槐城这趟浑水实在是不好趟!自己一人倒是不怕,带着仙凤总有些不方便! “兄长不用太过挂怀,仙凤自保无碍。”跟着疏楼龙宿那么久,穆仙凤自然也有一份自信,另作解释道:“主人命仙凤随兄长前来,只是因为兄长不入儒门天下名册,与三槐城儒辅又不相熟,需要代为引见。”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不过若是出事,凤儿你一定要一个人先回儒门天下,不用等我。” “这……仙凤明白。”穆仙凤虽有些不解,但对自家兄长总是信任得。若是闻人然应付不了的局面,自己留之无益,不如回转求援。至于心中所疑,穆仙凤直接问道:“兄长为何认为此回一定会有大事发生?” 未发生的事,怎能提前言明?闻人然摇头道:“防微杜渐而已,凤儿毋须挂怀。走吧,可不能让几位儒辅等久了。” “嗯。” 二人往三槐城内走去,山城之内,延轴东西对立。千门万户,曲径通幽。抬眼是逶迤向上伸展的建筑群,层楼叠院,沿伸至山顶,房屋一色青砖灰瓦。山墙上刻有造型精致的石雕,虽无皇家大红明黄,却是平添三分雅致。行至街道尽头的书院大门前,两人驻足而立,望着门口迎客之人。 那人一身微紫儒装打扮,面容俊雅,瞧见穆仙凤跟着一个生面孔走近,脸上立刻正了神色,迎了上来:“三槐城三儒辅,笔刀砚城冷非颜,见过儒门天下来人。” 冷非颜恭谨一礼,心头虽是疑惑来者身份,却也不失礼数。穆仙凤是谁他很了解,虽说是疏楼龙宿贴身近侍,但私底下大家都清楚,穆仙凤可是是龙首爱徒、心头肉,谁都碰不得。她到了,代表的是儒门天下的态度,冷非颜自然不敢懈怠。只是儒门天下三武官、三文官、三监司自己即便不熟悉,却也照过面,这一身蓝白打扮,背负长剑之人却是不认识,难免有些好奇来者身份。 相比冷非颜的好奇,闻人然倒是饶有兴致地暗自打量着冷非颜,这人长得和素还真不像啊。冷非颜没有被假借身份行走江湖的素还真那么俊美,一双剑眉微挑,面上多了几分刚正严肃,看上去颇为严厉又不显死板。 “晚辈穆仙凤见过冷儒辅。”穆仙凤往后退了半步,随即伸出手介绍:“这位是此回代儒门前来观礼的六庭馆代武官闻人然,主人诸事繁杂不能亲至,还望海涵。” “不敢,三槐城文试武比之事怎敢劳动龙首亲临。”儒门天下武馆的能为尽皆不弱,甚至听说桐文剑儒的能为不在天章圣儒之下。虽然闻人然是六庭馆的武官这一点有些奇怪,冷非颜也不怠慢,肃容道:“冷非颜见过闻人兄,此回闻人兄能来,三槐城蓬荜生辉。” “非颜兄客气。” 闻人然对冷非颜那是相当好奇,方要再说几句,却又有一队人马缓缓行至书院门口,停了下来。为首之人是一女子,样貌姣好,气质出众,清新脱俗。一身淡雅衣装,不施粉黛依旧艳夺群芳,更添出尘之气。闻人然一怔,大美女啊!闻人然想想自己来苦境这么久,除了少数几人,似乎也没见过什么美人?不过这人是谁,该不会是徐行她妹妹徐樱吧?不可能,徐行他妹妹肯定没这份韵味,否则也不会和离经叛道私下胡搞,那么这人是谁呢? 好在未等闻人然疑惑太久,冷非颜走了过去,拱手一礼道:“冷非颜见过世外书香来客,十车书之名,果是久闻不如一见!” “借问江潮与海水,何似君情与妾心?相恨不如潮有信,相思始觉海非深。”女子回敬一礼道:“儒辅客气了,吾等甚感惶恐,百里抱信这厢有礼。” 闻人然听见这个名字,怎么就那么熟悉呢?!唔……百里抱信?素还真他家桃花,敢关素还真禁闭的猛人啊! 第五十五章 千石林 一声破甲尖锋七旋指,勾起集境众人诸多疑虑。断罪业不管不顾就要冲上峰顶:“看来杀离恶障的人很有可能就是一页书,当时那人声音也是这般高亢,说不定他就是凶手!” “且慢。”春意浓细思之后,心存疑问:“此事尚不能断言,毕竟半尺剑说了一页书所会武功他都会,所以也可能是半尺剑用了破甲尖锋七旋指。” 唤魂丧问道:“你的意思是半尺剑故作好人,栽赃嫁祸给一页书?” “不排除这个可能。” 傲八方心直口快道:“想那么多干嘛?有话直接上去与他面谈不就成了,在底下猜也猜不出什么名堂!” “胡说!”春意浓呵斥道:“方才一页书与半尺剑论武,就算一页书是凶手,傲八方你觉得我们四人同上有几分胜算?再则若无证据无故指摘他人,岂不是平白令一位顶峰高人对吾等生厌?” “那个和尚……”傲八方想起前段时日一页书一掌击败阴冥皇的事迹,顿时不出声了。阴冥皇风雷六圣要败之不难,但像一页书那般轻而易举,傲八方自问做不到。这个和尚实在是有够厉害,就算四人一起出手也无太大把握!认真说来风雷六圣虽是从集境前来擒拿崎路人,但崎路人早将天绝六式融会贯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除了百里泣以外,风雷六圣其他人均不是崎路人对手,比之一页书更是云泥之别! 春意浓见傲八方不说话,望向断罪业道:“断罪业,除了语调、功夫这些特征,你可有其他线索证明凶手是一页书?” “其他线索……”断罪业闭目凝神,思索道:“一页书曾经去过悬空棋盘搭救崎路人,并且他好似对集境情况非常了解,如果他与崎路人有所牵连的话,说不定是他动手杀人的动机。” 唤魂丧沉声道:“对集境情况很是了解……” “一个苦境人对集境了解,那还说什么,直接去找一页书对质……” “傲八方!”春意浓大声喝阻道:“此事吾等尚缺证据,等他们论武完毕之后再上去问一问也不迟。再说了,有另外一人在场,也不用担心真凶痛下杀手!” 唤魂丧等人见春意浓说得有理,也就定下心来,安心在九层莲峰之下等待。熟料一天一夜过去,也无任何动静。几人正有些焦急,猛然间天摇地动,天空倏地喑了下来,两道数十丈长短地红黄巨龙在天际翻滚,互相缠斗不休!九层莲峰莲之上落石如斗,晃得众人立足不稳,无法出声说话。连高耸入云的九层莲峰,都像在左右摇摆一般。唤魂丧等人尚未稳住重心,仰首一看,两道清光一闪而逝,瞬息间消失在天边。 “这是怎么回事?怎得突然地震了?!”等余震散去之后,傲八方稳了稳身子,摸了两下自己的头,莫名其妙地问。 唤魂丧望着半尺剑与一页书离去的方向,定下心神沉声道:“追上去看看便知!” ―――――――――――――――――――――――――――――――――――――――――――――――― 漆黑暗夜,一人失神失心,在荒野间漫行,不知前途所指。自被一页书三招削去眉角,素还真几日来均是失魂落魄,茫茫然不知所以,独自一人待在琉璃仙境无所事事。有时会想起朱雀云丹,有时又是崎路人、叶小钗……诸多人事在脑海盘旋,浑然无知。只是估算着约战之日将至,便一人晃晃荡荡出了琉璃仙境往千石林而去。 浩瀚星空下,无边旷野中,素还真身影更显孤单消瘦。凉风轻抚,吹散多日未曾整理地鬓发。野草刺身,却扎不痛麻木的人心。素还真不免去想,此回输了若是终点,一了百了或许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只可惜素还真的性命早已不属于自己,所以素还真深知自己还不能死,还有太多人的恩情未曾偿还,太多的事情未曾完成,风采铃也还未再见一面,怎可这般轻易地死在千石林?凌乱的步伐难掩心思的烦乱,素还真面露挣扎,脚下却缓慢而坚定地往目的地而去。 路,再长也有尽头。怪石林立的千石林逐渐在素还真的视线中明晰,奇形怪状的石柱,形成惑人视觉地天然迷阵。夜风在千回百转的石洞缝隙间来回穿梭,发出渗人的声响,谱出一首月夜杀曲。月光洒落在一根高耸的石柱上,照耀一个卓尔不群的人。太黄君一声黄衣,身背龙骨圣刀负手而立。风吹动太黄君衣袍,飒飒作响。太黄君闭目凝神,静静地等待着素还真的到来。 至于暗中窥视之人,太黄君不屑理之。今日的太黄君只有素还真一个对手,此刻也只有素还真才配算是太黄君的宿敌!灵思微动,太黄君睁开眼,看着远方素还真的身影不断走近,磅礴战意自心底涌上,久违地热血冲动鼓上太黄君心尖。然而待素还真走近,太黄君看清来人形貌之后,又稍有莫名失落。 “素还真,这个模样是送死来了吗?!”一声冷言冷语,太黄君直接开口讽刺。非是攻心,而是对不能在战前调整好状态的素还真失望!连这都做不到,又怎算得上是天下第一人? “一叶知秋太黄君,何必废言。今日你我注定只有一人能够离开此地,动手罢!”素还真双目是久疲之下地猩红,胸中有一腔怒血在燃烧,语气却是近日少有地平静。山雨欲来之势,和着晚间寒风更起杀氛! “请!”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素还真不说,太黄君亦不问,此刻只有用实力说话!双方起手便是举世罕见之招,极招对立,硬生生地将大片怪石撞击爆裂,炸碎大片石林。两人身影飘忽,在碎石喷溅间穿梭自如,兔起鹘落,数十招须臾而过。雄浑掌气挟带着裂石穿云之威,将千石林扫起滔天沙尘。 暗处一线生带着魔域人马藏在草丛里,眼见争斗渐盛,欲派一队人马上去添乱。熟料二人争斗气劲力压之下,寻常兵士竟是近身不得!一线生有些郁闷,本想两人无论谁输谁赢,自己只要去捣乱便能打乱战局。料来无论是谁,都能逃得一命,如今看来却是不成了!一线生暗自摇头,这帮子魔域废柴带来何用?素还真、太黄君啊,不能怪一线生不帮忙,实在是魔崽子没能力!现在只能看另外一边喽! 千石林另外一边,秦假仙与崎路人观示着战况。素还真与太黄君双掌肢接,昊光四射,轰然之声不绝于耳。秦假仙见素还真久战之下占不得上风,急道:“崎路人,我看你还是进千石林助素还真一阵好了!” “唉!我无能为力。”崎路人摇头。 秦假仙意外地问:“什么无能为力你的功力难道还挡不住他们在千石林内发出的威力吗!” “那当然不成问题。不过秦假仙你有没有想过,这是素还真与太黄君之间,一对一的公平决斗!在决战开始之前,我可以尽力阻止。但决斗既然开始,只能听天由命!若是有人插手,素还真将来要如何在武林立足?” 崎路人说得也有道理,以素还真的身份,决斗就是决斗,不能变成以多击寡,因此秦假仙只能待在一旁干着急。 与此同时,在离千石林不远处地一座山巅,谈无欲眺望着千石林激战之景,面上变幻莫测。良久之后,谈无欲呼出一口气,微微点头:“太黄君,非常人也。” “那是,素还真这么久都占不到上风呢。”易闲愁看别人打架那是津津有味,拍了拍手说:“哎呀,素还真吐血了,谈无欲你不觉得大快人心嘛?!” 大快人心……谈无欲面色古怪道:“若不是知晓你之立场,谈某真有些怀疑,易闲愁你是不是素还真的敌人派过来的卧底。” “怎么会?只是很少看见素还真吃亏,现在不抓住他发癫地机会,以后想看都看不到了。” “你当心一语成谶!” “谈无欲你别咒我!不过说真的,我一点都不担心素还真会出事。” 易闲愁暗道,素还真就是在脑抽地时候才厉害,平时不知道藏了多少招!虽然现在脑子不正常,武力值可是比起平常状态上去不少,即便太黄君能为不弱,想赢素还真也不容易。 “哦?谈某拭目以待!” 谈无欲话音刚落,远处素还真久战不耐之下,玄子神功全力施为,掌间汇聚淡白气旋,带动开山裂石的罡风,将身体四维石柱摧倒一片!正对面地太黄君伸手抹去唇边鲜血,警惕在心。未曾想在心智不清的情况下,素还真亦能与己如此缠战,他之能为实在出乎意料!眼见素还真极招上手,太黄君不敢怠慢,双掌于胸前翻腾,十成功力运起波幻迷掌,身形瞬动往素还真落脚处冲去。 素还真亦不停留,崩然一击悍然应对。不一而同地冲向对方,两道超然身影在千石林中央相会,玄子神功硬碰波幻迷掌,雷霆巨响之后顿陷诡异沉静,紧随而来地是浩大掌力惊爆之后地漫天尘埃,以及裹着余劲地尖利碎石,一同往外围狂扫,一线生招呼也不打,连忙趴在地上动都不敢动,魔域士卒顿时死伤一片! 崎路人布袋挡在众人身前,双眼紧紧盯着战圈内地情况,不愿漏过任何细节。半晌之后,掌风渐渐平息,尘埃也缓缓落了下来,视线逐渐明朗。烟沙落尽,隔着被掌力摧残地长长沟壑,素还真与太黄君各自捂住胸口,半跪于地咳出几口鲜血,竟是平分秋色之局! 第五十六章 延期 一招过后,满眼尽是破败之象。千石林陷入无声地寂静,刺骨杀气却未曾散去半分。太黄君与素还真勉力站起,四目相对,均看见对方眼中熊熊战意! 波幻迷掌难以占据上风,自身功体又受重创,太黄君果断地背过右手,取下龙骨圣刀。刀紧握在手斜指西月,太黄君意图速战速决。一身浩然真力滚滚注入圣刀之内,积蓄着雷霆一击! 素还真捂着胸口,体内龙气与太黄君手中龙骨圣刀相互呼应。原本被一页书强压而下的血气,再也压抑不住,翻腾而上。素还真强忍不适,催动体内龙气,红芒似血直冲云霄,汇聚天地灵气形成冲天气剑。 功行圆满之后,太黄君深知机不可失,龙骨圣刀向天一指,泛着耀目金光。太黄君横刀力劈而下,一道金黄长龙破空作响,往素还真身躯直扑而去。素还真体内浮动气血受此一激,龙气剑再也控制不住,脱离自身化作红色龙形剑气,狰狞地咬住龙骨圣刀所发出地龙气。 龙气剑与龙骨圣刀初次相遇,是同出一源,亦是争锋相对!两股震慑四野的雄浑巨力,相互纠缠,造成难以估量地破坏。早已不复原貌的千石林,再被摧枯拉朽犁了一遍。空中两条龙气激烈冲撞,遮蔽皓月清辉。天地动摇之力,连远处九层莲峰亦能清晰感受! 素还真与太黄君被排山倒海的冲击力震退数百步,二人脏腑皆受巨创,经脉隐隐作痛。烟尘稍散后,素还真往后纵身一跃奔回原地,随即瞥见太黄君同样回到了之前立足之地。夜风肃冷,双方隔空而视,即便伤势沉重,亦能感受到对方斗志依旧高昂。 素还真心头凛然,龙气剑一击无功,龙骨圣刀之威果然非同凡响。素还真内心暗叹,准备使出石破天惊混元掌,彻底做个了断。素还真掌起风雷势,鲸吞吸纳天地间游离灵气。是生是死,皆在这一击之下。 太黄君见状,亦知此战到了最后关头。然而一线生带回所谓的“石破天惊混元掌”,太黄君几日里也没钻研出什么名堂。不过即便对石破天惊混元掌的威能十分忌讳,太黄君也无怯战之意,龙骨圣刀再度亮起冲天昊光。 太黄君知晓即使此回胜之不武,也不能错放这个机会。魔龙同志的性命比起自身荣辱,孰轻孰重,一目了然!能够与素还真一对一决斗的机会不可能再来一次,再一刀,是决杀!亦是绝杀! 就在二人三招分生死之际,突闻一声高亢的“且慢”从远处遥遥传来。两道清光从天边倏尔一闪,一页书与半尺剑的身影,便同时落在了两人之间! 素还真见了一页书挡在身前,立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太黄君见到半尺剑,手中的龙骨圣刀却不知该不该放下,一时愣在当场,疑惑地望着半尺剑。 一页书拂尘一挥,对二人道:“二位之战已出全力,如今胜负将显,生死将定。但不管谁胜谁败,都会有一方要消失在这个世上!” 半尺剑道:“我们的意思,是希望你们将遗言交代清楚,之后再作生死之搏,以免含恨九泉。” 太黄君不置可否地问:“素还真,你认为呢?” 素还真如今气血上脑,想都不想就拒绝了二人提议:“素某认为此举实属多余,今日素某与太黄君只能有一人活着离开!” “素还真,老夫很是好奇,你究竟是求胜心切还是想以死来逃避现实?” 素还真一怔,半尺剑的话触动了他心中潜藏的思绪。在方才赶往千石林的路上,素还真便思索良多,半尺剑这么一提,各种想法更是纷至沓来,脑子里又混乱了起来,不知该如何作答。 眼见素还真愕然不语,半尺剑再问:“我相信你还有很多心愿未了,为何不利用这个机会喘一口气,将最后的事一一处理完毕。再则,我想那些同志你素还真也有许多事情未曾交代,如此匆匆赴死,岂不徒留遗憾?” 素还真沉默不语,一页书看向半尺剑替素还真做了决定:“半尺剑你之提议,一页书代素还真应了!” “前辈……” 一页书手中拂尘挡在素还真面前,不让素还真多言,强硬道:“七天后决斗再开,素还真,你随吾来!” 一页书说完不管其他人言辞,自行迈步离开了荒废的千石林。素还真不敢违背一页书的意思,只得无奈地苦笑一声,撑住伤势跟了上去。 远处一线生看着事情暂时告一段落,松了一口气站了起来,掸了掸身上灰尘。对于方才自己一人逃生弃他人于不顾,一线生毫无愧疚,招了招手对还活着的魔域士卒下令:“收兵收兵,该回去向阿修罗主宰禀报情况了!” “是……”接到命令的魔卒头领有些腹诽,这笑面钟馗屁事都没做,害死一堆人,下起命令来倒是颐指气使,什么玩意儿?! “你有意见?”一线生双手插在袖子里,面带笑容地看着还不动作的魔卒头领。 “属下不敢!” “那就好,走!” “……” ―――――――――――――――――――――――――――――――――――――――――――――――― 这女人竟然是百里抱信?不过以她五儒生的身份,前来三槐城观礼似乎又是理所当然。对于百里抱信,闻人然并无恶感,甚至很是欣赏。只可惜和素还真扯上了关系的女人,没有一个有好结果、对于百里抱信日后的死,闻人然是打心底惋惜。 百里抱信与冷非颜照过面后,目光扫过一旁,见有他人观视在侧。由方才冷非颜的态度来看,这二人身份地位怕是不低,世外书香可不能失了礼数。百里抱信莲步轻移走了过来,躬身一礼道:“小女世外书香百里抱信,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儒门天下闻人然,十车书之名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如传闻所言,真是当世奇女子。” “儒门天下……”百里抱信虽是女子,但亦有其抱负。一生所求除了素还真以外,便是发扬儒门精神。对于儒门天下能发展到如今的地步心怀钦佩,但又对儒门天下不涉天下事的作风很是不解。 之所以如此,乃是因为世外书香圣夫子认为儒之大者,救世济世为要。而三槐城却秉承儒者修身齐家,克尽本分,立身外世而正,广传儒学,开枝散叶乃至大同的理念。这也是为何徐行等人不与圣夫子同在世外书香共传儒学,反而另辟一支创立三槐城,投身儒门天下的原因所在。 百里抱信身为世外书香一份子,对圣夫子传承自然谨记在心。如今三教之内私斗甚重,儒佛两脉不知何故对道教一脉太过退让,此消彼涨之下,甚至有人暗中提出三教本以道为首的口号。百里抱信见了儒门天下之人,不免会想,若是世外书香能有儒门天下那种魄力,或许三教现今也不至于衰颓至斯…… 不满终归不满,此回只是观礼,不宜节外生枝。百里抱信稍敛神色垂首道:“闻人兄赞谬,百里抱信当不得如此夸赞。吾等站在门前相谈,恐挡了其他客人行路。百里抱信先行告退。” “请。”既然照了面,三槐城估摸着也没百里抱信什么事,闻人然同样不想横生枝节。不仅仅是旧三教这趟浑水太深,闻人然没什么兴趣掺和进去。更是因为又走来一个让闻人然讨厌,但又不得不警惕的人。 “自古圣贤尽贫贱,何况我辈孤且直。江东弟子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白衣竖冠,长脸黑发,双目锐利有神,偶有不为人察觉地狡色闪过,诗号昭示了来者身份。易伯书风度翩翩地对冷非颜拱了拱手:“冷儒辅,易伯书此回带着儒林门生前来叨扰了。” “易掌阁能亲自前来,实是三槐城之幸,何来打扰的话。”冷非颜身体往后退了几步,让开一条路:“大哥在内中等着易掌阁,冷非颜不再赘言,请进。” 易伯书明显怀有心事,其他人也未看上一眼,便淡笑着抱拳一礼,带着门下儒生走进了大门。 易伯书走得是痛快,闻人然却难免有些担忧。这一回的事情解决起来不容易啊。离经叛道、陌上尘还有易伯书,说不准三个都有勾搭。徐行暂时还难以争取过来,冷非颜根本是独木难支。万一动起手来,自己可没办法顾忌到穆仙凤。闻人然有些发愁地望向自家好妹妹,该想个什么办法支走她呢?嗯……百里抱信似乎是个不错的人选,看来还得麻烦她一趟! 第五十七章 谈素,谈素!(一) 面目清秀的和尚当先而走,浑身是血狼狈不堪地白莲静默相随。这路,素还真认识,是通往琉璃仙境的路。只是一页书为何要救自己,素还真却不甚明了。崎路人等人看素还真无事自是大喜,也一同跟在了后面往琉璃仙境折返。 只是回到了琉璃仙境之后,众人却一时无话可说,琉璃仙境之内安静地有些可怕。秦假仙见气氛不大寻常,故作无意道:“一页书啊,你果然没让老秦我失望,我就知道只有你才能化解这场决斗。但是我不大明白为什么你不趁这个机会把太黄君做掉,一了百了!只要太黄君十七两翘翘上了仙山,什么魔龙天虎都没有意义啦!” 一页书扫了秦假仙一眼,微微摇头:“我若以大欺小杀了太黄君,会成为天下人的笑柄,何况当时还有半尺剑在场。” 一页书这么一提,秦假仙立刻想起半尺剑上次帮自己解除衰老、恢复正常的事。相较于找了自己麻烦地一页书,秦假仙对半尺剑更加有好感,非常不解地问:“半尺剑?半尺剑不是自己人吗?” “你错了,半尺剑是太黄君的幕后操纵者。”一页书第一次一清二楚地说出了自己对半尺剑的怀疑。虽然很久之前,一页书就对半尺剑的行为颇为迷惑,但并未有所动作。只不过最近半尺剑的活动很有图穷匕见的意思,一页书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素还真早先已然心下略有知悉,听见一页书如此说话,方才更加肯定,那么半尺剑的图谋就值得推敲了。 秦假仙还是不相信地问:“半尺剑是太黄君的幕后之人?这就奇了,那他刚才为什么要去千石林帮忙救素还真呢?” “并非是救。”一页书解释道:“吾之本意是制止他二人继续相斗,半尺剑抢在吾之前说出那番话,无非是为了阻止吾开口。” 崎路人皱眉道:“原来如此,半尺剑并不是要阻止决斗地进行,而是故作姿态堵住前辈之口!” “然也,如此一来一页书便不可更改规则,只能暂且拖延素还真与太黄君生死之决。” 素还真听得一页书的话,又想起前几日自己狠招相对的事情,内心百感交集,即是愧疚又是感激,异常恭敬地拜了下去:“素某多谢前辈几次相助之恩。” 一页书衣袖一挥,一股无形之力托起素还真道:“毋须言谢,一页书救素还真你,亦是为了自救。” “不管怎么说前辈都是素某的救命恩人,素还真理应知恩图报。”素还真不敢托大,不过一页书为何说是自救?素还真疑问道:“前辈说是自救是为何意?” “吾与半尺剑有约,若是素还真半年内身死,一页书必须当着天下人之面自盖天灵!” “这……” “素还真你无须责难自己,此约非因你而生,只是吾与半尺剑二人之约。”一页书续道:“此次虽一时内化解了危机,但素还真与太黄君的决斗七天之后仍会再度展开,所以素还真你必须在这七天之内做好准备。” 崎路人不解地问:“既然前辈化解不了决斗,为何不在这次分出输赢,一定要七天之后继续呢?以素还真与太黄君二人现状来看,即便拖至七天后,恐怕还是同归于尽的局面!” 崎路人言下之意,颇有怪罪素还真莽莽撞撞地横挑强敌,令自己性命不保的意思。素还真心里大为无奈,却还是等着一页书说出看他的看法来。 一页书道:“没错,若是素还真与太黄君继续战下去,只可能是同归于尽。因为太黄君有龙骨圣刀在手,足以扼杀素还真的护体龙气。就算素还真有石破天惊混元掌作为底牌,但以他目前的运势却未必能够取胜。” “那么延迟七天便能让素还真出现生机?”崎路人愈发疑惑,不明一页书所图为何。 “虽然没有完全的把握,却有一半的机率。” 才一半?秦假仙听见之后内心大急,喊道:“好了好了,一页书啊,说这些都是废话啦!要如何使素还真得胜,才是最重要的!” 一页书目光瞥见素还真身躯摇摇欲坠似是不支,眉头微动:“素还真你自行养伤去罢,此处交由一页书便可!” “这……晚辈明白。”素还真不敢违逆一页书的意愿,再则这身伤势若不早作处理,恐怕七日之后当真难以为继。素还真对着众人一礼之后,随即走进了琉璃仙境内室。 待得素还真离开,一页书环视在场众人道:“想要让素还真活下去,只要在七天内取了太黄君之性命便可!”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虽多,却无一人开口接话。毕竟太黄君有半尺剑护持,一页书不能出手,太黄君自身亦是身手非凡,又该如何在七天内杀掉太黄君呢? 见众人面面相觑拿不出主意来,一页书解释道:“吾之意思是阻止半尺剑救太黄君。” 隐隐约约,崎路人像是抓住了一条线,望向一页书求证似地问:“救太黄君?” “然也。数十年前,半尺剑曾经救了太黄君一命,只要我们阻止那件事情的发生,便没有现在的太黄君存在。崎路人,吾需要你们回到过去时空,完成此事!” ――――――――――――――――――――――――――――――――――――――――――――――――― 残破不堪地千石林,战后地余韵尚未完全消去,夜风裹着淡淡地硝烟味,往旷野扩散。谈无欲与易闲愁在那几人离开之后并未回转,而是走进了战场细细查探了一番。为了更加明了龙气剑与龙骨圣刀的威能,谈无欲伸出手在地上抓了一把粉尘,看着它被风吹散,感叹道:“这就是龙气剑的威力?” “龙骨圣刀也不弱。”易闲愁背过身随口答道,不过心里面并没有之前和谈无欲说笑那般轻松。龙骨圣刀的威能远超预计,还好三青现在在自己手上。要不然龙骨圣刀装上三青威能还要翻上一番,以现在素还真大脑不正常的情况来看,恐怕真的只能上仙山了。 素还真与太黄君之事,谈无欲并不接话,反而突发一问:“易闲愁,你有多少朋友?” “……为何突然问这个问题?” 易闲愁沉默片刻,回过头看向谈无欲不答反问。这问题问得突兀,却戳中易闲愁内心。若是萍水相逢地君子之交,苦境江湖还有那么几个。但若说到交心,恐怕是一个也无。 “你先回答我。” 易闲愁不解其意,思索片刻道:“不多,我认识得很多人都是前辈长辈,对他们我很信任,但毕竟算不上朋友。至于结交过得几人,大家相见的次数太少,亦算不得过命的交情。” “素还真呢?” “算不上吧……”易闲愁思考了一会,还是犹豫着这么说了:“我与素还真的关系没有你想得那么好。” “那你为何还要如此尽力帮助素还真?” 清冷月色罩在月才子周身,更显出尘之姿。瞧着一抹难解地疑色挂在谈无欲的脸上,再联想到方才底下那么多人帮助素还真,易闲愁方才明了,这恐怕才是谈无欲想问之事吧。 易闲愁斟酌道:“我想我应该没有帮素还真太多,和他的关系也没你想得那么好。欧阳上智的事情只是因为我看欧阳世家不顺眼,顺带还欠素还真的人情;风采铃之事更只是单纯地为了风采铃本人,与素还真无关。” 谈无欲不能接受这个答案,从很久之前开始,素还真身边总少不了帮助得人。先是一线生、秦假仙,然后是叶小钗、崎路人、灵心异佛,再到今天的一页书,太多的人一波一波地聚在素还真身边。素还真究竟有什么能为,能让别人为他够做到这个地步,令人不得不疑惑。谈无欲皱眉问:“吾只是不明为何总有那么多人愿意与素还真为友,为何总有那么多人愿意替素还真挺身而出,为何总有那么多人甘愿为他赴死?素还真他究竟有何种魅力,能让你们为他如此付出?” 三个为何,问住得不仅仅是谈无欲,就连易闲愁自己也不明白。易闲愁没法从一个局外人的角度给出答案,或许闻人然本人能够靠一千多集的原剧剧情,给谈无欲总结出一个纸上谈兵的见解,但臆测终究是臆测,算不得正解。人性,哪是能够靠所谓的剧情算出来得? 易闲愁久思无解,干脆凝视着谈无欲问:“谈无欲,素还真为何有这样地凝聚力,难道不该问你自己吗?” “此话何意?” “和素还真相处时间最久、相斗时间最久、相助时间最久的人,这个世上恐怕只有你一个!所以你想要得答案,也只有你自己才能给出!” 第五十八章 谈素,谈素!(二) 回到过去杀了太黄君,无论怎么想,这事都太过荒谬!秦假仙忍不住问:“我说一页书啊,你在讲什么疯话!照你这么说,我们不是要回到过去了吗?天下间哪有这种事情!” “未曾听闻不代表没有,集境中人既然能够凭借时空缝隙,操纵空间从集境来到苦境,那么自然也有办法通过时空裂缝回到过去。” “什么时间空间,老秦我活这么久就没听过这么荒唐的傻话!” 集境众人……自己的师傅吗?若是找他们,必然会牵扯到自己外逃之事,崎路人顿时愁上心头。不过此刻正事要紧,崎路人连忙定心劝解道:“秦假仙,一页书前辈所言并非完全不可能……” “崎路人你跟着说什么傻话!一页书又不是神,能说什么就是什么!” 一页书不以为杵,淡然道:“你们要相信吾之看法,素还真才能得救。” 秦假仙不信地摇摇头:“老秦我看呐,还是一页书你传授素还真几个绝招,让他直接打败太黄君更加有把握!” “唉,就算吾有心将武功传给素还真,但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他所学到的也只能是招数皮毛而已,根本难得精髓,无济于事。” 一页书叹了口气,坚持自己的意见:“汝等还是按照吾之计划进行,如此才能增添素还真一线生机。” 一页书的话未曾说完,时空圣战也并非仅仅只是为了这一步,接下来还有许多事需要按部就班去做。不过有些计划不能透露给所有人听,暂时亦不便提之,只能放下。 崎路人见一页书言之凿凿,不再迟疑问:“一页书前辈,那你觉得由谁去处理这项任务比较合适呢?” “找集境之人交给秦假仙去做,至于你和你诸位师傅之间的矛盾,一页书会设法调解。此次穿越时空隙缝,回到过去的人一共有三位,除了崎路人你以外,吾属意叶小钗和谈无欲二人。” 叶小钗被提到众人并不吃惊,毕竟金少爷最近虽然改邪归正,但终究不大靠谱,这等大事还是交由沉稳地叶小钗去处理更为合适。叶小钗听到谈无欲的名字,初时有些意动,随即便放下了心思。欧阳上智一事已是过往烟云,再不会纠缠于心。即便与谈无欲合作,那也无妨。 但令众人困惑得是一页书为何提到谈无欲呢?谈无欲又是何时出了无欲天?为何在场之人竟无一人知情? 秦假仙咋咋呼呼道:“一页书啊,谈无欲早就退隐不管事了,我们现在连他人在哪里都不知道。” “嗯?易闲愁与谈无欲没和你们在一起吗?”一页书微有些意外地问。早先从九层莲峰赶往千石林,明明从空中俯瞰到谈易二人在远处高峰上旁观。本以为他们乃是一路,观琉璃仙境在场众人迷惑的神色,看来却是自己想岔了。 崎路人内心同样疑惑万分,听一页书的意思,易闲愁应该早就和谈无欲在一起行动。那为何没听他提过,他和谈无欲又是什么关系?对于谈无欲其人,崎路人了解得不是很多,只是听闻他和素还真既合作又斗争,双方关系并不是很好的样子。崎路人有些担忧地看向一页书,不知他这般轻率地让谈无欲帮忙,会不会有些欠妥? 一页书见崎路人面露异色,扬声道:“切莫无端起疑,他二人绝对不会帮助半尺剑一方。” “前辈见过谈无欲?” “然也,他二人与吾和半尺剑有约。若是天虎一方能胜,谈无欲便会与素还真和解。崎路人你尽管放心找人,不用多虑其他。” 崎路人还是不大放心,事关素还真性命,不能草率行事:“听前辈的话,那谈无欲不是很有可能故意放水,令吾等功亏一篑?与其让谈无欲与叶小钗同行,叶小钗与易闲愁一起回到过去岂不是更好?” 一页书拂尘轻扫道:“吾另有一事交托易闲愁,他恐怕要有一段时间无法随众人行动。至于谈无欲为人,哪怕真要对付素还真,也非是暗中做手的小人。” “这……晚辈明白了。既然前辈如此肯定,崎路人就不再多问。只是他二人如今身处何方,吾等却是不知。” 此事并不难为,一页书将之前在千石林所见,以及易闲愁留下的地址告知崎路人,随后继续谈论正事:“此回回到过去时空,崎路人你之任务是阻止半尺剑救太黄君。除此之外,因为吾想到得方法,半尺剑一定也想得到。他必定会采取相同的方式对付素还真,派人回到天雷坪时期,毁掉素还真复生之机。所以到了那时,叶小钗与谈无欲便要负责保住素还真的魂魄。” 崎路人闭目一想问:“晚辈明白了,不过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难题。时空隙缝每一年才出现一次,时间上恐怕不能配合。” “或许你对集境的情况不太了解……时空缝隙乃是人为控制才对。” 一页书的话,令崎路人对一页书之身份愈加迷惑。为何一页书身在苦境,却对集境之事如此了解?崎路人忍不住脱口而出:“时空隙缝不是自然生成而是人为控制?前辈您为何知晓?” 关于自己好友武皇的消息,一页书不愿透露,是以并不直接回答,反而开口道:“到底是人为还是天然,就由秦假仙你去查明吧!” 秦假仙虽然对一页书为什么知晓这么多事非常好奇,却还是拍了拍胸口把事情大包大揽了下来:“这事包在老秦我身上。查人底细、替人收尸可是老秦我的专门科,一页书你就放心交给我去做啦!” “不用那么麻烦,你往九层莲峰的方向走就可以找到他们,为了素还真之性命还请尽快!” “那……唉!好啦!荫尸人,我们走!”眼看一页书不愿继续说集境之事,秦假仙悻悻然地带着荫尸人离开了琉璃仙境,往九层莲峰的方向而去。 崎路人低着头又仔细思考了一下,抬起头来问道:“前辈,既然需要回到过去,那为何不多去几人也好互相照应?” “时空裂缝一次只能通行三人,人再多去也无用处。” 一页书心知崎路人想要让金少爷、箭无形等人参与此事。但金少爷仍旧桀骜不驯,就算关心叶小钗也不会放在脸上,至于素还真的安危如何他恐怕更不会去过问。一页书不愿冒险,摇头道:“此事便这般定下,吾与素还真先回云渡山助其疗伤。你找到谈无欲两人之后,便至云渡山集合!” 说完一页书转身入了内室,将素还真唤了出来。素还真在内室稍做调复,暂时压住了伤势。虽然身处室内,琉璃仙境院落中的众人谈话,却是一字不漏地进了素还真耳内。素还真目光略显阴郁,饱含歉意地长叹一声:“崎路人,素某之事亏欠你甚多,此回又要麻烦你了。” 崎路人与素还真对望了片刻,总觉得素还真欲言又止,不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但是,也有可能素还真平时就是忧思重重,并非另有隐情。崎路人只微点了一下头:“你多保重!” 素还真向崎路人一揖为礼,与一页书双双连袂下了山。崎路人望着他们两人的背影,联想到素还真最后阴郁的眼神,突然令他心悸不已。 崎路人隐约地有一种预感,或许在不久的将来,自己也有可能会像灵心异佛一样,为了素还真而死。崎路人困惑地沉思许久,随后摇了摇头,欲要挥除心中杂念。就算真要为素还真而死又能如何?即便是死,自己也不后悔!如今还是找人要紧! 一页书带着素还真往云渡山化光飞驰而去,一路上仍在思索此间是否存在纰漏。天虎魔龙之事,以及如何对付潜藏的灯蝶,一页书已然心有定计。只是为何冥冥之中,总有股天命相克的不祥预感,不知是人是物?一页书心中暗道:为求保险起见,西丘之行,怕是不得不为了! ps:只是稍微提一下金丹三劫而已,没海殇君的事。 第五十九章 谈素,谈素!(三) “正是因为相处太久,谈某才愈发不明。”谈无欲并没有被问住,而是坦诚地摇头:“素还真为人如何,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但恰恰是因为太过接近,我又比任何人都不了解。所以这个问题,无论再过多少时日,谈无欲恐怕也得不出答案。” 直视月下出尘身影,易闲愁苦笑一声:“你问我可算是问错人了,我对素还真并没有多少了解。我帮他,也只是我想做得事情刚好能帮上他而已。” 这话一点都不做假,谁让那么多江湖义士都或多或少会和素还真扯上关系呢?易闲愁也好,闻人然也罢,想要帮得只是江湖中数不尽的痴人,演绎出一场场悲欢离合的任侠儿女而已。至于素还真,反正是一哥嘛,走一步算十步的家伙。哪怕是抽风的现在,其实也有化身挡去死劫,管他去死…… “……今夜刚好无事,你我不如聊一聊,互相对素还真之看法如何?” “对素还真的看法?”易闲愁听谈无欲这么问,抬头看着天边的圆月,凝思道:“如果只是说我对素还真的看法的话,我觉得他…算是苦境人士正义的道标或者……信仰?” 说到信仰那个词,易闲愁好似有些不敢确定,犹豫了片刻还是吐了出来。 “信仰?你怎会有这种看法?苦境正道人士多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为何偏偏是他素还真,能够成为苦境正道之信仰?” 谈无欲面无表情不置可否,易闲愁也就不管不顾地说了下去:“素还真为人如何我不做评价,但正道人士当中,走到他如今这个地步得却少之甚少,这应该是他成为正道道标的第一个条件。” “另外,他平日所为,谈无欲你比我清楚。就算早年曾与你一同算计了接天道,也在之前警告过,给他留了一线生机。是以即便素还真并非完人,亦是很有原则、给人留有余地的人。这一分留给他人的余地,或许是他能够赢得人心的另外一个原因吧。” 易闲愁说到这里,见谈无欲没有反驳地意思,话越说越顺,舒展下身体续道:“因为留了余地,所以江湖中人无论是正是邪,即使不喜素还真多管闲事,也都愿意还给素还真一分余地、一丝回旋的空间。哪怕日后兵刃相向,但在其他组织眼中,素还真所作所为总是无可厚非,或许这才是他在江湖之中长久立足之本也说不定。久而久之,素还真之声名,自然响彻苦境中原。再加上所为之事最终均是为了公理,以及他那说不清道不明的个人魅力,逐渐成为正道人士的道标并不意外。可是……” 谈无欲和易闲愁四目而对,未等他继续说下去,接口道:“可是怎样?你想说得,是谈某从不留人余地可对?” “这……” “直言无妨,谈某还不至于些许度量也无。” “既然你问了,那今天我就说个痛快罢。谈无欲你性喜剑走偏锋,行事果决。虽能起出奇制胜之效,但也总会将自己逼上绝路。谈笑眉如是,你与她之间的亲情毫无转寰;冷剑白狐亦如是,若是你当初救之,他又何须成为欧阳上智的打手;甚至连暂时合作的敌人,比如沙人畏明明是受命于欧阳上智,你也是同样一份余地也不留。方和普九年合作,便翻脸杀之。长久以往,与你合作之人均不敢真心信任于你,人缘也就比不得素还真了。” 历历数来,俱是过往江湖之事。月光如水,洗不去旧时染身污秽。话愈说愈深,谈无欲回忆曾经言行,只是凝神不语闭目沉思!前尘所为,究竟几分错几分对,世上谁人能够评说?天边圆月之上的黑点,是暂时地乌云蔽月,还是被那天狗逐渐吞去了本心?锥心拷问,总是难解的……疑! 月照映困心的人,谈无欲再提最后一问:“九层莲峰所赌,易闲愁你又是为了谁?” “唔,两个都有吧……” “呵,好个两个都有。若只是素还真,你之前所言,俱是废言;若说是为吾,又有故意讨好之矫情。”谈无欲转身直视易闲愁道:“你比我想得要聪明。” “那是,这个江湖,呆子可是活不下去得啊。你之称赞,我欣然受之。” “日后你想做些什么?” “救一些人,做一些事。” 出乎意料地爽快与坚定,谈无欲轻笑道:“那么日后你也会像素还真一般,做那天下大同的痴愚之梦吗?” “素还真怎样与我无关,我从未想过要成为他那样的人。嗯,认真地说,我只想管我想管得事,帮我想帮助得人。无事的时候,便随性而为。” 易闲愁摇摇头,素还真的大愿,一般人不敢许,也根本许不了。说素还真痴愚,你谈无欲普度众生的大愿,难道轻了?压在心里的话一口气说了出来,是近千年来少有地快慰,易闲愁胸中颇感畅意,长呼一口气道:“谈无欲,我觉得你恐怕是我活着这么久以来,第一个交心朋友。有些话,我在素还真面前说不了,反而可以和你说。今晚和你聊那么多,真是少有地舒心。” 谈无欲说笑道:“你这样说,吾可算是赢了素还真一次?” “为何不算?与你为友自然是该损一损素还真的嘛!” “哈哈……” 同时开怀大笑得二人,是打趣那麻烦缠身地日才子,亦是添得一友的感怀。江湖前路为何,暂且不问何妨? ―――――――――――――――――――――――――――――――――――――――――――――――― 披星戴月,荒野急行,蔓生地草藤打在身上,掩不去崎路人内心的匆忙。崎路人和一页书详谈之后,并未松一口气,反而更加忧心忡忡。据自己所知,回到过去并没有一页书说得那般容易,稍有不慎便是身死之危。再则自己一方有集境人士相助,那么半尺剑呢?他又会找谁?而且七天,七天真不算多! 愁容满面的崎路人,向千石林方向奔走,志在争分夺秒。好在易闲愁二人并未离开千石林,没多时便察觉到了易闲愁的气息。崎路人松了口气,总算是省下了找人的时间。崎路人循着踪迹,往前飞速跃进,在易闲愁错愕的眼光中停了下来。 易闲愁有些意外地看着崎路人问:“崎路人,你怎么找过来了?” “一页书前辈找你,有事需要你帮忙。”崎路人稍做平复,缓和了急促地气息之后说道。 “前辈找我?”易闲愁不明就里,明明天虎一方并未折损多少人手,一页书此时此刻究竟有什么事,连他都解决不了,需要自己帮忙? “嗯。”崎路人应了一声,随即看向谈无欲。这人便是帮衬着素还真解决了欧阳世家的月才子,统辖文武半边天的另外一人。或是思之江湖传闻,崎路人对谈无欲尚存疑虑,平淡地望着谈无欲抱拳一礼道:“这位想必便是脱俗仙子谈无欲了。” “罗网乾坤之名,谈某亦不生疏。”谈无欲不咸不淡地回了一礼,只因对方那份对己若有若无的防备。 崎路人轻笑一声道:“崎路人若有失礼之处还请见谅,此回是为素还真而来,不知月才子可否助他一臂之力?” 素还真的性命太重,崎路人不敢赌,算不上上乘的言行相激,用一次又有何虑?被人看轻些许,总比不过素还真的性命为要! “呵,阁下有话还请直言,谈某答应得事情便不会反悔。”谈无欲笑着回应,今日心情不错,与人为友,自己总算在其上赢了素还真一筹。一句无礼,还不至于搅乱心绪。 崎路人见易闲愁对他摇了摇头,心下一定,不再试探,坦白道:“一页书前辈想请谈无欲你去云渡山一趟,商量如何回到过去,共同保护素还真残魂。” “保护素还真?” “是。”此间并无外人,崎路人将一页书之计划解释了一番:“所以我会回到数十年前,尽可能地在过去杀掉太黄君;而天雷坪之时的素还真残魂,则需要谈无欲你与叶小钗保护。” 谈无欲看了易闲愁一眼问:“你明明心有所疑,为何不是他而是我?” “前辈另有他事交待,不知能否得月才子之臂助。”稍作犹疑,崎路人果断请求道。既然易闲愁那么肯定,信谈无欲一次便信了吧虽说在风采铃之事上,易闲愁坑得自己够狠…… “谈某应了,请。” 崎路人之行事,承错认错,都足够果决,倒是很合自己的口味,让他三分也无需计较。谈无欲袖手一挥,便跟着崎路人往云渡山方向而去。行在路上,谈无欲心中叹了口气,穿越时空,崎路人此回恐是要无功而返,否则如今的太黄君又是如何活下来得?!只是素还真,为何你总有那么多奇人相助?不明,不明啊! 第六十章 天地无极 晨间的云渡山,笼着一层薄薄的水雾纱衣,金黄的阳光照射之下,折射出清圣的光辉。素还真有一页书帮忙,伤势逐渐有所好转,但精神依旧有些颓废。 “当初素还真你若是能克制开杀的情绪,时局也不会演变至此。” 素还真心绪纷乱,无神细想一页书话中玄机,只是长叹道:“前辈处处为素某着想,劣者却还在前辈身上打了三掌,真是罪不可赦。” “过去之事,不用重提。你只要记住,今后处世以忍为本,不到生死关头万万不可杀人。”素还真之命格不能过多赘言,一页书只能点到为止。且看素还真脸色泛白,气色衰败,一页书劝说道:“如今素还真你还是抓紧时间恢复功力为要,若是崎路人等人失败,千石林之局尤须你亲自赴约。” “是。” 素还真面带愧色地静息凝神,云渡山又回复成了一贯地肃静氛围。良久之后,闭目打坐地一页书一声轻咦,随后天际三道清光落了下来。 “前辈,人带到了。”崎路人对着一页书行了晚辈礼之后,让开了身体,露出谈无欲两人身形。 “师弟……”素还真直视着很久未见的谈无欲,口气满是复杂地唤了一声。 谈无欲目光扫过素还真,眉头一挑:“素还真,你如今的境遇真是大大出乎谈某之意料。” “呵,此回劣者性命安危,只能仰赖师弟你帮忙了。” 素还真回得如此光棍,谈无欲沉默一时,随即意兴索然道:“素还真,你还是这般令人生厌。” “此回性命系于汝手,素某怎敢开罪月才子。” 谈无欲懒得看素还真脸色,都伤成这样了还和自己抬杠,那就没什么问题!谈无欲转身望向一页书问道:“前辈,回转过去之事谈某答应了。” “如此甚好。”见谈无欲应承,一页书放下心之后,转身方要对易闲愁开口,却听见秦假仙的声音从山下遥遥传了上来,只得暂且作罢。 “一页书啊,我们来了。” 秦假仙浓浓的鼻音自山下传了土来,身后还牵了一大队人,一下子使得清圣的云渡山变得十分热闹。秦假仙才带着这一大票人走了上来,其中一人便已大步上前,指着一页书悲愤道:“一页书,你杀死我的道友,这条仇你如何解释?!” 一页书面上不动声色,坦然道:“一页书杀人何需蒙面” “如果不是你,你怎知晓杀人凶手乃是蒙面!” 一页书微微摇头:“尔等在九层莲峰之下所有对话,吾一句也未曾漏听。若非蒙面,你们又怎会不知行凶者的身份?” “狡辩……” “喂喂喂,断罪业,我答应带你来云渡山是来帮忙的,你却一来就指着一页书的鼻子骂凶手,太不给我面子了嘛!”秦假仙怒气冲冲地打断了断罪业的逼问。 唤魂丧出面打圆场道:“断罪业,真相尚未明朗,你耐心等待吧!我们会给你一个交代!” 一页书目光扫过在场众人,道:“风雷六圣能亲自前来,是答应为时空之战出一份力了?” 秦假仙抢先道:“对,一页书你讲得没错,时空隙缝确实是人为产生的,而且不但能将集境的人带到苦境,也可以将人由现在带回过去!秦假仙我费尽唇舌,总算说服了集境这帮人,让他们答应帮忙。” 唤魂丧道:“一页书,帮忙是可以。但有两件事,吾等必须声明在先。” “请说。” “第一,时空隙缝一次最多只能转送三个人。” “一页书明白。” “其次,空间的转换,对我们来说不成问题。但是加上时间转换,我们也没有完全的把握,万一出了差错,你不可埋怨。” “放心,这点吾也有所准备。” 唤魂丧这才点了头,问道:“好,那么一页书你准备派谁参与此次行动?” 一页书道:“崎路人、谈无欲和叶小钗。” 崎路人?听到这个名字,唤魂丧连忙摇头:“很抱歉,若有回到过去之人的名单有崎路人在内,请恕我们拒绝帮忙。” “你们是怕他一去不返?”一页书问。 崎路人望向三位师父,希望得到三人的通融,不料唤魂丧说道:“这只是原因之一,其次,我们怕他不幸丧生在过去,没有崎路人的尸体,我们回到集境便无法交差。” “只要时空隙缝不出差错,我保证崎路人绝对平安回来。”一页书手中拂尘轻扫,郑重承诺道。 见一页书坐下如此保证,唤魂丧与春意浓、傲八方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犹豫许久之后,同时点了点头。 崎路人顿时松了口气,唤魂丧表面上说要人交差,事实上还是不愿意将他送上危险罢了。所以会要了一页书的保证,才肯让崎路人冒险。若是真的有所不测,一页书既已承诺,便会不计代价救回崎路人。对于诸位师父的用心良苦,崎路人深深感念在心。 见事情算是定了下来,一页书道:“事已说完,今日便有劳集境诸位先演练一番,明日午时在此会和如何?” “一页书你这么讲,我们当然没什么不同意,明天就明天。”同志答应帮忙,断罪业也不好毁诺,只是离恶障之死不得不问个清楚:“一页书,现在你该证明离恶障不是你杀得了。” “简单,只需比对吾之破甲尖锋七旋指所留伤痕,与离恶障尸体之上所留痕迹是否相同便可知晓。” “嗯?是个好方法。”春意浓与其他人对视一眼,对此颇为赞同。再看一页书脸色,似是另有要事待办,“一页书,此事不急,我们等时空之战之后再着手此事。你若有事,不用介意吾等,直接去办罢。” “多谢体谅。”一页书离开高台,行至易闲愁身旁道:“吾有一事交你。” “……前辈?” “时间紧迫,路上再说,随吾来。”一页书一掌按在易闲愁肩头,随后身化金光,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往西方疾速而去。 迎面的罡风,刺得人面部生疼。一页书的速度有多快,没亲自体验过不会知晓。虽说一页书的速度非是强项,那也得看和谁比,和风之痕比是不行,但也甩了大部分先天一条街!不过此刻非是想这些的时候,易闲愁谨慎地问道:“前辈这是带我去哪里?” “西丘。” “西丘?”不会吧,现在找海殇君干什么?八口山虽然有他帮忙,但也没听说一页书走了西丘一趟啊。 一页书听易闲愁话语之中似有许多疑问,解释道:“吾有一门功夫需要交你去练,但苦境如今并不太平,安全之地不多。只得麻烦吾那西丘好友,为你护持一二。” “武功?” “嗯,一部能够解决三途判的武功。” 提到三途判三字之时,一页书稍稍停留了片刻,随后续道:“本来此事应由一页书亲自去做,但吾那门武学之根基,早在锻造‘佛言枷锁’之时,便已然尽毁,修不回来了。然近日吾内心常有所感,三途判即将再度现世。目前在场众人中,谈无欲与素还真不提,叶小钗专修刀剑,崎路人杂事缠身,难以代吾修之。以根基天资而论,在场众人也只有你才能修成这门武学。” 三途判啊,听一页书说到这易闲愁算是明白他想要做什么了。若是像原剧一样,当时一页书身边没有人手,只能走造世七侠用吸雷针对付三途判那条路。但问题是……三途判能杀吗?梵天的天命问题,可不能这么乱来啊书大!三途判死,梵天天命终结,一页书便有彻底身死的可能,那份险实在是冒不起!某种意义来说,三途判就是一页书的护身符,一个都不能杀。正常情况之下,腹中首可是被鬼王棺吸收了,业途灵做了一页书的徒弟,鬼王棺也只是不知所踪而已。 若是学了那门功夫,易闲愁该用来去对付谁?无人可用,不等同于做无用功吗?易闲愁正想着用什么方法拒绝,但一页书下面的话,彻底打消了易闲愁的顾虑。 “那门武学名唤天地无极,能聚九霄雷霆之力消灭所有邪灵。当然天地无极这项绝技并不容易练成,当世只有吾与怒天山涛君懂得此项绝技。然而山涛君早已不知所踪,吾又自毁了天地无极根基,一切只能从头再来。所以即便日后排不上用处,汝是否也愿代吾习之?” 能够消灭所有邪灵……这一句话提醒了易闲愁,以后的邪灵对手可不仅仅只是鬼王棺、表象意魔或者万魔天指,吸收玄牝之力的佛业双身才是大头!天地无极难练并不意外,否则按道理来讲,与一页书关系更为密切的海殇君合该练成,而不该是山涛君才对。 “晚辈愿意。” 易闲愁一口应了下来。八部龙神火花了百多年一页书才修成,天地无极又需要多久?易闲愁不明,不过若是能在日后出上一份力,那又为何不去做? ps:虽然创世者的剧情很扯,但是现在的一页书身上应该是有梵天元神的吧?当然我认为最初的创世者和梵天应该没有关系。 第六十一章 武痴绝式 黄林红树白雾绕,三两残叶,几点鸟叫。迎着室外新鲜的气息,一阵风静静地拂过,吹散最后几分睡意。闻人然和冷非颜在三槐城内绕行,边走边思索着这两日来所发生之事。第二日见了陌上尘,他不出意料地将心结归咎于徐行与冷非颜二人,然后再承认自己不足,做足了苦情戏码。 若是依他所言,完全是冷非颜习得武痴绝式,给门下门生开小灶,才招致如今兄弟间不和的局面。闻人然不禁心中冷笑,这个老狐狸,他自己想要看武痴绝式,何必说得这般冠冕堂皇?至于徐行,老好人一个,没什么好说得。 跟着冷非颜行至演武场大殿之外,闻人然望着台阶下演武场内用功习武之儒生,有意无意道:“非颜兄门下武生习武较之徐行兄门生,似是刻苦甚多。” 冷非颜不疑有他,答道:“身处乱世,即便三槐城未有涉足天下纷争之意,但武学乃是安生立命之本,怎可轻忽?至于二哥为人一向较为和善,对门下武生要求松懈许多,落后于吾并不为怪。” “这话也对,”闻人然故作无意地问:“听闻非颜兄曾得武痴绝式?” “闻人兄从何处得知?”冷非颜听闻人然提起不想外透之事,皱眉问道。儒门之内对修习外门武功之人总是排斥,近年来自己因此在三槐城被其他两脉儒生非议,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他们只知自己学了儒门外的武功,并不知晓是武痴绝式,难道又是那二人泄密? “此事乃是大儒辅前日告知,若有失礼之处不能提,闻人然抱歉。” “非也。”冷非颜微微摇头:“只因吾那两位兄长,对吾修习儒门以外的功夫大为不满,是以吾不愿令外人知晓吾曾习得武痴绝式。不过不知是谁将吾习得旁门武学一事泄露,引来众门生非议,平白招惹事端!” 说到泄露之人,冷非颜眼角流露出一丝愤怒不解,明明是自家人,为何要做出这种事来?无端招人非议!对他对三槐城,又能有什么好处?!能够泄露出此事得,不是陌上尘便是徐行,但无论是谁都是对自己兄弟无情地背叛! 如今三位儒辅不睦,闻人然也不惧搅了着一谭浑水,瞧着冷非颜面有怒色,疑问道:“哦?我听二儒辅讲,似是非颜兄先前拒绝大儒辅一观武痴绝式之意,方才使得三人间生出嫌隙?” 若到此时冷非颜还听不出,闻人然有插手三人隔阂的意思,那就真是蠢了。其实闻人然根本没那么好心,陌上尘那种儒门败类谁愿意管?不一剑捅死他就很给他面子了! “武痴绝式威力巨大,为了以防落入奸人之手,早在吾习得地字诀之后,就已经就地将其毁去。”冷非颜摇头道:“闻人兄不必再言,此事乃是三槐城私事,无须你出手。” 冷非颜这是不愿意自己帮忙啊,闻人然不得不有些苦恼。该如何取得冷非颜的信任?有些事没他帮忙,或者他不信任自己,就没法去做。闻人然思索良久,终于有了主意,对冷非颜道:“非颜兄不愿多言,闻人然便不再提之。既然来了演武场,时辰又尚早,不知你可有兴趣与我切磋一二?” “切磋?”冷非颜意外地看着眼前人,不过对于儒门天下的武官,他内心亦有些跃跃欲试,颔首笑道:“闻人兄有此雅兴,冷非颜自当奉陪。” 说完冷非颜伸出手,让闻人然当先走进演武场。演武场内冷非颜门下武生,对冷非颜的信任,已经到了盲目崇拜的地步。能见三儒辅出手,立刻让出一块空地来。众武生将二人围在中央,准备一堵三儒辅风采。没过多时,偌大地演武场便被围了里外三层。 场内人多,百里抱信与穆仙凤不愿去挤,只是站在台阶上静静观视。这两日,穆仙凤一直和百里抱信待在一起,毕竟三槐城总不能将男女居所混在一块。要不然在文试武比期间出了乱子,岂不是丢人丢大发了? 之前闻人然所想之事,已和百里抱信商量过。她也答应等她离去之时,会带着仙凤离开。至于帮忙得条件本来是不需要得……不过,闻人然怎么能光收别人好处不回报呢?所以他毫不犹豫地把素还真给卖了个一干二净!反正早知道晚知道都一样嘛,合修会又不会提前冒出来玩!最多百里抱信会私自去找素还真麻烦而已…… 百里抱信知道素还真和风采铃的事情之后,当场脸色就变得很不好看。明明自己和素还真相识在先,凭什么让风采铃把素还真给抢走了?是才学不如还是相貌不如?此事素还真必须给自己一个交代! 那股眼中显而易见地妒恨,以及对素还真刻骨地痴缠劲,闻人然见了以后都脊椎骨发寒!好在百里抱信并非不识大体的人,也知此刻思之无用,在三槐城还得顾着世外书香的名誉,只好把私事暂且按在心里。 百里抱信注视着演武场中央,随后对身侧看起来很是安心地穆仙凤发问:“穆姑娘,你好似对闻人兄很有信心?” 穆仙凤点点头:“兄长之能为数十年前仙凤便已知晓。,这么多年下来只会更强,所以仙凤并不担心。” “哦?那小女便拭目以待了。” 演武场内,冷非颜手中银剑出鞘,斜指身前右侧三尺,道:“闻人兄,请多指教。” “不敢。”横剑在手,闻人然对冷非颜也有相当的兴趣。武痴绝式,又该是何等的惊艳? 银剑映丹青,冷非颜眼神微凛,率先而动。丹青见剑未及离鞘,只得旋剑挡住试探之招。冷非颜出招似崩云,闻人然应剑如流水。冷非颜临敌之剑,锋芒缓缓下沉,勾起天边云流,划开震天之泓。 “云深七重影。” 银剑抖动,一剑连环,连环七式,带起迷蒙剑影。是切磋,亦是证武!冷非颜银剑刺向闻人然下盘,却只得一声清脆地格挡声,不曾竟功。 “好剑!”闻人然轻赞道,随后手中丹青见脱鞘而出,剑鞘深入场边石柱,入柱三分。闻人然将丹青见倒提于手,目不斜视见招拆招,挥洒间尽是游刃有余,面上瞧不出一丝异色。风如剑扫,剑如雨飞,手中剑,剑式更绝! 冷非颜被陌上尘算计,未尝没有自身太傲的缘故在内,否则怎会将徐行的劝说完全不放在心上,一味地一意孤行?所以这一次切磋得败他,败得干净利落!闻人然笑道:“非颜兄,再不认真,可是会输得,一夕轻雷落万丝!” 相同的剑式,却是更胜过往的剑意,丹青见剑尖忽起的濛濛水意,化作千丝万缕扑面而来。冷非颜警惕在心,随即儒教镇教之学君子风应对而出,割裂扑面水剑帘幕。然而紧随其后的利剑才是杀招,冷非颜银剑横挡,两剑相交铿然一响过后,冷非颜后退数步。令围观门生大为错愕。 “三儒辅落在下风了呢。” “别胡说,才刚刚开始打,还早得很!”铁杆门生当场就不满意地反驳道。 “不过与三儒辅对战之人,乃是儒门天下的武官,即便能胜三儒辅…亦不意外吧?”一个怯懦地儒生小心翼翼地插口道。 “这倒也是……”第一个发言之人想想不错,感叹道:“难怪我三槐城只能屈居其下,儒门天下果是卧虎藏龙之所。三儒辅若是输了,也不丢人。” “话也不能这么说,能赢的话,谁愿意输啊!” 冷非颜虽是孤傲,但也不会被门生之言所激。弓步沉腰,银剑在手,双目凝神,全力迎敌。 “飞雨擎云。” 闻人然不言,丹青见却突变了走势,凌厉地拍在银剑剑身之上。一招飞雨换来更加强硬地回击,冷非颜再退几步。非是因为不敌,而是暗自疑惑。方才那一击,为何自己会感到莫名地熟悉? 冷非颜立在当场,不动不语,之前一刹那的交击,其中相似地劲力走势,自己绝不会弄错!那么,只需确认!冷非颜周身气劲忽地窜升一大截,一股磅礴异力从身体中散发出来,高声道:“闻人兄注意了,地字诀·地化星雨。” 地气从石板下窜升,此招威能,自是远胜先前所出之招,雄浑真力汇聚在银剑之顶。冷非颜猛力一挥,身形瞬动。人,跟在剑气之后疾速逼近! “烙骨大法·剑引风雷!” 惊雷乍响,两股强绝之力透过两柄利剑交汇,却无一丝一毫地杂音发出。丹青见停在冷非颜颈部三寸,霎时停步止剑。随即闻人然收回丹青见负剑于背,拱手道:“武承一脉。” “嗯?”冷非颜放下手中银剑,诧异刹那之后,脱口而出道:“万武归宗。” “非颜兄,承让。”闻人然心底出了一口气。武痴传人死得快啊,所以从刑天师那搞来得烙骨大法,自己根本没练多少。还好此回蒙混了过去,这样总算能减轻一些他之戒心了吧。 ps:百里抱信各方面都不比一姐差,怎么素还真就喜欢风采铃呢?只能说一姐才是素还真真爱,没其他解释了,我是坚定地一姐党! 第六十二章 风波起 胜负已分,其余众人即便有些错愕,但冷非颜身份摆在那,谁也不敢开口,演武场内顿时鸦雀无声。冷非颜并非输不起得人,对此战胜负亦并不挂怀于心,收剑入鞘,驱散了众人道:“原来闻人兄也懂武痴绝式?” “偶然得之,非颜兄可否借一步说话。”闻人然明白,既然在大庭广众之下用了玄字诀,那么今日之事肯定会传进陌上尘的耳内,自己站在哪边已然不问自明。 不过闻人然本就没有和陌上尘虚以逶迤的打算,他联系了易伯书,说明事情必然已经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地步,自己是早是晚被他注意也无所谓了。 “借一步说话?闻人兄随吾来吧。”冷非颜颔首,转过身带着闻人然前往他之书房。 冷非颜的书房之内,简单地放着几张桌椅,一排书架静静地立在书桌之后,墙上挂着几幅字画,行笔端正,透出几分孤傲严苛,应是冷非颜自己所作。整个书房干净整洁,除此以外再无琐碎装饰,可鉴人之品性。 “闻人兄,请坐。” “多谢。” 待得二人坐定,冷非颜道:“闻人兄,不知你想要与吾说些什么?” “关于此次我来三槐城的事情。” “闻人兄莫非不是像往年一般来三槐城观礼吗?”听闻人然这么说,冷非颜似是察觉到了什么,疑问道。 闻人然摇摇头,果然冷非颜从一开始就被蒙在鼓里。陌上尘只要伪造出冷非颜之罪证,在他被徐行杀死之后,将一切证据整理出来,再由儒门所派之人将证据带回儒门天下。那么此事就算日后出了差错,在他人眼里,恐怕也只是一场误会引发得闹剧,最多也就是悬而不决地悬案而已。届时徐行怀愧在心,出走三槐城,整个三槐城便成了陌上尘一人掌管,当真是好算计! “我这次之所以来三槐城,除了观礼以外,还另有一事在身。”闻人然坦诚道:“在我出发之前,儒门天下收到大儒辅的来信,讲得便是非颜兄与二儒辅之间的事。” “吾与二哥之间的事?”冷非颜皱眉道:“闻人兄指得是武痴绝式以及门生互斗之事?” “然也。” “大哥为何要这样做?” “大儒辅之意是想让儒门派人出面调解你与二儒辅之间矛盾。” “吾与二哥之间的矛盾?”冷非颜心中有种说不出得不对,若说矛盾最多,确实是自己门下与徐行门下闹得最凶没错。但事情的起头,应是泄露自己习得儒门以外武功的那人。以自己对二哥徐行的了解,他会是那样的人吗?不过大哥……不行,没有证据的前提下,自己对任何一人都不能怀疑! “是,不知非颜兄对此有何看法?” “吾与二哥之间感情甚佳,门生之间的矛盾未曾影响到吾与他之间的关系。”冷非颜板着脸,平淡地回着话:“至于门生之间的争斗,亦只是寻常地竞争较劲,并无生事之意。” 冷非颜不愿去那么想,闻人然也不好逼太紧,自己此刻提之,也只是在他心里面种下一颗怀疑地种子。希望到了事发之时能够让他长点脑子,不至于随便是谁给他伪造了一封信,就立刻急着去送死。 闻人然不置可否地问道:“非颜兄如此说,又要置大儒辅于何地?二儒辅与你之间的嫌隙,可是他亲自上书禀明得。” “闻人兄此话何意……” 眼前人似是意有所指,难道闻人然怀疑地不是徐行,而是陌上尘?冷非颜并非无智,只是不愿去深思,若无证据,不该对兄弟之情有所动摇!冷非颜立刻摇摇头:“大哥或许只是担忧吾与二哥,所以才请闻人兄出面调解。不过冷非颜在此保证,吾与二哥之间并无矛盾,此回闻人兄怕要无功而返了。” 儒门这些家伙,总是那么刻板,明明心里面有了怀疑,面上总是不以为然,说是迂腐还是什么好呢……还好冷非颜不是傲笑红尘,否则在他眼里恐怕就是恶意挑拨,奸佞之辈,你罪无可赦了吧! 闻人然往后退一步道:“既然如此,此事我便不再多问,不如说些其他趣事。我曾听闻天槐木乃是三槐城镇城之宝,不知是否有幸观之?” 冷非颜见闻人然不再多问,松了口气的同时,心中也是疑窦溅起。究竟是二哥还是大哥,又为何要出卖自己……此事并无证据,自己究竟该不该去怀疑?纷乱的心绪扰乱脑海,乍然听见天槐木一事,冷非颜恰好借机下台:“闻人兄想看天槐木,冷非颜理当效劳,请。” …… 时光瞬转,三槐城从深秋转向初冬。文试武比也过了许久,那日冷非颜与徐行门下发生的不小矛盾,宛若一根导火索,点燃了三槐城内的沉静气氛。本该“黯然”离开地闻人然,因为三槐城内发生了事情,自然不得不留下。 一场初雪过后,大地一片银装素裹。闻人然静静地立在书院门前,瞧着一娇俏带媚的女子,偷偷地溜了出去,嘴角流露一丝笑意,这个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徐行的妹妹,徐樱!狐狸……出洞了呀! ――――――――――――――――――――――――――――――――――――――――――――――――― 幽幽百花居,一年四季变化不明,珍惜花卉并无固定花期,同时竞相绽放,姹紫嫣红,实属天下绝景。置身其中,令人心旷神怡,完全忘却江湖之中种种不快。 易闲愁来到西丘已有数十日,天地无极这项功夫,却才算是刚刚入了门。以这个进度来看,没有一两年的功夫,恐怕连一式都难以练成。西丘是个好地方,但思及苦境之事,易闲愁总觉得不能把时间浪费在此。到那个时候,风采铃和崎路人恐怕都不知道死了多久了,自己所图得一切都会毫无意义。 百花园内,一人蓝衣蓝发,背负忘情,手中一柄黑毛羽扇在胸前不时挥动,颇得闲适之意。观其面目,却是眉宇间透着刚毅,凛然生威,大有一肩挑负世间不平的豪情。自是西丘三君之首,蚁天海殇君。 海殇君见易闲愁走了过来,开口问道:“今日之功完成了?” “是。” 易闲愁犹豫着该如何与海殇君说明自己想要离开得事,思来想去还是先搭几句话算了。否则刚来就要走,功夫也没练成,总有些不大礼貌。易闲愁问道:“前辈,晚辈有一事不知该不该问。” “何事?” “为何前辈称呼一页书前辈梵天呢?” “是一页书还是梵天,有些事连他自己都未必明了。”海殇君手中羽扇轻挥,仔细观视易闲愁神色,笑问:“吾看你问此事是假,另有所图为真,不妨直言。” “我……” “你可是在疑惑,为何吾这段时日,总是让你放松,而非全力助你练成天地无极。” “前辈指点时尽心尽力,晚辈怎敢怀疑抱怨。” “何必虚言?一身自有天意定数,是非不由强言巧辩。事关梵天天命,恕海殇君难以言明。” 海殇君拒绝地干脆洒脱,令人难生恶感。对一页书,海殇君一向是不遗余力。也只有海殇君,才能让欲渡尽天下痴人的梵天,稍作依靠。哪怕易闲愁是一页书带来,但事关一页书生死、梵天天命,若是易闲愁不知,他也是不能明言的。 海殇君是不急,他之顾虑易闲愁也明了,但易闲愁不能这么磨蹭下去,所以易闲愁只好问道:“天命?可是因为三途判不能死?” “嗯?”海殇君双目露出一丝异色,问:“你,为何会如此想?” 这事不能说太细,易闲愁斟酌过后,解释道:“近日来前辈指导晚辈一直尽心尽力,晚辈感激在心。但恕晚辈斗胆,即便天地无极这门绝技并不容易练成,也不至于需要间隔数天才能继续练之,恐是前辈有意放缓进度。但数十日相处下来,前辈为人应是光明磊落,晚辈深信前辈绝非诚心欺瞒。思之天地无极能够彻底杀灭三途判,三途判又是恶徒,前辈又绝无包庇之理。是以,除非事关一页书天命,否则前辈理当不会为难。” 海殇君一怔,随即长笑道:“呵!长江后浪胜前浪,世事新人逐旧人。” 感叹一声,海殇君摇了摇羽扇问道:“你与吾说这么多,可是急着离开西丘?” “是,晚辈有些事不得不办。” “那你从明日起可得吃些苦头了。” “嗯?” “吾会尽快助你修成地云行左,如此面对三途判方不吃亏。你既明了梵天天命一事,又是梵天带来西丘之人,自是不会盲目对三途判出手,是非轻重理当自行拿捏……”话到此处,海殇君似是察觉要事发生,手中羽扇紧了一紧,道:“不妙,梵天出事。” “出事?”易闲愁愣了一下,脱口而出道:“前辈怎知不是一页天书渡迷航呢?” “一页天书渡迷航?哈,好个一页天书渡迷航!” 第一章 变轨的命运 天摇地动的八口山,为救崎路人,一页书舍身窜进。天火袭身,蚀骨水激溅,一页书身躯重创消散之前化出一团火球,飘向天际。守在八口山外的魔域刀鬼,骤然见到一团火光冲出八口山落入远方的树林内,哈哈大笑道:“笑尽英雄的一页书,成为历史名词了!” “这位朋友,火烧树林而已,有什么好笑呢?” 温文儒雅的声音,在刀鬼背后响起。刀鬼吓了一跳,只见一名容貌俊美、气质沉稳的青年,一身紫衣,睁着一双智慧的眼眸,站在身后望着他。 刀鬼一时之间看不出这名青年的来历,问道:“你是谁?” “天劫?紫锦囊。” “什么天劫?” “因为我会给别人带来无法避免的灾劫,我不喜欢的人,都会倒大霉!” “那你喜欢我吗?” 紫锦囊直言不讳地摇摇头,面露厌恶之色道:“我一见到你就讨厌!” “为什么讨厌我?” “因为你这个人没有公德心,看到火烧树林,应该想办法扑灭才对,你不但没有这么做,反而站在旁边兴灾乐祸。你时常这样害人,不怕遭到报应吗?!” “报应哈!这种佛家的说法我不相信!” 紫锦囊遗憾地长叹了一声:“唉,看来我要带来灾劫给你了!我这里有一个锦囊送你,算是临终告别吧。” 刀鬼半信半疑地接过锦囊,只见纸上写了四个大字“天火焚身”。 紫锦囊拍拍他的肩膀道:“朋友,这是天意,你不可怨我,告辞。” 着火的树林内飞射出一大团天火,在满是错愕地眼神中直直击中了刀鬼,不过须臾,整个人便化作一团灰烬,再也不复生机。 紫锦囊浑然不以为意,悠哉悠哉地沿着八口山往下走,脑中思索着日后之事。素还真被织梦师送到了过去,但琉璃仙境暂时由谈无欲掌管大局,也不至于落入群龙无首的局面。天蝶盟在回到过去之时对上了叶小钗二人,死伤惨重已经不成气候。至于自己,当然还是和那位假武皇、真灯蝶,继续完成那未完的赌约了。 紫锦囊下了山,却见一人茫茫然行在路上。嗯……冷剑白狐?想到谈无欲的关系,紫锦囊心中有了计较,嘴角带笑迎面往冷剑白狐的方向走去。 自那日送走了风采铃以后,冷剑白狐并没有回答花信风身边,而是在苦境四处晃荡着。谈无欲的变化令他不知所措,但也更令他生恨,为何谈无欲不能早分一丝怜悯给自己的生母,否则自己又岂会走到今天这步?冷剑白狐正自迷惘时,一抹紫色映入其眼帘,令其暗凛在心。此人何时接近,自己竟无一丝所觉?高手! “百年世事空华里,一片身心水月间。独许万山深密处,昼长跌坐掩松关。这位朋友,能否通个姓名?”紫锦囊刚来到冷剑白狐身边,立刻就转过身和他一起往前慢慢走。 “……”冷剑白狐的身体往旁边移动了一点距离,没有答话。 “一个人在外面走没人说话很无聊哩,朋友,我们做个伴吧。” “……”冷剑白狐扫了他一眼,快步往前走去不再管他。这个江湖,哪有走在路上就直言交友的怪人?定是非奸即盗! 紫锦囊见冷剑白狐不搭理自己,忽然说道:“哎呀,朋友,你别看我长得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就以为我中看不中用,我有办法帮你打败谈无欲哦。” “嗯?”听到谈无欲的名字,冷剑白狐抬起头,双目紧紧盯住紫锦囊,意图看穿眼前人身份。 紫锦囊也不介意给他看,静静地站在那笑吟吟地和冷剑白狐对视。就在一者等待一者怀疑之时,却闻一声阴沉之声:“阿修罗主宰想要得人,谁敢抢?” “阿修罗主宰,那是什么东西?”紫锦囊东张西望没见到人,掏了掏耳朵迷惑地自言自语。 红色鬼面的阿修罗主宰从暗处走了出来,浑身怒气摆在脸上,没想到半路出了个程咬金,敢和自己抢冷剑白狐,真是不知死活! 阿修罗主宰冷哼道:“少年人,小心祸从口出!识相地给本座滚,还能放你一命!” “你想要和我抢好料吗?这可不行!”紫锦囊手插在袖子里,尽是无奈困扰之色:“至于滚这个字,还是留给你自己用罢!紫锦囊用不起!” “抢人,凭你还不够格!既然不知进退,那就受死来!” 给面子不要,阿修罗主宰本就怒极,骨灵道像是索命厉鬼,突然出现在紫锦囊身后。紫锦囊似是毫未察觉,宛若巧合般地弯了弯腰闪过。随后站直了身体,指着横冲出去地骨灵道笑道:“哎呀,白天也能见到鬼,真是稀奇。” “有来历!不过还是得死!” 阿修罗主宰催动元功,通天三灵从不同地方向,携带无匹之能,往紫锦囊所站之处冲去,力图了结敌命!紫锦囊脸上现出几分苦色,随即双手收纳周天灵气,引动天边白云翻滚,足下大地亦是不断摇动,冷剑白狐顿时立足不稳。 气行圆满,紫锦囊一声大喝:“唉,无奈啊,一气动山河!” 从未所见之雄浑巨力,从天际浩然降下,汇于紫锦囊双掌,排山倒海推向阿修罗主宰。避不可避地一击,纵使阿修罗主宰三身齐聚,奋起全身余力意图抵挡,却依然是防无可防,闪无可闪!一气动山河之沉猛当面击中阿修罗主宰,将其深深嵌入八口山内,霎时八风汇聚,五毒缠身,死得不能再死了。未曾竟功的六爻神功,竟是落得出师未捷身先死的局面! 紫锦囊见状搓了搓自己自己的双手,扼腕叹息道:“罪过啊罪过,出太大力把人给打死了。” 冷剑白狐满眼震惊地看着眼前的紫衣秀士,一时说不出话来,江湖中何时出了这么一个神秘又武功非凡的人物? “怎么样,我的功夫还过得去吧?”紫锦囊内疚完,转过脸笑嘻嘻地对冷剑白狐问道。 “哼。” “唉,朋友,我可是真心想帮你得忙哦,不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嘛!” “……你真能帮我打败谈无欲?” 形势比人强,冷剑白狐咬牙低声问道。这人若是心怀歹意,以他之能为,恐怕一招自己都过不了。若是他真能帮自己赢了谈无欲,把命卖给他又如何? “紫锦囊之能为,你当然得信任啊!随吾来!” ―――――――――――――――――――――――――――――――――――――――――――――――― 冷非颜由院内走了出来,面上带着一丝阴郁,却还是寒暄道:“闻人兄何时养成了躲在暗处窥探他人的习惯?” 倚在墙边,闻人然笑了笑说:“暗处窥探可非君子所为,虽然我算不得君子,但也不是小人,我可是光明正大地看啊。非颜兄千万别在这上面打趣我,否则回到儒门我可少不了受到某人责难。倒是文试武比当日发生的事情,非颜兄有何感想?” “……那日恐怕只是误会。” “是不愿说么?依我看来,此事恐怕与大儒辅脱不了干系。”闻人然想着当日发生的事,口中说着刺痛眼前人内心的话:“那日文试武比,非颜兄出手伤了徐行门生,落了徐行一脉的面子。不管往日如何,日后你二人必定生出嫌隙。你与徐行闹翻,能够从中得利的除了陌上尘,不作他人想。” “为何闻人兄一口咬定是大哥?”多日下来,冷非颜思及当日之事越想越是蹊跷。徐行不是争胜之人他很清楚,但也未必就是陌上尘吧,“此事说不定只是二哥门人自作主张,并无更多内情,闻人兄何必妄作无谓猜测?” “你心中若无怀疑,在我说出听起来像挑拨地话之时,便早该与我翻脸!” 闻人然摇摇头,嗤笑道:“自作主张?比试之前为保公平双方武器理当验明无误才是。那又为何徐行门下武生武器之上抹了麝日香,却无一人所觉?此事必定有人从中作梗,是不是陌上尘主谋并没有什么关系,只是……” “只是如何?” “背后之人已然发难,非颜兄又岂能坐以待毙?”闻人然掏出一块沾满血迹地碎布递给了冷非颜。 “这是何物?” “徐行门下被驱逐那人身上的东西。” “他……死了?”冷非颜狠狠抓住这块碎布,恨声道! “死无全尸,别有用心之人已经等不及跳反了,非颜兄你还要干等着?”闻人然呼出一口白蒙蒙地寒气,撩拨道:“这么些天下来,我会帮非颜兄的忙,已是板上定钉之事,对方肯定会安排人手牵制于我。不过若是暗中那人早已有了准备,非颜兄你恐怕要吃大亏了。” 似是天寒的缘故,冷非颜抖了抖衣袖抱臂,郑重道:“非是冷非颜夸口,三槐城内除了两位兄长,无人是我对手。” 闻人然心中苦笑,徐行不是你的对手不假,但陌上尘未必没有隐瞒实力,而且徐行背后可是有航谷风啊。不过看样子,冷非颜依旧不大相信自家兄弟会对他出手,闻人然只好另外想办法问:“若是对方人多又如何?” “动静太大的话,大哥二哥必然不会坐视不理。” “若真是他二人之一对你出手呢?” “未有证据,难以证明!” 这人怎么就说不通呢?你就那么肯定陌上尘是好人啊?!证据都给你了,冷非颜你还装没事?!不知不觉心里面变得有些烦躁,闻人然意兴索然道:“非颜兄,三拳难敌四手,防人之心不可无。为了以往万一,我看你还是找些好友过来帮忙。这话你愿听就包起来,不听便罢,我回房了。” 闻人然拍了拍冷非颜肩膀,转身进了大门。冷非颜找不找人,对自己来说无所谓。天槐木自己已经知道了地方,大不了出事的时候,自己拿到了东西,就带着他逃出三槐城呗。只要把情况上报给疏楼龙宿,还怕他不管事? “找人帮忙么?”往着闻人然离去得背影,冷非颜苦恼地轻声自语。此刻的冷非颜,内心异常纠结,明明心有怀疑,却又不愿相信真是大哥做手。苦思无果之后,冷非颜叹了口气:“吾究竟该不该怀疑,吾又究竟该不该去找病剑叟呢……” 第二章 寒夜谋 初冬深夜,昏暗地夜空不见一点星光。无所事事的逛了一圈之后,闻人然沿着小径回到了自己的住所。推开门,暗中一抹微亮映入眼帘,不知是何物。闻人然有些疑惑地点亮一根红烛,却见桌上摆着一节黄绿色像是木头一样的东西……有些眼熟? “天槐木?” 闻人然将其拿在手里,仔细端详着。谁那么好心把天槐木偷出来送给自己?那可真是要好好谢谢人家。不过此间是不是有诈?一种阴谋敢笼罩周身,这天槐木恐怕是对付自己的算计吧?没等闻人然细思,三槐城内果然起了骚动,来来回回地脚步身响个不停,打破了夜的宁静。 半刻钟后,急促地敲门声拍打在房门上,咚咚作响,随之陌上尘的声音透过房门木板传了进来:“闻人贤弟,三槐城至宝天槐木失窃,劳烦贤弟打开房门,让吾等稍作搜查。冒犯之处,还望见谅。” 人来得真快!不过也是,嫁祸当然得快,否则自己把天槐木扔了或者藏起来那该怎么办?闻人然起了些小心思,拿着天槐木径直走到门前打开了房门,抛了抛手中天槐木对门外众人道:“天槐木,可是此物?我刚回房,就看见桌上放着这块木头,不知是哪位这么好心送到闻人然房中?” “贤弟这个玩笑开得大了。”闻人然竟然直言不讳?一丝猝不及防地惊愕出现在陌上尘脸上,只是不过瞬息,陌上尘便收敛了神色肃然道:“天槐木乃是三槐城至宝,常年有人固守,怎可能突然出现在贤弟房中。” “大儒辅意有所指啊?” “贤弟房中的天槐木从何处得来,请务必给一个说法。” “天槐木非我所偷,这就是我的说法。” “若只是贤弟一面之词,恐怕难挡铁证如山……” 这样就想给自己定罪,陌上尘你未免太急了些!闻人然冷笑一声:“陌上尘,如此巧合的安排,谁会相信?” “证据摆在这里,由不得人不信。”陌上尘抚着胡须,痛心疾首道:“念在闻人贤弟同是儒门一脉,又是儒门天下来人,只要放下天槐木离开三槐城,老夫只当贤弟是好奇,保证不再追究此事。” 唉?不是想要害自己,而是想逼自己走吗?闻人然稍有疑惑,瞬息过后明白过来。这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自己上次败了冷非颜,知晓对付自己吃力不讨好,所以想要赶人?不过此回你可要失算了,冷非颜自己要救,天槐木……自然也是不能放过得!既然送上了门,哪有到嘴的肉不吃得道理。 “追究,如何追究?我并不介意三槐城将此事上报天章古圣阁由他们出面裁决,大儒辅你觉得怎样?” “鸡鸣狗盗之事,毋须古圣阁过问,三槐城足矣。”陌上尘面露不虞道:“闻人贤弟,机会你可得把握住,否则莫怪陌上尘失礼。” 冷非颜怀疑正盛,再联系到前几日闻人然提到的事情,心中有些不妙地预感,立刻发言替闻人然作保:“闻人兄没有作案的动机,大哥是不是搞错了?而且,如果真要偷取天槐木,闻人兄又何必等吾等上门追查?直接逃之夭夭,岂不省事?!” 作案的动机这个真的有,只是没到时候而已!闻人然有些汗颜,不大好意思看向冷非颜。 “大哥切莫急躁,此事疑点颇多,吾等还需详加调查才是。”徐行皱眉也附和了一句。 没有离开三槐城的易伯书,暗中与陌上尘对视一眼,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出声道:“二儒辅此言差矣,我与大儒辅在摆放天槐木之地,沿着贼人留下得线索一路追踪过来,确实是闻人然的房间没错。证据确凿,必定与闻人然脱不了关系。不过两位儒辅话也有理,闻人然方才又提到天章古圣阁。易伯书倒是认为这个提议不错,不如将他交给圣儒亲自裁决。” 陌上尘狐疑地看着易伯书,不知他所图为何。易伯书摇了摇头,暗中传音给陌上尘:“我们要的是逼走闻人然,无论是离开三槐城,还是送他去天章古圣阁都无所谓!只要他不在,冷非颜独木难支!” “这……”陌上尘脑中细思其中关窍,感觉确实有理,传音道:“也是,他若是去了天章古圣阁,我们反而更能放心施为,不用担心他在暗处捣乱。若是天章圣儒断明无罪,来回也要数十日的时间,恐怕他也赶不上此事。” 陌上尘心中有了决定,附和道:“既然易掌阁也认同闻人贤弟的说法,老夫就将此事移交天章古圣阁处理也无妨。今日天色已晚,等到明日清晨,老夫便派人将闻人贤弟送去古圣阁,由他们裁决。” 闻人然目光在两人将来回扫视,淡淡地说:“我想两位可能弄错了某件事情,我的身份并不受天章古圣阁管辖,要来也是他们来,而不是我去。” 软硬不吃,陌上尘不再口称贤弟,冷哼道:“闻人然,你不要太过分了!” “哦?过分在哪里”闻人然似笑非笑地转身问徐行:“二儒辅,以我儒门天下武官身份,地位该如何算?” “与古圣阁天章圣儒平齐,比之我等还要高上一分。”徐行对陌上尘如此积极于定罪本有疑惑,此刻倒是公平地说道:“所以,若是闻人然你不愿意前往天章古圣阁,吾等也无权利将你强制移交。” “那我话里就并无矛盾,过分之说纯属无稽之谈。陌上尘你想将我送到天章古圣阁,恐怕不行呢。” 易伯书见情势不妙,出声道:“儒门武官地位不下于我等是不错,但闻人然你之身份能不能算是武官还要另作讨论!” “我的身份由龙首近侍亲自证明,易掌阁你很有意见啊?” “搬出龙首压人,就能够逃脱罪责了吗?至于身份问题,闻人然你恐怕不能算是完全地儒门之人吧?” 闻人然冷眼凝视着易伯书,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 阴森轨氛笼罩地鬼道院,六先知现在不知该喜该悲,阿修罗主宰死了,一直和鬼道院不对盘的阿修罗主宰死了!刚开始听到这个消息六先知确实是很高兴,不过现在却又高兴不起来!鬼道院和阿修罗主宰抬杠无所谓,但阿修罗主宰的实力,放在第一魔域却是少有地强悍。他这一死,光凭魔域现在的力量在苦境恐怕难有作为啊!那么恶魂暴鬼交代地事情,又该如何完成呢? 六先知苦恼之际,一声挑衅在殿外响起:“鬼智藏、六先知,老朋友我们来看你了。” “何人未经通报敢来鬼道院?”鬼藏智将目光投向鬼道院门口,却是几个看着就让人不舒服地人。仗着恶魂暴鬼撑腰,目中无人的家伙! “哼,老朋友不认识了吗?”九恶道站成一排,一连串地走了进来,脸上满是志得意满地说:“阿修罗主宰这个不中用的东西,死得让恶魂暴鬼非常不满意。所以现在的阿修罗道院,归我们管了。以后我们便是同僚,理当齐心协力才是!鬼道院的信息可要与阿修罗道院共享啊!” “战友,同僚?魔域从不讲究人情!”刚上任就想要夺权?做梦!鬼智藏阴恻恻地说道:“若无他事,你们可以走了!” “哈,九恶道会展现出该有的实力,让鬼道院心服口服。” 排成排的九恶道留下一句挑衅之言,转身直挺挺地离开了鬼道院,留下怒火中烧地六先知。九恶道离开之后,鬼道院内的六先知互相叫骂起来。 “欺人太甚!” “当鬼道院无人?” “可恶啊!” “好了,住口!”鬼智藏喊停道:“管他们做甚?实力?连阿修罗主宰都死在那神秘的紫衣人手里,凭他们几个废物能干什么事?!” “紫衣人身份可要调查?” “能杀阿修罗主宰,功力非凡啊!” “若要查,我们必须小心为上!” 鬼智藏道:“不用,有九恶道打前锋,我们何必浪费力气?倒是九阳童男的事情不能慢了进度,否则恶魂暴鬼降罪下来,你我都承担不起!” “是!” ps:九恶道才该是被书大秒爆得人……可惜狐狸不能给阿修罗主宰,只好让他去死了。另外少爷和小开的剧情安排……很为难。 第三章 渡迷航 “我的身份怎么了?” 易伯书胸有成竹道:“闻人然你本不属儒门天下,而是天下封刀之人可对?” 嗯?这两个家伙为了对付自己看来做了不少功课啊。闻人然歪过头看着易伯书道:“那又怎样?天下封刀行事作风,即便少不了武林门派扩大所伴随的争斗,暗中却一直救死扶伤、扶危济困。若是想用我曾经的身份挤兑我,易掌阁你想得未免太便宜了。” 说起天下封刀救死扶伤,闻人然心里面有些纠结。算了,自我安慰就自我安慰吧,做好事得是天下封刀和刀无极,干坏事得那是傲天神武殿和炽焰赤麟啊,和天下封刀没关系……不过易伯书这么一提,等手头的事情办完了,是不是该回去看看? “正是因为天下封刀行事正派,易伯书才心有所疑,为何你要无端脱离天下封刀?” 陌上尘立刻附和着问道:“老夫也有所疑,听闻天下封刀刀主席素有侠名,闻人然你无缘无故脱离天下封刀,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难不成你在天下封刀之内做了什么错事,不得已才背叛天下封刀?那么你投身儒门之意图,就不得不令人深思警醒了。” 闻人然有些奇怪,现在自己竟然被两个阴谋者栽赃嫁祸自己另有所图,真是微妙的感觉啊。抛开些许杂思,闻人然不在意地摇头:“我与师兄平辈,离不离开天下封刀也是我的自由,两位如此污蔑于我可有证据?” “现在嫌疑者是你,该拿出证据的也应当是你才对!” “没错,天槐木一事尚未定论,再加上身份有疑,陌上尘只好将你送至天章古圣阁再做处置。”陌上尘指着闻人然手中的天槐木,得理不饶人。 易伯书惋惜道:“想不到教母也会受到小人蒙蔽,闻人然你还是暂且服从大儒辅的决定吧。” 一句接一句,这两人是想要把事情给说死?闻人然寒声道:“易掌阁看来对教母的做法颇有微词?” “不敢,教母为人如何儒门学生众所皆知,吾等深感其品性,怎敢怀疑?只是人总有失察之时,难免会出些错漏。所以闻人然你现在的身份,恕我等不能接受。” 易伯书往后一退,这个指责他可承担不起。此回是为了主上,才到三槐城配合离经叛道取得天槐木,否则他可不愿趟这趟浑水。江东儒林的掌阁做起来挺有滋味,犯不着没事找事!毕竟覆天殇仍在鬼楼里面受罪,手再长也管不到儒门这块,得罪楚君仪的话她可不敢说得太过分。 配合着易伯书,陌上尘随即往前走了一步,手放在腰间,暗中凝气。 闻人然冷笑道:“要动手?” “若是闻人然你不愿就范,那就怪不得我们失礼了。” “没得谈了?” “除非闻人然你肯去天章古圣阁,否则陌上尘绝不姑息!” 闻人然嗤笑一声:“去天章古圣阁?开什么玩笑。不过既然你们如此积极地陷害我,如果我不做些什么事情,岂不是辜负了你们的期待?” 陌上尘和易伯书同时警惕在心,闻人然是想要干什么?! ―――――――――――――――――――――――――――――――――――――――――――――――― 琉璃仙境,夜风清冷,明月照人,谈无欲独自一人在品茗亭内,静默思索来日对策。那日回转过去,自己与叶小钗二人于天雷坪保护素还真残魂算是大获成功。即便对方人数占优,但凭借两人过人实力,依然成功阻拦了天蝶盟与魔域的双重围杀,阻止了半尺剑一方行动。 但是回到云渡山之后,却听到了崎路人没能杀得了太黄君,自己也遗失在过去未曾赶回的噩耗,让众人吃了一惊。随即素还真悲恸之下,不得不与太黄君再度一战,然而又为了风采铃的事情不了了之,乃至于没过几天人都在苦境彻底失踪了,使得正道一方人心惶惶,实力大降。所以即便现在关系还有些生疏,谈无欲暂时代管失了主心骨的琉璃仙境众人,也成了理所当然。 那么下一步该如何走?素还真若是在琉璃仙境又会如何?是不是一定要按着素还真的方法去做?不……自己并不逊色于素还真,何必顾虑他之想法?该如何应对便如何应对才是! 谈无欲定下心闭目凝思时,秦假仙带着荫尸人咋咋呼呼地从琉璃仙境之外冲了进来,大喊道:“谈无欲啊,素还真现在人都失踪了,你还不去找人?” “为何要找?素还真他死不了,秦假仙你太过冲动,失去冷静了。”谈无欲啜了一口香茗,似是未曾被心中繁杂思绪所扰,面色平静道:“崎路人的消息,秦假仙你打探得如何了?” “崎路人?八口山那个地方太恐怖,老秦我和荫尸人都过不去!只看到一页书飞了进去之后好长时间都没出来,也不知道一页书营救崎路人能不能成功。” “这样……崎路人与一页书前辈之性命事关重大,还需秦假仙你去仔细打探消息。” “崎路人和一页书重要我当然知道,这事包在我身上你放心!” 盯着谈无欲,秦假仙不满道:“但是我说谈无欲啊,素还真你就不管不问了?” 谈无欲道:“素还真不在还有谈无欲,照样撑得起着文武半边天,秦假仙你又担心什么?该出来的时候,素还真自然会再度出现,急也急不得。” “啊!”听谈无欲这么说,秦假仙眼珠转了转:“也对,那么其他大事就交你,我和荫尸人继续去查一页书的消息。” 谈无欲摇摇头,虽然叶小钗等人愿意相信自己,但奸猾如鬼地秦假仙总是对自己抱有一分戒心,有些事做起来不大方便。不过秦假仙之能为又是苦境正道必不可缺的一环,只好听之任之。 “不用去找一页书,我这里有他的消息哦。” 一声温文儒雅从山下清晰传了进来,片刻过后一个身穿紫衣、头包文士巾、长得文文弱弱、清秀儒生打扮的青年走进了琉璃仙境,身后还跟着众人都很熟悉地冷剑白狐。 进入琉璃仙境毫无声息,谈无欲眼一凛,高手!不过为何冷剑白狐会跟着他一起来到琉璃仙境?令人疑问! “哪来得黄酸仔大晚上不睡觉跑到琉璃仙境来串门,也不怕半夜摸到鬼!” 紫锦囊嘻嘻笑道:“我叫天劫?紫锦囊,要是鬼碰到了我,说不定是鬼比较惨哩。这位朋友,我看你印堂发黑,今日必有灾劫临身。我这里有一个锦囊给你,遇到威胁你就打开来看看,保证你逢凶化吉!” 深夜摸到琉璃仙境来肯定不是好人,秦假仙抓狂道:“好你个黄酸仔,竟然敢诅咒我秦某某,荫尸人给我打!” “yessir,大仔。”荫尸人得了命令,反正有谈无欲罩着也不怕出事,一拳往紫锦囊脸上打去。 紫锦囊闪过荫尸人的拳头,抓着他的胳膊叹了口气道:“井中之蛙自为是,运劫将至不觉知;抛弃救世紫锦囊,天祸降临醒已迟。既然你家大仔不愿意要,我就不给他了。荫小弟,你可要收好我的锦囊哟。” “念诗?我听你个死黄酸在放屁,大仔用不上得东西荫尸人我也不要。”荫尸人连忙推脱跳到秦假仙身后。 “哈,老小这次你很上道!” 神秘的黄酸小白脸,长得比老秦我还帅,不知什么来路,麻烦啊!秦假仙转念一想,干脆把这人留给谈无欲解决算了:“荫尸人啊,这个黄酸我们别搭理了!还是一页书的事情要紧!” “都说了我知道一页书的消息,你们怎么不问我呢?”紫锦囊跺了跺地面,故作不满道。 谈无欲注视着眼前的紫衣人问道:“朋友,不知一页书前辈现况如何,还请明言。” “我在八口山亲眼看见一页书被天火击中,死得连灰都不剩了。” “一页书死了?这怎有可能?一页书那么厉害,谁能杀他?”秦假仙像看神经病一样地看着紫锦囊,随后焦急地拉着荫尸人就往山下跑去:“死黄酸不光咒老秦我,还敢咒一页书,真是不知死活。荫尸人啊,不能在这里听这个人讲疯话,我们赶紧去调查!” 谈无欲听得此言,同样眉头微蹙,手中拂尘轻挥道:“朋友此言是真是假?” “是真是假嘛……那就交给月才子你自己判断喽。”紫锦囊再度掏出一个锦囊扔给了谈无欲道:“信与不信,等我走后你打开锦囊看一看便能明白。今日我来,是为了身后之人。” “冷剑白狐……” “哼。”冷剑白狐偏过头,对这个名义上的舅舅无话可说。 紫锦囊双手握在一起,像是个老学究一般语重心长道:“谈无欲啊,今天我是来告诉你,冷剑白狐以后由我教他功夫。等他学有所成之后,就会回来找你算账!你可要小心,否则阴沟里翻船可怨不得人哦!” “这……” “我还是那句话,放心不放心,打开锦囊看看你就能明白。” 紫锦囊饱含深意地再度重复了一遍这句话,随后拉着冷剑白狐就往外走:“今日就这么多事,我和冷剑白狐也该找个地方休息了。一页书死了,云渡山上没人,刚好可以落脚。夜深露重,谈无欲你小心着凉,我和冷剑白狐先离开了啦。” 没等谈无欲追问,紫锦囊两人便快步离去。谈无欲摇了摇头,夜深露重,对于武者哪是什么大事,这紫衣儒生一会儿认真,一会儿欢脱,真是个有风趣地人。等紫锦囊两人消失在视线中,谈无欲拆开紫锦囊所留地锦囊,从中抽出了一张纸,纸上面只写了一首小诗以及一句话:“百折不挠过险关,世故人情情难还;经纶满腹空遗恨,一页天书渡迷航――――――――梦仙谷有我,崎路人交你。” 呵,谈无欲轻声一笑,一页天书渡迷航么……那冷剑白狐交给他,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吧! 第四章 何须束缚? 飞鸟脆啼,天高地远。无人的云渡山,有种空旷地寂寥。紫锦囊带着冷剑白狐回转云渡山,衣袖翻飞之下,云渡山已复往日清圣之景。紫锦囊全然不当自己是外人,很是自然地吩咐道:“云渡山少有人居,一页书徒弟灵心异佛也死了,你就暂时住他那吧。” 冷剑白狐疑惑地望着紫锦囊,这人怎么对云渡山如此熟悉,令人疑问!不过与己无关之事,冷剑白狐从不挂怀于心,但自己可不是跟着紫锦囊来一页书的居所吃斋念佛的! 冷剑白狐上前一步,低声一问:“我跟了你这么些天,你何时教我?” “不急。”紫锦囊摇摇头:“上天有好生之德,你又何必汲汲于打败谈无欲,心怀杂念又如何能够定下心学我的功夫呢?” “上天有好生之德?可惜上天从未眷顾到我。” 真是一句讽刺地话!冷剑白狐阴沉低笑,感叹上苍无情、命运不公。这一生都在刀剑交织的江湖血路起起伏伏,上天何时留给自己一丝温情?连最后的希望谈笑眉也早在多年前死于非命!上天若真有好生之德,又为何总是对己如此残忍? “是吗?那一休禅师呢?” “他……只是个例外。” 一个意外地名字,骤然被紫锦囊提起,冷剑白狐一惊,难免有几分情绪在内心升腾。思及自己的兄弟独眼龙,冷剑白狐一时怅惘,随即断然否决道:“他与我非是一路,他有他之佛路,吾也有吾之道路,两者不可一概而论。” 固执地顽石,紫锦囊笑问:“非是一路,他却愿意陪你一路,不也足够?” “冷剑白狐非是随你讨论禅法,陈词滥调,难以改变冷剑白狐的思维!” “若是如此,那我们就不再讨论佛法。江湖血路无非任侠之气,你我不如说一说那个侠字如何?” 冷剑白狐嘲讽道:“侠,这世上哪有真正的侠?” “你怎知没有?” “那你倒是说说看何为侠?!” “吾人以侠设教,侠之为言,平也,故侠之唯一原理为平性动而爱力生。平性动,吾侠谓之真情。爱力生,吾侠谓之热肠,而继之而无畏。富贵不能淫吾志,侠为之也,贫贱不能短吾气,侠为之也,威武不能摇吾心,侠为之也,生死不能夺吾节,侠为之也!” 再好听再完美地言论,若无实际的可能,冷剑白狐亦是不屑! “话再好听,世间又哪有那样的侠?又有谁能做到这样的侠道?” “我呀。”紫锦囊面露几分羞涩,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 冷剑白狐无语,这人怎么如此厚脸皮,欲要反驳道:“你……” “别急着反驳!” 执拗若斯,不愿回头么?紫锦囊伸出手平举向上:“我问你,假如我的手像这样只放不收,你说他是什么?” “畸形。” 紫锦囊将手反过来紧握成拳:“假如我的手像这样只收不放,你说他是什么?” “畸形!” “那你又是什么呢?”紫锦囊追问道:“冷剑白狐,你是正是邪,你自己当真明了吗?” 冷剑白狐沉默良久,出声道:“……吾,非正非邪。” “此话太谬。”紫锦囊道:“若是本心非正非邪,曾经又为何做了许多正事,近日又何必帮助风采铃呢?” “你是说我是侠?紫锦囊你眼错得离谱。” “一时行差,未必不能回头。”紫锦囊好言劝解道:“既然江湖无路,又为何不会过头来,试一试返璞归真的生活?或许这样,你才可以找到自己。” “一路行错,冷剑白狐早无回头之路,从此只是浮游世间的狐!” “浮游无路,只是未曾找到自己的路。” “错已至此,思之无益!” 紫锦囊不以为然道:“何为错?何时的错?心、佛、众生,是三无差别。金刚经内有记载,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冷剑白狐你又要点哪个心呢?” 紫锦囊抛下最后一句,随之往山下走去:“聪明可爱的紫锦囊我还有事要办,你留在云渡山等我,希望下次回来时,能够听到你给我满意地答案。” 紫锦囊潇洒地离去,留下有话说不出得冷剑白狐一人。残叶几许,被寒风倏然吹落。最后一问,成为冷剑白狐挥之不去的锥心拷问。是选择不堪的过去,迷惘的现在,还是未知的未来?自己又究竟该点那颗心呢? ―――――――――――――――――――――――――――――――――――――――――――――――― 气氛紧张地三槐城,一触即发地房间内,闻人然环视房内在场众人,轻声一笑:“我想做什么?几位如此盛情,如果我真想要天槐木的话,怎么也不该将它留在三槐城吧?” “你想要强取?” 闻人然点点头:“又有何妨?” “你放肆!”陌上尘一掌击碎身旁木桌,怒然高喝。 “呵,陌上尘你这是要吓唬谁?放肆,凭你还不够格!” 闻人然完全无视怒气冲冲地陌上尘,转身对冷非颜拱手一礼:“非颜兄,闻人然不得已只能提前离开三槐城,你自己小心为上。” 冷非颜伸出手,出声劝解道:“闻人兄何不听众人一劝?吾等一同去了天章古圣阁,必能得到公正裁决。若真是冤枉,三槐城理当赔罪!” “不行,三弟你不能去!”陌上尘急忙出声制止,冷非颜若是离开了,自己这一番布置又是在为了对付谁? 可惜出口便是错,陌上尘收之不及,徐行皱眉问道:“大哥,为何三弟不能同去?” “这……” 冷非颜狐疑地盯着陌上尘变幻莫测地脸色,不过考虑到此时尚有要事不宜追问,冷非颜暂时按下心头疑惑道:“闻人兄,切莫冲动做下无可挽回之事,大哥失礼之处,非颜代为赔罪。” “赔罪?非你之过,何须赔罪?” 闻人然摇头拒绝。只要自己带着天槐木离开,陌上尘就没了驱使易伯书与离经叛道替他做事的资本!冷非颜的武功又不逊色于陌上尘,或许也算是另外的解决之道。 “闻人然,你这样做不怕背上骂名,辜负了教母的信任吗?”出乎意料地事态,这人根本没有儒门之人的自觉!陌上尘只好勉强发问,意图挽回局势。 “声名?对我而言,无所谓地东西!至于信任……我信她,她也信我!” 稍有地动摇转瞬即逝,这事儿破绽太多,闻人然根本不怕会被楚君仪怀疑。只可惜自己未曾料到会出这样的意外,总是有些对不起她的。不过闻人然从一开始就不认为自己是属于哪个派门的人,自然不愿意被这些条条框框束缚。被人冤枉几天嘛……对于曾经的现代人来说,完全是无所谓地事情! 陌上尘手一挥,房外心腹带着手下门生将此地团团围住:“敬酒不吃吃罚酒,那闻人然你就莫怪三槐城失礼了。” “哎呀,看来陌上尘你准备得很足啊?”闻人然意有所指道:“大儒辅你怎得好像早就知晓我会‘偷’了天槐木呢?” 一句诛心之言,冷非颜与徐行顿时转过头看向陌上尘。陌上尘心中大急,道:“闻人然!你休要挑拨老夫与两位兄弟之间的关系!” “话不投机,多言无益,闻人然这便离开了。” 意思到了就行,接下来如何,冷非颜自然会他自己的考量。自己只能帮他这么多了!闻人然手中光华一闪,天槐木当场消失不见。背后丹青见上手,闻人然洒然笑道:“当然这天槐木不才也就却之不恭了,多谢大儒辅相赠!” 易伯书见闻人然要带走天槐木,不由焦躁道:“闻人然,你休得目中无人!” “你哪里是人?” “满嘴胡言乱语,东西留下!” “免谈!东西是易伯书你家的?!主人没发话,客人急的像狗一样,真有趣啊!” 最后一句蔑视,随之在目不及视的刹那,闻人然身形瞬动。即便早就警惕在心,陌上尘与易伯书同时挡关之下,却只摸到一片虚影。二人暗自惊心,好快的速度!门外埋伏之人合力一击,阻拦往外跳脱地蓝白身影。层层叠叠地人围了上来,闻人然也有些生烦:“让开!” 跟风党又不下狠手,还要给冷非颜面子呢!闻人然丹青见剑不出鞘,右手随意挥洒一片迷蒙剑影,阻隔儒生进路,接着左手隔空虚画,勾勒几许月下清辉。 “天地无吾?仙影迷踪!” 四周突然降下地片片红枫,迷乱了众人视线,闻人然趁机抽身而退!众人欲追之时,却闻远方黑暗之中一声长笑:“易伯书、陌上尘,代我向离经叛道问好啊!” 乍起地寒意,在易伯书与陌上尘心中越绕越浓,他是如何知晓了一切?!易伯书与陌上尘暗中对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此人……绝不能留! ps:本来还有一段,但是感觉太长,还是放在这断了一章…… 第五章 有难同当 “追,天槐木必须给追回来!”陌上尘一声令下,本有些不知所措地门生纷纷行动,往闻人然脱逃地方向追去。没过多时之前还显拥挤的地方,顿时变得空旷起来。 冷非颜冷眼旁观着一切,等陌上尘将人员分配完毕之后,方才问道:“大哥,闻人兄最后那句话是为何意?” 陌上尘怔了一下,紧接着立刻把脏水往闻人然身上泼:“闻人然强取了镇城之宝,最后的话分明是为了挑拨你我关系,三弟切莫中了他之算计!” “闻人兄为人如何,冷非颜自问还有几分了解。”冷非颜冷着脸直视陌上尘,丝毫不信地反驳道:“倒是大哥适才咄咄逼人,与往日非颜所认识得大哥大相径庭,令人生疑。” “三弟此话何意?!”陌上尘内心一沉,冷非颜要是起了疑窦,接下来的事情就不好办了! “离经叛道身为阎罗宫之主,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作风狠毒残暴。非颜不知大哥同易掌阁,何时与那人扯上了关系?” 易伯书干咳一声,劝阻着:“三儒辅怕是误会了,吾等怎么可能与离经叛道有所牵连?此举分明是闻人然为了逃跑,故意说出用来掩人耳目得假话!三儒辅不可当真!” 陌上尘附和道:“不错,闻人然取了天槐木有意要逃,自然要挑起你我矛盾,好使他趁机浑水摸鱼!” “此话大哥自己信否?天槐木所在,非我兄弟三人难以接近!闻人兄是如何在守卫森严之时短时间内取得天槐木?又为何取得天槐木之后还等着众人上门追查。”冷非颜凝视着陌上尘隐有怒意的脸,强硬一语:“事实真相如何,恐怕只有大哥你才知晓了!” “三弟这话可就伤人了,你我多年兄弟情谊,还比不得一个外人吗?!” “若是从前的大哥,吾也不愿相信,但大哥今日所为实是难以信服!” “你放肆!” 徐行见两人有些剑拔弩张地态势,急忙调解道:“三弟,大哥只是一时心急才会失言。闻人然之事,我会连夜上报古圣阁与龙首。此事疑点颇多,若真是与他无关,徐行必当当面赔罪!现如今还是将天槐木追回来,其他日后再谈!” “既然二哥居中调停,非颜自然得给几分面子。但此事非颜不再参与,来日古圣阁仲裁之时,今日发生一切非颜自会如实复述。” 冷非颜狠狠地一甩衣袍,将往日三人之间不变的情谊,摔出一丝不可弥补的裂痕。冷非颜转过身,往自己住处而去。今夜突发之事,往日的三槐城好似在此刻瞬间不见了踪影,让冷非颜有种挥之不去地阴谋感。大哥和易伯书这两人有问题……那么,为求自保,自己只能请病剑叟帮忙了。 “唉,大哥,你追究得急了。”瞧见冷非颜渐行渐远,徐行一拱手,同样不再多话,准备回房将事实如实回报。 陌上尘不阻止,只是站在原地静默看着两位兄弟离去的背影。等人消失之后,陌上尘才面露几分阴沉,转身望着易伯书问:“我这两位兄弟,易掌阁怎么看?” “大儒辅还是先追回天槐木要紧。”此地紧剩两人,易伯书放下平日拘束,诡笑道:“若是能够追回天槐木,吾与离经叛道答应得条件不变。但若是没有天槐木,吾等完成不了主上交代的大事,说不得易伯书只好退出此项交易了。” “过河拆桥之事,恐怕欠妥!” 易伯书摇摇头:“唉,此后事态如何进展,但看大儒辅如何动作!你我本是利益交易,欠妥?何来欠妥之处?” “易伯书你别忘了,你自己现在还是江东儒林的掌阁!” “是又如何?我总有退路!” “呵,退路,易伯书你怕是想得太轻松了!”眼前人事不关己的态度刺得人即疼且慌,陌上尘霎时怒上眉山:“你该不会认为疏楼西风那位近年来不大管事,就真当他是无害的虫了罢!若是事发,你以为你逃得掉?!” 疏楼西风的人,疏楼龙宿,一个凭借一己之力令儒门天下在乱世中崛起,造就如此庞大的基业之人,谁敢轻视?那份华丽悠然下,被时光洗去,湮没渐无的血腥味,谁敢忘怀? 易伯书沉默片刻,叹了口气:“罢了,我会帮你。不过徐行必须死,否则他将此事捅上去,即便你我有意隐瞒,恐怕也逃不过那人双眼!” “计划确实还得做!但光靠我们的实力恐怕还不够……” “离经叛道既然已经暴露,你我二人是否可以引徐行之友入局?” 陌上尘一愣,反应过来后反问道:“你是指航谷风?” “然也!”易伯书尖利地瞳孔流露一丝凶狠:“杀了徐行,嫁祸给冷非颜!” ―――――――――――――――――――――――――――――――――――――――――――――――― 未化的雪点点铺在地面,反射着清清晨的微光,映衬些微刺目的白。一人毫无被追杀的觉悟,旷野中施施然前行。闻人然边走边想,冷非颜虽然有了警惕,恐怕也难防陌上尘狗急跳墙,自己暂时还不能离三槐城太远。 天槐木用了不大正当的方法入了手,也算是顺了自己的意愿。本来想用得方法也不大正当,如何得之也就无所谓了。不过虽然不大在意被人冤枉之类的事情,但自己也必须早日将其澄清。否则招惹一连串麻烦在身,总有些不便行事。 行至官道岔口,一座茶寮兀然立在旷野之中,闻人然目光扫视之后,没有丝毫犹豫便往内中走去。不饿不渴不累,只因一道熟悉地米黄身影,静静地坐在茶寮中。闻人然行至桌旁,丹青见重重地拍在桌上,随后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 对面所坐之人,双眼微咪,耳朵动了动,然后便再无其他反应。风雅隽遗的人重重地吸了一口水烟枪,吞云吐雾着,好似未曾感觉到有人在自己的旁边。 别人不开口,闻人然只好先打了个招呼:“呀,见了老朋友都不愿意说话了吗?” “偷了东西的贼人,何时成了少艾的朋友?”慕少艾也不睁开眼,吐出一口云雾,懒散地道。 “几瓶调料而已,少艾怎得如此记仇?” 慕少艾貌似不满地讲手中烟枪放下,睁开眼说道:“呼呼,上次帮了你你却而恩将仇报!之后几日的吃食均是索然无味,害得老人家我被小阿九埋怨。真是交友不慎,交友不慎呐!” “岘匿迷谷若真是那般缺调料的话,下次我去的时候给你带一些,如此算是两清如何?” “免!你走之后,我在药园内专门开了一片地自己种了不少,不劳你挂心了!” 闻人然不信:“像你这么懒得人会劳动?” “……你小看老人家我!” “阿九帮忙得吧?” “咳咳……与你无关!我还有事在身,茶你一个人慢慢喝吧!” 闻人然本就有些好奇慕少艾为何离了岘匿迷谷,于是出声问道:“茶不着急,倒是你外出为了何事?” “探望一个老朋友,一个有些头疼地老朋友。”慕少艾修长地眉毛耷拉着,显现主人少有之愁绪:“那个朋友心中有疾,我只能隔段时间送他些药,至于吃不吃却不是我能过问得了。” “心中有疾?谁?”慕少艾说得是谁?皇甫少禅? 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慕少艾口中吐出一个熟悉地名字:“羽人枭獍,一个为人有些生僻地好朋友。” “枭獍?”不是非獍吗? 慕少艾双耳微动,望着闻人然问:“此话暂且不提,你惹了什么人?” “大概是追杀我的人吧。”闻人然眯着眼笑着对慕少艾,毫无自觉地说了一句。 头微微侧向一旁,一道凌厉指气擦着耳边而过,穿过支撑茶寮的木柱。慕少艾抱怨着站了起来:“唉,衰人啊衰人,老人家我图个清闲喝完茶,也能被你拖下水!我腿脚不方便,此阵交你!” “有难自然是得同当!”丹青见旋转浮空,挡开身后偷袭。闻人然望着茶寮外地人,再出一句戏言:“腿脚不便地老人家可别漏气了啊!” 第六章 中看不中吃 慕少艾扔出一锭银两给浑身打颤地茶寮老板道:“卖茶得钱收起来。想要活赶紧走,否则卖茶就要变成卖命了哟!” “多谢人客官!” 茶寮老板收起银钱,顾不上收拾东西,连滚带爬地往跑。外面围上来的人,也不管这茶寮老板,只是持着利刃包围了上来,将二人团团围住。慕少艾好似未曾察觉情形不对,拿起水烟枪抽了一口,吐出一口白烟,摇头晃脑道:“呼,这烟还是这般有滋味。” “人围上来了,再抽小心被别人破相!”闻人然一头黑线,这只老猫还真是一点都不紧张啊。 “有你在,老人家为何要怕?”慕少艾环视四周围上来地人,不以为然地笑言一声轻蔑:“再说了,这帮虫又能够做到什么呢?” “夸口!” 一声怒喝,闻人然转过头往发出声音之人看去,为首之人面目普通,卖相倒是不差,但眼角隐隐透出几分凶残。听见慕少艾的话,此人发出残忍的笑声道:“将死之人,也只能逞一逞口头威风。” 闻人然看着眼前打扮奇特地人,疑惑地问:“你谁啊?” “易伯书不是说你提到了我?那又为何故作不识呢?” 离经叛道这人有原偶吗,闻人然也记不大清了。不过这副尊容,也难怪需要找寒凌霜附体,否则出门就被人当坏人那可怎么办?不过徐樱竟然看上这人,也真是个重口味! “离经叛道?凭你们阎罗宫这些虾兵蟹将就想杀我?” 离经叛道诡笑道:“哼,你得意地太早了,离经叛道可不做无把握之事。” “什么意思?” “不出七步,你们就得倒下!” 闻人然内心一惊,但随后放下心来。过往确实很少和这种下九流的货色对上,若他之前用了毒,那自己恐怕还真有可能阴沟里面翻船。不过自己旁边有这位在啊……闻人然别过脸盯着慕少艾,等着他动作。 慕少艾吸了口水烟,同样斜过脸看了闻人然一眼,接着衣袖一挥,一阵淡淡药香伴着漫天粉尘洒了出去,吐出一口白雾道:“用毒?凭你们怕是还差了些。” 自己精心准备的剧毒,竟然被随手解开了?离经叛道脸色有些难看,这长眉毛长得秀气的家伙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怎得未曾听易伯书提过?不过阎罗宫人多势众手段凶狠,倒也不惧怕这两人。 离经叛道对着手下命令道:“这个中看不中吃得交我,其他人给我围杀另外那个!” “是!” 离经叛道手下都是些刀口舔血的家伙,自然不会因为小有挫折就有所忌惮,喊着杀声刀剑齐齐砍向闻人然。闻人然随意应对,心中却异常谨慎。一剑挥出带起一片血花,稍微逼退这些家伙之后,朝着慕少艾开了个玩笑:“中看不中吃,腿脚又不利索地慕少艾慕姑娘,等我解决了这帮废柴就来帮你,你可别撑不住倒下了哦!” 中看不中吃这个评价……慕少艾微有些抑郁,收起手中烟枪看着面对面地离经叛道:“唉,有什么功夫使出来罢,否则你那句评语要让我楼上那位听见了,老人家我岂不是又要被他取笑好几年?” “毒赤燐、逐鹿飞仙上!”什么楼上不楼上?离经叛道全然将之当成疯人疯语,掌中催化毒气往慕少艾前胸轰去! “都说了,你还差得远啊!鸿飞冥冥!” 慕少艾翻身跃起,闪过带毒的掌风,随即掌化刀气,形成透明刀刃。一刀落下,刮面刀风迫身而来。错身刹那,离经叛道便知自己低估了这个面目风雅地人! ———————————————————————————————————————————————— 在一页书去了八口山之后,半尺剑便估算着时间往游魂台降落的方向疾速奔驰,他要趁着崎路人还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之前,及时杀了崎路人。八口山之劫,死了一页书。没了一页书,自己就可以肆无忌惮地解决其它敌人。崎路人或许做梦也想不到,他刚回到现在便会被自己所杀吧?到了地点,半尺剑嘴角也不由显露几分得意地笑容。 “半尺剑前辈在为何事发笑?” 半尺剑越想越是开怀,突然一声清冷自半尺剑头顶响起。半尺剑内心顿时警铃大作,抬头往上一看,有些惊讶地喊出来人姓名:“谈无欲?” “真神真圣亦真仙,通儒通道是通贤。脑中玄机用不尽,统辖文武半边天。” 万年果的异香,飘散在附近。一身玄黄手持拂尘,谈无欲的身影从空中落下,立在半尺剑身前。 瞧着半尺剑小心翼翼地模样,谈无欲双目流露几分玩味:“天虎魔龙之争已经结束,前辈与我方再也不是敌对,不知前辈在此地做什么?又有何事能够让前辈如此欢欣,可否说出来与谈无欲分享?” 半尺剑暗自警惕在心,面上却不露声色地和声回答:“没错,素还真不在了,天虎魔龙之争已经没了意义。我在此地便是等待崎路人归来,好和他解释清楚,一笑泯恩仇。” “哦,原来如此。”谈无欲手中拂尘一挥,淡笑着回应:“那可真是巧了,谈某也是受高人指点,前来迎接崎路人,不如你我一同等候如何?” “哈,自无不可。”嘴上说着口不应心的话,半尺剑实则大为不满,同时也有些疑惑,为何谈无欲会如此巧合得出现在此地,不过若只有他一人,那也无所谓呢……半尺剑手负于背,暗自提神纳气,随时准备发出致命一击。 谈无欲好似未曾发觉,怡然自得地望着天际。这种故作无意的姿态,半尺剑心中略微有几分犹豫,是否该此刻动手?就在二人陷入僵持之际,天空忽地一阵云气翻滚,随即游魂台上崎路人被一道云气推回现在时光。崎路人尚未落地,连站都还没站稳,就听见了谈无欲的传音。 “崎路人,罪魁祸首是半尺剑,半尺剑就是灯蝶!你我联手逼他现形,千万小心!” 崎路人才从高空落下,头向着地面,一时之间外人也看不出他之神情。听见谈无欲传音,崎路人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崎路人万万没想到与一页书论交多的世外之人半尺剑,竟然会是杀兄仇人灯蝶修万年! 此回经由时空裂缝回转过去,自己欲杀太黄君,却感觉他之实力与如今天差地别,一掌便轻易击败了他,与如今差得不可道里计!若不是半尺剑从中作梗,怕是已然杀了太黄君!不……此事不对!思及谈无欲所言,以及太黄君曾经对自己所说得话,原来正是因为过去自己的追杀,太黄君今日才有了如此功力,也才有了天虎魔龙的对立!难道从数十年前开始,灯蝶修万年便布下了这样一个局?崎路人心头有些发寒,那他可真是一个可怕的阴谋家! 混沌地脑海不断回忆,崎路人将这段时间所有发生的一切联系在一起。长久以来的盲点被谈无欲道破,虽然没有经过缜密的推敲,但他已经肯定了半尺剑就是灯蝶修万年。再说了谈无欲的话,难道还不能说明一切?! 半尺剑丝毫没有感觉眼前人的异常,走上前来微笑道:“崎路人,你终于回来了?如此一页书的牺牲也算是有了回报。”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崎路人内心一阵错愕之后,顿时变了脸色!尚未细思半尺剑所言一页书身亡一事,崎路人立刻双掌齐出,轰向半尺剑。 半尺剑紧急地侧身闪过,破空掌气将地面击出数丈深坑。半尺剑长眉微皱,飘然立在深坑对面道:“崎路人,你这是何意?” “哼!阴谋奸宄,纳命来!”崎路人真气一振,猛地当空一跃,挟着雷霆气劲直袭半尺剑天灵。半尺剑上身向后一仰,避开头顶杀招。接着不等第二掌再到,已然往后窜出数丈。 崎路人占得上风,得理不饶人,掌气转眼又至。半尺剑身随意转,身形不断东闪西避也不应招!崎路人连续数掌,却难以逼得半尺剑露出马脚,心中有些焦急。数十招一晃而过,崎路人边攻边喝道:“为何不施展你的独门绝学,蛾飞蝶舞与蝶影迷杀!” 半尺剑心头一惊,崎路人是何时知晓自己便是修万年?不过此刻崎路人火气正盛,不宜翻脸杀人,半尺剑面带困惑道:“吾并非灯蝶,怎会那种功夫?” “哼!看你能隐瞒多久……” “星罗棋布!” 熟的不能再熟的招数信手拈来!崎路人身转足顿,一脚重重踩下,立时泥尘翻涌而起形成道道星空利剑,排排激射而出刺向半尺剑。半尺剑突见眼前尘土弥漫,交差气劲顿挫袭身而至,不由大吃一惊! 半尺剑心知不妙,百忙中一飞冲天跃起数丈,勉强躲过杀招。天绝六式一击落空,将半尺剑立足之地再度掀起数丈,擦去前额冷汗,半尺剑心知崎路人此刻完全不留情面,冷着脸森然发问:“崎路人,你当真要动手?!” “要你的命啊!” 第七章 灯蝶现踪 一声怒喝,崎路人飞身踢至,半尺剑衣袖交错挥动,以柔软内劲一一拆化险招。趁着战斗空隙,半尺剑冷眼扫向一旁静立地谈无欲,若是到了此时半尺剑还没明白过来究竟是怎样一回事,那可就是真蠢了! 崎路人手中无袋便实力大减,半尺剑心中甚为明了,于是人跃半空化掌为指,意图以破甲尖锋七旋指击破崎路人手中乾坤袋!崎路人心知敌人意图,为保护布袋顾不得自身安危,抢身上前自背后突袭半尺剑。 半尺剑回身还击,险险拂过崎路人的胸口。崎路人闪躲大为吃力,短时间内竟是落入下风。半尺剑眼露杀机,掌风急扫,招式千变万化,逼得崎路人只有拆招之能,难以回击! 一旁静默观视的谈无欲微微皱眉,这二人根基武功本就有所差距,但谈无欲顾念崎路人报仇之心,也不便现在就上前相助,只好出声提醒道:“崎路人,你那几位师傅已经不再追究你之过错,天绝六式你大可放手施为!” 崎路人闻言一怔,出神刹那,被半尺剑抓住机会一掌击向头颅。崎路人仰身避过之后,连忙双手运劲使出回黄转绿,夹住半尺剑利掌,不等半尺剑追击便往后退出数丈。 崎路人深吸几口气,缓了缓功体,一双眼冷冷定视着半尺剑。半尺剑虎目相对,内心却有些发虚。若是只有崎路人一人,自己倒是可以肆无忌惮地动手!但谈无欲……半尺剑内心大恨,此回却有可能偷鸡不成蚀把米! 然而未等半尺剑后悔,崎路人就再度扑了上来,一上手便是雷厉风行的极招。半尺剑闪过雷霆一击,往后退了数十步。但崎路人不愿给他喘息之机,使出龙尾缠将手中布袋收束成条,紧接着便是匣剑惟灯,几道气剑在半尺剑脸颊之上划出几道细痕! “烦人啊!” 半尺剑心知如此让崎路人一直强攻下去一定会遭,决意抢先下手,提纳全身真元注入手中断剑,立时闪烁阵阵亳光,刺骨杀意连远处谈无欲亦能感同身受!功行圆满半尺剑身形瞬动,猛地跃至崎路人身后,恨声大喝:“极杀无尽剑!” “不妙,移挪大法!” 剑芒逼身,连环三招之后,崎路人却处于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当口,难以及时闪躲。谈无欲身影瞬间出现在崎路人身前,一掌将其推出老远! “月影千锋!” 玄黄身影背后太古神器出鞘,霎时雷霆涌动!名剑入手,四道剑气缠绕周身,手猛力一挥,剑气交缠飞出,一挡半尺剑极招威能。两道极招交汇,劲风呼啸,草木皆摧,溅起满地沙尘! 谈无欲借力退至崎路人身侧,二人相视一眼点了点头。崎路人抓住机会,手中布袋往上一抛,吸纳浑天灵气,与谈无欲联手再度攻上。崎路人怒火正炽,丝毫不顾实力差距,招招取命。谈无欲之能为又丝毫不逊色于崎路人,二人联手之下,就算强如灯蝶,亦是大为吃力!交手不过片刻,半尺剑左支右绌之际,谈无欲突然意外地跳出战团。半尺剑眉头一跳,大感不妙,却只来得及听见一句忿怒! “六式合一,轰天大雷击!” 崎路人见久战不下,终于使出天绝六式融合贯通之后的招数。风雷六圣算上崎路人,也唯有崎路人才做到了融会贯通。此招一出,半尺剑久守必失被实实在在地击中。一声轰然惊爆,半尺剑站立之所顿陷一片迷蒙之景!尘沙遮挡视线,崎路人与谈无欲一前一后,紧紧盯着沙尘之内,不给半尺剑丝毫机会。待得尘埃落定,只见一人立在当中,再也不复半尺剑装束! 眼前人一身紫红衣袍,握着之前半尺剑手中断剑。散乱地黑发参杂着几缕白丝,整个面孔挡在乱发之下,显得很是阴森老成,一看便是城府颇深之辈!崎路人死死盯住这人,恨声叫出名字:“灯蝶·修万年!” “崎路人、谈无欲,今日之仇,灯蝶来日定当报还!哈哈哈哈……” 修万年阴恻恻地回了一句,随后大笑着施展出蛾飞蝶舞,意图脱逃现场。漫天飘散的毒磷粉,令谈无欲与崎路人不得不抽身抵挡。崎路人手中布袋挡在身前,同时谈无欲使出抓风成石的功夫,抓散迫身之剧毒。修万年抓准时机,人化蝶形光影脱出老远!不过须臾便已经追之不及! 就在修万年自以为得以脱险之时,一道难以忽视,快地不及眨眼的刀剑之气,轻而易举突破其护体光影。修万年不得已之下只能从空中落下,惊讶恼怒地往前方看去。 寒风凛冽,吹散枯枝落叶,一人身背阴凤紫凰背身而立,白发随风肆意舞动,俊美的脸上留有一道英雄疤,昭示挡关者之身份。沉默,哪怕仅仅只是沉默,亦足以给修万年带来无边的压力! 修万年紧咬牙关,艰难地吐出四个字:“刀狂剑痴!” ———————————————————————————————————————————————— 一招鸿飞冥冥,吓得离经叛道急忙变了武功路数,青氤邪指连环使出。慕少艾在小小的茶寮内来回腾挪,举手投足间尽是轻松写意,浑然不将离经叛道放在心上。慕少艾运出赋雅风流的功夫,在毒赤燐和逐鹿飞仙之间见缝插针,毫无吃力之像。 另外一边,阎罗宫四大护法之一骇形矫骨带着手下兵士攻向闻人然。骇形矫骨势沉力雄,拳掌相加,闻人然横剑一挡,剑身稍稍往内侧弯曲,人却未曾退后一步。这人力气很大,初交手闻人然便有了直观的感受。不过若只是力气,那可不够看! “天地寂寥山雨歇!” 横剑力划,霎时鲜血喷涌,在骇形矫骨胸口划下深可见骨地伤痕,连带着四周围上地阎罗宫士卒死了一圈。闻人然抓住时机,左掌一拍木桌,人往慕少艾身旁窜去。三打一,就算慕少艾很强,也难保有所闪失! 背靠背,哪怕是战斗之中,慕少艾也不忘调笑:“小虫都解决了?” “我可是在担心你!人太多,杀完恐怕你就瘫了!” “那老人家我不客气,这只也交你了!” 说完慕少艾身体往右侧闪过,逐鹿飞仙从空中落下,双腿当面踢向闻人然。闻人然郁闷地伸出左手,架住逐鹿飞仙的攻击,紧接着人飞升躲过处理完伤势地骇形矫骨的背后突袭,见他因伤行动不便,反手一刀插入其心脏送他上了路。 “我可真是谢谢你啊,不过人这么多,你是不是该露两手?” “嗯?”慕少艾翻手一掌平川定海,正中毒赤燐腹部。毒赤燐立时口喷鲜血,被击出茶寮飞离数十丈,这一战应是难有作为了。然而离经叛道抓准空档,使出阎罗泣道的功夫,凶狠劲力直戳慕少艾后背,再由逐鹿飞仙从旁接应,自己反陷支绌之境。闻人然赶紧横剑格开,险而又险地挡住离经叛道的气劲。 “玩脱了吧。” “呼呼,差点就漏了气!” “蚂蚁咬死象,撒一把毒不是轻松许多?” “老人家没带毒。” 对方较强战力一死一伤,少了两人牵制,慕少艾嘴上更闲,一边应招一边看向闻人然打趣着:“你觉得老人家我住在迷谷,需要用毒来整九姑娘?就算是此回,要不是你带衰我,我也不用浪费力气!” “……都是我的错喽?” 将不够,兵来填。离经叛道见骇形矫骨死于非命,大为心疼。这可是阎罗宫的高手,不是白菜!只好下令让外面包围的阎罗宫兵士围上,意图消耗二人真力,拖也拖死他们! 眼看着人源源不绝地杀上来,虽然闻人然和慕少艾不惧,但这么下去也不是事,说不准什么时候陌上尘手下也会赶过来,那可就不妙了! 闻人然转过头望向掌起掌落地慕少艾问:“我说,真的没带点备用地药?这样下去恐怕不行呢。” “药真没有!”被这么多人逼杀,慕少艾也有些不耐,可是没准备的东西也变不出来,只好偏过脸道:“不过我倒是有一办法,保证可以解决目前的状况!” “说说看?” “哈。”慕少艾轻笑一声,发出一道掌气将茶寮顶部击得翻飞而出,随后飞身跃起,踩着外面众人的人头往远处飘离:“自然是三十六计走为上哟!” “好方法……好轻功!” 好一个兵甲武经生字卷最终式啊! 第八章 脱逃 风肃冷刺骨,吹得修万年心底发寒,握着断剑的手掌,却渗出了密密麻麻地汗珠。非是热,而是难以言喻地压力逼迫! 修万年未曾想谈无欲竟然安排叶小钗拦路,这实在是天大的麻烦。叶小钗是个高手,用剑得高手,更是难缠地高手,对修万年来说亦不例外。比起对付叶小钗,他更愿意去和崎路人、谈无欲那样根基不弱的对手较量,而非是剑中高手叶小钗。 刀生剑客,博得是生死险境瞬间的胜负,叶小钗这样顶尖的高手更是如此。修万年喜欢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讨厌被人算计到需要生死相博的处境。但此刻他没得选,过多的迟疑只会给身后的谈无欲、崎路人追上的机会,三打一那可就真是有生无死了! “极杀无尽剑!” 下定决心,修万年甫出手便是威力极大的杀招,一求速战速决!可惜论根基,灯蝶或许在叶小钗之上,但论剑却是他选错了对象! 面对迎面而来地冷杀剑芒,叶小钗阴凤紫凰上手,剑招蕴含自谦剑意连绵使出,只守不攻宛若行云流水,封死了修万年进路。叶小钗心知肚明,此刻只求阻敌拖住修万年,而非分出生死。此回不为证剑,只图诛杀阴谋者性命! 修万年怎会不明叶小钗的想法,数招过后,略显急躁地出声挑衅:“刀狂剑痴也需要他人帮忙,才肯与我正面一战吗?” 这种程度地挑拨难以撼动心神,叶小钗剑随意走,刀剑快过思维的速度,每一招每一式都逼得修万年凝神应对,再难出声扰乱心智。心急手急,二人拼招越快越狠。交手不过须臾,修万年双耳一动,听见了不远处地脚步声,顿时乱了方寸! 崎路人与谈无欲追上来了!心知不妙,修万年虚晃一招,人望旁边窜去。然而三人各守一方,崎路人方向刚好与其一致,修万年意欲再变去路已迟。 “修万年!” 一声怒喝,崎路人从后方攻上,龙尾缠夹带千钧巨力点向修万年背部。就在灯蝶陷入不利之时,一阵花型黑白迷离光影突然出现在灯蝶正上方,发出一道气劲阻隔崎路人的攻击,紧接着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修万年卷走疾速飞向远方。 突如其来的变化,令谈无欲微一错愕,随即太古神器运出万点金星,剑气冲霄刺向光影。崎路人与叶小钗也同时发招,然而这神秘光影来得突然,匆忙间发出地招数一时难以竟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修万年被带走。崎路人方要起步再追,只听一声悠然诗号入耳。 “百年世事空华里,一片身心水月间;独许万山深密处,昼长跌坐掩松关。”三人回过头定神一看,一个紫衫飘逸温润儒雅、气质温若处子的青年,面带微笑走了过来:“穷寇莫追!” 这人是什么来路?难以估量眼前人身手高低,崎路人疑惑地望向谈无欲,探寻来人信息。 谈无欲只是微微颔首,并不作答,反而望着紫锦囊开口道:“紫锦囊,方才修万年已经中了崎路人的轰天大雷击受了重伤,为何不追?” “修万年并未重伤,那只是一具人壳,不相信你可以仔细看看。” 人壳?崎路人一惊,奔向半尺剑倒地之处,果然只是一具空壳,不由地大为憾恨:“好一头狡滑的狐狸!此回倒是让他跑了!不过,不知朋友是谁?” “呵,在下天劫紫锦囊。” “紫锦囊?”崎路人眉毛皱了皱,没听说过得名字。但瞧谈无欲神色安逸,至少此人是友非敌。 “天劫紫锦囊就是天劫紫锦囊,与任何人无关,请你们一定要好好记住我的名字,因为将来我会很出名,名动武林哦!” 崎路人无语地看着眼前的清秀青年,这人说话还真是不客气啊。崎路人拱手问道:“朋友,你虽然是好意相助,但是为何不让我追杀修万年?错过了这个机会,下次要杀他,难矣!” “表面上看起来你们占尽优势,但是详细说来,却不是这么回事。所谓鸟穷则搏,兽穷则噬……后面怎么说来着?我想不起来了。” 好似一时词穷,紫锦囊摇摇脑袋:“唉,话多则乱果然不差!此地太吵了,我们到安静之处好好谈吧!” 言毕,紫锦囊一把抓住崎路人的手,崎路人还不及施展脱身之法,已被他拉出数百丈之外!谈无欲摇头一笑,前辈化体怎么是这个性子,当真是乱来! ―――――――――――――――――――――――――――――――――――――――――――――――― 枯枝密林,一蓝一黄两道身影疾速奔行,慕少艾跑路,闻人然自然不会傻到一个人和那么多人硬碰硬。待得再也察觉不到身后跟踪之人的气息,二人才相互对视一眼停下了脚步。 喘了口粗气,慕少艾洒下一把药粉,掩盖掉二人踪迹之后,抱怨道:“呼呼,这回累死我了,总算是甩开了那帮家伙。” “你还好意思说?提前一个人逃跑可不厚道啊!”闻人然抹去额头的汗,随口回了一句。 脱离险境,慕少艾抽出烟枪深深吸了一口:“话可不能这样讲,老人家我可是在用生命开辟逃生之路,你应该感谢我才是!” 话也能这么说?无赖的家伙!闻人然鄙视道:“那下回我先跑,你垫后如何?” “那怎么成?这样的情况老人家可不想再折腾一回,你一人享用就好。再说了,明明是你招惹得麻烦,本就与我无关!我帮忙,只是出于朋友道义!” 慕少艾摇头敬谢不敏,吐出一口烟雾:“现在我们暂时算是甩开了那些人,接下来你要怎样做?” 闻人然稍稍一愣,想了想回答道:“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少艾你无事便先走一步去见你那位朋友吧。” “不需要我帮忙?你如今的处境好似不大妙。” 闻人然摆摆手,不以为然道:“这些人还要不了我的命,少艾太小看我了呢。” “哟,方才不是我解毒,你现在恐怕就要在荒野之中被那帮家伙追得急急而奔了哦!”慕少艾见不得眼前人盲目乐观,半是讥讽半是提醒,接着问道:“当真不用我帮忙?” “你是好心我明白,不过此间事情不小,你还是别掺和进来了。” 这事儿还真不小,弄不好一下子就得搞烂疏楼龙宿两处基业!闻人然还在发愁,回去该怎么向楚君仪说这事儿呢!总不能说自己出去一趟,一不小心搞死两个儒门分支机构的头头吧?嗯……现在只是将要搞死,还没到那一步,不能自己吓自己! “朋友之间,再拒绝就不够意思了。” 闻人然稍作犹豫,不过再拒绝确实有些见外,便问:“唔……你愿意我自然求之不得,倒是你时间够不够?” 想起那位拉二胡的朋友,慕少艾面露几分古怪:“我每次去那朋友住处,大多也需要等上个把月才能碰到人,就算现在去也未必就能见到,所以并不着急。” “既然如此,我就却之不恭了。” “如此甚好。”慕少艾点点头,目光在树林内扫视一番,找准了方向转身往前迈步:“不过处理你的事情之前,先跟我做些事吧。” “干什么?” “就地取材,找些药材,做些合用得玩具!” 第九章 事发 景物如飞,风声呼啸,崎路人被紫锦囊带着在旷野中奔驰。等紫锦囊停下脚步,已经身在一处风景清幽的山野之间。 远山如黛,溪水潺潺,山石错落有致宛若天成。紫锦囊在前面带着崎路人,走过横跨溪流的天然石桥,拨开垂覆在山壁上的藤蔓,眼前豁然开朗,芬芳扑鼻的鲜花反季节地盛开,竟是一座景致绝佳的大花园。 紫锦囊笑道:“此地是秀峦山百花园,你方从过去回来,刚才又和修万年剧烈动手,还是先在此好好休养一阵为好。等我们分析清楚一切事情,计划好之后再做行动。” 杀兄仇人现踪,崎路人无心休息,听见紫锦囊的话,焦急地想要离开:“我已经知道灯蝶就是半尺剑了,怎么能够光等着坐以待毙不行,我一定要将此事赶紧告知一页书与素还真!” “他们已经知道了。”紫锦囊拦住崎路人,说出惊心之言:“不过一页书已经身亡,素还真也消失不见,你去找他们也无用!” “什么?!” “在你流落过去的这段时间内,发生了很多事,素还真失踪,一页书为了救你在八口山身亡,这都是修万年的算计!你要知道灯蝶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就算你们联手围攻他也有办法全身而退!更何况灯蝶身上牵系着许多机密,我们和他之间的较量,远远不是杀掉灯蝶就算结束了。” 一页书为己身亡,崎路人心中颇为愧疚自责,再听紫锦囊所言,更是一怔:“机密” “你不妨好好想想为何当初灯蝶要杀了你的兄长,又是为了什么逃到集境来?” 崎路人并非笨人,紫锦囊如此一提,仔细一回想似乎真有其事,皱眉说道:“好像为了一份机密资料……” “哪种机密资料?” “我不清楚,那份资料由我的兄长和他共同保管。但内中到底是什么内容,我兄长连我都保密,所以我也不知情。不过看样子肯定是对集境来说,很重要的一份资料。” “那就是了,由风雷六圣以及两位执刑者要找修万年的态度,可以看得出来这份资料一定对集境十分重要!这份资料关系着什么,便是我们首先必须要弄清楚的事。” “杀了他,自然能拿回资料!” 紫锦囊摇头否决:“此事并不单纯,崎路人你万不可冲动行事。既然这份资料极为保密,就算我们杀了修万年取到了资料,恐怕集境的人也肯定会对你采取非常手段。难道你愿意如此冤枉地死于自己同胞手中吗!” “可是……” “我明白你的担忧,但此事怕是与集境高层有关,崎路人你最好还是谨言慎行才是!” “集境的高层人士?谁?” 紫锦囊少有地正色,口中吐出七个字:“三宫六殿十八楼!” 紫锦囊说得如此直接,震得崎路人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不必吃惊,要假设就假设得大胆一点,修万年假扮成武皇与一页书论交,固然是因为他胆大包天,但是为何集境的高层对这件事不加以追究呢虽然一页书与半尺剑不问世事,隐居于九层莲峰和云渡山。但是他们的名声,早就广泛流传在武林道上,世人皆知!集境的高层不可能不知道半尺剑自称武皇,但是他们却视而不见,任凭半尺剑欺骗一页书,你不觉得这里面很有问题吗?” 崎路人闭目沉思,这不但有问题,根本就是个重大的阴谋!崎路人一思及此,心情只觉万分沉重。而且,之前三人合力围攻修万年时突然出现得那个高手又会是谁?很有可能便是集境派出得人!崎路人恍然大悟,睁大了眼睛说:“你的意思是我们要借着追杀灯蝶的机会,引出集境之中的内幕?” “没错,你的杀兄之仇要报,集境的内幕也要揪出来!也只有这样你才能杀在了修万年报仇之后,同时能够保护你自身的安全!” “……我明白了,暂时我会留在这里。” 紫锦囊颔首道:“如此便好!你先安心休养,我去处理一些事情。你在此地思考引出修万年的对策,我会在三天之内回来。” “你要小心。” “呵,我可是注定要出名的天劫紫锦囊啊!百年世事空华里,一片身心水月间;独许万山深密处,昼长跌坐掩松关。” 带着无与伦比的自信,紫锦囊笑着转身迈步而出,只留悠然诗号在百花园内回响不绝。 ――――――――――――――――――――――――――――――――――――――――――――――――― 夜幕低垂,寂静的三槐城内混入两道身影,在房顶来回穿梭落入一间房舍内。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在哪都适用!哪怕三槐城戒备森严,但对闻人然和慕少艾来说完全不成问题,随便找间空房子就能落脚。 闻人然晃了晃手中的小瓶问:“我说少艾,这药只要撒出去就行吗?” 前几日陪着慕少艾捣鼓了些东西出来,但具体怎么用还没说清楚,慕少艾转头瞥了闻人然一眼道:“药确实那么用就行,只要不是高手,闻之便倒!不过我说,我们已经等了好几天了,什么都没发生,难道就在此地浪费时间?” “唔,我准备趁着晚上去找那位了解了解情况。”闻人然虽然不大确定冷非颜如今的态度,但慕少艾说得也是,光在这里干等着也没什么意义呢。 慕少艾皱眉问:“你现在的处境外出合适?” “总好过你不认识人。” “哟,都这个时候了还和老人家我拌嘴,你很清闲啊。” “切,要你管!”闻人然懒得废话,一边往门口走去一边说:“我这就去探探情况,你在此地等我。” “嗯,等等,或许不用了。” “什么?” 慕少艾抬头看了看天空跃上墙头,伸出手指了指学院方向冲天而起的烟花弹说:“好像好戏已经开始了哦!” 闻人然顺着慕少艾指得方向看了一眼,这烟花信号,好像自己上回脱逃也有人放过啊。那么书院内中应是真出事了?现在三槐城还能出什么事,肯定是冷非颜那个死脑筋被人杀人嫁祸了呗!闻人然肃了肃神色,对着慕少艾点了点头:“我们赶紧走!” …… 冷非颜站在自己的屋内,望着地上的尸体恍惚出神。躺在地上的是徐行的妹妹徐樱,不过现在只是一具尸体,鲜血顺着她的小腹汩汩而流。徐樱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地神色,好似杀人者是与她关系十分亲近之人。 尸体出现在自己的房间内,这必然是一个针对自己的阴谋,冷非颜不问已明!但自己不能让徐樱白白死去,冷非颜握紧了拳头蹲了下来,捡起落在尸体旁边的断剑,验了验徐樱的伤口。 剑身透体,一击毙命,杀人者是个高手!就在冷非颜还要细查之时,一连串匆忙地脚步声响了起来。冷非颜不以为意,继续着手中的动作。清者自清,也不怕别人误会! “小妹!”徐行刚进了房门便看见了躺在地上的人,急忙窜到徐樱尸体旁边,仔细探了探徐樱脉搏。尸身早已冰冷,无论如何只是一个无救的结果! 悲痛欲绝地徐行失去理智,双目猩红地看向尸体旁的冷非颜勃然怒道:“三弟你干了什么?!” “吾才回房,什么都没……” 紧随其后跟进来的陌上尘没等冷非颜说完,就不怀好意道:“三弟学了外门功夫之后当真是越来越了不得了啊,难怪那日要为闻人然作保!” “大哥你此话何意?” “杀了人还不想认?” “人不是我杀得!” 陌上尘冷笑一声,走上前去指着尸体手中的秘籍道:“这份秘籍乃是你我三人互换保存,如果杀人者不是你,为何这份秘籍会被徐樱抓在手内?!” “……”冷非颜低头瞧了瞧徐樱的手掌,果然如同陌上尘所说,他交托自己保管的秘籍正被徐樱死死地抓在手心内。当初兄弟三人互换秘籍,陌上尘所学功夫交给了自己保管,如此倒是成了死证!但自己确实是听见了惊叫声才回了房,根本没有杀人,那凶手是如何知晓自己藏匿秘籍的所在? 第十章 决裂 徐行红着眼怒视着冷非颜:“三弟,舍妹究竟与你有何冤仇,你竟要下此毒手?!” “非我所杀。” “证据确凿,你还想抵赖!” 冷非颜转头定视着故作痛色的陌上尘,一股无名怒火同样涌上心头。大哥为何一口一个证据确凿?难道说上次天槐木的事情,果真是陌上尘搞的鬼吗?前回对闻人然是这样,这次便轮到自己?! 但这般对大哥你究竟有什么好处,宁可置自家兄弟于死地也要这样做?!说不出地愤怒充斥脑海,但冷非颜却苦于没有证据,完全无法对徐行辩解。否则一定会落下口实,让陌上尘借题发挥。 倒是徐行到了此刻依旧念着旧情,神色恍惚地捂着心口,抚摸着冰凉的徐樱脸庞问:“三弟,你之为人二哥清楚。事出必有因,舍妹到底是犯了何等过错,让你宁可私下杀之也不愿与我等共同裁定?若真是舍妹铸成大错,只要你说个清楚,二哥便是认了也无妨。” “人非我所杀。” 陌上尘上前一步,尖锐地视线刺痛了冷非颜,咄咄逼人道:“光是这般说辞又有何用?三弟,徐樱小妹一向甚得众人喜爱,哪怕有些刁蛮亦是无伤大雅。如今她死在你房内,一切证据又指向是你所为。今日你若是不能说个明白,休怪众人无情!” “人非我所杀!” 事已至此,冷非颜能够说得也只剩下了这几个字。冷非颜是个认真死板又自傲地人,不是他做得事情他绝不会承认,也不会多言辩解。这点陌上尘非常清楚,所以他丝毫不担心冷非颜会说出对他不利的话。 徐行是个重感情的老好人,亲妹身亡伤心欲绝,根本无暇分神细想。而此事又事关三位儒辅之间的纠葛,其余门生哪怕起疑,也只能憋在心内不敢明言。总而言之,一切正向着自己期望的方向进行。 陌上尘捋了一把胡子,内心甚感自得,却仍旧淡然道:“这句话无论三弟再说多少次,也不能改变人死在你房内的事实。” “……” 冷非颜抬头看向陌上尘双眼,四目相视,冷非颜已有了自己的判断。内心此刻唯有不解地疑,三槐城这些年行事低调,也没什么利益纠缠,为何陌上尘非要这样做,恶意陷害自己呢? “三弟,大哥如今再以大哥的身份劝你一次,束手就擒吧!” 陌上尘伸出手,满脸哀伤,指着冷非颜,假惺惺道:“看在你我多年同修交情份上,只要你肯束手就擒,将事情来龙去脉讲个一清二楚。我与二弟可以发誓,绝不会对你下死手,一切交由天章古圣阁裁决如何?” 送到天章古圣阁是不错,但却是在送你去古圣阁的路上要你的命!身体背向徐行,陌上尘望着冷非颜,双目流露一丝戏谑。 这份神情冷非颜看得分明,更添心头愤懑!但徐行失去理智根本听不进逆耳的话,加上陌上尘故意扰乱视线,自己现在想要洗脱罪名,难矣! 现在多言无益,必须离开三槐城,然后再做打算!冷非颜下定决心不再迟疑,冷哼一声,身体快速地往屋外移动。 “三弟你要往哪里去?!” 对此陌上尘早有准备,身形瞬动,挡在了门口。 仍在愣神地徐行见冷非颜要走,反而坚定了心中对冷非颜的怀疑,恨声一句:“三弟,你真是冥顽不灵!” 兄弟绝情,三人拳掌相向。以一敌二,在陌上尘刻意保留的前提下,冷非颜应对得游刃有余。回身一掌逼开二人,冷非颜不愿拖延,趁机跳出屋外,接着飞身窜上房顶,往外院而去,意欲突围。 陌上尘早有准备,挥手下令发出信号,手下带来门生纷纷往冷非颜奔逃方向追去。三槐城正门之人见了示警烟花,同时动作将正门堵得水泄不通。 后有追兵,前无进路,冷非颜霎时被堵死了生门,进退不得,一时陷入危境。 陌上尘眯着眼睛望向屋顶之上的冷非颜,若是此回能够先杀了冷非颜倒也不差,接下来料理徐行一人完全不费事啊。 然而出乎陌上尘的意料,就在其认为大局已定之时,暗处竟有人洒出大片药粉,在场地内四下飘散。有高手帮忙,陌上尘心道不妙,连忙掩住鼻息,但还是迟了一步,吸入了一小口。怪异地味道塞满鼻腔,嗅之便感晕眩,陌上尘连忙运功压制毒性。包围冷非颜的门生更是不堪,触之便倒。 “走!” 趁着慕少艾捣乱的刹那,闻人然抓住机会跃至冷非颜身旁,与他对视一眼。双方明了现在处境,冷非颜任凭闻人然抓住他的肩头,往三槐城之外飞速奔离。 陌上尘手下刚要追去,却发生了更加令陌上尘吃惊得事情。冷非颜门下儒生竟然同时冲了出来,打乱了追击的阵型!该死的冷非颜……倒是忽略了他在门生中的人望! 眼看人去楼空,事先布置被突来变数打乱,两派门人陷入互相殴斗。陌上尘心中一沉,有这番功夫,冷非颜想必已经逃出很远。 陌上尘转念一想,也无所谓。此回早就备好了冷非颜逃脱之时的应对方式,接下来按计划进行无妨!陌上尘心中另有盘算,停下身体望向徐行,已然准备好了言辞的样子。 察觉到大哥看着自己明显有话要说,徐行眺望着冷非颜消失的方向,略带迷惘地问:“大哥,你真的认为是三弟杀了人?” “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人不信。” “他究竟为何要这样做?” “这就是我们无从得知的了……”陌上尘好似惋惜地叹了口气,随后坚定道:“但为了汝之小妹,你我也一定要将此事查清,否则如何对得起死去的人?” “小妹,唉……” 徐行想起死于非命的徐樱,内心愈加郁结哀悲,说不出话来。沉默良久,徐行定了定神方道:“大哥,我们一定要找回三弟,将此事彻底调查清楚!” “没错,此事不查明必成三槐城笑柄!”话到此处,陌上尘故意顿了顿,长叹了口气道:“只是可惜……” “可惜什么?” “三弟的武功本就超出我等甚多,如今又有闻人然相助,想要擒回他,三槐城怕是实力不足啊。” “这……” 徐行听陌上尘此言也很迟疑,冷非颜自从习得武痴绝式之后,武功在自己之上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更何况听说闻人然和冷非颜交过手,一身修为甚至还在冷非颜之上的样子,那么光凭自己与陌上尘,恐怕当真拿他们几人毫无办法。 稍作犹豫,徐行试探道:“我修书一封与我好友航谷风,请他相助可否?不过若是大哥顾忌家丑不可外扬,此事便作罢,当我没提。” “航谷风?寰宇楼的漂流之舟航谷风?”陌上尘面露讶色问道。内心却是一阵冷笑,等得便是你这句话! “不错。”徐行点点头,“我那好友航谷风武艺高强,有他帮忙,必能将三弟擒回。届时你我亲自将此事查清,若是能还三弟一个清白那是最好。不能的话,也得弄明白为何三弟要杀人,不知大哥意下如何?” 陌上尘毫不犹疑地肯定道:“有他相助当然是最好!事不宜迟,就按二弟你的意思去做!” “既然这样,我这就回房写信于他。” 事关小妹性命与三弟清白,徐行稍显急躁地转身快步往自己书房而去。陌上尘盯着徐行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诡异地笑容。二弟啊二弟,等你发了书信,汝之性命便也无用了啊! ps:不夜羽和故事哥走好。另,千万别看新剧三先剧情……我只敢看老狗和烟都。 第十一章 暗藏的杀机 清幽如画的巨书岩,空灵寂静。自第二回决斗素还真在千石林被神秘的歌声勾引走,谈无欲插手决斗不了了之之后,太黄君便和一线生两人回到了此地静养从未离去。久别江湖,二人对外界发生何事毫不知情,甚至连素还真已经失踪都浑然不知,因为太黄君本身也出了很大地麻烦。 麻烦起因还是在那柄龙骨圣刀,龙骨圣刀并非是能够长时间动用得神兵,然而两次决斗,太黄君毫无顾忌的连番催动,已经使得双眼受创模糊不清,患了很严重地眼疾。 立在太黄君身旁,内心担忧太黄君处境,一线生提醒道:“太黄君,素还真如果恢复以前的心性,凭你现在的状况恐怕麻烦大了。我与素还真共事百多年,他的智慧确实令人忌惮。不是我捧他的场,若是让素还真无后顾之忧,天下间恐怕找不到人能与他斗智。而且现在的琉璃仙境还有他师弟谈无欲坐镇,早在欧阳世家时期,他们便是一对好对手、好搭档。太黄君,我劝你还是不要再受半尺剑指派行事,以免误了性命。更何况你的眼睛……” “你太夸张了,一线生,素还真并非万能。” 语气中带着些微酸意,太黄君合眼道。经过多次风波,一线生在他心中早就是知心好友,但他如此地捧素还真,还是让太黄君很是吃味。 一线生故意装白痴,无视了太黄君的话:“武林中没人比我更了解素还真,照理说,我不应该在这种紧要关头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但是为了让你击败对方,我不得不提醒你先保住自己的性命为要。” “性命轻重于我无所谓,只要能够打败素还真,恩公怎么说,我就怎样做。”太黄君好似察觉了什么,身体动了动,随后淡然说道。 “太黄君,凡事不能太过倚赖他人,你要有自己的主见!”话一出口,一线生感觉这话说得太直白,可能会恶了太黄君心情,缓了口气说:“当然,我不是说半尺剑不好,而是你和素还真的第一次决战,他为什么要你延期你有龙骨圣刀,明明胜算很大,一般来说,只有败方才会使用缓兵之计,我不明白半尺剑叫你延期决战的目的何在!再说了,两次决斗之后,你的眼睛受创,他可曾来探望过一次?” 太黄君像是不以为然地笑了一下:“半尺剑乃是世外高人,我的眼睛出了些小问题他可能也不知情。” 一线生这话却是有些胡搅蛮缠了。不过身旁之人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太黄君内心很是感动,也不认为一线生是故意挑拨。 一线生当真是关心这位卧底卧出来的朋友,见太黄君丝毫不放在心上,苦口婆心劝道:“唉,太黄君,论武功你和半尺剑都比我强,但论江湖历练,我就比你多多了!应该如何对付敌人,难道还用我再多说吗?你现在双目视线模糊不清,碰到素还真必然凶多吉少,你不能再随意受半尺剑指派行事了!” 直观的武力差距说动了太黄君,眼睛有疾若是碰到天虎一方必然吃亏,太黄君不是不清楚。太黄君不由地蹙眉沉吟道:“这话我明白,但违反恩公半尺剑的意思,他可能会不高兴。” 这人怎么这么信任半尺剑,一线生口中愈发急促:“太黄君,不要再恩公长、恩公短的了,他答应你会取素还真的命,真的有所行动吗到头来还不是靠得你自己的力量!” 太黄君仍旧不为所动,摇了摇头:“我明白一线生你是为我好,但还是让我再考虑考虑吧!” “哈哈哈……太黄君,你果然立场坚定!”修万年假扮着半尺剑朗声长笑着,落在太黄君面前。 那日被太幻楼楼主花影人所救,修万年与花影人定下了协议,便回转了九层莲峰。思及灯蝶身份掩藏不了多久,修万年便想着该如何榨干太黄君仅剩的价值,甚至夺走龙骨圣刀,所以赶到了巨书岩。 半尺剑抚着胡须,望向一线生笑道:“一线生,如果你担心的是那句‘太黄君的性命,与素还真同起落’,而认定我会杀了素还真之后,也会要太黄君的命,那你就多虑了。” “当然,因为你根本没有去杀素还真!”一线生讽刺地说。 “老夫不轻易染上江湖尘埃。此番涉足红尘,只是因为太黄君与我有缘,所以老夫才答应为他出力。但是我要了解太黄君有多少诚意和决心,才立下如此严格的先决条件,这样做失当吗?” 一线生无法反驳,不过看半尺剑不顺眼就是不顺眼,呛了一声:“话是没错,但你想要太黄君付出生命去拼,代价也太大了吧?” 半尺剑淡笑道:“呵……从今天开始你们不用担心这一点了。” “为什么?” “因为素还真已经死了。” “什么?” “怎么可能?!” 太黄君一怔,一线生更是震惊得讲不出话来。素还真怎么可能悄无声息地死了,半尺剑这是在开玩笑吧?! “素还真他被织梦师带到过去,织梦师身染不治之症即将身亡,再也无法带素还真回到现在……” 一线生急急打断半尺剑的话问道:“素还真为什么会求织梦师带他回到过去?” “我不清楚,这是天蝶盟传出的消息。” 崎路人不知所踪,现在素还真又重蹈覆辙。两个死敌同时消亡,太黄君心中若有所失,语气萧索道:“先是崎路人,现在素还真也被遗留在过去,织梦师身染绝症……唉,难道相同的命运,总是一再重演吗?” “太黄君,你要知道织梦师乃是真正地朱雀云丹,而非不夜天含愿台的风采铃!”见太黄君似有退意,半尺剑略带不满道:“你现在应该关心的是如何联合你的同志共同打败天虎八将。” “崎路人、素还真均已不在,天虎一方失了主心骨,光凭叶小钗一人又能有何作为?” 素还真身亡,一线生虽然感觉这里面有问题,但不明详情,一时之间也找不出半尺剑话里面的漏洞所在。不过若是素还真崎路人都出了事,那么自己就该转变一下风向了。 一线生双手插在袖中,叹气道:“天虎八将现在已经成了一盘散沙,魔龙一方本是为了生存,既然他们对我们造成不了威胁,我等又为何要穷追不放?” 一线生的话倒是甚合太黄君之意,是以太黄君同时点了点头,表明自己赞同一线生的意见。 半尺剑冷笑道:“呵,我还有一个消息你们尚未知情。一页书取得了生命石进入八口山,应该是身亡了,不过坏消息是崎路人已经从幽魂台由过去回到了现在。而且一页书身死之后,武林中又立刻出现一个武功高强的神秘紫衣青年,他与一页书之间,必定有密切的关系。” “恩公的意思是……” “太黄君你去对付那个紫衣青年,他自称紫锦囊,我相信你可以从他的身上查到线索……” 未等半尺剑说完,一线生插话道:“且慢,一线生尚有一事不明。” “何事?”半尺剑微眯着眼盯着一线生。这人留着终究是个麻烦,必须想办法杀之,至少也要将其赶离太黄君身旁,否则迟早酿成大患。 一线生好似未曾发觉半尺剑的眼神,看了太黄君一眼问道:“太黄君去对付紫锦囊,那么前辈你呢?” 半尺剑微微寒声道:“一线生你是在怀疑我利用太黄君吗?” “唉,前辈误会了我的意思。” 一线生怎可在太黄君面前落下如此把柄,摆了摆手,“我只是担心太黄君如今的状况而已。他如今双目视线模糊,看不清东西,并不适宜与人动手。前辈明知太黄君双目有疾,还要他去刺探敌情,是否太过不近人情?” 太黄君见半尺剑目露不虞,生怕二人闹出矛盾,连忙出声劝解:“好了一线生,恩公交代我去做必然有他的道理,你也不用太过操心。” “哼,狗咬吕洞宾。” “太黄君,我想你不可太过接近一线生。”半尺剑明摆着不悦,语气发冲道。 太黄君微微皱眉,随后对着半尺剑躬身一礼:“恩公交代之事,太黄君必定去做,还请恩公放心。至于一线生,他只是关心则乱,太黄君保证他以后不会胡言乱语。” “如此甚好,不过什么朋友该交,什么朋友不该,你最好分个清楚!” 半尺剑心中冷笑一声,转身身化清光离开了巨书岩。 一线生异常不满地直视着太黄君:“我说太黄君,你未免太听半尺剑的话了吧。” “好友你当真认为我只是一味地顺从?” 太黄君面露无奈,解释道:“好友一线生,刚刚半尺剑动了杀机。” 一线生听太黄君这么一说,心中虽然一阵发麻,还是嘴硬道:“他看我不顺眼,想要除掉我?” 早就察觉半尺剑来到巨书岩,所以太黄君之前才对一线生之前的话扮做丝毫不放在心上。但半尺剑今日所言,却是寒了一叶知秋的心! “不,你没明白我的意思。他刚才不仅仅是想杀你,甚至……是连我都想杀掉啊!” 第十二章 分别 若真是如同太黄君所言,二人如今处境怕是相当不妙。半尺剑方才收敛着没动手,恐怕还是忌惮龙骨圣刀之威能。否则以他之实力,没有理由不抓住太黄君眼睛受创的机会痛下杀手。 一线生一针见血地说道:“既然半尺剑狰狞的面目已经渐渐显露出来,太黄君,我不希望你继续按照他的话去做,谁知道那个紫锦囊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果紫锦囊真的好对付,半尺剑为何不亲自动手?这很有可能这是他借刀杀人之计!” “你的话我能理解,但是恩公若真是想要对我不利,当年又何必要救我?此事不问个明白,太黄君此生至死也难以瞑目。” 太黄君心有不甘地回答。难道说过往恩情,当真全是虚假?自己终究只是半尺剑手中的一粒棋子么? 一线生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拍了拍手说:“如果说你不清楚的话,我觉得有一个人一定能够解决你的疑问。” “谁?” “方才半尺剑不是讲崎路人被一页书救回来了?你曾经与我讲过,过去追杀你的人是崎路人,而救你的恰恰就是半尺剑。太黄君,你难道不认为此处有何不对?” 稍一思索,太黄君双目流露一丝不可思议地神色问:“一线生你的意思从几十年前开始,半尺剑就布下了这个局?” 一线生挑了挑眉毛,颔首道:“没错,我怀疑整个魔龙天虎之争都是由他一手操控。意图从中牟利的局!” “你可有证据?”太黄君冷静地问。如果真的像一线生所言,那半尺剑的心机就太深沉了。 一线生摇了摇头:“没有,所以我才叫你去问崎路人,他这次回到过去肯定知晓了许多事情,我们完全可以向他求证。” 一线生的话有理,太黄君明白。但一线生错估了太黄君对崎路人、素还真二人的执念。太黄君冷哼一声,否决了一线生的提议:“不行,太黄君无论如何都不会向崎路人与素还真低头。” “为什么?之前你不是说了魔龙天虎之争已无意义?!” 太黄君袖袍猛力一挥,怒道:“魔龙天虎是魔龙天虎,我与素还真崎路人之间的恩怨又是另外一回事!” “太黄君,你太傻了!”一线生凝视着太黄君的双眼,见他眼神坚定,毫无改变自己意愿的意思,只好叹了口气放弃了劝说:“你不愿意,我也不强求,但现在自保还来得及!我们不能去九层莲峰,必须尽快找个安全的地方。” “安全的地方?” 太黄君睁开双眼,虽然目不能视,仍旧对巨书岩之物心感不舍。不过半尺剑如今明显对自己两人心怀歹意,离开巨书岩便成了不得已的选择。 “唉,是啦,随我来。” 一线生点点头,扯住太黄君的袖子便往巨书岩外面走去。太黄君被一线生拉着前行,无须一线生提醒,太黄君也明了处境险恶,只好任由一线生带他重新找一个安全之地。然而两人走没几步,就听一线生惊叫了一声,像是见了鬼一样。 太黄君连忙问:“怎么了?” “我们前边站着一个穿着紫色衣服的青年……是……紫……紫…锦囊?”一线生张口结舌眼中满是讶色,盯着紫锦囊的脸吞吞吐吐地把话说了出来。 悠哉悠哉地紫锦囊,微有些意外地看着一线生道:“哎呀,想不到我还没报上姓名,这里就已经有人认识我了。唔,这样看来,离我达成名震武林的目标已经不远了哩。不错,我就是人见人爱的紫锦囊,朋友,你可要好好记住我的名字哦。” “你,你……” 一线生被紫锦囊如此剖白弄得哑口失言,即觉得此人言语有些荒谬,同时担忧紫锦囊来到巨书岩的目的。想那半尺剑忌惮于他,紫锦囊必定非是易于之辈,也不知太黄君能否应付得了。 太黄君同样是全身一震,想不到紫锦囊一直匿身于巨书岩山谷之外。可怕的是以自己的修为,之前居然完全查觉不到巨书岩除了半尺剑,竟还有其他人存在,那么紫锦囊的实力究竟到了什么程度?一股强烈的挫败感与不甘攫住了太黄君的心。 更令他后怕的是,如果他真按半尺剑所言找紫锦囊的麻烦,那自己还有活下来的可能吗?不过现在还是问明眼前人来此目的为要!否则若是动了手,很难保证一线生不会被殃及池鱼。 太黄君尚未开口说话,只听见紫锦囊笑道:“太黄君你刚才的话我听见了,你这个人够朋友,就由我带你到一个安全之地休养吧!” 说完,紫锦囊不管太黄君如何作答,衣袖一挥,一道轻柔的气功裹向太黄君。太黄君欲要躲闪,却已被紫锦囊抓住手腕,拉得离地而起,双足如在云端远远飘离。太黄君心中即惊且畏,紫锦囊如何动手自己完全无法捉摸。不过好在这人像是对自己两人没什么恶意,就算是对己不利,倒也不用担心一线生的安危了。 望着两人化光而去,一线生焦急地对着天空大喊道:“喂,紫锦囊你要把太黄君带去哪里?” “带他去能够医治他眼疾的地方。一线生,你还是去做你该做得事情吧。” 一线生呆呆地看着太黄君被紫锦蘘的金光化影带走,只能在原地摇头苦笑。虽然不知道紫锦囊是谁,但是他可以很肯定的一件事是,太黄君如今安全了。 ———————————————————————————————————————————————— 幽暗密林,月华阴冷,三人远离了三槐城,一路飞驰,等到后面再也没有人追过来,方才松了口气。 “多谢闻人兄相助。” 后无追兵,冷非颜停下脚步道了声谢,但又对闻人然如此凑巧救了自己有所疑惑,略带不解地问:“闻人兄为何不离开三槐城,反而一直留在城内?” “举手之劳,不用客气。”闻人然侧身让过,笑了笑说道:“至于我为何留下,自然是因为自己无端被人冤枉,总得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才行,不然我回到儒门天下该如何向那位讲述三槐城发生之事?” “唉,闻人兄的事非颜早有所疑,只是……” “只是碍于兄弟情面,无法出面替我说话?” 闻人然对此倒是无所谓。毕竟人有亲疏,总不能指望刚认识的朋友,会为了自己而反背了自家兄弟。冷非颜当时能出面替自己说几句话,已经很够意思了。 见闻人然不以为意,冷非颜胸中长出一口气,思及今日之事,闷声自嘲道:“可惜的是如今吾明了了一切,却反而无法替闻人兄伸冤了。” “陌上尘对你动手了?”闻人然问得直接。 月色照着他的脸庞显得有些阴沉,冷非颜稍作沉默,点了点头:“不错,二哥的妹妹徐樱死在了吾之房内,大哥……不,陌上尘一口咬定是吾所为。而且当时物证确凿,吾又手拿着凶器,根本无法反驳。所以不得已之下,只能先行离开三槐城,再做打算。” “那非颜兄接下来准备怎样做?” “吾必须得回去!”回首望着远处灯火通明骚动着的三槐城,冷非颜捏紧了自己的拳头,“陌上尘既然对吾与徐樱动手,那么二哥处境肯定同样危险。吾不能眼睁睁看着陌上尘对二哥动手!” “凭你一人恐怕不行,我会帮你。” 闻人然说着瞥了一眼靠在不远处树干上抽着水烟的慕少艾。这事儿闻人然是真心不想再麻烦这位,他就应该一辈子陪着阿九待在迷谷底下悠闲自在才是。闻人然走了过去,开口说道:“少艾,下面就是儒门之事,不用你烦神了。你还是去落下孤灯探望你那好友吧,此地有我便可。” “你怎得知晓我那位朋友是在落下孤灯?”慕少艾眯着眼睛问,活像一只没睡醒地老猫,蜷缩着身体。闻人然说得儒门私事完全就是借口,担心自己出了危险怕才是真。慕少艾暗自摇头,这人真是,自己有那么不堪一击? 一时最快说漏了嘴,闻人然连忙补救:“……你不是说了你那位朋友叫羽人枭獍吗?罪恶坑出来的高手,我活了这么久,自然是听说过的。” “哦?”瞒者瞒不识,慕少艾完全不信。 “真的,他老子是春霖境界的巨盗盗夔獠翾,很有名哦!” 慕少艾站直了身体,收起了烟枪正色问:“这些事我都不清楚,你是从何处得知?” “我自然有我的情报渠道,你别管!” “罢了。”慕少艾见闻人然不愿明言,也就不再追究,问:“你们两人当真不用我帮忙?” 冷非颜对着救命之人拱手一礼道:“冷非颜谢过朋友出手相助,方才失礼之处还请见谅。但三槐城此行或许会有些凶险,非颜不能将朋友拉入险境。” 先行礼,后劝说,这人是个死板的好人,慕少艾一眼便明。不过人家既然这么说了,想想三槐城内刚才确实也没几个高手撑住场面,闻人然和冷非颜的安全应是无虑,慕少艾也就点了点头。 从袖子里掏出一串六翼风铃以及几瓶药粉给了闻人然,慕少艾洒然道:“你们不用我帮忙,那我也不强人所难。不过,老人家我是不管你是如何知晓羽人枭獍的事,有了此物你前往落下孤灯也不用担心他会对你出手。这几瓶药是之前配好剩下的,你收好了以防不时之需,我这就走了。” 将手中的东西放到闻人然手里,慕少艾转过身往落下孤灯的方向晃悠着慢行。 “……少艾。”闻人然收好药瓶与风铃,看向慕少艾离去的背影喊了一声。 “?”慕少艾停下脚步,转过头等着闻人然说话。 闻人然犹豫了一小会儿说:“凡是过犹不及……羽人枭獍是个习惯自揭伤口的人。为了他好你好,你别护得太过了。” “……我明白,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罢,保重。” “保重。” 闻人然摸着放在胸口的六翼风铃,唉,又是一麻烦惹上身了…… 第十三章 桃木棺 人,渐渐远离,背影消失在苍茫夜色中淹没不见。羽人枭獍的问题很难处理,心理问题一向是最难解决的麻烦。连他师傅孤独缺都到死也没搞定,想要帮上忙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且闻人然发觉自己暂时也没那个时间分神他顾,这里的事情结束了,还要回天下封刀一趟,再然后说不准还得再去关照关照自己那个化体。 毕竟等真正的武皇出来之后,这个苦境可就算切切实实再也不安全了。往后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几个大先天反派出来蹦跶,再算上鬼帝之后的魔域,中原再也没了消停。易闲愁虽然继承了自己的法术,但终究只是化体,根基不够,有些事恐怕心有余而力不足。 冷非颜见闻人然一直在神游物外,等了好大一会儿也不见他回神,出声喊道:“闻人兄,人已经走了。” “啊?嗯,不好意思。”宁静夜幕下突然响在耳旁的三个字,拉回了闻人然的注意力。闻人然收回视线,定下心,问:“非颜兄,三槐城附近你熟,可有暂时落脚之处?你我总不能一直待在这荒郊野外吧。” “有,毕竟为防意外导致三槐城覆灭,吾等早就提前备好了退路。” “那我们便去那里商量接下来该如何行事,不过在此之前,有一事非颜兄恐怕还不知情,还请听说。” “何事?” “自我离开三槐城后,曾经受到阎罗宫围堵截杀,为首之人正是离经叛道。” 冷非颜听闻人然说出这样的话,内心猛地一沉,陌上尘果真找了外人插手么?若是只有他和易伯书两人,冷非颜有对付的自信。在三槐城内,论声望,近年来一直是冷非颜高出其他二人,门下儒生无论武功能力都强过陌上尘门下不少。而论武力,即便陌上尘有所隐藏,冷非颜也有足够的依仗。所以二人摊牌,也很难说是谁占优。但如果有阎罗宫插手,必然会造成很多不必要的伤亡。 冷非颜紧蹙双眉问道:“若是有阎罗宫插手,此回怕是棘手了。” “倒也未必,陌上尘看起来并不像是要赶尽杀绝的样子,说到底还是为了和你们争权,额外的伤亡或许用不着担心。” 陌上尘为什么对相交多年的冷非颜动手,闻人然内心怀疑很有可能就是因为冷非颜得了武痴绝式,却没有与陌上尘分享,再加上后来在三槐城的声望逐渐被冷非颜压在底下,导致那位大儒辅心中愈发不满才走上了极端。 不过这也不能怪冷非颜,要说也只能说是陌上尘心里面原本就有鬼,否则又怎么会因为区区一本秘籍而对自己兄弟动手? 权欲动人心,儒门中人更如是。就像太史侯的为人目的和陌上尘这样的小人很不一样……超然如他还不是放不下学海教统的位置? “陌上尘是为了掌握三槐城的权势?” 冷非颜问得诧异非常,如果陌上尘真是为了这个缘故而对两人下杀手,那可是太荒谬了。难不成多年情谊,还比不得在三槐城内的地位重要? “不然呢?非颜兄不要以你的君子之心,揣测小人的思维了。陌上尘早已不是你们同修之时的陌上尘。人啊,总是会被岁月改变的。” “……或许如此吧。”冷非颜双目流露几分寂寥,短短数日,物是人非。现在陌上尘要对自己动手,冷非颜却也不是任凭拿捏地蚂蚁:“所以说陌上尘为了三槐城基业,绝对不会同意离经叛道带着大批人马强攻?” “当然,陌上尘也不傻,哪能让离经叛道占足了便宜”闻人然话到此处,讽刺地说道:“请神容易送神难,这个道理谁都懂。所以非颜兄不用担心你我人手不够,离经叛道最多带着几个亲信高手混进三槐城而已。” 话虽如此,冷非颜依旧很是担心。再说了,谁能保证徐行到时候会站在哪一边?不过自己也不是没有准备,冷非颜沉声道:“为防万一,我已派人修书一封给我好友病剑叟。若是能得他相助,想必你我行事能够更加有把握。” “八风吹不动病剑叟?” “是。” ————————————————————————————————————————————————— 梦仙谷外,枯草掩径,冷风低拂,紫锦囊拖着桃木棺,慢悠悠地晃到谷内木屋旁。 紫锦囊安顿好了崎路人、冷剑白狐与太黄君之后,他也有了时间去解决织梦师之事。 素还真化体被织梦师借由梦幻大法,抛至过去时空难以回转,紫锦囊心知肚明。素还真本体隐居幕后,却只是紫锦囊与素还真两人才知道的事情。 灯蝶修万年是个多疑的人,所以紫锦囊必须做些掩饰从而迷惑灯蝶修万年,让他误以为素还真确实已亡。 伸手推开房门,紫锦囊走到织梦师所躺地床边,看着织梦师娇媚的侧脸道:“织梦师啊,我带来一具桃木棺送你,因为我知道你很想躺在桃棺里面。放心,我会照你的愿望去做,不会伤害你。借你的尸体一用,冒犯了。” 口念两声罪过,紫锦囊抱起还有余温的织梦师娇躯,将其静静置入桃木棺。同时撬开织梦师朱唇,将千年参王喂进口中,吊住她之生气。梦幻大法乃是借梦转梦,施术者想要自行回转可是得大费周章,这一点紫锦囊很清楚。 紫锦囊将长钉一一按在棺上,钉死了桃木棺,完成了之后拍拍手笑道:“织梦师,虽然你是受人所托,将素还真扔到过去。但恶事便是恶事,如此小施惩戒,你也怨不得人。不过你可放心,紫锦囊不会伤及你之性命。等事情办成,自然会放你离开。” 说完之后,紫锦囊笑着拖着棺材离开。他要将棺木藏在一个无人敢夺之地,亦是当初朱雀云丹与素还真合力得到龙骨圣刀之处火龙舌。 …… 火龙舌内,炽焰腾腾,热力翻涌,万俟焉亦是怒火中烧正自抓狂。自己的圣刀被骗走不说,金太极也根本就没有醒!万俟焉自觉受了欺骗,忿怒道:“可恶啊,素还真和朱雀云丹两个骗子,万俟焉一定要找他们两人算账!” “他们没有骗你,三件至刚之乐器,确实解除了金太极之伤患。但金太极想要醒过来,还需要一些圣血才行。” “谁在说话!敢闯进火龙舌,还拖着一副死人棺材,真是晦气!” 万俟焉是个莽夫,所以最先追究的不是金太极的伤势,而是有人落了他之眉角。万俟焉看见紫锦囊拖着一具桃木棺慢腾腾地走了进来,脸上还是轻轻松松的样子。万俟焉看了就生气,心里面更加恼火,声音震得整个火龙舌晃动不已,随即不问青红皂白发出一道掌劲打向紫锦囊。 紫锦囊不闪不避,手竖身前凝聚真力,硬生生破开万俟焉掌力,悠然自得道:“唉,朋友,别急着动手嘛。我叫紫锦囊,今天来火龙舌可是来和你做一笔交易,事关金太极之病症哦。” “能接住我一掌,少年人你有来历!”万俟焉还想动手,但听见紫锦囊关于金太极病情的话,连忙问道:“什么交易?你刚才讲金太极还有救?” “没错。”紫锦囊老神在在地笑了笑说:“我可以代你去金佛塔求取圣血救醒金太极。” “有了什么圣血,金太极就能醒?” “这是当然。” 万俟焉听得此言,异常干脆地答应:“可以,但是如果你不能救醒金太极,那就别怪万俟焉找你算账,一掌把你打死。” “哈,若是救不了金太极,紫锦囊便在云渡山恭候大驾,任由尊驾动手。” 紫锦囊爽朗地笑了几声,对万俟焉的威胁毫不放在心上,随后肃穆道:“不过我答应了你之条件,你也必须答应我的条件。” “说,只要能救金太极,什么样的条件万俟焉都能给你办到!” “你必须替我保管好这副棺材,每隔三天用至阴之火烘烤棺木,绝对不能丢失!” 这么简单?万俟焉哈哈大笑道:“小事一桩,包在我身上。” “呵,如此便好。”紫锦囊见事情已经完成,转身往火龙舌外走去,目光瞥见万俟焉好似对棺木众人很是好奇,背着身边离开边抛下一句话:“万俟焉,千万不要打开棺木,否则有可能吓到你!” 神神秘秘?万俟焉最看不惯这种装神秘的家伙。等紫锦囊离开了火龙舌,万俟焉一掌掀开了棺木,想要看看里面躺了什么人,然而内中之人的面目令万俟焉异常吃惊。 “嗯?朱雀云丹?!这个叫紫锦囊的在搞什么鬼?!” 万俟焉看见织梦师的面容讶异万分,更有种一掌拍烂尸体的冲动。但是才答应了紫锦囊,万俟焉也不好反悔,只好扫兴地将棺材合好,火焰光形悻悻然地浮在棺木上空。 第十四章 凉薄 前世有个笑话,都说苦境的信差才是最神秘的高手,无论何时何地都能准确及时地把信送到,收信者还找不到人。在苦境干这份差事,绝对是份吃香有前途的工作。但现实中的苦境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发生那样地事?真有人能那样无声无息送信上门,恐怕早就让帮派头目们寝食难安了。 不过出乎意料,冷非颜切切实实收到了徐行给他发的书信。闻人然很是奇怪,明明两人已经隐匿在冷非颜私下准备得藏匿之所,送信的人又是如何知晓地点把信送过来的? “此事有何古怪?吾之藏身之所虽是隐蔽,但不排除吾之门生与二哥门生私下有所联系。若是二哥托人传信,能够送到此地并不为奇。” 冷非颜淡然地解释道,意思很明显,虽说很多时候各门各派上层的人说好了老死不相往来,但是架不住底下人来往甚密。江湖就是这么个地方,没有绝对地善恶。前几日说不准还在为着立场问题打生打死,过几天在酒馆茶楼内碰见了大家照样称兄道弟,把酒言欢,私下传个书信根本不算个事。 大概了解了情况闻人然便不再多问,跟着冷非颜将信看完,很快就明白了信中所述为何。信中所写与原剧倒是差不多,无非是徐行自觉误会了冷非颜,心中有愧,约他到指定地点道歉和解云云。 不过闻人然细想之下,觉得这信的内容有些不对劲。 明明发生了这么多事,陌上尘应该差不多该清楚有自己帮助冷非颜不可能那样轻松地放下戒备,被徐行冒冒失失一剑捅死;更何况徐行也未必还会傻到中计,随随便便出走三槐城离群索居。如果不是原本的算计,那陌上尘究竟在打什么鬼主意? 微微沉吟,闻人然看向冷非颜问:“这信非颜兄该不会信了吧?” 冷非颜被陌上尘算计之后心里很是不舒服,难免有些疑神疑鬼:“此信是二哥笔迹无误,若是放到过去我必然深信不疑。但思及最近之事,如果信是陌上尘模仿二哥笔迹所写,那就必须另当别论了。” “巧了,我也是这么认为。” “闻人兄你认为陌上尘为何要发这封书信?” 二人计长,一人计短的话很有道理。有人在旁协商,冷非颜也不会凭着一己之见做出草率地决定。但冷非颜这般问话,闻人然一时间也想不出来陌上尘这样做的理由。毕竟大家都不是傻子,没道理陌上尘会笨地做出不可能实现得计划来。 闻人然皱眉道:“如果说这是陌上尘想要引蛇出洞,借着地利埋伏我们的计策,似乎可能性不大。以非颜兄与我的武功,加上少艾留给我的一些药,没有足够多的高手,凭他想要留下我们无异于痴人说梦。就算他能够借助阎罗宫的力量,也必须顾及事发之后在三槐城内所造成的影响,鲁莽行事可不符合陌上尘那只老狐狸的作风。” “此事非颜也觉得奇怪……”冷非颜同样愁眉深锁,这信来得太蹊跷了,令人完全摸不着头脑。不过最了解陌上尘的毕竟还是他这曾经地兄弟,现在的敌人!冷非颜苦思良久,忽然恍然地开口说道:“闻人兄,如果……如果陌上尘所想要针对的对象并非是吾呢?” 闻人然睁大了眼睛,讶异地望向冷非颜,不是针对冷非颜那能是针对谁?三槐城内现在能对陌上尘地位造成威胁的还剩谁? 闻人然之前惑于剧情,倒是忘了思考这茬。此刻被冷非颜一提,答案似乎变得相当明显:“非颜兄是指陌上尘要对徐行动手?” “不难猜不是么?” 冷非颜苦笑一声,对那位曾经的大哥如此绝情失望至极! “陌上尘只要杀了二哥再把罪名嫁祸于吾,加上吾还背着杀了徐樱小妹的嫌疑尚未洗清。两罪并罚,非颜就算有再大的能耐也只能百口莫辩。若当真如此,那我们这约就不得不赴了,至少得将此事讲与二哥知情,以免他遭受暗算。” 不得不赴?过多干预原本的时局走向之后,闻人然不敢轻易做出判断。谁也不知道陌上尘对徐行说了什么,他会不会也因为收到了所谓的冷非颜的书信,而和冷非颜决一生死都是个问题,陌上尘这一回倒是占了先手。 谨慎斟酌之后,闻人然冷静地望着冷非颜道:“非颜兄,我认为陌上尘不会当着你的面动手。这约很可能只是做个样子,只要你和徐行谈崩,等你离开现场之后,他随时可以动手杀了徐行。届时只需做出伪证,你同样洗不清罪名。” “所以首先……我们得保下徐行的命!” ――――――――――――――――――――――――――――――――――――――――――――――――― 荒草掩径地云路天宫,已失往日巍峨气派,十三流星的威名早成过往烟云。如今的云路天宫只剩下代行一人和两个孩子居住。 代行姥姥一人拉扯着金小开长大,对其很是宠溺,求什么给什么。至于另外一个女孩儿花非花天生有异,平常不大能见人。看着眼前装神弄鬼、活泼好动,面容俊美的十余岁少年,代行开心地笑着,自己总算是给老主人留下了一条血脉。 只是代行无论如何也不会知晓,未来的金小开会因为她之宠溺以及父母离弃的缘故,变得那般目中无人、狂妄自大,甚至是无恶不作!在她死后金小开更是连尸体都没怎么过问,就在荒郊野外丢下了花非花不管不顾,独自跑出去找美女浪荡。在代行的眼里,现在的金小开就是一个孩子,一个活泼好动的孩子而已…… 云路天宫外,金少爷抬头打量着这个陌生,却又和自己息息相关的地方,心中有股说不出地情绪逐渐升腾。 对父亲叶小钗或许他还没办法完全面对,喊不出一声父亲;或者他依旧喜欢和八面狼姬在云霄楼鬼混,但不可否认金少爷和过去不同了,心中没了那分怨天尤人的心思。 不过对风雨残生,金少爷确实没什么感情。最多只是在回忆过往不堪之时,惘然地吐一口浊气,就任其随风而去。想那么多,多累?叶家小一辈父子这一点倒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除了有仇必报以外,与其想着过往的破事,还不如享受现成的美好。 所以在即将面对自己的子女之时,金少爷也有些不知所措。站在大门外驻足好一会之后,金少爷才迈步走进了云路天宫。 代行面露错愕地看着缓步走进来的青年,这人长得和金小开有七八分的相似,代行不用问也明白来者的身份。思及老主人与风雨残生之死,虽说不是金少爷动的手,但也和他脱不了关系,顿时有些义愤填膺! 金小开见代行姥姥莫名地激动,灵动狡黠地眼珠骨碌一转,一张小嘴讨喜地问:“姥姥,这个人是什么人,她欺负你了吗?小开替你出气!” 代行生怕金少爷带着金小开学坏,连忙将金小开拉到身后,语气发冲等着金少爷地问:“你还回来干什么?” “……你,你们过得不错嘛。”金少爷沉默片刻,艰难地说出一句话。 金少爷心中隐隐有些后悔回了云路天宫,再怎么说自己现在也是苦境第一乖宝宝呢。吃喝嫖自己是样样精通,但是带小孩……自己什么时候干过这种鸟事?!小孩子有代行养着就够了,自己费什么神? 代行听着金少爷驴头不对马嘴的话,不解又警惕地说:“你什么意思?我跟你讲,小开绝对不会让你带走!” “姥姥,他是什么人?”金小开再度开口问道。 “一个陌生人,小开听话,千万不要理这个人。”代行防备万分地说道。 然而代行没有发现,在她说出金少爷可能会带金小开离开云路天宫时,金小开双目之中流露地一丝诡变。人小鬼大,金小开是个人精,从小就是!说他是无师自通的天才,恐怕都不足以形容!身无武功、不学无术却能让秦假仙吃亏的,苦境又有几个人能做到? 代行防备得厉害,金少爷同样很是无趣,悻悻道,“小鬼,我是你父亲……” “住口!你没有那个资格!” “资格无所谓啦,不过这小鬼是我的种就是我的种!”金少爷流里流气地回话。 金少爷本身也不是喜欢吃亏的脾气,代行不给他面子,他也没必要忍这口恶气:“我只是回来看一眼,你们没事就好。你想我走,这个地方我也不想留,有事到到云霄楼找我。好好好……省得你看着我生气,我走了。” 眼看代行目露不善,金少爷二话不说转身走人,带小孩这种麻烦事就让代行去操心算了,自己烦什么神?真是瞎操心!有这个工夫还不如和八面狼姬一起出去潇洒潇洒! “你会武功吗?”没等金少爷走远,却听一声稚嫩的男声在身后响起。 说话得小鬼是自己的种,金少爷心头一软,停下脚步回头,张嘴炫耀着说:“武功,你老子我的剑法刀法那是相当厉害哦!小鬼你想学?” “有多厉害,天下第一吗?” “……算不上,不过教你绰绰有余。”江湖几度沉浮,金少爷倒是学会了谦虚。 “那我不跟你学,要学我就要学天下第一的功夫!”金小开张狂道。 人小,口气倒是很大!金少爷内心冷笑,这小鬼和自己小时候很像,同样地不知天高地厚!金少爷琢磨着该给金小开一个教训,吓一吓他,省得以后出去吃亏! 金少爷哼了一声:“小鬼,你爷爷叶小钗的剑法倒是江湖一等一的厉害。不过凭你这个样子,连我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根本没那个资格去学叶小钗的功法!” “叶小钗,很出名吗?” “现在江湖的天下第一剑,你说呢?” “那我就要学叶小钗的功夫!” “连我都赢不过,还想跟着叶小钗学剑?做梦!你还是老老实实跟我学几招算了!”不屑地看向金小开,金少爷蔑视地说。 “不要!我只学叶小钗的功夫!” 这人的眼神,等自己学好了功夫一定要他好看!金小开执拗地拒绝,自傲地抛下一句,吓出了金少爷一身的冷汗! “等我学完了他的功夫,我就打败他杀了他,然后我就是天下第一啦!到时候我一定要让你为今天说得话付出代价!” 毛骨悚然,金少爷突然发觉自己似乎犯了一个认知上的大错,这个小鬼和自己恐怕根本一点都不一样。自己以前多的是对叶小钗、萧竹盈抛弃自己的怨恨,所以想要报复。而金小开更多的像是天生的……凉薄! 能够轻飘飘说出打败、甚至是杀死自己爷爷的孙子,该是怎样的人?能够说出让亲生父亲付出代价的人是怎么样的人?金少爷心底发寒,感觉自己过往的胡作非为比起眼前的小鬼心性完全不值一提!虽说没有父母在侧,但金小开生来不用受苦,无忧无虑在云路天宫长大,比起自己小时候只能杀人买命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金少爷怒目而视,一对亲生父子四目相交,此刻,竟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第十五章 小号坑大号 代行同样震惊地望着小跑到自己身前的金小开说不出话来,一点都不能接受平时在自己面前很是听话的孩子,竟然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言辞! “小鬼,你刚才说了什么?!” 片刻的战栗之后,金少爷心中气急怒极,不就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娃娃,现在就想着天下第一了?老子那个时候还在吸毒卖命,摸爬滚打呢!你倒好,屁本事没有就想着翻天?! 金小开抬头挺胸,老气横秋地说:“怎样?我就是要学最好的功夫!你的功夫不如叶小钗,不够资格让我学!” “小兔崽子你放屁!” 金小开学不学武功金少爷无所谓,但是金少爷后怕的是之前金小开说得话。如果金小开真的有朝一日那么做了,那可当真是大逆不道!自己以前对不起萧三瑞,怎么还能让金小开走上同样的路?! 金少爷冲到金小开面前,一把抓住后颈把他提了起来,另外一只手作势就要对着他的脸拍下去,恶狠狠地道:“有种你再把刚才的话说一遍?!” “我呸!”金小开只是脖子缩了缩害怕了一小会儿,随即昂着脸嘴硬地瞪着金少爷说道:“你以为你是谁?就算是我老子我也不怕,有本事你打我啊!” 这个多年来未曾见过一次的父亲,金小开完全没有敬畏之心!只可惜金小开不明白,他老子哪怕算是真的浪子回头,本质上也不是什么乖宝宝!所以金少爷二话不说一巴掌狠狠地呼在金小开脸上。金少爷此刻急怒在心,又怎么会留手?金小开右脸顿时显现一片青肿! “你打我?!姥姥,他打我!”金小开不可置信地看着拎着自己的金少爷,随即装着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双目流露一丝凶狠地对代行叫喊着。至于疼痛求饶,金小开不屑做,这仇自己记在心里,迟早要这个打了自己的人偿还! 叶家人天生都有一股硬气,想要他们低头服输完全不可能!叶小钗那种由内而外刻在骨子里的坚韧执着抛开不提。就算是金少爷被崎路人瞎折腾的时候,也从来没想过会屈服于崎路人。作为叶家子孙,金小开更是多了前两者没有的狂妄。 金小开多的是小聪明,他知道代行姥姥对金少爷看不过眼,所以他采取了最符合他年龄的方法去对付金少爷! 代行见状内心异常心疼,可是又不愿阻止。金小开之前说得话实在太让人心寒,如果不给他一个教训,还不知道他以后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但是看着金小开装着泪汪汪的样子,代行终究是心软了,皱眉道:“金少爷,你放下小开,他犯了错有我管教,不用你插手!” “这孩子这样下去不行!”金少爷此回倒是没有退让,他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和叶小钗迟早会被金小开害惨了。这孩子必须好好管教,否则迟早惹出大祸! 见金少爷拒绝地干脆,代行反而放下了方才的犹豫,坚决道:“孩子这么多年来都是我看顾着长大,那个时候你在哪里?现在你回来了想要管教孩子,我凭什么给你这个机会!你又有什么资格?!” “切!这死小鬼是金爷爷我的种,今天我一定要打他个屁股开花!” 金小开聪明,金少爷也不笨。这小鬼抱得什么心思,金少爷一清二楚!所以今天一定要让他好看!至于代行的话虽然让金少爷心有戚戚,但对这个孽子还是打了再说! “不行,你想要打这孩子,就必须踏过我的尸体!” 代行伸出拐杖,格开金少爷与金小开,双目炯然地盯着金少爷。不过此刻,代行倒是对金少爷没了那么多怨愤,至少金少爷心中还是为了金小开好的!但这孩子要是真被金少爷狠心教训,恐怕少不了皮开肉绽。 代行看着这孩子一路长大,金小开就是她的心头肉,云路天宫的血脉延续,心底自然是相当舍不得,连忙大声喝止道:“你未曾对这孩子尽过一分力,管教孩子也该是由我来!云路天宫不欢迎你,你给我走!” 金少爷手头一顿,沉默半晌后放下手中的孩子,双目严肃地望着代行问:“这话你认真的?” “没错,孩子我会好好管教,你走吧!以后不要回来了!”代行把金小开往自己身后一带,叹了口气说道。 金少爷冷冷地看了好一会儿躲在代行身后,恶狠狠和他对视的金小开。三人静默不语,气氛立时有些诡异。良久之后金少爷收回视线,哼了一声,意兴索然地转身离开。和这个小孩子怄气,不值得! 金小开望着金少爷离去的背影,眼神变幻不停,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金小开咬了咬牙对代行道:“姥姥我要学功夫!” “云路天宫什么都有学武功做什么?小开听话,武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们不学,想要什么姥姥都给你买来!”代行婉言拒绝。此刻的代行忧心忡忡,不知道方才金少爷究竟给金小开带来了多大的影响。再说了,学了武功就意味着要出去过刀尖上舔血的生活,什么武林争霸,命没了那就什么都没了!代行不希望金小开走上那条路! “不行,我要学功夫!” “你现在还小,学什么武功!听姥姥的话!” 眼见代行少有地生气,金小开内心有些发怵,却依旧倔强撒泼道:“我就是要学!我不管,我就是要学、就是要学啦!” “……好好好,等你再长大一些姥姥就找人教你武功。”代行见不得金小开撒娇耍赖,只好借了个托辞。心中却是下了决定,以后一定要好好教导金小开。 金小开见好就收点了点头,反正代行姥姥管不住他,他有的是办法偷偷溜出去!迟早有一天,自己要学会最强的武功,让那人为刚才一巴掌付出代价! ――――――――――――――――――――――――――――――――――――――――――――――――― 晚风肃冷,拂体生寒,寒夜密林内,冷非颜手中拿着书信准时赴约,心中暗自戒备。保下徐行的命,这话说着简单。但冷非颜心知陌上尘绝非是轻易对付的对象,必然有着许许多多地后招。不过此刻,他首先需要应对的是自己的二哥。 正对面的树木深处,响起断枝碎裂的声响,一道清瘦的身影手持利剑,从密林内缓步踏出。这几日,徐行心力交瘁,双目疲倦地泛红。但收到了冷非颜的书信之后,他还是愤怒地来了。为的,只是做一个了断! “二哥……”冷非颜方要开口,却见徐行突兀一剑当胸刺来。幸好之前得了闻人然提醒,冷非颜早有防备,侧身闪过之后欲要开口,却被抢快之招堵得说不出话来。 徐行猩红着眼,回身又是一剑直取冷非颜,徐行招招凶狠,均是向着要害而行,似是为了同归于尽! 冷非颜不明所以地拆招应招,随时想要停手找出机会出口相谈。 然而徐行却是拼了狠心,用得都是伤敌自损的招数。冷非颜无奈之下,只好见招拆招。意图等徐行冷静下来之后,再和他分说言明。 …… 密林暗处,陌上尘与离经叛道站在一起,目露阴森地等待着冷非颜与徐行之战的结局。 瞧着两人招来式往,离经叛道冷笑道:“大儒辅好算计,无论他们谁胜谁死,对你都是百利而无一害。” “不敢,那信可是冷非颜亲自所发,他承认杀了徐樱,与我何关呢?”陌上尘志得意满道。至于平局解恩仇那种事情,陌上尘怎么会给冷非颜那个机会对徐行说出口,让自己陷于不利呢? “呵,不过大儒辅你别忘了,没有天槐木你做了再多事也是无用功。”离经叛道阴恻恻地回话,意在提醒陌上尘别忘了承诺之物!否则就别怪阎罗宫翻脸不认人! 听见离经叛道提到天槐木,陌上尘眼中闪过一丝不快:“闻人然必然隐藏在暗处,他不可能坐视冷非颜出事。” 离经叛道不满道:“他就算在密林内又能如何?为了防止被徐行察觉,我们又没带上足够的人手,光凭你我未必能够拿下那人。大儒辅你究竟有何依仗?能够有十分的把握杀了那人?” “我是没那个能力,但是有人对闻人然很感兴趣啊。” “谁?” 提到送上门的帮手,那还真是瞌睡有人送枕头!不过那人身份,陌上尘同样不知,只好淡淡道:“我也不清楚那人出身,他找上我的时候只说他从闻人然身上感觉到了一丝敌人的味道。他之上司下令一定要取了那个敌人的命,但一直找不到人。所以闻人然便成了他的突破口,听闻三槐城与其有怨,他便上门想要我帮忙找人。” “对了,那人一身紫衣,单名一个字,凯!” 第十六章 一剑 冷月照人,杀机营野,闻人然横剑在手,神色肃然望着眼前之人。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凯会拦着自己的路,但是这个架势怎么看也不像是来和自己喝茶聊天的。 一身紫白的杀手凯,眉眼带煞地冷笑相望,嘴角流露半分自傲:“易闲愁在哪里?” ……闻人然闻言一愣,这傲气冲天的家伙不是来找自己的?不过似乎也没差,易闲愁看来和策谋略手下发生了什么,要不然他也不会派这位出来。虽然紫衣杀手凯面对风之痕的时候,没有什么自知之明。但是能够和风叔过上那么多招,哪怕风之痕已经受了伤,也足以证明此人实力没有参杂半分水份。 策谋略应该是在易闲愁手下吃了亏,才让这人出来的吧。不过更加烦人的是,闻人然察觉不到天忌是不是藏在暗处。如果天忌也在,这回恐怕自己很有可能会翻船…… 闻人然故作不知问:“易闲愁我不认识,倒是阁下拦阻吾之去路是为何意?” “休得狡辩,主上法术能为通天彻地,就算易闲愁杀了冥河画匠毁尸灭迹,但也掩不住秘术在其身上留下的气息!” “气息不气息的,关我什么事?!” 闻人然听见凯说冥河画匠被易闲愁杀了,心里面很是高兴。但却是不能在凯面前露出蛛丝马迹,自己可不想被策谋略一路算计。看凯的样子也只是怀疑自己与易闲愁有关系而已,哪有自己傻乎乎地承认,一拖二把自己都拖下水的道理? “你身上有那人气息。”紫衣杀手冷眼闪过一丝锐芒。 “我真不认识他,虽然易闲愁听说最近在江湖里面很有名,那也不代表我非得认识他是不是?不过我倒是知道谁可能有他的消息。” “谁?” 闻人然失笑道:“素还真啊,早就听闻易闲愁和素还真等人联手坑了欧阳世家,你不去找素还真问消息,找我干嘛?” 素还真,这人在开什么玩笑?要不是素还真不好找,自己就不需要和天忌分头行事。虽然在凯看来,策谋略让天忌和他一起出战,纯粹是浪费战力…… 凯怒目而视道:“江湖之中何人不知素还真已经失踪,连他是否还在世上是个未知数。你如此戏耍于吾,不说实话休怪吾无情。擒下你,我有太多方法拷问!” 言毕,紫衣杀手青锋上手。风,肃静,凯利剑立指向天背于身后,紫气凝剑,划开剑上之争。 “一挥紫虹。” 利刃划地,紫芒罩身,剑气迅若疾风在大地之上化出深痕,逼近闻人然。杀手凯身为策谋略手下得力大将,他之实力如何,闻人然心知肚明。 丝毫不敢大意,丹青见驻地身前,闻人然催动元功,一阻紫色剑气。双力交并,足下大地由点及面向外龟裂辐射。人,却是一步不退! “不差!” 一招无功,杀手凯不以为意,横身一跃,连环快剑带起迷蒙剑影,笼罩对手周身。紫色气剑化成森罗万象,错落不清的身影,寻常武者摸之不及。紫衣杀手意图以快打慢,消磨对方实力。对自己的速度,凯一向很有信心!否则又何必一直钻研那人剑招? 这人的速度很快,但是自己就慢了?你是策谋略用来对付风之痕的杀招,自己也是忆秋年手把手教出来的啊! 闻人然一声冷笑,丹青见出鞘入手,寻隙而动。双方招来式往,利芒交错,剑光回旋。人动心动,刹那便是数招而过,一时之间却是不分胜负! 紫衣剑者无情逼命,手中之剑疾速瞬转,剑意更添傲然癫狂,招招狂袭!闻人然冷静应招,不失沉稳。面对眼前强敌,闻人然被激起一股久违的战意。剑中好手,方有论剑的价值! “寒魄秋露微!” 长时间钻研而出的剑招,头一回有人亲身应证!找闻人然的麻烦,闻人然又怎么不能占些便宜?结合师傅忆秋年、皇极天斩式以及儒门天下各项秘典而出的剑招,完完整整地展现出世。根基足够,境界足够,那么该思索的便是怎样才是最适合的道路,然后…迈出去! 忆秋年逍遥山水的意境,自己学不来,也不用学。皇极天斩式的皇霸之道,更是和自己搭不上边。成就先天,闻人然不可能也不能和别人走上同一条路!否则,那就落了下乘! 闻人然身形不动,一剑挥洒身前,本是干冷的冬季,却带来秋日的寒湿!自己功体偏寒,那人喜红枫,忆秋年的剑招又有秋意,这一剑便是为他们而创! 剑招落在凯的眼里,好似秋雨霏霏,飘飘洒洒。如丝,如绢,如雾,如烟。这一剑杂糅怪异的矛盾,是生机尽灭的萧索,亦是秋收之后的充实,如醺,如梦,如痴,如醉。刹那间,一剑变化万千,随即归一而出,取向紫衣杀手! “好招!该是分出胜负之刻了!接不下杀招,留命无用!” 好剑!一声赞扬,紫衣杀手后退一步,凝神相视,算是认可了对方实力。随后再度举起手中利剑,杀气凝聚剑锋之上,胜负,尽在最后一招! “剑者悲歌!” 凯紧握着手中之剑,全力全速往闻人然所在方向奔袭而去!这一剑是纯粹的杀招,亦是他最强的一剑!紫衣杀手凯,他先是杀手,然后才是剑客!策谋略的命令,一直是他行事的意志!有进无退!这一剑,带着漫天的紫芒,交汇在剑尖直刺闻人然眉心。 剑行圆满,闻人然执剑之手猛力一挥,剑招宛若大雨自苍穹落下,旋化成刃,带着飘渺秋意,扑向直逼而来的杀手!两道极招交错,紫芒白芒相会一瞬间的生死!刺眼的光,摇不动求胜之心!一招过后,人定风定。错身而过的影,紫衣杀手立于闻人然身后数十丈,胜负已判! 紫衣者衣衫破碎,胸前一道皮肉翻卷的伤痕,涌出大量的鲜血。剑意入体,闻人然嘴角溢血,重重地咳了几声。 “你赢了!”良久的沉默,凯止住伤势,口中吐出了三个字。 “你也没输……”闻人然苦笑一声,这招尚未完善,果然用出来还是太过勉强。不过天忌没出来补刀,倒是让自己松了口气!否则自己今日必然陷入不利的局面,说不好就得跑路了! 紫衣杀手双眸闪动问:“你当真不知易闲愁是谁?” “不知,不过你信不信也无所谓,不是么?” “没错,下一回,你我再战!”紫衣杀手傲然一声,随后身影没入黑暗,消失不见。 果然如同吞佛所言,不能三招取命的对手最是麻烦!凯,属于这个层次!闻人然苦恼地点了点眉头,方才凯那一剑的剑意有去无回,确实威力万钧。剑意入体,给自己带来不小的伤害。 只可惜那招威能最强之刻,有那么一瞬间的停滞,算是招中漏洞。也难怪他最后会被风之痕抓住刹那的破绽,分尸而亡。不过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自己这一耽误,冷非颜那处也不知如何了! ps:经过好久的等待,霹雳终于有bss像样了,波旬发了大角便当,金银馒头都被抓了。 第十七章 逼杀 闻人然前脚刚要离开原地,赶赴现场,陌上尘与离经叛道已经被战声吸引而至。前后各站一人,杀气罩身,陌上尘冷面相向,冷笑道:“闻人然,那人会来杀汝,汝想到了么?” “我承认,这个我还真没想到。不过就算是这样,又如何?” 紫衣杀手凯纯粹是个意外,但闻人然自从上次意外到碰到刀无极之后,就再也没有放下过警惕。不过这两人围着自己又想怎样?是拖时间,还是逼杀? “冷非颜呢?陌上尘我想你还没笨到让徐行一个人对付非颜兄吧?”闻人然出声试探,只为了解另外两人现状。 “虽然无法带人围杀,但有阎罗宫主手下三员大将埋伏在侧,老夫有何顾虑?” 陌上尘冷然一声,昂首往前迈了一步:“不过到了此刻,闻人然你还有心担忧冷非颜如何么?” 离经叛道面色凶狠,双眸带着残毒眯视着,看向闻人然玩味道:“你现在受创在身,还是我们的对手么?识趣的话赶紧将天槐木交出,吾等还可留你一个全尸!” “阎罗宫主何时成了开善堂之人?还有,你以为你们赢定了?” 面露三分古怪,闻人然平静回话。这两人武力虽然不弱,但自己功体也不是盖的。一招暗伤,暂时按住并没有什么难事,真当神源是大白菜?自己可不是枫岫主人,对慈光之塔没那么多顾忌,也不怕被人上门讨债! “不试试又如何知晓?困兽之斗,闻人然汝便受死罢!” 闻人然此话一出,陌上尘心知多言无益,那便只有杀之一途!陌上尘抽出手中利剑,与离经叛道对视一眼,抢先而攻。 “拭水秋风!” 不再隐藏实力,陌上尘手持利器剑招挥洒而出,眼前之人有伤,只要暂时拖住他,等离经叛道布下阵法,再一鼓作气杀之便可!离经叛道借着陌上尘拖延当口,双手连环而动,眨眼之间,简化逆向迷阵既成! 迷阵困锁,离经叛道双掌连舞,合身攻上。掌轻舞,如烈焰狂涛席卷而来。剑连环,如千影飞剑扑面而至。陌上尘与离经叛道合力一战,闻人然负伤在前,困阵在后,陷入不利局面。虽陷困境,但凭借过人根基,闻人然身如一叶漂舟,腾挪翻移,危而不乱。 二人想拖战拖至闻人然伤势爆发,再一网成擒的算计明显之极。闻人然且战且退,心知久战于己不利,必须速战速决,拿出强势之招逼得他们不得不正面应对便是最好的方法! 心有定计,闻人然丹青见背身于后,催动神源之力,使出枫岫绝式。 “漫天枫叶葬飘蓬!” 极招上手,霎时红枫怒卷,天际赤雷涌动,空中乍现漆黑裂痕。奇异之招,夹带无穷异力,气势万钧扑向对面敌手。陌上尘与离经叛道眼见天边异状,心知此招威能非同小可,双方同心协力,共同应对! “天道叛离!” “飞雨擎云!” 两人双招合并,双剑齐出,交汇一处之庞然雄力与迎面而来的极招相撞。地裂山崩之威,即便是二人联手,也被逼得往后退去。惊爆过后,土动山移,沙尘掩面,顿时失去闻人然行踪! 一招而出,闻人然只为脱身,借着反冲之力,身形瞬动隐入暗夜消失不见。不能让离经叛道手下得逞,闻人然追寻着冷非颜气息抽身而去! “追!”联手抵挡强招,陌上尘与离经叛道顾不得拍去身上尘土,往约定方向而去。闻人然不会放下那两人不管,陌上尘早就明了。离经叛道为了天槐木,自然也无意见,飞身跟上! 另外一边,徐行与冷非颜仍在缠战,时间一久,徐行渐渐显露败象!抓住喘息之机,冷非颜开口道:“二哥,你且住手!” “……”不言不语,只为做个了断。收了那封挑衅之信,徐行此刻心智迷乱,不愿听劝!双目泛红,仅仅求个胜负生死! 格开利剑,冷非颜见徐行状况不对,方才又好似听到远方传来战声,必是出了岔子。冷非颜当机立断,不再留招。武痴绝式上手,陡然变快的速度,冷非颜身影瞬动,在徐行错愕的眼神中即将点中胸前! 然而暗处毒赤燐突然洒出烈磷剧毒,逼得冷非颜不得不往后退去数丈。随即逐鹿飞仙与雷邪出现在徐行身后,意图拿下徐行交给离经叛道处置。 变中生变,一剑横空而出,阻挡二人出手。逐鹿飞仙见是上次杀了骇形矫骨之人,内心大惊,连忙窜到树木之上躲避剑招。雷邪不明所以仍然攻上,狠招相对。闻人然冷哼一声,毫不留情,丹青见挽出朵朵剑花笼罩雷邪周身。瞬间衣衫破裂,面颊之上留下丝丝血纹! “往哪里去!” 就在闻人然取命之际,陌上尘与离经叛道一同赶到。陌上尘剑出披霜寒月,纠缠闻人然,离经叛道却是半途一掌印在徐行后背。 徐行呕出大口朱红,失去续战之能。刹那间的敌来我往,让徐行完全摸不着头脑。大哥攻击闻人然还好说,为何阎罗宫主会出现在此地? 冷非颜见状,连忙扶住徐行,儒教极招君子风轰然使出,逼退阎罗宫三大战将。 “二对五,非颜兄,你看如何?”闻人然苦笑,冷非颜抱了个累赘,自己还有伤,这回玩大了。 “拼过才是!” ———————————————————————————————————————————————— 平台石上,太黄君与紫锦囊静默对视。眼前儒雅带笑青年,为什么带自己来这里,紫锦囊尚未明言。至于眼疾,听他所言似乎并无大碍,只要安心静养一段时日自然会恢复。 不过,太黄君终究不是个喜欢白白受人恩惠之人,开口询问道:“你带我来此地究竟为何?” “等人。” “等谁?” “血吻蝶。” “你与天蝶盟!” “欸,不可误会,我与天蝶盟乃是敌对。再等一会儿,血吻蝶会带人到火龙舌与半尺剑会合抢夺织梦师身躯,这里是往火龙舌的必经之地,所以我在此地等他。” “我的恩公与天蝶盟没有瓜葛!”太黄君皱眉低声道。虽然他已经怀疑半尺剑心怀不轨,但是若说半尺剑和天蝶盟相关就实在是太过不可思议了。若真是如此,自己过往所为又是为了什么?! 紫锦囊温雅的笑容如同晨辉,朗声道:“太黄君,相信别人是一件好事,但是我要赠你二句忠言‘良禽择木而栖,良田择主而事’,忠心要看对象,否则你会后悔莫及。你说半尺剑与天蝶盟没有瓜葛,但如果我说他就是天蝶盟之主灯蝶呢?” 太黄君道:“你为何这么说?” “因为这是事实。太黄君,我会在你面前,一一拆穿半尺剑的假面具。”紫锦囊肯定道,眼眸中透露出不可动摇的自信。 太黄君默然,事实总是比言语更加具有说服力。紫锦囊敢如此保证,其实太黄君内心已经信了几分。就这个时候,带着人手赶往火龙舌的血吻蝶只顾着往火龙舌赶路,丝毫没有注意到紫锦囊就在前方不远处。 等血吻蝶奔到紫锦囊附近之时,一看见他笑眯眯地站在前方,登时吓得魂不附体,张口结舌! “血吻蝶,你总算来了。” “啊……来人啊……” 上次紫锦囊杀了天蝶盟数十兵士,而且死状都异常恐怖,血吻蝶深知紫锦囊神秘诡变,马上就掉头要逃。 紫锦囊轻笑着大喝一声:“站住!” 血吻蝶立刻顿在原地,再也不敢跑半步,紫锦囊这才道:“你不必怕,我有话对你说,不是要与你相杀的。” “有什么话,请说。”血吻蝶小心翼翼地说道。 “这些话你的手下不能听。” “好,来人啊!到半里之外等我!”血吻蝶倒也光棍,紫锦囊说什么他都照做! 等手下们全部离开之后,紫锦囊才道:“我盗走织梦师的棺木,是为了救素还真。但是你可知道,半尺剑夺回棺木,却是为了杀织梦师?如此,你是否还要去火龙舌呢?” 第十八章 变中生变 血吻蝶一怔,不知紫锦囊为何如此说辞。紫锦囊并不理会他作何想法,续道:“你若不信,也可以拿她的命与我一赌。” 半尺剑为人如何,血吻蝶并不清楚,他只是奉灯蝶的命令前来助阵,同时救织梦师之命而已。但紫锦囊为人如何,几次接触过后,血吻蝶还算了解。这人是个很有原则的人,是个聪明绝顶的人,更是个高深莫测的人! 听闻紫锦囊此言,心想以紫锦囊之能为也无欺骗他之必要,血吻蝶不解地问:“半尺剑与织梦师无冤无仇,为何要杀她?” “呵,方才是我说错了,要杀它的是灯蝶才对。”紫锦囊笑道:“你们天蝶盟的大敌是素还真,灯蝶怕织梦师会被我所用,把素还真从过去救回现在。所以织梦师不死,他不会心安。血吻蝶,我要素还真安全,而你要织梦师安然无恙,所以我们现在立场一致。” 血吻蝶细想灯蝶近日来态度转变,确实杀机暗藏。而以他对大教主的了解,也知道灯蝶谁都不信任,确实有杀织梦师灭口的可能。血吻蝶沉静地想了一下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不过我们就合作这一次,下不为例!请!” 血吻蝶带着沉重的心思离去,他已经做出了决定,在救出织梦师之后,若是灯蝶当真不值得追随,自己便设法脱离天蝶盟。短短时间内,二哥灵蝶照世缘被赐死行踪不明、三哥枭蝶被杀,五妺也死于非命,尸首不全,这就是当初结义宣誓荣辱与共的五蝶吗?血吻蝶恍然看清楚了,众人都只是被灯蝶利用的工具而已! 自己一时错误加入了不应该加入的组织,早已心生悔意。因此多年以来渐次逃避组织独善其身,想不到还是被大教主召回,混入江湖斗争当中,连不染俗尘的好友织梦师都被牵连,使得他万分愧疚。 太黄君瞧着紫锦囊与血吻蝶达成协议,对眼前之人愈发看不透。无论是敌是友,这人料敌机先的智慧都让他想到了素还真,说到武力,甚至还有可能在素还真之上……至少素还真没有轻松拿下自己的能为。江湖何时出了这样的人,为何以前都没听说过? “血吻蝶当真会配合你?”太黄君沉默半响,低声问道。通过血吻蝶所言,太黄君心下了然,无论半尺剑是谁,他都与灯蝶脱不了干系。 “紫锦囊之眼光尚未失准过一回,无须等候多久,太黄君你自然会得到你想要地答案。” “证实之后,你想要吾做什么?” 这人帮自己,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无所图谋,太黄君明了,还不如当面问出来得痛快。 紫锦囊悠然一笑:“请你放弃天虎魔龙之争,不得帮助半邪郎脱困。” “……半邪郎是魔龙之首,昔日情谊太黄君不忘。但天虎魔龙之争已然了无意义,太黄君也早无参与的打算。” 这么长时间的争斗,太黄君早已身心具疲。魔龙一方什么都没得到,反而死了许多好友。再战下去,又能改变些什么? 话到此处,太黄君顿了顿坚决道:“此事吾可以答应,但素还真与吾终生是敌非友!” 紫锦囊听得此言,微微蹙起眉头问:“你与素还真除了天虎魔龙的立场以外,应无其他过节才是,何苦念念不忘?” 太黄君并不作答,只是决然地摇头:“此事无商量的余地,吾与素还真绝无和解的可能。” “唉,那便由你。” 事有轻重,只要太黄君认清了半尺剑的真面目,答应自己不去锁龙关放出半邪郎,就算是达成了紫锦囊心中预期。至于素还真与太黄君的过节,就由素还真自行处理去罢。 紫锦囊袖袍一挥,一股绵和之力拂中太黄君双眼。太黄君只觉双目被包裹在温暖之中异常舒服,不过片刻工夫睁开眼睛后,便已然能够视物。 “多谢!”无论今后是敌是友,这一声谢,太黄君道得郑重。 紫锦囊笑道:“小事一桩,现在是否该与我同去童道了?” “请!” ————————————————————————————————————————————————— 世间总有意外,闻人然想不到会被凯找上门,冷非颜没料到徐行会如此大意被离经叛道重伤。五人围住二人,意料之外的危境措不及防而至。 “那三人交你,这两个交我,有机会你先走,不用管我!徐行的命,必须保住!”不及细想,闻人然快速对冷非颜说完,随后迎上陌上尘与离经叛道。 丹青见带起一片迷蒙剑影,不复过往飘渺写意,招招只为生死而搏!三尺青锋,挥洒冷冽剑意。寒夜杀机,只剩剑中分生死,也仅仅只是如此而已! 离经叛道与陌上尘皆知对面之人能为非同小可,不出全力必然留不下闻人然。老谋深算如陌上尘,此刻也拿出了压箱底功夫,反正此刻己方占优,已经没了留手的必要! “风姿飞叶!” 剑锋带起地面枯黄萎缩的落叶,陌上尘一剑出,人,紧追而至,同时出掌猛攻!凶狠如离经叛道不会放过如此好的时机,身子跃至半空,招运阎罗泣道从天而降,直取闻人然天灵! 另外一边,逐鹿飞仙、毒赤燐与受创的雷邪不愿让冷非颜脱逃,三人联手相向。逐鹿飞仙身形在株株树木之上来回窜动,使出上乘腿功,干扰冷非颜视线。毒赤燐伺机而动,觑机洒出致命剧毒! 冷非颜将徐行背于身后,心知已至最为危急之刻,下手毫不容情。适才雷邪受了闻人然一剑,那他便是最好的突破口!冷非颜剑行险招,凌度云池跃至雷邪身后,运出地化星雨决杀一人! 陡然提升的剑气,此招威能遥遥相对便能察觉,雷邪连忙往后退却。冷非颜手中银剑却紧贴着雷邪眉心而去,犹如跗骨之蛆,不留半分余地! 趁着冷非颜露出背后空门破绽,逐鹿飞仙双脚连环踢去,毒赤燐同时洒出毒粉,誓绝生门! 不管不顾,冷非颜挪开徐行位置,硬受逐鹿飞仙一击,呕出大口鲜红,随即硬生生地将手中利剑插入雷邪脑门!滚烫的热血,伴随着头颅碎裂声响,混合着黄白的脑浆喷涌而出,溅在冷非颜的身上。 满脸的鲜血,分不出是自己还是敌人的!江湖厮杀,博得也只是这瞬间的胜败! 一招取敌之命,冷非颜毫不停顿,拿出闻人然交给自己的药,分别给自己与徐行吞服一枚,以免身受毒患,随后在那二人错愕的眼神中洒出一把药粉。 逐鹿飞仙与毒赤燐丝毫没料到身为儒门儒辅的冷非颜会用毒,哪怕仅仅只是最为无害的软骨迷药,是以尽皆结结实实地吸了一口,吞咽入肺!立时生效,头晕目眩,这药……不凡! 毒赤燐与逐鹿飞仙不得不暂缓攻势,压下毒患。冷非颜驻剑而立,借机喘息! 局势在电光火石间变化至此,双方均感错愕。但面对闻人然,陌上尘与离经叛道分心不得,双招前后夹击,庞然之力轰向立在中央的闻人然。必须先解决他,才能抽手杀死冷非颜! “忆·秋思化刃!逍遥秋风!” 全身功力注入丹青见,左手凝气于指,双招同时而出!一前一后,四方之力交汇在一起,发出雷霆惊爆!刺目的光芒灼痛双方眼球,一时不能视物!四周顿陷诡异地宁静! 闻人然握剑之手缓缓流下几缕鲜血,顺着丹青见剑锋趟入地面。望着顺流而下的嫣红之血,闻人然内心明白,自己要走不难,但要三人同走,不付出代价却是不能!那么,就杀出一条路来! “血光旋刃!” 一声决然,饮血丹青见激化妖异剑意,忆秋年所传杀招应声而出。血色遮蔽人眼,随之而来的还有猛然提升的杀气! 闻人然手持青锋,丹青见只是往下轻轻一按,一道血色漩涡往外扩散,反向吸引着陌上尘与离经叛道等人往自己靠近!紧接着,便是那份颠倒时令,属于秋季的狂野肆意! 防无可防的杀招,陌上尘与离经叛道受此一击,立时嘴角溢血,匆忙急退!逐鹿飞仙与毒赤燐却无那等好运气,血光剑气一转,立时重伤倒地! 闻人然心知此招既出,接下去自己便无再战之能,身形瞬动追上陌上尘与离经叛道,血色之气凝炼在指尖,断然挥出,决杀二人! “漂流古道月,舟眠惯栖风!好剑!” 本是取命之时,却是错愕的人,错愕的声,再添错愕的变! “飘·流!” 见猎心喜,一声粗狂随着一道粗野的身影跃入战团,闻人然招已用老,变式不及,血光旋刃残余之力,全数奔向来人。然而来人却不闪不避,手中形浪好似带起千重惊涛,悍然破开血气砍在丹青见之上。两道至强剑式交于一处,扬起滔天气浪! 闻人然受其反震倒飞而回,又是失血在前,再也压抑不住暗伤,单膝跪地。来者同样往后退出数十丈,消化反噬! 烟尘散尽,闻人然看清来人是谁,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杀千刀的航谷风,打人也请分清对象啊! 然而未等开口宣泄心中愤怒,闻人然杀招既出,暗处密林之中再度窜出一人,抓准时机一掌往闻人然背后按去! 就在闻人然闪躲不能,避无可避之际,又是错愕一剑横挡在前,巽风剑将偷袭之人格挡飞出! 一名身着灰色布袍的清瘦老者,长剑抗在肩膀上,立在闻人然身前,晃悠着身子。 “非颜仔啊,叟仔我半路上碰到那个莽夫,一时手痒动了手,来的还算及时吧?” 第十九章 落定 突然出现的二人,令陌上尘与离经叛道深感不妙。航谷风这人,陌上尘一生中曾经见过几次。虽说他刚才莫名其妙破了闻人然杀招,让两人逃得一命。但徐行的状态摆在眼前,陌上尘可不认为航谷风会帮着和离经叛道站在一边的自己共同对付冷非颜二人。若是航谷风现在冷剑相向,那此局就难了! 再则本想作为奇兵杀出的易伯书未曾得手,反而被一个清瘦老者拦住,观其能为同样不弱。冷非颜何时有了这个朋友,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如此一来本是占着优势的己方反而陷入了劣势。此时此刻,陌上尘深感后悔自己打了利用徐行最后一分价值,令他暗算冷非颜的主意。 若非如此,只要早点杀了徐行再嫁祸给冷非颜,稍加利用之后,航谷风便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人了,何至于走到如今的局面? 好消息是勉力支撑的闻人然已经失去了再战之力,正在压制内伤,冷非颜的情况也好不了多少,算是少了两个威胁。陌上尘与离经叛道对视一眼,各自心中了然,航谷风此人,必须除去! “航……谷风,小心……陌……上尘!” 陌上尘方要动作,伏在冷非颜背后的徐行吐出最后一句话,就释然地晕了过去。 心知要遭,陌上尘与离经叛道抢先动手,双剑连环同时攻来。到了决命之刻,再说什么都是多余,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航谷风听见徐行提醒,虽然尚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何事,但攻向自身的两道利剑,却是真真切切! 航谷风冷哼一声,手中形浪大开大阖,剑影重重,挡住近身之剑!随后航谷风手腕一转,地元归一,随手而出,一剑逼退二人。航谷风虽得了武痴绝式,身为武痴传人,但同时也是寰宇楼楼主,自有一番过人艺业,地字诀不过是锦上添花,否则也不会被身为剑王星的病剑叟留意,还兴致一到打了一场,差点误了时间。 陌上尘身为徐行大哥,却害得徐行落入此等惨状;另一人更是凶残狠毒的阎罗宫主,恶名在外!这二人混在一起,除了狼狈为奸,不做他想!航谷风行事光明磊落,性子爽直,但不代表连这么显眼的事情都看不明白! 心有计较,一剑出,航谷风下手再不容情!为友,亦是为江湖道义!剑式翻转,航谷风剑走寰宇飘舟之式,层层叠叠地剑浪压向陌上尘与离经叛道!本就受到血光旋刃之创的二人,顿感不支,且战且退! 战端另一侧,易伯书谨慎地凝视着清瘦老者,甚为忌惮地退了一步。航谷风与陌上尘二人动了手,易伯事书不会傻到认为这好似和冷非颜相识得清瘦老者浑然无害。 方才自己蓄力偷袭一招无功,竟然被其轻松挡下,便知此人能为绝对不凡。观其轻松之态,不是对自身修为颇有自信,便是另有倚仗。易伯书心下一沉,但到了此刻,己方已然没了选择的余地!三人若是输了,他可不敢想象自己会迎来何种结局! 脑中一番挣扎之后,易伯书做出了决定!拼,必须拼这一次!易伯书上前一步,落在病剑叟眼里,却只换来一道戏谑的眼神,以及一声轻蔑! “少年人啊,动手之前可要想清楚了,开弓没有回头箭,叟仔我不介意剑下多一亡魂,只是你还不够资格让我出剑!” 易伯书之能为从头至尾就不放在病剑叟眼内,暗中偷袭更是令其再度低看三分。这样奸猾狡诈的小人,连让病剑叟提起动剑的兴致都难。 如此的轻蔑,恼了儒林掌阁之心。易伯书心一狠,掌起掌落,带起凶狠掌风,袭向立在原地的病剑叟。掌气及身,病剑叟却是不闪不避。易伯书大喜过望,只要命中此人,哪怕他剑上修为再强,也得受重伤。趁起时机,易伯书抽出白竹剑,直取病剑叟命门! 然而面对易伯书的攻击,病剑叟笑地洒脱,笑地肆意。抗在双肩的剑,眨眼移到胸前。易伯书的掌气宛如碰到不可攀越的高山,一触即溃!随即病剑叟手中巽风变横为纵,简简单单下压,就令易伯书的白竹剑脱手! “只是如此吗?少年人,这样就想要杀我,你恐怕再练十年也不够!”病剑叟说完,掏了掏耳朵,好似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面带古怪地笑到道:“不过,你也先得有那个机会活下来才行!” 易伯书内心一寒,难道今日当真要死在此地不成?不过观这老者神色,并不似会动手杀人的样子,那他说得究竟是什么意思? “四书五经入庭训,儒行月令记燕居。所谓礼仪者,学之端也。” 幽黑暗夜,突闻一声清幽诗号,一把华贵动人的女声!一道儒雅身影,带着一阵香风从远处缓缓走近! 易伯书内心大震,这女声熟的不能再熟,那是自己去六庭馆进修之时,每日给进修者做出表率的女人! “教母……” 易伯书嘴角流露半分苦涩,这回输了,输得彻底,三对三的局面,易伯书看不到任何机会。因为这三人都比己方要强!可是楚君仪为何会忽然来到此地?儒门天下既然已经派了武官出面,她应当没有理由会来啊! 不过现在想这些可没有用,若说儒门天下中易伯书尊敬又忌讳得,除了那站在鳌首的疏楼龙宿,另外一人首推楚君仪。自己和陌上尘犯下这样的大错,以楚君仪严守律法,秉公办事的一贯作风,自己绝对讨不了好!为今之计,除了逃跑,再无他路! 思索之间,楚君仪已然行至闻人然身旁站定。望着半跪于地地闻人然,楚君仪双目流露一丝微不可察地怨怪,随后抬起头定神看向易伯书问:“易掌阁,三槐城近日发生之事能否给个解释?” 易伯书苦笑,哪有什么解释,这事说出来,以天章古圣阁刑法之严苛,自己除了死以外,绝无他路!若是非死不可,倒不如拼出一条血路。只要自己留住性命,等到日后主上脱离鬼楼,今日失去的东西,必可千百倍的讨回。 “走!” 对同道最后一声提醒,易伯书当机立断,找准无人的方向使出浑身解数努力逃窜。病剑叟并不追赶,只是因为他清楚以楚君仪之实力,捉拿一个在他眼中不入流的人绰绰有余。 楚君仪是个高手,先天高手,可惜不是剑客,特别还是个女人,这不符合病剑叟的原则,否则倒是个好对手! “楚天一笔!” 紫天笔凌空急旋,紫色华彩闪烁不息。一击脱手,璀璨流霞照亮暗夜,往易伯书逃跑方向急追而去。易伯书哪敢回头?逃跑,也只能逃跑而已! 然而以楚君仪之能为,又怎会估算不出易伯书的极限,紫色流光准确命中易伯书背心,化作一道气劲钻入易伯书体内,困锁周身要穴。一击之下,便锁了易伯书的功体!易伯书后继无力,失了功体支撑,顿时从空中落下,再难移动! 与航谷风交战中的陌上尘早在听见楚君仪诗号的当口,大骇之下便在苦思秘术脱身。此刻见了易伯书被轻松拿下,知晓再战不利,与离经叛道均想抽身而去。 但在航谷风的手下哪是说想逃,便能逃得?这边陌上尘与离经叛道起了怯意,那边航谷风却愈战愈勇,手中形浪威势再添三分!本就不支的二人,再难苦撑! “舟度千霜!” 手中形浪走势再变,航谷风剑化迷离之影,在不及喘息的刹那,一人剑破,二人锋! 航谷风一剑送进离经叛道胸口,断绝生机!对阎罗宫主,航谷风早就想动手杀之,今日除得此恶,内心甚感快慰!了断之后,航谷风再用形浪划断陌上尘手脚经脉,断了他挣扎可能。陌上尘无论如何也是徐行的大哥,这点情分还是得留着,他,必须等徐行醒后再做裁决! 瞧着尘埃落定,楚君仪面无表情地望着闻人然开口:“此回之事闹大了。” “你怎么会过来?”闻人然不答反问。楚君仪不高兴,这事摆在脸上谁都看得出来……自己没必要去触这个霉头! 转移话题么?小声地叹了口气,楚君仪伸手拉起闻人然,一掌按在背心,源源不绝输入内元,助其压制伤势:“仙凤回转,汝却不回。汝虽托辞与冷非颜相谈甚欢,但汝所图为何,吾心甚明。吾……心有所忧,便来了。只是没想到三槐城发生之事,比吾预料地更令人意外。” “抱歉,让你担心了。不过能不能麻烦扶我一下去离经叛道身边?” “阎罗宫主?”楚君仪好看的眉毛蹙在一起,扶着闻人然,缓步走了过去问:“他之尸体有何用途?” “防止他成为恶鬼!我曾经学了一些道门法术,像他这种凶恶的人啊,死后必定怨念不散,成为世间恶鬼。鬼这种东西,不该出现在人间的……” 闻人然虽然重创,失血过多,但灵力倒还充足。手掐灵诀,轻吟咒声,一道淡淡白光由指尖飞射而出,停留在离经叛道尸体之上,将盘踞不算地恶念不断驱离! 闻人然边做边思考着,三槐城之事算是有惊无险地结束。接下来除了收尾的工作以外,自己也可按照最初的算计,将关于覆天殇之事借着易伯书的口全盘说出来,完全不用担心别人怀疑。 以疏楼龙宿的性子,或许不会主动参与此事。但是那位出世时期与鬼王接近,外表看似不理江湖喧闹,实则最为关心中原安危的剑子仙迹呢? 第二十章 十里宫灯 解决了离经叛道与他几个下属,驱离了怨气,闻人然对闲在一旁晃悠着身子的病剑叟道了声谢:“此次多谢前辈相助。” “前辈,小子你年纪比我小许多吗?”病剑叟挠头,想起方才那一道血光之剑,顿时来了兴致:“小子你的剑法不错,等你伤势好了,你我切磋切磋?” “算我一个。”航谷风将陌上尘与易伯书扔到大树底下,凑了个热闹。 闻人然无语地望着航谷风,对他自己是该谢谢还是骂他一句呢?如果不是他硬插了一手,自己好像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啊……不过虽说对这位个性有些腹诽,但若是有机会和这两人切磋,绝对是对己身大有裨益之事:“两位之情,闻人然不敢推辞。若是得闲必会登门拜访,届时还望两位不吝赐教。” “好,寰宇楼虽不是什么大派,在江湖之中却也有几分薄名,地方应该不难找,航谷风随时恭候。” “叟仔我住在剑冢,小子你要是爱剑,我那剑冢倒有不少好剑,可以拿出来现一现,给你参观参观哦。” “剑叟好意心领,不过近日怕是没那个工夫了,咳咳……” 一句话完闻人然重重地咳了几声,这回用了保命杀招,不好好休养一番怕是不成。 “要紧么?”楚君仪问。 “无碍。” “欸,男子汉大丈夫,受点伤而已过几天就能活蹦乱跳了。” “呵,剑叟此言极是。” 冷非颜见这两人聊得投机,但观闻人然面色很是苍白,显是力不从心。身为地主,三槐城此刻也只有冷非颜可以代为打理:“病剑叟,闻人兄伤势不轻,三槐城也需将近来发生之事进行收尾。吾等还是先行回转,若要闲聊,等一切安定之后再谈。” “此事依你,非颜仔!” 病剑叟虽然行事随性,轻重缓急却是明了。一行人往三槐城而去,航谷风一手提着陌上尘,一手提着易伯书跟在后面。陌上尘与易伯书此刻面目发青,对即将到来的结局异常惶恐。无论是公审还是被私下了结,恐怕结果都不会如何美妙。 数日一晃而过,此回三槐城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两位儒辅受伤,另外一个残害同门通敌杀人,着实引起了很大的轰动。幸好冷非颜伤得不重,加上有楚君仪代为帮忙,否则三槐城怕是要乱上一段时日。病剑叟不喜如此嘈杂环境,留下剑冢的路观图给了闻人然,便向冷非颜辞行离开了三槐城。航谷风倒是陪着徐行好些日子,顺便用其武力压下陌上尘门下不安分之人。 闻人然利用神源将伤势疗养大半,在三槐城休养了一段时间,等三槐城之事完结之后,终是到了回六庭馆的日子。 荒野之上,晨风吹散雾气,闻人然与楚君仪并肩而行。闻人然那一招究竟伤得自身有多重,楚君仪清楚的很,但看他本人好像没有那种觉悟,是以出声提醒:“汝失血过多,怕是还要疗养一段时间才能彻底恢复元气,近日切莫动武伤神。” “没事,这点伤解决一桩大麻烦,值得。”闻人然现在想得是策谋略的事,随口敷衍了一句,没想却是恼了身旁之人。 楚君仪见闻人然不以为意的样子,心底很是不满。转念一想,闻人然好似忌讳疏楼龙宿……楚君仪似笑非笑地问:“可想好了回去之后的说辞?” 闻人然一愣,怔在原地说:“这事不能怪我吧,那位应该也没那么小气才是。” 楚君仪摇头:“两处儒门分支机构掌权者落水,一者通敌叛逆,一者残害同修,此事影响太过恶劣。龙首不在意,不代表不需要在儒门之内给个交代。” “意思就是底下人的嘴需要堵住呗?” 闻人然有些头疼,走程序看来就是在儒门天下也没法避免,不过自己可没那个时间去耗。本来想回天下封刀的行程已经不得不往后挪一挪,必须先去找忆秋年解决策谋略的麻烦。接下来的日子还真是人多事忙,没那个闲工夫陪天章古圣阁玩啊。 俗言上有政策,下有对策。闻人然从衣袖中拿出一叠纸张,递给楚君仪:“我想若是将这些交给那人,应该就不需将此事公开了吧?” 楚君仪接了过去随手翻了两下,越往后翻阅目光越是凝重,轻启樱口慎重地问:“毁灭之源覆天殇?纸上消息尽皆是真?” “我不会骗你,这些事都是我从易伯书嘴里撬出来的消息,真的假不了。”有人背黑锅的好处,就是什么话都能说。 “过往东北覆天殇之事,吾也曾有所耳闻,当时只是心惊覆天殇实力,却未曾想过磷菌这一关窍……” 说着说着,楚君仪思及闻人然事先欲取天槐木,必是早就听到了风声。但这又不是坏事,为何他不明说?此事回去慢慢追究,恐怕急不得。楚君仪忽然问道:“天槐木如何了?” “在我这里。易伯书供出这么多有关覆天殇的事,冷非颜又不傻怎么会留下天槐木?这根本是个烫手山芋,谁拿谁倒霉,还不如送与儒门天下做个顺水人情。” “汝自己留着还是上交?” “随便,反正这东西只要保管好就行,给谁都无所谓。” “……此回三槐城之事,吾会替汝压住。” “谢了。”闻人然感激。 楚君仪续道:“别高兴的太早,吾有个条件,汝必须答应。” “嗯?” “龙首那里,汝自己去解释。” 闻人然困扰,这事似乎不大妙的样子。 ———————————————————————————————————————————————— 常年微雨的宫灯帏,十里宫灯沿街而亮,红楼帷幔梁吹舞,难分白昼与黑夜。另外一侧的行道两旁,种满了碧绿翠竹,给温暖地绵红华丽添了一分淑清淡雅。一处好景,却是华丽与淡泊相结合的极致! 雨,淅淅沥沥而下,渐次打湿行人衣衫。一人执伞,静静地在细雨中行走往宫灯帏内中而去。白发道者撑伞之形貌,较之寻常道者多了分率性豁达,仿若一楼悠游于天地自然的风,浑无形迹。若不是嘴角带着诙谐,多了份寻常人的人气,整个人好像就要彻底融入这天地之中,如道之万象,不落定格!正是前来赴约的道门先天,剑子仙迹。 “蜉蝣子,天地依,水波不兴烟月闲。” 闻得华丽儒声悠然传出,剑子仙迹人缓步而行,逐渐靠近亭台,朗声对曰:“忘尘人,千峦披,山色一任飘渺间。” 人声毕,优雅琴音自清雅的竹舍亭台中遥遥传出,入了道者之耳,剑子仙迹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稍稍加快了脚程。 将手中之伞轻轻放在在亭舍边角,剑子仙迹迈入亭内,也不招呼一声,径自坐了下来。稍作打量,四下无人…嗯,不见仙凤,奇怪。 “你会主动找我当真稀奇,龙宿。” 疏楼龙宿停下抚琴,右手拿起一旁华丽团扇,道:“汝如此听话前来宫灯帏,亦令吾十分诧异啊,剑子。” “诶,此言差矣,华丽无双的疏楼龙宿相邀,老道怎敢不来?” “哦?天下无双的剑子仙迹如此守诺,何不先还上欠吾之银两?” “咳…你我情谊山高水长,岂是俗物可比。今日之会,切莫再提扫兴之事。”毫无尴尬之色,剑子仙迹坦然应对。 “此言甚合吾心,日后汝来宫灯帏,吾会记得令门下视而不见,任汝自生自灭。像汝一般之顶峰先天,自该是以天为被地为席,方显道门之高人风范。” “好友情深意重,剑子仙迹谨记在心!” “汝……”对眼前挚友性情甚为了解,疏楼龙宿暂缓说话,拿出一个精致木盒放在石桌上打开,内中装着疏楼龙宿珍惜异常的醉里香。疏楼龙宿一派从容地把木盒往剑子仙迹面前推了推:“凤儿不在,今日之茶由剑子汝来泡。汝人虽显粗陋,但能有一手好茶艺,亦算有仙人风采。” 这般醇厚地茶香……脑中自行过滤疏楼龙宿损己之言,剑子仙迹把手伸向木盒,手指却在触及木盒的一瞬间停了下来。剑子仙迹低头微微蹙着眉头,这事不对啊!明明以往疏楼龙宿总是将醉里香藏着不愿拿出,为何今日如此大方?此中有诈! 第二十二章 龙剑谈 亭外细雨绵绵,亭内二人静默对视。疏楼龙宿这般殷勤,自己可得小心!剑子仙迹坐直了身体,正色道:“龙宿,醉里香是好茶。” “又如何?” “豁然之境什么都不缺,只缺好茶,此物不如给我带回如何?” “汝本家徒四壁,两袖清风都不足以形容万一,自然是什么都不缺。” 疏楼龙宿轻笑一声:“碗里的还没吃到,就想着锅里的。剑子,汝何时才能大方一回?” “诶,华丽出众的疏楼龙宿配上寒酸小气的剑子仙迹,方才是绝配啊。我要是对你大方了,岂不见外?” 剑子仙迹摇头笑着回应,这寒暄互损也差不多该结束。疏楼龙宿无事不会随意找自己上门,甚至还拿出了珍惜异常的上品香茗,必是有要事待言:“龙宿,茶可以慢慢品,该说正事了” “哈,这份供词汝先观视一番。”疏楼龙宿手中化出一份卷宗递给了剑子仙迹,静静地等候他看完。 “毁灭之源覆天殇?”大致翻阅完毕,剑子仙迹低声念叨两声,双目流露一丝凝重:“此人早年老道也曾有所耳闻。据说覆天殇武力非凡,御下有术,算是名震一时的枭雄,当年给整个东北武林造成莫大危害。” “观剑子汝之面色,必是对不能亲手除恶甚为扼腕,如今却是又有了一个机会。吾知天下无双的剑子仙迹心系苍生,若是覆天殇出世,想必吾亦能再度见证一回,汝古尘斩无私之无上风采!” “好友之言甚暖我心。” 剑子仙迹也不接口,这事是个大事,大事可以放在心上,但……不拖疏楼龙宿下水,那可不是自己的作风。另外,此等隐秘之事,疏楼龙宿一向隐世而居,又是从何处得知,“龙宿,这些消息你从何处得来?” 就怕汝不问,问了便说明剑子汝已然将此事上心。手指轻点桌面,疏楼龙宿华扇半遮龙颜,缓缓摇头:“说来亦是儒门不幸,江东儒林掌阁易伯书乃是覆天殇部署,潜伏在儒门之内不少年。前些时日他勾结三槐城陌上尘,以及阎罗宫主离经叛道欲强取天槐木,所幸教母与一个麻烦之人出手才解决此事,可惜那两处儒门分支却也伤了筋骨。剑子,此回吾付出这般大的代价,覆天殇之事就由汝代劳了。” “此事急不得。” 代劳不代劳暂且另当别论,剑子仙迹沉吟道:“鬼楼之内非是寻常,哪怕你我这般修为,也不可轻易进入。孤身深入虎穴,甚为不智。道门正一天道刑天师,老道与其只有数面之缘,并无深交。想要解决此患,还须从长计议。” “剑子,汝与吾进不得鬼楼,但若是天命之人呢?” “天命之人……造世七侠?怕也不妥,那几人天命与覆天殇无关,且修为不够,难以成事。”剑子仙迹仔细思量一番,还是摇头。造世七侠出世是必然,身为道门翘楚,剑子明了。不过剑子仙迹再先天还是个人,不可能面面俱到。造世七侠具体到各自是谁,为了什么出世,却是算不出来。只是冥冥所感,与覆天殇毫无关联而已。 方才疏楼龙宿提及造世七侠,却是让剑子仙迹对疏楼龙宿的态度多了分慎重。 剑子仙迹清楚,自己虽说不问世事,江湖之中所发生之事还是暗自上心。比如那位阴谋家灯蝶,被一位神秘的紫衣青年逼出真容,逃离苦境;亦或者集境蠢蠢欲动,动向堪虞,甚至是天下三棺已出其二,在武林中四处行走之事都了然在心。 但疏楼龙宿明明避世不出,亦不是个时常会将苍生大义挂在心间的人,却对江湖一切都了若指掌,剑子仙迹反而很是担忧。 这绝不是对疏楼龙宿不信任、不了解才担心,恰恰是因为太过了解,才不明白他究竟要的是什么。这位好友身上总有一层迷雾,让人看不真切。不过无论如何,只要疏楼龙宿不迈上笑封君那条路,挚友便永远是剑子仙迹的挚友。 “剑子,汝在想什么?” “无事,无事。”剑子仙迹回过神,语调自然的说道:“我只是在想,覆天殇本人我们暂时没有好的方法应对,但磷菌呢?磷菌是死物,时间足够,苦境又不缺神医毒师,总能找到应对之法。” 先斩断覆天殇游离在苦境中原的手脚,防止里应外合;再设法解决磷菌之毒患,确实是目前最合理的应对之策。覆天殇想要脱出鬼楼没有一番机缘巧合,数十年都不可能,留给剑子仙迹的时间绝对够多。况且苦境正道之士甚众,自会有人帮忙。 “既然剑子汝已然有了决策,吾便不再多言。”疏楼龙宿说完,补充道:“另外,剑子,汝是汝,疏楼龙宿是疏楼龙宿,还请莫要将此事牵扯上吾。” 剑子仙迹清楚疏楼龙宿的意思,同时也听出了话中深意:覆天殇交给自己来操心,他疏楼龙宿要一个人留在疏楼西风吟辞物咏,悠闲轻松,做他的甩手掌柜。自己有多远滚多远,别来烦他。 剑子仙迹亦不多言,只是笑笑。反正时候到了,难道还能让疏楼龙宿独善其身?好友两字,此中真意便是身为好友,那就合该做挡箭牌用。剑子仙迹暗自点头,道:“龙宿,此事暂且按下,我很好奇你刚才所说的麻烦之人是?” “麻烦之人便是麻烦之人。”疏楼龙宿轻摇团扇的手顿了顿,定神望向剑子仙迹,肯定道:“剑子,那人招惹麻烦之能为比汝更甚!” “龙宿,你这样讲就伤我的心了。你我相交莫逆,自该是有难同当!” “既是同当,为何过往每回出事,都是吾挡在前面?” 剑子仙迹面无愧色,淡然道:“好友你错怪我了。我那是想让世人明白,华丽无双的疏楼龙宿不好招惹,同时给你表现得机会,扬你儒门华威呀。” “唉,汝之盛情,疏楼龙宿受之有愧,吾怎可抢天下无双的剑子仙迹风头,还请莫要再拉吾下水。” “如此也罢,倒是你方才所提那人如何招惹你了?” “吾曾在汝面前提过他一次,就是凤儿那位兄长。” “继续。”剑子仙迹拿着装有醉里香的木盒站起身来,移动到泥火茶具处一边动作,一边听着疏楼龙宿讲述。 “除了凤儿算是个意外惊喜,他每次都给吾带来不小麻烦。” “比如?” “天下封刀刀无极,汝可曾有所耳闻?凤儿那位兄长复姓闻人,单名一个然字,乃是其师弟。” 剑子仙迹将泡好的茶在两人面前各自放了一杯,闻着醇厚茶香,啜了一口,细细品味之后问:“听说那位刀无极刀主席平日扶危济困,在中原江湖素有侠名,一身修为较之我等亦不逊色太多,甚是受人敬重。龙宿,你该不会告诉我,你收了个天下封刀叛逆在门下罢?” “此为第一桩麻烦。叛逆倒不至于,他二人关系好似有些微妙,外人怕是厘不清。刀无极曾经来儒门天下讨过人,但闻人然既在吾儒门之内,哪有任其讨人之理?不过就算如此,吾亦费了好一番唇舌,方才将其劝退。” “呵,看来龙宿汝之名头倒也好用。第二桩麻烦呢?” “拉低儒门品味。” “什么?”一声愕然,品味怎得也是麻烦? “汝去六庭馆院内看看便知。”疏楼龙宿笑言一句。黄金铸造的琴,当真可笑。若不是那琴还有些玄机,否则根本一无是处!不过,说不准恰好合了剑子心意? “剑子,他有一琴,平时不用之时有一座房屋大小,通体用纯金打造。最关键的是,整日放在院内,不管不问。” “龙宿,汝未免太看轻我了,这等黄白之物还不入我眼内。” 疏楼龙宿见不得眼前人假正经,拆穿道:“剑子,上一回汝一人来宫灯帏……” “何时?何事?老道我从不在主人不在家之时上门!” “哦,原来如此,看来是宫灯帏防卫不够森严,日后那些财物珍藏还是得放在疏楼西风才可。” “龙宿,此事休提!对了,那人能让你觉得麻烦,倒也是个妙人,何时介绍认识认识?” “见他,汝现在就可以去六庭馆。” 第二十三章 相见 冬日六庭馆,几株寒梅迎风而立,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因为三槐城一案的缘故,近几日各处儒门分支掌权者都回去整顿门下,楚君仪倒是清闲了下来。 无所事事的日子也无什么不好,先天本就该能适应长久寂寞的,何况自己也不是像很久之前一般孤身一人。楚君仪稍有些出神,安静地坐在石桌旁看着闻人然在不远处练剑。 不知何时习惯了有这么一人陪在身边,习惯了他放下书卷之后略带无礼的笑话。习惯这么种东西养成了便不再那么容易丢却,就像无缘无故有些担心,便去了三槐城把他带了回来,闻人然也不言不语地随自己回到了六庭馆,一切都是那么平和自然,宛若寻常。无论如何,两人之间无声无息的有了默契,哪怕这份默契暂时无关风月,却如细水长流,绵延不绝。 闻人然的伤好的比预期要快,千载根基加上神源功效,受损的元气也差不多弥补了回来。根基深厚除了可以以力压人,比较耐打以外,伤势的恢复速度较之寻常武者也是很大的优势。不过闻人然比较烦神的是由儒门得来的消息来看,自己那道化体好像暂时消失不见了,在苦境彻底没了行踪。虽然有些奇怪易闲愁去了哪里,但想到凯还在到处找他,如此失踪倒也不错。现在有谈无欲在琉璃仙境,风采铃之安危应是无碍才是。 站在院内,手执丹青见,闻人然思索着那日和凯之间的最后一剑。那一剑本是费了好一番功夫精心所创,却在招成之日恍惚间偶有所悟,原本完整的剑招带上了一丝矛盾残缺。威能虽是倍增,但总归是超出了自身掌握,不得不再花费一段时间去体悟完善。 静静地一剑往前刺出,带起一阵萧索剑风,紧随其后的却是道道生气。生机与死气并存,这剑太怪,连闻人然自己都不大明了当初是怎样创出了这一剑,一式剑招又为何却蕴含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意境。不过,闻人然隐隐约约觉得这一完全属于自己的剑式,将是自己突破先天的契机。 难解之时,却是一声出尘诗号,伴随一阵细碎脚步声,由远及进近而来。 “何须剑道争锋?千人指,万人封,可问江湖顶峰。三尺秋水尘不染,天下无双。” 白衣道者缓步而来,含笑对着楚君仪微微颔首:“多年不见,教母风采依旧,剑子仙迹有礼。” “仙长久见了。” 剑子仙迹其人,楚君仪不算熟稔。只是人以群分,剑子仙迹身为疏楼龙宿好友,一身超然风骨、风评极佳。对他,楚君仪亦是颇有好感。除了这位道者在和龙首交往之时,所表现出的些微瑕疵……不过亦无伤大雅。楚君仪微疑,过往二人并无交情,今日剑子仙迹怎的有空来六庭馆了? “这琴不错,只是和教母不大配呀。”剑子仙迹看了一眼院中巨大的风云琴,淡笑着说道。 “这风云琴非吾之物。”剑子仙迹话出口,楚君仪便明知眼前道者今日为何而来,这两人说不准倒是有共同语言:“那边发呆的傻子才是主人,仙长可需吾引见?” 傻子?楚君仪如此称呼别人可不多见,这里面有八卦,剑子仙迹内心了然。若是那人对自己胃口成了朋友,以后倒是有了打趣的好议题呀。剑子仙迹举目视之,嗯,根基不差,已然站在先天门槛。观其武格又是实实在在一步步而来,成就先天之后绝不会是弱者。若是品性合适,确实是个值得深交的对象。 不再言语,细细观视那人之剑,着实有些古怪,那人似也是困扰于心。出于好意,剑子仙迹朗然出声:“人之道,阴阳相克;天之道,阴阳相生,生死亦然。朋友这一剑何须拘泥于生死之间?若是不通,何不先分而试之?” “嗯?”突闻一口清朗之言在耳边作响。闻人然醒过神,抬头往声音传来出看去,看清来人稍稍一愣,随后笑着回答:“仙长说得极是,是我着急了。在下闻人然,见过剑子仙迹。” “呵,我这回是专程来看看你的。” 收起丹青见,闻人然边走过去边说:“看我?龙首说我什么了?” “哈,龙宿说你为儒门贡献良多,是个值得一交的好朋友。”歪曲疏楼龙宿的话,剑子仙迹一向做得干净利落。 自己这回搞烂了两个儒门分支,还为儒门做了贡献?剑子仙迹这话中有深意啊!闻人然稍微停顿了一会儿,心领神会地说道:“我也认为我为儒门做了不少贡献。比如这琴,要是儒门谁没钱用了,随手砍一块下来,凑合着就能过上好些时日,当真是功德无量。” “嗯。”剑子仙迹点头,能够这么快就领会自己的意思,真是难得。不过这回来六庭馆,除了了解一下龙宿口中“麻烦之人”,覆天殇也需要进一步的探讨:“覆天殇之事,你有何看法?” “不能打没准备的仗,他要是真从鬼楼出来,那就大家一起上,揍得他没时间乱来。磷菌再厉害,那也得有时间让他搞出来才行!” 围殴可不是坏人的专利,此言甚得己心。剑子仙迹忽地叹了口气,说道:“唉,可是此事暂时只有你、吾、龙首等寥寥数人知晓,龙宿他又不愿帮忙,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没关系,华丽无双的疏楼龙宿不会让仙长您孤身涉险,到时候定会挺身而出!” “哦?何以见得?”剑子仙迹眼含笑意,等着眼前人的话。 “届时我一定会继续为儒门做贡献的,仙长宽心!” “如此甚好,甚好!” 剑子仙迹暗叹,这样的好朋友相见恨晚啊,怎么着也该一起拉下水才是! ―――――――――――――――――――――――――――――――――――――――――――――――― 云渡山上,自在童道口揭穿了半尺剑真面目,吩咐崎路人将风采铃带至云渡山之后,暂有空闲的紫锦囊就开始着手冷剑白狐的教导。对冷剑白狐,紫锦囊所要做得仅仅是唤起他心中良知,不让他沉溺于过往江湖仇杀。至于他与谈无欲之间的纠葛,却不是紫锦囊所能管的了。 家务事终究是家务事,紫锦囊再有心也是无力。而且紫锦囊相信,谈无欲有足够的能为自行解决此事,否则如何对得起月才子之盛名? 站在一旁观其练武之态,紫锦囊暗叹,冷剑白狐的武骨较之叶小钗恐怕也只是稍逊。可惜苦于无名师指导,再加上江湖浮沉不得解脱,才使得明珠蒙尘。如此天资,弃之可惜,是以紫锦囊最近便是在指导他走回正路,按部就班返回正途。若能成为正道助力,倒是不枉自己这一番辛苦。至于灯蝶、集境与武皇之事,一时间也不必心急。 紫锦囊深思之际,云渡山忽然一阵地动山摇,一具巨大的棺材破土而出,挡在上山的路上。巨大木棺之内发出低沉笑声,猖狂邪魅之意,惹得紫锦囊心头不快。 “朋友,在别人家门口大声喧哗,可是会惹得主人生气的哦。” “你是天下第一人紫锦囊?”天下第一棺像是没有听出紫锦囊话中不善,大声道:“你可敢进我棺中一观?” 紫锦囊心中愠怒,脸上却是洋溢着温暖笑意,操着黄酸口气,像是不好意思地说道:“哎,我就知道揭破灯蝶的阴谋之后,我本人会在江湖中大红大紫,想不到还闯出了天下第一的名声。不过棺材这种贺礼,紫锦囊敬谢不敏,朋友你还是自己收着吧。” “天下第一人乃是天下第一棺之目标,紫锦囊你推脱不得。” “谁说的呐?” 紫锦囊尚未开口,又是一人从山下而来,这人顶着一个四方的小棺材脑袋,一双突出的眼睛暗藏凶狠。完全无视天下第一棺,鬼王棺走到紫锦囊面前,低下头,打开头顶棺材盖,阴森诡笑着说道:“朋友,不如先进我这幅棺材看看如何呐?” 鬼王棺视自己如无物,天下第一棺怒极,巨大棺材内发出一声大喝:“鬼王棺,先来后到的道理,你不懂吗?” “诶,朋友,你恼了紫锦囊还看不出来呐?他愿意理你还是理我,得看他自己的决定呐!” 紫锦囊却没有心思理会天下第一棺的叫嚣,冷冷地定视着眼前的棺材脑袋。鬼王棺、狡突脸,地狱三徒判! 。 第二十四章 回归 寂静的云渡山,暗流涌动。紫锦囊面对混沌三棺中的两棺,虽是不惧,却难免束手束脚。毕竟如今的紫锦囊只是借了玉竹风的身体,让一页书元神依附,并非是一页书本人,再加上需要顾虑冷剑白狐安危,情形顿时变得很是不利。好在这两人似乎另有嫌隙,紫锦囊恰好可以从中斡旋。 “紫锦囊,你在想什么呐?” “哎,二位无端上门,前后来龙去脉也不讲明,紫锦囊难以做出选择。” “天下第一棺只为天下第一人,紫锦囊,你够这个资格入棺。” 鬼王棺细锐的双眼斜视着天下第一棺,内心暗笑,如此直白告知,傻子也知道你天下第一棺乃是心怀不轨呐。这人与自己齐名,空有一身不凡修为,谁知是个蠢材呐。但如此也好,利用这样的人来试探紫锦囊之能为,再合适不过呐! 鬼王棺是梵天的老对手,哪怕现今的一页书尚不是完整的梵天,潜意识也将鬼王列为危险的对象。心知崎路人很快就会带回风采铃,不宜让云渡山成为险地。目光扫视过二人,紫锦囊轻笑道:“我是不是天下第一人与你有什么关系呢?紫锦囊还有事要办,即将离开云渡山,恕不奉陪。” 紫锦囊对冷剑白狐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稍安勿躁,随后抬脚就要离开云渡山。然而天下第一棺怎肯轻易放弃,二话不说,巨大棺材拖起扬天沙尘紧跟而上。鬼王棺盘算此地只有紫锦囊一人,冷剑白狐实力虽是不错,却是差了自己和天下第一棺不是一点半点。此时此刻,正是试探的好时机。鬼王棺心一定,手轻扬,无上魔法随手而出,直取紫锦囊本体。 察觉背后掌风凌利,紫锦囊方要闪躲,却突然笑了笑,停在原地没了动作。一道月白身影倏然间跃入战团,一掌隔开鬼王棺试探掌气之后,身化流风快若鬼魅地接近鬼王棺身前。 虽有攻己不备之嫌,但能轻易破开试探之招,非凡也!鬼王棺未曾料到有人插手,观其来势汹汹,绝非易与之辈,连忙提气应招。 “鬼引空心!” 一掌出,妖气霎时弥漫整个云渡山,鬼氛森然。黄绿色的诡异气劲,带着无匹威能轰向攻上身前之人。 月白人影左手本是一阵红光闪烁,却在紧要关头改了掌法走势。右掌道门印记一闪而过,接着皓白光华凝于掌间,双方掌劲于丈许方圆交汇,鬼气与道门正气相容,来去轻描淡写,混若无声,各退数丈。 月白人影站定,辨其面目,正是自西丘回转的易闲愁。易闲愁细看场内形式,开口道:“前……紫锦囊,易闲愁幸不辱命,功成而回。” “完成了?” “晚辈驽钝,只成一式。” “此项绝技本就难以修成,短短时间能得一式亦算不易。”紫锦囊点到为止,鬼王棺人在此地,不宜说出西丘之名打草惊蛇。想要对付三徒判,还须等造世七侠会齐,才能有更大的把握。 鬼王棺乃是老奸巨猾之辈,见眼前情势并不占优,阴森道:“紫锦囊你来了朋友,鬼王棺不便打扰,暂切告退呐。” 说完之后,鬼王棺自顾自地缓步下山,暗中盘算该如何除掉云渡山上这两人。鬼王棺一走,原地只剩天下第一棺沉默思考,这二人灵气充足,都是值得吸收的对象。不过以一敌二之事,天下第一棺即使再托大也不会去做,不如徐徐图之。心有定见,棺内发出怪异笑声,随后巨大棺木山摇地动地沉入地底,消失无踪。 紫锦囊见这混沌三棺退去,吐出一口浊气。现在与他们发生冲突,实非紫锦囊所愿!稍稍顿了顿,紫锦囊想要开口了解易闲愁在西丘境遇,却见山下九人排成一排,大摇大摆上了云渡山。 “你就是杀死阿修罗主宰的紫锦囊?”九恶道为首一人满含恶意地问道。 令人不悦的语气,云渡山何时成了随随便便的妖魔鬼怪都能来的地方,紫锦囊冷着脸淡淡说道:“朋友,今日紫锦囊心情不佳,还请自行离去,以免自招灾厄。” “你说什么?胆敢威胁魔域九恶道,紫锦囊你会追悔莫及!” 紫锦囊平静地笑了笑,叹了口气:“你们现在离开云渡山还来得及,否则性命堪虞啊。” “可恶!” “蔑视魔域!” “大言不惭!” “此人留不得!” 九恶道被人如此蔑视,怒极恨极,分散成圈将紫锦囊团团围住。九人各自使出浑身解数,掌气奔腾袭向紫锦囊,意图杀人立威。 “无奈啊!” 紫锦囊见这九人下手残毒,脸上怜悯之色一闪而逝,接着怒吼一声:“一气动山河!” 五指向天,紫锦囊向前迈出一步,天际霎时风雷涌动,形成巨大漩涡笼罩云渡山顶。漩涡中央浩然之气翻滚,灿然金光落入紫锦囊手中。云渡山上气压骤然升高,九恶道立身不住,纷纷被吸引向紫锦囊本人立身所在。 紫锦囊纳气之掌,飘然印在九恶道为首一人胸腹,九人却是如遭重击,丝毫反抗不得串联成串,嵌入巨大石块之中。九人挤在一起,身躯爆裂而开,血肉四散出去,徒留嵌入大石中再也分不开的皮囊! 一击之威,悍然如斯! ―――――――――――――――――――――――――― 剑子仙迹笑得和蔼,闻人然心里却是寒气直冒。自己怎么差点忘了,这一位腹黑起来,也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啊。看来自己也得小心被他卖了,还要替他数钱! 闻人然往后退了半步,眼珠转了转,拿出了挡箭牌:“仙长此回来六庭馆,也没什么好招待的。听说剑子仙长甚爱品茗,我知有一种茶,世上只有两人能泡出其真味。茶之原主泡之,唯有茶香馥郁,饮之反而苦涩不堪。然则那茶又有世事沧桑之意蕴含在内,令人欲罢不能;茶主挚友泡之,又成天下绝品香茗,世间罕有匹敌者,不知仙长可有兴趣?” “哦?何等香茗如此神奇,我当真是未曾听闻过。”这样神奇的茶,剑子仙迹倒也来了点兴致。 闻人然心一定,淡笑道:“茶,我有,但是想要泡好,只能找琉璃仙境那两位。仙长若是得闲,不妨亲自上门去找素还真与一线生,其他人可泡不出那手好茶啊。” 身为一个精明的白毛老道,剑子仙迹在听到那两人名字的时候就打消了试一试的主意,笑问:“说是挚交,那两人关系如何?” “凶残甚过您和龙首啊。”闻人然含蓄地点出自己的意思,“他们两人明明是好友,但一线生却拼了老命地在卖素还真,说是把他往死里推也不为过;素还真坑起一线生也不客气,黑锅都让一线生去背。我想像仙长这般出世的高人,理当不会如此才是。” 是在怕自己拉他落水么?这人实在是太有趣了。不过交情到了的时候,就算是想躲也躲不过啊。 “哈,你之意,我明白了。” “明白是一回事……” “做到是另一回事?”剑子仙迹摇头,此次来六庭馆一行,算是颇有所得。算算时间,也差不多到了该离去的时候,剑子仙迹肃了肃神色,不再开玩笑:“覆天殇之事我会牢记在心,不过老道懒散惯了,短时间内未必会有什么结果。” “仙长有心即可,此事本就不急,时间多的是。若是累坏了仙长,反而是吾之不是了。” “呵,既然如此我也差不多该离开。教母、朋友,有空再会。” 一声道别,剑子仙迹转身往六庭馆之外而行。深冬寒梅衬得略显清瘦的背影,更显仙风道骨,人随风,步步而外,只留超然诗号朗朗回响。 “何须剑道争锋?千人指,万人封,可问江湖鼎峰:三尺秋水尘不染,天下无双。” ps:新剧令人欣慰的是钗公的定位,从老剧时期的酱油补刀平手钗渐渐恢复成了古早剧的巅峰钗,算是有台柱的样子了。作为钗粉比较非常开心,希望能稳住。 。 第二十五章 出鞘的剑 一掌解决魔域寻衅九恶道,紫锦囊挥动衣袖扫除云渡山的污秽,平复鼓动真气之后,看向易闲愁:“数月不见,你之根基精进不少。” “全赖蚁天前辈之助,晚辈感念在心。” “此回劳烦吾友海殇君,打扰其清修,实在内心有愧。可惜世事多变,抽身乏术,否则紫锦囊理当上门致谢。” 紫锦囊按捺心中所思,提起之前之事:“方才与你对掌那人,便是地狱三途判之一的鬼王棺。近日来现身苦境多方动作,目前动向尚不明朗,你我无须急于动手,且先观望一段时日。” 紫锦囊这么说到是让易闲愁松了口气,从西丘出来的时候就答应了海殇君三途判只擒不杀。不过以三途判的实力来看,想要生擒封印困锁实在是太过费劲,杀之也未必容易,紫锦囊现在不出手自然是再好不过。不过想来也是,此刻的紫锦囊应该是将精力集中在了集境之上,没那个工夫分神。 “前……紫锦囊,不知晚辈离开苦境这段时日,发生了哪些要事?” “近来武林之中发生了许多要事,其中最为重要的是一页书身亡,素还真失踪,以及紫锦囊我大红大紫啦。” 说笑一句过后,紫锦囊详细讲述道:“至于其他,还有灯蝶被揭破真身逃窜至集境,动向堪虞;魔域阿修罗主宰死于我手,六先知在苦境找寻九阳神童的踪迹。太黄君巨书岩暂隐,大宇神宫宫主恨今生复出。以上便是最近比较重要的一些事情。” 阿修罗主宰死了?看了看方才还贴了几张人肉皮囊的山壁,易闲愁不由得感慨,说爆谁就爆谁,书大你还真是不客气。易闲愁目光瞥见一旁冷剑白狐,突然想起了一件非常关键的事情,连忙问道:“紫锦囊,阿修罗主宰死于何处?” “八口山附近。”见易闲愁别有所思,紫锦囊不解问:“为何突然提他?” “事关《魔宝大典》。” “《魔宝大典》?《魔宝大典》理应在当年千里不留行叛逃魔域之时,便被其带走了才是,与阿修罗主宰有何关系?” 千里不留行往昔乃是受一页书点化,才化名雾谷老人隐居在雾谷之内。关于《魔宝大典》之事,紫锦囊自然也很清楚。 “紫锦囊你有所不知,魔宝大典有七页精华被阿修罗主宰随时带在身上,此物甚为重要,必须追回来。还请告知阿修罗主宰尸身所在,晚辈这就去寻回。” 缺失的七页精华所在?此事倒是未曾听雾谷老人提起过。《侠道追溯》、《明圣天书》以及《魔宝大典》对武林安危重要异常,的确大意不得。紫锦囊沉吟片刻,做出决定:“此事交我便可,至于你还是留在云渡山,风采铃尚需你来保护。” 听紫锦囊突然提起风采铃,易闲愁立刻反应过来,算算时间这是素续缘要出生了啊。但在这个鱼龙混杂的时期出世,实在不是什么好事,毕竟素续缘之天命摆在眼前,做出抉择迫在眉睫。 自己究竟是顺从天意,同意一页书、素还真与崎路人的安排,任续缘面对天命;还是私心作祟让其与风采铃一时退隐,过上一段悠闲的日子?无论如何选择,都不是一条容易的路。 久思无解,易闲愁开口问道:“紫锦囊,素还真之子……” “素还真之子,到时候会有人带走,你无须挂怀于心。” 素续缘未来如何,怕是素还真与一页书早就有了定见,不会轻易松口。而且造世七侠之中有素续缘在内,素还真也只有这么一个后代,根本没人能顶替续缘的位置。此事自己若是强求,恐怕不成。想到这里,易闲愁不免对素还真有些不满,这样对孩子太残忍了! 素还真选择隐匿的原因很多,一来是不夜天与风采铃发生关系之后,弱点显而易见,无论着眼于他个人状态还是整体局势的考量,素还真有暂时消失的必要。二来白莲之死,表面上的意义便是正道力量减弱,将更能引出暗处的势力表态,有利正道对敌布局。不过虽然自己能够谅解,但素还真终究对这对母子太狠了一点,想起来总归心里面有些不舒服。 可是素还真对自己狠,对家人狠也不是第一次了,易闲愁除了苦笑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好退而求其次问:“紫锦囊,孩子能不能交给我。” “你认为他未曾考虑过么?” 紫锦囊口中的他是谁,不用问也明了,只是听他的意思,素还真应是否决了这个想法。 “嗯,紫锦囊你指的是?” “你恐怕没有这个时间。苦境近来有两人一直在找寻你之行踪,或许是因为不在苦境的缘故,那两人寻你不得。但如今你从西丘而回,怕是要不了多久,他们便会找上门。” “谁?” “一者淡紫白衣,一者黑色斗篷,你尚需解决自己的麻烦才行。” 天忌和凯么,真是来的不是时候啊…… ――――――――――――――――――――――――――――――――――――――――――――――――― 琉璃仙境山脚,一人身穿黑色斗篷,步步往上而行。泛黄的发,顺着鬓角流露在外,一双兽眼在夜色中闪烁着冷峻的微光。身沉步稳,为报过往策谋略恩情,天忌在苦境搜寻了易闲愁好些时日,却是遍寻不得。最后,也只能将目光停留在了琉璃仙境。 品茗亭内的谈无欲,闭目凝神,忽然眉头轻挑,察觉山下来人。是个高手,难得的高手,也是个陌生的高手。天忌迈着沉稳的步伐入了山门,谈无欲站起身,双方透过短短数十丈的距离遥相对视,已知各自虚实,这人便是近些日子找寻那位好友之人吧。 “易闲愁在何处?” 短短的六个字,冰冷低沉,从寡言剑客的口中吐出。眼神中透露的是淡漠、沉寂。虽然听闻风评,易闲愁并不是个坏人。但身受策谋略之恩,就算不愿执行这道命令,天忌便不得不为。 有些人,决定命运。有些人,身不由己,江湖生死,如是而已! 天忌需要掌握向灭村仇人复仇的力量,策谋略给了自己力量,那么暂时也只能听命于他。恩情还完,情仇一了之后,方有天高海阔的余地。 “他不在,我不知。” 谈无欲的回答同样简短,眼前人奇特的双眼沉如死水,夹带淡淡死气,显然出身不正,来者非善。但身躯中那股沉稳执着,隐藏其内的坚定,谈无欲近些年只在一人身上见过,那人此刻也在琉璃仙境,名唤叶小钗。 兽眼,奇人,不凡! “朋友为何要找易闲愁?” “……杀。”静默须臾,天忌能给出的答案,也唯有一字。 “无商量?” “无。” 拂尘轻扫,谈无欲上前一步:“谈某与其为友,却是不能任由阁下如此动作。” 天忌是个有原则的人,是个重情的人,也是个懂得衡量局面的人。谈无欲能为不弱,自己未必有把握胜之。而且与其无仇,也无动手的必要,所以天忌选择沉默,转身欲离。 “你,就这样走了?” 同样的一句话,从两个不同的人口中吐出。一者疑惑,一者傲气不满。疑惑的是谈无欲,不满的自然是天忌的搭档杀手凯。 微含诧异,天忌望向来人,视线放在凯的胸口,平静地问:“你受伤了?” “哼,一剑之仇,下回一定会讨回!” “走。” 不再搭理凯,天忌往山下而去。对身旁的紫衣杀手,天忌没有多少感情。搭档只是搭档,自己和他一起进行工作,再无其他。不过他现在受了伤,而且看起来还不轻的样子,这样还敢来琉璃仙境寻事,未免太小看面前的月才子以及内室中那股稳健的刀剑之气。 “呵,你就如此怕事?” 对天忌,杀手凯早有不满,他要走便走,自己就算有伤在身,又如何?哪怕是只有自己一人,也能问出易闲愁下落!凯与天忌错身而过,剑入手,直指立于琉璃仙境庭院中央的谈无欲。 “说出他之下落,否则休怪无情!” “呵呵,这个江湖,很久没有人像这样对谈某讲过话了!” 面对凯的威胁,谈无欲洒然一笑,你有你的傲气,月才子亦有月才子的傲骨!衣袖一振,谈无欲背后剑套自动解开,太古神器凌空而立,带起漫天紫霞。万年果香扑鼻入心,熏醉何人心思? 月光流淌剑身,倒映一袭淡黄。谈无欲五指并拢,紧握身前之剑! “有能耐,剑决之后再言!” ps:劫时期的素素,可能会写得黑一点,毕竟要符合他这个时期再出的人设。差不多是时候写小谈了…… 。 第二十六章 两难 紫衣杀手一回失利,怎能容忍二度挑衅?所以他动了,淡紫的人影化作一道流风,极速的剑,在庭院内忽闪忽现,刺向那立于中央淡漠的人。 面对接二连三的攻势,谈无欲不闪不避。太古神器脱手而出,悬浮半空,拂尘缠绕剑柄,右手挑、拨、化、转,带动太古神器生出不绝变化,一阻连环杀招。敌方招式虽被尽数阻拦,谈无欲犹自心惊对方之速。这人如此傲气,倒也有足够的本钱。心知久守不利,谈无欲一改剑锋走势,明圣剑法应运而出。 剑,交击在一起,发出刺耳的声响。人,错身而过,一拼根基深浅。久战不分胜负,杀手凯却感之前所受之伤,被谈无欲剑身中暗藏的沉厚劲力震得几乎压抑不住,不得不抢先抢快,意图速战速决! “一挥紫虹!” 挽出一轮紫色剑花,杀手凯身形瞬动,只求最快的胜负。 “凤流啸天!” 对方愿意快,谈无欲奉陪又如何?脚踩四象无形步,谈无欲剑锋激越如火,却又似沉稳似冰。正反相生,凤形剑流环绕剑身,紫霞裹着太古神器,紫雷急闪,全力抵住来袭之剑。同样的紫色,却是截然不同的意蕴。太古神器剑光,化作冷冽的月华,一击退之! 一击便换来一大口朱红,沉疴难抑,紫衣杀手勉力支撑。不愿退,人却是止不住的颓势! “嗯……” 凯之情形不妙,之前伤他的人招数古怪!天忌眉头动了动,往前迈了一步,但就是这一步,却惊动了内室中的人。一道剑气突兀闪现,在天忌面前划下一道深痕,分割生死两端。 这是警告?没完成那道命令之前,凯还不能死。天忌分出心神关注内中之人,随后人跃至杀手凯身后,刀剑之气,在天忌跃起的一刹那袭身而来。抽剑回身一挡,天忌人在空中借力,趁势旋身将凯飞身带离! 几个腾挪闪身,天忌带着凯落到了琉璃仙境之外,面上一道血痕触目惊心。 “此事交我,你回去。” “你凭什么下令。”凯右手捂住胸口,之前被留下的剑痕早就崩裂开来,鲜血溢出。伤口似有一道奇特剑气挥之不去,不断有肉芽新生,却又在下一刻变成死肉剥落,使其难以愈合。紫衣杀手咬紧了牙关,上回那个家伙究竟用了什么剑招,如此难缠。不然的话,自己面对方才那人,何至于败得如此轻易。 “现在的你,什么都做不了。” 天忌平静地开口,陈述着一个不容反驳的事实。 “你!” 紫衣杀手不甘,但不甘又如何?无能为力便是无能为力! “哼,希望我再出之时,你已经完成了任务。” 强行止住留血,紫衣杀手攥紧了拳头,咬着牙吐出最后的话,倔强的站直。人,步履蹒跚地渐渐远离。谁也不知,这一别,此生与天忌再无相会之期。 ―――――――――――――――――――――――――――――――――――――――――――――――― 荒烟蔓草掩径,两道人影往云渡山而行。通往云渡山的路不长,但红衣白袖的女子却期望这路能够再长一些。拜别了师尊百里泣,风采铃跟着崎路人往云渡山而来。但心中隐隐约约那股不妙,却好似和腹中之子有关。母性天性,风采铃不希望素续缘踏入江湖这遭浑水,永远永远。 望着当先而走的崎路人,风采铃莫名感怀。身前的人从过往势如水火的寇仇,到如今师兄妹的转变,世事当真有乾坤莫测之感。风采铃不言不语,只是静默地缓步往前。 二人沉默一路,崎路人终于按不住心中杂思,出声问道:“风采铃,你怀的真是素还真的孩子?” “崎路人你这是说得什么话!”未曾想过崎路人第一句话竟是质疑,风采铃心中怒火难遏,高声反驳:“崎路人,自从不夜天之别,吾一直留在五尖湖,不是素还真的孩子,还能是谁的孩子?!” 知晓自己心急说错,崎路人连忙补救道:“唉,我不是这个意思啦。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你也知道如果真的是素还真的孩子,他这一辈子就由不得他了。” 真是怎么防都防不住,崎路人一不小心将心里话给嘀咕了出来,再度惹得风采铃带怒追问:“崎路人,你此话何意?!” “嗯……呃……不是啦,我是在讲世事难料,世事难料!” 一句错,句句错。身份转变之后,崎路人反而没法对风采铃恶声恶语,只好好言劝解:“你可不要误会,既然你现在是我的师妹,无论于情于理,我都不会害你。哪怕过往我确实对你观感不佳,如今都再不可能为难于你,只有拼尽性命保护你才是。” “你……唉……”若是立场对调,凭风采铃的心智,如何不明崎路人是在为素还真好?再加上看在百里泣的面子上,这口气也就出不得了。 思及崎路人提起未出世的孩儿之事,风采铃眉间蹙起一缕愁苦:“孩子,我希望我的孩子永远都不要涉足这个吃人的武林,能够像普通人一样,安安稳稳度过一生,风采铃此生足矣。” “这恐怕就不是你能管不得了,风采铃你认为素还真的孩子,会是泛泛之辈?虎父无犬子,你和素还真的孩子这一生注定不会平凡。” “但……”风采铃捂着自己腹部,还有几天就是临盆之日,难道真要让这个孩子甫出世,便要沾染江湖风波?身为人母,于心何忍? “好了,风采铃你又何必担心太过?儿孙自有儿孙福,有素还真和一页书保护他,你又在怕什么?现在我们不说这些,还是去云渡山找紫锦囊要紧。” 风采铃无言,怔忡前行。越是接近云渡山,内心越是焦急。愁肠百转,风采铃下了决心,自己绝不能让孩子踏入这个江湖,必须找机会离开。 ―――――――――――――――――――――――――――――――――――――――――――――――― 云渡山上,紫锦囊说完之后,易闲愁真是发了愁。这两个家伙好死不死,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出来了。明明之前自己在苦境晃荡了那么久,也没见他们两个找上门。他也不想想,明明是他自己失了踪迹去了西丘。天忌和凯可是找了他许久,连闻人然都差点被坑了一次。 不过仔细思索过后,似乎也没什么好担忧的。以易闲愁对天忌的了解,他应该不会强行出手才是。和另外一个杀手凯单对单,自己又不一定会输。 “前辈,那两人我会解决,至于孩子,我还是认为不该这么早就让他涉足武林之事。” 素还真究竟是怎么想的,易闲愁不明白。素续缘被送到灭境,究竟是巧合还是必然?是素还真为子着想,让其避难远离尘嚣,还是早就算准了续缘会被圣翁慈航渡收养?易闲愁一直到现在都不敢深思,越想越是后怕。这个时期的素还真太狠,无论内外都是! 紫锦囊对易闲愁之顾虑内心了然,但有些事不是想当然就能行的。再则这是素还真的定计,谁又有足够的立场反对亲生父亲的决定? 紫锦囊叹了口气道:“你放心,孩子未来如何,紫锦囊不敢保证。但无论是风采铃,还是素还真之子,紫锦囊一定会尽心周全。” 再尽心周全,易闲愁也不敢赌。等到集境大军压境,就凭云渡山上这几人能有什么作为?紫锦囊武力再强,也只是一个人。素还真智谋再高,那还是一个人。至于崎路人,让他对集境同胞出手,又怎么可能? 易闲愁久不答话,就在此时,崎路人和风采铃上了上山。 一身红艳上前行礼过后,目光瞥见愁眉困锁的易闲愁,风采铃心头一动。自己或许没有离开此地的力量,但若是借助于易闲愁呢?曾经能够在太黄君与素还真之间游刃有余,风采铃自有其过人心智。 若是为子安康,风采铃不惜以命一赌! 。 第二十七章 洗心 云渡山上,相同立场的人,各自怀有不同心思。风采铃欲退,易闲愁为难,紫锦囊心中微有犹疑。平心而论,以紫锦囊之为人,实不愿让风采铃再染俗尘,最好连孩子也一并隐退。素还真的名头太大,放在他身边之人身上的目光太多,随之而来的便是数不尽的危险。风采铃就算拜了百里泣为师,短时间内也无自保之力,更遑论是尚未出世的孩童。 但素还真已然另有安排,此事便无了外人置喙的余地。现在的紫锦囊也只好尽心周全风采铃本人安危,至于其子,唯有相信素还真之盘算百无遗漏。 对着风采铃点了点头,紫锦囊温声道:“风采铃,如今苦境江湖并不安全。你又有孕在身生产在即,不宜四处走动。素还真有一徒名化丑,乃是玉圣人史艳文之女史菁菁,现居住于紫竹林。有她替你接生,想必也可让你放心。” “小女谢过前辈关怀,只是吾有一问,不吐不快。”面带坚决之色,风采铃定视着紫锦囊。 “可是关于孩子的事情?” “是。” “此事你该去问化丑,她早已知晓一切。” 紫锦囊被问到了最难言的问题,干脆直接将事情推给了素还真本人。同为正道,紫锦囊可以为素还真在任何人面前辩解,但唯独身为素还真妻子的风采铃不行。 此刻的紫锦囊,还不是日后与素还真风雨患难若干年,白莲之路梵天护航的一页书,交情没那么深厚。让他掺和素还真的家务事,实有越俎代庖之嫌。再则,对于素还真的此项安排,紫锦囊心中未必没有不满,只是不便明言而已。 “化丑……前辈,小女还能见到他么?” 紫锦囊话中推脱之意,一听即明。在风采铃的耳中,却还有另外一个意思。紫锦囊愿意留出一点余地,至于能不能把握,端看风采铃你自己,他不会过问。内心稍稍安定,风采铃问了久困于心的另外一个问题。相思之苦,早就焚了心、尽了泪,风采铃忍不住问了出来。只问那人是否安康,是否还有再见之期。 “素还真失踪死在过去时空,你们能否再度重逢,还看天意。” 这事不能说太小细,紫锦囊转身对站在一旁闷不做声的易闲愁道:“我这就去找回《魔宝大典》缺失的那几页,崎路人也要随时关注集境之事。风采铃之安危,暂时就由你代为照料。” “素夫人安危,我会放在心上。但是紫锦囊,我大概需要半天时间走一遭琉璃仙境了解情况。” 说着易闲愁把目光投向不远处的冷剑白狐,上次你敢和谈无欲硬顶,放风采铃乱跑,幸好她本人没出事,否则怎么得了?这回怎么也得让你出把力! “紫锦囊,在我回来之前,不如让冷剑白狐保护素夫人,我会尽快赶回来。” “你要找谈无欲?也好,确实该让你二人互通有无。”紫锦囊点点头,回身招呼一声:“冷剑白狐,麻烦你走一遭紫竹林可否?” “……嗯。” 对紫锦囊,冷剑白狐已经没有太多抵触,甚至还有些许发自心底的感激。这人是真心为自己着想的,近日也是尽心尽力指导自己的,一切都是为自己好的。他开口要自己帮忙,于情于理都没有拒绝的道理。再说帮助的对象是风采铃,上一回已经护得她离开,再帮上一次忙,又有何不可? “多谢,此回算是我欠你一个人情,来日必还。” “不用,总有一日,你我要再分个胜负。” “呵,我等着。” 此间事了,易闲愁转身往紫锦囊一礼,往云渡山下而去。大厦将倾,山雨欲来,此回苦境面临集境大军压境,困难重重。不过易闲愁可不是救世主,他现在只想完成与风采铃之间的约定,其他的事情都排在其后。 “我会帮你。” 错身瞬间,易闲愁传音给风采铃。现在什么都不怕,唯独风采铃自行逃离,那才是防不住的麻烦。见到了风采铃真人之后,易闲愁反而没那么多杂思。这事儿不能由着素还真乱来,必须得阻止他。 或许素还真算得是不错,素续缘去了灭境会有一段安全的日子。但素还真千算万算也绝对算不到,那位灭境大先天圣翁慈航渡,会用诞登挫骨的秘法,使得续缘一身艺成之后,只剩下短短三个月的性命。换血续命,自己怎么能够眼睁睁看着孩子和风采铃,走上那条绝路?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得罪素还真了,债多不愁! “真的,孩子的事情,我一定会帮你!” “多谢。” ―――――――――――――――――――――――――――――――――――――――――――――――― 琉璃仙境,风吹得玉波池更寒,亦如外界世道人心。因为不夜天之事的缘故,素还真之名声一落千丈,虽然没有到人见人打的地步,但声望着实降了一大截。现在的琉璃仙境少有人来,就算是找,也只是找谈无欲商量而已。 “你竟然还留在你不待见的琉璃仙境,真是稀奇。” 静立玉波池旁,看着池内寒气翻滚,易闲愁打趣着月才子。素还真一走,留下了一个烂摊子。紫锦囊虽说近来声名日盛,但在外人眼中终归只是个毫无根底的新人。中原人士本就人心涣散,若是无人整合,怕是立刻就成了一盘散沙,一触即溃。 谈无欲淡淡扫视易闲愁一眼,平静道:“乱局之中力挽狂澜,岂不是更能显示吾之能为胜过那人?” “哈,我可听不出你现在的话中还有争胜的心思。”易闲愁一声轻笑,凝视着谈无欲双眼,认真续道:“你现在的样子,越来越像我想象中的那个月才子了。” “现实与幻想的距离,你可得分清呀。万一看错了人,岂不是追悔莫及?” 不带恶意的讽刺提醒之后,谈无欲抖了抖衣袖,出神道:“最近发生在素还真身上的事情,令谈某感触良多,或许过往是我偏执了也说不准。” “怎讲?”易闲愁低下身拨弄着池水,抬头问道。 谈无欲看着被打乱的水面,被打乱的人影,亦如有些纷乱的心绪。 “不曾真正经历,你永远不会明白素还真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曾经在谈某眼里近在咫尺的师兄,想要触摸之时却又遥不可及。他对谈某来说,就像永远也醒不了的梦魇,一层之后又是一层。每当我以为已经超越他的时候,他总是会以另外一种姿态站在我的面前。比如现在的龙气剑……我有的,他总会有,甚至更高一筹。每次挑战,他都会用那种掌控一切的眼神看着我,好像在说我永远也追不上他。然后每回深夜梦醒,谈某总是被吓出一头冷汗,所以那时候的我认为不超越他不行!不超越素还真,如何能够逃脱他之阴影?如何能够做得真正的谈无欲?如何能够掌握的了那另外半边天?” “现在呢?” “现在?素还真如今的状况,难道还不是最好的注解?观其现况,谈某忽然就悟了,他素还真再强也不是神,为了情字,他会败、会疯、会不理智。明明知晓内中有诈,同样会像普通人一样失去正常,豁出性命舍命入局。从他去悬空棋盘受刑的那一刻起,他过往那种不可一世的形象就已经在我的心中坍塌了。” “说到底,素还真也只是个人而已……” 不可一世……素还真的形象也没那么糟糕吧,小谈你这还是怨呐。 “不错,是谈某曾经将他想得太高,自己吓唬自己。如此心魔已成,谈某便再也摆脱不得。”说完之后,谈无欲释然一笑,略带复杂地叹气道:“他如今的境况,唤醒了谈某初心。究竟是他之不幸,还是吾之幸运?谈某是该谢他,还是该为他可怜?” “你现在挺好,真的。素还真的命硬得很,谁死了他都死不了,管他干吗?” “好与不好,我心中有数。等大事一了,谈某想要回转无欲天闭关,净心一段时间,洗去心尘。” 不提过往之事,谈无欲提起昨夜之事:“昨日深夜有人来了琉璃仙境,向我询问你之行踪。一人淡白紫衣,一人身穿黑色斗篷。相较于前者过人剑艺,后者那双兽眼吸人心神,更为不凡。” 听见凯和天忌的消息,易闲愁被挑起了注意力,问道:“他们人呢?” “紫衣那人似乎有伤在身,他与我一言不合动手后,伤势复发,被另外那兽眼之人救走,带离了琉璃仙境。” 听谈无欲的意思,杀手凯应该是在碰到他之前就受了重伤,变得不堪一击。那倒是奇怪了,谁那么好心帮自己的忙?不过既然连一场战斗都撑不住,看样子紫衣杀手暂时不足为虑,如今需要考量的应是天忌才对。 想起天忌,易闲愁眼中流露一丝古怪。策谋略你敢把天忌派出来办事,真当自己吃不下?! 。 第二十八章 有情无缘 解决策谋略,一时半会急不得。想要彻底除掉他,首先得从诛天、妖后手里取得策谋略的人皮。否则杀之不死,会是个很大的麻烦。嗯……诛天?易闲愁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或许清闲下来之后,该找个时间去逗逗那两位小少爷,和魔剑道拉拉感情? 可是自己真那么做了,忆秋年会不会把自己连皮带骨头都给收拾一遍,还真不好说。毕竟忆秋年与风之痕斗剑这么多年,也有牵制魔剑道的因素在内,这根钢丝没有把握暂时还是别去踩了。挥去脑中纷乱想法,当务之急还是处理天忌的问题要紧,其他等有空再说。 易闲愁站起身来问:“那人走时可曾留下话来?” “问完无答案,转身便走,毫不拖泥带水。”谈无欲回忆起昨夜那人行事作风,用稳字形容再合适不过。知进退的同时,对自身能为也有足够的自信,确实不凡。 “嗯……” “如何,是个很棘手的敌人?可需要我帮忙?” “算了吧,你现在可是处在风口浪尖,保护好你自己,别翻船就行了。” 易闲愁摇头,集境要进军苦境,第一个要消灭的地方就是琉璃仙境,然后才是没有一页书坐镇的云渡山。这两个地方一垮,就凭现在中原武林人士的士气,基本上也该各自散伙,回家歇歇了。 “谈无欲,若是集境兵临,撑不住就撤吧。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谈某怎会无智死守,你未免太小看谈某。集境之人当真攻来,琉璃仙境我自然会放弃。这琉璃仙境又不是谈某的无欲天,就算是毁了,心疼的也该是他素还真呀。” “嗯,反正你总是有办法的,是我多虑了。” 这倒也是,素还真的基业被毁,谈无欲没有脱线地指着山头,说你家半山腰着火就该谢天谢地了。自己真是瞎操心,还是想想该怎么和天忌对话才是。 对付天忌,易闲愁手上有着一张王牌——炎熇兵燹的下落,那是天忌绝对无法拒绝的诱惑。只要言词得当,说服他短时间内不动手未必不能。现在缺的是时间,只要给易闲愁时间安顿好风采铃,哪怕是和天忌正面一决也无不可。 “那人不用劳烦谈无欲你插手,我自己会处理好的。你我好歹认识这么久,谈无欲你对我有点信心嘛。” “信心?若是只有那一人,以你之能为,我绝不会担心。” “那你担心什么?” “你喜欢揽太多事情在身上,所以才会造成如今分身乏术的窘境。”谈无欲并不认可易闲愁的言词,一言直指问题要害,劝了一句:“你学谁不好,偏偏要学素还真?没有他那么大的心,别做太傻的事。” “呵,我可没有素贤人那种悲天悯人的心思,你想多了。那兽眼青年的上司与我是私仇,和这天下大事毫无关联。风采铃更是我早就答应了人家,人不能言而无信,你说对不对?” “除了这两件事呢?你对一页书前辈许下的承诺,你不准备做了?谈某敢打赌,抛开这些事情,就在这几十天内,你恐怕还要再管上好几件闲事。” 衍生石和释迦树,事关一页书前辈复生,这个必须管,其他应该也就没什么了。易闲愁哑然失笑道:“你想多了,我是个很随性的人,做事看兴趣,可没有为了正道大义捐躯的打算。” “最好如此。” “放心,算算时间,我也差不多该去风采铃那了。谈无欲,你自己保重。” 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整理好衣服,易闲愁转身离开琉璃仙境。谈无欲盯着易闲愁离开的背影,越看越是迷惑,等人不见了踪影,才皱眉自语道:“俱神凝体,素还真你在他身上做了什么?对他而言,究竟是福还是祸?” —————————————————————————————————————————— 黄昏夕阳,洒落一地昏黄余晖。一片幽幽紫竹,一幢二层木屋,风飒飒地吹着。一女面具半遮脸孔,身穿白衣,依稀可见姣好面容,正是素还真之徒化丑。 化丑陪伴着绝艳的孕妇,静静地立在一旁,在傍晚的风中放飞思绪。风吹乱发丝,遮挡了眼前视线,也打断了女子茫然地心思,沉默不语的风采铃忽而发问:“化丑,孩子他一定要接走么?” “幽灵马车会来。”风采铃口中的那个他是谁,化丑明了。可惜紫锦囊早有吩咐,对任何人都不能吐露有关素还真的情况,就算这人是风采铃也不行。 “幽灵马车?” “嗯,在月全食之夜,有一辆幽灵马车会将孩子接走。” “难道就不能让这孩子远离江湖尘嚣,随我平安隐退,过上安安稳稳的生活?” 身为素还真的妻子,风采铃能够理解素还真的大愿,愿意支持素还真的志向,但此刻她只是站在母亲的立场上发问。没有哪个母亲不会为自己的孩子担忧,风采铃亦如是。这是她和素还真的孩子,所以风采铃才会追问化丑。哪怕她内心早就明白,逼问一个不相关的人,根本改变不了素还真所做的决定。 化丑迟疑道:“风采铃,孩子的事情,我没有立场评说什么。但是为了孩子的安全,交给幽灵马车是最正确的选择。” “幽灵马车便一定能护得我儿周全?” 若是像原著一般毁容,风采铃或许会变得怯懦自卑不去反驳。但此刻的她不会,而且素还真那位好友也站在自己这一边,为了孩子,总该放手试着争取一回。 “唉,此事不提,风采铃,外面天寒,你还是随我入内休息吧。” “不了,我还不累。化丑,他就那么不愿意见我一面么?”风采铃转过头,双目炯然地盯着化丑。她不接自己的话没关系,她故意转移视线也无妨,反正幽灵马车来的时候,该怎样做自己便怎样做,绝不能退让。化丑是素还真的徒弟,勾起了风采铃对素还真的思念,身旁的白衣女子总该是知道些什么,所以她忍不住问了。 “他,风采铃你指的是谁呢?” 故作不知吗?风采铃眉宇间没来由地闪过一缕哀戚,语带幽怨道:“呵,是我傻了,怎能奢望在这样混乱的世道他还有时间见我?不夜天之别过后,我与他早该形同陌路,是我痴缠了。”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我都是这个江湖的可怜人,师尊也有师尊的苦处,还请风采铃你谅解。”化丑心头有些不忍,好言劝说道:“师尊的心里一定是有你的,我敢保证。风采铃,你千万不要误会。” “误会?化丑你小看我了。身为素还真的妻子,我又怎会误会于他?他想要做得事情,风采铃一直都能谅解,支持他是我心甘情愿,这一辈子都不会后悔。他受苦,风采铃也会悲、会痛。他不肯见我,我不怪他,只能说造化弄人。但即便如此,我的心总归是会有些抑不住的怨叹……” 吐出内心所思,风采铃沉默半晌,怔忡出神:“罢了,不提这些。我现在唯一的心愿,便是给即将出世的孩子取个好听的名字。” “这不难,你想给孩子取个什么名字呢?” 一阵寒风吹过,吹落几许紫竹落叶,挑动莫名心绪。风采铃望着落叶在风中飞舞,往远处渐渐飘散不见……断根离叶,这孩子终究摆脱不了如此的命运么?还是说这也预示着自己和素还真,再也没有办法团聚呢? 内心一阵强烈的酸楚,风采铃悲切地低声念叨:“有情无缘,情无归所;有缘无情,情难长续;情缘相随,天荒地老……素续缘,就叫素续缘罢。” ps:我绝对不是素黑啊……都有点不敢写素素了…… 。 第二十九章 染血的生辰 危机重重的八口山,今日来了一人。闻人然心系天忌和紫衣杀手不会放过易闲愁,请了几天假出来转了转。一身蓝白的剑客,在八口山外仔细地搜寻着,摸索了许久,总算是在一处山壁,发现了一棵枯树。这棵树上,长了一个形似释迦的石头……应该错不了,确认过后闻人然点了点头,背后丹青见出鞘三寸,一道剑气迅速划断根系,右手一招,将枯树托于手中。与此同时,远在云渡山上,刚刚取回《魔宝大典》七页的紫锦囊突然身形一滞,脸色泛青,好在等到闻人然一手注入内元稳定住遗失精气之后,便逐渐平复了下来。 “哎呀!不妙!”就在树断之时,一个黑衣蒙面之人从暗处跳了出来,语带急促道:“你太着急了!” “这个地方不安全,不能让前辈冒险。”闻人然封住树木断枝滴血之处,催动神源生气注入伤口助其复原,随后瞥了蒙面之人一眼:“我又不傻,怎么可能害前辈。” “释迦树只能转移一次,你准备好了适合其生长的地方?” “我现在住得地方,有我和另外一位先天共同坐镇,我想应该还没人有那个胆量打释迦树的主意。”化出一道生气缠绕释迦树全体,闻人然将其收化散去:“再说了,现今江湖,除了你我应该尚未有人知晓一页书前辈灵肉分离之事。但最近有一页书前辈天敌四处走动,若是让其知晓有释迦树的存在,必然不妙。” “你……可有把握?”长久沉默之后,蒙面人开了口。 “以命担保。” 蒙面之人听完闻人然的答案,放松了肢体,呼出一口气:“若能如此,便是最好。” “……久见了,素还真。此地无外人在,不需要蒙面吧。” “还是小心为上,好友你也最好莫要称呼劣者之名。” “随你,你现在处境堪忧,我能理解。” 化体在做什么,闻人然不大清楚,现在苦境时局的变化和自己所了解的却差了许多。比如因为紫锦囊的强势,第一魔域式微的厉害,集境比之自己所了解的更加有凝聚力,侵略性更强。凭借苦境现在的力量,到时候打起来恐怕很快就会撑不住。不过这些大事有素还真谋划,闻人然并不担心,倒是风采铃如何了,更加重要些。 “喂,我说孩子能不能交我一并带走。”素还真不让自己称呼他姓名,好友这个词喊了感觉不太美妙的样子,那就用喂称呼算了。 “好友,你可知吾子天命之事?”蒙面下的素还真不答反问。 闻人然倚在山壁上,看着素还真笑了笑说:“我还以为你会继续装傻充愣,概不承认有这回事呢。” “瞒者瞒不识,此时劣者在你面前隐瞒有何意义?”素还真转念一想,自己和风采铃稀里糊涂成事,未必没有这人一份“功劳”,真该好好感谢感谢! “嗯……我明白你现今的难处,但孩子也未必一定要送往灭境对不对?” “天命所指,吾儿机缘乃是灭境无勿。”素还真停口顿了顿,低声续道:“劣者何尝不想与采铃母子二人相认,只是条件由不得劣者这么做。如今苦境烽烟四起,她二人无自保之力,不如将吾儿送离苦境,免受其害。至于采铃,你应该有了应对之策才是。” 机缘也有可能是恶缘,灭境不仅仅有儒圣,还有邪灵……沉默少顷,闻人然问:“集境当真没有和平解决之法?实在不行,抢先解决主战之人呢?” “行不通,集境戒律森严,团结异常。若是杀了主使之人,必会激起集境兵士愤慨之心,抢先动作。苦境又战力不足,集境兵临,中原必败无疑。是以台面之上有紫锦囊与谈无欲已经足够,劣者就算出面也不会有太大收效。” 集境这种上行下效的机制很是麻烦,就算武皇不在,也能发挥其功效,实在很令人头疼。紫锦囊想要放长线钓大鱼,鱼如今是够大,但是谁吃谁就不好说了。 闻人然问:“这样不行,那你隐匿于暗处准备怎样动作?” “魔域不会容忍集境吞并中原,为今之计,不过驱虎吞狼,任其两败俱伤。但此事不能做得太过明显,紫锦囊与谈无欲必须出一分力,在魔域面前做些样子。” 素还真详细讲述着接下来的动向,到了最后略带无奈道:“劣者命中三灾十厄已至末劫,此回万分艰难,不得已只能低调行事。将一身重担推给紫锦囊与师弟,劣者内心愧疚万分。” “紫锦囊与谈无欲俱是主动担当,倒是没什么好内疚的。你与他们明暗呼应,确实是一步妙棋。” 此刻正道多了谈无欲与自己那道化体,鬼王棺想要逼出素还真真身,将会困难数倍,一个智者是麻烦,何况是两明一暗?不过,素还真就不能考虑考虑你家里人的感受啊?之前和素柔云关系不睦,现在就非要让风采铃伤心?闻人然细细思索过后,不得不说,素还真在处理亲情方面,手段实在是有够生硬。 “素还真,孩子交我,大不了灭境之行我与他同去,你看如何?” “这……” “只让孩子一人去灭境,我想你也不能放心。有我与他同行,岂不更好?” 世上绝对不会只有一种催生之法,只是慈航渡不知而已。若是敌不过天命,至少不能任由续缘走上换血续命的道路。素还真心里面一定是有妻子孩子的,否则日后风采铃身死之时,也不会抛去一切虚礼,指着一页书的面怒然斥责。与其到时候悔恨万分,不如早做准备。 素还真闭目凝思,久久无语,最终长叹一声,掏出一个锦囊递了出去:“你将此信物交给吾徒化丑,她会信你。” “嗯,你自己小心,我先走了。” “珍重。” ―――――――――――――――――――――――――――――――――――――――――――――――― 静谧清幽的紫竹林,今日却有着不同往常的杀氛。屋内是待产的孕妇,屋外冷剑白狐与易闲愁肃容以对。突来的杀气笼罩整个紫竹林,给这份宁静带来躁动地不安。 “就是此地。” 魔域六先知带着魔兵赶到紫竹林,将其紧密包围得不留一丝空隙,仔细探查后,鬼智藏大声呼喝道:“木屋内中有孕妇产声传出,未曾出世的九阳神童必是在此。恶魂暴鬼有令,所有的九阳神童都必须得死,众人给我冲进去杀啦!” 魔域士卒方要动作,一道快不眨眼的剑光疾闪,当先之人人头立时落地。冷剑白狐上前一步,森冷出声:“不想死的话,速速离去。” 慑于一剑之威,魔域士卒立在原地,不敢上前。 “小狐狸你功夫见长啊,不过这样才算符合操纵生死之手的名头。”易闲愁略有些诧异,一页书前辈这因材施教的能力,还真不是吹出来的。抛开冷剑白狐的过人天资不算,短短几个月有了这么大的进步,着实不易。 “哼!” 易闲愁的夸赞,冷剑白狐并不领情,只是冷着脸定视魔域众人。 六先知见出师不利,火气上头,怒道:“谁敢阻拦魔域办事,死来啦!” “九阳神童留不得,挡路者同死!” “杀啦!” 冷剑白狐跨步沉腰,剑负于手:“再上前便是死!” “给我上!” 六先知如何会被这样一句话糊弄住,猛力一挥手,藏智鬼当先而出。冷剑白狐临危不惧,平实无华的冷剑,陡然出鞘,扬起凄风满悲苦,一剑便削去了藏智鬼一臂。现在的冷剑白狐,比之过往更沉更冷,出剑之前再无虚言! “该死!” 六先知情谊深厚,同伴受伤,顿起同仇敌忾之心。六人意欲围成一圈,将其困杀! “围攻一个晚辈算什么?” 易闲愁一掌隔开六人,白幡划界,立地不动,头也不回道:“漏掉的那个再加残废交你,这四个由我来。” 冷剑白狐并无异议,毕竟除了六先知,其他魔界士卒人多势众,必须先解决这六人才行!冷剑挥舞,带起一朝血腥污秽,猝不及防的快剑轮闪,勉力支撑一息之后,藏智鬼,亡! 眼见同伴倒地的轻易,围攻易闲愁四先知互相心底有数,立刻分出三人全力牵制,让鬼智藏豁命而出,完成任务。易闲愁怎可放过,全力一击印在鬼智藏后背,然而鬼智藏虽是硬受易闲愁一掌血如泉涌,人,却是一步不退!鬼智藏咬着牙,吐出一口心血,全力催动万鬼魔珠,发出一道诡异邪芒向屋内钻入。 “不妙!” 危急之际,前来探望故友的一休禅师见此情形,连忙拂尘急扫。一休禅师雄浑一掌击在地面,圣佛之气蜂拥而出,同时往屋内窜去,一阻万鬼魔珠之气。易闲愁赶紧推开鬼智藏,避过其他三人攻击之后身形瞬动,人在万鬼魔珠邪气入内之前,提前挡在路上。易闲愁伸出手掌,提运道门真元力图阻止,然而万鬼魔珠之气却好似浑若无物,轻松突破掌气经由掌心化入易闲愁体内! 于此同时,圣佛之气冲入房内,霎时屋内一阵金光大作。冷剑白狐独对六先知另外一人,冷剑更添威势,极速快剑猛攻,妖娆血花开于先知颈部!电光火石之后,声声响亮的婴啼由屋内传出。初生者,生于血花绽放时! 。 第三十章 天命难违 邪气入体,道门真元与其瞬间正反相克,易闲愁闷哼一声,后退了几步。这化入体内的万鬼魔珠之气不强,实质却是异常坚韧,难怪会根植于素续缘体内伴他成长难以拔除。深提一口道元将邪气暂时压制,易闲愁转手便是正一天道咒术,灵光闪动间,霎时四周火焰升腾。 “朱翎化形?朱雀火!” 火化朱雀,盘旋于顶,一声低喝,道门正法随之而去。鬼智藏受得易闲愁一掌独力难支往后速退,另外三先知合力一挡,灭天绝地风暴掌联袂应对火焰威能。就在两招即将触碰之时,朱雀突然散作更小的火球向四周扩散,烧得众魔卒倒地哀嚎。 声东击西,利用法术虚晃一招,面对迎面而来的掌气,易闲愁瞬息之内右手再攒一掌,雷霆之力汇聚掌间。 “乾坤借法?五雷天咒!” 言毕,天空闪起道道惊雷,环绕众人身侧,直奔三先知身躯而去。双力交汇,易闲愁催动元功力压之下,三先知功力不济,连退数丈! 另外一边,一休禅师听见屋内孩童哭声,暗道一声庆幸,若是圣气魔气同时入体,这孩童未来可就不妙了! “冷剑白狐,我来助你!” 目光扫视到正在应对敌手的冷剑白狐,一休禅师内心既喜且忧,连忙飞身跃入战团,施手相助。 “独眼龙!” 冷剑白狐见了一休禅师,兄弟见面,同样一喜。冷剑白狐虽然依旧是一副冷脸,手中冷剑却挥洒更快,逼得颈部受己一剑,身受重创的藏鬼智不得不连连后退。 “快回来!”鬼智藏瞧着藏鬼智形式不妙,出声呼喊。一休禅师弃刀从佛多年,心有慈悲,拂尘运使巧力将藏鬼智打成重创,往后倒飞而去。鬼智藏赶紧飞身跃上半空将其接下,手搭在其脉搏之上,瞬间明了藏鬼智已然奄奄一息,再不救治就来不及了。 “可恶啊!”九阳神童没杀到,六先知一死一重伤,鬼智藏羞恼万分,立刻对身后魔卒下令:“都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我上!九阳神童必须死!” 众魔族士兵听得命令,却犹犹豫豫地不敢上前,这三人不好惹,谁也不想先找死。六先知都打不过得对象,换众人上估计也就是个死字而已! “给我上!不听令者,杀!” “且慢!” 己方虽暂时抢得优势,却不见得能够护住屋内妇幼不失。魔域人多势众,自己三人是不惧,但是木屋之内却容不得意外发生,易闲愁赌不起。 上前一步,易闲愁面色平静地淡然开口:“魔域六先知,此刻休战双方都还有退一步的余地,莫要做亲者恨仇者快之事!” “退一步?”鬼智藏受了易闲愁一掌,一口老血憋在喉管吐不出来,此刻听见易闲愁如此说辞,心中又气又急,差点晕厥过去:“六先知一向同进退,你既已杀人,现在才说退一步不会太迟了嘛?!” “先知此言差矣,若是不展露我方实力,你们会有所顾忌么?” 这话其实不对,若要展现实力,完全可以伤而不杀。易闲愁虽然确实没准备下杀手,但是冷剑白狐的剑一向是杀人剑,人杀了,他也只好随口掩盖过去,谁让冷剑白狐现在是自己人?胳膊肘不能往外拐啊!果然和素还真、谈无欲这样的家伙待久了,自己也变得无耻了些。易闲愁发自真心认为自己需要反省反省,不能误入歧途! “强词夺理!不过就算你如你所言,有恶魂暴鬼的命令,九阳神童绝对留不得!” 易闲愁摇头道:“天下之大,九阳神童何其之多?不过是未长大的孩童,能对魔域造成多大的威胁?难道说诸位先知当真认为这刚出生的孩童,能凭借一己之力覆灭整个魔域?” 这话问得六先知稍有迟疑,恶魂暴鬼这道命令实在是让人捉摸不透。近些天来已经杀了不少九阳神童,若说每一个都会对魔域造成威胁,恐怕有夸大其词的嫌疑。 “话是这样讲,但是……”鬼智藏再度意图拒绝。此事不能这般轻易就被说动,要不然魔域尊严何在? “呵,如今集境大军压境,易闲愁斗胆一问,若是诸位先知再死几位,凭借第一魔域的实力,能够阻挡多久?” “这……” 鬼智藏哑口无言,集境蠢蠢欲动,魔域探子早就将情报带了回来。虽说鬼道院与阿修罗道院不对付,但不可否认阿修罗主宰的实力在整个第一魔域也算是强者。如今九恶道死、阿修罗主宰死、阴冥皇死,还有阴间大法师死,第一魔域实力早就降到了冰点。若是集境此刻出兵,第一魔域必败无疑! “诸位先知今日若是愿意退一步海阔天空,易某可以作保代为向紫锦囊与谈无欲传信,促成苦境正道与魔域暂时结成联盟如何?” 这话说出口之后,易闲愁心里面满是古怪。其实这事自己不说,紫锦囊和谈无欲也会主动上门去做,此事用来诳这几个秃头先知,还真是有些过意不去。不过谁让他们是魔域之人,就算自己耍诈也没什么关系。 剩余的四先知这下为难了,这个提议倒是值得考虑。四先知互相对视、暗中传音交流许久,期间争执地面红耳赤,到了最后终于做出了决定。 “哼,今日算汝等走运,此事吾等会回去请示恶魂暴鬼,莫忘了你答应之事!”鬼智藏作为表率上前发言,随后一挥手下令道:“众人速退!” 六先知一声令下,此时的魔域士兵倒是遵守命令得痛快,连忙往紫竹林外退去。魔域之人散去之后,易闲愁立刻盘膝于地,驱离体内躁动不已的邪气! ―――――――――――――――――――――――――――――――――――――――――――――――― 硝烟散尽,紫竹林再度恢复往日的宁静,风采铃尚在熟睡,化丑一人照料着襁褓之中的续缘。风停人静,一休禅师与冷剑白狐将房前尸体处理掉之后互相交谈着近况,易闲愁仍在在闭目祛除体内万鬼魔珠的邪气。万鬼魔珠的魔气很是麻烦,犹如立地生根祛之不成。还好易闲愁乃是灵识化体,影响不到神志。但任由其借体滋长也不是办法,还是需要设法驱散。 正烦恼时,蓝白衣衫的剑客从由远及近,缓步走进紫竹林。完全察觉不出来者深浅,冷剑白狐警惕在心,起身欲挡,然而闻人然身形一晃,人已然站在了易闲愁面前:“你现在的状况不太妙。” “你怎么来了?”易闲愁脱口而出问。真是见了鬼,这本体不是该待在六庭馆舍不得出来吗? 闻人然皱了皱眉说:“你在想我什么坏话?” “六庭馆事忙,我只是在想,你如何有空外出” “还不是你惹出来得祸端?我走了一趟三槐城,谁知道被凯找上门和他对了一阵。他受创而逃,我回到六庭馆之后,心想他们应该不会轻易放过你,所以就赶了过来。” 说完之后,闻人然眼光投向化丑怀里的婴儿问:“化丑怀里的就是续缘?” “嗯……你准备怎样做……” “暂且带他回六庭馆,等想到了万全之策,再着手其天命之事。” “非要拆散她母子二人不可?” “最多一年,他们自然能够想见。你别急着说话,你想要说得我都明白……”闻人然摇头,既然已经和素还真做了约定,便必须如此去做,“况且续缘天命,大家最好都不要违背,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为何?” “你还看不出来此间的巧合吗?万鬼魔珠之气,一休禅师又刚好在场……” “如果不是我挡下万鬼魔珠之气的话……”续缘必然会圣邪之气同体,走上那条老路,这事不能当着外人的面说,但易闲愁早已心知肚明。这冥冥之中的天数运转,难道当真违逆不得? 每到涉及到天命之时,想要扭转就不容易了。闻人然语带复杂地传音道:“我已经决定了会陪着他去灭境,你不用担心慈航渡会心狠对续缘不利。” 易闲愁迟疑道:“你有合适的办法?” “无,但是天无绝人之路,总该要试一试。如果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那我只能将续缘送还给风采铃。” “诶?” “万鬼魔珠之气不是在你体内么?续缘是圣佛之气,你用道元也差不多,勉强让你上无所谓吧?” “……” 。 第三十一 老谋深算 “你是认真的?” “我怎么可能拿孩子开玩笑……一起出去走走吧。”此地人多,说话不大方便,闻人然转身往竹林外而去,易闲愁随之跟上。 约摸离紫竹林走了半里地,闻人然停下脚步,回过头看着易闲愁道:“释迦树我已经找到了,但衍生石还需你费些心力找寻。” “衍生石这东西可不好找,说不准它自己主动就飞到梵天死敌――鬼王棺怀里去了……” “尽人事听天命,衍生石大致去向不会有差。再则鬼王棺若是见不到释迦树,就很难猜出一页书前辈乃是诈死,对衍生石的重视程度必然有所下降。你有秦假仙帮忙,应该不会太难办。” 易闲愁点点头,一页书复生最关键的释迦树无碍,自己就无须太过担心。不过答应了风采铃让素续缘随她退隐,如果让闻人然把孩子带走,回头该怎样和她说? “方才你所说有关续缘的事,非要那么做?” “有些事,不做不行……” “可是这样对风采铃不公平。” “你是我,我是你,你怎么想,难道我会不理解?我与素还真见了一面,他认为送续缘到灭境最安全,我有什么办法。人家是亲生父亲,我是外人,还真能把续缘给抢走?” 易闲愁不以为然:“只要把他们母子藏好,谁都找不到不就行了。” “素还真绝对不会容忍有人这么做。对家人,素还真只是表面上不关心,至于实际如何,你难道不明白?” “连见一面都不敢,只会一个劲地把家人往外推,伤人伤己,光是心里有数有什么用!” 易闲愁毫不忌讳地诋毁着素还真,“还有,就算续缘此回去了灭境短时间内长大,有了不弱的根基以及过人的手腕,又如何玩得过那几位老魔头?” “事在人为,论个人修行,慈航渡与众天或许精深不下梵天前辈,但带孩子完全是另外一回事。慈航渡那位师弟大圆觉对续缘太宠,才导致他长大之后有些狂妄、目中无人。我之所以要随续缘一同去灭境,除了担心他的安全,也有这个原因在内。” “这……” 没等易闲愁继续说话,闻人然望着天边,抢先开口:“续缘之命数对未来的影响太大,若是强行更改,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不妙的事情。与其乱来,不如顺其自然。” “呵,你既然如此担忧天命之事,何故早早招惹策谋略?”易闲愁微有不忿。 “策谋略只是人算,哪能算是天命?还是说你认为我该傻傻地几十年内躲在深山老林生命都不做,安静等候策谋略上门寻找师尊的麻烦,再凭借所谓的剧情漏洞,布局针对他、杀了他?那该有多窝囊,别傻了!从现在到未来隔了大几十年的时间,我会改变多少最初的轨迹,谁能明了?策谋略又不是覆天殇那种关在鬼楼之中出不来的敌人,真到了事情发生的时候,他难道不会随机应变?我知晓的剧情又能有多少作用?与其如此,还不如在他和妖后尚未达成一致、羽翼未丰之前,将他未成气候的势力斩除,甚至直接寻上诛天借力除掉他!” “至于天命,天命乃是每人命中避无可避之事。你这段时间做了那么多,改变了许许多多的客观因素,续缘却依旧躲不过圣气入体的命运,难道不是明证?你能够明白梵天前辈之天命,三途判轻易不可妄动,为何不能理解有些事情做不得?” “这不是理由!” “这就是理由。” 苦境就是那么奇怪,天命之事到了,无论怎么躲都躲不过。刑天师写本天书,因为泄露天机魂飞魄散。天命这般玄妙之事逆不得,唯有劫数之中求生机。 闻人然沉声道:“人总该对这天抱有一分敬畏,你我不是神,没有那么大能力去逆天行事,更没有必要去肆意非为。续缘如今圣气入体,哪怕我再不喜慈航渡的一些手段,难道还能否认他能给续缘最后好的教导?续缘年少轻狂是日后的事,天命却是近在眼前的事,续缘他……避不了!你把他带去世外仙源隐遁,续缘没了该有的自保之力,万一被寻上门,说不准会将他们母子二人都给害死。” “呵,就算你能说服我,你又准备如何对风采铃开口?” 孩子甫出世,就被带离亲生母亲身旁,易闲愁认为闻人然的心还没那么狠。 “……风采铃应当还未醒,与其当面和素续缘分别受煎熬,不如我现在就去带续缘走。若是不成,你就把所有责任都推给我算了。” 好问题,坏人总得有人来做,黑锅总要有人来背不是?这是他临时起意还是早有预谋?素还真不知道自己会去八口山,那么应该是临时起意,否则素还真不会犹豫了许久才答应自己。不过就算是这样,素还真把带走孩子的黑锅从一线生扔给自己来背,那也是个混蛋!静立许久,闻人然转身往紫竹林内走去,留下丧气一句。 “反正,风采铃是不认识我的。” ―――――――――――――――――――――――――――――――――――――――――――――― 六庭馆内,闻人然找了个偏僻无人的角落,等遮风挡雨的设施弄好,便将释迦树妥善安置完毕。前些时日六庭馆没有什么外人,院落内有种冷冷清清地寂寥。今日石桌旁的摇篮之内,躺着一个熟睡的婴儿,发出轻微的鼾声,给幽静的六庭馆添了一丝人气。 “外出一遭,带回一株树还有一个……孩子?”楚君仪的语气略有些微妙。带孩子这种事,就算是活了不知多少年岁的她,也完全没有做过。好在儒门家大业大,倒也不缺懂得喂养好婴儿的人。只是,六庭馆现在仅仅只有两个人居住,别人的眼光总是…… 闻人然心里面尴尬,这事儿完全没有和楚君仪提过。不过人都已经带回来了,现在说什么都迟了:“孩子是挚交之子,等我请教完龙首一些事情,我会带他离开,去往灭境。” “灭境?儒圣与邪灵之居所?汝此回外出,又要弄一身伤回来?” 闻人然赶紧摇头:“我这次外出,只为替孩子寻找一份属于他的机缘,没有必要不会与人动手。” “汝最好将话放在心上……孩子有名字么?” “续缘,素续缘。” “姓素?是中原名宿素还真的孩子?”楚君仪略有些惊诧,若是如此的话,倒是可以理解为什么闻人然把这孩子带回六庭馆。素还真的仇敌太多,家人在哪儿都不会安全,那么这孩子的母亲是谁?虽是对素还真有后有些吃惊,楚君仪还是忍不住问道:“他母亲何在?” “我已另寻他处安置。” 既然母亲还在世,孩子也带回来了,何必多此一举让母子二人分离?甚至平白让别人误会?楚君仪追问道:“可有人照料?” “有一侍女,两个护卫,不用担心她的生活。” 楚君仪话外之意,闻人然不是听不出来。将风采铃带到六庭馆他也不是没想过,但是随便他怎么思考,闻人然都认为不太妥当。 儒门天下无论如何避世,本质上还是脱不出这个江湖。再加上来往六庭馆的人,不是特别让人放心……儒门人士,可从不缺一肚子坏水的家伙,万一走漏了风声,谁知道会折腾出什么意外来!抛开风采铃安危不提,闻人然也不想哪一天去三分春色的时候,门牌上多上一个与狗并列的名字!而且,虽说六庭馆生活环境更好,但对风采铃而言,恐怕还不如远离尘嚣来的安逸。刀兽剑禽和秋分自上回分别之后,迫于天蝶盟的压力一直不敢现面。等安置好了风采铃,易闲愁自会带他们去照料风采铃的日常起居,倒也不用担忧。 楚君仪颔首算是了解,看得出来闻人然不愿多说有关孩子母亲的事情,以她之为人也不会强人所难。不说就不说吧,美目望着摇篮内安静睡眠,白白嫩嫩、很是可爱的婴儿,楚君仪轻轻碰了碰素续缘的小脸笑了笑,忽然想起什么似地,肃容问道:“这么小的孩子,汝带他去灭境有何用?” “嗯……” “有问题?” “是……” “不妨说说看,或许吾可以给汝做适当的参考。” “这事我本来想请教龙首的。既然你问了,我就说了啊。嗯,我知道这样不好,但是你可不要急着生气。” “汝先讲。” “那个,如果想让一个婴儿在短短数个月之内长大,儒门可有什么秘法?” “儒门有……”这是要用在孩子身上?儒门是有,可是这样的秘法,太过逆于常理。楚君仪沉默许久,很是为难地皱眉开口到:“其实世间如汝所言之秘术并不少见,但总有许多弊端,所以很少有人愿意去用。” “弊端?” “《礼记》有云:人者,其天地之德,阴阳之交,鬼神之会,五行之秀气也。生为气之聚,死为气之散,气有聚散、往来、屈伸之变化,故,人有生死、寿夭之变化。想要改变人之一生命定的生老病死,就必须付出该有的代价。一是用被改变者之生机天运去博,二是另有他人愿意做出牺牲,付出足够的代价,三则是天材地宝。所谓秘法,无非如此。” “儒门是哪种?” “第二种,天地氰蕴,万物化生,百载根基,付诸东流……” ps:一字铸骨和四智武童那么默契,又会号昆仑的观云象,小谈真的再出了?另,不用担心闻人降级…… 。 第三十二章 安置 倒也不算出乎意料,慈航渡对素续缘用得便是第一种方法,至于天材地宝,闻人然一时半会恐怕也弄不到手,但是第二种…… “这项秘术,对孩子可有危害?” “汝当真要做?”楚君仪不答,凝视着闻人然双目问。 “未必然,只要秘术对孩子造成哪怕一丁点的威胁,我都不会采用。”闻人然答得坦然。 没有威胁就会去做吗?楚君仪迟疑片刻,解释道:“秘术对孩子没有害处,毕竟施术者消耗的代价不小,应该说反过来还会给孩子带来莫大好处。氰蕴化生百载根基,除了用来稳固扩充孩子幼小的筋脉、固其本源以外,至少会有一甲子功力保留打底,助他日后修行事半功倍。这孩子体内尚有圣佛之气存在,身为素还真之子,一身资质必然不凡,功效理应更甚。” “那好。”只要方法对续缘无害,没用换血续命的副作用,其他什么都好说。 楚君仪丝毫不认可,拒绝道:“好在何处?汝若是不讲清楚内中缘由,秘术吾不会告知,亦不准汝乱来。” “啊?为什么?” “其一,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态,没有足够的缘由,何须改变孩子正常的生长过程?就算他是素还真之子,关注之人甚多,亦不是随意改变他之人生的理由。汝若是担忧他之安危,让他暂时留在六庭馆便是。” 闻人然自己很想一口答应,可素续缘之天命偏偏需要他快速长大,对别人来说是逆天改命,但放到他身上才算正常……闻人然摇头苦笑:“雏鹰总有展翅高飞之时,再则此乃续缘之天命,我说得话作不得数。其二呢?” “其二,汝尚未踏足先天之境,根基对汝而言相当重要,切莫做那自毁长城之事。” 这是在关心?闻人然内心一暖,回答道:“放心,此事应该不需我亲自去做,会有人主动代劳。我带这孩子去灭境,便是去寻那人。” “灭境与苦境久无来往,怎会有人愿意花费如此大的心力栽培一个素不相识的孩童?” “续缘天命与灭境邪灵有关,邪灵现今势大,面对威胁,灭境儒圣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慈航渡不知活了多久,一身修为高深莫测,他想要借助天命之子对付邪灵,应当不会吝惜百载根基栽培素续缘。再则,慈航渡之性命差不多走到了尽头,与其等他圆寂之后满脑袋的舍利子被人偷走,成为邪魔补品,还不如留下根基让素续缘发挥功效。 楚君仪没反驳自己,这事差不多便算是成了。但是思及素续缘往后的一些行径,若无太大的意外,闻人然觉得有必要打些预防针。只是最近麻烦楚君仪有点频繁,闻人然不大好意思开口。 “又如何了?” “还有一事能不能也拜托你……” 竟然现在不好意思?楚君仪微微摇头,失笑道:“呵,汝讲,若是不难为,吾会答应。” “我从灭境回来的时候或许会把续缘一同带回,届时能不能麻烦你对续缘严加管教。”闻人然想了想,指着还在睡觉的婴儿,坚定地点了点头,补充了一句:“越严越好!” 楚君仪面色微动,有些奇怪地问:“何故?因材施教才是正理,过于严苛未必能教出好的学生来。” 谁让续缘是素还真的孩子,天资够好也够烦神!呃,貌似素还真似乎也不是什么乖孩子,八趾麒麟被他整得惨兮兮,素续缘这是遗传啊。 “毕竟是因为天命的原因强行助长催生,孩子心性不够健全,所以对这位小祖宗一定要严格一些,否则日后你会头疼。” 素续缘小时候活脱脱就是个熊孩子,调皮捣蛋、上房揭瓦,隔三差五的拆房子他不是没做过。所以当他老师的人,得由一颗强大的心脏。没有足够的底蕴说服不了他,素续缘反骨起来,谁的话都听不进去。楚君仪身为儒门教母,绝对是以身作则的最佳榜样,有她帮忙,闻人然放心。 “此事不难,吾应准了,至于秘术,汝何时需要?”既然事关天命,楚君仪也不会生硬的阻止。身为先天,楚君仪比闻人然更懂天命为何,若是无法改变,那就顺其自然。 “越快越好……”能够给素续缘多争取一些时间,是闻人然此刻唯一能做到的事情。时间越长,续缘心智成长就会越成熟,这是好事。 “那便随吾去取罢。”楚君仪吩咐一句,随后起身往六庭馆藏书之处而去。 跟在楚君仪的身后,默默望着楚君仪走在前方的雍容背影,闻人然轻声叹了口气:“这段时间麻烦你了,多谢。” “……何须言谢?” ――――――――――――――――――――――――――――――――――――――――――――――――― 远离尘世的世外仙源,蔚蓝的空中,漂浮着朵朵白云。遥远之处,隐约可见座座青山。近在眼前,是一汪清澈的湖水。虽是冬日,此处依旧是芳草如茵,桃花盛开。这里是隐居的好所在,但再怡人的景,却唤不起今日来此之人的欢欣之情。 极目远眺,几座精巧的木屋竖立在不远处,易闲愁走在风采铃前方,往木屋所在之地行进。 “抱歉,孩子还是被素还真遣人带走……” 易闲愁不满素还真此刻的做法,哪怕他如今处境是很无奈,但处理妻儿的态度这么简单粗暴,也完全说不过去。易闲愁一直认为自己是闻人然的化体不错,但是未必就要按照他的思维去做事。 俱神凝体而出的化体,与本体一直就有许多不同。闻人然前世不知道为了素还真和别人辩了多少回,能够体谅素还真的难处,明白素还真对亲人态度一贯如此,所以从没奢望过能改变素还真什么。易闲愁记忆有所缺漏,性格也有些微的偏差,就算是知晓素还真不容易,会去帮他一些忙,但却不会太过迁就。 所以闻人然所讲得,什么实在不行把责任推到他身上的话,易闲愁完全当作耳边风。这世上哪有自己给自己泼脏水的道理,黑锅就是得扔回去,砸在素还真本人身上才行! 不过风采铃在听闻素续缘被人带走的时候,除了初时显得悲苦异常以外,很快就收敛了自己的心绪,至少表面上是这样……易闲愁不得不感叹,素还真你这是什么运气,这样的妻子上哪找啊。明明天下事都能够心如澄净,明了于心;偏偏到了家务事,素还真你就玩命地瞎折腾,真是活该你倒霉! 风采铃低声道:“无须向吾道歉,你做了所能做得一切,风采铃怎会不识好歹?吾非是无理取闹之人,要怪只能怪天意弄人。吾儿续缘被素还真带走,必然有其深意。风采铃就算再不舍,又怎会阻挡吾夫的道路?” “续缘此刻处境安全,你也不用太过担忧。至于素还真,有很多人愿意帮他,更是无碍。” 易闲愁推开房门,发出吱呀声响。这个地方是忆秋年五人所准备得隐居之所,偶尔会有人来将房屋内中整理一番,所以除了沉积了一些灰尘,房屋内中还算干净。日常起居之物也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些好东西放在这里,倒也不用担忧风采铃适应不了此地环境。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此地地广人稀,没人陪着风采铃,总是太孤单了些。 “等我离开之后,会让刀兽剑禽带着秋分过来,你们主仆四人在一起,想来也能消减一些寂寞。” “有劳易公子了。”风采铃舒缓了紧蹙的眉头,这倒是少有的好消息。 “易某份所当为而已。” 易闲愁往房屋内部四下打量了一会儿,想起了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易闲愁出声提醒:“对了,这个地方还有几人知晓。其中一人是个大和尚,五大三粗的喜欢到处乱跑听人唱歌,不过人倒是个好人。除了他还有三个老头,其中一个怕老婆,另外两个来的机会不多,不提也罢。最后一人是个女人,还是你的本家,不过她可是老前辈了。那人名叫风凌韵,在外面开了一家店,日进斗金。我估计这里的日常物品,都是她打理的。你若是碰到了她,就说是忆秋年安排你住在此地,她绝不会为难你。” “呵,易公子将吾想得太蠢笨了些,如何待人接物,风采铃内心有数。” 风采铃这么说,那倒也是。既然如此,这里应该没自己什么事了。易闲愁拱手告别:“你自己保重,易某只能助你至此。苦境事多,我就不再逗留了。” “无妨,风采铃非是娇生惯养之人,懂得如何照顾自己。”风采铃还了一礼,迟疑许久之后,还是忍不住问出心中纠结之事:“易公子,吾与吾儿续缘何时才能相见?” “……不会超过一年,一年之内你一定会见到他,一定!” 。 第三十三章 戏剧的会面 寒风吹动树梢,云渡山上今日不复往常清冷,多了几人。集境军力庞大,为了团结有生力量,谈无欲便和叶小钗舍了琉璃仙境来了云渡山,天虎八将其余幸存者也知晓了会和地点。 此刻谈无欲与紫锦囊正交流各自心中计划,互补有无。叶小钗闭目凝神苦思,只因剑道到了瓶颈之处,意为形,心为剑,该如何做到?心剑,怎样的剑才算是心剑?叶小钗脑海中隐有雏形,但尚需时间去领悟。 紫锦囊与谈无欲相谈许久,忽感有人拾级而上,远目往下望去,却是易闲愁带着满腹心思,走入了众人视线。 “风采铃安置好了?” “嗯,风采铃如今居处少有人知,有心之人绝对没有可趁之机。” 易闲愁离开了风采铃安身之所,将地址告知了刀兽剑禽与秋分,嘱咐他们绝对不能露出踪迹之后就赶了回来。因为离开了许多天的缘故,易闲愁也不知两境现在情况如何,便向谈无欲问道:“集境这几天有什么动作?” “集境已由花影人作为代表组成七楼联盟,随时准备进攻苦境。至于魔域,紫锦囊也与恶魂暴鬼谈妥,定下了暂时联手应对集境入侵的协议。” 谈无欲将近日集境相关之事详述之后,再度说道:“另外,还有几件事虽然与两境之争无关,我等也不可轻忽。鬼王棺与天下第一棺四处作乱,具体图谋为何尚不明朗,但必须谨慎在心。除此以外,大宇神宫宫主恨今生被魔龙八奇之首龙之魁控制,如今大宇神宫落入其手,凭借意识杀人法控制了不少高手,似乎也有作乱之心。” 血河肉墙半邪郎?除了意识杀人法,没什么了不起,控制得高手也不可能超出他之能力极限。半邪郎实力就那么回事,凭他和黑铃常惠恩想要作乱苦境,纯属痴人做梦。不过鬼王棺很有可能利用半邪郎的爬族天性,来对付正道人士,确实需要提醒众人记在心里。 易闲愁道:“魔龙八奇之首半邪郎乃是灭境邪灵所蕴育的爬族,平时是见不得强光的货色,大家只要小心别中了他的意识杀人法,安全自当无碍。” 说完易闲愁往叶小钗看去,好像脑内模糊的有些印象,叶小钗就是中了意识杀人法之后,在懵懂失智的时期彻底领悟了心剑?看见叶小钗,易闲愁才反应过来,除了叶小钗以外,金少爷、金小开与花非花好像都不在此处。 “叶小钗,金少爷和那两个孩子现在何处?” “啊……”叶小钗低声应道,随即指凝剑气,在地上书写了两字:“雾谷。” 原来那日金少爷与金小开分别之后,心里面越想越气,恨不得把金小开好好地修理一顿。但是金少爷琢磨了半天,觉得自己没有足够的立场教训那个小兔崽子,犹豫了好久之后,还是上了琉璃仙境找上了叶小钗。为了自己儿子前程也好、真心也罢,金少爷倒也够光棍,见了叶小钗的面之后,当场就跪了下去磕头认错,随后把云路天宫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通。 亲儿子跪在自己面前认了错,叶小钗心中甚喜,但是亲孙子连金少爷都没辙,可想而知有多顽劣。叶小钗气恼之下,二话不说,去了雾谷请照世缘帮忙,把云路天宫一家子全部接了过去。 只是叶小钗亲自与金小开接触之后,除了失望伤心就是愤怒,如果说金少爷往日是混蛋,金小开恐怕连混蛋都算不上。叶小钗气急之下,没给什么好脸色,一顿粗暴就喂了过去。可惜金小开虽然嘴臭心毒,骨头却是死硬,怎么揍都不肯悔改,反而代行姥姥越看越是心疼,拦住了叶小钗。 叶小钗一时无法,又思及琉璃仙境尚有正事待办,只好把金小开关进了牢笼,让金少爷看管着,省得他作怪! “那就好。” 易闲愁虽然不大明白过程如何,但他们一家待在雾谷,短时间内叶小钗算是没了后顾之忧。可是金小开……不知道为什么,易闲愁就是不大放心放任金小开留在那里。金小开太混账,易闲愁不愿意去管,也不知崎路人行不行。左顾右盼了一会儿,没有发现崎路人踪迹,易闲愁问道:“崎路人他人呢?” 紫锦囊回答道:“崎路人不愿与集境同袍动手,意欲回转集境将七楼联盟之事上报三宫六殿,希望能够得到公正裁决。另外,太幻楼楼主花影人将灯蝶尸体送至苦境,崎路人与我均认为当中有诈,为了探明灯蝶生死详情,崎路人便一人赶回了集境查明详情。” “崎路人此次回转集境,恐怕不妙。” 紫锦囊与武皇论交多年,对集境之事异常熟稔,所以并不是特别担忧崎路人性命安全,摇头说道:“不然,崎路人毕竟是集境之人,更是无常楼遗孤,身份非同一般。集境律法严苛,花影人就算想要对崎路人动手,首先也得经过三宫六殿的决策才行。至于暗算崎路人,你我都该对他之能为有些信心呀。” 这话是不错,但现在的花影人乃是灯蝶假扮,灯蝶与崎路人有解不开的死仇,崎路人想要脱身肯定不会那么容易。易闲愁还想再说些话,谁知一道灰色身影,由云渡山之下快速上升,吸引了众人注意力。 这人身法动若闪电,瞬间便窜升至众人立身之处。定睛一看,却是个一身灰色道袍的道姑。道姑一头淡黄长发,手执浮尘,面带威严,双目隐有煞气,正是绝情师太无极限。 无极限身形方定,在看清紫锦囊面容之后脸色大变,立时出声大喝! “果然是你,玉竹风!” 望着对面苦大仇深的灰衣师太,紫锦囊莫名其妙,却还是平静地问道:“不知师太来云渡山所为何事?在下紫锦囊,并不是什么玉竹风。” “哈,你躲了我这么多年,难道还不肯相认?”本以为已然仙逝之人,今日面对面却不愿相认。无极限内心除了震惊更添怨怒。再想起往日集境冤仇,一股无名怒火在无极限心头熊熊燃烧。 “唉,紫锦囊只是紫锦囊,当真不是什么玉竹风。”紫锦囊往后退了一步,回身开口道:“谈无欲,你先带着众人离开云渡山罢。” “紫锦囊你来了客人,我等不再叨扰,告辞。” 云渡山莫名来了个道姑,看样子好似还和一页书附身的身体有说不清的感情纠葛。 嗯,这道姑能为不凡,前辈这回怕是栽了。不过紫锦囊既然让众人离去,说明他内心有数,谈无欲一礼之后,人便往山下而去。谈无欲刚走了几步,却见易闲愁似乎不大想走的样子,叹了口气,一掌拍在他的背后,打得他一个酿跄,往山下而去。 易闲愁内心满是遗憾,书大桃花啊……谈无欲你自己走就走呗,何必拦着自己看热闹?可惜谈无欲做得这么明显,易闲愁没脸继续留下来看戏,只好乖乖地往山下而去。 绝情师太也不阻拦,任由众人离开。转眼之间,云渡山上人去楼空,无极限冷面望着紫锦囊,淡淡地说道:“人都走了,现在你可以承认了?” “承认?在下乃是紫锦囊,说千次万次依然是紫锦囊。” 无极限饱含怨气地问:“你当真不肯认我?” “我是紫锦囊,并不是玉竹风,师太千万不可误会!”紫锦囊淡然以对,此刻不能让这道姑看出蹊跷,否则自己麻烦大了。 “哼,你既如此冥顽不灵,休怪我不留情面。” 无极限口出威胁,手中拂尘向地一甩,发出巨大的破空响声,足见其功力浑厚、深不可测。无极限眼角带煞地望着紫锦囊,双掌运劲蓄势待发。若是紫锦囊不给出满意答案,自己只好动手拿人。 紫锦囊此刻哭笑不得,早知玉竹风与眼前女子另有瓜葛,当初就不该元神依附其身。可惜现在说什么都迟了,紫锦囊摆手道:“你误会了,我真不是你认识的那人。” “不是?你可敢脱去外衣,若是你胸口没有双头麒麟纹身,我便信了你不是玉竹风!” 无极限直指要害,紫锦囊此刻为了隐瞒一页书的身份,无论是不是玉竹风,都不能暴露在世人眼底。无奈之下,紫锦囊只好佯作怒色:“当众脱衣,成何体统,更何况男女授受不亲!师太你怎能如此无礼,真当紫锦囊好欺不成!” “好不好欺,我不知道。说到底,你就是不愿意认我对不对?好好好,今日我就先拿下你,再说其他!” 无极限怒然一声,三绝掌应声而出,庞然气掌,携带滔天之势、无匹威能,直扑紫锦囊身躯! “无奈啊!” 极招在前,紫锦囊深知眼前道姑与九恶道、阿修罗主宰之流,根基不可同日而语。为了掩饰身份,大梵圣掌等等招式又是用不得,只好再度使出一气动山河。紫锦囊提元纳气,掌化乾坤,浩然之气从天而降,落入其手。 三绝掌威势万钧,紫锦囊不敢大意,化体十成功力尽催,雄沉气劲挥洒而出,回击三绝掌掌气。两道浑然之力,在半空中交接,发出巨大声响,震耳欲聋!绝命之威,撼动云渡山地基,霍然一阵地动山摇,草木皆飞! 待得烟尘散去,二人依旧站在原地立身不动,好似从未发招。初回试探,竟是不分伯仲! 。 第三十四章 狭路相逢 “再问你一次,你究竟承不承认?” 紫锦囊面露无奈之色,叹气道:“紫锦囊只是紫锦囊,就算你问再多次,也只有这个答案。” “哈,那便手底下见真章罢!” 无极限收起手中拂尘,不再废言,连环三掌直取紫锦囊。紫锦囊有苦说不出,翻手衣袖一挥,回敬数道掌气。双方你来我往,身形交错,数十招过后依然是平手之势。 眼见久战无功,无极限冷哼一声,运起破魂游脉手,诡异气劲在掌间流转。无极限功行圆满,人影瞬间消失不见,须臾之后不可思议地闪现而出,立在紫锦囊身前半尺处,手指点向紫锦囊胸口。紫锦囊心知此招凶险,心头一凛,双掌当胸一合,隔绝无极限强悍指力! 距离越短,越见经验高低,根基深浅。无极限与紫锦囊二人,在不到半尺的距离内各显其能,拳掌交接,俱是当世罕见之招!昔日清净的云渡山,不复往日安宁景象,一片断垣残壁。 无极限招招凶狠,越战越快,不败紫锦囊誓不罢休!紫锦囊久守不攻,一味相让,且战且退。紫锦囊心中苦笑,本想让无极限知难而退,奈何这绝情师太指手拳掌技艺尽皆非同小可,竟陷缠战之局。 紫锦囊一掌逼开无极限,心生不耐道:“我已好言相劝,你莫要逼我!” “逼你,只要你承认你是玉竹风,一切都好说。” “没有任何余地?” “无!”一声决然,无极限再度催动元功,人向紫锦囊扑来,封穴罗指点向紫锦囊面门! “烦人呐!” 紫锦囊眉间闪过一丝恼色,心知再不击退无极限,只会没完没了。紫锦囊一掌向地,运起看家功夫,金灿佛光霎时照耀整个云渡山,四周响起咒声梵唱。人,向前一步,抬头见佛! “大梵圣掌!” 不再留手,紫锦囊一掌出,周遭地面霎时一片龟裂,灿然佛威与无极限强绝指力绞缠在一处,凌厉气劲向外爆射而出,摧裂大片山石。两招交汇,无极限顿感倒灌而回的掌力,较之方才更胜多倍,浑然不似一人。 压力临身,无极限连忙使出转向移杀招架大梵圣掌。卸去雄浑掌力之后,无极限快速退却数十丈,虽然毫发无伤,内心却是诧异万分! “你这不是三清观的功夫!” “我早就说了,我并不是玉竹风。” 无极限听得此言,联系方才佛门密式,内心免不了疑神疑鬼。但这招虽然不是三清观真传,却也有可能是玉竹风隐姓埋名若干年新练成的功夫,难以作为凭证。只不过紫锦囊方才一击之下,竟然能够占据上风,打散了无极限心头无名之火。 无极限稍作收敛,冷冷开口:“你以为凭借一招外门功夫,我就会信?” “信与不信端看师太自己,紫锦囊言之何用?” “呵,此回作罢。不过你若是不能给出你不是玉竹风的证据,下一次我就不会这般好说话了!”无极限说完,冷哼一声,不再理会紫锦囊,人往山下而去。 待得无极限离开,紫锦囊右手轻扬,扫平战后狼藉。这次用了大梵圣掌,怕是要招来有心人之怀疑,紫锦囊面露无奈摇了摇头:“天意啊,看来这具身体已然快到尽头了。” ———————————————————————————————————————————————— 易闲愁三人下了云渡山,谈无欲便让叶小钗自行去雾谷解决他之私事。此刻无战事,抵挡集境兵士不需要叶小钗亲自上阵。与其在正面战场与普通兵士虚耗心力,不如保存实力应对强敌。 易闲愁与谈无欲已经离去云渡山甚远,尚能听见山上传出隆隆响声,抬头亦可见光华耀目,可想而知那二人交手该是怎样的激烈。易闲愁有些遗憾的开口说道:“真是可惜,这么精彩的对决看不到了。” “观战未必是好事。” “怎讲?” 谈无欲轻声道:“那道姑眉眼带煞,显见急怒攻心。观其面相清疏寡淡,往日应是个清心寡欲之人,但她上门找紫锦囊之时却又如此急躁,与其平时行径太过相背。这种人行事,最易走上极端。你若留在云渡山,难保不会殃及池鱼。” “似乎也是……” 易闲愁想了想,绝情师太无极限虽然不是坏人,原本还该救了花非花和诛十七。不过只要触怒了她,被冤杀的也有那么几个。易闲愁不再说话,安静地往前迈步,忽然迎面走来两人,挡在二人面前,驻足不动。一者棺材脑袋,满脸阴鸷,一人身形藏在黑色斗篷之下,看不清面容。 易闲愁停下脚步,满脸郑重地望着天忌。自己方才倒是忘了,无极限就是受了鬼王棺挑拨,才上门找了紫锦囊的麻烦。自己和鬼王棺有过节,他开出条件找上天忌,帮他找到自己完全是情理之内的事情。 “鬼王棺,拦路何意?” “不可误会,鬼王棺并无恶意呐。” 鬼王棺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指着身后的天忌,平平淡淡地说道:“鬼王棺行走江湖,偶然听闻这位朋友找你找了许久。鬼王棺善心一起想要做一回好人,今天就把人带到易闲愁你面前来了呐。” “相识?善心?我看是诓骗利用吧?”易闲愁冷笑,这棺材脑袋里面装得全是墨水,要多黑有多黑,说话不尽不实,偏偏一身功力深不可测,着实是个麻烦的对手。 鬼王棺摇了摇硕大的棺材脑袋,突出的三角眼动了动,奸笑道:“哈哈哈,朋友何必语带恶意呢?鬼王棺交人交心,从不欺骗他人呐!” “呵,交人交心就是代人寻仇,然后隔岸观火,或者从中取利?”谈无欲讥讽一句,看来今日鬼王棺是做足了准备找上易闲愁,说不得只好动手较量了。 鬼王棺并不着恼,不露声色地对天忌说道:“朋友,鬼王棺已替你找到易闲愁,接下来就看你自己的本钱是否足够了呐。” 天忌没有理睬鬼王棺,这样的煽动乱不了他的心。被人当刀使,天忌没那么蠢笨。鬼王棺说完之后,天忌只是站在原地,再无其他动作。一双兽眼瞳孔微微收缩,定视着易闲愁。 二人近距离相望,眼神交汇,各自估算对方高低,暗凛于心。天忌暗叹一声,这人并非恶人,可惜自己身受策谋略恩情,有些事由不得自己不去做……不过,其他人想要利用自己,那也不符合自己的意愿。天忌立在原地,暂无动作,鬼王棺一时也猜不出天忌想要干什,陷入僵局。 眼看着天忌不动,易闲愁转瞬明了,鬼王棺不了解天忌的作风,恐怕要失算了。易闲愁洒然笑道:“鬼王棺,看来你身旁之人不想和我交手呢。巧了,我也不想和他伤了和气,两位下次再见。” “且慢,易闲愁,你怎可让鬼王棺白跑一趟呐?” 鬼王棺诡异一笑,显然不愿就此罢休。虽说这黑衣斗篷青年对自己颇多忌惮,但他杀易闲愁之意甚坚,是个用来试探易闲愁深浅的好对象。他不愿动手无非是怕自己黄雀在后,那不妨再多出一把力。 鬼王棺摇头晃脑地对天忌说道:“朋友,谈无欲我替你拦住,易闲愁交你一人应付如何呐? 鬼王棺这么一说,易闲愁紧紧地皱起了眉毛。此地四人当中,最强者当属鬼王棺无疑,谈无欲又无克制鬼王棺的方法,让他与其交手太过危险。 易闲愁走上前去,冷然出声:“呵,鬼王棺你想试探我的实力,亲自动手岂不更加有数?” “欸~,朋友为何如此咄咄逼人呐?鬼王棺只是助人为乐,并无针对你的意思呐?” “我逼你?笑话!这世上的事……” 易闲愁话说了半句,人往鬼王棺立身之处扑去,催动道门真元,夹杂些许万鬼魔珠之气,正邪合流一掌击向鬼王棺硕大的头颅,意欲抢占先机。鬼王棺侧身一闪,易闲愁饱含真元的一击打在原本鬼王棺立身之处,顿现数十丈深坑。鬼王棺尖突的面颊皱成一团,显见恼怒异常,右手提至肩头高度,一阵黑绿之风汇聚掌间,蓄势待发! 鬼王棺阴沉笑道:“呵呵,世间之事如何呐?” “不可能尽如汝意!” “是吗?虚转轮回灭!” 。 第三十五章 搅局 鬼王棺运动无上魔法,妖异邪芒激射而出,阴风呼号而至。然则鬼王棺意图探明易闲愁深浅,易闲愁何尝不想知晓鬼王棺究竟能为如何?易闲愁双足重重一踏,立地生根,手掌在身前疾速翻动,七成道元凝聚胸前。 惨绿邪芒扑面而来,易闲愁见状双手向前一推,道门正宗玄妙一对无上邪法。气掌甫交接,易闲愁顿感沉重压力袭身,邪能宛如巨浪,重重叠叠,一层压过一层,不由小退半步,卸去大半力道,身后地面乍现一片裂纹。 “这样如何呐?”鬼王棺摇头坏笑发问,面目看似轻松异常,内心实则未有丝毫轻敌。 这一招试探,看上去虽是鬼王棺占了上风,但双方均未使出全力,难以说明高低。鬼王棺隐约有种预感,易闲愁应有一种专门克制邪灵之辈的绝技傍身才是。那种时隐时现的逼命压迫绝非错觉,就算易闲愁根基不及自己,但若他有秘术压阵,还需小心为上。 易闲愁双掌发麻,鬼王棺不愧是梵天宿敌,根基、心力、底限尽皆深不可测。难怪以后许多人明明有机会、实力重创于他,却偏偏总是杀之不死,一度让其东山再起。这样的老魔头心智非凡,对正道而言太过危险,即便因为梵天前辈天命之由,不能草率杀之,也必须想办法将其封印! 鬼王棺发问,易闲愁不语,右手当空划圆,虚空闪现太极符印,随即柔掌化劲,掌力叠加再度攻向鬼王棺。鬼王棺嘿嘿一笑,捉摸不定的身影在月下忽闪忽逝,转瞬出现在易闲愁身后,庞大掌力轰然到位! 易闲愁似缓实快地转过身体,与鬼王四掌正面接触。实打实地再度相对,两道强绝掌力在二人身躯内部来回传递,一时半刻难以分出胜负。近身对掌最为凶险不过,拼得便是内力高低,丝毫大意不得。双方聚精凝神,不断加催元功,欲将对方逼至极限! 战场另外一侧,风吹得黑色斗篷猎猎作响,天忌静默地观视着二人交手,人影隐没在阴冷的夜色中恍惚不定。 不明身侧之人所图为何,谈无欲看向身旁之人探寻道:“阁下不动手?” “……你,不帮忙?”天忌不答反问。 “他之能为,谈某信得过。倒是阁下与吾友为敌,如此良机何不掌握呢?” “不愿成为他人手中利刃。” “那又为何借助邪魔之力?” “找人仅仅只是找人。他的样子我已然记下,命,我会另寻机会取之。”天忌语态坚定地回话,取命之意难以动摇。 这人有他的底线,行事也不似是恶,但对取命之事如此执着,难道身不由己? “为何一定要杀?” 天忌对身旁出尘之人亦有些好感,平日少有闲言碎语的他,今日却沉默半晌,带着少许寂寥之意之回答:“有些事,由不得人选……” 谈无欲定视着身旁之人,非正非邪。冷峻的面容,独特的兽眼。人在凄风中衣袂翻飞,有种离世的孤独感,看样子,也是个有故事的人。这人生性应非恶人,不知能否找机会化解二人恩怨。思索间,天忌突兀出声,打破沉思。 “有人来了。” “嗯?”谈无欲眉头轻挑,忽感足下一阵剧烈晃动,一具巨大棺木破土而出,出现在众人视野当中。 天下第一棺!鬼王棺不以为意,闷笑一声,继续催动元功,誓要压垮对面之人。无上魔法犹如狂涛,一浪接着一浪,蜂拥肆虐! 久战之下,对方内力依然汹涌不绝,源源不断倒灌而回。易闲愁心知单论根基,自己绝对及不上鬼王棺,连忙撤出双掌,借力往后飘离数十丈。 鬼王棺为人何等奸诈,见易闲愁往后退却,立刻抓住空隙发出取命之招。无论此招成与不成,总不吃亏! “引归杀相!” 鬼王棺身体一矮,右掌就地一按,无形暗杀极招瞬间离体,钻入泥层深处,只待破土而出灭杀敌手。一息之后,易闲愁即将落向地面,引归杀相也同时到位,从地底直射半空悬浮的易闲愁。 易闲愁方要应招,谁知突然现身的天下第一棺有了动作。为防二人夹击,易闲愁赶紧变了招式,手指向地,织成绵密电网。 “天雷法指!” 然而天下第一棺这一动,大大出乎易闲愁与鬼王棺的预料。巨大棺木以不相称的疾速移动,非是攻击易闲愁,反而好死不死拦在引归杀相的必经之路上,一阻鬼王棺绝命一击! 引归杀相无匹威能击打天下第一棺棺材板上,发出崩然声响!受此一击,天下第一棺却是不动不摇,硬接鬼王棺杀招,毫无退让。 “天下第一棺!你在做什么呐!”鬼王棺异常恼怒地注视着身前巨大棺木,竟敢坏自己好事,可恼呐! 天下第一棺内发出阴森大笑,得意道:“哼,鬼王棺,你多次欺骗于我,凡是你想要做得事情,天下第一棺绝不会让你得逞!从今以后,你也是天下第一棺的目标!” 鬼王棺内心抑郁,这天下第一棺当真不识好歹!若不是顾忌此刻自己孤身在苦境势单力薄,不宜四处树敌,否则一定要让他好看呐!不过等射出破界箭,打通狭道天关之后,业途灵与灭境众邪灵便可来往苦境,届时自己再也不需小心翼翼呐! 鬼王棺暂息雷霆,收起怒容,淡然说道:“天下第一棺,鬼王棺自问未曾在你面前撒谎,还请莫要自误呐!” “哼,你说幽灵马车内中藏有天下第一的高手,但是我跟了上去发了一掌,幽灵马车毫无反抗之力便被我击成碎片!这幽灵马车如此脆弱,你还敢说你没有骗我?!” 天下第一棺四处游走,只为吸纳他所看重天下第一人的灵气。多年来天下第一棺百般动作,性命元能已然逼近四千年关卡,虽然非是先天,一身修为也绝对不可小觑。 鬼王棺当初不愿与其交恶,除了心知这人能为不差,对其灵力同样有所觊觎。可惜这天下第一棺脑子太笨,不是个适合的合作对象呐!等日后有了机会,一定要夺走他之灵力! “天下第一棺,我看是你搞错了呐。幽灵马车绝对不可能如此轻易被你打破,它必然是借你之力脱逃了呐!” “不可能,世上没人能够从天下第一棺的耳目之下脱逃!” “哈,你若不信鬼王棺也没有办法,告辞呐!”此次试探之举被天下第一棺强行打断,鬼王棺心中懊恼无须赘言。这天下第一棺狂妄如斯,当真不可理喻!鬼王棺转身要走,怎想天下第一棺却不愿放他干休。 天下第一棺棺木前移,拦在鬼王棺面前,棺材内发出闷闷声响:“不行,你必须说清楚,带我找到真正的幽灵马车!” “鬼王棺有事要办,没有时间呐!” “你若是不肯带我去找幽灵马车,天下第一棺今日便与你分个生死!” 鬼王棺气得直咬牙,这个天下第一棺坏了自己的事情不提,现在更是无理取闹,着实恼人!鬼王棺暗自下定了决心,总有一天要弄死他!鬼王棺为人深沉,即便内心再是恼怒,脸上平静依旧。大棺材脑袋晃了晃,鬼王棺淡然说道:“也好,你要找,我就带你去找呐!” “哈哈哈哈哈!聪明人!走!” 易闲愁看着这两只棺材对话完毕之后径自离开,丝毫没有把其他人放在眼内,难免产生了一丝荒谬感。不过这一回有天下第一棺搅局,倒是暂时解了自己之围。可惜旁边还有一位高手等着自己,易闲愁不再耽搁,转身行至天忌身前直接问道:“你找我?” “是。” “你要杀我?” “嗯。” “今日不动手?” “公平一决。” “时间地点你挑。”对天忌这样的人,光靠一张嘴根本动摇不了他的决心。对付什么样的人,就要有相对应的方法。易闲愁痛快地接下战局,有什么话之后再说! 天忌兽眼瞳孔一阵收缩,诧异地看向眼前之人,这样就接受是不是太过草率?天忌皱眉问道:“条件?” “你若输了,以后不准找我麻烦。” “若我赢?” 易闲愁笑着回答:“你要是赢了,还有我说话的余地吗?” “好,我若输不会再找你,但我不保证其他人不会前来取命。” “这样啊……如果我再加一个条件呢?” “什么?” “你不奇怪我为什么要杀冥河画匠?” “这……”策谋略哪怕再神,最多就认为冥河画匠乃是死于江湖仇杀,绝对联想不到风之痕与忆秋年身上。派人解决易闲愁,仅仅是不愿丢了颜面。这人酷爱自己一张老脸,派天忌和凯出面,也只为了更有把握而已。如果他们得不了手,策谋略自会知难而退。反而在外的天忌,近些天对易闲愁了解的越多,便越是迷惑。易闲愁这般发问,倒是让其一时犯难。 “我的目标从头到尾就是引出你呀。”易闲愁搬出欲苍穹当作借口道:“天忌,你想不想知晓当年灭村仇敌的下落?易某家中长辈可是与他有关哦!” “你?!” 。 第三十六 人生当一赌 “怎么,你不信?”易闲愁淡笑着反问。策谋略手底下算得上高手的差不多就是天忌、地煞以及凯三人。地煞那个练了半桶水天地无极,重伤之下被鬼王棺反杀的悲剧货色不提。若是没了天忌,区区二三十年,不知他是否还有精力栽培出一名替代之人用来对付风之痕。 现在的策谋略应当还在为培养三阴九阳十二司费尽心思,召唤魔魇大军不是一项简单的工作,当无太多精力分神他顾。再则若是策谋略动作太过频繁,培育太多私人势力,必然会引起诛天注意,对他而言反而得不偿失。 另外,易闲愁并不忧心会被他继续找麻烦,从出手杀冥河画匠开始,他就做好了准备。忆秋年的徒弟是闻人然又不是自己这道化体,就算被他找上门又能怎样?最多自己防备不及,被他围炉之后烟消云散,但策谋略同样会断了线索。谁赚谁赔,一目了然! 易闲愁话说完,静候着天忌答复。天忌闻言,一向冷漠的面孔,却在此刻时阴时晴,半晌之后闭目问道:“我凭什么信你?” “灭村之仇,天忌你放的下?” 一句灭村之仇,天忌便知眼前之人所言非虚,内心莫名躁动:“条件?” “我不准你以后再替你背后之人做事。” 天忌沉声道:“欠人之恩,天忌必须报还。” “你这话可就说错了,你与我交手,若是赢,便要取我之命。难道你输了,不同样该是一条性命的代价?命都没了,你还拿什么报答背后之人的恩情?” 易闲愁摇了摇头,诡辩道:“我不杀你那是我的事,我拿灭村仇敌与你交换以后不得替那人做事,完全合情合理。当然你也可以拒绝我的要求,我依然会接受你之战约。但有关你仇敌之事,我不会吐露半分。” “你……很自信。” “江湖走跳,本就是在搏命,胆子够大,才能成为赢家。赌与不赌,但看你愿不愿意。” 对付天忌,易闲愁其实没有太大把握,不过有些时候江湖之事本就由不得人。如果每件事都要有十足把握才出手,那还有什么意思? “三日之后,风雨坪见。”天忌此刻心乱如麻,一时之间也理不清思绪。留下约期之后,天忌不愿逗留,身影在夜幕下几个起伏,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易闲愁望着天忌消失的方向,静默出神。若非炎熇兵燹此刻出不了封灵岛,易闲愁真不敢把消息转告给天忌。炎熇兵燹刀上修行太强,为人更是特立独行,绝非现在的天忌可以匹敌。 但自己既然已经见着了天忌,若是放任他浑浑噩噩地跟着策谋略,如何能够安心?就算自己不是刑天师的亲传弟子,好歹将来也有几分香火情在,不帮他如何说得过去呢? 易闲愁长出一口气,对谈无欲道:“人打发走了,我们是不是也该上路?” 谈无欲盯着易闲愁的脸看了一会儿,笑着说道:“想不到多日不见,素还真这套阳谋你倒是学了不少。”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嘛。我可没有骗他,句句都是实话。”易闲愁摇头笑了笑说:“那人的事我们不谈,倒是接下来该做些什么,谈无欲你可有计划?” “重点非在集境。” 谈无欲道:“七楼联盟若要强攻中原,雾谷、琉璃仙境、云渡山以及魔域是绝对是首要拔出对象。光论高手的话,苦境确实从来不缺,可惜就算我们豁尽全力,也不可能阻止集境大军走势。中原人士一向犹如散沙,只要拔除正道据点,苦境中原不战而败。所以与其浪费实力与集境死磕,不如保留战力,按兵不动。” “集境威胁如此之大,为何不是重点?” “因为集境之人的条律约束,注定他们不会做出太多出格之事。另外,集境太缺资源,若是不能取得决定性的战果,久战之下一样会不战而溃,不得不主动退兵!” 谈无欲一提醒,易闲愁才反应过来。集境之人最重严刑律法,那些楼主或许已经有了些花花心思,但手下士兵就算真的攻入苦境,占领之后亦不会对寻常人士造成多少骚扰。想想原剧中发生的一些事情,某种意义上来说,集境的士兵素质还真是很高…… 易闲愁放下心来,点点头问道:“既然如此,那我们该将重点放在何处?” “鬼王棺。” 吐出一个烦人的人名,谈无欲解释道:“这人来历不明,实力却是深不可测。方才你与他一番交手,由吾观之,他之根基怕是在你我之上。” “如今他之动向虽然尚不明朗,但往日紫锦囊每当提起他的时候,总是万分提防,显见非是善类。吾等虽然与魔域暂时联手,但本质仍是貌合神离。鬼王棺狡猾异常,善于在多方势力间游走。无论他是与集境联手,还是和魔域交好,对苦境中原正道均是不利!谈某最担忧的是,如果他之背后还有另外一股势力的话,恐怕会比集境难缠的多!” “鬼王棺的实力确实非同小可,他之狡智更是难应付,你有什么好办法对付他?” 易闲愁清楚灭境邪灵究竟有多麻烦,不得不认同谈无欲的看法。想要对付鬼王棺,除了自身会有逼命之危,更加凶险的是别人无法知晓他究竟留了多少后招。鬼王棺心机深沉,动作之前总会给自己留下诸多后手。即便被逼至绝路,依然有办法重头再来! “无,此事难道不该问你自己?” “啊?” “听不明白?我认为紫锦囊应该告知过你,如何解决鬼王棺的方法才是。” “……你怎么知道?” “很难猜么?鬼王棺这般积极地争对你,必是因为你对他造成了威胁。思及数月之前一页书前辈将你送走好些时日,以及近来紫锦囊的动作,此中必有关联。如何,谈某可有猜错?” “算你狠……” ————————————————————————————————————————————————— 集境,觉障楼。执戒律见过崎路人交流过后,二人之间气氛凝重异常。 大殿之内,楼主执戒律满脸严肃地看向崎路人问道:“崎路人,如你所言,你是怀疑花影人与灯蝶暗中勾结,意图背离三宫六殿十八楼规矩,私下出兵苦境?” “是,花影人对苦境早有侵犯之心,他与灯蝶勾结在前,设计对付风雷六圣。风雷六圣遭其算计死伤惨重,此次联合七楼更是图谋不轨,意欲掀起刀兵之祸。” “你怎知晓他与灯蝶有所牵连?” “他曾教人使用变体晶液伪装成灯蝶暗算于我,若非是与灯蝶互相窜通,身为太幻楼之主,花影人有何必要如此动作?” 崎路人语调急促,将所知之事详细叙述:“崎路人在苦境听闻花影人已然联合七楼,甚至连兵力都已经聚集在了一处,必是在为进攻苦境做准备。此战一旦发生,只要七楼打了胜仗,恐怕会挑动起其余楼主好战心思,届时十八楼串联一气,刀兵战火再难止歇!” 执戒律沉吟道:“七楼联盟之事,崎路人你从何处得知?” “尚无七楼联盟之前,花影人曾多次相邀吾师百里泣参与此事。只是吾师生性孤僻不愿妄动刀兵,屡次拒绝于他,反遭其迫害,不得不自尽而亡。七楼私下联盟之事,绝非崎路人妄言。” 崎路人躬身一礼,请求道:“楼主,两境战祸一起,必将生灵涂炭,对集境苦境均非善事。只有楼主将此事呈报三宫,才有可能阻止花影人之野心。此事若成,当能消弭两境战乱,造福天下苍生。” 执戒律身为十八楼刑罚执掌者,一向公私分明,但若真是七楼联手,他恐怕也无能为力。崎路人有一句话说得很对,集境缺乏资源,七楼若是成功,必会挑动人心,就算是他也不得不承认会有几分意动…… 执戒律凝思许久,开口说道:“崎路人,你可知晓集境现况如何?七楼之事并非如你所想的那么简单,想要和平解决并不容易。” “楼主此言……”崎路人思及进来集境状况,内心不由一沉。 “今日的集境,早非武皇执政之时。昔日武皇在位,凭借其过人雄才,整合集境所有势力。无论是好是坏,三宫六殿十八楼互相监视督促,才使得集境戒律严苛异常,无人敢有二心。上行下效,莫敢不从!” “武皇雄才,崎路人心知,但楼主提之何意?” 执戒律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唉,武皇失踪之后,随着岁月流逝,武皇权威越来越弱,如今已快消失殆尽。十八楼蠢蠢欲动,私自栽培实力,比之三宫六殿,亦不逊色太多。若是真如你所言,花影人有统领七楼的权谋之才,恐怕就算是三宫亦不能对其随意拿捏。” 崎路人内心挣扎,此事他非是不知,而是不愿相信家乡故土已经堕落到了这个地步。合眼不语久思之后,崎路人语态坚定地出声:“我有一计,不知楼主可愿出手相助。” “你……唉,好吧,但我不能保证一定能成。”执戒律凝视崎路人许久,无奈地点了点头。 “只要楼主愿意帮助,崎路人舍命一回何妨?” 崎路人含笑以对,随后双目流露一丝决然:“不能除掉花影人与灯蝶这两个毒瘤,崎路人何以告慰家兄与诸位师尊亡灵?不杀那二人,崎路人绝不罢休!” ps:崎路人剧情原创了,弱智化的崎路人写不出来……至于怎么退场,我就不剧透了。 。 第三十七章 集 境灭境 执戒律之前与崎路人详谈过,对当年玉和殿发生之事有了不少了解。崎路人要杀灯蝶,集境何尝不想抓捕灯蝶归案。崎路人是为报兄仇私离集境,还算有情可原,灯蝶却是玉和殿血案的凶手,毫无宽恕余地!如果能够将灯蝶一网成擒,身为刑罚执掌者,执戒律不介意帮崎路人的忙。 “你准备怎样做?” 崎路人淡然笑道:“崎路人私自出逃,本就有罪在身,希望楼主将我审判之后关押大牢。” “嗯?这样做有何意义?”执戒律不解地反问。 “此次崎路人回转集境,除了楼主以外少有人知。可是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想必用不了多久,我回到集境的消息就会传遍各楼。” 崎路人欠身道:“崎路人当初逃离集境,乃是犯了大罪,楼主合当将我收押,否则引起诸楼异议对我反而不利。花影人如果知道我已回转集境,必会想尽方法增添罪责,将我置于死地。与其如此,不如由楼主亲自给我定罪之后将我收押更为安全。” 执戒律左思右想之后,仍旧认为不妥:“不行,就算我给你定罪,依然很难保证花影人不会私下对你动手。” “觉障楼在十八楼之中负责刑罚,审判之事本该由楼主执行,各楼之间又不得干涉各方内务。只要楼主给我定下罪责,同时在面对外人质疑之时保有坚定的立场,光凭花影人一楼之主无权质疑楼主裁定。” 崎路人心有几分自嘲,若是在苦境,自己或许还可借助素还真、谈无欲、紫锦囊等人的力量办事。然而回到集境故土之后,反而一切只能靠自己一人,真是世事无常! 不过无论如何,灯蝶和花影人必须为他们过去的所作所为付出该有的代价。刀兵之祸,哪怕只有自己一人的绵薄之力,也须尽全力阻止! 崎路人做事一向果断直接,下了决定就不会更改。执戒律在集境为人正直乃是众所周知,此次崎路人无人可靠,只有在他的身上孤注一掷,成与不成,端看天意如何! 见执戒律脸上仍有难色,崎路人劝说道:“至于楼主所虑之花影人会对我动手,纯属意料之内。吾之自身安全,崎路人有足够的自信保全,但其他要事还需楼主相助。” 能够当上楼主的人,绝无蠢笨之辈,执戒律思索片刻问:“你的意思是要我监视他,看他会不会漏出马脚?” “非是监视花影人,而是监视我。我知晓太多灯蝶与他的阴谋,他绝对不可能放我干休。无论是明是暗,他都会想尽办法除掉我。” 崎路人摇了摇头,思及花影人与灯蝶之间的关联,停顿了一会之后继续说道:“我在牢中之时,有劳楼主每隔一段时间便放出一些对其不利的消息,内中可真可假。此举用来扰乱其余楼主对花影人之观感,可以拖延七楼联盟进攻苦境。而且七楼私下联盟若是让其余九楼知晓,怕是会掀起不小的风波,亦能争取到不少时间。” “然后呢?” “花影人失去信任,进攻苦境的计划必会受到影响。或许崎路人不能完全破坏集境入侵苦境的计划,但若能暂阻战端开启,崎路人所做也算值得。另外,如果集境流传花影人与灯蝶勾结、花影人对无常楼的迫害以及灯蝶对集境的威胁之类的消息,三宫与楼主调查花影人便有了名正言顺的由头。楼主若能把握住机会,未必不能将其定罪格杀!” 为了除去灯蝶与花影人,消弭战事,宁可豁尽一切吗?真是个执着的傻人!看着崎路人,执戒律叹气道:“对付花影人与灯蝶的事我可以应承你,但崎路人你不后悔会赔了性命?” “九死不悔!” “崎路人,你当真下定决心要这样做?以身做饵,就算是我也未必能够护你周全!而且十八楼要是达成了协议,我甚至可能会站在集境的立场上去推动两境战局,即便如此也无所谓?” “非此不可!无论是为了消弭两境之争,还是为报兄仇,崎路人均是不得不为。信人不疑,崎路人斗胆将此事拜托楼主!哪怕日后十八楼果真联手入侵苦境,崎路人也无怨言!” 崎路人毫无动摇之心,果决地回答执戒律。想起自己兄长,崎路人突然问道:“楼主,你可知晓吾兄身死之时,灯蝶究竟从玉和殿偷了一份怎样的图纸逃往集境?” “玉和殿……具体情况因为集境宫、殿、楼的构架,各楼各殿之间来往甚少的缘故,我也不大清楚。只是偶有听闻,灯蝶偷走的那份图纸,能通过将自身分离出的组织依附到他人身上,被依附之人便会听从主人的命令行事……崎路人你是怀疑花影人会这样做,从而左右集境高层决策?” 崎路人含笑点头,细胞分离器的危害必须提醒执戒律注意,现在的花影人究竟是灯蝶假扮,还是花影人本人,崎路人不清楚。但是不管花影人真身是谁,都是他的死敌:“是,还请楼主自己小心!” “我明白了……崎路人,你也保重!”执戒律郑重答道:“还有,如果因为立场缘故,我不得不站在集境一方主导战事,在那之前我会放你离开!” “多谢楼主!崎路人想要说得已经说完了,请动手罢!”崎路人行礼之后,摆出拘捕的架势。 “你……唉……”执戒律闭目不忍,沉默许久,无奈地狠心下令,大声向门外呼喊道:“来人,将集境叛逆崎路人拿下!” …… 觉障楼外不远处的高峰上,一人背风而立观视着觉障楼内动向。金黄的波浪卷发随风而动,带着一种奇特地规则韵律。虓眼入鬓,虽还不如日后老练,伟岸之姿已现雏形。他来此地只是为了观察那人心智是否符合他之心意,从突然躁动冲入楼中的兵士看来,崎路人之决策、行动力都是不差,有继续留心的价值。 金发之人眺望着远方,不知看向何处,思绪早已不在眼前。如今的集境,有一流的兵士,却无一流的统帅、一流的高手以及一流的军师,甚至更无一流的皇者,腐朽的不堪入目! 武皇,你究竟在集境开创了怎样的一个时代?失踪坐化,是诈死还是真亡?不过这并不重要,金发之人嘴角带着一丝轻蔑,是自信、是自傲,是睥睨天下的雄威! 向苦境宣战吗?这样很好!让自己看看如今腐朽的集境能做到些什么,让自己见证一个属于武皇的时代如何落幕!再然后,便是通过自己的双手开创出一个崭新的时代! 金发之人视线投向殿前空地之上的假斗,虎目之中一丝几不可察的锐利一闪而过。崎路人,你莫要让吾失望! ————————————————————————————————————————————————— 灭境,教世音神情变幻不定地带着一人一婴由还本道口去向慈航渡的修仙台。 最近的灭境不太平,这两天发生了不少怪事,先是七彩灵珠消失不见,然后一架古怪地马车冲过苦灭气罩,降落在还本道口打落了摄业戎集,导致囚禁的十三邪灵吞困而出,灭境大乱将起。今日更是来了一个外境之人,怀中婴儿隐有圣佛之气透露,虽未能言语,但初来异境不畏不惧,不哭不闹,黝黑明亮的眼珠四处乱转,流露几多慧色。一眼看去便是不凡,不知是何来历。 “圣翁,此人想要见你。”到了地点,教世音禀报完毕之后,侧开身体,给闻人然让出位置。 闻人然上前一步,躬身行礼:“晚辈闻人然,见过圣翁前辈。” 圣翁慈航渡端坐于修仙台上,头戴高帽,脸上皱纹满布,白发披肩,细长的白眉贴着面颊柔顺淌下,增添几分和色。慈航渡细细打量眼前之人,微有些诧异地问:“老朽正是慈航渡,观小友装束,当非灭境之人,应与老朽素不相识,找我何事?” “晚辈乃是苦境之人,因有一事需要前辈相助,斗胆前来打扰。” “苦境?” “是,不知前辈对晚辈怀中婴儿有何看法?” 慈航渡双目扫了素续缘一眼,察觉异状之后,口气凝重道:“小友来我飞仙台,便是为了此子?” “不错。” “这孩子……出生之时便被人灌入圣佛之气,生来就是得天独厚,不知是福是祸……” “呵,前辈没有其他见解了吗?” 闻人然见慈航渡缄口不言,显然不尽不实,内心颇为不满。闻人然口称慈航渡前辈,心中对这位老前辈却无太多敬意。他的手段太黑,为了对付三途判栽培出几个小辈,连赛迁这等灭境老英雄都可以牺牲。虽然他日后对付邪灵身死之时舍身成仁,连自己都算计了进去,但终归行事不合闻人然脾性。 闻人然话中的淡淡讽刺,慈航渡如何听不出来?慈航渡虽不明眼前青年为何对自己隐有敌意,还是开口说道:“他……乃是消灭邪灵的天命之子。” 教世音一头雾水问:“圣翁为何说这婴儿是天命之人?等这孩子成年,邪灵已然坐大,到时候说什么都迟了,何谈消灭邪灵。” “不然。”慈航渡摇头否定,缓缓开口:“若是借由秘法诞登锉骨,可使这孩童快速发育,数月之内便可长大。只是这位小友,你当真舍得?” “诞登锉骨之法,晚辈曾有耳闻,对孩童危害甚大,怕是不妥!”闻人然理所当然地拒绝。续缘这回孩子可以借你之手完成他之天命,但若是想要让孩子受苦,闻人然一百个不答应! 。 第三十八章 再会风雨坪 面对闻人然的拒绝,慈航渡不动声色地问:“小友好似对诞登锉骨之法有所了解?” “功成三月后血脉坏死,若无血亲换血,除了衰亡至死以外再无他路。前辈究竟是想让这孩子完成天命,还灭境一个太平,还是让他白白送死?” 闻人然心知眼前不知活了多少岁月的先天是个行动派,做了之后才会告知此中危害,一切理智为先。所以即便他现在还没动手,闻人然言语之中也难免有些怨气。 慈航渡摇头说道:“老朽自是知晓此中害处,但除此以外,灭境再无更好的替代之法。至于血亲换血,未必会坏了他血亲之命。” 换血确实不一定会要了风采铃与素还真的命,这点一页书后来也提过。但毫无疑问换血续命之事会将风采铃推至风口浪尖,在像现在一样混乱不堪的江湖,让风采铃吸引各方有心人注意,与送她去死何异? 闻人然冷道:“若果只是欠缺合适秘术,那完全不劳圣翁挂怀,我来灭境之前便已准备妥当。只是晚辈不知前辈是否愿意顺应天命,下够本钱助这孩子一臂?” 听得此言,慈航渡脑中转瞬一念,对天命之子以及诞登锉骨之法了解至斯么?这不知来历的青年剑客,看来对灭境知之甚详……慈航渡温声问道:“小友你与梵天有何关系?” “诶?” 慈航渡淡然说道:“灭境与苦境甚久互无来往,唯独梵天多年前不顾重伤之体,强入苦境追杀三途判。看小友对老夫以及诞登锉骨了解颇多,连替代秘术都已准备完毕,想来应是从他处得知灭轮不少讯息。” “此事与梵天前辈无关。” “那就是认识了。” “……” “小友当真是有心人。”沉默就是慈航渡饱含深意地看了闻人然一眼,眼角流露几分笑意,伸手道:“若是你带来的秘术有用,代价老朽自然愿意付出。具体内容如何,可否先让我一观,再做定论?” “当然可以。”闻人然抽出一卷古籍置于慈航渡身前,想想自己舍不得百载根基也不能无缘无故地坑别人,犹疑片刻还是提醒道:“不过前辈话未免说得太满,此氰蕴化生之法,至少需要耗损施术者百载根基。” “仅有此一项要求?” 慈航渡拾起面前书卷,平铺打开大致一览,和声笑道:“如此也好,老朽不知活了多少岁月,归墟之期将近,与其带着一身功力入土,或许将根基传于天命之子未尝不是更好的选择。只是……你要老朽如何信你?” 这位老先天答应得这么爽快,还真是对谁都能下得了狠心。对此,闻人然一时之间也不知该是钦佩他之决意还是心寒他之理智无情了。 不过他说得也对,自己不明不白地带着素续缘找上他,以慈航渡那么腹黑的性子,简简单单就相信自己那才是有鬼。闻人然退一步问道:“前辈有何要求不妨直言,闻人然若能做到,自当略尽绵薄之力。” “不急,不急。”慈航渡摇了摇头,语带试探问:“其实没有老朽帮忙,你仍会自废百载根基助这孩子功成,老朽说得可对?” “圣翁此言何意?”闻人然警惕反问。 “呵,你这样的反应,倒是让我放心不少。”猜中身前之人心思,慈航渡呵呵笑道:“你不用如此忌讳老朽,我已时日无多。既然你肯答应老朽一些条件换取信任,我又何妨做一回小人。” “还请前辈明言。” “第一,此子长大之前你不得将他带离灭境,需将他留在灭境由我教导一段时日。” 提及正事,慈航渡立刻成了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收起脸上和色说道:“老朽对小友为人并无直观认知,不能放心将天命之子任你带走,还望谅解。” “我答应。”闻人然毫不犹豫地点头。合情合理的要求没有拒绝地道理,总不能人家付出了一切,自己转眼把续缘带回苦境,那样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自己是和慈航渡不对付,但没有必要为了这种小事闹得双方不痛快。 “第二,邪灵作乱之时,你要帮这孩子共同应敌。” 这事不用你说,自己也不可能放任素续缘一个人在外面乱来,闻人然径直点了点头:“可以。” “最后,你得做出能够让老朽心安的保证。” 保证吗?一页书前辈现在恐怕不行……闻人然看了眼怀中的孩子忽然反应过来,送续缘来灭境的事自己本就不满,完全是素还真非要这么做得,自己替他顶缸和慈航渡磨嘴皮子干嘛? “圣翁有所不知,这孩子乃是苦境名宿素还真亲子,以他之名誉作保可够?” “素还真……”慈航渡虽与苦境并无往来,但素还真之名还是通过一些机缘巧合有所耳闻。难怪这孩子天资非同凡响,原来内中还有这样的缘由。 “若果真如此,老朽暂时便信了你。如今邪灵已经开始作乱,天命之子之事不宜往后再拖,速将此子交我。” “既然如此,还请圣翁小心,切莫伤了孩子!” ————————————————————————————————————————————————— 细雨纷纷风雨坪。寒风裹着微雨,打湿风中黑色斗篷。孤独的人不动不摇,轻触剑鞘的指尖微凉,听着脚步声由远几近。天忌在风中定立不动,兽眼凝神,静候一决之刻。 为赴战约,易闲愁私下告知了谈无欲留心衍生石之后,人往风雨坪而来。月白身影从地平线之下缓缓上升,易闲愁行至天忌正对面十丈之遥,停下脚步看向对面打了个招呼:“你来得真早。” “无须多言。”遥相对望,天忌不愿废言,手中长剑出鞘半斜指地:“出手罢。” 是不愿提了炎熇兵燹的事,以免分了心吗?自己可没那么没品。先动手,再谈事,倒也不错!轻笑一声,易闲愁右手昊光起,化出一面镇魂白幡,扬手恭候:“请!” 天忌微微颔首,随即人化黑影,在阴暗地雨幕下穿梭。冰冷的剑锋割裂细雨,碎裂的水珠打在剑上,揍出闷沉的杀响。策谋略交给天忌练习的剑法,均是实用的杀招、取命的剑!或许是被这寒雨感染了情绪,天忌剑中带着冷飒飒的杀意。一剑,勾起一抹杀伐残虹! 剑指眉间,天忌身体前冲,易闲愁身形速退。二人一进一退,难分前后,易闲愁白幡脱手旋转,格开取命一剑。天忌顺势变招,剑攻下盘! 易闲愁暗运一口气,气注白幡应声一挡,空余左手掐起法诀,灵光乍闪。 “乾坤借法·五雷天咒!” 咒随声出,连环雷电在袭向天忌。许是天生对灵法咒术的敏感,面对绵密电击毫无紧迫,天忌踩着巧妙步伐,错身闪过所有攻击,紧接着回身一剑,横削对手颈部,全不容情! 易闲愁拔地而起,旋身避让杀招。身后巨木无端受害,剑气呼啸而过,从中断离刀落地面! “好剑!” 果然擅长法术的自己,不该和剑客近身搏斗吗?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开天路步云阶行!” 易闲愁心有计较,飞身而上拉开距离,人在半空化出数道幻影。手中白幡随风飘扬,泛出迷蒙白光。易闲愁翻身倒悬,扑向天忌立身之处。 一借法术之力,易闲愁意图模糊天忌判断从而错中取胜。然则身俱兽眼天赋,天忌刹那间就窥破此中关窍,一剑直取易闲愁锁骨要害,反陷自身不利! 此刻易闲愁心知,天忌对己而言乃是化形而出行走苦境以来的最强对手,难缠更胜鬼王棺。此中难缠,并非说实力现在的天忌能赢鬼王棺,而是鬼王棺动手总有保留,不象天忌出剑这般毫无余地。 这一剑退之不及跗骨直追,面对险而又险的一剑,易闲愁人往后险险平移免被剑尖破体,却逃不过剑身携带的杀伐剑气。胸前衣衫顿时裂开一道豁口,易闲愁吃痛之下,白幡觑隙横压剑身,靠近天忌身体的一侧反手一击,手肘重重锤在天忌胸口之上。 相互中招,各自退却数十步,易闲愁捂住胸口,口念咒声,阻止自身灵力流逝。天忌呕血半跪于地,一缓胸前之痛。 “你的剑可比你的心冷多了!” 终究只是化体,只要灵识不散,灵力保全,易闲愁总能保有足够的战力。但天忌方才那一剑也足够凶险,若是透体而过,恐怕只是个烟消云散的结果。 天忌并不理会易闲愁的话,倔强地驻剑起身。定视着易闲愁的兽眼泛着诡异光华,疏淡地吐出两字。 “再来!” 。 第三十九章 诡谲 风吹雨散,雨不沾身,天忌周身剑气蒸腾,恍若雾中。声毕人动,再起的剑更添凌厉。 快狠之剑再度刺向要害,已明法术对剑之主人一时难以奏效,易闲愁转瞬一念,弃术从掌。掌化迷蒙之影,瞅准时机,双掌一合夹住剑身,随即蕴化内息灌注剑体,一斗杀气满盈之剑。 “嗯……” 手中长剑一时失控,发出声声哀鸣。比拼根基,非己之长。天忌从不缺少战斗的智慧,心知此刻,唯有撤剑!空余之手一掌打在剑柄末端,催生一道剑气自剑尖发出,直刺对方胸腹,逼使易闲愁不得不松开双手。 天忌趁势后退一步,施展高妙身法,环绕易闲愁忽起忽落,伺机而动。 天忌是难缠的高手,此次又是搏命之战,易闲愁怎肯任其施为。欣赏是欣赏对方为人,可不是连自己的命都要送掉。 “天殊大法掌!” 一掌向天,汇纳无边灵能,易闲愁身体四周气压骤变,扰乱天忌步伐。受此一激,天忌气息为之一滞,掌气尚未加身,已感无声压迫之力。心知此招非同小可,天忌匆忙往外后撤,意欲脱出掌劲范围。 此战自己必须赢,易闲愁掌不留情,锁定天忌身形,道门天殊法掌全力以赴。眼见雄沉一掌避无可避,天忌干脆舍弃自身防御之能,豁命往前跃起,一剑横刺易闲愁咽喉! 掌剑错落,争夺刹那间的胜负,二人身体在交手的瞬间定格。庞然掌劲透体,带乱长剑走势偏离咽喉,刺入肩胛三寸。天忌受此重创,身如短线被几飞数十丈,及地之后只得驻剑而立。 易闲愁伤口之处并无鲜血流淌,好似未曾受剑一般,但喘气之声急促,显见受创不浅。方才自己舍命换伤,如今换了天忌如此吗?被一剑击退的易闲愁微感有些趣味,这还真是风水轮流转。所幸左肩一剑虽然深深刺入,对化体而言尚算不上重创。只是任灵气流逝,于己不妙…… 横剑胸前,方才一掌重创胸腹,执剑之手轻轻发颤。兽眼微凝,天忌紧紧盯着易闲愁伤处。这人的身体很怪,明明中了自己两剑,伤口却无鲜血流淌,浑若无事。以伤换伤,不值! 易闲愁着实不愿将此次比斗变成拉锯战,自己的敌人很多,鬼王棺、灯蝶,甚至第一魔域现在那些杂鱼,实在由不得自己缠战不休。但此战不打不行,与其任天忌暗中窥测自己,令自己分心他顾,无法全神贯注对付敌人,不如早早解决双方之争! “我说,这样下去也不是事,我有我的敌人,你有你的忌惮,下一招分胜负如何?” “很好!” 双方互知深浅,低哑地两字吐出,天忌颔首以对,手捧利刃,带杀嗜血,枯黄的发被风雨撩动遮去颜面,肃杀的气氛瞬间升华。二人目光交汇,天忌身形瞬动! “逆天劈!” 身在半空,利刃急旋,带起淡蓝剑风,绕体护身。最后一招夹带劈天之能,扑向易闲愁! “地行云左!” 左手红芒瞬闪,身外三丈方圆地陷三尺,溅起漫天泥水。易闲愁初使天地无极,左掌混纳地气,勾动天际风雷。风雨坪的风雨更冷更急,狂放气劲笼罩直扑而来的天忌,势如笼中**! 地煞?地煞的用得招数可没这般强劲的威力,此招危险,必须险中速决!眼看易闲愁乃是掌面迎剑尖,天忌剑欲洞穿肉掌破体取命,却是如中铁壁,发出铿然声响,破之不得! 抓住对方一瞬间的失策,易闲愁左掌紧握,长剑剑身响起刺耳碎裂之声,最极致的掌劲,最极端的力量,全数经由剑身倒灌入体,挫败天忌。 “撒手!” 天忌手中长剑碎裂,跌落泥泞的地面。败后失神,天忌声音暗哑,恍若被雨声打散:“你赢了,以后我不会再找你麻烦。” 耗力甚剧,易闲愁俯身舒缓功体,止住身躯灵气流逝,维稳身形:“现在你我是否能静下心说说话,那日的第二个条件你想得如何了?” “策谋略的恩情,我必须报答。” 散去护身气劲的天忌,经脉脏腑受创。雨丝打湿衣衫,罩脸的斗篷紧贴在脸上,略显狼狈。天忌嘴角咳出血丝道:“以后针对你的命令,我不会接受。但你若是对他动手,我会替他报仇。” “他会死吗?身为他的手下,天忌你难道对他的心性还不了解?” “你果然从一开始就是要针对他?” “算是吧。那人并不是个好人,你又何苦为他办事。该还的恩情,这么多年还未还尽吗?” 想想拿恩情说项对天忌这种念恩承情之人根本没用,易闲愁转而说道:“再说了,你若是像现在一样待在他的手下,凭你掌握的剑法,根本不是你那仇人的对手。” “……你!” “我说得是实话,你生气也没用。现在你连我都打不过,何况是那人。” 炎熇兵燹的强,不仅仅是妖刀惊绝,更是骨子里的凶狠妖冶。拼实力、拼生存、拼斗志,现在光会搏命的天忌根本和他不在一个层次。就算是任由天忌继续跟着策谋略,再练上数十年的剑招,仍旧是唯有败亡一途。 天忌听见易闲愁的话,却是不管不顾,勉力站稳语带急促地追问:“他在何处?!” 易闲愁摇头:“我说过,你不离开策谋略,我不会告诉你有关他的任何消息。虽然这样做有胁迫之嫌,但我本来就和你分亲非故,没有白白告诉你那人在何处的道理。” “我也说过……你要是杀策谋略,我会替他报仇。” “哈,杀他的人,绝对不会是我……”易闲愁伸出手递向天忌,笑了笑说:“先离开这吧,有话边走边说,你现在的伤很重,再不处理恐怕会变成大麻烦。” “你是什么意思……”天忌不明所以地望着眼前人,不知他究竟图谋着什么。 “不要用这样狐疑地眼神看着我,我对你没有恶意。苦境并不安全,现在的你被天下第一棺碰到了,就是死路一条!其实你想要报恩,未必没有另外一条路。” 天忌闻言一愣,问道:“此言何意?” “据我说知策谋略很挂念被魔主妖后骗走的那张人皮,或许你将人皮想办法弄到手归还给他,比替他杀一百个人更加能够令他高兴,你看如何?” ———————————————————————————————————————————————— 太幻楼,灯蝶假扮的花影人坐在主卫最近心情不是很好。 鬼王棺前几日上门,警告他素还真可能未死,放逐到过去的只是素还真分身。至于素还真真身早就躲在了暗处,另有图谋。花影人不信鬼王棺言辞,出言不逊,却反被他点出了灯蝶的真实身份。如此花影人方才明白鬼王棺同样非是易于之辈,内心忌惮异常,但素还真这三个字还是给他敲响了警钟。 让一个精于算计布局的人躲在暗处窥探自己,花影人浑身都不自在!几番斟酌之后,花影人派出七楼联盟手下,想要绑架风采铃逼素还真现身,然而风采铃却像是人间蒸发一般苦寻不得。别无他法之下,花影人只好将主意打到素还真徒弟化丑的身上。身为玉圣人史艳文之女,素还真不能也绝不会任她遭人迫害。 到了约定之日,幽灵马车现身通天柱确实让花影人一喜,熟料内中之人竟是一线生伪装,更有紫锦囊压阵,救走化丑的也不是期待中的素还真,却是月才子谈无欲。 正道有谈无欲与紫锦囊联手,一线生捣乱,想要将素还真逼出台面,何止是一个难字。素还真隐遁不出,究竟在打什么主意?花影人内心发寒,必须想出办法将素还真逼至台面之上重新回到众人视线之内,否则让他隐匿在侧,如何能让他过地安稳? 屋漏偏逢连夜雨,素还真未死只是坏消息其一。抛开苦境之事,崎路人在集境给他背后捅上的这一刀,当真是痛彻心扉。迫害无常楼的名声若是坐实,花影人想要借助集境之力,在苦境建立霸权的计划就全部打了水漂。如今执戒律通传各楼相聚昭天楼,欲要问己罪责,连七楼联盟之事都要追究,花影人难免有些头疼。 “盟主,曲宿全他们这是嫉妒!” 游离楼楼主毒炽盛见花影人烦恼在心,出声说道:“他们是怕我们占领了苦境,壮大了七楼势力,凌驾在九楼之上,才如此恶意中伤,盟主千万不可放在心上!” “劫成念,你认为呢?”花影人听见这坚定地“盟友”发言,收敛思绪看向殿中另外一人问道。 因象楼楼主劫成念走上前说道:“盟主,我认为毒炽盛方才所言不差,些许中伤之言不值挂怀。但若是因此拖后了侵占苦境的进度,怕是对七楼联盟人心不利。” “哈哈哈,你们太小看花影人了。” 花影人大笑许久,站起身来自信地开口:“七楼联盟虽是你我七楼暗自联合,未曾经过严格审查。但花影人有足够的自信,只要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必可说服其余九楼参与,共同向苦境出兵!苦境幅员辽阔,远非集境可比,诸位也不用担心分薄了利益!只是……” “盟主,只是如何?” “崎路人向觉障楼楼主报告,对我进行污蔑,花影人着实心中难安啊。” “盟主,崎路人如此血口喷人,当真是不识上下尊卑,必须治罪!”花影人话刚说完,劫成念心领神会地附和道。 “崎路人如此诽谤,当真是不知死活!执戒律楼主必须给一个交代!” 这两位盟友如此懂事,花影人心中微感快慰,驱散近日胸中郁气,志得意满道。 “两位楼主所言甚是,崎路人身为无常楼一员,竟敢私自偷盗风雷六圣绝学逃离集境,显见本就不是良善之辈!唯有严刑开杀,方能显我集境威仪,明正典刑呐!” 。 第四十章 独日 牢狱,牢房,崎路人几日来未受半点苦头,执戒律也未曾将他当作普通囚犯,虽算不上特殊优待,但至少牢房干净整洁,三餐无忧。唯独让崎路人略感寂寞的是这处牢房只有他一人,无法了解外界进展如何。不过,这也该是执戒律担忧有人暗中对他下手,才如此安排的吧。 吱呀一声,崎路人的思绪被突然响起地开门声打断,规则有力的脚步声在过道内响起,愈来愈近,停在了崎路人的牢门之前。 隔着牢门,崎路人面带疑惑地望着身前之人。这人只是正立在原地,就给人带来很大的压力。金发虎目,峥嵘雄威,气度恢宏,像是一座绝顶高峰,让人望而生畏。崎路人一看便明,此人绝非执戒律所能够指使之人,更不会是灯蝶花影人命令来刺杀自己的人。至于能为,能够避过牢笼重重监视,还用质疑么?集境,何时出了这样的人物?他来到此地又是为了什么? “你,是谁?” “吾是谁,你无须知晓。”烨世兵权用着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现在你该关心的应是花影人!” 这人对自己很了解,这人一直在留心着自己,这人一直关注着集境的一切,怪人!崎路人心头微动,平静问道:“花影人如何了?” “这一局,你输了一半!” “哈,这么说来,花影人应是说服了其余楼主暂时不追究他之罪责,他是怎样做到的?” 崎路人微有些诧异,以自己对花影人的了解,他应该没有这样的手段口才。自己告知执戒律的那些话或多或少该能让他狼狈一段时日,拖延一些时间才对。然而这人却说花影人轻而易举地说服其余楼主,难道…… “七楼联盟副盟主无我相、凤霞殿主无我形,以及侵占苦境的好处!” 最后一项略去不提,仅仅告诉自己这两人名字吗?如此言简意赅,是在试探自己的能力?此人有心……崎路人皱眉望着眼前之人,虽不知他究竟为何要帮自己,但自己现在的处境也难再坏!不如听他之言,至于信与不信,另当别论! 不过只有这两个名字……崎路人转瞬一想说道:“据我所知,无我相楼主算是十八楼中少有的巾帼豪杰,有其志向目标,断然不可能一心一意成为花影人附庸。你告诉我这两个名字,应是说明无我相与花影人彻底站在了一条战线。这种不可能的事发生了,倒是颇为耐人寻味。” “如何?” 崎路人闭目沉思良久,再睁眼,口出惊人之语:“若你所言是真,现在的花影人恐怕根本不是花影人本人,已被灯蝶取而代之!” “理由,讲。”欣赏的目光一闪而逝,烨世兵权静候崎路人之说辞。 “以我对集境的了解,花影人虽然计谋不差,但较之灯蝶却是差了许多,口舌更是远逊,凭他的能力想要说服其余楼主,难!” “光凭猜测,这样的论断难以令人满意。” 崎路人思及百里泣与花影人之赌斗,沉声道:“花影人习惯以力压人,他与吾师赌战一局,吾师百里泣不敌,却是宁可自尽也不愿投诚。吾师此举伤了他之自尊,同时也提醒了他光凭太幻楼的势力,远远不够凌驾其余楼主之上,像他这样权欲熏心之人如何忍得?所以花影人收容灯蝶的计划不得不提前,意图借助细胞分离器的诡异功效控制集境高层。然而灯蝶离开苦境前往太幻楼之后却是再无丁点消息传出,只剩花影人没事人一样地撮合着七楼联盟……” “继续。” “我回集境之前,花影人之心腹乃是竹虚而非现在的梅香居士,太幻楼应是经过了一场大清洗!之前我就奇怪花影人没道理在用人之际肆意开杀,如果从一开始花影人就被灯蝶替代,一切反而都说得通了……” 烨世兵权发出轻蔑哼声,嘴角带着一丝对花影人的不屑,淡然问道:“只是这样?” “最重要的一点,花影人不好色!” “哦?” “独立自主的无我相竟然和花影人站在了一边,甚至不惜求助于亲姐姐殿主无我形替花影人说话,短短几天二人的关系从争权夺利的争锋相对变成了互相扶持,这里面的猫腻难道还不够明显吗?只有既好色又心机深沉的灯蝶,才有可能做到这样的事情,不知我说得可对?” “下药失身,无能蠢辈!” “果然如此!”崎路人话到此处,冷笑一声道:“不过灯蝶恐怕还未能稳操胜券,否则现在的我要么已被楼主执戒律放走,要么已经成为牢内一具死尸!他不杀我,只有一种可能,执戒律不放人,其余九楼楼主并未完全信任他!” “不错的见解。” “集境战事准备如何了?”崎路人问道。灯蝶对他而言是私仇,但两境战端实非其所愿见。这金发之人既然肯帮自己,那么问他此事亦当无碍才是。 “莫要问了废话,让此局失了趣味!” 烨世兵权不答,反手化出一卷秘籍,透过牢笼间隙抛向崎路人。烨世兵权是在帮他,但崎路人猜错了一件事,站在他面前的人是彻彻底底的主战派,主张强兵富国之路,两人从头至尾就不是一条道上的人! 崎路人抓住空中抛来的书卷,诧异问:“你这是何意?” “不对等的局无味,尤其是此局对方已然有了压倒性的优势,你需要此物!” 烨世兵权说完,转身往大牢入口处而行,双腿重重地踏在地面并拢,似要将整片集境大地踩在脚下。崎路人去了苦境若干年,对苦境深有感情,集境苦境与他而言并无二致,若要掀战,他必会阻挠。这一点烨世兵权看得很清楚,但他有足够的自信扭转崎路人的想法。无人人可以违抗他的命令,绝对没有,崎路人也同样! “崎路人,赢了此局,你才有资格知晓吾之姓名!” 崎路人冷声笑道:“崎路人从来不需别人施舍什么资格!” “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人去留声,徒留霸道之言。来人莫名,崎路人一时想不到集境何时出了这样的人物,那种沉重的压迫感,果决利落地军人作风,令行禁止的强硬态度……这样的人,不常见啊。久思无解,崎路人无聊之下打开书卷观之,愈看双目愈是凝重,片刻之后,不由猛然合上秘籍一观封面。 “独日武典……” ―――――――――――――――――――――――――――――――――――――――――――――――― 大雨磅礴,荒郊山洞,篝火忽明忽暗。 易闲愁拿着枝条,轻轻拨弄着火堆,支架上烤着打来的野味。对面的天忌不言不语,疗复自身伤势,兽眼静静观视易闲愁摆弄着野兔。战既已毕,天忌与易闲愁也无多大冤仇,自是不会抱有敌意。只是这人明明中了自己几剑,却好似浑然无事,难免勾起几分好奇,天忌声音闷哑地问:“你的伤不要紧?” “我?”易闲愁没想到像天忌这样少话的人会问自己的事,愣了愣说:“没事啦,我和你,不一样的……” 是不一样,连吃东西都可以不要。只是和天忌这次动手伤了灵体,灵识有些不稳的迹象,以后恐怕要小心些了。自己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完成,可不能这么快就回归本体。不过有些令易闲愁意外的是从太黄君、素还真和风采铃三人处得到的血角三青,却是在源源不断地输送着原能维系灵体,倒算是一件意外之喜。 想到自己让天忌去弄人皮的法子,易闲愁不由地感觉自己真是想了个好主意。如果天忌不答应,自己左右不吃亏,大不了回到原点让天忌回去。反正他答应了自己不透露相关的消息,以天忌的为人自己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当然,要是天忌真的把人皮搞到了手,策谋略肯定会很开心,易闲愁应该会更高兴,到了那个时候差不多就该让闻人然准备去恶灵鬼谷杀人了吧……不过想要从妖后诛天的手里弄到人皮可不是一项简单的工作,或许得找某个隐匿在暗之人出出主意? “天忌,那事你想得如何了?” “人皮之事吗?”策谋略无人之时总是对他之皮念念不忘,对天忌而言并不是什么机密。毕竟在手下当中,天忌和凯可以算是站在了离策谋略最近的位置,策谋略再老谋深算,也需要有人排解乏闷。 “是,我知道这事很难,不过你并不是个喜欢听命于人的杀手,与其在策谋略手下办事,我觉得不如将恩情一次还清来的痛快。” “此事我还需要考虑。”天忌不否认自己有些心动,但此间的操作难度可着实不小。 “嗯。” 果然一时半会下不了心吗?易闲愁摇摇头,是自己心急了,干脆不再追问,安静地烤着食物。天忌也不说话,静静调息。山洞之内只剩树枝燃烧地劈啪声,再无更多声响。就在野味差不多烤好的时候,温润如玉的声调忽然在山洞之外响起,传至耳畔。 “难定纷纷甲子年,千魔荡荡白阳天,苍天旨意著书命,诸子虔诚扶道颠;佛灯点亮华光现,一线生机救末年。” 一身皓白之人站在洞口,看不清面容,和声问道:“荒郊雨急,不知两位朋友可否行个方便?” 这诗号……易闲愁面带喜色地喊了一声:“慈郎,外面雨大,赶紧进来吧。” “是你?呵,易兄倒是有许久未见了。”方才未曾看清内中何人,照世明灯迈入洞中,淡笑着回应。 易闲愁点头示意,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他身后还跟着一人。一个女孩子,一个漂亮的女孩子,一身橙红,黑发整齐地梳理着,手中和照世明灯一样提着一盏素雅宫灯。女孩子安静地跟在照世明灯身后,端庄柔美,如同天际白云,淡若佛前灯华。 照世明灯轻声一笑,介绍道:“易兄,这位是吾徒天道明灯。慈心,快来见过长辈。” “晚辈陆慈心,见过两位前辈。” ps:因为灯蝶要升级,所以崎路人不能落下,慈郎化身照世缘与崎路人并成灯蝶一线处理。 。 第四十一章 怒鸣生波澜 两位前辈……易闲愁有些好笑地将视线投向另外一侧。天忌本不是个喜欢多嘴的人,对天道明灯的招呼完全没什么反应。他不说话,只好由易闲愁开口应答。 “贤侄女不用多礼,慈郎何须这般见外?难不成不把易某当朋友?” “呵,易兄说笑了。” “那就别客气。” 易闲愁左右打量了山洞一会儿,空空落落没什么好落脚的地方,略显尴尬地说:“这地方也不是我家,没什么好招待的,两位自便吧。” “无妨,本是出门在外,怎会有诸多讲究。” 照世明灯挑了块干净的石头,拂去灰尘坐下,看向天忌问:“易兄,这位朋友是?” “一位刚认识不久的朋友。” “易兄朋友?观其有伤在身行动不便,慈郎虽非个中妙手,亦算略通岐黄,是否需吾诊视一番?” 照世明灯细细打量着天忌伤处,这伤势来路倒是有些奇怪,看上去武功路数有些接近身旁这位好友。若是如此,这二人之间的关系,倒是值得推敲了。 “不用。”未等易闲愁开口,天忌径直拒绝。素不相识,天忌不愿无故承情,再说谁知对方是什么来历,行走江湖该有的谨慎,天忌不缺。 被人直接拒绝,照世明灯亦不着恼,面上依旧是一贯地谦恭之色,谦谦君子,概莫如是:“朋友有所忧虑,慈郎能够理解。但朋友之伤不轻,久拖之下恐对你不利。慈郎在医道一途虽算不上精通,却还有些自信。” 易闲愁附和着劝说道:“天忌你是担心慈郎暗中做手?我想照世明灯在苦境的名声没那么差才是,你还是放心吧。” 照世明灯?天忌对武林传闻甚多的照世明灯没多少认知,但照世明灯仁名在外、风评甚佳。传闻照世明灯待人谦逊有礼,行事沉稳内敛,近来口碑较之素还真还要好上许多。如果真是那人,自己许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自信者,不疑人,人亦信之;自疑者,不信人,人亦疑之。慈郎无恶意,朋友无须多虑。” “多谢……”话说到这份上,再推辞就显矫情。天忌将手伸出,递给照世明灯察看。 “慈郎此时是要去往哪里?” 易闲愁拨弄着火堆发问。照世明灯化身照世缘行走江湖,本该被天祸妖狐杀死,然后以道教十三道天真君的身份再度出场。现在没有天祸妖狐,第一魔域也被玩残了,易闲愁对慈郎接下来会做什么一点都不清楚。 “嗯……经脉遭极端掌劲损伤,脏腑受创,均是严重的内伤,需要好好调理。此处并无药材,待会吾会留下药方,还请朋友自行抓取。” 照世明灯探了天忌脉相,大致内心有数。诊断完毕之后,照世明灯抬头看向易闲愁回答:“两境战乱将起,慈郎想略尽心力,谁知吾徒寻上雾谷,找吾回转一趟黑暗道,解决一些私事。” “慈郎这是想家了?”天道明灯找上慈郎恐怕没这么简单,但十三道君的事,易闲愁完全不想掺和。 “哈,或许罢。”照世明灯同样无意拖人落水。 易闲愁有意无意地问:“慈郎,你可知崎路人如今情况如何?” “吾听闻崎路人回了集境,近几日却是失了他之讯息,不知易兄可有更多消息?”若说苦境现在最重视崎路人的是谁,除了慈郎不作他想。易闲愁既然提起崎路人,想必是有所求。 “据我所知,花影人与灯蝶有勾结,这次崎路人孤身入虎穴,处境可是相当不妙。” 崎路人孤立无援,难以令人放心。即使易闲愁不想劳烦别人,但此刻他实在是抽身乏术,只好请托照世明灯:“可否麻烦慈郎走一趟集境,探听崎路人的近况。” 崎路人乃是照世明灯生死之交,虽说因为灯蝶的缘故,双方在某段时间产生了误会,但最终还是重归于好。如今崎路人有难,照世明灯自无推辞之理。 无须细思,照世明灯一向温润如玉的面孔,少有地闪过一丝愠怒。灵蝶照世缘与灯蝶修万年之间的纠葛,也该是到了彻底了断的时候。 “不用易兄请托,崎路人是吾挚交,探听消息理当由慈郎去做。上回在天蝶盟吾与修万年断了兄弟恩情,今时今日想来也当为双方之间的仇怨画下句点了!” 照世明灯语透决意,天道明灯目露忧色关切地问:“师尊一人前往集境对付灯蝶是否太过危险?” “贤侄女的话有理,慈郎你一人去集境打探消息还好说,但若是与灯蝶作对……不妥!那里可是灯蝶的大本营,你又人生地不熟,他想要设计对付你易如反掌。” 易闲愁忽然想起雾谷老人似是与执戒律有旧,二人亲如一家兄弟,或许可以找他相助:“对了,觉障楼楼主执戒律与雾谷老人关系亲密,不如慈郎你先折返雾谷一趟请他帮忙。你二人共同前往集境,相互之间有个照应,也可让人放心。” “如此也好。”照世明灯想想认为有理,目光朝向天道明灯说道:“慈心,你先回去转告玄真君,为师暂时有事,不得不晚些时日才能赴约。” “是。” ――――――――――――――――――――――――――――――――――――――――――――――――― 怒鸣江畔,无极限望着滚滚江水飞逝,心思莫名。为了察明紫锦囊真实身份,无极限亲赴三清观,想要问明三位师侄真相。然而等无极限赶到之时,三位师侄却是全数惨亡观中,不知何人行凶。 无极限经过多方查证,在鬼王棺的有心挑拨下,去往梦仙谷诛杀织梦师。熟料竟在梦仙谷口再遇紫锦囊。可恨的是,此次紫锦囊非但不承认玉竹风的身份,甚至还一味袒护织梦师。无极限立时醋海翻波,急怒攻心之下,再度与紫锦囊大打出手,久战无果之后不欢而散。 怒鸣江外,紫锦囊踌躇不前,这道姑当真难缠。若非必要,紫锦囊实不愿招惹此人。可织梦师本属无辜,只是受了他人陷害才会蒙此不白之冤。紫锦囊不愿有心人得逞,为了保住织梦师的性命,只好硬着头皮找上了门。 “无极限,今日紫锦囊专程上门,是想化解你我二人间的误会。” 紫锦囊远远喊话传进茅舍内中,无极限两位仆人听见外面有人说话,立刻跳了出来,将紫锦囊一前一后夹在中间。金娃银童之前就在讨论,无极限此次外出像是受了刺激一样,回转之时满目憔悴,谁的话都听不进去。二人商讨过后,一同下定决心,无论那人是谁,都要给惹主人伤心的家伙一顿粗暴。 如今看到紫锦囊面带无奈地站在外面,银童立刻出声问道:“就是你这个废物小白脸伤了我家主人的心?” “误会,都是误会啦。”紫锦囊真是有苦难言,谁料到这具身体还有情债难还,这亏只能自己吞下。 “该死的黄酸,我们两人一定要为主人出这口恶气啦!” 金娃听见紫锦囊并不否认,确定了紫锦囊就是惹绝情师太伤心的罪魁祸首,勃然大怒。金娃银童对视一眼,丝毫不给紫锦囊辩驳得机会,准备出手拿人! “住手!”背身而立的无极限忽然出声,阻止了金娃银童的动作。 “主人啊,千万不要同情这种黄酸小白脸!”金娃忿忿不平。 银童紧接着大声呵斥:“是啊,主人,这样的人只会靠脸骗财骗色,根本不值得同情!” 骗财骗色……紫锦囊内心古怪,想不到这回自己在他人眼中竟是成了这般小人。当真是世事如棋,乾坤莫测。但世人冷眼,与己何干?自当秉持本心,不动不摇! “你二人退下。” 一手挥退两个老仆,无极限一双冷眼扫过紫锦囊,语气平淡道:“如果你来是为织梦师求情,还是请回吧。” “织梦师非是恶人,三清子绝非她所杀。无极限,能否行个方便。” “杀人者行凶用得是梦中杀人法,你说不是织梦师就拿出证据!” 紫锦囊摇头,据理力争:“梦中杀人法并不是只有织梦师一人才会,你这样断定太过太武断。” “你还是毫无愧色,你还是一味袒护织梦师!三清观内死掉的可是你三位师侄呀,玉竹风,你究竟是怎样想的?” 过多袒护,无极限认定紫锦囊移情别恋,气极反笑:“你想为她脱罪,没必要找无意义的借口!哈,想要我宽恕她并不困难,我的要求你也知道!其余条件,免谈!” “你不就是想要知晓我的真实身份吗?”紫锦囊无奈回话。 “废话!我是要你承认你的身份!” “可以,但我的身份,你不能让其他人知晓,同时你也要答应饶恕织梦师一命!” “……一言为定!” 紫锦囊正色叮嘱道:“无极限,吾之身份还望你莫要告诉他人!” “有话快说何必偷偷摸摸!”无极限面露不耐,高声催促。 紫锦囊叹了口气,传音有可能被高手截留,虽然身份很难再隐瞒多久,但总归需要提防一二。紫锦囊手掌化出一个紫色的精致锦囊递给了无极限。就在无极限接过锦囊之时,二人同时听见诡异诗号在怒鸣江畔响起。 “遥遥天涯判死生,近近咫尺索命魂!二位在做什么,可否让鬼王棺一同参与呐?” 。 第四十二章 素家有子 “鬼王棺,你来此地是做什么?” 绝情师太与紫锦囊二人各自警惕在心,这个心机深沉的棺材头,由不得人不谨慎应对。 鬼王棺语调阴森地笑了笑,突出地眼珠盯着绝情师太手中的锦囊,意有所指地说道:“紫锦囊,你给绝情师太的锦囊看上去很重要呐!” 紫锦囊眉毛紧紧蹙成一团,若是现在被鬼王棺知晓了自己身份就不妙了。瞬间平心静气,紫锦囊故作无意地回答道:“这是我与绝情师太之间的私事,与你鬼王棺无关。倒是你鬼王棺与绝情师太并无交情,来到怒鸣江是为什么呢?难不成是又有了新的阴谋诡计,想要暗算他人?!” “哈,鬼王棺自然是找无极限有事商谈呐!” 紫锦囊的针锋相对,鬼王棺好似浑然未觉,看向无极限施施然问:“绝情师太,三清子死亡真相,你可曾查清楚呐?” 无极限虽对鬼王棺毫无好感,但也不愿在奸邪之辈面前失了气度,敷衍着答道:“杀人者是织梦师,前几日是无极限误会鬼王棺你了,抱歉。” “无妨,鬼王棺一向宽以待人呐。” “鬼王棺,不知梦杀升听见你的话会作何感想。宽以待人,你说笑的本领不差!” 紫锦囊立在一旁,口中吐出令鬼王棺心头暗凛的话,这人果然有秘密!鬼王棺阴沉沉说道:“梦杀升是谁,鬼王棺并不认识呐!” “梦杀升是织梦师的师傅,同样也会梦中杀人法,其他还用得着紫锦囊再言吗?” 紫锦囊冷声一笑,鬼王棺敢当着自己的面栽赃织梦师,如何能够坐视让他讨到好处。 无极限闻言顿时起疑,眼神锐利地盯着鬼王棺,不知作何想法。面对紫锦囊的挑刺,无极限的怀疑,鬼王棺毫无惧色,干声笑道:“师太你不去找织梦师报仇吗?莫要因为中了有心人的有心之言,忘了心中本意呐。” 紫锦囊既然提到了另外一个嫌疑者,甚至幕后黑手隐隐有指向鬼王棺的苗头,无极限怎会如此轻易被挑拨。再则方才答应了紫锦囊饶恕织梦师一命,紫锦囊又愿意吐露真实身份,无极限一时哪有毁约的道理? 无极限冷哼道:“鬼王棺,你管得太宽了!” “诶,鬼王棺一片好心,师太不可误会呐。” “无极限如何不劳你鬼王棺操心!” 绝情师太手中拂尘一甩,似是不愿再理睬鬼王棺,恨声道:“织梦师的事无极限不准备追究,怎样?鬼王棺你满意了吗?!” “师太还请慎言呐。” 鬼王棺凶狠地剜了紫锦囊一眼,坏事之人不可留! “够了!怒鸣江无鬼王棺你立足之地!你再不走,休怪无极限动手赶人!” “师太多虑了,鬼王棺非是强人所难之辈呐!不过再走之前,鬼王棺还有一事需要告知紫锦囊呐。” 眼见言辞挑拨无效,鬼王棺将目标转向紫锦囊,语调怪异地说道:“紫锦囊,鬼王棺刚好有事想要找你呐。今日既然在此偶会,恰可省却鬼王棺一顿工夫呐!” “何事呢?” 紫锦囊戒备地等待鬼王棺开口。鬼王棺对他而言是非除不可的敌人,梵天同样也是三途判的死敌。双方唯有不死不休一途,再无他路。鬼王棺这奸诈模样,分明是有了对己不利的消息。 “麻烦你转告化丑自己一人来找我,否则金太极性命堪忧呐。” “嗯……鬼王棺,如果你是想从化丑口中得到风采铃的下落,我只能说你是白费心机了!风采铃的下落,除了风采铃自己以外,再无他人无人知晓。所以金太极之事,我不会替你转达。” 紫锦囊一听便明鬼王棺的话外之意,故意嗤笑两声,语带轻蔑地回答。 不过要是金太极真被鬼王棺抓走的话,想要救他恐需花费不少时间。紫锦囊最近忙于集境之事,无暇分身他顾,或许是该走一趟火龙舌,说服万俟焉来对付狡突脸。 “紫锦囊,你有来历呐。” 鬼王棺闻言一怔,看来风采铃应是被这些正道人士藏起来了。连素还真之徒化丑,以及现今的正道领袖紫锦囊都不知晓她人在何处,此回怕是做了无用功。难道只能任由素还真隐匿在侧,暗中布局算计?这样不妥,必须另寻他计! 鬼王棺在怒鸣江片踱了几步,心中有了定计,哼哼了几声,阴沉道:“二位既然还有事,鬼王棺便不再打扰,告辞呐!” “不送!” 目送着鬼王棺离开了怒鸣江,紫锦囊感觉在此地也没他什么事,还是前往火龙舌要紧。紫锦囊上前一步最后嘱咐了无极限一次:“绝情师太,麻烦你看完锦囊内容立刻将其销毁,万万不可让他人知晓吾之身份!” “罗嗦,你走吧!” “唉,告辞。” 紫锦囊往外而行,未曾离开而是躲在暗处的鬼王棺,嘿嘿坏笑地望着站在怒鸣江畔的无极限。紫锦囊,你的真实身份呼之欲出呐!只要杀了无极限,还怕得不到她脑中的记忆吗?嗯~,天下第一棺对这老女人的灵气有很大地兴趣,这就去找天下第一棺借刀杀人呐! ――――――――――――――――――――――――――――――――――――――――――――――――― 灭境,法佛院。 慈航渡用在续缘身上的秘法很成功,孩子长得很快,一天一个样,连母乳都没用得着闻人然去寻灭境之人讨要几天,就已经可以像普通的三四岁孩童一样正常进食。 许是因为没有万鬼魔珠之气入体,秘法较之诞登锉骨又更为安全的缘故。小续缘的眉目之间,较之天下第一时期的长相少了许多戾气,连素还真招牌的漩涡眉也隐隐约约有了雏形,倒是让闻人然安心不少。 素续缘很聪明,聪明的要死,聪明的让人头疼。闻人然算是见识到什么叫做天资逆天,过目不忘不算什么,别人看一本书的时间,素续缘短短时间就能扫完一排书架。慈航渡抽查亦能倒背如流,更能结合实际给出自己的见解看法,针砭时弊也是头头是道。 这孩子好像完全不需要消化的时间一样吸收着一切知识,什么都是一点都透。慈航渡对素续缘的表现很满意,将一身功夫尽数倾囊相授,站在一旁观视地闻人然亦是受益匪浅。 若只是这样,闻人然应该很高兴,而不是头疼才是。但年幼的续缘除了看书习武以外,有个最令人神烦的爱好――脑筋急转弯。 大圆觉被小续缘随便问了几个问题,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嫌麻烦,一个人躲到墙角画圈圈去了。而慈航渡对他天天言传身教,素续缘一时又不敢造次。所以闻人然这个对他很和善的叔叔,就成了被他骚扰的对象。 “叔叔,你知道什么鸡没有翅膀吗?” “田鸡……” “为什么青蛙可以跳得比树高?” “因为树不会跳……” “山岗上有三只狐狸,猎人射死了一只,山岗上还有几只狐狸?” “一只……另外两只都被吓跑了。我说乖续缘啊,这种问题以后能不能别问我?” “不行哩,大圆觉师傅都猜不出来,圣翁前辈太可怕,这里只有叔叔陪续缘玩啦。” 所以自己就成了倒霉鬼?明明灭境好歹还是有些小朋友可以陪你玩,续缘你看不上人家就直说,完全没必要找借口,真是头疼! 闻人然轻轻揉了揉太阳穴,对小时候素续缘的趣味算是跪了。脑筋急转弯这种东西,虽然闻人然脑子里面有一堆存货,对自己很有信心,但也架不住素续缘天天来问。 闻人然估摸着等他把法学院的书都看完了,那个时候自己恐怕就跟不上他的思维了吧。闻人然认为自己有必要在素续缘长大之前立下“威信”,否则日后长辈的“尊严”何在?! 抱起素续缘,闻人然摸了摸垂髫小儿软乎乎的头发,盯着他的双眼说:“乖续缘啊,叔叔问你几个问题,你要是答不出来,以后就不要来问我类似的问题好不好?” “唔……可以,这世上没有我答不出来得问题,叔叔你说罢。” 素续缘眯着眼睛满是自信地回答,瞳孔中微不可察地闪过一丝狡慧之色。反正这种小孩子过家家一样的谜题他也玩腻了,不玩就不玩。 闻人然完全不知道小鬼打着坏主意,想了想问:“一个人没法做,一群人做没意思,两个人做刚刚好。请问是什么事?” 这个问题不难,可是素续缘却是想了许久之后,才别扭地回答:“叔叔,你不想和我玩游戏就直说嘛。这种问题,续缘年幼,不好意思说啦!” 说完之后,黄衣小儿通红着脸,快步跑出了法佛院。闻人然一愣,反应过来之后被雷了个半死,自己问得问题难道不是一个很容易的脑筋急转弯吗?续缘你要不要思考得这么认真?还有大圆觉你的法佛院藏书的涉及面真广,看那么多书根本是在带坏小孩呀! 可惜闻人然已经没有把续缘抓回来的机会,只好看着法佛院的大门低声说道:“续缘啊,正确的答案是悄悄话……” “哈,小友童心未泯,善哉,善哉。”不知何时,慈航渡站在了闻人然身后,语态慈祥地笑了笑。 “圣翁见笑了。” “续缘年幼,灭境地广人稀,少有趣味。小友愿意陪着续缘玩耍,能稍减其乏闷亦是不错。” “这孩子……” 闻人然话未说完,却见慈航渡倏然变了颜色,周遭梵文咒声忽起,院内金光大作。慈航渡浑身圣气冲霄,衣袖翻飞纳劲,直直一掌印向闻人然胸口! “天路引归?不凡圣功!” 。 第四十三章 天命纠缠 闻人然好似未曾看见当胸一掌,任慈航渡拍在胸口,将圣气灌体而入。无边圣气在气脉之内绕体一周,闻人然顿感周身一轻。 “圣翁前辈,又是魔气?” “是。” 魔气不出预料的话,应是万鬼魔珠之气。但这就怪了,化体若是无碍,理应不该有灵气回流才对,也就是说易闲愁那边出了问题?可是自己感觉到的不仅仅是万鬼魔珠的魔气,还有另外一股力量回转自身之后,源源流淌到神源之中盘踞不走,更是对神源修炼大有裨益,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 慈航渡温声道:“这魔气特殊,入体之时常人难有察觉。好在如今魔气还只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一时难成气候。只不过不凡圣功吾虽传你,平时不慎也难察魔气入体。若是任其立地生根,恐会造成大患。” 说到最后,慈航渡话语渐显严厉,他口中的大患是指的什么,闻人然心中有数。稍稍犹豫一会儿,明知有些不识趣,闻人然还是问了:“晚辈这魔气如果祛除不去,不知前辈会怎样做?” “在老朽死前定当解决你这个变数,但不会杀你。” 心知眼前青年好似对自己行事作风有不少了解,慈航渡答干脆开门见山回答。虽是不杀,但废功却未必是不能。眼见差不多竟功,慈航渡收起一身玄力,淡然说道:“之前老朽就有些奇怪,天命之子该当阴阳一气、圣魔同体才是。想不到因为某些缘故,这魔气却是直接冲着你而来。” “圣翁前辈说得这般直白,我都不知该如何作答了。” 闻人然微微苦笑,本来自己还打趣化体来着,到头来反而还是回到了自己身上。但若真是易闲愁发生了意外,出了预料之外的状况的话,自己没有理由感受不到。另外那股流入神源中的异力,同样令人不敢轻视,或许这才是易闲愁还能活蹦乱跳的原因所在。看来等续缘再长大些,自己便该带他回转苦境,一探事情真相。 慈航渡呵呵一笑,朗声问道:“小友对灭境过往灾劫有多少了解?” “前辈指的是许多年前万魔天指为祸灭境之事?” “是也不是。” 慈航渡追忆着过往,背手抬头,看向远处天边,目光穿透云层不知落向何处,像是回到了距今不知多久的混沌年代。 “灭境最严重的两次灾劫,第一次乃是佛业双身乱世,第二才是万魔天指所带来的生灵涂炭。可惜佛业双身作为灭境邪源距今年代太过久远,生不逢时,几无邪灵帮手。纵使佛业双身实力强劲,仍旧难逃梵天与九界佛皇联手击溃,恍若流星一闪即逝,未能对灭境造成过多危害。” “万魔天指呢?” “论地位,佛业双身与万魔天指相当;论实力,佛业双身甚至还高出万魔天指数筹。但论给灭境带来的危害,万魔天指却是远甚佛业双身!作为灭境邪灵最初的创造者,万魔天指除了手下精兵强将数不甚数以外,还有地狱三途判这般的外来高手投诚效忠。万魔天指生性狡诈阴诡,躲在暗中伺机而作,待得灭境众儒圣发现邪灵坐大之时已然为时已晚。适逢灭境混沌,群邪乱世,万魔天指率领众邪灵,与手下三途判、十三邪灵联手将灭境弄得生灵涂炭,一场毁天灭地的激战就此爆发。” “此事晚辈也有耳闻,据传梵天前辈为了封印三途判,不惜自废天地无极根基,铸炼佛言枷锁以图封印。” “那是最后之事了。” 提及曾经,慈航渡仪态安详,皱眉密布的老脸却闪过一丝不堪回首:“灭境当年那场巨斗,圣儒一方死伤无数。当初三途判本是该由灭境三天对付,然而最初却是由三界者辅天、地冥尊者、以及宿斗老人联手牵制。” “为何?” “灭境当时除了万魔天指一家独大以外,尚有枭雄未来之宰与无界主问天敌窥视在侧。以梵天心性,怎肯任由他二人坐地取利?是以梵天亲赴蓬莱天顶将问天敌诛杀,自身却也受了重伤。至于未来之宰,则是由梵天挚交蚁天海殇君手持克邪圣器,将其毙于轮回海。” “那万魔天指是由圣翁前辈与众天前辈对付?” “除了老朽与众天,尚有灭境传说赛迁。当年我那老友赛迁身着圣云战甲,手持潜龙神戟,在我与众天的共同牵制之下驱逐万魔天指,为我灭境安宁献出巨大心力,功绩卓著。然而那时万魔天指虽已败逃,三界者却苦无克制三途判之法,能败不能杀。梵天回转之时,重伤之躯难以为继,天地无极无法除魔,无奈之下只得自废天地无极根基,铸炼佛言枷锁意欲将三途判与剩余十三邪灵一并封印。” “接下来便是如你所知。梵天最终功亏一篑,鬼王棺与腹中首逃离,梵天不顾重伤亲赴苦境除魔,一去便是数百年,未曾再回。” 闻人然沉默片刻问:“前辈对我讲这么多,是担忧我误入歧途?” “不错,当年灭境邪灵之乱若是重演,又将是一次大祸。你有千载根基,剑术又非同小可,若是因为万鬼魔珠的缘故投效邪灵,必成苍生大祸,慈航渡绝不能任其发生。” 慈航渡话里面说的很清楚,自己要是出了事他不会对自己下杀手,但他也不会放任自己入魔。要是慈航渡死之前给自己来一个无极炼化阵,一般人也吃不消。 闻人然内心有数,将方才被不凡圣功所压制的万鬼魔珠之气逼至指尖,这魔气却好像是认主一般,无论如何都不愿离开自己身躯,可见魔域伎俩绝对不可小觑。 “这魔气很难祛除,看来必须想个办法将它利用,嗯……” “小友有了合适的方法?” 慈航渡方问,闻人然背后丹青见便脱鞘入手,稍稍迟疑片刻,闻人然定下决心,将黑蓝魔气注入剑身当中。原本细长剑身,沾染魔气之后,杀气大涨。 “这柄丹青见陪了我近千年,早就与我心意相通,用来承载魔气最为合适不过。” 慈航渡问道:“剑是柄好剑,但小友就不担心神兵成了魔器?” “其实正邪之分,我是不大在意地。” 闻人然稍一愣神,即刻回答道。闻人然从不觉得入魔就一定能够影响一个人的神智,最多行事作风和现在的自己不大一样罢了。谁该死,谁不该死,因为知晓未来走向的缘故,闻人然心里面大致清楚。就算入魔,也未必会对自己造成太大影响。只是万鬼魔珠之气因为地冥鬼令的缘故,可能会导致自己受制于鬼帝,留在体内太过不智。所以与其任其生长对自己造成影响,不如物尽其用。 闻人然摇头说道:“剑再好说穿了还是杀人凶器,圣气魔气有何区别?做事做人,人正心正,心正则事成。这剑陪了我这么多年,在我心中早就定了型。无论有何变化,也改变不了它在我心中的印象。” 忆秋年所赠之剑太过招摇,还是丹青见用着顺手。闻人然轻抚剑身,丹青见发出阵阵欢快剑吟,亦刀亦剑的剑身主动将魔气吸收而入,渐生不明之变:“只要我的头脑还清醒,这剑是圣是邪,也就无所谓了。” “呵,小友你既有此认知,老朽就不再多言了。” “圣翁前辈不担心了?” “魔气加身,你之天命如今既与续缘息息相关,老朽已然无须多虑。” 今日话讲得有些多,又动用了圣气灌体,时日不多的慈航渡略感疲累,转身欲离:“魔气好像每时每刻都在回转汝身,小友在魔气尚未断绝来源之前,还望自行锤炼圣功将其压制。” “晚辈明白。” 天命吗?反正本来就要陪续缘这孩子走一遭江湖,倒也无所谓了。 ―――――――――――――――――――――――――――――――――――――――――――――――― 集境诸楼,今朝再会。 一处立着一块巨石的空地,除了觉障楼楼主执戒律站在空地中央,其余诸楼楼主泾渭分明分成两列,各自以花影人与曲宿全为首,静立一旁。今日除了要对花影人与灯蝶勾结一事再做讨论,还需对集境攻打苦境之事做出最后的抉择。 执戒律对花影人虽是毫无好感,却也不得不承认花影人的见解有理。集境太过贫瘠,不适合众人生存,只有得到苦境的资源,才能有更大的发展。执戒律虽同情崎路人,但事关集境未来,该有的公私分明,却是不能忘却! 眼看集会尚未开始,花影人双目往四周一扫,瞥见执戒律身后站着两人,顿时一愣……照世缘,他为何会来到集境?花影人心有惴惴,转念一想之后,嘴角挂起一抹冷笑。上回杀他不死,这次他竟然敢亲身来到集境,真是不知死活。 “执戒律楼主,恕花影人眼拙,不知楼主身后二人是何来历?” 执戒律与花影人对视一眼,略带不虞地伸出手,介绍身后白发老者:“这位是我大哥雾谷老人,于我曾有救命之恩,不知花影人楼主有何见教?” “哈,见教不敢当,这位白发老者既是楼主大哥,花影人怎敢放肆?只是另外一人,花影人似乎有些眼熟啊?能否烦劳执戒律楼主告知呢?” “原来花影人你是想知晓这位贵客的来历?今日我本就欲向诸位着重引见此人,想不到花楼主如此急躁,倒是显露吾之不是了。” 楼中楼楼主曲宿全好奇地问道:“执戒律楼主,这人是谁啊。” “与其让我介绍,不如由他本人亲自作答如何?”执戒律好似抓住了一张对付花影人的王牌,沉着地回答。 白发皓首,手提明灯一盏,照世明灯不卑不亢地上前一步,躬身一礼:“在下照世明灯,此番前来集境,乃是为替吾友崎路人捉拿集境罪犯灯蝶修万年!” 语毕,闻得面前谦谦君子之名,众人霎时大哗。照世明灯往花影人的方向看去,这一眼所带的寒意,好似透进花影人的心肺,令其胆战心惊。 花影人收敛惧意,暗自冷笑,一个崎路人捣乱不够,还要再来一个灵蝶照世缘吗?!照世缘……你不死,修万年于心难安啊! 。 第四十四章 言语争锋 “照世明灯可是苦境之人,执戒律楼主是否在说笑?” 花影人问出了他人心中疑惑。此次商谈不仅仅是为了灯蝶以及无常楼灭门之事,对于是否即刻发兵攻打苦境,亦在商谈范围之内。照世明灯作为苦境人参与此次集会,太不合理。 曲宿全同样对此有所异议:“不错,执戒律楼主该不会是忘了集境与苦境现在的关系,诸位楼主今日聚集在此,乃是为了选出进攻集境的统帅、统领十八楼的盟主。如果有苦境之人在场,恐怕不大合适吧?” “哈,曲楼主说得有理。花某曾经游历苦境,有幸听闻照世明灯大名。若是说出来,怕是诸位要坐立难安呀。”花影人叹了口气,意有所指地说道。 “哦,如何了?” “照世明灯在苦境颇有侠名,曾与中原名宿素还真共同铲除权倾天下的大阴谋家欧阳上智,武力心智尽皆上上之选,在苦境中原享有盛誉。如今我集境即将发兵苦境,照世明灯如若登高一呼率领苦境人士冥顽抵抗,岂非对我集境将士大大不利?各位要是对花某还有哪怕一分的信任,那便相信花某,此人绝对留不得!” 本想逼杀照世明灯之棋,却被照世明灯听出话外之意……照世明灯微微皱眉,花影人应只与灯蝶接触过短短数日,欧阳上智已经死了好几年,苦境少有人提及,他怎会对苦境之事如此清楚? 难道灯蝶与他关系好到了这样的程度?不对,以自己对灯蝶的了解,修万年绝对不是个能够与他人交心之人。看来此中详情,还需等到见了崎路人之后,才能问个明白。 照世明灯未曾反驳花影人之前说得话,转而问道:“慈郎此次前来集境,无意两境战事。只是慈郎心有一问,不知花楼主能否解答慈郎疑惑?” “什么疑惑呢?照世明灯你即是苦境之人,我又何须向你解释呢?” 照世明灯发问,花影人警惕在心。灯蝶修万年与灵蝶照世缘两人曾经相交数十年,相互之间的底细差不多也各自明了。灯蝶假扮的花影人内心清楚万分,绝不能给照世明灯一点翻盘的机会,否则必会陷自己于不利! “花楼主似是对慈郎敌意甚重,可是慈郎却不记得何时与楼主结过仇怨。若说是为了集境与苦境战事,想要除掉慈郎以绝后患,倒也可以理解。但……” “但是什么?”曲宿全像是问见腥味的猫,饶有兴趣地反问。 “慈郎如今身处集境,已是砧板鱼肉,花楼主何须做得这般急躁?” “哈,苦境之人皆知照世明灯智慧超凡,谁知你是否是想上演一出关云长单刀赴会,诸葛孔明舌战群儒的戏码?如果任由诸位楼主被你说动,花影人岂不是太过愚蠢?!” “慈郎怎敢自比卧龙,花楼主赞谬了。” 照世明灯微微摇头,和声一笑,令人如沐春风,照世明灯总是散发着一种容易使人信服的气质,众人难生恶感。即便十八楼楼主对他并不了解,甚至心怀警惕,也愿意听他说下去。这是个人的人格魅力所在,无关其他。 照世明灯顿了一顿,语带深意地反击:“承蒙花楼主如此抬爱慈郎,慈郎愧不敢当。只是花楼主这般说辞,却是将众位楼主置于何地?” “照世明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花影人阴沉发问。 “够了,花楼主!照世明灯是否会对集境造成威胁暂且不提。但是他有一句话说得很对,集境还没必要对一个人如此小心翼翼。此地有十几位楼主在场,光凭照世明灯一人还能翻天?!” “此人如此挑拨,分明别有居心,曲楼主切莫中了他之算计。” “哼,花影人你太急躁了!照世明灯是不是好人,吾等尚不能做出定论。但你可别忘了,你现在也是嫌疑者!” 曲宿全本就与花影人不对付,听这二人之间的对话越听越不是滋味,不耐地插话打断。无论花影人是否是奸佞小人,但如此咄咄逼人,实是有失集境礼数风度。 局面一时陷入僵持,执戒律插口道:“好了诸位,照世明灯乃是来集境专程解决灯蝶一案,花楼主无须多虑!” “执戒律楼主,此人你当真放得下心?两境战事,可不是儿戏!” “如果花楼主是在关心兵发苦境之事,那便大可宽心。我与照世明灯之间有了约定,他此次造访集境,只为替他挚友崎路人,查明灯蝶一案。至于事关两境之争的议论,他不会参与。如此,诸位楼主可否暂时放心?” “苦境人言,何足取信!谁知道他会不会从中作梗,蓄意破坏联盟!” 曲宿全方才被花影人贬成庸人腐儒,好像他一定会低过照世明灯一样,心有不快,故意抬杠道:“听花楼主所言,照世明灯至少在苦境尚有名誉根底可查,倒是花楼主你嘛……呵呵!花楼主与灯蝶之间的纠葛,如今能够先讲个明白吗?!” “曲楼主,望你不可做出亲者快仇者痛之事!” “亲者痛仇者快?花影人你该不会是忘了无常楼的冤魂吧!” 曲宿全毫无惧色,眼带厉色,针锋相对:“上回因为无我相楼主以及无我形殿主的关系,让你暂时开脱了罪责。今日即将选出征伐苦境联盟盟主人选,花影人你如果不能给出合理的解释,这盟主之位你恐怕没那个资格去争!” 这话曲宿全说得掷地有声,站在他那一边的八位楼主纷纷高声起哄。照世明灯立在一旁静默不语,将一切收入眼内若有所思。看来集境也非是铁板一块,这还是十八楼之间的情况,那么最高层的三宫呢? 花影人被曲宿全一番抢白,不由心生恼意,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好了,好了,大家切莫伤了和气。” 执戒律喊住曲宿全,阻止他再度开口,以免导致局面陷入混乱。等众人安静之后,执戒律缓缓说道:“花楼主与曲楼主均是为集境着想,执戒律明白。但照世明灯来到集境,的确不是为了窥测集境军情,大家各退一步,又能如何?” 身为集境人,曲宿全虽然和花影人不对付,言及正事还是有其立场,不解地问:“执戒律你为何要这样做?方才花影人之影虽有偏颇,但也有些道理。照世明灯身为苦境名人,参与集境之事,总有不妥之处!” 其实执戒律这么为替照世明灯说话,主要还是看在雾谷老人与崎路人的面子上。雾谷老人以命担保,执戒律承蒙雾谷老人救命之恩,又很了解他之为人品性,本就信了三分。再加上亲自找崎路人确认过,照世明灯乃是崎路人之挚友,是以才对照世明灯才如此宽容。 “此事执戒律自然有自己的考量,我也明白诸位楼主的顾虑。但是难道众人就不想察明无常楼与玉和殿的冤案吗?集境当中,最了解灯蝶修万年的人只有崎路人。然而崎路人现今正在接受刑罚,身处牢笼之内,难以帮助我等调查。” “此话也是……但这与照世明灯有何关系?” “照世明灯曾经化身照世缘加入过天蝶盟,与灯蝶相交数十年。后来因为灯蝶野心暴露,对其大肆迫害,不得不抽身隐退。我想说的是此地除了崎路人以外,只有照世明灯对灯蝶最为了解,而他又与崎路人是挚交,值得诸位信任一回,共同协力捉拿灯蝶!” “若是此事是真,让照世明灯协助调查,倒是可以理解。不过,集境现在当真要大费周章捉拿灯蝶吗?难道你我不该先选出盟主,主导两境战事才是要紧?” 隶属花影人一方的某位楼主发问,想要打断这个话题。 执戒律肃了肃神色郑重说道:“诸位不妨用心想一想,灯蝶背叛造成玉和殿全灭,如今时隔多年又再度迫害无常楼,除了崎路人以外,无人生还。若是不将其擒拿归案,谁能说清他下个一目标是谁呢?任由这样一个危险地罪犯在集境四处游荡,各位楼主能够心安吗?” “执戒律楼主说得有理。” 海芸楼楼主了无音赞同道:“大家莫要忘了,此次集会首要解决的便是灯蝶一案。方才花楼主为了不清不楚的缘由,与照世明灯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该是时候进入正题了。” “了无音,你这话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盟主故意岔开话题,就是为了防止说清灯蝶与他的关系,混淆众人视线?你这也未免太过小人之心!”无我相见情形好似对花影人不利,立刻出声反驳。 了无音冷笑道:“混淆众人视线的话是你自己所讲,与我何关?盟主,盟主,无我相你叫得这般亲热,真是羡煞旁人啊。你如此热心帮助花影人上位,当真是完全不将其余楼主不放在眼内吗?” “了无音,你怎可血口喷人!” “是与不是,你自己心里面清楚!” “诶,无我相,此事由我来解决罢。”花影人心知除了己方七楼,其余诸楼并不信任自己。若是一个不慎,被其余楼主抓到把柄,却是可能误了自己的计划! 不过,那又如何呢?花影人双眼微眯看向照世明灯,露出油滑笑意,语带轻挑地说道:“执戒律楼主,你不就是想要抓住灯蝶嘛!今日,我便给众人一个交代!” “哦,花影人你要怎样交代呢?”曲宿全来了几分好奇。 “来人啊,把修万年的尸体带上!” 花影人语毕,身后太幻楼兵士将一只布袋抬到众人中间,立在中央不动。 “打开!”闻到一股若有如无的臭味,执戒律心感不对,连忙上前一步吩咐。 命令一下,两个士兵将布袋口解开,倒出一地碎尸,发出阵阵腥臭,看上去已经死了好些时日。当中唯一完整的是一个人头,赫然便是修万年的样貌! “呵,照世明灯,你说此人是灯蝶修万年不是?” 修万年死了?照世明灯心起疑窦,走上前去,不顾尸体腥臭,蹲下身子仔细查探之后,语气凝重地说道:“……不错,不是他人假冒,也非变体晶液伪装,确确实实是灯蝶修万年本人!” 照世明灯此言一出,众人霎时鸦雀无声,这花影人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花影人瞧着众人一时间尽皆沉默细思,不由暗自庆幸。幸好上次自己利用细胞分离器夺舍花影人,因为谨慎没有忘记收集这炸碎的尸身,否则今日就难办了! 花影人看向照世明灯,嘴角流露一丝得意。这才是真正的置之死地而后生!如此一来,照世明灯你该怎样做呢? ps:写灯蝶这样的人太费时间了……新剧的龙宿,我还是当他是另外一个人吧…… 。 第四十五章 釜底抽薪 尸体就在眼前,照世明灯也确认了是修万年本人无疑,但灯蝶当真会这么容易就死了吗?照世明灯却是怎样也不相信。观尸体形貌显而易见灯蝶应是死了许久,花影人却偏偏在今日将此项证据拿出,这当中是否有不为人知的蹊跷在内? 照世明灯若有所思地问道:“花楼主,请问修万年是因何而亡?” “唉,说来惭愧,花某前段时日一时鬼迷心窍,误信谗言中了灯蝶诡计,害死了无常楼诸位。风雷六圣惨亡,花影人备受煎熬,内心愧疚万分,每夜梦回都会惊出一身冷汗。花影人追悔莫及,但斯人已逝,花影人也难做出更多补救,只能下令将灯蝶捉拿格杀,以偿前愆。” “这就怪了,花楼主既然很早之前就擒拿了灯蝶,为何却要拖至今日,才将一具腐败碎裂的尸体交出呢?” “有何奇怪?之前无常楼数人虽然因为花某心软的缘故,被灯蝶修万年击杀。花某虽然后悔害怕,却也不敢在风口浪尖之上将此事供出。” 你这样问又能如何呢?灵蝶照世缘?!花影人内心虽在讥讽,面上依旧是带着笑容说道:“照世明灯有所不知,我集境最重戒律刑罚。即便我是楼主,犯下罪责也要受到相应的刑罚。无常楼一案虽然灯蝶是主谋,但花某在此事当中确实有不可推脱的责任。” “这么说花楼主是为了躲避罪责,才迫不得已隐瞒真相?做法虽非正道,慈郎亦能理解。只是慈郎不知,花楼主这般作践灯蝶尸体用意何在?” “哈,花某心有愤怒,一时失手,想来也不是何等大事,照世明灯又何必在此等细节上斤斤计较呢?” “也是……是慈郎失礼了。” 话虽是这样说,但照世明灯胸中疑惑更甚。事到临头,兵行险着,这人的赌徒作风太像灯蝶了……太像! 可惜照世明灯对花影人往日行事并不熟悉,难以认定此人身份是否有问题。看来想让这只老狐狸老老实实现出原形,着实不容易。自己终究是吃了人生地不熟的亏,来到集境的时日太短,连崎路人都还未见上一面,今日却是让花影人占到了便宜。 照世明灯心有遗憾,却是不知花影人这番做法落在集境众人眼中,反而引起了他们很大的不满。集境有别于苦境,十分注重礼数教化。花影人这番作态虽然解了他自己的围,却也同时陷他自己于不利的境地。 “花影人,你这么做算是什么意思?” 曲宿全作为此回与花影人争夺攻打苦境联盟盟主最有力的竞争者,立刻抢先发问:“犯下大错,便想这般轻易逃脱罪责吗?你也未免太过藐视集境律法!” “诶?曲楼主是想说什么呢?花影人今日认罪,难道也妨碍了楼主?集境律法花影人从未敢不放在眼内,只不过畏罪乃是人之常情,难道诸位楼主就没有做过一丁点亏心之事,刻意隐瞒过吗?” “强词夺理!戕害同袍的杀人大事与平时的细碎琐事能够相提并论?” “难道本质不一样吗?曲楼主,花某今日将灯蝶尸体交出,还不够说明花某的悔过之心?” “你今日将灯蝶尸体交出是有了接受处罚的觉悟?”曲宿全冷笑一声,花影人这话太过虚伪,以前怎么自己就没看出来花影人竟是这样一个无耻小人? “不错,集境与苦境战事在即,身为集境的一分子,花影人怎可为了个人前愆耽误家国大事!” 花影人理直气壮地回道,屈身对执戒律行了一礼:“花某自知罪责难偿,但集境如今理应同仇敌忾,能否恳请执戒律你给我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站在曲宿全一边的人虽对花影人这种作为万分不屑,也不得不承认花影人走了一步好棋。他现在把所有的责任往修万年身上一推,众人纵有不满,也不会挑在战事将起这个节骨眼上和他过不去。 再则花影人之前私底下收拢了七楼楼主,论实力占了十八楼小半的力量,若是他狗急跳墙,谁知晓会不会惹出难以预料的乱子? 曲宿全与执戒律不愿与花影人在此时此刻闹出集境内讧的荒唐事来。否则引起三宫震动,对任何一位楼主而言都不是什么美妙的事情。 这一点曲宿全明白,执戒律明白,花影人自己更是清楚万分。花影人做得绝,做得漂亮,做得光棍,一如当年他大胆假冒半尺剑欺骗一页书一般,做得干净利落。 不得不说灯蝶修万年有一种敢于拿命去赌的精神,而且大多数情况他都能赌赢。这种敢于玩命的赌徒,又有不俗的智慧,足够深沉地城府,才是修万年能够活到现在的本事! 可惜灯蝶算错了一件事,他的作风照世明灯太过了解,熟的不能再熟……哪怕照世明灯不能确定花影人是不是有问题,但这样就想要蒙混过关,未免太想当然…… “花楼主既想要将功赎罪,是否该先表诚意呢?灯蝶即死乃是该然,但楼主想要以此撇清无常楼人命的罪责,岂非太过儿戏?” “照世明灯,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此地可是集境,刑罚一事没你插口的余地!” “话本不该由慈郎来讲,不知诸位楼主能否容忍慈郎僭越一回?” 曲宿全就是看不得花影人好,当即捧了一句:“照世明灯你既然在苦境有偌大的名头,想必确有真才实学。你说吧,若是合理,我集境诸位楼主,自有容人气度。” “呵,慈郎谢过曲楼主抬爱。” 执戒律沉吟片刻,点了点头:“所谓集思广益,不如吾等就听听看照世明灯的想法,再对怎样处置花楼主做出裁定。” 花影人脸上闪过一丝阴沉,照世明灯这样的笑令他心生不安。过往照世缘在他的眼里总是谦逊宽和的,但在那表面下深藏的不可揣测的智慧,才是令修万年总想要手杀之而后快的主因。照世明灯心性仁慈,但在该有决断之时,所能展现出的睿智,太过骇人! 照世明灯躬身行礼,侃侃而谈:“既是恕罪,首先就得言明,花楼主将来的功劳要怎样算?是将功补过两清,单纯地将功补过;还是战事完结后赏罚另论?想来花楼主绝对会选择后者,各位楼主也会认同,但慈郎以为后者不妥。” 曲宿全不解地问道:“赏罚分明有何不妥呢?” “因为此举看上去花楼主吃亏在前,但若战事顺利,他之声望必会到达相当高的高度。届时诸位恐怕会只记其功而忘其过错,那么最终究竟是罚还是不罚?以侵占苦境功劳之大,各位楼主定会立时免了他之罪责,只见其功。如此一来,便遂了花楼主心意。” “请继续……” “呵,话到此处,慈郎之意差不多就说清了。如是功过相抵,花楼主并不会损失什么,不过是尽了他身为集境人的责任,出一分该有的心力而已。但如果选择后者,只要花楼主筹划算计妥当,便能够赢得大多数人的拥戴,威望冠绝十八楼亦非不可能。届时无常楼的冤魂命案,必然不了了之。而花楼主只要在之后的商讨中,故意提出赏罚分别另算,曲楼主肯定会认为不能轻易放过花楼主之罪而赞同,想必这一点曲楼主不会有异议吧?” 照世明灯望着花影人,少有地双目流露不合他之气质的锐意:“花楼主当真是好算计,不是吗?” 曲宿全等人的心猛地一沉,花影人要是真的这么想的话,那他的心机也未免太可怕了!这样的人,绝对不能给他单独发展的机会。 执戒律皱眉问道:“依你之见,花楼主一案该如何处置呢?” “慈郎想来,不如由花楼主坐镇后方,掌握物资调动,弥补罪愆,想必诸位都可安心。当然此事慈郎无权置喙,就不枉作小人了。” 照世明灯看向花影人淡然道:“花楼主即是有心恕罪,想必无论哪一种安排,花楼主都能安心接受才是。” 说完,照世明灯对着执戒律微微颔首道:“执戒律楼主,战事非吾所乐见,接下来的事慈郎不能参与。请恕慈郎失礼,暂且告退。” “这……也好。来人啊,将照世明灯请入贵宾房,不得怠慢!” 执戒律含笑地吩咐手下领着照世明灯离开,此回幸好有照世明灯看穿了花影人的图谋,否则让这样一个心机深沉的人坐大,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待得照世明灯离去,执戒律忍不住感叹一声:“照世明灯不仅仅才智卓绝,同时也是个守礼仪、知进退,明是非的人呀。” “这样的人也容易成为集境的大敌!” 曲宿全戏谑地看向恼怒地花影人,幸灾乐祸道:“当然,像这样的‘大敌’,恐怕最容易恼了花楼主你才对!下面就是集境的自家事,花楼主你还是用你灵光的脑袋,想想该怎样凭那张破嘴应付过去吧。” “哼!” 花影人眼中阴霾挥之不去,照世明灯玩得好一手釜底抽薪! 。 第四十六章 十日 悠悠云渡山,少了往日清圣通幽,多了几分山雨欲来的气息。自舍了琉璃仙境与紫锦囊退守云渡山,谈无欲本以为集境大军会转眼而至。然而这段时日以来,集境却无一兵一卒进犯的迹象,一如往昔。但纵然如此,谈无欲亦未曾失了半分警惕。因为紫锦囊最近麻烦缠身,而且偏偏都是些旁人无法插手的私事。无极限、织梦师和梦杀生之间的纠葛以及鬼王棺的连环试探,浪费了紫锦囊大量时间,使其一时难以抽身。 紫锦囊不好过,谈无欲也无法清闲。虽说之前魔域答应与正道结盟,但当中水分各自心知。魔域从很久之前就对千里不留行的下落异常重视,总是对正道之人进行各种各样的试探。甚至近日还趁着一页书身亡、紫锦囊忙得焦头烂额的时机,连一页书徒弟灵心异佛的尸骨都要盗取。若不是云渡山有谈无欲坐镇,恐怕魔域把云渡山掀个底朝天也未必做不出来。 自那日和照世明灯分别以后,易闲愁担忧谈无欲一人势单力孤会有危险,便早早赶回了云渡山。至于天忌,许是因为心系仇人消息的缘故,本该回转恶灵鬼谷的他并没有离去,而是一直和易闲愁待在一起。现今正靠在山壁之上,闭目调息养伤。易闲愁感觉暂时这样也好,天忌要是真的一声不响地跑了,那他不是做了无用功吗? 天忌无事,易闲愁转过头看向谈无欲说道:“谈无欲,最近你最好再小心一些。” “妖魔横行乱世,该有的谨慎,谈无欲不缺。” “我不是指这个,我是说鬼王棺可能会专门针对你动手。” “鬼王棺?理由呢?较之于吾,你和紫锦囊才更加需要小心。” 易闲愁想了想说:“紫锦囊的身份确实是鬼王棺最想弄清楚的,但紫锦囊的实力令鬼王棺忌惮。如今集境的威胁迫在眉睫,像鬼王棺那种心机深沉的家伙一定会借力打力。无非必要,他不会和紫锦囊正面对上。我嘛,他还不清楚我的底细,不会这么早对我动手,不过对你恐怕就没那么多顾忌了。如果可能,他恐怕会想尽办法先除掉你。” “……你是想说素还真?” “嗯,正道一方现在有你和紫锦囊在后方出谋划策,留给鬼王棺作乱的余地太小。紫锦囊武力威慑又强,所以想要逼出暗处的素还真,最快地方法就是从你入手。只要除掉你,紫锦囊分身乏术之下,素还真便不得不重新走上台面。” “多虑,谈某何时开始成了他人眼中的软柿子,可以任人随意拿捏了?” “我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吾同样未曾会错你话中之意。” 谈无欲摇了摇头:“易闲愁你别忘了,鬼王棺想要对付吾,就等同于要同时解决你吾二人。独对鬼王棺,你吾皆无能胜的把握;但你吾联手,他也难以全身而退。当然,像鬼王棺那样的人未必会亲自动手,借刀杀人,才是他一贯的伎俩。” 怕就是怕他来阴的……易闲愁本想接着谈无欲的话往下讲,忽然间好像发现了什么似的问:“啊,谈无欲,你对上回搅局的天下第一棺有什么看法?” “天下第一棺?嗯……听江湖传闻,世人皆以死后葬入天下第一棺为荣,甚至还有消息《侠道追溯》亦藏于天下第一棺之中,近来武林已有不少武林人士因此白白送了性命。若是谈某所料不差,天下第一棺不过是个利用谣言从中杀人牟利的奸险之辈。” “这样啊……上次你也见过他接了鬼王棺一招无上魔法。天下第一棺的实力,你认为较之鬼王棺如何?” 谈无欲低头看了足下一眼,轻声笑道:“依谈某之见,怕是不及鬼王棺远矣。” 天忌静静听着二人说话,忽然睁开了双眼,看向身前地面。 易闲愁朝着天忌视线方向看去,似笑非笑地问:“这算是说曹操曹操到?” “就是不知这有心人是来找谈某,还是找你来了。” 谈无欲拂尘轻扬,抬足重重一踏,劲力透入云渡山山体之内,朗声道:“天下第一棺,既然来了云渡山,何必偷偷摸摸,藏头露尾?现面罢!” 语毕,地面一阵猛烈地摇晃,土石翻滚过后,一具巨大棺木浮现而出,矗立在众人眼前。嚣狂笑声透过棺材刺入众人耳朵,令人心生不愉! “哈哈哈,两位不愧是我看中的人!靠在山壁的那位也不差,都是值得令我相中的对象!” 这家伙不是该被一线生忽悠去了天国墓地等素还真,然后和万俟焉、鬼王棺闹成一团的吗?怎么盯上自己和谈无欲了?难道鬼王棺那个家伙果然如同所料,已将注意力暂时从紫锦囊转移到自己与谈无欲的身上,想要利用天下第一棺出手? 易闲愁神色平静地问:“天下第一棺,你想怎样?” “专程请你二人……入棺!” 还真是来者非善,谈无欲冷然道:“你哪来的自信吃定吾二人?” “凭我是天下第一棺,天下第一棺看上的人,没有谁能脱逃啦!” 听着天下第一棺猖狂的发言,易闲愁没有急着说话,而是思考该怎样在四奇棺中的另外三棺找上天下第一棺之前,解决《侠道追溯》的事情。 《侠道追溯》这本书不仅事关现今武林局势变化,对日后那一场大劫也有至关重要的作用。 但想要从天下第一棺手里取得《侠道追溯》可不容易,毕竟这口老棺材说来也有四千年的精气加身……虽说这精气与根基不能等同,而是他吸收了乌七八糟的死人灵力所得来。但再怎样折算,至少也有相当于常人数百载根基的水准,拿下他并不是一件易事。不过,有些事情就算再难,也得想办法去做…… 斟酌许久,易闲愁问道:“天下第一棺,这棺我们可以入,但是彩头呢?我们可没有理由随随便便拿命去玩。” “你们刚才不是谈到了《侠道追溯》吗?何必故作不知?” 天下第一棺浑厚的声音震动棺木,棺盖一开一合,击打着棺材边沿啪啪作响:“只要你们能入我棺中不死,任何你们想要的东西,都能得到!” 谈无欲眉头一轩,谁知道棺材内部藏有何种机关秘术,进了之后恐怕就很难再出来了吧。 “入棺?我们两人一起?” “哼哼……易闲愁你该不会是在说笑?如果你们这帮正道人士拉得下颜面围攻,天下第一棺自当无话可说。” 某位仙长未来会说――如果围殴是坏人的专利,那作为好人岂不是太过吃亏?这棺材是你的主场,让别人跳进去,天下第一棺你也好意思说这是单挑?易闲愁即好气又好笑地问:“天下第一棺,这种占尽便宜的事你都能说得出口,就不怕被人揭了老底?” “你是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意思,只是许多年前我曾听说,在某处名唤阴山藏万棺的诡异所在,有许许多多棺材陈列在山壁之上,其中一具就是你的吧?” “你!” “奇怪吗?不奇怪!奇棺门虽然久不现世,但论跟脚却也不过创派数百年。只要上了年岁之人,或多或少都对奇棺门有所了解。你若凭此就想在苦境耀武扬威,未免太过目中无人。难不成你看我与谈无欲样貌年轻,就当我们都是没经验的青年痴呆?” 天下第一棺被人说中了师门底细,内心不免有几分忌惮。不过死缠烂打也是天下第一棺的一大特点,能够追逐无极限追了数十年都不放松,其毅力可见一斑。如今又相中了紫锦囊、谈无欲与易闲愁,他又怎会轻易放过?这种高手的灵气,最是诱人! “那又如何,奇棺门的身份与天下第一棺的追求并无矛盾!” “矛盾是没有,但是你现在打着什么主意,还以为我和谈无欲不明白吗?你若敢为了灵气与我等正面一决,反而更能让人看得起你。” 天下第一棺沉默片刻,既然已经撕破了脸皮,那也没必要再伪装了。天下第一棺语调阴森地说道:“易闲愁,你真以为天下第一棺不敢与你二人正面一战吗?” “天下第一棺实力之强,吾友怎敢错估?只是……” “月才子意欲如何?” “今日天下第一棺你来云渡山,必是受了有心人挑拨,若是此刻吾三人在云渡山上动手,难免中了他人算计,大大不妥。” 这话倒是实话,鬼王棺那个家伙的话不能尽信……天下第一棺思考了好一会儿,说道:“嗯……有理!但就算没有他人之言,你二人也是天下第一棺的目标,迟早要被我收入棺内!” “呵,谈某也想见识见识尊驾能为。既然如此,不如双方约个时日,你我三人手下见个真章如何?” 巨大棺木良久没有动静,等到易闲愁看上去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天下第一棺才闷闷地开口说道:“可以……十天之后,狭道天关再会,你二人不可缺席!” 话讲完,天下第一棺再度沉入云渡山下,泥土下陷,土石翻涌,消失之后,云渡山转复寂静无声。 “十天后是什么时间?”易闲愁听见狭道天关这个地名,脑中似是被触动了某根弦,连忙问谈无欲。 “阴合之日。” 阴合之日?邪灵过境的那一天?这个天下第一棺,还真是挑了个好时间啊…… 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四十七章 缘起缘落天注定 阴暗牢房,故友久别重逢,隔着牢门四目对视。多年挚交曾因灯蝶而决裂,如今又因灯蝶之事而重聚。这世间的人情变化,谁人能够说清道明? 站在照世明灯身旁的执戒律,在二人尚未说话之前开口说道:“崎路人,花影人向众位楼主保证此次攻打集境只为偿其过错,不求半分功劳。欲要率领太幻楼做一马前卒,奋勇杀敌,以身赎罪。” “楼主答应了?”崎路人听见杀敌一词心感不快,这敌人指的是谁不问已明。看来集境攻打苦境已是定局,难以挽回了。只是不知灯蝶究竟给这十八楼楼主下了什么迷魂药,照世明灯那般警告,竟然还是被灯蝶说动。 “不错。” 照世明灯皓首低垂问:“请问楼主,花影人是要亲入苦境打头阵吗?” “是,其中有诈?” 因为上次集会之事,执戒律对照世明灯还算尊敬。未免不明就里吃了花影人的亏,连忙追问。 “呵,放虎归山!集境如何对灯蝶而言只是跳板,他的目标一直都是苦境。楼主此回怕是上了他的当。”崎路人摇了摇头说道。 早在上回崎路人就已将自己的推测告知了执戒律与照世明灯。出于对修万年的了解和花影人行事作风的诡异,照世明灯当场就信了。 然而执戒律却是不愿全信。万事讲证据,哪怕崎路人推断得再有道理,执戒律也无法因此认定花影人就是灯蝶。 “崎路人,我清楚你对花影人迫害你无常楼几位师傅不满。但你要知晓,两境战事一起,再大的仇怨也得暂时按下。今日我来此地,是为了完成上次答应你的条件。” “楼主是要放我离开?” “不错。” “不了,我想我还是留在此地安全。” “为何?” “楼主认为我要是回了苦境,是否会帮助集境呢?” 执戒律皱眉道:“崎路人,你对苦境有感情我明白。但你终究是集境的一份子,莫要做出糊涂之事。集境大军即将开拔,你要是对同僚动手,无异于叛国之罪!” “楼主多虑,集境是崎路人故土,崎路人再怎样对苦境有感情,也不会犯下原则性的错误。” 崎路人摇了摇头,自己不会帮着苦境对付集境,但也不能坐视集境轻启战端。照世明灯与崎路人相视一笑,这灯蝶打得真是一副好算盘。被照世明灯扰了他最初的计划,竟然也能舍下心来放弃甘心认罪。之后再故做好人,提出释放崎路人赎罪的建议,从而博得十八楼楼主好感。 然而熟知崎路人作风的灯蝶,心知崎路人脱离牢笼之后,定然会亲赴战场阻止战事,届时便有了名正言顺杀之的理由。就算明面上动不了手,也好过让崎路人一直处在执戒律的庇护下,令其只能被动挨打。 既已明了灯蝶图谋,崎路人抬头看向执戒律问道:“楼主,崎路人斗胆问一句,吾友照世明灯,你们准备怎样处置?” “这……照世明灯初来集境,集境怎可怠慢?还请照世明灯与我大哥雾谷老人暂留集境,共览集境风光。” 话说出口,执戒律略显难堪。但为集境大业,借故留下照世明灯这般出众之人,也是不得不为。否则任其回到苦境,必会给集境造成很大的麻烦。 “既然如此,那我与照世明灯就暂时都留在集境吧。” ――――――――――――――――――――――――――――――――――――――――――――――――― 三天以后,集境终究还是对苦境进行了第一次试探。集境先锋部队进犯苦境,傲性七夷被魔域诛杀;跃动四象不知死活招惹鬼王棺,惨亡当场;急追五令半途拦截紫锦囊,一气动山河再度立威;转轮六嫦进犯雾谷,却是碰上了叶小钗挡关,刀行剑走,活杀留声。 初次试探失利,集境众人即刻放出大宇神宫已与集境结盟的消息,意欲逼迫半邪郎摆明立场。此消息一出,魔域还活着的几位先知连忙找上了紫锦囊。紫锦囊思及谈无欲要处理联络苦境正道门派之事,便将此事包揽在身。 半邪郎正坐大殿中央,背后龙尾胡乱晃动,俯视着气定神闲立在台下的紫锦囊,越看越是不顺眼,不咸不淡地问:“紫锦囊,你今日来我大宇神宫的目的不用说我也明白,但是大宇神宫与集境联盟和你紫锦囊有什么关系?” 人的气质是种难以言喻的特质,即便半邪郎坐得高高在上,也难以盖下紫锦囊的儒雅风华。 半邪郎态度恶劣,紫锦囊不为所动,淡笑着说道:“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半邪郎你站在集境一边,便是选择与整个苦境为敌,此事你可要想清楚了再做决定。” “与苦境为敌?尔等正道人士还有力量同时应付集境与我大宇神宫吗?紫锦囊,何必夸口呢?!” “是否是我在夸口,半邪郎你大可一试,紫锦囊何惧之有。” “是吗?我倒认为你没有和我谈条件的资格!” 紫锦囊最近被无极限和织梦师之间的事弄得心情很不愉快。半邪郎在这个当口挑事,现在又这般顽固,紫锦囊话语之中渐生不耐:“对付你大宇神宫,紫锦囊一人便够,还请你莫要自误。” “紫锦囊,你太不把我大宇神宫放在眼内,狂妄之极!” 半邪郎面色阴沉,这几日他过得也不顺遂。前段时间被灯蝶骗去集境,差点连小命都丢了。前两天更是被鬼王棺找上了门,要求他对付紫锦囊。霸业尚未开始,就已然夭折了一半,轮到谁也不会有好心情。这黄酸紫锦囊,仗着自身有过人艺业,太不把人放在眼里!鬼王棺既然要自己杀紫锦囊,那便让紫锦囊拿性命去抵惹了自己不快的代价! “何处值得入眼?今日来大宇神宫,紫锦囊只是为了给你传达一个信息。方才是请,现在却是要求!你半邪郎必须与集境断绝关系,否则休怪我不留情面!” “哼哼,紫锦囊,难不成你以为今日来了大宇神宫,还想安然脱身?” 此话一出,大宇神宫内一阵骚动,大量士兵涌进包围了整个大殿,断绝紫锦囊退路。更加出乎意料的是,集境四楼主联袂而出,将紫锦囊围在内中。本就气氛不和的大殿,霎时变得杀机满盈。 “这就是半邪郎你给紫锦囊的回应?” 紫锦囊环视一周,语调发寒地指了指环伺之人:“这就是你的底气?” 半邪郎哈哈大笑道:“强撑什么呢!紫锦囊,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黑铃常惠恩与恨今生从半邪郎背后的屏风后走出,下了高高地台阶,与集境四楼主并排而站。六个不俗的高手虎视眈眈,再加上血河肉墙半邪郎从旁牵制,以紫锦囊之能为亦不免大感棘手。复生之期将近,这具身体的力量保留的不多。今日杀局,布得不声不响,谁也不知情,却是难为了。 就在局面一触即发之际,忽然殿外人群一阵骚动,竟是冷剑白狐剑挑大宇神宫护卫。方才在岸上久等无人,冷剑白狐忧心紫锦囊安危,抢了大宇神宫守卫之人的太阳衣,杀入大宇神宫,欲助紫锦囊脱困! “紫锦囊,速走!”一剑过喉,瞬杀数人,冷剑白狐沉声喊道。 “呵,你我联手,紫锦囊还有何可惧呢?” 紫锦囊未曾想到,本是过往顺手施为的一助,今日竟为自己赢得一线生机。可见良善之心即使蒙尘,总有澄净之日。终究不费自己一番苦工,那便认了冷剑白狐为徒如何?人定心定,紫锦囊周身气浪急旋,再睁眼,已是变身杀体,虎视群敌,凛然生威! “天劫?紫锦囊,今日要让汝等知晓何为天劫。” ps:当时对天祸妖狐最好的,除了独眼龙,还真是书大,到了紫脉线时期,还经常把天祸妖狐本性是善挂在嘴边…… 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四十八章 劫难与机遇 杀体再现尘寰,与平时书生形象示人的紫锦囊形貌迥异。集境四楼主与半邪郎一时之间摸不清状况,不敢强攻。唯有紫锦囊内心明白,就算自己现出杀体,亦不会比往日强出太多。若是想要尽快脱出重围,则必须以雷霆之势抢得先机,先杀几人震慑立威! 紫锦囊此刻虽是灵识寄体,无法施展大多数极招,但以其冠绝当今天下的武学见识,亦非寻常高手可比。对方六人被杀体形貌所慑,立在原地不敢妄动。紫锦囊辨明情势,抬足向前,出手直取无我相! 集境四位楼主虽然根基不弱,但论武学修养却是差了紫锦囊不可道里计。哪怕是最为寻常的武功路数,紫锦囊使来也是另外一番恢宏气象。是以即便无我相勉力强撑,还有其余三位楼主帮衬着抵挡。在措不及防间,短短数招过后,集境四楼主就被紫锦囊从常惠恩与恨今生身旁分割出来。 “一气动山河!” 未免这六人再度联成一气,紫锦囊当机立断,沉腰纳气混纳周天之力。再举手时,大宇神宫之外的海水翻腾不息,形成漩涡急旋。 紫锦囊掌气汇集于手,重重压力,一浪接一浪地迫向集境四楼主。 如此浩然之威,不可力敌!集境四楼主不敢怠慢,连忙摆出四象擒龙镇功力相互加持,共同抵挡紫锦囊杀招。然而紫锦囊本欲脱身,此刻怎会留手?一气动山河威能立时催至极限! 脱手而出的极招,气走千里,四象擒龙镇浑若薄纸,轻易便被穿透。抵挡徒劳,招出取命,挡在最前的昭天楼楼主容正弘当场身亡,渡岸舟重伤,受了花影人嘱咐保留实力的无我相与尊天印受创最轻。但仅仅只是一招就将四人逼成这种模样,紫锦囊之修为怎能不令人心惊胆颤? 紫锦囊雄招一出,耗损不少元力,换气当口略显萎顿。常惠恩与恨今生抓准时机,身形瞬间出现在紫锦囊身后,两道雄沉掌劲灌体而过。 “噗――” 虽是受创呕血,紫锦囊脸上却是毫无动容之色,借力退去之后从容站定,袖手一挥冷对群敌。 好可怕的对手……难怪花影人说此人非除不可!无我相与尊天印心下大骇,能够在举手投足间破去四位楼主阵法,更是在他一招之下四位楼主一死一重伤,剩余两人轻伤。这样的能为,集境除非武皇在世,否则再难有人能够匹敌! 紫锦囊豁命之举,令半邪郎不敢坐视,豁然从座位上站起,滑腻的龙蛇之尾游动而下,怒视着紫锦囊。 “动手!” 一声令下,恨今生与常惠恩从旁牵制,半邪郎急忙催动意识杀人法,意图扰乱紫锦囊思绪,控制其思维。诡异邪芒一闪而逝,射进紫锦囊身躯之内隐没不见。 然而紫锦囊只是身体微微一颤,随即就站稳不动,好似全然无事,冷声道:“不弱的意识能为,可惜还不够。” “意识杀人法失效?怎有可能?!” “井底之蛙怎知苍穹之广?汝之意识杀人法不差,却还不在紫锦囊眼内。” 所谓极发藏意的武学境界,乃是指在杀人之时,无杀人意念的存在,同时还能任意封闭自身思想,令他人无从揣测真实的内心想法。半邪郎的意识能力虽然在江湖之中算是独树一帜,倒也并非破解不得。对上紫锦囊这般武学境界已至巅峰的顶尖之人,更是无法奏效。 失去意识杀人法的威胁,半邪郎就失去了最大的杀招。虽然明知紫锦囊硬受恨今生与常惠恩两掌,不可能一点事都没有。但要拿性命去拼,集境一方与血河肉墙龙之魁都不会愿意。这世上没人是傻子,即使因为花影人与鬼王棺勾结的缘故双方暂时联手,那也不意味要为对方拼尽全力! 另外一侧,为保紫锦囊后路,冷剑白狐倾力出剑。冷剑在操纵生死之手的把握之下,快、准、毒辣。每一次的剑出,均是数具尸体倒地。跟随紫锦囊的这段时日,冷剑白狐虽说对紫锦囊的某些观点并不认同,但受人之恩自当涌泉相报。 冷剑白狐是个最记恩情的人,当初仅仅因为欧阳上智的一封信,便沉沦苦海数年无法自拔。今又有紫锦囊善待于他,此恩如何能够不报?过往出剑,总是掺杂太多难言的感情纠葛!今朝冷剑对敌,再也不须考虑那么多的江湖无奈,手中冷剑越挥越快,竟是多年未曾再能体验的潇洒快意! 半邪郎见冷剑白狐战得勇猛,本想使用意识杀人法将其操纵,却又顾虑紫锦囊在侧,不敢动手。万一此举触怒紫锦囊,很容易会将仇恨吸至自己身上,那性命恐怕就保不得了! 半邪郎有他的顾虑,集境剩下三人亦非傻瓜,于是剩余战力完全的几人,竟然无人敢动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紫锦囊带人离开。 这几人不动手,紫锦囊身受创伤不愿逗留,一把抓住冷剑白狐肩头,找准退路,踩着人群肩头,窜出大宇神宫。 短暂的激战过后,大宇神宫之内一片狼藉,惊魂未定之下,无人出声发言。良久之后,定下心来的无我相上前逼问:“半邪郎,你为何不追?” “哼,你集境之人不动手,凭什么让我动手呢?” “这就是你大宇神宫合作的诚意?” “与你们集境合作就是大宇神宫最大的诚意!别忘了你我之间地位对等,大宇神宫不是集境的附属,你没有资格对我吆五喝六!诸位好走不送!” 别人不给他脸面,半邪郎也懒得与众人虚与委蛇,直接下了逐客令。集境之人带着不满离开之后,半邪郎因为被下了面子,内心大为不块,顺手一掌把手下常惠恩的头颅打断在其项上转了几圈,吓得众兵士冷汗涔涔,不敢吱声。一时之间大宇神宫内部鸦雀无声,半邪郎略感无趣,闷闷地吐出一个哼字,吩咐恨今生把常惠恩送入密室改造。 半邪郎端坐在大殿之上咬牙切齿,恨不得将紫锦囊碎尸万段。这可恶的紫锦囊,竟然敢这样瞧不起我大宇神宫!不过你以为脱出大宇神宫就能安全了吗?鬼王棺才是你真正的索命鬼呀! ―――――――――――――――――――――――――――――――――――――――――――――――― 素还真好友宇宙神医的草茅内,易闲愁和天忌坐在木桌旁,等着宇宙神医将照世明灯开于天忌的药方配好。这人医术比之慕少艾差了许多,甚至因为某些缘故可能会在未来被迫坑了素家父子,顺带把一页书前辈害惨个半死。但此时此刻他还没受到鬼王棺的威胁,尚且值得信任。 半个时辰之后,宇宙神医将汤药捧上,同时将剩余的药包好放在桌上,然后就回到后院忙他自己的去了。天忌饮下宇宙神医给他配好的汤药,几许苦意显露在眉间,静默一会之后问:“再过几日就是你和谈无欲与那人的约战之期,你有几分把握?” “你觉得我能赢吗?” 这事易闲愁自己也说不清楚。自己较之天下第一棺,胜在武修与武学招式。但要论到根基,身为灵体的自己不可能比的过四千年灵气加身的天下第一棺。而且,易闲愁前些日子突然发现体内的万鬼魔珠之气诡异地消失不见,反而血角三青的源能占据了己身,不知道会引起何种变化。再加上上一回与天忌动手伤了灵体,更是不知再一次的剧烈动手之后会是怎样的结局。 思索片刻,天忌声音嘶哑地说出两字:“难讲。” “那你会帮我?” “……你我曾是敌人。” 意思就是现在不是敌人了?那有些话就该劝一劝了……易闲愁内心一动,认真地说道:“天忌,之前是你单方面的认为我是敌人,我可从来没那么想过。你我之间除了策谋略对你的命令以外,哪还有深仇大恨?你完全没有必要强迫自己束缚于策谋略加诸你身的条条框框之内,否则就算日后手刃了你的敌人又能如何呢?” 沉默,也只是沉默。良久的静默之后,天忌艰难地开口,说出很长的话语:“……其实很多时候,非是人生无奈,而是我自己不得不无奈地选择了人生,然而却在选择之后又无法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或许你说得也不错……这一回我会帮你。但那只是因为你若是死了,我仇人的消息会断。” “呵,那我就先谢谢你了。” 易闲愁摇头,真是别扭的人,不过寡言如他,能说出这么长的话倒也不易。时间还长,自己若是不巧可能也只是天忌生命中的一个过客。以后的他会遇到许多形形色色的人,直到遇到那位秀外慧中的乖巧女子,才能让他真正的看清他的内心吧。 不过这些事情多思无益,还是接下来的约战要紧。阴合之日,狭道天关,过境箭……或许对自己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ps:才发现章节顺序错了…… 。 第四十九章 不睦 清晨的阳光洒下,星星点点的落在庭院内,倾泻在花草间,带着沾着露水湿气的暖意飘过窗格,落在早起之人的身上。鸟儿扑腾着翅膀,栖落在碧绿的腊梅枝头上,发出欢快的叫声。六庭馆不算太大,细碎的脚步声响起,楚君仪转瞬便察觉到了是离人带着另外一人归返。人回来了就好,楚君仪稍感安心。那么他身侧的少年,便是前段时间襁褓中的婴儿么?不过听这两人间的对话,似乎算不得愉快呀…… 蓝白衣衫的剑客牵着看上去约莫十岁出头的少年,迈着相同的步伐进了六庭馆。少年身着一袭绣蓝,手中持着一柄折扇,标志的漩涡眉初显乃父之风,脸型较之素还真少了些许圆润,又多了几分其母的俊俏。若说是形似,倒不如说是神似,隐隐约约倒映出当年闻人然记忆中欧阳上智时期素还真的影子。 然而正是因为如此,才是不妙……闻人然可是一点都不愿意素续缘养成那个时期素还真某种程度而言,可以说的上是不折手段的行事作风。 闻人然边走边用着大致能让楚君仪听见,却又不显突兀地声音低头对素续缘嘱咐道:“续缘,待会见了人莫要失了礼数,里面那位前辈可是异常看重这点,要是惹了她生气,叔叔可不会帮你。” 这话闻人然说得半真半假,灭境儒圣虽说带有儒字,实则却是以佛门为根基。大圆觉宠得素续缘不像话,哪怕闻人然阻止了素续缘对大圆觉没大没小的骚扰,这老和尚还是成天一副笑眯眯地嘴脸逗着素续缘。而慈航渡则是那种只要达成了目的,过程手段如何均不看重的人。只要素续缘能够完成他的天命,对他而言就足够了。素续缘日后结局怎样,是好是坏,慈航渡根本不在意。 闻人然心知,要是任由素续缘这么任性下去,就算万鬼魔珠之气不在他身上,恐怕以后也会出大事。 所幸众天较之慈航渡更为通情达理,这段时间对素续缘的品性他看在眼里,孩子确确实实是个好孩子,就是太傲……闻人然和他商量完之后,认同这孩子需要好好教育教育。平时的功课对他而言太过轻松,他一身所学又是顶尖,过于顺遂很容易成为他日后致命的弱点。因此闻人然便带着素续缘回转了苦境,履行之前与楚君仪之间的约定。 “叔叔的顾虑,续缘明白,续缘一定会谨言慎行,以免触怒前辈。” 素续缘很聪明,甚至对闻人然的意图一眼看穿却也不去点破。本来从慈航渡去众天处求学,素续缘是不乐意的,但因为慈航渡与闻人然的坚持,素续缘还是去了众天住所。后来众天又要自己和闻人然回苦境,素续缘不愿败坏闻人然的期望,所以他也顺从了。 说来在灭境这段时日,和他关系最亲密的就是闻人然,素续缘对闻人然亦很亲近。只是不知为何,素续缘总觉得明明待自己很好的叔叔,对自己的未来却着若有若无地的担忧……这让年轻气盛的素续缘内心很是不满!自负天资卓越,灭境儒圣大多数绝学素续缘都会,加上自幼根基过人,灭境休说同龄人,就是老一辈之中能够与他并肩的也没几个。 那么就奇怪了,闻人叔叔是在担心什么?!这世上哪有什么事情能够难倒自己?一件都没有!总有一日自己会让叔叔看清,他所有的担忧都非必要!总有一日,那苦境的天下第一绝非旁人! 素续缘眼底的桀骜不驯闻人然看得分明,他也知晓这个时间段的素续缘绝不可能是什么乖宝宝。只是这孩子的心底最大的念想,基本上就是冲着素还真去的,那就是大大的不妙。 素还真的作风与过往相比早就少了不少狠劲,反而这孩子做起事来更加不折手段。若是有朝一日素续缘与素还真相认,闻人然打心底没法对短时间之内这对父子能够相亲相爱、同舟共济抱有希望……或许风采铃能有好主意?闻人然想了想问道:“续缘,你想见你娘亲么?” “娘亲呀……续缘自是想见的。只是圣翁与众天师傅早先有过交待,续缘之天命尚未完成。大事未完之前,续缘不敢轻慢。” 素续缘并不否认内心对于见风采铃面的期待,然而内心却又有些莫名地恐惧。父亲……母亲,太过遥远又熟悉地名词。在灭境,除了闻人然和他提起过素还真和风采铃的事迹以外,少有人提及他身世相关。不过叔叔现在提起母亲是为了什么呢?难不成还是为了他心中本不该有的忧虑?那自己更不可以因为思慕母亲而坏了以后的大事。 这孩子挺坏啊,知道要是见了风采铃,做起事情来肯定会受到掣肘,所以把责任都推到众天身上吗?闻人然笑了笑也不和他计较,再问:“那你爹亲呢?” “素还真?” 不同于对风采铃的称呼,素续缘对素还真并无多大的认可,隐隐约约还有一丝争胜之心潜匿在眉宇之间。这并不是说素续缘忤逆,甚至若是素还真站在素续缘面前,素续缘也能毕恭毕敬地履行孝道。但那只是天理伦常血缘上的恭敬礼遇,内中究竟几分真情几分假意,恐怕也只有素续缘心知了。 但这些在闻人然看来,只不过是素续缘对从未体会到父爱的怨愤。母子天性,父子亦如是……素续缘既然对风采铃思慕异常,那么他对素还真,就一定是有感情的。仅仅是因为这份亲情被素续缘故意埋在了心的最底层,不去触碰。若是不经世事打磨的挖掘,这孩子恐怕不知何时才能醒悟。 这孩子有傲骨,傲气更甚。在他看来,天下第一的位置只有一人能做。素还真占着位置那么多年没挪窝,现在却失踪不见自毁长城,那以后就要有被人顶替的觉悟! 悲催的素还真,是你非要把儿子送到灭境去的,不关自己事!万一日后素续缘给了你一掌,你可别反过来赖我没带好孩子! 闻人然可以对天发誓,明明灭境除了自己,几乎没人对素续缘提起过素还真与风采铃的。但偏偏分别心从一开始就在这孩子心中种下了。在素续缘眼里,风采铃是个完美的好母亲,素还真嘛……最多就是个和他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而已。自己也没怎么添油加醋啊,怎么差别待遇这么大? 闻人然头疼的要死,这死小鬼不省心啊!闻人然宁愿素续缘还像最初一样只是个喜欢玩脑筋急转弯的孩童,而不是连半年都还没到,就已经长成了现在这样满心都是在计较进退得失的天下第一! “称呼得改!” “……爹亲现在在何处,叔叔理应比我更清楚才是。续缘此回折返苦境乃是为了求学磨砺,尚未到与爹亲相认的时机。” 对于素还真,素续缘只是保留了最底线的尊重,双目之中却无丝毫亲近之色。素还真如何,关他素续缘什么事?生养他素续缘的是母亲风采铃,把他带大的是闻人然和灭境诸位前辈。自己从出生到现在,除了血缘,和素还真就无一丝一毫的瓜葛。哦,对了,还有这张和他有几分相似的脸…… “你对素还真哪来这么大意见?” “续缘怎敢对爹亲有意见呢?叔叔多虑了。” 不愿正面相抗,素续缘甚是轻巧地转移了话题:“叔叔站在门口这么久,都未入内见过此间主人,已然失了礼数。未免前辈不渝,续缘这就去代叔叔赔罪!” “续缘,拿我说过的话顶我没用!” “那叔叔能不能别提爹亲呢?素还真这三个字,续缘也听腻味了呀!” “素续缘!” “哼!” ps:别期待这个时期的小饼,熊孩子时期和以后简直是两个人…… 。 第五十章 不入心 一个不愿再言的哼字,冷了本就不算活络的气氛。许是天色尚早阳光未能驱尽每日初寒的缘故,闻人然心感一丝冷意。续缘这孩子有他自己的坚持,不会轻易听取别人的意见,自己早就知晓。但倔强至斯,还是大为出乎意料。 就在二人僵持之际,楚君仪推开了房门,踏着优雅地步调,仪态雍容地走到两人面前站定。楚君仪先是对着闻人然点了点头,随后低垂秀首,细细端详着不到自己肩头高的少年。 经由眼角余光瞥见来人的素续缘微微一怔。从出生到现在,教导他的一直都是男人。本以为此回和过去一样,依旧会是白发白眉,兼白胡子的老前辈教导自己,却没想到竟是一位一眼看去便知非是易与的女子。 闻人然见素续缘愣在当场,感觉有些好笑。素续缘不擅长应付女人,这点闻人然最为清楚不过。原剧前有钗头凤因为一个说不通的缘由被他打死,后又有柳湘音的婚事问题。总而言之,或许因为初学的是佛学,素续缘在男女差别的处理上显得过于理性而缺少感性的思考。楚君仪的学识武修又都足够压服素续缘,所以闻人然才认为由楚君仪教导他最为合适。 对方在看着自己,不能傻站在原地令人小视。素续缘稍整仪容,上前一步躬身行礼:“晚辈素续缘,拜见……前辈。” 一声前辈,素续缘喊得艰难。难怪叔叔在来到此地的行程中,从未告诉过前辈姓甚名谁,甚至是男是女都没提起过,恐怕早就打了这个主意罢。素续缘心中微有些恼意,夹杂着些微的不知所措。 这女子观之脱俗,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贵气质,令人为之神慑。加之行路几近无声,气息绵长,一身根基显见非同小可。素续缘探查不出其根底,是以显得无措。楚君仪惊艳的样貌素续缘并未放在心上,但难以估量眼前女子的深浅,才是素续缘不能容忍自己的所在。 而最关键的是这人还是个女人,自己从小到大就没有接触过女子的经验,若是以后的日子都是由她来教自己,那还真有些不知如何应对。不过若是叔叔以为这样做就可以在潜移默化中改变自己的心念,那他可就错了! 素续缘眉头紧锁的神情收入眼内,楚君仪心思莫名,展颜笑问:“是叫续缘?” “是,晚辈素续缘见过前辈。” 一时难以揣测身前女子心意,素续缘略显恭谨地再度行礼。礼多人不怪,放在何人身上都是正理。何况之前叔叔提醒过自己,眼前女子对礼数教化甚是看重。无论闻人叔叔真意为何,他总不会害了自己。这份对自己该有的自信,素续缘从来不缺。 “汝来此地是为求学?” “是。” “不怕吾与汝叔父会借故打磨汝之心性?” “续缘不敢妄加猜测前辈心意,但叔叔对续缘的好晚辈一直牢记在心。续缘相信叔叔,是以闻人叔叔信任的前辈,续缘没有理由去做莫须有的怀疑。” 回答地很得体,但对他这个年龄段而言,显得过于圆滑……甚至是世故。楚君仪内心有数,不动声色地含笑说道:“好孩子,吾名楚君仪,忝为儒门天下教母一职。以后汝跟着吾,该教汝的吾不会藏私,但亦不会纵容汝犯错,汝可要有所准备。” “续缘明白。” “不用这般紧张,汝叔父与吾为友,若是愿意便唤吾一声楚姨亦可。” 楚君仪没有像素续缘预料那般端起前辈的架子,素续缘也不会无故使人不快。别人给足他素续缘面子,他从来也会让对方满意的。素续缘弯腰躬身道:“续缘知晓,续缘定不会辜负叔叔与诸位前辈对吾的期望。” 楚君仪伸出白皙的手掌放在素续缘的头上,轻轻地揉了揉说道:“说来你叔父亦算是吾之学生,他与吾怎样相处汝学着便是,无须这般拘谨。” “续缘不敢,楚姨抬爱,续缘谨记在心。” “呵,既然叫了一声姨,那吾亦不与汝客套。吾还有些关于汝入学的话,要与你叔父私下商议,汝先入内罢。” “续缘不敢打扰,这就告退。” 素续缘明知接下来楚君仪定是和闻人然商讨自己的事,却也不在意、不关心。只要自己的能力足够,他人的影响就无足轻重。这是属于素续缘个人的自负,所以他很是乖巧地行礼离开,自行进了房门。时间还长,无论是与邪灵的角力,还是把握住自己的未来,素续缘都有其自信。 等素续缘进了房,闻人然与楚君仪对视许久之后才低声问道:“这孩子你看如何?” “汝先前和他对话乃至于争吵,是为了让吾心中有数?” 素续缘一走,楚君仪原本一片和色地面容显得有些凝重:“孩子很乖巧懂事,成熟老练也未必是坏事。但有一个缺陷很致命!” “是自负?” “嗯……别人说得话他听不进去!言不过心,说之无用!” 是啊,他人之言不入其心,正是此时素续缘最大的短板,闻人然最想要他改掉的缺点。但听楚君仪之意,想要改变似乎并不容易呢。 ―――――――――――――――――――――――――――――――――――――――――――――――― 出了大宇神宫,紫锦囊带着冷剑白狐一路疾驰奔回云渡山。到了云渡山下,紫锦囊忽然停下脚步,似是察觉有人藏在暗中,长吁短叹道:“云渡山还是从前的云渡山,只是不知过去的朋友今朝是否立场还在?” 紫锦囊言出,冷剑白狐立时明了有人窥探在侧,横剑胸前警惕在心。紫锦囊手心不断渗出的冷汗,站很近的冷剑白狐看得分明。他虽看上去好似无事,实则已受重创,不过是一直在勉力强撑,装出无事的形象。 “哈,紫锦囊你还是像以前一样高深莫测,就知道瞒不过你。” 野外树林内突然传出熟悉的声音,冷剑白狐更是谨慎,寸步不离地挡在紫锦囊身前。只要稍有异动,手中冷剑绝不容情。 “不用紧张,来者非恶,咳……” 来人是谁紫锦囊早已知晓。听其口气,这人应还是过往所熟悉地性情。交情未曾因立场对立而有所改变,倒是让紫锦囊松了一口气。 “唉,紫锦囊呀,你这是怎样了?” 时空超越人从不远处的树丛中走了出来,来到了紫锦囊面前,仔细打量了紫锦囊一眼。硬受常惠恩与恨今生两掌气劲,紫锦囊附体灵气逐渐散离,面色渐露衰败之相。时空超越人担忧地问:“你现在的身体不要紧吗?” “哈,无碍。紫锦囊只是今日不知怎得对这高耸入云的云渡山触景生情,内心略感伤怀,让你见笑了。” “这云渡山乃是高人居所,确实有令人叹服的魅力。”时空超越人略带深意地说道。 紫锦囊摇了摇头,长叹一声:“唉,此言差矣。云渡山虽是景物如昨,如今却是人事全非,不复过往高人笑尽英雄之巍然气势呀。” “再装就没意思了,紫锦囊!” 紫锦囊哈哈一笑,顾不得伤体问道:“玩笑之言,切莫当真。你上次不是与我说过回转集境不会再来苦境,为何今日又来到了云渡山呢?须知两境战事已起,要是你出现在云渡山,与我接洽的消息被有心人传出,恐生不测。” “紫锦囊你可别吓我。此回我来云渡山可不是为了做苦境的细作,你可千万不要误会!” 好似受到不小的惊吓,时空超越人连忙摆手辩解,解释道:“这一回我来云渡山,是受崎路人与雾谷老人之托将有关灯蝶的消息传递于你。” “崎路人?他是否安好?” “好算不上,安全倒还有些保证,用不着你担心。你还是管好你自己才是。” “这样……那你说灯蝶又如何了?” “据崎路人推测,花影人很有可能就是灯蝶本人。这个消息我不知真假,还请你自行甄别。” 时空超越人此次可是犯了老大为难才答应崎路人将消息带给紫锦囊。按说除了武皇相关的大事,时空超越人绝对不会再管其他,特别是这种有可能危害到集境的事情。但花影人是灯蝶假扮的消息实在太过惊人,偏偏集境无人愿信崎路人所言。灯蝶的危害之大,时空超越人心知肚明,绝不能放任其胡作非为。因此时空超越人才勉为其难,答应把这个消息传达给紫锦囊。 花影人就是灯蝶嘛……倒是符合自己对他的认知,紫锦囊冷笑一声道。 “数十年前假扮武皇,现在又假扮花影人吗?灯蝶这个赌徒,小心迟早把他的命赌没了呀!” ps:断水断电断网,所以才这么晚…… 。 第五十一章 托付 “灯蝶如何我是不管。紫锦囊,崎路人所托我已转达。苦境现是是非之地,我这就回转集境,切莫挽留。” “可要紫锦囊十里相送?” 伤成这样还不忘打趣,这人当真是印象中云渡山的那位吗?时空超越人无奈地笑了笑说:“客套,客套,紫锦囊你太大牌,相送我可消受不起,到时候怕是要折寿。你身体不适,还请多多保重,告辞。” “珍重。” 两境战事已起,身为集境太和殿之主的时空超越人不敢逗留过久以免落人口舌。人一离开,云渡山下只剩紫锦囊与冷剑白狐两人静默对视。紫锦囊看着冷剑白狐,含笑问道:“不与我一同上山?” “……不……我不想见那人。” 谈无欲还在云渡山顶,冷剑白狐终究心中有怨,能不与他碰面还是不见为好。之前他不找谈无欲麻烦,仅是不想令紫锦囊为难。既然上山之后紫锦囊安全无忧,他就不需留在此地了。 紫锦囊明了冷剑白狐尚有最后的心结未解,亦不强求,只是摇了摇头:“这般坚持,你又是何苦来哉?不过你既执意如此,我也不勉强。等到谈无欲离去之后,还请速回云渡山见我一面。” 紫锦囊话说出口似现不祥,冷剑白狐忽感内心猛地一阵郁结,急促追问道:“紫锦囊,你无恙否?” “哈,我无碍。那两道掌劲虽说不弱,却还不在紫锦囊眼内。” 紫锦囊从不会让别人替他担心,哪怕身在绝境之中亦然如此。更何况若是舍了此身,能够渡回一个红尘痴人,亦是莫大的善报。 紫锦囊话虽这样讲,冷剑白狐却无法放心,心中不安之感越来愈烈,沉默良久之后妥协道:“……我在山下,如果有事我会上去找你。” “嗯,这样也好。” 如此倒也大差不离,离事成还差一步,时间不知是否足够。但,总得尽力!云渡,云渡,心尚在,又有何时何地不可渡人呢?紫锦囊背身上山,儒雅的背影在夕阳的照射下越拉越长,逐渐消失在冷剑白狐的视线之中。 冷剑白狐隐有预感,下一回再遇紫锦囊,恐怕便是二人的诀别了吧。紫锦囊……又是一个如同母亲谈笑眉一般,自己刚有了认同感,便要被险恶江湖剥夺的存在吗? 一人在山下,思绪翻腾不息;一人在山巅,却也不见得内心无波。云渡山下有人,谈无欲早已了然。不下山见面,只是心知这外甥不待见自己。若是放在过去,双方不见也就不见,对自己而言又能如何? 然则时至今日,久经世事变迁,谈无欲心中却是隐隐约约生出一丝莫名情绪。当初本能和睦相处地舅舅与外甥,因为自己极端武断之过而各走极端,从此立场对立分道扬镳,见面便是生死相向。如今究竟悔是不悔,却是有心难言。这场仇怨该最终该如何去解,又有谁人能知? 人,静立沉思,不辨山下归人。忽闻耳边一声轻唤,将谈无欲拖回现实:“谈无欲,你是在想什么呢?” “些许闲事,不值如你之耳。”紫锦囊人已上山,谈无欲收敛杂思,定视紫锦囊。 “诶,紫锦囊近来麻烦缠身,恰恰需要一些趣事消解乏闷,谈无欲你怎可如此吝啬!” 谈无欲轻声一笑:“紫锦囊何时需要谈无欲开解,这个玩笑可不好笑。” “是吗?不过再说下去便是废言,你我还是闲话休提。” 既已拉回谈无欲的注意,紫锦囊立刻正了神色郑重道:“这次回来,我是有几件事情要交代于你。” “何事必须如此着急?” 谈无欲细一打量紫锦囊身躯,双目微凝讶异道:“灵气散离,灵识即将回归?紫锦囊你受伤了?” 紫锦囊早将身份透露给谈无欲,说起话也无太多顾忌:“嗯,我的时间不多了。集境已与大宇神宫联合,日后汝等与其相遇,切记小心为上,此乃第一件事。” “难怪大宇神宫前段时日一再推诿结盟一事,原是与集境早有勾结,你身上的伤势便是因此得来的吧。” 紫锦囊点了点头,这伤势如何无所谓,此刻正事要紧:“第二,方才时空超越人与我在离云渡山不远处相遇,他告知了我一个令人惊诧的消息。集境太幻楼楼主花影人乃是由灯蝶假扮,此回两境交战有极大可能是因为他的挑拨煽动所造成。” “消息可信?” “崎路人所言,自是能够信任。” 若是崎路人传来得消息,那大致就是板上钉钉了。只是紫锦囊这些话说来,隐有不妙征兆,谈无欲问:“紫锦囊,再过几日我与易闲愁约战天下第一棺于狭道天关。那日云渡山无人,你有伤在身,还须再三谨慎。” “我之伤势无关痛痒,倒是你方才提到的是狭道天关?” “不错,有何疑问?” 这个地点令紫锦囊稍有迟疑,思索片刻道:“谈无欲,你二人与天下第一棺交手,虽有危险但总不会丢了性命。不过除了天下第一棺,你二人定要更加警惕狭道天关本身!” “狭道天关本身?我明白了,还有何事?” “第三,事关叶小钗与素还真,这道锦囊交你,紧急之时莫忘打开。” 紫锦囊手中化出最后一道锦囊交于谈无欲,忽而眨了眨眼睛,和声关心道:“最后一事,冷剑白狐还望你慎重对待,切莫重蹈覆辙。” “这……谈无欲有数,有劳你挂怀了。” 举目眯视斜阳,谈无欲暗叹一声。过往一切就如这渐沉地底的薄暮之日,也该是快到终结之时了…… ――――――――――――――――――――――――――――――――――――――――――――――――― 数日后,天空阴霾不散,宣示着难言的躁动不安。时间由白昼渐入黑夜,一轮圆月当空高悬,狭道天关入口处,约战双方却有一方迟迟未至。这是天下第一棺第二次等人,第二回等得这般不耐! 远处来得熟人,更是令天下第一棺的不耐之心愈发抑郁!浮出地面的棺木震动地面,溅起滔天沙尘,发出低沉声响:“一线生,你来此地做什么?” 一线生站得远远的,双手抄在袖子里面,笑眯眯地说道:“诶,江湖传闻你天下第一棺要与月才子谈无欲还有易闲愁分出生死,可是自太黄君与素还真激战之后少见的大场面。寻常江湖人士怕被你天下第一棺无缘无故打死,不敢凑这热闹。但我认为此等大战,若是少了我一线生替你助威,总是少了些气氛,这才赶到了狭道天关振你声威呀。” “少拍马屁,上一回你骗我说你知晓素还真的下落,我等了那么久连个人影都没见着!今日你若识相,那就赶紧给我滚!” 等不到人天下第一棺本就心情不好,这一线生上次做得事更是令他不快。一线生说话满嘴跑火车,谁都猜不到什么时候他说的是真,什么时候是假。相信他说得话,那就等于把自己给卖了,天下第一棺可没有要上第二回当的觉悟。 “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一线生并无武修在身,就算真的心有不轨,还不是你一掌就散伙的事情。天下第一棺你这般谨慎,徒惹人发笑啊。” “哼,你给我好好记住现在的话!” 这么说到也有些道理,在酷爱吸收名人灵气的天下第一棺眼里,一线生的修为确实是废物一个,连躺进棺材被他吸收灵力的资格都没有。倒是时辰将过,那两人还未现面,着实恼人! “若是那两人不来,今天我就杀了你出气。” 一线生暗自翻了个白眼,自己不过是假借魔域名义跑趟腿,你还真想杀自己立威。一线生啊一线生,你还真是衰!听谁不好,偏偏听了素还真的话打探消息,还要担上赔上性命的风险。交友不慎,交友不慎呀! 就在天下第一棺再难忍受等待的焦躁,欲要对一线生下手,一线生抄在袖中的双手即将动作之际,忽闻两道诗号在昏沉夜风中同时响起,清圣之气瞬间澄净四维弥漫之杀氛。 “真神真圣亦真仙,通儒通道是通贤;脑中玄机用不尽,统辖文武半边天。” “花难常艳,能得几日风光好;人易闲愁,焉可百世逍遥真。” 诗毕人现,两道不凡身影从天而降,与天下第一棺凛然对立。二人站定,易闲愁挡在一线生身前,轻声笑道:“天下第一棺,你就性急到连无害的老年人都不放过吗?” 一线生郁闷……无害的老年人,自己没招惹过易闲愁你吧,怎么见面每次都要和自己抬杠! 天下第一棺闷哼道:“易闲愁,谈无欲,你二人来得太慢了!” “尚未过子时,谈某和易闲愁便不算得违约。倒是天下第一棺你还藏在棺材内中,毫无公平一决的诚意,何不现出真身一见?” 话声方落,谈无欲拂尘一扬,手中万年果消失无踪,随即单腿蹬地,背后太古神器脱鞘浮空,飘然入手,一套动作好似行云流水,令人赏心悦目,紫霞浮现见神威! 然而未等天下第一棺有所动作,远方忽然出现烧天之火,熊熊燃烧往狭道天关处直奔而来! “呜哈哈哈哈……你们想要动手,先要经过大先觉万俟焉的认可啦!” 。 第五十二章 初会邪灵 火焰光形突然窜至三人面前,语态嚣张地对着三人叫嚣。易闲愁诧异地看向天下第一棺,万俟焉怎会到场?难道这大棺材还嫌不够乱,故意再弄个人过来凑一桌麻将? “万俟焉,你来此地是为何意?” 易闲愁不明白,天下第一棺比他更加恼火。今日还真是不消停,先是来了个一线生,后又是万俟焉,恼人的家伙一个接着一个来,着实烦神透顶。 “哼,要不是秦假仙去火龙舌通知我,我还真不知道这里有好戏!来来来,死棺材你上一回阻止我救金太极,简直不把本先觉万俟焉放在眼内。这一回我一定要和你死过!旁边那两个,今天没你们的事,安安静静看本大先觉如何把这只棺材打死!” “万俟焉,口出狂言,你欺人太甚!” “哇哈哈哈,欺得就是你,怎样?!不服,手下见真章啦!” “你真当我怕你?!谈无欲、易闲愁,等我解决了这只老猴,再与你们分个输赢!”天下第一棺怒吼一声,棺木悬空而起,直直撞向万俟焉化身光形。 “来的好!” 万俟焉丝毫不惧,火焰光形四周火光更胜过往,与巨大棺木硬生生撞在一起,发出轰然惊爆。一番角力过后,竟是各自反向爆退百丈! “哈哈哈哈哈,痛快,再来!火龙吞野!” 稳住身形,万俟焉人形光影叉腰大笑。说完之后,身化十丈火龙再度冲向天下第一棺,誓要击碎这具破棺材,一扬先觉声威! 天下第一棺被万俟焉陡涨的气势一时夺去心神,反应过来之后羞怒交加地发出震天惊吼。 “飞腾畅流!” 二人再战,双招并济。火龙与雄沉气劲相交各自消弭,依然是不分胜负之势。两招试探过后,万俟焉与天下第一棺各自心知对方能为不同凡响,局面渐入拉锯! 易闲愁与谈无欲互相看了一眼,连生死战约都有人抢着上,还真是省力又省心。不过二人本就有事要办,狭道天关很快就不会再是太平之所。 万俟焉愿意和这个死棺材死磕,自己两人犯不着和他抢。至于《侠道追溯》如何到手,易闲愁与谈无欲在明,天忌还在暗中静待时机,总会有机会取得,更何况…… 一时无事,易闲愁微有些恍惚地看着狭道天关入口处出神。阴合之刻将至,为了化体稳定,自己必须得到那道过境之箭。易闲愁搞不清楚现在自己处于什么状态,但此刻唯有靠着过境箭携带的火阳圣气,才有可能保住化体的正常。 “谈无欲,这两人要打我们就别管了,让他们打去吧,狭道天关……” “哟,方才不是还在和天下第一棺呛声,易闲愁你这是要漏气?” 易闲愁故意冷着脸道:“一线生,你这个魔域的走狗,武林的败类,害得素还真那么惨,还敢出来见人?方才我们是站的远,看不清人的样貌才会救你。你竟然还不滚蛋,当真是不知进退!” “喂喂喂,我可是素派的人……你用不用这么凶残?” “素派?苦境有这个门派吗?难道说你一线生你跳槽卧底够了,自己创了个小派门想要自力更生?” 谈无欲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可惜呀可惜。一线生,请恕谈无欲无礼如实相告,现今苦境战祸已起,光凭一线生你一人,恐无翻弄时局的能为。” 这两人装得还真像是那么一回事,一线生指着这两个人气得说不出话来,冷哼道:“你你你……你们两个!我大人不记小人过,不和你们计较!” …… 灭境,狭道天关另外一侧的还本道口,业途灵手持掩天弓,搭上过境箭,静待阴合之刻的来临。灭境众儒圣与其余邪灵大打出手,誓阻十三邪灵窜逃苦境作乱。然则十三邪灵实力更甚儒圣一方,儒圣死伤惨重。趁此时机,业途灵拉开掩天弓,奋力一射。 通天耀目的箭光,携带火阳圣气,疾速往苦灭两境的最后一道狭间奔驰而去。箭尖触及隔膜,剧烈摩擦发出刺耳的割裂声。两界分境出受此巨大冲击,灭境大地顿时剧烈震动,好似即将倾覆。 察觉地面震动,端坐于灭境飞仙台上的慈航渡,低垂的眉毛颤了几颤便再无动静。不出手只是因为这番牺牲乃是必要,之后才该是反击! “教世音。” “见过圣翁。” “带天罡正传与地煞燕渡关前来见我。” “是。” 苦境,战局正烈。忽而浩然金光刺破灭境与苦境之间最后的间隙,刺目箭光破空而出直冲天际,照亮整个天空犹如白昼! 然而不到片刻工夫,灭境邪灵就紧紧跟随在过境箭之后蜂蛹而来,霎时狭道天关附近煞气涌动,乌云笼罩遮蔽圆月。邪异诡氛浓布,群魔肆意乱舞,惊动激战中的两人! “谈无欲,帮我个忙!” 易闲愁见机不可失,趁着万俟焉和天下第一棺愣神之际,合身扑向空中的金色巨箭,摊开双手平举挡在过境箭的必经之路上,任由箭身透体而过。 过境箭一触身体,立时化入体内消失无踪,易闲愁人挟箭势往后速退。火阳圣气果真有效,滔滔不绝的圣气充实化体,不断弥补前日与天忌动手对灵体所造成的创伤。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过境箭的巨大冲击力竟直接将三青射破,惹出莫大麻烦。 血角三青本为上古轩辕氏所伏之千万年难得一见的巨龙,后来用其血角铸成龙骨圣刀,乃为精之基;死前所留一口不散怨气,为素还真所得而成龙气剑,是为气之源;这三颗碧绿的珠子,为血角三青的三颗眼珠,则是神之本! 三青破碎,内中神能不断涌出,霸道威能竟与火阳圣气有所抵触!圣气与龙源相互冲突,未曾料到的意外,令易闲愁一时停在空中动弹不得。 从狭道天关冲出甫脱囹圄的业途灵,看见过境箭射中人体心知不妙,立时身体蜷缩成一团,怒吼着发出邪绿气劲,直往易闲愁而去:“该死啦,满贯妖腾!” “万点金星!” 逼命之际,太古神器倏然飞升天际,挡在易闲愁身前。谈无欲右手挥洒神兵,千丝万缕的剑气,犹如星光落银河,一阻业途灵无上魔法攻势! 然一者借助破境之力蓄势良久,一者仓促运剑尚需提防其余邪灵,强弱未战先分。剑气抵挡须臾便被无上魔法湮灭。谈无欲见势不对,反手抓住易闲愁,随后落向地面抓起一线生,身形几个腾挪便到了万俟焉与天下第一棺的交战之处。 一击无功,业途灵并不在意。等到身后所跟十三邪灵中的几位站稳,业途灵立刻运使无上魔法,发出通天蜜语联络鬼王棺:“道友狡突脸,你在哪里,速来与我会和杀敌啦!” “谈无欲,这下好玩了。” 谈无欲斜过双眼看向动不了的易闲愁,冷讽道:“你死了世上就少了个大祸害,大善。” “哈,脱俗仙子的话还是这般尖酸刻薄。” “赞谬了。” 一线生看着这两个人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有心互相抬杠,无奈地说道:“喂,我说你们两个能不能有点紧迫感,我们三个现在能打得只有谈无欲一个,对面可是站着一排凶神恶煞还在不停叫帮手!我看要是我们打不过,不如就撤了吧!” “你怕死?” 一线生狠狠地翻了个白眼,瞪着易闲愁说:“不行吗?!” “行,真是诚实。不过你认为发生这种情况,谈无欲会没有考虑到而忘记留下后手吗?” “安排,准备?在哪里,为什么我没看见?” “呵,一线生,还请静候。” “准备什么?!苦境人,今日灭境邪灵就用你们的人头,来见证邪灵未来的兴盛啊!看我障行震轮!” 未等业途灵发话,促音褊邪奸诈地笑了笑,运起邪灵魔功意欲杀人立威!然而谈无欲与易闲愁俱是不动,立在原地好似放弃了一般等着被其击杀,令人生疑。 “小心!” 谄佞迷妖常与促音褊邪一同行动,两邪灵交情不错,在促音褊邪跳出邪灵范围之时忽感一阵心悸,心知此中必定有诈! 谄佞迷妖立时跟在促音褊邪身后,想要追上去助他脱离险境!熟料刚奔驰到中途,一道烈火气剑横空一挡,逼得谄佞迷妖不得不暂缓脚步。 “找死!” 一声怒然,谄佞迷妖反手一掌击向突袭之人。 “雪花盖顶!” 烈火挡关,金少爷剑挑邪灵,拦在促音偏斜,轻挑地笑了笑:“哟,白毛的,你的对手可是你家金爷爷哦!” 金少爷不说之前跟着崎路人得了一番造化,根基大进;最近又跟着叶小钗,凭借其过人资质,剑上修为更是今非昔比。谄佞迷妖立身停步,一眼便知是不差的对手,凝神谨慎以对。 只是,促音褊邪那边又如何了…… 促音褊邪现在很开心,虽然不明白这两人为什么不躲,但要是攻取苦境的首功被自己抢下,那可是能大出风头!想来表象意魔与万魔天指一定会好好奖赏自己。 促音褊邪眼瞧着一线生的额头不断渗出冷汗,心中突然冒出一个残忍的主意。都说畏惧之人的心肝最是好吃,那就从这个中年文士动手罢! 浑厚邪力汇聚的一击即将碰触到一线生的头颅,就在一线生吓得几欲退后之时,忽而刀声过耳,剑气破空,一线生周身顿时陷入沉寂,徒留清鸣之声。 促音褊邪的身体再难向前一步,手停在半空再也无法触及一线生的额头。逐渐散离的意识带着一丝不甘地反抗,促音褊邪想要摘下眼前之人的头颅,很想,非常想!然而奋尽全力的再进一步,却是自己首级飞向天空,身躯径直跌落尘埃,再无声息! “杀……杀……杀……” 剑停声不息,三人不远处,一人背风而立,白发飘扬,披风在夜风中洒然飞舞,冷冽的剑意驱离四维邪氛,被漆黑如墨的夜衬得愈发惹眼。叶小钗阴凤紫凰双入手,活杀留声再现江湖!探与自谦用于忠义之辈,祸世妖邪唯有……必胜! 。 第五十三章 退敌 促音褊邪死得太快,快得其余邪灵都未来得及反应。业途灵停下了通天密语,错愕地看向叶小钗。过了片刻才醒悟这是死了同僚,业途灵顿时勃然大怒,冲着叶小钗怒吼道:“该死啦!火龙金魔体!” 业途灵的最强绝式,火焰绕体身化火球,无匹威能挟怒而来,沿途地面寸寸龟裂成灰。面对刺骨杀机,叶小钗心沉身静,不动不摇。阴凤紫凰交叉胸前,静候敌手! 心知来者绝非易于,叶小钗一改剑路,一探业途灵根底。然根基之差瞬时浮现,刀剑之气难伤火龙金魔体,叶小钗侧身避过火龙金魔体威势,背后披风却是被火球之威所带起的罡风,撕裂几道裂痕。 一旁的金少爷见战况不利内心一急,烈火剑感应主人怒意威能再升,令谄佞迷妖大为忌惮。金少爷烈火再出,用得便是一剑万生的绝学,一世用剑不提剑!谄佞迷妖被其声威所夺,一时落入守势。 谈无欲静视叶小钗与业途灵的战局,业途灵竟是站着上风,不由感叹一声:“邪灵,麻烦的敌手!” “三途判嘛,不厉害那也不可能令紫锦囊那般看重。” 易闲愁略感不妙,天忌为了提防其余邪灵以及天下第一棺的缘故不能出现得太早,毕竟万俟焉脑袋正常的时候还能指望,脑子秀逗的话就很难说了……邪灵人多势众,不能冒此风险。 除此以外,业途灵的根基更是实打实地强悍,再加上特殊功体加成,尚未领悟心剑的叶小钗究竟是不是业途灵的对手还很难说。 “你现在怎样,若是不成可要难为了!” 对面冲向己方三个邪灵,谈无欲就算拦下两个漏掉一个,这两人要当真一点自保之力都没有,一线生和易闲愁的性命就会有危险。 “还差一点,不过不要紧。你对付你的对手,剩下的交我!” 现在不是浪费时间的时候,为争胜机易闲愁果断做出决定,将三青神能与火阳圣气全数逼回闻人然那头。身为化体,现在以天地无极为根基,还有正一天道灵力加持,对己而言已然足够,再多出来两股异力反而不利发挥。 “你小心!” 不再多问只因信任,谈无欲身形瞬动,出现在远处一剑拦下二位邪灵,空出的左手使出抓风成石的功夫,逼得形而上与传动怒生不得不退! 然而形而上与传动怒生虽被谈无欲拦阻,十三邪灵先锋仍有最后一位残缺暴霸,往易闲愁与一线生这边怒气冲冲而来。残缺暴霸咧开地大嘴挂着残忍的笑容,目带森冷地看着两个站在原地不动地人。方才促音褊邪只是大意,否则怎会死得那般不明不白?!为报促音褊邪之仇,这二人必须死得凄惨!! “喂,我说你行不行啊?对面那个很凶哦!” 一线生看了眼脚边促音褊邪的头颅,再看向离两人越来越近的残霸暴缺,现在又要靠身边这个不靠谱的家伙保命,真是很令人放不下心呀。 “听说线伯你是天下第一巧,要不我们打个商量你救我跑路?” “有求于人就是线伯,没有好处就是走狗奸邪,易闲愁你这话风变得可真快!” 听见易闲愁的话,一线生顿时明了身旁之人完全无碍,如今不动只是故伎重施引对方来送死而已,立刻语带讥讽地刺了回去。 “哪有哪有,怎及得过一线生你这墙头草做得潇洒?” 残缺暴霸才不管这两人在说什么废话,一线生没什么武学根基一眼就看得清楚,方才那人好死不死地去碰火阳圣气,圣气入体怎么也要一段时间消化,战局之中如此妄为,简直是自找死路! “你二人拿命来!威暴阴掣!” 残缺暴霸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眼前的易闲愁根本就不是一个完整的人。愤怒一拳轰向眼中蝼蚁的面门,易闲愁轻描淡写地抬起左掌与残缺暴霸的拳头直直碰在一起。无声,只是无声,唯独一股刚正到极致的力量钻入残缺暴霸的身体,绝灭生机! “这是?” 残缺暴霸只感一股极端异力透体而入,摧枯拉朽摧灭体内邪元。这种专门用来克制三途判与邪灵的功夫,灭境传闻之中只有一种,那便是梵天最后自废根基封印邪灵的绝学。 “醒悟晚喽!” 易闲愁这一掌蓄势已久,残缺暴霸欲要回头,却是无救!语出不屑,真当软柿子是这么好挑的?没听见自己都和谈无欲说了没问题,还敢冲到面前捡便宜,真是傻到极点! 易闲愁加催天地无极之力,极端的异力透过交接的拳掌灌入残缺暴霸的体内。话声方落,残缺暴霸邪灵之躯犹如被无数风刃割裂,在其余邪灵眼中化作漫天碎片再不复存! “不妙,众邪灵速退,先与鬼王棺会和呐!” 对战叶小钗,业途灵虽能凭借功体优势暂时抢得上风,不过叶小钗的韧性也使得业途灵大感棘手。因为表象意魔不放行的缘故,十三邪灵尚未全数来到苦境。但是十三邪灵当中的五个,仅仅片刻工夫就已经折损了两人,当真是难以容忍。业途灵虽然有时候很憨,但不意味他不明事理,甚至某种意义上大智若愚才是最符合他本性的描述。此刻业途灵即便心性凶残执拗,倒也不失理智,懂得要保留实力等邪灵回合之后再图后续! 谄佞迷妖、形而上与传动怒生,早被方才两个邪灵的死象震动心神,听得业途灵的退令立刻当机立断,虚晃一招逼退各自对手,带着其余邪灵冤魂跟着业途灵随意找了个方向飞速离去,眨眼便在苍茫夜色下消失地无影无踪。 邪灵退去,易闲愁松了一口气,谁知道时间拖长了是不是还会有其他邪灵冲出,若是质与量都被邪灵占到优势,这一仗就不好打了:“十三邪灵尚未全体来到苦境,这一回算是有心算无心,让苦境一方占了便宜。” 谈无欲对此反而没有太大乐观,蹙眉道:“鬼王棺没有来,大大不妙。” “紫锦囊危险了……不过,鬼王棺要真以为现在的紫锦囊好对付,恐怕会磕掉一颗牙!” 。 第五十四章 邪与佛 邪灵暂退,云开月现。另外一边,天下第一棺与万俟焉尚在为方才发生之事大感错愕。然而两人还没来得及反应,短短数招的工夫邪灵一方便已然退去,好似从未出现一般,更是令人摸不着头脑。 但正道预先设伏这么多人,即便看上去并不是在针对天下第一棺,还是令他在心里捏了一把冷汗。而且现在邪灵退去之后,面对这么多高手,自己又该如何呢? 约战之事,本是偶然躲在地底听见鬼王棺唠叨,才萌生了借助邪灵之手拿下这二人的主意,谁想到竟然发展到了现在这样的局面。 在天下第一棺眼里,鬼王棺当初说得话此刻看来恐怕都是有意为之。这一次相约无论是借正道之手除了他,还是他与邪灵联手给正道带来杀伤,对鬼王棺都是稳赚不赔的生意。好一个鬼王棺,当真是算无遗策!可惜如今身周群敌环伺,天下第一棺也没闲工夫生闷气,还是应付过当前局面要紧。 双方各怀所思,谈无欲与易闲愁现在担心的是鬼王棺不来与业途灵会和,唯一的可能就是找上了紫锦囊。但时间已然过去了许久,此刻就算众人尽皆回转云渡山,恐怕也赶不及了。 “我们还是先处理好天下第一棺的事情为上,约战总不能让对方轻看。” 谈无欲低声叹道做出了决断。事分轻重,一页书利用吸尘保元的功法,借由佛体离异唤尸借体的方法,操纵玉竹风的尸体行事,严格说来与普通化体不同。只要灵气开始散离,便无补救之法,只会灵气散尽,灵识回归本源。所以纵使紫锦囊被鬼王棺突袭击杀,灵识回归释迦树,本质上亦难伤及一页书本体分毫,却也不用太过担忧 “也对,人家这么热心想要我们躺进棺材,不替他送终又如何对得起他呢?”易闲愁冷冷地说道。天下第一棺是个彻头彻尾的坏人,杀他还真是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自己的猎物被别人盯上,万俟焉化身光形立时语带不满地叉腰扬声:“喂,之前那两个,天下第一棺可是我的对手,你两人不准打歪主意!” “呵,万俟焉你身为武林先觉,根基远在我等之上,何必与我等计较些许零言碎语。身为当世先天,总该有足够大度。小辈之言,何足挂心?”应付这种人谈无欲轻车熟路,随随便便忽悠几句,这位老先觉就得晕。 “哈哈哈哈,谈无欲你有眼光,本先觉当然不会和你们这些小辈计较。但是为了金太极还有本先觉的面子,天下第一棺必须由我亲自打死!” “这是当然。” “天下第一棺,来吧!” 天下第一棺现在才不想和这么多人动手,对付万俟焉一人是豪情,被一堆高手围炉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天下第一棺略显急躁,语气凝重地震动棺木:“谈无欲,今日之战你们当真要违约?” 谈无欲道:“违约?天下第一棺你大可放心,待你与万俟焉分出胜负,吾与易闲愁仍会与你独斗。” 这话不是废话,等自己和万俟焉分出胜负,一身功力恐怕要耗损不少,届时再想应战,不是肉包子打狗吗?今天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衰到家了。天下第一棺踌躇良久,沉声发问:“你们要何种条件才肯放行?” 条件不是你自己开出来的?现在装什么大尾巴狼啊?!易闲愁伸出手指,口气古怪地说道:“不二价,《侠道追溯》。” 这怎么行?当初只是作为诱饵,这等江湖奇物,岂可当真交出?天下第一棺急声道:“正道之人就是这般无耻吗?!” “呵,如果现在是邪灵占了上风,天下第一棺你又会是何种语气?我们现在只要书,连你的命都不要,你还想谈条件,脑袋坏了吧?” 这种蠢话对易闲愁而言一点效果都没有。反派坑人的时候都不想想是否符合义理,现在被人算计的小命快没了才想起来仁义道德。要是真想活命,早干嘛去了?! “喂喂喂,你们是当我人不在吗?说好了天下第一棺是我的,等我把他打死,什么破书你们想拿就拿,本先觉不管啦!” 万俟焉这么一开口,易闲愁顿时愣了一下,这话有道理啊。要是万俟焉把天下第一棺宰了,反正《侠道追溯》肯定会到自己这一方,那自己还和天下第一棺罗嗦什么。难怪刚才万俟焉说要打死天下第一棺的时候,谈无欲一句争取的话都不说,果然洗白的乌鸦还是黑啊! “万俟焉大先觉,这只棺材交给你了!” ――――――――――――――――――――――――――――――――――――――――――――――――― 正如二人所想,鬼王棺对灭境邪灵今日来到苦境并不挂心。有业途灵在,纵使邪灵有所伤亡,也不至于伤了筋骨。倒是之前半邪郎通知自己紫锦囊受了重伤,谈无欲与易闲愁又都不在云渡山,那么今夜便是解决紫锦囊最好的时机呐! 对鬼王棺而言,想要瞒过山下的冷剑白狐就宛如喝茶吃饭一般简单。如同幽灵行步,鬼王棺运动无上魔法,轻而易举地突破防线等上云渡山顶。登顶之刻,天际忽而一道奇异的光芒从山顶一闪即逝,鬼王棺虽是好奇,但方向相反,暂时也顾不得其他,只好直往紫锦囊栖身之处而去。 云渡山顶,紫锦囊神态安详,像是早就知道鬼王棺会来到云渡山一般,闭目端坐在高台之上,看上去丝毫没有平时的幽默风趣,亦无预料中的虚弱不堪。宝相庄严的身姿嘴角微扬,隐有笑遍天下英雄的气度。鬼王棺有一种错觉,这人只要再睁眼就不再是紫锦囊,而会成为自己所怀疑得那人! 不过没了爪牙的老虎,又能做到什么呢?鬼王棺目露锐利地盯着紫锦囊,好似确认什么一般讥讽道:“紫锦囊,你还真是沉得住气呐?” “你来,吾不例外。” 睁眼起身落地,命中宿敌的再度相会,紫锦囊半阖的眼隐含赎世慈悲,流露地却是淡漠杀意。简简单单六字,震动鬼王棺心神。这份睥睨群邪的气度,唯独那人才有。 “那我来的目的,你也明白呐?” “无非确认吾之身份。”紫锦囊淡然一笑,不知是讽是讥。 鬼王棺不屑地哼道:“尔等正道中人,总是自以为是,你之身份为何,当真以为鬼王棺不知呐?” “紫锦囊是谁,汝心中不是早有定见,何必自疑?” “一页书,你前段时间不是一直否认,为何今日要承认呐?” 被人点中心中所疑,鬼王棺干脆再进一步,直言相问。 紫锦囊微微摇头:“前日之因,今日之果。紫锦囊不愿死后还令他人为吾身份白白丢了性命。再则你就算知晓,又能如何?” 紫锦囊只要还活着,鬼王棺就不会浪费太大心力对付无极限;但若紫锦囊死了,无极限便有了杀身之祸。身为宿敌,一页书对鬼王棺的心性太过了解。鬼王棺属于无利不起早的坏人,无极限对鬼王棺的价值从来都只是紫锦囊的真实身份。是以如若鬼王棺从紫锦囊的口中,确认了紫锦囊便是一页书。他就不会白白浪费时间,纠缠一个早就退隐的女人。 一页书行事不愿因大义而掩盖小义,否则分别心起,便是对私心的纵容。紫锦囊又怎可因己身份坏了他人性命?!佛者眼中,芸芸众生总是相同,唯有祸世奸邪不在此列! “好一个慈悲为怀的一页书,今日你会因为你说出口得话,浪费了复生之机呐!” “抛却机会者是汝,非吾!为苍生,吾甘入无间!” “很好,鬼王棺请一页书你入无间呐!” 与生俱来的对立,鬼王棺怒意与忌惮骤升。一页书究竟是不是梵天根本无须计较,因为一页书对三途判同样是巨大的威胁,这一点绝对毫无疑问。 此人,不能留!先杀紫锦囊,接着便要阻绝一切一页书复生之机!鬼王棺沉声大喝,运劲出手,弯腰覆掌向地,漆黑鬼氛瞬间弥漫四野,笼罩云渡山巅,正是杀招引归杀相! 鬼王棺无上魔法催至极限,阴诡邪力窜入地面,直往紫锦囊足下而去。紫锦囊立身不动,跨步沉腰,右掌悬于腰间,广纳周天之力,身躯渐起灿然佛光,无边圣气直冲云霄! “大梵圣掌!” “你竟还有这般能为?!不过,还是得死啦!” 怒然一声,鬼王棺加催邪能。双力交汇,正邪相交,惊爆过后,紫锦囊仅是面色苍白,人,却是一步不退! 一招之会,鬼王棺吐出一口鲜血。预估错误吃了一个闷亏,但自己杀招的威力,重创在身的紫锦囊绝无可能接得那般轻松,再一掌自己便可了结他之性命! “鬼引空心!” 就在邪力汇聚鬼王棺双手,意图取命之时,天外忽来一雄沉掌,直取鬼王棺本体。措不及防,蓄势中的鬼王棺散去掌劲。翻身避让,却仍旧被带起一篷血花。 “波幻迷掌,高手!” 。 第五十五章 慈悲 突如其来的掌劲,令鬼王棺暗自忌惮在心。不过方才与紫锦囊交手一招,鬼王棺更是深知紫锦囊已至油尽灯枯之境,后续再难为继。既然如此,留在云渡山已无必要! “暗中的朋友,迟早有一天鬼王棺要让你‘还真’呐!” 抛下一句狠话,鬼王棺不再逗留,飞速离开了云渡山。死敌退却,紫锦囊盘膝坐地,呼出一口浊气,轻叹一声:“你不该这么早出手。” “前辈为了素某操劳许久,劣者怎可对前辈危险视而不见?” 黑衣蒙面,素还真从暗处走出,静立紫锦囊身后。藏龙避劫近成,素还真已无须暗中谋划。再则邪灵既出,亦无素还真退避之余地。 “紫锦囊死乃是定数,无须忧心挂怀。” 紫锦囊微微摇头,停顿少顷工夫,再度开口:“邪灵出世,汝既出手,鬼王棺定会将目标放于汝身上。” “劣者明白。” “汝之能为吾信得过。不过江湖烽烟难平,由汝一肩挑起总是难为。” “素某份内之事,何足挂齿。再则尚有同行之人,劣者又怎能辜负他人所期?” “呵,苦境近来虽外有集境灭境两境作乱,内有魔域暗怀不轨。但集境本为人祸,相信汝与崎路人定有平定之法。至于灭境邪灵,慈航渡近日应会赶至苦境与主事之人商讨应对之策。” “慈航渡?” “灭境儒圣一方长者,此回邪灵外逃,他定不会坐视。此事本该由吾去做,但如今看来,吾可能赶不及回归,还需烦汝代劳。” “岂敢说是烦劳,此事劣者自当谨记在心,前辈可有其他吩咐?” 紫锦囊眉头微动,似是察觉山下来人,淡笑着说道:“无了。素还真,那晚辈即将上山,吾还有事与他相商,汝还是先走一步罢。” “这……也好,前辈保重,劣者告退。” 蒙面之人身化黑影,几个起落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非是不挂念紫锦囊安危,而是在素还真与一页书踏入红尘的那一刻起,就有了以身殉道的觉悟。 紫锦囊身退,是偶然也是必然。滚滚红尘波涛,逐尽多少江湖死客。再见时,便是笑尽天下英雄之日! ――――――――――――――――――――――――――――――――――――――――――――――――― 方才山上一阵惊爆,山下的冷剑白狐听见之后本该立刻上山,熟料空中忽而飞过一块奇石。冷剑白狐感觉此物至关重要,为了将其截下,费了一番功夫。这石头好似有生命一般,拿在手心甚至能感应如同心脏一般的跳动。奇特地石头,可惜此刻非是好奇之刻。 冷剑白狐将其收好,迅速上了云渡山顶。只是赶到现场之时,除了满地狼藉的碎石,就只剩下面色苍白泛青,却依旧含笑相望的紫锦囊。 “你来了。” “……你要走?” 一个“走”字,冷剑白狐说得复杂万分。紫锦囊于他可谓是再造恩师。如今观其面色,显是受创更甚。果然前日受伤之时,他就有了身死的觉悟? “嗯,可否坐下听我一言。” “都要死了,你还要用那些大道理说服我?不觉得无趣么?”冷剑白狐话虽无礼,人却是走到近前,盘腿而坐。 “无趣,怎会?渡人渡己,不因利起。佛家有云‘万错皆由己生,渡己渡人,皆看造化,切莫因事误人误己,落得百般修为,只得一空’。” “你就不怕在我这里,最终只得一空?” “你既已这般开口,吾就知晓你已得慧根,何愁一空?再则即便当真是空,我再渡你又有何为难?” “你快死了,如何渡我?” 紫锦囊慨然一笑,朗声道:“如何渡不得?我方才说了,你肯与我相谈,已是动了念头。再进一步,又有何不能呢?生死并非渡人之界限啊!” 冷剑白狐并不否认,只是依旧执着于过去,不情愿地问道:“过往沉浮,是谁之错?吾之一生漂泊无依,是谁之错?那人忘亲绝情,又是谁人之错?!” “无人错!” “那人活得潇洒自在,怎会无错?” “你怎知他当真自在?” 冷剑白狐冷哼道:“他之为人我太清楚,当初为了空泛大义,除掉他看不顺眼的吾父,又逼死我娘亲,虚伪无情至极!” “你当真了解他之为人吗?现在的你与过去的你相同吗?” “他……这……” “你可曾有一瞬间真正认清过他?还是只因他行事判断其为人?眼之所见,未必是真!他近日所作所为,在你眼中又是如何?你与他虽是亲眷,却从未有一刻互相认同过。莫要因仇恨而一叶障目。” “……” 紫锦囊道:“不回答,是你明白你无法确认谈无欲如今究竟是怎样的人而无法回答吗?” “是又如何?他所犯之过,难道不是造成我近日一切的祸首?” “过往之事,如何说得清?渡人渡心,不问他人。人心如海,世事如潮,更有心若飘舟。天意不遂于人乃是常道,人之选择为何才是正道!沉溺苦海,是汝心甘堕落。如今能够回头重掌船舵,何不放下过去,自渡彼岸?” “……我,还是放不下……” 挣扎许久,冷剑白狐总是不太甘愿。比起素还真,冷剑白狐着实更恨谈无欲。父母皆因其而死,怎可因他人三言两语而被说动?当初他狠得下心杀父布局,又狠得下心那般对待自己的亲妹妹,自己怎能因为紫锦囊的恩德,就这般轻易饶恕那人? 听得此言,紫锦囊不知何意,摇了摇头。随即竟是做出令冷剑白狐错愕的举动来。 紫锦囊抬起右手,一掌按在冷剑白狐天灵,将剩余灵力全数灌顶而入。这附身灵力与其任由它飘散天地,不如用来成全此子,让这段纠结十余年的纠葛彻底做个了断。 “放不下,就去与他做个了结吧。他是你之心魔,你又何尝不是他之魔障?” “他?我?” “嗯,总得做过一场,或许这样才能让你二人看清自己。” “杀他的事我不是没有做过,无用!” “不一样,此刻的你何来杀心?记住,这一回是明心,是见证,而非无谓的杀戮。吾之功力传你,是借你一双眼去看。这一次,你可要看清了谈无欲是个怎样的人,切莫错失!” “……” “记住我的话,定要把持己心,人先自救,才有之后的可能!” 话刚说完,紫锦囊灵气同时输送完毕。此身再难为继,紫锦囊双手低垂至膝盖,双目微闭,气若游丝。冷剑白狐急声呼喊道:“紫锦囊,你无恙否?!” “……无须挂碍,记得将怀中奇石送到易闲愁处,你我还有再见之期。” “我记住了。” 还能再见?冷剑白狐连忙将那块好似蕴有生命的石头藏好,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把它抢走! “哈,那就来日再会……” 心事已了,紫锦囊端坐于地,口中低吟清朗诗号:“百年世事空华里,一片身心水月间;独许万山深密处,昼长跌坐掩松关啊……” 话声落,维系紫锦囊最后生机的澄澈灵气,裹挟着灵识冲天而起,往六庭馆方向而去。冷剑白狐扶正紫锦囊尸身,让其平躺于地,心绪莫名。是要与谈无欲做个了断?是要看清他之为人,看清心之阻碍吗? 紫锦囊,你的话,我记住了! 。 第五十六章 神源与选择 春日的六庭馆,可见院内佳木茏葱,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泻于石隙之下。透过半开的窗户,素续缘静立窗边,心思莫名。许是母子天性,素续缘忽而很想去见风采铃一面。哪怕不让她知晓自己便是她的亲生儿子,也想要知道她是一个怎样的人;想要知道现在过得怎样;想要知道她是不是依旧身体安康。 对这位从未谋面的母亲,素续缘不否认他心里是有着莫名好感。至于素还真,其实素续缘亦没有像那日与闻人然对话是表现得那么厌恶,最多只是无感而已。 但母亲被素还真如此冷待,稚子难免会心生不解与埋怨。爹亲啊爹亲,你作为天下第一人,不说周全妻儿,连为母亲谋求一处好住所都做不到?那你这天下第一的位置坐了又有何意义? 无声的冷笑出现在素续缘的唇角,带着几分嘲讽几分怜悯。你素还真做不到的事情,在自己解决邪灵之后定会亲自做给你看!我要成为那天下第一,让风采铃的声名响彻苦境,我定要让他人知晓何为母仪天下! 不再费神多思,素续缘推开房门,往楚君仪所在书房而去。进得房间,素续缘忽感气氛略显沉重,不知发生了何事。走到近前,素续缘躬身行礼:“续缘见过楚姨。” “不用多礼,坐吧。” 素续缘正坐于前,向四周扫视了一眼,开口问道:“叔叔人呢?” “他功体大进,需要闭关一段时日,最近无法与你见面。”持着羊毫的素手轻轻一抖,楚君仪语态平静地回答。 瞥见楚君仪眉宇间的一丝不安,素续缘皱眉追问道:“闭关?恕续缘冒昧,叔叔应处在瓶颈。昨日相见之时,亦无突破之相,为何偏偏今日突然要闭关?难不成是走火入魔?” 是吓到孩子了么?楚君仪放下手中之笔,伸出手搭在素续缘肩头,拍了拍温声道:“他无碍,听话。” “可是……” “没有可是,汝要信他。” “我……续缘明白。” 暂时安抚下素续缘,楚君仪暗叹在心。昨日深夜闻人然忽然传音说要闭关,怎么想都不会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恐怕又是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但修行之法纯看个人,纵使楚君仪对闻人然修行功法算是些了解,一时亦无良法相助。只能信他一回,看他自己是否能够撑过这一关。 内室之中,闻人然此刻的情况不能说不好,反而该说是好得太过……圣气与龙源突然同时回归本体,对于己身而言,着实是沉重负担。圣气还好,用来修炼不凡圣功乃是一大助力,能够节省许多功夫。偏偏难就难在三青龙源和圣气有所抵触又杂糅在一起分不开,难以行功见效。 分不开的两股能量,愈来愈多,一时之间,闻人然陷入两难之境。龙源与圣气好似胶水凝滞,淤积在一处。经脉涨裂之感越来越强,渐有碾压之意。若是一个处置不善,甚至会有破功的可能。那么自己究竟该怎样做?是强行用来锻炼圣气,还是先处理另外一股能量呢? “自忍疼痛,行气大周天,强行拓宽经脉。待二者分开,则圣气锤炼圣功根基,三青归外源,切莫分神!” 就在闻人然意欲博一回之时,脑海之内忽响心音传递,指点其该如何动作。汗水自额间而下,闻人然顾不得多想,听见传音立时气运丹田,双气并行经络游遍周身。异常霸道的龙源一路破损经脉,所幸圣气不断弥补消磨,强化自身功体。虽然甚是疼痛,但对于闻人然而言亦非忍不得。 破而后立,数个时辰过后,三青源能逐渐转为温和,不再纠缠火阳圣气,竟是自行分离。闻人然不敢轻忽,立刻将火阳圣气导向丹田内中,用以锤炼不凡圣功。待得圣气回复平常之后,闻人然才能分神思考另外一股力量的事来。方才传音所指的三青,莫非是指血角三青?外源,是指神源?瞬间意动,闻人然思及当初在灭境之时,类似的三青源能曾主动流入神源之内。心神恍惚间,已然将其逐渐逼入神源内中。 得三青之助,本就接近大成的神源,鲸吞虎吸,不断吞噬三青龙源。神源得其臂助,大成离体而出,华光四溢,犹如一块晶莹剔透地七彩水晶悬浮半空,熠熠生辉。 所谓三青本就是龙之能源,不像龙骨圣刀铸炼完成便是神兵,或是龙气剑一般拥有不俗威力。此物最大的用处除了龙的那丝灵性,便是增幅之效。 若是龙骨圣刀能得全其三,再由持有龙气之人催动,精气神合一,威力便能发挥到极致,再现上古血角三青灭世之威。可惜闻人然印象当中,龙骨圣刀从未三青俱全过,太黄君至死也没有与素还真和解。那柄享誉苦境的龙骨圣刀久经辗转,最终沉眠在秦假仙的千邪洞中,陪伴着许多稀世珍宝再无问世之日。 龙源化入神源,除了更添回复神效,还多了几种不知功用的特殊能力。加之蕴含当初那条远古巨龙的龙息,霞光流转的透明晶体之上隐隐有红黄之气流动。 直到此刻闻人然才明白,神源大成离体而出,在慈光之塔便是等同于苦境成就先天之位。闻人然依稀记得,似乎整个慈光之塔应当也只有无衣师尹与枫岫主人将神源练至大成。所以有了神源以后只要把它藏好,就算自己被人杀得奄奄一息也有恢复的机会?那自己现在也算是先天了? 可是……自己是苦境人,根基最初也不是神源,要不是有三青之助想要让神源大成根本不可能。如今机缘巧合,使得神源取巧大成,甚至神秘之处犹有过之,但自己真的日后就要以神源为根基了吗?那不凡圣功又算什么?天下封刀的功法算是什么?忆秋年所传绝艺算是什么?! “毋困扰于外物,路在个人脚下,端看心之所向。汝若愿意,以此为根基亦非不可;汝若不愿,不如顺其自然,循由本心而去。” 困惑之际,再闻高亢心音。是了,自己终究是要走先天之路。神源再好终非自己感悟所得,用来作为应敌之助尚可,想要仰赖成为依仗却是痴妄。无论是皇极天斩式的配套功法,还是神源亦或是不凡圣功,总比不过最适合自己的剑道。人,怎可忘本?自己行的早是剑道,路已然决定,怎可因觑见外物好处,而动摇了己之本心? 惟心不为耳目口鼻所役,始得泰然!勘破迷障,灵台瞬间清明。闻人然抛去杂念,心神安定,渐至无波之境。待一切进入正轨,接下去便是水磨之功。闻人然心头一动,将剩余三青之气裹挟着一小块神源,凝炼成一颗青碧圆珠将之收好。随即收敛神思,往心音源头方向寻去。 “是一页书前辈?” 达到极发藏意的境界之后,即便口不能言,只要主人愿意,双方亦可通过意识交流。有别于一般传音之法,心音传递除非他人专精意识能为,否则甚少会被他人窃听。一页书此刻灵识依附释迦树无法开口,是以通过此法指点闻人然导气归正。 “然也。” “晚辈多谢前辈指点之恩,若非前辈相助,晚辈此关难过。” “顺手施为,无须言谢。观汝一身所学绝非寻常,还望用于正途。”一页书并未见过闻人然,对于释迦树为何会在此地,虽有疑惑却也无惧。 “晚辈不敢。只是前辈灵识回归释迦树,想来苦境情况不妙。我那化体易闲愁,没给前辈添麻烦吧?” 闻人然听出一页书口中疏淡之意,即刻托出自己身份。不过说起易闲愁,要不是需要时间闭关,闻人然真想去找那化体看看他最近在折腾些什么。还好这一次只是差点撑死人的补品,要是再来一回万鬼魔珠之气那样的东西,自己岂不是要被活活玩死? 。 第五十七章 幽幽魂 “原来汝才是本体,难怪释迦树会在此地。” 一声释然,想来此事素还真也知晓。解了心中疑惑,一页书转回正题:“至于苦境现况,集境军威强盛,中原战祸四起,烽烟难平。更有邪灵为祸四方,中原人心涣散,处境堪虞。” “情况已经糟糕到这个地步了吗?” 这个时期苦境的正道,与外敌对局,高手或许赢面居多,就算遭受集境众楼主伏杀,亦能游刃有余。但战争终究不是一个人的事,最终还是要靠手下士兵去拼去争。毕竟抢占地盘,可不是把别人打趴下,这块土地永永远远就和自家姓了。占了地盘之后,总要派人把守。集境军势浩大,苦境一时也无应对良策。 中原江湖人士,组织门派小打小闹,在敌后搞搞破坏倒是好手。但真要碰上了正规军队,立刻就会变成一盘散沙。想要与集境正规军作战,整合到一起的江湖义士尚差太多火候。纵使谈无欲计巧,保留了中原有生力量,亦难与集境正面为敌。 “不必担忧太过。时局虽危,总有侠肝义胆之人走上台前,挽倾局于颓势之中。” 这话的意思……一页书是指素还真不再藏龙了?但就算素还真出面又能怎样,闻人然依稀记得好像素还真现面的时候,仍然被集境之人逼得不得不装出一副冷血寡情的样子。难道他再度入世,能有什么更好的应对之法?或者自己近来不在苦境,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集境……对了,集境! “前辈,不知崎路人现在何处?” “崎路人因灯蝶假扮花影人之缘故,与照世明灯、雾谷老人都在集境,意欲挖掘真相斩除奸邪,从而消弭两境战祸。但修万年在集境广拉党羽,崎路人没有证据,尚无解决之法。但有他在集境斡旋,对苦境百姓而言亦是幸事。” 照世缘未死,崎路人也没中毒,而且现在还和慈郎一起对付灯蝶吗?灯蝶的真实身份现在就被一页书前辈知晓,那日后武皇复出又会演变成何种模样? 果然一点点变数的累计,最终量变还是演变为质变。这个江湖中所发生的事,和自己久远的之前的记忆对比之后,似乎有了很大的偏差。苦境未来虽然大势未必会有太多变化,但细节之处已然不尽相同。不过现在释迦树在六庭馆,鬼王棺想要断绝一页书的生机,连一丝可能都没有,这点闻人然有着百分百的把握。 闻人然停顿了一下问:“前辈,衍生石可需让人找寻?” “此事吾已交代冷剑白狐将衍生石转交于汝化体。若是不出意外,用不了几日便会送到此处。” “可释迦树尚需时间恢复,就算有了衍生石,恐怕前辈短时间内也难以竟功。” “无碍,中原还有素还真,你吾都该信任素还真!” 话语之中包含无穷自信,闻者信服心定,一页书淡然说道:“汝方功体大进,还须时日稳固根基。若有不明之处,一页书或可解汝之惑,定神罢。” “晚辈谢过前辈。” ――――――――――――――――――――――――――――――――――――――――――――――――― 一夜激战过后,天下第一棺还是憋屈地死在了万俟焉手里。高手对阵,不仅仅看双方根基境界,或是功体如何,心态亦会对战局有着莫大的影响。 被人围炉,天下第一棺未战先怯,不复先前勇战之时能为。虽说天下第一棺手中绝式威能万钧,对手仍然是旗鼓相当的万俟焉。但天下第一棺战中思退,被万俟焉这样的高手觑破关窍,立时就成了他的丧命之因。纵使他之根基非同凡响,又如何能够奈何越战越勇的万俟焉。久战力屈,最终败亡。 不过天下第一棺虽死,他体内四千年的灵气却无一人得到。没有鬼王棺那种把头盖骨掀开容纳灵魂的能力,或者是相似的异术,想要吸收那口四千年的精元还真是不大可能。 再则在场众人也没有谁对天下第一棺的精元感兴趣。易闲愁自不必说,身为化体,之前才借助圣气弥补了自身伤势,哪敢再碰这玩意儿。谈无欲根基不弱又有其傲骨,更是对其不屑一顾。万俟焉则是只要打赢了对手,对方身上的东西完全看都不看。 于是众人取了《侠道追溯》之后就欲离开。临走之时,叶小钗忽然被一线生叫住,易闲愁想来这应当是素还真之安排,倒也没有太在意,便任由他二人离去。至于金少爷,想想跟着这几个人没什么意思。雾谷之内金小开又不听话,金少爷看见就是一肚子火,却偏偏打又打不下手,只好一个人去找八面狼姬潇洒去了。 剩下的三人走在荒野之中,往云渡山的方向而去。手中拿着《侠道追溯》随意翻了翻,易闲愁问:“谈无欲,你觉得这书该如何处置?” “《侠道追溯》虽是武林奇书,内中所记载各项绝技秘术亦是非同小可,但对吾等而言并无大用。你对这本书很看重?” 谈无欲之前就将《侠道追溯》翻阅了一遍。这书所记载的秘闻轶事,以及许许多多的武学秘术虽说功能独特,却也并没有外界传言的那般神乎其神。 “嗯,有大用。” 此书不说后来异度魔界时期的用处;光是不远的未来,武皇、鬼帝与万魔天指被人戏称为邪派三巨头的时期,也会是各方争夺的焦点。易闲愁还待与谈无欲细说,迎面却走来一人,正是听了紫锦囊的遗言,四处寻找易闲愁的冷剑白狐。 双方照面之后,谈无欲停下脚步,等着冷剑白狐开口。然而冷剑白狐先是沉默了一会儿,盯了易闲愁一眼之后,才看向了谈无欲。 易闲愁左看看冷剑白狐,右看看谈无欲,小狐狸这眼神不大对头啊……他出现在这里,那一页书前辈应是灵识归位了?不过他现在盯着谈无欲干什么,再来一次刀兵相见? 无言静立良久,冷剑白狐深吸一口气,夹杂一些他自己也说不明白地情绪,定视着谈无欲,语调沉缓道:“紫锦囊死了。” 谈无欲面色无波,平静地问:“是鬼王棺下的手?” “你不意外?”冷笑着看向自己的亲舅舅,冷剑白狐的声音愈发低沉。 “方才有了预感,从你口中说出,并不令人吃惊。” “呵。” 发出不知带着何种意味的冷笑,冷剑白狐心中不解丛生。他还是这般冷漠,紫锦囊你死他连一声慰问也无,你的眼光当真准吗?还是说谈无欲早就知晓你为苍生捐躯的决意,连他自己亦是如此,所以早就有了失去同道之人的觉悟? 闭上眼不知想了些什么,过了片刻,冷剑白狐将怀中衍生石交给易闲愁:“此物是他死前让我交你,请你让其发挥功用。” “衍生石?嗯,我会保管好。” 易闲愁接过衍生石收好,看来这次鬼王棺为了不打草惊蛇,反而错过了对他而言最为重要的筹码。衍生石不在鬼王棺手中,一页书复生便少了许多阻碍。 “我与他有话要讲……” 冷剑白狐冷冷地说了一句,随后看向谈无欲不发一言。其中意味,不问已明。 “你们两位慢慢谈,我和天忌先走一步。” 这事没易闲愁插话的余地,与天忌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干脆当先离开。既然冷剑白狐没有冲动地动手,那自己似乎也没必要担心什么。而且无论是谈无欲还是冷剑白狐,问心这一关都必须得过,自己一个外人留在这里,实在是很不合适。 天忌与易闲愁走了盏茶功夫,离开谈无欲二人停留处约莫数十里地,忽然操着嘶哑地声线问道:“你不担心他二人?” “担心又能如何,我是外人,人家是亲戚。家里人说话,外人怎么开口?再说了,我相信谈无欲能解决好他自己的事情,否则又如何能够对得起他月才子的名头?” 易闲愁摇了摇头,对天忌解释了自己的想法。忽然足边一汪泥潭之水泛着诡异光华,吸引了易闲愁的目光。察觉法术波动,易闲愁指尖汇聚温和白光,淡笑着开口招呼暗中之人。 “策谋略前辈,既然来了,何不现面一会?” 。 第五十八章 伪装与图谋 阴森黑气从水塘中不断上涌,弥漫四周,萦绕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氛围。一个只到易闲愁胸口处地类人形生物缓缓浮现。 说他是生物而不是人,是因为他没了皮,只剩下血迹干枯后所留下来的血痂覆盖了周身,看上去好似从地狱爬出的恶鬼,观之令人心惊胆颤。策谋略――目前为止对于闻人然而言最为危险的敌人,就这样面对面出站在了易闲愁的眼前。 易闲愁对于策谋略的突然出现并不意外,甚至该说是预料之中。连续失利两次,凯受重伤,天忌又外出不归。只要是个正常人,肯定会想到其中有猫腻。再加上他酷爱偷窥敌人的恶习,手下两员大将失手,由他亲自观察对手亦是合理。 不过,如果策谋略因为天忌和凯都没有拿下对手,而心有顾忌奉行一个“忍”字,一直拖到魔剑道出世的时候再出手,也不是不可能。毕竟策谋略好歹需要在诛天与妖后的监视下行事,不能把所有力量带出用于对付易闲愁一个人。那样只会让妖后与诛天对他更加忌惮,反而对他日后行事不利。 至于对付策谋略,光杀一个冥河画匠定然是不行,但手下意外身亡却一定能勾起策谋略的兴趣。为此易闲愁自然必须冒着不小的风险,充当诱饵引他出面。 凯和天忌是高手,若是他二人同来,再加上一个地煞,那易闲愁的处境定是九死无生。所幸此回来得只是两人,而且其中一个尚未碰面就被本体打成了重伤,算是白捡了这次会面的机会。 一副恶鬼模样的策谋略,手中持着幽魂魔杖,轻轻地敲了敲地面。被血痂弄得模糊不堪的脸,展现不出完整地表情。策谋略用带有几分阴险的口吻,低讽道:“前辈?我可不知何时有了你这样的晚辈。杀我手下,你该付出怎样的代价?” “呵,晚辈口称前辈,只是尊重你过往在邪能境之威名,并不意味我当真怕你。你这隐匿之法被我轻易觑破,邪能境法术高手在吾眼中不过尔尔。” “狂妄!” 想要扮演那里的人行事,自然是要够自负啊!易闲愁转眼摆出一副俯视一切的态度,居高临下地看着策谋略说话,令策谋略不耐之心更生不虞。不过这种态度算什么?这人究竟有何依仗?邪能境……策谋略忽而心头一动,沉声问道:“你是冥界之人?” “正是。” 易闲愁不怕策谋略去察,化体本就是凭空而现的产物,怎有可能让他查出根底。假冒冥界之人只是为了令策谋略有所顾忌,给他足够的时间去了解策谋略究竟是个怎样的人。戏剧的描写不可能面面俱到,想要解决这个对手,了解他的思想行为亦很重要! 对面的策谋略思绪瞬转,不能仅仅听信他片面之词。冥界这个代称在苦境虽然少有人知,却非无人知晓。策谋略冷声笑道:“哼,就算是冥界之人,亦非是你杀人之理由。今日你若不能给出合理解释,命就留下罢!” “异端神与夜叉鬼,两件不错的玩具。但想凭借两样死物除掉我,策谋略你是否太过托大?” 手指指向傀儡藏匿之处,易闲愁淡笑发问。专精乃是法术,易闲愁就算比不得策谋略这般的邪法前辈,亦不会蠢到站在原地什么事都不做。密林之内暗藏的两尊傀儡,不仅仅告诉了他策谋略待在身边的力量底细,也大致令他明白了魔剑道现今状况如何。 以此观之,黑衣和白衣两位太子爷本事应该还不够,连这两尊护法之物都没配备身侧。那么看来魔剑道的实力,亦没有强到日后独对天策大军的程度。魔魇大军未能成型,策谋略空闲时间不多,那么魔剑道近来对策谋略的限制程度又该是如何呢…… 勾心斗角、谋略算计,首先比得就是各方信息的灵通多寡。若是失了先手,开局初时就有了倾倒一边的倾向。大致了解到策谋略如今处境,易闲愁内心瞬定。策谋略很谨慎,能够容忍诛天妖后那么多年而不爆发倒戈,这份心智绝非常人可比。这回他身边力量带得这么少,可见策谋略绝不会立时对自己动手!那么,他此次来是为试探? 二人各怀所思,被易闲愁一言指出藏在暗中的傀儡,策谋略的脸皱到了一起,愈发像鬼非人。天忌与凯不是他之对手,就算有双神拦路,天忌不屑群战,光凭两傀儡,自己未必能够擒而杀之。 而且法术修为如何,不能纯看根基深浅论定。若是特殊异法,就算策谋略自信能为更胜眼前之人,想要不付出代价拿下对方却是没有把握。再加上这人似乎知晓不少关于魔剑道的事,连自己两件杰作都看在眼内。无论他是属于哪一方势力,背后阴谋者都是有心之人,不得轻忽!未知的敌手,总是麻烦!但……这人,当真是敌? 带着一丝疑惑,策谋略低声问道:“你究竟是何人?魔族与妖族首先不可能,但邪能境我从未听说有你这号人物。以你这般法术修为,若真是冥界之人,怎有可能寂寂无名?!” “呵,冥界只有妖族邪族与魔族吗?”语带一丝不屑,易闲愁意有所指。 “废言,冥界平时自成小三界,除非你根本不是冥界之人,否则怎会连这些都不知道!”猛力敲击手中魔杖,策谋略怒然出声! “那倒未必!” 易闲愁手中白幡晃了晃,含笑说道:“每逢冥界之主智慧之争,前辈该不会是忘了是由哪一方作为仲裁吧?” 策谋略闻言,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地,大声喝道:“天岳?!这怎有可能!” “有何不可能?” “天岳在冥界一向位居中立,不问世事。除非协调妖、魔、邪小三界纷争,从不出面。你说这话定是故弄玄虚,模糊视线!” “前辈法术通神,曾参与过邪能境邪之主之争,我又怎敢随意糊弄?邪能境在阴阳师死后由九曲邪君主事;犴妖族则是由犴妖神统领;至于魔界,最为神秘莫测,未来却必是归于天魔之下。若我非是冥界之人,又如何能对冥界之事知晓得这般清楚?冥界天岳虽是不参与小三界活动,却不代表是个睁眼的瞎子!” “……说出你之用意罢。” 沉默许久,一言出口,代表策谋略已然放弃追究冥河画匠死责。身为枭雄,对于一个不算重要的手下,自有收放拿捏的气度。而且策谋略更为狡诈谨慎,如非十全把握绝不出手。这一点在他对付风之痕的时候,表现得淋漓尽致。这人杀了自己一个手下,对却是凯伤而不杀,恐怕就是为了引出自己,可见其有心。 听见策谋略的回答,易闲愁暗松一口气,随即故作语态森然道:“简单,天岳看不惯魔剑道之作为!” “……什么意思?” “军师有言,冥界不可内乱!” “冥界内乱?” 军师,总算是吐露了一点东西,不过冥界之人中似乎没有以此代称之人,那么他说所属天岳是真,或是故布疑阵?以冥界天岳作风来看,一向都是以调停为主。若是如此,此人所言倒也未必全是假话。 “不错,诛天私自背离魔界自创魔剑道,无视冥界正统!此等自甘堕落之人,自是该死!” “荒唐,何为冥界正统?此言未免太过虚假!”策谋略不由嗤笑一声,这种荒谬观点简直笑死人。 “只有冥界之人方才是冥界正统,诛天在苦境自立,为了扩大势力,让部下与苦境人族共同繁衍的做法,只会让不洁低贱的苦境血脉,玷污了冥界血统之高贵!此事在天岳看来,就是大逆不道!” 天岳内部有这种神经病一般思维的人还真不少,连那智可通天的四无君亦有此偏向。冰川孤辰甚至仅仅因为一个外人身份,就被逼得不得不弃刀自尽,可见冥界天岳有多么种族歧视。 “笑话!” 策谋略一时之内怎有可能相信如此荒唐之言,不过这人想要对付诛天的意思自己倒是明白了:“说到这里,你是要对付诛天?” “不错!” 嘴角挂着一丝怪异地冷笑,策谋略血肉模糊的连更显可怖,阴阳怪气地问:“你就不怕我将此事转告诛天?!丢了你之性命!” “难道策谋略你不想要你那张人皮了吗?你如今虽说是魔剑道内部之人,但受到无数人的监视,想要取到人皮并不方便吧?” 人皮……这人果真准备甚足,连这些事都了解得这般清楚。那么此人合作诚心,亦非不可以考量?虽说他说的话未必能信,却也并非不可利用……等到事成之后,管他是不是天岳之人,杀了灭口便是!诛天妖后……你二人对我不义,莫怪我对汝等无情啊! 策谋略一番盘算过后,冷淡地说道:“天忌留你身边,若有机会,我会传信于你!” “前辈爽快!” “哼,前倨后恭,宵小之徒,何必如此假惺惺。” “前辈又哪是什么正人君子,你我合作正是合适啊。那么话到此处,事算是成了?” “说得不错,我也不是什么伪君子,还是真小人做得爽快!呵,希望你之前所言是真,否则我会让你知晓惹怒吾之代价!” 魔杖触底,发出怦然之声,周遭地面瞬间下陷三尺。威胁之后,策谋略带着疑惑与思量离去。易闲愁心思莫名,站在原地,不发一言。等半柱香的时间过后,天忌开口问道:“方才你所言是真?” 确认周围无人,易闲愁呼出一口气道:“我会帮他取得人皮,这个绝对是真的!” 不过帮你对付诛天和妖后,策谋略你在开什么玩笑?就冲你敢对忆秋年动刀子,就没这种可能!合作,自然是要合作,等取到了人皮,才能要了你的命呀! 。 第五十九章 问心 天忌不是蠢人,易闲愁话中之意很是明晰,他为策谋略取人皮不是为了对付诛天,而是另有所图。那么日后他要是对策谋略不利,自己是拦阻还是动杀?这些时日以来,天忌就算嘴上不承认,一路同行亦有几分情谊在心。那么策谋略要是死了,自己又该不该替他报仇。甚至死得更可能是身旁之人,那时自己又该要怎样做? “怎么,现在就想着和我分生死了?” “你不该和我说这些。”闭目、睁眼、再开口,终是无奈。 意思是你还会帮策谋略吗?记恩情是件好事啊!易闲愁叹了口气:“唉,天忌你多虑了,策谋略哪是好对付的人。说不定他回去之后,立刻就会把今天我所有的话都上报给诛天,然后我可就惨了。” 天忌不解地问:“你既心知有此可能,为何还要这样做?” “担心又能怎样?世上从来就不存在十全把握的事,只要有大半的可能,就值得去冒一回风险。” 策谋略这种心机深沉之辈,绝对不可能易闲愁说什么就信什么。易闲愁假冒天岳之人,并不是真想拉天岳上台,魔界现在的实力也不是天岳所能应付得。易闲愁那么做,只是为了替自己争取一个与策谋略正面相对的机会。否则让他一直隐于台下,对己而言总是不妙。这一回会面虽说危险,却并非没有收获。 “他若真与你合作取得人皮,你又要如何?” 易闲愁摇了摇头,示意天忌策谋略没这么容易相信自己:“我和他都心中有数,相互之言不可全信。难道你认为像策谋略那样的人,会信我片面之词?” 策谋略不会信,至少不会全信,同时还会加派人手探查易闲愁的底细。不过查探之事早在冥河画匠死后,就已经有人在做。但无论如何追查,易闲愁这人就像是凭空出现在素还真身边一样,在欧阳世家瓦解之后又突然消失不见,直到数年之后才再现踪迹。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根本无人知晓。如此来历成迷之人,如何能够让策谋略心安呢? 天忌对这些一清二楚,所以重复发问:“我只问取得人皮之后你要如何,策谋略信不信与我无关。” “自然是杀他。” 森然一语,易闲愁话中带着绝对不可动摇的决意,看向天忌带着些许试探与挑衅,轻笑着问:“到了那个时候,你又要怎样做?” 黑色的斗篷被风压得低垂,兽性的眼泛着奇异光泽看不出真实想法,天忌不答反道:“你与他终究是敌,没有共存的可能。” “是,这一点我不否认。我和他之间除了他死就是我亡,没有第二条出路。无论出于私仇,还是江湖道义,策谋略我绝对不会放过。但……你我本可为友。” “友?大仇未报,天忌无友。” 天忌背身而过,微微摇头,背风的影被寒夜漆黑衬得愈发孤单寂寥。真是孤僻的人,易闲愁上前一步,伸出手想要拍一拍他的肩头,说道:“喂喂喂,我可是想和你诚心相交,不用拒绝地这么干脆吧?” 真心假意不是分不清,可是对天忌而言。现在想这些,当真是太早了。不报灭村之仇,何谈其他?天忌避过易闲愁的手掌,回避道:“真是有意,告诉我仇人下落,或许我会更加感激你。” “呵,你要你那仇人的消息吗?我可以告诉你一点点,不过,也只有一点点!” “……讲。” “他现在被人封印在一个特殊的地方,常人去了也伤他不得。所以就算你就算想报仇,此时此刻也不可能。他很强,无论根基、刀法还是生存,你都不是对手。” “地点。” 后面的话又被天忌的大脑自行过滤了吗?易闲愁摇头:“你要报仇我不会阻止。但现在的你不是他之对手,等你能够与他正面相较我会告知,唯独现在不行。” 炎熇兵燹与天忌之间的冤仇不是靠嘴就能化解的,屠村之仇乃是血债,易闲愁不可能劝天忌放弃这段仇怨。不过炎熇兵燹和天忌两人之间的故事,到了那时该如何演变谁又能说得清呢? “……我不会将今日之言上报,但你想杀策谋略……我若在场,亦无可能!” “这样对我而言就足够了。” ————————————————————————————————————————————————— 清风冷夜,月光穿透枝桠洒落地面,星星点点好似片片白霜,照映人心阴霾。谈无欲与冷剑白狐静默对视,任由风吹衣动。万年果的香气飘散四周,沁人心脾,却澄净不了任何一人的思绪。荒野密林之中,舅舅与外甥对视而立,上演一出无声哑剧。 不言,是不知该如何开口。不语,是不知该如何发问。十数年的恩怨,是否能在今夜了结?冷剑白狐不明。久视无话,他不言我不语,何时才有答案?冷剑白狐渐生不耐,忍不住当先开口,出口只问一个悔字:“你……有后悔过吗?” “后悔?若是指欧阳上智之事,谈无欲不后悔。” 谈无欲答得不假思索,似是这个问题对他而言仅是平常,并不值得费神思考。此生或有几多憾事,但有些人有些事却是不在此列。 “你……” 冷剑白狐闻言立时怒上眉山,指尖按住剑柄,却在思及紫锦囊告诫的那一刻,松开了紧握之手。紫锦囊借给自己的力量,是用来看清眼前之人,而非无谓的杀戮。若要动手,现在还不是时候! “欧阳上智如何我不管,我问得是吾父接天道……” “接天道……久远的名字。不过如果你仅仅是问吾对你父是否怀有歉疚,吾之答案依然是无!” “谈无欲!” 谈无欲像是全然没有看见冷剑白狐面上怒容,自顾自地说道:“对你而言,接天道或许是个好父亲。但你真以为当年接天道成为武林至尊,用得俱是光明手段?” 冷剑白狐早已不是当初稚子,江湖之中的龌龊看在眼内已渐麻木。欧阳上智对他的利用并非不知,只是那份高明的伪装,总是会让他去奢望一份失去若久的亲情。 吾父霹雳神龙接天道或许非是完人,但至少在那个女人嫁进门前,对自己一直亲善和蔼!剥夺这份亲情的不是别人,正是眼前的亲舅舅啊!冷剑白狐不屑地冷笑一声:“你以为你和素还真演得这出戏码骗得了谁?” “骗?从头至尾死一个接天道就不是为了骗任何人。早在很久之前,素还真就警告过他生命与素柔云只可选择一人。他明知谈笑眉是吾亲妹,还敢再娶素柔云。你以为谈某不会怒吗?” “素柔云……” “笑眉是吾亲小妹,被欧阳上智占了便宜,凭什么还要再遭接天道作贱!无视素还真之警告,他究竟是在愚弄谁?哈,坐拥江山美人,看不清自身能力底线,做得好一个黄粱美梦!” “所以你就下令杀他……” “那一场局是吾与素还真所布,不过事情真相如何,到了如今也所谓了,随你如何认为罢!” “吾父有何错?” “你若说他无错,霹雳眼之事该如何解释?” “霹雳眼……” “机会谈某给过他很多次。欧阳上智虽然危险,但他若早将义子名单托出,又哪来杀生之祸?说出了名单的接天道,在欧阳上智眼内一文不值!而且当年局虽设下,吾与素还真却未曾想要他的命。后来他死,不过变数作祟。但为了可笑的至尊之位放弃生机,接天道依然是太过愚昧!殊不知江湖逐流,最是无情啊!” 谈无欲口中之言嘲讽之意甚浓,吐出的言辞,氤氲几分月华之冷,锥心刺骨,带着久违的愠怒。左右无人,有些话总是憋在心内宣泄不得,成为多年心魔怨念,愈缠愈深。今日不若借此机会将话挑明,对过往曾经做一个彻底的交代。 连番追问,直入冷剑白狐心底。接天道当真无辜,藏匿那份名单又是在糊弄何人?素还真给过他机会,谈无欲给过他机会,连最后在手的机会都抓不住,死在无情的江湖之中又能怨得了谁? “你……先前……喊了小妹?”冷剑白狐忽而怔在原地,在他的印象当中,谈无欲从没有这样称呼过谈笑眉一次。每一次都是冷面冷言,每一次都是无情无义。 “又如何?对吾小妹,谈某不否认心有歉疚。她……是谈某此生之憾。” 微不可察的怅惘在眼内一闪即逝,就算当年杀了沙人畏替谈笑眉报了仇,日后站在谈笑眉墓前,再多的哀叹追思也换不回血脉至亲了。当初对她冷淡无情,只是希望她能安心隐退莫染风尘。熟料天不遂人愿,终还是因己过错,害死了亲生小妹。 为何过往不愿承认之言,今朝说出倍感释然轻松?原来这些年来束缚谈某之心的,真是那放不下的孤傲自负?还是说自己明明知道是错,只是不愿承认?! “那为何你在她活着的时候,连一声妹妹都不愿喊出口!” 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谈无欲他认了,那下面自己该怎样做?明明看见眼前之人,杀心就该不可抑止。为何话到此时,手中之剑却无杀意?谈无欲,给我一个理由,一个动手的理由啊! “有些话,毋须解释,也解释不了。谈无欲今生最大的错,便是错失吾之血亲。但接天道的死,再重复几次,谈某依然会那样做。” “这就是你的答案?……舅舅,那往日之事,今朝情仇一了。这是紫锦囊之期待,亦是我之所愿!无论如何,接天道是我父亲。你有你之大义,但我是他之子。父债子偿,父仇子报,谁都怨不得谁!” 话完声毕,为父报仇,是冷剑白狐最后所能坚持的理由。凝神提气,冷剑横负于手,冷剑白狐目中似悲似喜,更似解脱。再出口的谈无欲三字,只为最终的了断。此回战过,日后“谈无欲”三字,却是再也喊不出口了! “亮招吧,谈无欲!” “呵!” 一声略带嘲讽地浅笑,不知在讥讽着谁。谈无欲背后剑袋自行解离,太古神器剑身流淌淡淡紫华,飞旋身周一圈飘然入手。谈无欲看向冷剑白狐,不再是多年前的冷淡,带着几多期许,欣然道。 “也好,便让吾一试你近来武修进展,莫要……令吾失望。” 。 第六十章 剑断明心 言已尽,唯有一战才能了结过往恩仇。若不能痛痛快快,拼尽一切地战上一回,怎能从过往梦魇解脱?冷剑白狐沉声一喝,手中冷剑倏然出鞘,操纵生死之手在得到紫锦囊所传功力后,俨然今非昔比。冷剑白狐立身不动,剑气附着剑身泛出森冷寒气,冷剑在空中划出银白弧线疾速一闪,不及防范地冷冽剑光,瞬间映在谈无欲眼中,勾起心中讶异。 剑随意走,谈无欲手中太古神器竖在胸前,格开冷剑一击。不愿依凭手中神兵之利,谈无欲以守代攻。数百年根基在身,谈无欲虽是惊讶冷剑白狐精进之速,攻防之间依然游刃有余。 “全力出手,这一回我不会留情。” 似是察觉谈无欲留有余地,冷剑白狐不愿胜之不武愤而出声。再则留情……为何当年你就不肯留一丝余地?你今夜愈是退让,愈是让人愤怒!这一回就痛痛快快地一战,莫要退让! “吾忍让,是因你现在所表现的实力还不够。想要见吾真章,便拿出你压箱底的功夫来罢!” “那我就让你看看何为冷剑白狐的冷剑。注意来!当今的江湖无人能够看清冷剑白狐的冷剑如何出鞘入鞘,连你也不例外啊!” 十多年前纵横江湖无敌之快剑,今朝再现不同以往的骇人能为。冷剑入鞘之后,再度出手之速仅在千分之三秒,多年之后操纵生死之手能为更胜从前,快得更是令人胆战心惊。剑冷、人冷,心更冷,冷剑白狐一剑之后又是一剑,连环快剑不容对方喘息,是逼人亦是逼己! “万点金星!” 剑光顺点,织成绵密剑网,无漏守招依然被削去几片衣角。谈无欲目露凝重,剑上修为不同根基较量,哪怕只是一瞬间的错漏,胜负或许已定!看在眼内的冷剑能为,谈无欲即讶异亦欢喜,心念一动,明圣剑法挥洒而出,凛然应对。 清风明月,映照人心炎凉。两柄利剑在月夜之下不断交击。心,在剑身清鸣中,越辨越明。 眼前带恨血亲,手中之剑不仅仅刺向自己,每一剑更是在剐着内心血肉。明明过往自己能够看清一切,却为何总是无动于衷?明明心知会给小妹母子带来伤痛,为何过往总是视而不见? 是因他之无礼而忽视,还是容不得些许忤逆?苍生与大义,被私心掩盖之时,究竟还算不算问心无愧?!谈无欲啊谈无欲,初心为何你自己却还记得清吗? 淡淡紫华流转,太古神器似是感应主人心绪,亳光在与冷剑碰撞间忽闪忽现。谈无欲轻声一笑,连你都在安慰自己吗? 错错错,自己终究是错了。素还真能够为风采铃背负沉重骂名,自己又为何放不下这份无用的刚愎?他能做得到的事情,为何拖到今日自己才能想通?太过执着亦是虚妄啊!放下,终究是该放下了。那份无聊地偏执与自傲,还嫌玩得不够尽兴而丢人吗?! 双方的剑越走越快,每一剑刺出,每一剑招架,都是在打落覆盖心尖的尘埃,谈无欲身形愈发出尘。各自瞳孔中映出对方身影,知晓决胜之招就在眼前! “冷剑刺心!” “月影千锋!” 刺心亦是问心,月华洒在剑身,反照二人思绪。冷剑白狐收幕一剑,冷剑停留心口三寸,太古神器横颈而止。银光流转,胜负已然分明。 “若是以前,为了报仇,哪怕是死,这一剑你也已然刺下。” “从前的你,绝不会因我是你血亲而有所顾忌。你只会动怒教训,而不是留手开示。” 沉默许久,各自怅然出声。一者语带复杂惘然,一者略显讶异,不同的话却是相似之意,从二人口中说出,使得双方俱是一愣。 “原来,吾还没有旁人看得清?” “你……” “对你和笑眉,过去是谈某做错了。” “错……” “嗯,吾要向你母子二人道一声抱歉。” 道歉,道歉啊……母亲,你听见了吗?这人他道歉了!曾经无情到骨髓中的谈无欲,他道歉了啊!冷剑白狐望向对面月光下卓然而立地谈无欲,忽而失了一切兴趣。只留最后一声,不知带着怎样情绪地感慨:“呵呵,曾经的谈无欲死了,我想要杀得那个谈无欲死了……死了,死了啊!哈哈哈哈……” 冷剑归鞘,肆意张狂的笑声透尽几多无奈幸酸?过往江湖沉浮浪打,又是多少苍凉血泪?冷剑白狐背身而过,剑系腰间,兀自远离。从此,情仇已了。从此,冷剑白狐只是单纯地冷剑白狐,再也不用为着他人而活。剑在己手,期许已久的快意人生终是可得。夜风送人人远离,不复红尘流离影。漂泊浪迹天涯客,换得轻松自在生! “是也不是,死得只是心魔,现在在你眼前的才汝之亲舅啊……” 目送着冷剑白狐离去,谈无欲轻抚太古神器剑身自言一语。心魔尽去之刻,却是觑破未来一丝天机,这柄陪伴自己若干年的神兵,恐要在今日与己缘尽。如此也好,等素还真回归,便将一切交接于他。何必为了与其争锋斗胜,而以苍生为赌?他有他之高尚情操,谈某亦是不逊啊! “老朋友,陪着谈无欲蒙尘这么多年,可曾后悔?” 太古神器轻吟,剑身微颤,难舍难离。神剑早已通灵,又怎会不知主人真心?过往内心迷途,终有悔悟之时。阵阵哀鸣,是不舍亦是欣慰。明了主人已然脱出胸中桎梏,此后就算不能陪伴在侧,亦能释怀。 “你是吾之好友,怎可毁于他人之手?就算剑断,亦得陪在谈某身边呀。” 人与剑,早就通了心意。情谊永存,剑断何妨?一丝遗憾与释然的浅笑挂在嘴角,谈无欲抱提元功灌注太古神器剑身,霎时耀目紫霞直冲云霄,染遍万里层云。最后一阵清脆鸣响之后,太古神器应声而断,折成两截落于谈无欲之手。 空中一根吸雷针兀自悬停,勾动天雷涌动,雷电化蛟缠绕吸雷针旋转不停,预示将至之血劫! 不过,前路再难,又能如何?行一路,看一路,苍天总有出路予人啊!今日剑断,人,却是重获新生。谈无欲将断剑收好,独自往琉璃仙境方向而去,口中吟着一首不知名的诗,是感慨,亦是悼念…… “清风胧月明心夜,兴味萧然似野僧。黄衫早可知人意,皓首怎许惹世尘啊!” (月才子线暂结) 。 第六十一章 闭门羹 集境,太和殿。崎路人手中握着《独日武典》,倚在栏杆之上愁眉苦思。 执戒律为了集境大军行动顺利,不让自己见三宫谏言。好在集境攻势虽是凌厉,但由近来所传回得战报看来,集境大军并没有对苦境正道造成过多伤害。反而魔域首当其冲,不少头目都死在了集境楼主手里。若是十八楼久战无功,拿不出令三宫满意的战果,战事迟早会被叫停。但是灯蝶绝不会因为集境战事进展不顺而停止他之阴谋,为求能够随时应变,自己必须保持足够战力。 崎路人不是灯蝶的对手,这一点他心知肚明。以往或可凭借一腔怨愤,勉强和灯蝶战个不分胜负。不过近来偶与花影人在集境碰见过几回,每一次他都好似故意挑衅自己。若非有所依仗,以灯蝶之为人怎有可能有意撩拨?他必是有了新的底牌,才想要惹动自己怒意借机除掉自己。灯蝶现今实力如何,实是值得商榷。 那自己手中这本罕世秘籍,究竟是该练还是不该练?《独日武典》是绝学,对自己复仇能有大用,不过交给自己秘籍的那人,未必不是有所图谋。若是平白受了他人恩惠,日后难免受制。若只是自己一人却也无谓,怕得是那人同样是野心家,要是练了《独日武典》,届时又该怎样去做? 不练,前路难行;练,却有莫大风险。歧路,崎路,人生多崎路啊!崎路人陷入为难之时,照世明灯从室内走出,行至崎路人身边,温声问道:“还在为灯蝶之事烦心?” “嗯,灯蝶虽然因你上回之故掌握不了集境兵力,但我怀疑他很有可能会仿照曾经在苦境建立天蝶盟一般,趁机在苦境发展势力。” “你是担心细胞分离器?” 天蝶盟如何兴起,没有人比照世明灯更清楚。修万年当初哄骗众位兄弟创立天蝶盟,熟料行事与初衷越行越远。照世明灯化身灵蝶之时,就是因为心感不对而借故脱离组织,反而遭其追杀。深知灯蝶心性的照世明灯明白,灯蝶绝非安分守己之辈,很有可能做出令人措手不及地恶事来。 “不错。细胞分离器是大害,虽然它无法为灯蝶培养出高手,但若给灯蝶足够时间,培养出大批忠心死士亦是大祸。细胞分离器所造就的死士最是死忠,我怕苦境众人不明就里反受其害啊。” “崎路人,灯蝶假扮花影人以及细胞分离器之害,你我已提醒过执戒律,他不可能没有提防。而且你别忘了苦境还有谈无欲与紫锦囊在,以他们的智慧定有应付之法。世事再艰,你也无须将一切压在肩头。” “……唉,多谢好友劝阻,是我内心急躁了。明明仇敌近在眼前,却是有仇难报。崎路人一时急进,反而害得好友忧心,是我之错。” “你我为友,本该互相扶持,何须谢字?” “呵,是崎路人说错话。慈郎,你说这卷武功,我是该练还是不该练?” 崎路人将手中秘籍交于照世明灯手中,慈郎为人崎路人信得过,他绝不会贪图绝技之利而私藏硬背。 照世明灯接了过去,随手翻动几页,大致扫视几眼,便知手中书册绝非普通武林秘籍。还回秘籍,照世明灯目露凝重地问道:“崎路人,这书是何人予你?” “一个我并不认识的集境之人。我与他相会,还是处于密牢监禁之时。” 烨世兵权是何来历,崎路人当真不知。集境战国是由武皇亲手终结,但若有不知名的高手隐于幕后,亦非不可能。 “集境人……” 能够掌握此等绝学之人,如果非是有大图谋、大野望,那便真的是隐士高人。但绕过所有守卫,在牢狱之中会见崎路人,可见此人能为非同小可。他找上崎路人,恐是有心! “崎路人,那人未必全是善意。” 崎路人苦笑道:“他是善是恶,崎路人并不挂怀,只是那人军人作风浓厚,我担心他同样对苦境有所图谋。” “苦境……” “嗯,我曾问他两境战事,他却避而不答。” “崎路人,依你之言这份秘籍还是不练的好。” “可是……” “若要报仇,慈郎会助你!” “好友心意,崎路人……” 二人话未说完完,时空超越人却已结束了集境诸楼会议旁听,赶回了太和殿。时空超越人面带忧色,步伐匆匆地走到二人面前,焦急又为难地看着崎路人说道:“崎路人,有一个不好的消息,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什么?”瞧见时空超越人面色,崎路人内心猛地一沉,预示即将听到的消息,绝非是愿意听闻。 “你要冷静,紫锦囊他死了。” 听见时空超越人的话,崎路人一时怔在当场,不可置信地确认着问了一遍:“时空超越人,你说谁死了?” “紫锦囊,云渡山那个紫锦囊啊!” “这怎有可能!” “千真万确啦,鬼王棺现与集境合作,紫锦囊便是死在鬼王棺与集境诸位楼主手上,连楼主都是一死一重伤,这个消息假不了。” 崎路人大脑瞬间一转,蕴着满腔怒意,寒声说道:“鬼王棺?恐怕还有灯蝶吧!” “嗯,是……花影人主导了双方联合,还有大宇神宫的龙之魁也参与了围杀。” 时空超越人也未曾想过紫锦囊会死得这样快,明明离自己见他不过两日就已身亡。果然世事无常,总非人心可料! 悲极怒极,崎路人一掌将身前栏杆劈断,握紧手中书卷,悲愤出声:“唉,紫锦囊啊紫锦囊,你还说过我有灾劫在身,必须一直跟在你身边!如今为何你却走在崎路人之前?你怎可走得如此轻易?走得如此直接?!崎路人连一声谢都还未曾说过!灯蝶……可恨啊!” “崎路人,你要冷静!” “冷静?这份秘籍就算你我心知有鬼,为兄之仇、为紫锦囊之恨,为两境苍生,此刻什么也避讳不得了!慈郎,你我不能在此耗磨时间,必须尽快解决灯蝶,否则不知还要有多少人死在他的阴谋之下!” ―――――――――――――――――――――――――――――――――――――――――――――――― 幽幽密林,和风拂面,巨书横躺。太黄君自天虎魔龙之争,在紫锦囊绸缪下结束之后,便独自回到了巨书岩静修。至于血河肉墙龙之魁的邀请,太黄君并没有挂在心上。长时间武林奔波,却因信赖而是被玩弄于灯蝶一人之手。身疲心疲,太黄君回转巨书岩归隐,不欲再惹俗尘。 奈何树欲静而风不止,今日巨书岩来了一位恶客。漫天乌云蔽日,蛮横无理的三途判之一,携带无匹威能开山摧石,进入了巨书岩地界。光头大耳,满脸横肉,隐约可见来人凶狠。两条触须藏于袖中,业途灵看向端坐台上的太黄君,狠声问道:“你就是太黄君?” 业途灵说完,身周邪气翻腾,打乱巨书岩祥和气氛。太黄君皱眉看向来人,如此邪门气息,究竟是何来历?不过观其凶神恶煞,显见来者非善。衔草结环自动飞出,太黄君伸手横握,谨慎问道:“巨书岩近来不待外客,阁下是谁?” “不否认,那就是承认啦!受死来!” 业途灵懒得废言,狡突脸说找上此人一为试探,二来龙骨圣刀势在必得,此人是生是死都无关系,那就杀啦!业途灵一身邪能汇聚,无上魔法随手挥出,瞬时巨书岩方圆数里草木尽摧,凄绿阴风直冲太黄君面门。 好强的邪力!太黄君虽是惊异眼前之人能为,但逼命攻势在迫在眉睫,太黄君不及细思,衣袖翻飞间,反手一掌便是绝学上手。 “波幻迷掌!” 一声大喝,太黄君掌出如叠浪,气劲一层盖过一层,双方劲力交叠,发出雷霆巨响。一回拼过,太黄君落后一着,步步后退,却也勉力化解了业途灵的攻势。右手背于身后,太黄君手掌青筋突出,猩红如血。这面目怪异之人的能为,太过出乎意料。若不全力以赴,今日恐是败亡之局! “可恶啊,满贯妖腾!” 一击无功,业途灵面生恼意,霎时极招上手,猛攻太黄君。气走似箭,势如奔雷,满贯妖腾在太黄君眼中宛若无可抵御,为求生机唯有全力以赴! “半神半圣亦半仙,全儒全道是全贤,脑中真书藏万卷,掌握文武半边天!” 久违的清圣诗号,在太黄君命危之时响彻天际,清香白莲超卓之姿由天而降,借助由天落下的惯性,素还真全力一掌击破满贯妖腾劲力。人在空中受到反击,亦是退却数丈。素还真手中拂尘翻转,止住退势在太黄君身侧站定,拂尘轻扬朗声开口。 “太黄君,素某助你一程。” “哼,素还真,管好你自己罢!” 业途灵见了来人,正是狡突脸关照自己留心的对象,不惊反喜,沉声喝道:“素还真?不管啦!道友狡突脸讲过,你们两人都得死!看我火龙金魔体!” 身化火球,业途灵最强之招应声而出。三途判雄威初展,通天邪力直达天际,霎时天惊地惨,满目邪灵哀嚎。诡异邪力刻魂蚀骨,令人心魂俱丧! 心知此招非是易与,素还真不敢怠慢,凝神应对。右手一掌果断按在太黄君背后,体内受到内力激荡本能鼓动而起的龙气,经由素还真右掌,没入太黄君体内。 感受着由素还真手掌,滚滚不绝流入体内的龙气,太黄君虽与素还真有解不开的宿怨,亦知此刻到了生死存亡关头,再多的仇怨也只能暂时放下。背后龙骨圣刀应声而出,龙气加持神兵,龙骨圣刀刀身金光翻滚不息,刺目昊光令人难以直视,好似神龙降世,威能无二!功行圆满,太黄君就地一劈,红黄刀芒化作百丈巨龙,直取化作火球的业途灵本体! “嗯?危险!” 本该无人可破的火龙金魔体,在这二合一的圣刀之气之前竟是脆弱薄纸,霎时划破业途灵右肩涌出大量鲜血!业途灵内心讶异同时亦知有这二人联手,自己决计讨不了好,立刻身化黑雾脱出战团远离而去。 凶寇暂退,太黄君松了一口气,随即带怒问道:“素还真,你该给我个解释!这人与我无冤无仇,为何寻上门来与我动手?” 总不能说是为了化解与你那莫名其妙的恩怨,那日在云渡山有意用了波幻迷掌。若是此事被太黄君误会成栽赃嫁祸,二人冤仇恐是再难化解。素还真不露声色,语态平静开口,说出一半真话:“应是鬼王棺为龙骨圣刀而来。” “鬼王棺……龙骨圣刀?那你呢?” “素某特来请太黄君你一同对付邪灵。” “不可能!你我之间没有商量的余地!” “太黄君,三途判能为非同小可,切莫意气用事!” “素还真,好走不送!” 。 第六十二章 离去与回归 心知太黄君对过往一切依然心有挂碍,太黄君丝毫不留情面,素还真也不以为杵,再度劝说道:“太黄君,三途判能为如何,你今日也该看在眼内。龙骨圣刀在你手中,鬼王棺定不会放你干休。你一人留在巨书岩太过危险,不如与素某合作,联手对付一众邪灵。” “呵,说到底你素还真也同样是为了圣刀而来,何必假惺惺?” 天虎魔龙之争,双方好友同道死伤甚重,各自误会已深,想要化解这段仇怨并非易事。素还真暗叹一声,摇头说道:“非也,素某并不需要龙骨圣刀。只是邪灵之害近在眼前,劣者希望你我能够将过往恩怨暂抛一边,共同面对邪灵之害。” “素还真,你以为太黄君会傻到做你的挡箭牌吗?” “素某绝无此意,此回来到巨书岩只为恳请你出山相助。有你龙骨圣刀,苦境正道胜算大增,乃是苍生幸事。” 太黄君冷声笑道:“哈,为何是要我助你,而不是你把龙气交出呢?” 素还真闻言立刻小退半步,躬身一礼道:“若是如此能够化解你我之间的恩怨,素某便是让出这一身龙气又有何妨?” “你!” 太黄君怒然吐出一个“你”字,忽而好似失了所有气力一般,叹了口气道:“就是因为这样的态度,素还真你才更加令吾厌恶!素还真,你走吧,太黄君之命只属于太黄君一人,无须你来操心!” “邪灵危险,今日三途判目睹圣刀之威,必将重点放在巨书岩处,还请太黄君你三思而后行。” “够了,太黄君非是三岁稚童,素还真你管得太宽了!”就算明知是对,但自尊与好友身死之仇怎可如此轻易放下?太黄君怒视素还真,决然道:“你若是再不走,休怪太黄君不留情面。太黄君无惧与你再开一场生死之战!” “唉,素某言尽于此,望你好生思量。” “你走罢!” 太黄君这等人物自有其风骨,素还真知晓勉强无用。此事看来只能由一线生出面,二人或许还有缓和余地。火龙金魔体常人难破,就算是造世七侠,独自对上业途灵亦是败面居多,更何况三途判联手威能? 最后告诫一言之后,素还真飘然离去。徒留太黄君望着破败不堪,一片狼藉地巨书岩,发出不知蕴有何等感情地悲凉笑声。 “哈哈哈,素还真,你我之间没有共存的余地,永远都只能存活一人啊!” ――――――――――――――――――――――――――――――――――――――――――――――――― 琉璃仙境品茗亭内,易闲愁从谈无欲手中接过吸雷针,有些意外地问道:“你说你要走了?去哪里?” “可能是回无欲天,亦有可能四处走一走看一看。静心净心,谈某该是时候修心了。” “这么着急?” 谈无欲摇头道:“非是急着离去,而是此处已无谈无欲留下之必要。” “邪灵还没解决,集境战事还没解决,你当真要走?” “呵,素还真回归在即,用不了几日中原便会有他主导大事。多吾一人不多,少吾一人不少。与其留下为素还真之盛名再添一笔,谈某何不如回山深修,来日再与其一较短长呢?” 太古神器已断,正道一方又有素还真出谋划策,琉璃仙境一方战力不弱。纵使集境兵力强盛,中原也不缺自己一人。 同行日久,易闲愁心有不舍,总有些遗憾,出声挽留道:“那个,要不要等素还真回来你亲口和他讲?这事你跟我说没用啊。” 谈无欲轻笑道:“等他,何必?谈无欲如何行事,一向无须知会素还真呀。再则有你代为传信,谈某还有何不放心?” “那,你要走,我就不矫情了。” 观谈无欲面色宽和,眉头舒展,像是放下很大一桩心事。易闲愁不问已知,他和冷剑白狐之间的问题应该解决地还算圆满。现在谈无欲自断太古神器,连吸雷针都已经交出,看来去意已定。来日方长,总有再会之期。 “合该如此。易闲愁,关于三青……” “三青如何了?” “三青乃是神之本,俱神凝体是由一人精气神所化,你自己好生思量其中关窍。素还真将属于他的那一颗三青予你或是无意,或是有心。但你既将三颗都带在了身上,以后行事必须谨慎。” “什么意思?之前没时间,忘了告诉你了我和邪灵交战的时候,之所以不能动弹就是因为三青被过境箭射碎了。有什么问题的话,麻烦你说清楚一点。” 原来是这样……那现在提醒他看来已经没什么必要。 谈无欲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天忌,有些话不便明言,只好语意模糊道:“保住自己性命,凡事三思而为。你……可能回不去了。谈某可不想来日再入江湖,少了你这一位好友。” “啊……嗯,我记住了。” “该交代得事谈某已然交代完毕,这就先走一步。易闲愁,江湖浪险,你自己小心。” “你也保重。” 谈无欲转身远离,月照人,人映月。此去一别,再会不知何日。身为好友,易闲愁唯有对影一拜。相知贵在交心,不在时日长短。君子之交淡如水,如此便够。 谈无欲离去之后,天忌嘶哑道:“他刚才的话,提醒我一些事。” “天忌,我都快是孤家寡人了,现在你就别讲坏心情的话了行不行?” 谈无欲说得再隐晦,亦会让人把握到一些线索。自己是化体的事情,从来就没指望能够一直瞒住天忌。只要他不知道闻人然才是本体,那就没有关系。不过听谈无欲的意思,自己以后该算是什么?与闻人然的关系应该还没有断绝,但是这种独立感…… “你太信任我了。” “因为你值得信任。” 天忌无言看着易闲愁,这人是认真还是说笑?哪有相识不过数日,就这样相信一个外人的?不过冲他知晓自己那么多过往之事,或许他比策谋略更加清楚自己也说不定?那自己……真能信他? 二人各有所思,忽而琉璃仙境被阵阵佛音环绕,金灿佛字流淌不息,驱离荒废已久地颓丧之气。随后苍老慈祥地声音从院外传进,流入二人心田倍感温暖。 “灭境慈航渡,特来拜会苦境圣贤清香白莲素还真。” 慈航渡……初心值得令人尊敬,手段却令人颇为不喜的老前辈。这人来得好快,业途灵方来到苦境没多久,他就带着正传与燕渡关赶来了吗? 思索间,慈航渡已带人步入琉璃仙境。易闲愁往慈航渡身后跟着得二人看去,一者看上去像个书呆子,身体隐有灵气溢出,正是天罡正传;另外一人背负刀剑,鼻孔朝天,好像谁都不放在眼内,却是三界者之一地冥尊者的亲子,刚刚失恋的地煞燕渡关。 头疼……一个见了织梦师犯花痴的书呆子,一个成天一副老子天下最大作派的二世祖。看来这琉璃仙境自己是没法待了,否则恐怕会被燕渡关给气死。易闲愁感觉似乎等素还真回来把一切事情交代完毕之后,自己就该和天忌离开一段时间。 若是知晓闻人然曾经受了慈航渡恩惠,易闲愁说不准态度会好一些,可惜易闲愁并不知道。再加上谈无欲刚刚离开,易闲愁心情也不是很好。 所以易闲愁只是淡淡地看了慈航渡一眼,不咸不淡地说道:“抱歉,素还真不在,客人若是有事不如改天再来罢。” “呵,老夫找素还真乃是为了要事,片刻都耽误不得。不知可否容老夫在琉璃仙境叨扰一天,静候素还真归来?” “琉璃仙境连个会泡茶的都没有,恐会招待不周啊。” 只要不是傻到家,都能听出来易闲愁口气不好。正传眼带诧异,燕渡关却是手按刀剑之上,面露不善:“你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那得问你自己啊。” “燕渡关,冷静!” 慈航渡连忙出声安抚。这人的口风……和带着素续缘见过自己的那人很像,俱是莫名其妙地敌意……慈航渡内心若有所思,依旧笑呵呵地说道:“出家人不在乎外物,有地方落脚便已足够。” 易闲愁点了点头说:“呵,品茗亭刚好合适招待客人,前辈便带着这两个小辈在那等吧。我和朋友有事要办,还需先行一步。” 谈无欲离去和吸雷针之事,以后有的是机会向素还真交代。可燕渡关那种目中无人的态度,易闲愁见了就不舒服。更何况还有慈航渡这只老狐狸……站在他面前都有可能是危险,易闲愁一点都不想和他有什么交集。 “呵,小友有事,还请自便。” “抱歉,易某先行了。” 打完招呼,易闲愁对天忌使了个眼色道:“天忌,我们离开吧。” 这佛者看上去修为不凡,待人也甚是和善,为何易闲愁对他似是忌惮不已?不过琉璃仙境之事与己无关,他若要走,那便走罢。 要是易闲愁知道天忌的想法,恐怕得一头往墙上撞死。慈航渡没事的时候对谁都很友善,真是老前辈中的亲善楷模。但真到了和敌人分生死的关头,自己一方牺牲多少,他却是最能狠得下心,连他自己本人都能放弃不误。 慈航渡太危险,易闲愁不想被算计,当先而走,天忌紧跟在后。然而尚未出得琉璃仙境,却是清圣诗号响起,庭院之内霎时莲香四溢,白莲身影在淡雅莲香中由远及近。 “半神半圣亦半仙,全儒全道是全贤;脑中真书藏万卷,掌握文武半边天。” 素还真由外往内行进,与正要离去的易闲愁刚好碰了个面对面,双目微微一动,含笑问道:“好友,这是要去何处?” “素还真啊,真巧!” 易闲愁咬着牙瞪了素还真一眼,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老子要走人的时候回来,挑得时机真好。 “打个商量,让我先走行不行?” “诶,好友要走,劣者怎敢挽留。奈何苦境邪魔肆虐,好友身负克制邪灵绝学,怎可一人外出莽撞行事?若是好友出了意外,如何对得起一页书前辈一番苦心?” “素还真……” “怎样?” “我说谈无欲怎么走得这么快,肯定是知道你这个带衰鬼要回来了!” 。 第六十三章 面冷心冷 “好友之言着实令素某伤怀呀。” “免装,里面有人等,你自己先去处理。我在外面等你,有什么事等你们谈完了之后再讲。” 易闲愁抄起袖子,靠着外院之墙说道。都已经被人堵在家门口了,不如把该说得事情说完再走。反正衍生石需要抓紧时间送到一页书前辈那里,吸雷针亦须交给素续缘。再则,谈无欲提醒自己的事情……无论如何,必须走一趟六庭馆 “内中之人是谁?” 易闲愁没好气地说:“灭境大先天,儒圣一方之首圣翁慈航渡。” “劣者方才在外,可未曾听闻内中那位前辈有提到过圣翁的称号,好友消息果真灵通。” 这话问得和前一问不是自相矛盾?明明知道来人是谁还问自己……看来素还真是判断出自己和内中之人不对付,有意一探内中之人底细? “里面的人和你一样是老狐狸,不过好歹大家都是为了对付邪灵,存在合作的余地。当然,其中的度你自己把握好……算了,反正你什么都比我清楚,我替你操什么心。” “诶~,好友此言差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内中之人素还真确实不识,有劳好友坦言相告。” 灭境儒圣一方之首?那应非是恶人。想来又是行事手段不被眼前好友所喜,所以他才想要先行离开罢。素还真转瞬推测出一切,微一礼道:“那就有劳好友稍候,素某去去就回。” “脚长在你身上,自己进去就是了。” ―――――――――――――――――――――――――――――――――――――――――――― 素还真与圣翁慈航渡谈了什么,易闲愁没有了解的兴趣。无非就是相关邪灵之事,像是给天罡地煞搭配在苦境的合作搭档,亦或是关于邪灵来历之类。 等到二人交流许久歇息下来,易闲愁便将谈无欲与吸雷针的事悉数告知了素还真,之后就一人走了一遭六庭馆。然而楚君仪见了易闲愁的面,相谈之际易闲愁总觉得对方态度略显冷淡。问了过后才知道,原来是闻人然被上回传会得圣气与龙源折腾得够呛出不了门,必须闭关消化很长一段时间。 看来三青的事这次是问不明白了,不过也可以去问素还真不是?易闲愁匆匆将吸雷针与衍生石留在了六庭馆,接着二话不说走人。闻人然功体大进嘛……好事,和自己乱来没有一点关系! 慈航渡交代完素还真邪灵之事后,留下了正传与燕渡关就回返了灭境。正传平时倒还是个乖孩子,不是看书就是锤炼功力。燕渡关初来乍到,除了看易闲愁不爽以外,亦未表现出在灭境之时的莽撞冲动。当然要是某个后辈没眼色,易闲愁也不介意给他点颜色瞧瞧。 接下来的日子里,集境的攻势在紫锦囊死后更加凶猛,中原群侠无可抵挡,节节退败。就在正道据点云渡山沦陷,以及第一魔域灭亡在即之时。出乎众人意料,素还真并没有如同期望出面力挽狂澜,而是任由集境攻占了第一魔域、生擒恶魂暴鬼带回了集境,甚至眼睁睁让集境将第一魔域变作根据地。 集境势大,邪灵又开始为乱,中原群侠更是人心惶惶,立时认为素还真名不副实、畏缩不前,有损天下第一人的声名。 然则就在素还真之骂名甚嚣尘上之时,集境的攻势却突兀地停了下来。中原人士尚在错愕集境大半兵力不断后撤之际,更有诸多驻军相继撤回了集境。唯独花影人留在了云渡山,作为集境留在苦境的最后据点。 危急情势之时却是峰回路转,中原之人虽是不明就里,不过对于素还真占着位置不办事依然是不满异常,江湖传言愈发难听。然而身为当事人的素还真,却不动如山地坐在品茗亭内安心品茗,丝毫没有将一切放在心上。 琉璃仙境,荷香飘散,闻之心怡。玉波池寒气翻滚,池水汩汩涌上。品茗亭内,二人对坐,身前各放一杯香茗,馨香沁人心脾。 易闲愁不明白为何素还真最近要这样做,手掌摩挲着茶杯边缘,皱眉问道:“你就这么淡定?我还以为你这次藏龙回归,会拿出什么惊人的计策打集境一个措手不及,为什么一点动作都没有?” “何时何地该用何等的计谋,素某早就了然于心,好友无须挂怀。劣者没有行动并不意味没有作为,现在两境之战况,岂不是正合你吾之意?” “可是白白被别人骂得那么难听又是何苦?” “自采铃一事之后,素某想通了一些事。世人骂名明明早在劣者入世之前,就心知不该再放在心尖。然,自铲除欧阳世家之后,劣者变得愈发心软。到了天虎魔龙之争,因为优柔寡断害死不少至交前辈。在采铃一事的处理上,劣者更是屡屡失策,被灯蝶逼得几近走投无路。所以此次回归素某下定了决心,世人骂名与吾再也无关,该如何做劣者自会按照计划推进。” “有些事,怪不了你。” 易闲愁忍不出开口劝了一句。素还真此刻再怎么装出一副心冷的模样,他也不会再是欧阳上智时期的他了。伪装得再好,苦楚以后亦只能一个人吞下。莲子心苦,唯有苦主心知。 “呵,关于这点,你我无须争论,正事要紧。” 素还真绕过此处,继续解释道:“劣者不出面,仅仅是因为集境战祸已不重要,邪灵之害才是首要问题。” “你就那么肯定集境之人拿不下中原?” “托一页书前辈之福,劣者有幸了解到关于集境的一些过往之事。此回集境大军擒回恶魂暴鬼,将成集境败退转折之关键。” 从一页书那里得知了一些事……易闲愁抬头正色道:“你是指……武皇?!” “然也。武皇坐化吸功石多年,不知是生是死。由劣者托付一线生探寻,以及询问叶小钗关于半驼废所得来的消息看来,此回集境之人生擒恶魂暴鬼,正是为了解决三宫六殿十八楼悬而不决地大患……吸功石!第一魔域虽与正道结盟,却是貌合神离,暗怀鬼胎。与其日后交战正烈之时背后挨刀,不如顺势而为,坐山观虎斗。” “驱虎吞狼之策……素还真你这话有点冷啊。” “太过多情只会害人。素某宁可狠心一些,亦不能令苍生付出沉重代价。” 易闲愁低头不语,若有所思。狠心不一定是错,关键素还真你现在的心态,最多只能狠到一半。以后碰到了天河神鱼还有处理素续缘的事时,你又该如何? “素还真,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情。” “何事?” “慈航渡为人你认为怎样?” “智计百出,沉浮深沉,深不可测地老前辈。身为盟友,素还真幸甚。” 另外一个意思就是一肚子坏水呗?易闲愁幸灾乐祸地说道:“你儿子就是那位教导出来的,以后你碰上了最好小心点。” 素还真闻言一怔,素续缘是自己托付闻人然带往灭境不错,若是由慈航渡教导倒是并不令人意外。但这才短短半年工夫,为何听易闲愁话中之意,自己与亲子相见之日近在眼前?造世七侠……造世七侠……难道……不应该啊! “好友切莫说笑!” “我没必要骗你,可是很认真地再和你讲,你儿子素续缘和闻人然已经回到了苦境。不过续缘并不是很听话,你以后恐怕有得头疼。” “这……续缘吗?” “嗯,姓素,名续缘,你亲儿子!有情无缘,情无归所;有缘无情,情难长续;情缘相随,天荒地老啊……素还真,你之后还见过风采铃吗?” “为了她之安全,即便知晓所在,仍是不如不见!” “意思就是你知道了风采铃现在住什么地方喽?嗯,又是揣着明白当糊涂,甚好,甚好!不过就算你只是远远地看过她一眼就离开,风采铃也肯定知晓你去过世外仙源。别否认,你也否认不了。对于风采铃而言,这就足够了不是吗?她呀,总是最懂你的嘛!” 易闲愁话到最后,已经很是不满。之前素还真隐匿在暗处,世外仙源又是个安全的好所在。就算见上一面又不会出事,何必庸人自扰,自己难为自己! 无声苦笑,素还真怎不知易闲愁话中之意。但自己能为采铃做得当真不多……这一辈子恐怕只能是永永远远地亏欠!她安全就好……安全就好, 易闲愁轻啜一口这闻起来很香得茶,一点点饮入,未及入喉就苦得令人反胃。由茶见心,素还真你可真是好手艺!放下茶杯,易闲愁摇了摇头道:“不逗你了,接下来你要怎样做?” 沉默片刻,素还真将手中茶杯茶盖盖轻轻一合,发出一声清脆响声。素还真起身而立,冷冷说道:“自然是夺回云渡山,将花影人赶回集境,为崎路人解决灯蝶创造机会!” 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六十四章 心剑 “崎路人与慈郎不知在集境现况如何,不如由我走一趟集境?” “此时不可。” 素还真摇头说道:“我方尚在中原的战力,除去行踪不定的几位,满打满算只有你、叶家父子、枯叶,还有正传与燕渡关。而邪灵除了当日被你与叶小钗杀掉得那两人,十三邪灵还剩余十一位,每一个都不是寻常武林人士能够解决的对手。再加上三途判之二的业途灵与鬼王棺,以及无数邪灵随从。中原正道战力捉襟见肘,实是不容有失。” “十三邪灵……” 易闲愁倒是没把十三邪灵放在眼内,连燕渡关都能解决得对手,不见得很强。再加上有个拖后腿、坑同伴的表象意魔,十三邪灵剩余几人,也就只能欺负欺负二流武林人士,真要算起来倒是不难对付。 反而腹中首现在可是身在集境,说不准哪一日就会脱出牢笼赶回苦境与鬼王棺回合。届时三途判汇齐,非吸雷针神效与天地无极的功夫杀之不死。就算是不可逆转地重创,三途判亦能恢复重生。若自己能够先走一趟集境,除了打听崎路人近况以外,亦可趁机将腹中首生擒或是击杀,或能添不少胜算。 素还真似是看出易闲愁心思,接着说道:“你非集境之人,想要去集境除非有挪体超空仪,但秦假仙与荫尸人尚有要事在身,近几日不会回返琉璃仙境。而且集境大军退却,暗藏势力势必蠢蠢欲动,苦境事态瞬息万变,劣者需要更多战力应付变局。至于崎路人……你可莫要小看了慈郎与他的能为啊。” 谁敢小看照世明灯?当初慈郎可是帮着欧阳上智坑了日月才子一脸血,可以说欧阳上智智计有近半都是慈郎之功。要不是欧阳上智忽然利欲熏心想要除掉照世明灯,慈郎心灰意冷半路抽身的话,苦境现状还真未必是这么一回事。 既然素还真都说了相信崎路人和照世明灯,易闲愁只好按捺住一些心思,转而问了另外一个问题:“素还真,三青对我究竟有什么影响?” “三青……能助你神魂稳定,就算日后化体受创,灵识回归本源,亦不用担心下一回闻人然使用俱神凝体之时,会是一个截然不同的化体。另外,你与闻人然此刻相当于隔了一层膜,行事会更加独立自主。不过这是好事亦是坏事,你要是出了麻烦,闻人然很难感应到。” 原来是这样,这倒是挺好。虽然平时都说死了没关系,但好不容易有机会出来蹦跶,脑子还越来越清醒,谁没事会想死?不过……这事素还真你当初把三青交给自己的时候就知道? 易闲愁正要深究,品茗亭外不凑巧地走来一个晚辈。素还真与易闲愁立刻停了口,安静地等着正传走过来。 正传这几日很是苦恼,在琉璃仙境的日子过得太安逸,太轻松,都不像是来苦境消灭邪灵。 虽说早在灭境之时他的生活就是安逸的,卷进邪灵之争仅仅是因为七彩灵珠入体所造成的意外。但既已决意参与此战,读书人说不得只能拼上一回。可在琉璃仙境不做事吃闲饭,总是令人惴惴不安。 燕渡关因为易闲愁不给他好脸色的缘故,已经和枯叶两人搭档外出找邪灵的麻烦去了。琉璃仙境只剩下四人,其中两个不大搭理自己,还有一个身体成天隐藏在斗篷下,时隐时现。这日子着实过得有些乏闷,是以正传就冒着可能会被责怪地风险找事做来了。 “两位前辈,如此蒙混度日,令正传甚是惶恐。不知可有事交代正传去做,好让晚辈心安?” 对正传这个书呆子,易闲愁倒是挺有好感。这人是原剧当中素还真表现得最为冰冷残酷之时,唯一一个看清素还真内心挣扎苦楚、甚至出言相劝的晚辈。虽说正传有他的迂腐与执拗,那也是因为他本就没有经验过江湖风浪,不懂人心险恶罢了。 听见正传的话,易闲愁心头一动,看向素还真面对面说道:“素还真,要不就让我和正传搭档吧。” “劣者已有属意之人。” “……我知道,叶小钗嘛。” 易闲愁有些可惜,忽悠不到这个还算可爱的小弟了。 ————————————————————————————————————————————————— 天南山草茅,凄风呼啸,荒草萋萋掩映一座孤坟。叶小钗静立墓前,追思、悼念。恩师教诲,从不敢忘怀一瞬。可惜斯人已逝,再难侍奉身侧,遗憾终究难以挽回。 幽思之际,远处行来两个生人,一者乃是一个女子,头戴斗笠白纱蒙面,脸色清冷,隐约可见姣好面容,手中捧着一束白花缓步向前;一者玉衡剑穿头颅,面上生满了麻斑,背负利剑,眼神锐利,一看便知是不俗剑客。 “今生一剑,此处便是吾父挚交半驼废隐居之所。你我此回外出,虽是为了打探吾父下落,但听闻前辈亡故噩耗,亦不可失了该有的礼数。” 一把好听地女声听在他人耳里略显清冷,对那名唤今生一剑之人说的话亦是命令成分居多。看得出这白纱蒙面的女子心气极高,作风强势,平日应是位处高位,养成了令行禁止的习惯。 这女子不是旁人,正是为了探寻武皇下落而离开了飞凤居,在苦境找寻了一段时日的武皇之女钗头凤。钗头凤行至半驼废墓前,之前未曾注意,这才发现已经有人站在了坟茔旁。 暗自打量了叶小钗几眼之后,钗头凤微一蹙眉思量了须臾工夫,忽而双目一亮,樱唇轻启问道:“阁下可是半驼废前辈爱徒,刀狂剑痴叶小钗?” “啊……” 叶小钗微微点头算是承认,随后不言不语静立一旁。这两人是谁叶小钗不想知道,此刻他的眼中只有先师,不相识地外人没有深入交流的必要。 “你是什么态度?没听见小姐在和你说话吗?” 今生一剑见不得他人在钗头凤面前无礼,背后利剑出鞘三分,语调发寒地看着叶小钗喝道。 “今生一剑,不得放肆。” “可是,小姐……” “今生一剑,我的命令你也不听了吗!” “但……” 钗头凤心生不耐,出口教训道:“不用再说!你我今日前来本就是为了祭奠前辈,怎可节外生枝?更何况叶小钗乃是半驼废前辈爱徒,算来与我同辈,你又怎可对他无礼?” “是。” 钗头凤的命令,无论于公于私,今生一剑都不会违背。钗头凤身体半蹲将手中白花置于墓前,躬身行了几礼,口中遥遥念道:“半驼废前辈,小女年幼之时,曾从家父之处听闻许多前辈传说轶闻,欣羡异常。奈何天妒前辈雄才,死得不明不白令人不值。钗头凤墓前立誓,前辈之仇永远牢记在心,若能寻得家父,定会替前辈一雪前很。九泉之下,还望前辈安息。” 钗头凤说完轻叹一声,接着立直了身子看向叶小钗问道:“叶小钗,你是要去琉璃仙境?可否同行?” “啊……”叶小钗摇了摇头,意思还要在半驼废墓前待一段时间。 不走吗?武皇之事刻不容缓,钗头凤方要出口再问,却见两人从从天而降,立在叶小钗身前。一位身着黄白道袍,另外一个倒像是个青涩地富贵书生,奇特地组合。 易闲愁好说歹说总算是说服了素还真,让正传和自己一起行动。至于天忌,总不能因为策谋略留下他传信,就真当他是正道了。为了他的安全着想,也不能让天忌被策谋略惦记上。 “叶小钗,素还真让我来告诉你一声,抓紧时间将金小开兄妹带到琉璃仙境,以免被他人各个击破。” “嗯。” 叶小钗转身欲离,钗头凤目露古怪地看向眼前之人,自己请叶小钗一同去琉璃仙境被他拒绝;为何是素还真的托付,叶小钗就答应得这般爽快?而且这人看似和叶小钗相熟,也不知是何来历。钗头凤欠身问道:“小女钗头凤,不知阁下是?” “易闲愁。” 钗头凤啊,继承了阿鹤的善良和武皇心气的女子。可惜,你父亲注定是一页书的敌人,大家还是保持一点距离为妙,而且现在可不是闲聊地时候。 “大家有事待会再谈,有客人上门了!” 客人?荒郊野岭哪来的客人?钗头凤尚要细问,山下隐约传来大批人马赶来的声响,打破了天南山的平静。却是半邪郎带着大宇神宫士卒,以及灭境三位邪灵将众人堵在了半山腰。 之所以大宇神宫敢如此大张旗鼓,说来还是因为钗头凤的缘故。集境楼主因为钗头凤动用武皇令谕威逼,不得不暂时解除十八楼联盟退回了集境。但鬼王棺此刻得了邪灵之助,再加上还有半邪郎的把柄掌握在手中,又怎会将集境军势放在眼内?是以抓准了叶小钗落单的时机,立时就派出了大队人马前来围杀。 对方人多,易闲愁不敢轻忽,连忙出声告诫:“叶小钗,邪灵交给我和正传,你专心对付半邪郎。对了,小心他的意识杀人法。” “啊……” “哈哈哈……小心?你以为叶小钗是紫锦囊吗?意识杀人法,光是小心可是无用!” 半邪郎猖狂大笑,内心却是怒极。上一回意识杀人法对紫锦囊失利,这一次怎能重蹈覆辙?!小心,该如何小心?死到临头,还敢妄言!半邪郎蛇尾拖地,狠狠一拍地面,双手翼张,诡异无形气劲直扑叶小钗。 熟料面对阴损招数,叶小钗却是立身不动,阴凤紫凰亦不出鞘。叶小钗闭目,好似无视了意识杀人法一般,任由其直直冲来。临身之前,叶小钗抬起右手,食指指向血河肉墙龙之魁,初成绝式首次展现尘寰! 叶小钗最强的时候,一向是他心最静的时候。心如明镜无波,澄澈空明,一道汇聚叶小钗精气神、蕴含了最高剑意的心剑凝聚叶小钗身前。蓄力挥之而出,即将命中的邪异之能宛若受到克星一般,在凌厉地剑式下烟消云散。 心若是死,心若是空,意识能为又该如何奏效?初次现世的心剑,展现出难以匹敌的绝世威能。一眼,只是一眼,半邪郎已知不可力敌,连忙抓起恨今生的身体挡在前方。 剑气如中败革,从恨今生血肉之躯中直透而出,依然去势不缓。半邪郎依仗爬族先天优势,侥幸逃得一命,身后兵士却是死伤无数。手掌与尾部受到重创,半邪郎惊怒交加,嘶吼着扑向叶小钗,势做玩命一搏! 另外一边,易闲愁翻手一掌退开一只邪灵,同样诧异地看向叶小钗立身之处。心剑提前几个月被叶小钗领悟,算是什么情况? 趁着易闲愁走神之际,截喜优悲邪法催动,割破黄白衣衫。不曾见识过残缺暴霸身死惨状,截喜优悲毫无畏惧,残声恐吓道:“你还有时间担心别人吗?受死来!” “我记得前几天我才打死了你们当中一个,你又是哪来那么大自信?不过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你就当那第二个吧!” 。 第六十五章 暗算 截喜优悲被易闲愁的话气得够呛。促音褊邪与残缺暴霸死得莫名,一个连对手的面都没见到就死在了剑气之下;另外一个被人一击毙命碎成碎片,连灵识都未曾逃出。 从易闲愁话中之意以及他之身手来看,这人应就是上回击杀残缺暴霸之人。邪灵虽是阴损,但十三邪灵之间除了表象意魔,说来倒还有些情谊。知晓眼前之人即是上一回行凶者,说不得该让他好好知晓邪灵的残忍! “这一回,没那般容易!看招!” 截喜优悲,蒙形欲戚对视一眼默契在心,十三邪灵其二联手合攻。传承自万魔天指的无上魔法,在二人合力之下威势倍增。二对一,若是不能同时击杀,易闲愁必须小心漏了底细。未免被对方觑出根底,易闲愁收敛攻势,天地无极按捺不用,转手运起天殊大法掌,掌气绵密无尽,尽挡邪招。 对付邪灵之辈,就算用得非是极端招数,正一天道道门正法,对之犹有些许克制之效。纵使无上魔法邪能难抑,一时之间二邪灵也拿易闲愁没什么好办法。 这一边暂处僵持,剩余一只邪灵形而上看向正传。这锦袍书生有些面熟,隐有印象似是灭境之人,那么他就是慈航渡所看重的天罡地煞之一,邪灵天命之敌? 头颅半秃的形而上语带尖酸道:“你就是盖定天罡正传?细皮嫩肉的书生,慈航渡已经老到老眼昏花了吗?连这种瘦弱书生都敢派出来,未免太过瞧不起吾等邪灵!” 面对此生第一个对手,正传为先辈之仇凛然无惧。心知眼前之敌非是易于,正传暗自运劲七彩灵珠之气运转周身,全神应对。 “正传不才,无先贤之高德能为,但尚有效仿先贤之心。所谓除恶务尽,汝等邪灵实是嚣狂太过!岂不知天理昭彰,邪魔亦有低头之日?!” “就凭小娃娃你?玩笑!双行合一!” 身属十三邪灵地位仅次于表象意魔的存在,形而上作为此次来到苦境的先锋首领,手上功夫自是非比寻常。若不是精灵四魄在图谋暗杀天命之子素续缘时被一好事者格杀,正传连与其对局的资格都没有。 形而上邪灵威能尽展,直取面门。迎面杀招转眼而至,正传袖手一挥,跨腰身躯半沉,右手成掌置于胸前,催动秘传之招。 “天罡正气掌。” 正气冲霄,天命加持,双方双掌交接,正传周身七彩灵气涌动,却是七彩灵珠发挥神效,助其一挡邪灵威势。形而上未能取得预期战果,诧异同时亦看出这书生出手有些畏缩,显而易见还是个初出茅庐的雏鸟,终究经验不足。 探明对方缺陷所在,形而上心有定计虚晃一招,正传不明就里紧跟而上,天罡一气当即使出。谁知出手无效之后,正传方才警觉中计! 招式已然用老,形而上抓准时机格开正传手掌,反手一挥按在正传胸口,催动最强邪能,意欲一招毙敌!雄浑气劲滚滚灌入,正传却仅仅只是退却数十步,本人竟是连血都未曾呕上一口,像是没事人一样整了整衣袖,随即立身站定。 怎有可能硬受全力一招无事?!形而上看得目瞪口呆,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不可置信地喝问道:“这是……赛迁的圣云战甲?!老不死的慈航渡,竟然将此圣物交你,他还真是看得起吾等邪灵!” 形而上又惊又怒,若真是赛迁的战甲,此战怕是难了。久战之下,截喜优悲与蒙形欲戚已然被易闲愁抢回上风,陷入岌岌可危的境地。半邪郎又不是叶小钗的对手,拖战下去对己方甚为不利! 至于半邪郎手下那些兵众……慑于叶小钗心剑之威,大宇神宫士卒不愿被半邪郎牺牲,纷纷转向往立在半驼废墓前的钗头凤与今生一剑冲去。 “今生一剑。” “在。” 凤目微凝,钗头凤淡淡地喊了一声,话语中透露几许寒意,吩咐道:“打扰前辈安息之人,一个都不准留!” “是。” 钗头凤的命令对于今生一剑便是不可违背的信条。胆敢冒犯姑娘之人,唯有以死赔罪! 今生一剑上前一步,挡在钗头凤身前,三星宝剑出鞘三寸,剑风忽起,犹如秋风扫叶,收割一众人头。倒落地面的尸身鲜血横流渗入地面,绽放一地凄艳血花。 战场另一端,半邪郎虽是受到心剑重创,仗着爬族体格优势,依然勇猛十足。纵使没有意识能力加成,身为魔龙八奇之首的血河肉墙龙之魁,亦非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拿捏。依恃一身蛮力半邪郎丝毫无惧,举手投足俱是声势浩大、开山裂石之招! 只是千不该万不该,半邪郎也不该无视叶小钗手中刀剑。若是寻常利器,叶小钗或许能够击败半邪郎,却很难杀死爬族。奈何叶小钗手中刀剑乃是名列古今神器十八种之中排名靠前的阴凤紫凰,更加巧合地是阴凤紫凰之内偏偏暗藏了两根吸雷针。 谁生谁死,谁胜谁负,早在出招之前便已注定。半邪郎舍命之举,却是换来断首一剑。命中避不过得杀劫,剑气过喉一瞬,半邪郎畸形身躯倒落尘埃,霸业未展便成他人马前卒,终是一场破碎空梦! 解决对手,叶小钗纵观场内局势,唯有正传被形而上力压处于劣势。叶小钗虽是不知这书生是谁,但亦看得出来这人是正道一方之人,立刻就要上前相助。 方才心剑之威犹在眼前,形而上被叶小钗冷眼扫过,头皮发麻,翻手全力逼退正传,随即抢先脱出战团意欲脱身。 “众人速退!” 战至此刻,截喜优悲早无初战之时的狠劲。易闲愁就算没用天地无极,也不是这两人联手所能应对的对手。听见形而上号令,二人领会在心,合力一击欲要逼开易闲愁。然而易闲愁手中白幡横插,瞬间分开两人。蒙形欲戚前脚方走,截喜优悲却是退之不及,被易闲愁抓了个正着。 “都说了你是第二个,怎么就不信?” 冷然一言,易闲愁掌纳方圆,太极演变周天八卦,扬手风雷动!截喜优悲不甘坐以待毙,豁尽全力欲得生机。却见符印光华连闪,邪能尽皆无用。易闲愁再提元功,截喜优悲招数邪能尽落下风。命至陌路,力屈倒地而亡! “截喜优悲!” “速走!” 哀戚无用,形而上不敢再留,拉着蒙形欲戚速速退去。天南山重回往日宁静,唯独遍地尸骸,望之令人心惊,众人静立许久,就连钗头凤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恰巧易闲愁不想和钗头凤有过多牵扯,干脆转身欲与叶小钗、正传一同离去。谁知就在众人以为大局已定之时,易闲愁却闻耳边一声惊恐。 “前辈小心身后!” 小心,小心谁?背后突来之杀机,易闲愁欲挡已迟! 捉风而来的影,鬼王棺从截喜优悲的尸体中脱体而现,手中拂尘一挥,诡异光圈笼罩易闲愁周身困锁退路。随即黑绿之气盈满双掌,双手向前猛力推出,无上魔法脱手而来! 一刹那的生死之危,旁人难以施救。易闲愁仓促提力,道门元功硬撼鬼王棺无边邪能。双力交汇,光圈难承巨力粉碎消失,以暗打明再加上根基优势,鬼王棺已然占得上风! 易闲愁受其一击,双足离地倒退近十丈。这一招蓄力已久,来得又快又狠,邪力在肢接瞬间窜体而入,破坏化体元能。易闲愁伤及本源,屈身跪地。惊觉情势不妙,叶小钗与正传抢上前来,挡住鬼王棺进路。 “哈哈,朋友,我们还是再见面了呐!” 从头至尾鬼王棺就躲在截喜优悲体内,甚至连截喜优悲本人都不知晓。一击得手,鬼王棺满意至极,就算叶小钗与正传挡在伤者之前,亦是毫无惧色,一派从容。 谁也料想不到的奇门诡招,这一次败得不冤。易闲愁重重咳嗽数声,勉力说道:“一体同观术、鬼王魔圈,再加上虚转轮回灭,三招一气呵成,鬼王棺你果然不愧是一代魔头,够狠够毒,够隐忍!咳咳……” “赞谬。朋友好一手道门正法。鬼王棺若不是寄体而来,怕是也要吃一些小亏呐!” “呵,终是被你抢得先机,鬼王棺你又何必自谦?不过此地还有五人,在下就算受创,亦有自信能与你再过上几招。只是不知我接下来的路数,你接不接地下呀!” “朋友何必强撑呢?你已身受重伤,此地剩余几人中除了叶小钗,其他人还不放在鬼王棺眼内呐!” “夸口!” 今生一剑受此一激,顿时气血上涌,三星宝剑悬浮半空。只待鬼王棺出言不逊,便要杀魔立威!鬼王棺尖突的双眼,紧紧盯住今生一剑,探测底细。嗯……是个不弱的剑客,可惜还不够强呐! “哼,这位陌生的朋友,此处无你之事,莫要惹动鬼王棺之杀机呐!” 。 第六十六章 还施彼身 今生一剑冷哼了一声,怒气勃发,三星剑剑光疾闪,三道剑气错落有致,三式连环攻向鬼王棺。 剑风利快,鬼王棺却只是阴森一笑,手中拂尘随意一扫,三道剑气便已湮没身前,未曾掀起半分波澜。鬼王棺反手一击,更是将今生一剑击退数步。 鬼王棺是个彻头彻尾地投机分子,不愿做任何无谓地战斗。任何人都可以是他利用合作得对象,但亦有可能下一秒便翻脸无情。出招警告今生一剑之后,鬼王棺强硬威胁道:“朋友,为了你与你身旁女子的安全,还请自重呐。” 这棺材脑袋是个强敌,钗头凤的安全不可不顾,今生一剑低声询问:“姑娘?” “叶小钗无事,你我暂且观望。” “是……” 今生一剑退至钗头凤身后,不发一言。钗头凤并不是一个滥好人,她有她必须达成得目标。此事说来本就是她受了无妄之灾,袖手旁观,旁人亦无指责的立场。 鬼王棺见得钗头凤一方退却,即欲上前取敌之命。紫锦囊身死之后,鬼王棺便将目标放在素还真与其党羽身上。是以此回才专门策划了针对叶小钗的杀策。熟料半路杀出了易闲愁,叶小钗之能为又超出预估,打乱了他既定的计划。不过好在此回亦非没有收获,解决了易闲愁也算是除掉一个大敌。 附身在截喜优悲体内,鬼王棺隐约察觉到易闲愁隐藏威胁,是以才临时转换了对象出手暗算。此番得手,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脱逃。鬼王棺完全无视正传,对于叶小钗方才那一剑却是有所忌惮,厉声喝道:“叶小钗,鬼王棺不想与你动手,闪开呐!” “啊!” 阴凤紫凰交叉在胸口,叶小钗摇头,坚定地挡在易闲愁身前,一步不让! “那你就别怪鬼王棺无情呐!引归杀相!” 黑气翻腾,铺天盖地,遮挡众人视线,鬼王棺抱提邪功就地一按,诡绿邪芒遁地而入,向叶小钗立身处奔腾而去。目不能视,叶小钗干脆紧闭双眼以心代目,一试敌人邪招。 引归杀相转瞬即至,从叶小钗足下破土而出,欲噬人命!叶小钗稍退两步,随即刀剑锥地,一挡邪能。根基之差,叶小钗力屈再退;心剑之威却是突破鬼王棺邪法,反扑鬼王棺本体而去。 鬼王棺受此一击身躯停滞瞬间,身负轻伤依然往前直扑,誓要了结易闲愁性命。叶小钗身体翻腾,立时二人移位,鬼王棺一掌拍在阴凤之上,叶小钗嘴角溢血,紫凰顺势横切,在鬼王棺胸前划开一道血痕。二人站得近,战得狠。近距离的刀剑拳掌,快狠迅疾交接。以伤换伤,纵使叶小钗顽强不屈,人类之躯总比不得鬼王棺杀之不死的强悍。 叶小钗能伤鬼王棺,却绝对杀不了他,不能让叶小钗在这里出事……易闲愁勉力撑起,左手背于身后,催动地行云左之招,无名指指尖乍现极端之力! 强烈的危机感涌上心头,心知兔死蹬鹰的道理,鬼王棺杀招将起的刹那,忽然收手退向一边。然而易闲愁尚未强撑出手,一道人影忽然从山下窜至眼前,狠招直取鬼王棺。 鬼王棺纵身一跃,与对方在半空相遇。双方交接一掌,落地之后,鬼王棺身体晃了几晃,来人退却数步方才站定不动。 又是半路杀出地程咬金,鬼王棺紧咬着牙问:“有来历,来者是谁呐?” “杀生佛!” 简短三字出口,来者不再言语。光头和尚杀气腾腾,一夫当关。这和尚眉角带煞,观之不像是出家人,更像是杀手屠夫。然双眸尽处,却是隐见赎世慈悲! “杀生佛,陌生的名字呐!” 鬼王棺思索片刻,却是未曾想到苦境何时有了这样一人。此人能为就算比不得自己,亦非短时间内可以拿下得对象。对方尚有叶小钗,易闲愁也非没有一搏之力,看来此次又是不能当场击杀强敌了! 不过无上魔法传承至今绝非俗招,易闲愁想要复原难矣,否则紫锦囊怎会那般轻易身亡呐!留之无益,叶小钗日后图之不迟,先退为上! 一者思退,天际却是一抹惊鸿疾驰而来。鬼王棺欲退之际,一道无匹气剑倏然由空中直取鬼王棺。距离甚远即可感受剑威浩瀚,非是轻易可解。 鬼王棺一眼便知来人根基雄浑,剑势狠准。觑准此剑目标直指本体,鬼王棺避过临身一击,立刻抽身速退。熟料刚被避过的剑式未曾用老,竟生莫名之变。剑气忽而由一化二,二再化四,层层叠叠,剑影分光,光化四方囚牢,一阻鬼王棺退路。方才对易闲愁所用得计策,此回却是还施己身! 鬼王棺当机立断,正欲突破禁锢脱身,奈何又是一剑从天而至;这一剑虽是细若茧丝,竟也是难以抵挡的锋锐!鬼王棺侧身欲躲,剑气却如跗骨之蛆,牢牢锁定本体。无奈之下,鬼王棺奋尽全力硬接一剑,一招过后,却是肩头再染鲜红! “谁呐?” “苍峰点墨,山高既得赏秋叶;碧水凝弦,谷幽何妨听瀑声。” 一人身透浩然圣气飘然而降,一柄邪兵魔气涌动斜靠肩头。蓝衫束发地剑客,眉宇之间流露几分疏淡闲适,手中丹青见却是锋芒毕露,魔氛涌动。剑锋直指鬼王棺,闻人然眼带淡漠道:“我的目标,你也敢抢?” 人带圣气用得却是锋锐邪兵,矛盾之人!鬼王棺轻抚肩头伤处,目光阴沉,语带森然:“不凡地高手呐!” 方才见了杀生佛,易闲愁就松了口气,谁曾想连本体都也到了此地。易闲愁散去天地无极的功力,错愕地问道:“你……为什么会来天南山?” 为什么会来这里?当然是出了预料之外地事情。闻人然来到天南山倒是算不上什么巧合,而是他已经因为某个原因离开了六庭馆数日。不想沾上素还真的麻烦,闻人然独自在苦境晃悠了许久,半路碰上了从灭境而来地大圆觉,便一路同行为同一个目标行动。 多方查探无果,闻人然就提议去找秦假仙打探消息。路过天南山附近之时,大圆觉察觉圣云战甲异动,直呼有事匆匆躲入了树林。闻人然心知有异,又因本体化体距离不远的缘故,自然能感受到化体的不对,便紧随其后而来。 易闲愁这么问自己……瞥视一眼鬼王棺,闻人然心念瞬转,淡笑着说道:“我怎么了?见到我你似乎很惊讶的样子?那真是可惜了。没听见我刚才说得话么?你是我的目标,我这回可是专程杀你来的呀!” 。 第六十七章 朦胧 数日之前,一封书信平放在素续缘平日用得石桌上。信中内容简单明了:素续缘独自一人离开了六庭馆,走得无声无息,不知去向何处。除了一句抱歉,以及劝慰两人安心的话,其他什么也无。 闻人然阅完以后,把信按在桌上,苦笑着说:“这孩子,还真是任性。” “孩子终究年少,些许叛逆乃是人之常情。不过续缘能为不弱,汝亦无需担忧太过。” 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教导,楚君仪对素续缘能力亦有了大致的认识。以这孩子的智慧武修,只要不是碰上顶尖的高手,自保绰绰有余。 “我就是怕他太过聪慧,反而聪明反被聪明误!” 素续缘过早暴露在灭境邪灵视线之内绝不是什么好事。所幸万魔天指尚未出世,素续缘亦还没有与素还真决裂,一切尚有挽回的余地。素还真如何,闻人然可以不管,也管不上,但是这孩子不行。不仅仅为了风采铃的托付,也为日久而生的温情。 闻人然面上闪过一丝无奈,看向楚君仪语带歉意道:“看来我得提前入世了。” 楚君仪明眸一闪,若有所思地问:“汝好似认为吾不情愿让汝外出?” “啊……难道不是?” “是也不是,汝要外出,吾不管。但吾不愿见汝每一回都惹上麻烦,然后一身是伤的回来。” “抱歉,有些事我也不想,只可惜世上没有那么多一帆风顺。” “汝无需向我道歉。说到底,汝来六庭馆,只是吾之门生。终有一日,汝会离开此地。吾之言辞汝不放在心上,吾又能如何?” 哪有这回事,自己是很愿意留在六庭馆的啊。闻人然轻笑一声,问道:“我怎么隐隐约约感觉你有些怒意?” “汝以为呢?” “我?对我来说,被人惦记总是一件幸福而温暖的事,我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介意?” 这个世界相熟的人太少,能被人牵挂总不会是一件坏事,更何况是眼前的绝艳女子。谁又会和自己不喜欢的人在一起那么久? “汝……” “这么长时间以来,真的很谢谢你……君仪。” 称呼瞬变,楚君仪微一愣神,一时不知该如何接口,陷入短暂沉默。 闻人然仰首看尽漫天繁星,说出放在心里许久的话,心神松弛间忽感心血来潮,像是把握到一丝捉摸不定的不安,低声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些说不清地危险预感,好像这次出了六庭馆,就一定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样。” “以往在吾面前,汝可不会说出这般话来。” 方才闻人然的话虽未点破,但总让气氛多了些暧昧不明。闻人然转移了话题,楚君仪顺势接口说道。不过这个议题,可不是一个好议题。 “我这次真的没把握,我不想骗你。” “……汝离先天不远,心血来潮却是不能视之不顾。” 素续缘天命之事楚君仪早已知晓,闻人然又碰巧吸纳了万鬼魔珠之气,内中怕是有不小的联系。 楚君仪蹙眉道:“此次邪灵之争,亦算有一半是天命所致,对汝而言是机遇亦是危机。若能过得这关,从此天高海阔。若是过不了……” “若是过不了啊,转世投胎下辈子我还会再来见你!” “贫嘴,为何要说这样不吉利的话?” “总需提前做些打算,不过我一定不会死!” 不同过往,这一次入世不可能低调行事。以真名行走江湖,除了那三位邪派巨头,谁能保证师兄刀无极不会找上门来? 之前他找上疏楼西风,所幸有人帮忙挡了回去。这一次自身独自在外,再遇又会是何等光景? 闻人然不知,却也无惧。现今功体大进,虽然未必敌得过刀龙开眼,想要全身而退却也不难。而且相见,也未必非要相残…… 可是自己若和师兄碰了面,那个时候又该和他说些什么?又该保持怎样的立场?总是为难啊。 闻人然凝思许久,忽而开口尝试着喊了一声:“君仪。” “……嗯?” “我有两样东西能不能请你收下?” “何物?” “一件事关吾之性命,必须托你保管;另外一件却是送给你的。” 楚君仪垂首却见一颗闪烁着幽绿亳光的静静地躺在闻人然手中,隐有生源龙气散发,观之便知非是凡品。 素手从闻人然手中接过,楚君仪含笑问道:“汝之性命,还比不得这颗神异翠珠?” “你就原谅我耍了个小心眼好了。如果连这个你都不愿意收下,我又怎敢把性命托付于你?” “是吾之荣幸?” “不,是我的荣幸。” 楚君仪凤目凝视着闻人然,似是玩笑似是认真:“来而不往非礼也。既是如此,是否要吾相赠一物予你?” “我可没想过还能收到回礼。”闻人然笑答。 “那汝要还是不要?” “你给我的东西,自然是要的。”闻人然才不会口是心非。 “汝今日说得这么突然,吾身边也无准备好得物件。这块岫玉虽说值不了多少银钱,却也陪了吾很长一段岁月。” 玉佩啊……没有比这个更好的礼物了。闻人然伸手欲接,楚君仪却是未曾撒手,盈盈笑道:“思来想去,吾还是改了主意,这玉佩不送汝。” “为什么?” “这一回吾会陪汝一起。” “外面很危险。” 其实闻人然很想要玉佩来着,可惜还没那么厚脸皮主动要过来。 楚君仪闻言摇头道:“就是因为危险,吾才不放心让汝一人胡来。吾会与汝同行,莫要让吾担忧。” “可是……我很可能做出不符合你认可的事,那样也没关系吗?” 楚君仪略显疑惑地问:“汝不是要帮素还真吗?” “那也说不准……” 闻人然追忆过去,语气复杂地说:“我和化体是不一样的。我能理解素还真,但却只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他。易闲愁是由我的精气所化,偏向善的一面,行事较我更为主动。虽然他总是嘴上损着素还真,内心却是坚定地站在素还真一边,一切都会亲力亲为。” 简单的说就是闻人然前世无能仗义为侠,此生总得一尝所愿。像素还真这样的痴人,总是值得陪上一程。 “所以?” “续缘叛逆,我这次带孩子可能会做出一些在你眼内很不应该的事来。我不愿你去,只是不想让你不开心。” “……汝无须向吾解释这么多,吾信汝之行路不会有所偏差。汝非心狠之人,做不出恶事。不过汝既不愿吾相陪,吾亦不勉强。” “君仪……” “莫要言谢。相识已久,何必一直这般客套?你吾之间,早已不用。” 不用吗?这话楚君仪非是第一回说出口,但自己却一直认为该道一声谢的。 和眼前女子的确不是头一天相识,相伴一起亦有了年许。明明自己对楚君仪是喜欢的,方才有些话都已经说出了口,为何现在又要在意不该存留的生分? 禅语云:若无世间爱念者,则无忧苦尘劳患。一切忧苦消灭尽,犹如莲华不著水。 可自己本是凡夫俗子,成不了佛,脱不了业。人这一生,无非是情不重不生娑婆,爱不深不堕轮回。可,那又怎样?世间多少痴情人,又何曾怨过轮回路苦。恋的是身前佳人,那又何必再刻意保持虚无的距离? “君仪,这次回来之后,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一定?” “我保证。” “吾会等。” 。 第六十八章 揶揄 天南山上,一句戏言换来正传的警惕,叶小钗的疑惑,钗头凤的观望,鬼王棺的凝重。唯独杀生佛不管不顾,趁着众人将视线放在闻人然身上的时机抽身而退,好似从未出现过一般来去无踪。 鬼王棺不识来人,不过方才一剑剑锋凌厉、控制精准,却在临身之时偏了几寸。这人有意留情……来人未必是敌!鬼王棺谨慎道:“朋友,不可干预鬼王棺行事呐!” “干预?你要退却,何谈干预?再则杀人难道不是看谁的动作更快?鬼王棺你想杀他,就要看你的本事是不是强过我,能不能在我手下抢下人。现在我赢了你,这人自然是我的猎物,没有你插手的余地。” 杀人?未必不是救人呐!鬼王棺语带奸诈,试探道:“哦,如朋友所言,不知鬼王棺是否有幸旁观呐?” “呵,我想你该知道,我虽杀不了你,但如果让你躺下一段时间并不是什么难事。想要虎口夺食,还得看看牙口是不是有够力啊。” 真要对付鬼王棺,闻人然清楚自己能赢,但三途判若无奇功相助,杀之不死。为了梵天前辈天命一事,这邪魔也杀不得。至少在闻人然做好万全的对策之前,二人间必须留下转寰的余地,不能让鬼王棺立刻就认准了自己是他的敌人。是以方才那一剑闻人然留了一手,纵使伤了鬼王棺,却未曾给他带来重创。 此人能为太强,鬼王棺自问一人不是对手。但等到三途判汇齐,胜负又是另外一回事呐!无论身处何等险境,鬼王棺总能保持最基本的理智去思考分析,然后用尽奇谋诡计翻盘,这才是他最可怕的地方。鬼王棺心中透亮,却仍旧故作不满道:“哼,朋友,小心祸从口出呐!鬼王棺虽非汝之对手,却并非没有一拼之力呐!” “威胁我有什么用?再多的试探不能改变你此刻无能为力的事实。不过,你既然想看我是不是要对这人不利,对我而言却也没什么为难。” 闻人然冷着脸说完,伸出手掌按在易闲愁肩头之上。掌吐劲力,化体灵力尽皆回流。在众人惊愕地目光中,易闲愁周身灵气片刻间消散殆尽,生机渐无。 不知俱神凝体奥妙,鬼王棺见状自问易闲愁已无生机。这人吸纳他人功体还真是做得够绝……鬼王棺阴森冷笑道:“哈,朋友爽快,来日有缘再会呐!” 多留无益,其他尚不明朗的真相,等这人抛下易闲愁尸体之后,有什么是魔法查实所探察不到的?一剑之仇可以来日再报,此人却未必没有利用的价值呐!鬼王棺权衡完轻重心有定计,身化邪芒疾速远离。 “嗯……” 鬼王棺退,闻人然忽闻耳边一声疑问,转面视之却是叶小钗目带疑惑地望着自己。叶小钗在闻人然对易闲愁动手之时就要上前相助,但却听见易闲愁暗中传音让自己罢手,所以才按下了动作。 除此以外,叶小钗总觉得眼前之人的剑气有一种莫名熟悉之感。比之易闲愁多年后行事风格的迥异,闻人然更像是曾经与慈郎自己同行过一段时日得那人。 闻人然看着叶小钗温声一笑,随即驱动圣气暂压丹青见剑身魔气,将整柄剑身展示给叶小钗过目。剑气再展,叶小钗又观剑鞘,顿时回忆起数年前的前尘往事,内心了然,不再生疑。倒是正传仍旧不明就里,上前扶住易闲愁担忧地喊道:“前辈,你无恙否?!” “我没事……正传,你与叶小钗……先离开,我……有话和这人讲……” “可是前辈你如今的身体状况恐怕耽误不得!” 只是轻轻一扶正传就被吓了一跳,易闲愁体内好似浑无血肉脏腑,难道方才鬼王棺那一招偷袭厉害到这等程度?怕是圣翁在此亦是无救,这该如何是好! 这呆书生……易闲愁无力地笑了笑说道:“放心,我会活着回去!” “可是前辈你之伤势沉重,正传不能弃之不顾。” “怎么能算弃之不顾?你是灭境人,苦境人生地不熟,能替我找到好医生吗?” “我……素还真前辈一定能!” “算了,信他还不如信老子自己!” “自己”并非如字面所指,而是指闻人然。闻人然之前的想法,易闲愁能够领会。有闻人然在,化体之间灵力沟通轻而易举,只要灵识未失,便不愁烟消云散。鬼王棺脑计就算再出众,却不可能无端推测出从未见识过得功法奥妙。 “不行,前辈伤势,恕晚辈不能轻忽!” 这书生人不错,就是有些迂腐,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闻人然不会杀自己了吧?易闲愁直接看向叶小钗说道:“叶小钗,我有一些私事要处理,请带正传离开吧。” “啊……” 无需太多解释,叶小钗颔首应声。轻轻拍了一下正传肩头,叶小钗指了指自己,人往天南山下而去。只要闻人然是那人,这两人之间的结局就无须担心。 “前辈,你要保重。” 眼见易闲愁态度甚坚,正传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再劝上几句。但叶小钗已经离去,正传只好紧随而上。为今之计,唯有将此间之事在回到琉璃仙境之后,将一切禀明素还真前辈请他定夺。 “今生一剑,我们跟上叶小钗,一起走一趟琉璃仙境。” 素白身影当先而走,今生一剑收起三星剑,跟在钗头凤身后亦步亦趋。钗头凤虽对天南山上仅剩下的二人之间的关系很是好奇,但武皇之事由不得她不谨慎。一页书前辈身亡,苦境能帮得上忙的唯有素还真,自己必须先见上他一面再图后续。 人去山空,闻人然维系着易闲愁的生气,叹了口气,意有所指地说道:“钗头凤连照顾叶小钗的机会都没了,你这段时间还真是乱来啊。” “哪怕叶小钗没有领会心剑被半邪郎打成痴呆,钗头凤也一点机会都没有!” 闻人然若有所思地看着易闲愁说:“当初让你化体而出之时,为了便宜行事,我曾有意分了一丝神魂在你身上。但纵使如此,化体的思维应该也没有这般活络,看来三青对你有不小的帮助。不过转移话题可不是好主意,我想问什么你应该清楚,自己讲吧。” “上次三青破碎纯属意外,我也不知道利用过境箭修补伤势会碰上那种变故。再说了,你不是功体大进了吗?和化体计较是有多丢人。” “过境箭……难怪会有圣气回流。至于丢人的问题,我并不觉得追问真相有什么丢人之处,倒是我这次可真把一个大活人给弄丢了。最近你有什么瞒着我的事,干脆通通说出来,省得我浪费口水。” 易闲愁尚未开口,眼眸瞥见闻人然腰间一块碧绿通透地岫玉,上下打量了闻人然两眼诧异地问:“哟,刚才没看见,你什么时候有了佩戴这种小物件的习惯了?” “嗯……这个不用你管。” 这样的表情,话语之中带着几分揶揄,易闲愁恍然地说道:“原来我在外面打生打死,某人倒是在家里风花雪月起来了。” “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哪怕是自己化体提起,闻人然还是有些尴尬。 “那要我恭喜吗?” “算了吧,被自己恭喜实在是有些奇怪。再说我连表白都还没……” 话到此处闻人然立即住口,这一回出来可不是谈这些的!闻人然收敛了悠闲神色,认真地对易闲愁说道:“既然碰上,那你就该回来了。这一次我必须全力以赴,容不得半分差错!” “回归本体我没意见,但是……天忌该怎么办?” 。 第六十九章 相见 易闲愁要是突然消失,天忌与策谋略的后续之事就很难再办。若是断了线索,往后再想要解决策谋略的麻烦,恐怕就要从风之痕处着手。但问题是到时候又该如何与风之痕说辞?总不能说策谋略以后要对你不利,风叔我们两个要诛天把人皮交出来,然后把策谋略宰了吧?想想都不可能!易闲愁将外出以来前后发生之事,尽数告知了闻人然,随后一言不发地等着他开口。 闻人然思考了好一会儿之后说道:“你的身份之前本就一直由我在用,天忌的事对我而言不难解决。而且天忌本就不该天天留在你身边,他有更重要的事该做。” “什么?” “熟悉妖刀诀。” 熟悉妖刀诀?易闲愁犹疑地问:“你的意思是让策谋略把天忌送到妖后身边?” “不,策谋略很能隐忍。查不出你的底细,他短时间内不可能找上门来合作。对他来说就算没有你,等到数十年之后,他依然还有机会。但天忌于他而言却是至关重要的棋子,策谋略绝不会轻易放天忌离开。” “那你是要怎样做……” “你回归本体不就什么都知道了,何必多问?” 闻人然还急着找素续缘,哪有工夫和他闲扯,淡淡地说道:“此事由我收尾,不劳你操心。” 本体很着急,是出了什么问题吗?易闲愁伸出手指问:“最后一个问题,你怎么会和大圆觉在一起?” “……我之所以出来,是因为孩子走丢了。” 自己没听错吧,易闲愁惊异地看着闻人然,憋了好半天说道:“啊?你刚才说了什么,我没听清!” “我说素续缘走丢了,留下一封书信独自一人跑了出去,我得赶紧找到他。” “你是怎么看得孩子?!” 和化体计较真心没意思,但偏偏有人就是不识趣啊。闻人然冷笑道:“这事不该问你自己?要不是你突然将三青元能和火阳圣气同时逼了回来,我又怎会需要闭关那么多天?” “咳咳,是我的错,你还是赶紧找孩子去吧。” “回归罢,我得用你的身份见素还真一面。往后的事情太多,我恐怕有的忙了。” “嗯……” 易闲愁身泛白光,身体逐渐虚化,散作漫天光点回归闻人然体内。充盈灵力瞬间盈满周身,左手无名指一股极端功力积蓄其间,天地无极根基顿时立地深根。 “天地无极的功夫啊,万魔天指,鬼王棺……” 邪灵一方便是自己此回的天命之敌,但惹上一个万魔天指,就等于对上他、武皇,还有鬼帝三人。不过有一页书前辈在,未必是什么难解决的问题,那自己的危机究竟在何处?一时想不清危机所在,闻人然干脆暂时按下心思。还是找续缘要紧,他现在会去什么地方呢? 闻人然深思之际,大圆觉从暗处密林内颠颠倒倒地跑了出来,摇头晃脑道:“唉唉唉,出家人好像看见不该看得事情喽。” “出家人方才好大的杀气。” 大圆觉捂着光溜溜地头,长长的眉毛与胡须重重地颤了颤,缩着身子摇了摇头,和声和气地说道:“老和尚只吃素不杀生,你不可妄言啊!” “呵,刚才那位杀生佛我也不认识,大圆觉你的事情到底解决了没有?我们还得继续找孩子,我可不愿意老是被杀气腾腾的出家人吓到啊。” “杀气腾腾,哪里?老和尚怎么没有见到?续缘这个小捣蛋鬼,在法学院就不消停。慈航渡与众天交代老和尚把造世七侠的名单给他,偏偏在紧要关头跑没了影。不过……说来也怪不得续缘,像他这个年纪明明就该待在家里向母亲撒娇,在外和孩童玩耍。续缘小小年纪就要应付危机,实属不易啊。” 大圆觉终归是对素续缘宠得很,说不出什么重话来,讲着讲着就开始夸到了孩子身上。 倒是闻人然像是捕捉到什么,追问道:“大圆觉你刚才提到了谁?” “老和尚说续缘还该是向母亲撒娇的孩童,如何了?” 母亲,风采铃?果然嘴上说着不愿意,心里面还是想得嘛。孩子终究只是个孩子,闻人然笑着拜托道:“大圆觉,你一人先去找素还真罢,我大概知道那孩子在哪里了。对了,帮我转告天忌,让他等易闲愁一天。” “在哪里?” “一个不能告知他人的所在。所以,我得一个人去……” ————————————————————————————————————————————— 世外仙源,幽幽月光照映在水中,风吹着水面,盘旋舞动。一抹红艳独立在外,明眸看向天际繁星,心思却不知落在了何处。 人望月,月圆人缺。风采铃对月独叹,何日才能与君再相会;何时才能才能见到那甫出世便散离的孩儿;又是何时,才是一家人相聚之日?还是说一切都只是自己的痴妄,终究不能得偿所愿? “夫人,天气寒凉,还是入内罢。” “无事。” 风采铃回眸看向伴着自己走过多年的侍女,想起早就思考了无数遍的事情,轻声问道:“秋分,陪我在这里枯燥地生活一辈子,当真不后悔吗?” “夫人,秋分早就以你为主,这一世都会跟在你身边。” “其实不用如此。吾非是当年的小姐,你也不是曾经跟在吾身边的丫头,主仆之称早已无所谓了。” “不,夫人就是夫人,秋分一辈子都跟着夫人,绝无悔意。” “胡说。” 虽是真心之言,但风采铃又如何能够破坏他人一生?风采铃微微摇摇头,目带笑意地说道:“你的好日子还长,哪能陪我浪费余生。素还真是吾之选择,吾之心甘情愿。怎能因吾私心,而扭曲了她人的命运?” “夫人……” “别开口,吾知晓你想说什么。这么多年来,你尽心尽力服侍吾,吾一直感怀在心。但在此地生活许久,风采铃已非是当年不夜天娇生惯养的朱雀云丹。此地没有什么危险,等过段时日,你和刀兽剑禽便离开吧。世外仙源是个好所在,却不适合你这样的好女孩儿。你呀,迟早得找个好人家嫁了,相夫教子、享尽天伦才是正理。” “小姐……” 激动忘怀,习惯已久的小姐脱口而出。秋分明了,风采铃一直是个说一不二的人。她这样讲,分明就是下定了决心要让自己离开。纵使对外面花花世界有所憧憬,但要离开风采铃,秋分心中总是不舍。更何况让风采铃一人独居,那该是有多寂寞。 为何像小姐这样的好人,就要忍受这种孤独的命。小姐为了素还真受尽苦楚,当真值得吗?思及悲处,秋分竟是莫名垂泪。 “哭什么?傻姑娘。” 风采铃伸出素手轻柔地刮去秋分眼眶边的泪珠,忽闻不远处树林之内窸窸窣窣,不知是何物发出嘈杂声响,心生疑惑。 秋分止住了哭声,哽咽着问道:“夫人,有人?” “未必是人,许是夜猫捕食。” “也有可能是刀兽和剑禽,秋分这就去看看。” “自己小心。” “是” 秋分碎步急匆匆地跑了过去,却见一身着淡蓝锦袍地少年跌落在树丛中,面上尽是尴尬之色。在世外仙源看见外人本就稀奇,但更加稀奇的是这孩子的长相。像,太像那人了。可是,这个地方为什么会有个孩子在?此事必须得让小姐定夺。 话语之中带着几分颤抖,秋分大声呼喊道:“夫人……是一个孩子,你还是赶紧过来看看。” “孩子?” 世外仙源久无人烟,除了偶遇过风凌韵一回以外,风采铃在此地从未碰见过一个外人。一个孩子是该如何找上此地?孩子……孩子!风采铃面露怔忡之色,心脏莫名悸动,不由自主地迈步往秋分处走去。 一眼看去,风采铃便看清了这孩子的相貌。这熟悉的漩涡眉,一样深邃有神,神采飞扬的眼眸。风采铃胸口如遭雷击,身形轻微踉跄,连忙定下心神站稳了脚步。 真的是他嘛?风采铃内心激荡。勉强撑出一个不算难看的笑容,风采铃眼中含泪,看着有意不起身地锦袍少年,故作讶异地问道:“小公子如何来到此地?” “贪玩迷路……不可以吗?” 一个随口就可以拆穿的假话,素续缘开口竟是久违地扭捏。 。 第七十章 无缘续缘 素续缘私自离去六庭馆,并不是厌烦六庭馆的生活。而是因为素续缘有他自己的想法,雏鹰不经过试炼,如何能够展翅高飞?叔叔为了自己安全,不让自己过早外出,续缘能够理解他之苦衷。但……续缘并非没有覆雨翻云的能为,又何苦操烦太过?苦境中原,不久之后终会有自己一席之地呀。 心有所思,素续缘无声离去。但不知为何,在苦境一路行路,最后却是来到了世外仙源。 世外仙源,母亲隐居的所在……身前之人便是吾之生母吗?方才旁观了许久,可直到现在,素续缘也不知如何向风采铃开口。贪玩迷路――多么无力的……借口! 朦胧夜色下,母与子重逢,一者泪中带笑,一者手足无措。风采铃上前一步,伸出柔软地双手,温柔却又有力地扶起了素续缘,含笑说道:“真是位顽皮的小公子。观你坐倒在地,可是发生了什么?” 风采铃表现得如此镇定,反让素续缘行为愈是无措,匆忙间想出一个借口脱口而出,话语之中略显急促。 “我……肚子疼,肚子疼。此回我外出踏青,误入此地迷了路,时间长了又累又饿。偶然看见路边野果又红又熟,所以顺手就摘下来吃了,结果……肚子疼!” 深更半夜外出踏青,这慌撒得可没有水准。对于这少年的谎话,风采铃并没有去拆穿,而是付之一笑。不管眼前少年是否真是自己的孩子,风采铃对其都有几分好感。 相逢即是有缘,风采铃婉然一笑,柔声道:“野果经常有毒,不能乱吃。吾随身带了些药物,来,小公子你赶紧服下罢。” 独居在外,风采铃总须有备无患,从玉瓶之内倒出几粒药丸,风采铃将其放入素续缘的小手。 “多谢。” 素续缘小心捧起风采铃手中丹药,佯装吞咽入腹,却在站起身子的时候,故意脚底一滑,再度坐倒在地。 风采铃微一错愕,连忙蹲下身,鬼使神差地摞起素续缘裤腿,查探了下素续缘的脚踝,蹙眉讶异道:“哎呀,小公子的脚肿得这么厉害,想来是被不知名的毒虫咬到了。我看你还是暂时留在此地,等伤养好了再离开罢。” “这,太打扰你了。”素续缘闻言,内心甚是欣喜,嘴上却仍旧不松口,扭捏地拒绝着。。 风采铃一眼便看穿了少年的小心思,摸了摸素续缘的脑袋,语调柔缓:“呵,无妨,吾与你一见如故,何况……” 何况你那么像素还真,也有可能是自己的孩子,除了年龄……风采铃止住即将出口的话,顿了顿续道:“小公子,吾扶你回吾住处,顺便替你看一看伤痕。” “多谢。” “夫人,让秋分来罢。” “不用,吾亲自来做。” 风采铃眸中是谁也驳不倒地执着坚定,这孩子……必须由自己来照看! ―――――――――――――――――――――――――――――――――――――――― 屋外夜风呼号,屋内烛火忽明忽暗,烛光照在两人脸上,却俱是温馨昏黄。 素续缘就那么安静地看着风采铃动作,双眼之中泛出淡淡温情。素续缘明白,风采铃早就看穿了自己的伪装,但她却没有去戳穿,反而附和着自己演了下去,不问缘由。 原来这就是母亲,不问自己对错,都会尽心尽力照料自己的母亲。那……素还真呢? 风采铃仔细地在那不知真假的伤口上抹好了伤药,心有所思地对着素续缘点了点头,然后一人独自出了房门。 夜风吹着枯叶纷飞,撩起几缕黑丝掩面。明月高悬,风采铃走到一株老树旁,对月遥遥一叹。是试探内中之人,亦是真情流露。 “月亮啊月亮,每个月你都有圆满的时候,可是吾呢?生就别离,今天见到那位小公子,我多希望他就是吾儿。虽然小公子的年龄那么大,不可能是续缘。但是看见他,总是令吾触景生情。” 越说越恸,风采铃难掩内心悲苦,眼眶浮现泪水,语带哽咽地自言自语:“盼过一个又一个月圆,续缘,你可知晓为娘在思念你吗?吾儿续缘啊,你我,就当真那般无缘吗?吾非常思念你,续缘啊。” 声声锥心刺骨,素续缘内心郁结不已,对方才的谎言倍感歉疚,缓步移出房门,立于风采铃身后,偏头低声道:“月圆人不圆,令人感慨。” “哦?小公子年纪轻轻,亦有感叹?”风采铃擦去眼边泪水回身而望,凝视着素续缘的双眼问道。 “有啊,你刚才在感叹什么呢?” “吾在思念与吾分别已久的孩儿。” “分别已久?难道是你遗弃了他?”话一出口便是悔,自己已经改不掉试探别人的习惯了吗?母亲如此伤心,为何自己还是这样步步心机? “不是,我疼他还来不及,又怎会遗弃?” 不知为何,在这少年面前,风采铃总有太多的话想要倾诉。血脉亲情……难道他真是自己的孩子?可是思来想去,这孩子年龄总是不对呀。风采铃摇头苦叹道:“吾儿续缘尚在襁褓之时,便被卷入江湖纷争。为了他来日安康,吾不得已将他交托他人照料。但,风采铃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他,渴望着与吾儿重逢。” “哦~,听起来好像一段很悲惨的故事。” 母亲是个可怜人……听到此处,素续缘眸中闪过一丝冷意,语带寒意哼道:“那你口中续缘的父亲是谁呢?他没能尽到保护的责任嘛!” 这孩子为何对素还真隐有敌意,似有不小的误会?风采铃道:“他的父亲就是素还真。当年因为魔教猖獗,为了保护我们母子,不能与我母子相认。其实一人操心天下大事,唯有一人独行着实为难他了。吾……不怨怪。” 母亲,素还真究竟有什么好,值得你如此为他辩驳?素续缘闭目皱眉思索,手中折扇轻摇,沉默许久,沉声发问:“难道你一点都不觉得遗憾吗?如今丈夫与孩子都不在你身边,你一人孤单度日未免太过凄凉。” 不平,素续缘心为风采铃不平。握着折扇的手攥得很紧,似要打破命运之愚弄。 “呵,你还小,有些事不懂。就算是无边际的孤独,又怎能够抹煞过往的幸福?” “你……”瞧见母亲眼中丝毫不是作伪的甜蜜,素续缘有些话堵在喉咙难以出口。素还真,你当真对得起母亲对你的期盼,还是说终究只是浪得虚名?不过现在一切都无妨,我们见面的日子……不远了! 风采铃不知身后少年想法,自顾自地追忆过去说道:“纵使独居,仍有美好的回忆陪我度日。当年我和素还真在不夜天有一段幸福美满的生活,也因此才有了爱的结晶。后来因为人事变迁,不得不分开,我才把孩子取名为‘续缘’,吾盼望能有一天,我们两人能够再续前缘,一家团聚。” 纵使只有短短七天,对风采铃而言便已足够。风采铃人往前迈出数步,微微仰首,细看明月,不再说话。此刻想念得不仅仅是孩儿,还有琉璃仙境的那人。 原来是这样……一家团聚吗?素续缘俊俏的脸孔不知该摆出怎样的表情。有这样的母亲是吾之幸,但有那样的父亲亦会是吾之福分吗? 风采铃背身在前,看不见素续缘的表情,抬头说道:“每当月亮出现的时候,我都会向她许愿。祈祷他帮忙找回吾之孩儿续缘,你看,这月亮啊,又圆又美,一定会达成我的愿望。月亮啊,最能明白一个母亲的心情。你说,是吗?” “母亲啊!” 一个“是吗”,两字问询,素续缘忍不住双膝跪地,脱口而出地母亲,声调之中有股压抑不住地激荡。 风采铃一时怔在原地,仔仔细细将素续缘周身看了个边,娇躯颤抖着问道:“你,你这是做什么?你,方才又说了什么?!” “母亲,我就是续缘,你的孩子素续缘啊!” “续缘,真的是你?但……这又如何可能?!” 虽是早已怀疑,但年龄不对,年龄……风采铃愿信,但偏偏实际却又如何可能? 素续缘不语,先是埋头叩首,再看着风采铃说道:“母亲,我确实是续缘,你的亲生孩儿。当年我被闻人叔叔带走前往灭境,由灭境异人长辈养育长大。因为秘法改造缘故,所以才会生长得这么快,与你印象中的稚嫩孩童有所不同……这也难怪你不会相信,是孩儿交待的不够清楚。” “你……真的是续缘?” “是,不信你看。” 素续缘从锦袍中拿出整齐叠好地薄被,讨好地交于风采铃手中,渴望着风采铃的认可。 接过薄被,一眼认出昔日恩师赠物,风采铃怔然,木然道:“不错,这是我师尊当年送你的礼物。续缘,吾儿,为娘好思念你啊。” “母亲……” 相逢无言,唯有相拥!风采铃半蹲于地,将素续缘紧搂在怀,口中唯有两字念叨不停,听去也只有―― “续缘!” 。 第七十一章 边缘 母子重逢,自有说不完地话要讲。但风采铃根基浅薄,晚上又是大喜大悲,拉着素续缘聊了许久之后,终是受不住困倦,沉沉睡去。风采铃睡了,素续缘却是不能。之前相谈之时便收到了闻人然的传音,叔父来的真快……接下来又会说些什么? 素续缘吹灭蜡烛起身离开房间,一人在世外仙源内快步行走,没过多久就来到了世外仙源通往外界的路口处。不用过多找寻,已见熟悉人影站在不远处背风等候。素续缘连忙上前,恭谨地行了一礼:“续缘见过闻人叔叔。” “你和你母亲风采铃聊过了?” “是,叔父是如何知晓续缘在此?” “猜得。不过我后来想想,圣翁前辈还没告知过你该做些什么。你没有目标,一人在外晃荡又能怎样?除了这里,你没有其他的地方可去。嗯……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话?” “叔……叔父,抱歉。” 这么拘谨可不像平时的素续缘啊,闻人然伸手按在素续缘肩头,笑了笑说:“抱歉?干嘛这么怕我。世外仙源的位置还是我告诉你的,我又没说不让你见风采铃。不过啊,下次离开的时候记得当面说一声就好,我又没圣翁那么难说话,没必要留信出走。” 恰巧有些事情需要现在了解,闻人然没有在这点上追究素续缘,沉吟一声再问:“见过风采铃之后,你现在有什么想法?” 这么问刚好合了素续缘的心思,素续缘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地锐利,反问道:“叔父要听真话?” “嗯。”闻人然心感不妙,看来这小子要说的话,绝对不是自己期望地答案。 “唯有两字,不值!” “为何?” “叔父认为母亲这样生活真的好吗?一个人孤孤单单地活下去永无止境,只是为了一个不知何时才能实现的痴愿?!” “不好,却难再好!” 用了太黄君给她的世间最后一滴回生水,风采铃性命之绵长不下先天。这样的日子就算安全无虞,寂寞平淡终究太过。但是……却很难做得更好……谁让她喜欢的人是素还真呢? 风采铃为了素还真苦苦忍受,从不抱怨。自己外出惹事,是不是也同样让六庭馆内的那人担忧呢?闻人然内心微动,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她爱上的人是素还真,注定她一生无法太平。没有谁能一生一世护她周全,素还真也不行!除了找一个不知名的所在离群隐居,其他地方对她而言都不安全。” “可,一人总是孤独。素还真至少还有叶小钗等人帮他,吾母却没有!” “是,是孤独。但,你以为你之生父又能好过多少?琉璃仙境内中的人来一拨、走一拨,他素还真却偏偏一个都留不住。其中的辛苦,你有替他想过?” 不是替素还真说话,而是这事本就该分两面来看。多少同行义士死在素还真的面前,他却连一点办法也无,那人的心恐怕早就悲痛到麻木了罢。思及日后隔墙心语,素还真之所以待叶小钗与他人不同,除了是心意相通地生死挚交以外,未必没有将对其他同行者的歉疚投注于叶小钗身上的可能。 但,这一切素续缘可不会管,也懂不了! 右手猛力一挥,素续缘气急道:“那是他素还真为了他的苍生大义心甘情愿,凭什么要吾母风采铃替他付出代价。母亲她不该过这样的生活,绝对不该!吾为吾母不值,他素还真不配!” “说出这样的话,你就不怕伤了你母亲的心?续缘,你是把你母亲这些年来所有的付出、所有的包容、一切的隐忍,全全部部都看作一个笑话吗?!” 听见闻人然的话,素续缘瞬间怔在原地不发一言,眉毛却依旧紧紧皱在一处,显见并不心服。 闻人然冷声问道:“你不服?” “是,续缘不服!” 咬紧牙关,素续缘哪怕明知不对,依然语带愤恨:“凭什么他素还真可以安安心心地在琉璃仙境享受那天下第一人的盛誉?娘亲就要为了他不被情感束缚,一个人孤单一辈子不得逃脱?!” 享受?到底只是个孩子。天下第一这个处在风口浪尖的位置总得有人去做,能做多久才是问题所在!素还真被人捧上了神坛,又要冒多大的风险?风采铃与素还真……早在有了你素续缘之时,早在不夜天相知之时,就有了各自天涯守望一生的觉悟啊! 闻人然面色平静,看不出想法如何,语气平淡地问:“所以,你想怎样做?” “吾要为母亲讨一个公道,吾要为风采铃正名!” “这点我不反对,但现在不是好时机。” “续缘明白。邪灵危害严重,续缘不会因小失大。但,等解决了邪灵之后,续缘需要亦是必须……当面问清他素还真是否当真内心有愧,可曾在月下独思之时思念过风采铃一回!” 叔父不反对?素续缘心思一动,难道…… 闻人然皱起眉头,确认着追问:“你确定你有与素还真掰手腕的能力?” “若是不能,续缘又有何能背负消灭邪灵之天命?!” 手中折扇啪地合拢,素续缘话语中饱含不加掩饰的自傲。他素还真能做到的事情,凭什么我素续缘做不到?这天下第一的位置又不是生来就为了给他素还真一人,掌舵之人换换人坐又能如何?他素还真可以,素续缘自然也行呀! “你当真这样想?” “天下第一自该有天下第一的能为!吾会用尽一切办法,做到天下第一该做到的事情,让素还真好好看看!” 光是见了风采铃一面,对素还真的不满就已经到了这种程度?还好先见的不是素还真,否则这不满恐怕立时就要走向对立了。看来有些道理,光是靠讲永远都是无用! 闻人然可以容忍素续缘在有限度的范围内和素还真过不去,但却不能容忍他为了对付素还真失了做人的底线。用尽一切办法给素还真去看,那该是什么样的办法? 让抱有这样极端想法的素续缘盲目走下去,万万不行!闻人然点了点头,靠在肩头的丹青见剑身拔离剑鞘三寸,在月色下泛起森冷寒光:“也好,对付邪灵确实要有足够的实力,今日就让我见识见识你之能为吧。” “叔……叔父?”素续缘睁眼满是错愕,不知为何今日的叔叔和往常不大一样。 “别紧张,你即有此自信,就得让我看看你现在是否有了足够傲视天下的能力。若是你能在我手上赢得一招半式,我就承认你有足够的能力应付苦境局势。以后你想要怎样,我都可以不管。你爱怎么样,我都随你。甚至你想要我帮忙,也是一句话的事。” 闻人叔叔是认真地?素续缘双眼流露几分疑惑、几分慎重。未来进入武林,光靠一人定是不够。不管叔父真实想法如何,若是有叔叔帮忙,将来行事必能顺利许多。素续缘心念瞬转已然有了决定,决然地叹了口气,躬身道:“续缘无礼,望叔父勿怪。” 躬身行礼过后,素续缘凝定心神,手中折扇倏地张开。圣气贯体袖袍飞扬,略显瘦小的身影在月色下更显英挺,初展不世风姿。 “天路引归?不凡圣功!” ps:中秋快乐,晚上出去烧烤去了。 。 第七十二章 口服心犹怨 心知根基之差与经验之别,素续缘甫出手便是灭轮圣招。素续缘放开折扇任其绕身疾舞,手势不停变换。指尖再次触碰扇柄之时,素续缘厉喝一声,浩然气劲破空而出! 面对袭身而来的磅礴之力,闻人然剑不动,掌微抬。提气行招,是同样的不凡圣功,却是迥异地浩然威能。闻人然轻轻将手掌按在身前,任凭二力交汇,气劲相持不过须臾工夫,素续缘掌力就已消散一空。 随手破去首招,闻人然平静道:“多思是好事,但对我用不着这样试探……续缘你太过谨慎了,将你在法学院自学的招数一一展尽吧!” 在灭境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以素续缘的超卓天资用来掌握武功招式已是绰绰有余。可为何自己得了圣翁百载根基,再加上旷世奇招之后,对上叔叔竟是毫无威胁。不过,武决并非只看根基,自己还有机会!素续缘心一定,站在原地冷静地观视着闻人然的动作,意欲寻机破敌。 你以为你不动,你的敌人就拿你没辙了么?这一次不能留手,必须让你知道天高地厚。说不上有什么失望,孩子终究太小,能力又超过常人太多。看不清自身能力极限是人之常情,但也绝不能放任自流! 在素续缘谨慎地目光中,闻人然动了。剑身离鞘一瞬,迷蒙烟雨之气在剑体四周氤氲而开,人影飘忽剑飘渺,捉摸不定地一剑直刺素续缘胸口,带着丝毫不作伪地杀气! 这一剑的威胁令素续缘寒毛乍起,折扇握得更紧,手心被冷汗浸得湿透。能看得清剑招走向,却偏偏应对不能,素续缘只好凭着本能,折扇狠狠压向剑身。 素续缘变招,剑式却无拘定格,同样随之而变。这一剑变化连环,一式之后又是一式,层层无尽,素续缘不得不使出浑身解数以求破招。许是顾忌不远房屋内静休之人,二人保持着足够的默契,均未发出太大声响。招式肢接,俱是走得轻灵之招。 从巧计到强压,由强压再到奇诡,素续缘招式虽是精妙,却是难以碰到闻人然一片衣角。久战无功,素续缘孩童心性难抑,逐渐心生不耐!屈身纳气,素续缘沉声一喝,身透熊熊火光。 “明心圣火!” 手心圣焰升腾,素续缘冷着面,身化流光疾奔至闻人然身前。双手化出看不清地掌影,是迷惑,亦是为求胜!炽热炎能笼罩四野蒸发大量水分,大片碧绿青草化作枯黄! 解除烈阳神冰封的招数,可惜续缘你这次完完全全选错了对象。闻人然将丹青见抛向半空,剑身出暗夜空中回旋,丝丝细雨绵绵落下,极招尚未近身已被完全克制。丹青见发出一声吟啸,从半空直贯而下,逼得素续缘不得不退。 “对战之时,切忌焦躁莽撞!” “这……” 轻轻松松被破了明心圣火,素续缘惊异异常。明明自己在灭境不曾少与叔叔交手,但为何同样的招式此刻却是无法破之?这样不行……若是在叔叔手下毫无还手之力,如何能够完成消灭邪灵之天命,又如何能够问责素还真!还是说自己的愿望,终究只是黄粱一场,永无实现的可能? 心,总有不甘,为何总是不能情愿呐?!素续缘紧紧皱在一起的眉头,闪现挥之不去地懊恼与焦急,应招已显乱象! “战中不可分神。” 冷然一声再响耳畔,丹青见寒气森森地剑身擦过素续缘右颊,带走几缕发丝。素续缘心底寒气直冒,若真是对敌,自己方才一定已死了一次…… 已经死了一次?到了此时才恍然醒悟,原来叔叔这一次才是与自己动真格,之前在灭境只是陪自己玩么?素续缘急忙收敛心思,侧身避过三尺青锋。可丹青见却是如影随形,追击而来! 剑指眉心,素续缘欲要脱身,竟是无能。人往后急退,快不过追风之剑。心下骇然之时,烟雨之剑已然横在颈边。看着这柄熟悉地不能再熟的丹青见,素续缘双手无力地松开,任由折扇跌落地面,双目失神。 本以为是个利好的条件,能够轻松得到叔叔的帮助,结果却换来今日的一败涂地。原来自己与真正高手的差距,竟是如此之远…… 收剑入鞘,闻人然看着沉着脸不发一言地素续缘问道:“明白自己败在哪里了吗?” “……经验根基?” “根基历练只是其一,更重要的是中原武林人士,并不会像众天与大圆觉对你一再留手忍让。要不是你是素还真的儿子,杀你之前,你姓甚名谁他们都懒得去弄清楚。甚至因为素还真的缘故,他们只会对你更狠更残!你的武功比起一般的高手超过了许多,但是碰到那些老魔头仍然不够看!” “续缘自信有应付的能力。” 就算是事实,素续缘依旧心有不忿,生硬地顶了一句。 “有信心应付?那你方才为何会败?有自信是好事,但却不能盲目!论心机,鬼王棺不下汝父;论武修,你现在还认为一定能够稳胜邪灵吗?奇招妙策虽能竟一时之功,却难回回见效!” 不想看到素续缘被龙末九一剑断首的悲惨下场,有些话不得不说得生冷些,却又不能逼得太过。这孩子太执拗,太狠的话恐怕就要被他当做耳边风,吹一吹就过了。甚至他现在听不听得进去,闻人然心里都没有底。 伸手抹去沾染在素续缘面颊上的水珠,闻人然放低了语速和缓道:“相比寻常高手,你的功夫确实已经很好,脑子也够聪慧。但,若是因为目空一切吃了大亏,岂不是太过不值?” “续缘……会记住这次的教训。” 语气虽然还是很硬,至少让人听着还算是有几分真心实意。稍微松了一口气,闻人然想了想说:“比斗之事,暂且就这样罢。这段时间无事,你就留在这里陪陪你母亲,仔细想清楚踏足武林之时究竟该怎样去做。我也不说太多,省得你厌倦。” “叔父的教导,续缘一定谨记在心。” “算了吧,你的那些小心思我还不清楚?有些事,想不明白可以问问你母亲。她啊,一定能比你看得透彻。” 又是当不得真的场面话!知晓素续缘听见素还真的名字就不舒服,闻人然干脆不提那招人嫌地素贤人。还是希望他的母亲风采铃,能在这最后的平和安宁的时间内,扭转一些这孩子的倔强罢。 瞧着闻人然无奈地摇头,素续缘心底不快散去几分,淡淡地笑道:“呵,叔父安心,娘亲是个很好的人,她的话续缘一定会听,绝不会令她不快。” “那就好,对了,这是大圆觉让我交你的东西,闲来无事之时自己看看想想。不过,可别花太多花花心思……” “叔父还有何吩咐?” “告诉刀兽剑禽和秋分,无论风采铃对他们说什么,这一年之内都不要离开世外仙源。还有,等你下定决心要离开此地的时候,为了风采铃的安全,一年之内你也不准再见风采铃!记住,是一次都不准!” 保住一个人的命一次容易,却很难保证每一次都能做得那么顺利。素续缘既无续命危机,就绝不能再把无关之人卷入红尘俗世,否则谁也不能保证风采铃还有那么好的运气。 “续缘明白。” 从闻人然手中接过圣翁传讯,素续缘答得甚重。对于此刻的素续缘来说,没有谁还能比风采铃更为重要。为了风采铃的安康声名,他能够为之付出一切! “另外……” “嗯?” 闻人然蹲下身子,手放在素续缘头上,凝视着素续缘黑亮深邃的双眼,郑重地说道:“记住,无论如何这一次我都会站在你身后。只要不是天怒人怨,你大可放手去做。刚才的赌斗,你就当你赢了吧。” 原来从一开始叔父就会帮自己,一股暖流无声地在心内流淌,素续缘感激道:“续缘谢过叔父。” “呵,我不帮你还帮谁。好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好好陪着你母亲,切莫让她生气。” “是。” 缄默无言,看着闻人然渐行渐远消失在视线之内,素续缘心绪莫名。叔叔来此,只是为了点醒自己吗?可……有些事不是续缘不懂,而是不愿去懂啊! 有了叔叔的帮忙,哪怕是有限度的帮忙,总是一大臂助。素还真,爹亲!终有一日我要看看你我之间,究竟是我更胜一招,还是你这天下第一人更加名副其实! 。 第七十三章 道别 池水汩汩,青莲摇曳,品茗亭内,心知白莲内心烦闷,叶小钗立于素还真身后,静默无声。 布局斗计是素还真所长,但家长里短的事素还真当真是抓瞎。否则以他之能为怎会先气跑了小妹,现在又莫名惹恼了没见过面的亲儿子。就算是此时此地,琉璃仙境之内的气氛,也不如素还真所期望得那般和睦。 灭境天罡地煞两人之中,燕渡关个性莽直,见面必与正传斗嘴;甚至闹得凶的时候,偶尔还会嘴破到一线生身上去。一线生又怎是易与之辈,一张嘴损起人来更为毒辣。再加上秦假仙和荫尸人煽风点火,整个琉璃仙境被整得一团糟。 最令素还真头疼地还是叶家子孙三代,金小开天天和金少爷过不去,说得话听着就想让人把他给扔出去。可偏偏金小开是叶小钗的后人,叶小钗亲自动手教训,素还真又不知该不该上前劝阻,烦神的很。所幸还有叶小钗与徒弟化丑两人尽心陪伴,留给素还真一分不多的思考空间。 正直素还真细思来日对策之际,忽闻一声熟悉诗号响在耳畔,素还真心思微动放下手中纸笔,起身走出品茗亭。 “花难常艳,能得几日风光好;人易闲愁,焉可百世逍遥真。” 化作易闲愁模样的闻人然来到琉璃仙境,正传听见熟悉的声音顿时面露喜色,连忙从屋内快步迎了出来,走到闻人然身前欣喜道:“前辈你无碍了?” “几乎痊愈,有劳正传你担心了。” 那么重的伤,一两天就好了吗?不知为何,正传就是感觉眼前之人和之前不大一样,犹豫着问道:“前辈,前日那人……” “他?我和他解决了私怨,自然就离开了。” “那前辈此次可是回来与吾等会和,共同应对邪灵危局?” “抱歉,还真不是。今天我来琉璃仙境是要和大家告别,以后恐怕不能和你们一起行动了。” 以素续缘的性子,闻人然必须提前做些准备。少自己一个帮手,素还真风采依旧,但素续缘却未必有那样的好运气。而且……有些人有些事,提前备下一些后手也是应当。 “前辈此话何意?!” 闻人然耸肩道:“正如字面上的意思,我有要事待办,不能再与你们同行。” “前辈,是不是那人威胁你离开。有素还真前辈在,必能令他退散!” 这孩子是有多纠结?从易闲愁那得到的记忆来看,大家虽然经常碰面,真正算得上熟悉也没几天吧?闻人然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和正传说些什么。好在素还真已从品茗亭走了过来,淡笑着对正传说道:“正传,劣者有事与易闲愁详谈,能否请你稍待片刻。” “啊,晚辈失礼,前辈请。”听见素还真有正事要谈,正传躬身一礼自行退去。 “素贤人你架子变大了啊,晚辈见到你就被吓跑了。” 不理会闻人然的损话,素还真问道:“好友想要与劣者站在此地,当着他人的面交谈?” “嗯……” 上一回正传回到琉璃仙境刚把所有的事讲了一遍,素还真就大概猜测到易闲愁恐怕要走。眼前之人非是化体,而是本体亲至,有些事倒是需要问个清楚。素还真淡笑着说:“不如随劣者去内室,备上一杯香茗细谈如何?” “你又要泡苦水给我喝?一线生不是在这里吗?不劳你动手了!” 苦水……原来劣者茶艺在你眼中只值这般评价?素还真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道:“哈,好友若是嫌弃劣者茶艺,劣者又怎敢献丑。” “知道就好。” 二人一路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闻人然跟着素还真进了内室,走到桌前坐了下来。四目对视,素还真忽发感叹:“时间过得真快,你我快有一年未曾见面了罢。” “一年……我在灭境倒是没这么觉得。” “吾儿如何了?” “继承了你的天资,学什么都快,文武双全!” “好友不可报喜不报忧。” “实话告诉你……” “如何?” “他看你很不顺眼,你和他碰了面,最好表现得和蔼可亲一些,不然小心他和你变面!” 素还真闻言眉头微皱,沉声问道:“父慈子孝乃是天伦正理,劣者省得。但听好友之言,吾儿似乎非是……” 闻人然打断了素还真的话头,认真地说:“素还真,你要是抱着这种纯理性的态度和续缘谈话,你立马就得玩完!” 那孩子有那般任性?素还真意有所指地问:“接下来呢?” “难说……” “你的话,比你那化体易闲愁难猜的多。” “我没易闲愁好使唤,你不满意了是不是?有话直说就行!” 素还真摇头叹了口气:“诶,好友此言差矣。朋友之间,交人交心,劣者绝无利用之意。” 素还真话音方落,一道明黄身影飘然降落,足尖轻点琉璃仙境院墙,手中神兵金光大作,蓄势待发!感到对方来势汹汹,素还真仰首一观竟是太黄君。这种态度……难道说波幻迷掌之事已被鬼王棺私下透露? 素还真方要开口解释,却见一道霸道刀气竖劈而下,压力逼人!虽是错愕,素还真起招应对却是毫不落后,石破天惊混元掌随手而出。刀光掌气相对,激起玉波池数丈波澜。濯濯清莲脱离水面,飞上半空大片散离,洒落琉璃仙境四周。 “太黄君,你这是为何?” 太黄君冷哼一声,怒然道:“素还真,自己做得事情自己清楚。七天后,搏命坪你我生死一决!” “唉……请听劣者解释,千万不可误会!” “不用解释了!” 鬼王棺之挑拨,太黄君非是蠢辈,又怎会不知。但素还真费尽心思地化解过往恩怨,又要置双方同道的牺牲于何地?!你素还真为了天下大义甘愿忍辱放弃,太黄君却是不能置道友之仇于不顾! 太黄君语带决然道:“误会?素还真你把太黄君想得浅了!就算没有波幻迷掌之事,吾与你之间也没有和解的可能。素还真,不要再侮辱你我两人的自尊,与我公平一决罢!” “太黄君,你我当真无和解的可能?” “吾与你之间,只有一人可活!” “这……你既执意如此,七日之后午时搏命坪,劣者定当准时赴约!”素还真无奈回答。太黄君处在气头上,说什么也是无用。唯今只有先应承下来,日后再寻他法。 “希望素还真你能遵守你的信诺,告辞!” 冷淡之声在琉璃仙境上空回响,太黄君的身影已然消失无踪。太黄君有他要坚持的义理,若非深恩大仇,绝不会轻易为他人改变自己的意志。 看着面带郁色的素还真,闻人然阴阳怪气地说道:“交人交心啊,素还真你这话刚说完,就来了个找你算账的,算不算是流年不利?” “太黄君之事是素某疏忽,令好友见笑。”素还真苦笑着答道,此事却是自己慢走了一步。昨日众人才取下云渡山,将花影人逼回了集境,今日太黄君便杀上了门。这时间……总是不嫌多! 闻人然摇头说:“见笑?怎会!太黄君之风骨,我同样钦佩。素还真,你要是真想和他化解恩怨,那就全力打败他。留招留手,对他那种将自尊看得重过一切的人来说……只是羞辱。” 太黄君早知自己略逊素还真,但偏偏每一回角力,素还真都会一再留手。哪怕是石破天惊混元掌,也是逼不得已才使了出来。对他而言,与其素还真处处容情,太黄君宁可死在素还真手中,反而来得更加痛快。 “……此事,劣者自有考量。” 深思无言,素还真再度开口,亦不能当场做出决断。同修情谊与自身性命,孰轻孰重,又有谁能衡量一清?难道为了成全他人之高义,就必须以对方的性命为代价?若真是如此,劣者又究竟该不该为?此间的抉择,自古以来就是一道无解的谜题……终是两难。 各人有各人的坚持,太黄君与素还真之间的恩怨,比之日月才子更为对立。闻人然没法多说些什么,只好转而问道:“对了,我那身着斗篷的朋友呢?” “风雨坪的那个山洞,他在那里等你。” 果然像天忌那种人,还是不喜欢人多的地方,闻人然颔首道:“既然如此,我也该离开了。” “下回再见……” “可能会帮你儿子揍你!” “唉……” 。 第七十四章 仇之焰 风雨坪,绵绵细雨常年不息。一如洞外江湖俗世,风起云涌永无休止。静谧山洞内,篝火劈啪作响,天忌沉默地看着明灭不定的火光,心有所思。等待之人,对己而言是友人亦是……复仇的契机。 那人似是不期望自己去报仇,可自己又怎可忘却灭村的凄惨景象?闭目回忆之时,天忌额间渗出低低冷汗,似陷过往梦魇。好在察觉有人来到,天忌醒过神立刻看向洞口。却见一人身沾水汽,矮下身体进了山洞。 走到天忌对面,隔着火堆坐下。仔细地打量了几眼天忌之后,闻人然语带歉意道:“抱歉,让你久等了。” “……为何这样看我?” 虽说化体和天忌待在一起许久,闻人然应当很熟悉天忌才对。但实际意义上的初回见面,还是免不了对眼前之人有些好奇。闻人然摇头,叹气说道:“因为我们要很久见不着了。” “你要离开?” “是,有要事待办,偏偏那处所在你无法同去。很长一段时间内,你都找不到我人在何处。所以之前和策谋略的协定……需要延后。” “此事,我会回报。”未及察觉地失落在内心一闪即逝,天忌在还完恩情之前,依然是策谋略的重要臂膀,不会被感情所左右。 闻人然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当然,我既然答应了和策谋略合作,自是不能一直玩失踪,否则策谋略恐怕会怀疑我的诚意。” “你准备如何?” “我在离不夜天不远处的镇上有一处房产,若有消息你不妨写成书信放到那里。隔些时日自然会有人去取,然后再约个时日与你碰面。嗯……此事暂且不提,我们还是谈一谈你的事吧。” “我?天下之大,无我归处,也不需要别人操心。” 话语中淡淡地疏离感不难令人察觉,天忌在排斥……二人之间唯有沉默。无法劝慰,闻人然拿出两张纸,伸出双手,翻过面后平展在天忌面前。 “我没法帮你更多,只能给你两个选择,当然你也可以两个都不选。我左手拿得纸,有关于你仇家武功路数的消息,但如何接近那人需要你自己去争取;至于右手纸上的内容,则是吾之私心。” “私心?” “劝你暂歇仇恨,先将武功练好。天忌,以你现在的武学修为,在策谋略手下已经很难再有大的进步。毕竟策谋略所长乃是奇诡术法而非武修。你的剑术虽强,但针对限制却也不小,更高层次的对手你赢不了,特别是你那仇人久经险恶战局,远非现在的你可比。想要赢,你要不针对他的刀法去练,要不然就扎扎实实地提升根基修为。这个,我没法替你决断……” 篝火忽明忽暗,映出天忌面上的阴晴不定。武修法术更高的层次,比得过血海深仇?但没有足够的能力,自己又真能得偿所愿?天忌清楚,针对他人的破绽只能逞一时之功,按部就班才是正道。可是不行……屠村之仇怎可忘怀?若是连仇都报不了,自己这一生又有何意义?内心挣扎许久,天忌最终还是选择了闻人然的左手。 闻人然见状暗叹一声,果然天忌还是没那么容易暂时放下。不过,与其让天忌浪费时间去钻研风之痕的剑法,倒不如研习兵燹的妖刀诀来的实在。可惜日毁星沉之招,不亲身体验,永远无法知晓究竟有多强,自己能够帮得上忙的暂时也只有这些了。至于其他,日后见面再说。 “天忌,你那仇人将他的武功路数传于妖后。妖后和诛天的关系不大好,策谋略必会与她暗中联合。你想要取得接近妖后的机会不难,如何争取看你自己。不过,妖后最多只得了那人七成功夫,甚至未得其神,对你有多少用我不能保证。要我说,我还是劝你选另外一条路。” “血仇一日不报,我就一日定不下心。这次多谢你相助,莫要再劝。” “我不会劝你放弃,但却不能看着你去送死。” “谢谢,但我不能……抱歉。” “唉,随你罢。日后联络的地点纸上有,我还有事得先离开。若有缘,来日再会,吾友!” 一声吾友,触动心底柔软,天忌垂首低声道:“你也保重……吾友。” “珍重!” 道别之后,闻人然起身离开山洞,一人行于雨中。走着走着,闻人然忽而停住脚步,将另外一张纸扔向半空。纸落地面,被雨打湿平展开来,氤氲模糊的字迹,依稀可见龙腾山三字。可惜,天忌未曾选择…… 自己终究只是一个人,不是一个神,没有王八气,也没啥弱智光环,没法随便说几句就令别人改变想法。能帮上天忌的忙,自己也已尽了力。 不管了……闻人然散去易闲愁装束,恢复原本样貌,找准了方向往毒刺林而去。想要应付即将到来的三方夹逼危局,必须得去找些人帮忙啊! ————————————————————————————————————————————————— 苦境近来乱象纷呈,集境却也未得太平。一面令谕的出现,震惊集境三宫。武皇,久远却不朽地名词,压在三宫胸口,重若万钧巨石,令人难以喘息。现今集境,唯有三宫才知晓武皇的心机有多深沉,一身武修又是如何的强大莫测。对武皇而言,三宫联手也不是他一合之敌。 在集境,武皇就是无敌的代名词。然而本该是集境所有人荣光的武皇,此刻却是令三宫提心吊胆、慌乱不堪。当年武皇遭人暗算被迫坐化吸功石,正是这三位集境最为位高权重的人,勾结武皇军师刁七爷共同下毒篡逆的结果。 本以为事后数十年一直平安无事,武皇坐化未曾掀起半点波澜,一切早该尘埃落定。近日,却因一个神秘白衣女子的出现,以及她手中的武皇令谕,使真相变得扑朔迷离。为了察明武皇生死之谜,,三宫不得不下令从苦境撤兵,加派人手追查钗头凤的身份。 三宫正愁,灯蝶之回归却是正合崎路人之意,只不过今日他必须赴一场约,一场意味不明的会面。 太和殿不远处的荒郊野外,崎路人与金发男子遥相对视,二人各怀心思。大风吹着身后布袋左右摇摆,长长的发迎风乱舞,反衬着崎路人内心的不平静。 虎目雄视,话语之中暗藏几分不可违逆的意味,烨世兵权说道:“你之仇敌已经回到了集境,这场闹剧,该结束了!” “灯蝶的罪恶早该终结,用不着你来提醒我,烨世兵权。” 烨世兵权追求的是什么,崎路人始终猜不到。这人对自己有恩,但崎路人却不敢放下内心的提防:“我和灯蝶之间的事,应非是你今日约我来此的缘由。说吧,崎路人承你之情,有话你大可直言。只要不是罪大恶极的事,崎路人自会替你去做。” “简单,吾要你助吾重建集境。”不拐弯抹角,不婉转赘言,烨世兵权直截了当! 出口便是惊人之语,崎路人错愕地反问:“重建?你在开什么玩笑!” 不解释也无需解释,这衰败的政体即将走向末路。交予自己《独日武典》的圣帝还在等待,结束集境上层苛政严刑的时机已然不远。达成自己的心愿,需要统一而强大的集境。如今这个不知临机应变,只会互相监视,遵守荒谬约束的腐烂政体,终于快走到了它的尽头。 烨世兵权锐利地视线看向崎路人身后远处,落在天边武皇宫殿所在的方向,坚定地说道:“三宫六殿十八楼,即将成为历史名词再不复存了。吾,要你助吾重建集境。” 烨世兵权虽是看不起集境现在的状况,近来汇聚集境的三位智者还是足以提起他的兴致。说到智谋手段,花影人的应变能力确实令人刮目相看,但其私下行事令烨世兵权颇为不屑。另外一位照世明灯,论智慧更胜花影人一筹,但却一再抱有莫须有的仁心慈悲,不是个合适的合作对象。更重要的是……他是个苦境人,从头到尾就没有合作的余地。 唯独崎路人集境出身,智计不凡,行事果决又作风明快,正合烨世兵权心意。烨世兵权心知扭转一人的想法需要很长的时间,对于崎路人这样的人更甚。但他足够隐忍,足够多谋。他知晓该如何处理与眼前不俗谋士的关系,集境的再造同样需要时间。所以……他不急! “烨世兵权,你可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不同于虓眼军督,崎路人并不是一个希望看到毁坏之后重建一切的人。集境如今架构的弊病崎路人一清二楚,但烨世兵权之言未免太过大逆不道。 “无需动怒,你与吾,只需做一个旁观者,坐视一切崩毁即可。崎路人,你一个人救不活这潭死水。” “我不会眼睁睁看着它亡!” “五日内,解决花影人。”不耐废言,吾之言你听着便是,烨世兵权专行独断地替崎路人做下决定。 你这人出口就是命令,可自己凭什么要听你的?!崎路人方要再论,却被天空忽起地异象吸引住心神。一道漆黑邪芒携带滔天魔能从远处向天窜离,直往苦境而去。那是什么?集境为何会有这等强大邪魔飞往苦境?! 束起微卷金发地绶带随风飘动,烨世兵权同样抬头看向天际。崎路人尚在惊异之时,烨世兵权微动的双耳却已听见集境大多数人听不见的愤恨之声。那离武皇宫殿不远处的火山口内,一块人形大石正在发出愤怒地哀嚎,锥心刻骨的言辞燃烧着熊熊复仇邪焰! 武皇,没落集境最后的荣耀之火,汝之谢幕又该是怎样的光景?究竟是在倾局之时力挽狂澜,还是成为成全他人风采的踏脚石……烨世兵权,期待! 。 第七十五章 竹韵 烨世兵权斜视天边红日,纵使夕阳艳红如血,终是回光返照之火,离油尽灯枯不远。放下些许杂思,烨世兵权虎视之眼,隐隐透露几分不屑,看向面色阴晴不定的崎路人道:“崎路人,此刻你还有担忧苦境同道的时间?” 被人打断思考,崎路人回过神来,皱了皱眉,眼前之人总是这般独断专行! “烨世兵权,你究竟知道些什么?” “你若指方才邪气,吾一无所知!那邪气对吾不重要。无意义的事物,烨世兵权无了解的兴趣!” 崎路人闻言内心更疑,方才分明从他脸上看出一丝隐晦的波动,为何他却回答不清楚?但烨世兵权没必要骗自己的必要,难道说集境还有自己不清楚的危机? 唉,一件麻烦之后又是一事,一桩灾劫之后又复一桩。灯蝶还需解决,崎路人难免分身乏术,心感无力。罢了,邪魔再强,以素还真之能为,一定也有应对之法。解决灯蝶,已是自己能力的极限。但烨世兵权方才说得话,好似含有深意,令人不得不防。 忍住心中不耐,崎路人道:“……吾问得是重建集境之事。你若想谋逆给集境带来破坏,崎路人会拼尽一切阻止你!” “放下无必要的担忧,吾不会是集境的破坏者,现今的集境只需要看着它一步一步衰亡便可。集境宫、殿与楼之间互相攻讦的政体早该结束,虚假的繁荣亦该抛却!吾要的是统一而强大的集境,吾要的是辉耀天下的军权!” “统一之后,你要掀战?!集境现在的制度确实有其弊端,这一点我不否认。但……你同样不能否认这样的体制,对于普通民众而言非是害事。只要百姓安居乐业,军威何用?!” “哈,荒谬!” 轻蔑冷笑一声,烨世兵权手束背后,峥嵘之姿尽显,咄咄逼人道:“因为和平,所以可以容忍腐败;因为和平,所以可以容忍愚昧;因为和平,所以可以容忍贫苦落后?!崎路人,你这样的想法只会让集境永远沉沦!集境需要统一之王权,集境需要更多的资源!” “资源可以经由和平贸易得来!刀兵之事,恕崎路人无力相助!” “没有所向披靡的军势,你拿什么去保护属于集境的资源?没有煌煌军威,你凭什么和别人公平交易?没有强大的军队,一切都只是空谈!唯有富国强兵,才是强国之道!” “烨世兵权!” 微卷的金色马尾在风中张扬舞动,无视崎路人之怒容,烨世兵权望向天边:“你可放心,吾无即刻掀战的意思。此回两境战事消耗过大,再加上收拾乱局,集境至少需要数十年时间休养生息。崎路人,你一人阻止不了集境的衰败,吾只要你助吾复兴集境。” “若只是如此……我可以应承。但……” 时间还长,只要崎路人愿意答应帮忙便已足够。折服一个出众的智者,烨世兵权并不期望能够一蹴而就。 不再理会崎路人的反驳之言,烨世兵权转而问道:“没有但是,吾只想听到你的同意。花影人的仇,你想怎样报?” “……想要对付他,以前对我来说很难,难如登天。但现在,却有很多机会,特别是我孤身一人的时候……” “你故意调开照世明灯,是为了给他机会?” 崎路人颔首道:“不错,灯蝶了解我,我也了解他。他这人有一个最大的毛病,就是爱赌,他会在不对他造成性命威胁的情况下,赌上所有去消灭敌人。慈郎离开我身边,他不可能不知晓其中有诈。但……以他的个性,他一定会抓住机会布局杀我,这就是我最好的机会。” “那人根基在你之上,近来更是武修大进。以一对一,你未必能赢!你明明知晓对方不会一人对付你,还要坚持这样做?崎路人,此回你之应对,若只是同样豁尽性命的赌局,那可太令吾失望!” 崎路人不否认烨世兵权的话很对。能否靠自身实力赢过灯蝶替兄报仇,自己也没有太大的把握。 《独日武典》确实有其独到之处,但谁能保证灯蝶的依仗会弱到哪里?更何况披着花影人皮的灯蝶,在集境还有更大的权势…… 谁胜谁负,确实尚在未定之天。但兄长之仇,崎路人却不得不报! “这是最危险最直接地方法,你满不满意我并不在乎。灯蝶对我的意义太过特殊。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过正面与他了结一切的机会。” “愚蠢!” “有些人有些事,不能光以理智去算计,感情是一只奇特的推手,有时候会将人推进深渊,有时候也会成为压倒对方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你若败,吾不会救你。记住,你并非是烨世兵权唯一的选择!” “吾从未奢望过别人的慷慨,就算没有你,我还是会这样做!” 话不投机,再谈无用!转身欲要离去,崎路人似是想起什么,足下顿了顿,语带决然地说道。 “烨世兵权,你的情,崎路人会还!但有些事,我绝对不会迎合你的意!若有一日你要掀战,崎路人会阻止你!哪怕是自废那卷武功,崎路人亦会拼尽一切!” “有些事,你无法拒绝,也拒绝不了吾!不过,吾,烨世兵权,愿意给你挑战的机会!” ――――――――――――――――――――――――――――――――――――――――――――――――― 狂风吹过一片荒凉沙地,卷起漫天沙尘。空荡的平原悄无声息,却有无尽杀机暗藏。了无人烟的毒刺林,寻常人物足踏此地,一不留神便是身死之危。但若细心查视,亦有生机留人。 闻人然心知此地禁忌,足不踏地,蓝白身影划过天空,直往荒地之外而去。没过多时,一片竹林映入闻人然眼帘。茂竹修林拔地而起,青翠欲滴,望之令人心怡,与之前荒凉的景象形成鲜明对比。 此地唯有竹之青绿,一间竹篱成舍,一人独坐幽篁。竹,只有竹,竹是隐居者的性命,是隐居者的风骨,亦是隐居者的魂魄。弃世之人,离群而居,以竹为名,静享世外祥和。 察觉有人来到,竹魂心思微动。轻启唇舌,口吟诗号:“开心门,睁眼观;俗情薄,世路寒;气平和,免怨叹;宽胸怀,人圆满。” 黑衣黑发,手持竹杖,龙筋缠手,人起身,倚竹而立。竹,化入眼前人的魂,刻入眼前人的骨。孤僻,却不失竹之风雅;冷漠,亦不落竹之高节。语中不带恶意,竹魂淡然发声:“陌生之人,毒刺林不待外客,恕吾招待不周。” 虽是直言不待外人,竹魂却无拒人于外之意。这人爱竹成痴,闻人然来到此地,未曾损害毒刺林一株怪异植物。所以,竹魂并不介意给来人一个机会。 对这个人只须直言,闻人然抱拳一礼,欠身道:“冒昧打扰阁下清修,闻人然抱歉。但今日上门实有要事,来此的请求很有可能令你为难。” “直言无妨。但若话不入耳,竹魂唯有逐客。” “呵,正事在前,相交在后。我来此地,一是请你帮忙,二是救你性命。” 话不好听,但却好过妄言欺骗。竹魂爱听实话,相欺无用,反而直言更易博得好感。可闻人然的话太怪,竹魂微蹙着眉,眉目流露几分好奇,问道:“即是有事相求,为何又是救我之命?” “因为……你是尘界九龙!” 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七十六章 别样的心思 竹魂闻言一怔,眼神落在飘飞的竹叶上沉默须臾,感叹道:“尘界九龙……许久未曾被人提及的过往。” “也是你避之不过的杀劫。” 九龙图背后的阴谋,闻人然没有参与的兴趣;以后竹魂会不会死在一刀起程的手里,闻人然也不清楚。等素续缘这段天命之责结束,还有很多私事等着自己去处理。 打打杀杀的事经历多了,人难免会厌倦。但抛开江湖俗事不谈,竹魂确实是个值得交往的对象。来到此地寻他,不仅仅是为了寻求助力,亦是希望能够救他一命。 竹魂摇了摇头,不置可否地说道:“你若不提九龙之事,我差点都快忘了自己还有这样一个身份。本想安安稳稳地避世一生,熟料还是有人记在心里。” “关于这一点,我可不会对你说抱歉。” “呵,我也不需你之道歉。” 竹魂轻声笑了笑,黝黑深邃地眼盯着闻人然道:“九龙之事虽是隐秘,我却从来没有期望过不被他人留意。” “我原本以为你会像其他人一样对九龙的身份讳莫如深,想不到你并不忌讳。” 经过初时的讶异,闻人然细思之后反而不是那么吃惊。竹魂在尘界九龙之中着实是一个另类,这人看得清江湖事,吃得准江湖人,连面对死局亦是那般坦然。就像这生满毒刺林的青青翠竹,饱经风霜却又宁折不弯。 “身为尘界九龙之一的龙筋,我知晓有朝一日会被他人寻上门来。身在江湖,便逃脱不了江湖事。我厌恶江湖的丑陋,所以才在毒刺林内,以竹为伴独自隐居。我不喜他人上门,不过你今日来此,至少没有令我不快。你既提及九龙之事,又提到吾性命之危,能否说个明白?” 这一桩阴谋牵连甚广,闻人然一时半会说不清楚,只好整理了一会儿,挑出重点说道:“为了给一尾威力无匹的无敌战龙提供动力,再过一两年会有人针对你们尘界九龙下手,专门收集你们的魂魄。” “原来如此,不过竹魂亦非任人拿捏之辈。” “阴谋者既然将主意打到你们头上,你认为尘界九龙的武学还有不被针对破解的可能吗?或许从最初开始,你们九人就已经成了他人手中棋子。” 一刀起程杀尘界九龙杀得太容易,尘界九龙的武力就算不是顶尖,亦绝非寻常高手可比。金小开仅仅跟了孤愁先生短短数日,就能在再出之时一招取人首级。可见尘界九龙的武功路数早已被人研究透彻,否则以一刀起程的根基又能杀得了谁?更何况合修会给你们的武功,从头到尾就是一个局。 “若是如此,那也是竹魂的命。但……竹魂不会认命!” “以竹为名,自然该是千磨万击还坚劲啊。不过,你不好奇我为什么知晓关于你们的事?” “有问得必要吗?想要对我不利,你无需将所有的事说给我听。” 不想浪费唇舌在不重要的事情上,竹魂径直问道:“你想要我帮你什么?” “帮我看顾一个孩子的安全。” “孩子?” “嗯,不过那孩子尚未在江湖上行走,你还有很长时间的清静日子可过。倒是那孩子的个性,我怕你会忍受不了。” 风采铃能给素续缘多大的影响还很难说,闻人然觉得有必要做出最坏的打算。不过闻人然的要求,竹魂并没有直接答应,而是往旁边走了几步,背着身子说道:“你要知晓,竹魂只帮我欣赏之人的忙。” “所以你帮的是我,而不是我口中的孩子。” “聪明人,此事我应承了。现在轮到我发问,你能回答吗?” 竹魂答应得事一定会做到,闻人然并不担心竹魂会违约。这人以竹为名,自有如竹一般的高尚品格。和这样的人交往谁都能放心,所以他有疑问,闻人然自然不能不答。 “你想知道些什么?我知道得一定告诉你。” “你为什么要帮我?听你话中之意,九龙图你一定不需要。但,除此以外,竹魂身无长物。” “我想帮你,是因为无敌战龙肮脏地令人憎恶,背后之人的手段更是恶心至极!虽然我不想标榜自己有多正派,却也不屑与那些野心家同流合污。” 这个时期合修会的行事太过龌龊,就算是青阳子的某些理念,闻人然都不能认同。竹魂这个人自己就是帮了,你们又能怎么样? 沉默片刻,竹魂再问:“九龙图背后的阴谋者能为不弱,你又为何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 “用你的话来回答,我只救我欣赏的人呀!” “哈,我怎知晓你是不是有救我的能为?” “要不要试一试?” “谁先出招?” “一同吧。” 话声落,龙筋不离身,丹青不出鞘,三步之内的试探,刹那之间展开。一叶落地的时间之内,竹杖与剑身交击数下,电光火石,瞬间而止。唯有清风过耳,竹叶落地无声。 试探数招,各知根底。竹魂强项在技巧,弱点在根基。难怪同为尘界九龙之一,龙末九能够正面硬接其一击而不伤。深浅各自心知,闻人然收势问道:“吾之能为是否入眼?” “像你这般的修为用得上我帮忙?” “交朋友并不是要看武功的高低不是吗?” “你这样做,很容易被人误会你是在同情弱者。” “可你不会!” 竹魂的江湖经验很丰富,并不是愣头青。谈了许久,从这人说得话看来,至少目前看来是个值得交往地朋友,竹魂笑道:“或许罢。不过我现在更加很好奇,你要如何救我的命?” “对方拥有庞大的势力是不错,实力在你之上的高手也有几个,但是他们肯定不想招惹我背后的人。” “你即背后有人,甚至有自信独立应付背后的阴谋者,为何还要找我?” “因为……我是离家出走,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被人问到这里,闻人然只能尴尬地敷衍过去。其实这事,闻人然真的不想麻烦天下封刀,可是刀无极都上过儒门天下的门了。在六庭馆是不用担心,但是已经孤身入了江湖,自己必须得顾忌到某位,“可能”对虐待兄弟保有特殊爱好的师兄。要是自己再不识趣,恐怕还得再挨上几刀。 炽焰赤麟怎么就那么执着呢?对他不错的大哥他不要。剩下几个,除了雅少没机会以外,其他两个被他挨个欺负了一遍。自己又没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至于抓着自己不放嘛。 唉,被人惦念不一定是件坏事,可是被一尾心思莫测地红龙惦记……实在是让人心里面很没底啊!所以闻人然找上竹魂,除了试试能不能暗中破坏合修会的计划,也想试探一下刀无极的意思。 等离开毒刺林以后,自己就写上一封信,托人送到神武峰,然后只要等就可以了。等着看来的究竟是天下封刀的人,亦或是傲天神武殿的成员。两者之间的差别,足以说明一切。 。 第七十七章 三会搏命坪 竹魂的事不难解决,九龙图本来就是一桩阴谋。他会那样执着地守护九龙图,只是中了阴谋者的暗示而已。关于《九龙菩提经》的阴谋一经说开,暗示自然不攻而破。离孤愁先生发动他的算计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足够竹魂扭转自己的意识习惯。以他之能为,也不是随随便便的人都能打发的。 心有所思,把大概的事给竹魂交待完之后,闻人然离开了毒刺林。一路慢行,终至久无人烟的不夜天含愿台。 荒草蔓生,红绸坠地,不复当年繁华景。昔日风月事,已成过往烟云,不留半分痕迹。人立高台之上,闻人然衣袖轻摆,饱提劲力,扫尽满目尘埃。以不夜天作为日后的落脚之处,想来续缘也不会有异议才是。心有决定,闻人然再一挥手,一块巨石成碑,立于远处路口。 “算了,‘天下第一境’那五个字还是等续缘来时再写,自己没必要提前树敌。” 闻人然放下右手,往不夜天深处而去,找到一间书房,抽出纸笔,铺纸研墨,一封书信写写停停,好似挤牙膏一般,不知该如何着笔。不过,哪怕是凑也得把一封信凑出来!不过炽焰赤麟啊,你看完了可别来揍我! 好不容易艰难地写完,闻人然将信纸晾干之后,放入信封封好。就着烛火摩挲着信笺,某人心怀忐忑,不知道刀无极看完这封信会怎么想……唉,这一封信寄出去,可就没了回头路,是危险还是和解谁都不知。罢了,希望是个好的答复吧。 ————————————————————————————————————————————————— 搏命坪,午时将至,烈日当空,素还真与太黄君三度再会。 一场未了的决斗,一轮未尽的赌约。前两次生死之决,二人展露的实力太强,根基不足者纷纷受伤暴毙。是以此次仍旧敢来旁观的人,皆是有心之辈。 即便心知如此,太黄君却是不为所动,独立搏命坪一端,静候素还真的到来。和素还真之间的仇,早就无可化消。有些事,不能因为没意义就不去做;有些人,不能因为知晓逊色而不敢去承认。若无魔龙天虎之争,太黄君根本无意与素还真争出高下。奈何一步江湖无尽期,沾了红尘事,再想脱身却是无能! 时光匆匆流逝,离紫锦囊揭破灯蝶身份已然过去了年许,一线生并不是没有劝过太黄君放弃这段仇。可一线生并不知晓,太黄君不只是看重同道之人,在诸多战役中究竟流了多少血、死了多少人。 而是因为到了此时此刻,唯有太黄君才能给魔龙一方守住最后的骄傲!有些事物,从一开始就比性命更重要。哪怕是死,魔龙一方也不能在天虎之前没了气节、丟了尊严! “素还真,你来了。” 半阖之目缓缓睁开,太黄君与素还真遥遥对面,看着他一步又一步步履坚定地走上前来。 “太黄君之约,劣者怎敢不赴。” 不再是愤恨,太黄君只是淡淡地笑着,参杂几许观之即悲的苍凉,问道:“呵,今日你我只有一人能够活着走出此地,这一点你该明白了吧?” “太黄君,劣者实不愿与你发生冲突,反而让小人事后取利。” “又如何呢?像你这样的人总有太多顾忌,素还真,你活得够快意吗?” “不快意,但劣者……” “无须解释!” 太黄君打断了素还真的话,仅为心底最后一问:“素还真,我只问你一事。” “请讲。” “如果有朝一日,你再也不需要为苍生谋福利,替天下谋太平。站在与我相同的立场上,你又会怎样做?” 我会怎样做吗?一问问入心底,不过须臾,素还真心中就已有了结果。这一问并不是不值去仔细去思考,而是自己早有了答案。 其实……不是没想过放弃一切和风采铃深山退隐,但身为素还真,所以不能;不是没想过不问江湖事,但身为素还真,所以不能;不是没想过江湖快意,但……仍旧是身为素还真,所以不能啊!因为自己是素还真,素还真早就没了选择得权利,素还真注定只能这一路颠簸地走下去,永永远远,没有休止! 与太黄君相识是在灯蝶的局中,哪怕相识之日甚短,甚至彼此还是死对头,却是各自深入己心的了解。素还真怔立一时,忽然松了口气,释然道:“如果劣者是你太黄君,劣者一定会做与你相同的事。但……清香白莲素还真,永永远远都只能是素还真啊!” 一声无奈,这一问答完,素还真知晓二人之间再无缓和的余地。对面的太黄君,在这一战赌上了自己的气节,博上了魔龙一方的荣耀,自己没有任何理由对这样一个人不尊敬,唯有……成全! “哈,素还真,这一次是你我相识以来,你答得最诚实的话。可惜迟了,迟了呀!” “唉!” 重重地叹了一声,象征着战局开启。素还真背后紫虹神剑绽放万千紫芒,冲天而上。太黄君慨然一笑,衔草结环飘然上手,潇洒应对。决斗初开,知晓有人窥探在侧,二人一身玄功出七留三。 不拔龙骨刀,不出龙气剑,同列古今神器十八种,紫虹神剑力斗衔草结环。相同的招,在不同的心境下使出,竟是截然不同的威力。不再是为了仇怨,不再是为了立场相背的无奈,仅仅为了各自的坚持。招来式往之间,却是前所未有地畅快! 太黄君的眼,是对素还真最为直接地欣赏,亦是刻骨地仇恨;素还真能够回应得,唯有理解地笑与更绝地招!这一战没有试探、没有攻讦、没有对错,只剩最后决然的战声! 远处山峰之上,闻人然背风而立,搏命坪决斗之尽收眼底。 太黄君是真豪杰,可惜了……虽然不知晓素还真最终会怎样做,但自己也有其他的人事物需要提防。比如那位暗自窥探在侧的第二魔域军师智多罗,还有越走越近的地狱三途判…… “遥遥天涯判死生,近近咫尺索命魂!” 残毒的诗号在山顶响起,鬼王棺带着一抹奸诈笑容,身后跟着低着头颅,亦步亦趋地业途灵,步步行近:“朋友,我们又见面了呐。” “你我也算是朋友?”闻人然淡淡地回应一句,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山下比斗。 “呵,至少你我无仇,无仇便有合作的机会!朋友,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呐?”对于闻人然的无礼,鬼王棺恨在心上,脸上依然是那招牌式地杀人暖笑。 无仇……恐怕当日那一剑早就被你记到心里,恨不得立刻就能杀了自己吧?闻人然不答,这两人来到搏命坪,定是为了坐收渔翁之利。这一回不与素还真配合,必须得小心为上。 “哼,道友啊,这人就是你上一次提到的那个人?你我联手有何惧之,火龙金魔体给他来去!” 鬼王棺伸手阻拦道:“业途灵,不可无礼呐!我还有事要请教,不知朋友上一回是如何处理那人呐?” “你是说易闲愁,我废了他的武功就放他离开了。本来我是想杀他,可是杀一个废人实在是有损我的格调。我想以鬼王棺你贵为灭境邪灵尊者的身份,没有必要和一个废人一般见识吧?” “哦,那朋友可知他去了哪里,鬼王棺有事要问呐?” 和灯蝶合作了好几回,鬼王棺会魔法查实的事,在武林之中已经不是什么秘密。老棺材太精于算计,可自己就算不说真话,你又能怎样?闻人然摇头说道:“一个废人不值得我留心,鬼王棺你要找他,还请自便。” “哈,既然朋友不愿直言,鬼王棺就不再追问呐。不过……” 鬼王棺阴冷地视线投向山下激战中的二人,试探着问道:“朋友这回来到搏命坪是为了什么呐?” “你可以猜猜看。” “哦?朋友是要谁之命呐?” “呵,你可真是残忍,除了杀人就是杀人,看来我们没有共同语言。我并不想要谁的命,我只要龙骨圣刀!鬼王棺,我的话……你信吗?” ps:太黄君……不想他死地破格,不想他生地窝囊。 。 第七十八章 释怀 “大胆,龙骨圣刀是三途判的目标,谁都不能抢啦!”业途灵闻言怒目圆瞪,作势就要动手。 “且慢,业途灵,冷静呐。” 鬼王棺阴沉着脸,哼哼了两三声,道:“朋友,龙骨圣刀你要之何用呐?不如交给三途判,日后还有合作机会呐?” “合作……鬼王棺你是怎样确定,你我之间立场不是对立?” “哈,胆敢无视素还真,又对太黄君的龙骨圣刀有所觊觎者,怎会与鬼王棺不是一路人呐?” 说是一路人,鬼王棺必定在怀疑自己在和素还真唱双簧演戏。不过自己真的只是出来带孩子,要是素续缘不听话,说不准还得和素还真过不去。不承认也不否认,闻人然故作不知问:“鬼王棺,你要龙骨圣刀做什么?” “龙骨圣刀乃是武林圣物,何人不想得到呐?” 业途灵被素还真与太黄君联手所伤的消息,怎能让一个外人知晓?鬼王棺一代而过,敷衍道:“怎样,难道朋友你是另有所图呐?” “或许罢。” 对方不置可否,鬼王棺皱眉苦思。这人若是直言合作,必是有心之人。但这种若即若离的态度,也有可能是故意伪装。此人究竟是否可以利用,还需试探呐。 “朋友不愿直言,鬼王棺也不勉强。不过,龙骨圣刀最终落于谁人之手,还得各凭本事呐。” “呵,可惜,太黄君连人带刀我都要了,你和素还真都拿不到龙骨圣刀。” “朋友,还请慎言呐!” 业途灵肥圆的脑袋晃了晃,面露凶恶道:“没错,龙骨圣刀归三途判所有。胆敢抢三途判的东西,就是在逼业途灵开杀。” 不插科打诨地业途灵还真是让人不适应,闻人然哂笑道:“业途灵,你难道没问过鬼王棺,他究竟是不是我的对手?” “哼,三途判联手天下无敌,就算只有我们两个又有何惧之?!” “错了,业途灵,腹中首来了呐!” 鬼王棺话声方落,三途判最后一人腹中首从天而降。由集境归来的腹中首,三角头颅挂在胸腹,邪绿之气缠绕周身,目射邪光,带着不少**之气。 三途判同为一体,腹中首甫脱困就接到了鬼王棺的通天密语,立刻赶到了现场与鬼王棺汇合。 “道友啊,我回来了。” “腹中首,你的回归正是时候呐。” 战力齐聚,鬼王棺再无所惧,冷声笑道:“朋友,你还要龙骨圣刀吗?” 观这三人面色不善,这棺材头看来应是对龙骨圣刀势在必得。不过若是在天地无极未成之前,自己面对这三人联手,尚需退避三分,可到了如今,却也不用太过放在心上。 闻人然目光瞥见远方灭境一行人所在的位置,瞧见一人赫然在列,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怎样,三途判汇齐,鬼王棺你是要和我翻脸?不过,我看你们三位似乎有更大的麻烦,需要当先解决才是。” “哼,怕就直说,何必假惺惺呢!” 腹中首见业途灵不满,双掌运劲,蓄势待发:“道友鬼王棺啊,这人是谁?” “一位陌生地朋友,腹中首,我与他还有事要谈呐。” 一言安抚腹中首稍安勿躁,鬼王棺威胁道:“朋友,鬼王棺劝你莫要自误呐。” “还神三分法……” “你说什么?!”突然耳闻许久之前敌人的工夫,鬼王棺心头微疑。 “三位久远之前的敌人,还需要我来提醒吗?” 鬼王棺往闻人然视线所在的方向望去,却见一人手持潜龙神戟,立于燕渡关与正传之前,观视着素还真二人之间的战局。头戴高冠,长发长须随风轻扬,这人一身正气,正是灭境英雄赛迁,当初力斗万魔天指的强者。 久远前的敌手今朝再见,业途灵与腹中首见状大为吃惊,焦急地呼喊道:“道友鬼王棺啊,是赛迁!” “我看到了,不用惊慌呐!” 竟然是赛迁……赛迁一人绝非是三途判联手之敌,但今日想要黄雀在后,坐收渔利怕是也难呐。鬼王棺哼声道:“朋友对三途判了解不少呐。” “没有几斤几两,如何敢在这吃人的江湖行走?鬼王棺,想要对付我,你还是多做些准备再来。不过,今天这龙骨圣刀,我看你是没机会了。” “哼,鬼王棺祝愿朋友你如愿抢到龙骨圣刀呐。” 虽是心有不甘,鬼王棺却非莽撞之人,向着两位同修猛一挥手,下达指令:“腹中首、业途灵,我们先退,等想到计策再来解决赛迁呐!” 一声令下,鬼王棺怒瞪闻人然一眼,三人化光而去。三魔退却,闻人然右手衣袖轻摆,扫荡身侧妖氛魔气。想要救太黄君这人,必须得满足他最后的执念…… 山峰之下,素还真二人之间的交手愈显激烈。三道邪恶气息疾速离去,双方俱是松了一口气。放开了手,杀迷了眼,再度肢接,留手已显多余。 明黄身影与玄色道袍你来我往,波幻迷掌硬撼石破天惊掌,庞然巨力相交,发出轰然惊爆。太黄君借着反冲之力拔地而起,顺势一剑刺向素还真要害。 紫虹神剑挡开衔草结环,素还真玄子神功凌厉应对。二人拳掌相对,硬拼一记各退数步。 太黄君站稳脚步,抹去唇边鲜红,朗声道:“素还真,你之能为仅仅只有如此吗?” “比之前两回又如何呢?” 素还真卸去劲力,站定之后慨然一笑,剑尖斜指地面,针锋以对。 太黄君坦然道:“比起前两次仅仅知晓发怒胡来地疯子强上许多!” “哈,往昔不可追啊!” “哈哈哈哈……” 战意正浓,心却已倦,太黄君大声笑道:“素还真,这场战我倦了,最后一招,定胜负吧!” “请!” 稍一犹豫,素还真终是决然以应,双足驻地,静待决胜之刻的来临。 最后一招,太黄君再无顾忌,拔出龙骨圣刀,全身功力尽数注入刀身。刹那间,刺目金光直入云霄,驱散漫天云气。煌煌之威,震慑围观之人心神。 “龙气剑!” 素还真体内龙气,本能受到龙骨圣刀吸引,浑身真气翻腾,引起面色泛红。 红黄龙气凝聚成一道血红气剑,砰然而出!剑气化龙,在大地之上留下丈许深痕,直往太黄君奔腾而去。 一剑无回,这一剑发出,素还真心知,太黄君生机渺茫。本不愿动杀,但对方既已心有决意,再做无谓地留情,无异于对他人的蔑视。 剑威杳无穷尽,龙骨圣刀威能同样催至极限。太黄君此刻心间一片宁静,无悲无喜。若是能够死在素还真的手上,对己而言未必不是一个好的结局。 这一次的死决,没有灯蝶的算计,没有朱雀云丹的影响,没有双方立场的对立。简简单单,分出一个胜负输赢;坦坦荡荡,决出一个生死高下! 圣刀雄威与雷霆剑气极端相冲,僵持许久终是龙气源源不断,太黄君气脉逐渐枯竭落入颓势。 这就是最后的终点了啊……眼见龙气剑逐渐逼近,太黄君睁大了眼,欲要看清性命的尽头。 败了,却也败得快意!此生,终究无憾! 心愿已了,心神松弛之下,太黄君忽感一掌抵在后背,同源的能量滚滚而入,三青之能会聚在刀身,龙骨圣刀刀气威能大涨,击散龙气剑后翻倍而回! “走!” 素还真受创倒退,吐出一口鲜红。意料之外也是意料之中,这样的对手,自己留不了手,却又狠不下心,救走也好。不过,三青之能反被用来回击己身,怎么就不是滋味呢。 。 第七十九章 书落人已远 宁静祥和地巨书岩,两道人影乘风而回。太黄君与素还真久战之下胸腹受创,未及细言即刻盘膝坐地,恢复枯竭气脉。 气息平定之后,太黄君吐出一口浊气,睁开眼问道:“阁下何必救我?”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太黄君轻声问道:“何人何事?太黄君不记得还有哪位朋友肯为太黄君这般尽力。” “我若说是风采铃,或者是朱雀云丹呢?” 太黄君不会轻易接受别人的帮助,怜悯同情不是像他这样的人需要的东西。魔龙散尽,相争无用,唯一在他心间还有些许地位的,恐怕也就只剩隐居无踪的风采铃了罢。 听见久远之前的同道之名,太黄君起身定立半晌,忽而袖袍后摆,叹了口气道:“呵,吾与朱雀云丹之间只是单纯地利益交易,早已没有半分情分可言。” “但无论如何,我总得代她谢过你那最后一滴回生水。朱雀云丹助你取得龙骨圣刀,你却救了她之性命。两相比较之下,一柄神兵总是比不过人命来的重要,这份人情我得替她还。” “龙骨圣刀……你也是为它而来?” 刀?这刀自己要了有什么用?之前白送过素还真一柄幽灵魔刀,丹青见原本同样也是刀。这么想来,自己和刀还真是有缘啊。嗯,和自己最有缘的还是天下封刀那位,说不准打死了东方鼎立之后,连长日狂阳都被他收起来了。咱这又不是开兵器铺的,要那么多用不上得神兵作甚啊! “我不需要龙骨圣刀。” “之前你助吾一掌,体内真气似与龙骨圣刀同源,当真不用?” 太黄君带笑发问。这人若是要走龙骨圣刀,与素还真的最后一战,自己输了便是输了,心服口服再无怨尤。此身心愿已了,这刀给了他人倒也无妨。但若此人只是为了一柄神兵而来救人,总是会是让人有些失望。 “我有说过,我是代风采铃还你之情。看到三青,你应该就不会再怀疑了吧?其实我曾犹豫过是否要救你,太黄君,你之气节令人敬佩,或许让你死在素还真的手中,更为合你心意也说不准?” 闻人然掌间幻化三青虚影,解释完毕之后,反问太黄君一回。 血角三青……当初风采铃赠予素还真与自己各一颗,此人身份倒是不用再有怀疑。仰首凝思,太黄君怅然道:“吾之性命还有意义吗?数十年前半尺剑或说是灯蝶的一场诡局,造成数十年后双方同道血流成河,多少情仇交错难以厘清。但,素还真能放下的事物,吾……却不愿轻放。” 不愿,而不是不能。世人总有执着不可抛弃之物,谁也不能免俗。闻人然摇了摇头,说道:“我没想劝你,也不认为你有那么容易就被我说服。这世上有些事做了,本就毫无道理可言。说不准哪一日,我也会像你一样,为了一个莫名地理由做出莫名地事来。谁又有资格嘲笑你呢?” “你说的话令人莫名愉悦。” “我可不认为自己有说笑的天赋。你以后还会去找素还真吗?” “已无意义,但若是不做,又如何对得起昔日同道。” “逝去的人寻不回,同道之仇该报。但你不是素还真的对手,我总不能对你讲,既然一个人活得痛苦,不如干干脆脆去死吧?” “呵,倒也有趣。” 闻人然想了想自己也笑了起来,摆摆手说道:“你这个反应,倒是让我确定你不会寻死。” “又是老调重弹?” “哪有得着我废话?世间的道理也就那么多,无非是变着花样说着禅机。其实真正的道理,到了你我这个年岁,还有多少是未曾听闻的呢?只是人心多变,能够做到几分,却又是另说了。” “哈,也是。同样的道理年年岁岁念叨不停,能够做到多少却是因人而异。报不了仇的太黄君,何必去寻一个许下救世痴愿的傻子?都是红尘中摸爬地渺小一粟,观他素还真步步癫行,不也有趣?” 是啊,素还真是个傻子,却是个值得尊重的妄人。默然而立,太黄君再开口,却是突来一问:“这刀……我若是毁了,你待如何?” “与我何干呢?” “那就断了罢!” 决然坚定一语,太黄君双指夹住刀身,全力贯注之下,取巧猛力一夹,龙骨圣刀发出凄然哀鸣。铿然一声过后,龙骨刀断,结束魔龙天虎最后的战响。 “如此,便是终结了吗?” 太黄君话语出口,竟是不胜唏嘘。凄惘眼神之中,是解脱似恍然。这刀脱手就此沉埋,自己终可放下过往是是非非,重归平静。修道,修道,近来却是步步迷途。人,越行越乱;心,愈走愈远。再回首,巨书岩满目葱茏,清幽宜人,却是一如往昔未曾更改! 太黄君豁然省悟,红尘茫茫中,千回百转后,辗转而回,唯有这悠悠巨书岩,才是自己心之归所。人,是有了归处,那……刀呢? “龙骨圣刀,回你该去的地方罢。” 沉吟一声,太黄君退后数步,真力抱提,气劲一放。巍巍巨书岩,万斤书页,层层翻开。石书翻动在太黄君眼内,往昔片段历历在目,是追忆亦是埋藏。再来袖袍一挥,龙骨圣刀残骸飘飞而起,缓缓飘向书页上方,安稳嵌入图象之中。好似寻得适合归宿,断裂之神兵流光再闪,龙骨圣刀灵气尽散,宣告往事终幕已落。 太黄君往闻人然立身之处看去,救命之人却已渐离视线边缘。捉着最后的影,太黄君朗声问道:“朋友何名?” “哈,朋友?我可不是雷锋,我叫闻人然,你别记错了啊。” 人声遥遥传来,人影却已消失不见。雷锋,哪个派门的高手?太黄君心头疑惑一闪而过,随即自嘲地摇了摇头。 红尘旧事,与己还有何关联?鼻端轻嗅,花香沁心,入目尽处,树秀人前。从此,再无风尘秽事袭身;从此,再无江湖风波扰人。最后一眼,淡然阖目,太黄君慨然一叹,散去掌中真力,任由巨书岩书页轰然落下。人,背身而立,风吹发散,衣袂翻飞,终得回复清静之身。 巨书闭合轰响,声声犹自回荡在耳,江湖浊流俗事,却已尽化漫天飞尘,四散而去。 一段异数往事,自此而终! ps:异数线彻底结束,太黄君就这样了,我的笔力不够,不满意的话请见谅。 劫和天阙剧情比较少,会在一起近期完结,然后进入天下第一卷。至于狂刀未必会写很多,毕竟狂刀本身虽然精彩,但是武力值太混乱了……得走自己的线一段时间,比如楚君仪、炽焰赤麟还有魔剑道……之后的大纲主要是幽灵箭之后的海殇君,以及再出的小谈,大概就是如此。当然前提是不太监~\(≧▽≦)/~啦。 。 第八十章 大逆不道 春日迟迟,卉木萋萋。 六庭馆一角,阳光照射下,人形石树熠熠生辉。随着衍生石的回归,释迦树已近长成,再经一段时日休养,一页书即可再渡尘寰。 释迦树旁,华裳女子素手掌心,一颗通透晶源悬浮半空,缓缓旋转,流光溢彩映射四方。 那人离去之前,曾对己明言此物与他性命相关,难道真有那般危险?不知不觉,一缕愁色隐在眉间,楚君仪疑思之时,却闻耳边高亢之音。 “奇物,勿忧。” “圣僧知晓此物功效?”语调悦耳,楚君仪定下心神,注视着释迦树问道。 “千载生之源能尽汇于此,此物不毁,他之性命无碍,无须太过担忧。” 楚君仪秀眉微蹙,收起神源,将其握在手间,生之气息缓缓流淌,霎是温暖:“吾所担心的是,他将保命之物留在吾处,他之天命又受续缘干扰,此行怕是凶险。” “无妨,有一页书在。”区区数字,却尽是祥和坚定,信心饱满。无论何时何地,一页书总有令人心安的能为。 “苦境世事繁杂,怎可再让圣僧操烦。他又不是三岁稚童,哪有事事都要他人去管的道理。只是关乎他之性命,吾总有所忧虑。” “呵,教母多虑。他之能为在当今武林亦属佼佼,纵有邪行异端为祸,轻易亦是伤他不能。相较于此,素还真之子更为令人费神。麟儿天资虽是绝艳,但观其行事、察其心态,素还真恐有有不小麻烦。” 素续缘在六庭馆之内的一言一行都落在一页书眼内,孩子是个好孩子,平日倒也温文有礼,但对素还真之怨忿好似不轻。邪灵之辈最善蛊惑,素续缘年龄太幼,若是受到邪魔挑拨,怕是会遭有心之人利用,还需早做计较…… “续缘本心是善,却终究尚幼,不知人心险恶。无论是为了他还是为了续缘,待圣僧康复,吾得离开六庭馆寻他,亦好助他一程。” 思及日后劫数以及素续缘之事,一页书沉吟道:“即是如此,你吾不妨如此行事。” “圣僧请讲。” ――――――――――――――――――――――――――――――――――――――――――――――――― 一处城镇市集,车水马龙。一间普通客栈,人声嘈杂。闻人然坐在靠窗的角落,筷子上夹着饭菜,好似未曾听见周围的吵闹,愣然出神。刀无极的信没来,却等到了楚君仪的消息。信中所写,俱是一页书的安排。 有闻人然在,天河运棺之役恐怕会告吹。但若是和正道走得太近,武皇、鬼帝与万魔天指定会紧抱成团,变得更难对付,甚至孤愁先生与慈航渡者提前跳反也不是不可能。素续缘落在眼内,恰是一个值得探讨的变数。 正烦恼深思的时候,闻人然忽闻一阵吵闹声响,从客栈门口传来。却见店小二拦在一个脏兮兮,背着竹筐的小孩面前,不知如何是好。这孩子虽然看上去像是富家公子,但背着竹筐浑身肮脏,又不见有大人跟在身后。要是被吃了霸王餐,少不得被老板训示。 “喂,给我闪开!累死你家金爷爷了,赶紧给我上几个好菜!” “小公子,你家大人呢?” “你的意思是我没钱?白目啦!” 金小开面露狠色,这般侮辱来日必报。要不是琉璃仙境人太多,跑出来不容易,也不至于连钱都没工夫拿。 想到最近在琉璃仙境的日子,还真不是人过的。除了正传比较好说话以外,其他人都不大搭理自己。而且叶小钗……叶小钗不教自己剑法也就算了,竟然敢打本小开,实在是不能忍受!祖父,什么烂祖父!此地不留人,自有留人处,本小开没那个必要在琉璃仙境受气!金小开一气之下,鬼使神差地抓着竹筐就偷偷跑了出来。 闻人然视线投向吵闹处,讶异地看着背着竹筐的少年人。金小开?那么竹筐里面待着得是花非花……这小鬼竟然跑出来了,还带着妹妹到处受罪? 不过以这小鬼的狡猾程度看来,指望琉璃仙境一群忙不过来的大老爷们看孩子是有些不大靠谱。可是这小鬼自己跑就算了,背着花非花干什么?真是嫌一人落水不够,还要再拖一个小的? “小公子,莫要让小人难做。” “哈?狗眼看人低,你家金爷爷像是吃饭不给钱的人吗?罗嗦啦!” 金小开大为不耐,放下竹筐,伸手想要推开店小二。可惜这段时间跟在叶小钗身边,除了天天被揍,就没学过一手功夫。会的也只有装腔作势,其他什么本事都没有。这一推没推到人,反而自己跌倒在了地上。 闻人然见状皱了皱眉,虽说对金小开的为人不大感冒,却也不能不管,向店小二招了招手说道:“小二,那位小公子要什么你尽管给他上,钱算在我的账上。” “是,是,人客官稍等。” 金小开见有人替付钱,眼珠转了转,连竹筐都不过问,就那么放在原地,流里流气地走到闻人然面前,坏笑道:“哟,哪来吃饱了撑得闲人,连你金爷爷的事都敢管。” “怎么,有人请你吃饭你还不满意?” 这死孩子对花非花根本一点都不上心,纯粹把她当怪物负担。要不是还有些恻隐之心,恐怕早就被他给扔了。你自己想要离开,没事拖累花非花做什么?! “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闻人然冷笑道:“哦?你现在有什么值得我看上的东西?” “你的剑法怎样?”金小开目光扫过闻人然背后剑袋,好奇地问道。 不回答自己的问题,反而问自己剑法怎么样?真当天底下你最大啊!闻人然轻笑一声,语带讥讽道:“我的剑法你想要学?” “喂喂喂,丑话讲在头前。你的剑法要是达不到天下第一的程度,本小开不学!”金小开老气横秋地横了闻人然一眼,丝毫没把他放在眼内的意思。 真是给你的阳光你就灿烂,只不过试探你一下,看看你是不是还有救,竟然这么没大没小……闻人然点了点头没有答复,反而问道:“听说有个叫金少爷的人艺成之后,弑师出走。这种大逆不道的行为,你怎么看?” “哈?你认识叶小钗?!”金小开不是傻子,听见闻人然提起金少爷,立刻就想到了叶小钗。叶小钗……可恶地叶小钗啊! “苦境名人,谁人不知呢?我的问题你还没回答,金少爷的行为你认为怎样?” 金小开故作老成地拍了拍手,兴奋地说道:“金少爷这人不怎么样,这事倒是做得爽快!要是我来,本小开也同样啦!可惜金少爷现在变成了一个窝囊废,什么事做得都不爽快!” “为何?” “学了剑法要是连师傅都杀不掉,学到手也是无路用,成不了名!本小开可是天才,学完了剑,头一个就要砍下教我剑法之人的人头。” “说明你超过你师傅?”这奇葩的脑回路,比之当年的金少爷更加没救。 “没错!艺成之后,本小开第一个要杀得就是金少爷,然后再向叶小钗挑战。只有杀了叶小钗,本小开才能在武林之中扬名立万啦!” 扬名立万要是杀父灭祖?这小鬼还是让他自生自灭算了,自己管不了也不愿意管。闻人然大为扫兴,不再看金小开,冷淡地说道:“看在叶小钗的份上,留些钱给你省着点用。竹筐留下,你自己吃你的饭去吧。” 毫不犹豫地拽过一张银票,金小开不满道:“喂喂喂,你什么意思?这破竹筐里面只有一个怪物,你要拿走就拿走。但是你这么讲话,是在无视本小开吗?” “我可不愿意收一个随时想着弑师的徒弟。。” 金小开双手抱在胸前不屑道:“你是怕我超过你,你脸面无光?” “我怕我教你剑法,我师尊第一个出来宰了你啊!” ps:作为钗粉,真不想虐钗公,可是…… 。 第八十一章 一回生两回熟 金小开走到闻人然对面,一屁股坐了下来,筷子夹起肉食就往嘴里送,口中含糊不清地问道:“哈,你上面还有老的?看来你的功夫也不怎么样嘛。喂喂喂,不如带你家金爷爷去见你师傅,说不定本小开勉为其难可以做他的徒弟,成为你师兄也是你的荣幸哦。” 不知天高地厚……忆秋年平时虽说不怎么着调,但要是听见了金小开之前那番大逆不道的话,彻底断了他的武途都是轻的。闻人然琢磨着,要是自己真敢把金小开带上步云崖,忆秋年不是把自己当成神经病,就是要被自己气成神经病……为了忆老头能多活几年,还是甭刺激他了。 闻人然刻意略过这个问题,问道:“你之武脉通了吗?” “啊?什么叫武脉?” 一窍不通就想着扬名立万,金小开啊……闻人然呵呵两声,说道:“你无内力在身,甚至连武学基础都没有,还想学上乘剑术?基础都没打好就想飞,未免太过轻视武道一途。” “哼,本小开要学就学最好的,平常的功夫不值得我学。喂,金爷爷问你的问题,你怎么还不回答?” 为了这小子的性命着想,自己还是好心掐了你的心思。闻人然叹了口气道:“要学最好的剑,你该去找你祖父叶小钗。” “哈?放屁!叶小钗都是捡别人剩下的烂货,什么最强的剑客全是骗人!” 毫不掩饰地厌恶表现在脸上,金小开狠着心抹去了潜藏的一丝对亲情的渴望。叶小钗真是有毛病,打生打死吃亏抢在前面,好处名声全被素还真一个占了,被人利用都不知道,白目啊!隔代亲人价值观的冲突,赤裸地展现出来:“凭什么素还真吃香喝辣,叶小钗就要乖乖给他当小弟?!我看素还真那人虚伪地很出工不出力,也就叶小钗那种傻子,还会替他做事!” “你见过叶小钗的剑?” “普普通通的烂招,三岁小孩都会,本小开不屑去学。”金少爷请教叶小钗金小开不是没见过,但是本能地对着两人的排斥刻在骨子里,说到底还是嘴硬。 “你就没想过为什么用普通的剑招,叶小钗就能在江湖之中享有盛誉?这本身就说明他在剑道上的修行,已经站在了大多数人难以企及的高度。” “我呸!别讲了,等金爷爷学好了功夫,回去就找金少爷和叶小钗开刀。我要让他们知道,瞧不起本小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这小鬼自己管不了,再多听一句都想揍人。闻人然叹了口气,起身与金小开擦身而过,轻手提起竹筐。也不管金小开如何想法,打包了一些吃得,付完帐以后一个人离开了客栈。 人走了……金小开不屑地将手中的银票揉成一团,大口吞咽着桌上的食物。又是一个看在叶小钗的面子上照顾自己的人,烦呐。等找到了人教自己功夫,一定要让这些看不起自己的人好看! 教育金小开的事自己做不了,不过躲在竹筐不肯内中不肯路面的小姑娘,能不能别发抖啊。出了城镇,行至野外,闻人然温声问道:“饿了吗?” 这人方才帮了自己与哥哥的忙,似是与叶小钗有旧,不像是坏人……栖身竹筐内的花非花听在耳内,颤微微地应了一声:“前辈是在叫我?” “嗯。” 闻人然把花非花抱了出来,白天的时候不是挺正常一个漂亮的小姑娘,何必自己躲在竹筐里呢。闻人然把之前在客栈里备下的食物放在花非花怀里面说:“别怕,金小开带着你在外面跑,恐怕都没怎么管你吧?肚子饿了赶紧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哥哥,他……”花非花闻着热菜的香气,不大好意思说金小开的坏话,只是摇了摇头。 唉,都是一胎生的,怎么做人差距这么大?闻人然轻声笑道:“他这样的性格你也能忍?花非花,不用太顺着金小开。对了,代行呢,她不在琉璃仙境吗?” “姥姥,姥姥……在从雾谷出来的时候,听大人讲姥姥死在集境那群坏人手里了,呜……呜呜……” 苦境啊,人命总是不值钱……摸了摸花非花的头,把她紧紧楼在怀里任她哭去。花非花很懂事,知道在大人面前不能总是吵闹,在琉璃仙境也忍了很久了吧。代行姥姥的死在闻人然心上只是浅浅地翻了一个浪花,拍在心墙上碎成碎末也就没了。不是闻人然心太冷,而是和自己无关的人事物,人总是不容易放在心上。 沉默半晌,闻人然出了口气,道:“叶小钗近来抽身乏术,我会带你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你可以在那里会好好生活,不用担心再被卷入打打杀杀。” “不回祖父那吗?” “不了!” 闻人然坚定地摇头,指望琉璃仙境一群大老爷们带孩子,简直扯淡!不过自己最近是怎么了,天天忙着带孩子吗,咱又不是风之痕! ————————————————————————————————————————————————— 花非花最终被闻人然送到了无极限居住的笛音江燕子栖。天下第一棺已亡,鬼王棺又没找无极限麻烦的必要。重归平静生活的无极限,并没有让闻人然花多少唇舌,就从闻人然手中抱过了花非花。 不仅仅是这孩子讨喜以及怪病令人怜惜,才使得无极限下定决心收留。无极限还认为一页书化身紫锦囊之所以会身死,有一部分是她误会的缘故,才导致紫锦囊被鬼王棺设计逼杀。心有莫大歉疚,无极限对于代为抚养花非花的事,毫不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免于后顾之忧地闻人然松了口气,这孩子送到琉璃仙境绝对是不行,那边现在就没一个会带孩子的!至于金小开,反正他命硬得紧,随他去好了。暂时他也不会什么武功,做不出什么恶事。至于想要利用金小开的各个势力,基本上最后都得哭…… 涛声阵阵,独行江边,正思虑时,忽闻朗朗吟诗声,从自己身后遥遥传来。 “万古纲常担上肩,脊梁鈇硬对皇天;人生芳秽有千载,世上荣枯无百年。” 这个声音就算自己不熟悉,但是这个人自己一定是认识的,只是她入世的时间是不是有点早?闻人然回首向声音传出来的方向看去,嗯,活生生一个女扮男装,儒生打扮的百里抱信。信妹啊信妹,你是有多垂涎素还真的那张饼脸,连易个容都要把自己整成这个样子。 “百里抱信?” 闻人然深刻体会到了多嘴的危害。风采铃咱对不起你,心弦都还没出来勾引你家男人,百里抱信她就来报复素还真了。不过合修会目前还不至于有什么大举动,那她找上自己或许只是打听一些素还真的消息? “……” 男生扮相的百里抱信看着闻人然无语凝噎,难道说自己的伪装真有这么烂?虽然没打算向闻人然隐瞒身份,但是这么直接被人拆穿还是很没面子。百里抱信操着浑厚地男声,欠身一礼道:“闻人兄久违了。” 儒门的人最麻烦,特别是不熟悉的人,闻人然头疼地回了一礼:“十车书有礼。这里没外人,没必要这么多礼数,直接称呼我名字就好。” “闻人兄客气,不知素还真……” “素还真你可以随便虐他,我保证不帮他的忙!” 卖素还真嘛,闻人然表示这事他做得一向顺溜! 。 第八十二章 八卦之事不能免 百里抱信被闻人然的话噎得愣在原地,清亮地双眸流露几分古怪,这人不是素还真的朋友么,怎么好似幸灾乐祸地样子?不过他和素还真的关系不是那么亲近,倒是恰巧方便自己询问一些消息。百里抱信理了理思绪,道:“闻人兄误会,吾并非想要素还真之性命。” “那你是有话要问他?” “……是不得不问得话。”话到嘴边尽是苦涩,即使有心掩饰,百里抱信却是伪装不得。 “你对素还真的心思,我大概也看出几分,但你该不会走上极端吧?” 极端,为何呢?百里抱信不解反问:“闻人兄为什么这样认为?” 闻人然轻咦一声,竟然不是?观百里抱信的脸色不似作伪,也就是说她还没有布计困锁素还真一辈子的打算?那她究竟有没有去合修会见过南宫布仁?这些事不搞清楚了,闻人然可不敢让她一个人去找素还真。事有轻重缓急,闻人然分的很清楚。在不影响大局的情况下,给素还真找些不自在没什么。但如果会影响到正事,还是别让这位姑娘去找素还真了。 心有计较,闻人然试探着问道:“百里……嗯,我现在该称呼姑娘还是公子?” “闻人兄称吾姓名即可。”依然是一把厚重地男声,百里抱信并不愿意让太多人知晓女儿家的身份。 “也好,恕我失礼,百里抱信,你此回离开世外书香天笔峰,可曾上报过九代令公?” 请示九令公?素还真的事怎么能提……百里抱信一时语塞,思及闻人然算是儒教中人,却和世外书香没什么联系,迟疑了片刻坦诚道:“吾未曾请示。” 果然不出所料,闻人然叹气。百里抱信什么都好,就是江湖阅历太浅。 这样可不行,现在旧三教之中,佛教八朝元老还算明理,儒教九代令公老谋深算,道教三世道君更像流氓,谁不顺他们的意就砍谁。不过说到实力,除却失踪地顶先天三教教主不提,方才提到的九人亦是身属先天之位,可见旧三教即便开始衰颓,那份底蕴依然不可小视。 百里抱信竟然敢背着九代令公一个人偷偷跑出来,该说她是痴情还是说她傻呢?别说素还真有风采铃了,就是没有,素还真他也不会随随便便接受其他人的感情啊。感情这种事,可不是把素还真关在小黑屋,素还真他就会认的。更何况有了一姐的前科,素还真对于这种麻烦事精明的很,这傻姑娘直接没戏。 不过一时间也顾不得这些,只能等之后再想办法劝劝她,闻人然皱眉道:“那你处境这可就不妙了,私自离开的事,迟早会被圣贤诸知晓,追究起你的罪责来恐怕不轻。” “吾乃受五儒生之一的南宫布仁所托,前来助他宣扬儒教教义,只要向令公禀明实情,应无大碍。”话虽如此,百里抱信还是心头一虚。毕竟外出并非主要为了儒教之事,素还真才是她所看重得对象。 “你见过南宫布仁了?” “未曾,只是素还真……罢了,暂且不提他。吾尚未见过南宫布仁,闻人兄问之何意?” “他现在是不是在合修会?” “闻人兄……” “别惊讶,有些事他自以为做得隐秘,其实江湖之中不少人都清楚合修会死灰复燃的事。若不是魔域、集境与邪灵的威胁太大,素还真早就抽出手对付私底下作怪的小人了。我劝你还是别去找南宫布仁,合修会更是作恶多端,不是你该去的地方。” “吾与南宫布仁有些私交,又同为儒教五儒生,岂可失信于人。更何况百里抱信身为儒教的一份子,自该为发扬教义做一份贡献。” 情操是高尚的,手段是没有……如今的百里抱信就是纯洁地小白花一朵,有点江湖经验的人都能把她忽悠瘸。难怪先是被南宫布仁骗到合修会做对付素还真的打手;之后又被秦假仙戏弄,紧接着被空劫开导几次就成了素还真的忠实战友,一路奉献到死。 信妹啊,这个江湖太危险,真的不适合你这样单纯的女孩子到处乱跑。还好欧阳上智已经被干掉了,不然以后无极殿那一刀你可能真的躲不过。可是以后很长一段时间,江湖都乱得一塌糊涂。等自己过了天命这一关,除了要还海殇君一恩以外,在有关忆秋年的事发生前,闻人然都不想去过问其他的事,谁又知道百里抱信的命运会怎样? 自己勉勉强强自己算是儒门之人,大家好歹有几分香火情在。而且百里抱信确实是个好姑娘,死在混乱的江湖太可惜,不能不管。 当务之急,还是先扭转百里抱信的危险想法,闻人然不以为然地问道:“哦?不知南宫布仁要怎样宣扬儒门教义?滥杀无辜吗?” “滥杀无辜?” 百里抱信内心一阵错愕,南宫布仁请她来帮忙地时候,可没有详细描述过合修会的行事作风。南宫布仁除了志大才疏以外并不是个傻子,太肮脏的事不能让这位同修知情,否则很有可能人没请到,自己反而被九代令公给送上刑台咔嚓了。所以闻人然突然提到这样一个词,百里抱信确确实实是被吓了一跳。 你这么惊讶是在露给谁看,真是个傻姑娘,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啊。闻人然一拍脑袋,无奈地说:“唉,别人请你来帮忙,你都不了解情况就傻乎乎地过来了。有担当、有抱负是好事,但若是连状况都没有搞清楚,被人利用当了枪使,你说冤不冤枉?” “吾……吾不傻!” “好,好,不傻。那我问你,你还记得合修会的宗旨是什么吗?‘万里黄沙不见僧,狂风暴雨掩儒生,三教原本道为首,焉能平坐共齐名’。好一个‘三教原本道为首’!你说南宫布仁要真是为了儒教,为什么不改成儒为首?他现在只是在争名夺利,根本没把心思放在儒门上!” “这……吾会去亲自去问他!” “他一定会对只是让道教做挡箭牌,可惜他心里面是不是真的那么想就只有天知道了。百里抱信,别太天真了!听我一句劝,别去掺和合修会的浑水,三教的事你一个人惹不起!” 话语之中的诚挚善意毫不作为,百里抱信听完闻人然的话一言不发,难道自己此回外出当真是错?不过既已出了世外书香,有些话不问素还真终究心有不甘。合修会的事可以按下不提,但素还真却不能轻放! “闻人兄,不知素还真与风采铃……” “你觉得我又该怎样劝你才好?” 没等自己问完便是一声反问,百里抱信内心猛然一沉,难不成自己和那人当真今生无缘?可是就算是这样也得等他一辈子,直到性命的尽头。不能放弃,绝对不能放弃…… 这姑娘不说话,肯定又在钻牛角尖,闻人然郑重道:“素还真是个修道人,他本没想一生当中会有嫁娶之事。风采铃对他而言是一个始料未及的意外,却也同样是素还真此生唯一一个不后悔地错误。素还真和风采铃的眼中只有对方,丝毫没有别人插足的余地。” “明明是我和素还真相识在前,为什么我就该放弃素还真?”愤懑夹杂不甘地痴怨,百里抱信幽幽地说道。 这种事本就无道理可言,缘分来了就是来了,谁又能挡得住?不过自己倒是糊涂了,没事管素还真的情债干什么,头疼让他自个头疼去,反正都是他素还真自己造得孽!感情纠纷完全可以不提,首先替她解决私自离开儒教的麻烦,才是正理。 “百里抱信。” “嗯?” “素还真和合修会的事我们先不管,你私自出门的事必须得先解决。” 百里抱信并不想将素还真的事一带而过,目光瞥见闻人然腰间的岫玉,刻意地打岔道:“闻人兄腰间的那块玉佩是?” “我喜欢的人送我的。” 答得这般坦然,看来闻人兄并不似自己有太多波折,真是令人艳羡。百里抱信脑中思绪瞬转,脱口问道:“是教母吗?” “什么?”闻人然怔在当场。百里抱信这是怎么联想到的,自己和她不算太熟吧? 许是有关素还真的影响,百里抱信情绪不是很高,笑容有些干涩,却还是款款说道:“吾与仙凤初次见面便情同姐妹,自上回三槐城一别一直有书信来往。听闻闻人兄一直住在六庭馆,仙凤虽未明言,吾从方才闻人兄说的话,再加上信件之中细细推敲得来的信息,吾却是有了七八分的把握,恭喜闻人兄了……” 闻人然窘然,信妹你的关注点不大对头啊。与其如此,你还是念叨素还真素贤人去算了!还有穆仙凤你怎么能漏你兄长的底?就算不是有意,八卦也不带这么传的!十车书虽说对江湖事一窍不通,但细腻地心思怎么也不该忽视呐! 。 第八十三章 单相思 江水拍岸,声乱人心。闻人然琢磨着还没地方说理去,要怪也只能怪自己多嘴。谁让穆仙凤有好大一个后台,自己不敢随便招惹呢? 闻人然小声嘀咕了两句:“有些话不能乱说啊凤儿,你可把我害死了……” 吾仅是猜测,汝这般回答不是不打自招么?闻言百里抱信连忙躬身郑重保证:“闻人兄之顾虑吾知晓,百里抱信非是话多之人,还请放心。” “啊?那个,她在儒门地位特殊,人云亦云对她不好。你的为人我信得过啦。虽然我是无所谓,其他人怎么说我都可以当作耳旁风。但是我总得替她多考虑些,还请见谅。” 还好试探自己的人是百里抱信,否则是秦假仙那种没下限的可就倒霉到家了。不过话说回头,现在也就只有单相思中的百里抱信才有心留意这些…… “吾省得,闻人兄免担心。” 一句承诺,百里抱信心中不免遐思,若是琉璃仙境之内的那人,对己亦有如此关心自己该有多好。心有好奇,百里抱信低声问道:“闻人兄,你与教母是如何相识?” 信妹,你还是继续念叨素还真去算了,其他人的感情生活关你什么事。就算你问个一清二楚,对你和素还真也无济于事啊。闻人然尴尬地问:“我们在这里谈这些是不是不大合适?” “闻人兄有酒吗?” 酒,要酒做什么?这姑娘看来是倔脾气上来了。闻人然摇了摇头道:“吾虽喜酒却不擅饮,平日亦无随身携带的习惯。” “可惜,那闻人兄继续说罢。” 偏执期的百里抱信可真执着,难怪空劫会头疼……闻人然失笑道:“我和她之间没什么曲折的故事,百里抱信你听了肯定会失望的。” “吾在听。” 好吧,不过真讲的话要讲些什么好?沿着江岸行了两步,闻人然回想了一会儿,说道:“其实真没什么好说的。我师傅说我缺少常识,让我找个地方进修一段时间。刚好仙凤在儒门天下,我就一个人前去求学。后来在门口碰到了君仪,她提议由她教我,之后我就一直和她住在六庭馆了。” “呵,难怪吾观闻人兄言辞不似吾儒中人。” 半路出家短短几年的人你伤不起啊!而且儒门有那么好嘛?闻人然无奈地摊手道:“一个人的行为方式并不容易改变,我也没想过永远做儒门的人。只不过我习惯了和她在一起之后,就变得不大愿意往外跑。除了偶尔外出以外,我都是留在六庭馆。好了,你想要知道的事没有更多了,就这样罢!” “仅仅是如此?” “只是如此。我早就说过我和她之间的事就算是说了你会很失望。” 世上哪有那么多轰轰烈烈、虐恋情深的爱情故事。呃……好像苦境确实有,还天天在发生来着。不过闻人然宁可平淡温馨一些,也不愿意被洒一堆狗血。如今的生活挺好,何必做太多的改变。 只是不知道六庭馆那人是否亦是像自己这般认为……闻人然想了想补充了一句:“当然,这只是我的个人想法,她是怎么想得我就不清楚了。” “不,吾并未失望。对了闻人兄,吾认为教母的心意已然很是明了,闻人兄不知女子赠予男子玉佩的含义么?”百里抱信细细打量着眼前之人,眼中的温暖、忐忑和憧憬都做不得假,出声安慰了一句。随即又是幽幽一叹,为何自己与素还真没有这么好的缘分? “这……嗯,这我自然是明白的……只是有些事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好了,这下你满意了吗?” 不再追问,百里抱信叹息道:“其实吾对闻人兄很是艳羡,若是素还真也肯待吾如此,纵使粉身碎骨,吾亦甘愿。” 闻人然道:“我和她还没……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啦。你如今处境不妙,还是先设法解决你的麻烦才是。” 听见闻人然的话,百里抱信一改神往之色,坚决道:“不,吾要去找素还真问个清楚。” 死心眼,素还真忙都忙死了,哪有工夫理你。这姑娘如今还在认死理,可不是态度软化之后的百里抱信,堵不如疏,不如稍稍顺着她的意更好。 闻人然点点头说道:“你要去找素还真问话我也不会阻止你。不过他诸事繁杂,儿女情长他未必有空理会。十车书,你非不明理之人,理当分得清轻重。等邪灵之事结束,你再去琉璃仙境或许更加合适。” “此事吾自有分寸,不过吾需要素还真给吾一个答复。” “合该如此,不过如果素还真的答复,非你所期望的答案又该如何?” 又待如何?素还真会给怎样地答复,答案在心早已明晰,可总是难以接受!他若当真拒人于千里之外,一生苦等,换来得只有一句冰冷地拒绝,一声淡漠地道歉,又能如何呢?!但即便守望一生,内心却依然是一片无悔。情之一字,终是难解。几分落寞几分自嘲,话到嘴边,却是什么都说不出口。 “吾……吾……” 唉,明明是想帮她来着,怎么反而弄巧成拙了? 对了,续缘的天命除了消灭邪灵以外,还有坑爹坑老娘,之后还有一串麻烦事。再加上心弦与素还真的关系,或许能解开百里抱信的心结也说不准。不指望她会放弃去盼望素还真回心转意,但至少不能让百里抱信此刻胡来引起世外书香的注意。 闻人然叹了口气道:“要不这样吧,你暂时别去找南宫布仁和素还真了。不如与我先旁观一段时日,仔细探一探素还真的想法。等过一段时日,你有所收获之后再做决定。” “这……” “别拒绝,这样总好过你去合修会杀人放火。” “南宫布仁的事我会求证。” “行行行,这事我们不急。我先带你去找一个人,其他的事之后再谈吧。” “何人?” “能替你摆脱罪责之人。” 九代令公在儒教之内地位已是相当之高,还有谁能帮上自己?百里抱信蹙眉问道:“谁?龙首?” 肯定不是疏楼龙宿。儒门天下虽说和世外书香都属于儒系,严格说来却搭不上关系。此时儒教圣夫子不在,九代令公当中圣贤诸为人很不简单,再给疏楼龙宿添麻烦……算了,这种损人利己的光荣任务还是交给剑子仙迹去做就好。人家那是换帖的交情,自己没那个必要平白令人生厌。 而且替百里抱信解决问题,有个人的令谕更加有效。不过他之身份不宜对外透露,否则又是一场腥风血雨,闻人然停了停,口中吐出一个陌生的名号:“隐先生。” “隐先生?恕百里抱信无知,不知隐先生是哪位儒门前辈?” “不,隐先生是你们儒教的前辈,和儒门天下没有关系。他要是替你求情,九代令公也会给他几分薄面。你此次私自离开世外书香,只要不是背着儒教做出叛逆之事,九代令公一定能免去你的责罚。” “这……此事便劳烦闻人兄了。” “不用这么客气,上次你帮我送仙凤回儒门天下还没来得及谢你,这次权当还情好了。不过既然你短时间内不会去找南宫布仁,那最好不要用本名到处走动。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究竟做了什么,世外书香知道的越少越好。” 这倒是个值得注意的问题,百里抱信斟酌了片刻,请教着问:“素信如何?” “……好,是个好名字!” 素信这两个字意味深长啊……对素有心,素来有信。沉默了许久,闻人然勉强作答,暗地里却是笑得肚子疼。素还真,不是老子不帮你的忙,而是只能帮你帮到这儿了。可是续缘听到了会是什么想法,续缘还要为风采铃讨说法呢!唉,素还真,这种事你一个人头疼去算了,不要连累别人啊! 。 第八十四章 琉璃 夜幕低垂,如同墨流泼洒,污秽人心。曾经引以为荣地集境大地,如今却是衰颓至斯。目光投向茫茫夜空,崎路人内心暗叹,崎路,崎路,崎岖世路人难行啊。独立太和殿前空地之上,等待好友共同商讨下一步的行动。崎路人莫名心头不安,这一回或许便是自己生之结束,亦是仇之了断吧。 世道再艰,总有希望予人。华灯一盏,伴随轻微脚步声,驱散四周黑暗。白发皓首,照世明灯缓步而来,欠身一礼:“久候了,崎路人。” “你来了。” “唉,你当真决定要一人对付灯蝶?灯蝶修为高深,你我联手方能增添胜算。” “不行,灯蝶不会傻到同时对付你我二人。再则灯蝶最近行动频繁,显见时间拖得越长,对你我越是不利,还是早日解决的好。” 近来武皇尚在人世的消息在集境传得沸沸扬扬。花影人利用人心惶惶之际,借机除掉了不少反对之人。若是由得他胡作非为,怕是用不了多久,灯蝶即可一手遮天。 除了灯蝶的威胁,那火山深处遥遥传来地哀嚎声,更是令崎路人心感不妙。武皇,他当真还活在世间吗?如果是真,他又会给集境带来怎样的影响?可是不管如何,先了结了与灯蝶这的恩怨才是当务之急。烨世兵权定下地五日之期,自己可以不顾,但为了集境以及兄长之仇,却是不能再忍。 照世明灯听崎路人语意甚坚,观其面色亦是不可动摇,心知再劝也是无用……照世明灯叹气道:“你若执意如此,慈郎只得舍命相陪。” “抱歉了,慈郎。” “你我之间无须见外,可惜了灯蝶……” 纵使只是欺瞒,照世明灯与修万年过往亦有几分情分在。走到如今这个地步,慈郎内心不免唏嘘感叹。灯蝶有雄才,偏偏利欲熏心,走到这个地步不知是他之幸还是不幸。 “灯蝶作恶多端早已无救,慈郎哀之无用。” “吾只是感叹人心险恶,世路艰难。崎路人,吾有些厌倦了。待灯蝶之事了结,吾就携徒天道明灯,一同退隐黑暗道,再不过问世事。” “退隐……也好。你能远离俗世退隐,我亦为你欢喜。不过目前还是先将焦点放在灯蝶身上,商讨如何应对为上。” 照世明灯微微点头,肃容道:“嗯,灯蝶近来武修大进,按理来说当是不可能的事。毕竟他之根基不浅,武功路数早有定数,短时间内不应该有这么大的进步。” 想起被花影人牺牲的那几个冤死鬼,崎路人语气凝重道:“慈郎,我怀疑灯蝶是得了武皇剑招。” “这点我同意。自从那位白衣女子来过集境之后,武皇的威胁就被人大肆渲染。偏偏恰在此时,集境被暗杀地几位楼主均是死于武皇剑招。阴谋者之图谋不问已明。集境诸位楼主殿主之中,无人有此野心,三宫更无作乱之必要,主谋者是谁显而易见。” “哼,灯蝶定是在苦境讨不到好处,这才想要重新设法在集境站稳脚跟以图后续。” “嗯,灯蝶擅长挑动人心,毒炽盛与劫成念均是如此被他利用。但事成之后,往往又是兔死狗烹。如今他武修精进,自是不会放过知情之人。” 一翻抽丝剥茧,照世明灯将犯人思路细细剖析。再加上过往对灯蝶修万年的了解,将灯蝶之行为动机尽数厘清。 可若真是如此,修万年凭借奇招之利,对崎路人所造成的威胁只会更大。照世明灯担忧地看向崎路人:“崎路人,你……” “不用再劝。” 身侧好友的担心崎路人体会得到。但修万年是自己的死敌,只能由自己一人去面对。况且,照世明灯所要面对的对手,未必容易应付,怎能再给他加重负担? “慈郎,你别忘了修万年所从苦境带回暗藏在侧的幻影武士。虽说死士单人不堪大用,却胜在数量威胁。我独自与修万年死决之时,他一定会设法阻拦吾之外援。雾谷老人因为执戒律的缘故无法出手,你就成了他必杀之目标。” “这点我明白。慈郎虽不愿妄动刀兵,却非无能之辈。崎路人,你若执意独自面对修万年,一定要答应我一个请求。” “请讲。” “若是不敌,还请拖战。等我解决他之死士,会立刻前去助你。” “这……多谢!” ――――――――――――――――――――――――――――――――――――――――――――――――― 琉璃仙境,燕渡关与正传静静地待在大厅内不发一言,神色阴沉。赛迁死了,全力迎击三途判不敌败亡,尸体已被大圆觉带回了灭境。 因为叶小钗与易闲愁之前抢先击杀十三邪灵数人。危机临头之下,表象意魔并未如同预计一般与三途判闹翻,而是合作。是以前日天罡地上四人组歼灭邪灵之时,竟是被诸多邪灵围攻。 三途判汇齐之后,甫出手便是直取赛迁。叶小钗被表象意魔纠缠地脱不了身。正传、枯叶与燕渡关对付十三邪灵还有些作用,但对付三途判却是不堪大用。 赛迁虽是勇猛难当,可即便穿上圣云战甲,一人孤军奋战却不是三途判的对手,不幸捐躯。此次消灭邪灵失利,给近来顺风顺水的众人破了一盆冷水。 “苍峰点墨,山高既得赏秋叶;碧水凝弦,谷幽何妨听瀑声。” 愁眉反思之时,正传忽然耳闻清朗之声,回身抬头看向来人,辨清面目后,语带惊咦道:“是你,你来做什么?!” “找素还真讨一项事物,不过现在看来应是吊丧。” 闻人然环视四周,却是不见大圆觉的身影,慈航渡还真是狠得下心牺牲啊。没有金小开作怪,赛迁有了圣云战甲竟还是身亡之局,看来三途判联手之能为,还在自己预估之上…… “素某今日无心待客,朋友不如隔日再来。” 哎?素还真这个态度略显冷淡啊。闻人然疑惑地与素还真对视一眼,素还真缓一低头,某人立刻心领神会,冷声道:“素贤人人多事忙,怎敢劳烦?不过有些事,我没必要顺着你的意。” “口气很臭,是想怎样?”燕渡关斩情断欲拿在手上,语带不忿。 “呵,小子闪一边去。我本来只是请人帮忙,现在改主意了。琉璃仙境高手不少,看起来定孤枝倒也不错。素贤人你认为呢?” “阿爸喂,素还真啊,有人白目,武林至尊荫尸人在琉璃仙境,竟然还敢来放肆,实在是不把我荫尸人放在眼内!” “荫尸人啊,刚刚才死了人。你要起肖,能不能分一分场合?还有,你要是武林至尊,你老大我算是什么?” “大仔你是武林至尊的大哥,全部都由你说得算。”荫尸人很是识相。 “算你聪明,别乱讲话啦,人家是来找素还真,做小的别插嘴!” 秦假仙反手拍倒荫尸人,随后看向闻人然。这人有些熟悉啊,好像数十年前曾经见过一面,并不似个坏人。再则即便此人语出不善,叶小钗却并未挡在素还真前面……秦假仙眼珠一转,瞥了眼素还真,大致明了了状况,静观其变。 倒是一线生感觉好像曾经被这人针对过几次是的,口气不大好地说道:“哟,口气很大哦,阁下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有些话能不能讲要留神啊。” “我之前听某位高僧说过,琉璃仙境有一个人,是一个间谍、细作、奸细、反间谍,抓把仔也是洞洞拐。总而言之,奴才胚子就对啦。琉璃仙境的待客之道,今天我算是见识了。我本只想商借一物,想不到素贤人如此冷淡,真是令人大失所望!” “你你……” 大圆觉用来说一线生的话,被闻人然这么一复述,一线生当场气得说不出话来,指着闻人然直咬牙,只好指望端坐在案地某朵白莲花替他说话。 可惜素还真很是腹黑地未曾替一线生辩驳,身不移眼不抬,淡漠地问道:“哦,不知给下想要向劣者讨取何物?” “一本功法。” “琉璃仙境并无绝世秘籍,朋友怕是找错了人。阁下若是没有其他的事相商,还请自便。” “你这是逐客?那我要是来硬的呢?” “劣者会让你知晓,琉璃仙境非是任何人都可以撒野地所在!” 唉,不管真的假的,素还真也不用这么冷漠吧,实在是太不给面子了!要不是得去青云塌找那人,谁愿意这个时候来找你。难道上次帮太黄君,给他狠狠来了一记吐了一点血,他到现在还在怨念?这倒也是有可能,毕竟大饼有时候挺记仇来着…… 不过现在可不能退缩,素还真你要演戏,就别怪自己揭你的底!闻人然故作悠哉地晃了晃身子,叹了口气道。 “素贤人真是健忘,我指的就是那个让你练了之后变女人的功法,我这么提醒你想起来了吗?” 。 第八十五章 彷徨 此话一出,大厅内立时鸦雀无声。秦假仙与一线生看着素还真眼珠乱转,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神农琉璃功》……不能任他瞎说!轻轻将杯盖合好,素还真正视闻人然,自谦道:“些许小伎俩,不想竟也能入朋友耳内。朋友消息当真灵通,劣者钦佩万分。” “好说好说,现在能否麻烦素贤人誊写一份手抄本给我,我有急用。” 闻人然话方出口,忽感不大合适,这不就像是在说自己很着急练这功法么,那在别人眼里自己成什么人了?果不其然,除了叶小钗以外,其他人看自己的眼神都有些古怪。不过闻人然倒也光棍,反正有素还真垫背,也不怕被人说些闲话。 素还真站起身,手中拂尘一扬,道:“朋友所求,劣者本不该拒绝。但……” “你今天无心待客是吧?” “抱歉。” 毫无诚意的道歉之后,素还真亦不追问闻人然消息来源,反正这人身上的秘密很多,慢慢挖才有趣。素还真直接传音道:“你要《神农琉璃功》何用?” “百里抱信要找你算账,我可是在帮你。你别装不认识啊,不然的话我立刻就带她上门,或者直接去找风采铃告状!” “百里抱信……唉,还请好友代为传达,劣者对她并无儿女私情。” 忽闻故人之名,素还真不免几分意外。可惜这人来的不是时候,而且她之心意,自己更是不可能接受。 “免哀,谁让你一张饼脸招人疼,百里抱信多好一姑娘,别人想还想不来呢!” “好友切莫取笑,劣者本是修道之人,与采铃结合已是千不该万不该,怎可再度耽误他人?”无心计较其他,素还真苦声道。 这世上只有寥寥数人能让素还真乱了方寸,可惜百里抱信并不在内,闻人然不是不理解,沉默了片刻回道:“这个我明白,所以才来向你借《神农琉璃功》。百里抱信此回是私自离派,若不另想他法恐怕要受到不轻地处罚,所以我得和她去找一个人帮忙。” “何人呢?” “你什么时候被人打成没意识的植物人我就告诉你!” 当然那个时候你需不需要也就另说了……谁能说得清楚,素还真究竟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装傻,毕竟以后灵啸月的出现,并不像是一个单纯地巧合。而且想起山涛君……荒龙道发生的所有事情,素还真应该早就内心有数。 “好友似乎对劣者有很大的误解。” 闻人然语意甚坚地回答:“不是误解,而是我肯定你太奸太黑!而且我只是想请一位儒教前辈传个话,化消百里抱信的罪责而已,你哪来那么事要试探。” 奸诈腹黑那两个词以后再计较,闻人然话中所透露之信息已然足够。百里抱信身为五儒生之一,在儒教地位本就不低。圣夫子自荒龙道与魔魁一决之后在江湖上消失无踪。现今世外书香除了九代令公,没有人能对百里抱信进行处罚,好友要见之人的身份已然呼之欲出。 心念瞬转,素还真传音道:“即是如此,劣者自无二话。不过《神农琉璃功》关系重大,好友切忌外传!” “要不是它有用,谁想练这个?而且被魔域盯上也不是什么好事!快点把它给我,我还有事要办。最近大家比较忙,别磨磨蹭蹭地!” 素还真深感自己是被嫌弃了,可此刻也没空和他多做计较。这位好友提及《神农琉璃功》定是与魔域有关。不过此刻分身乏术,当以邪灵之事为先。荒龙道相关事宜一时无暇顾之,就由他去罢。 “功法劣者可以予你,但你得助素某演一出戏。” “这回我当坏人?喂喂喂,我帮你解决百里抱信的麻烦,你竟然还跟我提条件,搞反了罢!”闻人然感觉一定得多坑素还真几次,否则自己不得亏死?! “好友此言差矣,所谓能者多劳……” “我不欠你的,不过我可以答应你。但是素还真你要记住,因为你儿子的缘故,这一回我可能会来真的哦!” 这事得给他提个醒,续缘要是劝不住,自己定然是站在孩子那一边。反正素还真占了好大地天地气运,脑子又转得比谁都快,谁能害死他啊。 续缘当真对自己误会这般深?素还真蹙眉思索片刻,不知想到了什么,意味不明道:“好友前几日那一道刀气的威力,劣者一直谨记在心。吾这就将功法口诀传你。至于续缘……有劳好友代为照料了。” 二人一番交流落在旁人眼内,却仅是素还真在室内踱了几步,并不理睬某位不速之客。时间越长,蓝白衣衫的剑客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待得整篇《神农琉璃功》口诀传完,二人再次对视之时,闻人然冷着脸说道:“素贤人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想必诸位应付邪灵与魔域已经很头疼了吧,我要是帮邪灵的忙,对你们而言不一定是什么好事。” 燕渡关道脸色一寒,恨声道:“威胁,今日你就别想走出琉璃仙境!” 话音方落,斩情断欲交错而来。刀剑不偏不倚透身而过,却仅仅只是击中幻影。燕渡关惊觉之时,忽感目标已然立于身后,欲挡已迟。 闻人然剑不离鞘,反手一击身点中燕渡关胸间要穴,随后横身一剑扫开燕渡关,淡漠道:“小鬼,大人说话的时候,最好别插嘴。就你这功夫就想要对付邪灵,还差得太远!” 正传连忙上前扶起燕渡关,燕渡关却是并不领情,一把推开了正传的手。燕渡关欲要起身再战,竟是四肢无力,一时无以为继,瘫软在了身后木椅上。 素还真见状,立时出声阻止:“朋友可以住手了,东西劣者可以答应给你,不过你得对吾等做出一个承诺。” “讲。” 大饼就是废话多!死在他手上的反派,有一大半是被他给忽悠死地。闻人然暗自点头,一定得小心不能着了他的道。自己这条命还得留着去和刀无极摊牌,然后帮忆秋年搞死策谋略……许许多多地事了结之后,还要回六庭馆陪那人,可不能折在这里了。 素还真沉吟道:“邪灵与正道,阁下必须立场持中,不得偏向任何一方。” “简单,就这样?” 这一回虽说没想帮邪灵,但也没想替素还真解决多少麻烦。至于是不是保持中立,那得看你儿子的意思。要是他想抽你,闻人然才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落尽下石。中二期的素续缘未必听话,有时候也得放任他叛逆一回,等他失败后悔了才会知晓醒悟。不过,吃苦头还是素还真你自己去吃罢。 “然也,功法给你。” 素还真随手扔了一本书过来,闻人然接了过去之后,不由内心微疑。刚刚素还真不是把口诀都传过来了么,这书只是做做样子?可是这也难说,素还真的想法很难让人吃准,说不定这书里面还有些不能讲得话? 闻人然随随便便地打了个招呼,带着疑惑走出了琉璃仙境。人方离开,荫尸人就憋不住满肚子的话,念念叨叨起来:“大仔啊,这个世上竟然有人不噶意吃荤,中意被人吃,真是怪品味!” 秦假仙脑门一黑,自己这个小弟真是没眼色,看不出来素还真与方才那人在演戏?看看人家一线生多坏,干脆什么都不说,不知道又在想什么馊主意了。 “秦假仙,三界者之事有劳了。” “放心啦,交给我和一线生,保证做得你满意,我舒心。” 一线生嗤声一笑,唉,素还真这次又得破财了。可是方才来人针对自己的态度,怎么就那么熟悉呢? …… 远离了琉璃仙境,闻人然一路往不夜天奔驰,心有所思。《神农琉璃功》要是要来了,可是谁来练也是个问题。自己练得功法已经够多了,再练肯定会有冲突。而且分心也不是什么好事,还是专精一项的好。 难道要把它交给百里抱信?这倒是可以考虑……百里抱信执掌儒教的时候,需要足够的实力令人信服。她如今之武修仅仅算是二流,若是不早做打算,仍旧会独木难支。再则,即便圣夫子能够祛除血烙魔气,数百年的内耗之下,一身功力恐怕也仅剩两三分,性命难以长久,三传人的寻找依然势在必行。但……总不能指望剑君十二恨去打理世外书香吧? 不过这东西暂时不能给她,《神农琉璃功》毕竟是魔域的功夫,以如今三教的严苛律令观来,这功夫对她而言只是沉重负担。除非她愿意陪在圣夫子身边一段时间不涉及江湖风波,或许才能放心交给她。 按下心中杂思,没过多时就已临近了夜天。闻人然放缓速度,双足落地进了大门,往含愿台的方向而去,视线之中却见百里抱信正和一书生打扮之人聊得甚是投机。 这人一身墨蓝留出半截米白袖口,手中持着一柄绘着翠竹地纸扇,一下一下悠然地挥动着。认出来者是谁,闻人然一时满心复杂,茫茫然地走到了二人近前。刀无极这算是什么态度……怀柔? “闻人兄,不知素还真是否有话交代?” 呃,好像答应百里抱信打听一些素还真的消息来着,姑娘你别这么心急啊。闻人然尚未开口,却见另外一人收起手中折扇,风度翩翩地欠身一礼:“御不凡见过二主席。” 闻人然抚额,御不凡你赶紧去和紫芒星痕夜雨寄北去!不要你爹是副主席,咱就是二主席呀!二……二你一脸啊!炽焰赤麟你现在究竟是什么心态,这天下封刀能不能回,为什么自己越来越没谱了呢? ps:新建了一个群三一七零二七二零一,就我一个人╮(╯▽╰)╭,欢迎各位道友。 。 第八十六章 提前地诡谲 “信……弟,还请稍待片刻!” 闻人然向百里抱信打了个招呼,毫不客气一把抓过御不凡,拉着他的袖子快步走到角落里,低声问道:“师兄他怎么说?” 这人并不似主席一般沉稳雄霸,反是多了几分随意跳脱,二主席竟是这样一个人,那倒可能很好相处?御不凡稍一愣神,立刻回答道:“主席曾言,只要二主席肯回天下封刀,一切都有商量的余地。” “不用和我客气,还有不准说我二!” 商量的余地?也就是说刀无极不准备摊牌?但他让御不凡来,至少没有动手的意思。不过刀无极的影帝属性,总是令人渗得慌啊。闻人然谨慎地确认了一遍:“就这样?” “若是二……闻人主席不愿意随吾回去,主席吩咐吾留在你身边,以供驱策。待事成之后,还请务必随我回一趟天下封刀。” 好吧,这下二这个形容词直接落到自己的姓氏前面了,御不凡你简直无情无血泪。闻人然头疼地说:“我说不凡啊,能不能不用尊称?我现在严格来讲,都不能算是天下封刀的人,你没必要在我面前这么拘束。” “诶?不凡怎可对长辈失礼呢。”轻退一步,御不凡淡笑着回应。 “你明明不是拘谨的人,故意和我过不去是不是?” “哪有的事,不凡一向谦逊有礼,二主席不可误会啊。” 这绝对是故意再和自己抬杠!就说御不凡没那么一板一眼,怎么可能都要他别这样了,他还坚持呢。闻人然报复道:“你再这样,我就去找漠刀绝尘说你的丑事、出你的洋相!别说不可能!我要是找到你父亲,他肯定愿意把你的底都给漏出来。儿子的趣事嘛,当父亲的总喜欢对外人说叨说叨,你说对吧?” 这么凶残?不过乍闻好友之名,御不凡还是收起故作地肃容,语带讶异道:“不曾想闻人兄竟也知晓绝尘之事,却是令不凡意外了。” 辈分的问题没法计较……不过漠刀绝尘自己当然知道,之前还差点因为跑到西漠被刀无极砍死,怎么可能不印象深刻?不过自己这么问,该不会被怀疑和荒漠凶案有关吧,闻人然轻咳了一声解释道:“我离开天下封刀许久,这些年来一直在苦境四处游历,消息灵通一点很正常。而且,再怎么说你也是天下封刀的人,自然会费神留心一些。” “有劳闻人兄挂心,那主席交代之事?” “嗯,我最近比较忙,短时间内没空回去,你就这么回复他好了。等我解决了我的麻烦,自然会去天下封刀见他。” 认真思考许久,闻人然也只有用场面话先应付过去。见刀无极肯定是得见的,不然太不给面子,对自己来说没什么好处。而且,确实有些话还是和他讲清楚比较好,不然以后怎么宅在六庭馆呐。 闻人然从没想过炽焰赤麟的行事,有不带任何算计图谋的可能。先入为主的观念总会使人误会、错过一些机会。当然也有可能这份情谊是真,但炽焰赤麟却未必愿意放弃寻御天四龙的晦气。到了那个时候,两人之间观念的对立终究还是不可避免。至于劝说刀无极回头是岸,闻人然认为这个比较高难度……天尊皇胤拿命换来的醒悟,自己能行吗? 大致清楚了闻人然的意思,御不凡环视了不夜天四周之后,颔首道:“不凡明白了,此事我会书信一封回禀主席。此处风景不错,闻人兄就是住在此地么,不知区区在下今后该住在何处?” 御不凡要留在不夜天?刚才倒是没注意刀无极还有这么一个交代。不过,最近苦境不太平,万一御不凡玩脱了,自己不就得白白得罪漠刀? 再则对于御不凡的实力,闻人然一直没有一个准数,只好疑惑地问:“我最近过得可不太平,你打架究竟行不行啊?我跟你讲,这边不要拖后腿地。” “闻人兄此言差矣。哪怕是像我这般随性懒散之人,好说也是天下封刀的护法,几分自保的自信却是有的。” “真的?那我能不能试试?打不过我的话,你就回家好不好?” 这种哄小孩的语气是在逗谁,方才谁说了不会用长辈的语气说话?而且主席的交代也必须完成。御不凡暗叹了口气,手中折扇倏尔张开,躬身道:“不凡有请二主席赐教了。” 又说二……这个仇,闻人然牢记在心,看着他的眼神流露几分同情!傻孩子,你怎么可能打得过我?! ————————————————————————————————————————————————— 深山幽所,枫红满眼,凄艳了山道之上寥寥行人的眼。非是秋季,颠倒时序的美景,却未给人错乱之感。清雅幽静地寒瑟山房,今日多了一位访客。凉亭边角的紫色帘帐,被风微微吹拂晃动,隐隐露出两人对坐在案。 “主席此回驾临寒瑟山房,不知所为何事?” 短暂却又漫长地安静过后,枫岫主人将羽扇置于长桌右侧边沿,手执茶壶,将刀无极身前空空地茶杯添满,开口问道。 “吾本不该叨扰先生休息,但此回前来实是有事向先生请教。”红黑战袍加身,一身霸道威严尽皆内敛,刀无极端坐在前,沉声道。 “是关于令师弟之事?” “先生还是一如既往地料事如神。” 缓缓摇头,枫岫主人笑道:“非是枫岫料事如神,而是吾观主席眉间深锁,显见心事重重。枫岫虽不出门,却非耳聋目瞎。据吾所知,天下封刀近来应无大事发生。主席来吾住处既不是为了公事,那就一定是私事了。枫岫受主席之邀暂居寒光一舍至今已有数百年,但与主席之间的私交却算不得密切。除了闻人然,枫岫想不出主席来此,还会有怎样的理由。” “呵,吾之心事,总是瞒不过先生之眼。” 刀无极感叹一言过后,对身前紫影却是又多了一分忌惮。当初因为闻人然的缘故,暂缓针对枫岫主人的计策不知该是不该。若是准备已久的计划依照预期完成,此人或将成为阻拦在自己身前的大敌。 不过此时此刻,还是那位师弟的事要紧。今日与枫岫主人的会面,至少证明闻人然并未将关于自己的事透露出去。既不是背叛天下封刀,那他所在想得又是什么?思来想去,依然是不解存于心间。若是不能解惑,日后该怎样做,总会有犹豫扰人。一如天尊皇胤那莫名其妙地关怀,愈发令人厌烦。 收起杂思,刀无极说道:“前些时日,家师弟曾书信一封予吾,吾让不凡去请他回来,先生认为此举可否有助于化消吾与他之间的误会。” “是因,还是果?” 对于离开天下封刀的事,闻人然不愿意明言,枫岫主人一直不明就里。只是为了谨慎起见,在接待刀无极的时候,枫岫主人习惯性地多了些慎重。毕竟闻人然的性子还算好把握,但能守住这么大基业漫长岁月的天下封刀主席,却不能去以常理去论断。更何况闻人然离开天下封刀本身就是一件奇怪地事,适当地防备亦是有备无患。 “他诈死是因,吾逼迫在后。” 当着枫岫主人的面,实话总是好过假话。刀无极明白枫岫主人有所保留,但自己何尝对此人没有算计。十成话中九真一假,对付此人再也合适不过。枫岫主人善谋是不错,但少决断却是其缺点所在。 “咦,枫岫倒是认为,闻人然为何要诈死,才是问题的关键。” 七分探寻,三分试探,枫岫主人未曾被刀无极迷惑,直指要处发问。坦白了讲,对刀无极的为人,枫岫主人是很欣赏。但与人相交,身为四魌界外逃者,枫岫主人一向留有余地。今日刀无极上门询问,却是个解决疑惑地好机会。刀无极接下来的回答,将决定日后对待他的态度。这处寒光一舍枫岫待得还算惬意,刀主席,你可切莫让枫岫失望…… ps:群里才20个人,大家都过来,人多热闹,群号看置顶。 。 第八十七章 血烙 “江湖俗事,非常手段再所难免。他之为人,先生应是比我清楚,离开天下封刀不过是必然。” 这话听来却是不假,但应不仅仅只是如此……天下封刀作为一方大派有其规章戒律,闻人然不喜约束想要离开并不难理解。 同住一处数百年,枫岫主人对闻人然很是了解。那人很怕麻烦,若不是还有几分尚武侠心在,怕是连寒光一舍都未必愿意迈出。他离开天下封刀,不过是为了逃避拘束。可就算如此,也不该是他不愿回天下封刀的理由。毕竟,不愿涉足麻烦之事,不代表不能回家看看。 更何况闻人然近来帮了素还真不少忙并不是什么秘密,其中应当还有隐情。枫岫主人低头问道:“哦,不知是怎样的非常手段?” “若是吾言,他曾坏吾之事,吾给了他一个教训,先生认为如何?” “怎样一回事?” “排除敌对势力之时,吾之行事难免激进,殃及数十无辜之人,巧在此时他从半路杀出。” “哈,看来他是做了那管闲事之人。” 刀无极自承其过,枫岫主人倒是不好再问。不喜这种行为,却是可以理解。身为一方霸主,刀无极要是没有干过这样的事,枫岫主人恐怕会更加忌惮。为人不怕有瑕疵,就怕太过完美的虚假。枫岫主人稍放忌讳之心,静候刀无极接下来的说辞。 “嗯,那日他之实力虽是大进,却仍旧非是吾之敌手。念在过往情分,吾亦未全力以赴。一刀重伤他之后,就由他负伤离去。不过今日看来,他并未领情。” 是真话,但很难保证刀无极没有其他隐瞒自己的事。即便还有好奇,却也不便继续追问。别人给他几分面子,枫岫主人自会回敬几分。互相该保留的余地,还是不要打破的好。 枫岫主人微蹙着眉道:“若是此言是真,能否化消误会,枫岫亦难论断。不过有一事吾可以肯定,闻人然定会回一遭天下封刀。他之为人憧憬自由,却一直困锁己心于俗事之上不得解脱。而且他念旧念情,甚少做绝做狠。” “即是如此,吾就不再多问,等他回天下封刀再谈。今日叨扰先生许久,刀无极深感歉意。” “枫岫份内之事,主席无须客气。” “呵,总该谢过先生。天色不早,吾这就回转神武峰。先生安歇,告辞。” “不送。” 闭目深思,再开口便是辞行。刀无极甫出寒光一舍,对鄙剑师与弃剑师使了个眼色,示意按兵不动。枫岫主人这人不好对付,今日虽然他没有再探寻下去,但生疏一二却是免不了。 至于那位师弟既然没有泄密,又何必与自己走向对立?台阶已经放下,但看他之回应如何。人往山下而去,刀无极内心一声暗叹,吾非天尊皇胤,终究耐心有限,你不可总是无理取闹,否则休怪刀下无情…… 寒瑟山房之内,威严霸道的身影消失不久,枫岫主人拿起桌旁羽扇,拂过身前满溢之茶。点点灵光浮现,倒映绵粉入目。不似一身粉红斯文,对面之人的眉眼,蕴着一丝隐藏的锐利阳刚。方才一席对谈,却是尽入彼端之人耳内。 枫岫主人不愿给拂樱斋主太过接近的机会,近年与拂樱斋主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试探却未曾因为距离而止歇,今日亦是如此。刀无极来是个意外,却不妨碍枫岫主人同时应对两人。 目露不明笑意,枫岫主人望穿不过寸许方圆的茶水,欲要探寻对面之人内心,道:“方才对谈,拂樱你认为如何?” “一方雄主与一只老谋深算的狐狸。”拂樱斋主淡然笑道,真心之言却是两只不尽不实地老狐狸。刀无极……将来或可成为佛狱合作之对象。 “对吾,汝总是不吝刻薄之词,就不能婉言一回?” “需要吗?单是小免一项,枫岫你就罪无可恕。” 拂樱斋主微微偏头,看向可劲啃着千丈青地小免,脑中所想却不是之前之言。枫岫对己终有提防,轻易不留机会试探,来来回回尽是算计防范。近年来虽说防备日减,但总归难以接近。刀无极刚走他就与己对谈,何尝不是另外一次试探?不过,这样算计来算计去的情谊,倒也奇妙……令人欲罢不能。可惜,终有一日自己只会是佛狱的凯旋候,而非现今悠闲自在的拂樱斋主……不知为何,拂樱斋主内心竟是突然萌生那一日的到来越远越好的念头。 轻笑摇头,本是自嘲之意,落在枫岫主人眼内,却是另外一份心思。二人之间,唯独在讨论某只粉嫩小童之时,才会少有算计。 “咦~,好友此言差矣。小免天真烂漫、心无杂思,如此偏向于吾,未必没有拂樱汝虐待之嫌。” “枫岫阿叔说得对,斋主总是把千丈青藏在床底,不给我吃。” “小免,你怎知晓吾将千丈青藏于何处?”戏谑之言带着暗藏的威胁,某只兔子的胳膊肘总是往外拐,也不看看把你养成精的是谁啊。 “嗯……” “欺负孩子有趣?” “哈,枫岫,吾倦了,今日到此为止罢。”樱红身影不答,刀无极到来之前的勾心斗角已是足够乏味,谈话以小免作为结束最合适不过。在火宅佛狱动作之前,拂樱斋主还不想坏了这份交情。哪怕这份亦真亦假的交情,在佛狱的立场之前脆弱地不堪一击…… “请。” 散去杯上灵光,水面再无人影。枫岫主人轻声一叹,羽扇半遮脸孔,深邃地眸子透过帘幔,目光不知落向何处。 明明双方均对各自身份有了最贴近事实的猜测,却又无端抱着渴望是己猜错之可能。与拂樱斋主相互之间永无休止的探底,竟成多年来乐此不疲之事。这一份诡异脆弱地友谊来得莫名,维持得更是艰难。谁往前先进一步,便是谁的粉身碎骨。枫岫,不可行差…… ――――――――――――――――――――――――――――――――――――――――――――――――― 青山隐隐,山路迢迢,人往谷底而去。不熟悉地地界,不熟悉地人,百里抱信开口,打破赶路时的乏闷气氛:“那位公子留在不夜天无恙否” “他?他自己要留下来,我又没逼他。而且,他打不过我,为了安全着想,就该乖乖听话!” 欺负完晚辈之后,闻人然没急着把人给劝回去。身为天下封刀护法,御不凡的实力不差,但是面对顶尖的高手似乎也不够看。不过考虑到刀无极的原因,哪怕江湖很危险,闻人然也只好认同暂时让他留在不夜天。毕竟,在手头的问题解决之前,还是不要再被另外一个麻烦找上门的好。 “那位公子似是并不情愿。” “嗯,我知道,他不喜欢练武功,养花养草最适合他那样的人了。”最好再多一个漠刀和霜儿,御不凡保证连天下封刀都不回了……交手之后闻人然才发觉御不凡也是偏寒的功体。为了他的小命着想,闻人然很厚道的把经由自己和金子陵忆秋年改良过的剑法交给了他。至于他练不练,那就随他去罢……谁让他喊自己二呢,总该给他找点事做一做! 抛去心中杂思,一路行来,闻人然和百里抱信已然接近了目的地,有些事却是不得不事先提醒百里抱信一声。 圣夫子在青云塌的事不能让外人知晓,哪怕是世外书香那几位也不行。而且就算有了《神农琉璃功》,也未必能够驱散血烙之气。三教教主既有弃世的打算,江湖风尘还是不要带入青云塌为好。 “对了,百里抱信。这个地方不能让外人知晓,哪怕是九代令公,你也不能向他们透露。” “那吾在回禀之时,该如何瞒过诸位令公?而且住在此地之人即是儒教前辈,为何说不得,难道……” “嗯,就像你猜的一样,这事千万不能乱说。只要你不和南宫布仁在武林中乱来,九代令公又不是三世道君那三个炮仗,没有那么容易找你麻烦。等你回去之后,他们会不会追查你的罪责也说不准。我带你来这里,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但是隐丘前辈的身份,你绝对不能外泄。” 当然要是你愿意留在青云塌,不去找素还真麻烦那是最好。纵使百里抱信资质不够继承不了圣夫子衣钵。有圣夫子的教导,总好过日后赶鸭子上架继承了掌教之位。 南宫布仁……百里抱信脸上闪过一丝阴沉。得了闻人然的提醒,百里抱信在见南宫布仁之前先是观察了几天。合修会如今不能明目张当嚣张行事,只能是鸡鸣狗盗,四处抢掠,暗行鬼祟。亲眼目睹之后,除了折损过往交情以外,百里抱信再无其他想法。 出神遐思之际,二人低头绕过一处石拱门,眼前豁然开朗。落英缤纷,娇嫩柔美的花瓣如舞者翩然起舞,绚烂异常。走一步换一景,这处的山突兀嶙峋;那处的石玲珑诗意,俱是独具匠心的造化。不大的天地里,种植花木,建造亭榭,呈现多样幽美的绝景。 “真是一处好所在。” 百里抱信感叹一声,双眸流露惊异之色。在这荒郊野岭,竟有这般秀丽庄园。住在此地之人其他不说,光这品味就非常人可及。 浪费了好多钱,还好自己不是财迷不心疼……闻人然并未答话,而是在正门口停下脚步,躬身传音:“晚辈闻人然,携友前来拜会隐丘前辈。” “……不知小友从何处得知老夫别号?” 二人静立屋外片刻,青云塌内遥遥传来惊讶的回应之声。没过多时,一位麻衫老者由青云塌内缓步而出。简朴的着装尽显淡泊清气,玉簪束发,花白的眉层层盖在眼上,难掩神芒睿色。一口儒音铿锵悦耳,衣冠端正,非是疏楼龙宿的华丽无双,却多了历经沧桑地老练豁达。 眼前的白发老者,正是数百年前荒龙道大战魔魁的顶先天,三教元祖之一的圣夫子。只是不知为何,眼角处隐有挥之不去地晦暗之气,令人担忧。 “晚辈前来青云塌,乃是为了魔魁之事与前辈相商。” 闻人然欠身一礼,腰间丹青见却不凑巧的魔气一闪,引起对面之人错愕警觉。圣夫子尚未应答,周身忽起魔气蒸腾,一身玄力遮天蔽日,痛苦之色浮在脸上,只能勉强压抑堪堪忍受。百里抱信见状甚为惶恐,这位儒教前辈好大的魔性……当真是儒教元祖? 不妙,同为魔界的魔气,引发血烙反噬?闻人然刚要伸手帮忙,却想起血烙传染的厉害之处,手掌在夫子身前半寸停了下来,不知如何动作! 。 第八十八章 人情难还 森然邪氛涌动,黯淡清幽美景。二人不知所措之际,圣夫子却是衣袖后摆有了动作。疯魔之人眼神一凛,似有些微犹豫,圣夫子未曾拔出诸凤剑,反是右手当空一招折枝为器,急攻而来。 作为当世顶先天之一,圣夫子纵被血烙消磨元气数百年,一身武修亦非常人可比。普普通通地枝条,执在圣夫子手中,使来竟是另外一番不寻常地光景。神识虽乱,久经战阵的经验却丝毫做不得假。虽非利刃在手,圣夫子剑势行来,拨、削、挑、挂,直指二人要害之处,毫不容情,毒辣万分。 为免殃及池鱼,闻人然一掌将百里抱信送出战团数十丈,另一只手骈指成剑应对圣夫子攻势。数招过后愈发艰难。念及丹青见已被魔气沾染,以免加剧圣夫子血烙反噬,闻人然不敢妄动,立时顿足真气一震,背后剑袋自行解离,夜剑出鞘,横挡在前。不凡圣功灌注剑身,一翻手一旋身,架住长枝。圣气顺势传达,欲要唤回心神。 “前辈,还请克制。” 圣气冲击之下,圣夫子面色愈发痛苦,四时江雨剑势挥洒开来,脆弱树枝经不绝雄力注入,堪比金石之坚,暂挡神剑之威。纵然刻意有所收敛,血烙影响之下,圣夫子出招仍显癫狂,反手再来尽是凌厉不凡之招。魔气侵心入体已深,儒教优雅剑路,使来尽是森冷骇人,杀机满盈! 从未有过的意外强敌,少有尽落下风的战斗,闻人然唯有一再退却,堪堪抵挡。不同于忆秋年喂招留有余地,入魔疯癫的圣夫子招招利狠,俱是逼命之险。固身、诱敌、图机、速杀,剑行四时江雨,干净利落,不容喘息之机。根基、经验、招数皆是上上,不愧三教元祖之名。单薄地树枝握在圣夫子手中有如神助,力压神兵之威。一身精华高招依凭本能而动,凶险难挡! “初式·寒魄秋露微。” 深陷危境,心知久守必失,拖战无益,唯有极招上手消耗圣夫子精力,助他抢回失守灵台才是正理。初成之剑起式,夜剑加持,剑光分化,生生不息,圣气灿芒之下暗藏死亡杀机。这一刻,唯有剑出无回! “君子风!” 感到莫名压力迫身,圣夫子纵然功力不足,本能之下仍旧使出儒教镇教绝学,引动云层翻涌如龙腾,雷霆电闪,天象异变。相较于冷非颜,同样的招数由圣夫子使来,却是天差地别之威能,雄浑一击携带排山倒海之力,尽数袭向闻人然立身之处! 光溜溜地细长树枝之上承载察觉不到的磅礴伟力,无声无息而来。神兵在手,闻人然本应无惧,但此刻心中却闪过莫名悸动。 极招相对之刻,方才惊觉武道境界的差距有时不可回避。武之境界与先天后天无关,纯属自身对武道的认知感悟之差,若是达者,凭借不俗武格,后天亦能胜过先天! 对战中的二人,一者仅是己身剑道初行,一者却是老而弥坚。若不是圣夫子早已功体衰颓,闻人然恐是一分胜算也无,此刻唯有一赌胜负天运,但看天意如何。 就在极招即将碰撞,生死胜负论断之际,却见云渡山方向一阵昊光冲天而起,梵音佛唱虽是遥远,亦能澄净人心。隐隐约约,闻人然似能听闻高亢佛音传达入耳,右手一缓,生之剑势偏离七分。 清心佛音静心定神,圣夫子手中树枝停在闻人然面门三寸处不再寸进,侧身闪过神兵剑锋,护身气劲震散华芒。袖袍虽然仍旧裂开一道豁口,圣夫子却是不管不顾,丢下手中树枝,抱元守一平心定气。 一番调息之后,周遭魔气渐渐消散,圣夫子恢复往昔慈眉之色,甫才开口笑道:“小友好剑术,但吾之青云塌久未待客,却不想头一回就是好大的礼物,令吾心惊胆颤呀!” “打扰前辈清修,晚辈抱歉。” 还真是自己之过,疏忽了血烙特性实是不该。闻人然内心一声暗叹,一页书前辈,又是一份算不清地人情…… ————————————————————————————————————————————————— 天下圆,天下圆,空旷开阔的天下圆,今日成为诛邪灭恶的决战之所。 三界者,圣灵秉义逞威风;三途判,邪魔拼狠斗神通。狷邪嚣张的狂笑邪魔,一对严肃端正的正道义士,双方俱是不敢大意,各自警戒在心。 闷热的氛围隐匿躁动不安,突然,狂风平地而起,席卷整个天下圆,沙尘铺天盖地遮挡视线。再过片刻,天际忽现乌云笼罩,预示此战诛邪不利之必然。 黑云压顶,雷霆电闪不息,四周顿陷一片阴霾。三界者人未动作,已是心生阴影,渐生取义之心。为报赛迁之仇,辅天与地冥尊者暂抛过往恩怨,与宿斗老人联手一对地狱三途判。三人对三人,六眼观六眼,双方各自凝聚真力,蓄势待发。强对强,三界者内心有数,既然天时不利,唯有抢先而攻! 决心虽坚,奈何天不从人愿!一片雨云飘过头顶,倾盆大雨从天而降,熄灭雷火引信。预先铺设之计落空,三界者退无可退,唯有背水一战,同时加催功力,以求破敌。 三途判本还对所埋设地炸药有所顾忌,此刻得天之助欣喜万分,鬼王棺哈哈大笑猖狂道:“天助我也!三界者,今日三途判誓要完纳汝等劫数呐!引归杀相!” 一招出,远在琉璃仙境的素还真眼观天象,竟是呕出大口鲜红,急退数步斜靠在一线生肩膀上,一手指天无奈不甘道:“天丧吾矣!” “神打大罗!” 避无可避,唯有决然一击,双方三人各发一掌,对手各承其功!硬受三途判邪法威能,地冥尊者当场倒地而亡,宿斗老人斜飞而出数十丈之遥,不知落向何处。唯独辅天苦苦支撑。难当之际,一道温和内劲射入体内,暗助一臂之力,辅天匆忙借机而退。 顷刻之间,广阔的天地圆就只剩下三个邪魔,张扬恶者胜之卑劣。一招败敌大获全胜,三途判志得意满不思穷追,立于原地哈哈大笑,嘲讽灭境慈航渡谋略之无能,暗笑素还真之天真无知。一场变了味的坏局,不仅是天不等人,更是人和尽丧! 远处密林之中,大圆觉虽心不明,但身受师兄之命,只好现身拦阻万俟焉去路,不容其赶往插手。荒郊之上,正传、燕渡关、枯叶三人急急而奔,欲要救人,却是赶不及地天伦梦断。 勉强脱身的辅天方才落地,立刻伤势爆发大口呕红,暗助之人上前一掌按在辅天胸腹,渡过圣功真气,助其暂稳伤势。辅天平复气脉缓过心神之后,急忙抓住援手者衣袖急促道:“快……快去看其他人的情况。” “还请前辈安神调息,救人之事吾明白。” 暗蓝锦袍少年扶起辅天,往宿斗老人所在之处而行。二人行迹片刻,入眼竟是杀生佛拎起宿斗老人衣口,欲要动手开杀。 “住手!” 口出森然之声,暗蓝锦袍少年身形瞬动,手扶辅天挡在杀生佛身前,直视怒目和尚。 “娃儿让开,否则你我之间,唯有生死!” 杀生佛见了来人凶眉顿凝,暗道不妙,匆忙间出言恐吓。续缘不该出现在江湖,至少不该是此时!这与师兄之期望不符……杀生佛一时心生为难。 “哦,吾倒要看看你要怎样做!”不畏不惧,素续缘掌纳周遭灵气,冷声笑道。 “娃儿不知生死,可悲,勿怪啊!” 一句不离生死,若不是素续缘对眼前之人有一种莫名熟悉之感,怕是早已使出极招相对。尚不明朗这凶怒和尚的身份,素续缘暂按不满语带不耐道:“这世上还没有天下第一不敢管得大事!死生,生死,在天下第一之前,又能如何?!” ps:这个地方真没看懂为什么杀生佛要杀宿斗老人,素素失天时,慈航渡直接黑掉╮(╯▽╰)╭,三途判就发了一招,三界者两死一重伤,还要被队友补刀,简直坑爹。 。 第八十九章 容似心不同 念及师徒之情,杀生佛稍一迟疑,枯叶三人已然赶至现场。燕渡关见了地冥尊者的尸体,立时伏地痛哭,其余两人望向对峙中的二人,各自警惕在心。 杀生佛本就不愿动杀,再加上先机已失,干脆顺水推舟将宿斗老人扔向正传,随即一个窜身隐入密林不见。至于慈航渡交代之事未能完成,还是回去见过师兄再说。 这个人的身份……素续缘眼睁睁地看着杀生佛离开,双目之中异色一闪即逝,内心对杀生佛的身份已然有了推断。回首再看其余之人,素续缘心觉指望天罡地传除去三途判已不可能,该是时候将造世七侠之事提上日程了。 “诸位既已无事,在下这就先行离去,告辞。” 翩然一礼道别,素续缘不愿与素还真相关之人交往太密,欲要离去。 众人方才均心系三界者安全,这个时候才缓过神来观察少年样貌。正传等人抬头注目素续缘,除了一头竖冠黑发,这人眉眼轮廓都隐隐透露素还真的神韵,令人看之心生疑窦。 “素……还真前辈?” “非也,在下天下第一,诸位切莫认错了人。” 素续缘本不想以这张面孔行走江湖,但考虑到以闻人然的性子,肯定已经知会过素还真自己的事,再做伪装已无必要。但如今看来,这样貌对自己来说依然是一个不小的困扰…… 天下第一,好狂妄的名号!枯叶等人虽对此人相貌言行甚为讶异,但这人甫出手便救下了辅天,至少可知此刻非敌。眼见靠在正传胸前的宿斗老人已然晕厥,急需良医救治,枯叶连忙肃色对另外二人说道:“两位前辈伤势沉重,我们得赶紧回琉璃仙境,请素还真前辈医治。” “哼,要回你们回,我要替父亲报仇!”恨火焚心,燕渡关起身欲往天地圆而去。三途判猖狂之声犹然在耳,焉有有仇不报之理?! “无智莽撞,你以为你比三界者更强吗?白白送死,浪费他人心血!” 燕渡关刚向天地圆的方向迈了半步,忽闻背后冷淡陌生之言,悲痛之心更生无名怒火,转身瞪视出声之人:“你说什么?!” “吾说你无智,如何呢?不思他人安危,不虑己身实力。妄动干戈,徒劳无功尔!” 素续缘淡漠的双眼,扫过燕渡关忿恨不平的怒容,嘲讽道:“怎样?吾一未妄言,二未动武,良言相劝你都听不得,凭你之能又该如何消灭邪灵?又该如何对付三途判?做事毫无章法,实是无知无智!” “光靠一张嘴,永远都消灭不了邪灵。” 燕渡关恨恨地看了一眼正传,随后怒视着素续缘道:“废话少说,有种一同前往天地圆找三途判决战。” “哈,单对单你胜不了三途判任何一人,夸口妄言却是不绝于耳,荒谬!” “你!欺人太甚!” 枯叶一把拉住燕渡关,急忙劝道:“朋友,燕渡关甫经丧父之痛,言辞之中多有冲撞,还请见谅。” “天下第一无心与其计较,告辞。” 懒得搭理燕渡关,最后看了一眼众人,素续缘转身往天河方向而去。想要诛杀三途判,汇合造世七侠才是正理。与其浪费时间和这些人磨磨蹭蹭,不如一人行事来得痛快直接! 燕渡关站在原地,看向素续缘离去的方向仍旧忿忿不平,右掌紧紧松松数回挣扎万分。静立片刻,燕渡关仍是心有不甘,抽出断情斩欲,疾步往天地圆而去。 眼见燕渡关并未放弃,正传与燕渡关知晓素续缘方才说得有理,互相对视一眼同时上前,将燕渡关敲晕之后,抱起伤者尸体一同带离。至于那位生得与素还真神似之人,唯有回到琉璃仙境之后,转告素还真前辈知情…… ――――――――――――――――――――――――――――――――――――――――――――――――― 青云塌,无端之战过后,雅致书房中三人正坐而谈。圣夫子的书房陈设很是考究,挂画装饰明明看上去甚是简朴素雅,但总是给人一种不显矛盾突兀地华贵之感,令人称奇。也不知道当年圣夫子退隐的时候,是怎样搬来这么多东西,甚至还无声无息地建了这样一处好所在,不为外人所知。 听完闻人然说明来意,圣夫子眼带温和笑意,看向略显拘谨正襟危坐地百里抱信,淡笑道:“如此说来,小友两人前来青云塌,乃是为百里抱信之事。” “劳烦夫子……” “诶,在青云塌无必要如此多礼,称吾一声隐先生即可。对了,小友提及魔魁又是为何?” “晚辈方才提及魔魁,本想知会先生吾已知晓先生身份,亦好方便行事。熟料吾之佩剑因吸收过魔域魔气的缘故,竟而引动前辈血烙反噬……却是晚辈的不对。” 圣夫子微微摇头不置可否,浅抿一口清茶心念瞬转。这人知晓血烙之事,身份无非只有那几种可能。思及方才交手之时,对方似是有意收敛,眼前之人目前当是善意。但三教传人之事迫在眉睫,自己却是丝毫马虎不得。 “小友无须自责。吾与老佛、道尊当年,亦未想到血烙魔气如此厉害,数百年来,任凭吾等想尽办法,亦是祛之不去。若非心系三教薪火,吾等三人早已弃世而去。思来唯有退隐山林不管世事,以免魔气反噬殃及无辜。” 提及三教传承,圣夫子深邃的眼闪过一丝忧色,九代令公修为不弱,但圣贤诸为人深沉,难以揣测其心,非是好的传承者,其余二者能力不足难当大任。至于五儒生更是良莠不齐,百里抱信虽然目前观来不错,但以她之实力,想要挑起儒教大梁怕是尚显不足。 三传人……用不了多久,剑君十二恨就要在江湖上出现,圣夫子的忧虑却是不难办。不过现在就把剑君引荐给圣夫子似乎并不合适,至少得等他被灵啸月削去胸中傲意之后才好。 闻人然并不担心三传人的事,反而圣夫子如今血烙侵入体内的程度更加值得注意,开口问道:“隐先生,血烙附身当真解之不得?” 圣夫子已将生死看淡,轻声一笑,淡然说道:“血烙不同于寻常魔气更似慢性剧毒,一旦入体就难以拔除。以目前进度看来,吾等三人几年之内就会彻底魔化,到时候意识行为不复本来,成为无意识的杀人狂魔。至于能否化解,至少此刻吾是无法,小友为何问之?” 圣夫子没办法不意外,紫邪草在七重冥王那儿暂时弄不到手,也唯有希望从大饼那要来的功法能够起作用,闻人然请教道:“吾曾听闻《神农琉璃功》乃是魔魁所传,不知是否对先生有所助益?” “《神农琉璃功》……小友身份愈发令人好奇。” “前辈切莫误会,《神农琉璃功》乃是素还真交给我的东西。虽然我也不清楚他为什么会有,但是他托付给我的事,我自然会替他办到。” 闻人然这个时候才感到宅太久的坏处,让别人信任自己并不是那么容易。要是此刻来的是素还真,或者就是自己小号来找圣夫子,恐怕都比现在方便的多。想要让圣夫子完全放下戒备,看来也只能搬出某位素贤人。 “素还真?”相较于闻人然,圣夫子还是更加相信百里抱信这后生晚辈,转过头确认着发问。 百里抱信颔首,忧郁地答道:“夫子,此事千真万确。在吾二人来此之前,闻人兄曾经去过一趟琉璃仙境,想必就是为了此事。倒是夫子身体状况……” “即是如此,或许吾等三人还有救。” 。 第九十章 寻心 告别了圣夫子,得到了满意地答案,闻人然此刻的心却未有半分的高兴。灰蒙蒙地天空,一如人心抑郁。久藏的迷惑,因圣夫子的临时决断,悄然浮上心头。 《神农琉璃功》有用,可圣夫子却不愿立刻施为。只因血烙沾身数百载,紫邪草的药力三教元祖已然经受不住,《神农琉璃功》纵有神效,亦非一夕可成。再则神功本重阴阳调和、正邪相生之理,三教元祖想要活命,无非是拿剩余的生命功力去与魔气对耗。即便解了血烙之气,性命生机亦会残存无几。 所以为了三教传承,为了能亲自将这救世薪火传下,圣夫子宁愿延后再解除魔气,哪怕可能再无回头的机会…… 闻人然自问,若是有朝一日自己身染绝症,若是死亡近在眼前之时有了解法,绝计是做不到圣夫子这般坦然面对。或许也无需做到,人与人总是不同,谁也没立场指责自己惜生……但人心所受的触动,不会因为一点点强言的辩护而有所化消。 精神意志的传承与性命究竟何者重要?闻人然不禁迷惘在心,脱口对着身旁之人问道:“百里抱信,你认为圣夫子的决定是对是错?” “……吾无置喙之立场。是非对错但看个人,夫子执意如此,身为晚辈只能接受。”沉默半晌,百里抱信如是回答。 闻言,闻人然皱眉道:“这里夫子不在,我……想听真话。” “方才便是百里抱信坦诚之言。在夫子那般饱经世事磨砺的先觉们眼中,生死只是小事,精神教统的传承或许才被看重。世上可以没有三教元祖三人,却不能没有救世之念、赎世之心。闻人兄不认同并不奇怪,汝非三教出身,甚至……” “甚至我的思想本来就很怪是吗?” 闻人然少有地有些烦躁。牺牲这种事本来就说不清……知晓灵心异佛等人会为素还真牺牲,或者哪家侠义之士身亡,自己最多有些感触。就像看戏一样,再感人也不过感怀片刻即过。但三教元祖是自己真心想要帮忙,人家却当着你的面拒绝了救助。亲身亲历的事和听说旁观总是不同,所收到的冲击自也不可一概而论。 “我只是不明白,冒这样大的风险值得吗?纵使没有三传人,未来的灾劫也未必没有解决的方法。三位教主能够活下来不是能更好地传扬三教精神吗?” “闻人兄之言未曾有错,但闻人兄你又怎能否决夫子三人所想要尽的最后救世绵力?当闻人兄以价值去衡量精神、传承的意义之时,心早已进了没有出口的迷宫。” “啊……” “呵,闻人兄帮助别人是出自己身善意,但并不意味别人就会接受。嗯,打个并不恰当的比方。譬如吾愿意去为素还真去死,却不能左右他是否会接受吾之真心。闻人兄一直想要劝吾放弃素还真,吾看得出来。可素还真对吾而言,是除了儒教以外的一切。百里抱信若是放弃了素还真,就等同于人没了心,那样光是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一声醍醐灌顶,是了,或许自己本就不该将自己的意志强加于人。所谓地挽救遗憾,无非是一个冠冕堂皇,用来满足个人的幌子。帮别人的忙并不意味别人一定会听你的。天忌如是,百里抱信如是,甚至更早之前好友谈无欲也曾告诫过自己,一直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竟然是这样……或许到了此刻我才认清了天命的意义所在……” “嗯?” “没什么,无非是一步江湖无尽期,一步江湖无尽期啊!” 问不明,解不了,答案唯有靠己身去寻找。戏游江湖终非长久之事。既已明了心中挂碍,那自己的路究竟在何方?天命,天命,之前只是将沾染续缘天命当成一个意外,或许从头到尾都是自己想错了。世上没有无意义的事,入了这个凡尘,再想置身事外本就是个很蠢的想法。入了他人的眼,早已无法脱身。这苦境终究是一个人世,人的世界妄想立于局外,岂非愚蠢?道心之路,唯有且行且寻。 ————————————————————————————————————————————————— 碎石,焦炭,倒地的战旗,一片乌烟瘴气。荒草蔓生,不复往日清圣景。昔日圣境云渡山,竟是一片凌乱之像,令人望之生悲感叹。 “世事如棋,乾坤莫测,笑尽英雄啊!” 荒凉无声,鸦雀啄食,伴随高亢诗号,一道浩然金光由天而降,声声梵唱,荡涤云渡山秽气。双手合十,出尘身姿再现尘寰。足,蹈尽红尘泥淖;眼,观遍人情冷暖。一声叹,叹众生芸芸苦海不得脱。再前行,愿在渡痴人于彼岸。 手中拂尘轻扬,扫却得不仅是云渡山尘埃惹眼,更是人心沦丧、妖邪障目。隐隐察觉冥冥之中天数运转,一页书仰首,似是穿越境界空间看向遥远之彼方,悲悯决然轻吐两字。 “天意!” …… 一座孤峰绝岭,引燃无声战火。闷热山风,拂起崎路人发丝遮眼,掀起眼底隐晦急虑。 背后是断崖,退一步粉骨碎身,身前是滚滚岩浆,落入即是魂消。决心摆在眼前身前,预示不可脱逃的终章曲即将奏响。暗流地赤炎,焚灼崎路人复仇之心。焦躁、不安,却在仇敌进入视线一瞬,全数烟消云散。 灯蝶一步一步踏上山峰,自傲、得意,胜券在握。这颗最大的绊脚石,终于到了扫去的时候!除掉崎路人,整个集境就再无能与自己抗衡之辈。除掉崎路人,掌握集境的力量便可再度挥兵苦境,坐拥整个天下。未来蓝图远景铺展而开,更添内心骄狂自得。 看向对面笑得狷邪地灯蝶,崎路人神双眼微凝,双方纠缠数十年的仇怨,到了划下句点的时机。出乎自身意料,该有地兴奋、激动、愤恨却是一样也无,心在此刻反而是少有地平静安逸,一如寻常…… 花影人扮相的修万年眼观四方,小心翼翼,不愿留给崎路人任何翻盘的机会,欲要找出崎路人暗藏之棋。久寻无果,不由心生意外:“崎路人,你竟当真一人与我对敌?” “何必装得这般惊讶?我和你不是一样的人,并非事事都要靠算计谋略。此次你大可放心,崎路人只想与你单对单了却一切宿怨!” 轻蔑地笑从崎路人口中发出,彼此对阵日久,谁是怎样的个性怎会不了解?灯蝶,你还是想得太远太复杂,若是全力以赴,又怎会留下这样的机会?哪怕留给自己的胜率很小,但总归不是无啊…… 这样的笑令灯蝶不满,败者弱者却摆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看在眼内该是怎样的碍眼?修万年寒声道:“崎路人,你就不怕我没有对灵蝶动手,而是全力以你为目标,等解决了你之后再去寻照世缘算账?!” “无用的计策修万年你会去做?幻影武士说到底不过是见不得人的力量,你与他们一起行动,只会断了你在集境的后路,你舍得吗?灯蝶,你的野心太大,这使你在算计之时能够纵观全局,却也是你致命的弱点!你啊,从来就不敢坦坦荡荡地全力以赴一回!” 狂言乱语虽是令人气愤,但武修大进已掌八成胜算,灯蝶自认这次的赌博赌得起!修万年不屑反驳,冷声笑道:“是吗?我很好奇没有灵蝶的帮助,凭你一人又能拿我如何!” “今日,你该死在这里。” 简简单单一句却是不可动摇的决心,布袋绷直如长剑落入手中,崎路人杀心断然! ps:这几天收这一卷……然后下一卷除了主角和小饼,就是书大主场了╮(╯▽╰)╭ 。 第九十一章 终章 ·:蝶扑火 “你以为今日还有紫锦囊替你崎路人压阵吗?!” 乍闻狂妄之言,昨日之耻犹然在目,修万年勃然大怒,就地一踏,一道深痕裂地直往崎路人立身所在而去。面对凶猛一击,崎路人不敢大意,布袋猛然向地插入一探灯蝶功力深浅。 初回一试招,深痕止于身前,崎路人却是退了数步。心知修万年根基实在己之上,崎路人暗声低叹:这修万年终是能假借武皇名义,与一页书前辈论道数十载之人,又怎会是易于之辈?此回不妙,却无回头之路! “哼,蛾飞蝶舞!” 不管崎路人作何想法,修万年誓断崎路人生路,出手不留余地,再起手便是成名之招。双足蹬地纵身一跃,掌心剧毒磷粉伴随凌厉掌劲直取崎路人面门。 危机在前,崎路人不畏不惧沉着应对,手中布袋倏然展开,挡在身前隔绝毒粉,随即反手一击,风雷六式之一,回黄转绿应声而出。然而出乎崎路人之意料,纵然早有防备,修万年下一招却是前所未见的惊绝剑路。 “点落八方!” 只听修万年一声轻蔑冷笑,紧握在手地半截断剑当空一抛,奇快一剑破空而来!一招出,霎时剑气落地如星点,剑路奔腾似流云,封锁崎路人退路。锋锐剑势威势万钧刺破布袋,剑锋划过崎路人面部,留下一道血色浅痕! “匣剑帷灯!” 虽是意外之招,崎路人却是临危不乱。匆忙之间,破损布袋再度化作软剑,挥洒阻截变化万端。然而不知武皇剑招精巧之处,不过须臾工夫,崎路人手腕胸腹已是多处受创,落于下风! “果然,几位楼主、殿主乃是死在你的手中。” 几缕血丝留在嘴边,崎路人轻声咳道。这剑法从未见修万年使过,倒是与前段时日尸体之上的伤痕相似。武皇剑法竟如臆测一般落入灯蝶之手,该庆幸是自己算得准找出了真相,还是哀叹灯蝶之机运不凡呢? “不错!吾得了武皇剑招,崎路人你惊了吗?哈,待我除去你与照世缘,之后再借武皇名义行事,整个集境将无抗衡之人!” 一招败敌,心知崎路人绝非自己对手,修万年心头大定。崎路人独自一人前来送死,当真蠢辈一个!自问胜券在握,灯蝶出口饱含奚落自满:“崎路人,今日看来死得只能是你啦!” “武皇剑招确实不同凡响,但你以为崎路人这些时日就没有进步吗?!风雷?九曲黄河万里沙!” 事到此刻已至绝路,崎路人本意便是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纵然战局不利,却又如何?!短时间内匆忙习得地奇招妙式,崎路人却已将之融入自身武学根基。布袋灌注雄力磅礴厚重,惊雷走势力取修万年项上首级! 快、准、难挡!若非崎路人根基稍弱,修万年绝不敢硬挡对招。半截断剑凌空旋转,蓄力应敌。重吐一口气,灯蝶提身跃离原地! “蓬飘萍转!” 修万年凌厉反击,两大绝技汇于一处,霎时地裂数丈,山头削如平地。一者仰赖招数之奇,一者秉持根基至深。胸腹留创,修万年自封要穴阻止伤势爆发,目观崎路人惨状,大声嘲笑道:“这就是你的底牌吗?崎路人,你还有什么招数呢,不妨一同使出!” 崎路人以伤换伤之举过后,伤势过重血流如注,衣衫碎裂如饿殍,已然立身不稳。深陷绝命之境,崎路人却是摇头轻笑:“灯蝶,崎路人从不将胜机冀望他人。我虽是伤重,但你今日也离不开此地啊!” “狂言!待吾取你性命,看你是否还能笑出声!” “你搞错了一件事,崎路人此刻只是复仇地恶鬼!只要你死,拉你共赴黄泉也是无妨!” 崎路人肆意地笑声隐透陌路之苍凉。灯蝶修万年,你还不清楚崎路人一向都主张为达目的不惧牺牲吗?哪怕这一回是要自己的命,又有何妨?!太高的权欲迷了你的眼、蒙了你的心,你早就看不清前路了呀! 望之生厌地嘲讽笑容,修万年忽而心生不安,到了此时此地,他崎路人凭什么还有底气?他究竟凭的是什么!难道他还有什么自己不知晓地底牌?不可能,这不可能!未曾久等,崎路人下一个动作打碎了修万年最后的侥幸! 一支漆黑地锈剑,不过手掌长短,被崎路人缓缓从早已碎裂不堪地布袋中抽出。即便非是剑修,光凭武息武格,崎路人已有催使神剑之能。自嘲地低叹,不曾想当年扶救叶小钗性命,擎天神剑竟成此刻取胜之机。灯蝶修万年,看来天道运转终有定,天不留人人不留啊! “擎天神剑,崎路人你!” “擎天?轰天大雷击!” 不待修万年废言,最后一招豁尽崎路人全部心力。风雷六式合一,尽数融入神剑撼世威能。短小俗劣的剑身爆发出难以抵御的惊人一击,化作擎天之芒轰然下劈,再高的山,在这一击之下亦显渺小! 不能理解为何在那样重创地身躯之下还有这样的力量,修万年身形瞬动意欲抢先击杀崎路人。熟料这最终一剑,竟是快地不及反应的疾速。不曾来得及做出防范,擎天神剑已然当胸贯穿修万年左半身! 措不及防地一招,从未有过的巨创……修万年亦非泛泛,怎甘坐以待毙?阴鸷地眼闪过狠辣奸毒,半截断剑再度催加元力。 “是你逼我!极杀无尽剑!” 剑芒断臂,一掌印心,倒飞而出的人落下断崖,却无丝毫挫败之色。这一剑岂是如此好受,修万年……你活不了!过耳的风吹散血水粘湿的发,崎路人脑中一瞬万念。兄长、紫锦囊,吾……终于还是做到了!慈郎,未曾答应拖战之约,还请……原谅!身心无力,崎路人摊开仅剩的左臂,任由鲜血,星星点点洒在半空。意识迷蒙之际,本心抗拒的军威突然窜出,托住沉重的身体。咳出一口艳红,崎路人最后的念头……唯有,不屈! “结束了,哈,结束了!活下来的人还是我修万年,是我修万年啊!” 断崖之上,猖狂地笑是对跌落山崖之人的讥讽,然而灯蝶人却在此时止不住地大口呕红!方才那一剑刺穿了心肺,奇特地劲力灌进了周身。莫名地恐惧袭上心头,修万年慌张难掩。不能死,怎能死在这个所在?霸业尚未完成,雄心还没展露!修万年勉力起身,贪念却驱使他再度弯身,捡起一截紧握擎天神剑不放地断臂。必须赶紧找名医救治,只要寻到一个幻影武士,自己就还有救!不能死,不能死啊! 惶恐不安之时,整座火山却在此刻活跃了起来,霎时岩溶翻滚,火星四射,哀鸣之声轰然在耳。这是谁……谁在哀嚎,谁在愤怒?!惧死乱了心神,灯蝶心胆俱丧,脑中唯有一字,逃,逃得越远越好! 疾奔山路,仓惶之人跌跌撞撞一路慌张逃窜,却是迎面碰到最不想见到的人。满地的尸首,尽是精心培育之死士,但无一人生还。似是宣告修万年此生的终点! 一身皓白,一盏明灯,照世明灯清立的影,立于血泊当中,犹如催命阎王。不可置信地一幕赫然在眼,修万年惊惶道:“照世缘,这怎有可能!你怎有可能开杀,你怎有可能将幻影武士尽数灭杀?!” 瞥及修万年手中之物,照世明灯内心震动。手在这里,剑在这里,灯蝶在这里,那崎路人呢?不用明言的答案浮上心间。面上悲痛之色难抑,常年不曾动怒地照世明灯,提在手上的明灯一盏,此刻却如烈焰焚烧!为何你不肯等我片刻,为何啊崎路人,你怎可如此?! 视线触及怒目,修万年不敢再问幻影武士为何如此不堪一击,酿跄几步大声呼喝道:“不,你不可以杀我!我是你大哥,灵蝶,你怎可对我动手!” “灵蝶照世缘……早在当初飞蝶宫那一日就已经死了……” 一贯地和蔼慈言,听在修万年耳内却如判死之声,连忙跪地求饶:“照世明灯,我知道我有罪,我愿意悔过,求你放我一次,放我一次啊!” “非是灵蝶,今日的慈郎只是道教十三道之一的天真君,除掉乱世祸胎,斩妖灭邪正是份所当为!” “灵蝶照世缘,你不可啊!” “迟了……迟了,迟了!道威无极!” 三声迟,迟者非是灯蝶的假意悔悟,而是对晚来一步的自责哀叹。悲痛叹息,灯化太极两仪,柔掌纳劲飘然吐力,昊然天光立时降世,破开修万年搏命之招。错身而过的刹那,血色的身影离地而起,刹那后跌落尘埃…… 缓缓落地的人,视线逐渐模糊。追忆往昔,几分自嘲几分不甘。纵横江湖百余年,这死在自家兄弟手上的结局,或许也不错?当初为了己身图谋,毫不眨眼地牺牲天蝶盟诸位兄弟。今日这一折终唱,是否是天道往复的报应?不……唯有我负天下人,怎可让天下人负我?!身为枭雄,哪来地后悔不堪? 尽头陌路的狂然低笑,遍染鲜血之手却是不自知觉地伸出,然后徒劳坠地。错身的耀眼之白,终成此生难以企及的奢望。灯蝶,灯蝶,一如其名一般,终是飞蛾扑火**及身。咎由自取,怨不得人,一生赌命自负不败,一世雄谋终究成空! ――――――――――――――――――――――――――――――――――――――――――――――――― 照世明灯独立孤峰,忧色凝目。一剑、一臂,遍寻四处却无尸体,不愿信崎路人当真会死,没有尸体那就还有生机…… 心知发生这样的大事,集境已然不能逗留,照世明灯虽是无奈,也唯有抱着些微的希望,先去一遭琉璃仙境。背身欲离,后方火山却在此刻轰然惊爆,强绝之威动摇心神。横扫集境的沛然之力,震慑三宫六殿十八楼! 一手托住晕厥之人,作为最接近火山口的烨世兵权,受到气劲冲击轻退一步。微眯地虎目流露少有的趣味。武皇,留你最后一出戏的时间!绶带飘扬,低头注视身侧濒死之人。吾讲过,世上无人可以拒绝烨世兵权!知晓崎路人再不救便无治,烨世兵权威武身姿瞬间消失不见。与此同时,照世明灯退离百丈,静观其变。 火山爆发愈演愈烈,浓烟飞石弥漫成灾!稍一沉寂过后,一块巨石飞出岩坑,当空炸裂,火红身影陡然窜出,锐利霸道地视线宛若穿透空间阻挡,仇怒地笑声震耳欲聋! 灭境囹圄池,血色阴暗之所窜升不同以往地邪芒;一条缓缓流淌地是非河,魔域大殿之内,形如钟馗的黑面大汉轻拍座椅,浓眉怒目! 三道神识当空一碰,最后却是一同落向那孤傲耸立中原大地的云渡山。来势汹汹的威逼在前,佛者却是不动不摇,拂尘轻扬断绝三方试探,睨视之眼何惧乱世奸邪? “世事如棋,乾坤莫测,笑尽英雄啊!” “宇宙似幻境,云波诡谲网,哭遍侠客群,武界堪称皇。” 变了调的诗号,不复往昔的悠然之声,预示将来双方情谊之变。是死决,是暗算,唯有天知!云渡山顶,一页书心生不详征兆,眉宇微蹙隐含悲悯决然。 “道友,武皇啊!” 。 第一章 叛逆与缘分 夜空黯淡,浓云蔽月。一纸书信在目,一个意料之外的消息。双眼失神,眉间难掩哀思,闻人然不信崎路人会死。以慈郎和崎路人两人的能为,怎会敌不过已至陌路的灯蝶。但近在手边的信笺,却实实在在昭示不祥是真。照世明灯非是妄言之人,他所言的一线生机又能有多少?前惘未消,又添新疑,这前路似乎越来越不明晰了…… “叔父和崎路人私交很好?” 出神深思之际,立身一侧的锦袍少年语出淡漠。素续缘对这些前辈并无什么敬畏之心,一旦无常万事休,与其浪费时间去追思无益之事,找出自身不足亡羊补牢才是正理。身负天命之责,在此刻素续缘的眼内,没什么比消灭三途判更重要。因为……只有先完成了天命,才有责问那人的资格! 中二期的孩子不好带啊……念及于此,闻人然抑郁的心情再添烦闷,叹了口气:“唉,我和崎路人算是朋友,他的葬礼我有必要去吊唁。但我仍然不信崎路人会死得这般无声无息,更想走一趟集境察明实情。所以……我是不是能麻烦续缘你代我去一趟琉璃仙境?” “这信可是专程请叔父前去,叔父不到场可以么?至于集境之行,续缘可以代劳。” 婉言谢绝?反正你就是不想见素还真对了……这孩子怎么越来越别扭,明明之前对素还真虽然有意见,但也没达到连见一面都要头疼的地步啊?心有所疑,闻人然干脆直接问道:“续缘,你离开世外仙源之时风采铃和你说过什么?” 素续缘不答,缓缓背过身,态度说明一切。母亲还能说什么,无非是劝自己要与素还真和睦共处……可是和风采铃在一起的时日越久,素续缘对素还真的不满却是愈发深重。 闻人然一直忽略了一个事实,叛逆期的孩子一向是思维异于常人……风采铃才智不凡、心思细腻是不错,也确实能给素续缘带来很大的影响。但叛逆期的素续缘,却未必会往两人所期望的方想前行,反而相反地一条路倒是更加想去试一试…… 前几日圣夫子对闻人然的影响犹然在心,闻人然倒也不在乎续缘叛的叛逆,或许放手让续缘乱来一回,未尝不是一个好的解决方法。吃一堑长一智,这孩子确实有点欠教训。自负有能力看好孩子的安全无忧,闻人然暗叹一声,他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算了。反正死不了,吃些苦头对他也有好处。 “好吧,你去集境就你去。对了,不要杀钗头凤,杀一个人并不能使今生一剑回心转意。武皇复出,你杀他女儿无非是给自己树敌,这么做不值当!” 素续缘对闻人然猜中自己的想法稍感惊讶,不过叔父不管自己和素还真之间的琐事可是最好不过,这点妥协却是可以忍得…… “续缘明白。” 这小子有事可做,那自己真要去找素还真?但这一回入世总感不妙,如今自己立场又不明朗,再加上之前阴了好几次素还真……以素贤人一贯地对同道之人的“信任”来看,很有被坑的可能啊!闻人然小声哀道:“百里抱信绝对不行,御不凡更是不熟,那还有谁能替我去琉璃仙境呢?” ――――――――――――――――――――――――――――――――――――――――――――――――― 千邪洞前,三魔汇聚。三界者虽亡,但不过短短数日,一页书便已重返云渡山。三途判尚未来的及享受胜利的喜悦,已是一层阴影蒙上心头。鬼王棺在千邪洞口来回踱步,烦神地思考着应对之策。 “一页书呐,麻烦的敌人!” 想起往日梵天通天之能,业途灵慎重思索之后劝道:“狡突脸,如果一页书真是灭境梵天,我看我们还是一同退隐山林算了,武林地位比起性命,不值一提!” “业途灵,不可惊慌呐。” 鬼王棺闻言心头一惊,梵天威名太盛,连同属三途判之一的业途灵都如此畏惧。可见其余邪灵,更是对其畏之入骨。若是不能消弭同道不安,日后行事怕是很不方便:“放心,同属邪灵,万魔天指怎会对三途判的危机视而不见呐?话又说回头,一页书是不是梵天尚不能定论。更何况一页书就算当真是梵天又能如何呐?须知双拳难敌四手呐!” “没错,业途灵,鬼王棺说得有理。梵天当年为铸佛言枷锁,已无天地无极之根基,想要杀除吾等三人岂是易事?吾等还有表象意魔等邪灵相助,未必一定会输!” 被困吸功石数十年,之后又落入岩浆遭受火山锻炼。腹中首怎甘甫出世就退隐山林,未免太没志气!这大好苦境有太多事物未曾享受,轻易退却岂非懦夫行为?越想越怒,腹中首突感邪火焚身,焦躁难耐! 业途灵见其余二魔均不赞同自己观点,只好暂时压下心中惶惧,憨憨地摇头提议:“嗯?吾闻天命之子已经入世,造世七侠不日即将针对三途判开杀。狡突脸,梵天之事你我可以延后计较,但这七人却不能怠慢啊!你认为呢?” “哼,什么造世七侠,通通都是废物呐!” 鬼王棺哈哈一笑,语带不屑道:“若非吸雷针对吾三途判天生克制,造世七侠有何能为消灭三途判呐!不过业途灵你之顾虑确实有理,你我接下来的目标就放在减除这七人身上呐。” 腹中首难忍邪火,不耐地问道:“造世七侠都有谁呢?鬼王棺你快点讲,我快忍不住了!” “枯叶、素还真、天下第一、烈阳神、今生一剑,秦假仙还有叶小钗!另有传言一休禅师可能也是其中之一呐。弄不清楚八人当中谁是造世七侠并不重要,反正这些人都是必须除掉的对象呐!” “天下第一……神秘的人物。这几人内中枯叶最弱,狡突脸,你我三人这就去杀他!”有了目标,业途灵不甘久待,立刻就要动身。 鬼王棺却摇了摇头,开口劝道:“业途灵,不可急躁呐。前几日崎路人死于集境,素还真正在为其守灵。此时此刻,中原正道人士必然齐聚琉璃仙境,想要动手也得等枯叶离开之后才行呐。”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烦人啊!” 抱怨一声过后,无事可做地业途灵躁闷地原地四处乱晃,腹中首邪欲焚身独自离去。过了许久,鬼王棺尚在思考串联魔域对付造世七侠之可能,千邪洞附近密林之内却突然来了两人,正是找秦假仙有事相商的一休禅师与冷剑白狐。 说曹操曹操到,业途灵见状,霎时喜上眉梢:“道友,一休禅师归我!” 荒野金刀尘封已久,一休禅师早非江湖中人,起招应招难免生疏。冷剑白狐眼见兄弟危机在前,连忙快步上前拦阻业途灵。冷剑与邪魔刚体交锋,厉芒过身却不破体。纵得紫锦囊一身灵力,业途灵根基又岂是冷剑白狐可比?招过眨眼,人影瞬分。业途灵立于原地,冷剑白狐退却数丈。 “嗯,不差!” 初一试探,各自能为心知。业途灵莫名心头一动,起手再攻,却是不自觉地留了几分力。冷剑白狐心如平镜,凝神应对。再出剑,竟是快过雷霆。中正平和之力意图驱散魔氛,然而业途灵是何等老辣,仗着丰富经验,不过须臾便觑出招中破绽,逼退冷剑白狐。 “啊,好强的灵气!” 败敌于先,业途灵却不趁胜追击,反而站在原地感叹了起来,藏在墨镜之后的双眼少有地流露喜色,大声对同伴喊道:“狡突脸,冷剑白狐不能杀!” “为何呐?” 鬼王棺并未急着动手,一休禅师尚有利用价值,本就未曾想在此时击杀。至于冷剑白狐更是无关紧要的外人,杀不杀他都没有什么好处。倒是业途灵少见地如此惊喜,令鬼王棺难免心生好奇。 “灵气逼人,可堪造就!冷剑白狐,业途灵噶意你啊!” 闻言,鬼王棺立时失声,不知该如何应对。一休禅师手中拂尘抖了几抖未曾发言。冷剑白狐剑眉冷竖,紧握手中冷剑,哪来地疯癫邪魔?! ps:冷剑白狐跟了紫锦囊,想想天祸妖狐(收邪之邪)和业途灵的事就写出来了……另:新版苍的偶没有眯眯眼了,更像**大哥,好凶! 。 第二章 物是人非 千邪洞前,双方四人冷眉对立,气氛诡异凝重。定了定神,鬼王棺权当业途灵起肖,开口吩咐:“业途灵,冷剑白狐的事稍后再谈,你我先将一休禅师拿下呐。” “冷剑白狐不能伤!” “嗯……刀剑难免无眼……” “不行哩,狡突脸你若是敢伤害冷剑白狐,我就和你翻脸!” 鬼王棺稍感无奈,业途灵偶尔就是一根筋,和他说不清道理。此刻情势不待久拖,不如抢先应承下来。真要动上手,谁还能顾忌伤不伤人?鬼王棺稍一沉吟,颔首道:“嗯?可以呐!一休禅师交我,你要冷剑白狐,就由你来呐。” “好!” 三途判间何需多谈?二魔一拍即合,业途灵和鬼王棺立时有了动作,邪威万丈分别攻向两人。 突来之危局,身陷不利境地,一休禅师与冷剑白狐唯有将背后交于对方,兄弟齐心共对两大魔头。一者眼冷剑快,一者稳重老练。但纵然兄弟二人全力以赴,邪魔之威仍是难以抵挡。不过短短数招,冷剑白狐已落下风,被业途灵带出战团。 鬼王棺见状奸声一笑,方要伸手捉住一休禅师之时,心头莫名一阵危机感袭来,另外一侧的业途灵更是惊呼连连,似见诡象。 “狡突脸,且慢!” “啊?” 避无可避,一休禅师不得已扒开上身袈裟,露出胸前卍字印记。鬼王棺与业途灵稍一分神,骤然佛声大作,金色锁链如同盘蛇,疾速冲向二魔。天生厌恶之光芒,鬼王棺提力欲挡,却在瞬息之间被击出数十丈,一时难以为继。 “不妙,佛言枷锁!” 曾经深受其害,业途灵见了此招顿时大惊,匆忙退至一旁。冷剑白狐趁机抓住一休禅师右臂,觑隙脱离现场,急行而逃。 “哼,往哪里去呐!放磁束迹!” 纵有金光遮眼,锁链挡关,鬼王棺依然魔威赫赫。无上魔法瞬息而放,经由地底窜出,在一休禅师二人身上留下追踪印记。至于追杀这二人,鬼王棺却是不急,佛言枷锁的来路不弄个明白,追之无用。 “狡突脸,是梵天的佛言枷锁。” 当年梵天废除天地无极根基,正是为了铸成佛言枷锁困锁邪灵。此时此刻,业途灵无心分神关注冷剑白狐。梵天绝技再现尘寰,对于三途判而言绝非益事,须得谨慎应对。 “奇怪,一休禅师怎会通晓佛言枷锁。数年之前他还是名驰天下的荒野金刀,就算出家修行也不该会灭境佛圣的功夫呐。佛言枷锁根基绝非一日可成,定是有人相助在他身上刻下佛字,留下佛言枷锁坑害我等!” “如此说来将佛言枷锁留在他身上的人,很有可能就是灭境梵天。狡突脸,梵天对我们来讲是大敌,必须赶紧确定他在苦境的身份啊!” “我明白。不过很奇怪,一休禅师一直在灵佛寺潜心修佛。鬼王棺在苦境多年,却未听闻有哪位高僧隐匿在寺中呐。至于佛言枷锁更是灭轮绝学,留招之人必是亲自将佛言枷锁刻印在一休禅师身上,否则断无可能如此厉害呐。” 业途灵跑了中意的传人,此刻梵天讯息更如闷声一锤砸在胸口,内心大为郁卒:“讲这么多有什么用。道友,依我看来,必须想办法除掉一休禅师。佛言枷锁对邪灵威胁太大,你我动手并不方便啊。” “一休禅师与造世七侠对三途判是威胁,正道对魔域又何尝不是?怎可单单三途判出力,反让其他势力坐收渔利。其他人不清楚,鬼王棺可是知晓雾谷老人正是魔域杀手千里不留行呐!以雾谷老人和枯叶的关系,你我只要找上魔域,必可借助魔域之手铲除一休禅师,以逸待劳呐!” “嗯~,好一个借刀杀人!” ————————————————————————————————————————————————— 人欲静,风不止。出世云渡山,几度沾染江湖雨。几株枯树,一张石桌,两张石凳,整齐摆放在山腰空地。一页书未如往日静坐参禅,反是闭目立身一侧,静候将访来客。 “景未变,人未变,风采未变,谁说英雄侠客难相见。” 清风徐来,扬起少许沙尘。一步一言,皇霸身影缓步而上。阔别已久地武皇半尺剑,正式再入苦境武林。 一页书不答,移步石凳,正身坐定。武皇淡笑一声,同时入座。互相对视,勾勒一副罕见奇景。哭遍侠客之武皇,笑尽英雄之高僧。是挚交,是对手,数十年后的再度相会,又该是何等的光景?是旧时情谊再续,还是不可挽回的龌龊暗生? 熟悉地动作,熟悉地味道,一壶清茶转瞬即成。久违的大红袍捧在手中,细细品来仍是曾经的味道。人又如何,却是未知……一页书发出一声轻叹:“武皇的私人香茗依然如同过往,令人怀念。” “那也要你云渡山燕颌井的水来泡,才能相得益彰。” “感谢你的香茗。” “感谢你的井水。” 不含一丝试探,一页书拂尘微抬,眼含笑意,口吐肺腑之言:“实实在在的感觉甚好。久见了,道友武皇。” “活活跳跳的滋味更加美妙。久见了,道友,一页书!”互看一眼,二人一同朗声大笑,霎时声震四野,鸿鹄惊飞。 眼角微抬,一页书止住笑声,淡然说道:“只有失去自由的人,才更加能够体会到自由的难能可贵。” “也只有真材实料,才经得起考验。一页书,看来你有很深的感慨。” “是,当初你并没对吾讲过,这世上会有两个半尺剑存在。” “事情发生太过突然,当年我遭叛逆偷袭,不得已自封吸功石自保。想不到这番意外,竟使灯蝶趁机而入掀起半天风云。对了,你是如何察觉与你论交的武皇,非是真正的吾呢?”武皇浅笑着回答,却是一丝心机暗藏。一页书究竟有没有对自己产生怀疑,正是武皇此刻最想明了之事。 一页书一派悠然,从容应对:“难管是任意,难防是惯病,你我论交,是真是诚,不忮不求。一点一滴,平凡入心。就像这杯大红袍,闻香品味,尽在他给我的特别感觉。” “哦?是感觉不对。难怪灯蝶可以瞒过天下人,却瞒不过你。武皇今生有幸,能够与你百世经纶并坐品茗、输诚论交,真是吾之大福也。” “其实吾也被他骗了很久,否则不会有八口山之厄。当初吾虽心有疑惑,欲阻之时已然不及。灯蝶若非急功好利,确实是一个很好的人才。奈何灯蝶行事也有他之缺点,他好赌,好操纵他人的命运,却最终仍是难逃天网恢恢,玩火**。” “哼,他只能算是一个惹是生非的庸才!好友你既心有所疑,为何不揭穿他之身份呢?” “好友,你会怀疑站在你面前的一页书的身份是假吗?你会怀疑一页书之真心吗?” 轻声一笑,无心一言,却是惊动有鬼之人。武皇不由双目微凝,一页书,你说此话却是何意? ps:湘君这货交了那么多朋友全是好人,只有他自己人品有问题,不得不说剑子的眼光真是……反而柳峰翠这个角色越来越萌了。另,萌狗之后又来了个萌马么…… 。 第三章 武皇之意 面对面,眼对眼,武皇稍一停顿,摇了摇头,淡笑道:“不会,我们之间的友谊不存在假象。” “这就对了,我只是对灯蝶行事有所怀疑。也因此在九层莲峰之上谈论天下事,才将天下事越谈越混乱。”宛若未曾察觉武皇言谈之中的稍一犹豫,一页书接着之前的话题继续说道:“灯蝶利用你我情谊,致使天下大乱,脱出吾之掌控。待吾下定决心之时,已是阻止不及。” “所以你才安排素还真失踪,而你自己也借八口山诈死脱身,暗中布局?” 杯中之茶渐空,越是交谈气氛愈发凝重。一页书放下茶杯,起身一叹:“不错。灯蝶终归被自己的聪明所误。人生一世间,如白驹过隙。数十载雄图霸业,转眼成空。世人又有几人识得自家本来面目呢?唉……” “哈,幸亏一切噩梦都已经过去,我也重新掌握了集境。从此以后,集境绝不侵犯苦境。就像你我之间的友情一般,永不变色。” “只怕苦境,尚未脱离‘苦境’啊!” 低叹好似意有所指,武皇修长白眉向上一轩,眯眼轻咦:“哦?” “在苦境作乱的毒瘤,尚有三途判与魔域的余孽,甚至还有其他境界的分子,苦境多难!” 其他境界的分子,一页书你是在提防我吗?武皇闻言神色凝重,直视一页书,朗声笑道:“等我处理好集境内务,我定会倾力帮你平定苦境。” 涉及苦境安危,一页书从不怠慢,右手轻抬道:“嗯,道友,原来你不是专程来找老朋友闲聊吗?” “当然也是。一棵枯树与一块烂石能够死里逢生,应该更加惺惺相惜才对。所以我的帮助你也应该坦然接受,不是吗?”最后三字,武皇稍稍加重了语气。 一页书心思一动,双目微闭:“道友好心,一页书怎会拒绝?” “哈,那就如此说定了。” 话音方落,一抹蓝白之影飞速窜上云渡山。来人倒提一柄魔兵,魔气隐隐透过剑身而出。观其眉目清俊,又无半分邪色,与手中邪剑呈现鲜明对比。武皇一直留心一页书神色,眼见一页书似有不悦,若有所思地试探道:“不速之客上门,一页书你要如何?” 一页书正视来人,双方互看一眼,各了内心所思,淡然说道:“阁下前来云渡山所为何事?” 不用见素还真的日子真好,还是书大这里让人安心。至于代自己去吊唁崎路人的人……唉,真是造孽。不过此刻还是按照定好的计划行事要紧,闻人然冷漠地回应:“寻仇而来。” “云渡山非是江湖寻仇之所。” “百世经纶名震中原,按理来说,在下本不该上门寻衅。但武皇与吾有杀师之仇,请恕晚辈放肆。”这话说完,闻人然内心一阵哆嗦。忆老头真不是在咒你,而是客观需要啊!你一定会理解的对不对,绝对会理解的,必须得理解啊! 另外一边,武皇自是不知闻人然的思绪已经不知道飞到了哪里,心中甚是疑惑。这人竟是为自己而来,是偶然还是必然?而且光说杀师之仇,未免太过笼统。一页书在前,却是不好急躁行事:“吾非好杀之人,阁下还请直言。” 不好杀……那集境刚刚上了仙山的三宫该找谁哭去。身为一境雄主,果然脸皮厚度亦非常人可及。闻人然微有些苦恼,一页书前辈还是念着旧情,奈何武皇没有回头之意啊。 闻人然冷声一笑,随口从过去那些死鬼里面挑了一个说:“武皇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当初数十门派掌门与你论武失败,纷纷羞愧自尽的事,我想还没那么容易被忘吧?家师雷白秀正是其中之一。” 当初武惭天下人,谁又分得清是哪门哪派的后人。雷白秀……隐隐有些印象。不过若真是如此,倒是很有可能。武皇再观闻人然手中邪兵,一页书纵使对自己心有所疑,也不会拿邪物试探。心思一定,武皇道:“哭遍侠客之名的由来,武皇怎敢忘却?过去论武之事吾虽光明磊落,但诸位武林同道身死,确是苦境武林一大损失。你有替师报仇之举,吾可理解。” “何必假惺惺。人死了就是死了,怎么也不可能活过来。今日我来云渡山,就是想见识能与百世经纶齐名之人,是否有相当的能为。若是欺世盗名之辈,休怪我出手无情为师雪恨!” “嗯?” “道友,此事与你无关。来人即是为吾而来,吾便出手一次,好让他知晓天高地厚。”看见一页书好像有插手的意思,武皇一扬右手连声推辞。 “武皇你……” “把江湖风尘带至云渡山已是我的不对,怎可再将自身仇怨都丢你。此事若不亲自处理,将来我该如何面对世人悠悠之口呢?” 不管真心假意,武皇说罢,上前一步,轻捻胡须看向闻人然道:“云渡山非是争斗之所,你我山下再会如何?” “我无异议。” 闻人然摇了摇头应承了下来,向着一页书弯腰一礼道:“今日对前辈诸多冒犯,来日闻人然定当登门致歉。” “无妨。” 两条人影瞬息之间离开山腰,一页书立于原地,望着石桌之上渐冷的茶,眉间不忍之色一闪即逝。道友武皇,一页书给你的机会,切莫错失…… ――――――――――――――――――――――――――――――――――――――――――――――――― “小辈,进招吧。” 别一口一个小辈,闻人然自觉年纪比武皇大得多,武皇的为人闻人然又心知肚明,凭什么要在他面前装晚辈?一点掩饰都没有,闻人然偏过头看向别处,语出不逊道:“就怕我出手会瞎了你的眼!” 最后一字出口,闻人然人影瞬间消失原地。为了符合假扮之人的身份,保留五成功力,剑行刀势力劈而下! “哈,夸口!” 武皇并非如同表面一般大度,几番奚落之下内心实则愠怒已极。观这人起手之招不过尔尔,誓要一击决胜,好好给他一个教训! “凌虚御风、点落八方、断鹤续凫。” 腾身虚空,纵是手无寸铁,作为通晓诸多奇门武学的集境武皇,一身修为绝非泛泛!剑指凝气,三式连环而出,衔接流畅自然,毫无半分滞涩。武皇剑招因武皇而得名,可见武皇剑术哪怕非是顶峰级数,亦非常人可比。 三招剑出,霎时剑气直冲霄汉,迫人罡风刮肉刺骨。闻人然见状稍一皱眉,刀路不变再提元功,硬撼武皇一击。 剑气碰刀风,留手之下,闻人然故作不敌,退却数步。 交手之后,方知自己还是低估了武皇。无难佛说素还真能轻易摆平武皇、鬼帝,肯定指的是开了挂的灵啸月那种化身!像一直藏招的素还真本人,才不可能和这种层次的人动真格。武皇人品不提……这身武艺当得起武皇二字! 身为出招者本人,武皇更是对闻人然的能为惊讶万分。这无礼小辈虽说招式一般,却胜在根基扎实异常。集境如今无信任之人可用,若是能将其收为麾下,倒是一大臂助!嗯……方才这人对一页书甚是恭敬,只要取下胜利,再示之以宽宏大量,未必不能成事!武皇转瞬有了定计,屹立原地,摊开手掌,目露精光道:“小辈,有何能为尽展吧!” 不知道为什么,闻人然忽然心头有些发毛,怎么武皇看自己的眼神不大对头呢? ps:说起来书大对武皇还真能忍啊,整整忍了两部戏才动手,紫脉线天命时期的一页书特别有人情味,还是挺少见的。话说武皇收义子真是开挂了吧,一次收了那么多个! 。 第四章 天数何测? 闻人然转念一想才反应过来。武皇的心思其实很简单,他刚刚脱困而出,集境三宫宫主又都是当年谋逆作乱的叛徒,被他愤恨之下一手击杀。 但此次再入苦境,武皇难免察觉几多物是人非。不过短短数十年未曾入世,整个苦境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邪灵魔域均是一方豪强不易对付,集境更是方经大战,伤亡甚重,暂无高手可用。武皇纵有千般能为,想要尽快实现霸业绝非易事,唯有扩充实力才是正理。 是以武皇需要帮手,最好是那种没有亲情羁绊,又重情重义、忠心耿耿,习武资质上乘地……义子! 摸清楚武皇之意后,闻人然不免有些头疼,这和计划好得可不一样。想要打消武皇心思,自身武学招数又不能尽施,看来唯有如此!闻人然双目一闭,释放丹青见压抑魔能。平时封印魔能一经释放,黑色魔纹立刻由剑柄而生缠绕而下,犹如鸢尾点缀。霎时周遭邪风四起,阴风惨嚎不绝于耳! “等你胜得了我手中之剑再说!” 武皇见状发出藐视大笑,实则却是暗凛在心。难怪这人修为一般就敢替师寻仇,原是有所依仗:“哈哈哈,仰仗邪兵之能,你之能为不过尔尔!” 不答,仅是重重哼了一声,掌中魔兵脱手而出,呼啸疾驰,阴风过处草木摧折,尽显骇人魔威。 武皇眼神一凛,指尖剑芒疾点,霸道气劲力驱周遭魔氛,立身不动一挑魔兵之威。手指与剑身碰触,脆响连绵,织成铿锵杀曲。双方交手逐渐不留余地,剑光闪动,气劲荡荡,各逞奇能! 越战二人越是凝重,各自盘算在心。武皇虽是自认闻人然武修一般,但这魔剑当真难缠异常……此地乃是云渡山,不能在一页书眼下过分展露实力,须得速战速决。 心思一定,武皇暗自提起新练功体,凶焰力透指尖,再起式却是蓬飘萍转,食指重重点在丹青见剑身正中。雄浑劲力抵消邪气之时,更是在不断吸收剑身灵力纳入己身。任凭丹青见怎样急旋,却是脱不出一掌桎梏。 “失去这柄剑,你还有何能为,认输吧。” “哼,你未必稳赢!” 出乎武皇意料,本该到达极限的对手竟而功力再提。丹青见受到主人召唤,立时邪芒大涨,挣脱武皇控制返鞘而回。 一境之皇眼内精芒乍现,这人竟是隐藏了实力,当真有心之人!那么这人来云渡山究竟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山上那位好友一页书呢? 武皇心有所思,闻人然同样紧皱着眉头。刚才灵力被武皇吸收,武皇的功体是怎么回事?昊苍玄诀?不,不对,烨世兵权和武皇可一点关系都没有。 武皇,武皇……吸功石……是元阳火云体!武皇你这么多年躲在吸功石内中吸人内力吸上瘾了吧?难怪那么多人碰了吸功石都被吸尽内力而亡,这功体真是大麻烦。 “阁下好隐忍。” “武皇能为亦非浪得虚名。” “哈,你我来日再会。” 留下饱含深意的眼神,武皇袖袍往后一甩,竟是不曾多说什么,径直离开了云渡山。 闻人然站在山脚,内心稍有些遗憾,看来想在一页书前辈面前,给武皇泼些脏水也不行啊。武皇走地够果决、够谨慎,没有留下半分机会。能够成为一境王者之人,确实没有一个是简单的角色……头疼。 ――――――――――――――――――――――――――――――――――――――――――――――――― 山腰,枯树,半冷香茗。一页书屹立原地,心思莫名。武皇离去并未掩饰,留下带着魔兵的闻人然在云渡山,何尝不是对自己的一次试探?道友武皇,你是从何时变得这般城府深重?还是说自当年相逢日起,一页书便未曾认情你之面目?罢了,同修论武之情在心,又怎可妄动怀疑之心? 一页书尚在思考,似是察觉闻人然已然会转,当即敛去思绪轻声问道:“如何?” 闻人然想都没想就答道:“真要相杀,他死我伤。” 听见闻人然的答案,一页书双眼闪过一丝异色,转身直视闻人然,语带凝重:“你……急躁了。” “啊?” “吾尚未认定武皇是敌,你却直言相杀,似是胸中早有定见。近来发生何事,令你如此分神?” 闻人然嘴角微动方要开口,可仔细想想如今武林局势,已然致使一页书前辈无暇分身。武皇、鬼帝、三途判,再加上暂时还待在囹圄池内尚未出世的万魔天指。算了,三教教主魔化之事,就算告知一页书前辈又能如何?总不能第二魔域还没解决,就直接冲去第四魔域,找七重冥王的麻烦…… 按住纷乱杂思,闻人然摇头道:“只是被一些小事乱了心境,无需前辈挂怀。” “吾看未必。” “嗯?” “你可知晓,吾本该有天河复生二劫?” “前辈提之何意?” 闻人然刹那的表情变化逃不过一页书双眼,他对天河之劫并不意外……果然猜测是真。一页书稍一斟酌,开口说道:“汝能预知不变之未来,可对?” “前辈为何这样问?” “汝非先天,亦非精于天算之术,却能多次恰逢其时,相助素还真脱出险境。一次两回许是巧合,再多几次难免引人遐思。” “这……和前辈提及天河复生之事有何关联?” 未曾否认便是承认,苦境中原要是连一页书都信不过,这个世上也没几个人值得信任了。但是最近所谓的预言似乎不大方便,好多该死的人没死,谁知道未来会怎么样? 一页书淡然一笑,像是要消弭闻人然内心不安,语态平静道:“预言之说并不罕见,你也无须这般小心谨慎。像吾与素还真,均能抓住冥冥之中一丝天道循环,从而料敌机先,事先做下安排,以便从容应对未来灾劫。” “可……我与前辈是不一样的。” “吾明白,你我之间确实不大相同。你可知晓,正是因为你所预知之未来,与你模糊所感之天机冲突矛盾,你之心境近来才会如此不平静。先天,先天,身在先天门槛若久,不能感应天机,何谈先天?” 一言方落,一页书目光落在解开封魔的丹青见之上,须臾移开视线:“你方才吾为何提及天河劫数,只因吾那天河两劫,如今仅剩一劫而已!吾这样讲,你可能算到?” ps:晚上出去吃饭了…… 。 第五章 二世祖 两劫成一劫,一页书前辈此时发问定有他之深意。闻人然并不多话,摇了摇头坦诚道:“不能。” “这就是了。术数天算虽能防范于未然,但事成与否,终究还看人为。预言之说至多作为参考,失算亦是寻常,你毋须焦躁不安。先天之事急不得,切莫被心魔钻了空档乱了心境。” 一抬手,一页书缓缓说道。一言一行,字字句句,好似有种特殊的力量能够使人定心安神。一事说毕,一页书转而言道:“在你眼内未来武皇或许是恶,但……”一页书仍是摇头:“武皇未曾露出破绽,吾又怎能妄动杀心?此事吾内心有数,他交吾即可。” 武皇如今的真实为人,一页书并不是不了解,但一时却下不了狠心。一如日后海殇君所问的答案一般,交情深厚至斯,怎有可能毫不犹豫地痛下决心?邪心魔佛并非是铁石心肠,当年论交情谊犹然在眼,如何能在顷刻之间全然忘却?机会,百世经纶会给。能否把握,但看武皇将来行为! “身为外人,晚辈本不该多谈,武皇之心早非当初,前辈若是为难,其实……” 武皇之为人难用一言两语去说清。说他无容人之量,他偏偏能够容忍百般无礼的白马明珠与金小开,哪怕仅仅只是为了利用。说他残忍无情,他又对钗头凤与阿鹤异常诊视。当年排除异己,剪除功高震主的将领,更有与刁七爷争风吃醋的原因在内。 世人多数难逃名利权欲、恩怨情仇遮眼迷心,更遑论武皇这样的大野心家。论交多年,武皇要说与一页书一点情分都没有,绝对是不可能。只可惜数十载困锁吸功石的背叛之仇,早已摧毁了武皇念旧之情,往昔终是再不可追。如今出现于众人眼前的,仅剩下城府深沉、生性多疑,反复无常的人界枭雄罢了。 “他最近尚不会与吾翻脸,未必无挽回之余地。如今造世七侠之事迫在眉睫,素还真处已有五根吸雷针,唯独今生一剑与天河神鱼腹中那根吸雷针分外难为。但此事由素还真操办,想来应是无恙……对了,素还真之子近来如何?” 未曾料到一页书竟然问起了素续缘之事,闻人然想想还是不能说续缘坏话。否则日后六圣会一开,大家投票要杀素续缘怎么办?素还真肯拿续缘的命去换金小开,自己没那个必要陪着他乱来。叶小钗的子孙是命,难道素续缘就不是你素还真一脉单传?大义灭亲不是你那么玩的啊,大饼! 心有定见,闻人然长出一口气,开口说道:“前辈是说续缘?前些时日解开了烈阳神之冰封,近来走了一趟集境调查崎路人下落。最近一直在为三途判之事忙碌,倒还算是听话。前辈放心,我会看好他。” “你未必看得住,素续缘除了消灭邪灵的天命,尚有克父克母的运数。你我唯有一尽人事,其余只能信任素还真有应付的能力。罢了,此事不提,你还是将手中魔剑交吾。” “剑?” ――――――――――――――――――――――――――――――――――――――――――――――――― 夕阳晚照沉寂的林间小路,黯淡地昏黄光线穿透枝桠,落在地上形成点点圈斑。一人躲在密林当中,一头灰白乱发,面目苍老,手握羽扇轻摇,眉间愁思难消,正是冀望金小开为其报仇的刁七爷。 刁七爷对金小开的资质很满意,对金小开的心性人品却是很不满意。武功自己依照约定教了,这小鬼比起往常反而更加不听话。练了两天剑法之后就嚷嚷着去挑战叶小钗,完全不知死活。为了磨平金小开的脾气,刁七爷只好约了金少爷来到这处小径,指望他能打消金小开不切实际的想法。 “唉,这金小开不识好歹,这一回一定要让他知晓天高地厚。一直想要挑战叶小钗,就要金少爷让你知晓与高手之间的差距!”异常烦躁地摇了摇头,武皇复生的时间出乎意料。之前虽然有向一页书揭露武皇往昔之事,但一页书却未曾应承对付武皇的请求。如今唯有尽快自身实力,方能增添生机! 刁七爷藏身之所不远处,两条人影立在窄小的道路上,定视着对方不发一言。对峙中的二人有着相似的面孔,一样的英俊挺拔。唯一的区别是一者稚嫩狂浪,一者躁闷不耐。无言半晌,金小开还是忍不住将手中兵刃就地一插,溅起一堆脚边泥土,冲着金少爷坏笑道:“哟,金少爷,我们又见面了。” “死小鬼,有胆子一个人落跑,有种就跟着金爷爷我回琉璃仙境。” “我呸,你叫你自己金爷爷,那你爷爷本小开我又该怎样叫?金少爷,你不是和叶小钗父子情深吗?金爷爷这个称呼不适合你这种乖宝宝,还是风流潇洒的本小开比较适合呀!我看还是算了,以后你做乖孙,我做爷爷不是更好?!” “小兔崽子,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要做金爷爷你听不清吗?还是跟了叶小钗太久,他是个哑巴你就变成了聋子?你们两个还真是速配呀!” 怒、悔、自责涌上心头,却最终尽数化成无奈,金少爷抬起手,能说出口得话只剩一声无力地指责:“小鬼你是在讨皮疼!” “来啊,今日本小开就要杀你!杀了你之后,我再去杀叶小钗!” “混账!” 多说一句都会使人暴躁,金少爷此刻再度体会到了过往忤逆叶小钗之时,叶小钗的痛苦。平时愧痛在心下不了手,但今日叶小钗不在,无论如何自己都得给金小开一个好看!满腔愤怒摆在脸上,金少爷并未抽出烈火,而是如同往常一般想要走过去拎起金小开的后颈,然后赏他一顿粗饱! 熟料金小开见了金少爷的动作,躲都没躲,歪着嘴角冷笑了几声,反手就是一刀往金少爷上身砍去,森然邪威直逼金少爷左胸心口! 方才未曾发现,竟然是幽灵魔刀?匆忙之间金少爷连连后退,诧异之时,忽见一柄折扇挡住幽灵魔刀,替他拦下此招逼杀。紧接着一只白嫩的小手一掌轻推,顿时将金小开逼退了数十步。 “哎呦,哪来的不长眼的货色,敢挡你金爷爷的路?” “小兔崽子,给金爷爷好好交代你手上魔刀哪来的?否则你爷爷要扒了你的皮!” “来啊,来啊,金少爷你来啊!你爷爷本小开就站在这里,你倒是来啊!” “二位还请稍待,请听天下第一言。” 一口一个爷爷响在耳边,锦袍少年不喜地一皱眉头。若不是造世七侠行事需要内部和睦,素续缘才不愿意管这父子相残的荒唐事。 “我呸,旁人闪一边去,否则本小开连你都砍!” 金小开不耐烦地呛了一声,辨清来人面目之后,嘲讽道:“哪来的毛都没长齐的小白脸!本小开跟你讲,这个世上我最讨厌叶小钗,其次就是他素还真!你长得那么像素还真,本小开看你们肯定是一路货色。我改主意了,今日一定要让你和金少爷一同了帐,本小开才能爽快啊!” “金小开,把你的嘴放干净!” “哟,摆脸色,吓唬谁呐?!” 听见素续缘的话,未等金小开再度口出恶言,金少爷已然当先怒视素续缘道:“小兔崽子要教训也轮不到你来,长得像素还真不代表你说什么我就得听,没事闪到一边去!” 素续缘微蹙着眉,这两个人不愧是父子,连说话口吻都是这般一致,分外挑动别人的容忍极限。真不知道叶小钗那般忠肝义胆之人,怎么会有这样的不肖子孙!同一个地点巧合般地聚集了三个二世祖。一个改邪归正,流氓气息却是不减当年的金少爷;一个翘家出走,狂妄无知的叛逆少年金小开;一个装着乖宝宝,实则满是别样心思的素续缘。 素续缘不认为自己看不惯素还真有什么错,但今天这两个家伙让自己很不高兴。自己不高兴了,那自然要有出气的对象!象牙骨扇啪地撑开,素续缘上前一步挡在二人正中,眼神浑然不将二人放在眼内,挑衅道。 “这事,天下第一管定了,你们这先上?!” 。 第六章 心意 “哈?小白脸你脸色摆给谁看!来来来,本小开一定要你五体投地给我跪下去。” “汝之能为尚不值吾一晒!” 藐视之言使人愈发烦躁,金小开拔起幽灵魔刀,纵身一跃,刀随身动,剑招已出:“啰嗦啦,点落八方!” 不可小觑的精妙剑招,用在金小开的手里却宛如儿戏。纵有魔刀威能加持,金小开本身功力太弱,素续缘全然未将其放在眼内。闷哼一声,素续缘右手衣袖气劲鼓荡,飒飒作响。象牙骨扇当胸一挡,无视魔刀凶悍威能,退都没退一步,转眼化消金小开的攻击,不费半分气力。 “怎有可能?!” 素续缘这般气定神闲,深深打击了甫入江湖的金小开。心心念念习了这么些天功夫,到头来连一个年纪相仿的小白脸都赢不了,这武功学了还有什么用?! 金小开不信邪地再度使出点落八方,却换来与之前同样的结果。无论如何出招,魔刀刀气都对素续缘造成不了一点伤害。挡在他与金少爷之间的素续缘,仿佛成了一道难以逾越的天堑。一张冷脸似是嘲讽着金小开的无能,越看越让人生厌! “刁七爷,你教给本小开的是什么烂功夫啊!什么武皇剑招,我看都是屁……”久试无效,金小开丧气地扔掉了手中的幽灵魔刀,抬头朝着天空大声叫骂,越骂越是难听。 “哎呦,这死小鬼金小开如此固执,当真无药医啊!” 暗处的刁七爷头疼地用扇子捂住额头,这小鬼不肯听话好好静心一段时间,才不过练了两天剑法就要出来嚣张,被人三两下打败怪得了谁?刁七爷隐隐有些怀疑是不是找人报仇找错了。金小开的资质确实高人一等,但此等纨绔心性,怕是一辈子都难有所成就。今天碰到了这个叫天下第一的少年人,还算是金小开的幸运。否则让他碰到不留情面的高手,恐怕只能呜呼哀哉喽。 刁七爷脑中思绪万千,素续缘却是不屑地答道:“剑招是好剑招,用得人太废!” “喂,你说谁是废物!本小开一定要让你后悔啦!” 即便明白非是素续缘的对手,金小开又岂是轻易服输之人?叶家的人总有天生的傲骨,哪怕这个词用在如今的金小开身上,最多只能算是没眼色……但一身硬骨头却亦难啃!只可惜素续缘终是少年心性,没那么好的养气功夫。金小开狂妄无知,他可不想陪着浪费时间! “空口大话,你也只剩下这点本事。在那之前,天下第一会让你知晓不知好歹的后果!” 冷然一语,素续缘跨步上前就要出手教训。金小开怎甘束手待毙,奈何一身功夫太过稀松平常,素续缘仅是虚晃一招便绕了过去。随即手中象牙骨扇合拢,如同砖块一般重重敲在金小开脖颈之上,痛得他当即跪了下去,啃了一口的老泥。 “这就是你所有的实力?不过尔尔!” “喂,小白脸你有毛病?!识相地赶紧放开你家金爷爷,不然以后一定要让你好看!敢让我吃土,本小开以后一定要放尿拉屎塞你嘴里啦!” “那个长得像素还真的娃儿,你要把小崽子怎样?” 金少爷方才就满心愤恨地抽出了烈火,不过思来想去也不知道该帮谁。毕竟过了这么久时间,金少爷早非当年做事全凭一腔意气地鲁莽之辈。最为重要的问题是,就算金少爷很想护短,但素续缘所展露的功夫……金少爷轻声一咳,大人不和小孩子计较。 素续缘回过头看了金少爷一眼,按理来讲他与金少爷才是同辈,教训金小开却也没什么不是。不过金少爷既然开了口,素续缘也不愿意和金小开计较闹得太过,松开手冷声说道:“三途判全灭之前,天下第一不想让他坏事!” “你不让本小开干得事,本小开就一定会去做。你要灭三途判,本小开就坏事坏给你看,你又能怎样啊?!有种你就杀我,否则将来本小开一定要你死啦!” “那就废了你的武功。” 素续缘轻描淡写一言,却是正中金小开的要害,惶然急躁地抬头吼道:“啊?你敢!” “世上没有天下第一不敢做得事!” ————————————————————————————————————————————————— 华灯初上,明月映夜,含愿台下溪流潺潺流淌,明亮的灯火串成一排,盏盏挂在楼阁上,红艳艳地温暖照人。素续缘对母亲曾经的住所格外上心,不夜天一切都如同往昔一般精心布置过,是对往事的怀念亦是离家少年对风采铃的思念。一块刻有母仪天下的巨石静静地矗立在不夜天入口处,不是天下第一那狂妄的四字,却是让闻人然稍感安心。 百里抱信因圣夫子的关系,儒教传承的重要一时压过了素还真,经由闻人然提醒,外出找她那许久未曾谋面的师兄司徒守义去了。至于御不凡,闻人然才不会让他整日待在不夜天,特别是今天…… 含愿台上,端身正坐之人像是伫立幽静山谷中的寒梅,恬静优雅。乌黑的秀发柔顺地经由右肩淌下,楚君仪双眸眼波流转,安静地看着端着一壶清茶走过来闻人然,内心若有所思。 “试试素还真专供的帝王三莲叶?” “汝好闲情。” 闻人然从不给素还真留口德,倒茶七分满,小心地放在楚君仪面前:“谁让我现在不是什么好人,不用操心天下事,自然比琉璃仙境内的那人过地舒坦。” “吾观素还真精神似是不佳,崎路人身死当是给他造成了很大打击。再加上天河神鱼的难题,素还真这段时日可是辛苦异常,汝怎可这样幸灾乐祸?” 素还真怎么样闻人然才不管,这世上谁都可能死唯独他不会。至于天河神鱼……闻人然仔细想了想,顺着楚君仪的话摇头说道:“天河神鱼之事我无能为力,造世七侠想要消灭三途判,必须七根吸雷针齐聚。” “吾未想汝会有办法,汝无必要将自己逼得太紧。” 目光瞥见闻人然腰间与往日有所不同的丹青见,楚君仪有些好奇地问道:“汝之佩剑怎会变成这般模样?” 丹青见看上去颇是奇特,细长的剑身被鸢尾魔纹螺旋缠绕。解开封印之后本该是魔能大炽邪气森然,却又被一圈细小的金色梵文锁链封锁,压制住魔能外溢。闻人然低头看了一眼,平静道:“不奇怪,作戏得做全。” “与武皇有关?” “嗯,之前我在云渡山试探武皇修为,却也同样给了他机会,用这柄剑刺探前辈与我的关系。当时我身在云渡山山脚,一页书前辈虽是假意不知根底,但若对丹青见邪魔之气视而不见,很有可能会让武皇察觉其中端倪。这封印仅是走个形式,平日用来倒还算是顺手。” “这样汝平时岂不危险?” “危险?放心啊君仪,我并不是那种仰仗神兵之利的武者。再说了别忘了我还有另外一柄剑,不会有太大的风险。” 前几日楚君仪来得突然,闻人然虽是意外却恰好有了代为吊唁崎路人的人选。后来她拿出与一页书拟定的计划,更是让闻人然意外。但说真心话,无论出于何种原因,闻人然都不愿楚君仪涉及江湖之事。楚君仪平时温柔有礼和蔼可亲是不错,哪怕日后公法庭大部分人都在迫害宵的时候,她也依然开口劝了薄红颜看开。但偏偏这么一个温柔睿智的人,面对邪魔外道之时却是一贯的强势。万一她出了什么事,闻人然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君仪,其实你来帮忙我是很高兴啦,但……” 未等闻人然说完,楚君仪阻止了闻人然继续说下去,炯然地盯着他的双眼问:“吾若出事,汝会旁观否?” “绝对不会。” “那汝怎可拒绝吾之心意?” 。 第七章 兄弟与父子 骨瓷杯轻轻与桌面碰触发出清脆的声响,闻人然不想被楚君仪误会,连忙开口解释道:“我可没有嫌麻烦的意思。只不过素还真周围的人一向会被群敌环伺,我有些不大放心你的安全。” “汝话中之意吾怎会误解?但吾既已涉足江湖,哪有畏首畏尾的道理?况且汝忧心吾之安全,吾又怎能对汝之处境视而不见,冷眼旁观?” “君仪……” “放心,如今武林形势尚未坏到那种地步。吾又不是无智,该怎样应对内心有数。” “唉,你都已经与前辈商量好了计划,我还能劝你回去不成?” 琉璃仙境一方虽说高手不多,但有叶小钗与楚君仪在,稳住形势却是不难。再则武皇、邪灵与鬼帝的目标,一定是放在云渡山。闻人然仔细回想过后,还是很严肃地补充了一句:“君仪你一定要记住,千万不要被素还真使唤得太勤了,他用起人来可不会和你客气。” “汝好似一直对素还真有很大的意见,那为何还一直帮他?”听完闻人然的话,楚君仪似笑非笑地反问。素还真为人如何,这几日接触下来,楚君仪已有几分风评在心。 有些话没法对楚君仪明说,经历过风采铃、崎路人之事后,等续缘这一回闹完了,素还真的手腕在很长一段时间会维持在一个相当无情的状态。但偏偏素还真的人格魅力又是无解,谁和他待久了都难免会被他对苍生大愿的痴愚所感,是以闻人然一向不大愿意和素还真接触过多。 闻人然摇了摇头,毫不犹豫地回答:“再好的朋友也有让人看不过眼的地方,何况我和素还真没那么好的交情。情有亲疏,素还真怎么能和你比?” “呵,是汝真心之言?” “最后那句是真心。” “汝……” 楚君仪明亮的双眸透着轻轻浅浅的笑意,素手端握着骨瓷杯,淡笑着说道:“日后你我恐怕就不能像今日一般饮茶对谈,下回见面可要吾留情?” “暂时没必要那么凶残吧?我如今的立场还只是中立,以后如何还得看续缘的态度。” “续缘那孩子……若是能劝,你还是尽量劝一劝为好。” “我明白,但是现在续缘只要是心中有了定见,就一定会贯彻到底。除非是涉及到素还真的事,或者众天亲自开导,他很少留有转寰的余地。” “汝作为长辈总该说说他,哪怕他不愿意听也得说。导人向善本就不是一项简单的事情,需要足够的耐心和时间。续缘本心是善,只要劝说得当,他迟早会听到心里。” 闻人然想了想说:“其实教育孩子的事还是比较适合你去做,一人红脸一人白脸更有效果呀。” “呵,要吾做那坏人也得有机会才行。” 大致估摸一下时辰,楚君仪放下茶杯站起身来,点头说道:“吾差不多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你一人在外自己留神,莫要任性行事。” 闻人然眉头紧了一下,凝视着对面女子:“这就要走了?” “汝舍不得?” 月光洒落,衬着月下的女子愈发明艳动人,闻人然偏过头回答:“君仪你这样问我可会胡思乱想。” “吾还在等汝的答复,难不成汝……” “咳咳,二位?”一把清朗的男声在不恰当的时机插了进来,打断隐有几分暧昧的谈话。 有外人?楚君仪面颊稍稍泛红,迅速地掩饰了意外地窘迫,眼中隐有一丝难藏的羞意:“暂别了。” “你要保重。” 静默地注视着楚君仪离去,雍容华美的背影渐渐被漆黑夜色吞没。罕见的见到楚君仪露出这种神情,闻人然的心里有种说不出地愉悦。 “未曾想闻人兄已然有了意中人?” 差点都忘了回来的不是时机的御不凡,坏别人姻缘的家伙都得死啊!闻人然认真地看着御不凡说:“不凡,等你以后有了心仪的对象,我一定去给你当电灯泡。” “恐要让二主席失望了,不凡如今还是独身。”惹眼地扇子晃得闻人然心烦,御不凡稍一欠身开怀笑道。 又说二……御不凡你要不要这样?闻人然脑筋一转,甩了甩袖子重重地叹了口气,很合时宜地回敬了一句。 “那我就祝你们有情人终成兄弟!” ――――――――――――――――――――――――――――――――――――――――――――――――― 天下第一向来是个言出必践的人,没有不知名时期的仁慈悲悯,更无返璞归真之后素续缘的仁肠济世,最多是秉持一份善念的理智先行。所以金小开的嘴硬听在素续缘的耳中,换来得仅是不留情面的动作! 刁七爷与金少爷均未曾想过,素续缘下手竟是如此决绝,欲要阻止之时已然慢了一步。只听金小开发出一声恨怒惨嚎,丹田内息瞬间流失一空,一身薄弱内力被素续缘尽数废去。 “你,你!你敢废掉本小开的功夫?!”自从进了这个江湖以来,叶小钗虽然揍过他,素还真身边的人也瞧不起他,却从来没人对他这样冷酷无情。不可察觉的恐惧一闪而过,转瞬金小开便被难以压制地怒火焚尽一切理智,震怒非常地瞪着素续缘大吼。 “我讲过会让你为今天的话付出代价,天下第一从来不是喜欢开玩笑的人。废掉你的武功对吾而言很为难吗,天下第一做就是做了,从不后悔!” 不等金小开无理取闹,素续缘立即转身定视着金少爷,平静无波地说道:“金小开怎样我不管,但金少爷你有你该做得事。三途判邪灵之害正烈,任何变数天下第一都不能容忍!” “你把小鬼武功废了,还敢用这种口气对我说话,真当你是素还真?!”金少爷眉间难掩怒色,金小开再怎么混账那也是自己亲儿子,天下第一要只是单纯教训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但废了金小开的武功算是什么意思?! “他私自逃离琉璃仙境之时会武功吗?废了他的武功对他的未来有什么影响吗?他这样的心性,天下第一多看他一眼都觉得多余。断了他作恶的本钱,对他未必不是好事。”懒得过多辩驳,素续缘解释完后直接背过身,悠哉地扇起扇子。 “你!你……哼,多事!” 眼见天下第一不搭理自己,金少爷悻悻然地看向金小开。找天下第一的茬可以放在日后,金少爷犹豫了一会儿之后,还是准备把金小开带回琉璃仙境。叶小钗虽说下手最狠,但金小开也很欠教训。熟料金少爷刚要跨步上前,金小开却是连连往后退却,面目狰狞怒视着金少爷吼道。 “金少爷你给我滚啊!本小开接受谁的恩情都不要你和叶小钗管!滚,你给我滚!” 倔强的金小开勉力撑起身体,狠狠地拒绝金少爷。幽灵魔刀拿在手里,向着素续缘与金少爷啐了一口,金小开转过身,往与琉璃仙境相背的方向无力地前行。 素续缘与金少爷一时都没话可说,素续缘是不愿意管金小开,金少爷的脸上却是各种神色杂糅,呈现出一个异常难看地表情。失望、痛心、内疚、愤怒、不甘与怅惘,交织成说不出得痛感锥心裂肺。若是当年自己没那么混账,这小鬼也不会是今天的样子罢…… “他走了你不追?”不知被触动哪跟心弦,素续缘鬼使神差地对蹲下身的金少爷发问。 “唉,是我当年的错。追回去也无用,随他去吧……” 低沉的声、嘶哑的调,透露几多伤心难过与后悔自责。素续缘看着落寞的金少爷,忽而心口莫名一疼。日后自己若是带着金小开对金少爷一般恶劣的态度去质问素还真,他也会像金少爷一样痛心难过吗? ps:这一卷虐素虐钗,小开要不是为了悟剑声,真想发他便当…… 。 第八章 天河偶遇 天色渐暗,余晖晚照,金小开一人在荒野之中奔行,脸上再无之前的沮丧,徒留满腔愤恨不平,犹如一匹独行的狼。 经过初时的挫败,金小开虽是顽劣,却还有武林人该有的骨气。埋头匆匆而行,扫去之前沮丧,金小开开始做起了盘算,扬起的嘴角隐有狰狞地凶戾:不就是废掉本小开的武功吗?大不了以后再练回来!嗯,刁七爷必须得杀掉,武皇剑招这种废招也敢传给本小开,实在是够没眼色!等本小开学到绝世武功,一定要让讨厌地天下第一好看!再然后打败叶小钗,本小开就可以扬威天下。 正自妄想未来意气风发之景,金小开蓦地眼前一黑,直直撞上一具僵硬的身体。甫被废掉功体的金小开立足无力,顿时跌倒在地痛呼出声。 挡着金小开的去路的人,长着一颗尖突细长的脑袋,手里拿着一具黑色的漆雕棺木,细长的眼好似未睡醒一般,慢吞吞地开口问:“金小开?” 满身泥土地少年掸去灰尘,仰起头看了来人一眼,面露不耐地一甩手:“喂,你是谁,长得很有特色是想怎样?好狗不挡道,找你家金爷爷有什么事?” “宇……宙……至……尊……棺。”谈话对宇宙至尊棺像是一件很费劲的工作,吐字一板一眼艰难万分。 本性不驯又遭挫折,金小开不问对象,开口便是嘲讽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又是一个棺材?之前有个天下第一棺,灭境还有个鬼王棺张狂地很,现在又来了一个宇宙至尊棺。天底下哪来这么多棺材成精一个个得冒出来啊?” 宇宙至尊棺不为所动,径直问道:“你想要学会上乘的武功吗?” “你讲什么?你有很好的武功?我讲给你听,武皇剑招都杀不了金少爷,你还有什么好功夫?!”金小开闻言一愣,真是瞌睡都有人送枕头。不过垃圾的武功本小开可不要。一定、必须,非是能杀掉叶小钗的功夫不可! 宇宙至尊棺晃了晃手中黑色棺木,面无表情,语调温吞地说道:“武皇剑招不适合你,我能给你你需要得武功,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只要你教得功夫能让我杀叶小钗,欠下的恩情本小开自然会还啦!”金小开不耐地承诺,心里面却是另有想法。空手套白狼的活本小开最是熟络,等把功夫学到了手,该怎样还不是你金爷爷说了算? “跟我来。” “喂喂,拿棺材得怪人你要带本小开去哪里?” “不用多问!” 似是不愿多言,闷声说完最后四字,宇宙至尊棺伸手提起金小开,一展高妙身法,往三分缝的方向急行而去。 狂风过耳,沿路树枝打得脸颊疼痛万分。这么快的速度,好功夫啦!金小开内心虽是疑问为何有人帮助自己,但更多的却是难以抑制的兴奋。天下第一,金少爷,还有……叶小钗!等本小开学好了功夫,一定要你们为曾经的作为付出代价啦! ――――――――――――――――――――――――――――――――――――――――――――――――― 梵天与三途判之间的天命纠葛,严格说当是从造世七侠灭魔失败之后算起。但如今造世七侠俱在人世,枯叶的位置一时不会被雾谷老人所顶替。当初答应海殇君对三途判只擒不杀,是以闻人然从一开始,就没想帮助造世七侠诛邪功成。甚至若有必要,还须阻止…… 一页书的天河双劫并成了一劫,却也有很大可能错过鹏鸟机缘。邪派三方尚无太大动静,一时无事的闻人然静极思动,便想着还去一页书一份人情。 为了掩人耳目,闻人然很是“友好”地从秦假仙手里借走了挪体超空仪,路过欢喜佛的住处带走了天生神物。至于孤愁先生是否察觉,以他目前的能为,闻人然并未放在心上。 天河附近,冰河如镜。寒风刺骨,冰霜沾身。极寒的天气常人难以忍受,一颗鹏卵安静地躺在闻人然怀中,发出阵阵暖流。鹏卵靠着丹青见,表面佛言缓缓趟入巨卵之内,不断鲸吞吸食。 大鹏有灵,一生只认一主。以一页书功力蕴养,日后出世便会自行投奔。如此一来,等解决了续缘的天命,还完恩情之后,闻人然便可放下一切过一段安逸生活,处理自己的事去了。 但真到了天河之地闻人然发了愁,大鹏之卵是带到了地方,之后却又该怎样做?天河神鱼死后,整条天河过不了多久便会彻底冰封。神鹏这等天生灵物,若无他人照料,谁能保证不会发生意外。总不能自己待在天河孵蛋吧? 闻人然正自烦恼之时,天河北方冰面之上忽降一人。一身着风带雪,容颜虽显冷峻,却是稳重清逸儒风远送。鹏卵发出的阵阵暖风,来人似是对其隐有所感眉间微动,遥遥望向闻人然立身之处。为表友好之意,淡蓝人影口吟诗号,缓步而来。 “风横万里狼烟,尘嚣怒卷,世路茫然。终归古道沉眠,云波浩瀚,洗越苍天。” 一首超脱诗号,惊醒沉思之中的闻人然。天河附近除了罗布族供奉的烈阳神能为还算不弱,什么时候出了连自己都察觉不到的高手? 闻人然抬头打量来人,浅蓝银发随肩流泻,浅灰色的眼眸通透明亮,似已透彻世情。背后一柄长剑,一眼看去便知非是凡品。衣冠整齐细致,又多了几分儒门风雅。 片雪不沾身,超然脱世,十分先天味……可惜自己不认识。这人找自己是干什么?闻人然暗自警惕在心,疑惑地问:“阁下是?” “鲲尘千古?靖沧浪。”不提倾波族凌主之位,靖沧**态平和,却又不失卓然风采。 出声示警在前,至少非是恶意……闻人然缓一点头,回敬一礼:“在下闻人然,朋友找我有事吗?” “吾为朋友手中之物而来。” “抱歉,鹏卵已然有主,恕我不能相赠。”闻人然护犊子一样把蛋给抱紧了。这人眼光虽说很好,但是连梵天坐骑的主意都敢打,该说他什么才好? 察觉对面之人眼神不对,靖沧浪淡然解释道:“朋友误会,吾问此物来由,只因吾族隐居之处渐已不适生存,特来天河勘查天河情形。” “朋友是鱼人族的人?”看这人和罗布族那些土著不大一样,难不成是神鱼的亲戚? 事关一族安危,靖沧浪多日来遍寻无果,天河神鱼更是身亡。鱼人族曾言苦境名宿素还真会帮忙寻找,靖沧浪却不愿寄希望于外人。非是入世之机,靖沧浪本想回归北海另寻他法。但既已偶遇机缘,却又怎可轻放? “非也,天河神鱼与吾虽是有旧,吾族倾波与鱼人一族亦是同为波臣之属,但却少有人知。此回为吾倾波传承不绝,靖沧浪方才外出寻觅合适搬迁之河海。” “倾波族?” 闻人然一头雾水地看向靖沧浪,倾波族这个名称完全没听说过,邪派三巨头时期绝对没有这么一个人活跃。但观此人一身玄力隐而不发,闻人然能够体会到与其之间不止一筹的差距。这般耐心对自己解释,不骄不躁又不倚强凌弱,目前看来应该不是一个坏人……听这人的意思是大鹏对他有用? “不错,吾族原居北海天笔峰附近。奈何世外书香渐染俗尘,人心日趋浮躁。靖沧浪偶感天命,不出五十年,北海即将发生天地异变。届时天笔倾颓,北海翻覆,不适生存。朋友怀中灵物于吾有用,能否借吾观之?” 。 第九章 洗墨鲲锋 不出五十年会使北海翻覆、天笔倾颓的苍生大劫指得是弃天帝降世?因为北海不适居住,所以这人才到天河附近勘测地形环境? 靖沧浪虽说表现坦荡,但闻人然和他仅是初遇,不敢尽信其言。出于谨慎,闻人然确认着问道:“朋友难道不知没了天河神鱼腹中吸雷针的热能供应,不出百日天河便会霜冻难解,寻常种族完全无法适应此地气候?” “此事吾明白,亦已寻得解决之法。” 听见靖沧浪的回答,闻人然稍一愣神。如果这人真有应对之策,那鱼人一族岂不是可以不用灭族?虽说鱼人族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但若能顺手一救,只是问上一问却也没什么。 “朋友既有应对极寒冻气的对策,方才又说与神鱼有旧,为何不在此地帮助鱼人一族?” “天河附近有一造化灵脉,足以化解极冻之危。但此灵脉尚不稳定,想要维持灵脉平稳运转,非吾亲身镇压不可。以此地灵脉情况推测,须得多年调和方能竟功。但,若在维持灵脉期间北海发生异变,吾不在倾波族内又该如何?” 脑中闪过秉持一生之信念,靖沧浪缓缓摇头:“兼爱众生非吾所愿。情有亲疏,爱有等差,是吾所坚信之人性。吾重视情,若有必要,襄助鱼人族自是应当。但吾身为倾波族一员,怎可为他人而置同族于不顾?” 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倾波族人,就算离开倾波族一段时间帮鱼人族的忙也算不了什么吧?闻人然细一思量,此人修为在先天之列亦属上游,怕是在倾波族地位不低。责任情分压肩,难以两全行事,说来倒也坦然。 情有亲疏,爱有等差这话很是对味,粗略估摸来人脾性,闻人然稍放戒心:“朋友能否言明鹏卵有何用处?若无太大分歧,你我未必不可商量。” “天河灵脉躁动不平,吾须以功体压制,方能维持造化灵脉稳定。至于朋友手中异兽之卵……” 靖沧浪为人甚是耿直,略一迟疑坦诚道:“此物隐隐与吾功体相应,若能得其所助,将吾自身元功融合鹏鸟灵气,灌入冰层之内。再经百日灵脉运行,即可大大缩短灵脉躁动之期,加速其平复稳定。” “不是我小气,但这鹏卵非我之物,相赠予你怕是不行。” “朋友切莫误会,维持灵脉与孵化鹏卵乃是两利之事。至于鹏卵,靖沧浪并无据为己有之意。” 靖沧浪要是说得都是实话,将鹏卵交他看顾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可是这人能信任吗?闻人然紧皱着眉头问:“如果真像你说得那样,鹏卵交你却也无妨。但是,你我不过初识,我凭什么信你?” 多年避世不出,更是高居凌主之位,靖沧浪许久未曾被人质疑过信誉。眉间隐现为难之色,靖沧**态凝重道:“吾本不愿自矜身份,但事出无奈唯有从权。吾族倾波在久远之前接受儒家思想熏陶,久而久之成为儒门异族支脉。靖沧浪以己身儒门声誉作赔,朋友可愿信之?” 儒门身份?北海,北海天笔峰,儒教总教门世外书香所在……倒也难说这人是不是和儒门有什么联系。闻人然苦思之际,忽而想起闲暇之时在六庭馆所阅儒门记载,目光再度投射在靖沧浪背后名锋之上。闻人然仔细辨认过后,认出靖沧浪所背神兵为何,重重地拍了一下手,恍然大悟道:“朋友难不成是儒门四大名锋之一洗墨鲲锋的主人?” 洗墨鲲锋这剑做不得假,之前也听楚君仪提起过洗墨鲲锋此任主人的性格,好像是个耿直地有点过头的人……不过靖沧浪要真是洗墨鲲锋之主的话,之前自己却是枉作小人了。 “是,阁下亦是儒门中人?” 虽说以后可能会是儒门中人,但至少现在不是。闻人然眼珠转了转,淡笑着说道:“不是,不过吾与儒门之人交情匪浅,亦曾听过洗墨鲲锋之名。早知朋友乃是此任四大名锋之主,闻人然断然不会虚耗光阴多次试探。这枚鹏卵乃是百世经纶一页书所有,方才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面对陌生之人,谨慎乃是人之常情,吾能谅解。”语态平和不变,靖沧浪看向金色鹏卵道:“话已至此,鹏卵能否借吾一用?” “稍待。” 既已明了来人身份,闻人然内心再无顾忌,右掌凝劲将丹青见之上所附着之一页书佛元,炼成一层淡金薄幕,覆在鹏卵之上。徒留一点金光点印,封住丹青见魔能作祟。 靖沧浪虽对丹青见剑身邪能心有所疑,仍是伸手从闻人然手中接过鹏卵,保证道:“是吾有所求,合该承担风险。此卵由吾看顾,靖沧浪定当尽心尽力。倘若造化灵脉危及鹏卵生存,靖沧浪自会有所取舍。” “儒门四大名锋的为人我信得过,鹏卵交你我很放心。不过实在不行的话,放弃鹏鸟挽救鱼人族性命也不是不可以。我想以一页书前辈的慈悲心性,亦会赞同救人之举。”大鹏虽说神骏,但以一页书前辈为人,有挽救鱼人族的机会一定不会放弃,若是为了护住鹏鸟而舍弃他人性命反而不美。 “此事靖沧浪自会有所决断。”靖沧浪有其主观自我一面存在,身为一族凌主亦有其坚持,并未直接应承。 闻人然点了点头,最后嘱咐道:“鹏卵孵化之后,大鹏自会投主而去,不用朋友过多操心。在那之前,怕是要给朋友添上不少麻烦,见谅。” “并无麻烦之处,此回乃是靖沧浪承情,鹏卵之助请容靖沧浪道谢。” 还真是个实在人……这般重情守诺之人,至少不会是满心算计的小人,占这种人的便宜最是亏心,闻人然还没那么没脸没皮,摇头说道:“你若执意如此,反而让我见笑了。你我互助而已,当不得朋友一声致谢。此间既已事了,闻人然这就请辞。来日有缘再会,定与朋友叙谈一番,告辞。” 话别声落,人影瞬间消失原地。靖沧浪仃立冰面之上,徒留满目冰华绝景入目。风卷尘嚣,冰屑过眼,一声低叹若有若无。 “恩,爱,亲,友,四情存于世,世间最难偿还者,人情也。” 。 第十章 子上门 天河渐远,沿途之景渐被绿意沾染。虽说天寒依旧、风吹枝折,却是再无透骨之冷。出乎预料地化解鱼人族灭族之厄,又遇见一个不难相处地高人,怎样说来都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闻人然正行在折返不夜天的途中,却见一人背身负手,矗立道路中央。鹰眉飞扬入鬓,雄武之姿威风八面,浑然不可侵犯。 拦路者身份不问已明,闻人然暗凛于心,在离武皇三丈处驻足不前,朗声问道:“武皇你挡住去路,是要一续上回未竟之决?” “未竟之决?你那邪剑已被吾友一页书封印,你认为还有与吾一较短长之能为?” 武皇眼皮之下的眼珠缓缓转动,瞳孔深处的锐色一闪而逝。丹青见剑身之上一点佛元虽是微弱,但却是少有的精纯。如今尚在武林活跃的高手当中,能有这般佛门修为者,除了百世经纶不作他想。那……此人是杀还是利用?瞬息之间心念百转,武皇仍是决定暂不动手。邪剑剑身虽有一页书佛元封印,谁又能肯定不是掩人耳目的计策?此时与一页书翻脸不值! “剑被封印又如何?难道武皇认为我没了利刃之助就成了任人欺凌的鱼虾?武皇上回若是未曾尽兴,我不介意在此与你放手一搏。” 忤逆之言入耳,武皇长袖一甩,冷声哼道:“狂妄无知!你就不怕我将你击杀在此?” “你不会,更是做不到。” 是挑衅,却也有底气!武皇城府深沉,尤其因为钗头凤没死,他之图谋动向更是令人无从揣测。思及上回闻人然最后所展露得实力,武皇未曾动怒长眉微微抖动道:“哦?汝为何这般肯定?” “不知一页书在亲见武皇你在集境一系列扫除异己的动作之后,如今对你会是何种看法?两位之间的友情……是否一如当初?” 集境三宫虽被武皇拔除,刁七爷与叛将戴名山的后裔却仍在外逃。武皇前些时日镇压叛民之时手段凶烈残暴,若非一页书出面作保,断然是斩草除根不留余地。武皇自知经此一事之后,一页书必是对其有了意见。但武皇并未放在心上,因为他肯定一页书不会立刻反目。 相交数十年,武皇深知一页书平时虽显得生人勿近,实则却是一个颇重情义之人。武皇对一页书很了解,知晓如何把握一页书所能容忍的底线。此回武皇复出武林,也早就做好了与一页书分道扬镳的准备。 是以闻人然的话还动摇不了他的心,武皇轻声一笑,摇头否认道:“呵,想不到你一直在关注我的行动,果真是个有心之人。不过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吾与一页书之间的友谊绝无变质。集境内务如何让处理,乃是我个人之事。一页书可比你这种无礼小辈,更加懂得拿捏分寸!” “若是无心,武皇又怎会在此与我浪费唇舌?你与一页书之间的友情是否破裂,武皇自己心知便可。至于拿捏分寸……你我不妨开门见山,武皇这回寻吾应是来谈合作,何必这般小心畏缩,平白令人耻笑!” 合作须得看你是否有合作的价值与能为啊!武皇捋着胡须,意味深长地问道:“吾有一问不明,不知你能坦诚答否?” “何事?” “你为何会与天下第一一起行动?他可是素还真的亲子!” ――――――――――――――――――――――――――――――――――――――――――――――――― 莲香满园,沁人心肺,却是难清沉思之人的愁绪。素还真近来精神不好,风采铃一事还没过去多久,又逢三界者诛邪失败的局面。在此之后,崎路人与天河神鱼的打击更是接踵而至,不断摧折天下首智心神。无论素还真如何被人赞神称贤,人心终究只是肉长。一肩挑起天下事说来容易,真坐到了那个位置,始知困难重重。 虽是诸事繁琐困心,素还真却不能流露在外。依旧是智珠在握的神态,依旧是掌握文武半边天的淡然,素还真手中拂尘轻扬,看向对面脸色沉重的老人,面色平静地劝说道:“辅天前辈此时离开琉璃仙境怕是不妥。前日大圆觉曾言圣翁慈航渡已于修仙台圆寂。灭境被邪灵占据,辅天前辈又是重伤初愈,佛莲姑娘武修薄弱难挡邪灵侵扰。为了两位安全,还是留在琉璃仙境为上。” “唉,宿斗伤重不治,地冥更是惨亡于三途判之手。于情于理吾得送他们入土为安。加上圣翁之事,辅天怎能不回灭境略尽心力?” “前辈此言差矣。如今灭境邪灵势大,祭奠之事贵在心诚,可以延后再行。据劣者所知,众天前辈不日也将来到苦境,与众人汇合。如今苦境风雨飘摇,群敌环伺。吾等还需团结一切力量,以免被人各个击破。” “素贤人有所不知,圣翁头颅内中舍利对于邪灵魔族而言乃是大补。若是被邪魔毁去圣翁尸身,对正道而言也是大害。” “竟是如此……” 圣翁舍利有此神效的话,确实不能任由圣翁尸体为人所夺。素还真稍一思索尚待再言,却闻屋外传来一声不耐地大嚎。 “喂,素还真,外面有个叫天下第一得人要见你!” 听见金少爷口中的名字,素还真右眼皮一跳,莫名一阵心悸袭胸,开口追问道:“金少爷,你说来人是谁?” “天下第一啦!上次正传不是提过吗?年纪不大,长得像你,臭屁的很!我要找叶小钗没工夫和你罗嗦。他人在外面,你自己去见人啦!” 金少爷被金小开弄得满心烦闷,说完话后便急匆匆地冲入内室。金小开的破事金少爷没脸去管,教育后代还是得找叶小钗! “天下第一……” 简简单单四字压在心间,却是前所未有地沉重。从正传等人口中以及江湖近来传闻来看,天下第一当是自己亲子素续缘无误。他来琉璃仙境会是认父?不,不可能!这个念头方才升起,便被素还真从脑中否决。这孩子的形貌、年纪,行事作风一样都没有掩饰,一如闻人然事先告知得一般。闻人然和自己私底下有所交流的事,这孩子定然早已知晓。可是即便如此,素续缘依然是我行我素,丝毫不在意他人的质疑,分明是摆明了车马炮在挑衅…… 。 第十一章 不平 琉璃仙境山门处,素续缘无奈地站在在楚君仪面前,不发一言。楚君仪人在琉璃仙境,素续缘非是不知。前来找素还真,更不是心甘情愿。但既份属造世七侠之一,想要尽快完成天命之事,琉璃仙境这一遭无论如何都是非走不可。 四目相对,楚君仪凝神定视,素续缘微微偏头。知晓续缘固执地紧,琉璃仙境人多口杂,若是落了他的面子,只会适得其反。是以楚君仪故作不识,眉目含笑夸赞道:“近来名动武林的天下第一竟是如此年轻,果真是英雄出少年。” “……前辈谬赞。” 见楚君仪并没有拆台的意思,素续缘稍微松了一口气,神态谦恭地行了一礼。这么多长辈里面,除了灭境圣翁慈航渡,素续缘最敬畏地便是楚君仪。好在素续缘自问这回来琉璃仙境并不是要找素还真的不痛快,应是不会惹得楚君仪心生不愉。 “温润有礼,是个好孩子。” 楚君仪眼看素续缘这般谨慎小心,即好气又好笑。明明之前正传、枯叶提起天下第一时,都说这人表现得又冷又傲,不大好相处的样子。如今本人站在自己面前,却是异常老实。不过素还真近来费神之事甚多,有些话还是得和他讲在前面。 “汝之私事吾不干涉。但事有轻重缓急,其中度量,尚需汝好生把握。” “天下第一明白。母亲之事……不急。” 沉默半晌,素续缘终是闷声答道。与素还真之后怎样,他已然有了盘算。只要楚君仪不出手干预,留给他的机会与时间绰绰有余。正欲深思,突闻清亮诗号响在耳畔,素续缘莫名一阵心慌,连忙转身看向来人。 “半神半圣亦半仙,全儒全道是全贤。脑中真书藏万卷,掌握文武半边天。” 一步一吟诗,素还真迈出内室,一派从容地行至二人身旁。短短十丈的距离,却是瞬息之间的心绪百转。素还真内心暗叹,此刻却是不宜与续缘相认!这孩子近来在武林闯下不小名头,被人多次质疑身份却无辩解之意,他之态度甚为明显。若是认子之事操之过急,怕是会弄巧成拙。 风度翩翩立于人前,目光扫过素续缘,眸子深处是微不可察地关切,素还真拂尘轻扬,语态平和道:“若是素某所料不差,想必尊驾便是近来名动武林的天下第一?” “正是。” 短短两字回答,素续缘冷漠于外,失落在心。父子之间的初次见面,各自心生感应。一股令素续缘烦躁地欣喜之感涌上心头,又因素还真的淡漠生疏而散去。之前亲见金少爷的痛苦而在素续缘心内蔓延的犹豫彷徨,瞬息消散殆尽。素还真的风度没刺可挑,但素续缘最讨厌的就是他这种公事公办的态度。因为就是这种为了大义不顾一切地牺牲,害得母亲只能孤单一世…… 虽是愤懑在心,素续缘仍是强迫自己冷静,转念一想,素还真这般冷淡理智也不是没有好处。若是素还真当真开口相认,反会让自己陷入两难之局。尚未替母亲讨个说法,又怎能这般轻么就放过素还真?哪怕……他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素续缘攥紧了握着折扇的手,深吸一口气,直视素还真的双眼道:“今日天下第一造访琉璃仙境,乃是为了造世七侠诛邪天命一事,不知素贤人是否有空相商?” 神似的面容,相同的口吻,却是难忍的陌生寡淡。本该是在世上最为亲近之人,却宛如隔着千山万壑般难以接近。苦涩隐隐袭上素还真心头,采铃之事无论怎样都是自己亏欠在前,又能如何与子分辨?罢了,他要谈正事,谈正事便是!素还真稍一定神,颔首道:“诛邪一事正是素某近来烦心所在,不知阁下有何高见?” “素贤人收集吸雷针进行的如何了?”既已决定将私人情绪按下,素续缘直截了当地公事公办。 素还真思及神鱼当面牺牲,一抹哀思难掩呈现眉间,叹气道:“唉,得天河神鱼之助,七根吸雷针已得其六。唯一难办者,乃是今生一剑过颅玉衡之内的吸雷针。” “今生一剑与刀狂剑痴关系不睦,敢问素贤人是否有了应对之策?” “天下第一果真不愧无所不知之名。不过此事甚是难为,素某亦无头绪。” 钗头凤对叶小钗有意,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今生一剑暗恋钗头凤日久,自不会给叶小钗好脸色。造世七侠内部不和,却不是什么好事。素续缘内心不免有些埋怨,早知如此,当日就不该答应闻人然不杀钗头凤的要求。 素续缘为难苦思之际,一个身穿黑色披风的人影,飞速窜入琉璃仙境停在素还真面前,语带急促道:“素还真,救独眼龙。” 乍闻故人之名,更是亲妹血脉,素还真连忙问道:“冷剑白狐,一休禅师如何了?” “不知为何,魔域与三途判合作追杀我与独眼龙,独眼龙拼死将我送出包围遭魔域之人所擒。你救他一命,算我欠你一回。日后有何差遣,但凭吩咐。” “你无需如此客套。一休禅师身为正道一员,救援之事素某责无旁贷。” “我不想欠你的人情,一命换一命,简单爽快。” 对他而言只要兄弟独眼龙无事,一且都可以商量。但是素还真这个人,冷剑白狐很是熟稔,有些话不和他说清楚了,后续的麻烦少不了。冷剑白狐早已厌倦江湖厮杀,不愿与素还真扯上太多关系。 似是看出冷剑白狐的心思,素还真摇头道:“放心吧。不提一休禅师曾对正道所做的贡献,光说他与素某之间的血缘,素某也不能弃之不顾!” “我们什么时候动身救人?” 素还真并未作答,目光往素续缘看去,问:“天下第一,此事你以为如何?” “呵,一切都由素贤人安排。” 莫名发出一声冷笑,素续缘话中多了几分不平之意。独眼龙是你亲外甥你忧心的很,母亲落难之时怎未见你如此急切?! ――――――――――――――――――――――――――――――――――――――――――――――――― 天下第一和闻人然是一路人,瞒不过有心之人的耳目。造世七侠的名单在武林之中也早不是什么秘密。除了素还真亲子没有露过面,其余之人中俱是武林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天下第一长得和素还真很像,入世的时机又是这般巧合,怎能不令人生疑? 武皇有此一问尚在意料之内,不过闻人然可不想答得太过轻易,不答反问道:“不知武皇你放任钗头凤接近叶小钗又是为了什么?” 想起此生最重要的女儿,武皇目中慈色一闪即逝,随即淡然答道:“三途判等邪灵之辈为祸武林,老夫与一页书乃是挚交,自该一尽心力斩妖灭邪。叶小钗为人正派,小女与其结交有何不对?” “是吗?我倒认为武皇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过……” “如何?”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武皇的盘算并不难猜,可惜钗头凤必然是一头热。叶小钗的心因萧竹盈而死,早就没了他人插足的余地。而且和素还真抢人,注定是一条悲剧的路……闻人然暗笑摇头:“至于出力帮忙一页书,武皇若是真有这般高义,在下反而不敢高攀了。” “吾与一页书的情谊如何,哪是你一个外人所能了解。你未免太过看轻我与一页书之间互相的信任了。” “二位之间交情如何,我并不在意。不过中原正道若是在一页书的领导下诛杀三途判功成,当真会如武皇所愿?” 钗头凤没被素续缘栽赃嫁祸杀害,武皇与鬼王棺之间并无深仇大恨。武皇派兵入苦境驻扎,说得好听点是帮助稳定苦境局势,难听了就是一页书引狼入室。不过一页书前辈敢接受武皇的提议,自有承担一切后果的能为。闻人然不能偏向正道太过,七星拱月台天雷诛三邪一事,恰巧可以做为捭阖的筹码。 。 第十二章 前仇 “你说此话何意?” 对方突然提起三途判应是有所图谋。武皇细一思量,半闭双眼问道:“在吾回答之前,你是否首先该解决吾之疑惑?” “方才武皇问我为何会与天下第一一起行动,我只能说我不会坐视造世七侠诛邪功成。至于我与天下第一之间的关系,就不劳武皇你操心了。” 一页书诛杀三途判之心甚坚,武皇并不是不知。闻人然要是破坏造世七侠行事,就算是一页书也不可能无动于衷。一席话出,闻人然近乎将他放在正道对立面上,可不到三途判之事完结,又有谁能断定他之所言是真是假?而且他对与素还真之子关系如何语焉不详。但若他尽数坦言,却是反而不可深信,武皇神色一沉道:“哦,你就不怕一页书开杀?邪心魔佛的怒火你承受得起?” “我的佩剑被一页书封印,难道和一页书还有和解的余地?”这个闷亏武皇再怎样狡智也得吃下去!闻人然要是破坏造世七侠天命,却也注定要得罪一页书一回。谁叫一页书是梵天,梵天却不等同于一页书呢?不过有海殇君作保,此间不快应是不难化解。 “……是吗?那本皇便静候结果了。” 纵使闻人然的话听着很让人放心,武皇话仍是不愿将话说满。就在此时,一名集境小卒神色慌张地赶到武皇面前,结巴着禀报道:“启禀武皇,九层莲峰营寨遭人放火,驻扎人员多数被杀,只有寥寥数人逃出生天。” 忽闻不利消息,武皇顿时脸色一变,肃声问道:“杀人者是谁?” “不曾见到人,逃出来地兄弟讲是碰到了鬼,只看到一张白……白…白色面具疾速飞过,然后好多兄弟就倒地而亡。” “可曾派人调查?” “有,但是白面具的速度太快,众兄弟追了不到半里就追丢了人,吾皇恕罪!” “此事不怪汝等。回去严加戒备,若有风吹草动,立刻前来汇报,退下吧。” “是。” 武皇喜怒不形于色,挥手遣退手下皱眉深思。白色面具会是谁呢?见鬼之说全然不可信,集境军势非是头一遭入苦境,为何偏偏在自己重出江湖的时机进行暗杀?世上哪有这般巧合之事,行凶之人分明是冲着自己而来!可,动机呢? “看来武皇是碰到了麻烦,可惜手下没有可堪大用的人才啊。” 深思中的武皇神色一动,哦了一声问道:“阁下有何高见?” “此人对集境大军并无畏惧,却不曾于集境行凶,而是选择在苦境大肆开杀,可见此人并无前往集境的能力。但武皇不仅仅是集境之主,更是消失武林数十年之久。如此还能与武皇有此深仇大恨者,若不是武皇早年游历苦境结下的仇家,就一定是从集境外逃苦境的叛徒,武皇以为如何?” 想要取信武皇,总得付出一些代价。白面具的身边还有三分缝的高手,就算不敌武皇保命应是无虞。闻人然稍一斟酌,道:“集境叛逆的实力武皇应该清楚的很,我看武皇你面色有疑,想来是不清楚白面具的底细,叛逆的嫌疑理当可以排除。那白色面具的身份,就只有可能是武皇在苦境的仇家了,而且是不死不休的死仇!” 白面具的身份不难猜,经闻人然提醒武皇已有几分猜测。当年为了东南秋之父东南蔚的武学经典,武皇曾化名武义刻意与东南秋结交。将达摩拳谱十八册集齐之后,武皇翻脸不认人,在酒中下毒谋害东南秋。奈何苍天有眼,东南秋坠下断崖大难不死,遭尘界九龙之一的咸通所救。武皇这么一想,倒也觉得有些可能。 “难道是他?哼,就算是他又能如何?吾之功体早已大成,他与咸通俱来也不过是送死而已。” 面露不愉冷哼一声,武皇看向闻人然道:“你我是否有合作的机会,等造世七侠之事了结定见分晓,来日再会!” “此事自然。” 说完武皇身化清风而去,闻人然站在原地头疼地叹了口气。一页书前辈尚未下定决心对武皇动手,又不能逼得武皇、鬼帝与万魔天指太过。否则这三个老魔头真的拧成一股绳,反而不美。做事这么缩手缩脚,走一步想三步太过费神,闻人然一时间还真是不大习惯。 果然卧底这种事还是得交给一线生……现在的九方死来做,人家那才是专业的啊! ――――――――――――――――――――――――――――――――――――――――――――――――― 阴森大殿之内,肤色漆黑的鬼帝闭目端坐中央,正在听候第二魔域军师智多罗汇报近来魔域动作。乍闻令人不快的消息,鬼帝不悦地抬手拍动座椅扶手,声震整座大殿:“智多罗,一休禅师抓之何用?” “启禀鬼帝,擒拿一休禅师乃是魔域与三途判合作的条件。” 与三途判合作?!鬼帝疑怒地追问道:“三途判……魔域何需与三途判结盟?魔域怎可替他人做嫁衣?智多罗,此事不能解释清楚,死是你唯一的结局!” 深知鬼帝脾性乖戾,从不将魔域之外的人放在眼内,智多罗面连忙欠身附和几声,随后起身解释道:“还请鬼帝息怒,听吾一言呐。三途判之实力比起魔域的确不值一提。但鬼王棺在苦境行走多时,消息颇为灵通,更是知晓千里不留行的真实身份。鬼帝一直对千里不留行念念不忘,魔域利用三途判达成目标何乐而不为?” “嗯?千里不留行是魔域强力战将,哪怕是背叛也得死在魔域!一休禅师对魔域毫无用途,换一个千里不留行大大划算。但,只是如此还是不够!” “鬼帝圣明。” 智多罗一向对魔域忠心耿耿,哪怕鬼帝这个上司一向喜怒无常,动辄胡乱开杀。眼见鬼帝已无杀意,智多罗舒了一口气,徐徐说道:“如今正道一方强将云集,魔域与之硬碰殊为不智。而且,千里不留行膝下尚有一子名为枯叶,乃是造世七侠之一。” “造世七侠与魔域何关?” “魔域要动千里不留行,枯叶一定会和正道人士全力阻止。届时魔域与正道一方产生激烈冲突,如此一来反会让集境武皇与灭境邪灵坐收渔利。三途判与造世七侠是解不开的天命之敌,魔域何必趟这趟浑水,平白浪费人手、折损实力?不如任由三途判与素还真一方死磕岂不快哉?” “嗯……继续!”智多罗解释到这个程度,鬼帝胸中怒气已然散去。 智多罗垂下眼皮,阴阴一笑道:“是,还有一事鬼帝尚且不知,一休禅师胸前佛言枷锁乃是对付邪灵一大利器。总之抓一个一休禅师,无论是用来交换千里不留行,还是坐山观虎斗,更或者用来对付邪灵,魔域都不吃亏呀!” “此事交你去做,若是失败,提头来见!” “领令!” ps:吐个槽,黑暗期的书大、小谈看了真是上火,别说智商武力了,连人格都破格……魔魁的实力和幽灵箭明显接不上,难怪说夸张过头。最可怕的不是像新剧乱砍线,而是我看着看着它突然莫名其妙多了线出来,然后又无疾而终。魔界那么多人收的真是随随便便……烽火录后面的剧是不是都这样?不过还好只剩雷霆风暴创世狂人这几部要补了,我忍忍算了。 。 第十三章 心有变 夜凉如水,月照如霜。素续缘不在的时候,闻人然甚少点亮满院红灯。几根燃成半截地蜡烛忽明忽暗,偌大的不夜天显得有些空旷寂寥。 含愿台上,闻人然正与御不凡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不用帮助正道四处奔波,武皇又要等造世七侠天命事后才肯放下戒心谈合作,闻人然反而清闲了下来。 每日除了精研剑术,以及担心尚在琉璃仙境的楚君仪被素还真坑以外,就是和御不凡闲聊。久而久之,连御不凡都有些怀疑闻人然只是不想和他去见刀无极,故意赖在不夜天拖时间了。 “闻人兄既是近日无事,何不随吾走一趟神武峰?” 和暖的微风吹动烛火明灭不定,静默了片刻,闻人然语气幽幽地回答:“我回去能干什么?有师兄在,没人敢随便招惹天下封刀。至于管理的事我不擅长,有你父亲和你在,根本没我回去的必要。” 刚才自己说得可是去神武峰见刀无极,并不是回天下封刀啊,二主席!闻人然离开天下封刀近百年不曾回去一趟,更别说遵从刀无极一次调令,按理来说早该被逐出门派。但偏偏闻人然的位置一直空着,甚是令人生疑。 内心八卦之火熊熊燃烧,御不凡好奇地问:“即是如此,不凡在此候着便是。你我闲着也是闲着,闻人兄能否讲些过去之事消遣一二。” “你在套我的话?” “只是对闻人兄与主席之间的过往有些好奇。” 闻人然连忙摇头拒绝:“……你的好口才不用浪费在我的身上。我和师兄之间的事没法对外人说,说了就没有妥协的余地了。” “难不成是为情两位才生了嫌隙?不对不对,主席早已膝下有子,此事断然不可能与闻人兄有关。那么,究竟是为了什么?” 没你想得那么复杂,御不凡你操心太多了!刀无极老婆的事得去找九州一剑知,和自己真心一点关系都没有! 闻人然正头疼怎么回话,忽感两道气息由远及近。稍慢数息,御不凡亦有察觉:“是信兄回来了?嗯……还有个陌生的朋友。闻人兄交游广泛,当真令人欣羡。有这么多好朋友在,难怪不稀罕小小的天下封刀。” “与其损我,你不如去损漠刀去!我知道你除了一个妹妹以外,也就剩他一个成天腻歪在一块的朋友了!” “咳,二主席慎言。吾与绝尘并无……” “青梅竹马嘛,我懂!” “二……” 反呛一句之后,闻人然不理哭笑不得地御不凡,立刻起身准备接待来客。 月下人归,朗朗诗号随风而入,行于百里抱信身侧之人,面目清秀,身着甚是脏乱地粗布麻衣。长发随随便便地用麻黄发圈,束成四条长辫,额前垂下一绺黑发,遮去半张脸孔。隐在发后的眸子霎是清亮,身后还背着一个放满各色兵刃的竹篓。 “磨刀恨不利,刀利伤人指,金银铜铁锡,件件都欢喜。” “骨董?” “在不相识之人的面前,吾是云游四方的骨董。但闻人兄即与师弟有旧,亦可称吾司徒守义。当然,我还是噶意别人称我骨董。” 骨董话方说完,忽而低头瞥见闻人然腰间丹青见,面露喜色,眼带垂涎道:“闻人兄腰间长剑可否借我一观?” “保命的家伙可不能送你。” 听到骨董的话,闻人然顿时一窘。这人对神兵利器的嗜好果然不是一般地狂热。大家头一回见面还不熟,能不能不要这么冲动? “收集天下名器乃是骨董平生所爱,只看一眼就好。” “我们还是先把正事说完吧?” “啊……嗯,朋友知晓欧阳上智的下落?” “是欧阳胜天啦。” 提前找上骨董是闻人然碰到百里之后才萌生的想法。考虑到谈无欲的心性变化,他未来的去向和动作,以及天外方界的行事方针如何,闻人然均是一概不知。为了还海殇君的情,闻人然不得不早作打算。 除此以外,欧阳上智虽说是死了,号世阴令却仍旧存在世间。若是被阴谋者暗中操纵,一定又是一个不小的麻烦。将来那段时间江湖太乱,需要提前剪除一些碍眼的家伙。欧阳胜天这人虽然很没品,手上功夫却是不弱。恰巧百里抱信寻上了门,与其让她找素还真的麻烦,不如让她和司徒守义一同去除掉欧阳上天这个祸害。 “欧阳胜天?” “嗯,欧阳胜天与欧阳上智乃是堂兄弟的关系。当年似乎是为了……咳,某个我不大清楚的原因,方才借用其兄欧阳上智的名义混入世外书香。后来他因犯错而被流放大汗之野,侥幸逃离经历一番机遇过后,化名长乐居士,整日花天酒地,逍遥的紧。” 听到闻人然的话,百里抱信想起令她作呕的欧阳胜天,万分厌恶道:“骨董,欧阳胜天假借欧阳上智之名混入儒教,败坏吾儒门风气,理当抓回世外书香由诸位令公处置。不过吾此次寻汝回归,乃是为了另外一事……” “何事?” “这……罢了,吾等还是以清理门户为先罢。”圣夫子的事不便在外人面前明言,百里抱信思量之后改口说道。 “嗯。” 骨董微一点头,对百里抱信话语的突兀转变虽有疑惑,但寇仇的消息显然更为重要。 当年五儒生同门之谊犹然在眼,非是不知欧阳胜天是恶,仅是曾经盼望过其能改邪归正。奈何愈是期望,欲是恨其不争,反让更多人受其所害。除恶决心早定,骨董哀叹一声道:“欧阳胜天败坏儒教门风,行事手段卑劣下流。清理门户之事骨董责无旁贷,将他交吾即可。” “师兄,汝一人寻他未免危险,是否需要上报诸位令公知情,加派人手共同擒拿?” “不用了。欧阳胜天口才了得,谁知他会想出怎样的说辞逃脱罪责?他所犯下的罪行罄竹难书,必须以死赎罪才能告慰被其所害的无辜女子,以及吾之好友在天之灵。师弟,欧阳胜天修为如何,骨董内心有数,你无须担心吾之安全。” 百里抱信迟疑道:“司徒师兄,欧阳胜天无论如何都是儒教五儒生之一,当真不用上报令公?” “儒教,朋友是儒教之人?” 骨董尚未作答,遥遥传来稍显稚嫩的话语。闻人然听见这个熟悉地声音,立刻知道是素续缘回来了。方转过身看向入口处,锦袍少年已然三步并作两步,行至众人身前打量着骨董。 “嗯,过来吧续缘。这位便是儒教五儒生之一的司徒守义,君仪也曾向你提起过。” 未曾如闻人然想象地一般上前行礼,素续缘冷着脸向闻人然发问:“叔父,那素信前辈便是五儒生中另外那位了?” “额,是……” “呵,很好,很好!” 不愉地冷哼一声,素续缘微一拱手,僵硬地行了一礼:“诸位慢谈,天下第一身体不适,先行告退。” “这孩子……” 眼看着素续缘突然离开了含愿台,闻人然有些奇怪。百里抱信现在还是男人装扮,在世外书香常常也是男装,就算掩饰了真实身份,也不至于被他看出什么来吧?那素续缘是怎么回事,出去一趟吃火药了?” 。 第十四章 月下谈 “抱歉,孩子小不懂事,我去去就回。” 闻人然向骨董一拱手,转身往内院而去。骨董本是个随性之人,自不会计较这些小节,与百里抱信继续商谈着欧阳胜天的事。 闻人然独自在幽长的小径走了一会儿,却见素续缘一人站在过去风采铃住得小筑之前,屋檐下显得很是瘦小的身影,不知怎得多了几分忿忿不平之气。闻人然走上前去,把手放在素续缘肩头,故作轻松地问道:“素还真惹你生气了?” “呵,素还真收买人心果然有一手。” 素续缘并未明言,冷声一声。有些话不用明讲,一脸不痛快摆明了写在素续缘脸上,意见是大得很。 这就奇了,闻人然并不记得这个时期的素还真有做过什么黑心的事来啊,素续缘怎么突然这么大火气?素续缘原剧走上极端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和素还真闹翻之后,没有一个人愿意和他站在一边,出了问题又没可以倾诉的对象。什么事都憋在心里面,不出问题就有鬼了。 闻人然拉着别扭中的素续缘沿着门廊下的台阶坐下,摇了摇头问道:“光憋在心里生闷气可没用,你和我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得。说说看,素还真究竟做了什么事让你那么火大?” 沉默少顷,素续缘抬头直视闻人然的双眼问道:“叔父,独眼龙与素还真的关系如何?” “独眼龙?嗯,以前我和素还真一起对付欧阳上智的时候,素还真对独眼龙不冷不热,和常人一般无二吧。怎么,一休禅师出了事,素还真看上去着急得紧,你就吃味了?” “哼。” 这个态度……还真是这样?外表再像大人,终究还是个小孩子。闻人然好笑地拍了拍素续缘的肩膀,道:“续缘我跟你讲,素还真很少给亲人好脸色,亲人不出事他就毫无作为。偏偏要等到亲人和他闹翻了,他才会有紧迫感。在和亲人相处方面,素还真做人的失败程度,远远超过他师弟谈无欲。” “那母亲呢?” “风采铃啊……不是我替素还真说话,风采铃对素还真是一辈子都不会出现第二次的例外。说实在的,我还没见过素还真有为了谁像对风采铃一般疯狂过。” 闻人然说完盯着素续缘等着他的回答,有什么话必须和他说清楚了,这孩子的思维不矫正过来以后可有的头疼。 “例外?我看要是母亲和一休禅师同时出了事,素还真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放弃母亲。” 续缘啊,非要想这种自虐的问题吗?闻人然苦恼地叹了口气:“这我没法反驳。如果只有风采铃一人,素还真会不顾一切地去救她。但如果不止一人出事,素还真必须从中做出取舍的话……他恐怕会舍弃风采铃。” “哈,糟糠之妻弃之如敝屣,他素还真对母亲果真是情深意重!”嘲讽冷笑一声,素续缘虽然仍是心有愤懑,但一席话说出口,心里面好歹舒服了一些,亦算是少了些怨气。 闻人然看在眼内,松了一口气说道:“我知道你不服气,但是你仔细想想,素还真的作为你不一直看在眼内吗?崎路人下落不明,天河神鱼又献出吸雷针牺牲,素还真近来精神如何你会看不出?” “他有他的难处不错,但这并不是吾非原谅他不可的理由。叔父你莫要再劝,吾与素还真之间迟早得说个分明!” “唉,你要记住我和你是站在一条线上,否则我何必不去帮素还真的忙?无论怎样这次我都会帮你,当然你不准做得太过,否则……” “否则如何?” “续缘,你可知晓你这一生有克父克母的运数。你若是闹得太过,风采铃很有可能出来寻你。” “那母亲她……” “你离开你母亲住处时,有没有表现过对素还真的不满?” 素续缘摇头道:“吾与母亲见面之时,尚未见过素还真。纵有再多不满,又怎可在母亲面前轻易流露。” “这就好。” 风采铃的性子如何,素续缘前些时日也有了些了解。闻人的话中之意很明白了,素续缘自然不敢让风采铃犯险,沉声保证道:“叔父的顾虑续缘知晓……日后与素还真分辨之时,定会掌握好分寸。” 眼看着素续缘神色缓了下来,闻人然岔开了话题:“对了,一休禅师现在怎样?” “一休禅师人在魔域,魔域军师智多罗欲用一休禅师交换千里不留行。” 智多罗没有把一休禅师交给三途判?也对……魔域想要得仅是千里不留行。枯叶没死,素还真身边帮手又多,智多罗不会傻到去招惹素还真。 “这样啊,鬼帝虽然生性残暴,却没有虐待战俘的嗜好。一休禅师的安全应是无虑,你们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一休禅师被魔域抓走并未交到三途判手中,偏偏雾谷老人退隐之心甚坚,人又行踪不定。三途判一定急于对付枯叶,从而引出千里不留行。依我之见,造世七侠必须在三途判之前抢先动作,诛邪功成至少可以保证枯叶安全无虑。魔域想要坐山观虎斗,那就让他们看去。只要一休禅师无虞,吾等也无必要顺着邪魔之意行动。” “嗯,你和素还真都是聪明人,怎么做肯定比我清楚,这事我就不管了。” 正事说完,闻人然停顿了一下问道:“对了,君仪她还好吗?” 素续缘面露古怪地看了闻人然一眼,想想还是直说:“楚姨那样的先天高人,素还真怎会像小辈一样使唤,叔父放心。” “那就好,那就好。” “叔父,你很担心楚姨吗?” “这很奇怪?” “不奇怪,楚姨亦曾问吾叔父的近况。” “那你为什么还问我?” “因为造世七侠之间也有和男女之事有关的麻烦。” “今生一剑和钗头凤?” 缓缓点了点头,素续缘皱了下眉头道:“大人之间的情爱太过复杂。照我看来,只要杀了钗头凤栽赃嫁祸给邪灵,今生一剑和叶小钗没了矛盾的对象,造世七侠立刻就可以同心协力除去三途判。叔父,吾有些后悔当日接受你的要求了。” 这孩子受慈航渡的影响太深,做起事来全是素还真的早先作派,太过理智无情。要不是被楚君仪教育过,做事柔缓了许多,怕是自己的要求他也未必会听吧?想到这里,闻人然心里捏了一把冷汗,敲了一下素续缘的头说:“小子,万事留一线,用得着那么狠吗?想让今生一剑帮忙并不是什么难事,一页书前辈只要代武皇传个话,难道今生一剑还敢不听武皇的命令?” “叔父不是说过武皇不是好人?” “武皇确实不是个好人。但一页书前辈的实力高深莫测,武皇忌惮万分,他目前还须装成一个好人!不过你要真杀了钗头凤,武皇说不准会立刻走上极端。” “这样……等解决三途判之后,钗头凤未必不是一个对付武皇的好突破口。” “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钗头凤在武皇心里的地位如何?” “掌上明珠……” 。 第十五章 魔动 阴风阵阵,万鬼哀嚎。酆都鬼楼,楼高七层。漫长岁月无人问津,一张破败地牌匾斜挂楼身,烂石砖瓦胡乱堆砌在地,遍染阴森凄凉。忽然,一阵凌乱地脚步声响起,却有恶客上门。 向着鬼楼行进的人群,正是联合地三途判与魔域众人。带着大队人马停在鬼楼之前,智多罗一看前方破败楼阁显得平平常常,目带疑惑地自语道:“鬼王棺提起此地之时得意非常,为何看上去普普通通并无奥妙?难道鬼楼内中另有机关阵图,足以对付造世七侠?来人啊,先派三队人马进入一探。” “遵命。” 随之而来的三途判立在一旁并未多言,静观智多罗手下魔兵动作。想让魔域拉下面子谈合作,就必须先得让他们知晓鬼楼的厉害! 造世七侠齐聚,琉璃仙境一方的高手太多,丝毫没有留给三途判抓取枯叶的机会,用千里不留行与魔域交换一休禅师的计划,想要施行遥遥无期。 然而三途判没有作为之时,造世七侠所受天命诛邪之日却已不远。表象意魔出于私心,不愿借兵三途判,不睦在前。又有一页书坐镇正道一方,时刻关注三途判动向,危机在后。三途判不敢坐视正道坐大,只能前往魔域求援。 魔域一方,本先不愿接受三途判合作的请求。奈何鬼帝是个脾气乖戾的人。智多罗一直缩在魔域之内等待时机,已经磨光了鬼帝不多的耐性。 鬼王棺是何等狡诈,一眼便看穿了鬼帝脾性。三言两语说动鬼帝命令智多罗利用一休禅师对付枯叶,再用雾谷老人的亲儿子钓雾谷老人上钩。顺便,若有可能,还可一试是否可以铲除造世七侠…… 在第二魔域,鬼帝的命令无人可以违背。智多罗纵有再多不满无奈,亦只得暂时妥协,与三途判共商对付正道的对策。是以才有了今日双方携手来到鬼楼的局面。 两个时辰一晃而过,进入楼中的人员却依然没有动静。智多罗身侧魔将心生不耐,急躁道:“军师,咱们的人马进入鬼楼过了这么长时间仍然无声无息,定是受到了埋伏。可需派人进入内中接应?” “再派一队人马进入鬼楼搜寻。” “是。” 半个时辰再过,楼内仍是毫无动静,智多罗皱眉道:“嗯,看来前后两批人马,均已遭逢不幸。” “军师,是否还要派人入内?” “不用了,出师不利,平白折损我方人手。看来鬼楼之中另有玄机。与其浪费时间派人去试,不如由我一人亲自入内,一探鬼楼奥妙。” “智多罗,使不得呐。纵使你武功高强,也不可鲁莽行事,鬼王棺劝你还是三思呐。” 下马威已给,再任由魔域之人去送死,恐会影响双方合作。鬼王棺见智多罗欲要亲身涉险,立刻出声阻止道:“鬼楼非是寻常所在,你若入内必定死于非命。” 虽是心知鬼王棺定是言出有据,但因之前鬼王棺无端煽动鬼帝打乱既定之计,智多罗仍是眉头一挑,不满道:“是吗?鬼王棺,你太瞧不起魔域之人喽。” 鬼王棺对智多罗的敌意好似未曾放在心上,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说道:“智多罗,莫要生气呐。鬼王棺念及你我都是魔类,才不愿你因莽撞而葬身在鬼楼呐。这是给你的善意,也是对你的忠告呐。方才试探的人马无故消失,应当能够让你知晓鬼楼的厉害。你我谈合作,鬼王棺不能见你白白送死呐。” 背身听取三途判劝慰之言,智多罗心有计较,轻咦一声,不屑道:“哦?我接受你们的善意。但,鬼王棺,你也未免太小看魔域的能为!” “智多罗,不是鬼王棺恐吓你。这里是酆都鬼楼,不是皇宫楼台呐!” 借坡下台,智多罗回头问道:“有何不凡之处?” 人在酆都鬼楼之前踱了几步,鬼王棺摇头晃脑道:“举目所见,这座楼台并无奇异之处,而鬼楼内中也无机关阵图呐。但是鬼楼楼中却有一股无形的杀机。它是一种啖气,无所不吃,无所不入,杀人于无形。也是一种戾气,那是世间顶尖高手死后的鬼厉之气,经过长期的酝酿,变成一股无坚不摧的力量。它能让你无知无觉,无声无息的死去。以你之根基,入内必亡呐!” 原来如此……难怪三途判想要在此设伏,围杀正道人士。智多罗在心内一阵盘算,忽感不妙,感叹道:“好诡异的酆都鬼楼啊。不过鬼王棺,你能肯定一休禅师在此地能活?” “当然呐。一休交给我们三途判去安置,定无差错呐!” “一休是我们的王牌,他现在死了就没价值喽!”业途灵晃了晃头,憨声附和道。 “这样……不过素还真非是蠢人,想必也对酆都鬼楼有所了解,又怎会带人进入鬼楼白白送死呢?” “此事你有所不知,造世七侠身负天命,却是可以进入鬼楼内中呐。素还真一概人等自诩正道人士,不会弃一休禅师于不顾,定会聚众来救呐!” “嗯……” 鬼王棺见智多罗已有意动,急忙再添一把火,语带诱惑:“智多罗。无论造世七侠是否能够救出一休禅师,出了鬼楼之后定然精疲力尽。你我以逸待劳,有吾三途判与魔域共同埋伏在鬼楼之外,何愁不能抓住枯叶呐?” “一页书谁来对付?鬼王棺,魔域可不想现在就惹上强如一页书的敌人!” “无碍,一页书如何,鬼王棺另有安排呐。” “哦,智多罗期待喽。”一页书那等高手,就算是鬼帝也不敢轻易招惹。智多罗内心生疑,鬼王棺哪来这么大把握应付一页书呢? “哈,届时必定有人拦阻一页书,你放心呐。” “嗯……好吧,一休禅师就先交你!不过,一休禅师在魔域带回千里不留行之前绝对不能死,否则拿你是问!” 毫不将智多罗的威胁放在心上,鬼王棺信誓旦旦地保证道:“没问题呐!魔域兵强马壮,三途判怎会轻易得罪这样强大的盟友呐!” “时间定在何时?” “七日后子时,智多罗你带上人马埋伏在暗处。你我共同在此设伏,定要让造世七侠有来无回呐!” ps:大翠死了,老鷇死了,点蜡。柳峰翠可是少有地三观正的好道士,果然三观太正在苦境活不长啊……今天看剧了,字数略少╮(╯▽╰)╭ 。 第十六章 盘算 七日之后,酆都鬼楼起硝烟。为救一休禅师脱危局,造世七侠尽数进入鬼楼内部。心系叶小钗安危,钗头凤不听素还真劝告,紧随其后而来。钗头凤来到鬼楼附近并不意外,但她身侧此刻却跟着闻人然最不想见到的人。 不就是帮三途判撑个场面,又不是真要对素还真怎么样。君仪你又进不了鬼楼,何必趟这趟浑水……眼看着阴影中的三途判蠢蠢欲动,闻人然转过头看向鬼王棺道:“鬼王棺,钗头凤身侧之人交我。” “呵,朋友既愿代劳,那就拜托了呐。” 细锐之眼紧紧盯了闻人然片刻,鬼王棺嘿嘿笑道。这人和天下第一的关系不清不明,甚至还曾与素还真见过面,为何会轻易被自己说动对付造世七侠?不过他即有心出手对付敌人,三途判恰好可以借此机会,试探此人是否可以信任呐。 “看牢你的胜负,素还真并不是容易对付的对象,小心竹篮打水一场空!” 从没指望过鬼王棺的信任,要不是事关梵天天命,得还上这份情,谁管你三途判的死活?闻人然闷声说完之后,一步步从暗处走出,向着楚君仪与钗头凤立身处缓缓而行。 惊诧一眼瞥见暗中迈出之人,楚君仪眉目微动,心有疑问:他不是该护着素续缘吗,怎会无缘无故帮助三途判?楚君仪欲要上前,微微侧过身子嘱咐道:“钗头凤,来者应是非善,由吾应付即可。站在原地莫要妄动,汝父身为一境之皇,躲于暗处之人绝不会轻易对汝动手。” “前辈放心,钗头凤非是普通女子,寻常武林人物还不放在我的眼内。” 自信一语过后,钗头凤仔细端详起走近之人面容,似是想起许久前的一面之缘,蹙眉问道:“这人当真非是善类?” “汝认识他?” “曾经在南山上见过一次。当日他救走易闲愁,我还以为他是素还真身边之人,想不到他竟会与三途判合作……这人剑上修为高深莫测,前辈是否需要吾与你一同迎敌?” “不用,汝若出事,汝父武皇恐会迁怒素还真,安心旁观便是。” 有一些疑惑必须双方私下解决,楚君仪与闻人然视线交汇在空中,微不可查地秀首低垂,已明对方心思。 立身两位女子身前五丈不动,闻人然故作轻视道:“酆都鬼楼今天不欢迎闲人,想要活命速速离开。” 移步上前,楚君仪冷面相向,针锋以对:“奸邪之辈,鬼楼吾今日吾非去不可,速速退开。” 演个戏而已,用不用这么凶啊?闻人然闻言一窒,眼睛转了转,轻挑地说道:“何必呢,打打杀杀多不好。不如你我交个朋友,离开这里找个地方喝喝茶聊聊天,增进增进感情你看怎么样?” “……毋须废言!自古正邪不两立,阁下既帮助三途判为非作歹,自该有所觉悟!” 平时可没见你在六庭馆这般不正经……似是被带有调笑意味地话语激怒,楚君仪掌中化出紫天笔,右手幻化一片迷蒙之影,天笔悬空急旋,霎时紫气如绸环绕周身。再一动吐气如兰,天笔横指闻人然,倾泻绚烂流光,紫霞瞬间化刃疾速逼近而来。 “君口:断!” “唉,真是麻烦啊!” 发出一阵无奈低笑,闻人然眼一凛,丹青见出鞘魔威腾腾,扫荡四方,浑若不留情面。数年朝夕相对,早已不知切磋过多少回,双方所用均是熟得不能再熟的招数。做一场以假乱真的戏,演给三途判去看又有何难? 紫芒迫身,魔剑急转,凌冽剑气破紫芒,然而刹那间楚君仪后招已至,紫天笔直往闻人然心口而去。看在他人眼内,明明是险而又险的招数,却在紧要关头被闻人然闪过。闻人然与楚君仪对视一眼,虚晃数招诓骗暗中之人,身形几个起落,便已脱出三途判窥测范围。鬼王棺方欲施展放磁束迹追踪,却是惊觉人已消失无影……高手呐。 闻人然不见了踪影,流年不利被秦假仙阉割地腹中首总感不对,语气阴柔道:“道友,你对这人真有把握吗?” “当然,我很有把握呐。再说了,无论此人是否可信,他要取得三途判的信任,就须牵制那位女先天呐!利用他拖住素还真一方的高手,你我何乐而不呢?” “嗯……话虽如此,可我看造世七侠也非是好对付的对象,酆都鬼楼当真能够解决他们吗?” 腹中首自从出了事以后,信心一直不足,必须想办法解决隐患呐。为安同修之心,鬼王棺口气凝重地解释道:“哼,腹中首你放心。酆都鬼楼非是纸糊地灵厝,造世七侠纵然实力坚强,想要闯过也不容易呐!更何况枯叶那等小辈,不过是借助金鳞蟒邪的威能才有些分量,否则哪够入得你我之眼?鬼楼七层把关者均是一时之选,素还真想要脱出鬼楼并不容易呐!” “可是造世七侠的实力,虽说比不得我们三途判。但他们人数众多,若是脱出,如何能保证一定能赢?” “业途灵你错了呐。就算此回无法除掉造世七侠,击杀或者擒拿七人当中最弱的枯叶并不费事。到时候造世七侠缺了一人,我倒要看看素还真怎样进行他那所谓地诛邪大计呐!” 虽然鬼王棺说得听起来甚是有理,一切像是尽在掌握之中,业途灵仍是不放心道:“狡突脸,一页书呢?一页书赶来三途判虽是不惧,但如果一页书与造世七侠同上,你我三人不是非常不妙?” “切莫惊慌呐。业途灵,吾已与武皇达成约定,他会帮我们拖住一页书呐。”鬼王棺高深莫测地答道。 “武皇?武皇与三途判非亲非故,他为何会帮忙?” “哈,偷鸡不成蚀把米呐。今生一剑身为造世七侠之一,武皇本想卖一页书一个人情,谁知造世七侠想要对付你我取得吸雷针,就必须拔出穿过今生一剑头上的玉衡剑呐。” 腹中首疑惑地问道:“这与武皇帮咱们有什么联系?” “今生一剑曾经发誓,谁能不伤性命拔掉头顶之上过颅之剑,他就认其为主呐!琉璃仙境众人之中,叶小钗恰恰有此剑道修为。如今今生一剑的主人已经不是武皇,而是叶小钗呐。” 越听越是不对,业途灵低着头疑问道:“狡突脸,武皇做不到的事情,叶小钗却能拔掉玉衡剑,岂不是说明叶小钗强过武皇?造世七侠有此高手,三途判还是对手吗?” “业途灵,话不能这样讲呐。叶小钗长于剑道。素还真、一页书与武皇之流,均不能与其相较。但论根基内力,叶小钗差之远矣。术业有专攻,叶小钗能够拔掉玉衡剑,并不说明叶小钗比武皇厉害呐。” “嗯?我明白了,莫名其妙失去手下爱将,武皇定是内心不愉,所以才会出手相助。武皇……看来也是一个有心人啊!”业途灵稍一思考,立刻明白了武皇的打算。 “没错呐。不过奇怪,为何智多罗未曾率领魔域人马前来设伏,令人疑问呐?” ――――――――――――――――――――――――――――――――――――――――――――――――― 一路游斗疾驰,离开酆都鬼楼数里之遥。眼看四周无人,大致估算无大碍,楚君仪一掌轻推,身姿翩然若舞退开数步,站定问道:“汝为何要助三途判?” “这个……不好说。反正我不会对素还真他们不利,君仪你可得信我。” 一页书一向嫉恶如仇,三途判又是大恶之辈。虽说除去三途判会让梵天天命了结,但一页书从不缺少舍生取义的精神,未必会在乎三途判死去的后果。就算闻人然搬出海殇君说事,一页书也不一定会听。所以帮助三途判的理由不能明着对一页书讲,只能先斩后奏。 “吾从未怀疑。不过就算汝与吾演了这出戏,三途判也未必会认为汝可信。” “我没想过取得三途判的信任,只要他们别死光就行。” 闻人然摇了摇头,稍一沉吟看向楚君仪道:“其实这出戏主要并不是为了三途判,更多的是演给钗头凤还有云渡山上那人看得。” “汝是指谁?” “武皇!” 。 第十七章 有所归 “武皇?” “这话说来可就长了。” 闻人然目光扫视四周,确认没有他人藏在暗处后,正色道:“我只能说武皇并不像他外在表现得那样气度广博,而是个心胸狭窄地野心家。” “哦?汝总是知晓许多罕为人知地消息。”似笑非笑一语出口,楚君仪却无深究之意。闻人然能说得话他自然会说,不然再逼也是无用。 “咳,这不是你和一页书前辈要我做得事吗?鬼王棺在酆都鬼楼算计造世七侠,找上我帮他们的忙。除了一页书前辈的缘故以外,我还得为续缘早做打算,所以就顺水推舟地应了。说到武皇,难道君仪你就不好奇为什么一页书前辈没有去鬼楼坐镇?” “是武皇去了云渡山?”其中关窍并不难想,闻人然稍一提点,楚君仪立刻明了话中之意。 闻人然点头应道:“嗯,武皇私下已经和三途判合作,君仪你千万要当心。” 楚君仪微疑地问道:“武皇竟非善类……吾观钗头凤那孩子甚是纯良,并不像是工于心计的坏人。难道武皇平常如何行事,钗头凤并不知情?” “歹竹出好笋而已。钗头凤那姑娘虽说心性不怀,却也遗传了武皇高傲的心气。武皇心机深沉,对钗头凤又宠得很,不排除他舍不得让乖女儿卷入龌龊事的可能。不过武皇未必不是另有所图,君仪你要是有什么想法,平时留心注意一下也好。” “此事吾省得,汝与邪道中人周旋亦须谨慎,切莫误了性命。” 大致了解闻人然为何要帮助三途判,又得到有关武皇的讯息,楚君仪忽而又有一问浮上心头:“汝将吾引开,造世七侠岂不危险?” “放心,我虽然不想三途判去死,但也不会让他们那么容易占到便宜。” 多日前曾经听说白面具现世,闻人然就把将主意打到了三分缝之人的身上。想来此刻那两个人应该赶过去帮忙了吧……再说事关亲儿子安全,雾谷老人再怎么不想承认身份,也不会全然不管。闻人然细想无碍,肯定地说道:“酆都鬼楼纵然没有君仪你和一页书前辈压阵,我也通知了其他人去接应。以素还真的智慧,想要脱身应是不难。” 正事说完,闻人然不知道搭错了哪根筋,心神一阵恍惚,鬼使神差地说道:“君仪,等天命之事了结,我们就回六庭馆好不好?” “为何这样讲?” 楚君仪刚奇怪地开口发问,腰肢已被一双有力地臂膀箍住。柔软的身躯稍稍紧绷了一下并未挣扎,便任由闻人然将自己搂在怀中,两个人身体贴在一起。伏在闻人然胸口,楚君仪察觉对方莫名焦躁不安,心思一动,抚着闻人然的背轻声问道:“汝有心事?” “……总是瞒不过你。” “说罢,吾在听。” “想不明白地事憋在心里面很久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我本心想要救一些人,但世事的发展似乎并不是总如预期。” 好闻地发香钻入鼻端,感受着怀中之人温柔似水,闻人然定下心神,不确定地说着:“就拿这次的事来说吧。我帮了三途判是个事实,虽然之后我也想好了后手去弥补。但因为我的突然参与,却也有可能害得别人失去性命,你说我这样的行为究竟是对还是不对?” 又是之前的老毛病……楚君仪一直想不通为什么闻人然会对帮助别人有这么大的执念。路见不平、份所当为自该义无反顾,但无关之人与汝又有何关联?缓缓抬头,楚君仪盯着闻人然略显迷惘的眼说道:“他人之事汝怎有可能一一管尽?” “但是我现在做得事很有可能导致别人去死,难道我就不该负起责任吗?” “汝之作为是好是坏谁能认定?这偌大的江湖从不因一人为中心转动,就算是天下首智的素还真亦是如此……汝能救得他人一次,难道被救之人日后就不会死于其他的意外吗?” “这……”完全没法保证,特别是在苦境这样的危险环境。可是眼睁睁地看着本能挽回的悲剧发生,终究有些心不甘情不愿。苦境只有一个素还真,像他那样能迅速做出取舍的人终是少数。素还真这样的人值得别人去敬佩仰望,闻人然却不想去效仿。 楚君仪认真地提醒道:“汝有一事必须明了。汝救别人,究竟是出于交情善心,还是仅仅为了主观地满足。” 帮忙救人究竟是为了挽回遗憾,还是自我的满足……这么多年来帮过得人不少,可自己有得到什么满足感吗?没有,一点都没有……反而是事情越管越多,人越帮越烦……欲要抽身退却已是不及。 “那你的意思是我什么都不用做?” “不,人有侠心公义总非坏事。只是他人的性命说到底是掌握在自己手上。没有汝,他人依然有自己的人生轨迹。汝顺手解救,仅是善行,而非必要。汝本是善心亦做了弥补的手段,并无对他人的亏欠,又为何要自寻烦恼?一言蔽之,问心无愧即可。” “这些道理我明白,可是总有些不甘愿啊……” 寻常地道理点明了也不是不懂,可是真的要否定过往的作为吗?轻易难以扭转长期地惯性思维,闻人然想想一时也厘不清自己的想法,长出了一口气叹道:“好吧,这些事暂且不提,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以后我会好好想想。抱歉,又让你担心了。” “你我之间……” “无须道歉?” 莫名接了后半句话,闻人然搂紧了怀抱中的女子,抛开心中杂念,勉强玩笑道:“君仪你今天没有指责我失礼呢。” “汝很怀念六庭馆的日子?” 闻人然不答,转而说道:“其实我还有一句话要对你说。” “何事?” “抱住你之前的那句话我是认真地!” 突兀地静默半刻,徒留风声过耳,楚君仪忽而展颜一笑,明艳了另一人忐忑的思绪。再度启口的话语,无端醉了闻人然的心。 “汝不随吾回去,还想去哪里?” ――――――――――――――――――――――――――――――――――――――――――――――――― 酆都鬼楼不远处,遭遇神秘来客拦路。智多罗一声令下,魔兵鬼族犹如黄蜂群聚,将醉贵妃所坐彩轿围困在中央。此次要是完不成任务,不能带回枯叶或者千里不留行的话,鬼帝定会降罪处罚。智多罗想起鬼帝凶残手段,无论轿中之人是谁也得闯上一闯。面目凶狠地望着华轿,智多罗威胁道:“阁下干涉魔域之事,小心人头不保啊!” 轿帘微微晃动,醉贵妃柔媚之声,飘过众魔卒人墙,传入智多罗耳内:“智多罗,酆都鬼楼你去不得!” “哼,魔域之事,外人没有干涉的余地。” “既然如此,那就看你本事够不够了。” 轿中之人态度强硬,智多罗知晓劝退无用,右手猛力一挥:“来人啊,给我上!” 话音方落,喊杀声起,魔族人马纷纷举刀砍杀。抬轿轿夫金羊银羊毫不畏惧,矗立原地毫无动作。 “醉步瑶台散雨露!” 醉贵妃低喝一声,漫天银屑如雨降下。蜂拥而上地魔界士兵触之倒地,顿时发出阵阵惨嚎。魔域兵士尚未近身,已然死伤甚重,全然不是轿中之人对手。 “啊,打开天蟠荫白龙啊!” 智多罗见状直呼不妙,急忙双手运劲催动魔功,圈圈邪芒形成暗黄光圈,瞬间驱散天上杀人银屑。眼见对方杀招不过尔尔,智多罗阴森道:“该死的女人,还不退开?!” “吾若是不再留手,你又有何能为呢?智多罗,知难而退吧。”强硬回答,彩轿挡去前路毫无退缩之意。 “哼,杀我大军,坏我行动。贱人呐,你死不足惜!” 遭人威胁,醉贵妃发出一声轻蔑地笑声,藐视着说:“哈,你有何本事敢说出这样的话?好言相劝不听,那便手下见真章罢。” “夸口!天魔地鬼大封神啊!” 怒然长喝,智多罗运起魔域密招,欲要击杀对面之人。全力一击如涛似海,直奔彩轿而去!面对智多罗极招,彩轿不动不摇,帘幔因醉贵妃运动元功而大幅晃动,无边劲力透出轿身。却听醉贵妃轻吐绵软七字,对应之招飘然而出! “天精地灵不逢迎!” 极招出,刹那间彩屑铺天盖地降下,遮挡魔兵视线。醉贵妃凝成一股的气劲瞬间与智多罗魔功相遇,经过短暂僵持,终是醉贵妃力高一筹破除魔威,招中余劲将智多罗横扫出百丈之远。智多罗见不是对方敌手,只能闷声认栽,呼声喊退。魔族士兵见军师落败,纷纷落荒而逃。 杀声落,周围骤陷沉静,一张白面具突兀闪现而出,悬浮半空,声音似远似近:“你不追吗?” “先走就罢了,赶紧前往鬼楼接应造世七侠罢。”幽幽一叹,醉贵妃对金羊银羊吩咐道。 “可要吾帮忙?” “有贵人你帮忙,醉贵妃之幸也。” “请。” 。 第十八章 碎裂的情谊 乌云蔽月,无灯无盏,云渡山上一片黯淡。当世两位高人静默对坐,诡谲无声暗涌。 对面皇者虽是眉眼带笑,瞳孔尽处一丝深藏的锐芒,却是难以逃过佛者之眼。一页书心知肚明,有些事一旦发生,便已难以挽回。造世七侠在子时有所行动武皇非是不知,如此作态分明是选明了立场。往后二人之间,恐会是无休止的机锋争斗,不复论道之谊。道友,你还是选择了背道而驰的路。相交百载情谊,终是比不过权欲动人心,可叹啊! 即是如此,身前大红袍再饮也无滋味,一页书眉头微挑,启口问道:“香茗已品,好友你是否另有他事?” “无。正是因为集境安稳无事,吾才得以脱身前来。怎么,老朋友上门,一页书你不欢迎吗?” “好友前来云渡山,一页书欢迎之至。不过今夜一页书尚有要事待办,好友若无大事可否随吾同行?” “何事呢?” 清亮的眼直视武皇,震慑人心鬼祟,一页书淡然道:“自是造世七侠营救一休禅师的事。钗头凤人在琉璃仙境,好友你怎会不知呢?” “凤儿最近一直住在飞凤居,不曾回转过集境,此事吾并不知情。不过区区三途判,吾认为并不值得一页书你动手。” “哦,为何呢?” 武皇轻声一笑,从容不迫地回答:“造世七侠方才聚首,尚需磨合锻炼。若是万事都要你我出手,如何能够增进七人默契,实践灭魔天命?此次三途判设伏酆都鬼楼虽是危机,但对他们而言何尝不也是一个磨练的大好机会?” “嗯……此言有理。有素还真在,造世七侠脱身应是无虑。” 好似没有察觉武皇话中推脱之意,一页书稍一沉吟,对素还真像是抱有莫大的信心,长长吐了一口浊气,道:“不过为防万一,你我同去为其压阵又有何不可?” “诶,旁观有何趣味?正如一页书你所言,有中原名人素还真在,造世七侠自保无虞啊。” 缓缓摇头拒绝,武皇突然提出令人意外地建议:“道友一页书,听闻灯蝶曾经假扮我的模样与你在悬空棋盘手谈多年。你我闲来无事,何不同赴悬空棋盘,继续那未完之局?” “灯蝶落败,残局于你不利,道友你仍执意如此?”愠怒于心毫不外露,一页书平静地问。 手中大红袍,茶汤金红透亮。浅抿一口,八泡犹有余味。放下手中茶盏,武皇剑眉一轩,自负道:“若是不能挽颓势于倾局,如何哭遍侠客?” “呵,一页书奉陪。” 一声奉陪,多少落寞无奈随之而去。武皇这一场局,接续地不仅仅是一场未了的棋,更是宣告往日交情正式破裂。不直接点破,不过是在二人之间留下一个缓冲的余地。好友,武皇,你连一页书最后的容忍都要利用吗? ――――――――――――――――――――――――――――――――――――――――――――――――― 千邪洞前,魔影幢幢。三途判鸠占鹊巢,以此作为据点已有不少时日。酆都鬼楼一役本是算计好的伏杀,却因智多罗的缺席,与好事者的插手而告破。 围杀不曾竟功,业途灵急躁道:“狡突脸,造世七侠一个都没被杀死,三途判该如何是好啊?” 吸雷针之危迫在眉睫,确实需要早作打算。鬼王棺沉吟道:“业途灵,不用害怕呐。这次造世七侠虽然脱逃,但是枯叶被炸成重伤,造世七侠短时间内无力再战呐。” “说这些有什么用?!造世七侠有吸雷针天生克制吾等三途判,难不成以后碰到造世七侠,我们三途判就必须绕道而行?窝囊啊!” 腹中首向来没有主见,听业途灵说得好像有理,更是对东躲西藏万分厌倦,连忙看向鬼王棺道:“道友,业途灵说得有理。三途判在灭境是何等威风,怎能来了苦境就做起缩头乌龟呢?” “哈,造世七侠会一直在一起吗?只要他们有一人落单,就是我们的机会呐!腹中首、业途灵,你们要记住一件事。” “记住什么?” “在苦境,生存下来就是最大的胜利呐!”阴森决然一语,鬼王棺恨声续道:“这一回没有杀掉造世七侠,以后我们还有的是机会。这次重伤一个枯叶,下一回就能杀掉烈阳神。只要三途判活着一天,正道就永无安宁呐!” “话是这样讲没错,但是素还真怎有可能傻到分开战力,随随便便让我们开杀?” “哼,业途灵,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呐?此次失败,说到底是因为正道人数众多,吾等寡不敌众而已呐。若是有邪灵帮忙,此次早已功成,可惜表象意魔……” 腹中首一举一动透着阴柔,尖声道:“道友,表象意魔不愿帮忙,我想一定有他的理由啊。只要你我好言相劝,想必不难说服他帮忙。” “嗯,不用呐!找表象意魔帮忙,不如直接去找万魔天指呐!”鬼王棺细一思量,摇头否决腹中首的提议。表象意魔这人深沉得紧,不是好的合作盟友呐。 业途灵疑问道:“狡突脸,表象意魔都不愿意帮忙,万魔天指他会出手帮助三途判吗?” “会,一定会呐!” 鬼王棺斩钉截铁说完,见另外两人面上全是迷惑不解,接着解释道:“邪灵虽然没有把三途判当成自己人,但是冷眼旁观三途判败亡,对万魔天指并无好处呐!我们失败,万魔天指就失去了牵制正道人士的帮手。万魔天指对苦境早有图谋,不会轻易放弃可以利用的对象呐!” 虽然鬼王棺将三途判比作万魔天指手内的棋子很不好听,但为了三途判的安全,业途灵仍是猛一点头,大喊道:“好,我这就去囹圄池找万魔天指。” “找谁?” 话音落,蓝白身影由不远处树林内行出,满是自在悠闲地走到三途判立身之处。业途灵见了来人,厚着嗓子发出一声轻咦。 “嗯,是你啊?” 鬼王棺见闻人然气定神闲,但一身真气余劲残留见证此前一战是真。不过未必不是作戏,鬼王棺连忙眯眼试探道:“朋友,那位女先天如何了呐?” “呵,鬼王棺你认为那人实力如何呢?” “少见地高手。朋友这样问我,看来之前一战并无结果呐。” 哪有和未来夫人动真格的道理……闻人然毫不作伪地面露不悦,冷声哼道:“鬼王棺你做事圆滑,难道我就是个傻子?我只答应过帮你们牵制住素还真一方高手,却不是要和所有正道结下死仇。那女人能为不弱,我又何必要和她斗个你死我活。倒是我走了之后,造世七侠你们解决了吗?” 听起来像是那么回事,可谁能保证当中没有猫腻?鬼王棺脑筋快速转动,暂按心头疑问,叹息道:“唉,说来见笑呐。造世七侠当中,天下第一与素还真脑智过人,又有叶小钗这等剑道高手。你与那女先天离开之后,酆都鬼楼之前突然出现了一顶彩轿,还有一张白面具出面搅局。三途判奋尽全力,也不过将枯叶重伤呐。” “天下第一怎样了?” 鬼王棺像是抓到了一个把柄,意味深长道:“朋友,你很关心天下第一呐?” 素续缘这个破绽必须给卖出来,不示敌以弱,没法引鬼王棺上钩。不过鬼王棺要是以为素续缘好对付,那他可就大错特错了!淡漠地望着鬼王棺,闻人然像是浑不在意地问:“是又如何,鬼王棺你想拿他威胁我?” “非也,鬼王棺只是不解朋友如此关心天下第一,却又为何与天下第一立场不同呐。” “我要是说天下第一不会一直和素还真走在一条路上,鬼王棺你敢不敢信?” 。 第十九章 问 “朋友,你话中另有深意呐。” “鬼王棺,我不可能无条件地帮你和正道作对,这点你心里面应该很清楚。” 鬼王棺在原地转了几圈,右臂一抬道:“条件……你是在为天下第一谋后路?” 后路自然是得替素续缘备下,可惜那个时候三途判至少有一人是看不到了,闻人然低头答道:“是又如何?” “嗯……天下第一与三途判作对,乃是鬼王棺不死不休地敌人,此事恐有为难呐。” 鬼王棺敷衍着说完,脑中瞬息百转。这人要为天下第一留后路,难道天下第一会与素还真翻脸?若是此言是真,三途判未必没有生机呐。鬼王棺眉头紧紧皱起,低沉着嗓子问道:“朋友,你有几分把握?” 以素续缘目前的心性来看,和素还真决裂的几率恐怕是十成十。不过素续缘没有受到万鬼魔珠的魔气影响,应该也不会和邪魔合作。 闻人然仔细思考后答道:“天下第一一定会与素还真决裂,但是他未必会与邪灵合作。” “嗯……我明白了呐。” 鬼王棺阴森笑道:“朋友是担心天下第一与素还真决裂孤立无援,怕他四面树敌举步维艰呐。” “不错。” “这事我可以答应你呐。只要天下第一不和三途判作对,鬼王棺同样不想惹上麻烦地敌人。朋友若是能保证天下第一与素还真对立后,不主动上门挑衅。鬼王棺可以代邪灵一方承诺,不会对其不利呐。” “天下第一最多不针对三途判,至于邪灵……鬼王棺你认为表象意魔是个好的合作对象吗?” 表象意魔野心暗藏,一贯虚与委蛇……鬼王棺稍一思考过后,就点头道:“好,鬼王棺可以答应你呐。” “天下第一我会看着,这点你可以放心。当然你若是毁约……后果自负!” “哈,朋友放心便是,鬼王棺对盟友一直非常讲信用呐!” 鬼王棺的承诺谁要敢当回事那可就是真二了,闻人然点了点头问道:“接下来你需要我什么忙?” 此时找上万魔天指被其驱使乃是下下策,不如试试这人是否可以利用呐……鬼王棺道:“哼,现在枯叶受了重伤,造世七侠短时间难有作为。三途判需要抓住机会,给予造世七侠重创呐。” 闻人然心思一动,鬼王棺你这真是自寻死路。枯叶重伤不假,可这并不会影响素还真的行动。枯叶没法参与行动,但是雾谷老人完全可以代替枯叶的位置。造世七侠诛杀三途判的计策仍然可以实行。 这倒是合了自己的心意……必须找个机会把消息传给素还真。只要雾谷老人代替枯叶使用吸雷针,造世七侠六真一假,对付三途判的时候,定会产生意外地变数,导致功亏一篑。只要三途判不死绝,再被吸雷针引动极雷破坏功体,梵天天命的操作性就大了…… “可以,你要对付谁?” 业途灵昂着头,没等鬼王棺回答,立刻插了一句:“还能有谁,当然是最肉脚地秦假仙啊!” “没错,秦假仙最弱,就从他下手呐!” 秦假仙……业途灵你真是不知死活。连你大仔的主意都敢打,日后虎落平阳的时候,可不要怨闻人然没有提醒你…… “行,就拿秦假仙开刀。” ――――――――――――――――――――――――――――――――――――――――――――――――― 造世七侠第一回合作,除了枯叶受伤以外大获全胜。经历崎路人与天河神鱼的不利之后,琉璃仙境少有地洋溢着胜利的喜悦。 枯叶伤势并不难治,安顿好伤员之后,素还真对静候在一旁的冷剑白狐道:“冷剑白狐,一休禅师已经无碍。等他休息几日恢复体力,便可康复如昔,你可以放心了。” “多谢,你有何事要我去做?” 素还真摇了摇头,淡然回绝:“如今琉璃仙境战力充足,你要退隐便与一休禅师退隐去罢。” 冷剑白狐听见素还真拒绝大感意外,沉默片刻仍是开口说道:“我不想欠你的人情。” “你与独眼龙算来都是素某晚辈,无须这般生分。” “不用攀交情。谈无欲的情我不要,更不会受你的恩惠。你若有事就直说,冷剑白狐绝无二话。” 唉,难道自己注定和亲人没法好好想处吗?素还真心内一阵苦笑,颔首道:“即是如此,你可愿意代劣者走一趟云渡山?” “……云渡山?” “嗯,吾有一封书信需要你交给一页书前辈。” 说着,素还真从袖中掏出一封书信,放在了冷剑白狐的手里。 双方俱是心知,这不过是素还真随意找地借口,了却一个人情罢了。冷剑白狐眼神莫名复杂,原来变得不止谈无欲一个人,素还真也一直在变……思及紫锦囊过往恩情,冷剑白狐不语,顺从地接过了信封,立刻转身而去。 大厅内正与楚君仪交谈地素续缘,似是听见素还真和冷剑白狐的对话,嘴角不由自主地挂起一丝冷笑。 楚君仪见状内心稍沉,这孩子对素还真偏见越来越大,想要化解他胸中怨气恐非易事。 在楚君仪眼内,父子不睦双方都有责任。一个为公事不敢相认,一个为私心不愿相认。素还真不认也就算了,偏偏在故意冷落素续缘的同时,对独眼龙和冷剑白狐十分关照,更是火上浇油。 楚君仪暗叹一声,拉过素续缘,看着他的双眼道:“天下第一,汝在想什么?” “……前辈,你觉得素还真这人怎么样?”强自按捺内心对素还真不满,素续缘平静地问。 “素还真为了天下大事劳心竭力,是个令人尊重与信任的人。不过人非完人,难免有所疏忽,汝尽量体谅罢。” 为何素还真在外人眼中总是这般值得信任?素还真这段时日的作风落在素续缘眼内,只有一个字……软。至于他是不是受了崎路人和天河神鱼的打击,关素续缘什么事?反正素续缘现在就是看素还真不顺眼,特别是看见他对一休禅师和冷剑白狐那么关心地样子,更是碍眼的很! “前辈,室内憋闷,天下第一想要出去透透气。” “去罢,吾亦有事需要和素还真商谈。” 这孩子的心结不是那么好化解……楚君仪拍了拍素续缘的肩头,看着他走出了正厅,低叹一声走到素还真面前,道:“楚君仪有事相商,素贤人能否得闲?” “教母之请,劣者怎敢推脱,还请明示。”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大门,素续缘的人影早就消失不见,素还真稍感失落,随即收敛杂思,正视楚君仪。 “这是他托吾传达于汝的消息。” 一阵真气传音过后,素还真眼珠一转,不知作何想法。 “此事劣者明白,自会早做准备。不过,素某亦有一事需要转告闻人然。教母若有机会,最好尽快转告给他。” “何事?” “他之佩剑需要注意。” “丹青见?” “然也。” 顿了一顿,素还真手中化出《魔宝大典》,递向楚君仪解释道:“这是易闲愁临走之前留在琉璃仙境的《魔宝大典》,另有一份《侠道追溯》亦在劣者手中。《魔宝大典》内中曾有记载,万鬼魔珠魔气会受魔域地冥鬼令控制。闻人然将魔气逼入剑中,人虽是无碍,但剑却是未必……” 粗略翻阅过《魔宝大典》,楚君仪秀眉微蹙道:“《六爻神功》内有利用魔剑的办法?” “不错。听闻第二魔域之主鬼帝已将《六爻神功》练至大成,元神三分注入三柄魔剑蕴养,威能不容小觑。丹青见并非凡品,难保魔域是否会对其有所觊觎。除此以外,据劣者所知,魔域深层甚至还有将魔剑炼化出剑灵的秘法,更是厉害非常。他若是不慎,很容易吃魔域的亏。此事定要让他早日知晓。” “吾会找机会提醒他注意。素贤人,天下第一的事,汝有何看法?” “……教母这个问题,却是令素某为难了。” 。 第二十章 再会 “所以续缘你的意思是不想和素还真继续合作了?” 听完素续缘的抱怨,闻人然随口问了一句,拿着丹青见若有所思。本来素续缘留在琉璃仙境是最好不过,双方及时互通有无一点都不困难。可惜这两位的关系实在是算不得融洽,素还真想要传个话都得楚君仪复述一遍,然后素续缘才会转告自己。指望他们两人齐心协力,简直是妄想。另外丹青见的问题…… “是,三途判伏诛之后,续缘宁可独自与邪灵周旋,也不愿与素还真合作。”素续缘坦然应是,语意甚坚,丝毫不留转寰的余地。 “嗯,这样也好。” 闻人然毫不迟疑地应了下来,与其放任素续缘在琉璃仙境和素还真不睦,还不如让他早点回不夜天。至少眼不见心不烦,素续缘不会对素还真更加厌恶,“你和素还真对不上眼,留在他那也不过事倍功半。你回来之后,我会全力帮你。” 素续缘见闻人然答应得痛快,刚松了一口气又感棘手,问道:“叔父,三途判除了吸雷针,是否还有其他解决之法?” “你问这个做什么?有是有,但是目前没有人能做到。” 杀三途判是有办法,可是却不能去做。三途判以鬼王棺为主,杀了腹中首或者业途灵,这两人的元神功力会尽数回归鬼王棺体内。至于用天地无极彻底击杀鬼王棺,却要两式合一才行。闻人然此刻练成了一式,天浪贯右还需要花时间琢磨。 再说了,三途判也不能杀啊……原剧当中就是业途灵和腹中首被吸雷针炼化,鬼王棺脱逃之后实力暴涨,伙同素续缘阴死了邪灵之主万魔天指。这种只会和鬼王棺结下死仇的无用功,闻人然才不会去做。 “那造世七侠……” “放心,此事素还真另有安排,定能给予三途判重创。” 素还真和叔父有联系?又是自己被排除在外……素续缘皱了一下眉毛,旋即送开问道:“叔父,楚姨她何时回转六庭馆?” 这孩子又起了什么花花心思?闻人然眼皮一掀看了素续缘一眼,提醒道:“续缘你别忘了,你只是要证明有能力做到素还真做不到的事,而不是打倒所有的正道。” “可楚姨她在琉璃仙境,吾之行事总有不便。” “君仪离不离开,和你证明你的能力有关系吗?” “素还真身边的人……太多了。” “又如何,你是在对谁没信心?续缘,人多人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得想清楚要在哪一方面赢素还真。没有一个明确的目标,就算你离开琉璃仙境也什么都做不了。” “此事……续缘却是未曾想过。” “这个你慢慢想不急,你和素还真的问题有的是时间去解决。至于君仪……君仪不会一直留在琉璃仙境。否则正道实力太强,武皇、万魔天指和鬼帝,定会联合一气逼上山门。素还真一直奉行中庸之策早就明白这点,我也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君仪去冒险。” “续缘明白……至于如何赢素还真一回,吾会尽快想出两全其美的办法。”轻轻地咬了咬牙,素续缘拱手一礼往外住处而去。背身远离,心内却是说不出地苦闷不快。叔父虽说会帮自己,可他同样不愿自己对上素还真。素还真……爹亲,你究竟有何种魅力,能让这么多人信服? 目送着素续缘离开,闻人然深深地叹了口气。这孩子终是年纪太小,免不了孩童执拗脾气。说是想出一个两全其美赢素还真的办法,不也证明了续缘你已然不将天命之事放在心上? 除此以外,鬼王棺恐怕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素续缘在自己和素还真之间往来,鬼王棺应当心中有数,他会傻到任自己和素还真勾结?这老鬼老奸巨猾,定是另有算计,不得不防。 ――――――――――――――――――――――――――――――――――――――――――――――――― 鬼王棺做事一向会留下后路,这一次也不例外。把胜算全部压在来历不明地闻人然身上,那是绝无可能的事。所以在与闻人然分别之后,鬼王棺转过身就派了腹中首去联络万魔天指。至于怎样利用闻人然,鬼王棺却另有一番盘算。 不愿屈居人下是一回事,如何保住性命是另外一回事。虽然万魔天指从未将三途判当成可以信任的对象,鬼王棺也有他自己的野心。但为了在苦境生存下去,囹圄池这一趟却是非去不可。腹中首离去之后,抓捕秦假仙的工作,自然落到了鬼王棺和业途灵的头上。 因为秦假仙掌握着挪体超空仪,业途灵与鬼王棺抓这条滑溜的大鱼并不容易。好在秦假仙被放磁束迹留下了记号,一时之间也不会丢了踪迹。搜寻途中,鬼王棺与业途灵偶遇了正往云渡山而行地冷剑白狐。业途灵看清了路过之人的样貌兴奋异常,当即呼号起来:“啊,是冷剑白狐!” “业途灵,不可节外生枝。待我杀掉冷剑白狐,再用魔法查实打探素还真的计划,便可提前做好应对之策呐。” 业途灵猛地一阵摇头,大声拒绝道:“不行,冷剑白狐是我的!狡突脸你要是对他不利,我就和你翻脸!” “业途灵,冷剑白狐资质确实不差,但是三途判目前没有工夫和他虚耗,你得识大体呐!” “我不同意。” 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业途灵就是不肯松口,压抑地吼道:“冷剑白狐可堪造就,我要收他做小弟。狡突脸你的话我不能答应,你不准动他一根手指头。” “你我正在追杀秦假仙,时间宝贵呐!” “我不管,反正你不准对他下杀手!我们可以先把他关在千邪洞,等杀了秦假仙再慢慢管教他啊!” “业途灵你……” 业途灵的胡搅蛮缠不止令鬼王棺恼怒非常,就连冷眼旁观地冷剑白狐都感头疼。见这两个魔头立在原地争执不停,冷剑白狐索性不理二人,抓住机会施展上乘轻功意图脱身。 鬼王棺见状不再与业途灵纠缠,冷哼一声道:“冷剑白狐,你往哪里去。业途灵,冷剑白狐是死是活之后再讲,你我先将他拿下呐!” 不耐再多辩解,又念及三途判同修之情,鬼王棺掌留七分力,连环三掌拍向疾驰而去地冷剑白狐。冷剑白狐虽是疾速奔逃,奈何鬼王棺掌气更快。感到背后劲风逼人,冷剑白狐欲要改变方向,却是迟了一步。 “世事如棋,乾坤莫测,笑尽英雄啊!” “啊,一页书?!” 空中突来宏亮诗号,鬼王棺心感不妙,发出惊声尖叫。千钧一发之际,灿烂金光轰然降下,之前三道气劲尽数击在插局者的身上。三掌实打实地印在一页书胸口,人,却是毫发未损纹丝不动! “好厉害的一页书,狡突脸快逃啊。” 业途灵里眼见三掌不曾建功,不知鬼王棺有所保留,不明就里心胆俱丧之下,再也顾不得冷剑白狐,全力一击轰向一页书,紧接着窜进了树林,瞬间不见踪影。 “走呐!” 业途灵逃走,鬼王棺怎敢逗留,再赞一掌抽身而退,人在空中却是止不住地懊恼满怀。若不是业途灵争执不休,自己早就抓了冷剑白狐走人,哪至于让一页书现面救人呐? 。 第二十一章 云渡 鬼王棺与业途灵豁命一击,澎湃邪能途中汇聚为一,魔威汹涌袭向一页书。心知此招威能不同擒拿冷剑白狐之三掌,一页书眼一凛,右掌佛元抱提,手中拂尘蓄力前甩,浩瀚佛气滚滚而出。二力甫一交接,一页书轻退半步,尽卸邪能于大地,瞬间地陷三尺,激起漫天沙尘。 硝烟散尽,冷剑白狐沉声道谢之后,无言看向一页书。在冷剑白狐心内,一页书一时并不能完全等同于紫锦囊,有些话终是难以启齿。低头一垂眼,冷剑白狐从袖中掏出素还真的书信,交于一页书之手,道:“这是素还真让我传达得消息。” “吾收到了。” 做完素还真交代得事,冷剑白狐迟疑许久,静静立在原地,不知说些什么才好:“我……” “还有何事需要与吾言明?” 放在心里的话不说清楚,终究难了胸中挂碍,冷剑白狐下定决心,眼露复杂地问:“紫……紫锦囊他还好吗?” “紫锦囊,很好!”眸中一片慈色,一页书颔首应是。冷剑白狐浪子回头,不枉当初苦心劝慰。 “这样,我就知足了。” 放开心中疙瘩,冷剑白狐点了点头,脸色缓和道:“独眼龙元气受损,我也厌倦了江湖凶险,准备和他归隐无双崖。” “一休禅师弃武从道多年,你能随他脱离红尘世俗,静心修道当为大善。往后纵无紫锦囊相伴,相信你亦能够坚定前路,不再迷惘本心。” “多谢……我要离开了,往后你需保重。” 人将脱离欲海沉浮,再会已不知期。莫名酸涩袭上心头,冷剑白狐双膝跪地,重重三叩首,一谢今日救命之义,二谢昔日开导之情,三谢师恩无尽……不言师,不称徒,脉脉之情无须赘言。人起身正立,躬身再三拜,冷剑白狐不留一言,背身远离。 “未发种子已发果,轮回何分始与终。渡云渡山,渡一切众生;有名无名,名不入闲云。哈,痴儿啊!” 待得人影无踪,一页书口吐欣慰之叹,世间因果,谁能说得分明?浅笑一声,佛者眉目庄严,人化清风而去,不染半分尘泥! ――――――――――――――――――――――――――――――――――――――――――――――――― 时光匆匆而过,七星拱月台一开诛魔之局。天际惊雷阵阵,如同怒蛟蜿蜒疾闪。造世七侠分列一地,等候最后一人的来到。七块奇形巨石宛若七星拱月,串联在一起。离此不远处,秦假仙与荫尸人正满头大汗,疾速奔向汇合地点。 “大仔,你说素还真在变什么鬼?鬼王棺和业途灵追杀我们已经够头疼了,这次还要再加上一个腹中首,根本是要我们去送死啊!”口中虽是抱怨不停,荫尸人仍是老老实实地卖命逃跑。 “荫尸人啊,以你目前的智慧看来,一辈子也就是做老小的命。之前我们是被追杀,现在是请君入瓮懂不懂?意义不一样,你竟然敢给我漏气!” 像秦假仙这么怕死地人竟然狠下心请三个魔头入局,肯定是收了素还真的活动经费!大仔你要死就去死,何必拉上小弟?荫尸人一阵腹诽道:“请君入瓮……我看大仔你是自寻死路!” “荫尸人你又讨皮疼?你大仔我大人有大量,暂时不跟你计较。等解决了三途判那几个夭寿骨,新帐旧账跟你一块算,一顿粗饱少不了你的份!”要不是钓鱼上钩不能用挪体超空仪瞬移,秦假仙没工夫和荫尸人罗嗦,真想把他给电个金闪闪! “不可啊!大仔你实在是够伟大,以前是老小我有眼不识泰山!我白目,我起肖,大仔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计较!” “哼,没工夫跟你胡扯,后面的人追上来了,快溜!” 三途判追得紧,秦假仙不敢再和荫尸人磨嘴皮子,加紧狂奔。好在七星拱月台已经近在眼前,不用担心三途判追丢了人,秦假仙连忙动用挪体超空仪,归位最后那块巨石。 鬼王棺见秦假仙动用挪体超空仪,口喊一声快,提速急追。然而追上秦假仙之后,鬼王棺忽觉不妙,秦假仙为何停了下来不再逃跑?之前带着挪体超空仪又为何不用? 鬼王棺四周一打量,忽见七块巨石之上分立七人,素还真与秦假仙赫然在列,三途判已被围在中央,进退两难。鬼王棺顿时脸色大变,惊声喊道:“中计,造世七侠呐!” “不错,正是造世七侠!三途判,这个所在就是你们的坟墓啦!”秦假仙见鬼王棺等人已经入彀,得意地大喊道。 鬼王棺虽是惊讶今日之局,眼中却无丝毫畏惧之意。除了万魔天指的援助,还有那人与武皇可用,三途判怎有可能绝命于此呐?瞟了一眼雾谷老人,鬼王棺语带不屑地大笑:“哈哈哈……不在雷霆谷,造世七侠还缺了一人,就算素还真你们有吸雷针,也杀不了三途判呐!” “是吗?到时候就会让你明白!” 素还真话音方落,其余六人如得号令,同时举起吸雷针。骤然天际风雷席卷而下,惊心动魄的电网将三途判团团包围,不留一丝缝隙! ――――――――――――――――――――――――――――――――――――――――――――――――― 险地风云会,武皇立身远处密林中,伺机而作。眼看着天空怒雷涌动不息,惊觉时机已到,武皇正欲动作之时,背后突响凌乱脚步声。武皇神色一动,暗自警惕在心,当即转身看向来者,却是生死寇仇刁七爷,目带恨色缓缓行来。 此刻的刁七爷灰发杂乱,血丝满布憔悴双眼,不复往昔调教金小开时的轻松写意。然则金光正气透体而出,可见功力暴涨。这次寻得武皇,刁七爷心知必死,早无侥幸之心。 瞪视来者许久,武皇眼眸一冷,紧咬牙关吐出三字:“刁七爷!” “武皇,多说无益,受死罢!” 菩萨印已成十式,七日杀不得武皇将成此生最大的遗憾!为报集境同僚之仇,刁七爷不愿浪费时间,一出手便是菩萨印第六式!瞬间天地之气汇于一手,浩然掌劲奔腾而出! 前方一片金光耀目,武皇知晓菩萨印厉害,冷哼一声,武皇剑招四剑齐出,奇剑恶斗刁七爷。二人往来之间,犹如狻猊斗蛟龙,恰似狂风挽暴雨! …… 另外一边,金少爷正提着烈火赶向七星拱月台,脸上满是懊恼之色。造世七侠有所行动,素还真竟然没通知自己,真是不够义气!万一叶小钗出了意外,一定不能放他干休! 金少爷正满心恼怒地往七星拱月台奔驰,一柄泛着碧绿邪芒地盖世凶刀忽而从空中掉落。黝黑刀身斜插在道路中央,挡住金少爷去路。金少爷人在错愕之时,忽闻熟悉地狂妄之声。 “哟,又见面了,金少爷!” 经过宇宙至尊棺送至武功之家栽培过得金小开脱胎换骨,浪笑着走到幽灵魔刀之前,目带凶意地看向金少爷:“今天,我是来找你报仇的啊!” “死小鬼,金爷爷现在没空跟你磨蹭,赶紧闪开!” “急什么呢,本小开和你的账还没算,你想往哪里去?!” “你!你……算了,改日再教训你,”金少爷刚举起手掌又无力地放了下去。对这孩子终是自己亏欠再先,罢了,叶小钗要紧,这小兔崽子以后再管不迟! “喂,你是不把本小开放在眼内嘛?” 二人错身而过的瞬间,金小开右手一抬,幽灵魔刀瞬间离地,凌厉一刀划开十丈生死之线,眼中是毫不掩饰地挑衅嘲讽。 “你以为还是从前吗?本小开今天不让你走,你哪里也去不了啊!” 。 第二十二 运数,命数! 无月黑天之下,夜风呼啸,魔刀竖劈,锋锐刀气拦住前路,掀起一场父子相残地背德之战。 刀声过耳,裂地数尺,金少爷一皱眉,急忙向身侧跳开数步。定睛一看,却见金小开刀路凶狠凌厉,浑然不似当初稚嫩模样,立知对手已经今非昔比。金少爷虽是奇怪为何金小开武功被废不久便功力大进,但此刻叶小钗的安危更是马虎不得,心中更是挂碍。 “我在赶时间,小鬼你有事之后再谈!” 不耐敷衍,金少爷提腿欲离。然而金小开闻言却是目中恨色一闪,提刀便斩,绝快、蛮狠、狡诈,残忍! “哈,金少爷当素还真的狗时间长了,你是听不懂人话了吗?本小开讲了你走不了,你还想往哪里去?!” 迅疾一刀割裂大地,金少爷侧身闪过,依然被刀气削去几缕黑发,心惊更是震怒:“小鬼你放肆!” “又怎样?我还要更放肆啊!” 天际怒霆阵阵,雷声炸响在耳边。金少爷是父亲又如何,他有尽到一分的责任么?这个武林,实力才是一切!有最好的武功,才能不被人所欺啊!金小开不屑回应,幽灵魔刀紧紧握于手中,足点地面,扑身砍向金少爷右肩。 见得金小开来势汹汹,金少爷心知再多退让也是无用,急挥烈火挡开金小开攻势。一场父子之间的荒谬乱战,轰然划开!身形起落数十合,一人剑法精进,一人远胜当初。荒郊之上,霎时刀鸣剑气纵横,草木摧折倒地,大地土石翻滚! 越战越是吃惊金小开武学进境,更是忧心造世七侠之局,金少爷不愿久战,且战且劝:“小鬼,再不让开,别怪我下狠手!” “怎样,今天本小开要好好算账,你走不了啊!”冷笑一声拒绝,嘴角勾起残忍的弧度,金小开反手更添凌厉凶残! “小屁孩子欠教训!” 急怒攻心,金少爷不再留手,烈火剑火焰暴涨,欲要逼退金小开。奈何金小开经由三分缝改造,已非当初吴下阿蒙,回手防御犹有余力,嘲讽笑道:“哈,金少爷你在装什么大头蒜?” “嘴巴有够毒,不过是你是我的种,说话得分清对象!” “对象,我的一切不都是遗传你吗,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小鬼你……” 金少爷神色一震,错愕地看向金小开,却是中了金小开的心机。二者本来俱是天资绝佳,不分轩轾。此刻金小开的花花心思,反是远胜于改过向善地金少爷。攻人同时,更重攻心! “听说你外公和生我的那个女人都是被你害死,你有什么脸教训我?本小开会有今天的个性,那是你的遗传,你凭什么管我?!来来来,本小开今天一定要打败你!我倒要看看当初萧三瑞被你逼得下跪,本小开是不是也能逼得你给我跪下!” “我……” “怎样?是给素还真做事做多了,忘了当初自己是什么货色?杀人买命,赌博**,你金少爷又少做过哪一样?!现在摆得一副正气凛然地脸孔,又能吓唬得了谁?!” 句句字字敲击心房,金少爷无声以对,胸腔之中唯有不绝悔恨纷纷上涌。这一问如何辩解都是错,错到尽头更是无解,刀剑交击,足下只能一退再退,手中烈火虽因怒火而剑气上涨,行招走势却无丝毫恨意。过不多时,金少爷行剑已慢数分。年岁差距不大,纵使根基稍胜金小开,奈何胸中已无斗志,对手又是出招奇诡,金少爷一时竟是落入不利局面! “小鬼你……” “怎样?你以为跟了素还真就能撇干净过去了吗?金少爷,你忘了当年是怎么对待风雨残生了吗?哼,本小开不屑与你们这帮虚伪正道为伍,就算是为恶也会堂堂正正!今天,我要你知晓当年那个女人的痛苦啊!” 久战不利,又是乱言攻心!金少爷勉力格开幽灵魔刀,悲愤指着金小开,刚要开口,却是一刀判死而来!再一刀铿然相交,思及绝望而死地风雨残生,金少爷咽下未出口的话,却是不曾还击。喟然一叹,金少爷手中真力卸去数分。少了功力加持,烈火威能骤减,不敌幽灵魔刀凶能,悲鸣一声裂成碎片。点点碎屑断裂于地,犹如少爷悔过之心,在这一刀下无声破碎! 父容情,子不留。头顶闷雷轰轰而过,刀招余劲透体。金少爷一招相让,却是换来口呕鲜红,跪坐于地! 望着跌落尘埃的身影,金小开大感快意同时,心内却又有隐隐酸涩泛起。挑断金少爷手筋之后,本意出气地一招停在半空,强撑着一腔叛逆不驯,金小开狂笑道:“哈,你败了,金少爷你败了!你败得像条狗!当初你教训我的架势去了哪里了,在哪里啊?!放心,我不会杀你,我要你亲眼看着叶小钗被我打败,我要他给我跪下啦!” “咳,叶……叶小钗?” 听见此生恨极之名,金小开一把抓住金少爷领口,吼问道:“没错,叶小钗那个死鬼人现在在哪里?” “呵,你认为我会告诉你吗?”扫过亲子狰狞面容,金少爷无力一声悲然浅笑。天道冥冥终有定数,过往所造之业终是反袭自身,这一切……又能怪得了谁?!这一生享乐过,潇洒过,值了!只是……万万不能让金小开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来! 话音方落,七星拱月台所在之处,雷云尽数汇聚,天边霎时呈现惊人异象!金少爷莫名心惊,转头看向巨石耸立之处,却是被金小开抓住了端倪! “哦,是吗?金少爷你是在看向哪里?” 瞥见金少爷面色瞬变,金小开冷声一笑,瞬间明了其中关窍。一把推开金少爷,背好幽灵魔刀,人欲往造世七侠所在而去! “你,咳……你,不可以去那里!” 瘫软的手想要伸出抓住离去的人,却是无力低垂而下。咳出的血深入地面,混着低落的泪,少爷声声含悲。这孩子若是对造世七侠动手,若是做出违逆天伦之事,以后江湖再无立锥之地。不能……不能放任他错下去! “不行?你以为你是谁啊!金少爷,想要阻止我你就跟上来!来啊,来啊,本小开会让你亲眼看到,我是怎样打败叶小钗!” 讽刺、挑衅,逗弄,金小开张狂大笑,背过身大步离开。似是有意留金少爷一个追赶地机会,人,一步一停顿,挑动着伤者悲怒无奈的心绪。 目光追着大笑而去的影,金少爷口中心中俱是无边腥涩,难以排解。是身受伤还是心受损,谁能知晓?叶小钗……怎可让金小开对叶小钗做出背弃天伦之事?!怎可让这小鬼再度迈上自己当初的歧途,重蹈覆辙? 顾不得刀伤处鲜血淋漓,金少爷勉力撑起残躯。一步一颠,酿跄而行。恍惚地心神,只留最后不可放弃的信念。不能让这小鬼做错事,不能…… 。 第二十三章 围杀 一方罢战一方起,密林之内,“武皇”力拼练成菩萨印的刁七爷。仅仅匆匆数招过眼,方圆数十丈已然天翻地覆。 深知武皇能为是何等高深,刁七爷不敢大意,菩萨印第六式发出,人也紧随其后离开原地,身形瞬化幻影扑向“武皇”。 “武皇”不语闷哼一声,指凝剑气,人往后疾速倒退,倒踩巨石,借力拔地而起。一身功力催至七成,身化流光,与刁七爷交错而过。 耀目光华一闪,周遭草木尽催。双招落定,竟是刁七爷稍占上风。“武皇”肩头衣衫破碎,滴下几滴鲜血,惧叹道:“好一个菩萨印!” “能杀得了你自然是好招!” 命至陌路,刁七爷已无心疑惑为何武皇会突然变弱,心中唯有杀念存留! “你行吗?” “武皇,你为坐稳集境江山,勾结三宫,阴谋逼杀左右大将;复位之后,又泄愤残害二位股肱后裔,赶尽杀绝。不杀你,刁七爷如何对得起集境忠良义士?就算是豁尽一切,刁七爷亦要你血债血偿啊!” 时间不等人,七日限死之期将至,刁七爷随时可能走向生命尽头。愤然说话间,刁七爷心神莫名恍惚,心知天时已至,不再多言,提手纳劲化尽自身性命元力,付诸最后一招! “莲法灵光照大千!” 声毕招行,刁七爷决然催动菩萨印中最上乘之极招,刹那间灿然金光普照大地,菩萨印第十式再现尘寰!蓄力尽,强招出。“武皇”眼内惊恐之色一闪即逝,来不及提气应对,菩萨印第十式已然冲到面前。浩瀚无边之力层层压身,“武皇”匆忙抵挡,却是徒劳无功,身遭菩萨印威能碾压,瞬间爆体而亡! 刁七爷此生最后一眼,是生死之敌尸身破碎飞天,化作血泥飘散而下。低垂而下的双手,是满足……亦是不可挽回地遗憾! 密林荒郊沉寂一时,战火硝烟不曾尽散,似为亡者而悲。过了半刻,一阵意味莫名地叹息之后,沉重脚步声从暗处响起。一人,由密林内中沉稳走出,赫然是集境之主武皇! 替身亡,真身出。气定神闲的武皇,藐视着看向死去的叛逆,说出恨意难却的话。 “你以为当初本皇狠下心杀了戴名山是谁的过错?夺妻之恨,刁七爷你配得起吗?!” 怒然一语,武皇掌间蓄力,抬手欲毁刁七爷尸体,却闻耳边一声娇柔。 “且慢!” 乍闻往昔枕边人熟悉地语调,武皇动作一顿,回首相望,却见今生挚爱小跑而至。和服加身的美貌女子,跌跌撞撞跑到刁七爷尸体之前,伸出手指抚过刁七爷的脸,凝视着早无生息的人,悲恸难抑,泪如雨下。 “阿鹤……” ――――――――――――――――――――――――――――――――――――――――――――――――― 时光回溯傍晚时分,清圣祥和的云渡山,忽有邪流暗涌,魔氛笼罩。巨大即身佛幻影浮现半空,俯视着山巅念佛之人。骷髅面孔阴森恐怖,发出诡异笑声,汹汹邪威骇人不已! “隐身杀三千,现身诛万里。万魔至尊,惟天所指!久见了,梵天。” 梵天两字入耳,端坐高台的一页书佛眉一紧,须臾松开,道出来者姓名:“万魔天指。” “哈,数百年不见,你之能为不见分毫进步,是念佛念到痴呆了吗?” “进步退步,一页书无心分辨。想要败你,却是易如反掌!” 起身落地,超脱身影行至崖边,注视天边邪影。一页书眉头微蹙,淡然说道:“云渡山不欢迎乱世祸胎,直言汝之来意罢!” “哼,祸胎?!七星拱月台你去不得,今日本天指要你一页书留在云渡山啊!”神色虽有不悦,万魔天指仍是轻声一笑,不做口舌之争。 “造世七侠?不对……” 眼观万魔天指话语之间尽是轻松从容,显然并不挂心三途判之安危。见得如此作派,一页书骤感不妙。以万魔天指的实力,造世七侠中除了素还真与叶小钗,其余几人皆不是其对手。万魔天指若要解救三途判,他就不该到云渡山,而是直接对造世七侠下手。万魔天指不是对三途判伏诛乐见其成,便是另有伏兵在暗!但以万魔天指的心性…… 瞬息洞悉万魔天指心思,一页书冷声道:“邪灵之主竟用这般手段收买人心,万魔天指你不过如此!” “哼,又如何?!” 知晓一页书看破自身算计,万魔天指语气阴森道:“杀你或许不容易,留你在此却是毫不费力啊!只待造世七侠用吸雷针破了三途判天命之护,吾等邪灵再出手相救,吾之手下便能再添几员大将!” “一页书相信素还真有应付危局的能为,你之盘算未免天真!” “梵天,或者一页书,你觉得本天指在七星拱月台,会没有其他安排吗?” 一页书脑中神思百转,表象意魔应当非是楚君仪对手,三途判又受困雷阵脱身不得,邪灵之中还有谁能对造世七侠造成威胁?除此以外,魔域之人也有众天等人对付,当是难以成事。武皇应当也不会选在此刻,选择与自己彻底决裂。可观万魔天指神色不似作伪,定然还有后手,难道说是他……但这怎有可能? 执剑之人的身影突然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却又被当即否决。就算自己看错了眼,海殇君与他相处大半年,怎有可能看不清一个人的真实心性? 心有迷惑难解,更是担忧造世七侠安危,一页书语出不耐道:“惹动一页书之杀机实为不智,万魔天指你觉悟了吗!” “他不行,再加上本帝呢?!” 暴躁之声响彻天际,云渡山上顿现魔影。体型胖硕,形如黑面钟馗,双足重重踏在云渡山的土地之上,山道一路乱石崩飞。第二魔域之主鬼帝,问罪而来! “一页书,第一魔域的账,本帝要与你好好清算啊!” “魔域鬼帝,你要助纣为虐?” “要你一页书的命啊!” 但见万魔天指志得意满,魔域鬼帝虎视眈眈,知晓不解决这二人,便无法前往支援,一页书心中已然做出决定。轻叹一声,一页书手中拂尘就地划圈,霎时佛光照耀四方,昊然金光向外蔓延,驱散四周邪氛鬼气。佛眼睨视,一页书上前一步,豪言冷道。 “纵有汝等拦路,一页书视之仍如坦途,同上罢!” 。 第二十四章 变生肘腋 蔑视之言激怒两大魔枭,无上魔法汇同魔域邪功,前后夹击一页书!独对邪灵之主,赢面六四而开;再战魔族鬼帝,胜局七三划分。然则一线相差已是天差地别,纵是二人挟手相向,一页书仍是屹立不摇! 两大魔枭实力与往昔一页书对手不可同日而语,滔天邪威排山倒海而来!面对摧山断岳一击,一页书肃容以对,元功抱提,双掌收纳化劲,披风一振借力打力,化消双方澎湃气劲! 但看一页书挥洒自如,鬼帝、万魔天指立知一页书非是一时可以杀除的对象。鬼帝性情暴躁,大喝道推卸责任:“万魔天指,邪灵如果只有这种实力,本帝认为联盟也无必要!” “哼,本天指亦有同感!鬼帝如果不拿出真本事来,倒让本天指怀疑魔域合作的诚意了。” “你以为本帝在乎邪灵的盟约吗?没有你万魔天指,魔域同样有能力除掉一页书!魔风鬼手!” 话语之中尽是不忿,鬼帝冷面举起右臂砸向一页书。未曾遭受慈航渡舍利圣气破坏功体,鬼帝仍是巨型身躯,猛一抬手向一页书按去,一片阴影笼罩佛者当空而下,誓要一击将之碾成肉泥,一扬魔域之威! 一页书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身影瞬间消失原地,拂尘挥动、佛光挥洒,瞬间击溃头顶掌影。 万魔天指虽在嘴上讥讽鬼帝,却也知晓不可错失良机。抓住一页书分神无暇的刹那,巨大邪影周围汇聚无边魔气,扫荡而来! 刚刚破除鬼帝问杀之招,一页书稍一缓气,乍感背后杀机萌动,当即左掌背于身后,手指屈伸,已是强招上手! “大梵圣掌!” 一页书发出一声清喝,霎时炫目金光照耀四方。佛言环绕金灿掌印,直扑天际邪影而去!紧随其后,一页书右手拂尘再动,卷如盘蛇缠向近身鬼帝! 一页书随意一动落在鬼帝眼内,却是杀机暗藏,连忙发出一招闪过拂尘,抽身后退,立于数十丈之外不敢妄动。另外一侧,大梵圣掌直压万魔天指。圣光普照魔影,僵持片刻之后,魔影当即黯淡数分,传出闷哼冷笑。 “哈,好一个一页书!” 电光火石间的招来式往,彼此心知个中凶险。不过万魔天指本意并非狙杀一页书,拖他再此便已足够! 一定念,万魔天指双手翼张,源源不绝地污秽邪气,瞬间从邪影之中扩散而出,铺天盖地。身为邪灵之主,邪灵本应万魔天指而生,只要一滴精血存在,万魔天指便不会衰亡!邪气滚滚,魔威滔滔,妖邪鬼祟暗藏其中,形成巨大困阵,力阻一页书去路! 一页书见这二魔慢下动作,眉头轻轻一皱。万魔天指俯瞰云渡山,看着一页书猖狂笑道: “一页书,本天指有的是时间奉陪啊!” ――――――――――――――――――――――――――――――――――――――――――――――――― 七星拱月台之上,天边各色异象纷呈。造世七侠高举手中吸雷针,引动天际风雷。赤雷阵阵,轰隆劈下,与吸雷针连成一气。困锁阵中三途判。三大魔头被吸雷针所激起得极端天雷之力围攻,当即立身不稳东倒西歪,凄厉哀嚎不绝于耳。 逼命在即,鬼王棺不甘待毙,伙同另外两人,急运无上魔法欲要抗衡。奈何七星拱月台乃是天然神秘天阙,配合七支吸雷针所产生的强大异能磁场,迅速吸收三途判魔功掌力,魔筋鬼骨的三途判撑了不过片刻便已然不支,渐渐被天雷异力炼化了! “业途灵,腹中首,撑住呐!” 鬼王棺不曾想不在雷霆谷,造世七侠仍然有法可用,不由暗叹一声大意。纵使如此,鬼王棺却也不曾失去斗志。万魔天指绝不会看着自己去死,而且还有那人会来救援,立即狠心豁命抗衡,强撑不散元功! “道友,我不行了……” 霹雳轰隆,火龙逞威,电光急闪之间,三途判之一的腹中首,元神尽数被天雷异力炼化,身躯消散于无,徒留一丝元灵不散,回归鬼王棺躯体。 “腹中首呐!” 相伴千百年之同修今朝身陨,鬼王棺虽是自身功力陡增轻松不少,面上却是毫无喜意,连忙慌张地转过头看向苦不堪言地业途灵。 “狡突脸啊……” “业途灵,振作呐!万魔天指一定会来帮忙,撑住呐!” 造世七侠眼见腹中首受诛,连忙再加一把力,全神关注催动内力,雷霆电网立时光芒大炽,剩余二魔更是难以抵挡。 隐藏在侧的闻人然,听见乱石内中动静,心知时机已到,提剑步入内中。楚君仪与众天拦阻魔域与邪灵的骚扰,素还真也不知道自己会选在此时动手,此地正是空虚无防。腹中首死不要紧,只要业途灵与鬼王棺在这场天命之决中被破特殊功体,接下来的事就好办的多。可惜这一回自己的动作,说不得要得罪一页书前辈了! 熟料闻人然迈入众人视线尚未动手,就在鬼王棺命危千钧一发之际,却闻一声轻挑狂浪跳入阵中! “叶小钗,你金爷爷来咯!哟……还有该死得天下第一!哈,今天人齐了,你们怨不得本小开啊!” 凡是素还真和叶小钗要做得事,本小开都不会让你们完成!怨恨残笑挂在嘴角,金小开手中魔刀疾挥,狂放刀气分别砍向叶小钗与素续缘,誓阻诛邪之计! 变生肘腋,金小开武功被废竟能来到在现场,大大出乎闻人然意料。心绪瞬间变化,权衡思量过后,自认七人之中素还真命最硬,加之忧心素续缘安危。闻人然毫不犹豫,先是指尖凝气,格开冲向叶小钗的刀气。紧接着下一瞬间,丹青见出鞘,青锋射出一道锋锐剑芒,直往素还真而去! 熊孩子时期的素续缘,从不是一个热衷于天命之事的人……见得金小开狠招劈至,腹中首又亡,天命诛邪之计成了一半,素续缘无心拼伤灭敌,刚要闪身躲过,却见闻人然窜身至身侧,替己挡开杀招。安心之后,却又疑惑为何闻人然突然剑向素还真。不过腹中首已亡,素续缘没了和素还真合作的兴趣。闻人然要和素还真翻脸,素续缘却是乐见其成…… 另外一边的巨石之上,面对突来剑光,素还真稍一错愕,心念瞬转过后,不知想到了什么主意,竟然是不闪不避,任由剑气其穿身而过。宁可口呕鲜红,人,却是不让一步! 闻人然见状登时心就咯噔一下,素还真不借势后退撤除阵法,是要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啊!你妹的明明听八趾麒麟提过创世狂人的事,这时候还装个什么啊! 。 第二十五章 父、子、孙! 素还真的心思闻人然懒得去猜,此刻也没工夫认真思考,只因巨石下方地金小开已在破口大骂:“哟,哪来没眼色的肖仔,连你金爷爷的事都敢管,脑子里装得都是粪吗?” 听见金小开满口污言秽语不绝于耳,闻人然尚不曾有所动作,困锁天雷电网之中、苦苦支撑的鬼王棺,却是头皮发麻。如果闻人然被金小开激怒,不顾三途判死活和那小鬼磨下去。恐怕用不了多久,业途灵就得呜呼哀哉了呐…… 好在闻人然并没有让鬼王棺担心多长时间,为防金小开对叶小钗不利,更不想听他的垃圾话。闻人然泄愤般地再一道剑气甩向素还真,随后抓起素续缘的胳膊蹬地一跃,便已带人离去,须臾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缺少素续缘布阵,造世七侠少了一人,绵密电网当即告破。鬼王棺心知机不可失,扶住瘫软在地的业途灵,抓住一瞬间的破绽,身化邪流往造世七侠空隙之处扑去。 虽说不应坐视前功付诸东流,理当除恶务尽。然则素还真受伤,又有金小开捣乱,其余四人却也无心追踪,纷纷冲向素还真立身巨石。素还真见了第二道剑气冲向自己,虽无杀意却也不可小觑,轻叹着摇了摇头。劣者可是在助好友你取信于人,你又怎可如此薄情? 素还真自是不愿再受这无妄之灾,脚下踩起八卦迷踪步,闪过泄愤一剑,矫若游龙跳下高台,身姿飘然若仙,翩翩落地站定。秦假仙等人见了素还真受伤,嘴角胸前还有血渍残留,连忙上前问道:“素还真你无恙否?” “劣者无碍,只是天下第一不知如何了。不过,此时还是叶小钗要紧……咳咳。” 素还真捂着胸口受创之处,有意重重咳了几声,随后目光投向对立之中的叶小钗与金小开,深邃地瞳中隐有担忧流露。叶家人……为何总是多难? “素还真你安心养伤,烈阳神不会放过碍事者。” 诛邪功亏一篑,烈阳神对插手得闻人然与金小开大为不满。今生一剑更是护主心切,背后三星剑已经抢先出鞘,誓取金小开性命。 “秋风扫落叶!” 今生一剑突来一招,霎时剑风平地而起,满地碎叶石屑卷如漩涡,剑风呼啸而过。 “来得好!” 有人攻来正合金小开试手之意,咧开嘴大笑着合身扑上,手中幽灵魔刀碧绿邪芒闪烁不息,直取今生一剑项上头颅! “嗯?” 眼看金小开挥动魔刀大开大合,声势不凡,致胜一剑竟然轻易被破,今生一剑不免心感讶异。一式不成,察觉金小开招数古怪,今生一剑旋身倒飞,落在叶小钗身侧静待时机。 今生一剑退却,金小开当即得意轻狂地笑道:“怎样?再来啊!” 烈阳神见不得金小开猖狂,欲要速战速决,却见一人迈步上前行路无声,坚毅的背影已然说明此人身份。 “叶小钗?” “啊……” 人立烈阳神身前,叶小钗固执摇头,示意烈阳神不要插手。此乃叶家家务事,怎可害得旁人落水?再则,金小开这孩子纵有进步,又如何是烈阳神对手?叶小钗非是无情,只是从不轻露……金小开再如何顽劣,那也是自己的子孙。不知从何时起,叶小钗那明明在萧竹盈之后冰封死去得心脏,已因金少爷所带来的亲情重燃温暖。正因如此,面对叛逆地金小开,叶小钗内心更是矛盾挣扎! “好,金小开交你。”明白叶小钗的意思,烈阳神沉默少顷,让位退至一旁。 夜风飒飒,白发飘飞,叶小钗跨步上前,静默地看着金小开。眼内无悲无喜,不知作何心思。 子孙对视,还是金小开先一步忍受不了叶小钗的目光,倔强地偏开头!就是这种全然不将自己放在眼内的视线啊!金小开恨,恨叶小钗犯傻为素还真卖命!恨他对金少爷那么好,却在教训自己的时候半分情面都不留!恨他的盛名成为自己难以摆脱得拖累! “叶小钗,本小开今天要让你知道,谁的功夫比较厉害啊!注意来,身死无怨啊!” 怨恨至极,金小开全力一刀砍向叶小钗。然而令其错愕的是,叶小钗竟然无视逼命一刀,身如飘风避过致命一击。 叶小钗不明喜怒的脸庞之上,无端多了浓重地伤痛哀色。祖与孙擦肩而过,一者惊愕,一者悲恸难抑。面与面相对,赶至现场的金少爷见了叶小钗无事,松了一口气后重伤复发,整个人靠在了叶小钗胸前。 矮身一扶,哑子搀起金少爷,身躯微微颤抖,却依旧不曾往回看哪怕仅仅一眼,默默地背道离去。 嫉妒怨恨滔滔涌上,金小开愤怒地一刀敲地,抓狂地呼号道:“叶小钗,你是什么意思?你是看不起我吗?!” 无声无话,叶小钗不愿回头,不敢回头。怕是一回首,便是忍不住刀剑相向。唯有搀扶着几近晕厥地金少爷,重重前行!一步一痛,徒能奈何? “叶小钗啊!” 怨妒难以抑制,金小开提刀再战,愤怒一刀却是往金少爷砍了过去。 凌冽刀气不向自己而向亲子,更是金小开亲生父亲!罔顾天伦……叶小钗再也压制不住心头悲怒,纵使紫凰阴凤已断,又如何难得了刀狂剑痴?叶小钗周身真气大盛,剑气满盈,全然无视金小开魔刀凶威,仅是随意一剑便已将金小开打退!魔刀脱手飞天,双足受创跪地! “你!叶小钗……这,这怎有可能!” 足下稍一停顿,叶小钗却是不看金小开一眼,坚定离去。无视,仅仅是无视,你叶小钗永远对本小开都是无视啊!悲意怒意愤意,等等负面情绪在胸腔中翻涌,汇成一股难言地复杂情感。金小开重重地以头抢地,尖声呼嚎! “喂,叶小钗,你给我停啊!你竟然敢瞧不起本小开,你怎么可以看不起本小开,你怎么能无视本小开啊!叶小钗,你给本小开站住,不然你会后悔啊!” 颤抖的手掌足见其主人内心的挣扎,然而怀中亲子伤势更重,叶小钗一狠心仍是不曾回头,加快脚步离开现场。 “哈,呵呵哼哼哈哈哈哈哈哈……叶小钗,叶小钗啊!你会后悔,本小开要让你悔恨一世人啊!” 屈膝跪地,痛苦朝天怒吼。苦心习得一身功夫,却仍是不敌叶小钗一招半式。失落、绝望,怨毒充满一颗不驯的心。为何你叶小钗所做得一切都是正确,为何金少爷那种人你也能接受,为何你连看都不愿看自己一眼!叶小钗,本小开恨啊! 旁观不便插手的众人,见得金小开如此顽劣,纷纷摇头无语。秦假仙眼珠一转,已经想出了一肚子的坏主意。 “素还真啊,你说这个小王八蛋我们怎样处置?” “这……金小开是叶小钗的孙子,你我无权处置。他已受到挫败,便随他去罢。”思及叶小钗与素续缘,素还真心头一软,叹了口气说道。 “素还真你在说什么啊,金小开破坏除魔大计,又这么大逆不道,早就该千刀万剐,你竟然要放过……” “秦假仙,刺伤劣者得人并不是金小开,他又不曾对你我造成伤害,何必为难一个少年呢?” 素还真暗道一声罪过,金小开此举已经激起众怒,若是不赶快转移注意力,怕是会被烈阳神与护住得今生一剑大卸八块。为了叶小钗……好友你既有心学一回一线生,还请勿怪劣者权宜之策啊。 “啊……不错,那人老秦我认得,本来我还以为他是个好人,没想到……哼哼!下次碰到那个人,老秦我一定会要他好看!” “此事以后再谈,你我离开琉璃仙境许久,还是尽快与众天等人汇合,以免另生枝节!”话声落,素还真向其余众人颔首示意,当先离去。 “好,都听你地!哼,金小开啊,要不是老秦没那个时间搭理你,你今天小命就得玩完!叶小钗有你这种忤逆子孙,真是造孽啊!” 人烟散尽,徒留金小开一人失神跪于原地。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闷雷响过,磅礴大雨倾盆而下,湿透了金小开的衣衫。紧握得拳头被尖锐地指甲划破,丝丝鲜血融入地面。金小开摊开手,抓起一把湿润的泥土,狂怒地抛向空中。再垂首,狠狠一拳砸地,溅起满地泥水,发出怨毒地怒吼! 叶小钗,本小开一定要让你痛苦,要你绝望一世人啊! 。 第二十六章 素老黑 雷声渐息,乌云尽散,皎洁月光重新洒下,大地犹如披霜。一路疾驰,离开七星拱月台地界数十里远。素续缘料想已是无碍,出声问道:“叔父,之前你为何要对素还真出手?” 咦,这小鬼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起素还真来了?真是一桩奇事。闻人然笑了笑,语气古怪地问道:“怎么,你心疼了?” “吾……” 素续缘闻言一怔,稍一回想之后,心里竟果真涌起一股担忧来。回头瞥见闻人然面上似有调笑之意,素续缘先是心头一松,随即压下莫名情绪,羞恼地别过脸道:“叔父多想,续缘只是不明你之前举动用意何在!” “哈,是吗?嗯……我就当是罢!” 怕会惹得素续缘恼羞成怒不好收场,闻人然无声笑了笑不再多言。这两人说到底是亲生父子,素续缘再怎么别扭叛逆,也不可能对素还真安危毫不关心。闻人然松开素续缘的胳膊,悠然说道:“放心,我随便两剑要是能重伤他,他就不是那掌握文武半边天的素还真了。” “素还真是否受伤续缘并不关心,续缘疑问地是叔父为何要那样做?” 梵天天命之事知道得人越少越好,续缘目前心思不定,不宜对其坦言。闻人然含糊地回答道:“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道理,不过有些事不便明言,我就不说了。至于送素还真的那一剑嘛……我本以为你父亲会明白,谁知道他会那么黑……唉,素还真那个坑人的家伙不提也罢。腹中首已亡,你接下来准备如何?” “腹中首身亡,鬼王棺即使活在世上也成不了什么气候。至于对付邪灵……” 提及正事,素续缘定下心神,食指点了点手中扇骨,冷静道:“续缘有叔父相助,却是无须借助素还真的力量。待吾想个借口上门请辞,脱了束缚即可便宜行事。” “你可得想清楚再做决定。我这条路不好走,稍有不慎就会有性命危险。” “为何?如今素还真一方力强,在正道之中应是居首,面对邪魔威胁不免首当其冲。叔父立场最多算是中立,怎会最为危险?” “话是这样讲不错,可是素还真硬接了我那一剑啊。”闻人然无奈叹气。 素续缘天资聪颖,仔细思考半刻,立即明白了素还真用意。手中折扇一合,素续缘目带惊讶地看向闻人然道:“素还真这样做是故意助叔父伪装卧底?不过他生受一剑做得太过明显,算不得……不,不对,续缘明白了。琉璃仙境众人不提,他有意受那一剑,定会令叔父引起不明真相之人的怒火。届时素还真只要再吩咐秦假仙适当地添油加醋,其余正道必然视叔父为邪道。再说邪魔一方,这一剑虽给叔父带来了合作利用的余地,却也同样会因为素还真的做作做法,让叔父分担了注意力。呵,素还真这一手玩得确实高明。” 别越说越离谱啊!闻人然嘴角抽搐了几下看向素续缘,怎么听他的意思还很欣赏老素坑人似的?闻人然低下头,似笑非笑地问:“听续缘你的话好像对素还真评价高了不少,你是愿意和他继续合作了?” “免!素还真手段不差又能如何?他宁可助叔父你行事,也不愿向吾透露半点口风。哈,岂不是说明在他素还真心内,对亲生儿子的信任还不如叔父你吗?素还真之亲情着实可笑!” 倔犟固执地冷笑一声,坚定摇头拒绝,素续缘顿时沉默下来。对素还真,素续缘说不清自己究竟是持着哪种态度。渴望亲近的同时,却又无比厌恶其对风采铃的所作所为。素续缘自认可以比素还真更无情更狠心地利用对手,却无法像素还真那样连亲人好友都算计在内。素还真的心思,究竟有谁能明了…… 叛逆期的孩子伤不起啊,素续缘这么一说闻人然反而头疼了。这事说来却是不能全怪素还真,提醒素还真留神素续缘近况的还是自己。眼看着素续缘明显误会了什么,闻人然无奈地劝解道:“续缘啊,素还真没你想得那么坏。其实,他只是做出能将伤害降至最低的选择而已。” “伤害最低便是伤害亲人、伤害自己嘛?!叔父,素还真为人怎样,续缘不想再提。吾已做出决定与叔父一路,共同应对未来变局。吾就不信没了他素还真的力量,天下第一便对付不了那邪灵之主!” “在他们眼内你是被我‘所劫’,你不回去真的好吗?” “有何不妥?鬼王棺虽然还活着,却不过是苟延残喘,造世七侠也算完成了对付三途判的天命任务。接下来再无意义地共聚一处,并不代表往后会有更大的作为。” “好吧,你怎么做我是没意见。可要离开素还真的话,你有没有考虑过众天和大圆觉的想法?” “两位师尊……吾,走一步算一步,吾会想办法说服他们。”素续缘叹了口气。只要与素还真无关,素续缘仍是一个好孩子。众天与大圆觉对他不薄,他自然也懂得何为尊师重道。 闻人然拍了拍素续缘肩膀道:“嗯,既然你有了决定,那我就在不夜天等你和素还真说开。” 见闻人然不再劝说,素续缘放下心思,提起鬼王棺道:“叔父,恕续缘直言。江湖之上除了楚姨与众天师尊,尚有几人知晓你的真实立场。就算有素还真为你多方掩饰,恐怕也不能完全取信鬼王棺。” “那又如何?” 和鬼王棺那种老狐狸合作,从来就不是看双方的之间“信任”,而是各自的利益需求。无论他信不信闻人然,或者哪怕明知闻人然的接近是另有算计。只要能给他带来切实的利益,鬼王棺就不会拒绝。 闻人然摆手说道:“你的意思我当然清楚。不过续缘你得明白,鬼王棺现在没得选!” “这……万魔天指并不信任鬼王棺?” 来回踱了几步,闻人然理所当然地说着:“显而易见不是么?万魔天指要是真心信任三途判,就不会明知你们有所行动,却只派出表象意魔带人牵制君仪和众天,而由我来解救鬼王棺了。虽说其中有一页书前辈的影响,但七星拱月台一局,万魔天指如果亲身赴会,找到机会破了你们的天雷之阵。三途判脱出桎梏,谁胜谁负恐还是未定之天。” 停顿少顷,闻人然冷笑一声,讥讽着续道:“三途判的功体太过特殊,只有利用吸雷针破了三途判的依仗,万魔天指才能放心地利用他们。所以在万魔天指眼里,三途判也不过只是利用得对象而已。” “我明白了,可是……” 手中折扇轻轻扇动,素续缘不解道:“鬼王棺老谋深算,应当不会看不出这点,那他还会老实地回到万魔天指身边吗?” 续缘到底是年纪太小缺了历练,对于鬼王棺和万魔天指这种人来说,信不信任很重要吗?闻人然整理了一下说辞,解释道:“我之前已经说了,鬼王棺是个无利不起早的邪魔。对他而言,他懒得去看无害之人一眼。相反,对他有利的人,他会在充分榨干价值之后抛弃。至于万魔天指,他自然是即利用又提防。续缘,你别忘了云渡山上可是有鬼王棺最为惧怕的一页书前辈。一页书不仅仅是鬼王棺的敌人,同时也是所有邪灵的梦魇!万魔天指能替他对付一页书,鬼王棺又怎么可能放过这样一个强大地助力?” “所以鬼王棺明知与万魔天指合作不明智,在素还真与一页书前辈的威胁下,却又不得不屈服于万魔天指?” 话虽这样讲是没错,但鬼王棺两头讨好的行为势必会引起万魔天指不满,素续缘紧皱着眉头提醒道:“即是如此,鬼王棺与叔父密切联系,必会导致叔父被万魔天指盯上。听说万魔天指与魔域也有牵连,叔父处境恐是不妙,还需小心为上。” “所以我才想说素还真他不是个东西……我敢保证,我们离开之后,他肯定还把金小开造孽的责任,全部推到我身上来了!” 闻人然怨念丛生,恨恨地骂了一句。素续缘不提还好,越想就越生气,不禁腹诽道:素还真你这么信任我,还真是谢谢啊! “叔父,方才你还对吾说素还真没有那么阴险。”素续缘见状,少有地显出稚气顽皮,笑着抬杠。 “……” 。 第二十七章 势变 时光飞逝,自七星拱月台一战之后,邪灵似是销声匿迹,少有动作。万魔天指、鬼帝与一页书的战斗,也因双方三人各有各的盘算,理所当然地没有产生结果。 击退两大魔头,一页书赶往七星拱月台已是不及。在前往琉璃仙境听完素还真说明情况之后,一页书虽是稍有不快,却也明了素还真话中之意,并无责怪闻人然的意思。临走之前,考虑到邪灵一方沉寂地太不合理,以及一页书对邪灵的威胁太甚。素还真郑重地提醒一页书留心邪灵动作,以免遭受暗算。 至于琉璃仙境的其他人,楚君仪替素还真压阵许久,三途判之事已然结束,闻人然又顺利地与素还真“敌对”。诸事完备,就顺势请辞回转了六庭馆。雾谷老人与枯叶父子团聚,离开了琉璃仙境准备退隐。而金少爷的经脉被幽灵魔刀所伤,在素还真的劝解下,叶小钗带着今生一剑求医而去。而众天和大圆觉等灭境一众人等,却是与一页书一同去了云渡山。众人皆走,烈阳神无心逗留,告别了素还真回了罗布族,替素还真照顾起血纹灵珠来。最后,连一线生也化名九方死,外出公干不见人影。不过短短数日,一干人等走了个一干二净,偌大的琉璃仙境竟是变得少有地空旷起来。 独立院中,景物依旧,人,却是换了一茬又一茬。想起自己不听话的亲生儿子,素还真也不禁倍感萧索寂寥。然而老天像是刻意吝啬一般,接下来武林局势的剧烈转变,再也没有留给素还真多余放松的时间。 邪道三方,万魔天指虽是由明转暗,但魔域并没有放缓动作的意思。对于千里不留行,鬼帝是势在必得。纵使枯叶与雾谷老人欲要退隐,在鬼帝的穷追猛打与智多罗的多方算计下,仍是不得安生。未过多久便传出雾谷老人遭擒,枯叶身亡的消息。名录记载于杀手年鉴,脱离魔族本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天伦梦断,从此温润慈善地雾谷老人不存天地,只剩改造完毕地魔域战将――千里不留行。 屋漏偏逢连夜雨,阿鹤宁死不肯回转集境,激怒了一向隐忍地武皇。没过多久,集境便重新在苦境扩张势力。武皇更是为了觅得衷心部署,四处收罗天资卓越地少年进行培养。 武皇义子这么一收,却是给素还真造成两个棘手的难题。其一,小霸王力荐金小开。考虑到金小开与叶小钗的关系,以及他那桀骜冲动的个性值得利用,武皇接受了金小开的投诚。其二,织梦师之子诛十七的出现,更是引来了预料之外的巨大变故。武皇不知何故,竟是经由收养诛十七的无极限,提前找到了二重林。在演了一出苦肉戏之后,说服了无我声投效。有了夜慧白庸与乔飞等人的助力,武皇手下再也不缺谋士战将,军力空前强盛,随之而来的便是日益膨胀的野心…… 情势丕变至斯,素还真不免伤透脑筋。不过素还真再头疼,那也和闻人然没什么关系。谁让他素还真很不厚道地让秦假仙在公开亭大做文章,害得闻人然出门都要被一堆人惦念? 闻人然虽说不在乎被别人误会,但一来二去地被人找不痛快也会生厌。再加上武皇提前得到了二重林的力量,对合作的需求并不密切。鬼王棺又跟着万魔天指消失无踪,闻人然干脆就留在了不夜天不再外出。整日除了打熬功力、精研剑艺,也就只能看着还在不夜天的某两只无所事事。 解决了不夜天外上门寻衅的“江湖义士”,闻人然略显烦躁地对两位公子哥说:“我说两位,外面找麻烦的人,你们是不是也该帮忙处理一下?” “啪。” 回答闻人然地只有落子的声响……这种深深被嫌弃的感觉是怎么一回事?闻人然默默走到近前,看着对弈的两个俊俏公子手里的折扇晃得人眼睛发花,不耐地提高了语调,道:“两位公子哥能不能别扇扇子了,天气又不热,不怕受寒凉吗?” 御不凡手中折扇悄然合拢,道:“咦,闻人兄不练剑了?” “叔父,观棋不语!对面的,我们继续。” 对面的……素续缘你什么时候和御不凡关系那么好了?闻人然提醒道:“续缘你是不是忘了众天前辈交代你的事?” 素续缘垂首不看闻人然双眼,平静说道:“叔父是指与素还真分出胜负的事?叔父之前不是不愿吾与素还真翻脸么,为何今日会突然想通了?” “之前你去琉璃仙境道别,众天就是这么和你说得话?” 素续缘摇头道:“不,众天师尊命吾与素还真相认。” “然后呢?” “自然是拒绝了。” “众天前辈的话你都不听了?” “纵使对不起众天师尊,续缘亦不愿现在就与素还真相认。” “为何?” “这很合理不是嘛?我在琉璃仙境那么久素还真都没想过认我,我又何必自讨无趣?” 嘴角挂着若有若无地冷笑,素续缘冷着脸说着:“不和素还真分个胜负,说什么续缘都不会认他!” 那是因为素还真知道你在闹别扭,他才不认你得啊……闻人然无奈地问:“你不是只要赢得一个质问素还真的机会?还是说非要闹到和素还真翻脸不可?” “翻脸却也未必。只不过敌人尚无动作,叔父与我没必要做那出头之鸟。有素还真牵制邪灵魔域,再也合适不过。”手中执着一子未落,素续缘头也不抬地解释着:“敌不动我不动,万魔天指是续缘的目标,吾不会把他让给任何人。不过一报还一报,素还真利用叔父你分担各方注意,聚集正道人心。他现在成为邪道标靶不也很公平吗?我们的人手不多,不能浪费在没意义的事上。” “其实除了你我,还有两个人可以帮忙。一个你见过了,竹魂虽然孤僻,但是身手不弱。至于另外一个,暂时不说……” “哦?不知是何人?” “这得保密,告诉你那就不神秘了。” “呵,叔父不说也罢。可即便多了两个人,你我也没必要趟这趟浑水。如今武皇、邪灵与魔域,三方势力相当,互相牵制的同时,也有共同的敌人一页书与素还真要对付。虽说论势力,我们比不得任何一方,但却能成为压倒一切的最后一根稻草。除了邪灵以外,叔父与我会成为任何一方争取的对象,届时选择得余地便大上许多。” “小心过于摇摆,反而招致魔域、武皇抢先对我们动手啊。” 果然风采铃没出事,素续缘比原来淡定多了。闻人然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不高兴,这孩子平日里像个孩子挺好。但只要一提起素还真,冷静分析情况来又冷漠的很,着实令人头疼。 “闻人兄,若有必要,天下封刀可以出兵相助。”御不凡却是误解了闻人然脸上的郁闷之色 听见御不凡的话,闻人然转过脸仔细打量了御不凡几眼。这和续缘相似地书生打扮,不凡你不知道苦境这些年头,撞了衫是很容易便当的吗?还有天下封刀派人……刀无极要是一个兴起跟着跑过来,那老子该怎么办啊?! 。 第二十八章 后山会 “派人过来就不必了,我现在什么处境你又不是清楚,天下封刀没必要掺和这场乱局。” 闻人然想想只有拒绝。不过推脱了御不凡帮忙的请求,刀无极那边看来无论如何是避不过了。 最近在苦境中原闹得太出格,刀无极的容忍底线在哪很难说清。闻人然可不想日后事情进行到关键的时候,被莫名其妙地补上一刀。 说来御天五龙里除了天刀笑剑钝,其他人似乎都有些问题。闻人然不知不觉就盯上了御不凡,以后的日子不太平,打打杀杀不适合这位公子爷。为了不被漠刀惦念,他还是早点回去的好。闻人然道:“不凡,不夜天最近不太平,不如你我回去一趟,也好让此地清净清净。” “二主席是愿意随吾回天下封刀了?” 御不凡闻言一愣,凭良心讲在不夜天这些日子,御不凡过地很是轻松。哪像待在天下封刀,平日总有一堆正务要处理,从早忙到晚,真能累死人。 闻人然点头答道:“不错,天天处理那些所谓地侠士,也是件令人烦神的事。我要等的人还没上门,与其在此虚耗光阴,不如趁这个空闲见一趟师兄。对了,师兄他人在何处?” “自是在神武峰。” “那我们收拾收拾准备走人罢。” “这般着急吗?”御不凡有些意外,闻人然之前明明很不愿意去天下封刀,怎么今天这么好说话? “怎么,你不想离开?” “诶,怎会?像我这样谦逊守礼的人,二主席的命令不凡怎会不听。” “贫嘴说明你确实舍不得……你该不会是还想和续缘把棋下完吧?”闻人然偏头瞥向桌边残局,这家伙绝对是把外出公干当休假了! 素续缘眉毛一挑,没接这茬,若有所思地问:“叔父要离开不夜天?” “嗯,你乖乖地留在这里。” “如此…………” “只有几天,你别想着乱来!”见素续缘似乎“心怀不轨”,闻人然连忙嘱咐道。 “叔父多虑。续缘一向听话,绝不会做出令叔父担心的事来。”素续缘温和地笑了笑,说着心不惊胆不颤的谎话。闻人然的事素续缘虽然也感兴趣,但素还真才是他目前首要的目标。闻人然离开,倒是给了自己机会。 “是吗?最好是这样。” 这笑容太像老素坑人了……信你就有鬼!闻人然瞥向暗处,有那人保护素续缘,只要抓紧时间赶回来,想来应该不会出什么大篓子。 “不过坑坑鬼王棺,我倒是不介意。” ――――――――――――――――――――――――――――――――――――――――――――――――― 神武峰,巍峨磅礴,气势恢宏。久别不归,闻人然的名字在天下封刀已经少有人知。不过空下来的那个位子,时不时地会引人好奇罢了。 担心素续缘乱来,闻人然无意与不相熟地人寒暄,只想单独与刀无极一会。别了御不凡之后,闻人然独自一人来到后山,静候刀无极到来。 光阴流逝,这山却是未曾有太多变化。一步一换景,最终停下脚步,视线落在眼前陡壁之上。数百年前正是在此地,刀无极教导自己皇极天斩式。石壁之上,一刀又一刀的痕迹,已被时光长河冲洗殆尽,徒留刀意暗流。如今观来,却是恍如隔世。 追思时,身后风声微动,一壶酒隔空抛来,闻人然顺手接过,转身再看来人。 红黑战袍加身,刀无极迈着沉稳地步子,行至闻人然身侧。时隔数十年的再会,上一次见面尚是相杀,如今又像是回到了从前一般。对视良久,双方均想要看穿对方的心思,却只换得一片混沌不明。 “你有多少年没有回过天下封刀了?” 见刀无极不提西漠之事,闻人然无言一笑,拍开酒封,仰首便饮。先是辣烈,再转甘醇。酒是好酒,只是不知还有多少共饮的机会。闻人然道:“很多很多年了,久到我快忘了这么一个所在。” “你的刀是我所教,就在此地。”刀无极定视着面前峭壁,眼神扫过被岁月腐蚀地刀痕,难明心中所思。 闻人然一口又一口地饮着手中的酒,静立半刻,回道:“可我最后却是选了剑。” “是刀不称手?”话中隐有不悦,难道最后仍是决裂? “是道不同……” “哪种道?是你近日在中原所行之道?留在天下封刀,难道便做不成事?” “师兄,我的意思你又何必故作不知?” 闻人然话中隐有涩意。有些话不说清楚总是挂碍。可人真的回到此地,坦诚了心中所思,未来又该如何? 月掩峰尖,一口佳酿入口,竟是略显清苦。离开上天界这么多年,霸业虽成,心却是越渐荒芜。或许正是如此,才会对这个师弟这般宽容?刀无极道:“那日在西漠,吾本可杀你,你可明了?” “明白。自你当年和师傅暗算了醉饮黄龙,我还有什么看不出来?” 醉饮黄龙……天尊皇胤……刀无极沉默半晌,叹息道:“吾自认做得滴水不漏,想不到还是被你看破,这就是你要离开天下封刀的理由?” 看破?这种事谁能看破?剧本虽佳,奈何人心善变……师兄你现在的心思,自己完全揣测不到啊。晃了晃手中酒壶,闻人然思考后,摇了摇头道:“不完全是。” “哦,那又是为何?吾自认待你不薄,你又何必替素还真做事,惹得半身污秽不清。” “帮他只是兴趣,随时可以抽身,天下人的看法我从来不在乎。但师兄你不一样,你的野心……我奉陪不起。” “当年的话,吾不愿重复。西漠之事,你可以不参与,那是吾对你的容忍。” “但那总归是心结。我帮素还真,说明我不认可师兄你的做法。将来你若走上台面,我又怎有可能无动于衷?” “你是一定要与吾作对?” 谁想和你作对?不过影帝属性太可怕,不得不担心。饮去最后一口残酒,闻人然借着酒胆,抬高了语气问:“我想醉饮黄龙一定也认为他对师兄你很好,可你为何还要暗算他?” “你!” 。 第二十九章 绝情? 惊怒一喝,刀无极几欲动手,手握刀柄几度松紧,终是撒手放开。瞬息收敛面色变化,刀无极道:“在天下封刀提及那人名讳,是你之不智。吾给你解释的机会。” 没立刻动手,究竟是宽容还是顾及影响?深深看了眼身侧恢复平静、不见喜怒之人,仍是不明其真实心意。罢了,弄不清楚不重要,有些人太过接近反而不好。闻人然垂首道:“知晓当年你们所做之事,刀龙之眼自然会勾起我的兴趣。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却是打听到了不少有趣的消息。” “哦?行走江湖……如此说来,你下定决心离开天下封刀是在北域任务之后?” 为了枫岫主人不被拖累,刻意误导却是不得不为。闻人然轻轻点头,说着:“是又怎样?我既离开天下封刀,过程如何重要吗?” “那告知你刀龙之眼奥妙的人呢?” “我只能说当年你们注意罗睺的时候,却忘了幕后指点罗睺对付邪天御武之法的高人。刀无后一举一动全数落在那人眼内。因缘巧合之下,我和他在中原巧遇,因此得知了刀龙之眼的来历。” 说到这里闻人然突然停下,刀无极心知闻人然是不愿透露那人消息,不悦地问:“又是个不能提得人?” “一如你不愿提起得过往。” 二人话落,尽皆沉默。一来二去,换不得一句真言。这样的关系,维系地累、坚持地难。胸中稍有郁闷难消,刀无极问道:“为了一个会给你带来危机的真相,值得吗?” “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你是我师兄,曾经是、过去是,将来也是。我永远不否认师兄你对我的好,但你同时也是一个野心家,至少现在是。你若光明正大争夺天下,我会挺你到底。但你私下所为之事,却是不合我的脾性!”雄如龙主之辈,纵使伴随左右,马革裹尸又有何不可?可是傲天神武殿的作派,实在是是算不得光明正大。 “哈,吾欲铸就不世霸业,你怎知晓是为了证明什么!” “说这些有什么用?恶行不问初衷,更何况师兄你连初衷都是错……” 越往后语声越低。山风清凉,吹醒被酒浇得略显昏沉地头,闻人然忽而自嘲道:“说来我也没资格指责你,毕竟我连对你刀剑相向的勇气都没有。” “你不劝吾罢手?” “我劝你你就会听?再或者……有朝一日我若能赢你,你就会甘心停手?是悲哀吗?师兄,你到现在所有的话,我一句都不敢去信!” “你总是轻视自己能给别人带来的影响。” “我只是不信靠一张嘴就能劝人向善,尤其是像师兄你这样执着地人。天尊皇胤做不到的事,我凭什么认为自己一定能行?!” 后山之人已全数被遣退,独留二人对谈,再无他人打扰。许是酒意上头的缘故,闻人然一语提及天尊皇胤,却是激怒了耐心渐去的炽焰赤麟,猛力摔碎了手中酒壶。只是炽焰赤麟……而不是一贯稳如泰山地刀无极。 “吾凭什么要接受天尊皇胤假惺惺地施舍!哈,吾受尽冷眼歧视之时,他独得无上尊荣。偏偏之后他又对吾虚情假意不断。这种炫耀式的关怀太过虚伪,令人作呕!” 见了刀无极此番作态,闻人然却是愣在了当场。果然只有天尊皇胤才能让炽焰赤麟失态……闻人然莫名软了口气偏过头,说:“亲兄弟间的亲情你怀疑,却偏偏执着于我一个外人。你说我不愿接受你的好意,你不也是同样连一次机会都不愿给天尊皇胤吗?” 不给他机会吗……给天尊皇胤机会又如何,上天界的人难道会给自己留下半分情面?似是不愿再提抑郁之事,刀无极冷下面容,淡淡说道:“今日你令人不快的话说得多了。” “确实如此……” 静静立在原地许久,刀无极叹了口气道:“最后一次问你,当真不肯回头?” “不愿!” “你可知晓无论是剑是刀,你总缺少一样东西,所以你不会是我的对手!” “什么意思?” “你既不愿归附,该不会天真到认为可以不付出任何代价,便能安然离开天下封刀吧?拿出你全部的实力,用你的剑换得生机!” 话还没完全说清说明,就已然要战?这酒,难道真的只是断交绝谊之酒吗?无奈一笑,闻人然扔掉手中酒壶。落地破碎之刻,二人已然分立空地两端。 “是了,这一战果然是避不过,躲不得!” 后山山谷,四维峭壁耸立,犹如天然演武之所。刀柄豹眼红芒闪烁,剑身鸢尾邪气窜升。刀无极眼中异色一闪即逝,道:“拿出你弃刀从剑之后的实力来罢!” 话声落,闻人然不言不语。丹青见旋转几周激射升天,剑鞘深深嵌入山壁之内。不明刀无极此举用意,闻人然丝毫不敢大意。银芒照眼,剑柄入手。与刀无极间的刀剑之决,再不复过往论武切磋之轻松。 秋风扫动,人迹飘渺,腾挪之间,剑势挥洒如雨。眼见闻人然身形飘忽,显是走得轻快剑路。刀无极磅礴刀意尽展,立于原地如山似岳,气势非凡,尽是一派大家风范。荒豹雷刀刀身离鞘之刻,刀意瞬间弥漫整座神武峰,慨然应敌! 剑出刀行,人影瞬动。剑走轻灵刀走沉,招来式往不再拘泥招式之格。直觉闻人然与上次交手实力截然不同,刀无极欣叹同时亦感可惜。若是仅仅只有如此,却还不够! “皇极神暴!” 纵无刀龙战袍加身,更无邪天御武加持,同样不愧神刀之名。明明是厚重地刀路,刀无极行刀衔接之间,不见分毫滞涩。刀势连绵势沉力雄,刀刀砍在剑身,意图压减闻人然之速。 自得三青之助、圣气入体,神源大成以来,论根基二人已无过大差距。但刀剑之争看得从来不是根基内力,而是方寸之间的凶险胜负!见得熟悉刀招,闻人然本能反应,丹青见直往弱点而去。剑身轻旋如飘羽,一剑指向刀无极前胸。 “你比从前,进步了……” 剑尖直中刀脊,却是无功。刀无极唏嘘慨叹一声,运动闻人然熟悉地皇极天斩式,却是别开生面的新气象。刀风扫荡,奔炎惊雷,一招一式,尽显上层修为。 “总不能傻乎乎地来送死……”轻挥手中丹青见卸去流火余力,闻人然苦笑着回应。 “或许你的剑缺得便是一次愚昧地送死!” 莫名一语过后,刀无极竟是再不留情,晦暗不明的双眸红芒流动,奏响变奏之杀。刀龙开眼起杀机,再一动更是天差地别的武道能为。荒豹雷刀眨眼落在身前,刀无极一身霸道武息,犹如滔天骇浪,压得人难以喘息。加上刀龙之眼开启后,无端暴涨地速度、技巧、反应与力量。人,消失无踪;刀,势如取命! 闻人然不及思索,但得心念莫名瞬动,反手一剑背身于后,只听铿锵脆响不绝,溅出点点灿烂火花。强招虽被阻拦,但刀无极一身澎湃余力却是波波不绝,汹涌经由双方兵刃传递入体。闻人然闷哼一声,已然连续退却数步,颓势难挽! “犯规的……刀龙之眼啊!” 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三十章 离 闻人然抱怨一声,手中丹青见未有丝毫放缓,快剑连环格挡刀招。 刀无极的刀路从不是以速闻名,然而在刀龙之眼开启的状况下,却也远胜常人。若非师傅是忆秋年,不至在此之上吃亏受损,恐是当场便要在这一刀之下受创。即便如此,行招落在下风仍是难以逆转。刀龙之眼开启之后,刀无极除了有远胜常态之速,刀招更是妙到毫巅,荒豹雷刀总会于最致命的一刻,落向闻人然要害之处。 刀势开阖,霸道似猛虎下山,一身雄威犹如泰山压顶,令人无从招架。此时此刻,耳目尽皆无用,闻人然唯有靠着极发藏意地本能回招,险而又险地避过一刀又一刀。 久战强撼终显不支,闻人然握剑之手,虎口处已然崩裂。鲜血顺着丹青见剑锋而下,尚未滴落地面,沾染魔气的剑,顷刻之间吞噬主人鲜血。丹青见吸收人身血气,剑身鸢尾纹愈发清晰,黑气翻腾魔能大涨,变化更甚。 无暇分神他顾,心知诸多方面均不占优,闻人然不再硬接刀招。足踏陡峭山壁,悬身倒走疾奔,丹青见愈挥愈快。刀无极从容不迫跟上,荒豹刀应对自如。刀招剑势急走奔雷之象,碰撞之声宛如珠落玉盘,连绵不断。须臾间,数十招一晃而过,眨眼双方已至山壁尽头。 收招一式,刀剑砰然碰撞在一处,发出轰然巨响。落地之刻,闻人然右手衣服袖口顿时撕裂。刀无极战袍迎风后扬,荒豹刀刀身斜指向地,眼中赤芒灼人:“吾讲过,你赢不了!” “却也不会死在这里!” 不做更多辩解,丹青见旋空急转。静心定神,平复胸中躁动之气。再起手,高峰之上突来一阵雨云翻腾,降下一片秋雨绵绵。强横根基催动剑式,再一剑破空斩出,剑气勃发好似万刃齐至! 稍一惊异眼前之象,刀无极无声一叹,随即立身不动,双手紧握刀柄,周身刀意飚升,霎时焚炎席卷四野,蒸干沾身雨气。浩荡伟力力贯刀背,顿时刀气冲霄,动若九天雷霆! 秋意为表,剑锋之上水气弥漫,寒霜凛冽,战至此刻已无退路。不能避战,无法避战,更是不愿避战!闻人然合身而上,剑身划拨一片迷蒙剑影,织成迷幻雨雾覆身而来。 刀无极见状,举起的双手简简单单往下一劈。刀剑交击的刹那,丹青见顺着刀无极握刀之臂而上,魔气忽而窜升,人因剑之狂性,亦是心生兴奋。不顾近身之险,闻人然斜剑下刺;无视利刃逼命,荒豹刀不退向前。各自上身后仰,躲过杀身锋锐。一击无功,二人于半空中双掌猛然一击,闻人然顺势后退,意图再变剑路。 “哼!” 一声不明意味地冷哼,刀无极猛然提速,刀指眉心似是不留情面。平地之上,一人急退,一人穷追。刀剑连环碰触,不给半分喘息余地! 映在瞳孔中的荒豹刀跗骨而来,闻人然唯有凝神全力以赴。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那人,都绝对不能死在此处!闻人然下定决心手下一狠,卸尽真力转而饱提圣气,灌注丹青见剑身,剑走初式生剑,剑意生生不息,绵延不绝。 突变之招入眼,赤眸之中惊艳之色一闪,手中荒豹不停。横刀身前欲挡,剑尖再度击中刀身,对面浩荡生息却是有别方才,源源不绝。直觉邪剑与圣气冲突,刀无极心一定,意欲耗尽闻人然招中余力,觑隙反击。熟料这一剑,竟是猝不及防地再变! 寒魄秋露微,一式两剑魂。闻人然不顾反噬,强行扭转圣气,转由丹青见剑上魔气催动剑招。萧索死意助长剑势锋锐,登时力透刀背,劲力直入刀无极持刀右臂,顺延经脉逆冲! 纵使刀无极经验老到,却是不防闻人然强行扭转剑意。然而剑式突兀转变致使右臂经脉受损,竟反是刺激炽焰赤麟胸中血性。反手一刀横削而过,闻人然欲退已迟,衣衫碎裂一片,浅淡血痕印染胸前。惊艳一招瞬息即去,二人同时受创,各自撤去余力,退后数步。 “若非知你心性,真看不出这一剑是你所出!一招之内两种剑意,不顾正反相冲之力反噬。这种凶性,是你是压抑过久的本性吗?哈!” 刀无极一声轻笑,丝毫不以右臂之伤为意。荒豹刀抡圆疾舞,刀风笼盖身前数丈,不留半点空隙! “神雷擎天斩!” 霸刀劈地,雷龙呼啸奔腾,张牙舞爪扑向闻人然,血盆大口急欲吞咬受创之人。 临危一刀疾驰而至,稍一缓气,闻人然不闪不避,迎面而上。人,持剑跃入龙口划破龙身。求胜一剑,直取必须取胜的对象! “无锋隐神斩!” 对付刀龙状态下的炽焰赤麟,劣势之下唯有以伤换伤!生生硬受一刀,鲜血挥洒半空。近身一刹,暗杀极招脱手而出。灼身刀气没体,痛彻骨髓,灵台却是一片空明。此刻闻人然不思退路,不起杂念,不顾身后之事,徒留最终一剑! 天下封刀至高暗杀之招,经由剑式演化不复往昔熟稔。刀无极退得虽快,剑式却是更快。剑光一瞬过眼,当即臂染嫣红。右手一松,刀无极退后站定,定视急促喘息着地闻人然。左掌轻拍刀柄,刀身归鞘不动,眼中赤芒退散,刀无极道:“这一回你未逃,更是不曾分心,令人意外。” “我说过,我不能死在这里。” 虽是伤重,闻人然话语之中尽是坚定不屈。数指封锁周身要穴,抑制鲜血流淌。丹青见剑身驻地,撑着剑柄强笑道:“还要再来吗?” “你已战至极限,仍是坚决不降?” “呵,免谈!”一缕红丝沿着嘴角躺下,闻人然淡笑着拒绝。方才刀剑之决耗得是心力,功力并没有太大的消耗。得大成神源之功,想要恢复却是不难。闻人然手指重新紧握剑柄,心怀警惕地喘息着问道:“你说我的剑里面缺少一样东西是指什么?” “是吾错眼,如今你已得了一半。尚武一途,唯有不断向前迈进。过往你与人动手,未出兵刃,便会思索应对之策与退后之路,已是落了下乘。今日你敢舍命一搏,却是吾不曾料到。” 未战思策大抵是某些记忆作怪,总是习惯性地去比较双方战力。可这江湖危险太多,人总得学会以最适合的方式,去适应血腥地武林。闻人然缓缓答道:“意外之战经历的多了,逐渐就会懂得何为真正的武者之道。你我多年未见,却是不知我已早非当年托庇于你羽翼之下的少年。” “你变了。” “时间太长了,谁不会变?” “但你终是选择了背离的路。” 离开是必须亦是必然,天下封刀注定不是己身归所,闻人然岔开话题说道:“你那几个孩子出生,我这个做叔叔地却是少了贺礼。日后若有机会,我会补上。” 一言莫名触动己心。孩子……是指无心、无我与无形,还是指那些用来精进血脉地工具?这一路行差……罢了,刀无极意兴阑珊地叹了口气,似是放弃一般,无力地摆了摆手:“你走吧。” “嗯?”闻人然一愣,不相杀了吗? “你既不愿留下,不动,是嫌命太长?” 静立半晌不语,任由山风撩起凌乱地发。久思不解刀无极此回用意,闻人然问道:“那你以后……” “刀无极仍是天下封刀的刀无极,炽焰赤麟还是叛龙炽焰赤麟。你该庆幸此时此刻站在你面前的是你师兄,否则你已无命。” 刀无极是师兄,炽焰赤麟不是。可披着一张皮伪装这么多年,真的不累?师兄,有那几个孩子在世,你早就入戏深了,真能分得清谁还是谁?! 闻人然低着头,保证道:“……天下封刀若是有难,我会过来帮忙,其余的我没法对你做出承诺。” “有意义吗?” “你……保重。” 是了,人都不愿留下,说这些还能有多少意义?随手一挥,剑鞘脱离山壁落在手中。不言不语将剑合拢,背过身向山道口而行地时候,闻人然不知想起了什么,忽然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仃立遐思地刀无极,闻人然补充道:“其实我这次回来,除了和你说清双方立场,还有一件事想要问你。” “何事?” “不论正邪处境,若是有朝一日我要成亲,你是不是还愿赏脸来饮一杯喜酒?” “……你在问谁?” “呵,是我的错,我那师兄从来就不需要我去问!” 。 第三十一章 决裂 月当空,夜清明,云收雨散。一问过后,前恩旧怨再提无意义。这一别,以后再见该是何种立场,闻人然不知。力有不及,又能奈何?唯有走一步行一步,来日见分晓。 归去途中,听闻不少武林之中发生的大事。意料之外却又情理之中地,素续缘又跟素还真闹出了麻烦。闻人然虽是心急,但也明白就算现在找上素续缘,那也是无济于事。为了不被身上伤患拖累,闻人然只得尽速赶回六庭馆,借助神源疗复伤势。 房间之内,楚君仪替闻人然换好伤药之后,放下手中包扎用得布带,眸中责怪之意若隐若现,平淡地问道:“只是见汝师兄一面,也会换得一身伤?” “两刀,而且基本上都是皮外伤,内伤并不严重。有神源在,用不了几天就能完全康复。”闻人然坦诚答道,这事最好还是不要辩驳,自己也没有辩解的立场。 “时机不对,这一次汝不该回去。” “抱歉。” 这个时候回天下封刀确实不恰当,但自己只是不愿再拖下去啊,闻人然无奈地说道:“我懂,但是我有不得不为的理由。” “是何缘故?” 哪种缘故……闻人然不好意思地说道:“一时很难说清,简而言之,理念不合,道义不同。再则,我不去和他说清楚,以后又怎么能安心地和你留在六庭馆?” 一言撩起心湖涟漪,楚君仪默默地伸出手,指尖轻轻划过伤处,柔声问道:“汝与汝师兄闹到了这种程度?” “还好啦。他要我回归天下封刀,但是我想留在这里。再加上以前残留一些矛盾,我和他动手也是迫不得已。不过这一次交过手,我想短时间内我和他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争执。” “嗯。” 含糊应了一声,楚君仪却是另有所思,这两人的事怕是没这么简单……闻人然在江湖上种种作为历历在目,立场为人不问已明。他与他的师兄之间生有嫌隙,天下封刀的主席又该是个怎样的人? 只是嗯了一声不说其他?闻人然有些奇怪,轻轻握住楚君仪放在身前那双柔软纤细的白嫩玉手,问道:“以前我就想问了,你就不奇怪我为什么会和师兄不合?” “无端话人是非,便是是非之人。吾不问,是因吾信汝之选择,不愿让汝难为。” 闻人然无声一叹,君仪你给别人的信任总是太多……想起日后楚君仪正式入世,龙宿刹手回头,楚君仪对其当初叛龙之举,亦是半句质问也无。或许正是因为这样,楚君仪才会被昭穆尊给轻易出卖。 “为何这样看吾?” 哪怕是未发生的事,闻人然心里还是泛起阵阵酸涩,低头靠在她的耳边小声说道:“没什么,只是有点担心你。君仪,太过宽容会给你带来危险。” 夜重生那个家伙必须去死,昭穆尊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要不是那两座破桥比较难找,就算可能会得罪苍,也得找机会带上几个人,把那两个玄宗叛徒给做了! 察觉闻人然内心瞬间激起地不明杀意,楚君仪轻拍闻人然后背,道:“缘何无故担忧?吾甚少外出怎会出事?再则天命若来,你我都避不得。” “天命之事我明白,但无论是谁要对你不利,我都不会放他干休。”闻人然语气尽是决绝。这事没得谈,夜重生将来仙山好走不送。金鎏影那个家伙要是真敢出卖楚君仪,凭什么要给他留情面?! “汝之心意……吾体会得到。不过汝关心吾的时候,能否稍稍体谅吾对汝之担忧?” 这个……闻人然稍感尴尬,放开楚君仪的手,站起身走了几步。行走江湖受伤挨刀在所难免,自己也不愿意啊!而且说来这次和刀无极动手,最严重的内伤还是自己那一剑带来的反噬……闻人然心头一动,谨慎地建议道:“君仪,你是先天,我有神源,你说我们是不是该合创一套功法?” 创出那一剑是机缘巧合,凭自己目前的剑上修为,想要完好无损地使出还不可能。和刀无极动手受伤是在论剑的情况之下。若是全力用根基催动剑式,威力不知会翻上多少倍,到时候反噬估计也会更重。如果这招由两人同使,或许可以省却正反相逆的顾虑。 “也好,只不过汝目前恐是没有时间。” 虽是不解其意,楚君仪还是颔首应道,接着提醒闻人然:“续缘的事汝待如何处理?” “啊?对了,续缘那孩子与素还真决裂,我得尽快回不夜天了解情况。” 提起这个闻人然就头疼,之前才说了不要乱来,转眼就和素还真决裂,他们两父子究竟在闹什么? “在那之前,汝先得养好伤。” “这个……听你的。” ――――――――――――――――――――――――――――――――――――――――――――――――― 得神源之功,内伤不到七日便已痊愈。闻人然不敢再留,匆忙回到不夜天询问素续缘,为何会与素还真闹出矛盾。 原来金少爷经脉受创,遍寻不得良医。找不到医生,某《神农医谱》的作者又有心藏招,是以素还真只能找上宇宙神医。然而素还真却是不知,宇宙神医此刻已被鬼王棺下毒威逼,瞎掰出了神石之泪的阴毒主意。素还真听到需要血脉亲人同心协力才能功成,二话不说拉着素续缘就要相认。 错愕之间,素续缘自是大大地不肯。但其本性终究是善,也不愿看着金少爷就此残废。加上众天与大圆觉的百般劝说,还是勉为其难地认了素还真。 熟料二人去见了宇宙神医之后,神石之泪那种漏洞百出的救治方法,听在素续缘耳内越听越不像话。素续缘怒而出声质问,却是反被素还真一顿严厉指责。素续缘一动气,当即冷笑着拂衣而去! 风中蕴有挥之不去地浓浓怨气,足见不夜天小主人之怒。素续缘重重地把手中瓷杯敲在桌面上,怒然道:“明知是计他还要跳进去,素还真他简直岂有此理!叶小钗的儿子是人,吾就不是他亲子了吗?” 唉,老素这事做得不地道,可是谁让出事的人和叶小钗有关呢?说到众人在素还真心里面的地位,叶小钗并不会高过风采铃和素续缘。但素还真行事,从不以血缘亲疏论轻重。抛开双方真挚情谊不论,叶小钗能为武林做出更多得贡献,素还真理所当然地会以叶小钗的事为优先。 至于神医,素还真曾与慕少艾有约,轻易不能相见。数十年前,如果不是闻人然知晓慕少艾住处,素还真也根本不会做那个引路之人。慕少艾需要的是什么,素还真很清楚,也不想慕少艾沾染尘埃。君子之约,却是得守……神石之泪,纯属病急乱投医而已。 不过,素还真这样做对亲人的确太不公平。闻人然拉过素续缘,像抱小孩子一样搂在怀里,摸着头安慰道:“嗯,这事确实是素还真做得不妥当。” 很久没被闻人然这么抱过,素续缘语气别扭地说道:“续缘非是无理取闹,只因素还真他太过荒唐!天河鱼人一族,若非侥幸得叔父所助,三千多条人命便会因他分身乏术而亡!如今仅仅是叶小钗的家人被幽灵魔刀残了肢体,他竟然要拿自己和续缘两条性命去赌,全然罔顾天下苍生,实是无理无智!” “我知道,我都清楚。这事你没错,全是素还真的错。”老素只要碰到了叶小钗的事,智商定性立刻被削三分,闻人然也不想替他辩驳。 听见闻人然少有地在自己面前数落素还真,素续缘胸中郁结稍减,长出了一口气,道:“续缘并不是没有救治金少爷之心,但素还真待人如此偏颇,临危失智实是令人不忿!” “这事不怪你。对了,那个大夫怎么样了?” “吾本就不愿与素还真合作,所以……” “如何?” “激怒之下,续缘未曾顾及素还真脸色。吾当着素还真的面,拆穿了宇宙神医的谎言之后,便一掌将他打杀了。” 杀了……这孩子当时是气急了吧。宇宙神知被鬼王棺下毒说来也是胁迫,罪不至死。不过邪灵之毒厉害万分,如果像原剧一样害得一页书前辈身死,倒也难说好坏……难怪一页书前辈曾言他天河首劫被化,原来是续缘动手扼杀了危机。一时之间,闻人然却是难以说清素续缘作为的对错。 “续缘,你这般出手,岂不是恶了所有正道?” “又怎样?没有他素还真,天下第一便成不得事了吗?!” 别学炸毛期地谈无欲啊……闻人然苦笑一声,素还真你这一回把你儿子刺激得不轻。闻人然刚想要开口说上几句,不夜天之外突然传来阴恻恻地附和之声。 “没错,没有素还真,天下第一仍然是天下第一呐。” 四方脑袋轻微摇晃,黑夜中的鬼王棺走出黑暗,大步向前。行至二人身前一丈之遥,停下脚步,鬼王棺看向素续缘道:“天下第一,你现在四面树敌,少一个值得合作的盟友呐!” “鬼王棺,你是在说你自己?” 初生牛犊不怕虎,手中折扇倏地打开,素还真冷然笑道:“呵,吸雷针给你的教训还不够吗?” “诶,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呐!”话语之中略显不悦,鬼王棺面上却还满是阴森笑容。一振臂,邪能扫荡四周,压服满园花草。 闻人然见状眼中闪过一缕异色,吸收了腹中首的鬼王棺,功力暴涨到这种程度吗? 。 第三十二章 焚炎 不夜天内诡谲暗流,邪魔心怀鬼胎而来。闻人然上前一步将素续缘护在身后,真气一振扫平魔氛,冷下脸定视来者:“鬼王棺,收起你那副小人嘴脸,有什么话直说吧。” 武息又进……这人实力仍是不见底。眯眼紧紧盯了闻人然许久,鬼王棺阴森笑道:“呵呵,鬼王棺诚心而来,朋友何必抱有敌意呐?” “我说过,谁敢对天下第一不利后果自负。神石之泪的事,你是在当我眼瞎?” “神石之泪乃是为了对付一页书所设之计策呐。鬼王棺也没想到,素还真竟真能狠下心拿自己与亲子的性命去赌。朋友,切不可误会鬼王棺合作的诚意呐。” 无谓的狡辩。素续缘若是出事,你鬼王棺难道还会上门请罪?此举对鬼王棺却是一石三鸟,能杀素还真最好,杀不得还可以用来对付一页书。再不济,也能逼得素续缘与正道不合,端是好算计! 素续缘未等闻人然开口,当即冷笑道:“鬼王棺,你我之间并无共同目标,谈何合作空间?” “诶,此言差矣呐。” 耳闻素续缘话中隐有排斥之意,鬼王棺摇了摇头,滔滔不绝地说着:“天下第一,你的目标乃是万魔天指,鬼王棺的敌人是一页书呐。你与素还真决裂,纵有这位朋友帮忙,也难敌邪灵人多势众,合作对你更加有利才是呐。万魔天指身为邪灵之主,实力深不可测。有鬼王棺作为内应,你才能找到玩万魔天指的弱点呐。” 万魔天指身为邪灵之主,精血不枯真身不亡。要想彻底杀他,少不了素续缘之功。闻人然看了一眼鬼王棺,这棺材头虽然狡诈万分,但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闻人然若有所思地问道:“鬼王棺你有何计策?” “先杀一页书,再杀万魔天指呐!” “呵,若是一页书亡,我凭什么信你不会翻脸?” 鬼王棺摇了摇头,信誓旦旦地保证道:“此事你大可放心,万魔天指城府深沉,并不信任我呐。七星拱月台惨亏至今,自从腹中首回归吾体使吾功力精进,他对吾之怀疑便越加深重。一页书若亡,万魔天指少了死敌定会对我动手。为求自保,鬼王棺再如何也不会自毁长城呐!” “邪灵也有内斗……万魔天指是顾忌你的潜力?” “没错,身为邪灵之尊,却无容人之量。他对我不仁,休怪我对他不义呐。朋友你要助天下第一除去万魔天指,与吾并无利益冲突。至于朋友你的担忧,不妨听完鬼王棺的计划再说呐。” “请。” 鬼王棺见闻人然松口,神色一动道:“说来鬼王棺与苦境正道并无太大利益冲突,唯独灭境梵天是吾三途判之死敌。虽然一页书是否是灭境梵天,吾尚未确定。但是,其对三途判的威胁却是不言而喻。鬼王棺要杀他也是为了生存,怨不得人呐!” 这话听来倒是不假……说他做坏事吧,刚开始鬼王棺还有些雄心壮志,再往后却成了自保。之后更是隔三差五地被人修理,到最后干脆玩起了失踪。做坏人做到他这个地步,苦境也算是独一份。不过,若是因此就小看这位大名鼎鼎的反派人物,恐怕连死是怎么死都不清楚。 闻人然伸出手制止鬼王棺罗嗦个不停,直接问道:“你和一页书之间的恩怨我没兴趣,正题呢?” “哈,朋友你莫心急呐。想杀一页书,任何一方都无十分把握。万魔天指虽强,面对灭境梵天胜算最多四成。他要在苦境建立霸业,势必要联合魔域鬼帝与集境武皇,共同对付一页书呐。” “一页书屹立苦境数百年,岂是泛泛之辈?” “一页书在明,吾等在暗。只要设法分开素还真与一页书,机会并不难寻呐!有三方巨头联手,任一页书三头六臂,也得死无葬身之地呐!话说回头,他们四人谁胜谁负,对你我重要吗?” “等万魔天指三人与一页书两败俱伤,无论谁胜谁死,都是你我的机会?” “没错呐。” 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谁知道鬼王棺是不是另有奸计?不过本来就没指望过鬼王棺会对己坦诚,闻人然淡淡地说道:“你何时能发现万魔天指的弱点?” “弱点鬼王棺会尽快设法探明。两位,合作愉快呐。” 既问弱点,说明闻人然已经认可了自己的提议。虽说双方均未将这种脆弱的联盟当真,但至少给自己留下了更大地周旋空间呐。鬼王棺心中另有盘算,脸上却宛如心满意足般,大笑着离开了不夜天。 魔影无踪,不夜天内邪氛散尽。鬼王棺如此好说话?素续缘心有所疑,语气奇怪地问道:“叔父,鬼王棺的提议你真要答应?” “你说呢?” 闻人然不置可否,随后上上下下打量了素续缘,眼睛一转道:“续缘你能不再去找一趟素还真?” “为何要寻他?”素续缘脸色一沉。 “放火烧了琉璃仙境!” “这……是否做得太过?”素续缘错愕地问道。 诶?火烧琉璃仙境这小鬼不是该没什么感触吗?闻人然道:“你不是要为你母亲讨一个公道?反正都和素还真闹翻了,做得过一点,鬼王棺才能更加‘信任’我们啊。” “可……叔父是另有打算?” “事先就把计划说得一清二楚,通常情况下这种所谓的计策也就没了实现的可能。鬼王棺的话你只能信一半。三方会围杀一页书是不错,但我们可不能让一页书死。只有一页书在,鬼王棺才不敢与我们翻脸!” “但这与素还真何关……” “无他,我只是挟私报复而已!” ――――――――――――――――――――――――――――――――――――――――――――――――― 青山隐隐,山路迢迢。多日来忙碌不停,素还真行在回返琉璃仙境的途中,忽感一阵莫名心悸。抬头看向远方山腰处,但见浓烟滚滚、火光冲霄。心知不妙,素还真一个愣神反应过来后,匆忙施展上乘轻功,赶回琉璃仙境。 飞身落定,火光烟雾之前,但现一人。素还真眼见素续缘立在废墟之前,却是忘了责怪探问,轻声念叨亲子之名:“续缘?” “哼。”不悦一声冷哼,素续缘转身欲离。 这孩子为何要烧琉璃仙境?二话不说又要离去是为何故? “续缘,你要去哪里?” “素还真还是管好你的琉璃仙境吧。” 素还真见素续缘脚步不停,焦躁间失了方寸,急声道:“站住,劣者是你生父,你这是身为人子该有的态度吗?” “父亲?哈,你是我的父亲?那请问父亲你,我的母亲风采铃人在哪里呢?!” “这……” 听了素还真拿身份压人,素续缘就心痛如灼。再想到独自一人,孤苦无依地风采铃,素续缘更是怒不可遏。 火烧琉璃仙境之前,素续缘本还有些心头惴惴,此刻却是将压抑在心内许久的话,一股脑地问了出来:“素还真,爹亲,你答不出了吗?!” “吾……” “你!你根本未将风采铃三字放在心上,你从来没有关心过她,照顾过她!” “续缘……这是你不了解!”素还真摇头苦笑,这算是怎么一回事?刚回琉璃仙境,房子被烧了不说,亲儿子还莫名发火。劣者不曾将风采铃放在心上……若真是如此,为何每逢脆弱疲惫之时,脑中总是浮现她之倩影?不见,并不是因为不想见,而是不能见啊! 素还真被素续缘的连珠发问弄得胸口闷闷,尚未开口解释,素续缘已然怒气冲冲地接下去说道:“吾不了解?吾不了解的是为何你如此薄情,母亲她还一直袒护你!她甘愿为你牺牲一切,而你却对她不闻不问,让她孤独伶仃一人隐退深山。你!素还真你好狠的心!” “劣者……偏见已深,辩解无用。罢了,此事不谈,你又为何要烧毁琉璃仙境?”素还真沉声问道。 一言点醒来此目的,却又对素还真的掩饰更怒。素续缘勉力抑住火气,生硬地答道:“哼,叔父让我告知你。此次烧你琉璃仙境是回报你之前所为,下一次就是云渡山了!” 抛下最后一句,素续缘扇背重重地敲打了手心一下,不愿理会素还真,带着满腹愤恨离去。对素还真抱有指望,真是自己傻。一问都不作答,素还真你是心虚了吗?! 目光跟着着远离的步伐越来越远,直到素续缘消失在视线尽头,素还真才回身看向遍地焦炭。叔父让你留言,而非续缘你本意所为吗?云渡山,邪道一方将有动作……此事却是得尽快做出应对之策。 可是续缘,你之前对为父的质问,却是不曾留吾解释的机会啊。定视眼前焚炎,余烬被风吹散,鼻尖尽是焦枯烟味,恰如心头苦涩。行至玉波池旁,素还真拂尘一扬,低声叹道。 “峰上白云愁上顶,池底流水泣无声。吾儿续缘啊……采铃,你若在此,又当如何?” 。 第三十三章 魔踪 云渡山,染蓝抹黛,巍然挺拔。景虽清雅,人却无心欣赏。众天心有所忧,站在崖边深吸一口气,愁思难掩:“一页书,续缘之事你认为该如何处理?” “道友此言何意?” “当初圣翁慈航渡为应邪灵之变,施用秘术加速续缘生长。他在灭境之时,吾等费心费力栽培。在续缘入世之前,还曾送他火邪天衣护体。如今看来,却是好心办了坏事。拔苗助长,总有不妥。” 观眼前白云飘浮不定,一如世事难测,一页书轻声道:“谋事在人,成事再天。你吾尽人事,听天命而已,好友你无须自责。” “可续缘毕竟妄开杀戒,更与素还真父子不睦,以后恐是难办。” “宇宙神医之死,你吾皆知非是素续缘之错。他之举动虽显莽撞,但仍可以谅解。至于他与素还真亲人之间的隔阂,一页书与你均为外人,却是无从置喙。” 众天道:“吾明白。不过好友,素续缘身边那人当真可以信任吗?” “好友多虑。” 一言定心,一页书将所有责任拦于己身,从容不迫地说道:“那人所为均是吾授意去做,你无怀疑的必要。” “原来如此。” 抚平众天内心不定,一页书眉头一动,察觉一道气息迅速接近云渡山。静默不语等待片刻,云渡山上流风忽起,莲香阵阵扑面而来,清香白莲超脱之姿攀上山峰,由远几近行至二人身前。 一页书眼皮下敛,一念入心,接着抬头正视素还真问道:“素还真,你来云渡山何事?” “自是有要事与前辈相商。” “但请明言。” 素还真拂尘搭肩,躬身一礼平静地说道:“劣者斗胆,欲请前辈亏输一次。” “引蛇出洞?” “然也。” “吾有同感。” 像是早有定见,更如所见略同,一页书不曾迟疑,答应素还真请求。一页书目光扫过素还真,见其似有愁容,语出疑问:“观素还真你面色不愉,可是琉璃仙境有异?” 素还真与一页书视线交汇,无声交流一瞬,轻轻地叹了口气:“家门不幸,琉璃仙境遭人付之一炬,素某无所归矣。” “这,又是续缘?”众天听见素还真的话,惊愕地问道。 “是,续缘前日火烧琉璃仙境,又与劣者言辞不和。素某有愧在前无能拦阻,只能任其离去。” 这孩子怎可这般行事?众天痛心地握紧了手掌道:“唉,琉璃仙境作为正道地标数十年,怎可轻易焚之!他竟如此目无尊长,来日定要好好说教。” “无妨。世上无屹立千秋的事物,琉璃仙境毁去尚可再建。” 众天担忧道:“素还真,吾是担心续缘受到有心之人的教唆,步入歧途啊。” “前辈心意,素某代吾儿谢过。所谓子不教父之过,续缘前些时日杀了宇宙神医,素某才是该代其赔罪。” 听见宇宙神医之名,一页书出声唤道:“素还真,你可知晓宇宙神医身死,吾检视他之尸体之后发现了什么?” 尸体,果真事有蹊跷?素还真追问道:“何物?” “吾在宇宙神医尸体上,发现一种毒物。” 一页书说着拂尘一挥,金灿佛光包着一团碧绿邪物漂浮半空,空气中散发着淡淡地腥臭味,闻之欲呕。一页书阻止素还真上前观视,继续解释道:“此乃邪灵之毒。” “与苦境之毒有何不同?” “此毒乃是邪灵独传,苦境并无解法,触之必死无疑。任你功力滔天,若中此毒也是无解,唯有功力深厚者吸收毒素,才可暂缓毒患。然而时间一久,仍是难逃身死之局。” 素还真拂尘一扬道:“前辈话中之意素某明白了,不过此事想要功成,尚有一处难为……” “何事为难?” 素还真不答,后退一步对着众天深深行了一礼,斩钉截铁地说道:“还请众天前辈施手一助。” 众天稍一错愕,稍一思索之后,只得好气地一笑。素还真这哪是难为,分明是份所当为啊。不过想要做得能够以假乱真,云渡山众人之中,也就只有自己有足够的机会亲近一页书。 回首看了一页书一眼,见其微微点头,众天笑道:“吾应承了。不过素还真啊。万魔天指自上回与一页书一战,便在苦境失了踪迹,你又有何计策可以找出他来?” “即是引蛇出洞,自该留他足够的机会。邪灵等人欲要对付正道人士,必先铲除素某与一页书前辈身侧之人。云渡山有一页书前辈坐镇,群邪不敢作乱。” 话到此处,素还真稍一停顿,接着说道:“至于素某身边,叶小钗失了刀剑,在有些人的眼内实力大减,金少爷又难觅良医。届时只需对外传言,劣者身有要务需得离开。但请众天前辈代为保护他二人一段时日。” 离开应非借口……一页书心思一动,淡然问道:“你要去哪里?” “道境。” 众天奇怪地问:“道境……素还真你去道境是为何故?” “呵,与一位先觉下棋喝茶。” “仅是如此?”佛眼轻扫而过,一页书话有深意。 素还真坦然一笑,加重了口气说道:“仅是如此!” “苦境有吾一页书,你大可放心前去。” 慨然一笑,一页书接下重担。志同道合者,寥寥数言便可知其真意。一页书眸中坚定隐隐,既有渡世之心,苦境磨难自当一肩挑起! ————————————————————————————————————————————————— 夜帘挂幕,星光璀璨,行在荒野的二人,年幼者面有异色。琉璃仙境被烧,素还真没过几天就在苦境失了行踪。素续缘当日被气昏了头,下了琉璃仙境山头才感失言。但要让他对素还真低头道歉,却又是不可能……心有悔意,奈何孩童脾性作祟不愿坦诚,素续缘挣扎许久,仅是问道:“叔父,素还真是去了哪里?” “我不知道,不过我大概明白为什么他会失踪。” 素还真去了何处闻人然是真不清楚,按理来说此刻的素还真应该被素续缘一掌打得垂死才对。现在故意玩失踪,天才知道素还真去了哪里。 素续缘紧皱着眉头说道:“他是故意示弱?素还真无故消失,会使邪道中人人心惴惴。邪灵魔域武皇三方,纵使明知这是素还真化明为暗的计策,也会抓住空档期对一页书出手。” “这应该不是他消失的主要原因……”放火烧了素还真的房产,怎么也得替素还真说些好话。闻人然停下脚步,回过头看着素续缘道:“他是为了你才故意消失一段时日。” “为吾……” “不错。” 为何是为了自己,素续缘心思敏锐,却是无须点明。立于原地任由夜风吹得衣袂翻飞,沉默许久,再开口,素续缘语中隐有涩意:“呵,他若能将此心分吾母亲半分,续缘便已知足。” “有些事强求不来。素还真不见风采铃,不代表他心里没有风采铃的位置。续缘你要真为风采铃着想,不妨好好想想你最近做得事,风采铃要是知道了会不会开心。” “母亲……” “你在苦境的成就再大、名声再盛,也及不上你身体康健、与素还真父子和睦,更能让她高兴快乐。说起来你真觉得你恨素还真吗?要是真恨他的话,在我要你去烧琉璃仙境的时候,你就不会犹豫了吧?” “……” “对了,这几天在不夜天,你又是在为什么发呆?” 被闻人然点中痛处,素续缘气急败坏道:“可就这样要吾原谅素还真,却又如何能够?!” “那就等到你愿意原谅的时候再原谅好了。” 为了防止小祖宗真的逆反起来,闻人然见好就收。然而就在此时,密林之内突然响起一阵窸窸窣窣地声音。没过多时,嘈杂之声渐大,却是智多罗带着魔域之人,将闻人然与素续缘团团围住。智多罗上前一步,定视二人冷笑道:“你就是闻人然?” “是又怎样?” 闻人然稍一愣神,这帮家伙没事找自己干嘛,自己最近没找过魔域的麻烦啊。 “万鬼魔珠之气可是被你所用?” 万鬼魔珠……原来如此。不过身为谋士型角色,智多罗你每次打架都站这么前真的没问题吗?闻人然右手轻抚丹青见,不以为意地问道:“又如何,相杀吗?” “我乃第二魔域军师智多罗,用了魔域的东西便是魔域之人,你跟我们回去面见鬼帝吧!” “我要是说不呢?” “哼,恃剑而狂的蠢辈。来人啊,给我拿下!” 智多罗一挥手,魔卒后方行出一人。白发沧桑,眉宇之间隐有愁苦之色。一双眼,反是矛盾地冷漠无情。手持百魔杵,第二魔域首席战将目光漠然,毫无情绪波动地迈出人群。 有些人……终究挽救不了。闻人然见了对手,心往下一沉,无奈喊了一声:“雾谷老人。” 对这四字毫无反应,百魔杵竖握在手中直指闻人然,好似抛却了过往一切。千里不留行人立阵前,静候命令。 “千里不留行,速速将人拿下!” 。 第三十四章 忧心 千里不留行五字,已成雾谷老人挥之不去地梦魇。今生天伦难聚,肝肠寸断,心已麻木。此时此刻,再无雾谷老人存世,仅剩魔域战将千里不留行。百魔杵竖指向天,异力汇聚杵身,狂风吹断树枝,萧杀之气满溢方圆,战端一触即发。 “续缘,智多罗交你解决,自己小心。”不看智多罗一眼,闻人然长剑倒提于手,低声嘱咐道。 “是。” 素续缘神色从容由闻人然身后迈出,面对众多魔兵半分惧色也无。折扇在手中慢悠悠地扇动,双眸透亮有神。似是有意相激,素续缘睨视着身前诸多人马,冷笑道:“派出黑色十字军这种过时地角色,魔域是没人可用了吗?” “夸口,小小稚童也敢狂言。” 怒然一声,智多罗背后黑色十字军向前涌上,身姿诡异穿梭腾空旋转,夹击素续缘。面对诸人围攻,素续缘面色淡然,分形错影,杀招错身而过。十字军式式落空,素续缘轻退一步,全然无视黑色十字军奇诡攻势,腾挪之间游刃有余。右手斜摆催动体内真气,素续缘叱喝一声,鼓荡浩瀚圣力。 “万鼓战声!” 先天根基强于常人,一身所学更非凡俗可比。素续缘周身圣气满盈,即便独自一人应敌,犹然占尽上风。一掌挥出,圣力扫荡四维,魔域一方立时数人倒地。 “嗯……有来历。麻疯客,阴陀螺,上前协助!千里不留行,你在犹豫什么?!” 智多罗见黑色十字军占不到上风,急忙呼人帮忙。两位魔将加入战团,素续缘神色一凛谨慎于心,行招更加飘渺莫测。 战局一开,耳边呼嚎不绝。叱喝声起,千里不留行不再容情。一杵向地,雄力层层叠叠,开山裂地,誓绝闻人然生路。 作为杀手,经由鬼帝改造,千里不留行远比雾谷老人凶狠。身死心死,幽暗密林之内,徒留嗜杀工具。无情一杵破空劈至,杀势凌厉取命。 月下揍杀,百魔杵问杀而来,闻人然唯有提剑以对。丹青见柔劲上挑,消化对方内力。化解杀招,闻人然再顺势一剑横削。剑,却在入肉一刻缩手而回。 千里不留行虽非自己对手,但要对他狠心出剑却也为难。心生一念,闻人然反手逼退千里不留行,转头看向素续缘方向,呼喊道:“续缘,杀了智多罗就行,不用陪那些人浪费时间。” “续缘明白。” 收起悠闲之色,素续缘身化迷离之影,衣袂飘飘,恍若神仙中人。扇尖合拢,摧筋断脉,破开扑来魔将的胸口。麻疯客中招立扑,仰面身亡。 “啊,不妙!” 见得智多罗神色大变,素续缘眉头一挑,不给敌手反应时间。 眨眼洞悉魔将小卒武功套路,素续缘人影瞬分,虚晃一招绕过黑色十字军与阴陀螺。骨扇当空勾勒半轮月白,智多罗慌忙之间提招欲挡,竟是不及再出一言!骨裂之声接连不息,智多罗矗在原地,外表似是无事,实则已被圣气入体断绝生机! 扇不染血,飘然站定,依然是偏偏佳公子作派,素续缘冷声道:“谋士需要亲自冲锋陷阵,第二魔域不过尔尔。” 耳边响起最后地清冷不屑,智多罗不甘倒地呕血而亡。魔域其余之人眼见此景,顿时纷纷变了面色。失去首脑下令,黑色十字军停在原地,一时不知该如何动作,唯有等千里不留行下达命令。 荒郊野地另外一侧,身为杀手,纵然心有挣扎,千里不留行依是招招落向要害。 再留情也有余地,闻人然渐感不耐。避过沉猛一击,真元抱提根基加持,一剑重斩裂地十丈,力退魔域战将。 “千里不留行,智多罗已死,你还要再战?” “……” 倒退站定,千里不留行不言不语,漠然地眼扫过闻人然,百魔杵背负身后,面容一丝波动也无。转身一挥手,千里不留行下令撤退。 千里不留行率人离去,阴陀螺却是犹犹豫豫不敢回头。捉人无功,鬼帝震怒必会降下惩罚。千里不留行是鬼帝爱将,麻疯客与智多罗身亡,剩下地替死鬼是谁无需明言。 如果到头来终是免不了一死,不如此刻拼死一搏!红发虬髯,阴陀螺愤死相向。夜幕之中,丹青见光华一闪,剑动,人颓,铿然归鞘,取死之人无命再留。 短短工夫已是一战告落,无视地上尸骸,素续缘皱眉道:“叔父,素还真不在,有心人蠢蠢欲动了。” “就怕他们不动。” 闻人然拿起丹青见细细摩挲,魔纹缠绕剑身,自魔气淬炼后杀性渐重。这柄剑对魔域很重要?不过只派这种货色来抢人抢剑,鬼帝你未免太小看人……这剑随行身侧数百年,无论如何也不能任人夺走。 目光瞥及身侧素续缘,闻人然脑中思绪一转,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拍了下脑袋说道:“续缘,万魔天指看来要对你出手,最近可得当心了。” “有叔父在,续缘有何惧之?”浑然不将威胁放在心上,素续缘无所谓地答道。 闻人然轻声笑道:“你可真信任我。我和万魔天指动手胜负难料,他杀我不可能,我杀他也做不到。想要彻底消灭他,必须由你来动手。” “精血不枯,万魔天指不死?” “嗯,问题就在这里。能杀他的人杀之不死,你虽有天命之功,奈何根基不足,正面难以对他造成威胁。” 让素续缘硬碰万魔天指太过危险,绝对不能这样做。万魔天指数千载邪功可不是闹着玩地,即便素续缘起点比别人高上许多,也架不住万魔天指以力压人。 至于万魔天指的弱点……有竹魂帮忙倒是不难抓住。再加上那人相助,只要四人齐心协力,应有很大机会击毙万魔天指才是。闻人然道:“想要杀他,必须有十足的把握,我会为你创造时机。” “时机?是打败素还真的时机吗?”素续缘问地直接。 一时半会儿仍是放不下心结吗?素还真你究竟是有多招人恨?闻人然无奈叹道:“你若还是有怨,那就权当是吧。” ps:唉,不知道电怎么了,爪机希望没有错字。 。 第三十五章 风起 灭境囹圄池,阴森诡秘之所在。自慈航渡坐化万魔天指复出,灭境便沦于邪灵掌控。道消魔长,除了众天等寥寥数人。圣儒一方或退或散,尽皆隐蔽不出。 洞窟外响起急促地脚步声,表象意魔得了最新消息,匆匆行至万魔天指座前,禀报道:“禀天指,魔域围杀天下第一与其身边之人的人马失败了。” 鬼王棺目中精芒连闪,魔域失败吗?看来自己那位盟友利用的价值更高了呐。心有计较,鬼王棺上前一步道:“天指,魔域铩羽而归,鬼王棺认为不是坏事呐。” 声音像是从远方传至,座上万魔天指幽幽道:“魔域失败,你我对天命之子下手的计划不得不延后。鬼王棺,你倒是说说看好处何在?” 哼,万魔天指你何必装傻,故作不知呐?奈何形势比人强,鬼王棺暂藏心中不满,恭敬道:“这次魔域失败,说明天下第一身边之人的实力深不可测。若是他被魔域带回改造,将来必成邪灵大敌呐。天指,苦境霸主最终只能有一人,邪灵怎可为他人做嫁呐!” “哦,你有何看法?” “据鬼王棺所知,魔域针对天下第一两人,乃是为了万鬼魔珠,与邪灵并无利益冲突。天下第一与那人关系亲密,如果邪灵此时出手拉拢天下第一,必可收到奇效呐。” “鬼王棺,你如何确认那两人与素还真非是一路?”表象意魔与鬼王棺一向不对付,插口抬杠道。 “表象意魔,那人救了我与狡突脸,那个时候你在哪里啊!”业途灵见表象意魔有意为难,怒目圆睁地喝道。 无论是不是一路人,对三途判总无坏处。一个只想榨干三途判价值的万魔天指,有何存在的意义?鬼王棺制止业途灵,深深看了表象意魔一眼,阴森道:“表象意魔,不知你有何建设性地提议呐?”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那两人只可利用,不可信任!” “哦?听说十三邪灵有几人死得蹊跷,不知那几人是否也是外人呐?” “鬼王棺你说话何必夹枪带棒!” “呵,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呐!” 静静听着二人争论,黑暗中不现面孔地邪灵之主不发一言。二人说完,囹圄池陷入短暂沉默,沉闷堵心。等了许久,万魔天指低沉地声音突然响在众人耳畔:“鬼王棺,你认为天下第一当真可用吗?” “天下第一可用,但需天指改造。” “此人交你,莫要让我失望。” “是,此事交我与业途灵,天指大可放心呐!” “去吧。” 稍稍停顿,万魔天指语含深意地问道:“鬼王棺,改造天下第一,你是要耗损本天指的功力吗?你的智慧果真不俗。不过,本天指还是希望你用在正途。莫要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来啊。” “天指身为邪灵之主,鬼王棺怎敢有这样地想法呐。” 鬼王棺谦恭应答,锐眼之中厉芒疾闪,万魔天指是在敲打自己,看来得早日另谋出路! ――――――――――――――――――――――――――――――――――――――――――――――――― 山下红尘涛涛,山上清圣通幽。一张桌,四个人,大圆觉一如往常,乐天知命,笑眯眯地来回忙碌,倒满了身前茶杯,招呼道:“一页书,叶小钗,今天贫僧请你们饮茶。” 自与武皇分道扬镳,却是许久未曾有过品茗闲心,一页书轻叹道:“大圆觉,云渡山日久不闻茶香,难得你今日有此雅兴。” 话音方落,山下遥遥传来两声呼喝。众人暂缓动作,但见秦假仙与荫尸人满头大汗地跑上了云渡山。 “哎呀,饮茶算我一份。” “我也来一份!” 大圆觉看了眼秦假仙与荫尸人二人形貌,晃了晃脑袋,长眉颤了颤,乐呵呵地损了一句:“秦假仙、荫尸人,看你们风尘仆仆,是专门来云渡山休闲的吗?” “是啊,大头和尚你还是这么清闲,哪像老秦我天天跑断腿!” 秦假仙喘了几口气,看着一页书发自真心地感叹道:“一页书呀,你看整个天下风涌云动,有种山雨欲来的气息。只有你这个云渡山还是那么清幽自在,待在这里就让人觉得舒服。所以老秦我才有事没事就往你这个云渡山走走。” 秦假仙为武林公义奔波无怨无尤,值得令人尊敬。一页书轻笑一声,语气温和道:“山门无禁,云渡山永远欢迎你秦假仙。” “哎呦,这话听起来真窝心。” 从过去被一页书误会,到如今被一页书承认,其中曲折唯有心知。秦假仙高兴地喝了一口茶,随后瞪大了眼睛看向大圆觉问道:“喂,大头和尚,大家忙得要死,你今天泡茶有什么特别地用意?” “意在知足。” “知足常乐?” “符合所需。” “这就是你的茶道?” “是啊。” “就这样?” “如此而已。” “你在开什么玩笑?!” “淡出鸟来,不如好酒!大头和尚,下一次打点肉食弄两瓶好酒,金爷爷保证你不想做和尚啊。” 在云渡山喝酒吃肉…大圆觉瞪了金少爷一眼,不作理睬。甩了甩拂尘,大圆觉瓮声瓮气地问道:“秦假仙啊,你茶也喝了,是不是该告诉我们小霸王是谁家的孩子?” “小霸王?只是一个毒贩的儿子。我跟荫尸人为了金小……”目光瞥及一旁金少爷与叶小钗,秦假仙连忙住嘴。拿毒品坑金小开的事可不能让叶小钗听到,否则事情就大条了。 好在一页书无意追究,平静问道:“你可知他父母族系?” “这……这我就不清楚了,我也是无意中发现这个孩子。怎样喽,是不是这个小鬼又惹出了什么事情?”秦假仙奇怪地反问,一页书与大圆觉突然问一个不出名地小孩子是为什么? “没什么,众人只是不知他的出身来历而已。” 紫色经脉的线索又断……一页书缓缓摇头:“对了,秦假仙,你还未讲出你今天的来意。” 想起最近武林发生的事情,秦假仙头大了一圈,喝一口茶润了润喉咙,细述详情:“大事是很多啦。一页书啊,头一条就跟你有关。武皇打破白色面具了!三分缝那帮妖道角被武皇打得惨歪歪,死的死逃的逃。” 耳闻武皇之名,大圆觉脸上没了往昔笑意,肃容道:“想不到武皇这么快就卷土重来。” “武皇……”一页书清秀的眉目蹙在一起,不知内心作何想法。 大圆觉看了一眼一页书,却是无话可劝,接着问秦假仙:“其他呢?” “第二件事情,雷霆谷好像有一条像半邪郎的爬族复活了。” “雷霆谷,半邪郎复活?” 爬族难成大气,不足为虑……收敛心绪波动,一页书道:“还有何事?” “第三件事就头疼了。上次在七星拱月台破坏我们计划的那个人,和素续缘一起被魔域攻击了。素续缘在外扬言,要与魔域决战不归路!另外,素续缘还说这是他与素还真的比试,看谁能先将第二魔域拿下,谁才配成为真正地天下第一。” “啊,续缘怎可这样冲动!” 大圆觉吓了一跳,急冲冲地说道:“一页书啊,素续缘越来越过分了。你看我们是不是得想办法给他教训一下,否则以后走上邪路就让人痛心了!” “素续缘有什么不好,何况是你大圆觉调教出来地?” “他和我当初期望地差别太大了。”大圆觉摇了摇头,哀声一叹。 “无妨,此事暂时按下,你与众天速往雷霆谷撒下天雷地网,防止爬族作怪。至于素续缘,一页书另有安排。” 四目相对,见一页书眸中坚定自然,大圆觉无奈道:“唉,都听你的,我走喽!” 眼见大圆觉没能说动一页书,秦假仙急躁道:“一页书啊,素还真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你得赶紧想办法!” “如何设法呢?” 茶是好茶,人,却是不得空闲……待得大圆觉远去,一页书回头注视秦假仙:“秦假仙,你可有良谋?” “你一页书那么厉害,有你一页书出马,收拾一顿素续缘不就好了。” “如你所言,天下风云涌动。人没有强大的力量,便无法保护自己,更没法抵抗外力。素续缘愿为苍生尽力,你我何须阻止呢?” 一页书婉言谢绝的话,荫尸人是听不明白,不过,荫尸人的心里却是有了另外的盘算。挠头上前戳了戳秦假仙后背,荫尸人说道:“大仔啊,你造福世人的时机到了,荫尸人保证你一定能名留万世,流芳千古!” “要怎样做?”秦假仙好奇地问。牛牵到北京还是牛,荫尸人难道还能有什么好主意? “大仔你不是有很多武功秘籍,神奇地宝贝放在千邪洞。反正你自己留着也没什么大用,不如贡献出来造福世人!” 一眼看穿荫尸人真心,暗骂一声朽木不可雕,秦假仙张大嘴巴道:“荫尸人啊,你处心积虑就是不肯练菩萨印秘笈就对了!” “老大,我可在是为你做善事,这可以增加你的知名度!”双手高高举起,荫尸人连忙否认。菩萨印谁练谁倒霉,自己将来可是要做武林至尊的名人,怎么能练功练死?! “给我闭嘴,你要是再敢说话,我就一脚把你踢下云渡山山头!” 秦假仙气不打一处来,不过仔细一想,这菩萨印秘籍放在身边也是烫手山芋。秦假仙抬头看向一页书道:“一页书啊,为了天下苍生,为了武林的团结,我秦假仙愿意献出菩萨印秘籍和我海洋一样大的爱心,给有缘的人锻炼为武林除害。” “多谢。” 怀中掏出菩萨印秘籍,秦假仙将其托给一页书,突然问道:“对了一页书,素还真去了哪里你知道吗?” “出家人不妄猜。” 不妄猜是个什么意思?一页书和素还真这两个人,就是喜欢玩神秘! 。 第三十六章 不归路 道境,四境之中最为清净一境。虽是方寸之地,却是资源富足,灵气充盈。 道境观道院,鸟语花香,满目葱茏,璀璨霞芒遍染天际。花园正中一盘红兵黑卒成列,残局上桌,二人对坐,带笑而谈。一言落,孤愁先生捋了捋胡须,感慨道:“与你素还真谈话,真是令人愉快。” “与前辈谈话,才是使素某受益良多。”面色无波,素还真淡然以对。 孤愁先生轻声一笑,指了指桌上残局,摇头道:“说得好听又有礼貌,素还真你太谦虚了。” “前辈你摆下这盘棋,是要与晚辈打闲吗?” “是,人闲也是无聊,下一盘棋消遣消遣。”双手抖动两下,孤愁先生坦然承认。素还真亲上道境,却是比预估地早了许多。他来此的目的,值得推敲…… 漩涡眉微动,素还真轻轻点头,淡笑道:“可以,下棋是一种享受,素某自无拒绝之理。” “诶,素还真,这话你讲得不对哦。”清啜一口杯中之茶,孤愁先生自信满怀道:“下棋未必是享受,也有可能令人绞尽脑汁。” “前辈若肯让素某几分,也许晚辈也就不用绞尽脑汁啊。”手中拂尘一动,素还真顺势而为。双方皆是有意试探,却是免不了这一句残棋! “哈,让你几步未免是看你不起啊。” “诶,晚辈棋艺不精啊。” 孤愁先生摇了摇头,意味深长道:“别人我是不知情,但若是说你素还真的棋艺,那可是早就名满天下!” “哦?素某为何不知呢?” “何必谦虚呢?当年你与谈无欲不就走了一盘精彩地好棋?” 笑中似有愧意,素还真自谦道:“前辈莫说笑了,晚辈棋艺如何敢与前辈相提并论?” “素还真,眼前棋局是一盘残棋,你对残棋有什么看法呢?”虚与委蛇足够,孤愁先生单刀直入。慈祥地面色中,隐有锋锐暗藏。 伸手轻抚棋盘,素还真道:“残棋就是残局,局的进行就是智的运转。残棋不是由整棋而来,令人难以捉摸,因此无法以常理摸清对方棋路。两军对垒,自是该靠临场变化运用。” “有理,无法摸清对方的来历,自是该靠急智。那这盘暗棋,你是选红棋还是黑棋呢?” 红方仅剩五子,一兵一炮一车再加一仕护帅。反观黑棋兵强马壮,一如苦境武林群魔环伺之象。对面之人有心……素还真冷静地眼,扫过劣势的局,缓缓开口:“素某自是选择红棋。” “为何这样选呢?” “自信,晚辈一向对红棋比较自信。”今生既已下定为苍生奉献的决心,残局再难却也得赢! 素还真,盲目自大可是会翻船啊……孤愁先生微微闭目道:“自信确实是下好一盘棋的必要条件。不过,红棋看来比较吃亏,此局黑棋占了优势。” “前辈此言差矣,红棋棋子虽少,但是却胜在空间广阔,未必没有胜机啊。” “那你是认为红棋还大有可为喽?”略显冷淡地笑声,示意主人的不以为然,孤愁先生双目冷视,静候素还真回答。 “是,孤卒浴血斗志高,一炮轰开险关道。贤士善谋脑中计,单车护帅越天河!” 棋随言走,一句一动。棋盘之上棋子变幻移位,红黑双方情势丕变。视线错开对视的眼,孤愁先生一扬手,残局立刻恢复如初,感叹道:“你我英雄所见略同啊。” “前辈的看法也与晚辈相同吗?” “非也,素还真你讲错了。” 目向桌面,孤愁先生一指指定,出声辩驳:“卒是黑棋,兵才是红棋。孤兵成孤卒,素还真你岂不是灭红棋威风,增黑棋的斗志?” 是红兵还是黑卒,江湖浊流掩盖之下,焉能分清辨明?面色淡然,似是不知孤愁先生另有所指,素还真语气平淡道:“棋局内变幻莫测,谁能料准?孤卒虽猛,但是如果出了差错,也就会露出马脚,这样岂不就助了红棋一步?” “呵,也许有可能。” 素还真淡笑道:“天无绝人之路,总有生机予人。棋局尚且难料,更遑论世事莫测,前辈认为呢?” “是是是,世事难料……不过你方才在最后所言,单车护帅越天河,这可就有了矛盾了。须知棋盘之上,帅可是越不了河呐!” “但是如果红军黑军王见王,不就代表过了河?前辈,双王见面,胜负立现!” 王见王……素还真你真以为一页书会有这样的机会?朗声长笑不止,孤愁先生话中颇有冷傲之意,自信说道。 “素还真,你先亮棋吧!” ――――――――――――――――――――――――――――――――――――――――――――――――― 凄夜肃冷,夜风送杀,一条埋骨如山的不归路,葬尽古今多少英豪。枯树昏黄下,背剑者入神遐思,年少者踌躇满志。 素续缘对这次与鬼帝的会面很是期待。之前虽与造世七侠在七星拱月台讨伐三途判,但仅仅消灭一个腹中首,却是丝毫不能让人满足。 众人戮力同心,不能说明素续缘的能力。为了证明自己确实比素还真强,魔域上门挑衅恰是天赐良机。就算明知这回素还真的隐匿,是他刻意留给自己的机会,自己也得把握! 战未启,却似胜局已定。素续缘不禁深思,如果自己真的赢了呢? 赢了……自己就算赢了鬼帝又能怎样?赢了素还真,自己又能得到什么?母亲她愿意看到如今的局面吗?自己想要为母亲讨回的一切,又是否当真是她所需?心有迷惘,眼渐茫然,脑海深处固守地执拗隐有松弛。 忽而寒风一吹,遍体生寒,素续缘浑身一激灵,折扇紧握强压内心动摇。上前一步,素续缘看向一直在出神地闻人然,问道:“叔父在看什么?” “不归路上决生死,不归路上人不归。这条不归路,不知死了多少江湖客啊。” 枯树无生,白骨寒凉。地不变,人却是从未有过重样!感叹一言过后,闻人然对素续缘说道:“明明鬼帝是找我算账,你偏偏要抢过去。万一要是出了事,我岂不是对不起风采铃和素还真?” “母亲与爹……素还真。叔父,战局当前,私人之事能否暂时按下,续缘此刻不愿听见那人的名字。” “嗯嗯嗯,你不愿意听我就不提,我们就说不归路好了。” 爹亲嘛,这小鬼终究不可能像原剧一样变得恶毒。闻人然稍感宽怀,但想起即来之争,还是肃容说道:“这一次虽然是你约战,但却未必要分出生死。你要是有危险,我会立刻出手。” 约战不分生死……叔父话中分明有自己不是鬼帝对手的意思……素续缘闻言心头略感不块,倔强道:“天下第一能赢!” “鬼帝非是易于,你不可能杀得了他。续缘,你该懂得量力而行。” “……吾会自行斟酌。”短暂沉默过后,素续缘不拒绝不接受,目视迎面来人。 无暇再言,不仅是不愿认输,更因不归路上突来地邪氛涌动。魔气滚滚,杀机盈荡四野。魔域鬼帝身后跟着鬼奴,大脚迈步走到近前,眼中怒色不掩,霸道嗜虐! 狭路相逢,唯有勇者能胜。定视驻足之人,素续缘冷漠道:“鬼帝接受我的邀约,是明白不归路的含义了吗?” “不归路一向是武林高手较量高低,品论英豪之所在。不过,小娃儿你太天真了!” 眸中不满隐隐,素续缘提元纳气,蓄势待发。 “何须多言,胜者为君,败者为臣!” “哈哈哈哈哈……素续缘,你的勇气本帝欣赏,不过……” 笑声粗放狂暴,鬼帝虽是口出夸赞,却无正视之容。一转身,地冥鬼令握于手中,怒然喝道:“旁观的剑客,你才是本帝今日的目标啊!” ps:呵呵,传个道都能把人传死。素问你怎么不让太岁去抽763呢?抽死一个死神找不到的人不是更有爆点?传道招谁惹谁了?萌山神这种角色都能用来踩,太岁以后都没法直视了……等伯风走了……土豪金你自己点蜡吧。明明剧情比天竟幼儿园好多了,偏偏好线全被素问这213毁掉。黑暗期三魔女踩人是成片踩,至少逻辑没问题,素问踩人都不经过大脑的吗?!沐灵山和主线都无关了,乱拉什么剧情啊! 。 第三十七章 不屈 鬼帝无视之举使得素续缘大为不满,双方气氛立时紧绷。素续缘冷笑道:“鬼帝你是怕了天下第一吗?” “小娃儿,想要本帝送你上路也非不可。待本帝与他说完,你若执意要死,本帝成全你!” 素续缘此生未受万鬼魔珠入体,鬼帝对其并不看重,更无相让之心。巨大红袍后摆,目带不屑,鬼帝大声呼嚎道:“剑者,本帝予你臣服的机会!” “智多罗死于我手,魔域还敢收我?” “哼,魔域不需无能的废物。智多罗死,他的位置便由你顶上!” 虽说智多罗每逢战事都要亲上前线送死,比较让人无语。但要说到智慧,那还真是不差。鬼帝没了智多罗之后,行事脾性愈加乖戾,也难怪是邪派三巨头中死得最早的一个。闻人然正视鬼帝,一字一句地嘲讽道:“那鬼帝你死,第二魔域是不是也要换我做回主人?” “嗯?不知好歹!身受魔域之物,便是魔域之人!你,没有选择的余地!”耳闻不悦之言,鬼帝勃然变色,愤怒大喝。 难忍鬼帝霸道无礼,素续缘拦在人前,折扇竖指,不快地哼道:“哈,在天下第一面前,也无鬼帝说话的余地!” “素续缘,你怎可不知饮水思源的道理呢?这人得我魔域万鬼魔珠之助,自该回报魔域成为我魔域的一份子!”鬼帝怒气满溢,奈何口拙嘴笨,争不过素续缘牙尖齿利。 “饮水思源?天下第一若是未曾记错,第一魔域六先知可是为了取吾性命而来。失了万鬼魔珠,纯属魔域无能!鬼帝你有何资格求得回报?你……不配!” “小娃儿,你敢藐视本帝!你是要气死本帝啊?!” 不配两字,刺激本就易怒非常地鬼帝神色大变,红袖挥动如同发狂怒虎!身后鬼奴眼见鬼帝情绪即将失控,连忙上前对闻人然说道:“闻人然,鬼帝召见你是你的荣幸,你就任由这个小辈胡言乱语吗?” 鬼奴……不带面具的化丑……史艳文之女史菁菁……闻人然仔细打量鬼奴一眼。白衣胜雪,面如冠玉,额前束带,眉心一颗佛珠点缀,这个样子还真像玉圣人。不过素还真,你徒弟这样被人拐走都不管吗? 闻人然浑不在意地答道:“我家晚辈无礼,还由不得外人多嘴。” “你!” “住手,鬼奴你回来!” 鬼帝闷哼一声,唤回鬼奴。心知口舌之上难扬魔威,鬼帝语气阴沉道:“剑者,你认为你还能在本帝面前动用你的剑吗!” “丹青见?” 稍一疑惑,闻人然刚想拿起丹青见,却闻鬼帝募然嚣狂大笑,催动手中地冥鬼令。霎那之间,天地寒光攫魂,阴气逼命! 诡异波动从地冥鬼令之上,由内向外扩散,犹如层层波浪。纵使闻人然紧握丹青见,剑中之灵亦在奋力挣扎,仍是不由自主接受召唤浮上半空。 外力相助无用,丹青见抵不住魔诡侵入剑体,剑身亟欲脱鞘而出。熟料魔气瞬间变为实质,化成锁链蛇盘而上,禁锢剑身不动。片刻之后,丹青见从天而落,落入闻人然手中。魔链锢住剑体,全失往昔灵动锋锐,恍若死物。 “哈哈哈哈哈……本帝讲过,动用魔域之物,便是魔域之人!” 闻人然稍一皱眉,暗提元功欲催佩剑出鞘。然而无论多少真元注入剑身,皆似泥牛入海,浑无动静。 “别试了,在地冥鬼令之前,你该认源归魔了。没有本帝地冥鬼令与解咒秘法,你一世人也别想拔剑出鞘啊!” 亲见丹青见难动,鬼帝不掩志得意满。左手晃动地冥鬼令,鬼帝指着素续缘威胁,看向闻人然道:“你若不跟我回去,今日本帝就先拿这娃儿开刀。” 一瞬万念,脑思急转。丹青见的问题可以日后再解决,如今失剑恰可示敌以弱,闻人然眉头一挑说:“鬼帝未免太看轻我。一柄剑而已,你以为我是靠这柄剑行走江湖吗?想要让我认输,那就拿出你的实力来!” “好,本帝要让你心服口服!” “等等,今日非我邀约,鬼帝你还是先赢了素续缘,再来称量我的斤两吧。” 闻人然斜视鬼奴一眼,冷剑白狐和独眼龙退隐去了,没人点醒鬼奴怕是不成,还得由自己动手……既然素续缘要与鬼帝一决,也该让这孩子认清楚与高手之间的差距。 这一大一小,一个赛一个使人生气,鬼帝恶狠狠地吼道:“你……可恶啊!本帝好言相劝,你二人如此不识好歹!也好,你不管小娃儿死活,杀一个娃儿对本帝有何难哉?!” “且慢。” “怎样,怕了吗?怕就随我回魔域,作为万鬼魔珠的化身,你当成为魔域命使,本帝代表魔域四界欢迎你!” “非也。” 闻人然指着鬼奴道:“既然鬼帝要与我这晚辈争输赢,不如由我代为试试你身旁女战将的实力。你我比一比谁先赢下对手,输者接受对方一个不为难的条件如何?” “你要与鬼奴一战……”失了智多罗出谋划策,鬼帝一时难猜对方心意,心存犹疑难已决定。 “怎么,鬼帝是自认鬼奴不如天下第一,不敢接受吗?” “好,鬼奴,你就代本帝出战,不可失了魔域颜面!” “是!” 一言定双战,鬼帝大步向前,霸道魔息滚滚如潮,俯视素续缘道:“小娃儿,进招来!” “请!” 终于到了与当世高手论战的时候了吗?自己却是早已期待许久!折扇合拢,佛珠握手,素续缘不畏不惧,正容以对! 双方站定,各展其能。圣光耀,魔氛荡,不归路上立时风云涌动,飞沙扬尘!自封天下第一的素续缘,与第二魔域之主鬼帝,瞬掀一场龙争虎斗! 只见二人动杀,一者初出江湖,锋芒毕露,素续缘雄心豪气如巨蛟吞龙;一者威压魔域,狂霸恐怖,鬼帝威形猛势如猛虎下山! 不遮不掩,素续缘头一回全力施展实力,轻功运步如飞,绕着鬼帝巨大身体伺机而作。鬼帝身形参天入地,拳拳魁霸相向,纵使落空依然震动方圆数里。不归路上刹那之间,犹如遭受天灾破坏,土石翻滚,草木尽催! 暗中观战之人,强如武皇亦是吃惊二人实力。心知有人窥视在侧,鬼帝不愿暴露底牌。五分力斗十成功,一来一往战得鬼哭神惊,长空惨嚎! 另外一边,闻人然缓步上前,望着眼前懵懂失忆的女子,指尖凝气道:“我虽失剑,这一局魔域仍是必败无疑。有何能为,尽展罢。” “夸口!魔形鬼气!” 经由魔域改造,鬼奴心性不复当初,蛾眉倒立,清俊面孔杀气凛凛!浩瀚魔气直冲牛斗,杀伐声起,鬼奴纵是失智,亦如其父当年神勇! 心中另有所思,闻人然留手数分,全部守势应对。自知根基经验差距过大,鬼奴全无胜算,闻人然双眸镇静无波,一边接招,一边分心旁观另处战局。 素续缘激战鬼帝,瞬间数十招已过,仍是不分轩轾。非是魔域之人,鬼帝对素续缘毫无惜才之意,内心渐感不耐。冷哼一声,不再压抑一身玄能,鬼帝加催魔功,胜负之数初现倾斜! 双手扫动烽云,鬼帝狂霸之姿,给素续缘带来无边压力。今日一战方知天下高手深不可测,叔父警告并非无中生有。可……自己也未必会败!素续缘面色凛然,轻捻胸前佛珠,圣气饱提。 “仙子过桥上瑶台!” “啊……狂妄的小子!鬼门洞开迎君入!” 仙桥架空,魔窟幽深,双强瞬动雷霆。两股庞然气劲隔空一击,不归路所葬白骨翻空而起,碧火磷光挥洒四周。素续缘口角溢血,退却数丈。一声轰然巨响过后,鬼帝巨大身躯竟也同时炸裂,现出矮小真身! 擦去唇边鲜血,素续缘抚住胸口,自信轻笑道:“想不到名震天下的魔域鬼帝,竟是个黑短矮鬼!” “你……你找死!” 鬼帝虽是失了庞大躯体,真身却是丝毫损伤也无。如今被素续缘直戳痛处,当即怒发冲冠! 知晓以鬼帝脾性怕是要痛下杀手,故意示弱也到了差不多的时候。未免素续缘出了意外,闻人然瞬化万千虚影,欲要尽快拿下鬼奴。 指行剑招,虽是招招式式看去凌厉非常,但旁人观来仍是胜负难料之象。然而人处战中地鬼奴,却是逐渐明了双方差距。内心紧张之下,鬼奴额前已是冷汗涔涔,败象渐露! 素续缘使得是圣功,独战鬼帝却是招招厉狠,搏魂取命。被人如此轻视,又见鬼奴不利,鬼帝不由怒上眉山,气急败坏地吼道:“素续缘,能接本帝摇魂钟声,你才有活下去的资格!” “哈,天下第一与鬼帝钟鼓合鸣如何呢?鬼帝,试吾万鼓战声!” 鬼帝大袖挥洒,驱动魔钟鼓荡。素续缘运动不凡圣功,强势应敌。圣魔相生相克,魔音竟是一时被万鼓战声所吸引,形成钟鼓合鸣的异象,震撼整个不归路!尘土飞扬,风云滚滚,在场众人中根基不足者,纷纷耳鸣目眩,掩耳避之! 战至此时,虽说自己多有留手,眼前娃儿能有这般能为,也堪称得不凡。鬼帝虽怒,仍是粗声粗气地感慨道:“素续缘,不差的对手!” “哈,鬼帝是技穷了吗?” “哼,本帝要动真格了!” 言含轻蔑,不施杀招,鬼帝加运八成元功,顿时音波大振,气波荡漾如圈。不归路上,双方玄音扰耳,战得旗鼓相当,土石惊爆。然则盛竭而衰,素续缘已显支绌,身体晃动! 就在素续缘不支之际,另外一方,闻人然一指点中鬼奴眉心,暗送一点圣气入体,挑动佛珠内中元力遍运鬼奴周身。过往记忆碎片,纷至沓来袭上鬼奴洗头。一时之间,鬼奴犹如失去神智,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鬼奴已败,鬼帝你输了,收手罢。” “叔父,让吾一局!” 身有傲骨难低头,素续缘不甘落败,不愿听劝!倔强摇头拒绝,素续缘瞪视鬼帝道:“鬼帝,你信天下第一可以在十招之内,瓦解你所有的攻势吗?” “素续缘,孺子夸言不中听,小心过犹不及。不过,鬼帝倒想见识见识你的能耐!” “呵,鬼帝不可坏了一世英名,败于吾手啊!” “鬼帝顶天立地,岂是你一个黄口小儿可比!” 二人均未理会闻人然喊停之声,眼见素续缘如此不知进退,再加上鬼奴落败,鬼帝当即暴跳如雷,魔功伟力更胜方才! “试我挫骨扬灰大回环!” 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a><a>。</a> 第三十八章 风中剑 背靠背,二人四掌后接悬空翻滚。鬼帝周身真气一振,逼退素续缘,随即转身发出雷霆一击,欲取素续缘性命。 眼见强招四面八方而来,退无可退、避无可避,魔图犹如圆环披头盖下,素续缘手掐法诀欲要借体移位。招至面门,天地之间忽起一片圣光晃眼。一声惊爆过后,漫天沙尘落定,但见素续缘立身之处一地尸身碎片! “恩公……” 烈阳神受素续缘之恩脱困,见了此景心头大震欲要上前探明真相。熟料鬼帝反手一掌便将其击出数十丈,得意地大笑道:“哈哈哈哈……小娃儿不知死活,敢得罪本帝,这就是你的下场啊!” 暗处观战的诛十七见了满地碎尸,口出惊异道:“义父,素续缘败了。” 武皇虎目睨视前方,心中另有算计。这魔域鬼帝做事毛躁、骄矜自大,连素续缘是否身死都不亲自验证,倒是一个值得利用的对象。听见义子之言,武皇淡笑道:“吾儿所见未必是真,尸体亦有可能是幻象做成,故意扰人耳目。” 武皇话音方落,空中果然响起素续缘清冷之声:“鬼帝的魔图虽是玄妙,却还困不住天下第一!” “你……你没死?” “吾漫游魔图回来了!” “啊?你……你是如何破坏本帝的大回图?” “咦~,区区魔环有何难哉?鬼帝强招已过,现在吾就回敬你八景乾坤,让你玩赏玩赏!” 久战之下,熟知双方根基差距,素续缘抓住鬼帝错愕未及防范之机,天灵一道灵光喷薄而出,化作彩霞笼罩鬼帝。刹那之间,鬼帝如陷八景乾坤,红云白雾灿烂缭绕身侧,恍如仙境。八日八月八乾坤,景气逆心,令人目炫神迷! 鬼帝匆忙应招,虽是练就鬼魂魔魄逞强以抗,意欲一力破之。但短时间内难得其中窍门,竟是越挣扎越无法攫脱迷幻虚境,一时受困八景乾坤。 素续缘见状,朗声笑道:“哈,鬼帝你只有这等能为吗?” 眨眼之间战局逆转,烈阳神大感惊讶。但见素续缘无碍,却也使他松了一口气。另外一边,诛十七不再轻下断言,皱眉问道:“义父,鬼帝是败了?” “胜负尚未定论,素续缘得意地太早了!” 长眉上挑,武皇不置可否。抛开武德不提,武皇的武学见识,却是远胜在场大多数之人。素续缘这一招最多只能困鬼帝一时,却还难不住魔域鬼帝。以鬼帝的暴躁心性,非亲非故,接下来素续缘恐要吃大亏。武皇心有定见,转头看向闻人然……素续缘若败,这人能顶得住鬼帝的怒火吗? 战局不远处,闻人然肃容凝目。续缘这孩子言语相激,怕是真要惹起鬼帝杀机。一念瞬动,闻人然指尖剑锋化芒,蓄势待发,全神注视不归路战局。 “啊,素续缘你找死!六爻加身,三灵入体,一灵三化!” 一时大意失了颜面,鬼帝怒不可遏急催魔元,远方魔域藏经楼前三柄利刃,化作惊天长虹瞬闪而至。三道无匹剑光势如砍菜切瓜,寥寥数剑便已划破八景乾坤。 “素续缘,拿命来!”鬼帝脱困而出,急怒攻心之下不再留手。一声怒叱,三道魔剑到位,绞缠交错意图绞杀素续缘。 匹练剑光取命而来,素续缘抵挡地艰难。这才是鬼帝的真正实力,但……又怎可轻易认败?若是败于鬼帝,难道此生真无向那人问罪的机会?亦或者从头开始自己才是错的一方?素续缘惊骇之下,仍是不甘放弃。奈何三剑有如一体同功,不过须臾工夫,身上衣衫已然碎裂多处。 “续缘退开。” 鬼帝全力以赴,早非素续缘可以应对得敌手,闻人然一掌划拨,素续缘身体浮空飘出战团。 “来得好!” 鬼帝换了敌手,不怒反喜,三剑绕身而攻。闻人然指凝剑式,一息十剑,凛然应招。魔域以灵养剑,剑路凶狠诡异,刁钻异常。 心知武皇邪灵窥视在侧,未免打草惊蛇,闻人然功敛三分,走剑行招,堪堪抵挡鬼帝攻势。一指挡开红黄绿三道剑芒,指尖流下丝丝鲜红,闻人然沉声问道:“鬼帝,你是想毁约吗?” “毁约?做我魔域命使者才有商谈的空间!” 十招匆匆而过,仍是未曾拿下闻人然,然而鬼帝却是更加欣喜。以肉指接利刃,能有这般能为,才是魔域所需的高手! 围观者众,久战不利,示弱也好,扬名也罢,做到此时皆已足够。闻人然冷笑道:“鬼帝既然如此霸道,那就别怪我不守规矩了!” “不守规矩?凭你二人如何能够逃出本帝手掌?” 鬼帝不屑辩驳,悬顶三剑更凶。然而就在此刻,密林暗影之中,寒风乍起,冷光照面! 明亮的月光下,寂静树林中,一条人影,白衣似雪,身带迷离白光。不清面孔的神秘者不言不语,浓厚杀气带起狂风阵阵,额前长发飘逸,背后红绸剑袋旋转一周,一剑瞬杀,寒意刺骨! 三剑本已杀向闻人然,却因这逼命一剑折返而归。突来的一剑,好似生来便是为杀而存,风过留命,杀机满盈。但鬼帝也非弱者,红黄两道剑光拦截而下,最后一剑直取暗中。然而暗中之人却似突然消失,竟是一击无功! “哼,恼人的搅局者!” “如何,鬼帝还要继续再战吗?” 未等鬼帝回答,闻人然目光瞥向一旁。见鬼奴已然醒转,有些话不能明说,更不能说多,闻人然暗自传音道:“史菁菁,素还真失踪,你在魔域我帮不上忙,须得自谋后路。” 身在魔域,一时定难脱身。这人传音给自己当是另有盘算……天生蕙质兰心,秀目眼皮微敛,内心已有计较,鬼奴走到怒气满腹的鬼帝身旁,劝解道:“鬼帝,今日旁观者众,不宜再动刀兵。” “嗯……哼!” 鬼帝闻言圆睁着双眼扫向四周,但见武皇与鬼王棺虎视眈眈,各自眼含精光,不知在打着什么主意。鬼帝虽是暴躁易怒,也没蠢到什么都不清楚的程度。此时若还妄动干戈,定会被他人渔翁取利。 心思一定,鬼帝周身杀气尽敛,三剑化光没入体内。纵是熄了动武的心思,鬼帝仍然很不满意地冷哼道:“今日放你一命,下一次你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闻人然的安全,不劳鬼帝费心。倒是之前你我说好谁输就得答应对方一个不过分的条件,鬼帝是要赖账吗?” “你!” “鬼帝且莫急着动怒,不如听完我的条件再说如何?” 丹青见和地冥鬼令的条件鬼帝不可能接受……无视众目睽睽,闻人然化出一张薄纸脱手而出,鬼帝接在手中但见纸上黑字写道:“待一页书亡,助我杀万魔天指。我只要万魔天指的命,邪灵利益分毫不取。” “嗯……” 不等鬼帝作答,闻人然稍一欠身,不顾他人诡异目光,扶着力衰的素续缘安静离去。 一大一小两人往不夜天回返,行在月光下的素续缘心头闷闷,亦步亦趋。今日这一战败得彻底,若是鬼帝从一开始就拿出一灵三化的的功夫,岂不是说明自己毫无机会?叔父更是因此失了佩剑,若非最后那人出手,岂不是胜负难料? 忽而想起暗中相助之人,素续缘难忍内心疑惑,打破夜下宁静:“叔父,之前出手之人并不是竹魂……” 到现在才问吗?还以为你老早就憋不住了呢。不过素还真这回做事倒还像个父亲……闻人然坦诚答道:“嗯,是我之前跟你说过得最后那人,也是素还真派来保护你的人。” “又是……素还真……” 再闻亲父名姓,素续缘银牙紧咬,不知该如何开口。心头虽有暖意洋溢,素续缘仍是不愿承认,执拗地不平问道:“这个时候他才想起补偿,那母亲呢?” “风采铃想要的生活,素还真他给不了。续缘,你为什么会认为亲人之间就该是互无亏欠的?” 。 第三十九章 生剑 “不应该吗?母亲为素还真付出那么多,他素还真难道就不该弥补吗?” 转过头望着月色下两句质问过后,面色被月光映得有些苍白的素续缘,闻人然问道:“世上本无完人。素还真是欠风采铃的,但续缘你有没有想过风采铃是不是欠素还真的?” “母亲何曾对素还真有过亏欠!”内心不忿,素续缘偏过头执着一词。 “是吗,风采铃初见素还真之时的目的呢?” “目的?” “你不妨假设看看,如果风采铃这一辈子都没有遇见素还真,她又会是怎样一个结局。” 母亲没有碰到素还真又该是如何?素续缘闻言一怔,生而为人棋子,母亲之前却是受人掌控。灯蝶修万年,自己虽未与他有过接触,却也知晓其人脾性。可,这不是给素还真开脱的理由!素续缘气急道:“叔父,此事不可一概而论,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假如!” “是没有那么多的假如,但作为换位思考的参照却非不可。你只看到了素还真给风采铃带来的人生寂寞,却忘了素还真同样因为风采铃背上了一世骂名,甚至差点丢了性命。” “……世上庸俗之言,与吾母何干?” 对那些人前毕恭毕敬、人后乱嚼舌根的人,素续缘却是从来没待见过。手中折扇摇得略显生硬,素续缘冷笑一声,道:“哈,母仪天下,天下第一可不是说假的。” “气话还是不要乱说的好。怎么,你又想把风采铃放到火上烤了?一次风口浪尖还不够,非要再来一次你才满足?”母仪天下,心是好心,真要去做那就是愚蠢,此事却是由不得素续缘胡来。 “吾!” “今日一战你还没有得到教训?鬼帝全力你尚且接不下,你母亲又能抵挡得住几柄刀剑戮身?你要为风采铃正名,可曾置身处地的为她设想过往后处境?贪图一时报复爽快,反而会误了你母亲的性命。” 与鬼帝一战暗伤在身做不得假,思及母亲安危,素续缘大脑瞬间一冷,眉宇紧蹙,犹自不甘愿地说着:“世俗庸人污蔑入耳,续缘听来甚是不舒服。” “即知是俗人妄言,又何值得冷眼一哂?” “叔父不在乎吗?” “此时此地,你该问风采铃在不在乎。” 世外仙源相聚数多时日,亲母只念素还真之好,不曾有过半分抱怨。最多,也只是渴望再聚……闭目挣扎一念,良久之后,素续缘语气怔忡道:“琉璃仙境那人真的值得母亲如此吗?” “值不值得,外人再如何评论都做不得准,唯有风采铃自己说了才算。她接近素还真初时只因他人算计,却在与素还真相聚仅仅七日后,便下定了决心反抗灯蝶。答案,已经很明显了,不是吗?” “母亲,是因素……爹亲,才得了挣脱束缚的勇气?” “素还真与风采铃,相互之间亏欠的多了,也就不存在谁欠了谁。夫妻之间计较得失,除非已是到了陌路……” 沉默不答,虽有几分良言入心,固执己见的心思亦有几分转变,但若要就此罢手,却也为难。素续缘道:“叔父,你不觉得说了那么多都是在为素还真开脱?” “我需要吗?” 开脱?怎么会。面容流露几分古怪,闻人然道:“续缘,世上并不缺少为素还真出生入死的人,但绝对不会是我……我有很多自己的事要办,等你与邪灵之间的天命了结,素还真会怎么样与我何干?” 无关,是么?口中纵有再多对素还真的不满,行为纵有再多对素还真的不屑。可到了关键之时,叔父你不也同样会去助素还真一程?究竟是故作旁观,还是早已深陷其中而不自知?叔父,你也未必分的清楚啊!素续缘费神深思之际,却是牵动脏腑伤势,不由自主的急促咳了几声。 “咳……咳……” “之前和鬼帝动手伤得很重?” 擦去嘴角浅淡的几缕红丝,素续缘强撑道:“无,只是最初那几掌与鬼帝硬拼真力,受到魔气影响身体有些不舒服。等回到不夜天,续缘自会将其逼出,想来应无大碍。” “这不行,转过身给我看看。” 魔气入体可马虎不得。万一素续缘因为天命的缘故,被鬼帝魔气整成精神分裂,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心思瞬定,闻人然神色一凛,骈指凝炼一道水汽散漫的剑气,点中素续缘背心。剑芒化作平缓内息,如同涓涓细流,行遍素续缘四肢百骸。 初试之剑细腻精巧、无孔不入,运行于脉络之间犹如流水,润物无声。半刻过后,柔和圣气将分散在躯体的魔气尽数汇聚百会穴,左手突来一掌命中后背,将魔气瞬间逼出体外。 水雾透顶,夹带一团浓密黑气脱体而出,素续缘伤势立去七分。人体经脉何等脆弱,行剑不伤分毫倒也算得高明,素续缘感叹道:“剑芒散作内息,助人祛除体内邪毒,叔父你剑上修为又精进了。” 见素续缘没有大碍,闻人然松了一口气之后,摇头答道:“别吹捧我了,自家人知自家事。我已遇到瓶颈多时,以剑行医精进的只是剑技,而非剑意剑道。再说,这世上第一个有此灵思的人也不是我。” “哦?这倒是令续缘好奇了。” 素还真的事听多了糟心,不如岔开话题说些别的。素续缘眼波闪动,心念一转,问道:“叔父,世上第一位作此想法者是谁呢?” “年份远的我不知道,近的应该是一个名为渡鹤影的高手。” “渡鹤影?” “嗯,江湖之上有一剑术名家聚会,名为秋水宴。许多剑术达者,都曾留招于秋水宴。渡鹤影有一剑招名为无怨无尤,便是以剑入医的路子。罢了,和你说这些有什么用……” 舞造论的事最好免想,否则又会忍不住参与进去。闻人然摇了摇头,转而说道:“你叔父我行走江湖,虽然不怕对方明着来,但这武林中的小人步数防不胜防,万一哪天中了秽毒瘴气没有一门绝艺傍身,岂不是大大的不妙?” “嗯……这么说来,叔父始创此招,一是为了以防万一;二便是为了另辟蹊径,打破瓶颈?” “不错,武者一途不进则退,不能有丝毫怠慢。呵,我可不想哪一天会被一代新人指着鼻子骂过时呀。” 剑术……武功……有那么有趣吗?灭境整整一境藏书过目,奇招绝艺却是少有能入自己之眼。素续缘不以为然道:“叔父,武功够用就好。” 有这种想法,难怪日后续缘你去悬壶济世,还被人虐得死去活来。不过这么一来倒也说明这孩子内心,其实对打打杀杀没什么兴趣。 虽然不希望这孩子再卷入江湖风波,但想到日后素续缘父债子偿的坑儿子天命,闻人然还是严肃地警告道:“话可不能这样讲,行走江湖最忌自满懈怠,否则迟早会吃大亏。你刚刚才被鬼帝打伤,这就好了伤疤忘了疼?” “鬼帝之仇续缘自不会轻放,但续缘方才所言也不过实事求是。若非为了完成圣翁遗命与母亲之事,续缘连江湖都不愿踏……” “宇宙似幻境,云波诡谲网,哭遍侠客群,武界堪称皇。” 就在争执将起之时,二人忽感皇霸武息滔滔似海,从背后扑了过来。雄伟诗号响彻方圆,身后跟着诛十七,武皇负手于背大步追上,挡住二人前路。 “武皇?”闻人然凝视来人,观其周身武息鼓荡不平,追上二人之前显是经历一场战斗。方才不归路上围观者众,却是不知他与何人发生了冲突。 长眉飞扬入鬓,武皇微微颔首:“正是本皇。” “何事?” “合作!” 见了实力才松口,果然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啊……闻人然笑道:“武皇倒是选了一个好时机。” “答案呢?” “合作什么?” “你对鬼帝发出的提议。” 。 第四十章 今生唯一剑(一) 本来想一次写完的,但是想到十一点断电……不过字数也不少了啦。 ―――――――――――――――――――――――― “武皇掌间真气隐隐,看来在见我之前还与其他人动了手?” 不接话是有所怀疑吗?武皇深深地看了闻人然一眼,意味深长道:“宵小之辈妄逆皇威,自该予以惩戒。所以,本皇不希望你给出令本皇失望的答案。” “武皇期望我说些什么?” “对云渡山上那人的看法。” 背手于后,武皇稍一停顿,面露笑容。笑声虽是听着爽朗,却是杀机凛然:“当然,这非是本皇一人的意见。除了本皇与鬼帝,邪灵诸位也是同样的想法。” 闻人然皱眉问道:“你们三方联合了?我凭什么信你?” “朋友你信不过武皇,鬼王棺可以为他作证明呐。” 密林之内传出一阵阴冷诡笑,业途灵跟在鬼王棺身后从暗处迈出。面带诡笑,鬼王棺道:“众天受表象意魔算计身中邪灵之毒,一页书为了替他排毒已将毒气尽数吸入体内。此毒苦境并无解法,一页书必死无疑了呐。” 众天中毒,难道一页书前辈还要走上老路,这不应该啊……闻人然与素续缘相视一眼,各有所思:“一页书中毒不是恰合你们的心意,你们还来找我做什么?”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相交数十年,此地无人比自己更了解一页书。但越了解一页书,他的底细便越像是一个迷……武皇冷笑道,“一页书深不可测,谁知他是否还知晓哪种偏门解法。为了以防万一,集境、魔域与邪灵三方已达成统一意见,定要一举竟功,格杀一页书!” “此事与我何干?” 鬼王棺道:“朋友剑上修为我们在不归路已经见识过了,就算比之三方首脑也不弱上太多。所以我们想请你一试一页书是否中毒,以及他中毒有多深。” “还有呢?” “没了,只要确认一页书仍然身受毒患,本皇与鬼帝、万魔天指,便会立刻动手除之!”武皇说完,五指微微一紧。如今得二重林那批人加入,已无忍让的必要。与一页书的交情……该到断绝的时机了…… “就这样?” “只是如此!” “你们忌惮一页书不敢去云渡山,就想让我白白送死?” 光想利用别人,连报酬都不提一下,武皇你还真是吝啬。虽然自己是很想去云渡山了解情况不错,但也不能像个傻瓜一样被人愚弄……闻人然玩笑道:“呵,如果你们只有这点诚意。那我的答案就是――祝你们成功。” 未等另外两方回话,素续缘接着说道:“诸位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让吾叔父去做那磨刀石,你们坐收渔利。叔父成功无好处;若是失败身亡,邪灵下一个目标便是我了吧!” “唉,天下第一你此言差矣。鬼王棺做事一向公平,朋友若肯为三方付出,吾等自然会做出相应的补偿呐。” “何种补偿?” 鬼王棺看了一眼武皇,神秘地对闻人然笑道:“你想要的那人弱点,鬼王棺已经帮你找到。你想要的机会,鬼王棺也可帮你创造呐!” “你敢当着武皇的面提起那人?”闻人然疑问道。观这两人神色鬼祟,鬼王棺该不会是和武皇搅到一起去了吧。 “呵,等一页书死,鬼王棺与那人也没有了合作的余地。他不仁,我不义,怪得了谁呐!”鬼王棺说完,将万魔天指下盘弱点,尽数传音给闻人然,“如此可否证明鬼王棺的诚意?” “此事我会验证。”闻人然谨慎答道。方才一听确实都是下盘弱点,鬼王棺这一回倒是没有欺骗自己…… “那是自然。” 万魔天指这人不可合作太过,当断则断,弱点并无作假的必要……鬼王棺冷笑道:“朋友,话到此处,我与武皇的建议你觉得如何呐?” “成交……” ――――――――――――――――――――――――――――――――――――――――――――――――― 道境观道院内,人无声,桌上红黑两棋,却是鏖战正酣。点点汗珠布满额前,素还真好像费了好大心力。许久之后,素还真长出一口气,执帅移位,竟是险险一步死棋。 见了素还真动作,孤愁先生眉头一挑,似是好心地提醒道:“素还真,要知棋错一着满盘皆输,你这步棋并非好棋啊。” “虽非好棋,但能守住大局,便已足够。” 让一页书固守云渡山,素还真你在打什么盘算?孤愁先生捻着胡须,冷冷说道:“呵,不能攻则守,是战略上的运用没错。但走了这步棋,你的帅就动弹不得。若是黑棋一拥而上,岂不是成了死棋一枚?” 动弹不得的不一定是一页书,也有可能是坐在面前的孤愁先生你啊……素还真轻声笑道:“诶,前辈此言差矣。棋是重在大局运用,帅不动,并不代表这盘棋劣者就输了。” “是吗?黑棋战力充足,只要黑棋再将一步,红帅便难有生路。反观红棋,炮有炮的限制,车有车的为难,区区红兵更是难有作为。你纵有一仕互帅,却也难保车炮啊。” 一子落定,车炮同临死关,阴谋蠢蠢欲动。孤愁先生叹息道:“素还真,这一车或一炮,你,保不住了。” 虽是意料中的坏局,素还真仍是眼皮跳个不停,昭示即来之不祥。身侧大树之上一片翠绿鲜叶被风吹落,飘然入目……不妙! “认输吗?只要素还真你认输,你随时可以离去。” 不祥的预感只是预感,但若真让心怀不轨的孤愁先生入局,苦境情形才会更加不妙!再则有一页书把关,阴谋者如何能够轻易得手?不该被人一语挑动心弦,素还真强压心头不安,深吸一口气,眸露精光道。 “帅定中军,劣者有何惧哉?前辈,继续罢!” ――――――――――――――――――――――――――――――――――――――――――――――――― 幽幽南山,宁静安详。一头浓密黑发的青年,面色略显苍白,像是大病初愈。静静地坐在草茅前,金少爷看着白发之人拿着竹枝,在离草茅不远的地方清扫坟前落叶,内心是从所未有的平静祥和。 自从下了云渡山,叶小钗便带着金少爷四处找寻医治创伤之法。江湖寻觅多时,叶小钗终是寻上三分缝,如同天意注定一般,得了隔山接脉之术。 亲手治好金少爷双手伤患,却也需要时间疗养康复。不愿麻烦一页书众人照料,叶小钗带着金少爷与今生一剑,自行回转南山。这些时日,过得是平淡的山野生活,虽不如城镇富足多彩,父子能得相聚一处,仍是少有的满足安心。然而好似苍天不允,短暂的天伦之乐,却也难能再续…… 时值正午,本当时太阳正烈,忽来乌云蔽空,南山顿陷阴霾之境。一阵萧杀冷风无端卷起,莫名杀机涌上叶小钗心头。鸦鸣声起,天际突来一掌厉狠霸道,直往金少爷压去。剑动心前,手中竹枝挥洒一道剑气回击。奈何手无刀剑之助,更是不见敌人踪迹,竟是一击难破敌身。 庞然气劲强势压下,叶小钗心系亲子安危,身形瞬动,挡在金少爷面前。守势成于仓促,一掌之后,二人身后草茅裂成碎片,四散炸裂,周遭立成一片狼藉。 这一掌真力饱满,雄浑难挡。可见此招主人,本就打着根基为胜,以力压人的主意,叶小钗神色一凛,提劲卸去掌气,却是已然受创。 “父亲,你怎样了?” “主人!” 忽闻打斗之声,今生一剑匆忙赶至现场。暗算之人能够绕过自己防护,更是一掌将叶小钗击伤,来者当是大敌!心念一动,今生一剑方要跃身而出,助上叶小钗一臂之力。暗处之人却像是存着必杀之心一般,一掌之后不留喘息之机,电光火石再续两掌,誓绝叶小钗生机。 避无可避,叶小钗向今生一剑处推开金少爷,随即急运剑招欲挡。熟料来人准备充分,掌劲更是针对叶小钗的弱点而去。招招凶狠无匹,真元浩浩荡荡,力同千军之势。叶小钗又是受创在前,挡去一掌之后,终是被最后一掌命中胸腹大口呕红,击飞退后数丈。 “主人,我来扶你!”放开金少爷,今生一剑赶忙上前。 口角溢血,叶小钗由今生一剑扶住,欲要站起迎敌,却是无力可借。伸手一测叶小钗伤势,今生一剑立知不妙。这样高深霸道的内力,也只有自己的前任主人……心生莫名感应,今生一剑抬头果见武皇雄武之姿,缓缓迈入视线。 全力三击除去一个强敌,对面缓缓行来的皇者,内心甚为快慰,半睁着眼看向今生一剑道:“今生一剑,带上叶小钗随吾回集境,本皇可以不追究你的失职。” 语出霸道威严,开口便是不容置疑的命令。今生一剑却是未有丝毫动作,保持着之前的姿势,护卫在叶小钗身前,冷着脸说道:“你已不是我的主人,恕难从命。” “呵,是吗……你的忠诚,叶小钗值得吗?” “值得。” 毫不迟疑回答,今生一剑背后三星宝剑应声落地。武皇出手袭上南山,定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今日,难以善了。手中无刀无剑,又是身受重伤,纵有心剑一击之力,叶小钗也难得胜算……但,今生一剑深知主人脾性,即便是再难的强敌,叶小钗也不会退却。 转念心定,今生一剑反手击在叶小钗颈部,将其击晕之后交给愣神中的金少爷。叶小钗的勇毅自己钦佩,万不可让他折在此处……一剑落地铿锵有力,护主心切,今生一剑已存死志,坚决道:“金少爷,此地交我,你背着主人速速离开。” “说什么漏气话,金爷爷才不做逃命鬼。武皇是吗,今天就要让你知道你金爷爷鞋穿几号!”叶小钗莫名被伤,金少爷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此时要抛下今生一剑逃走,岂不是不够爷们义气? “你忘了主人是为谁受伤?快走!” 今生一剑呵斥一声,又转过头与武皇对视。但见武皇眼内满是无所谓,犹如看戏一般。今生一剑内心猛然一沉,山上有武皇,那山下呢……不过此刻却也管不上那么多了。山上是万死无生,山下至少还有活命的可能! “走什么走,今生一剑,你我联手给这老鬼一个好看不是更好?” “走!” 本非多舌之人,今生一剑不耐多言,身前三星洒然出鞘,挥出三道锐光袭向武皇。 武皇像是刚好配合一般,随意一拳便轻松击散漫天剑气,浑然不费力。身后树林无端受害倒地一片,武皇淡然笑道:“还有更多的惊艳让吾一观吗?” 今生一剑故意试探之举,使金少爷亲见双方差距。心知叶小钗就算完好,也未必能胜武皇,金爷爷收了脾气,咬着牙说道:“暗中伤人的货色也配称皇。今生一剑,这一战你不赢可说不过去。” “我知道了,你带着主人走!” “切,你金爷爷可不是孬种,叶家人更没有孬种!等我把叶小钗送到安全的所在,一定回来帮你!” “免多话,走!” 眼睁睁看着金少爷离去毫无动作,武皇对今生一剑淡漠地说道:“你以为凭你一人能助他们脱困?” “能与不能,还得试过。” “这就是你跟着叶小钗学来的愚忠吗?” “忠孝礼义何错之有?” “凤儿呢?你若肯回头,本皇愿意再给你一次机会。” “……” 最后一次收心之举,今生一剑却是久久不做回答,武皇心知主仆已是陌路。这般忠心的手下,可惜了…… 武皇慨然长叹一声,口呼仆从姓名:“今生一剑。” “武皇。” 过往主仆之情并非虚假,但挡在霸业之前的人,都是不得不扫去的障碍!皇者有其恶毒心机,纵使龌龊遭人鄙夷。但武皇身为武者,却也有武者该有的气度! 武皇揽起双手衣袖,摊手道:“你今生最后一剑的公平,本皇允你,一如当年!” ――――――――――――――――――――――――――――――――――――――――――――――――― 万事当断则断,金少爷也不是头一天走跳江湖。当年做杀手,什么样的阵仗没经历过,不就是杀出重围吗?这事自己却是熟悉的很。转眼人已离开草茅很远的距离。低头看了看这双刚治好没多久的手,由叶小钗亲手治好,犹如新生的双手…… 手可以再造,那人生呢?金少爷呲牙道:“喂,叶小钗,父亲啊。” “嗯……”浅浅昏迷之间,叶小钗朦胧应声。 “以前那些错事我不指望你原谅。但是今天,我要用你亲手治好的手带你杀出去,还会辱没叶家的名声吗?” 叶小钗昏迷,却是有许多不能当面说得话可以在此刻说出。再不说,金少爷怕往后便没了机会……时间不等人,金少爷未曾等到答案,说话间叶小钗人已上了亲子之背。紧了紧叶小钗绕过颈部的胳膊,金少爷使出轻功,运步如飞往山下疾驰。 像是找到了过往年轻时的轻挑散漫,金少爷嘴角流露一缕坏笑,一步十丈,一句句地追忆着:“你不回答,我就当你说不了哦!免骂我奸,唉,忘了你是个哑子骂不出来。你不知道,几十年前金爷爷我刚出道的时候,最崇拜的就是你。最渴望的就是像你一样扬名立万,成为天下第一剑。” 言语轻松,足下却是焦急万分。尖锐风声过耳,如同送死哀戚。过眼的模糊树影,犹如过往幻影,一幕幕重现眼前。 “我从没想到,和你第一次碰面竟然会是敌人的立场。普九年对我说你可能是我的父亲,我那个时候却是不信地……刀狂剑痴的儿子,怎么可能是我这样一个流氓,一个杀手?” 短暂沉默过后,金少爷继续说着,“所以,我才更恨你……就是恨你,恨到骨子里的恨!” 说出口的恨字,又有多少是向着自己?萧三瑞……风雨残生……一钱一命……话语中饱是自嘲苦涩,过往多少荒唐犹然在目,如今想来却是错得离谱。 眨眼已至山脚,密密麻麻的人不见边际。垂首一叹,右手烈火光芒大涨,心中虽是燃着恨,对过往自己的恨,然而此刻胸腔内鼓荡的却是一人独对万军的豪情! 藐视地眼扫视群敌,金少爷往山道旁啐了一口,不屑道:“集境之皇算什么东西,当年金爷爷在南霸天又不是没做过苦境至尊!区区一个集境,算得了什么?!” 左手托好叶小钗,右手烈火开路。金少爷转头盯着近在咫尺的生父的脸,决然一语。 “父亲,儿子带你杀出去!” 。 第四十一章 今生唯一剑(二) 凄风残阳,寒鸦哀鸣。即来的殊死战,是此生最后一决的开始,亦是往日纠葛的结束。三星剑立于眼前,寒光照眼,脑中浮起的却是陈年旧事。久远前月夜下的一场武决,开启了一段数十年的主仆之情。这份从未动摇的忠心,一直维系到一个名为叶小钗的人出现。 那日败于武皇,今生一剑曾经立誓,谁能拔去过颅玉衡,便许那人一生的忠诚。虽然,与叶小钗的初遇算不得友好,钗头凤对叶小钗的情愫,今生一剑也同样看在眼内。 但,天上浮云似白衣,斯须改变如苍狗。造化本就弄人,命中注定叶小钗拔出了玉衡,今生一剑亦无背信之意。当年的承诺许下便是许下了。大丈夫诚以修身,信以立世,又怎能背信弃义?更何况接触的时日久了,叶小钗的为人也早已使今生一剑心折。此时此刻,无论内心对叶小钗究竟抱有怎样的情感,这份恩,却是得还…… 心神一定,杂思尽去,今生一剑沉声一喝,三星剑锋指地,卷起漫山秋风。无所可惧,倒提青锋于手,今生一剑奋尽全力一搏! 四目相交,剑者心意直入武皇眸中,换来一声浅不可闻的低叹……你,还念着武皇殿前的那一战?心起莫名之思,武皇骈指凝式沉着应招,下手留情三分。 双招相交的刹那,南山空气为之一滞,却未损及一草一木。一式过后,皇者不动,今生一剑向前冲出数十步,右肩衣衫碎裂,映出触目死红。 未做追击,武皇定视一座无名孤坟,目带怅然萧索。那里,埋葬着一位久远前的故人。数十年前,集境一场叛逆篡位,交心的生死挚交,竟是再无相会之期。一招退敌,武皇言含追思:“半驼废曾是本皇挚友,你该知道。” 三星剑剑身驻地紧握于手,今生一剑沉默无语,静静旁听武皇感慨之言。武皇愿意讲,他便往下听,每拖得一刻,都是叶家父子的生机。 “呵,叶小钗是半驼废的徒弟,凤儿亦嘱意于他,吾本无须对他下杀手。” “……” 平静地看着背对自己的皇者,今生一剑数指封穴,止住鲜血流淌。虽然明知这样做在武皇面前没什么意义,但若能为叶小钗多争取一秒,那也值得去拼…… “叶小钗的为人,本皇同样欣赏,可惜他跟错了人。挡在本皇霸业前路上的障碍,却是不得不扫。” 言语之中不知几分真情几分假意,武皇回首一笑,与今生一剑面对面而立。衣袖鼓荡真气充盈,武皇感叹道:“若是半驼废尚在人世,或许便不会是这样的结局了吧。” “你错了。” “哦?” “主人不会与你为伍。” “因为素还真?” “不,只是因为他是叶小钗!” “叶小钗?” “叶小钗!” 无须多做反驳,叶小钗三字便已足够。撑持着一腔忠肝义胆,今生一剑提剑再攻,三星剑法连环三式,三路共进取敌。武皇双眸一冷,指行剑招挥洒自如,破尽今生一剑豁命剑式。 招已用老,退不得、躲不得,今生一剑不顾近身风险,再出封喉一剑直取武皇。手持搏命之剑,耳闻一声冷笑,胸前突感一阵剧痛。低头一看,却是一拳格开三星宝剑,一拳命中自己前胸。内力浩荡入体,摧筋裂骨。雄浑之力难挡,今生一剑急速倒退,仰首吐出一口灼人热血,扶剑半跪于地。 “你的本领,本皇太熟悉了。” 话虽刺耳,武皇却无讥讽之意,仅仅是理所当然。深吸一口气,武皇道:“用你从叶小钗这里学到的一切,向吾证明吧!你,只剩最后的机会!” 临死前的一刻,秉持着舍身成仁的觉悟,心湖竟是毕生中从所未有的宁静。久久难以练成的一招,身死之前方得领悟。朗声长啸一声,今生一剑纵身一跃,扑向武皇。心海生剑,血雨横天,挥洒剑者终幕壮烈! “心……剑!” “极杀无尽剑!” 眸中惊艳之色一闪而过,武皇接招却是丝毫不慢。指尖剑芒冲霄,凌厉无匹,直指今生一剑。 人,错身而过,极招终了,哀风靡靡,宣示终战不祥。站定的皇者,抚胸轻声喘气。一剑过颈,划断今生一剑最后生机。武皇右手流下的鲜红入柱,昭显剑客搏命之荣耀。 突来的风雨,洗却剑者半身泥淖,不染纤尘。剑,屹立;人,不倒。慷慨赴死,临了一剑能得伤及武皇,一尝夙愿,一报主恩,身为武者,不也足够?无悲怆,无后悔,无怨叹,唯有丝丝难言的儿女惆怅…… 雨势渐急,凄婉风声回旋半空,奏响英雄末路悲歌。今生一剑,一剑也是……绝唱! ――――――――――――――――――――――――――――――――――――――――――――――――― 云渡山上,一场试探如期而至,诡异暗藏。 相交数招,眼神交汇,交战中的人各知底细。指剑战佛掌,但感佛力后劲不绝,显然一页书未如外传一般中毒无治。闻人然顿时心下大定,如此一来,此局当是素还真与一页书前辈共同摆下的计策。 佛者出招毫无破绽,意境超脱,犹如羚羊挂角,尽显宗师风范。每一次出手,在外人观来厉害非常。应招的闻人然,却是直感其指点之意。 为证明毒性蔓延,又不能做得太过,使人生疑。数十招之后,一页书面上黑气隐隐,黑斑渐生。行招之间虽然占尽上风,然而落在有心人眼内,分明是力不从心之象。 再过数招,天空忽来乌云密布,时不时地落下几滴水珠。突来的雨,敲打山前翠竹,淅淅沥沥,犹如挽歌。莫名心悸袭上胸口,闻人然手慢一瞬。 一页书同时眉头微动,一掌击退闻人然,眼含悲悯之色,叹息道:“命定的劫数,避不过了。” 话中似有深意,骈指挥出一道剑气击断翠竹倒地,闻人然撑出一抹寒笑,冷然问道:“何处的灾劫?一页书你还有心关心其他吗?” “满目青叶落地,云渡山莫名招厄,阁下何故无端生事?” 青叶……叶……叶小钗?一页书前辈是说叶小钗出事?闻人然心思瞬变,抬头再看一页书,见其眸中神色变化,当即知晓该到结束的时候了。似是有意相激,闻人然道:“世上想你一页书死的人还少吗?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而已!再说若能赢你一页书,武上巅峰岂不也有我一个位置?” “世俗妄人,痴愚!” 宛若难以克制毒患,一页书脸上黑气暴涨,强撑一口真元不泻,右手五指一阵屈伸,怒然喝道:“破甲尖锋七旋指!” “哼……我来此目的已成,今日受你一指,此仇来日再报!” 闷哼一声,猝不及防一指洞穿,肩头鲜血汩汩。观来伤重,实无大碍。脸上是故作的冷笑,闻人然虚发一掌抽身而退,眨眼人离山巅飞身不见,徒留半空回响人声,“当然,我也希望一页书你还有来日啊!” 风雨不停,一页书并未追上,就地压制毒患。暗中窥测的恶人,像是不能完全相信闻人然此举真心。为了确认一页书中毒真假,万魔天指巨大幻身突现半空,黑影铺天盖地,邪威无边,巨大手掌往一页书直直盖下。 仰首直视暗算之人,一页书毫无惧色。只见其立身不动,深吸一口气,脸上黑斑尽去,佛力雄浑不绝,透体而出。指若拈花,霎时佛光璀璨,照耀大地,掌化佛言,轰然击向天际,摧枯拉朽,直破万魔天指寄体幻身! 一击无功反被击出真身。未免中人算计,邪灵之主不敢再轻易出招,谨慎退至约定地点。表象意魔匆忙迎上,惊讶地问道:“天指,一页书难道没有中毒?” “一页书有没有中毒,不是该问表象意魔你吗?” “天指,表象意魔可以保证众天身上已无毒患!而且一页书之前明明已经摇摇欲坠,怎有可能突然无事?一页书若是无事,方才又为何不追击天指??” 耳闻表象意魔回答,万魔天指脸色一动。表象意魔虽有异心,此刻却无顶撞的可能……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地,万魔天指冷笑道:“哈,好一个一页书,竟然在本天指出招一刹,将致命毒气尽数吸入体内,刻意营造未曾中毒的假象。” “啊?” “本天指没必要浪费时间与你解释。二次剧毒入体,一页书必死无疑了。” “天指,一页书既是必死,吾等又该怎样应对,等他死就可以了吗?” “打虎得往死里打,怎能留给一页书机会?” 苦境地大物博,谁知会出现什么稀奇古怪的神物救人?一页书这种命中天敌,自然是该挫骨扬灰,断绝任何生机!万魔天指冷声一笑,语气阴森地吩咐道。 “快到收幕之刻了,表象意魔,去请武皇与鬼帝,来囹圄池一会吧!” 。 第四十二章 平生无恨 雨连连,战绵延。 南山山道下黑压压的圈形人海,硬生生被一柄燃着火的利刃破开通路。 伏尸数里,缺口布满剑身。身上不知是敌人,还是自己的鲜血,浸透衣衫。拼死杀伐的金少爷,犹如从血泊中爬出,形同厉鬼。身后是喊杀的追兵,手中利器纵然渐失锋芒,人,却是锐不可当! 一刹那的短暂失力,前尘往事浮上金少爷心头。面上满是自嘲的冷笑,寒彻砍杀而来的人心底。烈火炽热不息,杀出血路。一步一杀,杀得昏天黑地,不辨方位。 “叶小钗……你知道吗?本少爷平生第一恨,便是恨你与萧竹盈生我弃之不顾,害得我只能给别人卖命,活得像条狗……” 遭一枪刺中前胸,金少爷眉头一紧,轻一咬牙,一脚将人踢了出去,拔掉枪尖提剑再战。烈火收割人命,不知凡几。满目尸骸,此刻落在金少爷的眼内,不过是无意义的数字。为护生父性命,染血的人,步步前行,步步杀,只是一字一句地说着。 “后来母亲救了我的命,本少爷又答应了崎路人原谅你。本少爷不愿背信当龟儿子,你又对我不错。这一恨,也就恨不上了……” 言语间,眸中似有无奈怨叹,手中剑势却是一刻不停。叶家的人像是从来不知疲倦,明明浑身是伤早该气竭,金少爷仍是持着不可放弃的信念,奋力向外杀出。 珠光宝气迷人眼,不记往日竹马情。为得武皇恩宠,白马明珠见集境兵士死伤甚重,不由老脸一抽,面目狰狞地大喝一声,合身攻上。 “本皇妃亲自取你性命啊!” “皇妃?人老珠黄,脸皮糙的可以用来搓澡。哪家的皇帝这么没眼色,这种货色送上门本少爷都不要!” 面色苍白的金少爷淡笑一句,不失豪情。心知来者是强敌,手中烈火猛然一转,迅速接迎敌招。性命的精华似要在此生最后一刻燃尽,霎时烈焰焚身,白马明珠,殁! 白骨杖透身一击,换来更重的伤。金少爷已是再续乏力,仍然不管不顾,勇往直前。转过头看了一眼叶小钗,十天都说不完的话,无力却又坚决:“哈,父亲啊,我们接着刚才讲。后来本少爷又想了想,崎路人那样欺我,要是那么轻易就放弃恨你,本少爷心里还是不痛快啦!唉……恨不了你和母亲,我就只能恨自己学艺不精,否则就不会被人利用那么多年。叶小钗,你讲对不对?” 身后无声应答,只有越来越粗的喘气。对面再来的人,神色疯癫,武功却与方才的老女人有的一拼。战至此刻,热血渐空,气力早尽,拼得是仅存的不屈意志。 疯癫的乔飞出招凶残致命,金少爷连中数剑,终是停下脚步。烈火架住情剑,再难为继的金少爷,使劲用头重重撞在乔飞额间。再仰首,烈火一击砍在乔飞右肩之上。 “哈,叶小钗,我连这样的高手……都能打败两个。学艺不精?给我足够的时间,就算是你,本少爷……也赢给你看啊……” 神兵久战不堪重负,最后一剑硬拼疯人一击,生机伴随烈火剑断作两截。少爷亡命一搏,乔飞倒飞而出,落在山道旁生死不知。雨水血水泪水,混在一起模糊了双眼,气力渐渐散尽。可,不屈的人仍然不愿倒下,低声呢喃着。 “尽头了……叶小钗,你比本少爷有用,你得活下去……可惜,我比你强的那天,你看不到了……” 反手拔出的剑,止住前行的人。扬天的心血,浇在叶小钗的脸上,滚烫灼热。明明是燃烧的艳红,昏迷中的叶小钗,却是忽感即将失去的寒冷。 内心止不住地哀恸,人落地,朦胧睁开的第一眼,是直面倒落的亲子。父子天性,叶小钗本能地伸出双手,抱住金少爷,贴紧的身体浑身颤抖。面对面,被死亡嫣红黏着的发丝,拂过亲子的脸。 血水模糊了面容,茫然的人,失神的眼,举起的手,擦过哑子带泪的目…… “那两恨恨不了了……其实本少爷最怕的是,连死都不能死在你的怀里……那样,太凄凉了……这贼老天,终是待本少爷不薄。终于,我……不用恨……” “啊……” 该是怎样的心情,说出最后的不恨?该是怎样的不舍,贪恋亲人怀抱的温暖。垂落的双手,存留对人世的眷念。阖起的双眼,不见往日怨尤。 怀中的人,余温犹在,再难喊出一声暖心的父亲……挽回不了,抓之不住,叶小钗仰首问天,抑不住地悲伤哀嚎。悲怒会心,重创的身躯迸发难以想象的伟力。心剑如潮似海,由叶小钗向外扩散。一招心剑满目哀,杀敌再多又有何用?混着雨水,叶小钗眼角滴落悲泪,终是天伦难续…… ――――――――――――――――――――――――――――――――――――――――――――――――― 天涯浩渺,风飘四海之魂。土尘流离,灰染半生之劫。徒有刀狂剑痴的英名,却也脱不出生老死别的羁绊…… 为子失去理智的白发剑者,撑着一腔悲怒勉力应战。不肯让他人损及少爷身躯分毫,不愿辜负爱子最后的心意。叶小钗足挑一柄最寻常的剑,抱着逐渐失去温度的躯体,蹒跚杀出。 心剑已用,重伤的人早至极限。圈外的少年,旁观着一场围杀,心绪莫名复杂。金少爷――父亲,叶小钗――祖父。自己究竟抱着怎样的心情参与这一场逼杀? 是恨吗?若是恨,方才为何不对金少爷动手?若是不恨,又为何主动请求武皇,参与这一场逆伦之战?手中幽灵魔刀泛着诡异的绿光,一如少年此刻心思的纠结难明。 “哈,哈,金少爷死了。” 愣神许久,像是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金小开发出不知该怎样形容的悲笑,指着远处地叶小钗,拍着胸口苍凉大笑道:“哈哈哈哈,叶小钗,你儿子死了!金少爷他死了……本小开看到他死一点都不伤心,一点都不难过啊!” “啊!” 耳闻熟悉的稚嫩之声,却是一如往常的大逆不道,再度刺激叶小钗本至极限的心智。落下的剑式临机瞬转,直向金小开而去。 “啊,死儿子不够,自己都快死了,你还敢凶我!” 未曾料到叶小钗此刻仍有余力,金小开匆忙闪开突来一剑,仍是被削去一片衣角。金小开即惊又恨,蹦跳着骂道:“叶小钗,你个衰人,连自己亲儿子都保不住的衰人!还好本小开聪明没跟你一路,否则不是要衰尾一世人?!” “大哥哥……杀人不过头点地,你这样是不是有点过分……” 乔飞生死不知,白马明珠身死,小霸王说的话却是不算。金小开拍了拍小霸王的肩膀,吩咐道:“好兄弟,本小开的事你免管。这个人交我,我一定要让他好看!喂喂喂……都给本小开停下,这个人是我的!” 瞬间扫开围攻的人,金小开走上前去,盯着叶小钗的双眼,冷笑道:“继续杀啊,叶小钗你倒是杀啊!站在这里像个死人,是想糊弄谁?!” “……” 手不动,口不开,叶小钗只是细细打量着,这与金少爷九分相似的面容。终是不同……叶小钗无声哀叹,提步向前,无人敢挡。 无视,又是无视,你叶小钗对本小开总是无视啊!不知想要从叶小钗处获取些什么,站在叶小钗身后的金小开状若崩溃地狂笑道。 “哈哈哈哈哈哈……叶小钗,金少爷死的好啊!金少爷死,本小开就是有爽到!他死,本小开就是够爽快!怎样,叶小钗你怒吗?怒就转过身来杀啊,再杀啊!” 不言不语,腿脚逐渐失力……紧紧搂住冰凉的身体,叶小钗内心虽是悲怒,却是不曾回头看上一眼。人行蹒跚,风雨罩身,仅存的奢念,是少爷的一线生机。 一步一癫行,跌跌撞撞。集境诸人一时慑于叶小钗威势,金小开又未曾下令,竟是眼睁睁地看着叶小钗离去,一时无人追击。过了片刻工夫,思及武皇处罚严厉,方才有人急忙喊道:“叶小钗已经不行了,大家停下来做什么?赶快追,否则武皇降罪我们承受不起啊!” 幽灵魔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冷冽的杀光,断去出声之人头颅,脸色阴沉地金小开不耐地骂道:“听不懂本小开的话吗?叶小钗的命是我的!追杀?你们是想怎样?!” “小统领,武皇命令吾等一定要将叶小钗拿下,你这是抗命……” “武皇算个什么东西啊?敢和本小开过不去,本小开就敢拿他的人头做尿壶!”又是一刀砍断出声之人首级,眉目一冷,金小开冷笑道,“小兄弟,你大哥我今天不干了,你敢跟我走吗?” “唔……可是……唉,都听大哥哥的啦!”小霸王懵懂无知,犹豫片刻之后颔首应道。 “好,反正武皇知道没做成事,不会给我们好脸色……本小开什么时候会喝别人的洗脚水了?” 视线扫过仅剩的集境士兵,金小开眉间闪过一丝残忍恶毒,似要发泄心中泛滥成灾的悲郁。 “一不做二不休,在武皇回来之前,都杀了啦!” 。 第四十三章 挂日流萤同修情 笛音江畔,哀风凄婉。屋内,是一具没了温度的尸体,一位冷了心的父亲;屋外,是未曾见过几面,便失去生父的女娃。久候无动静,眼角微红带泪,花非花担忧道:“祖父在房中已经很多天了。师傅,祖父这样下去,身体恐怕撑不住,是否需要再行劝说?” “前几日因你莫名感应,吾方得以救下叶小钗。数日来,叶小钗不言不语,不吃不喝,不愿接受医治,多番劝告也以失败告终。你要再劝,却也未必有用。” “可是,祖父这样下去也不是事,总得服药疗伤才是。” “吾内心有数,若是实在不行,武力逼之也是迫不得已……嗯,有人来了?” 一声轻咦,无极限暂止话头,转身看向身后。花非花顺着无极限视线看去,却见蓝白衣衫的剑客缓步而来。想起过往数日之缘,花非花虽是悲痛于心,仍是露出几分喜色道:“前辈,你是来见祖父的吗?” “嗯,是。” 叶小钗蒙无极限相救的消息,却还是无极限让金娃捎的口信。闻人然对花非花点了点头,转过头看向一旁的道姑,寒暄道:“久见了,师太。花非花有劳师太照料,闻人然代叶小钗谢过了。” “不用客套,这娃儿甚是讨人欢喜。有她在此处相伴,无极限也欢喜的紧。” “那日将花非花交托于你,说来总是唐突,却是不得不道一声谢。” 躬身一礼,花非花能得这位女先觉收养,安危自是不用多虑。思及江湖内近来动荡,闻人然继续对无极限说道:“如今师太救下叶小钗,笛音江燕子栖附近怕也是不安全了。好在武皇还在为金小开反水的事头疼,你与花非花仍有足够时间另谋安生之处。” 耳闻兄弟之名,却是令人开心不得的消息,花非花眼神瞬间黯然。眼见花非花变色,无极限拂尘一扬,蹙眉叹道:“唉,吾那傻妹妹无我声鬼迷心窍,竟受得蛊惑再度归附武皇。再加上吾那徒儿诛十七投诚,用不了多久,武皇人马恐怕便会寻上此处,燕子栖确实不宜再留。但……叶小钗状况不妙,只是固守金少爷尸身,他人之言浑不理睬。” “这……由我来吧。” 推开房门,闻人然步入其中。叶小钗像是石像一般毫无生气,似要与眼前冰冷的躯体一同归于寂灭。无言一声叹,叶小钗的执着非是常人可比,此刻却是不能再度刺激,只能好言劝慰。 “叶小钗,能否让我探一探金少爷的身体。我虽不能保证,不过或许他还有救?” “……” 叶小钗并不应声,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失神的眼虽是燃起了些微的希望之火,但仅仅是轻微地转动了几下,便失去了反应。 知道此刻说什么叶小钗都听不进去,径直走到身金少爷身体之前,闻人然俯下身,掌心浮现道门太极图案,一探金少爷眉心……尸身之上并无怨气残留本是好事,现在反而算不上佳音。 想要复生,至少得有人魂留世……当日鬼楼造世七侠一役,并无金少爷参与其中。鬼楼受到损害,金少爷也未曾碰见刑天师。金少爷走得从容无悔,却是再也没有成为怨灵的可能。如此一来,更是没了刑天师逆天截命的理由。但是这样的话,长河南星呢……这段断裂的因果,总是得续…… 可,强留一缕人魂于世,究竟是对是错?而且,这世上真正能够死而复生的秘术,除了少数以外,都不是轻而易举便能达成。那份沉重的代价,是不是还得让人生本就坎坷的叶小钗去背?一时之间,却是千头万绪袭上闻人然心头,难以厘清。 久思无解,闻人然终是叹了口气,抛下心中杂思。 不管了……金少爷未来怎样,现在想来却是无用。当务之急,当以叶小钗的安危为先。金少爷性命如何,终得看叶小钗自己的抉择。散去手中灵光,闻人然看向心丧若死的叶小钗,开口说道:“叶小钗,金少爷并非没有复生的可能。” “啊!” ――――――――――――――――――――――――――――――――――――――――――――――――― 远离世俗的巨书岩,空幽寂冷,似是久无人烟。不失半分礼仪,一页书与众天立于巨书岩之外,传音入内:“太黄君,一页书携友众天前来,还请现面一见。” 久候无人应声,像是没人住在内中一般,令两人心生疑惑。众天道:“一页书,巨书岩内中似是无人,该不会是太黄君出事了吧?” “再等片刻,若是当真无人,你我便自行入内。” “也好。” 半刻过后,终是无人应答,一页书与众天对视一眼,抬步迈入巨书岩山谷。放目观去,太黄君往日休憩巨岩处,早无人迹。一旁石桌之上满是灰尘,似已久无人用。 众天道:“巨书岩像是许久不曾有人居住。一页书,你来此处究竟为何?” 一页书并未作答,带着众天走到巨书岩前方三尺处驻足。 “道友,你看。” 视线扫过巨书岩地面,隐有打斗迹象留存,观其路数却是有些模糊的印象。一页书转目再看巨书,巨书岩石封之上,较之往日却是多了一行新提留字。虽有灰尘掩盖,倒也清晰可辨:往日恩仇不过吾眼,携友同游不亦乐乎?神兵留待有缘,巨书勿伤――太黄君字。 携友同游?心思一定,一页书轻声一笑,念起一个沉寂多年的名字:“千古不老雷公婴……” “雷公婴又是何人?” 众天本属灭境,不清苦境秘辛往事,一页书解释道:“雷公婴乃是此地原主,更是原先的太黄君。当年太黄君与其论道分胜负,双方渐起相惜之心,亦敌亦友。” “哦,即是如此,后来此地怎得换了主人?” “呵,仍是为了一个名字。当年二人为了论定输赢,共同设下赌约:赢者可得太黄君称号,败者却须在胜者死前隐世而居。最终,太黄君使得巧智险胜雷公婴,雷公婴羞愧之下不得不遵守约定,退隐太黄祠避世不出。由这留字与现场打斗痕迹看来,当是太黄君放开往日心结,主动释放雷公婴,切磋一局了却前尘旧事,云游四方去了。 “若依一页书你方才所讲,这太黄君能方下江湖旧怨,豁达处事,不亦幸乎?” “此言大善。” 一段江湖秘辛缓缓道来,欣慰一言后,一页书对众天说道:“罢了,今日你我来此尚有正事待办,还请好友你稍待片刻。” 行至巨书岩前,一页书闭目运气,全身功力调运至双臂,射向巨书。一声沉喝,气走全书,巨书岩上尘沙飞扬,书页层层翻开。稍一停顿,一刀一剑化作流光,落入一页书之手。 “道友,这副刀剑劳你交给叶小钗。” “这副刀剑……何名?” “刀光应忠魂,剑影照义魄。”刀剑半身出鞘,寒光凛凛,观之不凡。一页书感叹道:“此乃千古神器――挂日刀、流萤剑。” “挂日刀、流萤剑?” “正是,刀行如挂日,剑走似流萤。唉,说来吾心难安。金少爷遭难,虽是叶小钗命中注定的劫数,但亦是一页书无能挽回的过错。当日叶小钗若有刀剑在手,或许便不是这样一个结局。” “一页书,苦境群魔环伺,乱象纷呈。你一个人就算有再大的能为,却也分身乏术,无需自责太过。” “武皇之事由吾而生,自该由一页书一肩担起。此回令金少爷无端受害,终是吾之因果。云渡山并无他物可做弥补,一页书唯有取得这副刀剑相赠,一偿前愆。” 手掌摩挲刀身剑背,一页书指尖凝气,背书于神兵之上,火星耀目。 “刀曰刀狂,剑曰剑痴,望此不复刀狂剑痴之名!” 眸带赞赏,判定一言过后,刀身剑背上的四字发出点点精光,两道常人难见的刀兵锐气冲霄而起,吸引众多鬼祟注意。一页书见状,拂尘轻扫,刀剑归鞘,将其交于众天:“吾友,此事完成,该谈正事了。” “既定之局……一页书,这一局虽算精妙,对你而言仍是太过凶险。毕竟三方邪祟头领俱非泛泛之辈。你一人应战当真不要紧?” “有何难哉?一页书既有渡世之意,又怎可惧这浊浪滔天?” 似是千难万险不萦于心,一页书朗然一笑,眉间不改从容。思及紧要之事,一页书正色道:“好了,现在当是吾使用龟息之术,引万魔天指入局的时候了。待吾施术完毕,却是非得好友你扶持不可。” “你既这样讲,众天又如何能够坐视不理?”灭轮三天情谊,不因岁月磨灭。梵天有难,众天怎会视而不见? “多谢。” “你吾之间,何分彼此?灭邪一路,众天自当随行到底。” “哈,有众天你在,一页书无所惧矣!” ps;其实在蚁天之前,果然我还是萌众天和梵天的……当年看老剧,云渡山书大中毒的时候,一句“不行,众天,我就是要你陪我”,可是闪瞎了我的狗眼。不过我不腐啦…… 。 第四十四章 龙腾古刹 山形古朴,古木参天。龙腾山古刹内,闻人然正向面露不善的刑天师陪着不是,满怀歉意道:“抱歉,金少爷这回得麻烦天师照料了。” “死小子啊,无事不闻不问,有事才想到本天师!你要是我徒弟,本天师早就千斤藏给你罩下去,让你知道什么叫尊老!” 千斤藏还是留给天忌享受吧,闻人然对此敬谢不敏,欠身道:“天师传人的事,自然是晚辈的事。前段时日,晚辈物色了一个好对象,只可惜那位脾气倔的很,不肯来啊。” 刑天师盯着闻人然问:“你有那份好心给我找抓鬼的好料?” “当然,晚辈怎会忘却昔日天师指点之恩呢?我看中的那人法术天资当世难寻,有情有义,绝对是能承天师衣钵的传人。而且……” “又如何了?” “那人学剑的天资同样很高,你看我都没想过送他去金子陵那,是不是很够意思?” “这样……脾气倔?不打紧!不过,臭打铁那边千万不能去,否则就是有去无回。下回你带他来龙腾山,本天师会用千斤藏好好劝劝……啊,我呸,差点被你绕进去……” 莫名其妙扯到徒弟上,差点忘了正事!刑天师哼了一声,问出心中疑问:“你近来在江湖中名声很差是想怎样?前段时日鬼楼险险被人炸掉,是不是也是你搞的鬼?” “黑锅我可不能背。” 闻人然赶紧摇头:“上回鬼楼发生争斗,乃是鬼王棺与造世七侠之间的冲突,与我无关。我又不是不知道鬼楼的重要性,怎么可能在那里胡来?” “本天师听江湖人言,你和鬼王棺走得很近啊。要不是忆秋年没对你下手,本天师都想把你扔进鬼楼关上几天,让你见识见识社会的阴暗面。”刑天师话中虽有几分危险意味,实则却是忧心闻人然误入歧途。这晚辈的术法有了师承继承不了正一天道,但也不能坐视他前路走歪了。 “权宜之计,演戏而已,做不得真。不然叶小钗怎会让我把金少爷带到这里?天师,我们不说别的了,还是谈金少爷吧。” “最好是这样……带尸体上门,本天师是鬼中之王,可不是专门给人收尸的捡骨仔。”刑天师面色稍缓,看向金少爷满被符印覆盖的躯体,已然明白闻人然口中照料所指为何,肃容道:“强行逆天改命,妄图干涉天道运转,你以为很容易?” “对其他人不容意,对天师来说应当还算不得难。以天师能为,想来应是轻而易举。”闻人然赶紧捧上一句,这事非是自己专门科,有求于人还是得说些好听的。 “哈,讲得好听。死小子你可知道,本天师要是救了人,便是逆了天数,将来必有劫厄应于吾身啊。”刑天师行事风格有些古怪,但却生性爽直,不畏艰难。明知救金少爷不容易,刑天师仍是朗声笑道:“不过越困难的事,本天师就越有兴趣,允你啦。” 闻言闻人然一怔,原本长河南星就是因为刑天师动了恻隐之心,方才有了复生的机会。如今金少爷并无怨气,无法成为怨灵,施救之法只会更难。此回来龙腾山,自己却无拉刑天师下水的意思。 未免刑天师误会,闻人然道赶紧说道:“且慢,天师,我只是想要截下金少爷一缕生魂,给他留下复生的机会,并不需要你亲自动手。至于具体复生之法,我会另寻他路。” “截取生魂不入轮回并无困难,不过你还能如何设法?找忆秋年好友舒石公?叶小钗剑上修为很高明是不错,但他毕竟年纪太轻,根基差了太多。就算叶小钗将一身根基尽数捐出,也不够舒石公救活金少爷。” 自然不能这样做……无论是拖累刑天师,还是拖累舒石公,都不是自己想要的。闻人然仔细回忆之后,说来付出足够代价,便能使人完整复活的方法,却也有那么几个,未必要害得他人受累。闻人然肯定地说道:“复生之事我已有了眉目,只需天师你帮忙留下生魂,保证金少爷躯体完整就好。” “眉目?死小子,别把死而复生说得那样简单。” 刑天师一边说着,一边掐算着金少爷命格。似是算出不利讯息,刑天师眉头一紧,摇了摇头:“本天师跟你讲,金少爷日后就算复生,也不能轻易与叶小钗相认。否则你就算救他再多回,那也是无用功!” “这……晚辈内心有数,此事暂且打住吧。”少爷复生至少得在金小开与叶小钗解开天命对立之后。不然金少爷就算是活了,那也是添乱。如今金少爷躯体有刑天师保管,应当不会出现意外,倒是不用心急。 大事暂定,闻人然双眼一动,私事上心。手中化出被魔链封锁的丹青见,闻人然请教着问:“天师,你看我这剑该怎么处理?” “嗯,魔气?拿来给本天师看看。” 闻人然将丹青见交于刑天师,任他仔细查视。魔链,鸢尾,一柄陷入沉睡,失了灵性的死剑。查探过后,刑天师叹道:“啧,这般根深蒂固的魔气确实不简单。好在这魔气虽然本质坚强,想要设法除之,对本天师而言倒也不难。不过……” “怎么了?” “一旦强行解除,神兵就得变废铁。” 这不等于没说,闻人掉头就要走人:“算了,我去找金子陵。” “死小子你是看不起本天师吗?!金子陵会打铁,在术法这一项上嘛……祛除魔气非他所长,找他也是无用,哼!” 刑天师言语之中夹带着对金子陵的鄙视,继续说着,“这剑因你动用魔气淬炼,魔源本质已经渗透本源。本天师虽然可以设法除之,却是难免伤及根本。至于金子陵,更是免想。当然,你找他重新铸造一柄也不是不可以。” “简单一句,你和金子陵都漏气就对了。” “漏气?正邪不两立,道门正法对魔兵造成危害最为正常不过。你愿意要一柄废铁,本天师就替你解了这术法!” “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 刑天师的话,闻人然自然信的过。可是舍了丹青见么……闻人然手掌拂过剑身,轻轻摩挲,怎么能舍得?丹青见陪了自己数百年,岂能说舍去就舍去?论神锐,忆秋年赠予的神兵更利,却是及不上丹青见用来顺手。自己总得努力看看,尝试着使它恢复原状。 稍一犹豫,刑天师掩去一个字,答道:“这嘛,圣……是有,解铃还须系铃人。这魔气你从何处得知,便由何处寻得解法。” 去魔域找鬼帝?也不是一时可行,而且鬼帝怎么可能把地冥鬼令送给自己。一时无法可想,闻人然收好丹青见,最后看了眼金少爷的躯体,说道:“天师,人在你这可得看好。我还有事,就不留了。” “放心,一具尸体而已,送也呆都不吃。”说完,刑天师粗大的手掌揉了揉也呆的绒毛。 “#¥……!”(天师你又欺负我!) 虽然不明白也呆想要表达些什么,但肯定不会是高兴的意思。眼睁睁地看着也呆受罪,闻人然笑了笑说道:“也呆,下回带好吃的给你哦。天师,再会了。” “抓鬼的好料呢?” “我会尽快给你拐过来!” “不准送到金子陵那里!” “百分百你徒弟,不分别人半个!” 这话听着对味!刑天师看了眼闻人然,莫名心思一动,掐指一算道:“死小子,本天师观你面色不佳,近日内怕是有血光之灾,须得小心为上。” “祸从何处起?” “祸端自招!” 。 第四十五章 风轩云冕 荒郊之上,古道空旷,一人独行。 金小开推着竹竿新作的轮椅,四处找寻一个失了踪迹的人。人和轮椅步步前行,走了不知多远的路程,仍是见不到叶小钗的踪影。金小开心生不耐,往路边吐了一口痰,恶声恶气,骂骂咧咧:“什么烂阿公,本小开救了他的命,不感谢也就算了,竟然还敢跟本小开玩失踪!果然不把叶小钗杀掉,本小开就是不爽快啦!” 口中虽是恨言,心中虽有烦恶,但胸腔内那股难言的情感是什么?又为何会在反背武皇的杀戮当中,内心的抑郁得以发泄?不过,苦恼的事金小开从不愿费神去想。金少爷……叶小钗……家人……总是烦啊! 拍了拍身前轮椅,金小开摇了摇头,继续前行:“罢了,本小开也不要叶小钗死了。叶小钗刚刚死了儿子,本小开就去当孝子让叶小钗变成残废,让他在这个轮椅上渡过残生,哈哈哈哈……” 行路彼端,失了目的,盲了前路的叶小钗,茫然前行。那人虽说少爷有救,却是再会不知期……少爷不在身边,叶小钗只感空落寂寥,满是萧索。 似能体会主人孤寂心情,背后两声轻吟入心。挂日流萤――刀狂剑痴,两柄神兵,是压在心尖的沉重,暂埋叶小钗失落。不论如何,一页书与素还真的托付,却是不能忘却。 坚定前路,相向而行,相隔遥远的祖孙,因为冥冥中的天数运转,隔着毒刺林再度重逢。 “啊哈?叶小钗,你终于出现了!” 突如其来的会面,金小开愣了一下,认出来人之后,一掌轻推,竹制轮椅冲向叶小钗,似要作为重逢的见面礼。轮椅受力急冲,谁知地下几根毒刺竹破土而出,截住轮椅前路,将其定在二人中央。 一时气氛诡静,杀伐的风吹遍平野,对视的祖孙二人各怀心思,金小开桀骜笑道:“哎呦,在这种场所相杀,刺激啦!哼,英雄出少年,像叶小钗你这种老人,早该收起来喽!” 那丝莫名的奢望不要也罢……自认得了武皇真传,金小开不顾武力差距,抛开内心杂念,把心一狠,瞬间拔出幽灵魔刀。刀光迅捷,急似流星,快如闪电,直向叶小钗而去。 刀出狠绝,金小开杀气腾腾,叶小钗不动不摇,稳若山岳。地上杀气笼罩,地下杀机暗藏。诡异的毒刺竹,犹如活物一般,袭向叶家祖孙二人。 无意纠缠,叶小钗身影瞬移,闪过毒刺竹与幽灵魔刀雷霆一击。半空腾挪,足踩轮椅借力退回原地,浑若未曾动作。 “点落八方!” 眼见一刀落空,金小开再行武皇剑招。面对攻势,叶小钗刀剑不出,随手挥拨两杆青竹入手,点中轮椅,人在半空一个翻滚,落在金小开身侧。 “你!” 额前尽是冷汗,金小开慌忙退避,仍是故作强硬道:“再玩下去没什么意思了,叶小钗你睁大眼睛给我看……” 话未落,叶小钗手中竹枝轻点,快的不及眨眼的动作恍花人眼,金小开顿感应接不暇。勉强撑持几招,金小开却因退得过猛,足踏毒刺林地界。一时措不及防,金小开被毒刺竹贯穿脚背,猛感双足一阵剧痛,当即趴了下来。 “哎呀!” 见金小开双足被毒刺竹戳得鲜血淋漓,叶小钗本欲上前搀扶。然而金小开只是痛呼几声,便抬头怒视着叶小钗,尖声吼着:“叶小钗,本小开不要你的怜悯啊!” “……”声声刺痛心肺,甫丧亲子,人心何堪这般摧折?叶小钗停在原地,却是不知该如何去挽回。 “怎样,本小开就是不承你的情,好胆你杀啊!嗯,杀啊?金小开好汉一条,把命陪你啊!” 这样相似的面容,为何是如此顽劣的性格?眸中哀色瞬息闪过,叶小钗失了教训的心,作势欲离。拔出毒刺竹,扬起一股气劲,将金小开与轮椅推出毒刺林地界。叶小钗垂首一顿,终是不曾再有更多动作,背身离去。 “喂,你别走,我们还没分出生死!叶小钗,你别走啊!” 不知要抓住些什么,金小开双手捶打着地面,想要爬上去拉住叶小钗。然而刚要抬腿,却是一阵酸麻涌上,浑然无力。 “啊,我的脚……这竹子有毒,我的脚没感觉了……”无暇再管叶小钗,残废的恐惧袭上金小开心头,惊恐恼怒地呼喊着,“我,我不能残废啊!我要是残废了,就永远杀不了叶小钗,我一定要站起来!” 几番挣扎终是无果,本是意气风发而来,欲要打败叶小钗扬名江湖,竟是换来此等结果。本小开怎能屈服于这种小毒?怎能甘心变成残废?怎能,怎能啊! “哈哈哈,想不到今天坐轮椅的人会是我!哈哈,哈哈哈哈……我不甘啊,就算是死,本小开也不甘啊!” 满目尽是荒唐可叹,金小开凄凉地笑道:“叶小钗你得意吧,你欢喜哦?你尽管欢喜免客气!不过你得保证我不能站起来。只要本小开站起来,就表示你叶小钗要倒下去!” 爬上轮椅坐稳,金小开一腔愤怨难泄,持着一个不能放弃的执念,奋力推着轮椅,口中执着地念着三字不歇,遥遥远去。 “叶小钗!叶小钗……叶小钗……” 人,越行越远;声,越来越低。怒痛中的金小开未曾发现,叶小钗迈着无声的脚步随在他的身后。父子有情,祖孙焉能无爱?苍白的发在风中飞舞,伤痛的眼不曾有片刻转移……叶小钗只是跟着,跟着…… ――――――――――――――――――――――――――――――――――――――――――――――――― 祸端自招,祸端自招……归来路途中,闻人然一直念叨着刑天师的警告。这次入世确实心有莫名不安,可近来的进展还算顺利,那这血光之灾究竟是指什么? 正深思时,闻人然忽感眼前一亮,本能抬头望向天边。却见一块陨石带火飞行,更有灵光闪烁在外,奇异非常,遥遥落向前方十里。 天上降陨石,难道就是祸端自招?可是砸地也不准啊……心思莫名异动,闻人然临时变了方向,往巨石所落之处而去。片刻之后,陨石轰隆坠地,落地之处不现深坑,却是水气弥漫,波澜滚滚。映目所见,是猛烈撞击过后形成的天然湖泊,一块巨石巍然屹立湖心岛,散发点点星辉。 奇景……闻人然移步上前,只见一块形貌古朴,犹如刀削的石板竖直而立,之上画满意义不明的图象。闻人然虽是一时难解其意,不过,这榴莲头……似乎有些眼熟? 见鬼,自己怎么不记得一页书前辈,叶小钗,横千秋等人围炉波旬的时候,有这么几只大鸟飞在天上。而且,看这巨石之上所绘,更是与日后波旬出世的景象对不上…… 闻人然内心咯噔一下,难道说自己以后又做了什么孽,使得往后之事发生了偏差?这块陨石正是天兆示警?一时之间,闻人然腹中满是疑问。要说有人拿这个来做恶作剧,那也太过无聊,玩自己的意义何在?再则,现如今欲界还在地下活动,没道理出世吸引人眼球啊…… “由来泉石潜蛟龙,不经烽火不现踪。风云岂是苍天主?拈作轩冕上九重。” 疑惑之际,雄沉诗号由远及近。手持干戈定,粉白长发垂肩而下,沉稳威严不失风雅。幽隐隔世的人,本于满篁潇湘抚琴,无心外出。却因天命中的冥冥牵引,漫行此地。稍一见礼,超轶主将目光投向石板,仔细观视过后,却是心头巨震。 无须明言石板之上所绘何意,超轶主直觉天命已至,其中曲折已是尽了于心。 这块石板,除了自己还有外人见到,变数……容不得意外发生,超轶主转过身,细锐的眼不失温和,注视眼前之人,语气和蔼道:“萍水相逢即是有缘,不知阁下是?” ps:唔,天命线要收,先埋个凋亡短线升级……不然幽灵箭要跟不上海殇君进度了。 。 第四十六章 三石顶上三王会! 超轶主是个心思缜密的人,虽是醉心机巧鉴赏之道,久不问江湖俗事。但有烈武坛与鉴兵台基业在,外界武林的消息却是从不闭塞。对面之人装束与武林传闻相符,应当是没有认错人。可据自己所知,这人在江湖上的风评并不算佳,难道是个不妙的变数……未免石板所绘之事生变,这人却是不能轻易放过。 “闻人然。” 冷淡地应了一声,闻人然转眼打量起眼前之人。武息浑厚,气息绵长,显是根基非凡。沉稳不失风雅的气质,很是令人心折。可是,据说粉色系打扮的人物,一般切开都是黑的……比如寒光一舍那位先生的好友,自己可不想步上后尘啊。不过,一时半会也难摸清来人底细,闻人然唯有走一步算一步。 “风轩云冕超轶主。” 招呼打过,二人一时都未出声,气氛陷入短暂凝滞,四周一片静默。一者先入为主,心有疑窦;一者莫名误会,不愿坦诚,倒是两难局面。 所幸超轶主身为两大组织领衔人物,待人接物方面较之闻人然强过不止一筹。沉默少顷,超轶主朗声一笑,转身注视着石板,语调和缓地问道:“阁下对这石板之上所绘图案有何看法?” “图案?其他我说不清楚,但正中那三首怪人,当是波旬无误。” 闻人然也不遮掩,天下认识波旬的人不少,说了没什么要紧。要是能从对面之人身上套出情报来,未必不是好事。毕竟波旬出世之期,恰巧是百战决十大高手入世的日子。自家师傅的兄弟姐妹,却是不能不管……这块石板上内容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不错,正是……波旬。” 波旬二字何其沉重?当年菩提界为了射出灵佛心,付出何等惨重代价?这石板预言若是成真,又该掀起怎样的血祸灾劫?天命已至,不问心知,种种心思纷至沓来,思绪晦暗难明。 片刻之后,超轶主忽起莫名觉悟,昔日兄弟肝胆相照之热血,往日独自幽居的闲适之心,以及与那个她的约定……怕是再难接续了。一挥定干戈,手持干戈定,是以明智!心怀天下无烽烟、人间无干戈的宏愿,这一回天命所向,超轶主当仁不让! 收敛瞬息心思,超轶主转过头正视闻人然问道:“这石板无端从天而降,又有诸多异象呈现,当是苍天示警。波旬为祸天下,危害甚重,不知阁下是何种看法?” “虽然我很想说有菩提界和素还真等武林巨擘在,没有我担心的必要。不过……” “如何?” “朋友既然这样问我,想来我已是脱身不得。而且,闻人然倒也好奇,朋友对波旬之事知晓多少?又究竟会投向欲界一方,还是选择心向苍生了?” “苍生两字何等沉重,超轶主担当不起,却也不会助纣为虐。倒是阁下名姓,令超轶主心存疑虑。” 疑虑?闻人然这才想起自己的名声似乎被秦假仙败得差不多了。闻人然转念一想,之前自己在怀疑超轶主是不是坏人,原来别人也在怀疑自己不是个东西……如此一来,这人倒也未必是恶? 纵是稍松一口气,闻人然仍然不敢放下警惕,笑着问道:“呵,人云亦云,可信否?” “无风不起浪。” “你不信我?” “若是可能,吾也不愿怀疑阁下。但,阁下近来与素还真正道一派乃是对立,吾又怎敢轻易信之?” 对方口气虽然委婉,但是警告的意味很浓。要是再试探下去,谁知道会不会动手……不行,一页书前辈快要与武皇三方决战,自己不能在关键时期掉链子。稍一沉吟,闻人然提议道:“其实我也很难信任阁下。既然你我都信不过对方,何不定下具体日期会面,届时再论往后之事?” 未免走失人迹,超轶主未曾当即允诺。不过,这人武道修为虽是逊几数筹,奈何互相不知根底,也未必能够阻止他脱身。若是打草惊蛇,反而不如约期再会……超轶主问道:“任你离去非是不可,但吾如何肯定阁下不会毁约?” 毁约?说实在的,相较于超轶主的顾虑,闻人然更不想失了超轶主这条线索。毕竟这块石板上的天示,超轶主显然比自己了解的多,自己怎有可能轻易舍去? 闻人然思考了一会儿,说道:“这样吧,我可以任你在我身上留下标记。等我解决完私事,你我再约期见面如何?” 对方有顾虑,自己有神源。万一出了问题,大不了舍弃这具身体。要是这人不是什么好人,那就去找家长围炉他。有忆秋年和欲苍穹做后盾,又有什么好怕的?! “如此倒也不必……” 闻人然这样回答,令超轶主稍有迟疑。能够掌管两大基业,超轶主不乏沉如深渊的城府。这人回答地这般干脆,若是简简单单接受了此人提议,未免显得小人之心。可若要轻易放过此人,却也为难……超轶主视线扫过闻人然腰间丹青见,见其死气沉沉,脑内突然灵光一闪,和声道:“阁下腰间之剑可是出了问题?” “……你有办法?” “呵,有法无法,不如就依阁下所言,来日再谈。”超轶主释然答道。方才因为天命示警,却是小心太过。这人无非路径此地见了石板,然而非其天命,他又能读懂几分石板预言?若要确认此人脾性,倒是无需急于一时。 “你就这么肯定我逃不掉?” “朋友大可一试。” 够自信啊……不过能将问题暂时压下,丹青见恢复也有了着落,闻人然却是乐见其成。等续缘天命告一段落,短时间内不会发生什么大事。合修会不值一提,接下来无非是非凡公子做皇帝而已,和自己没什么关系。 来日再会的话……闻人然仔细思考过后觉得没什么问题,估摸一个大致的时间,也就点头应了:“那好,为了公平起见,三个月后午时,你我在公开亭会面如何?” “请!” ――――――――――――――――――――――――――――――――――――――――――――――――― 一块石,三个王,三石顶上群魔会。 明月当空,群星闪烁,万魔天指身立百丈之高的巨石顶上,气势雄沉,鹰扬虎视。静候半个时辰,万魔天指待鬼帝武皇分别到位,方开合谋之论:“武皇,鬼帝,劳动两位大驾前来三石顶了。” 不满被人居高临下,鬼帝闷声喝道:“少说客套话,讲主题吧。” 出头之鸟做不得,见鬼帝未曾接着话茬,武皇心有定念,只是颔首应道:“没错,万魔天指讲主题吧。” “两位何必故作不知呢?此次会面主题,相信在场两位已经有几分明白。”见另外两方都不接话,万魔天指沉吟一声,坦诚说着,“一页书身中邪灵剧毒,此事我想武皇你也知道了吧?” “哦,原来如此,本皇确实知晓,所以呢?” “这邪灵之毒本天指可以遥遥感应,这些时日以来,吾心有所感,却是一页书体内毒气渐盛。如此说明,二位该是明白了吧?” “万魔天指有话直说,何必打马虎眼呢?!” 冷眼瞧着鬼帝呛声,武皇心有所思。万魔天指是要围杀一页书?如此也好……看这鬼帝如此急躁,用来做为先锋最为合适不过。武皇冷笑着开口说道:“鬼帝这般心急,那本皇就代万魔天指说个明白。此次三石顶上的聚会,不外乎是三方合作,将三股武林强势合拧为一,目标公一,灭敌共一也!” “那就是三分武林,三帝王?不可能!”不能接受魔域霸权受到挑衅,鬼帝怒极反笑,“自古以来,活的王朝帝王只有一个,哪有共做帝王的道理?!” 武皇淡漠地问道:“哦,那你认为谁才是真正的武林帝王呢?” “当然是兵力有够,功力有够,脑力有够的人。” 脑力有够?鬼帝你也配?!暗自轻蔑不屑,万魔天指朗声道:“哈,鬼帝讲得好,讲得好啊!这就是三石顶上战三力。诛杀一页书可不需要乏力的队友,否则又如何共谋?” “万魔天指你也是同样的意思?”武皇皱眉问道。 “武林至尊非我莫属!” “哼,万魔天指,你有够力吗?头一项兵力,你邪灵就没有魔域的强大!” “邪灵只要随随便便派出一人,就可以杀得魔域片甲不存。” “是吗?!这句话该是魔域才有资格讲!” 此次招待鬼帝本欲先联合三方铲除一页书,但鬼帝如此挑衅,万魔天指又有何惧哉?鬼帝即是有意互别苗头,那就三方先论个长短!万魔天指阴森冷笑着吩咐道:“空谈不及实际,金太极,让你表现的机会。” “鬼奴,不可落了魔域的面子啊!” 见状,武皇眉头紧紧皱。这鬼帝空有一身武力,却是太过莽撞。这一回尚未商讨出对付一页书的对策,反而成了三方之间较量。果然敌人势弱之后,这邪派联盟便不是那么牢靠了啊…… 双方派出战将,鬼帝见武皇未有动作,鄙夷道:“武皇,你的兵力呢?” “且慢,我认为今天的目的当是共商大计,而非兵刃相向!” “哈哈哈哈,说得好听?莫非武皇你连一名可以争战的战将也无?” 武皇身后的无我声闻言,双眉倒立,冷下脸请战:“武皇,让我出战吧!” “这……” 三方不睦,难道是素还真刻意留局?内心忽生不祥预感,但见另外两方脸色显然不会轻易放过,武皇只得无奈应道:“那便交你了,无我声。” “定不负所托。”无我声走向前方,与鬼奴金太极并列三角。面上毫无表情,却给鬼奴与金太极带来不小压力。 “武皇你倒是深藏不露。” 不差的手下……淡淡地赞了一句,万魔天指却是起了另外的心思。听闻武皇前些时日对叶小钗下手,死伤不少战将,如今还有能人可用,果然不可小觑……不得不防啊! 。 第四十七章 谋战 三石顶上三王会,当今武林三大魔头,三石顶上见真力! 相较万魔天指,鬼帝对无我声的现面,并没有什么复杂心思。这等战将虽然实力不差,但在整个魔界却是数不胜数,不值过多留心。心有不耐,鬼帝当即呼喊道:“战局既成,你们三人还在等什么?鬼奴,动手罢!” 一声令下,鬼奴望着对面的金太极,眸光飘移不定。尽管不知为何他会被邪灵控制,但鬼帝既已下令,却是没有自己退缩的余地。 纵然过往恩情早已随风飘散,鬼奴仍然无法向金太极下手。瞬息一念,唯有向另外一人出招,鬼奴一言不发,转手发出魔形鬼气,直取无我声。 面对突来一击,无我声清冷一笑,功力灌注手中念珠,当空一拨,将魔形鬼气隔空转移,转而击向金太极。魔威势大,背后金铃摇响清脆之声,被改造的金太极立足不动,面无表情地硬接一击,随即将滚滚魔劲回敬鬼奴。气劲反袭自身,鬼奴当机立断,使出阴风鬼爪,接下魔形鬼气,不退半步。电光火石间,三方战将已然一招终了,难分轩轾! 旁观战局,武皇若有所思。灭境除了鬼王棺与表象意魔,想不到这人的实力同样不差。至于鬼奴的实力,当日不归路已经见识过,并未出乎意料。 不过,这二人实力最多只能算得不差,无我声的能为却是不止于此。己方优势,武皇不愿再多展露实力,立刻迈步上前拦阻三人,开口劝道:“高手过招不用多,一招半式见真章。既然一招不分胜负平分秋色,依本皇之见,为免三方损兵折将,应当就此结束无谓之争。” “嗯……言之有理。” 正道分毫不损,邪派联盟在此内斗大为不值。万魔天指认可武皇意见,转过头问道:“鬼帝,你认为呢?” 未分胜败,如何决定往后行动三方谁为主导?个性偏激急躁,鬼帝不愿妥协,高声喝道:“兵力就算是平手,你我功力之上,仍然可分出高低!万魔天指,敢应战否?!” 话语落,鬼帝一声长啸,真力抱提,身形拔空而起,落于万魔天指斜对面的巨石顶上。鬼帝一扬手,无边邪气垂落巨石,魔氛弥漫四野,诡秘难言! 鬼帝挑衅在前,万魔天指亦非忍气吞声之辈,面色怒气勃发,看向空余的另外一块巨石,冷然问道:“呵,本天指难道会怕鬼帝你不成吗?武皇,你呢?” “看来,本皇是非陪你们一局不可了!” 面上是漫不经心的笑容,内心却是深沉的不悦:这两大魔枭毫不顾忌一页书,竟然在此地提前内讧,真当一页书是泥捏的菩萨?这二人恐怕未必靠得住,或许自己该另留后路…… 脑中有了主意,武皇双眸微凝,同样飞身腾空落定,至此三方争雄之局已成。无需再多言语,三人同时发力,各逞奇能,发出不绝长啸。 魔氛,邪光,火云体!三方各自运劲,互拍一击。雄力,在三角巨石间循环较量,磨灭一切阻碍。不绝真元滚滚荡荡,三块冲霄巨石竟是被逐渐压下。三大魔头周身元力猛然一沉,将几近寻常山峰高的百丈巨石,深深压至地面平齐! 身落地面不曾罢手,蓦然间,三道盖世元力反冲而上,形成铺天盖地的黑流,席卷方圆千百里。霎时天空黯淡,星光失色,黑天暗地,伸手不见五指。三石顶周围翻天覆地,一现毁天灭地之威! “哈哈哈哈哈哈!” 未曾料想三力齐汇竟有此等威能,武皇顿感诧异非常。这样一看,就算一页书功体完整,三人联手也未必不能杀之。不仅是武皇有此想法,另外两人想到这点,同样发出猖狂大笑。 无论日后各自是何种立场,今日为了诛杀一页书,三方巨头却是不得不联合一气。自信满怀,止住笑声,武皇心赞且叹地说道:“呵,这才是真正天下无敌的力量!” “只可惜你我三人往后少有合作的机会!” “机会乃需创造,鬼帝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只要我们三方肯合作,怎样会没机会呢?” 方才合流之力,令万魔天指惊骇不已,头脑瞬间冷静了下来。对于武皇的看法,万魔天指亦感赞同,只是这鬼帝……万魔天指沉声问道:“鬼帝你是讨厌与人合作?” “你讲对了,万魔天指!”毫不避讳地承认,鬼帝冷下脸说着,“不过这一回,你我可以先杀一页书!之后苦境落于谁手,各凭本事!” “呵,鬼帝敢这样讲,本天指自无拒绝地道理。你讲得对,你我目前最终要的敌人就是一页书!一页书不死,吾心难安啊!” 眼见万魔天指与鬼帝之间歇了争执,三方此刻又有了共同目标,却是该论合作事宜了。武皇捻着胡须,看向万魔天指问道:“万魔天指,你认为吾等该如何引出一页书呢?强攻云渡山非是不可,但将地利拱手让人,未免徒增伤亡啊。” “此事不难。所谓正道,总有数不清的顾虑。众天老狐狸与一页书骨头难啃,可是其他人呢?只要你我以正道一方性命威逼一页书,还怕他不落入彀中吗?” “你的意思是以秦假仙、大圆觉等人的性命作为胁迫,逼迫一页书接受双方约战?” “正是如此,地点时间全由你我论定,一页书一人前来,又有何可惧?” 武皇似有顾虑,愁眉深锁地问道:“这般王霸行事,虽然过程少有变数,但……” “武皇你在怕什么?”眼看武皇总是推三阻四,鬼帝早已满腹牢骚,不悦地说道:“只要能杀一页书,些许损失算得了什么?我魔域都不怕折损兵力,身为一境之皇,武皇你又何必这般斤斤计较,毫无皇者气度?” “这……好吧……便依二位所言。万魔天指,你认为决战的地点定在哪里合适?” “一页书身受邪毒,纵然尚未身亡,战力也必然大打折扣。不过,为了谨慎起见,吾认为还是得预先取得地利为上。”万魔天指沉声答道。思及梵天能为的深不可测,万魔天指总是觉得不能大意,思考了一会儿,说着,“邪灵之毒恶寒难解,不如寻一处极寒之地,助长毒性在一页书体内蔓延。此举一来可以消耗一页书真力,二来也可以加速毒气爆发。你我只需拖战,一页书便未必能活。” 武皇颔首肯定道:“很好。除此以外,你我还可埋兵围困,消耗一页书真元,只是这样部下难免损失……万魔天指,你可知苦境何处极寒呢?” 不甘话语权被武皇与万魔天指抢尽。武皇这么一问,鬼帝立刻就想到了,曾带着血纹明珠勾搭鬼母的烈阳神。敢与本帝抢鬼母,实在是忍受不得!勉勉强强动了动脑子,烈阳神乃是天河罗布族供奉。如果在天河对一页书下手,恰好可以顺路消灭烈阳神……鬼帝建议道:“天河怎样?” “嗯?天河常年霜冻不化,一页书必然分心压制毒患,确实是个伏击的好所在!” 鬼帝些许心思,却是不值入眼。武皇仅是声表赞同,继续说道:“万魔天指,你我三人围杀一页书,未免变数发生,比如素还真突然现面破坏,仍需另外分兵阻杀素还真一派兵力,你看如何?” “合该如此。” 似是预见即来之胜局,但见这二人如此小心,鬼帝不屑地哼道:“区区一个一页书而已,你二人未免太过谨慎!刚才你们应该都看到了,你我三方合流一击,绝对无人可挡。就算一页书不曾中毒,难道还怕了一页书不成吗?!” “鬼帝此言甚是!” 稍缓片刻,对于鬼帝藐视之言,万魔天指却是不曾反驳。思来想去,就算一页书战力完整,单对单一人,自己都有四分胜算……再加上鬼帝与武皇,理当掌握十分胜局才是! “这样就说定了,约战地点便定在……天河!” 。 第四十八章 串联 “朋友,万魔天指要对一页书下手了呐。” 不夜天,闻人然前脚刚回,鬼王棺后脚了就上门,一口气都没喘,便将万魔天指动向一一道来:“武皇、万魔天指与鬼帝三方已在三石顶上达成协议,不日就要与一页书在天河死战呐。” 在天河动手……果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定么?既然大战将起,那鬼王棺这回上门,当不会只为传递这么一个消息,该是另有所求。闻人然不咸不淡地问道:“哦,那你想要我做什么?” “朋友如此直接,鬼王棺也不虚言呐。定战之后万魔天指便下达命令,命吾与业途灵半途拦截众天等人,以免打扰他们三人与一页书之间的战局呐。” “有鬼王棺你、加上表象意魔与千里不留行,拦截众天当是轻而易举,找我何事?” “难道朋友你不想趁此机会除掉万魔天指吗?” “万魔天指!”手中折扇倏然合拢,素续缘盯着鬼王棺,静候下文。 素续缘对此战表现得如此关切,看来这二人除掉万魔天指的意愿并非作假。鬼王棺三角眼转了一转,继续说道:“没错呐。这次三巨头与一页书决战,即使顺利将其拿下也会折损不少元力,正是你我出手格杀万魔天指的大好机会呐。” “呵,预期总是美好。但,鬼王棺你有没有想过,一页书若是输了,他的舍利子便会落到万魔天指手中。等他吸收了一页书的功力,恐怕情形就与你方才所言完全相反了?” “这,吾认为鬼帝不会轻易将一页书首级交出呐。” “难道万魔天指就会放过增进实力的机会吗?” “嗯……”之前没有注意,闻人然这么一提,倒是令鬼王棺重视起一页书脑中舍利。之前慈航渡的尸体被辅天等人藏了起来,万魔天指遍寻不见踪影,发了很大的火。 这一回三方同向一页书下手,万魔天指对一页书的舍利当是势在必得。万一舍利落入万魔天指手中,以他目前对自己的猜忌来看,实力大涨之后定会对自己下手……越想越是心惊,鬼王棺在院内来回走了几步,沉声问道:“朋友,你可有应对良策呐?” “他们双方争战,定然无暇分神。不如我们埋伏在天河附近伺机而作,鬼王棺你觉得怎样?” 亲赴天河,怎能这样轻易让你接近一页书?如果你真与一页书私下有合作,岂不是坏了三方格杀一页书的计划?鬼王棺阴森一笑道:“朋友有所不知呐。万魔天指有言再先,双方决战之刻,不准任何闲杂人等接近天河。连吾都不能参与,更遑论朋友你。就算朋友有心出一把力,恐怕也是无可奈何呐。” “是么?那便算了。”闻人然这样说本就为了扰乱视线,至于他具体答不答应却是无所谓,当即沉默下来不再言语。 相比闻人然,鬼王棺对一页书头颅内的舍利去向,更为关注。就算他自己不能得到一页书的功力,那也玩玩不能任由万魔天指吸收功力坐大。绞尽脑汁思考了许久,鬼王棺叹了口气,说道:“朋友,非是鬼王棺不肯你去天河,实是天河周围一片平坦,全无隐藏之所,很容易被万魔天指发现呐。不如这样,以吾之功力遁地,想要隐瞒万魔天指,潜伏在天河底下非是难事。由吾埋伏在暗代为观察战况,你看如何呐?” “鬼王棺,天河附近可是极寒,就算你能遁地运功相抗,又能撑持几时?你这样热心,倒是令我过意不去了。”闻人然似笑非笑地反问。鬼王棺明明打着私下取走一页书头颅的主意,却还说得如此冠冕堂皇,果然是只贪婪的老狐狸。 “唉,此乃鬼王棺份所当为呐。”知晓被闻人然看穿真实意愿,鬼王棺毫无愧疚之心,仍是坦坦荡荡地说着:“朋友与万魔天指非是一路人,无法取得他的信任。说到底决战之时能够接近天河的人员,也只有吾一人,此事非得吾亲力亲为不可呐。” “此言倒也有理” 见闻人然有松口的意思,鬼王棺再进一步,说道:“朋友,有吾身在天河。鬼王棺还可趁万魔天指不背,利用引归杀相偷袭他,也能为你们诛杀计划减少一分阻碍。” “呵,那就依你所言,不过到时候我们该怎么联系?” 战局瞬息万变,鬼王棺也不愿延误了战机,稍一思考便下了决定:“万魔天指下令拦截众天等人一事,鬼王棺不能让业途灵以身涉险。业途灵与吾同为三途判,可以利用通天密语与吾进行联络。等决战日期定下之后,鬼王棺会派业途灵来此通知你,届时便让他留在此处,也好方便你我联系呐。” 业途灵,闻人然突然觉得自己手好痒……鬼王棺你这可怨不得人,是你非要把业途灵送来,那闻人然也只好替一页书前辈谢过了。 闻人然心里面很是高兴,眸中却是没有丝毫神色变化,只是平平淡淡地答道:“就这样吧。对了,鬼王棺。事到如今,你是不是该把囹圄池的布置讲清楚了?否则我与素续缘去了邪灵老巢,却因为不熟悉地形无法将万魔天指击杀,岂不是冤枉?” “这是自然呐。”鬼王棺点了点头,便将囹圄池布置尽数告知。只要万魔天指一亡,此处邪灵要穴就失去了存在的价值。既不能作为日后行动据点,那么将内中机关告诉闻人然也没什么紧要,“囹圄池布置便是如此,至于能不能杀掉万魔天指,还看朋友你门的实力了呐。” “有吾在,万魔天指非死不可。” “啊,不错,有专克邪灵的天命之子存在,这一回万魔天指九死无生呐。” 鬼王棺暗自一声冷笑,素续缘身为少年人,终是太傲太嫩。万魔天指若是好杀,当年也不会只是被驱离,而非身死道消。不过,观素续缘对万魔天指杀心如此之重,倒是令鬼王棺下定了决心帮忙。 诸事商谈完毕,定了定神,鬼王棺笑道:“话已说完,鬼王棺便预祝你我此回合作顺利呐!万魔天指尚在等待吾的消息,鬼王棺便不在久留了。” “不送。” “请。” 目送着鬼王棺离去,含愿台忽来一阵狂风,吹得满院花草伏地不起。这一战一页书前辈就算完好,独对武皇三人仍然凶险万分。群邪势如风暴狂澜,此刻能够相信的,唯有一页书前辈有翻覆乾坤的能为! 。 第四十九章 死脑筋 茂林修竹,风声萧哀,车轮压过落叶,发出细微的碎裂声。足中毒刺竹之毒,金小开只能利用轮椅代步,连日来饱受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叶小钗,我恨你啊!就是因为你,我的双脚变成这样,才会使人讨厌,让人瞧不起!这脚既然不能走路,那我还要这双残废的脚何用呢?坐上轮椅,脚就是多余,不如斩掉!” 心怀愤恨,不思前因后果,只怨一声恨。天性凉薄狠绝,金小开双眸一冷,拔出幽灵魔刀,挥刀往下落去。暗处的叶小钗正要出手阻止,竹林深处忽来一根竹杖飞出,打落幽灵魔刀。见有人出手,叶小钗立时驻足不前。 “啊哈?是什么人妨碍我自由?” “圆是喜,缺是悲,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可随便抛去?”林中迈出的人,一身玄墨。简单的布巾束发,轻健脱俗。那日毒刺林一战,竹魂却是旁观了全程。因为一时好奇以及一点钦佩,促使着竹魂跟走了下来。 见了来人,金小开冷笑道:“脚是我的,我有权利将他斩掉!” “矛盾,人总是矛盾啊。很多人在双亲将他生下时,便不幸欠缺双足。他就会怪父母为何将他生成残废,而怨父母、恨父母。可是当父母赐予了他健全的身躯,他又不懂得如何去运用,这是不是很矛盾呢?”话虽清冷,却是劝慰之意暗藏。竹魂帮金小开的忙除了是随性而为,也是对另外一个人的欣赏。 “运用?我何尝不想用自己的双手,可是……”所有的人都称赞叶小钗,凭什么本小开就要被人瞧不起?!金小开恨声道:“天不予我啊!” “怪天何用?与其怨天尤人,不如想办法站起来。” “哈,你是在消遣我?!本小开就是没办法站起来,这双脚才是多余,所以才要砍掉!” “是吗,如果我有办法帮你医治好双脚呢?” “武林中说大话的人太多太多了,我凭什么信你?” “我是毒刺林的主人,毒刺竹的毒性我最了解。你不信我,那就与我赌吧。用要被你斩掉的废物与我赌,对你应该没什么损失。” “这……” 竹魂刺激道:“怎么,没损失的赌局,难道你也不敢赌?” “我先问你,你为什么要救我?” 视线穿过枝桠,落在白发剑客的身上,竹魂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随后淡然答道:“我欣赏你,这个理由可以了么?” “嗯,可以!”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听到别人称赞,金小开就爽快。而且,愿意在这种情景下帮助自己的人,就算是阴谋陷阱,又还有什么可怕?金小开顿了一顿,问道:“喂,朋友,我还没请教你的大名呢。” “清风墨客,亮节。” “亮节?什么怪名!” “除此以外,你也可以称呼我竹魂。” “竹魂啊?” “是,吾一生爱竹,视竹如命。” “竹有什么好,莫名其妙!” “竹有什么不好?你现在所做得轮椅,不也同样是竹所做吗?竹啊,可是坚毅独立的象征……唉,再讲话就耽误疗程了。本想借机磨一磨你的性子,谁知天不从人愿。” 竹魂自嘲地笑了笑,天空突来一片枫叶落手,捎来相会之讯。竹魂一眼阅完,一声浅叹,似有些许遗憾。叶小钗,来日再会了…… 竹魂暗运独门手法,手中竹杖迅若流星地疾点数下。以自身对毒刺竹的了解,利用内力将毒化解。没过多时,金小开便感到之前毫无知觉的双腿麻意升腾,渐渐有了反应。 “呀,我的脚有感觉了!”狂喜于心,金小开跳了起来,猛地对竹魂一阵鞠躬拜谢:“清风墨客多谢你,亮节多谢你,竹魂多谢你!” “婆婆妈妈不是你的个性,还是直接叫我竹魂吧。” “竹魂多谢你,医脚的这点情,我一点会还你!” “是不是还给我,我是无所谓。不过,我确实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 “好,说吧,你希望我做什么?” “向一个人认错。” “没问题,简单之事!” “男子汉大丈夫违信最为可耻,千万别是说得出做不到!” 金小开拍着胸口保证道:“放心,讲得出就做得到。本小开堂堂七尺男儿,你要我向什么人道歉呢?” “叶小钗。” “啊!你!” “呵,记住哦,男子汉说得出做得到,希望你不要背信弃义!” 言毕,竹魂身化幻影,迷踪踏步,须臾工夫便没了踪影。空旷竹林内,只剩下金小开一人留在原地绕圈,急地满头大汗。 “竹魂,竹魂啊,天下的人那么多,为什么是叶小钗呢?唉,大丈夫说得出做得到,不过我该向叶小钗认错吗?!” ――――――――――――――――――――――――――――――――――――――――――――――――― “喂,狡突脸要我来通知你,万魔天指已经去天河了。” 其他邪灵都去了天河外围,唯独业途灵被鬼王棺派来联络消息。这次对付一页书,火龙金魔体竟然没有机会发威,令业途灵大为不满,语气蛮横地说道:“囹圄池现在没人在了,你跟我走吧。” “业途灵,你确认囹圄池没有其他人了?” “表象意魔跟着万魔天指对付一页书那拨人去了,剩余的十三邪灵都要前去助阵,囹圄池当然没人了啊。” 似是有意展现自己实力,业途灵大声哼道,“就算还有人,有我火龙金魔体在,你们怕什么?没有实力还想杀万魔天指,真是让人瞧不起!” 火龙金魔体,不出一个时辰,业途灵你就只能永远怀念了……闻人然点了点头问:“那鬼王棺呢?” “他已经去天河附近地层埋伏了!免罗嗦了,快走!” 本非一路人,业途灵对闻人然与素续缘,自然没什么好脸色。心有不耐,业途灵扭头便走,径直出了不夜天。 素续缘面色古怪地盯着业途灵的背影。平心而论,鬼王棺对三途判之间的情谊诊视非常,将业途灵留下保存实力并非什么不智之举。就算闻人然对业途灵心怀不轨,最坏也不过是三途判元灵归一,仍能助长鬼王棺功力。可惜,鬼王棺你却不知叔父对三途判的克制啊…… 压抑住内心的荒唐感,素续缘道:“叔父,该让他上路了。” “嗯,我们跟上。” 闻人然看了素续缘一眼,嘴角不自觉地流露几分笑意。暗处的风随行不露半分踪影,形如鬼魅,紧紧缀在后方,离开了不夜天。才行了不过十里,业途灵突然感到身后二人停了下来,警觉地转身问道:“你们为何不走了?” “业途灵,你是不是很想表现火龙金魔体的威力?” “没错!此次是围杀一页书的大好机会,狡突脸竟然不让我参与,实在是瞧我不起啦!”问得非是什么机密要事,业途灵面色一松,憨憨地点了点头,心直口快地答道。 “唉,鬼王棺也是为你着想。毕竟万魔天指对鬼王棺的杀心很重,总得想办法保全三途判,再图后续。可惜了……”可惜你没那个机会了啊。 “可惜什么?三途判的情谊山高水长,我与狡突脸同修数百年,感情当然很好。不过,这一回杀一页书,狡突脸不让我参与,还是很让我不爽快啊!” “你对你的火龙金魔体很有自信?” “当然,我的火龙金魔体天下无敌!” “可是据我所知,上一次太黄君和素还真就破了火龙金魔体,看来也不过如此。” “这个嘛……那是他们二打一,还用了龙骨圣刀砍我。现在龙骨圣刀不见了,世上就没人伤得了我啊!” 闻人然轻笑着问道:“是吗?我想见识一下火龙金魔体的威力,你我较量一回如何?” “你想见识火龙金魔体的威力?不行,我的火龙金魔体就算不能对付一页书,也要留在对付万魔天指的时候使用!你想套取火龙金魔体的情报,我不会让你轻松得手!” “你误会了,我只是想试一试,火龙金魔体是否真如传闻一般无法可破。至少,我觉得我是能破掉的。” “绝对不行,火龙金魔体是无敌的招数,你我该以大局为重!要是打伤了你导致杀不掉万魔天指,狡突脸一定会怪我啊!” “你不是我的对手。” 这个时候业途灵你还考虑大局,怎么搞得自己才像坏人?硬下心肠,闻人然故作不善地说道:“用不了十招我就能破了你的火龙金魔体,你信不信?” “放屁!” 不忿地应了一声,怒气满腹。业途灵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憨头憨脑地摇头说:“哼,本来你敢看不起火龙金魔体,就是看不起三途判,一定要给你颜色看看!可是万一我收不住力把你打死,狡突脸一点会怪我伤害盟友啊!” 还盟友……自己刚才话里面挑衅的意味够足了吧?听见业途灵的回答,闻人然不禁泄了一口气。动手的意思这么浅显,怎么业途灵你还反应不过来?这种欺负老实人一样的深深负罪感……闻人然右手衣袖后扬,直截了当地说道:“业途灵,我给了你机会。你不用火龙金魔体,别怪我出手无情!” “啊,你是玩真的,非要和我动手不可?” “是,你如果不全力以赴,我不保证你能活下来!” “可恶啊,你是在威胁我?!好,就算是盟友,在杀万魔天指之前,我也要让你见识见识三途判的能力!不用火龙金魔体,业途灵照样打败你啊!” 见业途灵还在固执地认为这一战只是是切磋,素续缘都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两下,为他捏了把汗。鬼王棺,能带着一个不中用的腹中首,外加一个死脑筋的业途灵纵横灭境那么多年,实在是太难为你了。 “唉,无奈啊!” 。 第五十章 才子何用? “时间紧迫,三招败你!不全力,便是废功!” “夸口,满贯妖腾!” 轻视之言出口,情势一触即发。耳闻不悦之言,三途判中最为勇战者,誓要证名!怒然一声发出,业途灵提招上手,魔威赫赫。传承自万魔天指的极上之招,轰然击出。掌下奇诡斜绿魔气,凶残霸道,一路裂地摧石,誓败敌手! 为免拖延时间,闻人然起手便是天地无极,极端之力汇聚无边异能,人,不闪不避,迎面而上!手无兵刃,却是掌行如剑,力破黑雾邪招!化消危机犹有余力,闻人然掌心浩光不息,一手捶地催动地行云左,再一击,正一天道沛然道元联袂而上。 “啊,这种力量,是梵天的天地无极!” 最熟悉的克制招数须弥入眼,业途灵终是反应过来,闻人然方才所说俱非虚言。脑中瞬息所思非是应招,而是通知鬼王棺此人隐藏实力的真相。然而伴随强招而来的,更是难挡的压迫感。 “通天密语,道……友……” 已然交手,闻人然怎肯再给业途灵任何机会,人旋身扑至,利掌挥向业途灵背心。无暇分神,业途灵无能发出通天密语,只能全力应招。怒极恨极,业途灵勃然大怒之下,仍知此刻唯有战中求生存! “你!鬼行亟电!” “晚了!” 业途灵侧身闪过逼命之招,反手直取闻人然天灵。轻轻两字说完,业途灵招至中途,突来重重一拳打在业途灵手肘,拨划邪能向地,碎裂周围百丈方圆!乱石崩云,四射而出,素续缘匆忙后退,旁观终战一击。 “啊,火龙金魔体!” 心知两招之后,已是不可挽回的败局。身为三途判之一,业途灵却无束手就缚之意。与生俱来的凶残斗狠,尽数付诸搏命一击。邪魔之躯团成一团,周身焚火,似要烧尽万物。 邪焰滔滔护体,灼烧大地,扬起一路焚灰。 面对极招拼命,闻人然立身不动,掌中不放克制之招。背后久封剑袋之内,突来一道神锐之芒飞射而过。惊诧难言的神锋再现,耀目剑光带起一抹血花挥洒,火龙金魔体霎时告破! “不可能,我的火龙金魔体不可能会败啊!” “由不得你!” 冷哼一声,闻人然左手无名指,天地无极功力催至极限。业途灵火龙金魔体随破,人还是止不住地往前直冲。闻人然右手抓住小腿,往回一带,业途灵身躯瞬间倒回。双眼正对背心,地行云左悍然印下! 命中克制无法防御的极端之力,犹如霹雳雷霆窜入业途灵身躯,摧枯拉朽破坏邪魔功体,形成一片朦胧黑雾,消散空气之中。 半刻之后,闻人然觉得差不多到了时候,思及不能伤害业途灵性命,便收去天地无极之力,转而运动圣气灌入体内,尽废业途灵邪功根基。 “啊……你要做什么?!狡突脸,快来救我啊!”感到体内邪能正被不断转化,业途灵即惊且恐,尖声呼号不止。 “业途灵,我说过,轻敌无怨!” “你放开我,放开我啊!我的火龙金魔体不可能会败,绝对不可能啊!”四肢不断挣扎,业途灵不愿放弃内心最后一丝幻想,“我的火龙金魔体天下无敌。你放开我,我要重新和你来过,让你见识见识火龙金魔体的厉害啊!” 业途灵目前虽是恶人,可是以后……还是不能闹得太僵。果然,恶人还需恶人磨啊!闻人然浅叹一声,隔着遥遥的距离,向素续缘传音道:“续缘,你先一人前往狭道天关与竹魂汇合。” “叔父,你不与吾同行吗?” “我先处置好业途灵,你先走一步,我随后就到。” 叔父话里的意思是不杀?素续缘闻言眉头深锁道:“业途灵身为三途判之一,鬼王棺说不定会有办法助他恢复功力。为防意外,叔父何不就地格杀?” “我有我的看法,业途灵的命不能丢,放心交我便是。” “这……好吧。” 四目交汇,素续缘虽是不知留下业途灵有何意义。不过既然明白闻人然另有所图,再拖时间也没什么意义。最后瞥了一眼业途灵,素续缘运起上层轻功,独自奔赴灭境,准备迎接即来的终战。 “啊,就剩我们两个人了,来吧,我们再来一回决战!” “你功体尽数被废,还想怎么打?” “有火龙金魔体在,业途灵就是无敌啊!快放开我,我要让你好看!” “火龙金魔体已经不在了!” “火龙金魔体怎有可能不在,我不信,你放开我啊!我要和你决斗,我要用火龙金魔体打败你啊!” “这样吧……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他能帮你恢复功力,到时候你我再战如何?” “好,等我恢复了功力,火龙金魔体一定会让你好看啊!” 功力被废脑袋糊涂了吗?业小灵啊,业小灵,之前你追杀秦假仙那么久,现世报马上就要来了。火龙金魔体的神威,等你有机会再说吧! ――――――――――――――――― 子时方至,夜深极寒。天河之上,狂风呼啸,片片寒霜降下,杀机弥漫冰面。集境之皇,邪灵魁首,魔域之主,三大魔头今日再会,只为决杀顶峰佛者。静静等候,无言,无语,形成最为沉重的杀氛。 黑暗笼罩大地,料峭寒风刺骨。就在脾气最为暴躁的鬼帝,等得不耐之时,天际倏然响起嘹亮诗号,震动三位邪主之心。 “世事如棋,乾坤莫测,笑尽英雄啊!” 中气饱满,佛者面目庄严,一步一步从容无惧,金灿佛光铺撒天河,驱散身前无边邪芒,照耀三大邪魔。行至相距三十丈的距离,一页书停步不走,拂尘挂肩,睨视群邪乱舞。 “武皇,万魔天指,鬼帝,一页书如约而至。” “哈,一页书你终于来了!笑尽英雄……我看你今日要英雄气短啊!” “气长还是气短,试过方知。不过,一页书深有自信,今日取吾命者,绝无可能是鬼帝你!” “是吗?一页书你脑中舍利,鬼帝势在必得啊!!”一言挑动鬼帝怒火,鬼帝忍不住要冲出去开杀。 “鬼帝且莫中计!” 阻止鬼帝出手,场内唯一一位局外人夜慧白庸,向着武皇躬身道:“主上,一页书压着子时到位,分明是为了消磨我方士气。又知鬼帝性情爽直,此言怕是有意相激!” “没错,鬼帝切莫动怒。” 先除去一人稍挽劣势,剩下两人,便可试着打破本不牢靠的联盟吗?一页书你战斗的智慧,仍是不可小觑!武皇双眼半睁,问道:“夜慧白庸,你认为一页书是真中毒还是假中毒?” “一页书现面之时,面色一如往常,浑若无事。但……” “如何?” “佛光铺道,未免张扬。而且,甫开口便刺激鬼帝动手,略显心虚之意……” “那就是中毒了?” “属下不敢断言,也有可能是迷惑之举。” 思忖有三位巨头在场,安危无虑。夜慧白庸心无惧意,直言谏道:“何不由属下先行试探一页书根底。如此一来,无论一页书是否中毒,武皇与两位魁首都不至于吃亏?” 武皇稍一思索,便颔首应道:“就依你,自己小心。若有不妙,保命为上。” “定不负所托。” 走出三巨头行列,夜慧白庸直面百世经纶,轻摇羽扇:“久闻百世经纶大名,夜慧白庸不才,特来讨教一二。” 话未说完,夜慧白庸已有动作,不留一页书反应时间,只为出其不意!足下猛力一蹬,夜慧白庸纵身扑向一页书,一扇攻敌! “此局非你可以参与,退下吧!” 拂尘挥洒,鼓荡沛然气劲护体,夜慧白庸竟是难以近身。但闻一页书随口应答,随之而来的,便是浩荡佛力滚滚袭身! 佛招一出仅为退敌,而非问杀。虽有佛元阻碍,但试探未曾竟功,夜慧白庸不愿退却。蛮横提气,掌纳四方之力,足下劲力一吐,碎裂冰封!夜慧白庸强招发出,誓探一页书是否中毒! “忠诚为主,精神可嘉,一页书再允你一次机会。”心怀仁慈,轻退半步,一页书仍不还手,只是侧身避过狠利一招。 然而夜慧白庸并未察觉一页书留手深意,只意一页书毒患难压,不敢轻易动手,当即冷笑一声:“夜慧白庸何须他人宽饶?一页书,试我才子手!” “你!愚人不知进退。可悲!” 两次留手,对方仍是不知好歹,反而招出更狠。一页书虽未动怒,亦感心烦。人皆有其取死之道,又是何苦来哉?! 眸含悲悯,面对夜慧白庸全力一击,一页书不再宽恕。不等对手攻至面前,一页书身形在三巨头错愕的眼光之中,倏然消失不见。手中拂尘似动非动,模糊难辨,一页书瞬息跨过夜慧白庸立身之处,飘然站定。惊艳一击宛若从未发出,只剩立在原地不动的人,陷入诡异沉默! 才子手――白日无智,夜间善谋的夜慧白庸,来不及发出人生最后的极招,连一丝留给武皇相救的机会也不曾出现,便在三巨头光不可置信的目光中,轰然炸成碎片! 血衣飘飞,断肢化作粉尘飞扬天河,须臾凝结成为冰珠。飘落的霜雪夹带点点血红,空气之中亦有难闻的血腥味飘扬。 不曾回头念上一声佛,只因前路尚有更加难缠的敌人。一页书一步向前,双方再对阵,距离缩短为十丈,佛衣沾染殷虹的血花,却是不失庄严神圣。佛眼微闭,邪心魔佛不轻易动杀,却也无畏开杀! 面目从容,百世经纶一页书淡然说出口得短短字句,竟是对三巨头联手威能的全然藐视! “战场之上,才子何用?!” 。 第五十一章 一波平定一波起 “两位,现在一页书是否中毒已经不重要了,齐上杀之罢!” 万魔天指面色铁青,一页书中毒该是必然,为何仍能如此逞威?武皇凝重一问,更是愈加激发内心不甘,双目炯然盯着一页书,道:“再等片刻。” “万魔天指,一页书脑中舍利可及不上你我性命。”武皇双眉倒掀,似有不满地说道,“况且,你以为一页书会给你我等待的机会吗?” “武皇,你急躁了!你我合流之招威力当世无双,何须如此忌惮一页书?” “本皇只是防止夜长梦多!” 见这二人拉拉扯扯,鬼帝难免暴躁不耐:“算计,算计,算计!你们脑内全是算计,区区一个一页书,我方三人联手有何可惧?” “呵,只要鬼帝你肯将一页书舍利让于本天指,本天指自然会立刻出手!” 利字当前,岂可说动手就动手?万魔天指冷笑一声,道:“一页书方才动了真气,静候片刻以便确认他是否中毒不是更好?你我三人只是要一页书死,何必浪费气力?再说一页书若要拼死同归于尽,其中风险由谁来担?” “哼,说到底万魔天指你是怕死就对了!” 万魔天指这么一说,反使鬼帝更加觉得不能放过大好时机。自认非是夜慧白庸那等武力平凡之辈可比,鬼帝怎肯将一页书的舍利拱手让人?贪婪心起,鬼帝道:“你们慢慢谈吧,本帝先去与一页书一会!” 说完,鬼帝不再迟疑,跨步上前,狠招直向一页书。眼睁睁看着鬼帝一马当先,此时此刻,武皇脸上却是没了方才与万魔天指争执时的急躁之色,漫不经心地说道:“万魔天指,由鬼帝亲自出手试探你看如何?” “嗯?武皇的心思着实出人意料,牺牲一位手下毫不动怒,这份隐忍实在令人忌惮。不过,鬼帝嘛……哈!”万魔天指见状稍一愣神,反应过来之后对武皇心机更为忌惮。这人为达目的,还有谁人是他不能牺牲? 皇者心思最是难猜。面容冷淡,轻蔑视线看向冲出的鬼帝,武皇低声说道:“不让夜慧白庸开路,鬼帝又怎会甘心做那马前卒,为你我扫明障碍呢?” “没错,鬼帝此人骄矜自大,几乎无法合作。往后苦境江山,合该由你我二人各得半壁!” “哈,此事以后再谈,你我静观战局吧。”轻声一笑,武皇不置可否。 鬼帝入战,武皇与万魔天指冷眼旁观,二人各有盘算在心均不说破。抛开利益争执,一页书才是必须除掉的大敌! 鬼帝行招,不以灵巧变式,不凭鬼蜮伤人。第二魔域之主,手掌挥拨大开大合,凶横残霸,一如其人性格,蛮狠无理,却又不失谨慎,时刻提防一页书搏命同归之式。 另外一边,作为应招者的一页书,每接一招,均将鬼帝魔功劲力尽卸冰面。一步一踏,足下冰层虽是裂纹向外辐射,密如蛛网,但又堪堪可使天河冰封,承载二人躯体而不碎裂。内力运用之精准入微,足可傲视群伦! 双方交战,初来看去虽是旗鼓相当,数十招过后,一页书动作竟是越来越慢,面上渐有黑气升腾。果真中毒?万魔天指与武皇对视一眼,松了一口气,一页书中毒那便好办了…… 就在万魔天指二人起了别样心思,心神松懈之时,一页书足下突然一个踉跄。这个细微的动作落入众人眼内,机会二字同时浮现鬼帝与旁观二人的脑海。一页书的舍利……贪心大炽,万魔天指心头一热,当即抢出半步提手欲攻! “魔风鬼手!” 见一页书颓势已现,深怕万魔天指出手抢功,鬼帝情急之下,收起防守功力,全身魔功尽数付诸一击,誓要就地格杀一页书,取得脑中舍利增进功力。 “一页书,你只有这等能为吗?受死来!” 鬼帝招式用老,自身又无防备,一页书连环让步,只待此刻!想要彻底诛杀三方巨头,最为首要者便是熄了他们半路抽身的念头。但,三大魔枭的武学修为,在当今武林皆为一时之选,又怎会轻易放下警惕? 是以,一页书首先诈毒挑起对方轻视之意,蠢蠢欲动之心。再以毒患情形反复,撩动三人之中,最为多疑者的武皇疑窦,促使其不敢全力应敌。最后,则以己身舍利助长元功之效,引发万魔天指与鬼帝贪婪不合。此局不论实力,只看瞬息一招的生死胜负。能可杀得一人,邪道合作便已宣告失败! “破甲尖锋七旋指!” 以身做饵之凶险有何可惧?百世经纶之能为岂怕魍魉妖邪?无视急冲而来的万魔天指,一页书捉准刹那时机,深深一纳气,面上再无半分灰暗之气,提元纳气动若雷霆,指凝皓皓白光,正面硬撼刮骨魔风! 根基之差,武格之别,在这一招中尽显。邪气森森、凝如实质的魔风鬼手,在破甲尖锋七旋指之下,犹如被钻头疾速贯穿,迅速化做碎屑消散。 一招得利,一页书撑着一口真元不泻,再催佛元毙敌。蓦然间,璀璨金光透体而出,照耀天河天地犹如白昼。一页书眸中精芒一闪而过,右手指尖浩荡真力汇聚一点,发出锐不可当的绝命一击! “鬼帝,完纳你的劫数!” 高亢之声响在鬼帝耳畔,一页书身法骤然加速,绝了鬼帝变招的可能。身形错落的瞬间,一页书一指过颈,毙敌身后。鬼帝头颅似被强力上拉,顿时脱离身躯抛飞半空! 无血,无声,刹那已是生死。绝对无法相信的一幕,活生生上演在面前。武皇惊怒在心,惊心一念浮上心头,连忙呼吼道:“不妙!这才是一页书的算计!万魔天指,速退!” “一念一行菩萨心,有形无形三曹明,人心修持慈悲量,无为虚空显圣灵。殁神降临,死亡召唤;殁神归位,魂魄离身!退,何必退呢?” 就在万魔天指与武皇惊疑不定之时,天河冰面竟又再现一人,口吟诡谲诗号,扰人心智的杀人梵音响彻天河。金身犹如铜水浇筑,一块巨大的绿玛瑙点缀额头。阻止万魔天指后退,突然现面的人,似对一页书怀有深仇大恨,干脆利落提拳聚力,出乎意料的一击,猛然攻向一页书! “炼金手!” 突来强力援助,万魔天指暂息惊惧,收起退却之心。瞬间定神,万魔天指运动无上魔法,澎湃邪力轰向一页书前胸。邪灵之主不世魔威,聚涌漫天乌云盖顶。一掌劈下,纵然非是正面攻击,天河冰面也难承受无边邪力,十里冰面倏然崩裂,化成片片浮冰。 邪魔逞凶,一页书不畏不惧,沉着应对。立身浮冰之上,一页书拂尘缠手,掌势挥洒,正对万魔天指突袭一式。掌对掌,力斗力,硬拼根基真力,更是凶险难言! “大梵圣掌!” 背后杀机转瞬袭身,一页书加催元功逼退万魔天指,已然无暇转身应招。唯有左掌负于背后,仓促应变。一者蓄势已久,一人猝不及防。双招化消,一页书身体前倾迈出数步,嘴角溢出一丝鲜红。 暗创在身,一页书再回首辨明来者模样,双眸微凝,语态凝重地说出偷袭之人的身份。 “金疆殁神!” 。 第五十二章 报复 天河一役在武林中传得沸沸扬扬,得了孤愁先生牵制素还真的消息,慈海渡者怎会放过一报往昔之仇的大好机会? 化身金疆殁神,不顾欢喜佛追查正急,陡然现面天河之会,誓报前仇。左拳轰天击地,右手拳倾天下,六合武册秘传之式,快如流星,惊起滔天骇浪,直扑一页书! “一页书,纳命来!” 武皇与万魔天指见得殁神抢攻,知晓此刻机不可失,对视一眼,各自心领神会。邪灵之主,集境之皇,饱提真力再赞一掌。三方进逼,凶威无匹,冰面之上骤现三道气柱,从不同方向分袭一页书,一路摧枯拉朽,势难可挡! “唉,天意,千里碎脑神音!” 已至危急之刻,一页书轻声一叹,破除佛门戒律,催动绝学禁式。拂尘负肩,提气缩腹,天龙吼应声而出。 长长一口真气一息吐出,灿然昊光喷薄冲霄,形成金色巨龙。三道气柱在逼近一页书身躯之前,便被挡在十丈之外,再难侵入!僵持之际,一页书足下重重一踏,再催元功,金龙盘旋破敌,三方合招登告失败! 极招屏退三大强敌,一页书喘息之声稍显急促。然而就在换息之时,尸首断离的鬼帝躯体之内,一道灵光窜上天空,化作三道剑芒。 “一页书,你敢坏我身躯,该死啊!” 另外一边,为抗一页书禁招威能,更欲趁一页书换气时机出手暗袭。殁神沉声大喝,强招轰然击出:“天雷吼!” “一笑翻天!” 两强相争,杀人梵音与不羁大笑互相冲击,半路杀出的人,奋力拦阻殁神绝式。突来一击落入殁神眼内,却是熟根知底。殁神转身望去,正是预料之中的敌手,欢喜佛! 现面佛者满脸带笑,像是不觉天河极寒,袒胸露乳,手中芭蕉扇摇地轻松自在:“殁神啊,你的对手是出家人我,怎可趁人之危呢?” “哼,多管闲事!” 视线在空中交汇,殁神手中念珠急转。欢喜佛虽然面色从容,却是丝毫不敢大意。暗自戒备之时,空中忽然飘落六个纸人,将欢喜佛困于阵中。 “哎呀,一页书!” 纸人绕体,暮鼓晨钟催动扰人魔声,摧肝裂肺。欢喜佛眉头微挑,嘴角犹笑,已少嘻哈之意,凛然说道:“殁神,你以为这样就能困住出家人我吗?” “欢喜佛,安静地待在一旁吧!” 明知纸人阵势无法长困欢喜佛,不过,殁神也不需要拖延太久。四大高手同时狙杀一页书,怎会耗费太长时间? “万魔天指,武皇,还不动手!” 魂魄三灵化剑,鬼帝深知恢复躯体之艰难,怒火燃尽一切理智,只为与一页书同归于尽,三剑悬空疾刺而下! 武皇与万魔天指早就反应过来一页书并未中毒,见鬼帝向一页书下手,急忙运聚真气。两道雄浑气流,灌注三灵剑身之上,集合成为一股无坚不摧的澎湃洪流。三灵呼啸而下,携带破灭一切的雄力,排山倒海,奔腾直取一页书! 为阻一页书全神接招,隔着碎裂冰面,殁神又是一击猛力挥出。前狼后虎,险而又险,避无可避,一页书唯有豁尽全力。 就在情形急转直下之时,本就饱受摧残的天河底下,忽然传出一阵尖锐嘹亮的鸣啼之声,响彻天河上空。顷刻之间,河面之上惊现巨大漩涡,似有天生异物即将脱出!再一次厉声长啸,翼展出水,瞬间震破无边冰面。大鹏破水,金翼展空。鹏鸟直冲云霄,抟风运海,振北图南,卷起漫天晶莹冰尘! 似是与生俱来的默契,一页书不曾有半分迟疑,身形瞬提落于鹏背之上,全身佛力与金翼大鹏连成一气。灵智天生,不用点透,大鹏已明要害所在。雄壮大啸,金翼大鹏锐利鹏喙,恰到好处地当空一磕,正中三灵剑身中央薄弱之处。 霎时佛元滚滚荡涤魔魂,鬼帝灵体只感深入灵魂的痛楚,随之三方合流之力再也维系不住,止不住地疯狂外泻。 …………………………………… “冶?江流!” 一页书背后殁神之处,佛手水剑甫脱指掌,早已碎裂的冰封竟而呈现弥合之像。身前破口处,一道凌冽寒剑划破水面。墨舞八痕之招出人意料,轻破殁神一击犹有余力,殁神虎口登时撕裂溢血。 “高手,一页书,今日算你好运!” 一击无功,暗赞更是警惕。视线之内,殁神瞥见欢喜佛破了纸人阵法,又看鬼帝遭受鹏鸟一击颓势难挽。孤愁先生百般算计终是落空……知晓此地不宜再留,不待欢喜佛跟上,殁神抽身便退! “殁神,等等出家人我啊!” 一页书既已无事,欢喜佛松了一口气,随即紧跟着追上殁神。 刚刚出世的大鹏像是腹中饥饿,一口将三灵剑体吞入腹中消化吸收。心知大势已去,武皇与万魔天指不敢再留。虚晃一招,万魔天指飞速离开现场。武皇刚要跟上,却闻半空鹏鸟之上高亢之声。 “道友武皇,何不与一页书同往云渡山呢?” “这……好吧。”事先已然布下后路,武皇迟疑片刻,答应了一页书的邀约。 “还请道友先行一步前往云渡山。” “请。” 既然一页书这样讲,那自己暂时应该没有性命之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武皇转身迈步毫无紧迫之感,心底暗自一声冷笑。死了个鬼帝又如何,方才出手那人仍可合作。天河一局虽败,等自己回了二重林重整旗鼓,还须与一页书一战啊! “阁下出手相助之情,一页书感怀在心,来日必报。” 对着天河深处道了一声谢,一页书望着武皇离开的背影,神情凝重,发出微不可察的一声叹息。道友武皇,这是一页书最后给你的机会,望你好生抉择…… 沉默半晌,天河之下遥遥传来婉拒之言:“道谢不必,靖沧浪同受鹏鸟之助,理当略尽心意。” “呵,一页书承情。” 直言大鹏之利,不贪半分恩义,这人倒是个值得交往的人……不过鬼帝虽亡,战事却未曾告终,还须尽快赶回云渡山。一战翻覆乾坤,一页书朗笑一声,拂尘轻扫,口念诗号,乘着金翼大鹏往云渡山方向飞去。 “世事如棋,乾坤莫测,笑尽英雄啊!” 天河一役耗时不长,胜败之局却是多次转换不定。硝烟散尽之后,鬼王棺窜出天河附近地底,行至鬼帝尸体旁,一番摸索过后,将有用之物放入怀中。知晓此处尚有高人,鬼王棺不敢逗留,匆匆离去,边走边思考。 “鬼帝死了,一页书不曾中毒呐。这……不妙,业途灵呐!” 一页书不曾中毒,那一切定是早就串通好了计策,算计了武皇三人。如今素还真不在江湖,光凭一页书一人,如何能够知晓邪派根底?难道是有人私下串通?疑惑滋生,鬼王棺连忙发出通天密语,意图联络业途灵探明情况。然而等了许久,却是迟迟等不到业途灵的回应。 “业途灵,业途灵呐!完了,业途灵久无回应,定是出了意外,该死呐!” 鬼王棺咬牙切齿地握紧了手中骨锁,原来闻人然一直与一页书是一路人!终日打雁终被雁啄……不行,既然如此,那万魔天指绝对不能死呐! 。 第五十三章 皇者末路 诛敌一役大败,万魔天指仓惶窜入狭道天关,急急逃回囹圄池。万魔天指回到大殿环视四周,突然惊觉偌大的邪灵据点,竟无一名邪灵留守。 天河一战结束,以表象意魔的心机怎会不知进退,与众天一方死战?万魔天指不禁疑惑低声自语:“奇怪,表象意魔人呢?难道他见情势不利,背叛了本天指?” “没错,一个屡次失败的人,如何领导群邪呢?” 清朗的少年音,蓦然在空旷幽静的囹圄池中响起,回音环绕空荡荡的大殿久久不息。细碎的脚步声入耳,见了锦衣少年缓步迈出,万魔天指暗中戒备,诧异万分:“你!竟然是你,天下第一……素续缘!” “正是天下第一。” “只有你一人?” “天指认为,天下第一一人不够力吗?” “哈,夸口小儿,不知死活!” 万魔天指这般轻蔑,素续缘却是丝毫不曾动怒,点了点头淡笑着回应:“哦,即是如此,不知可否请天指赐教一二?” 心感不妙,万魔天指暗运真气,沉声问道:“素续缘,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呵,这不是显而易见,请天指你死在此处啊!” 一言出口,人影瞬动,素续缘手中折扇啪地展开,转向竖直劈头盖脸打下,破风斩空。 面对突来一击,万魔天指早有准备,一掌打在扇面之上。然而似是冥冥之中的天命相克,万魔天指本该稳占上风的一掌,击向素续缘时竟是一时难以奏效。 “可恼的,天命之子!” 天生克制,万魔天指心生恼怒不失机敏,连退数步,意欲找出破绽。不过天不从人愿,未待万魔天指站定,背后一道催命剑气直冲而来! 果然还有帮手,麻烦了!万魔天指眉头深锁,催动无上魔法转身一击,直取暗处突袭之人。危机暂去,万魔天指转回头想要收拾素续缘,熟料两人四手,正面硬撼,竟是滚滚圣力不绝! 出其不意换了对手,闻人然弃剑行掌,拳掌生风,力斗邪灵之主。囹圄池数人之中,唯有闻人然的根基,与万魔天指相比只是稍逊。素续缘凭借天命之力或可与万魔天指纠缠,但久战之下难免败亡。所以从一开始,素续缘就只是一道杀手锏,而非主力。 精血不枯,万魔不亡……这种不死体质真是糟心!闻人然骈指成剑,剑气锋芒逼退万魔天指,匆匆对素续缘吩咐道。 “续缘,站在一旁观战,我会给你创造机会!” 指掌交错,圣邪生灭,万魔天指惊诧万分地呼喝道:“竟然是你!” “当然是我,不然还会是谁?万魔天指,邪灵之主,上路吧!” 清冷一笑,又来一道龙筋缠向下盘,万魔天指匆匆闪过。竹魂从暗中迈出,龙筋缠手,招招式式强攻下盘。万魔天指见状,心惊且疑,这人如何知晓自己弱点? “魔相鬼锁!” 关键时刻,鬼王棺陡然现面,强势一击打断合围之势。黝黑魔气化作巨大黑色链条,泛着油亮光泽,沿着地面袭向闻人然。 似是早有预见,闻人然右掌与万魔天指硬拼一击,真力互较不止。与此同时,背后剑袋落地,锵然有声。剑光掠影一瞬,锁链登时碎裂一地! 这人果然早有准备……极招被破,鬼王棺并不吃惊,脑筋疾速一转,问道:“闻人然,业途灵去了哪里呐?” “呵,你不该问万魔天指吗?” “鬼王棺,不可中计,此人与天下第一聚众来袭,分明是要对邪灵不轨,切不可被他各个击破啊!” 业途灵在哪里……鬼王棺你果然背叛了本天指!不过四人合围压力甚大,万魔天指也熄了找鬼王棺算账的心思,急促吼道:“鬼王棺,速速助本天指灭敌!” “鬼王棺,万魔天指的弱点不是你告诉我的吗?你确定你帮了万魔天指,他不会与你秋后算账?!” “这嘛……” “鬼王棺,灭轮邪灵战力所剩不多,梵天乃是你我宿敌,本天指怎有可能在梵天死前做出兔死狗烹之事?!你放心,只要你帮我杀了这几个人,灭轮你我平分啊!” 口中争执不息,万魔天指心头躁怒不已。论根基,这四人中唯有眼前之人,可以与自己正面相较。奈何素续缘的天命之力太过克制,着实难缠。再加上还有暗中之人插手,捉着自己的弱点不放,局面竟而陷入不利。此时此刻,万魔天指对鬼王棺的一切厌恶都是空谈,唯有放下仇恨,保存性命才是正理! “好,梵天死前,鬼王棺不再与你为难呐。” 业途灵不知被擒还是被杀,鬼王棺怎有可能再被闻人然轻易说动。否则就不是失算,而是脑残了……两大魔头瞬间完成约定,鬼王棺抬手就攻! “早就知道没那么容易……续缘,你配合竹魂和神秘剑客暂时缠住万魔天指,等我解决了鬼王棺再来帮你。” “凭你吗?低估鬼王棺的能为,是你最大的错误呐!” 紫脉破功鞭拿在手中,鬼王棺忿然出声,腹中首骤然分出体外,顿时形成前后夹击的态势。 “闻人然,敢欺骗鬼王棺的人,从来没有好下场呐!” ――――――――――――――――――――――――――――――――――――――――――――――――― 云渡山,武皇迈着沉重的脚步来到山脚,心情低落,思绪万千。云渡山风景未变,却是物是人非。这一步踏上山巅,究竟是生还是死呢? “道友,既然来到云渡山,何不上来一谈呢?” “一页书,你?” 沉思之时,云渡山上遥遥传来清圣飘渺之音。武皇收敛纷乱思绪,难解一页书此举用意。 “笑尽英雄之一页书,与哭遍侠客的半尺剑,又有许久未曾畅谈天下大事了,请上云渡山吧。” “好!” 迟疑也是无用,不如借机诈死,再图后续。武皇心思一定,抬步上山。山路清风徐徐,翠枝摇动。景,是往昔熟悉地美景;人,却再也不是过往的友人。 来到云渡山巅,望向端坐高台的一页书,武皇问道:“道友一页书,你找我来云渡山所为何事呢?” “吾真不明白,你因何要杀吾呢?” “这……一页书,讲这些话太迟了。” 念着往昔情谊,一页书开口劝道:“天数是这样没错。但是,如果你懂得修心向善,建功积德,也许有新的转机。” “转机本皇会凭自己的双手去争取。”武皇沉默半刻,不曾正面回应,转而问道:“一页书,过去你我虽然同坐同起。可是在我心中,本皇一直认为你是在我之上。呵,不知你可否说出我武皇会怎样死,死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会死,又是死在谁人手中?” “此乃天机也。在说之前,吾希望你能在吾面前认错。承认你过去的所作所为皆是错误,并且自废一切武功以表忏悔!” “哈哈哈哈,世间霸业无非成王败寇,我没有什么不对。现实的世界本是如此,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终是无救……听得武皇强辩之言,一页书无声一叹。道友武皇,数战失利,为何你就是不肯回头? 见一页书低头不语,武皇哼道:“一页书,你要讲就讲,不讲我也不勉强。” “说出口就无法挽回了。” “哼,本皇自信有足够的能力应付,快说!” “你的死法是支离破碎,尸骨不全。” “地点呢?” “云渡山。” “云渡山?那么时间呢,什么时候?” “现在!” 短短两字出口,不待最后一问。一页书拂尘一扬,浩然掌气化做利芒,轰然一掌打在武皇立身之处,霎时尘土飞扬,断肢飞天。 见此情形,一页书佛眉紧皱,悲悯叹道:“杀你的人是吾一页书。唉,道友,吾给你生存的机会,望你速速回转集境,莫再做那困兽之斗啊!” ――――――――――――――――――――――――――――――――――――――――――――――――― 二重林内,武皇匆匆奔逃。虽是早有准备诈死脱身,一页书雷霆一怒,仍是削去己身五成元功。 不过,只要回了二重林重整军势,便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一页书,这份留情,将会是你最大的不智!往昔恩义,前尘友谊,尽付一空。皇者不思后退,心中所念唯有霸业。今朝之耻,来日必报! 武皇足下匆匆,心神不定。倏然,二重林北面进路,乍现茫茫白雾。一人背风而立,挂日流萤执在手中,凌厉剑气快地不及眨眼。拳剑刹那交接,武皇受亏于前,竟是退却数步! “叶小钗。哈哈哈,好一个一页书,原来连这些你都已经算到。” 辨明来人面目,武皇稍稍一怔,随即发出苍凉大笑。前途已尽不肯信,末路皇者,皇者末路,仍是不改枭雄本色。纵然绝路在前,难遮峥嵘之姿:“不过,难道你以为凭叶小钗一人,便能拿下本皇的性命吗?” “啊!” 林掩人迹,白光冷冽,为亲子与今生一剑之仇,更是为苍生大义,刀狂剑痴独自挡关,绝断枭雄之路! 。 第五十四章 祸端、反叛 密林藏杀,薄雾晃眼。寒夜凄风,谱奏送葬战曲。面容冷峻,白发纷飞,英雄疤更添豪情。叶小钗手握挂日流萤,神色凛然。剑,划下完美弧度;刀,挥动绝命之章! “好剑。” 一声轻赞,集境武皇正面对上中原剑圣,首度过招,掌剑交汇刹那,惊起满林飞鸟。纵然失去五成元功,根基已然不占优势,号称寰宇武典,武皇又岂会是易于?凭借老到经验,武皇抵挡刀招剑势,依然有余。深知这一战非赢即死,武皇不再权衡斟酌,今生罕有地放手施为。 “凌虚御风、点落八方、断鹤续凫、鹏飘萍转!” 四式连环,武皇剑招连绵不尽,招招狠,式式快,剑气纵横,皇霸威严。反观叶小钗,发在意先的境界早过数十年,一身剑术早已不知精进到何等程度。论根基内力,叶小钗或有不如;较剑上修为,武皇却是拍马难及! 刀剑交会,纵身而上,电光火石间一招落定,人影瞬分,却是叶小钗轻破四式。接招之后便是反击,雪花盖顶使出,挂日刀平挥削向武皇首级。面对致命一刀,武皇身体后仰险险避过,随之一掌按在刀背之上,内力滚滚荡荡注入刀身,欲要逼退叶小钗。 熟料,叶小钗竟是不顾双方内力之差,流萤剑顶在挂日刀刀背,隔纸断树顺手反击。武皇雄力,剑中巅峰,正面交锋,发出轰然惊爆。磅礴剑气,激射四面八方,二人四周树木摧折一片,土石翻滚,各自退却数步,嘴角呕红,正是旗鼓相当! 亲身经验叶小钗剑上能为,武皇暗凛在心,秉持内力雄厚,泰然自若。另外一边,叶小钗不顾身上创伤,提剑疾攻。眼前剑气挥洒如雨泼幕,武皇再起势,运动元阳火云体,意欲化消叶小钗剑上功力。 拳剑交接,内力飞速流失,叶小钗察觉不对,改换剑路,冷快为上。武皇哂笑一声,提拳悍然一击。刀剑拳掌,再度相逢,顶角斗力,难分伯仲。面对武皇雄沉一击,叶小钗化气接招,神情若定,身轻如羽,翻身而上。 “在武皇的生存大典之中,唯有一字――杀!极杀无尽剑!” 飞身腾空,叶小钗刀剑交叉,神乎其神一剑当空而下。武皇沉声一喝,成名之招上手,元功饱提,杀招随手而出。武皇指上剑芒喷涌冲霄,叶小钗精妙剑招变化万端。二重林内,顿时剑气飞扬,扬尘滚滚,草木乱飞! 剑穿身,指凿胸,各自重创。依凭坚强意志,叶小钗不顾创口疼痛,流萤剑极速一转,武皇顿临生死险关! “呜啊……恨遗明珠!” 映入眼中的,是今生未曾有过的凶险一剑。欲求生机,武皇爆发求生本能,终战一式,豁尽全力,至极一剑,轰然出手,一身修为尽付此招之中。极招相互催命,叶小钗临危不乱,不抗不避,直冲而上。成也算计,败也算计,皇者武格已非纯粹。本能向后一退,葬送最后生机。叶小钗觑准破绽,刀剑在半空中,划下诛敌的完美句点! “哈,刀狂剑痴,好一个刀狂剑痴。半驼废,你收了一个好徒弟啊……” 脖颈血线绕圈,此生最后话语非是霸业未成的失落,非是与爱女天伦难聚的遗恨,徒留一声赞叹。皇者一途,勾心斗角,阴谋暗算,胜败生死早有觉悟。败者,唯有一死而已! 喉头残气吐尽,卷起漫天落叶拂肩擦身,一代武皇传奇,落下终章帘幕。前仇已尽,恶者无命。怨生不怨死,胜也好,败也罢,终逃不过埋骨黄土。 血仇得报,刀剑归鞘,叶小钗转身抱起武皇躯体,往云渡山方向静默迈步。身后二重林,落木纷飞,无声悲凉,见证善恶有报,天理昭彰…… ――――――――――――――――――――――――――――――――――――――――――――――――― 一方战罢,囹圄池内,尚有另一处斗局正酣。见了鬼王棺手中紫脉破功鞭,闻人然立知小霸王还是遭了毒手。鬼王棺挑衅在前,闻人然冷笑一声,足踏七将之印,道门真元迅速由内向外扩散,八卦太极,道门符印,化作瑰丽阵图,七将封灵阵铺设而开。 道门正法浮现眼前,囹圄池邪魔之地,竟被浩然正气笼罩。正气萦绕周身不息,鬼王棺功体隐隐有被克制之象,灵体化身腹中首更是耗功甚巨。鬼王棺惊疑不定,大声呼喝道:“可恶,这是道门阵法呐!” “呵,鬼王棺你惊着了吗?” “区区阵法破之何难,鬼王棺会让你见识到三途判的能为,引归杀相呐!” “道友,杀啦,魔相鬼锁!”强硬一语回击,腹中首应机而作。同样是魔相鬼锁,腹中首使来却是截然不同的威力。黑气翻涌,杀光锁链,一前一后,夹击困战! 危机在前,闻人然不敢大意,所幸三途判缺一终有缺憾,右手起掌,左凝剑式,双流并下,一挡问杀之招。随后道门真元催上极致,人化幻影,天殊大法掌应声而出,直取腹中首灵体。 素续缘主战万魔天指,得正一天道法阵加持,道消魔长,素续缘一时不落下风。再有神秘剑客从旁辅助,竹魂龙筋骚扰下盘,万魔天指短时间内难以脱身,战况陷入胶着。 反观腹中首,闻人然一掌印下,竟是慌忙无措。勉力一掌接下来式,腹中首竟然大声呼嚎道:“道友救我!” “就算是和鬼王棺合一,腹中首你还是这么没用。” 言含轻藐,这腹中首在三途判里面也算是一个奇葩,欺软怕硬,遇事毫无主见。不过,尚有大敌万魔天指需要解决,闻人然自也不会嫌弃敌人太弱。 “天雷殛!” 闻人然指掐法诀,勾动九天惊雷,当空劈下。正邪相克,雷霆迅猛,腹中首不及闪躲便被击中,登时化作烟尘回归鬼王棺本体。 “可恶呐!” 腹中首元灵归体,鬼王棺恼怒地呼喝一声,手中紫脉破功鞭疾甩而出。鞭威赫赫,闻人然右手运劲,紧紧握住足可开山裂石之威的鞭身,随后左手无名指异力汇聚,经由紫脉破功鞭传导袭向鬼王棺。 “天地无极,竟然是天地无极,难怪叶途灵会轻易败在你的手中呐!” 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般,鬼王棺头皮一炸,即惊且怒,勃然变色道:“懂得天地无极,更加证明你不可存活于世呐!” “那也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舍弃紫脉破功鞭,闻人然转掌再攻,地行云左直取鬼王棺。熟料眼睁睁看着克制之招袭来,鬼王棺反而伸出手掌催动邪功,正面硬撼一击。 双掌争锋,虽有极端异力破坏功体,鬼王棺却是不曾退却,反而发出诡异一笑:“闻人然,三途判可不是灭轮邪灵,天地无极虽然克制三途判,但鬼王棺也有你想不到的底牌呐!” “底牌?” “我讲过,你最大的错误,就是低估鬼王棺的智慧呐!” 无端心生不妙,闻人然撒手便退。距离缩短,鬼王棺怎肯放过大好机会,空余的另一只手掏出一物,口中念念有声,催动奇特魔咒。本该死气沉沉的丹青见,竟是莫名浮空,剑身锁链自行松开。丹青见出鞘一刻,寒光一闪,已是命中要害。 “叔父!” “地冥鬼令……炼魔狱……鬼王棺,你是魔!” 料想不到的背叛,从未想过随行己身数百年的丹青见,竟会反噬自身。未及防范,剑身便已深深没入体内,贯穿前胸后背,短短一息,丹青见便已鲸吞三成精血,魔光大涨,剑身鸢尾妖冶异常。闻人然猛感体内一阵空虚,半跪于地,脑海陷入一片空白,不自觉地脱口问道。 “你……要杀我?!” 。 第五十五章 终声,天下第一 变生肘腋,素续缘心下一急,手中动作变慢一瞬。万魔天指趁着空档,匆忙后退脱出困阵。闻人然见状,当即喊道:“续缘,不要给万魔天指任何喘息的机会!” “可是……” “没有可是,这是最合理的安排。放心,鬼王棺他还要不了我的命。” “是吗,那鬼王棺就让你死个彻底呐!” 耳闻不逊之言,又见闻人然屈膝跪地,鬼王棺气怒之下,紫脉破功鞭撒手而出,决杀灭敌。 紫脉破功鞭威力非同一般,急急冲向主人。丹青见似有所感,轻微颤动,剑身表面金色梵文一闪即逝,放缓吸噬本能。倏然,丹青见抽离闻人然躯体,剑吟清亮悦耳,剑身反转一击,与紫脉破功鞭绞缠一处。 “啊,不妙,赶紧催动地冥鬼令呐。” 控制不稳,鬼王棺不敢放任丹青见乱来,急欲催动魔咒反制,熟料丹青见竟是更快一步。未等鬼王棺再度控制,被鞭身缠绕数圈的丹青见,剑尖发出一道凌厉剑气,瞬间击碎被鬼王棺拿在手中的地冥鬼令。 一剑消除控制之法,丹青见挣脱紫脉破功鞭之后,却又迟疑该如何动作。丹青见悬浮半空,停滞不动片刻,随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化作一道迷离流光,消失在夜空深处,不知去向。 “可恶呐!” “咳……这剑虽然受地冥鬼令控制,不过好歹陪伴了我数百年,又有一页书前辈一点灵识封印。鬼王棺你想让它杀我,却是没有那么容易。”自嘲一笑,闻人然摇晃着站了起来,看着恼怒的鬼王棺说道。 “哼,闻人然,你现在精血大损还是我的对手吗?鬼王棺今日非要取你性命不可呐!” 鬼王棺脑念一转,瞬息收敛怒容。此刻只需先杀了闻人然报复前仇,之后无论是坐山观虎斗,亦或者抓住素续缘作为人质要挟素还真,都可进退有据,稳步前行呐! 心思已定,鬼王棺挥动紫脉破功鞭,划出道道虚影。鞭影连环不留缓冲余地,闻人然终是重创在身,失血过多,胸空渐感窒闷,头晕不已,躲闪越见支绌。 不能拖下去,必须速战速决。闻人然提气加速退后,换得一息之机,剑袋之中久未动用的神兵,灿然出鞘。五指紧握剑柄,催动剑身寒芒照眼。扑面而来的紫脉破功鞭,当即断做两截。 “引归杀相呐!” 一鞭失利,鬼王棺像是早有预料,手掌向下一按,无上魔法极招瞬间发出。黄绿邪芒凶威骇然,形成巨大光球,一路疾驰。闻人然欲要躲避,却感手足无力,唯有提剑硬挡。 论根基闻人然明明当在鬼王棺之上,然而此刻却是情形调转。巨力冲撞之下,闻人然手掌脱力不自觉地一松,神剑登时脱手,遥遥插在远方地面,竖直向天。 “哈,少了那柄剑你还能做到什么,你现在的气力都不够发出天地无极,鬼王棺无所可惧呐!” 剑距百丈开外,鬼王棺却仅在十步之遥,闻人然面临此生不曾经历过的凶险。险境在前,一问心疑。闻人然闭目,凝神,血流不止,脑海陷入一片混沌。过往记忆碎片纷至沓来,袭上心头。 没了这柄剑自己还能做到什么?欲苍穹曾质问过,为何自己执着刀剑之别,那时全然不明。此时此刻,失了剑,没了克敌之法,反成最佳映照。忘心无我……原来那一问,无关刀剑之差,而是直向刀兵本意。 剑为心之刃,活、杀、生、死,均系一念超脱,怎因外物而变?忘心无我是怎样的境界不懂,也不需要去明白,坚定自身道路即可。明悟于心,直至此刻,才能算是半个剑客,而非仅仅是个用剑的人。灵台空明,剑心澄澈,闻人然周身气机突起莫名变化。血泊中的人沉腰指地,剑气凝于指尖,不凭根基加持,不借神兵之力,不失凌厉锋锐! “先天……那又如何呐!?” 鬼王棺虽对闻人然身上发生的一切已有所感,却是毫不畏惧。精血流失过多,又失趁手兵刃,更无力再度使用天地无极,这人便是入了先天境界,没有时间纯化功力恢复伤势,又能拿自己怎样呐? “先天……鬼王棺……你根本就不懂。这一剑,送你上路……寒魄秋露微!” 独创之剑,头一次运用起来浑无窒碍,闻人然迈步似缓实快,刹那已至鬼王棺面前。不及闪躲,不及防备,中指食指堪堪点中鬼王棺左胸心口,先天真气无声一吐,不掀半分波澜。 鬼王棺错愕一瞬,生杀剑气便已入体,化作生机死力在体内相生相克,相互攻伐不止,一路摧筋断脉,摧毁元功!内力被不断化消,功体遭受毁灭重创,疼痛近乎让人失去理智,鬼王棺不由心生惶恐。求生本能之下,反击不得,竟是弃卒保车。鬼王棺当机立断,尖声一喝,一团生命精气裹挟骨锁,棺材脑袋断离躯体冲向云端,匆忙逃遁远离,留下愤恨之言。 “闻人然,我不会放过你呐!” “呵,等你先想办法恢复躯体再说罢……” 至极一剑挥出,闻人然体内更感空虚,只能发出一声无力低笑。失去三成精血在前,魔剑伤处又流血不止,闻人然气力早难为继。但万魔天指尚未除去,不能在此刻放弃……人欲动作,再要行步却是艰难万分,一时停步不前。 “叔父!” “……我……死不了,先杀万魔天指。” 撑持不动的身体轻微一颤,恍惚的神智听见素续缘的呼喊声为之一清。闻人然勉强睁开眼,看向素续缘一方,剑气掌力以目前的状况都无能使出,唯有凭借灵力维系阵法,之后再使用法术给他们三人创造机会。 “这是我……最后……一击了!看好……龙神诀?神霄共雷……” 找准破绽,闻人然手指翻转,恰捏法诀。背后裂开一道巨大的黑色裂缝,赤色巨龙伴随九天惊雷轰然降下。登仙道术法并云中海道门困阵,共阻万魔天指一瞬。 万魔天指身形一滞,心知机不可失,竹魂手中龙筋霎时脱手,紧紧锁住万魔天指下盘,使其挪步不得。不甘就戮,万魔天指猛掌攻向竹魂,然而背后风随行利剑已然横颈在前。迫不得已之下,万魔天指只得仰首避过。 “续缘,咳,抓住……万魔天指双掌,炼化……他的精血,吸了……他的功力!” “是,天路引归?不凡圣功!” 风随行形如鬼魅让出位置,素续缘当即补上空位,一正一邪,一老一幼,只见两个人,四只手,紧紧相扣。天命克制之下,又遭阵法削弱下盘被锁,万魔天指空有绝世能为,却是丝毫施展不得。 心忧闻人然状况,素续缘不愿怠慢,功力催至十成顶峰,全神贯注,吸纳万魔天指千年修为。然而邪灵功力来路非正,素续缘眸中竟而闪过痛苦之色。 眼见魔气滋扰素续缘心智,闻人然宁可素续缘所得不多,总好过入魔疯癫。缓慢移步至素续缘身后,闻人然双掌按在素续缘后背,圣气灌入体内,助其抵消邪灵魔性困扰,净化万魔天指邪性。 “呜……啊!素续缘……你,你该死啊!” 精血逐渐枯萎,功体更被消磨,万魔天指猛力挣扎,竹魂饱运十成力加催龙筋之上。风随行再出数剑,割裂邪灵之主四肢经络,断绝脱逃可能。 心急且忧,怎会分神应答无意义的呼喝?素续缘全力以赴,拼尽所有功力,炼化邪主精血。顿时,囹圄池内白雾蒸腾弥漫,森诡异常。一炷香后,一代邪灵之主,逞凶灭轮数千年的万魔天指,最后一口真气被素续缘吸收,骨肉尽消,化作枯骨瘫软倒地,死得比鸡犬更为不如! “送我回……六庭馆。” 大敌已灭,闻人然心神松懈,最后一句轻微脱口,沉沉后仰倒地。 “叔父,你这样回去,楚姨可是会不高兴地啊。”虽是担忧闻人然身体状况,素续缘还是苦笑着说了一句。 收拾好一切,素续缘撑着闻人然躯体步步远离,心头沉重,杂思纷扰。大功告成之后,本该惊喜,为何此刻浑无满足?天下第一这个诱人的名号,更是一丝实感也无。过往自认,少年意气当如乳虎啸谷,百兽震惶;又或鹰隼试翼,风尘吸张。 但,若要以牺牲亲近之人为代价,换来一个与素还真互别眉角的机会,这样是否做得太过?深感愧疚,稚子之心,渐生动摇。用叔父换来的机会,做叔父不愿见到的事,怎能算作是对?与素还真之间的纠葛,却该另寻他路解决! 脑思平复,心念一定,素续缘惘然地发出一声叹。天下第一……天下第一,这个虚无的名号又能换来什么?素还真,爹亲,终有一日,吾得问个分明啊! 。 第一章 邀请函 转眼已是阳春三月。燕居台内,紫褐的桃树枝条上,长满了娇嫩的花骨朵,生机盎然。房内床榻之上昏昏沉沉的人,似是被满园生气唤醒,轻轻动了动手指。鼻腔内飘散着淡淡的书香味,清新怡人。闻人然甫睁开眼,视线与身侧的女子正直对上,一时无言。 “醒了?” “嗯……我……咳,我睡……多久了?”闻人然张开口说话,却感喉头干涩异常,吐字艰难。 “莫急,汝已昏迷月余了。” “啊……多谢。” 楚君仪扶起闻人然靠在床头之上,随后走到一旁端起桌上的小碗回来,用汤匙小口喂下汤药。闻人然之前遥遥闻着很是香甜的液体,饮入口中却是苦涩入心,不由无奈苦笑:“这是药啊?君仪你是报复吗?” “良药苦口,何来报复之说?” “其实我有神源,不喝药也没关系。” “哦,吾从不强迫他人做其不愿之事,这药汝是喝还是不喝?” 口气虽然听来和往常没差,但总觉得隐隐有些怒意蕴在其中。闻人然勉强压抑胸腔的恶心,小口喝完整整一碗苦得要命的药汤。闻人然抿了抿嘴,接过楚君仪手中的毛巾,擦去嘴角的余渍:“喝完了。” 将空荡荡的药碗放回桌上,楚君仪看向闻人然,宛然笑道:“听话才好。” “我又不是小孩子……对了君仪,续缘他怎样了?” “不好不坏。在汝昏迷的这段时日,江湖之中发生许多大事。续缘本与一页书等正道的关系有所缓和,但素还真近来身旁出现一位名唤心弦的女子……” “我大概明白了,续缘目前和其他人关系还好,就是总和素还真怄气?” 不被砍头复生,素续缘不可能像不知名一样,莫名其妙就洗白了。至于心弦,有欢喜佛帮忙,想必能够处理好。不过提到心弦与素续缘,闻人然就会不自然地想起龙末九,以及同属尘界九龙的竹魂。 “君仪,能不能扶我去书桌那,有些事我得提醒续缘他们注意,以免遭受他人暗算。” “此事由吾代笔,汝躺着休息即可。” “我没那么脆弱……” “在汝伤好之前,吾不会允准汝外出。”楚君仪走到书桌旁坐正,手执羊毫沾了墨水,问道:“说罢,需要写些什么?” “呃,我保证不乱来啦,首先……” 素续缘现在应该比原剧清醒的多,那么被派去合修会卧底的是他还是金小开,就很难说了。好在合修会除了千子弹厉害非常以外,在青阳子入世之前,也不是什么难缠的组织。只要把那几位卧底的名字隐隐提上几次,相信以素还真父子的智慧,应付起来应当不是什么难事。 素续缘需要提醒,竹魂也得劝他提防一刀起程。至于百里抱信……她和骨董去找欧阳胜天,却该不会参与到这些事中。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也稍微留点心就是了。身为好友也得提醒照世明灯,与玄真君不能大意着了天残武祖的道。 闻人然将必需留心的事项,用尽量委婉地方式一口气说出口。楚君仪笔下不停,将其一一记录在纸上。放下手中羊毫,晾干书信之后,楚君仪移步床前,依着床沿坐下,将之交给闻人然:“汝先一观,看看是否还有遗漏之处。” “嗯……这样大概就差不多了,之后就麻烦君仪你让人把信送给续缘或者素还真。至于其他,以我现在的状况,恐怕也管不上。” “也好,待明日凤儿过来,吾会将信交她代为传达。” 等仙凤过来么……听楚君仪这么讲,闻人然有些奇怪地问:“六庭馆没其他人了吗?” “六庭馆本是吾燕居之所,甚少有外人往来。汝年前见到的那些人,仅是来此进修。如今课业结束,自该回赴各地儒门分支机构任职,怎会一直留在此处?况且授课之所,本就与燕居台相隔甚远,自然无人。” “说得好像只有我是一个闲人一样……” “相比汝在外惹是生非,吾宁可汝在六庭馆闲居一世。” 惹是生非……也没那么严重吧?闻人然不大自在地问:“我这次在外面的风评可不好,会不会给儒门天下惹麻烦?” “世上明眼之人并不少,汝以为万魔天指死后,汝之风评不会发生变化?再则世人冷眼诋毁,曾几何时入得了龙首双眼?” 那倒也是,能够说出“世上谁人圣洁,定吾罪者谁”的人,又怎么会在意这些?闻人然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像是想起了什么,摸了摸上身,却发现衣服早被换掉了,不由扫视整个房间。 “汝之衣物不在此处,要寻何物?” “送你的东西啊。” “……是指此物?” 素白透红的手掌心,静静地躺着一根岫玉发簪,苗银花饰镂空,顶端少了一粒珠饰点缀,隐有缺憾。 “送人的东西被提前拿走……” “吾很喜欢。” “真的?” “嗯。” “上面还少一样东西。” “何物?” 凭借本源相连,闻人然稍一运气,除了神源浮现身前,早先多余分割出的细小翠珠,落在闻人然手中。将通透晶莹的翠珠嵌入镂空处,闻人然笑着问:“尺寸大小刚好合适,我可是找了好久才买到的,要不要我给你插上?” 面染绯红,楚君仪指了指书桌,不曾正面回应:“在汝昏迷这段时间,曾有不少人要来探视。不过为了防止他人打扰汝休养,吾已代为拒绝了。这些书信,汝先看了罢。” “我是伤员应该有特权,君仪你先回答我好不好?” “伤病之人,就该听吾的话乖乖躺好,莫做无谓争执。” 唉,明明每次都是自己主动,可是主导权总会回到教母大人身上,难道这就是命?苦恼时,楚君仪已将月余累积的书信放在身前。 “……嗯,这是素还真的深切慰问?肯定肉麻无比,直接扔掉不看……” 随手撇下素还真捎来的致谢信,闻人然一封一封地翻了过去,口中念叨着:“我师傅的,我师兄的,先生的……咦……” 五指停留在最后一封书信之上,这包装相交其他信封,精致地有些过分啊。 “谁个是谁送来的……大红封底,烫金描边,像是一封邀请函。” 内心生疑,闻人然拆开信封,抽出内中信纸,念出开头四字:“凋……亡禁决?” 凋亡禁决没听说过,不过凋亡禁决四字,听着就不像什么好词,这信竟然真是邀请函?一言不发将信看完,思绪渐感沉重,好大的诱惑……闻人然心思一动,转过头疑惑地问:“君仪,送信来的人是谁?” “吾亦不知。六庭馆的书信向来是由儒门天下代为接收传递。怎样了?此信有何蹊跷?” “这……你看完再说吧。” 纸上写得东西一清二楚,可闻人然也没法直接做出断言,将之交到楚君仪手中,待她阅完再做参详。 见闻人然神情犹疑不决,楚君仪秀眉微蹙接过,仔细将信看完之后,亦感心思凝重:“凋亡禁决?长生不死药、流火阳铁、毒妇之心与极元修炼之法,均是世上罕有。以此为饵,举办者当是有心之人!” “有不有心不谈,我比较困惑的是为什么我会被人盯上?而且,以我的修为竟然没有丝毫察觉。除非修有特殊隐匿异法,否则暗处留心之人,一身武修至少不会逊色于我。” “汝如今已是先天,以汝的武学层次,强过汝的可能不大……” 思及闻人然一身真元尚未完全转化,迈入先天的时间理当不长。那这有心之人,应该是在他迈入先天之前所碰到。深思片刻,楚君仪问道:“汝在江湖这段时日,可曾遇到过奇怪的人事物?” “奇怪的人事物吗……” 闻人然认真回忆,要说到奇怪,也就碰到过靖沧浪,和天降石板两件事,“君仪,你是不是说我已经昏迷月余了?” “整整四十一天。” “这样啊……再过一个半月,我有一场约要赴。这么一想的话,我确实碰到过一件奇怪的事,一个有趣的人。那人诗号有赞,一听就很厉害的样子。” 诗号和为人有甚关联?楚君仪摇头追问:“是何人?” “风轩云冕超轶主。” 。 第二章 叙旧 “先生对凋亡禁决怎么看?” 寒光一舍,品茗亭内久别重逢的二人,隔着长桌对坐。面前茶香四溢,却是无心一品。闻人然将近来之事详细说完,随后将凋亡禁决邀请函交于枫岫主人,正坐静候。 放下手中羽扇,枫岫主人打开请柬稍一过眼,静默一刻,不答反问:“在吾回答之前,汝自己又是怎样认为?” “我?我不怎么在乎最后的战利品,倒是对背后之人比较感兴趣。” “有时候,对未知事物的过多好奇未必是好事。” “先生可以讲得清楚一些,神棍做久了可是会讨人厌的。”闻人然玩笑着回了一句。过多的好奇……是在讲你自己和拂樱斋主吗? “呵,一段时日不见,汝之口舌却是越见尖酸。”摇头一笑,枫岫主人将邀请函递还,问道:“听汝之言,汝目前勉强也算是儒门天下一份子。有空回来请教吾,难道那位儒门龙首没法给汝合适的建议吗?” “龙首确实能给我不少有助的见解,不过我和他还不算熟悉。先生怎么说也与我有数百年的往来,交情甚笃。我又怎么会舍近而求远呢?” “汝这样念着旧情,着实令吾欣慰了。” “我要是不念旧情,先生怕是要心寒了。若是如此,以后这山门还会欢迎我入内吗?” “哈,汝啊。” 笑声之中尽显愉悦,枫岫主人道,“好了,寒暄至此,你吾也该谈一谈正事。” “我听着,先生请讲。”闻人然提起茶壶,将各自面前的茶杯斟满,静候而坐。 茶香扑鼻,羽扇半遮容颜,枫岫主人沉吟一声,道:“汝是在怀疑超轶主?” “也不能算是吧。” 对超轶主这个人,闻人然的初次观感还算不错,可是……闻人然摇头说着,“与其说是怀疑,倒不如说在当时武林碰到的人中,我唯独对他毫无了解。先生提他,是想起了什么吗?” “汝平时是否从不收集苦境各方势力的情报?” 轻声一问,枫岫主人拿起手中羽扇摇了摇,淡然说道,“吾虽不曾出门,但东品亭平日往来刀客众多。就算并非刻意,该知晓的事,仍会自行入耳。关于风轩云冕其人,吾却是略有所闻。” “哦,那超轶主是个怎样的人?” 这段时间都在江湖上混,之后又重伤疗养了许久。再加上需要回步云崖孝敬老人家,闻人然还真是没有时间打听有关超轶主的消息。看来等告别了枫岫主人回到六庭馆之后,还需借助儒门情报。 “风轩云冕其人如何,吾未曾接触过,无法做出断言。不过,他之基业在江湖之中名声赫赫。吾在东品亭品刀鉴刀,是因吾不愿欠下刀主席人情。超轶主所领导之鉴兵台,却是以此为基,在苦境武林闯出不小名头。” 说到此处,枫岫主人稍一停顿思考了一下,接着说道:“除此以外,超轶主尚是另一个组织烈武坛的首领。其内之人皆以兄弟相称,颇重义气情谊。” 讲兄弟义气,这种打一个出来一串的感觉,怎么听着像是黑白两道通吃呢?闻人然语气古怪道:“为何先生你这样讲,反而加深了我对那人的怀疑?” “吾给汝信息与引导,至于如何抉择,仍是由汝自行决定。”枫岫主人双眸清亮,未曾直接作答,继续平述着:“烈武坛与鉴兵台在武林之中口碑不差,你对那人的怀疑可以暂且放下。倒是凋亡禁决,汝究竟是选择去还是不去?” “先生的意思是可以与那人保持有限度的接触?” 枫岫主人虽然有话不说满,见人留一半的毛病。不过他既已明说可以放下怀疑,那也没必要提心吊胆。手掌将茶盏包裹在掌心,闻人然眉眼低垂,深思之后答道:“是否参与凋亡禁决,我想还是在认真接触过超轶主之后再做决定。无论是不是由他主导此事,背后之人既有刻意引导他人入局之心。恐怕就算我将这封邀请函弃之不顾,他也会想方设法设计我参与其中。” “看来,汝是决定要去了。” 枫岫主人话说出口,疑问却是肯定的口气。见了闻人然神色,虽知是正确的抉择,枫岫主人仍是发出一声轻叹,果是一步江湖无尽期。 若依信中所言,即便信息模糊,尚不知追亡狩在凋亡禁决之中是扮演怎样一种角色。但却可以据此推断,所谓禁决,至少还有另外一种对立的身份存在。 追亡狩尚是以利诱之,那另外一种身份呢?恐怕不妙……闻人然做出这种选择,却也算不得错。不过主动参与,虽是好过被动入局,其中凶险犹然难言。 “嗯,这事如果避不过,不如走一步算一步。先生也没必要担心,我有神源在,背后之人想要我的命,也没那么容易。” 神源……眸中追忆之色一闪即逝,枫柚主人道:“神源传汝,吾亦不知是福是祸。此乃登仙道秘法,未来怕是会引起他人追究。” “至少这一次是靠神源救下了我的命,以后的祸福谁又能说清呢?” 知晓枫岫主人是想起了慈光之塔往事,闻人然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声,随后说道:“再说先生也算是我半个师傅,替你挡刀的事我早有觉悟啦。” “吾虽不知汝为何知晓那么多关于四魌界的事。不过登仙道的人,未必会像汝想得一般好说话。况且汝之神源不仅大成,甚至产生特殊异变。以吾对那人的了解,你身为外界之人,又与我同属一个阵营。若是不能为其所用,他必然会谋算着将你除掉。” “只要不危及到无衣师尹的性命,我与先生一路,他也不能拿你我怎样。再说慈光之塔那柄惊叹之剑,不也同样与先生交好?” 慈光之塔现在除了薄情馆内的惊叹和那柄禁忌之剑,其他人没什么好担心的。就算无衣师尹联合了火宅佛狱,难道比亲朋好友自己还会虚吗?刀神剑痞花和尚可是一点都不怕啊!再说像无衣师尹那种谋士,做事之前总会衡量代价,不会妄动。四魌界与苦境正式接触,还有数十年的时间,没必要整天如临大敌。 内心无惧,闻人然摇头说道:“难得叙旧,先生何必提前操心尚未发生的事?先生你看,你身前的茶,浅得都比往日快了许多呢。” “哈,茶香抵不过心苦。” 往昔之事怎有可能轻易化消?无衣师尹又怎会轻易放过自己?思想理念不同,勾心斗力较之武决,甚至更为极端!低声一笑,枫岫主人微微摇头:“即是叙旧,汝与刀主席关系如何了?” “嗯……目前私人矛盾算是暂时妥协了。不过我目前在天下封刀,仍然是挂职休假无薪,所以只能另谋生路。” “哈,汝会缺钱吗?吾看汝是另有所谋,不愿回转啊。” 不就是有了意中人,取笑这点有那么有趣吗?先生你想这在这点上打趣,那可绝对比不上自己啊。闻人然睁大了眼睛,趴在桌上,盯着枫岫主人的双眼,一字一句地问:“先生,禳命女说不定等你都等成石像了。你在苦境这么悠闲,还交了新朋友,她有知情吗?” “……” 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三章 赴会 少有被人一问噎得说不出话来的时候,枫岫主人一时哑然,随后摇了摇头,道:“楔子是楔子,枫岫主人是枫岫主人,不可混为一谈。” “呵,先生既不愿讲,我就不提了。”禳命女最多也就是随口一说,真要让闻人然去六出飘霙放禳命女出来,那才是闲得没事找事。目光瞥见案旁茶杯周围点点落樱,闻人然心思一动,问道:“先生,拂樱斋主经常来寒光一舍么?” “据上回一别已过数年,汝问他之动向是为何意?” 所以就算互相提防着不见面,那还可以视频聊天?凯旋侯的身份不能明说,否则要是连谁是卧底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许多事自己就没法圆了。稍一沉吟,闻人然道:“我只是觉得两位相交之心或许真诚,但立场之别尤须谨慎。” “汝认为吾已失了分寸?” “身处异境,先生的警觉一直不曾放松,这点我明白。” 话有逾越却是不得不说,日后被人背叛的那场戏,闻人然可不想让它有上演的机会:“可无论交情是真是假,那人最初接触先生的动机定是不纯。” “拂樱曾对吾坦诚他之来历,保持低限度的防范足够了。” “拂樱斋主的话得折半听。算了,再说这些恐要扫了先生的兴。” 仰首看了看渐暗的天空,闻人然站起身来:“我与超轶主约见之期不远,再有凋亡禁决需要早点回去准备。天色不早,我就不打扰先生休息了。” “也好。不过在汝离开之前,吾尚有一事需要提醒汝。” “嗯?” “神源汇聚人之神魂,灵性十足。大成离体之后,神源不毁,灵魂不灭,总有机会保留生机。” 口中说着,枫岫主人伸出羽扇,指着闻人然:“汝之神源虽经异变,另有神异之处。但参照龙骨圣刀可知,三青龙源霸道刚烈至极,与神源特性不合。未免日后出现纰漏,汝最好设法中和其中烈性。” “也就是说,我还得想办法找寻另外一项宝物或者功法,助其稳定?” “然也。” ————————————————————————————————————————————————— 公开亭,人流往来不息,各色江湖人士在告示榜前驻足,相互讨论不休。连日来,合修会的再度兴盛,在江湖之中传得沸沸扬扬,促使他人议论纷纷。 “听人讲了吗,一页书破了戒律,被七彩云天高僧带离云渡山接受审判去了。唉,现在合修会的人这么猖狂,中原武林又失支柱,你说我们该怎样抵挡合修会的侵袭扩张啊?” “放心啦,一页书那么厉害,又是正道的顶梁柱,肯定会被无罪释放。再说了,就算一页书不在,不是还有素还真?有素还真坐镇,合修会猖狂不了多久啦。” “说得也有理,我们这就去找素还真想办法对付合修会。” 大道之上,一男一女赴约而来,听着路边往来江湖人士的议论,闻人然难免心有不平:“君仪你说七彩云天是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做?不就是用了一次天龙吼吗?一页书前辈又没大开杀戒,有必要这样和人过不去?” 身着紫罗绫裙,玉簪螺髻,楚君仪与闻人然并肩而行。秀目微动,楚君仪语态端正道:“佛门有其法度,圣僧行事向来有其用意,其中曲折未必会如常人所见。” “以前辈的智慧哪有我担心的必要。我只是单纯地看七彩云天不顺眼而已。” “汝对佛门存有偏见?” “那也不至于,至少对前辈我就很敬重。算了,说到担心,我还是更怕素还真坑了续缘。” “汝是否太过低估素还真?” “不是我低估他,而是算计素还真的人实在太多,偏偏续缘他还有替素还真挡灾的天命……” 话到此住暂止,二人边走边谈,已然接近了公开亭。午时临近,视线之内遥遥可见大道彼端,风轩云冕超轶主雄逸身姿,沉稳相向而来。除了超轶主本人以外,尚有一人跟随。眉目秀美清冷,青棕秀发蟠结成髻,外表娴淑恬静,眉宇之间不掩刚正侠气。 烈武坛与鉴兵台的信息,闻人然借助儒门之力也知晓了不少,闻人然偏过头小声对楚君仪说道:“那个女人就是烈武坛三罡之一的青霜台了吧?” “应是如此。能得割海一怒覆千军之名,今日一见果非虚传。” “看来君仪你对她很有好感?” “汝对她观感又是如何?” “割海一怒覆千军……总觉得她的性子比君仪你更烈。君仪你有没有发现,这两人的感情好像不一般啊。” 越行越近,超轶主二人神色全然落在闻人然眼内。虽是有所收敛,但超轶主较脸上较之前日多了几分愁色。而一旁青霜台虽非刻意关注,那股落在身侧之人身上的隐隐困惑担忧,却是显而易见。 “汝之关注重心一如往常,总与他人不同。” “以前牵线搭桥的事做多了,犯了职业病。这两人要是有戏,其实我一点都不介意帮忙。” “汝之言辞,越渐孟浪,是吾近日对汝太过宽容了吗?” “哪有,只是玩笑话,君仪你可不能当真啊。” “近了,莫再胡言乱语。” 相距不过数十步,楚君仪正容问道:“汝先前与超轶主尚有误会,便由吾先行上前见礼如何?” “嗯,教母大人你的风评比我好上太多,那就拜托了。”提起这个闻人然只能无奈,谁让自己现在还是半黑不白?要是那天和超轶主碰面的是小号,也用不着这么麻烦了。 “四书五经入庭训,儒行月令记燕居;所谓礼仪者,学之端也。” 口吟严正诗号,语调温婉。意见一致,楚君仪移步上前,款款揖让,推手微微向上,优雅雍容:“儒门天下楚君仪见过二位。” 竟是儒门教母?端视着面前气质高雅的女子,暮成雪还礼同时,心中另有所思。有儒门教母同行,此人果如御龙天推断,并非如同江湖传言一般是恶。 “儒门教母之名,风轩云冕久仰。今日得以一见,实是大幸。” 各自见礼过后,四人各有各的想法,静立许久未有动作,竟是引得其余武林人士注目。稍一敛神,超轶主轻声一笑,看向闻人然:“那日匆忙一会难免误会,阁下是否仍然对吾抱有怀疑?若是如此,超轶主在此赔个不是。” “江湖人心险恶,谁不会对旁人抱有几分警惕呢?朋友真要赔罪,倒是显得我小气了。”超轶主为人能拿能放,气度非同一般,闻人然不由心生好感。 “呵,即是如此,可否请二位移驾满篁潇湘,由吾招待。此地人多口杂,不宜商讨正事。” “此事不急,在那之前,吾尚有一事需要请教朋友。” 除了那块石板与波旬,闻人然当与己毫无瓜葛才是。内心生疑,超轶主问道:“何事呢?” 波旬之事确实不适合在公开亭谈论。不过在那之前,还有另外一件事需要探明。至于是否与其回满篁潇湘一聚,却是不重要。闻人然并不明确指出凋亡禁决,仅是含糊地问道:“不知朋友近来可曾收到过来路不明的书信?” 超轶主语气沉重地问:“书信?” “准确说来是应该是一个邀请函。”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超轶主身躯微微一震,面现为难之色。身侧暮成雪见此情形,忍不住心焦问道:“御龙天,到了此刻,你还要瞒着吾吗?。” “吾……”超轶主一时语塞。流火阳铁关系重大,无论是凋亡禁决还是其他,只要坦诚便是拉人落水,如何能够明言? 见这两人僵持不动,不明状况的闻人然转头看向楚君仪,低声传音道。 “总感觉我做了一件错事。” 。 第四章 联合 暮成雪往常无论人前还是人后,均会给足超轶主颜面。只是近来数月超轶主行踪变得愈发诡秘,是以之前才会一时按捺不住内心焦虑,急促喝问。话脱出口已是暗悔于心,奈何二人均非轻易妥协之辈,只能立在原地僵持对立。 闻人然本意暮成雪既与超轶主同行,至少有些事暮成雪也当知情才是。熟料说完见了二人表情动作,方知并非如此。 听见闻人然传音入耳,楚君仪诧异同时,眸光闪烁,柔声道:“暮成雪姑娘,超轶主既有难处,闻人然与吾亦不勉强。” “抱歉,吾非有意,失礼了。” 楚君仪温婉出声,暮成雪顺势而下,随后看向超轶主道:“御龙天,有事你与两位先谈,吾一人去一旁静一静。” 干涩的嘴唇微微张合,劝慰之言到了嘴边终是放弃,尽数化作无奈一叹,超轶主道:“青霜台,有些事恕吾不能明言。千言万语在心,此刻吾却只能用抱歉两字回你。” “同为烈武坛兄弟道歉何必?吾只是希望你记住,你之背后有吾在,有众兄弟在,你无必要独自一人背负一切。” “吾……” 一个“吾”,也只得一个“吾”字。感怀在心又如何?一生亏欠又如何?瞒住烈武坛众人非是不信任,仅是烽火关键太过重要。人多口杂,若在无意间走露风声,定会引起欲界势力觊觎。届时刀兵一起,烈武坛诸位兄弟,又能有几人得以生还? 见此情形,楚君仪几不可察地轻拍了拍闻人然手背,接着向暮成雪离开的方向走去。闻人然心领神会,对眼含复杂的超逸主说道:“朋友,误会还是早点解释清楚的好,否则日后可能就是化不开的仇恨了。” “令阁下见笑了,至于称呼,阁下不妨直呼吾之姓名。” “彼此彼此吧。” 敛去难色,超轶主整理好心情,恢复往昔从容,细长的眉眼微微颤动,正色道:“邀请函吾于数日之前确实收到一封,你所指的可是凋亡禁决?” “果然你也有。若不是来此赴约之前,我曾多方收集鉴兵台信息,说不定又要怀疑你是幕后之人了。” “哈,吾亦同样。” 相视一笑,正式接触竟是出乎意料地投缘。但想起这信的诡异之处,超轶主不由眉头深锁,道:“漂血孤岛,不曾听过的地点。邀请函内除了明说必须单人赴会,便无更多有用信息。幕后之人图谋为何,却是无从揣测。” “幕后之人不可能一直不现面,等凋亡禁决开始,总有他露出马脚的时候。那么,超轶主你是去还是不去?” “你这样问吾,难道你也要参与此次禁决?” “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我确实要参与此次禁决。听你话中之意,看来是去定了。” 枫岫主人既提醒自己神源需要稳定,那便大可趁此机会找寻能够合用的物件。倒是超轶主家大业大,难道还有他寻不到的宝物么?闻人然好奇地问道:“怎么,这次的凋亡禁决可是有你势在必得之物?” 势在必得之物吗……之前超轶主怀疑闻人然,曾发动鉴兵台人手搜查消息。在得知这人与天下封刀、儒门天下均有牵扯之后,未免节外生枝,超轶主便明白这人杀不得,关不得,拿他全无办法。 可偏偏石板之事闻人然亦是知情者,无法剥离关系。虽说将他人卷入是非,并非超轶主所愿,但对这人却也不能放任自流。斟酌多时,超轶主隐晦回答:“凋亡禁决结束最后的战利品,有吾需要的流火阳铁。” “流火阳铁?即是如此,不如你我一同赴会,也好互相照应如何?” “也好。现在可否请你与儒门教母移驾寒舍,共商细节?” “请。” ――――――――――――――――――――――――――――――――――――――――――――――――――――― 山麓铺上山顶的翠竹,青翠欲滴。清幽小径,小桥流水,掩在竹海之中。竹海涌浪,一叠一叠,洗却人世浊尘,挺拔脱俗。隔世幽隐的满篁潇湘内,两座凉亭未如往日一般宾主分立,而是两男两女各占一处。 一路同行,二人熟悉不少,愈感投机,之前误会尽化于无。深吸一口沁人心脾的空气,赏着眼前美景,闻人然拍了两下身前栏杆道:“老哥你这满篁潇湘可真是个隐居的好所在。” “呵,老哥?承蒙不弃,超轶主虚长你几岁,也就称呼你一声贤弟好了。” 轻笑回应,超轶主平视身前感慨道:“此地是吾幽居所在,本意可以不再踏足江湖俗事。熟料天命已至,却是避不过了。” “天命……是指波旬?” 这可真是奇了,闻人然记得封灵岛围炉波旬一役,明明没有这么一个人参与。但天命之事从不做假,难道那块石板所指乃是日后波旬再出? “没错,波旬现世事关重大。不过欲界现今仍潜伏在暗,危机尚非迫在眉睫。倒是凋亡禁决,闻人贤弟你对它有何看法?” “对于未知的事物,与其浪费时间揣测幕后之人图谋,不如想想你我该如何闯过凋亡禁决。” “此乃正理。” “老哥你是何时收到邀请函?” “七日之前,怎样了?” 闻人然摇了摇头说:“没事,只是我与老哥不同,这封邀请函我已收到很长时间了。但过了这么多天,却是不见一点点后续消息。可见幕后之人对凋亡禁决参与者的挑选相当严格,需要耗费大量时间,并非胡乱充数便可。” “以你吾修为参与禁决,全身而退自当无虑。不过,幕后之人若要保证禁决不会变成一边倒的局面,那么各方实力就不能差距过大,至少不能逊色你我太多。”心思缜密,超轶主细细分析之后,长眉紧蹙道:“如此一来,你我将要面对的敌手恐是强敌!” “所以我们得提前做好准备。”说到这里,闻人然转身注视超轶主好一会儿,问道,“听说老哥你擅长机关铸术,是否可以请你提前准备一些小物件,以备不时之需。” “超轶主份所当为。” “机关拜托给老哥你,法术就交给我来应付。”除了各自武上修为,机关陷阱邪法困阵二人皆有其自信。稍一停顿,闻人然回想需要留心之处,提醒着:“对了,未免受害小人步数,你我还得准备一些解毒灵药以防万一。” “此是该然。”超轶主缓缓点头。见诸事皆毕,超轶主犹疑片刻,问:“贤弟,除了凋亡禁决,吾尚有一事不知可否请托?” “何事?” “犹梦玄湖曾有天降石板之事,能否不要告知其他任何一人?尤其是青霜台,吾不愿她参与此事。” 瞧见超轶主坚定的眼神,不知为何闻人然像是看到了不久之前,素还真执着于风采铃时的影子。闻人然眉头一动,忍不住开口劝道:“老哥,我觉得有些事,你最好不要瞒着家里人,否则将来后悔就来不及了。” “前路荆棘,由吾一人踏过。”不做丝毫辩解,不做半分妥协,只得一句坚决。 都是一刀一刀凌迟自己的人啊……以往闻人然对超轶主或还有所怀疑,如今尽化成烟。视线转向另外一间凉亭内正与暮成雪闲谈的紫衣女子,闻人然不禁由人观己,以己度人。 这事要求超轶主做到,自己却又能做到多少?闻人然心思一转,叹了口气。 “好吧,我答应你。不过石板之事,算我一份。” “这……” “老哥你不愿拖别人下水,可是这事我是目击者,你不让我参与,还能怎样?” ――――――――――――――――――――――――――――――――――――――――――――――――――――― 恒山古时月,清疏倩影独立山门,望月遥思,衣带飘飞,清丽动人。 那日送走闻人然与楚君仪,暮成雪又试过与超轶主沟通,可惜那人终是默然以对。曾几何时,两人之间全无保留,不明为何突然走到这步田地?虽对超轶主并无怀疑,但暮成雪内心终感苦闷。 寒风吹过,痼疾复发,暮成雪发出连串的咳嗽声。听见屋前急促地咳嗽,后屋之内走出一位发丝枯黄,裹着黑褐长衣的清瘦男子,端着一碗药走向暮成雪:“阿姐,你的身体日渐虚弱,不可再受寒凉。” “有劳你了。” “是我无能,无能彻底医好阿姐疾患……” “呵,你有这份心,阿姐就满足了。若是老天执意收吾,强求何用?” 暮成雪缓缓饮下一碗药汤,药苦心苦,苦笑以对。生死循环,不知多少年前就已看透,从不强求半分。世间牵怀不舍者,唯独那人…… 见得暮成雪在人前不曾有的虚弱,辜独明忍不住问道:“阿姐,你那烈武坛诸位兄弟之中,便无一人识得良医吗?” “诸位兄弟根底吾皆知晓,若有良医吾又怎会放弃医治?小弟,你关心阿姐,阿姐甚是宽慰。不过伤病之事,就不用劳烦烈武坛诸位兄弟了。”暮成雪淡笑这说着,内心所思,是病情绝不能让超轶主知晓半分。虽是不知他近来所图为何,暮成雪却是不肯阻上他之前路半步。 “我明白了。” 迟疑地应着,辜独明接过空空的药碗转身入内。姐弟情深,怎有可能放弃?背过身的胞弟,紧了紧怀中的莫名来信,眸中闪现异色。 亲情深重者,不知已被利用。一个从头到尾特意针对的阴谋,悄然而动…… 。 第五章 猎人还是猎物? 闻人然与楚君仪回到六庭馆后,隔天便开始着手准备凋亡禁决。说到解毒良药,在数年前三槐城偶遇慕少艾时,闻人然便已得到过不少。可毕竟仅是就地取材,算不得慕少艾精心所做。以自身修为推算,能伤先天之中修为亦属上乘之人的毒药,怎么看都不可能会是路边货,未必抵用。 不过身有神源,闻人然对此倒是并不在意,花了一天时间搜罗就悠闲了下来。与此相较,楚君仪没闻人然那么乐观,隔日大早,从屋内取出一个精致锦盒,轻轻放在院内石桌上打开,却见一个散发淡淡寒气地通透玉瓶躺在其中,虽是密合已然药香沁心,足见珍贵异常。 “这寒玉瓶内有三粒解毒圣药,乃是往年龙首所赠。吾虽不知凋亡禁决会是怎样的情形,汝将之带在身上亦可以防万一。” 受到莫名触动,闻人然没有立刻将之收起,而是看着锦盒出神片刻,方才小心翼翼地发问:“我一直认为,君仪你是不会希望我参与凋亡禁决的。这次我又一个人做出决定,难道你就不生气?” “吾从未说过吾愿意汝去。可就算吾若劝汝不去,汝便会听吗?” 闻人然毫不迟疑地答道:“那也说不准,其实我还是有些犹豫地。” “此言或许是汝真心之言,但那日满篁潇湘一会,汝与超轶主之间某些不可明言之事,吾亦有所察觉。御龙天瞒着青霜台的事,定有值得汝关注之处,汝一定不会轻易放弃。” “我……” “不必辩解,吾不会怪汝。吾心虽有不愉,却是坚信汝迟早会向吾坦诚一切。” “嗯。” 端视着眼前女子,视线相交尽是柔和平静,不见分毫责怪,闻人然不禁心头发慌。相交以来的日子,生活一直波澜不惊。感情经过岁月发酵,不见酒中烈性,只是越品越醇。这份平淡温馨,闻人然已感心足。 掌心覆在白嫩细腻的手上,语调轻颤,闻人然尝试着问道:“君仪,等我这次回来,我们就成亲好不好?” “……” 楚君仪闻言一愣,似是从没想过闻人然会选在这个不恰当的时机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脑中空白,无言以对。 闻人然见了楚君仪表情,忐忑地低头追问:“果然不愿意吗?还是说我提得太早了?” “不,只不过……” “怎么了?” 楚君仪迅速回神,仍是平日一般的雍容恬静。浅笑之中夹带少许埋怨,楚君仪微微摇头,问了一句令闻人然哑口无言的话。 “汝予吾的承诺何时兑现过?” 这话问得多不好意思,之前自己又不是存心地……闻人然暗下决心,这次回来之后就去找忆秋年说事,不能再拖了。放开双手,轻轻拥着佳人入怀,闻人然小声地在楚君仪耳边说道:“所以我这次不保证不受伤了。” “……若是如此,那汝还是保证罢。” ――――――――――――――――――――――――――――――――――――――――――――――――― 一个月后,凋亡禁决后续消息终至,闻人然再无闲暇。 沿着路观图所指方向,三度聚首的二人,乘船去向漂血孤岛。江上行舟越行越偏不见人迹,又过了几天,雾气蒙蒙中才隐约浮现方圆数十里的巨岛轮廓。待得接近漂血孤岛,轻舟之上二人并立,却见孤岛岸边芦苇飘荡,气氛阴森诡静,似是埋藏不为人知的过去。 再往前不过百丈,竟是高山入云,连怀山脉沿着边沿将整座巨大孤岛圈在其中,形似斗兽之地,不见内中奥妙。 内心生疑,二人提气纵身,刚刚踏上地面身形顿感一沉。察觉身躯沉重,闻人然皱着眉头说道:“这里就是漂血孤岛,好奇怪的地方。” 超轶主环视四周,凝神不语思考片刻,接着周身微一运劲,随即卸去真力,干戈定轻点身前:“此地古怪,竟是对你我武修能为隐隐有压制之像。” “压制?” “刀剑掌气无法离体三丈,贤弟若是不信大可一试。”超轶主似已确认其中虚实,肯定地说道。 听见超轶主这样讲,闻人然也不多问,直接指尖凝气一式轻挥,凝炼剑气本该轻松突破百步,却是直冲不过三丈便已真力散化于无,消失半空。 “如何?” “这……老哥等我一试阵法。” 心有讶异,闻人然指掐法诀,口念咒声,太极符印由内而外,划圆扩散辐射。然而阻力较之方才虽是小了不少,但也不过到了半径十丈大小,便被强大阻力断绝扩张可能。 见此情形,闻人然心头一沉,语气凝重道:“看来幕后之人为了照顾武力弱势,另有长处的武林人士,刻意安排了这样一个地点,限制你我这般的先天根基优势。” “不错,吾对幕后之人图谋越来越感兴趣了。”超轶主细长的锐眼微闭,思绪万千。若非流火阳铁此刻更为重要,放在意气风发,四处平定干戈的往昔,此地玄机早该彻底查清。超轶主道:“贤弟,你不觉得这四维山峰形如天然壁障隔绝岛外岛内,就像是活生生圈出一个狩猎场所吗?” “狩猎?” 闻人然话说出口,未待超轶主回答,背后突来莫名杀机。横空一剑直刺,突袭者身法仿佛烟雾,捉摸不定。剑上啼鸣犹如夜歌,神锐直向背心,一时生杀诡律齐奏。 先天本能回应,闻人然人不动,右手背于身后顺势挥洒。化影神锐与剑指短暂接触,雄浑内力相交,剑身不断轻吟。 突袭仍能抵挡有余,堪得成为追亡狩的人选。本不是前来杀人,痕千古轻声一笑,冷酷森然。恍惚一个错眼,人如青烟化散,鬼魅移步,快退而回。 “二位合格了。” 闪过超轶主干戈定一击,一息身形挪移,便已隔开十步距离。斑斓披风掩面,痕千古话语声中,慵懒略带尖锐。没有过多言语,人在疾退同时,一张薄纸激射而出,势如利刃割面。 双指夹住薄纸,超轶主再看方才那人立身之处,已是人影无踪,徒留芦苇随风摆荡,几若不曾有人出现。 “剑如深更夜露无孔不入,身法恍若青烟过眼,很高明的路数。敢说我们两人合格,想必是幕后操纵者之一。” 感叹之中带有警惕欣赏,却无半分畏惧,闻人然转过脸问道:“老哥,那人留下的可是规则?” “是,不过对你我而言,算不得有利。” “哦?” “你自己看吧。” 语带沉重,眉头深锁,超轶主将手中简简单单一张白纸递出。闻人然心感不妙,立刻接了过去,从上到下仔细一阅,但见所书。 本次禁决共分两大阵营,一为追亡狩,一为辟命敌,细则如下: 一、每名被选中的辟命敌配有一把金龙钥,追亡狩的目标便是取得辟命敌手中的金龙钥,换取所需宝物。 二、取得金龙钥的追亡狩,若能遵守规则通过考验,经由山洞出岛之后,便可凭借金龙钥换取所要的宝物。 三、保住金龙钥的辟命敌,若能在生存一个月后,遵守规则通过考验,经由山洞出岛,同样可凭借手中金龙钥换取所要的宝物。 四、考虑双方实力差距,辟命敌会在追亡狩进入场地之后七天再选择是否参与此次禁决,同时可以邀请他人协助。至于追亡狩,不必担忧人数不齐,无辟命敌参与的情况。七日时间熟悉地形,相信诸位能为,足以挽回劣势。 五、一柄金龙钥对应一份宝物,金龙钥数目可以累加,不限上额。 六、凋亡禁决期间,追亡狩不得金龙钥不可离去,辟命敌放弃金龙钥可提前离开。 “七、踏入山洞进入禁决场地,规则既已生效,生死无怨!” 最后一句念出声,二人不由面面相觑。心感荒谬,闻人然冷然一笑:“听起来辟命敌很弱,但是实际上呢?这规定当真有趣,究竟谁才是被狩猎者?” 。 第六章 妖与狗 “幕后组织者好毒辣的心思。” 纸上规则不多,但细一思量却是令人毛骨悚然,辟命敌与追亡狩的对立暂且不提,从头至尾金龙钥的具体数目都没有明讲。这样一来,谁能保证每一个追亡狩最后都能得到一把金龙钥?而没有金龙钥,追亡狩来此的目的便无法达成。不遵守规则,即便能够活到最后,又如何得到所求之物?再由规则看来,不仅仅追亡狩与辟命敌毫无缓冲余地。就算是追亡狩与追亡狩、辟命敌与辟命敌之间,也未必就能齐心协力。 至于揪出幕后之人,以方才那人能为来看,他们若要放下一切脱身应是不难。届时不但抓不住幕后黑手,甚至连来此的最初目的都不能达成,那就得不偿失了。 “以最短的时间,最直接的杀戮,换来武林短暂的和平……呵,血腥杀伐还用这等冠冕堂皇的借口,未免令人不耻。” 其中关窍不难看穿,超轶主内心渐感沉重,“贤弟,若是之前吾只是需要流火阳铁,如今背后之人的图谋,亦将是吾日后不得不查清的目标。” “其实我想背后之人一定会参与此次禁决,说不准能够从中寻到一些蛛丝马迹。”听见超轶主这样讲,闻人然想了想答道,“凋亡禁决最终奖励价值匪浅,阴谋者就算再大方也不可能轻易将其拱手送人。除了从规则中动手脚,或许干脆让自己人取得金龙钥,会更加符合他们的利益!” “此言不差,所以从现在起,你我面对任何一个生人都不能放下戒心。” 先是挑动武林人士贪婪恶性,再引起所有人不信任导致相互残杀。不费一兵一卒,轻而易举除掉大量潜在敌人,真是恶毒至极的招数。超轶主右手握紧指节发白,一腔怒火难宣。 江风吹动岸边芦苇簌簌作响,二人久久无言。静立许久,还是闻人然出声打破诡异宁静:“老哥,追亡狩最多只是处境危险,阴谋者在辟命敌一方的用心才是险恶。最后那所谓的考验根本就没有明言如何才算通过,却能引得不少贪心作祟的亡命徒飞蛾扑火。” “没错,规则允准辟命敌在进入之前邀请帮手,七天之后才封闭整座漂血孤岛,分明是想经辟命敌之手,引更多苦境高手入局。此举虽有极大风险引来大能者关注,但同时会给造成追亡狩更大的压力。甚至辟命敌人手增多之后,这场禁决的进程将会变得更为混乱莫测,从而转移大多数人对举办者的关注视线,留下浑水摸鱼的机会。” 难怪没有青阳子的合修会能在江湖之中嚣张那么长时间,原来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至于指望素还真管这事,以自己所知的江湖走向看来,基本没戏。 想到这里,闻人然语气发寒,嗤笑一声道:“背后之人仅是画了一张怎么都吃不到的饼,偏偏给了众人拼死搏命的理由,当真荒谬的紧。” “可惜了,这张画饼,吾却是非吃下去不可!” 轻声一叹,流火阳铁遍寻不得,偏偏在这个时候受到邀约。这份邀请函来得太巧,若说没有算计在内,谁能相信?不愿拖累他人,超轶主道:“贤弟,此次禁决凶险程度已经超乎你我意料。若是可能,不如由吾一人参与,你看如何?” “老哥你这是在说哪里话?做事哪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流火阳铁仅是我一人之事,贤弟所需之物并不急于一时,没有必要冒这样大的风险,何必趟这趟浑水?” 江上数日论交越见真心,就算尚有保留亦是不多。不愿闻人然犯此凶险,超轶主继续劝道:“更何况你若出事,吾该如何向儒门教母交代?” “她……我有活命的把握,老哥不必再劝了。” 耳听超轶主之言,闻人然心中虽有波澜暗生,却丝毫没有接受提议的打算,闻人然摇了摇头,迈步径直往山洞而去,留下决绝一言。 “刚则易折的道理我懂,我也不愿让吾所珍视之人伤心难过。但身为剑者,自该凭借手中三尺青锋,一往无回,斩断荆棘成大道!” ―――――――――――――――――――――――――――――――――――――― 七日期到,数十里方圆的大岛之上,除了一人以外,所有的追亡狩皆已进入其中。尚未开放的荒命禁区入口处,聚集了大批挟众而来的辟命敌。妖族汇聚的滩头前,站满了暗界妖众,为首者正是侯尊蚩敖。身为妖族强者,天生某些特质强国人类,侯尊蚩敖突然转过头,妖心一颤似感不详,直觉转头看向江面。 极目所见,却是江上一叶轻舟,载着珊珊来迟的人,慢悠悠地晃着,速度不缓不慢,遥遥驶近。舟上站着的人装束奇怪,一身灰黑麻衣,背负一柄奇形兽刀,头戴硕大的狗头面具,不见其下真容。灰银色的发垂过背心,虽是久未打理,仍然不见散乱。狗面刀客不知在想着什么,手中轻抛一枚泛着奇特光芒的金狮币,发出不算明亮却异常夺目的光辉,给人一种光阴迟滞的错觉。除此以外,这人身旁还并排站着一只通体雪白的半人高巨犬,狗面刀客时不时将视线放在巨犬身上,像是感情很好的样子。 江浪滚滚,竹筏之上的狗头刀客所穿棉靴被深深浸透,却也毫不在乎。来到此地,不是为了所谓的凋亡禁决,仅仅是因一时冲动,以及完成一个约定。 这人这般漫不经心,岸上侯尊蚩敖反而不知为何杀心大动,待到射程之内,猛地挥手下令。身后妖众纷纷张弓搭箭,向竹筏之上的一人一狗猛箭齐射。 面对突来的袭击,已经接近岛边的狗头刀客目不正视,身躯微不可见地晃动数下,便已闪过连环快箭。至于体型不小的獒犬,却是张口一声大吼,便震散了漫天飞箭。 似是从未将岸上众妖放在眼内,狗头刀客躲过攻击之后,立刻歪过头看向身边犬獒,不经大脑的话脱口而出:“喂,小蜜桃,岸上这么多人是在欢迎我们?” “汪!汪!汪!” 仿佛难以理解主人思路,雪白巨犬四足后蹬,人性化地翻了个白眼。这唰唰地冷箭扑面,哪里看得出来算是欢迎? 岸上妖界之人,见这刀客紧守方寸之地,躲闪游刃有余,立知其能为不凡,纷纷警惕在心。身为暗界六首云蛟之下两大巨头之一,侯尊蚩敖迈出一步,大声喝道:“来者何人?” “我跟你有熟悉吗?” 竹筏近了滩头,狗面刀客随口应声,足下轻轻一蹬,飞身落地,不顾他人诡异目光,自顾自地从帽中掏出一团几乎被揉碎的破纸,展开一看之后,狗面刀客浑身微微一抖,狗面上的眼珠似感无辜,回头斜视竹筏之上的獒犬,略有不愉地说:“小蜜桃,我们好像来迟了七天。” “来迟……竟是追亡狩,众人齐上!” 丘山百妖路三路妖众,无始暗界之妖最为凶残易怒。眼见是敌非友,不,就算同样是辟命敌,那也不能放过!侯尊蚩敖暴躁下令,身后妖族纷纷嘶吼着扑了上来。一妖当先越众而出,不为杀人,反是直向竹筏之上犬獒而去。 几斤时间停滞的极速,错落不清的刀光瞬息闪过,铿然一声,狗面刀客背后的兽骨刀竟已落在手中。霎时血线过颈,凡是错身过线的妖卒,纷纷倒地而亡。 呒狗利斜指西月,狗面刀客微微低头,不复之前轻松恣意,兽眼之中眸光森冷,杀机隐现。 “敢动我的狗,要相杀吗?!” 。 第七章 鸣鹤 暗夜星垂,月下动杀。妖者蛮横斗狠,同伴身亡更助凶性,不见怯弱退避。被触逆鳞,老狗刀下不留情面,杀性怒张。 对峙之刻,一股冷风吹过,老狗后颈一痒,手中呒狗利往后一摆,刺激早就紧张到极点的一众妖界兵卒抢先出手,扑杀而来。妖卒张牙舞爪杀至面前,老狗双眼微冷,人如柳叶随风,刀招迅疾狠利,一瞬十杀。刀刀锋口饮血,暗界群妖竟无一合之敌。 “试吾一招!” 眼见满地哀嚎景象,侯尊蚩傲难忍激愤,不愿吞败,掌起邪绿妖元,浑厚妖力尽付一击,气势万钧。 “北仔尾了。” 老狗眸无惧色,轻快一刀划破诡异妖能,散作点点邪芒四散,溅起遍地土尘。对手弱得令老狗提不起半分兴趣,无意义的杀戮没有继续的意义。轻吐四字,最后一刀卸下抢救上前的妖卒一臂,呒狗利停在侯尊蚩傲面前半寸不动。 “你!” 聚元一掌在兽刀逼面前的一刻停下,暴躁如侯尊蚩傲,仍是招行一半再难动作,深深吞下一口口水,难猜狗头刀客真实心思。 “人生有两出悲剧,一者执意寻死,一者无力求生。万幸,你只占了一项。”嘴中说着伤人至极的话,呒狗利当空一转背负身后。不知何时,小蜜桃已然跑到老狗脚边。战局一了,老狗无心再留,提脚便走,毫无留恋。 身着灰黑格子衣衫的人影已经消失许久,兽性的杀气却是久久不散。暗界群妖不敢妄动,虽是水边寒风不息,冷汗仍从在场每一只妖的额上滴落尘土,直到耳边凄号之声愈来愈大,侯尊蚩傲方才回过神来,急促地吩咐一只被吓傻的小妖。 “快,快回暗界禀报暗尊,让他速派葬云霄三人前来相助!” 手掌紧握成拳,侯尊蚩傲内心即惊且怒。此人刀上修为太强,必是此次凋亡禁决妖界争夺金龙钥的大敌,非除不可! ―――――――――――――――――――――――――――――――――――――― 随着最后一个追亡狩的到来,凋亡禁决算是正式拉开了帷幕。岛上环山隔开岛内岛外,荒命禁区中丛林地形复杂万分。纵然得以提前七日入内,以闻人然二人之速,仍花费了不少时间,才弄清详实地势。找到一处隐秘落脚的山洞,借助超轶主精巧机关,凡是进入二人周围五十丈范围内的人,皆会被二人感应,足够留下反应时间。 凋亡禁决初始,率先动作者非是追亡狩,反是人数众多的辟命敌互相残杀。不过,凋亡禁决参与者之中,除了手持金龙钥的本人,其余后来者与追亡狩毫无差别,闻人然与超轶主自也免不了遭受他人围攻。 几度来往之后,二人落脚处附近,除了新来之人不知进退,再无闲杂人等敢来招惹。时值黄昏,山洞内种,篝火噼啪作响,闻人然轻轻转动炙烤中得鹿腿,小声感叹道:“这个优胜劣汰的过程,不知道还能维持多久……” “最多再过不出三日,辟命敌就会结束内乱抱团对外。” “老哥既然早就心中有数,为何还让他们集合到一起,而不是趁早抢来金龙钥呢?”闻人然偏着头看向一旁的超轶主,问出心中疑惑,“毕竟面对松散薄弱的力量,总好过对付聚在一起的敌手吧?” “贤弟此言有差了。在你眼内,近来袭击你我之人能为如何?” 稍一回忆,闻人然迅速地答道:“最强者也不过是江湖一流好手的水准,离你我的距离还差了许多。” “吾虽不曾主动参与争夺,但信息的收集也是甚为重要的一环。”暂停推算烽火关键疑难之处,超轶主细述心中所思,“以吾推断,从近期岛内厮杀最盛的地方仅有七处,除去隐匿的可能不算,金龙钥的数目最多不过七把。这么多袭击的人中,竟无一人可以伤到你我,可见真正的高手均未出手,而是选择了静待时机。所以目前这个阶段,保存体力才是关键。” “可是这样任由辟命敌越聚越多,甚至他们还会有可能的强援来到,追亡狩的人数将会陷入明显的劣势,届时又如何能够从大量人海之中取得金龙钥呢?” 超轶主摇了摇头说道:“此处又有谬误,贤弟你已陷入两种身份的误区了。” 闻人然闻言一怔,停下手中动作仔细思考许久,才想明白自己错漏之处。被辟命敌传播的消息吸引而来的高手,除了没有邀请函,实质上与追亡狩毫无区别。不,应该来说辟命敌与追亡狩都没有明确的界限才是。 “看来贤弟是想通了。”淡淡一笑,超轶主眸光闪烁,接着说道:“其实你方才所言也未必无理,奈何条约之中尚有一条隐形的规定,限制了你我动作。” “……辟命敌需在荒命禁区中待满一个月,才能尝试带着金龙钥进行最终考验?所以追亡狩想要离开此地,也同样需要遵守这个规则?” “正是如此。一个月的规则不可能仅仅针对辟命敌,因为这样的条件限制下,在追亡狩取得金龙钥的那一瞬间,双方的身份便已互换。对方有心挑起武林人士厮杀,万不可能提前放人离去。一个月的时间,既不会引起外界大能者的关注,也足够阴谋者实现他的图谋了。” 谈论暂歇,超轶主视线扫过闻人然身后剑袋,脑中顿时浮现许久之前的疑惑:“贤弟,你那柄受损的兵刃呢?” “丹青见?不见了……” 闻人然兴致不是很高地答道。邪灵被灭之后,众天带着一干人等回转灭轮,曾发动过人手帮忙找寻丹青见。谁知丹青见仿佛凭空消一样,连一点点的魔气都搜寻不到。闻人然叹了口气,摇摇头说:“不谈这个了,鹿腿烤透了,老哥请吧。” 说着,闻人然撕下一块被烤得金黄香脆的鹿肉,递给超轶主。恰在此时,一柄短刃凭空闪现。像是早有预料,闻人然另外一只拿着树枝的手反手一挡,顺势把树枝上小半只烤鹿递了过去。 暗袭之人见状,右手刀刃顺势一削,从后腿之上削下很大一块,随后利落干净地往后退去,依着山洞口站定。斜靠在山洞口的女子,面容素净,一身玄墨在渐暗的天色下,与周遭环境融为一体,好像刻意隐匿一般,存在感稀薄。仿佛有些嫌恶油腻的感觉,登鸣鹤微微蹙了一下眉,手中化出一方丝巾,将肉包好了拿着,左手化出一根银针验完毒,便小口吞咽了起来。 见此情形,闻人然郁闷了一会儿,纠结地叹气:“登鸣鹤姑娘,打架只是为了顺手撕下一块肉来,你也算是一朵奇葩了。” “又不是第一回了,前辈需要这样斤斤计较吗?您可是先天哎。” “先天不是免费的厨子!” 一旁的超轶主摇了摇头,这女子自第一回动手吃了暗亏之后,便几度出手试探。好在二人皆非嗜杀之辈,而这女子一身所学也像是走得杀手路数,出招简洁利落,但有不妙便一沾即走,毫不拖泥带水。几番接触之后,超轶主见这女子行事颇有分寸,也就没像最初一样出手逐客,甚至还互通了姓名。 不过这样的身手放在中原江湖,虽能算得不差,但放在如今强人汇聚的漂血孤岛,却也只能泯然于众。微微一笑,超轶主好心地提醒道:“姑娘身上并无金龙钥,何必冒险来此闯荡?” “我要是说了,两位愿意帮忙?” “我要是说不大可能,你会不会非常生气?” 几天接触下来,登鸣鹤明白闻人然最多嘴上会损一些,平时倒是个挺好说话的人。而且现实比预期残酷得多,金龙钥看样子很难弄到手。那么想要摆脱身后的威胁,或许求助于这两人也是不错的选择? 若非如此,以自己独立的个性,又何必浪费时间和这两人接触?实在是往昔不堪回首,再也不愿回到过去提心吊胆的生活。登鸣鹤自顾自地说道:“我是从罪恶坑出来的人。” “你是罪恶坑的人?” 闻人然稍稍有些惊讶,以自己对罪恶坑的了解,狂龙可不好招惹。不过萍山不落地,狂龙不出关。除了不怎么听令的孤独缺,应当不会随便派人外出才是啊。难道说凋亡禁决诱惑太大,连狂龙都准备来了? “准确的说以前是……现在是是罪恶坑逃逸者。” “原来如此,那就难怪了。不过你一个人来这,难道就不怕狂龙那个变态找你的麻烦?”闻人然点了点头,随后又补充问道。 登鸣鹤有些奇怪地问:“前辈你很了解罪恶坑?” “算不上,我只是知道依照罪恶坑的规矩,谁敢私自脱离罪恶坑,日后可是会受到不死不休的追杀。”说到这里,闻人然前后联系一想,恍然大悟地说道:“我明白了,难怪你想要金龙钥,这对你而言这也算是一个机会。” “可惜来了之后,我才发现我把凋亡禁决想得太简单了。” “这倒没什么好沮丧的。毕竟就算是我,也没有把握一定能够得到一把金龙钥。” 视线看向山洞之外,闻人然目光之中带有三分讥嘲,七分怜悯,长叹一声。 “现在拿着金龙钥的人啊,都不过是替在他人做嫁衣而已。” 。 第八章 传奇聚首 洞外腥风血雨不息,洞内却还算安全。回过神来,闻人然确认着重复问了一遍:“你方才说你是罪恶坑的人?” “怎么了?” “若你真是罪恶坑之人,或许我可以助你脱困。” 手中出现了长长的一串六翼风铃,篝火照耀下呈现琥珀的色泽,闻人然心有所思。慕少艾帮了那么多忙,羽人非獍的事怎么也得出手一助。至于公孙月与蝴蝶君,东方鼎立已死,诀尘衣和秋阁主少未必有机会发难。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也需提前做些准备。这人即是罪恶坑外逃者,今日顺手一助,未来或许有用得上的地方。 闻人然出神遐思不语,登鸣鹤见状,搂了搂肩膀说道:“前辈你说得这么直接,用心很值得怀疑啊。” “你怀疑我的动机,我又何尝不顾忌你会有什么样黑暗的过去?不过反正禁决时间还长,如果事有变化,那就之后再说。” “平白受人恩情,恕我不能接受。” “放心,你就当是一个交易好了。未来若有必要,我有可能需要你的协助。” “前辈说得如此轻松,难道有十分能赢狂龙的把握?” “狂龙的能为我没有亲自见识,很难分清高低。不过我知道因为某些缘故,狂龙不可能亲自动手。至于罪恶坑的其他人,除了孤独缺以外,我还不放在眼内。” 闲谈间,火上所烤肉食正热,浓郁的肉香味飘出山洞。过了盏茶工夫,洞外零零碎碎的脚步声轻响。耳朵一动,闻人然抬头看向洞口,却见一条通体雪白的巨犬,低着头颅,左右摇摆粉红鼻头乱嗅,循着香气小跑进了山洞。 “汪!” 小蜜桃停下脚步,抬头望向拿着烤肉的闻人然犬吠一声。见这雪獒眼珠透亮有神,甚有灵性,闻人然自然地将剩下的肉放在了雪獒口边。待得小蜜桃毫不客气地将肉食叼走,闻人然才反应过来,有些懊悔地摇头笑了笑:“烤这肉费了我那么长时间,到最后一口都没吃上,反而便宜了一个外人和一条狗,真是不值当。不过我看这狗丝毫不怕生人,不像是岛上的野狗啊。” “却也未必,凋亡禁决凶险万分,应当没人会带一条狗来参与才是。或许漂血孤岛久经封闭,岛内生物并不惧怕人类也有可能。” “两位……不认识这条雪獒?” “怎么,它很出名吗?” 听登鸣鹤的口气有些奇怪,闻人然想了一阵,回忆起岛上近来发生的大事,偏过头问道,“难道这就是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狗头刀客身边那条狗?” “正是。” “汪!汪!汪!” 三人对小蜜桃的关注,以它漫长的狗生经验来看,没必要担心这三人对它不利。微微晃了晃脑袋,小蜜桃嗅了嗅面前连骨带肉的鹿腿,很是满意地低下头应付起食物。心满意足地吃完之后,小蜜桃抬起头冲着三人叫唤了几声,随后头冲着山洞外的某个方向转了过去,像是指引的样子。没等三人反应,小蜜桃就一溜烟出了山洞,没入丛林中不见了踪迹。 “吃完就走,连声谢都不说,简直无情……啊,不对,刚才我是不是听错了?” 不知为何领会了小蜜桃的意思,眼中讶色一闪而过,闻人然语气古怪地问:“它刚刚只是叫了几声,怎么我好像听到那狗说它主人碰到了妻仔癌?” “跟上。” ――――――――――――――――――――――――――――――――――――――――――――――――― 密林之内杀机不断,远处狗吠不止,意识模糊的池中物,觉得今天倒了一个大霉。 本想浑水摸鱼发发死人财,池中物才会协同同修杯中物、壶中物共同参与凋亡禁决。谁知来了漂血孤岛,方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还没来得及发上一笔横财,两位同修就已经惨死于他人手中。所谓的江湖好手,在凋亡禁决这样的残酷环境之下,死得一文不值。不过天生脑筋粗大,池中物伤心没过几天,又恢复了他浪荡的本性。 池中物心想己身不过是被他人忽悠进来凑热闹的角色,幕后之人没有为难的必要,到时候出去继续做大爷,找个烟花场所泡泡澡,潇洒一回,倒也轻松自在。 熟料不知该算是天运还是天灾,池中物人往出入口方向而行的时候,迎面跌跌撞撞跑来一个红衣女子。虽是粉纱罩面,以他久经战阵的经验来看,也知身前女子当是绝色。 女子神色仓惶,背后跟着一串喊杀的江湖人士,追杀不止。虽说池中物有点好色,却也没傻到在这个时候惹上一群人围攻。可惜没等池中物让开前路,这粉纱蒙面的红衣女子已是一把翠绿毒烟脱手,扑面洒向池中物身前。毒烟瞬息而至,池中物只感脑海一晕,金麟刀没来得及拔出,人就倒在地上生死不知了。 …… 西疆毒首为求毒上修为更进一步,在得知凋亡禁决有毒妇之心之后,毫不迟疑赶来漂血孤岛。巧合谋算加上超卓毒功,一把金龙钥轻而易举弄到手中,同时也引起了他人觊觎。 论毒上钻研,世上少有能及欧阳堇者,但参与凋亡禁决的武林人士,又岂会是堂堂正正?金龙钥这个饵很诱人,却又怎会容易吃下?暗器、机关、陷阱无所不用其极,纵然欧阳堇实力不差,却也敌不过众人围攻。 几回围杀之后,武功并非强项,欧阳堇也免不了身受创伤,面临密林急急而奔的险境。前方有人拦路,出于本能反应,欧阳堇一把三魂断洒出,然而仅是一瞬停滞,背后喊杀之人已将欧阳堇团团围住。 “女人,交出金龙钥,留你全尸!” “没错,小心有命拿没命享啊!” 一把金龙钥如何够分,人多却也未必没有逃生的机会。虽是险象难解,欧阳堇不改从容,指尖一团毒雾悬浮半空,潇洒一笑,豪情不让须眉:“想要金龙钥,拿命来换。” “这……众人快上!” 率先出声者见状,反而没了动作。这女人用毒厉害的很,之前一路追杀,已有数十名江湖好手折损在她的手上。胆敢参与凋亡禁决的人怎会有傻子?一时之间,众人纷纷驻足不前。 “我不惹你,你要惹我。你不让我活,我也不让你好过啊!” 就在欧阳堇警觉身前之人动作之时,背后突来一柄金麟刀化龙一击,直中欧阳堇后背,登时划下一道长长的伤口,血涌如泉,红艳更胜身上衣衫。身中剧毒的池中物,勉力起身拔刀一砍,留下今生最后一句话,毒气攻心颓然倒地。 “她重伤了,大家一起上啊!” 一刀破背,欧阳堇顿感后阵锥心的疼痛,不由半蹲屈膝。天赐良机,围杀之人纷纷扑上。然而虽是重创在身,欧阳堇依然凛然无惧,眸中幽光冷冽,双手就地一按,五丈之内毒气成圈,划开生死界限,抢先动作的武林人士纷纷毙命。然而经过几日连番激斗,欧阳堇早是疲惫不堪,方才又受狠厉一刀,已陷不支境地! “一群人围一个受伤的女人,算什么本事?” 危急之刻,忽来邪性一刀劈地,刀气狂放,震慑在场众人。稳步而来的人,散乱枯黄的短发昭显狂性,癫不乱提起月刀当空一转,已将女子周围清出一圈空地。 “是你?”讶异声中带着莫名复杂的意味,欧阳堇心神一松,随后抓住空档止血,撑着一口真力不泻,掏出一瓶上等伤药自行服下。 “是我。” “你一直跟着我?” “……我只是找不到对手。” “小蜜桃,这两个人很有爱。” 最光阴并不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就算是模糊了生存意义的老狗,本也没想参与这桩乱事。路过此处,不过是看见一个热闹,随意留下一句评论,却是惹上一个硬角。 戚太祖举办凋亡禁决的目的为何,癫不乱不在乎。他来此的目的是求刀上巅峰。老狗一句玩笑之言,引得癫不乱回身注目。四目相对,癫不乱已知老狗是毕生难逢的强敌,一腔战意瞬间满盈胸腔。 “胡乱言语,你该付出代价!” “要相杀?没有意义的战斗我不参与。嗯……我看你的头发金闪闪,你有金狮币吗?” 这人的目的不是金龙钥,而是金狮币?身为金狮帝国王室血脉,癫不乱心头一凛,皱眉问道:“你知道金狮币?” “哦,看来你有金狮币的消息。” 瞧出癫不乱一瞬迟疑,老狗狗头面具之上兽眼红光一闪,兽刀上手果决异常,“那就,相杀吧!” “哼!” 刚才还拒绝动手,现在又这么积极,真是个怪人。虽不知这人如何知晓金狮币的消息,不过能与此人一战,癫不乱哪有拒绝的道理? “癫不乱,此刻变数太多,不宜动手。”欧阳堇环顾四周,明白不少人有坐收渔利的心思,连忙出声阻止。 “嗯……” 见癫不乱突然停手,老狗不耐地歪过头问:“喂,妻仔癌,你是打还是不打?” “你找死!” 一声妻仔癌过后,二人之间的气氛霎时了凝滞。若说之前仅为一证刀上强弱,现在却是不能落了眉角。癫不乱眸光森冷,狂邪之刀斜指狗面刀客,战局一触即发! 。 第九章 暗袭 漂血飘血,双刀疾舞。孤岛之上,怒于一声妻仔癌,癫不乱刀起恶势,月刀轻旋直取老狗。耳闻破空杀响,老狗兽眼眸光闪烁,呒狗利横面一挡。狂邪与兽性,尽付一招试探,双刀交叉角力,刹那火花飞溅,刀光耀目。 “硬角哦!” “再来!” 一式不分上下,二人战意高昂,刀上真力一震,各退三步。就在二式将起一刻,暗界侯尊蚩傲率众而至,携同酆都三千里抢先出招。 “老狗,受死来!” 一声愤然冷喝,侯尊蚩傲为报前日之仇,毫不迟疑提掌便攻。掌势快狠,却快不过精准兽刀,霎时一刀划破前胸后背,妖血飞洒。 “两次了,下一回,要你之命!” 仰仗妖族躯体优势,虽是一刀受创,侯尊蚩傲仍然不肯退却。紧随其后,酆都三千里提剑逆杀,直取老狗背心。察觉背后杀机,遭逢前后夹攻,老狗首刀急转,挡下酆都三千里逆刃暗杀,随后抬腿踩在侯尊蚩傲右臂之上,腾空而起,避过狠厉一击。 另外一边,被坏了刀决兴致的癫不乱满面不愉,杀气盈盈,眸中冷光射向妖族众人。除却困战老狗的酆都三千里与侯尊蚩傲,妖族为首尚有两人,一者脸型臃肿满头蓝发,妖力虽强,尚不堪为敌;一者面目俊秀,眉心黑菱点缀,实力不凡。强者方有论战的资格!月刀斜指,癫不乱看向葬云霄:“乱吾战局,你等妖族合该付出代价!” “呵,人类你有令人惊艳的能为吗?” 虽是不屑暗尊对凋亡禁决的看重,更是看不过无始暗界无所不用其极的行为。面对癫不乱的挑衅,葬云霄仍是心头不块,走出妖族行列,坦然赴战。 见葬云霄如此干脆,癫不乱眸露赞赏,月刀却是毫不迟疑当空砍下,毫不容情。天资出众,潜力卓越,面对癫不乱狂烈之刀,葬云霄运动解封一脉妖力,化消刀气烈劲,行招落式,堪堪抵挡。 双方动杀,老狗以一敌二不落下风,癫不乱独对葬云霄游刃有余。眼见战局不占优势,妖众之首伯尊巨贪肥脸一转,目光投向癫不乱身后重创的欧阳堇,暗算之心骤起,妖元会聚掌心,形成幽蓝光球轰然击出。 “暗中伤人,真是一名下妖!” 就在欧阳堇危急之刻,洪亮男声响在众人耳畔,步步沉雄,说话之人暗红皮质披风覆身,灰褐长发未作打理,肆意披散前胸,粗放豪迈。戚太祖大步上前,眸光清亮,神采奕奕,一派大家风采。 掌接伯尊之掌,劲力一吐,力压伯尊巨贪入土三寸,稳占上风。短暂肢接,已知来者不凡能为,伯尊巨贪不敢恋战,卸劲于土,急退数丈。 提前闻人然一步赶至的超轶主见了欧阳堇险境,妖人之别在心,又见伯尊巨贪出手下作,本欲出手相助,谁知被人抢先一步,辨明来人武功路数,口出一声轻咦:“七修创者戚太祖?” 听见背后人言,戚太祖朗笑转身,定视此次禁决最为主要的目标,心思晦暗难明,摸着胡须颔首应道。 “正是本尊!” ――――――――――――――――――――――――――――――――――――――――――――――――― 傍晚霞光尽收转入黑夜,超轶主先行一步,往事发之处而去。估算登鸣鹤能为,闻人然放慢脚步,然而暗处等待时机日久的刺客,却是抓住二人分开的大好机会,剑起一瞬。招起刹那,肃杀冷风过颈,昏暗天光下,乍现一抹凄艳红光,黑影、短剑,冷锐逼命,不留方寸余地。 黑影扑面,杀气腾腾。闻人然不闪不避,手中虽无兵刃,指上剑气犹然凌厉。然而来者却似早已深钻闻人然惯用剑路,黑衣人步行七步,招行七步,步步皆指招中细微破绽。 初回应敌,闻人然一时之间竟感招招受限,式式被破,来者能为令人心惊。深知背上神兵不逊禁决宝物,闻人然不敢妄动,心念瞬转,指剑一改往日剑路。刹那之间,密林之内陡升萧索秋风,吹动落叶纷纷,秋思化刃指点虚空,一剑退敌。 目标剑路突然生变,黑衣来者为防变数,短剑与双指一击交汇,瞬闪千光。绚芒之后,人影错落,传来一声闷哼,黑衣来者口角溢红,腾空挪移,没入密林之中,立时不见踪迹。 过得片刻,确认暗袭之人离去,闻人然微微皱眉,摊开右手却见掌心一道入肉三分的伤口,鲜血模糊。凋亡禁决的高手,果真不同凡响。不过这般费心钻研自己惯用剑路,此次禁决看来是有心之人要对自己下手啊…… “前辈受伤了吗?” “皮外伤不碍事。” “那人在罪恶坑也算强者,我不如他。”登鸣鹤浅笑道。 这前后有联系吗?闻人然莫名其妙地问:“你们之间有关系吗?” “自然没有。” “那为什么要和说我这些?” 登鸣鹤松开右掌,却见一枚棱角分明的机巧之物,正一阵一阵闪烁微茫,甚是奇特。 “他的功夫很厉害,不过追踪逃命的能力却未必强我。我方才已经在他身上留下记号,日后只要他接近,你我就可以提前发现他的踪迹。” 留下记号,那是什么时候?闻人然不由暗叹一声,敢私自逃离罪恶的人,果然都不能小觑…… ――――――――――――――――――――――――――――――――――――――――――――――――― 一次行刺未成,不知名姓的黑衣刺客来到一处幽暗迷地,会见一人。密窟内高台上,痕千古头戴明黄高帽,身着斑斓披风,半倚着着一张兽皮毯铺垫的软椅,手指轻点下颌伤痕处,双眼半闭,问道:“那人能为如何?” 黑衣刺客似是不善言辞,沉默许久,方才应道:“高手。” “自然是高手,所以戚太祖才要你除掉他。” 追亡狩中除了寥寥数人,皆是戚太祖随心而定。然而闻人然在收到邀请函之后的行为,却是惹动了戚太祖杀机。 为图日后霸业,超轶主是必然的阻碍,抢先斩除他之羽翼,是自然而然地选择。烈武坛一众人等算不得顶尖,不过有三罡庇护,那些人又抱成一团,短时间内难以解决。 反而闻人然虽未与超轶主深交,但他背后的能量却是令戚太祖大为忌惮。之前武林乱局能迷寻常人的耳目,却逃不过枭雄之眼。闻人然与素还真等正道的牵扯不提,就算是天下封刀与儒门天下,又怎会是好相与的对象? 本没想下杀手的对象,因此上了必杀名单。凋亡禁决亡者之中不乏高手,趁着那闻人然与超轶主交情不深杀之,也可免了日后麻烦。就算正道一方想要追究,又怎会知晓这短短一月便已结束一切的凋亡禁决,究竟发生了什么? 慵懒浅笑,痕千古道:“戚太祖要吾向你说明,这件事办完,你欠他的恩情就算两清了。” “我会完成。” “吾期待了。” 深知闻人然能为,痕千古眸映趣味的光芒。面前黑衣刺客,乃是戚太祖往昔鹰战行动之中,可与别黄昏并列最利的一柄刀,将会与那名高手谱出怎样一曲凄冷剑律? 兴致一起,痕千古难以压抑,不禁忆起当年在金狮壁窟一刀败己的刀客,又想起近日令己莫名兴味的漂浪之妖。一日之会,十年之约,释阎摩,莫要失信…… ps:借尸还魂的天罗子令人无言以对……怎么办,好想天罗子赶快死啊。 。 第十章 前识 戚太祖强势插入战局,伯尊巨贪一招不敌,心知此刻妖族实力并不占优。然而老狗与无始暗界的仇怨虽可暂时按下,但欧阳堇身上的金龙钥却是不能轻放。正面为敌,妖界未必能从人类面前占得便宜,不过眼前既有一把金龙钥,恰可借此挑起人类内讧。 “侯尊,且先住手。” 听见伯尊巨贪出声喊停,酆都三千里邪剑归鞘斜挂腰间,迅步退至伯尊身侧。侯尊蚩傲见状,虽是一腔很火难抑,却也明白一人非是老狗对手,愤恨一掌击出,接着止住攻势,退后与伯尊巨贪并立。 对手退却,老狗手中兽刀当空一转,意兴索然地看向一旁交战之中的癫不乱,无趣地呼喊道:“妻仔癌,你跟这只妖是要打到什么时候?” “老狗!” 战中知真性,癫不乱甚是欣赏葬云霄,行招间又觉对手奇异妖能有助功体精进,是以动手才一再保留。谁知竟被老狗抓住机会再损一次,不由怒然挥刀,狂放刀气反手砍向老狗! “喂,你这算是迁怒吗?” 前战不能尽兴,老狗兽刀翻空一挡,人跃半空直直朝着癫不乱面门砍了下去。劲风扑面,癫不乱眸光一凛,月刀横举额前三尺,硬承一击。 兽刀,刁钻狡诈;月刀,毒辣冷邪;兽刀月刀,刀声连绵,光华闪烁,织成夺目绚烂。战得兴起,二人竟是不顾他人围观,且战且走,一头獒犬紧随其后,吠声不停。没过多时已经远离现场,不知去向。 临走之前冲自己留下一个眼神,便任由欧阳堇留在此地,癫不乱……烈颜姑苏,你是认准本尊一定会保下她吗?双眼尽处微不可察地闪过一抹阴鸷挣扎,戚太祖转头看向蠢蠢欲动的暗界双巨头,豪言笑道:“哈,两名下妖不会认为那两人不在,便可在本尊面前为所欲为吧?” “金龙钥吾妖界势在必得,挡路者唯有赔命!” 侯尊蚩傲鹰目环视四周,意图震慑围观之人不准妄动。可惜胆敢参加凋亡禁决且能活到今日的武林人士,又怎会惧怕言语威胁?纵然妖界人多势众,也非是在巨大诱惑面前退让的理由。 “风轩云冕,你讲这把金龙钥该算是谁的?”不顾妖界虎视眈眈,不顾旁人觊觎,戚太祖利落转身淡笑问道。 七修创者此言何意?双方一对眼,超轶主见戚太祖斜视妖界之人,顿时心领神会,轻笑一声:“从一个重伤女人手中抢走金龙钥,超轶主尚无那般无脸无皮。” “没错,也就这些披毛戴角的下等妖类,才会趁人之危!”虎目含带藐视扫视四面八方,戚太祖语气坚决,“今日谁敢动这女子,本尊定斩不饶,不知风轩云冕你,可敢参上一局?!” “呵,七修创者既有这般豪情,超轶主怎能不舍命奉陪?”心存一丝底线警惕,超轶主慨然应道。七修创者在武林并无恶名,又是同仇敌忾,何必矫情推诿? 暗界之妖除了少数例外,均对卑鄙下作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群妖听见戚太祖蔑视之言,除了换来群情激愤以外,再无他种作用。 唯独本不愿参与凋亡禁决的葬云霄看了眼凝神调息,全然不顾外局的欧阳堇,皱了皱眉头,似是对双尊此举不以为然。不曾留下只言片语,葬云霄冷哼一声,提步要走。 酆都三千里见状,足下一动,追问道:“葬云霄,你要去何处?” “去找释阎魔。” 听见葬云霄回话,伯尊巨贪与侯尊蚩傲不由对视一眼。这葬云霄素来不合群,今日更是不听调派,行为着实令人恼怒。但偏偏此妖与酆都三千里、释阎魔两妖交好,目前乱局却是不宜缺了高手协助。侯尊蚩傲心直口快,大声吼道:“葬云霄你站住,夺取金龙钥是暗尊的命令!” “暗尊?” 虽然隐露不屑,葬云霄还是停下脚步,冷声道:“吾不参与围攻一名重伤的人类。” “葬云霄你!” 方才戚太祖能为显而易见,不群起攻之怎有胜算?葬云霄正直地简直不像一个出身暗界的妖,反而更像一个涉世未深的人。双方大眼瞪小眼,竟是陷入短暂僵持之中。 那边妖界还在内讧,闻人然已经处理好了手上之伤,赶到了现场。见大堆人马将戚太祖三人团团围住,顿时内心生疑,不给群妖反应时间,闻人然纵身一跃跳入中央:“老哥,这里发生什么了?” “一群妖意图强抢一个人。” 超轶主轻描淡写回应,浑然不将暗界妖众放在眼内。话说出口,超轶主忽感闻人然身上真气波动,以及淡淡的血腥味存留,心觉不对,关切道:“你受伤了?” “嗯,刚才被一个不明来路之人暗算,好在只是皮外伤并无大碍。而且……此处人多口杂,这事之后再讲。” 偷袭之人乃是刻意针对之事不能当众明言。闻人然掐断话头,转而问道:“现在具体是什么情况,单挑还是群殴?” “一把金龙钥现世,自然免不了一场恶战。对了,鸣鹤姑娘人呢?” “她的身份不适合在人太多的地方现面,大概藏在某个隐蔽的地方吧。” 罪恶坑逃逸者的身份不宜过多露面,以免日后行走江湖不便?超轶主理解地点了点头,嘱咐道:“贤弟,你既有伤在身,这一战你就不用参与了。保护好那女子安全,至于妖界群妖,交吾与戚太祖应付即可。其他心怀不轨之人,由你自行衡量处置。” 心怀不轨之人……看来除了妖族之外,外面那一圈看热闹的同样也非善茬。不过人多又能如何,凋亡禁决本就不认势力强弱,只看个人拳头大小,一群散人浪客难以成事,无需太过忌惮。 倒是这戚太祖,一身武息磅礴醇厚,举手投足皆有武道韵味浮现,绝非泛泛之辈。闻人然看着这人,还有对面一干妖众,再想起之前碰到的那个高手。这凋亡禁决难道从今日起,就要提前进入强者较量的阶段了吗? 警觉在心,闻人然脑中瞬息万念,忽闻耳边一身柔软女声:“你是欲苍穹前辈的那位……” 这里也有人认识欲苍穹?一言惊心,闻人然匆忙转过头,却见身后重伤红衣女子已经稳住了伤势,睁开双眼看着自己,清亮的双眼隐含讶色。见此情景,闻人然凝神瞧了瞧这女子装扮,仍是觉得没什么印象。 “呵,当日苗疆一面之缘,看来阁下是不记得吾了。” 苗疆一面之缘,自己也就和忆秋年去了苗疆一次,那应该很好限制对象。闻人然仔细回忆之后,方才隐隐约约记得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当即确认着问道:“你是西疆毒首欧阳堇?” “正是。” “真巧啊,想不到你也来了漂血孤岛。” “此次禁决有吾必须之物,却是非来不可。” “原来如此……听我那老大哥说,你已经得到一把金龙钥了?” “怎么,阁下也对它有兴趣?” “放心,我若想要也会凭真本事得来,才不会学某些人死不要脸,群起而攻!” 话出有意,影射意味甚浓,先前率众追杀的为首之人,长着一副国字脸,满面虬髯,行为粗鲁。听见闻人然故意挑弄之言,立刻怒火中烧,怒然喝道:“小子,这女人的金龙钥本来就是属于我的,你们凭什么敢跟我抢?” “凋亡禁决各凭本事,失了金龙钥是你的无能,与我何干?” “无能,你才是无能!与你无干你就滚到一边去,让我带走这个女人,押回去做压寨夫人!” 压寨夫人,难道这人是山贼?敢情你来凋亡禁决是来选老婆的?第一回遇到这种奇葩,闻人然口气古怪地问:“你究竟是要人,还是要金龙钥?” 似是遇到了天大的难题,方脸大汉思考了许久,方才认真严肃地回答。 “这个嘛……最好是两个都要。实在不行,这个女人跟我走也可以!她成了我的人,她的东西自然也是我的,金龙钥那就还是我的!” 。 第十一章 震慑 听到这样的回答,闻人然也不知道该说对方聪明还是愚笨。见闻人然一时无语,欧阳堇轻咳一声,传音道:“此人就是最初的辟命敌之一,西疆一方贼寇之首左丘愚,擅使狼牙棒,武功与吾在伯仲之间。吾趁其不备使了软骨散巧取金龙钥,是以才受他一路追杀。” “以毒首你的毒功,甩不掉难道还杀不了他么?” “你有所不知,他方才虽口出不逊,实则城府深沉的很。” 想起陈年旧事,欧阳堇眉目一紧,解释道:“吾与他俱是西疆之人,互相知根知底。吾之前能得金龙钥,全赖出其不意之功,现在再想杀他,却是难矣。” 说话粗鲁,还用得是狼牙棒,装得却像个粗人,没想到又是个能演戏的。闻人然抬头正视左丘愚,不退反进:“我要是不让,你待如何?” “那就杀了你再带人走。” 右手一挥,左丘愚背后一堆人呼啦围了上来。就在左丘愚手下动手前的一刻,突有一人从站得老远的围观人士中走出,拦在闻人然二人面前,正气凛然地伸出手指着左丘愚道:“阁下趁人之危,未免做得太过分。听我一言,速速收手吧!” “你又是什么人,敢来管我的闲事?” 一时大意被抢走金龙钥,已令左丘愚勃然大怒。如今大好机会摆在眼前,又怎能不牢牢抓住?左丘愚铜铃大小的眼珠一瞪,不耐地怒视拦路之人。 插局者面容清俊,一身黯灰长衣,整齐竖冠,腰间挂着一柄寒光凛冽的剑,背后背着一把厚重古朴的刀,眉间隐有傲意:“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在下越沧君。” 左丘愚稍一过脑,没听说过这么一个人,伸出拳头摆了摆:“无名小辈老子杀了不知道多少个,不想死赶紧给老子滚!” “想要对那两人动手,先问过我的刀!” 越沧君见左丘愚毫不将自己放在眼内,抽出背后长刀冲上前去,不说二话,提刀便砍。 闻人然举手捂住脑门,想不到凋亡禁决还有这种容易热血上脑、不顾后果的人参加。不过既然有人帮忙,闻人然也乐得清闲,停下脚步驻足以观。若是这人有了危险,再动手不迟。 “试我沧海刀法!” 初来一刀横劈,换得对方一声冷哼,全无功用。心有傲意,不堪被人小觑,越沧君初展刀路,虽是受亏此地秘术禁制,刀气难竟全功,却也虎虎生风,颇见不凡,一时场面上看来,却是越沧君力压左丘愚,打得他只能步步退守。 然而先天之后,闻人然眼界今非昔比,知晓实际情况并非如此。先不提左丘愚连武器都没有用,就算二者战中心态,那也是天差地别。越沧君行刀急躁,越战越无耐性,反而这看上去易怒粗心的左丘愚,一路稳扎稳打,将越沧君底细尽试而出。 一路刀招用老,左丘愚反击之刻将至。闻人然不敢怠慢,觑隙上前,一掌轻轻按在越沧君右肩,拉着这人往后退了几丈,含笑说道:“朋友好意闻人然心领,不过这人还是交给我来吧。” “阁下何必客气,身为正道一份子,我还没教训这人一回,也好维护武林公义。”话说出口,越沧君突然皱了皱眉头,道:“阁下是否看不起我?非我自夸,除了这沧海刀,我还有一柄越澜剑,待我双刃同使,定能给他一个好看!” “不,朋友误会了。此事因我而起,怎可连累他人?” 这还是个双持的……正道……难道不知道苦境除了叶小钗以外,其他人基本上都是双持惨亡吗?闻人然连忙说道:“朋友就算替我解决了这人,外面还有更多的人虎视眈眈。金龙钥与朋友无关,何必招惹他人注目?” 越沧君这时才想起他也是走了狗屎运,才从两个同归于尽的高手身上摸到了金龙钥,也就闭口不再争论了。毕竟刚才的动作已经很吸引人的注意力,万一被太多人盯上,那自己可就危险了,也就面露无奈道:“好吧,不过这可不是我不愿相助才将他交你对付。” 闻人然无声一笑,颔首致谢,随后看了眼越沧君腰间佩剑,问道:“不知朋友可否将佩剑交我一用?” “有何不可?”越沧君倒也干脆,直接解下腰间佩剑递给闻人然。 “好剑。” 青锋入手,剑身灵光涌如波涛,虽是不及丹青见,却也算是佳品。这剑特性似也与己身功体相符,紧握剑柄的伤处如同被温水包裹,不觉疼痛。闻人然随手挽出一个剑花,上前与左丘愚对阵,淡然说道:“能杀得了我,你就放马过来来吧。” 闻言,左丘愚背后硕大的狼牙棒重重杵在地上,脸上再无方才轻藐,冷笑一声看向欧阳堇:“欧阳堇,同为西疆之人,你不肯把金龙钥交还给我,难道就不怕他之后独吞了金龙钥?” “西疆又非俱是一路人,你又何必再用这些无力的挑拨?”远处的欧阳堇摇了摇头,冷笑轻喝,“左丘愚,要么战,要么走,没有第三条路!” “那便要你二人性命!” 怒然沉喝,千斤重的狼牙棒拿在手中混不吃力,左丘愚舞动连环,带起割面罡风,拦腰横砸,凶残逼命。 罡风迫人,闻人然手中越澜剑轻灵运化,顶过棒头锤尖,顺势一挑侧过锤头尖刺,接着足踏轻妙步伐,身化幻影移位,闪过致命一击,反手一剑直向背心而去。 察觉杀机透背,身为贼寇之首,惯战沙场的左丘愚一手狼牙棒使得甚是纯熟,抡砸并用。杀气满身,左丘愚将棒身往后猛地一顶,接着运动真力,连人带棒全力一抡,迅猛反袭。 锤头横铲,隔着老远就感到对方势沉力雄,闻人然侧身一让,已起别样心思。身在漂血孤岛,受限于秘术控制,刀剑掌气皆受削弱,难以奏效。又因兵器长短不利,除了凭借灵巧身法应敌,最直接的方法,却是凭借强横根基正面击败敌人。 心思一定,闻人然握剑之手一松,利刃犹如飞箭,直直射向左丘愚右眼。本能回避之下,左丘愚迟疑一瞬躲过越澜剑,任其钉透背后三颗巨树树身。然而只在一瞬,闻人然就已借机拉近二人距离。 知晓手中兵刃过长不利,又看到对方指尖行剑式,一指直刺胸口,左丘愚却是不闪不避,直接扔掉手中狼牙棒。向前一步,左丘愚硬受指剑一击不退分毫,双手抓准机会死死箍住闻人然双肩,真力直灌而下,欲要禁止闻人然动作,毙敌身前! “你……” 见闻人然面露讶色,左丘愚咧嘴笑着讽刺道:“想不到我穿有护体保甲?你更想不到我最强的是这双手掌,而非是那狼牙棒,给我受死来!” 没有欧阳堇提醒确实是想不到,不过凭你的根基想要杀自己,那还差的太远……脑中一息过念,闻人然首次没有使剑,而是全凭先天根基硬撼当世高手,周身浩瀚真力瞬间爆发,将左丘愚灌入身躯的真力全数逼回,慑人气劲席卷四方,震慑暗处鬼祟! 对方挑衅在前,闻人然同样也来了恶趣味。不顾左丘愚震惊错愕的神色,闻人然手指仍是按在之前所放的地方,在其死前玩味笑道:“剑子能一剑摧城,在漂血孤岛这个破地方我虽然做不到。但是我想要杀你,那还是绰绰有余的!” 身在漂血孤岛,漂血,漂血,怎能留给敌人活命余地?这人不仅要杀,更得震慑其余心怀不轨之辈!一言毕,闻人然双指化掌按胸,强绝根基并使如渊内力,尽付一掌之功。左丘愚只感对方内力如万马奔腾,海涛呼啸,潮鸣电掣! 内力受到全面压制,左丘愚顿陷身躯无力,做不出任何动作,只感一股爆裂感由胸腔涌上颈部,再无更多想法。尸首分离,意识飘散,身躯往后直直躺下。天空飘血,染血之人环顾四周,冷面喝问。 “还有谁,敢要这把金龙钥?!” 。 第十二章 法儒 背后突升迫人压力,威慑四方,察觉闻人然修为竟是比之前调查得更强,与超轶主并列一排的戚太祖不知作何想法,轻咳一声笑道:“呵,风轩云冕的朋友果非常人,看来本尊可无后顾之忧,与你全力对付妖界了。” “好说。” 淡然两字以对,超轶主并无戚太祖那般乐观。在场之人先天修为者虽不算俯拾皆是,却也有不少混在人群之中。若因金龙钥的诱惑使得众人群起发难,光以闻人然一人之力,想要稳住局势恐也艰难。细长眉眼微挑,超轶主问道:“不知七修创者可愿与吾一同打发了妖界群妖?” “风轩云冕相邀,本尊怎有拒绝之理?” 面上毫无迟疑之色,戚太祖负手于背,潇洒上前,双眼夹讽带刺,无视群妖剜骨敌意:“一帮下妖是识趣自行离开,还是非得被灰头土脸地赶走,本尊给你们选择的机会。” “区区两人也敢口出狂言?!伯尊,你我联手先解决了这出言不逊的狗贼,另外一人先交给酆都三千里牵制便是!” 侯尊蚩傲转眼看向葬云霄,眼带挑衅轻藐:“至于葬云霄,如果你还是坚持所谓的公平义理,那就站在一旁袖手旁观罢!” 对手已定,侯尊蚩傲不愿耽搁,抢先动作。身后伯尊巨贪知晓侯尊蚩傲最后一句话,有激葬云霄动手的意思。而且酆都三千里身为葬云霄好友,葬云霄怎样也不会任其吃亏,这样安排却也合理。一瞬定念,伯尊巨贪紧随其后,协助侯尊蚩傲对付戚太祖。 “下妖就是下妖,齐上何妨?” 长啸一声,戚太祖足踏七修步伐,人如青烟聚散,忽隐忽现,捉摸不定。侯尊蚩傲虽是有心给戚太祖一个下马威,却是抓不住对方分毫踪迹,掌掌落空。侯尊蚩傲虽未能占得上风,但一时也不会发生危险。伯尊巨贪并不急于动手,反而立于一旁静观,准备抓住机会一击毙敌。 暗尊之下双巨头已然动手,酆都三千里天性好斗,再出邪剑疾刺超轶主。一剑风寒,快、准、狠辣! “风云有道!” 超轶主对闻人然的情势心存忧虑,定视酆都三千里,急欲速战速决。手中玉白干戈定轻放,任其悬浮半空,霎时干戈定旋转不息,莹粉流光照眼,惊鸿一式近身三寸,竟是无功而返。邪剑折返而回,酆都三千里逆杀之招登时告破,干戈定毫无阻碍,直直点向酆都三千里眉心。葬云霄见状,虽是不愿以二敌一,却也不得不纵身加入战团协助。 另外一边,闻人然慑敌在前,左丘愚手下见贼首已死,纷纷逃亡四散。围观之人见得此招威力,一时心有迟疑,陷入短暂静默。不过金龙钥的诱惑太大,半柱香之后,已然有人心存不耐,泛着幽蓝光华的奇形暗器,不知从何处疾射而来。 然而未等闻人然出手,一道雄浑气劲已当先震落淬毒暗器,紧接着一把雄浑男声吟着嚣狂诗号,响彻众人耳畔。 “性本恶,重法爱民始王霸;人务本,下智匹夫亦躬行!” 背负阔剑楚狂,一人恣意张扬,走出众人之列。一步一句,身躯四周泥土炸裂,扬尘数尺之高,足见不凡,分明早是先天能为! “章台祭酒荀香令,指教了。” 不废言,不出剑,不羁一笑,毫不客气,名为荀香令的中年儒生,平平一掌直推,势如春风化雨,却是冷寒杀气暗藏。闻人然不敢大意,同样一掌迎敌,回以七成之力。双掌交接,真力互较,在双方体内不停流窜。一者内力如水无孔不入,一者真元如刀兵阵列肃杀,一时难分胜负。虽是自忖互有留手,却也同样吃惊对方能为! 虽知来者非善,却感对手内力毫无邪性,闻人然当即一吐劲力,后退三步,皱眉问道:“我看阁下路数端正,不像是下作之人,难道也要趁人之危?” “金龙钥吾无兴趣,吾之目标是汝!”一步不退,荀香令原地站定,似笑非笑,径直将真实目的告之。 “我与阁下素不相识,找我何事?” “汝该问吾究竟是何身份才对。” 听这一口怪异儒音,闻人然心思一转,疑惑地问道:“阁下与儒门有何关系?” “呵,纯儒者,天下之贼也!”不屑一句,荀香令真气暗提,袖袍鼓荡,猎猎作响:“吾是学海之人……准确地说,该说是数百年前的学海之人!” “学海之人又如何?我与学海可没半点关系。” 荀香令摇了摇头道:“汝与重礼的楚君仪关系匪浅,汝认识疏楼龙宿,汝是儒门天下之人,哪一条不够作为吾杀汝的理由?!” “据我所知学海与儒门天下并无仇怨。”以对方能为,又是学海出身,知晓自己来历并不出奇,倒是这杀气却是来得莫名。 “吾讲过,吾数百年前才是学海之人!” 话说一半,荀香令不再多言。太学主……点风缺……凭什么疏楼龙宿另立儒门新学,汝肯大力支持。吾仅是推崇法儒并行,厌礼尊法,却要受汝几番排斥?愤恨深种于心,荀香令不耐辩言,背后玄色重剑倏然出鞘,杀机满盈道:“赢吾,否则汝背后的女人必死!” 数百年前是学海之人,所以现在不是了?想起东方羿和太史侯的冲突,其中龌龊无非意见利益不合的老套路,闻人然不用细想也能猜个七八分,不过这仇恨拉得可真远。不过这人看上去和君仪似乎不大对付,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退让了! 无声暗叹,闻人然微一冷笑,右手一挥越澜剑飞空入手,不敢有丝毫怠慢。这人和之前那刺客来得时机都太巧,就像是早就准备好的敌人,随时准备对自己动刀子一样,这诡异的不协调感…… “阁下与儒门的冤仇我只有一句话回你。”越澜剑轻挥身前,拉开一道界线,双足压着这条浅浅的线上,闻人然淡笑着说道:“我只能说,不招人妒是庸才!” “呵,希望汝之武修能与汝之口舌相匹配!” 耳闻逆耳之言,荀香令亦不着恼,双手竖举楚狂,一剑力劈而下,如万军破敌,威势万钧。就在荀香令出招一刻,密林之内一道飞索横飞而出,圈圈缠绕阔剑之上,阻其进路。 荀香令心下一惊,为防被人暗算,疾步后退,正欲劲力一吐震断飞索,这道飞索却像未卜先知一般,提前解开沿着原路返回。荀香令见状,暂歇动作,静观其变。 “醉时千秋岁月长,壶中度日;酒里乾坤万物定,杯饮江山!嗝……超轶主,我来的可是时候?” 分神他顾的超轶主见闻人然独对强敌,正欲奋力一击杀得一妖,再回身替闻人然压阵。谁知又来一人搅局。密林之内响起碎乱的脚步声,没过多时一名麻衣大汉从中走出,面目粗犷,形容邋遢,拿着酒壶大口大口地灌着,千秋索环绕在手,隐见真气波动。方才出手相帮之人,不问已知是谁。 “超然一锋定!” 辨明来人面目,超轶主心下一松,精神一振,干戈定浩芒大作,重重点中酆都三千里前胸,令其呕血三尺,倒飞数丈。 “酆都三千里!” 亲见好友犯危,本又无心战局,葬云霄背人就走,浑不顾双尊看法。超轶主没了对手,转身看向面色酡红的来者,朗声笑道:“久见了,好友醉千秋!” 。 第十三章 狗鼻 妖界失双强,敌方又来援助,侯尊蚩傲战中与伯尊巨贪对视一眼,彼此心思各自了然。瞬间,双方掌心妖能汇聚,同时拍向戚太祖前胸。二人齐心协力一掌,将有意保留的戚太祖击退数丈,随后收势下令。 “暗界之妖撤退!” “哈,走得好快!” 见暗界群妖一眨眼就走了个一干二净,戚太祖呵呵一笑,转身走向超轶主身边,双眸扫视了一眼醉千秋,似有深意道:“想不到风轩云冕你在哪都能碰到朋友,真是巧啊。” “是想不到。” 淡笑应了一声,超轶主随即心头一沉,若有所思。戚太祖这是在提醒自己凋亡禁决有鬼吗?这事在来此之前就有所怀疑,也不知醉千秋突然现面是否与此有关。抬头直视意外来者,超轶主问道:“好友怎会突然来此?” “嗝……我去满篁潇湘找你不见人,只好上天雅阁找君舍魄。” “是他将吾之去向告知好友,这……” “风轩云冕,你又犯老毛病了。” 见超轶主眉头一皱,哪能不明对方心思?塞好酒壶,醉千秋晃着半醉的身子,轻笑道:“君舍魄只是担心你,你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凭你我交情,难道还用得上客气?凋亡禁决在江湖中传得沸沸扬扬,这味道却像是坏掉的酒,酸臭的紧。以我的个性,难道你以为还会少走这一程?” “唉,有劳好友了。” 看来醉千秋参与凋亡禁决,确确实实只是一个巧合。不过拖累好友落水,超轶主终究内心有愧,又看了眼停下动作的荀香令,无奈叹道:“漂血孤岛高手众多,还请务必小心。” “放心,喝酒醉不死我,又怎会死在这个地方?” 见二人说得差不多,戚太祖适时插入,轻咳一声:“风轩云冕,该去帮你另外一位朋友了。” …… 另外一边,闻人然见妖界众人退却,超轶主三人抽出手来,不再担心没人看护欧阳堇,望着荀香令笑问:“你还要重来一局吗?” “哼。” 论高手对方已占四人,再加上方才那两名不知来历的刀客,外围之人无力相抗。此时与闻人然死战不值,荀香令稍微一想,就已做出决定,楚狂阔剑铿然归鞘,双手平举如大鹏展翼,拔空而起。 “闻人然,下一次便无这般轻易了!” 人化清风飘远,高亢回音不绝。感受来者不凡能为,走到这一边的超轶主,眉头深锁:“贤弟,对方当是劲敌。” “我明白,不过是祸躲不过,提前操心也没什么用。” 话虽这样讲,闻人然还是忍不住腹诽。漂血孤岛这鬼地方哪来这么多高手,之前有个能为莫测的杀手,现在又来了个学海叛逆,先天都扎堆出现了吗?杂事乱心,忽闻背后一阵低咳,闻人然回神道。 “老哥,还是先清场吧。” ――――――――――――――――――――――――――――――――――――――――――――――――― 有四名先天高手维护一把金龙钥,其余围观者虽是不甘放弃,但又不敢当面提出什么意见。没等多久,大部分人就骂骂咧咧地离开了。思及欧阳堇创伤颇重,超轶主便提议众人一同到山洞疗伤。至于越沧君,见了这几人不凡能为,倒是不急一人离去,紧跟着五人进了数里之外的藏身所在。 夜色渐浓,篝火燃烧枯枝,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橙黄的火光照亮山洞,令人倍感温暖。经历之前一番折腾,众人均略感倦意,一时沉默着不说话,闭目调息。休息许久之后,欧阳堇虽是气色不佳,却也逐渐恢复了一些力气,正了神色,开口语调清脆:“欧阳堇谢过诸位出手相助,此恩日后必报。” “哈,说谢那就严重了,就算没有本尊与风轩云冕出手,之前那名棕黄发的刀者同样能救你突围。”眼皮下敛,看不出话者心思,戚太祖轻笑一声,接着说道,“说到之前那名刀客,欧阳堇你突然不见踪影,也不知要不要紧。” 待在几人周围很不自在地越沧君,正想外出透气,忍不住出声问道:“可需要吾外出接引?” 看了眼欧阳堇,戚太祖眼珠一转,捻着胡须发出一声坏笑,打趣道:“此事不用心急。” “为何?” “本尊看方才那名刀客分明与这姑娘关系匪浅,至于找不到人……” 一口烧酒入喉,醉千秋补充一句:“嗝……让情郎着急一会儿,也可见得真心嘛!” “哈哈哈,朋友对本尊的胃口。” “彼此彼此。” 见这两人为老不尊,超轶主微微摇头,也不多说什么。就在此时,洞外遥遥传来由远几近的犬吠声,没多久一条雪獒就冲了进来,后面跟着衣物略显凌乱的癫不乱,外加一名慢悠悠晃着、似是不大情愿跟来的狗头刀客。见这两人一狗进了山洞,闻人然狐疑地问道:“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癫不乱闭口不答,径直走到欧阳堇正前,直直看着眼前之人。西疆女子性情直爽豪迈,被人盯了许久欧阳堇也不是很在意,反而似笑非笑地问:“看够了吗?” “你无恙否?” 见对方关切之意满溢,并无其他心思。欧阳堇心头一暖,颔首应答:“我已服下了伤药,背后一刀虽重,但还难不倒我。待我调养几日,便可痊愈。” “那就好。” 一旁的老狗见闻人然的问题被忽视,嘴里含着不知哪里来的草叶,没精打采地答道:“有小蜜桃的狗鼻在,一个困阵加点机关,破之轻而易举啦。” “好狗……”虽然之前就听说过这狗不一般,不过这也未免太夸张了点?果然敢来凋亡禁决的参与者,就算是一条狗那也不能小看…… “汪!(烤肉!)” 像是邀功似的,小蜜桃抬头叫了一声,粉红地鼻头抖了抖,透亮的黑瞳盯着闻人然。很自然地理解了狗的意思,闻人然想起之前那只一口没碰的烤鹿,略显失落地伸出手揉了揉狗头:“没吃的了,不好意思啊。” “小蜜桃过来,我也要摸你。” “汪!(不去!)” 耳闻犬吠,老狗靠在洞口的石壁之上,看着闻人然身边的小蜜桃,嗤了一声:“向着外人不向我。小蜜桃,再吃下去你就快要走不动路了,迟早有一天我会被你吃穷!” “汪汪汪!(狗不嫌家贫!)汪汪汪!(再说你有钱吗?)” 老狗低着头左右看了看自身,捂着胸口:“哇,小蜜桃你可真残忍,骂人不揭短你不懂吗?” “汪汪汪!(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噗,二位感情真好。” “二位,不是一人一狗……你也把我当狗看吗?” 被老狗猛地转过头兽眼定视,闻人然下意识地手指靠上了越澜剑,谨慎地问道:“怎么了吗?” “好狗弟,你有眼光!” 。 第十四章 决定 眸中倒映一个凑近的狗头,闻人然往后退了一段距离。被人莫名唤了一声狗弟,虽然不是对狗有歧视,但是人做得好好的干嘛要去做狗?真是个怪人……一时摸不清老狗思路,闻人然干笑两声,问:“对了,到现在还没请教阁下姓名,不知可否告知?” “叫我老狗就可以了。” 低沉的男声像是有所不满,面具覆盖下看不清脸上是何种表情,老狗歪头说着:“做狗有什么不好吗?” 该有多闲的人才会去做狗?不过听这人自称老狗,看来这狗弟也未必有什么侮辱意味。想通这一层,闻人然摇了摇头,轻笑一声:“呵,狗兄说笑了,小蜜桃这样的狗自然很好。” “小蜜桃是我最亲密地伙伴。冲你叫我一声狗兄的份上,我就认你这个狗弟。” 一句客套话换来莫名热情的回应。老狗答得随意,似乎全然不用费神思量。闻人然也不知眼前之人,究竟是说笑还是认真,顿时无话可说。对这种完全摸不到根底、脑袋思路和寻常人不大一样的家伙,闻人然除了谨慎应对以外,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 一时静默无言,超轶主见人已到齐,觉得差不多到了时候,目光扫视一周,开口问道:“诸位,不知在场众人之中有几位追亡狩,几位辟命敌?” “风轩云冕,现在问这些重要吗?” 不待他人开口,戚太祖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讽意:“依本尊之见,举办凋亡禁决的幕后之人,分明打着双方通杀的主意。如今咱们危险不在身份对立,而在于是谁拿了金龙钥。只要拿了金龙钥,谁就会成为所有人围攻的焦点。” “此事吾明白。但在场众人互相不知底细,日后见面是朋友还是敌人,总得事先说个分明。再者凋亡禁决至今,无论是追亡狩、辟命敌,还是后来之人,都已杀红了眼。据吾所知,追亡狩的人数远远少过辟命敌。为应日后考验,吾认为在场诸位或可进行合作。”不做分毫反驳,超轶主将自己的想法一一道来。 “呵,南冕你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面上虽有不知是何意味的笑容,戚太祖还是掏出邀请函向众人展示道:“本尊接受你的提议,但本尊还有一个条件……” “请讲。” “在取得金龙钥之前,没有金龙钥的人,不得接近已有金龙钥在身的人。” “这……是吾疏忽,这个条件吾答应了。” 太早聚首会带来无意义的相互提防,最后集中也能分散辟命敌所带来的压力,可是……超轶主疑声道:“欧阳堇姑娘,你一人有把握保住金龙钥吗?” “欧阳堇有我保护,无须他人操心。”眉头深锁,癫不乱并不信任这些不过一面之缘的外人,特别戚太祖还在其中。就算超轶主等人之前救过欧阳堇的命,那也不能轻易放下戒备。 “如此也好,那另外两位呢?” 这种互助的联盟,对金龙钥到手太过轻易的越沧君来说,自然是求之不得,连忙证明了追亡狩的身份,点头附议。 “联盟?我没兴趣。小蜜桃,我们走。” 老狗晃了晃脑袋,很是无趣地向小蜜桃招了招手,不顾他人看法,向着洞口走去,忽然又停下脚步,喊了一声:“喂,妻仔癌,你还欠我一个回答。” “哼。” 癫不乱面有怒容,但又瞥见戚太祖似乎对二人对话很有兴趣,只得暂压怒意,冷哼道:“你我还不曾分出胜负,我何时欠了你答案?” “哇,我都陪你相杀了,你怎么说话不算话?” “等此间事了,你我相约一地了断,我若是输,自会将一切告知你。”老狗的刀是一柄狠辣、精准、兽性的好刀,癫不乱也不愿错失这样一个好对手。不过戚太祖心思未明,癫不乱不愿说得太多,只能敷衍着答道。 “话是你讲的哦,下一回你可得遵守承诺。再会了,好狗弟。” 老狗见达不成目的,也就不再逗留,向着闻人然招了招手,提步离去。小蜜桃这个时候倒是忠心的很,紧随着老狗身后跟上。 “狗兄再见。” 老狗带着小蜜桃离开,并没有引起多大反应。合作成与不成本就得尊重各人意愿,强迫不得。超轶主心思一定,望向欧阳堇问出内心疑惑:“欧阳堇姑娘,关于金龙钥,吾尚有一些事需要向你请教。” “可是关于此物到手之后守关之人所给的考验?” “没错。” “吾不曾碰到守关之人,但我认为第一个考验应是不用吾言明了。”欧阳堇微一苦笑,指着伤处说道。 细眉上挑,超轶主沉声发问:“看来确实如吾所想一般,第一个考验便是生存?” “正是如此,与辟命敌同样的期限,一个月内不得离开漂血孤岛。当时吾得了金龙钥,自然想早日离开这杀戮之地。然而到了规定所指的出口处,却是空无一人。至于这一个月的限制,也仅是刻在了石壁之上。” “守关者不到时间便不现面吗?” 耳闻超轶主一声轻咦,戚太祖双眸微凝问道:“风轩云冕你有何看法?” “幕后之人以重宝诱惑,挑动参与者互相残杀。沉溺于这种血腥杀戮,又给出这样一个无意义的生存考验,可见背后之人性格扭曲异常。” 若仅仅只是如此,倒还算不了什么,就怕阴谋者是借杀戮之机借刀杀人、拔除异己,另有阴谋暗中进行。眸中隐有忧色闪过,超轶主道:“诸位既已同意联盟,无论一个月后是否能得到金龙钥,也该定下一个相会之期。” 见众人凝神沉思,戚太祖呵呵一笑,率先开口:“一个月期满前的倒数第三天在此地相聚如何?” “可以。” 欧阳堇应得干脆,癫不乱自然不会拒绝,至于越沧君更是没有推脱的道理。 醉千秋看超轶主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众人亦给出了令人满意的答复,甩了甩手中酒壶,站起身来,饱含深意地说道:“风轩云冕,我有事和你私谈,出来一下吧。” “嗯?” ――――――――――――――――――――――――――――――――――――――――――――――――― 盟约既成,超轶主与闻人然隔日便离开了隐匿之处,将山洞让予欧阳堇养伤。 清晨微风,难以吹散空气中弥漫地淡淡血腥味。超轶主踏过经历连日杀伐,被鲜血染成暗红的泥土,心绪莫名。 自那晚醉千秋与超轶主私下谈话之后,闻人然总觉得超轶主的心思愈发沉重,疑惑地问道:“老哥最近的心思似乎并不在寻找金龙钥之上?” “经过这几日思考,吾只是想通了一些事,做出一个早该做下的决定。” “决定?” “吾必须得抓住暗中操持凋亡禁决的阴谋者,揭穿他的阴谋!” “那金龙钥呢?” “已经到手了。” 晨曦之下,一把金龙钥静静地躺在超轶主摊开的右手之中,光辉夺目。 。 第十五章 七天 “这是?” 见闻人然眼露异色,显然是吃惊这把金龙钥是在何时等到。未等闻人然发问,超轶主已经开口说道:“金龙钥是醉千秋转交给吾的。” “这是他夺来……” 话说一半闻人然突然住口。若这把金龙钥仅仅只是半路夺来,超轶主没必要犹豫思虑这么多天。况且从超轶主对那人的信任、以及前几日那人的表现来看,醉千秋并不像是一个会去主动争夺金龙钥的人。闻人然改口问道:“他的身份从一开始就是辟命敌?” “然也。” 超轶主颔首承认,令闻人然不由心生疑惑。凋亡禁决进行至今,辟命敌与追亡狩的身份其实已经没什么意义了,那醉千秋为何要瞒住众人?思及当时在场之人中,除了不明身份的老狗以外,其他人巧合地都是追亡狩……沉默思考许久,闻人然问道:“醉千秋怀疑有幕后之人混在了追亡狩之中?” “你认为呢?” “嗯……我要是凋亡禁决的主办者、而且另有图谋的话,只可能加入追亡狩一方,而不会借助一个碰运气的辟命敌身份。” “正是如此。如今漂血孤岛上,辟命敌人数众多,参与者良莠不齐,不可能轻易相信陌生人。而追亡狩实力出众,但因人数的限制,哪怕相互提防,最后也不得不合作。在阴谋者另有目的、且会主动参与凋亡禁决的前提之下,吾亦会做出与其同样的选择,将目标归算在追亡狩一方。” 超轶主点头认可了闻人然的看法,接着说出自己观点:“身为追亡狩,咱们并无金龙钥,按理来讲应当不会惹起他人注目。但是先有一人刺杀贤弟,后又有一人与你似有仇怨,甚至吾那好友醉千秋都成为了辟命敌,这一切未免显得太过巧合。” “你是在怀疑有人特意针对咱们?” 由超轶主的话推断出这些并不算难。闻人然转念一想,和自己有仇的大致也就那么一小撮人,而且都是抽不开身来找自己麻烦的。凋亡禁决的幕后组织者不是有意对自己下手,反而更像是将许多和超轶主有关的人引入局中,幕后之人的目标究竟是谁已然呼之欲出。闻人然皱眉道:“不管阴谋者真实目的为何,他一定异常迫切地想要除掉你。” “正如贤弟所想,阴谋者想要吾之性命。不过对方对我这样看重,吾又怎能在此刻退缩?金龙钥既已到手,却是该做吾份所当为之事,倒是贤弟你……” “老哥是怕我惹上麻烦么?” 淡然一笑,这事都已经惹上了,难道对方还会放自己一个人离开不成?闻人然摇头说道:“我有保命的把握,一起去帮醉千秋吧。” “两位前辈恐怕没那个时间了。” 超轶主尚未开口劝闻人然放弃,失踪许久不见踪影的登鸣鹤从薄雾之中走出。见她似乎有些苦恼的样子,闻人然奇怪地问道:“怎么了吗?” “两位恐怕还不知道,辟命敌离开漂血孤岛的规则更改了。” “何时的事?” “具体时间不清楚,不过我想就算没有我提醒,两位用不了多久也肯定会知道。” 超轶主眉头深锁道:“禁决进行之中更改规则不合常理,除非这与双方的通关考验有关。鸣鹤姑娘,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不知道对你们而言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啦。”素净的面孔流露几分古怪,登鸣鹤微蹙着眉说道,“新添加的规则是‘凡是拥有金龙钥的辟命敌要带走宝物,必须再猎取一名追亡狩的人头’!” 一言毕,三人同时沉默,果然想要活着带走金龙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虽是痛恨阴谋者凶残行径,但超轶主心中尚有疑惑存在,只得再问:“辟命敌如何知晓谁是追亡狩?” 登鸣鹤还没开口回答,不知从何处飘来几张碎烂染血的白纸,落在三人身前。登鸣鹤无辜地摊开了手,说道:“两位也看到了,所有追亡狩的真实身份已经被公开了!” “显而易见,这是对方隐约察觉到了老哥的心思,不愿再给我们悠闲的时间了呢!” 闻人然微一咬牙,这下辟命敌和追亡狩算是彻底对立了。然而登鸣鹤似乎还嫌闻人然不够头疼似的,又说出了一个对闻人然不利的消息。 “闻人前辈,我认为在烦恼此事之前,还有一件事更加值得你关注。” “何事?” “我是代人来下战约的。” “战约?” “还记得那天那个杀手吗?” “他托你传信?” “嗯。这几天两位前辈周围人太多,我不方便现身。无聊之下,我就追踪着上次留下的记号一路寻了过去。谁知那人早就发现了我留下的记号,很轻松地将我逼了出来。不过他倒也没为难我,反而让我将这份约战书转交给前辈你。” 这算是什么意思?闻人然一头雾水地接过一封沉甸甸的书信,直接将其撕开,不曾料到一把金龙钥掉到泥湿的土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这是?” “预付的彩头。” “那人就不怕我私吞?” “他说如果前辈不肯接受战约,这把金龙钥的下落想必现在会有很多人想要知道,到时候就别怪他不择手段了。” 阴谋算计还是公平一决吗?还真是说得够直白啊!闻人然俯下身捡起金龙钥,莫名心头发虚。自己和超轶主两人的金龙钥来的实在是太容易了,容易地根本不像是在参与一场血腥猎杀。 “一个拥有金龙钥的追亡狩,和一个突然改变的规则……真是巧啊!呵,老哥,想要我命的人定与幕后之人有关!可是对方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 “这是一个死局。无论邀战之人真实想法如何,都会成为被阴谋者利用来杀你的死局!” ――――――――――――――――――――――――――――――――――――――――――――――――― 夕阳垂幕,流霞照晚,偶遇的二人无声对视。黑衣的男子靠着一块巨石闭目无言,黄衫女子转动手中念珠:“此事完成,一切就结束了。” “结束?自我替烈颜不破做事的那一日起,我还能得解脱吗?”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即将散去的夕阳余晖,未来……仍是一片黑暗么? “吾会渡你出苦海。” “渡我?这个江湖,杀人偿命,我早有付出代价的觉悟。若是尊佛便能换来世人谅解,岂不是人人皆可杀人无罪?” “若人知心行,普造诸世间。是人则见佛,了佛真实性。” 恬静温和的女子对男子的态度不以为然,双方试探多次不得其果,亦非很在意。女子摇了摇头,转而问道:“以你的能力,明明可将战约亲自送去。何必暴露自己行踪,特意让那个女子传达消息?” “……我得留下传承。”双眼一刻不曾离开手中短刃,被称为的男子,声音嘶哑地答复。 “杀人的传承吗?” “这是唯一属于我的东西。” “却也是你为恶的因由初始。” “与你何干?” “诸法因缘生,诸法因缘灭。因缘生灭法,佛说皆是空。你是吾之佛缘,吾不会任你放纵。” “人在爱欲之中独生独死,独去独来。苦乐自当,无有代者。从一开始,我就是一人。佛者,你执着了!” 与这女人也非是第一次谈话,然而这一次男子说完之后,内心无端升腾莫名情绪,起身向前,七步、三丈、十米,右手微微一动,走如闪电横空,身前树木尽数笼罩在清冽逼人的寒光之下,勾勒最为惊艳的杀人弧线。一瞬过后,短剑稳稳执在手中,夜风拂过,三丈之内的死物尽化齑粉随风而去,不曾发出半点声响。 “凋亡禁决中,七步三丈是任何武者也突破不了的生死极限!” 。 第十六章 论 约战书所留下的时间不长,仅有短短七日。然而就算仅有七日,在闻人然二人追亡狩身份被曝光之后,亦变成无边漫长。敢来漂血孤岛的江湖客,除了别有目的参与者,大多都是争强斗狠之辈。 一连数日,一路血杀,无人荒野中,击退群敌的二人,暂得喘息之机。将一柄卷了刃的普通长剑插在地上,蓝衫染血的闻人然喘了口气:“老哥,我们弄成现在这副模样,在来漂血孤岛之前绝对料想不到。” 身份暴露受人连环围杀,数日奔战不息,就算根基深厚如超轶主,亦不由感到异常疲累。手中干戈定虽仍是莹白通透,却也染上了擦之不去的红渍。连日战斗无一刻喘息之时,思及闻人然状态不佳,超轶主微一皱眉:“你与那人约战恐是凶险。” “凶险又如何,咱们有的选吗?” 闻人然靠着一棵老树坐下,不敢浪费一分一秒调息回复,苦笑答道:“光是追亡狩的身份,已经令你我成为众矢之的。若是那人再将金龙钥亦在吾手的消息透露给辟命敌,恐怕当真是万死无生了。” “可是以你如今状况是否是那人对手很难预料。况且,你认为阴谋者不会借机做手吗?只要阴谋者在决战前的前一刻将约战日期、决斗地点暴露……” “那我就插翅难飞了?” 超轶主话不说完,其中意味却是一目了然。闻人然无声一笑,内心虽有躁动不安,却无半分畏惧,甚至还隐隐有着难言的莫名兴奋。 “说到保命的能力,我还有些自信。”说着闻人然法诀暗催,身形竟是在刹那间变成另外一人。 “这种易容……”一时惊于对方气息生变,更是讶异一身月白之人的样貌。片刻思考之后,超轶主方才恍然大悟:“你原本就有两个身份?” “江湖之人,大多只知帮助素还真除掉欧阳上智的易闲愁,无论如何也不会将其与立场不明的闻人然联系在一起。接受那人约战,或许会成为我们的一个机会。”化作易闲愁模样的闻人然再度恢复原貌,意味深长地问道:“以此破局,老哥认为如何?” “一个意料外的变数,足以成为逆转你我被动处境的关键。只不过对你而言,即将到来的一战仍然凶险,一点都不能大意。” 超轶主虽是不知闻人然和易闲愁究竟是何关系,但闻人然方才瞬息化体,既能瞒住他双眼不被识破,可见绝非寻常秘法,足以证明此计大有可为。 闻人然轻笑一声:“想要收获却又不愿付出,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也罢,贤弟若能借此转换身份,确实会成为咱们破局的良机。不过此事如果不成,贤弟亦不必勉强行事。” “我明白……” “嗯,有人来了?” 话未说完,二人同时察觉有生人气息接近。超轶主打起十分警惕,干戈定紧握在手,眉头深锁,望向遥遥走来的两条人影。 “超轶主,看起来你最近过得也不怎么样。” 爽朗洒脱的豪迈之声响在耳畔,超轶主不由凝神定视来者。戚太祖发丝凌乱更胜往日,脸上笑容却是不曾减少半分。另外一人越沧君白衣遍染泥尘血污,发冠略有歪斜,跟在戚太祖身后谨慎异常,一步一顾地走了过来。 “是七修创者你” “哈,又非是头一回见面,超轶主你还是这般生分。现在你我同是天涯沦落人,理该互相慰藉才是呀。” 见戚太祖说话浑不着调,超轶主微微一笑,摇了摇头:“呵,是吾不是。观两位行迹匆匆,看来近日同样受到众多辟命敌追杀?” “是哟,本尊费了好大力气,才带着越沧君杀出重围。怎样,风轩云冕你要安慰本尊吗?” “两位,多一个人便多一分力量,你我四人何不一同行动?”越沧君没戚太祖那么好的耐性,还能开口调笑。连日危机罩身,越沧君难免心生急躁,向闻人然二人发出邀请。 “此是该然。” 超轶主点了点头,可闻人然战期近在眼前,免不了带来危险。稍一思考,超轶主坦诚道:“不过二位,恕超轶主有言在先。两日后,闻人贤弟将有一场生死约斗,危险非常。合作之事,不如放在日后再谈如何?” “哈,超轶主你说得哪里话?本尊像是一个会临危退避之人吗?” “将二位拖入险境,又岂是超轶主作风?” “险境?呵,本尊会来漂血孤岛,本就是为了一探凋亡禁决幕后古怪,再凶险的难关也得闯过!” 先将自身目的说出以见其诚,戚太祖转而问道,“对了,超轶主你参加凋亡禁决又是为了什么?” “吾吗?吾一向醉心机关铸术,近来心念之物缺少一块流火阳铁,遍寻不得,却巧合地收到了禁决邀请。” 波旬与烽火关键一事绝对不能透露。戚太祖忽来一问,超轶主脑中思绪瞬息万变。不知戚太祖真实心思为何,超轶主不以虚言应对,而是将真话转换了方式说出:“吾本想先取得流火阳铁,之后再一探凋亡禁决组织者的用意。不过如今看来,似乎两件事的重要性得互调一个位置。” “哦?照此看来,你我却是有着相同的目标,那就更该合作了。至于闻人老弟的战约,有三人同行总比超轶主你一人压阵周全,你看如何?” “嗯……盛情难却,超轶主便承情了。” 未免戚太祖误会自己内心存疑,致使双方不快。况且闻人然赴战之日,确实需要更多帮手,超轶主也就不再拒绝。 联合之心已定,超轶主正想询问戚太祖对往后行事方针的看法。平地忽来刚严儒风扫荡,一人御剑飘然落定,正是章台祭酒。 不言不语,荀香令手持陶埙,指按音孔,吹动古朴乐声。幽深之音绵绵不绝,悲狂喧然,隐含失落自嘲。荀香令目带轻藐,内力加催,音功鼓荡阵阵声波传递,勾起在场四人内息波动,扰乱心神落入悲痛幻境。 不过在场之人均非泛泛,当即抱元守一,平心定气,安抚心神躁动。一曲终了,除了越沧君额前冷汗涔涔,其余三人面色仍是一如往常。 儒服逢掖,衣袂飘飘,虽非正道,亦非匪类。收起陶埙,荀香令双手交握楚狂阔剑立地,定视树下之人,淡笑说道:“能受一曲笑英雄,闻人然你够资格做我的对手。” “我宁可你过几天再来找我的麻烦……”心知来者非善,这人偏执一念数百年,可见其固执,半路出家的闻人然一点都不想和这人磨嘴皮子。心思一定,闻人然背后剑袋落地自行解离,神兵锐芒四射,寒光照眼,惊艳四座。 超轶主见这两人似乎连话都不想讲就要直接动手,只得上前一步,问道:“阁下寻上门来便是为了一战?” “正是。风轩云冕声名,荀香令亦有耳闻。但吾与闻人然要解决的是我儒内部之事,望你不可插手。” “儒?儒家素来尊崇‘内圣外王’之道。但吾观阁下雷厉风行,做事不留分毫余地,似乎有违此理。” “呵,知至而后意诚!做样子给别人看、自欺欺人的儒门礼教,有何值得推崇之处?” “阁下怕是忽视了在知至而后意诚之前,尚有一句物格而后知至!” “风轩云冕这样讲,是要与吾一辩儒法?” 。 第十七章 惊蛰 凝眉沉声一问,荀香令却是来了莫名兴致。超轶主在江湖中风评甚佳,纵然当下看来衣饰散乱,仍是难掩雅逸脱俗的气质。此人创立鉴兵台,博闻广知自是必然,在学问之上亦该有其不凡见解。并不急于动手,荀香令静候其词。 “儒学本重仁礼一体。不求仁,只究礼,人皆反之。不求礼,只究仁,却会换来人之轻慢。阁下认为礼教无用,未免太过轻率。” “呵,礼教若是有用,这苦境中原又怎会有如此多的沽名钓誉之辈?以儒为体,法为外用,方是正理。” 见这人不以为然的表情,超轶主亦不反驳,淡笑伸手:“愿闻其详。” “术者,因任而授官,循名而责实,操杀生之柄,课群臣之能者也,此人主之所执。儒学坚定修学圣贤之道,教化万民的功用我不否认。但若说到‘外王’,那未免就太过可笑了。须知贤智未足以服众,而势位却足以缶贤者!” “此事不可一概而论。仁义礼智,非由外铄,我固有之。不修身而掌天下者,就算有法可循,又如何确保其能依法治之?一人势位又如何能挡天下大势?” “所以吾只是重法,而非法家之人。大君任法而弗躬,则事断于法矣。执行律法者,自该是受到万民认可的儒学圣贤。” 荀香令说到此处,心头大为不快,重重地哼了一声,冷视闻人然一眼接着说道:“礼教?学海由弦知音承担教统职位之后变得如何了?东方羿和太史侯两个老鬼,还不是为了下一任教统人选争得你死我活,弄得儒学日渐衰落?世外书香失了圣夫子之后如何了?九代令公三位先天无法同心,只能固守北海一方!这儒学的仁义礼学,又体现在了哪里?” 学海怎么样关自己什么事?闻人然打心底觉得自己冤到姥姥家了。不过看对方没有放过自己的意思,闻人然也就轻笑一声道:“呵,阁下如此推崇法为外用,是否忽视了儒学早已将其涵盖其中?还是说阁下的路,已经偏行了呢?” “哦?汝是指孔圣的‘礼乐不兴则刑罚不中,刑罚不中则民无所措手足’?抑或是荀子的‘隆礼至法’?呵,儒学所谓的礼法一体根本就是荒谬!指定法律之时,是该考虑礼义仁教。但如果在此之后,还将法律置于道德延伸的地位之上,所谓律条岂不就成了一套掩人耳目的幌子?若是如此,那还要法何用?!” 闻人然本非纯粹的儒门之人,并不认为对方说得有什么错。这人除了偏激了点,超前了点,以及否定了儒学的一部分以外,似乎也没什么不对。不过德治法治就算是在另外一个时空的未来,亦不能完全较出高低来,那他又怎么可能说服早就开始腐朽的学海无涯? 闻人然想了想问道:“儒学之“法”更注重于惩前毖后,更注重于惩罚在民众中所能带来的效应。所以对犯罪个体的惩罚仅是一种手段,而不是法的全部目的所在。如果万事以法为基,忽略礼仪道德以及感情伦理的影响,那人还能算是人吗?” “法律严苛才能以儆效尤!多说无益,你讲得在你看来或许不错,但是吾不会因此改变己身看法,以及此次前来寻你的目的。儒学之用本该重于民智开化。至于其他,苦境目前仍需内霸外王,以法治之!”楚狂横举,荀香令略带遗憾地发出一声轻叹,凝视着闻人然说道:“到头来,你我终是避不过一战。” “等等,我还有一事没弄明白。就算学术意见不一,你有向我下杀手的必要吗?” “汝为何不问曲怀觞怎得不愿留在学海?”并未直接作答,章台祭酒有其傲骨矜持,荀香令仅回复了简单一句。至于过去叛出学海的过程,那已经不重要了。 “且慢,阁下若要与吾好友决斗,能否改日?两日后,闻人贤弟尚有一场比斗,不宜在此刻动手。” “可惜了,这一点吾不能答应。超轶主,吾不认为吾寻闻人然了断有何不妥。吾不曾暗行鬼祟,堂堂正正问个胜负有何不可?至于他之约战前后,与吾有何关联?” 此等先天人物已对己身之道坚持不疑,绝非轻易就能说动。超轶主无奈一叹,上前一步道:“若是非此不可,由吾代吾好友应战如何?” “汝要代闻人然应战?” 双眸稍露诧异,紧接着荀香令摇了摇头,直接拒绝:“不行,汝与吾并无关联。吾之目标是他,与汝何干?” “老哥,各人有各人的坚持,章台祭酒既然有心一战,那又何必阻拦呢?就算没有他,你我也免不了受人骚扰,应战就应战罢。” 手按剑柄,体会神兵暗蕴剑灵真意。金子陵铸剑向来是以其剑道的认知,铸就一柄能与原配主人,人剑合一的绝世好剑。闻人然虽非此剑原主,凭借剑术传承,亦能发挥七成之功。横风惊尘,秋意微凉,闻人然一剑斜指向地,坦然应战。 “请。” “呵!” 冷声一笑,不发一言,桀骜嚣狂。荀香令信手一挥,楚狂剑行大道圣王,虽是受限漂血孤岛禁术之限,难凭剑气伤敌。但依不世根基,这一剑横刺的威力却也同样不可小觑。 剑意先如春风拂面,却在接近敌人之后转而肃若冰霜,刚正威严。冷对直来一刺,闻人然竖剑一挡,两剑铿然交击,接着闻人然借力人如轻烟后撤,化消剑中真力。再来,便是反击! “一任秋月!” 招在声前而动,绕体三丈方圆落叶飘飞旋转,形成枯黄漩涡,将二人团团围在内中。心知来者修为不凡,闻人然不敢大意留手,每一片叶均是杀人的叶,铺天盖地席卷而下! 落叶蕴剑意,片片可伤人。重眉上挑,荀香令抱提真元,儒服鼓荡,凭借强横根基强撼无法退避的一击。荀香令张口雷霆一吼,震散叶中真力,落叶散如飞雨,带来一瞬迷眼晃神。正在此时,一道寒剑映月芒,无声杀至! “好招,试吾德衣暗裹天子剑!” 临危不乱,楚狂回守于胸,一息剑变千万式,一声已过百十招。火花四射,剑光连闪,荀香令眼见格挡之下,楚狂竟被对方兵刃砍出多处豁口,立知拖战不得。闷哼一声,荀香令真元抱提,极招上手。 “方寸之机正而天下治,故一言正而天下定,一言倚而天下靡!” 楚狂浮空急旋,昊光冲霄,剑意凌云,横生威压剑幕。虽不曾给人霸道之感,内中肃杀之气,却无论如何也藏之不住。德衣暗裹天子剑,剑意惊动天际崩云。荀香令双手紧握剑柄轻轻一压,已是排山倒海的沛然雄力汹涌而出! 三丈十米是极限,不过倚仗强横根基,三丈之内却是足以全力发挥的距离。但见天子剑大气磅礴,杀势冷冽,力绝前路一切生机。闻人然右足后移半步,长剑反贴小臂,闭目再睁,却是无锋之式、暗杀之招,先天之后的变化,一剑无声而动,力欲以点破面。 “惊蛰雨。” 人声轻淡,却如惊雷乍响,秋冬之后便是春,剑意雷声惊动一叶疾落,剑如急雨落幕,迷蒙剑影扩散如环。看不清的杀招,辨不明的剑路,叶落至地前的每一剑的力道都是恰到好处。人化幻影错身而过,两道剑幕砰然炸裂,剑风划圈扩散不含分毫真力,犹能开山裂石。 二人站定无语,但闻嘶啦一声,一者儒服掉落半截衣袖,一者发巾落地长发飘扬。回身凝神对视,惊艳一招过后,无人剑敢轻动! 。 第十八章 浮萍之妖! 极端一击削平地面平滑如镜难以站稳,各自催动内力黏着地面,以免失足漏予对方可趁之机。二人凝神对峙气机牵引,同时纵地一跃,当空神锋再会。 楚狂一路剑势走来,方正肃杀不失细微精巧。另外一边,闻人然自上回与那黑衣杀手碰面之后,剑路便与过往大为迥异。非皇极天斩,非剑痞名招。青锋挥洒保留三分余地,暗藏后续变化,行剑隐有一家之象。 无声交击刹那,巨力冲击之下,二人一同借力后退落地。就在闻人然换气当口,天际突来五雷轰地,封锁闻人然进退之路。 “红尘富贵无心恋,紫府真仙有志攀。怪儒,还不动手?!” 虚发一掌五雷天心,玉清散修虚立半空,道袍飞扬,一派仙风道骨,眼神深处却是无法看破生死的执着。费尽心机堪入先天之境,一生求道为期长生不死。奈何物化神功难破一层玄关,大通山人高神霄已知性命无多,终是受不得禁决宝物长生不死药的诱惑,入了荒命禁区。 “大通山人?!” 荀香令微一惊讶,接着楚狂触地,立定不动,冷然说道:“吾与他公平一战,无须汝插手!” “你!凋亡禁决是一个可以任人秀风骨的所在吗?” “吾再讲一次,不需要汝插手!” 眼见有人乱局,超轶主三人诧异之际,又是一人暴起杀至,扪蚤夫手持淬毒短匕,直刺三人之中最弱者越沧君的背心。然而就算不是全神贯注,站在越沧君身旁的戚太祖又是何等修为?一手按肩轻拨,将越沧君推至一旁,七修创者反手一击轻破来敌! “折冲樽俎,纵横捭阖,轻裘缓带,握此山河!合修会布衣卿相见过诸位。” 暗袭之人受创落地,仍是不改翩翩佳公子作派,只是那青黑的面色,实在难以令人生出好感。体内积攒毒性发挥奇异之能,方才受戚太祖一掌所带来的伤患竟是不药而愈,扪蚤夫微微一笑,拍了拍手:“吴赛路,你还不出来向杀了你们掌阁的闻人然报仇?” 一人昂首挺胸从林内走了出来,但那一双鼠眼犹见摇晃不定,似是心头惴惴。吴赛路站定看向远处肃对,扬声喝道:“闻人然,有合修会撑腰,今日你就替易掌阁偿命来!” “呵,跳梁鼠辈亦感猖狂!有本尊在,你们难入战团一步!” 戚太祖抢在超轶主之前藐视一笑,右手微扬,意杀千里,红芒一剑封喉,吴赛路不及动手,败亡只在顷刻!见戚太祖抬手便杀,扪蚤夫脸色异常难看,眼中闪过一丝狡诈,语气恶毒道:“阁下如此不给合修会脸面,小心祸端自招!” “合修会?本尊还不看在眼内!” “是吗?” 一声怒疑,杵身劈地,身披正红袈裟,粪土阇梨缓步而来,清唱佛号,一脸假慈悲道:“施主不问缘由滥杀无辜,我佛难容!” “哈,秃驴,合修会在江湖是什么样的名声,本尊清楚的很。你替此人出头,想必也是一个妖僧!要战便战,本尊有何惧之?!” “施主还请慎言!” 言字未完,金色五股杵已然破空杀至面门,巨力沉雄! “偷奸耍滑,妖僧就是妖僧!” 一战未落,再开新章。轻骂一声妖僧,戚太祖双指运动内聚之剑,平平前指,不见威力。看不上这平淡一招,粪土阇梨不闪不避,五股杵重重捶地,双手合十,真如十证应运而出! 谁知一指定胸之刻,正是内聚之剑生威之时。察觉劲力即欲旋转入体,粪土阇梨虽是对此大吃一惊,却也并不畏惧。闷哼一声,粪土阇梨加催功力,戚太祖点中之处瞬起金光,内聚之剑一时难竟全功! “咦?妖僧有点本事!” “哼!” 不做应答,右手握住五股杵,粪土阇梨拦腰挥动。戚太祖眉目含笑,足踏七修步伐,灵活闪现避敌。一旁扪蚤夫见这二人动手,直接越过超轶主,对着越沧君微微一笑道:“朋友,将你的性命借我一用罢!” 这人的身体有古怪……超轶主微一皱眉正欲帮忙,却在右足踏出一刻,耳闻愤恨之声! “风轩云冕超轶主!” “又是你们?” 超轶主回首一看,却是暗界群妖杀至,不由心生不耐地微挑细眉。那边闻人然战局生变,戚太祖又独对强敌,越沧君拖战毒人,仅剩一人战妖众,超轶主犹然无惧。轻咦一声之后,超轶主手持干戈定,冷对群妖! “超轶主,这一回再也无人帮你!” 二度失手,侯尊蚩傲仍是不改急躁行径,提掌便攻。连日受人围杀,再好的涵养也禁不住百般骚扰,超轶主眼神一冷,八成功力灌注干戈定之上,霎时灿然生辉! “御龙轩举渡横风!” 干戈定执在手中,超轶主周身忽起龙吟急啸,手如龙形探爪,猛按侯尊胸前。一击不敌,妖血扬天,侯尊蚩傲重创更是愤恨!葬云霄带着酆都三千里折返妖界,失去强力之助,侯尊蚩傲不甘吼道:“释阎摩为何还不出现?” “他只出三刀!” 低沉应答,伯尊巨贪同时攻上! ……………………………………………………………… 远处高峰,一双兴趣的眼,一对无味的眸,观视一场生死绞战。趣味者,十年出世一度,头生曲折墨绿之角,面色苍白俊美不似人类,更是衬得一身红艳犹如鬼魅。山鬼歪头诡笑,双目透亮澄澈,看着身边大妖问道:“那是你的同伴,你不去帮忙吗?” “你还不回萧山?”红褐长发垂肩,耳朵被苦乐两趣面具遮盖,释阎魔面无表情反问。 “嗯?你是在问我,还是在问另外一个存在哟?” 呓语一声,折桂令凭空浮现,山鬼握刀反刺入腹,不觉疼痛,刀身饮血潋滟。拔刀横胸,葱白食指轻点折桂令,一顶血色桂冠编织而出,凄艳绝伦! “这凄美的血腥冠冕是不是很漂亮?这里有很多好玩的猎物,还可以玩更长的时间哟!你要陪我玩吗?” 山神山鬼,愈来愈分不清的界限,释阎摩不答,仅是站在原地不走,略显寂寥地看向远方。妖界浮萍,无根山灵,你我何时才能找到心之归处? “哟?为何你们总是不能正视我呢?” 久立无语,山鬼不免心生无趣。正在此刻,释阎摩目光瞥见双尊遇危,再也顾不得身侧萧山之灵,身化模糊之影,扑向战局。 “哈,你还是忍不住出手了,那我也该开始下一场游戏了!呃……烦啊,沐灵山,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正视真正的自己呢!” 本心不肯辣手相向的释阎摩已然离去,山鬼笑得畅快肆意,正欲再掀一场血腥猎杀,发泄胸腔莫名杀欲。然而恰在此时,似是冥冥之中的天命限制,山鬼恼怒的地捂头跳下高峰,难忍内心焦躁,折桂令血杀一路,遍浇妖冶血花,片刻便失了踪迹。 不知彼方挚友动向,亡夜释阎摩接近战局之后妖目一凛,挥动平等暗罗,一刀带起万千亡灵枯骨,哀嚎冲天,直扑超轶主! “亡神祭·百鬼夜行!” ps:感谢“刀疤渐愈”提供的角色,不过佛道两位我就黑掉啦……至于旻天羽客,留着以后用。好人龙套太多了,求坏的龙套。 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十九章 憾恨 释阎摩是百妖路妖界少有的大妖,浮萍之妖本由妖界深层转生至百妖路,一生期待一个不知何时方能统合妖界的强者。亡灵之夜一世无根,穿行万界,号称浮萍。释阎摩一刀斩出,登时黑异丧亡之气扫荡四野,力挽妖界颓势。 “北风逆星汉!” 对方突来强援,诡异一刀威势非凡,超轶主一掌屏退伯尊巨贪,五指向地另行他式,干戈定回护己身,手掌抓向刀口,以攻代守。指刮刀背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迸射耀眼火花,接着超轶主右手干戈定猛力一按,带偏亡神刀路。释阎摩一刀斩空,瞬息横削变式,配合双尊妖掌前后夹击,觑隙而作,令超轶主陷入苦战。 另外一侧,道儒争执一时难了,闻人然眼观八方,随时准备接应他人。然而许是发现觊觎追亡狩性命的人太多,大通山人浓白眉毛一皱,看向荀香令道:“也罢,我从另外一人下手便是!” “呵,想不到当年嫉恶如仇的高神霄,亦会有今日的举动?” “……再高尚的声名,也敌不过性命重要。”反讽一叹,高神霄不顾荀香令看法,身形幻化,掌起道威无极,沛然道门真元直轰越沧君。 独对合修会毒人,越沧君实力有余,若非扪蚤夫体质特殊,早可将其拿下。然而大通山人忽一插手,先天一击直向越沧君要害,竟是一时应之不及,被实实一掌击中胸口,当即口吐鲜红! “哈,多谢阁下相助,合修会承情!” “承情?你承受得起吗?!” 虽为长生,却也无须与这人同流合污,况且越沧君的人头又怎有可能拱手向让?高神霄不屑一笑,玉枢斩勘神仙手反手一击,竟是毫不客气拍中扪蚤夫心口,顿时一阵雷霆疾闪,将扪蚤夫全身电得一片漆黑。 南宫布仁派扪蚤夫参与凋亡禁决本为捡个便宜,熟料到了此地,扪蚤夫才知凋亡禁决的参与者尽是这种硬咖,任其费尽唇舌也是分毫面子都不给。 雷霆电力摧毁功体,就算能活下来最多也就是个废人,扪蚤夫绝望怨毒之下,竟将全身功力汇集体内毒胎逼至舌尖,呕出一口玉石俱焚的夺命血箭! “一起死吧!” 焦舌藏毒,腥臭气息令人闻之欲呕。血箭逼面,高神霄欲闪已迟,只来得及提掌一挡,接着物化神功催至第一层极限,分心斋源源化消对方功力,大幅减轻伤害。奈何就算扪蚤夫功力有所不及,一身极毒却是一等一的厉害,竟是将高神霄左手腐成枯骨,更有顺着经脉蔓延的趋势。 扪蚤夫躯体遭其震爆,霎时毒血四溅而出,逼得高神霄不得不匆忙急退。不明此毒原理,高神霄为求自保,当机立断,咬牙斩断左臂! 出师不利,高神霄冷目森寒,紧盯脸色苍白的越沧君:“你的命是我的了。” “有本尊在,你谁都动不了!” 不待高神霄动作,正与妖僧交手的戚太祖急运七修步伐,提手截住高神霄。掌心青云翻滚,动若怒马奔腾,戚太祖来势威不可挡。高神霄再运分心斋化消劲力,仍是不敌,步步后退。 另外一边,亲见扪蚤夫身亡,粪土阇梨早已怒不可遏,五股杵挟怒而动,狠狠砸向戚太祖后背。察觉背后劲风狠绝,戚太祖不复先前轻佻面容,扬起暗红长袍,金狮双刀瞬间入手,七修双刀变化万端,以一敌二纵使艰难,对戚太祖而言亦是难言的……乐趣!双刀分战二人,灰褐长须飘动,戚太祖沉腰劈地,豪笑出声! “再来!” ————————————————————————————————————————————————— “汝想救人?” “我明白在那之前得先赢你!” 虽是心急另外两处鏖战,但闻人然更加知晓对方不会妥协,只有神锋紧握,定视荀香令,问出最后疑惑:“你为什么先寻上我?” “汝为何认定吾不曾寻过他人?只不过……耻辱终是耻辱!”左拳紧握,指甲深深嵌入拳心,荀香令似是不愿提起前尘过往,双手举起楚狂阔剑疾舞。 见荀香令脸色不佳,闻人然大概猜了猜就明白过来,这人恐怕是在龙宿手上吃过瘪,甚至还不是一回,思维已经走上极端,随便其他人怎么劝都不会有用了……都是妒字误人。一瞬思量,对方剑刃已经及身,闻人然迅速回剑,利锋再度交击,面对面、眼对眼,但看对方眼底尽是执妄之念,闻人然无声一叹,深知此人执念入心,终身难移,此次唯有生死胜负! “一剑了结罢。” “哈,承道素王舍我谁!” 阔剑竖直向天,荀香令同样不愿拖战,疾催巅峰极招。法术势,帝王之具也。一剑横空,儒风四起,更添法门肃杀,楚狂剑尖催化剑芒,扫荡三丈方圆。承道素王威势万钧,荀香令立地一击,破土疾袭! “次式·霜皎秋月明!” 初式忆师恩,次式寄人情。剑幻圆月悬空,不似前招生死绞杀之狠,反成剑练月华绕剑身。闻人然身形瞬闪,硬承素王剑极招剑风,衣物皮肤登时被割裂多处,划下多道血痕。 距离拉近,闻人然手中神兵轻轻搭上楚狂,月华化做丝线,寸寸相思缠绕蔓延,绵情无尽。看不出或快或慢,剑意已然透体而入!一瞬沉默无声,荀香令手中阔剑平刺洞穿敌肩,雄沉巨力将闻人然击退数十步,顿化碧血扬天! “数百年前,吾论儒输给了龙宿,今日吾论剑输给了汝,或许亦是一种天意?!” 身上看不出半分伤痕,荀香令却是自嘲一语。话方说完,手中楚狂陡然发出一阵碎裂声响,化作纸屑一般的细小碎片,窸窸窣窣坠了一地,徒留剑柄。荀香令无声一笑,或许就像这柄楚狂碎落尘埃,自己秉信的理论早被那人辩驳得支离破碎,却也仍然放不开这仅剩下的柄吧? “这一战是吾败了,吾心服,但……吾还是不会放弃!” “其实我很佩服你们这样能为了一个目标,终身奉行不移的理想者,可惜我永远成不了那种人……”擦去嘴角鲜血,闻人然眉头深锁,苦笑说道。承道一剑威力巨大,方才已经震伤脏腑,一时功力大减,不知该如何应对未来战局。 “汝方才那一剑情字太过,迟早害死汝。” “这是我的路,我的选择!” 声调平静无波,似是在说一个微不足道的事实。闻人然背身走向戚太祖处,不愿一见试剑之终。 “呵,吾会在下面看着汝能走到何种地步。” “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耳闻人言,荀香令喟叹一笑,之前硬受之伤陡然爆发。新成之招参照医人之剑对人体的认识,章台祭酒无痛无觉,瞬息毙命。咽气刹那,荀香令皮肤之上陡现红线织网,一寸一寸轻柔裂开,血洗满身尘埃。 听到背后人身倒地之声,闻人然停步怔然。然而就在此时,忽闻超轶主一声危急之吼。 “小心,戚太祖!” 。 第二十章 剑招 粪土阇梨与高神霄一同夹攻戚太祖,但方才扪蚤夫身死之恨犹然再眼,妖僧并不介怀再给道者补上致命一击。道佛两人不能齐心,戚太祖双刀初现奥妙,反将二人划入刀圈,一时脱身不得。然而另外一侧,面对双尊逼战、亡夜压阵,超轶主处境却是首显艰难。侯尊蚩傲虽受重创,妖者不见畏缩,反而凶性狂涨,扑杀更狠。 就在伯尊侯尊一同发招,超轶主后退欲闪之刻,释阎摩眸光一闪,挥出致命一刀,亡灵哀嚎又起,乍现锐芒逼命。 “掣法三击!” 戚太祖见超轶主陷入苦战,眼眸微动已有计较。心思一定,戚太祖双刀挥速陡然上升,连环三式实实印在措不及防的高神霄胸腹之上,接着暗红身影疾速跃向释阎摩刀势必经之路,欲挡亡夜第二刀。眼见戚太祖退得急躁,背后空门大露。粪土阇梨知晓机不可失,双手倒挥五股杵,直捣戚太祖背心。背后劲风疾扫,戚太祖眼底却是闪过微不可察的一丝冷然,随后不管不顾双刀交叉,拦住释阎摩刀气,硬受五股杵沉力一击。 察觉背后动静,超轶主双手齐动打退强敌,诧异回身之时,恰见戚太祖替其挡下锐狠一刀,却受粪土阇梨一杵加身,大口呕红。 “玉磊浮云变古今!” 一声急吼,超轶主怒上眉山,真元抱提,霎时粉霞流光盘旋周身不息,怒然一式轰出再度重创双尊。然而就在此时,释阎摩最后一刀同时发出,妖异之能劈地相向而来! “亡神祭·妖海生涛。” 刀走鬼哭神嚎,危急之际,一剑横扫而入。刀与剑,人与妖,双方巨力交汇,剑身竖挡妖刀,闻人然强提一口真元不泻,左掌再拍剑身,勉强逼退释阎摩。 “走!” 未免再生枝节,又见众人均有伤在身,闻人然心知此地不宜久留。神兵就地一划,留下断后之招,闻人然一击即走,收剑急退,抓起越沧君催动登仙道秘法,人影幻化,瞬息消失无踪。超轶主见状,干戈定点中粪土阇梨膻中穴,扶住硬受一击的戚太祖,拔身远退。 “他们三人都有伤在身,速追!” “我只出三刀。” 幽深晦暗的瞳,望着侯尊蚩傲轻轻说出这么一句,释阎摩收起平等暗罗,转身提步就走。刹那之后,浮萍之妖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再难觅得踪迹。 “可恶啊!” ————————————————————————————————————————————————— “抱歉,戚太祖。” 奔逃多时,四人好不容易寻得一处隐秘之所暂时落脚。将身上携带的机巧之物摆置完毕,超轶主扶着戚太祖靠着一块石头坐下。 听见超轶主饱含愧意的一句道歉,戚太祖一边盘膝恢复伤势,一边朗笑说道:“哈,这点小伤还难不倒本尊。不过风轩云冕,本尊代你受了一招,你可得好好补偿本尊呀。” “呵,待你吾出了漂血孤岛,天雅阁随时欢迎。” 闻人然见戚太祖伤的这么重还老不正经,不由无奈地指了指昏迷不醒的越沧君,看向戚太祖说道:“两位伤势沉重,漂血孤岛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危险,还是由我来看一看吧。” “哦?本尊还以为你只是剑修,想不到你还精通医术?”微一讶异,戚太祖问道。 “不算是什么高明的医术,只不过能助人疏通经脉,排除一些普通的毒素而已。我看方才那和尚一杵虽强,但应该并不难治,不知戚太祖你可愿意信我?” “哈,超轶主的朋友,本尊为何不信?本尊这老把骨头就交给你了。” “还请容我一试。” 闻人然走上前去,并指点中戚太祖背部伤处,剑气化丝入体游走。事先存留的神源之能,迅速修复戚太祖经脉受损之处。恰在此时,闻人然忽感一阵奇异内力从戚太祖丹田冲出,与剑气汇聚在一起,瞬间冲破经络阻塞。 打通体内经脉,体内伤势缓解,戚太祖头顶冒出白烟,轻叹一声道:“无需诧异,本尊借你之力化开淤血,亦可替你省下几分气力。” “嗯。” 闻人然微微点头,虽是有些奇怪戚太祖为何多此一举,还是走到昏迷中的越沧君身旁依样而行。顺通二人经脉之后,越沧君虽然尚未醒转,面色却也好看了不少。忙完他人,闻人然忽然脸色泛白,急声咳嗽。为压伤患,闻人然匆忙数指连点,封住周身要穴盘膝坐下,运功恢复伤势。 “贤弟你怎样了?” “性命无忧,只是这几天恐怕会功力大减。”荀香令绝命一招非是寻常,纵然险胜也免不了身受重创。调息完毕,闻人然苦笑一声,睁开眼望着超轶主道:“后天赴战,我一人去就可以了。” “既是如此,你吾干脆避战。四人联手就算不能完胜辟命敌,亦无必要强行涉险。” “如果我避战导致对方不择手段的话,以其隐匿之术的高明,定会向外不断透露你我行踪。到了那个时候,岂不是更加危险?而且如今戚太祖与越沧君都有伤在身,老哥你虽然仅是皮外伤,但连续动手对你我都没有好处,迟早会被活活拖累死。所以,避战之举万万使不得。” “可以你如今状态,要赴那人约战岂非必死无疑?” “呵,敢来参与凋亡禁决,谁会没有这个准备?” 说着,闻人然解开背后剑袋,将其交于超轶主手中:“这柄剑是我师傅传我的。如果我发生不测,还请老哥代为转交。至于住址,待会自会告知。” “这……” “拜托了。” 超轶主脸色隐有踌躇,闻人然低下头与超轶主私下交换一个眼神。超轶主微微一怔,接着发出一声长叹,接过剑袋,不再劝阻。 戚太祖见超轶主面色难看,神色一动,叹息道:“虽然本尊不惧辟命敌的挑战,但是二位既已有了定见,本尊身为外人也就不便过多废言了。不过两位若是不弃,你我三人何不利用最后两日,一边调息养伤,一边相互交流武学。就算不能助闻人老小弟伤势痊愈,亦可增进众人见识,提升武道修为。说不准闻人老小弟后天约斗,还能有用得上的地方。” “嗯……” 超轶主稍一思考,想到四人如今均有伤在身,确实不宜再四处奔走招惹强敌,更需增强己身,旋即颔首应道:“也好,你我三人就利用这仅剩的两天时间交流武学心得罢。” 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三人武修均非泛泛,不论戚太祖真心为何,不过他身为武道七修创者,若论武上见识之广,在三人之中必是翘楚。相较于戚太祖,超轶主同样见闻广博,但却更长于机关铸术。至于闻人然,虽是不如另外两人涉猎广泛,但专精剑路,偏修术法,亦有其长处所在。 两日不觉匆匆而过,一番取长补短,三人各有所得,均感受益匪浅。到了最后谈起剑招之时,戚太祖忽而畅声笑道:“说到剑招,两位可曾听过‘红炉有信,点雪无情’?” 听见戚太祖这么一说,超轶主微一皱眉思索了片刻,问道:“可是当代七修第一人,尘外孤标意琦行独创之招?” “正是。当年本尊与意琦行互换一式,他得本尊意识之剑,本尊亦承其一式之情。” 说着,戚太祖并指红光一闪,点中仍在昏睡的越沧君,越沧君脖颈处乍现一点红印。使完招数,越沧君仍然呼吸如常,不见半分异样。 戚太祖见二人面有疑色闪过,先解开红炉剑招,接着摇头一笑,说道:“此招妙处不在招式威力,而在剑者对自身剑意的自信,以及留予他人的余地。此剑招用来甚是灵活,只需一息寄气,一剑点中他人,那人便只剩下三十日的活命之期。待到红线绕颈一匝,除非意琦行与留招者亲至解招,否则必死无疑。可惜本尊最善双刀,以本尊剑上修为,只能维持中招者十五日不死……” “且慢,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虽是惊异于剑招奥妙,闻人然还是奇怪地问道。 “呵,老小弟你如今功体不全,胜算大减。之前所用奇异剑招,虽然威力巨大,但以你目前功体状况,恐怕很难全力使出。老小弟你即是专修剑道,而此招只看剑意如何,不问功体强弱,想来全力施展红炉点雪应是不难。何不出其不意以此对付敌手,或许另有大用?” “嗯……此招何名?” “红炉点雪。” 。 第二十一章 转折 黎明破晓,无名山丘之上,独立一条黑色人影。山风清凉,无法吹散岛上连日厮杀所带来的浓浓腥味与死人丧气,更无法影响黑衣者临战心境。 极目远望,尚无一人入眼。登鸣鹤凌河右刃轻轻转动,轻声叹道:“师傅今日就要和闻人前辈决战了吧。” “你不帮他?” “两位的对决有我插手的余地吗?” “有件事我不明白。” 寻常寡言的人似要将以往没机会说出的话说完,黑衣者神色寡淡地问道:“你为何会轻易信我?” “我需要摆脱的力量。而且同为杀手,那日师傅拦下我的时候,身上只有死气、而无杀气。”对罪恶坑的人而言,如何在江湖中生存下去才是首要,就算逃离了那处毫无人性的所在,登鸣鹤亦不曾改变这个习惯:“师傅,你不适合做杀手,没有哪个杀手会在优势的条件下,选择单打独斗。” “我……是一柄刀,这是最后一次。” 黑衣者干涩地答道。优势,优势早有,七步三丈是戚太祖创造的最好条件。身旁女子不知,也无须知晓。察觉山下来人,黑衣者将族中所传武卷抛给登鸣鹤,旋即凝目看向山下。 “你走,人,来了。” 五字说完,黑衣者眼中杀气乍现,毫无波动的眸子微一颤动,双手翼张乘风呼啸而下。 越澜在手,闻人然循着路线到了约战的地点。仰首一照眼,对方已如鹰隼扑空,眨眼二人之间仅剩七步。闻人然悍然迎上,双方一剑一匕,一招瞬闪而过,黑衣者立地站定,仍是七步的距离! 七步、三丈、十米,思及漂血孤岛的限制禁术,还真是巧合……见了这人惯性一般的动作,闻人然问道:“开始之前,阁下能否先报个姓名?” “鹰七。” 黑衣者吐出两字,眸光清冷。不过是鹰战计划的一份子;不过是长于七步杀人的一口刀。久远前抛弃的名姓,何必在最后的终了染上血污?报完名,代号“鹰七”的死士片刻不待,图穷长匕灵活入手,身形瞬动,血断之招拉开血战帷幕。长匕灵巧如活蛇游走,血光横空如涛,层层波动,晃迷人眼。利刃分秒不离要害所在,七步,是对方无法逃避的生死界限,是黑衣死士最为自信的杀敌范围。 黑衣者招式精准致命,明了黑衣者对己身武学深有研究,又见此人更是占得七步之利。闻人然知晓自身功体不全,当即越澜指天,导引雷雨从天而降。雨点落势又急又重,模糊视线。黑衣死士剑眉一挑,真气一震,却是难以震散法术浇雨,更引天雷加身。 “图穷?灭魂。” 雷霆及体,身躯发麻。一时不利,鹰七脸色却无分毫波动,长匕一抖冷然使出家传克法极招,图穷长匕之上浮现幽芒,浮空画圈一挥,瞬息割破雨幕。随即人借烟雨掩身接近,长匕不知何时已由右手转入左手,反刺闻人然胸腹。 “逸风指。” 想起戚太祖今晨所提的建议,闻人然未如往常一般应变,反而转运登仙道武学,一指弹在长匕之上。然而有伤在身,闻人然功体不及对方,反而连退数步。 “图穷?匕见!” 抓住不可错过的机会,鹰七手中图穷长匕凌空一划,漆黑墨幕泛着淡淡幽光,一圈一圈绕着长匕旋转,犹如一道卷轴铺展而下,决死一击就在尽头。七步在眼,杀招已动,印证最后的生死胜负! 杀机透心,功体不全,难堪抵挡。闻人然心思一动,剑走偏锋,越澜脱手,并指起红。霎时剑意凛然冲霄,一息寄气,闻人然双指红芒瞬闪,点向对方脖颈,快意洒然……除了体内一点莫名躁动。 就在此时,黑衣死士做出了令人惊愕的动作。鹰七似是早有预料,又或是提前感应到了什么,极招方行一半,竟是中途变式,分毫不躲,硬接红炉点雪。人不闪不避,长匕之上黑色卷轴陡然收起,转行禁魄之招,足下生环,环上符文闪烁,锢住闻人然行动。 瞧见闻人然眼底诧异之色,即便是最后一件事,鹰七也不会说出他是感应到了戚太祖的一点真气传识,才会选择临时变招。不顾喉头被剑指点中的刺痛,鹰七催动铁喉功,接着更进一步,右手图穷匕在空中一旋,黑色卷轴顿时缠绕住闻人然躯体。死路已定,鹰七不用再看对方要害,图穷长匕对着画轴正中直直插入,是穿透心脏的必然! “替我把这人的尸体还给超轶主吧。” 回身望向走出的登鸣鹤说完,失了最后的目标,黑衣死士竟觉心头空旷莫名,茫然失去方向。失神之人轻轻摸着颈边红印……红炉点雪,生路将尽……仅剩的日子,又该做些什么? ――――――――――――――――――――――――――――――――――――――――――――――――― “多谢鸣鹤姑娘。” 超轶主不曾想过对方会如此规矩行事,更没想过闻人然竟然会真的败在对方手中。面带痛色地从登鸣鹤手中接过闻人然的躯体,超轶主伸出手掌一探闻人然胸口伤处,竟是一击毙命…… 奇怪,就算不敌,又怎有可能是一击毙命?!细长粉白的眉毛紧蹙,超轶主站在原地许久不曾有所动作,心生疑窦。戚太祖见状,上前一步,开口说道:“超轶主,让本尊一探吧。” “请。” 手掌搭上脉门,戚太祖运动八品神通,确认闻人然已死,顺带摸消之前留在闻人然体内的一点真气,接着缓缓摇了摇头:“心脏被一击洞穿,无救了。小姑娘,那人如何解得我这老弟最后一招?” “没解,师傅是硬接了前辈一式指剑,脖颈处到现在都有一点红印不散。” “这样还敢杀人,红炉点雪他不要解法了吗?” 登鸣鹤奇怪地问道:“何为红炉点雪?” “三十日无下招者解招,那人必死无疑了。” 听见戚太祖的答案,登鸣鹤脸色一变,微一拱手,人已化轻烟而去。超轶主苦叹一声,声音低沉地说道:“看来对方早已心存死志。抱着玉石俱焚之心,难怪会一击得手,是吾害了吾弟……” “风轩云冕,此刻非是伤怀之机。虽然他人是死了,但你别忘了辟命敌绝不会放过一具追亡狩的尸体,还是先让闻人然入土为安吧。” “……也好。” 不言不语静立多时,超轶主哀叹一歇,终是有了动作。举手砍倒一株参天大木,超轶主用其做了一副临时棺木,将闻人然躯体小心放入其中密封,心有所思。临战前闻人然与自己互换的一个眼神,还能产生变数吗? 不知超轶主心思,背过身的戚太祖面容诡变,心生暗叹:死前得本尊七修武学真传,闻人然你也死得值了……微微摇头,戚太祖足下发力,身前乍现长条深坑。 “埋了吧,你我必须揪出幕后黑手,才能替老弟报仇。” “不错,吾绝不会放过禁决背后的阴谋者!” 眼神由伤痛转为坚定,超轶主明白此处不宜久留,否则恐会给闻人然躯体带来变数,决然迈步离开。戚太祖招呼越沧君一声,紧跟而上,眼神飘忽不定。这种以真心接近之后的背叛,又痛又快的趣味……最是难言啊! 三人远行,不曾察觉埋身处一阵禅风忽而吹至。墨绿披风,身影飘忽,执杖者手中桂杖轻轻点地,嫩白山花霎时开遍四野,带来不绝生机…… ――――――――――――――――――――――――――――――――――――――――――――――――― 夜深林静,漂血孤岛一处无名地,火光照映一老一少两条人影虚晃不定。一身月白的少年人,瞧着摇晃不息的篝火,晃着手中枯枝嘀咕道:“我还以为会是师傅,没想到是欲老你来了这里。” 对面老者闻言,发出一声轻笑。看其装扮,红羽束冠,银白罩衫,萧疏轩举,气度不凡,正是忘心无我欲苍穹! 。 第二十二章 双刀 听见易闲愁疑惑发问,欲苍穹淡淡应道:“小痞被我劝回去了。” “诶?” “小痞的性子不适合来漂血孤岛。” 凋亡禁决在武林之中传得沸沸扬扬,忆秋年不可能将闻人然的生死置之不理。而在五人之中欲苍穹最为重情,当年为了兄弟恩义,一人诛杀阴阳师可见一斑。忆秋年的性子欲苍穹太过了解,有时候会有不必要的手软,所以他不会让忆秋年来躺这一趟浑水。 不过,闻人然竟然连这种大事都不知会忆秋年一声便独自一人闯了进来,回去免不了要被说上几句。摇头一笑,欲苍穹问道:“你本人情况怎样了?” “欲老指的是我本体?他应该算是死彻底了……” 红炉点雪虽然点中了那名黑衣死士,但对方临了变招却是令闻人然诧异万分。不愿借神源之力花费大量时间重新凝聚躯体,闻人然在对方最后一招穿透心脏的刹那,催动俱神凝体秘术,使得三魂遁逃离体,凝成化体再出。而闻人然本人则可在这段时间以神源修复创体,以待日后动作。 “哦?” “本来本体是准备拼尽全力将对方拿下,然后寻一处隐匿之所,造成疗伤不出的假象,再化作我的形貌以辟命敌的身份行事。” 说到这里易闲愁似乎心有困惑,更是有所怀疑,皱了皱眉接着说道:“谁知过程中出了点差错。之前一战闻人然先是受了伤,临了一招对方又像是早有预料,未如闻人然想象的一般避让。而且本体最后所用招数,也与他之前原本所想并不一致……” “听你所言,这里似乎有些古怪。” “嗯……这正是我所要查得事情。” 多了欲苍穹这个后盾,很多事做起来就容易得多。至于对戚太祖的怀疑……易闲愁顿了顿将这想法暂时按下,看向欲苍穹说道:“欲老,我们先得弄到一把金龙钥。” “那你就去做吧。” 世上值得忘心无我出刀的人不多,欲苍穹淡然一笑,是底气十足的自信。话音方落,忽感一阵熟悉的杀气渐渐逼近,欲苍穹起身回视,平静说道:“在那之前,我得先解决一些麻烦。” “麻烦?” “邪能境的麻烦。” 邪能境……差点忘了阴阳师是被欲苍穹杀得,欲苍穹孤身一人来到混乱的漂血孤岛,对方又怎会放过报复的大好机会?不过邪能境的人啊……易闲愁顺着欲苍穹的视线看去,肃声道:“欲老,一个活口都不能放过。” “你与他们有仇?” “算是吧……” 易闲愁遥遥望着几条由远几近杀气满溢的人影,心中已经有了决定。曾经冒充天岳之人,不能保证策谋略与邪能境没有联系,看见自己与欲苍穹在一起,那就只能都杀了。 “欲苍穹,替邪主偿命来!” 邪能境四位长老,当先一名女子手持千彩绫,却是幻花流派长老,性情阴冷嗜杀。见了欲苍穹面目,女子片刻不待,千彩绫起舞奏杀,起手便是“花飞叶卷死风流”的绝命一击。 “忘心无我欲沉醉,情游天涯笑苍穹;潮浪不识刀中趣,卧看浊世现云踪!” 敌方阴毒一式入眼,乱花飘飞夹毒瘴,即美且毒,却还不值欲苍穹随手一刀。轻声一叹,欲苍穹并指一挥,行刀犹如羚羊挂角,杀人无情。世上能挡欲苍穹之刀者能有几人?世上能孤身杀入敌境斩杀阴阳师的又有几位?无心无求,忘心无我之刀飘然而出,豹纹女子颈部飚血,瞬息而亡! “纹豹!” 武曜流派锻无锋见女子被欲苍穹一击毙命,震惊更是痛怒。之前听闻欲苍穹孤身上了漂血孤岛,四位阴阳师时期的长老,瞒着九曲邪君挟怒而来,誓报当年邪主之仇。谁知仅仅一个照面,豹纹心急不待他人同时合攻,便已身亡! “欲苍穹!” 四人之中,锻无锋与豹纹女子感情最好,当即刀剑齐出,怒然杀向忘心无我。黯月天恸一招怒,邪刀邪剑寒光凛冽,式式问杀! “你比之前那女子强上几分。” 几分,也只是几分而已!欲苍穹一闪避过刀剑加身,见得一旁智珠流派长老计鸿猷眼中贼光闪烁盯着易闲愁,却是暂避锻无锋锋芒,身法飘忽不定一转,轻易接近了计鸿猷身侧。 计鸿猷作为策谋略师弟,私下总有情报交流,易闲愁曾经冒充的天岳身份,自然亦在调查的范围之内。计鸿猷见易闲愁与欲苍穹在一起,已然心生疑惑。如今又见欲苍穹杀心大起,更是肯定心中怀疑。不过本该是以四敌一的局面,如今却成了以三敌二,还是保命要紧! “承天之邪·借地之邪·乾坤铸邪·一字杀之!” 身前刀风无情,计鸿猷另起他心谋算后路,急忙运动邪法,邪牙笔当空写下一个“邪”字,硬撼欲苍穹刀招,仍是避之不得的一退! “接天之邪·承地之能·噬魂鬼罗阵!” 武曜、智珠流派两位长老拖战欲苍穹,不远处另外一人手中遁龙杖诡芒窜动,身下地面乍现妖异符文画圈成阵。漂血孤岛埋骨无数,亡魂受异法吸引勾引地气,幽魂织成魔网锁链缠向欲苍穹,配合两位长老攻势。 思及欲苍穹当年曾受亏阴阳师秘法一掌,哪怕伤势已经解除,易闲愁也不敢有分毫怠慢。足踏七将之位,易闲愁身侧符箓幻影时隐时现,摆下道门阵法应敌。 “正一天道七将封灵阵?!” 见对方布下道门玄阵,算死生不惊反喜。算死生生性爱好研究奇门阵法,前生杀孽过重,又由占卜得知此生报应将至,能在死前一会道门正法,却是勾起了算死生难得的兴趣! “黄泉之邪·九幽之能·万鬼啖!” 一息念变,阵法瞬改,算死生足下阵脚移位,威力陡增。大片邪怪涌出阵眼,汹涌扑向易闲愁。 “金灵圣剑辟万邪!” 邪祟铺天盖地蜂拥而下,奈何邪能、河洛,星灵术法相生相克,易闲愁早已占得优势。虚幻金剑跃空,璀璨生辉,半空太极成型乍起昊光通天贯地,震碎漫天妖邪作怪。再一式,阵走八仙过海,八道虚影合流一击,破阵在眼! “算死算生难算我,何处荒冢掩残躯啊!” 阵法被破,算死生遭受反噬,瞬间口吐黑血,发出长生狂笑,轰隆倒地。眼见又是一人倒地生死不知,智珠流派长老计鸿猷顿时心慌。知晓以剩下二人能为,根本拦不下欲苍穹,更别说杀人了……为求生路,计鸿猷不得不使出保命禁招! “天策鬼谋不及邪能广大·邪智玄珠!” 杀人不成反被杀,计鸿猷禁忌之招使出,全身功力凝聚成为一颗邪能绿球,悬浮半空明灭不定,自其双掌一举射出。禁招出手,三年功力不复,计鸿猷怎敢再留,立马身化光影夺路而逃。然而恰在此时,密林深处传来一阵熟悉的狗叫,以及一把慵懒兽性的男声。 “蚀剑刀法·天狗吞月!” 兽刀起斩,一息留命。计鸿猷在忽快忽慢的时光流速中,不及做出任何防范,已是一刀竖斩劈空,走如天狗吞咬撕裂胸腹。在计鸿猷错愕不可置信的目光下,赫见前胸鲜血飞溅三尺! 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十三章 焦躁之变 “好狗弟,我们又见面了。” 一人一狗从暗处走出,易闲愁无语地看着眼前的狗头刀客。结合登仙道秘法改进的化体,应当不会被人轻易看穿,那老狗是怎么看出自己身份的?易闲愁看向老狗认真地说道:“我叫易闲愁。” “哇,换了个名?那我叫最光阴,下一次你又要叫什么?”兽刀化作一条雪白绒毛狗尾,拿在老狗手中一晃一晃,注视着欲苍穹的双眼兴味满满,赞道:“硬角哦!” 最光阴?是这人本名吗?不过他说自己换了个名,也就意味着他确实是看穿了自己的身份。易闲愁问道:“狗兄是怎么看出来是我的?” “有小蜜桃在,十里之外我就闻到狗弟你的气味,那个老头是谁?” “苗族族长,刀神欲苍穹。” “刀神玉……” 刀神……甫闻刀神两字,最光阴脑中有一根弦被轻轻拨动。刀神,玉千胜,九千胜……久远前模糊的记忆源源不绝上心头,却又像是被蒙上一层轻纱一般看不真切。二十九岁的天限,轮回不知年月,早已记不清的过往,纷至沓来。 耳边恍惚响起一匝一匝的时鸣声,引起老狗不明来由的一阵焦躁,兽刀已是本能砍向欲苍穹。 “老狗!” 易闲愁讶异呼喊,兽骨刀旋风快斩,狠锐兽性之刀横插入局。察觉再来之人能为非同一般,欲苍穹并指一点,打退武曜流派长老,接着反手灭刀诀脱手而出。 锻无锋见了三位同伴已死,私自寻仇,就算回到邪能境也免不了受到重罚。无心苟活,锻无锋刀剑交并,使出搏命之招。 “黯月天恸鬼神惊!” 刀碎剑断,化作数不清的细锐碎片,以特定的方位笼罩欲苍穹周身,浑无死角,激射而下。 灰白浓眉微挑,欲苍穹足退半步,空余左指当空划圆,使出逆杀旋流。顿时,欲苍穹身侧气流倒灌回身,将对方舍命博死极招攻击尽数化纳身前。紧接着,欲苍穹掌心向下一按,刀剑碎片竟是被绞成一团,哐当坠地! “让开啊!” 模糊记忆勾起心绪躁动,老狗不自觉地改换刀路,霎时时间停步,兽刀画弧,勾勒光阴刻痕的绝艳之景。 刀花、血花,不过一人生死;时间、无间,只在取命一刀。邪能境之人倒地,老狗去势不停。蚀剑刀法变为时间刀法,不辨快慢,疾速杀至! 灭刀诀无情无欲,指刀骨刀相碰,双方巨力冲击,欲苍穹不退半步,却是微感讶异。同为巅峰刀者,仅仅一式已明对方深浅。与心境高低无关,对方的刀是与炎熇兵燹一般无二的的兽性,善战、聪明、果断,精准!欲苍穹再一试手,再察不同于炎熇兵燹狂妄自我的冷静锐意。 “好刀!”欲苍穹轻声一赞,不曾想过会在凋亡禁决中碰到如此惊艳的刀者,兴味陡升。 一凝神,欲苍穹人影瞬闪飘渺不定,指幻刀影无形。然而老狗却是不作应招,在欲苍穹双指临身的刹那,化去手中兽刀,刹手停步。刀出收放自如,欲苍穹指停对方胸前不动,刀气隐而不发。 “我头疼……” 老狗捂着狗头面具,猛力地晃着脑袋。没有雪羽双刀,不是九千胜……可是……九千胜又是谁? 烦心之事不愿多想,老狗按捺心头郁闷,望向易闲愁道:“好狗弟,你有事要我帮忙吗?” “……狗兄的事忙完了?”不明对方之前为何突然失控,又突然收手。易闲愁谨慎地问道 “金狮币?无!” 十几日四处找寻无果,反是杀了无数上门寻仇的妖,以及自寻死路的无眼之人。久经无意义的杀戮,老狗亦感无趣,口中叼着一根杂草,含糊问道:“好狗弟,你现在要做什么?” “来漂血孤岛该做的正事,寻一把金龙钥。” “那我帮你。” 说完,老狗看向欲苍穹,郑重说道:“老头,等我准备好了,我还要与你一战。” “狗兄为何对欲老念念不忘?” “刀神的名号让我想起一个人……” 手掌轻轻握紧,掩在狗面之下的双眼,望向茫茫星河,穿越过去未来,不知看向何处,无端怅惘失神。寒林之内吹来一阵萧然悲风,老狗耳边乍响早该不存的时鸣声,漫长的时间长河宛若走到终点,流向亡者之海。 “哇呜……” 似察不祥,小蜜桃獒哀嚎伏地,咬住老狗裤腿。轻抚狗头,老狗心中是说不出的厌倦。十九到二十九岁的天限,不远了…… ————————————————————————————————————————————————— 无名山洞中,为查禁决真相,醉千秋一路追寻,终于找到了眉目。眼前,是一卷一卷的计划书,详尽地令人感到虚幻。 卷卷翻阅,醉千秋对幕后者的恐怖心机、扭曲心性,深感震惊厌恶。凝思时,化影神锐割破黑幕,悄然杀至。醉千秋心头一凛,千秋索破空一响,打偏杀招。危局,却是不曾有丝毫改变。 “查到你想要的答案了吗?” 慵懒细锐的话声响在耳畔,醉千秋放下手中一切,紧握千秋索,回视到来之人。 披风斑斓,痕千古浅笑以对,化影神锐上的死气浓烈的化消不开,映照冷眸杀机。 “他故意让你了解的真相,你满足了吗?” “戚太祖……” “呵,明白了,那你就该死了。” 对方轻飘飘一言出口,醉千秋心生不妙,却无分毫惧意。戚太祖变态的娱兴,更添醉千秋内心憎恶。一口老酒入喉,火烧呛人,引燃豪情,千秋索横扫而出,挑起石桌灌注真力,掷向痕千古! 然而,痕千古却像早已看穿对方招式,一剑戳破石桌,粉碎如尘。转眼化影神锐,更是剑剑插入千秋索破绽之处。醉千秋的心猛然一沉,瞬又坚定离去之意。戚太祖的身份,必须通知超轶主…… ————————————————————————————————————————————————— 距离埋葬闻人然的那天又过了十日,一月之期将近,考验迫在眉睫。超轶主与欧阳堇两人汇合之后,本想挖出闻人然尸体一同带走。熟料五人来到当日埋骨之处,除了遍地野花之外,闻人然的躯体竟是凭空消失。 四下搜寻不得,时间更不等人。思及之前闻人然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计划,或许会另有变数。再加上不能妨害他人安全,超轶主只得按下心中焦躁放弃找寻,准备迎接禁决考验。 然而闻人然尸体生变,却是引得戚太祖心生怀疑,暗中催快禁决进度。时间未至,已是一纸飞书入得众人之手。撕开一看,赫见一副地图在目,再来便是第二道考验。 “金龙钥之上被做了手脚。从现在起,只要在金龙钥百丈范围之内,都会发出特殊声波波动,引来他人截杀!而众人距离目的地所在,直线也有二十里路程,这一路怕是不太平了。” 戚太祖道:“哈,超轶主,看来咱们只能一路杀出去了。” “嗯……只能如此了。” 眉头紧紧皱在一起,超轶主内心别有所思。一月时间未至,对方为何突然变得心急,匆忙宣布第二项考验开始?再看地图上所标示之处,分明离众人目前位置相离最远,难道…… 轻声一咳,超轶主已然有了定见,淡然说道:“诸位,接下来的路不好走,还请留神。” “呵,在场之人谁也不是第一天走跳江湖。风轩云冕,走吧!” “请。” 超轶主走在后面,细锐眉眼凝视前方的四人背影。凋亡禁决幕后之人临时变局太过巧合,更是在寻不得闻人然尸体之后才发生的事。 那几日与闻人然有过接触的人不多,心中所疑已是隐约指向一个人选。只是此事并无证据,或许另有变数。而且这几日承其之助屡次脱险,他若要杀自己又何必费心搭救?说不通啊…… 。 第二十四章 魔使? “好狗弟,你确定要对这几个人动手?” “不行吗?” “粉的那个和你不是一路?” “我只要金龙钥,又没要对他们下狠手。”易闲愁凝视着不远处的一场追讨袭杀,低声解释道:“超轶主有两把金龙钥,到时候他会配合我们的。” “那老头呢?” “……欲老和闻人然的关系欧阳堇很清楚,如果我们和欲老一起行动的话,很容易被人看穿我们是一伙的。好了,不多说了,狗兄我们得上了。” 为得最终宝物,贪心之人一个接一个地倒下。明知不敌对方五位高人联手,仍是前赴后继向前。苍绿树林内血雾弥漫,几乎不辨前路。倏然,林中突来一把兽刀破空飞旋,轻松斩退一人,高调现身的最光阴,接住呒狗利搁在肩头,懒散道:“喂,我要一把钥匙。” “老狗?!” 无视超轶主几人脸上变化莫测的表情,老狗冷淡道:“给我一把钥匙,我就帮你们对付辟命敌,是不是很公平?” 听得此言,超轶主五人面面相觑,这狗头刀客之前分明说过对金龙钥没兴趣,那他现在又是在发什么疯? “花难常艳,能得几日风光好。人易闲愁,焉可百世逍遥真。” 疑惑时,忽闻淡泊诗号响起,接着一条月白人影从暗处走出,缓步相向而来。离几人只剩数步之遥,易闲愁站定拱手一礼:“易闲愁见过诸位。” 超轶主目中闪过一丝讶色,易闲愁现面,看来闻人然果真无事,那老狗也必定是同他一路了。只是如果闻人然没有出事,那他凭空消失惹得阴谋者临时变局,岂不是打草惊蛇? 虽然阴谋者露出了一些马脚,但是没有证据不足以证明其中的真实性。更何况对方多次救了自己脱险,感情上来讲,超轶主也是不愿相信……那么,闻人然这样做究竟有何意义,还是说这位贤弟另有盘算? 因为一个误会,使得无人知晓闻人然的躯体早已不在漂血孤岛,带来一场难料的变化。易闲愁注视着超轶主正待发话,却有四人目带仇恨怨毒地看了过来,大声呼喝出名姓。 “易闲愁?!” “嗯?” 四位魔者为首一人面色泛青,语气不善道:“你是易闲愁,是你杀得第一魔域之人?” “我想江湖上应该不会有人冒充我吧?”听这口气,易闲愁隐约察觉来者身份,淡然问道,“第一魔域的仇,你要替他们讨回来吗?” 确认此人身份,青脸魔君掌心魔气蹿腾,蓄势待发。这四魔乃是受七重冥王得知闻人然参与凋亡禁决的消息后,为了消除一个隐患所派来诛杀闻人然的魔域高手。谁知四人才赶到漂血孤岛,就听到了闻人然身亡的消息。虽然不费一点真力就轻易完成了任务,但魔者生性好战,不能手刃敌人未免无趣。如今消失许久的易闲愁现身孤岛,却又是一件大功上门。 “青气蔽日,赤火燎原,白雾迷山,玄冥吞海。” 战血升腾,四魔一人一句报上名号,胸腔上涌无边战意。赤脸魔者口带嗜血笑容道:“易闲愁,今日第四魔域四魔君,势讨往日第一魔域之仇,受死来!” “第四魔域?” 易闲愁微一讶异,对方魔劲却已压到眼前,当即催动体内道门真元,力斗魔劲滔天。不同本身个性粗鲁急躁,赤魔运动绵指十八扣,灵活自如,动若无骨,缠盘取敌。不过以一对一,易闲愁仍是游刃有余,对方魔劲虽强,却还脱不得道元克制。 久离俗世,心思江湖近况,易闲愁轻松应招,随口问道:“七重冥王把你们派来漂血孤岛,就不怕一页书前辈送他往生?” “一页书?!冥王早已设下杀局引宇宙神知入彀,再过一段时间,梵天一页书就会成为历史名词了!” 宇宙神知……一页书前辈还是避不过此劫吗?若是如此,素续缘的情况又会如何呢?易闲愁眉头深锁问道:“你说什么?那素……” “素还真?哈,素还真现在自身难保,非凡公子、青阳子,谁不是他的强敌?现在的素还真,哪还有工夫多管闲事?不过易闲愁,现在你还是管好你自己罢!”赤脸魔君久取不下,白脸魔君身为四人之首,当即横插入内,加入战团,所用竟是魔门秘传,石破天惊混元掌。 谁问你们素还真了,易闲愁只不过想问素续缘而已。对方四人周身魔气更胜,分明不想过多言语。易闲愁亦不再浪费时间,提元纳气,天殊大法掌硬接对方混元掌,碎石崩散四方,根基浅薄者触之即伤。紧接着,易闲愁掌心道门符印迅速扩大,术阵笼罩方圆,冷然喝道:“说完了,那就送你们上路吧!” “夸口!五暴魂都不敢这般轻视我等四魔,你算什么东西!自以为杀了第一魔域几个废物,整个魔界就会将你放在眼内了吗?魔界的底蕴深不可测,你会死得凄惨万分呐!” 身为四人之中最有心机者,青脸魔君出口之言虽是狂妄,内心却从来不曾放下过警惕。为求圆满完成任务,青脸魔君大声向另外三人呼喊道:“大哥,三弟,四弟,打狗也得尽力,布阵!” “打狗……你是不是忘了一个人?” 青脸魔君正欲催动阵势,耳畔乍响一把富有磁性的男声,紧接着颈边一凉,兽骨刀已然停在青脸魔君肩上,眼内倒映的钝钝兽牙刀口,给他一种随时会将魔躯撕成碎片的恐惧感。 “二哥让开。” 黑脸魔君见青脸魔君身立险境,四魔之中以他根基最深,连忙把青脸魔君撞到一旁,以魔躯抵住兽刀。霎时黑脸魔君肩头被洞穿而过,却是不顾创伤,连忙拉住青脸魔君退到一旁。 “哇,自己撞上来的,怪不得我。” “起阵!” 见这狗头刀客说话犯浑,青脸魔君急怒之间发出一声呼吼,四魔同时加催魔功。倏然,六人数丈范围内的空间起了莫名变化,竟是将六人与其他辟命敌追亡狩隔绝开来。黑漆漆的空间里,除了四魔以外,就只剩下了老狗与易闲愁两人。 魔阵将六人拉入诡异空间,易闲愁无法在短时间内摆下道门阵法破敌。森寒魔气化作圈圈魔纹扩散侵扰,加速老狗与易闲愁内力流逝,易闲愁叹息道:“本来只是想要一把金龙钥,没想到会先被人寻仇。” “那就相杀吧!” 真气窜流虽有影响,但以二人根基而言却还算不得无解。老狗一刀当先横空,劲风急扫而来,赤脸魔君双手平摊,悍然应招,天残手凌厉无匹,欲要截断敌方兽刀。 然而老狗的刀是何等的绝艳?兽眼红芒一闪,立刻觑破天残手关窍,老狗身法变幻莫测,全然无视对方杀招,兽骨刀插入对方死门,魔血洒空,一击毙命! 兽刀染血更添凶性,老狗拔出呒狗利回身一转,人影快得看不真切,刹那已至对角一头,迅疾一刀令白脸魔君全然不及应变,刀身已深深没入胸腔,竟是连取二魔性命! 另外一边,青脸魔君主持阵法,熟料还没等四人合力取敌性命,已见双魔颓然倒地。一时之间,青脸魔君眼中全是不可置信。而黑脸魔君却是怒意焚烧,暴怒扑向最光阴。 四方阵脚少了两人压力更减,易闲愁掠空一挡黑脸魔君。双掌肢接一拼真力长短,易闲愁察觉对方虽然内力不弱,却无多少杀生锐气,登时明白这黑脸的魔者,除了根基不错以外,没什么厉害招数。明了对方弱点,易闲愁不惧他能对老狗造成威胁,身影交错而过,直取青脸魔君,掌心雷光疾闪,按向对方面门。 “可恶,要不是为了那柄剑,我兄弟四人怎会来到这个破地方。”青脸魔君懊恼叹道。小看老狗实力,折损兄弟二人,黑脸的怕是也没活路了。为求生机回报冥王,青脸魔君手下一刻不停,使出诛仙指。 “你刚才在说什么?” 剑,第四魔域有什么剑?微一愣神,易闲愁心头一动,手下慢了一分,诛仙指碧绿指气与刺目雷光僵持半空,青脸魔君抓住机会脱出杀势,退后站定。 易闲愁脸上满是错愕之色,青脸魔君似是看出生门,冷笑一声道:“还不是受命了断一剑力压五暴魂的魔使退路,我等四人才会来漂血孤岛取那闻人然的性命!” 纵然不是本体,易闲愁还是感到一股难言欣喜袭心。剑……魔使……万鬼魔珠……丹青见?! 。 第二十五章 刀神的刀 “魔使?” “没错,闻人然的那柄佩剑受吾魔界万鬼魔珠之气,便是我魔界命定魔使,七重冥王对它看重得很。怎么,你对那柄剑感兴趣?” 青脸魔者见易闲愁脸色一动,顿感机会在前,一边解释一边运动魔界逃生秘术,谋图脱身。谁知易闲愁听了他的话之后,竟是一刻不待,身化疾风惊掠上前,掌引风雷力压而下。 “易闲愁你……你不要消息了吗?” “更详细的消息没必要了。” 右掌划拨带偏青脸魔君拳路,易闲愁绝不会犯走跳江湖的老错误。对方逃命之心显而易见,怎能放任对方逃回魔域向七重冥王通风报信? 至于丹青见的消息,第四魔域即将搅入苦境浑水,日后有的是机会打探。自闻人然迈入先天之后,化体能为亦是水涨船高。易闲愁掌风扬尘,衣袂飘飘,一掌按向魔者胸前,道化太极印生死! 道元走若清风无痕逼向邪魔,带来无边压力。青脸魔君难堪掌风压迫,既惊且怒。对方掌势沉雄,心知必是一招分出生死,青脸魔君涨红着脸面,强催魔功迎敌。 两掌交接,墨白光芒疾闪,一声轻响过后,不善近身交手的青脸魔君倒飞数丈扑倒在地面上,呕红而死。失去主阵之人,四魔荡元阵登时告破,再无禁锢。内力流逝恢复正常,老狗胸口一松,兽刀更快。就算黑脸魔君善于防御,仍是敌不过老狗看穿破绽之后的精准一刀。 阵法外围围观之人,只见诡异黑色空间光滑外表上裂痕密布,犹如镜面片片碎裂飘散天际。霎时耀目白光刺痛人眼,根基不足者闭目再睁,四条魔影倒地赫然在目。 “呵,易闲愁你与素还真乃是一路,要这金龙钥何用?”见此情景旁人尽皆讶异沉默,唯独戚太祖眸光闪动,看向浑若无事的易闲愁问道。 “戚太祖,你参与凋亡禁决又是为了什么?”之前闻人然败得蹊跷,易闲愁对这貌似豪情万千的七修创者亦抱了几分戒心。 “本尊是为调查幕后阴谋者图谋,方才来到漂血孤岛。至于能否得到金龙钥,本尊并不在意。倒是阁下身为正道,来此强抢金龙钥,是否与你身份不符?” “呵,敢来漂血孤岛的人何分善恶?总不会诸位的金龙钥,全是自行飞到你们手中的吧?至于我要金龙钥做什么,有必要向你说明吗?” “此言却也无差。” 超轶主抢在戚太祖之前说道:“戚太祖,金龙钥被人动了手脚,吾掌握两把金龙钥的消息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与其得罪两个强敌,何不放弃其一抓住两个可能的战友呢?” “哦?风轩云冕你的意思是……” “凋亡禁决结束后的宝物,吾志在流火阳铁。这多余的一把钥匙,让予易闲愁两人又有何妨?” “另一把金龙钥乃是闻人然的遗物,你我将其送人合适吗?” “戚太祖,漂血孤岛危险万分,你我离出口还有很远一段距离,之后的考验会是怎样更是一概不知。若是连你我都保不下性命,莫说保住贤弟的金龙钥,连他的遗物也未必有机会送还。” 金龙钥必须得转交给易闲愁,超轶主摇了摇头说道:“再则,贤弟来到漂血孤岛的目的与戚太祖你一致,本非为了禁决宝物。即是如此,以一把多余的金龙钥换得两大助力,又是何乐而不为?” “如若吾不允呢?” 二人尚未讨论出结果,人群之中突然传来苍老厚重之声。说话之人红羽束冠、气若沉渊,欧阳堇甫与其对上视线,就吃惊地呼喊出声:“欲苍穹前辈?” “堇丫头,原来你也在这里。” 欧阳堇眉头紧蹙,躬身道:“……晚辈为求炼制毒妇之心,方才来到此地。” “哼,堇丫头你来此为何吾不过问。但然小子生前所有之物,却是不能任由他人随意送出。” 戚太祖心思一动问道:“阁下是何人?” “忘心无我欲沉醉,情游天涯笑苍穹。” 忘心无我……刀神?戚太祖本还忧心超轶主将金龙钥交予易闲愁会再得二人臂助,使得六人合力过强无人敢惹,失了禁决趣味。如今欲苍穹横插一手,却是刚好消除了这一隐患。不过欲苍穹这人……不好招惹啊! 戚太祖望着超轶主问道:“风轩云冕,闻人老弟的长辈出面,那把金龙钥你看该如何处置?” “这……既然是闻人贤弟家中长辈亲身前来,吾自当将贤弟遗物送还。”超轶主沉默片刻,径直走到欲苍穹面前,将装着神兵的剑袋,并着一把金龙钥同时递还给欲苍穹。 超轶主旁若无人地把金龙钥送给欲苍穹,剑袋之上金龙钥的灿然金光刺痛人眼,更是引动围观的武林人士的贪婪杀机! 刀神……刀神的名号比得过长生不死的诱惑,他的能为胜得了剑圣军神吗?奉君夫人之命前来中原,调查花座召奴去向以及文诏下落的东瀛武士,受到奖品诱惑赶来漂血孤岛。弥加大王拔出随身佩刀,冷目看向欲苍穹:“老头,中原有一句话说得很对,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不想杀你这种废物。” 欲苍穹微闭双眼,问道:“听你口音,你是东瀛之人?” “没错,鬼祭将军坐下弥加,特来讨教。金龙钥不是你这样快死的老人所能得到的,唯有强者才能拥有。” 视线一刻不从金龙钥上转移,弥加大王双手握刀,定视欲苍穹。蓦然,弥加大王大喝一声,迅猛一刀凌空竖劈而下。 “一无是处的废刀。” 言含轻藐,欲苍穹负手不动,双足点地,人跃虚空,踩在太刀之上,接着略使巧力,弥加大王手中太刀,竟是险险握之不住,划伤己身喉颈。 “幻形分身!” 化出幻影分身匆忙后撤,弥加大王额头之上冷汗直冒。没人比他更清楚,刚才太刀脱手将会导致何等后果。但东瀛武士道精神不可抛却,弥加大王虽是震惊畏惧,仍是不肯放弃。 “东瀛忍术?有些奥妙。” 对方施术脱身,欲苍穹初次对上东瀛武者,一时不察并不介怀。缓缓点头,欲苍穹指凝刀气,淡笑伸手:“再来。” “叶杀!” 沉声大吼,弥加大王身后大树上的碧叶,化作飞腾旋流直取欲苍穹。先有东瀛忍法佯攻在前,弥加大王全力以赴,使出杀手锏,全身劲力灌注刀身,一路斩空扬尘,人借忍法泥尘掩护,弥加大王迅速接近迅速欲苍穹,誓取敌命! “有刀无心,刀失真我!” 眸中一片虚无,是对敌手最为直接的无视,欲苍穹旋身腾空,旁人尚未来得及看清动作,他之双指已然点中弥加大王背心。无心杀人,欲苍穹轻笑一声,收势站定。 “看来你的刀还不够水准。” “哈啊――” 弥加大王背身听见人言,心思复杂难明,静立片刻之后,竟是反手一刀入腹,闷声自尽当场。 “吾点到为止,你不作丝毫反思,反而因辱自尽。东瀛人的思维,果然难以理解。” 淡然一语点评,欲苍穹无心理会自取死路的外邦之人。剑眉上挑,负手环视围观之众,欲苍穹带笑问道:“还有谁贪图我家晚辈遗物?” “欲苍穹,你别太过分。你一人再强,也抵不过众人联手啊!” “是吗?” 淡然两字震慑旁人,欲苍穹转眼看向老狗,问道:“二位是否还要这把金龙钥?” 不能拒绝得太容易,否则阴谋者不怀疑三人串通就见鬼了。易闲愁稍一斟酌,上前一步道:“金龙钥于我有大用,恕晚辈不能相让。” “呵,能够一试正道名人易闲愁的能为,欲苍穹亦感趣味。” 抬头瞧见欲苍穹眼中笑意满盈,易闲愁嘴角微一抽搐。欲老这绝对是多年不见想要验收成果了吧。无奈轻叹一声,易闲愁拱手道:“得罪了。” “请。” 虚礼一毕,易闲愁掌心太极成环,人在空中拉出一条长长白影,窜至欲苍穹身前。非是不能,而是不得全功,易闲愁掌行刀路,使出皇极天斩式,虽无闻人然剑上意蕴,内中境界却是无损半分。 手中无刀,旁观众人仍感耳边刀声嗡嗡作响,刀芒刺痛双目。浩浩青光挥洒四方,带动刀风无数。 “有心无刀,刀缺锋芒。” 侧身避过掌刀刀风,欲苍穹轻声一叹,即是心喜,亦感遗憾。这小辈终究是小痞的徒弟,光是论剑,本体也该到了‘有心有刀,登峰造极’的地步,可惜了…… 刀剑修为到了这个地步,想要再进就得各凭本身领悟。心存指点之意,再凝神,欲苍穹眸光炯然,周身刀意骤然爆发,慑服四野八方,并指点向易闲愁掌刀最强之处。 三丈七步是漂血孤岛所设禁术的极限,但若设下禁术之人的能为境界远远不及刀神呢? 欲苍穹这一指轻点,引动天际天象变化,方圆百丈灵气以其为中心汇聚,勾动孤岛之上猩红血气上涌,化作淡红气龙盘空龙吟不止。再一瞬过后,庞大龙形刀气居然被欲苍穹凝在指尖一寸之处隐而不发,驾驭如此雄力举重若轻,此等境界早非人力可及。 “灭刀诀!” 。 第二十六章 刀决证名! 悲龙不用,灭刀开道,看似轻描淡写,却是令人无从抵挡。模糊刀芒半旋于空,竟将由易闲愁掌心辐射而出青光凭空抹消,灭刀诀之威,更在下一刻完全浮现。 气走若游龙,牵引易闲愁周身气机,欲苍穹立地不动,并指轻点,退路尽封。与认真出手的欲苍穹切磋,易闲愁方知曾与之决斗的炎熇兵燹所面临的压力该是怎样巨大。 刀神的刀,算尽前路,封绝后路,行若羚羊挂角,全无定式,使人难以捉摸。幸而临阵经验早非当年,易闲愁凝神屏气,再提真元一刀直往,雷霆化龙,奔腾怒吼。 二人擦身瞬闪,掌刀指刀交汇一息,一招了结。苍穹刀势藏于一式之中,刀里藏剑,剑运刀招,无可琢磨,胜负判定!无声碰撞,人影错分,易闲愁前冲数丈,单膝跪地,胸前衣衫乍现长长碎痕。 “真是不留情面啊……” 易闲愁微一苦笑,看来想要追上欲苍穹,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想要金龙钥,你还需努力。” 一式灭刀指点,欲苍穹仅不伤人,全无保留。一身精华尽在方才一刀之中,能否领悟但看个人修行。轻捻胡须,欲苍穹回身含笑一语。今日数次动气,欲苍穹忽起论刀之兴,往前迈了数步,环视在场众人:“还有谁要一试吗?” “我来!” 刀神一刀突破极限,给众人带来无穷压力,又见其轻易取胜易闲愁,一时却无一人敢上。 然而,此等卓越刀法除了震慑宵小以外,同样会引燃刀中高手热血。四周沉寂片刻,癫不乱月刀出鞘,斜指西月,一腔战意沸腾,跃众而出。 “癫不乱?!” 癫不乱问刀欲苍穹,深知欲苍穹实力,欧阳堇微感焦急正欲喝止。超轶主这时却伸手拦阻道:“无碍,刀神前辈并非嗜杀之人。有他在此,或许能免一场无谓厮杀。” “这……好罢。” 关心则乱,欧阳堇定下心后,不得不承认超轶主说得有理。以她对欲苍穹为人的了解,癫不乱的性命应是无须担忧。 场内二人对立,暗黄乱发随风轻飘,癫不乱心中兴奋难言。参与凋亡禁决是为什么,不就是为了见证刀上巅峰为何吗?欲苍穹这样的高手前所未见,闻所未闻,是验刀的最好对手。 满腔热血上涌,癫不乱月刀斜指,动如雄狮扑食,足下沙尘飞扬,刀风恶狠无匹,身体两侧树木尽数折断倒地。 刀意虽是冷邪凶锐,却又不失刀者气魄。黑黄人影翻腾扑面,来势汹汹,月刀走势干净利落,刀芒飞窜而出! “也是巅峰的好刀。” 嗯……此人刀中之味,倒是类似传闻中刀邪的邪性。略一沉吟,欲苍穹身躯向后平移半步,指探癫不乱刀路,又想起先前所遇老狗,不由出声赞道。 一场凋亡禁决,竟能遇上如此多的刀中好手,欲苍穹亦不免感到兴味满怀。当年百战决一役,重创在身战平兵燹,是难以弥补的遗憾,想不到竟能在此地补上当年缺憾。 为给欧阳堇超轶主等人省下力气,同时慑服旁观投机之辈。欲苍穹留手三分,点、拨、收,划,举手投足威力不减,淡蓝刀风透体而出,扫荡四野,令人窒息的压力,将围观者逼退数十步之遥,却也留下足够余地。 欲苍穹刀势连绵,月刀应招不暇,癫不乱越战越是兴奋,越战越是心惊。此人之刀,分明早至传闻中的无心无我之境,只不过那种境界真是人力可及吗?! 数十招眨眼即过,试刀将尽,更显其中艰难,癫不乱眸光一凛,月刀横空,翻身数周,恶势刀气携带无边旋流,奔腾直取欲苍穹。 极招在目,欲苍穹随即手运指气,右掌竖直向天,同时人影翻空,滔天刀劲竟是崩碎虚空。右臂前伸,欲苍穹一声轻叱,逆杀刀撒手而出! “逆杀之刀!” 一刀逆杀,刀里藏剑式,剑中运刀招,分不清是刀光还是剑芒,欲苍穹跃空挥洒,沛然刀气精准点中癫不乱手腕,月刀登时脱手飞出。 “你的刀几臻巅峰之境,但尚缺邪而不恶的真味。若能有合适对象与你重修刀招,或能更进一步。” 淡然点评在耳,癫不乱拾起月刀,闭目沉思不语。 话音刚落,欲苍穹眉头一挑,转身赫见红蛾飞舞,却是欧阳堇见癫不乱落败,难抑心中急躁,掌运毒功而出。欲苍穹并指点破毒蛾,霎时满目磷粉飞散四方,不及闪避者沾之昏昏欲睡。身为西南苗族族长,欲苍穹对这毒功甚是熟悉,笑问道:“堇丫头你也要来?” “得罪欲老了。” 既已出手,便无收手之理。欧阳堇躬身一礼,接着神色一肃,掌心毒粉化绚芒,妖娆艳丽,奔腾化作凄艳粉蛾,扑向欲苍穹。 与欲苍穹交手,欧阳堇深知如何取长避短,近身交手最为不智,唯有利用毒功长处,拉开距离,方有一线生机。欧阳堇一定念,掌气借助毒粉掩盖,隔空发向欲苍穹。 掌气毒气来势虽快,欲苍穹身法更快,双足轻点,旋身一转,已然避过天下绝毒。 欧阳堇见首攻无效,双手平摊,缠身丝巾飘动,磷粉如蛇蜿蜒而起,围绕欲苍穹周身旋转不息。然而就算欧阳堇将毒功催上极致,却也破不得欲苍穹护体真气。微一蹙眉,欧阳堇双掌掐诀翻腾,意欲另用奇毒。但受限于距离之故,仍是难以竟功。 刀剑掌气只得三丈离体的限制,对欧阳堇而言还是太过吃亏了……欲苍穹轻声叹道:“堇丫头毒功不差,能将毒功练到此等境界,你也算得不凡了,退下吧。” “是。” 欧阳堇神色一松,收势在癫不乱身侧站定。戚太祖见连续三人都非欲苍穹之敌,被其轻易击败,不由惊异于心。 在凋亡禁决组织者之前,戚太祖更是七修创者,对于武道的追求,分毫不让对禁决乐趣的追求。转身看了一眼超轶主,戚太祖笑道:“超轶主,本尊也想一试对方能为了,你呢?” “这……好友先请罢。” 面前局势虽然有些失控,但能与这等站在武道之巅的前辈切磋武艺,对任何武者而言,无疑都是难以拒绝地诱惑。仔细推算后路无碍,超轶主颔首应道。 “哈,那就本尊先来!” 豪迈一笑,戚太祖大步上前,暗红披风震空飞扬,金狮双刀顿时出鞘入手,弓步沉腰,双刀快斩! “风雨纵横翻江流!” 一声沉喝,金狮双刀灿然生辉,双刀走若暴风疾雨,倾江倒海,起式分刀一劈,方圆地面乍现三尺深的断痕。双足后蹬,戚太祖走若奔雷,再运七修步伐,身法飘渺莫测。人如幻影忽聚忽散,一步不停,戚太祖迅猛一击而下,双刀直斩欲苍穹手臂。七修所学神妙万千,这一刀竟是将所有变化包纳其中。 欲苍穹眼中闪过一丝异芒。此人之刀暂且不论,光其能将一身博杂武学结合运用,灵活自由,浑无滞涩,也堪得传奇二字。 “呵,双刀是吗?” 战意浓,斗志涨,七成真力弹开双刀,欲苍穹左手负背,右手平举向天,朗然大笑,声震九霄! “那今日便以吾之刀,见证诸位传奇!” 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十七章 不同的人,一样的话! 以一人之力,敌数多巅峰高手,证多人传奇之名,该是怎样惊人的气魄?欲苍穹畅声大笑,并指行刀,潇洒快意,刀出随心所欲,无有定处! 双刀罩身避刀气,深感对方不世能为,戚太祖心思微动,双刀变路。不同于留给意琦行的七修秘籍,或多或少存有缺漏之处,戚太祖本人武学早已融会贯通,更生奇妙之变。刀、戟、剑、拳、掌、箭,奇门兵器,各式机巧熔于一炉,戚太祖双刀旋舞,一现不凡能为。 “双弯分流·戟势逆杀!” 刀如长戟挥动,万钧沉雄之力,猛然压下。戚太祖沉猛一击迫向面门,欲苍穹身法较风更快,半转侧身,再闪双刀拦腰横剪。 “好功夫,刀影无形!” 骈指向地,欲苍穹指尖黯蓝刀芒窜升,双目锐意升腾,身躯笔直向前有如平移,惊世一刀无影无形,无声使出,刀意覆盖戚太祖,令其无处可避,惊艳四座! “七修合招·六寰神宇!” 惊觉对方气势更盛,心知欲苍穹这一刀非同小可,戚太祖心头凛然,双刀挥动,震动六合,七修精义尽付一式,全力硬撼一击。 两人刀快人快,欲苍穹身影瞬闪,与戚太祖擦肩而过。手中无刀,犹闻刀声铿然。戚太祖只感双腕发麻,几乎难持双刀,连忙催动八品神通,消除酸痛。 欲苍穹稍一平复真气鼓动,定视戚太祖道:“你之刀虽较方才那人稍逊,但各式武学融合一身,能为却是更胜一筹。” “呵,本尊今日算是碰上高人了,风轩云冕你来一试?”收刀退立,戚太祖轻笑出声。 这战局来的莫名,却也难以令人拒绝。同行诸人均与欲苍穹切磋一回,抛开个人兴趣,超轶主亦唯有舍身奉陪。视线瞥过越沧君,见其目光闪烁,无意参与此战,超轶主上前拱手道:“风轩云冕超轶主,请教了。” “请。”知晓此人与闻人然关系不差,欲苍穹目光微变,静候对方出招。 经过短暂沉寂对立,超轶主清喝一声,干戈定浮空而起,手运超轶剑法,负心剑初露锋芒。超轶主身前半空忽现铁亮光辉,迷蒙剑影化环瞬闪,剑花夺目! “是剑吗?” 微微讶异于超轶主所持兵刃与其用招,欲苍穹淡然一笑,再运刀气出手,凌厉应对,拨划自如。刀剑快意挥洒,人与人错身交锋。剑者,因顾虑战局变化,保守功力,纯以剑技以对。刀者,无心胜负输赢,留手数多,运刀仅在证武。纵使如此,一刻过后,欲苍穹仍是稳占上风,一团无影刀气来去无形,落向超轶主肩头。 “绝马奔逸断风尘!” 险招袭身,超轶主临危不乱,内力加诸干戈定,任其浮空旋转,缠斗欲苍穹刀气。眸光清亮,超轶主双手再一翻,已然使出另外一式。 顿时,方圆灵气向超轶主掌心汇聚,形成奇异环状图案,符文时隐时现。场内之人只感粉紫幽光恍花人眼,再闻一声清亮喝声,干戈定挟带绚烂粉芒,形同钻头冲向欲苍穹。 以力对力,欲苍穹全然无惧,轻声一笑,手指蕴真力,平伸直直点中干戈定,竟是使其停在身前三寸之处不动。欲苍穹吸气再一吐力,刀气迸发,瞬间击散附着在干戈定之上的真力。失去真元灌注,干戈定登时如同断线风筝,直飞向天,却又如同巧合一般落入超轶主手中,更见欲苍穹境界至深! “心思奥妙,灵机应变,亦是当世一流的高手。” “谬赞了。” 干戈定之上所留刀气犹能微微刺痛指肚,超轶主心悦诚服一个欠身,正欲开口商讨金龙钥以及闻人然之事后续,却闻欲苍穹背后突然响起低沉而富有磁性的男声。 “喂,老头,要相杀吗?” 听这声音便知是老狗,但为何会这邀战的话听来,会给人一种寂寥的错觉?不想其他,在场诸人之中,欲苍穹对这狗面刀客期望最高,闻言当即转身看向老狗,兴致勃勃地问答:“你有与我论刀的兴趣了?” “没错,这一回可不同于上次哦!” 狗头低垂,兽刀入手,不仅仅是欲苍穹的刀法让人无法压抑内心战意,更因过往一人的模糊映像不断在脑海浮现,使人心头躁闷。 猛力摇头挥去脑中杂思,唯有将心头躁动付诸一战,或许才能忆起何事令己烦心。呒狗利横于胸前,老狗平淡说道:“全力相杀吧!” 老狗是个特立独行的人,不会因他人的想法,而改变自身行为模式。方才论战,除了易闲愁一招便败,乃是其全力以外,欲苍穹留手震慑盲目之人的目的,到了巅峰这种层次,谁还能看不出来?否则刀者论武分出胜负,又怎会超过十招之数? 所以老狗要的是相杀,而不是验刀。眼内兽性杀意满盈,老狗手中兽骨刀刀尖掠地,人如天狗伏跃拉近距离,一刀横劈,快准凶残! “掠·影击!” 是相杀,而非论刀,欲苍穹同样清楚其中的区别,全神应敌。老狗出刀,刀上兽性沸腾,刀刀指向人体要害。这样兽性的刀,欲苍穹只在炎熇兵燹一人身上见过。但老狗却又不是炎熇兵燹,他的刀,多了一分矛盾的冷静,少了一分掩饰的嚣狂。 不过若只是如此,却还不够。欲苍穹再运逆刀旋流,将周身守得全无缝隙,随后觑隙而作,指尖刀气多路反击老狗,将其击退数步。 一式无功而返,老狗将呒狗利插在地上,兽眼红芒一闪,再度合身扑上。掠、影、击,非是一招,而是三种组合刀招。再出手的老狗行刀,较之方才的兽性,更是多了伺伏寻机的精准狡诈! 刀风荡四野,犬吠震人心。此等惊艳的兽刀,围观者自问无几人能接下,那这红羽束冠的老者能么? “逆杀刀!喝——” 事实向来都是对质疑的最好回应,欲苍穹翻身腾挪闪过老狗追击,就在落地一瞬,刀气蹿腾应声而出。人更如迅雷连闪,并着刀芒同时攻向老狗。突来的疾速变化,就算以老狗的能为,竟也一时看之不清! 一指过腰,随之响起一声闷哼。腰间的灰麻布被血浸染,更有嫣红喷洒落地,老狗望着溅在地上的鲜血,脑海竟是陷入短暂茫然。受伤,是多久没有发生过的事了?就算是九千胜,与自己动刀也不过是平手。这刀神,真是一把无敌的好刀…… “我承认你的刀法在我之上,但相杀可不是光看境界高低。接下来,我会让你知晓何为生存的意念,相杀的趣味!” 同有刀神名号的九千胜……这九千胜究竟是什么人?不过九千胜是谁在此刻重要吗?相杀,就该全力以赴,才够快意!心一定念,老狗瞬间眸光清明,嘴角勾起一缕冷淡笑纹,兽骨刀紧握于手,不顾伤势,老狗人影一闪,扑向欲苍穹,提刀再战! “蹉跎错,消磨过,最是光阴化浮沫。” 淡然吟句,老狗再运刀,像是突兀地换了一个人。一抡呒狗利,刀气凛冽逼人,带动最光阴身侧时序变化,时间停滞。 “掠·影化。” 岁月长河无尽,多少生灵埋骨无声?刀,仍是方才一般无二的兽刀,却是带来截然不同的威力。不知活了多久,迷失自我的最光阴,根基怎会寻常?这一刀所蕴含的,不仅仅是冷静、狡诈、精准的兽性,更是变幻无穷,扰断时光的绝世惊艳! 刀速不定,似慢实快,却在下一刻骤然慢了下来,再经多番变化,难以料定落处。欲苍穹眸中错愕隐现,随即掌间刀芒勃发,骇人刀意首度透体迸发而出,横扫当场,冷漠出声。 “你是我此行所见最好的刀!” ps:二更求推荐^_^ 。 第二十八章 旷古一刀,传奇之名! 眸光冷,心无波,欲苍穹左手护胸,右指向天,刀气如旋! 不同于将来可能与炎熇兵燹的那一场死战,如今的欲苍穹站在人生最为巅峰的一刻。无众叛亲离的死志,无积郁难泄的悲怒,最光阴的刀虽给了他截然不同的惊艳,错愕满怀,欲苍穹却还不至于连如何应招都忘却。 “灭刀诀!” 欲苍穹再出灭刀,刀风更冷,银白罩衫泛起耀眼蓝光,双目一寒,平指向前,灭刀疾速脱手。 虽有寒光相向而来,最光阴掩在面具下的脸,却是平静依旧。 兽刀化幻影,光阴刻战痕。步伐,在奇异虚影下快慢不定;时刃,在空中拉开令人生畏的判死刀光。 时刀、指刀,胜负交击一瞬。人影错分,昊芒冲霄而起。 众人遮目挡光再看,却见最光阴反手突刺,兽刀透肩,刀神热血飞溅;欲苍穹双指点背,指力贯胸,最光阴三尺呕红。拔刀急退,最光阴兽刀定地,呼呼喘气,压制伤痛。 “这就是你的底牌吗?” 愕然相视,右手捂肩,鲜血顺着指心流下,滚烫入心。方才的时刀,是一生未见的奇异莫测。鲜血汩汩涌出肩头创口,欲苍穹更生奇特心绪。这就是此人所谓生存的意志,相杀的快意吗? 垂首沉吟,欲苍穹不由深思,有心有刀,是否仅仅只是登峰造极?无心无刀,是否真的天下无敌?思绪万千会心头,欲苍穹沉默多时,无人敢出一声招惹,四围竟陷诡异寂静。 良久,欲苍穹银眉一轩,周身气机倏尔一变,除了不改泰山巍峨耸立的入道宗师气度,更添不可与人说道的神异风采。 视线微移,欲苍穹随手一招,越沧君背后沧海刀登时落入手中。 正视最光阴,欲苍穹掂了掂手中之刀,轻笑一声说道:“生存的意志,善战的杀刀吗?自我刀道大成以来,之所以不用实刀,只为追求自我境界的突破提升,日日前行,竟是一时忘却了刀为凶兵的本质。今日,你用你的意志,使我抛却了一些挂碍,扫除了一些心尘。但我若因此改变了自身习惯,那才是落了下乘。” 话音落,欲苍穹微微摇头,从此凶流道再非敌手,无人可堪入目。右手一抖,沧海刀已经重新落入越沧君背后刀鞘,封密严整。 右臂横伸,欲苍穹仍是拇指扣住无名指,食指中指向天的姿势,周身真气猛然一振,却是扫落心尘之后的全力以对。眸光清冷,欲苍穹指向老狗,淡然说道:“承你之情,还你一刀!” “全神全力孤注一掷,才是男人相杀的趣味啊!” 最光阴低冷一笑,兽刀倒提,凛然无惧。时光刀法全力使出,影化三千寒风,倾力而为! 时之刃无路判定,欲苍穹刀气凝指,势不轻发。庞然气机却已压迫得围观众人,遥遥退向两侧! “无心无我,天下无敌……” 寂寥一声轻叹,欲苍穹瞳孔稍闪凌厉,一刀横空而出,霎来风起云涌,刀气如虹。忘心无我,穷心所欲,傲视苍穹。这一刀亘古未有,扫荡苍茫,贯穿千古。 兽刀坠地止步,时刃经不住压摧,寸寸裂解崩碎。欲苍穹人微动,窜前数步,擦兽首,指过颈,不伤敌,旷古一刀脱手,骇然雄力惊天扬尘。漂血孤岛直径数十里,绝世刀气竟是奔腾向前,开出一条平坦大道,崩倒外围巨山,入海再掀巨浪,横空百里,接连天幕,久久不息! “从此以后,天下再也无人值我出刀了。” 是自信,是遗憾,收势站定,欲苍穹平复真气鼓动,憾然出声。 刀杵地,无言,无语,时鸣乍响在最光阴耳畔,扰乱心绪。抛却时计之后对人生的再一次体验,却也到了终结之刻。腰间的血早已止住,却难挡光阴葬人。狗头之上兽眼闪奇芒,最光阴忽而发出一声低笑,此生最后能看到这样的刀招,不也值得? 提步,最光阴在易闲愁面前驻足,伸手拍肩道:“好狗弟,小蜜桃,你得替我照顾好。” “你要离开?” “汪——” “小蜜桃听话。狗弟,交给你了。” 不明就里,易闲愁还是点了点头说道:“放心交我。” “呵,你办事,我放心。” 听见这句交代,易闲愁很想表示自己办事的时候,还没遇见过老狗你来着,你究竟放心个什么啊? 然而未等易闲愁开口,最光阴已将兽刀抗在肩头,不顾身后犬吠,迈步离去。 早已察觉不祥,小蜜桃正欲追出,最光阴之身影却已消失不见。狗性通灵,主人之情无可替代,又思主人交代,小蜜桃朝着易闲愁发出几声急促犬吠,撒腿猛奔,循着最光阴的气味跑向远方。 “传奇的刀者……” 肩头血液凝固转为黑褐,欲苍穹视线投向最光阴消失的方向,感叹道。 “今日我连战六人,除了某人尚差些许以外,均是当世在各个领域有所建树的高手。七修创者即号步武东皇,不如就在诸多武林人士的见证下,以东南西北中,五个方位共称传奇之名如何?” 化体终是不及本体修为,若是闻人然本人在此,或许还能占上一席,当然此事旁人自是不知。欲苍穹如此开口直言,却也不会令人感到狂妄嚣张。实力在此,辈分在此,气度在此,谁能质疑? 戚太祖朗笑道:“呵,本尊虽不爱这虚名,但即是刀神好意,就不再矫情推脱。本尊号步武东皇,便取这一个‘东’字。” 说着,戚太祖看向超轶主,打趣道:“至于风轩云冕你嘛,即是成名于南武林,就以南冕为号如何?” “这……合适吗?” “呵,你我几人连日血战,这名头可不仅仅因方才与刀神的一场试战,更是以命换来的荣誉,这一字又有何当不得?南冕,此刻再作推脱,便显得过度谦虚而成虚伪了!” “唉……承赞了。” 微一颔首,欲苍穹含笑看向欧阳堇:“堇丫头擅长毒功,乃是西疆之人,自然该取一个‘西’字。身为女子,不宜用字刚烈,不如以‘幽’为号,便为西幽吧。至于癫不乱与老狗,同为刀者,我看老狗行刀多了北方人的血性,就取北狗为号。如此一来,剩下一‘中’,又该如何?” 癫不乱对这些排班并不在意,更愿再试一刀,低头闷不出声。戚太祖见状笑道:“哈,癫不乱自号我最超狂,依本尊之见,合该取一个‘狂’字。” “皆大欢喜,那便如此罢。” 说完,欲苍穹转身定视着易闲愁,似笑非笑地问道:“你不可惜吗?” 易闲愁歪着头笑问:“嗯……刀神前辈是指得不到金龙钥这件事,还是得不到传奇之名?得不到金龙钥是我技不如人,谁也怨不得。” “那后者呢?” “枪打出头鸟,这有什么好可惜的?” 一直高调混台面是傻子才会做得事,这是苦境武林亘古不变的真理!易闲愁诡笑着说道:“我可没有前辈那般傲视天下的实力,还是谨慎为妙。这传奇之名,却是敬谢不敏啊。” “哈哈哈哈……”就算是化体,也不忘和小痞顶嘴时的口舌之利吗?欲苍穹连连摇头,开怀长笑。 超轶主见这两人说话,笑中带讽,全无恶意,又知闻人然无事,亦感舒怀。然而不知为何,超轶主本该略松的心头,却隐隐有不安浮现。 皱眉深思不对之处,忽来冷风吹动,超轶主一愣神,抬头赫见一道黑影无视众人目光,瞬闪而出。黑衣死士右手一扬,抛出百多斤的一物,重重落向超轶主。 并无杀意……超轶主微一停顿,伸手接住。重物落手便知乃是一人,辨清面目,正是好友醉千秋。然而此刻他的身躯,却是冰冷、无息,丧失温度。超轶主眼中尽是震惊痛怒和不可置信,匆匆一探鼻息,却是最不愿意接受的事实。 “吾友……是吾拖累你了……” 低头静默良久,超轶主目带挣扎,嘶哑出声,右拳紧握,指尖刺破掌心,点点血珠渗透而出,印染粉白垂手长巾。超轶主怒视来者,一腔悲愤难抑,真气勃发。 “人是你杀得?!” ps:明天元旦,或许时间有多……嗯,我不保证。 。 第二十九章 抽身 超轶主激愤一吼,将围观之众从方才那旷世一刀所带来的震撼中惊醒。见不少人交头接耳蠢蠢欲动,欲苍穹不由略一皱眉。单对单,在场之人无人可以把他拦下。但原本慑服鬼祟,相助一臂的打算,却是因突来之变而落空。 欲苍穹微一思量,以这几人不凡能为,保命不难,己身多留无益,不如先行一步,一探凋亡禁决幕后者的盘算。 瞬间定念,欲苍穹淡然说道:“诸位有事,然小子的遗物我已得到,那就不再久留了,请。” 负手转身,临走之前与易闲愁交换一个眼神,欲苍穹化作一阵清风,飘然远离。见此情景,戚太祖不禁略感自得,这黑衣死士当年救他一命,可是花了极大心力交陪,才换来他舍命效力。这样一柄好刀如何能轻易舍弃,怎能任他带着那么多的秘密离去? 前些时日,戚太祖教给闻人然红炉点雪以之对敌,除了有铲除闻人然的意思,亦打着将这人重新笼络回来的盘算。超轶主与鹰七冷然对视,戚太祖站在超轶主身后一言不发,静候着一场好戏。 无视超轶主怒目,黑衣死士冷淡应道:“是又如何?” “那就赔命!” 超轶主甚少动怒,但并不意味他不会动怒。惹动他之怒火、伤害他之好友的人,必须付出足够的代价。 “北风逆星汉!” 气震天,衣袂飘,悲愤难抑的超轶主,干戈定走势较之方才更狂,四周顿起北风呼啸,风吹叶响,飒飒向南,干戈定尖端荧光急如星火,超轶主人动身移,挟恨一击愤然发出! 点点光芒如流星直落,黑衣死士面不改色,长匕在手,向上轻挑。霎时,黑衣死士身前现出一条血帘倒挂,隔绝超轶主急怒一招。然而不仅仅是黑衣死士,就算是戚太祖同样也低估了超轶主的根基修为。 干戈定点中血帘虽像陷入泥淖一般动弹不得,急怒在心,超轶主却是毫不动容再催真力,生生将之撕裂开来,趁势再进! 黑衣死士黑瞳之中愕色一闪,匆忙欲避,超轶主却又怎肯轻易放过?干戈定在五指之间一个翻转,速度陡升,生生印在鹰七胸口,澎湃内力凝聚一点灌入体内,击散黑衣死士真力,只欲将其一举拿下。 “图穷?血断!” 鹰七痛苦隐隐冷哼一声,先前被割裂的血帘如寒泉涌动,刹那工夫凝成一柄血剑下刺,正中超轶主持着干戈定的右臂,血染衣襟。 大口呕红,黑衣死士借机欲退,但超轶主挟怒出手是何等厉害?鹰七提气却感内力散离难聚,与此相对,超轶主却是不顾血剑之伤,只为抓人问清一切。 “月色隐天穹,无间苦众生,度悲舞红尘,大愿护禅灯。” 就在超轶主功成之刻,方圆突响悲悯诗号,一把宝伞插入二人中央。黄衣佛者拉住鹰七,渡悲伞格开二人。指若拈花,月印潮生,式出只为拖延。超轶主足下一顿,黄衣女子已拉着黑衣死士化光离去,徒留温柔女声在空中回响不息。 “人非其所杀,施主勿追了。” 超轶主本欲提步,闻言稍一迟疑,又见多人围了上来,堵住前路,终是停下脚步。似是想起重要之事,超轶主连忙回到尸体旁,蹲下身一探伤痕究竟。 超轶主伸手察看,却见醉千秋致命伤口,正是过颈一剑。伤处虽有水寒阴气,但以超轶主的见识,却能一眼看透深处的烟熏焦痕。烟化功体……不曾听过得高手,难道是当日传信之人?醉千秋遭人灭口,定是发现了至关重要的真相。 思及醉千秋往昔习惯,超轶主掰开醉千秋松握的手掌,血线模糊入目,歪歪斜斜划下一横一撇,不知何意。 “一横一撇……” 低念无声,未免被他人发现,超轶主含痛抹除最后留言,垂首凝思。这一横一撇究竟指的是物、是人,还是地点?漂血孤岛对所有人而言都是陌生,禁决出口也早已说明,其他地点并不重要。至于物,那就更不可能了,难道说是人? 人……一横一撇,醉千秋临死之举,定是为了告诫自己危险所在,那么这一横一撇就是指漂血孤岛上与己有关,却不能深信之人了?一横一撇……厂字……戚吗?!还是模糊了一点的广……癫? 超轶主沉思无语之际,旁观之人见超轶主受伤,又没了欲苍穹坐镇,顿时贪婪之心又起,大声喊道:“喂,你们几人别以为弄出什么传奇之名,我们就会退缩了。超轶主,你刚刚送了一支金龙钥松了出去,干脆把另外一支也拿出来算了!” “是啊是啊,你这么大方,看来金龙钥对你不怎么重要,赶紧交出来啊!” 有人带头起哄,其他自恃武力超群的人同样不甘落后,纷纷出声逼迫超轶主等人交出金龙钥。 多方恶言相向,超轶主仍是蹲地不语,不知在思考着什么。易闲愁一抬眼,转身看向带头出声之人:“哦,这话你们怎么不在刚才刀神前辈在的时候,当着他的面说出口呢?” “呵,你当我们傻吗?刀神是刀神,你是你。易闲愁你别以为在苦境正道之中有很大的名望,我们就会卖你的面子!犴妖族行事,可不是区区一人说了能算。” 开口之人年轻貌美,双耳尖长,身着异兽皮毛,正是犴妖族之人。妖无媸捏了捏拳头,冷脸嗤笑道:“敢来漂血孤岛的人,谁没有拿命去拼的血性?!你们没有绝对的武力,却想让所有人放弃金龙钥,恐怕还没那个资格!” “那你想要怎样?”易闲愁皱了皱眉,补充道:“还有我不是追亡狩,你们可别弄错了。” 闻言,之前顺着妖无媸的话接腔的灰衣大汉,眼中贼光闪烁:“呵,那你就就该与我们一路。这样吧,只要他们当中任何人能连胜我方五人,我们就认可他拿走金龙钥,不再找他麻烦,大家认为如何?” 大汉一言出口,众人顿时议论纷纷。这两人带头挑衅,说不动心绝对是假的。但这五人实力非凡,谁先上谁吃亏,围观之人本非一路,各有野心图谋,一时半刻也做不出决定。 可惜凋亡禁决的主办者就在现场,又怎会让他人得利?不过要杀超轶主,这些人未必不可以利用……戚太祖心底一声冷笑,双刀紧握在手,心思莫名。 “谁要金龙钥谁先上,何必浪费时间呢?大家又不是第一天走跳江湖,谁不知道在漂血孤岛这个地方,所谓的约定就是用来毁的?!” 无聊地听着旁人讨论,易闲愁目光扫视一周,感觉这些人里面能对超轶主几人造成威胁的没有几个,也就笑着拍了拍手说道。 见突然有人搅局,本想坐收渔利的灰衣大汉,面色阴沉地喝问道:“易闲愁你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只是觉得大家这样下去很无趣而已。与其在此虚耗光阴,不如就由提出建议的阁下开始,放手混杀一场。谁活下来,金龙钥就是谁的,这样不是最公平吗?”易闲愁做出很遗憾的模样,叹了口气说道,“不过刚才试刀一战之后,我是对这几位心服口服了。刀神前辈的刀如何不说,光是超轶主等人能和他过上那么多招,也不是我可以相提并论的。金龙钥得不到手,那是我命不好,却还不想因此误了性命。哦……诸位都是高手高高手,我的话完全不用在意,告辞,告辞!” “说了这些你还想离开?!” 易闲愁似笑非笑地望着出声之人:“怎么,你要拦我?” “……请。” 被易闲的话泄了士气,灰衣大汉憋了好久,也只能说出一个请子。纵有万分不满,但事已至此,能少一个竞争对手却也不差。与其费神和易闲愁死磕,还不如省下力气抢夺金龙钥。 “不劳相送了。” 含笑欠身,易闲愁随意挑了个方向离去。欲苍穹方才惊天一刀,在漂血孤岛上开出一条平坦大道。超轶主几人就算不敌诸人围攻,以他们的能力想要脱身倒也不难。至于现在,该是时候与欲苍穹一同一探凋亡禁决尽头究竟有什么奥妙了! ps:2014元旦快乐。 。 第三十章 绝路,决路! “小蜜桃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银月高悬,寒风割面,一人一狗站在悬崖边上,俯瞰下方。与超轶主等人分别之后,易闲愁找到欲苍穹与他会和,本想一同调查凋亡禁决幕后真相,谁知竟是被小蜜桃找上了门,急迫地叫唤着一起离开。 商量之后,易闲愁与欲苍穹两人终是分道。以欲苍穹的实力,有他一人查探已是足够。至于那把金龙钥能换得什么,易闲愁本不在意,也就全权拜托给了欲苍穹由他决定。 告别欲苍穹,易闲愁跟着小蜜桃一路疾驰,最终来到了这悬崖边。兽首伸出边沿,小蜜桃朝着易闲愁看了一眼,随后伸出兽爪连连往下指去。 “你要我下崖?” “汪汪!” 听小蜜桃叫得焦急,易闲愁疑惑地想了一会儿,难道是老狗遇到了危险?点了点头,易闲愁衣袖轻挥托住小蜜桃,借助山壁上的突起之处,几个起落便落到了崖底。 峭崖之下,阴寒难挡。四面山壁耸立,将此处与外界天然隔绝。正前方惊现一个熟悉的人倒在地上,身躯被乱石掩埋,易闲愁不由惊讶出声。 “狗兄?” 碎石嶙峋埋尸一具,易闲愁眼中满是不可置信。这才几天没见,最光阴就死了?而且还是跳崖死?!虽然易闲愁与老狗交情不深,但好歹也帮了他的忙,无论如何也该将此事弄个明白。 “汪汪(小心)!” 易闲愁快步上前,正欲搬开石块拉出最光阴的身体。小蜜桃突然凑了过来,咬住易闲愁的袖口叫了几声。 “老狗的身体有古怪?” “汪(没错)!” “我知道了。” 拍了拍小蜜桃的头,易闲愁运气于指,扫开所有巨石。接着,易闲愁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搭上最光阴的手腕,异变却在此刻发生。 手指在碰触到最光阴脉门的刹那,易闲愁顿感体内真气一泻,内力不停涌入最光阴体内,自身躯体更生烟化之象。察无脉搏跳动,易闲愁匆忙收手,平息定气,止住身躯烟化。 眉头深锁,不明所以,易闲愁看向小蜜桃问道:“老狗死了?” “哇呜……”低头呜咽,小蜜桃欲要接近最光阴,却又因尸体的奇异变化难以触摸,伤心不已。 此时易闲愁也不知道安慰些什么才好。不过欲老前日留下的创伤并不重,老狗怎么会突然死在此地?以老狗的修为,没道理落崖会死才是。 “汪汪汪(他自己跳得崖)!”看出易闲愁疑惑,小蜜桃抬头叫唤道。 “那也不至于死吧。” “呜……” 小蜜桃趴在地上摇了摇头,示意它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无人可解疑惑,易闲愁和它一起陪着老狗,环视一圈,四周空旷冷清的令人感到寒碜。许久之后,易闲愁觉得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只好叹气道:“唉,我答应狗兄照顾好你,以后你就跟着我吧。至于狗兄的尸体,虽然不知道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不过他有异法保护,想来暂时应该不会出事。” “汪汪汪!” 不知是同意还是拒绝,小蜜桃突然周身发热,无力地晃了晃脑袋,伏在地面滚来滚去,借助阴寒之气驱散热力。易闲愁见状,连忙掌运功力压在小蜜桃头顶,中正平和之力直冲异力来源。 然而,异力源头之处,却是一块凝结难撼的晶状物体。无论易闲愁如何加催功力,都动之无果。 无法摧毁压制,易闲愁唯有助小蜜桃消化晶源。良久之后,小蜜桃逐渐恢复正常,易闲愁长出一口气,眉头一挑问道:“你吃了什么东西?” “汪(不知道)。” “又是不知道……” 易闲愁被气得笑出声来,无奈地摇了摇头,最光阴死得莫名其妙,这条比人还灵的狗,也不清楚在短短时间内发生了什么。此处事了,心系禁决情况如何,易闲愁也不再留,拍了拍狗头。 “不知道就算了,我们先走吧。等查清一切,我们再回头想办法把老狗的尸体带出漂血孤岛,好好安葬。” 虽是伤感难抑,小蜜桃却也别无他法,四肢着地立起。一人一狗正欲从山壁之上轰出一条通路来,四周山壁竟在此刻开始崩塌,巨大石块压陷有限空间! ――――――――――――――――――――――――――――――――――――――――――――――――― 山洞漆黑,幽静深邃,欲苍穹提着一个从别人手中顺手拿来的追亡狩证明,漫步向前。走了片刻,前方忽起黯淡烛火,微微摇曳,可察人息。 欲苍穹瞳孔一缩,随即沉稳迈步上前,映入眼帘的,正是一身着灰褐麻衣的青年男子,长发半遮颜面,正坐在烛光之后。身前是一张简单的石桌,摆放着一个斟满的酒杯。 数十天来头一回见有人来此,辜独明心思一动,人还是按照规矩,伸手指向面前的酒杯,说道:“欲出此地得到想要之物,还需通过最后一个考验。” “是饮酒?” “是。” “毒酒?” “搏命酒。” “你是谁?” “受恩办事的无关者。” “我明白了。” 欲苍穹见辜独明眸光澄亮,说出受恩办事之时也无丝毫迟疑,看来从此人身上是得不到有用的消息了。 不作分毫为难,欲苍穹轻声一笑,干脆地举杯喝下毒酒,随后从身上掏出一粒易闲愁交代过得解毒良药,吞入腹中。毒酒下腹瞬息生效,欲苍穹面色登时一青。但以其深厚根基压制一时全然无碍,再得珍药之助,毒性瞬间被药力真力激发一空。 辜独明讶异地看了一眼身前老者,深知能够轻易解开此毒之人,绝非自己所能招惹,当即拿出一封信函,接着伸手指向通路。 接过信函,欲苍穹似有深意地说道:“年轻人,你这样不做掩饰地抛头露面,当心成为他人利用的棋子。” “前辈何意?” “这样的毒酒,会结下多大的冤仇,你想过吗?” 结仇……会连累阿姐吗?细思心寒,辜独明起身恭敬弯腰一礼:“多谢前辈指点。” “呵,无须言谢,我只是不愿让这凋亡禁决组织者,占尽便宜。” 淡漠背身离去,欲苍穹淡然说道。饮下一杯毒酒,费去一粒珍药。这条争夺金龙钥的路程,又是多少人以命所换?再向前,怎可令阴谋者一路猖狂?! ――――――――――――――――――――――――――――――――――――――――――――――――― 血战奔走两天,不算遥远的数十里路程,却如天堑横亘在前,难以到达尽头。不知伤了多少人,不知流下多少血,超轶主五人扶持一路,离山洞入口,终于还剩最后一里之遥。 一路剿杀突围,疲惫伤残得不仅仅是追亡狩,就算是一路围杀过来得辟命敌,同样伤痛满身。隔着十丈的距离,人少一方向前奋力奔驰,人多的辟命敌不愿放弃。卖力喊杀。前方不远,似乎就是尽头。但,凡事总不会尽如人意! “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若得心无悔,何惧赴劫灰!金龙钥,通通是我的!” 邪魔唱声,一人挡道,拦在行路中央。右手挥舞魉王钺,左手撑起魑皇盾,肌肉虬结,右眼凹陷如黑洞,更增威风霸气! 除了雄壮男子来者不善以外,又有一女从旁走出,右手小指装着奇形兵刃,阴媚开口:“魍无畏,别忘了金龙钥是用来换什么的!” “哈,魇梦女,长生不死药的用途我很清楚。放心,我不会误事!” 身为魔魁旧部,知晓些许不为人知的秘密。魔魁残魂犹在世间,为求其能速速复生,魍无畏与魇梦女来到漂血孤岛,誓借追亡狩人头一用! 超轶主等人久战已疲,心头一沉。前方只有两人,但是战力完好,不知深浅。后方追兵众多,不敌五人之力,却也难堪久战。虽然早想过尽头必有凶险,却也不知会是这样的敌手,竟是一时陷入两难! 绝境在前,追杀在后,戚太祖双刀快斩,杀掉一直纠缠不休的灰衣大汉,然而一瞬之后,又有几人上前,各式兵器轰向戚太祖胸口。戚太祖沾血杀更狂,除了一个特殊的目的,之所以举办凋亡禁决,就是要享受这种猎杀反杀的快感啊! 戚太祖杀得癫狂,不顾防备。超轶主心中虽是对戚太祖有所怀疑,却也知晓不能在此刻内讧,匆忙出手接应。谁料犴妖族妖无媸却在此刻挥动着九牛神戟,蛮力捣向超轶主背心。 危急之际,一道清冽刀光入眼,挡开长戟。妖无媸转头瞪向插手之人,怒然吼道:“是你……易闲愁你竟然……?!” 衣衫凌乱甫脱乱石埋困,匆忙赶到现场。易闲愁从别人手中抢过一把长刀,无畏然加入战团:“我竟然什么?最后留下的才是高手,这个道理你们懂,我当然更懂!” “那我就先杀了你!” 兽耳尖长,妖无媸鼓足十成蛮力,九牛神戟挥动如风,戟法暴戾难言。长戟撼长刀,易闲愁力有未逮,云手纳劲,卸劲于地,退后抱怨。 “犴妖族的女汉子,你打架这么彪悍,犴妖神他知道吗?!” 。 第三十一章 漂血至终(一) “口出不敬,你更该死啊!” 长戟挥动旋风腾,妖艳之姿却是拳拳刚烈,妖无媸左拳迅猛挥动,拔山手、断岳拳、摧岭掌,一手变化连环,无甚巧妙,全凭蛮力催压,一力降十会,怪力逼人! 掌风拳风迫面,式式凶残,全然不类女子行招套路。易闲愁不从正面回击,足下生风,身化迷离之影。刀快人快,灵巧应对。 一处战起,各路血杀,戚太祖越战越狂,七修奥义尽数展现,双刀论战自如。然而久战必失,一息斩敌刀下,同样被他人窥中空档,乱拳轰至。 “戚太祖,小心了!” 兵刃刺背,干戈定挡开攻势,超轶主粉袖飞扬破敌。另外一边,欧阳堇与癫不乱尚无危殆。欧阳堇毒功在掌,磷粉绚丽夺目,死亡飞蛾漫天飘散,弱者近身不得;癫不乱月刀恶冷,斩不容情,剖腹断首不息! 一场混战在前,顾不得是否还有他人伺机出手,所有人均红了眼,迷了心。本为几人之中弱者,越沧君更是不敢大意,沧海刀,越澜剑,绕身疾舞,力求一线生机! “魇魔女,我先上了!” 不远处观战的魍无畏虎目一动,脖颈一歪,咔咔作响,旋即挥动魉王钺,霸道开路! “不要冲动,那个用刀剑的年轻人,更容易对付一些,就从他下手罢。”魇魔女凤目微眯,搓了搓小指上的指剑,冷声说道,“这种无力的废物,凭什么与我魔族争夺生存空间。这种实力也敢奢望金龙钥,我一定要剥了他的皮,放干他的血,祭我魔族战魂!” “哈,你要杀那废物那就杀吧,我要与强者对战!” 知晓同伴性情暴虐,对弱者不屑一顾。魍无畏不以为意,提着魉王钺直取超轶主。这人战至此刻犹能冷静辨明情势,真是罕见的对手! 魍无畏大步向前,手上青筋暴露,魉王钺挥舞大开大合,劲风逼人。超轶主长眉一挑,掌退围攻之人,接着干戈定上光华瞬闪,风云怒卷迎敌。一钺砍中干戈定,一人久战胜在根基深厚,魔者勇猛强于一鼓作气,双方真力较劲,竟是一时陷入僵持! 就在超轶主意图再催真元之刻,越沧君却是被魇魔女攻得落入下风。三毒秽煞掌凝炼地底阴秽之气成煞,刁钻拍向越沧君面门。越沧君虽是借机避过,却是逃不得掌心之毒! “越沧君!” 毒气入体人癫狂,越沧君疯魔挥剑,不辨敌我,顿陷险境。超轶主急声一喝,空余之手隔空发出一掌,击向魇魔女,急于相助。然而仅仅一个分神,魍无畏手中魉王钺已是正中肩头。超轶主硬受巨斧一击,创可入骨,肩头鲜血扬天,登时险象环生。 魍无畏正欲再补一斧,取敌性命。遥遥山巅之上,忽来一箭窜云破空,奔若流星,快不可见地射向魍无畏。虽是受制漂血孤岛秘术限制,用箭同样难竟全功,这突来一箭,犹有惊动九霄之能。魍无畏眼神一凛,回身魉王钺对准入目神箭猛力砍下。箭由空而落,借势威力更胜,惯性巨大。纵使魍无畏善战非常,却也双脚拖地,生生被推出数十丈距离! 突来奥援,得空喘息,超轶主擦去口角鲜血,仰首注目远望。忽见崖上黑影窜出,直取射箭之人,超轶主连忙急吼出声:“射心,小心背后!” ――――――――――――――――――――――――――――――――――――――――――――――――― “哇,早晓得是这种对手,我就该去陪黄裳抓鱼。” 得了超轶主警告,星狼弓射心右臂仍是被长匕洞穿,狼狈退后。黑衣死士冷脸相向,图穷匕上鲜血落地尚且滚烫,难抵内心森寒。颈间红线过半,预示性命尽头。鹰七无惧,既已身堕黑暗,又何必奢求回头救赎? 提步逼向星狼弓,背后突来柔和坚决佛力阻碍,黑衣死士不用回头也知来者是谁。长匕后划,佛者阻拦不成,反被鹰七借力向前,速度更快。 “你为何非要如此?” “渡人的游戏玩得还不够吗?最后的时间,我不想听你重复了不知多少次的论调了。” 柔和女声隐有怒意,紧追而上,渡悲伞倏尔撑开,遮蔽鹰七视线,旋即收伞下挑,金黄佛光蔽目。知晓对方不会痛下死手,黑衣死士顺着黄衣女佛走势鬼魅一转绕开,长匕不改进路,兵锋取敌!鹰七虽然精于杀道,奈何受伤在前,加上星狼弓亦非弱者,曾与绮罗生交换刀谱,近战虽非强项,拖得片刻却也无虞。 近身动手,女佛挥手替星狼弓挡下一击,蹙眉发问:“你在求死?” “仅是未完的任务,烈武坛的人早是目标,让开!” “吾不能坐视?江月初照!” 对方心坚似铁,女佛捏印引光,誓阻修罗杀念:“他若不在飘絮孤岛,你要还追吗?” “他走不了了!” 黑黄身影应招极快,眼见女佛难占上风,星狼弓欲要相助,耳边却是无端响起清脆铃声,若远若近,不辨来处。一时不察,星狼弓竟是陷入昏暗幻境。荒塔剪影模糊不明,黄沙卷风干涩割面,苍凉葬死! “塔铃响无语,唯见风杀人。” “致昆山之玉,有随和之宝,垂明月之珠,服太阿之剑!” 不知从何而来的孤僻男声过后,铃声响急杀风至,四面八风剑气无形,星狼弓面临死关。 危机之刻,再闻超脱诗号,一剑横空破风而来,抵挡无序剑风。太阿在手,现面者面目端正,气质儒雅:“没有吾剑护持,你一个用弓者也敢孤身来此救人,天真的荒唐!” “哈,这个地方还是纳兰太阿你通知我,谁让你到现在才来?” 怨念两声,星狼弓缓了一口气道:“御龙天是我大哥,身为兄弟,他有危难,我又怎能袖手旁观?” “即是如此,吾就替你开出生路。你先走一步,去助超轶主罢。” “高手哦,你一人行吗?” “在吾剑断人亡之前,他碰不了你。” 荒塔,暗月,剑风,招来无形。纳兰太阿不敢分心,谨慎应招。抵挡数十道无形剑气之后,纳兰太阿沉声一喝,纳天之气,集地之源,雄沉巨力,崩倒半块山壁。环境陡然发生变化,荒塔幻境露出破绽,星狼弓趁机脱出幻境,觑见情形不利,肃然引弓向下! ――――――――――――――――――――――――――――――――――――――――――――――――― 不知峰上星狼弓情形为何,超轶主眉头深锁,心怀忧虑。一场禁决,多人与己有所联系,这究竟是巧合还是算计?那一横一撇,当真会如己所猜?! 说不清是怎样的心态,金狮双刀抡斩破风,戚太祖替超轶主挡开魉王钺沉猛一击,呼喊回神:“战中不可分神!” “抱歉!” 既然要杀,又为何要救,说不通……心绪复杂地看了一眼戚太祖,超轶主瞬敛心神,出手应敌,急欲突围。如今更为重要的还是流火阳铁,至于其他只能放在战后调查。 一场混战未止,胜负尚未定论。不过围攻超轶主等人的武林人士强者不多,难以久战,唯有靠人数拖得优势。四位传奇高手,虽是疲惫不堪,但根基经验又岂是常人可比。乱战之中,方向不变,人群缓慢地靠向出口。谁知就在此时,战团外围响起一阵惊心惨嚎,蓦然生变! 魍无畏回首一看,正是魇魔女一指掏心,贯穿越沧君胸腹,抢得金龙钥入手,当即呼喝道:“魇魔女,你先走,我断后!” “保重!” 如何取舍早已明白,魇魔女眼瞳一黯,瞬息狠下心肠,提起越沧君的尸体疾速奔离。多了一个可以抢夺的对象,辟命敌目的更乱,立刻又分出一小拨人,追向魇魔女。 来此早有舍命觉悟,魍无畏仅剩的左眼怒瞪,直接放弃了攻击超轶主,人跃半空,怒舞手中魉王钺,拦断进路。魉王钺横抗在肩,魍无畏藐视群敌,大笑震天! “哈,为了魔魁,你们谁都不能走!” ps:就不让越沧君喝毒酒了…… 。 第三十二章 漂血至终(二) 嘲讽大笑,魍无畏竟在此刻激发玉石俱焚之招,只为同伴能顺利得到罕世仙药!魔魁手下无怯战之兵!传闻中的长生不死药,是能绝对完好复生的保证。金龙钥与追亡狩同时到手,怎能放弃唾手可得的机会? “焚心以火?杀身成魔!” 极端痛苦加诸于身,换来不绝魔力,焚炎燃烧四野,灼热难当。在真气耗尽之前,面前这帮只懂围攻的弱者,绝无可能迈出界限一步。魍无畏一人吸引多方注意,斧盾并用,血战八方。 超轶主一方抱团,魔界只得一人挡关,再蠢的人也知该攻向何处。辟命敌群起而攻,魍无畏怒挥恚斩十八式杀敌,盾击反弹诸人气劲。纵使敌人众多,魔血洒尘,魍无畏犹然不退,放声怒吼:“为了魔魁,你们谁也不准过去啊!” 另外一边,易闲愁手中劣刀撼对一拳,瞬间断裂成碎片。面无惧色,易闲愁翻身腾空数周,倒退伸手抄起越沧君遗落的沧海刀,再战犴妖族妖无媸。然而魔者男声入耳,却是由不得易闲愁忽视。 “魔魁?” 一声轻咦,脑中瞬生千头万绪,这两个实力不差的魔头,竟是魔魁下属吗? “战中分神,你是看不起女人吗?!” 耳边响起一声娇叱,易闲愁回神应招。沧海刀质地远胜方才所持兵刃,长戟虽是力沉,怪力无匹,却也再难逼退易闲愁。 “你想多了,接招吧!” 刀戟相交,铿然作响。易闲愁重开刀路,以沧海刀承受内力,皇极天斩式顿时威力大涨,刀光冰冷寒冽,远非方才可比。 刀如虹,刀风破空炸响。步迷踪,虚形幻影晃神。心系魔魁消息,易闲愁不思拖延全力对敌,势欲速分胜负。 “远飚大回旋!” 惯以强力对敌,妖无媸无法判清易闲愁行招走势,不由心生不耐。长戟横空,旋身绕动,暴风般的罡气回旋激荡,周围空气竟如平镜生波,无边之力如水波荡漾,不分是敌是友,十方奏杀。 “神雷擎天斩!” 长戟旋疾风,威势赫赫,迅猛逼近。对方极招威力非同凡响,易闲愁此刻内心却是平静无波。人入江湖仇海,厮杀怎分男女?无轻视,无惧色,沧海刀竖指向上,引雷疾降。 松手任由沧海刀飞升吸纳雷霆之力,易闲愁再催道门雷法,更助刀势威能。诸多动作一气呵成,不到一息之刻,易闲愁右手握刀,稳稳劈下! 双招相对,霎时极雷碰罡风,光芒刺眼,乱石崩云。戟如风,刀带雷,风雷交汇一瞬;刀过颈,死无生,血杀怎容留情? 一声轰然惊爆过后,绝式分出胜负,妖无媸长戟杵地,人不倒,败也不失尊严! “几位保重,关于魔魁的消息,稍请留意。” 妖无媸亡,魍无畏反水,失去释阎摩,领头者又遭重创的暗界群妖,更是早已远遁。辟命敌一方所留强者不多,超轶主几人保命无虞,但不远高峰之上,尚有一场战局待结。易闲愁一瞬定念,足踏高妙步伐,攀峰而上! ――――――――――――――――――――――――――――――――――――――――――――――――― 高峰之上,幻境之中,荒塔黯月迷心,塔尖铃声扰神,剑气风刃纵横无序,四周杀机弥漫。 曾凭手中长剑入选鉴兵台,也因此与烈武坛诸人结下情谊。纳兰太阿身为铸剑师,对剑风流动甚为敏感,一时应招却也无碍。但久战不见敌人现面,耗力虚斩终非其法。纳兰太阿微一沉吟,手中太阿虚划半圆,沉稳出招。 “千霞开锋!” 强招信手而出,半月剑芒开如孔雀开屏,冰锋无数冻漠风,荒塔幻境虽未被破,却也将主持者逼出现面! 孤僻之人离群索居,棕色长发披散而下,两绺长发结环顺下肩头,清俊面容忧郁隐隐,别添伤感之色。 对方气沉似海,心知必是强敌,纳兰太阿眸光凛然,太阿剑芒升三尺,谨慎出剑。 眼中忧色不减,剑身平阔执在别黄昏手中,腰间风铃轻轻晃动,幽远深邃,心结万千。别黄昏一式初起,四周顿陷黑暗之境,剑映月影,哀婉飘摇。 “剑别挽歌!” ――――――――――――――――――――――――――――――――――――――――――――――――― 易闲愁飘身而起,人未至峰顶,突来乱箭袭身,却是星狼弓不清敌我,试探出箭。无奈之下,易闲愁唯有贴近峭壁,足踏山岩,手握山壁突起之处,借力攀附,如同壁虎灵巧游走,数息之后接近顶层。 “不准靠近!” 人方落地,便闻一声警告,接着便是一箭擦耳而过,易闲愁无奈后仰翻转避让,再度上前,却又是一刀落向肩头。 “这种刀法……” 当日山洞一番讨教,七修刀法尽得精髓。易闲愁一眼看穿对方行刀刀路,此人方才用弓时能为不差,但这刀却是生疏得过头了。 “铸剑惨死,用弓惨亡。朋友舍弓用刀非常明智,不过这刀尚不够利,还需多练几日。”易闲愁无声一笑,随口点评。沧海刀由下而上轻挑,星狼弓手中兵刃顿时挑空飞出。 见了鹰七缠战黄衣佛修,易闲愁眉头一挑不再多言,身形瞬动,与星狼弓擦身而过,直取黑衣死士。 星狼弓射心无语地看着易闲愁离去的背影,什么叫用弓惨亡啊?黄裳还没追到手,怎能被此人的乌鸦嘴说中!不过败己不伤,看来对方应是同路之人。但败得这么轻易也是丢脸,看来绮罗生的告诫却是得听,这刀法的确该多练上一练。 不知射心作何想法,易闲愁已将全部注意放在了黑衣死士身上。接近二人战局,易闲愁指尖红芒一闪,一息寄气,勾起鹰七心头躁动。黑衣死士剑眉一轩,长匕虚划胸前,屏退黄衣女佛,转身定视易闲愁,冷眼相对。 虽是不知此人为何针对自己,但白送一把金龙钥,还将闻人然身躯完好无损送还超轶主,易闲愁亦不愿占其便宜。 旁人不知红炉点雪奥妙,易闲愁心思一定,双指一松,剑气脱手。 “你还欠我一战!” 一息讶异,一瞬了然,明了对方身份,黑衣死士脸色冰冷,气振黑袍,杀气冲霄,迎风鼓动。 “此处若是终结,那也值得了!” 。 第三十三章 漂血至终(三) 高峰对立,黑白分明。无须更多废言,二人之间本就没有缓和余地,黑衣死士不见黄衣女佛欲言又止的神情,图穷匕紧握于手,人如电闪疾奔,狠锐刺向易闲愁胸口。 “天殊大法掌!” 不同上回重创在身,无法全力接战。易闲愁就算稍逊本体几分,但三魂凝念一体,诸般武学却是一样不落。 此回再交手,招数与之前一战截然不同,威力更是不可一概而论。面对长匕寒锋及身,易闲愁上身微侧,任其擦过衣襟,旋即道门真元灌注右掌,太极符印卸尽兵刃所附内力。再应招,左臂平伸,直欲扣住对方握匕手腕。 “图穷?血断!” 身为死士,如何战斗最为有利,鹰七从不用别人提醒。明了对方身份,之前所备的针对打法难以竟功,却也虽惊不乱。两个截然相反的身份,再加上不知深浅的武学,有他帮助超轶主,难怪戚太祖非要杀他不可! 黑衣死士喝声冷然,血断之式脱手而出,长匕在掌心瞬间调转方向,钉向抓来的左手,血光潋滟,刃锋寒光刺目。血刃迅疾,易闲愁左手后移,右掌雷光闪动,平推而出。 易闲愁五指之间雷光厉闪,虽然给鹰七带来莫大压迫,仍旧抓住易闲愁缩手刹那,足下猛力蹬地,迅速后撤。然而未及站定缓气,易闲愁掌心天雷已化怒吼之龙,奔腾急追而来。 “图穷?禁魂!” 一招交手连环变式,长匕生黑芒,硬接雷力一击,四肢微微发麻。鹰七喘息略显急促,胸口起伏不定,望向易闲愁,低沉说道:“你与上次不一样了。” “这一次的你,没法知道我会用哪种武功。” 话声落,二人身影同时消失在原地,月白墨黑人影虚幻,半空交手数十合,血影森冷,道法刚正,碰撞之后瞬起千风,席卷十方,暴散之力竟是将峰顶堆石崩成齑粉,飘散崖下。 “哇,看来用弓近战,还真是参与不了这样的战斗。” 见那两人战得几不可见人影,星狼弓小声嘀咕了一句,接着看向不远处幻境所在,头疼不已,“纳兰太阿,我现在进不去,你可不能死啊!” 幻境之中,浓云蔽月,别黄昏阔剑挽剑花,风铃飘动揍挽歌,忽起黄沙乘风呼啸,砂砾尖锐割面,剑风凌厉孤冷,飘然攻向纳兰太阿。 “威道太阿!” 别黄昏身姿飘渺似舞,杀机却是毫不掩饰。纳兰太阿凛神应招,剑身平放,食指划锋,热血顺流而下,登时光芒大盛,照耀四方。 “剑别残阳!” 剑与剑,人与人,战一式胜负。剑势变,幻境变,漠风苍凉,残阳夕红蔽目,荒塔铃声绕耳,纳兰太阿剑偏一寸,胸前衣衫虽是被破,仍然避过别黄昏问杀之招。 错身站定,握剑之手平举,纳兰太阿回身相望,眉头紧锁。初对此等诡异幻境,地利不在己方,就算功力相当,却也难免劣势。欲求胜机,唯有破出幻阵。心思抵定,纳兰太阿眸光一正,气荡衣袍,凛然出招。 “气纳九州撼昆仑!” 引八面灵力,采四方地气,太阿再出,威势绝然。气动身周空间震荡,波纹迅速向外扩散,荒塔幻境竟有崩毁之象! 天葬十三刀不收无能之人,心知对方极招强出必为突围,别黄昏剑柄提与肩齐,剑尖斜指向地,幽暗空间顿陷漆黑,唯独手中长剑寒光照眼! “子夜寒铃闻秋歌!” 沉寂空间内,风铃轻响一刻,极招脱手,别黄昏人化流风直扑,太阿威严挡招,气势巍峨。 一者擅杀,一者固守,僵持刹那,终是受限幻境不利,纳兰太阿落入劣势。但双招威能迸发非同小可,仍是将荒塔幻境震落成碎片。 一招占得上风,别黄昏正欲再出天月之招,一斩黄沙判死。熟料荒塔破碎,却是正见一战至终! “一身漆黑再怎样漂白,人生犹是灰暗。” 说者有意无意,黑衣死士长匕挥动,疾落如雨,本是旗鼓相当的实力,但本就受创在前,久斗终显下风。最后一个任务,力战情势急转直下。先前一战局面,竟在此刻调转! 苍天自有报应,怎会任满身罪业者逍遥?鹰七额前虽是冷汗不止,内心却无半分负面情绪。早在当年灭亡金狮帝国时,便知会有今朝,又何必矫情求人宽恕? 局内人无心悔悟,局外者不愿放弃,悲悯出声:“罪不离心,心起诸罪,将心之罪业恳切忏悔,知罪业本空,使其清净。罪由心起,心不起妄想杂念,罪之名亦匿迹无踪。” 一为死士一修佛,奇于两者关系,耳闻佛修之言,易闲愁手慢一分。 觑隙避招,黑衣死士冷笑问道:“心在何处?忏之何用?若忏即可回头,换得原谅,王法何用,道德何用,果报何在?” “明知是恶,亦要向前吗?从何时起,偿情成了理所当然地为恶?” “呵,问这么多,倒是令我怀疑你修佛的初衷了。你是真心向佛,抑或仅为替我还罪?抱歉,我不需要。” 话音落,女佛蹙眉无言。鹰七不待开口身形再动,图穷匕墨光瞬闪,长帘挂幕,竖劈而下。 漆黑墨电奏杀,易闲愁足下一转,道门真元浩然以对,匕闪寒芒,太极昊光冲天,双方再度交手,各自全力以赴。 角力之间,四目相对,易闲愁左手提气再赞一掌,屏退来敌:“你在求死?” “与你何关?” “与我无关,我只想要禁决幕后的真相!” “幕后秘密与你的秘密,你想保住哪样?” 黑衣死士冷然一问,图穷匕挥洒如风,虚空之中山河卷轴再开,绚丽光芒笼罩山头,蓄势待发:“当年阴谋埋葬一个帝国的战役,死在我手上的无辜之人不下五百之数。这份罪责,回头为善就能偿还了吗?” 即是无关,又何必要说过往之罪?道门真元灌注双掌,易闲愁沉声问道:“所以以死逃避就是你的选择?” “是逃避,还是偿还,由谁而定?” “不由我定,但你我有仇怨在身,这一招生死,谁也避之不了!” 双方出手之前,漂血孤岛再生变化,禁术竟被有心人解开。有心一招断生死,鹰七一敛神,不顾体内伤势,崩毁一身根基,尽付一招输赢。 “图穷江山入目,匕见憾恨至终!” 极招催至顶峰,黑衣死士自毁根基之式将出,顿时气震四野,手中图穷匕,直冲凌云入九霄,本就绚丽夺目的山河画卷,更是扩散弥天,倾覆而下,威势赫然! ps:东君终于变成目狰狞了,可惜被感谢师一眼看穿,感谢师和东君其中一个估计离便当快了。唉,阙主妹子啊!!!bg没人权啊!鸿钧老祖啊,亏你名字这么霸气,死得像根草,被人爆头啊有木有! 至于天罗子……我已经无力吐槽他了。 。 第三十四章 红尘事苦,灵剑生波 本是暗夜杀生死士,搏命之式却有吞天灭地之豪胆。可惜初衷早偏,卷轴之上浩荡山河之景,平添几分阴秽死气。然而纵使如此,此招威力亦不可等闲视之。惊艳卷轴绕空盘旋,层层叠叠覆盖山头,向内收缩压下。其上图案明暗不定,强不见底,奥妙玄机无尽。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自固真?水妙金光?灌身心?法想充当?我今敷诵?与道悠扬!” 非长于兵刃,面对决死极招,易闲愁踏斗步罡,双手挥舞如旗,掐诀起阵。不存秘术束缚,易闲愁道门真元孤注一掷,全力施为,掌间符印赦令,四方风动,六合纳气,力阻卷轴收拢! 卷轴动如巨蟒蜿蜒缠绕,画上山河图象竟有脱出长卷之势,宛若实物急冲而下,力不可挡。道阵凭正气灿然生辉,易闲愁灵活躲闪,背后七将幻影时隐时现,不断化消卷上灵力。 “灵符指路、灵符显像、灵符追影!” 黑衣死士极招使出之后便消失无踪,不知隐匿阵图何处,搏命之招声势浩大,攻势无有穷尽。未免山河长卷久拖生变,易闲愁口念清心灵咒,掌化黄符挥洒半空,灵力化剑欲觅敌方踪迹,剑浮虚空晃动不息,片刻之后斜指右上方某处,锁定不动。 “天剑追灵!” 无视长卷攻势凶狠,连环躲闪亦使衣衫碎裂多处,化体轻微受损。易闲愁一声清叱,灵剑瞬息急变,刺向半空鹰七隐身之所。 “有这么简单吗?!” 道门术法虽是威力不俗,黑衣死士又岂是易于,豁命自毁根基使出得山河卷轴,纵受灵剑一击,却也难破江山宏伟画境。右手一伸,更是凝炼大江水龙破卷而出,绞杀而下! “天听吾敕?龙神速召。” 难明水龙是真或幻,易闲愁身形再动,盘腿蹬地而起,面前空间忽生硕大黑色裂缝,竟是直接将水龙吞没消失,再过须臾,反而吐出赤龙扑空,龙吟不息。人如影飞,易闲愁借力,乘着赤龙幻影而上,直取黑衣死士。 “结束了!” 对方法术难破,本不擅长操纵卷轴,鹰七却也无惧。图穷匕见,从来不在大好河山如何恢宏秀丽,而在最后长匕奋力怒舞一刻!白影疾速飞掠,黑衣死士冷然一喝,长卷丈丈剥落飘飞地面,危机登时降临。图穷匕不在鹰七之手,反而在二人下方显现,吸纳卷轴之上灵气,化作黑芒电闪,射向易闲愁背心。与此同时,黑衣死士更是抓住机会,夹攻相向! “意识之剑!” 险象凸显,近身搏战,易闲愁却在此刻使出鹰七最熟悉的招数。并指齐眉心,剑出意外之式,人化幻影瞬分,陡然加速,二人位置竟在刹那间调转。 图穷匕已飞至身前,黑衣死士变招已迟,生硬转身致使体内真气流动一窒,难做更多应变。但就算欠力变向,鹰七仍是伸手一敲图穷匕末端,再助一臂之功! 熟料图穷匕虽再增雄力,匕身附着尖锐劲气,形成冲天气柱射向敌手,易闲愁却已消失在了原地。人影再转,未及反应,黑衣死士背脊命门已被双指点中,一息劲发! 剑意贯体穿胸,黑衣死士胸前鲜血喷涌。自废根基,再受重创,死路早开,顾之无益。鹰七视线随着直冲天际的图穷匕,不知落向何处。遐思过往,对己而言回头之路从来都是绝路。戚太祖不会放过知情者,一切早在接受最终的任务的开始,不亦早就明白? “终是败了……呵,或许,这本也在他算计之中……” “阿荆……” 死关在前,耳闻女声,鹰七转身,目光平静:“一切至此而终,从此以后你再也无须替我赎罪。” “吾皈依向佛,初时确是因你之故,但……” “不用再说,迟了……” 萧索一叹,黑衣死士望向易闲愁:“你有什么要问的吗?” “我问了,你会答?” 听到二人交谈,别黄昏脸色一变,剑锋登时转向。黑衣死士瞥见之后,眼露异色,气息断断续续发问:“你……对他还是……这样信任?” “我不愿伤及同伴,但你绝不能背叛!” 人之将死,黑衣死士虽无说出秘密之心,却也不愿别黄昏重蹈覆辙,无力叹道:“呵,过往所为……是还所欠之恩,那些秘密……会随我一同入土。但……你若不对他有所提防,迟早有一日会……追悔莫及。” “我相信他。” “希望……你不要有后悔的一天。” 闭目转身,黑衣死士气息渐弱,回头说道:“上一回……你若使出今日的招数,未必会输我。” “其实你最后一招,我并没有赢得把握。只可惜你这一招练失了味,多了暗袭鬼祟,少了一分坦然赴死的慷慨决意。而且有人要你绝命,又失三丈七步的先机,败亡只是必然。” “或许罢……不过都不重要了……” 最后一句出口,剑气透体迸发,带血飞扬四散。偿情迷途,越行越黑,不见本心。是逃避,是偿还?是迷惘,是了悟?至死不清。临终一眼望向敌手,却将手指一弹,溅落一滴暗红,落向月白身影。 夕阳曳长影,令人稍感惆怅。掌接一滴飞红,易闲愁无心思索此举用意何在,仅是看着黄衣无名女佛,扶起气息了断的躯体,不留一语渐渐远离。暗处尚有一人,手握一卷秘术传承,默默定视。 这二人之前的路如何蹒跚难行,过往又有何等愁苦无奈,易闲愁不知;之后的路,女佛赎得是谁的罪,念得是哪声经,更是无人可晓。 江湖本多无奈,知晓得多了,那便成了苦情了吧。定立遐思多时,到头来亦唯有一叹置之。压下内心烦思,易闲愁回眼再望,别黄昏却早就失去了踪影,徒留风中铃响,一祭亡魂。 ――――――――――――――――――――――――――――――――――――――――――――――――― 凋亡禁决近结,与此同时,远在鬼渡河的另外一端,阴森之地,战云密布。第四魔域之内,正邪决斗,血战未休! 五暴魂结成五方扣命阵,困杀欲救宇宙神知脱险的素还真与叶小钗二人。二二一的阵势,搅动滚滚迷觉,逼命无常的气氛夺人魂魄。殿外喊杀不绝,血池肉林内,受限魔功的宇宙神知,更是难有动作。 身前竖插一柄熟悉的剑,对坐一个陌生的人。白衣广袂纹墨鸢,凸现坚韧之色。女子星眸无波,年轻貌美,简单红绳束发垂腰,面容艳冷,不及无邪双眸更能夺人心魄。琉璃紫的瞳孔边缘隐泛金光,却被汹涌魔气所压制。 “宇宙神知,你以为素还真与叶小钗救得了你吗?”七重冥王虽是心系战局,仍是不忘奚落言辞。 佛婴,灵剑,佛魔相对。身在魔域,魔涨佛消,丹青见早受梵天佛息禁锢产生联系,致使魔威更盛,再加上宇宙神知已失神力之助,却被魔性鬼祟占尽上风。 不做应答,是最为直接地无视。七八岁儿童一般的巨擘元婴,定视身前之剑,依旧目带慈色,念佛不止。 “念佛?念佛有用吗?身为魔域命使,永永远远都是魔域之人!魔使听令,你去是非小径出口守住退路,今日素还真生路无门矣!” 遭人蔑视,七重冥王郁气满腹,怒然下令。红绳结发的及笄少女,顿时化作一阵烟雾,消散融入丹青见剑身,迅速飞离。七重冥王见状,指着宇宙神知猖狂笑道:“哈哈哈哈……宇宙神知你看到了吗!未免不够尽兴,本冥王不吝亲自出手,送素还真二人上路啊!” 得意一振衣袖,七重冥王大步迈向战场。待杀了素还真与叶小钗,再吸收了宇宙神知的功力,世上再也无人可挡魔域霸业! 。 第三十五章 萧山 魔域之战是叶小钗的荣耀,披肝沥血一战将的浴血搏杀,换得素还真脱离险境,更是英雄之证! 然而这一战的终末,却比预料中的更加凶险。是非小径出口处,七重冥王、五暴魂加上一个不知深浅的丹青见剑灵,完全无惧剑君十二恨的拦截。危机之际,神秘女郎不得不提前出手,持着无后弯刀横插入局,方才顺利将众人救出。 丹青见剑灵的出现是意外,被剑君缠上更是意外。好在对于剑君,灵啸月本就有将之引导至圣夫子门下的意思,却也不难处理。倒是江湖疯传闻人然已死,剑灵该如何解决,着实令灵啸月感到头疼了。 是非小径初次交手,无后弯刀与丹青见硬拼一击,正是旗鼓相当。神兵难断,闻人然不在的话,这剑该如何处置当真是万分难为。 毕竟魔族在苦境显露在外的力量,除了七重冥王的第四魔域,尚有游离未归的魔魁之女等魔魁一系。五暴魂与七重冥王本就不易对付,再来一个难测深浅的丹青见剑灵。黑白郎君突入魔域抢出梵天元灵的计划,就变得不是那么可行。 不过,就像江湖中人对素还真的死而复生逐渐麻木一样,灵啸月同样不会相信闻人然真的死在了漂血孤岛。这剑灵该如何处置,目前也只能等闻人然回来再说。 如今苦境江湖,非凡公子即将创立霹雳王朝,虽因其严刑峻法以及大刀阔斧的改革,得罪三教上层而根基不稳。但仔细谋算之后,灵啸月还是认为此时得扶非凡公子上位,以免苦境再度陷入之前三教互相攻讦的局面,致使生灵百姓受害。 非凡公子乃人中之龙,除了尚有初出茅庐的骄矜之气,作风略显狠辣之外,智计风度均为上等。扶持非凡公子坐上三教共主的位置,是神秘女郎仔细权衡过后的考量。合修会之乱尚未完全平定,三教又关系不睦摩擦不断,再有魔域威胁在后,几大势力之间实是不宜再起战祸。以非凡公子三教之子的身份,团结有生力量抵御外敌方是正道。 不过此是公事,梵天的安危同样是公事。某朵清香白莲就算化身女子,作风变得凌厉果断,霸气横杀,却也不改过往腹黑本色。既然丹青见惹来了变数,而且还与一页书前辈有关,那么闻人然出把力,似乎也是理所应当…… 漂血孤岛之上,易闲愁自是不知有人又把主意打到了他的头上。毕竟战局虽然已经结束,但还有许多事情需要进行善后处置。 与欲苍穹在约定的地点回合,听其所言,最终取宝之地除了宝物,以及设下一把金龙钥只能取得一物,取完金龙钥会自行销毁的机关之后,早已人去楼空。 当然,幕后之人也无惧有人凭蛮力将所有宝物取走。挑起血腥杀戮本就是主办者的目的,最后的幸存者为了争夺宝物斗个你死我活,不也同样是其喜闻乐见的结果?至于宝物最终落到谁的手上,早已不再重要。 欲苍穹探测无果,易闲愁接过欲老为其挑选出的一卷秘籍未及细看,只能一时无言。仔细一想,对方或许在得知欲苍穹来到漂血孤岛的那一日起,就已经准备好提前撤离了吧? 好在之前几次交手,黑衣死士的反应却已给了易闲愁不少的提示。第一战,闻人然使出红炉点雪,对方早有感应,导致本体身亡,是对戚太祖怀疑的起始。 第二战,临了决死极招,易闲愁特意使出意识之剑,对方身体习惯之中,同样证明对其相当熟悉,变招灵敏快速。虽然最后易闲愁再变剑路,致使对方落败,却也应征了易闲愁对戚太祖的怀疑。至于第三点,死士临终之前的一滴飞红落掌,事后回想其颈间红印,其中深意似乎早已了然。 三种怀疑均无半分证据,但都是最有可能的方向。易闲愁私下将这些猜测转告超轶主之后,并未得到明确回应。只不过心念杀友之仇,东南传奇二人的对话,较之先前多了几分机锋暗藏。然而这一切,都及不上易闲愁在得知闻人然身躯不见之后来的惊吓。 听见超轶主说出这个消息,易闲愁二话不说拜别,带着小蜜桃在漂血孤岛上四处找寻,可是到了最后也仅仅确认了闻人然的尸体不在漂血孤岛上的事实。 思及老狗尸体尚需妥善处置,易闲愁最终也只能无奈叹气,使出各种方法缓和功体烟化,带着尸体和小蜜桃回了步云崖,趁着忆秋年尚在苗疆作客未归的时机,把老狗给埋了下去。 至于忆秋年回来之后,年岁又长了不少的洛子商是不是会对他告密,那已经不关易闲愁的事了。因为哪家化体还要负责找本体的,这根本不是人干的事啊! 反正闻人然有神源在六庭馆死不了,功体又被时光秘法影响即将消散,易闲愁非常干脆地在洛子商面前,一掌按在额头之上,散尽神魂任其回归本源,惊掉了洛子商一地的下巴。 “你不担心吗?” 回过神之后,洛子商低头见小蜜桃无趣地趴在老狗坟头,不由鬼使神差地问道。接着一想本来就是一条狗,和它说话无异于对牛弹琴,洛子商也就摆摆手说道:“呵,算了,和狗说话我还没那么傻!” “汪汪汪(小看神犬确实是傻)!” “……” 洛子商悲哀地发现,平生第一次被一条狗给鄙视了! ――――――――――――――――――――――――――――――――――――――――――――――――― 萧山诡地,外围寒氛阴森,萧杀满溢,漫山烟树泣红,血云抽丝,了气生气;然而山凹内里,却是生机盎然。百鸟别枝,花草繁茂,一片桃源胜景。听着水声潺潺,斜倚在青藤缠成的座椅上的萧山山灵,褐发褐衣,头生双角,颜容清秀。 长执桂杖,寻青踏路无际。随意芳菲,觉来水绕山围。一双慧眼有如一潭深水般宁静澄澈,却又不知因何而有丝丝迷惘浮现,又是沉思何事。 萧山之阿静寂多时,天空忽来几道魂光入体,山神察觉树下之人气息陡然生变,温和开口:“你醒了?” 朦胧之中隐约听见人声,闻人然睁眼辨清对方面目,仍是如同之前一般温润,望之令人如沐春风,不由颔首苦笑。漂血孤岛一战方休,醒时不是完全康复,反而到了另外一个所在,着实令闻人然吃了一惊。聚神凝体用于保命之时,放出三魂出窍除了生机无碍之外,本体就算移动都显艰难。若非眼前奇人施以妙法,怕是连开口都不容易。 “多谢阁下相助。” 眸光平静如初,沐灵山拄着折桂令行至水波之前,语气淡然:“吾仅是采摭精华会通六合,恢复你之躯体生机,神魂康复非吾之功。” “总得道一声谢。不过我看阁下不似汲汲名利之人,为何会去漂血孤岛那等血腥之地?” “吾在寻一个山中之鬼,他性喜猎杀,手法凶残。吾为阻他一路寻去,因缘所至,与你相遇。” “寻人……可曾寻到?” “无……” 话到此处,天光渐暗,冥冥有感,沐灵山转而说道:“你既康复,当可自行离去。风雨将至,吾有事待办,还请自便。” “这几日承阁下照顾,不知是否有幸得知恩人名号?” “桂杖寻青沐灵山。”语调微急,说完便走,折桂令点地声响渐大,山神人影竟是直接穿透山体,顷刻消失无踪。 这种步调……似乎不是小事。但对方已经不知去向,闻人然也只得先离开萧山山阿。然而走出山凹,却是枯嶂重叠间,雾暗烟回,百转不得其门。闻人然正欲施法指向,背后劲风一扫,一道红影已然矗立在前。 “哟,你嗅到死亡的气味了吗?”说着残酷的话,开口之人的眼内却尽是纯真之色,凸显怪异矛盾。 正视眼前红袍白脸,面容妖艳的来者,再细一看其头顶之上的扭曲墨角,以及手中形状变化气息不改的折桂令。前后一联系,闻人然直接想到了北域人邪。不过这红袍之人死气甚重,与沐灵山殊为迥异,倒也不知猜测的是对是错。 红衣之人杀气甚重,闻人然不敢大意,沉吟片刻叹息一声,试探地说道:“我欠你一份情,有什么要求不妨直言吧。” “呀,你竟然看出来了哟,还是说沐灵山脑袋坏掉了吗?” “他是沐灵山,那你呢?”毫无避讳地承认了?这人和刚才的温润男子还真不像是一个人,有点像剑雪,似乎很好骗的样子,只是这满身血腥杀气…… 百岫嶙峋不知对方心思,嗜血微茫闪过双眼,口气却是天真依旧:“怎样,你要和我一起玩吗?” “玩什么?” “你讲你欠我一份情,玩什么当然你得让我满意。” “可是萧山似乎没什么好玩的呢。” “今年正是十年一度的出世之期,难道你要带我出去玩吗?” 听见山鬼如此回答,闻人然顿感头疼。剑雪好骗不意味他傻,而且并不嗜杀。但是带着一个杀人鬼走江湖,怎么想都不大美妙。沐灵山啊沐灵山,你究竟什么时候能够回来? 。 第三十六章 寻青与归处 “可我得先回家一趟,你也要跟着我一起吗?” “你以为世上所有的生物都像人类一样习惯欺骗吗?” 百岫嶙峋偏着头,目光清澈透亮,嘴角的笑容,却隐隐透露嗜血的残忍:“还是说,你只是找一个摆脱的借口?如果是那样,我会让你知晓何为鲜血的甘甜哟。” “不,我离家日久,需要先回去报个平安。”和这样的人谈话最忌心机算计,闻人然不做犹疑坦然应答。 “报平安……人类都是这样无聊吗?” 神色微露困惑,接着山鬼猛一摇头,折桂令血腥味四散开来,固执说道:“我不信,想要离开,你得证明你比普通的猎物,更有让我等候的价值。” 话声落,山鬼瞬息而动,出招踏步杳无行迹,飘忽不定。闻人然无奈之下,只得并指应招。试刀者有心无心,血腥狠斩杀意甚坚,却又漫无目的,似乎仅是出于本能。看似轻灵渺形,实则力曳千钧的强势。这样一个难缠的高手,若非师承忆秋年本就长于速度,闻人然怕是应变也难。 寥寥数招,闻人然剑指按刀身,刀意剑意,灵犀一瞬,更增彼此了解。眼前山鬼是真的没有把人当人看,一如人视牛羊为食一般理所应当,浑然不分善恶。 山鬼天性混沌无知,却令闻人然一时难断该如何落手。所幸百岫嶙峋在闻人然迟疑之刻收刀而立,满意地说道:“一只蚊子嗡嗡嗡,你比萧山附近的杂毛更加有趣,不会双手一撕头就裂开呢。” 这个绰号还真是新鲜,不过最后那句话还是当没听见算了……闻人然干笑两声,说道:“我叫闻人然,你呢?” “闻人然,嗡嗡嗡,没错啰。你要跟我做朋友吗?百岫嶙峋,记住我的名字哟。” 笑声肆意乖张,瞳光不带一丝杂质,天真宛如稚童,周身却又带着血腥死气,心性混沌难明。这样的人很好相处,也很难相处。好相处时,说什么对方都会应承;难相处时,处处都会跟人唱反调。 “还不走吗?你是一只强壮的成年猛兽,我额外允你一个机会哟。” 这辈子带过的孩子不少,带这么大的孩子还真是头一回……闻人然无声一叹,开口说道:“事先说好,不准随便杀人。” “为什么不能哟?我要杀人,你能阻止得了吗?” “与我能否阻止无关,我不能看着你随意伤害我的同类,就像你不会刻意伤害沐灵山一样。” “是这样吗?可是我之前在岛上围观的时候,那些人类不也像我一样四处狩猎吗?不过有一点你说得很对,我不会伤害沐灵山。哪怕世上再也没有人相信他,我都会和他站在一边哟。” 问者无心,闻者哑然。虽然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以人类的道德准则要求异类,似乎本就不合情理。 但闻人然是人,人类的立场无论如何不会有所改变。交情是交情,立场是立场,这些早已明了。心思一定,闻人然开口问道:“杀人能给你带来乐趣么?” “那得看是谁,普通的杂毛只会让我觉得无趣……沐灵山!你要毁去你我之间的约定吗?他答应带我出去玩,你不能在这个时候回来。” 话到中途戛然而止,百岫嶙峋恼然地捂头晃了晃,眉间满是怨怒。然而无论如何拒绝,身形仍是一阵雾化。红袍白面的萧山山灵,骤然变换模样,寸缕不留行迹。 青衫风舞入云,面目清秀远逸的山神又复现面。立于原地沉寂多时,沐灵山目光一如温水般和蔼,凝声问道:“你,见过他了?” “嗯。” “你不该与他说那么多。别人对他说得话,他都会要求别人做到。” “对朋友恩人,我也没有撒谎的习惯,哪怕仅是初识。” 温润敦厚的人总能给人无穷好感,这人身上所透露的自然生息更是令人舒怀。闻人然摇头一笑,全不在意地问道:“听你之意,他会将我之前说得话记在心上?” “是,山中之鬼最厌恶他人欺骗。” “那就不要去骗他。” 沐灵山和一剑封禅不一样,一剑封禅不仅仅否定吞佛童子的存在,同时也对吞佛童子知之甚少。山神与山鬼虽然同样是一体两面,但听百岫嶙峋话中所透露的意思,这两者意识怕是早有熟悉。闻人然沉吟问道:“与其否定摆脱,何不另作引导?” “你不明白吾与他之间的关系。吾飘流于时间之内,掇拾生命片刻,不知所向。寻青之路,不达尽头,不作止歇。” 对于百岫嶙峋的存在,沐灵山心中隐有避讳,不做正面应答。说着无关的话,沐灵山或是另有想法,掌心幻出一块光泽内敛的圆润小石,自顾自地说道:“此物名为眠月石,其色温润,其泽内藏。但其本非石头,而是一粒种子,名唤琼月。它不肯像庸碌草木抽芽破土,吸取日月雨露。只待生老凋零,是故长久封身,息去一切成长,终在地底深处,蕴生如月瑶光,永恒不灭。” 这话里似有深意啊……闻人然虽不认为自己有向佛的潜质,可沐灵山摆明了话中有话还是能听出来的。 但是不知为何,闻人然听见这话,立刻就想到了苦境众多孤高隐世的高人们,再联想到那两位苦行不缀的痴人,不由口气微冷地笑了笑,叹气说道:“呵,世上多得是眠月石,可惜少有巨树参天福荫世人。” “你亦认为眠月石不该孤芳自赏么?但一棵琼月木能否荫凉百里,端看枝叶是否茂密。若是枯枝残叶,又谈何荫蔽世人?再则撑起风雨如何,撑不起风雨又如何,远离尘嚣,自有澄明。” 明明是阴森诡地,却不时有禅风送至,舒缓人心。辩得是禅机,说得是领悟,枯枝残叶……沐灵山之言入耳,闻人然忽然想起了一件事物,轻一合掌,笑着伸手开道。 “我开始相信,我与你的相遇乃是因缘所至了。不过你的答案或许不该由我来答,因为有一人一物,或许能给你一些明确的启示。百岫嶙峋也好,沐灵山也罢,不知能否随我一行?” “请。” 足下起步,一声一声,桂杖点地,脆声透心。寻青之路,无有尽头。身后云光冥冥,翻覆暗涌血云,一还萧山清净澄澈。 ————————————————————————————————————————————————— 六庭馆,依是往昔繁华景。和沐灵山回程一路相谈,到了燕居台,却见楚君仪早已侯在门口。 紫衣华服,雍容典雅,艳丽依旧,只是稍显憔悴,或是又让她担心了吧?四目相接,无视旁人,闻人然举手晃了晃,略显心虚地说道:“君仪,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 秀丽的双眸隐有润色,楚君仪走到闻人然身前,伸手抚平衣襟。微一错眼,又见身后萧山山灵,正欲退后招呼,却被闻人然搂过肩头,像是怕丢了什么一样,紧紧抱在怀中。 “这次,可是完好无损地回来了呢。” 与情欲无关,仅是感受到了熟悉的温度,又体会到了难以舍弃的宁静。无论在外面经历多少凶险,只要一回到六庭馆,闻人然总能找到那份安心的感觉。这份舒心温柔,唯有楚君仪能给,谁也替代不了。 眸含慰色,眼露安然,伏首静享一刻安宁。双手由腋下经过,在背心合拢,富有韵律地轻拍以作安抚。小臂上的挂帛微微晃动,楚君仪附在闻人然耳边小声柔和地说道:“有别人在……” “再抱一小会儿,再说他不会在意的。” 眼前华美雍容,气质高雅的女子,便是他心之归处吗?耳闻低声细语,沐灵山双眸含笑,忽而心思一动,竟是望向六庭馆角落处的一截枯木。 时光如流水一去不回,失了魂的释迦树,如同化石一般未有分毫变动,反添佛光氤氲流转。沐灵山望之怔然,宛若天生吸引,不由移步上前,神色庄重,凝视着不到半人高的枯树,蹙眉深思。 这树算是枯枝残叶么?应该算是吧!但为何那百折不挠的坚定意志,抚平俗世纷扰的决心,渡世无悔的慈悲大愿,却是世上任何一株参天巨树都不能比拟? 脑海生波浪涌,一时难得头绪,心思烦乱。这,便是那人所言对己有用的那一物么?那么,那一人呢? 。 第三十七章 一份温馨一场争 枯树生辉,晃人心神。禅风一阵一阵,半人高的枯木看去一触便断,实则是难以摧折的坚强。沐灵山惘然的目,注视着慈悲佛者残留印记,久久不语。墨衫青披,随风而动。 与佛有缘者,脑有所思。与佛无缘者,心有所爱。怀抱中温度不减,犹是那份安静恬适。这样一个拥抱,无可替代,这样一份心情,独一无二。 “汝此回外出着实令吾担心了。” 耳鬓秀发馨香入鼻沁心,温声细语隐含嗔怪,闻人然轻抚着对方长发,将楚君仪抱得更紧了些,窘然说道:“这次我可真的没有出事啊。只不过中途发生了一点意外,被人以讹传讹罢了。” “是吗?但吾听刀神前辈之意,却是与汝所言大有出入。” “那不重要啦……有些事欲老也不明白。君仪,有你在真好。”好到闻人然无端生出一份痴愿,愿能现世安稳,岁月静好,直到天荒。 “这该算是讨好?” “不是,我只是觉得人无信不立,我该履行承诺了。” “承诺?”承诺为何瞬息了然于心,楚君仪反是一时无言。心腔虽是被喜悦填塞,可……这却该叫人如何应答? 呼在颈边的鼻息微急,闻人然松开怀抱,握着一双柔荑平举,正对二人心口,端视着身前秀丽双颊泛着淡淡晕红的温婉女子,半分开怀半分痴地笑着:“我家教母大人害羞的模样真好看。” “那……平时的模样就不好看?” “都好看,只是这个时候更像一个普通女人,而不是仪容端庄、注重典仪的儒门教母啊。” 先天本就是一种岁月积淀。成百上千年的岁月过后,先天之人的情感波动,较之常人更为内敛。楚君仪少有将内心感情流露在外,清丽之容更是赏心悦目。闻人然微一停顿,接着滔滔不绝地说道:“那么君仪,我们什么时候成亲?嗯……我想想到时候该请谁来。我师傅他们肯定少不了,枫岫主人都快宅到死了,怎么也得请他出来对不对?至于师兄,那就不用说了。谈无欲也得请,就是人不大好找。至于素还真嘛……我觉得他贵人事忙,叫他儿子来就差不多了……” 见闻人然越说越远,越说越离谱,都快忽视了释迦树前的客人。楚君仪轻声一咳,敛去羞容,端正神色发问:“莫要胡思乱想,吾尚未问汝,那位客人是谁?” “他吗?应该算是一个踏在寻找心之彼岸途中的旅者吧。” 回神说完,闻人然觉得也不能再胡说下去了,旋即按下内心喜意,挽着楚君仪的手,一步步走到沐灵山身后。察觉背后来人,沐灵山转过身,温声问道:“此物就是你要给吾的答案?” “嗯,你觉得怎样?” “在吾回答之前,尚有一问待解。” 正视闻人然,沐灵山掌心犹是那块眠月石,但却散发着与先前并不一样的光彩:“你更倾向于成为一块眠月石,还是一棵能荫百里的琼月木?” “我么?” 萧山之灵骤然发问,闻人然先是一愣,没想到他会拿这个问题问自己,接着仔细地思考了许久,方才答道:“如果是我的话,我可能更偏向于眠月石吧。” “那为何你先前所言……” “先前是有感而发,和我本人无关啦。没能力的人,总是奢望世间有足够的琼月木供其托庇;稍有能耐的人,大都不屑于无偿为他人提供庇佑,而选择成为眠月石。有大能耐的人却又厌倦了世浪凶恶,为善难以长继。真正期望成为琼月木的人,这个世上真是太少太少了……” “亦或是说,你是求之而不得?” “更或者,两者都非是我真心所望。在我看来,人类终是一种群居的生物,无法像你一样幽居避世,自得澄明清净。而若要我无偿奉献世人,那又未免太高看我了。所以眠月石与琼月木,都不会是我的道路。” 沐灵山问得认真,更须慎重应答,而非敷衍应对。盯着楚君仪若久,闻人然紧了紧二人牵着的手,开口说道:“不过我有太多的人需要保护,所以有些时候却也得做一些琼月木才能做得事。” “那你究竟认为你自己是怎样一个人?”问者无恶意,沐灵山面色和煦,语气温和。 “人无癖不可与交,以其无深情也。人无疵不可与交,以其无真气也。我嘛……为人有瑕,却还尚有几分待人之诚。” “你自谦了。”淡然应声,不置可否,耳边是忽隐忽现的禅寺钟声,沐灵山再观身前枯败释迦树,更是心绪遐飞。 不知沐灵山在想着什么,闻人然犹豫了一会儿问道:“其实这几日相处,我总觉得朋友你与佛门有所关系。所以我给你的答案,未必会是你所求得答案。” “世间何人不为佛?你又怎知你给我的答案,非是吾所要的答案?” 淡笑摇头,沐灵山再度看向枯黄释迦,叹息道:“这本也是眠月石所长,但它却选择了一条最难的路。” “是啊,一条最难的路……”闻人然慨然应道,世上能有几人堪与梵天并肩? “物,吾已见到了,那么人呢?” 宇宙神知是不是还在云渡山都不清楚,闻人然可没法立刻答应。而且一身琐事都没来得及处理,闻人然不想马上再来一次竖着出去横着回来,顿了顿说道:“是否歇息几日,你我再去寻人?” “也好。” 柔和双目扫过对方二人面孔,沐灵山微露笑意轻轻颔首,接着望向楚君仪,稍一欠身:“桂杖寻青沐灵山,打扰了。” “秋庭午月楚君仪,见礼了。” “沐灵山方才心有所感,不知可否暂且告退?” 闻人然看了一眼楚君仪,认真地说道:“六庭馆的卧房很多,但是燕居台只有两间,却是不能让你。” “呵,二位久别重逢,想必有许多贴己话要谈。沐灵山还不会那样不识趣,做那碍手碍脚之人。” “咦,想不到你也有风趣的时候?” “怎样?在你眼内,吾仅是一个死板严肃之人吗?”温声笑意藏之不住,沐灵山眸光如风吹湖皱,浅笑说道:“今日叨扰二位,还劳留意吾不沾荤腥。” “茹素?我可是无肉不欢。如果我不小心在饭菜里多加了荤油,岂不是坏了你的规矩?” “这算是礼尚往来?” “彼此彼此。” ――――――――――――――――――――――――――――――――――――――――――――――――― 夜色如墨,繁星挂幕,燕居台石桌前靠坐一处的男女,聊着孤岛之上发生的奇事,气氛温馨恬然。说到最后,知闻人然果真无碍,楚君仪松了一口气。但挂心之事,却仍无解决之法。微一蹙眉,楚君仪凝声问道:“汝此回可曾找到能消除神源隐患的方法?” “极寒奇物哪有这么好找,凋亡禁决最后的宝物虽是神奇,偏偏没有一物与所要求的有关。” 闻人然苦笑摇头,苦境极寒的体质不少,功法同样不少,但极寒的奇物却是少有所闻。就算是有,漫长岁月冲刷下,闻人然也记不真切了。想起功法奇物,闻人然神色一动,将欲苍穹所留得那本秘籍拿了出来,放在桌上。 “这是道门极元修炼之法。” “是禁决宝物?世上极元修炼之法甚为难得,仅分佛道邪魔四种,而且修炼条件也万分苛刻,难怪能成为禁决最后的宝物。” 凝白素手随意翻阅一二,已觉内容艰深。以楚君仪之修为阅历,观之尚感深涩,可见极元想要修成是何等不易。不过这份极元修炼之法,又与闻人然神源有何关联? 闻人然道:“其实极元修炼的条件,应该不会苛刻到这种地步。以我估计,发在意先的先天修为,正是寻常极元的修炼门槛。” “世上普通先天多为意发并进,除了根基以外,实力甚至不如发在意先的年轻后辈。就像当年的一剑万生,虽入先天却败在发在意先的少年叶小钗手上。发在意先的先天人物本就稀少,否则极元修法就算难得,极元强者又怎会少有所闻?”听之内心愈加迷惑,楚君仪一凝眉,好奇发问:“听你之意,这份极元秘法尚有其他难处?” “嗯……等你仔细看过之后就会明白,这份秘籍需要二人同修,但最终却只能成全一人。试想要修成极元是何等艰难?世上又怎有可能同时存在两个发在意先的大先天,或者极发藏意的顶先天一同修行,过程之中更要毫无保留、心神共通,最后却无私地成全另外一人?这也难怪凋亡禁决的阴谋者会将其列为宝物之一。就算将这极元修成,能得二人叠加之功威力不同凡响,一个鸡肋要之又有何用?!” 说完,闻人然隐有讽意地嘲笑两声,令楚君仪微感不妙。尚未开口,闻人然已将秘籍拿起,摁在手心,凝视着楚君仪秀眸,柔声说道:“可是他怎么会料到,我就是愿意为你舍弃艰难修炼所得的成果呢?所以君仪……这份秘籍是特意给你的。” “汝……” 低笑暖心感怀,眼角却有莫名酸涩涌动,楚君仪正欲拒绝,闻人然反而在此之前摇了摇头。 “听我说,我的神源所含佛圣九阳圣气与霸道三青龙源,本就至刚至烈,再练此种极元,无异于加速神源崩毁,自取灭亡。与其如此,还不如用来帮你。只要你一辈子能够平安快乐,我根本无所谓练不练这极元。” “汝神源弊端尚未解决,吾又怎有可能贪那一己之功!” 这种说法虽能让人理智上接受,但是感情上未必有效。见楚君仪面露不愉,闻人然将之搂过,附在她耳边小声安慰道:“好啦,这份极元修炼之法虽然我用不了,但是这道门极元纲领,却让我有了一个绝对可行的思路。” ps:谁能猜中闻人然想干什么? 。 第三十八章 魔、道、佛! “何种方法?” “圣气与龙源至阳至刚,自然需要至邪至寒之物以应。” “汝方才不是说没有找到合适的替代之物?而且据吾所知,世上妄图圣邪合一的野心之人都不得善终,汝可不能胡来。” 有同人大手谈无欲的《一莲托生品》借镜在前,闻人然怎么会蠢到走上那一条路?轻轻蹭了蹭贴近的秀首,闻人然嗯了一声说道:“这我清楚,不过我指得是佛魔合体。” “汝……” 这个思路着实令楚君仪惊异了。佛魔合体可谓佛门最为古老,同样也是最受唾弃,最难修炼的一项秘法,闻人然怎会想到以此解决功体隐患?不过仔细想来,似乎又确实是一条可行的稳妥之路。 闻人然见楚君仪久久不语,疑声问道:“很奇怪吗?” “道元最为中庸平和,此法未必不可行……但你若如此行事,怕是会得罪苦境佛门高层。” 闻人然道:“我只是参照一下这古老秘法,又不会去找佛魔亡故高手舍利,练就真正的佛魔合体。我一不偷二不抢,更算不上是佛门之人,他们凭什么找我算账?” “话是这样讲没错。但如今三教之中佛门最为迂腐,连圣僧一页书都受其所累,可见他们未必会与汝讲理。” “没关系,我现在和你是一家人,难道还怕龙首他不帮忙挡灾么?” 实在不行的话,闻人然亦没有平白受人钳制的打算。只要练成了佛魔合体,谁还会顾忌佛门清算?而且以道门极元之法练就佛魔合体,与正统的佛魔合体也不尽相同,想来应当不会引起太大麻烦才是。 “汝这是要学剑子仙长么?” 多年前刀无极的试探不提,闻人然上回外出惹得污水满身。疏楼龙宿就算再不在乎旁人非议,也没碰到过这么能惹事的主。话语声中透露些微古怪笑意,楚君仪想想亦就接受了,点了点头续问道:“那汝准备如何施行?” “嗯……灭境佛圣的传承圣气已经在我神源内,现在缺得是阴寒至纯的魔气。但如果是一体同修,必会引起佛魔冲突,落到圣邪合一爆体而亡的凄惨下场。所以这魔气必须早就被人半驯服,修炼过程中不至引起过度反噬才行。而你我在修炼极元同时,以道门真元平稳特性,恰好可以居中调和。这样的话,待你极元练成之日,便是我佛魔合体功成之时。” 不同于普通江湖人士的门派正邪之见,闻人然才不会将自己困在一个牢笼内,而不思加强自身。否则等弃天帝破界而下,真想要挽回一些悲剧,难不成还等着天上掉馅饼?这事若是成了,不仅可以解决自身麻烦,同时帮助楚君仪迈入极元之境。甚至对于未来事态的发展,都会带来难以估量的正面影响。 “汝有了合适的人选?” “有,一位身受魔族血咒而成为半魔半人的道门巨擘,他身上所留至纯魔气刚好正符所需。而且我的想法还不完善,尚需他的帮忙。” 道门巨擘?当今道门除了道尊一系,其余道脉尽皆隐而不显。但三世道君当中,绝对没有堪称巨擘的存在,楚君仪不禁好奇问道:“哦,不知是何人?” “君仪你对昔日道境玄宗与异度魔界的那场战役有所了解么?” “道境?如今道境势力,当以自诩清圣的汗青编为首。至于久远前的道境秘辛吾少有所闻,只听说过玄宗六弦四奇些微事迹。后来玄宗遭受封印,更是数百年没有消息传出了。汝问我这些,难道汝要找之人与玄宗有关?” “正是四奇之首,奇峰道眉赭杉军。” 言辞掷地有声,愈显不容更改的决意。金鎏影日后敢算计楚君仪,闻人然可没道理给他留面子。双桥现在隐世不出拿他们没办法,但他们同样没法阻止闻人然改变玄宗处境的决心。再则只要楚君仪极元修炼完成,夜重生那种仰仗体质特殊杀之不死的邪魔外道,想来应该威胁不到楚君仪了才是。更有甚者,剑雪的命运…… 思考过后无疏漏之处,闻人然说道:“到时候就算不仰仗忆老他们,儒门天下拥有三位世间顶峰,就算有人图谋不轨,却也无所可惧了!” 他算是承认自己是儒门天下一员了?心头一暖,楚君仪轻笑发问:“汝知晓那位道长人在何处?” “这嘛,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 “那该如何说服那人助你一臂?” “装神棍呗……这个业务我熟!” 说服赭杉军不算麻烦,如何破除血咒才是难题。不过有丹青见这个作为整个苦境魔界的魔使存在,就算不能彻底解除血咒,助赭杉军脱困应是无虑。说来第一魔界第二魔域,也不知哪里弄来这么多高层次的宝物,万鬼魔珠不说,鬼帝随身能开天地门的骨锁以及魔极的修炼方法,就算是放在第二魔界乃至玄都都是少见的神奇。细细思索陈述,闻人然最后认真说道:“所以君仪,我现在最需要的是把丹青见找回来。” “汝有消息了?” “嗯……据我所知,丹青见应是在第四魔域。不过我担心再出江湖的话,说不准就要被某人给盯上了。不……应该是说我少不了他的帮助才对。” 不仅如此,灵啸月的出现,更意味着蚁天入世,那时想要轻易脱身都难。而且这一次外出势必是以儒门的身份,那么疏楼龙宿是否会介入旧三教势力重新洗牌又有谁知? 越想越是悲观,为什么结个婚都这么麻烦呢!闻人然不由叹息道:“唉,那样的话,我和你说预定好的事情,不是又要延后了吗?” “吾可以等……” “我不想让你等下去啊,那样会让我觉得欠你的越来越多。” “汝从来都不欠我。”秀首轻轻靠在闻人然肩膀上,手臂挽过臂弯,楚君仪语气温和地说道:“就算汝不甘心,汝的时间恐怕也不够用。” 一问入心,闻着无言。肩并肩,头靠头,身旁女子温婉体贴一如既往,那又怎可让她无休止地等待下去?闻人然摇了摇头说道:“君仪,我想退隐十几二十年。” “汝是认真的?” “当然啊。不过你说的对,暂时我还退不了。想要取回丹青见,势必会惹上魔域。惹上魔域,就是一连串的麻烦接踵而至……” 好在等魔魁现世之后,玄都恐怕抽不出力关注一位变数太多的魔界魔使。至于创世狂人,闻人然才不承认那是梵天前辈。 到时候找个机会把素小饼拉到六庭馆关禁闭,或者让他回世外仙源陪他老娘风采铃去。素还真嘛……他爱怎么整怎么整,反正有莫召奴等人帮他,何必让他坑亲儿子?而自己在这乱象纷呈的时间段内,完全有能力把要做的一切都完成,特别是最重要的人生大事…… “好了不说这些了,我们谈一谈那件婚礼到时候该怎么办好不好?” 声如银铃,笑靥如花,楚君仪侧过头,带着些许戏谑笑意,望着闻人然问道:“好呀,汝准备如何娶我过门?” 闻人然苦恼地想了想,说道:“纳彩,纳吉,纳征的步骤是不是可以省掉?” “可以,只不过依照周礼,汝尚有不少事无法完成呢。” 古代婚礼这么繁琐,简直是异端,不能容忍!闻人然咬了咬牙,说道:“把风云琴给卖了,办好婚礼应该是没问题了。不过我想娶你过门的话,难道还要在旁边再建一处园子?” “卖了风云琴?该不会和琴一样,连房子都是要里外漆金吧?那龙首恐怕又要质疑汝之品味了。” “呃……这是个好主意呀!只要我被他讨厌了,也就不用害怕被他找上门算账了!”闻人然重重拍了一下手,认同道。只不过住在一个漆金的房子里,怎么想都让人觉得庸俗…… “呵呵,汝啊……” 嬉笑之言开怀,抬头见了月至中天,楚君仪轻声问道:“时候不早了,是否早些歇息?” “打扰到你休息了吗?我只是觉得平时陪你的时间太少了,还想今天和你说个够呢。” “那……一直聊到天明?” “嗯。” ps:本来准备寒假之前写到英雄榜左右结束海殇君的剧情,然后直接略过黑暗期开天策王朝的,看来我还是太甜了…… 。 第一章 三教巨变 江湖雨急风急,甚少停歇。六庭馆的日子,是近来少有的安宁。每日与楚君仪、沐灵山闲谈,互相讲着奇闻轶事,倒也算是愉快。期间沐灵山不可避免再度化为百岫嶙峋。楚君仪虽然在初见之时有些诧异,但待闻人然想方设法将之安抚后,倒也不难应付。 甚至……只需楚君仪给他画一张好看的画像,百岫嶙峋就能拿着画纸开心许久,与其满身血腥杀气毫不相符。 见此情形,闻人然和楚君仪只能面面相觑,不知为何山鬼与山神的心智会出现如此大的偏差。一个成熟如苦行哲者,一个单纯如初生之儿,全然不似一人。待萧山之灵再度恢复沐灵山面目,听其所言方知另有秘辛。只是事关苦境佛门高层与个人往昔,却是不能尽数相告。 多日之后,天雅阁君舍魄上门知会闻人然,超轶主和戚太祖为了阳铁相约一战。荒漠一决,超轶主最终取胜,将戚太祖封印在了犹梦玄湖。而他本人也受到重创,每日必有几个时辰难以落地。然而烈武坛那么多人,偏偏没有一人认识神医。为求御龙天身体尽快疗复,君舍魄这才费心前来求教。 “君舍魄,超轶主是受了哪种内伤?” “大哥经脉受戚太祖古怪神通创伤,药石罔效,每日到了特定时辰只能卧床不起。” “也就是经脉出了问题?” 听君舍魄说到经脉受损,闻人然首先想到的自然是医邪天不孤。但人家是血榜杀手,闻人然和他没什么交集,估计请也请不来。而且仔细一想,苦境良医众多,玄真君便是擅长手术、通经活脉的医道圣手,应当是合适的人选。就是不知玄真君如今处境如何,否则倒是可以请慈郎与他一同会诊。 沐灵山见闻人然眉间隐有困扰之色,温声说道:“如有难处,吾可出手一助。” “这……算了吧。你救人的方式太过特殊,最好不用惊动那人。而且经脉问题与生命力无关,哪怕沐灵山你的能力神奇万分,可以活死人生白骨,也未必对特殊神通有效。” 几日交流,闻人然早知沐灵山救人性命的能力,与百岫嶙峋杀人取乐之间,隐隐保持着一种奇异的平衡。沐灵山救人的次数多了,百岫嶙峋出现的时间便会越长,手下亡魂随之倍添。若非迫不得已,还是不要用到那个方法的好。 “灵啸月见过诸位。” 未等闻人然做出决定,六庭馆今日像是麻烦齐至一般,背负无后弯刀的神秘女郎非请自入,微一颔首致意,便望向闻人然直言来意:“阁下佩剑丹青见日前差点杀了叶小钗,还请速速处理。” “你还真是不客气啊……” 是非小径一战,丹青见也参与进去了?闻言闻人然稍一愣神,见神秘女郎说话这么干脆,不由面露古怪地回视灵啸月。想想只要和叶小钗有关的事,素还真一向如此,闻人然也就点点头应了:“没什么,这我早就有所预料。” “哦?为何呢?” 旁人在侧,闻人然无法明言,只得私下传音:“我在想办法复活金少爷……但世间复生之法,条件大多苛刻,这点灵啸月你应该明白。所以,金少爷生前所造恶业,将在近期应在叶小钗身上。而这复生之法又是我牵线搭桥,叶小钗这几年会受亏于我,或是与我有关之人,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复活金少爷……叶小钗,唉!灵啸月暗自一叹,续问道:“那丹青见你准备如何处理?” “我的东西自然得拿回来,不过姑娘你上门这么不客气是想怎样,我欠你的吗?!” “……你又何必明知故问?” 灵啸月被闻人然呛了一声身形一怔,反应过来闻人然只是不爽她上门拖他落水之后,不由好笑摇头,继续说着正事:“还有,丹青见现在可不仅仅是一把兵器,与五暴魂一般已经蕴生出了剑灵,将其收伏恐非易事。” “连亢无后的无后弯刀都做不到么?” “我若是全力出手将其斩杀,你还会与我好好谈话吗?” “嗯……那我估计就直接关门谢客了。” 要是灵啸月斩断了丹青见,闻人然发誓肯定不会给她好脸色,直接学擎海潮不甩她! 不过这次认真说来,就算灵啸月不来六庭馆,闻人然也非去找她帮忙不可。谁想到因为叶小钗的缘故,灵啸月反而比闻人然更着急。好不容易有机会能坑素还真一回,闻人然怎么能随便放过?思及素还真乃是《神农医谱》的作者,闻人然灵机一动说道:“要我帮你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只要不违背江湖道义,灵啸月万死不辞。”灵啸月疑声问道,心想这倒是稀奇了,闻人然已经很久没和自己谈过条件了呀。 “帮我救治一个人。” “何人呢?” “风轩云冕超轶主。” 巧了,灵啸月本身同样对凋亡禁决甚是好奇。听闻超轶主名姓,灵啸月毫不犹豫地点头应承下来:“可以。” “那我们就说定了。” 答应得这么爽快一点不像素还真,灵啸月你简直是一个异数!怎么化体为男性的时候,就没见老素这么爽快过呢?腹诽万千,闻人然还是转身对君舍魄说道:“君舍魄,待我完成此事,自会带着良医前去满篁潇湘,这段时间你先照顾好御龙天罢。” 身为外人,君舍魄可不知道灵啸月和闻人然两个坑货,肚子里在翻着什么黑水。见闻人然为了超轶主不惜牺牲,与灵啸月达成了某项协议,不由心生感激道:“多谢闻人兄仗义相助。” “无妨,这一战本就该算我一份……天色不早,是否要留下休息一日,明日一早再启程?” “不了,鉴兵台尚有许多公务待办,我还需早些赶回处理。闻人兄请。” “慢行。” 闻人然目送着君舍魄离开,又见一年轻女子与其擦肩而过。待穆仙凤入了正门,闻人然凝视着娇俏小妹,奇怪地问道:“凤儿你今天怎么来了?” “主人差我来此,请兄长教母两位移驾疏楼西风。” “去疏楼西风?最近儒门天下有发什么大事吗?” 穆仙凤斟酌片刻,觉得这消息应当很快就会传遍天下,就算有外人在场也无须在意,嗯了一声坦诚说道:“荒龙道一役失踪数百年的三教教主,回归三教了。” 听见这话,闻人然与灵啸月对视一眼,均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不解与惊讶。三教老教主的情况,没人比闻人然和灵啸月更清楚。以他们的身体情况,怎有可能回归三教?不过穆仙凤话未说尽,闻人然也就接着问道:“龙首有心插手此事?” “非也。圣夫子有意卸下教主一职,传位于九代令公之一的圣贤诸。世外书香派人传信,邀请儒门天下等大派前往观礼,所以主人才让我来请二位去疏楼西风商议此事。” “此话当真?” 几个人之中,灵啸月对此事真假最为在意。霹雳王朝成立不久,三教教主竟突然回归三教,这与最初的计划偏离太多。若是由三位老教主主持局面还好,偏偏圣夫子将教主之位传于圣贤诸。如此一来,藐视佛儒一方的三世道君必定心有不服,导致三教合作局面告破。 “千真万确。” 穆仙凤没必要在这上面隐瞒,直接给了灵啸月最不愿意接受的答案。不过身为素还真化体,灵啸月自是不会愁眉不展,而是向闻人然确认道:“你有将《神农琉璃功》传给别人吗?” “绝对没有。” “这就奇了……” 闻人然否认,灵啸月却是着实无解了。那么,究竟是哪一环出了差错? ps:卷名没错,不是幽灵箭的箭…… 。 第二章 意料之外 “三位,我与闻人然有话相商,失礼了。” 较之素还真平日行事瞻前顾后,灵啸月作风更为直接。向另外三人致歉过后,便对着闻人然点了点头出了房门。院内姹紫嫣红无心一瞥,灵啸月静立深思许久,蹙眉问道:“此事你怎样看?” “要解开血烙,除了第四魔域的七重冥王拥有缓解的药草,便只有练成《神农琉璃功》之人才有这个能力。” “非你非我,还能是谁?魔界与三教势不两立,怎有可能将三位教主放回?如果是魔魁一系,却又难以说通。待三位老教主彻底疯魔,懂得《神农琉璃功》之人便可设法将之控制,何必多此一举?” 此事闻人然也想不明白,以魔魁之女的手腕怎有可能在这个时候与非凡公子唱反调?但如果不是魔魁之女所为,又会是谁解开了血烙之气? 闻人然想了想说道:“数百年前七重冥王曾与三教合作,在魔魁约战三教教主之时,调走魔魁手下大将诛心断邪,导致魔魁最终惨亏。现今三教虽对非凡公子万分不满,在其高明手腕之下,也确实铲除了不少恶势力。你觉得是否会是七重冥王为了缓解正道带来的压力,不得不做出得妥协?” “或许有可能……但问题在于三教之子上位,早受三教教主认可。只要不推翻之前的决议,三位老教主回归除了增加正道力量,未必会给七重冥王带来太多好处。”灵啸月越想越是迷惑,就像暗中有人布局一般,令人陷入迷雾之中。 灵啸月沉默不语,闻人然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连忙开口说道:“对了,我还有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 “何事?”来一趟六庭馆,短时间内竟会得知两个坏消息。灵啸月一时也不知该庆幸有机会亡羊补牢,还是说运气背到家了。 “这次凋亡禁决魔魁我碰到了魔魁下属,所以魔魁可能很快就要复生了,你准备怎么应付?” 灵啸月肃容问道:“此事当真?” “嗯,魔魁一系人马在凋亡禁决最后取走了长生不死药,我想只要魔魁残魂还在世间,复生之后彻底恢复功力也仅是时间问题而已。” “你话中之意我明白了,可是……魔魁中了三位老教主计策败亡,早与三位教主成为死敌,绝无可能助三人脱困。” 说到现在,尚不清楚三教教主是受人控制,还是无碍回归。灵啸月沉默许久,叹息道:“罢了,与其在此无端胡猜,不如亲身前往一问。” “也好,不过你觉得三教教主回归,究竟是谁受利最大?” “最后的得利者吗?” 像是某些事被串联了起来,灵啸月隐隐约约有了方向,一拱手说道:“前往魔域的日期,你我来日再定。这两件事刻不容缓,灵啸月这就告辞了。” “喂,你这样什么闷在心里都不说,是不是太没诚意了?” “你不是不愿趟进江湖浑水?” “诶?你竟然懂体谅人了,真是不容易!” 闻人然先是一愣,转瞬想起灵啸月后期吃过幻境的亏,而且都是和风采铃、素续缘有关也就释然了。不过说到孩子,闻人然赶紧喊住灵啸月:“对了,续缘呢?” “续缘在云路天宫。” 云路天宫……也就是说,素续缘在看护着昏迷不醒的素还真、与重伤在身的叶小钗?闻人然狐疑地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做到什么?” “别装啊,续缘是怎么肯认你的?” “吾儿为何不肯认我?” “他不是看你不顺眼,恨不得把你抓到风采铃面前跪下的吗?” “这……能力问题!”说完,灵啸月无心和闻人然拌嘴,二话不说离开了六庭馆。 能力问题……就素还真你处理亲情的手段,确实很没有能力!等把素续缘抓回六庭馆了,难道还怕问不出你们是怎么和解的吗?! ――――――――――――――――――――――――――――――――――――――――――――――――― 疏楼西风,凉亭之内,穆仙凤奉茶完毕,静立疏楼龙宿身后不语。 华丽之人一派悠然,紫龙扇缓缓扇动,疏楼龙宿儒音清越,娓娓道来:“此次三教混乱,吾本无心参与。不过,世外书香与儒门天下同属儒教,又因三槐城之特殊关系,吾等亦无必要特立独行。对方既遣人送信至儒门,教母认为何人前往观礼合适?” 凝眉思忖片刻,楚君仪将此事接下:“九代令公按辈算来,本低你吾一辈。但圣夫子既传位于圣贤诸,却又该算是同辈。如此一来,龙首亲自前往世外书香并不合适,便由吾前往观礼如何?” “教母愿往自是最好。不过儒门天下受到邀请,那学海是否会有所动作,却是难以预料。” “学海……” 见楚君仪沉默不语,闻人然见状奇怪地问道:“就算弦知音不在学海,去的是太史侯也没什么吧?” “问题在汝。” “我?” “汝该以何种身份同行?” “和上次去三槐城一样不行吗?” “汝忘了邪灵为祸之时,汝在外所惹下得麻烦?”华扇龙颜半遮,疏楼龙宿似笑非笑道,“若真是太史侯前往世外书香……” “他会找茬?” 太史侯与楚君仪不同,虽然同样注重礼数教化,但太史侯绝对要比楚君仪要独断死板的多。闻人然犹疑地问道:“学海无涯不是和儒门天下没多大关联么,而且太史侯虽然作风一板一眼,但也不至于不通情理吧?” “吾曾进修学海,对他性情甚为了解。若是礼指令执意为难,汝待如何?” “我和他不熟,又不是他的学生,没必要事事迁就学海之人。实在不行大家手下见真章,难道还怕他不成?” “不可。” 转见楚君仪脸上忧容,闻人然稍一思索,这才反应过来疏楼龙宿是什么意思。 楚君仪若要前往世外书香观礼,以如今三教一团乱麻、内忧外患的局面,闻人然说什么也不可能放任她一人前去。但二人真要一同去了世外书香,楚君仪定不会任闻人然胡来。再加上儒门天下近来声名广播,谁能保证届时其他教派之人不会借机发难?闻人然暗自一叹,一个身份就能弄出这么多事,儒教这一潭浑水…… “汝明白了?” 回过神,闻人然愣了一下,忽而说起无关的话来:“没有,我只是没想到自己也算是个争议名人了。那么以后我要出门,是不是也得变个光球飘在天上,才会显得比较有气势?” 光化……这前后有何关联?握住紫龙扇的手稍稍顿了那么一刻,华衫儒者又复泰然自若,淡然说道:“关于此事,汝该与剑子讨论,或许会有更多的共同语言。” “剑子仙长他有变过球?” “……” 背后穆仙凤见闻人然少有地拿剑子道长和主人抬杠,强自忍住笑意。疏楼龙宿华扇一顿,暗赤的瞳孔流露几分危险,终又意味深长地一笑,石桌之上顿时化出一方令牌:“汝可识得此物?” “为什么你们会有交集?”看清令牌,闻人然内心猛然一沉,总觉得未来不大妙的样子。 剑子啊剑子,万一疏楼龙宿和炽焰赤麟私底下达成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协议。以后疏楼龙宿想不通跳反的时候,你绝不能手下留情。不过,以刀无极目前的影帝水准,应该不会在外人面前露馅才是,或许是多操心了吧? “自然是正常的门派来往,汝似乎对此非常意外?” “天下封刀和儒门天下有交集吗?” “不都有那‘天下’二字?”回应之言信口拈来,紫龙扇轻轻摇动,一身珠翠华耀,自是华丽无双。 “连敷衍都这么理直气壮,我该说真不愧是儒门龙首吗?” “吾坦然接受。” “……” 。 第三章 刀笔刑仪 闻人然的身份问题,从不是值得注意的事项。此次请两人前来疏楼西风,疏楼龙宿亦只是知会二人一声,可能在世外书香遇到的麻烦。星辰挂幕闪耀,宁静幽远。月色下的二人趁夜而归,且行且谈。 “龙首所言亦是正理,若是麻烦当真难免,不如由吾一人前往世外书香。” “不要,现今武林,魔魁与魔魁之女潜伏在暗,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前去。” “汝是否担忧太过?魔魁怎有可能一人与三教联手作对?” “要是对手是七重冥王,就算他有能够压倒正道的实力,他也不敢孤身一人寻衅。可敌人如果是魔魁的话,那就必须得另当别论。” “为何呢?” “之前我在江湖上行走的时候,曾经与百里抱信一同拜会过圣夫子。据当日情况看来,三位教主身受血烙之害,一身功力存留不足六成,已然难挡魔魁之威。而在三教教主下的九位先天之中,修为最高者,首推当世道君、触念来与圣贤诸。虽然同为大先天,却都还不及不上君仪你,又如何威胁得到能以一人之力,力敌三位老教主的魔界战神?而且……” 瞧闻人然似乎对魔魁忌惮万分,楚君仪秀目一转,不禁出声追问道:“而且怎样?” “魔魁如果以机械怪兽之身复活,世间恐无一人是其对手。就算并非如此,魔魁是以肉身复生,那也至少需要两位世间顶峰高手,才有可能稳稳胜之。但,魔魁之女练有《神农琉璃功》,能为远胜一般先天,再加上诛心断邪两员大将,纵使旧三教齐心协力,也是毫无胜算。” “因此汝才不愿吾一人前去?” “是呀,你可不能怪我瞎操心,我总得为你的安全着想。” “吾怎会怪汝。”柔和浅叹一声,楚君仪迟疑须臾,复又问道:“但若到了那日,汝受到旁人刁难又该如何?” “唉,说到这个确实是我疏忽了。要是早知道会有这桩麻烦事,之前灵啸月来六庭馆的时候,就该让她替我摆平了才是。” “为何灵啸月能……灵啸月是素还真?”其中关窍不难看透,楚君仪却仍难掩内心讶异:“他怎会是女子装束?” 除了寥寥几事以外,闻人然都没有瞒着楚君仪的打算,直接承认道:“素还真之前去第四魔域营救一页书前辈的时候受了重伤,又因察觉台面之下另有诡谲暗藏,便干脆化明为暗设法将阴谋者逼出。” “原来如此,那她今日前来六庭馆,便是与汝商讨如何营救圣僧?” “本是这样没错,可是谁也没料到圣夫子的事会来得这么突然……君仪,你觉得圣贤诸为人如何?” “圣贤诸为人风度上佳,待人宽和,心有沟壑,腹有乾坤,算是一个识进退的人才。不过他之雄心,或许超过了他的能力。” “那是以前罢。现在圣夫子即将传位于他,未来恐怕会是另外一个局面了。” “汝好似很欣赏圣贤诸?” “算不上欣赏。只是百里抱信和凤儿关系不错,我们没必要和他交恶。” 月下携手漫步,却少往日清闲,闻人然摇头说道:“再说在圣夫子监督之下,我想圣贤诸在得到他所要的位置后,会收敛许多不必要的心思。” 轻轻点头算是认可,楚君仪想起疏楼西风之事,忽又开口问道:“对了,汝先前为何要与龙首斗嘴?” “以后的日子还长啊。我和疏楼龙宿之间,关系总不能一直不冷不淡的吧?不过我没想到他竟然会和我师兄有联系,失算……” 一个影帝加上一个儒门首智,鬼知道他们私下会有什么交流。见楚君仪若有所思的样子,闻人然头疼地说:“我觉得他们两个人联合在一起的话,绝对不会是一件好事。” “那得看是对谁而言。” 与闻人然相识已有多年,互相知之甚深,闻人然如此忌惮这两人,也只剩下一个对楚君仪而言,并不算妙的理由。婉然一笑,楚君仪望着闻人然,澄亮的眸子微微一动,意有所指道:“正如汝方才对圣贤诸的评价,或许未来因为某种特殊的缘故,也未必会如你所想的一般发展呢?” “诶?” ―――――――――――――――――――――――――――――――――――――――――――――――― 浩瀚北海,晴空万里,烟波浩淼,沉鳞竞跃。一座陡峭高峰,险峻高耸,状若通天之笔,贯穿入云。天然险地,易守难攻,正是世外书香总教,天笔峰所在之地。较之往日清圣幽静,今日天笔峰人流往来不绝。天际不时有惊虹划过,能为不足者亦可循天梯而上,前往绝峰之上观礼。 宾客身份尽非凡俗,自不会由寻常弟子接待。今日负责迎宾得,正是身为五儒生的司徒守义与百里抱信。 上回从闻人然处得知了长乐居所在,司徒守义不肯放任仇人一再败坏儒教纲纪。将欧阳胜天羁押回世外书香明正典刑之后,司徒守义便回归了世外书香,遥遥望见闻人然二人缓步相向而来,当即迎了上去躬身致意:“五儒生司徒守义(百里抱信),见过儒门教母。” 微一欠身,楚君仪生受一礼。司徒守义转又偏头看向闻人然,笑着问道:“许久不见,骨董现在该如何称呼闻人兄你呢?” “自然照旧啊。” “这……依闻人兄这身装着,辈分当是高出我与信妹不少。这种隆重的场合,太过随意怕是并不合适。” “你我各交各的的,我还没那么老,不想被朋友一口一个前辈的称呼。”闻人然连忙摆手拒绝。要不是楚君仪一再嘱咐,闻人然才不愿意换上这套儒服,哪怕样式明明差不了多少,那也没有平时自在。 “各交各的……嗯……那好吧。” 像是想起了什么,司徒守义视线落往闻人然腰间,没发现想要看到的东西,不由疑声发问:“闻人兄那柄半圣半魔的佩剑呢?” “骨董你对奇兵的执着还是一直没变……不过丹青见出了点问题,并未随身携带。”随口应答,闻人然往正门内看去,试探着问道:“里面重要的人都到齐了吗?” “三教之中,佛门八朝元老触念来、道教当世道君已率人先二位一步来到。” “除了他们呢?” “三教圣主非凡公子尚未到位,另外,学海礼执令太史侯亦未到场。” 听到最不想遇见之人的名字,闻人然叹了口气,与楚君仪互相看了一眼。太史侯这人的性子,没碰上也就算了,大家大道各走一边,谁也碍不着谁。可是真要碰见了,指望他会通融,基本上没这个可能性。 一旁司徒守义见闻人然脸色不佳,微一思索就明白了闻人然烦心所指,当即笑着开口劝慰:“闻人兄放心,以闻人兄与夫子之间的关系,想必太史侯也会留上一份薄面,不会刻意为难才是……” “给谁留下面子?”话未毕,人已伴着浩然儒风而至。 “文章耀千古,道德宣乾坤,天下滔滔论,唯吾儒者尊!” 沉稳高昂之声忽响,来者儒冠厚重,一身玄墨,神态肃穆威仪,身后跟着学海礼部四儒官,排场不凡,行步四平八稳,一双慧眼微露锐芒,暗敛睥睨独尊的凛然气势,正是学海礼部执令,刀笔刑仪太史侯! 对司徒守义微一颔首,太史侯望向楚君仪,语调沉厚:“多年不见,教母风采依旧。” 察觉对方无恶意……一时摸不透太史侯想法,楚君仪顺着话头应道:“礼执令亦是神采不减当年,精神奕奕,气度卓越。” “吾在学海少有闲暇,却是难比六庭馆清闲。嗯,未免圣夫子久候失礼,几位慢谈,吾先入内了。” 视线在闻人然身上稍作停顿,太史侯却是未发一言,直接带着四位儒官进了世外书香。待太史侯一行人走远,闻人然才不解地看向楚君仪,疑惑问道。 “太史侯这是什么意思,老朋友打招呼?” 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四章 龌龊 “太史侯并非不想追究。” 稍加思索,楚君仪美目一眨未做解释,反而轻轻推了一下闻人然左臂,当先迈步而去。 眉深微疑,闻人然向司徒守义两人点了点头,三步并作两步与楚君仪并肩而行。世外书香大殿之内,各派人员已自行划分好站位。眼见儒教一系与其他派门并未同列一处,楚君仪足下稍一停顿,便与闻人然一同走向太史侯所立的位置站定。 时间未至,大殿之内人声嘈杂。三教之中,本与圣贤诸同辈的当世道君,对圣贤诸接掌儒教掌教之位,从此以后压过道教三人一头最为不满。 看到闻人然出现在大殿之内,当世道君想起前些日子江湖中发生的大事,铜铃大的眼睛顿时一亮,指着闻人然粗野地大喝道:“五儒生人呢?世外书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地方,赶紧将这襄助邪灵的无耻恶人赶出世外书香!” 无耻恶人……虽然早知道会有人找麻烦,闻人然也没想到当先开口的不是儒教之人,竟是道教的当世道君率先发难。说到蛮横之辈,闻人然自问也碰到过不少,但是横到当世道君这种地步,敢在别人家地盘撒野得,那还是头一遭遇到。 “儒教之事何时轮到外人置喙?世外书香即将举行圣夫子退位大礼,几个小辈难道连这点礼数都不懂吗?!” 深吸一口气,闻人然正欲反唇相讥,太史侯却已抢在前面厉声呵斥回去。声若闷雷阵阵,压过殿内嘈杂,太史侯负手而立,气势威严,不怒自威。 “哼,学海礼执令愿意包庇江湖邪孽,吾道门眼内却容不得宵小狂徒。” “哈!江湖传闻,三世道君近来不顾道教清规戒律,在苦境肆意对所有不服从道教领导的门派动杀。不知道尊回归之后,是否有对你等进行处置以儆效尤呢?” 当世道君怒道:“大胆,想我道教所为之事,哪一件不是为了武林和平公正!怎可与邪灵同流合污的奸邪之辈混为一谈!” “大胆?吾是你之长辈,长幼尊卑的道理都不懂,你这数百年的道是修到一口牛舌上去了吗?!” 己身一言未发,太史侯已将当世道君气得七窍生烟,闻人然这才明白楚君仪之前所说是什么意思。 太史侯不是不想追究,而是不愿让其他教派之人看了儒教的笑话。再一细思,太史侯这样抢先回应,却也相当于卖了闻人然两人一个人情。等退位之礼结束之后,诸人离开了世外书香,闻人然说什么也不能半分面子不给,直接甩袖离去。这么一想,闻人然不禁在心中暗叹,能和东方羿斗上那么多年的太史侯,又怎么可能会简单? 不提闻人然腹诽,其他各派之人却是津津有味地看起了热闹。前来观礼是尊敬圣夫子,场面上不能做得难看。但如果没有热闹可看,这礼还有什么好观得? 眼见旁人指指点点,当世道君怎肯吃下太史侯的亏,涨红了脸反高声驳:“执令之位在学海尚低教统一层,枉你太史侯身为六部礼执令,怎能如此妄自尊大?!” “吾如何行事,何时轮到你来指摘?闻人然份属吾儒,你身为道教之人,又有何权利对我儒门之事说三道四?!” “奸邪之辈人人得而诛之,何分派系教统!” “人人得而诛之,就凭当世道君你吗?” 再看下去这事都快和当事人无关了,闻人然上前一步与当世道君对视而立,淡然问道:“不知闻人然做了何事,令当世道君你如此义愤填膺?” “哈,你终于不躲在别人背后了吗?” “行得端坐得正,我为何要躲?” “你与邪灵为伍,破坏了造世七侠七星拱月台诛杀三途判的计划,这还不够吗?!” 无谓一笑,闻人然从容应道:“原来道君无理取闹到现在,仅仅是为了此事吗?!那不过是我与素还真商量好的计策,否则鬼王棺与业途灵最终又怎会惨亏在我的手上?道君如果仅是以此为证,未免太过牵强了。据我所知,素还真当年也曾短暂屈服于欧阳上智,难道就能说素还真成了欧阳上智的走狗了吗!” 敢说自己无理取闹,这人比太史侯还要可恶!当世道君脑念一激,立刻出声喝道:“哼,此事怎能由你片面之词定论?素还真如今昏迷不醒,谁知你所言是真是假!” “此事简单,造世七侠当中,叶小钗、秦假仙、素续缘等尚在江湖行走。待圣夫子退位大礼结束,你我有的是时间去证实真伪。” “证实自然需要证实,但夫子退位之礼何等重要,怎能让你这种黑白不分之人列席?” 当世道君虽然为人蛮横,却还不傻。见闻人然面色平静,毫无虚色,便知事实应是相差不远。但要这样放过落儒教面子的机会,当世道君又是很不甘心:“依我之见,儒教应当先将你逐出世外书香,等查实了你的罪责,再行论罪!” “论罪?这得看当世道君你是否有这个资格!” 半点道理不讲,只为胡搅蛮缠,让别人看儒教的笑话吗?当世道君这种人果然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无理之言令人气得发笑,闻人然长袖一扬,运动儒家入门心法,凭借浑厚根基,强推一股浩然正气而出,范围仅限三尺,独取道门一人。 “乾坤无量!” 当世道君见闻人然出手试探,狂然一吼,道门上层武功应声相向。谁料儒风虽是看去平平常常,内中真力却是在场诸人中少有的强悍。未及全神以对,当世道君一时不察,足下大步后退,地面留下三个深深脚印,见证双方深浅。 “呵,看来道君还没有这个资格对我指手划脚。” “闻人然你!” “我又如何惹到道君你了?有胆你回去之后就将此事禀报道尊,看他会怎样处置你!” “哼……” 察觉即将到来的熟悉气息,当世道君怒气满意的面容忽而一松。闻人然不好对付,非凡公子那个小辈也不是省油的灯,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好货色,不如看他们两个狗咬狗。 斜视门口一眼,当世道君不悦哼道:“三教圣主到场,谁是谁非自该由他来仲裁,众人应当均无意见,我看闻人然你得意不了多久了!” “三教圣主?” “与生俱来人中首,唯吾与天同齐寿。双脚踏翻尘世浪,一肩担尽古今愁。” 无须多言,已知来者是谁。殿外忽起孤高诗号,不掩雄图傲意。语调清朗富有磁性,一身傲骨嶙峋,华袍冠冕的三教圣主非凡公子,龙行虎步迈入正殿之中。 锐眼扫过众人,却是看到许多以前未现的生面孔,非凡公子慧眼隐现讶色,随即收敛在心。又见当世道君与另外一人对峙出列,非凡公子若有所思,口角笑意若有若现。这群三教之人总擅内斗,这才给了自己机会…… “方才吾在殿外,就听见道君大声呼嚎,失礼万分。道君又何必非在今日,做出令人难为之事呢?” 早在齐天殿时,当世道君就与非凡公子很不对路,此刻自也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随口便训斥了一句。足下不停,稳步上前,身超闻人然一线,不以正面相对,非凡公子语气不咸不淡问道:“阁下应当就是闻人然了吧?” “北武林**之首,猜心园之主非凡公子,久闻其名了。” “哈,谬矣,应是三教圣主,非凡公子!” 。 第五章 试探 “嗯……” 闻人然闻言眉头一挑,眼前尚未受过挫折的非凡公子,果真是天下少有的自负。当然以非凡公子的智慧,自有其轻狂的底气所在。 来此之前,怎样处理与非凡公子之间的关系,便是一直困扰着闻人然的难题。非凡公子为人非正非邪,乃是三位老教主血精孕育而生,却又算是魔魁之女的亲子,与魔魁有脱不清的干系。 如今魔魁不知何时就会复出,魔魁之女更是频频动作。三位老教主回归三教之后,虽未对非凡公子的权利做出限制。但早先非凡公子将三教分而化之,以高压政策压服九位先天的行为,早已惹得三教颇为不满。圣夫子等人回归之后,这三教圣主的尊号还剩下多少执行力,就值得商榷了。 而同样正因如此,未来的发展变化才更加难以预料。非凡公子是个聪明绝顶的人,行事绝不会不留后路。他虽不愿接受魔魁之女的协助,但有魔魁一层关系存在,未必还会一心一意地与第四魔域抗衡。更有甚者,若是非凡公子有心与魔魁一路,以他母子二人的智慧武功,必会成为魔魁最为重要的臂助。 “三教圣主的位置,非凡公子你坐得稳当吗?” 仔细思考许久,闻人然终是没有妥协的意思。日后魔魁祖孙之情令人动容,非凡公子现在处境较之当初更为艰难。老教主回归只可能加速他回归魔界的进程,而无将之留在正道的余地。与其做无用功,还不如将有些事往明处挑,以免众人日后吃亏。 近来身居高位,过往猜心园时,更无一人敢拂逆其意。刺耳之言闻之,非凡公子浓黑的长眉微微一皱,轻哼一声,稍露不悦:“此话问得差了。有三位教主在,非凡这圣主之位稳若泰山。倒是阁下何时成了儒教一员令非凡好奇了。” “三教圣主是三教的圣主,但此三教却非彼三教,圣主的名头未必有非凡公子你想得好用。” “哦?” 百年修堂八朝元老触念来,听到闻人然这样说话,又见非凡公子眼中慧芒闪烁,不知在谋划着什么,为防二人在此生出事端,方才上前一步口宣佛号,劝解外加解释道:“秉圣主,世外书香乃是圣夫子一脉儒教传承。闻人施主应与其余儒教派系相同,受圣夫子所邀前来观礼。” “如此说来,三教传承并非只有三位老教主一系?” “正是如此。” “那看来这圣主之位,也只能管得老教主的三教派系了?” “这……” 触念来面上顿生为难,殿内除了三教之人,尚有武林各大派门的代表。若是此刻说错了话,怕是会削了三教威严。就算百年修堂本不看重这些虚名,触念来也不愿无故开罪非凡公子。 “哈,触念来元老何必愁眉深锁?非凡非是不通情理的鲁莽无智之人。由你面色推之,想必吾所料不差。” 淡笑解围收拢人心,非凡公子却无面上表现得从容。三教传承原来不止一系,难怪儒教一方会有许多不知来历的人列位。 方才闻人然一击逼退当世道君,入地半寸的三个脚印尚还在目,可知能为高过三世道君。 除了闻人然以外,与其一同来到世外书香的那位女子,观之亦非易于。身旁学海长者气势超卓,实为人中之龙。甚至与其并列,手握黑底鎏金折扇,显得贵气疏懒的金纹墨底纹袍的拔俗儒者,深浅更是难测。 嗯……天下光是一个声名尚不如道佛的儒教,就有这么多顶尖高手,那佛门和道门又会是怎样?以非凡公子心性本不会在此刻想到魔魁之女,然而心内却是没来由地升起些微担忧。 担心她吗?哈!掩饰一笑置之,按下心中荒唐想法,非凡公子犹是能一掌全局的三教圣主,眉目微敛望向闻人然道:“方才殿上发生之事,无论阁下是否是世外书香儒派之人,非凡均没有忽视的理由。” “你待如何?” “非凡会怎样做,自然得看阁下是何种态度应对。” 自矜一笑,非凡公子陡一转身,望着当世道君,高声发问:“道君先前是因何故,才会与闻人然起了冲突?” “本道君认为,像闻人然这等奸邪莫辩之人,没有资格来此观礼。想不到这人蛮不讲理,一言不合就付诸武力,实是不知好歹。在场众人谁不是出身清白,怎能容这恶徒放肆,污了世外书香清净!”恶人先告状这种事,三世道君做得干脆。不过这话出口,却是不知又厌恶了身前非凡公子。 这红脸道者横是够横,可惜只是一个不知思考的无智夯货……旁观一人黑扇半遮嘴角笑容,忧患深深邃的瞳孔之中,趣味之意不掩。 就算早已隐居扇宇定锋坡避世不出,这江湖上的大消息尚无些微疏漏。要说在场诸人之中,谁的身份最受诟病,自然是这三教圣主非凡公子。身为黑(河蟹)道大联盟的创立者,当世道君这话一说,正是打人打脸,半分情面不留! 观局犹能分心他处,太史侯瞥见身侧之人兴味不减,传音说道:“没想到忧患深你也会来世外书香。” 虽然同为儒门四锋,忧患深与靖沧浪却是素无来往。无声一笑,忧患深应道:“谁让那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靖沧浪又不见了踪影?圣夫子退位之礼,儒门四锋不能无人前来。不过,忧患深此行仅为看个热闹,倒是太史侯你方才开口助那人一臂,又是为了什么?” “同为儒门之人,怎能让外人看了笑话!” “哈,楚君仪是儒门天下之人,那人想来也脱不了干系。吾与疏楼龙宿薄有几分交情,太史侯之言着实令吾羞愧了。”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忧患深却是一点都不信太史侯的话。若只是常人寻衅或还有理,但闻人然明显身份非同小可,太史侯入了这一烂局,没有足够的利益,又如何能成?! ps:断在这里,弄得仲裁好猥琐,不过没办法,我得赶火车去了,20个小时的路程啊…… 。 第六章 唇舌 “忧患深你想多了,现今的学海,除了隐居不出的太学主,还剩几人能被疏楼龙宿放在眼内?他敢让这人前来,自然无惧他人寻衅。”一眼便知对方在想着什么,太史侯淡漠传音道:“就算没有我出手,楚君仪也不会坐视事态发展。况且……” 惯看人间世态,忧患深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勾心斗角,似笑非笑地回应:“况且这人的实力超出礼执令的预期了吗?” 沉默有时是最好的回应,太史侯不再作答,半睁得眼显得有些细长锐利,视线重新投向场中。 恰如预期一般,当世道君连消带打的言辞,非凡公子听后发出一声令人胆寒的冷笑。不过当世道君倒也光棍,反正大家本来就不对路,也不怕非凡公子拿他怎么样。再说非凡公子虽然一身武学神奇莫测,根基却还差了好远。就算正面对敌,当世道君亦无畏惧。 这三教果非真心奉己为主,只是这种为难就想难住吾吗?眼角稍微流露一丝轻藐,非凡公子看向闻人然,淡然说道:“此事是吾御下无方,让阁下见笑了。” “非凡公子你!” “嗯?!”瞳孔深处精芒闪烁,非凡公子发出一声轻咦,顿时无边压力迫在心头,压得当世道君喘不过气来。 “你……非凡……圣主,行事怎可如此轻忽,这样就放过闻人然,以后吾等三教该如何服众?!”长久对视终是服软,当世道君憋了半天,最后还是不得不喊出尊称。不过胸中的不服气,是个人都能从他脸上看出来。 “若是连认错的气量都没有,那才是教人看轻了三教!” 冷然以应,非凡公子无视当世道君脸上怒容,看向闻人然接着说道:“道君失礼之处,日后吾会给阁下一个交代。” 闻人然微微摆了摆右手,状若无心地回答:“诶,不用了。当世道君这种专注道途的先天道君,整日鼻孔朝天不问二事,又怎懂得世间人情世故?一不小心说错话很正常,我又怎么能和他斤斤计较呢!” “哈,阁下大人大量,当世道君还不过来赔礼?” “圣主……圣主……你!” 非凡公子厉色盯着当世道君,一字一字,铿锵有力:“道君,吾又如何了?” “非凡公子!……罢了,这礼不观也罢,道教众人随吾回圣龙口!” 一事未成,反被他人奚落,沦为笑柄。当世道君丢不起这老脸,几欲甩袖而去。行至半途,又闻背后非凡公子那清朗,却令人厌恶的声音再度响起。 “道君这样回去,就不怕道尊追究吗?” “呀……” 数百年来作威作福,都快忘了有道尊这号人存在。非凡公子这一提醒,却是警醒了当世道君。只不过方才大话已经说出了口,如今却是进也不成,退也不得,顿陷为难之境。 所幸非凡公子本只是敲打一二,并无彻底撕破脸面的意思。见其面露难色,非凡公子淡笑着说道:“方才之事想来仅是误会,道君若能退让一步,想必圣夫子亦会感念在心。” 嗯?此刻恶了非凡公子是小,若是得罪了圣夫子,道尊那方面怕是更加不好交代了。虽是片刻不想多留,当世道君仍是不得不驻足停步。 非凡公子见状,不再顾当世道君脸色如何难看,笑意莫名地着盯着闻人然不说话,令一旁好事之人憋闷的紧。气氛一时凝窒,本是一片嘈杂的大殿陷入静默,良久之后,非凡公子突出一口浊气,口气不冷不淡地说道:“道君服软,阁下是否也该给非凡一个交代? “比如?” “非凡的要求如果说出了口,阁下怕是承受不起。”眼中闪过一抹阴鸷,此时的非凡公子终非日后饱受磨难、多了慎重沉稳的他。绝崖孤鸠仅是稍稍违逆其意,就惨遭剥皮对待,可见手段之凶狠。 闻人然与素还真的事,以非凡公子的智慧怎会看不通透?只不过就算闻人然是受人污藐才出口反击,那又关非凡公子什么事?三教目前名义在其掌下,肯为亡命之花搏死的非凡公子,自是不愿吃亏。 对方威胁之意甚浓,偏偏闻人然就是不吃硬得,当即冷笑回道:“公子有话直言,闻人然何惧之有?!不知神鹤佐木与冷夫人之间,他们是否会看在你的面子上放弃过往纠缠呢?” 这话说出口,却是碰触了非凡公子最大的逆鳞。不过,闻人然本就没想和现在的非凡公子攀交情,也就没那么多顾忌。真要到了日后天策龙主之时,非凡公子绝不会还是现下骄矜狂傲之人,自有其容人之量。些许前尘旧事,也就不值挂怀了。 “你可知道提起这两个人,你所要付出的代价!” “我只知道非凡你现在都拿不下一个八德联会。” “哈!” 非凡公子气极森然寒笑,视线如利箭直刺闻人然,纹丝不移。从未见过非凡公子如此失态,旁人难免议论纷纷。黑底锦扇合在掌心,忧患深语气微疑:“神鹤佐木与冷夫人是何人?” “神鹤佐木正是近来武林颇具盛名的普生大师,与非凡公子养父七色龙有不解之仇。至于冷夫人,怕是指的魔魁之女了。” “如此……吾明白了。能得疏楼龙宿青眼之人,果非无智。” “已经很危险了,这些许余地留与不留,对非凡公子而言,差别不大。” 偏过头瞥视一眼太史侯,忧患深轻笑叹道:“所以疏楼龙宿才加了儒门教母这一保险,人未亲至,后路已备,吾该说不愧是儒门龙首吗?” “这次恐怕是忧患深你弄错了。” “哦?” “你与疏楼龙宿虽有交情,对其过往却是不甚了了。疏楼龙宿生而至今,只发自心底尊重两人。一是太学主,二便是楚君仪。这种事楚君仪若是不愿,疏楼龙宿绝不会勉强。” “那这二人的关系,哈,有趣……难怪太史侯你对这人如此看重。” 对于忧患深意有所指的话,太史侯却是不曾反驳。与东方羿不同,太史侯向来不屑掩饰心中所图。就算是相争教统之位,手段亦得堂堂正正。 太史侯的个性忧患深早有了解,对其态度亦不以为意。毕竟,这样的人总好过某些口蜜腹剑之辈。稍一沉吟,忧患深复又问道:“只是吾尚有一事不明。就算以闻人然的能为无惧非凡公子报复,但在世外书香总坛这样大胆,未免太不将圣夫子放在眼内。” “答案来了。” 太史侯正欲开口回答,门外忽有浩荡又显温和的儒风吹进,接着好听儒音,吟着淡泊诗号正步而入。身姿消瘦依旧,面色较之青云塌时多了几分红润。纵使身虚日久,圣夫子风采却是不减盛年。圣贤诸落后半个身位,踏着相同的步调,紧跟其后。从今之后地位迥异,就算以圣贤诸城府,亦难掩心中得意。 入内方觉气氛不对,圣夫子眼珠微动,望向争端处,见了闻人然之后,脸色先是一喜,转而又一黯,不知所思何事。 瞬息收敛心绪,圣夫子带笑轻咳,走上前去:“非凡、小友,今日能否看在老夫份上,暫息争端呢?” “夫子之意,非凡怎敢违逆,今日之事就此作罢。” “三教圣主都愿放下争执,我又怎会白目?让先生见笑了。” “不怪,不怪。”摇头笑答,圣夫子目光停留须臾,讶然出声:“多日不见,小友终是迈出最后一步,可喜可贺。” “先生精神更胜往昔,老当益壮。” “一条残命比不得小友你了。” “先生过誉,闻人然惶恐万分。” “哈,有压力才能更有动力,小友不可学我成为死水一潭啊。”自嘲勉励一笑,圣夫子眼中肃芒一闪,极快传言。 “礼毕还请小友稍留片刻,关于魔魁老朽有话与小友分说。” 。 第七章 托付 “晚辈知道了。” 寥寥数言之后,闻人然已知圣夫子并未受到血烙之气影响,亦就躬身一礼让过道路。今日无论旁人之事如何夺人耳目,退位大礼都是重中之重。 视线在半空交汇一瞬,闻人然与非凡公子各怀心思,同时向后退去。不过因三教圣主的特殊身份,非凡公子脚下一转,又随着圣夫子一同上前。 “刚才(阁下)做得过了。” 方退回与楚君仪并肩站定,闻人然便听到了三方传音。除了楚君仪与太史侯,又有一个陌生之人的声音入耳。双眼回视三方,闻人然应道:“多谢几位关心,但是今日的三教非比当初,退让太多怕是会被认为太好欺负。” “近来道教行事确实跋扈无理,在非凡公子领导下更是对敌对势力毫不容情。若非圣夫子等人回归三教,恐怕江湖血祸日重。不过……”微一停顿,忧患深有心示警道,“非凡公子为人虽说不上睚眦必报,但以其目前心性观之,定不会轻易放你干休。” 转视开口之人,武息绵长深不可测,无需多做试探,便明又是一个不认识的高手……闻人然望向一旁神色疏淡的忧患深,谨慎问道;“阁下是?” “海枯石沉忧患深。” “海枯石沉……灭凡超圣之主?又一个儒门四锋……”闻人然闻言一愣,说到后来声音渐小,没想到短短一年间,竟是连续碰到两大名锋之主。 “正是,朋友方才那个又字是指?” “啊,前段时间我曾见过洗墨鲲锋的主人,今日又得见灭凡超圣之主,心里面有些惊奇罢了。” “鲲尘千古靖沧浪……同为四锋之一,吾久闻其名,可惜缘悭一面。” “呵,我和他亦只是一面之缘,算不得深交。闻人然在此谢过阁下先前善意提醒了。” 言谈间,圣夫子已行至台前中央,众人当即收声静立,大殿之内的气氛,陡然变得庄严肃穆起来。许是心有大患的缘故,圣夫子未曾多说些什么,直接开始了流程。 大礼有条不紊进行,退位接位的过程如同预设好得一般,一项一项地完成。临了之时,圣贤诸与非凡公子几不可察地对视一眼,不知心思为何。 世间事无非人走茶凉,圣夫子卸下教主之职,加之修为大退,以后世外书香被人所看重得头号人物,便只是圣贤诸,而非圣夫子了。 礼毕宴开,圣夫子亦无多留的意思,向一干人等致意之后,便对闻人然点了点头,带着百里抱信离开了大殿。 心有疑难万千,闻人然暂别太史侯与忧患深,与楚君仪一同跟进了后院圣夫子书房。书房一如青云塌布置,装饰精致不失风雅大气。随手招待二人入座,待百里抱信奉上香茗,轻啜一口之后,圣夫子便直切正题道:“小友想必对谁人解开了血烙之印很是好奇?” “正是如此。” “呵,此事说来与小友你有关。” “与我有关?” “你那佩剑应是不在身侧吧。” “丹青见……夫子的意思是?” 面上稍显讶异之色,闻人然转念一想,却又觉得未必没有可能。虽然《神农琉璃功》没有被闻人然传给外人,但当初翻阅之时自不会防备随身佩剑。想来那时丹青见便已通灵,因此才会使用《神农琉璃功》。 “正如你所想,七重冥王派人送来药草缓解了魔气之害,又命你那柄神兵所蕴之剑灵,替吾三人解开了血烙之气。” 耳闻圣夫子所言,闻人然却不曾尽信。如果真是七重冥王派丹青见所为,灵啸月之前的推测岂不是全错?闻人然眉头一紧,继而问道:“夫子现在身体状况怎样?” “多年血烙之害,功力仅剩六成;剥离魔气出体,再毁三分元气。如无特殊机缘,以后万难恢复。汝之疑惑吾明了,但留给吾等的时间不多,已经没有闲暇深究了。” 三位教主实力大退,七重冥王认为这三人没有威胁,才会突然放他们回来,同时压制非凡公子的反扑?还是不对! 这件事总令人觉得有些不协调,比如七重冥王怎知丹青见剑灵懂得《神农琉璃功》?再则,先前闻人然上门之时,圣夫子明明拒绝了解招之请,为何之后又突然改变了主意呢? 察觉对方眼光灼灼,清楚圣夫子所指为何,闻人然暂按心中疑惑,微一苦笑问道:“魔魁非除不可吗?” “到了如今,汝该问的是魔魁肯善罢甘休吗?” 圣夫子摇头一叹,先不说数百年前双方正邪血战埋骨无数,这深仇早已无可化解。单说魔魁被七重冥王暗算的仇怨,以魔魁以牙还牙的个性,又怎会饶了当初荒龙道一役的相关之人? 不愿再提旧事,圣夫子肃容说道:“今日老朽请小友前来,除了告知汝那佩剑之事,还为世外书香传承。” “诸凤剑夫子不是已经传给了圣贤诸?” “这是不错,但最为完整的《君子风》、《四时江雨》以及《心典》,老朽并未传下。” “这……” “圣贤诸为人如何,老朽心知肚明。若他能安心守成,不生统领三教的杂念,许是尚佳人选。怕只怕就算他得了世外书香掌教之位,犹不能满足啊。” 浓眉花白深锁,可见老者忧心。圣夫子顿了一顿,接着说道:“前几日有一位姑娘,带着剑君十二恨来了一趟世外书香。” 剑君?因为魔魁的缘故,灵啸月连打败剑君的事都不愿做,而是直接带着剑君上门?闻人然好奇地问道:“那圣夫子是喜得嘉徒了?” “呵,怎会如此简单。剑君的悟性天下少有,为人亦颇具正义感,确实是最为适合的人选之一,但其傲骨同样难折……”想起先前交手趣事,圣夫子莞尔一笑,简略答道,“口齿无用,老朽迫不得已费了一番手脚,破了他五剑齐出的剑阵,这才让他一直冰冷的面容崩了下来。” 闻人然奇道:“以剑君的磊落心性,败就是败,绝对不会不承认。不过据我所知,他的目标应当是那名女子才对。” “少年人初入江湖,心怀傲意难免。为了彻底折服剑君,老朽后来又与那姑娘切磋一回。说来惭愧,灵啸月最后故意让了老朽一招,也才维持了一个不胜不败的局面。” “神秘女郎的实力高深莫测,夫子痼疾缠身,稍逊一招不足为怪。”见圣夫子面上无端生出一些惆色,楚君仪温声劝慰道。 “呵,自家人知自家事,教母无需安慰老朽了。只要三传人能超越老夫三人,吾与老佛、道尊,早就有了舍身的觉悟。” 素还真的实力一直是不解之谜,更何况堪称最强化身的灵啸月。因为时间缩短的缘故,灵啸月放弃了彻底摧毁剑君自信重塑的行为,转而施以打碎剑君的执念同时又不断其希望的手法。至于以后剑君再想找灵啸月对决,那也得素还真还是灵啸月才行……无视刷存在感的素还真,闻人然凝声问道:“这与晚辈有何关系?” “吾与老佛、道尊三人已经做出决定,只要他三人得吾三教传承真意,便会将一身功力尽数传下。剑君一切都好,唯独根基不足,难以镇服世上狂枭。若是圣贤诸心生异心,更将成吾三教大难。” 睿智的双眸之中一瞬闪过宽慰、担忧、遗憾、决然,圣夫子和声恳求道。 “届时吾三人恐已不在人世,还望小友念在旧情之上,护吾世外书香传承不绝。” 。 第八章 琉璃功 “夫子言重。不提同为儒教一系,单说我与百里抱信、司徒守义之间的交情,自也不会推脱。” 眼见圣夫子有牺牲之意,闻人然虽然很想说出就算三传人齐聚,也杀不了魔魁的事实,但见了圣夫子眸中坚毅决绝之色,终是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况且夫子桃李满天下,世外书香若是有难,相信不止是我,很多人都会仗义相助的。” “如此,老朽就放心了。” 欣然一叹,想起非凡公子,圣夫子忽又说道:“相比非凡,老朽认为你更该担心魔魁之女的报复。” “冷夫人对她的儿子关心的紧,晚辈知道该怎样做。倒是非凡公子其人,圣夫子究竟有怎样的安排,令晚辈很是好奇。” “非凡非是一个任人安排前路之人,哪怕他是因吾三人而生。”圣夫子缓缓摇了摇头,拿非凡公子亦没有太好的处置方法。明知是魔魁用来颠覆三教的一子妙棋,以三位老教主心性,却又不得不顺着走下去。皱眉叹了口气,圣夫子道:“到了迫不得已之时,老朽会做出取舍。” “杀怕是不能杀……可要放也不能轻易放。” “呵,此事老朽自有计较。倒是小友你,近日应是另有要事才对。” “夫子也知道此事?梵天前辈受困第四魔域,晚辈择日便会与灵啸月闯上一闯,顺便把剑取回来。” “那老朽就在此预祝功成了。” ————————————————————————————————————————————————— 事终人散,辞别了圣夫子以后,闻人然便与太史侯相约一途,一同离开了世外书香。一路同行,之前在大殿之上,闻人然虽然话说得难听,但也让太史侯没了问责的理由。 不过本意就并非问罪,接下来的交流却是更容易了些。太史侯为人,有时或显得太过重视礼数规矩,行事一板一眼,不容晚辈违逆。但双方实力对等,闻人然更非学海后生,相谈却也愉快。 出乎他的意料,闻人然比他想象得好说话的多。就算是明显另有深意的话,闻人然照样一口应下,反而是令他与楚君仪惊奇了。不过这对闻人然来说,本就是理所当然。学海无涯之中,太学主忙着斗死神,弦知音又醉心佛学,无意教统之位。央森来历特殊,与执掌学海无缘。曲怀觞早早地离开了学海,剩下一个东方羿,偏偏不是个好东西。思来想去,学海无涯最终靠谱的,似乎也只剩下太史侯。 学海无涯与儒门天下并非一路,太史侯得了满意答复,双方亦就分道扬镳。别了太史侯, 二人沉默着在小径行了一段路程,见楚君仪一直没说话,闻人然问道:“君仪你在疑惑我为什么没和太史侯闹翻?” “吾怎会期望汝二人生出嫌隙?吾仅是不明汝为何会接受太史侯的提议,依汝之前一贯想法,应是不会参与争权之事才是。” “此一时彼一时嘛,好歹太史侯没有为难我,我怎么也不能胡来对不对?况且离教统之争还有许久,口头应下此事,与太史侯处好关系也没什么不好。” “吾不认为汝会做无意义的事。”面对面站定,楚君仪凝视着闻人然双眼说道:“照汝的性子,答应的事一定会去做。可是学海的水很深,这一回吾并不愿意让汝参与。” 眼中瞬间闪过一丝讶异,心头升腾一股难言的复杂情绪,闻人然牵起楚君仪的手说:“以前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不会过问……是我忽视你的感受了……” “以后的路,吾二人需得互相扶持,不分彼此。”微用了些力回握,掌心温度流转,依是熟悉的温暖,楚君仪稍感宽心,说出自己的看法:“太史侯与东方羿的争斗,并不简单。汝答应得太干脆,以后若有为难,该如何是好?” “我只是觉得我们肯定和东方羿不是一路人……小心!” 谈话间,闻人然杂草深处忽来一道劲风疾扫,一道细小红影扑了出来,直取楚君仪。美目在暗夜之下闪如星辰,辨清偷袭之物乃是一条通红血犬,楚君仪正欲提笔反击,闻人然已挡在她的身前,凝气于指,剑光分化而出。 凶残小兽动作灵动无比,似是察觉剑光锋锐不可接触,血蜪在空中陡然变向,目标不变急扑。然而剑光尤若长眼,竟是当空一转紧追而下,先行一步拦阻血蜪去路。剑光追影而至,逼命死气激得血蜪寒毛炸起正欲躲闪,一只手掌已经抓向小兽背部。 功成之刻,又是两条魁梧身影从暗处窜出,利爪扫向闻人然! “楚天一笔!” 女声微怒清喝,楚君仪右手虚点,半空化出紫霞浮空,绚丽光芒在虚空拉出一条长长的莹紫幻影,电光一闪瞬息击向天督地宰,意图解围。熟料变中生变,楚君仪背后竟是又响起了慵懒女声! “神农夜炼第一章——百花齐放!” 惊觉神农琉璃功突袭,闻人然掌下一放,人影瞬动,与楚君仪调换了位置,随即加催三分元功,剑芒骤升,挥手而出。琉璃功初露神效,魔魁之女周身气劲宛若艳花盛开,冷艳绝伦,夺命而来。剑动惊鸿一瞥,威力集于一点,剑风带起一阵空气厉啸,迎头而上! 一剑一花,一笔双爪,一息碰撞。根基之优,武格之正,紫月星笔上风稳占,楚君仪败敌身前。魔功诡异,剑芒炽目,迸发灿烂暗夜星火。一式旗鼓相当,双方各自不动。血蜪小兽凶吼一声,窜回绝艳女子怀中。 闻人然与楚君仪背靠着背,指尖气不轻放,关切问道:“君仪你没事吧?” “无碍。” “那就好,对面的女人,你拦路想干什么?” “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说话慢条斯理,像是万事不萦于心一样的散漫,魔魁之女身上无时无刻不散发着一股与魔界格格不入的贵气。身为妖后之前的苦境第一位儿子控,魔魁之女对与非凡公子关系不佳的闻人然,绝对不会有半分好感。修长细腻的手指拂过血蜪毛皮,魅惑的眼望着闻人然,冷夫人语调清寒道。 “凡是非凡的敌人,都是该死之人!” 。 第九章 暂和 “该死?单凭魔魁之女你一人就想要了我的命,未免太看轻了我。” 说着,闻人然把楚君仪护在身后,天督地宰或许武功不弱,但与二人相比却还差了太远。魔魁之女不可能做没把握的事,就算仅是试探,想必也提前备好了退路,暗处未必没有更多的伏兵。心头一沉,肃然戒备,闻人然语气凝重道:“若是我所记不差,第四魔域与冷夫人你的关系并不融洽,这样多面树敌,当真好吗?” “你,知道很多魔界之事,那就更不能留了。”漂亮的双目闪过一丝诧异,魔魁之女的口气却是淡冷如初。 “呵,魔魁之女是个聪明人,我想什么时候该怎样做,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 双眼分别扫视了天督地宰,闻人然沉声答道:“这两个人威胁不到我,当然暗处或许还藏着诛心断邪,不过他们四人就算同上,最多也就能拖住我而已。光靠冷夫人你一人,未必能稳胜君仪。我若拼伤速杀四人,你恐怕讨不到任何好处。” 知晓诛心断邪的存吗?这人对魔父部署的了解……凤眉轻掀,魔魁之女停下手中动作,温吞说道:“这还不够成为吾放过你们的理由。” “放过我?谁吃下谁还说不准。况且此地离世外书香不算太远,短时间内你我分不出生死,说不准夫人还会将自己陷入困局。我之所以没有现在动手,只是因我们有共同的敌人七重冥王,不想让他得利而已。” “区区第四魔域,怎可与魔魁相提并论。”眸带不屑,是基于自身实力的藐视,瞳如寒星闪动,魔魁之女冷哼道。 “魔魁的敌人不仅仅是第四魔域吧?魔界不希望魔魁复生之人,应该大有人在才对。” “嗯……你话中有话。” “魔魁的下等血统,一直饱受玄都诟病。无论冷夫人你承不承认,这都是事实。若非魔魁战功彪柄,异议之人畏惧其雄威,早就设法将之除去,又怎会乐见魔魁复生?” 第二魔界灵魅殿之人确实对魔魁复生表现得不大热衷,反而一再推诿其事,态度使人生疑。若非巧合得了长生不死药,魔魁恢复功力仅需时间弥补,己身与非凡的处境怕是会愈加艰难……短时间内思索了许多事情,魔魁之女举手投足尽显雍容贵气,从容问道:“你想要如何呢?” “第四魔域的危害解决之前,你我井水不犯河水。” “理由。” “迫使非凡公子回到你身边,本就是你一直在做得事情。三教之人越是将他排除在外,应该越符合你的心意才对。二来,七重冥王当年背叛了魔魁,说到底他才是你们首要的敌人。” “魔魁之死,三教教主是最直接的凶手。想让吾放下此仇,你也小看了魔魁之女的能为!” “烂船还有三斤钉,更遑论三教?况且有我在,你想要阴谋颠覆三教的计划,绝对行不通。” 见闻人然说得信誓旦旦,魔魁之女面露不悦,闷声问道:“哼,如此关心三教之事,那三个老匹夫是你所救?” “怎会是我。我还以为是夫人得了魔魁之助,看不上三教主助力,故意将其放回的呢。” 双方各有敷衍,闻人然说完,疑惑更胜。解开血烙魔气,真的不是魔魁之女算计,而是七重冥王所为吗?这女人智勇双全,所说的话未必可以相信。闻人然眼珠一动,说道,“先前在世外书香,圣夫子说是七重冥王贡献了药草,我还不信。血烙何等厉害,除非懂得《神农琉璃功》,否则无法可解。不过既然不是冷夫人所为,在下就姑且相信七重冥王有此能力罢。” “这种挑拨之词对吾无用。” 轻嗤一声,魔魁之女对天督地宰使了个眼色,二人同时收势站回。闻人然见状,退后数步与楚君仪并立。双方各退一步,暂歇刀兵,为日后留下余地。但闻人然深知魔魁之女心机深不可测,丝毫不敢大意。能被一页书和素还真联手破功,世上又有几人?如果轻易相信了她的话,恐怕会死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抿了抿艳红的嘴唇,魔魁之女眼皮下敛,低缓说道:“你对七重冥王有何看法?” “七重冥王非死不可,但我不希望三教死伤过重。” “这就难了,吾可不会令三教置身事外。”有了魔魁作为后盾,魔魁之女虽是不明究竟是谁破坏了魔化了三教教主的计划,却也没有丝毫动摇退缩。三教授命者的身份没法利用,那就不去用它。合理利用身边一切资源,才是身为女智枭的强项所在。 “此事谈不拢,那我们以后各凭本事。我可以答应绝不会对非凡公子下重手,若有必要甚至可以救他一命。” 事关爱子,冷夫人眉目微微颤了颤,心中有了决定。魔魁之女手心化出一块方巾,樱口轻启:“正合吾意。这是第四魔域的内部路观图,你敢信否?” “冷夫人可与君夫人同列东瀛三夫人,相信就算要利用我,也没必要在这上面做手脚。” “那就接住吧。” 方巾之上暗运真力,魔魁之女淡漠轻笑,迅猛投出。破风声响入耳,闻人然神色一动,伸出右手,大拇指与另外四指上下合捏,将之稳稳拿在手中。魔魁之女见状,瞳孔一阵收缩,意味莫名地笑了笑说道:“今日到此为止,来日再会。” “希望非是刀兵相见。” “呵!” 不明含义的笑声过后,魔魁之女淡定从容地转身,血蜪小兽安静地贴在冷夫人怀里,带着天督地宰消失在漆黑夜色之中。 “此女不易对付。” “好对付才比较奇怪,这张路观图明知是她要借刀杀人,我们却偏偏没有拒绝的理由。”目光凝重地投向人影消失处,闻人然忽又松下气来,看着楚君仪笑了笑说道:“不过七重冥王本来就是必须除掉的敌人,梵天前辈之事更是时不待人,总体来说我们也不吃亏。只要魔魁之女不把主意打到你身上,我也没什么好怕的。” “吾自保有余,不必担心。如今第四魔域内中布置既知,汝准备怎样做?” “灵啸月不在,我一个人闯魔域,以一敌众太过无智,你也不会答应,肯定不行。不过算算时间,差不多该到了西丘那位前辈入世的日子。丹青见发生了变化,未免产生意外,我准备择日走一趟西丘。”闻人然思考过后答道。谈无欲不知踪迹,也不知道日后会发生什么变化。关于海殇君,闻人然亦只能一步一慎了。 “汝有准备就好。对了,沐灵山似是要见圣僧,汝回去准备如何对他讲?” “沐灵山?” 不提还好,一提闻人然顿时楞了一下,心下莫名一寒。抬头往感应方向看去,赫见一轮血月好悬,归途半路弥漫着隐能察觉的诡异杀气。 “哎呀,君仪我们赶紧回去!” 。 第十章 突变 血月悬空,诡风吹送,密林之内,一花香捂着流血的右掌,惊心异常地望着身前妖冶山灵。此回外出,一花香本为一探三教动向,路上偶遇这装扮奇异者,熟料仅是多言几句,一花香便已惹得百岫嶙峋心烦难耐,折桂令化刀狠斩,数招之后更是落入下风,难堪抵挡。 “多嘴的成兽呦,你就这样渴望品味鲜血的甘甜吗?” “阁下能为非凡,何必为难一花香呢?” “你之前和我说话,不就是想和我玩吗?”黯红披风在夜风吹动下猎猎作响,百岫嶙峋歪着头,认真地说:“想要和我玩,就要遵守我的规则哟。” “没有商量的余地吗?” “试图用语言换取生存的权利,是人类惯用的手段吗?”听见冷漠的不近人情的言辞,一花香心下一沉,却又闻百岫嶙峋转折道,“不过,我今天心情不好,没有猎杀的兴趣,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阁下请讲。” “我要你带我找两个人,记住在我不耐之前得找到人呦,否则你还是只能做求生的猎物。” “何人?” “嗡嗡嗡和紫月亮,他答应带我玩,可是我醒了之后,他们人都不见了。” 一花香稍感汗颜,这样的描述如何找人?轻轻揉去手心的汗珠,一花香恭声问道:“不知那二人长得何种模样?” “模样?嗡嗡嗡和人类长得一样,紫月亮会画很好看的画像,只要你能找到紫月亮,就一定能找到嗡嗡嗡哟。你在想什么,再不走那就由你陪我玩吧。” 和正常人斗心机,是一花香向来的享受。但是和眼前异类谈话,却是一股利刃当头的危机感,悬浮心上难去。为今之计,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若是迫不得已,或许将祸水东引,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好吧,阁下请与我同行。” “百岫嶙峋,不要跟他走!” 险险赶到的闻人然见百岫嶙峋要跟着一花香走,顿时吓了一跳,连忙出声喝止。要是山鬼被这个魔域大将忽悠走了,在江湖上惹出事来,以后都不知道怎么收场。 “嗡嗡嗡,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多嘴的,我们走。” “是,是。” 察言观色,一花香若有所思。看这两人谈话神情,或许关系并不紧密?那么此中是否存在可以利用的余地? 目光瞥见一花香眼神鬼祟,闻人然匆忙补了一句:“百岫嶙峋,这人可是你最讨厌的那种人,满嘴谎言没一句真话。你都已经找到我了,他还要带你走,怎有可能是好事。” “如果真的像你说得那样,我会等玩够了之后杀掉他。”口中说出无情之话,百岫嶙峋苍白秀丽的脸上依是平静无波。不过停顿了一段时间之后,百岫嶙峋还是问道:“你答应带我去玩,准备去哪里?” “这里有旁人看着,我们回去再说好不好?” 闻人然此时深刻体会到了剑雪和一剑封禅同行的纠结,吞佛的人格冒出来至少还有个预警,萧山之灵完全防不胜防啊! “不行,回去之后沐灵山说不定又要出现,我不能浪费时间喽。” “那你要玩什么?” “当然是猎杀与被猎杀的游戏。” 自己又不是虐杀狂,到哪找人给你杀啊。闻人然暗自一叹,求助地看向楚君仪。一旁一花香见状,上前一步说道:“阁下方才之言为何对在下包含恶意呢?” “一花香,你的身份在江湖上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七重冥王的副手,难道还会是什么好人吗?” “呵,原本一花香以为闻人然你为了弥平邪灵之患,甘愿卧底与鬼王棺同路,会是一个值得结交之人。今日看来,未免令人失望。” “嗯,你接下来是不是还要说你曾救过叶小钗,我不该以立场取人?”冷笑地望着眼前堪称魔界传奇的卧底之王,要不是早知这人秉性为何,说不准还真会信了此人。 微一皱眉,见百岫嶙峋饶有兴致地听着二人谈话,一花香又恢复了往日从容,轻咦道:“此言差矣,我救叶小钗是真,未曾对其不利是真,没杀重伤的素还真仍是真,朋友又何必这样冷淡地拒人于千里?” “那我们现在杀上第四魔域,你要如何?” “这!” 对付一花香这种满肚子鬼主意的人,就得学百岫嶙峋一样,让他没法讲理。只是闻人然这话说出了口,却是惹得百岫嶙峋兴奋开口:“要做游戏了吗?嗡嗡嗡你这次可不能反悔呦!” “……好吧,我们这就去玩。”说错了话,闻人然停滞了半刻,只得无奈应道。不过百岫嶙峋的实力分毫不逊色于己,甚至还有特殊异能在身,再加上从魔魁之女处得到的布置机关图,就算走一趟第四魔域,想来应是无虞。心思底定,闻人然犹疑道:“君仪,计划赶不上变化,不如就由我们三人走一趟魔域,救出梵天前辈如何?” “圣僧于汝有恩,此事吾义不容辞。” “唉,那我们走吧,不好意思了,一花香,希望你有始有终,不要摇摆立场啊!!”虽有啼笑皆非之感,闻人然还是冲着一花香意有所指地说道。 “魔界实力深不可测,三位这就要上门救人,是否太过冲动?!” “魔界除了七重冥王,五暴魂和我那柄佩剑剑灵,也没什么太厉害的高手。我三人就算灭不掉第四魔域,全身而退还是绰绰有余,就不劳一花香你操心啦。” 说完,闻人然对百岫嶙峋点了点头,山鬼笑容纯真隐透残忍嗜血,竟是不问去处,身化红影飘然远离。闻人然与楚君仪低叹一声,只得紧跟而上。 一花香立于原地,怔怔地望着三人消失的方向,凝神苦思。以这三人能为,第四魔域恐怕还真留之不下。但魔域之内机关密布,他们又哪来的自信一定能闯关成功?嗯……通知七重冥王之后,许是得联络一下灵魅殿,给自己留下退路。 ――――――――――――――――――――――――――――――――――――――――――――――――― 一条安静的是非河,一条染血的是非小径,红影杳无形迹瞬息而过,带动树枝飘荡,杀气窜腾。紧随红影其后,一蓝一紫色两道人影快若奔电,眨眼晃过,沿着同一个方向而去。。 似是察觉恶客来临,魔域入口处忽有鬼魅现踪。骷髅杖灯发出时远时近的阴森笑声,拦在山鬼去路中央。 “嗯……” 红影化作人形,百岫嶙峋略带好奇地望着身前怪灯,折桂令横放胸前,舔了舔嘴唇说道:“弱小的猎物呦,你要做今日折桂令之下第一个亡魂吗?” “收贴!” 骷髅鬼头杖吐出一张血色战贴,百岫嶙峋不做他想随手接过,看也不看撕成粉碎。天生灵觉敏锐察觉对方恶意,百岫嶙峋双目登时流露对鲜血的渴望。 “死与逃的追猎游戏,我最噶意哟!” 狂笑一声,百岫嶙峋身形雾化,红影如绸,折桂令在不及反应的一刹那,破碎身前鬼灯。死卜阴帖发出一声凄厉哀嚎,化作目不能视的畸形魅影,直扑而下! 。 第十一章 蚁天渡世 魔物在树梢间撒腿直奔,之前一刀破开骷髅鬼杖,死卜阴帖受创在前,滴落如同酸液一般的恶臭绿血,腐蚀地面。作为自然山灵,百岫嶙峋虽与沐灵山的性情截然相反,对这样诡异的魔物,亦感厌恶。 秀丽的长眉一挑,折桂令快速抡动,旋破八方魔影。百岫嶙峋似笑非笑,招出内固外逸,身姿飘渺难捉。面对死卜阴帖取死逼命,折桂令精准插入魔物要害。眉头一蹙,山鬼拔刀同时疾速退去,避过腥冲毒血沾身。 “这样就结束了吗?真是无趣的猎物!” “啊,死卜阴帖!”同僚惨死当场,急急重出的五暴魂勃然大怒,“何人敢犯魔域?!今日有命出,无命回啊!” “五暴魂,我的剑呢?!” “谁人放肆!” 诛天灭道怒视来人,认清面目之后,更是怒不可遏。猖狂大笑数声,诛天灭道怒然作吼:“你就是那把破剑的主人,刚好冥王有令,今日便收了你的命!” 话声方落,五暴魂当即摆出五方扣命阵,魔域奇诡剑阵,再展能为。蓝蝎哭道、疯魔乱道断后,夜笑埋道、血泣噬道先锋,将三人团团围住。 “呀,嗡嗡嗡,这几个猎物,比刚才那只好玩得多,给我玩吧。” “……那就让你一程,君仪我们冲入祭血魔殿,直往血池肉林,救出前辈!”稍一思索,闻人然直接拉着楚君仪消失在现场,独留山鬼一人面对五方扣命阵。 依着魔魁之女所给的路观图,二人没多时便赶到了大殿之中。出乎意料,血祭魔殿之内竟无一人存在,楚君仪小声疑惑道:“此处为何无人把守?” “或许有人先来一步了吧。没人也好,刚好不用浪费时间。”闻人然心思一动,难怪前来拦截的仅有五暴魂一组,原来魔域已然生乱。此刻来的,要么是灵啸月与黑白郎君,要么就是西丘那位,不做他想。 就在疑思时,魔域深处忽传巨大振动声响,几乎覆动大地。二人一对眼,身形瞬化幻影远离,直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而去。然而未等两人接近血池肉林,一道凌厉剑气凌空一划,裂地三尺,阻断前路。迫不得已,闻人然站定界限之前,双眼望向前方,赫见一柄熟悉长剑虚立半空,黑链缠缚不算粗阔的剑身,拖在地面哗哗作响,剑身周围魔气升腾,与往昔模样大相径庭。 “丹青见?” 无声应答,仅是数道剑气破风而来,霎时魔氛覆盖方圆,魔剑死剑逼命在眼。黑鸢魔纹绕剑身,如出一辙的剑式,魔兵用来却是截然不同的凶厉魔能! “君仪,你先行一步助内中之人一程,丹青见交给我。” 骈指凝剑式,清洌剑光与灰墨剑气半途交汇碰撞,往四方激射而开,崩碎大片魔殿房梁。一式交手,便知剑上修为相当。通心佩剑蕴化剑灵,早已熟稔闻人然剑路意蕴,自是不会逊色原主。闻人然为擒不为杀,一时半会却是难以解决,只能分路而行。 “你自己小心。” 剑灵强在进攻,弱在防御,楚君仪亦知己身留下不适合,嘱咐一声之后,接过闻人然手中路观图,往血池肉林而去。 空荡大殿仅剩一人一剑,丹青见上汹涌魔气一阵雾化,化作人形。白衣少女眼神混沌不明,正视相伴近千年的主人。沉默多时仍是无言,剑灵右手抬起,真力鼓荡白衣飘飞,绝剑取命! ――――――――――――――――――――――――――――――――――――――――――― “蚁天海殇君,你来迟了!” 血池肉林,原本封困宇宙神知之处,已然空无一物。一袭黯蓝锦袍的蚁天海殇君,本就紧贴一处的卧蚕眉,皱的更紧。 不见梵天元灵,黑白郎君未曾来过,为何会不在?究竟是另生枝节,还是终究迟了一步?唉,金丹换三劫,人至却是难觅佛者踪影。梵天啊梵天,早知世事如棋,乾坤莫测,又何必自负笑尽英雄呢?! 耳闻七重冥王狂浪讥讽,海殇君定立不动,心绪不明。七重冥王见海殇君分心他处,暗道机不可失,狞笑提运十成功力,偷袭海殇君背心。 “上魔三式――冥世轮回!” 魔威赫赫逼命,背身而立的海殇君犹然费心思考着梵天元灵下落,负于背后的右手却是有了动作。羽扇轻摆,右臂虚抬,神色泰然自若,随手应招。 “银波镜含!” 一人蓄力已久,新得宇宙神知功力,一人临危应变,不改淡定从容。陡然一转身,海殇君面前犹多一层屏障,隔绝魔气近身,接着冷声一哼,右掌硬撼七重冥王饱运魔功的一拳。极端招数冲击,气劲翻天浪涌,振荡整片血池肉林! 一式过后,尘埃落定,却见魔域之主大步后退,蚁天立定不摇,双方高下尽显。暗处怒天山涛君心有怀疑,正欲再赞一掌试探蚁天伤势,忽来紫霞逼面。 眼见有外人插手,山涛君避过强攻,足下一蹬疾速抽身退去。至于试探海殇君,日后还有机会。 楚君仪现面,七重冥王一招不曾奏效,顿现惊疑不定之色。海殇君趁此时机,按下突兀应招的血气冲击。方才一掌接触,海殇君虽感其劲力霸道,却似后继不足,不像是吸收了完整梵天元灵之后该有的能为。既是如此,那么梵天究竟去了何处?! “冥王盛情,海殇君领受。宇宙神知既不在此,蚁天这就告辞。” “海殇君,你当我第四魔域,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嘛?!” “呵,难道冥王另有指教?若是如此,吾一力接下亦无不可。”羽扇掩胸,虽在忧心梵天去处,海殇君待事犹然胸有成竹,淡然应道,“就是不知第四魔域是否有留下吾的能为!” 七重冥王大怒,血池肉林之外忽有轰雷炸响,两种相似又不同的剑气余波扫了进来。五暴魂与丹青见久战无果,外围战声传入抑止七重冥王即来的动作。一个海殇君已经十分难对付,这一身华服的女子,能将山涛君惊退,想来能为不差。若是贸然掀战,后果难料,不宜莽撞行事,今日看来留之不得了。 “哼,宇宙神知已死,量你也翻不出什么风浪!” “此仇海殇君自不会忘却,来日定当上门讨教一二。” 脑念一闪,海殇君终是决定不在此刻找七重冥王清算。梵天元灵下落不明,现在缺的是时间。留下第四魔域与七重冥王,亦可牵制血道天宫与魔魁动作,无须急于一时。 “承蒙姑娘相助。” “吾与兄台均为营救圣僧而来,无需见外。只是……” “时也,命也,一身自有天定命数,成败不由强言巧辩。梵天有其天命所在,如今英雄不在,海殇君唯有一力担起,弥补梵天遗留之憾。” 是了,鬼王棺未死,梵天怎会衰亡?定心一念,海殇君颔首致意,随即故作误导,貌有悲色决然,与楚君仪离开血池肉林。七重冥王虽感奇怪,但思来想去并无疏漏之处,宇宙神知当是必死无疑才对,加上外围战声不止,无心多思,匆匆前往祭血魔殿。 魔殿之内,剑影如潮,闻人然留手欲擒,丹青见却是灵动逼命,场间剑气纵横,丹青见剑灵化散消失,行动更速,一息割风裂地,决死一剑未中闻人然,去势不止。方迈出血池肉林的海殇君,正与剑灵照眼。剑身虽有变化,仍能一眼认出,心思一动,海殇君旋即运功,一指当空压下。 “一指泣风动!” 。 第十二章 剑争 一指按下,剑灵敏感察觉危机,剑锋登时止住去势,骤然折返。手中羽扇向内一扫,海殇君改运他招,旋风内吸,拦截青锋去路。丹青见一时受阻,却在此时发生意外之变。只见丹青见剑身魔气退散,逆转的“卍”字佛印挟带血金佛光,发出凌厉一击,夺路而出! “这!” 海殇君见状发出一声惊咦。真力与佛元相触一瞬,立知为何。心存顾忌,海殇君手下一松,放任青锋远离。 趁此机会退离数十丈,丹青见斜插入地,魔影化作人形,瞳孔边缘一层金辉较之先前更亮,冷漠相望强敌。双方短暂停顿,七重冥王已从血池肉林跑了出来,见丹青见起了莫名变化,顿时面色一变。语气森寒道:“海殇君,你还不走吗?” “不劳冥王操心。” 淡然以应,海殇君眉头深锁,却是另有所思。方才一式接触,剑身上所涌动的佛元定属梵天无疑。注目一观,却见魔链封锁剑身,佛元晦暗,魔长道消……不妙! “前辈也察觉到了?” 闻人然微一苦笑,这剑灵就算剑意不逊色于己身,但器物生灵天生易受术法克制,闻人然又怎会拿它毫无办法?偏偏这佛元来路令闻人然不敢深想,未免弄出意外只能处处留手,才会缠战至此。 “毋须自责,梵天之事由吾负责。” “那我们该如何解救?” “剑不能留在此地。” “这是自然。” 刚与海殇君交手受亏,七重冥王怎容对方猖狂至斯,在魔域之内旁若无人地商量解救梵天之法?而且梵天必死无疑,如何设法施救都是妄想,七重冥王不怀好意地笑道:“宇宙神知一身功力已被本冥王与魔使吸纳,汝等此回只能做那无用功了!” “梵天的性命凭七重冥王你一人还收之不下。” “嘴硬又能如何呢?一页书元婴消散,在吾魔域更无依附净土,还是说海殇君你以为,本冥王会蠢到不去设法解决一页书之元灵吗?”见海殇君毫无动容,七重冥王沉声一哼,满怀自信地说道,“要怪就怪往日一页书太过自负,竟留下一点佛元在魔剑之上,谁又能想到此举会成为一页书的绝命符呢?!轻视我魔界秘术,就要有付出性命的觉悟!” “呵,是非不由强言矫辞,来日你我再见真章。此剑吾要带走,冥王你要阻拦否?” “海殇君你可要想清楚了,这剑可不仅仅是第一魔界第四魔域的魔使,上至玄都下至各殿,凭你一人承受得了整个魔界的追杀吗?” “生在血腥的武林,人命贱如蝼蚁,海殇君既身入是非之境,就不再奢望能全身而退。吾如何行事,不用冥王操心。这剑交吾,第四魔域犹存!”渡世决意昭然,海殇君又有何惧?衣袖后摆,无匹真元轻放,是震慑,更是不容拒绝。 “海殇君,你是在威胁本冥王吗?!” 争执间,大殿之外传来数声凄厉叫声,稍待片刻,却见蓝蝎哭道与血泣嗜道断做两截,落入大殿中央,剑灵魔魂直往魔域养魂之处而去,剩余三剑也各自带伤。疯魔乱道、诛天灭道,夜笑埋道紧紧盯着大殿入口。 “这几个很好玩,里面还有更好玩的吗?!” 话中所露仍是意犹未尽,百岫嶙峋无声踏入,一双兴味的眼扫视四方。除了闻人然与楚君仪,任何人都是他留意的目标。察觉内中每一人都是强过五暴魂的高手,百岫嶙峋杀性更涨:“呀,里面的猎物比外面的更有趣呢,谁来做下一个猎物?” 闻人然头疼地问道:“今天还没玩够吗?” “你又不想我杀人吗?可是我现在不想答应你哟。”折桂林依次点过海殇君、丹青见与七重冥王,百岫嶙峋歪头假装困惑,有心发问:“该从谁开始呢?” “这位前辈是自己人,那柄剑是我的东西,你不能乱来。实在不行……你就从那个穿红衣服的下手算了。”眼看着阻止不了,闻人然也只好顺口应道。反正要死也是七重冥王,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百岫嶙峋爱怎么玩,就让他怎么玩去。 对百岫嶙峋而言,人类只分亲近可接触的同类,以及陌生的与寻常猎物一般的动物。除了玩追猎的游戏,百岫嶙峋有时也喜欢看戏,闻人然不再阻止,立时面露与嗜血笑意矛盾的纯真,问道:“满脸长毛的,你同意做我的猎物吗?” 五方扣命阵轻易被破,这人能为怕是不逊那日解救叶小钗与素还真的神秘女郎。究竟是刮错了哪阵风,魔域才会一日之内被如此多的强敌寻上?不愿再竖敌手,七重冥王谨慎道:“阁下与我魔界素无瓜葛,何必强插一手?” “人类的推脱言辞我不爱听,你只要回答要不要做我的猎物就可以了。” “人类怎可与魔族混为一谈。要说人类,那身穿蓝色锦袍之人,才是货真价实的人类。”虽得宇宙神知元婴之力功力暴涨,七重冥王也不愿与这种莫名其妙的人武斗。一瞬思索过后,七重冥王欲将祸水东引。 “他吗?” 折桂林转向海殇君,百岫嶙峋好奇道:“你肯陪我玩吗?” 一身拥有两种迥异武息,一者贴近自然大道,一者血腥杀戮入神,能为深浅莫测,实是一个行为奇特的异人。听到闻人然与百岫嶙峋对话,海殇君自不会认为百岫嶙峋是敌,但其身上对立矛盾的气息,却也令人无法轻忽。 面色坦然,一派从容,海殇君轻笑应道:“阁下意欲何为呢?” “你和嗡嗡嗡一样都不怕我吗?” 百岫嶙峋并非无法交流,仅是常人受一贯思维所限,不愿与满身血腥的山鬼对话。愈是露出恐惧、戒备、敌意等负面情绪之人,便愈容易引起山鬼不耐杀意。海殇君这样淡定以对,反而一时不会引动百岫嶙峋杀心。 “吾与阁下素不相识,心中无鬼无愧,更无旧怨,为何要怕?” “不认识就不怕吗……不对,你是一只正直壮年的巨兽,所以你才不怕我。” 话虽无礼,海殇君亦不介怀,朗声笑道:“海殇君堂堂正正,无惧便是无惧,与有力无力又有何关联?这一身武修在与你相见之前就在吾身,非海殇君可以选择,但吾却可以决定用何种态度与阁下相处。你之怀疑生的莫名,更是无从证实。” “嗯……是这样吗?” “世上总会存在出乎意料的事与物,难道阁下从未遇见过?” 一言触动心湖,百岫嶙峋细长的眉毛一紧,似是想去久远之前,一道拦在身前的弱小身影。垂首不见真容,百岫嶙峋恼怒低吟一声,冲出了祭血魔殿。 山鬼离去,七重冥王顿陷三方逼战境地,五暴魂被破,丹青见绝对不容有失,否则第四魔域根基必回受到动摇。沉然一声怒吼,七重冥王大声命道:“疯魔乱道,五灵合一吧!” “是!” 微微楞了一下,疯魔乱道突然发出一声狞笑,在另外两剑未及反应之时,斩断诛天灭道、夜笑埋道剑身,霎时四灵共汇一体,五暴魂至此归一,魔能狂涨。 “海殇君,以三敌众,加上魔域机关,你无胜算!” “魔类凶残无度,恶贯满盈,于公于私,海殇君都要替天行道!” 亲见魔类相残,海殇君心生愠怒,提气行招,势如雷火疾驰! “欲海沉浮名利争,石光电火步此生。风尘情事挥不尽,渡世不笑是痴人!” 观渡一字之差,尽显蚁天决然入世之意。诗号豪情昂然冲霄,海殇君身形拔空而起,风姿卓越,羽扇一摆,劲力过处,魔域地面顿被雷火炸裂,大殿一片狼藉! “可恶的海殇君!以卵击石,本冥王今日就拿你一试新增的功力!蓝天哭魂归!” ps:要写海殇君,书大就暂隐大半个月吧,毕竟不能弄成台面碾压…… 。 第十三章 封印与接替 西丘三君之首,再战第四魔域之主。海殇君挟怒施为的一击,自是不可与方才临危应变的仓促之招相较。奇招信手拈来,真元雄浑无匹,澎湃气劲一路断绝侵扰己身之魔物触手。海殇君浩瀚元力在眼,七重冥王既惊且怒,手下却是一刻不停,骇然魔气汹涌以对。 双掌甫一肢接,浩然内力与凶厉魔气,顿起争雄之势。力斗力,争夺最为直接的胜负。七重冥王不敢大意,凛神应对,海殇君维持平势,犹有余力。 “无需顾忌,尽快将剑带走!” 耳闻嘱咐,闻人然眼神一变。再对剑灵,不运剑路起法诀,凌空虚化符箓万千,道门术法脱手而出! 身处魔域诡地,地利虽对魔剑大有加持,但以灵体面对道门正法克制,丹青见剑灵犹感难敌,纤细长眉逐渐皱起。不待闻人然完成法诀,丹青见剑身之上流光一闪,动若雷霆之速,一刹临近闻人然面门。 “天地无极,邪魅辟易!” 剑锋逼命,闻人然不闪不避,一法施出,净化四维,驱散身周奇诡魔氛。方圆魔气一扫而空,一举功成,丹青见失去魔气加持,去势一滞。闻人然抓住一瞬之机,掌心道门印记急速转动,敕令八方元气,凭空生出大片黄符,附着剑身之上。 道印压下,太极清辉立时大放光明,抑制魔能翻腾。本陷挣扎的剑灵黝黑双瞳墨色尽褪,反现澄澈碧色,隐隐金光突破锁链映射而出,登时情势逆转。 “有这么容易吗?!”疯魔乱道实力暴涨,正是自信满溢之时。虽然对这外来剑灵看不顺眼,亦知此刻不宜内斗。怒然一吼,疯狂杀性伴随无边魔气,朝着闻人然劈砍而下! “天笔定星!” 铿然一声轻响,紫天笔上流霞灿然,与疯魔乱道碰撞一处。纵使五暴魂合一,魔能非同小可,又如何能轻易突破楚君仪防线。战在一处,紫霞光彩炫目,半刻已将五暴魂压在下风。 趁此时机,魔域又来几名战将,秤命客趁闻人然无暇分神之际,猛掌暗袭背心。熟料一息过后,闻人然左手并指挥出一道剑芒,剑风须臾过颈取命! 一剑取魔性命,与秤命客能为相当,观世局不敢再进,转向楚君仪攻去。碧绿魔气汇于掌心,与疯魔乱道夹击楚君仪。 闻人然察觉魔者动向,冷声一哼,背后神兵倏然出鞘,三道剑光封绝前路退路。剑光寒洌逼命,观世局心下骇然,欲躲已迟,瞬间右臂抛空。 “无恙否?” 剑光卸下对方一臂,楚君仪手中紫天笔抛空一旋,同时击散魔气。这边封印同过关键之刻,闻人然面色一松,再送一剑逼退五暴魂,接着人影一动拉住楚君仪小臂,退至光暗变化不停的丹青见一边。 “吾怎会有事?”微微一笑宽心以应,楚君仪秀目一转看向丹青见,“这剑如何了?” “目前暂时把她封印住了,至于具体解决之法,还得离开此地再与前辈商讨。” “嗯,七重冥王那边也快结束了。” 二人对答间,与海殇君力拼真力的七重冥王,眼见秤命客败亡、丹青见被封印,虽是惊怒万状,却因分心之故魔力一乱,蚁天真元顿如滔滔江河归海,奔腾压服七重冥王。 “噗!” 碧血扬空,七重冥王一式不敌大步后退,疯魔乱道护主心切,一剑直袭。极招五罗破周带动空间震荡,魔威汹汹而来! “沧海月明映泪痕!” 换气急促,海殇君匆忙应招,仍无变色。浩荡真元反手而出,海殇君意在夺剑而非摧毁第四魔域,并不硬接挟怒重击,足下一蹬翻身退离,瞬息已至闻人然二人身边,催动奇妙秘法,三人携剑刹那消失无踪。 强敌虽去,空荡大殿内的七重冥王却无一丝喜色。折损三员大将,自身又受创伤,如何能高兴的起来? “可恶的海殇君啊!” —————————————————————————————————————— 悠悠云渡山,山,不变,景,依旧,人,却不复存。初阳破晓,高峰沐浴金灿晨曦之下,清圣光辉犹能触动人心。不一样的人,拥有一样的豪情壮志,步履踏在云渡山的泥土上,海殇君心头有怀念、有伤感,更多的是一往无前的决意! “世事如棋,乾坤莫测,笑尽英雄,唉!” 羽扇掩胸,注目高台,至交不在,诸多感想集心。一声长叹过后,海殇君感慨道:“长江后浪胜前浪,世事新人逐旧人。一页书,如今身丧诡谲无情的武林,英勇何在?孤魂黄泉,你可瞑目;壮志未酬,你可心甘?” 还剑归主,海殇君衣袖下摆,一座无骨空坟立现山头。捧一钵云渡山之土,扬天由风吹落,羽扇摇动,还以一个承诺:“金丹三劫未尽,你所留下的遗憾,就由我来替你完成吧。” 无声静立多时,陪伴在侧,发现山涛君已经遁走,闻人然才开口问道:“前辈,如何化解剑上魔气?” “道门真法强行解之,容易损害此剑本质。况且道魔不两立,若是引起激烈冲突,梵天元灵受损更难解救,怕是不妥。” “意思是以邪魔之法破除魔界秘术?” “然也,若你愿意信吾,可否将那柄剑交吾一段时日?” “前辈说得哪里话,如果梵天前辈至交不值信任,这江湖还有几人可信?!” “吾与你相识不过一年,你对吾之信任从何而来?” 剑灵早已化散融入剑身,上面魔纹依旧,却因道术镇压之故,不再显得邪氛诡秘,反多几缕清气。闻人然伸手再将丹青见递出,肃容认真答道:“前辈的过往我无从知晓,不过除了那大半年相处对前辈的了解,以及梵天前辈的因素以外,我心内仍有足够令我相信前辈的理由。只是正如前辈有些事不便明言一般,有些话我同样无法说出口。但只要一日相交坦荡,我又何必故作矫情,平白令人小觑。” “哈,梵天眼光果不会错。”并未接过丹青见,海殇君回以一笑,略做停顿之后说道,“此剑暂时不能留于吾处,苦境武林眼线众多,解救梵天之事不宜大张旗鼓。掩人耳目的戏还得演下去,剑还是留在你身边罢。最近我会暂居云渡山,如若有事,二位不妨来此地寻吾。为解梵天之困,吾尚需前往一处所在取得必要的事物,暂且告辞。” 闻人然应道:“那我二人也就不再逗留,先前那位朋友的事,还请前辈勿要见怪。” “无妨。不过那人能为不俗,由其行为举止观之,似对人类习俗懵懂不屑,你自己需谨慎应对。对了,他中途离开魔域,你知晓他会去往何处?” “大概是回六庭馆了吧。” 看百岫嶙峋最后面露痛苦之色,十有八九是又变回沐灵山了。未见到梵天之前,他当是不会回转萧山才是。 正思索间,山道上行来一人,身法快速,掠影而上。飒爽之姿站定之后,向着海殇君拱手见礼:“灵啸月见过海殇君。” “你就是托黑白郎君送信的那人?” 。 第十四章 冷峰 “正是,详情听说。” 利落点头,灵啸月拱手一礼,详述因由。等灵啸月把一切说完,已然日上三竿。确认了海殇君的身份之后,神秘女郎未做任何隐瞒,直接承认了素还真的身份。诸事皆毕,灵啸月略做停顿,望着空坟问道:“宇宙神知是真亡还是假亡?” “素还真重伤昏迷是真的还是假的?”闻人然问道。 “嗯……吾明白了。”素还真重伤是真,但灵啸月犹可活动。得到预料中的答案,灵啸月虽仍有忧心,还是按在心内,转头问道:“你怎会与蚁天前辈一路?” “纯属巧合,说多了浪费时间。对了,你现在躯体摆放的地方安全吗?” “琉璃仙境有续缘、无难佛和神秘剑客存在,自是无虞。” “加起来打不过魔魁之女一个,你还真放心……其他人我不管,续缘必须得跟我回去。” “这嘛……” 三六金言又杀不了魔魁之女,素续缘留下又能有什么用?见灵啸月面有难色,闻人然不耐地说道:“喂,就算这样可能会打乱你的计划,可问题是无难佛空劫他们未必保得住素还真的躯体,到时候死人再唉声叹气就来不及了啊。身为天下首智,重新布局对你来说不难,何必和孩子过不去呢!” “嗯……好吧。” “这么好说话?” “吾本就与夫子有了协议,之后会将素还真躯体送往世外书香,亦可借机一试儒教暗流。” “信妹的事,你儿子在一旁看着,我会如实写信送给风采铃,还请你自重。”搞了半天灵啸月你早就有了主意,那还犹豫什么啊!心里面有些不痛快,闻人然自不会放某位老奸好过。 “……哎,莫要取笑了。”摇头苦笑一声,灵啸月亦不知如何才好。合修会时期,百里抱信没关素还真禁闭,自然谈不上什么被空劫化解心结。虽说有圣夫子开导,百里抱信不会像原来那样痴缠,可是这桃花素还真也没那么容易甩呀。 “谁跟你说笑了,我可是认真的。心弦的事我还没问你后续,也是看在大家比较忙的份上。好了,我还有急事要办不和你啰嗦了,你和海殇君前辈慢谈吧。” “何事呢?” “解剑患啊。” 丹青见这下不仅仅是私事,更成了无法回避的公事。有海殇君在,梵天元灵解脱当是有惊无险,只不过这剑以后还有大用,得让剑灵先恢复正常了再说。 想起海殇君日后封印鬼王棺用过的魔门招数,闻人然问道:“前辈,不知可有解除剑灵浑噩之法?” “何必急于一时呢?再过一段时间,或许会产生令人意外的变化。”淡笑应答,海殇君并未给出解法,似是另有用意。 听见这个答案,本着对海殇君的信任,闻人然也就不再多问。剑既然已经回身,或许也该走一趟青埂冷峰了。蚁天有蚁天的方法,闻人然自身隐患亦不能浪费时间。梵天的问题得解决,之前那事也该有所准备。就算暂时无法进行具体动作,也得去和那人混个脸熟。否则去了被人阻止门外,那也难为啊! —————————————————————————————————— 请教了一些关于魔门法术的特性,闻人然辞别了海殇君,与楚君仪一同回转六庭馆。在确认了山神无恙,休息了几天,托人带回素续缘之后,待儒门之人查到了青埂冷峰的具体地界,闻人然便携剑循向赶了过去。 冷峰高寒,暴风雪呼呼落下,绝掩人烟。蓝白衣衫的男子,身后跟着十几岁的少女,不惧天寒地冻,依着路观图在冰天雪地中行走。 女孩自是丹青见剑灵,许是佛道之气压下魔气扰乱意识的缘故,正如蚁天所料,没用多久再度化形,少女并未像之前那样噬主。只是魔气未散,兼之魔性本质坚强,却也相当于带了一个不定时的炸弹,随时都有反复的可能。 “主人。” “怎么了?” 未到目的地,雪中寂静被清脆女声打破,白底纹鸢的长裙少女忽而驻足不动,闻人然也就停下问道。 冥冥有感冷峰深处浓郁魔气,迟疑片刻斟酌言辞,少女困惑地说道:“危险。” “危险?放心,里面那人能克制魔气,有我在,你不会有事。” 点头又摇头,剑灵仍有忧虑,复又说道:“魔界。” 魔界的威胁就算没有丹青见的因素,闻人然也不可能和魔界做朋友,这种担心没必要。不过虽然剑灵心思如何闻人然能猜中七八成,可这说话方式难免产生误解。眉头一动,闻人然问道:“小丹青说话不能超过两个字吗?” “名字?” “看来是不能了……你的名字不满意暂时先将就着,等回家让君仪给你起一个好听的。” “亲自。” 碧绿的眸子望着闻人然,少女固执坚持,忽然察觉身侧灵力变化,蹙眉说着,“阵法。” “乾坤阵法,用来掩匿行迹的高妙迷阵。” 道阵在眼,风雪狂啸,更添寻人难度。青埂冷峰并非是一座山,而是一条山脉,望天古舍与混沌岩池也并不在一处。道阵生变,应是隐世道者发现了峰外来人,只因顾忌丹青见上凝为实质的魔气,未免扰乱赭杉军体内魔源作乱,临时做得调整。 “先回剑里吧,我得找人了。” “嗯!” 防范终究无效,没过多时,双方魔气遥相呼应,少女眼中黑气渐浓,意识又有不稳之像。听见闻人然的吩咐,二话不说化作青烟融入剑身。听见魔链哗哗作响,闻人然掌起道诀,再添几道符印封闭魔气涌动。 虽然赭杉军体内魔源和丹青见魔气果有反应,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不过赭杉军体内可没有梵天佛元帮忙镇压,青埂冷峰乍起墨曲弦音,听之清心悦耳。看来这下还没见着面,又得给墨尘音添麻烦了。 赭杉军现在恐怕还没日后神识稳定,想起上回见圣夫子的情况,闻人然顿时神色一窘,到头来该不会又要先打一架吧? 收敛心中尴尬,未免误会,闻人然只得暂扯大旗,站定提运道门真元,遥遥传音入内:“正一天道门下闻人然,特来拜会玄宗拨弦道曲,还请现面一见。” 风雪掩天蔽日,久立无应答,闻人然也没有急着破阵而入。墨尘音是怎样一个人,闻人然自问还有几分了解,在暴风之中默默等到筝声玄音停滞一刻,周遭忽有玄光闪烁,玄宗秘法启动,一眨眼人已移动到了另外一处所在。 不同冷峰外围风雪连天,望天古舍之内一片安逸,朴素房舍之前,石桌之上摆放着一张墨曲琴,其上道元久久未散,可见主人方才所耗心力。银丝参墨蓝,身姿拔俗道者背身而立,眉间隐有困倦,凝声问道。 “天意?变数?” 。 第十五章 拨曲道弦 “天道循环包含常变不变之理,变数未必是坏事。此次唐突上门,打扰道者了。”说着,闻人然视线落向混沌岩池处,示意己身对玄宗有所了解。 墨尘音闻言转身,淡笑摇头:“你打扰的人不是吾,只是今日因你之故,吾又被那位好友拒之门外了。除此之外,吾有一事不明,数百年来吾虽走访过许多所在,欲求得解除咒印之法,却从未向外透露过具体行踪,你又是从何处得知?” “除了江湖传闻,有一位与我关系密切之人,未来天命恰与玄宗之人有关。在下于术数一途略有精通,才会推算出此地。” “玄宗已被封印,怎会有人与阁下亲友有关?” “但四奇都没有被封印在内中。” “嗯?” 玄宗四奇……叛徒金鎏影与紫荆衣,难道……眼中微带疑惑,墨尘音却并未详问,而是说道:“那你找吾何事?” 解下腰间魔剑,化出光华愈发炽烈的神源,闻人然亦不啰嗦,直接坦诚来意。这人值得信任,反而自己如何取信墨尘音比较有难度。之前魔气呼应之事恐已引起对方警觉,这个时候就不宜再试探隐瞒。 赭杉军与墨尘音因天命之故,暂时不会在江湖中走动,以这二人人格品性,更无可能泄密,闻人然也无须多做保留。期间自然免不了拿出素还真、一页书等人证明身份,亦可借此打消道者疑虑。 赭杉军的魔气一直是困扰着墨尘音的难题,能有更加直接的解法,无论怎样都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墨尘音面色渐缓,待闻人然说完,和蔼道者未急于赭杉军之事,反是谨慎问道:“若在此时将魔气吸入剑中,一页书元灵是否会产生危险?” “此事道长当可放心,梵天挚交海殇君已经开始着手解救梵天,来此之前我也向他请教过,用的也是以魔克魔之法。” “如此便好。” 即无后患,墨尘音亦不会多作犹豫,只是先前赭杉军体内魔源爆发,未免拖累众人,刚刚封闭了混沌岩池,更让非恩非妙谢绝了见客,去了现在也见不着人。 “有为难?” “呵,吾那好友无情的紧。吾方才费心为他安抚心神,非但不曾听到一声谢谢,反被他当作麻烦拒于门外。”口吐风趣之言,摇头带笑埋怨,墨尘音眼中并无一丝责怪,伸手指向石桌说道,“你若没有急事,不如稍作休息闲谈片刻?” “我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这柄剑的问题,其他并不着急。”见墨尘音面上困色不减,在他坐下之时,闻人然掌运道门内力按在墨尘音肩头,感慨道:“两位同修情谊令人感怀,只是墨仙长你肩头的担子是否太重?” 虽是惊诧对方动作,但察觉对方并无恶意,亦是对自身修为的自信,墨尘音并未闪躲,任由闻人然将道门内元输入体内,缓解先前消耗带来的困倦。 “玄宗由有苍在时,万事有他担起;同修四奇之中,亦有赭杉顶梁。如今身处苦境,玄宗仅剩吾一人无事,这万千责任自该由吾一肩抗下。” 墨蓝道者将身上重担说得轻描淡写,却也理所应当。静坐调息盏茶工夫,墨尘音吐出一口浊气,致谢道:“吾已无事,有劳相助。” “本是我有求在先,何必客气?” “明明吾与赭杉毫无付出,不仅可以解除魔咒之害,还可一见苦境道元修法。你这样自谦,岂非陷吾于贪婪不义?” 面对面瞧着道者脸上和蔼笑意,闻人然愣了须臾,反应过来之后轻笑说着:“墨仙长,你这样说话,可与你这一身正直先天气半点都不搭呀。” “交情到时,墨尘音可不会故作姿态。” “青埂冷峰寒冷,方圆百里寥无人烟,与道者交情有够,能得几人?” “混沌岩池有三位,青埂冷峰之外还有一人,不算你在内,一共是四人。” 四人,也就是说墨尘音已经认识伯藏主了么?不过东瀛黑榜之事暂时和白狐国那几位无关,闻人然也就没多在意,接着问道:“那我究竟是算够还是不够?” “吾不愿怀疑,但你对玄宗的了解多的出乎吾之意料。” “哦?” “玄宗数百年前遭受封印,除了吾与赭杉,以及那两人之外,甚少有人来到苦境。你之前所言有一位关系亲密之人,未来会与玄宗有结,由不得墨尘音不谨慎应对。” “其实墨仙长也该猜到我所指的是谁才是。” “果是金鎏影与紫荆衣?”那两人虽是叛徒,四奇同修之情又岂是作假?眸间追忆之色一闪而逝,墨尘音安静等待着闻人然的回答。 “嗯,只不过未来天命纠结,对我那关系密切之人,却是大凶之兆。” “这样……并不令人意外。” 背叛玄宗之后,就算身在苦境,你二人也不能一改前愆么?身为先天之中的顶尖修为者,墨尘音自是不会会错意。 怒痛自责锥心,沉默遥思片刻,墨尘音低叹一声说着:“墨尘音有一不情之请,不知朋友是否愿意在将来事无可挽之时,将那二人交吾处理。” “玄宗内务,身为外人我不会插手。” 真要到了那个时候,闻人然怎有可能让楚君仪一人涉险。对金鎏影和紫荆衣,闻人然没太大的兴趣,只要罪魁祸首夜重生跑不掉就行。 不过墨尘音啊,你和赭杉军想要清理门户,那也得看苍会不会相让。虽然小白和赤云染的悲剧不大可能顺其自然发生。可是玄宗近乎灭门的大过,又为了免去赭杉军与墨尘音的歉疚矛盾之心,清理门户的事,以苍的性情恐怕不会让给别人吧。 “对了墨仙长,待闭门谢客的那位祛除了体内魔气,两位能否不要急于解开玄宗封印?” “天命未至,急之不得。你的顾虑吾知晓,金鎏影与紫荆衣隐在暗处,吾与赭杉不会轻易给他们机会。” “那就最好不过。” “嗯……是储思之芒,你吾这就去见见那位拿好友当麻烦的赭杉军罢!” 。 第十六章 奇峰道眉 混沌岩池,门关紧锁,内中光线昏暗。乱石围绕的空地中央,一条半人半魔的身影,盘膝悬空浮于红光暗涌的岩池之上。 道者眉心虽隐有魔印,眉间刚严道气,沉稳面容,犹可一见主人正直心性未失。身下是半部需要镇压的邪书,体内是随时会爆发的魔源,赭杉军心定身稳不见躁容。 一红一黄两团光球绕身转动,储思之芒传讯过后,紧闭眉目的道者沉声说道:“非恩,待会有两人要来,麻烦你带为引路。” “嗯……熟悉的脚步声,是你那位好友。”红黄光球落地,化作两个小童,粉衣非恩小巧的双手叉腰,不耐抱怨道,“刚刚拒绝别人上门,现在又要我去引路,真是麻烦啦。” “确是一个麻烦。”未用带路,洞外传来细碎步声,墨尘音人刚接近岩池,话音已经隔着不远的距离传入赭杉军耳中。 “枉吾费心费力替你压下魔患,你就是这样回报好友的吗?” “咳,咳。” 抬起右手掩面轻咳两声,墨色披风一身黯红的道者面间尴尬隐隐,摇头解释,“抱歉,吾方才体内魔气爆冲,为防万一,只得如此。” “喔,好友与吾这样客套,却是让吾不习惯了。有客人在,墨尘音今日不与你计较,日后再与你分说清楚。” 同修之间玩笑之言做不得真,赭杉军身下逆行法印光华窜动,暗褐瞳孔倏然睁开,淡然开口:“玄宗赭杉军,见礼了。” “闻人然见过奇峰道眉。”既得信任,就无须再用刑天师的名号扯幌子了。拱手一礼,闻人然道:“此番冒昧打扰,特为道者身上魔气而来。” 心思微动,赭杉军略有疑惑地转视墨尘音。一番细谈之后,赭杉军弄清闻人然来意,思索片刻之后,已然有了决定。不作正面解答,赭杉军望向墨尘音问道:“好友,你可知晓这数百年吾为何从不让人接近吾身?” “嗯,此事吾早有疑惑。但你只要还是赭杉,吾便不会怀疑。”稍露讶异,墨尘音眉头一动,浅笑说着,“说罢,好友你究竟有何事连吾也不能明言?” “此事也该到让你知晓的时候了。” 半浮悬空的半魔道者说完,手掐法诀,收敛灵力,身下万血邪箓受到释放,骤然邪芒映照整个山洞。 “半本万血邪箓,难怪你会隐瞒。”惊色瞬息收敛,墨尘音了然颔首,接着说道,“吾之前就奇怪,以你之根基,就算难以解除血咒魔患,也不该寸步难移,原是有此难言之隐。” “情非得已,请好友见谅。” “无须道歉,同为玄宗一员,你之顾忌吾又怎会不知。”缓缓摇头,墨尘音正了神色问,“这就是你所说重要之事?” “然也。” “那接下来是否该着手祛除体内魔源?” “有劳二位。” 条件达成,三人均不怠慢,闻人然化出丹青见,却感乾坤阵法之内,魔息有所混乱。微一皱眉,闻人然问道:“墨仙长,可否暂时撤除乾坤法阵?” “这,好罢。。” 犹豫之心一瞬而过,事已至此再多顾虑也已无用。定下心神,墨尘音指捻道诀,足踏七罡法印,逆转阵诀,覆盖整座青埂冷峰的乾坤法阵登时撤除。接着指尖道印飞向赭杉军,半魔道者身躯之上金光消失无踪。 “还请退后。” 互相点头致意,闻人然暗运先前海殇君所传秘术,借由丹青见所含魔气,催动秘术运行。口中念念有声,剑尖受到魔力加持,倏然射出一条红黑魔链,直向赭杉军胸口而去。锁链穿胸,牵引赭杉军体内魔源经由魔链融入剑身。 失去道印压制,赭杉军周身魔气陡然蹿腾半空,席卷整个混沌岩池,狂态毕露。眉心咒印赤芒渐炽,未免神智丧失,赭杉军奋力运动体内道元,压下沸腾心血! 然而血咒入体日久,几近同化本源,强行剥离魔源出体,却如撕心裂肺,令赭杉军痛入骨髓。不过须臾工夫,赭杉军额上便已汗如雨下。 墨尘音见状,眼神一凛,捏拳的指节微微泛白,内心并未如表面一般平静。除此以外,乾坤阵法撤除,犹须警惕冷峰之外的突袭。虽欲出手减压好友痛苦,墨尘音右手却一直靠在墨曲琴边,未曾有分毫动作。 “墨仙长,接下来的动作将会触动赭杉军本源,使魔气在刹那间爆发出来,痛苦难言。还请务必看好道者,勿让他做出自毁长城之事。” 魔链之上新生另外一条魔链,与苦境魔气格格不入,一时未曾交融。由海殇君所留秘术运作,更是隐有淡淡金光闪烁,凝成佛魔一体之象。到了关键之刻,闻人然郑重说完,法诀一变,细长红芒凝为细丝,疾速打入赭杉军身躯。 仰天一声怒吼,赭杉军双眼圆睁,体内魔气铺天盖地爆发而出,袭向两人。未免非恩非妙受害,墨尘音注目同时,墨曲琴筝音一响,不运道门真元,纯以深厚根基将魔气困锁二人身前不动。 趁此时机,闻人然空余之手再度化出丹青见剑鞘,口念咒声,新成魔链找到依附之处,顿时化作适宜大小攀爬而上。不过丹青见剑身怎容魔气外流,蓦然黑气旋腾,力争赭杉军体内外流魔源,寸缕不让。 剑身剑鞘互不相让,重叠合拢复归一体,却无往日和谐融洽。双魔相争,赭杉军体内魔源流逝更速,再过一柱香时间,就在赭杉军体内做后一丝魔气融入剑身之刻,闻人然催魔法术再生莫名变化,一道奇怪符箓瞬间生成,剑柄合拢处各占一半,仅仅须臾工夫便已压下两道异种魔气之争,使之重归平静。 “魔源已解,我虽用丹青见吸收了道长体内魔气,但双生血咒要彻底解除,还需取回紫霞之涛。” 能让赭杉军行动精神听从自身指挥,已是万幸。赭杉军得以避免入魔,墨尘音长呼一口气,庄重致谢:“此回朋友仗义相助,墨尘音万分感谢,” “各取所需,墨仙长可别客气,否则我都不好意思继续麻烦二位了。借此机会我将梵天佛元导入另外一条魔链,只待将之交给蚁天,便可开始梵天复生一事,亦非没有收获。” “嗯,即是如此,吾便不矫情推脱了。” 话虽宽和亲近,墨尘音还是深还一礼。赭杉军对玄宗而言太过重要,同修之谊更是由不得墨尘音不在意。 半身让过,不退却亦不全受,为了气氛不至太过凝重,闻人然望了一眼闭目调息中的赭杉军,意有所指说道。 “二位,这魔印未能消除,不将此仇讨回,可能心甘?” ps:新剧慈郎出来了,还算高兴。反正慈郎在老剧一直被烂尾,bug一堆,我倒是不怕被写残了,能看到阔别13年的人物,真的挺不错。 。 第十七章 暗合 “当年伏婴师与金鎏影私下勾结,导致玄宗伤亡惨重,此等血仇怎敢忘怀?” 赭杉军魔身不变,眼神已转复清明。分离魔气消耗不少心力,道者却未露出倦容,睁眼说着:“金鎏影背叛玄宗是吾之疏忽,此项罪责该由吾承担。但伏婴师与异度魔界对玄宗造成的伤害,必须付出应有的代价。” “同为四奇,好友不可忘了紫金二人背叛之责,亦有吾一份。” “数百年来你已承担太多,金鎏影的背叛是吾当年推诿造成的祸患,怎可再让你负累?” “哈,好友你是治愈了伤患,就要过河拆桥吗?说好日后风雨一路,你要如苍一般,永远将一切独自扛起吗?” “怎有可能,墨尘音你切莫误会。”虽知是故意的打趣之言,墨尘音话中坚定却是不容置疑。一向处变不惊的赭杉军,也不禁苦笑摇头。 望着两人互相揽责,闻人然一时也只能在旁边看着。未待二人说完,闻人然晃了晃剑灵陷入沉睡的丹青见,岔开了话题:“二位,玄宗内务能否之后再商量,关于异度魔界,吾尚有一事请托。” “嗯…请讲。” “异度魔界想要打通连接苦境与异度魔界的空间狭缝,需要以魔胎之血开启赦道。不凑巧的是,魔胎正是一位曾于我有救命之恩的朋友。若是日后巧合之下,二位与之相遇,还请留意关注。” 没有吞佛童子也会有其他魔界之人对剑雪无名下手。保住魔胎的性命很难,闻人然亦只能略尽人事。至于墨尘音与赭杉军是否会对剑雪不利,以二人仁慈心性,全无杞人忧天的必要。 “魔胎事关日后灭世大劫,赭杉军责无旁贷。” “多谢,不过天时未至,两位无需急迫。至于赭杉道长失落兵器,若是短时间内无法寻回,我曾听闻苦境存在双极心源之法,何不借此脱出魔躯?” “你恐怕低估了魔身之害。”与赭杉军对视一眼,墨尘音摇了摇头,好心提醒道,“以赭杉修为都险险压制不住,足见此种魔源在异度魔界之中亦非寻常可得。双极心源之法,吾游历苦境找寻解决赭杉之术之时,亦有所耳闻。此法或可帮助好友渡过一时难关,但问题日后双体合一之时,该怎样化消道魔极端冲突?” “嗯……那为何墨仙长先前并不阻止我利用两股魔气进行佛魔合体的修炼?” “佛魔合体之法在佛门早有记载,此法受佛门之人唾弃,主要是因修炼此法的佛门修士,修为定是高深,而佛魔合体近乎魔道,须同一顶尖魔者合为一体,堕落佛者与魔同修,危害之剧令人细思及恐。此举易造成双方意识错乱心性不稳,却又功力大涨少有人能压制,往往招致生灵涂炭。而你虽欲借助佛魔合体的原理解除自身隐患,实质已与佛魔合体有所不同,更无意识混乱的危险。” 说到此处,墨尘音视线与闭口不出声的赭杉军对上,淡笑说道:“况且有人魔气方解,就迫不及待将一干重责担下,吾又何必枉做小人?” “咳,好友,吾并非那个意思。” “喔,先前是吾误会了吗?” 不留道者更多辩驳机会,墨尘音复又正了神色,望着闻人然郑重道:“话虽如此,佛魔二性的冲突危险,对你而言犹是不可避免。吾与赭杉只能尽力替你想出融合之法,能不能成犹在未定之天。” “那赭杉道长……” 赭杉军道:“紫霞之涛吾与墨尘音会设法寻回。至于恢复道身,不仅仅得取回兵器,吾还需让伏婴师伏诛,才能重新凝聚道印。同样因此,事先分离魔躯的方法才难以施行,这也是为何墨尘音不以分身之术助吾脱困的原因所在。” 话已至此,再说便显多余,识界的存在也无法明说,闻人然便熄了些许心思,话头一转说道:“既然这样,那闻人然就不再多言。两位,这就是我偶然所得的极元修法,就此拜托了。” “你这就要离开?” 敏锐察觉闻人然话中隐藏之意,墨尘音不因见到罕世秘籍而产生半分心动,反是关切道:“你先前替赭杉吸尽魔气消耗不少心力,何不休息一日再走?” “不了,梵天之事刻不容缓,容不得我虚耗光阴。况且有神源在,我也用不了多少时间就能恢复,倒是赭杉道长恐需很长一段时间调理,我就不再打扰了。” “嗯……也好,你所请托之事吾与好友定会竭力完成。待江湖烽烟靖平,得有闲暇之时,朋友不妨多来青埂冷峰走动走动。” 江湖无风浪,身处苦境闻人然早就没了这个指望,不过交朋友,还是有趣正直的朋友,闻人然向来不会拒绝。 “青埂冷峰日后我定不会少来,只是不知那时望天古舍可有良曲可听?” “哈,你若有缘见吾那位好友,或许还有绝佳的剑舞可赏。” ――――――――――――――――――――――――――――――― 幽暗诡秘的祭血魔殿,七重冥王正与怒天山涛君商讨未来应映之策。自上回海殇君闯过第四魔域之后,遭受战力折损的七重冥王这段时间一直活在巨大压力之中。 现今苦境,三教无论如何内生龌龊,有三位老教主在上头,总归算是联合在了一处。就算七重冥王暗中操控着八德联会,亦不能从根本上动摇三方联合的态势。除此以外,魔魁之女近来动作更是鬼魅莫测,不知在盘算着什么,再加上海殇君的威胁,更是令七重冥王如芒在背。正因如此,血道天宫之主的到来,刚巧合了七重冥王之意。 “血池肉林一役,冥王想必也该知晓了正道一众的实力,当下魔域式微,远非三教与灵啸月、海殇君的对手,第四魔域随时有可能倾覆。若是此时再不与吾血道天宫合作,冥王前路堪忧啊!” “哼,你未必太小看魔域实力!” “善言谎言,冥王应当有分辨的能力,动怒对眼前局势又能有何用处?与其口舌争锋,不如商谈具体对策。” “哦?对策,看来你早有准备。合作,你想如何合作呢?” “有人要复活梵天,你我怎能容忍正道再添臂助?我们第一个目标,自然是蚁天海殇君!” ps:先发高烧,再发低烧,然后四肢酸痛,还要坐两个小时车参加亲戚婚礼,这悲催的日子…… 。 第十八章 遮掩 请使用访问本站。天高云淡,万里澄明云渡山上,从笑情山乡取回必需之物的轰君,独自一人思量着情势对策凝神间,心神莫名受到牵引,轰君视线落向暗处,淡笑出声 “鬼王棺,人到此处,何不现面一见?”2m “……蚁天轰君,久违呐” 静默多时,伏身在暗的鬼王棺被落在己身的压力逼得难以隐匿,纵然心怀畏惧,仍是不得不窜身而出 受山涛君所托前来探查本非所愿,却又不得不来过往灭境争斗互知深浅,不明轰君心思为何,鬼王棺面色阴晴不定,阴沉道:“梵天已死,久避尘世的轰君,何必趟苦境的浑水呐” “你是受怒天之命前来试探?”不理鬼王棺刻意绕开之言,轰君直指问题要害 “呵,山涛君早在百多年前就死在了素还真之手,蚁天此言何意呐?” “明人不说暗话,掩藏何用?鬼王棺,今日无论你是受谁之命,轰君允你安全离去的机会回去之后,还请劝诫背后之人早日收手,莫做徒劳之事,断了来之不易的生路” 虽然性命无忧,但被他人如此轻视,鬼王棺不禁愤懑满怀,怒目相向:“哼,鬼王棺的性命,不用你操烦倒是这云渡山又高又峭,就算是你轰君,怕也受不住八面来风呐!” “吾既决意入世,自有分身碎骨的觉悟,倒是鬼王棺你……” “如何呐?!” “下回见面,你再无今日幸运!”非强言自夸,仅是理所该然,羽扇挥扬泰然若定,轰君目光炯炯,肃然出声 心虽怒极,鬼王棺脸上还是露出往日一般的森然笑容:“呵呵,有这样容易吗,鬼王棺定要让你后悔放我离开的决定呐!” “哈,那就来日再见分晓” 言语自信饱满,浑无游移知晓三途判天命被破已无不死之功,为斌天前路无虞,轰君此番入世,便有将之封印的准备 “哼,血道天宫玄羽丹不会放过你呐!被人以天地无极胁迫,本就心有不甘,鬼王棺抛下最后一句祸水东引的讯息,不再逗留,化作黑影疾速下山 怒天与血道天宫有关?血道天宫……天外方界……闻者有心,轰君握扇之手微紧,脸色露出几分沉重瑟刃在背,过往情仇难追,轰君久立无声,终是释然一叹,往昔峥嵘放眼今朝,却也不过兄长之名四字――傲笑红尘 ―――――――――――――――――――――――――――――――――――――― “续缘,你和你父亲怎么和好的?” 手中握着灵性尽敛的魔剑,闻人然与素续缘正往世外书香而去未免引起旁人注意,丹青见并未直接送托轰君,还须在关键的时机转交 多日闲暇无事,素续缘心忧重创的素还真,在闻人然回转之后,忍不住要求前往探视虽说白莲父子连心不意外,可是素续缘没有在葬尸江重生,究竟是怎样化消对素还真的不满,闻人然还是十分好奇的 眼神游移,视线不定,身侧少年迟疑少顷,语调温和道:“这……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叔父要听,续缘直说便是” 一段时间不见,这孩子的性子和以前比简直一天一地,虽说善良仁慈的乖孩子才是闻人然消看到的那个素续缘,但这番表现却还是令闻人然有些意外 瞥见闻人然目光有些诡异,未免被追问奇怪的问题,素续缘连忙说道:“叔父那日被魔剑重创之后,吾内心有愧,决意尽力弥补” “所以就去找素还真了?可是我听说你不是很烦心弦吗?” “嗯……”语声一滞,素续缘略显窘迫,却又一改先前柔弱语气,嘴硬道,“心弦之事,错在她处,与吾无关” “这事嘛,其实你们都是孩子……她后来怎样了?”一个生长速度异于常人,一个由血纹灵珠长成,指望这两个经常闹孩子脾气的伪大人和平共处,简直是妄想 “后来就得说到合修会……” 一番详谈之后,闻人然总算是理清楚了自己参与凋亡禁决的那段时间,苦境武林发生了什么合修会对九龙菩提经的谋求未变,但六圣会因为素续缘主动的缘故,卧底一职自然落到了素续缘身上 早就得到闻人然警告的素续缘,合理地规避了大多危险那时尚未与素还真彻底和解,心弦与龙末九的姻缘,素续缘才不会傻乎乎地去解释什么误会,而是让它顺其自然了 而有素续缘与素还真等的里应外合,在天残武祖与乱世狂刀露面之后,合修会的没落较之预期更快如果不是鬼王棺放出龙脑青阳子,合修会或已不存 至于几位关键人物,因为闻人然刻意阻止竹魂,一刀启程无法做到一击毙命,九龙菩提经之事进展不利,孤愁先生仍是死在了慈海渡者之手但慈海渡者却并未如同原来一般被素还真劝化,反而重创了欢喜佛之后全身而退 慈海渡者的变数,对闻人然来说,到也算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只是这个变数也不知会对未来造成怎样的影响毕竟慈海渡者的身份太过复杂,三次卧底,五重身份,心机深沉,加之不俗武修,着实令人忌惮再加上慈海渡者黑榜死海一孤舟的身份,在这个时机得知这样的消息,无论如何闻人然都无法大意 不过,素续缘说了这么多,闻人然总觉得重点不大对…… “续缘,我只是问你和素还真怎么和好的哦” “咳,叔父,世外书香快到了,吾与爹亲的家事能否日后再谈?” 感情一路上事无巨细的说了这么多,素续缘是故意拖时间的?本以为这孩子变听话了,没想到这脑子还是没生锈闻人然语气有些危险地说:“小子,这事你连我都瞒?” “续缘怎敢,待续缘确认爹亲无恙之后,自会详说只怕叔父要事缠身,无暇旁听” “说得比唱得好听,你父亲最近醒不了,这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唉,我知道小孩子脸皮爆可是吊我胃口不大好吧?” “叔父,前方有人” “大道两边各走一边,有人就有人呗续缘你别想扯开话题,今天谁都别想阻止我八卦!” “可是是三教圣主与圣贤诸,这样也没问题吗” 嗯?非凡公子和圣贤诸,这两个人还是搅到一块去了呀 第十九章 再遇 请使用访问本站。“三教圣主……放在以前你可不会这么客气” 长时磨练,心绪渐趋平和,素续缘平静答道:“此一时彼一时,非凡公子现在是众望所归的三教之子,续缘自该如旁人一般尊敬”dm “算了吧,估计你和素还真早就通了气,我可不管他的事”闻人然摆了摆手,要不是北海已近,否则真想问问续缘,究竟他现在该喊灵啸月爹还是娘 看向对谈中的非凡公子与圣贤诸,素续缘若有所思地说道:“早在齐天殿时,圣贤诸就与非凡公子为善,他二人能齐心协力,当为天下之福” “你现在说话虽然柔了,可比从前深了许多我暂时不想和非凡公子有太多接触,你要上前见见他们么?”就算没有成为不知名,说起好话听起来都像损人,该说不愧是素还真的儿子么?而且没像不知名那样变得没有主见,无论如何都是好事 “不用,续缘只是实话实说而且叔父方才之言若是被圣主听见,想必又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北海靠岸,风声渐大,不清人言深邃双目望了前方一眼,素续缘淡笑摇头:“吾该完成的事,在圣主登位那几日便已做完,此后就看爹亲如何安排” “魔魁非是阴谋者,素还真不想正道与魔魁成为死敌,所以非凡公子从来都不是我们的敌人,但魔魁之女却未必……” “无后弯刀已备,但圣剑未铸,神农琉璃功难破况且还有幽灵箭在手,对当世任何一位顶先天都能造成威胁,魔魁之女这样精于算计的女人,很难让她轻易服软”已非初出茅庐的少年,素续缘亦养成了一步三思的习惯,想到难为处,也不禁感到万分棘手 幽灵箭的威胁确实不容忽视,不过魔魁之女不仅与有妖后一样,有把儿子看得重过一切的弱点,更比妖后多情魔魁一系说到底只是听命于魔魁,冷夫人必然受到不少限制 再说了,就魔魁之女和神鹤佐木的那段感情纠葛,也不是能说断就断冷夫人可不会学妖后砍了情人的头,就闻人然所知,魔魁之女一直念着旧情,否则非凡公子也不会那么讨厌神鹤佐木要是中间没有夹着七色龙,或许也就没这么多烂事了 “其实我对魔魁一家子没恶感,只可惜大家立场不一,只能手下见过真章再谋后续”想这么多也没什么用,魔魁总不可能不寻仇抛去心中杂念,闻人然拍了拍素续缘肩头说道 “哎,内忧未歇,外患将起东瀛那边吹来的风,火药味甚浓不过有素还真与蚁天前辈,等梵天前辈复生,有他们三人在,相信一切都会好的” 见闻人然说着听上去有些没心没肺的话,虽是明知不是幸灾乐祸的意思,素续缘还是稍露窘色:“叔父,之后的事你就不管了吗?” “不是我,是你!你有多久没见风采铃了?前年有娘不要爹,现在有爹怠慢了娘,要我怎么说你?” “世外仙源吾曾回过几回,娘亲一切安好近来爹亲灾劫不断,续缘恐是脱不得身” 说话慢声慢气,熊孩子突然变成贴心小棉袄,真是一时接受不了不过就算素续缘再想留下,汗青编入世之前都得把他藏好唉,明明素还真才是亲爹,怎么到了最后反而自己操的心比谁都多? ———————————————————————————————— 北海浪涌,天笔入云,一女独对二人,气氛奇诡 把满腹小心思的素续缘送到世外书香看望了一回素还真,闻人然就拉着他离开了虽说没和非凡公子正面接触,但与眼前女子“偶遇”,似乎也没有多大区别 “恭喜你与轰君成功解救一页书了” 依是那副柔糯娇慢的调子,魔魁之女做任何事都是一步一步算好,从容落子:“今日,你我是否该进行下一项交易了?” “交易?夫人是如何知晓上回之事成功与否?” “吾虽不知你与轰君之后是否成功解救梵天,但魔域内的动向可瞒不过吾的耳目七重冥王事后大怒,连对吾敷衍都无心去做虽然他讲一页书已死,但蚁天轰君尚留在苦境,其中内情吾仍能猜到几分如何,是合作,还是决裂?”结尾决裂二字语音稍重,魔魁之女抚着怀中血蜪,姿态慵懒地等候着回答 “要合作就得互利,夫人想要什么?” 媚目半阖,魔魁之女缓慢说道:“梵天复生一事吾可不做干涉,但你必须将你腰间佩剑暂交于吾” “你的目标是我的剑?” 魔魁之女这样说,闻人然足以确认她并不知晓梵天会由何法复生但想要丹青见,这个玩笑未免开得太大 “嗯,怎样,你要拒绝吗?” “我想没有任何一个使竭,会将自己的兵器轻易交给他人”眸光微冷,寒声以应,闻人然指尖俺在巾之上,化去巾之上含有梵天佛元的魔链,转以道印压制魔性 “何必动怒一页书复生会对我方造成极大的威胁,吾已做出足够的让步”说到此处,魔魁之女微一停顿,清冷一笑,续道,“况且你非魔界之人,解除介入魔之法全然不知,留这一柄废剑何用?” “废剑……呵!介魔性无人能解,夫人这话未免小看天下高人了” “万鬼魔珠本质如何你心知肚明,吾无必要以此欺瞒你借道术压制魔性仅能治标,无法治本,根本无法使用你当日在祭血魔殿,分明还有另外一柄神兵,那又多留魔剑何益?” 虽说本就算到这剑麻烦不鞋但魔魁之女这样就想要走一柄利器,却也想得太过随便不过冷夫人对剑有需求,亦说明丹青见必有重要用途或许从一开始,她就打着削弱第四魔域,再借机取剑的主意 “一个口头约定,换一个重要战力,夫人的算盘打得太精” 闻人然淡漠答完,骈指凝剑,气聚双指,斜向地面:“早就听闻夫人神农琉璃功不同凡响,闻人然今日倒想一试” “也好,吾虽不喜欢动武,但有时确实能免去不少心力” “三招为限,能否取剑,就看夫人实力如何了” “呵,神农夜炼第一章——百花齐放!” 双手轻抛,血蜪乖觉的跑向一旁魔魁之女平举两臂,上手便是琉璃功单论其上根基修为,素还真修炼太杂,难臻圆融,丹青见又修炼时日太短,逊色许多冷夫人初式一展,便是别开生面的迥异威能 身不动,形不椰魔魁之女身周气旋疾转成花,奇异真力携漫天碧叶,汇北海浪涛,摊手出招! 第二十章 疑惑 。指若拈花,飞叶奔流,置身花飞叶舞,更增魔魁之女冷艳丽sè,眼中杀气却是全不掩饰,凌厉逼人 水卷花叶洪流直袭,真力破风相向,闻人然剑指当空劈划,相逢第一招,剑剖花涌叶流为二,琉璃功所含奇异之力却未消散一空,反如种子生根发芽,往闻人然体内钻去 然而早由素还真处得到完整秘籍,神功具体功效早已烂熟肚中,闻人然气运周身,奋力一振,将之尽数驱离体外与此同时,先前匹练剑光一息之后,迫至冷夫人面门,忽而一停不断分化,织成绵密进,将魔魁之女笼罩其中 清洌的眸子异sè一闪,面对迷蒙剑影,魔魁之女闷哼一声,红唇轻启,魔能再涨 “神农夜炼第二章――断草废根!” 雍容女声杀伐之意凛凛,二式使出,自然生气敛于掌心,灭绝罡风由小渐大,将第一招所留余劲统廓其中,接着汇通第二章由内而外夹击,突破进围困,反扑而回! 奇功威势赫赫,迅猛取命琉璃功三式互有关联,连环使用更增威能毁灭之力摧枯拉朽,卷土扬尘,势能开山 极招虽强,闻人然却不以强力硬碰,人如追风之影,身形瞬闪而去极招落空入海,荡起千层巨浪,拍碎岸石气机牵引之下,余波威势犹然不可小觑,滚着海风向八方压下 疾风呼啸,闻人然提功接下一击,往后退了五步,同时右臂斜挥三道剑芒,在半空中错落一分,封前路断后途,最后一道由天而降,向着魔魁之女天灵贯穿而下! 剑光三方合围,魔魁之女浓眉紧蹙,微一沉吟之后转运魔功,催动冥世轮回,再借助琉璃功之效,任由三剑穿胸透体而过,结果却是损而不伤! 连续两招被破,最后一式魔魁之女并未轻发,顿了一顿,眼神微疑:“你懂神农琉璃功?” “我没说我不懂,不过纵使如此,夫人能为还是令人大开眼界” 虽原剧九名高手合力都杀魔魁之女不得,但三六金言本是一个局,更有多人留手暗怀鬼胎,说到底闻人然还是存了几分轻视此回亲见对方能够生受三剑不伤,足证冷夫人的实力非同寻常,闻人然惊异也是该然 “哼,第三式,可非了解便能抵挡!” 两招相对,已知对方根基绝非泛泛,魔魁之女眼神一寒,将神农琉璃功催上极致,yin阳转化,九世阎罗泪极端运用,紫罗烟雾冲霄而起手势再一动,更有魔功助力,黑邪之气狂涨! “我这一剑,夫人亦未必接的下” 约定之限,三招将终,对方终招入目,闻人然亦不再留手,一身强横真力运上双指立于海岸,水汽大盛,助长功体化溅,水雾凝剑芒,功成一刻,疾挥而出! 九世阎罗幻影幢幢,魔功一层压过一层,奔腾碾压冲向闻人然立身之处迷离剑芒如梦似幻,专攻一点强招冲击,极端冲突,琉璃功终式岂是易与?紫红幻影尤若实质,应对剑芒尖端顶触一时无碍然而如烟似幻的水雾剑芒,却是后劲十足,短暂僵持过后,最终钻透阻碍,斜穿魔魁之女肩头,带起一蓬血雾 “没有无后弯刀与轩辕神剑,你拿什么杀吾?” 伤处虽痛,魔魁之女仅仅却皱了一下眉头,便冷淡说道细腻葱白的玉指按在伤处,不见丝毫动容,临危依旧从容淡定,更显枭雄本sè “杀你不是不能,而是麻烦你一心要走容易,我也没那个jing力追杀,这一剑只是jing告”闻人然话声方落,背后剑袋神兵现芒,示意此言非虚 “有这样的实力,确实有说这话的资格”紧绷的身躯忽而放松下来,魔魁之女知晓对方并无动手的意愿,旋即冷媚一笑,淡漠道:“这剑看来吾是取不走了” “却也未必” 闻人然正待拒绝,天边遥遥传来雄厚男声,紧接着轰君魁梧身影便从空中轰然降下闻人然神sè一动刚要询问,轰君就已开口说道:“剑可暂借一段时ri,但归还之时必须解除介魔化” “轰君,你此举有何用意?” “吾不追问你为何需要此剑,你又何必过问更多?”轻笑摇头,轰君挥了挥羽扇说道,“你我各取所需,仅此而已” 凤目微眯,仔细思量轰君这样做究竟利益何在,却是百思不得其解唯一的可能,亦就是这两人无法解除万鬼魔珠魔xing,不得已才拿丹青见进行交易可,总有一些说不通的地方…… “以你二人能为有此必要吗?” “魔界之物由魔界之人用魔界之术去解自是最佳,吾又何必舍近求远?至于魔魁之女你若是想要在此之上做手,轰君自有让你付出代价的能为” “消此言在魔魁功成出关之时,你还能有这样的自信” “言语争锋何用?剑,你是带走还是留下?还是说堂堂魔魁之女,连接招的胆量都无了吗?” 一问为难,魔魁之女紧紧盯住轰君淡然的双眼,久久无话对立的双方之间,仅剩下海风呼啸惊涛拍岸的声响深思熟虑之后,魔魁之女轻嗤一声,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说道:“剑,吾会带走,能否带回就看二位实力了” “此事不牢cā烦,在此之前吾须取下一物” 说完,轰君朝着闻人然点了点头虽是疑问满腹,但本着对轰君的信任,闻人然还是将丹青见交于轰君之手 接过沉睡长剑,轰君羽扇拂过巾,吸纳一层金辉入体,接着当空往魔魁之女一抛 “呵,原来梵天元灵在这较,难怪如此紧要!” 举手抓住丹青见,魔魁之女不再多留,诡秘一笑,留下最后隐有深意的一句,人影便在刹那之间消失无踪 待确认了四周再无他人,闻人然拍了拍一直没有出声的素续缘的头,独自走到轰君身边问道 “前辈为何要这样做?” 第二十一章 魔影 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你该知道魔魁之女与七重冥王势如水火” “此事并非什么秘密,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要把剑拱手让人” 耳闻疑惑,轰君面朝北海,羽扇轻摇道:“上一回你我闯了一次魔域,杀了几员魔域大将,打破了魔界内部的双方平衡但七重冥王与血道天宫联手,又将这份平衡给勉强维持住三方之中,正道三教力量最强,却内斗不息魔界两系亦生有龌龊,难以同心唯独血道天宫声名不显,可绝对不容小觑” “前辈是想让魔魁之女一方实力压过七重冥王,然后借此逼迫血道天宫走上台面?这样的话,会不会使魔魁之女一方力量过强,以至于尾大不掉?”不是闻人然高估丹青见的实力,而是魔魁一系的实力本就压过七重冥王许多等解决了七重冥王,下一个目标是谁不用问也明白 “只有如此,魔魁之女才会忍不住向第四魔域下手”淡然一笑,轰君徐徐说道:“魔魁之女做事在未有把握时,善以言语示弱欺人待得对方松懈,或是势力不济之时,又会以雷霆之势将对方击垮非凡公子统领三教期间,不少派门都因此灭于其掌下此时第四魔域处于弱势,七重冥王的末日不远了” “七重冥王死后,血道天宫定不会为了一个死人向魔魁报复”仔细思考着第四魔域之后,各方可能产生的变化,闻人然仍有不解在心:“可这样一来魔魁之女就不会转向与血道天宫合作吗?” “怒天山涛君的目标是吾吾不死,他心难安,失去一个助力,再寻一个合作的对象,符合常人的思维但吾与怒天同修数百年,对其为人品性甚为了解他太过自负躁进,当年灭轮圣邪大战,便是由他挑起之后战败逃遁至苦境,怒天仍不改狼子野心,一手创建血道天宫魔魁之女杀了七重冥王势必气势凌人,以怒天心性,又怎肯屈居人下?” “可是前辈激怒了魔魁之女,日后双方必会将重点目标放在前辈身上以一人之力面对多方威胁,是否太过危险?” “你认为吾方才刻意在丹青见上那一下是为了什么?”不作正面回应,反而问了一个无关的问题接着,轰君没等闻人然回答,便又续道:“梵天复生需要时间,未免过程受到阻挠,总有人需要承担风险” “我……明白了” 梵天与蚁天的交情非比寻常,见轰君面色慨然,闻人然亦就不再多说,转而问道:“梵天前辈元灵既已寻回,接下来不知可有我帮的上忙的地方?” “呵,你该问梵天的元灵究竟在何处” “诶?前辈此言何意?!” ―――――――――――――――――――――――――――――― 幽暗秘地,鬼魅窜行黯淡无光的空间之中,更显阴森诡秘目不可视的深处,更不断有不似人声的怒吼传出诛心断邪跟在后面,随着魔魁之女往内而行,直至一座厚重石门前停步 “魔父,吾回来了” 弯腰行礼,冷慢女声隔着石门传入给予的回应,却是如同魔兽嘶吼一般的声响本是血缘至亲,就算魔魁尚未完全复原,魔魁之女依然能够体会得出魔魁之意 似是听到了不利讯息,魔魁之女浓浓的长眉紧紧蹙起,恭声说道:“吾会抓紧时间劝非凡放弃掌控三教的念头,魔父的要求,吾会照实传达” “哇啊” “此事吾明白,三教血统与魔界血脉只能濒其一,不过非凡如今心气过高,吾想借此机会磨一磨非凡的性子只有经历过磨砺,非凡回转魔界才能成为合格的魔界一员也只有这样,才配得上魔魁外孙的身份” “嗯……” 石门内的吼声沉寂了片刻,经历一段时间的思考之后复又响起侧耳倾听,魔魁之女面色逐渐舒缓,长出了一口气:“非凡总认为以他的能力,能将一众三教先天折服可惜三教之中尚有许多脑智杰出之辈,青阳子照世明灯与儒教圣贤诸均非易与三教终是正道的三教,不会让非凡这个外人得势太久” “哇――吼――” “三教教主百年前虽然未守约定,但他们也为此举付出了代价至于复仇,吾已经为日后变局,排好了对策,还请魔父宽心不过,这些都需要魔父的实力,方可顺利施行” “呜!哇啊” 纵有长生不死药之助,以魔魁根基实力想要完全恢复又岂会容易?形体未复,功力不足,魔魁急需吸收顶尖高手元功,才能尽快恢复修为 “高手吗?吾明白了魔父,吾认为到了与七重冥王清算过往之仇的时机了,不如就让他为魔父重回江湖,贡献出第一份力量!” 听见令人震怒的小人名姓,石门之内的吼声陡然拔高,背叛之仇长年累月难泄,早就消耗光了魔魁的耐性魔魁之女的建议,被魔魁毫不犹豫地接受,更有立即动手的欲望 “魔父,在那之前,吾尚有一事禀告灵魅殿的第二魔界使者,对魔父复生之事,表现得并非十分热心” “……” 此事一问,内中躁怒吼声当即一停魔魁之女深知魔魁对魔界忠心耿耿,第二魔界如此做派,着实令人寒心更为甚者,玄都的动向也不得不重新考量 作为贴身干将,诛心断邪只对魔魁进忠数百年谋求魔魁重生之事无果,两名大将早对魔界心灰意冷,不满塞胸 “魔魁,如果魔界不肯承认战神身份,我看不如自立门户!有魔魁在,苦境何愁没有吾等立身之地!” “没错,大哥说的对玄都不愿给予协助,我们也没必要继续替他们金魔卖命!” “嗯……” “此事万万不可!” 第二十二章 疑云 请记住本站的网址:。“魔父,第二魔界与玄都关系甚密魔父对七重冥王进行报复,还可算是私仇,况且七重冥王背叛在先,谁也无法指责魔父作为但第二魔界说到底仅是不作为,对魔父受害视而不见,我方并无立场与其反目” 没有立超而不是不能魔魁之女咽下这句话,淡淡地扫了诛心断邪一眼,说道:“况且我方目前实力不足,无力与整个玄都抗衡,更遑论还有正道的威胁?”2m “可是魔魁为了魔界荣耀尽心尽力,结果却受到这样的对待,我与诛心实在难以心服” “帐要一笔一笔讨,玄都高高在上,就算是第二魔界,也不过仅是在阶级上高过第四魔域一层,与金魔不可相较我们可以杀七重冥王,却不能不顾及玄都的看法血灵魔尊的态度为何,将影响日后我方的决策动向若是迫不得已,吾会设法在不得罪玄都的前提下,给某些反对者一些教训!” “……诛心明白” 虽然仍是心怀不满,但石门之后魔魁已不再出声,算是认可了魔魁之女的看法,身为下属,诛心断邪自是不会违逆其意 平复了属下心中怒火,魔魁之女顿了一顿,接着不紧不慢地说道:“魔父,除此以外,女儿还有一事待禀” “嗯?” “近日武林,有两人声名鹊起一为一神秘女郎,背负无后弯刀,行踪不定,能为深浅莫测二是隐退日久的西丘三君之首,蚁天轰君这二人与梵天一页书,将成日后魔父霸途上的巨大阻碍,不得不防” 魔魁之女说完,静静地立在门前,等候着魔魁答复然而内中却再未发出任何嘶吼叫声,石洞之内陷入短暂静寂蓦然,一声雷霆巨响轰然震动暗洞峭壁,顶部石灰粉尘洋洋洒落,落在众人肩头 “魔父雄威盖世,定能将这些威胁一扫而空!” 一瞬了然魔魁心思,魔魁之女恭声附和一句低垂的眉眼之中,却闪过一丝犹豫魔魁的性子太过直率刚烈,不屑于脑智算计,如此一来,怕是容易中了他人暗算白皙的手指拂过刚刚到手的丹青见巾,魔魁之女在心内一叹,看来梵天复生之事不宜转告魔魁,否则必会引起魔魁阻挠 不过,之前轰君羽扇划过巾吸纳了梵天元灵,他究竟会在何处进行梵天复生一事?另外,轰君明知这样会引起自己注意,又何必做得如此刻意……疑问! ―――――――――――――――――――――――――――――――――――――――― 悬空棋盘之上,两个江湖“闲人”正无聊地打着盹像是梦到了什么美好事物,业途灵口水从嘴角挂了下来,大口咬在了横躺在大石之上的秦假仙小腿上 “哇――什么人敢打扰本先觉的美梦,老秦我一定要让他知道本先觉的鞋底是几码!”发出一声高亢惨嚎,戴着高帽的秦假仙疼得惊醒了过来看清了是谁人的杰作,秦假仙气地吹胡子瞪眼,一脚把沉睡中的大胖呆踢成了滚地葫芦 “好你个业一招,你大仔我平时没亏待过你这个老鞋素面管饱,你竟然做梦还从我的腿上啃下一块肉!” “秦半式,现在我们是先觉哩,得注意形象”睡意并未完全消散,但听见秦假仙怒吼做势欲打,业途灵还是打了一个激灵摇了摇头甩掉口水,业途灵举起一直掩在袖中的触手挡在头上,提醒道:“我们现在是有身份的先天人,不能做有辱格调的事!” “你娘卡好艾好你个业途灵,才当了几天高人就开始喘你不知道我们做高人的代价,就是不能离开悬空棋盘,你不觉得很无聊吗?” “无聊,可是这是那几个老头的吩咐艾我们不能随随便便到处跑,否则会破坏了他们的计划” “计划个屁,有你一个人在这里就够了,老秦我要回归江湖唉,没有秦假仙的苦境黯然失色,为了不至于让武林变得乏味,老秦我决定纡尊降贵,放下先觉的架子,给武林的后辈上上课” 平时每回说出这种话,荫尸人在时都可以让秦假仙的拳头,习惯性地发泄一下不爽最近荫尸人不在,也有新收的小弟业途灵顶上然而今日,业途灵却并未做出及时的回应 久侯无人应答,秦假仙不耐地瞪着业途灵骂道:“业一招,你在看什么?” 像是看到了恐惧异常的事物,业途灵匆匆忙忙躲在秦假仙身后,哆哆嗦嗦地看向山下问道:“秦半式,你看那个人是谁” “业一招,你躲什么?不就是,鬼,鬼……鬼王棺!啥米呀,竟然是鬼王棺!” “哇,真是鬼王棺!上次为了救慕容婵我就把他得罪惨了,大仔你要救我!” 片刻的惊异之后,秦假仙拍了一下业途灵肥肥的脑袋,恨铁不成钢地说道:“靠幺,不就是过气的鬼王棺?业一招,别忘了我们现在可是先觉,鬼王棺敢来,就让他有命来无命回,有点先天人的气度行不行?!” “咦?秦半式你说得有理,本先觉无所畏惧啦” 业途灵头上高帽半斜,说出这样的话不见分毫说服力,与脸上紧张表情结合,反而更显滑稽待到鬼王棺脸色阴沉地在二人面前站定,业途灵忍不住率先开口问道:“鬼……狡突脸,你来找我有什么问题吗?” “业途灵,你还承认你我同修之情吗?” 见鬼王棺上门就套交情,秦假仙眼珠一转,暗道一声不妙这个小弟虽然是个死脑筋,但却是颇为重情重义闻人然虽然把人给抓了过来,被宇宙神知收服之后,业途灵还算安分可毕竟鬼王棺与其同为三途判,每次说到鬼王棺的时候,业途灵都会变得畏畏缩缩,犹豫不决这次鬼王棺上门,摆明了来者不善嗯……或许该利用这个机会,好好给这个小弟收收心 “这个嘛……” 秦假仙心思一定,也就瞪大着眼睛看着两人交流果不其然,业途灵听到鬼王棺的问题,立刻就低下头思考了起来 “狡突脸艾我们的同修之情,业小灵一直记在心内但是师傅讲佛魔殊途,我已经改邪归正,不能陪你去做坏事喽” 业途灵这个回答差点让鬼王棺吐出一口老血明明上回为了救慕容婵脱困,业途灵还上门求过情哪晓得真和一页书一路之后,整个人就变得懒散起来,再无过往叱咤风云的凶恶 未说来意便被拒绝,鬼王棺难忍不快,面色阴沉似水,森冷笑道 “哼,既然如此,我也不浪费口舌念在同修之情,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以后我就再也不会为难你呐!” ps1:业途灵的剧情还需要圆一下 ps2:新剧慈郎的灯功能还是那么好,以前装叶小钗,现在直接装苍和小当家,定位比老剧高好多不过小山那么好的青年竟然被夺舍了,这部戏的黑还真是多啊 第二十三章 九日难 “真实的吗?” 业途灵从秦假仙背后探出脑袋,迟疑地问道。秦假仙见业途灵有些意动的样子,不禁略感头疼。鬼王棺这人是个什么货色,天下还有谁不知道?也就是业途灵这种死脑筋念旧的人,才会信这种鬼话。不过三途判的遗留问题,一直拖着不解决也不是什么办法,看来得好好想想对策。 圆瞪的大眼睛轱辘一转,秦假仙露出招牌的阴险坏笑,望着鬼王棺说道:“鬼王棺,你当真是最后一次麻烦业一招?” “当然呐。秦假仙,你在武林是什么样的角色,难道还会怕鬼王棺耍诈呐?鬼王棺做事向来说一不二,你们大可放心呐!”当然是最后一次,不能成功将业途灵劝回,那就只能送他地狱无门呐。鬼王棺在心中阴沉沉一笑,暗自说道。 自从受制于怒天山涛君,鬼王棺却是想通了不少关窍。三途判功体相连,自从腹中首死后,鬼王棺的功体就再无半分精进。不止如此,最为凄惨时,甚至只剩下了一半的功力,江湖随随便便冒出一个人物,都可对其呼来喝去,这让一向野心勃勃的鬼王棺如何能忍? 所以此回,要么业途灵识趣回归三途判,要不然就只能将之除去,使得三途判元灵归一。只有这样,鬼王棺的实力才能彻底恢复,甚至更为精进! “好,老秦我也不是什么不讲意气的人,业一招,你就放心大胆地接受鬼王棺的条件吧。”出乎鬼王棺的意料,秦假仙竟然没有做出任何阻拦,反而拍了拍业途灵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老小啊,虽然现在我才是你的大仔,但是做人要有情有义,不能忘本。上次为了解救慕容婵,派你欺骗了鬼王棺,哪怕他是个坏人,我的良心也没有逃过日日夜夜的谴责。每天茶不能思,食不下咽,良知备受煎熬啊!” “大仔,慕容婵是个好人,就算没有你的命令,我也会去救她。上一次是我对不起狡突脸啊,一人做事一人当,有什么事狡突脸你冲着我来,不准为难我的大仔。” “业途灵啊,你认了秦假仙做大仔,难道就能忘却昔日三途判的恩情了吗?” “怎有可能,但是我已经跟着我的师傅改过从善,不能再做伤天害理的事了。不过,欠你的情我会还你。狡突脸有什么话,你今天就一次讲个清楚吧。” 目光瞥见秦假仙神色鬼祟地旁观着一切,虽是明知他有着其他的小算盘,鬼王棺还是闷哼一声,置之不顾。只要这一回能解决业途灵的隐患,秦假仙就算有再多的狡计,亦是无用! “我的要求很简单呐。有人要请你去作客,鬼王棺想请你走一趟十里断肠崖呐!” “十里断肠崖是什么所在?” “此地不能随便向外人吐露呐。”阴恻恻地瞄了秦假仙一眼,鬼王棺诡秘一笑,似是谅解地说道:“业途灵啊,我明白强行请人去一个陌生的所在,难免会被人怀疑心存不轨呐。如果你不敢去,还有另外一条路让你选呐。” “哪条路?” 鬼王棺嘴巴开合了几下,面沉如水地从怀中掏出一瓶丹药:“服下瓶内的九日难,你我情仇一笔勾销呐。” 业途灵虽说平日经常脑中浑噩,实际上却并不傻,肥肥的脑袋转了转,“九日难是什么东西?” “要你拿命去赌的东西呐!业途灵,上次你害我损失惨重,我还没与你清算。只要你敢饮下这瓶毒药,一搏天意,如果你能活下来,鬼王棺就认栽呐!” “这嘛――” 原来是瓶剧毒……尾音拖得老长,业途灵左顾右盼,想要从秦假仙处得到意见。虽然跟随秦假仙尚无多少时日,二者之间默契已有雏形。 视线一对,秦假仙顿时心领神会,脑思一转就抬起胸来,大声说道:“业一招,别忘了你我现在的身份。先觉哦,先天人要有先天人的气度眉角,输人不输阵!鬼王棺想要玩命,咱们就给他赌下去!老秦我认识的神医多的是,这点小毒很容易就能解开,没什么好怕!” “好,听大仔你的!鬼王棺你想要我的命,那这瓶毒药饮下以后,你我就各走各路,谁也不欠谁!” 想想有玄真君与照世明灯在,甚至还有《神农医谱》的作者素还真,业途灵不安的心瞬息定了下来。把心一横,业途灵一把从鬼王棺手中抢过装着九日难的毒药,扯开瓶塞就一口把药灌了下去。 “……味道好像还不错,但是为什么没有感觉呢?”胸腔之内暖气鼓荡,却没有点滴痛苦,令业途灵心中不由大生疑惑。片刻沉默之后,业途灵像是想通了什么一样,看向鬼王棺充满感激地说道::“狡突脸,想不到你还是这样念旧情,是我错怪你了。” “哈,鬼王棺一直恪守情谊信诺。业途灵,药你已经饮下,那就跟我走呐!” “走到哪里,鬼王棺你想反悔吗?” 高调反斥,秦假仙拦在业途灵身前,谁知却被身后的业途灵一把推开。错愕转身,秦假仙惊见业途灵双目失神,亦步亦趋地跟在了鬼王棺身后。 “好你个鬼王棺,你竟然这么阴损,说话不算话!” “秦假仙,这样的事你我都不是头一回做,何必惊异呢?苦境神医,哈哈,鬼王棺期待你能找到合适的解救人选呐!” “你你你……好,你跟我等着,我一定会找到人来收拾你!” ―――――――――――――――――――――――――――――― “秦假仙,你是讲业途灵服用了九日难?” 云渡山上,听完急急忙忙赶来的秦假仙诉苦之词,海殇君手中羽扇一顿,确认着问道。 “没错啊,我本来想抓住这个机会了断业途灵和鬼王棺的牵扯,谁想到鬼王棺玩这样的小人步数。我说海殇君,你一定要设法把肥灵给救出来啊!” “这些老秦你恐怕早就算到了吧,在我们面前你没必要遮遮掩掩。” 尴尬干笑了几声,秦假仙朝着刚才开口的闻人然说道:“就知道瞒不过你,老秦我早就看出来鬼王棺是心怀鬼胎,这次只是顺水推舟地顺了鬼王棺的意。不过肥灵真的不能出事,麻烦二位了。” “无须担忧,业途灵并非主要目标,一时理当性命无虞。这是怒天在十里断肠崖特意针对吾设下的局。唉,没想到他连这点时间都等不得了。” 羽扇掩胸,海殇君低叹一声,望向闻人然,字字清晰地说道:“能令鬼王棺俯首听命,必是怀有极端的克制之法。梵天自毁根基之后,世上练成完整天地无极绝技的,仅有怒天一人。就算怒天断了一指,也仍有彻底灭杀鬼王棺的能力。而九日难乃是怒天独门控制秘术,更是无人能仿。” “十里断肠崖……怒天山涛君挑了个好地方。不过前辈,在前往十里断肠崖之前,九日难的解药,你我是否需要设法取之?” “你亦知晓解药所在?” “第四魔域,七重冥王。” “呵,七重冥王的命还真是不好。不过,这一环或许也在怒天算计之中罢!” 淡笑摇头,海殇君心中对怒天山涛君饱含惋惜。奈何江湖路一步错步步错,岐路已远,回头无望,己身所能为者,也只有尽力阻止其祸! 【92ks就爱看书网】 第二十四章 初对 。yin寒魔殿,诡雾缭绕,不知已被利用得七重冥王,端坐于正座之上,期待着合作之人赴约蓦然,殿外遥遥传来超脱诗号,伴随出尘蓝影,越过重重阻碍御风来到 “yu海沉浮名利争,石光电火步此生风尘情事挥不粳渡世不笑是痴人”2m 面前泰然若定的人影,是七重冥王yu除之而后快的对象,可这样的时机太过巧合,难免引人遐思脸sèyin沉滴水,七重冥王语气森冷,寒声问道:“蚁天轰君,我尚未与你清算,你竟主动上门,真当我第四魔域无人?” “吾虽无此意,冥王之言亦是事实”淡漠应声,轰君羽扇直指七重冥王,道:“言归正传,今ri轰君来到魔域,仅为两件事” “哪两件事?”暗中发出一道讯息召唤疯魔乱道,七重冥王强抑心头愠怒,拖延时间沉声发问 “你可知你已被利用?” “此话何意?” 手中羽扇一顿,轰君注视着七重冥王,淡然说道:“吾知你已与玄羽丹达成协议,但他却非是真心合作” “呵,挑拨离间亦是正道该为吗?” “是真是假一试便知” 对于七重冥王的不屑,轰君视若无睹,径直将其身患九ri难的毒症一一详述待轰君说到惊心处,七重冥王的脸sè乍变,已然相信了轰君的言词 从未想过山涛君打着cāo纵自己,进而达到控制第四魔域的主意虽是心怀不甘愤恨,七重冥王仍是咬牙问道:“看来你这次前来是做足了准备,九ri难解法为何?” “这正是轰君来此的第二个目的所在” “你当真有解法?” “吾与怒天同修多年,互相知根知底,自然知晓说来也巧,魔域恰有一物是解开九ri难的必须品,还请冥王将之取出” “何物?” “紫邪草,吾需一份” “哈,轰君你将此物坦然相告,就不的本冥王翻脸不认人吗?你打什么主意,本冥王一清二楚,我可不会蠢到成为正道的挡箭牌!” 不理试探之言,轰君眼中jing芒瞬闪,凝视正座之上的七重冥王,肃容说道:“冥王的答案是?” “紫邪草是我魔域宝物,恕难奉送但九ri难的解法,你仍得留下!” “唉,冥王你太贪心了”化去羽扇,轰君心知眼前魔者已动杀心,元功暗提,蓄势待发 “又如何?女萝笑命!” 与原剧不同,闻人然事先知会了素续缘许多事,导致第四魔域并未占到太多便宜再有底气更足的魔魁之女多次激迫带来的压力,早使七重冥王失去了该有的理智魔魁yin影笼罩,三教虽暂时歇止了动作,却也不容忽视如今受山涛君背叛,毒术缠身,又怎能令七重冥王不失方寸? 怒然大吼,七重冥王起手便是强招女萝笑命一出,魔功带动风啸厉泣,迅猛扑向轰君 劲风狂扫,轰君却是不为所动,轻叹一声,气劲一振,震落满殿尘沙,地板石块碎裂如cháo,排山倒汗向七重冥王惊人威能展现,赫然是蚁天独门之招,擎羊啸天! 为取紫邪草,轰君上手便是极招,全无留手之意,但争一式输赢魔功气浪交汇刹那,顿起轰然惊爆,掀起数丈烟尘,极端之力瞬间摧毁整座魔殿 乱石崩飞,祭血魔殿满目疮痍尘埃落定,胜负已分,七重冥王受创大步倒退,口角溢血,不甘惊问:“为何疯魔乱道与一花香尚未赶回?” “你想……知道……答案?” 威武雄霸之声,虽是断断续续,其中威严霸气却是分纹不减,随之而来的还有重重的脚步声 突如其来的第三者,未辨清形貌,已使七重冥王脸sè大变,惊恐念道:“魔魁?!” “叛徒,当年你敢背叛,现在是在怕什么?” “哈,功力未复的你,就这么急着送死吗?!” 看清从黑暗处走出的魔界战神,还是披着黑甲,双足着地,形同迅猛龙一般的异形生物,不由稍感宽心为驱散心头惊恐,七重冥王sè厉内荏吼道 “蚁天轰君” 流线型背脊的黑甲怪物,高足三丈魔魁不管七重冥王的叫嚣,转首俯视说道:“七重冥王是我的手下,今ri我不准你插手!” 体型不是强弱的判别标准,但面前异兽亦或者说魔界战神,却绝对有说出此言的资格虽觉魔魁凶厉外表之下,犹有几多虚弱但这份虚弱只在时间的弥补,而非是七重冥王一样与己身有不可跨越的差距 不过,纵使对手是魔界战神又能怎样?便是不属凡尘的异域魔神,轰君亦有抗衡的豪情 “轰君为紫邪草而来,不能简单放弃!” “紫邪草,接我一招不败,你大可带走!” 不做废言,魔魁妖兽之身猛一横扫,无匹魔功应声而出七重冥王见状,虽是怒于这二人全然将自己无视,却也在期待着二人两败俱伤 “黄沙怒音扬!” 巨大怪兽扫尾而来,知晓对方能为非同一般轰君不敢怠慢,真力饱提,双手运化,一声轻叱,遍地狼藉的第四魔域忽起阵阵玄音,玄功气波如滔似海,层层压过 异形怪兽之尾与蚁天绝式甫一接触,便被排除在外,未有过多僵持,魔魁竟是被其气劲轻而易举抛出战团 然而见此情景,轰君却并没有露出欣容,反是惊叹赞道:“好一个魔界战神!” 闻言,七重冥王错愕满心,不知为何轰君如此说话熟料,就在刹那之间,魔魁竟然不顾内腑可能受创,强吸黄沙怒音扬所带大量内力入体,吸收转为自身魔能接着,在七重冥王不可置信的目光之中,陡然变向俯冲压下! “叛徒,纳命受死来!” ―――――――――――――――――――――――――――――― 祭血魔殿之外,不同的对手,带来截然不同的战局疯魔乱道面对闻人然,步步慎重虽得七重冥王传信,却无法及时抽身丹青见介的实力,五暴魂很清楚,身为主人的闻人然只会更强,疯魔乱道又怎肯轻易露出破绽,唯有持剑不动 僵持之际,忽来飞叶旋流问杀,袭向闻人然背心察觉身后熟悉的真力,闻人然耳廓一动,已是一道剑气从背上兵刃之上,反shè而回转过身,闻人然看向优雅迈步而来的魔魁之女,冷淡出声:“又见面了,夫人,你还是这样不友好” 叶片旋风被剑光割裂,疯魔乱道见了来者,却是不知该不该趁机动作魔魁之女嘴角流露从容笑意,不紧不慢地说道:“五暴魂,吾助你除敌,你不动手吗?” “你与冥王……” “第一魔界之主仅是魔魁,从来不是七重冥王,五暴魂从来不是七重冥王的私有物身为魔界一员,你该懂此话的涵义”眸光清寒,魔魁之女显得有些冷鹜,淡漠说道 “夫人这样明目张胆地当着当事人的面,说出杀机凛凛的话,真的没有关系吗?” 见一旁疯魔乱道露出意动之sè,魔魁之女淡笑道:“有吾,五暴魂,加上你那柄剑,外加天督地宰,你还有多少胜算?” “胜算不多,可惜夫人问错了话你该想的是有个不听话的儿子,你究竟会产生多少疏漏” “嗯……非凡?!” 微一愣神,魔魁之女耳畔已经响起了三教人马赶来的嘈杂声为首之人虽不是非凡公子,但有当世道君这个牛鼻老道在超情势却又另生诡变! 第二十五章 乱局 。“是你通知三教之人?” 人流将近,魔魁之女凤眼含煞,语气危险地发问 “没办法,我在明,敌在暗蚁天前辈知晓夫人一直监视着我们的行动,自然不会放过大好的机会为求万无一失,请三教之人出兵不也该然?”dm “就凭这三个人?” 视线落在当世道君因果来与风雅诸身上,魔魁之女眼神轻慢依旧,全不将其放在眼内:“光凭他们还无法拿下吾” “我也没有这次就与夫人一决生死的意思不过魔魁如果知晓这些人是非凡公子所派,不知他会产生怎样的想法?” “非凡……”低声念叨着,魔魁之女眉头紧蹙,懊恼之sè一闪即逝,随即敛去怒容,轻哼道:“吾会为他安排好一切,三教绝非他之归处!” “那还消夫人能在非凡公子与魔魁彻底对局之前,能劝他回心转意” “呵,此事吾会记住” 指节攥紧泛白,魔魁之女冷声一笑取出丹青见,隐有深意问道:“就是不知今ri这酱了三教之人的血,你是否还能这样从容?” 耳闻威胁之语,闻人然面sè一变正yu开口,当世道君却已率众来到,手中如意一转,望着魔魁之女与疯魔乱道,语气不善道:“邪魔之辈,伏诛受死!” “呵,道君如此咄咄逼人是为哪般?” “妖女,散播谣言蛊惑人心,当诛!” “女王绘像不过是有心人刻意捏造,道君这样为难一个弱女子,不怕江湖同道耻笑吗?”秦假仙四处散播的谣言,虽令魔魁之女心烦不已,倒也不是十分在乎熟料柔声柔气应声,换来的却是出乎魔魁之女意料的回应 “废言何用,妖女受死!” 千算万算,魔魁之女仍未算到,当世道君已经蛮不讲理到了这种地步,一言不合便要动手一向独尊道法,当世道君并不看得上另外两教,甚至对于其他派门亦是霸道独断,使人怨声载道但在面对魔祸之时,当世道君却也有着鲜明立超不作点滴让步 “凡是魔域之人,杀!乾坤无量!” 拔高音量喊杀,当世道君不待另外两位先天发言,就已率先出招真气鼓荡,内息流转,当世道君面sè涨红,狠招相向! “呵,道教先天,着实令人失望!” 眸sè清寒,魔魁之女冷媚淡笑,面对疾速逼近的道门气劲,手掌凌空虚划,镇定接招罡风虽是逼人,魔魁之女对之犹然有余道印太极来到身前,双掌合中一按,瞬息将之压缩变鞋消散无形! 随手拆招,魔魁之女眼露讥嘲,接着长眉一掀,使出唤灵魔法,丹青见受到召唤,巾之上魔气蜂蛹,介化形,立于魔魁之女身侧 “汝等要战,今ri吾便以血祭剑!” 话声毕,魔魁之女暗催魔咒,cāo纵介杀向三教人马闻人然为防丹青见造成不必要的杀业,身形如烟幻化,抢先拦下介 魔魁之女见状,释然一笑诸人之中能对其造成致命威胁的不过闻人然一人,三教三位先天就算能为不差,亦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将其拿下只待魔魁解决了七重冥王,一切便成定局! “神农夜炼第二章——断草废根!” “孤灯寒照!” “念念如来!” 琉璃功卷起利风裂树断木,凌厉问杀风雅诸与因果来对视一眼,儒门佛门奇招并行,沉稳应对三道气功卷浪,各证自身能为深浅 趁此时机,当世道君见儒佛二人一时无恙,竟是掌取天督地宰一直旁观在侧的疯魔乱道,亦知三教来者非善,为了避免被各个击破,连忙合身抢上,协助天督地宰迎敌 “坎离无极!” 做为三世道君之中佼佼者,一身道门玄功岂是易于?凭借雄浑根基,当世道君硬受疯魔乱道一剑,拳掌怒轰天督地宰纵使天督地宰爪功不俗,仍是不敌道教先天虎威! “你找死!” 疯魔乱道一剑无功,羞恼化作无边杀气,再度回杀当世道君却像是打定了断其一指的主意,左右双掌真力满溢,强断天督地宰四臂,饱含道门真元的手掌按在二人胸口,磅礴气劲一息贯穿,震出透背血雾,断绝二人生机 “天督地宰!” 魔魁之女回首惊见爱将惨死,虽然当世道君亦受疯魔乱道一礁肩,血撒长空,犹难压抑凶xing上魔三式凌厉反击,凄厉魔啸随魔光同时而至,击退风雅诸与因果来 “妖女休得猖狂!” 有创在身,追击又至,当世道君却是红光满面,自得不已疯魔乱道剑运极招,意yu再赞一击,五罗崩周散化五方剑影,力现五暴魂最强能为! 一旁牵制介的闻人然见此情景亦不免感叹,道教有这样蛮横暴躁的先天,也不知是盖祸不过就算之前有再多不愉快,如今既处同一战线,当世道君陷危仍是不得不救 道印拂过疾刺而来的丹青见,却未如先前一般奏效压住魔xing闻人然略感讶异同时,再催道诀,太极幻印之上分化各式符箓,将丹青见暂困其中旋即,闻人然转身隔空一掌直取疯魔乱道,替当世道君争取一点喘息之机! “这是要做魔剑不回头了吗?” 被魔魁之女以异术淬炼,介威能ri添,魔xing亦显深重闻人然虽知轰君另有盘算,仍感头疼不已一念过后,丹青见挣脱道符束缚,魔影再度凝形化人,持嚼攻似受魔魁之女影响,介行招愈发多变,灵xing渐开 儒佛对魔女,道君独战五暴魂,场面一时陷入僵持隐匿在暗窥视战局的一花香目睹此景,内心迟疑更甚,难以决断该助何方 就在一花香迟疑之际,祭血魔殿深处传来一阵熟悉的凄厉惨嚎,吸引众人注意没过多时,一道蓝影如风跃出,立于三教之人身前,负手凝神注目内中 “众人小心戒备,魔魁蜕变即将功成” 轰君肃容提示方落,一道巨大人形缓慢从魔殿之中迈出,带来不可一世的超凡能为七重冥王同源魔功被魔魁借力吸化,妖兽之形经过蜕变愈发逼近人态,但其巨大体型在在昭显非比寻常的魔威! “三教废物,死不足惜!” 第二十六章 双天 。筋骨虬结在外,黝黑身躯更显悍然凶xing三丈高的机械魔魁像是一座山,储众人身前左手提着七重冥王的人头当空一抛,右手往大殿内部一招,最后一株紫邪草从中飞出,直直落入轰君之手 “允你之诺,拿去” “魔魁果乃信人”hxm “接下来是吾与三教之间的清算,你要插手否?”沉声喝问,魔魁双手下摆,魔劲扬尘疾推,惊人异力迫向三教人马,在场除了寥寥数人以外,均被震退三丈三教先天虽仅退了几步,亦感受得出双方差距,不禁脸sè大变 未遭白云骄霜暗算风门穴,面对魔魁示威之举,轰君应之有余见三教之众面露骇然,当即挡在众人身前,朗然开口接下挑衅:“那吾唯有得罪” “仍是一招输赢?” “魔魁,同样的招数再用第二回,未免无趣”非是畏惧,仅是察觉到了面前魔界战神,凶悍外表下的欠缺明了对方意图,轰君怎会中计? “蚁天轰君,有来历!但,这一招你非接不可!” 魔魁并非无智,只是不屑战斗中的yin谋诡计,临敌战术却不在此列生xing光明磊落,既被看破目的,魔魁索xing承认,接着方正一拳强势扫出魔气引动风云变化,庞然气旋形成重重压力迫向众人,根基不足者纷纷重伤呕红与此同时,先前一直保护在暗的诛心断邪,亦从后方跃出,一同攻击三教人马,分战儒佛先天 七重冥王已死,疯魔乱道自不会蠢到殉职,当即利剑分光,继续困杀当世道君,意在投诚三教先天各有敌手,再无分身之术,魔魁之女失去旁人牵制,又见魔魁功力恢复三分,不再容情示弱,琉璃功催上极致,冷血无情,杀心昭然,双方情势竟又须臾逆转 “秋意薰心!” 危急之际,闻人然一掌逼退丹青见,将之击飞倒回,落往魔魁方向,旋即指凝剑气,横空一扫,方圆顿起萧瑟秋风,寒洌剑光直取魔魁之女,力解困局奇异神通,遇上忆秋年逍遥无迹之剑,正逢敌手,加之魔魁之女根基稍逊,更是一时难以突围 另外一边,轰君独对机械魔魁,羽扇轻挥,面前乍现银镜挡关,隔绝魔气侵袭,正是银波镜含护体之招再度交手,轰君已感对方能为暴涨,不复初次迂回之举面容一肃,再提三分元功击散魔劲,目光瞥见斜飞而来的丹青见,轰君忽出莫名之语 “四天会尚不逢时,如今看来魔魁之威更甚,却是不能再等,然否?” 轰君话声方落,丹青见若有所感,巾之上骤然放出璀璨金茫,流霞异彩映满长空未过多时,一道金sè幻影冲天而起,伴随熟悉的高亢之声,由天而降! “世事如棋,乾坤莫测,笑尽英雄啊” 披风袈裟拂尘,久违尘世之人,口念佛号,身姿超然,佛光罩身,眉间凛然正气,震慑宵小邪祟梵天一页书双足落地,拂尘扫荡一圈佛力排开魔魁凶厉魔气接着拂尘挂肩,一页书双掌合十,佛眉微扬,面向挚友,淡笑开口:“久见了,轰君” “久违了,梵天” “此回劳你之助” “你吾之间何分彼此,无需道谢况且就算没有蚁天,以你之能脱困又有何难?” 浅笑摇头不再客套,虽是挚交重逢之刻,一页书亦知非是寒暄叙旧之时,眸光一凛,随手招过长剑,一掌虚按,激发早就隐于巾之中的元婴圣血,由根本驱散介魔xing不过片刻工夫,丹青见在浩瀚佛力荡涤之下,便已魔气尽消,魔界异术再难撼动 介瞳孔黑雾杀光褪去,灵智重拾巾魔纹犹在,却仅在其表从此圣血护持,梵天不亡,灵昧不失,互为生机介清碧之瞳微动,瞳边金辉一闪,瞬息雾化消散融入剑体,飘然归鞘,回归原主腰间 “原来这才是你的计划!” 变中生变,魔魁之女目睹此景,不由止住动作,讶异非常:“蚁天轰君,你就不的一页书受吾所害?” “真作假时假亦真魔门之术,轰君略通一二,尚有几分自信应付再则,你又怎知此举是吾之安排,亦或是梵天主动所为呢?” “蚁天轰君,梵天一页书?” 声音凝重微疑,身为当世绝顶高手,魔魁自然体会得到二人能为深浅当下就算吸收了七重冥王的功力,依然远远不够恢复自身元力所需此时以一敌二,就算依仗无摧坚甲并无可惧,亦难有效伤敌 “嗯,魔界战神,不凡也” 回身正视机械魔魁,一页书轻赞一声,接着正sè道:“方才约定一击,吾友已然接下,不知魔魁再yu如何?” “哼,承诺之事吾会做到,多留几ri三教废物的xing命又有何妨?走!” 冷然重重一哼,魔魁巨大身躯状若平移,气流吸过诛心断邪,疯魔乱道,携带魔魁之女化光而去 “众人无恙否?”强敌暂退,一页书目光扫过一众伤员,问候道 此次当世道君虽杀了天督地宰,却被魔魁父女削尽颜面,若非他人相救,后果不堪设想但即便是这样,当世道君也不愿放下脸面道谢,尤其是在被七彩云天问责过得一页书面前 儒门之人一向明哲表,风雅诸见当世道君容露不悦,亦不出头,仅是微一欠身致意唯有同属佛门的因果来见状,恭声上前致谢 他人无礼以对,一页书不以为杵,轻笑一声,转视轰君问道:“好友,你吾多年未见,是否同回云渡山?” “请” “嗯……” 一页书点了点头,接着对闻人然说道:“剑已完璧归还,吾尚有事劳烦,一同走罢” “晚辈明白”剑虽归身,尚有许多疑惑待解,闻人然自不会拒绝 “诸位,一页书先行一步,告辞” 招呼过后,一页书拂尘一扬,三人身形幻化,刹那消失当场暗处除了一花香,另一双一直窥视战局的yin谋之眼,却露难解异sè,低声呢喃 “奇金转命之术奇怪,明明在西丘之时蚁天只练成奇木转命难道隐修百年,蚁天能为又有突破,疑问!一页书……看来yu除蚁天,还需从三教着手” 第二十七章 因由 。三教人分,当世道君独自走在回转圣龙口的路上,正yu赶回疗伤熟料人至中途,却逢有心之人拦在前方眼中yin谋之光闪动,静天云岫君背手而立,淡然出声 “道君如此焦急,是为何故?” “你是何人?” 手中如意一紧,当世道君止住前路,元功暗提,jing惕望着截道之人 “轰君同修,西丘静天云岫君” “西丘三君……”耳闻蚁天之名,当世道君自认静天不会对其不利,暗自松了口气,但无端遭人拦路难免口气不善:“你找本道君所为何事?” “道君认为魔魁实力如何?” “哼,云岫君你是刻意前来取笑吗?” “非也,吾仅是听闻三教圣主与魔魁关系匪浅,另有妙计相赠” “哦,是何计策?” “道君愿听?” “愿讲便讲,何必遮遮掩掩?”当世道君大手一挥,闭眼摇头,面露不耐烦躁 “言传他人难免疏漏,不如借你身份一用!” 声调冷然,静天云岫君在当世道君惊愕目光之中,身形拔空而起,双掌成爪引风,强劲吸力笼罩当世道君须臾回神,当世道君提劲yu挡,却是不敌静天高招,双足铲入地面拖行数十丈,终被吸上半空,与云岫君背靠背疾速旋转没待多时,转速渐快,但闻空中一声炸响,静天所着衣物满天炸裂,荒郊之地,仅剩一人冷笑回响 ―――――――――――――――――――――――――― 云渡山上,佛华光晕耀目,清圣之气缭绕与一页书一番寒暄之后,轰君见闻人然仍有疑sè,羽扇一椰淡笑说道:“梵天,你吾有话之后再谈,还是先将一切解释明白” “嗯,就由吾开始说明罢” 淡然应声,一页书将前因后果缓缓道来 原来,在一页书在动用天龙吼之后,便知会遭苦境佛教刁难恰逢当时玄功练至关窍,一身功力尽隐于是,一页书索xing借合修会之劫脱去肉身,转以元婴宇宙神知之身幕后筹算一切之后之事大同小异,因各种缘故,宇宙神知元婴神力ri益消减,逐渐无法动用,而遭七重冥王所擒 而在血池肉林,七重冥王yu用丹青见彻底消灭梵天元灵,谁知反被宇宙神知藏入数滴元婴圣血,以及泰半佛元融入剑体,致使七重冥王虽吸收了不少功力,却无脱胎换骨之效,乃至惨亡魔魁之手 “后来那一回强上第四魔域,吾未发现梵天元灵,反在介之身惊见梵天佛元,便知梵天已有算计在此期间,吾亦借机施下五行寄命术,瞒天过海,助梵天隐于巾之内复原但苦境能人众多,定有人看穿梵天未亡的事实,从而设法进行破坏” “所以蚁天前辈是有意将丹青见转交魔魁之女,借隐匿在暗的魔魁一系之手减少风险,同时梵天前辈亦可探出对方动向?可是此举未免太过冒险,两位前辈是何时做出这样的决定?” “世间多了一个变数,天数自然随之生变,擘划全局亦须随之而动” 一页书看了闻人然一眼,和声说道:“你与轰君将剑带走,后又请教蚁天不少有关佛魔合体的关键,令吾产生了这样的想法青埂冷峰一行,吾虽非有意,亦得知些许意外的讯息,促使吾做下决定” “前辈……并不反对我这样做?” “你果真了解‘吾’” 莫名一语,一页书叹息一声,面朝轰君道:“好友,吾快压制不住了” “是创世者?失去佛元,情形恶化至此吗?”浓眉紧蹙,轰君面露凝重,沉声问道 “唉,当年吾重创追敌来到苦境,伤重难干返附身创始者,借九榴珠压制其凶xing,回境重修数百年,方有今ri的一页书然而入世多次捐功,创始者原初意识渐有萌动,ri后吾会受其影响,心xing产生不稳偏激之象” “前辈佛元在我这里,何不重新吸纳入体解患?”听见一页书的解释,闻人然心思一动,化出先前截留长链,便yu将之交还 创世者是创世者,梵天是梵天,不可一概而论思及百年大计之后,一页书不稳定的表现与功力几番捐送不无关系而将功力彻底捐给狂刀,梵天意识更是脱离本身,一页书彻底恢复成为创世者而这种情景,自不是闻人然所乐见 谁知一页书并未接过,而是摆手说道:“不用,此链已佛魔相容,佛元难以再度利用况且创世者之劫,乃是吾命中定数,逃避何用?渡人渡己,创世者亦是吾之责任,无须忧心挂怀再则,吾与轰君除了有助你一臂之意,亦有几分私心所在” “私心?” 一页书将话说死,轰君唯有颔首,顺着话头说道:“你可记得年前你我在西丘的交谈?” “前辈指的是三途判与梵天天命一事?” “没错,如今三途判,腹中首死,业途灵从善,严格说来仅剩鬼王棺一人若是鬼王棺出了意外,梵天亦有身陨之险” “所以,我上次就答应了前辈对三途判只擒不杀前辈此时提及,难道说……” “正如你所想,这剑乃是为了替梵天另行濒一分生机毕竟,世上知晓梵天天命一事者不在少数为防万一,吾便替梵天做下决定如此一来,就算鬼王棺身亡,有业途灵与剑在,梵天便无身陨之虞” 轰君点了点头,将所有打算一一相告,接着手中羽扇一顿说道:“至于鬼王棺,吾会设法将之封印在一个安全之所,断了他为祸天下的邪心” 保护一柄随身佩剑,总比看管封印一个随时会与正道作对的妖魔容易既然轰君与一页书都有了决定,闻人然亦就不再多疑,想了想说道:“非凡公子还是三教圣主,与魔魁父女尚无太多瓜葛,而魔魁又容不得二心之人,祖孙必生冲突再有第二魔界为难,想必会让魔魁之女头疼一段时ri那么,我们是否该将主要目标放在血道天宫之上?” “先前魔域一战,必落有心人之眼唉,怒天二人,怕是等不及了” 低叹摇头,轰君目光转瞬坚定,已然有所决断:“也罢,待灵啸月查探十里断肠崖归来,该是清算西丘三君恩怨之时了!” 第二十八章 断肠崖 。决然之声落下,一页书佛眉一凛,慨然应道:“怒天之责早该由吾追究,吾徒业途灵亦在山涛君之手,如此便由你吾一同前往罢” “呵,你之事便是吾之事,何况有关怒天你吾都有一份责任,吾就不再矫情推辞了”淡笑颔首,四天会本在计划之中,轰君当即欣然应允,接着神sè一动说道:“灵啸月回来了” 话音方落,山下一条负刀女影,飒爽而归灵啸月甫一站定便见一页书痊愈之姿,不由喜形于sè,抱拳喜道:“前辈无事实乃万幸” “近来辛苦你了”轻轻点头,一页书慰sè显露眉间,温声回道白莲梵天几经周折,默契渐成,无需赘言 “份所当为之事,何来辛苦?”微一摇头,灵啸月见众人均在超稍作停顿面朝蚁天说道:“十里断肠崖我已前往打探过,前半程五里迷雾困阵难缠非常,更有邪魅害人威力不可小觑另外,血道天宫指明请你赴约” “如此也好,便由吾先行正面闯关” 一页书道:“若有不利,吾会视机出手” “有梵天护行,轰君还有何可惧?”淡然一笑,轰君羽扇按胸而停,思考片刻,望着闻人然续道:“怒天为对付吾,必是jing英尽出救人一事,就劳烦你走一遭血道天宫了” “血道天宫?也好……怒天山涛君未必会守信将业途灵置于断肠崖待救,三位放心将此事教我” 灵啸月闻言,眼中却是疑sè一闪,慎重说道:“血道天宫至今图谋不明,不知还有多少隐藏力量,你须小心行事” “放心好啦,只要不是幕后那位用无形箭的高手暗算,我定能全身而退” “嗯……无形箭……这三字意有所指……” 轰君轻咦一声,背后瑟刃忽起剑吟无形箭绝非是指玄真君,难道是六弦之一的那人?血道天宫,天外方界,小妹义兄,终有为难! ―――――――――――――――――――――――― 五里迷雾,十里断肠灵啸月独闯无果,今朝蚁天赴约而来五里迷阵,瘴气环绕,幻波迷人心智,邪气流窜回汤 “人见利而不见害,鱼见食而不见钩,可恨,可悲,可叹!” 敏锐灵觉捉准迷烟深处阵法守关者位置所在,轰君长啸一声,登时玄音怒卷,层层穿透迷雾,直取目标血道天宫隐面圣尊劫无行躲之不及,竟被一击透体,当场暴毙! 守将虽亡,困阵犹在,轰君身陷迷阵,面对邪祟囚杀,力求静如流水,防范滴水不漏困战多时无果,轰君心念一变,遂使出极招破阵 喝声震天,轰君四肢内缩,急催内力,五体紧凝,骤然发出轰然惊天炸响霎时,极招炸裂气焰绵荡数里,黑羽shè如箭幕,瞬息将五里迷雾之内瘴气消弭一空轰君羽扇再扬,更令残存邪魅无所遁形,纷纷碾作尘泥接着人影一闪,轰君人出阵外,叹息道 “这就是你得意的阵法,怒天你黔驴技穷了吗?” “哈哈哈,未过关先斩将,不愧是蚁天轰君” 过了五里迷雾,轰君继续向前,第二守关者正是鬼王棺 “但遇见你鬼王棺,就再无那么容易了,是吗?” “然也” “呵,鬼王棺竟甘心受他人驱使,着实可叹” 面sè从容不迫,轰君淡定说道:“堂堂三途判之首,竟然肯屈居在别人之下,替他人把守关卡,是因为你还畏惧天地无极的神威吗?这样,轰君赠你一物如何?” “哦,是何物?” “救你脱困之物” 轰君说完,低头转身,从衣袖之中掏出一件物事,接着回身丢给鬼王棺,泰然若定,立于一旁 方块脸疑云满布,鬼王棺谨慎接过,一看才知是怒天的左手指骨,其上杀气隐隐,正是地行云左的气息不用多思,鬼王棺已知蚁天其意,低下头眼神鬼祟暗想:嗯,原来山涛君早就没有地云行左的功力,那我鬼王棺何必再听命于他呐?嘿嘿,虽是这样,蚁天与梵天关系匪浅,吾又岂能轻易放弃杀他的机会呐? “蚁天轰君!” 心思一定,鬼王棺语气yin森道说,“西丘三君之首,连隐面圣尊都难以抗衡,鬼王棺岂敢再冒犯尊驾,请通过” “明智之举!” 心知鬼王棺必是表里不一,轰君仍然淡笑走过鬼王棺身边当擦肩而过双方背对时,鬼王棺果如预料,向着蚁天后背击出凌厉一掌 蚁天早料此招,却是不闪不避,坦然向前迈步与此同时,一道灿然金光划过黑幕,挡下鬼王棺暗算之掌 “鬼王棺,你太看轻蚁天了可惜,今ri吾不能在你处浪费功力,你的对手也不是吾” 话声间拳掌相交,佛光破暗流,一页书再催真元,压下鬼王棺邪魔yin损之力! “艾梵天一页书呐!” 辨清现身之人面目,鬼王棺脸sè一变,却是激发胸中凶xing,提元更猛一页书收拳拈指,强势再出,正是破甲尖锋名招魔头会圣者,天命之敌再会,顿掀激斗! ―――――――――――――――――――――――――― 血道天宫,西武林隐秘之地一人一剑,踏入幽深之所沿着一条无光通路而行,无人过问,一路静寂无声过了片刻工夫,闻人然忽感心头莫名躁动,放出灵觉扫过方圆,意图找出周围不谐之处 凝神搜寻间,四周无声无息,却有气流带有韵律震荡,滚滚而来剑意灵息循着源头而去,闻人然刚刚找出目标,丹青见介心思互通,率先而动 剑气横流,shè向角落暗处,无声之音骤然一乱,沿途竟现优美琴音闻人然手下一松,巾出鞘落入介之手,凑近刺空藏匿之人再难躲避,不得不露出面来,却是一沉默抱琴书生,装扮华丽,姿态端正 “一品神琴……龙琴一品?” 第二十九章 灯花玉面 抱琴者不善言辞沉默以应,五指紧靠琴弦,分毫不敢大意。闻人然见龙琴一品仃立不前,亦不浪费时间,步步踏上发问。 “业途灵关在哪里?” 受人询问,龙琴一品却是缄默无言,反将琴首靠肩,手指拨弦,奏出美妙玄音。一品神琴乐响,正是杀人幻音成调。琴声若停,便是敌手jing神崩溃之时。 “不差的琴,可惜跟错了人。” 琴音罩身,闻人然召回丹青见,握剑注力,顿生清亮剑吟,打乱一品神琴声波。技在琴上,正面接战非其所长,龙琴一品屡次不能得手,不由心生慌乱,额头冷汗密布。趁此时机,闻人然撒手挥剑,剑旋如花分化飘渺剑光,霞芒绕弧,奔袭挡关之人。 “救人要凭真本事。” 剑风凌厉逼命,龙琴一品躬身急退,却是脱不得剑芒追击。就在龙琴一品即将伤于剑下之际,血道天宫深处闪出一道人影,出掌替其挡招。 白发冷面之人窜至龙琴一品身前,掌揽八方气,运动惊天六十四式,守势如圆,自信拆招。谁知剑光及体一刻,竟感两股矛盾之力同时迸发,登时扯破防圈,夹击破腹而来。 察觉剑中厉害,白发之人脸sè一变,手下却是不慢,匆忙拉住龙琴一品往一旁闪躲,任由剑式余波炸裂背后建筑房梁。 “血道天宫四宫主,冷面圣尊风雪生,候教了。” 他人打上门来,未能守住面子,风雪生脸sè难看异常,整理仪容冷哼一声,不悦地拱手报名。 “风雪生?你没和千面圣尊一起送死去吗?”闻人然本以为十里断肠崖多了梵天赴约,怒天山涛君理应加派人手才是,没想到血道天宫竟然还留着这人把守。 “哼,你来是有求于人,说话未免太不客气!” “此言大谬,山涛君若是守信把业途灵带到断肠崖,这人自然不需要我上门来讨。否则他要是不守信,我又何必好言相求呢?” “业途灵就算尚在血道天宫,你又要如何?” “交人。” “就凭你一人吗?!” “再加一口你拦不下的剑。” 无视风雪生怒目相向,闻人然握剑之手,却是向着血道天宫深处,凝眉开口:“风雪生,这里论不到你做主,还是请主事之人出面。” “你……” “风雪生,你就依言暂退一旁便是。” 未待风雪生开口回斥,灰暗通道两策沿途灯盏流水点亮,散发明亮光辉照亮方圆。人身不出,清朗之声已然在半空回响。风雪生神sè变幻,终将怒气吞下,带着龙琴一品退于一侧。 血道天宫深处传来一串意味不明的笑声,接着突兀一停,声调优雅,不疾不徐说道。 “抱歉,潇湘子尚在闭关,恕吾失礼不能出面接待。不过阁下来意潇湘子了然于胸。对于你之疑问,吾可明确告知,业途灵尚在血道天宫。” “你的意思是?” “呵,阁下无须戒备。大宫主此回仓促出战双天一役,吾并不看好。业途灵对吾血道天宫而言,同样用途不大,反会因鬼王棺之故无谓招惹梵天,所以潇湘子可以做主将人交出。” “二宫主……” “无须多言,你与龙琴一品非是对手,何必枉增伤亡?就依吾之言,将人带出。” 潇湘子沉稳内敛之声,由灯花台遥遥传出,温厚敦慢却是不容置疑。风雪生虽有不忿无奈,仍是遵从指令往关押业途灵的所在而行。稍待片刻工夫,风雪生就拖着晕厥中的业途灵赶了回来,冷着一张脸将之重重扔在地上。 人已带到,闻人然伸手将之扶起就yu离开血道天宫,耳边忽又响起潇湘子的话声。 “阁下今ri虽可将人带走,但有一事切莫不可误会。” “何事?” “吾虽不赞同大宫主决策,亦不会将整个血道天宫随之陪葬。但若千面圣尊发生不幸,还请阁下知晓,潇湘子绝不会放弃追究此仇!” 话声铿然果断,与方才温慢语调浑然不似一人。闻人然离去的脚步一顿,回头问道:“这算是威胁?” “非也,吾仅是将吾方立场如实相告。” “呵,二宫主的话我会一字不漏转告蚁天前辈。不过潇湘子你既然下了战书,我要是不有所回敬,岂非失礼?” “哦,你要如何?” “千面王酋,希望你的身份能一直藏匿下去,不会让人发现。” 抛下最后一句令潇湘子jing惕讶异之言,闻人然提起业途灵化光离去。灯花台内之人静默多时,突然发出朗然长笑。 “哈,有趣,有趣!” ―――――――――――――――――――――――――― 十里断肠崖崖,梵天再对三途判,连番功力受损,虽是上风稳占,鬼王棺苦练奇招,犹能短暂抗衡。孤军深入,愈行愈近目的所在,海殇君骤见本不该在此之人,正与血道天宫武驯渡金笙遥相对立,气氛剑拔弩张,随时都有动手可能。 “当世道君,你怎会在断肠崖?” “哼,本道君追击鬼王棺偶入此地,之前烟雾太浓不辨方向,现下无事喽。蚁天海殇君,本道君的事不用你管,要走就走罢!” “嗯……” 面前之人语气腔调,应是当世道君无疑,但为何会在此时出现,是否太过巧合?目sè露疑,海殇君小心jing备,微微颔首,人往尽头而去。 “当世道君”与渡金笙见状,相视一眼同时出招,气功钻向背心。二人分由左右从后夹击,海殇君虽有戒备回招,却是错估当世道君能为。 羽扇挡指力,僵持一刻,当世道君jiān诈一笑,元功再催指力暴涨。仓促不及变招,海殇君唯有硬受一击,接着借力退去数丈,口角溢红。 “云影魅风指,静天绝技,你不是当世道君!” 讶然一喝,海殇君受熟悉之招一击,创伤在身,难免心生错愕。与此同时,渡金笙逼杀而来,却遇明灯拦路。温暖灯华流转,瞬息挡下攻击。来人正是生疑追踪当世道君的照世明灯。 “加上一个多管闲事的照世明灯又能怎样?” 重重脚步声逼近,怒天山涛君满面红光,右手指向蚁天,自得开口:“哈哈哈,蚁天你一向是高高在上,但今天,你没感到你的气数将尽了吗?你这身傲骨,将要散尽西武林啦!” 第三十章 海纳千川 请记住本站的网址:。怒天说完,不留蚁天喘息之机,跟着当世道君同时合围,前后围攻西丘三大高手各展绝学,互不相让 暗算受创在前,腹背受敌战斗片刻,轰君渐感力不从心山涛君敏锐察觉,却见轰君就算落于下风,依然保持着胸有成竹,羽扇翩然,风姿卓越之态,不由怒火中烧,掌攻同时,愤恨吼道 “轰君,死到临头还要故作姿态,你是在做给谁看?!” “呵,风尘情事挥不粳渡世不笑是痴人”落羽扬尘屏退山涛君,蚁天淡笑说道,“今日西丘三君王见王,精彩可期!” “哼,你就继续在死前故作潇洒,经验怒天幻式吧!” 失去耐性,怒天山涛君终于展现出真正实力,是与灵啸月对战时的天壤之别!怒吼一声,山涛君纵身一跃,虚影复实,幻影重重,尘沙飞扬,灭掌劈天而下 “哈哈哈,轰君,这一招你认得吗?” 当世道君卯足力道,骈指伸直,双臂翼展,顿时宽松道袍吹出阵阵强风,从双袖呼啸袭出,鼓荡天际风云 “这样的招数……你果然不是当世道君静天你既已到超何必遮头掩面呢?如果只为偷袭取胜,未免令世人小看!” “呵,是与不是,你都没有机会证实了!白云出岫!” 中气十足厉啸长空,静天双袖长袍扬尘,引动周天云气,强劲掌风攻向蚁天,同一时间,怒天也全力施为,誓要将轰君毙于掌下 “山哭冥影!” 怒天出招,十里断肠崖方圆震荡,强音滚滚,震耳欲聋巍然巨力甫出,登时地动山椰风云愁惨,鬼哭神号 “海纳千川!” 西丘双君凶险逼杀,蚁天不敢大意,提起全身功力,旋流如海轰君双手左右平伸,双脚稳扎实地,左右分挡白云出岫与山冥哭影 奇招一出,瞬解困境,任凭当世道君与怒天如何强催内力,却是分毫难损轰君僵持片刻,蚁天熟悉两道掌力之后,猛吸一口气,提元大叫:“吸!” 吸字脱口,蚁天于刹那之间控制脉门内息只进不出,将两股雄浑劲力纳入己身当世道君怒天两人只感真气飞速流失,恰似泥牛入瑚入轰君体内,顿知不妙,连忙加催功力,立求将蚁天击毙 那厢战局高热,照世明灯独对渡金笙与血道天宫埋伏人马,踏斗布罡,游刃有余手中明灯昊光耀眼,温暖灯元虽不激烈,在照世明灯使来,犹能辟易群邪! 应招间,慈郎目光瞥见西丘三君战况不利蚁天独对两人虽是局面僵持,奈何终是有创在身,怒天静天亦非弱者,逐渐气力不支再过数刻,羽扇仙羽片片飘椰轰君嘴角流出的鲜血,从一丝丝聚集成一沱沱,红润脸庞转成紫黑,宛如龙困浅滩,鸟栖烈火! 照世明灯皓白长眉一挑,正欲搏力脱身施以援手,却闻传音叫停原是轰君深知西丘同修能为,不愿照世明灯以身涉险,更是成竹在胸,另有谋算 眸露疑色,照世明灯亦不强插入局,仅是灵活躲闪他人攻击同一时间,在静天怒天猖狂笑声中,轰君双足寸寸入地,似乎再加一点力量就能将之击倒,然而就算仅缺一丝真力,鏖战至此又是谈何容易? 三方内力互较,发间青烟勃发,消耗巨大轰君在二人压迫下,伤势渐重,再度勉力撑持数刻,蓦然大喝一声 “照世明灯!” “呵,蚁天你此刻想要求援,太迟了!更何况区区一个照世明灯,又有何用?!” 自认大功将成,山涛君不由得意大笑谁知照世明灯竟在此刻做出令人诧异的动作! “嗯,‘佛’灯点亮华光现,一线生机救末年!” 熟悉诗号一响,温厚之声浅笑安然,照世明灯手中灯盏发出昊芒冲霄,奇异光波如水铺道,接引拖战中的梵天须臾赶至尽头!那侧鬼王棺陡然失了敌手,亦不犯蠢追击,阴森一笑化光而去 拂尘绽佛光,一页书来得太快,怒天静天均未料到照世明灯灯元竟会有此奇效,手下加力更欲速毙蚁天! 然而梵天即至,怎容二人得手?一页书身形一闪,来到三人身边,随即拂尘下扫,沛然真元震开当世道君装扮的静天云岫君轰君左失强敌压力骤减,海纳千川之招瞬间将山涛君掌力消化一空! “蚁天你是故意消磨吾二人之元功?!” 内元大量消耗,退至一旁的怒天山涛君见轰君重创呕红,惋惜更是惊怒 “要让你二人无力脱逃,些许代价,轰君还付得起!” 一页书掌退静天,一手按于轰君肩头,滚滚佛力抚平伤势接着松手上前,一页书怒眉一轩,高声说道:“怒天山涛君,久远之前你于灭境煽动六圣子,挑起儒圣邪灵争斗,致使灭轮死伤惨重今朝四天相会,过往邪行罪患一并了结罢!” “呵,梵天你还真是命大,不过想要吾伏罪受诛,有你想得那样容易吗?!” 野望未成,山涛君怎甘引颈受戮?与云岫君视线在半空交汇,怒天静天同时合身扑上,极欲先杀蚁天,再诛梵天然而静天人在半途,已被一页书横空拦下 “西丘清修安逸,何不珍惜?” “梵天,此时多言何用?” 已被照世明灯识破身份,静天云岫君索性卸除伪装,掌起云式轰然回击 “怒天已无胜算,你再不回头,恐无活命之机!” 佛者仁慈劝善,云岫君却是毫不领情而在另外一侧,蚁天虽是伤重,二度交手,山涛君反惊对方源源不绝之力 “怒天,先前退避三年之约,你就这样轻易毁诺了吗?” “蚁天,你吾无法并存,信吾之言是你之不智!” “唉,到了此刻,你仍是不曾看透!” 悲声一叹,是同修之情尽绝一刻,是祸世魔头亡命之时蚁天指天划地,全身散发出耀眼的光华,贯天入云借吸纳之力,蚁天运气出招,仰首发出一声长啸,圣洁昊光由口中吐出,疾速跨越阻碍,直射怒天,正是蚁天绝技擎羊啸天! 强招过眼,怒天闪避不及,立遭雄劲贯体,发出一声惊天巨爆,顿时皮肉尽散,筋骨俱断,头颅落地翻滚,停滞一刻,两眼空洞不甘,无神望向昔日同修一生汲汲名利,争强斗狠,到了最后又得到什么? 亲手完罪,同修之情却是难断,轰君咳出一丝鲜血,哀色满目,感慨叹息 “唉,欲候浮名利争,争至何时?纵能腾达,然人生短暂,又有何用?古今将相何在?终归黄土荒冢一堆!山涛君,安息吧!九泉孤寒,前尘已远,恩怨情仇,至死方休!” 第三十一章 落日故人情 恶首伏罪,邪心更乱,静天云岫君见蚁天尚保留此等实力,顿时心生退意,落招更急。请使用访问本站。レ?レ 然而云岫君虽是世间数得上的高手,一页书对之犹有余力,见招拆招,不紧不慢。待得静天强攻一落,一页书倏然眼神一凛,手扶胸前,足下蹬地提气,就要使出天龙吼。 一旁海殇君叹声入耳,一页书动作微一停滞,眸光稍敛,随之手掌放慢半拍,改以大梵圣掌创敌! “哼!” 掌对掌,云流佛耀,灿然生辉。静天守势绵密,大梵圣掌佛力侵体虽无大碍,亦不愿久拖为患。脑念一定,云岫君深吸一口气,空余手掌再赞真力,正反冲撞,借助冲击之力,人如云烟抽身远退。 一页书浅叹一声,抽掌站定,挂肩拂尘扬空一扫,打退渡金笙与血道天宫众人。首领亡毙,再战无用,渡金笙唯有带人撤退,撤离十里断肠崖。 战声消止,照世明灯收纳真元,缓步行至一页书身侧,温慢说道:“一页书前辈,道君确实亡于那人之手吗?” “唉。” “此事因吾而起,才使当世道君遭害。”不待一页书揽责,海殇君擦去嘴角血渍,化布收起山涛君头颅,声带歉意道:“云岫此去,藏伏于背,日后恐难应付。还请天真君原谅吾顾念往昔情分,不曾施手毙之。” “是天真君无能为道君报仇,前辈无需自责。今日若非那二人心怀不轨,云岫君借着道君身份,还不知会酿成多少惨祸。天真君代吾道教,感谢蚁天前辈。” “天真君客气,还请快回圣龙口料理道君后事。” “容慈郎告退。” ―――――――――――――――――――――― 血道天宫灯花台,灯笼高挂,花草竞艳,流光照人。隐身石壁内中潇湘子心头莫名惊悸,灯华陡然转红,立知战果不妙。 “唉,运数未至,徒呼奈何?” 风雪生率众而来,脚步由远及近,尚未开口,便闻悠扬温和劝慰。 “无论结果如何,准备妥当之前,切莫心急报仇。” “二宫主已知……” “天宫红祸乍现,不问亦知不详。说罢,究竟出了何事?” 风雪生躬身弯腰,沉痛回道:“断肠崖一役,大宫主与三宫主双双死于蚁天之手,请二宫主定夺!” 虽然心中有数,噩耗入耳,潇湘子还是长叹了一口气:“大宫主不听吾之谏言,急yu逐鹿中原,遭此横难。唉......” “是否要对蚁天采取报复行动?” “不用,蚁天非是凡俗之人,尔等不可轻举妄动。待吾出关,自会与他较量。” 风雪生问道:“近来天宫连番失利,不知对中原的行动是否要有所改变?” 丝线之上灯华闪烁片刻,潇湘子语气凝重道:“中原局势扑朔迷离,现在尚不宜采取任何行动,应将所有兵马撤回天宫,尤其中原另有两股新的势力形成,更应重新评估中原局势。” “二宫主所指为何?” “第二魔界与魔魁一系也!七重冥王身亡,魔界虽有分裂之危,但双方实力均不容轻视。魔魁复出来势汹汹,又有魔魁之女出谋划策,绝非易于。而第二魔界作为玄都先锋,实力深如沉渊,难以摸清底细。” “那我们该怎样做?” “暂且按兵不动,待吾功成出关,再做计较。到时是和是战,还需依据具体局势,细做谋划。当然,在不影响大局的情况下,风雪生你若有良策,亦可大胆施之。” 潇湘子最后一句话,令风雪生即是惊讶亦是欣喜。请示完毕,风雪生告退而去,暂忘伤痛,不思潇湘子话中深意,脑内满是将来该如何大展拳脚的念头。 “嗯……经此一役,血道天宫元气大伤,想要在云波诡谲的江湖占有一席之地,尚需做出取舍。” 虽是智计满腹,潇湘子不似其他脑智出众者,行事反显温吞。有仇难申,唏嘘感怀,二宫主玉面圣尊潇湘子忽而吟起诗来。 “芳林新叶催陈木,流水前浪让后波。万古到今同此恨。闻琴yu泪尽何时。呵,蚁天海殇君,血道天宫撤出中原,你是否会依约退隐呢?” ―――――――――――――――――――――――― 云渡山上,海殇君正盘膝催动银波镜含养复伤势,闻人然带着畏畏缩缩的业途灵上了山腰。 “师傅啊,业小灵实在是太想念你了!” 虽被闻人然救回,但早先亦是被闻人然所擒,才使一身魔功尽去,转入一页书门下。身上异术被解之后,业途灵就一直心怀畏惧,哆哆嗦嗦地跟着闻人然。现下回到了云渡山与一页书照面,立刻钻到了一页书背后,寻求庇护。 心知业途灵此举目的为何,一页书摇头一笑,和蔼问道:“业途灵,你无恙否?” “我无事啊,倒是师傅你平安归来,真是太好了。业小灵我看在过往情分之上信了鬼王棺一回,没想到他竟然这么无情无义无血泪,想要控制杀害我。枉我当他是兄弟,师傅你一定要替我做主啊!” “业途灵,此乃丹虹泪,你且将之服下,可助你尽快复原。至于鬼王棺之事,就不要梵天出手了。” 口吐浊气,功行圆满,海殇君站起之后,拿出两个药瓶,一瓶交于业途灵,一瓶转交一页书:“此瓶内中装有英雄泪,可解叶小钗祖孙相残一劫,还请梵天你视机而用。” “多谢,不过海殇君你为何要在此时将此物交吾?” 羽扇摇动,海殇君答道:“此度入世,能见你平安无事,再得重生,吾再无奢求。” 听出海殇君话意,但觉时机不对,闻人然皱眉问道:“血道天宫潇湘子已明说不会轻放此事,下了挑战之约,前辈因何要在此时退出?” “吾与怒天之间确有约定,潇湘子之意细想应非战约。血道天宫此时想必已撤出中原,吾亦该守诺退隐江湖了。” “海殇君,梵天之命受你所救,一页书诚心希望能与蚁天你共同诛魔,再创天下新机。” “呵,一页书既复出武林,再来就是素还真,武林和平指日可待,海殇君实乃庸才,无能再为天下出力。你也知道吾当初毅然退隐西丘,就是不愿沾染红尘血腥,此次涉足苦境,连连开杀,实不符合好生之德,吾心中之挣扎,你能体会嘛? 一页书道:“其实你对苦境之贡献,有目共睹!杀一恶人救千万无辜,此乃救世之道,你又何必自责?‘ “唉,梵天,你可知道我这样做,乃是为了赎罪,弥补我过去的罪孽,江湖人皆有不堪回首的过去啊!” 话到此处,此间之意无需再言,一页书叹息道:“一页书受你相助逃过灾劫,让吾聊表心意!” “金丹三劫,早有约定,如果下次你不幸再遇劫难,吾同样会出面相助,请。” 声落,海殇君羽挥银镜,拔空而去。一页书唇角微动,并未追程。见情形隐有不对,闻人然心有不解,示意之后紧追而去。 “师傅啊,蚁天这是什么意思?” “唉,浮云游子意,落日故人情。” ―――――――――――――――――――――――― 笑情山乡,海殇君背身孤立,脑有所思。石桌之上摆好了沏热的茶,一幅摊开的卷。一息风动,茶香四溢,人至院中。 “吾知你会寻来,坐。” “前辈非是真心退隐,否则这卷名单已该在云渡山内室。”依言入座,目光扫过黑榜,闻人然已知海殇君之意。 “吾厌倦俗世是真,可惜一步江湖无尽期。红尘浊流,又岂会轻易放人全身而退?” 摇首一叹,解下背后瑟刃,海殇君续道:“吾上回听你提到无形箭,就知你对方界有所了解。吾妹之事,你又知晓几分?” “愁月仙子我了解的不多,只是方界无忌天子与吾友谈无yu是同门师兄弟,或多或少有所耳闻。另外,前辈义兄傲笑红尘与家师有旧,所以我才会对白云骄霜有所了解。” 君子方可欺之以诚,闻人然话中所言几乎尽真,也不怕海殇君去询问。更何况以海殇君的为人,又怎会去质询这些无关轻重之事? 听见义兄之名,海殇君眼中有讶异,有释然,世事际遇之奇妙莫测,概莫如是。放下疑惑,海殇君羽扇一摇,淡笑说道:“想不到竟是如此……那么关于黑榜,你又清楚多少?” “我唯一想知道的是……黑榜第七人究竟是谁?” 第三十二章 幽灵魔威 “黑榜第七人毁灭之源,绝非你所想之人。” 不是自己所想,那么就不是海殇君了?可是愁月风海之说……罢了,既然蚁天否认,又何必追究一个尚不能确认存不存在的人物 “晚辈明白了。关于这榜上六人,有一人的真实身份,闻人然或许知晓一二。” “哦,可是唐皇教亚父,智慧之星玉天矶?” “是。玉天矶曾经与欧阳上智有些关联,加上他堂而皇之以黑榜代号行事,想不引起知情者关注都难。晚辈近日听闻,第二魔界血灵魔尊有重礼聘请玉天矶出山,以抗衡素还真与魔魁之女的意思,或许值得留意。” 黑榜七人,除了毁灭之源,真实名姓闻人然皆知。但能对外人直言不讳者,却只有玉天矶一人。这个江湖总得有所保留,否则万事每言必中,长时以往必生祸患,招来杀生之劫。这也是为什么每次闻人然透露一些无法解释的事的时候,都要东拉西扯找由头的原因所在了。 “嗯,榜内七人,皆是足以颠覆天下,乱世倾局的人物。玉天矶敢以智慧之星自诩,将素还真一页书作为最大的挑战,必有过人的本事,万不可掉以轻心。” 海殇君此时的目标除了鬼王棺,便属东瀛黑榜。至于魔魁之女等,有素还真与一页书周旋,已是绰绰有余。前言已毕,海殇君顿了一顿,复又说道:“不过玉天矶对智慧之星称号毫不避讳,除了对己身才学的自信以外,亦可知其是个自负骄傲之人。日后此人如果为祸武林,或可从此入手除之。” “玉天矶尚未露面,脑智武修如何还不可知。反观玉面圣尊潇湘子在山涛君死后的动作,更加令人谨慎忌惮。” “此话亦然。怒天败亡,血道天宫不见丝毫混乱,按部就班退出中原,可见天宫部众皆信服于潇湘子之手腕能为。而首领死于吾手,潇湘子能不躁进报仇,反以此举试探于吾逼吾退隐,可见其心性之沉稳冷静。” “当今武林,三教表面力雄,但三位老教主血气衰竭,难与邪枭魔头抗衡。反观魔魁一方,不仅魔魁实力坚强,握有幽灵箭的魔魁之女也不容易对付,虽是人少,却贵在兵精。而第二魔界未与魔魁翻脸,恐会联合各方力量应对变局。此时退出中原的血道天宫,将成第二魔界最为合适的合作对象。潇湘子这一次,着实打了一手好牌。” “没错,不过潇湘子此回退居幕后,目的应不仅是坐山观虎斗,若吾所料不差,定是另有盘算。” “前辈指的是……无敌战龙?前辈知晓此事,难道此次离开西丘入世,不是受灵啸月所托?” “非也,在此之前,青阳子曾赴西丘,为素还真伤势求取枫岩。后来吾为证实其真假,去过合修会求证,谁知竟凑巧查出一些意想不到之事。” 颔首以应,海殇君羽扇停在胸前,像是想到了重要的消息,郑重说道:“先前在十里断肠崖,怒天死于吾手,吾内心痛怒焦集,一时忘却告诫天真君转告青阳子,需得小心戒备静天。静天隐匿西丘百多年,能到今日才露出野心,绝不会安心于后。青阳子手握无敌战龙制造关键,必成静天重要目标。” “这倒是巧了,晚辈刚好因一位朋友伤患之故,需要麻烦慈郎与玄真君帮忙。此事就让我代为传达便是。” “呵,那海殇君就先行在此谢过。” 羽扇扬风送茶香,海殇君于石桌之上化出几张护符,道:“秦假仙日后身有一劫,此护符便亦拜托你代为转交罢。” “前辈大可放心,只是不知前辈日后有何打算?” “嗯,自该以静制动。” ―――――――――――――――――――― 幽暗古墓前,石像依排而列。魔魁之女手握幽灵箭,蓄势待发。亲眼目睹一页书由剑中复生,魔魁之女不问已知,当初主导剑灵解开三教主血烙之患的人究竟是谁。 魔魁虽杀了七重冥王一报往日之仇,但就算吸收了七重冥王功力,离彻底恢复功力仍有一段距离。近来武林,苦境正道虽是少了一个蚁天海殇君,但又冒出一个来历成谜的霹雳怪杰乱世间,屡次协助灵啸月破坏魔魁之女计划。 假扮三教授命者的计划早不可行,又无斡旋之余地,魔魁之女索性拿出收藏已久的幽灵箭。手握致命之器,自当在可用之前充分利用。否则危局难解,身败之后空有神物又有何用? “素还真,你是最该死之人。但有非凡派人监视,未免生变,尚可留你残喘几日。一页书,你既要救三个老鬼,今日吾便从元佛死秃驴下手,端看你能如何!老佛,该死!” 心思底定,魔魁之女面色冷若冰霜,长袖拍桌扬箭,尘封日久的幽灵箭再现宸寰,顿现神异之能。箭身竖空抖动不息,随着魔魁之女一声令下激射而出。碧绿幽芒穿云似电,快若幽灵幻影,破风怒鸣,风驰电掣,直扑百年修堂! 修堂秘洞之内,老佛正悉心教导着叶小钗修习般若忏。叶小钗之心性,在半驼废训导下,与佛教学说最为契合,修行般若忏事半功倍、精进神速,令老佛欣慰不已。 然而就在此时,夺命威胁却已眨眼而至。曾为当世顶先天的人物,如今虽已不比当初,老佛灵觉依然灵敏异常,慈目等时转向天边。 幽灵箭绝命杀机透心,老佛察觉危机将至,匆忙提元以应。石床之上,叶小钗剑心澄澈,亦感杀气罩身,立刻睁开双眼,刀剑握手下地站定,凝神注目杀气源头。 箭临面门仅在一息之间,幽灵箭不愧为绝代铸师心血所铸,威力旷古,瞬息洞穿修堂护阵,定射目标。 临身之箭,避不得,闪不得,唯以己身修为正面相抗。老佛手中紫檀念珠甩空,撑圆罩住箭头,身前刹那之间形成一道佛力所凝的厚实气墙,艰难将之隔阻在外。然而幽灵箭定魂制魂,气墙效果却是大打折扣,老佛抵挡险而又险,足下一退再退! 眼见老佛几乎支撑不住,叶小钗当即放下刀剑,掌按老佛背心,源源灌入自身真元,助其一臂之力。 奈何数甲子血烙之患,早使老佛生机濒临油尽灯枯之境。幽灵箭目的明确,虽是一时受阻,但其去势劲头未有半分衰减,疾速旋转着向内钻进。一厘一厘,一寸一寸,进势虽慢,却是无从阻挡,箭上寒气更是令二人背心寒凉!! 【92ks就爱看书网】 第三十三章 黑暗道 箭锋疾钻,隐带幽灵咆哮。往昔为铸诛魔之箭,自愿牺牲的英烈不甘,化作风吼灌入老佛心底,令其愧疚满腹,更阻能为发挥。 身后虽有叶小钗不断将内元输入,抗衡幽灵箭之威。然而深知幽灵箭威力,为免八朝元老冲入内中反受其害,老佛已有放弃之意。2s 悲悯目光拂过叶小钗,脸上瞬息之间闪过欣慰遗憾之色,老佛右手念珠光华猛然大盛,聚一身残余佛力化作一团凝实元气,经由微驼背部与叶小钗手掌接触处,尽速传导而去。 "起现大悲心,不进涅盘果,饶益有情界,不随生死流。叶小钗,望你善用佛力,勿让魔祸横行!" 语虽慈祥宽和不见丧色,却露决然坦然。幽灵箭一出,不取目标誓不罢休,除非以绝代根基正面相抗,或以无后弯刀加圣剑破之,全无其他解法。话声落,传元毕,老佛鼓足最后一口真气,运劲逼退叶小钗。 老佛抵挡阻隔之力顿时一泻,幽灵箭立刻趁虚而入,诡茫随之入目,须臾窜身而过。神效克魂制魂,幽灵箭箭头方一碰触老佛,便在眨眼之间化芒融入老佛身躯,彻底封锁元神,碾绝生机。双掌合十,眼露安然,老佛躯体阵阵灰化,化作闭目石像,衰朽之身枯如死水,再无任何言语发出。 “啊!” “元佛!” 秘洞内中动静巨大,触念来忧心之下率众鱼贯而入。虽是由灵啸月引见叶小钗才跟随老佛修行。然而时日虽短,老佛对叶小钗的教导却是尽心竭力,全无保留。授业之恩无法轻放,叶小钗见老佛化作石像,只感内心痛如刀绞,却也对幽灵箭之威无能为力。 触念来见佛教众人目色哀戚,混乱无措,视线滑过因果来、变相来面庞,只得勉强压下悲痛,上前一探老佛所受创伤由来。 “啊,竟是幽灵箭!” 大呼出口,触念来更感惊心,连忙吩咐道:“因果来,幽灵箭再现江湖不可怠慢。请你速速派人将元佛与幽灵箭之事,通知两教小心警备!” ―――――――――――――――――――――― 黑暗道内,昏暗不见五指,唯有通道深处,留有一盏华灯点亮,驱散暗潮寒意。温润之人身旁,立着一个气质有若佛前灯华的疏淡女子。料理完当世道君后事,照世明灯碰巧得知了老佛圆寂的消息,唏嘘哀思回转黑暗道,更感事态严重。 “师尊,幽灵箭的威胁我们不做任何因应吗?” “不用了,此次魔魁之女利用幽灵箭的震慑目的已经达到,短时间内不会多次动用。否则江湖人人自危,必会将关注集中在魔魁之女身上,对她而言就得不偿失了。嗯,慈心,有客到访,你代为师请其入内吧。” “是。” 桌上灯盏光华恒定温暖,似是亘古不变。照世明灯等了片刻,正见闻人然跟在天道明灯身后,向着自己含笑摆了摆手。 故友重逢,虽是烦心依旧,照世明灯亦不由露出几分笑意,待人走进便伸手引之入座,语调温厚说道:“一别年许不得讯息,今日得见故友康健如昔,风采依旧,慈郎心甚快慰。” “风采?咳,慈郎是在取笑我吗?先前凋亡禁决,我可是差点回不来了。” “慈郎怎敢取笑?前段时日,吾亦曾受亏于天残武祖。幸得好友你事先知会,否则再被千子弹加身,慈郎怕是难以全身而退。” “举手之劳而已,你不怀疑我怎么知道那么多事,我已经很开心了。” 听见照世明灯说词,闻人然眼珠微动,看了看静立一旁,不言不语、气质淡雅的天道明灯。事态演变偏离既定轨迹,陆慈心与素续缘均未被道教改造,黑暗道内的明灯能多保留一盏,亦是好事。收回打量目光,闻人然认真说道:“慈郎,果然在黑暗道这种黑暗冷寂的地方,有小慈心陪在你身边那是最好不过了。” “呵,吾徒一心向道,如今江湖俗事已了,能于黑暗道内潜心清修,慈郎亦替其高兴。不似你我,欲退难退,难脱江湖风波。” “慈郎是厌倦了?可是江湖乱局不息,还需明灯指路呀。” “身是一点微末之火,有素还真与一页书前辈在,慈郎岂敢妄言引领武林前路?”笑若暖心灯光,照世明灯轻轻摇头,停顿片刻,照世明灯神色一正,语气温润,复又问道:“你今日上门可是有事需慈郎去办?” 见照世明灯提及正题,闻人然亦就不再寒暄,言归正传,道:“那个,慈郎……其实这次冒昧造访,我确实是有事要麻烦你与玄真君啦。” “何事呢?” “一位朋友受了奇异内伤,详情听说。” 闻人然把之前凋亡禁决,除了烽火关键等不便明说之事,细细讲给照世明灯知晓。在此期间,罩下灯花黯了几黯,复又明亮,应证照世明灯心绪变化。直到闻人然说完,照世明灯沉默良久,方才回道:“救人之事,慈郎义不容辞。但,请恕慈郎直言,你恐又惹上一个棘手的麻烦上身。” 闻人然看见照世明灯眉毛拧在一处,不禁深有感叹。慈郎行事虽然一向低调,有事没事都喜欢宅在黑暗道。但是只要被人请出山,从来都是为了别人不遗余力。不过,闻人然可没有拖人落水的意思,只是想请慈郎和玄真君会诊一下就好。 “唉,债多人不愁啦。以后麻烦到了,闻人然自有解决的能力,慈郎宽心便是。” “嗯……慈郎明白了。玄真君处慈郎会走上一遭。至于何时会诊,只要玄真君同意,慈郎随时可以成行。” “太好了,那闻人然就代我那位老哥先行谢过。对了慈郎,除此之外,你的灯还有的多吗?” “灯?” ps:新剧感想:昨天两集新剧,武戏剧情都是良心啊。黑海线,阎王在小山身上肯定了,不过小山保天罗子的话,不知道太岁听了什么感想。虽然因为山神,我不喜欢天罗子,但是太岁和他的戏份确实用心,写到这里已经活了。最近剧情是问妹写的话,证明她良心发现……如果不是,只能说接手的新编值得期待。 道门线,北宗道魁恐怕会是幕后黑手。葛仙川死没死还很难说,真正被玩得反而感觉是南宗,式洞机和一色秋身份之谜可能烟雾弹,并不是一个黑。 至于其他,有时间再说吧。 【92ks就爱看书网】 第三十四章 借刀 “是啊,慈郎你的灯神效万千,我眼馋好久了。如果有多余的,能不能匀我一盏?嗯,红sè或者紫sè的最好。” 闻人然这样求人倒是少见,不过红sè……奇怪地看了一眼桌上jing致的淡黄灯盏,照世明灯稍稍思索过后,语气微妙地说道:“好友有认识的人家有喜事?” “啊……大概就是这样。” 还没准备好的事怎么能直说?闻人然掩饰地笑了笑,接着严肃地说道:“是个很重要的人,所以贺礼的事一点都不能马虎。我看你和小慈心都有一盏,所以才想问一问。至于颜sè嘛,紫sè的她最喜欢,红sè的最喜庆!” “哈,那慈郎就先行恭喜了,随吾来罢。” 照世明灯非是笨人,闻人然的意思虽不明显,但也并不难猜。理解一笑,修道者虽清心寡yu,却也为友略感欣喜。 颔首起身,照世明灯提灯带着闻人然去了内室。室内装饰古朴简单,书架上放满了道教典籍,另有几盏jing致灯笼陈列其上。虽无闻人然想要的颜sè,淡淡亳光亦显神奇。闻人然正兴致勃勃地一盏一盏看过,照世明灯却已在案前摊开笔墨,凝眉深思了起来。 “慈郎你这是?” “吾之明灯想要发挥功效需以功体相辅,除了吾与吾徒无人能用。所以纵有多余,于你而言与寻常灯笼也无不同。”温声解释之后,照世明灯沾墨之笔,在纸上勾勒出心中构思图案,接着说道:“与其送你一无用死物,不如重新制作一盏,聊表慈郎心意。” “这么麻烦该有多不好意思,多余的就好啦……等等,灯都是慈郎自己做得?” “正是,有何不对吗?” “……没。” 就算对慈郎有些了解,闻人然怎么也没想到照世明灯竟然会是个技术宅。狠狠地被噎了一下,闻人然无语地翻阅着案边一叠设计图纸,除了各sè灯笼以外,还有许多不知功用的物件。 想起照世明灯那堪比素还真的藏招本事,闻人然一边翻看,一边感慨地说道:“只是你突然给了我一个意外,一时之间有些接受不了。对了,这双手套设计来做什么的?” “手套?非也,此物名为银骠玄解……乃是为了多年前苦境所发生的一桩祸事专门所制,早已不再吾手。”细看一眼,照世明灯摇了摇头,眉目微一犹豫,对此不愿多说。 放下手中毛笔晾干纸张后,照世明灯问道:“这样是否可以?” “挺好呀,你说怎样就怎样好了。” “嗯,不过若要将之制成,材料收集恐得花费不少时ri。此物你是否急需?” “不急,材料的事交给我。这些已经够劳神了,我怎么好再给你添麻烦?”本就是忙里偷闲,闻人然也不能耽误了正事。但听照世明灯提到材料,闻人然忽而想起一物:“对了慈郎,九天神罩有用吗?” “欸?自南霸天溃败之后,九天神罩便已不知踪迹,寻得怕是不易。” 二人因九天神罩结缘,照世明灯讶异之眼闪过追忆之sè,直接颔首应道:“稀世之物,怎会无用?若能得九天神罩为骨制灯,定能倍添功用。” “那就说定了,九天神罩这种东西,问一个人一定有线索。至于其他材料,我会照你安排找寻。” 捡装备的事自然去得找秦假仙,千邪洞不知道躺了多少无用的宝物,九天神罩如无例外也应在内。与其令宝物蒙尘,闻人然还不如出点血去换。人生大事嘛,自然不能敷衍了事! —————————————————————————— 北海天笔耸立,浪cháo不断拍在峰柱之上,海风腥咸送入武林风波。世外书香殿内,身高位重的二人,各怀诡异心思。 “魔魁之女使出幽灵箭害了老佛xing命,圣主认为吾三教该如何因应?”对立互视,现任儒教领导圣贤诸语出试探。对面之人眸中晦暗模糊,难猜心思为何。身为三教之子,魔魁之女却是给非凡公子出了一道难题。见对方脸sèyin郁、脑思念转,圣贤诸非常有耐xing地,沉默等候着非凡公子的回应。 那个女人以为这样就能让自己知难而退吗?那也未免太小看己身能为!直视对面之人,心中抑郁忿忿半分不露在外,非凡公子淡然说道:“此番前来世外书香,正为商讨此事。魔类挑衅自不能轻慢待之,自三位老教主回归以来,吾三教已经许久未有动作。如今老佛圆寂,当世道君身亡,也该是时候让江湖肖小之辈,知晓何为三教威严!” “那圣主准备如何行动呢?” 杀了老佛的人是魔魁之女,暗算当世道君的是静天云岫君。圣贤诸此问无论有意无意,非凡公子究竟会先把矛头转向何方,都是三教人员关注的重点。 “静天云岫君下落不明,但道君之仇却是不能轻放,还请圣贤诸派儒教之人探查对方下落。如有确切消息,再集重兵除之,血债血偿。不过相较于云岫君,非凡认为魔魁之女对吾三教而言才是头号大敌!” “哦?” 其实云岫君非是重点,圣贤诸早就内心有数。只不过非凡公子作为流着三教主血脉的魔魁之孙,身份实在太过敏感,令人不得不防。就算圣贤诸心有所图,愿与非凡公子合作,却也不会去碰触立场原则。此刻听见非凡公子直言魔魁之女,讶异满腹的圣贤诸立时正sè相向,洗耳恭听。 “魔魁之女非除不可,但手段方式犹待商榷。” “圣主的意思是?” “幽灵箭不该仅让吾方头疼!” 非凡公子做事雷厉风行。不动则已,动必深谋之后,势如雷霆。手中短棒一扬,非凡公子果断下令:“圣贤诸,劳你代为传达其余两教,随时准备听候调遣,向灵魅殿发动攻势!” “嗯……无妄之灾落于第二魔界,必使主使者心生不满。此举既可加快魔魁与第二魔界分裂之速,使敌人陷入自相残杀的内乱;又使吾方高手免受幽灵箭其害,同时保存有生力量。一箭双雕之计,圣主果真高明呀。” “哈,那就领命罢!” 自矜一笑,非凡公子致意之后,在亡命之花的跟随下离开了世外书香。独留殿中的圣贤诸在人走之后,发出意味深长的笑声。 一箭双雕,又岂是简单的双雕?非凡公子汝确实脑智非凡,只可惜太过骄傲经验尚浅。汝终非三教之人,选择保留了魔魁一方的后路。既是如此,吾或可从此着手加以利用,以壮吾儒在三教之中的地位! 第三十五章 裂痕 夜风清凉,天空繁星密布,祭拜过元佛的一页书与灵啸月同路而归,仰首观星不语。 静立无声多时,忽见天际一星骤放光明,灵啸月道:“天机湖附近那人本命星突然变亮,必是因魔界变故即将入世了。” “自元佛圆寂,非凡公子将主要目标放在灵魅殿以来,双方几度交兵,互有损失。虽有jing兵强将无数,第二魔界饱受无妄之灾,对魔魁一系不满定是更甚。惧于魔魁武力与幽灵箭威胁,血灵魔尊不会正面翻脸。智慧之星恰成利用对象。” “智慧之星其人如何,我与前辈知之甚少,但由名号观之绝非泛泛,应不会轻易中计才是。” “人心难测,孰能预料?” 敢以智慧之星自居,此人必是自信非常。明知来者非善,却也未偿没有以身犯险,利用魔界力量实现心中图谋的可能。不过如此一来,反是容易被血灵魔尊抓住弱点,事成之后再行过河拆桥,兔死狗烹之举。 微微摇头不再多谈智慧之星。一页书思及幽灵箭危害心感紧迫,转而说道:“三教未动,你吾却是不能纵容幽灵箭为害。无后弯刀在汝之身,该是时候取得圣剑,实行计划了。” “唉,拒生郎饱受魔魁之女折磨,乱世间将之救回之时已迟,全身骨肉碎裂形同废人,他虽自愿以身殉剑,我却不能以他人xing命换取破敌之机,能否宽限几ri?” “灵啸月,此时若是素还真在此,该知如何取舍!” “前辈之言令我不解了。” 一页书口出反常,灵啸月稍稍一怔,眸中jing茫瞬闪,斩钉截铁道:“灵啸月是灵啸月,无法坐视同伴牺牲。再则如要铸剑,除了拒生郎以外,亢无后前辈亦无幸理。而幽灵箭数目有限,难成苍生大害,以人命换人命之举大为不妥!” “以你智慧怎会不明吾意,语出曲解?” “灵啸月仅是说出心中想法罢了。” 一页书不悦道:“在吾面前,你也要隐瞒吗?” “恕灵啸月愚钝,方才之言句句属实,前辈不可误会。” 说完,灵啸月竟是转过身去不再正视一页书,云渡山上气氛顿时变得诡异起来,更有淡淡火药味飘散。 无端生出摩擦,一页书面sè更冷,淡漠说道:“好,你不说,吾来讲。吾知你心有顾忌,为了大局有心保存实力,以应未来局势变化。但你不可忘了,世上并非仅有你一个能人。” “前辈言重,灵啸月绝无轻视天下英豪之意。” “那便最好。但幽灵箭真无解法吗?世上神兵并非只有轩辕圣剑,你又何必借故拖延?吾明白,素还真想要苏醒还需借助幽灵箭之力。但只要安排得当,又何愁不能在破之同时,救素还真复苏?” “哎,前辈明察秋毫,洞烛吾心。但就算如此,灵啸月亦无改变决定之心。” 一页书怒眉一掀,追道:“纵使多人因故受害也不动摇么?你这样的行为态度与初出之时大相径庭,终难逃万骨枯功犹未成的评论。你若再这样下去,一页书也无能力为你担撑局面,到时候,也许吾会出面阻止你一错再错!” “刀在吾手,就算前辈阻碍,那又如何呢?”不同素还真婉言,灵啸月拒绝请求不留转寰余地。 见灵啸月铁齿不松,一页书拂尘一扬,语气坚决道:“一页书说得到做得到!但愿不会有那么一天。吾尚有事代办,请!世事如棋,乾坤莫测,笑尽英雄啊!” 话声落,一页书拂袖化光离去。人去之后,独留原地的灵啸月沉默良久,虽是演戏,却感伤怀,倏然深深一叹面露难过道:“唉,前辈......万骨铺就功难成,在你眼内素还真就是这样一个人吗?还是说……笑尽英雄的一页书,也担心成为一将功成万骨枯的一员呢?!” ……………… 与此同时,距云渡山路程甚远的唐皇教密室之内,风尘骄子玉天玑也在观星推测时局。素还真就算本体尚在昏迷之中,本命星却是明亮依旧,光彩夺目,与一页书的本命星遥相呼应。 突然,玉天玑所注目的两颗明亮硕大星辰,其中一颗大亮一瞬,疾速离开了另外一颗,而且渐行渐远。 “嗯,怒气满腹,去势不回?!” 推测出有利讯息,厚纱披肩的玉天玑不禁喜形于sè,长笑说道:“哈哈哈,有两位当世先天、正道巨擘要开始决裂了。“ 陪侧一旁的唐龙剑云,少见玉天玑如此欣喜,不解问道:“是哪两个名人能让亚父如此高兴?” “百世经纶一页书,与清香白莲素还真。” 唐皇教远离中原武林,唐龙剑云不识其人,迷迷胡胡问道:“这两个也是一教教主吗?有我们唐皇教大吗?亚父,我们的目标是五大神器,何必管中原的你死我活?” “废物!脑中无计,胸无大志!” 唐龙剑云受到训斥,连忙跪拜触地,神sè仓惶道:“亚父赦罪!” “罢了,你先退下。” 受人所托照看这后生晚辈,玉天玑虽知其不堪造就,却也不愿违背了当初约定。摆手挥退唐龙剑云,玉天玑短暂开怀过后,转又陷入深思。 天象虽真,但素还真与一页书不睦,究竟是真是假?而且江湖传闻素还真尚在世外书香养伤,又怎会在此时与一页书决裂?呵,还是说这是你二人专程引吾入局所设的圈套?若是如此,吾早就想与你素还真会上一会,风尘骄子又有何惧呢?! ―――――――――――――――――――――― 得了照世明灯许诺,又将青阳子之事转告之后,闻人然便离开了黑暗道。因为提及青阳子的缘故,闻人然不可避免地想起了尘界九龙。竹魂虽在素续缘的周全下不曾身陨,龙末九凭借坚强实力亦未受合修会所害。但如今血道天宫转为幕后,已将重心放在无敌战龙之上。相比以前千子弹的威胁,静天云岫君这样的高手和血道天宫这般庞大的势力,绝非二者所能抗衡。 竹魂对己有恩,闻人然却是不能坐视不理。至于龙末九,有黑白郎君在葬尸江替网中人守尸,以二人能为应无大碍才是。 匆匆行于去往毒刺林的途中,闻人然却见同样闷声向前的青阳子,相会一路。双方甫一照面均是微一愣神,没想到会如此凑巧在此碰面。 不知此时的青阳子心xing为何,闻人然有些举措不定。但看到此路乃是通往毒刺林的唯一通道,难免有几分先入为主。 “玄天六阳之一的青阳子?” “正是青阳,阁下有何赐教?” “没什么,有些手痒!” 稍一思索,闻人然还是口气不善的回道。这个时期的青阳子谁敢大意?孤身来到毒刺林,青阳自总不可能是游山玩水,想来是受到了潇湘子的鼓动。所以无论青阳子是否会在ri后付诸行动,至少他考察目的可行xing的动机绝对是有的! 想到这里,不管青阳子现在究竟是什么心态,闻人然都没有浪费口舌的意思。毕竟除了不可告人的目的,青阳子还欺师玄真君,而自己要请玄真君帮忙,似乎也不能随随便便和青阳子搭讪。 简而言之,闻人然的想法就是无论以后能不能坐下来愉快地喝茶,此时此刻都得打完再说! 第三十六章 枭雄英雄? 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青阳是何处得罪了兄台呢?” 声调浑厚沉稳,道扇贴心,青阳子面色平静无波,内心却是略掀波澜自儒园结义以来,青阳子如果说没有受到素还真的触动,那是绝无可能但要因此放弃过往雄图,又有些不甘心盈胸不散前些时日血道天宫二宫主潇湘子的邀见,恰恰勾起了青阳子按捺日久的心思,使之陷入难解挣扎之中2m 不过面对闻人然来者非善,曾为当世枭雄,青阳子自不会露出怯色,红色道袍轻扬,冷漠道:“若无要事,恕青阳概不奉陪” “本来我是请天真君转告你警惕云岫君的,目前看起来应当是不用了至于要事,你来此地是为了尘界九龙?” “是又如何?” “毒刺林住的人是我的朋友,你若要对其不利,我可不会坐视不管” “想不到大哥的朋友,竟凭先入为主的观念定人好坏,未免令人失望” 这声大哥,究竟是虚情还是假意,青阳子近来也有些区分不清只是对方口气不善,青阳子亦非怕事之人,当即冷笑应对 “嗯……那好你来毒刺林怀揣了怎样的心思,我就不妄加揣测你是不是有了对付潇湘子的计策,我也不会多问但你与玄真君的纠葛,我却是不得不替他讨个公道!” “玄真君?师伯?呵,既是如此,青阳领教兄台高招了!” 逆上之举做便是做了,青阳子不会对此心怀愧疚当初双方公平一决,玄真君技不如人怪的了谁?身为合修会首领,青阳子有其领袖气度,何曾怕事?周身真气猛然向外一放,正色凛然应敌 道扇虚化无踪,青阳子起手就是曾战非凡公子的强招昊阳真火,炽热真力凝掌,排山倒汗下,去势犹如离弦之箭玄天六阳每一人均不逊色十三道,何况修为更居六阳翘楚的青阳子? 流炎在空中划出完美的动态,步伐在地面带起迷目的尘沙悍然一击正中落下,青阳子誓图一招探出对方深浅! 强招入目,闻人然腰间丹青见微一轻鸣,却被安抚而下既然是道门事,闻人然就不愿凭剑取胜天殊法掌凝练浩气于心,正正交接直袭之掌掌上雄浑真力交击,二人身周顿掀数丈气浪由内扩散,旋流聚尘落地,竟是十丈太极印记入目 “正一天道?” 虽非一脉传承,但同属道门高招,青阳子对此招来历亦不陌生短暂交手,青阳子已知对方根基在己之上昊阳真火劲力入体,反被对方借力打力消化一空,不由眉头紧蹙 一式交击,闻人然亦有些惊异于对方能为按理来讲,六**基应是不及十三道以及三世道君,但青阳子的修为深浅,却是不能以常理揣测对方内力如平江滚滚,虽不霸道逼人,可胜在后劲变化莫测,总有后路就算根基尚逊当世道君数分,以青阳子之无双才智,真要战中分出生死,怕还是他胜面居多 脑中瞬息闪过各种心思,闻人然再提元功,凭借远胜对方的根基将之震退,意有所指地问道:“青阳子,何不使用破极道威呢?” “破极道威!” 不知出于何种心思,青阳子只是手指略微动了两下,并未做出任何回应,旋即灌注全身元功于掌,竟当真使出破极道威来 虽有不解于心,闻人然望着急冲而来的极阳气劲,亦不怠慢这招虽与功体不符,闻人然自恃根基雄厚,使之犹然有余 双方腾空身影在空中交汇,同样的招数,换来的是理所当然的结果挫败半膝触地,重新站起之后的青阳子,不顾身上尘埃化出道扇,依是平日智计在胸的超卓姿态,淡笑发问 “当初那一句‘这才是无弦箭’的仇,你报得愉快吗?” “你知道我的意思,那为什么还要照做?” “有失有得,想要素还真一方接纳,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拭去唇角零星血渍,青阳子平静说道,不改淡定从容 “那是因为没你在的合修会声名太差不,或许就是数十年前,也未必受人欢迎了” 向前走了几步,闻人然与青阳子错身而过背影相对似是相互维持着浅薄的信任,双方均不介怀空门大露 “青阳毕生之图,仅在兴盛道教与无敌战龙只可惜世人痴愚放不下门户之见” “说别人放不下,你自己现在又如何呢?其余五阳少了你,不及三世道君任何一人有了你的合修会,又能做到什么?” “被扭曲的合修会目前已不重要,但无敌战龙乃是我毕生心血,怎能枉作嫁衣,使之落入潇湘子之手?” “既是如此,你为何还要来到此地?” “想要摧毁无敌战龙谈何容易?天理老人对我讲过,潇湘子百年前就开始制造身躯,你认为尘界九龙逃的过血道天宫的势力追剿吗?” 血道天宫可比合修会强了十倍不止,光凭竹魂一人定是有死无生青阳子既有心与素还真合作,难道说他来毒刺林并非是为了杀人,反而是救人? 日后玄真君和青阳子究竟会是什么样的关系,闻人然也不敢断言不过这一回要是青阳子为救人性命,主动在潇湘子面前担下的任务,却是令闻人然一时两难了 “你无须为难,玄真君师伯若要上门讨债,青阳自会担当,一切与你无关” “玄真君曾放言与你不死不休,会有你想得那么容易吗?” “那就非是兄台该过问之事了” 未做出明确回应,道扇有韵律地缓缓挥动,青阳子淡笑一声岔开话题,接着说道:“先前吾还顾虑该如何放走龙筋,与你碰面却是解了此项疑难,想来潇湘子也无怀疑的理由” “竹魂的安全我有护住的自信,但是你在潇湘子的身边,又要怎么和我们合作?” “潇湘子图谋素还真身上的九龙菩提经,并没有限制吾之自由而血道天宫除了潇湘子以外,其他人青阳倒也不放在眼内” “我明白了不过这样的话,暗处那位尾随者是否需要我代为料理?” “有劳了” 最后两句藏音入密,青阳子突然撒手一掌偷袭闻人然背心不论合作真心假意,血道天宫都是实实在在的敌人闻人然此刻不再留手,丹青见骤然出鞘,拦下道彻无憾之招,反射凌厉剑芒而回剑光及面,青阳子抽身急退,巧合一般偏头闪过剑气,任其射向暗处躲藏之人 先前对谈时,闻人然察觉暗处之人设下屏障,四宫主风雪生方才就急于听不清二人对话,乍见二人再度交手,还以为是谈判告崩正自欢喜,谁知已是绝剑逼命而来! 第三十七章 分别之心 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无心留命,青阳子身形忽闪,瞬息已至风雪生背后,形成前后夹攻之势未免被人从尸体上看出端倪,青阳子虽无法亲自出手,但凭过人实力对风雪生而言亦能造成莫大压力 “青阳子你!” “胁迫跟踪,风雪生你的手段,远远不如潇湘子”一字一句从容说道,青阳子无视风雪生满面怒容,平静站在后方,拦阻对方退路 此时风雪生却也无暇喝骂,剑气森寒堵住卡在喉管的话语为求活命,惊天六十四式连环使出,层层叠叠,但求生机 二度交手,风雪生不再如同初回一般大意,拳掌虎虎生风然而双方实力差距巨大,闻人然为保消息绝不走漏,自不会手下留情利窖手化灵疾舞,曼妙炫目,式式取命不过寥寥数招,风雪生便已落入支绌之境 剑指喉,人大退,却是不防招式连贯丹青见回路一旋,重新落入闻人然之手,利落轻挥风雪生匆忙转身,只感喉头一凉,霎时魂落黄泉 “我与潇湘子立场对立,风雪生死于我手,他应是不会怀疑才对” “方才几句话的工夫,你就信吾了吗?” 怎样圆好风雪生之死,以青阳子的才智当然不用闻人然来教反而闻人然作为一页书一路的人,竟会因为区区几句话就信任自己,更为令青阳子好奇毕竟几次与秦假仙碰面,对方的态度一直恶劣不堪,为何眼前之人会这样轻易釆信己身? “现在的你我摸不透……不过,我想每个人都需要一个机会,没必要拒人于千里之外”总不能说自己知道青阳子你洗白在即,不愿再生枝节吧?闻人然微一停顿,望竹魂隐居的地方看了一眼说:“我受竹魂之助杀了万魔天指,这个理由想来对你有些用处” 机会?仅是如此吗?青阳子半信半疑,却也不露于外,沉吟问道:“你要如何安排尘界九龙?” “保下尘界九龙的命并不算什么难题,要是潇湘子追问的话,你就说龙筋被我送到了笑情山乡呵,退避三年的约定,我倒是挺好奇潇湘子是否真能如期遵守” 想要留住竹魂的性命,闻人然有太多的地方可去,只不过都比不上轰君那里合适一但潇湘子找上笑情山乡,那就必定会与轰君相遇如此一来,轰君与山涛君生前的约束就会告破,重出江湖便无受人诟病之处 “嗯……青阳明白此地既已无事,吾便回转儒园了,请” 青阳子拱手一礼,道扇挥去风雪生尸体,迈着稳健的步伐,大步远离望着对方离去之影,闻人然迟疑片刻,还是没能忍赚说道:“青阳子,若有一日你运数不佳虎落平阳,天地门内或有新机” “天地门?青阳记住了,多谢” 朗笑应声,青阳子身影须臾之间就已消失无踪闻人然仃立原地良久,忽而摇头笑出声来无论青阳子之后会采取怎样的行动,自己该做得都已经做了至于青阳子能不能得到属于他的那份机缘,又与己何干?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闻人然也有自己的事要做待解决了竹魂的事,六庭馆那个不定时炸弹,还得同行一趟云渡山 ———————————————————————— “你要带我去见秃驴吗?我对秃驴没兴趣呦”不顾身前之人难看的脸色,百岫嶙峋指尖缠着一缕血丝,偏头不耐问道 借居六庭馆数多时日不见闻人然,百岫嶙峋早感憋闷谁知闻人然才回来,就说出令人讨厌的消息,更是令其怒气难抑,压下了沐灵山的人格捂头蹙眉,百岫嶙峋连连拒绝道:“碰见秃驴会让我头疼,玉老秃已经够让我头疼了,我不见!” “一页书前辈挺好说话的,和一般的出家人并不一样”在这个节骨眼上,百岫嶙峋压制了沐灵山,闻人然也不免跟着有些头疼 “不行,秃驴的话我一听就想杀人嗯,嗡嗡嗡,这里太无聊了,你再不陪我玩,我就回萧山了哟” 玩?闻人然听见这个字就觉得头皮发麻百岫嶙峋口中的‘玩’和平常人能一样吗?以他目前的心态,恐怕会一路杀回去,那个时候可就乐子大了 心情纠结地思索了一会儿,闻人然敲了下手心说道:“这样吧,你让沐灵山去见一书前辈,我向你保证前辈绝不会过问你们两个之间的事情” “不要,我可不傻哟沐灵山要是出了问题,我也会受到影响玉老秃的当,我绝对不会再上一次!” 说到现在玉老秃究竟是谁艾竟然给百岫嶙峋带来这么大的阴影闻人然一脸窘色,本来安排好竹魂,还想按部就班地一件一件把问题给处理了,谁知道又冒出这样一档事来 “没有商量的余地吗?你维持不了多久人格,身体的主导权就会被沐灵山取回,何必斤斤计较?” “在这一点上,沐灵山从来都抢不过我哟还有,你以为平时让他在外,就代表我的力量不及他吗?” “你要怎样才愿意答应?” “嗯……你得等我玩到满意,我才会考虑考虑哟” 满意……杀到满意吗?闻人然擦去不存在的冷汗,望着身前说话口气平平淡淡,拿杀戮当做家常便饭一般的山鬼无话可说 “百岫嶙峋,退一步讲,若事不可免,能否只诛恶人?” 见闻人然左右为难,楚君仪唯有代其开口问道只是杀戮山灵内心若有人性善恶之别,亦就不会再存在山鬼山神之争想要改变他之想法,又是谈何容易? 谁知出乎意料,像是这个问题没有触及底线一般,百岫嶙峋竟是不曾直接拒绝,反而目光略有游疑,答道:“这是紫月亮你的请求吗?可是我为什么要以人类的观点,去断别他人的好坏?这样的区分对我来说毫无意义” “对汝而言无差,那汝与沐灵山之间又是如何呢?情有亲疏,汝虽拒绝沐灵山,却又并不否认他之存在,证明汝与他的关系,较之他人更为密切在陌生人与沐灵山的性命之间,汝早已有了选择,做出了取舍吾这样讲,不知汝是否认同?” “所以呢?我要猎杀的对象,可不包括沐灵山哟” “那是否包括吾与闻人然?” “嗯……烦人的选择,我头疼了” 紧紧皱着眉毛,百岫嶙峋右手食指点着眉心,猛烈地摇了椰复又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算了,你和嗡嗡嗡不想我杀的人,我可以答应留下他们的性命” 听见这样的回答,百岫嶙峋见不见一页书另说,此刻闻人然却能松下一口气,至少不用的他会滥杀无辜了 向着楚君仪比划一个庆幸的手势,闻人然忽然觉得,百岫嶙峋也不是那么难以沟通,只是过去思维产生了误解而已 他视世间礼教,伦理道德如无物,却免不了受到感情羁绊沐灵山最甚,自己如是,君仪亦如是……一体两面,佛缘,是属于沐灵山的佛缘那百岫嶙峋,谁又能断言其注定不存呢? 第三十八章 佛魔两难 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解决问题需要合适的方法百岫嶙峋该怎样处理,自己究竟是把他和沐灵山当作一个人还是区分了来看,闻人然一时也无法说清道明 “百岫嶙峋,如果有一天你和沐灵山能够不再共用一个身体,你会怎么选择?”专业难题自然得请专业人士去解决,万圣岩那位桃子大师应该是个合适的人选不过在此之前,百岫嶙峋的意见也需要征询一下,毕竟一步莲华也是他口中的“秃驴”m “为什么要和沐灵山分开?不行,沐灵山他永远都摆脱不了我!”不用费心思考,百岫嶙峋脱口拒绝 人有善恶两面,山灵亦然,闻人然没想过立刻就能让萧山之灵摆脱迷惘,只不过这两个人格在那之前或许分开更好微一停顿思考,闻人然好声劝道:“你理解错我的意思啦,我没想你们分开,只是你不觉得两个意识共用一具身体麻烦吗?比如我们出去玩的时候,万一沐灵山又主导了身躯,难道你就不会生气?” “你没有骗我?可是沐灵山……” “当然,我到现在的每一句话都没有骗过你沐灵山曾经对我说过,他一直在试图阻止你杀人所以你不用的他会刻意逃避,如果你和他分开的话,不是可以更好地和他游戏了吗?” “嗯……” 百岫嶙峋有所意动陷入沉思,楚君仪秀眉微蹙,望向闻人然疑声问道:“汝有何法助其人格分离?” “佛魔一念,这事得求一位大师”说完这句,闻人然觉得有些话不便当着百岫嶙峋的面讲,拉过楚君仪往旁边走了几步,小声说道:“君仪你还记得前段时间,我去找了玄宗之人的事吧?” “是又如何?” “当年道境道魔之争,佛门圣地万圣岩曾参与其中,玄宗与其交情深厚而万圣岩大日殿最高指导的境况和沐灵山有些相似……我想这次恐怕免不了麻烦玄宗那两位,请求那位圣尊者出手相助了” “佛门,容得下百岫嶙峋否?”未及松气,楚君仪反而更感忧心佛道不比儒门,对魔的态度未必会有多么宽容无论有心无意,山鬼无故滥杀均是事实而以百岫嶙峋捉摸不定的性情,又怎会容忍佛门指责? 听到楚君仪问话,闻人然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玄宗那两位非是不讲理之人,至于万圣岩一方或有难为,但君仪你别忘了百岫嶙峋口中的玉老秃” “你是指沐灵山的佛缘会让万圣岩一众高僧网开一面?” 被楚君仪明亮的眸子盯得有些发怵,闻人然不由心生怀疑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确比如说那位严法在外,慈心在内的善法天子就不会是一个好打发的对象而百岫嶙峋的实力,远非关押在地牢中的那三位能比真要谈崩了,除了那位圣尊者,还有人能轻易制服百岫嶙峋吗? “尽量好好说话吧……而且君仪你不觉得能激发百岫嶙峋善根的那位玉老秃,在佛门的地位绝非寻常?不做些什么,日后他还是会在内心矛盾挣扎的时候杀人,谁知道什么时候会是个头?他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不能放任不理” “那一页书圣僧呢?” “一页书前辈处,有多方力量支持,用不着我操心另外,现在的一页书已经快不是梵天了……此去万圣岩再回,无论是百岫嶙峋抑或沐灵山,恐怕双方都不再适合见面” 此话说完,闻人然却是正式下定了决心武林风波一团混乱,但以轰君三人之力,何愁不能平定乱局?自己不是保姆,总不能每一个有名有姓的人都去操烦心思底定,闻人然轻叹一声,说道:“君仪,续缘的安危就拜托你了如果他不听话非要去帮素还真的话,你一定得小心魔魁与幽灵箭另外,这份名单你得记赚不过切记不可对外声张,以免狗急跳墙” 手化黑榜交于楚君仪,闻人然再看百岫嶙峋,却见其似笑非笑回视不过只要不是直接拒绝,那就有商量的余地 “你的答案呢?” “嗡嗡嗡,你太坏了,从和一个秃驴见面,变成一堆秃驴不过你说得那个地方很有挑战性,一定非常有趣,我可以答应和你一起去至于和沐灵山分开,你或许还不清楚,我与沐灵山之间,否定对方存在的是他,而不是我哟” 意思是山神山鬼的关系,是颠倒过后的白黑桃?莫名一言增添诸多变数,闻人然却也无意变更决定 “事不宜迟,我们这就上路吧” “行艾可是这一路我都不想让沐灵山出面哟” “……随你吧,只要别胡乱伤人就好” 沉默摇头,闻人然倒是不怕中途出岔子只要见到赭杉军和墨尘音,百岫嶙峋再强也翻不出三人掌心至于万圣岩……抬头再看风云变化的天际,闻人然稍加推算却无所得 前途运数难测,看来这次的相见,对一步莲华与沐灵山,都不是一次简单的会面啊 ―――――――――――――――――――――― 青埂冷峰,望天古舍虽是魔身依旧,赭杉军久耗真元却已恢复如初听完闻人然请求之词,墨尘音稍感讶异道:“你要带一位性情混沌的山灵前往圣域?” 前因后果说完,判词是一个混沌难明么……墨尘音你看人的眼力还是那么准见墨尘音并不排斥一旁逗弄着非恩非妙的百岫嶙峋,闻人然略感宽心,续问道:“难道有什么不可以吗?” “此事对吾二人而言不算难为毕竟,当初玄宗意外遭受封蝇导致圣域在异度魔界攻击下孤军奋战,伤亡惨重就算你不来青埂冷峰,吾与赭杉亦会择机前往解释多你二人前去,亦无不可只是善法天子对身怀魔性之人……咳,吾友你来讲罢” “话人短长之事,墨尘音你就推给吾了吗?” “诶?赭杉你不是一直在抱怨吾管得太多,吾怎敢不听你话意,与你共同分担?” “呵,若好友你平日亦能如此,吾会更加感谢” 淡笑摇头,赭杉军略做停顿思考,把该说得话整理之后,缓缓说道:“天子心性慈悲,只是在处理恶徒的手段上稍显直接以你在江湖上的声名,有一页书等做保,本应无虞可惜你要修炼佛魔合体,一身精纯佛魔之气在圣域高僧眼下犹如透明……” “在这种情况下,再带一个随时可能暴起伤人的山鬼前去,不想引起误会都不行是吧?” 一旁雪地之中,身无血腥杀气,自然之灵与天地精灵玩她欢,闻人然却只有苦笑叹息通向万圣岩的路,看来并不好走…… 第三十九章 山门乱 “万圣岩这一趟我是非去不可。未免为难,不如我和百岫嶙峋先行一步,两位可否晚来一步代为居中调停?” 佛魔合体在佛门之人面前肆无忌惮地展示,那也太过目中无人。闻人然唤出丹青见剑灵,将汇有一页书佛元的jing纯魔气交之吸纳入剑身。这样一来,一柄魔xing之剑,或还不至引起过多关注。 “且慢,你可曾想过二者分离之后,该如何安置百岫嶙峋?” “百岫嶙峋与沐灵山,谁离开谁都不完整。设法分开他们只是开始,以后会怎样发展我也无法预料,但终脱不得殊途同归。作为双方的朋友,我仅是希望一个人格的了悟,不是以牺牲另外一个人格为前提。” “那恐是难了。”萧山山灵xing情极端两分,墨尘音对此虽不看好,但怀道者仁心所在,却也不会拒绝:“不过万事事在人为,吾与赭杉能够略尽绵力,自不会推辞。好友认为呢?” “你都已经做出了决定,还有吾开口的余地吗?” “那吾就代为应承了。非恩非妙,吾与赭杉不在的这几ri,青埂冷峰就由你们两个代为看顾了。” “道者,你这个朋友又麻烦人哩。” 黯红道袍随风轻舞,更显道骨仙风。赭杉军莞尔淡看一眼墨尘音,说道:“好友,你吾被人这般嫌弃,青埂冷峰怕是住不得了。” “一向不苟言笑的赭杉军,何时学会拿吾取笑?还是莫让客人久侯。此去万圣岩一行,关于玄宗封印,你吾或可与一步莲华共商ri后方针。” “嗯,事不宜迟,那就同行罢。” ―――――――――――――――――――――― 群山深处,云遮雾挡,不见佛门庄严景。道魔一役,万圣岩损失惨重,自闭云路天关结界。数百年之后,圣域虽仍为佛门圣地,声势却是不显在外。为表尊敬,闻人然不顾百岫嶙峋烦躁不耐,在十里之外就从空降下步行而上。 “又是这种讨厌的气息,烦死我了。” 愈行愈近,山头雾气氤氲开的淡淡佛光,落入百岫嶙峋眼中,瞬息就已挑起山鬼躁怒杀xing。梵音入耳,更有不可磨灭的过去,在脑海中纠缠不歇。轻啐一口,百岫嶙峋手中化出折桂令,身化红雾飘渺,就yu先行上山。 本为求人而来,闻人然不愿双方发生冲突,丹青见横腰一挡,好言劝道:“你答应过我的,不会胡乱杀人。” “秃驴太麻烦了,一听到念经的声音,我就头疼。” 剑拦身前,折桂令随之而动,下竖一划,猩红yu滴的刀芒一闪,隔开阻碍。百岫嶙峋足下不停,身形更快,往山顶迅速窜去。 “我答应你不杀你的朋友,可没答应过不杀秃驴。他们要是太过弱小,那就只能成为追猎游戏的猎物,在吾刀口增添鲜血的甘甜呦。” 听见前方随风远远飘下的嗜杀语句,闻人然稍感无奈只得身法尽展,加力急追。在接近岩池之顶前,拦下百岫嶙峋。二人之速均非常人可及,清圣山岩虽大,也不过片刻工夫就到了半山腰。再过就是山门,闻人然突增疾速,剑划于地,扬尘拦路。 “之前装得像乖宝宝一样,就知道你不会这么听话。如果非要消气不可,我陪你打怎么样?” “你要在秃驴之前和我玩游戏吗?其实是你还是其他人,对我来说无所谓哟。” 剑气在身前地面留下长长深痕,剑意如水无孔不入,不失冷兵锋锐。不俗剑威入目更激兴味,百岫嶙峋毫不迟疑,瞳孔杀xing更涨。刀锋当空抡圆一斩,血刀挥舞如幕。山灵身姿隽丽,红披如绸荡空,血sè平添残酷之美。 越是深交,越知对方能为深不可测,闻人然谨慎应招。丹青见挥洒不依目之所见,但凭剑气如流,意听刀风落势,觑隙反击。 招行式转,百岫嶙峋意兴更浓,逐渐放手施为,速快力沉,行如都丽神飞,刀无定处,绝艺尽展。刀快一瞬,剑跟一拍,闻人然全神关注,丹青见意会灵犀,变化更奇! 刀剑交击,吟鸣不息,扰乱梵音佛唱。战不分神,无视面前刀光剑影,气流冲击交汇,激shè而出,破除护山结界,崩落大片山岩。 “百岫,低调,我们得低调!” “什么意思?” “不能拆人家门,切磋就好啦!” 块块碎石被气劲震下半空,闻人然回过神后,一边接招,一边哭笑不得地喊道。这下想不得罪人都不行了,不过好在还算预料之中。与其进了山门让他和武僧斗法,还不如先消消火。 “何人在圣域山门动武?” 域外刀芒剑气纵横,毁坏护山阵法,圣域内的修行者又怎会察觉不到?再度纠缠数招,交手中的二人忽闻威严之声,刀剑骤然停在半途。 “哟,秃驴们出面了。” 百岫嶙峋出口就是不逊,折桂令点在额头,状若天真道:“秃驴,你的门不小心被我弄坏了,要赔给你吗?” “阿弥陀佛,两位施主何故在圣域山门妄动无名?” 面对此景,迦叶殿法尊心下稍沉,微感不妙。以这二人交手余劲观之,迦叶殿无人能及其一。而那身着血披,容貌清丽,脸sè却苍白如鬼之人,一身浓浓血腥味化之不去,话语更似带着挑衅嘲弄。 八叶莲未有动作,身后一众武僧却已心有不平。虽是慑于百岫嶙峋雄浑武息,犹敢怒眉相向,杖敲地面。 “误会,都是误会,我这位朋友生xing孤僻,与人交流有障碍,请勿见怪。今天他心情不好,不小心撞坏了山门,还请诸位高僧见谅。” 见周围气氛凝滞,大有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意思,闻人然赶紧把百岫嶙峋拉到身后,拱手替其灭火。谁知某个山灵虽然顺从地退后,却还是在一干僧众错愕的目光中,口出群嘲 “是哟秃驴,人类虚伪的客套我就是想不明白有什么意义。你们太弱小了,根本不值得我平等视之。” “施主慎言。”八叶莲就算脾气再好,也受不得三番两次挑衅,语气渐趋沉重。 百岫嶙峋略过闻人然制止的目光,眼神似玩笑又认真,平平静静地说道:“人类连实话都听不得吗?越是弱小的猎物,越会在猎人面前虚张声势,你们这帮秃驴看来也不例外。” “休得妄言!” “怎样,秃驴们生气了吗?” “你,众人布阵!” 摩罗师藏再也忍受不得百岫嶙峋寻衅,身后武僧一字排开,设下如意制魔阵,将闻人然二人围在内中。 “天魔娆佛,意马莫纵,念等本空,戒念近道。” 对峙期间,山门之内又出二人,佛号传出竟是璎珞祈地主持璎珞耶提,与圣域迦叶殿副主持一阐提同步而出。 一照面,闻人然眼神立刻变得有些微妙。ri后公法庭几大都令,璎珞耶提这货人品比较坑爹啊。那么这个假慈悲在这,自己是不是该设法做些什么? 第四十章 借力 请使用访问本站。万圣岩并非一个严整的组织,整个圣域上大小佛修僧庙林立一步莲华因其高卓登佛修行境界,而被各殿推崇为圣域的最高精神领袖,无有不服而自从道魔一役之后,大日殿等万圣岩高层,在善法天子的推动下自封云路结界休养生息迦叶殿亦遵从佛旨,甚少涉足武林事 纵使万圣岩影响力在岁月消磨下逐日衰减,盛名却是依旧长久以往,圣域潜修于内,地位超然,自会因起旁人贪嗔不满,璎珞耶提恰恰就是一个对万圣岩超然地位腹有微词胸有取代野心的修行者zee 而除了自家事以外,闻人然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损及楚君仪的人事虽然公法庭目前还没有影,可是楚君仪和那几个坑货共事,实在是有些丢份仔细再想,偌大一个公法庭,似乎除了楚君仪和叶小钗,就没有一个人是干正事的,着实令人无话可说 眸光微动,闻人然脑思一念百转,只待璎珞耶提首先发言,再做因应 “阿弥陀佛,迦叶殿众僧何必因这位施主无心之言,妄动无名呢?”贪嗔之念隐藏于心,璎珞耶提眼底深处闪过一丝狡色,半闭着双眼和蔼说道:“八叶莲法尊,还请将因由查明,再做评断” “几位师藏且慢动手” 不明身侧之人灰暗心思,八叶莲依言喊停,望着看去较好说话的闻人然,合十微礼,疑声问道:“施主此行圣域,不知所为何事?又是因何缘由,打破圣域山门呢?” “闻人然见过高僧” “闻人然?”八叶莲眉头微皱,这个人声名好坏参半,却是难猜来意 “正是……闻人然此行并无恶意,在此为先前无心之举致使山门毁坏道歉了至于此次拜访圣域,乃是为了求见大日殿圣尊者” “圣尊者?” 三个字,使多人迷惑,一人起疑不见璎珞耶提眼中精昧烁,一阐提口宣一声佛号,摇头答道:“抱歉,万圣岩大日殿早已封闭迦叶殿除了天座,无人知晓通关之法,施主此行怕是要无功而返了” “高僧且勿急于拒绝,还请二位允许我拜会天座,闻人然自有见到人的把握” 为护魔心不失,一阐提不假思索一口回绝:“天座于数百年前便身归寂灭,此事知之者众,施主何必故作不知呢?大日殿封于云路天关,圣尊者无法现面,还请施主谅解,勿做为难” “地乘,圣尊者与即导师隐修日久,璎珞耶提业已期望聆听尊者教诲,此事当真不可通融吗?”言者无心,闻者有意大日殿众是否能够露面,事关璎珞耶提野望实现之可能 面前剑客直言有法可见,璎珞耶提就算内心不愿再看到一步莲华出关,但为防万一,亦须证实真假 “老秃驴,你和他们不是一伙吗?他们都不愿意让我进门,你为什么要帮忙呢?”不等一阐提回话,百岫嶙峋就已转刀指向璎珞耶提,带笑反问 山鬼虽笑,眼中却带猩红血光,杀气逼人璎珞耶提不想竟会碰上这样一个不通人情事故的人,更是无端被骂,激发内心隐怒虽然这声老秃驴的覆盖面,比之先前并不小上多少…… “地乘一阐提,尊者之事稍后再谈方才那位施主已经说明来意,但这浑身血腥不散的刀客,或需进一步探讨” 一阐提与八叶莲对视一眼,点了点头,上前一步正视百岫嶙峋,问道:“敢问施主为何屡次口出恶言?” “恶言,是指秃驴吗?玉老秃被我喊了那么多回都笑得那么讨厌,为什么你们会生气呢?”非是当真不明,仅是认为这样有趣山鬼意在挑衅,灵动的瞳孔转了转,折桂令刀身血光透散,续道:“不爱听的话,那就用力量证明你们有让我改口的资格,否则就为织就血之冠冕浇灌甘红吧” 言毕身姿不动,百岫嶙峋却将骇人武息肆无忌惮地放出,是压迫,是寻衅,更在示威气势杀风扫面,璎珞耶提足下连退数步,震惊于山鬼实力同时,也找到了一个打落万圣岩面子的机会…… “罪过,罪过地乘仅是询问来历,却遭恶行恶语施主杀性难驯,血腥盈身,可见杀戮深重一阐提,此人在外伤害无辜必众,不如将之拿下再做问询” “嗯……璎珞耶提之言倒也不乏道理”心知一阐提思绪简明,八叶莲抢先接话,沉吟少顷,谨慎问道:“施主,是和是武,只在一问敢问施主一身血罪何来?” “要动手吗?那为何还要犹豫呢?” 无意应答,百岫嶙峋轻灵一笑,身姿瞬闪,落刀冷酷残忍早就戒备的一阐提等人,棍阵顿成,金灿佛印由地生长,围困山鬼 阵内棍影如幻,武僧招走如意制魔,佛光望之生厌,百岫嶙峋兴奋目光亦添抑郁烦闷,下手愈发狠厉,刀芒血色潋滟长空一干武僧虽借佛阵之力勉力强撑,却也难抵折桂令防不可防的突剡势 一旁璎珞耶提目光凝重注视局内,心中却是暗喜迦叶殿若是不敌这不知来历的恶客,届时再出手协助一阐提和八叶莲,又何愁璎珞祈地在佛门地位不升? 盘算虽好,奈何忽视阵外旁观之眼见这和尚三言两语挑拨,山鬼“积极”参与之下,两方瞬间掀战,闻人然脸色却是流露少许古怪 一阐提和八叶莲人是不错,只可惜一阐提有些固执,不可能让闻人然去触碰天座佛躯而想见一步莲华,就必须取得在天座身上的破关之锁,趁乱借力却是不得不为啊 战势渐烈,连四位师藏都加入阵法,佛光一变再变,困斗山鬼眼见一阐提与八叶莲全神贯注,无暇分心,闻人然唤出丹青见灵传音吩咐,场外瞬间魔气狂飙 “我先进去办事,帮我看好百岫,别让他杀人,也别让他吃亏对了,那边那个看戏的和尚,只要不被人发现,小丹青可以抓住机会给他几剑” “手滑?” 剑与主心思互通有好处也有坏处,比如这两个字就该放在心里,万万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说啊目光复杂地看了眼懵懂碧眸介少女,闻人然无奈又认真地肯定地点了点头 “对,就是手滑!” 第四十一章 补刀 请记住本站的网址:。“死活?” “废功!” 杀人绝对不行,毕竟无论暗害佛剑抑或其他,璎珞耶提都还没付诸行动真要杀了人引起一阐提的误会,那就没法辩解了两字成令,闻人然再也不看场内,足下生风,人往迦叶殿而去 场外介持着丹青见,眼波灵动,霎时黑鸢绕剑柄,魔能狂涨,碧瞳金边印墨,缓步入阵灵剑魔气涌动,再生变数,一阐提与八叶莲立感棘手单对山鬼,如意制魔阵已显不足,此剑如若入阵,迦叶殿一众恐难抵挡 “八叶莲,天座佛躯不容有失,劳烦你与璎珞耶提撑持片刻,吾这就前往离垢明洞” “地乘放心” 持劫女渐近,八叶莲亦知事关紧急一阐提紧随闻人然之后离去,八叶莲当即向着璎珞耶提恳求道:“还请璎珞尊者援手” “此乃吾辈分所当为,一同出手罢” 凛然应声,璎珞耶提反身拦下白裙少女虽说丹青见魔气勃发亦非易于,璎珞耶提宁可独自接下介,也不愿与浑身血戮骇人的百岫嶙峋对敌 这介观之天真懵懂,可见化形不久,能为应当一般,而己身只需设法拖战不败,待八叶莲阵破支撑不赚再行援手拿下敌人之后设法在苦境佛界宣扬此事,璎珞祈地必能略涨声名 手中念珠一转,璎珞耶提打定了主意,掌起薄薄金光,弯腰说道:“女施主切莫助纣为虐,还请在旁观视” 眸色澄静,介谨记主人之令,走势坚定不止无法接近百岫嶙峋,面前障碍需要扫除,白衣少女身影瞬化融入巾,催动幻濛濛的漆黑剑气,汇通琉璃功神异,气剑发散如飞花,急旋绕敌 狭长之眼微闭,璎珞耶提身为佛教高层,未来敢对佛剑下黑手,实力亦非泛泛手指穿花撑起璎珞念珠,璎珞耶提身周清光闪耀,鼎力接招 “圣佛渡世!” 祈地佛式一出,念珠倏然脱手伸长拉大,护身不侵丹青见稍受阻碍,却无收式之意琉璃神妙,竟使剑光扎根佛芒立地生根 “破” 声音悦耳却显冷清,清光墨流僵持之刻,介忽又显形,运动神农琉璃功二式淡漠一字方落,旋流剑影如丝渗透,蓦然四散炸裂激射,穿透护身光幕 不防琉璃功玄奥异常,更是低估介实力,璎珞耶提略显无措此时不退,丹青见必做穿胸一击,介更会同时合攻可若是退了,今日这颜面可就折了个一干二净 战中时间不等人,璎珞耶提思前想后终是急退谁料丹青见本为平衡不伤,介无意追击,反观如意制魔阵将破,众僧情势危如累卵,竟然抢身阻挡下百岫嶙峋杀刀 “嗡嗡嗡要你阻止我杀人吗?不过这个秃驴大意了呦” 好死不死,百岫嶙峋折身变向,折桂令旋转一击,正正破开僧衣,在璎珞耶提背后留下 深可见骨的长痕背部血流不止,璎珞耶提一退再退,神色衰败骇然 百岫嶙峋一击得手笑得肆意,那厢八叶莲等却是脸色难看异常丹青见介见璎珞耶提难能再战,突觉主人之令没有机会实施白衣少女稚嫩眉目稍露犹豫,挣扎片刻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反手再赞一剑,猝不及防间刺破璎珞耶提气海,复又看向八叶莲,神色肃穆认真说道 “手滑” 八叶莲眉毛颤了颤,对这解了危局救了众僧性命的魔性介甚为无语明目张胆地补了一剑还说是手滑,这懵懂介真当迦叶殿僧众是傻子吗? ———————————————————— 婆娑净土,庄严佛殿,离垢明洞,中央一尊缺心佛像,端立安详 不知殿外变化,闻人然端详着缺心佛像,右手将伸未伸如有可能,闻人然实欲立刻毁去魔心,亦可除掉未来一位大敌但真要动了手脚,只怕会与万圣岩结下死仇,得不偿失 “无佛不求心,灭中见真意悟真恳请施主速离佛像” “守在此地的证法金刚?抱歉,魔心我不会痊但必须一见圣尊者若有得罪之处,日后定当上门赔罪” “唉,施主小心” 抱歉一语回应护法金刚,闻人然掌上催力,就欲取出天界锁身受佛旨不怠于心,悟真见了闻人然动作,大声提醒之后,拳掌迅猛挡关 为防屋外变化脱出掌控,闻人然力求速决以指行剑,将凌厉剑气控制不散,不伤离垢明洞一物拳剑证武,悟真所走乃属刚猛一路,越战越勇然而闻人然施展迅疾身法,灵活闪避,使得悟真招招落空,旋即一指停在悟真胸前,气劲一发,顿止金刚进路 “对不住了大师不过,我和我师兄替你收拾了东方鼎立,此次冒犯还请宽谅” 闻人然口出莫名之言,使得悟真一头雾水完全摸不着头脑只是对方面带歉意,却是毫不作假,心下微松又感疑惑,迷糊问道 “圣尊者无法现面,施主所求究竟为何?” “他出不来,我就上门去见,我要打开云路结界的钥匙” 低声答完,闻人然就欲取出天界锁奈何麻烦接踵而至,一阐提已带着四方僧与费思量赶回迦叶殿看到闻人然动作,立刻焦急地呼喝道 “施主不可妄动!四方僧费思量,速速阻止!” 背后喊声入耳,闻人然不由感到几分无奈虽说目前是自己有错在先,但怎么拜见一下桃子大师弄得像闯关一样,拦路者一波一波没完没了 幸好早有预见事先请了赭杉军和墨尘音帮忙,否则之后不得头疼死?想起迦叶殿之后还有执戒殿等,闻人然就一个头两个大,动作更快 四方僧与费思量身为久远前大战存活佛修,对阎魔旱魃凶悍魔威深有体会,更是不敢让闻人然触碰天座佛躯互视一眼,二人得令,手中铜钵离开脱手大放光明,佛光罩人驱敌 背后佛门密招罩身,闻人然却是纹丝不动,背后神兵布下进阻绝袭身之式,紧皱双眉加催神源之内火阳圣气,隔空感应天座佛躯之内天界锁,将之抽离 “天听地视封五窍!” 紧要关头,一阐提虽不愿伤人,亦不肯佛躯受损,果断决然出手强招临身,以一挡三,闻人然手下更急一息长如年,在圣气吸引之下,天界锁终于缓缓脱离天座身躯 就在取出天界锁的刹那,闻人然反身提元,与一阐提四方僧‘费思量力拼一击四人之力无声交汇,冲击之下,三僧连退数步,闻人然借力飘向天界锁一边 双方皆以清圣招互搏,天界锁吸纳足够佛力之后光华更甚,异变乍现没过多时,天座背后竟现光彩绚丽圣洁的法华通道! “天座之躯未损,菩提再生道已现,一阐提大师能否椭?” ps:轰君后续,是在万圣岩结束之后与东瀛线接因为欧阳上智不在了嘛,我想把黑暗期坑掉的黑榜,和断断续续的东瀛线整写一次魔魁黑榜两个重点,作为轰君的后半程剧情,所以幽灵箭轰君光环期大家熟知的事迹被压缩了许多,而后半段剧情会和原剧有很多不同至于是好是坏,我也只能尽力…… 另,丹青见不知不觉在萌物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就让她去吧…… 第四十二章 善法甘霖 离垢明洞之内争执止歇,山门口的八叶莲光秃的脑门却全是汗。方才那剑客也没说清楚这魔剑留下是做什么的,导致璎珞耶提稀里糊涂地受了重创。 现下迦叶殿众无一受损,反而修为最高的璎珞耶提被这两个可能的“敌人”弄成了半身不遂,剑灵少女甚至毫无诚意的额外补充解释了一句,这不就像是万圣岩合伙外人坑了璎珞祈地的得道高僧吗? “璎珞尊者,你伤势如何了?” 愣在原地一瞬,八叶莲身为迦叶殿副住持待人机敏,很快回过神来上前扶起璎珞耶提。 背受刀伤、气海被破,璎珞耶提衰败的面孔yin沉地几yu滴出水。一时大意yin沟翻船,不防背后冷刀也就罢了,这魔剑剑灵一会儿打,一会儿停,一会儿下死手究竟是几个意思? “八叶莲副住持,这二者杀xing乖张不可轻放,速速遣人将之拿下。” “这……” 虽然能够理解璎珞耶提心中苦处,发泄愤懑亦是寻常,八叶莲还是唇角动了动,没有更多动作。先前迦叶殿众已非一人之敌,又如何能够将二者同时擒捉?况且,方才解了众人破阵之危的还是其中之一,恩将仇报的事迦叶殿僧众还做不出来。 瞥了一眼对峙中的山鬼与剑灵,八叶莲深思之后,婉言劝慰道:“璎珞尊者,此事还是等住持回转再做计较。现下尊者伤势沉重,吾这就唤人送尊者入内疗养伤势。” 未待反驳,八叶莲就遣了两个小沙弥搀起了璎珞耶提,往山门内走去。满心不甘委屈,璎珞耶提稍稍冷静之后,也无法再多说些什么。一路跌行,璎珞耶提无力之眼紧紧盯着山鬼二者,深藏怨毒之sè。 灵觉敏锐察觉到对方恶意,百岫嶙峋却也不在乎,悠哉悠哉地指尖划过折桂令刀锋,抹去一绺血花。反而剑灵握剑之手紧了紧,似yu铲除威胁。 生怕再生风波,以免冲突酿成惨剧。八叶莲连忙抢步上前,望着白衣少女说道:“施主切不可再动杀心,造成不可挽回的遗憾。” “不杀。” 用力摇头,剑灵转视百岫嶙峋,指了指神情微妙的迦叶殿僧人,仍是坚定两字出口:“不杀!” “这群人我已经玩腻了哟,你要就给你。” 猎与逃的游戏,得在猎物露出惊恐、愤怒,畏惧时才足够有趣,而这班迦叶殿僧侣却没有这种情感。百岫嶙峋伤了唯一一个负面情绪满腹的璎珞耶提之后,已经失去了再战的兴致,抑或又有其他的目标吸引了山鬼的注意。 “琉璃炽盛,罗汉开道,菩提天驾,灭邪圣威。” “佛魔双界分,人间劫纷纷;善法降甘霖,苦海现佛尊。” 天降甘霖,琉璃法华开道。云端之上忽现异彩,伴随两道佛圣超然悲悯诗号,两条人影由天而降。一白一蓝,执戒殿主事摩诃戒者,落后善法天子半步,同降地面。 万圣岩高层甫现,圣洁佛辉顿时压过百岫嶙峋所散发的血腥杀气。百岫嶙峋眼中虽无惧sè更添趣味,亦感对方不俗能为。 八叶莲见了现面之人,当即上前见礼:“天子,戒者。” 三千烦恼不削,一身明蓝的善法天子,颔首还礼。威严明断之声出口,立盖人群sāo动:“今ri之事不得外传,璎珞耶提处亦不可多言,由吾处理即可。” “是。” 不问因由,一阐提立刻带着迦叶殿的僧人离去做好布置,留下摩诃戒者与善法天子,处理眼前难题。 “蓝毛秃驴,你也要废话啰嗦吗?” 视线相交第一眼,百岫嶙峋立刻偏过了头。非是输于实力,而是善法天子的目光令他想起了久远前的那个自愿牺牲的佛者。 一者慈悲祥和,一者肃穆刚正,本非一致,但那九死不悔的慨然渡世救人之意,却是别无二致。烦闷苦恼难排解,折桂令反贴着眉心,百岫嶙峋躁怒道:“烦人啦,你们这帮臭秃驴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呢?” 杀机浑无掩盖之意,口出就是不逊……玉菩提缘何会选定这样一个传人?善法天子眉毛微动,不解于心,却无意推绝这段意外的因果。 以入世心,行渡世事。不仅仅事关一步莲华,也是佛者慈悲不忍迷途。萧山之灵的因果,接下又有何妨?只是百岫嶙峋这身猩红血气,令向来嫉恶如仇的善法天子着实不喜……还有另外一个人格吗?万圣岩清圣佛气,或可使之静心。 “回照大千。” 作风果决明快,善法天子不做任何应答,双掌合十,周身顿起灿然佛耀。不为伤敌,仅为唤醒善xing。回照大千,脚下佛路崎岖,一步一步,回望大千世界芸芸众生煎熬,是以天子不忍之慈悲,唤起山灵善根自省之菩提。 温和佛辉罩身,百岫嶙峋杀xing暴涨,折桂令血稠艳光合身直扑善法天子。刀指额头,善法天子念唱不止,定立不动。百岫嶙峋每进一步,身形就雾化一角,隐有清新自然生息取代血戮腥味。 “如此方可交流。” 汇万圣岩佛家念力,助萧山山神醒转。刀停眉心之刻,恶xing山鬼几不可见,善法天子眉心渗血,却是眼露慈和。刀,缓缓成杖,善法天子握住被佛光掩去身形,目透迷茫的沐灵山手腕,神sè不苟,旋即又看向好奇旁观的单纯少女剑灵,皱眉说道。 “只是这剑……罢了,一并带回便是。” 俗心俗事,善法天子自甘降格渡人,亦不能免俗。为了周全圣尊者,璎珞耶提之事该如何处理,尚需细加斟酌……璎珞耶提不比紫宫宣夜二人,沐灵山的事与袭灭天来相同,绝不能在江湖宣扬,否则佛界必生大乱。思绪电转,善法天子望了沐灵山一眼,暗自一叹。 天佛原乡,罪身修业,此路难行……一步莲华,这道难题,你又该如何去解? ———————————————————— 大ri殿内,四人立于院中,对谈之间,气氛和谐。一边侯着善法天子将人带回,一边说道着过往旧事。白发垂胸,面目和善,脸sè红润通透的登佛高僧,和缓问道:“如此说来,好友苍与玄宗子弟,尚困封印之中。可需吾传回玄莲助二位破封救人?” “圣尊者好意,赭杉代玄宗上下谢过。但异度魔界未显,吾方若动必会引起有心之人注意。” “是呀,苍的生存能力在众人之中首屈一指,必能化险为夷,圣尊者不用担心。”接下话头,墨尘音略做思考,摇头说道,“苦境虽好,却是是非之地。如今道境已由他人占据,玄宗此时复出恐生事端,不妥。” “哦?” “圣尊者隐修ri久,不知道境已另有一强势组织占据,名为汗青编。”见一步莲华微露疑sè,墨尘音与赭杉军虽听闻人然提过却也不甚了了,闻人然详细解释道:“汗青编自诩清圣,实则已然变质。对所有质疑汗青编权威者,均会采取非常手段干涉。” “正是如此,玄宗虽是无惧,但浪费人力在其之上全无意义,而且那两名玄宗叛徒……”痛sè在眼中一闪而逝,墨尘音叹息道。 “圣尊者,我方天命,仍在将来魔劫。” 第四十三章 非魔 请使用访问本站。“魔劫……唉,若非当年……” “圣尊者!” 未等一步莲华说完,殿外已遥遥传来善法天子严厉之声入内hxe 喝止之声入耳,一步莲华立刻缄口不言,闻人然眉头一掀若有所思果然万圣岩这个地方还是善法天子说得算,那萧山之灵的事该如何处理也得看天子的意思啊 思索间,善法天子身后跟着不知在想着什么的沐灵山,不言不语稳步迈入待行至众人身前,一步莲华骤见其眉心血渍,立即语露关切道:“天子无恙否?” “无妨” 摆手淡淡吐出两字,善法天子却知方才山门之外的凶险百岫嶙峋的实力就算是在万圣岩,也只有一步莲华能稳稳将之压下交手一招虽唤回了沐灵山的意识,善法天子己身亦被折桂令刀气所伤若非沐灵山恢复之后适时住手,又传生气回体疗养,恐怕就不会仅仅是眉心皮外伤了 然而虽见山灵善性,善法天子非但不曾宽心,反而更感忧虑这种似曾相识的情景……如若将来山神山鬼二者演变成一步莲华那般,结果恐是不妙 不过在处理之前,善法天子对一步莲华差点脱出而口的话亦是不满,当即沉下声问道:“圣尊者又在自责当年决战时的心软了?” “他与吾本为一体,当年若能劝他回头,异度魔界之害或不至斯” “渡魔?荒唐!他之执念汝心知肚明,如何能渡?日后再会,消圣尊者知晓该怎样处置” 对于善法天子几乎不近人情的言辞,一步莲华唯能苦笑以对若真认为恶人恶性不可挽回,天子又何故不将万圣岩地牢内的三人除去?今日又何必带回沐灵山呢? 不顾一步莲华所想,善法天子转视闻人然,袖化长剑而出失去禁锢的介瞬间化出身形,然而似是对善法天子抱有敬畏,发现闻人然之后立刻回剑归鞘淡漠相视,善法天子语调微寒问道:“这剑魔性在外,圣根在内,灵昧未失璎珞耶提被其所伤是汝之授意?” “天子说得哪里话,我可是嘱咐过她不得伤及任何一人,如有必要还需居中调停的”听到善法天子的问话,闻人然怔了一下,非吃然地摇头否认不过璎珞耶提受伤闻人然很高兴是不错,但是他应该没那么弱吧,真的就被丹青见手滑伤到了? “哦,那为何这剑在璎珞耶提重创倒地之后,还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补上一剑刺穿璎珞耶提气海,是因他还有伤害他人的能力吗?!” “翱!” 闻人然讶异地低头看了眼腰间清鸣的丹青见,不由略感头疼手滑没滑成就算了,补刀这种事怎么当着别人的面做,这不是没事找事嘛?下黑手可是技术活,第一回手生,小姑娘果然还是太不专业了!虽然,闻人然也没什么经验…… “抱歉,是我高估了介的领悟能力不过话说回头天子,战场之上生死有命,剑无论圣邪总归是杀戮之器,而丹青见又曾受万鬼魔珠之气影响,对有威胁的对象自然不会手软,还请见谅” 不直接承认却也不完全否认介此举是其授意?脑思瞬转,善法天子放缓了口气,摇头应道:“此话汝对吾讲无用,璎珞耶提在佛门地位不低,他未必肯与你干休” “佛门‘得道’高僧也会记仇的吗?” “何为得道?世间得道者有几?未得道,不脱贪嗔痴念” “他会报复?” “背后议人是非不妥,还请慎言!” 言词虽冷,却无先前咄咄逼人……善法天子的态度有些微妙翱难道璎珞耶提以前有事没事上万圣岩唧唧歪歪,一肚子坏水被天子看出什么来了么? 不明善法天子心思,但闻人然对璎珞耶提早有自己的看法思考一会儿之后,闻人然正色看向善法天子,意有所指道:“天子,我在江湖上从来就没有明确的站在正道一边过” 心下一沉,善法天子问道:“汝要如何?” “我非佛门……严格来说都不是三教之人,光凭他璎珞祈地还管不了那么宽他要找我算账那就得按江湖规矩办事,到时候我可不会对他客气” 袖袍往后重重一甩,善法天子微怒道:“荒唐,为了一剑恩怨,非得闹出人命不可吗?!” “天子好意闻人然明白,但我不会对那个人道歉,这是原则问题” 面前之人刀子嘴豆腐心,闻人然知之甚深可是要向那种人低头,还不如要闻人然去死如果不是怕万圣岩清誉受到乾,而是在外面单独碰到公法庭这几个反骨仔大奸臣,闻人然指不定会做出什么来呢 “汝与他有旧怨?” “目前没有……” “汝!” 天子吃软不吃硬,这样谈可谈不出结果来……听闻人然说得言辞凿凿,似乎璎珞耶提真要找上门,他就敢不顾他人看法杀人一样墨尘音与赭杉军私下对了个眼神交换意见,旋即轻咳一声,在善法天子开口之前,说道:“天子,今日议题应在助萧山之灵解决己身难题,此事可否容后再谈?” “嗯……也好,便稍候再议” 眉心紧皱的善法天子见墨尘音劝和,想到而今璎珞耶提尚在万圣岩,在他人走之前这件事总会有个了结,停顿片刻亦不赘言视线落在略显困倦的沐灵山脸色,善法天子却是向着一步莲华发问:“圣尊者,你认为玉菩提究竟是有何用意?” “他……与吾不同”静静观察沐灵山许久,一步莲华轻微摇头,甫出声就是令善法天子惊异非常的话 虽知一步莲华不会妄言,善法天子仍是紧蹙双眉,不解问道:“不同在何处?先前吾之所见,山灵恶性人格杀戮深重,一言不合就会暴起伤人,心性莫测更甚汝之恶体” “天子慧眼,何妨再仔细一观?无论是眼前之人抑或天子口中山鬼,都不是――魔” 魔字落下,一步莲华眉心观世音种子字光华流转,提掌捻指虚点身前登佛之境的近佛修者一指点落,温和佛光令人难以抗拒,在场之人立陷迷蒙心境人格两对,心境各半,血云枯山,清幽秀谷,各占五分幻境之内,是最为直接的会面! 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a 第四十四章 幻成真 请记住本站的网址:。烟树泣红,血云缭绕,寸寸侵蚀清丽界限同样一支折桂令,却是两种不同姿态分持山鬼山神之手 对峙期间,兴味的眼扫过旁观的人,百岫嶙峋回望沐灵山,偏头嗤笑道:“你以为有了帮手就能摆脱我了吗?在这个所在,谁都无法分开你我玉老秃做不到,何况一个修出魔念的佛?”m “吾,不为摆脱,只求阻止”沐灵山桂杖横胸,双眼微露迷茫之色,低沉答道 “是吗?沐灵山,你又是在欺骗谁?” 防守的姿态,撩起百岫嶙峋胸中狂怒,身带腥风速动袭来的魅影,了无杀意的血刀,铿然击在杖上,一声一声响再来的追问,使得山神心神恍惚,足下一步一步退 “你我本为一体,我不杀人,你又如何救人呢?你忘了吗,就是因为你的出现,我才愈发迷恋你所厌恶的游戏呀!” 游戏,怎样的游戏?善恶何时而分?是当初折桂令透过玉菩提胸口的刹那,还是憨厚少年拦途护命时突起的恻隐?沐灵山,百岫嶙峋,谁先于谁而存在,谁又是谁的影,抑或殊途同归?沐灵山心思晦暗,混沌不清,唯知不能放任山鬼肆意妄为,但为何握杖之手会有懈怠之意? 缠斗渐酣,二者不顾旁人桂杖轻旋挡血刀,衣衫为风割裂,血云更侵净土幻境之中,一旁观战的善法天子,看到沐灵山趋于下风,佛眉微凛,语露凝重:“相由心生,物随心转,境由心造怀疑自身者是山神……他认为山鬼才是萧山山灵本初面目么?” 一步莲华颔首复又摇头,温缓说道:“虽说沐灵山逃避己身之存在,忽视山鬼之恶性,但迷惘者又何止是他一人?此处幻境是他内心真实反应,一体双魂,善恶泾渭分明本该维持的平衡,却因各自所思的不定而反映于内,日趋分裂” 目之所见,百岫嶙峋刀势虽是血腥满溢,狠厉非常,杀气荡野,却是杀心全无,反显暴躁不甘,闻人然迟疑着问道:“百岫嶙峋在恐惧,所以平日才会以杀发泄,试图摆脱拒绝沐灵山?” “然也山神因质疑满身血污善性无用而躲避山鬼又因玉菩提之故,肯定了山神存在而畏惧己身可能的消亡他口中的不愿分离,仅是掩饰的借口他与吾,似是而非……” 袭灭天来是久远前修行时疏忽之下的恶念聚体,可萧山之灵不同身为当世佛门顶尖修者,一步莲华无须过多接触,已知玉菩提如此选择的理由 一报一还,有取有施,有因有果灵智混沌时的山灵,行事不受俗尘理念所扰,不由凡世好恶牵动杀与赦,善与恶,仅在一心 漫长岁月冲刷,萧山附近恶寇丛生,受此影响,一体双魂的山鬼由此为表,猎捕玩弄恶徒,乃至更多无辜生灵,屠戮周遭村庄善魂在外之刻助人不疲,名为山神阻止山鬼为恶,却又不断逃避不明一体双魂之故,萧山之灵在百姓眼中喜怒不定,供奉为神,度日惶惶难安佛者好生之德,山途偶遇,玉菩提又岂忍见无辜惨亡?是以殉身点化,点醒其隐匿善根 玉菩提,末法之劫的传灯之火,这就是你的选择吗……可是为何山灵天命所践之时,会是其前路断绝之刻?错乱的命轨,未定的运数,将来又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还有,萧山之灵温良软弱的善性与杀戮不绝的恶魂,此刻来到万圣岩是否冥冥之中在投影着什么?这道本该事不关己的难题,究竟是否真该由己去解? “圣尊者?” 一瞬的失神,引起众人的注意一步莲华须臾决断,庄重说道:“分开吧” “诶?” 三字引起三人讶异,一人蹙眉一步莲华不顾善法天子怒目相视,重复说道:“百岫嶙峋与袭灭天来不同,分开才会有后路” “圣尊者!” “天子,堵不如疏,他非魔,可教化” 躬身合十,行礼请求一步莲华虽然言语温和,目光却是坚定不移这种眼神,善法天子见过太多次而每一回,都会是己身选择退让……面露不悦,善法天子背过身去,提高语调,冷淡开口 “圣尊者一步莲华,适才所言望汝谨记于心,袭灭天来与百岫嶙峋不同,还请量力而为!” “多谢天子体谅” 同修情谊深重,一步莲华岂会不明善法天子之意?微不可见地淡笑摇头,一步莲华在众人注视下移步上前,右掌佛珠骤起温暖佛辉,照耀昏暗血戮之景,步步走进战团 “秃驴,你要插手吗?” 警觉瞬间感应佛者威胁,百岫嶙峋躁问同时挥刀更急艳丽血刀,凶险落向沐灵山颈部血脉相连,沐灵山灵机以对,重杖格挡 “吾,不秃” 刀与杖尚未叠合,一步莲华淡对恶语,身姿一闪就已插身中央,立于山神山鬼之间口宣一声佛号,一步莲华伸出左手轻搭山神手腕,微一运力按下桂杖,右手佛珠急转绞缠山鬼右臂,沉沉点落血刀 “你!” 哐当一声脆响,失去兵刃,被制他人,百岫嶙峋艳丽容颜更显躁色,挣扎不停,忽而心思一转,望向闻人然喊道:“嗡嗡嗡,你说来这个地方没关系,我都被人抓住了,现在你要负责哟!” 这个时候还计较这些吗?萧山之灵和普通人类思路果然不一样……不过说实在的,闻人然还真怕一步莲华像对付吞佛童子一般,给百岫嶙峋来个暴力洗脑,听见求救之声当即拱手恳求道:“圣尊者,还请不要伤害百岫嶙峋,把他交给我就好” “你,能吗?” “他,是我的因果” “如此,便依你之意” 微微点头,一步莲华想起萧山山灵将来突兀断绝的命数,脑思一动玉菩提传人会在今日来到万圣岩,是这竭所带入的变数那么日后绝路,会否亦是沐灵山一线生机所在? “毋须挣扎畏惧,吾仅是助你一臂之力” 真言会意,妙法传心,一步莲华转运所修秘学幻境之内登时佛耀大盛,极端刺目血云枯山与净土幽谷,逐渐破碎成片,化光消散 灿然金芒照耀之下,众目难视,唯有禁闭双眼待得佛光消散,众人睁目所见,仍是一佛邱鬼,恍然一梦却已成真! 真实的世界,真实的躯体,山灵本是萧山所孕育灵体所成,无类似一步莲华不坏体阻碍,分离倒是容易的多大日殿院落之中,山神山鬼分开之后的喜意兴奋并未维持多时,便是一股无可名状的庞大空虚同时涌上心头 “嗡嗡嗡,你要杀那个老秃驴吗,我们这就去找他玩好不好?” 似为驱离这莫名的不适感,百岫嶙峋不顾众人拦阻,提起折桂令就往迦叶殿疾速冲去闻人然与善法天子脸色一变,立刻紧跟而上 早知会是如此,墨尘音与赭杉军对视一眼并未多言,静默立于原地怔立慌神的沐灵山,忽而抬起双掌放在面前清亮的双瞳,透过指尖缝隙,愣看着空荡的院门,仍是惘然在心 当初为求最高境界化出恶体,也是与沐灵山一般所感念珠在手中慢慢转动,一步莲华低声叹道 “分开并非是结束,你与他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本为一体,如何能分?袭灭天来如是,山神山鬼亦如是…… 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a 第四十五章 船 “停手,这里不是萧山,不能给别人添麻烦。请使用访问本站。” “是萧山就可以了吗?那我就把秃驴带回萧山,随我怎样做就能怎样做喽?” “放肆,万圣岩是能由汝胡来的所在吗?!” “呵,现在没有沐灵山跟我作对,你以为我还会像先前一样被你们轻易阻止吗?” “冥顽不灵!” 门窗紧闭,昏暗禅房内,卧于榻上的璎珞耶提听见门外,越来越近的对谈与打斗声响,惶恐愤恨在心。那白脸妖人和身带魔剑的剑客均非善类,此回却是栽了。唯今只有期望善法天子能将此僚驯服,否则今日性命休矣。 就在璎珞耶提惶惶难安时,突来咔嚓一声破响,禅房房门顿时裂成碎片,一条血红人影瞬间冲了进来。 “秃驴,你今天运气不好哟。” 折桂令横在颈边,百岫嶙峋未急于下杀手,反是沿着脖颈割出一条血线,语带威胁问道:“嗯,之前的事,你会报复吗?答‘会’的话,我现在就杀了你;答‘不会’的话,我每年都会去问你一回哟。对了,你住在哪里,那里好玩吗?” “……” 璎珞耶提小心翼翼地盯视着颈边之刀,嘴角动了动没有应答。能这么快突破迦叶殿防线的妖人,想要取了自己性命实在是再也简单不过。而且抛开性命威胁不论,当着善法天子的面谈报复,实在是有损清誉呐! “即导师,万圣岩就是这样待客的吗?我好心好意出手帮忙,想不到不仅功体残废,连性命都要受制他人。” 刚刚进入的善法天子闻言,望着僵持的二人,眉头紧蹙道:“璎珞尊者此时请勿动怒,以免激怒对方误了性命。” “老秃驴,你很有胆量,都没有力气了还敢冲人吼来吼去,就像外强中干乱吠的老狗。看来你是要答‘会’了,是吗?你这种恐惧的眼神,像极了萧山那些在刀下求存的猎物,让我忍不住想要杀了你呢。” 折桂令随着杀字出口即将嵌入璎珞耶提皮肉。谁知百岫嶙峋内心无端涌上一股往昔不会存在的犹疑,手下倏然慢了一瞬。闻人然趁机格开折桂令,拉着百岫嶙峋退到善法天子后方。 “这个人活着会是个讨厌的麻烦,嗡嗡嗡你为什么要阻止我?”被人所阻,百岫嶙峋也不着恼,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无所谓地反问。 “我不是那些你喜欢看热闹的对象,你没必要这样试探我。还有,一向视万物为草芥的你,什么时候开始学会为别人着想了?” 百岫嶙峋绝不能在万圣岩杀人,否则善法天子打定主意拿人的话,想要离开就不容易了。而且山神山鬼分开,二者心态似乎都起了未知的变化,还需小心接触。心思一定,闻人然沉声问道:“百岫,你现在究竟想要怎样?” “我要怎样,我要是说了,你会帮我吗?” “只要你不滥杀无辜,我都会帮你。” “无辜,哪种生物算是无辜?是躺在床上那个虚伪的秃驴,还是每日亡于人类口腹之欲的禽兽?对我而言,世上所有的生物都一样哟。” “一样还是不一样,那是你自己的事,我不多说免得你心烦。但是我们来到万圣岩的目的已经达到,你是不是该跟我回去了?” “回去?现在的我该回哪里?” 同为萧山之灵,同是萧山为家,而今双魂分离,又该是由谁回转那片奇诡瑰丽的土地? 摆脱沐灵山是曾经的期望,可在真正摆脱之后,却没有因此而得到真正的解脱。记忆不失,玉菩提曾经对己所做得一切,仍然根深蒂固盘踞脑海,仍然是那样的恼人! “要是你愿意,六庭馆……” “万圣岩是个适合清修的所在,汝亦需为今日莽撞赔罪,就在此静修半年罢。” 善法天子看出百岫嶙峋内心所惑,没等闻人然说完就抢先说道。恶者不识己善,反将悲悯恻隐尽数推给善魂,心陷失途迷惘,未免可悲可叹。一步莲华,汝之所言无差,他与袭灭天来不同……既是如此,渡之何妨? “天子!” “璎珞尊者有何指教?” “此等恶徒杀业深重,怎可轻放?!” “他为恶时,璎珞尊者可曾亲眼所见?” “不曾……” “既不曾见,何苦纠缠?吾等佛修不该紧追罪责,更应导之向善。今日冒犯尊者之举,修心半年偿还足够,尊者又是哪来的不满?” 语意凿凿,凌厉略过佛者该有温慈。善法天子作为大日殿即导师地位崇高,璎珞耶提虽有不甘,也只能咬牙吞下。 “……好吧,就听天子之意。” “喂,谁要留在这里了,我还没答应!我最讨厌秃驴才不会留下,待在这里我会闷死!”百岫嶙峋不乐意地举刀指着璎珞耶提,续道,“给这个老秃驴赔罪吗?那我现在把他杀了,不就不用赔了?” “休得胡言乱语!” “天子,百岫嶙峋的过错,不如就由大日殿内的那人代为偿还吧。”见善法天子脸上怒容隐现,闻人然实在不愿双方闹翻,凝声提议道。 除却璎珞耶提的不满,沐灵山与百岫嶙峋本为一体,这样处理勉勉强强该能让万圣岩接受。沐灵山与一步莲华,也应当会有许多话题需要交流才是。 “他吗?我的事为什么要让他来替我做哟?不行!” “由不得你!” 善法天子深邃的瞳孔,不苟颜色的面容上,微微流露一丝讶异。明明渴望摆脱,真到事关沐灵山时反而不愿他受连累吗?口称无差,眼前山鬼为何会在此时起了分别之心?即是如此,不如就依言而行…… ――――――――――――――――――――――――――――――――――――――――――――――――― “我们都快到六庭馆了,你还在回头看什么?” 夕阳低垂,红霞映艳,归程中的二人足下不停,百岫嶙峋失了平日的兴奋,双眼略显无趣,无精打采地问:“沐灵山在一万个秃驴的窝会过得好吗?” 佛门圣地万圣岩被说成是秃驴窝……百岫嶙峋你就不能改改乱起绰号的习惯吗?闻人然眼角微颤,略显纠结地说:“你不喜欢一步莲华大师他们,不代表沐灵山和他们处不来。为了能把你带出万圣岩,我可是连丹青见都押在那里半年,你绝对不能再胡来了。” “谁让你们不让我杀了那个贼秃驴?” “想要除掉他……以后机会多的是……对了,这半年你就留在六庭馆,等沐灵山下了万圣岩,你再决定回不回萧山。” “你是怕我杀人吗?放心,没有沐灵山在,我玩游戏也没什么乐趣呢。呆姑娘不在,你的麻烦我替你解决好了。嗯,嗡嗡嗡,你看,你家天上多了一条大毛毛虫哟。” “大虫?诶,他怎么会来这里?” 不解反问,闻人然抬头一望,却见远处一条浮空龙舟,庞大威严,气象万千,悬停六庭馆云海之上。仔细辨认,赫然竟是消失武林日久的机关神物,九霄铁龙帆…… 第四十六章 杀心 庭院之内,芳菲半凋,略失往昔生气。请记住本站的网址:。正厅之中,三人对坐,沉默无言。一线生见了另外两人愁眉不展,眼珠动了动,轻咳一声问道:“咳,照世明灯,续缘啊,你说此事我们该如何跟他解释?” “以叔父的性子,怕是会立刻去找对方算账。此事说来都是我的过错,要不是我的身份引起他人注意,楚姨也不会为了保护我受伤了。” “自责无用,你身为素还真之子,遭受多方恶意难免,能够安然而归已是大幸。”照世明灯温慢安慰,视线瞥见桌上明灯大亮一瞬,低吟一声说道,“他回来了。教母伤势已无大碍,这段时间的情况就由吾与闻人然详说吧。” 言毕,大厅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闻人然见了照世明灯和一线生在场,立时确定了自己在外所想。然而一见几人微妙神色,闻人然立觉不对,眉头一掀,沉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楚姨受伤。” “……几位抱歉,我回一趟燕居台。” “闻人然……” “有什么话慈郎我们稍后再说,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听。” “看来至少目前,我们不用担心他会向第二魔界鲁莽开战了。” 声音随着人影离去,一线生苦笑一声,望着照世明灯感叹说道。倏然,鼻尖飘散着冰冷血腥,耳边回响着杀心昭然。一线生突觉背后寒凉,颈边泛冷,不由心下一跳。 “长胡子的,是谁伤害了紫月亮?你要是不讲,我的刀可要嵌入你的肉,饮到你鲜血的滋味了哟。” “呃……” 一线生暗自发狠,下次绝对不来和闻人然见面。只要和这人有关,不是会被他损,就是被他牵连。唉,素派的人,就是命苦啊! ――――――――――――――――――――――――――――――――――――――――――――――――― 璇闺漫暗香,文窗绣户,绸幕低垂。床榻之上,楚君仪半倚着靠背,手中端着一碗半热的药小口饮下,脸色略显苍白,可见轻伤在身。 突然,房门被大力推开,重重摔在墙上,打破屋内寂静。突来巨响惊动屋内之人,闻人然盈亮的瞳孔微微瞪圆,望向匆匆行来的人。无声对视半晌,楚君仪噙出一缕笑容,平静问道:“如何了?” 见楚君仪似是对己身伤势浑不在意,闻人然闷声许久长长地叹了口气,一字一字说道:“现在我能明白你以前的感受了。” “嗯,有何感想?” “有点不高兴,有点难受,有点想杀人。”心疼地坐在床边,闻人然接过喝完的药碗放在桌上,脸色半阴,略带焦急地问道:“伤害你的是什么人?” “吾亦不知。这道指力由暗处突袭,暗袭之人并未露出真容。” “让我看看。” 伸手搭住楚君仪腕脉,闻人然以温和真元催动医人之剑,气如清溪缓缓顺脉而动,一探楚君仪伤势。过不多时,行气运至楚君仪背后风门,闻人然但觉一股暴躁内力凝结不散,意欲破体而出,却又受楚君仪功体压制动弹不得,更在药力之下逐渐消散。 “怒佛开膛指……是他?!” “是谁?” 脑中疾速翻过符合伤势的招数,闻人然语露惊咦凝重。听见楚君仪追问,闻人然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咬着牙说道:“慈海渡者,不,或许该说是死海一孤舟!” “……黑榜七人之一?” “嗯,难缠的敌人。” 眉目微凝,虽是杀意聚心,闻人然亦感棘手无比。慈海渡者修为不弱,脑智亦非常人可较,以他经常改换头面的行事风格来开,想要找到他算账并非易事。谁也无法揣测,现今江湖上究竟哪一个人会是他所假扮…… 闻人然息了医剑,转而输送神源之能进入楚君仪经脉,加速伤势疗复,接着心思沉重地问道:“君仪,你是怎么受伤的?” “续缘行走江湖时,玉天玑针对其动作,派第二魔界之人擒捉。吾为周全续缘,才与玉天玑以及一名白发青年等魔界将卒交战,却是不防背后突来一道霸道指力暗袭。所幸照世明灯出手相助,方得全身而退。” “受伤可不算全身而退……不过玉天玑啊……”死海一孤舟襄助智慧之星,闻人然隐隐嗅到一股阴谋的味道。慈海渡者会出手偷袭恐非巧合,说不准双方早有合作…… 闻人然脑中所思与事实大差不离。玉天玑入主灵魅殿就任军师一职后,曾与潇湘子在灯花台会面。由于玉天玑那“智慧之星”的称号着实引人遐思,谈判结束,潇湘子露出一角红日轮试探玉天玑身份,不曾想竟是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因为立场之故,双方皆无欺瞒的余地,当即一拍即合,暗中行动联络其余黑榜之人。 除了老谋深算的白云骄霜并未路面,六聪天乞与优柔寡断的九锡君都乔装做了有限接触。而身为孤家寡人,深深嫉恨一页书的慈海渡者行事更为直接,改换头面之后与以素还真一派为主要目标的玉天玑会面。黑榜内的三人,却是在因缘巧合之下联手,实力顿时倍增。 而要针对素还真,素续缘一直是软肋。巧合的是,灵啸月险中借助魔魁之女幽灵箭之功,恢复素还真身份,但也因涉险之举恼了一页书。 玉天玑等虽是不明一页书与素还真的分道扬镳是真是假,但在此当口针对素还真行事无疑是绝佳的时机,是以才在素续缘替素还真把《九龙菩提经》送到六庭馆的途中伏兵擒拿。 “是非人,是非事,是我把江湖风尘带来你燕居之所,对不住了。” “嗯?” 听见自责之言,楚君仪左手覆在闻人然搭脉的手掌上,触之温暖柔软,缓缓摇头说道:“续缘亦算是吾看着长大,吾怎能眼睁着看他出事?” “是吗?反正我心里就是不舒服,我现在就去找玉天玑算账!” “不可冲动。龙首已派桐文剑儒带人前往第二魔界交涉,汝无再去的必要。” 这个交涉不用想都知道是武力交涉,但闻人然并没有因此退缩的意思,坚决道:“桐文剑儒是桐文见儒,儒门天下是儒门天下。可你……现在是我喜欢的人,将来是我的妻子。而今你受伤了,我怎么能光看着什么都不做,那还算是人吗?!” “汝……” 瞪目对视皆不退让,此时屋外忽传青少年的嗓音,说出意料之外又是情理之中的麻烦消息。 “叔父,百岫嶙峋他不顾众人劝阻,离开六庭馆了。” “君仪你听见了。百岫嶙峋他跑出去了,我不管他可不行。” 心知百岫嶙峋行事不可与常人思维估量,楚君仪只得无奈妥协,低声叮嘱道:“那……汝得保重。” “玉天玑坐镇的第二魔界很难缠么?以他的根基催动血经纬能吓唬得了谁?他伤了你,那他就该付出代价!” 至于砸了灵魅殿之后,魔魁与第二魔界的关系会怎样变化,素还真和一页书前辈的布计会不会被打乱,闻人然表示火大懒得管。敢伤了楚君仪,真当自己玩惯了以中间灰暗身份取巧的戏码,就不会堂堂正正的武上对决了吗?! 靠近了轻轻半拥楚君仪一瞬,闻人然留下神源,便站起身走出了闺房。出门与素续缘刚一对眼,闻人然背后剑袋自行解离,神兵飘然落手,顿时寒芒冲霄。双眸炽烈杀意一闪而逝,神兵也因强烈战意而剑鸣不息。 这剑,似乎自从带在身上起,还没有完全展露过一次威力?!手指抚过宽阔剑鞘,剑心互通,神兵溢彩。闻人然看向素续缘,不掩寒意地说道。 “续缘带路,这次我们就让那些妖道角知道,为什么不能得罪rmb玩家!还有什么才叫等级碾压,装备优势!” 素续缘神色微窘,叔父又在说胡话了。 第四十七章 躁怒 森罗诡地,灵魅飘行,黯绿迷雾魔形幻影,难辨内中凶险。请使用访问本站。灵魅殿内,一人端坐在案,不受旁骛所扰,一笔一笔,在纸上留下不可违背的命令。就在玉天玑凝思筹划未来时,昏暗灵魅殿上空忽现霞芒照天,随之传来轻逸飘雅诗号。 “桐阴月帘栖凤客,西风鸣人睡;更翻凄凉乐府曲,醉里挑灯卧剑人;到底意难遂。” 一道墨绿身影从天而降,出声者面容俊美,儒音清越,背负一柄秋叶桐剑,桐文剑儒风姿卓然,朗声传音入内:“儒门天下桐文剑儒,特为日前魔界之举讨个说法。” “儒门天下?” 不俗的根基,又是一名强敌,看来那日着实招惹了一个不该招惹的势力……灵魅殿内,玉天玑白眉微凛,旋即松开。此事已布应对之策,更有整个三魅殿作为后盾,却也无须畏惧。敢称智慧之星,捉拿素续缘不成,怎会不做补救?冷笑一声,玉天玑传令魔界之人,镇定出门。 厚纱罩肩,玉天玑阔步相向而行,迎面仅见一人仃立,不禁略显讶异问道:“阁下孤身来到灵魅殿,想必艺业非凡,就是不知有何指教?” 身姿挺拔,伫立对视,桐文剑儒不卑不亢:“吾为偷袭吾教教母之人下落而来。” “那人与吾素不相识,你找错人了。与其在此浪费时间,不如回问你教教母是否另有仇敌吧!”玉天玑面不改色,右手一甩,轻描淡写一语带过。 “汝当真否认?” “知就是知,不知就是不知,吾又何必欺瞒?况且此处地属魔界,你一人能耐吾何?” 面对玉天玑讥讽质询,桐文剑儒沉默思考少顷工夫,脸色仍是不温不火,忽而真气一放,灵魅殿突来儒风回荡。醇厚武息迫使魔族兵士步步后退,桐文剑儒从容说道:“即是不知,吾亦不做强求。但汝与另外一人曾对吾教教母不敬,桐文剑儒不得已只能在此请教了。” “你要在魔界动手?”儒风吹拂白发飘动,玉天玑双眼稍现凌厉,语带威胁。 静默是最好的应答,桐文剑儒闭眼再睁,足下一蹬,背后秋叶桐剑飘逸横手,舞墨之式蓄势待发。 见对方不为所动即将出剑,玉天玑脸色阴晴不定,忽而心思一转,伸手高声喊停:“且慢,动手之前,吾有一些话需得讲明。” “汝要如何?” “阁下孤身至此,吾若派魔界兵士围剿,想来会引起你背后人出手,掀起两大势力间的战斗,导致双方大量死伤,未免不值。而如果吾要避战,却又显得底气不足,徒损吾方士气,亦不可行。不如就由一战分输赢,阁下若能得胜,阁下所问,玉天玑知无不言;但阁下若败,那就不得再追究先前之事,吾方亦可保证绝不再犯儒门天下之地,你看怎样?” “嗯……”桐文剑儒眼光一闪,沉吟不语。果如龙首所料,玉天玑不会妄掀战端。智慧之星虽在初入江湖时锋芒毕露,实则行事瞻前顾后,否则亦不会安心蛰伏唐皇教那么多年了。 “这是魔界最大的让步,难道连公平一战,儒门天下也不敢接吗?” “桐文剑儒候教了。” “呵,一花香,听吾之灵去请魔尊罢。” “是。” 得令折返,一花香心里面却是暗自焦急。玉天玑近来战功卓著,但与魔界同僚并不齐心。此次他明知会惹上一向不沾江湖事的儒门天下,仍然执意针对素续缘下手,究竟是在打着什么主意?难道从头到尾,他都是在利用魔界的力量,达到自己的目的吗? 满腹疑问不解,在血经纬威胁下,一花香还是不得不照实回禀了血灵魔尊。然而血灵魔尊对此似是全无顾忌,听完一花香的劝解,也只是大笑数声就由内飞至现场,现出真容来。 “军师,就是此人吗?” “正是。” “军师此回请本尊出手,你在魔界的威信恐会降低啊。” 这样说话,果然第二魔界不能久待了,不过是又如何……玉天玑躬身道:“吾本为魔尊马前卒,怎敢与魔尊相较?灵魅殿众将领,只需尊重魔尊就已足够了。” “哈,军师过谦了!” 说得冠冕堂皇,玉天玑你恨不得能榨干灵魅殿的价值吧?不过本尊何尝不是如此,等利用完你之后,也该送你魂赴黄泉!阴冷一笑,血灵魔尊转视桐文剑儒,语调森寒道:“孤身上我三魅殿,该说你是英勇,还是愚蠢呢?!” 魔者蛮狠,话声未落,血灵魔尊就已出手,血芒在掌心一凝,身形疾速窜前,猝不容隙发出强势一击,直落桐文剑儒天灵。 凶戾一招扑面,桐文剑儒手中之剑轻吟出鞘,敏捷应对。身在儒门天下,桐文剑儒饱受疏楼龙宿期许,实力品性出众,鹤立群儒。与血灵魔尊初度交锋,桐文剑儒舞墨之剑,飘逸灵动并不躁进,内息醇厚绵长,稳扎稳打。 诡邪血芒虽是歹毒万分,血灵魔尊招招狠快,却是难沾桐文剑儒一片衣角。桐文剑儒一身武修,在儒门天下仅仅逊色龙首与教母,在疯癫失智的蜀道行刀下尚能撑持许久,又怎会输于魔界一殿之尊? 然而就在桐文剑儒即将占到上风的当口,血灵魔尊眼内闪过一丝狡诈,非但不退反而赞掌更重,意欲限制桐文剑儒出招进路。与此同时,背后一道螺旋绿芒破风袭来,威势万钧。 “舞墨生风!” 魔不可轻信,出招者乃是邪魅殿殿主死路冥神。双强出手,局面又陷僵持,桐文剑儒腾身急旋,剑风如瀑,墨流虚空横画半圆,护体挡招。 “魔界的面子……呵,血灵魔尊,如此就不再只是玉天玑与儒门天下的恩怨了呀!” 无声自语,玉天玑自得不已。黑榜的目的,就是要挑起中原内乱,越乱越好呀……然而未待玉天玑收敛心中喜意,却在此刻听见情理之内、又是意料之外的愤怒之声。 “玉天玑给我滚出来!” 场中激战未分胜负,天际忽来愤怒之声,听似遥远非常,谁料竟是转瞬即至,刹那已到耳畔。玉天玑仰首一观,但见水蓝长虹划长空在瞳孔中不断放大,千载根基尽付一剑劈地而下,霎时地裂三丈,崩塌灵魅殿正面入口,剑气震荡魔殿百里方圆,强催巨木倒地,山石崩碎,魔将兵众遭到冲击,根基不足者纷纷受创倒地,不支者亡! 蓝白之影甫降下,骇人武息全力施为,反手又是一道匹练剑芒挥出,不及躲避就已穿透死路冥神胸腹,立解桐文剑儒鏖战之局。 这就是正主吗?这样的实力与传闻不符,大大超出预料。看来在那人到来之前,怕是得奋力一搏了。心下一沉,玉天玑双目微寒,望向空中蓝白之影,背后又手果断挥动。见得号令,东武林顶尖杀手雪鸦,由暗处窜身而出,腰间一口满溢血腥味的刀,乍泛寒光,护主动杀。 “老子今天心情不好,我找人算账,识相的都自己滚一边去,别来碍事!” 云层九霄铁龙帆之上,素续缘老远就听到闻人然怒气冲冲的话,只得苦笑着望向另外两人。这样的叔父可不常见…… “莫担忧,此处无人是其敌手。”明灯烁闪,照世明灯宽慰一句,复又转视地上对峙。 人落地,剑起芒,闻人然不听、也听不进废言,提剑速动。为护主,雪鸦身如暗夜鸱鸮,迅猛挡关。破网雪花刀伤敌无形,刀上锋芒一息刺眼,雪鸦身形倏然消失当场,附近忽来雪花飘散,暗中藏杀。 “雪花盖顶?你用的不如叶小钗。” 非是轻视,仅是眼光境界不同,闻人然左掌凝气,气点虚空黑暗。隐匿被破,雪鸦现出身形,再施翠屏千刃,刀芒似落羽,激射而出;人在掩护之下,再发绝命一击。 剑,寒风逼面;刀,迅疾难测。作为东武林最为顶尖的杀手,雪鸦眼力毒辣,该在怎样的时机出手了然于心,却是不及闻人然回剑更快! “笨鸦,同为杀手,你的刀比起蝴蝶君差了不少!你是忠诚可佳不错,可惜那关我什么事?!” 刀剑交击铿然,闻人然急火在心,顾不得对手是谁。就算是欣赏的人物,生死绞战,立场对立,又如何能够容情?第三招未起,闻人然再催真力,不世根基灌注神兵,破网雪花刀立刻不堪重负,断裂成两半。雪鸦难堪浑厚真元侵体,屈膝跪地大口呕红,艰难躲过取命一剑。 “雪鸦!” “玉天玑,死海一孤舟呢?叫他出来,不然连你一起杀!啊,不对……他不出来,你也跑不掉!” 第四十八章 伊贺 “死海一孤舟……那是谁呢?” 海殇君将黑榜名单交于旁人了?瞳孔微缩,玉天玑沉着以应,平静说道:“玉天玑并不认识此人,看来阁下对当日出手偷袭者的名姓了然于胸,那又何必前来问吾呢?”!* “不说的话,笨鸦你就别想要回去了!” 出了一口气,闻人然虽然心火稍解,但对推脱之言,仍感大为不耐。左手掌风一放一吸,雪鸦登时被抓住肩头,接着闻人然回头望天上一瞥,即欲将之抛上九霄铁龙帆。 “且慢,吾确实不知那人下落,就算你以雪鸦性命威胁也是无用。你既知晓死海一孤舟的身份,想必对那人行事作风也有所了解,吾无欺瞒之必要。” “那又怎样?他迟早会找你再度合作,他要是不出面就换你偿还代价。反正当日的行动乃是你所主导,你们敢动续缘还打伤了人,难道还指望我会和你们坐下来喝茶聊天好好和谈吗?!” 决绝以应,闻人然运力一扔,九霄铁龙帆内一线生随之接应,将雪鸦收入其中。玉天玑见状眉间怒色乍现,寒声笑道:“哈,你要如何?玉天玑在此立誓,只要雪鸦出了意外,必会让你付出承受不起的代价!” “吓唬我?我就是来砸场子的,今天就没想过跟你们好好谈!要打就打,废话罗嗦什么?还是在绝对的力面前,智慧之星的智无处可用了呢?!” 杵地之剑寒气森然,神芒流转不息,遥感主人杀气,倏然离地回掌。见玉天玑似乎仍然有话要讲,闻人然持剑平指,冷冰冰地说着:“玉天玑,我不管你现在是要拖时间还是想等外援,我都没兴趣听你废话。动手啊,三剑不能败你,我……也当场自尽!” “呵,三招?阁下的口气未免狂妄了!” 虽然不知那个“也”字是怎么回事,那厢桐文剑儒听见闻人然之言,顿时秀眉微皱,横握于手的秋叶桐剑挥舞更快,心欲速战速决。舞墨之剑飘逸亦发凌厉,连环挡招,犹能觑隙反击。 “挥洒林间意!” 死路冥神遭突来一剑透体,当场气绝。血灵魔尊早已丧胆失势,堪堪抵挡桐文剑儒剑气,下风尽现,已是不支。桐文剑儒抓住时机,秋叶桐剑剑花连挽,搅动四维尘飞叶卷,醇厚剑气迅疾难防,破空一响,直射血灵魔尊。 修为本就逊色数分,血灵魔尊不及躲避,立被雅逸之剑洞穿肩头,飚血倒退。刚刚赶到现场的妖魅殿殿主,混沌风魔连忙将之接住。 桐文剑儒一战取敌,足下不停,急忙冲向战局一触即发的二人立足之处,拱手说道:“前辈,吾与玉天玑先前有约,还是由吾代劳罢。” “剑儒你站旁边去,这事交给我处理。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放心好了,这是我和玉天玑的私人恩怨,与儒门天下无关。” “前辈说得哪里话,教母地位尊崇……” “玉天玑,你没选择的余地,出招吧!” 未等桐文剑儒说完,闻人然周身鼓荡一阵柔风,将桐文剑儒轻轻往后推送十丈。心性温文不善与人争辩,桐文剑儒对此唯有苦笑应对。如此一来,怕是不能善了了啊。 “三剑?呵,玉天玑领教了!” 从未被人如此轻视,就算是曾经的武林至尊欧阳上智,也不曾如此跟自己说话。智慧之星玉天玑有其傲气,自负非常,既然避战不得,那便一试何妨?三招,不过三招而已! “朝真暮伪何人辨,智愚永是两公平。” 朗念诗号,风尘骄子玉天玑踏步而上,提运一身真气,厚纱随风而动,白发飞扬,溢彰自身傲意。 “星河欲转!” 风尘骄子,智不逊人,武亦泛泛。一声沉喝,玉天玑率先出手,霎时地上滚石攒动,天上星辰相应,身如流星疾走,掌上星芒闪烁! 人随声动,气劲呼啸而至,闻人然斜剑一削,神兵触掌力,立感万钧之力,却也无所可惧。闻人然微一凝气,神兵立绽寒芒,星河欲转之招一解,耀目星芒顿时消散一空。 一息破招,闻人然旋即人影一转,背身一击反刺急取而来的玉天玑。 “日月经天?江河行地?天地灭式!” 试探第一式被破,玉天玑不急不忙,紧盯袭身剑气,人在半空陡停,双掌急翻似浪,已是全力应对。强行平移,险险避过锋锐剑芒,玉天玑极招脱手,磅礴气浪如涛,天地经纬,包纳万千,如渊似海,排山倒海而来! 身在先天,更堪极发藏意之境,闻人然行剑早已不再拘泥定式,非忆秋年逍遥山水之写意,无皇极天斩之霸道,隐隐自成一家。 强悍之能入眼,闻人然神兵之上生雾芒,一身阳属真元尽在神源,剑气却是寒霜逼人。天地灭世夹带浩瀚之力,闻人然掌中神兵速动,横空一扫,剑芒成旋铺散,飘雾方圆,如水之无定向,似云之无常形,流动扑向庞然真元缺处,轻破风尘骄子第二招! 再破强招,闻人然身形瞬间消失,为求败敌,第三剑终是握剑以攻,合身扑上,心坚意取玉天玑。 三招将近,玉天玑有其过人眼力,已知实力差距。然而战中无退路,唯有险中求胜机!玉天玑眉目一冷,双臂平举,虚空乍现一张血网横空,经纬纵横。 “血经纬?那就换这一招,也算给你一个教训!” 眼中异色一闪,闻人然左掌骈指,转运红炉点雪,明红凝结指尖,身法速展,飘然取敌。 胜负错身之刻,玉天玑仅闻耳边一声轻藐,但见一道红芒稍闪,不自觉一闭眼,顿感颈边微寒,更有轻雷炸响耳畔,却是全无疼痛。 此人对雪鸦并未留手,究竟发生何事?疑惑难解,玉天玑睁眼再观,竟见一道苍老魁梧之姿,巍然横杖拦在身前! 现面救援之人,阴鸷之眼隐在黑暗之下,华丽和服昭显上位者气势。足踏木屐,手握权杖,白发鹰眼,腔调古怪,冷笑出声。 “三招之约你赢了,接下来就由吾接招,希望中原的高手,不要令我失望。” “东瀛伊贺宗师权门宗矩……你,来的真早!” 复杂之声略显疑惑惊讶,闻人然手下却是不停,浑不怠慢。东瀛双华,一个忠贞之花就可逼得神鹤佐木重伤诈死,权门宗矩实力更非寻常可比。加之忍法莫测,此人实力堪称一代宗师。 “你识得我?看来海殇君是把黑榜交给你了,那你更加该死了!” 口中吐出该死二字,权门宗矩放开手中权杖,当空疾转,初现超绝能为。和服一振,现场骤起割面罡风刺骨,权门宗矩全然不顾灵魅殿魔族众人能否承受,强势而出,举杖轻抬,一击开山裂地,当头重重打下! “想要我的命,东瀛那两位来的话或许还有些可能。凭你一人,还是战过见分晓罢。” 黑榜提前有所联系,导致东瀛之人得信前来么?难怪玉天玑成竹在胸,敢这么大胆动作。 心思瞬转,闻人然脸色凝重,提剑横挡泰山压顶一杖。双强初对,权杖斗神剑,东瀛宗师根基浑厚,招式惊奇,再开龙虎之斗! 【92ks就爱看书网】 第四十九章 神锋斗战神 权门宗矩亲自出手,尽显宗师之能。剑与杖相交一瞬,灵魅殿地界登时天地隆动,轰鸣不止。 竹制权杖,看似易碎易破,强悍真元灌注之下,却是坚如磐石。剑锋杖头顶角较力,闻人然再赞真元,剑锋之上登时寒气大盛,嵌入权杖半寸。!* “嗯?” 眼露凝重,权门宗矩空余之掌猛力击在杖上,当头一杖迅猛压下,不顾战果如何,借力速退三十丈,抽身站定。雄沉之力罩身,闻人然侧身转运道门奇技,刹那卸气于地,立时地裂如蛛网,大地颤动数息,掀起数丈泥尘! “好一柄神兵,好一个用剑的高手。” 横杖一看,却见杖上深深刻痕,权门宗矩阴沉一笑,森然说道:“可惜孤身入虎穴自寻死路。” “死路活路,你说得算吗?东瀛猛虎来了中原免不了水土不服,小心出师未捷身先死!” “口舌无用,东瀛之人只认实力。” 虎背微驼不盖威严,权门宗矩不以为意,权杖重重一敲,望向倚在混沌风魔肩头的血灵魔尊,似笑非笑问道:“三魅殿话事者,你们认为此时吾该如何处理呢?” “哼,想不到玉天玑你竟勾结外人,削弱我第二魔界实力?!” “非也,魔尊当日以三色归龙重礼相邀,玉天玑初时为灵魅殿亦算鞠躬尽瘁,为第二魔界立下不少功劳,也该算是互不相欠。”轻轻掸去蕾丝披肩上的灰尘,玉天玑恢复先前镇定,淡笑说道:“若非魔尊心怀不轨,吾又怎会另作准备呢?!” “你……好,你们想要如何,一同对付此人吗?”血灵魔尊咬着牙问道。 “当然,素还真拒绝将《九龙菩提经》交给一页书,反而送给此人。如今正道两位巨擘生出隔阂,自该趁此机会取之。” “取得了《九龙菩提经》,等你送给潇湘子铸造无敌战龙吗?这对我魔界有何益处?” “魔尊口气不善,是要拒绝我方建议咯?” “哼,你也太不把我魔界放在眼内,以为三魅殿就是魔界顶层的力量吗?!” “哈,魔界实力雄厚,玉天玑深有体会。可惜远水难救近火,何况第二魔界自身难保呢?” 血灵魔尊既惊且怒道:“玉天玑,你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呀。” 旁听玉天玑无端之言,闻人然心感不妙,传音吩咐道:“剑儒,待会要是不妙,你先上九霄铁龙帆,省得我分心。” 亲睹权门宗矩实力,桐文剑儒心知非是其敌,但要抛下同伴抽退,却又如何符合个人作风,当下语气凝重道:“前辈,以你一人之力是否太过勉强?还是由吾与你并肩迎敌吧。” “并肩对敌……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再来的这个敌人,你可接不下。听我的话,有机会就离开吧。而且,我也不是一个人。” 剑身鸣颤,闻人然遥有所感,但觉据此数十里处,一股滔天魔能与另外一股血腥杀气激烈冲突,极速逼近此地。来者身份不问自明,只是玉天玑是如何说服魔魁与其合作? 九霄帖龙帆之上,照世明灯见了下方状况,道眉深锁苦思片刻,突然惊声叹道:“不好,这是对方特意针对闻人然所布下的局。一线生,你要做好随时接应的准备!” “喂,照世明灯啊,他刚才还说没人能威胁到他,怎么又突然变卦?难道……哎呀,好一个智慧之星,闻人然就算不来,他也没有损失。是以就算擒拿续缘失败,他也要借机布下杀局,谋取《九龙菩提经》吗?” “要杀闻人然的可不仅仅只有玉天玑与血道天宫,魔界还有另外一人急需顶尖高手的真元恢复实力。” 照世明灯话声方落,巍峨霸道如山的巨大身影轰然而降,魔威赫赫,同时百岫嶙峋也牵着一个幼童掠至现场。红影迅闪,百岫嶙峋站在闻人然身旁,歪头扫视四周,兴趣满满道:“呀,今天真有趣,好多可以陪我玩游戏的对象哟。” 魔魁来了哪里有趣?视线瞥及被其所牵面目隐有印象的女童,闻人然望着百岫嶙峋,略显纠结地问:“你从哪儿拐的孩子?” “我一个人出来迷了路,当然得问别人,这不是你和紫月亮教我的吗?虽然有点麻烦,但是这头小兽并不讨厌哟。” “小姑娘叫什么名字?” 百岫嶙峋低头:“你叫什么名?” “大哥哥,我叫盼梦圆啦。” “……” 百岫嶙峋你真是……半路都能带来一个拖油瓶,不过没随手杀人也算是进步?场内气氛因突来的二人一时凝滞,闻人然趁此时机,顺手让桐文剑儒把盼梦圆送上九霄铁龙帆,旋即问道:“你是怎么和她碰上的?” “刚好看到有人在玩猎杀的游戏,一群猛兽追捕一只幼兽。本来我只是想看热闹,但是有一头没长眼的非要冲我乱叫,我就打伤了那头猛兽。然后来了一只凶巴巴的母的,我打败了她之后,就碰到了站在那边的那个黑大块头!” 用最适合己身的说法讲完,百岫嶙峋不理闻人然有没有明白,悠闲自在地环顾四周,问道:“怎样,哪一个才是伤害紫月亮的人呢?” “和你做战友,我压力很大……” 勉强弄懂百岫嶙峋是意外碰见了凑巧在抓捕盼梦圆的魔魁之女,然后又因他半路插手而和魔魁杠上,导致魔魁晚来了许久。虽然百岫嶙峋缠住了一个强敌是好事,不过这个过程怎么听都不像是正常人会做出来的事情。 “怕什么哟,那个黑大块头是很强不错,但谁是猎物谁是猎人,还说不准呢。” 同为萧山之灵化形,百岫嶙峋就算血腥杀气盈身与沐灵山自然生力不同,但和此时对任何能量来者不拒的魔魁交手难免吃亏。未免百岫嶙峋受害,闻人然抽剑横举,肃容说道:“百岫,魔魁交我,旁边那个拿竹竿的换你来解决。” “明明黑大块头更厉害,为什么我要把它让给你呢?你越要大块头,我就越不想给你哟!” “别在这个时候和我顶真了行不行……你和魔魁交手不合适。而且伤害君仪的人,就是站在权门宗矩旁边那个穿白纱的家伙!” “嗯,是吗?”百岫嶙峋一身杀气蠢动,眸光冷冽,寒芒瞬闪,艳笑带杀。 “百岫……” “怎样咯?” “你什么时候开始学会关心别人了?” “关心……你在开什么玩笑哦?喂,那边那两个,陪我玩游戏,可是得小心的呀!”稍作沉默,百岫嶙峋嗤笑一声身化血雾,折桂令掠空似幻,杀向权门宗矩。 沐灵山不再困扰于心,百岫嶙峋虽失禁锢,但也使久远前就已存在的心之拷问更加**。没了沐灵山,却是连推卸的余地都不复存在……闻人然从不担心有一步莲华在,沐灵山那边会出什么问题,但是百岫嶙峋呢?真要一朝了悟,百岫嶙峋还会是所自己认识的百岫嶙峋吗? 略一失神,闻人然收回目光,转向压得三魅殿喘不过气来的庞大之躯,深吸一口气道:“又见面了,魔魁。” “就你一人,海殇君呢?” “魔魁此时的状态已经好到能够以一敌二的地步了吗?”三丈高的身躯较之日前漆黑更添如油流光,可见魔魁在多方搜罗下已得赤子根,至于是否已经杀了灵山双叹却是不得而知了。 “你要一试?” “虽说这里现在没有我选择的余地,不过我也正有此意!昔日魔界战神究竟有多少能为,闻人然很有兴趣了解一二。” “哈,好勇气!” 豪气大笑,身形高大的机械魔躯抬起粗壮右臂,黑煞灵指应声而出。气化数丈之宽的黑环一路横扫,开山破岳,挡路者死,触之者亡! “想要有对话的资格,那就拿出该有的实力!” “请。” 魔界不传之秘招,指劲贯穿前路,入目来势汹汹。闻人然意守丹田,就在接触刹那,剑上蓝芒骤然一盛,惊艳寒光炫目一划,奋力劈开指气。剩余黑雾惯性不改,闻人然受力右脚大退半步,随之猛力一蹬地,人化清风迅影,跃身半空接近魔魁本体,持剑直插魔魁天灵! “来的好!” 神剑锋锐引忌惮,魔魁抬起双掌,在剑尖及体的刹那,将之牢牢夹住,再运魔界秘法,极力吸纳对方功力。察觉体内道门真元快速流逝,闻人然连忙化神守意,真气内藏,然而法不可久,当即根基加持重推剑柄,绚丽剑芒登时由天灵劈入机械魔魁体内! 身受神兵剑芒贯体,疯狂破坏体内经脉。初次受创,机械魔魁闷哼一声松开剑身,接着右掌吸过一具魔卒尸体,将体内剑气尽数化入尸身之内。寻常尸体怎堪堪承剑气锋锐,顿时受力惊爆,猛然当空炸裂。 与此同时,魔魁左掌成拳向上一轰,澎湃魔功还以一击,闻人然身形挪移,仍被劲风擦过左臂,蓝衫印红!翻身腾挪无声落地,似是不觉伤处疼痛,闻人然谨慎注视魔界战神,皱眉叹道:“魔魁之躯,果是不可破的坚身。” “你也不差,可惜就算知晓我现在的弱点又能如何?同样的招数,你再无第二次的机会!” 【92ks就爱看书网】 第五十章 幽灵卷 黄沙 灵魅殿前,遍地狼藉,满目哀嚎。血灵魔尊心知过去排挤之举,已经彻底惹恼了魔魁,才会使得他不顾同族之情,大杀四方。可惜纵使血灵魔尊此刻内心惶恐不已,机械魔魁却也无心一顾。 “再来,你无方才之幸运!”! 沉猛一声大喝,魔魁倏然有了动作,虬结的钢筋铁骨之上魔气滔涌,本就被邪雾笼罩之地,天光更显黯淡,魔流旋风扫荡方圆,雄威骇然。只见魔魁魔劲一吐,黑色旋流势如万马奔腾,直取闻人然站立之处。 闻人然见状轻功速展,身化流光快若追风避过凶狠一击。早先与戚太祖交流所得之七修步法奥妙,尽数融入忆秋年所传之独特轻功,更添灵动飘渺,身法之速已是当世顶尖。就在众人目不可视的短短刹那,闻人然再度飘身靠近魔魁之躯,思绪瞬转有了决定。 机械魔魁唯一的致命缺陷是天灵死角,但速度同样是他的弱势。心思一定,闻人然暂收青锋骈指转运意识之剑,电光火石间已绕巍然如山的身躯连续使出数十剑。然而魔魁之躯金刚不坏,气刃刮体绽出耀目火花,剑指再利亦仅在其上刻下道道白痕,本质却是毫发未损。 “哼,废招!” 数息之后,魔魁从意识之剑影响中摆脱,顿时恼然生怒,无差别向外发出覆盖方圆的悍然一击,气浪如环伏地排浪而出。黑云压顶,魔魁蛮威无匹,一旁交战中的百岫嶙峋等人察觉厉害,当即收招退避。寻常魔卒却无此等幸运,当之纷纷爆体而亡! 气浪扬黄尘,正面应招,闻人然竖剑一挡,双脚入土拖行倒退,全力接招。清叱一声,闻人然将剑深插入地,抱提真元强行止住退势,顿时耳边响起刺耳之声! “不能破防真是烦人……寒魄秋露微!” 战无可避,闻人然抱怨之后,唯有抽剑再战,横身半空翻滚接近魔魁,生死异端剑气同施矛盾之剑,奇异剑招再试铁骨之能。 魔界战神久经战阵,经验丰富,抬起巨掌接剑,甫一接触就觉不同方才之能为。奇异剑招在神兵加成之下锋锐逼人,机械魔魁掌上铁骨竟也稍稍受挫,生出细微裂痕。 “哈,好招,经验吾上魔无尽式!” 无畏无惧,魔魁反增滔天战意。上魔无尽式怒卷层云,魔界少有之罕见极招轰然运使,尚未发出,不世魔威就已拔树断根,开山破土,气势震天动地! 就在魔魁极招将发未发之刻,远处突传哒哒马蹄声响,没过多时,但见白骨马驹穿梭暗光之中,幽灵马车在众人错愕目光下奔至现场。刹停战圈外围,幽灵马车抓地立止,车厢惯性之下翻转倒对魔魁,内中骤然发出耀目光华,清扬玄音震耳欲聋,方圆数十丈泥化黄沙,卷若腾龙而出! 魔威盛,怒音扬,闻人然配合再使第二剑,锋锐靠贴魔魁胸前,凌厉决杀。沛然真气蕴黄沙,剑掩烟尘斗战神。三股当世顶尖之能极端交汇,顿起轰天炸响, 魔魁再受两击,奇异剑气深入骨架绞缠,玄音阻碍魔气应变,驱离之后虽无大碍,仍感魔劲一滞。然而纵使剑气不散,黄沙不息,魔魁依是岿然不动! 上魔之式余威扩散,偌大灵魅殿受到冲击竟是彻底坍塌,现场乱石崩云,气浪怒卷,玄音震荡,魔兵死伤惨重。闻人然身处中心,首当其冲受到波及,登时脏腑轻创,唇留点红,飞身速退。 距离稍远的幽灵马车微一颠簸,内中之人遥遥传声道:“魔魁刀剑掌气难伤,先行退离吧!” “不和魔魁纠缠,我也得收回利息!” 寒声一笑,闻人然抹去嘴角鲜血,身化幻影疾速倒退,速取玉天玑。另外一边,权门宗矩错估百岫嶙峋能为,应招已现支绌,和服多处撕裂,难以出手支援。 短暂一过眼,闻人然退中再聚红芒凝指,飘然一转身,在玉天玑震惊目光下身形化虚,当空划出一道艳红弧线与之错身而过,猝不及防颈留夺目红印!红炉招定,闻人然达到目的,立刻拉住百岫嶙峋,身化蓝光遁入云层九霄铁龙帆之中。 “躲过第一次可没有第二次。玉天玑,一个月内你不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那你就给自己收尸吧!” 幽灵马车疾速驱离现场,天际传音回响不散,魔魁正欲发招打落浮空龙舟,却见九霄铁龙帆率先而作,船身四周云气搅动,龙头吐珠,万钧一炮由天轰落,正中机械魔魁! 神器造物硬撼魔界战神,烟消云散之后,但见魔魁无伤巍立大地,九霄铁龙帆却已不见踪影。魔魁抬起巨掌愤然向地一击,遗憾冷哼道:“哼,走地好快!” “魔魁,此次合作不成,来日再聚,请!” 幽灵马车之内高手加上闻人然,竟是不曾给机械魔魁带来多少伤害,权门宗矩深感魔魁之悍不愿逗留,竹杖敲地与玉天玑迅速化影而去。 三丈高的机械魔魁傲立当场,身躯陡然一转,胸骨之下黑白眼珠转动不息,诡异非常。奇形黑脸不辨面色,魔魁中气十足,沉怒开口。 “你们讲,要我怎样处理你们呢?” “魔魁……” ――――――――――――――――――――――――――――――――――――――――――――――――― 舟行云海,长空深蓝宁静,帆内气氛安宁。平安脱险,一线生长舒一口气,摸着胡须庆幸说道:“哇,好恐怖的机械魔魁,被九霄铁龙帆正面击中都能安然无恙。要不是幽灵马车突然插手,我看闻人然你这回非得吃亏不可。” “一线生你也用不着这么害怕吧?我是伤不了魔魁不错,但是魔魁的速度不及我,想要摆脱他全身而退应该还不成问题的。” “说话说得这么满,小心风大闪到腰哦。” “我只是实话实说,魔魁的速度本来就不快。”闻人然答完又在心里面加了一句:不然也不会破格到被小白衣给捡了便宜。 “叔父你的伤势……” “一点震伤而已,很快就能恢复。”余威所及之伤不值挂心,闻人然朝着素续缘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接着目光一凝看向照世明灯说着:“慈郎,你有难题了。” “魔魁复出,三教之难,希望三传人已经做好了准备。”摇头发出一声低叹,照世明灯问道:“刚才短暂交手,你对魔魁有何看法?” “我可以肯定的是,就算下一次我用擎天神剑也没法伤到魔魁了。” “擎天神剑?” “嗯,机械魔魁存在金刚死角,唯有用与擎天神剑相当的神兵,方有可能从此击杀魔魁。” 闻人然说着右掌一振,将出鞘神锋展示给照世明灯,解释道:“我这柄剑和擎天神剑曾经斗过一次,单论品质还胜过不少。就算如此,刚才第一招也没能对机械魔魁造成多大伤害。所以就算有擎天神剑,以魔魁的百战经验来看,恐怕也不会有多少作用。” “如此就麻烦了……” “其实也不用太过担心啦。” 见照世明灯面上隐露难色,闻人然宽慰道:“反正魔魁迟早会舍了机械之身长出肉来。等他失去无摧坚甲,论实力彼此半斤八两,那个时候就容易对付的多了。而且这个时候有个人如果肯出全力的话,也未必不能伤害机械魔魁。” “那你接下来准备如何行动?” “我?嗯……” 低头思考片刻,闻人然虽然很想回六庭馆守在楚君仪身边,但是海殇君既借幽灵马车掩身而出,想必是发生了大事,才会促使他离开笑情山乡,因此下面这一路程却是不能同行了。心里做出决定,闻人然转脸吩咐道:“剑儒,君仪的事下面交给我就行。至于雪鸦嘛……” 一直沉默不言的杀手听见自己名字,双眸不可察地一动,冷冷淡淡开口说道:“要杀就杀,我绝不会做出背主之事。” “你死不死我无所谓哦,不过玉天玑的命还需要笨鸦你来救才行。” “此话何意?!” “虽然这么说弄得我很像坏人,不过玉天玑如果不能在三十天找到我解招的话,那他就会为他的莽撞付出性命的代价。” “你……所谓的正道竟也会用这种卑劣的手段吗?” “所谓的正道中人难道就活该被你们用更加卑劣的手段任意拿捏?!更可笑的是,我在江湖之上本就不是一个纯粹的正道人士。拿这种话来堵我,笨鸦你是跟在玉天玑身边久了,连脑袋也退化成禽类了吗?” 一线生等听见此言,互视一眼。闻人然生气的时候,行事冲动了不少,这嘴也更毒了啊。 勉强压住心绪波动,雪鸦问道:“……你想要这样。” “其实我更加好奇的是,玉天玑会选择救他自己,还是来救你呢?当然他号称智慧之星,想必会想出更好的办法。比如试着从我身边的人下手,那样说不定可以一举两得,只不过之后的后果他可得自行承担。” 雪鸦这等忠贞之人杀了可惜,留着麻烦……不过放他回去再跟着玉天玑做坏事,那闻人然可就真成脑残了。苦思冥想了许久,闻人然心中有了主意,拍了一下手说道。 “至于你欠我的怎么还嘛……要不这样,自业自受,下半辈子你就留在六庭馆看门算了!” 【92ks就爱看书网】 第五十一章 骄霜谋红尘 “叔父,此举是否不妥?” “哪里不妥?雪鸦虽然根基弱了点,但他精通刺杀之术,一身精湛武艺连三世道君都威胁的到,用来看门不是刚好合适的吗?” 见素续缘欲言又止,闻人然轻笑道:“放心啦,你的担心我明白。不过雪鸦其他不说,忠诚这点当世少有,他要是肯答应我的条件,那就一定不会违约。可惜他会不会答应都还是两说呢……” 闻人然毫不避讳把话说出口,雪鸦内心陷入激烈挣扎。许久之后,雪鸦终是睁大了双眼紧盯着闻人然问道:“你肯为主人解招?” “如果这是你的请求的话我会去解,不过那必须是在一个月的最后一天。毕竟死海一孤舟的下落我还没有得到,没那么容易忘记你们之前所做的事。” 理所当然说完心中的想法,闻人然不等雪鸦答复就走到逗着盼梦圆玩的百岫嶙峋身边,低下身问道:“小姑娘,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 “嗯……呜……爹亲……被那个拿拐杖的坏人杀了,母亲……母亲她也自尽了。”听到闻人然问话,盼梦圆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蹲下地捂着脸哭了起来,呜呜咽咽地说道。 因无敌战龙之故,龙末九和心弦还是避不过死劫吗?可惜这一次没有雪狼和神鹤佐木做盼梦圆的义父了。闻人然微一怔神心下叹道。 盼梦圆地煞孤伶星的命格,很容易引起别人歹意。不过对此闻人然也没有太好的解决方法,想来也只有把她送归鱼人族。如果靖沧浪还在天河底部,以他和天河神鱼的交情,应当不会不加关照才是。 “对了,敌人上门的时候,黑白郎君他没帮忙吗?” “黑白脸的叔叔吗?呜,那个用拐杖的老头太坏!派人潜到葬尸江下面破坏大茧,黑白脸叔叔追着那些人走了。” 网中人连死都不得安宁,真是幸苦黑白郎君了。闻人然头疼道:“慈郎,龙末九死了的话,尘界九龙只剩竹魂一人,你我时间不多了。” “嗯,你之想法吾明白。稚子何辜?唉,退隐之人仍避不得江湖风尘,吾这就去通知青阳准备动作。” 事已至此,青阳就算再和潇湘子卧底周旋也没任何意义,倒不如借青阳子之力,让尚未竟功的无敌战龙与九霄铁龙帆共同毁灭。 “那好,只有毁了无敌战龙,《九龙菩提经》才不会引起多方觊觎。你们行动的时候通知我一声,乱世间的底细暂时不要向外透露,这一回就不用他出手了。半成品的无敌战龙……有我与九霄铁龙帆配合,应该能将之摧毁。” 留下菩萨印第十式对付魔魁?照世明灯轻轻点头,取出另外一盏精致灯笼,其上紫凤图形栩栩如生,递给闻人然道:“此湘弦紫凤灯由九天神罩所改,保留了九天神罩原有之能。慈郎不负所托,闻人然你收下。” “呀,多谢。” 道谢接过,闻人然看向素续缘说道:“续缘你要是再到处乱跑,小心我关你禁闭哦。对了,赶紧把《九龙菩提经》交给我。” “叔父是要离开了?”依言拿出《九龙菩提经》,素续缘语带关心道,“难道不等内伤养好再走?” “不行,权门宗矩已经来到中原,代表黑榜势力不会再零零散散的行动。唉,没事的时候闲的很,事情一来停都停不住!” 论信息,六聪天乞掌握丐帮遍布天下的情报网;论手下,白云骄霜掌握方界大权与易水楼一众杀手。加上统辖血道天宫的潇湘子,天朝署的署长九锡君,自负其能的玉天玑,以及满肚子鬼主意的慈海渡者,如此庞大势力,着实不能等闲视之。 “慈郎,除了青阳子,劳你叮嘱玄真君,小心有人谋夺他的无弦神弩。” ――――――――――――――――――――――――――――――――――――――――――――――――― 暗夜密林,马车疾驰,不知终程所在。车厢之内,坐着一位眉目刚毅的人,困着一个阴沉毒辣的魔。幽灵车内,气氛肃静诡异。 “海殇君,你都已经退出了江湖,与我井水不犯河水,为什么非要跟我过不去呐!” “心欲闲隐身难止,一步江湖无尽期。” 双眼半睁淡看一眼,海殇君羽扇轻摇道:“鬼王棺,吾不会杀你,安心随吾回笑情山乡罢。” “哼,枉你西丘三君自诩清修之士,山涛君与云岫君野心勃勃,连你海殇君对付我的招数都是魔门诡术,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人呐。” “呵,一身自有天意冥数,是非不由强言矫辞,激将何用呢?吾擒你是为何故你心知肚明。再多巧辞诡辩,也改变不了你的处境。” 眼见海殇君不为所动,闭目养神,鬼王棺怒不可遏,冷笑说道:“海殇君,五行寄命术每用一回,都需消耗你百年根基呐。你早将含有一页书三百年功力的金丹归还,金丹三劫已是空谈,为梵天付出至此值得吗?” “沧海自浅情自深,人生乐在相知心。还君明珠,情义犹在。鬼王棺,你连业途灵都要算计,又如何能懂挚交之谊呢?” 摇头淡笑,海殇君眉皱犹露舒情,忽而眉头一动,羽扇停在胸口,神情一凝道:“吾所等之人来了,但不速之客也到了。” 话语方落,幽灵马车途逢一车二人拦路,竞速奔行。两道人影,一者鹤发童颜眉目倨傲,一者鼻窜铜环面目粗野,正是方界六弦之二,不死魔僧与方界老童。 突然,后方一道蓝光电闪,白骨马驹顿时止住去势,车帘一掀收纳蓝芒入内。 细感马车之外三道不弱气息,闻人然语气古怪道:“前辈,看来我来的不凑巧啊。” “正主到了。” 淡淡扫视鬼王棺一眼,海殇君握扇之手微微一紧,但听飘渺之声由远而至。 “风烟散尽望天外,白云深处君候家,骄霜冷尽世间念,冰炭化作妙莲华。” 玄音绕耳不息,冰华落如天雨。一顶白轿伴随超凡诗号,缓缓旋转飘落。四角白绸舞动,一人端坐中央,眉如卧蚕,气质脱尘,不紧不慢开口:“好久不见,蚁天海殇君。” “久违了,白云骄霜。” 安坐幽灵马车,海殇君一边思索着对方来意,一边隔着车帘朗声应道:“自那件事发生,兄长退隐江湖之后,吾与方界早无瓜葛,你今日半途拦路所为何事?” “寻你方才口中之人。” “唉,抱歉,义兄弃世隐居日久,不染红尘俗世,此事恕海殇君无法代劳。”眉锁更深,海殇君眼神微疑。白云骄霜为人城府深沉,此时找寻傲笑红尘是为何故? “何必急于拒绝呢?等吾把原因说清,你再做回应不迟。” 似对海殇君推脱早有预料,白云骄霜不以为意,面容平静无波,继续说道:“六弦之中,你该知晓傲笑红尘最敬重谁?” “无忌天子,难道……” “如你所想,天子死了。海殇君,你认为此事是否该通知傲笑红尘呢?” “嗯,凶手何人?” “脱俗仙子谈无欲。” 越听越是不对,最后竟是听到本不该被提起的名字。关心则乱,闻人然右手一动就欲动作。 海殇君见闻人然神色突变,当即伸出羽扇,按住握剑之手,传音入密道:“稍安勿躁。月才子为人如何吾虽不清楚,但内中详情尚不明朗,此间疑问颇多切防有诈。” “没有理由,谈无欲没必要这样做。” “但若是有心人设计呢?” “比如白云骄霜?” 第五十二章 绸缪与华灯 “缘何你会认定白云骄霜就是主谋?” “直觉他不是好人就对了。” 口中答着,闻人然却是迷惑于无忌天子再出的理由。因为自己之故,谈无欲并没有被无忌天子所救。虽然这并不构成愁月仙子与其双双诈死的阻碍。但无忌天子早就不管方界,如今又怎会身死牵扯到谈无欲呢? “前辈,看来方界一行避无可避。” “无忌天子死讯真假需得确认。”海殇君对此并不反对,深思之后隔着车帘问道,“白云骄霜,你说杀人者是谈无欲,证据何在?” “天子尸体尚在天外方界。至于死因为何,以你海殇君的眼界,想必不难分辨才是。” “嗯?吾明白了。待吾安置好鬼王棺就会前往方界,几位暂别了。” 话声落,幽灵马车再度乘风疾驰,惊起满林夜眠鸟,扬尘而去。一旁方界老童鹤发朝天,不满冷哼道:“哼,就这样放海殇君离开了吗?” “车内不止海殇君一人,动武何益呢?再说傲笑红尘如若归来,届时你我又该如何交代?” 语虽淡然,白云骄霜眼底深处却是闪过不为人察的阴沉,瞥了一眼不死魔僧,续道:“海殇君安置鬼王棺的地点无非笑情山乡。无论如何,方界日常方针不可忙乱无序,傲笑红尘必须出面商讨日后章程。若在见过天子尸体之后,海殇君仍然拒绝坦诚傲笑红尘隐居之处,那就休怪吾等无礼了。” 方界老童问道:“你要怎样做?” “海殇君看重鬼王棺必是为了梵天之故。他如执意不肯吐露傲笑红尘下落,我们就先把鬼王棺带往方界。待海殇君带回傲笑红尘,吾等再将鬼王棺还他便是。” “哈哈哈,鬼王棺交给我来解决。此等邪魔歪道,我一定要让他尝一尝拔骨塔的滋味啦。”不死魔僧头脑简单,行事粗鲁蛮横,却是不知方界六弦交情不比当初,站在原地叉腰大笑。 白云骄霜目光奇特地注视着不死魔僧,轻轻点头:“此事不死魔僧你愿代劳最好不过。” “哼,白云骄霜你免一副发号口令的口气,天子死了不代表我就会服从你,别朝我摆一副领导的架势!” “六弦向来平起平坐,白云骄霜怎敢觊觎天子之位,不死魔僧你误会了。” 白云骄霜阖眼应答,座下轿辇浮空化影而去。天外方界六弦天子之位……那又如何足够?! ――――――――――――――――――――――――――――――――――――――――――――――――― 江湖生魔祸,遍地起狼烟。灵魅殿一役之后,魔魁不再隐匿行踪,正式入主第二魔界。玄都之下,魔界势力各自分派,左右分立阵营,势力宫与魔魁势力战火不息。江湖人士本想魔界底蕴深厚,魔魁非是敌手,然而结果却是出乎世人意料。魔魁竟凭一己之力独灭左派,威势凶猛横扫无敌。就算左派利用天下至毒毒杀,天谪柄引动天地雷霆之力强行轰之,亦不能损其铁甲分毫,反遭屠灭。 魔魁一战天下惊,不世之威震慑苦境。三教齐天殿之内,非凡公子正为早先与玉天玑较劲之举隐生悔意。不曾想过魔魁实力竟至此种程度,三教人马在与三魅殿斗争之时,非凡公子为防三教反噬,有意折损了儒道佛四位先天,如此却是导致三教内部力量不足,处境堪危了。 “半神半圣亦半仙,全儒全道是全贤。脑中真书藏万卷,掌握文武半边天。” 非凡公子锁眉愁思时,殿外忽传久违诗号,一道令其熟悉又感万分厌恶的身影逸步而入。拂尘轻扬,素还真拱手见礼道:“素某见过三教之主。” “素还真?稀客!来吾齐天殿,无敌战龙之事你已处置妥当了吗?” “想要销毁无敌战龙,尚欠一阵东风,急之不得。素某今日前来齐天殿,乃因有人通知素某圣主心绪不佳,专程为圣主排解愁绪呀。” “哼,到了此时,你还有心说笑?” “非也,素某可是真心实意。” 摇头从袖中掏出一封信笺,素还真将之打开,平展于非凡公子面前,叹气道:“慈母爱子,非为报也。魔魁之女为非凡公子你做到这种程度,圣主终于可以不必为三教之事操劳了,恭喜,恭喜呀。” “素还真,这种讽刺挑拨未免显得儿戏,与你身份大为不符。吾若要与她里应外合,三教早已毁于一旦,怎会拖至今日?!” “圣主若非有意回到魔魁身边,百年修堂触念来、变相来,道教往世道君,九代令公广文诸怎会死得那般轻易?抑或素某见识浅薄,不知圣主深意呢?” “素还真,够了!何必故作试探?!” 抬手喝止素还真说词,非凡公子不屑说道,“佛道两教先天因何而死,谁人顾忌两位老教主追责,刻意而为的掩人耳目之举,你我各自心知!至于魔魁之女,她要吾怎样吾便得怎样,未免把非凡想得太过简单。今日你来齐天殿究竟有何目的,不妨直言罢!” “请勿误会,素某乃是真心为非凡公子你着想。现今武林,魔魁威势雄大,东瀛阴谋诡伏,三教危如累卵。所谓的三教圣主之位,非凡公子你还能坐得心安吗?局势颓萎,素某实在不能再容变数。” “呵,不如讲在魔魁的实力面前,连你素还真也如坐针毡了!” “是呀,魔魁的实力令素某忌惮不已,但素某身为正道一员无路可退,公子又何必强撑呢?” “你认为吾会这样放弃?你之来意吾算是明白了,素还真,吾可在此直言,就算要离开三教,非凡也会赢着离开!” “然后呢?” 屏息闭目静立片刻,非凡公子倏然睁眼瞪视素还真。眸光森寒,冷声笑道:“吾与你,道不同不足与谋!” “唉,事急从权,抱歉。”非凡公子话虽难听,但其答案仍令素还真放心不少。 当今武林局势,敌方谋士各路开花,智如素还真想要独自应付,亦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手下无人可用。 魔魁如若执意要灭三教,潇湘子必会乘机加紧制造无敌战龙的动作,遑论东瀛潜藏势力?偏偏此时正道仍然不能齐心,难以共同抗敌。思及云渡山上那人,素还真不由在心内发出一声暗叹。一页书前辈怎会再与自己生出隔阂之后,突然在武林消失无踪呢?若有他在,局势又何至倾颓至斯? 多思无异,素还真稍一定神,复又抬头望着非凡公子说道:“圣主,现下我方实力松散,非常容易受到敌对势力狙击。依素某之见,与其分兵各处被人各个击破,不如将之凝成一股势力固守一方。” “此事吾明白,你认为何地合适?” “儒教总坛,世外书香天笔峰。” “哈,北海天笔易守难攻,寻常魔类无法登上,确实是一个合适的根据地。但是素还真,困守一隅非是长久之计,你应该不仅只有这一点计策?须知魔魁的无匹实力乃是无谋之局,若无足够的力量再巧的谋算也会落空。” “魔魁坚甲刀剑掌气难伤,吾方顶尖战力不及魔魁不错,但魔魁一方并非仅仅只有魔魁一人,另外一人亦是威胁。还请圣主暂放对普生大师的偏见,先行解决幽灵箭的隐患。至于所欠之力,时机到时自会出现,不用担心。” “呵,望你所言能够成真。否则天下首智的盛名,就要在此毁于一旦了!” ――――――――――――――――――――――――――――――――――――――――――――――――― 方界天外天,白素挂灵堂。厅内安静肃穆,一具尸体摆放中央,冰冷无声。海殇君仔细查验之后,语气沉重道:“从躯体之上的伤口来看,确实是由江湖所传的月才子名招铁喉神功与明圣剑法所造成。” 会明圣剑法的人也未必就是谈无欲……冷冰冰的尸体就在面前,但闻人然总觉得无忌天子没那么容易上仙山。一边仔细探视着,闻人然问道:“前辈,这人真是无忌天子吗?” “吾与无忌天子接触不多,不过身形应是无误,你有疑问?” “我只是单纯地不相信谈无欲会这样做而已。” 皱眉摇头,闻人然运动真气辨别房间之外无人之后,手中化出湘弦紫凤灯靠近尸体脸部,认真说道:“本来我托慈郎做出这盏灯只是一时兴起,没想到这么快派上了用场。” 说完,闻人然立刻注入体内道门真元,紫凤华灯忽起温暖光华,令人为之神醉。闻人然提灯靠近了尸体,静候了片刻工夫,尸体竟在灯光照耀下,隐隐显露出一层肉眼难见的异象。 “这是……奇物,九天神罩?” “嗯,这灯包含以前南霸天神物九天神罩的功能,能将事物恢复成原本的面貌。看来所谓的无忌天子之死,确实事有蹊跷呢……” 第五十三章 争分夺秒 “无忌天子造物之能,果如传闻一般匪夷所思。” 少有地讶异一叹,海殇君但见灯光照耀下,幻影之后的真实,“这具傀儡几可以假乱真,看来无忌天子并未身亡。不过白云骄霜认定无忌天子身死,想必方界确实发生了大事。你我不如顺他之意进行下去,或可顺藤摸瓜找到线索,揪出幕后之人。” “那傲笑红尘?” “此事交吾处理即可。” 傲笑红尘的脾性海殇君十分了解,现今情势并不明朗,尚不适合将此事告知。而且无忌天子露面,愁月又会何在?若是傲笑红尘知晓愁月未死,血雨风生之事……唉!私下一叹,海殇君暂收思绪,抬头说道:“无忌天子死讯既已确认,方界也不必逗留了。” 收起湘弦紫凤灯,闻人然认同地点了点头。接着又像是感应到了什么,闻人然伸手揉了揉眉心:“前辈,有两个人去了笑情山乡。我那化体带着竹魂离开了,但是因为某些缘故,我的化体不能与鬼王棺碰面,所以鬼王棺可能已经被他们带走了。” “知晓笑情山乡所在……是静天?” “不是,是方界老童与不死魔僧。” “哦?呵,白云骄霜有心了。” 海殇君微露错愕,旋即摇着羽扇,语带深意道:“他人愿代为看牢鬼王棺,却是省了吾不少工夫。如此一来,你吾亦该抓紧时间处理魔魁的问题了。” “魔魁铁甲前辈有了破法?” “先从魔魁之女开始。”隐去羽扇化出无后弯刀在手,海殇君道,“魔魁行事坦荡,正面较劲虽难取胜,但总好过遭受冷箭暗袭。” “无后弯刀?可是魔魁之女老谋深算,不会考虑不到我们要从她下手?” “万事均有其解法,为防隔墙有耳,你吾离开再谈。” “也是……嗯……” 话刚出口,闻人然忽感身如火焚,头晕难抑。海殇君见状伸手快指数点要穴,暂压闻人然功体躁动。稍过片刻,又见一道流光归体,却是化体难稳神魂消散,返转闻人然本身。 “你怎样了?” “突然头脑有些昏沉,可能是神源出了问题……” “若有为难,切莫勉强。” “早就有所预料的隐患,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不是时候。前辈,这回恐怕需要麻烦你送我回六庭馆了。” “有何难为呢?走!” ――――――――――――――――――――――――――――――――――――――――――――――――― 秋深枫红更艳,沿途绝景连绵,一双男女沿着山路拾级而上,无心一赏。正如闻人然所思,神源过了这么长时间,终是应了枫岫主人的警告,阳气太盛失衡影响了神魂稳定。 “这就是东品亭,传汝神源那位高人所住之处?” “是呀,不过我没想到的是百岫嶙峋竟然没闹着一起来,他最近转性了吗?” “吾倒是认为他仅是没了一层束缚,不用担忧内心所思被沐灵山所察觉,因而少了避讳反见本性。” “或许。” 闻人然犹疑问道:“君仪,你说百岫嶙峋真要在我们的影响下逐渐融入了人世,他会重新与沐灵山回归一体吗?” “汝怎样肯定沐灵山不会拒绝呢?” “诶?” “较之百岫嶙峋,沐灵山的排拒恐怕更甚。汝只看重百岫嶙峋无故血杀所带来的危害,却忽视了沐灵山本人对百岫嶙峋的排斥,还记得那日他所提起过得月眠石吗?” “嗯……我懂你的意思了……可是现在的一步莲华大师早非往年,说不定能够开导沐灵山罢。不过你说得也对,我又不是沐灵山,也只能为他尽一份力而已……嗯,不说了,寒光一舍到了。” 言谈间已近终点,鄙剑师二人隔着数丈距离辨清来者面目,意外呼喊道:“……二……主席?” “两位好啊。” 略显尴尬地向两人打了个招呼,闻人然虽说与刀无极暂止了冲突,但还是不大知晓该怎样和这些人相处。假意咳了两声,闻人然问道:“嗯,先生有客吗?” “啊,鄙剑师这就带二位入内。” “走。” 闻人然与楚君仪并行跟在鄙剑师身后,步行没多时就来到了熟悉的地点。寒亭四角紫幔飘飞,久别之人风姿依旧,仍如往常一般独坐案前。人已带至,鄙剑师出声告退之后,闻人然就不拿自己当外人地走进了亭内。视线扫过桌案,闻人然奇道:“三杯茶……先生早就知道我要带人回来?” “吾在你眼内就那么像个神棍?寒光一舍是吾居所,吾又怎会不知有几人来到?” 枫岫主人好笑应道,旋即紫柄羽扇掩胸,颔首致意:“儒门教母大驾光临,枫岫这厢有礼。” 温声还以一礼,楚君仪与闻人然依言入座,却是静默一时无人开口。被枫岫主人戏谑的目光打量的有些不自在,闻人然硬着头皮,开口说道:“同修神源,我之来意想必先生早就清楚,不用卖关子了?” “吾先前就提醒过你注意平衡神源,你怎会还不留意?” “因为一直没出过问题啊。我也就最近用了两次化体,想来算不得什么大碍,所以……” “神源本由神魂凝聚而成,你竟在有恙的情况之下,毫无顾忌使用俱神凝体之术,第一回没有生出意外你已该庆幸。” “没那么严重?就算是现在,只要我不动用的功力不超过七成,神源似乎也不会躁动。” “即是无恙,你又何必回来找吾呢?” “咳咳,最近我要事缠身到处赶场子,先生神通广大,想来应有解决的方法才是?” 枫岫主人问道:“你要吾如何助你?” “在神源隐患解决之前,我需要三次全力出手的机会。” “嗯,那你可要抓紧时间了。吾无法保证三次,却可以替你稳住神源一个月,再长时间很难保证不会再生异变。” “一个月……应该足够了。” 神色一肃,枫岫主人认真道:“不够亦得够。无论能否如期解决事端,你都必须尽快设法处理神源隐患,魔魁之祸少你一人又能如何?” “难道先生愿意帮忙?哎呀,先生手段通天,有先生出手一定能够手到擒来。” 枫岫主人停下手中羽扇,摇头似笑非笑道:“……苦境能人异士众多,有素还真与海殇君,何时轮到吾强出头?” “……那还真是遗憾,反正先生就是想宅死在苦境就对了。” “你呀,真是越来越没大小了。” ps:今天新剧证明了两件事:一,苦境不是人住的,新人光环都顶不住。二、莫寻踪和小当家果然是一脉相承,都是逗萌。另,一合就不能看的三人组剧情终于要结束了,不过希望老狗撑住啊,我还等廉庄生小狗呢。 第五十四章 战龙与龙帆 “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先生,闻人然就不客气了。请记住本站的网址:。”玩笑亦得适可而止,闻人然手化神源离体,置于长桌之上。 “这就是你之神源?” 见闻人然神源烈性大盛,亳光亦显刺目。枫岫主人眸中稍露凝重,旋即羽扇压在其上,转以自身神源之能中和烈性。片刻之后,闻人然渐感胸口阴凉,不复先前燥热。枫岫主人适时收手,再度嘱咐道:“记住,你只有一个月的时间。” “知道啦,我心里有数。嗯,时间有限更需好好把握,神源就暂时拜托给先生,我和君仪告辞了。” “这就离开了?” “怎么?先生要是无聊了,等我忙完这一阵,定会专程抽时间来看望先生的。” “哈,免了。吾看等你了却俗事也无闲暇来此。说不准枫岫还需备上一份厚礼,亲自上门讨一杯喜酒才是。” “啊?” 微微一愣,闻人然回过神后,低着头斜视一眼楚君仪,见她神色安然地端坐在案,心下稍安略喜,颔首应道:“那可就说定了,到时候先生可不能埋怨路途遥远啊。” “呵,只要两位肯预留一个空位,枫岫定不吝行。” “那我们说好了,不能食言而肥哦。” 淡笑应答,二人同时起身告退,闻人然刚走了两步,忽又回过头问道:“对了先生,我需要替你多留两个位置吗?” “替吾找麻烦,你是非要吾赶你出去不可?” “闻人然可不敢劳动先生大驾,告辞。” 辞别枫岫主人,二人踏出寒瑟山房,沿着山路下山。一路静默无语,唯留风声在耳,闻人然以为刚才和枫岫主人之间的打趣惹恼了楚君仪,当下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生气了?” “为何这样问?” “……那为什么一直不说话?” 楚君仪清澈的眸子动了动,仿佛泛着一层薄薄的水光,语意莫名道:“难道汝要吾当场否认?” “那,那可绝对不要!” 一时心慌,闻人然连忙伸出右手,紧紧握住光洁柔荑,执拗道,“不带这么吓人的。” “呵呵,一辈子的大事吾又怎会儿戏视之?” 先是松开被紧握着的素手,楚君仪左臂挽过闻人然右臂,十指交握手心相对,接着止住轻笑,瞳孔微扩认真说道:“吾方才仅是在思考,汝所谓的一个月是否有延期的可能。” “一个月,玉天玑的事一定能了结,无敌战龙也不是难题,唯独麻烦的是魔魁……要是实在不行的话,我也只能不管他了,反正头疼也是素还真头疼,他们不来招惹我就好。” “是玩笑?” “是真心,以后我们的孩子一定是龙凤胎。” “前言后语有联系吗?汝……” 楚君仪秀目微嗔,闻人然却是回头看了一眼东品亭的方向,就顺手带偏楚君仪的身子,搂过纤软腰肢拥之入怀。山枫绚艳令人沉醉,二人头靠着头,静享一刻安宁。 “唔,我才不管山上那个死宅会不会偷看呢。” “嗯……” 脉脉温情如水流淌心尖,流风撩发拂面微痒,宛如猫挠掌心,连日来的疲倦亦在此刻纾解。宁神放松遐思,闻人然脑内突然灵光一闪,竟是把握到了之前被忽视的一个细节,欣喜异常地喊道:“君仪?” “怎样了?” “我发现魔魁的坚甲也不是没法可破!” ――――――――――――――――――――――――――――――――――――――――――――――――― 数日之后,海鲸岛外三十里密林,风吹草动,暗谋不止。踏着落叶而来,魔魁之女静望着爱子,慢条斯理地说道:“非凡,见识过魔父的实力之后,你终于愿意回到吾身边了?” “是你想得太多!今日吾约你会面,只是为了告知你一件事。” “哦,何事呢?” “五天后,青阳子等人要对无敌战龙动手了。” “无敌战龙对魔父亦是威胁,毁去有何不好?”魔魁之女不紧不慢,凤眉上挑问道:“仅是为此?” 非凡公子冷笑道:“哈,如果无敌战龙最终被青阳子等人得到,希望你还能有这样的自信!” “青阳子与三教关系不睦,能够利用的无非就那几人。吾只需将这个消息通知权门宗矩,即可坐收渔利,又何必浪费气力呢?” “呵,做不做在你,怎样做也在你,吾仅是告诉你一个事实。” “那你究竟想要吾如何呢?” 慵懒反问,魔魁之女似笑非笑地注视着非凡公子,语气冷寒,仍露担忧道:“非凡,魔父望你好自为之。三教还是魔界,你只能保留一个身份。否则就算有吾在,魔魁如是动怒,恐也保你不得!” “哼,你对魔魁讲,就算要回魔界,吾亦会赢着回去!” “赢谁呢?你的自信愈发像是狂妄了!” 赢着回到魔界,是赢魔魁抑或三教,还是说二者都有呢?冷夫人凤眼半阖,凝眉深思:非凡,你今日通知此事的用意又是为何? ――――――――――――――――――――――――――――――――――――――――――――――――― 空旷谷地,彩灯排照,守卫森严。血道天宫更深处,六大战将严密戒备,风吹草动,难免杀戮。五日约定之期已到,潇湘子立于半成的庞大无敌战龙之前,壮志抒怀。 “枕戈待旦金鸡鸣,宏图未展誓不休。战龙英姿,绝世精妙。本宫有此,霸业成矣!” 天理老人道:“可是宫主,青阳子尚未前来,其中是否有诈?” “无敌战龙在吾血道天宫,他就不可能不来。更何况,就算他生出异心,凭如今的正道力量,又能如何呢?” 早先得到消息,血道天宫除了六大战将,更添虎狼之师。潇湘子虽知对方有异,但有枫岩在手,却也无惧青阳子从中作梗。 “千面王酋,有客到了。” 隐蔽暗处传来敌讯,潇湘子白眉一轩,但听密室之外战声隆动,立刻化光而出。血道天宫殿外,战事如火如荼,六色旌旗困战血道天宫六大战将,杀声凛冽。不远高台之上,忽现两条人影,恢宏诗号随之而至。 “天地玄法定乾坤,山河江岳耀吾门,运机巧变藏虚实,广化万物道长存。阁下盛情邀约,青阳依约前来了。” “青阳子,本宫恭候多时了。” 白眉紧蹙,潇湘子望向高台之上站姿英挺的青阳子,目光一转问道:“你身边之人就是竹魂?” “然也。” “《九龙菩提经》呢?” “在吾手中。不过掌握九龙,唯吾能为!”红袍一甩,青阳子朗声应道。 “唉,本宫合作之意甚笃,但青阳子你既不识好意,就休怪吾动手了。区区六色旌旗,杀之有何难哉?” “那再加上九霄铁龙帆呢?” 话语落,九霄铁龙帆穿破无尽天涯,电光火石连破西武林数十条防线,飞速赶到现场。血道天宫正门率先被砸成碎片,巨大龙舟洞穿而过,砸伤大片人马! “啊……九霄铁龙帆?” “九霄铁龙帆又能如何?” 厚重嗓音突响血道天宫,权门宗矩与玉天玑率众而出,鬼矢、舍藏、疾光三名东瀛浪人,汇同易水楼精英杀手,将九霄铁龙帆团团围住,杀气腾腾。隐伏血道天宫之中的静天云岫君眸光闪烁不停,伏身在暗,伺机而作。 “与生俱来人中首,唯吾与天同齐寿;双脚踢翻尘世浪,一肩担尽古今愁。” “半亩方塘一鉴开,天光云影共徘徊,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是天地之始,有乃万物之母。” 风起路回,就在情势转为不利之时,九霄铁龙帆之内竟是响起不该在此刻出现之人的诗号。诗声未落,龙舟之中几条人影化光而出,来者却是圣夫子、道尊与非凡公子。随后,血道天宫外围又是几条人影闪入,照世明灯等人挥退血道天宫士卒排前而立,双方泾渭分明。 “非凡公子?明明是你托魔魁之女报信,怎会是三教教主到场?海殇君呢,素还真呢?!” “一场小小的空城计而已。世人皆认为三教惧于魔魁之威蛰伏不出。吾反其道而行,惊了你吗?” “哼,你忘了你是受了东瀛之命而来到中原的吗?” “东瀛?中原?魔界?哈,非凡的立场,只因非凡心意而定!权门宗矩,不必废言了!” “狂妄!你以为两个半废的三教教主,会是我的对手吗?” 权杖敲地,震破身周数丈坚硬地板,权门宗矩声音冷厉道:“今天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第五十五章 计中计 九霄铁龙帆洞穿血道天宫石墙,yin冷夜风倒灌而入。请记住本站的网址:。纷飞落叶初落地,权门宗矩有了动作。权杖顶地不动,磅礴真元却已灌注杖身,令其硬若钢铁。权门宗矩怒喝一声,雄浑劲力以身为轴迅速向外扩散,霎时乱石卷急流,直逼三教一方。 “老骥思千里.饥鹰待一呼。道尊,请了。” “三人剩我们两个,可不能被晚辈小看。道极无上!” 强敌出招,圣夫子与道尊谈笑从容。中气十足一声清喝,圣夫子背后诸凤剑应声出鞘。 气血枯衰,圣夫子力虽不足,眼界犹在。身动如幻,四时江雨连绵挥洒,固身、诱敌、图机、速杀,剑影幢幢,灵巧斗力。白篷罩身,道尊扬掌吸纳方圆天地之力,道化太极乾坤,就地一击,扬尘劈道,掩护圣夫子进路。 二对一,虽是自恃气血旺盛功力深厚,但三教教主武学经验岂会寻常?权门宗矩气凝双目,仔细注视圣夫子剑招进路,权杖横抬于胸向前一捅,正中顶住诸凤剑尖! “所有人,杀!” 角力较劲,权门宗矩立身不动,冷然下令。手下东瀛浪人会同所雇杀手刀剑其响,冲向青阳子等人立身之处。照世明灯与圣贤诸、因果来等为首之人率领三教之众,各自找上对手,拉开激烈混战。 主谋之人犹是自信满面,非凡公子逸步而上,再对劲敌玉天玑,开口就是冷眼相讥:“玉天玑,你那忠仆雪鸦呢?” “哼,冷嘲热讽,你把玉天玑想得浅了!” “那就出招吧。让吾再试一回,连性命都把握不住的智慧之星,究竟还有何能耐!” “你……找死!慧星耀日!” “指气剑流!” 玉天玑白影速闪来到身前,非凡公子骈指凝气,凌空挥洒,劲力十足。然而再度接掌,玉天玑招中劲力,竟是出乎意料的高妙。非凡公子力道虽强,却是反受克制。一击不成,非凡公子立刻转变内力运法,身形涨大形如怪兽,吐气如风吼,寻常气劲难伤,正是绿甲龙卷斩! “你明知有权门宗矩在,怎有胆量使出你成名的招数?非凡公子,你也未免也太过目中无人了!自负妙计又如何,今日无敌战龙可以不要,三教大部分人都可以不死,但你却无此等的幸运!” 老谋深算如权门宗矩,早对非凡公子心怀戒备,玉天玑又怎会不将非凡公子招数研究透彻?距离太短,无距离空间杀人法不过空谈。玉天玑双掌血线一拉,险险就要划过非凡公子脖颈。一时大意失手,非凡公子竟是落入下风! “青阳子,速速摧毁无敌战龙。” 耳闻非凡公子呼喊之声,青阳子道扇轻扬,终于迈出了第一步,磅礴道门真元运动,身围飞沙走石。潇湘子与其正面对视,亦感不同寻常的压力,快步抢上。 混乱交战之中互击第一掌,潇湘子与青阳子借力同退。站定之后,潇湘子不解问道:“青阳子你与三教汇同一路,又何必带来竹魂与《九龙菩提经》?” “自然是为遂了宫主之意。” “遂吾之意……嗯,你要毁掉无敌战龙?!” “正是!” “妄想,荒唐!你要毁之,又为何带来竹魂?” “竹魂要来是他自己的意思,与吾无关。”道扇背于身后,青阳子冷淡道:“竹魂是人非是交易之物,九龙亦需为自身的命运做一个了结。” “呵,小小尘界九龙未免太过高看自己。连非凡公子都被玉天玑克制,就算你带来三教人马,那也无济于事。” “潇湘子,表面的上风遮了你冷静的眼,迷了你睿智的心吗?”声调肃冷,青阳子红影一动,道威无极轰然使出,庞然劲力直压潇湘子本人。 手下不停,身法灵变,潇湘子接招之际,疑惑问道:“嗯?此言何意?” 道扇压住潇湘子利掌,青阳子蹬腿横扫,淡然说道:“光是要毁无敌战龙,区区血道天宫何须劳动三教同出?只需派出高端战力与吾突袭,没有权门宗矩帮助的你挡得住吗?” 侧身飞闪,潇湘子飘然退后,一瞬凝思,惊咦答道:“魔魁之女通知权门宗矩并非偶然?嗯,你们的目标是……魔魁之女?!难怪,难怪素还真等人无一露面!” “是无敌战龙与魔魁之女!” “一箭双雕之事,你认为有可能吗?魔魁之女绝非蠢辈,你们怕是想得太容易了!” “宫主又错,这是连环妙计!” 经此一役,潇湘子与黑榜联系已经得到证实。血道天宫的势力既与东瀛相关,那么背后的天外方界,是否同样有人牵连其中呢?至于魔魁之女,她已身不由己了!青阳子说完,朗声大笑,皓白光华道纳乾坤再赞一掌,沛然道门真元鼓动狂风呼啸,直取潇湘子! 潇湘子手化血影,卸去道门强招,足退数步,面带不悦道:“哼,就怕你三教之人无能吃下吾方人马!” “三教如果轻易就败,也不会由上古屹立至今!” 话虽镇定,青阳子面对潇湘子亦不敢大意,双眼紧盯潇湘子,身形不动。静天觑准时机从暗处跃身而出,云影魅风指凌厉迅疾,穿风袭向青阳子! “高手,有来历!不过还是劝你怕死的先溜,省得丢人现眼!” 就在此时,天际忽来金灿电芒,如龙盘扫,轰然而落挡下云影魅风指。一道怪异金色身影,挡在青阳子与云岫君之间,手握拐杖,头戴礼帽,正是霹雳怪杰乱世间。 “青阳子,这就是你隐藏的王牌?可惜了,青阳子你仍然棋差一招。”双眼一凛,潇湘子冷然答道。一方混战人群中的来世道君,竟是反手发出怒佛开膛指,重创九代令公风雅诸。 “怒佛开膛指,你是慈海渡者?” 笑容诡异,慈海渡者答道:“只有今天是慈海渡者。” “你未死,那很好!” 脸色变化一闪而逝,青阳子道扇掩胸,复又自信笑道:“潇湘子,你忘了非凡公子所说,今日天笔峰上唱的是空城吗?” “嗯?难道!怎会……那三人明明是为了决战魔魁所备……” “呵,你方牛鬼蛇神既已现面,吾三教又怎能大意失荆州呢?!”青阳子话语甫落,东方忽来三道无匹刀芒剑气,强势杀入战团,力挽倾颓之势。 “一恨才人无行;二恨红颜薄命;三恨江浪不息;四恨世态炎冷;五恨月台易漏;六恨兰叶多焦……” 一步一句,一剑一杀,脱胎换骨的剑君十二恨,手持十二无敌,所向披靡。另外两人,狮头宝刀挥动若狂,半筝夜琴静冷取命。耀目强光中,但见三人逆风步入,正是深造之后的三教传人! ————————————————————————————————————————————————— 一方热战未休,远离血道天宫的魔魁之墓附近,却是一片瘆人的鬼魅肃静。圆月高悬,密林高峰上,并立二人,静候关键一刻。即便忧心彼方战局,海殇君依如平日气定神闲,黑白羽扇一拍一拍地扇动,从容不迫。 久等无动静,闻人然问道:“前辈,你觉得魔魁之女会中计吗?” “你认为非凡公子会通敌?” “目前的非凡公子自负近狂,他不会轻易做出让步,但我觉得他也不会看着魔魁之女去死。” “所以守着唯一一条退路的神鹤佐木与素还真那边恐会生变,不过你我的主要目标本就仅是幽灵箭而已。” 视线投向暗林之中另外一个方向,海殇君续道,“魔魁父女两人最大的仇人就是三教教主。攻打血道天宫,三教不出手,素还真等也会帮助青阳子,免不了使天笔峰本部空虚。这一点在非凡公子通知魔魁之女之后尤甚。以魔魁之女的智慧,定会建议魔魁趁此时机攻打天笔峰。可惜魔魁作风光明磊落,绝不会听从她的建议。动用幽灵箭瞒住魔魁shè杀两位教主,就成了她必然的选择。当然她也有很小的可能放弃,但以其多疑心性,必会来到魔魁之墓再做打算。可惜到了那时,魔魁之女身成困兽,是否使用幽灵箭,对你吾二人而言已不重要了。” 魔魁之女机警非常,非凡公子做得太浅显,必然引起她的警惕。但非凡公子身为她之亲子,魔魁之女亦不会怀疑非凡公子所言青阳子yu毁无敌战龙的行动真假。所以即便不去亲身涉险,魔魁之女也绝不会放弃这样一个大好机会。然而只要她来了魔魁之墓,结果就已经注定。 言谈间,天际圆月忽转血红,诸星移向,苦境顶尖高手无论身处何地,均感气机一滞,正是幽灵箭将出之势,海殇君与闻人然神色一动,同时自封气脉。随后无后弯刀脱鞘入手,海殇君手化一瓶金灿佛血道:“神剑虽利总非圣洁之器,尚需圣血为引方能奏效,接住!” “梵天圣血?那一页书前辈?” “九珠脱落,一页书已非梵天。” 不曾正面作答梵天下落,仅是坦述一个事实,海殇君收起羽扇,无后弯刀横握在手,似感叹似定论。 “幽灵箭的神话,该是时候落幕了!” ; 第五十六章 五凤朝元 数声破风唳啸,魔魁之墓附近鬼魅惨嚎不绝,几道幽灵箭划空纵天,碧幽诡芒飞速奔驰。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神箭幽灵,自寻目标走若雷霆,两道箭光竟是中途折向,直取闻人然二人。 “魔魁之女这一次还真是够大胆,连续动用这么多支幽灵箭箭,她就不怕遭受反噬吗?” “素还真不曾牺牲亢无后,魔魁之女又怎知晓梵天会在此时贡献圣血?幽灵箭无解,她理当趁此混乱机会一气灭敌。你吾气脉封闭不可久持,时机稍纵即逝,同上罢!” 神色肃穆,海殇君首先越空而起,无后弯刀握于手中不动。背后闻人然抹血涂锋口,持剑先一步而至。幽灵箭克魂制魂之效无视防御,神锋刚刚触及第一支幽灵箭箭体,闻人然就感一股恶寒异力直锁神魂,奇异箭力几yu侵体而入。 所幸闻人然神魂远在神源之内,又见剑锋之上圣血受到感应,顿时剑灿夺目金芒,清圣之气传导而过,压制幽灵箭身之内怨嚎邪性。幽灵箭前路受制,海殇君抓住机会,无后弯刀并着神剑重力一格,两大神兵齐心同力,但听脆响在耳,当世无防之神箭,破! “屏息守神,一口作气破之!” 一箭虽破,数箭后至。初回功成,再除后续已是轻车熟路,无后弯刀并圣剑神锋无挡,连续数声之后,魔魁之女动用之幽灵箭尽数折断! “非凡,你……” 幽灵箭毁同时,魔魁之墓内的魔魁之女立即受到反噬,心疾爆发,捂心痛苦倒地,懊恼不已。 然而未等魔魁之女有所动作,破箭二人手中刀剑,竟是同步脱手落如飞矢破墓而入,交叉错身袭砍魔魁之女。 危机之际,魔魁之女急运神农琉璃功抵挡,熟料竟是受到克制,刀剑穿身而过之刻,魔魁之女一身玄功顿失五成!樱口血红难止,魔魁之女重创在身,身躯更显石化之像,急忙通过墓地之内密道闪身而逃。 片刻之后,二人破门而入,魔魁之墓内却已空无一人,徒留盒内仅剩的三支流光四溢的幽灵箭,证明方才魔魁之女尚在此地。 “被外面机关阻挡了一会儿,果然人就已经走了。” “以魔魁之女的谨慎,本是预料之中的结果。” 目光扫过盒中三支幽灵箭,闻人然问道:“前辈,这三根幽灵箭能否留下一支给我?” “你要之何用?” “以防万一。对付未来可能出世的祸世魔佛,幽灵箭或可收到奇效。” 幽灵箭对付弃天帝的圣魔原胎肯定没戏,但是波旬既然被shè出过灵佛心,那就说不定会成功。 听闻人然说得坦然,海殇君羽扇一扬,一支幽灵箭便已抛空落入闻人然之手。毁去最后两支幽灵箭,海殇君道:“刚才幽灵箭波动必已惊动魔魁,此地不宜久留。素还真处交吾处理,你速速赶往血道天宫支援。” “前辈小心。” “呵,有素还真与普生大师,就算魔魁亲至,全身而退同样不难,安心罢。” ――――――――――――――――――――――――――――――――――――――――――――――――― 血道天宫之内,战事如火如荼。三传人来到现场,三教再添助翼。 然而三教中坚高手虽是胜过血道天宫,在乱世间被慈海渡者与静天云岫君牵制的情形之下,顶峰战力竟是无一可抵权门宗矩。 但听权门宗矩冷然一喝,权杖重击诸凤剑,圣夫子急退卸力,看清眼前局势,传音给身侧道尊道:“道尊,这是一个检验成果的好机会。” “夫子说得甚是。” 手化天罡幻决迷惑权门宗矩,道尊借机退出战团,提高声调喊道:“三传人,这段时日历练的成果,就在此人身上一试罢。” 无须应答,默契久处而生,狂刀、剑君与道尊、圣夫子瞬间换了身位。一旁叶小钗手扶刀柄闭目不动,静候出手之机。刀若狂风,剑似急雨,甫一换手,权门宗矩立觉更强压力。或许经验之上仍有欠缺不足,单论实力,三教传人却已胜过气血衰败的三教主不少。 刀剑齐至,配合绵密无间,权门宗矩横杖急挡,虽感压力非常,但依根基之胜,守势仍然稳若泰山。 “无影双梭!” 久守不利,权门宗矩转守为攻,一招二用,气如穿梭分取狂刀剑君。 “回龙逆斩!” “白虹贯日!” “啊!” 刀走霸烈,豪迈纵情;剑上至真,率性无虚。刀芒剑影斗力接招,权门宗矩无暇分神。叶小钗肩头一动,剑气一瞬而过,眨眼袭至权门宗矩胸前。 三传人联手之势难挡,权门宗矩迫不得已之下,竟是使出东瀛忍术脱身速闪。一息过后,权门宗矩立身之处仅留一截断木,本人却已一杖点向叶小钗头颅。 “嗯。” 危急在前,叶小钗竟是屏息不动,身似枯槁,心如止水,竖指抡化半圆,至高心剑疾速发出,正面反击。 权门宗矩去势太快,猝不及防之下,依仗宗师能为,仍能强行偏过半身,利用手中权杖卸去心剑大半劲力。纵使如此,权门宗矩也被心剑余威穿肩,初次受到创伤。 退步站定,权门宗矩身被三方合围,衣袂被风吹动稍显落魄,然而东瀛虎狼怎会轻易就败? yin冷地笑了两声,权门宗矩望向乱世狂刀,意有所指道:“乱世狂刀,慕容婵的下落你不想知道了吗?” “你!你把慕容婵怎样了?!” 关心则乱,乱世狂刀闻言怒气勃发。剑君微一皱眉,连忙出声劝道:“狂刀,他在故意乱你心绪,先冷静。” “乱心?呵,乱世狂刀,你忘了慕容婵之父大和居士与我伊贺有仇吗?难道中原人都是这样愚蠢,认为我会放过寇仇余孽?”权杖拄地,权门宗矩半驼弯腰,负手于背诡笑对答。 “你想怎样?!” “简单,杀了圣夫子,我就放了慕容婵。” “妄想!” “啊……” 权门宗矩此计甚毒,寥寥数言已使三传人一方陷入分裂。狂刀虽然不至于答应条件,但剑君定会分神留意狂刀动作。就算叶小钗有心杀敌,光以一人之力也难胜过东瀛伊贺宗师。 一旁圣夫子见状,退敌同时哀声叹息道:“唉,功亏一篑,这三人已被对方牵制,难以诛敌了。” “狂刀太重感情,是他的优点也是弱点。就算明知权门宗矩出言诓骗,却也不会一赌。”道尊惋惜在心,随即望向圣夫子续道:“不过魔魁并非权门宗矩,光明正大搏斗,三传人未必没有胜算。” “魔魁坚甲未破,此事日后再谈。三传人虽然杀不得权门宗矩,但权门宗矩同样无力抽身。吾二人还是先将注意力放在无敌战龙之上,再图后续吧。” “也好。” 战中定念,圣夫子与道尊再度回身杀敌。另外一边,非凡公子之招正受玉天玑所制,突然天际幽灵箭波动扩散到血道天宫,所有人均受到短暂影响。 非凡公子心念一动转手变式,武林寻常之招用于解围。玉天玑回神之后全力一掌以应,双方各自退出十余丈。不分胜负的局面无法令非凡公子宽心,背后一阵恶风突袭,却是身处三传人zhongyāng,非凡公子顿受权门宗矩一杖击背,旋即便是森冷的威胁。 “非凡公子,东瀛给你的机会,好好把握吧!” 恶语在耳,非凡公子警觉之下,忽感剧毒染身,体内真气难以运动,大惊失色道。 “这是……五凤朝元?!” ; 第五十七章 竹、叶、金 “正是,那你更该知道谁才有解药。请使用访问本站。” “哼,要吾屈服,做梦!” 足下酿跄,非凡公子勉强封住毒气蔓延,强硬拒绝。权门宗矩冷笑一声道:“呵,希望你能一直这般嘴硬。现在场面陷入僵持,未防双方伤亡过重,不如你我各退一步如何?” “退?等汝等造出无敌战龙为难吾方吗?” 虽是重毒染身,非凡公子依旧桀骜不改,看向权门宗矩不屑说道。接着面容一肃,非凡公子环视四方,对三教之人高声下令:“众人不可退缩,死战到底亦得毁去无敌战龙!” “哈,非凡公子你这样轻视三教门徒性命,岂不是寒了众人之心?抑或,你从未将三教看作你的同伴呢?哦,对了,非凡公子你有魔魁作为后盾,又怎会重视三教诸人死活?” “权门宗矩!哇,噗……” 怒极毒气上涌,非凡公子呕出一口鲜血,急急退后数步。战中照世明灯身影一闪,立刻来到非凡公子身旁扶住,灯元不断输入非凡公子体内,温厚双目稍显冷淡,平静说道:“伊贺宗师,此时口舌挑拨,未免令人小看。” “中原名人照世明灯?久闻你之智慧可比素还真,曾助武林至尊欧阳上智布下妙计逼使素还真屈膝。吾先前之言究竟是挑拨还是事实,你该心知肚明,何必动怒?” “嗯……无论你所言真假如何,都不能改变血道天宫威胁中原稳定的事实。东瀛所图无非中原大乱,乘机取利,三教正道又怎会容你得逞?” 非凡公子脑智不差,但心性狂傲自负,尚有几许欠缺。照世明灯话虽温慢,却是切中要害,这种心性沉稳内敛之人最是难缠……权门宗矩目光扫动,但见三传人趁着三人对谈之机,暂按方才威胁之言,手中刀剑挥寒芒,力助三教人马占住上风。深知不可放任三传人动作,权门宗矩气振宽大和服,权杖迅猛舞动,气力雄沉,誓毙照世明灯于杖下! “拖延,也需看实力如何啊。” “道长魔消!” 杖影重重,直取自身要害,照世明灯凝重在眼,手中明灯大放光华,昊光冲霄,足踏罡步灵活防御,躲闪权杖重击。身侧非凡公子自知权门宗矩实力远胜养父七色龙,分毫不敢怠慢,强压毒性,跃空身化巨大漆黑翼骨龙,意yu与照世明灯联手对敌。 “黑翼龙霸式!” “非凡你身重剧毒,一身忍术更是吾所教授,这样的招数对吾会有用吗?蟠龙锁关!” 龙尾倒悬,横扫钩敌,威势骇人,刮风走石。权门宗矩却是不紧不慢,抬头注视半空,言含轻藐说道。随即权门宗矩怒吼一声,一身真气走如龙蛇,全力施为,黑色翼龙竟是在权杖一击之下消散于无。极招被破,非凡公子顿时身受重创,宛如断线风筝沉沉由空坠落。 “不妙。” “如何?照世明灯你三教还要继续战下去吗?” 照世明灯轻呼一声,连忙接住非凡公子,旋即往各处战局看去,入眼双方均有不少伤亡。然而权门宗矩一边战力,不是血道天宫之人,就是重金所雇之杀手,到了最后却是中原人在互相残杀…… 双眉紧凝,心感不忍,照世明灯未答权门宗矩志得意满之问,反而决然开口:“乱世间,到了此刻他仍未至,你就配合九霄铁龙帆全力施为罢!” “了解,看我乱世电!” 手摸帽檐,乱世间搞怪挥动手中拐杖,血道天宫上空忽来风雷涌动,霹雳天降,形成雷龙呼啸,分取慈海渡者与静天云岫君。两大高手皆是老谋深算之辈,交缠数久对乱世间能为已有盘算,不愿硬接强招,各自退避。 于此同时,一直盘空不动的九霄铁龙帆动静大作,云气盘旋不定,竟是俯空急冲而下。关键之客,乱世间将手中拐杖扔到一旁,双手运劲,菩萨印功力催至极致,身耀灿烂金辉,无匹威能即将发出。 “菩萨印第十式――莲法灵光照大千,啊不对,万佛朝宗……” “乱世间你用佛法无边对付慈海渡者,无敌战龙交我!” “阿爸喂,你就不能再来早一丝啦,差一点害得我破功!” 未等乱世间使用菩萨印第十式,数道凌厉剑芒疾速shè入,劈地开道。眼见九霄铁龙帆即将撞上无敌战龙,闻人然神锋入手全力加持,以自身血气为引,使出忆秋年极招血光旋刃。血光旋刃一出,以死求生之式,勾动场内死者鲜血汇于剑尖,蜂涌聚成巨大血色漩涡疾速旋转,惊人一剑蓄势待发。 九霄铁龙帆与无敌战龙相撞之刻,闻人然合身剑带血色漩涡冲下,正中zhongyāng。当世两大机关神物甫一碰触,立时发出惊天巨响,血道天宫之内尘沙漫天。血色漩涡化剑芒,破体加速无敌战龙毁坏。 功败垂成,与青阳子对战之中的潇湘子脸色惨然,语气苦涩道:“青阳子,无敌战龙若成尚需你来cāo控,这样毁之值得吗?” “青阳无心受制于人。无敌战龙既不属吾,毁去便毁去罢。”道扇略作停顿,青阳子轻笑一声,终是释然答道。 “枫岩之事尚可商量,你又何必……” “宫主你想多了。天理老人是我的朋友,你那块枫岩又怎有可能是真呢?” “噗……” 闻言胸口一阵憋闷,潇湘子咳出一口鲜血,指着青阳子,摇头叹息道:“好,好啊,好一个青阳子!” 无敌战龙已毁,再战无益,玉天玑等人各怀心思,尽皆思退。混乱之中看见慈海渡者似yu抽身,乱世间右手金芒瞬闪,菩萨印第八式应声而出,佛门密招强势狙敌。 “你要往哪里去,看我佛法无边!” “金刚般若掌!” 回身一击,气劲四shè,裂石倒墙,慈海渡者心知情形不利,身法速展,借助菩萨印之力迅速退却。 就在慈海渡者即将退出血道天宫之刻,闻人然怒恨满溢一剑破空到位,就地断绝退路。竭力之剑毁去无敌战龙,又见仇人身在现场,闻人然怎肯轻易放过,当即与乱世间一前一后,封绝慈海渡者退路。然而静天云岫君却是一掌袭向乱世间,乘着乱世间闪躲瞬间,慈海渡者立刻转向换位,与云岫君同立一处站定。 “阁下与吾熟悉吗?” “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不熟悉也不要紧,反正我要你的命就对了。” 都和素还真那么熟了,闻人然怎么能不清楚嘴炮的恐怖?跟这种人说话容易把头弄晕,对付慈海渡者,就得像一页书和欢喜佛一样,得直接动手才行! 慈海渡者闻言佛眉一凛,嘴露诡异笑容,不知在想着什么。一旁静天云岫君却是不愿趟这趟浑水,方才相助只是顺手施为,真要拿命去搏太过不值…… “金小开,你要做什么?!” 就在双方对峙之刻,人群之内忽然传出狂刀一声怒吼。却是久失踪迹的金小开来到现场,趁乱偷袭持刀架在竹魂脖颈之上,望着怒瞪双目的叶小钗,猖狂笑道:“呀哈,叶小钗,我们终于又见面了,你有想念你家金爷爷吗?” “啊!” ps:叶家天命什么的……讨人厌的金小开必须写,否则以后没法慢慢洗白成欢乐型。 ; 第五十八章 叶落竹不折 荒郊暗夜,魔魁之女心悸绞痛,亡命急奔,功体已呈不稳之像。请使用访问本站。就在魔魁之女痛苦难当之际,半途又遇一人拦路。密林之内忽起莲香扑鼻,随之一道沛然掌气迎面轰至。 “半神半圣亦半仙,全儒全道是全贤;脑中真书藏万卷,掌握文武半边天。” 虽有示警在前,魔魁之女勉力提功仍是不敌,大步后退唇齿呕红,咬牙吐出令其痛恨不已之人的名姓:“素还真,是你鼓动非凡背叛吾?!” “是魔魁之女你折磨残害无辜,手段残忍,天不容也。今日你无处可逃,束手伏诛罢!” “哼,看轻吾,你将会自食其果!” 深知对面之人深藏不露,更须提防破箭之人追至,魔魁之女不愿拖缠久战,于是率先使出杀招。不顾功体半废,魔魁之女气沉丹田,足下一顿,震起满地落叶,身泛银光,正是神农琉璃功起手决杀! 目光镇定从容,素还真轻叹一声,手中拂尘一扫挂肩,运动八成元功,催使石破天惊混元掌。有意无意,混元掌化招同时,素还真足踏八卦迷踪步,飘然让出一道空隙。 对于素还真示弱之举,魔魁之女虽是惊异在心,却也别无选择,唯有乘隙而逃。 “……素还真,今日之耻,你给吾记住!” 一击不中,怨恨之言入耳,素还真却是浑不在意。魔魁之女是生是死,但看普生大师的抉择。目光在夜色之下更显深邃,难辨素还真真实心思。突然,天空一星西坠不复光辉,又听雷霆轰隆炸响,似是苍天为逆伦之举而震怒。 见此情景,素还真略作推算,不由长叹一声,眉露忧色道:“唉,叶家祖孙死结终究化解。不过叶小钗,素某是该为你庆幸,还是悲叹呢?” ————————————————————————————————————————————————— 血道天宫之内,熟悉的祖孙对立复又上演。意外的变数,命定的纠缠,厘不清的祖孙恩怨。本该混乱不堪的战斗,也因突如其来的变化而暂止。 权门宗矩见得无敌战龙毁坏本yu思退,谁料三教一方变生肘腋,脑中盘算后停下手中动作,兴致十足地看向金小开三人。 众人目光注视己身,一直自认被世人所忽视的金小开,顿感巨大满足,眉间拧出一股狠厉,得意非常道:“叶小钗,怎样喽?你有种,就再来教训我啊!本小开跟你讲,只要你敢动手,就休怪我刀下不留命!” “哼!” 瞪目怒极,但金小开人质在手,叶小钗却是进退两难。金小开见状,更是嚣张不已,猖狂大笑道:“哈哈哈哈,叶小钗你不是厉害吗?你不是享誉江湖的正道大侠吗?现在连个人都保不住,还吹什么刀狂剑痴?!” “金小开……” 刀放在出声之人前颈,金小开稍稍收敛几分狂性,无聊说道:“喊金爷爷做什么?竹魂,本小开做坏人,也比这帮正道光明磊落。你医好过我的双脚对我有恩,但是你也逼过我向叶小钗道歉,令我难堪。我嘛,也不为难你,只要叶小钗肯给我下跪认错,一报还一报,本小开就放你离开!” “你认为这有可能吗?” 有些人命中注定会是朋友,哪怕相交知心,一生只有短短一瞬。不忌颈边刀锋寒凉,竹魂与叶小钗视线半空相交,竟是奇妙难言地理解了彼此心意。无声一笑,身上透着一股出尘的气质,竹魂语气平和说道:“金小开,你忘了以前我对你讲过的话了吗?” “什么话?你中意无路用的竹子吗?啊哈,什么狗屁气节?这个江湖就是谁的拳头大谁说得算,装好人有个屁用?!大话谁都会讲,有种你就自杀给我看啊!世上多的是会吹牛的人,本小开就不信你敢!” “叶小钗,不用为了我求任何人。尘界九龙的恩怨,起于此,绝于此,一切都该在此结束。听我最后一句劝,退隐江湖吧。” 尘界九龙从一开始就受制于人,无论是血道天宫百年大计,抑或合修会九龙图之yin谋。如今无敌战龙既毁,九龙仅剩其一,又何必委屈苟求生机在世?世上总有那么些人,生来就将气节看得比生命还重。 竹魂释然一笑,长时受人庇护,却是忘了往昔初衷。竹者,节不可改。以竹为魂,自许亮节,自该舍名利而随清风,弃形昳而逐之。 听竹魂之言,全然不将自己放在眼内,金小开不满,定视着眉目挣扎不已的叶小钗,挑衅说道:“哟?竹魂你这样讲,让本爷爷非常难过。就算叶小钗肯下跪,本小开我也不会让你好过哦!叶小钗,我数到三,你不跪,我就砍掉竹魂的手。之后重新再数,再砍一只手,直到你肯下跪为止啊!” “你的刀染上我的血,都嫌肮脏!” 语气平淡,却是决意昭然。话语落,未及众人反应,竹魂竟是闷哼一声,自断经脉,低声咽气。龙筋之魂受到莫名感应,自行回归青阳子身上的《九龙菩提经》之内,独留躯体不倒。说他失了魂,纵使身死,身躯亦似孤竹屹立,竹魂高洁,脱俗离尘。无色之盛,无态之繁,无芬之重,卓然于世。 “啊!” 难以言喻的愤恨、悲怒、悔痛搅动心海,是否亲情对己而言终究只有折磨?满目惶然凄切,心在此刻骤然失了力,叶小钗竟是屈膝跪地,一滴英雄泪滑落脸庞,低落在尘。悲者,不仅仅是因逝去的人,更为不知刻在心间何处泣血的伤。 双膝落地正对亲孙,天伦悖逆之举,竟惹得雷罚示警,令在场之人万分震动。霹雳天雷仿佛劈在心间,金小开虽是万分恼怒,却也被心里无来由涌起的一阵惶恐与不知所措压下,更多的反是一股怅然若失的情绪,立在原地一时失措。冥冥之中祖孙相残的难解天命,终于消散于无。可惜就算如此又能如何?这莽莽红尘,还能容得下劣迹斑斑的顽劣之辈浪子回头吗? “哼哼,想不到能看到一出好戏。无敌战龙毁就毁吧,金小开你今天惹起了众怒,想要活命就随我走!” 对于三教之人所厌弃的人,权门宗矩反起了袒护的意思,身形一闪就yu推开竹魂躯体带人离去。但是手掌尚未碰到金小开,权门宗矩已感右侧怒极至寒一剑刺颈而来,连忙身躯后仰,险险避过神锋剑气,权门宗矩颈部微微渗血,大步一蹬退却数丈,脸色yin沉而立。 “权门宗矩,虽然今天交战是为了毁掉无敌战龙,不过你赶不及想死的话,我不介意今天就和你一决生死!” 威胁之言寒彻心扉,脸色平静之下暗涌骇浪,闻人然一指点向呆愣中的金小开,随后重力将之推给乱世间看管。 从未想过尘界九龙的一切会是这样一个收场,闻人然也不管慈海渡者与玉天玑之后会怎样动作,仅是抱起了竹魂的尸体,背影萧索地离开了血道天宫,留下一句不知指代着谁的话。 “叶小钗,他就是这样一个人,谁都怨不得……” ; 第五十九章 会素 细雨微蒙毒刺林,灰暗天空下的苍翠修竹,枝叶疏落有致在雨中洗却尘埃,沿着竹节滑下,剥落红尘炎凉。请使用访问本站。竹身晶莹通透,更赠空灵淡泊。 简陋竹屋之后,新添一座孤坟。落寞之人身周笼着一层薄雾,挡去雨水沾湿,重复着将黄纸一张一张放入火盆中焚尽,以祭亡魂。时间在雨声淅沥中消磨,竹林之中远远响起溅起泥泞水声的脚步声,愈来愈近,隐露沉重。 待得来人站定,闻人然自然之极地反手将剩余的黄纸,交到立在身后的素衣之人手中,平平淡淡地问道:“你是自己来吊丧,还是代表别人来的?” “有区别吗?不该来吗?竹魂曾经关照过续缘,素某理该亲自来此。” 顺手接过黄纸,素还真半弯下身,缓缓将之引燃,鞠躬凭吊之后,语气略显低沉地说道:“当日一战,死得并非只有竹魂一人,素某却无能做到为每一人都烧去一叠黄纸,也唯有借此机会聊表哀思。” “……这样年复一年的折磨,你早就习惯了吧?”沉默片刻,闻人然问道。 “习惯与接受永远不同。” “呵,人永远都不会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却必须学着习惯这种事一次又一次地发生么?” 定视身前之人平静的脸庞片刻,素还真续道:“素某本以为你会……” “像大半个月前一样冲动地杀上三魅殿,然后让魔魁从中取利?虽然竹魂身死我很伤心不错,但还不至于动摇了我的剑心。呀,不对,素还真,我在你眼内就是那样一个人?而且,我觉得我平时做事还是挺有计划性的嘛。” 计划?虽说出发点不坏,但总是做出莫名举动破坏计划,害得自己不得不一次次改变策略的人又是谁?素还真按下心中复杂心思,颔首叹息道:“你这样讲,素某就放心多了。” “嗯。素还真,许久之前我在天河碰到一个人,他对我说过兼爱众生非其所愿,情有亲疏,爱有等差,某种意义上我和他是同样的人。我帮助竹魂,除了当年对其有所求的原因,也是因为欣赏他的为人品性,不愿看他步上其余九龙的后尘。但竹魂自尽,我能做得无非遂他之意,永陪青山翠竹,远离尘嚣。” “万事强求不得,一生能圆所愿,伴高洁青竹永眠,不亦足呼?” 半是抱怨半是感叹,闻人然道:“是呀,强求不得。他是活生生的人,有他自己的想法,谁也没那个资格干扰他的选择。救人之举,如果仅仅只是为了满足一心私愿,那就失了意义。这个道理,我从当年第一次拜访过圣夫子之后,才隐隐约约明白。竹魂的死,只是再一次印证了而已。” “你与当年不同了。” 想起当年某人故意怂恿风采铃的举动,再看看当下的闻人然,素还真心内不由生起一股物是人非之感。 “我得在苦境好好活下去。” 没有什么成长感悟,在苦境安稳的活着,本身就是最大的难题。待得烟火尽灭,徒留黑灰在盆。闻人然起身直视素还真,不再去想竹魂,皱了皱眉毛问道:“叶家祖孙的情况如何了?” “叶小钗弃剑归隐,至于金小开……他惹了众怒,素某能为叶小钗所做,也唯有让金小开将功折罪,替三教取得对付魔魁的憾宇神剑。” 竹魂死了之后,叶小钗终究还是退隐了么?不过憾宇神剑……算了吧,被金貂刀随便砍断的神剑,明明就是一块连擎天神剑都不如的废铁。闻人然想了想问:“这样一来三传人决战魔魁的计划岂不是泡汤了?” “慕容婵尚在敌手,狂刀心气难平,如何决战?况且对付现在的魔魁,若不能破其坚甲,三传人齐上也是徒劳。” 这个理大家都懂,闻人然认可地点了点头,复又问道:“那素还真你来找我做什么?” “哎呀,魔魁之女此番吃了大亏,难道你认为她回到海鲸岛之后,魔魁会坐视不管?” “我觉得你该早就算计好了一切,为了留下一线缓和的余地,同时替普生大师化解心结,才故意放了魔魁之女一条生路。魔魁就算怒气难消,你又怎么可能没有解决的办法?就算是非凡公子身中权门宗矩的毒,我看也是你们合谋破坏东瀛和魔魁合作的计策吧?” “不过权宜之计而已。可惜对付软硬不吃的魔魁,总归得与他正面一战分出胜负,否则任何计策都是无用。如今三教,百年修堂仅剩因果来一人撑持,道教与儒教稍好,但青阳子新创合修会动向难明,儒教那位新任教主更是……三教处境堪虞啊。” 素还真话到此处止歇,不再多说一词,意味已明。闻人然听素还真这么一讲才反应过来。原来不知不觉中,旧三教的精锐已经快消耗殆尽。不过提起圣贤诸,闻人然还是不得不问道:“儒教那边你准备怎么做?” “圣夫子或许会亲自出手。” “哦?我明白了。” 闻人然心里面略微有些讶异,不过想想圣夫子气血枯衰,不久于人世,儒教内务由他亲自出手也没有什么不好。就算圣夫子狠下心除掉圣贤诸,世外书香还有骨董和百里抱信主持,应不至于灭教才是。 “素还真,你来找我是不是因为魔魁定下战期了?” 拂尘一扬,素还真肃容道:“十天后,人数不论,堂堂正正一决。” “海殇君前辈和乱世间会一同赴约吗?” 似为排解竹林微雨所带来的愁绪,素还真假意揶揄道:“你一人若是能胜得过魔魁,素某可以替你回绝,让你一人做回英雄。” “那我还是敬谢不敏……” 虽然对破魔魁坚甲已经有了主意,但是真要一个人上的话,那风险未免太大。况且就算说是公平对决,东瀛一方的人又不是死的,谁知道会不会暗中有人做手,到时候被人yin了都没地方哭去。 “对了,三天之后风迹影中林,玉天玑yu以慕容婵的性命换你解招,你愿意否?” 白了素还真一眼,闻人然没好气地答道:“我不答应的话,一日三千斩的狂刀,还不得把武林闹翻了?就知道有权门宗矩做头,智慧之星这帮人难对付的多。不过这样轻易放过玉天玑,我总有些不甘心呀。” “是呀,素某亦认为黑榜之人难缠得紧。就连玉天玑一方,是不是当真会拿慕容婵换命都很难确认。” “素还真你这话……” “诶,素某什么都没有讲。” 又装神秘,闻人然眼睛看向一旁,脑筋一转,含糊地说道:“那也好,总觉得在竹魂墓前说别的话题怪怪的。不过,人总沉溺于悲伤之中也不是好事。而且素还真,我们有很久没有闲聊过了对吧?” 总觉得眼前人有些不怀好意,素还真心里面隐隐有股不祥的预感,蹙起眉头问道:“你究竟想要说什么?” “我想说呀,等我打完这一架回家,估计会忙到这样那样的事情啦。世外仙源很安全是不错,但风采铃一个人生活怪孤单的,我肯定要请她来六庭馆住几天,你那个时候有空一家团聚吗?” “咳咳……你……” 第六十章 风迹影踪林 “三天后,笨鸦你就可以再见你的主人了。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闻人然与素还真详谈之后分头回转,遇见功体被封而软禁在六庭馆的雪鸦。思及无论以人换命之举是否能成,玉天玑总不会蠢到忘了提出放归雪鸦作为附加条件,闻人然也就把大致的情况和他说了一下。 若有所思地盯着面无表情的雪鸦,闻人然突然一指点中雪鸦颈部道:“我还是不大相信你的主人,别怪我把同样的招数在你身上再用一回。只要你主人守信放回慕容婵,我也不会为难你。” “雕虫小技难得住主人吗?” “虽然他们说是只能由我和狂刀两人赴约,但是权门宗矩想要对付我,我死之前也能先送玉天玑上路。而且,我也不认为他有留下我的能力。” 冷眼对视,雪鸦明白面前人之言非虚,但本着对玉天玑智慧的信任,却也不愿示弱,仅是神色冷淡的立在一旁,不再开口。思及权门宗矩那边战力多一个雪鸦不多,少一个雪鸦不少。而自身尚有许多需要准备,闻人然也无意多说,便往自己房间走去。 回到房间之内,视线瞥及桌上华灯,闻人然又想起素还真提醒过得话,心思莫名一动,为防万一,顺手就把它带在了身上。就在此时,闻人然耳边忽然响起兴味一问。 “有地方可以带我去玩了么?” 脸上带着孩童所喜的面具,百岫嶙峋不知从何处归来,凑近歪头问道。 “你去哪里了?” “太无聊了,出去看热闹刚刚回来。” “面具给钱没?” “钱?那是什么?我看中的东西,用刀抢过来就可以哟。” 这倒也符合山鬼的作风,闻人然头疼地问道:“没乱杀人吧?” 拨了拨额前两缕银发,百岫嶙峋浑不在乎地说道:“两拨人学我玩追猎的游戏,不过一边太强一边太弱。我顺手杀了几头猛兽,让局面变得公平了。” “……我迟早被你害死,被追杀的人长什么样?” “一个头上顶了个chun卷的男的带着一个穿蓝衫的女人。” 突闻意外的消息,闻人然怔了一下,接着连忙追问道:“他们怎样了?!” 见闻人然变了神色,百岫嶙峋拿下面具手指顶着额头,笑道:“你带我出去玩,我才跟你讲。” “三天后你想怎么玩我都不阻止。” “真实的吗?” “我从来不骗你哦。” “嗯,那好吧。我跟你讲,我杀了几个人之后,他们想抓但是抓不到我,我就继续待在旁边看热闹。那个chun卷头不算强壮,不过他身上带了好多奇怪的东西,勉勉强强带着那个女的逃了一段路还是被追上了。” 杀了人还继续看热闹,闻人然算是服了:“那你有继续帮忙么?” “为什么要我帮忙?后来有一个穿黄衫的把他们救走了。好了,我跟你说完了,你必须带我出去玩。我的刀,已经很久没品尝过鲜血的甘甜了哟。” 黄衣?救走无忌天子的是谈无yu无误……不过百岫嶙峋杀性还是很难抑制么?这样一直堵下去不是事,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闹翻天啊。 好在权门宗矩也不是什么好货色,要求自己和狂刀两人赴约分明不怀好意。虽说素还真不可能没有后手,但既然百岫嶙峋执意要去,似乎也没必要刻意阻止。除了可以纾缓其杀戮血性,也可作为一道奇兵埋伏……闻人然斟酌片刻,点了点头说道。 “三天后我要找伤害君仪的那个人了断,一起去做掉他吗?” “这样讲,你才算是朋友。” 闻人然意外道:“你不是不要朋友的吗?” “不要就是不要,我只是站在你门人类的立场上讲话。我不是人,怎么会需要朋友?” “哈,是么?我明白了。” ――――――――――――――――――――――――――――――――――――――――――――――――― 少有人至的风迹影踪林,zhongyāng立着一座东瀛风味的木屋。方圆数十里,草木繁盛,暗伏无数杀机。时辰将近,相约之地杀气化寒风,拂草劲吹,东瀛宗师权杖触地巍然屹立,身旁分立众多手下,静候约定二人的到来。 狮头宝刀负背,狂刀为爱以身涉险,一身侠肝义胆,凛然无惧。林内疾奔片刻,到了约定之地,乱世狂刀虎目雄视权门宗矩,声发豪迈,对带来雪鸦的闻人然郑重保证道:“狂刀欠你一份情,今日之恩来日必报。” “份所当为之事,而且他也是我的敌人,狂刀你不必客气。” “狂刀非是无义之人,无论如何此恩吾会记住。” 生性重情重义,狂刀怎肯无故受人恩惠?说完之后,狂刀上前拔刀,与与权门宗矩怒眉对视,略显急躁地问道:“慕容婵人呢?” “中原名人乱世狂刀,想不到竟会为了区区一个女人,不惜前来送死。在我东瀛,这样的事绝对不会发生。呵,难道中原人都是胸无大志的莽夫吗?”不提慕容婵人在何地,权门宗矩提起权杖踱了几步,话中隐带嘲意。 “哼,交换就就交换,何必废言!” 只要碰到慕容婵的事,狂刀就会失去耐性……未免节奏被对方带走,而且就算闻人然不是什么爱国志士,至少也不能被人这么讽刺。 心思瞬转,闻人然浅叹一声,反唇相讥道:“东瀛宗师这话可是说得差了。我曾听闻权门宗矩你也是听一个女人的命令,才来到中原执行任务的不是嘛?” “嗯?” 见权门宗矩双眼稍露异色,闻人然接着笑道:“呵,要是你刚才的话传到君夫人的耳内,我看你前途堪忧啊。” 权门宗矩闻言静默不言,闭目凛眉沉思。片刻之后,权门宗矩骤然睁眼,声音森冷问道。 “你知道花座召奴的下落?” ps:1狗没挂万幸,763这条线太狗血言情了,什么叫真情泪啊?这种暂时性的收法,反正我是接受不了。 2玄嚣碰到老屈了,虽然说是团灭教主。不过参考前科,在玄嚣死前,这次老屈会和玄嚣交朋友吗? 3医天子这个角色,不知道为什么让我想起了百里黄泉,说他黑吧他也不算黑,就算让当家和倦收天不保留的动手又能怎么样呢,挺悲哀的一个角色。 4老素终于再出了啊,等死我了。 5山鬼这条线竟然还有这种神展开,而且圆的不错,编剧的脑洞真大……不过,似乎和我没关系。 ; 第六十一章 争锋 “闻人然认识的东瀛人,一只手掌都数的过来,偏偏没一个叫花座召奴的,让你失望了。请使用访问本站。” 心筑情巢那位明明有一个朋友就是黑榜上的列名者,权门宗矩竟然没有发现莫召奴的身份么?即是如此,那也没必要把莫召奴拖下水。平心静气答完,闻人然见狂刀面色不耐,旋即回归正题说道:“权门宗矩,事情一码归一码。今日我和狂刀只为慕容婵而来,玉天玑他们人呢?” “忠贞之花,去请玉天玑把人带出吧。” “嗨。” 忠贞之花接令转身带人出来,权门宗矩左右来回走了几步,轻哼几声说道:“乱世狂刀,人吾可以给做主交给二位。但就算如此,你们又准备怎样离开呢?” “凭我手中狮头宝刀杀出血路。” “哼,带着一个累赘,你们还走的了吗?” “累赘?你们究竟把慕容婵怎样了?!” 耳闻狂刀呼喝之言,权门宗矩背过身去冷漠说道:“对付一个慕容婵需要用到手段吗?你们还是担心怎样脱身才是正理。” 权门宗矩话刚说完,忠贞之花便已和玉天玑带着一名乌黑长发遮面的女子赶了过来。 “雪鸦!” “主人!” “慕容婵!” 四人照面各自出声呼喊,权门宗矩见乱世狂刀神情躁动,右手横空一挥,语露威胁道:“先解招再换人。” “哦?为什么不是先换人再解招呢?” “吾与雪鸦的性命握在你手,但吾方只有一个慕容婵作为人质。你不先替吾解招,谁能保证你救到人之后,不会抽身脱逃?” “明人不说暗话,你们都准备把我们留在这里了,难道还怕我不替你解招吗?这个理由可真是牵强的紧。” 冷淡应答,闻人然回身往来时之路看了一眼,似是无奈地叹了口气,点点头说道:“不过慕容婵在你们手里面,我们退一步也没什么。但是想要我替你解招,我们双方都得到风迹影踪林的边缘。如果这个条件你们都不答应的话,我看我们也没什么好谈的了。” “给自己留下退路吗?” 外围派人接应之举本在意料之中,但想要安全离开又哪有那么容易?权门宗矩与玉天玑对视片刻心里有了计较,权杖轻轻敲了地面几下,颔首道:“两位请吧。” 相互保持着安全的距离,双方踏着相同的步调,沉默一路向着风迹影踪林外围移动。 走了约莫十数里地之后,极目所见草木越发稀疏,视线也变得更加开阔,愈发不利正道一方人马埋伏。见此情景,权门宗矩心中笃定,冷笑一声道:“在这里你我双方都没办法暗藏人马,该兑现你的承诺了。” “嗯,那玉天玑你可得站稳了。” 闻人然也不再三废言,指凝红芒脱手疾shè而出点中玉天玑,红炉点雪之招登时化解。玉天玑伸手摸了摸脖子,见闻人然做得这么干脆,不由心下生疑。 “权门宗矩,这下该换你们了。” “忠贞之花,放人吧。” 权门宗矩一声令下,忠贞之花松开捆住慕容婵双手的麻绳,解开穴道之后把她推出人群。 “狂刀,此地不安全,赶紧离开。” 脸色略显仓惶焦急,慕容婵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狂刀身旁。心知身处险境,乱世狂刀连忙将慕容婵拉到身后。然而,就在其被揽到狂刀身后的刹那,慕容婵竟是做出令人意外的动作,反手就是两掌分袭二人! “一回之后又是一回,你什么时候才能不顶着别人的脸皮呢,慈海渡者?!” 事先已得提醒,闻人然见状虽惊不乱,左手化出湘弦紫凤灯,光华瞬闪照出对方真实面目,同时右手并指一剑点向慈海渡者面门。 “嗯,想不到你们早就有了准备。” 剑气快过掌风,慈海渡者一击不中,反被削去脸上面具恢复真容,立刻大步退却数丈,与权门宗矩等前后夹围闻人然两人,不留逃跑余地。 乱世狂刀先是错愕一愣,随后怒上眉山急问道:“慕容婵人呢?!” 这么快被识破计策,权门宗矩内心微感不对,语气森冷喝道:“想要慕容婵活命,那就住手!” “我觉得你们不值得信任。” 权门宗矩目带藐视,冷笑道:“玉天玑所中之招已解,难道你以为你们还有谈条件的资格吗?” “雪鸦还在我们手上,就算权门宗矩你要弃之不顾,玉天玑他又愿意么?” 不到万不得已之时,玉天玑绝不会放弃雪鸦。若是权门宗矩不顾雪鸦死活下令动手,二人之间必生嫌隙,怎么算都不亏才是。 果不其然,玉天玑闻言顿时心生为难,场中一时静默。旁观者清,权门宗矩皱眉仔细思考之后眉头一松,轻蔑说道:“玉天玑,他要杀人早就杀了,怎会带雪鸦来此?他不杀雪鸦不是因为你,这个道理以你的智慧应该看透了才对。” “嗯……哈,原来如此!闻人然,今天你与狂刀哪里也去不了!” 先前关心生乱,玉天玑此时经过点醒,明白了闻人然不杀雪鸦的原因,顿时心下大定。 “真是好自信……” 闻人然忽感一阵头晕目眩,话只说了一半就停了下来。权门宗矩见状自得一笑,寒声说道:“你真以为慈海渡者仅是为了偷袭才到你们那边吗?你与狂刀都是高手,但是现在中了五凤朝元,连非凡公子都要来求吾,你们就乖乖认命吧!” “呵,非凡公子所中之毒未解,你又是听谁说的呢?” 权门宗矩惊疑不定道:“此话何意!” 五凤朝元之毒难解是不错,可惜中原偏偏有个素还真在。百炼生能做到的事情,难道素还真就做不到么? 事先服下的解药开始发挥效用,闻人然内力一振,背后神锋出鞘入手,与权门宗矩冷眼对视道:“你对我们不安好意,这点连猜都不用猜。血道天宫一役三教虽胜,伤亡也同样不轻,无法抽出多少力量来帮助我和狂刀。所以你所需顾忌的无非是海殇君前辈与素还真、剑君等人,因而才刻意限定了今天只能由我和狂刀赴约,没错吧?” “是又如何?此地再往外十里已被吾布下迷阵,就算有人想要接应你等,亦非一时可成。哪怕你与狂刀并未中毒,在眼前的实力对比下,难道你以为还会有翻盘的机会吗?”五凤朝元轻易被解,权门宗矩双眼yin寒诡芒一闪即逝,冷笑说道。 “智者布计,不思成先思败。因为你们从一开始就要置我们于死地,所以就没必要把真的慕容婵带出来与我们交换。而如果局面万一出现意外的话,那掌握在你们手上的慕容婵,也可成为决定性的筹码,我说得没错吧?” 玉天玑皱眉道:“你就不担心我们用真的慕容婵与你交换?” “哈,那样岂不是刚好合我们的心意吗?玉天玑,你是什么时候开始产生了只要多一个慕容婵,我们就带不能安然带她离开的错觉呢?” “伶牙俐齿改变不了你二人的处境,慕容婵一刻不能确保安全,狂刀就无法发挥全部的实力。以你一人之力,逃得出这片风迹影踪林吗?” “逃,我们为什么要逃?” 闻人然摇了头摇,剑上寒芒大盛,一剑快闪,速刺权门宗矩心口。二度交手,权门宗矩权杖横胸一挡,雄浑真元汹涌贯入,再较根基深浅。较力同时,闻人然看着权门宗矩双眼,语气冷漠道。 “其实从头到尾你们就错了。今天前来救人的人选,并不是我和狂刀,我们所要负责的只是把你们带出据点,然后死死地将你们留在这里呀!” ; 第六十二章 变数 “哼,你认为慕容婵处会无人顾守吗?” 心知长剑之利,权门宗矩脸色一寒,手中权杖脱手,杖头杖尾倒转斜伸钩锁剑身。请记住本站的网址:。与此同时,三名东瀛浪人前后夹围,奇门忍术,伞刀合攻,不留闻人然喘息之机。 神剑受制,闻人然内力加运,锋刃瞬闪寒光,权杖登时生出缺口。兵刃损伤,权门宗矩怒眉一凛,握着权杖的手却是纹丝不动,反使空余之手抱提真力,势如猛虎下山再赞一拳。 险中求胜,闻人然并指化剑点中拳背,冷锐刺骨方破权门宗矩护身气劲,三名东瀛浪人凌厉杀招却分为三路袭身。战中转念,闻人然握剑之手顺势向后一拨,带动权门宗矩权杖扑前,二人前后站位立时调转。三名东瀛精英见目标改变,匆忙收招旋身,人在半空撒手就是三道杀气充盈的真气劈空取命。 “横扫天下!” 手背渗血,权门宗矩乘隙调息,一旁虎视眈眈。待得三名东瀛浪人杀招齐出之时,权门宗矩大喝一声,双足陷三尺,杖影舞弥天,澎湃真元付诸一击,四周霎起狂风,枯草伏地,狠厉直取闻人然。 致命一击飞速袭身而至,更有三名忍者佯攻在前。闻人然眼珠一动以快打快,抽剑横身一扫,力断三人兵刃。 东瀛浪人兵刃被断,互视一眼同时后退,权门宗矩狠招恰巧袭至。闻人然身形略偏,正yu负剑于背急挡。熟料权门宗矩蓄势已久之式,竟是险险偏过一寸擦身而过,打中闻人然身后数丈地面,溅起漫天衰草! “嗯,这是?”权门宗矩一击不中心中大疑,这一招就算被他挡下,也不该全无命中才是。 虽是对方才奇异情形尚有疑问,闻人然亦知此刻不是分神时机,手中长剑一荡,剑光分化成困网凌空降下,暂困权门宗矩。接着人影如青烟化散,运剑疾点三名东瀛浪人。 兵刃既失,东瀛三人反击之力大减,唯有使出忍术隐蔽,再出奇袭之招。 “灵符追影!” 飞叶问杀袭身,闻人然早知三人手段,就算失去敌人踪迹,仍是不慌不忙,手掐法诀转运道门法术,追踪对方隐匿之处。 清光瞬闪,人影立现。不顾其余二人攻势,闻人然身影一动,眨眼来到舍藏身前,快不及防一剑疾出,瞬间刺穿琵琶骨废其元功。 为给同伴创造机会,舍藏重创咬牙,伸手意yu反扣腕骨。然而三名浪人强在合攻,分散之后实力大打折扣,闻人然更是速上争胜。杀风转瞬即至,闻人然抽剑扬血,人影微一晃动躲过攻击,便已折返而回。 另外一边,狂刀经过初时错愕,回神立知此乃素还真之策。不事先知会己身,只因性情容易急怒,会被他人看穿布置。 慕容婵既有他人出手营救,那乱世狂刀现下该做的事,当是奋力应敌。狮头宝刀触地,乱世狂刀双手紧握,刀尖拖地疾奔火势绵延,正是夜龙一炬! “又一个使用《狂龙八斩法》的人吗?” 忠贞之花见狂刀起手之式,发出一声冷笑。一身所学专为神鹤佐木,同样的刀法又能有何用?口咬玫瑰花,忠贞之花木屐踏地,哒哒迎面狂奔,专克之招应声而出! 急行之间,乱世狂刀闻言立觉不对,狮头宝刀抛空旋转不息,带动风火绕环,将敌人挡在圈外。忠贞之花见状人跃半空,玫瑰化成无数幻影疾shè狂刀,人也紧随其后而至。 初遇东瀛忍术,又是克制的招数。乱世狂刀身躯被玫瑰shè中数处。战袍见红,反而激发血性暴躁,乱世狂刀心下一怒,出乎意料中途变招,转使江山易手反手擒拿忠贞之花,狂放无匹的刀气反杀而回。 “这怎有可能?”险险急运忍术躲过追击,仍是擦伤臂肘,忠贞之花脸色yin晴不定道。 “愚蠢,八斩法不同的人使用,怎会是同样的效果!”无意多说,乱世狂刀横刀凶斩,雄威尽展无遗。 “嗯,好一个乱世狂刀,可惜了!”神色淡漠感叹一句,慈海渡者与玉天玑一个对眼,就yu同时出招毙敌。 就在慈海渡者发招之际,突然感到背后猛地一冷,周身更是寒毛乍起,警觉大作。心知不对,慈海渡者立刻反身全力挡招,手运佛手水剑凌厉回身一击,入目但见一柄泛着凄艳红芒的刀,腥红惹眼。 刀身虽是杀气森然,折桂令之上却无血腥恶臭,反增空灵清气。红衣山鬼招走内固外逸,似慢实快无有定式,一击劈散佛手水剑,刀劲剑气霎时迸shè四方,破坏方圆之景。 像是做了一件不足称道的事,百岫嶙峋带着面具,头顶血之冠冕,折桂令斜指慈海渡者,歪头问道。 “穿女人衣服的变态秃驴,你就是那个伤害紫月亮的家伙吗?” ――――――――――――――――――――――――――――――――――――――――――――――――― 风迹影踪林内,血道天宫没了无敌战龙,争雄之心大大受挫。 失去无敌战龙,潇湘子屈居人下,无足够实力支持,更如惊弓之鸟。甚为爱惜手下,潇湘子不愿被权门宗矩当作炮灰,是以带着六大战将守在此处。然而方才听下人之言,权门宗矩已带着手下远离此处二十余里,潇湘子顿感不妙。 长时间的等待毫无动静,潇湘子内心不安有增无减,如坐针毡。似是应征不详预感,风迹影踪林内忽而警铃大作。 敌人来袭,潇湘子却反而舒了一口气,稍稍整理仪容,手中掌着一方灯座快步而出。匆匆急行数十步,潇湘子入看见手下六大战将围者两人,一人是人质慕容婵,另外一人是与血道天宫仇深似海的蚁天海殇君。 “蚁天海殇君,想不到来此救人的会是你。” “不是想不到,而是你不愿去想。救人非是两军对垒,吾不来还有谁能来呢?不过吾之行动虽是一再小心,可惜不熟东瀛机关之术,终究还是被你们所发现。” 露了行迹却也无惧,海殇君回望潇湘子,羽扇轻摇道:“海殇君今日只为救人而来,不想妄动杀心,尔等勿作无谓牺牲,都退开吧。” 六战将为首一人怒吼一声,请命道:“狂妄!宫主,人质不能有失,否则血道天宫再起无望!” “潇湘子,这六人的实力在江湖上虽称得上好手,但也仅仅是好手而已,吾劝你不要动手。否则的话,海殇君不介在此追究你名列黑榜的罪责。” 虽知海殇君警告之意,但这样轻松放人又如何能够?久久沉默深思不语,潇湘子终是叹道:“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况且血道天宫非是任人拿捏的对象,海殇君你这样轻视本宫,未免太过自大了!” 心中有了定见,潇湘子眉目倏尔转冷,手中灯座一挥,手下六人合攻齐上,困阵扰敌! “何苦如此呢?!” 心中早倦江湖杀戮俗事,却是避不得风尘沾染。再渡世不仅仅只为挚交之情,同样也是一份避不了的责任! 未免慕容婵再度被人反擒,海殇君浅叹之后目光一凛,手下毫不留情,成名之招黄沙怒音扬脱手而出。 怒音再现泣天动地,霎时昊光万千,气冲牛斗。玄音震耳,气劲狂啸,引动风雷,风迹影踪林顿成一片火海,漫天都是草木飞灰。 一招,仅仅只是一招,血道天宫六大战将便成死尸焚毁。爱将转瞬身亡,先是不可置信,随即潇湘子眼中悲痛震怒难抑,手中红珠灯座光华瞬闪,心头怒极,掌气练出:“六战神……海殇君,是你逼我破除杀劫!” 连环三道掌气袭身,高手过招,肃杀十方,潇湘子人跃半空,运动四方归元,掌劲急扫而出。海殇君面对对手强招,右手凝指气,一指泣风动奋力施为,须臾冲击反破! 四方归元被破,潇湘子并不退却,心沉意冷,反将内力汇聚掌心一点,化作金影流光直袭,威势赫赫。 金光照眼,海殇君羽扇一挥,背后又来一道出云指气,疾速暗袭而来。海殇君神色一变,连忙运动银波镜含护体,接着提起慕容婵往后退却数步,化消气劲同时再观出手之人。 “又是静天你!” “你杀了怒天,吾不与潇湘子合作,还能跟谁合作呢?” 语气森陈,静天云岫君注视海殇君脸色,见其安然无恙接下云影魅风指,心中大感不对,惊呼出声道:“你明明为救梵天复活折损了百年根基,怎有可能内力不减反增?!” “西丘同修数百年,吾从不过问你的秘密。反之,那就不是你该知晓的事情了!” ; 第六十三章 主仆 轻描淡写带过,海殇君转视潇湘子问道:“潇宫主,还要再战吗?” 难以揣测蚁天深浅,静天云岫君心里面不由有些打鼓。然而怒视旁观的潇湘子,却因重建血道天宫的中坚战力身亡之故,痛心决绝道:“今ri就算血道天宫尽毁,本宫也要你一决生死。海殇君,留神来,呀!” 决然高喝一声,潇湘子运气替元,将全身内力集中到手中灯座,霎时光芒大作七彩绚烂,风迹影踪林内流光溢彩,极招蓄势待发! 只见海殇君静立凝神,身影不动如山。防备静天偷袭同时,体内真气集化玄音,真气引风呼啸,针锋以对! “血光凌霄,哈啊!” “擎羊啸天!” 潇湘子蓄力已满,手中灯座光华转红,毕生功力付诸一式,毁灭气劲疾速相向而来。海殇君羽扇一扬,吐出一口真力,擎羊啸天夺命回击。 双招中途交汇,势可惊天动地,竹屋早已不知成了多少碎片,风迹影踪林草木飞扬,土石炸裂,烟尘弥漫,爆响不绝于耳! “白云出岫!” 那方极招互击胜负未分,静天云岫君心知机不可失,身形速动,一掌按向海殇君背门。胜负关键之刻,海殇君无暇回身应招,唯有再鼓真力,银波镜含层层化消静天气劲,硬接静天一击。 极招过后,大地恢复平静。平静氛围之中,海殇君反手与云岫君互击一掌,借力连退数步,口角溢红。另外一边,定立原地浑若无事的潇湘子,却是似悲似叹地笑道:“哈哈哈哈……擎羊啸天威力不减,潇湘子心服口服。” “承让了!静天,你还要动手吗?” “蚁天你?!” 微微拱手,海殇君转身起步,瑟刃相背,反看静天云岫君,似若无恙。 与此同时,潇湘子嘴角叹笑立即停止,全身发出连环炸响,身躯散作粉尘,唯剩颈上大好头颅,抛空化作骷髅,重重跌落尘埃。云岫君见得此景,再也不敢试探海殇君伤势,大步飞奔远去。 “唉,吾又破了杀戒……呵,你之关怀,海殇君坦然收下。不过,今ri之事早有觉悟,你再与吾客套,那可就伤情了。” 惊走强敌,海殇君哇地吐出大口鲜血,低叹却无悔意。一言毕,海殇君沉默不言,闭目调息疗伤。远处慕容婵走近恰巧听见莫名之言,语带关切道:“前辈,你无恙否?” “吾无碍,走吧。” ————————————————————————————————————————————————— 血红的影,在旁人惊愕意外地目光中入战。不待慈海渡者语出试探,百岫嶙峋立刻旋动手中奇形的刀,劈砍而下。xing喜杀伐的山鬼,甚少会因旁人的语言改变做法,尤其是在对方让他特别不高兴的时候。 让他不愉快的人,百岫嶙峋不会费心去想什么人类的道理。只需像过去一样,用手中的折桂令砍破猎物的身躯,再试那混杂着血肉飞溅与猎物凄嚎的快感。 就算和闻人然相交多ri,或许多了一些人类的情感,但说到底,百岫嶙峋当下仍然杀戮根xing深植在心。话语甫落,折桂令刀影似幻,毫不迟疑,轻飘飘的一刀,亦是令人不可忽视的致命一击! 带动血影的刀落在眼内,慈海渡者但觉眼前怪客的背后隐藏着一头杀戮的魔。眼露凝重,慈海渡者双手同时出招,左流星轰天击地、右流星拳倾天下,双招并流,强势挡关。 拳劲快过流星,势可开山裂石。狂风临身,百岫嶙峋灵活躲闪,身影飘逸莫测。拳势虽狠,不中亦是无用。 行走江湖ri久,慈海渡者经验老辣,一招之后立知对方实力在己之上,不由心头一凛。慈海渡者虽已瞥见许多东瀛后援杀手合围而上,但山鬼刀锋不留情,战至逼命为求自保,有些事却是不得不为。 “天雷吼!” 瞬息转念,慈海渡者提气于胸,真元饱满一声大吼,无差别之招,向外辐shè而出。 天雷吼音乱神,未伤敌先损己。东瀛浪人舍藏本就重创,立刻当场暴毙。本yu抢前合攻的一众杀手,亦被天雷吼吼音震伤,近身不得。吼音刺耳扰神,百岫嶙峋离得最近,连忙举起双手,捂住耳朵猛力摇头,晃落面具与头上冠冕,更激心头暴躁! “烦啊!” 不通音波变化,百岫嶙峋头晕难解,但凭根基之胜招式之奇,犹然未露败象,反而出刀煞气大盛,乱中攻势愈发凌厉,血腥之味扑鼻,疾速逼近慈海渡者,问杀而来!生死存亡之刻,玉天玑神sè大变,怱忙出手接应,星辰经纬之招轰然出手,拉着慈海渡者大步而退。 另外一边,天雷吼吼声不绝于耳,东瀛剩余两名浪人本不长于内力,神智一时混乱。狂刀与忠贞之花受到干扰均未分神,仍处对峙之中,尚未分出死生。。 闻人然觑准时机,虚晃一招绕过权门宗矩,接着身法速展飞身倒退,手中长剑剑身反转,电光火石之间插向慈海渡者左背。 百岫嶙峋破招之后,折桂令再度挥动,神sè微恼地与闻人然前后夹围。玉天玑见势不妙,又看二人目标皆在慈海渡者,匆忙闪向雪鸦身边,替其解开穴道不再上前。 刀剑联手,誓绝生路。权门宗矩却又怎肯再失重大臂助,快步急赶而至,权杖之上真元贯注,全力一杖直捅闻人然背心要害,意yu快其一步。 然而场内四人速之一项,闻人然与百岫嶙峋,均是快过敌人一步。不顾背后突袭与慈海渡者死中求活之招,二人刀剑之上锋芒大盛,光华夺目。 刀剑锋芒难解,前方已无生路。临了之刻,慈海渡者脑中一瞬万念,本为嫉恨一页书的一时冲动,最后却是演变成了难了的争名夺利。 天真君、大智慧、孤愁先生、地相大如、道教道君……为名为利,yu望迷心,几番改头换面卧底无间。到了最后,却是连慈海渡者自己都分不清,究竟何者才是本初的身份。是道是佛,一生终是无能回头,惘成他人茶余饭后败将谈资。 一息过后,剑透心,刀穿胸,胜负了然;拳凿腰,杖击肩,各自受创。 杀人对其似是平常,百岫嶙峋从慈海渡者身躯之内抽出折桂令,真气运动荡去血渍,随后调转刀头,插入自身腹部伤处,奇诡难言地生出一节长长的血花藤蔓,盘结成冠。 全然不觉自残疼痛,慢悠悠地重新戴好血之冠冕,百岫嶙峋懊恼地望着闻人然说道:“你抢我的猎物!” “不亲自动手,我怎能甘心!” 肩头受重杖击中疼痛难挡,闻人然口中咬着几缕血丝答完,立即抽剑反击。 本该点中闻人然背心,为何又偏离了最初位置?虽是心头大疑,权门宗矩见大势已去,倒也不愿再战,让过触面剑锋之后,当机立断沉声喝退。 忠贞之花虽是战意正燃,却也不会违背东瀛宗师之令,虚使幻术避开狂刀怒劈,几个翻身回到权门宗矩身侧。 “玉天玑,我劝你还是留下雪鸦,否则他的命你可保不住。” 本想同时抽退的玉天玑听见此言,不得不停下脚步,静默站在原地沉思片刻,略显凄凉地叹笑道:“呵,呵呵,好一个素还真,他该死啊!这一回是他赢了,说吧,要怎样的条件,你才肯放过雪鸦。” “其实这一次素还真做得并不算多,相互都是三道后手,只不过你们高估了自己的实力……我要你发誓,以后雪鸦不得和你同路。若非xing命受到威胁,抑或强人所难的条件,他终生都不准再做有违义理之事。” “这就是你的条件?” “现在的你初衷已失,眼中只剩下争胜素还真。玉天玑,你还配雪鸦誓死效忠吗?他为你的野心贡献了一切,难道你就非得他陪你走向死路!人的忍耐总有限度,我不否认我欣赏雪鸦的品xing。但是他如果坚持跟着你胡作非为,下一次我也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手下容情嘛……” 仰首看天,面上嘲讽笑容,不知是向着谁。玉天玑心绪百转,难有定见。是放,还是不放;是有情,还是绝情,到底该怎样抉择? ; 第六十四章 半斗坪 “雪鸦,以后你我形同陌路,主仆之情今ri至终。” 荒郊草地,战声消止之后一片肃静,苦思良久的玉天玑终是下了决心,痛声开口。不看雪鸦脸上仓惶之sè,玉天玑转视闻人然,怒气盈目道:“这样你是否可以解开雪鸦身上制约?” “玉天玑你可得想清楚了。” “还有有何可想?世间事莫过成王败寇!为吾与他之生存,这都是必要的选择。不过,在那之前,吾还有一个要求。” 闻人然奇道:“什么要求?” “你既然这般看重雪鸦,不如ri后就让他跟随你。” 先前所说让雪鸦替自己看大门,那绝对是玩笑话……猜不透玉天玑几分真心几分假意,但闻人然终于了解像玉天玑这种人,到了最后仍是霸业为重。再忠心难舍的仆人,也可作为活命前途的敲门砖。 雪鸦真要和闻人然一路,那ri后自己再和玉天玑对上,必然还会成为阻碍反面牵制。闻人然眉头一挑,沉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当年吾与雪鸦结义,只为同一个抱负。听你方才之言,好似对吾十分了解。你既说我迷失初衷,何不让雪鸦亲眼旁观素还真一方的理想会是何等的高远?” “这样你还不如让他去帮素还真……” “荒谬,吾与素还真乃是死敌,你认为可能吗?” 确实不大可能,但这绝对不是唯一的理由。闻人然沉默片刻道:“玉天玑,你要拿雪鸦算计我,恐怕是要失算了。” “或有算计,但更多的是为他着想。”目带留恋,玉天玑伤怀道,“雪鸦,不用再为吾这名失志之人费心了。这是吾最后一个要求,你愿意答应吗?” “主人,属下之心惟天可表!就算以雪鸦之死……” 玉天玑连忙喝止,痛苦万分道:“不要做傻事,你活着对吾而言比什么都重要。玉天玑何德何能,能有你这样的忠仆,吾至死亦无憾。今天算玉天玑求你,为吾能再展宏图,随他去罢。” “……主人之令,雪鸦怎敢不从。” 屈膝跪地,满腹憾叹难舍,雪鸦向着玉天玑重重三跪,额头渗血。随后雪鸦膝盖转向,抽出腰间金刀割破腕脉,反朝着闻人然立誓道。 “皇天后土为鉴,雪鸦当天立誓。耿耿丹心,惟奉吾主。生死予从,永无二心!” “明明是你们一再为难我,为什么我会突然有种我才是坏人的错觉?!” 复杂一声叹,闻人然虽知玉天玑仅是本sè出演,yu以雪鸦换得自身生机未来,但却不想点破雪鸦最后的美好幻想。 原剧之中,雪鸦被玉天玑哄骗自尽,换得重新进入无极殿的机会,令人唏嘘不已。或许这样的结局,对雪鸦来说亦算是一个安慰。至少,现在的玉天玑仍然有情…… 想到此处,闻人然顿时倍感萧索。夫子、竹魂、雪鸦三个人,三个事与愿违的选择。到了此刻,闻人然心里面虽有些不是滋味,但却少了诸多迷惘。别人怨就怨吧,终不能万事尽如人意。前路再多崎岖为难,仍得一一踏过。 ――――――――――――――――――――――――――――――――――――――――――――――――― 碧空如洗,烈ri高照,苍鹰翱翔,半空俯视是一望无垠的黄沙,荒凉凄冷。 极目凄凉,杳无人烟。久无人至的荒漠,住着一名避世的人,留有一口弃世的剑。安逸的生活,对苦情的人是一种折磨,唯有选择险地苦居,可求一丝心安。 尘者,细沙也,素巾裹面,剑者yu埋葬旧情避世,却脱不了愁思满怀。傲笑红尘弯腰一遍一遍重复着手中的动作,拼成一个永远都不能完整的“愁”字,yu忘而不能忘。 “兄长。” 远远眺望不再上前,海殇君解下背后瑟刃,压住一封信函,斜靠着深绿的仙人掌,轻叹一声背身而去。 相隔虽远,荒漠干涩的风沙已将讯息带给心沉园艺的弃世者。握着小铲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傲笑红尘回身凝视,入目便是那柄一直在脑海内盘旋,挥之不散,触动心绪的瑟刃。 忘生、情断、剑为念。情犹存,人安在? ――――――――――――――――――――――――――――――――――――――――――――――――― 苦境隐秘地,师出半斗坪。三个山洞,三间密室,两位久别重逢的师兄弟,凛眉对立。ri月星三才子素来不睦,无论是谁人承了谁的情,均不会给另外一方太好的脸sè。 “那ri追杀你的人是谁?” 易水楼本为其一手所建,最后交于谁手又岂会不知?但是顾念六弦旧情,无忌天子仍是支支吾吾,含糊其辞说道:“这……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又何必多问?反正待愁月了却她之私事,吾就会与她一同退隐,是谁动的手重要吗?” “到了此时你还要隐瞒吗?无忌,你太傻了,你要退,别人会由得你退吗?你若真有闲隐之心,为何一言一行都与你之志向背离呢?” “我哪有?!” 师兄弟三人之间,谈无yu说话素来直来直去,一点不绕圈子。虽说早非当年执着心xing,谈无yu的口舌却是一如过往,直戳师弟痛处,隐带讥嘲道:“哈,是吗?口口声声淡泊名利,当初为何执意组建天外方界由非得一朝放权,导致落到今ri这种惨淡下场!血雨风声之事你有愧否?对傲笑红尘你有愧否?就算是对愁月仙子……你又有愧否?!” “吾……这与你最初的问题有何关联呢?” 不愿作答,无忌天子侧身避过谈无yu的目光,意图岔开话题,“现在谁想杀吾已经不重要了,就像你许久之前不也同样看吾不顺眼?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不用再追究了。” “哈,你不肯明说,谈某大概亦能猜出是谁在幕后cāo纵一切。难道你以为你以后不再出面,那人就会放你二人安稳退隐吗?他就会放过方界六弦其余之人了吗?!” “谈无yu,你果如师尊所言一般太过自满了!”耳听不逊之言,无忌天子亦感憋闷,微恼回道:“吾之事该如何处理,吾有自己的打算,不劳你与素还真cāo心。” “唉,你还是这样天真。吾有一友前ri捎信于我,你可知你的xing命已然危在旦夕?” 无忌天子疑惑道:“此话何意?” “白云骄霜已几次要求海殇君说出傲笑红尘下落,你与愁月还能走地心安吗?!” ps:思量再三,还是不让海殇君见傲笑了,否则按照预期目标收不住。至于小谈和傲笑估计是写不到了,在下一卷再酌情带过吧,反正他们要再出有的是机会…… ; 第六十五章 对错传承 “信吾已转达,白云骄霜,你该将鬼王棺带出了。” 天外方界,白云骄霜正立厅堂,听见海殇君的话垂首掩去目中游移,稍作思索便点头看向不死魔僧,道:“不死魔僧,去拔骨塔把鬼王棺带出吧。” 不死魔僧不满道:“这样简单就放过鬼王棺?!” “拔骨之刑惩戒多ri已够。海殇君既找到傲笑红尘,吾方自该遵守约定将人送还了,还是讲不死魔僧你有意见?” “哼,白云骄霜。天子死了是一回事,你免拿一副天子的口吻来命令我!” “吾哪有呢?不死魔僧你不可误会,六弦向来平起平坐,吾让你去带鬼王棺前来,只不过是因你专司拔骨之刑,这也不可吗?” “希望你心口如一,老童他服你,不代表我肯受你的闷气!等傲笑红尘回来,六弦会首再谈方界究竟该由谁来做主。”口中骂骂咧咧,不死魔僧牛鼻朝天,闷哼一声走出了大殿。 这种山大王思维,莽夫!不死魔僧,你若真要与傲笑红尘一路,那就休怪吾不计六弦之情了……白云骄霜在心中暗语,随后神sè一正,朝着海殇君问道:“海殇君,傲笑红尘之事有劳了,需要吾带你前往血雨风生之墓否?” “血雨风生……哎,罢了,还是等诸事完毕再说吧。近来江湖俗事缠身,何必让海殇君一身风尘扰了亡者清净呢?” “嗯?也好。”被人直接拒绝,白云骄霜眼中闪过不可察的yin沉,复又浅笑问道:“对了,不知傲笑红尘何时能回来?” “兄长为人你吾心知,接信或许尚需几ri考虑。不过在他心内最为敬重无忌天子,必会早ri赶回,你亦无须急躁。”淡然回应,海殇君瞥见不死魔僧将鬼王棺带至门外,便向着白云骄霜拱手告辞,“海殇君尚有要事待办不便逗留,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客气,不死魔僧,就由你代吾送海殇君一程吧。” “哼,又是我?!” 语带不满,不死魔僧还是依言押着鬼王棺,送走了海殇君。视线紧紧跟着海殇君三人身影远去,一直不曾开口的方界老童,语调尖高,皱眉问道:“就这么放海殇君离开?” “不然呢?傲笑红尘即将回归,此时不宜节外生枝。” 生xing隐忍,白云骄霜向来谋定后动。先前之所以派人对无忌天子动手,只因傲笑红尘最恨他人欺骗。若是愁月仙子两人诈死曝光,就算傲笑红尘得知有人暗害无忌天子,也不会替无忌天子报仇了。 心中早有定见,白云骄霜道:“潇湘子已死,方界以血道天宫为基点,入主中原的计划受到挫折,ri后行动还需详加擘画。” “嗯,你心内有数就好。不过鬼王棺乃是用来要挟海殇君的重要筹码,就这样放过总有不甘啊。” “放心,吾已在鬼王棺身上留下后手。若是海殇君与傲笑红尘安心退隐,吾亦无意平白招惹两名大敌……嗯?!” ――――――――――――――――――――――――――――――――――――――――――――――――― “海殇君,你要带我去哪里呐?” 久受拔骨折磨,jiān诈隐忍如鬼王棺亦感后怕。然而人被海殇君带出,鬼王棺立刻起了别样心思。 海殇君扫了鬼王棺一眼,摇着手中羽扇不曾应声,一路静默前行。待出了天外方界不死魔僧回归之后,才对在方界外等候多时的闻人然说道:“劳你久等了。” 海殇君没被白云骄霜暗算,再等一段时间又有何妨?见海殇君安然无事,闻人然想来大概是因谈无yu之故,白云骄霜没了对海殇君做手的理由,当下松了口气道:“前辈客气,你无碍就好。” “吾在天外方界又会有谁对吾不利呢?” “就怕有人受了他人之托有心暗算。” “哈,有些话此地不宜多言,你吾先离开吧。” “前辈稍待,在离开之前,我尚有一事需要先和鬼王棺解决。” 鬼王棺不耐道:“闻人然,我在拔骨塔饱受煎熬,都是受你二人所害,这笔账鬼王棺迟早要跟你们算清呐!” “呵,是吗?要是以前的鬼王棺,在xing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绝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心知此时不宜多说,闻人然依照从谈无yu处换来的解法,手上运气倏然一掌按在鬼王棺胸口。 “你做什么?!哇……” “疼是疼了点,不过这也是为你好。” 闻人然语出莫名,鬼王棺面上表情痛苦不已,冷汗涔涔。海殇君羽扇停顿,脑思一转,眼中稍露讶异道:“是追声骨?” 强使巧劲抽出追声骨,随后手上运力将之一把捏碎,闻人然颔首叹道:“无忌天子所创一切,终是为他人做了嫁衣。此物不除,鬼王棺只要在前辈身边,以后一言一行都会受到方界监视。” “嗯,那白云骄霜邀吾前往血雨风生之墓,想来也是不怀好意了。” 闻人然疑惑问道:“前辈和血雨风生有关吗?” “唉……些许前尘往事,提之何益?鬼王棺既已寻回,你吾亦该净心养神,为几ri后魔魁的约战做些准备了。” ――――――――――――――――――――――――――――――――――――――――――――――――― 北海浪高,鸟越天笔绝崖,人立书香小径。清幽无人所在,唯有两人默然相视,静候对方开口。 “汝该明白吾为何要汝来此。” 儒音清越依旧,却无往昔豁达从容。圣夫子眉掩痛sè,沉声说道。 在教导剑君之前,圣贤诸是一直是他最看好的接掌儒教人选;在教导剑君之后,哪怕更为欣赏剑君xing情,圣贤诸在夫子心中的地位亦是不曾下降,反而提得更高。 因在多ri接触之后,圣夫子内心早已了然,剑君的个xing根本不适合统理一教教务。传位于圣贤诸,圣夫子不曾后悔。但圣贤诸ri显的野心,却是令他忐忑不安。 面对圣夫子责问,丰神俊秀、气宇不凡的圣贤诸,不改一往平静神sè,语气不失恭敬道:“夫子是知晓吾近ri所为之事了。” “汝知错否?” 负手衣袂轻扬,圣贤诸双目微闭,朗声回道:“何错之有?佛道两教先天之死,难道该怪罪吾力所不及么?” 多一分是刻意见死不救,少一分便是力所不及,圣贤诸将其中的度把握的令人无刺可挑。虽是痛心圣贤诸所为,圣夫子却不得不承认眼前之人有护住儒教的能为。 任由海风吹动麻衫,消瘦身躯难遮出尘风采,圣夫子复又惋惜问道:“那汝又为何非得对广文诸下手?” “夫子心内有数,太过出头有害无益。就算心中痛惜万分,吾亦得为世外书香未来着想。” “余地不该用于此道,明明汝可以有更好的选择。” “夫子,此乃乱世!” 是啊,这是由不得人的乱世……圣夫子静默良久,长叹一声说道:“汝认为吾该怎样处置汝?” “无论夫子作何打算,圣贤诸都会坦然接受。”圣贤诸躬身一礼,是对前辈先师的敬重。 眼中微显意外,圣夫子隐带自嘲道:“汝不反抗?” “吾只是相信夫子会做出对儒教最有利的决定。” 最为有利的决定……圣夫子是人,同样有私心,但不给另外两教交代,又如何能够心安?踌躇久思,圣夫子终是神sè一凛,开口说道。 “呼,汝有意不尽力,害了他人三条人命,那就以三掌了结。至于广文诸之死,汝该如何补偿,应该不用吾多言。” “……夫子。” 周身气机一变,气劲震动衣袂,圣夫子凛声道:“不用多说了,接掌罢。” “圣贤诸冒犯。” “汝已是一教掌教,何来地冒犯?” 苦笑一声,圣夫子气运心典密招,第一掌掌出儒风四荡,压过北海逆风。招行圆满,圣夫子轻喝一声,掌上真力倏然脱手,远逸之气真力十足。 一念往昔之情,圣贤诸不运内力,硬以胸腹承受一击,登时口角溢血。 “汝无必要如此。” “一ri为师,终生为父,此乃该然。夫子,出第二掌罢。” “好罢……” 早知今ri,当初又是何必?喟然一叹,圣夫子以掌行剑,四时江雨融于掌势,第二掌风动如霏霏之雨,威力却是更胜先前第一掌。让过一掌之后,圣贤诸终是不敢怠慢,当即运动全身内力抵挡。 掌风绵密无漏,但接掌之人本也不该起招抗衡,圣贤诸生受第二掌,纵有功体护持,仍是吃力拖地倒退数十丈。 “最后一掌,汝还要接否?!。” “两掌已过,不接第三掌岂能心安?” “唉,那汝小心了……君子风!” “啊?!” 圣贤诸不曾料到老衰至斯的圣夫子,尚有能力发出儒教镇教之招,但见天笔之顶气贯天地,黑云压顶,异象突现。来不及退避,圣贤诸脑思竟在此刻陷入激烈挣扎冲突。 是退,还是不退?是运招抵挡,还是依约再受一击?君子风的强悍掌力尚未发出,小径两旁的古树花卉便已被摧毁一空。就算以圣贤诸上乘的先天修为,亦感君子风来得太快,唯有本能地做出反应。 不曾运招回击,君子风一式透过身躯,作为九代令公之首的圣贤诸,亦险些被强悍劲力撕裂躯体,乱窜的劲力在体内疯狂破坏。圣贤诸深邃的瞳孔闪过一丝绝望,却在短暂的绝望之后复生不可名状的惊愕。 “方才汝若思退,此时便是一具死尸了。这一招君子风汇聚了吾一生的功力,望汝好生利用。这一招留下的余地,希望能改变汝先前的想法,及时收手。” 被动承受着一脉相承的内力,圣贤诸只能望着圣夫子一步一步走近身前,瘦弱的身躯愈显佝偻,白发霜白如雪,手掌无力地取下自身背后的铁笔,随后将象征着世外书香掌教之位的诸凤剑挂上。 “从此,汝就真是世外书香掌教了。汝啊……是最适合掌教的人,但吾却不可让其余两教……平白受累。为吾世外书香……吾这般行事总归有失公允,有愧儒门圣贤。那三条xing命,也唯有用吾这条老命去抵了。” “夫子……” “哈,生如风中残烛,临死之前……能再为儒教留下一份薪火,于吾而言……足矣!” 十年chun风化绸缪,百载秋雨洗鸿沟。一生淡泊名利,心为苍生不计辛劳。临了私心之举是对是错,安能分说一清? 生命的价值在生与死的一线之间,得失亦是在一线之间,如何拿捏,尽在方寸。气息将尽,圣夫子盘膝而坐,等待属于自己的最后一刻到来。目光望向远方海天连接之处,心中对儒教的一片赤诚,终于归为闲隐青云塌时的恬然清远,远逸宁静…… ; 第六十六章 海鲸岛 “哀哉夫子,炎黄子孙自史以来,奉儒为宗。倡孔圣之行,重忠恕之道,以行众生。梵天虽是习佛而立,仰儒之道,修身处世,恐其不及也。 天不慭遗,梁木其坏,泰山其颓。梵天愧为人后,无能回天。今ri无常,椎心泣血,肝心若裂。望先人英灵助吾神力,平定狼烟,以保社稷。先人遗迹万代子孙瞻仰,德望常昭,呜呼哀哉……” 世外书香,灵堂内中尽是哀声悼sè。心带缅怀之意,目光停在那位不知何时来、何时去的前辈所留的挽词之上,闻人然亦感伤怀。 那ri天笔峰后山小径究竟发生了什么,有心人不会去戳破,不明者永难得真相。昔ri叱咤风云的三教教主,而今仅剩一人不久于世,令人唏嘘不已。 路过百里抱信身侧,闻人然想起圣夫子托付,低声问出心中不解不行的疑问:“圣贤诸他有何打算?” “掌教将送夫子灵位回归青云塌,为夫子守灵三载。至于世外书香……如今三教衰颓,近年内应是不会再涉足江湖之事了。”颜sèyin郁,百里抱信稍敛哀戚之sè,问道,“闻人兄汝呢?” “我么?我也觉得有些累了。待魔魁之事了结,大概会暂隐一段时间吧。”没什么需得欺瞒,闻人然答完之后,望向一旁的素还真,继续说道:“素还真又要成孤家寡人了,你不帮他?” “吾吗?素还真的身边从不少生死与共的战友,就算是叶小钗亦不会真正弃剑,置素还真安危于不顾,吾又何必给他添麻烦。” “放下了?” “从未拿起,谈何放下。即已拿起,如何放下?素还真的眼界之内不曾有吾,吾再如何强求亦不会产生期望的结果。夫子仙逝让吾明白许多,以后吾会将心力重新放回儒教。至于其他,一切随缘罢。” “相交之谊,夫子之托……ri后世外书香若是有难,你与骨董随时可来六庭馆找我。” “吾记住了。” 对谈间,闻人然身侧忽而产生轻微的空间波动,一片枫叶从黑暗中飘出,缓缓落入掌心。 “这是?” “某个神棍在提醒我时间不多了而已……” ————————————————————————————————————————————————— 风迹影踪林,收拾完战火遗留的狼藉,虽不复先前幽静,倒也尚可作为落脚之地。一次折损两员要将,权门宗矩亦感失算,当下请来了玉天玑共商ri后方针。 “玉天玑,你对之前一战有何看法?” 细细思考过后,玉天玑叹道:“若非吾受人所制,吾方本不该心急抢先动手,平白折损了两名要员。” “哦?”权门宗矩不置可否,眉头一紧说道,“那你认为之后该如何呢?” “海鲸岛魔魁约战,无论正道与魔魁谁胜谁败,对吾方而言均无损失,但对素还真却是不同了。” “为何呢?” “魔魁来势汹汹,素还真要赢就得付诸全力,自然无暇分心他顾。当然,素还真也可诈败魔魁委屈求全,为三教求得缓和之机。不过就算他想这样做,素还真也无法将此向正道之人宣之于口,同样无法分散人力,而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机会?” “素还真一直身处中原权位斗争的漩涡中心,所以他从不轻易信任任何一人。青阳子新创合修会,正道对其态度微妙,尚处观望之中。据吾所知,目前青阳子与素还真关系似友非友,死敌非敌,互有忌讳。吾方不可放过二人猜忌之机,正该一举将合修会隐患除去。” “嗯,你说得很对。对吾东瀛而言,素还真是中原的乱源,这个大敌不但不能杀,反需适当扶持。不过他可能的左膀右臂,就该早早除去了。” 再说便嫌多余,权门宗矩已知玉天玑之意,权杖重重一敲地面,发出沉闷声响,语气森然下令。 “忠贞之花,青阳子的合修会就由你与玉天玑,携同所雇的易水楼杀手带队歼灭,活口不留。” “嗨。” 玉天玑问道:“那你呢?”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不去一观中原高手一决,实在可惜。若有良机,说不准可以剪除将来大敌呢?” “太冒险了,素还真不可能没有后手。” “海殇君不除,吾心难安!至于素还真的后着,吾又非一人前往,久战伤疲之后,中原正道一方还能有谁是吾对手呢?况且,你若想要安心消灭合修会,尚需吾出面替你掩护,否则素还真必生疑窦!” ————————————————————————————————————————————————— 要塞海鲸岛,一朝风云际会。乱世勇战之魔枭,魁梧之躯不动如岳。魔魁魔气内敛,稳若泰山,等候约定之战的来到。正道魔道人马泾渭分明,岛上是隶属魔魁的人马,岛岸是义气聚集的武林人士。ri后武林局势之变化,但看今朝龙虎之争。 “yu海沉浮名利争,石光电火步此生;风尘情事挥不尽,观世不笑是痴人。” “苍峰点墨,山高既得赏秋叶;碧水凝弦,谷幽何妨听瀑声。” “谁能能不死……我,我……” 三道人影飘然落地,乱世间举起拐杖哇哇大叫道:“哇,我命苦,就我一人来不及念诗号!” “免哀,魔魁不是肉脚,给我用全力!”秦假仙站在人群zhongyāng大声喊道。 “全力?” “不全力你就去死啦!上回血道天宫没能好好表现,这一回你必须给我用尽全力!” “yes,sir,收到。” 扫了乱世间一眼,面目扭曲凶神恶煞,看不出机械魔魁脸上神sè为何,抬起巨大手臂问道:“就你们三人?” “这哪有什么稀罕,有我乱世间在,绰绰有余了。” “菩萨印威能如何,本魔魁早想领教。但凭你们三人……海殇君,你两人上回的教训还不够吗?!” 一言落,海鲸岛顿时被一股极度的肃杀之气所笼罩,魔界战神双臂同举,平地一声炸响过后,登时地裂百丈,八方飞沙走石。海鲸岛四周海面,浪起千层! “吾三人既来约战,自是有了破甲的把握。虽说三人联手,事出无奈,胜你无味。但为武林免招血戮,败战更是不能!” “哦,伤吾爱女,今ri定要你二人付出代价!”魔族战神绝非无智,心头一凛同时不失威势,雄霸开口。 海殇君羽扇挥动,举棋若定,轻声一笑道:“不畏腥风吹血雨,豪歌一曲万里晴。胜败兵家事不可期,再言无益。魔魁,海殇君请教了。” “尽管动手罢!” 闻人然出列上前,神锋入手,望向魔魁:“前辈,就按照商量好的计划,由我先来罢。” “你且小心,事若不可为,勿作勉强。” “晚辈明白。” 郑重应声,闻人然全身贯注,肃容走近魔魁身前十丈。 “哼,想要车轮吗?” 三丈高的身躯,便是三层楼的高度。不似灵魅殿前怒气冲心,闻人然此刻再观机械魔魁又是另外一种不同感受。魔界第一战神,光以其不怒而威的气势,就足够慑服宵小群邪,更遑论战神名号之下的伏尸万千? 但纵算如此,也不能未战思败。面对魔魁质问,闻人然淡笑道:“魔魁说笑了,此战生死,眨眼即分,何来车轮消耗之说?虽然我方是三人同上,但这一战我却只能出到三剑。三剑终了之刻,大概就是胜负论定之时了。” “好大的口气!三教教主与吾大战数天数夜,灵山双叹更是数招落败自残脱身,吾倒要一试,你们三人有何能为破吾坚甲!” “请。” 请字出口,闻人然便已消失原地。快不可见的人影,追风掣电,奔逸绝尘,紧握住寒气凛冽的神兵,再一次剑指魔魁。剑幻寒芒分生死,人跃空中疾掠而过,一招之下却是万千剑影覆盖而下! “速度虽快,但还不够!” 久经战阵,魔界战神就算速不可及,凭借多年征战经验,亦能抓准杀气来向。心知较速不智,魔魁沉声一喝,鼓起体内魔气形成黑流护身气墙,意yu将敌手隔绝在外。 剑风迅疾,一瞬千光已过,虽能穿透厚实气墙,然受坚甲阻截却是无力更进一步,徒生剧烈摩擦的耀眼火花。闻人然见状,战中一念变动,试探之剑亦是极端一招,再试魔魁天灵死角! 寒魄之式,夹带异端奇力,生死绞缠觑隙钻入。魔魁先是一声怒哼,随后巨手握爪,强力魔风鼓动,吸近观战人群。刹那之间,数人功力不济落入魔魁掌中,被逼出的异端剑气炸成血肉碎片! “哼,同样的剑路,会有用吗?” “招不在多而在jing。上一回我就奇怪了,魔魁为何非得将我的剑气逼出体外不可。机械坚甲难破,但天灵死角却是存在无疑,否则不会有魔界之人主动找上素还真知会此事。魔魁这样急于将之驱除体外,可见剑气留在身躯之内仍能造成伤害。” 目光一动,闻人然已然确定前次内心疑问之处,接着话头一转说道:“可惜纵使如此,以魔魁你的强悍实力。寻常之人想要凭一己之力,借擎天神剑之功,在短短数息之内由天灵死角注入大量内力,引发内部爆发重创于你,也根本不可能做到。” “要破此缺陷,在场满地都是解法,就算是你三人,也可用作解招之用!” “或许吧,还请魔魁再试我上回不曾竟功的第二剑了。” 沉声以应,闻人然周身气机一变,剑上寒光泛若秋水白霜,引落月华流照,剑意一改先前生死之异,反寄离人之情,绵绵成丝。 这一剑,便是关键!向着乱世间微微颔首,海殇君深瞳jing芒瞬闪,隐去手中羽扇,再化一物入手,观之圣洁之气充盈,昊昊清辉流耀,竟是轮回海一役中,失踪ri久的灭轮克邪圣剑! ; 第六十七章 三剑 昔ri轮回海一役,海殇君剑灭未来之宰,克邪圣器再现尘寰,威能不减,清圣之气远逸八方。两柄神兵威胁在目,尚有难料威能的菩萨印蓄势未发,强如魔魁亦不由心头一沉。 剑式未动,魔魁却已率先出手。窥出这一剑剑路偏柔,更无方才飘渺难捉,魔魁巨足重重一震,数尺厚的褐sè泥沙饱含魔气,尘浪排涌辐散四维,阻绝闻人然进路。 “黄沙怒音扬!” 不为伤敌但求掩护,海殇君声随招出,岛岸之上登时气卷泥沙,阵阵玄音辟道,驱散汹涌魔气。剑上皎白如霜,闻人然抓准机会,疾速逼近魔魁身下。 魔氛虽被驱散,机械魔魁厚甲在身,硬受黄沙怒音扬重击仍是无动于衷,手掌一横拦在胸前,拧动黑煞魔气成鞭,劈空缠向闻人然,巨大吸力禁锢半空,力绝近身之能。 一直静立原地的乱世间看见此景,手中拐杖虚空一点,瞬聚金灿佛耀万千猛击向地,菩萨印第九式犹如离弦之箭,迅猛轰向机械魔魁。 “嗯……菩萨印第九式,勉勉强强。” 金光快不及防破碎魔鞭,强势一招正中机械魔魁。庞大魔躯退而不伤,魔魁先手之机却也同样失去。刹那不得耽误,闻人然瞳孔微动身法再提,形如流光疾掠,快过机械魔魁反应,握剑翻身,踏着魔魁肩头攀跃而上。 近身之后,闻人然忽而手下一慢,剑身横举贴近天灵死角,聚化剑丝成线钻入魔魁体内,附着钢筋铁骨内壁。魔魁身躯庞大远超旁人,更有钢筋铁骨相护,想要彻底完成准备,尚需数息时间撑持。 “你想得太简单了!” 虽是不知闻人然此举目的为何,但魔界战神怎肯让三人得逞?但听一声重重怒哼,魔魁便已举起筋骨虬结的手掌,狠狠拍向顶上之人! “魔魁,接招罢!” “哈,海殇君你来得正是时候!” 就在手掌将落未落之际,海殇君持着克邪圣器逸步而上。邪魔天生忌讳圣器之能,知晓不可让这二者联手,更是打着借着海殇君身躯转移体内剑气的主意。魔魁发出豪气大笑,以一敌三未有所惧,另外一只手掌强势压落! “沧海月明映泪痕!” 谁知对方举动出乎意料,海殇君不闪不避,左掌轻抬饱运十成内力,正正顶上巨掌。大小殊异,魔魁黝黑巨掌几可握住一人,恐怖异常,挟万钧之力压下。 二人手掌甫一接触,竟生钢筋碰撞闷声。双重之力极端碰撞,磅礴之元以立身处为基点,疯狂向外扩散,席卷八方十里。机械魔魁借势压人,海殇君手臂受挫,同时足下一顿。两股雄浑劲力掀起海鲸岛滔天水幕,围观之人纷纷退避三舍。 极端交手,险中求胜。临危之际,但见海涛连天而起,浩瀚壮阔,波澜万顷。眼观奇景异象,闻人然倏然灵思一动,另生领悟。为求诛邪功成,闻人然竭力一试,双手无名指上骤然杀气大盛,经脉贯通,久练之式终是战中功成。 一瞬念变,手中剑式不停,闻人然掌运克邪之招,掌心红芒一闪,举手向天引动雷云压顶,雷霆如龙游动天际,轰霆爆响过后,刺目极光倏然落掌,反手回以重击! “天浪贯右!” 三人拼招,四掌相对,各逞奇能!雷霆绕魔躯,但争几息空闲。对方剑上霜白剑芒化丝,源源不绝入体,却无再多动作。魔魁虽猜不透此举用意,亦知绝非好事,分毫不敢怠慢。内生隐患,外忧不绝,魔魁不再留手,怒然出声道。 “海殇君,再来之招你还接得住吗?!” 声怒势绝,奇门再运。为断闻人然持续动作,魔魁无视自身魔邪本质,引动天浪劲力入体,极雷之力带来不小创伤。随即,魔魁左掌之上吸力大盛,猛烈闻人然内力,意yu逼退闻人然。 察觉体内真元飞速流逝,闻人然眉目一紧,却也不管不顾,放任魔魁动作。与此同时,为阻海殇君奥援,魔魁双招并运,右手转掌为指,黑煞指力催上十成。雄浑劲力引动黑气滚荡,非是顶尖高手,绝对接之不得! “嗯,海纳千川!” 好似对此举早有预料,海殇君生承霸道劲力,魔魁只感一身魔功灌注有如泥牛入海,再无动静,不由心头大奇,接着了然哼道。 “想不到海殇君你竟也通晓此种招数?!” “哈,彼此彼此!” 潇洒一笑,海殇君虽然面sè不变,不断消化魔魁内力入体,亦感吃力非常。深知事不宜迟,海殇君神sè一凛,暂收克邪圣器,旋即手化羽扇浮空,作为中枢桥梁,传导一身浩瀚真元于闻人然。 三方内力相互传导,平衡刹那即成。较量内力深浅,谁先收手,谁便会先受重创。战中情景落在旁人眼内,竟是一时诡异僵持的局面。 眼见决斗战局演变至斯,魔魁之女担忧道:“不妙,魔父身躯成为累赘,情势危急了。” “可需吾二人出手。” 瞥了一眼诛心,魔魁之女摇头蹙眉道:“不可,除了魔父以外,我方战力并不占优。况且以魔魁重诺xing情,除非坦诚认败,绝不会容允你吾任何一人出手。” 诛心不耐道:“难道就这样坐视不理?” “哼,他们想得太轻易了,魔父哪有这般容易便败?” 魔魁之女话语甫落,战圈内中魔魁果如所料立时有了动作。但闻一声惊天怒吼,魔魁为防对方功成,竟是做出无法预料的自毁之举,腹腔之内两颗巨大眼珠冲破坚甲,狠狠击中两名强敌。 “噗!” 魔界战神善战若狂,身躯任何一处皆可为其所用。两颗硕大的异兽眼珠魔气汹涌,一击避无可避,闻人然与海殇君不及防范,登时受创口吐朱红,双双撒手,抽身速退! 一剑之功尚差一筹,三人却已各自负伤。银波镜含战中运动,加速功体疗复,海殇君眼带赞叹,望着胸腔蓝绿魔血洒地的魔魁,感叹不已道:“好一个魔界战神。” “你二人亦是强敌!” 声调沉凝,回敬一语。魔魁身躯受损,双掌向外一招,又是数人遭殃,落入其手,惨被吸尽功力。魔魁稳定好伤处,却觉闻人然第二剑留在其身的剑气,无论如何都是驱离不出,牢牢固定体内,不禁沉声问道。 “还不引动你第二剑一试威力吗?” 稍露一丝遗憾无奈,闻人然道:“魔魁说错,这已经是我的第三剑了!” “嗯……哈,想不到初时掩护的剑影亦算一剑,当真好算计。” 初时愕然,魔魁思索过后,方知对方先前行为,竟是为了降低戒心所故意设计。不过虽中对方算计,魔魁却无一丝败兴,反而赞道:“决中战策也是实力一种。兵不厌诈,这一剑吾败得心服。可惜,决战尚未至终,最后还需正面决胜啊!” 魔魁话头一变,语带恐怖杀意,怒声狂吼,双掌竖举鼓荡一身浑厚魔元,催动魔界秘传,登时风云变sè,异象纷呈。天际黑云滚滚,地上魔氛荡荡,凶势骇然。极招一出,魔魁眼内再无他物,唯剩魔界战神乱战求胜之心。强绝威能笼罩海鲸岛方圆百里恐怖无匹,弱者无不屈身哀伏! “上魔无尽式!” 身受魔力威压,但思尚欠一臂之功,闻人然并指成剑,身形速动,yu补最后一丝灵xing。 闻人然人动似幻,海殇君极目所见,黑森魔气弥漫,邪雷霹雳炸响。一息当机立断,海殇君手中克邪圣器乍放圣洁光芒,黑雾之中登时昊芒大作,一身真元催至顶峰,强横真力怒平千里,绝剑一式劈海开道,竭力护航! 圣剑神芒力斗魔界密招,海殇君受创后退,余波四散仍可伤人。正面迎上,闻人然衣衫撕裂多处,隐透血渍。海鲸岛范围之内爆响不绝,一片哀声惨嚎。 离魔魁愈近,魔威便愈强,加速内伤更重。战至此时,再无退路,唯有提剑争胜。十丈之远,闻人然以速为凭,足下迅快一掠,穿过魔魁双掌合扑,跃至半空补上一击! “乱世间,动手罢!” 平复气血躁动,海殇君手中克邪圣器锋芒一闪,身动矫若游龙,清圣浩然一剑惊尘,决胜插向魔魁胸腹缺陷。 耳闻呼声,明白战局已到最后关头,乱世间抛开拐杖,急运菩萨印,登时佛光璀璨照耀大地,驱散乱世魔氛。菩萨印第十式,莲法灵光照大千再现神威! ps:1本来以为苍会像天启一样酱油被虐走找物品的烂线,没想到之前那些故意给的镜头竟然有用,阎王山和东君都被苍看破了。虽然武力酱油,总算智商还在,剧情差强人意吧,不功不过,和光环期过后的三传人差不多。 2恭喜宗师走上鬼梁老鬼收神器的老路,离死不远了。谁来赌包子,大宗师是死在一sè秋,孔雀,还是意琦行手上呢? 3黑雀要被金雀坑了吧…… 4再次确认逗萌的小当家和莫寻踪是亲师徒。 5玄同那两个人怎么有点像罗编的角sè? 6东君武功基本上不差倦收天多少了吧,可惜疯了。 最后,久违的翠环山,素还真和一线生终于都正式上线啦。 ; 第六十八章 收子 金灿莲华环绕乱世间,佛法灵光普照大千万象。一身功力催至顶层,掌心金灿法华凝聚,菩萨印最终式迅掠而出,刺目金光刹风驰电掣,疾速shè向魔魁。 “哎呦喂,我苦!” 十式掐除中间练就头尾,乱世间仅有一击之功。菩萨印全力一出,乱世间功力尽废,难承极端冲突伟力,不及看清战果便被强烈旋风吹出战圈。秦假仙心急战况,连忙凑近了问道:“荫尸人啊,你现在搞什么碗糕?” “我已经打完了……” “你哪只眼看见魔魁死了。有这个摸鱼的工夫,不如再来几下狠的。” 荫尸人连连摇头拒绝:“不行啊,大仔。我怕死,不能再去了!” “死有什么好怕,你的死法(只有老秦我)……世上没有一个人知道,放心,死不了。” “可是我已经没功力了呢。”荫尸人挠头道。 不信荫尸人之言,更是心记教训之仇,业途灵晃着脑袋,叹气挑拨道:“大仔啊,我看荫尸人摆明了是耍大牌,不甘心以后安心给你做保镖。我的火龙金魔体威震武林,以后二仔的位置还是由我业小灵来坐算了。” “哇,好你个业途灵,竟然落井下石,亏令呗救了你好几回。” 秦假仙重拳打断道:“免给我废话,继续菩萨印给他用下去。” “报告大仔,我真用不了了。”荫尸人捂着头上大包,猛力摇头。 “为什么?” “练菩萨印的时候,我怕死没胆练全,现在已经废了,就剩三成内力。” 暗鼻声浓重,秦假仙恨铁不成钢,怒道:“荫尸人你你……你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业途灵何在?!” “业小灵在此。” “荫尸人办事不力,赏他一顿粗饱!” “了解!明白!” “阿爸喂,我衰!” 乱世间提前出局,那厢战果仍然未分。菩萨印第十式命中魔魁同时,留于魔魁体内的剑气亦受闻人然牵引,禁锢魔魁庞大身躯动作。 “散!” “可恶,想要内外夹击吗?!” 瞬息了解对方意图,魔魁内心却也愈发生疑,为何闻人然不直接在体内引爆剑气冲突创伤内脏,反而执着于破除身外坚甲,难道这一战对方另有所图? 不过战中之机稍纵即逝,魔界战神怎肯犯下这种低级错误。心思瞬定,魔魁为求突破限制,磅礴魔力凝如黑墨,强使未臻圆融的恐怖之招。 “晖晖天罡?浑浑地煞?气合天气并流,去!” 霸道魔威震慑人心,声动天地愁惨,海水倒灌江流,偌大的海鲸岛,竟在极招冲击之下地裂分为两半,足见极招之能。庞大魔躯宛如效率惊人的机械,须臾工夫便已功成。菩萨印金灿昊芒命中身躯刹那,魔魁雄声一喝沉稳应招。 至极菩萨印,顶层魔界功,正邪极端冲突,天地仅剩黑白之sè,狂风呼啸扫荡百里,掀起惊天骇浪! 强招僵持片刻,终是菩萨印神话不破,穿透魔功伟力正中魔魁刚劲铁骨。然而魔魁极招亦非寻常,菩萨印虽胜数筹,余力yu破坚甲仍显艰难。 心知不曾圆满的菩萨印第十式威能有缺,闻人然剑指一动,立刻引魔魁体内剑气暴动,沿着骨节缝隙向外钻透,阻碍魔魁体内真气运行。 与此同时,魔魁尚未挣脱禁锢,海殇君便已顶着魔风肆虐快步逼近,气力十足一掌猛赞剑柄之上,克邪圣器一剑惊虹,长长剑身泰半没入魔魁之身,重创机械魔魁。 满目黄尘泥沙落地,更是正魔胜负分晓之刻。咔咔碎裂之声不绝于耳。三式威力超绝之招,连环逼命,败象难挽,魔魁战思瞬转,终是做出弃卒保车之举。 狂怒大吼之后,机械魔魁运动冥式轮回,是为自保,亦是为了反击强敌。奇门保命之式一出,结合自身特殊躯体,魔魁再现逆天能为。两道魔气洪流反击同时,又见一条流线魅影脱出庞大魔躯,竟能逆返成为妖兽之态。 海殇君与闻人然再受一击,前后重创后撤。对立一侧,妖兽之形虽是不比方才,魔魁亦不愿如此服软。熟料未等三人继续未了之战,却见数条人影夺风而入,捣乱现场。 玄都重将虎贲、龙骧为取魔魁之命,出手便是强招决杀。权门宗矩、静天云岫君携带大量人马,心yu一举铲除海殇君,联袂而作! 场面失控,前仇在眼,青阳子手上太极成型,道威硬撼静天云岫君。身如白云无形,根基深厚,静天轻松闪过,眯眼笑道:“青阳子,你此时若回合修会怕是还来得及!” “啊?!” 暗呼不妙,忧虑门下诸人xing命,道主青阳子心下一急,再也顾不得云岫君,匆忙抽身而走。素还真见状轻嗯一声,望着围杀而上的易水楼众杀手,仍是无动于衷,难以揣测心思为何。 另外一边,虎贲龙骧强势介入,魔魁失去坚甲护持,挪移更是困难。诛心断邪虽是有心,却也不敌玄都护法神功,堪堪抵挡其一。 身盘青龙图,龙骧出手龙吟震天,应对有余。为护玄都正统不坠,虎贲一人yu杀魔魁,掌式虎啸生风、威势凛凛。功体半废的魔魁之女,联合魔天斗相挡关仍显不够。就在魔魁一方危急之刻,但听狂傲诗号响彻方圆,却是非凡公子出手相助。 “与生俱来人中首,唯吾与天同齐寿;双脚踢翻尘世浪,一肩担尽古今愁。素还真,你吾之间的合作,到此为止了。” 与母共敌虎贲,非凡公子语调冷肃。陷入团战的素还真听见此言,手留三分余力,拂尘扫空疾荡,洒然说道:“诶~,非凡公子,你又何必把话说得太满呢?魔魁的危机可不仅仅只是现在,你还有用得上劣者的机会呀。” “是吗?” “比如助魔魁恢复血肉之躯的秘法宝物你们不想要了吗?” 稍作沉默,非凡公子冷笑道:“……素还真,你之口舌仍是一般的令人讨厌。不过,你不认为你的准备,略显薄弱了吗?” “公子多虑,一人可敌百万之师,何况是两人齐心呢?” 一旁中小鸿胪携同两位易水楼武训,正自设阵围杀闻人然。静天云岫君与权门宗矩全力以赴,誓绝重创在身的海殇君生路。眼见此景,素还真却仿佛是对危险阵势视若不见,淡然应道。 战圈转移,深知此乃剪除海殇君的最好机会,静天云岫君鼓动一身元功不再容情,招招狠绝快绝。身如白云化散无际可循,魅影穿梭四方空间,诡异指力意断海殇君xing命。权门宗矩前后合围,海殇君顿陷险境之中。 “静天,你吾同修数百载,终是走到今天这一步了吗?” “哼,十里断肠崖一役,怒天身亡之后,你我之间再无缓和余地,海殇君你又何必故作姿态?!” “可悲,可叹,草萤明耀终非火,荷露晶亮岂是珠!” 且退且说,萧索叹声之后,海殇君倏然神sè一凛,手中克邪圣器圣芒乍盛,竟是不顾权门宗矩牵制之举,转将所有jing力放在云岫君身上。 “至怒玄音综合掌!” 数度逼杀均曾留手,奈何过往同修之情,不敌红尘权yu迷心,终归一场空梦。海殇君既怒且痛,手持克邪圣器,快不眨眼一剑刺出。 云岫君虽是险险避过,然在听见怒极之声后,眼中却仅剩下此生最后的景象。玄音震耳,磅礴真力贯体而过,云岫君身如飞絮,拔空炸碎,徒留骷髅头颅两个黑幽孔洞,昭显亡者不甘愤怒。 痛sè郁结眉心皱在一处,海殇君呕出一口鲜血,落寞自嘲道:“唉,人魔易除,心魔难驱,江湖险诈,令人神迷目眩……” “你还有此空闲感叹吗?” 猝不及防的权杖重击,海殇君只能横剑一挡,却受伤势所限,不敌连连退步。剑杖交击僵持,权门宗矩手下不停,出乎意料反手从权杖之中抽出细锐长剑,防不胜防的刺破海殇君左胸。 “今ri西丘三君同落黄泉,威名永坠矣!” 血迹沿着剑身淌落,分不清似笑似叹,海殇君手按穿胸一剑之上,长出一口气道:“约战魔魁是为无辜百姓免遭兵祸,亦是为了挚交之谊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不过前妹夫,你怎可轻易忘却海殇君首要目标何在?黑榜一直是吾目标,蚁天海殇君已在此地恭候二位多时了!” “嗯……海殇君你……” “迟了。” “世事如棋,乾坤莫测,笑尽英雄啊!” 一个迟字,伴随久违的高亢诗号响彻天际,势能唤醒沉沦人心,震慑宵小邪祟,驱散魔祸横空。佛辉掩目,百载金丹镇元神,灵识神魂凝真体。一人身躯由虚转实,金sè佛辉淡淡闪烁,望之令人心安。高喝一声过后,梵天步踏佛门法印,怒目刚严,拂尘扬空,肃穆出招。 “yin谋jiān宄,邪行异端,天理难容!” 胸肺鼓足真力,天龙冲霄入云,梵天绝技再出,余威扫退易水楼一众杀手。天龙怒音来势太快,权门宗矩一时慌乱,手中握剑难抽失去退避余地,生受沉重一击,身如败革抛空倒退,一身元功顿时折损五成! 口呕朱红,手握权杖撑地稳住身形,双腿剧烈颤抖,权门宗矩目中尽是不可置信,恼羞成怒道:“咳咳……这怎有可能!我来之前就已查清一切。一页书明明九珠尽落,否则那人也不会听命于吾,你绝对无法出现在此才对!” “是梵天,亦是百世经纶!”一招败敌,眉梢之上佛辉温润,梵天反身相助海殇君疗养伤势,淡然开口。 交战中的众人惊见此景,均愣在现场停下手中动作。素还真得闲脱身,拂尘一甩挂肩,望向脸sè灰败的权门宗矩,轻笑一声道。 “这一局从玉天玑入世之ri起就已布下。不示敌以弱,如何能够逼出所有暗伏的黑榜之人走上台面?承蒙伊贺宗师方才之言,劣者又多了一个可供参考的黑榜人选,多谢,多谢!” ; 终章 涛声云影 “这么说其实一切都在你们算计之中?” 夕阳晚照,云渡山山路之上,两道人影并肩而下。海鲸岛一战,权门宗矩终是下令退走,而梵天也未做出拦阻之举。乱战之人败退,梵天现面坐镇当场,海鲸岛正魔大势已定,难掀任何波澜。龙骧虎贲虽是愤懑不平,素还真仍然坚持和魔魁达成和解协议,随后各自散去。 听见闻人然问话,素还真颔首应道:“然也。” “你当着天下人的面允诺魔魁助他恢复肉身,必会引起他人非议,我看你又要有麻烦缠身了。” “素某何时得过清闲自在,既已做出这样的决定,自是有了应对之策。” “可是魔界玄都那边你准备怎么处理?” 目中冷sè一闪,素还真淡然开口:“素某明白你之担忧。但魔魁的超卓实力对中原虽是巨大威胁,你也不可淡忘这些年来,究竟是属于魔界哪方的人马,不断在中原武林兴风作浪。” “你的意思是……魔魁与玄都两边都不轻放,让他们维持平衡就好?” “嗯,虽说玄都金魔态度谦和,但他终归是玄都之主,不可能尽如表面一般。魔界右派若无玄都放任作为,怎有可能执着于消灭魔魁,导致双方不死不休呢?其中对错,苦境正道何必参与其中?更何况,玄都并非苦境魔族实力尽头……魔魁若亡,苦境魔界失去掣肘,于正道一方大大不利矣。” 天魔录封印中的魔头自不必提,单说斩海等人都是不大不小的麻烦。就算开明如天魔,刚露面的时候对苦境也没存什么好心思。素还真的顾虑有其道理所在,闻人然便没有出声反驳。 不过,想起离海鲸岛数十里外高峰上的冷眼,闻人然还是忍不住笑道:“素还真,你这话跟我说可没用。你应该注意到我与蚁天前辈和魔魁交战时,高峰上的那道凌冽剑气了吧。” “此话何意?” “海殇君曾经离开中原找寻他义兄的事你知道吧?” 素还真神sè微疑,若有所思道:“那便是傲笑红尘前辈吗?这又如何了?” “傲笑红尘为人刚正不阿,嫉恶如仇,最讨厌别人虚伪狡诈。你无视海殇君前辈豁命赢来的成果,单方面作主放魔魁离开,恐怕已经上了他不欢迎的人员名单了。” “……唉,素某相信前辈能够理解劣者苦衷。” 闻人然差点笑出声,傲笑红尘谅解素还真……除非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不过有傲笑红尘另类的鞭策护行,对素还真来说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而且能让素还真吃瘪的人,这个天下可不多呀。 按下心中晦暗心思,闻人然正了正神sè问道:“对了,一页书前辈与你决裂,并不仅仅只是为诈玉天玑出世,同样也是为了今ri?” “不错。梵天与创世者的关系虽然隐秘,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一页书xing情转为极端,定会引起有心人之注意。” “所以你才会和梵天前辈,海殇君前辈商量,然后三人将计就计,主动舍弃九珠,让创世者之劫提前到来。同时以当年梵天赠予海殇君的三百年金丹,暂压梵天元神隐于蚁天体内化明为暗?” “正是。” “原来如此,蚁天前辈掌握黑榜情报,yin谋者不会放他干休。与魔魁一战,素还真走上台前威胁大减,百世经纶一页书又出了状况,没有比战后铲除重创蚁天还好的机会。” “哈,多ri不见,你之智慧见长。” “切,都这样还猜不出来,我就是真蠢了。”啐了一口,闻人然仍有疑惑,接着问道:“但若权门宗矩不知其中隐情呢?” “那他今ri便不会出手,魔魁败战仍是必然,对正道并无反面影响,蚁天前辈大可安然渡过此劫。可惜世间之事从来没有如果,西丘三君其余两人对梵天亦有了解,静天云岫君又怎会错放大好时机?” “这么说的话……你和谈无yu、无忌天子那边有联系,早把一切摸清了?” “不错。” “呼,难怪都说你们三人联手,反派根本没法活。” “好友又何必抹煞自身功劳呢?” 还好不是前辈咒,闻人然耸肩说道:“算了罢,素还真的吹捧,我可消受不起。” “哈,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闻人然斜过眼睛说道:“回家休息几年,再入江湖的时候,说不准会和你作对。” “你也要走了吗……唉!” “免哀,你的朋友一茬一茬死不完的。” “此言未免令人伤怀。” 素还真先是落寞一叹,随即脸sè恢复如常,从衣袖之中掏出一封书信,道:“这是梵天前辈托素某转交予你的一封信,你可先行拆开一观。” 闻人然讶异道:“……信是给我的?” “是给前辈无缘相见的那人。” “沐灵山的?” “然也。” “再会。” ――――――――――――――――――――――――――――――――――――――――――――――――― 金霞似绸,雾笼高山。久无人居的云渡山,重归往ri清圣,芳华如昔,一尘不染。 事由金丹始,亦由金丹毕。相交莫逆,深厚情谊,天高地远亦不变sè。人靠断崖,两情相较,梵天思及前些年因己而亡的武皇半尺剑,不由心感唏嘘,远望出神。 “你又感怀了。” “哈,生如浮萍,聚散无常。” 梵天淡笑一声,回首正视海殇君道:“风无定,云无常,相遇是缘,相识用心,相知贵真。海殇君,几番劳累拖你受难,梵天心有愧矣。” “金丹三劫,早有约定。况且黑榜之事,亦是蚁天不可推卸的责任。以你吾交情,蚁天愿为你挡下任何劫厄。” “梵天屡次受你相助,感念万分。” 轻轻点头,梵天与海殇君并立。山风吹送,清气盎然,二人静默一时,海殇君开口说道:“梵天,你可记得怒天伏罪那ri,吾在离开云渡山时曾言,再入武林乃是为了弥补过去罪孽?” “海殇君,你yu对吾坦诚你之来历?” “哈,谈不上什么来历。一张黑榜,牵动七名足以乱世危局的魔头。除了已知六人,尚有一人代称毁灭之源,你可知晓?” “毁灭之源……” “是吾,亦不是吾!” “嗯?” “八百年前,无忌天子创立天外方界。方界六弦之间,初时君臣和睦,上下同心,其乐融融。而吾与义兄傲笑红尘,当时尚未结识。” “后来呢?” 目带追忆之sè,海殇君略作沉默,续道:“舍妹往昔远走他乡,曾嫁于伊贺宗师权门宗矩,是一切yin谋的开始。后来她重新回到中原,吾亦不知她乃是身受重任而回。” 心有所疑,前后一想,梵天问道:“这样说来,那时天外方界尚未创立?” “然也。愁月为黑榜之事前后奔波,由东瀛隐藏中原的间谍从中窜联,勾结了几位不愿透露身份的野心家谋者之后,本该按照计划回归东瀛。然而在此前的过程之中,她却先后结识了六弦列位之人,最终遇见了无忌天子。” “吾明白了。不过说到此处,这与海殇君你又有何关联呢?” “若是梵天你曾见过方界六弦之一的血雨风生,想必就不会这样问吾了。” 梵天脸sè一变:“难道!” “正如你所想,血雨风生与吾面貌十分相似,仅是正脸之上多了一块血斑。后来吾与义兄傲笑红尘结识,也有这一份因缘所在,令人不得不感叹世事之奇。可惜那时吾并未察觉,傲笑红尘与血雨风生俱已倾心舍妹。而舍妹身为有夫之妇,更是不顾世俗道德之见,全心系在无忌天子之身,引得六弦内乱!” “接下来呢?” “为求摆脱傲笑红尘与血雨风生纠缠,更想断绝东瀛组织从中阻挠,暴露身份的可能。愁月故设一计,与无忌天子双双诈死退隐。事后无忌天子与愁月因心中有愧向吾坦诚一切,更托吾前往吊祭血雨风生。谁料吾竟巧合般的在血雨风生故居,发现了象征黑榜身份的红ri轮。” “啊,吾明白了……好友多虑,为了家国安定,百姓免遭兵燹横祸以身涉险,梵天又岂有怪罪之理?!” “但吾曾因此做下诸多违心之举亦是事实。” 一番细述之后,海殇君注视梵天双目,语气凝重道:“听完吾之说辞,梵天你还认可吾这位好友否?” “一碗清水倒进污缸,若非riri持之以恒,难改污秽本质。而一川秽流旦夕涌入海洋,却也无法变更湛蓝之sè!” 话音落,梵天向着海殇君深深一揖,重重叹道:“梵天能得蚁天为友,更复何求?” “呵,能得你之谅解,海殇君幸甚。云渡山芳华如昨,海殇君ri后若能观见,当可含笑矣。” “你要离开了?” “黑榜诸人已受掌握,素还真平定外敌之扰,指ri可待。海殇君不愿再染红尘血腥,自该激流勇退安隐西丘。” “若是平时,吾定会留你几ri,互相探讨所学。”言带深切不舍,梵天却无强留之意,身躯亦在此刻散发淡淡金辉。 “以你吾之交情,无须金丹之故,蚁天也为愿你担下任何灾劫。ri后若有所托,海殇君万死不辞!” “金石之交,人间有己!”躬身一礼,梵天身上金芒愈盛,身躯渐淡,隐有透明之像。 对即将发生之事,海殇君稍有遗憾,眉目仍是含笑:“但愿你能早ri平定狼烟,得使天下再见清明,此乃吾衷心期许!明ri隔山岳,世事两茫茫,善自珍重罢!” “让吾送你一程。” “不用了,你有你该为之事。哈,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浮云之意,来去傲然,哈哈哈……” 朗笑响彻云渡山,海殇君身随飘风拔空,双足离开土地,随风飘退。双手抱拳告辞,眼露珍重之sè,海殇君长吸一口气,手中羽扇轻摇,声怀感叹道。 “yu海沉浮名利争,石光电火步此生。风尘情事挥不尽,功成不退是庸人啊!” 身随声远,徒留清风盘桓,足证蚁天驻足。漫山的翠树,为风半折,纪念隐士留迹。天边层云聚散,如同海浪波涛,谱一页辉煌之章,去不留半分功名,来了又散…… 挚友安然身退,是不舍,更是欢喜。满腹复杂心情,得与谁人说? 梵天上前数步,终是发出喟然一叹,低头俯瞰山下。远处行道之上,但见一人额前半秃,长发结辫,眉宇凝结,目光执着非常,走在崎岖难行的传道之路上。 “吾身舍利,具受无量,百千苦行,捐舍身命,为利众生,受诸菩提。” 时机已到,梵天眼神若定,一扬手,三百载苦修之力化作两道金sè流星,分赴乱世狂刀与剑君所在之处。做完此举,百世经纶双掌合十盘膝坐地,眉目之间仅是慈悲,神态安详迎接即来之劫。 “一切佛世界,犹如虚空华,三世悉平等,毕竟无来去!” 叹声过后,忽来一阵若有若无的豁达长笑,回荡在整座云渡山上。天空亦在此时,飘起一阵金雨法华,奇景夺人心魄。甘露落地,蕴育生机。佛者盘坐之躯,化作耀目金华,尽散为尘,随风而去! (海殇君线终) ps:关于这一卷海殇君的剧情为什么这么处理,还有一篇后记,等写好了会放在作品相关里面,其实我更想把蚁天写黑了和梵天相杀的,逃…… ; 第一章 半年 时如细沙在指尖流淌,来不及抓住就从指缝滑落,留下不浅不深的人生印记。半年清修,一步莲华与善法天子没有任何为难,沐灵山自不存在身受囚禁的压抑。 万圣岩的ri子,较之独隐萧山时的清净悠闲,时与佛门高僧探讨内心疑惑,沐灵山脑中灵思更多几许空明澄澈。但对困心执念虽是有所动摇,却未随着朝夕响起的钟声而散。 鹿角在阳光照shè下散发着淡淡的金辉,迷惘之人放不下心中执着,眺望着山下芸芸众生,渺小的如同尘埃。 “离尘世太远,却是看不真切。” 温慈之言响在耳畔,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细碎却又稳重的脚步声。白影越走越近,一步莲华靠身并立,淡淡开口:“你在拒绝什么?” “吾与他……” “他已不在,你还需要排斥什么?” “他不在了吗?” 外魔虽不扰心,沐灵山仍会时常想起山鬼一言一行,隐有迷惘盘桓心间不去。过往百岫嶙峋所为罪孽如何偿还?沐灵山自问,世间是否当真存在一条属于自己的前路? “双魂同体时,逃避他者是你,拒绝他之存在者亦是你。然而在他走后,烦神他者是你,质疑己身存在者仍是你。半年修心静神平复心绪,你仍是不曾弄清自身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吗?” 摇头长叹一声,一步莲华温和的目一瞬不瞬看向沐灵山,手指向一旁安心静听善法天子教导的丹青见剑灵,径直问道:“在你眼中,她是魔还是圣?” “剑灵懵懂何分圣魔?” “那你自己呢?” 平和的面容多了些许挣扎,沐灵山犹豫片刻,终是摇头道:“吾与她不同。” “不同在何处?她由剑而生,至死亦是剑。入魔返圣的过程,无法改变剑之本质。萧山之灵岂不亦然?” 双掌合十向着善法天子远远一礼,一步莲华伸手一招,少女立时雾化融入剑身,飘飞而至,悬停半空。一步莲华温声道:“时间已至,你之主人心急的紧,回去罢。” 灵剑通灵,丹青见剑身之上泛起淡淡清辉,似为告别,随后化作流光,疾掠远逝隐于天际。 “你看,对她而言无论经历了什么,永远都不会忘却剑之本分。” “大师,为何今ri你这般健谈?” 会这样问,果真是不愿放下……沐灵山虽有动摇,却始终不曾放下心中执念。一步莲华心间遗憾隐隐,但其早非当初心xing,亦不做任何勉强。 长久相交未能说透,足证萧山之灵缘不在此,强求何益?一步莲华平静答道:“半年之期到了,这是梵天交你的书信,自行一阅吧。” 曾经有心求道释迦树,却终是缘悭一面。耳闻佛者名讳,沐灵山心头一动,伸手接过,拆开信笺,但见所书:“空门,非是鸵鸟埋头的沙堆,非是乌龟缩头的硬壳;进入空门,非是逃避而是面对,非是帮助心碎之人寻一个避难所,遮蔽因缘风雨;而是为誓愿明心见xing的生命,觅一个适得其所的修行地……” “吾……在逃避么?” “如梵天所言,你yu为己求得一片净土,却又不断逃避世间因缘。然而不曾切实踏上浊世尘浪,目睹真正的人世罪恶污秽,你又安能分辨何者为净,何者为恶?仅是一味地退缩,桂杖寻青之旅,终成一叶障目。” 言辞温厚之中流露些许尖锐,一步莲华手指轻点,沐灵山谨慎存身的眠月石,便已轻轻落入佛者手掌。 掌心温光闪烁,一步莲华一字一句地说道:“眠月石久存地底,虽能生永恒不灭之瑶光,却是堕落泥污包裹,永世难脱尘垢。所谓的远离尘嚣,当真远离了吗?所谓的自得澄明,又当真自在否?” 曾经的坚持有如虚假的面具,在身前佛者的话语声中被一点一点打碎破裂。沐灵山没来由的一阵心慌恐惧,双耳却又不愿隔绝佛者之语,不自觉地沉默原地安静地听下去。 “在你眼内,琼月木若是生为残枝败叶,无法荫蔽世人,尚不及眠月石。但你又怎能忽略,琼月木就算没有茂密枝叶,世人旅途劳累之时,仍可倚靠暂歇的事实?甚至在其衰枯之时,亦可砍为薪柴贡献人世。无论它之贡献是有多么的渺小,比之眠月石又是如何呢?” “是吾错了吗?” “智者无为,愚人自缚。法无异法,妄自爱着。迷生寂乱,悟无好恶。一切二边,良由斟酌。梦幻空花,何劳把捉……” 口中说着简简单单的道理,一步莲华忽而伸开手,指着山道说道:“想不透,那就离开万圣岩罢。” “下山?” “闭门造车不可取。不历红尘事,何证菩提心?你吾佛缘已尽,万圣岩不强留了。” 一步莲华一叹之后,倏然转身离去,留下仍存迷惑于心的山神静默苦思。良久之后,沐灵山瞳孔微缩,手中的折桂令向前一动,似是愿意做出些许不同以往的尝试,迈出入世的第一步。 手中折桂令轻重不一敲打在山路石阶之上,映照着沐灵山心中的不平静。沿途崎岖不平,墨青人影在山道上渐行渐远,隐昭决意。 善法天子视线越过一步莲华,望向沐灵山人影消失的地方,蹙眉问道:“圣尊者认为他能了悟吗?” “玉菩提选定的传人,吾等何必质疑呢?” 面对面语气坚定应答,一步莲华目光深邃高远,回首远眺长空。口中之言,不知指代着离去的山神,亦或是那拉动着异度魔界断层的自身恶念。 “金sè的生,红sè的死。原始由一,复归为一。终有一ri,他会明白。” ――――――――――――――――――――――――――――――――――――――――――――――――― 昔ri兴盛唐皇教,今朝破败埋骨地。玉天玑抱负难申,江湖沉浮ri久,仍是逃不脱铩羽而归的结局,重回旧地,落魄而亡,孤坟无人理。满目萧瑟,白衣杀手跪地祭拜,哀声凄切,心伤难抑。 “风尘骄子终究还是步上了他人后尘啊。” “你……是在讽刺吗?” 闻人然奇怪地看了一眼雪鸦,摇头答道:“讽刺?对我来说,玉天玑只不过是人生中一个不重要的过客,我有什么必要讽刺他?他和其他败在素还真手上的人并没有什么不同。人死前仇了,我只是心里有些感叹,别想太多。倒是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盆内黄纸余灰被风吹散,掀过一页旧事,再开一页新章。雪鸦稍作沉默,答道:“我本yu随主人而去,但承诺不能轻许,所以会遵守先前主人与你之间的约定。” “……只要你不自尽,要想离开的话,我也不会拦着。” “雪鸦是言而无信之人吗?我……得替主人弄清楚,像素还真这样的人所怀的理想,究竟比主人的抱负高在何处。若有可能,我还要亲眼目睹,你与素还真身死的那一天。” “哦?这对我来说还真是一件稀奇的事!可惜,凭你现在的能力,想要活到我死的那天,恐怕是天方夜谈。” 重诺之人总是令人欣赏,闻人然突然起了别样心思,向着雪鸦伸出手道。 “想要看见我死,那你可得跟紧了。” ; 第二章 礼物 雪鸦能让金小开嫉妒,受到非凡公子和玉天玑看重,天赋自不会平庸。不同于蝴蝶君的是,雪鸦虽也是杀手,但蝴蝶君身怀蝴蝶国传承,一身武艺早成系统。雪鸦的本领全是杀手生涯中摸爬滚打拼凑得来,二者可谓天差地别。 虽弃刀从剑数十年,闻人然倒还不至于忘记怎样用刀。皇极天斩式不能外传,单凭闻人然自身所悟,外加与诸多刀界高手交流所得经验,传授给雪鸦也是绰绰有余了。 一流的杀手,懂得挑出最适合的刀招,融入自身所学。雪鸦的天赋算得顶尖,也无须闻人然太多cāo心。 燕居台花园内,闲时共品一壶香茗。见闻人然连ri指点雪鸦武艺,楚君仪放下手中茶盏,好奇道:“汝何时有了此等兴致?” “万事亲力亲为很累啊……有人帮忙做些事,总好过一个人忙得抽不开身。况且雪鸦要是太弱帮不上手的话,留他在六庭馆也没什么意义。” “那便随汝之意。对了,超轶主伤势如何了?” 从枫岫主人处取回神源之后,考虑到丹青见还按约留在万圣岩,闻人然便抓住小半年的空余时间,解决了一些遗留下的问题。类似无忌天子、愁月仙子,袁冬曲一家的安排等等。 听见楚君仪问话,闻人然眉头一皱,说道:“幸好是慈郎与玄真君一同会诊,否则还是没办法治愈老哥的伤。” 超轶主的伤势太怪,说是简单的经脉受损,亦有奇异的神通作祟。甚至,留在超轶主经脉中的内力,给了闻人然一种类似《神农琉璃功》的感觉。 好在有两位医科圣手帮忙,加上闻人然略知特异神通,否则超轶主伤势能否痊愈尚是两说。 抛开超轶主伤势以及他与暮成雪之间的矛盾不提,还有一件让闻人然感到困惑的事。 虽说超轶主不受一身伤势所累,但以烽火关键现今的进度来看,也绝对赶不上yu界波旬之劫。考虑到多年后的矗天壁一役,波旬被封星云河并不安生,难道魔佛还有再度出世的可能? “汝在想什么?” 闻人然回神之后,暂按烽火关键的疑惑,正视楚君仪问道:“青霜台和老哥之间产生了一些误会,我在想我们是不是得帮忙调解一下。” “是因汝瞒住吾的事?”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楚君仪秀目一眨问道。 “啊……这个……其实你想知道的话,我也没打算瞒你多久。大概再过一些年,yu界就会着手复生波旬之事,老哥他就是为了这件事到处奔波。超轶主的为人君仪你也知道,宁可把苦处吞在肚子里面,也不愿拉着兄弟赔命。他刻意隐瞒,青霜台的xing子又烈,然后他们两人的关系就……” “波旬?这个名我有点熟悉呢。” 未等楚君仪应话,一道红影就已瞬间凑近,偏头苦思道:“波旬是什么人?我好像和他手下的坏秃驴玩过游戏哟。” “你和他的手下玩过游戏?” 初听略感奇怪,闻人然转念又松下心来。连烽火关键这种东西都出现了,再听到和波旬有关的人事物,似乎也不值得吃惊。目光落在百岫嶙峋脸上,闻人然问道:“你怎么惹上波旬的?” “让我想一想……一群没眼sè的坏人要抢我的萧山,不准我和山里的人做游戏。非要讲世上的人只准信仰魔佛,不存在什么山神。” “你把他们杀了?” “当然喽。世上只有我可以否认沐灵山,其他人都不准啦!后来有一个人带着一群坏人找我麻烦,叫什么魔佛阎达。他们一群猛兽想要猎杀我,我被那个长獠牙的丑鬼和他的手下打得头疼,就一个人离开了萧山。” “然后呢?” “路上碰到五个头长得金灿灿的秃驴,长獠牙的不是对手,半路又蹦出一个矮子和一个母的帮他忙,合在一起变成了三头六臂……嗡嗡嗡,你认识那个人的吗?” 听完百岫嶙峋的话,闻人然立刻觉得yu界实在太能拉仇恨。百岫嶙峋这种不谙人情世故的对象都去招惹,究竟是有多想不开。被百岫嶙峋记仇,不是在给波旬的复生之路添堵么? 闻人然毫无是他自己把山鬼带出萧山的觉悟,又想想四释尊者曾经干过的蠢事,直接给yu界打上无脑暴力的标签,眼睛一转说道:“虽然我不认识他,但他以后一定会是敌人。” “敌人吗?” “嗯。” “那你跟他做游戏的时候要带上我哟。” 闻人然怔了一下没有应声,梵天五莲缺一承接了四莲之力,尚且无法正面对抗合体波旬。把波旬封印送入星云河,绝对是一件凶险万分的任务。 波旬降世,要不是阎达分心名伶,正道定会死伤无数。但谁能保证这一次波旬复活,上官奇缘仍会和阎达牵扯不清,从而导致三体久未同修,女峫、迷达越来越弱被炎熇兵燹蔑视的结局,而使波旬的乱世之威成为笑话呢? “你想帮我的忙?” “谁会帮你,我要玩哟!” 对百岫嶙峋的xing子,闻人然算是摸透了,见他不承认也就笑笑不再多说。反正离波旬之劫开始还有很久,等解决了自身麻烦之后,留下的时间也足够做好准备。 心思一定,闻人然看向楚君仪问道:“君仪,青霜台放在一边,其他的事我们都已经办得差不多了呢。” “嗯,吾二人差不多该是时候动身了。” “你们要去哪里?” “青埂冷峰。六庭馆可能好长时间都会没人,你准备怎么办?” 百岫嶙峋眼睛一亮,执拗道:“是要找小黑和小红吗?他们家那两颗粉的黄的光球,还有小熊很好玩哟,我也要去。” “两位道长有名字……” “红杂毛,黑杂毛?” 就是不肯说人话是吧?幸好百岫嶙峋你没见过剑子,否则不是白杂毛了?想想除了沐灵山,百岫嶙峋就没认真称呼过谁的名字,闻人然也就绝望了,无奈地点头道:“随你吧,反正他们也不会在意。” “要带礼物吗?”百岫嶙峋少有地心情好,手圈着额边银发问道。 被百岫嶙峋这么一打岔,闻人然顿时恶趣味上了心,拍了下手拿定了主意:“打一袋松鼠送给能熊,他一定喜欢吃。” “熊爱吃蜂蜜,为什么是松鼠而不是蜂蜜呢?” “松鼠永远睡不醒,眼睛睁不开,墨尘音和赭杉军见了有亲切感,一定会很高兴。” 百岫嶙峋完全没法领会闻人然的恶意,天真地说道:“你怎么知道松鼠睡不醒?我在萧山的时候一靠近松鼠,它们就跑光了呢。” “诶……那是你的杀气太重,什么碰到你都得跑吧?” 看着二人的胡闹,楚君仪虽是摇了摇头,心情亦感大为放松。过了片刻,天际突然一道流光疾闪,却是丹青见赶回了六庭馆。只是除了剑与剑灵以外,还带回了一个昏迷中的人。 未做问话,楚君仪连忙上前探过红发绝艳女子的脉息,回视闻人然道:“一时气窒,并无大碍。” “怎么带了一个不认识的人回来?” “短见。” 白衣少女仔细想了想,认真指着红发女子答道:“跳崖!” “是坠崖吧?” ; 第三章 世事难料 救下齐风光只是巧合,雨天失足落崖受到惊吓,又被路过的丹青见从半空抓住,疾速高掠带起的罡风猛吹,才会一时闭过气去。 丹青见的回归使得一切准备就绪,然而多了一个意料外的变数,百岫嶙峋便不耐地独自去了青埂冷峰。待齐风光醒转之后,留下雪鸦照看着六庭馆,闻人然就顺路送她回了泥古堂。 世间多奇人,齐子然的种剑养剑之法令人大开眼界。而因救了齐风光一命,齐子然感激之余当下拍板,就像赶鸭子上架一样,闻人然莫名其妙就多了一个义女出来。至于时雨崖上的那口罕见神兵,由于齐家父女之后的表现,丹青见突然闹起了畏惧的情绪,却是无缘一观。 “世事难料,世事难料啊,这样我就多出了一个义女,明明续缘我养了那么多年,都没收做义子呢。” “锋海神铸个xing豁达,确是一位xing情中人。” 虽是察觉出楚君仪亦是为了掩饰心里的荒谬感,而刻意转移话题,闻人然还是顺了下去说道:“那倒也是……铸术高低不论,至少齐子然没有金老妖平ri“华丽风趣”的恶趣味,更平易近人些。不过君仪,你不觉得风光她对那柄瑶映剑的感情有点奇怪吗,连丹青见都差点遭殃了。” “铸剑家族热衷于一流的剑器甚是寻常,瑶映剑是齐氏心血,风光对于丹青见,恐怕也是爱屋及乌罢。” 瞄了一眼腰间到现在都不肯化chéngrén形的丹青见,想起之前发生的的事,闻人然好笑道:“好啦,人是你救回来的,怎么自己害怕了?放心,都已经离那么远了,那个姑娘不会追过来。” 剑声轻吟以应,却是不见剑灵化形而出。闻人然摇了摇头,不再逼迫,回身望着楚君仪说道:“我们该去青埂冷峰了吧?” “难道汝还有他事待办?” “没了呀,我之前说得只是玩笑话,总不能真去抓一袋松鼠送给两位道长……” 想到此去青埂冷峰可能需要停留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闻人然心里面就有些遗憾,停了脚步感慨道:“唉,世事不能尽如人意的道理我明白,但老天未免也太欺负人了一点。都好些年了过去了,我最想要做得事都没完成……” 饱含怨念地念叨着,闻人然突然口风一转,神情端正地问道:“君仪,什么样的聘礼比较合你心意?” “汝……这种事该是问吾的吗?” ――――――――――――――――――――――――――――――――――――――――――――――――― 望天古舍石室之内,神源无声漂浮,散发着瑰丽的sè彩。百岫嶙峋和两只光之jing灵不知道去了哪里,室内仅有四人围坐桌旁。想起前几天所见的怪事,墨尘音问道:“对了,百岫嶙峋为什么会带着松鼠过来?能熊是野人,对松鼠并不感兴趣。” “哈?他真的带松鼠来了……” 没想到一向不听人劝的百岫嶙峋也会听人的意见,闻人然心里面顿时一沉,随后郑重地向墨尘音两人请求道:“两位道长,这件事以后千万不能让弦首知道!” “苍?与他何……啊……吾明白了。放心,吾一定会替你保密,松鼠嘛,哈!”墨尘音先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勉强忍下笑意摆手应道。 赭杉军对此仍然不明就里,看见墨尘音忍俊不禁,目光略带疑惑地问:“好友此言何意?” “唉,赭杉,你何时才能学会吾三分的幽默呢?” “嗯?” 见赭杉军还是平ri不苟言笑的样子,闻人然和墨尘音对上视线,同时感到无趣地叹了口气。最后轻声一笑,墨尘音回归正题,将近来他与赭杉军商量出的方案,一一详述给闻人然了解。 安心听完墨尘音的意见,闻人然苦恼道:“这么说想要练成这种极元,君仪至少还得修成一个甲子的先天道门真元了?” “然也,极元本在个人功体基础之上练就,道元总需有道门根基的基础。而依吾之见,以教母根基花费十年时间练就道门内力并非难事,关键之难点仍然在你身上。” “我身上?” 手指翻过秘籍一页,墨尘音与赭杉军互视一眼,目光不复先前轻松,严肃非常道:“这本极元修法虽是取巧,以两人共修之力造就一人功成的方式,降低修炼极元的风险同时成效更盛,但也同样会使贡献一方的道门内力几乎尽废。” “这个我早就明白了。道门功力并不涉及我的功体根本,最多失去百年的道门根基,没有什么大不了。但是墨尘音,我的灵力不会因此减少吧?” 闻人然一听有些为难地问道。毕竟以后还得靠易闲愁去坑策谋略,要是失去灵力的话可就麻烦大了。 “不会,难道你忘了你之灵力主要依靠这颗神源吗?” “那就好。” 墨尘音摇头道:“不要太乐观喔。古今练就极元之人寥寥,并不易修成。这份秘籍虽降低了风险,却提高了门槛,需得发在意先的先天修为才可修炼,足见其中艰难。而本来失去道门功力或于xing命安危无碍,但问题是你还要同时练就佛魔合体,这就问题大了……” 楚君仪秀眉紧蹙道:“墨仙长之意是神源之力有可能喧宾夺主,乘虚而入?” “不错,教母极元初成之刻,对两位而言最为凶险。吾虽不明神源功法原理,亦知神源此物乃是由一人神魂凝聚,灵xing十足。吾与赭杉虽做过诸多尝试,但以道门内力居中平衡的想法并未改变。若是道门内力急速流失,难保神源内中的三种能量不会平衡倾斜,反噬自身,导致不可预料的后果。” “对君仪还有风险?” “修炼极元,心魔外扰乃是必经的过程,不过以教母之超卓心xing修养,想要渡过难关应当不难。” 不问自身反而先关心对方,也唯有这般齐心才有可能功成。如此看来,身前二人确是值得深交的好朋友。脑思睿智非常,墨尘音若有所思,接着说道:“教母安危不用你管了,还是管好你自己罢。” “道门真元流失的当口,我用融合了赭杉道长体内魔元的梵天佛元代替难道不行么?” “事到如今,也唯有这一个办法。但远古三青龙源,未必不会趁机作乱。” “呀,墨尘音你再说下去,我都快没信心了。” “虽是如此,丑话吾却不得不说在前头,否则过程之中生了意外,你二人无人可助便会为难了。” “你是好意我明白……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嗯,《佛魔合体》的关窍吾已通晓七成,会留下时间与你说清。但为了你的安全,在那之前吾得再度确认,你非得执意这样做不可吗?平衡神源未必要这般冒险,多花十年工夫,吾与赭山足够为你找出其他替代的方法。而这一次佛魔合体若是失败,神源也救不了你。” 闻人然听墨尘音问得认真,也就定下心仔细思考。说起来以他现在的实力,只要不出去乱来的话,安安稳稳地活下去不算什么难事。 可惜就算闻人然不做闲人搅局,事情就不会找上门了么?作为邪能境先锋的策谋略,绝对不会放忆秋年和风之痕。而忆秋年一方的五名高手,更是注定会与波旬对抗。 除此以外,公法庭自不必提,炽焰赤麟吃饱了撑着杀兄弟玩总不能听之任之。儒门天下那人顶在前面遮风挡雨,偷剑谱被发现的话闻人然好意思不管么?再想想剑雪、少艾……一直到箫中剑。完了,这么前前后后一顺,现在的实力果然还是不够看! “不用考虑了,墨尘音。” 十年的时间由不得浪费。良久之后,闻人然长出了一口气,终是下定了决心,字句有力地说道。 “世间事有失有得,想要获得足够的力量,总得付出相应的代价。要是在这点风险前面退缩的话,当初我就不会放弃九百年的刀,转练一百年的剑了。而事实足以证明,我的直觉一向不会错。” “既然你心意已定,吾便不再劝说,唯有祝你功成了。” “放心,没见过真的六弦之首,怎么好意思死这么早呢。” 眸中讶sè一闪而过,墨尘音顿时会意,浅笑一声,意味深长说道。 “嗯,此回你若是不幸失败。先前之言,吾定会说于苍听,聊作纪念。” ; 第四章 琴奏,琴斗! 一晃经年,青埂冷峰外围的风雪依如搓棉扯絮,飘飘扬扬。古舍阵内,仍是一派安然祥和的世外景。十指划拨,琴弦跳动,铮铮琴音掩过尘杂,闻之平和中正,拔俗悦耳,令人清心定神。 良久之后,墨尘音收了尾音,余意不绝回荡山间。静坐一旁的赭杉军望了一眼石室,眉心微紧,意有所指道:“已是第十个年头了。” “若是进展顺利,楚君仪功成就在近ri。” 赭杉军道:“今ri你的墨曲琴停得有些早。” “哈,好友果明吾意,你不觉得一切进展太过平顺了吗?道顺天运而成,是不变之理。但佛魔合体有违天道,一路顺遂反增吾内心不安。” “你也这样认为?” “喔,看来你已经推算过了?” “星象术数吾虽不及苍,此次危机落在何处却是显而易见。” 墨尘音颔首认同道:“嗯,闻人然修炼佛魔合体当有命定一劫。不过他之选择却也无差,此回若不能成,ri后也无足够的时间与更好的机会了。” “由吾与你一同护持,应能有惊无险渡过此劫。” “不可,赭杉你并不jing通琴律,与吾合作强行出手抗衡,必会引起金鎏影与紫荆衣的注意。” 看都不看赭杉军脸sè,墨尘音直接拒绝道:“莫要多说了。非是墨尘音惧事,吾仅是不愿将他二人逼至极端,再无回头之机。” “那你准备怎样做?” 道者行事虽是刚严,却有仁慈之心,听见墨尘音说出心中顾虑,赭杉军面上黯sè一闪即逝,随即肃容说道:“若有苍在,以你二人根基合奏,定可保之无虞。” “哈,安心,不是还有那位好友吗?” 墨尘音淡淡一笑,全不将难为之事放在心上,随即掐动灵诀,运起储思之芒,隔空传信一位避世之人。做完此事,墨尘音歇了手中灵光,道:“能者服其劳,他之九江琴亦是上品,亦能助吾一臂,好友宽心便是。” “这……好吧。” 心知墨尘音决意难改,赭杉军唯有颔首应是。不过四奇玄宗同修之情、苦境历年扶持之谊何等深厚,若是到了那时当真事不可为,赭杉军又怎会坐视不理? ――――――――――――――――――――――――――――――――――――――――――――――――― 石室之内,白雾氤氲不散。十年苦修,闻人然早将体内百载道教内力纯净至极,凝为圆融的沛然道元,只待楚君仪修行圆满即可传功。盘膝对坐,双掌重叠,神源闪烁着绚丽光彩,悬浮二人身前。一道皓白的长线,从各自眉心发散连通神源两侧,自行稳定着其中三种磅礴能量。 璀璨神源之内,火阳圣气融入梵天佛元凝为至圣舍利,异度魔气汇同万鬼魔珠转为至魔舍利。三青龙源除了龙形特质,在道元抑制之下并无躁动,平均分布在道元两边。整颗神源如同太极一般缓缓转动。 所谓佛魔合体,是在借助双极舍利的前提之下,佛修魔,魔修佛,双极生反,最终二者意识身躯合二为一,而使功体实力大进。 十年时间,神源特xing已在调和下趋于温和,不复先前燥烈。但也因时间拖延过久,导致神源ri趋稳定,初成道元竟有融入神源之象。是以闻人然这段时间,便是在竭力削弱道元影响,转用早已融合成功的佛魔锁链居中调节。 室内一片寂静,石室苦修ri久,心境由安定至枯燥,再转平静,几番转换,逐渐忘却时间,沉心静修。如此又过数月,闻人然与楚君仪体内极元终臻圆融,同感心头一跳,立知到了冲关之刻。 未免心魔外绕,十年思绪无保留。二人四目清亮相对,一个眼神交换,立知对方心意。闻人然长吸一口气,将一身道元经由经脉运转至掌,滔涌输入楚君仪身躯。 冲关本是冒险之事,绝无缓慢图之一说。唯有一鼓作气,方能一举功成。紧要关头,闻人然屏息凝神,体内道元如同川流浪涌,源源不绝流淌至楚君仪经脉。入体道元本是一脉相生,立刻就会融入自身,如此往复循环,一炷香后,道元传输几已功成一半。 顺利进展至中,似是老天有意不遂人愿,骤然发生意外。二人眉心之间的白线连接,竟在此刻倏然断开,全无征兆。闻人然体内道元飞速流泻不得分神,神源却因失去平衡之力,而变得光华明灭不定,渐生不稳之像。 更有甚者,就在眉心白线断开刹那,二人均未想过,此时会有包含着对方讯息、亦真亦假的虚幻影像,构成诡异的心魔分袭各自灵台。 心魔扰神之刻,闻人然虽因神源莫名躁动的缘故,胸腔疼痛未被侵扰。但二人道元尚未传输完毕,失去控制的神源登时成为急须解决的祸患。楚君仪尚未从心魔中苏醒,闻人然只能勉强cāo控道元传输进程。至于神源的问题,闻人然也是束手无策,唯有希望楚君仪能够早一些回过神来。 到了此时,闻人然才明白过来,这秘籍为什么要求修炼双方的关系,必须密切到几无嫌隙,冲关时不能有犹豫不舍等负面情绪才行。过程之中,若是同修的某一方心存歹意龌龊,光是见了这种囊括了恶意不知真假的幻象,心魔这一关恐怕就得坑死大多数人,而这大多数人还是大先天、顶先天的层次…… 闻人然不禁有些庆幸,幸好是自己的神源出了问题,否则加上佛魔合体的危机,那自己两人可就凶险了。心中暗自叹气,闻人然毫不犹豫给这份极元秘籍,打上了坑爹无极限的记号。 闻人然回头想想也对,暗中的cāo纵者将之作为凋亡禁决的战利品送人,未必没有期待兄弟、挚友反目为仇的恶趣味在。 思绪越偏越远,浮空神源却已另生变化。神源内中,失去道元钳制平衡,佛魔相容相生至极更快,魔xing圣气舍利威能,陡然各自翻倍。石室之内,金黑光芒夺目闪耀,相互争辉趋于融合。 然而远古邪龙之源,怎甘沦为推动佛魔合体功成的助力?久久蛰伏,龙形虚影竟从神源内探出利爪,红芒瞬闪勾动闻人然本身内力,引入神源之中为柴,催化佛魔合体功成。 佛魔合体进行之时,凡人之躯必遭淬炼,骨肉经脉饱受折磨,洗髓之苦钻心入肺,无处不痛。闻人然全身上下疼痛难忍,又见三青龙源做着令人无语的好人好事,虚脱之余更觉荒谬,倍感凄凉:明明都是一条龙身上的东西,凭什么素还真他的龙气那么好用!自己神源里面的三青龙源,竟然连能量的本分都不愿意好好做啊! 就在闻人然因疼痛无法动作,本身内力被消耗大半个甲子之后,楚君仪终于神sè一松,脱出心魔扰心。 明亮的眸子清辉隐隐,楚君仪一见闻人然失力双手抵住台面大口喘气,担忧之余不敢怠慢,放开所有顾忌吸纳闻人然所传道元,疾速融入己身。半柱香后,石室之内突然昊芒大作,一股清圣道气清心透神,苦境道元终是历险功成。 大功告成,楚君仪不顾劳累,立即手势一转,截断三青吸纳之力,转以道元稳定神源。得其所助,闻人然虽然仍处剧痛麻痹之中,终是没了方才虚脱之感。 “好险,君仪你再迟一步,我至少得废一百年内力。” 熟料,一劫之后又生一劫。闻人然话音方落,天际突来激越琴音,撼动心魂。闻人然虽未受意识阻扰所困,双极舍利却在琴音伟力之下紊乱难止,险险破功。 “卧云……” 就在此时,远方正掀一场罕世之战,圣邪之音齐奏,无量琴、三昧弦配合齐奏,诛魔琴音透心穿脑乱神,如影随形一般挥之不去。 望天古舍内,遥遥听着天地之间充斥的琴声,刚似利刃,柔比和风,琴韵相容,完美绝伦。墨尘音虽感激赏,却亦不忘正事,安身落座之后,面朝伯藏主问道:“好友可有兴致?” “稀世之音,万古难逢,今ri恐成绝唱……” “哈,那便一同会上一会罢。” 话甫落,赭杉军道阵一开,助阵护法。定心静气,墨尘音十指轻拨,伯藏主抚过琴面,墨曲、九江琴音一响,倏震九霄风云变动。弦音琴律交鸣,配合天衣无缝,清越出尘。 苦境大地之上,顿起四琴同作! ; 第五章 七日 墨曲琴声一扬,轻敏流畅,泠泠之音似松风拔寒,碧岫堆云,九江音如铮琮自鸣,飞帘卷瀑,隐奏瑶琴。两相配合,其静如练,其轻如絮,其动如烟。 道阵铺开,突来的双琴插局,虽削弱对佛魔合体的功体影响,却亦反增天魔意识抗衡之能。 远方屠变之塔,卧云琴魔十指疾奏,全力以赴,三昧弦、无量琴圣音贯耳,玄音困伏魔枭,誓阻蘅佛子为祸武林。此长彼消之下,蘅佛子顿感心慌意乱,险险压制不住天魔意识反抗。 然而遥遥传来的琴音,助长三昧弦与无量琴威能同时,大大增加了卧云与琴魔身上负担,两人额头汗如雨下,压力陡增数成。 “啊哈,怎得如此不凑巧?” 苦笑一声,卧云初行雁手下不停,yu弹yu疾,大悲三昧弦在雄浑指力划拨下,圣洁之声震动千里,琴座也因此受到侵蚀,渐渐生出不稳,几近断裂。 卧云见状,连忙运动凝水成冰的工夫,冰冻三位高僧头颅,以免三昧弦断弦导致功败垂成。琴声各有其长,互补互损,未过多时,因天魔与蘅佛子意识对抗激烈,祸世魔枭愈增狂xing,向着四周胡乱发招。 全神贯注无量琴,琴魔一时不察,竟被佛魔合体余劲擦中,呕红退出数十丈。 “噗……” “琴魔!” “吾无碍。” 人被掌风击退吐血不止,琴魔cāo琴之手分毫未乱,内力迅速消耗,无量琴琴声更为激越。卧云见此情形立刻定神,三昧弦配合无间,蘅佛子受此琴音摧神,再难压制天魔对抗,疯狂反扑。 势至关键之刻。叶小钗,傲笑红尘三人为防再生意外,跨步拦阻在前,竭力护航! 望天古舍石室之内,闻人然得墨尘音与伯藏主之助,削弱三昧弦与无量琴的影响,终能勉强集中jing神,试图平复神源暴动。 楚君仪道元维持不息,圣魔舍利艰难止住分离之势,再度绕心旋转。本能察觉魂丧之危在前,三青龙源不再吝啬,化作龙形盘纹,刻附神源外围。 屋外聚jing抚琴,感到大悲三昧弦与无量琴的乐音愈显高亢,穿透道阵拦截,近乎压过己方。墨尘音立知远处之琴乃为罕世圣物转破佛魔合体,丝毫不敢大意。 灰蓝细眉微凛,墨尘音神sè一肃提醒道:“好友小心,最后三声了!” 伯藏主尚未做出反应,屠变之塔激战之处,卧云初行雁已然抱提一身元功,右手三拨琴弦。身后琴魔专心配合,无量琴音充斥天地,使蘅佛子无所遁形。 三声毕,琴音戛然而止,最终结果,无量琴毁,大悲三昧弦断裂成数截,再难接续。为祸武林的蘅佛子逃不脱佛魔离体的结局,离开了天魔之躯。 “啊哈,但愿那一边进展顺利,此处还需收尾。” 见傲笑红尘怒目直向蘅佛子,卧云口齿溢红面露无奈,无奈轻声一叹。 这方告毕,虽是远离战场,九江琴仍是不堪重负,在圣琴玄音冲击之下,弦断数根。石室之内,失去琴音扰神,闻人然虽感jing神一松,而神源在失去钳制之后,佛魔合体之进程却是陡然加速,练体淬髓之痛更为难熬,使人汗如雨下。 久历折磨,终有尽头,神源经过佛魔合体改造形态大变。绚丽sè彩内敛,一道细小龙纹蜿蜒盘附表面,分离三方终于化为混沌一体,再也不分彼此。 虽是功成,闻人然却已筋疲力竭,无心一查神源究竟,直直倒向身前女子。楚君仪立刻凑近展开双臂,轻柔将人抱在怀中。 面露忧虑地将闻人然平放石台正卧,随即伸手搭住闻人然腕脉,探出乃是神魂一时衰弱陷入沉眠,楚君仪方感宽心,搭脉素手顺势覆盖闻人然手掌,柔声说道。 “吾会陪汝,安心睡罢。” ――――――――――――――――――――――――――――――――――――――――――――――――― 又是七ri风雪不息,望天古舍久闭木门发出吱呀一声后,迈出两人。 身着米白单衣,许是类似大病初愈的原因,闻人然一眼看去,较之初来之时全无功体大进的迹象,反给人多了几分虚弱之感。 似是不知自身状况,闻人然二人走近了正专心替伯藏主修补九江琴的墨尘音身旁,招呼道:“两位好久不见,嗯,这位一定是墨仙长你那位好朋友了?” “是呀,都快十一年了,当真是好久一段时间喔。你猜的不错,吾旁边这位就是曾与你提起的那人……” 回首一看,墨尘音说着仔细打量起闻人然来,略感疑惑地问道:“怎么,另辟蹊径的佛魔合体,需要消耗你自身根基吗?” “看出来了?根基倒是没有损失……只是之前出了一点意外,除了一身道门内力尽废以外,还被神源吞了本身百年功力,须得花上一些年的时间才能重修回来。” 对方竭力相助,闻人然自无隐瞒的意思。说完这些,闻人然立刻神sè一正,躬身郑重道谢:“此次多谢墨尘音你帮忙,否则我恐怕真的只有身死一途了。” “免谢吾,你帮赭杉解除了魔xing困扰,吾帮你一程亦是应该。况且你吾为友,何须这般客套?” 摇头一笑,见闻人然安然无恙,墨尘音亦就放下心来,转而问道:“佛魔合体之后,感觉如何?” “怎么样……其实我刚刚醒过来,具体如何尚不清楚,要不我们试一试?” “不需要再歇息几ri吗?” “再睡下去就成猪了……” “哈,那好。吾早就听闻佛魔合体乃是最为顶层的禁术,自然很有兴趣一试。” 放下手中九江琴,墨尘音问道。“如何试?” “嗯,那就不用阵法加持,八成功一剑刺向我胸口好了。” 对自身实力深有自信,墨尘音闻言稍感迟疑,仍是不改诙谐语调,道:“很自信哦?” “不自信……以后你要对弦首说我坏话,我不完蛋了?” “哈哈哈,那好,就八成功的一剑。” 快慰一笑,墨尘音起身向伯藏主打了个招呼,墨曲剑出鞘落手,玄宗真传运上剑尖,事先提醒道:“若是不行,千万不要勉强。” “知道啦,我差点小命玩完才有所突破,墨仙长你不要这么快就拆我台嘛!” ps:1苍看来是准备永远武力划水了……不过新剧里面这个福尔摩斯苍的属xing莫名戳中萌点,一直抓卧底挺好玩的。 2玄嚣这个人怎么说呢,写他的编剧要是不把什么“英雄的红”啊之类的矫情词语挂在嘴边,我会喜欢。其他不说,大魔等属下的忠心没得挑。 3忆老、风叔,还真是论剑海三年常驻第一,画风好jing致。 4原来金雀说“弁袭君,你忘了说再见”,是指再也不见的意思啊……黑雀你被上司天谕坑了一次之后,又被前上司鳌首坑,简直悲催到底了,不知道金雀还能不能抢救黑雀一下。 5素问走了,说不上特别高兴或者失望,毕竟她的角sè一分为二看,初设确实是其他编剧少有比的上的出彩,虽然后期剧情会崩得无法直视,只能说好聚好散吧。 另外不得不说,接手天罗子的编剧真是太良心了,没有随随便便断线。 ; 第六章 聘礼 说定移步舍外,漫天风雪犹然未停,但在场诸人实力均非泛泛,全无片雪加身。各自站定准备完毕,墨尘音面相闻人然点了点头,随即运起玄宗真传,未使剑招,仅将蕴含八成玄力的一剑迅疾刺出,流光一闪便已点中闻人然胸口。 墨曲剑寒芒映眼,闻人然却是大大方方摊开双臂,全然放弃闪躲,任由剑锋点向右胸。虽是有心一试佛魔合体奥妙何在,墨尘音终在剑尖戳中身体之前收手一分。即便如此,仍是分毫不作假、挟带七成元功的沉势一剑! 剑锋带起一派道门正气威势超卓,佛魔合体在这一刻初见奇能,就在墨曲剑堪堪点中闻人然衣衫刹那,透体剑气竟被立刻弹离,再难寸进! 墨尘音微一讶异,放下心后更感趣味,后劲接续催动剑气,却依旧被隔绝在胸前三寸之处,一丝一毫都未伤及闻人然,形成涟漪扩散一般的气劲波动,震散漫天的鹅毛落雪。 “刀剑掌气难伤,这就是佛魔合体的功效?” “算是吧,不过还不完整。只要不是分心大意、全无防备的情况,应该还可以更进一步……” 细心体会着佛魔合体的奥妙,闻人然又看向赭杉军请求道:“赭杉道长,麻烦向我背心全力发出一掌。” 墨尘音奇道:“为何赭杉需得全力?” “赭杉道长尚未取回紫霞之涛,不是只能使出七成功力吗?刚才墨仙长你留了手我看的出来,两位之间总得公平嘛!” “所以这也算是吾与赭杉之间的切磋……嗯,好友你看如何?” “吾若胜了墨尘音你,可能取回本该属于吾的那份责任?” “哈,那便用你的本事胜了吾,证明赭杉军已有能力走出青埂冷峰!”墨尘音笑道。 “乐意至极!” 脸sè稍凛应承,赭杉军雄掌初起,紫红长衫受到气劲鼓动,力钧万千,一掌似慢实快,平平按向闻人然背心。非是单纯借体切磋高低,亦为探明极限所在,闻人然并未喊停,再运新成之功接纳二人剑气掌力。 重掌按背,剑身抵胸,身为玄宗翘楚,七成之功摧山裂地仅是等闲,常人难挡。身受压迫,闻人然清叱一声再试功体神效,体内神源光华一闪,顿将墨尘音七成剑气与赭杉军雄浑掌力,分由体内两条经脉尽数返送而回,随即抽身飘退。 “呵,还真是名副其实的同门切磋。” 赭杉军掌气全无衰减反袭墨尘音。错愕之余感慨一声,墨尘音立刻收回墨曲剑,饱提元功拂袖挥挡。剑气照眼,赭杉军亦再度运掌,卸去近身剑气,分袭延绵山脉。两道伟力撼天动地,竟使双峰平削如镜! 一招输之毫厘,眼望着赭杉军稍退半步,墨尘音轻笑道:“看来天时未至,好友还是安心留在青埂冷峰罢。” “愿赌服输。” 未能一尽全力,赭杉军败也坦然,凛眉说着:“紫霞之涛遗失太久不知落在何处,须得早ri寻回。” 墨尘音颔首道:“嗯,yu要彻底解决咒术,非紫霞之涛不可。只是想要在苦境找到一柄佩剑,未免艰难了。” “说不定不在苦境呢?” 明知紫霞之涛落在何处,但问题是没有足够妥当的方法进入识界,闻人然因此也无法告之两人消息,唯有保证道:“紫霞之涛的消息我会负责打听,若有讯息一定会及时传达给二位。” “那便有劳了。” 身在苦境势单力薄,墨尘音亦无推拒的意思,转念再想佛魔合体之能,心下一动问道:“解招之后具体有何感受?” “嗯,以两位之能都无法轻松破除佛魔合体,以后我在苦境安危无虞了。” “哈,这是在夸你自己,还是在赞赭衫与吾呢?” 闻人然道:“一半一半啦,要不是靠两位帮忙,我也很难成功。对了,之前忘了问百岫嶙峋呢?” “他已离开青埂冷峰了。” “啊!他……” “吾明白你在担心什么,但他终不可能永远受你照拂。想要从根本改变杀xing,仍须由他自行领悟。” “这个道理我不是不懂。不过以他的xing情,单人上路难免会惹上血债,到时候又该怎么还?” “嗯,你不愿信他么?” “不是不愿,而是不敢……算了,反正人都走了,再说太多都没用。” 百岫嶙峋是否会滥杀,闻人然没什么好办法去确认。不过以山鬼与沐灵山分开之后的状态来看,只要没有被不长眼的人找上门,应当不会发生惨无人道的血案才是。再则儒门天下和天下封刀眼线众多,实在不行尚可遣人随时留意百岫嶙峋动向,闻人然想着亦就放下心来。 墨尘音见闻人然缓了一口气,接着问道:“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唔……以后吗?” 斜身注视着楚君仪,闻人然好一阵出神,才略显为难道。 “墨尘音你这样问我怎么好意思明说……有些事,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嘛。” ――――――――――――――――――――――――――――――――――――――――――――――――― 久聚终有分别,此后又是数天,一身无事的闻人然与墨尘音三人探讨了许多。思及十几年安逸隐修在青埂冷峰,与外界全无信息联络有些不像话,闻人然在与墨尘音约定一些密议之后,便与伯藏主一同踏上了归程。 苦境的道路由于皇朝政权的混乱,无人打理,蔓草遍生,一片空旷荒凉的景象。行至一条岔道与伯藏主告别,过了几里之后四野仍是不见人迹,闻人然便厚着脸牵起楚君仪的手说:“虽然很对不起那几位好友,但是这下总算没人打扰我们了。” “嗯,吾亦有话要与汝一谈。” “诶?我们要谈的是一件事吗?” “是亦不是……” 莫名有些心慌,闻人然停下脚步,迷惑地问道:“那是要说什么?” “吾仅是不愿因吾个人的缘故而使汝停下脚步。” “说到私心,我倒是觉得相较于你的付出,反而是我……” “先听吾说完罢。” 阻止闻人然自责,十指交缠以安其心,楚君仪续道:“早在与汝相识之前,吾就一直燕居六庭馆。平平静静的生活,对吾而言早是习惯。‘素手添香仅为君’的情形,在相当漫长的一段岁月中从未出现在吾之脑海。但汝既然来到吾的身边,吾亦不会自欺欺人,傻傻将汝推拒在外。可是……” “可是什么?” “汝当真愿与吾共度一生吗?” 星眸深邃透神凝视闻人然,雍容华贵的容装愈显威仪,楚君仪复杂地语气中,少有流露一丝淡淡的怨:“答案若是肯定,那就不要再坚持汝一个人单方面的付出。汝若只因一些本该由男女双方共同承担的责任而心怀愧疚,那对吾而言同样是无法接受的结果。” 大致明白了楚君仪的想法,闻人然静默在原地久久无话,一时脑中思绪万千。良久之后,闻人然长出一口气,蓦然凑近伸手揽过楚君仪柳腰,头贴近楚君仪粉颈耳边,慢吞吞地说道:“之前那样只是想你平平安安……其实这对你也是一种不尊重是吧?以后我保证不会了。” 说不清一个拥抱传递的是身心的温度,抑或理解宽容与信任。野外平原古道,半身高的荒草为风吹动,摇摆着挡去本就不存在的视线。淡紫的挂帛随着插过肋下于背交叠的双手微微晃动,楚君仪秀首点在闻人然肩上体会着这份缱绻心安。 “君仪?” “嗯。” “上次那个问题的答案你还没告诉我呢。” “汝若想不到合适的物件,那就拿汝本人做聘礼便是。” “啊?你可想清楚了,这样的聘礼没法退的!” “除了汝,六庭馆什么都不缺……” ; 第七章 雁归来 傍晚时分,卧云初行雁依约来到六庭馆。一眼看见早早等在院门,周身锋芒外露的闻人然,眼中若有所思,道:“啊哈,看来好友你最近甚是忙碌呀。” “我听不大明白。”闻人然摇头装糊涂,岔开话头问:“你发信给我是想干什么?” “不是你约吾前来的吗?” “我约你来当然是和你算一下佛魔合体的帐啊!你们要对付天魔早一天晚一天不行么,非要挑那么一个好ri子!” “诶,好友此言差矣。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要有所得必有所失。不借强力破除佛魔合体,唯有借助三昧弦与无量琴。佛魔合体被破乃是定数,你yu强接一段天命,受劫亦是必然。” 理是这么个理,但是不找回场子心里面总是不痛快呀。闻人然yin着脸咬牙说:“你的意思……我是活该?” “咳咳,然也!” “卧云你!”见一副悠闲模样的卧云初行雁,毫无愧sè回答,闻人然立刻就想回敬几句。 话到嘴边,闻人然又转念一想,反正待会卧云就要倒霉,心里面也就平衡了下来,淡然说道:“耍嘴皮子谁都耍不过你,进来吧。” “嗯,但是刚才第一句话……” 闻人然打断道:“喂!卧云我和你讲清楚,我这大半年的工夫一直在家忙里忙外,准备好好成家立业!哪像某个混账那么不负责任,吃干抹净走人连儿子都丢给别人养!” “咳咳,不知好友是在说谁呢?” “当然是武林首智素还真啊?当年风采铃和他的事闹得满城风雨,卧云你竟然不知道?” “啊哈?卧云隐居ri久实不知情。亏吾与素还真薄有交情,不想他竟是这种卑鄙小人,初行雁实是不屑与之为伍。ri后若能再见,吾定会替采……风姑娘讨个公道!” 眼底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愧sè,嘴上毫无负担地继续落井下石,初行雁目光稍稍留意了一下门口的雪鸦,轻咳两声抢回话头:“前辈,江湖传闻最近有两人踏遍各大刀剑门派,遍访四方名家挑战,不知你是否认识?” “叫我前辈跟你翻脸哦!” 闻人然往四周瞟了几眼道:“你觉得我会浪费大半年的时间到处和别人争强斗狠吗?” “哈,吾仅是想询问好友你是否认识那位高手,既然素不相识便罢。” 时间对上,卧云确认了信息,似笑非笑地应了一声,接着提醒道:“好友,那名用剑之人在江湖上的称号,可与他目前的状况不太相符,还请留神。” “不用瞎cāo心,你还是管好灭元塔吧……” 闻人然不是不清楚目前的状态,但是为了训练雪鸦,顺便jing进自身剑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分出另外一道化体,改头换面找上太多高手比试刀剑,无法完全隐去身上剑意也是没办法的事。 一边说着,两人已经接近了偏堂,闻人然推开门说道:“你看,今天为了招待你,我可是亲自下厨做了一桌的家常菜,你可不能不赏脸呀。” “一、二、三……啊哈,难道今ri是鸿门宴?” 刚刚走进房门,视线扫过桌上碗筷,发现多了一人的准备,卧云顿感不妙,yu要退出房间。谁知房门已经封闭,耳边突然响起了yin阳怪气的声音。 “是呀,人都已经来了,你还想要去哪里呢?” “啊哈,卧云一向待人以诚,你这样做可不厚道……” 听着卧云语气略显急促的话,闻人然摊手说:“别啊哈了。我也不拦你,反正续缘待会就带人来了,你好意思走就走吧!” “好友不可如此!” “吵什么吵,又不会死人!” 掏了掏耳朵,闻人然装模作样地问:“之前是谁说素还真不是个东西,要替风姑娘讨回公道呢?刚刚风太大,我耳背没听清!” “唉,看来吾这只初出茅庐的雏雁,是被一个蹩脚的猎人吃定了。” “温和儒雅的卧云先生可不能摆出苦瓜脸。” “哈,罢了,吾留在这不走便是。” “真的?” “吾有欺瞒的必要吗?” “那好。” 闻人然点了点头,随后打了个响指,六庭馆附近灵气突然浓郁了起来,说:“天快黑了不大安全,为了防止被小偷摸上门,我开启几个结界你不介意吧?当然,续缘他知道进入的方法,不用你cāo心了。” “好友,吾之人品在你眼中已经低劣到了这等程度了吗?”初行雁瞪视着闻人然,就差朝他翻白眼了。 “公事还好说,私事嘛,我觉得你实在是不能信任。人快到了,祝你们一家团圆幸福。哦,不对……卧云先生,你可得牢记朋友妻不可欺的道理!不要以为素还真不是好货,你就能对风夫人动歪歪心思,续缘可是盯着你呢!” 遥感屋外响起一轻一重的脚步声,闻人然放松一笑退出了偏堂。听着房门合拢的声响,卧云不知该感觉好气还是好笑,放弃似地坐了下来,感叹道:“唉,不是好货……你的用词怎到现在都没儒门的高雅意韵呢?” 这时,屋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一道的倩丽人影,被昏黄的阳光投shè在窗纸上,随后便是不知在梦中想了多少次的糯软柔语。 心绪莫名悸动,卧云起身开门,抢先一揖道:“卧云失礼,夫人请进。” 甫见卧云之面,身着红绸的风采铃稍稍一怔,随后含丹如火的樱口微启,还以一礼:“风采铃见过卧云先生。” 身前人的儒雅气质有别于素还真,但双眼中不变的神韵,却是不论历多少轮回都不会认错。 世外仙源数十年的岁月,不曾在身上留下一丝痕迹。风采铃容颜依如往昔一般娇艳温婉,更多了几分雅致出尘的气质。屋内散发着淡淡地茶香,依是熟悉的味道。一切好似回到了当初的七天七夜,全然未变。 “这茶……还是帝王三莲叶呢。” ――――――――――――――――――――――――――――――――――――――――――――――――― 父母再度会面,素续缘本该觉得开心才是。可是看着卧云的面貌,总觉得有些地方显得别扭。偏偏母亲与爹亲好似浑未察觉一般,谈得甚是投机,眼中全无自己这个儿子…… 素续缘放下碗筷道:“娘亲,续缘吃饱了,吾去叔父那边帮忙。” “啊哈?续缘你……” 初行雁突然显得有些窘迫,风采铃忽而想起了不夜天那几ri他也是这种神情,慧目闪过一丝揶揄笑意,颔首对素续缘说道:“你长大了,无须一切都由吾过问,想去便去罢。” “娘亲,爹……卧云先生,还请慢用。” 好不容易憋住笑意退出了房间,素续缘沿着小道走了数十步,立刻被等候在旁的闻人然拦了下来。 “续缘,今晚之后你会多个小妹妹吗?” “叔父……你想太远了……” “我只是开玩笑,小孩子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认真跟你讲,我现在是婚前焦虑综合症,这个你懂不懂?!” “这种病,是叔父胡诌的吧?” “唉,等过些年你被人强买强卖,最后老婆还被别人给抢了,肯定就知道是什么感觉了……” 虽然不知道闻人然是怎样用肯定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素续缘却本能地认为那不是什么好事。 眺望着远方长河上盏盏河灯,素续缘这时才感到迷惑,疑声问道:“叔父为何要挑在中元节这种ri子,撮合父亲与母亲团聚呢?” “纪念一些事情……待会我们一起去放荷花灯吧。” ; 第八章 所谓剑痞 “唉,卧云你不是和风采铃聊得很投机吗?这个时候拉我到旁边做什么?” 明月高悬,温黄的灯光驱散夜间冷风的yin寒,点缀着平缓江流好似星光密布的银河。如同引渡路标,冤魂怨鬼乘着水中过往河灯,解脱常年不得超生的苦。 江水同岸数十步的距离,分站着男男女女。似是回想着历年牺牲的同志,卧云初行雁轻轻推送一盏河灯入水,叹气道:“卧云少有放松之ri,多谢你之邀请。” “谢我?我找你是和你算账,请风采铃来六庭馆是因为世上仅有她一人能让你吃瘪。” “啊哈,能与江南第一才女会面议论探讨百家之学,这样的报复是否太过享受?” “哦,那我以后一定会经常请她来做客啊。”闻人然说着在“经常”两字上加重了语气。 “这样并不安全。” “世上见过她面的人本就不多,这么多年过去也未必有多危险。” “话虽如此,吾若是常来六庭馆你不头疼么?” 这倒是一句大实话……无论素还真怎么改换面貌,来往六庭馆的次数多了难保不出问题。而且,闻人然也不想成为有心人眼中要杀素还真之前必须铲除的钉子。 点了点头,闻人然拍拍手说:“那就听你的好了……不过,你真不考虑给续缘添一个妹妹?” “啊哈,卧云与你讨论果然是个错误!” “咳咳,那就直言你这次来找我所为之事吧。” 夜风轻吹岸边垂柳拂过肩头,靠水而站的卧云初行雁问道:“你与白妙贯认识?” “没多大交情,当年为了救金少爷和他做了个交易,他不是没死么?” “承你之助,那么金少爷呢?” “送他去该去的地方了。叶小钗现在和他见面不合适,你又不是不清楚。” 提起金少爷闻人然就头疼。从青埂冷峰回来之后,闻人然把人送到龙腾山,被刑天师看出道门内力尽废,立刻换来一顿臭骂。闻人然现在恨不得天忌早点找上门,然后把他硬塞给刑天师做徒弟去,省得遭受无妄之灾。 卧云自是不知闻人然此刻的想法,听完他所说长吁一口气道:“叶小钗的事就是卧云的事,有劳你cāo心了。” “这个你不用谢我,我只是觉得金少爷的品xing还有救,所以才会助他复活。但是金小开……竹魂的仇我还没忘!看在叶小钗的面子上我不去动他,但是他的死活我也不会管。” “其实在圣母调教下……” “卧云,我知道你一向偏心叶小钗,但是金小开是什么个xing你比我更清楚。就算他能够就此改过,ri后得罪的人亦不是你一人便能罩得住的。况且,曾经死在他手上的可是成百上千的无辜,那笔血债谁来偿?” 闻人然对此直言不讳。哪怕金小开ri后没被半花容当枪使,同样难保他不会惹上别人。而以金小开的xing子,想要他安心陪着自在天女退隐,根本是不可能。 “嗯,各人有各人的命数,卧云便不做强求了。” “你想和我说得就是这些?” “本来是有他事相求。但你婚期在前,卧云又怎能不识趣?只不过……” “只不过我成亲那天你来不了,对不对?” “天下第一人组织逼迫的紧,恕卧云失礼了。” “哎呀,你人不来没关系,可是我很眼馋你的珍藏呢。” “啊哈,好友你何时有了这种癖好,卧云怎会不知呢?”摇头一笑,卧云初行雁转过脸仔细观察着闻人然,意有所指地问:“不说其他,关于那名剑客的事……” “唉,你就别揣着明白当糊涂了。” 虽是不明白为什么初行雁非要追究此事,闻人然还是摆了摆手说:“我改头换面,化体外出试剑,只是不愿惹上满身风雨,你究竟想跟我说什么?” “适可而止。” “呃……我分的清主次,不会乱来。” 卧云缓缓摇头道:“吾是担心你求剑心急,事倍功半。” “这样?剑道之路,各人有各人的求法,剑君和叶小钗虔心于剑,是那种最为纯粹的剑客。但我走得路和他们并不相同,你多虑了。” “哦,是怎样的剑呢?” “情不过火,执着而不沉溺;心有权衡,勇进而非无畏。不仅是剑之一途,亦是人生准则。” 卧云闻言脸sè神sè变幻,深思片刻之后,叹息感慨道:“嗯,对剑客而言,行事难能有违剑心。这二十个字初时听来简单非常,实际去做却是千难万难。恭喜好友之剑已有顶峰之势,离大成之ri不远了。” 闻人然谦道:“自成一家还谈不上,具体如何哪是用嘴就能说清的?你要有兴趣,我不介意和你切磋一回。” “啊哈,卧云并非剑修,好友切莫说笑。不过若如你之言,江湖有些剑派分明剑术弱……平平无奇,你又何必寻上门呢?” 口上再也不管卧云初行雁皮下何人,闻人然毫不客气地回答:“跟你儿子说过了,我这是婚前焦虑症,有的打就不挑了嘛!” “咳咳,何为婚前焦虑症?” 敢拿这个开涮,素还真你这是自寻死路呀!闻人然冷下脸说:“《神农医谱》的作者怎么连这个都不懂?大致就是对自身及配偶所形成关系的顾虑、害怕,担心成亲之后的各种压力,包括潜意识存在的,和现实客观存在的方方面面。” 耳边语气微寒,卧云突感要遭,今ri与风采铃会面,实在是放松过头了,连忙别过脸去:“啊哈……” “啊哈什么!像你当年逃婚之后大开杀戒,怎么就不能明白我的处境呢?” “……” ――――――――――――――――――――――――――――――――――――――――――――――――― 中元节那晚,卧云初行雁心系要务,终归没有留在六庭馆赶回了云眉栈。而风采铃与素续缘,为了省去来回赶路的麻烦,就暂居在了六庭馆。 六庭馆占地不小,但按照六礼安排,不能所有事都在一个地方解决,在附近重建一座庄园亦是必须。 连ri来忙里忙外,送请柬的事有儒门之人去做,无须闻人然cāo心。但有些住处隐蔽,为人古怪的家伙,却非得闻人然亲自上门去请。比如躲在山崖下的某只懒猫,宅在山谷里的某只蠢蝶等等。当然,在那之前更重要的是回步云崖,见见那位好久没有会面的老剑痞…… 再回步云崖,洛子商已经搬到了玉篱园独自一个人住,小蜜桃仍然趴在最光yin的坟头上没有挪窝。而忆秋年嘛,在见了他为老不尊的表情之后,闻人然立马就感到一阵头疼难止,婚前焦虑症大有加重的迹象。 “终于舍得回来了?不声不响就把另一半找到,做你师傅真是够衰。” “忆老兄你这样说我,我多不好意思……逍遥山水――忆秋年!谁不知道你平时基本上不在家,满苦境的趴趴走和风叔赛跑嘛。” “哟,那还是我的错喽?闻人然老弟你太客气,应该让我给你奉茶认错才对。” 捻着胡须坏笑,忆秋年毫无长辈威严地调侃,令闻人然大为汗颜。 虽说这十几年因为闭关的缘故,没法抽空亲自回来,但是信还是有好好写的嘛,闻人然把心一横说:“忆老兄,你这样说我,我真替子商感到可怜……” “哈,可怜什么?他比你还要臭屁,连老兄都不称呼,直接改喊我老弟。我看,再过两年等我有了徒孙,恐怕步云崖这一脉,就属我的辈分最低了。” “徒孙……忆老你够了啊!” ; 第九章 黑衣剑少 闻人然没好气地提高了嗓门,忆秋年也不以为杵,抚摸着胡须,呵呵笑道:“我又没说错,你在气什么?” “唉,反正忆老你就是为老不尊,才会到现在都是光棍一条。” 不想浪费时间斗嘴,闻人然随口回了一句,接着征询忆秋年意见:“师尊啊,你是不是该移驾寒舍住上几天,好让我尽尽孝心?” “其他四个老兄弟呢?yu老上回为了你辛苦了一趟,你总不能把他忘在脑后。” “请柬在来步云崖的路上,我已经全部送过去了。” “嗯,享几天福这样的好事我没必要拒绝。不过,在那之前你必须先跟我去孤独峰。” “请风叔?风叔那种xing子参加婚宴,恐怕会冷场吧……忆老你是不是太恶趣味了?” 被闻人然略带鄙夷的话语弄得有些下不来台,忆秋年无奈问道:“我在你眼内就完全是个不正经的人了吗?” “是个洒脱豁达、擅长教徒弟、热心肠,但是为人老不正经的剑道宗师。” “前三个好词比不上一个‘老不正经’。” 嗤笑一声摆了摆手,忆秋年神sè一正,坦白心中意思:“七星争王、天策之劫在目,该是时候早做布置。” “天策真龙么?有忆老你在,牵制风叔并不难吧?” “知道的这么清楚,看来你已给自己选定了位置。”忆秋年话中隐带深意。 “作为师徒,我怎么会跟你唱反调?” “那就随我走一趟孤独峰。我跟风之痕讲好了,他帮我压一压好徒弟你,我替他挫挫那两个小子的锐气。” 闻人然皱眉道:“什么意思,要我挑战风叔?” “错,江湖试剑大半年,你该是时候用忍,回头好好整理整理了。” 忆秋年缓缓摇头,话语温文却是少留余地,吩咐道:“ri后三年内,每隔一年,将你在剑理之上的突破与领悟写成剑谱,送一份到步云崖来。” “交剑谱给忆老你没问题啊,只是这和让风叔压一压我有什么关系?” “咳,以后你会明白。好了,此时再不去孤独峰,那两个小子就要回魔剑道了,走吧。” 被忆秋年拉着去玉篱园找洛子商,闻人然不由心生困惑。明明都是要成亲的人了,为什么非要跟着忆秋年出去胡闹?足下速度不减,闻人然犹豫道:“忆老啊,欺负晚辈有意思么?” “你和子商是我的徒弟,那两个是风之痕的徒弟,刚刚好!” ――――――――――――――――――――――――――――――――――――――――――――――――― 孤独峰上,峰高风寒,两对师徒遥相对立,一时静默,唯留风声回响。 脚边趴着兴趣寥寥的小蜜桃,神sè温雅,玉篱抱在怀中的洛子商,望着对面一黑一白的两条年轻身影,轻轻撞了闻人然肩膀一下,说道:“闻人兄你一人对付两个是不是有点吃力?作为师弟的我,愿意为你分担哦。” “我倒是不介意让一个对手给子商你。” “免了,子商今ri不准动手,站在旁边好好看就可以了。” “嗯?” 洛子商注视着忆秋年,见其脸sè甚是认真,全无平常玩笑之意。知晓忆秋年并非说假,也就撇了撇嘴往他身后退去。 察觉忆秋年与洛子商让出位置,风之痕睁开一直微闭的双眼,清冷开口:“白衣、黑衣。” “以二对一……我不爽快!一个人就可以!” 语调高昂突出地有些怪异,黑衣剑少眼中尽是不满,夜叉剑持在手中,转头看向白衣剑少,流出毫不掩饰地争胜之意:“王兄,这个人是我的!” “……” 生xing沉默寡言,白衣剑少漠然以对,足下稍稍退后。若非诛天之令,对于黑衣剑少,白衣总是习惯xing地做出退让。况且以二敌一,同样非其所愿。风之痕见状亦不阻止,只要黑衣明白自身不足,自会接受白衣从旁协助。 黑衣剑少那代表着犴妖皇族血脉的尖耳一动,身周魔气如烟缠绕狂xing十足。语调尖高一喝,黑衣剑少手持夜叉,剑尖拖地疾驰,突然重重蹬步一跃,顷刻缩短与闻人然之间的距离,夜叉剑上黑气缭绕,式沉力猛一剑凶狠插下,尽显强悍之能。 夜叉剑直取要害,闻人然身形不动,丹青见挂在腰间未出,仅是伸出双指,拦在夜叉剑必经之途,反以同样的力道、不同的技巧,举重若轻夹住剑身,屈指一弹。顿时,夜叉剑在有限的空间内,震荡出尖锐的鸣声。黑衣剑少正要再催魔功,突觉两股异力沿着夜叉剑身反袭而上,唯有手下加力,yu拔夜叉剑回手。 “呵。” 黑衣剑少本重气力,此战为试剑术高低,而非根基为胜。闻人然手下稍松,任其抽出夜叉剑。 黑衣剑少趁势退后,夜叉剑上所留矛盾剑气却未消散,竟而汇同一股于焉爆发。 “痛快!” 初招失利,虎口裂血,黑衣剑少未见挫败,反而愈发兴奋,夜叉再舞,魔气如cháo,宛若狂澜暴雨,正是魔流剑之――“剑?泣雨!” 魔流剑力道沉猛,贯穿势强,连环数剑疾落如雨,远胜之前初式。然而纵使如此,闻人然依旧立在原地,全无移步之意,仅是骈指划空,凝炼一道稠绵气剑。 魔流剑泣雨之式所带起的迷蒙剑花,竟被这一道气剑化为无形,留下最为根本的夜叉本体。手指平平伸出,正正点中夜叉剑尖,绵绵剑意冲破阻挠,顿止黑衣剑少进路。 “黑衣败了。” 不知何时开始,风之痕已与忆秋年站到了一处。见了这一剑之决,明知黑衣剑少尚有数招压箱工夫,风之痕仍是看向忆秋年,淡淡说道:“你有一个好徒弟。” “这个称赞,剑痞我就不谦虚了。敢把他那两招更近异术、威力不俗的强招废去,融入平常之学,这份魄力该是一名剑客所持。” 闻人然有多少斤两,忆秋年最为清楚不过。但将寒魄、霜皎两式熔炼一炉,重新起步,坚持剑之正途,却是令他错愕之余,倍感欣慰。 风之痕微不可察地颔首道:“单论剑,百招内要赢他,不易。” “哈,能让你说出不易,那也是不容易哦。” 言谈间,黑衣剑少不甘示弱,转手再运剑?泣血,翻身迅猛回击。面对魔流决杀之剑,闻人然身若平移,疾退三尺,右手平压阻断夜叉刺胸,随后手若翻花,剑上凝心力,浩气屏空。夜叉剑顿若陷于泥潭,难以寸进,其上魔气更被消散一空,狂xing不再,恍若死物! “剑?泣血!” 闻人然反夺夜叉,随即撒剑脱手,剑仿七成相似,剑柄正对其人,还以冷速一剑。黑衣剑少惊见之时,闪避已是不及,顿时腹遭夜叉重击,双足离地抛空而回。 “皇弟!” 惊声一吼,剑盒触地而开,异端剑倏然上手。手运风之痕,白衣剑少快步抢上,阻住黑衣剑少颓势,不失沉稳冷静。 “嗯,烦啦!” 虽是焦躁羞恼,黑衣剑少却无阻止之意,握住夜叉剑再度强攻。白衣剑少紧随其后,风剑速快,配合绵密。黑白双少联手同上,一展魔流剑?风之痕! ; 第十章 宾客满堂 黑白双少联手,是力与速的完美结合。平时xing格南辕北辙的二人,合作却是世间少有的默契,颇现不俗能为。 异端剑划开道道幻影,速上争锋。夜叉剑沉重万钧,魔xing狂燃,双剑并行,合攻而上,风之快意,魔之嚣狂,声势骇然! 丹青见通灵遥感,轻吟一声出鞘浮空。未有一息迟疑,闻人然虚步挪移,伸手正按剑柄,青虹瞬闪,闻人然接剑、转剑、卸剑,一气呵成,牵引黑衣夜叉偏刺白衣异端,借力打力。白眉微紧,白衣剑少闪退不失沉稳,剑化双行之态,力为黑衣剑少争取机会。 “剑?九霄!” 无须太多言语,黑衣剑少登时心领神会,借助白衣掩护之功,凌霄再出重手,剑影虚中藏实,魔xing狂野一剑,觑隙送返一击。 “风兮破地!” 丹青见灵巧轻拨,人卸力疾退,一声清喝过后,闻人然斜剑指地。 天地无极引动天象之能,融入己身剑术,初成之剑甫现尘寰,峰顶突来飓风席卷,孤独峰上风声呼啸更烈,尖锐刺耳,宛若风灾过境,掀地数丈倒卷而回。 半边山壁遭受风剑侵蚀,迅速消化为尘烟。风藏剑,剑起风,生生不断,宛如狂花怒旋。奇剑入了风之痕双眼,不由稍感讶异:“是风,又不是风。” “灾剑需以强横根基支撑,才能展现实际威能。他将此招用在此处,并不能一尽全功。” “以法入剑,不见根本。忆秋年,你的徒弟与你一般,从来不尽全力的吗?” 忆秋年捻须笑道:“诶~,凤形山试剑费了我无穷心力,绝无留手。” “呵,是吗?”风之痕xing情寡淡,一声几不可闻的浅笑之后,重新注目试剑之局。 高峰平台怒风不息,灾风之剑带起大片滚石,打乱二人合作节奏。风中藏剑无穷尽,黑衣剑少登时受阻,难破风剑困围,身上黑衫多处碎裂,不由心生懊恼,挥剑劈砍虚空,发泄心头躁怒。 同一时刻,闻人然身法速展,较之白衣更快三分,丹青见挥洒随心所yu,剑影交错以快斗快,力压白衣长处。 速上初回受制,白衣剑少一时心慌,行剑顿现纰漏。白衣剑少手中异端失准,反被丹青见点中脉门,手臂一麻异端脱手抛空,剑尖指地深插三尺,胜负瞬分。 “白衣,你失了冷静。” 望着失剑之手怔目出神,耳边响起风之痕温冷之声,白衣剑少立刻收回思绪,收剑走回风之痕身边。 “还没输,再来!” 风之痕语气淡然:“黑衣,静心。” “哼!每一次都是静心,我不爽快!” 来回踱步、话中不耐尽显,黑衣剑少闻言却是不曾违背风之痕意愿,怒哼一声随即盘膝坐地,平气定念。 风吹白带飞扬,风之痕望着忆秋年道:“你所要求之事,吾答应了。” “非是要求,而是拜托。很久之前,我就交了三届剑谱。你若不来,岂非剑界遗憾?” “嗯……风之痕认定的对手只有忆秋年你一人。” 一句话便知对方内心真意,忆秋年抚掌大笑:“哈,那便如此罢。” “还有他事吗?” “我要带子商外出串门,最近步云崖没人住,免你走空。” 风之痕冷道:“剑谱吾会送去,再会何时?” “凤形山。” “请。” ――――――――――――――――――――――――――――――――――――――――――――――――― “汪!汪汪!” 较剑告落,忆秋年师徒返回步云崖准备。闻人然无事站在屋外等待,小蜜桃凑近仔细嗅了嗅,突然咬住闻人然衣袖,朝天大叫。 闻人然迟疑道:“你要我挖开最光yin的坟?” “汪。” “人都已经死了,就别打扰他安息了吧。” “呜,汪!” 伏地呜咽哀叫,小蜜桃强振jing神,推倒坟头石碑,朝着闻人然呼喊:“汪汪汪。” “你说在我身上闻到了最光yin的感觉?” “汪!” 闻人然凝眉思索一阵,伸出手指解释道:“那可能是上次化体被他烟化的缘故,所以才会有带有他的一些气息。最近我在外行走的时候,并没有碰到类似老狗的人。而且你一直都守在这里,又怎么会弄错他的生死呢?” “呜……” “好拉,你天天趴在这里消极度ri,最光yin要是知道了,说不准真有一天跳出来跟我算账。我都就要成亲了,你就开心一点,稍微给我点面子嘛行不行?” “汪?” 一看小蜜桃体型瘦了不少,思及洛子商成天浇花灌水,忆秋年到处跑的xing子,闻人然立时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说:“嗯……这次跟我走,好好把肉补回来!” “汪汪汪(步云崖没人管饭)!” ――――――――――――――――――――――――――――――――――――――――――――――――― 癸巳年,壬戌月,戊午ri,宜嫁娶出行。苦境婚仪甚为繁琐,尤其是以楚君仪的身份,礼数更须齐备。 红灯高悬,飘绫风卷,红烛温黄,映目皆是华贵喜庆。 新房距离燕居台仅有两里路。大厅之内,众多宾客齐聚一堂,气氛热烈倒也不嫌喧嚣嘈杂,互相闲聊着等候新人来到。 在场列位,除却闻人然与楚君仪的亲友,宾客之中自属儒门来人最多。世外书香之人必不待言,就连少在江湖走动的靖沧浪,亦有派人前来参加喜宴。 学海无涯方面,自然是由与闻人然关系不错的太史侯出面。谁知久匿其踪的弦知音,竟是很不凑巧地同步来到。二人甫一会面,虽因重礼而未失分寸,但那股古怪的氛围,实使同席列位之人倍感煎熬。 因儒门四锋身份之故坐得最近,忧患深白眉微动,细细体会着身侧的不对,面不改sè打了个招呼,随后移步别处,与疏楼龙宿套起了老交情。 “太史侯不怒自威,那群晚辈有的受了。” 手摇黑底鎏金扇,忧患深潇洒雍容入座,“龙宿,吾坐在此处,汝该不会介意罢?” “忧患深汝若受得住身旁穷酸之气,吾又岂有拒绝的道理?” 疏楼龙宿说着,琥珀sè的华眸斜视着身侧,一身素白、沉默浅笑对视的剑子仙迹。 气质出尘拔俗的白衣老道闻言,眉头一抖,用着略显得有些不符身份的语气,叹息道:“龙宿,吾今ri可不曾少了贺礼哦。” “呀,豁然之境一穷二白,汝更是两袖清风,不知备了何种礼物,可否让吾一开耳目?”语气颇有些玩味,疏楼龙宿反问。 “礼轻情意重,汝今ri有机会一试。” “嗯?” “吾那好友做的馒头,常人可没有机会品尝呀。” “勉强算汝过关。” 疏楼龙宿伸出手中紫龙扇,遥遥指着树下的白sè大狗,意有所指地问道:“剑子,汝能告知吾,为何它会盯着汝么?” “人怎会知晓犬獒的想法呢?不过非要吾猜的话,大概是龙宿你穿得太富贵……” “够了,汝之笑话未免太冷。”剑子仙迹对己向来出口无好意,疏楼龙宿立刻制止,免得再受其害。 听着两人斗嘴,忧患深轻声一笑,转眼打量起院内各sè宾客,不再出声。 五人聚在一处,百丈逃禅与风凌韵之间,隔着上官奇缘和风采铃。忆秋年带着洛子商,yu苍穹与云袖同坐。至于舒石公,则是被珠婆婆揪着长长的眉毛,不知低声训斥着什么。老兄弟几个不用旁人关照,眉飞sè舞谈xing正欢。 天下封刀一席,枫岫主人与刀无极靠坐在一处,本想过把小免带来玩耍,却因心里面对拂樱斋主仅剩的一丝不信任作祟,终是放弃了打算。 各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时间在喜庆的氛围中缓缓消磨。天sè由明转暗,ri近黄昏,阳往而yin来,吉时将至。随着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响起,混杂着锣鼓喧天,接亲的队伍终在此刻来到。 ; 第十一章 长夜 爆竹声里,接亲的队伍在吹吹打打中接近新房。前端开道,紧随的是执事的、掌灯的、擂鼓鼓奏乐的,随后是新娘的花轿,呈现出一派喜庆热闹的景象。 六庭馆远离江湖尘嚣,并无无乡里拦门,前来参加婚宴的宾客又各矜身份,许多礼仪仅是从形式上走过。不过纵使如此,就算心中欢喜难以言喻的闻人然,也被这一趟折腾的够呛。 到了门口,喜服盛装的楚君仪双脚不屡地,而以毯席铺道,由着伴娘牵着跨过火盆马鞍,寓意平平安安。在此之后通过一条红绸花带,由闻人然牵着楚君仪,一前一后迈入正门。 行至正堂途中,一路受宾客道贺词。上官奇缘歌喉献贺后,赞礼入席。待赞辞结束,接着沃盥,对席,共牢,合卺,解缨结发……各项礼节依序而行,一切顺利如期。 在场众人心态百样,待一对新人暂离正堂,金发貌美更胜女子的蝴蝶君,好看的眉毛硬生生挤出一缕幽怨气质,伸手拉了拉本不相熟的慕少艾衣袖,哀怨不已道:“这样就算结束了吗?” “朋友,我们不熟哦。”吸了一口水烟枪,慕少艾拍开蝴蝶君的手掌,微眯着眼道。 “唉,相逢是缘,一眼看去就知道你对味,免装喽。” “嗯?” 一丝都不见外,蝴蝶君想起自己那必须遵守的约定,以及八字还没一撇的心上人,眸中羡慕之sè毫不掩饰,哀叹道:“我这是嫉妒啦……你讲,闻人然他答应我的事都还没完成,就抢在我前头成婚,是不是很不够意思?” 听起来有故事?慕少艾长眉一动,来了点八卦兴致,足下板凳移了那么几寸,靠近了问道:“闻人然除了一口剑,还有什么值得别人羡慕的呢?” “我……”刚要把公孙月的事一五一十说出来,蝴蝶君转头瞥见身侧之人眼中诡异八卦之火,心头顿时一颤,连忙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蝴蝶君望着四周华丽园景,右手食指挑了下额前金发,痛心疾首地肯定道:“我有足够的理由相信,建造这座园林的银两是我出的。” “哟,朋友结婚你送房,很够意思。” 明知其中另有蹊跷,慕少艾也不多问下去,赞叹一声,故意打岔,转说自身怨念:“唉,江湖人心不古,像你这样慷慨豪爽的人不多了。想吾有位朋友地产多的没法数,仍然厚着脸皮抢了吾的麒麟穴。” “嗯?虽然听起来都是赞美,但我还是隐隐约约察觉到了恶意,是错觉吗?” “当然是错觉。在下慕少艾,朋友你呢?” 报名不能丢了眉角,蝴蝶君专门摆出架势,一字一字道:“yin川蝴蝶君。” 不解为何蝴蝶君报名之时,还要专门做一个姿势。慕少艾手中烟枪一转,疑问道:“你摆这个姿势是卡到腰了吗?” 一句话大漏气,蝴蝶君无力趴桌,颤抖地伸手指着慕少艾的鼻子,问:“像我这么出名、人见人爱的北域帅哥杀手,你竟然没听说过?” “知好sè而慕少艾……但你又非是美人,吾为何非得听过你的名姓?”慕少艾悠哉悠哉地抽了一口烟,不理蝴蝶君自报家门,戳破最后的幻想。 “真够残……” 蝴蝶君不愿再找不自在,手托着下巴,沉声问道:“喂,说正经的。像我这么英俊的人都还没成亲,你不觉得这样轻松便宜闻人然,幸福来的太容易了吗?” “嗯……确实有那么一丝丝不太甘心的感觉。不过在场的都是大咖,你敢动手胡闹吗?” “诶,以本蝴蝶高明的眼光来看,有些人自矜身份,用完晚宴就会离开。等他们走了以后,咳咳……” 慕少艾闻言心思一动,道:“你有何想法,说来参详参详?” “闹洞房这种事早就成了惯例,这次亦不能例外。唉,本蝴蝶连爱情的希望都还没抓稳,怎么能让闻人然轻松过关呢?!” ――――――――――――――――――――――――――――――――――――――――――――――――― 大宴宾客,席间来来往往,闻人然发誓一辈子都没喝过这么多酒。而且为了气氛热烈,还不能用内力逼散,真是受罪。像太史侯、弦知音那种人还比较好应付,但是总有那么些不着调的家伙不愿放过闻人然。架不住席间多人强灌,没过多时闻人然就觉得头脑昏昏沉沉,足下飘移不辨方向了。 一两个时辰之后,宾客人cháo散去,晕头转向闻人然正yu回房,却闻身前铿然一声。但见一根粗长的赤龙杵拦在道路zhongyāng,闻人然不由愕然望向身前之人,问道:“百丈逃禅前辈,你这是在做什么?” “闹洞房哦,看不出来吗?” 能说服耿直的百丈逃禅,为难你了啊蝴蝶君!闻人然无语:“这里离洞房还有很远……” “那是给你面子,防止你施展不开嘛!” 闻人然望向代为出声的蝴蝶君,心感不祥地问道:“……我记得婚礼没有这么一个安排吧?” “这种事何时开始需要安排?群众的意志不可转移,你看这么多人等着,你好意思跑路吗?况且,这么多人拦路,你一个人再强,反抗也是无路用!” 闻人然听见蝴蝶君的话,顿时有一种想要吐血的感觉。赤龙杵可是用来消灭波旬的圣器,已经沦落到成为喜宴玩闹的工具的地步了吗?视线扫视着对面人群,闻人然求助地看向忆秋年:“师尊……” “免看我,求情无用。虽然我也认为他们有些过分,但是众愿难违嘛,你今天就稍稍委屈一点点好了。” 说话的时候能否不要坏笑?忆秋年你这个表情,分明一点说服力都没有!闻人然哀叹一声,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头,认命地问道:“你们想要怎样?” 蝴蝶君金发一甩道:“简单,我们怎么说,你就得怎样做。不过在那之前,你先得听一听本蝴蝶的水果爱情论……” “别!你还是直接说正题吧!” 对于蝴蝶君的著名水果论,闻人然表示熟的不能再熟。但是现场没有公孙月在,蝴蝶君无法换来一顿痛揍,岂不是太过遗憾? 被闻人然阻止发挥,蝴蝶君有些悻悻然,转念一想说道:“那好,虽然我自认诗才不俗。不过婚礼总是玩这些对诗、对联的惩罚游戏没什么意思,干脆省了,我们玩别的。” 这样就省了……素续缘特别想说闻人然不擅长这个。只要出的题目够难,一定能稳赢。可是想想自己本来就是被拉来充数的,也就熄了出卖闻人然的意思。与此同时,闻人然听到最为标准、也是最难的环节被拆掉,立刻松了一口气。 丝毫不知闻人然想法,蝴蝶君想了想说出了第一个要求:“刚才说到水果……我的要求就是,你必须在一息之内削完一个红苹果,苹果皮还不能断,否则你就得接受众人的处罚。” 话音方落,慕少艾就恨铁不成钢地用烟枪,戳了戳蝴蝶君背心道:“蠢蝶,对习武之人而言,削苹果不断皮有什么困难的吗?” “一息哦?” “人家一脉除了剑法,最擅长的就是速度。唉,和你做战友,真是衰到家。” “呃……失误,刚刚那个不能算……”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怎么能不算!” 没等蝴蝶君反驳,闻人然已经从离席的桌上拿好水果,瞬息削完塞到了蝴蝶君嘴里,堵住他的口舌,让他免开尊口。 “下面谁来?” “嗯,吾来一试罢。” 一身洗蓝打扮的名剑铸手,说着把手中折扇合拢插在颈后,询问道:“然仔,像我和你师傅那么好交情,怎么说都不能为难一个晚辈不是?” 听着金子陵和声和气,闻人然愈发心沉。金子陵这个家伙,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齐老头你过来……” 没等闻人然开口回答,金子陵自顾自地拉过齐子然,认真地望着闻人然说道:“听说前段时间,你那柄丹青见出了点问题?身为铸剑师,最见不得一流的剑器蒙尘。不如你把它交我和齐子然研究几ri,吾便放你过关。怎样?吾这般同情达理,你是不是有被感动到,是不是很想哭?免说谢,免感激,华丽无双的吾,最懂得关心别人了呀。” 自作多情……谁要跟你说谢?闻人然咬牙切齿道:“我真想拿把烂剑插进你的心窝,让你非常之痛呀!” 第十二章 旖旎 “罢了,让你猜中后续,那就不够华丽了。”装模作样地摇了摇头,金子陵叹气道,“然仔,吾给了你机会,你不把握就不要怪吾心狠了。” “等等,其实我有另外的方法满足你的条件。” 金子陵奇道:“哦,是什么呢?” “过段时间我把沾血冰蛾找出来还你?” “沾血冰蛾……我最最心爱的蛾儿吗?嗯,吾那可怜的蛾儿,一生未遇良主,颠沛流离,疼煞吾心呀!” 听见平生最为得意之作之名,金子陵眉间流露几许意动,站在原地沉吟了起来。可惜终究是没让闻人然如愿,金子陵摇头说道:“不过那还是不行,金子陵送出去的剑,从无收回的道理。” “落在坏人手中也没关系吗?” “蛾儿有灵,至善至邪,用之正则正,用之邪则邪。你能得到是你的缘分,华丽如斯的吾,绝不向任何人讨要。况且有忆秋年在,吾相信他能监督好你,不至走上歧途呀。” 金子陵说着起了疑惑,问:“吾送给忆秋年的那柄剑,不合你用了吗?” “忆老的剑还是适合忆老使用,我已经把它还给他了。至于我本人,有丹青见陪行足矣。” “人之衣装尚需量体而裁,人之配剑亦然。在吾看来,人与剑乃是一体,不适合的神兵,就算威能再强,也难以发挥十成功效。你能懂得此理,那是最好不过。” 剑理相通,金子陵赞同颔首,谈兴一起,问道:“怎样,要不要把丹青见交吾替你改良?吾可跟你保证,交还你之后一定是一柄更好的神兵利器哦。” “暂时不用,我觉得丹青见现在就挺好。而且你和齐子然两个老不修,欺负小姑娘真的好意思嘛?” “诶,何必见外呢?” 闻人然连忙祸水东移道:“金老妖我跟你讲,齐子然他所铸的那柄剑乃是罕世神兵。你要品鉴找找他去,别拖我下水!” “是吗?齐老头,你似乎很不够意思。” 听着二人越扯越远,几乎偏离正题十万八千里,阿九望着金子陵,无聊地跳脚喊道:“喂,小白脸你这样浪费大家的时间,实在是太不像话了!你不来让我来啦!” “小朋友,你这句话插中吾之心窝,非常之痛!” 金子陵被阿九噎了一下,回神之后突然反映了过来,看向闻人然长吸了一口气,不怀好意地说道:“好小子你啊,刚才竟然故意转移吾之视线?” “哪有,我只是投你所好而已……” 白底折扇掩胸,金子陵道:“那现在就继续未完成之事,赶紧回归正题吧。” “闪开啦,你们这些老人就是话太多,还是阿九我来出题算了。” 慕少艾刚要伸手摸头,就被阿九打开了手掌,不耐烦道:“臭少艾,别烦我。” “嗯,吾只是非常好奇,九少爷你能有什么好主意呢?” “简单。不需要那么复杂,我们这边人多,闻人然那边只有他一个。我们挨个跟他猜拳,谁猜输了就脱一件衫,这个主意是不是很有趣?” 听见阿九的话,又见众人有所意动,闻人然当即头疼地揉起了额心。真要像阿九说得那样玩下去,这一张老脸岂不是得丢光了? 然而闻人然着急的同时,有些人比闻人然更加着急。金子陵闻言立刻退后,立刻作无关状退后数步,说道:“哎呀,这样的游戏实在有辱斯文,恕吾不奉陪了。” “没胆的闪一边去,我来!” 蝴蝶君丢掉手中的苹果核,凑近了盯着闻人然,伸出手道:“赢面五五开,够公平哦!” 无视某只蠢蝶,闻人然伸手问道:“就人数方面……我能不能提个意见?” “烦人,难道就不能像个男子汉一样啦?!反正你们最后都不穿衣服,现在少穿两件又有什么关系?!”阿九不耐地口不择言。 闻人然闻言一怔,随后严肃脸转头盯着慕少艾,紧咬牙关问道:“慕少艾,你是怎么带孩子的,这些话能随便说么?” “咳咳,吾发誓吾不曾教过他这些……另外,九少爷外貌虽然看起来还是个孩子,实际上他已经不小了……”慕少艾背过身,丝毫不留情面。 “你给我去死啊!” “好啦,赶紧开始,别让新娘等急了!” “……” 所以还没进门就要被扒件几层衣服么?闻人然悲叹! ――――――――――――――――――――――――――――――――――――――――――――――――― 一番折腾自不细表,待被众人为难结束,已是月上中天。忆秋年等亲友被安排在六庭馆客房,所以新房这边便仅剩下了夫妻二人独处。至于外面的衣服究竟少了几件的问题……闻人然表示今天运气很好,蝴蝶君很倒霉…… 月如银盒,万籁俱寂,没了旁人哄闹,更显寂静空旷。大喜之ri不自觉心浮数分,闻人然运功驱散一身酒味,信步穿过回廊站定,轻轻推开房门迈了进去。 窗贴喜纸,香飘卧房,龙凤红烛散发着明亮的温光,将整个空间照得无比清晰。不过,隔着数折的屏风遮挡之后,烛火已是柔和了许多。 帷幄低垂,鲜红嫁衣着身,楚君仪坐在床沿上,红盖头四角明珠压凤,静默无声。隔着屏风一时无动作,两个人鼓鼓作响的心跳,回荡在房内,乱了脑海浮思。片刻后恍惚回神,淡淡熏香燃情,闻人然心头涌起一股奇异心绪,足下稍快绕了过去。 “我……”揭开盖头,闻人然想要说些话,却是什么也没能说出口。 新婚之夜,淡妆的楚君仪眉如弯月,眼若明星,顾盼之间艳丽勾魄。在温黄稍暗的光线下,平添几分朦胧华美。艳红着装,反衬自身雍容贵气,更撩绮念。心猿意马,闻人然尚未自知便已伸出双手,一把揽过楚君仪的纤腰,横腰轻柔躺放在榻。 楚君仪心头一跳,双手本能动作环住闻人然脖子,躺倒未及反应,腮边惹上几许羞红:“汝……夫君,吾,吾……” 身躯熨贴,眉目相对,鼻息温腻,垂散而下的发,绞缠在一处,难分彼此。气氛旖旎异常,楚君仪双颊绯红,闻人然亦是头回。凝视着女子之眼,接着贴近耳鬓厮磨,闻人然声音低低地说道:“这个时候……我该说话么?” “他们……都离开了吗?” “嗯,让你等了好久。” “吾不介意,待客之礼不可失。” “可是我介意呀!夫人,时辰不早了,我们该早点休息了。” 想起之前被整的那么惨,闻人然就感到丧气。几句话稍稍驱散紧张之感,端视着下方俏丽的容颜,越看越是被胸腔燃起的燥热堵得心慌,闻人然俯下身,一口轻轻咬住了女子红润娇艳的唇瓣。 “呜……” 楚君仪未拒绝,晕陶陶地闭上双眼,任由唇齿交接,立是一阵酥麻无力袭身。多饮了酒的唇微干,在生涩的试探回应下,湿润回甘。 待得喘息稍急唇分,闻人然抬头弹指,吹送一阵清风灭去红烛,接着伸手拔去女子高髻上的凤钗,一头乌云秀发披散而下。拉过锦被,闻人然正yu伸手解开鸳鸯扣,却被女子柔嫩双手阻止,随后耳边响着含情脉脉的语声。 “吾来为汝宽衣。” “不要,我来就好。” “这样不合礼数。” “那种事随便的啦。” “不行。” 不知从而何来的坚持,楚君仪突然强一运力,男女上下之位登时调转。温润莹泽、白藕般的小臂露在外,黑夜之中,女子深瞳微光闪烁吸人心神,芊芊玉指拂过男子胸膛,语带**失神,勾魂夺魄开口。 “乖啊,夫君,让吾替汝宽衣。” ps:十二点五章请自行解决……我就不丢节cāo了,这千字写得好艰难…… ; 第十三章 女儿愁 天sè蒙蒙,静谧的房间内仍显昏黯,窗外风声微弱几不可闻,似是不愿打破这份宁静。 一夜缱绻缠绵,楚君仪玉体紧靠胸膛,披着一层薄薄亵衣,光洁白腻的肩头稍露在外,魅惑夺心,舒适地蜷伏在男子怀中。静静凝视着沉沉酣睡的女子娇容,闻人然内心尽是甜蜜满足。 好似察觉到了紧盯着自己的视线,楚君仪迷迷蒙蒙半晌,睁开双目望向闻人然,慧黠jing致的眸子显得微有些失焦,不经意间流露少许娇憨。闻人然瞧得心头微痒,手掌随着腰线向上,碰触到胸前的饱满酥软,双眼贴近了浅笑着开口:“早。” “唔……手放在哪里?”初为人妇,回神双颊绯红,楚君仪羞涩难抑。 不自觉的话脱口而出,闻人然突然发觉自己从来没有外在表现过的,那么一丝丝的无耻:“鼓鼓涨涨暖暖的地方。” “荒……” 咽下未说出口的“唐”字,楚君仪深吸一口气,敛去面上羞容。黑长的睫毛颤了颤,眸中蕴满柔sè,楚君仪轻推了一下闻人然,说道:“该起身了。” “时辰还没到呢。” “今ri需行成妇之礼。” “去太早的话肯定会被忆老取笑,再等等……” 难舍怀中暖心酥软,闻人然把被子边沿往上拉了拉,接着搂过楚君仪滑腻腰肢,头靠在女子耳边,无赖说道:“现在要是冬天就好了。” “为何呢?” “天亮的晚啊。” “哪有这种道理……汝又非是鸵鸟。” 闻人然嗯了一声说道:“鸵鸟就可以不起床了么?那这几天我就做鸵鸟好了。” 楚君仪埋首颈边,手指轻拨闻人然额前黑发,低声呢喃道:“像个孩子一样……吾该取笑汝么?” “孩子?” 一词触动遐思,闻人然安静地思考片刻,问道:“君仪,你说我们的孩子取什么名字?” “儿女么,汝想要男孩还是女孩?” “唔……让我想想。” 有了一手带大续缘的经验,闻人然发自真心觉得更加想要一个女儿,于是把下颌靠在楚君仪额头上,问道:“要是女儿的话叫什么好听呢?” 楚君仪俏脸含笑道:“呵呵,在那之前,我们得先有一个女儿。” 闻人然腆着脸皮道:“你这么一说,以后晚上我们可得好好用功了。” “汝……” ――――――――――――――――――――――――――――――――――――――――――――――――― 新婚之后的生活,较之婚前多了亲近甜蜜以外,并未有多少不同。 楚君仪本是燕居隐世之人,身来远离茶米油盐茶的杂事。而在这段时间里,闻人然亦未外出找事,自也少有烦恼上门。 闲隐江湖,每ri在家陪伴楚君仪,将在外长时试剑所得的经验沉淀,敛去一身锋锐寒芒,纳入笔锋描绘成理,生活倒也舒心安逸。 在此期间,闻人然回步云崖送了一次剑谱。不曾参与过舞造论的秋水宴,闻人然对论剑海这样的剑者聚集之所,总归会抱有几分好奇。在了解忆秋年的用意之后,闻人然先是抹去了剑谱当中涉及隐秘的部分,随后才安心地将剑谱交于忆秋年。 考虑到苦境一般这样的大型组织,背后都会有一段令人惊心动魄的黑历史。所以未免麻烦上身,闻人然并没有走的太近的意思,仅是留意了剑会之上,剑招剑理比较奇特的人士。 因前世记忆以及个人喜好作祟,结合天地无极相仿之异能,闻人然辅助偏修之剑,乃是参照被人戏称为“天灾武学”的乾坤七绝,而创就的灾剑五式。然而灾剑之威虽是冠绝,但亦因剑路偏近奇法,剑理严苛生涩,练就之路要求过高,露出少许瑕疵。又有风之痕所留剑谱技压全场,第一次论剑海之会,闻人然理所当然只能陪居亚座。 初回受挫,闻人然亦无特别丧气,反去了常年所积的躁进心浮。在与忆秋年约好第二次送剑谱的ri期之后,便定心回转了六庭馆。 时间如梭,一晃两年而过,江湖血雨腥风从未停止,但却难以波及闲隐之人。别院生活安逸,许是上苍体近夫妻所期,楚君仪如愿诞下一女,未免同音而多添一字,故名清苒。 闻人然喜悦欢欣之余,心内却又泛起一股没来由的忧虑。因此平ri陪孩子的时候,闻人然总是更喜欢称呼“秀心”的小名。 好在女儿自出生以来,除了较之常人体虚几分,并没有什么异常。闻人然与楚君仪又非不懂医理,长久观察女儿无恙,也就逐渐放下忧心。只是无论采用多么奇特的药膳疗理,都无法彻底解决体虚之症。 苦境从不缺少神童,随着年岁增长,小女儿眉目长开,愈发清秀讨喜。小秀心得父母遗传,生而早慧,两岁便已及得上大多儒生,咏絮之才用来形容都有些不足。 然而较之素续缘过目不忘、一点就通的奇才,涉猎甚广的嗜好。小秀心更为专注一项,一身兴趣竟是尽数投注在道门玄学之上。平ri里,除了儿童天xing撒娇,喜欢黏着楚君仪与闻人然,就是醉心于研读道学巨著。 如此ri复一ri,就算小秀心不曾修炼过任何道门秘籍,一股出尘仙道之气,仍是自然而然地蕴养而生。于此同时,似是印证不祥征兆,随胎而来的体虚之质亦表现得更加明显。三岁之后,整ri虚汗难止,时常脱力贪睡父母怀中。 对这似曾相识的奇异现象,以及这令人头疼的特殊体质,闻人然心中隐隐有了推算,几乎可做定见。父母慈爱天xing,闻人然在与楚君仪说出了心中想法之后,全家便立即动身外出,去找了应有解决之法的慕少艾,却是未能如愿以偿。 yu要练丹解患,收集药材的难处自不必提,还需小秀心本身能够承担药力。可惜女娃年幼弱小,难以经受强大药效,慕少艾亦只能制药维稳不至恶化。如此一来,摆在闻人然眼前的,似乎只剩下了唯一的一条道路…… 忧思满腹回到六庭馆,洗漱之后,闻人然正yu抱着小女儿上床哄她入睡,却被坐在床上的小秀心拉了拉衣角,睁大纯真的双眼,非常难过地问:“阿爹,秀心以后不能陪在你和阿娘身边了么?” 揽过一层薄被,小小的身体被柔柔地揽进怀抱,闻人然摸了摸秀心小脸,轻声说道:“没有哦,阿爹阿娘才舍不得把秀心送走。” “可是猫阿叔说秀心的病没法治呢。” “秀心不是很怕药苦么?猫阿叔是心疼你,才故意骗你的啦。” “秀心不笨,阿爹在骗人。” 甜甜一笑露出两个小酒窝,白幼的小臂环过闻人然胳膊肘,小秀心整个人挂了上来,舍不得似地问:“阿爹,秀心会死么?” “不会,秀心还要活好多好多年,阿爹还有好多故事没讲给你听呢。” “嗯,秀心一定要在阿爹讲完故事之后死掉。” 童言无忌,闻人然轻笑了两声,摸着女儿的头发,柔声说道:“真是个小孩子。阿爹的故事永远讲不完,所以秀心永远也不准提“死”字,知道了吗?” “唔……那秀心的病还能治好么?” “不是病哦,秀心只是在长身体,需要很多的营养。只要一直吃猫阿叔的药,一年之后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 早已了解真相,小秀心亦不戳穿,只是蜷缩成一团,懂事地趴在闻人然胸口:“那这一年内,阿爹一定要给我讲好多好多的故事,不然我以后会很非常寂寞的。” “嗯。” 好不容易哄了孩子入睡,闻人然给她盖好了棉被,走出了房间。楚君仪一直站在门外,遥望着天上朗月,静静地听着父女对话。 闻人然轻轻地闭上房门,走近靠在回廊边缘的楚君仪,握住她略显冰凉的手,叹气道:“女儿现在的身体情况,最多只能再陪我们一年,然后就得送她离开。” 楚君仪身躯轻微颤抖靠了过来,眼中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不舍非常地哽咽问:“清苒会没事吧?” “我托墨尘音以玄宗的身份找上了蔺无双,再经过笑蓬莱寻得萍山所在。秀心能得练云人照顾,一定能好好的长大。” “那……她能平安……就好。” lt;/agt;lt;agt;lt;/agt;; 第十四章 补心与剑神 岘匿迷谷草茅内,慕少艾包好案上准备妥善的药材,并着一张药方交于闻人然之手,道:“炼丹所需之珍惜奇物,劳你费心搜寻了。” “为了秀心,这点事哪有什么辛苦?不过我若要双份的丹药,是不是就得准备两份药材?” “你要那么多做什么?以冷若霜的药力,两到三颗就可抑止浊气侵体。” “这个我知道,可是有两个人呢。” 口舌突然一滞,慕少艾想了想才摇头叹道:“唉,炼丹并不是一件容易的工作。老人家我多年不曾开炉炼丹,一开张就要累死累活,你还真是找了一件好事让我去做。唉呀呀!这样cāo劳,实在不适合老人家我呀!不过……” “不过跟你免客气……少艾。” 听见闻人然的话,慕少艾呼哧呼哧地吞云吐雾,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道:“是要谢我吗?那就免了。” “诶?相比于口头上的道谢,我一向习惯于用行动回报的哦。” 闻言心思一动,慕少艾轻咦一声,像只老猫一样眯视着闻人然,问道:“这话另有含意哦?” “这个盒子里面装着佛魔同根双极果中的魔果。此物具体有什么效用,以你在医道之上的认识,应该是知道的吧?” 嘴上说着,闻人然手中化出一个锦盒,很是干脆地递给慕少艾,内中所装之物正是佛魔同根双极果。因江湖情势变化,魔魁并不是借魔胎而重生,素续缘也没有被人无故寻仇打成濒死。佛魔同根双极果并未派上用场,待其成熟之后,自然就被闻人然留了下来。 慕少艾神sè肃然地接过锦盒,询问道:“此物你从何处得到?” “问这么多……反正不会给我带来麻烦,你放心用就是。” “佛魔同根双极果乃是罕世奇物。圣果可活死人白骨,愈不治之伤;魔果能强筋补脏,弥补先天所缺。可惜魔xing太强与你女儿体质不合,否则你倒是不用来找我帮忙了。嗯……此物足以补足阿九缺心,吾就不矫情拒绝了。不过,你若有难处切莫隐瞒,否则我心难安啊。” “这是我亲自种下,最近才成熟的东西,不会有什么隐患。” “哦?” 见慕少艾还是有些不信,闻人然也就无奈地解释道:“这话说来可就长了。当年我帮素还真带孩子的时候,无意之间染上了万鬼魔珠的魔气。因为某些缘故知道双极果的功用,就灵机一动将部分魔气并着万圣佛骨灰圣气,引渡到天河底下造化之池内的灵脉奇树之上。那株灵树本就灵气充足,十几年过去之后,这株天地灵根成熟了,我把果实采了下来,就是这么简单!” “没人与你抢?” “有个老朋友宅在天河不挪窝,谁能抢走我的东西。”闻人然平淡地答道。 仔仔细细打量了闻人然好一会儿,慕少艾才放心收好锦盒:“那我就却之不恭了。至于冷若霜的药材,你就多备一份以防万一罢。” “哈,我跑腿,你幸苦,分工合作。” “呼,果然我的看法是正确的。” “什么看法?” “美人如水。可惜一旦成了亲就变成泥水,黏黏糊糊,所以可爱的美人欣赏就好。你看看你,成了亲之后,不但要关心老婆,连女儿都黏在身上甩不掉,麻烦啦。” 慕少艾晃着手中水烟枪感叹着,闻人然越听越不是滋味,恶狠狠地回道:“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散漫到现在么?还有,之前那些话你去跟惠比寿说。我们全家都很好,才没有你想得那么糟糕。” “哦?你也认识我那位娶了一头母狮的好友吗?”慕少艾略感趣味地问道。 “他岳母和练云人是结义姐妹,我有些了解不奇怪吧。好了,不和你多说,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啊。” 慕少艾诧异道:“走这么急?” “想女儿了……” “哈哈,又是一个走进人生坟墓的人,慢行,慢行。” 慕少艾挥着衣袖,目送着闻人然消失在迷谷山道尽头,内心窃笑不已。刚刚外出采完菱角回来的阿九,瞧见慕少艾晃头坏笑,眉头一皱疾步靠近,接着跳了起来,往慕少艾口中塞了一粒菱角。 “噗……” 一时不察被菱角卡住喉咙,慕少艾连忙把它咳了出来,俯视着阿九急问道:“阿九你这是在做什么?” “刚才笑得好讨厌。果然朱痕说得对,臭少艾你就该吃迷谷的菱角噎到死啦!” ――――――――――――――――――――――――――――――――――――――――――――――――― 从迷谷带着药方回到六庭馆,闻人然每ri就多了搜寻药材的任务。不过有儒门天下和天下封刀的人脉,虽然一时收集不齐全,倒也算是准备好了大多数。 对于制成冷若霜,闻人然并不是十分心急。毕竟等天下第一人之祸完结,无论是天策真龙、魔佛波旬,还是冥界刀王之乱,都不是轻轻松松就能蒙混过去的。而在那段时间,闻人然偏偏没法安心在家。所以为了闻人清苒的安全,让她跟在练峨眉身边一段时间,除了心中特别舍不得以外,闻人然倒是没什么反对意见。 煎好了每ri需服三贴的苦药,闻人然在院内找到了安静看书的小女儿,轻咳两声朝着她招了招手:“秀心过来,该乖乖喝药了哦。” 手中拿着书卷小跑到闻人然身前,嗅到难闻的药味,闻人清苒犹豫了一会儿,转身朝着闻人然张开双臂:“阿爹先抱抱。” 闻人然二话不说把药碗放在石桌上,接着抱起女儿坐在石凳上。 “烫。” 对着汤匙轻轻吹了之后抿了一小口,闻人然把汤匙递到秀心嘴边道:“好了,不烫了。” “唔……” 旁观着父女浓情,闻人然一口一口地把药喂了下去,楚君仪暖心同时又感无奈道:“汝这般宠着清苒,以后惯坏了怎么得了?” “……这话我怎么觉得有些熟悉呢?” 放下空碗,像是想起了十分有趣的事,闻人然轻轻戳了戳秀心白嫩的小脸,遥有所思地笑出声来:“对了,以前每次我对续缘严厉的时候,你都会替他说话。唉,一晃这么多年过去,我们之间的立场也变了么?” “是这样吗?” “就是这样。这么一想的话,前人的总结还是有些道理的。儿子一般都会更亲母亲,就像续缘一样。我们家秀心就粘我……君仪你是不是吃醋了?” “呵呵,吃谁的醋?” “嗯……这个时候我是不是该问,在你的心里面,究竟我和女儿谁更重要?” 闻人然和楚君仪还没说上几句话,靠在怀里的小女儿手中书卷就滑落到地上,药效发挥昏昏睡了过去。 “唉,秀心又睡着了。” 小心翼翼地用丝巾擦去额头虚汗,闻人然经由腋下抱起闻人清苒。瞥见闻人然胸前濡湿一片,楚君仪先是走近拾起书卷,接着朝闻人然伸出手,说道:“衣服又湿透了,让吾来罢。” “嗯。” 从闻人然怀抱中轻柔地接过清苒,楚君仪把孩子送回卧房,替她换完衣服盖好被子,方才退出房间关上门。就在此时,一封书信不知从何处而来,落到石桌之上。闻人然打开之后却见熟悉的笔迹,书写着本不yu管的烦心事。 “怎么了?” “火灵脉之主丢了神剑,断了亲子复生的机会。而拿走神剑的人是金小开,为了防止叶小钗和神剑主人冲突,忆老让我去调解此事。” “观汝脸上似有难sè,此事难为否?” 闻人然摇头道:“倒不是很难解决,只是我原本没有插手的意思。退隐这十几年,好不容易淡出了有心人的视线,我并不想这么早再被人盯上。” “那现在汝作何打算?” “忆老既然让我去,肯定有他的用意。就算不为救金小开,我亦得走上一趟……而且那位别称剑神的火灵脉之主,我也不想错过他xing命尽头最后的辉煌。” 颅潭剑族穷八极,号称剑中之神。无论戏里戏外都从无败绩,甚至是未受过伤的绝代剑者。就连病剑叟在面对往昔未至巅峰,血战到穷途末路、jing疲力竭的穷八极时,都没能取胜,反而感佩地自认不如。而在穷八极病危临死之前,第十招梦幻血剑隐而不发,三天三夜无人敢近其身,这份成就堪称旷古。 对于这样一柄血剑,闻人然不否认有接触挑战的兴趣。可是一想到女儿醒来之后,几天都找不到自己,闻人然立刻就发愁出神了,沉默许久才拍了下手说道。 “君仪,秀心要是问我去了哪里,就说我给她买麦芽糖去了!” ; 第十五章 邙山剑决 远离琉璃仙境的山郊野外,飘过一场寒愁透杀的雨。改邪归正、浪子回头的金小开漫步雨中,走在外出买办ri杂用品的道路之上。 蓦然,一股寒彻心肺的浓烈杀机,锁定不可饶恕之人。语气淡淡渗寒意,眸光骇人露杀机。区区三字,惊的满林飞鸟扑空,走兽奔逃,风止树垂。 “火灵脉。” 快若鬼魅的人不知何时出现在面前,身披褐sè麻衫,抱臂于胸,杀伐目光震慑心神,令人头晕yu吐。一生孤独为求剑之极致,穷八极丧子恸绝,走上一条无人可阻的复仇之路。 一触目,金小开便知对方来意为何,脱口而出:“哈啊,是来讨剑?” “只有剑而已吗?” 言词冰冷,夹带无边的怨恨。眼轻藐,穷八极立足原地,一念之动,剑气横,风雨断。经由圣母深造十数年的金小开,一招便被重创,倒飞而出,屈膝呕红! “可恶,看招!” 为求生路,金小开红邪在手,行剑搏命,奈何招招落空,难以捉摸对方行迹。 再试无味,穷八极不屑冷哼,任凭红邪剑锋戳中胸前,却是如同金刚不坏,难伤分毫! “你,该自尽谢罪!”平静的面容下怒气隐隐,穷八极伸手抓住剑身,任凭金小开如何挣扎亦是无用。 随后,穷八极弯折不俗之剑,宛若浑不费力。红邪受力,登时倒向金小开脖颈,即yu噬主之命。 金小开命丧在即,一人突然横插入局,指上运劲催剑,一点金小开腕脉,往后扔飞数十丈。 “看了这么久,终于出手了吗?” 冷笑过后,穷八极同时而作。一样的剑指,不同先前的超卓之能,杀戮之剑斜刺而出,漫天风雨啸哀,手不容情! “虽然我很讨厌金小开,也想看着他死在你的手里。但看着两位被人当成傻子利用,总归有些不痛快。” 剑指近身,寒意渗人,雄浑武息紧随其后,弥天而至。身为武者本能回应,闻人然骈指应招。不曾全力,以身互接试探一剑,佛魔合体化尽剑气,穷八极之躯好似不坏,一剑正在伯仲。 “利用吗?接吾一剑,才有商谈的余地!” 初逢敌手,穷八极诧异一声回应。然而杀子之仇难抛,心中悲痛至极,穷八极怒容更盛,不留分秒喘息,竖手向天起剑式,登时雨掀狂澜,杀xing狂涨! 天际雷霆翻涌,剑风速至面门,闻人然却是寸步不退。穷八极进剑中途,突然天降一口神剑。随后,闻人然摊开掌心一物:“这是瀑泉璎珞,可助令郎恢复身躯完整,不至断灭复生之机。瀑泉璎珞辅以西疆神剑生机长肉之能,只要穷八极你尽心保护,总能为你亲子夺回一线生机。” “嗯……” 神剑映目,剑上修为早至圆融,穷八极收招自如,剑停眉心不动,默然片刻,沉声jing告:“欺骗吾之人,都会付出代价!” “金小开去取神剑,乃是受了半花容的指使。冤有头债有主,我想穷八极你也不会愿意被人欺骗。” 半花容目前的实力,不足勾起闻人然的兴趣。但他既然挑起了穷八极与叶小钗的冲突,自然该有承受代价的觉悟。 “吾儿生机断绝,金小开是直接动手之人,你认为吾该放过他吗?而今吾儿身亡,余生所求唯剩剑之极致。你敢代他与吾一试,何为吾之极限否?” “论剑之邀,闻人然欣然接受。那便邙山十剑分胜负,前仇一了!” “呵!” 冰冷一哼,穷八极不发一言,转身突兀消失当场。人影远逝,漫天风雨尽歇,四野一片寂静。唯留杀气余韵飘散,足证神剑之主来迹。 ――――――――――――――――――――――――――――――――――――――――――――――――― 《庄子》有言:穷有八极,达有三必,形有六府。美、髯、长、大、壮、丽、勇、敢,八者俱过人也,因以是穷。耗尽一生时间,穷八极仅为颅潭剑族血之传承,探求不知终点何在的剑之极限。因冷傲、孤独、偏执,而至困厄窘迫。 白云荡荡,yin风刮过山石狭缝,凄似嚎哭。穷八极闭目静立崖巅,思绪难止。亲子练剑走火而亡,爱徒认吾师弃传承不顾。身患绝症孤苦无依,此身早在剑上之巅,为何到头却是这样的结局? 迷心之惑,穷八极思之无解;脑中所余,唯有剑上毁灭一途。 邙山对面山头,站着足堪较剑的对手。崖下两柄利剑竖对,各自迸发三尺寒芒。 “出招吧!” “剑神穷八极,请了!” 一凛神,互相气机牵引;再照眼,不容战意止歇! 风声呼啸,翻起衣袍轻微作响,闻人然一拱手,身动若雷霆,横指急越两座山头间距。 穷八极杀气铺天盖地,邙山地界顿成死界。相逢第一剑,相争不相让!剑指映入眼帘,穷八极仍是抱臂之态,一股寒冽剑气却已由身自发,主动回应。 杀意透心寒凉,闻人然曲臂骈指速送,进路之上全无一物,白ri却见耀目火花迸shè,刺耳剑鸣片刻不息。短短数十丈,明明是转瞬即至的距离,犹生一场难了之争。 内力再提,闻人然强破剑气疾速掠近,却见穷八极右手平举,第二剑抢先回攻。 沉雄一喝,指尖蕴满毁灭之意,穷八极主动出手,杀伐剑气势不可挡,横扫万物,触之即灭,碰之便亡,全无例外。 闻人然神sè一变,灾剑起运,五岳加身,方圆骤响鬼神惊嚎。整座邙山山体,竟在剑招起势之下,崩落成快快大石,爆散长空飘碎散落,格挡杀戮血剑,趁势再进。 泥石洪流成灾,一瞬晃眼。双方剑指初度交接,穷八极一时不明灾剑奥妙,指上力屈三分。惊于闻人然骇人劲力,穷八极足下连踩空中巨石,卸去磅礴雄力。 战中一息定念,穷八极体内颅潭剑族血脉之力倏然上涌,带来一股雄浑无匹之力,未有分毫逊sè。回敬之剑,带起周遭灵气振动如刃,强势反击。 不思退路、不虑后果迎头而上,更是闻人然此生剑上一途,不曾有过的酣畅淋漓,方见剑上江湖之快意! 山石落地前的短暂一刻,刹那之机,竟似被无限延长,铿然剑声连成一片。二人身影似幻,腾挪坠空碎石之上,随手挥洒惊世之剑,两股携带不同剑意的剑气,横空互击数声。 长空剑鸣不止,余威迸散,横扫四野。数息之后,百里山脉成平原。二人战立之位,却仅仅隔着短短数丈之距。 佛魔合体神能,剑族血之传承。先前连环数剑,分明已是当世巅峰气象,然而二人体质特异,竟未露出半分气竭力衰,反是战意狂涨,斗志更浓! 七剑终了,穷八极论剑之兴难抑,暂压丧子之痛,更多棋逢对手的激赏之意。褐袍分寸不破,穷八极轻扬右手,身前陡然横亘一道百丈剑痕,现出一口认主神剑。 盛时,甘为穷八极释放无边光彩;隐时,自愿为主收敛所有神妙。穷八极横手一吸,神剑入手光华灿烂,重现往昔之能。 “最后……三剑!” “候教了!” 两名剑之巅峰,两口上乘之剑!战至兴起,闻人然肃然应声,丹青见登时出鞘,清妍绽霞芒。西疆神剑,丹青奇兵,再开剑上新章! ; 第十六章 自在 剑锋锐芒炽盛蓄势未发,远离剑决之地,亦敌亦友的二人立在高处,遥遥观战。 “是难得一见的高手剑决……” 白带随风飘扬,风之痕注视远方对峙之人,冷淡开口问道:“你不是与吾约定凤形山再会?” “诶,我只是觉得你不会愿意错过这一场剑决,才特意邀请你来的哦。” “呵,是吾误会了吗?” 淡笑一声不置可否,风之痕俯瞰之眼兴味盎然,“颅潭剑族血之传承吾早有所闻,但穷八极罹患绝症余生不久,却是让吾失了挑战的兴趣。” “绝症……恐是心结居多。” “你让你徒弟来调解此仇,是为帮穷八极看破迷惘?”站在剑者之巅,风之痕自能看出穷八极执着所在。 一心为了颅潭剑族传承,穷八极偏执的失去了一切。身在绝巅,却仅剩寒凉孤独陪伴,终生为剑而活,又因剑之传承悲伤绝望,乃至走上毁灭之途。 “不能算全是,这也是我教徒弟的最后一课。”抚须含笑应答,忆秋年似有感慨。 “哦?” “他非你我,更不是洛子商。既不能长时安隐于后,想要再度jing进,他就须得学会怎样面对意外之变。此回一战,除了你我以外,虽无更多人旁观,但无论此战胜败如何,结果定会传到有心人耳内。” “你是在给他找麻烦?” “唉,这话就不对了。他从未真正站在过巅峰,却期望着剑之尽头,那又如何能够?只有身在剑上绝巅,经受无穷风吹雨打,方能铸炼我自不动的气魄。至于ri后安隐,返璞归真入道之路,那又是另外一回事。至于麻烦么……呵,这一路忆秋年会护其安稳。” 慈和双目紧视下方,忆秋年视线扫过穷八极,侃侃而谈,“穷八极在剑之一途涉猎之广,当世几乎无人可及。单论剑之技巧,便是我也未必能胜。而他与闻人小弟一般,躯体难坏,正是旗鼓相当的对手。” 风之痕道:“你过谦了。败他吾尚有几分把握,但若是生死之战……结果难料。” “难得你会说出这样的话哦?” “分辨对手实力乃是剑者基础。颅潭剑族纯血完全激发,穷八极身躯早已不坏,又是自甘走上毁灭杀道……可惜。” 一声可惜,是叹穷八极余生将尽,一代剑界宗师命陨在即。沉默片刻,风之痕转视忆秋年问道:“你不担心吾,将你徒弟底细泄露旁人?” “你会告诉诛天吗?” “嗯……” 此生亦敌亦友,唯一知己的信任,总是令人开怀。负手于背,风之痕额前两缕白发轻飘,默然静立片刻,开口作答:“忆秋年,上一回吾讲你有一个好徒弟。这一次,吾得称赞你是一个好师尊。” “哈,闻人小弟只是虚长他们几岁,你两个宝贝徒弟不也教的不错?” “看剑罢。” ————————————————————————————————————————————————— 夕阳之下,西疆神剑仿佛穷八极手臂的延伸,非人、非剑,人剑一体,难分彼此。哀风阵阵,穷八极第八剑将出,神剑之上折shè橙黄的夕阳光辉,一如此生将尽,却依旧明亮异常的xing命微火。 闭目,竖剑,蓄势,穷八极的剑简单到极致,除了传承秘式尽皆无名,却总能恰如其分地解决敌手。 深知穷八极识剑入骨,无论先后结果均是一样。最后三剑,未免对方占据大势,闻人然出手在前,丹青见上华芒汇聚,匹练剑光不留任何后手变化余地,仅是一式纯粹之剑急掠而出,直取穷八极。 “哼!” 脸上仍是不变的冷漠痛恨,穷八极手腕催力,杀意满盈之剑返送而回,长久蓄势更添万钧,后发同至,一往无回! 仈jiu连续两剑,两名剑者仿佛心有灵犀一般,不动,不闪,不避,各自出招破招。 穷八极手握西疆神剑,无边杀意充斥方圆,剑身之上艳红血芒映彻长天,颅潭剑族纯血之能,一式尽演。 纯粹杀道毁灭之剑转眼而至,闻人然双目微闭,手中丹青见竖直向地,晶莹霞芒流转不息。就在与穷八极剑气接触刹那,无边血腥杀意冲击心海。 身受冲击,闻人然平步速退,定心静气,随后脑念一转,决意以杀止杀。闻人然周身气机一变,似有无穷yu念感染,本该迥异的穷八极之剑意,却似在闻人然退后过程中,被转化成为同源之剑。 些许余力难消,丹青见悬空疾旋,之上已是杀伐之气外溢。闻人然立即蹬地止步,伸手一握丹青见,斜剑向地回敬。 反袭之剑招,毁灭杀意如出一辙,却又多了驳杂的负面yu念。穷八极破招之后,剑上余力不止,西疆神剑挡胸,反手迅猛刺破回袭残招。 “此招何名?” “自在。人生而有yu,却不能无尽宣泄。这一剑,是人之yu念的释放。” “自在?他化自在天,波旬?” “只取其意,但与第六天之主无甚关联。” 许是剑上惺惺相惜,闻人然杵剑向地,说道:“前些年江湖试剑之初,武林人士多心杂求名利,免不了惹上各种龌龊。我非是嗜杀之人,遭人挑衅暗算,无所不用其极,却无法用下贱之策回应。时间长久,反使自身心境躁闷,而至剑心紊乱不纯。为防杂念缠身扰心,我便借意草创了这一路剑法,驱散心魔yu念。” “那就再来吧!” 九剑交手各自惊心,穷八极发出一声轻咦,随即杀意血气尽敛于无,一身归于云淡风轻,却是更为恐怖的最终剑式将起! 然而穷八极梦幻血剑未动,闻人然却在此刻临阵收剑,接着手上凝聚一道剑气,一股奇特剑意隐而不发,似能禁锢一切,无所遁逃。 “你这是何意?” “自在之剑非吾极致,第十剑就以此不能尽展的剑意结束罢。” 掐灭手中剑气,闻人然道:“我最后一剑已出……至于阁下的第十剑,还是留待下回领教。西疆神剑与瀑泉璎珞若是没有使用的机会,你恐会含恨九泉。” 身难抵自然重病摧蚀,穷八极再度动剑,已是走上一条不归路。颅潭血剑梦幻式所要消耗的心力,远非先前九剑可比。极招无论胜败,穷八极也唯剩死途。 穷八极抱臂冷道:“恨什么呢?” “天伦难聚,**敌不过自然疾病;传承断绝,思想不容于世。” 大笑数声,穷八极对此并不领情,扬声说道:“相忘以生,无所终穷,何恨之有?苍蝇竞血,蚂蚁争穴,非吾不容于世,乃世人不容于吾也。” 感觉有些话听着耳熟,闻人然转念想到大差不离的字句,顺着穷八极的话头答道:“生在有情世,谁人能够duli于外?穷八极你本是众生的一部分,你憎恨的每一个人都是你内心的影子。你为什么会失去爱子徒弟,难道到现在还不明白吗?” “子女……今有父母妻子,人以为刻骨铭心,吾以为虚妄。”穷八极声冷心冷,难掩目中悲切,收剑长思。 梵天前辈人还在云渡山,渡人这种事交给自己来做还真是头一回。闻人然闻言只得拿着罪恶之身的原话,一板一眼地回道:“既然是这样,你复有何怨恨?” “嗯?” “令郎于剑一途之软弱使你不满,那你现在苦苦求取令郎复活,是为了什么?算来令郎已经死了两次,你却依旧执着于其复生,这又算是什么?” 未等穷八极反驳,闻人然续道:“这是因为你对过往所为心怀歉疚,你希望一切从头开始。为使令郎复活,你甘心与所有人为敌,乃至心力交瘁……” 无言沉默半晌,唯有风声回荡,穷八极突然仰首惨笑:“魔鬼即使留下眼泪,也会被世人所耻笑!” “可你是人,非是魔鬼。” “你有子女?” “她不用为了传承搏命练剑。” 闻言静默无语许久,穷八极收剑起指,顿时从深深的地下,浮出一具棺椁。 “吾儿若不能活,金小开仍避不得一死!” ; 第十七章 诡流前兆 “半花容呢?他既敢挑拨你与叶小钗结仇,可见不会轻易放弃暗中破坏之举。令郎躯体还望照顾妥善,以免旁生枝节,造chéngrén生憾事。” “有心之人,令人不悦!” 不再言语,穷八极把瀑泉璎珞放入棺材之中,接着将西疆神剑插在颅骨之上,即yu回转火灵脉。足下刚走数步,穷八极突又止了走势,留下一句:“第十剑,来ri再续。” “闻人然期待了。” 目送着一代剑神、一名孤苦老人远离,闻人然轻声一叹,随后回身望向彼方,身化清风速影,来到忆秋年所立山头。 “风叔人呢?” “人已经走了。” 随意答着,忆秋年转又故作苦态,摇头叹息道,“唉,刚碰面就问别人。吾讲闻人小弟,究竟风之痕是你师傅,还是吾是你师尊呢?” “这说明我跟你师徒情深嘛。你看黑衣那么叛逆的xing子,在风叔面前乖的像小绵羊一样,得有多无趣。” “呵,走吧。”快步下山,草木山石急掠过眼,忆秋年边走边说道,“刚才最后一剑,你使诈哦。” “……那也没办法。穷八极若不顾余生豁命证剑使出颅潭血剑梦幻式,不就失了忆老你让我来寻他的意义了吗?” “嗯,你觉得那一剑你能否接下?” 闻人然沉默思考片刻,答道:“真要生死搏命,自能接下。但是说到剑上长短,终是我输了一筹。” “未出手的第十剑缺陷何在?” “剑之毁灭一途,穷八极早已登峰造极,就连颅潭血剑梦幻式此等无敌剑招,都能收发自如。单以剑论,这份造诣已然非人。” 闻人然未言缺陷,忆秋年却已听出话中别意,微露讶异道:“你控制不住第十剑?” 提起未能出手的第十剑,闻人然苦思蹙眉道:“那一剑成于偶然,和我所擅剑路格格不入。根基、意境、领悟、体质,缺一不可,还需一点难以言说的机缘,我一时不能完全掌握也不奇怪吧?” 夕阳垂暮,天边云彩一片烧红。思及天sè将暗,闻人然不再多说,邀请道:“忆老,要去见一见你的徒孙女吗?” “嗯,这嘛……快,快,先去市集买点见面礼。” ――――――――――――――――――――――――――――――――――――――――――――――――― 傍晚时分许多商铺已经收摊,但闻人然仍是如愿买到了之前许诺的点心。而在回转六庭馆之前,闻人然似有感应,与忆秋年中途绕路,去了不夜天附近私塾。在隔绝一切监视之后,取回一封将引风雨而至的书信。 书信主人正是策谋略,一个不可忘却的死敌。七星争王将动,魔剑道终将有动作。察觉信上邪气浓郁,忆秋年抚须道:“这份书信所带魔邪之气不弱,你需谨慎应付。” “诛天背后军师,自然非是寻常之人,我会小心接触。” 答完之后,闻人然随之拆阅信封,越往后看心情越是古怪。 身侧忆秋年陪阅完毕,心感疑问道:“他要易闲愁助妖刀界做什么?易闲愁作为正道一方随在素还真身边,或者将来卧底天策真龙身边,不是更加有用?” “他在怀疑易闲愁的身份,放远了又怎么打探虚实呢?这样的话,倒是让我心内有数了。” 作为邪能境探入中原武林的先锋人物,策谋略不可能与邪能境没有丝毫接触。当初借易闲愁的身份行走武林,为了震慑胡诌出的冥界天岳身份,老谋深算如策谋略,绝不可能没有起过一丝怀疑。 时至今ri,策谋略不能确定易闲愁身份真假,可见天岳对小三界内斗仍是放任的态度。而策谋略对他那张人皮痴痴念念,一心想要反算诛天妖后,利用易闲愁合作达成目的也非是不可。 当然等到一切功成之后,策谋略必不会放易闲愁活路。但若真要到了那时,闻人然也不会坐以待毙,那又将是另外一番情境。只不过一下弄出两个化体在外面晃荡,闻人然怎么想都头大,思考许久长呼一口气道:“忆老,我觉得我的脑子快不够用了。” “你不是认识素还真?有他帮你出主意,你还担心什么呢?” 素还真到时候应该已经被天策真龙打得经脉俱断,躺在舒石公那养伤。作为一个合格的卧底,总不能有事没事往那儿跑。另外,策谋略虽是闻人然必杀的对象,但冥界天岳那位武智双全的军师,才是主要针对的目标。 闻人然不会自大到认为有素还真帮助,就一定可以在四无君的嘴下抢下一条条人命。而闻人然所认识的智者,不是如慈郎一般身在局中,难以抽身施展;就是久隐尘世,于两军对垒战策并不熟稔。可真要去请冷风残月那人出手的话,闻人然又不敢保证是否会惹出其他大麻烦来。 沿途风景飞逝,以闻人然与忆秋年的脚程,离六庭馆已是不远。久思无果,闻人然暂按心中杂思,长呼一口气道:“唉,反正离约定的ri子还有一段时间,今天我就不去想烦心事了。” “这就对了,船到桥头自然直。行走江湖,武力虽非是一切,却是不可缺少的一环。你已不是当年初入江湖,没必要无止尽的瞻前顾后。” 站在别院门口,闻人然运劲一振衣衫,若有所思道:“风尘袭身,掸去便是?” “然也。” 潇洒一笑,忆秋年抬步踏过门槛走进院内,正好听见细碎的跑步声,一道幼小的身影跑了过来。 没想到多了一个人回家,闻人清苒停下脚步望着忆秋年迷糊开口:“忆爷爷?” 露出慈祥暖笑,忆秋年半蹲下身,拿出归程途中所买的糖果,引诱道:“秀心,过来来让阿公抱一抱,有礼物哦。” “嗯……我要阿爹抱。” 灵动的眸子犹豫之sè一闪而过,小秀心摇了摇头,还是走到了闻人然面前举起双手。 “哎呦,现在连礼物都诱惑不成了吗?”收回双臂,忆秋年面露遗憾痛惜。 一把抱起乖女儿亲了下脸颊,闻人然转视忆秋年不掩得sè道:“呵呵,忆老你把你的胡子剪了,说不定秀心会对你好一些。” “哈,我下次找舒石公多拿几本玄门法术,你看成还是不成!” “卑鄙,不过我相信我家女儿还是会选我。” “很自信哦?” 闻人然轻咳一声回道:“咳,除了涉及宗门隐秘,不得外传的内容以外。只要我认识的道门朋友,我都找借口讹了好多典籍回家。忆老,你觉得我会放过舒老吗?” “原来如此……难怪上一回刑天师莫名其妙找上步云崖,冲我发老大的火,看来又是你的错。” “刑天师前辈想要我乖女儿跟他抓鬼,忆老你说那能行嘛?!” 抛开xing别体质等等不可忽视因素,闻人然也没法想象闻人清苒长大以后,腰有水桶粗,嗓音似老牛,拿着千斤藏到处砸人呐! ; 第十八章 无妄之灾 听着闻人然面sè纠结地说完,忆秋年塞了一颗糖在女童掌心,思索道:“据我所知,正一天道并非只有云中海,尚有另外一脉登道岸久隐于世。你若舍不得清苒,送她去那里未必不是一个另外一个选择。” “登道岸?刑天师前辈也对我提过一点,而且听说登道岸相较于云中海更长于符箓丹术,说不准也有调理身体的方法?” 对于登道岸,闻人然完全不熟。考虑到只要在苦境,所谓的隐世组织通通会被拉出来倒霉,不死的仅剩下一两个独苗,都不能再次退隐的结果,闻人然立刻摇头道:“人多是非多,相比于登道岸,我还是倾向请托练云人代为教导秀心。” 忆秋年颔首道:“你这样想亦有其道理。” “阿爹要把秀心送人吗?” 像是受到惊吓似的,乖女儿突然抓紧了闻人然衣襟,把头深深埋了下去。轻轻拍了拍秀心的背,闻人然连忙安抚解释道:“怎么会?阿爹的意思是,等秀心再长大一点,阿爹就得替你找一个好师傅啊。” “师傅?” “嗯,秀心你看。阿娘有时候不是要去正馆那边,给叔叔伯伯们授课?秀心也会长大,所以也得有个好老师来教啊。” 闻人清苒睁大了眼睛问道:“那阿爹阿娘不能教秀心吗?” “秀心喜不喜欢剑术?” “一点点……” “所以啊,阿爹会给秀心找一个最合适的师傅。到时候待在师傅旁边,要好好听师傅的话。” 掰着手指头认真想了想,闻人清苒舍不得地搂住闻人然脖子,口不应心地扭捏说着:“唔,那我还是最喜欢剑好了。” “到底还是个孩子……秀心要听话,只要你在师傅那边养好身体,阿爹就会接你回家。” “那……要多久?” 抱着秀心往正厅走去,闻人然手心已被秀心渗过外衣的虚汗湿透。心里面虽是万分舍不得,但到了这个时候,闻人然也没法在乖女儿单纯的注视之下许下空头承诺。眼睁睁看着秀心泫然yu泣,闻人然强自按下心疼,肯定地说道:“等你猫阿叔把药做好,我就去接你回来。” ————————————————————————————————————————————————— 六庭馆内生活照旧,中原武林却是风波不息。穷八极得到瀑泉璎珞带回西疆神剑,未曾如同期望一般肆意开杀,半花容理所当然对此很不满意。 虽说惹得卧云与叶小钗怀疑,但立场模糊的身份始终还有存在的价值,半花容也无法亲自动手,唯有利用暴风君在江湖上搅风搅雨。一时之间,暴风君带来的波澜逐渐扩大,甚至压过天下第一人明面上带来的影响。而佾云的下落也随着韶云等人的搜寻,终于露出了些许行迹。 就在风雨雷电恩怨演变愈烈之际,周天星辰隐有异象发生。五方灵地渐露奇异征兆,上古七星毁灭之传说,亦逐渐浮出水面。山雨未至,山风满楼,似乎预示着上古不世王者回归的天命,不可逆转! 风雨雷电之间的宿怨即将结束,七星争王局势的形成已是必然,闻人然却无心关注苦境近来动向,珍惜着最后这段和孩子亲近的时间,直至亲子分别的那一天来到。 萍山旧址,云雾飘渺,俯拾皆是苍翠美景,失了半截山头的璇霄丹阙,瑶草琪花仍留点点痕迹,见证往昔盛景,给人天台路迷、如登仙台之感。送行的人不多,只有闻人然和楚君仪。至于蔺无双,终是白云萍山不相逢……不如默默守护,独留白云山。 一切准备皆毕,金八珍放出七彩云霓。片刻之后,天际骤来云烟汇拢,风霓为车。绵密的云层中霞光翻涌,一座巍峨巨山在七彩云雾缭绕间若隐若现,隔世再临。 “山为萍,云为涛,绝逸红尘任涛涛。云霞争变,风雨横天,绝逸清坐,一榻沧然。” 伴随清逸超妙的出尘诗号,一把清疏好听的女声遥遥传入诸人耳中,昭示云人身份。似为遵循无形的约定,仙云霞光笼罩下的萍山,仅是悬浮在众人头顶上,并未落下。接着萍山之上,散发一道七彩云霓为引,宛若铺成天阶霞带,缓缓落到闻人清苒的脚边。 “阿爹……我不要离开你和阿娘……” 虽然这段ri子秀心早就听闻人然嘱咐好几次,但再听话的孩子终究太小,转头就扑倒闻人然怀抱里面不肯撒手,难过地呜咽起来。 “抱歉,失礼了,练前辈。”声带歉意,闻人然蹲下身苦口劝说着。然而一向听话的闺女,这个时候却是什么都听不进去。 不过平ri再宠溺也没关系,但是留她在身边百害而无一利的话,闻人然和楚君仪亦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做不出取舍。 当然,闻人然不是没动过留下女儿的念头。只是她最近虚汗气喘发作地越来越明显,已经到了无法再用普通药剂抑制的地步,眼下更是才激动地哭了两三声,就已经气喘地无力靠在了闻人然怀里。 “无妨,让吾来罢。” 清越女声似近实远,听着沉静皓洁,仿佛能够穿透人心,带着一股清心之力,安抚躁动彷徨。练峨眉话音方落,一道三叶萍样的晶莹之气由天而降,落在秀心背部迅速融化入体,压制天生体质所带来的病症趋于平缓。 隔着相当远的一段距离,通过真气传递的回应,练峨眉亦能如同亲自把脉一般,得知一切虚实。久久无声,仔细确认之后,练峨眉问道:“这孩子天生道骨,汝真要将她交吾?须知萍山之上生活甚是清孤,若仅是因为体质之故别无他法。吾可传她一篇法门,只要ri后她不与人动手,自能一生无虞。” 扶正了闻人清苒站好,闻人然苦笑着应道:“唉,虽然我也想让她开开心心长大。可是在这个江湖注定不能安稳,秀心不可能每时每刻都处在我的保护之下。与其将来发生意外,我宁愿她误会我一段时间,也好过ri后悔之不及。” “秀心不怪阿爹。秀心知道阿爹阿娘是为秀心好,但是……呜……” 一句话还没说完,闻人清苒转身又抱着楚君仪哭了起来,闻人然也只好尴尬地说道:“让前辈见笑了。” “童稚天xing,人之常情,何来见笑?即是如此,吾便不再推脱了。” 虽说已经收有两徒,但宫紫玄限于天资xing情难得真传,金战战更是多因金八珍的姐妹之谊所收。今ri得见拥有相似体质的闻人清苒,xing情疏澹如练峨眉,话语之中亦不由透出一丝欣喜之意:“汝既将爱女交吾,练峨眉自不负所托,悉心教导。” “多谢前辈宽允。此番打扰前辈清修,闻人然内心甚愧,还请前辈稍待。” 练峨眉没有拒绝,闻人然舒了口气的同时,心里面那股难舍情绪也翻涌了上来,走到楚君仪身边,柔柔地摸着闻人清苒的头发。 不是不懂,只是不愿意,秀心难过地问道:“阿爹,你和阿娘以后能来看我吗?” “阿爹和阿娘每天都会把你放在心里面,一分一秒都不会忘掉秀心的。” “那阿爹说话要算话,等猫阿叔做好药,就要接秀心回家。” “嗯,阿爹一定说话算话。” 对不起了慕少艾,看来这个黑锅只能由你来背了。闻人然在心里面不断哀声叹气,脸上仍然认真非常地对着女儿保证道。 “如果猫阿叔做药太慢,让秀心等太久的话。你一回来,阿爹就带你一起去找他算账!” ; 第十九章 雨之癫狂 清幽六庭馆,小桥、流水、庭台楼榭,雅致清流,潺潺之声在院内回荡,反衬空旷寂寥。石桌对坐,夫妻闲暇对弈。明明是与往ri一般无二的清净,没了闻人清苒陪在身边,闻人然总是觉得浑身不自在。 “从这盘棋开始的那一刻,已是汝第十五声叹气了。” “第十五声?” 执子之手停在半空,闻人然骤然失了兴致,感慨道:“我们家乖女儿不在,整个六庭馆都冷清了不少,连小蜜桃都趴在树脚边不动了。” “很想她?” “下棋的时候,君仪你连我叹了多少声气都数的这么清楚,说明你也很想秀心嘛。” 眸中稍闪柔溺之sè,楚君仪温声道:“若是连人伦亲情都能看淡,那吾早该投身佛门,而非儒门之人了。” “嗯,也不知道秀心她这些天在萍山哭了没有。要是哭了的话,不知道练前辈是不是应付的过……” “怎样?” 闻人然突然止口,想到狂龙那个疯子,摇头笑了笑说着:“没什么,练前辈曾经带过孩子,秀心交给她放心就好。” 无心桌上棋局,闻人然起身在院内走了几步,松了松筋骨,思绪渐远。无论是有多么舍不得,把闻人清苒送上萍山,亦算为即将开始的一连串麻烦做好第一个准备。而这十几年的隐居闲暇生活,也差不多到了尽头…… 脑中想法不断,闻人然突然转身说道:“君仪,我准备改换身份亲自去妖刀界。” “妖刀界?若是有人发现汝不在六庭馆,难道不会怀疑易闲愁与汝乃是同一人吗?” 关于天策之劫等等,到了如今这个关头,闻人然不会再对楚君仪保留多少,所以她对此亦算是有了七分了解。听见楚君仪反问,闻人然仔细思考答道:“我和化体曾经同时出现在同一个地点,应该没人会怀疑我的身份才是。不过……” “不过怎样?” “妖刀界可是由两位大美人掌权。我要是去了那里,你不会吃醋吗?” 对于闻人然思维的跳脱,楚君仪早已习惯。闻言稍作沉默,楚君仪一边把棋子收好,一边说道:“汝这般问法,吾反而一点都不担忧了。” 闻人然失望道:“诶?这样就被轻易看穿,我做人就那么失败?” “需要吾讲吾信任汝吗?” “君仪,其实有时候我也很喜欢听腻歪肉麻的话的……” “可惜吾并不擅长于此。” 有一搭没一搭地开着玩笑,天气在言谈间突然由晴转yin,接着闷雷回响不息,随之刮来一阵突兀的强风。没过多时,天际一声惊雷炸响,一阵急雨磅礴落下,转瞬打蔫了一树的翠叶,坠入桥边溪水不见。 “这场暴雨来的急了。” 并立站在屋檐之下,嗅着风雨中捎来的血腥味,闻人然心思莫名复杂,叹息道。 “不知道金少爷能不能如愿再见金小开一面。” ――――――――――――――――――――――――――――――――――――――――――――――――― 天sè昏暗,雷鸣交闪,暴雨滂沱。琉璃仙境之内,有孕在身的自在天女心头莫名不安,金小开焦急地使唤着步诗海逗乐,不知危机将近。 半山腰上,久远前难舍的回忆绕心,执着于一个拥有相同容颜的人,得了又失的潇潇来了又走。半山腰下,为了一个扭曲的执念,一份令人绝望的痴缠恋慕,求而不得的半花容带煞而上。 似是风雨太急太大,抑或有意无意的互相忽视,电和雨一瞬间的擦肩,留下再也无法挽回的憾恨。 因一个近年试剑江湖的剑客不断捣乱,天下第一人的计划屡屡受挫,半花容逐渐失去了耐xing。在暴风君的身份暴露之后,半花容连掩饰身份的必要都不再存在。 雨飘红握在手中,一身白花女装的半花容,眼中燃着风雨难以浇灭的妒火,一步步踏在疯狂的路上。 谁也无法预料一个疯了魔,变了态的人会做出什么。邪神与天下第一人组织尚需素还真等人收尾,琉璃仙境之上除了金小开一家以外,再无他人留守。 屋内明灯温暖如常,烛火却摇曳着危险的预兆。 蓦然,一道裹挟着飞雨的腥风剑气穿破墙壁,险险伤了端茶的步诗海。极端的危险瞬间袭上心头,金小开连忙吩咐步诗海带着自在天女藏好,随即回身应敌。 “啊哈,是你?” 步调柔如女子,半花容满脸浓妆,举袖掩面,透着一股难遮的脂粉味,戏谑地望着金小开:“又见面了,金小开。” 杀气隐隐,来者不善,新仇旧怨涌上心尖,金小开化出红邪,怒笑道:“上次就是听你的,害本小开惹上麻烦,这一回金爷爷一定要把你做掉!” “关于这一点,我也很是好奇。” 手化一方白sè丝巾点着唇角,平添几分媚sè,半花容不紧不慢地问道:“以我对你的了解,你早该上门寻衅。那时我只要借说失手错杀,旁人也无法穷追不放。那么,究竟是什么样的理由,能让冲动、睚眦必报的你放下报仇呢?” 虽是口道疑问,但那毫不掩饰的残酷话语,却愈发昭显半花容的残忍杀心。 “嗯……让我猜一猜……” 不需要故作的掩饰,像是起舞一般在室内转了一个圈,半花容停步伸手,指着自在天女问道:“是因为这个女人吗?啧啧啧,花容月貌,真是我见犹怜呀。” 话到后半段,已然夹带着一两分咬牙切齿的意味。因爱而生恨,因偏执而癫狂。在半花容看来,白如霜、自在天女,这两个驻留潇潇心间的女子,除了黄泉地狱再无其他归处。没有谁能比半花容他自己,更适合陪在潇潇身边。 嚣张的狂笑响在耳畔,疯癫之意寒了旁人的心。曾经叛逆的小恶人,面对面前疯狂的大魔头,心头俱是无力彷徨。 金小开从未像今天一般恐惧,这份恐惧不是因为畏死,而是无力保护身边的自在天女的怨艾。 是过往造孽而来的报应吗?若是如此,一人受之又有何妨?紧咬牙关,金小开举剑指着半花容,手掌微颤道:“我呸,半花容,有种和你金爷爷单挑,为难一个女人算什么?” “你有选择的权利吗?” 风由墙壁破洞灌入,吹动两只长长的水袖,半花容肆意狂笑数声,手中雨飘红剑上红芒一闪,步诗海双手顿时断落地面,哀声呼嚎不止。 “你!” “我怎样?” 每多一秒的折磨,心中便能多一秒的病态快意,半花容摊手道:“只要有些人不做令我不快的事,施舍你一个乞怜的机会,那又如何呢?” 拖延半花容,让步诗海带走自在天女的主意被看透。绝望、焦躁、恐惧,等等情绪瞬息翻涌。眼前只剩绝路,金小开唯有强撑着一股搏命之气不泄,奋力一战。 “想要杀本小开,那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旁观着金小开的歇斯底里,半花容只是保持着无所谓的架势,望着尖牙利爪的搏命之徒。对半花容而言,要杀金小开连十招都不用……这三个人俱是砧板鱼肉,任人宰割而已。 屋内气氛凝滞,紧张对立。在离琉璃仙境各有一段距离的两端,正匆匆赶来两个心急如焚的至亲之人。 风雨乱了白发,缺了剑的刀狂剑痴一路疾奔,心底不祥渐浓,速速赶向琉璃仙境。 另外一头,野外湿树打落头上帽子,扮成长河南星模样,重生而回的金少爷,足下不停,突来的灵思蠢动,登时刺痛交心,焦急地向着身旁背负一口凄艳至美之剑的人请求道。 “前辈,麻烦再快一点。” “一切……结束了。” ps1:这是我第几次虐叶家三代了?不过这肯定是最后一次,请务必相信我的节cāo。不过说好的这一卷都是轻松向看来没法完成了…… 另,感谢几位的打赏和评价票,感谢诸位道友一直以来的支持了。 lt;/agt;lt;agt;lt;/agt;; 第二十章 雨中竹 风雨参着疏冷人言,极目可见的琉璃仙境之上,陡然发出一阵刺目红光,随后刀剑之气大盛,战声喧天。心头钝痛难止,长河南星焦急吼道:“是叶小钗!” “剑意杂散,悲怒交集,叶小钗的心乱了。” 一口观之寻常的竹剑上手,隐隐透露一股凄寒之息。面sè清寡,不苟言笑,疏竹影冷道:“金小开凶多吉少,你不宜与叶小钗碰面,吾走一趟即可。” “我,我……唉……” 一步慢便是生死两隔,永不相逢,铸就此生无法弥补之遗憾。然而长河南星早非往昔的金少爷,再也不会冲动鲁莽。为了叶小钗等安全着想,唯有忍痛停步,任由风雨沾身。 “拜托前辈了。” “吾不会救金小开,陪你来此是为杀另外一人。” “啊……” “疏竹影从何而生,你早该明白。” “我!” 该责怪怨恨么?旧友之仇,无数的无辜人命,一个恨字怎样才能说的出口?千万想法归于一心,却也仅仅剩下难以挥除的锥心自责。长河南星正yu回答,一身玄墨的剑客身影,却已消失不见。 琉璃仙境之内,迟来半步的叶小钗,眼睁睁地看着金小开倒于血泊,只能强抑胸腔悲意护在自在天女身前。 杀了金小开,半花容并未感到满意。不过要在心乱如麻、失了方寸的叶小钗面前,再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似乎也非是难事。媚狂的笑声不绝,半花容紧握的雨飘红,犹在滴下刺破金小开心槽时的热血,怪问道:“叶小钗,打败潇潇的方法是我告知你,你就这样回报于我吗?” 话音方落,半花容不待叶小钗动作,乘着一息分神之机,撩开挡着视线的发丝,手中长剑一抖,即刻刺出,迅捷无伦,仿佛带过一阵腥风血雨。虽是事出突然,叶小钗不失机敏jing觉,刁刀疾速挥挡在前,拦下利剑一击。 不过思及叶小钗既回,素还真必离琉璃仙境不远,半花容本意不在与叶小钗缠斗,虚晃一招之后,秋莹扬波水如烟,绝剑速递而出,无法可阻的利刃绕过叶小钗,直直刺向有孕在身的自在天女。 雨之剑快似流星,叶小钗本yu以身代挡,却在此刻平平伸出一口竹剑,护住自在天女。 竹剑照眼,自恃己身实力,半花容寸步不退加催元功,誓yu一击竟功。然而雨飘红剑尖点中竹剑zhongyāng,却似正中难撼之绝峰。非是雄力灌注而强,仅是秉持一股奇异的剑意,抵住雨飘红难进分毫。 内力拼斗,一剑胜负了结,半花容闷哼一声速退。疏竹影定身不动,伪装剑器之竹鞘破碎散落,露出并未开锋的剑身。 但见其上闪过一道凄艳至美的冰蓝蛾光,迅又归于平庸寻常。敛去神锋的沾血冰蛾,仅是一口材质上佳难损的好剑。疏竹影击杀邹纵天,亦仅是因为试剑江湖,缺少一口足够相称的兵刃。墨衣显瘦,人sè淡冷,疏竹影目不斜视,不看叶小钗,仅是定视着半花容,战意杀意俱浓。 未能击杀自在天女,半花容眸露寒芒,嘴角却仍是泛着若有若无的诡异笑容:“呵呵,霜映清阶疏竹影,你不去找穷八极较剑,来到琉璃仙境是做什么呢?” “杀你。” “杀我?嗯……你想在此地与我分出生死?” 半花容闻言止步,无所谓地肆意狂笑,语意惫懒道,“yu杀邪神,尚需我与佾云联手。你想杀我,素还真他肯吗?” “素还真与你合作,吾不会。邪神,不过剑下之鬼。” 平静的话透着霜冷寒意,半花容终是收了一脸轻挑:“哦,看来你是非要与我动手不可了?” “今ri,你走不出琉璃仙境。” 疏竹影执剑闭目,呼吸谐韵。剑之身斜向地,剑上意似微易,实幽深,布形候气,形神皆一。 “嗯……那就来吧。” 雨飘红紧握在手,敏锐察觉对方剑上异状剑息,更知不败眼前之敌便无生离可能,半花容冷了面目,身散血腥之气,持剑yu动,谁知却是不能! 愁雨漫透杀机,半花容正要动手,但在奇异剑意笼盖之下,每换一个起手势均似早被针对。仿佛只要一出剑,就会败于对方之手一般,掣肘难言。半花容额上冷汗不止,沾血冰蛾虽是未露锋芒,其上寒意却是越来越盛,压迫在心。这股寒意非由内力变化、神剑加持而生,仅因持剑者本身剑势剑意之积强。 内实jing神,外固形姿,疏竹影扬手举剑,冷道:“今ri不较剑技,只问剑上生死。各尽全力,一招了结!” 心知到了生死关头。汗湿衣衫,半花容回神之后,利剑一擎,柔声带杀,全力尽付生死一式:“醉癫狂、雨飘红、血披秋水一sè剑!” 旋身卷血雨,秋水飘长红。半花容全力以赴,合式绝技随声而出,杀机凛凛;决胜之招撒手相向,人如暴风腾空速转,卷雨成帘绽血芒,威势赫赫! “霜风寒滟印窗花!” 极招立分生死胜败,沾血冰蛾平举的姿态不变,人却已在刹那之间调转了位置。血光蓝芒交汇一瞬,震天连响数声,交织耀目的电光花火。招停人分,雨飘红未断,却有鲜血顺着剑身长流,见证亡命终点。数息之后,半花容伤处突然蹿腾起一簇簇凄艳的霜花冰蛾,飞舞,凄艳绝伦。 血印白衫由胸扩散,半花容陡然发出猖狂凉笑,“哈哈哈哈哈……你以为我会这样死在你的手里吗?” “吾来仅为杀你,你甘不甘愿与吾何干?” 风**电的恩恩怨怨关疏竹影何事?除了留剑于心,疏竹影不似闻人然总有太多顾忌,杀一个看不顺眼的坏人,不会总是顾忌旁人的看法。 “……是啊,与你何干呢?” 不顾旁人冷眼,半花容突然露出凄苦之笑,捂胸强撑最后一口真气不断,人似疯狂奔出内室,酿跄癫行。 琉璃仙境之外的风雨越来越急,使力拖延着半花容用生命迈出的步伐,毁去心中最后的痴愿。 电……总要有雨陪伴。可是这一回,难道连这一点都做不到了吗?先前明明发现了潇潇的痕迹,可惜却为杀一个内心妒火生恨非常的女人,而错过人生的最后一眼。 执着地奔向雨风飘摇,颠簸的人影终于无力,半花容屈膝半跪,发出寒凉渗人的惨笑。为了一段偏执的情,风**电的情谊成了笑话虚妄;为了一个无法实现的痴梦,天下第一的雄心霸业亦成空谈! “雨,总是要陪伴着雷电呀!” 临终之前悔恨遗憾吗?半花容难以明了,仅是向着雨风飘摇的方向,一掌按在天灵,自绝最后的xing命。带着一缕至死不弃的扭曲残笑,身化漫天粉尘裹挟在雨幕中,逆势上天陪伴惊雷。 人死仇随风雨散,天渐放晴,留在野外的长河南星目睹着一切,却只能驻足无语。明明半花容是杀子的凶手,不知为何难辨心海翻腾起怎样的复杂情绪。本yu会面另寻他法补偿父子亏欠,而今一切尽成泡影。长河南星难抑哀恸,泪洒衣襟,悲痛yu绝。 此生天伦难聚,灾厄总是伴随幸福来到。是恶人自有恶报的天理循环,还是上苍留给叶家的惩罚呢?多少悲欢离合,多少爱恨嗔痴,为何遗憾总是追随幸福而来,这是命运的无情,还是江湖的悲哀?谁知,谁知…… ps1:收小开也是为了收了半花容,佾云实在太老好人,省得韶云几个悲剧。霜映清阶疏竹影这个化身,给他的定位就是快意江湖的属xing,做事比闻人然要干脆果决的多。 ; 第二十一章 冰蛾送葬 一场雨埋葬两条人命,留下无声无息的悲痛,却连最基本的祭奠都做不到。孤身伫立天南山草茅空坟之前,长河南星静默哀思,满目悲怆,久久不离。 见长河南星安全无忧,疏竹影无意再作陪伴,遂解下腰间密钥,将它交于长河南星之手,道:“这是鬼楼钥匙,你代吾还给刑天师。” “我明白了。” 稳妥收好鬼楼之钥,长河南星回神之后,稍敛脸上悲容问道:“前辈接下来做什么?” “做感兴趣的事。” “兴趣……是去挑战邪神吗?” 眼睁睁地看着疏竹影把沾血冰蛾剑身重新隐于竹鞘之中,长河南星面露担忧道:“邪神并非易于,前辈至少不该托大收剑。” “这算是关心?金少爷,你的xing格和以前相比,真是一天一地。” 闻言话尤淡然,疏竹影收起沾血冰蛾,眉头微松:“邪神不是穷八极的对手,就算他擅长多种秘术,强过魔剑道右护法不少,仍是不足为惧。往昔穷八极重伤垂死尚能将他逼退。我想一试不用沾血冰蛾,败他究竟需要几招。” “前辈……从不担心败亡吗?”眼前剑者与复活自己的那人xing情迥异,长河南星不由生出几分疑惑问道。 “此心常放静中,是非利害,谁能瞒昧?事至尽心而为,事过了无点痕。不拘泥于一时,不拘泥于一世。意随心至,方得真趣。” 终点早已定下,疏竹影所为不过由心所向,但求本然自适。长河南星见疏竹影主意甚坚,也就不再劝阻,叹气提醒道:“半花容既亡,穷八极不出。邪神失了制衡,必将有所动作。前辈杀了半花容,必会引起邪神主意,还需小心妖邪诡术暗害。” “妖邪鬼祟害人,那就先让他没法再动……你该回阪城坡了。” “唉,前辈保重。” 收剑下山,山道之上风吹叶落;肃杀萧索,又是一出送葬将演。 ————————————————————————————————————————————————— 烈阳当空,杀氛盖野,近ri极阳之地,本该炎热非常,却来肃杀冷风不息。昔ri十方高手围杀邪神之绝命地,今朝试剑葬死之近ri峰,突来出乎主人意料的生死约斗。 邪神望着眼前剑客,心中积郁难言。半花容死后,不是没有戒备提防疏竹影,只是从未想过对方会来的如此之快,仅仅相隔一ri,就是一场生死剑赌。 作为魔剑道深入中原的先锋,若非脑智能力远胜同僚右护法,邪神也不会被诛天委以重任,更能在多名高手围杀之下保住xing命。 脑中思考不停,邪神为探疏竹影目的为何,谨慎回视,语气森然发问:“疏竹影,你我往ri无仇,近ri无怨,生死约斗究竟有何必要?” 长剑竹鞘触地,疏竹影不答反问:“这样问,是需要吾给你一个去死的理由吗?” “你是什么意思?” **的挑衅,该然的轻藐,瞬间激怒左邪剑。胖脸横肉一抖,邪神手中头骨水晶杖重重捶地,恨声道:“胆敢侮辱我,就得付出xing命的代价!” 令人战栗的剑意倏然勃发,疏竹影提剑向人,点头道:“哦?这样讲不是刚好,何必连篇废话?动手罢。” 闻言心生不妙,邪神勉力压制愠怒,沉然问道:“……你在起肖什么?!” “非要理由,嗯……那就给你十八字。” “胡言乱语,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邪行异能,jiān宄邪佞,皆是涉世祸胎,岂能留之?” 一言一答,风马牛不相及。立场对立,废言无用。疏冷话音未落,疏竹影已是一剑横空而过。旷世名锋并未出鞘,但有惊艳夺目剑光划空留影,开启正午战端。 第一剑无招无名,快、准、狠、绝,虚实难辨的迷蒙剑影,算尽对方一切退避后手,仿佛将人陷入剑之牢笼,被动解招。邪神见状双眼一凛,头骨水晶杖顶中竹鞘,誓yu硬碰较力。 眼瞅疏竹影相貌年轻,邪神秉一身根基之胜,滚滚邪力一息迸发,压逼而回:“你找死,就休怪吾无情了!” 邪力澎湃挡关,疏竹影心为试剑,不争根基高下,触杖剑尖之上寒锋轻划,一刹那的冷芒照眼,不坏方圆一点景,人似鸱鸮低飞倒回退立。 “你就只有这点本事……” “吗”字尚未出口,邪神墨绿长袍之上骤然撕出多个破口,诡异蓝绿魔血横流,望之令人心惊。手中头骨水晶杖丝毫未坏,隔着护体真元仍遭凌冽剑意透伤。邪神胆寒更是盛怒,水晶杖上邪芒大盛,再也不敢大意轻敌,诡绿邪芒汇成磅礴气流,碎地扬尘,轰然击出。 魔能洪流逼命,疏竹影不发一言,闪避更是抢进而攻。风过疏竹不留影,回首就是迅雷不及掩耳第二剑,快意一式速递而回。 此等速度……恐怕只有魔皇那位好友才能稳胜一筹了吧?不知为何,邪神被动挡招同时,脑中突然滑过这样一个念头。然而战中不可分神,左邪剑连忙收敛心思,奋起一身邪力回击,身化诡异邪芒,意yu拆招回招,毙敌杖下。 熟料,人在疏竹影剑意、剑光笼罩之下,邪神但觉邪法用不得,魔功使不得,剑法比不得,处处受制,唯有以一身根基被动抗衡!电光火时间,辨不清人影动作如何,只闻铿然剑声连响不息,随后,风停,人定,剑止,五剑霎时了结! 背对背,邪神头上高冠不见,乱发垂散,头骨水晶杖断成六段,坠入黄尘,败象昭然入目。本意左邪剑或在剑上有些斤两,熟料邪神剑法仅是堪堪算得上乘,名过其实。若非根基强横、控制他人思维之邪法高深,邪神人在江湖难有作为。 弓身跨步横剑,剑上魔血点点落地,疏竹影背对邪神,言露失落:“六剑便败,你的命,只值吾七剑!” 此生遭人如此鄙夷尚是头回,邪神回身怒瞪,咬牙威胁道:“你能在剑上败我不假。可惜以你之根基,没有神剑助力,最后还是得死!” “穷八极拥有神剑,根基在你之上,所以你就躲在近ri峰一直做缩头乌龟吗?满腹诡计,胆废、心废、人废,武格下下,留命何用?” 本是对立的身份立场,疏竹影自不会拖延。邪神既不能在剑上给出更多惊喜,那下一招就该结束无聊的战斗。心生失望,脑中瞬息定念,疏竹影抖落竹鞘,名锋乍现寒芒。妖冶冰华一闪,沾血冰蛾倏然出鞘,人化清风迅鹰,急湍甚箭,猛浪若奔,疾速逼近邪神,一剑惊尘! 是时间过得太快,还是对方出剑太快,而至不及防备? 不是不愿使出极招崩魂擘魄,邪神仅是只觉耳边刮过一阵清风拂发,尚未动起防范的念头,疏竹影便已一剑插入胸口,迅又抽剑错身而过。 胸前魔血混杂着冰蛾飞天,邪神抹了心口一腔魔血放到眼前,不可置信地喃喃道:“这口剑……” 无声的凄艳冰蛾振翅扬天,夹带被邪神残忍杀害的无数生魂,四散而飞,重入轮回。败兴的一次斗剑,疏竹影低叹一声,近ri峰终又重归寂静。 “冰蛾送葬,你该满足了。” ; 第二十二章 东陵不笑 飘着淡淡雾气的清晨,街道之上人流稀少。等到一缕阳光shè穿薄雾,空旷静谧的街头才在走上街头的小贩叫卖声中,变得渐渐热闹起来。 无事的时候,疏竹影总是喜欢孤坐一处,什么都不去做。倒不是脑中总在思考着什么,抑或参悟着什么高妙剑理。或许反过来讲,什么都没有去想,才更合适。 坐在客栈一楼,疏竹影与一个锦衣华服的公子隔桌而坐,空气中有一股香味飘在鼻端不散。隔座飘来的香气,像是带着杀了邪神之后,归程途中寻找落脚客栈时,路经城镇青楼勾栏所传出的浓郁脂粉味。 疏竹影不喜这种味道,便yu起身走出客栈。然而人尚未动,却见一柄弯曲的兽骨刀,重重拍在了桌上。头戴狗头面具的老狗,全没当自己是外人,拉过长凳就坐在了邻座,感慨着叹道:“好狗弟,我终于找到你了。” 熟悉又陌生的话语响在耳畔,疏竹影少有的眼生几分波动,却未怀疑说话之人的身份真假、去追问一个死人为什么能出现在面前,抑或老狗为何能够轻易认出自己的来历。 疏竹影仅是转头看向坐在身旁之人,非常自然地问道:“找吾何事?” 好似不满桌上轻淡的食物,老狗伸手带过跑堂的店小二,点了一餐丰盛的食物,等菜上齐抓起一块牛肉咽下肚,方才说道:“好狗弟,我的狗呢?” “六庭馆。” “六庭馆,不熟悉,不过安全就好。” 像是许多年孤独生活,很久没有和人好好说过话,得到心安的讯息之后,老狗连声问道:“唉,我为了小蜜桃找你找了这么多年,我的小蜜桃吃得好、睡得好,过得好吗?不在我的身边,它有没有很想我?” 留意到老狗的影子若有若无,虚实不定,情况特殊。老狗一连串的追问没能换回一个答案,疏竹影绕过虚言,直接摇头拒绝:“你不能带它走。” “为什么?” “它不会认你。” “它是我最好的兄弟,一定能认出我。” “味道不对。” 老狗闻言不惊反喜,拍了拍面sè疏冷的疏竹影肩头,叹道:“哇,好狗弟你的鼻子现在竟然像我一样灵,能分辨出不同的味道了?果然不愧是我的好狗弟。不过小蜜桃跟我最亲,它一定记得我啦。” 哪个人不能正常分辨味道?关注点全错,好好的人不做,一口一个狗兄弟……几句话的工夫,旁人看着疏竹影和老狗的目光,像是在看神经病一样。又似是被老狗身上狂放的气场惊到,大多用餐的顾客草草吃完早餐就离开了店家,看得店掌柜和小二心疼不已。 隔桌的锦衣公子像是同样不习惯老狗的粗野,亦微微蹙起了眉头,结了账就迈步出门。深赤发的锦衣公子摇着黑羽扇,在迈出客栈门的时候与一个小姑娘擦肩而过,没多久就走出了视线,不知去了何处。 麻花小辫顺着清丽的两颊而下,一身红白便装,看去有些jing灵古怪的小姑娘,目送着公子哥远去,等周围没人注意之后,就从衣袖里拿出一个干瘪的钱袋,放在在手里掂了掂,看上去似乎有些不满意的样子。 被疏竹影的脾xing弄得有些无聊,一边吃着东西一边留意着旁边一切的老狗,眼尖的注意到了门前的景象,狗头面具一转,咂嘴道:“喂,好狗弟,那只母的偷东西哦?” “与吾有关系?” 沾了一身烟花俗气的公子武息深厚,想来并非良善,疏竹影可没兴致多管闲事。锦衣公子离开了客栈,没了熏鼻的味道,疏竹影又松下心,端着茶杯小口的啜饮了起来,淡淡反问。 “喂,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人哦。哈,我要做抓贼的正义使者。你不管,我去!” 若是放在从前,老狗对这种偷鸡摸狗的事也不会多管。但眼睁睁看着眉清目秀的小姑娘“误入歧途”,不知为何老狗像是心里面堵了一口气般,哼了一声就窜出了客栈,拉住了即yu回头的小姑娘。 突然被人抓住了胳膊,廉庄惊了一下,随后恙怒地甩了甩手,反呛道:“光天化ri,你一个大男人拉我做什么?” “你这只母的,把偷到的东西放下来,我就让你走。” 说着老狗松开了手,廉庄揉了揉被抓得有些生疼的胳膊,没好气地扭头回道:“说我偷东西,你有什么证据?” “免狡辩,我刚刚在客栈里面看的一清二楚。” “街上这么多人,为什么只有你看的到?” 眼珠转动,眸中闪过一丝狡怪,廉庄假咳了一声,突然提高了声调,朝着周围的人大声喊道:“大家来评评理。这个人当众非礼本姑娘,还贼喊捉贼!” 清脆悦耳的女声传入耳畔,一群路过之人见有热闹可看,连忙围了上来。老狗感觉有些不对,却仍是坚持道:“赃物还在你身上哦?” “什么赃物?你能说清楚吗?不能说对,那你就是在无理取闹!” 隐隐约约从那锦衣公子身上嗅到危险的味道,又想起之前看到有图画和文字并重的书纸被这只母的偷走,老狗立刻猜道:“嗯……一本武功秘籍和几两碎银。” “哈,我手上可没有武功秘籍,只有一本茶余饭后的闲暇读物。你要是不信就来搜身啊。” 刚把东西偷到手,廉庄就已察觉除了几两碎银,没有什么特别的收获。谁知老狗就像是浑无所觉一般,凑到了廉庄面前,伸手就往身上摸去,惊得廉庄连忙大步往后跳去。 “喂,喂,男女授受不亲,你给我退开啦!” 老狗不满地摇头,止了手中动作,哼道:“明明是你要我搜身,现在又假装不好意思,母的真是麻烦。” “你给我退到一边,我自己来!” 忿忿地把老狗推到一旁,廉庄把刚刚从锦衣公子身上拿到的一叠纸拿了出来,稍稍看了一眼,登时满脸羞红,随后强硬地把一叠废纸塞进了老狗手里,脸似烧火一般通红滚烫,不耐非茶馆:“好啦,好啦,你看!这哪里是什么武功秘籍?!我看你就是故意找我的麻烦,本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你把这些纸拿走,带回家自己用吧。” 接过稿纸之后,也不知头上带着面具是怎样看清字迹的,老狗低头翻了几页,连忙偏过头去,语气纠结带疑,惊呼出声:“哇……这种东西的手稿……东陵不笑生……那是什么人?” 骤闻老狗之言,看热闹的围观人士,竟是不知为何狂热了起来,纷纷惊呼高喊道:“什么,什么啊,竟然是东陵不笑生的手稿?在哪里,在哪里?我要,我要!” 惊呼声后,人群之中冒出一堆志同道合、穿得人模狗样的男人,把老狗团团转转地围在正中,堵得毫无缝隙可走。 呸,对那种书籍趋之若鹜,都是些登徒子!乌黑秀发,古灵jing怪的小姑娘娇哼一声,再施空空妙手,顺走了一堆钱袋,乘着老狗无法脱身的空档,施展极为上乘的轻功,一溜烟就不见了踪影。 “好玩吗?” 扔掉手中的chéngrén读物,老狗好不容易挤出哄抢中的人群,走到站在客栈门口的疏竹影身边,晦气地拍了拍黑白网格的麻衫,恨恨道:“不行,我一定要找到她偷东西的证据。” 听完老狗答话,疏竹影不言不语,不知心思为何,拿起竹剑起身转身便走。抓不住疏竹影心思,老狗站在原地连声追问道:“喂,喂,你要去哪里?” “本来要去剑冢找一个人。” “现在呢?” “兴趣来了。” 留下简短四字,疏竹影就往廉庄离开的方向而行。老狗还没厘清头绪,为什么以前那么多话的一个人,再次相遇不但样子变了,连xing格也有产生了这么多变化。 不过既然目标方向相同,老狗亦就拿起兽骨刀跟了上去,并行在道路之上:“急什么,走慢一点。以我的嗅觉,她跑不掉啦。” 疏竹影冷道:“你的钱袋掉了,狗鼻何用?” “啊?” ps:侯爷刚潇洒过……所以身上会有味道……其实我只是想写欢乐的狗廉而已。 ; 第二十三章 争王 疏竹影一直保持着不紧不慢的步子前进,而老狗却很快就走在了前头。没过多时,两人便已超过出城的人群,抄了荒郊野道,追踪到了一处小山村。 廉庄此时住得房子,仅是一处篱笆围好的普通山野民房。虽是显得有些简陋,不过在主人悉心收拾之下,环境却也清幽宜居。 在老狗的眼内,以廉庄每ri的“收获”,和她那不俗的轻功来看,应该早就可以换一个更好的住处了才对。但见眼前景象并非如此,不由心生好奇继续看了下去。 老狗缩在墙角伸出狗头面具,目不转睛的看着祖孙温情。疏竹影却没心思做一个偷窥狂,一个人靠在稍远点的树下闭目养神。 过了一会工夫,老狗连猜带蒙,顺便问了几个邻里乡亲,大致了解了情况,这才走了回来。 “哇,真是个孝女呢。长得漂亮的孝女做贼,做人果然不如做狗。” 感慨几句,老狗视线不曾转移,仍然面朝廉庄家的方向,头也不回地向疏竹影伸出手,摆了摆问道:“钱呢?” “……抓贼的正义使者?” 冷飘飘的淡讽一句,疏竹影把几张银票放在老狗手里,道:“解一时之忧,不能解决问题。” “有些道理。” 接过银票之后,老狗闻言稍有迟疑,并没有即刻上前。毕竟前一刻还视对方为死敌,转眼就热心的过了头。万一被廉庄当成了别有企图,那可就弄巧成拙了。 而且不对啊,明明自己是来算账,为什么反而变成了热心帮忙?老狗这个时候才想起这茬,连忙驱散了脑中奇怪的念头,轻哼着问道:“你认识厉害的医生吗?等治好了老头的病,我再和她讲道理。抓贼的正义使者,不能半途而废。” “很多,但不能是现在。” 老者虽然身体有恙,一时却没有xing命之危。疏竹影话音方落,顶上天光忽然尽敛,迅又恢复先前朗朗之sè,像是从未发生过异象一般。 “天公仔变脸变的真快。” “听过七星吗?” “你又有别的兴趣?” “嗯。” 淡漠的表情显得更加肃冷,疏竹影轻轻应了一声,随即抓起放在手边的沾血冰蛾,朝着出村的方向快步而去。 老狗本还为掌握住了疏竹影的心思感到少许自得,又见疏竹影二话不说转眼就离开了老远,跟了上去不耐大声道:“好狗弟啊,你究竟在起什么肖?” “找一名剑客。” 兽骨刀一扬,狗头面具兽眼红光一闪,老狗问道:“有狗厉害?” 有些事和老狗一起行动不合适,疏竹影指向身后回答:“你不是要做正义使者?” “嗯……正义的使者,需要一条jing犬!” 十余年没见面,想小蜜桃想得心肝都疼,老狗摇头拦在疏竹影身前,不容拒绝道,“你赶紧把小蜜桃还我,我需要它替我看着这个女贼,不能让她跑了!” ――――――――――――――――――――――――――――――――――――――――――――――――― yin气沉沉的剑之墓冢,浓重的死气蔓延无边,遍地皆是断剑残兵,满目腐朽衰枯。剑之死地之中,遥遥响着老者的锻炼吼声,中气十足。 一向少有人至的苦寂之地,今ri来了一个不速之客。上古七星之事越传越盛,异象不绝,疏竹影来此与病剑叟约斗,一为试出剑王星剑上虚实,二是想要确认一些事情。 步入剑冢深处,疏竹影伸手抓向插在一旁的玄冰剑。察觉身后异动,病剑叟迅疾翻身,从拿八风剑做的单杠上跳落,翻腾几圈之后,疾跃抓向疏竹影握剑之手。 高手过招,一刹那的错算疏漏,差距便再难拉近。足上绑着千斤铁石,病剑叟腿脚何止慢了一分?疏竹影握住身侧玄冰剑,反手背剑一转,剑锋寒气逼人。 玄冰剑平削相向,病剑叟唯有收手后退。站定之后,稍显气闷的将手中八风剑转了几转,病剑叟急急呛道:“啊啊啊,趁着叟仔我锻炼身体的时候偷袭,你这样可不能算赢!” “此回胜负一了,霜映清阶疏竹影,候教。” 多次切磋均未决胜,事到关键,疏竹影却不会再做谦让。不以兵器为胜,竹鞘掩饰的沾血冰蛾卸在一旁,疏竹影仅是拿着玄冰剑,静候病剑叟应战。 扔掉腿上千斤铁石,把八风剑反扛在肩,病剑叟抖着双腿,不满非常道:“哟哟哟,除了穷八极那只老猴,还没人敢这样跟我呛声!疏竹影你想见叟仔的真本事,可得有八风吹不动的实力哦?!” 战意盛,剑意浓,病剑叟虽不明疏竹影为何执意分出胜败,但这样的好对手可是多年未见。剑上长短,自有一争的兴趣。 不过看着疏竹影手拿玄冰,又扫了一眼身侧的沾血冰蛾,病剑叟转又疑问道:“喂喂喂,你有竹剑为何不用?虽然你那柄剑是差差差不错,但论剑又不是比内力,叟仔我会注意收住点力,你放心来就是啦。” “你和傲神州一样多话。” “剑魔像我一样风趣?哼,注意来,小心被我的剑风扫到漏气,衰衰衰哦!” 话语落,八风剑拄地不动,剑冢之内突来衰风倒灌而入,哀哀凄凄,使人未战先怯。病剑叟朗声一笑,衰败之剑抢先而出。剑冢之内本就衰朽之气浓重,更助剑招之力。 衰风杂剑流,绵密无漏,八风惊扫。长久较剑,相互知根知底,疏竹影抽剑身法速展,人乘哀风逆势而上,挥出一道至简剑光,径直戳向衰败之剑弱处,誓yu快分高下。 “有这样简单吗?我可是八风吹――吹――吹不动的病剑叟,给我去!” 八风出鞘横挡,铿然作声,回剑速快。话虽透着轻松悠闲,病剑叟面sè却是十分凝重。 疏竹影的剑一直少有名称,早已走在化繁为简的路上。十余年的工夫,每年双方都会一试深浅。 亲眼目睹这人的剑,由随心所yu千变万化,到了今天看似微易普通,实则幽深无尽的至简至纯。 除了穷八极以外,病剑叟从未对任何人服过软。虽然八风病剑需得内力催持才能得见全效,但若以此为依仗赢了疏竹影,等于自认剑上略逊。更何况二人相交甚深,病剑叟深知疏竹影并非根基不强,只是甚少依凭根基压人。 心思抵定,病剑叟傲骨不让,不较根基上下,只在快中变化求胜,八风剑变化多端,毁剑、苦剑、乐剑、衰败之剑、悲风剑,各式交替,剑冢之内断剑漫天飞扬,任由驱使,霎那之间便已使出数十剑,奥妙无尽。 然而面对病剑叟逼命攻势,疏竹影依旧是往常疏冷面sè,手中的玄冰剑明明寒气渗人,看去像一条轻易就能摧折的竹竿,却每每必中病剑破绽。若非病剑叟剑上修为远甚寻常剑客,须臾数招便会落败。 八风碰玄冰,招未动,气已受制,变招亦难作为。敏锐察觉疏竹影与往昔不同,病剑叟深知久战不利,果断退出十数丈,一剑付诸全功! “毁剑破十方!” 剑与剑,胜负将分;式与式,输赢一瞬!毁剑一出,剑冢残余废剑,纷纷断裂成粉,凝炼一剑之功! 雷啸十方原,长剑动八风,浩荡的匹练剑芒,带着毁灭破败之气,瞬息映入眼帘。衰败之风撕裂衣袍,疏竹影却仍是面sè无波,手中玄冰剑像是没有附着一点内力一样,平平伸出,划出一条曲曲折折的弧线,快不眨眼地将病剑叟极招一破到底。 倏然一声轻响,玄冰剑重新插回另外三柄剑器之旁。剑分胜败,剑冢之内却是一时无声。过了片刻,仍未感受到天际七星变化,疏竹影不禁蹙起眉头,迷惑念道。 “败在剑道的剑王星,仍然还是剑王星么?” ; 第二十四章 妖刀界 八风剑稳稳拄地,一场剑败,使得病剑叟内心波澜不息,身躯像是老了不少,静立颤抖许久之后,千般心思终是付与长长一叹。 “唉……想不到这么多年之后,我终于还是败了。” 听见病剑叟话语,疏竹影止住脑中思绪,回身正视平静道:“剑心有垢,阻你进步。” “哈,穷八极么?叟仔我一世人不曾对谁服输过,当年为了一口西疆神剑,遇上穷途末路、濒临死境的穷八极。哎,剑神、剑神,剑神……” 同辈论交,病剑叟并未像对待剑君一般装神秘。早年往事与疏竹影说了亦不止一回。然而虽知心中症结所在,想要放下又谈何容易? 病剑叟不是一个容易认败放弃的人。按下心头唏嘘失落,病剑叟八风剑重新扛上肩头,神sè一肃问道:“疏仔,你今ri找叟仔我试剑不寻常哦?” 不二刀的主星命格与刀无双有关,但由今ri之事足以确定,七星定命之后,除了潇潇能够移灵保命,其他六人应是无法转移了。 此番约斗剑王星,并不是疏竹影对虚名有什么兴趣,而是关乎病剑叟死活。除此以外,挑战天策真龙亦是值得去做的事情。不过有些话也无必要说的太清楚,疏竹影仅是提醒道:“小心七星之主。” “七星之主?哦,你也信了最近公开亭那些废纸对不对?” 耳闻答复,病剑叟面现了然之sè,却无更多注意:“哎呦喂,疏仔啊,你什么时候开始留心这种事情?安啦,安啦,七星之主算什么,叟仔我两三下扫到他惨歪歪。” “七星命丧,星力回归主星,不死不休。” “哦——” 病剑叟长咦一声,收起玩笑心思,口气肃冷道:“我倒是想看一看究竟是谁有够力,能收掉叟仔我的xing命。嗯,又有人来了。” “剑君十二恨。” “十二恨,哪十二恨?” “自己问,暂别了。” 收起沾血冰蛾,疏竹影转身yu离。剑王星命格既然无解,疏竹影亦不愿阻挠天策真龙回归,届时最多剑上一争生死而已。仅仅五星归体的天策真龙,亦未必就是无敌了。 然而未等疏竹影离开,病剑叟手中八风剑横身拦路,语带不满道:“喂,疏仔啊,叟仔我不会轻易认输哦。” “你要怎样?” “叟仔我一直待在剑冢,手脚松了不少,否则才不会输你。陪我在江湖上走跳两天,最后再走一趟弃颅潭。” ————————————————————————————————————————————————— 据点隐秘,气氛妖诡的妖刀界,浓浓的绿雾漂浮不散,诡谲yin森。身着黑衣斗篷的剑客,默立石柱之旁,等候着多年未见的友人,心思复杂难明。 仅是针对风之痕的剑术,已经不能跟上天忌的脚步。可惜妖后甚少在人前展露修为,就算妖刀诀偶有展露,亦不见十分长处,并未高过天忌所学多少。十余年刻苦修行jing进甚坚,想起往昔易闲愁的提醒,天忌不禁心生焦躁。 依是往昔初见行装,一身月白的闻人然,踏着枯叶碎裂之声,缓步走进大门:“天忌。” “久见了。” “是啊。” 七星之乱在江湖上闹得沸沸扬扬,魔剑道暗中动作不断,闻人然也没法继续窝在家里清闲。收到信函也过了这么久,终是到了该赴约的时候。 伸手后指,天忌道:“他与诛天、妖后都在内中。” “嗯,之后有空再叙。” 闻人然暂别天忌迈入妖刀界大门,沿途两侧妖刀界人马全神戒备,肃杀之气浓重,可见备战训练已久。 转念再想一盘散沙的中原人士,素还真又不是一个习惯强迫别人的领导者。若非天策真龙统合正道成军,想要与十七万魔魇大军硬碰硬,那还真是不容易。 “花难常艳,能得几ri风光好;人易闲愁,焉可百世逍遥真。” 思索间,闻人然进了妖刀界大殿,正见三名可称枭雄的人物齐聚室内,气氛凝重透着诡秘。 闻人然口中念着的诗号,使得魔剑道之主想起天坛姬无花来,更是不由联想到与妖后之间的关系,顿感糟心不已,连带着诛天对闻人然的映像也差了几分。 霸道的面容不怒自威,诛天有意无意地带着几分轻藐,说道:“你就是当年助素还真推翻欧阳世家的那人?” “在妖刀界中,易某只有天岳的身份。” 诛天冷哼道:“本皇凭什么信你是天岳之人?” 在场三人均非蠢辈,诛天直言不信,疑声问话同时,一身紫艳,面容妩媚妖冶的妖后亦不阻止,仅是仪态慵懒地与身旁褢天女对视,仿佛全未注意一般。而在策谋略难看的面容之上,狡狯yin险冷笑更是全不掩饰。 面对三人质疑,闻人然神态自若道:“冥界三界宝玉齐聚才能唤出天岳仲裁,除了冥界之人还有何人知晓?” “是吗?” 此事虽然无法作假,但易闲愁全无冥界三族特征,看似就是纯正人类一名,如何能够使人安心?策谋略手中拐杖点了点地面,问道:“依你上次所言,天岳绝不会收留一个人类。” “人类,我就那么像是人类吗?” 故作冷怪一笑,闻人然运转佛魔合体之魔能,汹涌魔气瞬间涌蜂涌而出充斥整个大殿。 佛魔合体之后,异度魔界双生血咒jing纯魔气,与苦境魔界万鬼魔珠混合凝炼而成的至魔舍利,诛天也不能与其相较。闻人然以此掩饰身份,就算策谋略等人狡猾非常,一时也无法看出任何破绽。 身为魔剑道之主,诛天自不会认错魔气何来,难掩讶sè道:“这等jing纯的魔气……也罢,本皇就信你一回。” 就在诛天分心之际,妖后与策谋略私下对视一眼,微不可察地相互点了点头。无论信与不信,利用易闲愁拿下中原武林,铸就龙图霸业总不失为一个良策。至于现在就害死诛天……目前黑衣尚未回归妖刀界,妖后却还没有那种准备。 收去一身魔气,闻人然直入正题:“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开始行事?” 瞥了一眼策谋略,诛天闷声不悦道:“魔魇大军破除封印尚需时间,现在不宜动作。” “魔皇,根据天岳的情报,听闻远古七星之主天策真龙,与你乃是命中宿敌。现下中原武林七星风云再起,你对此就没任何想法?” “哼,不是每一个人都是天策真龙。况且就算是天策真龙再世,那又如何呢?” “至少需得掌握一人在手,以免猝不及防。” “嗯……妖后你认为呢?” 紫袖轻挥,妖后手指轻点眉心,沉吟道:“提前走上台面,并非上策。另外,七星单独并非吾等敌手,更无法与魔剑道妖刀界两大组织比较。此事无须急于一时,派人密切注意七星行踪便是。” 真要让诛天成功的太容易,ri后又怎样谋夺他之基业,成就龙图呢? 策谋略暗自发出一声冷笑,嘴上却是附和道:“不错,目前最重要者乃是魔魇破封。只要十七万大军不灭,就算七星归体又能如何?” “嗯……本皇须与此人详商,不如让他与我回转魔剑道,亦可免去来往麻烦。” “诛天,易闲愁是吾托策谋略邀请来妖刀界的贵客,你要与吾抢人吗?” “哦?妖后,你要坚持这人助你成事,本皇就不夺人所好,告辞。” 虽是心机深沉,诛天也有几分横千秋粗野豪迈的特质,心中霸业最重,耳听妖后似乎有所不满,亦就大方应承下来,说完也不管妖后与策谋略作何反应,就要带着魔剑道右护法离开妖刀界。 “诛天。” “嗯?”耳闻背后磁xing十足的女声,诛天停步微疑。 纤细的手指撩起额前淡紫长发,沉静的面sè稍带几分冷艳妖娆,妖后口中话语却是严肃非常:“约定之期不远,你该准备把黑衣送回妖刀界了。” “怎样教导黑衣本皇有本皇的打算,不劳你费心多言!” 战袍重重一甩,诛天对妖后之言全不上心,留下一句硬话即刻转身大步出门。 眼睁睁看着诛天离开,妖后缩在袖中的指节,捏的隐隐泛白,眸中寒芒瞬闪而过。 亲眼目睹家庭伦理即将上演,闻人然不禁在心中生出几分感慨:幸好自家不用因为孩子闹到这种情境,甚至连小命都有可能丢了,否则是该有多悲剧啊? ; 第二十五章 秋山临枫 诛天不顾旁人眼光回转魔剑道,留下各怀诡谲心思的两人隔空对视。ww.vm)虽是对诛天举动气恨不满,作为妖刀界首领的妖后,自有其霸主气度。紫花棉袖背手负于腰眼,妖后依旧操着平日慢条斯理的口吻,语态沉静:“些许烦心家事,让客人见笑了。” “哪里,易某人在天岳,亦有子女,能够理解妖后心情。”轻声应着,闻人然回视妖后,嘴上却是向着策谋略发问:“两位,还有其他指教吗?” “关于天岳,本后尚有一些疑问,不知你能否告知呢?” “妖后请讲,易某能无不言。” “据吾所知,天岳一向位居中立,甚少插手小三界之事。你既作为天岳隐伏正道之暗桩,又何苦早早出头呢?” 视线停留在策谋略身上,闻人然似笑非笑答道:“这话说来可就长了,策谋略,你说是吧?” 果然出身天岳之人,绝不会无偿相助小三界……虽不明对方目的究竟为何,但以策谋略深沉心思,却知闻人然只用这一句含糊之言,就使得妖后对自己与易闲愁之间的关系,生出了疑窦。偏偏谋夺人皮之事不能直说,端是高明的招数。抛开妖后心思不谈,思及易闲愁往昔表现,最甚者便是对天忌的关注。如果他真是天岳之人,那么天忌除了天资极佳,究竟还有什么值得天岳去注意? 内心杂思瞬息万千而过,策谋略冷哼道:“妖后,这是我与他之间的问题,你我稍后再谈罢。” “哦?” 妖后娇艳的面容微冷,手拈着垂肩而下的紫白长发,细长的眉眼微眯,淡淡吩咐道:“权妃,将客人带下好生招待,切莫怠慢。” “是,姐姐。” 欠身一礼起步,权妃褢天女盈盈一笑,随即伸手引路。明知妖后与策谋略谈话必与自身有关,闻人然亦知此刻不宜逗留,便就跟着褢天女离开了大殿。 待正殿之中只剩下了策谋略,妖后这才不悦道:“策谋略,合作需要诚意,你之前的态度令人失望了。” “诛天令你烦心,但妖后你又何必急躁呢?” 阴森寒笑几声,策谋略言带不屑道:“关于天岳,小三界均知之甚少,谁知对方究竟是何来历?除非此时决出冥界共主,否则他刚才说与不说,又有谁能分辨真假?” “你是认为本座不该怀疑你吗?策谋略,吾方三人是为利合作或是其他,你该心里有数。不该想的事,本座劝你不要去做,以免误得不偿失。” “哼!妖后,我觉得此话还你亦然。言语流于表面情绪,看来你我今日无话可谈了,再会罢。” 临走之前,策谋略顿了顿,说道:“天忌暂时就留在妖刀界,亦好方便你我联系。” “表面情绪……” 妖刀界大殿转眼空空荡荡,妖后靠着帘幔后的高座倚下,嘴角噙着笑容展魅,深意隐隐。 “策谋略,你又怎样断定对方最终会与谁合作?” ————————————————————————————————————————————————— 一江枫红陪晚艳,秋山烧赤居卧龙。藤萝缠木屋,满园青蔬瓜果,一派隐士悠然。 “……展示能力之后,亦须故露少许破绽,示敌以弱,方才能更易获取对方信任。” “度呢?” “既然安全无忧,不妨多留一些念想于他人。当然,不能令对方觉得你软弱可欺,失了价值。” 说话者身着绿麻衣,头戴文士冠,手中青叶扇掩胸,眸光自信睿智,气质淡远从容,好一副卧龙之姿:“由你之言可推,这三人所属势力虽仍处在暗处,但魔剑道近来动作频频,离走上台面不远矣。而这三人虽是站在同一立场,却是各怀鬼胎,于你大为有利。你与策谋略之间信息差距太大,只要找出能够解除秘法之策,以你之能对付他并不困难。不过依你所言……你当下所假借身份背后的天岳军师,恐怕才是最为难缠之辈。” “我一直觉得请你帮我对付策谋略,有些大材小用。” 隔着遥远的距离,闻人然透过法术传音道:“天岳军师的事还不急,他不会在四面环敌的情形下出手,毕竟冥界小三界的头领并不容易对付。论顶尖高手的实力,天岳并不占优。” “哦?听你之言,我开始怀疑究竟你是智者,还是我才是谋士了。天岳一方虽然不会做出太多动作,但也不会坐视你这般破坏布局,小心阴沟翻船呀。” “粽子,你的嘴一向这么伤人吗?难怪银狐在你身边,会像个闷葫芦。关于天岳,我自己会谨慎注意,安心吧。” “哈,银狐对疏竹影甚是想念。上次一招之差,至今念念不忘,何时再让他来天外南海呢?” “卧江子!” 隔着几步远的距离传来某人的炸毛声,卧江子揶揄笑道:“罢了,再说下去,吾又要头疼。有事联系,吾便先撤了法术。” 歇了法术传象,卧江子缓步走回院内凉亭石桌处。本是晴朗的天空,突然乌云笼聚,阴沉了下来。洒然入座,卧江子摇扇叹道:“嗯,要变天了,变的是世局人心。气象转换虽是自然循环,但天象异变,却是一种世局更改的征兆。” “有话明说。” 蓑衣披肩,石桌旁一直沉默的狐耳俊秀男子,解下腰间酒壶左右晃了晃,终是递向卧江子,道:“要饮吗?” 卧江子轻声问道:“是找到了好对手的欣喜?” “哼!” “一壶属于英雄好汉的美酒……” 接过酒壶放在石桌之上,粽叶编成的扇子挥摇,淡绿发竖冠的麻绿衣文士,淡笑道:“银狐,你还是这样不坦率。” “卧江子贤人,你是从何时开始关心中原之事了?有话就就快解释,别迂回打转!” “从前几年那名走遍天外南海,以不适应天外南海之躯,未逢百招之敌的异界剑客来此开始呀。至于当贤人……时机未到,现在还是当闲人就好。” 举杯小酌,卧江子细品着口中绵长回味,脑中思绪翻涌。 天际阴云变化,可天外南海的暗流波涛,尚未到揭开的那一天。当初由疏竹影牵头,闻人然才与卧江子结识。相互交换了信息之后,卧江子心中明白,苦境冥界天岳深入天外南海的触角,却是早该注意。不过现在这一切,暂时还不须让银狐知晓。 “全是废话!我只是大意差了一招!” “诶,是你想太多了。吾近来所为,皆是随性所至。我在为你找一个好朋友,你怎的不感谢我呢?” “麻烦!” 卧江子不愿讲的事情,无论怎么逼迫都不会说出来。心中稍有些气闷,银狐大口饮下杯中美酒,不再多言。 “呵,你的个性真是糟糕。” 放下酒杯,秋山临枫卧江子起身赏着谷内艳红美景,淡看天际风云变化,挥扇摇动淡笑自若。 “蛰伏秋山待枫红,青临落水无云彩。麒麟降世多磨难,江郎愿使尽长才啊。” …………………… 遥在天涯彼端,孤身立在华凤亭内,闻人然与卧江子断了联络,正思索着他留给自己的建议。 请卧江子出手帮忙,并不是闻人然一时冲动,而是经过深思熟虑做出的决定。之前闻人然熟识的顶尖智者,若非个性有缺,行踪隐秘,就是不擅排兵布阵。而在此道之上,能与四无君相提并论,武、智、术皆长者,除了素还真、寂寞侯以外,正道一方可以想到的人选,似乎也就只剩下了卧江子。 就在凝思之时,闻人然背后响起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转身但见娇俏的褢天女缓步而来。 “多日不见,除了与天忌相谈,你还是这般悠闲。” “唉,易某何尝不想早得信任,能够一尽所学?” 闻人然捧起精致的茶盏,杯盖轻擦几声,饮了一口放下,淡淡叹道:“劳动权妃亲自奉茶,实在是太客气了。” “嗯……妖刀界对贵客与敌人界限区分的很是明白。你是姐姐与策谋略邀来的贵客,权妃自该尽心招待。就是不知易闲愁你在妖刀界是否住得习惯?” 意思要是不识抬举,那就会换另外一种态度了么……真不愧是诱导悦兰芳再入歧途的女人。浅笑着注视面前女子,闻人然应道:“妖刀界吃好用好,自然习惯。不过一直无所事事,却是令我过意不去了。” 几日接触之后,褢天女总觉得眼前之人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容易令人心安的居家气质,从而不至太过防备。 但是每每想到眼前之人的身份,心思灵巧多变如权妃,却又故作聪明的浮想联翩,联系到天岳不可小觑的能力之上,坚定了自身怀疑,反而否定了直觉,愈加警惕了起来。 耳闻闻人然之言,权妃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道:“哦,你既然这般明说,那吾亦不便再做掩饰。姐姐恰有一事请托,不知可否应允呢?” “请讲。” “那日大殿一会,姐夫与姐姐的关系不甚和睦,想必瞒不住你。姐姐想要请托之事,正是关于吾那侄儿黑衣……” 第二十六章 魔动 以权妃的伶牙俐齿,自不会坦述妖后的真实心思。利用闻人然带回黑衣剑少,一来可以探出闻人然的实力深浅,同时削了诛天的面子,更可将闻人然彻底划归到妖刀界一边,一举三得。 不过要完成这些事情,尚须确认闻人然对妖刀界并无危害,现在闲谈所说,亦仅是权妃初步试探。 葱白的手指摩挲着杯沿,权妃道:“姐夫专横独断,姐姐多年欲见黑衣一面不得,甚是思念……” “易某大概明白天女的意思了,只是照妖后与魔皇先前所言,应当约定之期未至才是。” “呵呵,那是自然。不过,姐姐想要的是让黑衣永远留在妖刀界。” “天女将这等隐秘之事说得这般直接,难道就不担心我将此转告诛天么?” “你会吗?” 脸上依是娇笑倩兮,褢天女心内自有其盘算。对于妖后的私心,诛天心知肚明,就算转告又能如何?眼前之人只要不是天岳高层,以他的实力在妖刀界,能翻出多少风浪?而他若是正道的卧底么…… “嗯,比起霸道的魔剑道,阴险的策谋略,妖刀界在易某心内,确实是最佳的合作对象。” 不提策谋略人皮尚在妖后之手,随便想想日后妖后的立场划归,闻人然怎样都不会和妖刀界彻底闹僵。 答着至少令人满意的场面话,闻人然接着问道:“妖后需要我去做什么?” 言归正传,放下手中精致茶盏,权妃绣花白袖一甩,轻声问道:“近期魔剑道将会针对魔界天魔一系动作,以你在正道中掌握的人脉。在不影响魔剑道妖刀界入主中原计划的前提之下,顺便给魔剑道添些麻烦阻碍,应当不难做到吧?” ————————————————————————————————————————————————— 静悄悄的魔界,空荡荡的小径,几经战火延烧的苦境魔界,经过天魔与白无垢齐力整顿,终又恢复少许元气,复兴在眼。 “八风吹不动·病剑叟。” 蓦然,令人费解的名号划破沉静之夜,却是良久无人应答。环视四周空旷破落,病剑叟八风剑抗在肩头,面朝剑君问道:“这就是魔界?比叟仔我家的剑冢逊了一千倍哦。” “此地只是魔界外围,尚未到达内部。” 闻言又等了片刻,仍是无人迈出接应,病剑叟不耐道:“好了,一个人也无,是要怎样找到剑魔与刀魔?” “即回勿急。” 剑君受人指点寻上剑冢求剑,病剑叟接触之后起了提携的心思,遂带人出门同行。半路之上遇见不二刀,因同为七星之故,相互来了赌斗的兴致,便相约前来魔界,寻找傲神州与星野残红一较高下。 然而时局多有变化,龙王魛与泣花魂归隐山林,刀魔也有了九千宵陪伴,**落梅川避世不出。 剑魔傲神州虽然很厚脸皮,但还不至于打扰兄弟小两口的生活。刚巧魔界圣母未亡,白无垢人因此不曾退隐,傲神州便隔三差五的上门叙旧。 “疏仔,用剑的人你都认识?” 疏竹影向来事不驻心,不是被人提起,连他自己有意无意做了多少事情,也不会费神去回想。 病剑叟朝着自己发问,疏竹影稍作思考,答道:“只记得有趣的刀剑。” “那刀魔浅浅浅和剑魔差差差呢?快去叫他们出来!” 七星相互吸引,病剑叟不耐之言入耳,白衣刀客一身邪性陡升。侧身面庞之上,露出一丝冷笑,不二刀受激不由本心,淡讽道:“你没办法了?” “什么没办法,看我的!” 病剑叟话语落,拿着八风剑就开始活动起了筋骨,哼哼歪歪半天没有动作。 一旁早对剑王星与刀王星真实能为,心存好奇的剑君十二恨,故意插话道:“敢,就直接闯进罢。” “敢哦,我有什么不敢!但是一向只有人找我,哪有叟仔我找人的道理?” 八风剑横在肩上,病剑叟说完挺胸吸气,手放在满口胡渣的嘴前边,咆哮着千里传音,霎时音波震荡方圆百里,泥石向着魔界之内翻滚卷动! “喂……浑魔界的刀魔浅浅浅,跟剑魔差差差,限你们即刻、马上,现在就给我死出来。否则八风吹不动的病剑叟,闷的像哑巴的疏竹影,功夫普通的不二刀,和一个爱哭爱跟班的剑君,八只脚踩平你们的魔界!” 八风剑拄地,病剑叟歇了传音,晃着身子足下猛力一阵急踩,发出一道凌厉剑气,直直冲入魔界内中,掀起一阵兵荒马乱。 做完一切,病剑叟得意地转视不二刀,呵呵笑道:“怎样?说了这些话有够嚣张了吧?” “哼,背后来人了!”不二刀侧过身,孤冷地让开视线,淡淡说道。 话甫落,四人身后突然响起声调苍老的狂傲诗号,一股堂堂正正的魔性剑气,伴随大步而来的踏地声,迅速由后压近。 “平生进退如飙风,一睨人才天下空。独向苍天横冷剑,何必生吾惭英雄?!” 天魔录第一剑者,魔师傲神州由外入内,手中魔剑在四人之中指指点点,最后停在病剑叟身上,像是一头莽牛一般,故作怒容,不屑道:“死老头,敢这样称呼本魔师,你还是头一个。” “老仔,你就是剑魔差差差?叟仔我专程上门找你定孤枝,赶紧出手罢。” “哦?” 手按在背后黝黑的魔剑之上,傲神州老而不尊的视线扫过几人面孔,自信满分道:“三条路给你选;在这自杀,没性命,有勇气;尾挟着离开,有生命,很漏气;跟我相杀,没性命,没勇气!” “老仔,你刚才的话挑衅的味道很浓哦?有多大能力赶紧用出来,叟仔我可是八风都吹不动,尽管放马过来!” “哈,好气魄,接招哦!” 视线相对,各明心思。病剑叟八风剑出鞘侯招,傲神州豪气一笑,魔剑应声落手,潇洒出招。 堂堂正正,正义魔师似魔非魔,握剑之手轻快一抖,顿时剑斩春风排扫,随人疾驰奔向病剑叟。 谁知行到中途,却是剑风突兀转折,出乎意料的反冲直取疏竹影而去。与此同时,心为玩笑,病剑叟手中八风剑亦有了动作,一声轻喝,一阵悲风倏起,交糅剑魔剑气,夹击而上。 脾气相投,病剑叟与傲神州虽是初次合作,犹然默契不俗。当世两大剑客前后合围齐作,疏竹影手中竹剑却是更快。 无意争斗,沾血冰蛾灵巧嫁接,疏竹影侧身避让魔剑剑路同时,顺势将其带偏与八风剑搅在一处,人乘此时退出数丈,束手不动。 “疏仔,冲你以前帮魔界的忙,我就明白你不是来找麻烦。” 与病剑叟对视一眼,傲神州收剑定立,语带不满道,“不过,连认真接本魔师一剑都不肯,有些伤朋友感情哟!” “吾对彻底入魔的天魔录第一剑感兴趣。” “哼,扫兴。” “喂喂喂,你们两个等等叙旧,有两个人出来了。” 三方暂歇争执,见了魔界步出之人,剑君道:“魔魁,白无垢?” “剑君,剑魔……还有疏竹影?” 天魔闭关,没有龙王魛,魔界除了武有魔魁,智有非凡公子,力量仍嫌薄弱。而今圣母未亡,天魔尚仁,白无垢亦无法安心退隐。 眼前邪性的不二刀与病剑叟不熟悉,白无垢转向疏竹影问道:“疏竹影,你要与魔界为难吗?” “仅是陪行。” “那剑君呢?” 剑君道:“单纯刀剑之约的挑战,并无闹事之意。” “原来如此。” 玉骨冰心生性温文,有他主事自不会一言不合就开打。白无垢脑中思考不停,同时伸手邀请道:“几位有事稍后再谈,先随吾入内罢。” 魔界之中,仅有寥寥几人入心,疏竹影足下不动,突然问道:“琴魔呢?” “琴魔不在魔界……” 见这几人转眼谈到一块,病剑叟本意上门挑战,谁知除了自己与不二刀以外,其他人都是老熟人,竟然旁若无人的攀谈起来。八风剑重重砸着地面,病剑叟少有地漏气吼道。 “喂……你们都熟悉啊?认识就早点讲,害我刚才喊那么大声!” ps:魔界破格退场多没意思……慢慢来。 新剧相关:荷叶的剑果然魔性,慈郎不愧是能打近六十部戏酱油的不死系,每出必被虐。一线生在明,看来这次慈郎一定是素还真的暗处僚机了。 素问一走,主线都在忙填坑补,圆前后剧情,该说新编剧有心,还是说之前太那什么了……呢。 不过轰霆剧情回温这么快是好事就对了。剧情不再一味的向前推进,圆前后剧情的同时,素还真和阎王山斗机锋的感觉还不错。 丧和蓝山这种精彩的小支线多久没出现了,我算是对盘活天罗子剧情的那位编剧服了。 第二十七章 穷 校园网坏了,拖到现在…… ―――――――――――――――― “尚未请教两位名号?” “八风吹不动病剑叟。” “不二刀。” 见竟是剑王星与刀王星的疑似人选……白无垢脑中疾速变念,看了傲神州一眼后,温声说道:“两位有所不知,刀魔早已退隐不问世事,剑魔亦不受魔界约束。两位若要切磋应证武艺,不妨私下进行联系。” “白无垢?” 白无垢所说与非凡公子所定计划不一,魔魁不禁眉头紧皱追问出声。 “魔魁,吾有吾之考量,能否稍候由我对你讲明?” 不像非凡公子积极劝导魔魁参与武林大事,激进竖立威信霸权,白无垢思维偏于保守。而今魔界虽然一流高手足够,但除了天魔与魔魁,其余人等散居一方,下层更是少有可用之兵,仅是自保有余而已。此时强势向外宣扬魔界权威,容易引起正道反弹,并不符合白无垢心中盘算。 “好吧。” 魔魁能够傲视武林至今,除了拥有超凡的武学修为,战斗智慧亦不逊sè任何一人。眼前四人当中,就算剑君根基尚浅,亦非寻常魔界将领可敌,更不用说其余之人。 傲神州右手握着的魔剑,敲了敲左手掌心,点头说道:“没错,星仔虽然有了老婆。不过有高手挑战,男子汉也不能丢了眉角。不过作为好兄弟,本魔师需要代替他讲一句话‘动手之前,先要看清自身的能为’啊。” “哦?” 首次发出兴味十足的咦声,不二刀冷眼注视傲神州,天魔录第一剑凛然回视,战意不动自发,能为相互了然。 看这两人视旁人如无物,病剑叟登时插话道:“喂,老仔,你的对手是我。刀仔的对手才是刀魔浅浅浅,你不要弄错了人选。” “老鸟死了这么多年,很久没人可以跟我配对,叟仔你就那么想漏气?”傲神州道。 不愿见这几人在魔界动手,白无垢稍一沉吟,当下提出建议:“几位既有论武之兴,何不等剑魔找到刀魔定下ri期,魔界再在公开亭贴出挑战书。诸位认为如何?” “嗯,可以。在公共的场合打败老仔,比较有眉角。刀仔我这样讲,你可有意见?” “没意见。” 见这两人达成一致,白无垢复又转身邀请道:“两位,既然双方并无仇怨冲突,何不进入魔界饮一杯茶?” “刀魔应战,不二刀自会出战,请。” “喂,刀仔等等叟仔我。” 面sè冷峻,不苟言笑,不二刀说完并不接受邀约,直接往魔界之外而去。病剑叟见状,连忙拉着剑君跟了上去,突又想起落下一个人,这才朝着身后喊道。 “疏仔,该走喽。” “你们先走。” “又是神神秘秘,我们在十里外等你,快来哦。” 话语声很快消散在空中,疏竹影与白无垢沉默对立片刻,随后手化出一封书信,正正飞落白无垢手掌。 接过信封,白无垢微一掂量,并不拆开一阅,反是拱手欠身道:“魔界多次仰仗阁下出手相助,白无垢在此代天魔谢过。” “小心魔剑道。” ――――――――――――――――――――――――――――――――――――――――――――――――― “不二刀,刀仔,你就这样没情没义没眼泪,一丝丝拉都不念叟仔跟你的情分!” 远离魔界地界十里荒郊,病剑叟正吹胡子瞪眼地指着不二刀,痛心疾首,指责不断。 “刀魔一出,吾就奉陪。” 肃眉冷眼,不二刀兀自远离,留下病剑叟与满脸无奈的剑君十二恨,站在原地。 似叹人心不古,病剑叟哼道:“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没耐xing。叟仔我只是跟你们讲一个小小故事,才讲了几个钟头就要离开,可惜最jing彩的一段他听不到了。” “若非为了剑,剑君也没这种耐xing。” “知道了哦?叟仔的用心良苦?”八风剑夹在腋下晃动着,病剑叟得意道:“你终于明白了,你的前途无量。想要有绝世的好剑,还需要绝世的功夫与之匹配。” “你有绝世的剑法么?” “嗯……你这番话,拉出我尘封已久的记忆了哦?想当年……” 眼见病剑叟又要罗嗦个不停,剑君立刻背身阻止道:“好汉不提当年勇。” 病剑叟头往身前伸出半尺,气呼呼地骂道:“烂少年,跟你讲多少回了,别人讲话的时候免插嘴,尤其是听到你想要的东西。” “剑?” “哼,想知道剑冢那四口剑从何而来吗?” “如何而来?” “好奇喽?想听喽?叟仔我……没心情讲了!” 吊上了剑君十二恨的胃口,病剑叟却被不二刀和剑君两人弄得没了兴致,又察觉到疏竹影即将到位,干脆缄口不言。 没多时,疏竹影走了过来,见这两人面sè古怪的斗气,也不多说什么,直接朝病剑叟问道:“你接下来去哪里?” “去哪里……唉,要我讲刀仔也真没意思,定下了战约掉头就走,实在是有够没礼貌。刚才在魔界话也讲完了,白白净净的书生请我们喝茶,就该留下来饮一口。走走走,讲那么多口都说干了,我们赶快去喝一口茶。” 病剑叟说一不二,拉着人就要找地方休息。剑君十二恨求剑未得,亦只好跟了上去。 天刚蒙蒙亮,野外人烟稀少,三人好不容易找了一个茶寮。病剑叟走到桌旁坐下,招呼小二叫了几壶茶。 大口大口地灌下茶水,病剑叟靠着撑起茶寮的竹竿,惬意地咂嘴道:“等我们休息好了,就继续去弃颅潭找穷八极挑战。当年叟仔我是看他可怜,才故意让他被他抢走了神剑,这一次我可不会留手!” “神剑……” 见剑君面露异sè,病剑叟灰麻发辫一甩,偏头问道:“怎样?你有听说过?” “火灵脉坍塌,穷八极与神剑失踪已久。” “你在讲什么?穷八极和神剑不见了?话要讲清楚!” 见病剑叟面上尽是震惊愤怒之sè,剑君脸sè平静地解释道:“火灵脉神剑之主前段时间名动武林,因莫名原因受罪恶之身度化。神剑本在叶小钗之手,被闻人然讨回送还给穷八极,后来邙山火灵脉莫名坍塌,而穷八极与西疆神剑亦不见了踪影,前辈不知吗?” “神剑……神剑!我还没找他算账,穷八极怎能失踪?!八风吹吹吹……” 发出一声急怒大喝,病剑叟顾不得他人目光,拿起身侧八风剑抗在肩头,快的不可思议的脚步,扫起满地烟尘,人化清风随声而去,须臾无踪。 “前辈稍等,你的钱还没付呢!” 剑君十二恨想起还有任务在身,站起身来yu要付款。谁知一摸口袋两手空空,剑君只得歉意地望了疏竹影一样,果断有了决定:“罢了,翦云步!” 声未落,剑君提气运动上乘轻功,连忙跟上病剑叟。店家小二未及反应,二人便已消失不见。 高手做到吃饭的钱都没有,绝顶轻功用来喝霸王茶,亦是世上少见。眼睁睁地望着这两人把自己留下,店老板和小二围到桌前。疏竹影却也不以为意,仅是放了一块碎银在桌上,人继续端坐静享着早茶。 又过了片刻,傲神州和白无垢在魔界谈完了话,出来路径此地看见疏竹影,自来熟地拼了一桌坐下,大咧咧问道:“疏仔,叟仔他人呢?虽然星仔不在,我也不是不能大发慈悲,先扫到他漏气哦。” “找穷八极讨神剑。” “讨神剑没意思,你呢?” 放下茶杯低头沉思少顷,疏竹影缓缓摇头道:“穷八极是最后的兴趣……现在不是时候。” “喂喂喂,当着天魔录第一剑,本魔师的面讲这种话,很不给面子哦?” 淡漠静视傲神州半晌,疏竹影手按沾血冰蛾道:“你暂时放弃人xing彻底入魔,吾奉陪?” ; 第二十八章 汗青编 “我要彻底放开手脚,那就真成了剑魔了。连蘅佛子那种有缺陷、不完整的佛魔合体都挡之不住,万一较剑失手,本魔师不就失了一个好朋友?” 对自身魔态深有顾忌,傲神州口中虽是玩笑,实则拒绝之意甚坚。不提约剑之事,傲神州转而问道:“对了,你之前提醒白无垢注意魔剑道究竟是什么意思?” “最近你该留在落梅川。”手上竹剑不放,疏竹影答非所问。 听出疏竹影话中之意,傲神州身上魔气陡然一盛,冷然笑道:“他们敢对星仔动手?” “是整个天魔一系。” “呵,真是好大的口气!就靠诛天和一个拿活人试死剑的魔流剑?” “风之痕早已不止是魔流剑。” “我也不仅是魔师傲神州哦。” “你不肯舍心入魔,强逞口舌何用?” 苦境魔界三大剑客纵是齐名,但常态下的傲神州与独孤遗恨,确实差了风之痕数筹。虽然傲神州面上不服,却亦暗自上心留神,手中魔剑重重敲在桌上,闷声哼道:“和你这种人说话真没意思,还是星仔和叟仔跟本魔师比较速配。” 悻悻然地拒绝,傲神州拿过茶壶自斟自饮。一杯饮尽,傲神州忽又似有所感,斜过身瞥视来人,面露几分古怪道:“哟,这两个年轻人是来找你,还是来找本魔师?” “不认识。” “哈哈哈,那看来就是找我的麻烦了?” “老头,你笑得真猖狂嘛!” 身着黑底武袍,眼戴红色护目镜,头生黑发,两鬓却是斑白的年轻剑客,背着一口寒剑大步上前。 半花容与邪神死得彻底,天魔未遭暗算,司马剑秋无利可图。七星争斗较之预期,显得更为激烈。而汗青编内斗,亦在经天子主持之下,早早落下帷幕。觊觎驭武宫宫主之位,寒剑月飘霜受穿云豹所激,誓欲打败目前武林公认的第一剑。 面对他人挑衅,傲神州歪头问道:“疏仔,你讲到底遇见了什么事情,我才可以笑得这么猖狂?” 疏竹影平静答道:“吾不是病剑叟。” “唉,和你在一块实在是有够没意思!” 怨念深重地剜了疏竹影一眼,傲神州回身面朝月飘霜,晃着上半身朗笑道:“少年人,三条路放给你选,第一,站在原地让我教训,有眼色,没脾气;第二,收好剑一人落跑,无眉角,很漏气;第三……” “让吾来罢。” 对傲神州性情深有了解,疏竹影当即起身离座,不让他再继续说下去。被人打断了口头禅,傲神州不高兴地说道:“喂,疏仔,这种没眼色的黄酸少年,你都有教训的兴趣?” “你和他动手,一定会耍他耍到中午。可惜这人,不值你三剑。” 眼见两人对己这般轻藐,寒剑月飘霜生性偏激易妒,顿时受不了刺激,寒剑一横,开口怒叱道:“夸口!三流角色,口舌弄是非;一流高手,便是剑上见真章!” “哇……这么厉害啊?那就让本魔师来领教领教,到底是一流剑还是三流人吧!” “没必要那么麻烦。”冷冷开口,疏竹影手握沾血冰蛾离座而上。 月飘霜傲气十足道:“没错,你们两个人一起上比较省麻烦。” “想要省麻烦,那也得你能让本魔师惊艳啦。” 本意这年轻人资质不差,欲要指点一二。不过疏竹影既然有意动手,傲神州亦就无奈地摇了摇头,阔步跟了上去。 “哼,都来吧。” 寒剑紧握在手凝神戒备,谁知疏竹影与傲神州两人,仅是神色漠然地一前一后擦肩而过,全无动手之意。 矗在原地愣了小半刻,月飘霜顿感异常羞辱,指着傲神州的背影,愤恨出声骂道:“老猴,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月飘霜叫喊着就要抽剑攻上,隐在暗处的销魂夜媚却匆忙跳了出来,大声喝道:“月飘霜,你看你的剑!” 话音未落,耳边但闻一声脆响,月飘霜手中寒剑倏然断成两截,折落泥土之中。 “啊,这,这怎有可能!” “快回去禀报宫主、御主。” “可恶!” 远离茶寮数里之后,傲神州见疏竹影足下越走越快不知**何方,遂拿下背后魔剑,抢上数步拦住疏竹影,皱着眉头问道:“喂,你这是要去做什么?” “扫不安分的捣乱者出局。” “去哪里呢?” “汗青编。” “非凡公子眼内魔界的对头?算我一份!” 疏竹影闻言默不作声,过了一会儿才开口答道:“今日之剑甚是嗜血。” “哟,杀气很重是怎样?本魔师亦不吃素!” ――――――――――――――――――――――――――――――――――――――――――――――――― 天地至圣名列汗青,忠孝节义虽死犹生。汗青编,道境自诩清圣之忠烈组织,在经天子篡位其兄之后变得愈发污秽,行事手段趋于霸道不择手段,不复往昔清圣之名。 但在疏竹影眼内,经天子在武林中行事咄咄逼人,悦兰芳与紫星眉阴谋布局,兄弟两人并无太多不同,至少悦兰芳成为定风愁之前如是。 更有甚者,经天子对于屈降的手下尚能认材而用,而悦兰芳却连助他夺回御主之位的穿云豹都能随意弃之,令人十分心寒。 除了因为被月飘霜无缘无故惹上门,此回前往汗青编,疏竹影尚有其他目的。 两人一路打听,闯过四大险关,经由四禁道,赶到根据地。守在驭武宫的穿云豹,正在听月飘霜两人禀报情况,突然惊觉汗青编被人闯入,迅即挥手吩咐众人小心戒备。 “霜映清阶与剑魔?” “哟,黄酸少年,我们又见面喽?” 匆匆忙忙从背后兵器架上拿下一柄利剑,月飘霜连忙警戒道:“你们来汗青编做什么?” 傲神州侧仰着头,摊手道:“做什么?少年人,你觉得有可能是喝茶聊天吗?” “之前我只是一时大意,要战便战,罗嗦什么!” “唉,少年黄酸啊,之前给你一个教训都不知道悔改,再不留神小心无命!” 汗青编被人无声侵入,穿云豹心知来者不善,当即喝止月飘霜顶嘴,沉声问道:“傲神州,你闯我汗青编究竟所为何事?” “所为何事?这个白目少年上门找我们的麻烦,本魔师怎好意思不回礼呢?” “听你的意思,是没得谈喽?!” 威严之声在殿内回响,汗青编太尉带着养尸子与幻化上人,堵住疏竹影与傲神州退路,神情倨傲道:“汗青编没取你们的性命,你们反而主动送上门,真是不知死活!” “有够嚣张哦?” 艺高胆大,傲神州对这六人威胁毫不挂心,魔剑在手,左瞧右看,笑着问道:“你们那个御主呢?他不出来,我怕你们不是有够力。” “死人何必打听御主的下落,动手!” 太尉与穿云豹互一对眼肃声下令,四禁道杀手登时有了动作。天心者幻化上人,手运化骨大法;地心者寒剑月飘霜,剑上寒意大盛;人心者养尸子指催狠劲,兽心者销魂夜媚口送剧毒,前后堵截,不留一丝缝隙。 疏竹影心中含杀,不思证剑,手下毫不容情。沾血冰蛾出鞘变形,冰蓝浮光流转,四种不同的力量,迅被凝成一股奇异剑气,分送四方而回。 剑气照眼,幻化上人等各自凝神接招,甫一接触,竟觉凌厉剑气内中,另含三位同伴所擅之力,一时不察登受轻伤,伤处冰蛾燃血,振翅而飞,四人心中各自震撼,大步退后让位。 “吾有他事,这四人交你!” “嗯……质量虽然差了那么一丝丝啦。不过人数有够,本魔师勉勉强强接受!” 一招打乱对方合作,疏竹影走出战团,目标放在太尉身上,冷然问道:“紫星眉关在哪里?” “狂妄!穿云豹,你我一同出手!” “好!” 往昔曾救寒雨梦中人于水火,汗青编太尉实力自不寻常。穿云豹心知此人仅是忠人之事,也不像对其他人一般冷脸,手化末日之刀,刀上七绝招魂,配合而动。不过驭武宫战将与汗青编太尉虽是善战,疏竹影面对二人合攻之势,却是无动于衷。 室内不宜长兵施展,疏竹影左手凝动剑指,行招了无痕迹,穿行二人掌刀之下,身影捉摸不定。轻过数招,疏竹影一指点中穿云豹跑右胸,透肺溅出一截血花,将其轰出汗青编正殿。 “吾不杀忠义之士,你离开罢。” 头也不回,遥遥传音,疏竹影定视身前之人,指上剑气凝而不发,停在太尉眉心。 “紫星眉人在哪里?” “紫……紫星眉和素还真被关在同一个地牢。” “走。” 【92ks就爱看书网】 第二十九章 紫星眉 阴暗地牢,水声泠泠,寒气深重。同锁一处牢房,素还真与紫星眉半身浸在水面之下,双手被钉在墙上的锁链束缚住,身躯无力前倾。苍老白发沾染泥水,粘成一坨一坨,紫星眉耳朵一动,道:“素还真,汗青编出事了。” “嗯,那人今日晚来了半刻,” “吾之前交代你的事,你都记住了吗?” “这……劣者谨记在心。” “拜托了。” 衰老的老者气若游丝,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断气。二人交头接耳之时,机关铁门之外突然响起越来越近、越来越响的脚步声。 傲神州送了幻化上人与养尸子上仙山,对月飘霜与销魂夜媚终是手下留情,放了两人一条生路之后,就跟着疏竹影两人来了地牢。走到关押紫星眉的大牢门前,太尉打开门锁,指向内中道:“紫星眉和素还真都在里面。” 牢开入内,疏竹影未发一言,起指凌空虚发一剑,打断束缚锁链。手脚脱困,素还真连忙扶着紫星眉落地,正欲开口道谢,骤见疏竹影手下不停,又是突兀一剑横削直取紫星眉。 “阁下这是何意?” 事发突然,素还真本能提气挡招,足踏八卦迷踪来回虚晃而过,将紫星眉严严实实护在身后。 疏竹影指尖剑气不散,眉目一紧道:“让开!” “唉,想必阁下对前辈必是有所误会,能否出了牢笼再谈?” “武者之决,你再阻拦,剑不容情!” “抱歉,劣者对前辈有承诺在先,何况前辈身乃残疾,还请阁下勿作为难!”人在牢中时久不见天日,素还真一身玄衣稍显脏乱,双眼神芒慧色不减,拱手朗声拒绝。 面对此景,明知素还真另有盘算,疏竹影亦不会退让。紫星眉仅是紫星眉,尚且不是天策真龙,两人品性一天一地,怎能一概而论?不提破坏悦兰芳与经天子的计划,单说七星皆非歹人,要疏竹影眼睁睁地看着好友病剑叟,成为他人嫁衣,那又如何能够? “那便剑上说话!” 冷哼一声,疏竹影欲杀紫星眉,内力抱提,剑指划空,气振似浪。素还真藏形纳气,不求胜敌,手留三分余地,退后同时护住紫星眉,人在牢内灵活腾挪,可惜疏竹影性情与素还真所想殊为迥异,竟是分毫不留情面,剑气虚化万千剑影,层层叠叠,封锁牢笼空间。 “莫要逼我!” “剑在吾手,生死自负!” “你!罢了,百气寒霜指!” 剑随语动逼命在前,素还真心感气闷同时,头疼之下不忘凝神出招。清啸一声震响虚空,素还真起招吸气成石,瞬将满室凌厉剑气,尽数固化为石块坠地。一招方落,素还真随即再提元功,指上湛蓝寒气弥漫,须臾冻结三尺死水,携带无匹霜冻之力,正正接下迎面而来的剑指。 “灭杀之路!” 素还真横插一手,拦下疏竹影凌厉一剑。眼见来者杀意甚坚,连素还真都讨保不得,紫星眉怎会不知根底已漏,方才奄奄一息、手弱无力的残废老者,竟在此刻骤然暴起而作。 目前仅有一星之力在身,但紫星眉本人修为亦非泛泛,举手投足皆有莫大威能。紫星眉蓄势已久,起招于突然,雄沉一掌挟势压上,沉猛掌力打向疏竹影正胸。 素还真见状神色一凛同时,迫不得已撤掌,替疏竹影让出应敌空间。 虽是早就注意紫星眉动作,但甫一接手,疏竹影仍感现代七星主星,浑厚内力远超寻常高手,仓促接招人被震退数步。见疏竹影向后身退,电光火石之间,紫星眉连发重重三掌,挡在门前的汗青编太尉未及反应,立遭劲力爆体。 眸露讶色,傲神州举剑抵御后续两掌,紫星眉急于逃离,乘此时机身化紫影窜飞,眨眼不见踪影。 紫星眉脱困再战无益,素还真收势站定指着疏竹影,少见地面露烦色道:“此回打草惊蛇,紫星眉日后动向难明。五方主星尚未承接星力,实不该对他动手!” “我们很熟么?如果不是你出手阻拦,紫星眉要逃也得付出代价!” “你怎可这般莽撞。若能拖得一时,未必不能想出解决之法!” “早死晚死有何区别?苗逢春已死,路光明受制于紫星眉同党,七海游霞又能剩下多少生机?三星、四星的七星主星,已非七星单独任何一人可以应付!与其让他们死在紫星眉手上,还不如先行一试击杀紫星眉!” 听疏竹影提起七海游霞,素还真心头一惊口呼出声:“哎呀,不妙!” “七海游霞人在哪里?” “云渡山……且慢,魔剑道威胁在前,你当真不知七星天命势不可阻么?” “素还真,你欲先舍后救,吾却救在舍前。贤人,俗人,你吾差别,不过如是。日后若有不合,谁也不必对谁留手!” “你唉,素某又如何当得贤人之称!” 留下最后一句叹言,一阵清风过后,疏竹影人影消失在地牢之中,速往云渡山而去。 “哟,来无影,去无踪,又不等等魔师我。” 口中不满,傲神州摇了摇头,随后歪头望着素还真,问道:“素还真,你对疏仔很有意见?” 剑魔莫名发问,素还真稍感不妙,目露疑色道:“剑魔此话何意?” “这座牢房和你很速配哦!” 素还真被傲神州莫名其妙的话弄的还没反应过来,傲神州就已重重把闸门甩上。一阵机关齿轮转动咬合声响之后,牢房又重新被密封了起来。 素还真哭笑不得道:“前辈,此牢机关甚是严密,想要突出绝非容易,能否将牢门钥匙扔予素某?” “本魔师不管啦,你自己想办法!” 傲神州漫不经心地应着,没多时人已经走了很远,留下素还真一个人被机关铁牢困锁在内。 “前辈不可啊!” “……听不见……” “唉,罢了,汗青编陷入颓势不可避免,留在此地已无作用。一页书前辈尚不知紫星眉底细,还是赶紧前往云渡山了解情势。” 收起脸上无奈,素还真正色走到铁门之前,轻飘飘一掌按在闸门之上,整个地牢墙壁受力,登时完整坍塌倒地。做完一切貌似浑不费力,素还真看了地上太尉尸体一眼,浅叹一声离开了地牢。 ――――――――――――――――――――――――――――――――――――――――――――――――― 不知来历的剑客逼杀之意甚坚,而今素还真也不会再留信任空间,虽明知乃是下下之策,紫星眉通过星象推算,亦仅剩下由易后难,先取七海游霞星力一途。 “阁下是?” “紫星眉。” 辨清云渡山山下来人身份,立身等候照世明灯消息的一页书,心感讶异道:“紫星眉?你是如何离开汗青编?” “魔师傲神州和一名剑客杀上汗青编,汗青编御主不在,吾与素还真侥幸脱困。” “那素还真他人呢?” 故作无力地咳了几声,紫星眉声态苍老道:“驭武宫主穿云豹带人围困,素还真为助吾先走留下断后,让吾前来云渡山求援。” “哦?” 这人面色平静不似作假,但一页书本能感到不对,拂尘一扬问道:“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一页书,我想带着我的孙女,找一处远离江湖恩怨的地方退隐。” 尚有怀疑,一页书不愿即刻放人,沉吟道:“嗯……远离江湖恩怨,正是保命之道。不过而今七星之事未绝,吾观你气色不佳,在外并不安全,不如暂留云渡山休养。素还真自有脱身能为,不如吾与你一同等素还真回来,再做其他打算如何?” “这……也好。对了,一页书,吾孙女呢?”思绪瞬息变化,紫星眉已然另有盘算,和声问道。 “人在后山,随吾来罢。” 带着紫星眉来到七海游霞暂居之地,心忖人在眼下当有忌讳,不会暴起发难,一页书亦就稍放戒心。七海游霞见了祖父,顿时欣喜上前,扶住磕磕绊绊的紫星眉。 熟料,老者刚刚搭上孙女背心的手,竟在此刻猛一吐力,发出致命一击!变生肘腋,一页书不防星象老者竟会如此狠毒,当面行凶!七海游霞更是万万不曾想过,亲手杀死自己之人,竟是最为敬爱的祖父紫星眉! “紫星眉你!” “唉,武林总是打打杀杀,祖父又怎忍心再让孙女留在江湖打滚呢!” “你,太可恶了!” 指王星星力吸收一空,紫星眉全身云蒸雾染,紫芒之气冲霄而起,照耀整个云渡山。突来变化,惊见紫星眉如此兵行险着,一页书登时怒上眉山,五指捏爪,运动破甲尖锋七旋指,贯穿旋转之力,势如迅雷刺出! 心知两星之力尚显不够,更是忌惮他人围攻。紫星眉亦不缠战,气运周身,右臂灌满劲力,强接一页书一击。留下几滴鲜血,紫星眉人借梵天磅礴指力提速,匆忙飞身远遁,空留阴险长笑! “一页书,今日一指之仇,来日再报!” 【92ks就爱看书网】 第三十章 西白虎 西武林风檐春秋,白虎星力汇聚之灵地。自被经天子篡位,悦兰芳便顺势隐匿于此,与紫星眉暗中合作,伺机而动。疏竹影莫名逼杀,紫星眉被迫无奈,提前暴露在世人视线之中,两星之力尚且不足立世,只得豁命奔向风檐春秋求援。 云层之上,一团紫光疾速逼近风檐春秋。刹那间,忽来一道剑光冲天而起,仿若白练挂银河,划破长空。剑气速快,紫星眉避之不及,心力顿时一泻,迫不得已半山落下。白虎灵地山势秀美,萧风拂叶飒飒。一人,一剑,横拦在前,构成生路之上最后的天堑。 怀疑悦兰芳背叛在先,却又自行否定,紫星眉当下十分戒备,凝气沉声问道:“你怎会知道此地?” “罔顾天伦,吾与你无话可谈。” 前往云渡山必赶之不及,而紫星眉的合作对象仅有悦兰芳,疏竹影遂中途折向取道风檐春秋,拦在其先。 两星星力无暇抑制,星象高人全身紫气蒸腾。双方甫一照眼,便知又有一星命丧。疏竹影神色更冷,手中沾血冰蛾受日照耀,反射妖冶炫美之光华,一瞬剑动! 诧于对方之速,紫星眉奋力躲闪,灵思退敌之策。山巅在目,紫星眉灵机一动,掌风绵密对敌同时,发出一声震耳长啸,欲引他人支援。 “你若此时罢手,日后吾尚可不计此回逼杀之事。” 紫星眉急于脱身,连忙空头许诺,却是仅仅换来狠准一剑回应。神锐剑锋直落要害,紫星眉伸手直挡,反被割破手掌,霎时冰蛾染血窜飞而起,凄艳夺目非常。 “你吾之间,无妥协的余地!” “你!那就休怪吾无情了!” 疏竹影油盐不进,剑上杀意愈涨。伤处冰蛾饮血蹿腾,紫星眉立知剑非凡品,怒喝一声掌势搏命!不算二星归体,紫星眉本身亦是一流高手,剑术逊色,亦非失去应招之能。 身无任何毒患,紫星眉气息一振,恢复壮年之躯。再也不抱任何脱身幻想,星力加身齐运,紫星眉再提本身所学,浑厚真元排山倒海而出! 同样的灭杀之路,却是截然不同的威能。黑发束鞭,声势盛如日上中天,紫星眉双掌乍现数丈晶莹气球,不需任何顾忌,仅是双手向心一合,力阻刺心一剑。 “剑术再高又能如何,根基不足仍是废物!一人前来送死,吾就成全你!” 凝气阻剑路,紫星眉一击得手,冷笑再催元功,誓欲即刻毙敌。 浑厚劲力由剑回导,疏竹影放开沾血冰蛾悬空疾旋,剑气顺由先前一页书七旋指创留伤所致的气息不紊,划散紫星眉手中真元聚力。轻松脱出禁锢,疏竹影右手复按剑柄,剑化迅影快不可视,身绕紫星眉速剑连环,每每料敌机先,出则必中。 跟不上对方动作,紫星眉当即撑起真气护体。纵使如此,紫星眉仍感周身多处生疼,唯有内力强势一放震退来敌。 “武格不够,术又不精。私心牟利,汲汲营营,空有根基又能如何?两星的你,污秽的可悲!” 一地紫衣碎片纷飞,点点鲜血落土化蛾,见证招上胜败。一人以逸待劳,一人耗费大量真元,疏竹影神守如一,身动追形逐影,又是一剑速出。 剑似青枝轻甩,来去无影,平淡无奇,甚微而易,望之却觉通晓道上阴阳,意味绵深。门户开合,纵横逆顺,尽在出剑一念,攻不得,防不得,进退无路! 明知是料敌必中,神乎其技的一剑,偏偏拒之不能。剑锋即将错身取命,紫星眉心头危机大作,尚不能充分调用的七星星力濒死受激,汇成一股伟力呼啸而出! “怒啸天龙威!” 主星受难,怒吼龙腾,骤来变化,紫星眉一身气机陡然一盛,双手疾速翻动,紫星真力化作长龙出体,蜿蜒纵空,磅礴气劲摧山倒岳,崩塌半边山壁! 纵使早有防范,主星威能仍是令人料之不及。沾血冰蛾剑尖险险点中左胸肋骨,紫星眉却是更快一步,神异星力击中沾血冰蛾,瞬间化散其上剑气,随后掌发霸猛一击,反按疏竹影要害而去。 一剑不能全功,面对无俦真力,疏竹影亦不强求。人比掌风更快,眨眼退出数十丈,让过崩地漫天飞散的乱石溅射。 顷刻之间,数招一晃而过,紫星眉临危化去剑上真力,却亦被绵远剑意轻创心脉,再则甫出极招,一时气力不济,竟也喘息不止,胸口起伏不定,颓势难挽。 就在疏竹影欲要取命之际,两条人影疾速逼近,各发凌厉一掌,疏竹影横剑破招,待得烟尘散去,紫星眉人已消失无踪。 “七星天命,当真违逆不得么?” 抬头又见一星黯淡,数道气息从此地消失,心知必是智王星陨。紫星眉又得一星之力,三星归体大势已成。加上紫星眉尚有他人助力,已是最佳之机,疏竹影明白再追无益,遂收起沾血冰蛾,缓步踏入风檐春秋。 天际白虎星愈发明亮,灵地勾动灵力汹涌汇聚,五方主星之力即将降下,疏竹影却为通灵灵脉颇感不值。 “主既助纣为虐,白虎星力留之何用?” 行事素来直接,因心而往,天策降世既是必然,疏竹影无意留下白虎灵脉,清叱一声,沾血冰蛾倏然出鞘飞离,正中插入灵地穴眼,霎时五方主星失平衡,白虎灵脉灵气逸散,崩毁断绝! ――――――――――――――――――――――――――――――――――――――――――――――――― “不妙。” 方才赶到云渡山与一页书详述发生之事,素还真尚未做出因应,突感星象变化,又察一位七星命陨,没过片刻就连西白虎星力亦淡去许多。 “前辈,那人随性而为,该如何应对?” “嗯……西白虎灵脉被毁,也未必全是坏事。” “五星难齐,确可起到引蛇出洞的作用。但主星之力尚未降下,这样动作,却也使得吾方失了制衡七星之主的机会。” 云渡山上无外人存在,一页书稍作沉吟,道:“素还真,你吾皆知七星之劫,绝非应在紫星眉之身。时局既生变化,汗青编衰败,魔剑道动作频频,中原正道势颓超过预期。你吾何不因势利导,借助暗处人力,提前消弭紫星眉之祸?” “这,劣者早有此打算,但上古七星性情总是难料,再则……” “你之顾虑吾明白。不过,疏竹影行事随心而非率性,屡屡破坏计划,却从未导致更坏的结果。有些事,你吾虽不能去做,但他却一定会去做。” “唉,近来他之行事挑起多方仇恨,前路恐坚。” “呵,君子事来而心始现,事去而心随空。” 慈眉微动,一页书远望云渡山下,拂尘一扬道,“象由心生,象随心灭。万象生灭,真如不动。求道之途,若是一番风顺,又如何能得?他以剑立世,必已早有觉悟,成全何妨?” ps:其实我个人倒是挺喜欢定风愁的,不过要破波旬白虎劫,这星力绝对不能接。而且不让奸臣兰坏事一件做不成,再虐一虐他,对得起驭武宫和忘千岁么。 【92ks就爱看书网】 第三十一章 魔剑道 一夕风云突变,汗青编意外倒台,经天子措手不及中断计划,只得借助魔剑道的力量,等待重新崛起之机。 而今紫星眉身份暴露,无人再怀疑东陵少主身份真假。不过有了三星之力聚身,紫星眉行事亦无忌惮,再也无须隐于幕后。深知不宜让正道汇聚力量,紫星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展开对七星的逼杀。流浪者孤身行走江湖,未及防范便已惨亡其手,雷霆手段令人心惊胆寒。 四星之力加身,刀王星、剑王星联手亦挡之不住,幸得驯刀者搭救,三人齐力方才顺利上了云渡山。而御笔丹青悦兰芳究竟持着何种立场,在紫星眉凶残威逼之下,却是无人有暇追究了。 妖刀界大殿之内,听完手下禀报武林新闻与魔剑道捎来的讯息,半倚座上隐于帘幔之后的妖后,凤眼半闭,手托额头,凝神细思。 随手挥退手下,权妃褢天女上前一步,问道:“姐姐,诛天要动手了吗?” “然也。天象显兆,五方主星星力将降,非凡公子等人真气走颓,自顾不暇。” “五方主星?手下回报西白虎灵脉被毁,白虎星力恐怕大受影响。” “灵地被毁折损泰半星力,但五星归位的图腾异象,并不会产生任何变化。七星之主少了顾忌,中原内斗更狠,对吾方亦是好事。” 闻话端身正坐而起,妖后优雅一笑,不紧不慢道,“正道与紫星眉之间斗争趋烈,此时趁机进攻天魔一系,素还真无力插手,正合诛天之意。” “魔界会没有任何防范?” “你以为诛天会那般大意吗?只可惜,白无垢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而已。” “姐姐此话怎讲?” “非凡公子需回住所承接玄武主星之力,必在重兵保护之下离开魔界。而天魔人在闭关,剑魔行踪不定,龙王魛与星野残红不算,整个魔界仅剩魔魁一人算是罕见的高手……” “嗯?诛天为什么不从最弱的非凡公子下手呢?” “五方图腾与七星之主冲突乃是必然,诛天何必浪费人力在非凡公子身上?另外,魔魁招式已被策谋略研究透彻,更有夜叉鬼、异端神配合,黑衣与白衣联手,要杀魔魁未必没有可能。” “对付魔魁是否太过危险?” “不经磨练,黑衣日后如何才能继承魔剑道与妖刀界,一统魔界呢?” 对于黑衣剑少,妖后溺爱同时亦有颇高要求,绝不会因为情势危险就去阻止其战斗。魔魁早非钢筋铁骨,若是在对敌人实力知根知底,且有异端神夜叉鬼保护的情形下,以四敌一都胜之不得,那也未免令人失望。再则以诛天的谨慎,必会派右护法跟随其后,已是稳操胜券。 只可惜,以黑衣剑少目前的脾气,说什么都不会和白衣联手,妖后注定失算。 “吾方有心泄露消息,白无垢已知魔剑道主事者乃是诛天,难道当真无一丝防备?” “诛天此人霸道狡诈,白无垢就算知晓何人领导魔剑道又能如何?对诛天与魔剑道的实力底细,魔界皆一无所知。有心算无心之下,魔界胜算寥寥……” “妖后准备好无后弯刀与圣剑了吗?”未待妖后断言,一直默不作声的闻人然忽然开口问道。 入鬓长眉蹙起,犴妖尖耳微动,妖后秀瞳稍露异色,道:“非凡公子与魔魁之女不合,天魔更是不喜魔魁之女作风,早已命其离开魔界,又有什么值得担心?” “哪有那么简单?如今魔界面临倾覆之险,白无垢怎有可能任其在外?过了二十年,以魔魁之女的手段,妖后该不会认为她仍然还是半废之身吧?若是无法破除神农琉璃功,魔魁之女定比魔魁更为难缠。” “这……琉璃功被无后弯刀所破,就算康复亦当留下罩门才是。” 虽是这样回答,妖后心底仍是免不了生出一丝迟疑。毕竟魔魁之女绝非善男信女,三教时期利用幽灵箭射死老佛,更假借弱势之身将诸多先天玩弄于股掌。比起骁勇善战、堂堂正正的魔界战神,魔魁之女的阴狠毒辣反而更加令人忌惮。 事关亲子安危,妖后话刚说完亦觉大大不妥,紫花绵袖一振,续又问道:“你既提到魔魁之女,想必已有应对之策,何妨一说?” 指间转着一根蓝色羽毛,闻人然淡笑道:“军师常言‘无吾不能之事,无吾不胜之争’。在下不才,虽无军师之能,不过要对付魔魁之女,确有一个提议。” “哦?”蓝色羽毛……这是天岳军师的记号?妖后暗自留心,面上却是平静无波,凝神等候闻人然答复。 “魔魁之女早年受魔界迫害流落东瀛,对魔界并无太多归属感。依冷夫人往日作风,素来以自身为中心,对待敌人毫不留情,用灭绝人性来形容都不为过,唯独非凡公子是个例外。” “即是如此,把她留给七星之主去解决不是更好?” “妖后仅仅想到杀么?” “这……” 不用多说其他,以妖后智慧轻易便领会了话意,身躯更有一股森冷杀机瞬发收敛。 万事过犹不及,敏锐察觉一晃即逝的寒意,闻人然问完不待回答,稍一欠身便走出了妖刀界大殿,自寻天忌而去。 此举本非刻意针对魔魁之女,而是为了误导妖后以己度人,联想天岳日后会用同样的手段对付黑衣剑少,生出提防之意。除此以外,提出这种非正道的手段,更可稍稍打消妖后认为易闲愁乃是正道卧底的疑心。 至于妖后是否会对自身转动杀念,以佛魔合体之能,闻人然却是分毫无惧的。 ————————————————————————————————————————————————— 五星星力降临之夜,皎月悬空,星光灿烂。秩序井然的魔界,却是突来妖声鬼唱,忽地乌云密布。惊悚锣鼓声中,朔风卷起浓密白雾,夜叉开道,异端护行,跳起死亡之舞,引领杀神将领! 两条肃杀的身影,在夜叉异端随行之中,不疾不徐,走入魔界之中。 “什么人?” 据点遭人侵入,几名魔将带兵围涌而上。熟料纵使早有防范,仍是不察对方诡异手段,魔界仅存几员稍有实力的战将,尚未拦住黑白双少,竟在夜叉鬼、异端神疾速舞动间,被其轻松扭断脖颈,倒地而亡。 “何人犯吾魔界?!” “哟,白无垢,果然如你所料,来了几个硬咖哦。” “魔魁,傲神州,还请小心应对。” 早得提醒布下防范阵法,但以目前魔界人力,所能做到的事情着实不多。而且天魔对属下察防不严,魔族并非尽听天魔指令,谁也无法料中是否有人卧底透露了护阵关键。 所幸圣母人在圣城无恙,非凡公子亦有魔魁之女与忍者保护。保住天魔闭关不失,白无垢却还尚有自信。 双方照面,炽烈的杀机弥漫整个魔界。黑衣白衣未发一言,异端神与夜叉鬼,刹那间各分其一,缠上傲神州与白无垢。傲神州魔剑出鞘,划开战局帷幕。校场之上,铁剑匣定地不动,朔风吹动尘沙战旗,白衣剑少战袍轻飘,神色冰冷淡漠。 “皇弟,父皇命你吾一同出手。” “我不要!单挑才够痛快!” 固执拒绝,黑衣剑少目光落在其余两人身上,只待夜叉鬼异端神不支便欲动手。 “……” 无声应答,白衣剑少仅以行动表示。真力透体震白衫,白衣剑少足下猛一蹬地,剑匣倏然抛空,握剑翻越纵空,风姿飘然。 动若脱兔,白衣剑少身法诡异,快的令人难以捉摸。风剑在涌动的白雾中灵活变化,抓住魔魁尚未适应的机会,霎那之间便已削去魔魁数片衣角,皮肤擦伤溅血。 然而惯战沙场的魔界战神,又岂会受其蒙蔽?魔魁稍一吃亏,立知对方速度远胜,更有针对打法。分心注意另外两尊异端神与夜叉鬼同时,战神久战天下,经验丰富,瞬转思路,举掌出招。 “血烙魔气!” 当年力挫三教主之招,魔魁周身汹涌魔气外放,血雾弥天而起,断绝白衣剑少一切进路。血烙之气须臾盈溢整个空间,触之便遭侵体疯魔,失去神智。心知不妙,白衣剑少匆忙急退,不敢寸进。 “只有这种程度?你无第二次的机会了,上魔无尽式!” 护体血雾不散,魔魁为防旁生枝节,怒运七成元功。不需任何招式变化,只凭根基强势毙敌! 魔界校场风云涌,强绝气劲铺天盖地,无差别向外辐射而出。魔魁发出凌厉反击,滔天气浪锁定白衣剑少,异端之剑冷静思考之后,心知不退便是死途! 然而魔魁气机锁定之下,白衣剑少却是连退都退不得。危机之刻,异端神护主受力,顿被击成漫天碎片。就在白衣剑少命危,黑衣剑少欲要出手相助之际,场内竟生意外惊变! 破空炸响一道惊雷疾闪,魁梧身影横空插入,浑厚根基运动,枪走霸烈,气卷洪涛,狂魔枪破风横扫,乱入战局,凶猛一击势无可挽,抓住魔魁出招回气之机,搅乱血烙雾气,奋力旋插魔魁! “守息纳乾坤!” 电光火石之间,魔魁临危不乱,还以同样的霸道,猛提魔功拳撼枪尖。然而匆忙变招终是稍逊,双方各自震退同时,魔魁右臂却已鲜血淋漓,甫受创伤! 惊见此景,一掌震退夜叉鬼,白无垢不复淡然之色,惊呼出声:“是你?!” “吾亲自来送你们上路,吃惊了吗?!” 【92ks就爱看书网】 第三十二章 兽与狗 “诛天,同为魔族,你非得如此相逼不可么?” “军师白无垢,不用心存侥幸,挣扎求存吧!” 上风稳稳,胜券在掌,狂魔枪霸气横指,诛天面色狂傲,嚣对魔界诸人。外围有鬼神将、右护法等一众战将拦阻,除非巅峰之辈,谁也无法轻易驰援魔界。 同为当世顶尖高手,魔魁未战先去一臂,胜算大失。诛天更非易与之辈,狂魔枪上红芒窜走,魔威赫赫。此消彼涨之下,魔界顿陷窘困之境。 身为魔界战神,魔魁虽处劣势,却无半分惧色,暂抑伤势,不动如山,紧视对方一举一动。 不给须臾喘息之机,诛天率先出手,狂然一声雷霆巨吼,撼天动地,魔枪挥动,如癫似狂,搅动层云怒卷而下,枪尖挟带雷霆,直捣魔魁死穴而去。 正见对方出招,魔魁深知上魔无尽式等招,已对诛天无用,当机立断改变打法,而今之躯虽是无法全力运用,琉璃功奇异之能,犹见奥妙非凡。 “九世阎罗泪!” 紫罗光华凝聚巨大魔像,诛天虽惊不乱,冷声一笑,枪式不动,魔气再提,直捣黄龙而去。飞快旋转的枪尖,疾速尖钻魔像。同为当世顶尖高手,凭借琉璃功神异虽能撑得一时,奈何受创再先,魔魁体力率先不支,唯有强催极招,速求胜果。 “晖晖天罡?浑浑地煞?气合天气并流!” 魔焰伴着吼声怒涨,魔魁初成极招一出,霎时天翻地覆,黑云压催,魔界校场受力登时毁于一旦。无边魔气仿若蒸腾成一片汪洋大海,向心汇集,魔魁功行圆满,接着强势一掌排涌而出,尽付一式之功! “不差,狂枪灭世!” 虽诧魔魁之能,少见之招,诛天却是稳扎稳打,狂魔枪挥动自若,强招应声而走,势若狂龙咆哮,怒破战神之威! “无法全力发挥,终是无用矣!” 极招冲击过后,满目烟尘碎石之中,诛天虽是避不了轻创,然阴狠谨慎如他,仍是不给重创的魔魁,一点反击之机,狂枪挟势霸绝武林,撒手而出。与此同时,黑衣、白衣会同异端神与夜叉鬼,分战白无垢与傲神州,魔魁孤立无援,面临生死关头! 诛天一枪横霸,势如龙卷疾旋,捣向魔魁心槽。重创之躯难以为继,弱点尽被透彻,魔魁虽是斗志不落,战血昂扬,仍是陷入不利之境。 伤口受激崩裂,魔血洒落长空,迫不得已,魔魁唯有舍去肉身,转以妖兽不毁之躯抗衡。化身妖兽,虽必致行动之力大减,恢复肉躯亦是难上加难,但到生死存亡之刻,魔魁本就为护不为杀,孤身守住魔界,却也未必不能。仰天发出一声忿怒大吼,魔魁肉躯化作无穷魔血扩散天地,瞬息身化三丈高的巨大妖兽之形,迅疾提爪按向诛天! “慢了!” 眼前之景早在预料之中,诛天重重一蹬腿,足下青石尽裂成粉,抽枪飞退让过狠猛一爪,现场巨石崩飞,留下百丈深坑。而在退避同时,诛天攻势却是丝毫不放,狂魔枪绕腰一转反射而出,转杀白无垢而去。 黑衣手运夜叉剑,雄力比千钧,白无垢虽善妙法,却是一时难以脱身。狂魔枪趁乱突来一击,白无垢欲退已迟,顿时肩胛受创,经脉搅乱,口吐丹红! “魔魁,现在的你动作太慢,一击之力能耐我何?擒下你,除掉傲神州与白无垢,结果仍是同样!” 诛天沉声说着,抬手便欲结果白无垢性命。然而就在魔界三人危急之际,校场幽暗深处突响凄厉的狼犬吠声,一道快冷的刀气破风而入。 冷、残、狡诈,寻隙而走,势如天狗吞月,从天而坠,兽性之刀当世罕见,刀气更是无匹难防! 早先一直提防天魔,熟料半路杀出外界之人。诛天神色一凝,不忘举枪挡招。心知兽性之刀挟带惯性力胜一筹,诛天提枪卸力轻退三步,留下入土数尺的足印! “来者何人?” “硬咖哦……不过,我跟你有熟悉吗?” 雪白獒犬比人更快窜入魔界,狗头刀者面具之上的猩红兽眼闪动寒芒,兽骨刀抗在肩头,踏着皎洁月华而入,歪着兽头问道,“哪个是白无垢?” 心惊且疑,黑衣、白衣战役昂扬,却也一时停手。傲神州反手一剑刺裂夜叉鬼,白无垢抢得瞬息空档,擦去唇边血迹,勉抑重伤,出声应道:“咳,正是在下,不知阁下是?” 不答反从帽内掏出一封皱巴巴的信,老狗随手把它掷向白无垢,但见其上墨渍渐染而出,像是被狗啃了一般,只能凭着感觉依稀辨识出字迹。 “有个坏人不够兄弟,拿我的狗做交换,非要我来帮忙。” 多日没有闻到熟悉的气味,小蜜桃尚未认可眼前刀客,当即不耐犬吠着反驳:“汪汪汪(我还没认定你是老狗)!” “哼,你连我都敢忘,亏我以前那么疼你!” “汪!” 被一口咬住裤腿,老狗也不反抗,朔风吹着狗头面具毛发逆动,兽骨刀横斜向地,语露十分漠然:“喂,扛枪的,要走不留,相杀奉陪!” “嗯!” 场上一时僵持,离魔界不远的高山之上,并肩而立的两大剑道宗师,却是神色各异。 抚须淡笑,忆秋年似有所指道:“诛天是你好友,你不出手吗?” “吾对争权夺利没兴趣。” “诛天亲自围剿魔界,外围人马已将魔界党羽剪除殆尽,剩下天魔与几名高手难有作为。不过若是龙失其首,魔剑道恐怕也是大大不利。” “此话何意?” “乱局的若是天魔,诛天说不准凭借对魔族的熟悉,还能强杀魔魁之后全身而退,但对手换成那只狗的主人嘛……” “世上能威胁到诛天的人不多。” 无论天策抑或诛天身亡,平衡被破坏的太早,都是对苍生不利。本为牵制风之痕随行观战,谁想结果竟是反了过来。 眸中闪过缅怀之色,忆秋年语带追忆道:“当年封灵岛一役,横千秋和百丈逃禅百招未分胜负。诛天根基或许胜过横千秋,但你我都能看得出来,他的狂魔枪法并未练成,两人实力当在伯仲。而在以往我们几个老兄弟切磋的时候,欲老想要胜过和尚并不是太困难哦。” “忆秋年,有话直说。” “呵,欲苍穹或许放了水,但狗的主人能以自身刀法让他吃了小亏,再加上随时可能出关的天魔,你认为诛天的胜算会有多大?见好就收呀。” ――――――――――――――――――――――――――――――――――――――――――――――――― 魔界战局陷入短暂僵持,五方主星回归的进程却未有半刻停止。北玄武、南朱雀、中麒麟、西白虎各有守护,唯独东青龙陷入险境。 梅林泣血离尘地,怀拥天地七步阶之外,东陵少主之师、现任七星之主、三教时期的星象高人紫星眉,正为逼杀亲徒而来。可惜仿若天生的对立,仍是熟悉的一人一剑,横拦在目。 神色恼然地望着疏竹影,紫星眉气不打一处来,心火中烧道:“第三次了,你为什么非得和我作对?!” “厌恶在前,兴趣在后。用你证剑,死无埋怨。” “好,好好,你欲寻死,我送你一程又能如何?!” 而今四星聚身,紫星眉底气雄厚,更是怒不可遏,眼不见心不烦,起手便运八成功,怒啸天龙威强势而出,紫星真气化龙腾,根基星力齐并使,势不可挡! 面对磅礴气劲,疏竹影却是使出迥异自身的剑法。漫天银雪之中,人影穿梭在雪花之内,一剑横出,剑映雪,雪不沾,风中急催。剑,是无声无息的轻快,冻结一切的森寒,零,是万物回归的初始,空间凝滞的冰冷。 紫星眉沛然一击所带的雄浑真气,紫龙竟在疏竹影身前三丈冻结不动,宛若陷于虚空破碎,寸寸冻结成冰,随即化作虚无湮灭不见。 轻易破招,冰蛾在夜空下绽放华彩凄艳夺目,横剑之人,突觉没来由的落寞。 四星的紫星眉,根基早已超过自身,疏竹影却反感扫兴不已,凝眉问道:“银狐的道,证明力量与速度均非绝对。但为何四星的你仅剩鲁莽,武格、智慧,连两星都不如了?” 【92ks就爱看书网】 第三十三章 刀剑相争 七星星灵会主导主星xing情变化,无论是对紫星眉,抑或天策真龙,都具有不可逆转的效用。 未有星力归体之前,紫星眉狡诈隐忍,足智多谋,而在四星归体之后,反更加倾向于暴力威逼,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变成了蠢人。 紫星眉的长处在星象预言,一身武学算不得十分高明,纵使星力加身根基内力大涨,在江湖之中亦不能代表一切。屡回受挫之后,紫星眉已经意识到自身不足,开始考虑神秘的遗世老给他的建议,前往引灵山谋求天策真龙的遗产。 不过当下最重要的,仍是设法除掉眼前早就该死的剑客。上回逆转战局之式被破,紫星眉反而恢复了平静,背手冷道:“实力不足便用他人招数弥补,你也只剩这点能为了么?” 杀气腾腾,紫星眉心念一转,话音未落提掌再攻。招不用老,一身根基抱提,紫星眉反身纵越,背对发招,七步阶方圆飞雪激荡,落梅缤纷飘散,掌中夹带星法,别藏星象玄机。 耳闻对方讽刺,疏竹影面sè无动于衷,手中利剑一改“零”之意韵,出剑映入紫星眉眼内,却是与初战之时如出一辙的难以揣度。 雪花附着无声,神兵利器归于平凡,迅影惊鸿一瞥,不带分毫烟火之气,轻破雄浑掌力,气破奏如裂帛“嘶嘶”鸣响,似慢还快,实实点中紫星眉脊柱。 yu挡,挡之不住;yu退,退之不得;yu破,更是不能!难明究竟,匪夷所思的剑,正戳人体要害,紫星眉心惊胆寒,唯有再运雄力,反手一击,强震沾血冰蛾离体。 “这怎有可能?!” 根基早胜对方,为何换来不能理解的再度失败?一拳正正砸退持剑之人,剑意神锋犹伤经脉骨骼,紫星眉背心大痛难以为继,怒呼出声。星力反馈己身,七星之主心底狂xing受到刺激,逐渐吞噬理智。此时此刻,东陵少主等五方主星不再重要,唯有身前之剑非死不行! “下一回,你再无此等幸运!” 武格在霸业之前算得了什么?武学境界在智谋与强力之前又能做到什么?强硬一语了后,紫星眉舍弃一切迟疑转身速逃,奔向上回与遗世老会面之处,yu寻天策遗留珍宝,补全本身。 “咳,吾与你之间还剩两剑,更或者,下一次就不是你了……” 冥冥有感,声调缥缥缈缈,似虚还实。剑近仙道莫测,但双方根基之差,犹使化体受创。疏竹影收剑踏入梅林之内,七步考验浑不染心,静待来ri再会之机。 ――――――――――――――――――――――――――――――――――――――――――――――――― 遥在彼端战场,满目疮痍的魔界校场,而今已成一片废墟。一人一狗,一口兽刀乱局,却是难改魔界颓势。待魔界外围人马尽败,大批魔剑道战将一拥而入,定能将所有人一举剿灭。这种大好机会,诛天又怎有可能放过? 平时行事不着调,老狗兽xing直觉却是罕有之准,诛天有意拖延,老狗全不待言,兽骨刀尾骨一转,一道匹练白光速狠而去。 “魔枪灭世!” 凶残的冷刀,剪下光yin碎影,难料虚实真假。刀上多少蹉跎岁月,谁人可知?棋逢对手,诛天心凛不惊,手下强枪猛力回敬,怒搅魔风骇然。 白刀如练,魔煞惊天,一击平分秋sè,枪挑兽骨剧震虎口发麻,老狗心赞对方同时,亦涌一腔不绝战意,刀上走势更添灵变。 冷静、伏击、聪明、狡诈、无情、果断,觑得诛天未完成的狂魔枪,走势之中一点微不可察的破绽,老狗身影疾速一闪,千刀一瞬昊光耀目,扑敌而去! 打法相克,根基无差,魔枪虽是霸道狂野,杀气腾腾,但时间之刀最是无情,浅露一点破绽,便会被凿下无法逆转的亡命刻痕! 双方喝声未落,刀与枪在碰撞之刻,瞬间千光怒绽,百式错落,扬尘万千。枪尖雷光闪烁,扎、圈、缠、刺,变化多端。兽骨刀却是不为所动,循着特殊轨迹,仅是一刀冷挥,便是胜负之判! 刹那的交手,身影错身而过,兽骨刀定地不动,黑白网格麻衫撕裂多处,刀客分毫不伤,魔者肩头却是露出深深创口,鲜血溅扬不止。 “魔父!” “再来!毁天灭地!” 皇者霸气不肯吞败,诛天再提狂魔枪,气势不减反升,枪尖凝聚罕见魔能,如山似岳轰砸而下! “北仔尾了!” 对方不肯离开,老狗亦就还以冷漠四字,仿若生死之判词,兽刀随之起舞,轻旋凌厉刀光,疾冲而出。 光yin尽化魔气为沫,逼命诛天。就在此时,突来一道白带飞扬的风中魅影,魔流剑横挡在诛天之前,不可思议的旋转之速,望之令人头晕目眩,力接冷冽刀气,身化一团迷离白影,迅影千光化散,斗得难分难解。 “好刀。” “有狗厉害!” 刀与剑的拼斗,快地超过旁观者的反应,脆响连绵未绝,二人却已不知何时分站一旁,暂止战事。 对于陌生之人,而今的风之痕虽无往昔试死到底的必要,但也不会随便留手。小过数招不分胜败,风之痕兴味陡增。但忆秋年人离不远,风之痕亦不多为,冷声一赞不待旁人辨识,便已消失在众人视线之中,仿佛从未来过。 “你还是来了。” 深知好友脾xing,诛天明白今ri之事,只能到此为止结束。虽未能剪除魔界最顶层的力量,魔界兵将被围剿一空已成定局,魔魁业已不复早先悍勇战力,想要恢复谈何容易,亦算完成七成目标。 “黑衣,白衣,撤退!” “魔父?!” “撤退!”对手由天魔换成了眼前实力难测深浅的刀客,结果仍在诛天接受范围之内。不过回到魔剑道之后,这狗头刀客来历亦需详细查探。 冷静霸者不打无把握之杖,收兵毫不拖泥带水。远望魔剑道撤兵而去,白无垢心神一松,突来一道雄掌助其疗伤,源源不绝的魔力输入伤者体内,却是天魔终于离开了闭关密室。 天魔一边替白无垢疗伤,一边一双虎目注视着已经化为妖兽之躯的魔魁,内心自责不已。心思细腻巧变,白无垢低头一瞥,却见天魔空余手掌之中拿着一根蓝sè羽毛。 “……天魔这是?” “阻止我离开密室,助战你等脱困的主因。” 掌心握着一片蓝羽,其上法力逐渐消散,化作虚无不见。先前外面乱战方起,天魔便有所感,谁知竟被奇异之力牵制,待得挣脱出关之后,一切早已尘埃落定,无力挽回。 嗯?这股不同于魔界之人的魔气……智如白无垢,稍一思量就立刻否定这是诛天安排的可能。毕竟如有此等jing通异法之高手助阵,诛天又何必带来风之痕压阵?否则三人同出,若是没有老狗插手,今ri魔界必亡…… 那么,究竟是这高手属于哪一方势力,yu要隔岸观火呢? ps:老狗的刀真心不好写唉,时间bug刀一用,打得过的人都是几招秒…… 新剧相关:1玄同的剑是不是每一把都这么有意思? 2小山恢复了好高兴,可惜再也没心情吃巧克力了?小当家弃疗了…… 3新妹子和慈郎什么关系?学老素玩灵啸月,仇人盼梦圆,还是徒弟陆慈心诈尸? 第三十四章 枯木求泉 魔界往昔太过强势,而今墙倒众人推。刨除魔剑道不算,邪能境、犴妖族、都是可能的敌人。单凭一根普普通通的羽毛,白无垢也无法推测究竟是谁对魔界不利。不过当下最重要的事情,还是收拾残局。 星野残红与龙王魛两对夫妻,早在之前就被送到圣城保护圣母。而寒心牧剑子等人死后,也无人知晓圣城内部布置,机关阵法历经改变,安危一时无忧。 然而魔族伤亡惨重,魔魁退化成妖兽之形,白无垢愤怒同时亦感棘手异常。 天魔一向秉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非凡公子和魔魁之女更不是“打掉牙肚里吞”的良善之辈。魔剑道这般大张旗鼓攻打上门来,善了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怒气满腹,天魔道:“待非凡回来将魔魁安置妥善,就让他联系素还真共商应对之策。至于魔魁之女,一切动作随她之意,这次我不阻止!” 身为魔族,玉骨冰心平日虽是生性温文,但近来经历不少风雨之后,白无垢不忍见魔魁之女手段,却亦同样不肯这般忍气吞声,“关于魔魁之女,白无垢会与她仔细商量之后安排,还请天魔放心。但依武林目前局势,非凡公子与素还真被七星之乱缠身,恐怕一时难以抽身旁顾。吾等仍需自力更生,众人齐心协力,方能助魔界脱离困境。” “嗯……傲神州,劳你将魔魁先行送回圣城。” “此事交我无问题。不过,刚才那个穿白衫的就是风之痕吗?” 白无垢苦笑道:“剑魔,那人是不是风之痕,对魔界现在而言要紧吗?” “知啦,知啦,我送魔魁回圣城,那天魔和白无垢你呢?” “天魔作何想法?”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白无垢……传我之令,命火纪天官解放非善类,将其主带来此地。” “天魔?” 清楚白无垢顾虑,天魔神色一肃道:“久远之前,我执着于魔族血统纯粹,摒弃封印残缺魔类。现在魔魁且能回归魔族,何况与吾血缘密切的那人呢?” “嗯,天魔明智是魔界之幸,但非善类久遭魔界隔离在边缘地界,难免不会心生怨恨。” “你大可放心,虽然非善类行事趋于怪诞,但他绝对不会背叛。此事我心内有数,你让火纪天官照办便是。” “这……吾明白了。” “唉,白无垢你尚有伤在身,我本不该让你在外奔波。奈何目前魔界无人可用,只能辛苦你了。” “天魔不必如此,为了魔界生存,白无垢义不容辞。” 魔界风雨飘摇,四面楚歌,天魔处变不乱,送走白无垢之后,面向魔魁二人郑重保证道。 “魔魁,我定会设法让你恢复肉躯!” ————————————————————————————————————————————————— 江湖风云诡谲难料,随着魔剑道行动逐渐搬上台面,七星风波亦差不多到了收尾之时。 武者傲骨宁可战死,亦不愿忍辱偷生。云渡山避祸,素来不喜束缚的病剑叟,拒绝了驯刀者等人的好意,与不二刀一同辞别了一页书,下了山去。 掩光蓬只有一件,命星光芒难以遮掩。要让病剑叟两人无期限地憋居一处,却是比死更难受。将玄冰剑与八风剑精粹交代剑君之后,病剑叟就随着不二刀一同回到了枯木求泉,决意等待紫星眉上门进行生死决斗。 人倚着枯树老桩,病剑叟晃悠着灰白的发辫,难抵内心忧虑,无聊地叹息道:“比起四处找寻,在这等他上门,确实比较省事。不过刀仔啊,我们两个人都跟紫星眉拼过,了解他的实力,他要真的找上门来……” “吾可以一人应付,你拿着掩光蓬离开。” “讲什么傻话,叟仔我还没那么胆小!” 不满带怒地挥手打断了一根树枝,却无法挥去心中郁结心绪,病剑叟摇了摇头苦笑道:“刀仔啊,不跟你讲假的,万一叟仔我被杀,你要赶紧逃走!” 长白发随风轻飘,不二刀闻言稍一怔神,随即低声冷淡拒绝:“不可能。你敢赴死求战,吾就畏惧了吗?” “唉,紫星眉想要吸取七星灵气,需得消耗不短的时间。” 七星相互吸引,相交之日虽短,友谊却已不浅。身在当世一流的剑者刀客,两人各有其傲骨,又都是倔脾气。心怀善意,病剑叟看都不看二刀脸色,自顾自地继续说着,“以你的实力想要乘机逃走,一定能做得到,你要答应我。” “走的人是你,不是我。”不二刀一向紧皱的眉头,苦得能挤出水来,今日却在苦中噙出一点慨然笑纹,坦然无惧。 “哟,你这么狂啊,那看来就是连你也要打包送给紫星眉就对啦!” 漫天星辰当中,两颗靠在一处的星一明一黯,交错闪耀。枯木求泉的风,一向透凉带杀,令人心寒不已。冥冥之中已有一丝不祥预感,病剑叟偏过头轻声一笑,拍了拍手问道:“反正横竖避不了一战,在那之前,不如叟仔我跟你讲一讲上次没说完的话?” 风吹落叶枯枝,萧索之声宛如即来的生死前奏,却是无法乱了刀者之心。不二刀淡漠道:“又是穷八极?故事太长,说不完了……” “这次再不说出口,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唉,以前叟仔我经常讲,一世人也不曾服过谁。不过当年穷八极的血战坚持,其实一直令我钦佩万分。所以夺回神剑,就成了我数十年来追赶的目标。穷八极也成了毕生想要打败的对象,可惜看来我是没办法做到了。” “杀了紫星眉,你再去找穷八极比剑。”脱口而出坚定不移,不二刀问,“还剩三分之二呢?” “剩下的一半一半,剑君那个爱哭跟班,资质顶尖,人品不坏,只是还差时间磨练。我跟他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叟仔也认他作好朋友啦。万一我死在紫星眉手上,也希望八风剑不会失传。”病剑叟嘴上漫不经心地损贬着,心内却是对剑君十二恨的赞赏。 似是想起曾经寻上门来的叶小钗,不二刀认同了病剑叟的话,续又问道:“最后呢?” “最后……这么快就到最后了吗?哼,最后是疏仔。讲疏仔什么好呢?刀仔啊,叟仔我跟你讲,疏仔在江湖闯荡了这么些年,才由籍籍无名变得武林皆知,而他第一次试剑就是找的我哦。” “听来普通的武者试剑之路……那又如何?” “其实只有我和他初次碰面的那一回,他的剑使出来才是完整的。” “嗯?” “他试剑江湖之后,看起来是变得更加厉害不错,实际上都不如他第一次出的剑。” 闻言云里雾里,不二刀侧身问道:“你不是上次才和他分出胜负?” “不同啦……疏竹影那个人,如果能像最开始一样出剑,那他也就没有活下来的必要了。不过,叟仔我还是比较噶意现在这个疏仔,人有人味才正常。可惜,没机会让他变成和傲神州那个老仔一样有趣,叟仔我倒还真有点不甘心。” 惋惜地叹了口气,病剑叟晃着腿面朝不二刀问道:“好了,叟仔我把我的遗憾都讲完了,刀仔你呢?没什么遗憾了吗?” 洒脱的追问,使得不二刀尚在迷茫的心如落深网。意识朦胧间,不由联想到悠兰景中,那曾与己共患难的女子,而今又过得如何?这一生除了刀王的名号,欲要挣脱本不属于自身的人生枷锁,又是否还有其他的目标? 有口难言,时不待人,不二刀来不及给病剑叟留下一个答案,紫星眉重重的脚步,便已踏碎一地的枯枝,挟带滚滚的杀风呼啸而至。 “哼,刀王星与剑王星,一次两个,省事多了。” 怒威腾腾,紫星眉冷笑,虎视全场。不二刀受激之后一身邪气透体而出,白衣无风鼓动,凛神回视。 相比于此,病剑叟却是不改平日习性,离开了靠着的老树桩,站稳了身子,扛起八风剑歪着头,回以冷嘲哂笑。 “是啊,叟仔我和刀仔一块杀掉你,确实省事多了!” ps:失踪人口非善类之主,天魔血脉,手下比较厉害,正剧定位不低……谁要这个龙套?麻烦发到新的龙套楼,当然得符合他的身份,不然我只能自己编了。 第三十五章 剑陨 枯木求泉,风中透出阵阵战意,刀剑王星与七星之主静静对视,静待启战一刻。 若是放到早先,紫星眉为吸取真气或已迫不及待动手。但几度受挫于人,紫星眉心思转沉,受激亦不会轻易动怒,双臂抱胸,气势巍然,虎视眈眈道:“你们两人枉做困兽之斗,乖乖受死吧!” “妄想!” 病剑叟怒然一喝,八风剑率先出击、石破天惊的病剑之气,卷起漫天风沙四方扩散。剑先行,刀随后,不二刀紧接一式,邪刀旋流有如暴风过境,枯木求泉遭受摧残,枯枝断树碾粉,满目皆是破败之景。 剑运上乘之式,刀走极端之邪,二人足踏高妙步伐,合身直取紫星眉。刀剑绞杀,瞬息而至,紫星眉纹丝不动,脚下重重一顿,一道雄浑气劲倏然一分为二,扬起排空尘浪,拦截二人进路! 以二敌一,不二刀与病剑叟之武学虽堪上乘,奈何紫星眉更胜一筹。再则身为七星之主,紫星眉早有研究,七星弱点了然于胸,一招便破两人联手之势。 “哈哈哈哈哈,徒劳!” 掌运两道炫目光华,紫星眉发出傲然长笑,磅礴气劲平平推压刀剑两星。 “邪刀舞飞旋!” “毁剑破十方!” 人遭气机锁定,眼见无法可避,二人亦无畏惧之意,眼冷心冷,再运平生得意之招。不二刀刀光旋闪,病剑叟剑气如虹,携手齐攻。锐利刀剑之意,奋力撕裂袭身之气,人似离弦之箭,奔腾直取紫星眉。 强招在目,紫星眉不动如山,双手轻扬,足踏罡步,凛神回击! “灭杀之路!” 雄浑气劲包裹双手,紫星眉竟以肉掌硬接一刀一剑,随即鼓动周身真气,抓住刀剑二人回气之刻反击,顿将病剑叟与不二刀两人轰出数十丈! “哼,愚蠢……可恶!” 强势一击奏效,不二刀与病剑叟立身不稳,大口呕红。紫星眉正yu上前取命,突感脊柱一疼,却是上回伤势未愈,竟在此刻发作。 “哈,看来紫星眉你坏事做得太绝,连老天都不愿意帮你。刀仔,动手!” 虽在先前一击当中受到重创,病剑叟与不二刀眼界又岂是寻常,敏锐察觉对方不妙之态,刀剑当空交击一瞬,人影一闪,瞬息接近紫星眉,刀剑夹颈而去! “有那么容易吗?怒啸天龙威!” 撑住一口真气不泻,紫星眉临危应变,元功抱提,紫龙化影出体,严密防守无漏。 刀剑虽强,却是难以突破护体星力,紫星眉缓过气来,登时怒上眉山,绝式以对。 龙啸绝命,枯木难存,凌厉反击各种两人胸骨,空气中乍响一阵骨裂之声! “哼!” 压下伤势震退两人,险险遭人翻盘,紫星眉气怒不已。为防再生意外,紫星眉气运周身,手下动作更快,利爪势如迅雷疾闪,探向不二刀咽喉。 “邪刀破千锋!” 坐以待毙非其作风,不二刀勉力再提元功,一身邪芒大盛,势如地狱修罗,刀化千锋如幻。奈何不二刀受创在前,早是强弩之末,紫星眉毫不客气,无视刀招近身,誓绝刀者xing命! “刀仔,别忘了我对你讲的话!” 临危之刻,不二刀忽见一口熟悉的剑,横栏在前。尚未来得及变招反应,整个人便被扫退百步之遥。 足插破土疾退,不二刀好不容易站稳身形,正yu上前帮手,突来无声无息一指,点中背部要穴,再难做出任何动作。眼中所留只剩越来越远、慨然赴死的老者身影,定格留心。 以身替代,拒绝逃生之机,是剑者立世不改之气概,病剑叟生不服输,至死亦然! 八风剑疾旋毁灭旋流,舍去一切旁骛的临终一剑将发,病剑叟伸出手指,着紫星眉哈哈大笑道:“穷八极能做到的事,凭什么我做不到?!窝囊渡ri数十年,不如今天拼死一搏,这样叟仔我也不必穷八极差喽!” “剩你一人……找死!” “怎样?叟仔我就是八风吹!吹!吹不动的病剑叟啊!” 生不留遗憾,留下此世最后一句,病剑叟坦然迎接剑王星悲哀宿命的终结,亦是剑者超脱自身界限的自我圆满。 再无任何顾虑,再无任何怨尤,病剑叟毁剑一出,八风瞬扫十方天地,剑与掌正正碰撞,病剑剑气,势如破竹侵体而入,毁坏紫星眉周身经脉。 “徒劳!” 经脉稍一稍创,紫星眉发出一声怒吼,掌上雄力加催返送而回,贯穿病剑叟身躯各处。 闷声痛呼之后,悲风凄凄,星灵逸散飘飞,紫华化作淡淡薄雾,笼罩着死者寇仇。一代剑王星拄剑定地,失去生息的躯体不倒,傲骨不断! ————————————————————————————————————————————————— “能在紫星眉眼皮之下擒住不二刀,易闲愁你之能为果真非凡。” “哪里,若非那三人有伤在身,我又怎能顺利抓住不二刀呢,天女过誉了。” “呵,此回抢在诛天之前把不二刀擒至妖刀界,以后姐姐话语权便会大上许多,辛苦你了。” “权妃客气。” **的待遇还是等悦兰芳享受算了……闻人然才不想搞出苦境最喜闻乐见的狗血悲剧来。 脑中急速转念,避过权妃伸过来的素手,闻人然没什么与权妃扯皮的兴致,淡淡应道:“易某耗功甚剧有些困乏,能否让我稍歇片刻,再去面见妖后?” “是权妃所思不周了。” 眸中讶sè一闪即逝,权妃褢天女心思细腻,隐隐把握住了一些东西,盈盈一笑后退出房间,往妖刀界大殿而去。 目送着权妃离开,闻人然紧关上房门,靠着圆桌坐下长吁一口气,闭目凝神。 “故友身亡,心绪哀郁,还不得不继续演戏。过了二十年闲适的生活,现在又要勾心斗角,真是不习惯……卧江子啊,卧江子,难怪满腹经纶如你,会宁愿每ri闲游赏枫,坐江垂钓了。” 凝神跨界传讯,遥在秋山临枫的卧江子,额心两仪标志散发着淡淡温光,握着钓竿的手不经意抖了抖,江面之上便荡漾起了点点涟漪。 “你没救你那位朋友么?” “他不愿意,我总不能强行拖着两个硬骨头,连带着被紫星眉一路追杀回妖刀界。” “这……还请节哀。” “经历的多了,人总会习惯。疏竹影实力远甚早先的紫星眉,两回yu杀偏偏杀之不得。七星回归天命难挽,我也只是聊尽人事而已。再说了,病剑叟至少还能选择终结宿命,活下来的人恐怕连决定未来的权利都没有,对他而言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你能这样想那是最好。若你人在天外南海,银狐定会送你一壶好酒,醉解千愁。” “他呀……算了,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银狐的脾气真是让人够呛。闻人然摇了摇头,转回正题:“诛天这次围剿魔界,虽把魔界杀得伤亡殆尽,但天魔下令让非善类回归魔族,却是在我意料之外。” “非善类?” “忘了你对魔界秘辛知道的不多。非善类具体是什么……用粽子你了解的话来说,大概就是类似叶口月人一样的种族。” “叶口月人……” ; 第三十六章 非善类 关于非善类的信息,闻人然了解的同样不是很多,只能把映像中的一些大概说与卧江子知晓。 待稍微明白了一二之后,遥坐江岸,一身蓑衣的卧江子,提起了手中钓竿,若有所思道:“这还真有些棘手。” “是呀,对难以及时把握时事变化的你来说,没有比局中多出一群变数更为麻烦的了。” 非善类的jing神思维太过怪异,做出任何荒诞之事都不足为奇。闻人然也没想到少了鬼王棺的挑拨,刺爷爷竟是拖到了现在才在江湖现面,顺带带出了这么一个奇特种族。 “卧江子,反正该头疼的是诛天,我们没必要替他担心。虽然非善类举止怪异,但对天魔却是忠心耿耿。只要圣母不死,天魔xing情未生大变,非善类对中原武林就没有太大危害。” “吾明白了。对了,与叶口月人一般,非善类出现之后,世人暂时对其缺少了解。超出常人想象的创造不论,若无透体鬼火之解法,魔剑道与妖刀界的战将,未必能稳占上风。诛天、妖后、策谋略三人之间的关系,恐会生出微妙变化,你得随时留心注意。” 心思一动,闻人然脱口而出道:“十七万魔魇大军的重要xing更胜以往了?” “然也。策谋略的筹码变多,对你而言是件好事。三方表面会因外部压力变得更为团结,但……” “策谋略的野心?呵!” ――――――――――――――――――――――――――――――――――――――――――――――――― 战火之后满目疮痍的魔界,天魔愤然传令火纪天官刺爷爷打开炼魔狱封印,神秘的非善类终于再度现世,前来面见天魔。 族群之内无论地位上下,非善类都喜欢披着一层深sè斗篷,武器亦基本上是镰枪为多。 而站在天魔面前的三人,斗篷之上魔xing花纹繁复,所持镰枪造型各有不同,显示有别于下层非善类的身份。 “造魇,助魔魁恢复人身之事,能否做到?” 非善类之主尚未开口,身后左侧一人,背着弯月般的镰斩刀,手舞足蹈着,神神叨叨地念叨起来:“救治魔魁……救治魔魁……恢复人身……恢复人身……交给我,交给我!” “我有兴趣,兽甲分我一半研究。”手指之上套着狰狞指套,肩上装着镭shè炮一般的机关,背着折叠起的钩镰。阿堵郎对魔魁难以摧毁的坚甲亦有研究的兴趣,目露炽热之sè。 醉心美食,负责非善类伤患疾病研究的魂随心,猛烈摇头拒绝:“给你……兽甲不能做出好吃的才能给你,好吃的就都是我的!” “不行,魔魁的兽甲是上等的材料,说不准就能做出一举歼灭魔剑道的武器,你是在浪费!” “救人和武器没关系,我不需要旁人帮忙,你给我走走走!作为绅士的我,才不和你斤斤计较!” 被阿堵朗吓了一跳,面目和善的魂随心毫不让步,生效怪异却仍坚持拒绝。 “你这算什么意思,我可是要造出一击毁灭苦境的武器的哟!” “吹……吹吹牛!” 见这两人当着天魔的面争执不休,而且还是商讨着如何瓜分祖父兽甲,非凡公子难免心下生烦。 就在非凡公子忍不住出声之前,白无垢抢先安慰道:“非善类思维如此,非是有意冒犯天魔。想要医好魔魁,必须他们出手帮忙不可,非凡你切莫急躁。” “白无垢,这些人真能信任吗?” 白无垢答道:“这几人已经算是正常的了……身为天魔最初的嫡系,非善类若是不能信任,那整个魔界,恐怕就再也没有值得信任之人了。” “好,希望他们真能帮助魔魁恢复。吾与素还真尚有约定,暂且先行告退。” 眼不见心不烦,非凡公子向天魔示意之后,立即退出了魔界大殿。虽是担心魔魁境况,七星之主与五方主星对立仍是必然,非凡公子亦无法缺席引灵山之会。 “谨遵天魔之令。” 像是之前一直没有察觉身旁发生一切,未曾发言的非善类之主造魇尊,势如沉渊,语意沉雄,手中截道邪枪半斜,手按前胸,对着天魔深深一礼。 刚毅面容掩在斗篷之下,红丝飘飞,武息不似另外两人邪异,反显敦厚凝实,一举一动皆带顶尖武者气势,迥异普通非善类。 须知炼魔狱环境极端恶劣,能在那种非人地界,生活不知多少岁月,非善类皆已磨练出一套最适合的生存方式。 非善类中,下层之辈形容枯槁,如若皮包骨一般,面目可憎,行为举止如疯似癫。 上层之人才有足够力量,保持与人类一般无二的面容。而相当多的非善类,都必须借助长时研究所出,有别苦境武学的科技创造,才能在恶劣的环境中生存下来。 从被发配至炼魔狱起,几千年来,非善类中能不借助任何发明创造、生存至今者,唯有造魇尊和祭祀大公。 但就算是祭祀大公,亦因多年cāo劳身躯衰朽,仅剩造魇尊保持着壮年的形态。造魇尊手中所用武器,更是从古至今只有一杆截道邪枪,实力之雄可见一斑。 就是这样一个人,在贫苦煎熬之地团结所有族人,方能艰苦求存至今。不过纵使天魔如此对待,非善类仍是天魔嫡系,从上到下无人生有异心。当然这也与非善类“独特”的思维方式,有着脱不出的干系。 “魇尊说话总是要慢半拍,哈哈,哈哈!” “嘘……小心魇尊听见惩罚我们。” 寡言的一族之长,像是没有听见属下任何议论,举起截道邪枪,发出一道银芒冲霄作为信号。瞬间天际乌云翻涌,雷电滚滚,半径十里之巨的圆盘状的飞船,轰然压近地面,狂风怒卷不息,观之恐怖非常。 “治疗魔魁需要用到专门的器材,恳请天魔与我们一同前往圣城,接回魔魁。” “白无垢,随吾同行罢。” 天魔话音方落,飞船之上突然降下数道光柱,笼罩着魔界众人。待天魔等人登船之后,造魇尊三人陡然隐匿无息,难觅踪迹,宛如隐形一般。 光柱收歇,舱门禁闭,浮空飞船疾速冲入云霄不见,但先前所引发的巨大声势,却已震惊了魔界方圆多方密探,勾动yu来之山雨! ――――――――――――――――――――――――――――――――――――――――――――――――― 久无人至的弃颅潭,自司马剑秋身亡之后,便少有人来到此地,倍显空旷寂寥。 满地的落叶随风卷动,仿佛带着一丝哀意。意外亦是意料之中的人,腰间挂着沾血冰蛾,手持一口八风剑,来到了弃颅潭边。 “他至死都想超越你,这口剑留在弃颅潭,不会辱没你的身份。” 将八风剑深深插入泥土,隔着死一般寂静的潭水,疏竹影凝视着对面一身灰麻斗笠装的老者,静静说道。 潭面无波,反映出老者清晰面目,返璞归真的剑神穷八极,神sè如常安心垂钓,不闻他事。 疏竹影默然站在潭边,两人之间除了风声水声,再无其他。等候许久无人开口,疏竹影身上骤然剑意一盛,转身yu离。 “浪费了这么久的时间,你究竟在证什么剑?” 苍老的声音响在耳畔,疏竹影人不回头,慢步远行。穷八极站起身,兀自说道:“一生痴剑者,毕生追求,不过纯粹的剑之极意。但并非所有的剑客,都非得证剑、求剑不可。就像你与我不同,走偏了路,便还不了欠下的最后一剑。” “欠?在那之前,吾得找七星之主了结一切。” “现在的你杀不了他。” “但求心安。” “事不驻心的人,可能生出执念来吗?” “……无么?” “败一次才知错,我等你最后那一剑。” 摘下头上斗笠,穷八极收起钓具。隔着数十丈水岸的八风剑,轻飘飘的飞入鱼篓之中。 与疏竹影背对着背远行,当世未尝一败的绝代剑神,仿若寻常渔夫一般,离开了弃颅潭。 第三十七章 霜映清阶 封禁天策真龙的陵寝洞前,皇者霸气浩荡,剑者横剑独挑,气氛凝重。 引灵山之会,紫星眉不出意外被遗世老算计,遭天策真龙夺舍借体重生。白虎主星之力不全的悦兰芳立场微妙,本欲见机行事。奈何天策真龙甫夺紫星眉身躯,连悦兰芳是谁都不认识,见遭人四方围攻,反手就施真龙之威。 一掌交接,天策真龙出招全无留手之意,悦兰芳顿明对方已非紫星眉,心知中计。而因西白虎之力不足,五方合力斗五星变成空谈。真龙之墓恶斗,五星天策真龙全无敌手,众人难避大败亏输。 迫不得已,未将功力捐给业途灵的梵天,拦在五人之前全力应敌。天策真龙又因顾忌遗世老性命危险留手数分,才让几人取得喘息之机。 然而纵使如此,天策真龙仍将断后的一页书,并着东陵少主与非凡公子,一同封禁在了引灵山之内,断绝了外出通道。 不过,这些变化对于疏竹影来说并无太多区别。答应素还真来此接应,亦仅是为了与七星之主独斗。 顶上轰霆乱闪,云层神龙点睛,真龙呼啸。上古号令天下的七星之主,意气风发,虎步龙行,起手风云变色,威压方圆百丈! 神兵脱鞘横空一斩,破除天策真龙随手发出的气劲,送走素还真三人,疏竹影无言无语,提剑人动。 “你把孤当成紫星眉那种废物吗!” 剑光映目,天策真龙下意识地摸了摸面庞,紫星眉的记忆隐隐约约涌上心头,顿时勃然一怒,初现真龙雄威,黑发飞扬间,强招撒手而出。 真龙气罩如环似圈,浑厚无匹,纯粹以力破巧。剑尖破入三尺之后,疏竹影顿感剑上内力飞速流逝,难以再进。 对手不同,二者涵养、气度、修为天差地远,若说紫星眉连四星之力都难发挥完全,天策真龙则是五星星力尚嫌不足! 初剑失利,疏竹影立身不退,闭目细察对方气劲漏隙,掌中沾血冰蛾觑隙而入,抢在天策真龙提掌反击之前而动,寒芒连闪,剑光游荡,瞬息人影一错而过。 “何用呢?!” 虽是惊于疏竹影剑招之速,天策真龙以身试探全然不让,身受神锋过身,除了衣衫撕裂几处,竟是毫发无损。 巍然而立,不怒自威,天策真龙背手回身正视,伸出右手指着疏竹影,冷声笑道:“哈,孤会让你败得彻底!五星御龙形!” 五星同运,五方呼应,九天雷霆惊破,天策真龙发出震天一吼,霎那间龙气呼啸不绝,紫龙之影由虚凝实,星力运用毫无破绽,超凡实力尽展人前! 根基内力差距甚远,所能依仗不过手中之剑,疏竹影却像是出神一般,并未做出任何动作。眼前之人是天策真龙,而非紫星眉,疏竹影本为病剑叟来此。到了此刻忽觉仇意不浓,杀心不重,战意不盛。 心中虽有各种想法涌现,却无一种能够挑起心绪强烈波动,找寻天策真龙证剑又是为了什么? 长久行事,素来做便是做了,今日因何生出迟疑?心思一瞬茫然,疏竹影思索间,天策真龙超卓一击即将袭身。察觉危机逼近,反手挽剑,疏竹影本能回敬,霎时身前剑影幢幢,笼罩天策周身要害。 剑出,犹是一般无二的无迹可寻、每落必中之招。天策真龙却觉对手行剑之间少了往昔灵气,不复往日出尘神异之感,更缺战中杀意,剑招再奇,变化再妙,仍是难破护身之气。 应招一如先前处处受制,论剑或许尚有不及,但天策真龙却也不必如此麻烦应对。虎目一凛,天策真龙周身真气猛然一提,磅礴气劲顿时勃发而出,登时震退刺身之剑。 “玄龙震!” 一手夹住抽离之剑身,天策真龙沉声一吼,再反手一掌按在疏竹影左肩之上。重重一击,摧筋断脉,疏竹影人如断线,疾速跌退十余丈。 “哼,这次不够尽兴。你让紫星眉走了一回,孤就再给你一次机会!” 皇者行事磊落,霸气不容反驳。星力影响未剧,五星天策仍怀仁义之心。败敌之后,天策真龙走到遗世老身边,提掌按背,帮助疗伤。 “多谢龙主。” “不必。” 威严渗入一言一行,霸气更无任何忌惮,天策真龙谈话不顾旁人在场,说完立刻带着遗世老前往中麒麟之地,欲断素还真等人反击之能。 头一次败剑,疏竹影心内除了生出一瞬间的怅然,再无其他特殊感觉,仿佛败也无所谓一般;病剑叟身死的恨,亦似乎在战前便已不存于心,不由自主喃喃念道。 “还剩……一剑?” ――――――――――――――――――――――――――――――――――――――――――――――――― “哇,好狗弟你是去了哪里?” 在旁人看来应是猥琐非常,老狗懒懒地躺在树上,瞟着树下看去有些狼狈的疏竹影,稍有些怒意地问道。 想起诛天这些天派来探查消息的前哨被毫不客气地送上了仙山,老狗就一肚子的火,怒意隐隐道。 “是上次那个人吗?敢动我的狗……我去帮你找他算账!” “不用。” 左臂受创,疏竹影却是浑若无觉,拿出一个封存好的锦盒,扔到树梢之上,平平静静地说道:“这个应该能治好廉庄的祖父。” “这是什么?” “佛魔同根双极果的圣果。” “有用?” “嗯。” 本是证剑路上为防万一所带。但在与天策真龙一战之后,疏竹影突然觉得无论这一路成与不成,这颗圣果自己应当都不再需要用到了。 至于为什么不把这颗圣果,用来救治更为重要的人。只因疏竹影本心若此,从不将人的性命分出价值高低。接触之后,深知廉庄品性不坏,眼前又有人需要,那便将圣果送她,仅此而已。 “你在给我找麻烦……” 从树上跳了下来,老狗凑近了说道:“那只母的凶的狠,每次都把我撵出来。” “哦。” “就‘哦’?” “那……小蜜桃?” “哼,吃里扒外的狗,亏我找它找了这么多年!有了母的就不要我了!” 不想提起让自己心酸的人事,老狗上下打量了疏竹影一会儿后,认真地说道:“你现在状况看起来不大妙。” “没关系,吾先离开了。” “喂,喂,你是什么意思?” 话未说完,老狗的脑袋突然被一颗石头砸中。回身但见小蜜桃前肢离地,抬头挺胸地汪汪叫唤着,老狗哼了一声,立刻气冲冲地反身冲过去算账,把疏竹影一人留在原地。 默然无语旁观三人打闹,温馨欢乐之景,疏竹影一笑之后,心无更多留恋,离开了此处村落。 天色已晚,疏竹影人在苦境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走入一处山间竹林。 月色如霜照耀,一阵晚风穿林而过,竹枝摇晃渐疏,摇曳片刻即止,一如剑者心情一般。 败也好,胜也罢;喜亦可,悲亦然,难撼疏竹影本心,宛若生而远离尘世,难被凡间沾染,陷入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之中。 沿着披霜一般的清阶漫步向上,疏竹影仿佛看见小径尽头站着一名老者,双手横拿一杆青竹,轻轻一折,如断枯木,取其前端握手,朝向这边微微一笑,随后一股超然于世的如仙剑意,直指自身而来。 无损的右手莫名一沉,疏竹影低头竟见青竹的后半段,不知何时已握在掌中。 从未有过的惘浮上心头,疏竹影脑中突然放空了一切,只是握着青枝末端,一步一步地走上前去,离老者身前十丈站定,无声相对。 “接吾三剑。” 不待疏竹影走近回应,对方手中青枝倏然一挑,月华流映下,披着白霜般的小径,活似盘龙升仙! ps:典故应该看得出来吧?袁公和赵**……疏竹影的背景人设。 【92ks就爱看书网】 第三十八章 恶灵鬼谷 霜阶小径恍若破画而飞,手腕微颤,竹剑挽动簇簇剑花,缤纷如约,飘然洒尘。辨不清面目的人,用着熟悉万分的剑,剑上千变万化,凌厉相向。 同根同源的竹,相似相仿的招,却是截然不一的意。斯道者,一人当百,百人当万,非人之剑。竹枝上颉桥,老者出剑矫若游龙,飘洒轻快,纵横逆顺,直往不复。 转瞬错眼,竹剑初将及身,疏竹影脑海却是空明无物,青枝在握倏然出手,参灵酌妙,动与神会,料无可料。 第一剑两相碰触,脆响伴清风,怦然悦耳。疏竹影手中青枝,宛若活物自决,灵活机巧接招。老者剑下清阶游龙,匪夷所思便遭束缚,难能再生变化。 “第二剑。” 退剑转身再动,老者仿佛片刻迟疑也无,第二剑便已再次出手,观之内实外安,刚柔相济,吞吐自如。 剑出,涵盖千般万态,仿佛映照幕幕过往较剑之景,接连浮现上心,似若常年试剑江湖之缩影。一点一滴虽不长驻,却又仿佛早留心海。撩、格、洗、截、刺、搅、挂,破法解法,疏竹影信手拈来,破招了无点痕,心绪稍起波动。 然而分明高妙万分的剑招,接剑入眼,总是给疏竹影一种无根浮萍之感。青枝变幻攻向对方剑招破漏之处,每回逼迫老者强行变剑,疏竹影反觉己身心思愈来愈明,如若扫除长久蒙蔽之心尘,转入空明之境。 月皎欺霜,山风寒凉,竹韵剑影,交织一片拔俗幻象。顷刻之后,无意转有思,疏竹影内心渐渐了然,青枝打落的,非是往昔对手之疏,而是本身历年改变之漏。 手中之剑早是天成仙降,从来不必转向其他,又如何从他处求之? “非人所受,而自有之;凡剑沾染,自弃根本……” 冥思一念,一息明悟。手中青枝紧握,疏竹影三剑回敬,仿若天成之巧,超然出尘,秋水白霜随风化散,一剑终结! 心镜转照,三剑脱手,老者手腕顿被正正点中。手中竹枝一抖落地,整个人竟是须臾化作一阵竹叶,飞扬如雨,陡然无影无踪,像是从未出现。清阶竹影,仿若仙中之景,疏竹影回神再看,眼前却无一人一物,手中本该断折的竹枝,亦是无缺无损,亦如初心一般,洁净无瑕。 风过疏竹无声,雁渡寒潭无影。竹扫清阶尘不动,月穿潭底水无痕。如是,事来则心使见,事去而心随空。 衣衫尚显褴褛,身却如天上谪仙,随时可能弃凡而去。伤势未曾有所好转,疏竹影却已不再在意其他,仅是一紧手中青枝,随即转下山去。 ――――――――――――――――――――――――――――――――――――――――――――――――― 天龙降世,天下归心。龙威赫赫,福祚绵长。 天策真龙出世,一呼百应,未耗多久,便已聚拢天下雄兵,攻占下琉璃仙境。素还真等正道人士大败亏输,天策真龙雄威无挡,使得天下惊惧不已,纷纷臣服投诚。 在正道之中,五方之主有两人被困引灵山,天魔又需整顿魔界。是以除了西白虎地气被毁,南朱雀被莫召奴早先所留布置自灭,北玄武与东青龙之地,皆被天策真龙派出大军占据,地气流导护佑中麒麟之地,更助天策真龙运势实力。 而以屈大军师之长才,就算没有协助天策攻占玄武灵地之功,仍能在天策大军之中站稳脚跟。 七十二个求生站情报遭人泄露,素还真等人上天无路,下地无门。若非天魔插手相救,神秘剑客与泪痕便已亡在天策大军之手。而因天魔中途插手之故,本就不甚稳定的魔界,更受天策王朝敌视。 对此,魔剑道自是乐见其成,但有非善类远超常人所想的飞船在掌。天魔索性听从白无垢建议,按兵不动,转将魔界要员尽数迁移其上,静待魔剑道先行出手,再做后续打算。而在那之前,天魔却已先行下令,给魔剑道留下一个深刻教训。 恶灵鬼谷之内,放着烈武夷、夜露收魂、闻寒笔等死状惨烈的身躯,以及几具隐在黑色斗篷之下的尸体。 几日之前,虫人鬼僧带人前往中原地界,欲借反骨虫控制天策大军骨干,偷取情报。熟料荒野赶路中途,竟被十余名隐匿无声、行踪鬼祟的黑衣生物围杀。 非善类来历太过神秘,几名战将顿时措手不及,连像样的反击都未能完成,便相继在对方诡异攻势配合之下,惨遭镰刀绞杀分尸。 惊见此景,虫人鬼僧本欲挽回颓势,然而在他轰杀数名非善类之后,剩余的非善类更显疯癫,口中不知道念叨着什么,便癫狂地一拥而上,不死不休。 虫人鬼僧在对方凶残攻势之下难能反击,唯有且战且退,带伤大败而逃。 待手下说完一切,诛天面色凝重,向着策谋略请教道:“这就是天魔麾下的非善类,你有什么了解吗?” “难缠……” 暗影之中的策谋略,仔细观察之后沉吟片刻,阴恻恻地答道,“从这几具尸体来看,这几个恐怕只是非善类下层兵士,算不得什么高手。但以其悍不畏死的特性,配合我方无从了解、自毁一般的攻击方式,竟能杀掉实力远胜的战将,实是令人心惊胆寒。” “解决之法呢?” 披风沉重一甩,诛天对非善类的特点没有任何兴趣,只问应对之策。 “有必要么?天魔的这支属下太过神秘,谁也不知顶层的非善类会有什么神异之处,不过那对你我又有何意义?” 静谧的空间内,响起坚实的法杖敲击地面的“嗒嗒”声,策谋略阴森笑道:“待十七万魔魇大军一出,区区非善类根本不足为惧,何必因小失大?” “魔魇大军……沙舟一字师行踪不明,亦是麻烦。”闻言诛天若有所思,沉声答道。 “哼,沙舟一字师对魔魇大军乃是巨大的威胁,非死不可。不过,上次异端神与夜叉鬼损坏修复不易,我尚须让三阴九阳十二司做出唤醒魔魇的最后准备,此事就劳烦魔剑道解决了。” 沙舟一字师如同芒刺在背,偏执阴狠如策谋略对其自是不除不快。而利用诛天解决共同的敌人,以策谋略的深沉心思,做来自是得心应手。 仅是稍微一提,策谋略续又将重点转回非善类之上,建议道:“至于对付非善类的方法……下回相遇必须抢先出手,做得比他们更狠更绝,应能暂解困境。不过非凡公子遭困,素还真一派重创,目前天魔与天策真龙关系亦算不得和睦。我想以天魔一系目前的实力,尚做不到全面反攻,魔剑道暂无担心的必要。提防渔翁得意之余,还是将重心放在进攻中原为上。” “本皇清楚了。那魔魇大军之事便交你完成,本皇会尽快找出沙舟一字师下落。” 策谋略的些许心思,诛天并非不知。不过有策谋略人皮在手,诛天也不怕他超出掌控。而策谋略城府甚深,以其不俗的智慧出谋划策,确实助得魔剑道在短时间内飞速扩张。所以在利用策谋略的同时,诛天亦不介意给他留一些念想。 “本皇这就回转魔剑道处理正事,你我改日再会,请。” 命人将几名手下身躯带回安葬,诛天便带人回转魔剑道。转眼之间,恶灵鬼谷又复平日空旷诡静,只剩下滴水打在青石之上的声响。 “咯咯咯……诛天,你的霸业本来就是我的,还需要提防什么非善类呢?” 恐怖神秘之所,突来一阵幽绿邪光闪烁,地上几具非善类尸体便已消失不见,鬼谷之内骤然回荡起策谋略的阴险诡笑。 “上回诛杀魔魁不成,黑衣剑少又多次违反你令,你给的那一巴掌,可是让某个女人对你痛恨万分,极欲除之而后快呐。” 第三十九章 薪尽火传 中原江湖,魔剑道势力蠢蠢欲动,时常骚扰天策王朝地界。因七星星力不全之故,天策真龙一直对诛天心怀忌惮,是以从未放缓逼杀剩余两星的步伐。 风**电交情存心,佾云放心不下潇潇,孤身一人离开云门重入江湖,来到风雨飘摇将潇潇救走,暂时躲过天策真龙追杀。 但七星星灵与星辰天象相映,想要永久瞒住天策真龙根本不可能。而没了与半花容之间的一场决战,素还真遭天策真龙逼杀重伤濒死,在江湖上失了踪迹。佾云无人可以求助,又失风之痕传艺机缘,更未得到韶云留于他的功力,要助潇潇转移星灵,却是难上加难。 然而世间之事一饮一啄自有定数,疏竹影杀了半花容与邪神,而今思及留在江湖之上的时日不多,遂起了留下剑法传承的心思,找上了十分秋悟。 “星灵转移之法吾不清楚,不过到了步云崖之后,自会有人助你解决问题。” 平静的暗夜,江风吹拂,带来阵阵流水拍岸的细碎之声。 江上月色清皎,隔着篝火对视,疏竹影望着面前神色优柔,心地极度善良的佾云,先将忆秋年居处的路观图告知,续又神色平静地说道:“要助潇潇转移星灵,以你现在的修为还不够。风之痕的剑法确实够快,但依你的性子……风之快意冷静,对你而言其实并不合适。” 佾云的善良某种意义上是对自身的残忍,他总是习惯以自己的方式,独自承担所有的责任。所以纵使佾云剑舞超群,卧云却一直认为他并不适合习剑,更遑论是风之痕的剑招了。 月色之下,淡淡的蓝衣泛着冷调,衬得佾云面色愈发显柔。心系潇潇安危,佾云嘴角不由噙着一丝困惑,问道:“你因何要助吾?” “吾不想断了传承,而吾之剑最适合你。” 柴堆劈啪作响,身前篝火静静焚烧,飘起点点火花。佾云安静地注视着疏竹影,对方的眸子澄亮通透,仿若夜空璀璨之星,夺目的有些不可直视…… “你有恙……是在燃烧自己的生命?” “吾身体无碍,只是时间快到了。” 五星天策怒气满溢的一击贯体,绝不是化体根基足以承受。而疏竹影身为化体,恢复伤势本就更为困难。不过如今剑道圆满,还能再留在人世多久,疏竹影早已不再挂怀。 唯今一愿,薪尽火传,仅此而已。 ――――――――――――――――――――――――――――――――――――――――――――――――― 就在疏竹影将自身剑法传授佾云的这段时间,圣灵界线危如累卵,天策王朝与魔剑道终是转向正面冲突。 不过因有天魔窥视在暗,魔剑道攻势并无预期之狠,天策真龙接下四刀四剑的约战之后,亦不忘加紧布置防守之策。魔剑道人马想要入侵中原,在无十七万魔魇大军压阵之前,仍非易事。 而此时此刻身在妖刀界的闻人然,却是被一个人的突然来到给吓了一跳。 华凤亭内,权妃向妖后请退之后,便带着闻人然来此约谈。茶香清逸杂着几缕柔香,权妃慵懒地靠着石桌,旁敲侧击道:“你觉得未情天值得信任吗?” “我认为两位根本就没有信任他的意思,难道不是么?” 闻人然一边答着,一边腹诽着魔魁之女带来的麻烦。 当年三教教主主意外复出,让魔魁之女失去伪装方城之主的机会,而今她竟然借着未情天的身份投入妖刀界。魔魁之女孤身入虎穴的胆量,着实让人心头大凛。 不过回想起这个女人的行事作风,闻人然却又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早先魔魁遭受诛天重创,非凡公子又被天策真龙封在引灵山,直到现在都是生死不知。魔魁之女若是不进行报复,那才是奇怪了。 魔魁之女……或者说如今的未情天,潜入妖刀界想要做的事,猜都不用猜便能想到,无非就是挑起魔剑道与妖刀界不合,趁机渔利。做掉诛天只是首要目标,要是再能给天策真龙挑起天大的麻烦,魔魁之女绝对会做得比谁都凶狠残忍。 “不错,未情天来历不明,又表现得才学非凡,姐姐与我均不敢轻信大意。但他若真是有心之人,又何必引起我与姐姐对他的猜忌?” “难道不正是因为妖后与天女心思细腻,深沉冷静,未情天这样高调,才不容易暴露吗?而若妖后没有表现出足够的智慧,那个时候才是他发难的时机。” “嗯?” “天女请莫担心,易某方才所言,仅是建立在那人真有图谋的前提之上。说不定未情天乃是真心投靠妖刀界,你我也无必要枉作小人。” 稍露异色,权妃语意凝重道:“枉作小人总好过丢了性命……怎样试探未情天,才能让他察觉不到呢?” “试探?不做任何试探,就是最好的试探。” 苦境两大子控母亲的勾心斗角,闻人然一点都没有参上一手的兴致。万一黑衣剑少和非凡公子当中任何一人出事,扫到台风尾都是轻的。 权妃稍一思量,亦就颔首认可了闻人然的答案。对未情天那种心思敏锐之辈,任何试探都容易打草惊邪,不如留心同时放任其行为,待其自行露出马脚再做打算。 “那好,未情天之事暂且按下,你我谈一谈另外一件正事吧?” “天女想要谈什么?” 娇媚的容颜忽然一肃,权妃拢了拢鬓发道:“易闲愁,你将不二刀带回妖刀界,算是拿出了合作的诚意。姐姐对于有功之人向来不吝回报。你未将不二刀交给诛天,以诛天心性定会牢记此恨。” “所以我算是和妖刀界绑在一边了吗?天女有话不妨直说。” “呵,与聪明人讲话总是省时省事。” 深意隐隐一笑,权妃在心内酝酿完毕,正色说道:“诛天当年对不起姐姐,近来行事又太过霸道,姐姐对他早有不满。若让他打下中原版图,恐怕……” 有些话说出来就会显得愚蠢。闻人然及时打断权妃话头,语态凝重地反问:“天女想问的是我的意见,还是天岳的意见?” “这有何不同吗?” “妖后欲为之事,以天岳仲裁的身份不便插手。不过多日相处以来,不管真真假假,大家或多或少有些交情。以易某本身的立场,帮妖刀界也不是不可以,但……” “如何?” 见了权妃脸色变化,闻人然顿时明白,在妖刀界闲等了这么长时间,终于可以开始着手做正事了。 仔细思考后,闻人然沉吟问道:“诛天要是死得太早,对妖刀界真的有利吗?” “你的意思是?” “十七万魔魇大军说到底掌握在策谋略手上。妖后究竟有多大的把握,可以防止策谋略反客为主?” “这点你不用担心。姐姐有对付策谋略的底牌在手,他无法脱出掌控。” “王牌?两位恐怕想得太容易了。诛天若亡,天策真龙又由谁来对付?” 以目前的武林局势,天策真龙何时取回第六颗星灵,根本是没准的事。而因黑衣剑少被诛天提前甩了个巴掌,妖后就忍不住对诛天的杀意,实在是令人颇为无语。 只非凡公子生死不知,魔魁之女还能按部就班地进行计划,以前更是把非凡公子惹得恼怒不已。这么一比较的话,两个人的差距略大呀。 不过,闻人然本来想要做掉的只是策谋略,利用妖后和诛天之间的破事,反过来做掉策谋略,似乎也不是不可行? 第四十章 约战 “你是在怀疑妖刀界的实力吗?” 眉宇间微露一丝不满,权妃认真解释道:“姐姐并未想过要即刻下手。至于天策真龙,他未有六星之力归体之前,与诛天实力不过伯仲,又有何可惧?” 对于权妃的言辞,闻人然也懒得去反驳。反正妖后做得最顺溜的就是捡便宜,诛天、封灵岛五高手、风之痕等等,能利用的都能利用。至于妖后和顶尖高手正面对敌获胜的次数,在闻人然映像当中实在是少得可怜。 “嗯……天女既对妖刀界充满信心,易某便不废言徒惹人生厌。不过关于策谋略,我还是认为两位应当小心为上。” “哦?易闲愁你有他的消息?” 策谋略来自邪能境在妖后等人眼内不算什么秘密。然而邪能境术法传承有别于其他两界,长老单传却又异常注重个人底细保密。所以就算合作了这么多年,诛天和妖后对策谋略的深浅,也不曾有十分的了解,各怀提防之意。 权妃这般发问,闻人然亦就顺着话头接道:“关于策谋略……军师确实告知过易某一些讯息。嗯,易某建议,若是来ri妖后yu要与他决裂,切记在有绝对的把握之前,千万不要对他下手。” “此话何意?” “策谋略练有寄命异术,如若不能把握住要害所在。无论杀他几次,他都不会殒命。” 人皮的事不能说得太过直白,否则容易引起这对姐妹怀疑。闻人然略作停顿,续又说道:“这些都是我从军师处听来,我个人对策谋略并不熟悉,天女可知他平ri对何物最为看重么?” “嗯……此事权妃记下了,多谢。” 妩媚一笑婉言道谢,权妃暂按在心略过不提,自不会傻到把妖后掌握着策谋略人皮的事转告闻人然。 对此,闻人然丝毫不以为意,握着茶杯饮一口香茗,心中深感有趣。妖后为人最是多疑,透露这一点点讯息,就已经足够她去疑神许久。 至于策谋略人皮的下落,闻人然可是做了许久的准备。有无忌天子的高妙发明在手,只要妖后拿出一次人皮,那自己也就没必要继续留在妖刀界了。 ――――――――――――――――――――――――――――――――――――――――――――――――― 水声滔滔,十分秋悟多ri传剑不断。江湖之上,天策真龙打败四刀四剑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三传人等尽归天策真龙麾下,天策王朝的势力复又扩张,威势更雄。 而这些在佾云剑法进步之前,与他暂无太大关联。佾云所求,目前亦仅是助潇潇脱离困境。 疏竹影的剑理十分简单,在他初提他之剑法最为适合自身之时,佾云并不十分认同。云门所传武学亦非寻常,早已深入佾云骨髓,留下深深烙印。人之行剑习惯,又岂是短时间内能够改变? 不过,疏竹影并不是多话之人,做总比说更能让人信服。佾云更是一个谦谦君子,从不会随意无礼质疑他人。心系潇潇安危,几ri后,佾云便跟着疏竹影来到了当ri误入的竹山。 “看影即可,毋须看剑。” 停在月下山壁之前,疏竹影行运手中竹枝,剑路简洁明了,观之寻常纯粹。竹枝行剑平平淡淡,佾云却并未对此生疑,反是依言紧视着映在山壁之上的影。 山壁之影,明明是武剑之人的投shè。落在佾云眼内,却仿若是一场飘然出尘的剑舞。以佾云天赋悟xing,微怔回神之后,立刻知晓对方早先所言为何。 “这剑并不仅适合吾,而是适合所有人。” 霜白月华洒落,流映点点剑影入心,不同的人若看相同的影,亦会得到适合的剑路,却绝无雷同之可能。佾云顿时明白,眼前之人的剑,究竟到了哪种程度。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是佾云。” 疏淡之声入耳,疏竹影手中竹枝不停,山壁上的剑舞更绝,逐渐敲击佾云胸膛,似yu迫出久久沉埋的无为逍遥。 往年重担压肩,佾云的剑舞总是沉重夹杂悲怆,是以一贯藏而不用。而今前仇旧怨已了,同门之人亦归隐闲游。重担不复,佾云再无愁绪塞怀,登被月下剑影吸住心神。 “拂长剑,寄白云,一生一爱一瓢饮;舞秋月,佾江风,也是疏狂也任真。” 眼中剑舞不断,佾云心下难忍,终又拔出手边佾云剑。往昔挥剑路崎岖,回首寄情情沉浮。也曾豪气贯九霄,也曾无为任逍遥,然而当下又是哪里来的怀念自扰? 绵柔一声淡笑,一忘过往烦忧,佾云人动,剑舞,身姿潇洒英朗,曼妙绝伦,拔俗出尘。 皎月相思起,风歌舞涟漪。月下一人手挥青枝,飘然疏朗;一人剑上起舞,隔世偏偏。迥异的剑势挥动,挟带同根同源的意蕴,恰是心韵同调,颇感相交恨晚。 罢如江海凝青光,红尘难染,佾云一舞终了,剑中真意已得,佾云剑随即归鞘,望着身前神sè淡漠,命火将歇之人,突来一股可惜惋惜涌上心尖。 “还剩多久?” “足够了之前的约,还别人最后一剑。” ――――――――――――――――――――――――――――――――――――――――――――――――― 引灵山,素还真饮恨之地,梵天被禁之所。自忆秋年从天策真龙手下救走素还真,令天策真龙震怒之余,亦派出重兵严密把守。 白ri高山,天策大军守势严密,每隔几步,便是数人紧握枪矛,军威肃肃,严阵以待。 蓦然,一道握着青枝的人影入目,迈着从容无迫的步调,缓缓向前。重兵士见了来人,顿时心生jing惕,发出一阵兵器碰响,疾呼吼道:“什么人?!” “来人止步!” 疾如风,徐如林。天策兵将未及做出任何反应,疏竹影一闪而过,原地留下一道幻影,人已越过重重人墙,手中青枝无声无息而出,点中引灵山洞窟石壁。 坚不可破的山壁,在无匹剑意灌注之下,登时生出一条细长入底的缝隙,为内中之人破出生门。 大功告成,疏竹影收回手中青枝,回身定视一干天策兵士,语气淡然说着仿若寻常的话。 “转告天策真龙,今夜子时,吾会亲上腾龙殿――败他。” ps新剧相关:漂鸟那场追杀戏挺漂亮。 凛若梅这么萌的bg戏份,为什么对象是佛乡传人呢?天罗子绝对不可能he的啊。 原无乡怎么黑成了一个傲娇?一线生和素还真的对谈实在让人233 总觉得牧神把黑挂在嘴上,那基本上就是嘴炮,绝对还是个白,没跑了吧。 ; 卷 终 风轻不近人间事 夜深露重,乌云掩月光,风急气寒,惊雷重重。腾龙殿此时灯火通明,殿上刀兵阵列,气氛肃杀凝重。 五星归体已久,天策真龙渐受星力影响,性情转向暴躁易怒,疏竹影的战书不啻最为难忍的挑衅,遂令众人严阵以待。 萧索寒风轻吹,浓雾弥漫之中,独行的剑客握着一杆青竹,神色无迫,淡然赴约。轻缓宛如普通人一般无二的脚步声,落在守卫的兵士耳内,清晰可闻。久候终见来犯之人,天策兵将齐齐转向,刀枪剑戟蓄势待发。 站在天策真龙身后的屈世途神色悠哉,遗世老面露肃容不发一言,凤栖梧右手一挥,殿外众兵令行禁止,转身齐动。 无月之夜,兵刃犹泛冷光透寒,杀机凛凛。天策大军军容严整,无情围杀而上。刀枪枪戟狠快,疏竹影从容不变。兵刃临身一刻,一杆青枝挥洒自如,舞成一团常人难近的薄薄青影,开出一条无人可阻的坦途。 手中剑,千军辟易,一当百,百当万,无厚入有间,身履险地似坦途。眨眼之间,墨衫素净、神色清寡的剑者,人已越过重重阻碍,迈入腾龙殿之中。 大殿门前,乔夫与诸葛晚照身离最近。虽是新降之将,心绪郁结难解,但生性光明磊落,却是不忘一尽本身之责。玄黄血刃与无桓天刀配合绵密,刀光瞬闪森寒,交叉斜劈,欲阻疏竹影进路。 熟料,山间寻常青枝遭逢双刀格阻,竟是纹丝不断。诸葛晚照两人心生诧异,欲提真力之际,倏感手中利刀如遭重击,险险握之不住脱手而去。 一刹那的失神错算,刀剑之差便已尽显,待得乔夫两人再度握紧利刃在手,但闻天策真龙隐怒一声冷哼,回首正见疏竹影纵身一跃,瞬息拉近十丈之距,右手青枝平伸直指,无声无息点向天策真龙。 “龙主小心,虚无缥缈!” 边境情势紧张,三传人与孤迹苍狼皆被天策真龙派出,驻守中西界限,仅留首席战将寸丝飘渺步双极陪护在侧。 眼见对方在重重防范之中,犹能如入无人之境一般,步双极心系天策真龙安危,掌运极招狠厉相向,雄浑气劲怒卷数丈气墙波澜,沉猛一击打向疏竹影后背。 身后杀风怒掌疾速问杀,疏竹影手中青枝不改进路,仅是带伤左臂平指轻轻一动,绝世剑意登时盈溢而出。步双极磅礴一击,竟似落入深潭,再无任何动静,消弭于无形! 二度再会,惊见对方能为迥异当初,天策真龙仍是面色平静,巍然独立高台。 强横根基撑起护体真气,再有屈世途所铸神异保甲护身,天策真龙防范全无疏漏。天命王者豪然一笑,正欲以身硬接一剑教训来者。谁知就在青枝离着左胸心口,仅剩三寸之遥时,天策真龙骤感不可忽视的凛冽危机,剑意透心寒凉! “破云贯日万龙腾!” 临危不乱,天策真龙暗中抱提内元,运动极招上手,腾龙殿内顿起万龙呼啸,殿外日月星移,龙威无逆! 熟料龙吟方起,便被腾龙殿内突然充斥的一股卓然于世、坚定不拔的出尘剑意强行遏制收歇。一杆望之易折平常的青枝,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卸去一切阻碍,正正点中天策真龙心口! “你,你……这怎有可能,怎有可能?!” 是人,是剑,是竹,破除护体真气,缓缓点落。青枝蕴含罕世剑意隐而不发,大殿龙座之后石墙,却已见空洞透底,寒风急灌回殿! 此时此刻,虽有保甲在身,天策真龙仍觉性命失控、难能接受的强烈挫败。短时间内,人生两次挫败接踵而至,忆秋年之速远超想象,尚未查得任何讯息。但,身前之人分明早先败于己手,为何一段时日不见,再战竟会生出此等逆转? 天策真龙意外、诧异、愤怒难解之时,一道黑色身影突入大殿,魔剑怒杀直指天策真龙;紧随其后,又是一道白影蹿腾而入,风剑护行辟道! “风过无痕!” “剑?泣血!” 今夜护卫森严万分,无人料到有人大胆如斯,竟敢乘机刺杀天策真龙,眼睁睁地看着两人瞬息接近王者龙座。 反应过来之后,照世明灯与步双极同时有了动作,为护黑衣剑少不失,白衣剑少疾舞异端剑,挡去两道护卫气劲。不过白衣剑少护行扰敌之举,却仅换来黑衣剑少冷傲争胜以应,身法施展更速,夜叉剑重重劈向天策真龙。 就在两人越过疏竹影所站之位、即将得手之际,身侧忽起一片迷蒙青光,随后黑衣、白衣只感胸口一疼,二人便已倒退而回,落入重重包围之中。 手持青枝的剑客临阵倒戈,逼退魔剑道刺客,天策真龙愕然回神之后,墨衫剑者人已飘然远离,不复一点踪迹。胸腔尚有复杂难明的心绪,翻腾难止。但身为天命龙主,天策真龙疑怒之际,仍然不失理智,挥手沉声下令。 “将这两人拿下!” ――――――――――――――――――――――――――――――――――――――――――――――――― 风和日丽,天高云淡,远离江湖争斗的弃颅潭边,蓑笠罩身的老者,静坐不动,安然垂钓。山壁高耸入云,水面平静无波,穷八极早先心血来潮隐有所感,遂将西疆神剑随带在身,阳光之下泛着炫目的光彩。 蓦然一阵清风拂过,穷八极抬头正视前方,却见一口凄艳至极的剑,锋利无声插入泥土,陪映身侧西疆神剑,光芒交相辉映。 “还你最后一剑。” 败五星天策真龙,只是必然之事,浑然不系于心。命火将止仅为最后一诺,渐淡渐隐的人影踏水而过,手中青枝浅一摆动,便是今生剑道之极致。 青竹入目,正是浑然天成之巧,无垢圆融之剑。隐世剑神眸中稍露一丝惊艳赞赏,缓缓放下手中钓竿,提气、并指,点向青枝前端。青枝剑指两相抵,无风无波接近,却在碰触刹那,顿起崩云之势。 不论剑势只论意,返璞归真的剑神相逢敌手,少有的较剑兴起,一了未竟之约。突改普通渔夫气质双指并使,穷八极背后恍若出现无间炼狱,挟带着无可抵御的毁灭之意,铸成难能可抵的绝代杀剑! 两人皆未运力使劲,无匹剑意却已各引天际异象。安详静谧的弃颅潭上空,霎时聚拢起簇簇墨黑的乌云,雷电交闪不息,聚势穷八极身后,威势一时无二。 所求剑之毁灭一道,穷八极早已得证放下。如今再使其剑,仿若将疏竹影化作深海怒澜中的小小舢板,生路死路无分,难能可抵。然而怒海狂涛虽是不止,青枝却在狂风暴雨摧折之下,泰然坚定不动,带着一股凌霄出尘之意,飘渺似仙。 两相持平,各证剑之真意,而今因缘一了,当是云淡风轻。墨衫剑客再无所愿,放下一切,身形渐渐消失。 垂首细细回味剑上之味,穷八极并指收劲抬头再看,平静的湖面之上,早已不见持竹剑客,唯剩一杆青枝蕴意不息,碧翠无暇,远离尘垢,滞留半空不坠。 “是一口好剑。” 一半满足,一半遗憾,眼前一杆青枝,仿佛世上少有之珍宝神兵,穷八极伸出双手平接两端,面无表情地将之放在膝上,喟叹不已。 “翠掩竹篱浮苍霭,阶映碧霞降清霜。风轻不近人间事,自在吟哦山水涯。” 第一章 反算 “黑衣、白衣落入天策真龙之手,天策王朝提出以他二人交换不二刀与潇潇,你们认为该如何因应?” 暗自冷笑在心,未情天不答反问:“诛天的看法呢?” “哼,在他眼内还有比霸业更重要的事情吗?” 重重一拍座边扶手,妖后虽是竭力维持平日无波语调,但黑衣剑少逞强遭擒,导致魔剑道、妖刀界落入被动,仍使女子沉稳之声隐露焦躁。 “白衣暂且不论,但黑衣必须设法换回。可若将不二刀交给天策真龙,届时六星归体,势必让吾方落入不利境地。” 妖后忧心难放,权妃同样深感棘手,仔细思考过后,建议道:“姐姐,何不让风之痕出手呢?” “嗯……风之痕?” “且慢,未情天认为此时由妖刀界请风之痕救人并不妥当。” “为何?” “天策真龙目前仅以魔剑道为敌,尚不清楚妖刀界与魔剑道之间的联系。而诛天与风之痕之间的朋友关系,在魔剑道进攻魔界之时就已得到证实。” 轻轻晃动手中一尺长的粉色权杖,未情天隐有所指道,“所以,未情天认为妖后无须急躁行事,静待诛天因应即可。倘若当真事不可行,在吾看来就算诛天不愿换人,风之痕也不会坐视两名徒弟死活不顾。如此一来,诛天的抉择未必不会让二人生出嫌隙,对妖刀界总是有利的局面。” 稍一思量,妖后便已明了魔魁之女话中深意,诧异未情天智慧同时更添警惕在心,转过头朝着闻人然问道:“易闲愁,你怎样看?” “救出黑衣剑少势在必行,不过等候诛天因应总归被动,或许我们可以从另外一个方面着手。”见妖后转头发问,闻人然便将与卧江子商讨后的结果说了出来。 一旁的权妃好奇道:“此话怎讲?” “欲救黑衣剑少,除了依约换人、强行截救以外,尚可从天策真龙身边之人下手。悦兰芳因早先所作所为,在天策真龙麾下并不得志,又遭四刀四剑等人唾弃,妖后何不乘机将他拉入妖刀界?” 明明许多奸计早在悦兰芳腹中定案,偏偏被逼得一个都没来得及用出来,就被破坏的一干二净,还被抓了个现形。 疏竹影把悦兰芳弄得一事无成,闻人然都有点替他感到可怜。不过这样也好,与其放任他祸害千岁兰,还不如让悦兰芳早点搭上妖刀界。至于不二刀的命,有闻人然在妖刀界,暂时保下却是轻而易举。 “悦兰芳?”闻言大为心动,妖后直身端坐,若有所思道:“此计有多大把握?” “虫人鬼僧的反骨虫虽被天策真龙找到了破法,可若配合悦兰芳从大牢内部动手,再在外围派人接应,救出黑衣两人应非难事。更或者,诛天说不准能够乘此时机逆转局势……一举铲除天策真龙。” ――――――――――――――――――――――――――――――――――――――――――――――――― 营救黑衣剑少的计划,妖后自然不会拒绝,遂将此事交给了权妃操办。不过闻人然提出这样一个意见,却是引起了魔魁之女的注意。 妖刀界一处花园内,权妃因公外出,留下闻人然与未情天两个外人在此独处,气氛稍显诡秘。 “呵,想不到在江湖上颇有侠名的你,竟然会出现在妖刀界,实在是让未情天大吃一惊。” 在“你”字之上加重了语调,未情天注视着身前之人,话中隐有所指。 “我也没想过夫人会来妖刀界呢。” 听未情天话意,闻人然顿时明白魔魁之女必已知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魔魁复生靠得是凋亡禁决所得的长生药,魔魁之女势必早有关注。再加上两人曾经多次交锋,当年一身功体更是遭己所废。以神农琉璃功之神异,魔魁之女从中发觉一些端倪不足为奇。和魔魁之女这种多疑之人装傻没有任何意义,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 “夫人?” 未情天神色一凝,冷笑道:“未情天只是未情天。” “易某也只是易某。” “哦……未情天明白了。” 魔界与中原正道关系与往年相较改善颇多。魔魁之女虽然行事手段凶残不为天魔所喜,但怎样合理利用双方资源,却是一直了然于心。 暂按前仇,不再纠结于双方身份,魔魁之女道:“吾来妖刀界的理由,想必你早就内心有数,不过欲要诚心合作,还需你拿出一定诚意。” “你会配合我?” “魔剑道与魔界水火难容,为什么不呢?” 信不信任不提,如今魔界与正道处在一条船上并不做假,闻人然也就摇了摇头说道:“易某岂敢。对未情天你之胆略智谋,易某一向钦佩万分。你既愿意暂放私怨,易某也无拒绝合作的道理。” “有话不妨直说。” “近来圣灵界限魔魇大军逐渐破封而出的消息,不知未情天你可有注意?” “十七万恐怖无形魔兵,乃是魔剑道对抗天策王朝的底牌,当世有谁不知呢?” “这十七万魔兵若是转向对付魔界,你认为天魔有多少胜算?” “有天策王朝在前,魔界没那么容易倒下。” 死得反正不是魔界的人,你就不管是吧? 魔魁之女和妖后在儿子这方面,关切的程度如出一辙。暗自一叹,闻人然立刻转说其他:“番茄公子已经回到了魔界。” 耳闻闻人然所言,未情天稍露异色之后,却也不问消息来源,直接将疑问咽下,爽快问道:“哦?你要吾替你做什么呢?” “易某并不是想让你替我做些什么,只是十七万魔魇大军,对任何一方而言都是不可忽视的力量。而今魔界式微无法抵御魔剑道正面冲击,你我不过各取所需罢了。” “你准备怎样做?” “天策真龙不能亡,但有一个人必须得死。” ――――――――――――――――――――――――――――――――――――――――――――――――― 营救黑白双少的行动异常顺利,悦兰芳诸事不顺,在与权妃接触之后,立刻接受了妖刀界的邀盟。而事先得到消息之后,诛天与策谋略图谋更绝,借机将天策军势引入山谷埋伏,意欲重创天策王朝力量。 屈世途察觉内部生变,早知其中有诈,遂派出强兵跟随天策真龙。本是营救之举,竟成两军对垒之势。中西交界战火延烧,双方全军出动,天策真龙率领中原群侠,诛天率领西疆群雄,同时大军压境。 熟料早先封印仅是假象,魔魇大军已然完全成型,魔剑道又事先分段埋伏,纵有屈世途排兵布计,天策真龙战中屡次不顾军师谏言,手下大军顿时陷入险境,使得屈世途与照世明灯大感不妙。 兵将遭人分割,天策真龙与诸多将领分散,深陷鬼神六恶诛与诛天围困,性命危在旦夕。九九登天台附近,天策真龙偷袭受创在前,孤身独战诛天与四名异端鬼神。虽有五星之力在身,奈何诛天战术运转如神,不过片刻便已身受重创。若非遗世老等人豁命相救,败亡已是必然。 “哮天爆!” 就在天策大军危急之际,却见天魔率众来援。蓝黑战甲着身,天魔甫一现面,便是强横一击怒撼诛天狂魔枪,各逞魔威奇能! “天魔?呵,魔魇大军已成,你来也无用矣!” 天魔根基之雄,场内最为深厚。然而若论战场厮杀血拼,诛天却是更甚一筹,手中狂魔枪迅速就地一划,裂地百尺卸劲于地。 “你死之后,吾又何必与魔魇大军纠缠呢?” 旧创在非善类医治之下痊愈,纵使受制于身躯之故不能全力发挥,天魔实力犹胜在场众人一筹。灭界之恨在心,天魔怒火中烧,威严开口:“杀吾魔界子民,诛天你必须为此偿命。” “哈,就凭一个连魔界都无法掌握,屡次受人所制的所谓魔界之主吗?” 话中虽带轻藐,诛天犹感心念一沉,知晓身陷计中之计。多思无益,诛天嘲讽一声之后,鬼神六恶诛全部围拥上前,手中令牌疾舞,巨大锁链飞绕天魔而去。 听见诛天适才所言,天魔身后斗篷掩面,向来沉默寡言之人,发出一连串神经质的笑声,截道邪枪抡动成圆,守如万峰巍然在前,任凭异端鬼神如何强攻,皆是难能撼动! “对天魔不敬者都该死。” “非善类之主?凭你嘛?!” 第二章 分裂 战鼓急擂,杀响冲天。魔魇大军无形难伤,纵使天策大军骁勇非常,又有天魔率人来援,久战仍是不利,誓欲速战速决。 诛天若亡,大局即定。双方皆有善谋之士,战场情况各自心知。底下兵士各寻对手,西疆勇士心急护主,天策战将势不退让,顿成僵持之像! 星灵在身,缓气稍歇,天策真龙便已压下伤势。但见天魔强援,战局大为好转,天策真龙虽受星灵影响,性情转向暴躁,偏激易怒,然而之前遗世老舍命护主之举,已使天策真龙略为清醒,当即许下承诺:“此战之后,孤允天魔你北方魔族地界,长久相安。” “中原魔界和平共处亦是天魔所愿。” 双雄均非行事拖拉之辈,瞬息达成共识,联手抗敌。鬼神六恶诛虽是刀剑难伤,奈何天策真龙与天魔皆是当世顶尖高手,寻常战将皆非敌手。 两军对垒,高层却是魔界内斗。造魇,非善类之主,天魔最初之嫡系,寡言善战;诛天,魔剑道首领,出走魔界之枭雄,嚣狂霸道。两杆枪,两个人,冷冷对峙,杀风不止。 不知对方深浅,而今又是三面受围,诛天心思深沉,先派十余无形魔魇,试探造魇尊武上修为。霎时魔魇呼啸,凄嚎不绝于耳,攻击疯狂残忍。 冷声连连低笑,造魇尊持枪不动,凌空发出数道掌气。无伤魔魇被其击中,竟而由虚转实,生出无数透明细丝,仿若焚烧一般,不过片刻便已衰亡! “透体鬼火?” 惊见以魔魇死而复生之能,短时间内亦无法恢复。早对透体鬼火有所防范的诛天,心头仍是大为凛然,狂魔枪尖赤雷电闪,慎重迎敌。 山风肃杀,红丝映血,截道枪稳稳在手,不同诛天枪上走势,造魇尊沉冷夹带非善类疯魔之狠。初招相对,魔邪之风强撼狂魔之枪,一击惊尘百丈,竟是毫不逊色诛天之力。 另外一边,六恶诛协同魔剑道右护法勉力困战天魔,奈何实力之差,顿时险象环生。心忧属下安危,天策真龙不顾魔魇骚扰,一人独对魔剑道其余战将,势如虎入羊群,无人能敌。黑衣、白衣见得天策威势赫赫,魔剑、风剑齐运,欲阻天策真龙雄威。 “又是你两人,该死!玄龙震!” 因这两人之故,天策大军伤亡惨重,天策真龙怒极,吼声震天,雄厚真元瞬提,龙形气劲绕身一圈,轰然而出。根基相差,剑术未成,黑白双少联手,依旧不敌真龙之威。一击之下各退百步。遗世老惨亡在前,天策真龙悲怒交心,手下全不容情,又是一掌紧随其后,霸道取命! “昂首千丘远,啸傲风间;堪寻敌手共论剑,高处不胜寒。” 黑衣、白衣双少命危之刻,战云密布的高空之上倏然传来不世清傲诗号,数道剑气横空而入,立解魔剑道困境。 眼见天策真龙与天魔愈战愈强,诛天反落危急之境。远处高峰之上的风之痕,虽被忆秋年牵制,但心系挚交、徒弟安危,终是忍不住插手相助。 白影快的目不可视,临到山前瞬分为二,魔流剑、风之痕,分取天魔与天策真龙。 力拼力,魔流剑挟带无匹巨力,沉沉劈向天魔。与此同时,风之痕化作白影纷飞,剑缠白带,迅刺天策真龙,以一敌二,一时之间,点滴不落下风! 高峰之上,忆秋年手捻棕白胡须,稍感可惜地叹道:“哎,山水美景,风之痕无暇共赏喽。” “忆老弟,你还真是‘忙’啊。” 墨色头巾束发,黑衣青年双手抱胸,斜持着玉篱剑,从忆秋年身后走出。 忆秋年回过身,斜睨道:“洛兄事情办妥了?” “哼,忆老弟交代的事,我能不好好做?不过,为什么要让化星星灵暂晚回归?” “你师兄还没带不二刀离开妖刀界,此时六星归体反而不利。” “师兄?啧啧,他这次做得真有够狠。要是师尊你绊住风之痕,诛天不死也是半残啊。” “他清楚我与风之痕交情匪浅,哪有可能下手怎么狠?” 闻言轻嗤一声,忆秋年摇头答道,“他在妖刀界另有所图,此计与他无关。天魔插手的时机甚是巧妙,坐视天策大军受创之后现面,既保留了魔界实力,又杜绝了天策真龙事后翻脸的可能。” “那现在呢?” “现在?洛兄还不回去照顾你的花花草草?” “呵,真是一丝趣味也无。” ――――――――――――――――――――――――――――――――――――――――――――――――― 妖刀界内,听了手下传来登天台战报,妖后与权妃虽对诛天处境并不挂心,乃至讥嘲在心。但黑衣剑少陷入危境,犹令妖后揪心不已。 食指轻点眉心愈显妩媚,妖后倏然睁开紫黑色眸子,挥手下令:“诛天这般躁进,落入对方陷阱,致使吾儿性命堪危。立刻传令妖刀界备战,准备接应少主回归。” “姐姐欲助诛天脱险?屈世途前段时间还在试探妖刀界与魔剑道的关系,出战是否不妥?” “魔魇大军大势已成,此时再做任何掩饰已无意义。况且,诛天现在还不能死。” 手背抵着腰眼,妖后正欲离座行动,却见未情天上前谏道:“禀妖后,诛天与策谋略合作之策不可谓不周密,但依旧被魔界反算,可见我方藏有内应,妖刀界还需慎重行事。” 闻人然冷道:“未情天,你说话何必夹枪带棒?这几日我在妖刀界寸步未离,如何传信正道魔界?” “魔界秘法千奇百怪,谁能说得准呢?倒是阁下如此急于辩解,未免令人生疑了!” “哈,我本天岳下属,有别寻常魔类。而未情天你来历不明,魔气仿佛也与天魔一系更为接近呢。” “够了!” 回思稍感诧异,妖后若有所思地在未情天与闻人然之间扫视片刻,肃声令道:“权妃,今日就由本座与未情天带兵前往。你与易闲愁留守妖刀界,若有任何异动……你知晓该怎样处理。” “是。” 遵令欠身,权妃恭送妖后走远。骨刀等妖刀界战将随着妖后离开,空空荡荡的大殿之上,只剩下两人对视。 “天女,不知悦兰芳现在何处?” 妖后分化两人心思为何,权妃一清二楚。见了闻人然发问,权妃提起红花白袖,伸手邀请:“你对他如此有兴趣,何不与我同去华凤亭,亲会悦兰芳呢?” “恭敬不如从命。”颔首以应,闻人然神色从容无迫,跟着权妃前往华凤亭,脑中思绪连转。 回原镜在手,策谋略人皮下落已明。现在的妖刀界,妖后不在,权妃再精明也想不到动手的会是天忌。假若天忌成功夺回人皮,他与策谋略之间的情分一尽,那便该是时候设法铲除策谋略了。 届时人皮失落,妖后就算怀疑自身与策谋略合谋,闻人然也无所谓。本来就没有在妖刀界,给别人做一辈子下属的打算嘛…… ――――――――――――――――――――――――――――――――――――――――――――――――― 登天台两军战局,在妖刀界插手之后,渐被拖入胶着之势。然而妖后对正面参战并无兴趣,救得黑衣剑少脱险之后,便直接脱战回转妖刀界。风之痕见双方鏖战,短时间内难分胜败结果,稍作牵制天魔与天策真龙,亦与诛天撤兵而退。 经此一役,魔剑道战将损失虽大,但天策大军兵士在魔魇攻势之下,亦是伤亡惨重,算是两败俱伤。然而除了魔魇大军无解,魔剑道独对天策真龙与天魔联手,强将顿显捉襟见肘,落入下风不可避免。 按理而言,以妖后的眼光,就算与诛天不睦,此时也该双方紧密联合,共对难关。谁知大意失去了策谋略的人皮,本来还算坚强的三方联盟,顿时生出分裂之像。 “好,很好!我本以为你是正道卧底,想不到……呵,你与策谋略这步棋走得真好!” 妖刀界内,骨刀等人将闻人然团团围住,妖后语气森寒,杀意凛凛。精兵强将围困,闻人然却仍是老神在在,摊手答道:“妖后恐怕是误会了,我与策谋略并无任何关系。” “你是策谋略所引见,平日又与天忌走得最近。知晓人皮之事的人,妖刀界内寥寥可数。想必你上次透露给权妃的信息,也是刻意为之吧?” “妖后未免太过多疑。真若如此,我又何不与天忌一同离开?” “哈,对策谋略而言,丢下一枚弃子很难为么?” 闻人然叹息道:“唉,此时恐怕无论我怎样辩解,妖后你都不会相信。不过,若是我能助妖后你掌握魔魇大军,那又如何呢?” 对于妖后而言,实际的利益永远比无力的辩驳更加有用。闻言心思一动,妖后暂收袄政刀,凤眼半闭森芒隐隐,语露不信道:“哦?你有这等能力?” “当然,只要先杀了策谋略,再设法控制住三阴九阳十二司,不就行了吗?” 【92ks就爱看书网】 第三章 合谋与两难 “……说出你的计划罢。” 像策谋略这种随时可能背后捅刀、暗怀鬼胎的合作对象,不如早日除之,再设法掌握他之力量。 就算妖后还肯咽下这口气,再与策谋略紧密合作……但多年剥皮之仇、威胁之恨刻骨,以策谋略报复心性之阴狠,不啻天方夜谭。冷静深思之后,妖后心情稍复平静,抬手发问。 “计划?易某认为妖后早先与策谋略合谋的计策,将之略作变通,应当足以成事。” “你!”美目精芒猛然一盛,妖后强抑杀意,等待对方解释之词。 “妖后何必动怒呢?军师之智,算无遗策。策谋略的行动,又怎会脱出军师的掌控?” 扯着四无君名头唬人,给天岳拉仇恨的感觉着实不坏。闻人然故作轻松地一笑,稍显强硬道:“易某不喜欢被别人威胁,也劝妖后莫动不妙的心思。” “天岳之人,就是如此仲裁小三界之事吗?!” “事到如今,易某所作所为并未损及妖刀界本身一丝一毫。况且,早就自立门户的你,与犴妖族还有多少关系,尚有待商榷吧?” 权妃看这两人针锋相对,目光又瞥见两人黑衣剑少面色隐露不耐,未情天一副袖手旁观看戏的样子,连忙上前劝道:“姐姐,天魔与天策真龙联手,吾方实不宜在此时内讧。” 本非无智之人,妖后勉力降下怒火,朝着身后猛一甩棉袖,语气冰冷道:“你既自负天岳实力,本座就给你一个和解的机会。” “哦?” “你若能在骨刀手下撑住十招不败,本座便不再追究人皮之事。” “拖拖拉拉,烦人!我来!” 眼见亲子持剑出列,妖后稍一迟疑,思忖黑衣剑少与骨刀实力当在伯仲,遂颔首应道:“那就看黑衣你的表现,莫要让本座失望。” “哼,交我!” 几年前才败过黑衣剑少,现在又要欺负小朋友,这种感觉……闻人然古怪思绪未停,黑衣剑少便已持剑强攻袭身。未免对方败得太过难看,闻人然身形轻移,一避所有杀招,灵活以应。 “你看不起我?可恶!” 眨眼三招瞬过,眼见对方只守不攻,黑衣剑少登时怒气攻心,夜叉剑挥舞更疾,誓欲立威。 “冥刀诀!” 无奈一叹,闻人然随口胡掐了一招天岳刀名,倏然周身魔气陡升,杀气集中凝神,并指成刀一划,精准点中夜叉剑身。黑衣剑少只感虎口一麻,手中兵刃顿时一轻,耳边一声铿然响声过后,惊觉夜叉剑已断。 “没练到家的魔流剑,尚不足以败我。” “你讲什么?!” “够了!黑衣,你退下吧!众人听令,格杀易闲愁!” ————————————————————————————————————————————————— 中原西疆交界,闻人然神色轻松地荒郊漫步。一只雪白鸱鸮,跟在身后不疾不徐,异常显眼地飞着,却总是会让人忽略它的存在,好似天生的幽灵杀手。 一步一步,漫无目标,闻人然仿若出神,实与卧江子凝神传念:“你说接下来会是策谋略先找上我,还是天岳那位呢?” “你与妖后演了一出决裂的戏码,策谋略若使用秘术将之看在眼底,必会再度找上你合作。不过,你就这样确定他会监视你与妖后的会面?” “策谋略那种人呀……只信亲眼所见。特别在人皮回归之后,更是自信的盲目。” “哦?你既内心有数,那吾便祝你早日成功。不过,当心莫要马失前蹄,遗恨千古!” “粽子,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比如策谋略的一切已然尽在你之掌握,绝对逃不出你的五指山?” “……银狐的个性那么糟糕,一定是被你损出来的!” 卧江子话语无波,忽视闻人然中伤之词,淡然转问:“接下来你准备如何做?” “诶?策谋略反正离死不远,但那也要等妖后和诛天算计好。而在这段时间内我也不能闲着,得和一个人说些事。” “找谁?” “这还用猜?当然是关心一下闻人夫人啊。秋山卧龙的智慧,未免令人失望了!” “哈。” 朝着半空雪白飞鸟招了招手,闻人然将一封信放在爪下。鸱鸮紧紧捏爪,双翅一振,有如离弦之箭,窜飞长空,眨眼消失不见。 “另外,也得劝一个人莫要躺这一趟浑水。” ————————————————————————————————————————————————— 万里江岸,两军陈兵不动,魔剑道与天策王朝形成拉锯之势。策谋略复得人皮之后,虽然嚣张非常地向诛天炫耀,亦知暂时不宜彻底翻脸。 策谋略若失去诛天,则难以对付天策真龙。诛天少了魔魇大军,则无法抗衡天策军势。 与此相较,天策王朝亦因手下士兵伤亡颇重,难料魔剑道军力深浅,不敢轻易发兵。一方少将,一方缺兵,顿成两相僵持之局。 然而西疆入侵中原,后勤战线拖之甚长,久战于魔剑道不利。魔剑道将帅主营,诛天神情凝重,正思破敌之策,阴鸷双眼扫视众人,沉声发问:“此役失利,你们有何看法?” “此战损失巨大,是属下无能,还请魔皇降罪。” 诛天手掌一挥,面色平静道:“追责无益,只望我军建功补过。右护法,有话直言吧。” “禀魔皇,此役之败在于魔界突然插手,而且插手的时机太过巧合了。” 战后回想,右护法愈发觉得不大对劲,异常肯定道:“知晓我方在登天台附近设有埋伏者,整个魔剑道只有寥寥数人,天魔又是从何处得知?” “你的意思是吾方高层有天策细作?” “魔剑道大部分是魔人混血,高层更是魔族居多,天策真龙派人卧底的可能甚微。依我之见,应是同为魔族的天魔一方之人。” 此事并不难猜,诛天在脑中稍微一想,便认可了右护法的看法,沉吟片刻问道:“魔剑道近日可曾接纳天魔一系投降人士?” “此役关系重大,事先除了魔皇心腹以外,并无任何一人知晓,更遑论天魔一系降兵了。” “那就是妖刀界……” “报!” 诛天内心有数,正欲派人打探消息之时,远处一人匆匆小跑着来到面前,神色惊慌不已,伏地颤抖不停。 “何必惊慌?有事快说!” “太……太…太子重伤垂死,危在旦夕,还请魔皇移驾妖刀界。” “皇弟!” “你讲什么?!” 闻言白衣剑少心焦欲走,诛天更是勃然大怒,手下气劲猛地一放,报信之人立刻爆体而亡。魔剑道军营阵地,顿生错乱之景。 “你动吾父魔魁,吾就要你拿亲子赔命。不过没能亲眼见到他死,委实可惜。”遥在江岸一头,解除未情天伪装之后,恢复正常装扮的魔魁之女,神色悠哉地远观着魔剑道阵内乱象,慢条斯理地叹道。 当日闻人然一走,以妖后之智,只要冷下心来,想明白妖刀界内还有卧底,只是时间的问题,此中关节并不难看透。 可魔魁之女身为女中枭雄,多谋心狠,又如何愿意轻易放魔剑道干休? 临走之前,一招神农琉璃功暗袭,便让苦练妖刀诀的黑衣剑少重伤。借乱脱逃,以魔魁之女的实力,自是从容无迫。岸边江风吹发纷飞,魔魁之女饶有兴致地寒笑自语。 “诛天,你若是心乱,魔剑道这一仗,也就没法打了。可在此时,你若只顾大局,不顾亲子,恐怕更是不妙。同为女人的吾,早就看穿那个女人的心思了呀。” 第四章 神通 “魔魁之女还真是够狠……” 魔魁之女这一手几乎将魔剑道三方的联盟,推向彻底分裂的深渊。就算维持住了表面上的和平,但分裂的种子已经种下,就不是那么容易铲除了。 而魔魁之女以《神农琉璃功》重创黑衣剑少,妖后理所当然免不了心急火燎。奈何妖刀界并无神医,苦苦搜寻竟是无一人能治。加之魔剑道与正道关系势成水火,想要从正道寻人相救,亦是难上加难。 “想要医治‘断草废根’的伤势可不容易。世上练过神农琉璃功,并且能够找到的人,只有魔魁父女和素还真……还有我家丹青见。魔魁父女不杀黑衣都是好事,哪有可能救人?至于素还真,他人还在舒老那半废躺尸……卧江子,你觉得我该救黑衣剑少么?” 孤身来到寒月江,闻人然本欲寻独孤遗恨,断了他助纣为虐的念头。谁知人到中途收到一封雪鸦传信,正是妖后为了黑衣剑少之事,经由风之痕亲自找上六庭馆求助。 “你既问吾,证明你偏向于救人,只是心中尚存疑虑?” “是呀,黑衣剑少不能死,不然引起风之痕的怒火,那就不好玩了。” 风之痕知道自己是忆秋年的徒弟,有忆秋年的交情在,闻人然根本没法拒绝医治黑衣的请求。不过目前双方立场对立,闻人然总觉得明目张胆资敌也不是太好。 听完闻人然解释,卧江子沉吟半晌,道:“策谋略的合作对象,非是诛天不可么?” “嗯?” 卧江子突然提起两不相干的事,闻人然神色一怔,仔细思考道:“你的意思是他会抛弃魔剑道和妖刀界,另寻合作伙伴?” “魔魇大军在握,又无人皮制约,除了天策真龙雄威,他有什么理由非与诛天合作不可?他如今与诛天维持合作的关系,不过是天策真龙威压之下的权宜之策而已。” “那倒也是……嗯,当初策谋略就是不服九曲邪君,才会出走邪能境,这回头草绝对吃不得。犴妖族更不可能是他合作的对象……我们现在就得防着他和欲界搭上线?” “未必然哦。易闲愁既以天岳身份行走江湖,此时他设法找上‘你’背后之人,或许才是最好的选择。” “等等。” 听出卧江子弦外之音,闻人然谨慎问道:“你的意思是天岳同样有可能与策谋略接触,反过来算计我?” “哈,正是如此。依照你早先所言,以四无君之智,他绝不会坐视你一直破坏天岳的计划。而你杀策谋略最好的时机,就是他尚未与魔剑道、妖道角分道扬镳,接触天岳之前的这段时间。如此一来,若欲尽快诛杀策谋略,妖后的人情与信任,对你或许就是必要。” “妖后并不信任易闲愁,这点我明白。所以我该以正道之人的身份,利用医治黑衣与妖后交换条件,加重她杀策谋略的决心,尽快取了策谋略的性命?” “然也。” “那独孤遗恨怎么办?” “诛杀首恶,一切既结,又何必操心旁枝末节呢?” “我明白了。” 没人比妖后更加关心黑衣剑少,按着卧江子给出的模板谈判,闻人然不用担心会被妖后怀疑。打定了主意答应救治黑衣剑少,闻人然亦就干脆掉头往妖刀界而去。 大半日后的妖刀界,以“策谋略利用鬼神六恶诛针对风之痕和忆秋年”为由,闻人然很快就与妖后谈定了条件,着手医治黑衣剑少。 身受“断草废根”之伤,黑衣剑少五感俱失,恍若废人。而“断草废根”所造成的伤害,乃是借助百草毒素,使蕴含百草毒素的内劲瞬间侵入对手身体,顷刻间破坏对方的五感、功体、经络。想要医治此症,非得用琉璃功第三大神通“九世阎罗泪”拔除不可。 神通术是少有的剑灵可以修习的秘学,丹青见跟着自己在青埂冷峰静修十余载,早将琉璃功融汇贯通,解除此患自然不难。 然而似乎是剑灵化形的原因,就算琉璃功大成,丹青见亦未出现像魔魁之女与素还真一样,能够转换性别的神通。反而丹青见剑体本身,宛如经过新铸一般,脱胎换骨,更显神异。 不过,这倒是件好事……闻人然可不想自家剑灵的性别,没事就变来变去,迟早把人的神经给折腾坏了。 剑灵神通之奇在目,妖后眸中隐晦地闪过一丝异色,但见黑衣剑少伤势大为好转,终是让她放弃了做些什么的打算,反而语气和缓地说道:“赖你之助,吾儿伤势痊愈,妖刀界必不忘此情。” “你我不过利益交换,谈不上承情之说。” “但你出手搭救吾儿是实,本座此次却是诚心道谢。本座观你之剑灵神通运转自如,好似已将《神农琉璃功》之‘神农冶炼篇’练至大成?” 心中稍感诧异,闻人然皱眉问道:“妖后既知琉璃功奥妙,又何必专程寻我救人?” “《神农琉璃功》之神妙,乃是本座与好友姬无花闲谈时,听她提及一二,本座本身并不了解。今日你援手救吾爱子,本座亦不妨告知一个对你有用的消息。”见闻人然推拒之意甚坚,妖后亦不着恼,只是淡然说道。 妖后会有什么比自己知道的更多……闻人然好奇地问道:“对我有用?” “不错。神通术之中,与《神农琉璃功》并列者,尚有一门神功名为《八品神通》。两大绝世功法,琉璃功主内,达长生不死之效。而八品神通主外,求沟通天地之能。” 视线停在黑衣剑少身上分寸不移,妖后口中叙述不停,“本座曾听姬无花提过,欲将《八品神通》修至大成,需在《神农琉璃功》的基础上修习,才能将神通与至毒贯通为一。魔魁一家三代不好招惹,素还真更有通天之能,但若只是一口剑……” “《八品神通》啊,闻人然记住了。不过旁人想打我剑的主意,那也得看他是不是有那个能耐。” 《八品神通》是种什么样的功夫,闻人然一点都没听说过。只是妖后这么一提,闻人然却是想起了早先超轶主的奇怪伤势。闻人然暗自疑惑,难道戚太祖那个半黑不白的老鬼,练过这破玩意儿? “主人……” “害怕了?” “不怕。” 轻轻拽了拽闻人然袖子,白衣少女静静摇头,重重吐出两个字:“有用。” “《八品神通》对你有用?” “嗯。” “为什么?” “直觉。” “敢问妖后,《八品神通》从何处可求?” “吾友姬无花对武功绝学并不是十分感兴趣,《八品神通》之来历她并未提过,只是听闻与奇花八部有关。你若有心,本座可代你打听。” “那就算了,妖后爱子既已无碍,闻人然这就告辞” 有东皇和姬无花的线索,要探听《八品神通》的消息,并不是什么难事。 况且丹青见说到底是柄剑,虽说琉璃功神异非常,能够淬炼剑体本身,丹青见剑灵所承剑术亦未落下,但这偏科偏得未免太远。再继续练神通的话,会不会弄出幺蛾子来,谁也说不准呐。 再则,到了《神农琉璃功》这种档次的秘籍,已经强求不来。能遇到迟早会遇到,遇不到的话,那只能说明没缘分,闻人然也不着急,回去让人打听一下消息便是。 见主人要离开,剑灵少女身形倏然转淡,眨眼化烟融入剑体不见。心系黑衣剑少伤势,妖后亦不留人,抬手吩咐道:“权妃,代本座送客。” “是。” 第五局 了仇 “父皇,皇弟伤势已经无碍。” 魔剑道前线营地,挥退妖刀界传信之人,一身戎装的白衣剑少,凝重神色稍松,恭声禀报。 对于黑衣剑少,诛天并非毫无关切,只是本性不喜将心焦流露在外,闻言淡淡应道:“无事就好。目前战局复杂,本皇难以抽身探望。白衣你若有暇,便代为父前往一探。” “但妖后已邀请父皇前往妖刀界一会,共商天下局势。” “哦?” 眸光有异,诛天对妖后之意心下了然,沉声问道:“虫人鬼僧呢?” “遵魔皇之令,虫人鬼僧半步不出,正竭力研究提升反骨虫效用。”站在诛天身侧的右护法肃声答道。 “三阴是否能够将之完全控制?” “据其所言,应当可以。” “不是应该,本皇要的是肯定。与天策真龙交战,容不得半分差池。” “那魔皇的打算是?” “五星之力在身的天策真龙,行事刚愎自用,不听手下善劝,若非天魔插手,根本不足为惧。不过天策真龙吃了一次大亏,在未解除魔魇大军威胁之前,天策真龙不会再莽撞进兵,吾方阵地一时无虞。” 诛天说着战袍一扬,朝着右护法肃容下令:“传令虫人鬼僧,在本皇回营之前,必须控制住三阴。” “谨遵魔皇之令。” ――――――――――――――――――――――――――――――――――――――――――――――――― 妖刀界大殿之上,两男一女,站姿不一,三个人,各怀三种心思,阴谋蠢动。 棕须长髯,神色轻松无忧,恢复了过往形貌的策谋略,站的最远,静观着一男一女,商讨时局要事。仿若完全没有察觉对方阴谋一般,策谋略嘴角笑容,显得格外阴森。 “妖后,如今天策真龙有天魔襄助,战将实力大涨,你须出兵协助本皇,将之除去。” “风之痕与你是生死挚交,哪里需要本座出手呢?” “风之痕为人如何,你吾各自心知。况且当年早有约定,一方若有难为,另外一方援手不得迟疑,你忘了么?” 在大殿之中小踱了几步,妖后侧过妩媚的脸庞,神色幽然,不紧不慢地应道:“诛天,要本座出手亦非不可,但黑衣剑少十八年一换的抚养权,你我需得重新商议!” “哼,妖后,你这三盘未免打得太精!黑衣不仅仅是你的儿子,也是我诛天的儿子,你无权霸占!” “霸占?哈,吾儿受人所害,究竟是谁之过错?若你当初将魔界一举拔除,又哪来之后的麻烦!” 瞳孔寒芒一闪即逝,妖后不抑心中怒气本色出演,讥讽隐隐:“打虎不死,魔剑道实力不过尔尔!” “你想背信?” “诛天,转寰一下吧,任何事都可以好好商量。”见诛天两人渐生口角,策谋略装着和事佬的模样,伸出手掌欲要搭上诛天肩头。 有意无意地想要避让,诛天却又做得像是有所不满一般,任由策谋略抓住了双肩。 视线交汇一瞬,策谋略眼中邪光一闪而过,诛天仿若遭受定身,定在原地不动。邪能之术一击竟功,策谋略正感满意,沉声开口:“妖后,还不动……” “手”字未能说得出口,策谋略反觉自身双臂竟被诛天牢牢箍住。瞳孔之中,倒映一口碧绿的袄政刀,气劲尽数灌注其上,复转黯蓝之色,泛着瑰丽的妖冶光华。 妖性十足的刀路,竟是落在与计划相背的另外一人之身。满脸的错愕,满脸的不信,策谋略身躯直挺挺地倒地,失去生息。 沉寂的大殿,过了许久之后,诛天扫了策谋略尸体一眼,凛声问道:“这样就能杀得了他么?” “三步棋杀之,这才是第一步而已。” “哼,第一步若能奏效,谁会嫌弃麻烦减少呢?” 狂魔枪上雷芒窜动,诛天一枪正中策谋略尸身,瞬间焚化成为飞灰,气劲拂扫过后,便吹去了死者留下的印记。 妖后冷道:“本座已派人前往吊黄泉与恶灵鬼谷埋伏,有骨刀与权妃配合妖刀界大军,他无生路可走。” 这样的阵容对付旁人或以足够,但对策谋略这等狡兔三窟之人而言,仍然有空可钻。诛天浓眉微蹙,疑声问道:“那第三步呢?” “有他人代为收尾,你大可放心,定不会留策谋略活路。” “即是如此,前线战事紧急,本皇这就回转了。至于增援之事,你吾依照约定进行即可。” “既来妖刀界,你连黑衣都不看一眼?” “有你照顾,本皇有何担忧必要?此次挫折,亦是对他之磨练!” 背身战袍魔气一振,诛天收起狂魔枪,离开妖刀界大殿。除去一个策谋略,妖后尚未宽怀高兴太久,随即便被诛天的态度气得指节发白,心中更是怒火难平。 “等黑衣继承了魔剑道,本座但要看诛天你还有何话可说?!” ――――――――――――――――――――――――――――――――――――――――――――――――― 清水流泉附近一处隐秘之地,披着黑衣的青年,倚着一棵老树,持剑默然而立,静待一人上门。 从早先藏匿的地方取回人皮加身,成功偏过诛天妖后两人之后,策谋略志得意满,周身透着诡异绿芒,出现在天忌面前,森然大笑不止,不掩心中得意之情。 “在妖后与诛天手下成功脱逃,让你得意了吗?” 自认诈死之计已成,策谋略正自得意之时,突闻一声寒意锥心,随即一道凌厉剑光,势如秋水,眨眼袭至眼前。 剑锋逼人性命,久经阵仗,策谋略临危不乱,幽魂魔杖疾速转动,邪法速催,欲卸剑上之力。 谁知轻飘似水的剑芒,内里竟如山峦一般的沉重。仅仅只是一剑,策谋略足下连退,手中魔杖,已然尽裂为一摊碎片。 “是你?” 辨出易闲愁打扮的闻人然,策谋略脑思一转,顾不得性命已危,前后联系才想明白,恍然大悟惊道:“原来这才是妖后的真正算计!” “妖后若不做得稍显刻意,又如何能引你正式上钩呢?这么多人一起算计你的感觉怎样?” “呵,先用诛天妖后的计划,假意引吾上钩,再以恶灵鬼谷的妖刀界兵将,逼我远离。到了此地,才是真正的杀招吗?” 天策大军压境情势危急,但诛天与妖后的会面在策谋略眼内,仍带少许刻意之感。以策谋略之阴险多疑,看破此计并不算太难。 不过明知有险,策谋略亦不退避。早先有人联系,策谋略便抓住机会,披上一张假的人皮,诈死脱离魔剑道两方视线,再图谋后续,与欲界等势力暗中联系,方合策谋略的利益需求。 除此以外,策谋略虑及妖后与诛天手段之狠,几个固定的根据地自然不能用来藏匿人皮。在确认了妖刀界大军捣毁了自己所有的据点之后,策谋略才有可能放下心与手下接触。 而在几个下属之中,唯有紫衣杀手凯、天忌与地煞足够信任,无论策谋略会先与谁联系都不足为奇。 眼神疏冷,饱含杀意,闻人然淡道:“平日表现得阴损毒辣,把几个手下作为弃子,对你而言不是很正常的事么?” 从头到尾皆在他人把握,策谋略心底透凉,脸上仍是不动声色,故意拖延时间,面露不屑地笑问道:“哈,很好,那你怎会知晓吾会来到此地?” “其实这和天忌没什么关系。你用法术瓮偷窥妖刀界魔剑道进行的一切,难道还不准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么?” 千里镜、导行磁令配合追声骨,三项星才子的高端发明创造,策谋略要是再能跑掉,闻人然觉得自己差不多就可以去自杀了。 说完不再浪费时间,闻人然手掐灵诀,术法一途,河洛克邪能,幽暗之地霎时昊光大作,地面之上两仪分化,七将虚影撑天支地,瞬间成阵。 “为了对付你,我曾研究过阴阳师的阴阳双册,你也不用指望凭你的邪能法术,能够在短时间内突破正一天道的河洛阵法了。” “是吗?你似乎对天忌格外留情,我若要走,你就那么自信一定能拦得住吗?” 阴森诡笑飘散夜空,天忌果如策谋略所料,一言不发抽剑欲挡闻人然。紫衣杀手凯与地煞两人,亦从暗处一跃而出,护主性命。 “……忘了告诉你,为了杀你,我一点都不怕麻烦。你研究风之痕多久,我想杀你就有多久,无论你最近和什么人扯上了关系,都改变不了注定的结局。力到了一定程度,智所能发挥的效用便有限,更何况这还是一出死局呢?” 说话间,场内突来白羽飞扬,一道刀光亮似雪练,刹那划破暗夜漆黑。 蓄势已久,来去无声,杀意凛凛的刀光照面,一刀,便让地煞饮恨黄泉,正是脱胎换骨之后的东武林顶尖杀手,初留世人的惊艳。 “接下来,策谋略……一击,送你上路。” 第六章 琼华紫金贴 夜寒风冷,气氛肃杀,天忌横握邪剑,意欲一偿前恩。地煞一亡,紫衣杀手独对雪鸦,倍感压力沉重。 欲杀策谋略,单纯仅有剑法,难防邪能异术,诈死脱身。双方皆无妥协之余地,闻人然心思既定,必不会留情旁顾。并指术上运剑,法剑合一,地面两仪之像缓缓转动,正一天道圣灵之剑虚影,渐在指尖化实。 蓦然,道门昊芒冲霄大作,虽非直指己身,天忌犹感不绝压力。不待闻人然功行圆满,天忌提剑速动,不为伤人,只求替策谋略争取逃跑时间。 “人皮都还给策谋略了,你还要替他做事,真是个实在人啊……” 不知该是说天忌傻、还是佩服才好。天忌冷剑袭身而至,闻人然无趣地笑了笑,剑指向地一划,凌空刻痕不消,化分两气裂地而出,分袭策谋略与天忌。 月华流映锋刃,即决剑下生死。对天忌,尚留三分情面,制服为先;对仇敌,却只有黄泉之途,不死不休! “魔焰凌空!” 失去幽魂魔杖,策谋略不失应变之力,奋力死中求生。然而法术派系相克,邪能之术受制河洛之法,滔涌魔焰触及灿灿金辉顿时一触即溃,金剑之形依然直指心口要害! 闻人然手下不松,全神贯注,死敌伏诛在眼。熟料,横空扫出一口泛着愁绪的剑,独步九诀一式九划,隐伏已久的魔气一瞬爆发,独孤遗恨全力一剑,登时冲破正一道法,誓为策谋略开出生路。 辨清插手之人面目,闻人然无奈叹道:“你不该来。” “人都有不得已的苦衷。”乱发如刺,身形潦倒,一身灰褐麻衫的魔界剑客,虽感世事磨人,却也没有选择。 闻人然摇头道:“还这样一个人的恩,不值。” “那也终是有恩。” 孤独漂流的剑客,眼露三分孤寂,手中之剑犹显重情重义。“可惜今日无酒,不能共饮一壶。” “抱歉,若是平日,你我酒中论剑,必是人生乐事。但今日我无心较剑,策谋略更是非死不可,对不住了!” 浅露惋惜之意,闻人然不顾旁人,直取策谋略而去。丹青见随即化形而出,拦下独孤遗恨。 碧绿的眸子冷视面前形貌沧桑的剑客,剑灵本质受到凛冽魔剑剑意冲击,白衣无风而动,伸手紧握丹青见,面色无波以静制动。 “能不能活,还需靠你自己。” 剑灵实力深浅如何,以独孤遗恨之眼界,一眼便知对方非是短时间内能够分出胜负的对象。 话虽如此,独孤遗恨心系往日恩情,仍然竭力而为。剑锋之上泛着沧桑之意,独孤遗恨一剑快攻,速求胜机。 然而较速不逊旁人,闻人然瞬间超过剑者所立之位。策谋略尚未逃出几步,金剑之影便已重新凝聚,势如离弦之箭,加速紧追而上, 道法克制,实力相差,逼命在即,生路已断,策谋略恨声吼道:“你这样就以为能杀得了我吗?!” “忆老和风叔说不定会被你逃了,可惜我不杀你不高兴。天地无极?乾坤借法?灵符显形、灵符锁相,八仙成阵?金灵圣剑辟万邪!” 三招道法连环同使,闻人然神源灵力仿似流水一般飞快流逝,不留策谋略假体脱逃可能。 正一天道道阵封灵困邪,金灵圣剑昊芒更甚,八卦幻影浮空笼罩,剑光错眼一瞬,瞬息洞穿策谋略之心槽,魔血带走所有生机,渐入不归之途。 正一道术断生机,策谋略将死反扑,双眼充血,豁尽一身魔力,誓欲玉石俱焚。魔招反袭,诅咒化作魔形鬼影,凶狠反冲。闻人然却依旧得势不放,尽灭一切可能。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天雷殛!” 经由阴阳双册,对邪能之术早有了结,闻人然变招破法之后,继引天雷直降,一击尽灭策谋略生机。 皮肉分离寄命之法被破,策谋略魂体尽灭,终于倒落尘埃。多年心结化去,闻人然亦感心头一松。 “杀你这种阴谋家,最是麻烦了啊。” ――――――――――――――――――――――――――――――――――――――――――――――――― 雪鸦和丹青见当众出手,暗处还有忆秋年与洛子商留意其他势力,断了他方插手的可能。策谋略的价值未高到旁人为其搏命的程度,身死只是必然。 不过诛杀策谋略的战况,避不过天下人的眼线。易闲愁在妖刀界扯天岳大旗,以及与闻人然之间的关系,到了这个时候也就很是明朗了。 闻人然依约把策谋略的尸体送到妖刀界,妖后却也不再会给出任何好脸色。 “此时掩饰还有何用?” 虽说没吃什么大亏,但是妖后被人这么算计,总是不能轻易咽下这口气。面色阴沉似水,妖后暂压不满,语态平静道:“策谋略既死,你吾至此两不相欠。” “那是自然……不过虽说双方立场对立,但易某此次确实欺瞒在先,还是得善意提醒妖后一句,最好不要和天岳合作。否则与虎谋皮,定会反受其害。” “本座与谁合作由不得你决定!”脑中瞬息闪过多种念头,妖后目光一凝,问道:“此时你不该更加关心拿何换回不二刀么?” “妖后觉得我会让不二刀留在妖刀界?牢中之人早被替换成妖刀界杂兵,就不劳妖后操心了。” “你!” 话说出口,闻人然就知道把妖后得罪狠了。虽是不惧妖后的报复,但是想起妖后“女人不只是女人”的名言,闻人然还是免不了有些心虚。 熟料妖后尚未开口,权妃却已躬身说道:“姐姐,此时追究不二刀之事并无好处,况且他对黑衣剑少有救命之恩。与其翻脸成仇,何不转以条件交换?” “嗯……”沉吟默立,妖后细腻心思一转,已明权妃之意。 见妖后并不反对,权妃语意恭谨继续说道:“策谋略一死,诛天接掌魔魇大军,虽似短暂取得上风,但三阴九阳十二司,始终不如策谋略亲自掌控。只要三阴一死,魔剑道必会落入下风……” “两位当着我的面说出这样的话真的没关系吗?我可是正道之人哦。” “既有第一次合作,又为何不能有再次的合作。” 权妃话虽未说完,以妖后两人关系,领会其意自是轻松。像是想起厌恶之事,妖后神色微妙露出不悦之色,冷声道:“花姬前日派人送来琼华紫金贴,诛天定会带白衣剑少前往,本座欲请你与权妃同行琼华宴,你看如何?” “琼华宴?” “没错,正是花姬姬无花所办之赏花盛事。” 两边战事未歇,姬无花现在要开琼华宴,究竟是几个意思?心下生疑,闻人然目光微动,问道:“悦兰芳呢?” “妖刀界与悦兰芳仅是合作关系,他已有数日不见其踪影。”提袖掩口,权妃目光似笑非笑,“怎么,难道他亦是易闲愁你安排在妖刀界的暗桩?” “易某哪有本事掌控汗青编御主,天女说笑了。” 权妃没必要在这上面骗人,闻人然心下一沉,倍感疑惑。这才几天不见而已……难道悦兰芳就倒霉到这种程度,已经被策谋略弄走改造成为定风愁了么? ps新剧相关:素还真和苍只说了一句话,统筹苦境道门的重担就落到苍身上了,小当家你的存在感呢?老素和慈郎的对话,很有老剧时期的画面感,233。 荷叶禅师……佛门多精分。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七章 计中计 “恨不能成定风愁……定风愁哎。” 应了妖后的条件,闻人然顾不上思考其中深意,便去了恶灵鬼谷,总算找到了改造刚完成的定风愁。 疏竹影和悦兰芳有仇,闻人然可没有。汗青编本属儒门一支,眼见着悦兰芳这么倒霉,闻人然也不好意思再落井下石,顺便就把他送到了舒石公那里。 至于以后他会不会改过从善,闻人然倒是没想太多。这事有素还真负责,也没操心的必要。 只是易闲愁身份曝光之后,闻人然忖度着妖后态度的转变显得异常奇怪,便设法联络上了人在天外南海的卧江子,相互商议了起来。 “粽子,你觉得妖后为什么会突然选择向正道靠拢,而不是继续和魔剑道合作争霸天下?” “哦,你是从哪里看出妖后的心思出了问题?”隔着遥远距离,手无及时的讯息,卧江子也无法凭空做出判断,只有听闻人然说出自己的想法,再自行思考给出答案。 “妖后的独立性很强,我勉强算是素还真一系,她目前应当没理由转求与正道合作。而同样的道理,诛天也从不愿意向妖后服软,可这次他偏偏这么做了,还联手算计了策谋略,这里面就着实令人生疑了。” 策谋略伏诛的喜悦逐渐散去,冷静思索过后,闻人然却从中发现了些微的端倪。 皱眉凝思,闻人然没等卧江子答复,自顾自传音解释道:“当初我以为四无君算计天魔,只是刻意削弱魔界实力,加快与魔剑道双方的内耗。如今看来,他想玩得更大一点。” “闻人然,我们这次可能输了一手。” 江畔钓者略作深思,明了闻人然话中所指为何,卧江子若有所思地问道:“天魔是否有何物件,对冥界统一而言必不可少?” “正是,想不到我们忙着杀人的时候,对方已经替诛天出了这么一条好计。” “若是依你所言,冥界恐怕即将大变了。” 距离虽远,闻人然仍然听出卧江子话中沉重之意,接着话头感叹道:“是啊。诛天掌握了十七万魔魇大军,而今兵力强盛。魔界宝玉若是早先落入他的手中,现在瞒着天魔推动小三界统一。只要联合了其他两族,共同对付天策真龙与天魔,情势瞬间逆转,这实在是令人无法拒绝的**。” 冥界小三界,九曲邪君实力差了诛天与犴妖神数筹。而犴妖神虽是勇战,但在高手生死对决之中,致命弱点却未必能瞒过诛天,何况双方还有姻亲之谊。 只要小三界统合在手,天策真龙与天魔一系的顶尖高手,便已受到制衡,诛天底下握有魔魇大军,战局登时就会变得颇为有利。 而有能力主导此项进程的势力,冥界之中唯有天岳。此次牺牲一个策谋略,用以吸引闻人然的注意,从而暗中加快三方联合的进程,以期消磨苦境正道与小三界的实力,着实是一步好棋。 更有甚者,欲界在四无君眼内,说不准也是一个可堪利用的对象。若非妖后不甘于人后,四无君暗渡陈仓之计必然已成。就算如此,想必暗中正合的进程,也同样到了紧要关头,难以逆转了罢。 “真是好一条毒计。就算与我没什么利害关系,但消磨双方战力的话,却是对天岳日后行动大大有利。” 敌暗我明,就算输给四无君一筹,也无甚值得怨叹。闻人然暗赞一声,又闻脑内传音。 “苦境,竟有这样的智者……” “秋山卧龙感兴趣了?” “哈,卧江子从未被人这般算计过,怎能不去讨回颜面?但是你呢?” “我最讨厌麻烦……要是可以,宁愿没被这人盯上……不过,他有他的盘算,我也不是没有后手嘛。” 四无君这一手落得太妙,两边顶尖战力达到双手之数,就算闻人然实力高过其他几人,也无法左右整个战局变化。 只不过闻人然都看过了阴阳双册,怎会不防着四无君先落一手。 “没有阴阳师的邪能境,怎么能算是完整的邪能境!” 虽说那人和欲老有生死之仇,不过阳体阴阳师的气度胸襟,皆是当世一时之选,仍然不失成为最佳的合作对象。先行救活一个阴阳师,将会是对四无君最大的威胁。 “粽子,你我有空再联系,我先去找个人。” ————————————————————————————————————————————————— 久无人迹的春秋两不沾,不知何时已被人整理干净,湖光山色宜人。飞鸟轻掠湖水,泛起涟漪微皱,满目落樱缤纷,凄美非常。静静的水面之上,浮着一块巨石高台,放着一张简单的石桌、石凳,一人独坐其上,自斟自饮。 “天荡月兮水面华,飘渺是曰浮幻。水棹拨真兮,月上樱花。水面樱、月上映,虚空影、染红霙。天荡月兮绛雪花,浮幻是曰升华,琴弦拨真兮,月樱化。” 三妹柳鴵全神奏乐,尺八三味线的独特乐声,回荡空气之中,男人轻慢的语调反被衬出心思稳重。 白棉闲服的阴阳师,周身散发着与生俱来的优雅贵气。面容白净俊秀,眉眼细长斜挑,修长的手指抚着长白的鬓发,愈显阴阳师妖冶之美。 扫了来人一眼,阴阳师神情不亲近、不冷淡:“当年机缘图生死各凭本事,欲苍穹的仇与你助吾复生,相互抵消无妨。但你近日杀吾之属下,又该如何清算?” “你一向算得很精,瑶琴长老应该来过这里了吧?” 足不点水,闻人然飘身越过湖面,站在湖中高台之上,“策谋略本不是安于本分之人,否则他又怎么会在你身亡之后,就迫不及待地与九曲邪君争位了呢,邪主?” 双眼目光朦胧,使人看不真切。阴阳师轻咦一声,不置可否,手中折扇掩胸,淡淡说道:“呵,来此必是有事相商,你若有话何妨直言?” “小三界统一之事,你怎样看?” “一张看得见……但永远都吃不到的饼。” 略作沉吟,阴阳师脑思清晰,一瞬便明其中真味,面色沉稳无波,慢条斯理下了定语,话中却让人听出一丝轻藐之意。 蓝色折扇倏然合拢,轻轻敲击着手掌,阴阳师细长的白眉,轻轻颤了一下,凝声问道:“有人在下饵?” “是呀,九曲邪君与犴妖神对此可是异常热切呢。” “那便由他们去争。” 九曲邪君本是当年争夺邪主之位的人之一,就算男阴阳师胸襟开阔,拿得起放得下,也不会对九曲邪君的生死有什么关心之意。 更何况邪能境根基势力,根本不承认九曲邪君的领导。阴阳师完全可以坐山观虎斗,以逸待劳。不过,设计冥界一统之计的人,确实须得好生提防。 眉眼半垂,阴阳师语如细丝,却显凝重:“天岳之人?” “然也。” “你需要吾做什么?” “与你合作真是愉快。” 随口恭维了一句,闻人然道:“那人处在暗处,最近盯我盯得紧,我们不宜立刻动作,以免打草惊邪。至于如何行动,对方消耗小三界的力量,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闻人然说得这样直接,全无掩饰。阴阳师隐在眼帘下的眸子微露异色,心感几分趣味,不紧不慢地问道:“你就这样信任吾?要知鬼隐与吾乃是好友,你就不担心吾翻脸无情?” “鬼隐与你怎能一概而论?你一向善治事、统人心,轻重缓急分的明白。况且你我还有几分香火情在,又何必拒人于千里?” “哦?哈!” 闻言稍稍一怔,阴阳师回视的目光深意隐隐,终是尽付一笑之中。当年潜入正一天道偷艺,与眼前人之间,还不知该算是友或是敌呢。 第八章 安排 阴阳师沉吟半晌无语,春秋两不沾仅剩下优美乐声,悠然悦耳。良久之后,心中虽是已有定见,阴阳师仍然试探道:“消耗小三界力量,天策真龙兵将亦会大量折损,你能坐视不顾?” “就算我不愿意,天岳幕后之人又如何肯让我便宜行事?另外,天策一方非是亏于战将,而是弱在兵力,多我一人同样于事无补。” 拆散小三界联盟根本不可行。冥界势力对中原的觊觎,不会因为少数人对天岳的质疑而消散。 而以诛天城府之深沉,又怎会看不出献计之人的野心?但若小三界在掌,届时实力陡增,诛天自有信心压服对方不轨意图。是以到了此时,小三界统一已是必然,无人能阻止其进程。 身在局外,其中关节不能看透,阴阳师思量过后,轻轻颔首,径直问道:“结盟的条件?” “天岳败亡之后,中原与邪能境……更或者冥界,井水不犯河水。” 天魔无意争霸天下,而与天策真龙合作抗敌结束,魔界实力定是只损不增,率众隐退乃是必然。 男阴阳师非是短视近利之辈,取舍之道了然于胸。有素还真这个硬骨头在,短时间内不会兴起入主中原的念头。而之后冥界剩下邪能境与天岳争夺,以阴阳师实力收拾残局,最终由谁掌控乃是可期之事。 起身在水面高台上来回走动片刻站定,阴阳师左手负背,右手折扇指天,回身相视,淡笑应道。 “好一个冥界,吾允准了。” ――――――――――――――――――――――――――――――――――――――――――――――――― 诛天拔营回拨不见乱象,五星天策真龙虽有些刚愎自用,却不会连此点都看不透,遂收兵回转腾龙天。 但一战折损几员战将谋士,乔夫与遗世老身亡,令天策真龙痛心更激怒意,急欲铲除魔剑道,性情愈发躁进。 腾龙殿内,一封关于琼华紫金贴的情报刚刚呈上,天策真龙心生疑思,不耐发问:“屈世途,你对琼华宴如何看待?” 对于花姬姬无花,屈世途并不熟悉,考虑平日坊间所传,稍作思考便恭声答道:“龙主,民间所传,天坛姬无花心地善良,爱莳花艺草,平日只与爱花名士交流来往,应非诛天党羽。此琼华宴应只是赏花交游之会,与两边战事无碍。” “那诛天是否会前往天坛?”挥手不听废言,天策真龙只问正事。 “这……” 以屈世途等人智慧,听见天策真龙这般发问,顿时生出不妙之感。身为降将难获重任,照世明灯只得静立一旁,沉默不语。凤栖梧见状,连忙上前直谏:“龙主,诛天心思阴沉,绝不会留下这样的空档可钻。” “贞谋,你之顾虑孤又岂会不明?但他若是故意摆出空城之计,亲赴天坛暗行鬼祟联络盟友呢?孤岂不是平白失去除掉魔剑道的机会?” 声沉隐透不满,天策真龙重重喘息,提高了语调说道:“吾方目前士气可用,乘胜追击才是正理。” “贞谋斗胆,敢问龙主心意为何?” “孤认为琼华宴不可轻放,围剿魔剑道更是重中之重,当两管齐下。” “龙主万万不可!” “有何不可?贞谋不用多言,届时就让步双极带人前往琼华宴,孤亲自率兵摧毁魔剑道。” 眼见天策真龙之意难挽,一意孤行,屈世途思及前日传讯,唯有无奈拱手一礼,提出自身意见:“龙主,此时分兵不利,若是非要出兵不可,不如将琼华宴请托天魔一方。天魔乃是魔界之人,想来不会拒绝。” “屈世途你……” 一直怀疑屈世途图谋别有所图,但凤栖梧仔细思索过后,亦明白了屈世途的意思,遂附议请求道:“龙主,屈军师分析大为有理。分散吾方力量不利战事,不如专注其一更添胜算。琼华宴若当真非是阴谋之会,由天魔一方派人试探,亦免龙主妄受世人非议。” “嗯……那就依屈世途之计行事,众人退下吧。”心情急不可耐,天策真龙当先离开腾龙殿。 大殿之上,仅剩下几位军师相视苦笑。略作沉吟,照世明灯转视屈世途,温声问道:“屈世途,天魔并未收到琼华紫金贴,你提出这个建议该怎样收尾?” “唉,我不这样说,龙主就肯妥协了吗?”烦恼地摇了摇头,屈世途无奈叹道。 天策真龙近来性情转变,众人皆看在眼内。就算最为忠诚的凤栖梧,对此也无法可想,干笑两声发问:“屈军师妙计百出,既然敢这样讲,想必是有了解决之法?” “贞谋先生赞谬了。琼华宴本是寻常宴会,但被诛天利用设局已是必然。秦假仙受邀赴宴,由他代劳打探消息亦无不可。至于龙主执意开战,还需请天魔一方出兵协助。” 说到这里,屈世途话头一转,摸了几下胡子,面露凝色道:“不过,天策王朝总不能事事依靠天魔援手,龙主率兵进攻魔剑道危机重重,为今之计只有尽快取回六星星力,才能助吾方安然脱困。” “化星之事到了今日,是否已经有了眉目?” “然也,只是时机仍需好好把握……” “嗯,那就仰赖屈军师之能了。” ――――――――――――――――――――――――――――――――――――――――――――――――― “若真是冥界三方联手,天策真龙六星归体之事,确实不宜再拖。” 和风之痕在苦境闲晃一圈之后,忆秋年终于舍得回到了步云崖。刚回厝见了闻人然留信,忆秋年神色就是一凝,让洛子商去找佾云安排潇潇转移星灵后,便马不停蹄来到了六庭馆,商量之后的事。 饮一口上等的香茗,忆秋年道:“你就那样肯定六星归体的天策真龙,心性会仁慈到迂腐的程度?” “我有必要在这上面和你开玩笑么,忆老?” 将驯刀者所查的上古天策星灵变化征兆尽数转告,闻人然接着提醒道:“最近子商在外恐怕不是十分安全,你最好看着他点。” “作为他的师兄,这难道不是你的责任?” “咳……他满地趴趴走,我哪里管得过来?”听忆秋年这样讲,闻人然这才觉得相比于楚君仪,洛子商才是自己目前最大的弱点。 以洛子商当下的实力,敌人若要针对他动作,有太多可行的方法。偏偏洛子商又好打抱不平,闻人然也没太好的主意,能够让他彻底远离危险。 虽是腹诽不已,闻人然还是默不作声斟酌了好久,倏然眼睛一亮,认真地看着忆秋年说道:“忆老,子商成年了呢。” “那又怎样……” 被闻人然莫名其妙的眼神盯得有些头皮发麻,本着事不关己的态度,忆秋年摆手道:“好啦,好啦,你有什么话赶紧讲。不过洛兄以后要是找你麻烦,我可不替你抗。” “抗?抗什么呢?” 找个理由让洛子商早些滚去天外南海,像他那种玩世不恭、爱管闲事的性子,要是碰不到苗飞飞那就真见鬼了。到时候欢喜冤家凑一对,洛子商哪还有机会找上门诉苦。 至于四无君是否会派人去捉洛子商……有卧江子和银狐照应,没有牟尼上师亲自出手谈何容易?王刀与天外南海牵扯又深,亦无参与的可能。如此细想,洛子商安危应是无虑。 主意一定,闻人然得意地笑道:“他不是说,要在江湖波涛中汲取经验么?天外南海高手不算太多,很适合他前往历练。我又有两位朋友在那里,只要子商他不乱来,安危应是无虞。” “天外南海……你坏心眼哦。” “就这么说定了,至于说服他离开中原,还是得拜托忆老你。” “那你呢?” “我?忆老你不是要去参加琼华宴?我碰巧也有机会去见识见识。” 妖后此次邀约,不管她打着什么主意。闻人然都该把握机会,向姬无花求教一些关于奇花八部的事。 不过考虑到出席琼华宴的人,里面根本就是一笔数不清的烂情债。脑中想到这茬,闻人然看着忆秋年的目光,就饱含了几分同情。 “忆老,你这次去可是要被风之痕当挡箭牌用了。”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九章 挡箭牌 一场花界琼华宴,牵引四方风云变故。天策真龙神智非是初出之时可比,被诛天牢牢把握住心思变化,一意孤行率军深入西疆,陷入前后包抄的险境不可避免。 天策真龙中计却不自知,屈世途等人亦无法可施。而对于两军对垒冲阵,闻人然一直没什么兴趣。不过在这场战争之中,只要事先与屈世途通好气,安排化星星灵归体的时机,保住天策王朝的元气应是不难。 举兵兴战劳命伤财,对双方皆是沉重负担。诛天欲毕其功于一役,天策王朝几位军师又何尝不是这个意思? 奈何五星天策真龙行事刚愎自用,在小三界统合之后天策王朝击败魔剑道更成空谈。而若倚着六星天策真龙的性子过于仁慈,要让他毫无保留地全力发挥,那就必须得使天策大军处于险境之中才有可能。 经此一役,兵行险着,天策真龙若能一举压服对方顶层高手,再设法废了魔剑道十七万魔魇大军,暂时的和平未必不能实现。 只可惜某些暗处势力,是不是愿意看到情势这般发展,那就不得而知了…… 抛开心中纷扰杂念,接近目的地的闻人然,掂了掂手中琼华紫金贴,掐着时间来到了琼华宴入口。 设宴之处的门栏柱上,缠着形形色色的花朵,姹紫嫣红,争相斗艳,花香扑鼻。 一名身着白衣的俊秀青年,带着两个迎宾下人,见了有客来到,连忙迎上一礼道:“在下琼华宴接礼官――惜花意,恭迎贵客。” 还以一礼,闻人然将手中紫金贴交于惜花意。就在此时,一副周扒皮装扮的秦假仙也赶到了现场,大咧咧地喊道:“吾来也。” “惜花意有礼。” 和惜花意相互吹捧了几句,秦假仙立刻把视线转移到了闻人然的身上,眼珠一转道:“哟哟,老秦我以为是谁……” “久见了,秦假仙。” “在家陪老婆这么长时间,闻人然你终于肯离家了吗?太好了,现在素还真和一页书不在,无人主持大局,你……” “免谈。” 三句话不离替素还真找替死鬼,秦假仙你真是太尽责了。只不过谁想当正道栋梁谁当去,别拉上自己下水就行! 腹诽不已,闻人然当即打断话头,说道:“秦假仙你误会了。其实我今天是受妖后的邀请,才来参加琼华宴。至于拯救中原武林于水火的重任,还是交给中原大侠秦不败你来做,才能更有把握,我就不夺人所好了。” 妖后……他是想要透露什么讯息?听了闻人然这么回答,秦假仙不会认为闻人然只是随口应付。 脑思灵活运动不停,秦假仙瞬间有了计较,脸上却摆出一副遭受背叛,惊讶憎恶并存的表情:“妖后?想不到闻人然你这么不够义气!现在素还真生死不知,一页书下落不明,你竟然贪生怕死,见色忘义、卖友求荣!你你你,老秦我羞于和你为伍啦!” “那也没什么,反正大家也就几面的交情,断就断了吧。” 有这么糟糕么?脸上淡笑答着,闻人然毫不犹豫地拆台:“至于见色起意,你一个人来琼华宴肯定是对姬无花心怀不轨,口水都要滴到地上去了。等我找个机会告诉花非花,你看她要不要你好看。哦,对了,花非花的家法,秦假仙你能吃得消么?” “无情残忍,你竟然这么狠毒!跟我来……要不是看在花姬的面子,老秦我今天就要替武林除害,让你知道中原神话热剑秦的厉害,以后看你还敢不敢乱讲!” 被闻人然这么透底,偏偏拿这人没办法,秦假仙也只能心虚抓狂,硬拖着闻人然进了内中。 莫名其妙地望了两人离去的背影,惜花意回神之后专心待客。没过多时,却见冤家路窄正面相逢。诛天带着白衣剑少,妖后身后跟着权妃与黑衣剑少,一同来到了琼华宴的门口。 “妖后,你还是这样倔强。” 对于诛天的招呼,妖后只是冷脸微侧,漠然不答。权妃的伶牙俐齿,却是从来不吝用在诛天身上,当即甜笑出声,讽刺道:“姐夫,有些时候,是怀念不如不见啊。” “嗯。” 黑白双少互相注目,诛天不理睬权妃的讥嘲,随之将目光投注在黑衣剑少身上,却被黑衣剑少躲了过去。妖后与权妃见状,微露一丝冷笑,双方气氛顿时就有些不大妙的样子。 “风之痕,琼华宴的地点到了吗?” 杨柳随风轻摆,突闻疏朗男声。诛天目光一转,见了好友赶至,随即笑道:“来的正好。” 目光在风之痕与诛天之间扫视着,权妃似笑非笑道:“是呀,来的正好。算上内中的花妹,主角都到齐了,姐夫,请罢。” “哼!” 跟着惜花意身后走进内中,落在队伍末尾的忆秋年,却摇头叹了叹道:“风之痕,来到此地,我怕是要染上一身腥哦。” “此地尽是花香扑鼻,哪来的腥味?” “你懂我的意思。” “你怕了?” “唉,我什么场面没见过……只是误上贼船喽。” 本意风之痕和姬无花之间有些不清不楚,被他拉做挡箭牌也没什么。而见了魔剑道与妖刀界之主的诡异气氛后,忆秋年这才感觉答应得有些亏本。 “既来之则安之,走吧。” ――――――――――――――――――――――――――――――――――――――――――――――――― 宴会时辰未至,提前到来的众人之间,颇有些云波诡谲的意思。 闻人然和秦假仙假装着斗嘴,一边交换着信息。仔仔细细地数了数宴上宾客,秦假仙顿时心内有数:目前看来,琼华宴确确实实只是一场普通的宴会,那么魔剑道那边的天策大军可就危险了。不过,之前诸人闲来谈话,秦假仙觉得这妖刀界和魔剑道的关系,怎么看都有些不对头呐。 身为琼华宴主人,容貌绝丽的姬无花,心地善良温柔,对早先权妃的贬损并不久萦于心。 见风向显得有些不对,姬无花连忙打破沉闷气氛,温婉开口:“今日之宴与会者皆是花姬所重之朋友,何必生出不快?无论是旧知己,亦或新朋友,花姬均愿今日之宴,诸位能消除往日不满,再聚来日之乐。惜君,上宴。” “是。” 惜花意得令轻一击掌,仆从便将菜肴如同流水一般送上,望去皆是花雕素食全无荤腥,却也颇为诱人。 “无花今日特以琼华玉露为引,调理食材可助诸君功体之用,诸位,请。” 琼华玉露乃是身为彼岸花灵的姬无花,才能孕育出的奇珍异宝。客人不算多,但真正待客的琼华玉露每人仅有一小杯,可见其珍惜。闻人然并未凑近食材,一股馥郁芬芳便已涌入鼻腔,使人精神为之一振。 待菜肴送上,闻人然特意望风之痕的方向瞧去,正见姬无花眼神热切地看向风之痕,哪能还不明白,也就是为了招待风之痕,花姬才会这么大方…… 这么想着,闻人然瞧了不远处,被风之痕推在前面一脸头疼,却犹在堆笑的忆秋年,心中窃笑不已。风之痕的挡箭牌好当么?忆老你真是没事找事做! 不过姬无花提起琼华玉露提调养功体的作用。有神源和三青在体,到了如今这个层次,一杯琼华玉露对己身效果不一定有多好。 心思一动,闻人然唤出丹青见剑灵,倒出大半在另外一个杯子里,问道:“要喝么?” “嗯。” 重重地点了点头,白衣少女一口饮下,除了身上透出些微甘草香气,未见异常。倒是剑身之上的黑鸢盘纹,显得愈发灵动。 神农百草与彼岸之花相遇,总归有些相互吸引之处。碧绿的眸子注视着姬无花一瞬不瞬,姬无花回头注意到丹青见,神色一动便移步走了过来。 第十章 宴谈 “请问阁下可是权妃姐姐所言的朋友?” “正是在下,闻人然见过花姬。” 起身恭声深深一礼,对于眼前艳丽女子原本舍命义举,闻人然确存心存钦佩。虽在策谋略身亡之后,魔魇大军已不能完全受召。但花姬品性不会因生死有所折扣,这一礼却也拜得坦然。 “这……花姬岂敢受此大礼。” 连忙侧身让过,姬无花还以一笑,目光稍露新奇,注视着闻人然身旁剑灵,语带赞同:“阁下佩剑通灵令人欣羡。花姬心有好奇,不知为何剑灵剑意会被百草花卉神通遮掩?” “花姬愿听,闻人然自不会推辞。我这佩剑丹青见曾被魔界改造,因此化形之期被强制提前,曾经分属魔兵,接触过神通之术。后由神僧宇宙神知赠予圣血,补全不足亏空,去芜化秽之后,方有如今剑灵。” 本是心有所求,闻人然亦不隐瞒。把后来包括丹青见修炼《神农琉璃功》之事一并转告,随即问道,“说到丹青见,闻人然此次确有一事需要请教花姬,还望不吝赐教。” “请讲,花姬若知,必无不言。” 待闻人然将妖后所提关于《八品神通》的消息说出,姬无花思考了片刻,沉吟答道:“剑器化灵容易亏于术法侵其本质,《八品神通》确实适合修有琉璃功的剑灵……只是不瞒阁下,花姬对武功绝学并无兴趣,《八品神通》也是因与两人接触才有所了解,除了莳花之道以外并未深入精研。” “何人?” “一人乃是《八品神通》创者,当年他为创出此神通之术,曾来天坛与吾探讨莳花。不过吾曾听闻,大概在二十年前,他便销声匿迹不知去向,花姬亦不知他之行踪。” 二十年前……对于这个时间段,闻人然心里面突然产生了一些莫名的联想,这和凋亡禁决的时间有些巧合啊,难道是戚太祖? 若真是步武东皇戚太祖,他一人既是七修创者,又精研出和《神农琉璃功》并列的《八品神通》,这份天赋堪称恐怖,参与凋亡禁决又能有何图谋?那么当年凋亡禁决的事,恐怕就与他脱不了干系了。 只是此时不宜多提,闻人然遂将心中疑惑暂压,继续问道:“那另外一人呢?” “另一人乃是梦花境之主,清都无我策梦侯。早先他功体一直有恙,上门讨要了一些琼华玉露,向吾提及过修炼梦花术之苦。嗯……此事涉及他人**,望恕花姬不便多言。” 身为日月浸灵所成的彼岸花灵,姬无花天生直觉敏锐。石脑虽时常口出凶残恶言,姬无花却知晓石脑懵懂无知,对其恶语皆不以为意。反而那位貌似魏晋名流的梦花境之主,据说行迹放浪,姬无花对他并无多少好感,是以也不曾提过《八品神通》之事。不过姬无花心性颇善,绝不会在人身后妄论是非,当即缄口不提。 策梦侯是什么人,闻人然根本不认识,也没什么兴趣打探别人底细,当即摇头应道:“花姬客气,能得知这么多消息已经足够,闻人然又岂会不知深浅?” “呵,多谢包涵。” 说完之后,姬无花神色一动,侧过脸吩咐惜花意往后院而去,像是要取什么东西过来。未等多时,惜花意手中捧着一个锦盒,规矩地走到姬无花身侧打开锦盒。 朝着惜花意点了点头,姬无花续道:“《八品神通》创者性情豪迈,为人幽默博学,完成之后,曾送吾一份作为纪念。只是吾对神通武学并无兴趣,仅是栽培了几种奇花,并未学习此道。而奇花八部发展至今,各部分掌八本奇花天谱,想必另有精深奥妙之处,已非是吾能揣测。此乃《八品神通》之初稿,若是对剑灵有用,那便请你收下罢。” “嗯,即是如此,闻人然亦不矫情推拒。赠书之恩,日后必报。” 即对丹青见有用,那假惺惺拒绝也没什么意义,闻人然更不想再和奇花八部打交道,平添更多变数。 郑重承诺一声,闻人然收下《八品神通》初稿,稍一思量之后,总觉得姬无花表现得热情的过了头,不由凝声发问:“花姬是否有事相托?” “这……敢问风之痕身旁之人,可是令师剑痞忆秋年?” “不错,正是家师。” “那……花姬对令师与风之痕之间的深厚交情很有兴趣,不知可否将他两人平时的相处习惯告知一二?” 见姬无花脸颊泛红,闻人然转过身望向那边似无所觉的风之痕,心中感叹不已:花姬呀花姬,暗恋什么人不好,偏偏暗恋风之痕……想让风之痕拿出重视忆秋年一样的态度,除非你的剑法达到忆秋年的层次,否则根本没戏。 脑中虽是这样想,不过既已受恩于人,闻人然也没法推脱,回头转视和白衣剑少别扭中的黑衣剑少,沉吟着说道:“花姬若想与风叔关系更近一步,最好从那两个小的入手。” “啊?” “风之痕最是关心黑衣和白衣,你对他们好一些,风之痕定会感念你的恩情。虽然这份恩情和花姬所要的不大一样,但总归有些盼头希望,不是么?” 彼岸花灵脸皮甚薄,姬无花闻言立刻娇羞地低下头,目光却瞥向那边的人影若有所思。 “只是在风叔心中最重要的永远是剑,家师与他即是朋友也是对手,道上论交方得长久,花姬想要达成目标恐怕任重道远。” 若依着此世原本的走向,姬无花力竭伤重衰亡时,弥留的那一眼脉脉之意,说不清两人之间是有情还是无情,最终留下难挽的遗憾。 但闻人然直觉就算是有所痛惜,以风之痕的个性恐怕也不是那个意思……不过本着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的精神,帮助花姬去争取一下,也不是不可以的嘛。 “吾明白了,多谢提点。” “提点不敢当,对了,请问花姬《八品神通》创者,可是名唤戚太祖?” “你认识那人?” “嗯,曾有一些交情。” 此时能确认其身份就已足够,至于其他的怀疑还需证据佐证。即是来参加琼华宴,闻人然也不想坏了心情。虽然那边一对夫妻的气氛,实在是有够恶劣。 不顾诛天与妖后之间的龃龉,闻人然正欲与姬无花谈些其他闲事,却见那头权妃走了过来,银铃脆笑道:“想不到花妹的交际手腕,比之当年更为老练了呀。这么快就与闻人然相谈甚欢,姐姐却是输了一筹不止。” 见着权妃说话夹枪带棒,闻人然真有一种膝盖中箭的感觉。当年诛天和妖后之所以翻脸,主因在于诛天觊觎姬无花之美色是不错。但是姬无花属意的乃是风之痕,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样无端遭人嫉恨未免冤枉了点。 不想姬无花太过为难,闻人然转视权妃问道:“天女找我可是有事相商?” “正是,还请借一步说话。” 抱歉地对姬无花一礼,留下丹青见剑灵代为陪伴,在姬无花理解的目光下,闻人然与权妃走到偏远处的地方。 花祭之日百花竟艳,就算对花卉了解不多,亦令人感到赏心悦目。目光停留在花间,闻人然问道:“妖后此次冒着被诛天注意的风险邀约在下,必是有重要的大事,天女现在能够告知?” “小三界暗中合作对付天策真龙,你知道多少?” “诛天现在的身份该是冥主?” “呵,果然瞒不过你。那诛天此次借助琼华宴抽身,设计埋伏天策大军,想必你亦猜到了吧?” “虽然消息有些迟了,但天女愿意告知此事,闻人然仍是感怀在心。”眼中异色稍闪,闻人然一笑带过。 有犴妖神压在上面,妖后并无反抗的可能。再加上妖刀界称霸的野心尚存,妖后姐妹自不会早早通知正道,让天策真龙做出准备。对此早有所料,闻人然平静发问:“那么出手对付天策真龙的是谁呢?” “魔剑道主力大将正面迎敌,犴妖神与九曲邪君分带两界人马侧面包抄,十七万魔魇大军堵截后路。论军论将,皆远胜天策一方。就算有天魔暗援,也无法改变败局。” 听了权妃之言,闻人然立刻明白,诛天确实欲毕其功于一役。毕竟就算魔界天魔愿意伸出援手,不代表他肯为天策真龙牺牲手下性命。有九曲邪君和犴妖神联手,手下强将迭出,若是不出意外,天策大军必败。 只是六星星灵即将归体,闻人然也没觉得战局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神色不变地问道:“两军战事与我无关,否则我早投靠天策王朝去了,倒是天女找我究竟所为何事?” “你不认为诛天的势力扩张得太快了么?”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十一章 挑战与兵危 “诛天扩展再快仍是无根之木,犴妖族与邪能境怎有可能当真臣服于诛天?” 犴妖神与九曲邪君皆非甘为人下之辈,暂时妥协诛天无非是希望减少冥界入主中原的阻力。待得冥界统一苦境中原之后,那时再秋后算账不迟。 不过妖后虽知此理,然而犴妖神与诛天都不是她可以轻松对付之人。如若欲争取到掌握天下大权的机会,借助旁人力量亦是无可奈何。 口中应着,闻人然打量了一下权妃脸色,故作不知地问道:“妖后是欲替犴妖神夺得冥主之位的机会?” “天策真龙此回若败,妖刀界再不早做打算,以姐夫的霸道性情,如何容得下不愿妥协的姐姐呢?”对此不置可否,权妃面露凄苦之色答道。 “那权妃你想要我帮什么忙?” “自是让诛天头疼一段时间,为姐姐争取一段喘息之机呀。” “嗯……我上回既欠妖后一个人情,此次偿还亦无不可。” 见闻人然答得这般轻易,权妃凤目微眯道:“哦?” “天女是在怀疑我的诚意?只要是答应的事,闻人然可没有不去做到的哦。” “呵,那权妃期待你之诚意了。” “用不了多久,闻人然必偿此情,还请拭目以待。” “那吾这就去告知姐姐好消息了,请。” 闻人然承诺权妃联手对付诛天,妖后听完权妃答复之后自是满意非常,又在琼华宴上待了大半个时辰,才走到姬无花身边辞行道:“花妹,今日承蒙招待,时间不早,本座先行告辞。” “喜乐时间苦短,愿下次琼华宴诸位再度赏光。”理解一笑,姬无花颔首回礼。 诛天亦道:“那是当然!” “各位,请!”看不惯诛天对待姬无花的态度,妖后当即转身带着黑衣剑少两人离开。 诛天见状亦不以为意,加上心系西疆战事,吩咐白衣剑少一声后,两人也跟在妖后之后离开了宴会地点,意欲快速赶回魔剑道主持战局。 剩下的忆秋年瞄了风之痕一眼,笑着朝向姬无花,意有所指地应道:“呵,有缘则来啊。” “请。”风之痕稍稍侧脸,冷淡告辞。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不过转眼工夫,方才还热闹不已的琼华宴,众人已散作一空。而在琼华宴大门外不远的地方,诛天与白衣剑少正欲加速赶回,却遭一人意外拦下。离宴之人不分先后,皆驻足注目几人动静。妖后与黑衣剑少诧异同时,却是摆出一副看戏的姿态。 秦假仙见状,错愕一瞬转又恍然,有意挑事着吼道:“我就知闻人然你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有你出手,什么魔剑道之主,统统有来无回啦。” “是呀,是呀,有你秦厉害压阵,我又怕什么呢?” 没好气地应声,闻人然右手一扬,话声伴着佩剑出鞘而落,丹青见上银芒迸射、寒光凛凛,刺人眼目,“听闻魔皇诛天不日即将入主中原。在下不才,想要一试阁下是否当真有让人信服的实力,特来挑战。” “哦?!” 视线扫过妖后与黑衣剑少面庞,见其脸色诛天心感一沉顿生不满,却也不敢有丝毫大意。不过诛天与妖后之间向无妥协,早先计杀策谋略仅是相互算计罢了,想要妖后出手帮忙根本不可能。 一旁白衣剑少曾与闻人然打过交道,当下战事紧急深知不宜节外生枝,连忙走到黑衣剑少身旁,恳求道:“皇弟,魔剑道与妖刀界本是盟友,怎可做亲者痛,仇者快之事?” “哼,一掌之仇绝不忘怀!他丢脸,我痛快!”黑衣剑少不理白衣剑少请求,毫无妥协之意。 素来顺着黑衣剑少心意,再则心忖诛天吃亏,能让妖刀界乱中取利,妖后遂抬手不以为然道:“白衣,这话可就说得差了。诛天欲与天策真龙争夺天下,若无过人实力怎能让人信服?听说闻人然曾与海殇君联手,才能取胜魔魁。而上次诛天攻破魔界轻松挫败魔魁,打败闻人然应当并不困难,你又何必自乱阵脚,涨他人志气,灭己威风呢?” “我……” 那时钢筋铁骨的魔魁,与如今被人研究透彻的肉身魔魁怎能相提并论。心中这样想着,可惜白衣剑少虽是冷静多思,却也不擅口舌争锋。妖后拿话堵之,加上两者身份之差,白衣剑少亦无法出声反驳。黑衣剑少更是不愿此事不了了之,连忙伸手刻意地拉过白衣剑少,不肯让他插手拒战。 无奈之下,白衣剑少只得看向风之痕求助。然而风之痕仅是面色不变地与忆秋年同立一处,并未做出任何反应。 众目睽睽,诛天已是骑虎难下。僵持片刻之后,顾虑战事不能久拖,风之痕又被忆秋年牵制,而闻人然与忆秋年乃是师徒,风之痕此时难以插手相助。来者若是魔界之人,诛天或可弃之不顾。但此时就算不愿接受,诛天也非得接受不可。 心思既定,诛天化出狂魔枪,狂雷蹿腾间,狠厉指向闻人然:“那就休怪本皇不客气了。” “闻人然候教。” ――――――――――――――――――――――――――――――――――――――――――――――――― 琼华宴外正掀意外之战,与此同时,天策真龙率军在魔剑道有意放行误导下,攻至西疆魔剑道据点数十里之外。 此回深入敌土,屈世途与凤栖梧早感不妙。天魔虽愿协天策大军维系后路不断,但若魔魇大军阻挡,魔界也不可能冒着大量伤亡的危险,奉死相陪。为今之计,也只有寄望于化星星灵能及时回归,助长天策真龙实力,一举扭转战局。 决战之前,屈世途捧着新编的龙纹披风,来到天策真龙面前献上。凤栖梧一言不发,替天策真龙挂上披风。西疆之地风沙甚大,吹得披风猎猎作响。一身戎装的天策真龙更显意气风发,气概豪迈地挥手下令:“传令进军!” “谨遵龙主之令。” 步双极得令率众而下,照世明灯与屈世途跟在后面,低下头相互商量着。 “此物当真有效么?” “难说。星力归体之时力量太过庞大,这件披风估计很难保证效果。不过只要能维持一炷香的功夫,不被他人看穿破绽,应当也足以扭转战局了。” 驯刀者与闻人然皆提过六星归体的影响,屈世途不可能不早作准备。只是天命星能威力莫测,就算与慈郎合作,屈世途也无把握一定能成,“唉,吾方只有这一次的机会。若是六星归体之后,龙主心性锐变之事,被魔剑道等敌早早发现,不仅不二刀性命危矣,连带天策王朝亦有崩塌之险。” “希望如此罢。” 商讨之后便是长时的静默,耳边仅有行军的脚步声见证军容严整。待得两军相聚不过数箭之距,天策真龙正欲下令冲阵,却闻手下急急上报。 “禀龙主军师,大军左翼右翼突现不明势力意图不轨,后方魔魇大军阻断我军退路,还请龙主下令决断。” “什么?” 一瞬心惊,五星天策真龙虽是冲动易怒,稍作思考后,传令却是丝毫不乱:“命驯刀者与孤迹苍狼严守左翼,三传人等将率军护卫右翼,不得有误。至于魔魇大军,有孤亲自捣毁魔剑道主阵,那就不足为惧。” “是。” 挥退传令兵,天策真龙肃了脸色,面向对面魔剑道军阵,忿忿怒道:“诛天这个卑鄙小人,以为用这样的手段就能难到吾了吗?” “龙主,诛天新来盟友实力难测,还望龙主谨慎应对。”屈世途心知强敌已至,连忙建议道:“突来之敌强弱不明,我军此时应当收敛两翼,择一突破方有生机。” “哼,再强能强的过诛天吗?客强主弱之事,孤不认为诛天会有那般愚蠢!步双极、贞谋、照世明灯、屈世途,速速随孤同行,直取敌营主将。” “……遵令。” 五星天策真龙不听劝言,步双极更是个主战派,二话不说就跟着天策真龙抢先行动。 三位军师见状顿感头大不已,凤栖梧虽是对此隐有不满,但作为最忠心的谋士而言,也唯有舍命陪行。主军势如雷霆而动,瞬息便与敌方主帅照面。 不远相望,犴妖神对天策真龙如此鲁莽行事倍感诧异,转又因受人轻视而目露凶光,冷声道:“呵,想不到天策真龙竟真如诛天所言一般躁进,难免令人失望,有辱其真龙之名!” “对手越是轻敌,对我方越是有利。天策真龙鲁莽进军才是好事,谁又愿意为诛天做替死鬼呢?!” 虽不赞同九曲邪君之言,但一心为冥界着想,犴妖神亦不反驳,直接伸手相邀。 “九曲邪君,未免冥界兵力折损,你我一同出手,格杀天策真龙罢!” 第十二章 以诚待人 风沙弥漫,旌旗蔽空,战声喧天,激增两军杀意。天策军阵两翼受人包抄,后路被断,情势堪危,天策真龙率军直压魔剑道大军主阵,却见两人威武挡关,使得天策大军难进分毫。 犴妖族特征双耳昂扬,王族双角冲天更显峥嵘之色,犴妖神运功提元,一击逼退步双极,白眉一轩,愠色不掩道:“天策真龙,以你一人之力妄图歼灭冥界军势,如此不知进退,当真妄想至极!” 察觉对方一身妖能深沉似海,天策真龙心神一凛,脸上却无丝毫动容之色,冷视犴妖神道:“诛天竟会请来你等外援,看来他之实力不过尔尔。” “不算高明的计谋,你天策真龙同样会中,更是令人失望!”忽视天策真龙贬损诛天之言,九曲邪君言辞反朝天策真龙本身而去,自见心机狡猾。 浅哼一声,天策真龙右手一抬,衣袍飞扬间更显非凡气魄,雄声以应:“是吗?就算你二人同上,孤又何惧之有?” “好骨气,好胆魄。那就让吾等领教,上古七星之主究竟有何厉害之处!” 话音落,犴妖神不欲废言,起手初发第一掌心存试探,方圆战风呼啸,西疆地界霎来妖气覆盖四野,尘烟滚滚。 “贯天皇龙印!” 妖龙冲天而起,伏压而下。天策真龙全神应对,星力龙气凌云贯天,恰是棋逢敌手。二人双掌初度交接,妖力星力互相冲击,轰然惊爆之后,战圈之内顿时雷鸣惊闪,山崩地裂! 相互能为一招了然,犴妖神虽是惊于天策真龙实力高深,却也同感心头大定,暗自冷笑一声,体内妖能倏然运动再发,气劲冲击间双方各自震退,却见天策真龙多退数寸,各自高下了然。 “喝!” 心思狡诈多疑,犴妖神率先出手逼退真龙,九曲邪君不留天策喘息之机,紧接再赞第二掌,现场突来雾迷谲诡,山川蒙尘,邪能阴风夹击而至。 “卑鄙,火龙燄!” 天策真龙仓促再提星力,背身一转掌发火龙吞炎,熟料九曲邪君实力逊色犴妖神数筹,接招发觉恰是平分之态,顿觉心下一松。敏锐抓准时机,天策真龙纵身转向一跃,借机换气。 犴妖神亦不趁人之危,虎目雄视周边战局,见了天策人马落在下风,伤亡甚重,战袍一振,慨叹道:“天策真龙,今日西疆将成你与你手下战将埋骨之地!” 声随三掌落,妖神下判词。心欲一击定乾坤,犴妖神运起九成元功,出招不再留手,登时满目皆是妖力森诡,黑邪之气冲霄大作! “黑域纳星光!” 妖能弥漫,天策真龙手下兵士触之既亡,步双极与诸葛晚照提刀横拦,却是不敌妖神之威当场重创。 “诸葛晚照!可恶!” 强招在目,一旁更有九曲邪君伺机而动,天策真龙难能分心,又见照世明灯等人险象连环,此时方才后悔冒进之举,急怒运招以应。 “破云贯日万龙腾!” 星力龙气并使,奈何先手已失。就算五星天策真龙全力以赴,犴妖神仍然技高一筹,黑域如漆压下星力涌动,沉重一掌将人击退数丈,天策真龙受创匪浅。 谁知就在天策真龙力屈危机之刻,天际突来一道灿烂紫芒星力从天而降,瞬息融入天策真龙身躯。 惊见星力降下,天策真龙突然定立原地不动,周身散发紫薇星辰之力真元暴涨,威压四面八方。犴妖神与九曲邪君对视一眼,心知事不宜迟,连忙抢前出招,意图在天策真龙完全吸纳星力之前,击杀天策真龙。 两位冥界魁首携手而攻,为替天策真龙争取时间,凤栖梧照世明灯三人豁命抢上阻拦犴妖神,却是一触即溃。 犴妖神受到阻拦,九曲邪君已然顺势发出一拳,映入天策真龙眼帘,威势赫赫,一拳取命。然而拳面落下未有入肉骨碎之痛快,九曲邪君只觉右拳如中钢铁,立感惊诧满怀。 “伤吾军师大将,你等皆当以命偿之!” “啊……啊……啊!” 六星归体,一身星力澎湃勃发,背后披风虽是宝物,亦然生出裂痕,天策真龙怒然一吼,右掌紧握九曲邪君之拳,旋即运力反击。紫芒星力瞬间贯体透背而出,九曲邪君未及变招,竟是难承浩瀚伟力,身躯急速膨胀,须臾炸成漫天血雨。 “你!众人随我杀!” 邪能境手下惊见九曲邪君惨亡,偃云溪怒恐失据,率着手下兵将一拥而上,欲为九曲邪君报仇。 邪君一招败,犴妖神不可置信地紧盯天策真龙,当即化出双极阴阳刃凛神应对,遂又吩咐鬼神六恶诛,汇同手下双妖首飘影虚空,齐齐围上。 “天龙泣!” 龙吟嘹亮穿云,天策真龙悲愤一击,势不可挡,龙形虚影绕体而出,鬼神六恶诛、偃云溪等受击纷纷暴毙,百丈方圆之内,敌将兵士创伤遍地,哀嚎不止。 仓促之间,犴妖神挥动双极刃挡招,足下颓势仍是难止,退出十丈之后,甫感虎口巨震发麻。身旁灭轮回与魔剑道右护法等战将更是不堪,尽皆受伤呕血。 六星天策一击之威,竟至如斯! ————————————————————————————————————————————————— 西疆决战如火如荼,琼华宴外亦掀一场恶斗。 狂魔枪显红雷势,丹青见映魔者威。叱喝之后,诛天一身魔能瞬间迸发,狂魔枪动如暴雨梨花,狂炎煌煌,枪影缭乱之中,前段两道曲折枪尖倏然向前一顶,正是怒极魔威! 魔气盛,枪道狠,雷霆一击强刺心口要害。身不动,眼微移,丹青见变化由心,点中枪尖,尽纳枪威于无,随即反击而回。 疏竹影归体以来初回真格动剑,剑上他化魔杂之意尽去,反若照见本真心之自在。闻人然回击之剑,虽有狂魔枪之韵味,却是难消出尘剑意之高妙。 一剑落入诛天眼目,仿似当年横千秋授艺之景,再观更有推陈出新之别见。武修到了这等地步,诛天立知对方剑上精研胜出己身,当下唯有奋起不世根基败敌。心思变化尽在一瞬,诛天足下重重一踏,扬起漫天泥尘,瞬间地裂如蛛网,魔气贯九霄。 魔气骇人,一旁忆秋年神色一动,不欲坏了一处风光好景,殃及姬无花住所,遂运力并指虚点半空,逍遥山水之剑意如环辐散而出,稳稳护住周遭环境不受魔劲侵袭。 “好剑。” “不敢当,不敢当。风之痕,你此时若出手,我可没法拦你。” 双眼紧视战局,风之痕话声仍是淡漠:“一次失败,是为下回求胜之快意。争夺霸业雄图,诛天早有觉悟。” “哦,诛天若亡呢?你和我徒弟岂不就成了生死寇仇?” “他死不了。” “哈。” 几句话的时间,剑与枪一晃已是数招而过。诛天全部根基加持枪身,枪上尽显横霸狂性,变化莫测,然而剑却更高数分,总是力压一筹。 “狂枪灭世!”仅是寥寥数招,诛天便感疲于应付,心知拖延无益,一枪竖直向天,挟带凶悍魔威,迅猛怒砸而下。 不算佛魔合体,闻人然根基也不逊色诛天,见状眸光一冷,左手抬空饱运真力,正正挡助狂魔枪身,使其再难压下。右手丹青见动如流光稍闪,快不可视,瞬息点中诛天前胸。虑及风之痕尚在,闻人然未下重手。不过剑身及体虽是一触即收,诛天胸腹避不了剑气之创,登时口淌血水,持枪不稳退后。 “看来魔剑道之主想要入主中原,一身武力还需精进。否则若是做了天下共主,却被人莫名其妙抹掉脑袋,那可就滑天下之大稽了。” 收剑而立,闻人然对诛天利用魔魇大军残害无辜地举动绝无好感,当即淡淡地讽刺了一句。 亲见诛天受创被白衣剑少扶住,妖后心中快慰非常,然而在见识闻人然实力之后,莫名心下稍沉,向着权妃吩咐道:“权妃,黑衣,我们回去吧。” “哼!”没有妖后那般多疑,黑衣剑少故意不看诛天,仅是向白衣剑少点了点头,便随着妖后离去。 诛天见状咳出一口鲜血,欲要说些场面话,突见天际紫色星力如同流星一闪即逝,登时脸上变色,匆匆带着白衣剑少离开。风之痕与忆秋年招呼一声,亦紧随其后而去。 “欠妖后的情这下也还了……唉,希望这次出手能让她认清现实,别总是做一些无谓的女王梦了。” “主人?” 凝思间,剑灵突然化出形迹语露困惑,闻人然当即低下头问道:“怎么了?” “还情?” “有什么问题么?欠别人的恩,我可从来没有忘过。”仔细想想无论是欠谁的情,闻人然确实会想办法偿还。就算是刀无极以后走在洗白的路上,闻人然也没打算让他去死啊。 “所以……” 白衣少女轻轻点头,接着又蹙着好看的眉毛想了想,好不容易两个字、两个字地憋出话来:“待人……以诚?”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四个字被丹青见说出口,闻人然就是觉得心底涌起毛骨悚然的味道。明明以诚待人这点应没什么问题啊,为什么会生出这种错觉来呢? 想不通就不想,闻人然抬头走到忆秋年身边,正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就在离此地十里开外的地方,突然涌起好几股汹涌魔气,又是战声喧天而起。 “你放过诛天,看来有些人不愿让他走哦。” 忆秋年面朝着比方,若有所思地叹道:“这下诛天恐怕回不了魔剑道了。” ps:九曲邪君连招名都没有,我都不好意思让他多活几章。刚好免得老是让人想起邪君传产生违和感,顺手就送给天策收人头了……本章标题纯属口胡,勿较真。 第十三章 剑与胜负 “忆老要去看戏么?” “免了,唉,这回就算风之痕肯出手,恐怕也难保下诛天性命。” 以忆秋年实力遥遥感应,彼方四道魔气三道甚强,诛天完好都未必能稳胜其一。而剩余一道纵使稍弱,却也非是白衣剑少能轻易击退。 天魔分兵之举,虽是意料之外,亦在情理之中。西疆战役有白无垢主守,配合天魔与刺爷爷,替天策真龙保住后路并非难事。 那今日前来对付诛天之人,应当就是当日所见之非善类首领,配合魔魁一家三代了。魔魁伤势被非善类治愈,虽有可能失去化身妖兽之能。但以魔界战神武学见识,改变打法再战诛天已然足够。 本来闻人然若是不出手挑战,有风之痕护行回程,诛天想要安然脱身未必不可。但现在诛天伤势不轻,纵有风之痕护行,诛天想要在这四人手下活命怕是不易。 想到此处,忆秋年略带诧异地问闻人然:“这也是你安排的?” “我哪有这么狠?” 在琼华宴结束之后对付诛天,虽非闻人然临时起意,但他亦不愿和风之痕闹僵,是以绝没想过在此将诛天击杀。不过天下的智者又不是只有几个,非凡公子设计伏杀诛天,倒不算十分出乎意料。 毕竟风之痕的剑术在闻人然的印象中,素来不是仰赖根基的群战之剑。每次风之痕被人围攻,都弄得满身是血。只要分出两人暂时缠住风之痕,其他人借机取下有伤在身的诛天性命绝非难事。 所以此战最大的可能,应当会是风之痕救走白衣剑少,诛天亡命琼华宴了。思索间,闻人然道:“非凡公子对诛天早已恨之入骨,找准时机出手击杀不算意外,这样对天策王朝也算不坏。” “果然老秦我没看错人,要不是闻人然你这次出手,要杀诛天哪有那么容易。有你在,这下魔剑道肯定惨歪歪喽。” 秦假仙一个劲地在给闻人然灌**汤,随后想起了一件万分重要的事,着急地看向忆秋年问道:“喂,忆秋年啊,稍等一下。” “你找我有事吗?”刚刚挪了几步,忆秋年闻言驻足回身,平静地望着秦假仙。 秦假仙一拍手,点头道:“这下你问到重点了,我家素还真被你救走,到了现在都没有消息。请问他人在哪里?是不是有平安?现在在做什么?” 忆秋年干咳一声道:“咳,说不定易容换装了。” “怎有可能?!” 一口否决,秦假仙信誓旦旦道:“任何人都无法逃过老秦我这支鼻,尤其是素还真的味道,自他消失以后,所有的新人都没他那种神秘气!” “哇?秦假仙,你连神秘气都闻得出来?” “别转移话题,他要是化妆一定会透露给我老秦安心一下,可是到现在我都没听到任何消息。忆秋年啊,我们实在是很担心素还真的安危,拜托你透露一丝丝拉!” “这嘛……天机不可泄露!” “你你你!” 见秦假仙吹胡子瞪眼,忆秋年懒得纠缠,摊手叹道:“秦假仙,免这么大火气。只要时机一到,一切自然就明朗了。好了,有事你和闻人老弟去讲,我要来去了。” “啊,你们是师徒,你知道的事情,他一定也知道。不过在走之前,你得给我留下一本秘籍。” “秘籍?哈,我没秘籍。” “没秘籍?哈哈哈哈!你是一代剑界宗师呢!剑界顶级的剑痞忆秋年咧,没秘籍至少你也有招!” 忆秋年哑然失笑道:“招?我也没招呢。” “没招?好啦、好啦,我知道你厉害,别人一招可以变化千万招,你是没招就等于无穷无尽的招,不管你是什么招,我就是要你那招!” “好吧,那你可要看仔细喽!” 见着秦假仙拖着忆秋年不放,闻人然心中亦对原剧中忆秋年传剑秦假仙的神妙之处大为好奇,不由全神贯注看去。 谁知忆秋年仅是定立不动,骈指虚点纹丝不动,空中淡淡光芒瞬闪即逝,随即只闻金器交击剑鸣数声,一切便尽归寂静,四周再无其他异象。 “啊。”眼见此景,秦假仙身躯猛然一抖,像是被吓了一跳。 一旁忆秋年收手而立,淡然发问:“我只有这一步,你看清楚了吗?” “看……看清楚了!” 说不清是明白还是不明白,分不出是人还是剑,目中所见究竟是真实还是幻想。一点不朽剑意,化作不尽精妙剑招,秦假仙只觉脑海之内,出现无数忆秋年幻象,顿时傻立在原地没了动作。 忆秋年的剑境到了何种地步,世上一直少有人能说清。 疏竹影能竹山一夜剑舞意传佾云,但佾云与秦假仙之间总归差距太远。忆秋年随手传剑秦假仙,就能让秦假仙纵横一时,这份能力闻人然自忖尚且做不到。不过就是要有压力,才能有进步嘛…… 见身侧闻人然面露若有所思之色,忆秋年轻声一笑问道:“看出什么来了么?” 回神之后,闻人然重重颔首,死不要脸地说道:“嗯,有忆老你挡在前面,目前送死还轮不到我。” “……” 比无耻**,忆老你还差太远啊! ――――――――――――――――――――――――――――――――――――――――――――――――― 一招天龙泣,横扫当场无敌。本是胜券在握之争,到了此时,犴妖神顿时惊觉冥界统合初战,竟有可能败在一人之力。 “双极阴阳刃!” 身为犴妖族魁首,犴妖神怎可在众目睽睽之下怯战。不容对方喘息,犴妖神一双妖眼猛然一瞪,手中双极阴阳刃连环抡动,大开大合,妖能汹涌而出,弥天盖地,随即向地沉猛一挑,霎时妖力割裂身前黄土。风沙弥漫间,阴阳死刃直取天策真龙,威势无匹难挡。 “狂龙暴!” 招上妖力澎湃,有如万钧之雄,虽能震慑一流高手,落在天策真龙眼内,却若仿似寻常。妖能直冲而来,天策真龙正欲狠手相向,熟料脑海思绪倏然一转,脸色忽变严峻,冷哼一声之后运力于掌,随手发出惊天动地一击,狂龙暴应声而出。 龙啸震妖心,双极阴阳刃威能无双,却仍无法突破天策真龙护体真气半分,更被天龙之力反袭己身而至。犴妖神阴阳刃全力挥动之间,奋力破开天策真龙随手一击,竟感力不从心之像。 高下输赢不问自明,犴妖神心感沉重,不由凝神注目,仔细观察天策真龙动作,却乍然发觉对方神色有异,立刻心思一变,有了计较。 “逆天之元――天妖开冥河!” 战不可败,犴妖神险中求胜,霎时极招上手,无边妖云卷动压下,黑流翻滚蹿腾,一身妖能全数付诸一击,恍惚间仿若一刀贯穿冥河死地。人如其名,犴妖神此时此刻,势如妖中之神,力发决胜之招。 “嗯……孤就让你输得心服口服,雷卷风火破龙鸣!” 纵有屈世途费心策划,奈何星力实在太过庞大,天策真龙心性已然处在缓慢变化之中。西疆生死之战,无关对立立场,入目皆是伤亡兵将,六星天策真龙心下一阵悲悯,出手稍敛三分。 不过纵使如此,真龙之力仍非犴妖神一人可敌。雷火交集伴随龙吟破空,天策真龙背后披挂撕裂飘飞,犴妖神极招冥河异象登时被破,大步呕红倒退。 一招败敌,又闻大军之后十七万魔魇哀嚎恐怖凄厉,天策真龙神色突变,瞬间移步冲入魔魇阵中找到操纵者所在之地,不顾魔魇疯狂围堵啃噬,挥手之间一掌击毙三阴九阳十二司,断绝魔祸为乱! “再不走,孤替你收尸何妨?!” 真龙一击乾坤转,魔魇举手暂灭,冥界联军气势陡然大减,双方胜败已定。犴妖神勉抑伤势,但闻耳边王者雄稳之声,只得无奈下令。 “众人,退!” ps:新剧相关,荷叶心魔未解的话,败给玄同我能理解,但是败给从老剧除了露智商以外,一直做奶妈被虐的慈郎……你真是论剑海第一么?呆芳第二都不至于吧。 以目前的状态来看,玄同的武力值想要不破格,基本上就是战死的命了。 当家目前这个状态不妙啊,葛仙川失踪几集终于上线了。 至于素还真说他自己是个纯良善正的人……这个我就不吐槽了。 第十四章 平风造雨 西疆一场激战,满目的尸骸残凉,四散的血腥凄寒,是人间世,更是地狱地。血雨飘飘如泣下,宛如苍天悲悯之故。负手遥望的王者,观世间,人生多难患动乱、愿诸悲、诸罪、诸杀恶,还向一袭冷凉。 拳微紧,天策真龙脑内不断浮现上古锥心仇恨、统一天下之抱负,救世安定之志业,而今双手竟铸无边杀业,不由定立原地,一时无语怔然。 “恭喜龙主挫败敌寇,魔剑道覆灭在望矣。” 一朝得胜本该满心欢喜,眼见满目死伤惨景,天策真龙却觉莫名感伤,轻一颔首,淡淡问道:“大军伤亡如何了?” 透过双眼神情捕捉天策真龙心性变化,仿似回到久远之前初逢心怀天下、仁济苍生的真龙共主,凤栖梧不顾身上伤势,重重咳了几声,喜上眉梢道:“有龙主在,众人都还撑得住。” “嗯,传孤之意,所有人先行就地打扎,随军军医尽快医治伤员。待众人伤情稳定,班师回朝之后再行嘉赏。” “是。” 跟随天策真龙只为争战天下,一旁步双极紧盯着魔剑道残兵败将,疑声发问:“敢问龙主,魔剑道之人该如何处理?” “魔剑道……” 五星星力影响心性趋于暴虐无智,致使己身险险丧命于诛天之手,天策真龙本欲下令诛杀魔剑道残兵。但如今化星星能回归,天策真龙心性复仁,始终难定命令,当下迟疑未决。 眼见天策真龙动了恻隐之心,屈世途连忙上前直谏:“龙主,两军仇恨入骨,不宜尽数宽赦。诚心投降我朝之人,尚可卸甲遣散示人以仁。但死忠顽固者,理当诛之以儆效尤!” “这……便依屈世途之意罢。” 六星星力回归时间尚短,天策真龙终是没有反驳,意兴寥寥地挥了挥手,遂了屈世途的意思。 闻言照世明灯与屈世途互一对视,同时松了一口气。此时行事一旦显得太过软弱,天策真龙之性情变化,就很难瞒过有心人之耳目。 纵使如此,能够拖延几日,仍是未知之数。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绪,屈世途正了脸色问道:“此次会战,诛天未曾及时赶回,虽然有些奇怪。但眼下魔剑道败局既定,西疆统入中原已是必然。不知龙主日后战策为何?” “战策么?” 默然半晌,天策真龙忽而叹道:“天下久经战乱,饿殍遍野,不宜再战,当以休养生息为上,准备与对方和谈吧。” “和谈?龙主万万不可!现下诛天动向不明、妖刀界与先前妖族首领未必死心,龙主此时退让,难免对方得寸进尺。”屈世途急急挥手阻止。 凤栖梧亦跟上劝说:“占领西疆,吾朝确实需要时间消化。龙主爱民如子吾朝大幸,但目前时局不稳,和谈之事绝不可由龙主主动提出,否则难免引起人心躁动,落入对方算计。” “龙主,步双极宁肯战死沙场。” “那……贞谋你认为该怎样做?”五星莽撞之举尚且留心未散,天策真龙见众人皆出言阻止,迟疑片刻反问。 不过天策真龙虽是疑问,凤栖梧跟随天策真龙日久,立知其和谈之意甚坚,详细思考之后,折中说道:“禀龙主,关于先前敌方主将口中所言之冥界,我等知之甚少。不若将此事转告天魔,他之坐下白无垢与非凡公子皆是多谋之辈,由其设法从中斡旋,当可合龙主心意。” “那便如此罢。” ――――――――――――――――――――――――――――――――――――――――――――――――― 西疆一役,魔剑道衰败,天策真龙凯旋。琼华宴外,诛天临死关头,被有心人所救,不知所踪。两大消息传出,顿时天下皆惊。 当今局势,北方魔界与天策真龙早有和平盟约,犴妖神虽是冥界之主大权在握,却也在天魔等双重威胁之下,被迫谈和。自此之后,苦境中原重返平静,百姓回归安居乐业。 然而表面的平静之下,却是诡流暗生。一日,冥界日阳台辖区,隐藏难觅的天岳主城,一道邪气凛然的形影,照例回归天岳探视。迷离光圈浮空照耀,天岳内殿人马尽皆躬身埋头,大声不出。 “无吾不能之事,无吾不解之谜,无吾不为之利,无吾不胜之争。” 就在众人静默之刻,天上一根深蓝羽毛缓缓飘落,伴随狂傲轻慢的诗号,一道雅逸人影倏然从天而降。 举手投足皆是自信,眼光神色智慧十分。翻手当能平风造雨,挥扇淡定山倾海覆。一代奇人智者四无君甫露真容,持着蓝色羽扇微一掩胸,向着天上光影欠身行礼:“四无君参见圣主。” “众人起身吧。” 天岳内殿人马站直了身体,取代牟尼上师的天岳圣主殊胜天,语波直向四无君,足见对其看重:“天策真龙胜势已定,军师有何看法?” “暂时的和平,难以掩盖台面下的暗潮,自是一波未平一波将起。” “哦?如今六星天策真龙无人能敌,又广布仁政使得天下归心,如何说得暗潮汹涌?” “真龙归天,魔界内斗,女枭野心,魔佛降世。”轻轻十六个字,为未来局势变化定下基调,四无君潇洒挥扇,谈吐自如。 “此话怎讲?” “圣主,天策真龙实力强悍,不过近来行事虽有掩饰,但广施仁政之举,与其早先行径大相径庭,若无意外应是受到星灵影响。上古传闻,七星回归天命无法逆转,天岳更可设法推动其进程。失去天策真龙,天策王朝外强中干,实乃风中火烛,内部倾覆只在旦夕,不足为惧。”无论屈世途等人怎样努力,天策真龙的本愿,落在四无君的眼内终究难以彻底掩盖。 殊胜天闻言微一思量便已认同其意,接着问道:“那魔界之事你准备怎样处理?” “外殿在负平生领导之下救走诛天,此次诛天与天魔之间仇怨再无化解可能。而魔剑道虽灭,诛天实力仍是坚强,又与风之痕乃是挚交,对天魔一系威胁不言而喻。” “哈,本座明白了。犴妖神亦非甘心人下之辈,只要天策王朝崩解,双方冲突更是必然。妖后为人野心十足,外殿或可设法诱之以利,恰当时机必能成就大事。嗯,安排小三界内耗的计策,一切便交军师操办。” “除此以外,关于小三界,四无君尚对一事心存疑虑。” “何事?” “邪能境表现在外的实力太弱。自阴阳师死后,剩下的三名高手,策谋略出走,灭轮回辅佐,九曲邪君掌权。不过灭轮回虽是邪能境仅次于阴阳师的术法高手,但偌大一个邪能境,九曲邪君手下除了偃云溪、披魂纱以外无人可用,未免引人遐思了。” “邪能境传承有别于其他两界,一干长老对九曲邪君并不信服,未曾出手助其争夺霸业不算意外……军师提出此点的意思是?” “呵,此事吾只是怀疑,四无君会自行确认。待找到那人,一切便可不攻自破。” 四无君笑声稍冷,似乎一切在掌,大有俯视群雄之意味,续说道:“说完魔界内斗,又怎可让正道置身事外?素还真下落不明,暂时无法针对。但消耗正道实力的对象,欲界当是最好的选择。” “欲界……” 取代牟尼上师之后,对于波旬的威胁,殊胜天甚是清楚,闻言大为忌惮,语调一沉道:“魔佛波旬实力难测,与其合作恐怕无异与虎谋皮。” “凡是当舍则舍,为吾天岳雄图,就算迫不得已牺牲外殿之人,又有何不可?欲界与苦境正道一方乃是死敌,消灭正道有生力量必然不竭余力。况且目前无……人知晓天岳据点所在,四无君亲自监视,绝不至让一切脱出掌控,烦请圣主宽心。” “无”和“人”两字之间略一停顿,四无君遂又坚定说道。 不曾发觉四无君口中些微的不对劲,殊胜天仔细思考之后,心忖拦在波旬之前的,不仅有菩提界与一页书,所有正道势力都须竭尽全力,就算能胜也是元气大伤。而天岳目前隐身幕后,折损势力几不可能,便认可了四无君的提议。 “那就有劳军师了。” “圣主英明,四无君定不负所托。” ――――――――――――――――――――――――――――――――――――――――――――――――― 时近黄昏,青山依旧,夕阳黯红。幽幽迷地,隐隐透寒之气,邪佛之音靡靡。 “禅道**界,弘法四释台,灵佛心归位,波旬杀如来。” 欲界据点罪恶岩,殿内悬挂一道圣灵画像,传出尊者念唱之声,静候有心之人的来到。 片刻之后,淡蓝飞羽飘飞之中,罪恶岩内走进一个双眼阴鸷,面露自负之人:“蓝颜飞羽梦一生,今朝振翼动群英;江浪不使人憔悴,卧看千秋负平生。” “来者何人?” “卧看千秋负平生,特为波旬剑以及教宗魔佛复生之事而来。” 隐身画像不露行迹的苦释尊者,听见关联魔佛复生之事,轻咦一声立刻来了兴致,嗤笑着问道:“哦,阁下还知道些什么?” “有了波旬剑,才能感应灵佛心所在。在下不才,肯献渺小心力取回波旬剑,以求双方合作之机。” “请说!” 第十五章 欲诛魔 江湖风雨歇,真龙威扬天下,换来人间安宁祥和。然而一晃经年,随着时间推移,天策真龙巡游苦境回归之后,竟是醉心禅道,逐渐少理政事。 暗处天岳阴谋蠢蠢欲动,魔界内斗已至明面,给长时的和平景象蒙上一层阴影。 魔剑道旧址顶天池之上,诛天率着剩余人马聚集此地,欲取欲界第六天之天魔王象征――波旬剑。 威严一喝,诛天纵身跃上顶天池石碑,双手合握波旬剑柄,魔剑道权利与武力代表波旬剑,霎时发出共鸣红光四射。 作为魔剑道之主,诛天取下波旬剑无须黑衣剑少一般费力,一阵地动山摇,尘土飞扬之后,人已跳下顶天池,持剑在手。 早先魔界围杀致使魔剑道一败涂地之恨,诛天一刻不忘。但此时处于弱势一方,如何取得最多的利益,诛天自有其盘算。 就在诛天休养这段时间,白衣剑少跟随风之痕深造,实力再度精进。见诛天取下波旬剑,白衣剑少不解问道:“魔父,魔剑道势弱,何不向妖后请援,反而与外人合作?” “妖后么?哼,此事以后不用再提,本皇自有打算。” 以诛天之自尊,怎能忍下妖后讥嘲。而今虽然是犴妖神统领冥界,但只要解救出被困封灵岛的横千秋,江湖局面又将是另外一番变化。 至于波旬剑……当年有风之痕出手,才能在欲界眼底夺走波旬剑,如今反成烫手山芋,再留无益。 诛天思索间,一旁脑筋大条的欲界怒杀,手持月铲走近,语露不耐道:“诛天,该将波旬剑还来了。” “四释尊者的承诺呢。” “无界波达。” 月牙杖底端重重捶地,怒杀双手合十,浓眉一扬保证道:“欲界答应得事一定会做到,你要杀谁?” 诛天宿敌乃是天策真龙,但此时心中最恨者,无疑是魔界之人。天策真龙性情大变,当可徐徐图之,但魔魁之女与非凡公子手段阴狠毒辣,不设法将之先行斩除,恐生大祸。 思绪一定,诛天吐出两个名字:“魔魁之女与非凡公子任意其一。” “没问题,魔界敢与天策真龙联盟阻挡魔佛传道大业,不论是谁都该杀啦!” 替诛天杀一两个人,在怒杀看来完全不是问题。灵弑堂长老早有预言,魔佛历经十转轮回,波旬真身降世之天时将至。魔佛波旬一旦降世,莫说魔界与菩提界,一统三界也不是难事?! 毫不迟疑应下诛天要求,怒杀横过月牙杖向前一挑,波旬剑顿时落入左手。不耐废话罗嗦,怒杀随即转身,大步离开顶天池。 人走一时无声,白衣剑少沉默片刻,冷冷问道:“魔父,魔剑道接下来该怎样行动?” 手抚狂魔枪正琢磨如何救出横千秋,诛天双眉紧皱若有所思。听见白衣剑少提问,诛天神色一振,肃声下令。 “所有人马全力搜寻不二刀下落,一有发现立刻禀告本皇。当然,若有机会,格杀勿论!” ――――――――――――――――――――――――――――――――――――――――――――――――― 多方人马针对不二刀行动,欲除天策真龙。魔界圣城之内,自魔剑道衰败,天魔便重将众人送回,着手整顿魔界事宜。 不过魔魁之女对魔界素无好感,表面上对天魔的尊重,只是不愿让魔魁难堪而已。 更何况天魔此时明明握有非善类的力量,却对争夺天下霸权毫无兴趣,更是令魔魁之女不喜非常。 大事既定,虽是万分不舍非凡公子,魔魁之女却无意留在魔界,终向魔魁辞行。魔魁亲女,一生大起大落,遭受背叛逃离中原,成为东瀛三夫人之一。日后回归重创三教之女枭,遍尝人生酸甜滋味,潮起潮落,而今眷恋尽归一人。 久处怨愤淡,总是亲生母子,非凡公子本欲劝诫一二,却在听完她之所求之后,立刻冷脸相对。神鹤佐木这个名字,永远不能被非凡公子所接受! “你还是不肯原谅吾么?唉,罢了,待吾在东瀛重起炉灶,日后再送你登上王者高位便是。” 东海风高浪急,远洋的船帆靠在渡口,魔魁之女不曾等到非凡公子送行,无奈叹声随着海风而去,令人唏嘘不已。 久候无人,魔魁之女按下翻腾心绪,正欲跃上甲板扬帆,熟料琉璃功神通突起,顿生心血来潮,危机之感大作! “禅道**界,弘法四释台,灵佛心归位,波旬杀如来。” 欲界邪音绕耳,一句一画虚空挂落,欲界四释尊者圣灵封闭四方,暗金法咒困锁成阵。 随即,两支月牙杖破空而入,溅扬海边大片泥沙。狂叱、怒杀两人同时虎步步入阵中,举杖欲杀! “魔魁之女,束手伏诛罢!” 法阵锁退路,极端的威胁在目,身为一代女中枭雄,魔魁之女心冷意稳,沉着应对。 不待言,不待驳,魔魁之女对欲界而言,无任何利用的价值,瞬间四释尊者坐下两员战将联手合攻。 怒杀舞杖,暴若猛兽,缺失变通;狂叱挥月,蛮力有余,轻灵不便。 “嗯?” 虽不知一旁四人为何不曾出手,但敏锐观测出对方弱点,魔魁之女眸光一冷,霎时指尖百草之气凝结,神农琉璃功第一式――百花齐放应声而出! “月?狂杀!” “月?无常!” 师兄弟间配合无间,月牙杖挥动有如神助。不过神农琉璃功神效非凡,奇异劲力无孔不入,仿佛能在人体生根发芽,不断成长。以进为退之际,魔魁之女不忘挪移。利用气化遁形法,不留两人近身之机,形影鬼魅。就算怒杀两人勇战,难碰敌手终究无济于事。 一旁四释尊者觑出不对,立刻有了动作。画像维持阵法不破,苦释尊者化出形迹,手托住玲珑宝塔,替怒杀狂叱二人拦下琉璃功攻击,身躯表面金光一闪,足下“噔噔”退出数步,竟是将琉璃功初式化解无形。 “欲界不坏金身难破,天地自然灵力又遭法阵封锁,琉璃功难堪大用,魔魁之女挣扎何益!” 四释尊者谋定后动,布阵针对琉璃功而来。魔魁之女一击无效,苦释尊者更无畏惧,心下大定。 狂笑一声,苦释尊者手中玲珑宝塔疾速转动,璀璨红芒连环闪烁,雄浑气劲直取魔魁之女虚影。 借助外力已然不能,唯今只能依靠己身,魔魁之女以一敌六,仍无丝毫惧色,魅笑声中饱含轻藐。 “不败金身是吗?断草废根!” 苦释尊者正自操控极招,配合怒杀两人取命。谁知体内元力一阵不稳,竟是一时不察,遭受百草之毒钻入体内作祟。 魔魁之女双手翼张,额心泛起奇异色彩,神农琉璃功第二式登时重创三人。然而一招挫伤三名敌手,魔魁之女却是全无喜色,脸色愈发凝重。 眼见怒杀、狂叱嘴角殷红,体内仍受神通折磨。苦释尊者却像不觉疼痛,体内元力运动,将所有异能逼至左臂将之折断,决断之举望之令人心寒。 “诸位,此人强敌,一同出手罢!” 身怀波旬灵识寄命奇术,断臂渗血不觉疼痛,苦释尊者面容冷酷,其余三道画像光芒大作,欲界邪音不绝于耳,侵扰魔魁之女心神。与此同时,怒杀两人不顾体内创伤,再度挥动月牙杖,凶猛直击魔魁之女。 “九世阎罗泪!” 魔魁之女脑识受到干扰,头颅疼痛不已。然而敌方六人齐齐运招,魔魁之女怎敢怠慢,周身魔力抱提,气振如浪,欲将琉璃功催上极致。 熟料,久远之前的暗疾,竟是于焉爆发,魔魁之女只感心腔一股剧烈绞痛,额上冷汗涔涔,双掌运力难竟全功。 “玄武凌霄!” 危机之际,突闻傲然之声,一道指凝剑气,并同北玄武主星之力,由外破入阵中! “有些人,非是汝等能碰!” ps:魔界总得让路……按实力的话,只能放在欲界上面了 第十六章 聚散人间世 白衣绿披黑坎肩,形神俊逸,非凡公子久经沉浮历练,傲气沉淀更显稳重,少做往昔意气之争。眼见魔魁之女身陷危境,非凡公子眉间怒气一闪而过,指气剑流凌厉破空,激射而出。 然而四释尊者各有依仗,对于剑气威胁不以为意。道释尊者、灭释尊者两人身形瞬间后移,金身不坏拦下指凝气流。剩余四人合击之力去势不变,强取魔魁之女。 此生多经险战,魔魁之女心痛不慌,身危不惊。苦释尊者、集释尊者强招速攻,魔魁之女虽是受创,口角鲜血急淌,却仍不忘反击,掌间琉璃神通化气,带偏怒杀狂叱月牙杖,旋即急运阴阳同体,强压心绞阵痛。 “非凡,小心!” 方才一步脱险,欲界众人又是一阵进逼。道释尊者、灭释尊者自恃金身不坏、寄命不死,无视非凡公子玄武之力,联合齐动。 “十方如意!” 性情较之其他尊者略显温文,下手却是绝不留情,道释尊者心思一动,手中苍霞如意光芒闪烁,四道圣灵画像向外急扩十丈,将非凡母子两人尽困阵中。 “雷殛法印!”冲动暴躁,灭释尊者向空一抛殛死印,黯蓝华彩勾动天雷滚滚,九天死雷速轰而下。 如意、死印连环交击,非凡公子指尖剑气不放,玄武星力加身,花影迷术惑人耳目。指上运剑,非凡公子翻身腾挪,如翱翔般的优雅,是一股畅快淋漓,无可捉、无可测的潇洒恣意! 除弱围强为上,魔魁之女虽是受伤,也非立刻可杀,苦释尊者一使眼神,怒杀当即挥动月牙杖,反身欲除非凡公子。 曾与魔流剑较劲,因不知变通生出破绽,怒杀输之一招。此次逼向非凡公子,犹显不俗之威。月铲挥点落处,似战天之劲,如狂流的激爆,是一种不留余地,无不杀、无不灭的无坚不摧! “化物成剑!” 以三敌一,纵有玄武之力加持,仍是败势难挽。险中险,非凡公子眸光一凛,转运透明隐身法,消失在众人视线之中隐身在暗,雷光、法印、月杖击登时之一空。 然而躲过必杀之招,却也胸腹受创,非凡公子咳血同时,心知机不可失,成名之招反向杀法再现,三人劲力反袭自身而去。刹那之间,四人对敌攻守数逆,非凡公子心思再变,连运无距离空间杀人法,一根飞羽飘然而出。 无论往昔相互之间存在多少矛盾,母子二人终是血脉相连,魔魁之女眼神幽深,配合有如神助,暴云骤雨脱手牵制苦释、集释、狂叱三人。一羽无视空间距离,飘杀落在狂叱脖颈,霎时头颅掉落,血喷如泉。 随即,魔魁之女觑隙而作,手势登时一转,强运至阴冻体,瞬息冻结苦释尊者身躯,如同敲碎冰块一般,将之击成一地碎片。 眨眼变化,魔魁之女非凡公子心力运至顶峰,瞬间反杀两人。然而灭释尊者惊怒之间,三昧琵琶所发靡靡弦音,却也正中魔魁之女。 “可恶!不过杀了大势天,仍然是徒劳!” 苦释尊者就算此回身亡,元灵归转魔佛殿复生再出,只会战力更强。是以纵使同伴身死,剩下三位尊者却也浑不为意,怒杀月杖更是趁机横削非凡右肩。 魔血飞扬间,非凡公子身受猛力,抛空急退,魔魁之女连忙手掌抵背卸劲,谁知突来一道雄掌,横猛尽力直击非凡公子前胸,透体而出,一击之间竟使非凡母子二人伤上加伤! 苦释亡,法阵消,但敌方四人毛发未损,又来强力奥援。魔魁之女母子却已重伤在身,战力不复盛勇,情形万分不妙。 “见过首座。” 天际一轮白环闪耀,贝叶首座抓准时机出手,顿定胜负之局! 大势难回,眸光凶狠之色厉闪,魔魁之女转瞬心下决意,一指点中非凡公子要穴,错愕之间将其返送上船。 “中原魔界并不适合非凡你啊。” 黑丝缭乱随风舞,魔魁之女轻笑一声,反手再赞一掌激起千层浪,推得船身迅离海岸。非凡公子猝不及防,自身傲骨不允,心欲站起回岸再战,却是不能动作。 “再会了,非凡……” 强催琉璃功,魔魁之女心为拖延,不顾痼疾新创,魔气汹涌覆盖海岸,豁命之举致使欲界几人不敢再追,纷纷倒退远避。为防魔魁之女玉石俱焚,贝叶首座隔空虚发掌气,绝命一击断阻一切生机。 贝叶掌力凶残,深知生路尽死,魔魁之女断绝一切杂念,为防欲界诸人穷追猛打,奋起一身余力,誓死为护非凡逃生。 将神农琉璃功催上极致,天地异力临死之前一心妙用,霎时大海如啸将船退离,竟能护之稳稳不损。其余三位尊者正欲再追,却是转眼追之不及,贝叶首座当即下令:“承诺之事做到,欲界无必要再杀非凡公子,离开罢。” “是。” 生来杀人不计数,亡时护子无迟疑。一生屠戮生灵无量,终是因果报应自招。然而霸业图谋胜败存亡,争之一时,存之一世,将死之人心无丝毫悔意。临死之刻能得亲子搭救,魔魁之女无怨无恨,心中仅剩之眷恋遗憾,不过记忆中美好唯一,此生再难相见。 聚聚散散人间事,清波远,今生谁无憾?海风微咸,双手重重垂落,枯萎如花美眷。朝有微笑,夕葬尘埃。到头来,一场空,一场梦…… “你……” 海岸渐渐消失视线之中,窈窕之影在不曾瞬转的视线下,慢慢化成黑点不见。心中情感翻涌难定,尽作挽挽哀思。湿咸的海风,吹来薄薄水汽拂面,融化非凡公子千头万绪,付之感念一叹。 多少年,不曾再称呼一声母亲。何时起,曾经亲密如一的母子,成了背道而驰的陌路人。临了之举终鉴,情犹存,生不再。前怨消尽,心下释然,悲怆出声,却亦仅得一个“你”字…… ————————————————————————————————————————————————— 一家生离死别,终归尘世渺渺一粟,难抵时轮碾压。非凡公子失踪,魔魁之女身死的消息,令天魔震怒万分,迅速下令彻查凶手,江湖的和平表象亦随之被一点点的敲碎。 而在多出来的这大半年的安稳时间内,闻人然忙完了收集冷若霜的药材,齐聚了消灭魔魇的要素,以备不时之需之后,就一直带着天忌在苦境行走。 不是没想过直接教授他自身的剑法,但闻人然忖度着天忌还没碰到容衣。这种毁人姻缘的事,闻人然可是从来不去做。而且刑天师就算看重天忌的资质,可如今满心复仇的天忌,却还不值得被天忌收作徒弟。 剑中求既然与天忌的族人有交情,那就让他继续教导算了。不过哪怕练成了双剑异行,以目前天忌迫切求胜的心态,也不会是兵燹数合之敌。 “想打败你那死敌,首要便在不能急躁。就算你现在练成了双剑异行,胜他仍然不可能。” 站在两人中央,闻人然看了眼老狗,随后又严肃地看着天忌,继续口述着:“妖后的妖刀诀,着眼于妖刀诀招式变化的完美,从一开始就练错了。你想借助妖后超越那人,势必难如登天。” 炎熇兵燹的妖刀诀,无论外表看起来多么完美妖性,都是对必杀之刀的遮掩。一如炎熇兵燹其人一般,所有**的行为,个性中的喜怒无常、嗜血、残毒,都是他在武林生存的保护色。 表面的妖刀诀或许妖冶强横,使用起来同样威力十足,不容小觑。但就其内里,从日毁星沉便能发现,妖刀诀到了最后,也不过是极光掩护下的极致一刀而已。是以如果天忌针对妖刀决去练习剑法,从来就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一把拉过老狗,闻人然面朝天忌,认真地说道:“你什么时候能接下他三刀,什么时候才有直面那人的机会。” 刨除时间要素之后,老狗的刀是与兵燹的妖刀诀相似的狡诈嗜血,只是老狗出刀冷静,炎熇兵燹更为狂性。用他来给天忌开小灶,才有保下他那一对兽眼的可能。 见闻人然拉着自己给别人做陪练,老狗顿生不满道:“喂,我什么时候答应你做陪练?他又没狗厉害。” “咦,你想起来现在该要找谁了么?” “无……哼。" 略显迷茫苦恼地摇着头,记忆中的欠缺至今无苏醒的迹象,老狗每日也只能待在私塾之中,没事逗狗和弄炸毛廉庄,乐在其中。 上回疏竹影解决了廉知让的病患,而闻人然事后琢磨着,总不能让廉庄一个姑娘家一直做小偷。以前和谈无欲在不夜天附近找来落脚的私塾,刚好可以拿来安家。有儒门天下的招牌和老狗在,总不至于有不长眼的人来捣乱。 “那不就结了,没事做的话,帮我教教人又怎么了?” 默不作声转过狗头看了天忌一眼,老狗回身肯定道:“人生有两出悲剧,一者执意寻死,一者无力求生。很明显你的朋友不够聪明,占了其一。” “所以才来找你帮忙的嘛!” “我又没好处。” 老狗什么时候这么坏了?闻人然困惑地发问:“……你要什么好处?” “帮那只母的多找些学生。” 老狗思考了一会儿,偷偷地回身看了一眼,凑近了小声地说着。 被他的答案憋得噎了一会儿,闻人然乍露了然之色,取笑道:“你不是看她不顺眼,要做抓贼的正义使者,抓她去见官的吗?” “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有狗在,谁敢动那只母的?我跟你讲,以后有了小狗一定会像我!” “……” 虽然老狗带着面具看不清脸色,但是能光明正大说出这种话来,闻人然不禁在心里替另一人生出了深深地同情:蝴蝶君啊蝴蝶君,一坐阴川那么多年和公孙月之间没丝毫进展。那什么“烂水果论”……跟“狗论”一比简直弱到哪里去了啊! 第十七章 暂别 “其实人家小姑娘也自立的很,我觉得不用你事事操心,否则说不定会让她很困扰。” “有吗?” 兽骨刀抗在肩上,老狗毛绒的面具一歪,朝着正自温习课业的少女看去,回过身颔首道:“嗯……听起来好像有些道理。” “什么听起来,明明就是事实。” 闻人然说着面朝天忌看去,拉着老狗转回正题。既是为了日后生死之争,那就不能玩笑以对。老狗眸光微冷,兽刀一横,静候对方挑战。 而在不远处的屋檐下,廉庄觉得温书的时候,每隔片刻,便会有些出神的样子。尤其是在听到老狗说话声的时候,就像是被闷雷砸在了心口,一点都忽视不得,心惶惶的让人感觉很讨厌,很讨厌…… 说来一间小小的私塾,扯上儒门天下的名头自是不能,不过挂在六庭馆名下那就没什么关系了。 楚君仪本是奇怪闻人然何时开始关心起儒门事务,谁知来到此地竟是碰到了这么一个对脾胃的小姑娘。而廉庄善良自立的品质,很容易博得别人的好感,楚君仪亦不例外。 见了廉庄像是在出神的样子,楚君仪问道:“怎样了?” “没……没什么。” 廉庄面色微红地低下头,翻书的手指快了几分,一页页快速地晃过,反映着慌乱的心绪。 “汝是觉得近来生活转变地太快,短时间内难以接受?” “有那么一丝丝啦。” 像是想到了什么,廉庄心思一定,鼓起勇气抬头问道:“老师,你讲他为什么这么帮我?” 虽然掌管儒门天下各地掌阁进修之职,但多年燕居不管杂务,很久无人称呼一声师者,楚君仪微感有趣,语意温婉答道:“有些人事,刻意追求未必能得到,努力追寻未必能获取。生命中的缘分,往往不期而遇,得失尽心而已,何必强求因缘来处呢?” “我……我只是不想事事都靠别人。” 廉庄有些懊恼地摇了摇头,两鬓小辫随之而动,别有青春气息。肯定了心中所想,廉庄装着若无其事,双目秀瞳偏向一侧道:“他又不是我什么人,真是有管够多……都打乱我和连长的正常生活了。” 眼见面前少女口不应心,楚君仪亦不戳破,只是轻轻点头。察觉少女实质心忧,无非与老狗之间感情付出的不对等。楚君仪瞬有思量,转而建议:“既是如此,不如随吾进修一段时日如何?” “啊?” “要能教导好学生,汝现在的程度可还不够。” “这……这是好事啦,但是连长呢?” “只是暂时而已,安排一位老者并不为难。” 按理而言,廉庄觉得自己该立即答应才是,可惜心里面却已找了一个不算借口的借口:真要答应的话,岂不是好久好久都见不到那人…… “嗯。” 廉庄一醒神,连忙压下纷乱心绪,双手捏着衣角,侧过脸看了一眼老狗,随后颔首答应。 可恶,不见就不见,有什么了不起! ————————————————————————————————————————————————— 波旬剑回归欲界第六天,四释尊者经由沙舟一字师等人确认,灵佛心并不在菩提界中。罪恶岩欲界四大释尊,不惜牺牲一甲子功体,血祭魔佛金身,以求灵佛心下落。 “无界波达!无界波达!无界波达……” 密咒盈耳一遍遍地重复不断,阴森诡秘的魔佛殿内,狰狞的魔像正在进行一项神秘的仪式。早先身亡的苦释尊者,此时已然无伤复出,功体更是又进层楼。见了血盆之内浮现“封灵岛”三字成像,瞬间身化霞芒而去,只是片刻工夫便已转回罪恶岩。 待得苦释尊者站定,灭释尊者迫不及待地追问道:“如何?” “不得而入!”苦释尊者摇头。 “可恶!” 道释尊者目光一沉道:“看来要取得灵佛心,必须找出入岛之法。” “当今有谁知道入岛之法呢?” “驯刀者、越剑人。”苦释尊者口吐两个名字。 作风粗暴直接,既有准确答案,灭释尊者登时狂然笑道:“那就擒、擒、擒啦!” “诸位,切莫冲动行事。” 就在此时,一魔僧上报有人拜访,随即浑厚男音由外传入,厚重威严。诛天孤身入虎穴,凛然无惧,气势沉凝道:“看来我们又有合作的机会了。” 道释尊者圣灵画像光芒一闪,现出身形看向诛天,问道:“哦?合作……驯刀者实力不过尔尔,敢问为何不能擒之?” 对于封灵岛一事,诛天早得横千秋嘱咐,更有信息藏于狂魔枪内,对其了解甚是详细。此番若能救出封灵岛五大高手,届时一人便会欠下诛天一个人情,外加横千秋的鼎力协助,消灭天魔一系在望矣。至于将来究竟与欲界是和是敌,但看时局变化,此时合作却是无碍。 听得道释尊者发问,诛天朗声答道:“越剑人与驯刀者背后有一绝世刀者,此时招惹越剑人与驯刀者,对你我双方皆是无益。” “绝世刀者?” 灭释尊者似乎心有不屑,轻藐非常道:“在魔佛面前,管他是怎样绝代的刀者剑者,统统不堪一击!” “那人与剑痞忆秋年乃是挚交,修为与其伯仲之间。更有其余兄弟三人,五人皆是世间少有高手。” 世间少有人知魔佛波旬实际威能,诛天听着灭释尊者说得难听,其余三人也无反驳的迹象,顿时微一蹙眉,觉得欲界之人太过狂妄。不过这样的合作对象,才有被利用的价值。思绪转定,诛天继续说道:“若是这五人一同阻止波旬复生,我看对现下的欲界而言未必是好事。” “哼,欲界的实力岂是你能揣度?!” “毘罗天,不可对贵客失礼。” 厉声喝退灭释尊者,贝叶首座光圈浮空照耀,冷静道:“诛天此言有理,菩提界已是吾方大敌,天策真龙又明显维护沙舟一字师,暂时无必要多方树敌。诛天你既来我魔佛殿,想必已有合作腹案,不妨提出一说。” “封灵岛乃是被当世术法顶尖高手,结合地势以河洛大阵所封。而摧毁河洛阵法需要以磅礴星力克制,所以想要彻底解除封灵岛封印,只需除掉一人即可。” “谁人呢?” “七星之主天策真龙!” 天策真龙是诛天非除不可的宿敌,也是挡在欲界之前的巨大阻碍。拥有共同目标,些许信息无隐瞒之必要,诛天沉声道:“七星归体之刻,磅礴星力会瞬间冲破封印,届时自可自由出入封灵岛。” 苦释尊者皱眉出声:“天策真龙实力强悍,再得一星岂不更是难缠?” “非也,天策真龙在五星、六星时的个性天差地别,可见七星归体更会生出其他变化。上古传闻,七星归体之后天策真龙会失去理智,变得狂暴嗜杀。一个胡乱开杀的天策真龙,自然会有正道出手处理。” 贝叶首座闻言默不作声,魔佛殿内一时寂静。思量片刻才开口发问:“看来你是要与吾方合作找到不二刀了?” “没错。实不相瞒,魔剑道并不长于法术,借助天象星灵找到不二刀踪迹,还需仰赖诸位。” 道释尊者神色一凛,问题直指要害:“那你准备在此次合作之中出多少力呢?” “杀一个不二刀,由谁出手重要吗?” 诛天眸光转冷,似有不悦:“欲界若愿提供不二刀行踪,由吾亲自率魔剑道人马动手亦非不可。不过其他的障碍,就请诸位释尊代为阻挡了。” “嗯……即是如此,那就合作愉快。” 仿佛迟疑了许久,沉默半晌之后,贝叶首座方才首肯合作,“诛天,一旦有了不二刀的消息,欲界会派人前往魔剑道据点通知,敬请期待罢。” “合作愉快,请!”得到满意答复,诛天转眼化光离开魔剑道。 苦释尊者见贝叶首座答应得如此痛快,顿生不解地提出心中疑问:“首座,不二刀实力虽强,却也与我等四人相差不多。代诛天挡下正道等人,欲界是否太过吃亏了?” “哈,世人愚昧,如何识得教宗灭世威能?诛天自以为占了便宜,可惜他永远想象不出魔佛教宗的实力是何等的强大!无论他在打什么鬼主意,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是无用!” 言辞涉及信仰,贝叶首座光圈华光仿佛笼罩着一层神秘光辉,四释尊者亦弯腰伏首,众魔僧脸上虔诚之色仿若魔怔,魔佛殿内一时间邪声念唱大作。 “诸位,只要魔佛波旬能够降世,在此之前所有的牺牲皆是值得。” “无界波达,一切为了我主波旬!” 第十八章 刀劫 须弥山上,日升日坠,万物生死,枯坐法藏岩的叶小钗,了悟成败劫数未断,心入禅定之境。朦胧意识之中,不断回响慈悲佛声。愿持一钵冷泉水,洗尽人世苦难心。 蓦然,叶小钗似有所悟,身前卍字光芒大作,一对至圣诛魔之器赫然在目,散发着圣洁光彩。 “叶小钗,你已通过考验取得此对刀剑,便终生为你所用。但吾先须说明,这对刀剑本为菩提界五莲法座之一,青莲大悲忏慧所有,名为青玉剑、白玉刀,并有其法力加持……” 空气中回荡着掌界之尊玉佛圣的话语,天上一道华彩光圈如日照耀,指引着叶小钗跟随而去。欲界近来频频动作,使得玉佛圣心头警铃大响,由不得有分毫怠慢。 “须弥山有五峰,此地便是青莲大悲忏慧之法座。为防欲界第六天魔佛波旬再现,青莲法座为寻完全消灭波旬之路,以精神体入世渡众。叶小钗,你现在所肩负的使命,便是寻找青莲法座之精神体,并保护其不受欲界破坏。波旬之劫将近,请务必护其完成佛路。” “嗯。” …………………………………… 远避喧嚣的荒郊野外,路上躺着许多身染恶疾的流民,枯眼神寂如一潭死水,失去求生的信念,痛苦孤单等死。 荒凉的小径彼端,由远及近行来两人。为首一身素衫的白发佛者,慈悲的双眼望见凄惨哀嚎的景象,手提起寻常木杖,伴随着清圣的大悲圣咒,一声声传入两旁的病患耳中。 金色的生,红色的死,白衣佛者身绽佛耀,足下金红交替,仿若生死轮回一般,竟使得诸人疾病痛楚停止。 令人震慑更觉温暖的清圣佛光中,大悲忏慧平缓伸出手掌,金色的青莲圣气化作莲华虚影,向着四周之人身躯之内钻去,霎时解除众生病痛。 而与此相对,大悲忏慧本身却是深受折磨,手臂流下代罪的淋漓鲜血,身躯不支向后倾倒。背后之人见状,一只宽大温和的手掌轻按在佛者背部,绵长的自然生灵之能灌入经脉,缓解大悲忏慧痛楚。 对沐灵山而言,自那日下了万圣岩,遇上苦行世间的大悲忏慧的那一刻起,这样的事便已成了习惯。只是虽然日日行善不缀,心态较之最初的一味逃避多了几分变化,却依旧有些看不真切,此身所惘究竟为何。 “生是苦;死是苦;病痛是苦,欲念是苦,是众生之苦,所以升华罪苦。” “吾之罪……” 不待沐灵山越想越错,大悲忏慧直接说道:“将汝罪来,与汝忏悔,汝身便无罪业。” 沐灵山迟疑片刻,摇了摇头:“他与吾之间,吾尚分不清楚……” “分不清罪苦何来……既非汝之罪,汝又何罪之有?” “大师此话何意?” 木杖拄地借力,青莲大悲忏悔稳定了身躯,温声开口:“佛法在世间,不离世间觉,离世觅菩提,犹如求兔角。罪无形相可得,如能舍妄归真,就是凡圣等一。” ————————————————————————————————————————————————— 日落西山,杨柳低垂,和风阵阵,听了欲苍穹一席话的不二刀,离开了刀无双埋骨之所,不愿因自身之死,而造成苍生苦难,漫步天涯无序,躲避各方搜寻。 路经昔日结缘的悠兰景,而今东陵少主带着柳依依归隐无踪。不二刀驻足其间,风光依旧,美景犹在,却是人去楼空,昨日有如南柯一梦。此时回首前程,不二刀脑思隐隐了然,或许此生最珍贵的记忆,早已驻留心间不去。 就在不二刀回思过去之时,无边的杀戮之气骤然压下,悠兰景四周的气氛转为凝滞,肃杀非常。 “不二刀,你逃不了喽,众人围起来,杀啦,杀啦!” 魔剑道、欲界,更有犴妖族合作,分兵引开各路正道人马。喊杀声一响,顿时两三路魔僧兵士,合围逼向不二刀,利刃取命。 死不可怕,但刀王星之命运即是义父赐予,那就只能面对。心思一瞬既定,倏来邪光飞旋,刁刀开杀不留情,所到之处无一幸免。杀声震天之中,只见不二刀邪刀挥洒,刀起头落,如入无人之境! 为求完成任务,防止拖久生变,白衣剑少一剑横入,虽是差之不二刀一筹,但有大量暗器围攻,不二刀同样陷入生死难关。 “清溪不染浊中流,寒曲朝来月吟风。孤雁岂识人间愁,回首扬州梦成空。” 倾危之刻,空中突然响起清逸诗号,一道潇洒的人影飘然降下。风采翩翩,横笛轻吹,似真非真定风愁发掌拦剑,一解困局。 “不二刀,这里交我,你赶紧离开。” “这……” “再不走,恐无生路!” 掌气凝结全力一击劈开生路,定风愁心急如焚道:“此处有我,还请速速离开,切莫与他人纠缠!” “嗯……好吧!邪刀舞飞旋!” 心知己身性命攸关苍生大势,不二刀旋刀快斩,抓住一瞬之机跃出战团,谁知刚走几步,又逢杀星挡关。 镇守顶天池双剑之魔剑道战将白秋水,带着大量人马再度围上,随后狂魔枪扫尘而至,轰雷惊滚,一条威武身影势如煞星取命,断绝不二刀求生可能。 “不二刀,授首伏诛罢!” ………………………………………… 伏杀战圈之外,四释尊者分兵拦下渡生剑、照世明灯等人,突见远方天际亮起青白色的光芒。苦释尊者神色微疑道:“青白色的光芒。莫非是大悲忏慧的青玉剑、白玉刀?” “嗯……派人跟踪,看他有何动作!” “难道叶小钗已经知晓魔佛波旬之事了吗?” “这件事等七星汇聚之后再做处理,先行剿杀不二刀罢!” “好!” 四释尊者分心对答间,外围天策王朝人马冲关无用,突见一蓝一麻两道快影迅入。四释尊者不及反应,便让两人冲入其中。 “好快的速度,强敌也。” 灭释尊者不耐道:“哼,管他是谁,内中有两位首座与冥界犴妖神配合拦路,更有诛天等人亲下杀手,不二刀断无生机,守好生路吧!” “想杀不二刀,先问天策真龙!” “龙主!” “天策真龙?!” “有孤在此,谁敢放肆!” 黑色龙袍随风鼓舞,天策真龙掌起狂龙爆,心怀仁念只破不杀,轰开欲界魔僧封锁阵局。步双极身形一拔,迅速窜过众人视线,往内翻空急掠而去。 四释尊者不求胜,只为拖延,结阵防守以对。为免天策真龙坏事,贝叶首座同时现面,犴妖族极刀半日痴、刀极半日痴、五色妖魃,魔剑道剩余战将影中残等,十余高手一拥而上! “很好,欲界今日恰可一见传说中的七星之主究竟有何能耐!” 心忧刀王星安危,天策真龙怒上眉梢:“逼虎伤人,你们都会后悔!” “那就看谁的动作更快!” 远处三路围杀第二层,只有犴妖神与曼陀首座配合。但就算只有两人,常人之中便无能轻越雷池者。 犴妖神答应天策真龙和解,本非出自本身意愿。诛天提议杀掉剩余的不二刀,解决天策真龙的威胁。就算妖后心有不甘,犴妖神又有何推辞之理? 强敌在目,闻人然与身旁之人眼神一对道:“狗兄,外面这两人由我接手,里面穿白衫用刀的那个,你尽量把他救出来。” “放心交我。” 虽说老狗平日做事不大靠谱,但关键的时候却十分配合。闻人然话语一落,丹青见出鞘引战对面双强。老狗亦乘机挥动兽骨刀,瞬化千光虚晃一招,随即化影向内直冲。 未曾想到狗头刀客实力如此之强,犴妖神一个不察便让老狗越过防线。但思及不二刀在诛天手下根本无生路可言,亦就放下心来,凛神注目身前剑者。 “不二刀今日必死,阁下送死何益呢?” “死不死,可不是由你们说得算哦。” 剑上幽青浮光一闪,闻人然身随言动。一年多的安稳时间,较之预期多了半年,说明事在人为。有些事就算明知无法挽回,但也总归得去尝试一下,方得心安。 剑动如虹,深知犴妖神与曼陀首座两人皆非弱者,闻人然初招便起山剑,骤然平地出现五岳穿天破云,转眼之间,山体迅又崩裂如雨铺散十方,犴妖神两人连忙提招挡开庞大山石。周遭之景顿成满目疮痍,灾象绝无分毫虚幻,望之匪夷所思。 五岳之力加身,磅礴雄劲尽数灌注剑身,闻人然出剑犹似举重若轻,须弥一瞬剑光便已分化而出,速攻敌方两大高手。 “血海怒潮!” “破地烈焰!” 妖火焚天而起,血海滔涌而至,联袂消除飘渺剑光。冥界犴妖族之主犴妖神、欲界第六天曼陀首座,一身强横根基抱提,无边妖力,汹涌邪能,挡下既快且沉的一剑,面色更是凝重。 “是好对手,可惜来不及救人了。” ps:为什么总觉得前期佛乡的负罪法门,和大悲忏慧的一比看起来就像是魔道呢?有没有谁懂这个的来科普一下? 本书的山神线会在欲界封灵岛这里结束,以后大概就可以偶尔酱油了。我觉得对沐灵山而言,接下菩提界传播佛法,和接掌佛乡没什么区别哎。有什么建议,大家提一下好了。 至于新剧的那段天地人三脉破暗夜的天命,沐灵山估计就是走个过程。至于天罗子和百岫嶙峋之间,活一个死一个怎么处理,等有机会写到那里再说吧。 第十九章 玉菩提 刀身泛邪,枪尖滴血,刀者急促的喘息声中,见证双方高下。虽是刀中好手,但实力的差距无可弥补,数招之后,不二刀仍避不了受亏诛天之手。 “徒劳的挣扎。” 枪上红雷缠绕,诛天眼冷心冷,一步步接近不二刀。不留半分变数,诛天话音甫落,狂魔枪势如游龙惊破,一击决命! “邪刀似刀邪。” 此身性命已不属于个人,他人豁命前来救援,又怎能轻易闭目待死?心有决意,刁刀邪性不掩正气,不二刀旋身快斩,邪性之刀舞成迷蒙白光,是刀邪人正! “怒极魔威!” 刁刀守得密不透风,诛天却是视如无物,枪与刀交击刹那,瞬间攻破防线,刺向不二刀面门。 狂魔枪疾刺而来,映入刀者瞳孔,不断放大。不二刀此刻仿若陷入恍惚之境,脑中一个声音挥之不去――“不二刀,杀人不用第二刀。置之死地而后生,你只有一刀的机会!” “天绝邪光不二刀!” 欲苍穹的话犹在耳边,不可忘却的极端刀招顿上心头,不二刀眼神顿时一凛,抓准诛天枪路用老之际,绝境逆杀之刀瞬运而出,四周空间登时为之一滞。 刀王虚名又如何?刀就是刀,从来不需要排名! 逼上极致的一刀速发,刀邪邪刀浑然一体,悠兰景美景仿若笼入邪境之中。诛天握枪贯穿之势不减,不二刀死地求生,刁刀却是更快一步,砍中诛天持枪手腕,扬洒一地魔血。 刀及身,手中狂枪微一受挫之后,却依旧执着向前贯穿了不二刀躯体。身受猛力重击,不二刀止不住后抛倒退,伤处鲜红喷洒如泉涌,手中刁刀一转,勉力撑立不倒。 “不愧是刀王星……可惜没有时间,你这一生也就到此为止了!” 反扑之招换来诛天短暂的心惊,但论根基两者实在相差太远。眼中讶异之色一瞬即逝,抬手起掌已是绝命之击。就在此时,似曾相识的野性冷光扑面而来,诛天连忙转枪以对,化解冷残刀招。 辨清来人面目,诛天脸色速沉,肃声朝着暗处传音:“妖后,你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哼!” 身受犴妖神钳制难有发挥,妖后纵有再多不满,也唯有配合行事。至美妖刀诀运转,袄政刀霎时卷起妖冶紫火,却是宛如冰霜一般的冷锐轻薄,飘呼落向老狗后颈。 兽性直觉背后杀机,呒狗利迅疾回手一挡,随即就是难挡的凌厉反击!兽刀妖刀数度交击,妖后竟感力不从心,顿对老狗实力心惊不已。 一旁诛天觑出妖后败象,连忙出手奥援。就在此时,步双极终于来到现场,看见受伤的不二刀,脸上雀跃之色浮现,高呼出声:“找到你了,不二刀。” “步双极?” “你们认识?认识就赶紧走,这边还要相杀。” 见这两人似乎相互认识,不二刀对来人也未露出敌意。老狗心忖,与诛天三人间胜负非是一时可分,不二刀如今又是重伤在身,当即让步双极带人离开。 “好。” 步双极干脆应是,扶着不二刀即欲脱离战场。诛天见状大为心急,出枪更为狂狠。熟料步双极两人才走出十余步,就闻不二刀一声痛苦闷哼。交战中的三人为之一愕,分神正见步双极一掌偷袭,狠狠命中不二刀。 本意这人是友非敌,不想对方竟是借机暗算。老狗霎时勃然大怒,周身气机倏生变化,兽骨刀一瞬千刀,强行突破诛天妖后两人拦阻,翻身一跃拉近距离,冷厉一刀由空而下,强横划破步双极前胸,抓住不二刀肩头,身影快若鬼魅,眨眼消失无踪。 不可思议的变化落入眼中,诛天却知大事已成,无须再做无用之功,面露复杂之色望着步双极道:“想不到……步双极你也会背叛天策真龙?” “错了……” 生来只为伴君征战,步双极无法忍受一个只甘于禅佛的天策真龙。 就在此时,澎湃无边的星辰之力轰然降下,正是七星汇聚之像。远方封灵岛方向,几道霞芒仿若流星冲天,一瞬即逝。 更近之处,骤闻一声嘹亮龙吟,随后便是强横无匹的狂暴杀气,铺天盖地,威压方圆。一时之间,天象风云乍变,前所未有的寰宇之力,气势狂扫十方境,天愁地惨,恐怖非常! 老狗一刀绝命,前胸血流难止,步双极气机慢慢转弱。能够再度感受如此骇人的汹涌杀气,步双极临死虽有遗憾,却也感到更多的满足快慰。 “这才是……我所希望看到的龙主!” ――――――――――――――――――――――――――――――――――――――――――――――――― 七星星力瞬间汇聚,杀气震慑正邪双方,冥界欲界人马不敢再留,各大首领连忙下令撤退。 “哈哈哈哈哈哈……你们要走到哪里去?!” 罩袍撕裂,气劲滔天,乱发飘扬,状若疯癫的天策真龙狂笑不止,强绝的吸力将身边高手瞬间吸近。 “雷卷风火破龙鸣,喝!” 天策真龙怒极一喝,顿时天际乌云闪避,雷霆轰爆过后,难能抵御的不世之威,化作风火巨龙,席卷四面八方。平地突起惊雷电闪,血雨灾殃宛如人间地狱。除了无数兵士爆体而亡,痴半日、半日痴、五色妖魃、影中残、灭释尊者、道释尊者、集释尊者等一众高手,更无一人幸免! “快退!” 重生而出的苦释尊者同受重创,贝叶尊者轻伤在身,见了天策真龙无边威能,亦感心惊胆颤,连忙带着苦释尊者化光而去。 “龙主!” 眼见天策真龙凶性毕露,凤栖梧正欲上前劝阻,屈世途却是伸手抓住凤栖梧手腕,苦涩摇头道:“他已经不是天策真龙了。” “不,龙主一定还是龙主!” 由上古追随至今,凤栖梧对此坚信不疑。遗世老已死,步双极只知征战,如今能够劝阻天策真龙之人不多,自身却是万万不能放弃。 “那也至少得等他发泄之后,此时前去无益送死。” “这……” “稍等罢,现在不二刀身亡,天策真龙怒极,听不下任何劝言。” “唉,可是龙主性若疯癫,恐会杀人无数。” 像是想起过往,屈世途眉毛一抖,耸肩说道:“天塌下来有高个去挡,我们手无缚鸡之力去也无用,先离开再行设法。” “……好吧,也只能如此了。” ………………………………………………………… “还是步双极啊……这七星归体的烂天命真是烦死了!” 犴妖神与曼陀首座早一步离开,听完老狗说辞,闻人然怨念了一句,随手感受到逼近的狂怒气息,苦笑着朝着老狗说道:“狗兄你还是先带着不二刀躯体离开吧。接下来这个大咖太硬,你的刀砍他估计都不疼。” 打法相互克制,破不了天策真龙防御,时间刀法亦难竟功。虽是无惧,老狗亦不作辩驳,只是问道:“狗弟你没问题?” “拖一段时间而已,反正肯定会有人来帮忙的。” 闻人然估算着,佛魔合体加持之后的根基,与六星天策相差仿佛。现下七星天策得到七星之力,但与前六星不同的是,天策真龙需要相当长的时间去适应。 而偏偏天策真龙的人类之躯,无法承载完整七星的力量。如今他神智疯癫,更是难以发挥全部实力,加上自己有佛魔合体的其他特异之效,撑下几天应该没什么大碍。 “撑住,等我。” “放心,七星归体的天命结束,接下来就好办多了。” 本来按照既定轨迹,天策真龙最终神智恢复,一身星力泄尽,而受菩提界度化身隐云海不出。目送着老狗离去,闻人然开始打起了其他的算盘。天命这事没法逆转,但是天策真龙天命既已完结,未必就没有操作的余地。 未待思考有所结果,远处天策真龙已然立在百丈之外,发狂似癫,起招便是绝杀之式。 闻人然收剑正欲拖战,突然天空降下一个紫檀宝匣,随后一道红影破风而入,抱住木盒折身而返,手中折桂令旋刀破招挡住真龙之气,虽是实力逊色不少,退却犹有余力。 “玉老秃,你给我出来!” 因为一时兴起,更是冥冥中的指引,百岫嶙峋亲上神射门,抢走了玉菩提所留的菩提弓。谁知今日竟然见到了过往之人幻象,装着菩提弓的宝盒更是凭空飞驰,牵引着百岫嶙峋来到了这个所在。 本来故友重逢理该欣喜才是,但是闻人然真怕百岫嶙峋一个不高兴就把菩提弓给拆了,两忙小心翼翼地劝道:“山萌萌……不是,百岫嶙峋,千万小心你手里面的东西,别弄坏了。” “嗯?” 像是刚反应过来似的,百岫嶙峋朝着两侧看去,道路尽头真龙怒狂,右边故友忌惮万分,明亮的眼珠一转,开心非常地笑了起来。 “哟,嗡嗡嗡,你们是要和我玩抢宝物的游戏吗?” 第二十章 引龙 百岫嶙峋不曾得到回应,天策真龙已在不及反应的瞬间拉近距离,向着闻人然轰出一记刚猛无俦的拳劲。 心为探底,闻人然不做丝毫闪躲,运气出掌互换真龙一拳。拳掌各自命中对方刹那,两人身周天地灵气,竟似由气转液,须臾固化成镜,折射耀目光彩。 沉掌拍肩,保甲护体,七星加身,天策真龙稳稳不动,仿佛将一切攻击尽数吸纳。 反观闻人然,重拳透胸,佛魔之力同时运转,身泛金红之色,疾速转化真龙星力,身后百丈大地碎裂如潮,尽卸无形。 拳落处虽无受伤之像,却也隐隐作痛。硬受一招揣测天策真龙目前状态,闻人然大致内心有数。 而今七星入体未全,天策真龙体内星力仍在不断攀涨。与此同时,他之身躯却也不断受到破坏。若是如此,拖到天策真龙撑持不住,问题应当不大。 “这尾龙看起来很厉害哟,嗡嗡嗡打得过吗?” 身感压迫非常,远远避开两人,百岫嶙峋在视线之内找到一块大石,捧着装有菩提弓的宝匣,稳坐高台看起热闹,自言自语着。 只是随着狂暴星力不断回涌汇聚,受到天策真龙嗜血狂气影响,山鬼纵使离得很远,未过多久身上便开始生出不对之兆。 星力澎湃无边无际,山鬼被其所笼罩,顿时一抹挥之不去暴虐鲜红,逐渐浮上双眼。 脑中杀念翻腾,百岫嶙峋头疼不已地左右晃着脑袋,手中折桂令上红霞瞬涨,再难抑制腾上心头的杀性。捧在手掌的宝匣失力掉落,却过半空中打开,菩提弓半悬不坠,流光闪烁,异彩夺目。 “枿坐云游观世情,一叶菩提,落声入耳听。冥濛山头夜雨急,山后曙天青。” 就在百岫嶙峋忍之不住,意欲介入两边战况之时,天际突然云开雾散,一抹金辉照耀而下。漫天金叶飘落,云霓托身而动,定光梭罗灿然法华不息,头生鹿角的玉菩提,就那么随意地出现在百岫嶙峋身侧。 “菩提弓须得抓紧,不能把它弄掉了。” 温声慢语中,地上的宝匣自行装好菩提弓,稳稳飘落玉菩提之手。 “玉老秃,又是你!” 分毫迟疑也无,折桂令上血雾弥漫,挥手就是狠厉刀招。眼前佛者身影,分不清虚实深浅,但对暂失理智的百岫嶙峋而言,玉菩提此刻无疑是最令他厌恶的对象。 “你还是这般急躁。” 任由折桂令随着百岫嶙峋,一同穿破身躯。谁知山鬼与刀,却如命中虚影一般,直接透体而过,不留点痕。 玉菩提浅浅淡笑,定光梭罗轻轻触地,忽来一阵白雾缭绕,笼罩住场间四个人。待得云雾散去,由外再看,内中却是空无一人。 ————————————————————————————————————————————————— “怎么会……” 莫名其妙被转移到一片无边云海之上,仿若置身梦境一般。闻人然一时诧异,狂怒中的天策真龙却无丝毫迟疑,掌间天龙化影盘旋,无情命中对手胸腹。 匆忙应招,闻人然拔身速退,虽未受到伤害,亦被天策真龙抢得上风,难有时间猜测其他。 另外一边,佛者与山鬼对立不变,但玉菩提身形较之方才,却已黯淡许多。 躲过百岫嶙峋数击,玉菩提双眼若有所思,再转定光梭罗,几人身影瞬间再转,百岫嶙峋一刀急落,竟是砍向天策真龙,却被天策真龙随意一击挡开。 压下心头无解错愕,闻人然望着身前黯淡至极的虚影,疑声问道:“大师是?” “唯识·玉菩提。” 虽说心中早有猜测,但听清圣佛者亲口说出,闻人然还是免不了吃了一惊。 毕竟按照闻人然的记忆,玉菩提根本不该出现这个时期。不过所谓的既定归程早已不存,闻人然微吃一惊之后,亦就点头定下心来。 回首再看百岫嶙峋与天策真龙战圈,百岫嶙峋虽然挡得勉强,不过没有丝毫力竭之像,却是大大超出闻人然预料。 “你很奇怪,为什么山鬼能暂时牵制住七星归体的天策真龙?” “有一些。” 全知全能这种事,闻人然从不指望。至少关于百岫嶙峋,闻人然肯定没眼前人知道的清楚。 “剩下的时间足够,坐下来慢慢谈罢。” 挥手白云成桌椅,玉菩提安然坐定,淡笑伸手相邀。估算着百岫嶙峋一时无碍,闻人然亦就神色凝重地依言落座。 “不必担心,天策真龙得到的是无边星力,但七星的暴虐狂杀,同样是山鬼最好的助力。只要星力回笼的过程未断,他就不会陷入险境。” 自觉身侧之人不会诳言欺骗,可总归有些放心不下,闻人然点头便问:“大师究竟想说什么?” “在那之前,你先该知道的是,苦境名山大川不可计数,为何偏偏在一处名不见经传的萧山,产生了山神与山鬼。” 从未想过这样的问题被人提及,闻人然顿时错愕经心,脱口而出问道:“难道不是受大师所点化么?” “不算全是。萧山地处荒郊,周遭环境恶劣,血树环生。但究其根底,苦境同样不缺穷山恶土,山鬼的意外出现,却是牵扯到另外一桩过往秘闻。” 句句声声,久远前尘不断入耳,明明身躯已经逐渐化成虚像,玉菩提仍是不紧不慢地说了半个时辰,才到尽头:“本来山神山鬼相互牵绊,百岫嶙峋受到禁锢难以成事,却不曾想过竟会另生变数。” 将诸多本不知晓的苦境秘辛细作消化,沉默半晌之后,闻人然皱起眉头,大感为难地叹道:“所以说,我让沐灵山与百岫嶙峋分开是做错了?” “非也,世间事一饮一啄,自有其因果。萧山山灵承你前因,是有现下之果。虽是一体双魂,可沐灵山之善性,并非百岫嶙峋之善性。当下沐灵山迷惘仍存,但在他提前进行个人修行之后,百岫嶙峋自由解脱,未有半点拘束,回归山灵本真,更受善行善言熏陶,一点善根已种。若非久远阎王算计,易受极端杀戮血气影响,山鬼竟不会肆意动杀。如此一来,反是超过吾之预期。” 闻言心神稍疏,闻人然转而问道:“那我该怎样做?” “苦境灾劫不断,此时黑月之事思之无益,当下吾亦仅能设法带走天策真龙。” 留在菩提弓上的一点灵识逐渐削弱消散,玉菩提身躯渐转虚浮不定,站起身说道:“百岫嶙峋虽能吸收血戮、狂暴等暗面情感化为力量,但天策真龙身为人类,躯体无法承受七星之力。若不能设法削弱天策真龙体内星力,他仍避不了爆体而亡的结果。” “难道非用银箭泻尽天策真龙星力不可?” “七星确实留之不得,泻尽却也未必然。” 佛者心中早有决意,玉菩提掌间定光梭罗金芒陡然大盛,温声道:“此身力有未逮,尚需你助吾一程,之后吾会带走天策真龙。” “份所当为之事,那吸收了七星狂恨的百岫嶙峋呢?” “菩提弓上最后一点灵识,抵消不该属于山灵的暴虐魔性。再往后一切,就得拜托你了。” “晚辈明白。” 新剧相关:听着玄同一人用两首武曲,其中一首还是三舅的武戏曲,再看看武戏。都是三大剑客,动机中阴界三剑客就是悲剧啊。 天地蝱估计和虫爷脱不了关系,难道虫爷其实是他们的仆人?阎王二十八代看来是鬼扯无误,从头到尾应该只有一个,不然牧神和天地蝱怎么可能都认错? 第二十一章 冷玉无瑕 “天策真龙竟会无故失踪?” 刀王星归体之后,冥界欲界一干人等早早下令撤退,但犴妖神、诛天等人自恃强悍,各寻隐蔽之处监视,意欲窥出天策真龙实力究竟。谁知尚未看出其中端倪,天策真龙与其他两人竟是突兀消失,在灿然金光中不见了踪影。 七星威能震慑惊心,天策真龙莫名失踪,犴妖神心中忌惮不已,当即召集小三界首领来见。见识了七星之力,任谁都不会有好心情。不过听见犴妖神发问,诛天虽是面目阴沉,担心却不全在天策真龙身上。 “天策真龙失去理智,七星之力刚不可久。况且失去龙图争雄之心的七星之主,如今已经不足为惧了。” 视线扫过在场众人,诛天自有其思量,按下天策真龙之事,转向提醒道:“除了七星归体的天策真龙,那名能与他周旋数招不败之人,以及本皇与妖后联手,短时间内都拿之不下的狗头刀者,不是更须戒备吗?” “嗯……” 默立大殿中央片刻,犴妖神闻言深思之后,凛眉看着妖后问道:“妖后,你有何看法?” “吾认为冥界暂时无必要担心那两人。” 眉眼微蹙,盘算在心,妖后斟酌着言辞,缓缓开口:“虽然闻人然消失江湖近二十年,但依他往日行事作风看来,显而易见偏向于苦境正道一方。而今天策王朝摇摇欲坠,欲界教众又四处兴乱,正道抽身乏术。相较于此,天魔一系与吾方并不对付,冥主或该乘此时机向魔界发难,彻底统一冥界。在整合小三界之后,方能更好地集合力量,入主中原。” 建议是极好的建议,但夫妻相互之间了解异常深刻。妖后绝非甘于人后之人,诛天总觉得她隐在表面的尊敬之下,或藏有其他的心思。 不过如今横千秋已经从封灵岛脱身,此时也无做那出头之人的必要。把己方的实力过早的暴露在犴妖神面前,实乃不智之举,诛天亦不做任何反驳,只是冷着脸静立一旁。 “天魔……” 犴妖神之为人,较之诛天多了一份雄主的气度,却是少了枭雄的阴狠。总是想着和平一统小三界,是以才会被四无君利用算计。 现今魔界天魔未灭,所谓的小三界统一,总难名正言顺。而且妖后之言亦是正理,既然因妖后的缘故选择了诛天作为魔界的代表,那与天魔之间必然是没了妥协的余地。 细作思量之后,犴妖神便直接问道:“魔界当下实力如何?” “上回欲界除去魔魁之女与番茄公子,等若斩断天魔臂膀。纵然白无垢智谋不差,却无番茄公子之凶狠果决。魔界此时除了非善类一族以外,尚有刺爷爷与魔魁可用,但与整个冥界相较却是远远不如了。” “那该从谁下手?” “非善类作为天魔嫡系深浅难料,暂时不易对付。更何况在那之前,天魔若要帮助苦境正道,自有欲界代冥界消耗其力量。而剩余几人……刺爷爷实力不俗,可惜弱点同样明显,本皇认为交给灭轮回处理,应当没有问题。” 邪能境目前走上台面的势力,实在是弱的让人放不下心,诛天琢磨着怎么都该让邪能境出点力,从而试探邪能境底蕴究竟。 而一旁的灭轮回默然而立,为人并不争强斗胜。既然犴妖神是现任冥主,若有命令下达,灭轮回自不会推拒。 见犴妖神颔首认同了提议,灭轮回又不发一言。诛天心下顿定,随即前仇旧怨翻涌脑海,重重闷哼一声,负手恨声道。 “至于魔魁……该送他一家三口团聚了!” ————————————————————————————————————————————————— 天策真龙失去踪迹一段时日之后,天策王朝失去顿失顶梁支柱,霎时大厦将倾。无人掣肘,之前的和平协议自然不再作数。本意冥界会卷土重来的照世明灯等人正自紧张戒备,谁知欲界为祸却是更在冥界之前。 沙舟一字师与杂细郎聚首一处,二人皆是愁眉不展,眼露忧色。轻轻叹了一口气,杂细郎道:“灵佛心在冀小棠身上的消息已被欲界得知,这该如何是好啰?” “冀小棠剑术高超,听闻欲界一员大将已经折在其手,再有雅瑟**保护,一时当是无虞。” “话不能这样讲喽。对于欲界的实力,我比你清楚的多啰。” 本是自欲界叛离,杂细郎苦笑不止道:“一对一,冀小棠或能应对。但欲界人多势众,无论冀小棠剑法有多高超,又如何能逃得性命?” “唉……无论如何,灵佛心绝不能被欲界得到,否则苍生危矣。” “一字师啊,现在没了天策真龙,正道又是群龙无首,你觉得我们该找谁帮忙?” 沙舟一字师道:“据闻素还真早先为忆秋年所救,或许吾等该去上门拜访探寻素还真之下落。” “素还真,嗯,看来目前也只能找他出来领导正道啰。” ————————————————————————————————————————————————— “你要我替你应付冀小棠?” 步云崖木屋内,闻人然胃疼不已地看着忆秋年。 在幻境之中依照玉菩提的指点,又有百岫嶙峋吸收天策真龙狂暴嗜血之气,闻人然废了好大一番功夫,终于如愿以偿地移走了天策真龙体内第六颗化星星灵。七星之中能够操作的唯有化星,待天策真龙狂性血气被山鬼吸收之后,少了一颗星力也不至于失去理智。 恢复了神智的天策真龙不知道被玉菩提带到了哪个地方,而出得幻境之后已经过去了十余日,天策王朝没人做皇帝,手下文武要员死的死、走的走、几乎名存实亡。而随着欲界的高调入世,中原又陷入了乱象之中。 封灵岛已经解放,为了尽快地厘清情况,闻人然安顿好被玉菩提压下血戮之气的百岫嶙峋后,就匆匆忙忙地赶回了步云崖。谁知刚和忆秋年见着面,就被提了这么一个要求。 “我说忆老,你不是最爱提携晚辈的吗?” 忆秋年摸着胡子,眼睛一瞟道:“闻人老弟,你这话说得可就不对了,冀小棠什么时候认为过她是晚辈?” “……”这话还真没办法反驳,冀小棠那么孤傲倔犟的性子,谁碰见了估计都一脸汗。 说句心里话,要是别人挑战忆秋年,闻人然说不准也就应下了,毕竟代师应战也不是什么不合规矩的事。 只是对冀小棠脾气一清二楚,闻人然就一点都不愿意被她缠上,当即摇头说道:“忆老,我觉得冀小棠未必看得起我,还是你亲自上比较稳妥。” “喂,你就这么没同情心?” “至少没必要同情你吧?你露两手真功夫,痛痛快快地打败她不就结了么?” 一脸纠结地应着,闻人然刚想再说上那么几句。然而说曹操曹操到,门外数十米的地方,突降一道明黄倩影,明朗的脆声入耳,瞬间让师徒两人眉毛齐齐一紧,皆是沉默无语。 “忆秋年,我来讨回封灵岛百招之败的屈辱,速速出来吧!” 作风干净明快,冀小棠静立屋外许久无人应答,但敏锐剑心早已察觉屋内有人,其中更有一个是此行目标。冀小棠不满地轻哼一声,是对自身之自信,更是对对手充满信心,冀小棠自认忆秋年必能够轻易接招,下手少留空隙,亦是再会之初试。无暇剑抛空、旋身、落背一气呵成,数道剑气眨眼激射而出。 木屋内的忆秋年见闻人然两手一摊不管不顾,有眼睁睁地让冀小棠毁厝的意思,只能无奈笑着瞬间移身门外,骈指按在离木墙三寸远的地方,挡下冀小棠剑气,负手招呼道:“久见了,冀小棠。” “百战决封灵岛囚禁之辱,该到讨回来的会时候了!”见忆秋年随手拆招,冀小棠亦无所惧,眸中赞叹之色一闪而过,干脆直接地拔出无暇剑,淡然说道。 “且慢,动手之前,我有一事需要问个明白。” “有话快说。” “听说欲界找过你麻烦了?” 冀小棠闻言一愣,随即醒神似笑非笑着问道:“我那多事的大哥找过你了?” “咳,他那也是为了你好。” 略作沉吟,冀小棠双目一亮,望着忆秋年道:“想要我答应兄长的要求,条件很简单。” “又是要和我动手?” “赢我手中之剑,换心之事绝无二话!” 第二十二章 隐忧 “你确定非战不可吗?” 拿替换灵佛心作为条件,忆秋年闻言眉心一紧道,“冀小棠,上回百战决我曾讲过‘绝代的剑艺回敬绝代的勇者’,看来你并未悟出我的意思。” 多年之前所言,用得是勇者而非剑者,一个字的区别,早定下双方层次高低。冀小棠虽然剑术达到随心所欲的境界,能够熟记对方任何招式。但武修达到发在意先的层次之后,哪有固定的剑招可言? 这也是为什么迷达的镜射之招,初对冀小棠便能一次奏效。而在用于叶小钗、炎熇兵燹之身的时候,却会被二人最终破去。是以就算是大多先天高手,对上迷达的镜射之招都难以取胜。而冀小棠境界相差,根基又远逊魔佛,败也只是必然。 “唉,我可以等你有所进步再战,你又何必这般心急呢?” “哼,当年的耻辱我一定要讨回。” “那就再加一个条件好了。” 不知何时,闻人然已站在忆秋年身后,和忆秋年对视一眼道:“若是你这回败在忆老手上,以后就不得上门寻衅。” “等他胜过我的剑再说。” 口中为自己留下余地,冀小棠只不过认不清实力底线,外加自信过头,但还没傻到断了后路。 不待忆秋年应答,已是寒锋过眼,一剑速递而出。自觉当年百战决囚禁封灵岛,早将忆秋年百招钻研一清,无暇剑剑出随心所欲,变化由心,专指忆秋年剑路而去。 “姑娘,有必要这么急躁吗?”无奈一叹,闻人然终是没等忆秋年出手,丹青见便已抢先拦住无暇剑。 “强出头的人,小心剑下无命。” 败一人是败,败两人依然是败。善意提醒之后,冀小棠却是不理闻人然劝阻,眼见对方剑术不差,反而兴致更增,剑上幻影幢幢,覆压而下。 剑臻顶峰之境,不欲拖泥带水,闻人然决意败敌,起手并不拆招应招,反而丹青见剑中藏势,觑出无暇剑式虚漏之处,逼迫冀小棠变招在前。然而重压之下,冀小棠愈战愈勇,无暇剑运转更急,璀璨剑式一连三剑,仿若夜间明珠闪烁,全无接续缝隙,剑影绵密,弥补破绽之处。 “一任秋风!” 冀小棠快剑变化万千,却难抓住敌手一片衣角。谦让三剑之后,闻人然心忖要让冀小棠心服口服,就必须以忆秋年曾经所用的剑招败她,或许才有那么一点可能。 一念心定,秋剑运化,霎时别开生面。闻人然习剑至今,同样的剑招用来,早非忆秋年行招意韵,落在冀小棠眼内,明明是熟悉非常的剑式,一时之间竟是无法可破,无迹可寻。 “我还没败,下回再战!” 战中思考无解,就在即将落败之际,冀小棠忽然退避三丈收剑,直接抽身而去。 “忆老你见着了吧,这就是答应你的后果……她现在都没看透,光是破招根本没有用,以后怕是得麻烦死了。” 闻人然一阵头大,忿忿不平地望着忆秋年道:“这姑娘根本不服输的啊。” 忆秋年心有余悸道:“唉,最近麻烦事太多,身累心更累。还是舒老讲得对,等这次波旬之劫结束,我们老兄弟五个,就找个安稳所在退隐,再也不管武林杂事了。” “……你们倒是打得好主意,我看下次你干脆叫风之痕来挡算了。” 抱怨一句,闻人然收起丹青见,暂按烦恼。反正冀小棠现下杂事缠身,而且想不出破招之法,短时间内她估计也没办法来找麻烦了,如今所急还是波旬才是。 收敛心绪随着忆秋年回屋,闻人然立刻正了神色,道:“冀小棠如果要换心,估计也只会去找鬼隐。这样一来的话,灵佛心落入鬼隐手中,不仅我们难以处理,而且对舒老不妙。” 阴阳师复活,因为功体相连的原因,为了防止被鬼隐感应到,闻人然虽说安排了后手,但鬼隐的实力必已恢复完整,舒石公恐怕不是对手。接下来机缘图的相关事项,又将是一桩大难题。 忆秋年疑惑道:“不该配合玉佛圣把她带到菩提界吗?” “问题是菩提界根本没有转玄心吧?” 没有任何合理的理由,就直接杀一个犴妖族人取心,忆秋年和闻人然自问还做不出来。闻人然想了想提议道:“要不咱们截胡取心,阻止波旬现世?” “鬼隐狡诈的很,这样做未必能成功。更难为的是,波旬经历十转轮回,回归早不是第一次了。就算咱们得到灵佛心,也没办法把它毁掉。” “这么说那倒也是,有波旬剑感应,欲界波旬金身已经在对它进行召唤。菩提界尊者封印了灵佛心一回,至少这个轮回没法再将之封印,迟早得飞回波旬体内。” 仔细思考之后,好像还不如让鬼隐在里面留下掐心术,留着设计对付波旬。不过不知道为什么,闻人然心底总有一种莫名不安。 “怎样了?” “欲界乃是大敌,但冥界亦是威胁。加上某位智者暗中串联,我想这回对付波旬不是那么容易。” 闻人然心里面琢磨着,是不是时候找妖后了解一下冥界信息,至少犴妖族转玄心的事得事先知会一下。 而所谓的斗智,究其本质而言,就是建立在信息多寡之上的灵活应变。如今四无君动向不明,至少得从诛天的计划中,推出一点天岳的计划来,也好方便行事。 至于鬼隐……闻人然拍了下手说:“鬼隐的事交给我来处理吧。在那之前,忆老你可千万看住欲老,别让他把鬼隐一刀杀了,否则就不好办了。” “你又要做什么?” “暂时保密。” 和阴阳师目前还是合作关系,最起码鬼隐不能死在现在,闻人然想了想问道:“能不能把机缘图给我?” “这嘛……” “我有神源在,哪需要利用不死药长生,你放心好了。” “嗯。” ————————————————————————————————————————————————— 正午时分,烈阳高照,蝉鸣阵阵。久无人烟玄冰峰,由下而上走来一名面戴白玉面具的刀者,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嗜血气息。谨慎行进的步伐,是与表面狂态不一的冷静沉着,稳稳迈入山口古洞,四周一片宁静,只有遍地的机关残片,显现早先发生之事。 “哦,有人来过?看来不需要兽眼,也能突破机关喽。那么,咯咯咯,邹纵天,你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撩起额前猩红之发,炎熇兵燹仿佛找到趣味之事,病态诡笑不绝于耳,踢开脚边断箭暗器,进入更深层次的密室之内。 “嗯?”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恶心异常的粗大肥虫,在一具残破的尸骸上啃噬不断,望之触目惊心。熟悉的老**人身在目,却已完全失去了生命气息。炎熇兵燹咦声之中,分不清是失落还是兴奋,丝毫不顾脏粘的爬虫毒素,蹲下身轻轻拨弄着邹纵天的尸体。 “哈哈哈,七巧锁魂钉、七爪琵琶钩都被解开,这么久不见,痴海毒瘤,你竟然以这样的姿态与我会面,真是让我失望啊。啧啧啧,邹纵天,没机会让你恢复完全,一尝妖刀诀那战栗的美妙滋味,实在是太可惜了!” 邹纵天死,无聊的刀者陡然失去了人生目标,炎熇兵燹感叹声中,手指摸上邹纵天胸口,触碰到那简单至极的一道剑伤之上,心底不可抑止地涌上一阵强烈快感。 “嘿嘿嘿,想不到残废如你一般的人身上,竟然会留下这种完美的伤口,看来中原还是有能应证妖刀的人存在。老**,你的死总算还有了点价值。” 话声未落,炎熇刀倏然出鞘,在空中划下美妙至极的妖冶弧线,古洞顿时被熊熊的烈火所覆盖,黑烟弥漫。背后的死仇亦或恩师化作焚灰,如同梦魇一般的往昔从此不复,但现在的炎熇兵燹,却仍是那个非魔狂魔般的嗜血刀者。不看焚燃的虫尸,炎熇兵燹垂首阴沉笑声不止,仿佛找到了有趣的猎物。 白衣被焚风鼓荡吹起,身后烟硝火苗飞闪。一口炎熇刀炽焰翻腾,映射凄红的夺目色彩,照出面具之后的眸子一片血红。手扶额顺理发梢,炎熇兵燹紧视着手中的炎熇刀,兴味非常。 “哎,我的妖刀就是这样完美。妖后,我传你的妖刀诀,你有认真练好吗?要是练得不合我意,可是会丢了性命呀。” 第二十三章 先手 “转玄心?!” 华凤亭私下面议,听完闻人然之言,权妃脸色很不好看。 现在妖刀界受令于犴妖神,妖后无暇脱身,唯有让权妃来交换信息。见了权妃一副意外的模样,闻人然登时内心了然:“看来诛天一定没在两位面前提过这件事了?” “诛天竟然敢图谋吾族转玄心,他也未免太目中无人了。” “神不知鬼不觉找个犴妖族人杀了,又有谁能察觉?况且……上回诛天被魔魁埋伏围杀,天女与妖后袖手旁观之举,恐怕很是令他心寒吧?” “哼,不如说他对得而复失的冥主之位仍然抱有幻想!” 灵佛心回归波旬金身在即,欲界定会设法针对犴妖族。这样的消息被人刻意隐瞒,矛头直指向谁,也就不用多言了。 心思玲珑剔透,权妃转念一想就明白过来诛天图谋为何,不由大为光火。 “此事我会禀报妖神,多谢你之提醒。至于你想了解的信息,姐……诛天建议冥主抓住机会从天魔下手,剪除你中原正道助力。” “嗯,天女这样坦白直接,着实让闻人然吃了一惊。” “这是姐姐的命令。另外,吾那侄儿黑衣在族中的境况并不是很好。” “哦?黑衣剑少如何了?” 细想并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消息,权妃斟酌片刻道:“前段时间犴妖族内落下一口未开锋的魔刀,自行认主了黑衣。据闻乃是传说中的冥界第一神兵,妖神当即严令黑衣剑少闭关开锋魔刀。而在那之前,连姐姐都不得与之见面。” 魔刀宕月……鬼阳六斩刈之一……果然没等送走波旬,四无君就提前有了动作。 这倒也对,六魔刀终究需要合一,借着欲界作乱的东风添一把火,天岳又何乐而不为呢?毕竟这又不是在刻意地演戏,下一任反派必须得等到波旬下台才能登场。 不过打听到这样一个至关重要的消息,闻人然却没有丝毫着急的意思。四无君的布计方式就是这样,每一颗棋子都能无情地用到极致,抛弃起来也能换到最多的价值。 所以四无君的计划成败,素来在于开局的好坏。前期敌手占了绝对的优势,确实会令正道进退维谷。只是如他这般谋局,到了后期收盘之时,除非四无君之前赢了太多子,否则他也难以避免无人可用的窘境。 当然着急也没用,那几口魔刀名义上说是自行择主,实际上也有被认为操作的可能。 由于立场差别,闻人然对此也没什么可插上手的地方,而且也没必要去提醒诛天等人。 诛天和犴妖神往好听了说是“壮志满怀”,难听点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顽固分子。如今冥界一统势力庞大,谁又会信天岳可能抢在这个时候对他们下手? 这般思考着,闻人然沉吟问道:“那妖后目前的意思是?” “进攻魔界的那一天,姐姐希望能让诛天消失。” “……诛天恐怕不是那么容易杀得对象。” 封灵岛五人欠下恩情,外加横千秋鼎力相助。至于作为诛天好友的风之痕会不会插手,闻人然更没多大把握。就算闻人然练成佛魔合体,也没自大到同时招惹这么多敌人。 脑中闪过封灵岛五人的面孔,闻人然忽而一皱眉道:“对了,还请提醒妖后,这段时间最好小心为上。传她妖刀诀的人回来了,对她可未必会有多么友好。” “这?” 想起妖后曾经提及过的那名刀者,权妃顿时为之一惊。只是这个消息,眼前人又是从何处得知? “天女没必要这么惊讶。炎熇兵燹之所以消失了那么久,正是因为封灵岛百战决失利。如今封灵岛开启,妖后也该做好面对他的准备。” “此事至关重要,吾得立刻回去转告姐姐。至于合作事宜,不如设法另行联络。” “也好,只不过天女要走,恐怕还得解决一些小麻烦。” 轻轻点了点头,闻人然却已感受到,极端邪恶的气息迅速逼近,来者绝非善意。 “禅道**界,弘法四释台,灵佛心归位,波旬杀如来。” 就在权妃不明就里地眼神之中,数道彩带飘飞而入,随后几条人影,在扰神的邪声咒唱中轰然而降。 蓝袍灭释尊者碾踏过满园花草,手中法印指向褢天女,哈哈笑道:“褢天女,莫作无谓的挣扎,速速交出转玄心。” “哼,那也要看你们是不是有那个本事!” 权妃一身常服瞬间变成艳红战甲,宽阔的妖冷刀泛着冷冽寒芒,与她平时表现在外的妩媚气息格格不入。 只是四释尊者死了一回,经由波旬寄命重塑,金身实力更胜往昔。就算权妃实力不俗,以一敌众也绝对讨不了好。 “天女,你先离开吧,这里交我处理就好。” 四释尊者复生之后的蟑螂命,一般人还真对付不了。不过在波旬降世之前,他们也只有这一次的机会而已。闻人然有意领教欲界教众金身,遂开口让权妃独自离去。 “嗯?阁下保重。” 本是合作关系,权妃见闻人然接下此事,也没什么心理负担,当即微微颔首,抽刀斩出一道刀气,即欲折返冥界。 “往哪里去?!” 苦释尊者见了权妃脱走,手中宝塔陡然大放光明,血红光柱直冲褢天女,却被霜冷剑光横空震散。一派从容自在,闻人然轻声笑道:“四位这般目中无人,闻人然说不得要讨教一二了。” “敢挡魔佛之路,只有死路一条!威严天、文殊天,此人交我与毘罗天处理,不能让权妃脱逃,你二人速速追上。” “好!” 道释尊者、集释尊者两人闻言正欲动作,谁知剑中化影逐行,一人一剑前后拦阻,不留分兵余地。 “自寻死路!你以为欲界这次来的只有我们四人吗?” 口中半真半假,有意嘲讽留敌,闻人然道:“没了你们四人,我并不认为剩下的杂鱼,能够威胁到犴妖族王血。再说了,你们能拦住我多长时间都很难说。就算出了意外,凭我的速度赶上救人,应该没什么问题才是。” “夸口!” 灭释尊者性情鲁莽,却是一点都受不得激,当即运转法印,死雷霎时呼啸而出,破风疾驰枯焦一路花草,狠厉出招。 苦释、道释尊者性情严谨,各自敛神看去。却见雷霆蹦闪中,突现数丈花影浮空绽放。 黑鸢花片狭长似剑,幽芒阵阵别有玄机奥妙。雷殛法印所驱使的狂暴红雷,碰到花影壁障,竟是乖顺似水,缓缓消散于无。 死雷一击无效,黑色花瓣也点点飘散,吹向四释尊者。花雨缤纷中,既有百花香,更藏百草毒。苦释尊者见了金身剧烈反应,蓦然惊呼出声:“移花术?不对,是神农琉璃功!众人小心!” “用阵法取巧,那该多没意思。” 四人见了神通秒术,正欲联手布阵,克制琉璃功效用。闻人然却是冷笑一声,灵力运上指尖,凭空虚画符印,方圆灵气一阵虚浮,克阵更在敌先。 “听说欲界几位尊者,前段时间摆阵伏杀了痼疾在身的魔魁之女。我虽然和她没什么交情,甚至还有仇怨在身。但琉璃功未能一竟其功,便平白让人小看。这个场子,怎么着我都得讨回来。” 八品神通刚刚着手修行,丹青见连小成都算不上。不过姬无花赠送的完整移花术,配合着使用倒也颇见奥妙。 四人摆阵不成,顿时恼羞成怒。不过自负重生之后,金身威能不坏,却也无所可惧,各自运气蓄势待发,出手必是亡命之式。 “主人。” 不觉战况紧急,和闻人然面对面堵着四释尊者,白衣少女语调清清泠泠,问:“几个?” “别逞强,平分好了。” “平分……” 马尾上的红绳晃悠着,剑灵少女歪着头想了想,扫视过四释尊者,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 【92ks就爱看书网】 第二十四章 连环 战端开启,华凤亭内乍然邪气四溢,花草伏哀。欲界四人各有依仗,何时受人如此轻视,出手更不容情。四道凌厉掌气前三后一,齐齐勃发相向。 见四释尊者意欲先除弱、再围强,苦释尊者防守为先,托塔截阻一人挡关。闻人然却是不觉危机,从容运气,回以天殊掌力道:“一道掌气就想拦下我,你们以为你们是波旬?” “狂妄之辈敢与无主相较?不过区区一名剑者,有何本事破吾金身?”试探一掌打在金身之上,苦释尊者身形微微晃动分毫无伤,顿时大为笃定。 “呵,谁说破金身就一定要从外面破?” 重生之后的四释尊者,金身强度果然大为提升,难怪箭翊再对四释尊者,寻常箭法都难破敌。不过若只是如此,却还远远不够。 须臾思绪落定,闻人然并指成剑,瞬间方圆气压骤然抽低,暴烈风龙卷天而至,使得四释尊者胸闷难言,仿佛心脏就要跳出胸腔一般。然而风剑席卷扑敌,有如蝗灾过境,寸草不生,威势骇人。内外夹逼之下,剩余三位尊者顿时不得不放弃操控掌气,匆忙回身接招! 三名欲界邪僧放弃攻击,剑灵身前黑花异彩闪动,化去三人气劲,紧接着身形烟化融入剑身,配合风剑走势,破空脆鸣! 琉璃神通之力无孔不入,四释尊者催动金身严防死守,却是难防剑上异力。金身遭受百草之力根植,被植被幻象撑出点点裂痕缝隙,又受风剑摧残,刮骨而入。疼痛难止间,四释尊者血雾四散。 不意敌人实力竟至如斯程度,心知情形紧急,四释尊者心下各有计较。驱散为先,集释尊者拨动手中琵琶,靡靡音调扩散而出,激荡开琉璃神通异能,守得滴水不漏。 “靡靡弦音!” “如意旋天!” 一见奏效,道释尊者随后转动苍霜如意,聚拢血云之气喷涌,配合集释尊者联手挡招。四人联手功力加层,自忖一时安危无忧,苦释尊者与灭释尊者相视一眼,同时起招破剑。 “雷殛法印!” “苦海无涯!” 身后两人功力传输,剩下两人配合出招,霎时无边雷霆翻涌不息,威力加倍,破除一路风灾之剑。 苦释尊者、灭释尊者四人心下抵定,不愿留给对方翻身可能。 功体特殊,心意相互连接,四释尊者念动身移,瞬间移位消失在原地,分立前后左右,堵住闻人然去路,包抄堵截,接着一人一掌饱运真力,按向敌人前心后背。一息之后,察觉踏实的拳掌击中他妈的感触,四人心下正自得意。谁料随之而来的,却是源于各自极招的强劲震撼! “你……这种能力?!” 佛魔合流之力,转向反击之能。四释尊者四道极招在体内经脉流转之后,寸功未成,竟是一一返送而回,惊疑不定间大为骇然。 金身再强也有极限,四人杀敌之意甚坚方才毫无留手,防御之能降至底层,登被同源而来的杀招侵入体内,顿时各自重创退后。 丹青见觑准时机,一剑由头至尾,灭释尊者不及转身反应,便被一剑两断,身躯腔体平均地左右分离,霎时血喷如雨,手中殛死印落滚地面,再无任何声息! “若我记得没错,你四人在欲界地位特殊,但波旬寄命之术,在波旬回归之前,也需要灵识回归魔佛殿,方能施展。既然如此,这一回就都把命留下罢。” 闻人然心中早已打定主意不让四人脱逃,起指凝剑速发,在剩下三人错愕的目光下,一瞬点中道释尊者眉心。 从未想过金身不破也会衰亡,苦释尊者只见闻人然剑指点落之后,道释尊者明明躯体无碍,却是骤然灵识寂灭,神魂散尽,再无任何复生之能的极端结果! 不看两人绝望之色,被丹青见刚才一剑的凶残小小震了一下,闻人然头疼回视剑灵道:“平分不是这种平分法……” “哦?嗯!” 先微疑,后了然,不知又领会了什么。但主仆心神联系紧密,剑灵知晓闻人然并无留敌性命的意思,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剑锋冷光迸射,再度闪现而出,驱风电驰,绝情相向。 苦释尊者、集释尊者正欲逃离,奈何重伤再无机会。一腰斩、一侧剖,连环两剑致人死地,血肉横飞间,剑身回落闻人然手掌,不沾一滴血污。 白衣点红不染,丹青见用着肯定的语气,望向闻人然问道:“这样?” 彻底斩除一人,三道灵识回归,就算四释尊者日后复生也难成阵,威胁大减。不过丹青见两次误会自己的意思,闻人然琢磨着总该说些什么才是。 “回家之后,我觉得你该和百岫嶙峋一起多多了解一下人类的思维模式。” “读书……念经?” 眼看着剑灵愣了一下,接着露出一副兴趣大增的样子,没有一点抗拒的意思。好吧,听经听上瘾……丹青见你究竟养成了什么坏习惯?闻人然只得无奈地叹道。 “道经佛经都没有……不是谁都会像被困的宇宙神知,还有隐居的墨尘音一样那么闲啊!” ————————————————————————————————————————————————— “欲界竟然敢打转玄心的主意?” “是。”豁出性命杀出欲界围困,权妃终是赶回了犴妖族。 大殿之内,挥退旁人以防机密泄密,听完权妃禀报,犴妖神震怒同时,亦露深思之色:“褢天女,你该明白,吾族势力最弱,却能在冥界屹立至今,究竟是因什么!犴妖族人最是团结,容不得任何人背叛!” “权妃明白。” 灵思敏锐,权妃听了犴妖神警告,无分毫亏心之感,直接承认道:“此次与闻人然接触,乃是早先与姐姐商量之后的决定。吾族毕竟弱于其余两界,天魔一系暂且不提,诛天的实力也不容小觑,吾方不得不防。多留一条退路,对吾族也是有利。” “嗯……此事下不为例。” 本意只是敲打一二,犴妖神又如何不知其理?听完权妃之言,犴妖神肃声道:“诛天早先与欲界合作,却不曾将转玄心之要告知,心存不轨定视无疑。不过就算早先知晓此事,吾方也无妥协之余地呀。” 无论人数还是高手,犴妖族在小三界之中皆处于弱势地位。但犴妖族之团结,却非任何一界可比。转玄心落入他人之手,犴妖族会设法追回……至少得讨回该有的价值。 但拿族人的性命换取合作的机会,那是绝无可能。这是犴妖神之坚持,亦是犴妖族的立世之本。 思量片刻,犴妖神转头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妖后,沉声发问:“妖后,你是吾族最多谋足智之人,对此有何看法呢?” “闻人然与吾方交换此讯,无非是为了借机分化犴妖族与魔剑道的联系,替天魔一系争取准备的时间。即是如此,妖神何不将计就计,用前几日妖天壁异动之事,要求诛天在三日内拿下天忌呢?” “哦,妖天壁异象上的那人,名为天忌?” “正是。早在吾主持妖刀界时,闻人然就表现出对天忌非同一般的注意。转玄心与灵佛心之事迟早会传开,但在这几天内,诛天并不知晓吾方早得此讯。闻人然既欲设法分化小三界内部,冥主又何不借机让诛天与他对立至死?至少让诛天没有机会作祟,而犴妖族恰可趁此时机,坐收渔翁之利。” “不愧是犴妖族最为多谋之人。” 凝眉细思,犴妖神盯着妖后的眼神深意隐隐,终究还是同意了妖后的看法:“天忌那人必须铲除,就由妖后你去准备罢。” “是,那天魔一系呢?” “终究都是冥界之人……天魔一系近来并无扩张迹象,且因非凡母子之事与欲界对上。只要铲除了好战的魔魁与刺爷爷,就算让天魔与圣母等人安稳归隐,留他些许情分又有何不可?至于诛天,一个包藏祸心的副冥主,吾并不需要。诛天若死,他还凭什么代表魔界?” 一问心寒,妖后虽知以犴妖神的个性,或许只是在说明一个再也简单不过的事实。但以妖后的智慧,总是容易联想得太远。 猜不透身侧妖后在打着什么主意,犴妖神见诸事皆毕,便挥了挥手道:“无事的话,众人就散了吧。妖后,策划布局交你处理,莫要让我失望。” “吾明白,告退。” 第二十五章 劣势 罪恶岩魔佛殿内,高层陨落使得气氛肃杀凝重。四释尊者一死三垂危,对于欲界而言亦是不小损失。贝叶首座迫不得已,只得出面领导欲界。 “杀害四释尊者之人想必众人都清楚了。魔佛降世之前,四位尊者再无重生之机。早先怒杀又死于冀小棠之手,罪恶岩高层战将捉襟见肘。”!c66c% “据闻冀小棠已同意换心之举,但四释尊者陨落,想要在正道耳目下取回灵佛心,纵有外援合作,光凭你我二人也非是易事。”心感忧虑,曼陀尊者肃声道。 贝叶尊者略作沉吟,颔首看向血剑罗刹吩咐道:“欲界不缺战将,罪恶岩外尚有两位地位尊崇的无常尊者。血剑罗刹,你与白发生两人一同前往寻找巫六奇、九齐桓两位尊者,请他二人速速回归支援本殿。” 曼陀尊者先是点头,后又觉得不妥,追着说道:“有两位尊者助力,我方确实胜算大增。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看何不请出第五天主事奥援?” “这……也好,掌命涯十灭实力超凡,更在你我两人之上。有其坐镇罪恶岩,灵佛心归位万无一失矣。” “此事就此说定,不过关于灵佛心之事,吾等理当更加谨慎才是。” “曼陀你此话何意?” “诛天、负平生都是打着利用欲界牵制正道的主意,对于那个名唤鬼隐之人,若是他们趁机在灵佛心之上动了手脚,岂不坏事?” 贝叶尊者面生不悦地冷哼道:“谁敢在灵佛心上动手?魔佛的怒火何人能够承受?!” “哈,吾主威能自非常人可想。但有心之人不得不防,何必枉生枝节呢?” “嗯……那就等掌命现面,取得灵佛心验证无碍之后,再行献祭魔佛金身。至于取得宿香唤醒魔佛意识之事,也得尽快提上日程了。” 曼陀尊者自信十足道:“放心,五华山已被我等重重包围,无人可进入其中。只需天时一到,便可取回宿香。” “届时吾等配合涯十灭掌命暗中出手,不论是有阴谋者还是封灵岛五高手,定要让他们铩羽而归!” “哈哈哈哈,无界波达,一切为了吾主波旬!” ――――――――――――――――――――――――――――――――――――――――――――――――― 静谧之夜,丝丝风声吹出刻骨的仇怨,足踏亡族故地的天忌,心绪慢慢沉淀,陷入久远之前的回忆,不得解脱。恨火焚心,彷徨无措间,蓦然,一口邪性非常的刀由天而降,泛着邪绿的幽芒,刺痛天忌双眼,影响意识思考。 握住它,握住它,握住它就能拥有复仇的力量!**直接地**,魔刀魔性有如火上浇油,使得天忌心中报复欲念愈发炽烈。纵使天忌心性坚定,也不由一时受制,隐隐显露走火入魔之像。 “哎呀,少年人可不能碰这种邪物。” 就在天忌伸出手,即将碰触到苍魔刀时。一名满身邋遢的老疯子,从荒村外的草丛中跳了出来。受到碍事之人拦阻,苍魔刀邪性陡然一盛。剑中求眸中精芒爆射,满是凝重之色,抵住魔气侵扰。 “这口魔刀不简单哦,小子你现在仇结未解,更不能受到此物影响。” 一边说着,剑中求故作疯癫的手舞足蹈了几下,望下夜幕深处:“人都到了,刚才怎么不出手?” 一阵细碎声响之后,闻人然走到二人身边,有些苦恼地画符压下魔刀暴动:“刀上恨意杀戮血气十足,看来它第一任的主人已经死了。” “既然你对它很了解,老疯子我就不管了。唉,天忌啊,看来你的定力不是很够,还需要好好磨练!” 说着也不顾闻人然尚在身侧,剑中求神神叨叨地拉着天忌,一个闪身便已消失无踪。 夜风之中,孤身立于原地的闻人然,注视着身前魔刀愁眉不展,意识迅速链接天外南海彼端:“又打扰你了,卧江子。” “哦……看来是那人对你的第一次试探来了。” 闻言闻人然微一苦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以前每次正道逢难,无论闻人然如何收敛借势,配合素还真一页书等人行事。但数十年下来,每次都能料敌机先,逢凶化吉,怎能不让四无君这样的顶尖智者心生忌惮? “唉,这次他直接用一口魔刀试探我,却是让我两难了。” 身前魔刀绿光透亮,邪气森然,急欲破除道法限制。无边血戮之气不断冲击灵力护壁,一刻也不停息。断了这刀不成,收起来同样不可……闻人然深感棘手问道:“断还是不断?” “未必单单只是针对你的试探,把它直接断了吧。计杀策谋略之事,四无君必已意识到你背后有人出谋划策。留下这刀,无疑会使你熟悉之人受到威胁。” 灵思一动,闻人然脱口而出道:“你的意思是他要找的是素还真?” “没错。天岳既有操纵魔刀之法,无论你把它放在哪里都会是严重的威胁。何况他若真心想要试探于你,还有比亲自碰面更为有效的方式吗?再者,这刀是直接寻上你,还是找上他人之后被你所发现,其中的差别亦值得往深处推敲。如此一来变数太多,而你如今处于明面,难有不失算的可能。” 听其言知其意,对此闻人然唯有一叹置之。毫无疑问,四无君怀疑的事项并不止一处,无论闻人然怎样处理,都会被他探出需要的讯息。而就算选择的是断刀,一口煞气充斥到顶峰的苍魔刀,刀灵回归王者之刀后,仍是对天岳有利的局面。 一口刀都能牵扯出这么多可能性,果然像四无君这样的顶尖智者最是麻烦了。 “……那我们看来是没得选了。只有直接断掉这口最弱的苍魔刀,才可以尽可能地降低变数。” “然也,断刀亦可避免大量无辜惨亡。不过在卧江子心中庆幸也感可惜……你的心肠没有对手那么凶狠。其实放任苍魔刀继续在外作乱,才是最为有利我方的选择。” 闻人然哑然失笑道:“哈,我没有他狠毒,卧江子你就有他无情了吗?先天的修道人,可不能口不应心哦。” “修道人便不能偶尔轻狂吗?” 岸边垂钓的卧江子轻声一笑,续又问道:“对了,你是如何碰上这口刀?” “是天忌碰上了苍魔刀,我听说犴妖族在追查他的消息,觉得不妙才和剑中求一起找到了他。” “嗯……天忌吗?犴妖族……小三界接下来的麻烦,光凭你一人怕是解决不了了。” 闻人然苦笑道:“不是我一个人解决不了,关键是人手不足吧?” 宿香争夺与灵佛心回归,必是小三界动作之日。梵天尚在承接五莲之力,所以就算有欲苍穹和忆秋年一起出手,两头兼顾同样不可能。而风凌韵擅长的是暗器,舒石公的法术亦非夺命术,两人合作恐怕才能胜过功体完全的鬼隐。 算算闻人然手头能借助的力量,百岫嶙峋思维方式和正常人不大一样,出来不惹麻烦就该谢天谢地了。 唯一一个可以帮上忙的老狗,也没法分身兼顾其他。而和波旬之间的争斗,闻人然没有让楚君仪参与的打算。更别提天岳威胁之下,六庭馆还有廉庄和她祖父两个老弱需要保护了。 这么一想,就算日后叶小钗、百丈逃禅和一页书前辈出面,但波旬降世之后,难道只凭三个人的力量,就能抹平苦境正道和欲界之间的差距了吗? 再则诛天一日不死,风之痕就抽不开身,横千秋更没法作为助力,参与到日后与波旬之间的决战。另外,王刀威胁已是迫在眉睫,也不知道金子陵有没有提前有所准备。 手头上的人实在有些不够用啊……闻人然眉头一紧,打定了主意,无奈地叹息道。 “看来要对不起诛天了,他不死根本没法解放大众啊!” a 第二十六章 魔、妖、刀 宿香之争,如火如荼。五华山附近,龙虬髯、释无念汇同沙舟一字师、杂细郎两人,匆匆赶至现场。为了团结正道有生力量,定风愁不惜冒险扮作素还真模样,与风凌韵等人协助菩提界动作。舒石公则与欲苍穹一同前往拦截鬼隐,阻止灵佛心回归欲界。 时辰将近,山巅异香弥漫掩空,欲界人马无边无际,四方坛主驻守东南西北,不留任何防御死角。菩提界众僧虽是实力不俗,一时之间却也无法突破人多势众的欲界人墙。!c66c% 而在凤形山上,卷风急扫,吹不动冷静沉定之心。白带飘袖,衣摆缠剑,银芒绽放刹那,划出风之快意。 “唉,老友,你这样让我很难做咯。”忆秋年并指起式,划开当世剑上之巅的极端对决。 久候的风,冰冷的剑,一瞬来往十式,登时巨石崩飞,烟沙弥漫,回以绝代之剑,风之痕淡然发问:“你仍坚持不提剑?” “是剑,无时不存,无时不在。” 视线遥看远方,不知看见了什么,忆秋年叹道:“你我近来沾染一身江湖风霜,风之痕的剑是否快意如初?” “剑,是风之痕毕生坚持之信念。” “呵,此战我是无法拒绝了?” “这一日,风之痕期待已久。” “那便请罢。” 剑决凤形山,魔斗宿怨地。天魔协助正道,更为回击欲界,派出魔魁、刺爷爷等人意欲一举重创欲界。 远方战声激烈,刺爷爷热血沸腾,拍着魔魁肩膀,粗声粗气地吼道:“老兄,这次你我两人联手,一定要让欲界这群不长眼的好看!” “吾女与非凡之仇,须用鲜血方能偿还。不过,兄弟还需小心冥界之人趁机偷袭。”魔界战神失去兽化之能,但也重新整理一身所学,实力不减曾经。魔魁虽是恨火满腹,却仍不失理智地提醒。 火纪天官不以为然地反驳道:“怕什么?犴妖神有天魔牵制,邪能境没了阴阳师就是一群废物,光凭一个诛天又怎是你我对手?” “诛天性情狡诈,谨慎总是不错。但他若以为你我好欺,那就是他的愚蠢了!” “没错,非善类虽然长得人不人、鬼不鬼,不过领头的那个不简单哦。比兵力,圣城确实不如其他三界;比高手,他们只能跟在后面吃灰啦!” “是吗?火纪天官威名如雷贯耳,就是不知是否真有传言一般的实力?” 旷野密林接触地界,树林之中传出妖媚女声。早先爱子重创之仇难抛,妖后虽在算计诛天,却也不落报复之机。 “妖后,凭你一人有何能耐?让诛天出来罢。” “手上败将,此处便是你埋骨之所。从此以后,魔界战神再不复存!” 破风怒鸣,狂魔枪横空疾刺而来。火纪天官气运周身,霎时烈焰席卷八方,抢先发出雷霆一击。雄厚真力灌注拳掌,狂魔枪冲刺之能,竟在刺爷爷一步一退间消散无形。 “哈哈哈,就这点能耐诛天也敢称皇,真是笑掉你爷爷我的大牙。” 声如洪钟,嘲讽直接,诛天也不动怒,挥手道:“灭轮回,这人交你邪能境解决了。” “什么?诛天你敢这样小看我!”见着诛天这般轻藐,刺爷爷暴躁之性受到撩拨,当即怒上眉梢。 无视刺爷爷愤恨之色,诛天冷静道:“是小看还是事实,公平一决,不就能得见分晓?” “好!” “切莫冲动。” “怕什么?!老哥,这小子虽然有几分实力,但绝对不是我的对手啦。” 刺爷爷不以为意,自信满怀地迈步上前。魔魁虽觉灭轮回实力确实不及刺爷爷,但诛天既然成竹在胸,此中难免令人生疑。不过深信自身能力,就算有难也来得及出手相助,魔魁便不再劝阻,只是小心防备诛天妖后两人,以防刺爷爷遭人暗算。 定视身前一身红黑的俊俏青年,刺爷爷哈哈大笑道:“小娃儿,识相的赶紧滚,以免死无全尸。” “请,天绝地灭·妖冥鬼阵!” 遭人小看亦不焦躁,灭轮回横过血邪法杖,杖头邪气十足的挂件,顿时叮当作响。随后方圆数十丈,突变妖魅鬼祟之境,血雾飘散仿若死地,恐怖非常。 “哦?原来是一个懂法术的,难怪敢挑战我。不过,就这点能耐,那还不够看。焱世烈炀流!” 短短时间立地成阵,此人法术能耐不凡也。正式交战,警惕在心,刺爷爷神色陡然转凝,严阵以待。 邪能之术威势莫测,吸魂嗜髓,然而刺爷爷体质特殊,邪能幻化之邪妖,一概被其炼化吸纳,增补自身元功。接着反手集气猛掌快攻,刺爷爷逼近之下,灭轮回却是不得不几番变招,借术抽退。 “哈哈哈哈,这种法术,对我没用,你就只有这点本事吗?” “哼,乾坤无极·地火平夷。” 受人讥嘲,灭轮回却是不紧不慢,灵活再变法术,熊熊邪火无边蔓延。刺爷爷意外同时,更觉一股被人轻视的荒谬之感! “你竟敢对我用火,脑子肯定有问题,火炼轰天式!” 冷笑一声,刺爷爷奋起一声元功,加快吸纳步伐,一身元功不断补强,反击脱手而出。灭轮回借法化劲,犹是不敌刺爷爷根基深沉,顿时口角溢红,退出数十丈。然而明明是上风之势,一旁魔魁见了诛天妖后笃定之色,立刻大感不对! “兄弟,不可吸纳对方元功!” “嗯?” “晚了。” 低沉的两字从灭轮回口中传出,魔魁但见刺爷爷身躯骤然蓝芒大作,显见不妙之像。果不其然,就在一声痛哼之后,刺爷爷竟已无端遭受重创! 一声惊咦之后,刺爷爷不可思议道:“你如何知晓我的弱点?!” “世上蠢的像火纪天官你一样的人可是不多。” 刺爷爷忌水之事又非严守之密,这么多年他还是一如既往,莽撞轻敌不知改进,又是所怨何来?轻藐冷视重伤之人,诛天回看魔魁道:“魔魁,此战可是公平对决,下一个该送你上路了。” “好,好,好!” 短短数道法术,深藏迷阵、幻术、冰火瞬间转化。三个气极反笑的好字,是对邪能境首术之赞叹,更是压抑不住的愤火燃烧。 魔魁一声怒喝,上魔之式整理过后,再度起掌对敌,不再留有弱点,魔风四溢,威势万钧。而在横千秋归来指点之下,诛天之狂魔枪同样精进三分。再启之战,枪掌数来数往,周边景物瞬收摧残,大片草木倒飞而出。 双魔斗狠,妖后一旁窥视,觑机而作。两道魔气,一者雄霸正直,一者枭狠狂残,正是苦境魔界双强顶上之争。枪与拳来往数合,但闻两人同时一声沉喝,极致一击于焉爆发,冲撞碰击轰然爆响,骤然狂风肆虐,黄土外翻。诸人立身之处,竟遭魔劲一击弭平! 环视身侧破败之景,诛天沉声道:“魔界战神之争战经验,果非常人可比。” “魔剑道之首亦有过人本事。” “可惜,为防节外生枝,此次交战,本皇不能留你性命了。”便似与天策真龙乃是宿敌一般,诛天从不缺少武者争胜之心。但枭雄终非纯粹武者,非常手段用来亦不亏心。横枪冷语,诛天已欲发动绝命安排。 以武勇战称魁,生死之战不觉凶险,更仿佛被一腔豪情浇灌,魔魁双掌运劲,睥睨四方道:“谁生谁死,未至论定之时。妖后,一起上罢!”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女中称尊,妖刀瞬间逼命而出。诛天神色一动,配合快抢怒龙腾。魔魁以二敌一,一身魔气运至十成,奋力回击。在妖刀有所保留之下,妖后陡然惊觉,以她自身实力除了骚扰一二,竟是无法插手双魔战团之中! “袄政之火。” 即是如此,那便怪不得人了……心思起了莫名变化,妖后手中袄政刀倏然妖火大盛,突来一击横削魔魁,人却是在惊艳一刀之后,乘机退后静立不再插手。 谁知出乎妖后意料,诛天也本未将希望放在她的身上,方才与魔魁数度交手,将此地摧成一片平原,就是要为后手做下准备。 刀气妖邪威胁在目,魔魁连忙仰身避过惊险妖刀,同时掌下不停,硬接狂魔枪强势戳击。可惜就在此时,远方五华山山头之上,突来迅准无匹地穿云破日一箭,钉向魔魁心胸! “诛天,你……”封灵岛那五人果然答应了诛天的条件,那你就更加该死了!眸光森寒立在一旁,妖后已然下定决心,以后再不顾念旧情。 避无可避,险中更险,魔魁颓势难挽之际,却见刺爷爷横挡而出,以身硬受一箭一枪。魔魁急怒悲痛间,重修后的冥世轮回,一掌按在诛天肩头,顿时骨裂之声大作,将之远远击退。紧随其后,灭轮回催动邪能之焰,打中魔魁背心,再受创伤! 目不暇接地一系列变化,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灭轮回突闻耳边重重一哼,仿若野狗猎捕之残冷,只觉一道冷冽刀光顺手一击,登时划过胸膛,血雾飘洒,将之重创。 从另外一处杀至此地,老狗手下惊艳之刀片刻不停,众人只觉白芒一晃而过,须臾逼近诛天身前,兽骨刀觑准其死角,快刀一瞬千光,取命在即。 旧力消散,新力未生,妖后又是故意迟上一步,诛天当处必死之局。然而就在生死关头,突来飘忽妖冶的绝艳妖火,焚空而降。 刀,是与兽性狗刀一般无二的轻快,却增变了态的妖性三分!杀出的刀与白袍之人浑然一体,身形兔起鹘落,炎熇刀力拼兽骨刀数记,各自退却收势站定。 “硬咖!” “咯咯咯,想不到这个无聊地江湖,还有这么多值得期待的事物。” 诡笑数息之后,炎熇兵燹食指撩开额前红色发梢,语调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颤抖,不见真容犹能体会面具下的极端兴奋。 “这样令人战栗的快感,真是好久没有品尝过了啊!” a 第二十七章 横千秋 突来的刀者,妖诡的气氛,炎熇兵燹不看他人异色,自顾自地凑近妖后面前,压迫异常道:“太令人失望,你还记得我当初如何说了吗?” “你,就是手握炎熇刀造兵燹,传吾妖刀诀之人?”白玉面具下的疯狂,使得妖后握刀手心,须臾竟被汗水粘湿。 “废言,回答!” 炎熇兵燹一声不耐,顿时莫名危机压在妖后心头。妖后眉目一凛,谨慎答道:“你要吾精研妖刀诀,日后将妖刀十三式印证在你的身上。” “哼,看来美梦已碎,你不够资格拥有妖刀诀,甚至连使用都不准!” 前半句半含轻挑,后半段已是声色俱厉。炎熇兵燹亦不在意妖后是否答应,炎熇刀上妖火陡升,上身前倾注视着老狗,口中话语却是向着诛天而去:“人情。” “从此以后,你我两不相欠。” 话声方落,诛天提枪再攻受伤魔魁,炎熇兵燹怪笑数声,起招便是妖刀烍。炽焰旋流一瞬勃发,赤黄炫目惑神,薄快的刀光透着完美的韵律,落向老狗要害。 “掠·影击!” 面具上的兽眼冷静如初,仿似未曾察觉逼身杀气,老狗手中兽骨刀半斜向地,觑得几不可捉的一点缝隙,旋刀挡下炎熇刀,随后猛一蹬地,老狗身形腾空翻滚,冷如霜雪的刀气,反袭炎熇兵燹的脊背而去。 “哈哈哈哈……妖炎十字!” 放浪的笑声中,带着近乎自恋的自信,兽刀向脊柱,炎熇兵燹却是不为所动,炎熇刀随手负背一格,交叉的妖火毫无凭依焚天而起,力破狗刀。 “这样的对手才够力!”两度来往不分胜负,狗头面具上的狗须直竖而起,渲出一腔汹涌战意。 “那就让我见识,我的妖刀究竟是怎样的完美吧?!” 旗鼓相当的对手天下难逢,炎熇兵燹仿似被难言地快感刺激,右手指尖划过刀锋,渗落点点鲜红。极端的喜怒情绪,尽付一柄妖艳的焰刀之中。 妖刀兽刀缠战未休,而在另外一边。各有伤势的诛天与魔魁,情势却是更为明朗。灭轮回早先虽是伤于老狗,但催动法术前后夹击魔魁,仍是不难,再加上箭翊高峰上的威胁,胜败之势已是显而易见。一旁妖后因炎熇兵燹之言,正自进退两难。诛天更觉胜券在掌,狂魔枪奔雷一击,欲为此战定下胜果。 熟料就在此时,一杆突来得截道邪枪变形挡关,出乎诛天意料般的,击破了即来的获胜希望。黑种透红的斗篷罩身,辨不清真容,银枪似雪解除万重峰守态,再度变化,寡言的一族之尊,反手长枪挥洒,竟是完整的巅峰气象,极端逼命! “你不是已被横千秋拦下,怎会出现在此处?” 适才魔魁反击伤身,诛天手中狂魔枪虽是厉狠,却是难敌造魇尊残厉攻势,顿时虎口撕裂溢血,陷入险境之中。 ————————————————————————————————————————————————— “霸王横千秋,久仰了。” 五华山东路通道,闻人然含笑看着面前霸王横千秋。 因情报互通之故,闻人然早知魔界魔魁几人情形不利。而又顾虑风之痕、横千秋与己方的合作可能,闻人然无法对诛天亲自下手,只好传给犴妖神一个假消息,再中途插手缠战,使得非善类之主能够回程援手。 至于争夺灵佛心与宿香,闻人然从没想过全力以赴争取。毕竟在波旬剑与魔佛金身召唤之下,灵佛心回归欲界之势无可避免。而就算把宿香弄到手,也只能影响波旬回归的最初状态,实际意义不大。 是以此次争夺,有忆秋年四人一尽其力便已足够,闻人然从一开始就将主意打在了解决诛天身上,这才现面拦下霸王横千秋。 “小子,你究竟要不要动手?小变的仇我还没报,本霸王没工夫和你浪费!” “诶,打打杀杀又是何必?听闻霸王横千秋的冷笑话笑傲苦境,不如我们来比一比谁的冷笑话更有趣如何?” “哦,你也知道本霸王的冷笑话很好笑?” 浑人就是浑人,横千秋闻言大喜,立刻把霸王枪抗在肩上,哈哈大笑道:“小子,你很有眼光。这个世上除了小变和我的笨徒弟以外,很少有你这么识货的人了!” “那前辈的答案?” “嗯,有兵燹那个**和龟毛妖后在,我那个笨徒弟应该没事。” 简单的脑筋勉强运转着,也没想出什么一二三来。横千秋双手抱臂思考了片刻,突然转头拉过十几个欲界小兵,强迫他们站成一排,虎声虎气道:“喂,你们几个给我听好了,现在有人想听我讲笑话。反正你们接受的命令,是不让人通过此地对不对?” “是……是,是啦。”小兵甲慌慌张张地答道。 欲界坛主之一雷童向天震,见了横千秋起肖,顿时面露不满呵斥道:“横千秋,你是什么意思?” 横千秋叉腰,理所应当地说道:“我是什么意思?我当然是要让你们听我讲笑话。” “笑话?真是笑话!众人听令,将这两人拿下。” “拿个鬼啦!” 粗声一吼,横千秋不耐烦地伸手拎起向天震,反手把他往天边用力丢了出去,不知道飞出了多少里开外。剩余的欲界小头目见状,再也不敢出声反驳,只得老老实实地留在原地,听他说着莫名奇妙的冷笑话。 “嗯,这种态度,才配的上我的身份。” 见欲界众人噤若寒蝉,横千秋满意地点了点头,清了清嗓子说:“将什么好呢?我来想想……有了,从前有两只母鸡正在聊天,看到一只公鸡无精打彩的走了过来。母鸡就问它为什么没精神,公鸡回答它去做生意。另外一只母鸡就问他在做什么生意。公鸡很不好意思,就讲……喂,你们这是什么表情?给点反应!” 妖道乙畏畏缩缩地问道:“公鸡……公鸡讲什么?” “它出去卖鸡精!哈哈哈哈哈……” 说出答案,横千秋先是自己一个人畅快地笑了起来,随后拉着路人丙的衣领,粗重地喘息着问道:“是不是很好笑?” “好笑,好笑……”路人丙真想说实话;被大爷你这么提着喘不过气来,都已经快要哭了好嘛。 “哼,口不应心,当我是肖仔?!” 很不满意其答案,横千秋怒然大喝一声,接着手上使力,把路人丙扔到了十丈开外的地上。听见连环的骨碎声响,剩余的欲界士卒尽皆心惊胆寒。被这么摔了一跤,就算不死也得掉层皮吧? 摆平了一个人,横千秋又看向小兵甲,闷声闷气地问:“你来讲,我刚才讲得笑话是不是有够好笑?” “哈哈,真的很好笑,笑得我目屎都流下来了。” 看见小兵甲委屈神色,横千秋不耐夸张之词欺骗,一巴掌把人扇飞挂在了山壁之上,暴躁地哼道:“笑得像哭丧,都给我滚啦。” “噗……” 目光扫视过众欲界人士,偏偏没有一个人敢出面拦阻。闻人然内心不由生出古怪的念头。 把这么一个粗俗的段子说得这么平淡,还要求别人附和叫好,横千秋也真是一个人才。闻人然倒是没觉得这个笑话有什么好笑的地方,只是见到横千秋真实的形象,不经意地就被逗笑出声。 横千秋大爷,你究竟是帮着诛天配合欲界拦阻正道,还是协助正道出力的啊? ps:新剧相关,这两集好压抑。虽然早就知道道魁只是一个高级酱油,不过道魁这种清流角色一死,立刻给我一种当初情杀干掉老好人令狐神逸的憋屈感。 小当家的想法我倒觉得,不开上帝视角的话,突然知道这么多年葛仙川没死,一个人又莫名奇妙背负太多的误解罪责加上恨意影响,不爆发倒是奇怪了。 不过这么一来,金银相杀,当家就算日后洗白,估计很难善终了。 第二十八章 风轻云淡 旁观着横千秋教训欲界兵卒忘了正事,闻人然不由莞尔。而就在此时,近处高峰之上突然飞出一根箭矢,去如流星疾驰,呼啸而过。 察觉头顶飞箭奔腾疾掠,横千秋神色顿时大变,放开手中的欲界小兵,怒火中烧地朝天吼道:“好你个箭翊,小变的帐,本霸王还没跟你清算,你竟然敢出现在我的面前!” 恨火注入枪身,横千秋猛一抡动,将身侧欲界人马扫翻在地,好似莽牛一般急红了眼轻功急展,迅速往箭矢来处赶去。 “是箭翊……” 虽说菩提弓落入闻人然之手,但后九翎凭借精妙箭术击杀血变,又被鬼隐趁机取走了血变之眼,这仇还是无端的落在了箭翊头上。而无论是击溃波旬肉身,还是封印波旬,横千秋与箭翊两人皆不可失。闻人然心思倏变,反手虚晃一招,人在弥天剑幕掩护之下,紧随其后而去。 五华山东峰之顶,箭翊首箭失利不骄不躁,再度拉弓似满月,聚精凝神,瞄准远处激战之局,弦上又是一道利箭将发。可惜箭伤未能够离弦,狂魔浑人便已挟愤来到面前。 “箭翊,本霸王从来没想过找你的麻烦,你反而杀死我的小变,真当本霸王好欺吗?” “横千秋,你在说什么?” “免装傻,小变就是死在你的箭路之下,我绝对不会看错!今天,本霸王一定要拿枪插到你死啦!”不耐废言,横千秋说着便是狂枪灭世,雄浑之力贯穿空间直逼箭翊而去。 红发张扬,气度开阔,弓道高人箭翊不明所以,沉稳以对。触目之枪扬尘蔽空,心知横千秋巨力世间少有,箭翊不愿轻撄其锋,连忙蹬地旋身侧闪而过,迷惑不已道:“你这是何意?” “哼,我的宝贝血变死得凄惨万分,你还在装蒜。” “笑话,血变与吾毫无瓜葛,吾又何必自找麻烦?” “箭伤分明是你的!” 横千秋甚是笃定,箭翊闻言微疑,想起过往还月祖师传艺之情,内心有数道:“吾一直待在百步岩不曾外出,血变非吾所杀。” “伤口怎样说?杀了血变还要取走它的眼睛和角,现在竟然还狡辩,本霸王最讨厌这种小人啦。” “嗯……血变之角?此事非吾所为,但吾会给你一个交代。不过在那之前,横千秋你要对诛天险境袖手旁观么?”血变之事找后九翎确认即可,箭翊并不将其挂在心上,摇头说道。 见箭翊接连否认,横千秋虽是个浑人,但琢磨着按照过往认知,箭翊亦非那种满口谎言的小人,遂放下了指向箭翊的枪尖。没曾想箭翊话头一转提起诛天,横千秋登时大惊失色,追问道:“我的笨徒弟怎样了?” “快死了。” 此次出手拔除魔魁,箭翊只为偿还封灵岛人情,对诛天本身无甚好感,面色冷淡地答道。 “什么?谁敢动我的笨徒弟!” “何不说是诛天技不如人呢?” 耳边突来一声浅笑,横千秋转身怒视来人,气冲冲地喝道:“哼,虽然笨徒弟的功夫比我差很大一截,但是世上又有几人能杀得了他?” “哦?前辈何不亲自赶去一观?是生是死一目了然啊。” “哇哇哇,真是要气死我!” 被闻人然弄得不上不下,偏偏心忧诛天生死,横千秋发作不得,只好一头再往山下钻去。闻人然亦不阻拦,侧身让过随他而去。两地距离不远,但算算时间,除非箭翊引弓助阵,诛天当无生路可走。 “弓者箭翊?” “阁下是?” “你还记得还月祖师当年的交代吗?”化出装着菩提弓的宝匣,闻人然望着箭翊问道。 见了闻人然手中之物,箭翊脸上戒备立刻少了许多,肃容答道:“……前辈之言,箭翊怎敢忘怀?不过阁下若有要事与吾商谈,还请等我了结手头之责。” “唉,你非这样做不可?” “此乃为人立世之信诺!” 箭翊的承诺必定会去做到,劝他放弃对付魔魁全无可能。只是眼下魔界乃是配合正道动作,折损太多人手未免显得己方利用的嫌疑,闻人然唯有叹声道:“闻人然明白了。不过同样,你此时若要放箭袭杀魔魁,必须先过我这一关。” “嗯……请。” 正面交手,生死有命。无双弓者心无所惧,足下不停连退数十丈,拉开两人间的距离。狂风急吹,人,不为所动。身为弓道好手,箭翊眸光紧聚,瞳孔透神,气势逼人。随着一滴汗水低落尘土,箭翊神色瞬变,沉腰汇气弓拉满弦,箭光仿若魅影无形,钻云无踪,疾射而出。 箭,是当世少有之精准,其上穿透之力不容小觑。只是少了天君丝与菩提弓配合,箭翊的实力尚且不足威胁闻人然。 并指向前平送,劈开回旋箭气,未败不图伤敌,闻人然身如轻烟瞬化,在空中拉出一条长长幻影,迅速逼近箭翊,剑却更在其先,虚落沉势一剑。 “得罪了。” ――――――――――――――――――――――――――――――――――――――――――――――――― 无边的风卷,快意的剑味,凤形山上一场剑决,已至关键之刻。战况幡然,日照低云拨天光,万物荣升,亦是决胜之剑将近。 “傲啸狂风。” 久缠之局换来今朝酣畅之斗,飞扬的衣摆卷动魔流剑,以风莫测之速,使出绝代之剑。狂野之魔气配合无拘之快,魔流剑忽而脱离衣摆,落入风之痕手掌,飘然出招。 “如临秋意。” 二人之速世少能及,短短刹那已过百招千剑,各自额生热汗。然而就算斗至兴起,忆秋年仍是一如既往的逍遥潇洒。快意的风中,更有难以剥离的苍劲秋意! 白影刺落,冷似隆冬之雪。秋剑回敬,恍若柳摆清澜。崩散的剑气,瞬毁极目之山壁。逍遥无束,共证剑上之巅,能得知己几何? 一式千万化,忆秋年觑准机会手指运力,点在魔流剑剑脊之刻,骤然响起剑鸣呜咽。伴随风之痕试剑至今的魔流剑,竟是难堪双方激斗之力,而在战中迈入剑之终末,解体在即了。 “老友,还要斗下去吗?” “最后一剑。” 肃冷的风,透露微不可察的寂寥。是缅怀,是纪念,风之痕周身陡然出现一黑一白两道分身,随即瞬化入体,魔气伴同无边剑意冲霄而起,三体合攻之极招将出。 谁知就在此时,一道熟悉的魔气就此湮灭。而在风之痕失神刹那,手上劲道不经意多泄一分,魔流剑终是不堪其力,化作漫天碎片粉化,消散在山顶急吹的风卷之中了。 “诛天死了。” “争雄之途是他之选择,他之性命掌握在他的手中,失败亦无怨尤。”挚友之死,剑陨之憾,风之痕却仿佛不为所动,犹是一般的冷静淡然。 忆秋年问道:“以后你打算如何?生为他的挚友,不替他报仇么?” 沉默片刻,风之痕不答反问:“寻人报仇,会是你之期望?” “武林风波衍生不息,江湖恩怨纠缠不清,连你我都难以置身事外。我自然是希望咱们之间的交情,能够一如当初。” “哦,这交情……是友,是敌?” “是好对手,更是此生难觅的知己。” “是吗?忆秋年,来日再会了。” 与诛天之间的友情,不知何时起从笃厚的情谊,转为了羁绊的利用。而和忆秋年早先相互算计的约剑,本不纯粹的友谊基础,到了此刻方得至真。 秋临风起,是秋残,还是风悲?日沉月升,又有谁能千秋万世?风中飘落一声淡笑,白衣剑者得到满足的答案,蓦然消失无踪。 “风之痕……” 叹声复杂难言,留在原地的人,脑海思绪万千。须臾之后,忆秋年定下心神,莫名微感不妙:“欲老的刀与舒老的法术相互配合,当是无往不利,这种感觉……难道说出了意外?” 第二十九章 预兆与准备 “老婆啊,你说你这是瞎凑什么热闹。现在受这么重伤,真不让人省心。” “老石头,别以为我住在浣花小筑,就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赶紧说,我这次受伤你是不是在心里面暗笑,以后可以在外面沾花惹草了?” “我哪有偷吃……” “不是偷吃,你还想明着来?好你个臭石头,你现在的胆子真是不小!” “唉唉唉,老婆你在瞎说什么?我哪敢鬼混。” “不敢,真的不敢?” “珠大姐,你就别难为舒老了。要是他有那种心思,也不会因你受伤,而和欲老放弃抢夺灵佛心。” 寒食草堂内,舒石公调配好用药,送到珠婆婆嘴边小口地喂着。珠婆婆为人跳脱,就算是受了伤,也爱拿舒石公开涮。 见这老两口旁若无人地斗嘴,风凌韵顿时有些看不下去,放下了手中烟斗,鼻腔呼出一条细线,肃声说道:“打伤珠大姐的欲界头目实力非凡。依当时的局势,在我看来恐怕就算是和尚出手,不用赤龙杵也难胜过那人。” 杂细郎叹道:“欲界第五天主事涯十灭,魔佛之下最强的高手,自然非常厉害啰。” 对欲界前五天全无认识,不过要说强过没有赤龙杵的百丈逃禅……闻人然不禁疑问出声:“这人有这么厉害?” “有的啰。前四天主事合起来都不是第五天主事对手。就算是在第六天,除了魔佛也无人比他更强。” 此番杂细郎配合着风凌韵行事,加上珠婆婆一时兴起参与进去,本该很有希望取得宿香。只是谁知涯十灭坐守中央,己方人士尽数铩羽而归。 风凌韵长项在暗器银针,破不得欲界金身。而珠婆婆就算轻功高妙,又如何当得住涯十灭重掌?闻人然当时忙着箭翊的事,自然没机会出手相助,众人失败只是必然。 见杂细郎面色肯定,闻人然感觉欲界很多事情,都已经超出了自身认识,连忙追问道:“杂细郎,欲界现在究竟还有多少人马没露面?” “欲界初天到第五天的人员,另有任务去向不明。而现在的罪恶岩众僧和八方坛主,大多是第六天的人马。涯十灭乃是欲界第五天主事,至于其他我也了解的不多啰。” 空气中药汤的苦味,充斥整个寒食草堂渗入人心。沙舟一字师难解心中烦忧,苦涩开口:“唉,时也,命也。不管结果如何,菩提界仍是谢过诸位施主援手高义。” “说谢嫌多。对了,闻人小子,鬼隐的法术怎会突然增强到那种程度?” 默然静立等着众人把话说完,欲苍穹看了眼神色肃穆的忆秋年,随后摸了着银花的胡须问道。 “咳,这事和当年那人无关啦。还请欲老容闻人然卖个关子,等波旬之事结束,定将其中关节明说。” “哦?” 欲苍穹轻笑一声,故作不满地说道:“神神秘秘,小痞你教得好徒弟。” “诶,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好喽,好喽,现在更重要的,难道不是该讨论接下来的安排吗?灵佛心和宿香都没保住,波旬复生之后第一个目标会在哪里,我想不用多说了吧?” “啊,菩提界!” 心涌不祥预兆,沙舟一字师担忧非常,赶紧起身深躬一礼,请求道:“诸位施主前辈……” “一字师啊,玉佛圣既打定主意争夺宿香,此次失败想必业已早有因应之策。魔佛的实力深不可测,又有不明势力潜伏在暗,我方现在准备尚未周全,强行开战很是不利啰。” 未等忆秋年等人应答,杂细郎便抢着否决了沙舟一字,断了请忆秋年五人出手援助菩提界的念头。 听到杂细郎的话,与他相识以来交情日厚,沙舟一字师深知对方绝非贪生怕死之辈。否则杂细郎也不会叛出欲界,转而投向处于势弱的菩提界。 只是这样一来,同样深知玉佛圣性情的沙舟一字师,更感被一层浓厚的不祥黑雾笼罩,隐隐可见佛界血劫,内心悲恸难抑。 闻人然见状,有些不忍地出声安慰:“大师不必这就绝望,魔佛波旬虽是难敌,但至少我们得设法接出梵天前辈。届时里应外合,说不准能多救一些人出来。” “唉,也只好如此了。” ————————————————————————————————————————————————— 明月当空,繁星点点,山景怡然。蓦然,星月灿烂的光辉,被突来的乌云遮蔽,天际闷雷不断,云层雷霆窜动不息。高耸的山崖边,寒凉的夜风呼呼疾吹。坐在轮椅上的人,一身病服,白发随风轻飘,离尘脱俗。 远观着山下雾聚雾散,悠悠苍茫萧瑟景,素还真仿若看到不尽的江湖无奈,心绪百转。 “爹亲,续缘将你交代的事物取来了。” 温文有礼的话语传入耳中,随后便是一阵轻微地脚步声。素续缘依照素还真的交代取来一块木匣,举止恭敬地放在素还真眼前。 “幸苦你了,续缘。” 伸手接过木匣,像是重伤未愈般显得有些吃力,素还真双手微微颤抖着打开后看了几眼,眼睛转了转若有所思,接着把右手伸入单衣里面,摸索着许久不知掏出了什么东西,并着一封书信放进一个锦囊,最后才将之交给了素续缘。 艰难地做完这件事后,素还真脸上血色更减,苍白异常,望着素续缘,面色凝重地嘱咐道:“你将此物交予你闻人叔父。记得提醒他,真到万不得已之时,切莫忘却打开锦囊。” “爹亲你……” “唉,此次波旬之劫怕是超出预期,此举只是有备无患罢了。劣者现在有心无力,唯有借此略尽绵薄。” 嘴唇动了动,把原本想说的话咽了下去,素续缘转念一想,语露不解道:“为何爹亲不让续缘去请叔父前来,也好仔细商谈以免疏漏。” “哈,此事说得太明白,真要事到临头,他少不了自责许久。劣者这回就做个好人,受他无理埋怨几句也无不可。” “这……续缘明白了。” 恭顺应答,素续缘细瞧着素还真面色愈发不佳,目露忧色道:“爹亲,此地风寒露湿,你又大伤未愈,还是让续缘推你回屋吧?” 料峭山风刺骨,寒不过狡诈人心。风吹草木簌簌作响,素还真一时无语,遥望天际星象变化,方才叹息着说道。 “异变的天机,显像了。” ————————————————————————————————————————————————— “这是素还真要你送给我的东西?” 一个锦囊、一个木匣、外加一封坑人的书信,闻人然的面色很不好看,问:“你爹就没什么其他要说得?” “爹亲让续缘转告叔父,只有到了万不得已之时,才能拆开锦囊观视。” “哎哟,他又玩什么神秘?”闻人然最讨厌素还真弄玄虚了,每次玩了人还没法追究,简直坑死人。 素续缘不提还好,这么一说,闻人然立刻拿起锦囊掂了掂,却是感到几粒珠子一样的事物,在锦囊内中不安分地滚动着。 体会着内中透露的微妙气息,闻人然陡然心下一沉,没等素续缘开口说些什么,续又打开了木匣,没等细看就啪地一声将之合拢。 最后,闻人然在素续缘欲言又止的目光下,恶狠狠地一把拆开了书信,一目十行地看了下去。 “好友,劣者知道你一定会提前打开书信观阅。不过纵使如此,劣者仍是不得不说一句‘恭喜你猜对了’。可惜此次劣者让续缘转达的话,丝毫没有玩笑的意思,还请莫要迁怒续缘。” 不能迁怒,不能迁怒……不能迁怒个鬼啊!素还真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这么损人不利己,真把“好友”当成“前辈”用呐! “我——” 硬生生地掐掉了一个不雅的字,闻人然很是火大地撕了书信,瞪着眼睛盯视着素续缘,一直看的他背脊发寒,才把视线转移到他处。 不对……貌似对素还真来说,除了少数几人以外,“好友”和“前辈”的死亡率都是差不多来着。 脑中怨念非常地想着,闻人然却也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万不得已之策,只得无力地摆了摆手。 “续缘,回去告诉你爹,我真是太感谢他了。半残都不好好呆在家里面休养,还这么敬业地出谋划策!” “叔父很难为么?” “是啊。” 要是没有拆开书信一阅,倒是可以埋怨到素还真身上,这下可真的只能内疚了,闻人然脸上有些丧气,叹道:“我现在只能希望波旬没有传说中那么厉害,否则所有人都得大出血了。不过这不关你的事,你乖乖地照顾你爹就好。” “续缘明白,不过续缘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很久没和素续缘碰面,他有什么好说的?闻人然有些好奇地问道:“什么话?” “波旬之劫若是渡过,叔父命数必入飞龙在天之势,该是时候准备应付亢龙之数了。” 此次与波旬一战,无论成与不成,被有心人盯上都是定数。没想到素续缘要提醒得会是这个,闻人然怔神许久,方才面露慰色地答道。 “亢龙有悔么……这事我内心有数,多谢你关心了。” 第三十章 天君丝 云雾飘渺须弥山,四莲法座传功将至重要关头,须弥山上层云涌如潮,一个金光灿烂的巨型佛字,伴随清圣之气直冲云霄,悬浮在中原神州大地之上,广耀四方。 菩提界外,就在寻回灵佛心与宿香之后,欲界高层便加派诸多人手封锁四方逃生之路,只待天时一到,魔佛波旬重生降世,即会下令灭其一界生灵。 而在此时,身受后九翎三箭的大悲忏慧大限将至,在沐灵山自然生力的维持下,蹒跚着走向人生的尽头。身侧叶小钗在欲界之人拦阻之下,挥动手中刀剑劈开一条无回血路。 心如止水,肢似枯木,形同岩石,气如川流。斩不尽的邪祟,灭不完的妖邪,动不了叶小钗禅定之心。青玉剑、白玉刀之天命,从接下的那一刻起,便已无从逃避。 “……到了。” 虚弱话声未落,大悲忏慧奋起最后心力,手中木杖轻轻点地,三人瞬时化光影飞入菩提界中。片刻之后,青莲法座人方进入须弥山,顿感源源不绝的四莲之力涌入一页书身躯。于此同时,久伴同修的四道气息亦在不断衰弱,即将归于寂灭。 传功已至关键,其余四人皆无暇发声。大悲忏慧放下木杖,静视着身前两人,面色无悲无喜道:“吾大限将至,叶小钗,多谢你陪我走完这一程。在吾传功完毕之前,有劳你代为护持了。” “啊。” 大悲忏慧品性值得钦佩,而今生命走向尽头,心中纵有万般不舍,叶小钗亦知此时何者为重,重重颔首向外而去。 沐灵山正欲跟上,却闻大悲忏慧继续说道:“玉菩提的传人,可否再留片刻?” “大师有言,沐灵山自无不可。” 身前佛者渡世所为,乃将一人渺小之力还诸世界之爱,以自身鲜血代替世人之痛苦罪责。就算生机将近仍不放救世之心,此等渡世大爱,由不得不让人心生敬重。 沐灵山立在原地默然凝视,大悲忏慧周身青芒闪烁,不断流入梵天体内。一时之间,青莲法座舍生之举,多年行走江湖之感触,使得沐灵山脑海不时涌现近年经历,更与过往所思一一比照,自有其所得。 掌心摊开,一粒顽石尚在。曾由眠月石所引发的疑问,到了今日或许早已有了答案。无论自身承认与否,亦只剩迈出那一步所需的勇气欠缺。 体内青莲之力愈渐削弱,大悲忏慧气至弥留,犹如未觉,轻轻叹笑道:“同行至今,与汝忏罪完毕,以后你宜依佛法而行。” “此生之罪,真可一言而放?吾欲依佛法而行,佛法又该往何处去求?” “欲取一乘,勿恶六尘。六尘不恶,还同正觉。智者无为,愚人自缚。法无异法,妄自爱着。将心用心,岂非大错?” 身躯青光减弱,不觉寂灭之刻将近,留下一段反思之时,大悲忏慧循循诱道:“本来缘有地,因地种华生。本来无有种,华亦不曾生。如此,是罪非罪?” 智者无为,愚人自缚。六尘无好坏,好坏起于心。即是与佛无差,此身苛求又是为何?一点绕不开的心结束缚,仿似被点点剥透。得失、罪善、是非,一时放却,不过刹那顿悟,回归当下而已。 见沐灵山心有所悟,一时沉思不语,大悲忏慧稍候片刻,语调温慈依旧,声却如暮鼓晨钟:“而你之佛法……是心是佛,是心是法,法佛无二矣。” 观身与佛不差别,何须更觅彼无余。大悲忏慧一言落下,沐灵山手中厚土包裹的顽石之上,倏然生出丝丝缝隙,绽放出暖心的温阳光芒。久敛其性的种子,仿似得到生机灌溉,顽强地钻破自身伪装,生根发芽茁壮成长。枝条虽是幼小,依能熠熠生辉。 智者不自缚,此心勘破阻碍,由顽石长成树苗,终有成长为遮风挡雨的大树之日。一夕了悟,心下恬然,沐灵山双手合十,温声叹道道:“今日始知罪性不在内,不在外,不在中间,如其心然,佛法无二。” “善……金色的生,红色的死。生也未曾生,死也未曾死,生死一如,何足忧喜?” 前路再多障碍岔道,难挡智者明澈之心。终见迷惘之人一点佛火由心而生,从此不绝,大悲忏慧满是欣慰的一字脱口,最后一道青光没入梵天躯体,右手重重垂落。 菩提界外的佛字之上,金光蓦然大盛须臾,随之化作点点金叶飘散,再无形迹,渡世无痕。 ――――――――――――――――――――――――――――――――――――――――――――――――― 优蓝历境之内,花舞纷纷,男生女相的白衣黄发男子,独坐巨树之旁,目光温柔投注琴弦之上,十指轻拨优篮琴,优雅琴音缓缓流泻,回旋婉转,如歌如诉。 “大哥,你又在弹这种软绵绵的调子了,我不噶意。” 弦音陡停,雅瑟风?流回身看着冀小棠,语带关切道:“小妹你换心初愈,可不宜再做激烈的运动。” “哦,说到换心。你瞒不了我,这心虽然是交易的人抢来,但犴妖族那两个老妖怪,绝不会这样放过我。” 对自家兄长的性情底细十分了解,冀小棠眉间恼色一闪,冷笑一声道:“随便想想都知道,你是不是又在外面乱开支票了?” “这嘛……” 在冀小棠面前,雅瑟风?流总是显得有些弱势,有些尴尬地温顺答道:“对方希望你加入犴妖族,成为其中的一份子。” “哈哈哈,你认为我有可能答应吗?” “唉,登天之难!”雅瑟风?流果断摇头。 兄妹扶持至今,各是肚中蛔虫。听见雅瑟风?流答案,冀小棠背过声不耐道:“那你还问?” “为兄是怕你惹上妖界的麻烦,以后永无休止。” “麻烦,还不知道谁是谁的麻烦!命有一条,有本事就上门来拿呀。”冀小棠满不在意地答道。 眼见冀小棠全不肯听,雅瑟风?流还是不愿放弃,苦口婆心地继续劝说道:“小妹啊,凡事不能强出头,退一步才能海阔天空。” “海阔天空?真是符合你的个性,干脆你代替我加入犴妖族算了。” 没好气地再度拒绝,冀小棠忽然抽剑不发一言,露出有所防备的样子,若有所思地松了口:“大哥,要我加入妖界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替我说服马上来的那个人,让他劝忆秋年接受我的挑战。” 雅瑟风?流微露惊讶地问道:“嗯?你上回失败,与来人有关么?” “和他过了几招。” “哦,他之剑法有达到你的标准吗?” “虽然不尽理想,但勉强可以接受。” 对自家小妹的嘴硬知之甚深,雅瑟风?流苦笑着摇了摇头。也不她知道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改了嘴硬这个坏习惯。 “苍峰点墨,山高既得赏秋叶;碧水凝弦,谷幽何妨听瀑声。闻人然冒昧,打扰优篮琴静修了。” 静思未有所得,雅瑟风?流突闻清怡诗号传入,接着一道蓝影进了优蓝历境,立在自己身前拱手一礼。 “雅瑟风?流,见礼了。” 雅瑟**人如谦谦君子,还礼之后,温声问道:“不知阁下今日来意是?” “这……闻人然这次或要强人所难了。” 稍一怔神,闻人然唯有苦笑着回话。毕竟天君丝乃是菩提弓满弦的必备之物,无论任何条件都需将之取得。 “阁下此言何意?” “此次闻人然乃是为了应付波旬之劫,特来向先生求取天君丝。” 耳闻挂心之物忽被提及,雅瑟风?流不由眉头微蹙,但生性谦和温文,也没有直接拒绝,沉吟片刻,犹豫着答道:“当年取得天君丝,乃是吾个人之因缘。阁下如此强求,怕是有些不妥。” “天君丝对我而言并无大用,在下可以素还真的名义作保,一旦波旬之劫结束,定将天君丝归还。当然,先生若有其他要求,闻人然亦可尽量满足。” 来找雅瑟风?流,闻人然绝不会什么都不准备。以雅瑟风?流兄妹二人对紫嫣夫人的关心,把希望宫城背后隐藏的阴谋告之两人,乃是早有的打算。此番借取天君丝,除了对付波旬有大用,也是恰逢其会。至于为什么拿素还真的名义作保……似乎没什么值得说道的。 只是雅瑟风?流迟疑间尚未开口,冀小棠闻言已经回身盯着自家兄长,虎视眈眈喊出声来:“大哥!” “嗯……这……唉,罢了!天君丝暂借于人也无不可,不过雅瑟却是另有所求。” 有些话不能当着冀小棠面说,雅瑟**虽是妥协,终还是私下传音请求道:“舍妹一直对当年之败耿耿于怀,还望阁下能说服忆秋年前辈施手,指点一二。” 果然又是这件事……闻人然刚刚听见冀小棠开口就觉得有些不妙。 斟酌一会儿之后,闻人然还是认真地传音答道:“先生有所不知,其实上回无论是我,抑或家师出手,结果都是一样。这种心结得在她自己身上找毛病,光靠我们很难起作用。” “唉,她现在性子自信地近乎于自大,也与幼年生活有关,还望阁下莫要见笑。只是不让她自行认识到错误,又谈何矫正?” “……这个要求并不难为,若是非此不可,我会代为传达家师。只是我不觉得家师赢了冀小棠,她就会放弃纠缠家师了。” “喂,你们两个鬼鬼祟祟在说什么?” 雅瑟风?流还想再说些什么,哪晓得冀小棠这么迫不及待,只好干咳一声说道:“小妹,闻人兄答应说服忆秋年出手,你该满意了吧?” “大哥你这样讲,我自然很是满意。不过一码归一码,这次失去天君丝,我就会很久都听不到禁忌之弦了。况且他还欠我一场比剑,今日就一并解决了罢。” ps:xx和谐的词真多,连雅瑟的名字都打不出来……怒。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三十一章 宫城图谋 “姑娘非要比剑不可?” “话问三次很没意思,别和大哥一样婆婆妈妈,一点都不像男子汉。” 一句话扫到两个人,闻人然瞥了一眼有些尴尬的雅瑟风?流,不禁莞尔道,“也好……但你这次若是败在我手,那与家师之间的比斗是否也该作罢?” 波旬降世还不知道会怎样发展,闻人然哪有闲心浪费时间在较剑之上。心思瞬定,闻人然转头看向雅瑟风?流问道:“不知先生以为如何?” “嗯……小妹,若是你连闻人兄都比不过,我看也无必要挑战那位剑界宿老了。”心忖不能宠着冀小棠太过,雅瑟风?流顺势退让一步。 “大哥你!” 虽是明知家兄是为己着想,但冀小棠也没想过雅瑟风?流竟会突然向着外人。气急之下,冀小棠冷笑数声,手中无暇剑寒光瞬闪,亦就应下条件:“家兄既然代我应准,我也无话可说。” “那事先须得说好,这次不准打到一半就落跑耍赖。”打定主意一次解决所有麻烦,眼见冀小棠蓄势待发,闻人然立刻提前定下条件。 自认思索出闻人然之前剑招破法,冀小棠稍显不耐,手腕一抖,挽出数朵剑花,眼露不屑道:“人在优蓝历境,你还怕我跑到哪里?冀小棠说一不二,出招罢!” 一言方落,黄衫速走。剑舞,似冷月映潭无声,水荡涟漪晃动,流畅灵犀的八面玲珑。人在优蓝历境,久受雅瑟风?流乐声熏陶,冀小棠剑走更是如行歌韵,绘影千端,影化万湍,剑变无常。 另外一边,闻人然有心速战速决。无暇剑虽是变化较之初会更为多姿,闻人然并指应招却是不改如临秋意,正是苍劲老到的峰回路转,劲可力撼泰岳,气贯乾坤。一样的招,蕴含不同的意,一时难可捉摸,立使冀小棠求破之招受亏而回。 不过上乘剑者竞艺,自是趋避往来的招式涤荡。自负剑技不逊,更是不愿在雅瑟风?流面前吞败,冀小棠无暇剑反手一挽逆冲而上,霎时剑舞瑕光,势如惊鸿。 “剑舞秋风。” 资质再高,技上再巧,怎奈意蕴欠缺。早知冀小棠弱势为何,闻人然又怎会因此困溺? 无暇剑剑锋逼面,却是停在身前三寸再难前进,随即闻人然提气吞纳秋风化意,屈指一弹顿挫冷玉之剑。破剑之后,闻人然心欲一击取胜,紧随其后并指凌空一划,刹那削薄周遭空气,凝结无涛剑流。 气压骤降瞬间,冀小棠登时察觉危机,神色突变正待退后,却觉周身要穴气劲陡然一泻,已是中招难以动弹。 “如临秋意,剑舞秋风,隔空点穴,只是家师最基础的三招剑法。你出剑达到随心所欲的层次,能够随着敌人剑路变化找出破绽,家师又岂会连这点都不清楚?所以,你由剑招入手思破,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收势定立,闻人然就算不喜欢冀小棠的性格,也不会因这点小事和她过不去。毕竟雅瑟风?流兄妹幼年经历甚艰,做兄长地溺爱妹妹也是无可厚非之事。 “你于剑之一途资质甚佳,可惜心不定、气不沉,易为外物所困。什么时候能平心静气,不至轻易为他人所激,剑道一途,或有再进一步的可能。闻人然言尽于此,此言是否采纳,悉听尊便。” 讲到这个地步也算仁至义尽。闻人然说完,摊手送出一道气指,解开冀小棠穴道,随后朝着温良的雅瑟风?流看去:“不知先生可否完成承诺?” “舍妹之脾性雅瑟甚是了解,不吃些苦头绝不会认错,有劳闻人兄代为指教了。” 生性温善谦和,虽然见着冀小棠脸色有些不好看,雅瑟风?流仍是不改一贯地待人态度,口头说了一句冀小棠之后,回想起正事,化出优篮琴取下天君丝,嘱咐道:“君子之约,雅瑟不会违背,此物就由阁下代为保管了。不过天君丝事关早年因缘,还望闻人然兄在波旬之劫结束之后,能将此物归还于吾。” “天君丝虽乃是世间神物,但闻人然绝不会贪墨。只是失去天君丝,你怕是会少了保命手段……嗯,日后若是画眉台那两只猴子找上门来,先生便说此物在我手上即可,也好免除几分麻烦。” 禁忌之弦无法动用,以冀小棠无畏的性子,这两人的安危着实有些不太好办。闻人然琢磨片刻,觉得雅瑟风?流的为人足够沉稳,便把希望宫城、紫嫣夫人的一些旧事,暗中透露几分给他知晓,也好防止兄妹两人死得不明不白。 至于容衣、兵燹和寒月蝉的事,闻人然倒不觉得有多大难为。连邹纵天都被疏竹影“替天行道”了,再做掉一个龙魁海又能有多**烦? 不过龙魁海这只恶鬼只要没有沾血冰蛾,似乎也不是不能利用的嘛…… ――――――――――――――――――――――――――――――――――――――――――――――――― 辞别雅瑟风?流踏在归程上,而今天君丝、菩提弓备齐,能够做到的准备皆已完成。只是不知为何,闻人然却没有多少轻松之感。 不提百丈逃禅这位前辈,闻人然到现在没见着人。只要有上官奇缘在,他迟早都会露面,闻人然所担心的也不在这方面,主要还是在波旬身上。毕竟不谈恋爱、没掐心术限制、不内斗瞎搞,自降功力的波旬……闻人然根本不知道它到底到了哪种层次。 虽说梵天前辈承接了五莲之力,比起原本的四莲之力多了一莲。可是适应五莲的过程,却也比四莲之力困难的多。 至于叶小钗少了一莲之力,闻人然倒不是很担心。青莲之力对于早在甲子之前,就达到发在意先层次的叶小钗而言,最多不过是涨功力的功用。加上二十几年前,叶小钗较之既定命运额外得了老佛遗功,差别也不是太大。 而且以叶小钗习剑一年,就能达到发在意先的可怕天赋,他现在的武学境界,鬼知道到哪个层次去了……作为剑客而言,叶小钗素来就不是仰赖根基为胜,有青玉剑、白玉刀克制欲界修法,倒是没多少区别。 可惜就算是这样,梵天总归是承接前人之力,一人没法像五莲法座一样密切配合,稳稳布阵困住波旬。更遑论须要还月祖师一样的箭者,利用搭上天君丝后完整的菩提弓,才能射破魔佛之躯了。 不过担忧说到底只是担忧,不真正较量一次,谁又能确认波旬的实力究竟如何?暂时按下心底不安,闻人然脑中突闪素还真交给自己的东西,随之联想到沾血冰蛾,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行至中途折道换了个方向,人往寂山静庐而去。 寂山地界,漫山苍翠,环境清幽,遍植一园花草,由见地主逍遥恬然之雅趣。只是此时此刻,一向潇洒自适、自由自在的静庐之主,顾不上品味杯中花果茶的甘香,听完闻人然来意之后,莫名有种心槽被人凿穿的钝痛之感。 “闻人然,以金子陵华丽的格调,这种事情可没法去做。” “我最讨厌你们这些说话的时候,拿着扇子晃来晃去的家伙了。再说你没法做的事情,不都是拖另外一位喊你‘死不老、老不死、金老妖’的天师落水的么?” “何时?何人?名剑铸手只是名剑铸手,吾可不记得华丽如斯的吾,何时起有了那种不雅的称谓。” “哦,那么敢问潇洒不拘的名剑铸手,现在王刀提前现世,你又不肯收回沾血冰蛾,开始着手铸剑应天命了吗??哈,光有八卦铸天炉与天下独步的铸术,没有好的材料铸剑绝对不行。现在冰麒铁在希望宫城的恶鬼手上,不设法把它取回来你可没法开工。” 做回梁上君子偷块铁而已,反正龙魁海不是什么好货,闻人然才没有什么心理负担。要不是容衣那边不好办,外加想要膈应四无君,闻人然早就直接联系刑天师做掉龙魁海了。 心中盘算着,闻人然叹了口气道:“要不这样吧,我偷铁,你拿沾血冰蛾前去拜访,名义上说是还给紫嫣夫人,和她多聊几句替我挡一段时间。当然,我估计她不会收下你的爱剑,毕竟沾血冰蛾是个烫手山芋,到时候金老妖你再把剑带回来就是了。至于希望宫城的那只恶鬼,我亲自去请刑天师,一定吓得它不敢出来。” 见闻人然自顾自地说个不停,金子陵眼角顿时微一抽搐,手中蓝面纸扇倏然一合,反手将之插到后颈衣领内,有些胃疼地问道:“我说然仔,这种小事需要弄得这么麻烦吗?” “唉,越老越糊涂,你果然不懂!” 沉默半晌,闻人然用充满同情和遗憾的表情看着金子陵说道。在不损及两位小年轻姻缘的前提下,想要圆满地解决这个问题究竟有多难为,哪里是爱剑成痴的金子陵可以领会的啊。 “这种眼神……真是插中我的心窝非常之痛。好吧,此事事关吾和老鬼之天命,金子陵便勉为其难地允准你,不过……” “不过什么?” “你自己不是有块好料,就这么舍不得贡献一下?” “好料?” 不明所以地愣了一下,闻人然回思了一阵,明白了金子陵所指得是什么东西,连忙摇头说道:“不行,老妖你的天命之劫,本就与自身所铸之剑杀业太重有关。若说现下还有几分把握能过,真要是用了那个东西铸剑,恐怕不死也得死了!” 第三十二章 波旬降世 “藏头盖脸的宵小之辈,留下冰麒铁。” “你们四个是四胞胎么?” 希望宫城内,靠着金子陵详述的冰麒铁特征,闻人然总算及时在寒月蝉厢房将之找到。 按照既定的计划,有刑天师在外面装神弄鬼,寒月蝉须陪着龙魁海龟缩在密室之中,只能靠拏弦音在外打探信息。而在取得冰麒麟铁后,闻人然半无心、半有意地触发了机关,随后四名长得一模一样的百邑城便冒了出来。 漆黑夜sè之下,一柄半弯魔刀映月泛着冷光,凸显难挡锋锐,邪气骇人。 趁着波旬降世之前的这几天空档期,闻人然和妖后谈妥条件做了一场戏,伪装着歹徒“强抢了黑衣剑少并夺走了宕月刀”算是皆大欢喜。至于为什么要弄到宕月刀,闻人然自有其打算。 此时此刻,形貌如一的四名百邑城,虽将闻人然围困,却也不敢大张旗鼓。如今执掌希望宫城者仍是紫嫣夫人,他四人相貌若是被紫嫣夫人发现,有川凉剑帝金苍龙和千飞岛主插手,龙魁海的ri子就不好过了。 心思稳重,为首一名百邑城出列,低声呵斥道:“阁下若是求财希望宫城不缺银钱,但冰麒铁乃是宫中宝物不得外流,识时务者还请将之交出。” “东西到手哪有还回去的道理,远古至今苦境三大绝世好铁之一龙麒铁中的冰麒铁,岂是区区银钱足以相较?” 装腔作势地怪笑几声,闻人然这才发现自己还有点做坏人的潜质,手中宕月刀肆意挥洒,迫使百邑城不得不让出道路,人往前殿而去。 “不妙,众人同上阻止他,否则城主怪罪,吾等担当不起!” 互视一眼,四名百邑城齐齐跟上,腾挪的身影更见异幻灵动,人如燕穿杨柳,匆忙追上。可惜逃者有心留步,追者心急如焚。而在花园之中,一名身着蓝衫的俊美青年,伴着紫嫣夫人相谈正欢。 像是有所察觉,金子陵清秀的眉目微动,折扇轻轻敲了敲掌心说道:“嗯,夫人,月下赏花本是惬意之事,只可惜今ri宫城好似不大太平呀。” “让先生见笑了。” “夫人,不如由拏弦音前往代为观视如何?”对宿文馗忠心耿耿,拏弦音心忧城主未死之秘遭人发现,连忙请求道。 “这几道气息离此不远,拏总管不必费心了。” 本该顺势答应,话到嘴边却突然改了口,紫嫣夫人面sè凝重,心底陡然涌起一阵说不出的恐慌,伸手邀请道:“恕紫嫣失礼,不知可否请先生随吾同行一观?” “耶,何人如此大胆敢于暗袭希望宫城,金子陵倒也乐意一见。” “多谢先生,请。” 见紫嫣夫人与金子陵转眼说定,拏弦音心下更是焦急。只不过现下身份不能暴露,拏弦音无法劝说紫嫣夫人回心转意,唯有闷头不语跟上。 三人默然往声响传来之处行去,突见邪刀绽芒划破暗夜,照亮四名紧随而来的来人面目。多年来的梦魇、久违的面孔映入眼帘,紫嫣夫人顿时惊呼出声。然而未及其有所反应,宕月刀幽蓝光芒速闪而过,百邑城四人之一,瞬间毙命当场。 “拏弦音,速速擒下这些歹人,记住吾要活口详查究竟!” 虽是内心惊恐不已,紫嫣夫人仍坚持着压下慌张之感,挥手下令。拏弦音猛一咬牙,厉啸一声互换宫城守卫,随后窜身而起,掌向蒙面装束的闻人然而去。 而在此刻紫嫣夫人心内,再无比百邑城身份更加重要的讯息,夜魅泣花指瞬发而出,直取百邑城其一。 “一口魔刀在吾面前逞凶,实是不知所谓。” 短时间内无法擒敌,拏弦音正自心焦,忽感身后剑意勃发,连忙让路攻向一名百邑城。 乱战在目,金子陵不改神sè悠然,沾血冰蛾顿变开锋之态,名世之剑挟攻而出。蓝衫潇洒之姿一跃而起,攻向持刀“鬼祟”之辈,恰是宕月碰冰蛾。 凄蓝蛾彩、幽碧魔风缠在一处,金子陵有意留势三分,闻人然全力催使魔刀,铿然焦急声中顿过十个往来,不分轩轾。 “哈,有来历,名剑无双·绝代双骄!” 金子陵淡笑一声,沾血冰蛾蓦然剑影幻化,名剑铸手运使jing妙剑招,闻人然暗敛佛魔合体之效。场外几人却闻一声闷哼,宕月刀登时脱手坠地,几只蓝蛾纷飞耀舞,黑衣人影瞬间消失不见。于此同时,三名百邑城各发一击,震退紫嫣夫人,接着一人掩护,一人携带一具尸体,一人卷走宕月魔刀,乘势脱困而去。 贼人脱逃,拏弦音作势yu追,紫嫣夫人秀眉一蹙,连忙出声喝止:“拏弦音,不用追了,速速查点宫城丢失何物。” “遵令。” 目送着拏弦音远离,紫嫣夫人面sè顿显忧急,向着金子陵弯腰一礼道:“此次有劳先生援手。”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不过,还请恕金子陵直言,这几人实力不俗,但却行迹鬼祟,不知夫人今后有何打算?” “宫城守卫不足,吾准备找寻老友金苍龙与醉轻侯,商议之后再做计较。” “嗯,千飞岛主与川凉剑帝……不俗的剑者,金子陵在此预祝夫人一切顺利了。” “多谢。” 折扇轻摇,金子陵侧身半让回礼,拿着沾血冰蛾问道:“此剑你当真不肯收下?” 仅是微一迟疑,紫嫣夫人还是坚决推辞道:“这……当年家父无辜惨亡,除了黄金宝藏的缘故,更因此剑收得下留不住,沾血冰蛾对希望宫城是祸非福也。” “唉,即是如此,金子陵唯有替蛾儿另觅良主了,告辞。” “先生且慢。” ————————————————————————————————————————————————— 夜生惊悚风波,紫嫣夫人虽感疲累,但一想起百邑城的面容,却也再不敢一人留在希望宫城,便与金子陵同行外出,半路分道人往川凉剑族而去。 与紫嫣夫人话别之后,孤身一人的金子陵来到约定的地点,望向等了许久的闻人然,摇头说道:“陪你做了这种事,金子陵私德有亏,私德有亏矣……” “铁是我要偷的和金老妖你无关,再说连紫嫣夫人都不清楚希望宫城有这个东西,还不够说明宫城很有问题吗?” 掏出冰麒铁随手抛给金子陵,闻人然恢复了往ri装束,疑问道:“天师呢?” “他抓鬼抓上瘾,怕是当真发现了什么。” 金子陵听见闻人然发问,眼中讶异之sè稍闪,追问道,“到了现在,你也该说清楚弄出这桩麻烦事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狗咬狗,一嘴毛啊。” 四无君上次拿出最弱的苍魔刀膈应人,闻人然琢磨着总该有所回礼才是。雅瑟风·流先前得己提醒,定会小心提防拏弦音等人。现下龙魁海没了冰麒铁和鬼楼钥匙作为筹码,又被紫嫣夫人发现了宫城内部的蹊跷,处境可是万分不妙。宕月刀落入希望宫城的手中,那可就有意思了。 “你想利用宕月刀吊出那只鬼?” “是啊,要不我何必故意被沾血冰蛾烧去鲜血,配合你做出沾血冰蛾与宕月刀有的一拼的假象来呢?” 虽不知闻人然从何笃定暗处厉鬼对沾血冰蛾之觊觎,金子陵略作沉吟还是回道:“哦?在吾看来,希望宫城幕后yin谋者未必那么容易上当。” “他或许会怀疑我们三人是在演戏给他看。可惜在xing命的威胁之下,就算明知是坑,他也得往下面跳啦。” 依刑天师的火爆脾气,要是发现了希望宫城有鬼,哪有可能随便放下?加上川凉剑帝与醉轻侯协助紫嫣夫人调查,龙魁海说是自身难保都不为过。就算再是贪图沾血冰蛾之神异,那也得有命享用才行。真到了万不得已之时,利用宕月刀寄命也不是不可能嘛。届时王者之刀想要合成鬼阳六斩刈,和龙魁海这只恶鬼便成了不可回避的对立之态。 当然,四无君必不会坐视此事发生,不过只要能换来一段缓冲的时间,用以渡过波旬之劫,闻人然也就满足了。 有些事不能说得太明白,闻人然只是随口提了几句,就朝着金子陵伸手请求道:“对了,为了防止你把这剑一不小心送给旁人,暂时是给我保管。” 将沾血冰蛾交给闻人然,金子陵好意提醒道:“你带着这么多宝物,当心成为有心人之目标哦。” “债多人不愁,有心人现面,总比躲在暗处对我有利的多嘛。这事我自有盘算,俊俏公子哥你就安心便是。” 玩笑着收剑在身,代表一事暂借,闻人然正yu与金子陵商谈九天惊鸿之事。谁知就在此刻,一股前所未有的重压,由罪恶岩的方向辐散苦境全境,顿使闻人然止了开口之意。 三头六臂的魔躯幻象撑天立地,无可抵御的骇人威能迫在心头,压抑非常。止住透不过气来的压抑之感,金子陵语气沉重道:“哎呀呀,这一只不好对付哦。” “有忆老和yu老顶上,再来其他的剑客刀客,也不会做得更好。” 和三体波旬对战,没有五莲之力、克制圣器,或者登仙、佛境、神级修为,特殊功体加持,再多人填上去破不了金身,也只是几招死而已。所以明知金子陵有出手协助之意,闻人然也不敢让他放下铸剑之事,以免渡不过王刀之劫。 难得的在金子陵面前正了神sè,闻人然肃然开口:“此事有梵天前辈在,金前辈还是安心准备刀剑之争罢。” “前辈,前辈……好,你都这样讲了,吾还能说什么呢?” 无奈摇头苦笑,金子陵叹气道:“不过在那之前,你得替吾把绝代之狂转赠予风之痕。” “这事不难为,家师定然乐意代劳。” “哈,铸剑一生赠知音,逍遥一身而忘龄啊。那就好,走。” 第三十三章 绝望之初 菩提界外浴佛池,佛辉黯淡,战云密布。欲界众人兵临城下,数道彩布由空而降,炸碎佛池之中的巨大佛像。 “禅道情欲界,弘法四释台,灵佛心归位,波旬杀如来。” 邪声梵呗摧神绕耳,信仰沦亡之战即将揭幕。剩余四释尊者其三、无常双尊、曼陀贝叶两位首座、欲界掌命涯十灭依次列阵以候,暄腾日久的魔佛波旬终于再现尘寰! “哈哈哈,三灵轮回降世,可惜五莲不再。” “菩提界,今日灭矣。” “杀!” 波旬三面旋转,六臂悬空挥舞,语调不断转换,望之怪异非常。但由金身之上散发出的威能,却是由不得众人不心惊胆颤。中央恶体喝声一落,无匹之威随手施为,顿破菩提界入口封印。欲界诸人得令瞬动,齐齐杀入菩提界,一时杀声弥空。 三院三堂誓死与界同生共死,早就严整以待,出手皆是佛门绝学。然而佛门奇招命中其身,领头四释尊者剩余三人,因波旬寄命之效金身更是不坏难侵,完全无视佛者拳掌之气,大步前行无惧。 “这种能耐,如何能阻教宗道路?古往今来,菩提界的愚昧之举,将会得到应有的惩罚。”苦释尊者等三人神色冷漠,掌中玲珑宝塔光芒大作,复生之后功力再上层楼,三院三堂众修僧竟无一人能挡。 而在须弥峰上,玉佛圣感应界内伤亡,眸中悲色难掩,护世之心却是更为坚决。 “此战最终目的乃是阻止波旬乱世,如果菩提界注定当灭,也要与波旬同归于尽。” 人立须弥山入口处,注视着盘膝枯坐、五莲妙法盈溢而出的一页书,玉佛圣心有决意,合掌向着沐灵山与叶小钗一礼,恳求道:“五莲之力过于庞大,圣者需要更多时间适应。若要对付波旬,五莲之力绝不容失,还请两位护送圣者前往定禅天。” “想要与魔佛同归于尽,玉佛圣你太狂妄了。” 贝叶首座一掌击毙静禅堂护堂苏陀,抢先来到须弥山入口处,见了玉佛圣长笑道:“哈,玉佛圣,违逆魔佛之意的后果见识到了吗?负隅顽抗的秃驴即将死绝,你也完纳劫数去你的西天极乐吧!至于五莲的遗留想要离开,那更是毫无可能!” “邪魔之辈,岂容猖狂?” 眼见战局极端不利,三堂三院众僧死伤惨重。玉佛圣掌运妙法,菩提界突生奇妙变化,入口处竟是瞬间封闭,整个菩提界竟似从外界隔离而出。然而波旬金身却是不为所动,阎达面孔之上的凶恶表情,看去更似讥嘲一般,随之传出非男非女的话声来。 “玉佛圣,你以为菩提界除了五莲,还有什么值得由吾亲自出手吗?” 身躯再转,迷达目光落在沐灵山之身,六臂疾挥森冷断言:“玉菩提的传人都得死。” “杀!” 三面再变,但闻女琊女声高亢一喝。心知结果难以挽回,玉佛圣掌心相对合十,豁命催动一身元功,调动整个菩提界灵气应对,霎时无边无际的清圣之气回笼双手之间。 “悉昙无量,今日玉佛圣与菩提界共存亡。” 护界之力应声而出,余劲摧天动地,排山倒海袭向欲界众人,贝叶、曼陀双首座等竟也落在下风,纷纷呕红倒退。 “无涯十方灭!” 涯十灭见状当即抢身挺上,掌纳十方劲力,灭绝之能冲撞一界佛气,竟能维持不败。眼见波旬尚未出手,菩提界已无人能阻毁灭之举,玉佛圣不由悲叹不已。 “众人都退开。” 就在绝望当口,三体波旬忽而开口下令,缓慢飘飞至众人前方。久远宿敌今朝覆灭,波旬更是冷面无情:“玉佛圣,你只有一招的机会,星云劲。” 话音落,波旬双掌运化,磅礴星云劲力瞬间罩身。无可抵御的波旬之能,竟使整个菩提界显露崩溃之势,百丈方圆之内,就算强如涯十灭也无法近身分毫。 “圣菩提!” 重压之下,玉佛圣示意叶小钗两人不必向前,七孔留下佛劫血泪,足下难挽颓势,却仍不忘将功力催上极致,汇流菩提界最终心愿的清圣佛气,决然扑向星云怪力。 菩提圣气凝聚佛者悲愿,意欲救世于大难未发,却是不敌波旬随手施为。极端冲击过后,星云劲力超出太远,佛者身躯登时化作细微尘粉,点点滴滴永葬菩提圣界。 “哼,螳臂当车!” 菩提界毁,尘埃落定,贝叶首座冷笑数声,接着弯腰向着身浮半空的波旬请示道:“菩提界全灭,下一步行动还请魔佛示下。” “全灭?区区一个菩提界,若非包藏五莲毫无价值。” 三面转动,迷达苍老之声震空回响,视线落在一页书三人身躯之上,冰冷下令:“五莲与圣器,才是此行最主要的目的。玉菩提当年留下菩提弓,他的传人更是非死不可!” 空旷的菩提界内,满目血尸残骸,凄惨景象难动波旬毁灭之心。头颅再转,阎达看向仅剩的五座须弥山,语气冷漠至极:“留下金身是要受人供奉吗?五莲法座,就算传下五莲之力,短时间内人躯无法消受又有何用?” 平静无波的问话,却让人听出深藏的讽刺之意。波旬五只手臂各发一掌,五座高台之上的金身遗脱,顿被击成粉碎。 曾经生死大敌,一夕化作尘埃,波旬心宽气松之下,一时却未察觉菩提界中所发生的奥妙变化,继续往前而行。 眼看阎达主使着躯体,迅速接近一页书,叶小钗手中刀剑登时有了动静,拦在梵天身前。沐灵山依然紧闭双目立在梵天身后,助其消化五莲之力。 “徒劳之举,可笑!” 语中饱含轻藐不屑,在波旬眼内不过是人神天差地别的事实。就算持有青玉剑与白玉刀,光凭叶小钗一人又能如何? 脱手一击发向叶小钗,波旬目标只在梵天之身,不曾分神半分。虽是根基远逊,青玉剑、白玉刀却能不断消化魔佛劲力,叶小钗卸劲退却嘴角虽是溢红,却无重伤之像。 不过波旬虽未正眼以待,涯十灭又补沉重一掌,不俗能为顿阻叶小钗转身回护。 “五莲之力非是一时足可融合,结束了。” 眨眼距离仅剩三丈,波旬面色无喜无怒,说话同时再运魔佛之力,伸出一只手臂抓向梵天,即欲了解一切。 就在生死存亡之刻,两道人影比声更快,诗号刚刚响起,便见惊鸿一瞥,当世绝伦的刀剑联手,夹击齐围魔佛波旬。 “忘心无我欲沉醉,情游天涯笑苍穹;潮浪不识刀中趣,卧看浊世现云踪。” “白云天地为衾枕,兴来倒卧醉花颜;一任风月不留痕,逍遥山水忆秋年。” 刀者,难辨有心无心,不知有终无尽,是超脱意志的逆杀惊艳,就地一划,隔绝欲界教众护主之机。欲苍穹一手负背,右掌并指成刀,霎时逆龙盘空起,刀流无边无垠,湛蓝色的顶峰刀气,直取波旬之躯。 剑者,以天为盖地为席,逍遥风月不留痕,更显包容一切的广阔胸襟。流年映沧桑,苍劲剑味笼盖四野,忆秋年左掌抬空虚点,秋剑行空无杀意,明明拂身觉暖,却让人动弹不得。波旬非是一人可敌,绝代宿老宗师再无留手之意,灌注毕生心力的旷世刀剑,是求道者见之无憾的境界之巅。 刀与剑携手联攻,首让波旬产生趣味之感,却无畏惧之意。四只手臂分作两组,灵佛心源能穷穷不绝,死死挡住刀剑绝艺,阎达面孔凶恶更胜:“只有你两人吗?那还不够!” “为了送你上路,菩提界牺牲这么多,只来两人的话,那也太看不起魔佛了!” 利用菩提界灭界之后,波旬放松的短短刹那,两位入道宗师阻止欲界教众护持,牵制波旬反手回击。但这一切若只是如此,又如何对得起佛者牺牲大愿? “地云行左,天浪贯右,天地合一,天地无极。” 扎扎实实修来天地无极根基,初次合招引动天际雷云滚滚,诛邪之雷伴随漫无边际的乌云,仿佛压在众人头顶。 心知犹然不够,闻人然神源运转至极,佛魔合体同时催上极端,剑锋再改汇同一路雷火化作龙形冲霄,雷霆万钧轰下,仿若灭世灾殃。 雷剑借助天地无极刚正诛邪之能,两大极招终是合流为一,风雷交并加持龙火更胜,丹青见直取波旬而去。 三大威胁一并而至,波旬首露凝重之色,但最后两只手掌仍是稳稳挡在身前。 然而此次三人出手,皆非寻常顶峰极招,强如波旬亦感少许压力,金身运转不停无伤,人却是向后退了两丈。不过,也只是如此了…… 这样波旬都能顶住,开挂不带这么开的!手中剑纹丝不放,闻人然稍露烦躁地骂出声来:“手多很了不起吗?我们人多啊。” “蝼蚁之辈,多有何用?” 话甫落,波旬女琊一面,突见离其身不远的佛者,刚严眉目陡然睁开,紧接着手中拂尘一扬,人引清圣佛光天降而下,救世之招初现苦境中原! “莲华圣路开天光!” 第三十四章 天上地下 三方禁锢波旬金身,未曾料到的杀招,竟是梵天一页书强催五莲之力。【阅读整个须弥山地界,骤见天光开幕,朵朵金色莲花铺成天路浩荡,纵贯天地化作决胜之式,一掌轰然压向波旬。 “五莲之力,可恶。” 高低不一的声音同时发出,波旬顿露厌恶之色,却无一点受制之意。三声冷哼重叠一处,波旬宁受双剑单刀戮身,不承五莲正面冲击,双手转接救世之招。 而在守势一松之后,忆欲两人刀剑齐齐突破防御,旷世绝艺正中波旬身躯,熟料一阵金铁碰撞之鸣响后,明眼可见几道白痕留印腰间,然而波旬体内灵佛心运转不息,金色光彩流转须臾,轻微伤势竟是瞬间消失于无形! 眼看刀剑携手难有大用,忆秋年、欲苍穹神色微变,指间劲力却是更重,牢牢钳制波旬殊无放松之意。而在另外一面,闻人然剑光连接刚正雷力,不断从天引落,风雷助势丹青见,强行顶住波旬身躯,迫其正面接下莲华之式。 “森罗万化归恶障。” 瞬间的愤怒过后,波旬重归平静面容,表面下的绝望压迫,却是使得旁人心情更为沉重,歹恶一击勃然而发。 莲华圣招汇引清圣佛气,再添菩提界地利助长威力,五莲之招初露尘寰,便是不得退却的决死关头! 圣者无悔与魔佛天威相遇刹那,众人只觉视界中所见之境,陡然化作混沌黑暗,随之一缕仿若天地初开的耀目光芒,将天地尽头连成一条细线,晃神夺目冲入眼帘。 刺痛难忍,弱者不由自主闭上双目。耳边轰鸣,不分敌我,更将弱者震成重伤。翻覆如潮的碎石爆射,割骨刮肉的黄沙蔽天,前奏过后,但见五人地下龟裂大地不断延伸,毁灭无边地域! 四对一的亡命战斗,形成无人足可插手的荒芜地界。而在磅礴巨力极端冲击之下,本该封闭死困的菩提界难堪重负,竟而从新坠入苦境大地,满目断垣残壁,望之万分凄凉。 初招相汇,终有尘埃落定之刻,远远透过细粉飘飞的空气,隐约可见魔佛耸立不摇,应证此招绝望战果。 “小小菩提界,也敢妄想困锁魔佛。一页书,凭你一人就算将五莲之力催至顶峰,也难伤吾半分!” 烟硝散去,四人各占一方强行困锁波旬不动,中央魔佛却是不以为意,三声重叠在一处,是淡漠,更是藐视:“还有更多惊喜么?若是无,那便换汝等经验何为绝望之景!” 声如闷雷迫在四人心头,波旬体内灵佛心运转更速,庞大气压旋流瞬间迫下,周遭地界难承伟力,顿向地底再沉十丈。 然而存亡关头,明知波旬强招将发,四人宁可强拼受创,亦不能退缩半步。四股人间少聚之浑厚根基,力斗不属尘凡的魔佛之能。奈何人愿至坚,终是不抵波旬之能,战圈仍在点点向外扩大。 “异部宗……恩,这个气息,是菩提弓?!” 波旬正欲发招突破围困,突感满弦之箭追星赶月而来。 天君丝在弦,暗处箭翊觑准时机,流虹溢彩破空袭至,伴随熟悉的菩提弓气息,扶狂澜于既倒,挽大夏于将倾,顿让波旬心思一凛。 若是闪避箭矢,必遭五莲反击;若是回招突破,又失躲闪之时。身在菩提弓威慑之下,五人联手之下,竟也短暂牵制波旬之能。 刹那箭影将至,波旬转瞬念定,模糊幻影蓦然晃动,却见一人持剑化灵,脱出波旬金身。而在波旬金身之上,代表女琊的一面眉目,倏然紧闭失神,魔佛金身气势陡降两成,众人压力立减三分。 “竟然没使三体分开,这和早先设想不大一样……” 目标本是迷达,谁知骤生变故。闻人然错愕少顷,又想起原本阎达未醒,波旬金身犹可行动之事,却也不再迟疑。 与梵天三人眼色呼唤之后,闻人然身化幻影接近女琊,丹青剑挟五岳巨力,沉雄一剑力压而下。 “放肆,波旬?琊光!” 三体之中,女琊以力为长,智计最短,眼见闻人然如此轻视,秀眉怒然一轩,双手猛一挥动波旬剑,横拦肩颈之上。 早已打定主意手不容情,闻人然一刻不放佛魔合体之能,尽将气力催至此生之顶。 铿然交击,双剑碰撞僵持片刻,刺耳鸣响不绝,非是波旬女体角力逊色,不过大地难受摧残。浩瀚剑威之下,竟使十丈宽,百里长的狭长区域,就此陆沉,陷地千丈难见其底。 一剑过后,波旬三体瞬间分立天上地下,正道一方终于稍挽劣势。 “嗯……女琊!涯十灭,率人找出射箭之人,杀!” ――――――――――――――――――――――――――――――――――――――――――――――――― 幽暗地底不见天日,黑暗之中目不视物,更验武者灵觉。 双方各怀依仗,自信己身能为,觅着微弱流淌的气流,无论是闻人然抑或女琊,皆无谨慎试探之心,出手便是绝情之招,亡命之剑! 抓准彼方立身之处,女琊艺高胆大,巾帼不让须眉,手中波旬剑蓄势半刻怒刺而出,剑上浑厚之力仿叠千层巨浪,一重更胜一重,永无止境。 难料底限的强力扫出,波旬剑挫烂大片嶙峋崖壁。然而迅猛剑锋,擦过闻人然面门所形成的激烈剑流,却是难败佛魔合体之能。 未料对方同样功体特异,奇异之象顿使女琊愕然出声:“这?!” “单对单,和你拖下去,我又有何可惧?” 不顾女体错愕,闻人然声随拳落,反手重击凿肩,女琊立被击出百丈之外。 崖上情况紧急,心知时不待人,金红气流护身不动,闻人然运力得势,丹青剑回手便续轻快一击,剑气乘风化影,绵密无漏,笼向女琊立身之处, 由不得留手迟疑,闻人然一剑之后。又接极剑。剑不失力,其速更急,猝不及防间,女琊白袍战甲立时损伤多处,所幸金身不破,却也一时无忧。 “霜风寒滟印窗花!” 剑灵化影而出,琉璃助势,神通遥感方圆环境变化,剑与主心思互通,不留女琊片刻喘息之机,转手又是绝剑以应。 闻人然剑走,青剑无暇可破,难从躲避。一口清雅丹青剑,倏化一杆翠色青竹,目前能可发挥的剑上极限,一瞬即出。 纵使如此,魔佛女琊虽惊不乱,心欲以力破巧,奋起全身力道反击。奈何冰凌霜花更胜一筹,波旬剑回挡之速不及,女琊只觉左胸骤来钝痛,再度入世以来,初度受创。 冷媚绝艳,女琊之眼寒光杀意迸射:“伤吾至此,剑者,可敢留下姓名。” “……傻子才给你打击报复的机会!” 闻人然冷声以应同时,手下仍是不停,丹青剑快剑迭出,誓欲将之重创晕厥,再行设法铲除。 面对快不可挡之剑,女琊依仗金身回复之效,勉强撑持接招,忽而眉目一动,冷声笑道:“千丈之距很遥远吗?天与地的差别,七八成实力的魔佛,便是剩下三人足可对付的吗?愚昧至极!” 突来的言语,莫名的心慌,闻人然剑下犹是坚决。然而剑尖点向女琊眉心一瞬,倏来一阵天光倒转,土石滚卷似海啸,幽暗地底再放光明。 “恶暴震天阙!” 一拳抵住剑尖救援,又是凶恶掌气印在闻人然前胸,三头六臂的金身一击命中心口,顿使剑者之功亏于一篑,人如断线抛飞而出。 波旬挟怒一击正中其身,纵有佛魔合体之能,闻人然仍是免不了真力错乱轻伤,但在变异神源加速恢复之下,却也无伤根本。 稳定紊乱内息,闻人然环视一周,原是菩提界整体陆沉。而因魔佛金身实力稍降,忆秋年三人虽是无损,亦未如预期一般阻住波旬。 “三灵共体,魔佛召唤。波旬为宗,震慑尘寰!” 沉哑似机械的声调震响天际,女琊伤躯再度归于金身,灵佛心妙转回气,登时恢复如初。三面女相,紧闭双眼再睁,口中呼出一股白气如柱,眨眼已是完好无损。 无穷无尽的元能,难能创伤的金身,三双漠视苍生的眼,扫场一周,铁拳紧握,面向各自兴味的对象,漠然开口。 “汝等今日能够活命,当该庆幸菩提弓尚在。待吾欲界找出还月传人,便是汝等死期!欲界教众,随吾回转。” 茫茫无边的信仰民众,跟随在波旬身后狂热而去。而在无法击败波旬之前,剩余之人亦不会做无用之功,忧色隐隐地看着四周破败之景。 “此次功亏一篑,众人亦无须丧志。异端信仰,祸世灾劫,波旬为祸无量,他在人世一日,就有无尽杀戮与战乱,非除不可……” 言谈间,梵天额上冷汗愈积愈多。话未说完,一页书竟在众人惊诧目光中,止不住呕出大口朱红,巍然屹立之躯倏一颤抖,当即盘膝坐下,闭目调息。 “不妙,梵天强行催动未能融合彻底的五莲之力,现下反噬其身了。” 很多牢骚 夏虫不可语冰——不知道是新入坑的多了,只认为素还真是个软弱圣母角色,还是用心分析问题的人少了。看完这集新剧,再去逛了一圈贴吧,真心认为用脑子看剧的人越来越少。 素还真再出以来最大的不同,不在于他的武力,而是他的话变多了,但绝对不构成人格上的问题,反而这才是应有的素还真形象。 下面认真说一下素还真和牧神之间,为什么牧神处于理亏的一方。 本集最大的槽点,在于有人认为素还真没资格说牧神出尔反尔,因为他和阎王合作了,黑月也是他点拨才放出来的,自作自受。 1:漂鸟去找素还真,是在“神思”的指导下去办的,而前一集也有提到过,阎王说的是“顺势落入千玉屑和黑后”的陷阱。“顺势”这两个字,某些人要是真看不懂,那我也没办法了。阎王的底牌在天上飘着,该不会有些人真认为他会弱到被牧神一巴掌拍死了吧? 揉碎了讲,就算素还真不吐露插骨法的奥妙,就算如此,帮了漂鸟之后,素还真也劝过他不该帮助阎王。 另外,“神思”算出素还真掌握了解决问题的方法,难道作为布计者,“神思”和阎王就弱智到没有办法弄出黑月了?黑月是阎王家的东西,难道阎王本身还会没办法弄?还是剧情智商比起素问时期拔高太多,就让人厘不清里面的套路了? 因为阎王的操控客观存在,所以当时时间城主说的是,黑月来到苦境是个必然的过程,而素还真是为了加速这一进程,才同意指导漂鸟。这只是个大前提,不构成素还真选择和阎王合作,而产生的黑点。 素还真选择和阎王合作,是在被牧神拒绝之后的选择。至于为什么不杀天地蝱——杀天地蝱期待牧神遵守承诺放古耀出来好,还是忽悠一个重创的阎王送回黑月好,在接触过现在的牧神之后,素还真要是选择和牧神合作,只能证明他是个神经病,而不是天下首智者。 至于有些人说难道阎王就可信了吗?——什么时候产生了素还真弱智到没有提防阎王的错觉? 不联系全剧前后思考,死抓这一点说素还真私德有亏,实在是让人觉得和某些人没有争辩的动力。 2,牧神为了天疆着想,难道就有理由阻止素还真为苦境着想了? 牧神为了天疆,故意和阎王斗争,导致黑月灾祸变本加厉,和他口口声声说的为了苍生的善有什么关系?我从不认为牧神是个坏人,但牧神目前的表现来看,实在是没有长远的目光。 素还真迫不得已和阎王合作,又破坏了天疆的什么?不同的存心本意,做出的事导出来的结果不从长远去看,注定牧神前路的局限。牧神现在盛极,导致自己成为所有人的标靶,就可以看出他复仇的手段,实在是做的太难看。 要真是为了天疆着想,当初又何必不和素还真留一点缓和的余地,强行把别人逼到对立面。反过来倒打一把,说素还真和阎王同流合污,有亏贤人之名。 放到现在的地球上来看,国家之间就算利益不对付,难道最基本的场面话就不会说了?难怪当年被天地蝱和阎王算计成那个地步,武力太高直接导致脑袋问题。 比如现在牧神目前拿回了牧田九歌直接和素还真合作,他还有什么好害怕的?这个时候他要是选择和素还真合作,素还真又为什么非得和阎王合作不可?三阳同天,两人联手先杀天地蝱,一个半废的阎王还不是任凭拿捏? 黑月没有阎王,不能回归森狱。牧神现在去打翠环山,某些人还说素还真活该,只能说某些人是故意放弃思考,不去分析这样做的后果。 3素还真选择和阎王合作,他究竟是不是个真小人?既然大家都不是正人君子,素还真又凭什么指责牧神不作为?!牧神是为了天疆着想而已,素还真凭什么做的这么霸道?! 拿这一点质疑素还真的,简直让人…… 首先,素还真在和阎王合作之前,别说没有上过天疆。第一次上天疆试探,牧神强硬拒绝,一点余地都不留。我可以认同牧神为了天疆着想,不想资敌的想法,但是矫枉过正的手段,做的太难看。两国邦交,没有任何人会像他一样把可能的队友往外推。 天地蝱、阎王都晓得相互利用合作,过河拆桥那是以后的事。看看牧神呢,全是想着先占便宜再实现约定,然后还有事后反悔的可能。玄同解药这事明摆着出尔反尔,做文字游戏说没承诺让玄同走,不过是脸皮厚的给自己一张遮羞布而已。 第二点,素还真除了嘴上占占便宜,有损害到天疆任何利益吗?说的不好听一点,放在武林皇帝时期的素还真,和牧神废话这么多真是难为了,直接要他滚都是客气的。牧神为了私怨让黑月危害加剧,底下的平民全部被冻死,恐怕一页书在场,那就不是嘴炮,而是直接天龙吼了。 至于牧神为了天疆着想,难道目前表现出来的不就是一个笑话吗?三尊麟台被打,老鸟看不过去,剑鬼看牧神不爽,就连主战派猊主都不忍心。如果有些人为了黑素还真,故意拿这些视而不见,那也该放弃治疗了。 第三十五章 缓和 “五莲之力非因强冲封闭而暴动,但反噬之力亦不容小视。所幸梵天早将之前四莲融合,方能压制五莲冲突不至重创。” 定禅天内,形貌端庄黄衣菩萨,仪态淡雅,望之令人如沐春风。检视过梵天伤势之后,净琉璃菩萨心下稍安,口中所说却仍显凝重:“不过话虽如此,梵天你目前亦不宜动手,以免伤势复发。” 气息略有窒碍,一页书面色却已恢复如常,摇头拒绝道:“波旬再出苍生陷危,一页书怎可袖手?” “圣者之心,净琉璃感同身受。但你如今伤势在身,如何能抗波旬?五莲功力尚需加强补牢,方能争取胜算。” 由大小不一的金色卍字,组成的光环浮空旋转,牟尼上师沉吟片刻,仿佛悲天悯人一般,无奈叹息道:“佛友,梵天救世之心可感,你吾又何必强加阻挠?况且,就算你吾强留圣者在定禅天,波旬又怎会坐视梵天失踪?如今波旬尚不知梵天有伤在身,若是久不见其人,岂不更是坏事?” “嗯……” 闻言略作斟酌,净琉璃菩萨仿若深潭,看不出究竟在思索着什么,愣神之后,双手微合道:“是净琉璃失策,佛友之言也非无理。” “你吾清修日久,少涉红尘俗世,难免一时失察。但,梵天虽有救世之心,吾方亦须抓紧时间,融合五莲之力,以防波旬强袭。” “圣法梵谛现冰华之术,必得冰封静养方能显效。梵天既无意留在定禅天,恐怕尚需外人从旁协助,尽快疗复伤势。” “两位不必担忧,波旬短时间内需忙于整顿内部势力,暂无向外推进之可能。” 早先鬼隐留术灵佛心之举,一页书虽是不知。但推测出有人协助欲界,暗中推动波旬复生之事,却是显而易见。 除了菩提弓的威胁必须彻查,欲界与盟友而今的地位变化又将如何,尚在未定之天。加上波旬攻击菩提界之时,舒石功等人曾趁机偷袭魔佛殿布下困阵迷阵,当能暂困几日,不至势不可挽。 危难当头更须坚定信念,一页书拂尘一扬,面色淡然无波,开口说道:“关于五莲反噬之伤,一页书会自行设法疗复,有劳二位佛友挂心了。” 净琉璃菩萨担忧隐隐道:“梵天,对抗波旬乃是长远之路,望你善自珍重。” “哈,此事一页书自有计较。前日菩提界诸位高僧舍己牺牲,换来缓冲的时间,梵天又岂会鲁莽行事?如今所急,当是备齐消灭魔佛之圣器,养精蓄锐再图后续。” “那你现在?” “此时不宜示敌以弱,一页书欲向波旬主动奉上战书,一个月后在矗天壁举行佛辩,两位佛友认为如何?” “嗯……以进为守,缓兵之策,此计甚妙。”一瞬之间,牟尼上师不知转了多少心思,温和更露少许欢慰,赞同一页书之言。 微一点头,一页书眼光又转严肃,慎重恳求道:“此事事关重大,还望两位不可外传。” 净琉璃菩萨道:“定禅天非是江湖是非之地,梵天多虑。” “呵,圣者行事谨慎乃是苍生之幸,佛友何必多思其他?” 牟尼上师言语偏向一页书,带着微不可查地挑拨之意,意味莫名道:“即是如此,吾二人便在此恭祝圣者功成。” “多谢二位体谅” ————————————————————————————————————————————————— 霄汉云梯,舒石公一向少人的隐居之所,不知何时开始成了正道聚会之地。谈不上谁被谁拖下污水,兄弟五人结义之后,早是注定的患难与共。 只不过初遇波旬失利,舒石公也免不了心生不少担忧,人在屋内踱着步子,晃了晃脑袋问道:“忆秋年啊,你和欲老两人联手,都破不了波旬金身吗?” “破金身只是其一,灵佛心才是麻烦。” 金身防御再强亦有极限,奈何三灵共体的魔佛波旬,灵佛心元能源源不绝,轻微伤势微不足道。就算刀剑豁命破之一瞬,也赶不上波旬恢复之速。 “那若让叶小钗将青玉剑、白玉刀交你二人使用,又会如何?” “如此倒是再可一试,只不过欲界下层高手众多,叶小钗缺了刀剑,又该怎样应敌?怕是不妥。” 虽说用不用刀、提不提剑,对两位宗师已然无差。但对付波旬需要圣器加持,破例一回却也无不可。抚须坦言,欲苍穹转身看向闻人然问道:“然仔,你和波旬女体正面接触过,她之实力如何?” “女琊实力离欲老和忆老尚有一段距离,但凭金身和武器优势,如果波旬内部不出意外,百丈逃禅前辈就算持有赤龙杵,也很难正面取胜。”将早就清楚的一些信息吐露,不是闻人然看不起百丈逃禅,只是事实如此而已。 忆秋年若有所思道:“如此说来,波旬坐下那名面目丑恶的帮手,恐怕也不在和尚之下。” “更麻烦的是,欲界高层大多练有寄命之术,就算强杀了那个叫涯十灭的家伙,他要是再复生出来,光论战力恐怕会接近阎达,那就不好玩了……” 提到这些不认识的欲界部众,闻人然就是一阵头疼。 波旬降世弄出这么多变数,闻人然基本可以肯定超轶主的烽火关键,肯定是应付日后波旬重出而用。不过那东西离成功还有一段时日,修炼流火阳铁亦非一日可成,定然赶不上此次灾劫了。只是此次欲界闹得超出了闻人然预期,万一波旬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底牌,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见闻人然面色不娱,像是要打消凝重气氛似的,忆秋年轻笑着问道:“闻人老弟沉默不语,可是想到哪位高手能够出手相助?” “我哪有那么多好友拉出来用……”闻言神色一动,闻人然想了想还是摇头否认。 魔佛波旬金身不过就那么大,请再多的人聚在一起,没法配合着一起出手,破不了金身也是抓瞎。至于素还真留下的底牌……那种用一次,三个人一起破格的招数,闻人然真心不愿意动用。 挥去脑中杂思,闻人然道:“不说废话了,虽说梵天前辈给咱们争取了一个月的时间,但是在那之前,谁也无法保证波旬不会对其他势力动手。所以在矗天壁佛辩开始之前,我会前往魔界,劝天魔与犴妖神放下异见联手抗敌。” “这是该然。” 诛天已死,双方也无化不开的仇怨,危机之际再不联手,定会成为欲界铲除的目标,而遭各个击破。对此并无意见,忆秋年点了点头,接着问道:“除了这件事,你还要做什么?” “搬厝。”口中吐出令人愕然的两字,闻人然烦恼地揉了揉额头,无奈非常。 毕竟对手是波旬,六庭馆没以前那么安全。而闻人然总觉得天岳要是和欲界关系未断,四无君定会把第一个目标放在自己身上。这个时候再不小心翼翼,玩脱了都没地方哭去。 “老地方?” “暂时啦。” 说得越多越有泄露的可能,闻人然不再提搬家的事,把机缘图扔向欲苍穹,亦算了结其最后一点心结。 舒石公见状,长眉颤了颤,咳了几声,奇道:“喂,然仔,你要机缘图究竟做了什么?” “做药啊。虽说不死药是扭曲的长生不死之力,不符合自然天道。但用来作为疗伤圣品,又有什么不好?” 理所当然地回话,闻人然的思维素来没有常人那么迂腐,眼神略带玩味地说道:“现在知道梵天有伤在身的人不多,用来吊一吊某些阴谋者,不是很有趣的事么?” 风凌筠放下手中烟斗,面露疑惑发问:“你取走了奇缘的天籁奇石?” “金石泪和仙容子都不是只有一粒,我手头打探消息的人手很多,多找一颗石头出来不奇怪把?” “那鬼隐呢?”舒石公问。 “鬼隐前利用掐心术暗算波旬被人发现,他现在恐怕很不好过才是,说不定隔日就要找上门来求合作了吧?” 早在取得机缘图之后,闻人然就曾经和鬼隐进行过一次谈判。可惜鬼隐自认掐心术能够算计波旬,还很热心地拦阻欲苍穹和舒石公,到头来被涯十灭发现,玩火**死不足惜。不过想到鬼隐,闻人然莫名心思一动,不由看了眼曾经的悦兰芳,现在素还真扮相的定风愁。 作为悦兰芳的弟弟,经天子没有阴阳师的骨骼,可也“幸运”地捡到了阴阳双册,更在阴阳师和自己的合作下,让鬼隐打消了认为阴阳师在世的想法。虽说实力不如原剧,但经天子和悦兰芳的迥异道路,对立仍然难免。这对亲兄弟间的纠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不过一口吃不成胖子,事情得慢慢解决,急也急不来。无声轻叹,闻人然放下少许杂思,掂了掂怀中素还真交托的东西,心思更感沉重。 唉唉唉,虽说波旬不送走不行,但是老素你非要这么玩,大家都残了的话,接下来谁和四无君去抗啊? 第三十六章 吃饭睡觉揍迷达…… 又是一年端午时,但因欲界为祸,本该热闹的人间节日,五味草的味道却无过往浓郁。不过在闻人然印象之中,苦境人也没有安稳过几次节日就是了。 夜深风凉,莺语山双峰高耸并立。其中一座山巅之上,名伶正放声高歌,山坳天籁回响,令人如痴如醉,等待着故人再会。 可惜虽然上官奇缘的歌喉人间少有,闻人然现在却没有欣赏的兴致:“百丈逃禅前辈究竟是什么习惯,每年非要端午节和奇缘姑娘在这里见面,平时都找不到人。” “没错,素还真派大仔跟我来找这个白目叽蝉,每年端午节都要叽叽叫,真是浪费我们的宝贵时间。” “什么叽蝉,是逃禅啦。人家是来听歌,才不是叽叽叫。哇,名伶姑娘人美歌更美,听得老秦我都茫了。” “秦兄,其实比起奇缘姑娘,我觉得你唱的‘中原不败’秦厉害更加好听,很有大侠的气质。”反正等待也是无聊,闻人然顺着秦假仙的话,真假参半地赞了一句。 秦假仙才不觉得闻人然说得是假话,理所当然地拱手应道:“好说了,老秦我纵横苦境歌坛数十年不败,当然不是名伶小姑娘这种新人可以比较。” “呕……” “业途灵,你呕什么?!” “大仔,你说话的语气太让人震撼,业小灵我刚才陶醉地胃都酸了。” “哼,谅你也不敢说什么坏话,否则大刑伺候。” 恶狠狠地训斥了一句,秦假仙转头回身,突见山下一队人马扬尘一路上了对面山头,顿时心下一慌,连忙往闻人然看去:“喂,闻人然啊,现在要怎样做?” “嗯,等等。怎么是迷达带队……难道阎达不听歌,迷达反而要老牛吃嫩草?不是说好女琊来的么,不带每次都这样中途换人的啊!” 一边说话一边思考,闻人然心忖百丈逃禅果然在赶来的路上,路见不平用赤龙杵捅死了剩下的几个四释尊者,只是这次带来的麻烦似乎多了不少。自言自语地嘀咕了几句,闻人然没看秦假仙什么神情,径直腾身飞越过两座山头之间的距离,和上官奇缘擦身而过,横身拦在上山路口。 半山腰上,长得又矮又老,眼睛眯成一条缝,像个老头般的迷达,身后跟着涯十灭为首的一队欲界人马,听见耳边乐声,若有所思道:“此女歌声竟能影响吾等心绪,真是不可思议。” “请魔佛迷达指示下一步动作。” “若是阎达,必定主张铲除一切不必要的阻碍,杀。” 眼中毫无迷恋之意,作为三体波旬中的智者,迷达绝不容忍任何有可能危害到波旬的事物存在,当即冷静下令。 “无界波达,禀报吾主迷达,杀害三位尊者的那名和尚,已经来到山脚。” “哦?能够直接破除波旬寄命之术,定非常人可比。涯十灭,山顶女子交你处理,若遇阻碍格杀勿论。” “谨遵魔佛旨意。” 单手齐胸敬礼,涯十灭雄壮右臂挥动,带领一群欲界士卒杀上山去。 山下百丈逃禅抬头惊见,连发一声怒然大喝,背后赤龙杵直飞而出,足踩着杵身凌空跃过,挡在涯十灭前头赶到山顶,一杖挥出逼退不轨之敌。 “百丈逃禅前辈,你和奇缘姑娘之间的感情真好。”闻人然口气幽幽。 从这么远的距离飞过来,中途也不怕被迷达偷袭。百丈逃禅一下子蹦过重重人墙,兄弟有事都没见到这么超长发挥,果然一手带大的小姑娘更加重要么? “嗯……你在就好。”对于闻人然的玩笑之言,百丈逃禅全然无视之,当作耳边风听就行了。 恶人尚需惩治!手中赤龙杵猛力入地三寸,百丈逃禅回身直视欲界众人,道:“似佛非佛,是魔非魔,你们是什么人?” “原来是赤龙杵才杀了四释尊者。”眼中先是闪过一丝了然,随后杀意更是暴涨,迷达语气更显森然。 “你是魔佛波旬之智体?” “然也。” 漠然应声,迷达立身尚未动作,涯十灭更快一步,重掌压向百丈逃禅。掌风雄沉立斗如来圣器。论气力,百丈逃禅或是稍差一分。但有赤龙杵克制,加之棍棒招式更为精妙,一时之间反而占据上风。 一旁迷达恍若未见不利态势,谨慎地观视着百丈逃禅招数变化,欲为日后对敌做好准备。 只是这么被人无视,某人可没想过给迷达以逸待劳的机会。丹青见寒锋泛冷,闻人然更是有意激怒:“之前魔佛金身都未占到绝对便宜,如今三体波旬竟敢分开行事,着实有些出乎在下预料。” “身后女子身无缚鸡之力,吾方人手众多,强行与吾动手你还能护的住人么?” 迷达口气虽是平静如常,但早先女琊受创之仇却仍揪心未放,手势挥落又是一批欲界兵将蜂拥而上。 “呵,人多可未必作数。” 三体当中活捉任何一人,对于己方都是有利。闻人然今日来到此地找人,除了防止百丈逃禅出了意外,也不是没有碰碰运气,抓一个波旬分体回家慢慢研究的念头。 眼见欲界兵卒一拥而上,闻人然右手倏然一送,丹青见顿时脱手浮空,击毙数人之后载着上官奇缘,径直飞到另外一座山头,将其托付给秦假仙两人带离。 “这样一来,不知魔佛迷达还有几分胜算?” “那就让吾一见你的本事。” 言辞凌厉,迷达却无抢先动手之意,气机隐而不发,反而等待闻人然出手,正是意欲施展镜射之法,借之还施彼身。 对于迷达武斗的算盘,闻人然实在是太过了解。不过镜射之法……那也得看能模仿多少。丹青见护卫方圆,不容他人插手。一瞬心思既定,闻人然淡笑迈步,起手之剑平平无奇,直落迷达额心而去。 所谓镜射,是在模仿对手招数的同时,回以更快的速度,更强的力道,从而更为轻易取胜。单纯的快剑入眼,迷达镜射之术自主而发回招更快,内心却是更为惊疑不定。女琊三招败在对方之手,这般容易模仿对方招数,之前又如何能够?思索间剑路已然不可悔改,迷达念起至此,不得不暂按内心惊诧,定神出招。 奈何相似相仿的剑,刺中对方身躯却是纹丝不动。莫名错愕,迷达顿觉如今就像往常对敌,自恃金身不坏一般。只是今朝换得自身面对,迷达回敬相同的剑术之后,灌注更胜数筹的速度力量,未使对方受伤,瞬间镜射成为天大笑话。 “众人,退!”一剑不敌立刻心知不妙,身为智体迷达思绪电转,当即抽手欲退。 “退,现在你还能退到哪里?抓到一个都是赚的,谁会让你走啊!” 好不容易抓住三体波旬一个落单的机会,闻人然指剑骤然变快,意识之剑勃发而出,不取金身只向灵魂而去。 此剑虽无法彻底消灭迷达,将之创伤却是必然。一剑划落,迷达身躯无伤,单魂却感被搅动难受非常,连忙荡开手中幡布,无差别向外发出几道掌气,急退同时再运强招。 “异部宗轮!” 身如流星转动,星云劲力速聚而来,迷达脱手便是豁命,力求脱走之路。 “他化自在那个东西……我之前也有研究过……” 明明迷达才是魔头,闻人然此刻心里面,却莫名产生了一种欺负小朋友的罪恶感,没来由一阵不忍心,终究还是挥了下手,便将“异部宗轮”转成更胜一筹的剑气回敬。只是因有金身加固,迷达这次却是并未受伤。不过一旁交战中的百丈逃禅和涯十灭,不知为何有种背后一凉的感觉。 夜风凉送,身受轻伤的迷达无语片刻,掸去衣服上的泥土,紧视闻人然问道:“既信吾教教义,何不加入欲界?” 原来打不过也可以劝降的么?闻人然一阵哑然失语,想想还是正色答道:“这一剑当年确实曾参考过欲界教义,但现在此剑真意已和贵教格格不入。” “呵,荒谬。你既懂得剑中理,难道也与世人一般,认为欲界仅是泯灭良知的宗教?” “但至少一味地暴力摧毁反对观念,建立一个完全在魔佛主导下,所谓的‘众生平等’世界,绝非闻人然所需!” ps:今天这章标题口胡……不过在一页书忆欲闻人然面前,迷达一个实在不够看啦…… 第三十七章 危算 “波旬宰治下的世界,对于凡俗人类而言又有何不同?除了愚佛信仰,欲界又何曾主动向凡世动手?波旬威能世间无人可阻,若能重新建立秩序,又有谁敢为祸作乱?天意如何,魔佛又如何?以魔佛之威代天行事,拔除一切反动势力,将是众人安乐的和平世界。” “魔佛迷达又何必刻意偷换概念?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但若一切尽受魔佛主宰,世间一切仅剩下魔佛的意志,那种死水一般的世界,又怎能与现在相提并论?” 迷达身为智体,肯定有足够洗脑的方法把人绕进去。可惜对于闻人然这种早就有了定见的人来说,从头至尾就没有听他忽悠的打算,径直摇头,言辞锐利地反问道:“波旬并未滥杀百姓,究竟是真诚为世人着想,抑或世人根本无法威胁到波旬的统治?一言以蔽之,不过信魔佛者生,不信魔佛者死而已吧?” “真是可惜,天河流星!” 对方既说出这些话来,可见早已照见本心。这样的人用再多花言巧语,也无法劝说其转面投诚。但迷达却并未想过就此放弃,只不过此事非当下所急,脱身与女琊、阎达汇合才是要紧。 迷达一瞬念转,脱手发招不取闻人然,反朝百丈逃禅而去。迷离天河星光,化作滔滔洪流,转眼迫向百丈逃禅背后。 战中灵机应变,足见迷达巧思胆魄。而众多欲界人马,仿若痴巅送死一般,前仆后继围向闻人然,力为迷达争取少许时间。 匆忙间,百丈逃禅只得将赤龙杵反在背后一挡,剩余左手却是难接涯十灭重掌捶胸。危机之刻,丹青见横空插入,移花消却毁灭力道,力解困局。闻人然亦在此时,穿破重重人墙阻挠,极速化影接近迷达,运剑再起,便是铁定信念地必创之式。 “镜舞归元?反向照映!” 面对危境,迷达催动镜射之招,身形倏然两分,一道急欲脱身,口中念念有声;一道却是逆冲而上,挥剑反击。 惊见镜射之招,竟有如斯变化。闻人然手下行剑,犹是坚定向前,剑影归一势如破竹,登时突破迷达分身虚影,直向迷达本体而去。 熟料剑未及体,迷达竟在此时发出莫名诡异的笑声,立身之处蓦然升起几道厚实土墙向内包裹,连人压成一块土堆,锋锐剑气击在其上,竟是片土难摧。闻人然只能眼睁睁地,目睹其沉入地面,片刻消失无踪。 “迷达什么时候有这么凶残的能力了?说好的力战吐血化光而走,小树林急急而奔呢?” 仔细搜寻方圆地下并未发现异状,并不知道石化之术乃是迷达迫不得已而为之的保命手段,闻人然见状不由大为愕然。 虽说身为波旬智体,迷达没有什么压箱底的功夫,打死闻人然都不信。可是这样毫不拖泥带水跑路,实在是有些不符合苦境主流思维嘛!当然,也只是闻人然自认的主流而已……不过就算抓不住迷达,和有赤龙杵在手的百丈逃禅,一起干掉涯十灭剪除欲界助力,也总不至于亏本。 只可惜激战中的丑脸大汉,像是早有觉悟似的,身上象征宗教的挂件叮当作响,未等百丈逃禅继续有所动作,反手便是沉猛一掌击在自己天灵盖上,临死之前留下万分猖狂的嘲讽笑声。 “激怒魔佛,下一回汝等就要有承担怒火的觉悟!” “至于嘛……苦境连打手的智力都这么高了?” 见涯十灭这么“坦荡”自毁,闻人然一时也无话可说。四释尊者要是有这位一半的聪明,总不会现在死得一个都不剩下。 与百丈逃禅无声大眼对小眼半晌,闻人然也没兴趣对剩下的欲界士卒穷追猛打。再则此地不宜久留,二人略作商量之后,便往舒石公居所而去。 寂静山巅,冰薄的月光,稀淡的白雾,战后气氛不显萧索,反透诡谲气息。 数个时辰之后,怒火满腹的阎达与女琊同时赶到山巅,同时催动欲界妙法,将藏匿迷达的巨大石块搬运而出,随即口中邪声梵唱不断,解开迷达石化之术。 女琊愤恨道:“可恶,这人三番两次与欲界作对,非杀不可!” “魔佛波旬道路上的阻碍都得扫除。”点头认可,阎达转身见迷达出神遐思,不由疑声发问,“迷达你沉默不语,可是有何意见?” “倘若不是三灵共体,吾与女琊皆非他之敌手,唯独阎达你有与其正面交手的能力。但菩提界那一战可见,除了一页书与这人,对方至少还有两名同等战力。如今菩提弓尚未毁去,合体总有忌讳,这样下去必对欲界不利。” 人情老练如迷达,素不因一时失利而冲动行事,就算方才险死还生,也无睚眦必报的意思。仔仔细细思考之后,迷达才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上回败得太快,女琊顿时不满道:“那你认为该如何做?” “以我与女琊与他交手的经验来看,那人功体有异似有佛魔同宗之象。但他非是佛门之人,吾等亦无法暗中挑破,否则未能挑动他人寻衅,反使其他佛门势力入世阻扰,那就得不偿失了。” 迷达口中所说虽是有利欲界如今情势,却也存了几分收拢闻人然的意思。又这么斟酌许久,迷达双目一亮,建议道:“阎达,前几日你接下一页书约战,但并未答应不对他人动手。我方单人既无十足胜算,何不三体同行将之擒捉,再另外设法将之控制作为欲界之用。” “嗯……我三人同行,苦境无人可挡。未免一页书碍事,不如再让暗处的有心势力也出一把力,如此亦可再度确认对方合作之诚意。” 恶体、智体均非无谋之辈,三言两语就有了定见。只是女琊上回落败,心中尚存芥蒂,虽不阻止亦未附和,冷声道:“阎达,了结此事之后,波旬三体也该同修精进功力,否则单人难以成事。” 没有任何人愿意接受失败,迷达亦立即赞同道:“嗯,女琊此言有理。若是久不同修,我三人实力不进反退,那就大为不妙了。” 阎达颔首接受道:“好,不过那人动向该从何处打听?” “此时难道不该让暗处的有心人一尽心力么?” “那些家伙未必真心实意。”女琊目光游移道。 额上皱纹分外明显,迷达语调转冷:“欲界不需要三心二意的盟友!” “错了,是魔佛波旬不需要不听话的下属!” ――――――――――――――――――――――――――――――――――――――――――――――――― “禀报军师,欲界派人前来,请求天岳打听闻人然下落,另外听时出兵协助欲界,共同围困云渡山。” “……打听闻人然的下落?” 天岳外殿军师口气微疑,一时脑海思绪翻腾。虽同样忠诚于天岳,负平生却有别于四无君,心性更加桀骜,偏激近乎小人。 不过无论怎样,闻人然亦是天岳非除不可的敌人。略作思量之后,负平生目光陡转阴鸷:“以闻人然的实力,哪是寻常高手能可跟踪?不过想要逼他现面不难,从与他亲近之人下手即可。代吾回话,闻人然近来甚是看重天忌,只要擒拿住天忌,必能迫其露面。” 早先声名不显的剑者,今日已成多方竞逐之人。利用一个天忌,不仅可以遂了欲界心意,更可使得犴妖神与正道离心离德。负平生手段虽欠光明,智计却也非是寻常。 只有犴妖族和魔界貌合神离,天岳才能够从中牟利。至于欲界所谓的出兵协助,负平生却从未想过要将人力浪费在此之上。而且欲界的实力太过庞大,天岳绝不能一味的顺从折损人手,否则必遭其鲸吞。 说完负平生刚想拒绝出兵之事,偏偏就在此时,空中倏然凭空降下一支湛蓝飞羽,落入负平生手中。伸手接过蓝羽,瞬间一股信息从心间流淌而过,负平生微一皱眉,先像是有所抵触,又像是敬畏着什么一般,手势一顿,还是听从吩咐道:“至于出兵之事,欲界何时需要人手协助,你就让南宫笑带军助阵罢。” “属下尊令。” 传讯之人速速退下,负平生却是难解四无君命令之中深意,口中呢喃道:“军师四无君,你在打什么主意呢?” 第三十八章 乱战 荒原寂夜,风沙回荡,突来的紧逼气氛,别添肃杀冷氛。双手持剑聚神,眼前女子邀战莫名,天忌并无怯战之意,只因恨火锥心,身侧尚有另外一名白袍刀者虎视眈眈,气息诡变。 素来行事疯癫的剑者,此时面色却是万分凝重。未防炎熇兵燹暴起伤人,剑中求道:“炎熇兵燹,你非要为难不可?” 白玉面具下的面容看之不透,炎熇兵燹笑声却露残杀狂性:“哈哈……哈哈哈,剑中求,慢一分,慢一秒,总要给他一个体验快感的时间啊。虽然兽眼对我而言已无大用,但复仇的痛火浇灌出的美味刺激,总是让人尝之不够!” “你要哪种时间?” 食指点着白玉面具的下颌,炎熇兵燹咯咯笑道:“啧啧啧,我已经迫不及待了。本来天忌是我的猎物,不过偶尔品尝被人横刀夺好的滋味,也是一种别样的享受。但是你这个老头,就像醇辣的美酒,越老越有滋味呀。” 被炎熇兵燹的笑声弄得浑身发麻,本为偿犴妖族换心之情而来,与天忌进行生死赌斗的冀小棠,尾椎骨陡然涌起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厌恶非常地甩手说道:“兵燹你这个变·态,不要拿我和你相提并论。” “哦……我还以为像你这样的笨女人,会愚蠢地怀念所谓的同僚情谊。” “哼,当年不过鬼隐牵头,百战决之后你我再无关系!” “原来是这样吗?嘶……那还真是可惜。不过就算冀小棠你这样讲,也无法让我产生任何兴趣。” 耸肩双手平摊,是赤·裸的无视,更是无情的轻藐,炎熇兵燹不顾冀小棠骤变的颜色,继续望着剑中求,语调骤冷说道:“废话足够,剑中求,今天你想带走天忌,那就必须让我先行感受从剑中求来的美妙时刻。” “嗯,你非要这样残忍吗?” “残忍?如果你能给我输赢的战栗快感,我还可以更残忍啊!” “哎呀,炎熇兵燹,你真是变·态的无可救药,比疯子还要神经病。可惜在那之前,恐怕我们四人必须合作,才有商谈未来的可能。” 被兵燹疯狂的目光盯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剑中求蓦然感到三股庞大压力迅速逼近,再也无心搭理兵燹。经由剑中求提醒,冀小棠灵觉感受环境变化,惊觉荒原野外已被大片人马包围。再看炎熇兵燹,却依旧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懒散模样。 “无界波达,魔佛天威。” 声势浩大,八方坛开道,双首座压阵,居中竟是三体同行,不留分毫漏洞。先向波旬欠身行礼,贝叶首座直视天忌,霸道开口:“欲界办事,闲杂人等不想死者,速速退避远离。” “哦,欲界?打扰我享受战栗的刺激,你们有了付出代价的觉悟吗?”极端的危机进逼,反是加重炎熇兵燹叛逆心思,炎熇刀上怒焰倏升。炎熇兵燹毫无避讳,脱口便是讥嘲讽刺,红热的刀身直指欲界众人,全无畏惧之意。 “夸口。” 降世初战逢败,女琊胸中早已憋气非常,此刻又闻炎熇兵燹轻佻挑衅,一声怒喝飞身跃上半空,双手握住波旬剑力劈而下,仿若女中战神。 “咯咯咯,这么着急是要让我享受至高的快感吗?” 重剑砍落,力抵万钧,炎熇兵燹不退反进,更觉刺激非常,刀上焚灼之气,化作炎流翻腾滚滚,霎时烽火开道,刀光如潮回敬,炙热焚炎横空飞射而出。 刀法世所罕见,然而初回相遇的试探,却是远超炎熇兵燹预计的雄沉力道。刀与剑碰撞刹那,一股庞然巨力顿将炎熇兵燹压进地面半尺,竟是最不可容忍的力道溃败。 隐约的恼怒,翻倍的战栗,持刀的虎口撕裂溢血,炎熇兵燹低着头,颤抖的语调渗透加层的**! “哈哈哈哈……力量是么……力量是吗?力量可不是女人的专长啊!喝,妖刀烍!” 巧劲化消腾空起,炎熇兵燹人在半空,妖刀走势更为妖冶难测,漫天妖火翻流千万化,炎熇兵燹勇战更是善战,刀路轻巧突变,错身刹那迅速割破女琊战袍,挽回出招失利。 “嗯,不差。” 巾帼不让须眉,女琊一招失手,战意不降反涨。三体之中武修居二,波旬剑更是罕见神兵,女琊战无可惧,合身再攻,一时间两人斗得难解难分。 一旁观战的迷达,扫视到冀小棠,蓦然想起早先消息,回头冷淡发问:“贝叶,那人就是曾经移植灵佛心的女子吗?” “禀报魔佛正是此女,怒杀等人也是死于其手。” 阎达冷冷一瞥道:“玷污灵佛心,杀吾欲界之人,没有存活于世的价值!” “遵令。” “且慢,怒杀虽然头脑莽撞,却也非寻常战将。此女能够赢过怒杀,想必亦有其本事,交吾来解决。” 握着麈尾微一甩动,迷达专看阎达道:“未免意外,那名叫天忌的剑者,就由阎达你亲自动手擒捉罢。” “有我在,谁也无法从欲界手中抢人。贝叶、曼陀,随吾来!” 话音伴随恶风滚滚,阎达凶恶直朝剑中求二人而行,沉雄的步伐,代表无可阻挡的意志:“无关之人,本座给你一次离开的机会。” “天忌,打开心眼去感受双剑异行的奥妙吧。” 虽不知欲界究竟是如何知晓此地,但荒原周遭已被封锁一切退路。抛下天忌独自求生无能做到,剑中求心知当下情形坏到极点,却也不得不苦求生机逃路。 心意坚决,剑中求抛下手中树枝,说完人已消失在原地,精妙身法运用至极,从欲界人群中一晃而过,手中便多出了两把剑器。只是如此一来,双方亦无任何缓冲余地。 “不知死活,阻挡魔佛传道之途者唯有毁灭!” 眼见剑中求不识进退,贝叶首座当先出手,磅礴掌气一分为二,轰向天忌与剑中求。 双手运剑劈开掌气,面对强敌取命,剑中求身影幻化,出手别开生面,一剑一盾,一攻一守,双剑异行全力运用,旋身翻腾贯穿扑袭,瞬间突破贝叶首座防线。 剑入高层之境,剑中求攻替交换间,贝叶首座未及防范,入眼之剑顷刻带来亡命之危。 就在剑中求即将得手之际,阎达粗壮手臂倏然抢出,紧紧握住两口剑身,无匹雄力勃发灌注,顿将剑器绞成一团废铁,随即另外一掌恶气满溢,反身便是绝命一击! 阎达重掌场上无人能受,纵是以剑中求之修为,亦不敢有分毫怠慢,连忙侧身闪过霸道气劲。退后瞬间,剑中求人影散了又聚,反手拉过缠战曼陀的天忌,急寻退路逃生。 纵然掌气扑空,目标二人欲走,阎达依是双手抱臂稳立,气若沉渊,不急不躁。无穷无尽的欲界人马,早将两人去路堵死。 而在另外一边,冀小棠同陷苦战之中。迷达心思较之初降更稳,镜射之招运用炉火纯青,剑出,便是不同寻常之威能。 启战一瞬,迷达心中早有定见,但看人影刹那两分,一照女琊之力,另配无暇剑招,更高一层的速度力道,结合后的一剑交错,顿让冀小棠身落下风,身受轻创。 俯瞰全场战局,遍观虽是一时胶着,实则欲界已将局面牢牢控制。冀小棠更是面临丧命之险。 “小妹!” 久候不见人回,人在优蓝历境的雅瑟风·流早先心涌不详,匆忙外出寻人。 荒野匆行骤见眼前危机,雅瑟风·流不待多思,当即化出小号优兰琴,一身功力运上极致,拨弦一曲震动八方,无差别的琴音波动,笼罩场中所有人员,劈开一条脱生之路。 欲界人多势众,雅瑟风·流心思一瞬变化,抢在琴音晃神当口,孤身窜入救人。模糊的人影来回晃动片刻,但闻一声闷哼痛呼,一声清脆急怒之后,二人立时消失不见。 “众人速追。” “不用了,此次目标乃是天忌,不必浪费人手在不重要的人身上。” 雅瑟风·流就算脱身,亦身受自身一击受创在身。之后想要处理冀小棠两人,对欲界而言根本不是问题,无须这般小题大做。 在迷达眼内,眼前之事更加重要,天忌两人已成瓮中之鳖,该是时候思考下一步的动作了。 而在此时,远处山峰之上,蓦然响起一声犬吠狼嚎,迷达蓦然心下一紧,但见一人纵空踏月,狗头幻影作势吞咬,霜白刀气冷冽照眼。 “魔佛迷达!” 突来的奇异刀者乱局,迷达尚且惊疑未定,涯十灭便已抢先一步,双臂抬高拦在身前,依仗欲界金身之护,且退且挡,拦下蕴藏吞月力道的无匹刀气。 “能够强过涯十灭,确是不俗的刀者。可惜要从欲界手中抢人,那还远远不够!” ps:闻人然失踪了……不知道能不能二更……要是来不及就明天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三十九章 降 寒冽致命的刀光消散,迷达话音方落,骤见狗头刀者从剑中求那侧杀入战圈,欲界教众竟无一人,堪作老狗一合之敌。贝叶首座提手欲挡,过眼便已身首分离。飞溅的血雾中,老狗为两人杀出脱生之路,然而巍然而立的波旬恶体,却是此局最大的难关。 刀走错落光阴,瞬化千光万影,落在阎达身躯之上,仅仅换来金铁碰撞的声响。白痕留迹其身,难破波旬不坏之体。一旁迷达等人拦下天忌与剑中求,老狗难摧不坏体,众人顿陷围困之中。 “够了吗?” 刀身划光,人影错分而过,阴沉之声响在耳边,北狗顿觉背后之人动作全无停滞,呒狗利砍中金刚之躯,仿佛坚铁不破无损,一阵风声厉啸过后,暴恶之气登时反压其身。 “掠影·击!” 一般的招名,不同的顿挫韵味,兽性张扬之刀路,觑机狡诈之冷忍,旋刀快斩而出。奈何无论刀招怎样变化,总是难以突破金身防御。 能可回忆的记忆之中,北狗行走江湖以来,首度被逼到这等程度,反击的刀劲划破恶体掌力,老狗人亦借机急退。狗头面具之上兽眼红芒一现,手中兽骨刀乍变其向,转朝迷达而去。 涯十灭出手欲阻,却是不及老狗身法之速,又有剑中求强行突破,难以分身旁顾。呒狗利如入无人之境,最光阴顷刻变式,人转刀光迅疾逼杀,魔佛迷达惊而不乱,再度运转镜射之招。 谁知素来有效的奇式,降世以来二逢败像。眼见一模一样的刀路,老狗心生不耐,猝变的时间流速,使得迷达蓦生惊愕,幻化出的刀竟是满了半拍。一步慢,步步慢,刀光令人目眩,迷达应对亦显支绌,处境堪危了。 “同样是不坏体,你差那边的真远。” 双刀绞战片刻,蓦然,低沉富有磁性的话声响在耳畔,迷达只觉持刀之手剧烈一痛,右手竟被整只砍断。 “啊……可恶!” 迷达再度失利,老狗正欲进逼,奈何阎达狠掌又至。加之三灵同心,迷达血断之手,在耗费大量元功之后,竟在顷刻内恢复如初。人在双体夹攻之下,阎达怒威加持,纵使老狗刀法超凡,一时间也疲于奔命了。 另外一边,剑中求独战涯十灭,女琊激斗炎熇兵燹,胜负皆是短暂难分。然而天忌独对欲界其余战将,却是双拳难敌四手,体力大量流失,浑身多处染血。 “天忌!” “老头,你还有时间顾念其他吗?无涯十方灭!” 寄体重生之后,涯十灭功体又上层楼,金身不坏更在迷达之上。剑中求双剑技艺虽是罕见之高妙,却也难敌涯十灭浑然忘我的死命摧攻。 刀剑之决,身处危急险境,炎熇兵燹环视周遭战局,面朝女琊言,含讽刺道:“波旬也是依多为胜的废物吗?” “口舌逞威的男人更是无用。波旬·琊光!” 星眸寒芒稍闪,女琊虽被激怒,但波旬剑走势并未生出乱象,重剑力压之下,是纯粹的以力破巧。纵然妖刀诀几近完美,也是难以占据上风。 “哈哈哈,这种笨拙的力量……不能验证妖刀完美的战斗毫无意义,日影刀流!” 身经百战的刀者,生存早是刻骨本能,估算出再战必将亡命于此,炎熇兵燹猛提一口真气高声大喝,夜空乍变白日,炽烈白炎流淌刀身,一瞬勃发而出。 取巧强光刺痛人眼,女琊一时难辨方向,波旬剑偏离半寸,竟是略输炎熇兵燹半筹,左臂受到创伤。不过变·态嗜血的刀者虽是凶残,女琊却也分毫不让,伤处疼痛全不经心,波旬剑反刺而回,登时洞穿兵燹肩头,碧血扬空挥洒。 “这鲜血的甘甜滋味,真是让人欲罢不能,下回再会了,哈哈哈……” 一击中的并不紧追,女琊语调高亢一喝,三体骤然相互靠近,背身手掌相接。灵佛心恢复之能,在三体间急速流转。早先消耗内元迅猛恢复,迷达伤势同样好转如初。 “你们三人哪里都去不了,无相劫空!” 目标从不在炎熇兵燹和冀小棠之身,波旬三体早有定见。不绝的元功涌上周身,阎达强招脱手,凶恶之气弥天盖地,阻断三人退路。 “魔佛又何必对不相关的人穷追猛打,你们的目标不就是我吗?” 三方分立,即欲围困老狗三人,骤来寒光阻截在前,为三人划开脱生之途。清越话声传来,波旬三体动作乍变,直截了当放弃天忌等人,率众将闻人然团团围住。 “狗兄,波旬的目标是我,你带人赶紧走。” 波旬这次直取天忌,闻人然不用思考,便知对方的目标在己之身。否则箭翊不在,三灵共体之下,天忌几人又如何会是波旬数合之敌? 就算这次不是天忌,以欲界的情报网,和自身有关系的人,将来谁又不是他之目标?这一局,以波旬之能早已稳操胜面,根本没有留给闻人然任何选择的余地。 死中求生,心知此战必是凶险,闻人然语气急促而干涩,手掌拂过丹青剑表面,但见亳光阵阵似流水。心涌一阵不舍,三分决意,闻人然以手心敲击剑柄,转眼飞驰落入老狗之手。 “喂,要走一起走,这三只留不住人。”老狗怎肯弃友而走,时间刀法伴随话音而出,阎达仅是运劲一振,便将霜白刀光震碎。 “狗兄,你不带走天忌,我没办法放开手脚。波旬之能我比你更加了解,请莫要让我为难了。” 朋友讲义气是件值得欣喜的事,但是对手是波旬的话,闻人然就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了。 云渡山同时出事,这边根本凑不齐应对的人手。波旬目前没有三灵共体,老狗还有脱身的机会。等到三灵全力以赴,那就谁都跑不了。 听着闻人然言辞坚决,最光阴握住丹青剑的手掌更紧,就在一股清流会心莫名后,老狗也唯有做下不顺其意的决定,恼然转身。 “走就走,但你不能死。” “哈,我想要死,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啊……” 最光阴既然允诺,闻人然再无任何顾虑,当即右掌竖直于胸,并指起剑凌厉运化,身影旋闪快于电光石火。心做最坏打算,闻人然骈指出招,七分朴拙之中,蕴含三分灵动变化。 “能胜迷达与女琊的剑者,今日你无路可退。” 不须其余两体援助,阎达身稳式沉,凛神应对。闻人然剑走气流窜升,劲风呼啸,夹带震天之威。恶体稳如泰岳不动,回敬自有惊世力道。 三体之中武力最强,阎达实力与四莲梵天相差仿佛,加之金身牢不可犯,单人已是稳居苦境巅峰一线的盖世魔头。 深知对手不可小觑,闻人然功上七成,灾剑五式出手便是三式同行。身在五岳之力加持之下,但见满目山崩地裂,风灾更催火势暴涨,合一的剑路凌空虚划,更藏意识之剑奇能,扑身便向阎达眉心点去! “阎神判!” 剑威骇人,非是智体、女体一者可接,阎达面色亦显十足凝重。怒吼冲霄,阎达背后乍现百丈波旬恶体幻影,雄力运转倏发阎神判令,凶暴之招恶势回击。 剑与掌极端冲击,惊世威能瞬间爆发,剧散的能量辐射冲击荒原,四周狂风怒卷更盛,霎时地裂万丈,火烧极目,方圆数里成为一片枯焦死地。 烟尘未散,尘沙弥漫中,但见阎达定地不动,指剑偏落阎达胸骨,而在双招冲击过后,再难突破金身防御。一剑失效,闻人然不待阎达反击,身似清风伴影化散,人去半点不留行迹。 “你,值得魔佛波旬亲自出手。” 一丝赞赏,九分霸道,仿似已经主宰场中一切,阎达双臂平举,声如洪钟震响,语气近乎施舍:“遵吾欲界之令,你之亲眷可保无虞。” 闻人然摇头毫不迟疑拒绝:“各人有各人的道路,魔佛何必强求于我?” “欲界宗旨,逢佛杀佛,逢祖杀祖,逢罗汉杀罗汉,逢父母杀父母,逢亲眷杀亲眷。你既拒绝,就休怪吾替你屏除万难了!” “当下你三人分开,闻人然无所可惧,更不可能束手待毙。” “愚昧,道有千种,路有千条,魔佛波旬从来只选最有利者。你既不肯束手投诚,那就经验魔佛威能罢。三灵共体,魔佛召唤。” 话语落,是骤降的极端威压,无人可以承受的恐怖。就在欲界信众虔诚的目光中,三体悬空再度合而为一,俯瞰着身下剑者,漠然若神,吐出结局一字。 “降!” 第四十章 折君子 “魔佛天威强到何种程度,闻人然亦想领教。” 压力迫身异常难受,但若一字威吓便屈身认输,岂非平白折损武格?此役虽是出自无奈,亦是面对日后灭世灾劫,少有能够取得经验的大好时机! 咬紧牙关定视浮空波旬,闻人然右手斜指向地,豁尽全力运转毕生所学。初剑兴水,暴动的剑流窜入地底,一瞬之后喷涌出泉水冲天,闻人然足下地面不断龟裂,霎时水势泛滥,不经意间十里荒原,竟成无边大泽。 一招之后又接一式,二剑落炎,蒸腾江泽雾气翻滚,阻绝三头六臂波旬视线传递,争取出手时机。三式起风,水面之上风云起,怒啸龙卷藏剑锋,无形之剑分外凌厉锋锐,旋空绕刺波旬周身。终式引动万雷轰鸣,周遭地界顿成莽荒虚无之境,险恶万端。 灾剑五式结剑阵,闻人然并指向天,顿见天际风云急走,月华亦被乌云遮掩。山剑之力加身助力,闻人然退立人不见之处。水生芒、风成锋、水火生雾剑,天雷亦化刃,方圆地界无一非剑,弥天盖地五方皆用。 剑阵以人为基点,五剑环环相扣,剑气生生不息。跟随而来的欲界教众,除了寥寥数人暂可抵挡一二,大多竟是难防剑锋穿身透体,一片伤亡惨重,慌不择路逃生哀嚎。 “阵是好阵,可惜还伤不了吾。” 拉长的语调,三声重合一处回响,波旬虽不可视物,更受剑阵之利,层层叠叠消磨金身防御。却在遥感欲界之人伤亡之后,波旬仅是怒然运力,不辨闻人然所站之处,无差别向外发招。 “星云劲!” 接引浩瀚星力灌下,聚涌天地灵气无边无际,波旬周身震荡出一层肉眼可视的气圈。无须巧招应变,只用最为直接的破招之法。 磅礴劲力扫出一片真空境域,再多如潮剑流亦被尽数吞噬一空。剑阵失衡刹那,波旬三头转动,感应出闻人然立身之处,重掌打在虚空,隔着数里之遥排空一击,打断剑阵维护。 然而阵破人犹在,眼见剑阵即将溃散,闻人然右手陡然专势,却见五气聚拢其身,地水火风相合雷电蹿腾,碾成一股混沌玄力反手再出,剑走一刻不停。五剑终招汇流破天之力,漆黑的虚空,跳跃的剑路,无防灭剑破灭一切,转瞬照眼,是为灾剑之极! 察觉少许威胁,波旬低喝一声,双手挡胸运力,纯以金身抵御。剑锋正中双臂交格之处,双方僵持拉锯片刻,终是剑气逐渐减弱消散,波旬双臂表面微微焦黑刹那恢复,宣告一剑终果。 “还有更多吗?” “就怕魔佛你玩不起啊!” 波旬眼见对方死不认输,手掌再出星云劲力,轰然直扑闻人然而去。 庞然巨力阻塞气息,闻人然嘴硬一句,却正是等着这个机会。全力一剑失败无声,生来少有翻腾不服输的情绪,闻人然紧皱着双眉轻啐一口,以身强接波旬劲气,差距颇大的碾压之能,转瞬便将佛魔合体逼至全力应对。 身躯轻创口角溢红,闻人然无心分神,指尖缓缓凝聚剑气,自在之意,天成之巧,双剑合流并使,借助星云劲力推陈出新,化为至简一击。 波旬尚未看出此剑来路,已是至绝一剑命中胸口要穴。天空中金光灿然闪烁不息,耀目花火争夺一剑输赢,波旬浮空身躯竟也退后数丈,然而结果仍是无法接受的绝望。 “以波旬之力反击波旬,不过勉强与吾持平。但以你之能为,又能运用几剑?超出自身界限的攻击,以你不凡之躯同样承受不起!” 无心听进波旬之言,闻人然摒除杂念,五指垂地微颤,心有多少不甘,便增多少战意。虽然以此时的功体,尚能撑持超出能为的数击。但若只有同样的招数,无法突破波旬防御,又能有何作用? 瞬间心中定下决议,终动未能掌握的禁招雏形,闻人然半跪低头,提手虚空轻划,一点微不可查之剑气,却是坚不可摧之起始。 片刻之后,闻人然指上剑意不断凝聚,时之沙撒漏流泻,如饕餮般攫取毕生之力,暴动的空间一息错乱,同陷绝剑之掌控。“溯”之一剑,骤让波旬感到一股不逊五莲的威胁感,抢先一步出手败敌。 然而超出预想的剑锋划落,却是不辨来路走向,直接切割金身之上。但闻波旬暴怒惊疑声后,一向无损的金身,终于渗出一丝血纹。奈何灵佛心在体,元能持久不绝,波旬金身数息之后,便将创口完全恢复,再也不见任何异样。 “天公仔啊,禁招都能这么快恢复金身,你妹!令呗闪人总行了罢!” 使尽全身解数攻击,都未能重创波旬一刻,心境剧烈波动之下,闻人然也感失力的无可奈何。不内讧的波旬都这样了,那以后放大招和玩一样的弃天帝,还让不让人活了? “走得了嘛!” 乍见波旬怒然举掌压落,闻人然仗速转身欲逃,天下少有之极速使出,本意定能安然脱身,谁知乍闻身后雷霆之吼,一股庞然吸力顿止闻人然去路。 奋力挣脱不得,波旬六臂齐用,闻人然绝困其中。波旬强力施为,立将一道欲界法印打入识海,制止剑者挣扎。 “这样还不够。” “把人带回去再做处理。” “哼!” ――――――――――――――――――――――――――――――――――――――――――――――――― 夕阳西垂,人烟未尽的夕月村。曾经因一场误杀破败,又在时间流转下重归热闹。 来来往往的商贩行人不绝,一名花发棕衣的老者,独自一人坐在小摊边,听着卖家一遍遍地吆喝着,不知在等待着什么人到来。 “傲笑人间第一味,红尘他处无可寻。秋年意面,秋年意面,天下间最好吃的秋年意面啊。” “天地之塞其体,乾坤之帅其性,太虚无形,无心成化,是为气也。” 叫卖声中,突来清越诗号。白衣磊落,君子谦然,面容身姿别有干净气质,手持着一柄墨玉如意,清藻郁彬折子蔚入座之后,温声叫了一碗意面,随后转看老者招呼道:“久见了,忆秋年。” “读书读多了,你也会变客气?我的乖徒弟都被波旬抓走了,折君子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意见?” “呀,听说忆老前辈有两个徒弟,平时专门玩小的那个,大的从来不管不问,难道不是吗?死个把大徒弟而已,一点都不打紧。等多收几个之后,洛子商不就升级成首徒了吗?” “咳咳,你呀,张口就露陷,你就不能多装一段时日?” 这句回答里面好似隐有怨气,忆秋年有些尴尬地干咳两声,苦着脸说道。再说了,往年之所以不照顾闻人然,可不是忆秋年不想管,而是闻人然根本不用旁人过问嘛。 “这身体真是弱的可以,你现在是什么情况?” “嘶……” 被忆秋年剑气弄得生疼,连忙拍落了忆秋年手掌,折子蔚吹了一口刚放下的意面,严肃地传音指正道:“在那具身体被波旬玩坏掉之前,我一直都会是折子蔚。至于那具身体,我让老狗把丹青见和神源带走,就是打准了放弃他的主意,不然波旬持续追杀谁能顶的住?” “哦……重新凝聚身体,那你现在和普通人没两样,想要恢复怕是不容易吧?” “忆老你想得太简单,我之前留下长生不死药,除了是给一页书前辈准备以外,不就是为了以防万一嘛。不过……” 忆秋年双眼一翻,放下筷子嗑在碗沿脆响一声,意有所指道:“你又在打坏主意哦?” “我可是个君子!君子你知道是什么吗?!” 由于某种原因,某人的脑子有些不正常,表现也和外表很不一样,莫名炸毛了一下之后,又摇头叹了口气道:“算了……转回头说正事,自从佛魔合体之后,我的根基就在神源之中了。按道理而言,只要我下定决心放弃,那边的身体只要没出事,便会缓慢地把功力传输回来。但是这下被波旬狠狠摆了一道,不做些什么事情给他们添堵,我很不甘心啊。” 明明秋年意面闻着很香,忆秋年没来由地泛起一阵胃酸,纠结地说道:“你在打什么主意?” “堡垒都是从内部突破的。” “从内部突破,就你现在这幅小身板,恐怕没来得及出什么馊主意,随便来一个欲界教众,都能让你上仙山卖豆干喽。” 折子蔚皱眉思考了片刻,点点头道:“这倒也是。不过这种事情不重要,能从波旬手底下逃出来才是本事。再说,好歹神源里面有几股高质量的力量可以用,我还不至于弱不禁风。” “哦,那那具身体呢?” “波旬用欲界洗脑**操纵着那具身体,不过波旬不知道我的神魂都在神源里面,但是为了防止被他发现破绽,我还是留了一魂被他用一命彻底镇压了,这个不是刚好可以利用吗?对了,忆老你知道为什么这具身体的外号,我要给他取成折君子吗?” “为什么?” “因为这个君子呀,他可是打折的啊!” 第四十一章 双管齐下 “折君子有什么高明的想法?” 挑了一筷子意面咀嚼着,在咽下去细细品味之后,折子蔚才意有所指道:“忆宗师觉得波旬能控制的住那具身体吗?” “嗯……你这样是不是太冒险了?” 忆秋年先是微一怔神,细作思考之后猛一皱眉,醒悟道:“闻人然体内根本不是只有一魂一意识,而是有两魂在其中吧?若是万一露出马脚折损两魂,你这一魂怕是也保之不住。纵有神源养魂,也要数十年才能彻底养复苏醒。”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对付波旬这种不可寻常视之的对手,哪有什么稳妥之策?” 见忆秋年领会了自己的意思,折子蔚长吁了一口气,放下筷子接着说道:“当日我要脱身,并不是一点都没有办法。可是波旬持之以恒的追杀,苦境无人可以承受。菩提界初战,我四人队波旬而言非除不可。就算对付我没有得手,那忆老与欲老你们呢?与其一味逃避,不如反其道而行之,从他们内部分化更好。” 若非前路尽绝,谁愿意冒险行事?不知活了多少年,忆秋年早知其理,当下叹息道:“哎,那你又如何确定解决了你之后,波旬的下一个目标不会放在我和欲苍穹之身?” “世上哪有万事亲力亲为的领导?现在欲界多了闻人然可用,这边最少要派一个人挡住他不是么?纵然梵天前辈掌控五莲之力,光凭一两人也无法阻挡波旬,更遑论被菩提弓射出灵佛心了。” 武力不够脑力补,背后有粽子点拨,而今又能置身局外旁观,折子蔚的眼光却能比起以前更为长远,侃侃而谈,“如此一来,波旬心头大患已解,心神定然有所松懈,转将注意放在梵天之身。若能在十余日后将之击毙,彻底了结锥心之患,世上再无波旬对手。” 目光放在折子蔚的脸上,忆秋年摸了把胡须,脸色略带古怪地说道:“你现在是转行了吗?” “那可不是?我很多年前把江东儒林给玩坏了,现在这个身份假假的也是个掌阁呢,做儒门的人能不是一肚子坏水吗?” “免得意,小心翻船哦。” “翻船也死不了。” 见折子蔚信誓旦旦的模样,忆秋年也不多提醒什么,咳了一声问:“你要怎样对付波旬?” “自然是从女琊下手。” “女琊?” “是啊,女琊,谁让她最好忽悠,最好挑拨?波旬三体之中,女琊实力居二,地位在三人之中却是最低。阎达以武力和权威主宰欲界,迷达以谋略取信众人,唯独女琊的地位最是尴尬。” “波旬有那么容易被挑拨吗?她之身份如何尴尬?” “一个经受洗脑,又被波旬用一命亲自镇压的人,如何会被怀疑?此事我自有计较,您老放心便是。” 折子蔚面色淡然,自顾自地说道:“女琊实力不及阎达,脑子又是一根筋,脾气直的不似匪类。欲界行动的时候,迷达指哪打哪,女琊整是一个高层战将,哪有一点魔佛的样子?” 虽然不知道这小子哪里弄来这么多消息,但忆秋年一向很信任闻人然,忆秋年点头算是认可,想了想又转而问道:“嗯……话虽如此,不过你既知道三灵共体不可分,分化之策也未免太看清波旬了。” “我不一定需要分化波旬啊,欲界又不是只有波旬不是么?” “你待如何?” “丹青剑在我这,以闻人然的实力,寻常武器波旬拿不出手。如果闻人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打败了女琊,掌握了欲界的象征波旬剑,忆老觉得欲界的教众会怎样想?而以女琊的个性定不会服输,可若败了一次不够,女琊次次都失败了呢?被拉下神坛的魔佛真的值得教众期待?到时候可就有意思了。” 这种事情任何人去做,都不会比被擒的闻人然更有效果。若非察觉当时波旬并无杀心,闻人然肯定苦求脱身之策,现在也未必会被捉进欲界。 而在废了这么大工夫之后把闻人然抓在了手里,洗脑之后多了一个“听话好用”的手下,只因为小小的缘故就下令杀人,波旬自己能不能转过这个弯都难说。当然,有阎达这个主张消除一切变数的领导在,闻人然的处境也不会十分有利就是了。 其中的风险之大不言自知,谁也不能保证能不能安然活下来,忆秋年心底担忧,面上还是不露声色,语气平淡地警示道:“你这样做会更加危险。波旬为了消除内部不和,终有可能拿你开刀。” “世上没有两全其美的事,咱们和波旬之间更没有妥协的余地。一个月之内送不走波旬,死得可不仅仅是中原正道。就算咱们能够侥幸脱生,躲躲藏藏的生活又有什么意思?”眼神坚定而认真,折子蔚语气决然,全无动摇意志的可能。 现在没有上官奇缘去和阎达弹琴说爱,欲界扩张的速度那叫一个快,也只能亲力亲为做做二五仔了。 不过深入敌境到这种程度,对于闻人然来说也是第一次。弄不好小命就得玩玩,心里面总归有点悬。 忆秋年不解道:“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多弄一具身体出来?” “哎,我想专心对付波旬,可惜有人不让我安稳呐。天岳抢先浮出台面,不好好意思一下怎么行?” ――――――――――――――――――――――――――――――――――――――――――――――――― 妖天壁前,妖族王者静立深思。白无垢与天魔亲自来过犴妖族,详述过他们对天岳的看法。 不过作为一族首领,犴妖族却必须更为更谨慎。毕竟犴妖族的势力不比其余两界,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导致灭族之劫。 苦思良久无解,犴妖神浓眉一轩问道:“妖后,你对天魔的意见怎样看?” “吾认为天魔之言确实有理。” 像是想着其它事情出神一般,妖后愣了片刻之后方才回过神。紧蹙的眉头挤出挥之不去的愁绪,仿佛在担心着什么一样,妖后躬身答道:“上回宕月刀来的莫名,去的更是莫名,连吾儿也失了下落。鬼阳六斩刈的消息更是空穴来风,偏偏冥界之人对其信服不已,其中必有蹊跷。而这次一向不管世事的天岳,作风与往日大行径庭,竟主动与欲界配合围攻一页书,实在是有些让人琢磨不透。” “你在担心黑衣?黑衣的资质世上少见,待天忌与波旬之事结束,犴妖族定会倾力搜寻。而那人即是夺物抢人,可见并非有心动杀,你就不用多虑了。” 未能看穿妖后的伪装,犴妖神安慰了几句,续又说道:“至于天岳……你之前所言确实不错,但吾早先派人去请教天岳仲裁。他们的答复是利用欲界剪除正道力量,对我冥界而言更为有利。毕竟闻人然那个人,对冥界而言太过危险了。” “这倒也是……可惜犴妖族抽身得太快,不能得到更多关于欲界内部的消息。” 天岳答复的言辞初看有理,可是深思之后却又漏洞明显。若是剪除正道一方势力,天岳又何必不与小三界通报消息。此时给出推诿掩饰之词,却是难掩不正居心。 其中关节犴妖神不会看不出来,妖后更不是三岁小童可欺,只是总有一股不协调感不知出自何方。 再说闻人然被波旬擒拿而非击杀,似乎并不能算是剪除了正道势力吧?天岳这般资敌又是何苦来哉? 越想越是无解,妖后干脆放弃思考,继续回话:“妖神,无论天岳是友是敌,犴妖族皆无必要趟这趟浑水。正道与欲界咬得再狠,又与我犴妖族有何关联?在欲界势弱之前,小三界皆无动作的必要。” “不错,诛天既为了之前的动作偿命,犴妖族与魔界也无化不开的冤仇,保存冥界势力留待日后争夺霸业才是正理。” “妖神睿智。” 争夺霸业……见识过太多高手冷静之后的妖后,当下却不会产生这种念头。不过犴妖神非要作死,妖后也没准备拦着。反正犴妖神要是不幸身亡,刚好让黑衣剑少继任犴妖族的族长,这样完全符合妖后的心意。 两人之间干巴巴地说了几句,什么结论都没谈出来,忽见犴妖族一员小跑着上殿:“禀报妖神,殿外有一人号称江东儒林掌阁,有事欲与妖神商量。” “江东儒林……儒门天下的麾下组织,难道来人与闻人然有关?” 低声念叨着,犴妖神看了一眼妖后,挥手传令道:“带人入内吧。” “是。” 又稍等了片刻,白衣儒服之人不疾不徐地跟在传讯之人身后上殿,谦和的气质望之便让人多出几分好感。但这人妖后并不熟悉,而闻人然被波旬捉拿又是天下皆知的消息,不由对这人来意一时心下存疑了。 “天地之塞其体,乾坤之帅其性,太虚无形,无心成化,是为气也。清藻郁彬折子蔚,见过犴妖族之主。” “免礼,吾族与儒门素无瓜葛,妖族与人族更是少有交往,你来我犴妖族究竟有何贵干?”犴妖神直截了当问道。 “妖神勿急,想必妖神已经猜出吾与闻人前辈有所联系。早在数十年前,江东儒林前掌阁易伯书一步行差,自甘堕落,遭古圣阁极刑处置。而吾受龙首破格提拔,前往六庭馆深造,曾受闻人前辈悉心指点。子蔚冒昧造访,实乃儒门教母所托,替闻人前辈送几封书信。波旬降世以来,他曾有言若他有一日不幸出事,便将其中一封转交妖后。” 妖后抢先开口问道:“闻人然的信……阁下可知内容为何?” “在下仅是传信之人,如何知晓信中内容?此地终是妖族地界,为了避嫌吾便不再久留了。” 相比起一个送信之人,犴妖神明显对信中内容更感兴趣,轻轻地抬了下手算是致意。 “告辞。” 折子蔚上身半躬,右手中的墨玉如意,不经意间闪过一阵微光。巧设的角度之下,妖后紫瞳见了顿时心下了然,当即紫袖微抬道:“阁下费心尽力来到妖界,为表吾族对儒门之尊重,权妃你便代妖神送客罢。” “是。” 第四十二章 结怨 “不知先生还有何事项,需要私下转达姐姐?” 两人离开妖天壁,权妃领在前方走了片刻,来到犴妖族边境地界,四下打量确认无人过后,这才低声谨慎地问道。 “呵,先前因妖神之故,有些话吾不便明言,还请姑娘见谅。” 歉意一语过后,折子蔚神色陡凛,转言正题,“除了转交犴妖神的那封书信,闻人前辈尚还托吾询问,妖后可曾与冥界天岳联系?” “嗯……看来先生与闻人然交情匪浅。”闻言默然思考半刻,权妃凤眼微眯说道。 “闻人前辈只指点过在下,与其他并无任何关联,天女多虑了。” 在“天女”两字上加重了语气,是为打消褢天女之怀疑。早先妖后只称呼过权妃,并未提及褢天女的称谓。 权妃明白过来之后,提起白袖掩面笑道:“是权妃杞人忧天了。姐姐与天岳确有接触,不过那又如何呢?如今闻人然身陷囹圄,难道先生还能令其现身指教一二?” “指教愧不敢当,前辈该说得都在信里……吾仅是代闻人前辈捎一句题外话给妖后而已。”像是没有听出权妃话中尖锐,折子蔚偏身让过,语气温和地应道。 “什么话?” “妖神与妖后乃是唇亡齿寒的关系,望妖后莫要做出亲者痛仇者快之事。” “先生所言未免逾越了。” 不悦之色全无遮掩,权妃褢天女双眸微冷道:“吾族之人最是团结,妖神更是吾族顶梁,姐姐怎会做出那种事情?” “若是某些话不中听,或是在下失礼失言。但吾认为闻人前辈的劝诫,绝不会是无的放矢,毕竟黑衣剑少之事若是暴露,大家脸上怕是都不好看。不过闻人前辈落入欲界之手,处境已难更坏。往日双方合作尚算愉快,今日之言还望姑娘好生思量。” 权妃语带寒气道:“这就是儒门之人的态度?” “吾所说的话,只限于个人看法,绝无威胁之意。犴妖族若失支柱,在冥界还有多少立足余地,此间轻重以妖后智慧定能理清。” 权妃冷道:“你方才所说的话,吾会一字不漏地转告姐姐。” “折子蔚问心无愧。” “先生慢行。” “有劳相送。” ————————————————————————————————————————————————— “无声色难·界心牟利·波耶气释·答迷身悲。” 魔佛殿内,一重接着一重的邪念绕梁,是信众痴迷之虔诚,是波旬霸权之宣示。 欲界密咒控制心神,闻人然利用双魂内外突破,将秘术侵蚀的只剩一个壳子。而后一魂被波旬封印,多余的一魂则成为了代替洗脑之后意识的幌子。 对洗脑附带的一键换装的能力,闻人然没想过去深究。毕竟对佛教完全无爱,这一身琐碎繁杂的欲界挂饰,和闻人然的审美观一点都对不上。 相反被波旬控制之后,体内魔气威力的提升,更能引起闻人然的兴致。只是这种白痴一样的信奉气氛,实在是让习惯了散漫的闻人然有些不大习惯啊。 又是一阵迷音侵入脑海,被闻人然有意识的放过加固异术禁锢单魂,双眼目光也不断变化。 女琊见了台下之人漠然静立,眼神由死寂转为狂热,半分好奇半分不耐地问道:“迷达,你觉得可以了吗?” “再过片刻,他绝对无法脱出吾之控制,不会发生反叛的情况。” 右手法指结印,迷达语气笃定,遂又征求中央阎达的意见:“欲界已有两位护界天尊,他之身份阎达你认为该怎样安排?” “愚昧的苦境正道敢与吾欲界作对,闻人然恰可作为立威的对象。驱使他代欲界惩罚叛徒,消灭不服欲界统治的愚佛。再利用闻人然早先的死硬态度,对外大肆宣扬,又可给予中原人投诚之希望。” 波旬三体之中,气势霸道无人可逆,阎达无需思考,抬手便道,“至于身份问题……既有两位守护欲界之天尊,便让其作为开疆辟土之战神,你们认为如何?” “辟界之勇将?便依阎达你之意愿。” 身份称呼大致确认,迷达又是一阵烦恼上心,“经受波旬洗礼之后,闻人然实力更增。不过他原本乃是剑者,还缺一口合适的武器,才能发挥他的最强实力。” 见迷达说着注目己身,阎达也随之看了过来,女琊的火气还没消除,顿时面露不满道:“迷达你想要吾做什么?” 迷达坦白道:“波旬剑并非女琊你最强的武器,不如将之交给闻人然更能发挥威力。” “不错,波旬剑并非最适合吾之兵刃,但女琊魔剑较之波旬剑威力却是逊色一筹。” 虽说心底下有些不情不愿,同修日久女琊总归习惯了听从迷达的建议,但这样轻易将欲界象征转交于人,内心一直憋着的怒气又如何咽得下去? “迷达,要吾把波旬剑交给闻人然使用亦非不可,但谁能保证闻人然当真无法挣脱波旬束缚?万一出了意外丢失了波旬剑,对欲界传教之道大是打击。” 女琊提出质疑,迷达认同地点了点头,又像是早有准备一般建议道:“嗯,你之顾虑吾明白。为了确保他之忠诚,不如让他从身边之人下手如何?” “此话何意?” 阎达理所当然道:“女琊你忘了欲界宗旨了吗?逢父母杀父母,逢亲眷杀亲眷,让他了结凡俗挂碍岂非该然?” “这……” 女琊一时迟疑,迷达已看向双目之中,除了狂热无情再无其他情绪的闻人然,高声命令道:“闻人然,魔佛有令,命你立刻杀尽亲友可能做到?” “……” 奇怪残忍却又本该如此的命令落下,大殿之内乍陷一片寂静,教众并着波旬三体皆在等待应答。 但闻人然仅是半跪听令,人却一直木然无语,不答话,无动作。过了片刻,底下教众不由窃窃私语起来。 而在波旬三体之中,女琊脸色古怪,阎达若有所思。迷达抬头纹皱成一团,仍然是一贯的平静淡漠。 持续的寂静近乎恐怖,等了一炷香的时间之后,迷达方才哈哈笑道:“看来操纵完全有效,不用担忧他之反抗了。” “迷达你的智慧,我与女琊从不怀疑。” 迷达淡然道:“他之魂魄已被吾三人完全压制,方才若能答话才是奇怪。现在的意识,暂时除了听令做事,根本无法开口,更不可能有任何心绪波动。有波旬一命寄体,刚才闻人然若是稍露异状,那吾三人也唯有将之处决。” 迷达自顾自地向旁人解释,站在底下面无表情的闻人然,却已经把他骂了一个遍。要不是神源这东西恰恰关乎神魂,刚才迷达钓鱼执法的行为,恐怕已经奏效了。 拿楚君仪、乖女儿和忆秋年等人开试探,迷达咱们的梁子结大了!不把你玩得合体波旬都不认识你,令呗以后就跟着你姓! 站在台上的迷达,自不清楚闻人然内心诅咒,解释完了之后便朝女琊请求道:“女琊,现在你可否将波旬剑相让?” “他之实力当真比之早先更强吗?迷达,你该明白剑者实力与心境息息相关,吾不认为单纯增强魔气威力,能够让他更上一层楼。” 迷达皱眉道:“那你认为如何?” “要执掌波旬剑,便用实力讲话。吾非强辩之人,他这次若能再度胜过吾,波旬剑让他又能如何?主宰掌握欲界者,归根结底只有波旬!” “可是……” 迷达隐隐犹疑不决,阎达却大手一挥,颔首应道:“也好,不过与其只让女琊与辟界战神动手,何不让所有信众共同争夺波旬剑,恰可宣示欲界公平。” 迷达眼神一亮道:“阎达的建议……妙哉,就如此决定。闻人然,你若能胜过在场其余教众,波旬剑便由你掌控,全力以赴罢。” 听令恭谨施礼,闻人然蓦然转身,眸光黯淡隐含狂热,黑色旋流急速汇聚,回手便是霸道之剑! ps:新剧相关,天疆再多养几只会合体的羊,肯定比波旬厉害多了,咳咳。 bg戏份时好时坏,今天天罗子和若梅线比前两周好多了。老素总归没放弃当家…… 第四十三章 剑和山鬼 魔剑邪威起势,乍变之态映目虚实难辨之血流,登时震慑多数,随之便是一道深深剑痕横亘在前,魔性凌厉更胜以往,庞大剑气横扫而出。 欲界部众之中,除了涯十灭以外,竟无他人能可承受剑意侵摧,纷纷跌退数丈。 面目丑恶、脸上菱角分明的欲界第五天掌命,本对波旬剑归属并无兴趣,抬头却见迷达对其暗使一个眼色,心思顿生变化,双掌间倏然劲力翻腾,尽心竭力以对。 “无涯十方灭。” 邪印铭在闻人然眉心,双眸尽头一片冷色,指上运剑不似过往,更多霸道毁灭之韵味。 同带欲界烙印的招数,涯十灭掌功浑厚有余,却失剑气锋锐。不绝不尽之剑撕破庞然掌气,瞬间逼近涯十灭面门,相互试探之招,不问生死只探高低,结果已是一目了然。 “注意来!” 眼看着闻人然这般压服欲界信众,女琊怒眉斜飞入鬓,波旬剑应声而出,世间少有的恐怖力道灌注剑身,仅是由上而下当头直接砸下,是最为直接的以力斗力。 剑身震荡空气破风及身,闻人然却是内心有数。经由波旬秘法锁神,为人应无畏惧退让,当即不闪不避,双掌合拢压住剑脊,两人身形往下一沉,立足之处瞬裂三丈方圆,女琊沉势一剑再难寸进。 电光火石间的高下双方彼此心知。但作为被波旬控制的一员,闻人然却无法做得太过。松开手掌任由女琊抽出波旬剑,然而女琊却是不退反进,剑尖再度向前进攻数寸,近乎点中闻人然眉心邪印。 看不穿究竟是无所畏惧,抑或对波旬的极端忠诚信奉。闻人然不作防守,仅是收势站定。 “嗯?” 女琊轻咦一声,持剑默立片刻,转瞬眼中闪过纳闷、疑惑,又至心头了然。目光与迷达阎达交接之后,女琊干脆痛快地撒手甩脱手中重剑:“哼,波旬剑拿去。” 厚重魔剑悬空竖直转动,顷刻入地三尺。放弃波旬剑之后,女琊怒色已然归于平静,外人难以分辨意愿为何。 迷达两人更重教众心思,此时却也未曾得闲思考女琊其意,仅是振臂一呼,语气快慰道:“无界波达,欲界再得一勇战大将,离达成统一苦境的目标不远矣。” “无界波达,无界波达,魔佛天威,魔佛天威。” 听着台下教众狂热地高声疾呼,波旬三体心下大快。就这般过了片刻,阎达双手向前虚按,制止教众呼喝之声。 等到魔佛殿上安静下来,阎达转头就问:“迷达,接下来的欲界计划如何?” 瞥了一眼闻人然,迷达沉吟思考了许久,道:“吾之所以不让闻人然去对付他之亲友,除了防止刺激他潜意识的反抗,也是有另外动作的安排需要。” “你的意思是……”阎达非是蠢笨之人,仔细思索之后,紧盯着迷达说道,“冥界?” “没错,现在离赴梵天之约尚有几日。正道一方暂无动作,必是苦无消灭你吾的方法。利用这段时间针对冥界,也可加快欲界统一苦境的步伐。” 女琊不解道:“那箭翊呢?” “待吾诛灭犴妖族,再将魔界之人擒捉。以天魔等人的性命与正道交换箭翊,阎达你二人怎样看?” “此计甚妙。”略作思量之后,阎达便同意了迷达的战策。 以魔界与正道之间的关系,若是魔界出了问题,忆秋年等人不予搭救,双方一直以来的良好关系必将破灭,届时恰可利用魔界对付天岳。 若是正道答应换人,只要箭翊一死,再无旁人可以威胁灵佛心,区区一个暗中牟利的天岳,又如何会是欲界的对手? 一贯相信迷达智谋,女琊亦不费心思考,直接问道:“由谁领兵出击?” “此次动作不宜声张,就由吾与女琊两人,带领闻人然出击。有阎达你与涯十灭坐镇,魔佛殿必然牢不可破矣。” “好!” ————————————————————————————————————————————————— “来世外仙源有何要事?” 桃园仙境,隐居妙处,遍地丰草奇花卉,天高地远水阔,更衬紫衣美妇绰约风姿。墨色如意按在腰间,折子蔚有意调笑道:“折某仰慕教母风采,特来拜访可算要事?” “哦?” 轻轻瞪了某人一眼,楚君仪语调突冷道:“男女之别,江东儒林掌阁还请慎言。” “咳咳,开个玩笑而已。” “玩笑……刚才取笑凤儿有趣否?” “有趣,当然有趣。哎,之前她那么生分,是太久没和她私下聚一聚了吗?” 虽说是刻意隐瞒身份,穆仙凤认不出自己来,让折子蔚得意之余不免有些失望。 “我不过是逾矩了一点,她竟然真以为我是江东儒林掌阁,拿着儒门护法的架子和我啰嗦了一堆。” 说着,折子蔚瞥向不远处打情骂俏的“狗男女”,脑内杂思翻滚不息。 老狗你这么悠闲地逗廉庄没问题吗?被遗忘的前世今生都不用费心去找寻了吗?这么一比较,明明自己还暂时多弄了个身体出来,怎么时间还是不够用啊! 有些羡慕地望向对面,折子蔚假假地抱怨叹道,“君仪你看,除了你和师傅知道我的身份。老狗一眼就把我给看穿了,多厉害的狗鼻子。” 习惯了闻人然时常大开脑洞,对折子蔚的怨言不置可否,楚君仪淡道:“汝还是言归正题罢。” “正题……我现在实力不全,需要百岫嶙峋帮忙,他人在哪里?” “百岫嶙峋?” 莫名沉默了许久,楚君仪蹙起好看的眉头,带着劝诫道:“吾认为还是最光阴更加合适。” “百岫嶙峋他有怎么样吗?” “汝自己前往一观就明白了。” “那我们等会儿再谈。” 顺着楚君仪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到了风采铃住处的地上,多了很多白色的碎屑。折子蔚心下大奇,知会楚君仪一声之后,便往另外一块空地走去。 约莫走了数十步,步靴踏在了一地碎纸片上,折子蔚低下头辨识了一下,却见尽是儒道典籍副册。丹青见剑灵还是保持着一贯的安静,可是把道经递给了风采铃,安安静静的呆在旁边听风采铃念经是作甚呐? 看到了这种画面,折子蔚免不了有一种世界观崩坏的感觉。丹青见你可是把剑,不要对听经抱有这么大兴趣行不行? 另外,百岫嶙峋你这养成了什么奇葩爱好,不让你杀人而是去尽力适应人类生活,不代表没事就要撕书玩吧! “你是什么人……我们有认识吗?” 看看同样是朋友,怎么老狗一眼就能认出皮下何人,百岫嶙峋怎么就不行呢? 折子蔚心下正感无力,而在折子蔚无语地眼神中,百岫嶙峋得不到来人应答,又对看书没什么兴致,蓦然心头一阵烦躁,一边胡乱涂鸦着,一边把手中书卷给撕成了碎片。 难怪楚君仪一脸欲言又止的神情,当着儒门教母的面撕书……罢了,不和百岫嶙峋计较,一切都是为了正事! 折子蔚收敛住胃疼与纠结,衣袖半垂拱手问道:“不知阁下可是百岫嶙峋前辈?” “什么前辈后辈,我听不懂哟。嗯……我怎么感觉你有点熟悉?是嗡嗡嗡让你来带我出去玩捕杀的游戏吗?”不耐烦地应了一句,百岫嶙峋眉头一动,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兴趣陡增地发问。 “……没错。” 和百岫嶙峋说话需要技巧,一定要顺着他的意思,否则他会乱炸毛。迟疑了片刻,折子蔚深吸了一口气,斩钉截铁地说道。 “不知道阁下还记得阎达吗?闻人前辈让我带你去报仇,我们一起去揍他!” ps:略晚啊,七点出去逛夜市刚回来,感觉没吃到什么东西钱就没了…… 第四十四章 承赠 让百岫嶙峋出手帮忙,自不是折子蔚临时起意。此番欲界针对犴妖族的行动,闻人然为了不暴露身份,不得不顺从欲界之意。而为了避开四无君的监视,折子蔚亦不可主动参与其中。 老狗与闻人然立场统一早不是秘密,由他出面更是容易打草惊蛇。唯有身份立场成迷的山鬼,破坏波旬行动才不致起人疑窦。 当下除了自己,没人比折子蔚更清楚闻人然的实力上限,单单一个犴妖族根本不可能挡住此次欲界进攻。 何况妖后的心思旁人难测,说不准就母性野心大发,一时昏头为了黑衣剑少,转身把犴妖神给卖了。然后从新落入被天岳追杀进鬼楼的老路,导致鬼王覆天殇乱世的结局。若是情形演变成那样,闻人然恐怕得胃疼死。 而对百岫嶙峋而言,困心扰神者无非沐灵山和阎达。要他去和欲界过不去,憋闷了许久的山鬼自然不会拒绝。 但如果把时间浪费在寂山静庐,百岫嶙峋似乎也不会高兴的样子。 “喂,你这个人带我来这里做什么?饮茶吗?穿蓝衫的小白脸沏得花果茶,没沐灵山用萧山的花果沏的好饮哦。” “百岫嶙峋前辈,你用一句话把金前辈的心窝来回进出捅上两次,对金前辈而言未免太过凶残。” 萧山地界四面十方皆是恶水,中央却有一块净从秽出的山水宝地。用一方水土生出的奇花异草,和金子陵自己养出来的花果相提并论,折子蔚都有些替金子陵叫屈。当然折子蔚只是叫屈而已,绝对没有憋笑得难受。 “是啊,吾之心槽已经痛得麻木了。” 在得到冰麒铁之后,金子陵并未急于开炉铸剑。欲铸成绝世神兵非是一蹴可就,如今虽有地利、人和,但还缺少天时以应,急也急不得。再则金子陵尚有几桩心愿未了,此时开炉难得圆满,是以其人仍和平日一般悠哉,常日品茗阅卷,**丹青墨道。 而以金子陵的修为与灵觉,不难探出山鬼身上的血戮之气。但山鬼这人眼神中一片澄净明澈,不带丝毫邪性恶势,真是奇也怪哉。 虽是素来不喜邪魔之辈,金子陵却也并非不开化的老顽固,对百岫嶙峋亦无多少恶感,玩笑过后转朝着折子蔚看去,轻扇折扇说道:“好了,你也不必口口声声称吾前辈,吾有那么老吗?金子陵就是金子陵,才不是什么先生前辈。嗯,现在茶也饮了,有什么话直说。是不是吾那老友的徒弟又带来什么麻烦?” “咳咳,是,闻人前辈曾对吾提过前辈铸术通天,在下有一口佩剑灵性遭毁,不知前辈是否有解救的方法?” 见来人提到剑器之事,金子陵也懒得计较那个称谓的问题,手中折扇一停,略感兴趣地问道:“剑之质地如何,又是怎样被毁?” “嗯……闻人前辈曾言,吾那口剑的质地,不逊色于前辈所铸四口以“狂”代称之剑。它之灵性似是被一块奇铁强行熔炼摧毁,敢问前辈是否有法恢复?” “一块铁就能将上品剑器之灵性侵蚀,奇了……若吾所料不差,那块铁至少要与水火相容之后的龙麒铁相当。” 折扇合拢点了额头几下,金子陵皱着眉头思考片刻,抓住了对方所言背后隐藏之意,神色顿变肃然,凛神警告道:“用一块冰麒铁铸出之神剑,都有可能为天地所不容,何况水火相容的龙麒铁。而水龙麒与火龙麒皆是瑞兽本身并无多少力量,某种程度上削弱了天罚。嗯……话到此处,吾之意思你可明白?” “天罚……恢复灵性很难?” “说难不难,说易不易,只是吾一生铸剑所造杀业太多,天命反噬将至,怕是无时间助你恢复剑之灵性了。” 半真半假地答着,金子陵面色犹是风趣洒然,似无他事足可侵心乱神。只不过世上有这等异铁,无法经手细细研究一番,终归是顶尖铸剑师人生的一大憾事。 口中不停变换着四个字,像是在猜测又或肯定了什么一般。就这么又过了半刻时间,金子陵忽而释然一笑,有意岔开话题看着折子蔚,念叨出声:“太虚气之一说……嗯,清藻既振,乃郁乃彬。德风云畅,休声震响。张子胸襟世受敬仰,你以此为号是承其志?” “横渠之意岂是晚辈能可望其项背,前辈谬赞了。身为儒门之人,谁不曾有过一些抱负愿景,但心中所想与实践所为总有出入……说不准在下就是一个冠冕堂皇,暗地鸡鸣狗盗之徒,怎敢受前辈这般赞誉,又如何能奢望与先贤相较?” “呵,金子陵的眼光何时失准?” 是对他人之信心,更是对自身眼光的信任,金子陵微微摇头,沉吟片刻倏然心思一变,收起扇子站起身来:“你之佩剑既失,不如……还请稍待片刻。” 折子蔚有些愕然地看着金子陵起身回屋,本是扯着幌子来向金子陵咨询一些事,不曾想过还能得赠一口利器。 没让人等太久,金子陵便捧着一个剑匣回到了院中凉亭,将之放在桌上打开道:“张子毕生所愿,乃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道,为去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此剑虽是吾早年所铸,却也不逊色于近年之作。只是未逢合适的赠剑对象,又与其他剑作风格迥异,方才沉置蒙尘至今。今日与你之会,或早是冥冥注定,该将此剑赠出。” “前辈是不是太高看我了……” 折子蔚想不出该怎么回话。横渠四言所蕴之意,只有素还真和一页书才能践行不移。波旬之劫要不是牵扯到忆秋年五人,说不准自己还在家陪老婆呢……鬼才出来送死啦。 折子蔚脸色一阵阴沉不定,金子陵却好像不曾看到一样,打开折扇掩胸,轻笑一声说道:“你也不用急于拒绝。金子陵赠出之剑素无收回的道理。不过只要剑一旦被赠出,吾就不会过问剑之去向归宿。所以这剑现在属于你,但你若要将此剑赠与旁人,吾亦无话可说。” “这……前辈之言使人惶恐了。” 匣中之剑有水德之厚,粗重的剑身长止十七寸九分,抚之如摸糙石却亦不觉刺痛,花纹古朴取入手中顿感一沉,坠碰地面竟是凿出一处大坑,足见此剑匪夷所思的重量。 一瞬讶异之后,折子蔚运力提剑挥动两下,自然不怎么顺手,不由蹙起眉头,心下更多狐疑,金子陵为什么认为这剑该赠给自己。 不过想想拿这剑配着墨玉如意,改变风格用来隐瞒身份的话,似乎也刚好合适?稍作思量之后,折子蔚亦就不再推脱,将剑收入剑匣,抬头望着某只老妖问道:“此剑何名?” “欲拔天地,定社稷,垂范千古,启迪民生。除有大胸怀,大毅力,大智慧,更须有泰山亘古之沉稳厚重,方得巍立乾坤,不至随波逐流,无惧江湖风云乍变。” 嘴里面一边说着,金子陵一边摇着扇子,目光更是流露对剑浓浓的喜爱之情,回身注目颔首道。 “此剑名为――泰若山剑。” ps:不知道这一章出来书评区某人又要怎么瞎编奇怪的里番了,明明我只是在替编剧打补丁,顺便埋梗圆故事……根本没有那个意思啦! 第四十五章 妖界之争 日上三竿,烈阳普照,路上行人热汗滚滚,持着霸王枪的横千秋路经一个茶寮,骂咧咧地拍着桌子吼道:“笨徒弟被人用枪插到死,本霸王连魔界的门都进不去,真是气死我了!” 血变洞窟方圆地界,山村住民早闻附近来了一个浑人霸王,一起肖就逼着别人听笑话。谁要是笑得不让横千秋满意,那下场可叫一个凄惨万分! 一转眼的工夫,横千秋便见茶寮中的客人跑了个干净,不由嘟囔道:“奇怪,刚才还很热闹,现在人都死哪里去了?喂,地下那一团是什么东西?” “贵,贵,贵宾横大爷,请坐。” 眼看着被横千秋发现,躲在桌子底下的店老板连忙钻了出来,额上冷汗涔涔地招呼道。 “哟,是店主?” “是是是,正是小人,我这就去上茶。” 见店老板慌慌张张地跑走,横千秋有些莫名其妙,但是想起烦心事,还是一肚子火气:“哎,实在是要把我气死。那个死鬼隐不知道跑到哪里,魔界圣城又攻进不去,烦死本霸王!” “鬼隐的下落,在下可能知道。” “什么人?” “天地之塞其体,乾坤之帅其性,太虚无形,无心成化,是为气也。” 依是平日儒服装束,随身不见重剑,折子蔚走近茶寮,道:“儒门折子蔚有礼了。” “哼,你们这种黄酸仔一肚子坏水,有屁赶快放,免占用本霸王饮茶放松的时间。店主,我现在很无聊,你去给我抓几个人来听我讲笑话。” 茶寮老板两腿哆嗦道:“笑……笑,笑话?” “怎样?!” 挥退被横千秋吓得半死的店家,折子蔚拦在前面叹道:“唉,前辈何必为难一位在外辛苦讨生活的老人家呢?” 牛鼻猛一出气,横千秋双眼怒瞪折子蔚道:“不让本霸王讲笑话,要不你来讲给我听。不过要是讲得不好笑,到时候可要你好看!” 折子蔚摇头笑道:“讲笑话非吾所长,但鬼隐的下落吾却是略知一二。” “鬼隐?” “没错,正是鬼隐。” 轻轻点头,折子蔚摩挲着手中墨玉如意,目光不移道:“吾曾听闻横千秋你乃是诛天之师,当下他之遗孀妖后处境堪忧。再过几个时辰欲界便要进攻犴妖族,鬼隐也有可能参合其中。横千秋你难道不前往一观吗?” “妖后?哼,妖后那个死三八!要不是她出工不出力,我那个笨徒弟怎有可能会死?” 提到妖后横千秋就是一肚子火,口中骂骂咧咧不停,但听到鬼隐之名还是按下心头怒气,喘着粗气问道,“……鬼隐会去是真的?” “当然。他曾在灵佛心上动过手脚被魔佛波旬发现。所以无论是为牵制波旬,还是为向波旬表忠心,鬼隐都一定会暗中伺机动作。以横千秋你对他的了解,想必不难找出鬼隐。” “废话,小小鬼隐,本霸王还不放在眼内。他敢拿小变的眼睛,我非要插到他死不可。” 找到心心念念的目标之后,横千秋立刻摩拳擦掌起来,准备提枪前往犴妖族大干一场。 折子蔚见状不由微感汗颜道:“久闻霸王义薄云天,侠胆心肠,果然名不虚传,但还请稍安勿躁。我们到了那个地方不能见人就开打,总得分清立场好坏对不对?” “嗯……义薄云天,说得好!本霸王最噶意行侠仗义,听说欲界不是个好东西,要是找不到鬼隐,我就拿他们出气啦!” ————————————————————————————————————————————————— 乌云幽月,阴暗诡息的犴妖族地界,今夜骤来烽云会聚,战声隆隆。夜深雾凝,气氛紧逼,外围乍响得喊杀声,使得犴妖族人心惶惶。 妖界整理兵力严阵以待,彼方邪能境与犴妖族交界之幽冥树,两个面目诡异之人并列远观。两只小手抱着胸前棺木,另外两只正常手臂平放两侧,面目枯瘦的鬼隐阴笑着问道:“经天子,你认为这一战谁能赢呢?” “谁输谁赢,还看吾方动作。” 脸带恐怖面具,经天子气息绵长,显是功力更上层楼,略一停顿继续问道:“灭轮回如何了?” “已被我用银针完全操纵,邪能境势力尽归我手了。” “那犴妖神早先提出的约定呢?” “合作乃是必然,但此中时机尚需好好把握。” 鬼隐说着,不由暗自后悔起初的一着昏招。杀不了波旬不说,反而受人要挟。就算波旬度量再大,也不可能容忍旁人对灵佛心动手脚。而波旬秋后算账绝非鬼隐所欲。 之前与舒石公谈判破裂,忆秋年五人根本不愿谈条件,更是得不到长生不死药。鬼隐也唯有寄望于掌控邪能境的力量,再与犴妖族一方谋求合作……更或者统治犴妖族! 不知鬼隐心思,经天子决然道:“犴妖神绝不能活,否则咱们的地位在他之下,免不了受制于人。” “不错,以你我两人联手之实力,犴妖神活下去只是对咱们统治的威胁……欲界头目来了,观战罢。” 阴谋鬼语不及说完,但见犴妖族与欲界两军对垒。事先早有准备,犴妖族人利用主场地利优势,与机关暗器陷阱埋伏,纵然兵力远逊欲界,仍能勉强撑持不败。但欲界人马不见尽头,久战妖族仍是必亡。 亲见此景,迷达女琊两人面不改色。以欲界信仰的传播速度,无论死去多少信众都可以招募更多,只需利用秘法训练成兵,这点损失完全不必放在眼内。此役只要剪除犴妖族高层,大势既定矣。 欲界人海强力威胁,曼陀首座上前一步,劝降道:“犴妖神,我主魔佛大量,给你一次投诚的机会,望你好好把握。” “吾族不存屈膝的卑贱之辈,要战便战何必废言?”面冷声冷心思更冷,犴妖神战袍飞扬,虽处险境不改王霸之姿,战意昂扬拒绝妥协。 曾因诛天之故而与欲界合作,如今反噬及身却也怨不得谁?但邪能境之人到了这个时候尚未现面,难免使人生出遭受背叛之感。 “降或死!” 一言不合,女琊未待曼陀首座再劝,怒眉斜轩高喝一声,立即手持魔剑合身扑上。 掌舞风云起,变化千万击。面对女琊强攻而来,犴妖神气定如渊,双极阴阳刃挡住重剑沉压,骤感一股浑厚重劲,透过刀剑传递而来。 女琊力道强劲,犴妖神妖势骇人,一者蛮力势可拔山倒岳,一者妖能足以撼天动地,难分胜负。习惯了女琊好战之性,迷达见了两强缠战,脸色波澜不惊。既然魔佛开启战端,下属的意见也就不再重要。 “众人配合女琊,铲除犴妖神等人罢。” 一声令下之后,迷达同时有了动作,镜射之法运动,突来天降明镜流光,犴妖族两员妖将不及反应,登时毙命当场,强威震慑犴妖族人。 妖后虽是心怀异见,却也不愿犴妖族就此丧失斗志。暂时抛开炎熇兵燹的威胁,妖刀诀一瞬催上极致,妖艳冷火焚空而起,拦下曼陀首座浑厚掌力。 “权妃,你我联手一起杀了这妖僧!” 一对一,姐妹两人纵有绝艳妖刀,却也不及首座能为。两人齐攻力斗,方能抢回上风。然而迷达奇式秘术,场间竟无一人可挡,奔腾开杀如入无人之境,犴妖族人顿时死伤遍地。 另外一边,他方顶峰正面决战,犴妖神独对女琊一时不至漏出败像,连环挡招战不思退,渐至浑然忘我。 为防遭人怀疑,闻人然不愿祸及旁人,但也不好做得太假,手中波旬剑魔威暄腾,突使凶猛一剑割裂妖风四溢,魔性深重之式正中犴妖神小臂。犴妖神掌间顿时妖血横流,气息动作为之一滞。 “你!哼!” 若是欲界旁人援手夹攻,女琊断不至怒喝出声,甚至更会给予赞赏。只是败给闻人然其一,没了称手兵刃其二,女琊总归心存颇多不满。 不过女琊本非无理取闹之辈,又觉和一个没自我意识的人较劲过于无趣。女琊深知此刻何者为重,转身即欲剑毙犴妖神。女琊魔剑反攻,握刀之手受创,犴妖神性命危急。援军仍旧不知人在何处,迷达强势主宰掌控战局,犴妖族已濒灭族之险。 就在迷达插手劈伤权妃之时,突来一道血红魅影横空杀入,身形内固外逸,飘渺难捉。折桂令舞成一团迷蒙幻影,迷达虽已运动镜射之招,却尤不敌鬼神之式,不由步步退却。 站定止刀,迷达凛眉发问:“……来者何人?” “咦,你不是丑鬼旁边的矮老头?我要砍了你哟!” 久远前的记忆经心,百岫嶙峋纯亮的眼神乍变凶狠,二话不说便是血刀掀战。未及回忆过往实是莫名其妙,但逼命之刀全无作假,魔佛迷达亦不敢丝毫怠慢。 “裂佛天轮!” 镜射之招难以建功,迷达心念电转,挥散掌中映射之刀,转用裂佛天轮,空中乍现诡秘法·轮,流光转动不息,四周仿陷虚空幻灭,奇异掌气应声而出。 “和你玩没意思,那个丑鬼呢?”掌气虽强,百岫嶙峋形如鬼魅山妖,闪现腾挪游刃有余,人如雾聚雾散,一刀割破迷达老脸,有些无趣地歪头说道。 降世以来,如此被人轻藐尚属头次,就在迷达怒上眉山之际,不远处突闻一声震天巨吼,却是犴妖神一臂遭断痛呼出声。百岫嶙峋心思一动,转头看见闻人然与女琊围攻犴妖神,人影瞬间消失当场。 “不陪我玩反而跟丑鬼的同伴一起,烦啦!” 暴躁血气翻滚上心,百岫嶙峋不待闻人然辩解,反手便使方圆血雾弥漫,旋刀怒劈而下。波旬剑硬碰折桂令铿然回响,魔剑血刀冲击较劲,更使有心者万分无奈。 还好从没指望过百岫嶙峋按常理出牌,否则都不知道哪里哭去……刚刚要不是有意留手拖延,犴妖神早就亡命当场,但是百岫嶙峋这么不分青红皂白,闻人然真是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不过这样也好,只是和百岫嶙峋切磋的话,随便怎么放水旁人都看不穿嘛。 “迷达,杀。” “好。” 女琊惊愕一瞬,随即不管不顾口呼出声。迷达领会其意,立刻与女琊联手,强取犴妖神性命! 第四十六章 妖王,妖亡 魔佛智体女体联袂齐动,犴妖神又怎肯引颈受戮?虽是已失一臂,犴妖神强止血流如注,极招上手更是亡命之斗,搏命之争! “逆天之元·天妖开冥河!” 一声怒喝冲天,霎时妖龙辉映,气魄震慑众人。双极阴阳刃,无须亲手操持,仍有不绝之威,犴妖神撒手一搏,如同天妖下凡劈穿冥河,气势磅礴,雄浑不绝的妖力澎湃而出,誓为族人求取生机,亡命开道。 “血印葬天轮。” “波旬·琊光!” 面对犴妖神临死反扑,迷达女琊动作分毫不乱,血轮当空极速转动,邪咒符印瞬发。双极阴阳刃搏命之力,与欲界血色法·轮撞在一处,犴妖神顿感体内伤势难以压制,大口鲜血喷洒而出。 此时只需女琊再赞一剑,犴妖神必入黄泉难返。就在犴妖神丧命关头,鬼隐两人抓准时机插手而入,挡下女琊绝剑。随后灭轮回带来邪能境兵将,暂缓犴妖族危局。可惜正面较量武艺并非鬼隐所长,女琊怒剑相向,经天子之实力亦未到达那等程度,两人联手不过才将女琊击退。 “嗯?” 一击未能奏效,女琊凌空退后同时足踏女琊魔剑之上,琊光绝式却在此刻才正式出招,冷冽好战的剑芒如练,回剑如同行云流水,横冲直取经天子。 “血指斜阳!” 耳边劲风呼啸,女琊怪力惊人,经天子心凛同时,连忙变指反攻,招行阴阳两变,血色邪能凌厉反击,强横指气洞穿百丈,攻向女琊。 谁知自恃金身不坏,经天子又无克制之法,邪能未超出防守极限,女琊竟是将之视若无物。魔剑挥洒自如飞扬,女琊战意正燃,强破血色指力,沉猛剑身劈头砸下,经天子双手交叉在顶,意欲抵住女琊骇人劲力,谁知甫一接触,双足立即入地三尺,竟是角力不及! “邪能绝式·天邪亟。” 眼见经天子一时失利,鬼隐连忙运动邪能密式。邪能境双强联手,鬼隐站在远处施展邪术,女琊破开诡绿邪气之后,也不由被两人拖入缠战了。 “妖后,率领犴妖族人退进祖地,勿将犴妖族元气消耗殆尽。” 再战便是族灭,犴妖神豁命再受迷达镜射之术,身遭利刀穿胸而过,依旧勇战不减。双极刃重重劈地划动,顿时一股妖焰从粗长裂缝中喷涌而出。炙热妖火冲霄燃地,曼陀首座提招欲挡,却是不及犴妖神搏命之力,身躯顿被齐中腰斩毙命! 虽毙欲界一员强敌,自身却也同样伤重难返,犴妖神心知难以幸免,勉强压住体内伤势,再提妖能击退迷达,转头朝着妖后高声下令。 建立妖刀界本是壮志满怀,入世以来却是连受打击,此刻族人更是濒临族灭之危,妖后心思复杂万分,说不出是何等滋味。 当初诛天与欲界开启合作无人反对,但也无人想过欲界与波旬的实力竟会强到这等程度。 取代犴妖神的想法未及实施,便遭欲界强攻灭族。妖神霸业也好,己身野心也罢,在魔佛波旬无可抵挡的实力之前,不过一场天大笑话! “权妃,速走!” 一向非是蠢笨之人,妖后强自冷静之后,果断命令族人退避欲界锋芒。 而鬼隐与经天子等邪能境之人,更未想过替犴妖族卖命。就在鬼隐心欲脱战之际,乍闻耳边一声雷霆巨吼,随之便是长枪问杀而来。 “鬼隐,本霸王终于抓到你啰,给我死来!” 霸王枪上惊雷走,巨力抡枪更胜诛天数筹,鬼隐闻言心感不妙,忙施妙法身化数道幻影,侧闪重枪取命:“老友,血变非吾所杀,你又何必穷追不舍呢?” “谁跟你是老友,你要是心怀好意,又怎会抢走小变的角?让它连死都不安稳,我要你偿命啦!” “取走血变之角者另有其人,与吾无关。” 和横千秋谈话最是费劲,鬼隐灵思一转即欲祸水东引,朝着闻人然的方向看去。 “阴谋邪行之辈最是可恶,鬼隐你又何必嫁祸他人?” 手中墨玉如意一扬,随后赶来的折子蔚道:“不是只有鬼隐你才知晓不死药的配方,更不是只有你才能将之炼出。闻人前辈所用奇物,皆是通过儒门情报费时收集而来。和你这种专从同伴下手的败类,怎可一概而论?” “没错,兔子都不吃窝边草,鬼隐你这个混蛋给我死来!” 兔子不吃窝边草是这么用的么……不及过多思考,见着横千秋提枪便攻,折子蔚赶紧阻止:“横千秋,鬼隐之仇随时可报,而今欲界为祸才是关键,绝不能让波旬得利。” “哼,一天不铲除鬼隐这个祸害,本霸王一日不爽快!” “鬼隐此次无论出于何种目的援手犴妖族,我方都不宜在此刻和他变脸,否则横大爷不顾苍生大局,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 “嗯……鬼隐,算你幸运捡了一条狗命,给我滚啦!” 牛鼻呼出粗气,横千秋终是没有执意与鬼隐为难,转身朝着迷达就冲了过去,霸王枪走狂魔劲,雄沉霸道之枪路,逼得迷达不得不凛神应对。 另外一头,犴妖神豁命强杀,已至穷途末路。外围更有他人收尾,女琊亦不追击,继续攻向经天子。听见有关不死药的消息,鬼隐正欲逼问折子蔚,但滚滚欲界人马已经围了上来,只得暂按急切心思,转运邪术杀敌。 这厢激战未休,折子蔚扫视全局,却见迷达对战横千秋,片刻之后渐露败象。同时女琊长眉一挑,女琊魔剑剖开经天子面具,双方各有胜负。 而在妖天壁之上,百岫嶙峋经过刚开始的暴躁之后,察觉闻人然并无杀意,不由稍稍冷静,偏头问道:“喂,你是在干什么哟?” 百岫嶙峋的嘴巴根本封不住,闻人然哪敢对他透露消息?反手便是一剑劈出,波旬剑魔威扫荡,正是最使人烦闷的回应。 “哎呀,我不高兴陪你玩了,哼。” 一言不合,百岫嶙峋心思跳脱,飘渺身法躲过重剑,绕到闻人然身后,折桂令虚斩半空,霎时血色藤蔓凭空延展,困锁闻人然。 就在此时见着折子蔚赶到此处,百岫嶙峋拍了下手道:“跑腿的,我玩够了,嗡嗡嗡给你解决,再见。” “……百岫嶙峋前辈,可否不要说笑?”这个地方能够牵制闻人然的,除了百岫嶙峋根本找不到别人啊。 “我很认真的哟。没有意识的嗡嗡嗡不好玩,我还是去找丑鬼就好。” 和百岫嶙峋这种人急不来,折子蔚无奈更是哭笑不得。还好早先做了准备,现下妖界之争也差不多到了结束的时候,就算放任山鬼离开也不算什么。 折子蔚声调陡然拔高,重重音波向外传去,貌似妥协更带坚决道:“好吧,刚好闻人前辈事先留给我一道后手,说不准能解开波旬封印。” “那你们慢慢玩,我去找那个人了。” “哎,前辈慢走……闻人前辈,得罪了。” 眼睁睁地看着百岫嶙峋离去,折子蔚只有自身顶上。此身根基仅是寻常,但对剑之领悟却是分毫不变,就算是草创之剑,又岂是寻常可较? 再则……三魂就近会聚,怎么操作都是自己说的算。折子蔚手中墨玉如意抛空一转,清澈明心之气息逸散四方,一腔碧血正气荡涤邪魔鬼气。 天际放晴一瞬,消失的如意,杵地的重剑,浩然之气崩散方圆,剑路有如暝色葱茏,悬崖倚空,独出清虚之外,遥分苍莽之中。而闻人然与折子蔚暗通功力,波旬剑剑成无边黑流,激射逼近折子蔚面门。 一旁交战中的迷达女琊,早在折子蔚无奈呼声之时,便已分神注意。本觉折子蔚根基不过寻常,按理而言波旬剑下,对方必无生存之理。熟料泰若山剑回击,浩荡剑芒走势,竟如万壑收暝,千岩送晓,经天渐红! 霞色收锦,耀云涛而血融,天风敛黛,历幽窗而走电。正气坦荡之剑,竟有破开魔性之能。落在旁人眼内,闻人然更是一时莫名失去佛魔合体之奇异了。 “不妙,女琊换手!” ————————————————————————————————————————————————— 冥界荒芜,急走断后,苟延残喘的犴妖神,豁命破开逃生之路,随之又是一路护持疾奔。奈何生门未开又逢死关,一道浑身黑亮的人影,独立暗夜诡雾。冷峻的面容,挺拔的身姿,无情的双眼,具是王者气质。 早已气空力竭的犴妖神,乍感恐怖压力,抬头却见银色发丝随风轻飘,右手抬空虚指己身,冷漠空洞,手按腰间奇刀:“你,值得勇战而死!” 怒气梗塞于心,犴妖神不愿等死,搏死之招将发,然而重伤之下,却是不及王刀之速。无情之刃破风鸣响,绝对的王者,代表绝对的服从,更带来绝对的死亡。 漫漫江湖路,无止血途劫。刀锋过颈,将尽的气息回嘶,不甘的,是未尽之霸业;垂念的,是犴妖之血脉。 弥留声息陪风散,跪落倒地之妖首,将合的妖眼之中,唯剩王刀渐行渐远的身姿,捎来冥界风变之息,口吐最后的祈愿,无声而逝。 “妖后,保住犴妖族。” 第四十七章 智者谋,枪剑断 后有追兵,前遇杀神,妖后带领一众族人亡命疾奔,又逢天岳外殿人马困杀。南宫笑站前拦路,生性好大喜功,自认妖后脱逃不得,志得意满地哈哈笑道:“妖后,速速投降,勿做无谓的反抗。” “你在和谁讲话?” 高亢刺耳的语调闯入阵中,黑白双影一快一狠,搅乱围杀之阵。 “黑衣……” “母后!” “黑白双少,过气的人物!” “可恼!” 黑衣白衣联手欲救困局,南宫笑与北玄泣自仗手下兵将众多,犴妖族人又是疲兵,全不将两人放在眼内。然而猖狂笑声未绝,乍闻淡远诗号,一口绝代之狂在前,白影飘带潇洒跟后,身形绝逸之人从天而降,超凡气势慑服一众宵小。 “昂首千丘远,啸傲风间;堪寻敌手共论剑,高处不胜寒。” “风之痕……天岳办事,劝你勿入浑水!” “嗯?” 依是清寡面容,依是绝代之姿,孤冷的双眼,睥睨冷视,无形一剑速出,风之痕身若未动,南宫笑上身衣衫已成无数碎布。 四周无人可堪试剑,风之痕口中淡淡,便是无阻威慑。人在场中,天岳外殿军马也不足入眼。江湖红尘早不萦纡心,只因受黑衣剑少请求,风之痕方才前来搭救妖后。 冥界一座高峰之上,站着俯视一切的智者,蓝扇挥动气定神闲,仿似风之痕的到来,外殿的失败亦在意料之中。 身后白衣文士,手持一柄绿绒毛扇,见了天岳外殿失利,立刻摇头晃脑地吹捧道:“哎呀,果如军师妙算,外殿之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百朝臣对军师的敬仰,有如滔滔江水源源不绝……” “你明白为何犴妖族会亡,天魔却不来搭救吗?”受够了百朝臣的溜须拍马,四无君面色淡然,打断了耳边捧词问道。 低着头思考半刻,百朝臣像是有所明悟,一拍掌道:“我明白了,波旬实力强劲,魔界实力大不如前,所以不愿前来送死。” “只是如此?” “这,这嘛……”脸色似有为难,百朝臣又苦思了片刻,小声说道:“魔魁与诛天的矛盾?” 说来说去不到重点,果然不该期待百朝臣太多。深蓝色的羽扇停在胸前,四无君不动声色,微怀傲意道:“看不出事后深意,所以吾才是天岳军师,你只是吾之部署。” “军师的智慧比天高、比海深,百朝臣怎敢不自量力比较?不过天岳之中,论智慧论学识,除了军师以外,百朝臣自认不输旁人。军师若有任务交待,百朝臣定能妥善办好。” “哦,你既如此恳求,吾便给你一次机会。不过事情若是办砸,依是天岳的规矩,之后的惩罚你可明白?” “是……军师放心。百朝臣做事绝对万无一失!”略作迟疑,百朝臣连忙拍着胸脯,大包大揽下来。 四无君智眸微动,难猜有意无意,羽扇向前一送,化出一本黑暗灵思:“将此册设法交给鬼隐。” “嗯?” “有何问题?” “无,此事便交百朝臣一手操办,定让军师满意。”百朝臣收起黑暗灵思,头低下望山下看去问道:“军师,妖后就这样放走了吗?” “暂时不仅要放走妖后……甚至连外殿都该舍弃了。” 无情的言辞脱口而出,四无君漫不经心的神色,使得百朝臣内心大寒,不由疑惑问道:“为什么?” “迷达非是蠢辈,如今犴妖族元气大伤,欲界既要扫除冥界,自当彻底的清除,何必留下外殿之人分一杯羹呢?欲界解决天岳外殿势力,或者利用外殿进攻魔界已是可期。” 四无君的布局冷酷不近人情,就算是弃子亦得搏得最大的价值。天岳外殿从头至尾仅是一颗棋子,利用欲界彻底杀伤冥界三族为天岳内殿开路,到了此时也该将之放弃,转使天岳再度沉潜幕后,静待更好的时机。 至于对某些事情的猜测,或许也该到了明确的时候。心思转定,四无君转头遥感及近的气息,骤露了然之色,暗自盘算:“排除一切不利对付波旬的变数,这就是你第二次的反击?闻人然已被欲界擒拿,你又究竟会是何人?吾之布局早与预规不一,有何筹码你早该利用,这才是对弈的好对手。” 不明其意的话语听入耳内,百朝臣仍是一头雾水。倏然空中一道灰蓝道袍的人影降下,口随诗韵而来。眼露神光湛湛,东无君淡然伸手道:“东无无浪封四海!四无君,先座请你前往参木空谷一会。” “先座之约,四无君自当亲赴,还请道友稍等。百朝臣,交代你的事,不可让吾失望。”致意转身扫过百朝臣面庞,暗处飞出几根蓝色羽毛传令他方,四无君不改从容平静淡声吩咐道。 蓝羽傲然,谋局者智珠在握,更有枭雄之狠。四无君转瞬已有定见:策衍先座你既如此不识抬举,吾也唯有设法送你上路了。 “军师放心,百朝臣定不负所托。” “东无君道友,请罢。” 口齿斩钉截铁,百朝臣答得郑重。四无君微微颔首,淡笑一声轻念诗号,人随东无君化影而去。 “无吾不能之事,无吾不解之谜,无吾不为之利,无吾不胜之争啊。” ――――――――――――――――――――――――――――――――――――――――――――――――― 一场歼灭妖族之战,渐成多方势力之争。鬼隐与经天子心欲思退,却在迷达一声疾呼之后,蓦然交换了对手。 以一敌二尤占上风,鬼隐迫于波旬剑无匹压力,心里面却已经把闻人然骂了一个遍。 对闻人然而言,虽说需要鬼隐和经天子吸引四无君的注意,从而掩盖阴阳师复生的事实。但半生不死的邪能境掌权者,可比完好无损的阴谋家要安全的多。 波旬剑魔气劈头盖脸压下,闻人然出手全不容情。汗青编做了那么多坏事,经天子奋斗之旅虽然很励志,可也改变不了他是个野心家的事实。 连悦兰芳回头赎罪都要付出代价,闻人然又怎肯让经天子安然脱身?无章的剑影,冰冷的魔性,波旬剑剑威加持,暴涨的剑气,辐散身周一圈,登时击毙意欲趁乱偷心的渡迷航。 一剑得手,转剑不容敌人逃脱,比起经天子更厌恶鬼隐,闻人然握住波旬剑横空一剖,乍使鬼隐无路可逃。 危机逼命,鬼隐扶棺小手陡然伸长数丈,四手挡前强接狠势之剑,双腿深深插入地面,足下止不住地疯狂倒退。 而在另外一侧,横千秋霸王枪换战女琊,出乎意料正逢敌手,久战更有压制不住的态势,无法想象地惊怒出声:“怎有可能?不过就是个穿裙的,力道怎可能胜过本霸王我啦?!” “哼!” 冷冷哼声的回应,女琊魔剑竖直劈下,无穷巨力当头一击,势如万钧压顶。横千秋横枪一挡,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随身日久的霸王枪竟是断成两截,人也蹬蹬退出数步了。 “这,这,这……” 一招落败,力道相差,使得横千秋惊疑不定,接着便是羞恼上头。不过略一思量之后,横千秋先是恨恨地扔掉断裂的枪身,接着化出狂魔枪得意笑道:“哈哈哈,还好本霸王早有准备,带了两杆枪在身上。穿裙的,这次一定要插到你哭,狂魔灭世!” 狂魔枪动,扫尘扬空,伴随雷霆惊走,横千秋背转回枪,枪走入狂龙入海,魔化万千枪影。 横千秋奋起一腔蛮力,硬撼女琊神功,熟料女琊犹是不讲道理地一剑砸下,无双劲力运转,竟然再将狂魔枪劈成两段废铁! “你你你……本霸王比力气怎会输给一个穿裙的?” 往昔较力从不逊色旁人,却在今日初逢敌手,横千秋惊愕更感懊恼,站在原地不断抱怨,更觉不可思议。 不过女琊却无容情之意,浑厚剑力转身再攻,瞬间逼命之式照眼映目。女琊魔剑去势雄沉,横千秋连失兵刃又再分神,猝不及防之下亦将受亏。 “横大爷助我一臂之力。” “好!” 只是生性浑噩,头脑一时转不过弯,横千秋却非失去战斗本能。心知用剑者根基不足,横千秋抱提一掌,按在折子蔚背心,真气滚滚灌入体内,横空扫出的一口重剑,巍然正气如山似岳,磅礴剑势与女琊魔剑铿然撞在一处,随之就是双强力道的极端碰撞! 来犴妖族帮忙,本属交情而非义务,之后行动的安排既定,妖后也如预期般逃生,留在此地再战已无益处。然而亏于根基不足,一剑了后折子蔚虽有横千秋相助,仍是避不了呕出一抹朱红,拉过横千秋转身就走。 无视横千秋两人离去,女琊站在原地再无动作,眉目惊疑道:“刚才那剑……” “女琊你为何不追?” “你看。” 女琊不作任何辩解,仅是将女琊魔剑往前一送,迷达仔细观视之后,伸手搭在剑身上。但见迷达手指轻轻碰触之后,女琊魔剑竟是如网纹裂,坠成一地碎片。 虽说女琊魔剑连续折断两杆神枪之后已生不稳,但受泰若山剑一击便彻底粉碎,还是让迷达吃了一惊:“用枪者的力道比你只是稍逊,用剑者的剑法亦非泛泛,剑更是上品中的上品。” 失去兵刃,女琊蹙起怒眉,郁闷不已:“迷达,现在是我更需要波旬剑了。” “嗯……也好。不过女琊你不认为,之前那人对闻人然的影响很是莫名吗?” “你想说什么?” “他能克制闻人然,波旬绝不容忍任何意外,刚才那个剑者必须死。他用的剑既能砍断女琊魔剑,那就想办法先杀了他,再把那柄剑送你好了!” 第四十八章 波旬专业打脸 本章正式标题该是:魔、佛,会!——不要问我为什么…… …………………………………………………… “今天有够衰尾,鬼隐没杀掉,两杆枪都被人打断。打断我宝贝长枪的人还是一个穿裙的,本霸王不爽啦!” “咳咳,我们两个提前走了,鬼隐不死也得脱层皮,横大爷何必和自己怄气呢?”口中安慰着横千秋,折子蔚倒是没什么不满意的。 摇了摇头,压下体内翻涌血气,利用神源养复创伤经脉,折子蔚化去手中重剑道:“至于两杆神枪……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折某知晓有个地方存在一杆无主之物,比起横大爷你那两杆枪还要更强哦。” “无主的?” “没错,因为伏阳岗附近无人拿得动它,所以一直是个无主之物。此次横大爷仗义援手,折某害得前辈失了长枪,自该将此地转告。” 将印象中定海针所在告知,横千秋心心念念之下,也不管折子蔚所思为何,立刻抛开了早先抑郁,欢天喜地地去寻兵器去了。 而横千秋人方离开没多久,便见一只羽毛雪白的鸱鸮,飞至头顶盘旋不去,折子蔚仰首注视着天上飞鸟问道:“天魔他们准备妥当了?” “嗯……你现在很弱。” 折子蔚似笑非笑道:“这嘛……吾不否认,或许你可以一试凭你目前的刀法,是否能够杀得了我。” “我会等待更好的机会。” “呵,这么多年下来,你的刀法虽未臻顶峰,却也隐隐有了大家气象。不过你最让我欣赏的,还是这份忠心冷静呀。” 雪鸦为人冷僻,时至今日都甚少给自己好脸色,折子蔚亦不以为意,消了玩笑心思,问道:“师傅他们试探欲界老巢结果如何?” “一半成功的失败。” “咦,怎会如此?” “阎达实力超出预计,忆欲两位宗师起初将之创伤。但他刚刚落入劣势,竟在吸收了四名亲信的力量后,功体暴涨。虽然亏于速度所限,阎达难伤两位宗师。但他之实力,却也不再是忆欲两人可以压制。” “此话当真?” 阎达的实力本就与四莲梵天伯仲之间,稍稍逊色也只是四莲克制之故。若是他之功体再有增长,实力怕是离五莲梵天也相差不远。 四莲梵天的实力如何,闻人然甚是清楚。在被覆天殇暗算之后养伤再出,一页书没怎么精进都能和六祸苍龙齐平。要是阎达的实力超出四莲接近五莲的程度,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再闻一个意外的不利消息,折子蔚心思一凛,紧了紧手中墨玉如意,语气沉重道:“若是如此,魔界这一局,恐怕胜负难测。” 以欲界的雄厚实力,犴妖族就算有再多奥援,挡之不住败退本在众人意料之中。 其后利用犴妖族必然的溃败,以及梵天许下的信诺之重,再通过忆秋年等人的行动模糊波旬视线,使得欲界在进攻魔界之前放下警惕。从而在矗天壁决战之前,再在魔界试一次将波旬提前送入轮回。 可惜严密的三层掩护之后,波旬虽无法看穿正道于魔界会战的用意。但是折子蔚也未曾想过,阎达的实力竟能再度提升。那三体波旬的威能又会有多少增进,似乎已不在己方掌控之中了。 不过就算魔界愿意退避,难道欲界就肯放任天魔一系活命吗?江湖斗争到了最后,无论巧智如何通神,总归是得实实在在地干上一仗,才能论定输赢! 思来想去终是付于一叹,世间万事本就不能尽如人意,最大的变数若只是波旬一个的话,此局也不是不能一试。 有些苦恼地在心里面狠狠吐槽了自己几句,折子蔚默然立在原地许久,不知想到了什么,蓦然抬头道:“一个变数已经很麻烦了,为了再生其他枝节,雪鸦你替我传个消息给一个人。” ————————————————————————————————————————————————— 一片狼藉的魔佛殿内,凶暴恶体面貌再变,恶气狂放四散,怒气全无遮掩,整座殿堂陷入恐怖寂静。 蓦然,匆忙的脚步声响起,涯十灭魂体灵识回归体内,察觉不妙的迷达,并未下令追击鬼隐与经天子,匆匆收兵赶回了欲界据点。 “这?!”女琊惊愕不已。 见了眼前杂乱景象,满地血色尸骸,迷达同样目光转沉,额上抬头纹又深了几层,问道:“阎达你竟吸收了四幡之力,碰上了足以危及性命的危险?” “叛徒昙摩,带着正道那两名刀剑宗师进攻魔佛殿,本座险险不敌,只好吸收了四幡力量,方才将那两人击退。” 厚重的铠甲一扬,一具矮小的尸体滚到迷达面前。叛离欲界之后,一生为了阻止波旬为祸,杂细郎终也难逃魔佛凶威。 “昙摩去了秽佛洗罪界求援,可惜碰上了舍弃愚佛教义转信欲界的谴弥勒。本座得了谴弥勒传讯,才及时将四幡调回以免惨亏之局。” “秽佛洗罪界……哼,玉菩提那班愚佛最是可恶,等咱们彻底占领苦境冥界,消灭梵天和中原正道之后,就去找他们算账!” 对于将欲界斥为异端的天佛原乡,迷达一丝好感都欠奉。不过眼前之事更加重要,也只有将之暂按心底,理了理脸色道:“冥界之中犴妖族将尽覆灭,区区一个妖后不值放在眼内。邪能境目前未见什么高手,暂也不必忧心。” “占领冥界指日可期?”阎达声调粗重问道。 “嗯……下面就该用天岳的力量对付魔界。等他们内耗结束,欲界再取渔人之利。只有臣服欲界者,才有生存的资格。” 女琊问道:“要是天岳不肯配合呢?” “那就让他们先去死!” 遭人打上门阎达早是一肚子火气,迷达目光闪烁亦不质辩,顺着阎达话意赞同道:“为了避免三人被各个击破,魔界便由吾咱们一起进攻。” “好。对了,你们进攻犴妖族是否顺利?” “顺利是顺利,就是害吾失了佩剑。” 将关于百岫嶙峋的讯息仔细回忆之后,迷达条理有序道:“此战有惊无险,除了有你之仇敌萧山山灵寻衅。另有一名白衣文士,似对闻人然功体有所克制,更凭手中之剑断了女琊魔剑。” “萧山山灵?他不重要。” 手中人命不下千百,阎达早不记得百岫嶙峋到底何人,倒是能够克制闻人然的那人,更为引人注意:“迷达你可清楚另外一人来历?” “那人是……江东……儒林掌阁……折子蔚。” 听见低沉话声,迷达眉头一动,若有所思道:“经过最初的适应,效命于波旬的意识,终于开始掌控身体了吗?” “一切谨遵魔佛谕旨。” 闻人然恭谨欠身,声调隐露虔诚。三魂之间互有感应,心对阎达骤变的形态有所疑惑。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要不是做了两手准备,恐怕这闷亏就要吃定了。 迷达神色不惊,轻轻点头道:“好了,将你交待那人的事明说吧。” “未入欲界之前,为了防止我杀害无辜,我曾将影响功体平衡的方法告知于他,所以他才能克制我的行动。” “嗯……看来那人不可留了。” 阎达眼中狠色一闪,继续问道,“除此以外,你还交待了什么?” “若是正道人手不足,他会去万圣岩、鹿苑以及云谷雷锋,请出那几名实力深不可测的妖僧,协助正道暗害我佛波旬。” 话锋转变,闻人然乱说起话来,简直毫无负担。反正说得危害越大,越能逼得波旬无心准备其他,从而加快针对魔界一方的动作,以免难料的变数再生。 果不其然,迷达闻言顿时眉头一紧,冷笑道:“哈,你留下的后手,确是不小的麻烦。” “还请魔佛责罚。” 阎达粗壮的手臂一挥道:“不用了,你既诚心归顺吾欲界,过往就与你再无牵连。不过眼下箭翊的威胁暂未解决,那几个贼秃要是同来围攻,对欲界着实有些棘手。” “嗯……那就只有先下手为强了。” 迷达的决定令闻人然松了一口气,不过接下来的问询却又令其心头一凛:“闻人然,吾要你设法联络折子蔚将之铲除,顺便取得他手上之剑,你可能做到?” “魔佛女琊若无合用兵刃,闻人然愿将波旬剑归还。” 一表忠心,二不希望现下波旬针对折子蔚动作,闻人然双手横送,便将波旬剑献出。 只是这种动作,反是更令女琊不喜。现下若是轻易收回波旬剑,不就显得魔佛女琊,还比不上一个刚刚投诚的下属了吗?女琊血色纱袖使力一甩,不悦哼声道:“吾不需要!” “波旬剑既已赐下,闻人然你便收起来吧。另外,之所以要铲除折子蔚,更重要的是他对欲界的威胁,照令办事即可。” “是。” 阎达道:“有吾在,不必给正道任何颜面,你吾三人同行罢。” “嗯,可以。” ————————————————————————————————————————————————— “你之来意吾已明了。” 云渡山上,送走定风愁和忆秋年两路人马之后,折子蔚随后上门。 未等折子蔚开口,一页书拂尘一扬道:“阎达功力再有精进,吾方确不宜在不明底细时与之硬碰。” “晚辈明白,敢问前辈伤体是否康复,又是否适应了五莲之力?” 为了给魔界的行动打掩护可是亏大了。阎达要是亲自动手强杀,折子蔚觉真心凶多吉少。 哎,波旬这货打脸好专业,有剧本什么的根本不靠谱嘛!干正事的波旬真是太可怕了……下次波旬降世的时候,一定要弄得他们三个都去谈恋爱! “五莲传功有所折损,尚需费时圆融,不过阎达一人尚不足虑。” “那晚辈就仰赖前辈庇佑了。” “何时何地?” “日暮时分,近日峰。” ————————————————————————————————————————————————— “选在这个地点,迷达有心了。” 傍晚余霞,峰上三人并立,暮风由暖转凉,折子蔚有所感慨地说道。 至阳之地逐渐转冷,天时对梵天不利。欲苍穹与忆秋年两人伤阎达不易,正道最为可虑者仅是掌有五莲的一页书,可见迷达也是费了些心思防备。 “吾需摸清波旬底细,波旬又何尝不想了解吾之底线?这一局与其说是在针对你,倒不如说是对吾之试探。” “原来如此……这点我却是没有考虑过。”本以为闻人然拉着几个佛门圣地吹牛吹过了头,哪晓得迷达还盘算着这些小心思。 月白参淡黄的袈裟飘扬,一页书脸色波澜不惊,似有成竹在胸。倏然,天幕陡一转暗,凶暴的气势仿佛不可逆的恶流,垂扩近日峰方圆。波旬三体孤身赴会,降临近日峰峰顶。 “一页书,我们又见面了。” 气随人现声动,阎达甫露面便是直接的试探,无相劫空汇涌如瀑恶流,无形无定无涛,强袭梵天之身。 “佛辩之日未至,阎达你太心急了。” 身不动,人不摇,一页书手中拂尘金辉温亮,甩空一振气息涓涓不绝,消弭恶势于无形,口中依旧平静。 “是吗?吾倒认为今日刚好合适,矗天壁一会何不定为最终决战之日?” “嗯……你既有意,梵天接下便是,出题罢。”一页书身稳若磐石,八面来风不动。 阎达目光侵略似火,欲灭眼前阻碍:“圣人无常心,以百姓心为心。波旬亦无常心,以百姓心为心。吾顺应百姓的需求,满足众生之愿。愚佛却教人戒欲蒙蔽本性,何解?” 梵天摇头道:“魔佛未免对佛陀之看法有失偏颇。凡众生者,过去父母,未来诸佛。欲有三性,上求佛道,下化众生,此乃善法欲。吾佛提倡少欲知足,是因过于执着尘欲造成阻碍烦恼,与单纯禁欲之说不可一概而论。” “无明养欲,**使人追求新的境界。知足少欲,不过是愚佛不能坚定自性,魔障自成,给自身所找的借口。个人的duo落,与**本身何干?” “此言亦善。佛不渡人,唯人自渡。” 不做分毫辩驳,一页书顺着话头,往下说去:“但万事过犹不及。欲界教义歪曲佛意,一味放大**,忽略欲求之过患。过度的执着欲求,致使芸芸众生,内心失去独立,迷失于攀援外境,引人堕入无间,如此魔佛又如何解释?” 迷达冷笑道:“一页书,愚佛虚伪教化遏止人性,波旬乃是往不可思议解脱菩萨,如是以便善巧之智,教化众生,即恶来恶度,现作魔王。当年秽佛洗罪界玉菩提等人,以偏概全否定欲之教义,将魔佛波旬打做异端,难道不是矫枉过正?” “有因有果,远古之前,波旬为传教义,放任行径取巧,使子女害父母亲眷,杀尽不服欲界之人,致使苦境伏尸万里。手下教众鱼龙混杂,大多贪图享乐,放纵恶欲杂念,为祸四方而使苍生蒙难,才受万教排斥。迷达你脱离事实论法,以自身恶行曲解,用非佛之意谤佛,岂不荒谬?!” ps:女琊表示佛辩什么的,完全没有拿剑砸人痛快啦。好久没写一页书了,一写这一章就长了…… 第四十九章 众生不负 “梵天好口舌!” 站在众人之前,阎达眸中既有激赏,更有挥之不去的杀意。面对一页书之质疑,阎达似不用费心思考,开口便道:“过往所为,波旬无需否认,不必否认。但世上利欲熏心,欲争龙图霸业者何其之多?手段卑鄙残酷更甚欲界者比比皆是。而在那时,大多信奉愚佛之辈又是怎样动作?” “嗯……”梵天佛眉一凛。 “口口声声愿度众生,愿救黎明于水火的秃驴,平日却是闭门造车,事到临头更是贪生畏死!如此虚伪的佛徒大圣,敝扫自珍不顾世人疾苦,又与欲界杀人有何区别?口中念佛能救性命于危殆吗?苦修佛道能在乱世中求存吗?” 波旬三体之中,智慧最高者当属迷达,但对教义践行不移者却绝对是阎达。愈说愈是现初衷真意,阎达握手成拳,声如洪钟,震响四方:“即无不同,那便用血骨砌成不世功业,由大破灭换大解脱,让欲界统掌天下还三界太平清宁,从此再无纷争又有何不可?!” 说完,阎达与梵天四目相视,一片沉寂的山巅,弥漫着各自思想之碰撞,坚持信念之对立。 沉默半晌,各自目光之中可惜伴赞赏,亦有惺惺相惜。然则立场之别,思想道路之差,却是不容分毫妥协。 良久倏然一叹,一页书淡然道:“道有千种,路有万条,魔佛所取之法大逆佛者慈悲,梵天不赞同你之做法。” “仅是如此……你不解释?”阎达稍感意外。 梵天摇头:“不解释。” “那吾是否该认定你已服输?” “非也。魔佛以恶心恶性证得菩提,能可认定所行之道不变,远超世间碌碌。就算梵天不认同汝之看法做法,但魔佛初心大愿却亦令人感佩。” 欠身半礼是对求道者之认可,但欲界草菅人命亦是事实,双方对立之势至此更为尖锐。拂尘尘尾随风荡,梵天定睛道:“不辩解是无须辩解,而非屈服认败。” “那你待如何做?” 霞色将收,最后一缕阳光照在脸上,映着金灿灿的眉目,尽是悲悯苍生意。 晚间山风呼啸之声,压不住梵天救世之意,吹不散佛者淑世之心。双目炯炯金辉耀,一页书神色坚定,吐出斩钉截铁七字。 “吾在,佛在,众生在!” ――――――――――――――――――――――――――――――――――――――――――――――――― 振聋发聩七字落定,中原、欲界从此一丝一毫妥协也无,唯剩践行各自道路的极端争锋。 风烟息,尘沙定,掩不住的赞叹,抑不了的杀心。非是不能再辩更多,仅是已知谁也说服不了对方,是以多言无益。 不觉梵天口气猖狂,阎达长笑道:“世间佛者若能多出几个一页书,也不至于如此让人厌恶。” “呵,滚滚红尘,茫茫苦海,再多几名戮世魔佛,一页书亦唯有坦然受之,如此方得笑尽英雄!” “哈哈哈,好个一页书。上一句话本座不收回,但世间只要再多一个梵天,魔佛波旬定会将之立刻除去!” 杀意昭然,文比之后更是武斗,阎达周身杀气翻腾,恶体霸道吸纳四幡之力,苦境便已少有匹敌。 “波旬?阎令!” “大梵圣掌!” 恶性霸道之功,再会五莲救世之力。阎达掌力澎湃,远超常人想象,一页书拂尘挥洒,自有诛邪之功。拳掌来往,俱是匪夷所思之式,气劲冲撞,阻绝旁人插手之能。 庞大的战圈拉锯,是试探亦是生死交锋。梵天身带救世功,五莲力更胜一筹;四幡阎达凭借灵佛心与金身之护,久战亦无可惧! 四掌初招碰撞,逆时天光穿透严实乌云,崩山裂地惊走万千鸦鸟,自是凶险万分的绝世之斗。 围观者根基相差,皆被排斥在百丈之外。视线扫过叶小钗背后的青玉剑、白玉刀,迷达心思瞬动越众而出:“叶小钗,交出青玉剑、白玉刀,方得活命。” “啊……” 面对迷达胁迫,叶小钗坚决摇头,刀剑在握便是回应。见得叶小钗拒绝,迷达运动镜射之招,乍现六面硕大的银亮镜面,凭空降下困住叶小钗。 然而以叶小钗的精神与剑术修养,又有如来圣器在手,镜射之招根本无效。就算能够困住叶小钗一时,迷达久战仍是必败之局。 移开紧视战局的视线,折子蔚往身周一看,这边只有三个人,似乎迷达也只有凭借不俗根基,对付没有如来圣器,又被迫破格的自己了。 不过,好像波旬三体还剩下一个……凝思间,折子蔚突闻耳边冷语,不由心头大凛。 “上回你砍断吾之佩剑,今日必偿此辱!” “……折子蔚领教了。”真是风水轮流转,闻人然赢了女琊一回,这次是要连本带利讨回去吗? 没有横千秋的怪力,又没有如来圣器和五莲加持。内力不足的折子蔚,想要对付女琊绝不容易。 脑中无奈念头消闪,折子蔚亦不避战,墨玉如意化剑拄地,坦荡荡的正气飘逸,蓬蓬然的罡风席卷,自如泰岳耸然巍立。 临时收纳的长剑在握,女琊纯粹至极的怪力挥动,血纱雪甲大气磅礴,雄力直压而下。 天生力道不足,重剑一途折子蔚自明不及女琊,巧妙变剑以应。行剑之路虽不离泰岳之意,却也别有奇异气象。开合之间,如云载阴载阳,时雨间作间止,仿似丹青水墨泼染,刹那千百其变。 “嗯……” 战中素不分心,女琊一意应敌,平素虽不喜思考,胜负之执念较之另外两体,却是更为深重。 眼见折子蔚内力逊色,剑锋避重就轻,专取招式用老之处,使得重剑处处受制于人。久取不下女琊心生不耐,自仗金身不破抢进一步,立挽颓势乘隙反攻。 互换之剑,女琊金身难破,生受一式全然无损。折子蔚闪躲仍旧略亏三分,胸前白衫一痕留印,险恶非常。 若是寻常化体行走江湖,也不至于根基相差至斯。可是对付魔佛波旬,闻人然哪能把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 此身凝聚不久,在不动用神源内双极舍利的前提下,折子蔚体内儒门内力不过甲子,连当初化体疏竹影都比不上。纵然剑法超群,不破女琊金身也是枉然。 然而此剑之后,女琊却也莫名停了动作,仿佛有所困扰:“嗯……你的剑法?!” “呵,吾之剑法如何……魔佛女琊扼腕谈剑,在下斗胆就将之尽演一回。” 万变不离其宗,闻人然目前行剑不离疏竹影所悟根本,折子蔚由泰山万千气象化出的剑招,被女琊察觉一丝异样也非是不可能。 心中稍感不对,折子蔚琢磨着,低估了女琊对剑的敏感,为了避免闻人然身份暴露,也只有舍命奉陪了。 剑式再展,初走观阳跃海线,时天初霁,日益弄色;再接山雾冢中起,狂驰辄合,空青莹然。 女琊一味以力压人,突破浩浩正气欲败敌。熟料,泰若山剑陡转山势之险峻,飞瀑争下,似涛翻雪喷,如斗龙吐蛰。 近日峰入夜,一路剑招用尽,折子蔚豁力运终式,**内外星辰异力,灿若星辉之剑光,洗净长天碧净如浣,匪夷所思一击刺出。 “长歌振林樾!” 意兴发,气难扼,洒脱之剑一击中肩,女琊手中长剑坠断,人却趁势撒手合握泰若山剑剑身,不顾肩头创伤更进一步,无匹怪力顺势一拉,顿时夺剑在手。 “好剑更有超绝剑法,可惜功力不够,死来!” 女琊眸光清冷,泰若山剑所含磅礴正气,虽是引得其心微妙变化,出手仍是取命无情。 “天龙吼!” 就在折子蔚亡命之刻,近日峰山巅但闻震天龙吼,灿然龙影盘旋震退阎达,迷达与女琊更是轻创退后。 “一页书,看来今日难分胜负,再会了!” 敌我皆无拼死之心,阎达大约了解梵天底细之后,亦不强求杀敌,三体瞬间化光而去。 真气振扬,拂尘挂肩,一页书长呼一口气,眉头微紧叹道:“三灵不共体,阎达的实力业已超出世间多数。待你助天魔脱困之后,矗天壁决死之战,还须再做其他准备。” “折某定谨记在心绝不误事。” “嗯,关于汝之佩剑?” “无碍。” 折子蔚摇头道:“金子陵的剑哪有那么好拿?相性不合发挥不出威力不说,泰若山剑的属性更与欲界大有违碍,被女琊夺走反会制约其发挥,并不成问题。只待将波旬封印或者送入轮回,吾随时可将剑取回。” 心思约战在即,波旬怕也暂无闲情处置一口利剑,一页书颔首道:“如此亦可。那与箭翊联络之事,便交吾操办罢。” “前辈慢行。” “呵,世事如棋,乾坤莫测,笑尽英雄啊!” 高亢诗号声中,一页书身化金芒而去。叶小钗蓦地伸出手,青玉剑在地上写下一行字迹,道别之后亦转身而去。 “这,你果然什么都不瞒叶小钗……不过素还真你不知道我暂时破格了吗?这种事情可不好办……” ps新剧相关:1道门:蔺兔子竟然打酱油,可惜在仙山吃的好胖……老苍就算不是本尊,看着也亲切。冷别赋个性好喜欢,道玄终于不逗比了吗? 倦收天又升级,暂时替代叶小钗做打手福利真好,下次眼睛看得见了是不是还要升级? 2小紫走的不意外,本来想写点什么,后来还是留到玄同收线再说。哎,不是每个人都有伊达我流的好运气…… 3天地虫和阎王升级,牧神要衰了,做事没主次,遍地分兵撒网,四处树敌,同样不意外。 第五十章 魔佛女琊 “剑夺到手,可惜不曾杀了那人。” “那人逃脱无碍,毕竟传信之人可能不止一个。五莲加身的一页书才值得忌惮。” 一页书融合五莲之力,实力隐隐还要压过四幡阎达一筹。但阎达有金身罩护,两人分出胜负亦非易事,阎达闻言凶眉一挑,声色冷漠道:“迷达,就算梵天有五莲加身,也不过与我伯仲之间。三灵共体之后,他一人尚不足为惧。” “但不解决箭翊的威胁,吾等三灵共体总有顾忌。” 阎达瞥视出神的女琊问道:“女琊,你有什么看法?” 一向对出谋划策不怎么参与,女琊有些意外地摇头回答:“相信迷达已有布置,吾只负责行动扫除障碍。” “……也好,那下一步就是抓取足够威胁正道的筹码,逼迫他们交换箭翊和菩提弓。可惜菩提界已灭,为了传教顺利,欲界又不能拿平常民众威胁正道,只能从与正道交好的天魔下手了。” “嗯,天岳负平生怎样答复?” 迷达笑答:“哈,他除了同意还能如何呢?先死后死,聪明人总懂得该怎样取舍。” “很好,未免变数再生,那就明日行动。这一次欲界全体出动,不留对方任何翻盘可能。” “就依阎达你的意思。” 阎达掌权下令,只要符合欲界利益,迷达自也不会无故反对。一直没有什么见解的女琊,突然开口道:“迷达,我有一事需要确认,闻人然呢?” “何事?” “关于他之剑法,吾有一些疑问。” “你认为他是故作姿态?” “有这个可能。今日交手之后,吾发觉闻人然早先的剑术,与折子蔚的剑理有所共通。” “嗯,女琊你想多了。根据调查,折子蔚是儒门众人,确与闻人然有些联系,但应当只是传艺指点之情。近来他入我欲界之后,武技与往日大相径庭,此点绝无法欺瞒过吾等眼目。” 口中虽是不以为然,不过本着对女琊直觉的信任,迷达却也略感狐疑。三体对视之后,为了防止横生意外,迷达还是说道:“吾三人之中女琊最长剑道,你既有所怀疑,不如就让你再试探他一回。” “若有不对?” 阎达无情道:“杀!” ――――――――――――――――――――――――――――――――――――――――――――――――― 皓皓朗月悬中天,魔佛殿内空旷之地,弥漫的战意之中,诡透些微杀意。血纱雪袍的魔佛女体,新得称意之剑,为证心中迷惑,再度逼试一战。 心知已被怀疑,闻人然更敛心神,不敢轻心大意。一口波旬剑在手,就算难能发挥至顶,不过单对女琊躲过其试探,闻人然亦无可惧。再则女琊手中之剑正气沛然,与其一向剑势分明不合。两相差距之下,闻人然并不担心会被其试出破绽。 女琊一声清喝之后,再度实际交手,波旬剑与泰若山剑碰在一处,波旬剑走似魔道,霎时邪风四溢,狠戾迫人,吹落满枝花草飞叶。反观女琊握使泰若山剑,功体竟是意外不受浩然正气影响,更多出一股纵横快意之情。女琊用之得心应手,行招变式更是如鱼得水,不由让闻人然心头涌起一股荒谬之感。 按理而言,泰若山剑与女琊好战之性完全悖逆,怎么也不可能发挥出所有力量。可是事实摆在面前,闻人然也不至于自欺欺人,唯有改变自身想法。 不愿久战露出破绽,闻人然一身魔化根基催上极致,决胜之势一瞬勃发。眼见对方纯以魔气运剑,剑路开合间是纯粹的强横霸道,毫无当日菩提界四战之灵性。女琊一息念转,泰若山剑横拦在前,将波旬剑尖挡在中央。 一剑终结,女琊飘然退出数步。此番再试仍然无功,女琊收剑定立,按照迷达事先安排,紧蹙着眉头问道:“你对欲界有何看法?” “闻人然只遵魔佛之令。” “那就是不认可欲界之作风了。” “……” 沉默即是承认,如此倒是符合迷达所言。女琊错愕一瞬,随即思路一清,了然地点头道:“忘了你是受秘术操控,并非诚心信仰吾界。依你往日作风,若是直承不讳,反而才有问题。” 听见女琊回话,闻人然颇感古怪:把话说得这么直接,是怕自己不知道你在试探吗?不过,这样倒是果如猜测一般,波旬三体之中,女琊的性子最是耿直。难怪迷达无论说什么,女琊都会顺着做下去。只是这说话的口风,可实在算不得紧呐。 女琊自是不知闻人然想法,血色的纱袖背在身后,眸光发冷问道:“为了更好的发挥你之能力,波旬允准你说出对欲界的真实看法,不必隐瞒。” “谨遵魔佛谕旨。” 半躬欠身一礼,闻人然思索片刻,拿起波旬剑在泥土地面上画了一个圈,圈外又画出一个更大的正方形。圆圈之内撒出无数黑色斑点,圆圈之外的黑点却是零零星星,或者隔着一处才有一团。 “这是什么意思?” “圆圈内是欲界控制的地盘,圆圈之外的方形是苦境天下。想我魔佛天威,终有一日能将整个苦境囊括进圆圈,一统三界。” 素来信任同修的能力,更是对三灵共体实力的自信,女琊自无怀疑。但是…… 女琊问道:“斑点又是代指什么?” “斑点代表人之恶心、恶行,恶性。吾主波旬旨在掌控天下,任何命令闻人然都会竭尽全力去做。但做到最后,也不过是这种结果……” 微妙地觉着女琊的态度有些奇怪,闻人然本着试一试不亏的态度,说完之后再度提剑,在正方形外画出一个更大的圆圈,只是莫名其妙地将内中一切,尽皆涂成一片乌黑。 “这……” 本意毁灭统掌一切之后再行救世之道,耳闻身侧之语顿启女琊凝思。眼观面前圈中混沌景象,又有掌下泰若山剑正气无声熏心,女琊不由心神怔忡,一时静默无言了。 闻人然像是没察觉异状一般,继续说道:“吾主救世之心,闻人然大为感佩。但欲界内部鱼龙混杂,所推崇之手段又是极端狠戾。久而久之,必是人人受其影响,再难更改行善。若说在欲界统一三界之前,方形之中还是有黑有白。但等到欲界一统之后,那便可能是漆黑一片了。” “就算全是污秽漆黑,以波旬之能耐,亦能将之扭转。”似有不甘又似不信,女琊语转强硬。 “是,吾佛杀尽天下之人,自能彻底扭转乾坤。” 女琊惊异道:“嗯……为何要杀尽天下人?” “有黑才有白,若是世间只剩下黑,那就不再存在白,余者尽属混沌。而一个混沌与混乱的世界,已无存在的意义。” 语调冷漠似寒冰,闻人然眼神空洞一片,令人不寒而栗:“吾主波旬要重新建立秩序,除了如此以外还能有何办法?届时魔佛有令,闻人然定当遵从不逆,杀尽世上顽愚之辈。” 明明听着是臣服与忠心,但这等无情狂热的话语落在耳畔,竟没来由让女琊生出一种,身侧之人比之自身更为冷血的错觉。难道说用秘法去操纵,与用教义去引导得来的教众,到了最后都是这种盲目而疯狂的信从,再无其他的可能了吗? 女琊先前怀疑尽去,无声沉默思索之中,夜风陡转凄冷。若终是这种结果,至今欲界所为一切又是为了什么?抑或者从头至尾,自身所求者便从不是天下靖平? 月华照耀下的泰若山剑,散发着点点剑中正气,在女琊心神恍惚间发生些微奇妙影响。从未有人敢当面如此直言,女琊一直坚定不改的心绪,渐渐生出一丝缝隙,隐隐产生微不可查的动摇。 脑中魔考难挥,然而心间锥留永恒不变者,仍是波旬三体天降人世以来,历久弥坚的同修之谊。半晌之后,女琊决然抛下一语,紧握住泰若山剑转身而去。 “吾,是魔佛女琊!” 女体莫名离开,躲过危急一劫之后,闻人然不曾庆幸,反对女琊先前态度,生出诸多不解之处。 “女琊竟与一口正剑契合至此……奇了。” ps:闻人然这话估计也就忽悠直性子的女琊,毕竟她讲究的是同修之情和快意恩仇,就算老剧也只是对干架最有兴趣……至于阎达和迷达,反正我是觉得他们不会动摇。 第五十一章 阻击 正午日扬台,烈阳高招,炙热难耐。白衣不沾火气,折子蔚孤身一人,来到天岳据点。 “天地之塞其体,乾坤之帅其性,太虚无形,无心成化,是为气也。清藻郁彬折子蔚,请天岳主事者现面一谈。” 干热的风吹得人内心躁闷,只是烦躁者在内在外,却是难以分辨。静候一刻后,折子蔚陡觉天空异色大放,浅蓝色的绒羽飘飞中,降下一名面目阴鸷之人。 “蓝颜飞羽梦一生,今朝振翼动群英;江浪不使人憔悴,卧看千秋负平生。蓝颜飞羽负平生,见礼了。” 自从四无君无故消失,天岳谋策便进展困难。而在欲界的逼迫之下,负平生的日子绝不好过。只是尽管如此,负平生亦不改脸上倨傲之色:“听说阁下与闻人然关系甚佳,孤身一人来到天岳倒是好胆量。” “哦,天岳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折某又为何不敢来呢?不知上回风之痕截胡,负平生你是否满意?” “确是一份令人意外的大礼,但还不够令人胆颤。” 带着切齿之味,负平生言辞冰寒,略作思索后淡漠道:“你与天岳是友非敌,有话直言吧。” “自是关于波旬。” “波旬?” 触心之言使得负平生稍稍一怔,随即冷声笑道,“哈,你不认为来地太迟了吗?” “嗯……看来天岳是准备与欲界一条路走到黑了?” 折子蔚有些意外负平生的选择,毕竟在他印象之中,就算经天子恳言劝降,负平生仍是选择了自戕尽忠天岳。然而眼见天岳外殿这般轻易妥协,任由欲界消磨军力,想必也是四无君的命令了。 “欲界势力广大,天岳借机牟利与你又有何关联?不过你今日胆敢孤身上门,却是让吾有了另外的主意。” “另外的主意,是善意还是恶意?” “再过一炷香的时间,天岳兵将即会配合欲界出征魔界。但平白受人操弄磨损,亦非负平生所愿。” “哦?” 隔天出兵攻其不意,欲界动作得这样迅速,却是远超众人预估。内心骤感不妙,折子蔚沉吟不语。 脸色隐含讥嘲,负平生淡蓝羽扇一停,冷血无情道:“不过有你送上门来,作为拖延时间的借口,或许也不必无端折损人手。” “这么说,负平生你还想借机消耗欲界的实力?呵,天岳军师就不怕磕掉大牙么?” “你有那个能耐么?” 不屑应声,负平生早从欲界之处得到情报,眼前之人的实力并未强到能让天岳忌惮的程度,心中也就少了几分顾忌,嘲笑道:“阁下若愿甘自废功力,留在天岳作客几天,或可免受皮肉之苦,日后也得安稳上路。” “哎,作为一个孱弱的读书人,能劳冥界天岳这般看重,实让折某受宠若惊。话说到这个份上,在下也只有尽心满足军师的意愿了。” 以负平生拿燕飞虹做人质的卑鄙作风来看,这倒是符合他一贯的小家子气量。 应答间,貌似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折子蔚晃了晃手中墨玉如意,接着抬头不以为惧地淡问道:“军师何不听我把话说完,而且你我之间本不必生死相向。” “哈,你之来意无非联合天岳的力量共同对付波旬,有何难猜之处?”负平生自负道。 “军师既知如此,因何不再深入思考,折某敢于一人前来天岳地界的原因呢?若是谈不拢,负平生你认为吾方又会采取怎样的对策?” 负平生羽扇一扬道:“你孤身闯虎穴,竟还敢口发威胁言论,是否太过猖狂?” “偶尔轻狂也无不可。” 折子蔚含笑以应,并不急于动武。限制天岳行动乃是此回底限,负平生非要自己留下,那就要挟他消磨至魔界之战结束也无不可。 届时无论天岳有何辩词,落在欲界眼内都是荒唐。当然最好的结果,自是天魔等人协力将波旬送回,四无君与牟尼上师再强也难以兴风作浪。 折子蔚不断盘算,负平生却是更狠,口吻毒辣地威胁道:“那就请阁下自废经脉作为轻狂的代价吧!” “为难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可非君子所为。” “天岳何时自诩君子?” 负平生冷笑一声,几员天岳战将率军围上。层层叠叠的人马围绕一周,威逼强取之意昭然若揭。 “哎,看来军师不曾听过‘君子如怒,乱庶遄沮;君子如祉,乱庶遄已’。不如就让在下指点一下军师,何为君子之怒?” 素衫漫风飘,如意隐无踪。负平生但觉声冷剑寒,随即北玄泣与南宫笑痛呼捂胸哀嚎不止。 飘飞的凄蓝冰蛾化作漫天碎屑,象征一柄绝世之剑再现。以血为燃料的飞蛾,几分艳丽几分残忍,绝命的威胁立刻震慑住外围之人。 “……沾血冰蛾?” “然也。” 脸色半温不冷,折子蔚忽而抬手发出一道信号,一只鸱?瞬间划过天际,送走欲界即将动作的消息。 “这样一来,不知负平生可有与吾一谈的兴趣?” ――――――――――――――――――――――――――――――――――――――――――――――――― 魔界圣城,江湖浪打中几经战乱之魔族圣地,再陷亡族之险。事先早做准备,圣城上空乌云雷霆蹿腾,隐现庞大超十里的巨大飞船。 数千年的魔族精粹造物,磅礴无边的巨硕舰身,见证魔界至冥界历史的变迁。而在欲界威胁之下,今朝却也不得不尽付一役巨赌。 空洞的风眼,将昏黑的天幕,掏出大片骇人的惨白。无论此役最后结果,都将成为苦境魔界旧页的终结,新篇的再开。 圣城四周空旷无物,远远而立的鬼隐,身侧站着数人,感叹道:“天魔最后的底牌,真能对付的了波旬吗?” “是不是能对付波旬,可不是老友你说了算。”意外之声响在头顶,鬼隐仰首一看,正见吞天葫芦载人降下。 鬼隐见状,不由眉头一皱,语意阴森道:“舒石公,你这是什么意思?” “咳咳,老友鬼隐啊,你又何必假惺惺,故作不知呢?” 鬼隐为人翻覆不定,谁也不能聊准他之所思。虽然犴妖族一役鬼隐与经天子插手其中,但谁又能保证事后鬼隐未有妥协合作的打算? 魔界这局,不容任何变数存在。是以定风愁等人才会分兵拦截各路欲界可能的助力,只求九死一生中的渺茫胜算。 鬼隐闻言脸色阴沉,而经天子见了舒石公身后的“素还真”,倏然冷声笑道:“呵,扮作素还真能够满足你那可悲的虚荣心吗?连自己的身份都不敢承认,你这一生还真是活得卑微啊!吾是该叫你定风愁,还是悦、兰、芳呢?!” “经弟,回头是岸。” “回头?经天子不会像你一般懦弱。落魄挫折只会成为吾前进的动力,龙图一日未成,霸权一朝未握,经天子绝不会屈膝放弃!” 冷讽透心冰凉,经天子全然无视兄长善劝,言辞凿凿道:“反倒是你,难道不知枭雄投靠正道的结果,就是被素还真一路利用至死吗?” “哎哟,这是哪家的小子口气这么大?” 舒石公瞥了一眼经天子,有些惊异于两兄弟间性情的迥异。身后风凌韵抽了口烟枪,吞云吐雾慵懒道:“年轻人欠教训,舒老何必大惊小怪?” “哼,舒石公,不死药的事,吾还不曾与你清算。凭你三人也敢来此拦阻,未免太过自以为是。” “哈哈,是吗?鬼隐你有位老朋友也快来了,你们应该很有共同语言。” 为老不尊地坏笑了两声,舒石公长眉颤抖几下,看向邪能境人马后方。没过多时,但见横千秋手握着巨大铁棒,牛气冲天地冲到鬼隐面前。 “鬼隐,本霸王想你很久了。想不到你杀了我心爱的小变不算,今天还敢来围攻魔界,真是该死啊!” “诶,你们为何认为吾会帮助欲界呢?要知上回犴妖族一役,邪能境可是伸出了援手。” 以鬼隐的口舌如何会被横千秋给堵住话头?思绪陡然一变,鬼隐开口便道:“再说了,横千秋你与魔界有杀徒之仇,又何必趟这遭浑水呢?” “这,这……好像也有点道理……” 作为头脑一根筋的浑人,横千秋立刻就被绕了进去,苦恼不已地挠起头来。就在苦思之时,横千秋耳边响起一道女声:“想以横大爷之高义,怎会趁人之危?” “对,没错,本霸王做事光明磊落,才不屑与鬼隐你这种人为伍啦!” “哼。” 风凌韵一言安抚横千秋,鬼隐不满地低头再思诡策。舒石公见状,干咳了几声笑道:“好了,老友你讲你不是来帮助欲界,那不如就陪老石头我在这里看一出好戏?” “舒石公……你我两方协助,岂不更易协助魔界脱险?”鬼隐面露不悦。 “不用了。不是我小看……只是你带来的手下连波旬一根毛都拔不掉,老石头又怎忍心你无辜折损手下呢?” “好大的口气,司徒恨斗胆讨教一番八指神相的高招。” 病痨之人面色干枯、棕发长须的老者张口,便是一口血痰射向舒石公,闻之令人作呕,阴损歹毒万分。 蓦然,一簇银亮飞针争锋相对,瞬间穿透血痰,反袭出手暗算的老者。见得司徒恨慌张闪躲,风凌韵紫唇微启,吐出一圈长烟。 “呼~,邪能境高手的能为只有如此么?” ps:指头没断,所以舒石公应该还是八指神相? 第五十二章 弦之变! 风凌韵轻慢一语,激得鬼隐身后众人义愤填膺。按理而言,就算阴阳师蛰伏不出,广邪清法殿未开,鬼隐带着几员受长老之命而出的高手,还要压过舒石公等人一头。 不过,鬼隐素来是个游走多方势力,暗中取利之辈。与舒石公玩命硬碰硬,不符合邪能境的利益,亦非他之所愿。 “鬼隐,你在打什么鬼主意?快快快,免拖拉,本霸王要和你算账,一棒把你插到死!” 泥人也有三分火气,横千秋屡番挑衅,鬼隐亦不由不满道:“横千秋,你当吾真怕了你吗?” “少废话,小变的仇我一定要报,给我死来。” 怒火烧心,浑人不顾是非,横千秋手握定海针两端,沉甸甸地一棒压下,定海开山! “阴风泣月掌。” 不用多言,经天子右手施展阴阳师绝学,霎时四周阴风阵阵。经天子掌心抵住定海针顶端,骤感庞然巨力似能摧骨,足下连连退却。 “哇,这一枝够好用。” 遗世神物初现威能,横千秋大感满意,哈哈笑道:“本霸王出马果然非同凡响,还有谁来挑战?” “嗯……横大爷小心。” “这……” 舒石公看出不妙连忙提醒,横千秋忽感阴月之力透过定海针传递及身,当即催动元功逼退掌功,哇哇叫道:“和鬼隐一路的小子都是一样的卑鄙,可恶。” “高手交战轻心,如何能怪旁人?”经天子不以为意道。 舒石公道:“经天子,你的实力竟有如斯进步,真是令人意外。” “哈,人生在世,自当激流勇进。畏缩不前者,无非碌碌庸俗。你说是吗,悦兰芳?” “哎,经弟你又是何必?” 鬼隐打断兄弟叙旧,语气阴森道:“够了。舒石公,横千秋实力确实非凡,但你四人也无绝对胜算。” “是呀,老石头我也没想过和老友你拼个你死我活,还是暂歇刀兵静待正主来到如何?” “呵……那就依你之意。” ………………………………………… 终战在即,头顶气象瞬息万变,立在圣城城头,白无垢心思恻然。 “军师有心思?” 凝思时,忽听耳边一声温厚。回首正见天魔并立在侧,白无垢折扇合拢在握,苦笑一声答道:“圣城与圣母,天魔,魔界早已密不可分,今日却可能毁于一旦。唉,白无垢心有所感,让天魔见笑了。” 被戳中心中难舍之处,天魔不由长叹道:“魔界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惜欲界穷追不舍,惹虎伤人啊。” “波旬不除世上无人能可幸免,只望此次魔界能够安然渡过此劫。” 言方落,奇异天象中,忽现撑天巨像,撕裂如稠黑幕。恐怖浩瀚的压迫之感,骤压无数众人之心。三体波旬不留疏漏,出手便是全力! “魔界……” “降,或者……” “死!” 交叠的音调,矗天而立的巨影,波旬先发制人,星云劲力澎湃而出。 事先充分充分,远在高空之上的庞大飞船,与圣城紧密联系。磅礴一击命中城墙,却被无形护罩竭力化解。 然而波旬挟势一招过后,圣城防御之力亦被大量消耗,产生些微破损了。 “真是最坏的情况,连分割三体的机会也无了。” “波旬之力强悍至斯,实非人力可敌。” 剧烈的晃动过后,白无垢建议道:“天魔,圣城内部机关重重,可做适当利用。以龙王?与刀魔剑魔的实力,牵制欲界战将应是无虞。” “那就按照计划行事罢!” ――――――――――――――――――――――――――――――――――――――――――――――――― 星云一击之后,魔界地界陷入诡异的寂静之中。正道解决外力干扰,波旬合体而来,同为避免变数发生。再多巧智在绝对的力量之前,仍避不了正面的交锋。 “人力造物,怎可与魔佛相较?涯十灭你带人进攻圣城,天空飞舟由吾解决。” “谨遵魔佛旨意!” 躬身领令率军进攻,两大护界天尊,巫六奇、九齐桓两名第六天尊者,合并八方坛众,远望无边的兵力雄势压上。 再观波旬三面神色怡然,六臂引动风云会聚,无人能够正面承接的凶悍之能,蓄势待发。 面对波旬极端威胁,高悬天际的庞大非善类老巢飞船,仿似失去动力一般,一直毫无动静。数息之后,波旬一击轰天逆冲,粗大气柱洞穿天地,眼见即将摧毁飞舟。 熟料,就在欲界教众仰首以待战果之时,出乎意料之决杀竟在此刻发出。 天君弦动乾坤皆寂灭,优蓝琴奏万物皆衰颓!至刚弦声由飞船之上装置再度放大。未有准备的欲界部众,竟在一击之下尽数毙命! 禁忌之弦震响苦境,毁灭之力催发而出。隐身在暗的雅瑟**全力拨弦,出手便建不世奇功。 欲界众人痛苦难当之际,浮身半空的波旬首当其冲,在至刚之音特意的针对下,魔像光辉瞬息黯淡死寂,仿若陷入昏睡之中。 正对其上的飞船中央,缓缓撑开巨大圆形缺口。亮蓝色的雷芒蹿腾,汇成非善类发明创造的极度之能。 与此同时,圣城大门洞开,叶小钗气定心沉,身似槁木,止水一般的气息,是心剑之威完整的体现。 青玉剑、白玉刀的气息加持须臾,立刻从叶小钗背上纵飞而出。再试诛敌的刀剑宗师,手持如来圣器,未及反应便已旋身冲至波旬身侧。 心剑取魂再争一息之机,接着便是逍遥剑、灭刀途联袂齐动,当世无阻的刀剑联手,百丈逃禅赤龙杵随之而作,赤龙旋行而上,抵中波旬一面腰眼。 “莲华圣路开天光!” 三大高手联合之能,强横根基与圣器克制之下,众人合攻首度入肉,波旬初回溅血。 紧随其后,梵天再运救世之招,灿然莲华开道,天光创世之能,悍然打中三体脖颈。五莲之力勃发侵体,强如波旬在毫无防范之下,亦不由实实受创了! 天空中非善类至极一击将发,菩提弓更在其先,虽不可全力运使,箭翊也将能为运上顶点,挟着重力坠势射向波旬三体顶心。 而在地面之上,闻人然正欲反水动剑,指尖凌厉剑气即将瞬发。熟料一阵莫名兴奋由心涌动,却是波旬寄命产生奇特反应了。 闻人然正自诧异迷惑,随之便是难以压抑的不妙之感。抬头正见波旬六目齐睁,精芒爆射,哪有半点魂乱之象! “抓到你们,真不容易。” 迷乱的声调,得计的感叹。波旬觑出百丈逃禅、欲苍穹根基稍逊,得意感叹一声,紧接着六臂分出四只狠势向前,一捞一抓一顶,硕大的拳头正中两者胸腹,霎见飞扬的鲜红溅空,欲苍穹与百丈逃禅之躯受到重创,抛飞而出了! 惊天逆转眼睁睁地发生在眼前,菩提弓一箭逼至波旬头顶。空出的四只手臂随手击飞箭矢,波旬不可思议地绝地反击,登时挫败正道众人围攻。 “这箭,太弱了!” 惊见异变陡生,闻人然心惊同时,已然另有主意。手下聚力甚久的剑流,临时改向喷发向天,擦过箭矢射出的方向,摧毁一处船体舰身。但见大片碎铁洋洋飘落,金辉闪烁的断裂的弓身,分外刺人耳目。 “哈哈哈,做得好。现在菩提弓已毁,你们再无生机!” 致命威胁已除,波旬气势狂涨数成,恐怖威吓压伏万里,体内灵佛心疯狂运转,先前所受创伤更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之下,迅速恢复成平滑无痕的体表。 “梵天,死来!” 第五十三章 各行其道 刹那间的溃败,一照眼的胜负,一页书与忆秋年两人眼神互换,各有计较。五莲力运转、青玉剑挥洒,争取一瞬喘息之机,抽身疾退而回。 波旬击散一掌一剑之后,顶上飞船亮蓝激流蓄能到顶,化作数丈粗细的光柱俯冲而下。持续性的冲击,爆炸性的能量,炙热无边的焰流,登时罩住波旬周身,撑天立地的庞大魔像,也逐渐溶解飞散。 “这种力量……” “麻烦的蝼蚁……” “无相劫空!” 然而身具灵佛心,波旬金身虽显焦黑,但缺少决定性的毁灭之力,纵有持续不绝的伤害,也难给予致命一击。 何况乱世魔佛,怎忍受人愚弄之举?!十分厌恶由体表传递入心的灼痛,波旬三面各露愤怒之色,当即催动灵佛心异能,长度暴涨的手臂,狠狠插入飞船能量聚涌之处。 挥动的手掌猛然向内一握,发射亮蓝色光柱的所在登时产生剧烈爆炸,冲击性的能量,连同魔像手臂在内,随着船体本身一并受到焰爆摧残了。 而在不远处,轻伤在身的欲苍穹扶住重创的百丈逃禅,面对欲界兵将人士源源不绝地围杀,仍然运刀如神,心焦兄弟伤势,出手更显冷悲,威力分寸不减。 “悲龙斩!” 悲龙杀千里,灭刀无人敌。结义兄弟重创昏迷,欲苍穹痛怒之下,久藏之极招再现尘寰,悲龙冲霄飞空,化作淡蓝色的无匹刀芒,盘身回旋四下一斩,立足之处方圆百丈,尽皆哀声一片。 可怕的威慑之刀,使得欲界部众无一敢进。刹那间的念头变化,欲苍穹转手一抛,白玉刀隔空重回叶小钗之手。 与此同时清辉一闪,忆秋年亦归还青玉剑,赶至欲苍穹身侧,语带担忧:“欲老,和尚伤势如何?” “情况不妙,需要赶紧医治。” “那你赶紧带人进入圣城,请圣母医治。” “可我若是离开,小痞你与梵天两人如何退敌?” “哎,小子刚才反手一剑不向波旬,反取非善类飞船摧毁菩提弓,说明再战无益。此时只能取其下策,护送天魔保存魔界力量了。” 忆秋年偏头瞧见闻人然向这边赶来,立刻肃声道:“另外,欲老你走刚好可以引开小子,否则他避不了对这边下重手。” “那你呢?” “费了一番工夫,请了一位老友帮忙。” “自己小心。” 能助忆秋年一手的人,欲苍穹不用多问便知是谁。加上担忧百丈逃禅伤势,欲苍穹并指成刀,刀气迸射横削闻人然,抄住百丈逃禅便跃身而出。 眼见三人一追一逃,忆秋年刚刚轻叹一声,突闻天上突来一阵嘈杂之声,却是老巢被波旬破坏,非善类一族全数发狂,像是蜂巢炸窝一般,从毁坏的飞船之上涌落,向着欲界信众疯狂报复。 失去神智的狠戾,状若疯魔的反扑,圣城之前的战场铁链钩镰四处飞射,纵横交错绞杀大片外敌。而对涯十灭而言,更是与非善类族尊的正面对决。 红丝隐在斗篷之下,渐隐渐现的身影,鬼魅邪性难料枪从何出。纵有金身加持,涯十灭亦不得不凛神应对。 “隐匿行迹,难缠的对手。” 身侧只留两名护界天尊缠战魔魁,其余欲界部众尽皆冲入圣城内中。作为欲界第五天掌命,涯十灭心思缜密。为助欲界尽速拿下圣城,涯十灭故露一丝破绽。 暗处造魇尊本是身经百战,此刻却是视若无睹,截道枪倏然抢出,扎向涯十灭心口。邪枪扬荡千尘雾,截道枪攻击形态下,再化阴凤扬炎。邪风诡流,别有坦荡浑厚之韵! 飞扬邪凤迎面扑杀,涯十灭双拳当中一合,以身夹住枪尖。奈何造魇尊身为天魔往年惯用之将,又经炼魔狱数千年磨砺,勇战不逊魔魁。 察觉枪尖受人钳制,截道枪之形态蓦然三变,御卸白涛劲,守防万重功,挡下涯十灭反扑之能。随后剑身再转攻姿,截道枪走逆向五行,一招五式融合一炉,瞬间突破涯十灭金身防护,凿进欲界掌命体内,使其初度见红。 另外一边,魔魁养伤初愈,虽是稍见气虚,对上两名护界长老,却也并不吃力。 而起肖之后的非善类,皆是神神叨叨之辈,对战外敌更激内心狂性,越战越狂。 作为非善类专思发明的工匠,上回抢了魔魁妖兽之壳的阿堵郎,不知从何处变出尚未研发成功的半成品。高达五丈,身躯壮硕,流线型的妖兽机械寻常难伤,加上领先苦境的科技之威,挣开锁链扑入阵中,口中激射出能量炮弹,更若虎入狼群,杀伤巨大。 “哈哈哈,魂随心,看见没?迟早有一天,我一定会做出能一击毁灭苦境的大杀器。” “这块肉一点都不好吃,不如我做的料理。” 听也听不见,闻也闻不着,嗜血人格主宰心智,魂随心斩镰挥舞,戮魂嗜血,从敌人身上咬下一块肉来,非常不满意地将之吐出。 “昂首千丘远,啸傲风间,堪寻敌手共论剑,高处不胜寒!” 就在魔界尽力求存关头,波旬中央战局之处,再现绝代剑客之姿。风之痕与忆秋年,两位剑界不世神话联手,配合一页书死死牵制住波旬本体。 三人根基皆非泛泛,梵天更是身居五莲之力。久战拖延之下,波旬终于大为不耐,首出极招了。 “纵横三界,唯吾独尊!” 乍变的气息,高涨的身姿,魔像凝为碧绿,环形气圈迅速向外扩散,无涛之力瞬间震伤三人。 波旬一怒,六臂抓住天际陷入死寂的飞船边沿,无法想象的凶悍之力,硬生生将整个飞船由中撕成两半,朝着圣城方向猛劲扔去! 惊心景象使人睚眦欲裂,天魔连忙从城内冲出,魔魁与造魇尊各自心头一沉,亦抽身退敌奋起满身魔气,挡在两半燃烧爆裂的飞船之前。 剧烈的冲撞之下,根基雄浑如魔界之主、首席战神、非善类之尊也被撞成重创。一击三退三伤,乱世魔佛之能,竟是强悍至斯! ――――――――――――――――――――――――――――――――――――――――――――――――― 彼方灭界之斗正酣,而在寒食草堂悬崖边。山风阵阵,孤身坐在轮椅之上的苦境首智,仰首淡望漫天云彩,遥感四周气息变化。 “半神半圣亦半仙,全儒全道是全贤。脑中真书藏万卷,掌握文武半边天。” 蓦然,一阵诡风来袭,素还真若有所思,轻声开口:“有客来到,望恕劣者行动不便,不能起身相迎了。” “无吾不能之事,无吾不解之谜,无吾不为之利,无吾不胜之争。” 超尘诗号一落,但闻素还真莫名赔罪之语。片刻之后,深蓝色的飞羽由空而降,一道自信身影若隐若现,蓝扇潇洒在手轻晃,来者正是天岳军师四无君。 “平风造雨四无君,见过苦境名人素还真。” “四无君……嗯,阁下是?” 两人像是当真不知各自底细一般,四无君平淡应道:“一名喜好对弈的贤人,专程请素贤人口谈一局。” “哎呀,劣者如今仅是一身残废之人,怕是不能使客人尽兴而归。” “哈,废人吗?如若素还真是一名废人,四无君定将在此取你性命。”心中杀意直言不讳,四无君似笑非笑,望着半躺在轮椅中的白发首智,语气却是十分冰寒。 “耶,就算劣者人在此处,残命一条若想收之,恐也非是易事。” “虎父无犬子,令郎实力确实使人刮目。”四无君意有所指。 素还真神色一动,淡然说道:“王刀之能却是未全,反使劣者遗憾。” “哦,请素贤人替吾补上一着。” 素还真反问:“如何补之?” “以时间换时间,以人命换人命。”蓝羽自若,四无君淡笑道。 “这岂非让阁下占尽便宜?” “四无君的诚意,你无须多心。素贤人既已让出数子,又何必吝啬互惠的交易呢?须知武林瞬息万变,一得一失谁能预料?” “这嘛……嗯,劣者吃亏也不是头回,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 “沾血冰蛾在你之手,你之身份引人疑问。” 天岳外殿,针锋之局忽变诡立无声。默然对立半晌之后,负平生令人带下南宫笑、北玄泣,注视着折子蔚沉吟道。 “吾之身份如何,真正的聪明人早就心有定见。负平生你到现在才有怀疑,只显你不如那人之智。” “哼,此话何意?” “天岳外殿只是弃子,你还看不穿吗?” 早有的怀疑被人点出,负平生握扇之手倏然一紧。对于四无君,负平生心有敬畏尊重,亦有争胜之意。而对天岳的忠诚,负平生也从不逊色旁人,登时面露不悦道:“天岳内务岂容外人置喙?” “吾今日来此可不是为了挑拨。除了拦阻你等协助欲界,另外就是为了鬼阳六斩刈的操纵之法而来。” “哈,你纵有沾血冰蛾,也绝不可能胜过王者之刀。” 折子蔚摇头道:“不试一试,谁又能肯定呢?” “你会后悔。” 负平生杀意坚定,淡蓝羽扇一扬,骤见一名紫发持刀大汉,伴着漫天黑雪踏步而出。 “黑雪寒更胜,舞刀乱红尘。” 飞扬的黑雪,侵蚀护身内力,腐蚀心魂。来者根基不俗,刀意不差,可惜非是正牌王刀。 不过人家送出一名伪物,用于模糊视线。双方本来是敌非友,这人也不是什么好人,折子蔚自然照收不误。冰蓝色的光芒一闪,沾血冰蛾变形开锋,将饮人血了。 “冰蛾剑下不死无辜,请!” 第五十四章 起肖的折君子 利刃旋风,黑雪催命。黑雪刀刀独行,生性残忍冷酷,耳闻折子蔚轻视之言,阴笑一声便是快刀迅斩。飘飘洒洒的黑雪,内中杀机暗藏。不过若是根基相差不大,刀剑能胜己身者,天岳还无一人。 一瞬念定,折子蔚立身不动,沾血冰蛾横在面前亦不出剑,但闻铿然一声过后,错身过眼惊见刀断人亡之景。 “负平生,除了鬼阳六斩刈中的王者之刀,其余五支挡不住沾血冰蛾,更遑论这个伪物?” 眸光湛冷,折子蔚叹道:“你既不仁,休怪吾不义。鬼阳六斩刈的操纵之法,量你也不会交出。但若放你安然,却也显吾好欺。两相权衡,还是剑下全你忠义如何?” “夸口!军师,他一人总有力竭之时,众人围起来杀啦。” “不是所有人都像闻人然一样好说话,欺负一名孱弱的读书人,那后果可是很严重的哦!” 折子蔚神源在身,虽无佛魔合体之能,久战也无力疲之患。加之天岳外殿高手不足,折子蔚不再压抑隐匿日久的躁郁之气,迥异的作风至今方现,沾血冰蛾剑动恰到好处,来者触之便亡沾之即伤。四散的冰蛾飘飞,渲染出一幅凄美的死亡之景。 剑透身,血不沾,盈溢而出的杀气不似正道,折子蔚言语寒意森森:“杀遍天岳外殿这种事,你们真当吾做不来吗?欲界洗脑痛苦的承担者,从来不是闻人然而是吾啊!” 之所以早先对忆秋年明言此身作风“君子打折”,只因行事表里间的天差地别;之所以怀疑金子陵将泰若山剑相赠的理由,只因折子蔚自明其身单魂从不是个好人。 而今既然天岳是敌,又何必压抑杀性?渐丧的神智,使得行剑招路渐至魔道,儒门内元骤变邪风四溢,冰蛾飞幕渐成一片蓝色汪洋。 眼睁睁地看着外殿人马死伤无数,负平生心胆俱碎同时,更是胃部隐隐作痛。明明平日观察此人动向应属正常,谁知竟在此刻莫名起肖。然而负平生头疼间,沾血冰蛾冷光瞬闪,又是数员要将魂归阴曹,连忙起掌出招。 “卧看天下。” “看你妹!” 欲界密咒影响压抑日久,折子蔚一朝放纵杀戮之性,但见淡蓝羽毛飞舞来袭,一个不耐烦反身便是快剑迭出,迅光划过负平生的脖颈。 “哎,时不待吾,奈何,奈何!” 外殿军师身亡,剩余外殿之人如鸟兽散,折子蔚亦不追赶,望着躺了一地的外殿将领,捂着头哀声道。 “哎,反正是素还真要我来挑衅的,收尾的事让他解决就好,诸位黄泉莫怨!” ――――――――――――――――――――――――――――――――――――――――――――――――― 灭界之战终有结束之期,波旬技压全场,无匹之威扫灭一切。波旬悬空之身压下,魔魁兽壳造物承担不住波旬威压,电流蹿腾烧毁了。 梵天等人拖战护行,天魔三人撑开半废的战船,终是决定放弃圣城,乘着子船逃向炼魔狱。然而天魔等人带着魔界等人撤离,非善类却有不少因老巢毁灭不听命令。为了部族着想,造魇尊唯有下令放弃。 可惜非善类疯魔杀戮,却是不敌魔佛天威。波旬怒然一击消弭战乱,一眼望去遍地皆是死尸。战声止歇,无情冷漠似神的合体波旬,在众人等候命令的目光下再度拆分。 断壁残垣入目,烽火连天未息,踏过尸骨的恶体阎达,冷漠地感慨道:“屹立中原数千年的魔界不过尔尔。” “魔佛威能无人能挡。此役毁去菩提弓,从此自后波旬再无外患,一统三界指日可待。” 迷达说完往身侧女琊看去,却见女琊眼露茫然困惑,不由心思一动问道:“女琊,你在想什么?” “用欲界那么多条人命换魔界一块无人的地盘值得吗?” “嗯?!” 莫名一语使得恶体智体大惊,迷达连忙追问道:“女琊,你可知晓你先前在讲什么?” “女琊,三体最忌非是同心,你为何会突发此言?” “偶有所感罢了。” 叹息一声,女琊神色重归淡漠,忽又变得若有所思,朝着恶体问道:“阎达,此役大获全胜,是件值得欢喜之事。但若日后统一三界的目标达成,却非是你吾所需之景又该如何?” “女琊你因何突有此问?” 女琊细思之后长眉一轩,还是如实说道:“上回你们要吾试探闻人然。他讲若是欲界的新世界不能令你我满意,便会尽心替魔佛扫除一切障碍,杀尽世上顽愚之辈。” “说的好!” 闻人然此役挥去菩提弓,又说出这么对恶体胃口的话,阎达自然不再存有怀疑之心,大加赞赏道:“此次他毁掉菩提弓,为吾欲界立下不世之功,实该好好褒奖。” “是吗?” 迷达见女琊仍存疑色,莫名感觉有些不对,郑重提醒道:“女琊,你不该对魔佛的道路产生动摇。” “非是动摇,只是……” 三言两语说之不清,女琊干脆缄口不言,沉默半晌后方才说道:“罢了,梵天未除不宜分心,你我还是将精力放在梵天之身。” “没了菩提弓,梵天与正道再难为敌,有何可惧?矗天壁之会,定要让正道众人尽数伏首受诛!” 去除心头大患,阎达也一时放松了心情,发出朗声长笑。就在恶体智体得意畅怀之时,闻人然从圣城废墟之中赶了回来:“启禀魔佛,圣母逃走了。” “逃了吗?魔界既灭,几名弱智女流并不重要,随他们走吧。至于天魔等人身受重创,也无担忧的必要。” 阎达不在乎地应声,迷达开心之余,亦对女琊思想有所担忧,沉思了片刻说道:“女琊,三体同修切忌异心,我看你需在最终一战之前,调整好心态。” “吾明白。” 对于同修之事,女琊从不怠慢。只是从不认为自身出了问题,女琊对此也不甚为意,只是敷衍着应了一声。 “此事不可轻心,你若心有不快,吾与阎达都会替你解决。” “……解决……那就陪吾练剑罢。” ――――――――――――――――――――――――――――――――――――――――――――――――― “你开杀戒了。” “嗯,你负责。” “劣者刚刚与四无君谈妥条件。” “你负责。” “你这样劣者很难做。” “与我何干?还是你负责。” 将从日扬台弄来的机关扔给素还真,至于有没有效用,折子蔚懒得去管。反正在折子蔚印象中,操纵六魔刀的东西好像没什么作用。 折子蔚这种态度可是大大不对……虽然明知三魂两分又被波旬压制的痛苦,素还真不愿苛责,但是这种明明能克制住杀性,却偏偏故意放纵的行径,总不能一味放任。 素还真轻咳一声,正欲开口说话。折子蔚摸准了素还真心思,却是早有所料,竖起右手摆了摆说道:“对了素还真,你不用想法设法暗算我。跟你明说好了,令呗这条命就是用来和四无君蛮干的,从没打算能活下去!” “儒门君子就是这等模样?” “我这身份是假的,你又何必装蒜?再则,都说是打折的君子了,一条魂肯定没闻人然那么稳重,你还指望我有多少君子习气?” “那也不该是痞气……金子陵若是与你再见,定会惋叹赠剑非人。” 折子蔚歪了下头,也不知抱着何种心思,淡淡说道:“那剑被女琊抢走了,女琊拿得称手还杀了不少人。金前辈要是知道这个消息,肯定非常高兴。” “你起肖了。” “是,请叫我骑鹿人。” “……拿以前崎路人装疯的事开玩笑,劣者该赞你念旧吗?”笑也不是,怒也不是,素还真无奈叹道。 “这份赞誉,我收下了。” 第五十五章 背叛与精分 和一个起肖的神经病说话很费力,和一个对自己十分了解的疯子谈话更是烦神。不过身为天下首智,素还真从不缺应付之法,淡淡发问:“你以后都用这幅态度行走江湖了吗?” “不行吗?我觉得现在的我和百岫嶙峋很有共同语言,他之前竟然骂我迂腐。咦,提到山鬼,我倒是好几天没见到他了。” “他和沐灵山碰上,之后的事……” “百岫嶙峋迷失在人生的道路上了?”打断了素还真的答复,折子蔚不用猜都知道现在的山鬼碰到山神会是个什么状况。 不过现在山鬼躲着点山神,折子蔚倒是乐见其成。毕竟依着玉菩提早先透露的讯息,双魂合而为一的结果,似乎会被人一鞭子同时抽死……这可绝不为折子蔚所接收。 抛开烦心之事,折子蔚反过来问道:“对了,素还真你宅在寒食草堂,消息怎么比我还灵通?” “有续缘在,江湖要事劣者还不至于两耳闭塞。” “哦,那你和四无君谈了什么?” “他要拿时间换时间,拿人命换人命。” “……这对我们不划算啊。” 双方两不相干暂时各不干涉,虽然波旬威胁未解,对于正道来说天岳不插手是件好事,但是不能管天岳动作的话,那可就大大划不来了。 素还真见了折子蔚皱眉,意有所指地点醒道:“无论划不划算,你不都已经撕约了?” “呀?这么说,我胡来也在你的预料之中?都说你是个神棍,难道你又偷看剧本了?”折子蔚一怔之后,有些震惊地看向素还真。 “非也。” 被折子蔚弄得有些不上不下,素还真接着解释道:“合理利用掌握的情报,巧妙布局才是吾辈该为。欲界突袭魔界虽是事发突然,但天岳早有消息,吾方亦另有准备。以波旬的实力,正道必然全力以赴。劣者与悦兰芳身份互换的消息,也瞒不过有心者的耳目。缺少防御之能的寒食草堂,住着一名无能反抗的素还真,你还认为四无君不会上门摸清劣者底细吗?” “可是你怎么确认我去天岳的时间,恰巧是欲界发兵的时机?” “迷达会是蠢人吗?” “不是。” “欲界若是再留正道时间,将会聚集更多的反抗力量,对波旬而言反是不妙。所以尽快突袭魔界,在智者看来只是必然的举措。” 折子蔚不解道:“但我上了天岳之后的动作,你根本无法预测,这你又要怎么解释?” “两手准备而已,否则素某也无须催你去得这么早。劣者素不是不留余地之辈。留自己余地,留他人余地,你若与负平生好言相谈,素某与四无君之间的谈判,也不是没有妥协的机会。毕竟波旬之劫结束,吾方人手定然大有折损,也算是争取一段用于缓冲的时间。加上你与闻人然之间的关系……” “所以我和负平生火并,只不过是另外一种被你料中的可能?” “然也。” “……我看得在寒食草堂门口竖一块牌子,在上面写上‘内有猛兽,生人勿近’!” 自顾自地转过轮椅,折子蔚琢磨着是不是该把素还真推下崖去。装死的这货实在太坑人,根本不是正常人能接触的嘛! 感觉折子蔚没有停步的意思,素还真轻咳了一声道:“前方无路,可否停下轮椅?” “说不定你掉下山崖还能碰到什么高人前辈给你坑呢?” “此等盛情美意,劣者敬谢不敏。” “……好了,不和你开玩笑了。折君子还是折君子,至少在死前会是……” 靠着墨玉如意中的儒门正气压住思维的跳脱,勉强恢复正常精神的折子蔚揉着脑门,这才发觉自己刚才是有多么的神经病。 低着头整理了一下思绪,折子蔚问道:“现在菩提弓在波旬眼内已毁,波旬的警惕降至最低。矗天壁一役对我方有利,你还坚持动用那个东西?” “对付波旬容不得半分差错。若非难以预估那件物品的实际威能,魔界圣城一役就该动用。但若打虎不死,波旬的反扑威胁难以估量。而在矗天壁决战将有四重保障,纵有变数发生也不至于失策。”素还真淡然说道。 “其实我真不是个老好人……” “劣者明白。但你若想要再有进步,精神上的磨练不可或缺。” “别说的那么好听啊。破格就是破格,还精神上的磨练?” 没好气地吐槽了一句,折子蔚苦恼道:“那东西虽不是八部龙神火,但要是反噬起来的话……” “两死一伤,绝无悬念。” “咳,我说素还真你在说出这么恐怖的话的时候,能不摆出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么?” “嗯,那素某就在此预祝,闻人然能趁着波旬放下警备之际,一击得手了。” 素还真话声方落,莫名暴涨的邪气,逐渐冲击折子蔚心头理智。闻人然的动作之快,实在是超出折子蔚预料。 挣扎间,折子蔚双手一松,载着素还真的轮椅,登时往前直冲,朝着山崖下方而去。不知抱着哪种心态,折子蔚痛苦地捂着额头,苦笑着叹道。 “素还真,这次你要是死了,我可不负责啊。” ――――――――――――――――――――――――――――――――――――――――――――――――― 风衣曳白云,错落的剑声,似在矫正近日偏离之心意。渗透斑驳枝桠的昏暗光线,照入彷徨者心湖浮思,渐渐明晰此心困惘所在,抚平涟漪。 摧毁菩提界,平定冥界两族,邪能境屈服在下,天岳遭人毁灭。对于欲界而言,接连的捷报,使得智体、恶体颇为欣然。然而女琊内心感触,却由初时江湖战斗的享受快意,演变成收割反抗欲界之人性命的麻木。 屠戮无法抵抗之人的性命,并不能使女琊得到满足喜悦。但三灵本是一体而生,同修之谊绝不可负,脚下这条路从一开始,便已注定走到尽头…… “女琊,你感觉如何了?” 交鸣的剑声,变幻的剑势,镜射反映的剑法映目,原是这般狠戾冷残。或许在世人眼内,女琊此身便如其剑一般,从头至尾只是一名魔头吧。还或者,此刻的困扰之念,也不过是受到世俗杂念,所引起的庸人自扰? “矗天壁约斗绝不误事。”耳闻迷达之问,女琊语气清冷,干脆答道。 朝着自身的否定,是事实抑或借口,无须认真分辨。只待身具五莲之力的梵天败亡,苦境便无一人能阻波旬传教之路。 届时大业已定,扫除一切反对之声,波旬历来是非曲直,剩得何人能可评论正邪?女琊日后行事所向,又有谁能提出置疑?那时再求本心所向,也无旁人能够阻止了吧…… 剑音鸣响不绝,重复坚定的信念,虚掩之前所生的动摇裂痕。女琊心有决议,一剑逼退迷达,语气更显冷漠:“迷达,吾无问题了。” “哈,很好,这才是魔佛女琊!” 镜射之剑散作尘埃,迷达满意地长笑感叹。女琊素重三灵和睦同心,公私间的取舍一直铭记未忘,思想又岂是尘俗杂事,一时能可侵染? “这剑还要练下去吗?” “迷达,你去帮助阎达处理正事吧。” 说到剑法,女琊明白迷达不过依仗镜射之能,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与其浪费迷达时间,倒不如自求进取来的实在。 “嗯,闻人然的剑法远超于吾,女琊你无事不如就让他代为陪练吧。” “他之剑术吗?三灵共体虽是无敌,但三体分割确也需要各求精进。” 除了早先不服输的怄气比斗,一直倒是忘了闻人然的剑术不俗。闻言心思一动,女琊斜过泰若山剑,冷眉斜挑道:“闻人然,将你剑法尽数演来。” “是。” 女琊心情纵有反复,也不可能十天内改变想法。而就算女琊有改变心态的可能,时间与代价也不是苦境能够付得起。 眼见女琊目光重归冰澈,闻人然无声一叹,还是得回到计划行事,上前一步语气恭敬道:“吾主波旬将与邪心魔佛终战,为防意外还请将波旬剑收回。” “哈,得此忠心勇将,实乃欲界之福。女琊,早先嫌隙该解,你便将波旬剑收回吧。” 见状更无怀疑之心,迷达劝说同时,却是不知危机将近。女琊默然一瞬,扬手将泰若山剑抛出。波旬剑与泰若山剑当空互换,谁料落手之时骤生意外之变! 连日来,闻人然在波旬剑中倾注心血,此刻秘法终于生效。河洛幻术暂阻女琊失神不动,就在迷达不可置信的目光中,闻人然顺手接过泰若山剑,流光一闪拿下迷达,制止任何反击之能。 “你竟然无事?” “你们三人长时间警惕地聚在一处,想要找一个独自下手的机会太不容易了。” 深知魔佛金身要穴南封,闻人然不待多言,蓄势一掌由迷达天灵直灌而下,点滴不容情面。不世根基尽催,付诸决胜一式。若非波旬功体特殊,身为三体中最弱者的迷达,必在此掌之下丧命。 纵使如此,迷达颅骨似也将被震裂,全身经脉瞬息错乱,呕血如泉将亡。若无灵佛心助其疗复,绝难在短时间内恢复伤势。 变生肘腋,女琊挣脱秘术困神,转身便见此景,不由怒然惊呼:“迷达!闻人然你!” “抱歉,波旬之路终非凡人可受,权宜之计也是迫不得已,还望魔佛海涵。” 丝丝歉疚转眼掐灭,波旬与苦境民生无共存的可能,闻人然绝非不分轻重之辈。 “你敢骗我,你敢欺骗波旬,你在找死!” 受人欺骗不可忍受,女琊怒极烧心,无边怨气会剑流,转念掐动寄命异术。闻人然体内波旬一命,立生暴动狂乱。 可惜卧底欲界,闻人然精神稳定乃是必须,波旬命术早被转嫁另外一身。 一边祈祷着折子蔚那边不要出事,一边提着死掉一样的迷达跃出院落墙头,闻人然反手挥剑震退女琊,话语坚决似铁。 “我这条命,还不想让波旬收下!” 第五十六章 擒捉 哀伏的花草,折断的树枝,愤恨之气不可抑止。女琊怒眉入鬓,化作极端的剑势,骇得群鸟惊飞,草木摧折。 波旬剑重归于手,更助女琊三分剑威。大气开合的剑光缠战,闻人然躲闪间,在地面上轰出块块深坑。受到惊动的欲界信众蜂拥而出,杀声震天意欲封锁闻人然退路。 然而较速自信不慢,闻人然眨眼已将欲界人马远远甩在身后,唯有女琊紧追不放,魔剑红芒绕体不绝,冷冽取命。 久缠心生不耐,不过做卧底反杀这种事,或因少了一魂的缘故,闻人然性格受到些微影响,做了总觉得有些亏心,挡开波旬剑剑芒,半有意半无心地提示道:“女琊你再追下去,就不怕中了我方埋伏吗?” “嗯……你在轻视吾吗?交出迷达,否则吾绝不放过你!”迅捷的剑气绞杀而至,女琊怒恨交集行剑更显凌厉。全神贯注之下,一时不露败象。 “交出迷达么……恕难从命。” 若非人在欲界老巢附近,又担忧阎达从后方赶上,闻人然倒是不惧与女琊正面对决。只是手中迷达的重要性压过一切,闻人然又怎能将之置之不顾? “那就无话可谈了。” 激怒的杀意似将乌云染血,血纱飘飞,雪甲凛杀,魔佛女体出剑更行坚决。 彼方恶暴之气,以可感的速度接近,闻人然不愿久斗,随运五剑化阵,封困女琊追击之路,轻身功法催上极致,正欲远避。熟料另一只手中的迷达,竟在此刻强撑起一口真气,发出搏命一击。 “血印葬天轮!” 血红法?轮迅猛旋转,印在闻人然胸腹。奈何佛魔合体之能,以迷达一人无力突破。不肯受擒于人,迷达持续催动寄命秘法,身躯复又化作沉重石像。单以一手之力竟是无法搬运,闻人然也不由被其拖落地面了。 “迷达,你除了变成石头就没其他保命招数了吗?” “……闻人然……你将体会何为波旬之怒!” “呵,可惜你是没这个机会了?” 眼见天空剑阵将破,闻人然身运五岳之力,奋力抬起迷达藏身石像。就在此时,远方忽来一道青芒划过天际,眨眼落入闻人然之手,正是平日惯用之兵。 黑鸢花片似剑兰,浮光通透若琉璃,神通并剑术齐用,石像瞬间脱地悬浮,随身抬空迅速离去。 然而只是耽搁短短刹那,女琊便已找准机会,废力破阵而出。带着一个不能丢下的石头包袱,闻人然亦无法抽手退敌。女琊挥动波旬剑斩空一击,本该被收起的泰若山剑,登被剑气带飞偏离。 “这是吾的战利品,你有何资格带走?!”夺剑在掌,女琊扑身取命,来势更绝。 泰若山剑的来由,闻人然还真无法明面反驳。心思不在女琊之身,闻人然专心运动迷达石像。丹青见通灵遥感化形,灵机应变亦无虚浮之象,数十丈的瑰丽黑花当空绽放,挡下女琊强袭。 双方且战且走,奈何被迷达拖累,闻人然速度终究放慢不少。没过多时,恶体凶暴气势铺天盖地,陡然横拦在前。 “你,走不了了!” 阎达抬手便是一拳排空,霸道的拳风阻截去路,口气凶恶道:“闻人然,敢对迷达下手,把命留下吧!” “阎达你不是第一个对我这么说的人,现在三体无法联合,以二对二闻人然又有何可惧?” 剑灵独对女琊单体,以百草神通术拖战。而四幡阎达根基虽在己身之上,闻人然自负佛魔合体之能,要分胜负也非一时可得。而在真正生死两分之前,双方援兵都已赶至。那时局面如何,又将是两说了。 “你会为今日愚蠢之举付出代价。迷达,我与女琊定会将你救出。” “吾……无碍……阎达……设法杀了闻人然为要。”石像中的迷达头疼欲裂,神经隐隐作痛,恨意却是更显强烈。 “就依你之意!” 漠然之语落定,阎达提拳起势,顿掀无边波澜,凶风恶气如潮涌动,不顾剑气杀伤,是最为干净的一击轰落。 剑气难伤金身,面对阎达凶悍逼战,闻人然也唯有收剑。拳掌之招虽非所长,掌行剑意抵御却也无虞。 正面冲突互换拳掌,闻人然足退三丈,阎达轻退数步。佛魔合体之功,硬拼波旬金身之护,均是刀剑掌气难伤的特殊功体,唯有各自无奈退后。 “女琊……阎达……先解决剑灵……再对付这人……” 觑出四人之中弱处,迷达勉强低呼出声。阎达照办不误,立即与女琊交换对手。 闻人然见势不妙,连忙呼唤剑灵解形,融剑重落掌中。身受前后包抄,闻人然反而静下心来,定神尽心一争:“今日以一敌三,闻人然纵败,余生也足称慰。” “好大的口气。” “阎达,你去救迷达,闪开!” 激怒在前,挑衅在后,女琊身影直冲而出,剑带开山巨力迅猛砸下。闻人然却是不为所动,手中丹青见剑走轻灵,飘渺难测落处。闻人然放开手脚,丹青见挥洒天成无漏,精妙剑路再将稳稳女琊压制。 自忖只要解开迷达石封,三灵身俱灵佛心奇效,闻人然绝无分毫胜算,而以女琊能为暂时拖延应是无妨,阎达便也听从了女琊的意见,降落地面手掌按在石像之上意欲解封。然而秘术未及竟功,阎达忽闻头顶上空一声痛呼,仰首却见女琊转眼落败遭擒。 抓住迷达或者女琊,对闻人然而言只是难易度上的差别。 瞧出恶体心思之后,闻人然彻底挣脱欲界控制,恢复往日装束。放开防御拼上性命的三招快剑,波旬剑断瞬定两方剑上胜负,蓝衫之上露出一块红渍,应证前招凶险。 闻人然一瞬念变擒下女琊,再也不留阎达追赶之能,转身提速远撤,须臾不见人影。 “女琊!” “阎达……不可躁进……女琊就算被擒……正道之人也无法拿她怎样。” “可恶!” ――――――――――――――――――――――――――――――――――――――――――――――――― 高空之上,闻人然化影飞驰掠空而过,身后拖出一条长长云痕。方才出其不意,电光火石间数剑击败女琊,闻人然也不可能全然无恙,加上全速行进亦是负担,不由轻咳了几声,拭去嘴角几缕血丝。 女琊暗中蓄力意欲反击,闻人然察觉对方内力运转,冷声劝道:“女琊你的金身虽要强过迷达不少,但没有灵佛心在体恢复能力绝对赶不上我,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 “哼,正道所为便是如此?” 对于波旬的中二逻辑,闻人然反正接受不了,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大姐,魔佛波旬都要我们的命了,难道还不准我们反抗?再说我又不是用毒威胁,哪里卑鄙了?” “无礼之辈!欲界给过你们投诚的机会,你等自绝生路与波旬何干?” 和女琊这种性格扯大道理就是扯淡,还不如拿大白话直说来的明快。闻人然道:“投诚?我要是请魔佛女琊你拜一页书前辈为师可能吗?” “绝无可能!” “那不就结了。你连这么简单的事都不愿意去做,波旬拿性命威胁我们,还指望正道屈膝纳降,岂不是更加荒谬?” 朝着云渡山的方向迅速飞驰,细感着己方之人前来接应,闻人然一时无聊,叹了口气说道:“其实要能正面胜过波旬,谁会用这种不光彩的方式?” “黔驴技穷,你等也只能使用这种手段。” “喂……现在你才是战败的一方吧?” 在欲界长时间装孙子卑躬屈膝早就受够了,闻人然辩驳带着少许讽刺的味道,“要说手段卑鄙,迷达伤害无辜的作风,岂不是更加混账?逼着亲生子女弑亲这种事,在你眼内微如蝼蚁、手段下作的我可做不出来。” “……你抓吾与迷达要做什么?” “通过你们设法了解一下波旬的弱点。” “哼,只是如此简单?若有单独扼杀的机会,难道你会放弃?” “这……我不否认有这个因素。” 只不过要是能杀落单的三体,闻人然刚才就把迷达给做了,又何必费这么大心思抓住其中一个带回来。不过,明明女琊才是反派,擒住她也是光明正大用剑击败,凭什么自己要低声下气? 脑中念头瞬间转动,闻人然见了前方一道金光迅速靠近,登时松了口气道:“罢了,大家下次就是生死之争,我也懒得和你吵。梵天前辈虽和波旬是死敌,但前辈的人品你该还信得过。将你交托梵天前辈代为看顾,想必你也没什么意见?” “你要去哪里?” “我又不像魔佛天生地养,在外面晃荡这么久,回家报个平安不应该么?” “亲人?” “是呀,就是被魔佛弃之如敝履的人间亲情。在下俗人一个,让魔佛女琊见笑了。” “……” 没指望女琊会说什么好话,闻人然加快了速度与一页书迎面相逢,低头致意道:“闻人然见过前辈。” “嗯,辛苦你了。” 一页书起运五莲法指,点中女琊周身要穴封闭反击之能,拂尘轻甩似有思量道,“若无要事,你也随吾一同回云渡山吧。”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五十七章 决意 “折子蔚精神失常……那素还真他如何了?” 云渡山上,一页书将之所以接应慢了一步的因由说出,闻人然苦恼着问道。 “续缘适时搭救,素还真安危无碍。至于折子蔚本人却是被忆秋年与舒石公擒拿,所幸未酿大祸。”至于削掉舒石公的眉毛之类徒使人烦忧的事,一页书却是未曾明说。 这样的话……嗯,只要折子蔚没出去乱杀人就好。否则三教组织编排一堆罪名,闻人然还真是有些怕麻烦:“就暂时关他一段时间吧。等把波旬送入轮回,再解决他的问题不迟。” “那便难为你了。” 一页书微微颔首,手中拂尘倏然一扬,五莲之力凝聚金色梵莲幻影,虚罩向一旁冷面无语的女琊。详查半晌,一页书收回五莲法指,思量片刻叹息道:“唉,果如五莲法座所言,波旬单体难诛。唯有击毁灵佛心,并消磨其神魂,方能使之灭亡。” “合体波旬实力强劲,一点其他办法都没有么?” “波旬的弱点除了灵佛心以外,恐怕只有波旬本身才会知晓。吾方就算能将之找出,留给我们的时间也远远不够。” “一页书,抓吾回来不过白费功夫,波旬的能耐岂是你能预料?”冷笑藐视毫无掩饰,女琊怒气腾腾道。 闻人然道:“魔佛女琊操心太多了。抓你回来逼战波旬,说明咱们自然至少有了七成把握,否则不显得我们愚昧了么?矗天壁之约不会有任何更改,我们要的只是其中的主动权而已。” “你们在做梦!” 忽视掉女琊讽刺之言,一页书浑不着恼,面朝闻人然语气淡然道:“即是如此,便按计划行事,再发一封战帖,等待波旬赴约。” “那人员安排呢?” 不理一旁女琊怒焰,听见闻人然发问,一页书沉吟片刻,道,“欲苍穹与百丈逃禅旧创未愈,将由风之痕与横千秋补位。” “可是波旬三头六臂,要挡下合体波旬正面冲击尚缺一人……” “折子蔚事先传信通知,他应能及时到位。” “他么?如此应是万无一失了。” 两度失败,他们究竟是从哪里来的自信?眼见梵天两人全无避讳之意,直接当着自己的面商量针对波旬的安排。女琊心生不忿同时,亦不由深感疑惑,乃至一丝不可置信。 不过闻人然一朝解放,决战在即尚有正事,才懒得管女琊在想什么,心情放松不少,态度随意地说道:“女琊大姐,云渡山好山好水,又有前辈演讲经义,想来你也不会无聊。我还有事待办,来日再会,请。” “你!波旬再聚之日,你定是首个祭旗之人!” “闻人然期待了。” 无论波旬要拿谁祭旗,反正自己都跑不了。一点都没把女琊的威胁放在心上,闻人然回身肃声道:“一页书前辈,晚辈这就回去做最后的准备。至于女琊……” “有吾在云渡山但行无妨,你速去速回罢。” ――――――――――――――――――――――――――――――――――――――――――――――――― “你事情办完了?” 寂山静庐中,花果茶的清甜混杂着墨香味道,盈溢了整个空间。金子陵小饮了一口,放下茶杯也没多计较闻人然是怎么从欲界逃出来的,淡然问道。 “还差一点点……” 闻人然点了点头,拿出两方锦盒,腆着脸皮问道:“差的这一点点,还得靠金子陵你来补全。” “嗯,让吾一观……” 伸出手连续打开,金子陵双双眼先是流露几分炽热,随即更多出几缕清明,很有些不舍地推拒道:“这,这……这两样东西对于潇洒的吾而言,实是让人难以拒绝的诱?惑。但吾若答应此事,天命生门怕是会被彻底堵死哟。” “我还没说是什么事呢……要不刀剑之争的天命我替你抗下?” “有那样简单吗?能规避的险兆都称不得天命之罚。” 虽然说得是严肃正经的要事,金子陵仍是不改平日惫懒模样,悠哉地晃着扇子道,“不过这还难不倒华丽如斯的吾。” “是,金老妖人有本事,长得又俊俏,世上哪有事情能难住你呢?” 捧几下金子陵又不会掉一块肉,闻人然附和着赞了几句,接着言归正传:“好了,我也不是来请你帮忙铸剑,只是希望你教我怎么样把它们在一瞬间融掉。” “这嘛……你和折子蔚究竟是什么关系?” “为什么这么问?” “你们两人前后的问题颇有联系,真以为吾看不出来么?” “他是我,我也是他……对了,我骗了你一口好剑,你是不是有心疼?” “是这样一回事?” 仿佛没有太多意外,金子陵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平静地说道:“那口剑与你相性不合,你怕是难以将之长久保住。” “嗯……” 虽然对剑的命运,金子陵一向断得很准。可是见了闻人然神色古怪,金子陵还是微感不妙,抿了口茶追问道:“你该不会已将之赠予旁人?” “这倒没。不过剑被魔佛女琊抢走,似乎也没什么区别?” 金子陵觉得自己的心槽隐隐作痛:“认真的?” “真的不能再真,而且你那口剑很适合她用……奇怪不奇怪?” “你确认?” “金子陵你今天问题真多,我有骗你的必要吗?”这种事情骗人又没好处,闻人然才没有那么无聊,无趣地说道。 微微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金子陵才啧了啧嘴,似乎有些感慨:“这样看来,魔佛波旬果如曾经的传言一般,非是单纯的祸世野心之辈?” “是又怎样?思想的斗争有时候比战争更为凶残,历史不止一次证明了这点。就算波旬初心非恶,等?把异见者统统杀光,那也说什么都迟了。” “嗯,此话亦然。不过,泰若山剑刚刚入手,就与女琊其人如此相合,看来她之本心值得推敲。” 闻人然反正是没有金子陵那么乐观,苦笑一声才转过脸,戏谑道:“要不请金子陵你帮忙,去劝一劝女琊改过向善?然后大家分行李散伙,再也不用出来玩命啦?” “你是西天取经的戏文听多了吗?” 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句,金子陵握紧了折扇,敲了敲手心,眸光清正道:“不过认真的讲,由剑观之,女琊本心至少非恶,真不再努力一回?” 只存在波旬意志的世界,闻人然绝不敢想象。至于波旬诸体各自的差别,现在哪还有时间去区分。闻人然摇头道:“免了吧……先不说时间不够,女琊其人太重同修之谊,哪怕只是作为帮凶的执行者,杀戮苦境人命也未有半分留手。就算她以后真有回头的机会,其他两体与苦境众生能容得下她吗?” “偿罪是一回事,明心是一回事,悔过又是一回事。吾很好奇,能将主次轻重瞬间分明的是素还真与一页书,从来不会是你。所以你今天的答复,吾是否能理解为你在担忧这样做了之后心软?”口中话语甚是肯定,金子陵思量着问道。 “这也不是头一回了……类似当年魔魁杀的人不少,海鲸岛之战魔魁败而不亡,虽有素还真布局的因素,我与海殇君前辈没动杀心也是一个原因。近来也有不少明知非是善类之人,考虑到他们的行为初心,我也未能狠下杀手。” 对于自身的缺点无法否认,不过波旬和其他的人不能相提并论,闻人然说着目光倏转坚定决然。 “但是,女琊不死波旬不亡。所以与其和她攀交情,深入了解后让人为难,倒不如光明正大一分生死。” ps新剧相关:1牧神……牧神……真乃神人,自从他回去天疆,只要出场必死人,他的逻辑真心无敌了…… 2天地?估计是狂龙那一款的,看起来逗比实际上比谁都狠。 3当家这是离洗白不远了?呆芳的拔剑姿势还是帅到没朋友。 第五十八章 乐极生悲 话都说到了这种程度,金子陵也不会再多说些什么。不过想起早先一页书提起的事,闻人然却也不便久留寂山静庐:“女琊暂且不提,云渡山只有前辈一人,总归不**全。还请金子陵你将熔炼之法告知吧。” “熔炼并不困难……可要做到人剑同心,你必是要用丹青见。” “是,所以折子蔚问你的问题有解了?” “以你的个性,这口剑必不会让任何人插手练铸,而考虑到丹青见本质特性,齐子然的种剑养剑之术便成必须。” “嗯……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 合拢的折扇差点没忍住敲到闻人然头上,金子陵憋住气提点道,“波旬之劫若过,你必被推至风口浪尖。届时你不仅仅是暂时失剑,自身功体亦必大受创伤,有心人不费尽心思除掉你就是奇了。” “我又不至于失剑顿失五成功,先把有心人都干掉不就结了?” 满不在意地摇摇头,铸造至少沾血冰蛾层次的剑,那就是谁铸谁倒霉。哪怕仅仅只是将丹青见升等,对于铸者而言也绝非易事。 像金子陵这种铸术遭天妒立马就要被雷劈的,根本连碰都不能碰,闻人然哪敢把事托给他做? “好了,我内心有数。老妖你把我需要的东西交我,我还得赶紧回去。” 见闻人然始终坚持,金子陵亦不再劝,掏出两卷手札心得,神色复归懒散道。 “哎……你要的两本书在这。看完了赶紧离开,免打扰我享受午后清闲。” ――――――――――――――――――――――――――――――――――――――――――――――――― 空幽白马寺,寒烟枯木,古庙香炉,山下流水似白练,缓缓东流逝。 归于平凡的王者,潜心禅道的真龙,身似寻常农夫,肩压扁担挑水,一步步踏实地走在归寺路途。六百担水负责至今,不少一桶半担,使心渐归恬静。 往日烽火争龙事,归于风轻云淡。而今凡尘路途将尽,星主束缚捆绑早无,前尘往事皆放,只待了结封灵因果,便可返归悠游自在。 白马寺后院菜园中,不明、不白两个小和尚,正嬉闹着平日琐事。见了天策真龙挑水上山,连忙上前将之接过。看清了他之脸色后,不明有些好奇地问道:“佛友你要介入凡俗之事?” “修行之初,佛性懵懂。佛途修身修心,污浊染身不染心,了结尘世因果,辟得佛途,证悟佛道,天策真龙方得新生。” “生的无奈,活的无常;死的辉煌,归的自由。人生难得睁开双眼,便见大空间。佛友能有此悟,实乃大善。” 不白和尚说完,不明和尚瞬时明了,已至分别之刻。纵有少许不舍,不明和尚放下手中舀子,双手合十洒脱道:“阿弥陀佛,相逢自是有缘,佛友客气了。” “告辞。” 天策真龙转身从容迈步,依是早先魁梧不迫之姿,却无过往威严压力,缓缓走向青石板青石板的尽头。 “龙主……” 久候的中年谋士眼带激动,双腿微微颤抖即将下跪,却被两只有力的手掌止住,但闻耳边一声雄沉。 “吾是吾,不再称孤道寡,世上再无龙主之称。贞谋,你吾相识至今,故人多已不在,这一路辛苦你了。” 天策真龙慢慢扶起凤栖梧,掌间传递的情感,犹有几分君臣之气残余未散。然而浓重者却是一股自远古以来,相互扶持日久的深厚情谊不变。 “贞谋永远是贞谋,王朝的谋臣,龙主的下属……” 深入骨髓的固执不改,凤栖梧此刻心中有点点不甘,却多更多欣慰,乃至丝丝酸涩难舍。 眼前之人是寻回本念自我的天策真龙,又不再是往日豪情纵扬的七星之主。但心知身前之人为苍生付出一切的初衷一直未变,凤栖梧未待天策真龙开口,当即屈膝跪地,献上日前战场破损多处,之后一针针亲手缝好的披挂,恳求道:“贞谋不求龙主重建王朝霸业,只愿随龙主最后一次出征,亦是向世人正名。” “最后一次么……” 连日潜修心净,正不正名早不挂心,倒是凤栖梧之前一言触动心魂,仿似看到往日麾下无边兵将,勇战群雄的不世气概。 豪情纵横扬天际,叱咤风云傲世行,天下无双英雄魄,倒卧沙场战士魂。宫殿笙歌依旧响,今朝霸业梦中境;寻遍千山万里路,不知何处是家乡。 一点怀念,几多歉疚怅惘;一息了悟,更有大愿不变。天策真龙释然一笑披挂上肩,风吹猎猎作响,雄姿巍然。 “哈,虽只有贞谋一人,孤的身后如有千军万马,波旬祸世又有何用?随吾出征罢!” 归途去路难辨,往后人事皆非。但那股熟悉的豪情气概,却由不得凤栖梧不心生感触,热泪盈眶,颤声弯腰。 “恭……恭祝龙主凯旋!” ――――――――――――――――――――――――――――――――――――――――――――――――― 天成陷地矗天壁,隔着触之可及的屏障,星云河附近的星光更为璀璨,透着挥之不去的迷离危彩。 决战之时未至,女琊便已被带到此地。因发现不了波旬弱点,众人又杀不了单体其一。而三体无论伤势如何,只一接触便是合体之势,强留一个暂无妙法封印的女琊已然无益。 盘坐巨石之上,一页书默然打坐。几日来在云渡山虽未受恶遇,女琊也不会对一页书的性格感到有趣,有些不解地偏头朝着另外一人问道:“光凭你与一页书两人,就不怕欲界大军来袭?” “原来欲界这么卑鄙偷袭?这可和女琊你之前骂我们的不一样。” “哼!” 女琊一时哑然,接着很是不甘心地说道:“要是迷达在此,任你强言狡辩也是无用。” “大姐,能不能不要把斗嘴的事推给别人,说得这么理所应当?你好歹也是魔佛三体之一哎。” 闻人然有些无奈地说着。女琊把什么事情都推给迷达……果然迷达面向未老先衰,是被女琊和阎达折腾的吧。 “谁是你大姐?等阎达率人来到,你等正道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恕我失言。但是,女琊你真觉得我们把决战的地点定在矗天壁,其中没有任何深意吗?” “无论有什么埋伏,魔界一役失去菩提弓,你等再无机会!” 上次毁掉的菩提弓,不过是沐灵山利用玉菩提的佛火,弄出来的伪物。搭配天君丝的正品威力,不让波旬完整享受一次怎么行? 不过,闻人然还没傻到把这种事说给女琊听,转念一想打开了一直放在手中的锦盒,脸色很是认真地挑衅道,“看见没?有这几粒珠子在,波旬想不失败都不可能。” “拿一个人的命珠挑战波旬,你以为吾是傻人吗?”这下不仅仅是轻视不信,而是直接的鄙视,女琊冷声道。 “呵,这世上最可笑的就是说实话都没人信。梵天前辈从不打诳语,信我不如信前辈,你有见前辈开口制止我说话么?”制止的意思有两种,闻人然可没那么好心直说。 见了闻人然说得信誓旦旦不像作假的模样,女琊不得不稍稍入神思考。 然而平日打架冲锋杀人在前,习惯了把问题交给迷达解决,所以就算女琊想了许久,仍是久思无果,不由拉长了声调,犹豫着小声问道:“你说得是真的?” “你问我……迷达很辛苦吧?我真是服大姐你了。” “哼,你免得意。想要对付波旬,你等亦会付出惨重代价。”察觉了之前失态,女琊神色骤冷,语气冰寒地威胁,倏又转为玩味。 “莫忘了你体内尚有波旬寄体一命,波旬若亡你也休想活命!” “……” 第五十九章 神醉梦迷 女琊一言方落,一页书手中拂尘一扬,轻咦一声翻身落地,起指点向闻人然眉心查探。 “嗯……波旬寄命驻体。你虽将秘术影响转嫁,但若要拔除寄命制魂,也非波旬亲自动手不可。” 波旬寄命压魂控制,闻人然也不禁有些心头惴惴。若是将波旬逼上极端,还真有可能小命不保。只是不知寄命影响的是折子蔚,还是这边的身体了。 不过决战在即多思无益,闻人然掩去不大好看的脸色,干咳了一声不大在意道:“人各有命,前辈不必挂怀。再则波旬想要收命,也无那般容易。” 一页书叹道:“欲杀波旬,除了毁去灵佛心消磨其神魂,任何一命亦不得逃脱。否则……” “十转轮回之后,波旬必将再临!”女琊寒声补充了一句,像看死人一样看着闻人然。 不过闻人然并无半点受到威胁的意思,双眼一翻回道:“矗天壁此役本就是拿命去赌,我也没想过安然脱身,能和波旬同落九泉,这一辈子也算值了。魔佛女琊还是设法关心一下自身安危才是。” “你!” “若是如此,今日计划或可改变。” 不顾女琊怒色,耳闻梵天之言,闻人然转视一页书,皱起眉头道:“前辈,相比于封印波旬,把握住让?神魂俱灭的时机,对于苦境正道更为有利。此身纵亡不是没有复生的可能,但要让波旬神魂俱灭却难有更好的机会。” “你既有此决意,一页书自会斟酌考量。申时将至,先行静心调整罢。”一页书神色一动,也不知打着何种盘算,语气平静地劝道。 仰首再看天色,太阳半西仍烈,确已将尽申时。再过一会儿工夫,风之痕与忆秋年身姿超尘,驰空而降。横千秋也像老牛一般,扛着定海针来到了矗天壁。 “……申时将至吗?” 见除了天策真龙,众人差不多到齐。暗处的准备就绪,想必欲界等有心者的势力也离此不远了。 低声念叨了一句,闻人然却没有遵言动作,而是化出一小坛酒,半自嘲半感慨道:“哎,让前辈见笑了。波旬太厉害,我果然还是很怕死,需要好酒壮胆啊。” 拍开红封小口饮下,一股烈性瞬间上头,随之便是临时性的功体暴涨,浑厚武息飙升。 这酒虽不能持久增强功体,副作用也没原版那么**。但是酒劲上头的时候,人的脑子多少也会些不好用。 只是这酒的副作用似乎有些出乎意料的厉害,几息之后闻人然转过头就觉得头晕晕地,不知面朝着谁就口不择言道:“少艾出品,神醉梦迷改良版,临时增功体加暴击。满状态的佛魔合体谁见过?剑客加暴击肯定能吓死波旬,书大,忆老和风叔要不?” “嗯……” “夸口!” 一页书早清内情,眉头一动闭目侧身视若未见。忆秋年没被失徒之痛打击,也就没和风之痕畅饮过一回。不过看闻人然这种状态,自然不会傻到上当。 不过女琊却是不信闻人然喝了一口酒就头脑发昏,这种轻藐鄙视的行为实是让人忍受不得,拔出泰若山剑怒喝出声:“闻人然你如此行径,简直欺人太甚!” 功体攀涨伴随头疼欲裂,闻人然忍不住驳斥道:“怎样?都要送波旬滚蛋了,我还有什么好话可说?能打败女琊你两回,第三次揍趴下也不是什么难事。” “说得好,不过换了本霸王我,早就一棒把人插死了!”一旁横千秋挥舞着定海针,粗声吼着深表赞同。 闻人然双手一合,接着揉了揉额头,附和着说道:“不遮遮掩掩,还是横大爷你说话对胃口。生死之战说什么都是虚的,管它是男是女,把对手打死了才是正理。” 酒量不够就不要喝这种加了料的东西啊……眼看着闻人然发酒疯,忆秋年深感丢脸,真想说这人不是自己的徒弟。不过相比起忆秋年,显然还有别人更加愤怒。 就在闻人然捂着头晃悠的时候,忽闻对面不远处一声惊怒:“闻人然你敢这样对待女琊,实是不知死活!” “我把女琊怎么了?云渡山好吃好住,哪里委屈她了?迷达你有种单挑,站远了说垃圾话算个球?人见人欺的废物,上次没把你揍成弱智,要不令呗这回补上?” 闻人然神智渐趋模糊,嘴里面说得话越来越是过分,和往日大不一样。 迷达未及反应,但见一道青影虚晃,出手拔剑其速更快以往,闻人然一剑骤临面门,朝着顶心便是狠沉一击。 不过,迷达虽是实力不及,同行的四幡阎达却是当世少有的顶尖强者。金身护体运转,阎达双手临空一交格,金铁交鸣声霎起,双臂借势向前一推,重拳顶中闻人然前胸。 只是神醉梦迷生效时限之内,闻人然功体临时激涨,佛魔合体更显增益,纵被阎达正面冲击也是半分不虚。 扩散的气浪冲击中,闻人然不退转进再取迷达,丹青剑倏然出鞘,快过镜射反应,超出金身防护,在迷达惊愕目光下,瞬间贯体而出,满地鲜血淋漓。 “在场这么多人就迷达你最弱,你也好意思第一个开口?管你什么智体蠢体,反正你就是没有发言权呀!” 丹青剑贯穿迷达身躯,阎达重拳再赞闻人然背后,出剑之人不闪不躲硬受一击,口角微微溢血。闻人然仍是不肯干休,继续朝着迷达放着嘲讽:“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否则我一定把你揍成猪头。” 后方忆秋年见一向比较正常的闻人然,突然言行举止这么粗暴,顿时一脸纠结道:“哎哎哎,这件事绝不能让徒弟媳妇知道,吾这一世老脸真要被他丢尽了。” “忆老头你讲错了,你徒弟这样才够对味。以前他肯听我讲笑话,我就发现他是个人才。你嫌丢脸不如把他给让我,等本霸王我把狂魔枪教他,管它波旬、波甸通通插到死啦!” “咳,正事要紧,正事要紧,霸王横千秋要缺徒弟,我看黑衣剑少就不错。” “嗯……”风之痕目光显冷地扫了一眼忆秋年,其中寒意不问自明。 看这几人不似赴生死之争,反像是将铲除波旬看作手到擒来。女琊心头怒气更是难平,身影一晃便已回归欲界一方。 纵然鲁莽如横千秋,见一页书等人并未将人拦下,也不由不解问道:“喂,这只穿裙的已经很难缠了,三个并一块你们不阻止吗?” “短时间若无法杀死单体,那就只能让他们三灵共体再行应对之策,所以女琊只是波旬赴约的保证。消灭波旬才是重中之重,吾等此时无论如何为难单体女琊,也无任何意义。” 一页书亦不多言,注目紧视前方。但见魔佛三体再聚,不待一言便复合体之象,一股毁天灭地的磅礴气势登时狂扫四面八方,天际风云瞬息乍变,头顶长长星河陡转触之可及,屏障通透薄不可见。 阴风凄惨掩天光,宛若末日灾殃。三体合一聚拢无边杀气,震慑得众人一时难以动作。 刚刚揍迷达揍得很痛快,脑子里面一滩浆糊的闻人然,连续挑衅三体,首当其冲遭受波旬锁定直取相向。 “狂魔啸天!” 六臂聚天威,恐怖的魔力、难挡的攻势入眼,闻人然明知此击之下必受创伤,仍是跃身直冲狭路相迎。 神醉梦迷对天险刀藏,会成过往心魔拘禁,丧心杀戮极端的推手。但对闻人然而言,除了脑子一时间不大好使,却反少了一层往昔剑心的束缚。 不是境界不够、剑意不清、剑心不明,只是人世牵挂,使人行剑纵有牵绊,由不得不受心尘遮碍。 一时的忘我,一时的醉剑,闻人然受招呕红同时,超卓剑式信手拈来,肆意挥洒,是有别过往的出尘无拘。分光剑影绵密无序,霎时穿破魔像护罩,留下层叠白痕于波旬之躯。纵未破其金身防御,也足够让人心惊不已。 “我又不是真二……如果神醉梦迷只能让人起肖,我有必要去饮吗?” 身具此生功体、武息、剑意之巅,占得一点便宜之后,闻人然揉着太阳穴,嘲笑一言转身便退。而在此时,一页书拂尘扬动,五莲之力尽运于掌,挡下波旬绝灭一击。 此度降世以来,波旬何曾如此受人嘲弄,怒火更炽燃眉,忿恨不已,痛声道:“今日,闻人然你必死无疑!” “切,能打死我算你本事。” 加了料的酒兴上头,已经顾不得身处何种境地。仿佛很是满意现在的情况,闻人然双眼通红,异常兴奋地朝着身后挥剑示意。 “喂,五人团开本。大家赶紧上,仇恨我和前辈稳稳拉住啦,后面的抓紧输出,注意别overtank!” 第六十章 神印引龙 “家门不幸。寒食草堂关着一个疯的,这边又多一个起肖的。” 耳边疯言疯语未落,忆秋年微一摇头,首度运用金子陵所赠之剑。随着郎笑声起,一白一褐两条人影,顿化清风无形,其速之快让人目不可视。恰到好处的配合,剑艺发挥至极,暂遏正道颓势。 “哇,这两只老的动作这么快,本霸王也不能落后。” “落后吗……” 虽是堂堂正正的约斗,yu界信众却不会坐视波旬受人围攻。矗天壁外正邪人马热斗正酣,涯十灭却凭超卓修为,突入战局。忠信掌命昂首迈步,阻在横千秋之前,涯十灭右手平指道:“挡在魔佛之前的障碍都得铲除,死在此地不是更好?” “凭你,本霸王一棒打死你啦!” 定海针换赤龙杵,横千秋怪力惊天,棍走枪式不改其威,狂xing怒涨捣向涯十灭胸骨。一是冥界顶尖高手,一是yu界魔佛之下强将,横千秋蛮力骇人,但受赤龙杵圣xing影响,挥动少有窒碍。然而涯十灭更感赤龙杵逼命压力,却也难以占得上风。不远处的陷地恶战愈显凶险,暴涨的气势就算横千秋两人亦感压力深重,不得不被推向外围。 而在彼方,波旬面对四人夹击,经过初时不适应,身留数多纹络痕迹略颓,十招之后反而逆转重占上风。 场中梵天身居五莲之力,对于波旬威胁最大,分毫不敢轻忽。相比于此,忆秋年与风之痕绝剑配绝艺,不可思议的凌厉锋锐,亦是碍眼麻烦。不过,闻人然先把三体挨个挑衅了一遍,仇恨拉得却是更稳。 抓住一瞬之机,波旬三声重叠交响,星云劲屏退四人合力,六臂抓准目标,向内合握闻人然,人神之差不可阻挡,更何况是有意拿人开刀的重手?三面迷达之像恨目盯视,双臂狠绝一击灌肩,闻人然退避不得,再受一击倒退十丈,上身肩胛轻微溢血。 “别逗了好吗?开团掉线是怎么个情况……横大爷你家用的是电信还是网通啊,该不会是移动吧?” 抱怨着运动变异神源之能,迅速恢复经脉伤势,闻人然擦去嘴边的鲜血,翻身握剑再攻。奈何波旬三面无死角,六臂疾舞绵密无隙,任由四人进攻,一时却也不得寸进。 见一切局面尽在掌握,握有赤龙杵之人无法接近,波旬轻藐决杀道:“你四人尚不足让波旬绝命,森罗万化归恶障!” 强横不讲道理的攻势,夹带霸道不容阻挡的意志,灵佛心浩瀚之能,向着四周瞬发而出,飞沙走石,山河崩碎。 “大乘一帆引。” 一页书挥动拂尘,五莲之力随之转化,挡下朝着自身的攻击。风之痕与忆秋年两人,凭借当世少有之速,却也仅是皮外轻伤。 闻人然刚刚挥剑劈开恶霸之气,波旬却已气势汹汹冲到近前,像是仇恨锁定了一般,再运强招催命。闻人然迫不得已,唯有一退再退,神醉梦迷冲击意识,不免有些暴躁抓狂。 “嘲讽放多了吗?这仇恨拉得真稳,可明明我不是主t啊……” “胡言乱语无法改变你的命运。闻人然,为你一连串的蒙骗嚣狂之举偿命!” 能把波旬气到这种程度也是一种本事,闻人然连闪过两式追击,终被波旬欺近身前。两臂挡下梵天重击,两臂拦截双剑联袂,剩余两臂却见凝聚琊光剑气勃发相向,浩浩走势与女琊所用天差地别,穿云破电横颈直取不容点滴情面。 “有孤在此,谁能取命?” 剑威浩荡虽非亡命之险,但被波旬压这么久总归有些郁闷。正yu催使丹青见幻化神通应对,闻人然却见星光化龙盘旋而降,瞬时冲破琊光剑气,逆流而上阻遏波旬攻势。 “天策真龙?” 征衣猎猎迎风,皇龙威严扫八方,天策真龙插入战局,就算强若波旬,也不由神sè凛然了。 不待多言,不必赘述,一页书颔首致意,前尘纠葛随风散,双方默契自成。战中不容分神,天策真龙虎步直上,双掌转化无边星力,天降九龙化纳苍穹异能,强势发出磅礴一击! “九天玄龙劈神掌。” “无相劫空。” 天策真龙初招相对,一时未分轩轾。两边同是浩瀚星力会聚冲击,顿对造成不可估量的毁灭破坏,矗天壁周遭玄黄翻覆,骤成一片死地。波旬虽为防备一页书之力,暗藏三成元功,犹是不可置信地惊呼出声:“你的星力怎有可能会是完满?” “恶行异端,天理难容!” 一招之后又是一式,一页书提气运动莲华圣招,金灿灿的佛辉贯天彻地,盘空倒悬运化佛气由空直取。五莲克制之力强攻将至,波旬接纳天策真龙雄力同时,三面旋转朝空一望,掌运怒海拆岳硬拼五莲圣招。天策真龙、梵天全力以赴,五莲汇星力恶斗合体波旬,骤成两相僵持之景。灵佛心运转至极,波旬虽未显颓,却也不敢轻心大意。 “唉,开团了还去打野,横大爷你这意识……果断小学生,坑死人不偿命。还是龙主神队友,简直不能更赞!” 此时此刻,风之痕与忆秋年联手齐动,已然扼制波旬攻势,更可轻微创伤金身。只是叶小钗在外防备旁人侵扰,两人手无如来圣器也难对波旬造成决定xing的伤害,一时竟成拖战之势。 再则,风之痕与忆秋年终是凡身,风之痕力速合一实力虽强,却是难以持久。二人纵有不世根基,也抵不过灵佛心源能无穷无尽。与波旬持久相争终是不利。就算佛魔合体不惧缠战,更或天策真龙星力浩瀚,恢复速度跟不上神级恶斗急速而剧烈的消耗,久战仍有败亡之可能。更何况天策真龙实际只备六星之力,七星之威仅是利用一样物品暂时维持,容不得半刻拖延。 就在两相为难之时,天外乍来流光一箭,开山裂地奔腾袭向波旬其身。天君丝加成之后,箭翊已将菩提弓运上极致,穿云一箭挟势而落,众人临危不乱,险要关头方才退避。 危机察觉一息落后,波旬躲避不及,乍被箭力穿胸而过。只可惜合体波旬吃亏过一回,纵是不防菩提弓暗袭,此箭也未能将灵佛心shè出体外。此役首度受到实际创伤,波旬看了一眼胸腹伤口鲜血横溢,虽是在快速不断恢复愈合,仍感不可思议与震怒揪心。 破风一箭成为此战转折,众人暂得喘息之机,又见浮空佛火开道,一头灵鹿撒蹄直奔,分化自然生机之力融入身躯,恢复众人体力伤势,更使波旬气怒难遏。 “玉菩提的传人?该死!” “你是boss,我们开团了怎么能不带nǎi?跟你讲我们上头有人,gm都给开后门,三个t自带控场不算什么,dps管够,nǎi妈也是逆天级的,别说五人团了,塞六人、七人也完全没有问题的嘛。” “你……可恶!纵横三界,唯吾独尊!” 波旬激怒发狂,认准了闻人然不放。可是天策真龙七星之力纵然弱于合体波旬,但也非是一时可除。一页书五莲威胁更是锥心刺骨,使得波旬有如芒刺在背不杀不快。波旬想要突破防线杀人,却又谈何容易? 极端的恨火,化作极端的伟力,波旬极招重现,巨像再出,方圆数十里震天破响,天翻地覆,炎流狂袭,庞大魔躯未待众人退避,挥手便让五人各自带伤! “闻人然,我要你的命!” 高亢女声,低沉老音,霸者雄浑急促不一交错响起,波旬巨躯顺转须臾,六臂同运命中闻人然之躯。闻人然一根筋没转过来,不闪不必硬吃一击,重伤坠空倒飞同时,五剑合一化做混沌剑流,找准刚刚愈合的金身缺口灌入,再度破开伤口。 “这个……好像有点过头了……以前我可没有这么冲动的。” 五肢酸麻痛楚不绝,朱红鲜艳染透衣襟,撑着丹青见拄地不动,闻人然稍微恢复了一点清醒,不由连连摇头挥去浑噩思绪。 神醉梦迷功效未清,闻人然担心再起肖胡来,会搞得没力气做正事,连忙朝着战局内喊道:“前辈,事不宜迟,动手罢。” “你,哎,无奈!破甲尖锋七旋指!” 久拖无益,被菩提弓造成的伤势愈合又被撕裂,有天策真龙与两大剑界神话牵制波旬,争取片刻时间却也未必不能。心下转眼已有决意,一页书拂尘挥洒,五指捏爪再赞锐利一击,随后趁势旋身人跃虚空而立。 闻人然重创之躯如同灌铅,然而真正的杀招此时方起。虚化出的两方锦盒,悬空自行打开。锁元盒内飞出十六粒命珠,引动仿似当年天雷坪,天火亟雷灭顶素还真的恐怖天象。瞬间,四维万籁俱寂,千雷万霆轰隆不息,天拆地裂灰土漫天,天幕之下弱者尽成齑粉。随后一道祸世龙吟怒鸣玄天,驰骋八方**,席卷天地乾坤。 远古轩辕圣帝诛邪遗宝,无数人曾yu谋夺之物,却除白莲以外再无一人能够得手。脱体而出的血角之气,不再受到素还真功体之禁,已非凡躯单人能可承受。不能压制龙气之力,唯有以身传输收纳。一页书坚定如山,单足盘膝,掣电之中乍现圣印天开,金华耀目,九梵神印升化佛力,以身强载龙气灌体。 自有苦境以来,世有三大龙骨是为铸剑之极品,北斗星兽,龙麒,血角三青。而原兽威能尤以三青为甚,祸害远古不计年。龙骨仅被万俟焉蕴养七十载,便成罕世无匹之龙骨圣刀。按照《名剑》所记,闻人然运动熔炼之法,两块龙骨受到龙气牵引,宛若沸腾自化成液,赤红华彩灼目非常。 明是早有决定,仍然难免不舍心痛。闻人然一咬牙,丹青见霎时冲霄而上,被龙骨金液彻底包裹流动若活物。心灵交感下同受折磨,剑灵闷哼之后再无生息,闻人然却不得不强行握住滚烫熔液之剑,熔破佛魔合体护罩,掌心灼成一片血肉模糊。 蓦然,一页书功行圆满,神印引龙而下,手抵闻人然背心,霸道龙气刮过奇经八脉,带动神源内的三青源能,顺流入丹青见剑身。 澎湃一声震动苦境的龙吟之后,苦境远古第一龙伴云而升,巍然之形已成实质,金鳞灿灿不见云中之躯长短,重现的无匹龙威,骤引天惊地动。龙目睥睨四合乍露峥嵘之态,庞大龙爪伴随惊雷不绝,不分敌我抓向波旬立身之处。 “血角三青!” 第六十一章 世间少完满 血角三青再现尘寰,霎时百里如沸,炙流急窜,熔岩滚滚。陷地之内,山岩土地软化如岩浆,炽热似金水,熔骨噬魂,尽是末ri灾景。 “失算。” 在这等极端环境之下,任何布局埋伏都被顷刻破坏。手中深蓝羽扇略一停顿,四无君仰首眺望着矗天壁毁灭之像,若有所思。 非是谋算不多,波旬实力早有估量,但对正道底牌却是情报不足,预估不够。不过以四无君广博见识,只要认出是血角三青短暂重现,那便不能算是一先未得。 “去寒食草堂擒拿素还真,死命阻挡者一概不须容情。” 四无君从容下令,身后王刀不发一言,黑亮的皮衣往后一摆,人影瞬间消失无踪。 一旁百朝臣摇着绿毛扇,不解道:“军师,素还真被天策真龙伤成经脉俱断,此次又豁命使用龙气伤上加伤。王者之刀实力惊人,何不就地斩杀素还真一了百了?” “吾人在此地不作反抗,你敢杀吾吗?”四无君淡笑一声不答反问。 “这……军师智可通天,百朝臣怎敢以下犯上?” 能取代四无君当天岳军师自然最好……差点把真心话脱口而出,百朝臣干咳两声之后,这才连忙表起忠心来。 “那又何必废言呢?” 素还真身死已经不是头回,此次没有把握,哪能让他再度隐身台面之下? 前车之鉴在目,四无君心中早有盘算,蓝扇一扬道:“此时杀之不是时候。与其在未摸清素还真底细的情形下杀人,倒不如利用素还真与正道交换需要之物,静心观战罢。” ――――――――――――――――――――――――――――――――――――――――――――――――― 矗天生死战,巨龙现世,风云突变,火燎天光翻涌,地涌炎火焚燃。天地乍然生异变,天策真龙三人不再缠战,各自飞身急退,让过三青扑袭。 血角三青头生血角三目,迥异寻常龙族之类,不可一世的强绝气势,铺天盖地,无边无际。虬结龙躯蜿蜒盘转,炎流沿着五爪足趾飞泻滴落,狠势抓向波旬。恐怖的龙爪、滚灼的龙炎,四shè的岩浆,随着三青龙头大张,一并俯冲而下! “天河流星!” 同为远古祸世之物,波旬对之不容大意,灵佛心连轴运转,磅礴星能硬撼龙爪冲击。 蓦然,邪焰炙热焚空,波旬强斗无畏。两者角力未休,浩瀚余波向外扩散,登将有心人烧成飞灰烟灭,各路高手伤势不一,震慑千军万马! 与此同时,血角三青龙身所带高温,似将矗天壁做成熔炉,环境焦热难熬,活物难存。然而除却高温以外,三青五爪挥舞狠抓,更是不分敌我。刨除闻人然提供神源能量,其余四人皆被攻击笼罩,体内血液仿若沸腾,各自奋力险中求存。 但梵天利用九梵神印,强接龙气为引,促使血角三青异变,龙炎滚滚持续烫灼,波旬金身亦至防御极限。波旬抽手对抗巨龙,恰成正道最佳反击之机,怎容放弃? 脑中早有决意,一页书强压内伤,提运五莲之功,莲华圣路应声而出,灿然金辉正中波旬之躯。天策真龙紧随其后再赞强绝星力,真命皇龙之印贯天冲霄,点向波旬一面气海。 双剑并行,各显其能。忆秋年以血为引,血光旋刃引锋泛亮,插中波旬腰眼。再观风之痕三化合一,半黑半白的身姿,长空拉出模糊虚影,绝代之狂戳进魔躯三寸。从四个方向发出四道搏命极招,终对波旬造成金身一时难复的的剧创! 一页书等一击竟功,但在巨大威胁之下,波旬反扑骤变激烈,灵佛心疯狂供能,强将四名敌手吸附周身,六臂各运强招,还以凶横霸道残忍。一页书等抽身不能,登时再受创伤,抑不住剧烈呕红。 屋漏更逢连夜雨,难防血角三青不分正邪,龙爪狠戾分袭波旬与正道。波旬抽身应变仍及防范,但四人受伤却脱不出龙爪炽炎,立刻身受焚烧重击,再度重创倒飞而出。 力速结合的状态下,体力大量流逝,风之痕落地反手将绝代之狂插入地面。忆秋年装束散乱,不复往昔逍遥之姿,褐发枯焦,少见地溢血重重喘息。天策真龙身怀星力宝甲伤势最轻,但人躯却也不比波旬恢复之速。 战至此刻各到极限,一页书内外伤势并发,靠着一股佛者救世悲悯不移的坚决意志,yu与天策真龙合力决胜。奈何少了五人掣肘,波旬金身虽一时被破,在灵佛心加持之下反击却是行之更绝! 五臂合力倏把三青五爪强行掰开,波旬再现顶天魔像反袭血角三青,凶暴撕扯龙之逆鳞,空余一手掐印再运独尊之式,震退天策真龙与一页书,威严出声:“伤吾到这种程度是你们的能耐,但也该结束了!” “咳……咳咳……大龙buff被我们拿了,受了这么重的伤,波旬你还能维持合体多久?大家都是强弩之末,大爷不笑二爷啊。” 己方合力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不容有失,闻人然勉力忍住经脉灼痛,刺目龙剑瞬间熔入波旬金身,随之带血重咳的嘲讽再度响在波旬耳畔。 心怒不及反应,波旬便被龙骨铁水熔透金身绞进魔躯,止不住痛呼出声。不过闻人然一剑透体,却是寻心无果。天策真龙掌动玄龙震九霄,再见一页书五指成爪,五莲法指强拍波旬胸腹。 一颗圣洁不似魔类的佛心,终被拍离波旬金身之躯。但是灵佛心离体,并不能杀死波旬**。而在关键之刻,更生意外之变。 逆鳞被剥,血角三青吃痛之下,报复之yu陡盛,伸爪抓住即将远飞的灵佛心,张口便要将之咬吞入腹。谁知波旬却在此时逆天而起,奋力扒开三青两颌撑胀龙头,反杀斩龙重夺灵佛心。 “lol大龙毁一生啊!坑货啊坑货,好不容易最少能让波旬轮回去,这样都被翻盘……这三青一点都不如八部龙神火听话……” 神源内的三青龙源将尽,闻人然jing疲力竭无力一叹,再难维持血角三青消耗,龙形缓缓消失无踪。 血角三青龙体难聚,龙骨覆盖的丹青见顿被波旬震离出体。波旬痛怒至极,双臂沉雄一击将闻人然击跪在地,即yu决杀取命! “唉,天意!” 眼看闻人然身处亡命险境,一页书纵使气虚之至,仍是强行发出信号。霎时突闻弓弦炸响,竟来双发齐振。一箭向天,纵贯突破星云河屏障。一箭目标露在伤口之外的灿然灵佛心,激shè而去。 久违的无弦神弩催动幽灵箭,无声无息正中灵佛心封缩魂魄。合体波旬重伤之下,竟也抵御不住最后一根幽灵箭的魂力一击,魔佛金身逐渐由下向上开始石封了。 “你们做梦。” 不可容忍再度失败,纵然幽灵箭之威世间少有,在魔佛面前亦难完功。不过石化之速虽慢,星云河屏障洞开之下,终于涯十灭先行上天,波旬魔躯被不断带离地面,强行拖飞入天际星河空洞之中。 星河敞开之后,牵引之能巨大难挡。一页书起手无力,天策真龙连忙带着三人,在刹那间远退。闻人然却因波旬寄命之故,竟亦被强绝吸力拉缩上天。 “夭寿哦……鬼才要陪波旬去星云河啦!” 虽然不知道魔佛金封什么时候会破,但是作为把波旬得罪死的敌人,闻人然真要上去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从没玩命伤到过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的地步,闻人然想逃也是心有余力未逮,只能干等着被拉入星云河。就在险而又险之刻,丹青见上龙骨铁水耀目光彩将失,倏然破风斜划穿过闻人然衣服后颈,将人带离向地。 幽灵箭生效,波旬石化过半,三体将分未分。女琊难忍挑衅,三体之间互有灵犀,在灵魂将被暂时石化之前,同时掐动寄命致死之法。又不知达成了什么共识,三体竟然同时放开了抵抗力量,任由波旬金身被吸入星云河中。 波旬秘术奏效,闻人然只觉双目失sè,心腔疼痛难忍,却未当真死去。但体内莫名少了一些东西的慌张之感,却是锥心难辉,恍惚间转入昏迷,再也不知世外动静。 荒风劲吹,天际三道流光飞逝,矗天壁周遭已成一片死地,满目皆是荒芜焦黑,甲子之内再无生机。龙骨裹剑化作石封,望去连粗糙的剑坯都不如,但却亲近不改当初,陪在其主身侧,无声休眠…… 第一章 意外的两人 波旬受封星云河,转眼已过大半年。天策真龙没身云海,杳杳不知所踪。忆秋年五人久经王朝变更,本就无意世俗间的霸业争夺,携手一同退隐养伤。中原巨擘一页书,却因运转九梵神印承受龙气伤势沉重,被净琉璃菩萨接往定禅天休养。 云尘龛上,仅仅剩下寥寥数人。正道衰颓迹显,天岳登时不再安分,全面向中原掀起刀兵。而因素还真被四无君所擒的缘故,悦兰芳也失去了隐瞒身份的必要。只是如此一来,终是正道落入下风,不得不与鬼隐、经天子主持的邪能境合作。 另外欲界祸世之时,未受侵害的各大派门,这一次却没有魔佛看不上它们的好运,纷纷被冥界人马率军围剿,洗劫大量武功秘籍,掌门精英皆被抓回天岳。 一时间,武林烽烟不断,江湖仇杀不止。天岳带来的破坏,虽不如欲界明显深重,但其造成的中原乱象,却也使得人心惶惶。 不过从恶战那日昏迷至今,闻人然自然没工夫管外面的大事。此时此刻,站在折子蔚的坟前,仅仅披着一层单薄白衣的闻人然,脸色苍白地和紫衣女子交谈着。 “折君子,出师未捷身先死对不住了。波旬反扑得这么厉害,转眼将你掐死一魂回归,瞬带还把我本身一魂掐灭大半,害得我睡了这么久才醒……波旬真不是个东西,夫人你说对不对?” “自己给自己立坟很有意思?” 玩着一方墨玉如意,闻人然轻笑道:“其实挺有趣啊……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杀不成也没能把波旬送入十转轮回。看来烽火关键不出,波旬天命未曾结束,是一定死不了的了。” “汝能活下来已是大幸。” “嗯……”楚君仪之言入耳,闻人然登时陷入遐思。 矗天壁之役过后,闻人然体内神源的三青源能耗尽,佛魔合体被破,双极舍利也停止了运转。晶莹通透的神源变得黯淡无光,想要恢复其活性,尚不知需要多少时间。若是此时不幸身亡,闻人然便只能依靠不死药和烙骨**复生。 但是仙容子等材料数目有限,不死药也只剩下了两颗。而养魂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不死药并没有修补魂魄的功能,想要恢复功体还得靠时间慢慢去磨。 风声拂低荒草,楚君仪搀扶在旁,闻人然放下对功体的担忧,安心地半依着身侧女子,摩挲坟前石剑问道:“沾血冰蛾被用来交换素还真了?” “折子蔚亡汝又陷入昏迷,一直无人过问沾血冰蛾。金子陵的性情汝该了解。” “我对他确实了解……他就是自信地不拿自己的命当命……” 金子陵对赠出之剑的境遇哪怕痛心之极,也不会过问分毫。而正道若要以沾血冰蛾换回素还真,这种合情合理的交易条件,更不用指望他会拒绝。哪怕这样的交易,很有可能会导致金子陵性命的危机…… “其实要是让我来选择的话,让老素死一死也没什么关系,反正他还会活过来的。” 心里面替金子陵着想,没良心的损了一句素还真,思考着沾血冰蛾落入四无君手中的不妙用途,闻人然顿时忍不住叹道,“沾血冰蛾没了可不好办。万一天岳圣主拿他去寄体……哎,真想立刻去定禅天搞死他!” “汝现在不仅功体被破,神魂不稳的情形之下,自身根基也只能动用七成……” “诶?嗯……君仪你放心,我最近不会往外面乱跑,一定老实在家陪你生养……啊,不对,好好休养啦。” 到现在没把女儿带回家,二胎这种事想都不用想。闻人然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是个不正经的人,刚刚说错了话一定是神魂受损的后遗症,要不就是慕少艾神醉梦迷的错。 瞥视着脸颊微红的楚君仪,闻人然轻轻咳了两声,低头注视被龙骨化石封住的丹青见,连忙转移了话题:“那个,不参与武林正事没什么,但我们总得处理剑的问题呀。而且总闷在家里对身体不好,要不再休息几天之后,君仪我们一起出去走走,散散心?” “汝要去哪里?” “重中之重先走一趟泥古堂,问问齐子然怎么把剑给‘种’出来,也好让丹青见早点恢复。” 被龙骨覆盖的严严实实,丹青现在这个状态不弄清楚,闻人然可没法放心。不过木已成舟,这剑变成这种模样,短时间能指望上它能复原,恐怕也是不可能的了。 再照着目前损伤的功体,为了不让楚君仪担心,闻人然大概也就管管天忌的事。只是这样一来,日子未免过得有些无聊。 又看了一眼丹青见之后,闻人然忽然脑洞大开:“除此以外,闲着也是闲着,反正韵姨她退隐去了,要不我们接管四海第一家,再把它的名字改成中华楼?” “汝要开店……为何要把四海第一家的招牌改成中华楼?” “因为可以在店门口弄个石狮啊。做好狮子之后再把丹青见藏在里面,等到哪天有不长眼的打上门,我就一掌劈开石狮,然后只见赤剑华光冲霄,再随手拔剑把对手干掉,换个沧桑发型,装高人说一句‘老朋友,又见面了’,想想就带感……” 听闻人然越说越来兴致,楚君仪微妙地觉得有些不对,蹙起秀眉问:“哪里来的戏文?” “呃……这戏文主角命犯天煞孤星,死克六亲注定孤独终老……” 见了楚君仪俏脸微寒,闻人然有些心虚地偏过头,紧紧挽住女子手臂,老老实实认错,“咳,是我失了分寸,我们的命还长着呢。就算为了女儿和你着想,刚刚我也不该乱说话。” 楚君仪并不是真的发怒,听着闻人然认错也就消了气。不过闻人然话中提到亲人,楚君仪面色莫名变得有些古怪,探询道:“说到亲人……汝有个亲生姐姐尚在人世,为何不曾向吾提过?” “姐姐?这不可能吧?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有亲人?” 一连三问,对于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姐姐,闻人然除了深表震惊以外,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毕竟都过了差不多一千年,在进天下封刀之前的那段时间,闻人然只模糊记得是饿了就吃百家饭,从来没人对自己提过还有亲人在世啊? 再说世俗亲人间的感情,几十年不见都会生疏,更别提千年都未曾蒙面的姐姐了嘛。这种突如其来的设定,闻人然表示一点都不能接受。 所以楚君仪突然问了这么一个问题,闻人然没怎么关注这个姐姐究竟是谁,反而警惕地问道:“君仪你是怎么肯定对方是我的姐姐?” “嗯……为了确认你们之间的血缘关系,在你昏迷期间已经完成滴血认亲。” 滴血认亲?闻人然真心忍不住想说:不要欺负自己的医学是数学老师教的啊,dna都未必能保证十成精准,滴血认亲就算傻子都知道根本靠不住…… 不过,生在苦境什么样的事都可能发生,说不准有什么秘法能保证滴血验亲的准确性呢?暂时按下内心怀疑,闻人然接着问道:“那她有说过什么吗?” “因为汝长时未醒,她等了几日,便带着泰若山剑离开六庭馆了。” “骗子,绝对是个骗子!我看她肯定是刻意作假,君仪你这么轻易就让她把剑带走了?” “以儒门的能力确认信息来源轻而易举。她留下了住址,而且近来在江湖上也颇有侠名,要找到她人并不困难。汝若有不解,不如亲自上门询问。” 察觉闻人然心情不对,楚君仪扶着闻人然转身往回走,温婉地安慰道:“这样突如其来的消息一时难以消化,吾能理解汝的心情,但有些事实总得学会接受。” “不要说得她真成我姐姐了啊……反正我是不信会有个姐姐突然冒出来。” 被说得心头有些躁闷,闻人然摇了摇头,认为需要静下心来仔细思考。反正按照楚君仪的说法,这莫名冒出来的姐姐不算难找,那自己也不必着急,先处理丹青见的事再说。 定下心思之后,闻人然揉了揉额头,叹了口气:“有些累了,我们回家休息吧。不管这人来历是真是假,真相总有被拆穿的一天。” “汝不问她的名字吗?” “有那个必要吗?万一对方是敌人,我又何必了解那么多?等到见面之后,不就什么都清楚了。” 阴谋,这里面肯定有阴谋!当下中原时局混乱不堪,阴谋诡计不断,有明月心的案底在前,很有可能这个莫名其妙的姐姐,也是四无君的算计,用来在背后暗算自己……嗯,绝对是这样没错。 闻人然脑中思绪纷乱,再加上确实有些疲累,靠着楚君仪有一步没一步,一路上也不知道是怎么回来的。 而在六庭馆,此时正有一位披着麻衣斗笠的绿衣文士,手持着一柄箸叶编成的扇子,温声带笑站在门前,端视雪鸦询问着什么。 “秋山先生?!” 第二章 五道虚空 “我本以为会是银狐,没想到是卧江子你先来到苦境。傲刀城内的龌龊你就不管了么?” 会客厅内茶香飘溢,闻人然右手撑着下颌,颇有些好奇地看着卧江子发问。 神色自信怡然,卧江子淡笑说道:“解决了天岳在天外南海的暗桩,傲刀苍雷独木难支,一时难以起事。有神枭大人主持,暂不必担忧傲刀城生变。至于银狐……哈,你认为以他的个性,来到苦境会知会你么?” “唉,真是不够朋友。不过他就算来六庭馆,我恐怕也没办法招待他呢。” “嗯,此话何意?” 凝视对方微感心疑,卧江子额心两仪标志倏然转动,起身走到闻人然身旁,伸手搭脉探测片刻,面色凝重道:“功体被破,精血亏败,单魂受损?” “是呀,想必一路上你应该也有听闻,矗天壁一役咱们这边伤了不少人,很不幸,在下正是伤得最重的几人之一。” “这样……那你现在最需要的应是养魂之术。听说正一天道存有烙骨**,不知可有效用?” 闻人然摇头否认道:“烙骨**虽可以用来聚敛灵识重生,但也不是专门养魂的法门。不过,卧江子你是如何知晓烙骨**的事?” “你忘了吾之来历了吗?” “我明白了。其实,我还是建议你取走邪帝遗宝,这样也省得你未来两边为难。” 要是由卧江子继承所有黑虫与邪帝绝学,使得九幽从一开始就不存在,那玄空血劫就很难按照既定轨迹发生。 可惜虽然闻人然这么想,卧江子却一直没这个意思,岔开话题道:“此事休提,卧江子现在只是一个单纯的修道人,无心于此。” “修道人……哈,说到道门,我隐约听刑天师提起过,正一天道登道岸分支存有造灵**。虽然同样是可用于复生,但却好似另有奥妙,或许对养魂有所助益。” 想到可能合用的秘法,闻人然思绪瞬生变化。七成功的状态最多能可在江湖上保命,若要尽快恢复功体怎么也得寻访妙法。 卧江子自不会阻止闻人然,摇扇叹息道:“登道岸,不曾听闻……可惜如此一来,你吾却是不能同行了。” “诶,你应该没什么大事吧,难道要会一会四无君?” “可敬的对手,不是么?” 秋山卧龙平日**山水,但亦有气自信傲骨。淡远从容的目光不变,卧江子轻笑一声道:“天外南海之局承情,也该让卧江子回报一二。” “这话你千万别当着素还真的面说……否则他一定会一直偷懒不干正事!” ――――――――――――――――――――――――――――――――――――――――――――――――― 人烟寥寥的据点,欲界起源之地天桓地谷。自波旬溃败以来,欲界余孽退回此地培植势力,图谋东山再起。 当日被幽灵箭穿心而过,三灵意识神魂受到强烈冲击,灵佛心出乎意料,就此一分为三。 不过灵佛心虽是受损分成三份,但这么长时间以来,通过孽力修补已将其修补完全。甚至到了最后,就算三体分开,久不同修也不会影响功体下降。只是如此一来,却是使得三灵之间联系紧密度有所下降,产生了另外的隐患。 在金身被吸入星云河之前,波旬三体其二借助天佛原乡内的海量孽力,成功将意识脱出星云禁锢重归凡间。 不过,恶体主导猛战伤势过重,阎达至今意识昏迷。矗天壁那日之后,便一直留在星云河金身之内,未曾随之偷渡苦境。而女琊利用波旬寄居闻人然体内的一命,凝形之后便不知去向。 天桓地谷之内,目前仅剩迷达一人苏醒,意识附载石像之上,勉强主持欲界大局。 此次欲界第六天伤筋动骨,不仅波旬金身被封,暂时失去反击的能耐。金身在星云河内化作石像,更是不得不通过玉海九轮盘,吸收秽佛洗罪界海量孽力罪业,恢复伤势力求解封,同时再度精进修为。 当下中原战乱不休,以迷达的智慧,自不会在本身无力的时候,兴起卷土重来的念头。当然就算有这种想法,欲界现在的力量亦不足施行。不过,迷达对波旬的能力深有自信,只要等欲界前五天控制了天佛原乡,波旬金身吸收完佛乡内的罪业孽力,再度降世必给梵天等人带来惨重教训。 但,那都是建立在女琊没失踪的前提之下……迷达现在要是有实体,他的头一定很疼。没办法,女琊的性情实在太过激烈,弄不好就是自作聪明报仇去了。万一被人发现波旬未被彻底封印,定成欲界棘手难题。 俯视着石像下的文弱修士,迷达声音飘飘渺渺,源无定处问:“忘尘缘,可有女琊的消息?” “忘尘缘不曾打听到魔佛女琊下落。不过,听闻正道如今有一名女子助力,虽然装束形貌与魔佛女琊不一,但其怪力却是如出一辙。” “其他呢?” “非是有利的消息,据说她与闻人然姐弟认亲。不过,闻人然在矗天壁之役后伤势严重,至今尚未苏醒。” “……” 长久的寂静过后,迷达有一种甩担子不干的冲动。然而细思之后,迷达总觉得其中有些问题。 就算女琊利用波旬密咒,通过寄体一命对闻人然有所了解。但她以往行事之前,至少会与自己商量一二,尚不至于冲动到一个人杀出去……难道女琊意识生变?! 当下灵佛心一分为三,也有可能是幽灵箭针对神魂的缘故。思及女琊之前曾经稍微有所动摇,若是因为波旬长久寄命外人,受到了闻人然影响…… 迷达深思之后顿感不妙,毛骨悚然道:“不对,女琊性情虽是极端冲动,还不至于如此轻忽行事,其中定然另存问题。” “那敢问魔佛,接下来欲界该怎样动作?” “嗯……不可派人追踪女琊,否则被正道之人查出端倪,发现天桓地谷中的奥妙,将对欲界不利。” 默然良久,石像上的光华一阵波动之后,迷达才道:“以你在佛乡的身份,恰可借机接近闻人然。若有发现任何异象,或者女琊神智不对之处,立刻回禀于吾。另外,对于开天之路的调查,也一并暗中进行罢。” “忘尘缘遵令。” ――――――――――――――――――――――――――――――――――――――――――――――――― “风光,就送到此地即可。” “义父、义母慢行。” “慢行快行无所谓。倒是你小心别再掉下山崖,这次丹青见可没机会救你。” 回身之前,闻人然打趣了一句眼前红发利落女子,至今对齐风光坠崖之事深觉不可思议。齐子然虽非什么顶峰高手,但再怎么说他女儿也不该落到坠崖死的地步,“要在江湖上行走,没点保命本事可不行。等哪天你义妹回来,要是连她都不是对手,那可丢大脸了。” 久远之事又被提及,齐风光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双目一转投注在石剑之上,道:“爹亲刚将丹青见处理妥当,义父还需好生照料。” “放心,在吸收完龙骨精华之前,我会一直留心丹青见。” 要让丹青见重见天日,经过齐子然处理之后,只需要等待龙骨精粹融入剑身,再以本身功力蕴养。只是剑成需要多少时日,还得看神源恢复的速度。 刚想继续说些什么,闻人然转头突见一人飞速上前,脱手扔出一封信函。闻人然望着对面的宫城下属,皱了下眉头道:“有话何不直说?” “闻人然,上回你与金子陵刻意做戏盗走冰麒铁,不该给个说法吗?” “和一个意欲血祭亲人,李代桃僵的恶鬼,需要讲江湖道义?这种遮掩之词还是免在我面前讲,直言你之来意吧。” 见对方不给好脸色,百邑城冷笑一声道:“城主欲请你前往宫城一叙,还请阁下赏脸。” “希望宫城现在由谁主事?” “重要嘛?七日**城祭坛之约,你若不来必将后悔,请。” 能让自己心生后悔,难道天忌出了什么问题?千飞岛等地离中原有一段距离,若是昏迷期间发生了什么要事,却是不得不稍作过问了。 龙魁海哪来的自信约见,倒是十分令人寻味。注视着百邑城离去的方向,闻人然定下心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反正也不绕路,先找到刑天师再说。” 第三章 交换 “上回那只老鬼有够狡猾,令呗费了那么大工夫,都没能把他捞起来。这次还敢放出话挑衅,真是不把本天师放在眼内!” 声似隆钟响震方圆,刑天师有些赌气地朝天骂了几句,随即又转过头拍了拍闻人然肩膀,保证道:“放心,这回他一定跑不了。” “天师还是谨慎为上,毕竟鬼类邪法防不胜防,难免着道。” 龙魁海人品不怎样,实力却是颇为不弱。刑天师若是一时不察,受到暗算亦非不可能。不过目前重中之重不在怎样解决龙魁海,天忌的下落才是问题。 “天忌……天忌……他就是你跟我讲得好鬼?儿女情长,婆婆妈妈,真是肉麻死人!” “#¥~%(肉麻)……” 也呆叽咕着往楚君仪怀里跳去,闻人然手疾一把揪住它头上的白毛,使劲搓了两下,恨恨道:“也呆你这个色鬼,天师平时是怎么教你的?” “&¥#%&!(可恶)” “给令呗丢脸,也呆你给我闪一边去,免耽误正事。” 看不下去也呆张牙舞爪,刑天师轻轻一巴掌,打断了也呆嘀嘀咕咕,有些为难地道:“说认真的,登道岸的造灵**本天师确实有听过。不过他们那帮人,天天炼符箓炼丹,隐遁江湖不见踪影,本天师和太清界不是很熟啦。” “这样……那看来我得找找其他方式了。” “喂喂喂,免哀,免担心。本天师给你写一封引荐信,他们总得给我点面子。这种救人性命的好事,他们应该不会拒绝的啦。” 面前夫妇神色微沉,刑天师立刻改口大包大揽下来。只是楚君仪不愿刑天师为难,理解地推拒道:“天师若有为难,外子与吾自可另寻他法。” “不用了。登道岸有个老鬼,本天师对他还算有点了解。你们只要嘴甜那么一丝丝啦,把他给捧上天去,他一定会很上道,交出造灵**。” 摇头感叹了一句,刑天师化符为纸作为印记,飞快地写完之后,将之折叠好递给闻人然,神色一变道:“回正题。听你之前话意,死鬼龙魁海敢邀你赴会,定是有所依仗。嗯……说来天忌那个小子,本天师也有好久不曾见到他人了,很有可能已经落入他之掌握。” “天师是如何与天忌相遇?” “好像是剑中败战兵燹,丢了一条老命。” 大半年的昏迷导致很多事都没来得及了解,听着剑中求身亡的消息,闻人然直接问道:“那天忌瞎眼了吗?” “哇,你的心肠有够狠。剑中求老头死了不算,你连天忌本人都不放过,还要咒他一咒。” “咳咳,然后他被送到了千飞岛?” “一半一半……上次你和金子陵那个死不老的,去希望宫城闹了一回,紫嫣就外出找人帮忙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刑天师理所当然对天忌很是满意,平常给予的关注也就多了不少,敞开了说道:“后来嘛,醉轻侯就把天忌带在身边,可惜……” “可惜什么?” “宕月刀你还记得住吧?那口刀被用来挑拨燕子丹,弄得醉轻侯那个义子走火入魔……” “燕子丹杀了醉轻侯?” “没错。” 龙魁海真是舍得,连宕月刀都可以送出来。自己明明提醒过紫嫣夫人注意,而以醉轻侯的实力又不算弱者,偏偏还是死在了燕子丹手上。 醉轻侯死得悲剧,闻人然也只能长出口气聊表哀叹,仍是对雅瑟风·流和天忌的性命更为上心,蹙眉问道:“那天忌和紫嫣夫人几人呢?天师你就没把他带在身边?” “天忌和女娃儿牵牵扯扯,本天师还没那么无趣啦!紫嫣夫人跟金苍龙回了川凉剑族,最近也不曾听说发生什么异状。” “嗯……那龙魁海怕是注意到天忌的作用,有意威胁我们前往了?” “有什么可惊?管它是什么恶鬼,本天师都得要给它收起来。” 拍了拍千斤顶,刑天师面无所惧,牛声牛气道:“走吧,本天师就陪你两人走上一回,看看龙魁海这只死鬼,能玩出什么鬼把戏!” ————————————————————————————————————————————————— 时近子夜,希望宫城祭坛之内,气氛阴森诡异,令人不寒而栗。黑夜深沉,白雾迷茫,不复昔日宫城盛景。弥漫的杀气,暗藏杀戮危机。迥异于四周邪诡之气,反是摆出架势雅致招待。淡笑不改从容,像是没有察觉刑天师所带来的深沉压力般,龙魁海伸手相邀道。 “诸位依约上门,本城主受宠若惊,请入座吧。” “呸,你这只老鬼终于肯现面。来来来,本天师要让你尝尝令呗穿几号鞋!” “刑天师,吾给你面子,望你莫要言语坏事。” 邪鬼双目寒芒速闪,龙魁海冷笑一声道,“天忌尚在吾手,难道你不要他性命了吗?” “哇哇哇,你敢威胁我?!” “吾仅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刑天师你若对天忌生死毫不在意,大可此时动手。” 淡笑饱含自信无迫,龙魁海轻拍了一下手掌,祭坛外围忽起阴风愁惨。两三道浓厚鬼气,蓦然从暗处一盛,表明自身实力,意欲震慑刑天师。 “现在吾方有四人,纵然实力略逊你等一筹。不过吾若运转九阴邪阵,召唤恶灵齐出,对你三人而言亦是麻烦。两败俱伤的结果,吾想你也不会期望。” 察觉这几个鬼物虽被阴风绕体,但一身凌厉刀气却显炽盛,可见生前非是凡俗之辈。闻人然脑中思考着当下有谁能有这种本事,暗中传音刑天师道:“敢问天师,鬼楼近来可有异状?” “异状?鬼楼锁匙在吾之手,无人能够打破封印啦。” “这几只鬼类的来历令人好奇了。” 鬼楼外逃恶鬼的可能不大。纵天老变·态已死,那其中一道若隐若现,难察定处的凶恶刀鬼,应是向天借命聂王影。 难道龙魁海与四无君达成了协议,合作协力歼灭正道?可是其他两人来历不明,却也不像是龙魁海与四无君妥协,换来的结果。 况且龙魁海心高气傲,更非退而求其次之人。这几只恶鬼的来历,甚是值得推敲。 “条件呢?” “爽快人讲爽快话,吾要的东西,金子陵最是清楚。” “沾血冰蛾已在天岳手中。” 龙魁海说得这么直接,就不担心被向天借命所持的魔刀,将信息传回给四无君吗? 闻人然脸上疑惑更深,龙魁海却只是付之一笑,冷声道:“若非如此,吾又何必与你等交易?一句话,交出沾血冰蛾,天忌便活。” “你就不怕今日之言传入四无君耳内?” “哈,你认为呢?” ps:新剧相关。 1阎王又装死坑儿子,真是无力吐槽。老孔雀我都快以为他被遗忘了,想不到这个时候才开线。 另外,突然食物中毒肚子不大舒服,今天字数就少点吧。 第四章 接踵而至 “哎,我也有被人威胁的一天。不过天师,我看你该回鬼楼看一看哦。” 带着满腹疑问离开希望宫城,一路上回想着宫城内发生的一切,闻人然对另外一只鬼类来历隐约有了些印象,当是风之痕的死敌刀鬼无疑。还有一人,应是刀鬼的同伙伴刀刑者。龙魁海和刀鬼合作倒是不让人意外,但是如此一来,鬼楼必然出了意料之外的问题。 “最近有人进出过鬼楼吗?” “这嘛?” 刑天师回忆片刻,神sè恍然地拍了下手,反问道,“妖后被人追杀,跑进鬼楼算不算?” 妖后被天岳追杀不算意外,可是只有她一人进鬼楼似乎也不对劲。闻人然追问道:“……那褢天女呢?” “没见过,本天师哪有工夫管那么多闲事。”刑天师摇了摇头,转将注意力重新放在鬼楼,咦声道:“啧,这么说来,那天有只小鬼跑出来,就是龙魁海的帮手了。” “应该是这样没错。不过向天借命现在究竟是听命于四无君,还是受命于龙魁海,却是值得仔细推敲。” 龙魁海的态度十分微妙,表现得丝毫不惧天岳报复,由不得人不心生疑窦。只是目前紧要的还是天忌的问题,闻人然想想还是问道:“沾血冰蛾换天忌的要求,天师你准备怎么做?” “人抢回来,鬼捞起来!” 这话说得够直接,够霸气测漏,够天师风格……可惜连龙魁海把天忌藏到哪里去了都不知道!闻人然颇为汗颜道:“天师你有没有靠谱一点的方法?” “你有?” “沾血冰蛾落入天岳手里不是好事,要是能弄回来我倒是不介意一试。但是拿罕世神兵助纣为虐,那就非人所愿了。” 严格说来沾血冰蛾落进天岳之手,要比落入龙魁海之手威胁大的多。牟尼上师本身亦是邪灵,他若舍弃鬼阳六斩刈,转而利用沾血冰蛾血祭,必将是个难缠的敌人。 所幸梵天人在定禅天,牟尼上师一时难以脱身。要是利用牟尼上师的命作为条件,取回沾血冰蛾也未必不能。脑中有了主意,闻人然便道:“沾血冰蛾的事交我处理,天师准备收鬼就好。” 刑天师皱眉:“凭你现在的状态可以吗?” “怕什么,我们夫妻同心,放闪光弹都能把人给闪瞎,谁能收了我的命呀。” “……” ————————————————————————————————————————————————— 幽静的密林小道,一男一女并肩而行,走在前往定禅天的路上。 比起针对多智近妖的四无君,对付脑子不大灵光的牟尼上师显然更有把握。只是如何让一页书相信牟尼上师早被替代,倒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且连龙魁海都注意着自己的动向,四无君会漏掉这边的情报么? 见闻人然愁眉不解,楚君仪问道:“汝在担忧何事?” “这个,担忧倒也谈不上。只是人名气大了,果然招惹的麻烦的也就越来越多。” “咦……呵,确实,麻烦来了。” 也不知是乌鸦嘴还是怎样,闻人然话音方落,楚君仪便觉四道不俗气息迅速逼近,长袖一翻化出紫天笔,紫芒闪烁暗作戒备,挡在闻人然身前。 “我……” 虽然明知是命数影响的缘故,闻人然还是差点脱口骂娘。可惜命劫无法通过逃避解除,而在单魂受损不能发挥全力的前提下,倒还真有些寸步难行的错觉。 “东无无浪封四海。” “南无无川掀九河。” “西无无峰平五岳。” “北无无雪没百霜。” 四方无君强势阻挡,闻人然一时也摸不清这几人为什么要找自己麻烦。不过白衣缀红的女子,上唇长着两撇小胡子、形貌奇特的北无君,显是没什么耐心,径直说道:“你就是四无君口中的闻人然?” “几位半途拦路是为何事?” “听说你剑法非凡,北无君特来一试你之能为。” 行径刁钻不容反驳,北无君不待为首的东无君开口,立刻抽出冰火双华剑,起手便是狠戾相向。 虽然有些奇怪四无君是怎样解决了策衍先座的麻烦,瞬带还把这四个给提前拐了出来。不过别人都打上门了,闻人然也没有避战的道理。 这四人虽非当世顶尖高手,但也各有所长可算一流。为了防止另外三人布阵围攻,闻人然摇头制止楚君仪出手,上前一步并指运剑独身应敌。 似老还少,三分道骨却带七分邪气,北无君身影穿梭,虚虚实实,真假难辨,行剑同时口带讥嘲,好似有备而来。 可惜对北无君xing情了解甚深,闻人然浑若未觉,指尖剑气挥洒虽失往ri雄厚,意韵却是未有损减。加之七成功力,也非常人可比,北无君若不布下yin阳剑阵,却是半分威胁也无。 久战不取,北无君心生不耐,长剑两分分运霜炎之能,力处两极引起剧烈冲突,合力向地一击。然而震耳轰鸣中,却是换来不可接受的战果。 “北无君?!” 食指中指停在北无君后颈,有意将话说给另外三人中的两人去听,闻人然语气偏冷道:“剑法不差,就是用剑者太过歹毒,不像一个修道之人该有的心xing。” “哼,技不如人,来ri必讨!” 听北无君把话放得这么狠,让人气不打一处来。只是当前重者乃是厘清四人所为何来,本着眼不见耳不闻心不烦的态度,闻人然转念就把她拍晕了过去,面朝向东无君问道:“策衍坐下四方无君的名头早有耳闻,只是不知你等与我有何冤仇,需要大张旗鼓寻衅?” “北无行事冲动是她不对,南无君在此代她先行赔罪。” 东无君为人冷傲,南无君却是个老实人,抢在前面躬身致歉。反是西无君看不惯南无君作态,颇为不满道:“南无,北无一人落败算不得什么,赢回便是。” “人在我手里,你们不怕我先撕票么?没了北无君,你们的四象仪阵就是一个笑话,凭你三人能为又能做到什么?” 听闻人然说出四人底牌,东无君心头一凛同时,终于正了神sè问道:“……阁下像是对吾四人颇有了解?” “把‘武成一脉,万物归宗’这八个字带回给策衍,他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先座已闭死关,一切死无对证,谁知是真是假?!” 西无君为人倨傲自负,立刻不屑回话。只是“闭死关”三字落入耳内,闻人然顿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该不会策衍先座腿断了不算,还被四无君坑死了吧? “那白霭、金犀呢?” “嗯……阁下知晓两位前辈尊号,请恕东无君举止冒昧。” “好说,不知此时是否能够告知几位来由了?” “同修之谊,义气之助,修为之证。”作风光明磊落,东无君神sè冷峻,亦不言诓骗之词。 这四个就是涉世不深,被人骗得团团转的典型。不事先打听天岳和四无君在江湖上是什么名声,就这么被人当枪使,连回头都来不及。 “对于同修义气,身为外人我无法评断。不过修为之证的话,以一敌一的结果已经很明显了。” 西无君气极反笑道:“哈!北无君输之大意,但吾四人各有奇阵,你可敢一闯?” “这次失败推脱准备不周,下次失败是不是又要说人手不足?没完没了的争斗,闻人然毫无兴趣。” 东无君沉吟片刻,拂尘一扬道:“东无君可在此保证,一切纯是技艺之斗,绝不以多为胜!” “那也不行。最近我没时间,过个一年半载或许可以。” “胆小如鼠……” “西无君够了,北无君技不如人亦是事实,吾等又何必苦苦相逼?” 南无君有些看不惯西无君一味挑衅,沉下脸呵斥道。接着不看西无君的脸sè,与东无君对视一眼,拱手恳求:“还请阁下放回北无君,南无君再次赔罪了。” “你比眼睛朝天的那个顺眼的多,看在你的份上人还给你便是。” 在北无君背上一拍,昏迷的北无君被西无君接住。四人弄得灰头土脸无心多留,立刻化光远离。 没多时四周重复寂静,楚君仪目光微有些奇怪道:“你在那个名唤北无君之人的身上留了后手?” “……她不是个好相与的人,我不想哪天被人反咬一口。而且胜过他们任何一人不难,可是他们的阵法确实不弱。我如今单魂受损,七成功不能长时间动用,算是以防不测。只要她不主动挑事,我也懒得去动她。” “嗯,麻烦一步步跟来,看来有心人从未放松对汝之关注。” “唉,天忌的事不能拖。拖下去的话,金子陵,刑天师一连串的人都有危险。” “登道岸同样不得不行,那又该如何?” “其实,有一个人应该比我更适合处理这件事才对……” ; 第五章 素还真请喝茶 适合处理天忌与沾血冰蛾这桩麻烦的人,不用问自然是云尘龛上那位素大贤人。 被四方无君这么一折腾,临时改变了想法的闻人然,立刻就调转了方向上了云尘龕,一五一十地把一切讲给了素还真听:“素还真,拳打龙魁海,智压四无君,爆掉老秃驴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拯救苦境中原的重任果然该你来做,像我这种平民老百姓,就该继续去忙我的小命。” “好友重创之躯,尚不忘来云尘龛探望劣者,素某深受感动。”一直面无表情地等闻人然抽风把话说完,素还真才不咸不淡地感慨了一句。 “你感不感动我不管,只要别摆出一副你很真诚的表情看我就好。实话告诉你,我很害怕。” “诶,你又何必与屈世途好友一般误会劣者呢?明明素某并无恶意呀。” 听见素还真的话,闻人然还没什么反应,正在备茶的屈世途打了个哆嗦,手一抖差点连茶壶都扔了出去。 一旁的素续缘看不下去,忍住笑开口道:“爹亲,屈伯伯上回已经赔罪。续缘相信屈伯伯的人格,定是诚心悔过。” “是呀,是呀,素还真你现在行动不便,我人前马后照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可不能再记恨我啰。”擦着额上止不住的冷汗,屈世途可不相信把素还真整得经脉俱断,他会这么轻易放下。 “哎,好友你又误解劣者了。素某从未责怪过你,这壶茶你还是先用来压压惊好了。” 素还真除了嘴上打趣占点便宜,着实没有拿屈世途怎样的意思,轻轻点头之后,便朝向闻人然道:“希望宫城与沾血冰蛾的事劣者明白了。龙魁海确是在利用正道力量取回沾血冰蛾,但四无君的意思却未必是要置你于死地。” “什么意思?” “除掉你要花费多少人力,赶你出局又要多少人力?以四无君的智慧,与其在你身上折损人手,不如将力量集中针对正道。否则王刀搭配四方无君布阵,你也必死无疑。” “嗯,意思我明白了……不过就算你这样讲,我还是得去登道岸。那位朋友不是来帮你了么?他之底蕴你该明白。”闻人然认真道。 “武智深不可测,经天纬地之才。” “那就行了……咦,说到卧江子,怎么没见到他人?” “耶,反败为胜的底牌,哪有轻易见人的道理?” “你的意思是这事我们谈成了?” 素还真颔首之后,深意隐隐道:“劣者何时拒绝过好友的要求?况且正道的力量,也未必如四无君预估的一样薄弱。” 素还真这淡定的不像话的语气听在二内,闻人然一把拉过素续缘严肃道:“你爹他话里面好像有鬼哦。” “咳,有些计策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叔父伤势若能早ri康复,续缘亦可为之宽心。” 敢**家开始布计的时候,压根就没把自己算在可用的力量里面,这种被嫌弃的感觉是怎么回事?不过想想自己早先还在家里面昏迷躺尸,鬼知道自己最近会醒过来,闻人然也就释然了。 不过即是如此,倒也刚好去登道岸开开眼界,顺便处理一下自身的问题,省得成为他人的拖累。一边这么想着,闻人然就拍了拍素续缘肩膀,道:“续缘啊,你爹身残志坚不假,嘴还是这么软毒,你可不能被他教坏了。好了,该说得我都说完了,我和你楚姨这就离开云尘龛,不打扰你们忙正事了。” “诶,好友,待素某说完一事,你再转身可否?” “什么事?” “关于你姐姐的事。” “你也认为我有个姐姐?!” 见素还真神se凝重,闻人然不可思议地回望着素还真,等待他之答复。 在场无外人,素还真亦不避讳,直接答道:“来历真假不重要,关键是你两人近ri最好不要碰面。若要会面,至少你得保证不会因为长时动武,而产生神魂不稳的现象。” “这话怎么说?我昏迷的时候,不是说连滴血认亲都做过了吗?听你的意思,我还有被亲姐姐砍死的可能?不过你放心,我最近有些神经过敏,容易脑洞大开,特别讨厌yin谋算计,所以也没打算和她接触。” “那就好,但也未必需要那样防备。其实在苦境,滴血认亲也不能完全作准。但霁女侠为人正派,只是在听起某些字眼的时候,似乎气息莫名转冷,脑有隐疾未解,杀气惊人。为了你的安全,劣者才劝你暂时莫要与她接触。” 曲解一下素还真的意思,大概就是这名便宜姐姐不仅不知道从何处而来,而且很有可能是个jing分,另外一个人格还有暴起杀人的倾向。只是这前后都不是一个姓氏,能不能不要非说是姐弟啊? 刚把龙魁海和沾血冰蛾的难题抛给你,素还真你又抛回一道自己不得不接的难题……真是十月债还得快。闻人然点点头也就认了:“知道了,感谢素贤人让我在游山玩水的路上,都不能省下忧心烦扰。” “你吾之间何必言谢?嗯……有客来访,续缘,请人入内吧。” “是。” “素贤人你怎么不闲啊……每天都这么忙。” 素还真有客来访四字出口,一般来说闻人然一定会想看看热闹。只是这一次闻人然心头突来一阵悸动,总觉得来者非是为了素还真,而是专程为了找自己而来,所以云尘龛绝对不能再待了。 转瞬有了决定,闻人然连忙把一只手背过身,朝楚君仪摆了个手势,必须找准机会就得澈! “空前乱世岂无非,镜里尘缘不识机,洗耳砖声磨岁月,人情莫与古风违。” 没多时,闻空远脱俗诗号破入山门,一条清俊人影轻步迈入,黑发绵密,面se恬淡。双目不睁,不失方向,一身深蓝带白的僧衣,右侧却是一截空空荡荡的衣袖,望之使人生奇。 “山野修者六根不废忘尘缘冒昧造访,叨扰之处还望素贤人海涵。” “六根不废,阁下非凡人也。”来人双目难视、左耳失聪、右臂残疾,无嗅觉、味觉,却又自号六根不废,当是佛门修者无疑。观之气质上佳,不至让人接触生恶,就是不知其来意为何。 “素贤人谬赞,忘尘缘愧不敢当。不瞒贤人,忘尘缘此度造访云尘龛,却是受天佛原乡恒沙普贤佛旨,找寻佛乡创者玉菩提之传人。” “玉菩提传人……劣者怕是要让阁下失望了。当ri矗天壁一役,正道损失惨重,劣者亦被天岳所掳,近ri方才被放回,而沐灵山早已离去多ri了。” 不提对方天佛原乡来客身份的真假,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讲,素还真却是比任何人分的都清楚。言语不似做伪,素还真略带惋惜道:“沐灵山下落素某确实不知,帮不上忙实在抱歉。” “嗯……是忘尘缘失察,怨不得贤人。那不知素贤人可知玉菩提传人与何人交好,以及可能的去向为何?” “若是过往,听旁人所言他之来历,沐灵山应当会回转萧山,但他受青莲法座点化,传道苦境行踪不定,如今去处难料。至于交好之人,劣者连他之底细都不甚明了,对此又怎会清楚?” 素还真往闻人然本该站的地方瞄了一眼,谁知那人不知何时便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屈世途背过身在一旁憋着气干咳地难受,素续缘也是一脸yu言又止的表情。见状也不知道好气还是好笑,素还真只有摇头暗自一叹。 重伤还把轻功施展到这种程度,走的无声无息不让劣者察觉,好友你还真是畏吾如虎呀。不过你这么从另外一条山路下山,不是刚好遇见不该碰上的人了吗? 第六章 不知道名字 “天佛原乡忘尘缘……这人并不在他所提及的可信的几人之列,但是恒沙普贤么……” 虽说早早捉空溜走,闻人然还是在不远处停留了片刻,听取了两人一些谈话。对佛门圣地天佛原乡了解不多,不过玉菩提当日曾提起过一些重点,闻人然倒是认认真真牢记在心了。 不明其中究竟就被闻人然拉着远离了云尘龛,楚君仪有些疑问道:“恒沙普贤是?” “听说是天佛原乡最高象征——天之佛楼至韦驮的五相之一,不过云尘龛上那人所言未必可信。另外我也不确定,深阙封锁后的佛乡,和玉菩提主持的佛乡是不是一回事。” 玉菩提帮忙解决了天策真龙的问题,又和沐灵山又关系匪浅,闻人然就算有所偏向,也不至于偏向没有接触的天佛原乡。再则佛乡又没出什么大事,应该该不至于这么急着找到沐灵山,去取得华藏琉璃重新点燃佛火。为了沐灵山的安全着想,闻人然就算知道他的下落,也不可能向任何人吐露。 只是闻人然怎么想都不会想到,忘尘缘根本不是为了玉菩提的传人,而是为了被封印到星云河中的波旬,才费尽心机找上门来。 “佛门的水太深太黑,踏进去出不来,这事君仪我们不去管它,省得惹上大·麻烦。” 闻人然话刚说完,前方数百丈骤现一道蓝影划空,四周空气温度顿降不少。但见华光明明已过数十丈之遥,却又陡然折返朝着自身两人而来。 “弟妹,多日不见。” “姐姐有礼。” 银簪椎髻束雪发,身披冰蓝色的大氅,洁白的羽绒坎肩,容貌惊艳的不似凡尘中人,透着一股澄净如冰雪的洒脱气质。霁无瑕先与楚君仪招呼完,才转头回望闻人然,脆冷的声调露出一抹关切道:“伤势初愈就来到云尘龛,小弟你现在还不该四处奔波。” “啊?嗯,唔,闻人然谢过大姐关心。” 意外相逢稍微愣了一下,闻人然才应了一声,一边端视着眼前女子,一边传音楚君仪,奇怪地传音询问:“除了都是人以外,我不觉得我和她的长相有任何相似点哎。” “那感觉呢?” “有点奇怪……”斟酌了一下言辞,闻人然继续传音道,“我对她似乎有些莫名的熟悉,但也不是完全的亲近,反而更多一种说不上来的别扭。不过个人直觉,她现在应是毫无恶意。” “既无恶意,汝与吾便保持适当的善意吧。至于认亲之事,夫君可要再确认?” “不用了,等我厘清那股别扭感从何而来再说。现在问得越多牵扯的越深,到时候她反过来问我们去哪怎么办?带着来历不明的姐姐去登道岸,恐怕不大合适。” 与楚君仪交换意见不过一瞬之间,闻人然转眼正了神色,像是直接承认了这莫须有的亲人身份一样,开口便问:“大姐这是要去哪里?” “路见不平,随性而为。有一事需要请教素贤人,所以特来云尘龛。” “诶?” 这个答案着实让闻人然有些意外,本以为是素还真交待了什么任务帮助正道,敢情便宜大姐只想做一名行侠仗义的侠女么?可是路见不平随性而为……怎么听都不像是一个稍有城府的人,该做出的事情啊。 不过霁无瑕是在做好事,闻人然也不会在这方面试探些什么,沉吟片刻便道:“世道险恶,大姐小心被恶人所欺。素还真近来忙着处理四无君的事,一直打扰他也不大好。嗯……这样,大姐以后若有不明之处,不如前往这个地点打探情报。当然找我也可以,实在不行的话再去找素还真吧。” 闻言心头微暖,霁无瑕笑靥,点点头问道:“还是亲人间的关心不计代价,那小弟你是要去哪里?” “伤势刚好,我和君仪外出游山玩水散散心,隔两天就回六庭馆。” “嗯,既是如此,吾尚有事待办,这就先行离开了。待得闲暇时再聚。” “大姐慢走。” “再会。” 道完别霁无瑕转瞬化影而逝。驻留原地的两人一阵无言之后,楚君仪语露一丝惊奇道:“想不到初次见面,你两人间竟有如斯默契。” “是有些不能理解的地方……” 略作深思之后,闻人然还是想不通别,那股扭感所为何来。只可惜波旬被封印进星云河,按理而言是板上钉钉的事,闻人然再怎么也没法立刻就联想到女琊身上去。 久思无解只得放弃,闻人然突又无奈道:“老婆,重点不该是她是来问素还真事情的吗?可是现在她直接走了啊。” “重点不是夫君到现在都不知道她的名字吗?” “啊?!” ————————————————————————————————————————————————— 薄雾氤氲,白云渺渺,古朴雄拙的道观,耸建于蜿蜒不绝的高山,巍然立世。而在常人不可及的高空深处,一朵天道明火兀自摇曳,仿若蕴养道魂不灭。 辞别霁无瑕几日远行,终见太清界登道岸连绵道场映目,闻人然不由替刑天师抹一把辛酸泪:大家同属正一天道,天师你的云中海分支要不要混得那么惨,大猫小猫两三只啊。瞧瞧人家这气派,养了这么多弟子不能当高手,至少可以作为妖道角充门面,显得比较上档次。 这么想着,站在登道岸山门口,闻人然就叹了口气:“哎,君仪,我总算明白刑天师不和登道岸来往的理由了。” “汝该不会又要提到资产两字?” 闻人然严肃道:“我们真是越来越心有灵犀了。” “唔,按汝的说法来说,不该是因为汝的脑洞一直大开,吾早将内中的构造了解透彻了?”楚君仪笑吟吟地回话。 “这样嘛……那也不错。至少乖女儿回来看我们感情越来越好,她也会比较高兴。” 到了太清界登道岸地盘,似乎也不用纠结与身份的选择。两人止了笑语,闻人然便手掐灵诀,运起了正一天道法术,绘符拜山。 圣金色的符文与护山法阵一触既逝,没过多时就传来破锣嗓子哇哇大叫:“天外天云中海的符箓,本仙耆好久未见,是哪一个老不死舍得来串门了?” “天外天云中海门下闻人然,携内子儒门天下楚君仪,专程有事相求。” “闻人然与儒门教母,呀呀呀,本仙耆今天没看黄历,真是有见鬼,你究竟是云中海哪一只怪咖教出来的徒弟哟?” 一道华光瞬息接引两人进了山门,却见一名老道身着黄黑发亮的道袍,一张嘴巴大的异于常人露出一口黄牙,拿着一个放大镜震惊望着闻人然,不知道在观察着什么。 “咳,刑天师只是指点过在下一些道法,在下并不能算是完全的道门中人。” 眼见不上道的形貌似乎比刑天师还要奇葩不少,闻人然莫名为一种“正一天道该不会全是二货”的错觉而伤神。这人体内道门真元浑厚非常,但论精炼较之刑天师却还差了数筹,倒是与刑天师的师弟儒怪差之不离。 不过纵使如此,在闻人然能可察觉的登道岸范围内,不上道的修为亦属上层。 听见闻人然这么答话,不上道眼睛一翻,很是不信地问道:“你骗鬼啦,刑天师没收徒的意思,你的道术会练到这种程度?” “闻人然确实未曾前往云中海总坛,进修《法本清源》内的正一天道妙法,算不得云中海弟子。” “连《法本清源》都知道了,你还敢骗本仙耆……” “仙耆妙算,果然一切都瞒不住仙耆的慧眼。我就说天师的话不可信,怎么可能瞒得过仙耆呢?哎,早知仙耆慧眼如山,闻人然说什么也不撒谎!” 闻人然右手捏拳痛心地捂着胸口,把刚刚一切推托之辞尽数推到了刑天师身上。原来这老道就是刑天师说得那人,见了说话都得靠捧的。 “哈,在本仙耆的面前玩花样,你还不够看啦。刑天师想在本仙耆面前藏宝,他还嫩的狠。” 看闻人然“老实承认”,不上道很是满意地晃了晃放大镜,问道,“说吧,我们两边好久没联系,你来串门是为了什么?” “乃是为了《造灵**》治病。” 正统的复生之法,无论是在哪一个派门都是传承之重,由不得不上道不上心。若说刚才只是闹着玩,这次不上道是真惊疑了:“什么!来这边开口就为压箱宝?!” “代掌教你又叫这么大声。” “哎呀呀呀,灵灵你和云踪回来了。” 不上道头换个方向,正见一道拔俗道影带着一名粉衣道童,立刻改换笑容满面,问:“今天有抓到鬼吗?” “抓……抓,抓,抓什么鬼?本道长有这么无聊吗?” 不上道哪壶不开提哪壶,灵自灵先是神色一慌,接着眼睛一转抬起头故作不屑状,拉着任云踪衣袖就往不上道面前走去,问道:“这两位客人是什么人?” “哼,同行是冤家!” ps:等写四无君的时候,章节名一定要严肃起来。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七章 劫牢 闻人然听见不上道的话只能哭笑不得,明明自己练抓鬼的事都没干过一回,怎么就同行是冤家了? 虽是神魂受损,闻人然灵觉敏锐却是更胜过往,发觉中途插入的两人颇有奇特之处。年轻道者先行撇开不提,这女道童明明当是一名死婴才对。如此还能自由活动,想必登道岸费了不少心力。 不过登道岸的家务事,闻人然本就无心参与,此次上门也只是为伤而来:“敢问仙耆,需要何种代价才能交换造灵**?” “不是本仙耆为难你,本来同属正一天道,出手帮忙也属应当。可是造灵**非同小可,根基不够法不轻传呐。” “那仙耆的意思是?” “让本仙耆见见你的本事。” “唉,在下有伤在身,些许小术或可施展无虞,临机布阵却有为难。不过仙耆有意考校,闻人然自不会推拒。” 一言落,闻人然引灵掐诀,半空顿生河洛数像,形成御神镜与收妖伞虚影,其上道符闪烁光照方圆。随后闻人然手势再转,明黄符纸拉长一字长蛇,凝练成一条长鞭在握,伴随道门克邪铃音阵阵回响。 紧随其后长鞭化作伏魔法网,云中海基础术法运转全无滞涩,一连串的奥妙变化变转无碍,根基夯实更见研修精深。心无炫耀之意,闻人然见做得大差不离,踏步收势散去指尖灵力,退回站定。 一旁灵自灵见对方法诀信手拈来,不自在地摸了摸身上带着的一堆法宝,抬头朝着任云踪问道:“阿真,为什么我用这些法宝总是失灵,人家光用法力都能做到同样的效果?” “师叔平日多下苦功,迟早有一日能做到客人的程度。”任云踪好言安慰。只是灵自灵情况特殊,安慰也只能是安慰了。不上道的脾气不适合交涉,任云踪上前一步道:“剑真玄影任云踪见礼了。不瞒两位,掌教师尊人在闭关,造灵**之事尚需上禀,才能定夺。” 握着放大镜的手颤了颤,不上道尴尬道:“咳咳,任云踪啊,你竟然拆本仙耆的台。” “人命关天,仙耆勿怪。”任云踪欠身致意不失尊敬。 任云踪替这边说话,闻人然方上心细细观察。道者气质干净洗练,长相清秀,剑眉轩举,仙风不俗,背后宝剑感之非是凡品,手中的白玉长笛片刻不放,显见对其甚是重要。 能将一物看得如此之重,不难猜测其人重情。而在登道岸这样一处正地,重情之人至少不会是个坏人。 心生几分好感,闻人然轻声笑道:“多谢道长指点,那么可否请道长将此事请告掌教?当然若需付出其他代价,只要在闻人然能可接受的范围内,双方都可以用来交换。” “嗯……仙耆认为呢?” 不上道翻了个白眼:“这个时候才来问本仙耆,真有够不上道。任云踪你要禀报掌教师侄就自己去,我不管啦。” “请稍候,失礼了。” 淡蓝道影化光疾逝,不上道有些无聊地问:“喂,刑天师往日和本仙耆之间不大熟络,他最近现在在忙什么?” “天师平日行走江湖,抓鬼驱邪造福民生,多年来一直未曾更改。” “哦,近来江湖有什么厉害的恶鬼吗?” “小鬼无数不提,老奸巨猾的恶鬼龙魁海,倒是不怎么容易对付。另外按照天书所载,离玄空血劫降临不远。届时万鬼齐出,苦境大难也。” 闻人然有意把话说得严重些,只想看看登道岸有无入世之意。不过不上道尚未答话,任云踪眨眼工夫已从天垣真人处折返,黑长的眉头微蹙道:“掌教师尊答应将造灵**转交。但……掌教交待,不求他物,只换一约。” “嗯?” ————————————————————————————————————————————————— “利用魔刀非道操控绝鸣子的计划失败,是吗?” 阶级森严的天岳内殿,兵将依序而列噤若寒蝉。天之翼由外而入,背身立在大殿中央的四无君,不待结果转问其他:“那裔春秋的尸体呢?” “尸骨被其门生收敛。” “嗯,非道将之操纵以后,不必让他去向金子陵挑衅。有绝鸣子与认吾师在,裔春秋难以成事。与其如此,倒不如利用魔刀威能,配合大军进攻邪能境。” 黑暗灵思按照预期被鬼隐收下,邪能境的兵力安排一览无余。只是为了麻痹鬼隐与素还真一派,才会至今未有动作。梵天人在定禅天,更有净琉璃菩萨掣肘,圣主动作却是不易。如此一来,天岳行动必须更为稳健。 蓝扇摇动,四无君深思长时无语,百朝臣一直没任务,耐不住性子轻咳一声问道:“军师,可有其他任务交待我去做?” “你?等到鬼隐失败,黑暗灵思和你之关系必然暴露,进入正道之人视线,如此你也要执行任务吗?” “这,这,这……百朝臣忠心耿耿,为天岳做事不惧艰险,一片丹心可鉴日月。军师让我怎样做,百朝臣就怎样做。” “监视伤员的任务交你去做,你能做得好么?” “什么?!这种简单的任务,实在是太大材小用。军师,有没有更加有难度的工作?” “嗯?” 四无君一声冷冷轻咦,百朝臣连忙改换了口风,拍着胸口道:“军师交待我去做的工作,我一定会圆满完成啦。” “很好,监视闻人然的工作就由你去做。” “军师……” 四无君羽扇一扬道:“你还不离开?” “啊?是,是!” 百朝臣弯腰低头急急退出大殿,四无君用意却只是耳边清净,从不在监视闻人然。天岳外殿灭得那般蹊跷,闻人然若是对天岳毫无了解,那反而是有鬼了。 摇头挥去脑中杂念,四无君自信的脸庞倏然神色一动,片刻后倏然浅露几分讥嘲笑意。 “龙魁海,你以为你有控制向天借命的能耐么?沾血冰蛾是神兵,也须有命去享受。” 四无君刻意放弃向天借命,却能随时掌握龙魁海动向,为天岳布计收集情报。加之日后尚需龙魁海操弄天象,扰乱延误金子陵铸剑时机,吸引正道之人视线,才给了他这么一个香饵。 天岳目前最大的软肋,不是别人反是天岳圣主,这一点让四无君非常无奈。取得沾血冰蛾是为了助牟尼上师寄命,同时亦可保持王者之刀的战力,如此对天岳才能算是两全之策。 只可惜牟尼上师人在定禅天,与四无君会面不易。再则天岳圣主为人异常自负,四无君又是个尽心的谋士,言语多劝止却从不拦阻。所以到现在还卧底中天岳圣主,反使得天岳行事表面风光,实则颇受掣肘,难能一展全功。 只是龙魁海如此不识抬举,翻脸就要咬人,须是得还他一个教训。按照之前的情报来看,闻人然将交换沾血冰蛾之事请托了素还真…… “素还真行事分轻重缓急,若是龙魁海你手头没了威胁的筹码,处理沾血冰蛾的需求紧迫性、优先度就会大大降低。” 脑思急速运转,四无君却非是开善堂之人。天忌的命虽不能留给龙魁海,但亦不能白白送还给正道。片刻有了决定,四无君无声呼气,羽扇一顿冷然下令:“天之翼,今夜子时,希望宫城南方十里,截鬼杀人。” “遵令。” ————————————————————————————————————————————————— 黑漆漆的牢房,静幽幽的空间。功体受封的天忌,依然心静如止水,面色平淡无波,不为外物惊心。 蓦然,一阵窸窣声响响起,熟悉的轻软步调慢慢从台阶上走下,快步来到关押天忌的牢房前。容衣轻轻叩了叩横栏,低声疾呼:“公子,公子,公子!” “是容衣?” “啊,公子你无事,真是太好了。这是解药,你赶紧服下。”天忌安然无恙,容衣明亮的黑眼睛,在暗蒙蒙的空间中逝去一点水光,却是庆幸安心。 对于牢门外粉衣少女除了信任,便是一份未及宣出口的恋慕,天忌毫不迟疑将药吞下闭目调息。 容衣见天忌明明知晓了自己的身份,仍然这般信任着自身,不由拢了拢腮边秀发,有些害羞地拨弄着钥匙,找准了之后利索地打开牢门。 等到天忌调复完毕之后,容衣顾不得男女之防,更或者越过两人间一直就该不存在界限,语气匆忙道:“快,快跟我走啦……” “你是哪里来的钥匙?” “啊,从娘那边偷过来的。事不宜迟,这是公子你的剑,再不走很容易被发现,沿着这条密道离开,是通往南边树林的路。” “那你呢?” “公子是在关心容衣么?” 微微一愣神,容衣宛然一笑,嘴角复露出少许苦涩道:“寒月蝉是我娘,城主是我的父亲,我不能离开此地。公子若能安然离开,容衣就已经很满足了。” “可是城中那人并不是人。” “诶?” 跟在刑天师身边一段时间,天忌就算尚未得真传,也不至于把这些看走眼,沉下声道:“抓吾那人身上有鬼气,现在的城主恐怕已经不是城主,而是被恶鬼附身的替代品了。你留在这里太危险,还是和我一起离开吧。” 容衣面露为难道:“公子,公子的话容衣不会怀疑,可是母亲……” “你离开,才有机会救你母亲。” ps:果断天忌和容衣不该是送死组的剧情,应该为云中海后代传承,杀出一个新未来才对么,233。 第八章 鬼斗暗杀 “容衣,跟我走。” 容衣面色犹豫,天忌却知容衣此举迟早会被人发现,若是落到恶鬼手头必然不妙。不知何处而生的勇气,天忌拉住容衣左腕,朝着容衣之前所指的方向,直接化影而奔。 “公……公子!” 软布鞋轻快地跟在天忌身后奔驰着,一如女子轻快的心跳。脸色通红地低下头,容衣心头尽是甜蜜,低低呼喊了两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出了建筑,登时眼界一亮。溶溶月华照落,正是杀机初临之时。入眼的密林内,遍布龙魁海旧部小鬼,脱身唯有凭借手中之剑。 “跟紧了,我会保护你离开。” “嗯……公子放心,容衣亦有自保之力。” 平时虽是侍女装束,容衣却也算不得柔弱女子。两人凝神戒备,向着树林另一头外疾奔。沿途遭遇鬼物扑面阻击,天忌 当即运动天眼异术,再以血引剑锋,加之兽眼觑破弱点奇效,一时剑路挥洒,辟易群邪。 然而宫城已生警觉,凶狠蛮厉之刀芒由后直追,正是面目凶恶,生者两条暗红浓眉的刀鬼:“小子,让你逃了,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你的刀法,似对风之痕的剑法,隐有针对之意?” 天忌练了多年剑法针对风之痕,看出刀鬼刀路中的蹊跷自不费力。反是刀鬼闻言,登时神色一变,不再废言提刀便斩:“小子好眼力,可惜活不了了!” 纷飞叶响,刀卷鬼气森然,刀鬼旋动鬼弑刀,下手全无留手意。不过几经沉浮,天忌早非当初冲动之性,千飞剑法汇流双剑异行,剑路别开生面,对之不逊分毫。 然而两人是为逃命而非决斗,容衣担忧时间拖久追兵赶至情形不利,同时出手袭击刀鬼。料错天忌实力,又受掌气突袭,刀鬼一瞬分神。抓住时机,容衣天忌两人再赞一击,携手同退。 “想走,走得了吗?!” 林中追逃一时难了,上空一只鸱鸮扑棱着翅膀来到,低飞监视一切。而在数里之外,天之翼与绝烨面色冷肃,亦在准备阻杀。 宫城追兵由后追截,前方又逢煞星拦路。天忌明了,此刻不容回头,唯有杀出生路。突来的冷冽刀剑截杀,天忌手分双剑并运,攻如千飞万化,受似盾护无漏,挡下一轮快攻。 而在天忌一刹那的耽搁过后,身后追兵赶至,除了刀鬼以外,四周突来“哒哒”马蹄声回响密林,白雾森然弥漫,更添恐怖诡异。 “小子,你跑不了了!” 刀鬼口气凶恶旋刀杀至,鬼弑刀上倏见刀气勃发,蛮惨刀招直取天忌。 眼见四面来敌防不胜防,情势危急之下,天忌虽惊不乱,双剑一攻一受,运招如行云流水,一时守得绵密无风。一旁容衣怎愿见天忌受险,连忙协力反击。奈何实力差距过大,容衣避闪不及,手腕被刀鬼刀气削过,登时粉衣染血。 “容衣?!” “丫头,你父亲对你可未必抱有什么好意。你如果死不悔改,吾也不介意代你父教训!” “咯咯咯……你要教训谁啊?!” 嚣狂的笑声,伴随赤焰焚空起,骤现妖刀惊泣鬼神,雪白的人影,火红的妖刀,一瞬闪入森冷反问,“喂,是谁准你动我的猎物?” 炎熇兵燹黯红显黑的短发张扬,俊俏完美的面孔带着几许狂变之杀意,手指点着被强行改名的焰织魔刀,一刀挡开刀鬼突袭,反手妖刀燃炎十丈,刀破刀鬼面门。 一时之间,因为一个意外之人的到来,使得本以明朗的局势,陡然转变得不再清晰了。 “哟,容衣?” 成为众人视线的中心,信奉妖刀完美的炎熇兵燹不以为意,自我感觉良好地伸手发出一个飞吻:“啵,你这个女人来历不简单,这么久终于被我抓到了马脚。” “兵燹,我和你之间的关系……非你所想!” 虽然被炎熇兵燹所救十分欢喜,但与亲生兄长间的误会至今未解。为了防止天忌胡乱猜测,容衣闹了个大红脸,别过身子不再理睬炎熇兵燹。 “哦,这不是天忌嘛……你的仇人在你眼前,是男人就来报仇啊?” 双手一摊是有意刺激,炎熇兵燹富有磁性的笑声不绝,分外挑动天忌恨火神经。但是如今处境危机,天忌只得暂按恨火,冷道:“兵燹,你我之间迟早生死胜负,谁也逃脱不了。” “咯咯咯,好胆魄。” 轻佻地拍了拍手,炎熇兵燹似有遗憾地叹息道:“我很久就想在你的身上,再试一回妖刀的完美惊艳,是不是仍然那样动人。对了,这一次你再失败,我真的会让你流亡黑暗的世界哦。” “你无那种机会。” “兵燹!公子……” 见这两人转眼又针锋相对,容衣不由大为焦急。就在此时龙魁海亲身来到,宫城主要力量集中,仿佛已占胜算。然而不过片刻之后,远方震天的清朗歌韵逐渐变大,却是一直在附近转悠的刑天师带着也呆来到。 “哇哇哇,这两个臭小子又要拼命,天忌的小女友为难了。” “&!%¥#&%&%#*&(敢欺负也呆的人,不想活命了吗!)” “给我闪到一边!” 见也呆又在摆着奇葩姿势,刑天师毫不客气地一掌打飞也呆,掌中黄伞倏然撑开,浩然华光笼向龙魁海:“老鬼,今天天忌你抓不了,你人也免想溜!” “刑天师,以一敌三,你有那个本事吗?”颇为厌恶道芒照耀,龙魁海面目突变丑恶,一身凄绿鬼气蜂拥透体,口无惧意恶狠狠地回话。 刑天师叉腰道:“一道尚未寄体的鬼魂,一具早该入黄泉的尸体,本天师还不放在眼内!旁边那个隐身不见的,要本天师抓你出来吗?天地无极·乾坤借法·灵符显像·法网锁形,去!” 口中念念有声,刑天师抓出一把符纸随手撒出,手指动若风电。向天借命正欲挥刀突袭,刑天师却已将符纸织成法网扔向浓雾暗处,击打出向天借命骑马形影。 “死鬼还要骑马,你的刀很厉害又怎样?” 魔刀突破灵网封锁取命,刑天师冷哼一声,又转桃木化圣剑,金影灿然拨开魔刀。正一天道根基早已修成天眼多年,刑天师一眼窥出向天借命厉害之处,不取人先向马,五指急速掐印,化符打中傀儡马尸,将之抢先慑服。 半途急冲的骏马跪落化作土尘,向天借命疾滚落地,刀路顿失三分玄奇,不复刑天师敌手,只得退后戒备。 “老鬼,择日不如撞日,出招罢。一只恶鬼而已,哪来那么多废话!” “刑天师,你真是不识抬举!” 狠声令下,龙魁海手下生死双卫合身扑上,不料上空盘旋鸱鸮倏然俯冲而下,银白光芒炫目一瞬,属于杀手的狠准刀路,顿将双将送入黄泉。 三刀立威,雪鸦露出行迹,冷立刑天师身后。刑天师看见龙魁海吃亏的憋闷神情,心怀大慰地哈哈笑道:“老鬼,你手下的实力不怎样嘛,连这边三刀都接不了。” “哼,九邪至阴·冥道开生·恶灵齐出!” ————————————————————————————————————————————————— “一份秘法换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去实现的约定,天垣真人是怎么想得?” 离开登道岸的路上,闻人然想起天垣真人所求之约,心头大为不解。不过相比于当局者迷的闻人然,楚君仪却没太多疑问:“同属正一天道,同修情谊如何也得体顾。汝长时在外与人习惯了交易,反不适应单纯的同修之谊了吗?” “这样……说来我和疏楼龙宿其实不大熟,也白吃白用很久了哎。” 楚君仪摇头笑道:“那也未必。除了婚礼开支,汝平日用度花费不多,从每月薪俸扣除之后,尚有不少结余。存了数十年下来,再买几处房产也是有余。” “真的?可我记得光是收集不死药和冷凝霜的药材,就花费了巨额金银呢。” “汝是忘了吾的身份了吗?医治吾女所需的药物,儒门如何会计较银钱?” “唔……这么说咱家教母大人很有钱,我以后可以光吃软饭不做事了?” 儒门天下真是有钱,闻人然玩笑一言重归沉默。造灵**内容在心流转,闻人然却觉此法算不得完整的复生秘法,但若用之却又比烙骨**容易许多。不过复生之术,闻人然脑子里面装了一堆,也仅是看重造灵**养魂之能。 “有造灵**,三魂不稳的现象不用再担忧。只不过养魂至少要闭关年许,金子陵的命劫在即,对我来说同样抽不出时间。” “嗯……那维持七成功的状态呢?” “七成功的状态倒是……小心!” 刚想回复楚君仪,二人突感暗器扫入,闻人然与楚君仪各自退避,骤觉不妙。大批黑衣死士从暗处涌出,各色暗器往闻人然方向发去。 而在另外一边,面对杀手围攻,楚君仪见两人被分割一方,倏化紫笔勾勒雍容华彩,定天一笔轰响四方,移形欲转别处。 只是暗器层层叠叠,为防其上萃毒,两人只得小心以对。剑气扫开数枚梅花镖,闻人然一剑停在一名敌人颈部问:“哎,要我死,至少也得让我知道是谁想要我命吧?” “拿人钱财,**!” 第九章 老梗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那你们很有钱了?” 背后又来数道暗器,闻人然剑指一拨,转将面前刺客拨向身后。同行杀手却似全无顾忌,无数利刃瞬间加身,将之分尸惨亡。 然而争取到片刻机会,闻人然瞬间退至楚君仪身旁,催了口气:“老婆,别和小喽啰浪费时间,清场抓人再问。” “汝要小心,儒笔挥虹!” 紫天笔上紫芒蹿腾,楚君仪闻言心思瞬转,嘱咐之后元功催上上层,儒门华风倏扫百丈方圆,挡落一地机关暗器,随后举笔向天一引,紫色星华引落,护身同时向外激射而出。 黑衣死士虽是擅长刺客之道,根基差距却是难能抵挡,紫色华彩浩势之下,纷纷受创退后。见此度难以竟功,为首一人吹哨下令思退,闻人然先前却一直扫视着各处动向,指尖剑气瞬间勃发,欲将为首之人拿下。 熟料意外之变竟在此刻发生,一道无声无息的轻薄蝉翼,卓准时机乘虚而入。暗杀手段诡秘,闻人然躲避已迟,只得在刀翼临身刹那让过要害,右胸却已被血翼穿透。 “……蝉之翼?” 数指点中伤处强行止血,瞥见林中一片红影,闻人然不用猜已知来者是谁,当是愁落暗尘的结义兄弟无疑。 不过杀手本是刀头舔血,闻人然却也未想过此刻卖愁落暗尘什么面子,低头俯身示弱等候对方再动,就在楚君仪挡下蝉翼瞬间,暗中双指凝剑反击,将之击成重创。 真正为首之人重创逃亡,剩余之人亦不会留在野外待毙。闻人然捂着胸口,眼露疑惑道:“想不到是幽燕征夫的人马……那么要我命的人会是谁呢?咳咳……咳咳……” 贾命公就是个收钱买命的杀手中介头脑,四无君不是不可能是主谋,但是考虑到自己目前的状态,以前结了许多敌人很多人都有动机出手,如此却是难猜究竟了。 “汝怎样了?” “肺部被蝉翼划穿,呼吸有点问题。” 拭去唇边鲜血,闻人然随手撕下一截衣袖,包扎好胸口蝉翼刀伤,苦笑道:“要我命的人不知道还有多少,果然落水狗最好打了。” “休得胡言乱语。有吾与汝同行,绝不会让汝出事。” “可是杀手的手段,并不都是光明正大呀。” 想起印象中的诸多高段杀手,如今的情况下闻人然并没有太多自信。楚君仪的实力高强是一回事,闻人然自身功体不足又是另一回事。找出一个分开两人的机会针对其身而来,闻人然并不觉得这帮行事鬼祟的杀手做不到。 不过刚才只是没有防备,如今有了警戒闻人然却也不惧杀手再度逆袭。另外,既然被自己认出了蝉之翼,贾命公那个家伙难道还能跑得了庙么? 现在还是养好伤势要紧,其他后续伤不需急躁,闻人然沉吟问道:“君仪,解毒的丹药你带了吗?” “为防意外发生,吾随身带了两瓶。” “那就没事了。其他阴损招数好说,我就担心对方下毒。” “嗯,汝与吾下一步要去哪里?” “找个客栈落脚养好伤,之后先去找刑天师吧,毕竟登道岸这事他出了不少力,我们至少得送些回礼。” 虽然刑天师从来不在意那些就是了。把这句话咽下肚子,闻人然又觉右边胸腔一阵剧痛,疼得半弯下腰来。楚君仪见状慌忙伸手从腋下扶住后背,让闻人然靠在她的身上,道:“受伤之人就不该逞强。” “其实……我早就想抱抱你了,只是人在外面不好意思。” “汝……” “哎哟,轻一点啦。” ————————————————————————————————————————————————— 杀风阵阵,月光凄凉,希望宫城外围交战正烈。龙魁海怒极攻心,召唤无数邪鬼助阵,化影直扑刑天师。向天借命虽是亡命失神,但其杀戮本能犹在,齐心协力围攻而上。刑天师面对二者围攻,桃木剑运转如意,正一天道法术以守为先,分纹不惧。 而在另外一侧,雪鸦独对刀鬼,冷峻的面容,泛寒的刀上满溢的刀意,是数十年刻苦修行之证。刀鬼成名日久,亦不畏后生挑战,鬼弑刀开合生风,威势赫赫。 双方交汇第一击,雪鸦行刀早不似往昔杂乱无章,如同苍鹰捕猎,凶准轻快。反观刀鬼变招因应,竟是一味追求杀伤蛮狠,却也同见经验老道。 天之翼与绝烨本想借机取下天忌性命,但天忌与炎熇兵燹之间气氛肃杀,决斗仿似一触即发。 就在情形诡异,两相对峙之刻,忽闻一道女声乍起,惊破僵持局面:“兵燹,你不能和城主作对!” “哦……为什么呢?” 嬉笑之容突现不该出现的恼怒之意,炎熇兵燹语气转沉道:“免再讲你是我什么人。前有一个紫嫣现在又是你,怎样?炎熇兵燹的母亲,能让你们挣破头吗?再上前一步,当心妖刀取命!” 寒月蝉急躁道:“这……你不是紫嫣贱婢的儿子,吾才是你亲娘。” “贱婢?哈,你口中的贱婢,比你更像一个正常人。” 炽热的刀锋透着凄冷的杀意,焰织魔刀停在寒月蝉颈部,随之响起炎熇兵燹标志性的咯咯笑声,“人不人鬼不鬼,你现在这个样子,看了真是令人作呕!” “兵燹,她真的是你……” “住口!女人,我没让你开口,免把我的容忍当作得罪进尺的筹码,你知道吗?” 喝止容衣开口劝阻,炎熇兵燹转动焰织魔刀,锐利的刀锋仅是微微贴近寒月蝉面容,便见一串细小血纹裂开。 天生命运无情捉弄,年幼便被邹纵天教导成今日模样,不知六亲尚在。而今短时间内的数度沉浮变化,炎熇兵燹却觉这所谓的人间情爱,竟是比之杀人嗜血的沉·沦来得更为折磨。 “亲生兄妹是么……哈哈哈哈哈……” 舌头舔过刀锋上的鲜血,炎熇兵燹握刀之手掩面,低头冷笑不止,忽而一撩血发,拔高语调道:“不过那又如何?天忌,想动兵燹的猎物,那就拿命来换!” “求之不得!” “时间你定。” 收刀于腰,炎熇兵燹对两边战局全无兴趣,仅是朝着寒月蝉威胁道:“在和天忌决斗之前,无论谁敢碰那个女人,吾之妖刀都不会容情。这句话你听明白了吗?” “兵燹……” 炎熇兵燹目光转冷:“嗯?” “听,听明白了。可是……” “吾不听什么‘可是’,你听明白了,那只老鬼最好也能明白,否则……哈!” 轻轻一甩白袍,炎熇兵燹提步便走,路径容衣身边时,又凑近了说道,“女人,我和天忌决斗你会偏向谁呢?这种无法预测的战栗快感,真是令人好奇呀。” “兵燹……” 容衣呢喃间炎熇兵燹行迹已失,天之翼与绝烨抓住机会,身形速动齐攻天忌。刀似飞羽,剑如落针,去路尽封,所幸天忌剑法本在对方任何一人之上,以一敌二虽落下风,守之却也一时无虞。 片刻之后,天忌变剑出乎意料,双剑异行融合千飞剑法,倏然转守为攻,剑似千飞入云影,无形无迹难料定处,须臾突破两人联手。 揪准一瞬间的机会,天忌拉住容衣,转身与刑天师同立一处:“天师。” “小子你来了就好!” 四周群敌环肆,鬼邪杀之不尽,刑天师虽放话收服恶鬼,但眼前显见情形不利,眨眼心思转定。刑天师再启正一天道道术,转为己方争取突破重围之机。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口念法诀,刑天师踏斗布罡,惊见八仙虚影凝形,浩然清光贯天而升,正是八仙奇法阵。 龙魁海召唤邪灵无数,全被皓然白光挡在阵外。刑天师布阵功成,争得脱身机会,同行几人再发几道凌厉刀剑之气,随即身形掩在阵光之中,须臾脱身无迹。 天之翼与绝烨见状不再逗留,两人亦趁着乱象化影而去。空荡荡寂静的密林内,仅剩下龙魁海咬牙切齿之声:“寒月蝉!兵燹与容衣的事,你须得给我一个交代!” “城……城主!” ————————————————————————————————————————————————— “老梗客栈……这个客栈的名字有些耳熟唉。” 在附近找了间干净客栈落脚,闻人然一直对客栈的名字心心念念,却想不起来是从哪里来的印象。 “人客官好眼力,本客栈是老字号,享誉中原武林,连锁店都已经开到北隅去了。” “真的假的?” “本店信誉老少皆知,童叟无欺啦。人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柜台后的店老板见这对男女,女的紫衣仪容华贵。反倒是男的胸前衣衫破裂染血,看起来是个容衣骗得愣头青,店老板有些猥琐地拉过闻人然问道:“客官要不要特殊服务?” “什么特殊服务?”闻人然奇道。 “只要加五两银,我就对外报店满只剩一间,这样你和那位姑娘就可以……嗯……” 听见这个熟悉的段子,闻人然一阵无语,终于对这家客栈有了印象。这不就是三口剑和月神住得坑店吗……原来这家客栈这么顽强,已经在苦境开了这么多年了啊? “……叫你妹的老梗客栈,我看该叫烂梗客栈还差不多!我们本来就只准备要一间房,谁要两间了啊!”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十章 道踪与诛鬼 “啊,想不到是尊夫人,小人失言,万分抱歉。” 要不是有伤在身动作不大轻便,闻人然真想先给他一拳再说其他。不过本来就不是来闹事的,闻人然直接问道:“说错了话,今天是不是该食宿全免?” “哈?”店老板不解其意地愣了下。 店老板之言虽是颇为让人不喜,楚君仪还是劝道:“咱们找个地方入座,不必为难店家了。” “唉,你就是好说话,一切听你的就是。” 闻人然无趣地拍拍手,转身和楚君仪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随意点了几道菜的工夫,门外又走进一名红衣道者,手持着青玉笛,神色轻闲地走到闻人然身边,躬身一礼道:“乐真子见过闻人前辈。” “乐真子……这身道门装束,你家大人是他?” “正是前辈口中那个‘他’。” “哦?上回波旬一役,玄真君伸手奥援射出幽灵箭,闻人然至今未有机会前往答谢,真是失礼了。” 本以为平常自己幽默调侃,已经够让上面四位道子吃不消了,但目前看来和眼前这位相比,那差得还有点远啊。乐真子苦笑一声道:“闻人前辈莫要说笑了。” “呵,看来他们师伯、师侄之间的感情,还是一如既往的糟糕呀。” 这名红袍花发的年轻道者,便是玄天六阳之首青阳子的部署,五道子之一的人道乐真子。此次追寻闻人然踪迹,也是受了青阳子道令,而非半途偶然相遇。 生性诙谐不拘礼数,乐真子却还是向一旁楚君仪恭敬一礼,方才松下神色请求道:“前辈,道主有事相邀一谈,不知可否与吾一行?” “和我一路你会很危险……告诉我们地点,之后我会抽空去拜访你们道主。” “诶,前辈此言差矣。护送前辈安然到达目的地,亦是乐真子之责任。” “哦,是么?” 比起过往道教圣龙口的一帮门生,五道子的品行却是更能搏得他人好感。乐真子如此诚恳要求,闻人然也不好过多推脱,想了想颔首道:“那便罢了,不过贵道主如今人在何处?” “天地门。” ————————————————————————————————————————————————— “金子陵你个夭寿骨,老不死的死不老,给本天师死出来啦!” 近日渐染烽烟,不服往昔平静的寂山静庐,认吾师正与绝鸣子相互论剑,忽闻房舍外粗声大吼,连忙起身向外相迎,语气恭谨道:“刑天师前辈,金子陵前辈人在铸剑,不知前辈来此何事?” “铸剑?铸什么剑哦?天岳那边早已经看穿咯,根本没把心思放在他身上,赶快叫金子陵那个夭寿骨出来吧。” “哎,老友,你对吾还真是嘴不容情呀。” 白衣潇洒出剑庐,手持青泓缓步走近,金子陵轻笑一声道:“你的嗓门十里外就能听到,吾若真在铸剑岂不是要吃大亏?” “哼,瞒者瞒不识。在我回来的路上,听说邪能境已经向天岳出兵两军交战了,你这边暂时不用演戏啦。” 究竟是不是演戏,却也未必如刑天师你所猜测一般。金子陵神色淡淡,摇头问道:“那你来此地所为何事,陪吾喝花果茶吗?” “魔刀怎样破?向天借命拿着黄泉刀,和龙魁海混在一块,本天师要杀他也很麻烦。” “欲断魔刀当配名剑,但可惜名剑无主……” 刑天师提到这个让金子陵也有些苦恼。按照本来既定的天数,飘渺之狂应当已经赠出才对。 只是某人一通瞎搞之后,苦境天数早就发生转变。川凉剑帝金苍龙人未出事,飘渺之狂自然也就没有被白马纵横带走。而向天借命命格特殊,现在跟着龙魁海一起为非作歹,却是少一个合适的人选将之收拾。 一阵思量之后,金子陵问道:“对了,你收下的那名小兄弟呢?他还不够力吗?” “我跟你讲免打他主意,本天师一身本事他还没吃透,不能借你啦。” “你把华丽潇洒的吾当成什么人了?” 老友之间互知根底,金子陵明白单凭向天借命一人,尚不足让刑天师吃力。不过龙魁海心思狡诈,身为恶鬼更是难除,手下邪鬼无数,更是精通邪门阵法。刑天师若要一人布阵收拾有帮手的龙魁海,却也非是易事。 “单支魔刀不足为惧,但被向天借命这等孽魂死尸操控,却是如虎添翼。天忌剑法不俗,若能助你一臂,也可省吾出手。” “我咧,天忌一身麻烦,炎熇兵燹那个死小子非要和他分生死,本天师我听了都觉得头疼。” 这还不算容衣和他们之间的关系。刑天师有些苦恼地拍了几下千斤藏,问道:“对了,龙麒阳铁你到手了吗?” “金子陵素不强人所难,除了早早得手的冰麒阴铁,火龙麒所怀之阳铁,至今不曾得之。” “那你准备如何铸剑?” “这嘛,山人自有妙策。” 铸剑之事准备日久,金子陵似乎早有成竹在胸,悠闲地饮了口茶,道:“四无君藏锋不用,王刀命格大有可虑之处。铸造一口旷世神兵以渡王刀之劫……哈,吾与素还真之间早有默契,老友你免担心。” “本天师哪会担心金老妖你个夭寿骨,魔刀你还没讲怎样解决呢。” “自然是——赠剑。诶?似乎不用吾亲自上门了。” “是金苍龙?” ————————————————————————————————————————————————— 冥界天岳军阵,四无君蓝扇轻摇,脑中思绪念转。利用黑暗灵思所透露的信息,使得邪能境占了几次便宜。几度欺诈让利从而骗取鬼隐信任,此回果让邪能境人马落入陷阱。 日扬台底封锁进退之路,经天子碰上数名天岳战将,功体受克的情形下,顿陷绝命之境。反观身侧鬼隐,同样不意黑暗灵思算计,神色惊惶。 手下被天岳人马分割,经天子与鬼隐孤立无援,各自心焦意乱。然而经天子较之鬼隐,不及阴谋奸诈,更多临机之变。 多次失败全无放弃之意,经天子求存之意却是远胜鬼隐。临危之刻,经天子突然翻脸暴起伤人,抓住鬼隐双臂源源吸纳元功,争取时间与功力,欲破天岳困局。 “血翼邪风·弑!” 鬼隐之身骤然惊爆一声化作粉尘,震碎大片天岳兵卒身躯。经天子趁机突破功体窒碍,阴阳之能运上极致,背后邪异凤凰振展血翼,蔽空飞翔掩形突破防线,拔空趁乱而走。 “好一个经天子,不过……” 对于经天子求生意志,四无君轻赞一声后,却无一点紧追之心。手中蓝毛羽扇蓦然一动,深蓝色的飞羽意外发出,瞬间插在鬼隐亡命之处前方三丈之遥,经天子脱身之虚空处。 但闻半空中一声凄厉惨嚎,四无君一羽命中鬼隐魂魄要害,随即笑道:“无吾不能之事……瞒天过海之局,你以为你瞒得过吾吗?鬼隐!” “四……无君……你!” “鱼见饵而不见其钩,人见利而不见其害。鬼隐,你两人若是以为这样就都想保全自身性命,未免将吾想得简单了。” “啊……” 轻藐一语过后,四无君左袖微扬,周身真元一动,瞬间湮灭鬼隐元神。 一声不甘厉吼,鬼隐终归魂消烟散。被破的布局,失败的逃生,阴邪奸宄不敌权谋巧智,亡魂洒落,黄尘命陨。 而在日扬台上方,经天子冲破重围与邪能境下属汇合,又逢煞星拦路。只是兵将双分,除了灭轮回以外,司徒恨等人已折损在天岳武咸尊之手。 “灭轮回,收兵速退。破地之灵·地邪辟血路!” “弁天之邪·化地之能·血邪卦斋!” 搏命之刻,经天子开道在前,磅礴掌力一时无两。灭轮回见状以血为引,旋动血邪法杖引发极招,霎见红炎滚滚席卷四方,辟开逃亡之路。 灭轮回紧跟在经天子身后一跃而出,剩余邪能境人马却无此等运气,纷纷被天岳之人击毙,一时之间死伤惨重。 而在此刻,远在春秋两不沾的阴阳师,正自静坐湖心赏乐。心头突来一阵悸动,身前青瓷茶杯瞬间炸裂。细长显媚的眉眼流露少许阴沉之意,阴阳师沉默片刻,静静地等三昧收拾完碎片,方才轻叹一声淡笑道。 “四无君,对阴阳师部署下手的结果,你承担的起吗?” ps:鬼隐除了被步怀真爆体也没什么戏份好写的,还是留下经弟和悦兰芳对戏算了。 第十一章 诡思与救人 “对四无君的了解,我已尽数告知。” “青阳在此致谢。” “你准备何时入局?” “先观局,再开局,暂不入局。四无君纵使计巧,天岳走上台面却已失了先机。” 幽暗山洞却被一片白茫茫的光雾遮掩。聚睛仍是难辨内里人形。沉潜苦修多年,脱胎换骨的合修会道主发出一声淡笑。青阳子手执道扇掩胸道:“为今唯一可虑者,当是四无君不曾外露的力量。” “四无君手头尚有多少余力,我也不是很清楚。但你要与他对局,五道子的力量并不足够。” 冥界幅员广阔,奇人异士数不胜数,闻人然也不敢把话说满。四无君若是真对己方早有防备,多出一两个自己不知情的底牌,也不是没有可能。 浓雾亳光中,青阳子红白道袍自信之姿若隐若现,朗声道:“若非万不得已,青阳子绝不会与天岳正面较力。而且大哥虽是重创未愈,但素还真之头脑亦非等闲,此点你多虑了。” “嗯……有你们几人合力,四无君当是胜机渺茫。”暗里除了青阳子,还有卧江子策应。若是这样都不能取胜,闻人然觉得这几名文武双全的智者,干脆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青阳子道:“对了,听乐真子之言,有人在追杀你?” “一点小麻烦而已,不值挂心。” “不过,由吾通过合修会的情报渠道得到的消息来看,除了幽燕征夫以外,尚有其它组织对你项上人头有意。” “哦?闻人然自会小心,有劳提醒了。” 除却幽燕征夫还有别的杀手组织么……闻人然瞬间内心有数,暗自戒备不提。思及尚有他事待办,又受莫名灵思冲击,闻人然遂起身告辞。 “闻人然有约在身,来日再会。” “请。” ————————————————————————————————————————————————— “鬼隐死了。” 在告别了青阳子,闻人然得讯之后,连停留片刻的时间也无,就马不停蹄赶到了春秋两不沾。 眼前景色凄艳绝美,阴阳师食指捋顺了柔白发丝,狭长的双眼半闭,不疾不徐道:“邪能境并未伤筋动骨,这本在你吾算计之中。但四无君行事如此肆无忌惮,正道的扼制手段未免令人失望。” “四无君明面上手头就有几张好牌,正道想要反制他,此时还不是时机。不过邪主若是有意,你那位朋友倒是一个对付四无君的好人选。” 阴阳师顿了顿,了然反问:“你指的是极道天权?” “然也。不过四无君与沐流尘是为挚交,极道天权又与沐流尘间不清不楚。如果邪主当真有心针对四无君,还请小心泄露了自身行踪。” “呵,此时泄露行踪如何,不漏行踪又如何?” 淡笑从容无迫,阴阳师轻啜一口杯中香茗,冷冷道:“灭轮回无意邪主之位,当是经天子接替鬼隐其位。天岳吞并之举迟早自吞恶果,吾亦不介意做一回推手。” “你待怎样做?经天子心思狡诈不如鬼隐,野心、算计与魄力却是更胜一筹,当心养虎为患。”闻言眉头微紧,对于阳体阴阳师的心思,闻人然也没有猜透的把握。 “有野心的人才值得欣赏。吾准备让瑶琴打开广邪清法殿,将内中的兵力转交于经天子统领,你以为如何?” “经天子谋略甚佳,握有广邪清法殿的兵力,定能让天岳有所忌惮。不过过早暴露实力,对邪能境而言未必是件好事。” 缓缓摇头,阴阳师叹息道:“一味地退让,反会使他人认为邪能境好欺。” “看来邪主已有决意?” 听阴阳师话中之意,虽然目前没改变合作的意愿,但必然已有了其他图谋。至少在天岳面前不断退让,并不符合邪能境的利益。 默然无语片刻,闻人然估摸着邪主心思变化,亦就随之恭祝道:“那闻人然就在此预祝邪主马到功成了。” “承你吉言。” 放下绕着发梢的手指,阴阳师长眼微眯,语带万般深意道:“天魔人在何处?” “天魔无心冥界之主之位,不必邪主挂怀了。” 阴阳师话调偏沉道:“哦?吾无意与天魔为敌,你未免太过谨慎。” “在邪主面前,无论怎样警惕都不为过。”闻人然目光平静地答道。 手势微一顿挫,阴阳师略作沉默,轻笑一声道:“你过誉了。” “是吗?那双方合作是否继续?” “呵,阴阳师从无毁约之意。” ————————————————————————————————————————————————— 离开春秋两不沾,一路上闻人然皱着眉头不发一言,忧心忡忡。 阴阳师是个合适的联盟对象,但邪能境之主却也非是毫无野心之人。今日一会的变化,是针对天岳的动作耗时太久,终于磨干了阴阳师的耐性了么?抑或者,阴阳师所求并不仅仅是消灭天岳? “汝心情好似不佳?” “唉,若非君仪你作伴,我要离开春秋两不沾或许并非易事。” 像是稍有些意外,楚君仪道:“观阴阳师气度不俗,涵养上佳,并不似反复无常之辈。” “这点我明白。但阴阳师若仅有风光霁月的一面,恐怕也不会成为一界之尊。若是我单独来到春秋两不沾,他就算不对我下手,但更改联盟的条件也不是没有可能。” 阳体阴阳师还算容易相处,若是换成女体阴阳师,估计就是睚眦必报了。所幸目前阴阳师尚无改弦易辙之意,不过他之心思变化也需略作防备。 想到一半闻人然转过头,注视着楚君仪脸庞道:“君仪,阴阳师法术深不可测,日后若再相遇定要小心为上。” “此事吾会谨记在心。对了,汝之伤势如何了?” “说来也奇怪……我的功体没有好转,神源也未恢复,但伤处的愈合速度,却是远超常人。早先蝉之翼造成的伤势,已无大碍了。” 楚君仪微感讶异,伸出手搭住腕脉,详细探查沉思片刻道:“汝不觉得根基同在精进?” “有么?” “嗯,其速虽是缓慢非常,却胜在持久不绝。若非功体神魂未复,汝早该察觉才对。” 楚君仪绝非无的放矢,闻人然登时有了兴趣,停步详感体内功体状况。良久之后,大致明白缘由何来,闻人然面色陡变阴沉,叹道:“其实我宁愿没这个好处,毕竟波旬功力持续提升,日后再出的威胁怕是超乎想象。” “汝的意思是上回波旬一命……” “是呀,波旬九命其一并未完全抽离我身,尚有残命存余。经过长时间的融合,我虽不知波旬那边发生了什么,但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都有异力促进根基进步,可想而知星云河中那位会是怎样的情况。” 闻人然完全不能明白,波旬明明灵佛心受损遭受封印,在星云河根基又怎能不断精进? 难道星云河里面还有大补丸吗?但是要是真有的话,后来殷玳朝天大吼的时候,波旬也不该急着下界才对呀。 不过为了防止楚君仪担心,闻人然捏了捏楚君仪掌心,还是故作轻松地笑道:“其实咱们也不用瞎操心,波旬再出不知何年何月。何况老哥的烽火关键离完工之期不远,咱们也没必要杞人忧天,在那之前安心度日就好啦。” “提到烽火关键……” 两人怀着心思一路闲谈西行,突闻前方响起一阵打杀声,却是天岳人马执行着日常任务,只是被困杀的那人,闻人然很是熟悉就对了。 辨清对方面目,闻人然惊讶道:“竟然是权妃褢天女。” “是否要救人?” “天岳和我们是仇敌,怎么都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再说妖后关乎日后鬼楼之劫,我想先了解一下情况。” “汝既有伤在身,还是让吾来罢。” “嗯。” 若非王者之刀和牟尼上师,天岳要对楚君仪造成威胁,那就只有用大量人命去填。眼前这帮追杀的人马虽然不弱,但连权妃都不能十拿九稳的拿下,闻人然自不用担心楚君仪安危。 意在救人而非动杀,楚君仪手执紫天笔化影一击,浩然气流瞬间轰散天岳人马。为首武咸尊纵然有意一争,却也听四无君提过闻人然的消息,只得带人匆匆远离。 褢天女脱离追杀,收去兵刃平复剧烈喘息,略一整理仪容之后,苦笑着上前答谢:“想不到再度相逢,竟是此情此景,褢天女谢过搭救了。” “路遇巧合而已。只是我曾听说,妖后与天女早就退入犴妖族祖地,又如何会引来天岳追杀?” “犴妖神死在欲界之手,姐姐又怎肯放弃报复?再加上鬼隐的威胁……” 看来妖后的权欲,不经过鬼楼的打击是没法打消了。闻人然问道:“所以两位就想到借助天岳的力量?” “没错,只是依目前所见,吾姐妹两人怕是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姐姐如今身陷鬼楼生死不知,吾本想前往找寻风之痕,谁知半路被天岳之人发现,才遭一路追杀至此。”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十二章 人选 “其实就算到达孤独峰,你也找不到风之痕。” “为何呢?” “风之痕在外养伤,人并不在孤独峰。” 矗天壁一役之后,诸人各负伤势。因防备四无君对风之痕暗中下手,事先便已安排好白衣剑少将人带走。权妃若要上孤独峰求助,那无论如何都是找不到人的了。 脑中思绪电转,闻人然心思一动,问道:“黑衣剑少如今何在?” “侄儿与吾皆暂居犴妖族祖地,现在他正等待吾之消息,可是……” “天女是担心找不到风之痕,黑衣剑少忧心妖后安危,冲动行事?若是如此你暂不必担忧,只要刑天师不放行,黑衣剑少便无进入鬼楼的可能。” 对于怎样处理覆天殇的祸患,闻人然倒还没想那么远。毕竟九幽目前能不能出世都是问题,更遑论遭禁鬼楼数百年的毁灭之源覆天殇了。而若黑衣剑少不曾进入鬼楼,妖后妥协与否尚在未定之天,覆天殇想要再掀风云绝不容易。 权妃闻言先是神色一松,随即又蹙起眉头道:“黑衣非是轻易妥协的性格,吾担心他会向天岳报复。” “报复总好过丢却性命不是么?他若当真静不下心,你不妨对他明说,吾知晓风之痕的下落便是。” 波旬一役忆秋年欠风之痕的人情,闻人然设法偿还乃是本分。好在黑衣剑少实力不俗,不逊四无君身旁战将天之翼,分神照顾一二却也不算麻烦。 权妃闻言心神顿感一疏,欠身道:“权妃在此道谢了。” “份所当为罢了。不过黑衣剑少暂且不提,不知天女日后有何打算?” “唉,当下犴妖族元气大伤,待陪侄儿找回姐姐,吾当带领族人隐居避世,以免别方侵扰。” “退隐……也好,省得再搅入江湖风波。” 权妃素来唯妖后马首是瞻,如今妖后生死不知,以她一人之力当不会愚蠢到反袭天岳。不过闻人然内心明了,日后妖后若是脱出鬼楼,褢天女也无法置身事外。甚至连犴妖族祖地,都有遭人屠灭的可能。所谓的退隐避世,恐怕也只是一个美好却难以实现的愿想罢了。 不知对方唏嘘心思,褢天女凝视着身前两人片刻,忽而笑道:“黑衣之事有劳关照,权妃这就回转犴妖族,安抚他稍安勿躁。” “嗯,黑衣剑少若有异思,天女不妨捎信六庭馆。” “再会了,请。” ————————————————————————————————————————————————— “鬼阳六宿,分为黄泉、苍魔、宕月、炎织、非道,以及王者之刀。撇开王刀不提,苍魔早断闻人然之手……” 寂山静庐内,认吾师前后忙碌招待着来客,金子陵神色悠然地扇着折扇,望着金苍龙道:“听你之话意,希望宫城之主见燕子丹不堪造就,又因前日天忌容衣脱逃迁怒,愤而将之斩除。这样一来,宕月刀落入龙魁海之手,却是不好解决。” “向天借命与希望宫城之主为祸一方,迟早都得设法铲除,详查魔刀之密金苍龙义不容辞。”对于希望宫城城主,无论是宿文魁抑或龙魁海,事关紫嫣夫人金苍龙对其均无分毫好感。 金子陵目光扫过金苍龙,折扇轻敲着掌心,问道:“嗯……保险起见,不知令徒白马纵横何在?” “他与飞虹成亲不久,此事吾看不要让白马参与了。” “诶,此言差矣。向天借命聂亡影与生前大不相同,无双补缺双剑尚不足以击败魔刀。但飘渺之狂与你相性不合,若要将其威力发挥至完全,除了白马纵横别无其他人选。” 金苍龙皱眉问道:“魔刀真有如此恐怖?” “魔刀不但杀人之形,更灭人之灵。若被向天借命所持黄泉刀所杀,魂魄将被困于刀中饱受煎熬不入轮回。另外,六宿有集中趋势,王者之刀便已不逊沾血冰蛾,而六宿最终将会合一,到了那个时候就非人力可断。金子陵虽看不惯魔刀来由,但对其汹汹来势亦感心惊。” “嗯,依你之意,沾血冰蛾能断黄泉刀?” 金子陵颔首又摇头道:“没错,但沾血冰蛾落在四无君之手。” “这……可你方才所言飘渺之狂?” “呵,金子陵自信所铸之剑绝不逊色黄泉刀。至于为何说飘渺之狂配合白马纵横能断魔刀,概因剑者,检也。人在选剑的同时,剑也同样在选人。白马纵横生性潇洒不羁,又有侠义心肠,闲游江湖时仍能不忘精研剑艺,将川凉剑法推陈出新,如剑一般克求精进。飘渺之狂便是他心中之剑无疑,若他能持飘渺之狂与向天借命一战,当有五分半胜算。” 有金子陵的这番评价,金苍龙本该替白马纵横觉得高兴。但是到了最后一听只有五成多的胜算,金苍龙却又有些不是滋味,深感不信地反问道:“只有五成半?” “唉,聂亡影本身并非易与,如今又有魔刀加持,以白马纵横人类之躯,能有五成半的胜算已经很多了。” “……那吾与白马一同对付向天借命呢?” 金子陵摇头道:“你缺合适的兵刃对付魔刀,向天借命非是活物来去无影,太危险了。” 除了这个弱点不提,向天借命会不会单独行动都很难预料。毕竟龙魁海心思狡诈多疑,非是动剑就能简单铲除的对象。以龙魁海的阴谋诡变,定不会坐视向天借命被白马纵横击杀。 金子陵说完保持着一贯轻松的神色,金苍龙却感心思沉重,寂山静庐的气氛倏然变得有些肃静。片刻之后,金子陵遥感有客来到,随之便闻:“其实金老妖你忘了雅瑟风·流手头有一件奇物,一点都不逊色于魔刀呀。” “哟,稀客,又有空来静庐一会了吗?” “静庐门槛都快被我踏烂了,哪里能算稀客?” 甫一照面,金子陵就全不见外地探了探闻人然功体,随即口中啧啧有声地打趣道:“哎呀呀,沉疴未愈又添新痕,人和剑都是一个模样,真是绝配。” “你别说的我要死一样,我现在和丹青见恢复都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半途打听到刑天师人在寂山静庐,闻人然便专程来探听有关希望宫城的情报。上山路上听见金子陵两人对答,闻人然却没有那么多顾忌,直接说道:“说正事,天君丝之锋利世间少有,用来对付除了王者之刀以外的魔刀,当是无往不利。” 金子陵轻咳一声问道:“上次对付波旬,借取天君丝用了忆秋年剑约去换,这回你又准备如何应付冀小棠呢?” “需要交换吗?冀小棠为人虽然有些刁蛮自傲,她对紫嫣夫人的孺慕之情却是更深。只要紫嫣夫人好言相劝,相信让雅瑟风·流暂借天君丝当不是难题。” 金子陵收了玩笑神色,肃然应道:“话虽如此,但以冀小棠之性情,定不会将掌握天君丝的机会让人。她之剑法虽是不俗,却还不是魔刀对手。” “这倒也是哦……” 冀小棠最大的缺点就是看不清自身实力,虽然经过迷达镜射之招的教训,但要改变她平常的习惯恐也困难。平时较剑论输赢倒也罢了,对上向天借命这种鬼气森森的家伙,却是容不得半点大意。 而闻人然怕麻烦又不大愿意与冀小棠接触,想想还是改了主意提议道:“要不我配合白马纵横动手?” “你现在的功体可以吗?” “只能使用七成元功,又不会影响我的剑法,金子陵你放心便是。” 闻人然内心自忖,当下金苍龙未死,白马纵横当不会拒绝己方配合才对。只要交战的时间不拖太长,功体神魂当不会出现不稳的现象。 金子陵点点头又问:“佩剑怎样解决?” “带不带剑其实无所谓……” 话刚说完,闻人然见一旁众人神色不愉,思及刀剑争王时期天数的古怪,又考虑到鬼阳六斩刈的诡异,连忙改口答道:“实在不行的话,不是还能借泰若山剑来用么?” “这嘛……” 轻咦一声,金子陵神色倏生变化,沉吟片刻之后,折扇倏然“唰”的一声展开,面露若有所思之色,反问道:“提到泰若山剑,与其让你这位伤员上战场,何不让剑现在的主人出手呢?” “诶?”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十三章 佛慧与女琊 “霁无瑕……是这个名字没错吧?” 和刑天师、金子陵叙完旧,闻人然便接下了协助铲除希望宫城的任务。当然以他目前功体的状态,最多也就只能做到协助而已。 不过对于刑天师抓紧时间、提前铲除龙魁海的决议,闻人然理所当然是无条件赞同。 毕竟龙魁海作为一方之主,若是让他一直游离在正道与天岳之外,对金子陵两人而言实在是太过危险。而且做掉一个龙魁海,许多难题也可以迎刃而解,只是…… 闻人然念叨了两声,朝着身侧之人,有些困扰地说道:“其实我和那位大姐不大熟,金子陵把这个任务交给我,我感觉压力好大。” “有些人事总得去面对,除了解决希望宫城的难题,汝不想弄清霁无瑕的来历么?” “来历……这么长时间,各路渠道至今没有一点消息传回,可想而知我那位大姐来头肯定不小。一时之间,我也想不到苦境会有哪方势力,能将一个人的来历隐藏的这般严实。” 感叹了几句之后,闻人然抄起双手,半玩笑半认真地说,“该不会她真是我大姐吧?” 楚君仪轻笑道:“汝希望是还是不是呢?” “是或不是总有一天能弄清楚。但目前最重要的,还是设法打听她的下落,然后赶紧去找人。” 言谈间两人足下未停,四周环境已由蔓草杂生的荒郊,变为修整过的茂密林道,隐隐可见不远处秀丽景致,离燕居台附近的别院所在已然不远。只是等两人走到大门处,却见有一位面目清秀的佛门修者闭目盘坐调息。正是当日云尘盦,闻人然刻意避之不及的那人。 两人刚刚停步未曾开口,那人却像是灵觉早生感应,竟快了一步起身走到两人面前。闻人然注目稍作打量,但觉忘尘缘周身散发着一股澄明气质,分外搏人好感。明明双目仍是紧闭,却使人觉得佛者心眼透亮,世俗外物点滴难侵其心。 一欠身,忘尘缘神态温文道:“天佛原乡客座修者,六根不废忘尘缘,见过施主。” “闻人然见礼了。” 和楚君仪在一起生活这么久,闻人然素不介意谦让一步。不过上回故意岔开见面之机,闻人然也不好表现得像是早明白忘尘缘来意,只能听他开口道:“忘尘缘此番叨扰,乃是为玉菩提传人下落。听中原巨擘素贤人提及,阁下与沐灵山交情甚笃,不知施主可知其下落?” “沐灵山吗?不瞒大师,自从波旬受封星云河以来,我就一直昏迷未醒,直到最近方才有所好转。所以沐灵山的下落,我确实不知情。” “这……原来如此,那忘尘缘只得另行设法搜寻他之下落了。不过,玉菩提传人事关佛乡传承,却是不容吾怠慢,若是施主日后得到消息,还请施主转告。” “好说,好说。要是有消息,我一定设法通知大师。” 说几句场面话又不会死人……至于卖队友之类的事,除非对象是素还真,否则闻人然很少去做。而且闻人然和忘尘缘谈不上什么深厚交情,如此就更不会随意将沐灵山下落透露外人了。 只是闻人然盘算的不错,可惜来者醉翁之意不在酒。玉菩提传人的消息只是顺道打听,魔佛女琊的动向才是忘尘缘内心重中之重。但此刻没了沐灵山的借口,又该怎样才能接近闻人然呢? “对了大师,我与内子仅是回厝取信,少待片刻便要离开。招待不周之处,闻人然在此致歉了。” “岂敢。施主既对沐灵山下落概不知情,忘尘缘亦无心逗留,这就离开了。” 听见闻人然说出这样的话,心思剔透如忘尘缘,又怎会听不出其中逐客意味?可是接近魔佛女琊的任务,总不能就此搁置呀…… 就在忘尘缘进退两难之际,四周空气倏然转冷,羽氅蓝披的清冷女子身姿飒爽现面。眼见目标意外来到,忘尘缘心思顿时一动,连忙暗运欲界秘术,以图确认霁无瑕身份。 异术暗施常人难见,霁无瑕眼中晦芒稍闪即逝,面色却是如常若无所觉。而在此刻,一旁闻人然忽感一阵晕眩,足下突然一个不稳,楚君仪连忙伸手将人扶住,温婉关切道:“身体不适么?” “……可能是这几天在外奔波没有好好休息,精力耗损过度了吧。” 拍拍手背示意楚君仪安心,闻人然又揉了揉额头,醒神之后有些好奇地问:“大姐来六庭馆有事么?” “是金先生说你有事找吾相商。不过……吾看你还是先稍事休息再谈罢。” “这样?” 点点头不疑有他,闻人然伸手相邀道:“一直在外面站着不大像话,大姐还是和我们一同入内,至于大师……也不妨进来喝一口茶再离开吧。” “恕忘尘缘打扰了。” 这段时间雪鸦一直在外关注着江湖动态,这处院落除了会有人来常规打扫,平时也没什么人照看。四人依次踏步入内,忘尘缘心思一瞬千转,方才如预期一般确认了魔佛女琊的身份。但照她目前的状态来看,己身似乎并无继续接触的理由…… 忘尘缘低头苦思着对策,没多时闻人然把人带到偏厅入座。回到熟悉的地方,心神顿时变得和缓不少,闻人然舒了口气,偏着头思考了一下,才注视着霁无瑕问道:“从金子陵处来此,想必他已将正事转告,不知大姐你有什么意见?” “对付一只屠戮生灵的恶鬼是么?身处江湖自该快意任侠,吾无任何反对之意。” 干脆直接地轻轻摇头,霁无瑕接过楚君仪泡好的香茗,冷艳面容倏展笑颜,“而且看小弟你如今的情形,亦只有吾能替你处理此事。” “这嘛……那我就先行谢过大姐援手了。” 心头莫名有些别扭感挥之不去,但与霁无瑕之间又似隐有些默契。加之本是应金子陵所托,闻人然话到口边,终究没有拒绝。思及龙魁海为人狡猾,闻人然转念提醒道,“不过对付向天借命的时候,大姐千万小心旁人暗算,以免吃亏。” 像是有些不以为然,室内气温蓦然转寒,霁无瑕凤目微冷,凝寒剑意不动自发道:“来者无惧,世间阴谋邪祟,一剑斩之便是。” “呵,大姐既有此心,闻人然自不该扫兴。” 颔首应声,估摸着霁无瑕神态不似作假,闻人然又感其剑意奇特,心念瞬转,却觉眼前正是了解对方的机会,便顺着话头说道:“同为爱剑之人,早先闻人然一直没有机会讨教,不知大姐可否赐教一二?” “论剑么?” 除了剑者较剑之兴,霁无瑕脑中不知为何,突然升腾起一种如果能揍了闻人然,之后一定会念头舒畅,心头大快的错觉,一反寻常颇有些跃跃欲试的意思。 不过考虑到闻人然伤势未愈,霁无瑕却也不愿无理要求,目露迟疑之色道:“你现在有伤在身可以么?” “诶,只是切磋剑艺而已,我相信以大姐的能为,定可把握其中之度。” “去哪里较剑?” “花园内有一块空地,大姐随我来便可。” 房内诸人心思各异,忘尘缘见两人即将离开偏厅,便向楚君仪请求同行。空地之上,楚君仪与忘尘缘各站一边凝神观视。反观场内两人,女子手持重剑而立,闻人然空手以对。 本意不论输赢胜负,只在剑艺切磋。熟料身在场中,剑意激发之下,气氛陡变肃杀。霁无瑕脑思受到莫名影响,持剑之手轻微颤抖,眼神倏然一凛,甫运剑便上五成元功,凝剑旋身一斩,方圆登转寒霜之境,跃空招出七晴霜寒,行剑如流水,似绘墨泼卷,潇洒恣意。 一声轻叱之后,骤见无匹剑流催伟力,磅礴剑气汇冰霜,泰若山剑剑身猛然一转,向地由空压下! 人在地面,便感剑上会聚无端异力,闻人然回手应剑分毫不慢。然而冰封聚力之剑触及指尖,剑声铿鸣交响中,闻人然才觉此剑所带巨力如斯沉厚,剑气压着人身瞬间地陷三尺,顿感错愕莫名。 然而一剑方落一剑又起,霁无瑕握剑挟势降下,竟已足运九成元功剑化极招,霎时无瑕冷月化寒芒,极速刺目而至。 电光火石间变化,两剑威力天差地远,均未给人反应之机。正面感受剑气压力,以及若有若无的致命杀意,闻人然临危之际,立将功力催上七成,竖指向天升寒意,反化霁无瑕月寒剑气,浩瀚水剑凝冰锋,悍然接剑! 冰雪化晶纷飞四散折光炫目,就算剑意尤胜一筹,奈何此刻功体相差,闻人然虽是未受损伤,在难挡巨力寒锋之下,却也避不得退出数丈。 刹那变化之后,旁观两人已觉场中异样,楚君仪一闪身护在闻人然之前,而霁无瑕人在此刻,却似同样察觉自身不对,泰若山剑就地划出一道数尺深痕,扶额蹙眉停手。 “吾……这是如何了?” 第十四章 日毁星沉 临湖对谈,月影婆娑,因日间发生之变故,安顿好精神生变的霁无瑕,闻人然与楚君仪怀着心思,沿着附近湖岸相伴而行。 思绪细腻而缜密,楚君仪见闻人然神色有异,轻声问道:“避开霁无瑕,汝是对她身份底细已然有数?” “有一点点猜测,但离确认来历还早……” 霁无瑕之剑法路数,虽与早先女琊迥异,完全不似一人。但那如出一辙的无穷巨力,对己身若有若无的致命杀意,以及那股没来由的别扭默契感,均让闻人然不得不产生怀疑。 只不过闻人然此刻,却宁愿其人底细非如所料。否则霁无瑕若真是女琊的话,无论考虑是她目前的状态,抑或单体杀之不死的缘故,这边都没有周全的解决之法。 “很难处理?” “是呀,这位大姐真是给我出了好大一道难题。” 闻人然内心琢磨了许久,觉得还是不能把推测告诉旁人。否则牵扯出一连串麻烦,短时间内根本没法处置,反而会分散己方力量。 况且,以如今霁无瑕表现在外的作风为人,自己这边又能以什么理由去刻意针对? 湖边水汽扑面分外凉爽,却难一清内心闷躁。挽手沿岸同行,闻人然叹气道:“霁无瑕的事暂不急着处理,由我慢慢调查即可。” 思及不妥之处,楚君仪驻足停步,迟疑片刻道:“可她对汝之杀意……” “我想,只要不是有意刺激霁无瑕,或者单独给她机会,应当不至引起她之杀心。有你陪伴同行,应当不会弄到最坏的地步。” “但汝莫忘了尚有其他势力欲取汝性命。” 闻人然不大在意地回答:“最近咱们会和刑天师一同行动,苦境知名的杀手我有些了解,该不会有人选在这个时机动手。再说就算他们真的不识抬举,难道我就是任人宰割的肥羊么?” “那好吧。” 楚君仪并不畏事,只是关心闻人然的安全。而听闻人然执意如此,心忖只要两人齐心协力,少有不能跃过的困难,亦就颔首同意了。 偏头又见闻人然松了口气,楚君仪转念一想,略感趣味地说道:“不过没想到外出一趟,汝又摊上一堆要务,该说是命该如此么?” “听你这么讲好像也是哦……不过有素还真更加倒霉,我就觉得舒服多了。” 心下仔细一数,出去逛了一圈,黑衣剑少、标金买首、宫城恶鬼,再加上一个霁无瑕,又是一堆麻烦,闻人然还真没办法反驳。 取笑了一下素贤人,闻人然又抬头看了眼月亮,晃了晃牵在一处的手说:“天色不早了,我们也回家休息吧。” “嗯。” ————————————————————————————————————————————————— 冷寂寂的夜晚,天上明月赫见转血红。希望宫城附近山头之上,画符幡旗随风而动。方正的祭台,肃杀的气氛,预示冲突将至。 心中尚有一分牵挂未解,容衣协助着刑天师布置,犹疑着问道:“天师,现在的城主,真的不是我的父亲么?” “虽然你老子同样不是什么好货,不过龙魁海那只狡猾的恶鬼,本天师已经四处追捕很多年了。” 宿文魁本身就是恶人一名,刑天师的口气自不会有多友善。只是觉得当着小女娃的面粗声粗气有些丢分,刑天师还是放缓了口气,稍露不耐道:“等他老鼠入牛角,事情真相自然明了,你还是保命为上。” “那听天师的意思,现在的城主是被恶鬼附身?” “没错。” “啊,我母亲……” “笨女人寒月蝉鬼迷心窍,执迷不悟,迟早后悔啦。” “这……容衣恳请天师饶过母亲一命。” “哼,本天师对她没兴趣。” 刑天师只对祸世鬼物有意,本就无心为难一个被痴情冲昏了头脑的女人。而为了准备与兵燹之间的决斗,刑天师有意将天忌支开,修习正一天道真传。毕竟对付尚未寄体成功的龙魁海,刑天师就算只有一人亦有其把握。 “也呆,把千斤藏放下,带容衣丫头闪到一边去,免打扰本天师做法!” “#¥&%” 嘴里面不知道在嘟囔着什么,也呆蹦蹦跳跳地拉着容衣就往一旁跳开。 而在一阵神骏的马蹄声后,白马纵横骑着非白来到。后面跟着蹭吃蹭喝的火龙麒,摇头晃脑地左顾右盼:“好浓重的妖鬼邪气……” “你怕了吗?” 肥大的鼻孔喘着粗气,火龙麒恨恨地前蹄拍地,不屑道:“怕什么?呼呼,白马我跟你讲,对付这只恶鬼,本神兽手到擒来,根本不用你出手啦。” “哦,又是女娲大神传功?” 火龙麒牛气冲天道:“哼,本神兽不仅仅是女娲大神的脚力,远古时期还是火神祝融的徒弟,跟你讲……” “好了,够了,很多了,回去我请你吃烤鸡吃到饱,现在做正事要紧。” “五只!”火龙麒双蹄离地,举起足趾要求。 “随你。” 对于火龙麒吹牛不上税的性子,白马纵横喂了这么多天吃食,早就摸得一清二楚,一点都不介怀。 身姿洒脱自信,为人胸襟广阔,白马纵横翻身下马,向着刑天师抱拳道:“白马纵横依约前来,听凭天师差遣。” “你就是金苍龙赞不绝口的白马纵横……是块好料,等本天师将人逼出,你要小心应付骑马的那只鬼。” “天师放心。” “奇怪,小子怎得到了这个时候还没到位?” 刑天师朝着白马纵横点了点头,对闻人然到了这个时候尚未来到略感疑问。而正如刑天师所料一般,闻人然此刻确实碰上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密林之内,焚炎怒涨。黑短发丝泛猩红,炎熇兵燹半途截道,焰织刀转妖刀炎,并具力与美的结合,旋空升炎。炎熇兵燹狂笑过后,言简意赅吐出四字,透露无边杀意。 “咯咯咯,沾血冰蛾……” 用过沾血冰蛾的人和自己有关,四无君若是推测不出其中猫腻才是奇怪。闻人然用肯定的语气问道:“是天岳通知你邹纵天亡于我手?” “哦?是个聪明人,可惜……仍逃不过妖刀试炼!” 炎熇兵燹嗜血杀意骇人,闻人然却仿若未觉,笑了笑说道:“定孤支这边不怕。不过兵燹你不觉得我们这边有三个人,而你只有一个比较吃亏么?要不让这边先过去一个,我再和你慢慢谈?” “哈哈哈……趣味。” 本性特立独行厌恶他人利用,若不是记着邹纵天之仇,以及对尸体之上剑招深感兴味,炎熇兵燹也不会在此刻找上闻人然。 江湖生存准则了然于胸,炎熇兵燹更不会做出以一敌三的蠢事。焰织刀别在腰间,炎熇兵燹食指点着下颌,声负磁性地说道:“给你们半刻的时间。” “呵,用不着半刻……” 三人修为均不逊色炎熇兵燹,就算闻人然功体未愈,单纯自保脱身亦不困难。去赴约的人只能是霁无瑕,而无论对方是不是女琊,至少实力是毋庸置疑的强悍。 见闻人然转身凝视,因早前之事一直默然无言的霁无瑕,微感羞赧道:“小弟,当日较剑不知为何动了真格,像是必出狠力揍你一顿才能出气一样,实在是抱歉。” “……阿姐不必挂心,兴致上头一时收不住手并不奇怪。” 这是得多大仇非要往死里揍才能消气啊? 无奈一叹,见了霁无瑕眼中诚挚歉意,也没想过要和她计较什么。憋了一会儿,闻人然才开口说道:“希望宫城离此不远,天师还在那边等着,你先过去。这里交我和君仪就好。” “也好,那吾先行一步。” 前日脑中骤来的莫名杀意化作心结难解。霁无瑕亦不推脱,只是盯了炎熇兵燹面容片刻,眼中微露困惑迷惘之色,随即化作一道蓝白寒影而去。 倩影方离,焰织刀倏又出鞘,炎熇兵燹刀指闻人然,玩味开口:“啧啧,人走了……该解决我们的问题了。” “你要怎样讨还?” 炎熇兵燹右手拂过发梢,周身气息陡变嗜杀好战:“江湖人刀剑生死,你授意取了邹纵天一命,妖刀诀还你一战,之后两清!” “公平,简单。” “哈哈哈……今日恰好可以一试,究竟是你之剑能给我战栗的快感,还是我的妖刀诀更为完美!” 对邹纵天谈不上什么感恩,但炎熇兵燹行事自有其准则。闻人然也好,疏竹影也罢,谁动手杀了人,那就该还以厉害。 言甫落,顶尖刀客身形速动,半空长长的炎影,混杂嗜血狂性。妖刀劈转十字焚炎,炎熇兵燹出手便无留情意,挥洒妖刀绝艳。 十字妖火快绝映目,闻人然却是不退反进,剑锋回旋断存亡,并指直中化剑破招。 楚君仪虽是心系闻人然安危,但双方乃是公平比斗,若非生死命危,此刻插手反落口舌,只得退后旁观伺机而作。 炎熇兵燹妖刀挥洒,惊艳而诡异,焰织刀上火能急窜,动中带杀,杀机变化万端。深知对敌急之不得,闻人然回剑之式沉稳内敛,静以制动,不疾不徐。 两人身为苦境刀剑顶尖,变招步步为营,不骄不躁,出手之速,仍是世间少有之快。半空交鸣之声未绝,已然刀剑争锋数十合。 激涨的战意,变·态的笑声,炎熇兵燹胸腔杀意难轩,手中魔刀挥动更显狂意,长笑大喝变招。 黑夜蓦现天光,炫目的昊芒,乍变的妖刀,沸腾的雄焰,炎熇兵燹极招初展,魔刀威能更助其势,随之由身散发的无穷光芒,极速转烈蔽人视线,诡异妖息更阻辨位,极端一刀尽显妖刀完美,更是取敌性命于一瞬! “日毁星沉!” 第十五章 真话与鬼斗 极光刺目,阳炎狠快,妖刀夺命。焰织刀上鬼哭神嚎,日毁星沉现真容,一展不世之威。 虽对日毁星沉威力早有预料,及时避开强光扰乱视线。但奇诡妖息错乱灵觉之能,使人难察炎熇兵燹落足之处,仍令闻人然心头大凛。 近来因紫嫣夫人、寒月蝉、容衣之故,炎熇兵燹心情变得抑郁难舒。是以此度邀战,试探过后便是罕世极招,通过战斗宣泄情绪。 一瞬间的迟疑不明,便是绝命危机将至。炎熇兵燹手持焰织刀速动问杀,不留旁人插手之机。而在耀目光芒中,就算是楚君仪,也无法找准两人位置。 极端的刀锋逼命,唯剩险中求生一途,不容半分退缩可能。一转眼,迫命刀流杀机四溢,闻人然骈指运剑,闭目凝神聚精以赴。 灼热的炎流,瞬间烧尽周遭空气,模糊的错觉,登时带来无穷压力。剑出之刻,不仅是刀剑高下之斗,更是求生意志之争! 炎熇兵燹孤注一掷,搏命一刀蕴含求存信念,魔刀刹那穿破夺目昊芒,炎熇兵燹如同由日而降,炎流倏然蹿腾近身,至美妖刀于焉爆发,已是不容退避的绝命一击! 进,两败俱伤;退,生死难料。本该由欲苍穹领会的惊愕之感,闻人然此时方得体会。就算剥离了强光诡息,炎熇兵燹的刀法、意志亦不输于任何高手。 危急关头,更验求胜决死之意。闻人然剑指横空虚划,若水剑流凝而不发,心神登入恍惚之境。 焰织刀即将及身刹那,稍纵即逝的光景,仿佛被无限拉长,闻人然眼中所见,只有一口烈火蒸腾的魔刀,一剑向前点出,仿佛映入光阴长流。险中求胜争取先手生机,人在被挤压的空间内侧身一让,随即便是绝剑拼死相迎。 错身一瞬,无声无息,但见刀风剑气碰撞,由内向外激射暴散。外围楚君仪心急同时,只得运动护身之力,抵御锋锐无匹的气流冲击。 再一刹那,方圆百丈草木尽摧,疮痍遍地。炎流冲突蒸腾化雾,四周一片茫茫之景,待得雾气消散过后,霎见血泉浇空,各自重挫两分。 “咯咯咯……刺激的战斗,使人……战栗的快感。咳咳……今日我很满意,哈哈哈哈……” 贯穿躯体的剑气带出汩汩鲜血,炎熇兵燹却似不觉疼痛。然而求生的本能护佑,促使着重伤的兵燹远离,伴着话声须臾隐迹不见。 破败之景中撑立的人,虽是刀伤偏离三寸,但腹部焦灼的血肉,入骨的刀痕,仍显此战凶险。 捂住止不住的血流,闻人然略感无力地抱怨道:“兵燹你个死妹控,要发泄去找龙魁海不行么……谁刚开打就用极招的啊……” 一阵香风过鼻,楚君仪单手搀扶住闻人然,随即一连数指点中伤处。然而伤口之血,流淌之速只是稍缓,欲要扼阻却仍是不能。 心下虽是情急,楚君仪不失理智,拿出装着伤药的药瓶,道:连忙道:“先将伤药服下,你吾速回医治。” “……君仪,小心应敌……” “嗯?欺人太甚!” 察觉急速逼近的数道杀气,无论平时有多好的脾气,此刻忧心难解,楚君仪亦感焦躁不耐。紫天笔上华彩变幻,楚君仪元功饱提出强招,朝着遮头掩面的杀手,持兵强杀的战将,抢先厉行反击。 “一笔定千秋。” 紫气星虹,笔下挥毫,雄浑气劲直扑环饲杀手,怒然震亡群敌,天岳战将风泣血瞬间败亡。 楚君仪含怒一击威力惊人,四无君手下转执暗杀任务之死士冰心血魄,急急操动飞钹飘忽再进,却是不敌儒风浩然,阻挡反而受伤呕血急退。 然而就在刹那进退之间,一道橙黄身影形似闪电惊走,手持杀瞳瞄准闻人然,逼近施以决杀之剑。 眼见杀机迫近,绝舞一击刺身,闻人然左手紧按伤处,靠着楚君仪手臂瞬间借力,右手双指正正夹住剑身,柔劲暗吐崩碎敌方兵刃,冷漠开口:“要想杀我还是让四无君亲自来吧!” 绝烨不求急功,一击不中正欲思退。熟料楚君仪忧心闻人然伤势,反击之速远超预估,紫天笔回身一点,霎现紫霞流空,重创绝烨。 冰心血魄见势不妙,飞钹立刻脱手掩护,身形一动抓住绝烨肩头就走,全不拖泥带水。剩余蒙面杀手见带头者离去亦不恋战,抛出大片暗器之后,纷纷脱身而去。 敌人退却,闻人然心神松弛之下,终是压不住伤势,吐出大口朱红,虚弱地自嘲道:“呵,看来四无君……是铁了心不让我参与进任何事情……” “噤声,免动气。” 楚君仪顾不得鲜血染衣,架住闻人然任他贴在背上。此刻再要去帮忙已不可能,两人也只能折身回返。 “唔……什么正事都没做成,就重伤被老婆背回家,感觉好丢人……” “都这个时候了,汝还有心说笑。” “我这是苦中作乐。” 耳边传来轻微怨怪,更多的是关怀担忧。闻人然环住玉颈,暖心地将头靠在楚君仪肩上,叹气道:“看来天师那边也不顺利,希望他们安全就好……” “安全?嘿嘿,他们很安全,你就未必了!” 不出数步又闻鬼邪之声,却是刀鬼手持鬼弑刀昂首而出,目露威胁之意:“听说你知道风之痕的下落?” 刀鬼对谁都不信任,哪怕是伴刀刑者都不例外。而他唯一的执念便是风之痕,若是有人利用此讯挑拨他上门寻衅,闻人然倒不算意外,只是…… 楚君仪凝神戒备之际,闻人然颇有些疑惑地发问:“你一人来找我,就不担心龙魁海因此丧命吗?” “哼,我与龙魁海合作本是权宜之计,替他卖命他还不配!” 无论是龙魁海抑或其他,刀鬼绝不会寄居人下。见闻人然重伤像是毫无反击之力,不由蠢蠢欲动。却又对楚君仪实力十分忌惮,刀鬼阴笑一声道:“只要你说出风之痕的下落,我就不为难你。” “为难……你为难的了么?我敢打赌,你的合作对象没机会再接近。” 刀鬼凶目圆瞪,鬼弑刀向前一挑,表情阴森道:“是吗?” “漏掉你们这些和恶鬼合作的家伙不算超出,但外面的敌人可没这种机会入内,咳咳……别当金苍龙他们是摆设啊……” “哈哈哈……你现在伤势沉重,我只要拖到你血液流尽,气绝身亡就可以了。” “不是我小看你,你刀法确实还不错,但真的打不过我老婆哎……” “闻人然你!” ————————————————————————————————————————————————— 夜风疾吹,灵幡挥动,黄符漫天。天时已至,刑天师掐诀起印,希望宫城上空顿时风云急走,周遭鬼气妖氛骤被驱散大半。 持续的寂静过后,彼方宫城地界倏然暴起一阵邪风,但见龙魁海率众而出,浮空怒视刑天师。 “恶鬼,这次你无路可走!” “哈,能来去三界的高人,世间少之又少。刑天师,你又何必苦苦相逼呢?给你一个机会,若是你我联手,取得人界又有何难?” 刑天师怒斥道:“天地定律,该活就活,该死就死。恶鬼免妄想寄体重生,入魔的凡人邪魂只会更加痛苦!” “哈哈哈哈……天地之间鬼灵无数,你又能抓到什么时候呢?!” 白发张扬嘴角似讥带诮,龙魁海袖袍重重后甩,甚是不屑:“刑天师,鬼灵的怨气是见神杀神,见佛杀佛,你阻止不了!” “恶鬼的法术抗不了天意啦。” “哼,不知把握机会的痴人!” 一言不合,龙魁海狠目瞪视,鬼灵邪气暴窜周身,力透掌背,狠势相向:“九邪至阴掌!” 鬼神斗法,正邪之争,龙魁海邪威蔽空,刑天师道法无穷。天殊**接至阳之气而生,九邪至阴勾连阴地邪气,双方真力饱提,天际乍现雷霆惊走,阴阳双分之象。至正至邪之气同时出现,登见飞沙走石,气贯长空! 而在另外一边,向天借命骑着恢复完整的骷髅亡灵马冲出,黄泉刀抡斩如意,白马纵横翻身上马一拉缰绳,非白瞬间冲出,迎战对手。 金苍龙早将克制之剑招传达,但向天借命鬼体诡异,浑身覆盖浓雾之中,难料动向。白马纵横当即敛神三分,十分谨慎。一旁火龙麒见状,喷出熊熊烈火驱散雾气,为两人创造公平之机。 刀剑相对,生死争胜。白马纵横忽而一拉缰绳,足踏非白马背蹬空而起,飘渺之狂速递而出,向天借命同离亡灵马背,黄泉刀斩空相向。 凛神接招,狠戾刀气削衣带血,白马纵横顿觉对手实力不凡,随即变招以应,飘渺之狂剑身倏泛寒霜,急冻剑气迸射而出。 “一剑雪飘漫八荒!” 向天借命身受一剑,冰冻之气迟滞身形挪移。地面之上亡灵马匹,竟被火龙麒与非白协作拱飞。向天借命本能一急,黄泉刀去势更狠,白马纵横之身又添新痕。 身为死尸,向天借命斩之不死。然而虽是局面不利,白马纵横浑身轻伤多处,犹是战意无穷,寻找向天借命身躯死角。 交战中的龙魁海瞥见此景,冷笑轻藐道:“刑天师,黄毛小子想要对付向天借命,你与金子陵的眼光令人失望透顶。” “呸呸呸!本天师的眼光怎样会错,向天借命一具破尸体,没赢得机会啦!” “是吗?” 正邪激斗战圈转移,龙魁海见到了合适地点,冷漠阴笑催动邪力。希望宫城附近六角,登生邪气相互勾连,构成巨大邪门图案,惨绿光芒大作! “六角星魂阵。” 邪阵乍起,瞬间阴风阵阵,邪灵怨鬼窜飞天际,凄嚎鬼哭不绝于耳,夺魂扰魄。身处阵心中央,浓稠鬼力侵身难祛,刑天师亦感沉重压力,身形受制创伤。 “灵符化影,兵刃显形。” 不顾灵力损耗,刑天师脸色决然,吐出一口精血,掌化桃木灵剑,双脚疾跺地面,灵剑之上乍生金芒灿烂。横剑于胸,刑天师伸出指尖,当空抹血画符,金灵圣气更胜方才,功行圆满猛然插剑向地. “明王请阵,七将封灵。” 刑天师吼声震耳欲聋,完整奇阵甫现尘寰,沛然真力排山倒海向外扩散。祭台之上射出璀璨光柱,凝练成七道神灵虚影撑天立地,金灵圣剑再转指敌,幽灵邪祟尽数消弭奔逃,无敢近身,正是道威一击天下平! 刑天师神能再展,七将封灵阵光辉霎时突破六角星魂阵范围,龙魁海护身邪灵被消灭殆尽。希望城主无路可逃,灵体瞬间重伤惨嚎:“可恶……该死的刑天师……” “本天师这叫以牙还牙啦。” 碧绿色的邪芒稍显黯淡,龙魁海恨恨瞪视刑天师,咬牙切齿怒然回敬。 “哼,酆魁刑天师,你今日免想活着离开!” 第十六章 合击 怒然威胁一语,龙魁海受创反激恶意,周身邪力倏然大盛,震散无边道门真力。邪鬼之气翻腾不息,刑天师双目一凛,嘴不容情道:“想要本天师的命,凭你还不够格啦。” “是吗?” 龙魁海激愤之下,右手猛力一挥,召出大批暗黑武士夹攻而上,心yu消耗天师体力。 “区区小鬼而已,哪里来哪里去!两仪生·乾坤动·天殊法印!” 眼见邪鬼怨灵弥天盖地而来,刑天师掌中灵剑再变奇招,道门真力流贯周身经脉。霎时灵剑之上,皓皓清辉似皎月,无匹道威杀伤大批暗黑武士。 “妖灵破法指。” 鬼灵之术力拼道门正法,龙魁海为封印刑天师法力,匆忙运转消灵术,配合无穷怨鬼围殴,暗谋趁乱偷袭。 刑天师手握圣剑回护,金灵圣气隔阻妖邪诡力侵身。而在此时,一旁刀剑争战亦臻白热之境。 “一剑怒焰震九州!” 刀刀幽魅狠戾,剑剑潇洒无拘。刀路奇诡,剑招飘渺,衣袍染血无所惧,白马纵横体力虽是不断流失,战意却是越发高昂。 飘渺之狂配合得意剑招,长时试探终于窥得敌方弱点所在。白马纵横斜剑向地,飘渺之狂剑身忽生焚火熊熊不灭,剑光一瞬刺中向天借命胸椎。 初度受创,掉落大块腐肉,向天借命挥刀更添戾气,手中黄泉斜斩剖向白马纵横胸腹。临危急退,白马纵横运剑格开黄泉刀,轻伤再让致命一击。 双方激战正烈之际,就在死亡沼泽深处,素续缘依照素还真之托付准时来到,若有所思注目沼泽内部,随即收起折扇,饱提真力。 “混元一气!” 素续缘发出全力一掌,浑厚气劲透过死亡沼泽水面,骤见水涛不息,波澜不止,汹涌翻腾。而在此时,向天借命亦受影响,出刀乍现一丝紊乱。 “一剑惊雷破五岳!” 良机在目,体力大量消耗的白马纵横,依然敏锐察觉。飘渺之狂挽动剑花如浪,劈犹yin阳割晓、扫比天地两殊,克邪之招应声而出。 搏命一击出手,雷霆剑威破开死尸防护之能,正中向天借命前胸要害,登时死亡之气疯狂外泄,魂体将散。 一剑诛邪,向天借命却不忘临死反击,黄泉刀反手扑面而至。取命关头,但见泰若山剑横空一挡,阻隔黄泉刀威。 压住心头惊吓,火龙麒摇头庆幸道:“好险,差一步白马你就要断头断臂了。” “火龙麒,赢了你就不能说好听的?” “嗯,吃烤鸭庆祝?” “咳,罢了……多谢姑娘援手。” 生死之战消耗大量体力,白马纵横收起飘渺之狂,剧烈喘息着拱手道谢。 “是吾来迟一步。”霁无瑕轻轻摇头,转视道邪主战之局。 一夜比斗,希望宫城方圆满目破败。而在战圈之中,尘沙弥漫,邪灵猖獗,刑天师符剑扫划,消灭无数灵体。奈何怨灵仿似无穷无尽,刑天师烦不胜烦,心又顾虑龙魁海突袭,决运极招了。 “天神借法·天灵圣剑。倚天之能,借天之威!” 倚天借天威,正一天道真传展露,刑天师施运玄奇之能,霎时灵剑金灵更盛,千斤藏上shè出八道灵光,反照奇阵光辉灿烂,勾化天剑神威无穷。 “可恶,九邪至yin·冥道开生·恶灵齐出!” 神剑天威震慑恶鬼,龙魁海顿感致命威胁,迫不及待召唤怨灵替身阻挡。 “走哪里去?金灵圣剑辟万邪·天剑追灵,去!” 龙魁海急化暗黑武士以求脱身,天剑之威却是无可阻挡,摧枯拉朽摧灭邪灵怨鬼,直追龙魁海而去。熟料就在龙魁海命危之刻,但闻天际轰霆一声炸响,骤见雷芒天降,正正击中天剑之上。 瞬间天威脱剑体,疾如追电穿透龙魁海鬼体,再度将之重创。然而受到天罚一击,桃木剑登时无力脱手,刑天师亦受伤退步呕血:“哇……天意如此么?” “哈哈哈……天都不收我,刑天师你又能如何呢?” 虚弱的恶鬼见刑天师受创失败,得意猖狂大笑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就算你能借天之威,又能奈我何?” 话虽如此,龙魁海伤势更重,却也深知再留无益,正yu施法脱逃。然而化影无形之刻,蓦地远远又闻一声朗然,随即灵法笼罩而下。 “东无无浪封四海,恶鬼诛神印!” 一击轰然命中龙魁海,东无君立在远处山头之上,收起龙魁海鬼灵,拂尘一挥留下一言,飘然远去。 “若要龙魁海xing命,东无君于四鉴台恭候诸位破阵。” ————————————————————————————————————————————————— “天师还是功败垂成么?” 彼方天雷落下一刻,闻人然瞬间心生不妙,先天灵觉略微推算,便知其中大概。 刑天师之天命果不会如此轻易渡过……暗自一叹,闻人然又觉失血过多,渐生体虚之象,不耐地面朝拦路的刀鬼,冷漠开口:“刀鬼,你再不让开,我不介意替风之痕收了你的xing命!” “哈,你坚持不住了么?鬼哭十连斩!” 一直观察着闻人然面sè,见其嘴唇渐显苍白之sè。刀鬼心头顿安,打定主意拖住两人,持着鬼弑刀缠战不让。 “真是不知死活……” 闻人然虽是失血体虚,仍留一击之力。传音通心意,闻人然与楚君仪同生恼怒,瞬息达成共识。 心烦刀鬼纠缠不休已有主意,楚君仪覆住闻人然右手,提运内元北引紫霞萦绕护体,随即紫天笔上乍现锐利剑气,合展笔锋剑流。 “七元解厄·紫薇化剑!” 齐声一喝,流霞辉映乍破刀鬼斩击。遂见儒风为引,北斗星辉绕紫薇,二人真元出体,月降紫气如雾,化作笔刀剑芒,阵立参天矗地,光华绚烂仿似ri月并耀,明照四海。 一式胜负,两不容情。三方角力之下,刀鬼顿觉四肢俱废,五内如焚。短暂交击过后,**静谧无声,又一刻,但见持刀之鬼七窍溢血,已然魂断命陨! “咳……一招取命,威力看起来……该给个赞?”强自忍下体内气血翻腾,闻人然无力地依着楚君仪感慨着。 “勿说其他,先回去医治。” “嗯……” 方才虽有不妙之感,但刑天师应当xing命无虞才是。此招之后已无续战之能,闻人然亦就闭目养神,不再多思其他。 ————————————————————————————————————————————————— “这么说东无君的意思是要破阵换人……呃,换鬼啰?” 靠着疗伤良药止住失血,又休养了十几天时间,闻人然虽仍体虚难动真力,却也终于能够下地行走。 诛杀龙魁海之役亏于一篑,刑天师虽被天雷反噬,但在龙腾古刹休养疗伤,有容衣照顾倒也无碍。 闻人然与炎熇兵燹双双重创,卧江子听说之后抽空前来探望。几人对坐花园凉亭之内,听完卧江子所言,闻人然只能无奈叹气:“这么说来,弄到最后反而是我受伤最重,真是倒霉……” “呵,能者多劳。若不是你牵制住敌方力量,要诛杀向天借命也不容易。” “我只是运气不好,碰上了一个处于jing神不正常期的妹控……” 没好气地摇了摇头,在楚君仪逼视的目光下,闻人然把桌上汤药一口吞服入腹,接着苦着眉头放下药碗问道:“卧江子,四方无君所布之阵非同小可。天师现在有伤在身,单独破阵很是不利,你们有什么打算?” “问这种话,你是信不过吾吗?” “诶,怎么会?” 意外地看了卧江子一眼,见他目光炯炯,轻摇箸叶扇,面sè从容淡定,闻人然有些诧异地问道:“你准备亲自出手?” “然也。” 虽然斩杀了向天借命重创了龙魁海,但此次最大的赢家无疑仍是四无君。闻人然不解道:“以四无君遍布天下的眼线,你之底细岂不是会被他查出?” “有舍才能有得,置之死地方能后生。况且就算被他查出吾之来历,他又能如何呢?” 眉心两仪印记散发着亳光,卧江子放下箸叶扇,啜饮着杯中香茗,回味之后呼了口气,说道:“四无君要逼尽我方底牌,那咱们就把底牌掀开给他看。” “你和素还真都是这样想,但是真的好吗?” “哈,有何不可?” 眼中神光乍现,卧江子饱含深意道:“白马纵横前ri已带火龙麒去了寂山静庐。” “咦,火龙麒肯让出体内阳铁龙骨?” “嗯,在不伤及火龙麒xing命的前提之下,龙骨阳铁已被取出。现在金子陵正将阳铁龙骨与水龙麒体内yin铁熔炼为一。只有yin阳双铁合一,才能铸出一口能够匹敌鬼阳六斩刈的不世神兵。” 有些人事不宜向外人明言。瞬息领会卧江子话意,闻人然低头故作担忧道:“白马纵横动态定瞒不过天岳耳目,金子陵最近麻烦了。” “是呀,寂山静庐一ri难安了。只是错算之人,你觉得会是谁呢?” ; 第十七章 天书之谈 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下午的阳光照得人有些昏昏欲睡,闻人然困乏地呵了口气,说道:“卧江子,龙魁海落在东无君手里,其实我们没必要急着把他换出来。” “哦?” 卧江子闻言默然思考了片刻,像是确定了某些事实,问:“四无君与他们四人并非铁板一块?” “嗯,北无君、西无君或许容易受到四无君蛊惑,但南无君为人敦厚耿直,东无君个性冷淡高傲,都不是任人摆布之辈。” 闻人然虽不知晓四无君用了什么方法,提前将这四人请了出来。但只要东无君性情未变,就算龙魁海遭擒,暂时亦不用担心他会将人交给四无君。 定下心思,闻人然道:“反正卧江子你记住阵破之后,东无君一定会如约将人交还。具体怎么处理,你和素还真看着办就是。” “这样……吾明白了。那北无君和西无君为人又是如何?” “前者使双剑,后者擅用刀,他两人人品不怎么样,不过刀剑联阵威力不俗。对了,日后银狐若是和他们对上,卧江子你一定要提醒他不必对他们留情。” 像是想到了有趣的事情,卧江子颔首轻笑道:“呵,银狐最近人在钓鱼,怕是没那个机会。” “……钓鱼?看来他是交到了新朋友。”能让银狐感兴趣的只可能是王隐,闻人然倒不意外这两人会相遇。 “这件事吾也同样深感意外。好了,观你神色不佳,还需多多休息。卧江子便不再打扰,这就离开了。” 将该讨论的事情讲完,该提醒戒备的也已经转告。见闻人然面露困倦之色,卧江子又对天外南海局势有所挂怀,起身就欲离去,突闻身后一声轻唤。 “卧江子……” “如何?” “我不反对你去破东无君所布阵法。但走上台面的话,你千万要当心另外一个人。” “谁?” “非是鬼隐和经天子,而是那位曾经术法冠绝邪能境的邪之主。” ————————————————————————————————————————————————— 酒香飘溢,民风豪迈,人情古朴的川凉剑族。一间静悄悄的木屋,紫嫣夫人照料完炎熇兵燹,返身关门离开。 门外静候的金苍龙脸色沉重,见了紫嫣夫人走出,眉头紧皱问道:“你准备如何处理兵燹的问题?” “吾……唉,他愿意来找吾,吾也不能见死不救。” 金苍龙为难不已道:“可是自从上回容衣前来探望,你该明白兵燹非是你之亲子。而炎熇兵燹害了剑中求,又曾因邹纵天之故屠杀天忌全族。这份仇该如何了结,非是你我单方面所能决定。” 因丧子之痛而误认,这份已然产生的亲情,却是不容紫嫣夫人任意抹杀。但金苍龙所言亦是无法逃避的事实,两人间倏变寂静。过了良久,紫嫣夫人方才开口:“归根究底,都是邹纵天将人掳走之错。他害吾亲子惨亡,扭曲兵燹性情,实是罪不可恕。” “邹纵天已死,但兵燹曾经与现在对外人所造成的伤害,确是实际存在。紫嫣,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不过就算我肯放下剑中求的仇恨,天忌也不会放过他之灭族仇人。” “这点吾明白。” 胸中苦闷无法纾解,紫嫣夫人额头贴在门上心有所决:“不管如何,就算他与天忌之间的战斗不可避免,就算兵燹须为他早先所为偿罪。但至少此时,吾不能放下他不管。” “那寒月蝉呢?她才是兵燹的亲生母亲。现在希望城主被擒,希望宫城一片混乱,你又准备怎样做?” “吾……哎。” 再一问刺心,千头万绪纷乱,更是心疲力竭,紫嫣夫人无力非常,叹息道:“苍龙,吾不准备回宫城了。” “你?” “三大恶人尽皆伏诛,当年父亲之仇已报。希望宫城于吾而言只是过往囚牢,如今该是时候解脱了。” 曾经亲密无间的两人,因黄金城主之仇分离。而今前尘仇散,换得重归之机。当年共隐江湖的承诺,如今终有实现的可能。纵然年华已老,金苍龙亦感心头微颤,百感交集,一腔涩然。 “紫嫣你愿意留在川凉剑族?” “除此以外,吾还有可去的地方吗?” ————————————————————————————————————————————————— “天师,公子他何时出关?” “哼,痴男怨女就是麻烦,你们才几日没见面啦。” “我不是那个意思……” 天雷反噬之伤已做处理,刑天师素来雷厉风行,对自身伤势不甚在意,反对当日突降天罚隐有预感,正自烦心不已。 容衣开口询问,刑天师对其心思甚是明了,耐着性子答道:“天忌想要出关还要一段时日,至于兵燹那个小子的问题,本天师也没办法帮你。报不报仇是天忌的事,外人难以插手。我看就算是容衣女娃你也拦不住天忌,随他们相杀罢了。” “可是兵燹毕竟是容衣兄长……” “那你准备怎样做?牺牲自己的命换兵燹一条命?” 刑天师正准备回话,龙腾古刹之外忽传来连声之问。虽不能妄动真气,闻人然也不可能终日闲在六庭馆。 而对刑天师与龙魁海之间的约斗有些疑问未解,遂又休息了半个月之后,便与楚君仪前来龙腾古刹探望。 “容衣姑娘,想要两人免于一战,最好的方法只能是兵燹远避。可惜以兵燹的个性,他绝不会拒绝天忌邀战。问题牵扯到人命,总不是劝说能可解决的。” 闻人然的身份来历,和天忌等人接触过后,容衣早就知晓。知其所言是真,容衣细思之后,不由大感悲苦:“吾……吾……哎……” “好了,事情还没到那个地步,免为难丫头了。” 见容衣左右为难,刑天师有些不忍心,打断闻人然话头,道:“说吧,你来本天师的地盘做什么?” “我只是劝容衣早做准备……不过天师你不让我说,那我等等再和容衣慢慢谈便是。” 朝着容衣颔首示意,天忌的事当年自己接下,就只能一条路管到底。与刑天师正面对视,闻人然正色道:“天师,关于那日天雷……” “嗯,你我心知肚明即可,不用直接说出口。” 内心隐有顾忌,刑天师并不愿意多提天命之事。一旁也呆正感兴趣,顿时不满地上蹿下跳。 “也呆,你又在闹什么鬼?这边谈正事,你给我安静。”威严喝止也呆,刑天师别过头看着闻人然,神色肃穆道,“本天师只能讲,天数变化之后虽多生机,但天书所示亦将更多变数。” “果然如此的话,那天师你要怎样做?” 天外南海的局势大改,苦境的情势变化更不会依照原本轨迹。悬空血劫究竟何时发生,除非刑天师誊录天书,否则无人能可预测未来走势。不过闻人然虽对天命隐有敬畏,却很讨厌这种为了窥视天机,而导致很多人亡命的做法。 “这是我之天命。小子你的意思本天师明白,但你要清楚,就算我不那样做,也会有其他的灾劫降下。” “九死一生和十死无生总有不同,闻人然在此恳请天师不可写录天书。只要众人戮力协心,世间又有何难题无法解决?况且对于天书预言之说,我一直有个疑问难解。” “什么疑问?” “誊录天书之人,十有**定会身死道消。但丑话说在前头,天书所示必是天师身死之后的未来走向。既是如此,则天师不死,预言不得。但天师若是因此精力耗尽而亡,本身亦改变了未来走向。如此天书所示,不过是以天师身亡为前提的未来发展,咱们要之又有何用?” ps新剧相关:1素还真竟然用勾搭钗公的方式,勾搭玄同。都不相杀个几天几夜,就直接说“等到天下靖平,素某愿和你的剑一战了吗”?不愧是墙王……明明天下靖平之后,他的命就归叶小钗了,另外还得给崎路人守灵,这怎么算都不亏啊。 2:金银开阵之后竟然大眼对小眼,两个人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其实毒舌黑兔子写得比白的时候有意思哎。 3冷别赋土豪摊上燕歌行和剑鬼……╮(╯▽╰)╭ 第十八章 亲与仇 是否有天书示jing闻人然根本不在乎,但要说服刑天师也没那么容易。 一旁容衣听着两人谈话已是一头雾水,刑天师却直接摇头答道:“有些事非是亲力亲为,你永远无法了解。你以为不去录写天书,我就一定能安然无恙渡过死劫吗?” “总能多一些机会……罢了,理念不同,我也不想强求。不过我只能说,我无法坐视天师因此丧命。” “哼,死老天要收本天师的命无那般容易。” “可是……” “没可是!” 长长出了口气,刑天师举起手掌重重拍了拍闻人然肩头,粗声制止道:“好了,事情没到那个地步,你也免cāo闲心。” “唔……我现在是伤员哎,天师你能不能轻一点?” 既下定决心阻止刑天师誊录天书,闻人然绝不会因此放弃。不过看来无论此刻说些什么,刑天师都不会改变心意,闻人然亦不勉强,点头岔开话题道:“对了,天师准备什么时候让天忌前往云中海总坛?” “你认为呢?” “那就是准备以闭关的名义再拖他几天?” 刑天师一翻白眼道:“废话,就知道你在打这个主意。” “咳,我只是觉得目前强敌在侧,让天忌与兵燹决战并不合适。” “话虽然是这样讲,但是等到天忌出关的时候,兵燹小子的胜算恐怕要降低不少。” 闻人然语气古怪地问:“天师,你究竟站那边啊?” “这嘛,我肯定是和天忌算一边。不过刚才我看你好像对他两人决战有些兴趣,所以兵燹小子的问题就交你处理了。” “喂喂,这刀伤都是兵燹砍出来的,我可没那么大能耐劝服他。” 头疼地揉了揉额角,闻人然瞥视着容衣,神sè一动道:“想要他们同时生存下来,只取决于两个人。一个是容衣,还有一个是……” 容衣双眸透亮,迫不及待地问:“是谁?” “你母亲,寒月蝉。” ————————————————————————————————————————————————— “经弟,你把素还真想得太简单了。” “刑天师与闻人然重伤在身,金子陵自顾不暇。如今云尘盦上除了你与叶小钗,素还真还有几人可用?悦兰芳,你等正道除了邪能境以外,还能与谁合作呢?” yin森鬼魅的幽冥树附近,早已反目的兄弟两人冷漠对视。yin风急急吹动,一者痛心,一者冷漠。 素来不信所谓的改邪归正,经天子深深讥讽道:“到了如今,你还是一副定风愁的装束,连面对真实的勇气也无吗?” “你错了,非是吾不敢面对,而是悦兰芳此身已为偿还罪业,随驭武宫众人**汗青编。” 曾经辜负的信任,曾经背叛的忠诚,纵使内心有悔,现实却不容重新再来。悦兰芳也好,定风愁也罢,而今所能为者不求名留汗青;只是背负过往罪愆,挥洒一腔碧血,竭力赎罪偿情。 定风愁手握着竹笛,悲痛隐隐叹息道:“经弟,事到如今汝还看不清事实吗?苦境古往至今,谋图得来的霸业,终抵不过人心所向,逃不脱烟消云散。” “哈,事实就是要在这个江湖生存,唯有不断攀登顶峰,掌握至高的权力与武力。” 冷笑不绝,经天子语露不耐道:“好了,兄友弟恭的戏码,我没兴趣与你进行下去,今ri约谈只为联盟之事。” “……唉,吾只能说,邪能境吃不下苦境半壁江山。” “哦?素还真的意思是如此吗?不过邪能境是否能够掌握半壁山河,就不是连目前连中原都无法实际掌控的正道,所可过问的了!” 听出弦外之意,得到满意的答复,经天子神sè倏松,淡笑一声说道:“至于怎样合作,灭轮回会与你后续联系。” “此事吾会转告素还真。不过经弟,听吾一句劝趁早抽身。你对邪能境而言,说到底仍是外人,千万不可被眼前权势所惑。” “哼!掌握不了力量,只能说明你的平庸无能。悦兰芳,经天子与你可是大大不同!” 战袍后摆,发丝轻飘,经天子神采飞扬,彰显十分自信:“曾经吾能取代你掌控汗青编,如今吾仍然会用自己的能力,收复所有邪能境部众。广邪清法殿的开放,就是对此最好的明证!” “呵……权yu障目,不见其害。如今方知当年吾之所为,究竟是何等可笑。” 四目相对所见,是相似的面容,不一的神情,仿佛照映着兄弟两人过往、现在与未来。心中低叹一声,定风愁深知经天子已然利令智昏,心思难复清明了:“希望消弭天岳祸患之后,邪能境不会成为中原下一个敌人。” “那就得看你正道,是否还有守住江山的本事!” 从不掩饰自身的野心图谋,经天子冷眼注视着定风愁,冰冷的话语似讥嘲,更似对过往之断念。 “悦兰芳,吾会用吾之功成霸业,见证你之无能愚昧!” ————————————————————————————————————————————————— “大姐……擅饮?” 偏厅之内,回到六庭馆的闻人然,对霁无瑕所带的礼物有些意外,一阵安静过后忍不住开口询问。 “是呀。行走江湖有酒作伴,肩挑不平之事,何等快意潇洒?” 不明其意地轻轻点头作答,霁无瑕反问道:“怎么小弟你不喜饮酒么?” “那倒不是……只是平时饮酒的机会不多,所以我的酒量很是一般。” 尤其是在用过神醉梦迷之后,碰酒的次数更是直线下降。咽下没说完的一句话,闻人然先与楚君仪对视一眼,接着又转过头凝视着霁无瑕,不由对早先的推测产生了些许动摇。 从闻人然当初在yu界的ri子,所得到对波旬三体的了解看来,女琊并没有饮酒的习惯。而且这酒,还不像是在路边买的大路货……要真是魔佛女琊的话,怎么也不至于相差这么多,甚至还在短时间内养成了喜酒的癖好了吧? 不知闻人然内心所思,霁无瑕听见回答,摇头取笑不已:“那可不行,作为吾之亲弟,你的酒量至少不能逊sè于吾。” 亲弟?其实真不是一家人啊……以前有些话一直不知道何时反驳,闻人然觉得这次刚好是个机会,抬头注目身前女子,试探着问道:“酒量ri后再练不提。只是有件事一直没问,前段时间我昏迷的时候,大姐你是怎么找到六庭馆的?” “这……” 冷艳笑容霎时一滞,霁无瑕神情蓦转yin郁,犹豫了片刻答道:“对于以前的事,吾记不大清了。当吾意识清醒的时候,除了感觉尚有另外一股庞大气息与吾血脉亲近,却无法与之接触以外,只有小弟你此处给吾些许熟悉之感。” 闻言闻人然顿有所思:自己体内仍有波旬残命存余,而另外一股血脉亲近的气息,不出意外当是被封在星云河中的波旬金身无误。 而因潜意识中女琊对自己的深仇大恨,所以上回霁无瑕才会死剑相向么…… 略加推测之后,虽然得到了预料中的答案,闻人然此刻更多的却是头疼。要是早先和女琊辩论的时候,没有随口挑衅拉仇恨的话,说不准现在女琊还在星云河,那就没这么多破事了。 当下女琊人在苦境潇洒自在,偏偏依照如今的环境情势,即将到来的天灾**一桩接着一桩,正道根本应之不暇。女琊的身份很长时间内,似乎都不能拆穿。 想到此处,闻人然顿时有一种压抑不住伤势,极度yu要吐血的错觉。 将来疏楼龙宿,吞佛童子和剑雪,乃至炽焰赤麟的问题,闻人然都还不知道怎么解决,现在又丢来一个更大的难题……不过反正债多人不仇,ri后的事ri后再打算。闻人然转念一想,都觉得自己快有些习惯,这时不时到来的一些意外刺激了。 另外现在当着霁无瑕的面,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起了疑心,毕竟这边可没和波旬再死磕一次的打算。 干咳一声掩饰,闻人然顺着续问道:“所以大姐你就来到六庭馆,察觉无误之后就尝试着滴血认亲了?” “嗯。” “这样我就明白了。” 见闻人然脸sè似转明快,霁无瑕半低着头轻声问道:“你就不对吾之来历感到迷惑吗?或许吾之过往曾经会给你带来祸害。” “呵,我一直没想过还有亲属尚在人世,如今姐弟重逢高兴还来不及,怀疑你对我又能有什么好处?” 闻人然说完先伸手指向了楚君仪,随即又指了指自己,望着霁无暇甚是认真地说道:“再说以后若是有什么麻烦,有你弟弟和弟媳在,都会无条件地帮你度过难关,大姐你就不必担忧了。” 霁无瑕脸sè稍霁道:“吾……值得么?” “你又不是坏人,这有什么值不值得的?没想到随口问了一个问题,反使大姐你没了平ri的豪爽干脆,这才是不值得!” 拍开霁无瑕带来的酒上泥封,先是飘来一股梨花香气,接着就是烈xing非常的酒味窜入鼻腔。 果然以女琊直来直往、利落果决的xing子,喝酒也不喝软绵绵的么?闻人然依序倒下三杯,接着仰首先干为敬,忍着落腹便上头的酒劲,改口释然笑道。 “阿姐,欢迎回家。” ; 第十九章 未雨绸缪 “师尊在哪里?” 一大清早,六庭馆就被黑衣剑少尖高的语调,打破了平ri一贯的宁静。 院内无声对视片刻,见黑衣剑少目光执拗,浑不退让,闻人然只得摆手答道:“妖后目前人还在鬼楼,就算是风叔也无法深入救人。” 黑衣剑少扭过头,强硬坚决道:“我不管,我一定要将母后救出!” “百ri未至,此刻你就算进入鬼楼,也见不到妖后。” “这,此话当真?” “以你我师尊之间的交情,我没欺骗你的必要。而且我与刑天师前辈乃是熟识,若是不信你大可前往龙腾山询问确认。至于风之痕的下落,我转告你也无妨。” 时间已过了大半载,以风之痕的魔族体质,伤势离痊愈也该不远。此刻就算将隐居之地告知黑衣剑少,以风之痕的绝代剑艺,也应当无人能害。 要让黑衣剑少放下身段道谢很难,但他本身亦不是薄情之辈,得知风之痕住处之后,直接了当地点头说道:“这次我欠你的,改ri必还。” “偿恩就不必了。只是我还得提醒你一次,鬼楼之中危机四伏,望你三思而后行。另外,若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不妨来此找我。” “母后的安危才是重要,什么凶险难题都拦不住我。无论如何,欠你的人情我一定会还你,免送!” 尖高的声调涌入耳内分外刺耳,却不会让人觉得难以忍受,反而衬出黑衣剑少重情之心。脑中仍是担忧盘旋,黑衣剑少得了消息更是不肯怠慢,亦不多说,转身便离开了六庭馆。 “虽然重情重义不错,可惜还是太冲动……” “就这样直接告诉他了吗?” 对黑衣剑少别扭好强的个xing早有了解,闻人然摇头感叹了一声,接着听见耳边疑问,放下心思偏头面向楚君仪回答:“天师现在有伤在身,在没把握的情况下,绝不会打开鬼楼。而且刚才我并没有欺骗黑衣剑少。百ri之期不到,他也找不到妖后。至于他要是向天岳报复……设法保住他的命就好。” 楚君仪神态促黠地笑了笑:“就凭汝现在的功体?” “诶?这个状态其实刚好。至少冲锋陷阵有别人去做,不用我挡在前面。” “呵,那汝接下来准备去哪里?” “我想去定禅天探望一下一页书前辈。” “只是探望?” “当然……不是。” ————————————————————————————————————————————————— 定禅天,佛光圣气氤氲,一片清幽神圣气象。同修的佛者,两样的心思,净琉璃菩萨黄衣显圣,神sè恬静。一旁牟尼上师半闭的眼皮下,却是诡谲心思不断流转。 “魔刀劫,天岳祸,中原正道独木难支。一页书,观你伤势渐愈,该是你离开的时候了。” 温和深邃的目光扫过牟尼上师,净琉璃心思不表在外,仅是注视着一页书附和道:“阿弥陀佛,素还真有伤在身,天岳为祸不断,确实时候到了。” “一页书对中原民众处境同感忧心。这段时ri有劳两位佛友照顾,此恩此情一页书铭感五内。” “圣者应波旬之劫,为护苍生而受创。吾与佛友净琉璃所为,仅是分所应当而已。” “没错。” 神sè平静似水,净琉璃菩萨嘱咐道:“一页书,五莲圣力该用于救世活人之道。吾知你在江湖免不了武斗,但仍望你离开定禅天后,善自利用五莲之力,少将之用于杀伐之举。” “佛友慈悲,一页书明白。” “嗯……前来接应之人已到。一页书,吾与净琉璃便不留你了。” 像是提前得到了消息,牟尼上师并不愿与闻人然见面。连ri来默契渐成,一页书与净琉璃微不可觉互视一眼,各有心思计较。 一页书面上不动声sè,淡然应道:“叨扰ri久,坏了定禅天清净,两位佛友见谅,请。” “来ri再会,请。” 颔首一礼过后,一页书淡定迈步,走出清圣定禅天。而在定禅天外,闻人然两人尚未进入,便见一页书迎面相向,不由愕然出声:“前辈伤势痊愈了?” “已无大碍,有劳挂怀了。” “不敢,不敢。闻人然有些事情yu向前辈请教,不知前辈是准备前往云尘盦与素还真会面,还是先回一趟云渡山?”没能撩拨一下牟尼上师让他露出马脚,闻人然有些可惜地向定禅天内中看去。 素来对闻人然了解颇深,一页书双目正见他之神sè,更是确定了某些怀疑。 噙着若有若无的深意,一页书淡笑一声道:“吾本yu往云尘盦探望素还真伤势,不过你既有事与吾相商,那就同回云渡山一趟罢。” 拂尘之上气华自凝,一页书说完身化灿然金光,瞬息化影而去。休养这么多天后,闻人然内息虽还有些滞涩,但借着楚君仪之助,跟上放慢了速度的一页书,却也不算多么困难。 数个时辰之后回到久违的云渡山,见着小无yu迎了上来。一页书目含温光寒暄了一句,遣之准备茶水招待,随后回身直言:“你去定禅天之意愿,一页书了然于胸。但如今尚无证据,吾与净琉璃亦不能无故发难。” “前辈果真内心有数……其实有些事前辈不方便去做,晚辈并不介意代劳。” ri后为了调查傲笑红尘受伤真相,佛剑分说都钓鱼执·法钓到了疏楼龙宿头上。就以牟尼上师拖后腿的躁进心xing,想要诈出真相证据来,在闻人然看来绝对是一诈一个准。 “不妥,你有所不知。今ri牟尼乃是因你之来到,才会迫切让吾离开定禅天,如此吾才得以再度察觉他之破绽。” “前辈的意思是……有人提醒了牟尼上师?可是前辈人在定禅天,他应该没有机会外出才是。” “外出自然不能,传信却是未必然。这么多年朝夕相处,能可瓜代上师身份瞒过净琉璃,可见牟尼亦非易与之辈。若要将之铲除,还须谨慎为上。” 听一页书言之凿凿,闻人然顿感些许不妙。四无君若真的提醒了牟尼上师,使他就此撤出定禅天的话,对正道而言绝不是好的消息。 似是看出闻人然所想,一页书摇头说道:“不必担忧。连ri来,吾虽人在定禅天,却亦知中原动向。附身牟尼者乃属邪灵魔类,除了嫡系血脉以外,也只有命格高贵者才符合他寄命之需求。为使血祭寄体尽可能增进功力,他定是对素还真之命有意。在未有十足的把握接近素还真之前,尚不会就此翻脸。” 能随时向一页书透析时局的,除了净琉璃菩萨不作他想。听完所述,闻人然可以确定被一页书前辈盯上,牟尼上师是离上仙山不远了。 接下来就是看三位高僧互飙演技,直到胜者把对方忽悠了而已。不过考虑到自身因素影响,净琉璃菩萨当不至付出太大的代价才是。 思索间,小无yu把茶放下退出,闻人然却还在低头不语。又过了一会儿,一页书忽而佛眉一凛,似是发现了什么,神sè微疑地走到闻人然身边,仔细观察片刻,蹙眉问道:“你这一身罪孽业力何来?” “罪孽业力?” 听见一页书发问先是一愣,闻人然暂按下针对牟尼上师的盘算,沉思着一页书所指,明白之后顿时心头一沉,答道:“前辈是指我根基jing进之缘由?” “然也。” “可能是尚有波旬残命余身所造成的现象。至于星云河内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是很清楚。” “嗯,波旬么……” 闻人然功体重创,根基却仍在jing进。而两者虽是层次不同,但由此也可推出波旬实力,亦在缓慢提升之中。瞬息明了此一事实,一页书心思骤变沉重。 “前辈,如今yu界潜藏不显,咱们难以做出因应之策。而以目前的局势,正道亦不能分心他顾。但是有一件事,晚辈却是须得提前告知。” “何事?” “……照如今情形,波旬实力提升已是必然。不过关于ri后波旬重临,闻人然有一项隐秘,一直未曾向前辈提及。” 虽是无法坦言霁无瑕的身份,但烽火关键威能却需实际检验。梵天人品世间少有可及,自不用担忧秘密露泄。而作为波旬天命之敌,一页书迟早会接触到这个消息。将波旬重临的预言隐瞒,也无太大必要。略一沉吟之后,闻人然将往年与超轶主相会,天降石碑的事详实转告,乃至烽火关键亦不曾过多隐瞒。 “若有机会,吾会与你同行一趟满篁潇湘。” 默然将诸多信息一一消化,一页书轻叹一声。说完思及目前尚有他事待办,一页书亦知何者为重,拂尘一扬道:“罢了,若无他事,吾将前往云尘盦,你yu同行否?” “这……我现在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是算了吧。关于四鉴台之阵和王刀之局,不知前辈有何意向?” “兵分两路,先阵后刀,断其所恃!” ; 第二十章 一字鉴史与赌约 东、南、西、北四方分布诡谲奇阵,而在五郡原上,正是西无君所设之五行刀阵。五郡原,五行变幻,阵化无形。狂风卷不停,利刃扫黄沙。连日来,已有数名自负实力的武林人士因挑战而亡命,更显布阵之人不俗能耐。 此度四方无君设阵,实际只有龙魁海作为筹码,对正道而言并没有紧迫的破阵需求。但苦境永远不缺爱凑热闹的武林人士,自恃武修超凡前来破阵,导致白白折损性命。而以素还真等人的立场,又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人送死,唯有在刀剑王者之争以前趁早设法取阵。 其余三阵,已有一页书与卧江子,加之暂时的盟友邪能境联手思破。闲着无事的闻人然,便来到了西无刀阵。然而本以为可以碰上银狐,谁知却又与两名熟人意外碰面。 “真巧啊大师,我们又见面了。” “相逢便是有缘,施主有礼了。” 神色恬淡,忘尘缘内心却感闻人然来的太不是时候。好不容易可以借助破阵之机接触霁无瑕,倘若失去这次机会,日后若要设法唤醒女琊意识,又得灵觅良机了。 不察身侧之人晦暗心思,霁无瑕偏过身问道:“小弟你怎会来到五郡原?” “我在家休养的这些天,就曾听说四方无君所布之阵非凡。如今伤势恢复了数成,所以特来此地一观虚实。” “原来如此,只是……弟妹未与你同行?” “儒门有儒门的事,六庭馆另有要务尚待处理,我也不能总拖着君仪在外面跑来跑去。至于安全问题,我有其他安排,阿姐不必担心。” 说完闻人然转身观阵,但见四面八方围观者甚众,而敢亲身一试之人却是寥寥。不过五行刀阵虽是颇具奥妙,对早知其中究竟的闻人然来说,欲要破之却无太多难处。 思及天佛原乡甚少出世,对忘尘缘来意动向心中仍存疑问,闻人然暂按破阵心思,轻咳一声问道:“大师今日来到五郡原,也是为了破阵吗?” “听闻四方奇阵非同小可,忘尘缘不忍见无辜丧命,是以特来阻止。” “哦?大师慈悲心肠令人感怀,闻人然受教了。即是如此,在下亦不敢掠人之美,先让大师一程便是。” 侧身让过一条通路,闻人然双眼注视着忘尘缘不放,对其手段亦是颇感好奇。但被闻人然目光紧视着,忘尘缘脸上虽依是平日云淡风轻之色,脑内却又觉一阵烦扰。 本是掩饰之词,熟料被闻人然以退为进,迫使得不得不为。虽可指出方才之言,乃是阻止欲破阵之武林人士。但若那般明确退避,反显得自身居心不正,言行不一了。 就在忘尘缘为难之际,远方突闻卓然诗号,转身正见白衣文士,手持淡绿羽扇,昂首迈步而来,瞬间吸引了众人注意。 “羽扇能摇西北风,凤雏一笑伏卧龙;百朝春秋翻手看,一字鉴史几人同。” 诗号方落,百朝臣人在五郡原刀阵之外站定,手摇羽扇神色轻佻,摇头晃脑略带指点之意道:“此阵蕴含五行之生克之变化,但若闯阵之人被外在所迷,只着眼于风沙冰雪等表象纷扰,定是有死无生。” “……” 百朝臣这个半桶水怎么跑出来了,而且还是在西无君所设之阵前装高人。难道百朝臣还不知道,四方无君与四无君之间的关系? 内心满是疑问未解,闻人然突闻耳边传来一声清冷。 “小弟,这人所言倒也有几分道理。” “嗯。” 定下心思朝着霁无瑕点了点头,闻人然浑不顾忌百朝臣人离不远,故意高声笑答,“可惜他只说了刀阵玄机,却未说出破阵之法,只能算是对了一半。” “哦……在下一字鉴史百朝臣,不知朋友如何称呼?又有何破阵良策可以分享?” 虽说本就是刻意接近闻人然,百朝臣见对方这般轻藐,仍然顿时心生不悦。不过自矜身份,百朝臣不敢轻忘四无君任务,压下少许不忿走近问道。 闻人然一合掌道:“一字鉴史百朝臣,好名字。观朋友眉目俊朗,神采奕奕,颖悟绝伦。闻人然能与苦境畸人一会,实乃此生之幸。” “呵,奇人称赞吾收下,但非是畸人!”百朝臣毫不谦虚地反驳。 “是,闻人然失言了。” 仔细听出两个字的区别,百朝臣关注的重点,和普通人还真是不大一样。闻人然微有些汗颜,接着收敛心思答道:“听阁下方才所问破阵之策,我认为此阵并不难破。” 百朝臣斜视不信:“是吗?” “破阵对家姐与我而言轻而易举,只是……” “只是什么?” 闻人然摇头叹息道:“哎,我担心破阵之后,反让你失去表现的机会,抢走了朋友的风头。” “这个嘛……” 好你个闻人然,意思是破阵对你如吃饭喝水一般简单,对自己而言就比登天还难了吗?真是可恶! 脑中所思促使心生不忿,百朝臣打定主意,不顾双腿微有些颤抖,故作潇洒地向五行刀阵走去,哈哈大笑道:“那就可惜了。有我百朝臣出马,无你闻人然表现的机会。今日就让你一见,一字鉴史的真正能耐。” 百青天,小周瑜,赛诸葛……小百你可真是好忽悠。轻轻一拍脑门,眼睁睁地望着百朝臣走入阵中,闻人然突来了莫名兴致,笑着问道:“闲着也是闲着,阿姐不妨猜猜这位畸人百朝臣,能在几刻时间内出来?” “这,阵法之道素能助长布阵者之实力。依吾方才所见,若要破阵法,至少也需三刻时。” 答完有些不解闻人然为何这么开心,霁无瑕接着偏头问道:“不过吾看方才那人武修一般,入内怕是危险了。” “是吗?我敢保证,半盏茶的时间都不要,他就能脱身而出。” “半盏茶的时间,这不可能!” 半点不信百朝臣有那等本事,霁无瑕伸手邀赌道:“不如这样,吾与你赌十坛佳酿,谁若输便得将之饮下。” “啊,我酒量不行……” “行走江湖,不会喝酒岂不遗憾?” 冷眸浅露笑意,霁无瑕改口道:“罢了,吾亦不为难你,你输便饮三坛如何?” 虽然百朝臣要破此阵根本就是做梦,闻人然却也不想在此刻退让认怂,迟疑了片刻问:“可不可以是桂花酒?” “是男人喝什么桂花酒?” 眼神似笑非笑,霁无瑕低头转念,复又有意道:“嗯,男女确实有别。吾饮十坛梨花春没问题,但你那三坛须得是千里醉,如此才显公平。” “喂,这样还不如刚才!” “哎呀――” 话语落,闻人然与霁无瑕对赌约尚未达成一致。突闻一声凄厉哀嚎,随后便见白衣文士瞬间从五行刀阵中倒飞而出,屁股着地痛呼不止,磨蹭了一阵才站了起来。 “哇噗……” 明明受得是刀伤,百朝臣却反而掏出了一块手帕捂住口鼻,止不住地呕血连连。一旁武林人士见状,纷纷惊叹出声,各抒己见,五郡原附近顿陷一片嘈杂。 “哇,好厉害啊,这人竟然还能喘气起身,肯定有来历!” “是啊,是啊,绝对好本事,这么多天终于见到一个活人出阵了。” “吐血都吐得这么有性格,停都停不下来。高人,果然是高人啊!” 听着围观之人指指点点,闻人然忍不住捂着肚子笑出声来。经此一役,闻人然算是对百朝臣的能力,有了十分的了解。无论什么样的伤都能用吐血来代替,百朝臣的功力果真是“冠绝”苦境。 惊愕地愣住不曾出声,又以为闻人然时在为刚才的赌约而笑。默然静立良久之后,霁无瑕方才面朝着闻人然,坦然服输道:“吾输了,欠你十坛酒。” 对“酒”这个字现在有些神经过敏,闻人然连忙推脱道:“那个不急……等阿姐你破阵凯旋,之后庆祝再饮,岂不快意?” “嗯,吾对破此刀阵早有兴趣。那人既出,吾这便入内一试。” “对了,五行刀阵破之不难,阿姐需注意的是布阵者本身刀路,防备其速即可。” 闻人然话音未落,忘尘缘倏然上前一步,温声建议道:“一人破阵太过危险,不如由吾与女侠同行如何?” “哎?刚才到现在,一直把大师忘了,实乃闻人然之不是。” 见忘尘缘不惧凶险欲入阵中,闻人然对其防备倒是少了几分。只是对霁无瑕的实力早就内心有数,闻人然并不认为需要旁人介入。再加上考虑到忘尘缘身有残疾,闻人然一想还是拒绝:“大师说的也是有理。不过我看大师行动不便,还是有我陪家姐随行破阵吧。” 一身亲近气质使人如沐春风,忘尘缘隐在袖中的手掌却已轻轻捏紧,松口答道:“嗯,两位联手,脱身当无问题,忘尘缘在外恭候两位功成。” “多谢吉言。” “不敢。” “啊,对了。” 行至中途,闻人然忽然又回过身道,“大师慈悲,那位奇人百朝臣,便拜托大师诊治了。” “……” 第二十一章 暗度陈仓 “军师,事情进展顺利。寂山静庐附近已派出兵将佯攻,正道与邪能境等业已联合前往破阵。” 川凉剑族外十里之遥,武咸尊得了传来消息,躬身向四无君汇报。 “那就依照计划,夺回焰织刀吧。” 与四方无君虽有同修之谊,但因策衍先座之故,双方交情早就有所破裂。东无君等人有意会尽天下英雄,四无君自然不会将其弃之不用。 而一页书再度入世,意味着天岳在顶尖战力之上不再占优。但天岳所掌之兵力,却超过邪能境与正道任意一方。如何以小博大,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以四无君的智慧自不用他人去教。 一切皆如预期进行,四无君却未有半点放松之意,语气冷静如常,果决下令:“川凉剑族之内,紫嫣夫人能擒则擒,其他人能杀则杀。若遇白马纵横与雅瑟风·流兄妹碍事,则以取回焰织刀为优先,事成则退,不必恋战!” “属下领令。” 自天岳圣主久未露面开始,四无君就在天岳拥有了绝对的掌控。下令之后,四无君似对结果已有估算,不再驻足旁观整个过程。深蓝人影倏化漫天蓝羽飘飞天际,留下四无君渐离渐远的冷漠之声。 “命世风·流,吾往云尘盦一会素还真,此间兵力交你全权统帅,不可让吾失望。” “谨遵军师之意。” ———————————————————————————————————————————————— 踏入五行刀阵,一阵奇异气流浮动,周围顿陷一片黑暗。无声无息的空间,寂静而诡异,带来莫名的压迫。 泰若山剑握在手心,霁无瑕环视四周心无所惧,向前迈出第一步,霎时飓风呼啸,刀阵卷动遮眼尘沙化刃飞旋,随之传来西无君傲然之声。 “吾等同修一气连枝,上回北无君大意吃亏,西无君此次必替他讨回面子。” “目前你的目标竟然是我?” 半是意外半是应当,闻人然避开风刀沙刃,指尖剑气凝而不发,寻觅刀阵阵眼所在,反问道:“不过你以为有刀阵为凭,就能困得住我了吗?” “有阵无阵之区别,你大可一试。” “我对这阵没有‘试’的意思,只有‘破’的意愿。未免以二对一,让你产生我二人胜之不武的错觉,家姐便可独力破之。” “是吗?” 风沙之中传来不屑冷笑,西无君从容不迫道:“这名女子手持重剑,如何能与刀阵较速,你之所言未免失据了。” “风刀而已,破之何难?你这五行刀阵离五行生克差得太偏,想要困人尚显不足。” “哦……西无君拭目以待!” 话甫落,一旁霁无瑕一直将两人间的对谈听在耳内,早对西无君之轻视微感不满。 刀风纵快,又岂能撼动岿然高山? 一息念定,阵法空间之内,蓦然飘起绵绵飞雪,霁无瑕周身顿升冰冷之气,无边寒霜瞬间凝结八面来风,止住峰涌刀罡,接着反手一转,泰若山剑猛力插入地面,震碎冻结刀风如镜之冰霜,初阵告破不过须臾。 “小弟,你不准插手,吾一人破阵即可。” “嗯……阿姐的能耐,我不会怀疑。” 女琊之间以往走得是魔剑的路子,如今反而多出霜雪冰属么……有些心不在焉,闻人然没怎么在意,一边思考随口答着,跟在霁无瑕身后往前而去。 “咦,高手,吾倒要一看你要如何破第二阵。” 惊见霁无瑕轻松破阵,西无君讶异同时,立刻开启第二道阵势。就在地面发出一阵隆隆巨响之后,阵内突然升起五道激烈龙卷。 激烈的气劲,连绵的刀锋,旋转的气流,逐渐抽离阵中空气,迫得两人胸闷不已,身形迟滞一时难以动作。 风声凄厉呼啸,割破数处衣袖,闻人然一皱眉道:“明明是风刀之阵,却偏偏以五行为名。西无君你之心思,太过使人不悦。” “哼,连刀阵本质都看不清的庸人,有何资格破阵?今日,吾便让你明白,速度乃是绝对!” “呵,是吗?这话你敢在风之痕面前讲才算本事。” 四方无君之中,对西无君与北无君素无好感。闻人然嗤笑数声,不以为然道:“要是那只冷面狐狸在这里,一定会告诉你速度非是绝对。不过有我在,似乎也没差……” 心绪转动,闻人然指尖久隐之气骤然爆发,其速胜过身旁羽氅蓝披的女子,却又慢过五道龙卷刀风。 非剑行刀,虽无银狐之纯粹,但其精髓却也透彻数分。万物归元之零,轻触虚空破碎,疾旋的龙卷风刀,如被黑洞凝滞。但见闻人然横指一划,迟滞的风刃经受零之意境消磨,刹那间尽化虚无之冰雪,落入黑洞之中。 “小弟你……” 之前开小差没把霁无瑕的话往心里去,此刻闻人然回头见了霁无瑕面现抑郁之色,有些不明所以地说道:“怎么了?第二阵已破,阿姐该往下一关了。” “罢了……饶你这回,但欠吾三坛不可忘却。” “诶?在外面不是你输了吗,为什么反而又成了我欠账?” 闻人然一头雾水地反问,熟料西无君竟趁两人对答之际,从暗处倏然爆射出两道银亮刀光,狠快分扑两人。 阵法加持之下,西无君刀光奇快,但论锋锐力道,却是差了一大截。而以世间速论,闻人然虽是功体不全,避之却也不难。 另外一侧杀机骤近,霁无瑕欲说之词不及出口,纤眉一轩顿显怒色,一双美目更冷,泰若山剑飞快回身一挡。天生巨力无惧快刀之劲,竟是分纹难侵。 “哼,卑鄙!” 连日来游走江湖,行事方正直接,霁无瑕十分痛恨西无君之举动,瞬间激发无边怒火。 霁无瑕叱喝一声,倏见霜冻之气暴涨蔓延,将刀阵内的地面冻成一片雪原,提剑怒指从暗处迈出的西无君。 “你之能为值得吾亲自一试。” “但你尚不值入吾之眼!” 皑皑白雪泛银光,冰雪下的素蓝女子冷语之姿态,让闻人若有若无地察觉到一股往昔女琊所散发的独特气质。 “好大的口气,吾乃西无君,女人你的名字?” “赢了吾,你才有知晓的资格!” 一言不合,便是刀剑冷冽无情之争。灼灼昊芒映射空白的雪原,反射出刺眼的银光。漫天的银雪之中倏开死斗,终结之速却是出乎意料之快。 西无君刀法本算上乘,欲以极速克制重剑。两条人影穿梭在雪花里,刀映雪,划开风声,西无君觑准霁无瑕后背空门,刀锋直刺而落。 然而刀锋虽是利落,霁无瑕却是不闪不避,磅礴怪力反转剑身,就在刀剑交错一瞬,铿然一挡登挫冥翳之刀。 捉准一阻之机,霁无瑕腾空转运七晴映雪,幻影瞬化为一,泰若山剑怒劈而下。庞然巨力眨眼压伏,刀与剑再度碰触之刻,只闻西无君一声闷哼之后,随即断裂脆响不绝,分不清断裂的是人骨还是刀身。 浮上双眸的戾色,使得女子头疼难抑,握住重剑的手轻微颤抖,转朝向闻人然指去,似是不由自己。 骤起的忌惮,却是容不得迟疑。闻人然不顾西无君情形,化影一瞬来到女子身前,抬手箍住泰若山剑剑身,紧视着霁无瑕尽可能平静地问道:“你是阿姐还是……那位大姐?” “唔,这位,那位,你还有几名亲姐吗?” 无声挣扎许久,像是好不容易压制住戾气,霁无瑕使劲摇了摇头才重归冷静,轻声喘着气,略带迷惑地反问。 “啊……没有,阿姐现在你感觉怎样?”见霁无瑕恢复清醒,没有女琊复苏取代的迹象,闻人然松了一口气,放开手掌答道。 “吾无事,只是突然心头涌起一阵气怒,一时收不住下了重手。对了,那人如何,这阵算是破了吗?” 回身看向半跪于地的西无君,闻人然略作防备上前,发现对方已无反击之力,不客气地半弯下腰伸手一探,却觉西无君身受冻伤,体内经脉寸断,全身骨骼粉碎多处,很长时间将无恢复的可能。 难怪原剧定风愁会死得那么惨……不是同级的对手,女琊这怪力根本不讲道理啊。 “他性命无忧,这阵算是破了,我们离开吧。” 若是有风骨的敌人,闻人然不介意伸手一助。但是像西无君、北无君这种输不起的小人,救治他们不过自添烦恼而已。 素来不是什么老好人,而且霁无瑕的精神状态不佳,闻人然哪有心情浪费时间关注一个废人。 直接转身指了指阵门,闻人然从霁无瑕手中接过泰若山剑,有意引起注意道:“阿姐成功破阵,要不我们找家店买些好酒?” “酒么……你早先毁诺出手,所以欠吾三坛。” “哎,三坛就三坛,反正又死不了人……” 刀阵一破,五郡原已然恢复如常。在旁人注视目光下,闻人然四下找寻着忘尘缘所在之处。 发现僧者盘坐于地低声念经,一旁百朝臣像是包扎好了伤处,有些不耐烦地来回走着。三步并作两步走近,闻人然看向仍显虚弱的百朝臣道:“小百,你看这阵已经破了,我就说我进去的话,你就没机会了对不对?现在是不是有些后悔?” “哼,不过区区一个刀阵而已。适才我早看出其中关窍,只不过是为了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才大度相让。哇噗……”百朝臣故作强硬说完,又往地上吐了口血。 这出血量很是感人…… 往百朝臣附近地面看去,闻人然在心里面默默吐槽了一句,见百朝臣还是不服输,玩味一笑,接着撩拨道:“哦,是吗?听说其余三阵更是厉害,连百世经纶一页书都前往破阵,不如你我再选一阵,让我一见你之本事如何?” “这嘛……吾身体不适,需得觅地调息休养,不如改日?” 本来双方就没什么交情,也只是故意逗一逗百朝臣而已,闻人然亦不勉强:“那可真是可惜。家姐破阵功成,我本来还准备请两位一起用顿晚宴庆祝一下,如此便算了吧。” 握着念珠的手不自觉地捏出了点汗,忘尘缘真想明说自己没有拒绝来着,请不要让一个白目的随便代表啊。 好在百朝臣的脸皮厚度,绝对傲视整个冥界天岳。想起四无君的交待,百朝臣二话不说重重拍着前胸,连忙改口:“凯旋庆祝的事怎能缺了我,好友你不可不讲义气呀。” 闻人然无奈叹气。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跨越了熟人、朋友的阶段,直接就成了好友。但百朝臣你能不能不要刚说完话,就又弯下腰吐血吐个不停呐! ps:慧座是做真高僧好呢,还是变成废座被迷达侯娘玩坏好呢,困扰中。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十二章 真假虚实 “东无君之阵,灭轮回前日已入内一试,结果负伤败退,非是简单可破。” 四鉴台外,经天子带着一众邪能境部将,与一页书、卧江子隔着一段距离相互对立,将日前灭轮回闯阵与阴阳师之幻象交手负伤的结果告知。以灭轮回邪能境第二的法术修为尚嫌不足,可见东无君术法能为之高深。 经天子虽是个野心家,但也是识进退的理智之人,望着对面提出要求:“一页书,吾方依约试阵,接下来该由中原一方展现诚意了。” “欲破东无君所设之灵幻奇阵,需逆转阴阳之天地坛法。世上单人有此能为者,贵方前任邪主当算是一位。” “哈,阴阳师早已不在,如此这阵岂非无法可破?” 耳闻卧江子之言,经天子神色倏然转沉,忽而像是想起了什么,眉头一松改变心思道:“一页书,四方阵法吾等已均作尝试,另外三阵不过刀剑掌属,以你之能耐,相信无需邪能境出手,同样能够轻易破之。而东无君之阵,恕吾方无能为力。与其浪费人力在无用之事上,吾看不如由邪能境代替正道处理刀剑王者之争,你看如何?” “你有此心,一页书又有何不敢交托?” 仿佛不曾发觉经天子借故抽退之意,一页书深邃双眸古井无波,淡然答道,“经天子,望你收起不必要的心思,以免祸端自招。” “哈,吾从不信命,只信本身所掌控的势力。一页书,经天子的动向,就不牢你挂心了。” “玉指圣颜经天子……真是有心之人。” 默然注视着邪能境部众离开现场,短短片刻原处就只剩下了两人,卧江子手摇着箸叶扇,冷静分析道:“四方阵与邪能境并无太多厉害关系,经天子欲要抽身无可厚非。但插手金子陵与天岳刀剑之争,可见其心并非单纯,与中原合作之意未必可信。” “无碍,阴谋邪意,难逃法眼。” 掌握了广邪清法殿的力量,经天子之野心有所膨胀,并不出乎一页书预料。双方虽仍有联合之约,同盟对敌之紧密,却与早先不可一概而论。 定下心思,一页书拂尘一扬,淡笑道:“秋山卧龙方才言之未尽,此刻当可明说。” “呵,让百世经纶见笑了。卧江子并无欺瞒之意,只是经天子自恃邪能境势力增强,与过往不可同日而语,不曾耐心将吾之话听完罢了。” 相互志趣相投,短短接触便知心思,自能增进彼此信任。轻笑从容停下摇动的箸叶扇,卧江子转回正题,道:“欲破此阵,须对河洛与邪能术法颇具造诣。除此之外,单人破阵或有难处,两人合作却是不难。” “即是如此,你欲与谁合作?” 虽要就此走上台前,却无尽展实力的必要。卧江子明了一页书言下之意,思索道:“吾曾拜访过刑天师。虽是旧伤未愈,但他与吾联手,破除此阵应无难处。至于另外三阵……嗯……” 话未说完,卧江子眉心两仪标志光芒乍现,闭目凝思片刻,朝着一页书轻叹一声道。 “西无刀阵已破,不必吾等操心了。只是西无君经脉尽废,怕会另生枝节。” ————————————————————————————————————————————————— “无吾不能之事,无吾不解之谜,无吾不为之利,无吾不胜之争。” 云尘盦上,倏响傲然诗号,伴随一根蓝羽由空而落,随即化成一道俊雅蓝影,朗声开口:“久违了,素还真。” “嗯……” 从天突降不速之客,屈世途浓眉一颤往后退去。识得来人,素续缘登时心生提防,抢上一步挡在素还真身前,随时准备出手保护。 虽是来者不善,素还真不改平静之色,颔首答道:“平风造雨四无君,自天岳一别确是许久未见。远来是客,不如以实体让素某招待一番?” “不必了。今日特来拜会清香白莲素还真,四无君只为确认一事。”深蓝幻影冷声拒绝。 “哦?素某恭候。” 话声甫落,骤见四根蓝羽暴射而出,似有影若无形,直冲素还真。对四无君举动一直心怀戒备,蓝色羽毛虽是轻快,素续缘还手之速,同样不落半分。 “火凤燎原。” 朱红火凤引燃蓝羽,须臾之间化为灰烬。四无君见状却是不以为意,淡笑一声道:“虎父无犬子,素续缘不愧是你素还真之亲子。” “可惜论经验老道,还差四无君几分。” 突来玉碎之声,但见素还真胸前赫见一根蓝羽入肉,不知何时而发。素还真话刚脱口,屈世途与素续缘已见其陷入昏迷,不由惊呼出声。 “素还真啊……” “父亲!平风造雨四无君,暗算伤人的把戏,非是君子该为!” 深蓝羽扇掩胸,四无君眼中先是闪过一丝不信与困惑,听见素续缘怒喝之后,又复冷笑道:“这只是开始。欲要素还真活命,刀剑王者之争,以你之智当知如何抉择,请!” ————————————————————————————————————————————————— “唉,好店好酒没找到,反而被麻烦找上门了。” 面对源源不绝从暗处涌出的黑衣杀手,闻人然对西无君布阵的地点,有些怨念又有些庆幸地叹了口气。 在荒郊野外破阵之后,要往热闹的城镇,必须经过一片茂密的树林。而对武林人士而言,不走大道抄近路,总是容易突发意外。 “这句话你最无资格讲!如果不是你的缘故,我又怎会被牵扯其中!” 百朝臣的武学本就一般,先前又被风刀所伤,处境更是岌岌可危。所幸杀手的目标只是闻人然,百朝臣并非旁人重点,一时倒无身殒之虞。只是莫名其妙被卷入刺杀之中,百朝臣总觉得从与闻人然相遇的那一刻起,就被一股浓厚的衰气缠身。 交手数合之后,敌方突然匆匆而退。来的莫名退的无端,闻人然顿觉对方与上回,非是同一批杀手。 听见百朝臣之怨念,闻人然确认四周再无旁人之后,方才不以为然地答道:“小百你这句话可就说得伤感情了,我和阿姐都要走了,明明是你刚才非要跟上来的不是吗?而且作为我的好友,怎么也该有难同当嘛。你看大师到现在都没叫一声苦,可比你淡定多了。” “是呀——” 恨恨地拖了个长音,百朝臣倏又转念一想,既然曾经共患难过,那么闻人然应该对自己略有些信任了才对。如此一来,军师所托之任务,大有完成的可能呀…… 低下头眨眼改换了脸色,百朝臣肃容问道:“不过刚才碰到了杀手,咱们还要大摇大摆觅地庆祝吗?” “你怕了?” “怕?哈哈……世上尚无能让百朝臣感到畏惧之事。” 沉默片刻百朝臣干笑着回答,随即又故作聪明地说道:“对了,以我往日行走江湖的经验,醉酒容易误事,而且还有可能被人下毒,我看这酒还是少饮为上。” “这……为防他人暗算,确实该少饮为宜。”闻人然略一愣神,连忙把惯性反驳的话咽了下去,十分赞同地一合手掌答道。 “呵呵,小弟你是要赖账?” 闻人然一点都没有心虚的意思,全不承认:“哪有?我承诺的事从不违信。不过阿姐你想,暗中有人窥视总是不妥,咱们也不能喝得烂醉如泥不是?” “那好。与其在外受束不自在,确实不如解决问题之后,来日再在雪晴坊大醉一回。” 欠下的代价又无端地被提升了不少,闻人然正想要申辩一下,可惜霁无瑕却没让他开口的意思,直接回归正题:“饮酒之兴既被破坏,何不设法查出这些人的来历?” “嗯……很有道理……” 看来喝酒的事得找专业的解决,闻人然已经有到了还债那天,一定得找个能喝得朋友作伴才行的觉悟。 可是自己认识的朋友里面,有谁的酒量很大的吗?一边苦思着,闻人然走到一具尸体旁边,蹲下身扯下蒙面黑巾,在其身上搜索了一会儿,发现了代表天岳身份的印记。 回头瞥视了百朝臣一眼,闻人然不由迷惑自语:“究竟是在给某人打掩护,还是刻意栽赃嫁祸?” 第二十三章 旧怨 “小百你觉得天岳和四无君为人怎样?” “啊……” 没想到刚搜查完的闻人然,起身脱口就是这样一个问题。百朝臣脑海内一片空白,却还是装模作样地苦着眉头思考,随即发自肺腑地摇头叹息道:“唉,天岳近来所为太过残毒,非是仁义之师,迟早遭受天谴。至于四无君之为人嘛……哼,他就是个庸俗、无情无义、冷血残忍,不能识人为用的三流谋士,实在不足道哉。” “哦?” “怎样,好友你不信?” 自觉“做戏”还不足够,百朝臣痛心疾首地捶胸道:“你看在四无君的带领之下,天岳先与冥界交战,又与正道翻脸,屠戮武林各大门派,导致无辜百姓丧亡。正是见此惨状,连年醉心山水的我才会挺身而出,誓要替冤魂讨回公道。” “是吗?如果真像小百你说的那样,我觉得天岳的军师该由你去坐才对,这样两界和平融洽,就不至于战事连连了。” 一言深得其心,百朝臣忍不住使劲一甩绿毛扇,拍打着大腿叹道:“对嘛,我也认为军师这个位置更加适合我!啊,好友你切莫误会,我只是适当地代入立场,发表一下自己的感慨而已。” “嗯,我明白,小百你心怀苍生大义,情操十分令人钦佩。” 改口改得这么快,还不算太蠢……刚才那番话要是被四无君听见,百朝臣你一定没好果子吃。 不过问完这个问题之后,闻人然认为已大致可以刨除之前那班杀手是天岳所派的可能。 就百朝臣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办事能力,无论怎么辅助那都是徒劳嘛。看来四无君也是被他烦够了,才把百朝臣派出来纠缠自己,方便时再通报一些消息回去,聊胜于无? 而考虑到栽赃嫁祸的可能性,阴阳师早知自身与天岳为敌,邪能境应当无此必要。那么就是其他与己有仇的势力,为了防止被自己寻上,才掩饰身份故作的误导了? 对杀手来历一时查无头绪,闻人然干脆不作深思,朝着三人说道:“这些人身上都是天岳的标志,我想敌人是谁不用多说了。” “啊,天岳?” “怎样,小百你有其他想法?” “没,没……天岳爪牙遍布天下,竟然连好友你都成为目标,真是可怕至极!” 愣在原地微一怔神,百朝臣听见呼唤,连忙高声答道。不过脑海所想,却是这些人全无天岳气息,应当非是军师所派才对。不过将计就计,既可误导闻人然,又能借此机会拉近双方距离,同样是一举两得。 “唉,天岳对我心心念念,也该找个机会讨回才是。”见了百朝臣心有余悸的模样,闻人然忍住内心笑意,转又朝着一旁忘尘缘看去,问,“大师对此事又有何看法?” 欲界目前需要修养,被卷入江湖仇杀并非所愿。而对之前杀手的身份,忘尘缘更是分毫不知。 神色宁静地闭目思考,忘尘缘似是不曾被方才刺杀惊扰,过了片刻平淡地反问:“敢问施主得罪过何人?” “最近的话,欲界肯定排在第一位……这,大师你的意思,有可能是欲界式微之后,故意假借天岳之人的身份,向我进行报复?这倒是很有可能!” 虽然这个猜测离事实差距很大,但忘尘缘又觉得没法反驳欲界有所图谋。 只是如今欲界势力元气大伤,忘尘缘怎肯闻人然轻易将目标转移,轻咦一声续又问道:“施主是这样认为的吗?但欲界失去支柱,无绝对的高手与谋士策划领导,当不至故意引起世人注目才是。” “欲界……” 欲界与波旬两字传入耳中,霁无瑕目光倏现迷茫之色,脑海内隐约浮现出连串的记忆碎片,不断冲击意识脑识。 而刚觉得忘尘缘所说有些道理,闻人然正欲思考其它可能之时,转眼正见霁无瑕不妙之态,神色瞬变万分凝重,连忙举起手掌在她面前大幅晃动:“阿姐,阿姐!” “……唔……嗯?” “你怎么了?” “吾……无事。只是不知为何,吾每次听人提到波旬与欲界,总会无端出神一段时间。” 艰难挣扎出记忆幻象,霁无瑕仿佛仍有些分不清现实与虚幻,单手抵着额角轻轻揉捏着,眸中闪过痛苦困扰之色,答完续又反问,“小弟,你说吾两人会不会与欲界有关?” 这边一个是欲界死敌,一个是正版波旬三体之一,有关肯定是有关,可是这话根本不能说出口。 闻人然摇头答道:“没有,阿姐你忘了我曾和欲界波旬交过手吗?所以咱们和欲界绝对没有一点关系。想以阿姐你平日作风,应是曾惹上欲界才会受害,导致过往记忆丧失。” “是这样么……” “我也不清楚。但是失去的记忆,总有找回的那一天不是么?既然事情尚未明朗,阿姐也不必自寻其扰,徒惹心头不快。” 为求使霁无瑕尽快安心,闻人然唯有竭力劝慰:“连日来浪迹江湖,行快意侠道,为仁义之事,才是阿姐心之所向。只要所为无愧侠心,暂失记忆又有何关系呢?” “嗯……此时杞人忧天无用。与其如此,确不如将有用之躯投入侠义正道,多为有益之事。” 静思安神终归平静,霁无瑕浅出一口气,按下复杂心绪展露笑颜道:“不过目前小弟你受人暗害追杀,吾看还是就近先处理你的问题为上。” “哈,那我就谢过阿姐仗义出手了。” 舒下心释然一笑,闻人然随后伸手向前:“酒现在是喝不成了。咱们不如就此改道云尘盫,听听素还真对这些人来历有何看法?” “如此也好。” 达成一致意见,闻人然朝着百朝臣和忘尘缘一拱手道:“大师,小百,相逢自是有缘。不过闻人然之私仇与二位无关,就不牢同行涉险了,请。” 不情愿地淡然颔首致意,见两人转身远离,忘尘缘本以为女琊意识有了苏醒之象,谁知竟被三言两语平复。更甚者,闻人然是否知晓魔佛女琊的身份,更是未知之数。 忘尘缘思及此处,登时深感担忧,暗自打定主意:此间发生之事必须回禀魔佛迷达,绝不能让魔佛女琊一直受到正道影响,否则日后教宗波旬重临人间,恐生难料变数。 分道扬镳的人,有着不一的苦恼。较之忘尘缘所患,今日遭逢两度意外,闻人然亦觉危机将近。 无解的难题挥心不去,烦心之人却在须臾间无声转换。 这出生死仇敌转亲人的戏,若是再这么演下去。时间愈久,霁无瑕与女琊的区别界限,是否会越发模糊?到了女琊意识归来之时,自身执剑之手是否还能稳握对敌,越往后拖延怕是越难明了。 终是两难啊…… ————————————————————————————————————————————————— “这个时候你被四无君暗算,真是个坏的不能再坏的消息……可是为什么我就是不信你真的受伤了呢,素还真?” 虽然百朝臣很不情愿,闻人然还是与两人请辞分道,与霁无瑕来到云尘盫。谁知刚来就见到素续缘急急迎上,将素还真受创之事转告。 此刻内室中的床铺之上,静卧着喘息趋弱的中原巨擘。虽然续缘明说是亲眼目睹素还真受到暗算的过程,而以他之医术亦无良策解救。 不过早非第一次见素还真诈伤,闻人然可不信他之经脉至今未愈。就算龙气剑尚无法动用,但以素还真之武修应付四无君一人,怎样也不该毫无还手之力才对。 瞬息定下心思,闻人然偏过身问:“续缘,你爹临死之前有什么遗言交待的?” “……叔父,爹亲仅是昏迷不醒。”素续缘忍不住手一抖答道。 “可是四无君不是说,若想要让素还真活命,咱们这边就不能插手刀剑之争吗?以我对素还真的了解,他一定不会同意咱们弃金子陵于不顾,所以他早死晚死没什么区别。” 嘴里一点都不留情地毒舌某人,闻人然面朝着素续缘,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快说,你爹留什么东西下来了?” “这,好吧。” 摇头苦笑数声,素续缘还是化出锦囊递向闻人然,道:“爹亲曾言若是有朝一日遭逢意外,待叔父再上云尘盦时,便将此锦囊转交叔父。” “……其实我刚才只是开玩笑,没想到你爹竟然真的留了锦囊下来。” 按照惯例素还真留下锦囊的话,一般是确实有伤在身才对,难道说四无君果真把素还真打伤了? 略有些奇怪不解地将之接过,闻人然正欲拆开一观,素续缘却开口制止道:“叔父,爹亲有言,锦囊不到万不得已之时,切记不可拆除。” “切,你爹不知道我从来不吃这套的吗?” 话虽如此虽说,闻人然心内似是冥冥有感,这次接过锦囊之后终究没有拆开,而是将之收入怀中。只是这个万不得已之时,究竟是指什么时候? “此锦囊爹亲明言只与亢龙劫有关。至于应对天岳与邪能境,爹亲预先已有布置,叔父不必疑问。” “亢龙劫……我明白了。” 素还真既早做布置,有他亲儿子在自然不用担心事情超出掌控。再则还有一页书前辈在,反正不用这边乱操心。 不过来云尘盦的目的尚未探讨,想到素续缘智慧同样不俗,闻人然便将发生之事尽数告知,准备听听他的意见。 沉思半晌之后,素续缘眉显凝色道:“如今叔父功体大损,每一个敌对的势力,皆有向叔父下手的可能。不过抛开近来结下的寇仇,叔父是忘却了久远前的旧恨了吗?” “以前的仇怨吗?我在苦境结下的第一桩仇,好像是在……北域?” 第二十四章 意料之外 上一章后半段一小节不知道有没有显示,没显示的话在作品相关里面。这一章好像也不行,起·点抽风了……手机客户端正常。 ———————————————————— 阴川地界,溪流淙淙,霞蝶纷飞,空幽阴凉。少有人至的幽谷,今日突响起细碎的脚步声,由外缓缓向内。 隔了这么多年,闻人然都快忘了东方鼎立是因己身之故,而死在了炽焰赤麟的手上。不过细想以般若海五人间的感情,报仇本是理所该然。 只是当年落崖之后,闻人然假借易闲愁的身份,消失世人视线多年。而在闻人然复以本身面目行走江湖之后,又已非是圣踪与邓九五能够轻易寻到报复良机的对象。 如今在己身功体大损之下,引起他们的复仇心思,倒也不算意外。而要打听杀手界的消息,阴川蝴蝶君自是闻人然最好的求助对象。 正凝思间,忽见林间灿然金蝶聚集身前悬空,拼成一串文字悬空拦路:“蝴蝶君没接生意。” “一段时间未见,朋友上门连面都不露了吗?” 蝴蝶君人未现面,但空中无声字句一晃入目,闻人然立刻困惑地反问:“我倒是比较好奇,敢要我命的人,应当知晓咱们间的关系,怎么还会找上你?” “人情,试探。” 金灿灿的蝶辉先成两字,后又两字组合浮现。闻人然转念一想,蝴蝶君与公孙月走得太近,地理司和邓九五在不透露身份的前提下,试探蝴蝶君是否有转向的可能,确实说得过去。不过总觉得这般对答太费功夫,闻人然转手轻挥一道剑气,驱散群蝶缭绕:“我明白了,不过你也该出来了吧。” 金蝶一阵胡乱飞舞之后,阴川谷内终于响起悦耳男声:“规矩你懂,我很贵。” “是,你很贵,会面一百,谈话千两嘛。这样的话,能不能请你露面一见?” 无奈一叹,闻人然袖袍一扬,顿时阴川河流响起“哗啦啦”的水花炸响声。 “这,这,这……你竟然会这么大方?” 闻人然得意道:“我对朋友一向大方,你不知道吗?” 金蝶纷飞簇成一团化作人形,一身艳红的蝴蝶君晃荡着凭空降下,立足阴川溪水旁感慨道:“啧啧啧,还是你了解我。别人噶意赚钱、存钱、花钱,我偏偏就爱把金银洒阴川,每天纯作欣赏,有个性、够眉角。” 话到一半突兀一顿,蝴蝶君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拍额头皱眉回身道,“嘶……不对啊。我记得很多年之前,你就抢了我一半的钱离开。今日不过如数奉还而已,我究竟是在欢喜个啥?!” “唉,话不能这么说。多年前你那是江湖救急,我本来以为会很缺钱,谁知道这钱攥在手上直到今天,都没机会把它用出去。” 蝴蝶君指着闻人然痛心疾首道:“那你到了现在才想起来还我?” “你不是在苦练不爱钱吗?还是说你是在装假的?” “喂,你给我住口。” 赶紧捂住闻人然嘴巴,蝴蝶君小心翼翼道,“我已经遵守承诺,很多年没外出执行任务了。” “嗯,你只是派出蝴蝶,代替你杀人而已。” “话可不能乱讲……” 蝴蝶君一拍腰间突觉空无一物,这才想起蝴蝶斩早被炼邪师所铸刀鞘所封,顿时秀丽的眉毛一紧,异常不悦道,“哼,这个江湖总是有人爱管闲事,本蝴蝶真的很多年没接生意了。不过等我解开刀鞘之锁,这笔账一定要十倍利的讨回。” “刀鞘?” “你不知吗?详情听说……” 炼邪师和蝴蝶君结怨的事,闻人然差点忘了个精光,经蝴蝶君这么一提醒才回忆起来。 只是炼邪师做这种事情,日后有傲笑红尘的例子在,一个弄不好就可能坏了剑者刀者性命,这点倒没法怪罪蝴蝶君下手太狠。而在朋友的立场上,此刻闻人然也不该多说些什么,只好安静做一个旁听者。 等到蝴蝶君把连年的火气发泄完,这个时候他才发现闻人然竟不是独自前来,视线扫过霁无瑕后,眉头一挑道:“朋友?” “家姐霁无瑕。” 见闻人然不愿多提的样子,蝴蝶君平时行事,虽较为特立独行,却也明白深浅轻重,只是免不了嘴角微扬,嘴贱一句:“哦?只要不犯错误就好。” “犯错误?蝴蝶君,你是不是误会的太多了?我决定以后一定要找机会让你翻船!”闻人然冷笑。 蝴蝶君不解道:“翻啥船?” “笑蓬莱欢迎你啦。” 不做太多解释,闻人然道:“言归正传,以你的情报网,可有雇佣幽燕征夫要我命的人的消息?” “哼哼,漫山遍野的蝴蝶都是我的耳目,这么多天也不是闲的。要你命的人分三批,幽燕征夫只是其中一支。” “谁?” “除了找过我的那个神秘买家以外,你什么时候招惹秃驴了?” 坏和尚啊……转瞬了然于心,闻人然不答反问,“那最后一支呢?” “很神秘,不过恐与儒门有关。” ————————————————————————————————————————————————— “欲破此阵,对河洛与邪能都得颇具造诣,而对星灵法术亦须少有涉猎,卧江子你懂星灵术法?” “略知一二,与天师联合破阵当已够用。” 四鉴台外,刑天师与卧江子联袂破阵。就在踏入阵势之刻,瞬间周遭地势产生变化,尘沙蔓延呼啸,遮蔽两人视线。待得沙尘散去,竟见往昔旧人。 “又是一只龙魁海,不过区区幻象而已,也敢在本天师面前猖狂。” 刑天师惊愕出声,身侧卧江子见了眼前之人,却是心情陡转低落,垂首呢喃:“洺双……” 本意幻象乃是过往仇敌,谁知现出行迹的竟是旧日挚友,这是上苍在警示着什么吗? 一点愧疚在胸腔回转难以散去。卧江子虽已脱身隐遁天外南海,但对叶口月人总有一份亏欠锥心难忘。一瞬间的分神失措,就在卧江子诧异于对面幻象之际,两道虚影攻势却是紧接而来。 “法天罡·采六阳·灵威天剑!” 刑天师发觉卧江子出神遐思,连运天剑上手屏退龙魁海,随即挡下洺双锖叶强攻,高声一喝道:“卧江子,注意回神啰!” “嗯……抱歉。” 道门真力宁神定心,卧江子转复清醒后,连忙祛除杂念。与叶口月人终有面对的一日,但如今破阵乃为紧要,却是容不得手下留情。 “五行磁雷。” 掌运雷磁天火,卧江子足踏七星,同运星灵、河洛之道。洺双锖叶面无表情,不见往昔生死交托之情谊,黑铁面具覆盖下的冷眼,准确扫描着卧江子弱点,强招以对。然而卧江子武修术法均非泛泛,箸叶扇一拨横扫洺双锖叶枪拳,随之便是凌厉反攻。 身法似祭舞避开长兵,卧江子掌中箸叶扇向天为引,口中念念有声:“炽盛光·曼荼罗·三昧真火灭邪能。” 咒声落,顿见卧江子足下符阵扩大,雷火交织硬撼洺双武勇,瞬间爆发强大冲击,星移地转,山河崩碎。 “玄叶制武!” 长兵挥洒并拳掌,洺双锖叶之幻象似对冲力全无所觉,退出数步之后又复强攻而上。 而在另外一边,刑天师再对龙魁海幻象,只觉幻阵加持之下,龙魁海幻象虽无神智,邪力却是更胜一筹。 “九邪至阴剑!” 邪灵蜂拥而至,然而天剑在手,刑天师心无所惧,咬破手指以血为引,再催道门极式。 蓦然,天剑走天罡,九阴化邪芒,剑锋交织正邪之斗。敏锐捕捉一瞬时机,刑天师运动天殊法印,霎时掌剑合一,剑引星河直贯,穿破龙魁海幻象之躯。 一声凄厉惨嚎之后,龙魁海幻象瞬间消散,唯有一具白骨跌落。刑天师转身正欲帮手,却见卧江子已然扇分两仪,击溃洺双幻影,同留白骨于地。 刑天师感慨道:“这个阵法还真是不差,难怪那么多人都没法破阵。” “此阵直指人心,确是当世一绝。” “咦,不妙!” 赞同颔首致意,突闻刑天师一声惊疑。卧江子转眼正见两具白骨不断融合,霎时四鉴台阵法再变,怒风更急,乌云狂涌,一道虚影悬空凝结。 气势巍然,武息浩瀚,虚影逐渐专实,幽深双瞳俯视着下方两名术法宗师,无边压力直逼而下。熟悉敬畏的面容入眼,顿使卧江子错愕难抑:“这是……邪帝?” “哇,大咖哦……卧江子,看来这回要搏老命了!” ps新剧相关:天地蝱绝对是霹雳第一逗比boss,简直开创先河……不过好像他们除了要三阳同天揍了牧神,其他坏事也没做过? 冷别赋和燕歌行这条线感觉很武侠,目前最喜欢这两个人的戏份。 目前看来原无乡内心应该早白了,不过感觉也危险了……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十五章 变故与无奈 某点改版了,要是显示不全的话,按下下一页就好。 …………………………………… 往昔邪枭霸主再现,幻象实力虽是受限布阵者能为,但灵幻奇阵本是针对卧江子内心而来,邪帝幻影所有武道经验,却是分毫不减真身。 “叛徒束手就戮!” 冷厉训斥听在耳内,虽然明知乃是虚假之影,卧江子仍不由神色大凛。 身着血红战甲的不世霸者不由分说,双掌一翻便是强招上手,霎时至邪之气汹涌盖天,磅礴雄力竟使天毁地绝。 仓促之间应招不及,邪帝一掌之威打退双强。卧江子掌中箸叶扇灵光挥洒,身前三丈顿现屏障暂阻邪帝一击,肃然出声:“天师小心!” “此人非同小可,你我同上。不过再硬角也只是一道幻象而已,收不了本天师的命啦!” 邪帝一脉关乎玄空血劫,与刑天师之天命冥冥有牵。命劫中的一线生机落在何处,刑天师已然隐有所感。但目前破阵为要,脑中瞬息转念,已是天剑横胸,道符飞扬。 “群邪渡暗流!” 道邪相逢第二式,邪帝怒喝起绝式,霎时邪威降落,如绸幕覆盖尽掩天光,暗流如潮杀敌。 然而无边漆黑之中,但有皓皓清辉不灭,刑天师手持圣剑借天威,硬撼邪帝幻影之能。 “八灵镇邪术!” 深知邪帝威能,卧江子不敢怠慢,足踏天罡奇法妙转,配合刑天师天剑走画,灵活应对。 风雷助长圣剑之威,道光邪芒僵持冲突,浮空明灭不定。眼见数刻之后,邪帝仍无挫败之象,刑天师语态凝重道:“卧江子,拖延无益,一招胜负。” “炽盛光?曼荼罗?风天成就?破邪字!” 不待邪帝会聚邪能,卧江子与刑天师默契渐成,极招眨眼上手,倏来飓风狂啸,更赞破邪之能。 “天毁俱绝!” 虽为幻象虚形,犹感强烈压逼。面对两大术法宗师携手齐攻,邪帝随即变招以应。 熟料,就在双方即将力拼胜负之际,整个灵幻奇阵竟而自行消散,邪帝极招未及功成,幻化虚影已然消散无形。 “灵幻奇阵已破,东无君拜服。” 四鉴台灵幻奇阵破除,随之传来东无君清高冷傲之声,环响在旷荡空间。 面对突来的变化,刑天师与卧江子愕然对视,仰首不耐道:“喂,这是什么意思?” “这怕是与邪帝有关。”卧江子隐有所觉,略作思考内心已有估算,苦笑着答道。 “嗯……罢了。卧江子,此阵既破,本天师有事相询,随我同行一趟龙腾山如何?” “天师邀约安敢不从,请。” 提步与刑天师并行离去,卧江子却生隐忧。之前东无君突然撤阵,当是察觉邪帝身份。那自身隐姓埋名的真相,却也不知还能维持多久了…… ――――――――――――――――――――――――――――――――――――――――――――――――― 四鉴台设阵之处,乍见东无君突然撤除灵幻奇阵,经脉被废的西无君登时勃然变色:“东无,你这是何意? 拂尘扬洒,面容冷傲,东无君淡淡应道:“吾如何做事,有西无你质疑的必要么?” “哼,面子未能讨回,此恨难消!” “你以为吾维持灵幻奇阵不需消耗法力?” 西无君不甘道:“明明最后一招仍有机会,你怎知一定会败?” “败就是败,东无君绝不像某人死要颜面。堂堂五行刀阵之主,被人连破三关废掉经脉,连讨回面子都要同修帮忙,真是好大的能耐。” 东无君冷讽入耳,更激西无君激愤之情,恨声道:“东无,你是什么意思?” “哈,我只是陈述一个事实。”东无君淡然转身。 见两人火气渐升,性情敦厚的南无君连忙劝和:“好了,东无、西无,自己人何必起争执?” “是东无他讲话太刻薄!” “唉,你们两个……北无,你也来劝劝他们两人。” “南无,他两人性格相冲,吵架斗嘴本属正常,何必劝说呢?” 脸带笑容应答,女生男像的北无君,目光却是闪烁不定。四阵之中,南无掌阵被一页书轻松破除,西无刀阵更是一败涂地,方才东无阵破,便只剩下阴阳剑阵傲立不倒。 不过,只要想起破除西无君刀阵之人,乃是当日擒住自身脉门的剑者,北无君便感一阵不悦,当下暗中传音西无君:“西无,你虽筋骨受损无法动手,但配合吾布阵仍是有余,不如配合我布下刀剑联阵,你看如何?” “嗯……好。” 记恨难除,西无君目光闪烁应答,接着有意刺激东无君道:“东无,现在只剩一阵未破,你要袖手旁观吗?” “你还可以更丢人现眼!” 不曾发觉北无、西无阴暗心思,东无君冷笑一声道:“诸位愿意怎样还请自便,吾尚有要事待办,这就离开了。” “东无!东无……” 拂尘一扬,东无君不待南无君挽留,身化清风远离。脑中盘旋者,尽是早年策衍先座所提及之有关邪帝之秘闻。 秋山临枫卧江子来历神秘,想不到曾与邪帝有关。不过在调查其人根底,或者请教先座之前。怎样处置恶鬼龙魁海,亦需与四无君早做交涉,以免失信于人。 心念一定,东无君中途陡然折向,人往天岳而去。 ――――――――――――――――――――――――――――――――――――――――――――――――― “没想到竟有三方势力,小弟你要从何着手?” “嗯……其实有两边目前都很难对付,咱们就先去找那个伪善的死秃驴,把这笔账讨回来。” 般若海几人之中,地理司在北隅皇朝不易接触;邓九五虽然化名楚王孙,但白手套行踪同样神秘难测。加之两者修为不凡,更非轻易可以铲除的对象。 而在悬浮奇谷中的圣踪本人,己方联手或有七八成把握除之。但目前圣踪尚未暴露恶性,这样做又不好向剑子仙迹交待,反而容易打草惊蛇。至于公孙月与章袤君,似乎找不到理由向这两人下手的样子…… 再观儒门一方,花钱买命的人,要么是江东儒林内的覆天殇暗桩作祟;要么就是前些年和太史侯达成协议之后,来自学海势力的反噬。 两相比较之下,闻人然倒更希望是前者。 毕竟东方羿爱找切仔面下单,请来血榜杀手倒不是什么难题,后面那位“权倾天”才是天大的麻烦。如果不是明知现在太学主看小说看上了瘾,闻人然还真不免有些发虚。 而而目前人在被动挨打的处境,一时也无合适的应对之法,那就只有先捡软柿子捏了。 定下心思之后,闻人然回视霁无瑕道:“找到那个和尚不难,只是以他在佛门的地位,要让他伏罪却有些棘手。所以在去耶提祈园找他算账之前,咱们得先去算命判死定幽巢,找到足够的证据给他贴在公开亭才行。” “算命判死定幽巢是何地?” “幽燕征夫明面上标金买命的中介。不过只要是暗杀机构,虽然行事卑鄙不择手段,但对买主信息的保密却是一绝,想让他们吐露真实讯息也不容易……” 闻人然身受追杀已使其心不悦,而这种卑劣手段脑中似乎有些映像,霁无瑕对此暗杀组织浑无好感,语气偏显冰寒:“这等藏污纳秽的组织本就不该存在,在追查证据之后小弟何不与吾同除当世一害?” “……阿姐的意思是要直接摧毁幽燕征夫?”像是没听清楚霁无瑕的话,闻人然不大确定地问道。 “有何不可吗?” 看来就算目前意识出了问题,女琊和霁无瑕这种先动手再讲理的作风个性,还是没什么改变。哎呀不对,女琊在欲界的时候,好像基本用不着和别人讲道理,都是直接一剑过去干掉就行了的…… 在心里面衡量着动手得失,闻人然抬头不答反问:“阿姐对幽燕征夫的势力了解多少?” “这,不大了解。” “高手人员组成?” “不清楚……” “领导者呢?” “唔……” 三问皆无法作答,这才反应过来闻人然是刻意如此。冷眸闪过一丝气恼,霁无瑕嗔睨道:“小弟你是在讽刺吾有勇无谋吗?” “咳,哪里的话。我只是觉得凡是该三思而行。阿姐身负无匹巨力,剑术亦是当世一绝。但暗杀邪祟最善阴谋,应对容不得半点大意,否则容易受人利用。” 先是有些不好意思,霁无瑕随即无奈地问:“那你的意思是不可行了?” “不,阿姐既有意为民除害,我再怎么扫兴,也不能在这个时候阻止对不对?” 虽然两人行事风格大相径庭,但霁无瑕作风之爽朗明快,亦让闻人然有所感触。 其他两个势力雄厚的组织,暂时无法对敌亦就罢了。但区区幽燕征夫与贾命公,又凭什么让两人这般忌惮? “拔掉整个组织或许还做不到,但咱们若能铲除首害不也快哉,阿姐你认为呢?” “嗯,这话中听。这么多天下来,小弟你终于学到吾的一丝干脆果决了。” 听见这话闻人然唯有默然无语,平静的表面下却是心绪翻腾不息:明明这边在想办法处理波旬的问题,请不要说得好像是女琊你在给咱反向洗脑啊! 第二十六章 黑吃黑 黑帘微动,光线昏暗,墙壁之上镂刻着一枚判死铜钱。(..tw无弹窗广告)屋外突然传来嘈杂之声,拨打算盘的干枯手指一顿,几枚铜钱由空翻落,在红木桌上呼呼旋转良久方停。 一脸市侩的贾命公,沉稳不动静坐案前。一名黑衣下属匆忙进入,弯腰报讯:“启禀大东家,有生意上门了。” “生意上门……好礼相待,请人进入吧。” “是。” 黑衣下属退出内室,过了一会儿便见一男一女先后进入,正是易容之后的闻人然两人。 再怎样讲,算生判死定幽巢也是贾命公的根据地,谁知内中有多少机关陷阱?能用最小的代价达成目的,闻人然自不会傻到白费力气。 从阴川蝴蝶谷离开之后,路径北域城镇随便换了身行头,再改头换面来到江南地界,以两人之修为灵觉再则么也不该被人盯上。 “两位尊客光临,请座。” 默然打量两人片刻,并无任何印象,贾命公心存七分戒备:“尊客既来到此地,应知敝处乃是一个贩卖生死的生意场。不卖生、只卖死,不知贵客欲买谁之死呢?” “哦?任何人的性命,大东家都敢接吗?” “正是。”贾命公指了指墙壁上的判死铜钱,冰冷笑道,“重钱,轻死、无情,这才是幽燕征夫的死士精神。” “哈,大东家果然是十足的商人本色。” “幽燕征夫是一个盈利组织,何处有利可图,便向何处去。卖死宰相贾命公是一名商人,商人重利薄情这是天经地义,所以我不会顾及任何感情,因为钱才是最好的朋友。” “我明白大东家的意思了。只是如此一来,大东家的价码怕也不是别家能可比拟的了?” “诶……物超所值,包让尊客满意。不过一流的高手,判死算盘打出来,至少是这个数。”贾命公说着一拍案上算盘啪啦作响,向着两人伸出一根手指意味深长道。 “一万两?哦……那若是青阳子,叶小钗这种呢?” “十万两起价。” “这样……那我与同修需要商讨一二,才能给出答复。还请大东家稍等片刻。” “尊客请便。” 装出一副需要商讨样子,闻人然偏过头看向简装遮容的霁无瑕,传音道:“阿姐,你先正面拖住贾命公,我解决暗处的麻烦再来帮你。” “不用,吾一人就足够了。” 定幽巢阴暗的气氛使人浑身难受,霁无瑕不愿久待正欲发难,闻人然却连忙按住霁无瑕手肘,暂止道,“莫急,不是我小看阿姐的能耐。只是此地是对方根据地,内中定有密室机关,切不可让贾命公找到机会脱身。阿姐动手的时候,须得将贾命公附近一切摆设尽数破坏,一寸一毫也不能例外。” “这……那好罢。” 见背剑女子神色不愉,男子神色又貌似在焦躁地劝说。贾命公正以为两人对价钱起了争执。 熟料就在女子刚有些丧气地坐下,以为一笔大生意将成的刹那,贾命公突觉锥心刺骨之杀机,惊见对面两人有了动作。 足下真力一震,闻人然身后座椅破空激射,朝着隐藏黑暗之中的幽燕征夫役首而去。霁无瑕手化重剑,已是一剑雄沉劈向贾命公面门。 危机更引怒气,贾命公后退三步,正欲启动案底机关。然而霁无瑕之剑势竟携蛮力万钧,瞬将桌案连带机关砍成碎片。 铜钱在五指间一转弹射阻敌,却是不及霁无瑕之怪力。贾命公侧闪同时,饱提真力高声呼喝道:“两位如此行事,是不将吾放在眼内了?” 闻人然无奈叹道:“这边要的就是大东家你的命……这单生意你接不了,所以只能吾等亲自动手了。” “哈,在定幽巢动武,将是你两人最大的不智。可惜你两人的性命抵不得黄金,却是一桩亏本买卖。”见对方点滴不容对谈余地,贾命公目光瞬变阴鸷注视两人,犹不放唯利是图之本性。 眨眼间,暗处射出无数暗器飞镖,分由四面八方夹攻,不留一处死角。只是大多力道、准度不够近身困难,唯有夹在其中的燕子翎变速奇诡,角度刁钻轻锐薄利。厉害非常。 无论是蝉之翼抑或燕子翎,均非轻易可以躲避的暗器。作为金绣级杀手,影之无深谙杀手之道,躲在暗处捕捉出手时机,数道燕子翎旋空破风取命。 只是重点一直放在一众杀手之身,闻人然又对幽燕征夫行事特点早有提防,不运剑气反催术法,以灵活身法闪避。而在另外一边,霁无瑕自有金身为护,寻常根基更是分纹难伤。 内室之内,道术化幻影,重剑起寒霜。两人配合无间,一时间众杀手竟是难寻破敌之策。 为免被人施毒,闻人然并指成剑,经由暗器所发来处,化影绕场一周,金绣级役首之下除了寥寥数人,尽皆无声倒地。 风似翦、行无电两人额生冷汗,影之无心知遭遇强敌,杀手本能却是搏命为先,指间再度夹住燕子翎,瞬间寒芒勃发,三道不分先后的利刃,刹那索命而出。而在同时,背后又来无声无息蝉之翼,偷袭将至。 “其实,我最不怕的就是被人围杀了……” 燕子翎轻快狠利,蝉之翼无声无息,闻人然亦感少许麻烦。只是两边根基相差,又有提防为先,纵使闻人然功体未复,对付几个高等杀手,却也不觉棘手。一转念,闻人然并指行空刻风剑,整座内室受不得剑气冲突,霎被夷为平地。 阳光洒落不复昏暗,使人灵觉为之一清。目光扫过屈膝跪地,再无生息的夜啼鸟,闻人然道:“这一次,就算你是愁落暗尘的结义兄弟,我也没放你活命的理由。” “死便是死,人在江湖收金买命,杀手早该有杀手的觉悟。” 金绣级杀手役首影之无答完,立刻不顾伤势再提功力,燕子翎三度脱手问杀。然而燕子翎虽快,剑光却是更快。影之无不及做出反应,但觉喉间突兀一凉,魂魄便落黄泉。 顷刻之间,经营许久的势力损伤惨重。贾命公就算再怎么唯利是图,此刻亦不由思索脱身之计,急急开口:“你两人究竟是何方势力所派,非要与吾为敌?” “大东家说笑了,你得罪过什么人,自己还不清楚吗?” 未练成刀剑合流,贾命公内力虽是深厚,武修招式却是一般,逊色霁无瑕只是必然,不由更显躁怒:“哼,你们这是在破坏行规。” “有本事的人建立规矩,没本事的人那就只能认命了。”存心有意,闻人然眼露轻藐之色,言带轻视之意。也不管背后有没有东方羿在找麻烦,反正让血榜去背黑锅就对了。 而在闻人然解决了影之无之后,贾命公见得外层死士无一敢近,纷纷逃避远离,更觉胆寒心颤。 面前这两人身手超群,以一敌一都未必能从容脱身,更遑论同上夹击。苦境连这种高手都有的杀手组织,除了突然销声匿迹的血榜,应不做二者他想。 心忖报仇十年不晚,眼见情形急转直下,贾命公咬牙道:“你两人要如何才肯罢手?” “简单,交出幽燕征夫手头所有任务与雇主的讯息,以及十万两黄金,记住是黄金不是银两,而且要在任何一家钱庄可以兑现。” “你们这是在破坏杀手界的规矩!” “话说两次不嫌多吗?我觉得大东家现在还是想想该如何保命,否则再多的钱你也赚不到。” “哼……” ――――――――――――――――――――――――――――――――――――――――――――――――― “小弟,为何不除掉那人?” 江南地界景色优美,从定幽巢离开后,两人已经在外面晃荡了许久。改换回原本的装束,霁无瑕对没能铲除受害很不满意,语气幽冷道:“那人视人命为草芥死有余辜,留他活命只是祸害。” “一个幽燕征夫能杀多少人?” 霁无瑕不解反问:“这个问题与杀不杀贾命公有何关联?” “苦境杀手千千万,铲除一个幽燕征夫,还有其他的杀手组织。现在我们既达成了目的,取得了要我命的买主情报,又诈来十万两黄金,不是一举两得么?” 从不认为闻人然是个爱财之人,霁无瑕有些奇怪地问:“此财取之不义,小弟你拿了能安心否?” “虽都是些不义之财,但若用于救济灾民的话,岂不是能让更多穷苦之人渡过难关?我不是不想杀贾命公,但杀一个贾命公,我们什么都得不到。反过来留他一命,却能换回更大的价值。可见并不是只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才算是侠义之道。” “小弟你是这样认为的吗?” “可能是习惯了吧……我总觉得单纯杀一个坏人,实际上的意义并不大。与其花费大量时间专程搜罗情报,挖出歹毒恶人作为除害目标,还不如多做些更有意义的事。” 仍然有些不甘心,霁无瑕道:“真是这样么?” “哈,个人有个人的想法,阿姐不必强行改变本意。仗剑江湖以酒为伴,快意恩仇也不错,没必要强求与我一致。” 欲要改变女琊性情只能徐徐图之,最忌以欺瞒诓骗诱导。反正时间还有,闻人然也不急在一时,拍了下手岔开话题。 “不过虽然没能要贾命公的命,我觉得我们还是先去败坏一下幽燕征夫的名声再说,相信会有很多人乐意让他很不好过的。” “小弟……你这不还是在要他的命么?” 第二十七章 争赶 “天外南海战事爆发,卧江子须得尽快赶回,特来向百世经纶请辞。” 云渡山上,卧江子神色凝重地向一页书道别。自在龙腾山与刑天师讨论过有关邪帝传承之事,卧江子对叶口月人的将来动向便感忧心忡忡。而在神枭传来三族内战的消息之后,卧江子只得嘱咐银狐自行注意,随后便抓紧时间上了云渡山。 佛眉微凛,一页书道:“此番秋山卧龙奥援,一页书感怀于心。接下来之事,由吾一力承担即可。至于天外南海战事若有需要,一页书亦不会坐视。” “呵,有足够的情报在握,卧江子有自信将天外南海内乱控制。当下中原人力不足,就不牢前辈操心了。”轻声一笑,卧江子轻轻摇动箸叶扇,胸有成竹从容应道。 “嗯……此次天外南海动乱,必是有心人之挑动,卧江子你还需谨慎以对。” “正因如此,在天外南海的暴乱才非是重点不是吗?卧江子在此谢过关心,不过中原乱局更须费神,还请前辈留意。” 相互话意了然于心,但纵然知晓是对方调虎离山、声东击西的计策,卧江子也不能坐视天外南海局势糜烂。只是如此一来,中原正道夹在邪能境与天岳之间求存,反而又陷不利之境。 耳闻卧江子之建言,一页书仿佛已有对策,神色泰然自若,淡笑道:“素还真与吾已另有安排,卧江子你不必烦心。” “先欲擒故纵,引蛇出洞?” “嗯……若要瞒过四无君,当还需要偷梁换柱,破釜沉舟!” ――――――――――――――――――――――――――――――――――――――――――――――――― “启禀军师,卧江子人已离开苦境。吾等依照军师吩咐,施法加速冰河天川冰封,派兵驻守冰河拦阻一切乘船之人。至于观云渡,也均按照军师安排进行,连一只飞鸟都无法突破拦截。” 天岳内殿,武咸尊等兵将早先行动,尽数禀报立身中央的深蓝人影。 黯蓝羽扇摇动微显沉重,四无君蹙眉深思,只觉一切进行太过顺利。但若这真是一出空城计,如此放过却又错失良机。 心思多疑绵密,四无君静立片刻,倏然羽扇一顿道:“殁锋,将龙魁海带上大殿。” “是。” 一段脚步声后,但见恶鬼虽然有些衣衫不整,仍不改枭雄之色,站定之后朝着四无君冷笑道:“过了这么多时日,你终于想起吾了吗?” “呵,上回东无君能请希望城主来天岳作客,不过是抓住城主重伤而已。以城主之能为,近来伤势想必早已恢复泰半,又何必遮掩呢?” “哦……” 盯视着四无君的双眼精芒一闪,龙魁海邪力一振挣脱开天岳机关,气度自生道,“吾要什么,想必四无君你早该知晓了?” “沾血冰蛾。” “条件。” “城主果然爽快。”蓝扇掩胸,四无君与龙魁海四目相对,未提正题反而问道:“城主认为东无君为人如何?” 听四无君提起东无君,龙魁海面露不悦道:“术法修为不弱,清高孤傲但不通世情,却还算是信人。” “哈,他前日已来过天岳,劝吾将城主交还给刑天师处置,城主觉得四无君该怎样做?” 聪明人讲聪明话,瞬息明了四无君要求,龙魁海白眉一轩道,“你要对付刑天师?” “有的时候信息太多,同样会使智者错了方向。东无君的个性,恰是对付正道的有利武器。” 双眸冷色分毫不掩,四无君语气淡漠道,“在东无君与刑天师交接瞬间,这两人定无任何防备,那便是你动手的最佳时机。只要你能将刑天师重创或者诛杀,四无君代天岳将沾血冰蛾双手奉上。” “四无君,你当真愿将沾血冰蛾送出?” “这不过是合作的第一步。.tw[]” “哦?” 四无君道:“沾血冰蛾的铸造者金子陵,对城主而言同样是必除之对象,不是吗?” 沾血冰蛾的铸造时辰以及弱点,只有金子陵一人知晓。龙魁海若要以其寄命,就必须将金子陵铲除以免后患。 仔细思考过后,龙魁海一合掌,哈哈笑道:“好,希望刑天师与金子陵两条贱命,能成为希望宫城与天岳合作关系新的开始。” “绝烨,在东无君前来要人之前,好生招待希望城主,不得怠慢。” “是。” 龙魁海面上不动神色,心下既感满意,又觉忌惮地跟着绝烨,提步走出大殿。 待两人身影不见,手托净瓶的命世**,面露疑惑道:“军师,真要将沾血冰蛾送出吗?” “自上回天岳突袭川凉剑族之后,金苍龙等便将相关之人团结一处。容衣又知龙魁海之身份,又怎会蠢到自投罗网?” “军师的意思难道是说?” “呵,以龙魁海之高傲性情,得不到容衣与兵燹的血液,想要完成血祭寄命之术,你认为他会找上谁呢?” “素还真……” ――――――――――――――――――――――――――――――――――――――――――――――――― 人来人往的公开亭前,围着许多天南地北的武林人士,吵吵嚷嚷个不停。似是被今日公开亭所示震惊,公开亭附近一片嘈杂,行人不停指指点点。 “怎样?我老秦办事你放心,尾巴都剪得干干净净,没人能查得出来啦。” 将幽燕征夫所有的生意单贴在公开亭上,再找一些三教九流的人物四处散布消息,闻人然自不会便宜外人,直接请了专业的请秦假仙来做。 拍着胸脯大声保证,秦假仙眼珠一转反问,“不过闻人然啊,你这样得罪幽燕征夫,就不怕他们找上门寻仇?” “我本来就是幽燕征夫的目标。有人请他们花钱买命,他们要杀我;我狠狠得罪他们,他们还是要杀我。既然都是要我的命,我又有什么理由不找他们的麻烦?”闻人然淡笑摇头不以为意。 贾命公这种人一切以利益为优先,代价太大的事若无把握从不会去做。而且以目前幽燕征夫的势力,就算给他们时间调查那日两人的来历,想要取闻人然性命都非易事。 更遑论现在无论是雇凶买主,还是在暗杀名单上的人,都将幽燕征夫恨之入骨。贾命公四处避难都来不及,哪还有工夫和闻人然作对? 闻人然摆手道:“好了老秦,这次多谢你帮忙,一切开销都算我的。” “讲哪里的话!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兄弟之间无分彼此啦。” 手不客气地收下银票之后,秦假仙见闻人然似乎早有对策,便不再提醒小心,而是望着公开亭的方向,感慨道:“想不到一个出家人竟然会这么歹毒,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嗯……接下来我就是准备找他算账,不然也没必要借着这股人造东风浑水摸鱼了嘛。” “有这样容易吗?依老秦我的经验,像这种老狐狸一定偷奸耍滑死不承认,仗着在三教资格老不会老实认罪。” “三教啊……那我有这个能不能说上话?” 觉得秦假仙说得有些道理,闻人然转念一想掏出一卷帛书,展开说道,“当年我和夫子曾早有接触,三教授命者的身份便落在了我的身上,想必此物应该有些作用。” “啊,一直不曾露面的三教授命者是你?” “有什么问题吗?” “我一直以为是素还真。” “诶,素还真不是矢口否认了吗?老秦你该不会认为素还真是骗你的吧?” 那时的老三教内部简直乌七八糟,闻人然根本没深入接触的兴趣。三教授命者的身份在原剧就是一个谜,因此觉得授命者的身份并无太多作用,闻人然自不会傻乎乎站出来给三教当靶子。 稍一愣神,秦假仙思索片刻,还是摇头道:“人走茶凉。老三教势力收缩,影响力还有多少,实在很难说。” “呵,要对付璎珞耶提,我当然是做了十全准备。为了有朝一日备用,几年前我就曾请过三教仲裁在上面多盖了一个章。想来有这道帛书帮忙,璎珞耶提绝对没法逃过审罪。何况就算他不肯乖乖认罪,我还不能先把他拿下再说嘛?” 说着闻人然将帛书收入怀中,朝着秦假仙一晃手道,“好了,不趁着消息没传到耶提祈园之前上门,这个沽名钓誉的死秃驴恐怕就要落跑了。秦假仙,今日谢过,来日再会。” “啊,再会。” 闻人然两人化光而去,秦假仙还没反应过来,一直默不作声的荫尸人已经贼道:“大仔啊,我看闻人然手上那块破布很有用,什么时候我们问他借过来用一段时间?” “借你个头啦!荫尸人,免做你的皇帝梦,被人发现你假代三教授命者的身份,给你十条命都不够。” “好吧,但是今天荫老二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大仔你收了那么多好处,是不是该请一顿好的?” 业途灵两条触手藏在袖子里面,摇头晃脑附和道:“没错,业小灵我听说四海第一家虽然换了老板,但是新菜品四物鸡汤仍然深受好评。” “业途灵,出家人不吃素改吃荤了吗?” “我可以问店家要素鸡。” 话甫落,突见一张白纸横空飞入,钉在公开亭公告板上。秦假仙顾不得和业途灵扯皮,赶紧拨开人群挤了进去,瞪大了眼睛扫视着白纸上的文字。 “刀剑之争终有尽,不归路上一人回……啥米,金子陵竟然突然就主动挑衅冥界天岳,这是起肖了吗?!” 第二十八章 诡斗与血戮 “前辈,你因何将自己作为目标刻意挑衅天岳?这样岂不是让他们有机会早做准备?” 寂山静庐内,依是平日对坐饮茶的时刻,认吾师却无金子陵一般的闲情逸致。 处理剑坯耗费诸多心神,黑发散肩一身蓝衣的金子陵,捧着花果茶小饮一口,浅笑道:“再不抢先一步,等四无君将一切布置妥当,吾看吾就是十死无生了。” 绝鸣子蹙眉道:“金子陵,但剑尚未……” “诶,天理不容之人只赌天之一着。铸剑异象瞒不过天岳军师之眼。想吾一生未尝败果,若是上天执意给轻狂的金子陵一个教训,那也怨不得人呀。” “前辈,王刀行踪神秘,当真会前往不归路吗?” “神剑若成,鬼阳六斩刈危矣。四无君不会坐视吾铸剑功成,你认为王刀会不会来呢?” 合拢的折扇敲击着掌心,金子陵神色淡定自若,仿佛剑断鬼阳六斩刈只是必然。是对集此生剑作大成之自信,更是名剑铸手不败之傲骨。 复又想起沉重之事,金子陵目光凝重嘱咐道:“此次吾不曾以手札为引,刻意模糊四无君之视线,所以你两人在守护剑炉之时,亦须小心天岳兵力强攻。” “前辈放心,剑成之后,吾与绝鸣子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剑送至不归路。”认吾师沉声保证。 “不急,慢行亦可。” 见不得金子陵轻慢模样,绝鸣子有意相激道:“金子陵,莫忘了你尚欠吾一场胜负,不归路之会必须活着回来。” “哎呀,金子陵保证每年七月回来盯住你们两人。” “前辈……” ――――――――――――――――――――――――――――――――――――――――――――――――― “寒月蝉,兵燹和容衣呢?” 依照约定行事的龙魁海,捉准时机暗算了东无君与刑天师。.tw[]然而东无君与刑天师两人纵使受创,亦非龙魁海单人可敌,只得逃回了希望宫城。 奈何树倒猢狲散,曾经繁荣的希望宫城,已是一片破败衰落。唯有寒月蝉念及宿文魁旧情,死守着空荡荡、人手稀少的希望宫城。 目光环视四周,龙魁海心情极端恶劣,明白就算此刻取得沾血冰蛾,无至亲之血血祭亦是无用。 龙魁海愤怒之声压在心头,寒月蝉战战兢兢道:“容衣与兵燹都在贱婢紫嫣住处。当下川凉剑族高手甚多,寒月蝉无能为力,恳请城主赦罪。” “金苍龙、白马纵横还有紫嫣收养的那两个小辈……” 听见寒月蝉的回答,龙魁海思索之后亦感棘手非常,冷下脸道,“哼,若要吾彻底复生,你懂得该怎样做!” “是,是――听说素还真旧伤未愈,又被四无君重创晕厥。若是容衣与兵燹无法解触,城主何不……” “愚蠢!四无君算盘打得太精。本城主要得到容衣或者兵燹,就得替他牵制金苍龙一方势力。否则,就须试探素还真伤势真假,而天岳只须坐收渔翁之利。真是好一个一箭双雕,本城主还不得不为啊。” “那奴家是否该派出人手打听虚实?” 龙魁海目光闪烁,猛力一摆手意味深长道:“不必了。” “城主你?” 从前方正座上一跃而下,恶鬼本性暴露,龙魁海眸光森冷,一手掐住寒月蝉颈部,无视其愕然之色阴声笑道:“吾看在将主意打在素还真身上之前,还是用你的性命威胁容衣自投罗网更加简单。” “城……城主……” “容衣孝顺又乖巧,用你之命换她回归岂不简单?霸业之前,亲情血脉又算是什么?” 虽知虎毒不食子,寒月蝉却始终对龙魁海抱着一份莫须有的期望,眼带惶恐道:“可是兵燹?” “失了刀的兵燹若不识趣,那便一并除去!” ―――――――――――――――――――――――――――――――――――――――――――――――――― “小弟,此地当真是你所说的耶提祈园吗?” “我……也不大清楚……”惊愕于眼前血腥惨象,闻人然不大确定地回话。 虽然璎珞耶提不是什么好人,但是耶提祈园再怎样,也算是一处小有声誉的佛门修所。此地离万圣岩不算太远,只不过花了两日工夫赶路,耶提祁园竟被人尽数屠灭,实在有些超乎预料。 “我不记得我有手段这么凶残的朋友啊。”闻人然肯定地答道。就算是炽焰赤麟,也不可能做这种没意义的事。 “奇怪,伤口不一,当非是一人所为。” 心中疑惑浓厚,霁无瑕走到一名僧者尸身之旁,仔细探查过伤处答道。 只是对眼前屠戮景象有一种隐约的熟悉,映像中莫名升腾起一股对佛修的厌恶,霁无瑕神色又复冰冷道:“不过此地本是藏污纳垢之所,这群和尚确亦死不足惜。” “阿姐,为首之人品行虽是伪善龌龊,但一棒子打死所有人也不好吧?咱们来到此地,本是为了擒杀首恶以及助恶为虐的帮凶,无辜受害却也非是你我本愿。” “唔,抱歉。吾也不知为何,心内突然翻腾起一股对佛门修者的厌恶情绪。” “是这样吗?” 厌恶佛门的情绪,看来只能是女琊潜意识作用了…… 观地面暗红血液已然凝固,图成一幅绵延的怪异图像。究竟是惨景唤起欲界曾经的屠戮记忆作祟,抑或此地就是有心人暗中针对设计?能够一路紧追霁无瑕不丢,怕是只有欲界秘术联系才行。 疑思瞬变,闻人然心忖不管如何,璎珞祁园对霁无瑕而言,都非久待之所。 伸手按住霁无瑕脉门,双极舍利动用不得,只能持续不断传输儒门真元,期望暂平霁无瑕烦躁之意。闻人然道:“不说这些,我们赶紧将此地搜索一遍,先设法找到璎珞耶提再说。” “嗯。” 并行迅速绕场一周,终于在静室之中找到了璎珞耶提的尸体。而在死者躯体背后的墙上,却留着几个令闻人然十分错愕的血红大字。 “杀人者吞佛童子?” “不用信,这一定是个恶作剧。”扫了血字一眼,闻人然不假思索回道。 霁无瑕奇怪地注视着闻人然,问:“小弟你认识吞佛童子?” “呃……阿姐为什么这么说?”闻人然一怔反问道。这边只和一剑封禅有过一面之缘,心机魔那是根本没见过。 “不然你为何这般肯定?” “这个,如果阿姐听说过有关吞佛童子的传闻的话,就会发现璎珞祁园少一个必备的条件――火烧的痕迹。” 见霁无瑕神色复归宁静,闻人然收手停止输送真元,走到璎珞耶提身侧,语带感慨一探致命伤势:“三教授命者的身份,这一回看来是用不上了。嗯,刀路内固外逸,似鬼非神,一击透脉毙命,是个少见的高手。但是既然是刀的话,肯定是和吞佛童子无关……不过这一刀的走势怎么看起来那么熟悉呢?” 突来的疑惑不解,闻人然连忙抬头再看血字,仔仔细细辨认:笔划很飘逸,字迹很骨感,但是很丑……很有即视感…… “靠幺,百岫嶙峋能不能不要这么玩我呀?不是什么游戏都可以玩得啊!知道心机魔有多变?态吗?你现在对人情世故的理解,估计和七岁小孩差不了多少,不是实力高深就可以胡来的啊喂!” 一口闷气堵在心腔,闻人然忍不住抓狂地骂出声来。剑雪无名虽然老是问“为什么”,但实际早已透彻世情。而以剑雪对吞佛童子的了解,最后都被逃不过被阴死的命……所以哪怕追猎的游戏很有趣,但是百岫嶙峋你目前的智商还玩不起啊! 要知道一剑封禅可是一直在追查吞佛童子的下落的,而吞佛童子又有忽悠奈落之夜?宵的“前科”……闻人然越想越是气急苦闷,神魂不稳之下“哇”地一口淤血就吐了出来。 “小弟你怎样了?” “没什么,以前旧伤淤血,吐出来舒服多了。” 擦去唇边血渍,闻人然平心静气之后,略带歉意道:“阿姐,既然璎珞耶提人死了那就不管他了。咱们把这件事传告附近的三教机构知晓,之后我需要尽快找到一个人。” “找谁呢?” “百岫嶙峋。” “百岫嶙峋……” 见霁无瑕又陷入迷惘回忆,闻人然扶额顿感要遭。忘了女琊见过百岫嶙峋,而且百岫嶙峋和阎达在久远之前还干过架来着……难道留给这边的时间真的不多了吗? 第二十九章 夜愁 月光穿过林梢,投下斑驳树影,又被一丛刚刚点燃的篝火,散发出的昏红光辉所掩盖。夜风吹动火光,映照靠着树干养神的女子,绝艳容颜时明时暗,一如内心所思般起伏不定。 “阿姐现在觉得怎样了?” “无碍,离开璎珞祁园之后,心气已平和许多。” “那就好。” 从这几日发生之事足以推测出,霁无瑕身边少不了被人监视。欲界信众遍布三教九流难以分辨,若要避开暗中眼线窥伺,两人亦唯有选择偏僻处抄小道而行。 只是近来霁无瑕时不时出神的症状发作地越来越频繁,不知何时就会恢复女琊意识,闻人然却是不敢远离一步。 把处理好的山鸡串上树枝转动,闻人然正发愁该怎样解决百岫嶙峋和霁无瑕的难题,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冷澈。 “小弟,不发一言是有心事吗?” “诶?啊……不是不是,我刚才只是在专心烤山鸡而已,阿姐你不要想太多,咳咳……” 愣神回复着,闻人然手下一重把火挑得大了些,咳嗽着提起袖子擦掉脸上黑灰,有些尴尬地回道:“我已经几十年没在野外露宿过了,一时手生你别取笑啊。” “以前你也与我一样经常在外行走么?” “那个时候啊……好像是有那么一段时间。不过自从去了六庭馆和君仪熟悉之后,饮食方面我就很少过问了。” “呵,看来你和弟妹成亲之后,生活倒是安定许多。” “安定么?那也谈不上吧。(..tw)我虽然很想闲下来,可是人在江湖,接触的人越多,总会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比如眼前这位大姐就是……说着闻人然突然停顿了下来,明明这边不是亲生姐弟,一板一眼地拉家常算什么样子?不过只要霁无瑕不去想有关波旬欲界的信息,那就比什么都强。 然而两人刻意回避正题,却渐渐演变成有一搭没一搭地对答。在愈趋凝重的气氛下,霁无瑕的兴致还是越发低落。 又过了一刻工夫,枝条上串着的肉食已经烤得外焦里嫩,闻人然撒上最后的香料之后,接着从行囊中取出早先买的酒,一并递给了霁无瑕,道:“好了阿姐,酒肉皆备,请慢用。” 沉默迟疑了一会儿才将之接过,霁无瑕终于还是启唇问道:“……之前小弟确实是发现了什么吧?” 闻人然心下微沉,抬头反问:“阿姐为什么这样讲?” “虽然吾素来有些不拘小节,但不代表连自身的异状都不明白。” “或许都只是记忆恢复的前兆呢?” “是吗?其实吾早就隐隐约约有些预感,恢复记忆对吾而言未必会比当下更好。” 放下烤好的野味,霁无瑕打开酒封,第一次饮下之后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苦涩,愁眉深锁道:“如果有一天,吾不再是你的‘亲’阿姐,你还会像这些时日一般待吾吗?” 果然和金子陵讨论时一样,有些人事接触的深了,就完全不由人么?心下暗自抱怨着,答案却是连思考都不用思考,抢过霁无瑕掌中烈酒猛地灌了下去,闻人然苦着脸叹道:“不是亲阿姐,你还是我大姐,那都一样嘛。” “但如果是这样呢?” 话甫落,颈边凉意侵心入肺,冷眸之中寒冽隐露,使人难以分清眼前女子,究竟是快意江湖的侠女,抑或屠戮万僧的魔佛。只要手下多用了一份力,便是人头落地的结局。 “至少我可以肯定你应该还是阿姐,不会对我下死手就足够了。” 不甚畏惧地退开颈边泰若山剑,闻人然道,“要杀我的话,你就不会问这个问题,不是吗?” “那若有朝一日,吾不再是吾了呢?” 见霁无瑕目光灼灼,闻人然犹豫着问:“要听实话?” “嗯。” “说真的我很难回答。毕竟另外那个不是你的你,到时候究竟会是怎样一个人,我也无法提前知晓。一切都得到云开雾明的那一日,或许才能有答案吧。” “可是等到云开雾明,雨雪止歇的那一日,霁无瑕还会存在吗?” 怎么过去在欲界的时候,就没发现女琊也会深思呢?不过只要有阎达和迷达在,霁无瑕的一段记忆对女琊而言,究竟有多少实质上的意义,实在是难以揣测。 紧皱着眉头凝神苦思许久仍是无果,闻人然只得抛开杂念顾虑,干脆直接顺着本心说道:“阿姐,事到临头之前,该喝酒就喝酒,不用多想其他。反正这边认你这个姐姐,就绝对不会置此情谊于不顾。哪怕必须先和那位大姐翻脸……呃,我和她好像也用不着翻脸了。总而言之,这边不会放你一人面对困难就对啦。” “你认得过去的吾?” “很熟悉。但是你现在的状态,我看不能再往下说了。”闻人然大汗:自己和女琊能不熟悉嘛,波旬三体每一个的仇恨值都拉满了…… 从树枝上撕下一块烤好的鸡腿肉递近霁无暇手边,闻人然注视着疑色未去的眸子,继续劝道:“现在的你还是你,该怎样过活就怎样过活,每天忧心忡忡该有多难受呀?要不我在这里保证,哪怕日后你真的不再是你,我也会想尽办法把你带回来。” 夜风清寒微冷,霁无瑕心底却回涌着丝丝暖流无尽,咬下嘴边野味缓缓咀嚼,再多愁绪终归释然一笑:“……酒呢?” “这里……啊,这一小坛不行,我刚刚饮过了呢。” “噗,你忘了是谁先饮的吗?比起方才说的话,小弟现在的表现真是一点都不爽气。你若是怕弟妹追究,届时阿姐替你说情便是。” 一点都不在意地从闻人然半缩的手中夺回酒坛,霁无瑕带着少许揶揄的笑声响彻林间,仰首畅快痛饮。 “哎,到了最后都是我的错……” 话都说到这种程度了,闻人然亦唯有揉了揉额角,摇头往树林暗处而去。 “小弟你要去哪里?” “咱们这样没头绪地四处找人不是办法,所以只能请人办事了。” “是那只一直跟在我们身后的鸱鸮?” “没错。” 起指发讯,没多时便见一只雪白的飞鸟,落在附近的一棵树上,闻人然随即正了脸色问道:“雪鸦,有剑雪的消息吗?” “依照画像找到的人,尚在梅花坞不曾远行。” “这样吗?那就是说璎珞祁园的消息还没传开了……” 一凝神,闻人然道:“下面由我和阿姐一同前往就可以了。不过还要麻烦你去云尘盦那边,看看一页书前辈他们是否有所需要。” “你的性命?” “我……解决了这件事我就回中原。只要不是轻心大意,几天的话应该不成问题。” 回头往篝火处瞥了一眼,闻人然便明白了雪鸦所指。不过事已至此,怀不怀疑已然无关轻重。只要时间到了,有些人事总须直面面对。 “那就依你之意。” 伴着话声飘响,雪鸦明了闻人然心意坚定不改,速振双翅冲上云霄,消失在无边夜幕之中。 轻轻叹了一口气,闻人然转身走回篝火处坐下,但听霁无瑕问道:“不是要找百岫嶙峋吗” “山鬼行迹难测,碰运气很难找到人。不过只要是和吞佛童子有关的事情,有两个人总不会落后太多。只要能找到剑雪,跟在他后面找寻的话,总比我们两个单独行动快。” 这事真要闹开了,一剑封禅肯定会去追查,梅花坞内明了一切的剑雪又肯定不会放任,这样迟早能找到百岫嶙峋。只是真要找到了人,百岫嶙峋要是不听话该怎么办呐? 第三十章 合分 天昏日暮,幽暗的荒山孤坟岗上,受龙魁海所派,百邑城拿着寒月蝉性命威胁容衣回到希望宫城。(..tw) 对立争执间,忽闻使人寒毛直竖的笑声响起,随着焚风袭入,妖刀赤炎过颈霎时头颅坠地,容衣惊心回首,正见久违之人。 伤势初愈便执意离开川凉剑族的炎熇兵燹,实则一直未松懈对容衣的关注,暗中跟随而至,手持着一柄赝品炎熇刀,森冷笑道:“咯咯咯……我可爱的小妹,血祭亲生女儿,就是你一直尽心孝顺的父亲该为之事嘛?” “兵燹,到了这个时候,你我都明白那只恶鬼非是亲父。但他要以母亲性命为威胁,我也不得不设法回去救出母亲。” 目光炯炯盯视着炎熇兵燹,与这位年幼便分别、行事乖张的兄长相较,容衣与寒月蝉相依相伴至今,却是不能容忍龙魁海伤害其母。 似掩饰似讥嘲,炎熇兵燹俊美的面庞扯出病态的笑容,拉住容衣右手,凑近了四目相对道:“哈哈哈,母亲吗?他是你的母亲非是我的。容衣,用这种方式激我出手,你认为可能吗?” “兵燹,放手。”受惊似地抽出手掌往后退了几步,容衣轻喝道。 “哈,你是在怕什么?” “你想太多了。对我而言,你只是血缘上很重要的兄长。”往旁边走了几步,容衣侧身让过兵燹视线,缓下气答道。 沉默间,一道黑影倏然穿风降下,站在容衣身旁:“容衣。” “公子?!” “哦,是你?” 微感讶异地扫视着忽然来到的天忌,炎熇兵燹更增兴致,趣味非常道,“脱胎换骨,训练有成……如何,是准备好再让我一试精神错乱的美妙,令人战栗的快感了吗?或者这一次,是我让你彻底流亡黑暗的世界?” “还不是时候……但你吾之间的恩怨,总有了结的一天。” “啧,不是相杀,你又来做什么呢?” 黄褐色的发丝微动,天忌目光愈显沉稳,眺望着希望宫城方向,神色平静道:“你杀不了那只鬼。” “哈哈哈……” 炎熇兵燹捂着额头狂笑不绝,片刻后笑声倏又戛然而止,寒意十足道,“说吧,希望城主的死法。” “龙魁海虽未与沾血冰蛾寄体合一,但要杀他却也非是易事。你不通术法,不过意志与灵气足够,可以杀死他的外表。但要将他彻底铲除,唯有两相合作。” “术法是么……合作是吗?没兴趣!” 一条额前显赤发梢,炎熇兵燹戏谑道,“在那之前不妨一试,是你先抓到鬼,还是我先让他魂飞魄散。” 天忌闭目冷声道:“同感。” “那就再会喽……我可爱的小妹。啵,哈哈哈哈……” 甩手一个飞吻,炎熇兵燹离开同时,发出病态的笑声,使人听着心慌意乱,久了更有起肖的风险。 面对兄长兵燹的撩拨,容衣也大感头疼为难,只能跺了跺脚转身关心道:“公子,你已得正一天道真传了吗?” “龙腾古刹深修,只能算是入门。” “呵,早在千飞岛上,容衣便知公子天赋异禀,何必自谦过甚?” “过往是我太急躁,抱歉。” “嗯……容衣一直相信公子能走出困境。”微笑着摇了摇头,容衣道,“不过目前吾母落入恶鬼手中,容衣必须前往救援。” “莫做傻事。” “公子放心,容衣会与紫嫣夫人,金苍龙前辈商量,不会冲动行事。” “那吾呢?” “诶……” 一问入心,风拂发,对视的双眼柔色隐隐,温情脉脉。被瞧得有些不好意思,容衣双颊绯红先撇过脸。而在此时,天忌亦有所感,轻咳一声打破寂静,说道。 “龙魁海暗算天师,吾也正欲与他一会,同行罢。” ————————————————————————————————————————————————— “燕颌井泡出得香茗,茶味清冽,唇齿留香,余味悠远。一页书,云渡山果真是清圣福地。”袅袅茶雾溢香,牟尼上师轻啜回味后赞叹不已。 “上师谬赞。” 一页书自谦一声,随即正视着牟尼上师问道,“上师惯在定禅天清修,是因何事惊扰外出?” “哎,天岳蓝祸不止,此心如何能平?” 眸露悲悯之色,牟尼上师似感痛心,长叹一声:“吾与佛友净琉璃商讨过后,不顾其劝止决意入世,誓阻王刀之祸。是以吾特来云渡山拜会,请教佛友有何因应之策。” “上师胸怀令人敬佩,请教之说愧不敢当。” 微微摇头,一页书佛眉一凛,似有所指道:“听上师话意,净琉璃菩萨是不赞同上师入世?” “唉,佛友净琉璃虽不忍见无辜受害,但劝阻亦是出自关怀好意,恐吾再染俗世恶业,是以劝说潜心精修不出。” “原来如此。” 既不忍见苍生血祸,却又不肯让旁人过问,牟尼上师之挑拨显得浅显了。 心下轻咦定念,一页书犹是不动神色,双目半阖道:“关于天岳蓝祸,敢问上师作何打算?” “在来云渡山之前,江湖传言名剑铸手将与王刀,将在不归路上刀剑争胜。若是无事,不知牟尼可否请一页书你同行一遭,借机铲除王刀为乱?” 稍作斟酌之后,一页书拂尘轻扬,眼中神光湛湛,颔首应道:“上师既有此请,一页书安敢不从?” “那到时候你吾便为武林除此大害。” 一页书摇头道:“嗯,名剑助手一身超卓先天修为亦非等闲,王刀未必能胜。” “哈,那是最好,最好……” ————————————————————————————————————————————————— “为什么要找他,又为什么是吾?” 红梅飘香,溪水潺潺,大石旁的墨绿人影,目光澄澈宁静,淡然反问。 “冰风岭去过了没找到人,只能靠你找寻一剑封禅了。” “吾,与他已有许久不曾见面。” “真的?” “何必欺骗。” 本意离杀诫失效没剩几年时间,剑雪会对一剑封禅的行踪有所留意才是。不过只要有关吞佛童子的消息传开,这位正主之一迟早耐不住外出找人,倒也没差多少。 在剑雪目光注视下,闻人然把事情巨细讲述了一遍。只是从头到尾都是一个表情,究竟该说剑雪是淡定,还是什么才好? “喂,我刚才说那么多,剑雪你有没有认真听呀?” “危险否?” “我那位朋友不是讲道理的个性,而一剑封禅在处理有关吞佛童子的问题上,杀诫之下恐怕也不会留情。” “嗯……” 起身扫落沾染的灰尘,剑雪无名握住朱厌,一言不发提步便走。 闻人然见状朝着背影问道:“你有方向了?” 剑雪足下不停,风中抛下两字:“不知。” 所以就是凭感觉到处走是吧?这样都能很快找准目标也不容易。闻人然想了想跟了上去:“……算了,为防万一,我还是和你一起找人吧。” “为什么?”剑雪驻足,回身发问。 “你不了解我那位朋友。他要是发现了一剑封禅的异状,说不准会做出让人倍感棘手的事情来。而且你带着朱厌,我怕到时候发生意外。” “因何假扮?” “如果我说他很可能只是为了玩得开心有趣,根本不在意吞佛童子的来历,你相信吗?” “为何不信?” 干脆地说“信”一个字不行吗?这才说了几句话,剑雪就反问了五回……虽然他的意思很是清晰明了,闻人然还是觉得烦躁啊。 忍不住拍了下额头,闻人然叹了口气:“信我的话,你就千万别让他发现朱厌和人邪的关系,否则容易出乱子不好收拾。” “此话何意?” “之前忘了跟你说,百岫嶙峋有抢东西挑衅,撩拨别人陪他玩游戏的前科。所以他们要是打起来的话,杀诫是不是还会在一剑封禅的手上,我真的不敢保证。” “当真?!” “唉,能看到你大惊失色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第三十一章 解局 自离开上一个留有线索的所在,步入荒野漫行已有多时,找寻之途却仍是一无所获。(..tw好看的小说)见剑雪无名还是一贯波澜不惊的模样,被沉静的气氛弄得有些发闷的闻人然,忍不住开口道:“找不到人你不着急吗?” “急有何用?” 目如止水般平静,剑雪无名不以为意地摇了摇头,像是十分信任一剑封禅,反过来凝视着闻人然道,“你的心乱了。” “搞不好就弄出个大新闻,而且我还没有想到解决的办法。虽然有些事早一点,还是晚一点发生没什么区别,但我还是想多过几年安稳日子。” 吞佛童子什么时候正式入世,是关系到身边这位的性命问题。闻人然绝不想在诸多威胁未解之前,太早与异度魔界牵扯上。 然而剑雪无名虽听出了闻人然话里面的意思,却还是摇头说道:“非是指吾。” “诶……你关心别人的方式,还真是特别。” 转思明白剑雪所指,一是不愿旁人插手天命纠葛,二是出于朋友间的关心。发愣地苦笑数声,闻人然正了神色道,“比起其他的烦心事,按照时间优先度来排的话,还是你这边的问题比较靠前,只不过另外两位被提前卷进来了而已。” 说完闻人然朝霁无瑕看去,再想想百岫嶙峋,愈发觉得没错……这两位就至少不再自己所知范围内,最近蝴蝶翅膀扇得有些厉害呀。 “小弟你在想什么?” “眼存迷惘,你也尚未找到人生的意义。” “哎呀,剑雪你竟然在我之前回答,真是意外。” “其实你很明白。” 说完最后四个字,剑雪无名又复沉默,而在此时,风中倏然传来淡淡的血腥味。愕然间,闻人然往腥味传来的方向望去,却觉山头上一座寺庙,隐约可辨喊杀打斗的迹象,以及突如其来莫名不详的预感。 “小弟要去吗?” “嗯,说不定会有一些线索。不过有前车之鉴在,我觉得这些与佛门有关的事,阿姐你还是少参与为妙。” 霁无瑕出乎意料地拒绝道:“不必了,你吾同行。” “阿姐?” 目睹闻人然迟疑之色,霁无瑕道:“果然,你也有同样的预感了吗?” “最近我们到处打听消息,已落入有心人耳目。那里很有可能是一个抓住你性格、以及我们渴求线索的软肋,而提前布下的陷阱。这要打听消息的话,我和剑雪去一个人就足够了。” 莫名的偏执,霁无瑕虽发问句,却显坚定之意:“你是要吾一直逃避?” “那你是认真做好了面对的准备?” 停下脚步正视着霁无瑕,闻人然沉思良久,连阿姐两字都省了下来,肃声说道:“我不觉得现在的你,在面对她时会有一点胜算。” “可是这样的虚幻,永远都换不来真实。” 要是女琊是真实,那还是虚幻的霁无瑕比较无害……脑中这么想着,然而话到嘴边,闻人然却还是叹息道:“真的坚持的话,很有可能下次再见,你我之间就是生死相向了。” “但若就这样一直自欺欺人,霁无瑕永远都不会是完整的霁无瑕,日后的酒饮了亦无滋味。” “可是……” “小弟,哪有那样多的‘可是’?况且,就算吾这回败了,你不是承诺过会将吾带回吗?” “真是……我明白了。” 实际上内心并没有被这些话说服,但闻人然一向不是个强迫别人的性格,终究还是无奈地同意道,“不过既然如此,那你就更该留下。待会儿我和剑雪都上山打听消息,想要接近你的人才有独自接触的机会,不是吗?” “这……” “呵,所以阿姐你保重,我与剑雪去去就来。” 不待霁无瑕反驳,闻人然朝着剑邪看去。澄澈的眸子依是无波,人却已提步先行。 虽然心有所料,闻人然还是轻功速展,往彼方山头而去。加快脚力跟上之后,像是有些迷惑,剑雪无名问道:“为何临时改变了主意?” “唉,和你这样的人交往就是舒服,任何事都没有隐瞒的必要,你要听哪种想法?” “皆听。” “自私自利的说,我被这件事绊住太久,千日防贼防不住;出于亲友关心的角度,阿姐最后那句说得不错,真要出了差错,我会想办法解决;最后是偏向大义的赌博,我也想见证……‘她’的初心究竟为何。” “嗯,你与吾不同。” 闻人然不置可否道:“那你和人邪呢?” “其实关于一剑封禅,吾,只是想让他放下。曾经存在的吞佛童子,可以成为曾经的过去;人邪,亦可以成为当下的人邪。” “魔的执念最是顽固,所以你最后一定会输。” “放任的你便能成功了吗?” 夭寿啦,自己竟然被剑雪无名反过来嘴炮了一句……这边有剧本你明不明白? 暗自吐槽着,闻人然却没有嘴硬回去,犹豫了片刻答道:“这个……我也不知道。或许只能祈祷下次再见的时候,不会换来当头一剑吧。” 不提山上两人各怀心思,山下荒野中的霁无瑕,却对眼前所见深感惊愕不信。一地跪拜的信众念唱,邪声咒唱入耳,触动仿若遥远,却又触手可及的脑中记忆,逐渐复苏。 “拜见魔佛女琊。” ————————————————————————————————————————————————— 枯枝落乌鸦,鬼魅阴风阵阵,高峰夹道昏暗幽绿的不归路,今日又将是何者不归? 正与邪的思绪不断反转,牟尼上师与一页书并肩同行,脚步踏在入口处的泥湿泥土,深浅的脚印各透心思。 时辰未至,争斗未起,有心者却已来到。峭壁断崖上的四无君,摇着蓝羽绒扇,神色自信凛然:“……金子陵,吾若转移了重点,你还能算得过吾吗?” “军师的打算,素某却是略知几分。” 身后传来的清幽莲香,以及温淡语声,四无君仿佛早有所料,回身直面,眸冷心冷话冷:“明人之前,无掩蔽之事。素还真,你果无伤势在身。” “半神半圣亦半仙,全儒全道是全贤;脑中真书藏万卷,掌握文武半边天。” 伴随久违的清逸诗号,素白道服着身的清香白莲,从容走到四无君身前三丈止步。四目相对便是无声的交锋,素还真淡笑一声,打破沉静:“素某是在替军师可惜,龙魁海成为一颗废子。” “哈,是废子还是弃子,素贤人需得慎辨。不过,棋下到此处,确也该到破局的时候了。” 不归路上传来一声清朗喝声,意味着最后的平静被打破。绝代刀剑之争依始,名剑铸手与王者之刀,便只有一人能够存活。 青泓与鬼阳六斩刈第一声碰触,铿然之声遍传四野。瑕疵的剑鸣,使得一人无迫却又复生疑窦,一人蹙眉正是倍感忧心。 彼此表情入目,四无君蓝白衣袖一扬,霎见棋盘落在两人之间。石凳仿似自成一般,四无君伸手相邀入座,是对身前智者之认可:“素还真,请了。” 黑白走势有如双方阵营,白子一方显而易见的弱势,却偏偏把持住了留下的一分挽回之机。 素还真不作推拒安身入座,观棋走向仿佛隐生苦恼,遂又眼露少许赞佩,面朝四无君道:“正道情势衰颓至斯……平风造雨四无君,实乃素某平生少见之大敌。” “素还真,你亦是吾毕生难逢的对手。” “不敢,这一局何人来解?” “乾坤为盘,苍生为子,中原为注!” 相互揣测着内心所思,四无君道,“单奕不成局,素贤人身为中原巨擘,天岳近来表现当入你眼,四无君便先恭候素还真你之高见。” “那怕是说来无趣。” 手拈一枚白子,素还真道:“暂不提过程,只说结果。素某要赢这一局,从头至尾实际只走了一步,不知先生信否?” “哦……是三个字?”闻言先是色变,随即四无君冷笑以应。 “正是——灯下黑。” ps:我再也不黑天地蝱了,真是逗比界的良心。 第三十二章 偷天换日 一言落,两人同时沉默,转视山下战局。(..tw)天空星月普照,无云却现雷霆闪电划过天幕,衬托着不归路气氛,倍透诡异肃杀。 双强交锋,霎时刀剑铮然作响,白衣磊落的金子陵镇定自若,绝代剑艺信手拈来,不世先天功更高一筹,潇洒从容之姿,力压王刀雄浑之态。 心知金子陵实力莫测,沉着冷静的王者之刀收回鬼阳六斩刈,以守转攻静待时机。随着时间的不断推移,王者之刀竟而越战越强,一招一式间,带出金子陵剑法变化,以及天运走势中每一分的转变。青泓虽亦是上等神兵,但在数度交击之后,却也被鬼阳刀留下浅浅的裂痕。最初明朗的胜局,渐成拉锯之态,愈显不妙。 一招交击,错身而过的王者之刀,回身冷视着金子陵,伸手一指,沉声道:“华丽之剑,不该有任何瑕疵。” “哈,说得是,名剑无双·绝代天骄!” “鬼阳逆斩!” 自信淡笑,金子陵甫运强招,人剑一体无分彼此,王刀身着之黑亮皮衣,顿时划破数处,虎口微创。然而作为利剑之主,青泓在与鬼阳六斩刈互格一击后,金子陵敏锐察觉剑身之内,所产生的细微裂痕,不由微露紧张之态。 “剑是好剑,但要对上冥界绝刀却还差得太远,金子陵是在打什么主意?” 收回视线,四无君缓缓摇着蓝绒羽扇,一念闪过脑海顿生疑惑,抬头盯视素还真道:“素还真,你对金子陵之信任来得莫名了。” “这一局该从闻人然假借天岳名义,混入妖刀界开始谈起。” 不说名剑铸手,素还真反而从头说道,神光内敛的双眸注视着四无君,隐露相惜之意,“充分利用策谋略、诛天与欲界,事成之后又将其弃之无情,从中足可推导出天岳智囊隐身幕后时,擅长以小博大取利。而在天岳走上台面之后,军师一改早先作态,更以先手见长。极端的手段、冷酷的作风、果断的杀伐,短短时间席卷中原攻占各大派门,攻正道于不备。各路军将令行禁止,由此亦见天岳军纪之酷烈,以及精神上高度的统一集权。军师之能为,确实令素某钦佩。” “所料皆中,世间能有素还真你这样的对手,四无君亦感欣喜呀。” “不过是旁观者清罢了……智者所虑,若被事先料中,便算是失败一半。但这一常规,对于军师却是不尽然。” 平静摇头,素还真手中白子迟迟未落,像是在细细回味着这一出局似的,感叹着:“军师谋略布计长于先手,屡屡布局机先,一系列的动作之后,他人就算能够看清你之打算,反因早先的连番失利,而到了反击之时,手头却已无可用之兵,颓败的局面再难挽回。” “听你之话意,这一局素还真你还有翻盘的能为喽?呵,四无君拭目以待。”手中蓝扇停在胸前,四无君依然保持着自信之色,目光却添三分凝重。 思绪略作整理,四无君续道:“中原正道一方,最令吾忌惮者,当属一页书与你素还真。但闻人然这样一个行动难测的变数,却是吾不得不让天岳提前走上前台的主因。” “所以军师先以苍魔刀试探,后又以攻心之计,挑拨炎熇兵燹,配合天岳战将伏杀闻人然,就算不成亦须力求,将此变数彻底排除在外。若是素某所料不差,吾那好友最近应当也曾接触过一名天岳之人才对,而且定是一个很容易被人发现破绽的天岳之人。” “哈,不愧是中原首智。” 本该是死敌的两名顶尖智者,此时此刻,却如挚交知己般的谈笑对答。轻声数笑之后,四无君顺着话意接道:“虽是伏杀不成,但闻人然之动向,一直受到天岳严密监视。其他杀手势力的介入,恰恰给了吾一个请他出局的最佳机会。利用一枚天岳暗桩,又以真正的天岳人马冒充杀手,混淆转移闻人然焦点,将他彻底赶出此局。” “不仅如此,若是此计仍是不成功。你四无君与欲界也曾有过合作关系,有关魔佛女琊的情报该怎样合理利用,定是同样了然于心。(..tw)” “霁无瑕的身份果真瞒不过素还真之双眼。” 一段揭过再言其他,素还真回归正题,叹息道,“除开闻人然不论,卧江子与四方无君的等人的介入,都离不开事件中心。而刀剑争王的局面,两个最大的重点,乃是金子陵与刑天师无疑。名剑铸手是王者之刀的天命之敌,刑天师之术法更是世少能及。以他两人之能为,天岳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但卧江子作为奇兵,术法之能同样出乎军师意料。所以利用天外南海变乱,将其驱除苦境便在情理之中了。” “提及刑天师……看来吾天岳圣主的身份,亦在素还真你与梵天掌握?”四无君不置可否反问道。 “并不难猜。你在确认劣者伤势数回之后,仍存疑心不去,反对一页书前辈无任何动作。除非一页书前辈的动态早落天岳眼目,否则如何解释?” “那对净琉璃的怀疑呢?” 素还真道:“刻意的烟幕,掩饰身份而已。” “嗯……对也不对。素还真,看来早先灯下黑那三个字,四无君要先送还给你了!” “这,唉……天岳第一军师名不虚传。”一息错愕略感惊心,素还真苦笑一叹,目光投注向山下一页书与牟尼上师并立之处。 阴风寒意不绝,不归路内战声渐嚣。心思诡谲之人目光闪烁,一页书仿佛视若未见。就在气氛怪异的关头,远方忽而邪气涌动,传来经天子之狂傲笑声。 “一页书,这一局你料到了吗?!” 言随掌落,地狱死神排空一掌,邪能绝式挟势而降,火焰邪凤力拼灿然金辉。双方雷霆一交掌,地走山摇间,纵使经天子实力大进,却也一时难犯一页书稳若泰山。猛力一吸气,一页书发动天龙吼,方圆登时玄音震撼,泥沙滚滚,弥漫蔽目。经天子正面受到冲击,连忙抽身数丈开外。 “梵天,吾来助你。” 背后掌力扫至,佛力之中却藏阴风。内心早有戒备,一页书元功饱提,不疾不徐,反手惊天一掌轰然交汇,不归路上,眨眼之间又是一场激战将起。佛目蕴怒色,一页书漠然出声:“佛友牟尼,你太急躁了。” “哼,梵天,吾与经天子联手,你无脱逃之机!” 邪能境诸将重重围困,经天子转又配合齐攻。以二敌一,牟尼上师自忖懂得封闭五莲秘术,场中已是优势胜数尽皆在握。掌对掌,瞬间气劲暴散,冲断枯树,牟尼上师猖狂笑道:“今日的不归路,一页书你,才是天岳所要的不归人呀!” 异端邪笑冲天,高峰上的素还真目光转沉,肃穆开口:“素某本意经天子之狡诈,理当坐收渔翁之利,趁机谋夺金子陵所铸神剑才是。想不到,军师竟有能为劝他来此,围杀一页书前辈。这一手,确是素某失算。” “四无君素重信誉,吾允诺转赠未成之神剑,经天子又有何理由不与天岳合作呢?” “呵,军师此次竟连王者之刀都用来作为筹码,一搏素某因一页书前辈留意牟尼上师之故,而放送了对其之警惕。加之天岳与邪能境关系不睦,不意军师以一口受天时所限之神兵,换一次两境合作之机。这等巧算气度,劣者拜服。” 邪能境主攻不归路,若无意外天岳之主要兵力,必是去了近日峰夺剑。暗自盘算着,素还真虽感内心沉重,却仍进退有据,不骄不躁,语气平静道:“不过若仅是如此,那却还是不够。” 一声不够,使得四无君疑惑更浓。不归路深处的刀剑之争愈发激烈,青泓不支的哀鸣倍显刺耳。就在此时,彼方山巅乍响天狼狂啸,骤然乌云聚涌成一团,使得月光尽掩,再生异象变数。 “金子陵的剑坚持不到六个时辰之后。吸收不到月华,四十九道天雷又被推迟,这剑如何能成?” 说着见素还真一派淡定之色不像作伪,四无君终感好奇与不解道:“你仍有伏兵?” “非也,这一局无须太多人介入。就算到了此刻,四无君你也未必已然稳操胜券。”素还真摇头回答。但话中之意,却非是没有后备,而是不必用到青阳子。 “哦?” 圆月被乌云掩盖,素还真避开四无君视线,仰首望天感慨道:“异术招来的乌云,确实挡住了月华照耀,阻止近日峰上神剑的铸造过程,使其错过天时赶不上最终之会。只可惜如此一来,暗夜无月,仍然有星呀。” “星芒……灯下黑……无吾不胜之争,无吾不胜之争……” 紫薇北斗星光璀璨,四无君苦思须臾呢喃数声,忽而大笑不止,合掌赞道:“哈哈哈……真是好一出瞒天过海,金子陵竟然敢破釜沉舟,以绝对不可能的十死,换取那天罚中的一线生机,同时更逼吾自屠大龙。素还真,这一着妙手,除了你以外,还有几人知晓?” “除了金子陵前辈,便只有素某一人了。” “令人欣羡的信任。好一个灯下黑……无论是素还真你诈伤,针对闻人然也好、白马纵横一方也罢,更或者卧江子、刑天师等等一连串的见招拆招,都只是你素还真抓住吾之多疑与自负,为了让吾忽略问题的根本所在,而有意布下的幌子。这一局,平风造雨四无君败得心甘情愿。” 四无君说完,一向自负狂傲的眸子,望向王者之刀的方向,流露出少许不同以往的惋惜。片刻之后又变绝情寒冽,重新恢复成掌控全局的天岳军师四无君,长出一口气后挥扇冷冷叹道:“世间从无一项规定,金子陵只能铸造一口神兵。” “正是如此。” “哈,想不到闻人然从希望宫城夺来水龙麒所蕴生之冰麒铁,亦即龙骨阴铁,竟然也同样只是一个幌子。但话已至此,吾仍有一事不明,另外一样铸材金子陵是从何得到?” “非是四无君你思虑不周,只是人总要受情报所限。若是军师知晓。当日抗衡波旬的天策真龙,因何实则只有六星在身,却能发挥出七星的实力,你就该明白此剑之铸材为何了。” “嗯……紫薇北斗,又能与七星之力相呼应。是三大龙骨最后一项——北斗星兽?” 第三十三章 天理不容 见素还真闭口默认,四无君瞬息了然其用意,沉吟道:“旷世之作欲成,有其必要条件。三大龙骨之中,近日峰上,阴阳融合的龙麒铁所铸之剑,因错过天时之故,产生缺陷乃是必然,当有其天时天命所限;而闻人然所持丹青见熔炼之三青龙骨,若要再现远古血角三青威能之盛,亦须你所怀龙气助力,更不可能随时都能动用。” “正如军师所言,此举本是偷天之巧,强夺天罚中的一线生机,素某又怎敢苛求万事皆顺?” 素还真颔首轻叹道,“干扰天时者不能是吾,遮蔽月光者不能是吾;不仅如此,北斗星兽之龙骨铸剑,铸造天时需与其主生辰相配,以命格而论,天策真龙已是早定之主,不得有任何更改。” “所以就算此剑功成,抛开作为铸造者的金子陵,能在开炉之时尽展其威以外。除非七星之主再度入世,否则也不过是一柄难以损坏的上等神兵而已。这一口剑就算铸早完成,日后同样注定是一口‘不废而废’的神兵。” “军师当真远谋。” “呵,好对手比好朋友更为难得。” 早先纷乱心绪已然平复,平风造雨四无君夷然自若,隐透无情冰冷,语气淡漠道,“此局吾输了一筹,又怎能不早作绸缪?不过,素还真,下一局随时都有可能开始,你须得留神了。” “唉,以军师之智,当知是有可为与不该为,却又因何执着不放?” “理念不同而已。于吾而言,短暂的灿烂,胜过永久的平淡。大丈夫生于乱世,当佩三尺剑立不世之功。四无君身为天岳军师,自该尽心竭力为天岳谋利。” 沉着又冷淡地应答,四无君起身走到崖边,俯视着山下战局,淡漠道:“金子陵是否能够活到剑成之刻,仍是未知之数。再者,一页书又能力敌圣主与经天子多久呢?” 就在绝峰之巅,两人亦敌亦友对谈之时。阴暗诡雾缭绕的极阴之地不归路,却被突然汇涌而来的星力笼罩。浮出地面的八卦铸天炉,一口紫气星辉流淌的神兵将成。白衣黑发的金子陵虽松一口气,但手中所持之青泓,却已不堪重负,不由神色更添凝重。 对面稳立的王者之刀,察觉迫命危机将近,无情绝念的瞳孔一阵收缩,早先刀剑争锋心生的相惜之意不再,此刻唯有四无君之令为先,誓取敌命。 “天剑无双·一气震九霄。” 互知彼方心意,金子陵斜剑向地起绝式,顿合天地大势。 金子陵之剑道,注重人与剑间之相通协和。绝佳的剑配正确的人,于其而言方能发挥剑式至极。一声轻叱之后,金子陵极招再出,先天真气化作无匹剑芒,眨眼映入王者之刀眼帘,青芒湛然,寒冽非常。 “鬼阳破天地。” 同样的极招以应,冥界绝刀疾速冷挥,无情呼啸而过。刀与剑再度碰撞,双方一瞬交错。鬼阳刀走势愈趋凶狠,金子陵灵活变剑以应,乍响的碎裂声后,应证一招胜败。 冷汗顺着额头滴落,起伏不定的胸腔,急促而剧烈的喘息,胸腹间割裂的三寸剑伤,渗出汩汩血流。此时此刻,作为伤者的王者之刀,却是倍感可惜,冷漠道:“剑断之后,绝代的高手,亦该华丽而灿烂的落幕了。” “这剑撑到此刻,已出乎吾之意料。” 松开握住仅剩剑柄的右手,在王者之刀不及反应间闪身至八卦炉旁,金子陵先是重重一叹,遂又恢复成平日懒散之态,从容应道:“但在封炉之前,不能再试一次亲手所铸之剑,对名剑铸手而言又何尝不是遗憾?” 话声未落,冥刀绝式却已扑面而至,绝情绝念的杀意,无声无息的冷刀,魔风阴气环绕不绝,纵使金子陵旋身侧避,尤被鬼阳六斩刈古怪气劲透体。白衣虽未染血,元气同样严重受损。 “就算赌赢了一局,老天也不肯坐视吗?” 一凝气,怒然一掌按在八卦炉上,霎时星辉更盛先前,分化近体的鬼阳刀气,金子陵仰望苍天,高呼决然愠怒,震响不归路方圆:“天呀,你若要助纣为虐。(..tw无弹窗广告)那天理不容的名剑铸手,与天理不容的名剑,今日定要阻你!” 人力强争天命,似是感应铸者炽盛怒意,炉中未成之神兵,吸收星力之速陡增。虽失利剑相配,怒气满溢的金子陵,剑法挥洒更为凌厉,锐利更胜方才,力争坚持至剑成之刻。 而在不归路外围,经天子与牟尼上师联手,邪能绝式掌力雄浑,天岳奇招克敌机先。三大高手角力,周遭霎时飞沙走石,草木皆摧,入目一片破败。 “经天子,不听善劝,祸端自招!” 面对双强夹攻,一页书心知,牟尼上师对己所学深有研究,一时难范,手中拂尘缠拨,皆以牵制防守为要。反观针对经天子,一页书却是再不容情,五指成爪运强招,破甲尖锋狠锐相向。 “血翼邪风·弑!”佛威近体,经天子不退反进,与牟尼上师互换眼色之后,奋力夹攻而上。 人立其中应招,邪炎凤翼怒啸,一页书破甲指力,旋动似钻瞬间透体,经天子顿时倒退三步,垂首呕红。另外一边,牟尼上师蓄力时久,正正一掌再度交接,磅礴巨力挫散佛辉,一页书仍是沉着应对。双足深入泥土,有如立地生根,一页书竟是拼着功体受损,将牟尼上师牵制原地还以强击,一气动山河瞬间出手,正中牟尼上师胸腹。 数十回合交换,却无一人能取上风,牟尼上师提袖擦去唇边血渍,语气森然:“以一敌二,短时间内仍不落下风,梵天你果真该杀。” “一页书立足之处,怎容邪祟猖狂?锻魔真火!” 佛眸冷然透杀,一页书不待强辩,反手又是强攻。眼看一页书运动锻魔火,牟尼上师身为邪灵之属,隐升忌惮之心。 锻魔真火即将及身,经天子见势不对,再运天邪亟应对,态度强硬道:“一页书,现在的你无法动用莲华圣力,内伤在身又算得了什么?” “取你性命,犹是探囊取物。” “夸口!” 一页书淡漠语气,更激经天子勇战之心。然而单对单,经天子就算实力突飞猛进,仍逊一页书一筹,锻魔真火再挫邪能,经天子登时再度吐血。 哪怕只是暂时的盟友,牟尼上师又怎肯坐视经天子持续吃亏,见状连忙再提邪功,双掌向着一页书背心按落。背后阴风将至,一页书反手拂尘一扬,分丝缠绕卸力。 再赞一掌轻伤一页书,牟尼上师却也深感对手难缠,转头吼道:“经天子,先让邪能境众将消磨一页书功力,吾等再取其性命。” “可以。” 身为枭辈,经天子并非优柔寡断之辈,元功饱提虚发一掌之后立即抽身,果决下令:“灭轮回,你率五部兵力围攻,助吾取敌!” “是。” 经天子一声令下,熟料就在此刻,竟生料所未料之变。除了灭轮回忠心听令以外,广邪清法殿部众却无一人上前,只是肃容定立原地不动。面对此情此景,经天子心感不妙同时,不由愕然出声:“你等为何还不动作?” “这……” “无吾之令,谁敢动作?” 慢条斯理略显温吞的话声,伴随漫天樱红飘飞,隐现修长人影。不及经天子理清思绪,邪能境众人已纷纷跪拜伏地:“恭迎邪主。” “天荡月兮水面华,飘渺是曰浮幻;水棹拨真兮月上樱花,水面樱、月上映,虚空影、染红霙。天荡月兮绛雪花,浮幻是曰升华,琴弦拨真兮,月樱化。” 一步一步慢慢走近,现出行迹的阴阳师,一身正装勃然英气中,隐露有别男子的一点慵懒。细长的眉眼闪烁慧芒,手指顺东着鬓边雪白长发,阴阳师驻足开口道:“经天子,你在邪能境这段时间做得很不错,吾很满意。但接下来的事,吾不准你插手。” “阴阳师……” 惊愕的眼盯着本该死去的人,经天子咬牙切齿道:“你竟然利用我?” “利用?哈,《阴阳双册》是吾传你;鬼隐是吾故友,你是借助他的人脉,才能进入邪能境。邪之主的地位,你以为无吾之允准,邪能境的部众会承认吗?你今日所得到的一切都是因为吾。这个江湖,从无一本万利的好处。经天子,你之雄心吾亦深感赞赏,但若野心超过实力,却是显得愚昧了。” 阴阳师负手于背淡淡平述,明明是再也平静不过的话语,听在经天子耳内却是倍感刺耳。 良久静默无声,详细思考之后,经天子面色更寒,冷笑回道:“你不愿与正道走上对立,便借吾之手替你开疆扩土。天岳虽占据中原,但邪能境一直在与天岳争夺,中原和冥界的地盘,甚至在局部边界隐占胜势。阴阳师,到了此刻才想过河拆桥,你不觉得迟了吗?” “经天子,你认为以一页书的智慧,现在会选择信任你吗?” 由场间的局势推算,阴阳师早知一页书所给的答案,无关信任只在乎立场之别。哪怕明明经天子所言确中阴阳师之意,阴阳师也可认定一页书绝不会当场翻脸,更有日后合作的可能。 面对经天子之逼问,阴阳师轻哧一声,摇头答道:“吾无过河拆桥的习惯。只要你安心做吾之部署,阴阳师可以承诺,绝不为难与你。而你若要离开,吾也可以任你自由。” “经天子无屈居人下的习惯。” 阴阳师眸光一凝问:“那你是选择离开了?” “没错。” “也好,不过在那之前,吾得收回属于吾的东西。” 一言落,阴阳师华服一振,经天子顿感体内真气不受抑制,化作气流形成两道阴阳鱼逸散出体,接着在令众人讶异的目光中,合成一颗浑圆元果,落入阴阳师掌间。 “在你得到《阴阳双册》的时候,吾就在前言上提醒过你。练就《阴阳双册》,有五形俱丧的危险。你原本的功力,阴阳师并不稀罕。但同修鬼隐与吾之元功,却是不能留你了。” 第三十四章 不归路上人不归 “阴阳师你!” 经天子甫攀人生高峰,熟料竟在胜利近在咫尺之际,堕入虚幻深渊。空荡荡的丹田,宣示着引以为傲的实力不再。纵使经天子久经沉浮,甚少因一时的低谷而气馁,此刻亦不由气急败坏。 “吾无替自身树敌的习惯。念你之功,收走本就属于吾的功力,已是对你最大的仁慈。” 轻甩长袖,阴阳师轻描淡写地说着,不再关注经天子动向,反朝一页书与牟尼上师对峙之处望去,道:“冥界天岳底牌尽出,飞龙在天的运势将尽,盛极而衰不可避免,经天子你这都看不出来吗?” “哼,正因如此,此刻诛杀一页书才是正理。阴阳师你今日阻我,迟早后悔莫及。” “是吗?” 佛辉邪力再度交汇,独力应对一页书,牟尼上师倍感压力,一掌之后退避三丈,眸露冷色道:“阴阳师,同为冥界之人,你助正道是何道理?” “哈,天岳圣主谋划小三界内斗之时,怎未虑及同为冥界种族呢?对了,留在外围埋伏的兵将性命,便算吾邪能境对天岳早先侵袭的还礼了。” 细长的双眼微眯,阴阳师上挑的唇角流露少许轻蔑笑意,慵懒的姿态似是在无声讥讽着两人,转身一扬手道:“邪能境无心招惹强敌,更无意介入中原与天岳的争斗。一页书,希望来日有合作的机会,告辞了。” “邪主之助,一页书铭记在心,请。”拂尘一扬还礼,一页书双目紧视牟尼上师不移。 阴阳师笑意清浅,率众从容而去。一旁经天子虽是有心,奈何手头无力,在牟尼上师逼视的目光下,扭头抢先遁走。不归路外,转瞬间,仅剩下中原正道巨擘,与冥界天岳之主,冷冷对立。(..tw无弹窗广告) “佛体邪魂!” 陡变的情势,肃杀的气氛,再也无人打扰的战局,使得牟尼上师心思转沉。天岳圣主心知此关不过,之后一切皆是虚妄,只得全力以赴。 身负此具肉身之佛气,牟尼上师举手之间威能莫测,邪佛掌印幻化万千,万钧之力俯冲而下。虽无五莲力,一页书拂尘飘动,天路引归不凡圣功,一招一式更见扎实修为。大梵圣掌对上大慈大悲千佛手,四掌交接刹那,瞬时天惊地走,骇然之威,震慑宵小难近! 绝峰之巅,眼见牟尼上师独对一页书,四无君走到崖边,语气凝重道:“示好在前却又隔岸观火,不动一兵一卒轻取其利,素还真,阴阳师亦是有心人也。” “两害取其轻。只要阴阳师不犯中原、作乱苦境,素某亦无与其为敌的道理。” “如此是吗?” 回身淡视素还真,四无君甫运浑厚元功,形貌隐生变化:“素还真之智,四无君见识过了。掌握文武半边天的‘武’字,四无君亦欲讨教一番。” “诶,比起动武,手谈一局岂不更好?” “怕是由不得素贤人了。” 声落人变,黯蓝的飞羽倏转猩红之色,飘飞的红羽之中,显现四无君之杀体,昂扬而出:“血影飘杀!” “百气寒霜指!” 无数红羽激射面门,素还真神色肃穆,拂尘挂肩,变掌为指,极寒指气形成冰壁阻隔,随即七星采云步,地不留痕,人影迅闪而过,挡在四无君去路之前,淡漠发问:“王对王,将对将,军师何必急于插手其中?” “呵,那就尽力一战,燄流幻杀!” 本不求将意愿瞒过素还真,四无君一式之后已运十成元功,血影幻炎**转魄,全力一击只为牵制脱身。[..tw超多好看小说] “玄子神功·一气化三千。” 根基仿佛,素还真凝色以对,玄子神功催上极致,收纳四无君之力,反破幻象赤焰。受阻落后一步,目睹四无君即将下得山头,素还真心思巧转,再变妙招,吸气成石活用于心,应声而作。 敏锐察觉背后危机,四无君唯有反身接招,然而奇招所带庞大吸力,却断四无君借力而退的可能。素还真为阻,四无君为救,身为顶尖智者,两人拳脚来往间,仍不乏勾心斗计。一招一式皆有盘算,胜负一时难判。 而在不归路上,双强鏖战未休,惊天之威夷平四野。数十合之后,仍是不分轩轾。圣功加催佛力,一页书手中拂尘沉力向地一甩,往昔西丘隐修时妙悟之招再现,千江万流撒手相向,金灿佛辉湍急无阻,登时击退牟尼上师。 退立三尺站定,脚踩界线,牟尼上师虽再受创,见了一页书唇边血迹后,却是心头大定,朗声道:“一页书,无五莲圣力,你要杀我难矣。再战下去,将会是同归于尽的结局。不如就此罢手,来日再战。” “天岳圣主,你吾已踏上了不归路。不归路上人一人归的传说,又怎能因你一言而终结呢?” 毫无妥协之余地,一页书佛眉凛怒,周身佛力迸射透体,强硬拒绝,“纵虎归山,后患无穷;妖魔邪道,天理难容啊!” 吼声震天,一页书不顾内伤元功饱提,千里碎脑神音再现,金灿天龙之形直冲牟尼上师,佛威难挡。 “可恶!御皇之气,天冥绝式!” 谈判不成,牟尼上师恼羞成怒起运绝式。搏命一击,生死关头,本该五五两分的胜算,熟料一页书竟在中途再变招路,强行突破五莲封锁。霎时莲华灿影环体,无边圣力冲击邪灵本身,牟尼上师欲避已迟。 胜负终点,极端一击交汇碰撞,招中所蕴真力不伤外物,冲突之后点滴不漏灌入彼方躯体。错身背对的牟尼上师,捂着胸口不可思议道:“你竟敢突破禁锢,就不怕功体尽废吗?” “唔……噗……” 一页书倒退数步口吐朱红,却是不以为意,淡然应道:“佛友牟尼、天岳圣主,你忘了除了你以外,还有一人能解开五莲封印么?” “解开,哈,哈哈哈……净琉璃,是你!不归路上人不归……一页书,你真是令人怨恨!” 不甘的眼瞥见现面的明黄人影,牟尼上师再也压制不住重创,怨气愤怒疾涌上脑,冲突的邪佛之力散入周身奇经八脉,粉身碎骨暴散天地。一步错,便是身死留恨,百年之计烟消云散。落地的血屑刺目,亦显天理昭彰。 心生唏嘘慨叹,一身明黄的净琉璃菩萨,缓步走至一页书身侧,担忧道:“一页书,你之伤势……” “吾无碍,佛友,静候刀剑之争的结果罢。” ————————————————————————————————————————————————— “天都这么黑了,我说你们是要对峙到什么时候?” 站在山间寺庙空地上,远望南方天际雷霆不息星辉闪烁,闻人然虽是忧心不归路战况,但眼前突来的麻烦,却也由不得分神他顾。 场间诡异的情形,虽如所料原是陷阱,但凑齐了所有当事者,还是让闻人然大感意外,一时无法理清该怎样解决难题。 把玩着手中杀诫,百岫嶙峋无所谓道:“嗡嗡嗡,你弄错了哟。找麻烦的不是我,是他们这些人。他们不像你那么啰嗦,愿意陪我玩最噶意的游戏,我当然就陪他们玩了。” “你当我是傻的吗?吞佛童子和你根本一点关系都没有,你是怎么惹上这些和尚的?” “哦……没啊,只是之前有坏秃驴骗我去找沐灵山,我不高兴去,他们就纠缠不放。而且他们有和以前那些人,有一样讨厌的气息,很远我就能感觉到。所以,烦人的野兽乖乖去死不就好了?” “……那吞佛童子呢?” “什么吞佛童子?人类怎样称呼我,和我有什么关系?有人陪我做游戏,我陪他们玩就行了哟。” 意思是有在佛门的潜藏欲界教众,明白正面打不过百岫嶙峋,就拿哄骗的手段诓骗他去找人。只可惜欲界之人,不清楚山鬼大多靠凶戾本能辨别旁人好歹。和欲界早是对头的百岫嶙峋,能被骗过去就真是见鬼了。 大致推算出事实真相,闻人然顿觉十分棘手。就算刚开始死得是确实是欲界部众,但是不露破绽潜藏在佛门之中,外人看来不还是百岫嶙峋乱杀无辜么? 而且,这还不算后来那些闻讯而来问罪的佛门中人…… “嗡嗡嗡,我跟你讲。这只青面的很有趣,都几个月了,我才抓到他人,抢到他的剑。” “嗯,有趣……” 正头疼着又听到这样的话,闻人然握拳顶住额头,不去看旁边另外两人,不由暗自腹诽。 是是是,别人在抓你百岫嶙峋,你反过来捕猎人家。一剑封禅很有趣,以后吞佛童子更有趣,玩死你啊…… 第三十五章 来去从容亦潇洒 话听到此处,一剑封禅就算此前尚有疑惑未解,此刻亦明白对方并非敌人。(..tw无弹窗广告)再则,山鬼额上并无火焰标记,且与往昔一面之缘的故交乃是熟识,自然更不会是期望中的吞佛童子。 只是豪迈为人中,杂参着矛盾的偏执,性情里的孤僻冷傲作祟,无论大意有心,杀诫被人所夺,总能挑起剑者斗兴。冷声一哼,一剑封禅手伸向站在三尺开外的剑雪无名:“借剑一用。” 苍白的容颜有如凝冰,静立一旁的剑雪默然须臾,拒不接受吐出六字:“剑邪,邪剑,不借。” “人邪配邪剑,刚好。傻剑雪,现在你是与吾呛什么声?” 再一问却未换来任何回应,只剩下无声的对视。两者四目相对互不退让,时间一久反让旁人心生不耐。 百岫嶙峋一歪头,手化折桂令扔了过去。人邪虽是不解其意,仍将形态奇异的刀,稳稳接在手里,冷着脸发问:“这是何意?” “等太久,烦啊。” 从房梁上一跃而下,山鬼兴致勃勃道:“青脸的,想要剑就自己抢回来哟。” “吾用刀,你用剑?哈,倒也趣味。”相较多费唇舌,人邪更擅行动宣示决意。 双方所持皆非惯用之兵,公允平正的约斗,一剑封禅自无拒绝的道理。而不听话的百岫嶙峋,更不会理会旁人劝阻。 人邪的名号很好听么?一剑封禅在北域的凶威,可不是吹出来的;山鬼对杀人有心理负担么?往年死在他手上的人命更是不知凡几。不让他们尽兴一战,今日无论如何都无法散场。 场间若只有两人,这一架是绝对避之不过。只可惜另外两人均无听之任之的意思…… 就在红与褐两道人影身动刹那,闻人然瞬间闪身中途拦阻一剑封禅,同时暗自传音剑雪无名:“一人应付一个,你拿朱厌不宜和他交手,这边交我。” 紧握住黑麻布包裹着的朱厌,出尘寂寥的表情不变,剑雪目光却露三分凝重。 辨别对手实力是高手的基本,剑雪双眼紧视山鬼,熟悉的圣器杀诫,经由迥异之人运用,挥洒着有别人邪暴风般冷锐肆意的飘渺无迹。 爱梅之人无争胜之意,敛去锋芒的朱厌在手,皆以阻挡为先。山灵动如鬼魅,洒逸之姿难料定向。片片霜雪凝冰花,实力本就不俗,加之百岫嶙峋兵刃不合,剑雪守势一时无漏。 反观另外一方,一人无剑,一人使刀,皆非完整姿态。轻灵的剑指,冷锐的刀锋,快若奔电,瞬时相较数合。 一剑封禅以刀代剑,狂放肆意却是分毫不减,剑吟刀啸相交一刹,霎时山腰尘烟波涌,战意更燃:“你,令人杀意沸腾。当年不曾与你一决,真是可惜了。” “呵,那个时候我的刀比剑厉害,你要见么?” 对谈间,刀旋暴风邪流,失了杀诫禁锢的人,招路越快越邪,双眼隐隐变了神色,本就发青的面容,更露诡绿邪光。 闻人然见状,登觉久战不妙,有意速决。却在此刻,背后突来一道利风。虽无一点杀气,闻人然依然不敢有丝毫轻心大意,应声侧闪避过袭身之物,仔细辨识正是杀诫。 “刀还我,这剑我不要了。” 莫名罢手的山灵,突兀中止的战局,重新互换的刀剑,一剑封禅提起杀诫,立显不悦:“扫兴!” “是哟。可是这剑我拿着很不舒服,有秃驴……” 没等百岫嶙峋把话说完,闻人然就赶紧打断了山鬼:“百岫,我带你去好玩的地方你去吗?” “不要,这青脸的很有趣。”似笑非笑的眼望着闻人然,百岫嶙峋收起折桂令,指引血丝编成血冠放在头上,兴致勃勃道,“你不觉得他和我很类似吗?” “你和他绝对不是同类。两位,麻烦你们先离开,这边交我自己解决就行。”被一言直接拒绝,闻人然回身叹气道。 只是此刻,一剑封禅却是有心,足下不动,眉头皱出几道深痕,面朝百岫嶙峋问道:“类似,此话何意?” “你问我?我不高兴讲了哟。” 话说一半掐掉重点,百岫嶙峋有意挑衅,红影一瞬跃过三人立身之处,眨眼出了山寺庙门,不绝笑声仿佛四面八方环绕,形影渐去:“你们抓我,那就追过来啊。” “唉,这条命迟早被他折腾完……” 百岫嶙峋多嘴被一剑封禅留心不算什么,被吞佛童子盯上才是难办。再则今日之会,足见杀诫圣器效力将尽,吞佛童子就算不接触朱厌,也有一定可能现迹。 那要保下剑雪性命的打算,也该是时候提上日程准备了……朝着两人一拱手,闻人然饱怀歉意道:“给两位添了不少麻烦,其他就不劳两位操心了,来日再会。” 忧心三处却是分身乏术,闻人然也只有就近解决问题。利用魔胎精血开启赦道,剑雪的躯体化为黑莲后,不死药就没法用来救剑雪的命。 那恐怕还真少不了百岫嶙峋的泄杀还阳之能,只是山鬼这一身血债该怎么办呐? 闻人然苦恼不已地离开破败寺庙,立身不动的北域双邪却是各怀心思。 澄净的目光定视着人邪,曾经的疑惑似成定数,剑雪无名空明的语调,隐透旁人听不清的忧虑:“吞佛、封禅,注定是殊途同归?” “你又重复这一句话了。剑雪,吾讲过,人邪与剑邪,或许才是殊途同归。” “嗯……” ――――――――――――――――――――――――――――――――――――――――――――――――― 不归路上生死斗,星辰异力不断汇聚,八卦铸天炉有若沸腾,神剑将成之刻,光华耀目,旁照着极阴路上,刀剑巅峰之决。 至极的冥界绝刀,心无旁骛的刀者意志,王者之刀紧握鬼阳六斩刈,逼杀浑不留情。失剑受创的金子陵,心知已至此战关键之刻,凝目全神以对。 激战紧要关头,刀风剑气崩散不休,吹断枯枝飞沙走石。不平的心,搏命的招,再开生死杀戮。 剑者,与天争命争胜;刀者,奉令穷心穷力。绝世的刀剑,相互皆无退路。愤怒又平静的人,以身挡刀,元气虽在不断流逝,却也换得刀者更为沉重的伤势。 砂石铺天盖地,刀光剑影纷乱,铿鸣长响之后,归复平静的不归路,将决最后的胜者。 胜负将分之刻,浩瀚星辉已至鼎盛,骤见一根蓝羽飘落在锋口。讯息传心,王者之刀眼神突现一瞬变化挣扎,终究仍是从令:“最后一式,逆天式?鬼阳六斩!” “天剑无双?天理不容!” 雷霆夜幕之下,不归路两头相迎,合中将生极端的冲突。天理不容的剑招,逆天六斩的绝刀,碰撞交汇在一起,无边黑暗中炸散的星辉,宛若夹带开天辟地之力,震响尘寰之能,破除映目灾象。 因牟尼早亡,心忖不宜再损重将,四无君中途传讯命退,却是意外削低王刀强战意志。加之横空入手的旷世神剑,终于扭转天罚死之定数。 热血流过剑身,霎时名剑开锋,星耀灿烂。铿然一声过后,但闻颓然落地,王者屈膝。刀断,王者之刀,败! 胜者胜矣,然而金子陵默然半晌后,豁然的朗笑声中,更露苍凉慨叹:“不归路上人不归,不归路上一人回……不归路的盛名,果真从未失准。” 元气大伤,摇头唏嘘的白衣之人,持着一口自隐其锋的神剑,一步步在遍地碎石中,寻得一块巨石,留字其上。 “绝鸣子,认吾师,此战若输,金子陵或还能与你两人再见一面。但强行扭转天数,此后的道路,金子陵唯有一人独行,只能在此说一声抱歉了。吾之毕生所学仅传你两人,哈,望你两人一定要让我失望后悔,这样气急败坏的金子陵,才有机会回来教训你们呀!” 手中蓝芒一瞬,顿现一封书信,两卷毕生所学之精粹,无声留于原地。 笔画银钩,行草娟秀,最后一字写完,似解脱,似遗憾,金子陵浅声再叹,终归释然懒散,长笑不绝。 了结一切,再转身,无挂念,拔剑逍遥远行。白衣出尘,蓝彩华丽,飞扬的衣袂,更显飘然若仙,超卓的背影,望之绝非凡尘之属。 一代名剑传说,来时淡雅从容,去也潇洒无迫,无悲无喜,正是凡境中的非凡之人。 第三十六章 虚实差距 天幕浓暗,前路无绪,山间寺庙虽是事了,后续仍有难为。顺着风,回到之前分开的荒野小路上,理所应当地没见到冰冷似雪的羽氅女子。 心知担忧无用,闻人然立身原处暂按杂思,思索着接下来的安排:眼下百岫嶙峋和女琊都是重点,但在自身神魂受损的情况下,身外化身无法动用,却是难以两边皆顾。 “有困难么?” “是啊,诶?”闻人然正自烦恼时,背后突响起意料之外的人声。 脚步踏过路边草木,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转身回视,心中惊疑掺杂着错愕,闻人然望着面色凝重的霁无瑕,困惑开口:“你没……” “很意外,吾未随他们而去? “确实很意外。” “嗯,虽然他们指出吾之身份,但吾却不愿直承其意。一番争执之后,便让他们先离开了。” 听霁无瑕的意思已与欲界接触过,那此时再作隐瞒看来已无太多必要。干脆地点了点头,闻人然思索片刻,问道:“那,现在我是该称呼你阿姐,还是女琊……大姐?” “如果吾恢复了女琊的记忆,方才你出神之刻,已受吾一剑毙命。” 雪发女子展颜一笑本是玩笑之意,转眼却露少许寂寥苦涩,“所以……你吾之间只是死敌?” “我和那一位才是敌人。” 对答无迟疑,闻人然暗自思忖,虽不知女琊目前具体情况为何,但也不能寒了她人之心。心念一瞬转定,闻人然开口劝慰道:“只要你一日是霁无暇,那就还是我阿姐,这点不会改变。” “但是相互间的信任变了,这份亲情还能维持多久?” “这……我不否认。不过就算如此,咱们也只能接受不是么?” 以前有些事不能直说,如今倒是可以敞开一谈,闻人然叹息道:“阿姐,现在知道一切,你觉得累了吗?或者,用更为直接的说法问——你想要逃避吗?” “吾……” “不用急着回答,我有些话闷在心理很久,你只要安静听就好……对了阿姐,酒呢?” 依言解下酒壶递了过去,霁无瑕有些奇怪地说道:“难得你此刻还有饮酒的兴致。” “总不能给现实逼死不是么?人啊,日子得过,事情得做,这酒,自然也得照常给它饮下去。” 苦中作乐,闻言霁无瑕莞尔笑道:“平时可见不到你这般坦诚直率。” “唉,我现在可是很认真严肃的在讲呢。” 接过酒壶,闻人然就近找了块石头坐下,浅尝辄止。明明透着雪梨香,可这酒还是烈的厉害。拧着眉头把酒吞咽入腹,闻人然顿了顿说道,“阿姐是没恢复往昔的记忆吧?” “没错。” “那咱们就说说以前的女琊好了……以我当初潜伏欲界的那段日子对女琊的认识来看,在我眼内,你们既类似又很不同。” 从旁人口中,听到过往不熟悉的自身情况,是一种奇妙特殊的感觉。兴致陡升一截,霁无瑕一时止住纷乱心绪,也不顾路边脏乱,对坐发问:“如何?” “嗯,和阿姐你相比的话,该说一样外刚内柔,只是女琊比你更为坚持些吧。” 脑中整理了一下思路,闻人然回忆半晌,叹息道,“其实我觉得女琊,或者说波旬,并不算是彻头彻尾的坏人。只是波旬的做法理念,暴力毁灭一切,再重建世间秩序的手段,实在非是常人能够接受。” “……这样?那你对女琊的看法呢?” 闻人然斟酌道:“波旬三体之中,女琊或许是最不坚定的一位。但奇怪的是,远古以来这么多年,她却一直能坚持下去……这里面更多的或许是因为同修之情?” 霁无瑕目光闪烁道:“这般笃定,你对女琊了解很多吗?你怎知晓,她非是因为坚守波旬理念而行?” “知己知彼,才有胜算。” 轻笑一声再灌一口烈酒,尝试的次数越多,意外让人觉得醇厚之味渐渐能够接受,闻人然啧了两下嘴唇,续道,“女琊平日行事,确实会将正事放在前面。但到事关同修之时,却会将迷达、阎达安危放在头前。至于为什么说她可能对波旬理念有所动摇,只是曾经目睹过一次……” 眸光莫名复杂,霁无瑕再问:“可是吾曾听说,女琊为人嗜战暴虐,你怎会说她是外刚内柔的性子?” “好战不等于暴虐,阿姐你不是也喜欢挑战高手么?女琊办事没主意的时候,会向迷达低声弱气;和阎达闹翻了之后就算再愤怒,最终也会心软忍气吞声;嗯,我假意进入欲界的时候,她明明和我有深仇,也没有太多地蓄意报复。所以我觉得像她这种个性,狠也只是狠在外表,内里却不一定暴虐啊。” “这些事,因何吾不记得曾发生过?” 明明波旬三体素来同心,自己何时与阎达不愉快过?难忍发问,霁无瑕语调蓦然拔高一度,目光瞬间冷澈透疑。 “啊……阿姐你连女琊的记忆都没有,能想起来才比较奇怪吧?” 闻人然一时说得太顺,将本该发生,却因己之故未曾发生的琐事,一并说了出来。而霁无瑕神情刹那的变幻,恰因慌忙掩饰而未能察觉,被闻人然忽略而过。 为了赶紧带过去,闻人然当即干咳两声,不疑有他道:“好了,关于女琊的都说完了,阿姐你有什么想法?” “吾,暂时无。” 偏头侧向一旁,半掩饰半好奇,女琊反问道,“那霁无瑕呢?” “霁无瑕啊……阿姐,认真的,你或许还差女琊很多……” 一问停顿,沉默一会儿,闻人然终还是答道,接着微烦地摇了摇酒壶,却觉壶中酒水将尽,反感到莫名的可惜。 “哈,这壶酒竟然一个人喝完了,我的酒量最近大有长进哎。” ————————————————————————————————————————————————— “前辈安然脱险,从此远离红尘俗世,认吾师也替他感到欢喜。” 故主已去的寂山静庐,聚集着大批正道人士。待素还真将前后一切坦述之后,认吾师语气祝福略带遗憾。 但当日心急火燎将错过天时的剑送往不归路,仅看到一封书信安排未及讲述之事的绝鸣子,此刻却是忍不住嘴硬,冷哼道:“金子陵这个胆小鬼,我尚未一偿先师遗愿,他竟然一个人逃避离开。” “没错,金子陵这个老不死、死不老的夭寿骨,走都不通知本天师一声,一个人离开,真是恼恼恼……恼人啊!” 天忌提醒道:“天师,你伤势初愈,不宜妄动内力。” “哼,天忌小子,金子陵完结了他之天命,本天师也不能落后太多啦。” 足下使劲踩烂了一块青石板,刑天师装着生气的样子,粗声粗气道,“龙魁海那只死鬼,你和兵燹两个再拿不下,本天师就亲自动手去捉。” 刑天师暂时不宜久动真力,不过天忌对与炎熇兵燹合作的条件,仍然心存少许芥蒂,沉声问道:“龙魁海未与沾血冰蛾寄体合一,需要这么麻烦么?” “就算没血祭寄体,龙魁海那只老鬼也不容易对付。寻常武者的攻击,伤不到灵体龙魁海。你的正一天道法术初成,一个人也拿不下他。” 重重拍了下天忌肩膀,刑天师对其心思早已明了。 只是这两个年轻人实力已在伯仲,就算明知二人是注定的死敌,但若能免除决死之战另寻他法消弭仇恨,反而更合刑天师心意。不过眼见天忌仍执着于血仇,如此一来,刑天师也无强劝之理。 一直默不作声的素还真,见气氛变得有些沉闷,拂尘一扬道:“虽然铲除龙魁海刻不容缓,素某仍有一事欲向天师请教。” “什么问题?” “听说妖后被禁鬼楼,百日之期将至……” “够了!是风之痕托你询问?” “然也。” 刑天师皱着浓眉,摇头考虑了一段时间,最后颔首叹道:“也罢,他若执意要进鬼楼,本天师也不拦他。不过素还真,鬼楼与日后灾劫息息相关,你也须早做准备,我担心有人不安分。” “天师的意思……嗯,素某明白了。” 第三十七章 苦茶 “喂,你们耍诈,快放开我。” “等你安分点再说,我可不想你去招惹那位。” 知道百岫嶙峋对一剑封禅感兴趣后,要抓住他就不是一件太过困难的事。山鬼一旦有了目标,达成目的前就会一直围着它打转,反被限定了游走范围。 而对熟识之人,百岫嶙峋一向欠缺防备。虽然自那晚对谈之后,霁无瑕变得有些奇怪,两人联手还是很轻松地将人拿了下来。 拿出一个山间野果轻抛到血衣山鬼脚边,闻人然问:“百岫,在你被人误会之后,你究竟杀了多少人?” “我凭什么要说哟?” “嗯,要不这样,你把最近发生的事告诉我,我就答应把你放开。” “真的?” “诚意,我不骗人。”闻人然答完弹指发出一道指力,解开百岫嶙峋身上绳索。 束缚虽解功力禁锢犹在,但百岫嶙峋见状还是选择了妥协,不愉快地小声嘀咕了几句,悻悻然地答道:“反正找死的都被我杀了,其他的也说不清。” “哪种算是该死的?” “企图骗我的人类,嗯,后来不讲道理的也死了几个。” “别人讲道理也得你肯才行吧?” “是这个意思,但是我不高兴哟。” “唉,就知道是这样。” 暗自摇了摇头,闻人然继续追问道:“这些暂且不提,耶提祁园那边是怎么回事?” “我就杀了那只一再找我麻烦的老秃驴而已,你觉得他不该死吗?” “该死是该死,可惜你这么做死无对证啊……” 虽然没殃及池鱼是不错,但被欲界栽赃嫁祸附带一寺人命,别说山鬼本非善类,当下更是无法洗清冤罪。就算这么多年下来,自己在三教不能说没有一点话语权,但是旧三教的迂腐刻板也绝不好应付。 百岫嶙峋才不顾闻人然苦思,张开手呼喊道:“喂,嗡嗡嗡,你说好的要放开我。[..tw超多好看小说]” “可以,最后一个问题。” 回神解开百岫嶙峋功体限制,闻人然肃然发问:“你有办法让人起死回生没错吧?” “啊……救人?” 闻言神色顿变玩味,百岫嶙峋按下立即离开的心思,不答反问道:“我只擅长捕猎杀人,这种事情你不该去问沐灵山吗?” “他之自然生机之力确实对疗伤愈病有奇效,不过起死回生凭沐灵山一人还做不到才是。” “没错,那你求我呀?” 难得抓住了闻人然软肋,百岫嶙峋歪过头,手中野果不停一抛一接,诡笑道:“要我救人不是不行,不过我很奇怪,在那之前得让我玩得尽兴,嗡嗡嗡你会看着我杀人吗?” “天道循环,自然生死的等价交换是么?” 要是其他人像山鬼一样胡乱杀人,闻人然根本不可能与之深交。但对百岫嶙峋而言,与人不一的是非观,使得他本无善恶之分。混沌生死有失有得,却是无法强说何者是错…… 如果只是为了救一人性命,而害得太多人无辜身亡,闻人然绝不会选择那样去做。 不过北域双邪终战之刻,可是有着败血异邪一帮败类需得铲除。如此一来,让百岫嶙峋找夜重生麻烦,或许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闻人然问:“要杀的人有限定么?” “没,不过你不阻止我?”百岫嶙峋意外道。 “哈,有那么简单么?要铲除那些异类,也得看你有没有足够的本事。” 闻人然有意拖长音,撩拨百岫嶙峋斗兴,山鬼果不负所望地沉下脸,不甘愿地反问:“你小看我?” “哈,事实说明一切,到时候我们走着瞧便是。” “你!” 说完不再理会百岫嶙峋,闻人然转过头朝着一直旁听的霁无瑕招手道:“阿姐,离开中原许久,也该是时候回去了。至于百岫嶙峋……哎,反正咱们管不了,他愿意怎样就怎样,随他去算了。” 目光在两人间扫视着,霁无瑕领会了闻人然的意思后,轻声笑配合道:“嗯,恰好有个诡异的所在,吾一直想深入一探,小弟你可有兴致同行?” “诶,那等了解完近来中原发生之事,咱们就一起去看一看好了……” 眼见着两人越去越远,百岫嶙峋更感好奇不耐,朝着两人背影喊道:“喂,抓住我又不管我,你们是什么意思哟?” “……该问的问完了,你的事我们不过问……” “哼,是吗?你们免想甩开我!” ————————————————————————————————————————————————— “没能见金老妖最后一面,那还真是可惜。” 云尘盦上,茶烟袅袅,回到中原第一件事,自是了解刀剑之争的结果。 闻人然虽然没见到金子陵有些可惜,但若刻意找寻却是注定难有所得。 不过想想人活着总有再会之期,闻人然亦就按下遗憾心思,听完素还真叙述之后再问:“这么说来,天岳行事虽有很大收敛,但中原各大派门仍有不少人员受制其手了?” “然也,牟尼陨,王刀亡,天岳面临各大势力反扑,已是必然。四无君利用手头资源,收缩阵线乃是常理。” “四无君对魔族血统执着,没有天岳圣主那般强烈,无扩张之意并不让人意外。” 说着停顿了一下,闻人然注视着对面素还真,带着些幸灾乐祸意味,笑道:“不过就算天岳不再正面插手中原势力,但败在你与一页书前辈、金子陵这一局手上,四无君接下来定会设法掰回一城,素还真你要小心了。” “四无君将来之选择,素某明白……” 四无君非是轻易放弃之人,素还真绝不会看不出来。哪怕率领天岳退出苦境争斗是最合理的选择,以四无君的个性就算明知如此,却也不会简单服软认输。 两人间虽因立场之差而成为对手,但不妨碍顶尖智者心生相惜之意,思及此处素还真只得轻声一叹:“可惜局势变化在其心内虽如明镜,四无君之性格强势恐无退缩之意。” “那之后你准备怎么做?” “吾已请托乱世狂刀,与续缘一同前往天外南海,协助卧江子尽快抚平乱局。” “子商也在那里,有他三人帮忙,加上天外南海本土力量应该足够,那中原呢?” “剖析局势,不妨暂将天下十分。希望宫城将至末路,但龙魁海心机深沉,日后动作必将更为沉潜,加之鬼楼隐患……勉强可算一分;冥界天岳虽因失强将而势力收缩,但冥界之中,隐世高人众多,许有未知之变数,占得两分半并不为过;而邪能境以逸待劳,精兵强将充足,算其四成当是应该。” “反观中原,一页书前辈虽能震慑宵小,但与天岳圣主一战受创非轻,天师又受限于天命,高手上不占优势。加上天岳和邪能境兵力充足,以及防范暗处未知势力,正道最多也只能算两成半是吧?” “恰如好友所言。” “嗯,和你交往久了,我的脸皮不知不觉又厚了一寸。” 反正每次提到中原,情势一定要往坏处去算就对了。联想到以后北域皇朝没什么高手,素还真都把中原胜数压到两成。而在那个时期,明明剑子仙迹、佛剑分说和傲笑红尘都在活跃着……闻人然登时觉得,苦境反派势力真是死不瞑目呀! 见闻人然一直默不作声,素还真便知对方仍在腹诽,却亦不以为意,拂尘扫过桌面,立现一封书信:“风之痕托吾将此信转交。” “风叔的信……是黑衣和权妃有事?” 唤回神来,闻人然拆开信封粗览了一遍,未及看完就立刻正了脸色:“天师打开鬼楼放黑衣进去了?” “你貌似并不意外。” 闻人然摇头道:“这有什么好意外的,黑衣剑少的性子你又不是不清楚。不过既然风叔与天师达成了协议,那还有我什么事?” “先将信看完再谈。” “哦?” 依言往下看去,却是提及日后之事,闻人然沉吟良久,方才抬头问道,“放一个打一个?” “总好过对方联手不是么?” “嗯……这我不反对,让他们沆瀣一气确实很麻烦。” 看信里面的意思,虽说卧江子没向刑天师透露太多,但以刑天师的术算之能,加之叶口月人触角伸入苦境……提前设法针对倒也不算出乎意料。 闻人然遂点下头应道:“这事我接下了,四方镇恶阵算我一个。不过素还真啊,我的麻烦你能不能帮我处理一下。” “是霁无瑕?” “你终于猜错了一回,不过同样和佛门有关就是了。”话说到一半,闻人然倏然停顿下来,转过头反问道,“不对呀,你果然知道女琊的事?” 素还真叹道:“有关魔佛女琊,目前唯你能处理,素某亦无能为力。” “可是素还真,这么放开手让我去做,万一到了最后你我的选择出现了偏差怎么办?” “素某从不担心你行差踏错。而关于魔佛波旬……素某的答案,以你对吾之了解,此问或许多余。” “这样啊,我明白了……” 话语落,云尘盦气氛不出所料地陡转沉重。莲香茶香糅合在一处,竟是莫名的香涩怪异,愈显人心无奈。暴殄天物似的将茶饮尽,闻人然无端感慨道。 “你的茶,还是一如既往的苦哎。”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三十八章 云涛梦笔 “龙魁海竟然跑了……看来没能用沾血冰蛾寄命,倒是让他变得谨慎了许多。” 那日龙魁海前往阻扰金子陵铸剑,虽然成功招来乌云蔽月,却也同时反遭阻截丢了利器。 恰好手头无剑可用,闻人然便从素还真处将剑借了过来,随后将百岫嶙峋的麻烦转托,就和霁无瑕离开了云尘盦,接着找到天忌一同往希望宫城探查虚实。 里外搜索无人,闻人然扭头看向身旁天忌,问:“还要继续么?” “嗯,容衣母亲下落不明,须得设法找出她之下落。” “寒月蝉的性命应该不用担心,毕竟她是用来威胁兵燹和容衣的筹码,龙魁海再怎样都不会蠢到现在要了她的性命。” 对寒月蝉没什么好感,闻人然也就点点头,就事论事道:“你要是想继续找龙魁海的话,他还有几个藏身之处。寻秋林还好,不过荒山古坟岗是龙魁海等鬼类据点,邪阵埋伏甚多,你得小心行事。” “吾明白,吾会将此地消息先行转告天师与容衣,再共同设法将龙魁海铲除,你呢?” “我啊……” 有些事情实是有口难言,闻人然微一停顿,不答反问道:“兵燹的事,你准备怎么处理?” “灭族之仇不共戴天,吾与他之间无妥协之余地。”深吸一口气,天忌冷冷答道。 “就算他是容衣的兄长也没关系?不是我替他说话,当年他也只是一口受制于人的刀。有人需要兽眼脱困,兵燹才找会找上你全村。” 闻人然往旁边走了几步,不去看天忌脸色,语态平缓道,“当然,恶首虽已伏诛,但兵燹所造杀业,也该由他自己负责。.tw[]只是你要真杀了炎熇兵燹,或者你死在了兵燹的手上,容衣该怎么办?” “这……” “脸色不用那么难看。我没阻止你报仇的意思,否则当年也不会帮你。” 见天忌默不作声,闻人然自觉多说无益,轻叹一声拍了下天忌肩膀,“和兵燹之间的仇恨怎样解决,你认为怎样合适就怎样去做。只希望到时候你自己不后悔,毕竟现在你之身后并非只有你一人。” “吾……会考虑。” 虽是早非当初孑然,但血海深仇又如何能够轻抛?简单两字,不出意料的沉重压肩。天忌自问,不是不曾考虑,只是一直刻意选择遗忘。如今事到临头,本该放开的心情,却无法感到一点轻松解脱。 千般万绪如同乱麻难解,天忌思前想后,或觉仍需亲自面对,才能得到答案。 “无论如何,兵燹与吾避不了一战!” ————————————————————————————————————————————————— 空幽地界,冥界密地,高人隐修之所。今朝恰逢开关之日,石门之前,一道蓝影挺立相迎。 “**枝头生晓寒,人生得意酒需干。风前横笛斜吹雨,醉里簪花倒着冠。” 白雾皓光中,骤闻清朗诗韵,现出隐逸高人之姿。黄衫磊落,仪态俊雅,持笔之人气质出尘,一双冷澈的眼,偶有阴翳之色,显见深沉城府。 “云涛梦笔沐流尘。” “平风造雨四无君。” 前后交叠开口,身着黄褐层叠衣袍的沐流尘,手中长笔伸前轻点,望着四无君笑道:“天岳军务繁忙,能得四无君拨冗一见,真是给云涛梦笔的面子。” “哈,好友出关,四无君再忙也得偷出一分清闲。” “在此久留却是沐流尘失礼了。好友,还请移步听涛小筑一会。” “请。” 气质不同却又隐隐类似的两人转身并肩同行,对谈间不知不觉,已来到一处环境优雅的小筑。清溪水流潺潺,沿岸遍植枫柳,沐流尘伸手相邀入座,静听着四无君,将这些年所发生之事一一坦述。 “想不到在吾闭关的的这段时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竟连天岳圣主也身亡了。” “武林瞬息万变,物换星移,确实令人感叹。” 微有些讶异地扫了四无君一眼,沐流尘目光一转,打趣道:“这个世局确实变得太快,连四无君都变得如此多愁善感了?天下虽是多变,又如何变得出四无君掌握?莫非是你掌权太久,欣羡起吾闲云野鹤的生活?” “无所事事只会闷杀四无君。” 瞳孔深处闪过异色,沐流尘叹息道:“你总是放不下、抛不开,汲汲营营就不怕是一场空吗?” “一事无成,对吾而言才是一场空。” “罢了,你吾相知甚深,吾亦明白多劝无益。” 摇头轻叹着往桌上多余的一杯茶看了一眼,沐流尘转生疑问:“他没来么?” “他应当是知晓吾今日造访,所以特意回避了。” “嗯……你与他之间是发生了什么,好似特别不悦?” “没什么。” 手中羽扇顿了一顿,四无君脸色似乎隐透不愉,却还是暂按心思,正色答道,“只是近来圣主与王刀陨落,天岳在外行事处处不顺,让四无君颇有力不从心之感。” “哦?以目前的局势观之,邪能境虽是做大,但也不至让你为难至此才是。” 眼皮下敛,沐流尘凝思片刻,微有些意外地感叹道,“往常你身在局外,冷眼观局,细心布局,一举一动皆谋定而后动。如今你是当局者迷,方寸渐失了。” “哈,让好友取笑。” 品一口茶沉淀下心绪,方才本是掩饰之词,却也做不得真。不过沐流尘之心机城府同样不俗,四无君与之交情甚笃亦不避嫌,便说出内心所思:“早先吾依照圣主之意,推进冥界肃清的计划。不过如今圣主身亡,为了防止中原势力反扑,又要提防邪能境进犯,收缩天岳边界范围已成首要。” “现在实质上的天岳圣主是你,确无必要再进行冥界肃清的计划。只是观你脸色,仿佛仍有为难?” 四无君颔首应道:“天岳日后动向,吾已了然于胸。但邪能境与天岳仇怨既深,阴阳师早先隔岸观火,显见深沉心机,恐非易于之敌。” “阴阳师……吾有一事不明,四无君你怎会在他活跃之时,与邪能境翻脸?” “唉,好友不知,阴阳师曾亡于欲苍穹之手,而九曲邪君继任之后为独掌大权,从未思索过复生阴阳师。之后鬼隐与经天子身为外人,更无复活阴阳师的道理。此处,却是吾错算一步。” “这,看来是有心人所为了……” 阴阳师重生同让四无君意外,然而事已至此再多后悔亦是无用。沐流尘领会四无君之意,也知此时再图化解两者冤仇,显而易见非是一时可为。 沉吟良久,沐流尘抬头凝视着四无君,手中笔轻点虚空道:“天岳与邪能境彻底走上对立,不过以天岳目前兵将实力,怕无一人能与阴阳师正面相较。” “嗯,好友意有所指?” “你吾为友,四无君有难,沐流尘又怎能置之不顾?吾虽不愿涉入江湖之事,相助一程却也应该。” 话说完,云涛梦笔四无君提笔沾了一点茶水,在桌上写下一个地点,面朝四无君道:“冥界隐士高人众多,并非所有人皆在天魔录中。数甲子之前,吾与一人略有交集。那人清修之地甚是隐秘,其人修为高深,但为人古怪,正邪莫辩。能否请其出面相助天岳,还看四无君你之口才了。” “哦?” ps:觉得不能让四无君破格死,但是两边不对等似乎没意思,还是需要用上龙套的。其实这书到现在用到原创的机会不多哎,这次得用一两个。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三十九章 赶鸭子上架 冥界一处山水妙地,远远传来清脆悦耳的篪声,配合低沉厚重的埙音同奏,更显古韵悠远,却在蓝影将近之刻,戛然而止。[..tw超多好看小说] 行近数里,四无君身受和煦日光照身,仰观白云舒散,环视周遭,但觉布置无刻意,混与尘世同,令人感受到不同冥界争斗不休的闲逸无为。 然而智者灵觉敏锐,四无君却是稍察无争气氛中,一股若有若无的锋芒锐气,不由低声凝思:“和光同尘,与时舒卷;戢鳞潜翼,思属风云。不过……嗯……” 栖鹤草堂在目,四无君脚步渐近,百草生机盎然,院落之内数只白鹤挺立,全不畏惧生人接近,望之神俊非常。 隔着矮矮的竹篱,四无君停步传音入内:“冥界天岳四无君,得好友云涛梦笔引荐,前来拜会旻天羽客。” 声方落,屋内走出一名面容清俊的青年,穿过院落开门相迎:“客人请进。” 这年轻人虽是武息不弱,但根基不过甲子,当非所寻正主。心有思量,四无君还礼跟随入内,与青年一同走到凉亭内,安身泰然入座。 “晚辈残雁,家师尚未出关,客人若是有事,不妨留言于吾。等到家师出关之时,晚辈定会立刻转告。” 残雁说着话,很是熟练地从旁拿出茶具,四无君注视着青年一举一动,见他先是顺手取了两个杯子,接着顿了一顿才继续动作,四无君内心登时有数,道:“哈,正事暂且不提,是上好的昭君白鹤茶?” “哦,客人亦是爱茶之人?” “谈不上喜爱,只是对茶道略有涉猎。” 往不远处地房屋看了一眼,四无君字句加重,接着正视面前残雁。这青年身露金铁寒意,虽是久隐深山气质离尘,但年少锋芒却是藏之不住。 内心略作盘算,四无君问道:“小友一直住在此地?” “没错,山间自给自足,偶有所需,亦有师尊两位好友上门稍带。” 答完放下茶壶,常年听着自家师傅几位老友描述外界精彩,残雁早有好奇憧憬萦心,见了外人忍不住问道,“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吗?” “有好有坏,山间虽是清闲无拘,却少江湖精彩纷呈。对有些人而言,江湖是无间地狱,时时思退。而对不甘沉寂者,苦境无数光怪陆离之异象,纵有惊涛骇浪、不解恩仇袭身,仍使人欲罢不能。” “江湖……” 眼见残雁心动,未免留于刻意,四无君将茶饮尽,话不多说,起身羽扇一扬道:“茶是好茶,可惜四无君尚有天岳要务需得处理,不便久留了。” 见四无君这就起身欲走,残雁回神颇有些意外地说道:“先生无话托吾转告?” “哈,令师既在闭关,四无君多留无益。下次再来拜会,请。” 像是对被拒之门外毫不挂怀,四无君说完便走全无拖泥带水之意。待得蓝影渐去不再眼内,残雁反身眼露不解,询问着不曾现面的人:“师尊,四无君就这样轻易离开了?” “知者不言,言者不知。残雁,你泡茶之时露了破绽,四无君已提醒你两回了。” “啊,哪里露了破绽?” “吾若长久闭关,你平时该用一只茶杯,还是两只茶杯?一瞬间的迟疑,以四无君的仔细,如何看不穿你之所思?” “这,那师尊并未闭关之事,他岂非同样了然?” “是呀,所以他才走地痛快直接。呵,该说四无君不愧是天岳首席军师,还是云涛梦笔之友果非凡人呢?” 房内之人男声浑厚,淡笑一声隔墙再道:“怎样,听他之言,你心动了,欲入江湖一行?” “……师尊允准吗?” “无为而无不为繁华乱尘亦逍遥。” 房中之人言露感慨,沉默许久之后,旻天羽客叹道:“强留留不得,你欲去,吾不阻。” 顺势而为亦有别样心思,旻天羽客话音刚落,屋内倏然飞出一口长剑,稳稳插入残雁身前地面。 “在外不比栖鹤草堂,万事皆得小心。此剑名为寒鹱,乃吾早年所用,今日便将之传你。” ————————————————————————————————————————————————— 风吹林动,心乱如麻,难定风愁。云渡山上,恢复往昔装束的悦兰芳,站在一页书面前,神情隐透决意。 “逝者逝矣,你既迷途知返,一页书亦无意追究前尘旧事。望你日后行事能如当下,心为大义坚定而行。” “多谢前辈宽恕。当日经弟与天岳圣主联合,使得前辈身入险境,悦兰芳对此深感愧疚,至今良心难安。” “吾无碍,只是经天子虽挫败而回,但以其心性观之,你须有相当的准备。” 不用一页书将话说尽,悦兰芳已感其坚决之意。对己亲兄弟了解甚深,悦兰芳又怎不知经天子绝不可能安于现状,卷土重来只是可期之事。 人在佛辉照耀下,纷乱思绪渐定,悦兰芳欠身道:“此事不牢前辈挂怀,悦兰芳亲手处理。当年之事由汗青编起,亦该由汗青编终。” “这,你与他之间终是血缘之亲。让你去面对经天子,未免不近人情了。” “正因是亲生兄弟,当年经弟行差踏错,悦兰芳未思引导,反而逆向夺权使得争斗愈烈,更是错上加错。” 闭目沉吟片刻,一页书叹道:“嗯……罢了,你之决意一页书有感,只是经天子动向未明,对此你可有计较?” “他之去处悦兰芳内心有数,今日吾正因此前来请辞,恳请前辈允准。” “你既有决意,一页书定会将此事转告素还真,不负所托。不过事若不可为,还望你善自珍重。” “晚辈明白,前辈请了。” ————————————————————————————————————————————————— 伏阳岗上,人声鼎沸,酒气冲天。不大适应在一堆人起哄中饮酒,霁无瑕侧过脸语气古怪道:“这就是你还酒债的地方么?” “是呀,在这里不怕出事。” 快速答完,闻人然手托着酒碗,与横千秋重重撞了一下。热烈气氛感染身心,闻人然也抛开近来郁闷,畅快地痛饮一口,放开了喊道:“横大爷,酒是好酒,不过没你的笑话助兴没意思啊,要不来一段?” “自从我可爱的小变死了以后,就属兄弟你最能体会我的心思了。” 粗声粗气地拍了下大腿,被闻人然挠中心底痒处,横千秋像老牛一般瞪起了双目,呼喝道:“都停,本霸王要讲笑话了,谁要是笑得不开心,我就让他好看!” 横千秋一言方落,顿时四周“噗通”声不绝于耳。对横千秋的笑话深恶痛绝,伏阳岗双斧定浑一众蛮人兄弟,纷纷倒地装起死来。 对闻人然“险恶用心”深表激愤,混世魔王定浑眼神恨恨地望着闻人然,道:“大哥,你的笑话众兄弟听太多回了,我看还不如让这位朋友讲笑话,大家换个口味比较有新意。” “嗯,这嘛……好主意,不过这样还是不够有趣,” 横千秋脑子本就不大好使,听定浑说得有点道理,牛饮一通之后吼道:“闻人然啊,要不我们比赛谁讲得笑话更加好笑,谁若输谁就得多饮五坛酒怎样?” “五坛……” 这事不能答应,横千秋你这不是要命么!闻人然哑口无言,只是转念又觉不能扫了众人之兴,遂想要降低一点要求:“横大爷你说得很有道理,不过我觉得比起酒来,酒中情义更加重要,所以酒的量……” “太少,吾替小弟应下,不过至少十坛才够。” 闻人然蒙在当场,扭头望向抢先答话的女子:“啊?” “痛快,兄弟你真是很够意思!” 第四十章 亲兄弟不算账 在伏阳岗上和横千秋比赛讲笑话,本身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tw) 就算定浑这帮家伙一点都不觉得笑话好笑,但他们在横千秋面前一定会装出很好笑的样子。所以这种一定会输的赌,闻人然才不会和横千秋去打。 心里面盘算着,闻人然沉吟道:“横大爷,既然家姐替我应下了,我这边自然也不能认怂。不过光比讲笑话没意思,要不咱们再比比力气?” 听见闻人然这么讲横千秋更是高兴,拍着胸膛哈哈大笑道:“哈,和本霸王比气力,闻人然你起肖啦!” “那当然不是,刚才我一直没发言权,所以现在该由这边提条件。我和家姐算是一起的,讲笑话的事由我来,而家姐和你比气力。” 闻人然摇头答完,接着颇有些怨念地盯着霁无瑕,道,“阿姐你说呢?” 余光扫过横千秋,霁无瑕无所谓地轻轻一耸肩,摇头淡笑道:“行呀,吾无问题,反正输的不会是吾。” “啥米!闻人然你竟然看不起我,让我和一个穿裙的……” 闻人然拍桌:“横大爷你是没胆子和我们赌么?” “哼,赌就赌,反正十坛酒不可能我饮,本霸王稳赢的啦!” 讲笑话你这边是“主场优势”,反正定浑刚才肯定把这边恨到心里去了,不使绊子才是有鬼。但要是说到比拼怪力的话,女琊之前就赢过两次,横千秋你才是自找死路。 “好了,抓紧时间,本霸王先来!” 横千秋气呼呼地放下酒缸,瞪着眼睛想了一会儿工夫,脱口说道:“从前有个女的要成亲,但是她对象不信佛。(..tw无弹窗广告)她父母就不准。女的没办法,只能劝他相好的学佛,过了一些时间,父母又问她那个对象怎样了,女的就说他已经信佛教。之后她父母就说他们可以结婚了,哪晓得女的哭得要上吊,你们知道为什么吗?因为那个男的真做和尚去了,是不是很好笑!” 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时间,平平淡淡地把故事说完,所以这个笑话的笑点究竟何在啊?横千秋说完往四周看去,闻人然却愣在当场,一时没了反应。 “哈哈哈哈……大哥讲得笑话太好笑了,兄弟们都觉得这个世上绝对没有比大哥讲笑话更厉害的人了!” “是啊,是啊,横霸王的笑话最好笑啰。” “没错,世间没人比横霸王讲笑话更加厉害。” 虽然很有可能所有人都有另外的想法,但是定浑还是带头鼓起掌,其他的小弟们当然不愿享受横千秋的打击报复,紧随其后纷纷作出笑地很开怀的样子。 闻人然见状,只得心里面恨恨:定浑你们笑得这么违心,难道就没一点良心负担吗?还能做得更假一点吗?!这帮莽货简直毫无节操可言! 有这么多人跟着捧场,横千秋很是满意地说道:“闻人然该你了,不过你也该明白,本霸王讲笑话的能力无人可及,我看你还是乖乖服输的好呀!” “嗯……霸王的笑话果然不同凡响,在下只能自叹不如,咱们换下一个吧。” 横千秋有主场优势,比这个看来是铁定赢不了。说着擦去一头冷汗,闻人然心下琢磨,反正只要是一胜一负的结果,最多大家互相扯平,这多出来的酒也用不着饮。 抱着对霁无瑕绝对的信任,闻人然目光炯炯地凝视着霁无瑕,认真地恳求道:“阿姐,求你别玩我,一定要赢横千秋啊!” “你求吾?”霁无瑕眉眼含笑道。 这是摆明了不怀好意?闻人然窘道:“别这样啊,这个赌本来就是你替我应下的,你出点力也是应该的吧?” “可以呀,但是你得将之前的赌约先还尽。” 闻人然意外道:“刚刚那些都不算?” “这些酒如何能算?你与他们摆宴与吾有何干系?” 将早准备好的三小壶千里醉一一放在桌上,霁无瑕道:“姐姐也不为难你,只要你将这三壶酒饮下,我就保证一定能赢。另外,不准作弊用功力将酒逼出体外。” “……” 所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外如是,闻人然对此深表无奈。不过开弓没有回头箭,如果霁无瑕再放水让横千秋赢,那可就真的没救了。 一咬牙,闻人然豁出去揭开酒封,仰头就把一壶千里醉咕噜咕噜灌了下去,拧着眉头说道:“不就是千里醉吗?一点问题都没有,再来!” “闻人阿叔,你的眼珠要是没有变得通红,或许会更有说服力。”和诸葛晚照一起上山的诸葛萍,指着闻人然毫不客气地拆穿。 酒劲上头确实有些厉害,闻人然放开了平日拘束,抄起手回应道:“喂,我说小姑娘,你爹跟着天策真龙南征北战重伤垂死,还是我后来找人救回他的命,你就不能给留我点面子么?” “面子是自己挣回来的,闻人然你跟萍儿置气有什么意思?好了,下面我就让你明白,本霸王的力量绝对不是一个穿裙的可比!” “哼,此话说得太早。” 无论此刻是女琊潜意识抑或霁无瑕,对横千秋这番话都不会有任何好感。见闻人然服软认输,霁无瑕也就笑了笑不再计较,站起身面向横千秋道:“好了,你想怎样比,吾会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哇哇哇,比本霸王还嚣张,我要你好看啦!” 丈许的定海针深杵入地,横千秋一只手按住露在外面半截的顶端,牛鼻子喘着粗气:“只要你能把这一枝拔出来,本霸王就算你赢。” 气质清冷的女子问:“就这么简单?” “简单?你来试试究竟简不简单!” “是吗?” 迈步走到定海针旁,霁无瑕试着将之往上拔出,在横千秋蛮力之下却是纹丝不动,登时来了点兴致道:“嗯,你之气力,确是吾平生少见,不过想要赢吾还差一些。” “吹,再吹,本霸王看你把牛皮吹破,哈哈哈!” 横千秋明着嘲讽,霁无瑕亦不反驳,只是奋起巨力向上运劲。霎时,深入地下数尺的定海针,纵然横千秋努力下压,挣扎得脸红脖子粗,仍然阻止不了定海针被一点一点顶出地面。 “哇,肯定是鬼节刚过碰阿飘,大哥竟然会输!”定浑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地喊道。 幸灾乐祸地喝着手头的醇酒,闻人然向着两人立身处,大幅度地挥着手:“横大爷,你可不能漏气,要是输给家姐那就丢大人了,以后众兄弟还怎么跟你混?你在萍姑娘心中,光荣高大的牛阿伯形象,就要倒塌的一干二净了!” 见闻人然和定浑挑头,后面立刻有一堆人跟着瞎起哄。横千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顿时双手青筋暴露,把整个身体的重量都赌了上去,拼了命地不让定海针离地。 只不过霁无瑕的怪力却是更加不讲道理,僵持片刻之后竟然连着横千秋本人,顺带定海针一并举了起来。 “哇哇哇,本霸王这世人第二次输给一个女人,真是要气死我!”实在是丢不起这个人,横千秋赶忙从离地近丈的定海针上跳下。虽然还是感觉得不可思议,横千秋还是痛快一摆手,朝着闻人然吼道:“好了,哼,本霸王服输,闻人然你赢了。” “那按照赌约,我们是不是该算扯平了?” “废话!一胜一负十坛酒,一人五坛,谁也不准耍赖!” “……” 按照这个结果,怎么赢了之后还是这边比较吃亏,而霁无瑕却是稳赚不赔了? 放下手中酒壶,闻人然目光一扫桌面,竟觉三壶千里醉已在不知不觉间喝了个干净,意识到这个现实,头脑也有些疼痛欲裂起来。 “横大爷,我们一起和波旬干过架对不对?” “没错,不过你问这个做什么?” 闻人然不答反问:“所以我们也能算是有过命的交情了吧?” “必须算。” “那好朋友之间是不是该有难同当?” “当然该。” “作为长者是不是该替后辈遮风挡雨?” “全是废话!” “哎,这样的话,我这五坛酒就由你代劳了。” “没问题……我呸!” 第四十一章 拂天光,照汗青 “我就送到这里,接下来就麻烦萍儿你帮下忙了。” 和横千秋一班兄弟闹酒转眼已至深夜,一群大老爷们喝得东倒西歪,趴在正厅里就睡死了过去。 不过有些出乎意料的是,最后闻人然并没有被灌醉,反而霁无瑕兴尽之后有些发晕。 眼看着今天走不了,伏阳岗虽没有雅致的环境,几间干净的客房倒也不缺,闻人然只好扶着霁无瑕,跟着诸葛萍一直走到了房间门口,随即将人交给了小姑娘料理。 “客房有多,叔叔你不睡吗?” “你牛阿伯他们睡得像死猪一样,我看我还是留下来和你爹一起守夜为好。” 说着话,头却疼地仿佛要炸开,闻人然实在有些受不了这种感觉,旁顾左右自觉无人再起哄闹酒,这才运功将酒精逼出,意识登时清醒了不少,“我就在正厅附近,若是有事的话,你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嗯。”诸葛萍搀过霁无瑕,朝着闻人然晃了晃手,就推开门走了进去。 转身向外而行,听见背后房门闭合的声响,闻人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很是欢快却又乱七八糟的一天,终于算到了头。 夜深人静无事可做,待得闻人然回到大厅,却见诸葛晚照已将煮好的醒酒汤,放在角落的木桌上,伸手相邀入座。 “唔,这汤不错,有劳先生了。” 没多客套直接把汤饮下,虽然甜辣中有些酸苦,落腹之后还是让人舒服许多,闻人然感慨道,“酒这东西果然还是少喝的好,不然迟早误事。” “呵,先生其实酒量不差,因何如此惧酒?”诸葛晚照笑道。 总不能说这边酒喝多了容易说胡话吧……闻人然干咳两声应道:“适量是享受,多了就是难受了,所以我平常都不怎么饮酒的。对了,诸葛老兄你和萍儿小姑娘,现在就住在伏阳岗了么?” “嗯……家父当年因龙主之事病故,萍儿与吾在村内已无属识之人,便干脆一起搬上了山,和众兄弟们一同生活。” 提起几年前的事,诸葛晚照双眼流露少许追忆怅然之色,说完又觉此刻提起苦闷之事不合时宜,虽岔开了话题问道:“令姐为人甚是豪爽,与先生倒是不大一样。” “家姐是家姐,我是我嘛,不过我只是不大喜欢暴饮暴食,平时在旁人眼内,应该也没那么小心眼?” “哈,先生自不是斤斤计较之人。” “就是,我说我做人应该还不是太失败。” 诸葛晚照摇头一笑,就在此刻从洞开的大门吹进一阵风,将大多数蜡烛刮灭,而木桌上的烛火也是猛地一阵摇晃,险险将熄。 “诸葛兄,家姐近来少有开心尽兴,我也很久没和这么多人凑在一起热闹过了,在此闻人然诚挚感谢诸位款待。” 风吹得人无端有些发冷,闻人然轻轻一皱眉头,紧了紧衣服,意味莫名地叹息道。 “只是,天下真无不散之筵席么?” ――――――――――――――――――――――――――――――――――――――――――――――――― 封灵岛数十里之外,风沙滚滚,掩埋无数枯骨。江湖恩仇,王朝旧怨,将近终结之刻。 脚步逐渐接近目标,悦兰芳回首前尘,但觉或因天时有欠,或因人运有缺,此生竟无一事功成。阴谋算计汲汲名利,享受之后终归空虚;私心为己白斑谋划,更遭命运无情作弄。 反反复复,沉沉浮浮,最后却是回到绕不开的原点,悦兰芳低头一瞥,手中羽扇虽早沾满尘埃,此时此刻,内心却无曾经的空虚茫然, “拂天光,照汗青,一步人生终不悔;石中火,梦中身,羽扇轻摇任**。” 儒雅诗韵乍响,遥遥传入石门背后。片刻的沉寂之后,阴沉更显决绝的男声随之响起,经天子从坤灵界据点走出,正式露面直对胞兄。 “拂天光,照汗青,一步人生终是谜;石中火,梦中身,羽扇逍遥也**。” 相似的诗号,相似的面容,不一的却是兄弟间的心绪。失去阴阳师功力的经天子并未失志,仍怀着当初至今一直未变的抱负,明了胞兄来意为何,只是回以一声冷笑:“悦兰芳,敢一人来到坤灵界的据点,吾该称赞你之勇气吗?” “既是赎罪,吾又怎会吝惜己身性命,经弟汝此刻天真的不似往常的汝了。”儒音儒调悦耳,悦兰芳摇头答道。 像是听到了意外的话,经天子转脸嗤笑道:“赎罪?往昔城府深沉的悦兰芳,现在竟会说出这等蠢话,真是愚昧得使人发笑!” “或许吧……创立汗青编时,吾曾以为逐鹿天下,会是吾此生之目标,遂让位于汝替吾征战,憾输天之一着。天策真龙现世,吾屡受天运、人意拨弄,曾经怨恨过素还真等正道,发誓证明就算不与正道为伍,亦能靠自己之力活得精彩。奈何时局更是无情,任吾手段用尽,也不过如跳梁小丑。直到遭策谋略剥去皮肉,连悦兰芳都不能做得,方才醒悟早先所为,错的是如何之离谱。” 一字一句平淡如水,有激昂,有无奈,更多前尘早非的慨叹。 然而悦兰芳的话听在经天子耳内,平静的语调反使其由背脊升腾起惊悚战栗之感。 浓眉紧蹙,经天子语渐不耐道:“够了,吾不愿听你之废言。你既来到此地,吾便绝不会让你活着走出坤灵界。你吾兄弟之间的恩恩怨怨,也该是时候结束了。” “或许吧,世上能阻经天子者千千万,但最该,又最不该动手的,却终归只有悦兰芳一人。” “那就来吧!” 早在多年前,坤灵界据点便被冥界势力扫荡过,自此幕后势力惧于苦境时局混乱一直沉潜不出。不甘落魄的经天子,本想在此苦修以图日后,熟料竟被悦兰芳找上门来。 深知若在近期暴露正道之眼,此身将无任何活路可言。在雄图霸业之前,所谓的兄弟之情皆被抛诸脑后。转瞬定念,经天子一声落,随后狠掌按下,怒掀邪凤。 经天子虽失阴阳师元功之助,但阴阳双册所留之高妙招式,早已熟练在心,加之经天子本也是上层高手,掌风携带无边邪气,仍能逞得一时之凶。 “清溪不染浊中流,寒曲朝来月吟风;孤雁岂识人间愁,回首扬州梦成空。定风愁,定风愁……哈哈哈……今日合该悦兰芳一平风波之险!” 衣袂翻飞,悦兰芳收起羽扇,手化一支竹笛,张口吟道。熟悉的武功套路,一句一掌飘然而起,灵活避过邪能之式。 “雨离风散两方去。” 炎凤袭身,炙焰腾腾,悦兰芳掌间竹笛一转,衣袖蕴劲一甩,气如绵雨化针,由点及面,瞬破经天子强招,随后掌风由下向上一挑,赫然正是天光拨云照汗青。 熟悉的招式落向肩头,经天子登时警觉大作,施展移形换影消失当场,刹那之后,转在悦兰芳背后化出,双掌之间劲力饱提,怒喝出声:“天扬汗青震山河!” 兄弟两人武修本在伯仲之间,悦兰芳察觉浑厚掌力即将着背,却是不偏不移转身以胸代接重掌,霎时悦兰芳五内如焚,朱红喷溅而出。 “经弟,吾,随后就来陪你。” 筋骨内腑重创,但悦兰芳所图,却也只在这区区一刻,普通又高妙的摘日手临危而出,停在经天子额前不动,西白虎星力虽是稀少,精纯指力却已足够致命。 巍巍汗青编两代御主,临了之战却是籍籍无名,无声无息埋葬黄沙之中。 手刃亲弟的悲痛之泪落下,悦兰芳却是难以分明,曾经手段肮脏的自己,又是否真有大义灭亲的资格? 此问,或将是一辈子的无解,悦兰芳却不得不提着最后的真气,抱着胞弟的躯体,失神勉力,匆匆赶向一切的起始。 重创在身,悦兰芳一路奔行,体力渐失,精神渐丧,视线更是模糊。而在目标的尽头,却有一盏明灯不灭,照亮黑暗迷途。 “道境……” 温文如玉的人,温和如常的声,照世明灯接过经天子的躯体,唯有悲悯叹息:“你,唉……” 虚付凌云万丈才,一生襟袍未曾开。鸟啼花落人何在,竹死桐枯凤不来。 此生虚伪造作过,风光荣华过;坦率直承过,落魄伤怀过,红尘寻寻觅觅所求,却是一生未得,换来空虚茫然,至此之刻方得彻悟。 明灯照耀的当下,驱散人生黑暗,悦兰芳内心终归一片宁静,再无任何遗憾。 “天地至圣名列汗青,忠孝节义虽死犹生。汗青编,汗青编……悦兰芳德行有失,又教经弟误入歧途,有愧清圣之名……当以此身赎罪。” 第四十二章 妖刀、惊鸿 “喂,听说了吗?北无君的阴阳剑阵被人破了。(..tw)” “是呀,好像是个长得像只白毛狐狸的小白脸动的手。” “听说破阵的人长得很奇怪,长兽耳和尾巴,估计是个妖怪。” 一大清早,客栈内来往的武林人士,谈论着百维谷阵破之事。就着靠窗的位置,用着栖鹤草堂少有的美味早点,初出茅庐的残雁,对众人所言深感有趣,也不认生,随便朝一名麻衣刀客问道,“这位兄台,听你们说得兴起,这阴阳剑阵很厉害吗?” “何止是厉害啊?” 在江湖上属于不起眼的类型,甚少有人向自己打听消息,长着络腮胡子的麻衣刀客,见有人比自己更不了解江湖局势,顿时精神一振,道:“我跟你讲,这四方无君每个都不是普通人。东无君摆下的法阵,要刑天师这种层次的人才能破阵;西无君的刀阵,南无君的掌阵也是同样。至于北无君的阴阳剑阵,前段时间也让不少高手饮恨,倒是那个破阵的银狐,很少有人知晓他的来历。不过现在四阵皆破,年轻人你就算有兴趣,也是没热闹可看了。” “哈,你的消息过时了。”隔桌有人插嘴打断。 “哪里过时?” “据说北无君要和西无君布下刀剑联阵,还非要银狐前往不可呢。” 麻衣刀客眼中全是不信:“有可能吗?我听说西无君的经脉被霁女侠打断,短时间内都没办法动武了。” “呼呼,难怪混了这么多年你都没能出名。不过布个阵而已,又没要西无君亲自动手,有北无君操办出力不就行了。”旁边桌的武者似乎和麻衣刀客是熟识,拍桌取笑了两句。 “原来如此,这个刀剑合阵应该不容错过。嗯,饭随时可以吃,万一要是能破阵,那我可就出名了。” “凑热闹就凑热闹,讲什么大话?喂……走慢点等我啦,大家凑伙一起去。” 说完麻衣刀客扔下几个铜板,抓起手边铁环刀一溜烟就不见了踪影。旁桌之人正欲跟上,残雁却离席半挡在中途,问道,“这位兄台,敢问那四方无君为人如何?” “哼,四无君残害中原百姓,他请出来的帮手有可能是好人吗?免挡我的路,快闪开。” 有些不耐烦地答完,这人紧随其后跟了出去,留下残雁摸着手边寒鹱,摇头自语:“因四无君而出的人,就一定非是善类……这世间善恶的定论,便是如此之草率?” 甫出江湖便遇不愉,不过刀剑联阵确也令人好奇,残雁遂按下心思,结了账就离开了客栈。 ————————————————————————————————————————————————— 荒山古坟岗上,诡异之气无声流动,预警外界来人。过往图谋皆空的龙魁海,此刻正是愁眉不展,苦思着日后对策。而站在一旁的寒月蝉,战战兢兢地不发一言,内心尽是绝望。 恶鬼沉默陷入凝思,周遭诡异无声,忽有一道流焰焚入,打破长久寂静,将一众鬼灵烧成灰烬。 “兵燹……” “吾正愁如何引你上门,你倒是来的痛快。” 抬头惊见来人,正是龙魁海脑中希冀,却又忌惮不已的炎熇兵燹。 转眼定下讶异心思,龙魁海单手负背,一手抬起下令,残忍冷道:“你既然来了,那就不用离开了。” 炎刀轻挥,流炎四起,瞬将漆黑的古坟岗照亮,炎熇兵燹盯着龙魁海,低笑不止:“就凭这些小鬼吗?难啊!” “哈哈哈哈……吾虎落平阳,你就当真认为龙魁海软弱可欺了吗?兵燹,沾血冰蛾于吾而言只是锦上添花,你想得太过美好了。”受人藐视,龙魁海怒极反笑,长久压抑的心情登时爆发,怒气破坏俊朗的面容,更显恶鬼森然。 “那就来呀,吾亦想一试,究竟是你能给我刺激的快感,还是吾之妖刀更快一步,刺破你的喉咙享受到鲜血的甘美滋味。” 轻挑额前血色发梢,炎熇兵燹倏又露出恍然之色,装作遗憾地诡笑道,“哦?咯咯咯……忘了你是只鬼,就算这具身体有血,那也是凝固的冷血了。” “狂妄!” 龙魁海重重一哼,骤见诡绿的光彩笼罩古坟岗四角,接着指尖鬼力疯狂汇聚,夜魅泣花指破风激射而出,直取炎熇兵燹面门。 鬼气森森之气劲,带着凄厉哀啸,使人毛骨悚然,炎熇兵燹却是不以为意,手运妖刀还以更残的战栗。 邪氛扰乱人心,炎熇兵燹意识一乱,反而大感不耐,诡异邪气之妖刀痛快挥洒,霎见漫天妖火流窜,烧散不绝鬼气,人比鬼魅更快,取命只在一瞬。 焚灼妖刀在空中划出完美弧线,焦枯的味道弥漫空中,炎熇兵燹逼近的刀锋,砍向龙魁海颈边,熟料竟是如坠虚幻,雄力难能尽展。 恶灵鬼体凡兵难损,纵使炎熇兵燹意志远超寻常武者,却也不过仅能轻伤龙魁海。 眨眼之机在目,倏然顺逆之势反转。龙魁海阴冷一笑,双掌翻覆鬼龙吞海,恶鬼异力形成龙形之气,反压炎熇兵燹面门。 察觉致命危机,炎熇兵燹登退三丈,翻运妖刀巧转卸力,恶鬼重击顿偏三寸。但危急之中,炎熇兵燹尤被鬼气侵体,轻微受创。 “日影刀流!” 口角溢血,更激炎熇兵燹无穷杀意,妖刀之上烈焰倏然暴涨,极目强光刺痛人眼,龙魁海虽知其中奥妙,鬼体本能畏惧,反应却是慢了一步。 强光遮蔽四野,瞬间人影两分,炽热刀芒破体而出,短暂停滞的刀锋,带走本该属于宿文魁的最后生机。 终究不曾寄体功成,龙魁海纵有无穷之力,却也难改世间定则。寄身之躯被妖刀焚毁,龙魁海鬼形即刻脱离,仰天鬼嚎冲霄,发动早先布置。 蓦然,古坟岗上登被无边邪灵笼罩,六角星芒阵转瞬既成,无数邪灵汇同暗黑武士蜂拥而上。 “以众欺寡,没了沾血冰蛾,龙魁海你也不过是个废物。” 一人独占众邪,炎熇兵燹勇战无惧,嚣狂大笑不止,手中妖刀翻飞变幻,使人目不暇接。善战之刀,总能落在精妙之处,不给恶鬼任何机会。 “妖刀弑鬼神!” 轻藐冷笑,炎熇兵燹狂战,干戈烈焰延烧难止,再起式玄绝更增,妖刀携带莫测之力,诡邪刀式如能屠灭鬼神,扫荡身周群敌。 火烧炽烈,热气腾腾,向外极速扩散,炎熇兵燹趁势向前,意欲抢近龙魁海身侧。 就在人动刹那,炎熇兵燹猛一蹬地,陡然地面之下涌出邪阵暗藏之力,环绕夹攻扑身取命。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六道天罡。” 危机之际,但见九天降惊鸿,道芒化作阴阳太极,驱散邪鬼之气。身着漆黑斗篷,面色冷峻的天忌现面,场间顿成三分之势,气氛更显凝重。 “啧啧啧,怎样,你要为你的族人报仇吗?” “不报此仇,誓不甘休!” “那就与吾一赌,从现在开始龙魁海的第一道伤痕。你要是慢过我的刀,那仇便免报,你干脆当场自尽!如若不然,炎熇兵燹也自尽当场,你敢赌吗?” “赌约成立!” 第四十三章 仇算 “母亲,快随我走。” 就在炎熇兵燹与天忌变相联手之时,容衣和也呆找到了寒月蝉,意欲趁乱救人。然而心系兵燹安危,寒月蝉却是一时迟疑不动:“可是兵燹……” “容衣明白你担心兄长,但母亲你与我留在此地,只会让天忌和兵燹分心。” “好,好吧。” 纵然心中仍对宿文魁存活抱有一线幻想,但如今鬼躯毁于亲子妖刀焚炎,龙魁海鬼灵又脱体而出,寒月蝉再如何愚忠,亦无法置兵燹安危于不顾。 脸上犹豫之色一闪而过,寒月蝉终于下定决心,与容衣也呆一同离开了古坟岗。 而在六角心芒阵之中,三角三人无声对立,无可捉摸的兵燹,不动声色的天忌,刀与剑,指向同一个方向,静待一瞬之机。 猎人转眼成猎物,怒火攻心之下,龙魁海不待二人联手,鬼剑抢先而出,九邪剑法速运森然鬼气,蕴含无边浑厚魔魇之能,伴随诡绿骷髅虚影,剑气化作阴风怒号,疾啸反扑两人。 强招映目,沿途鬼哭哀嚎不绝,一直沉静的天忌与兵燹,却在此刻有了动作。 动向莫测的刀,沉默寡言的剑,霎见灵剑并雷霆,妖刀走腾焰,双头并进飞取龙魁海。邪诡剑网纵有邪能,却也难挡刀剑同进,登时告破! “灵剑天阙·破魔剑。” 低沉的男声响起,天忌吐咬破食指以血为引,正一天道道法融剑术,九天惊鸿从上而下,斜削龙魁海鬼体。 正邪生克之下,龙魁海不由大生忌惮,鬼影往后飘退。而在鬼体将动之刻,骤见炎熇兵燹速转妖刀烍,耀目火线画地成圈,绞杀恶灵。 清圣之剑芒,邪幻之妖刀,两人迥异的独特战法,此时此刻,竟是配合地天衣无缝。 鬼灵离体不可久持,龙魁海陷入两难之后,恶鬼瞳孔寒芒流闪,仰首一阵尖锐厉嚎,顿时周身邪光大作。六角星阵邪能再展,九邪之气为之暴涨,暗涌无数邪灵反扑,天忌两人移形受阻联手告破。 捉准时机,龙魁海屈指纳剑,引动悲鸣鬼哭,怒啸之剑瞬伤敌手,猖狂大笑:“天忌、兵燹,你两人注定死在此地。” “灵剑九天现惊鸿。” “妖刀连焰十方原。” 鲜血染透黑与白的色彩,天忌、兵燹却无丝毫畏战之心,灵法为先锋,妖焰焚十方,刀剑交并在一处,不仅是为诛敌,更是仇怨之碰撞。 雷火迸射,妖刀与神剑,竟在同一刻触及鬼躯,正道诛邪,妖刀意志,登时重挫龙魁海灵体。 “这样的剑,你与之前不同了。” 白衣浸血,酣战不休,炎熇兵燹浑不将龙魁海放在心上,眼中尽是对宿敌决战之渴望。 一屏气,骤见炎熇兵燹人影巧转,眨眼之间旋身来到龙魁海背后,手中妖刀竖指向天,耀目光芒冲霄而起,正是极招将出之象! “没那般容易!” 日毁星沉之式将发,四周骤陷白芒一片。 目不可视,方向错乱,龙魁海凭借方圆邪灵鬼体动向,掌握炎熇兵燹立身之处,恶鬼剑气霎时反手而出,欲阻炎熇兵燹妖刀之极。 “五神灭灵术。” 争斗至危之刻,天忌闭目转催天眼,手挥九天惊鸿,截止龙魁海数道反扑,随即左手掐诀捏印,五神术抓准紧要关头,笼罩向龙魁海鬼体。 刹那间,焚炎白光错影两分,红莲妖火灼痛鬼影;惊鸿剑影透体,更送致命一击。 凄风晚送,吹尽古坟岗上森然鬼氛。哀嚎过后,消散的鬼形,宣告恶鬼伏诛。 背对的死敌,各收刀剑,回身互相注目,炎熇兵燹持刀指着天忌,嗜血低笑:“他死了,接下来呢?” “容衣与寒月蝉再等你,三天之后黄昏,仇从何处起,便由何处终。” “哈哈哈哈,天忌,免期望我刀下留情!” “同感!” ————————————————————————————————————————————————— 一方诛鬼功成,百维谷外,却见西无君、北无君两人,摆下刀剑联阵,迎接各方挑战。 辞别王隐,银狐单身赴约,入阵已有数刻。围观的武林人士,相互讨论着对此战的看法,百维谷方圆一片嘈杂。 “来迟一步,也不知道银狐处境如何了。” 从大霸山伏阳岗下来,闻人然就听到了刀剑联阵挑银狐的消息。 思及叶小钗与长河南星暂退,无人协助银狐破阵,闻人然匆匆忙忙,就往百维谷赶了过来。 然而终归来迟,闻人然恼意渐生道:“西无君和北无君这两个人,作死就一定会死的道理,他们为什么就不懂呢?” “若知那人如此小人行径,上回吾便该取他性命。” 听霁无瑕语调冷的莫名,闻人然心下一动也没多说,朝着一旁来了许久的残雁,问:“这位小哥,打扰一下,那只白毛狐狸进去多久了?” “嗯……朋友是说银狐?他入此阵已有三刻。” 残雁一时没意识到,旁人在见了闻人然之后,都往旁边让了好远窃窃私语起来,开口便答。 概因闻人然虽说现下名声日响,却并不尽是好的名声。当初邪灵为祸苦境玩无间道的时候,闻人然可是实实在在地修理过很多人。 而单人初入江湖,在苦境又不认识什么外人,短时间内也没结识到朋友,残雁谈兴一起,直接反问:“阁下与阵中之人熟悉吗?” “啊,没错,是个脾气很坏的朋友。” 对此没什么避讳,闻人然回答完,心急银狐处境安危,朝着身侧霁无瑕道:“阿姐,我进去救人,麻烦稍待。” “咳,很多人都在等着挑战,朋友是不是该讲先来后到?” 很久没有生人这么和自己说话,闻人然像是有些意外,愣了一下才回答残雁:“你也要进去?” “听说四方无君的阵法很是厉害,人在江湖自然有见识的兴趣,这应该不算过分?” “那倒不过分。” 闻人然很想直说,站在后面看热闹的那些武林人士,大多别提刀剑联阵,就算是只有北无君一人,都能把他们轻松地摆平,所以才会忽略他们的意见。 不过,在回头仔细打量了一下青年人过后,察其年纪虽说不大,但也已有约莫甲子根基,不由顿了顿道:“这样啊……朋友怎么称呼?” “残雁,你呢?” “虽然没有四个字的前缀很没气势,但是不报名字也不行哎……闻人然。另外一位……是家姐……” 略带自嘲地报上自家名姓,又觉得不能让太多人和和女琊扯上关系,闻人然拍了下手转移话题,语重心长道,“小哥,不是我看不起你。西无君和北无君人品不怎么样,但再怎么说那两人也是先天,确实有两把刷子,没布阵你还有几分一拼的机会,但布阵的话……我看你还是不要进入的好。” “你的意思,是先要一试我的能为吗?” 说着寒鹱出鞘,映入闻人然眼目。本意对方如若听说过名字,连闻人然自己都说此阵难破,当能见机知退,熟料竟是换来寒剑反问。 到了此刻,闻人然也算明白过来,残雁就是一个走跳江湖没多久的愣头青,根本不买这边的账。 “噗……小弟你要帮忙么?”少见闻人然这种模样,霁无瑕含问。 “很好笑么?总不可能所有人都认识我……” 稍有些发窘地无奈回答,接着闻人然扭过头,语气古怪地问:“残雁是吧,你有师傅吗?” “这,破阵与我有无师尊有关吗?” “哦,我只是想……要是你也能变成鸟的话,说不定可以和我家雪鸦凑一对。” 第四十四章 雪冷 “那看来要让朋友失望了。(..tw)” “本来就只是玩笑话,失望也不至于。废话不多说,我数三声你再出剑,一,二,三……” 闻言瞬息反应,残雁紧握寒鹱剑在手,凝神戒备,却是不意闻人然在“二”字脱口之刻,便已有了动作,左手强行按住剑身,接着右指停在残雁喉前一寸。 目光浅露愤愤不平,残雁道:“你使诈。” “是啊,替你师尊给你上入江湖的第一课,不要随便和陌生人说话,更不能轻易相信别人。” 放开寒鹱拍了拍手,心忧银狐处境,闻人然不待再言,人化清风眨眼消失原地,径直窜入阵局。 而在刀剑联阵之中,北无君先阵告败,启动四象连环。面对水火风雷相生轮转,威力暴增的阵势,银狐举步维艰,心下却是战意更燃:“四象共生的刀剑,又是一个刺激。” 天生对挑战刺激乐此不疲,银狐巧转红狐刀,零式刀法飘逸洒脱,轻盈的走势,又带别样的厚重。 然而四象相生之阵,剑并冰火之锐利,刀带风电之狂威。陷入阵中的银狐,如同挑战无数高手。气质冰冷、面容俊秀的刀者,应招间气息逐显急促,不复早先轻松之态。 此生首度遭逢难关,银狐再运万物归零之式,冻结一切的刀气扫向四方,熟料竟被四象刀剑反射而回,料所未料、不及闪避,划破银狐绒白裘衣,皮肉绽出朵朵血花。 “哈哈哈,银狐,同样的招式妄想用来破阵,这一回你无任何生机。” 北无君狂笑未止,西无君见状,心头亦是大感痛快:“银狐,吾要看你如何死在刀剑连锁阵之下!” 水火成剑,无涛深厚;风雷化刀,重若山峦。凝滞的气氛,决杀的凛冽,随着阵法转移,银狐喘息越见急促,顿时伤上加伤。(..tw好看的小说) 低落的鲜血,激起的怒意,银狐神色更冷,红狐刀环身一圈,刀流剑气如落虚空,阻隔四象侵袭,化守为攻,阻绝刀剑逼命。 临危关头,忽来剑气横扫而入,搅乱四象合流,水火风雷群攻之象登时一滞,竟被灾剑牵引,反增其能。 “我,一人!” “算了吧,银毛狐狸你要是在苦境出事,卧江子肯定把我给拆了。” 指尖剑气凝而不放,愈聚愈强,终至此身目前所能之极限,闻人然无视银狐脸色不满,瞬间脱手出剑。 借助四象相生之力,闻人然稳持山剑为本,反收风水火雷之能,刀剑合流之阵其威骤削,不复磅礴压力。重压不再,银狐喘息转恢正常,红狐刀复走轻盈之态,飘渺莫测。 “哼,多事。” 口中虽不承情,不过为防刀气剑流各个击破,银狐仍是身法速展,与闻人然反身靠背,各司其职分对其一。 阵内,四象相生,火风水雷绵绵不绝,却陷灾剑特性禁锢不得寸进,千刀万剑瞬被拦在两人身前。 银狐觑得其中关窍,银白发丝间的狐耳猛然一颤,自封伤处之后零式刀法再运,冻结万物的零,破碎虚空之式,化作无匹刀芒,直劈生门而去。 眼见闻人然突然搅局,北无君厌恶之色不待言表,凶狠非常道:“可恶……不能让他们走出阵势。” “闻人然之剑恰与阵合,北无君,他们已经接近生门了,你我速速离开。” “不行,西无君,速将阵势延展,吾要困死这两人!” 黑暗之中,生门在目,北无君神色狰狞,西无君本亦不甘,两人心下一狠,捉准两人出阵刹那重设布置。 “非君子,烦啊!” 再受困束,又见刀剑戮身而至,银狐心下更胜不耐。 一声暴喝之后,但见银狐手持红狐,轻柔之刀斜地划圈,双方之间乍现冰封,寒刀骤越空间界限,刀变黑色虚空,瞬间笼罩向阵外两人。 零之刀破灭一切,西无君无力躲闪,身躯登被绞成碎肉,又受冰冻碎裂成雪,飘扬百维谷中。 “西无君,可恶!” 惊见骇人之景,北无君激怒更是心胆巨寒,手中冰火双剑向地一击,发出合流剑气,人欲乘乱而退。 “给你的机会太多,你既这么想要我两人的命,那这边也没一再留下敌人活命的道理。” 不给北无君脱身搬弄是非之机,闻人然身影一动已至身后,沾血冰蛾单封不开,剑气锋锐却是分毫不减。 危机罩身,北无君手提双剑交叉一挡,却见沾血冰蛾形态倏变,冰蓝华彩一闪即逝,冰火之剑竟是阻挡不得,瞬间两断坠地。 “杀你这样的人,连认真动剑的兴致,都让人提不起来。” “先座会替我和西无君报……” 话未说完,剑锋更快,过喉封脉。 北无君身躯刀落,致命伤处喷涌的鲜血,化作冰蛾漫天飞舞,沾血冰蛾锋口之上,依旧点血不沾,洁净不染污秽。 “报仇?策衍他现在是真闭关,还是已经死在了四无君手上都还两说。再则,他又要以何种立场来寻仇?” 威胁言语从不上心,闻人然冷漠收剑,转身走到银狐身侧,语气玩味地问:“怎样,银毛狐狸你还撑得住么?” “碍事,走吧。” 皮肉之伤对银狐而言本无大碍,口气不善地应了一声,冷峻青年化去掌中红狐刀,当先离开生门往阵外走去。 快步跟上,闻人然抱臂叹道:“喂,我说,就算不看救命之恩的份上,咱们也该算是朋友吧?再见面你就这种态度?” “卧江子也是同样的待遇,无差别。” 冷眸深藏几不可查的暖色,银狐嘴角扯起愉悦的弧度,转念又道,“吾友是疏竹影,并非是你,打扰他人战局,他无你这般多事。” “是吗?所以我真替卧江子感到悲哀,白费了这么多年,养出了一只爱四处添乱的银毛狐狸。”闻人然摇头笑答。 “哼!” “罢了,接下来你准备去哪里?” 银狐偏过脸问:“如何,地主要准备热情的招待了吗?” “哎,你要么不说话,说起话来就免不了嘴贫。我只是想提醒你,那两人还有两名同修。” “要寻仇,先问刀。”神色倏然一冷,银狐语露不屑。 “问着问着,估计你就要被人利用。不过说正事,另外两人还算讲道理,只是有可能会受人挑拨,惹来他们背后之人。” 银狐轻嗤一声,问:“苦境就是这样打了小的,惹来老的吗?” “没错,这真是苦境特色,永远有出不完的前辈……”闻人然异常严肃地回答。 对谈间,漆黑暗幕寸寸破裂,剑阵不再,百维谷缓缓恢复平日景色。 出谷刹那,骤来一剑送至闻人然面门。银狐双耳微动正欲按向腰间红狐刀,又觉对方并无杀意,遂止动作。 突来错愕一击,闻人然双指临机一夹,寒鹱剑顿时险险停留在颈边,又闻青年之声:“先前你教我的,现在还给你。” “诶?” 微一晃神,闻人然问道:“怎样,再给你两剑的机会,要继续吗?” “算了。” 本是不忿闻人然早前之举,残雁亦非不讲理之人,收起寒鹱剑转而问道,“那两名布阵之人现在如何了?” “我们两人出来了,你说他们两个会怎样?” 残雁眉头一皱道:“破阵有必要伤人性命?” “这话问得天真了……连日来多人进入挑阵,活着走出来的又有几个?留给别人多少余地,对方才会还以多少宽容。对于卑鄙残酷的恶人,容情只是对他人变相之残忍。” 话说一半蓦然停止,闻人然思绪变化,有些奇怪地反问道:“你师尊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出来?” “秘密,行走江湖,可不能随便向一个陌生人坦诚。” 拿对方的话堵住闻人然,残雁自得一笑,见此地已无热闹可看,又思北无君、西无君之身份问题,向着众人一抱拳,转身径直离开。 “哈,真是一个有意思的人。” 将所遇暂时记下,闻人然扭过头,望着银狐道:“你要继续找人钓鱼?” “卧江子告诉你了?” 冰冷的眼珠微微转动,银狐漠然道,“吾与王隐之间,你不准多事。” “你当谁都是闲人?我可没多事的兴致。” 银狐这又臭又硬的脾气,着实令人头疼。没好气地回完话,闻人然不再搭理银狐,侧身面朝:“阿姐,还记得上次和百岫嶙峋分手之时,你曾提到的那个地方么?” “嗯?” 上回本是有意误导山鬼,不意闻人然突来此问,霁无瑕登时神色一怔,内心疑惑顿生,还是回问道:“怎样了么?” “我想去那个地方看一看,不知道你愿不愿意陪行?” “吾……好吧。” 美目半闭掩饰心思变化,沉默半晌之后,霁无瑕语气复杂,周身寒凝之气更重,一睁眼,目光清冷地答道,“不过在那之前,你得先随我去一个所在。” “……呵,你果真这样回答……早知如此,我反而宁愿没有猜对了……”苦笑难解内心烦闷,闻人然唯有叹道。 “但是有些事,一再拖延终究不是办法,总该有说个分明的时候……” 第四十五章 剑下分明 银狐素来独行,没了四象刀剑阵的刺激,理所当然继续向着下一个挑战而去。(..tw好看的小说)而话挑明了之后,再想维持之前姐亲弟恭的关系,已是不再可能。荒郊路上,只剩下心事重重的两人,向着未知的方向默然而行。 “要,去哪里?” 许是受不了诡异气氛,两人异口同声发出询问。闻人然微怔口头一顿,随即想了想笑道:“不是得先和你去一个地方么?那你先说。” “那就不必多问。” “这么冰冷的口吻,果然,现在的你是女琊大姐。” “嗯。” 冷漠地轻轻颔首,女琊略一犹豫,问,“你,是从何时起开始怀疑?” “一个人气质的变化,被身边的人察觉并不困难。” 脑中斟酌着字句,闻人然细思着答道,“另外,前段时间,在北域与双邪分手后和你之间的对话,当时我虽未发觉异常,但这几天内,你偶尔与阿姐言辞气质不一,再要我当做视若未见的话,那也不可能。” “你吾明明是相互对立的敌人,真是奇怪又莫名的了解……” “可能是我的毛病吧……不过不止如此,最近欲界的动向,安静地过头了呢。如果只是阿姐她不肯承认身份,但欲界既然有了动作,那绝对没理由一直放任她孤身在外。” “或许,吾只是以伺机接近取命为条件,让他们暂时离开?” “呵,说不准是个好借口……” 轻声一笑作答,闻人然接着又摇了摇头,“但是,女琊大姐你不是那样的人,因为魔佛波旬没必要耍这种手段。” 足下一步步向前,明无回头之路,二人对谈却依然仿若平常,平缓如初。 此刻究竟是敌是友,内心难已明了,一双明眸愈显朦胧不清,默不作声许久,女琊忽而化出波旬剑,洁白如玉的手指,拂过离柄三寸处的剑身,说道:“波旬剑断过再修复,还是曾经的波旬剑吗?” 紫墨剑身上裂痕虽浅,断剑却已魔能不再,旧时之威骤减。目光注视着女子手中魔剑,体会出话中隐藏之意,闻人然只得反问:“是持新剑,还是续断剑,你有选择了么?” “选择……雨雪收霁,现在的吾不是最初的女琊,更不会是霁无瑕。” 一灵三化不存神分之可能,但二者意识趋于融合之后,却是意外无多少违心之向。正因如此,波旬理念、女体初衷,与所持立场手段差别之冲突,此时此刻尽皆换作内心对错两难。 然而一个“更”字脱口,闻人然却已瞬间了然其意,心感可惜为难道:“这个答案……说明你还是女琊大姐,那接下来你要怎样做?” “快到了。” 不知不觉已至泰音山,两人再行一段路程后驻足停步,映目一片白雪皑皑,明日照耀冰珠,折射璀璨光彩。一间清雅坊舍隔世而铸,远离尘嚣,矗立白茫之中。 闻人然道:“这里是?” “雪晴坊。” “是阿姐的家?我一直很好奇,她并不像是会建造房舍的人,更何况是这么大的房舍。” “你想了解?” 路程至终,心下没来由地一阵不舍,亦或刻意暂避将来的结果,女琊缓步向前,从屋内取出几坛酒,返身笑道:“这酒,你现在还敢饮吗?” “虽然理智告诉我,这个时候不该喝酒。但是人一直太理智的话,反而会失去很多乐趣。” 无迟疑地拍开酒封,花香伴醇酒共饮入喉,无酗酒之烦乱心思,只存酒中绵长醇美,闻人然发自真心地感叹道:“这酒,喝着很好。” “吾不善饮,以后你吾都未必有机会了。” 语调虽是冷漠似冰,女琊还是浅笑着小饮一口,随后将之放下,樱唇轻启道:“当日矗天壁一战,波旬金身重创,将入星云河之前,幽灵箭意外射中灵佛心,阎达受伤最重已无意识,分开的三魂更无余力阻挡。那时吾激怒欲狂,催动寄命异术欲取你命,再不济,亦要取回波旬寄体之命,从而凝体降世,诛杀重伤的你与一页书。只是不曾想,灵佛心三分的剧变之下,吾最初反而忘记了一切。” “然后呢?”听女琊讲故事亦是稀奇,闻人然暂按下心底烦闷,饶有兴致地反问。 “后来的事无甚可说,吾只是恰好降在泰音山附近。雪晴坊亦非吾所筑,霁无瑕,只是见了此地景象,失去记忆的女琊应景取名罢了。接着,曾经很多人眼中的女魔头,转身就成了行侠仗义的霁女侠,是不是很讽刺?” 曾经眼内人命如草芥蝼蚁,翻覆的视角下,却是在欲界顶点权势下,所难见的世俗一切。 温暖的,寒冷的,高尚的,卑贱的,珍视的,轻藐的,不一而足,对立于心。纵然记忆彻底恢复,前行之途该怎样选择,仍是难决。 内心的为难,扔给本不相干的人,闻人然唇齿几度开合,终唯有抬头反问:“你想要我给出怎样一个答案?” “这样回答,你之答案,吾已明了。” 手捧一掌冰雪,暖酒增暖意,迅速消融为水,从指间流逝抓之不住。蓦然,铿声一声,泰若山剑插入两人立足之间,裂地二分。 女琊手持波旬剑道:“雪化了,那接下来,一切都该剑下分明。” 闻人然无奈道:“喂,我都没回答,你究竟明白什么了?” “对敌,女琊该感谢你的信任;对亲,或许霁无瑕……该怨恨你之犹疑。” “这样?可是我从来没认为女琊大姐你是坏人啊,哪怕你我立场终究对立也是一样。阿姐和大姐,不都是姐姐么?” 非是畏惧剑决,仅是觉得话还没说完就要开打,不大符合自己的思维方式。闻人然私下一叹,女琊这性子却还是和以前一样太冲动了一点。 “哎,虽然素还真要知道我这么做的话,肯定会头疼。可是我也没必要事事考虑什么江湖大义,不是么?大不了波旬重出星云河的时候,这边再拼一回老命而已。” 分不清是抱怨抑或如何,在女琊错愕注视下,闻人然单手取碗倒酒,单手握剑划锋,指尖滴落心头血,在酒水中散如稠云。 “你要做什么?” “义结金兰啊。这辈子我的爹娘是谁我也不清楚,不过想必魔佛波旬天降三灵共体,也没什么亲情羁绊,纵要八拜也无盟爹盟娘,那就一切从简罢。” “你不担心吾取你之命?” “怕什么?我也没想过对波旬留手,到时候还不知道是谁取谁的命!但这对你我结为金兰之交有所妨碍吗?” “呵,你既然这样讲,吾若推脱便显矫情。那你这个小弟,吾就认下了!” 闻人然反手将波旬剑连同血酒递回,女琊性情洒脱,本非拖拉牵扯之人,一瞬间的迟疑过后,爽快接过剑与酒碗,划破雪肤滴血为证。 仰首将酒尽饮,随之双膝跪地,闻人然竖手对天盟誓:“苍天在上,后土为证。闻人然与姐女琊,乐知心之交集,声气相通。停云落月,纵隔河山,不爽斯盟。历岁月而各坚其志,毋以立场相倾轧。义结金兰,在今日既神明对誓,辉生雪坊,愿他年休戚相关,谨序。” 言辞不辨对错,只顺心意而行,女琊见状依势而行,清脆冷澈之声,骤响雪坊方圆。 “苍天在上,后土为证。女琊与弟闻人然,情见知交之笃,遂籍订兰交。气凛风霜,勿效桃花之轻薄,宜矢松柏之坚贞,不以形迹之疏而狐疑莫释。纵日后无今朝之和睦,愿始终休戚之相关。谨序。” 向天盟誓成,雪晴坊上空却是一息风云乍变,一道雷霆霹雳轰然降下,顿时炸裂两人身前三丈外的雪泥,似为两者违逆天数之举而震怒。 虽对苦境天运抱有一定敬畏,闻人然此时此刻,却故作轻松地歪曲其意,笑言道:“大姐你看,连老天都在放烟花庆祝,这说明我们做得一点都没错。” “是呀,常人盟誓可不见天雷为证……那你知晓吾接下来要做什么吗?” “自然该是剑下分明了。” 第四十六章 道一声谢 冰天雪地,波旬剑上魔氛不染,沾血冰蛾锋刃不开,尽付公平一决。[..tw超多好看小说] 相格第一击,满目飞雪飘扬,女琊重剑力沉,压伏冰蛾向地:“这一次,吾不会因你元功不全而留情。” “留手?姐你输我数回,有那个必要吗?” “你会死,吾不会。” “哈,那我更会尽力送你回星云河。” 口舌争锋,不如手上输赢。纵然此刻仅有七成元功,闻人然剑上修为却是胜出一筹。 波旬剑庞然巨力压下,闻人然足下连退数步,手握沾血冰蛾剑尖指地,顺势往后划出半圆,波旬剑力失着点,登时向前更进一步。 就在女琊人往前冲刹那,闻人然真元饱提,借位赞掌按向女琊背心! 掌风利快,内心迟疑亦仅须臾。非是不能容情,仅是时局不准。 矗天壁一役之后,毁灭之能尽展,已无任何一方乐见魔佛波旬存世。无论是女琊抑或霁无瑕,欲界都不会放任自流,正道一方大多又会心存偏颇。 一旦女琊身份暴露,苦境之大亦无其立身之处。二人对此心知肚明,再有两全之策以前,暂让女琊回归星云河,只是不得不做出的抉择。 察觉背后掌劲扫至,女琊重剑挥洒轻若无物,反手将剑束于背后阻绝雄力。 沉重一击经由剑身削弱,便无突破金身之能。冷眼含笑意,女琊道:“这一掌就算落实,你也无任何机会。” “那看来我得找人多多请教一下掌法。” 心想着日后是否该找人切磋下近身武学,闻人然挥剑却是分毫不慢,紧随其后又是快剑入目。冰蛾蓝芒一瞬过眼,与掌协同顿挫波旬剑攻势。 然而勇战善战,女琊又怎甘愿波旬剑受制,冷声一哼之后,冰寒冻气由身散发,不断向外蔓延。.tw[] 泰音山上,霎时寒风凛冽,飞雪凝剑华,人影一晃消失当场,七晴霜寒之招撒手相向,幻影离合化一而攻。 女琊初心汇一,魔剑融霜剑,立现不同过往之能,一剑叠加七重巨力,冰寒之气更助冻体之助,瞬间俯压而下。 深知功体不全,女琊又是巨力无匹,无可正面力敌,闻人然瞬息抽身闪避,沾血冰蛾横牵竖掣,浓点轻拂,剑路挥洒间,将放更流,因挑还置,凝神化之所为,登破重剑。 剑气暴散飞雪,席卷漫天白茫,女琊疑声道:“这是什么剑法?” “皆你要赢我,可没想得那么简单。” 剑存于心,无拘定格。信手化用雄沉凝郁之式,恰合此刻心绪。 一顿一挫明有悲郁之感,闻人然剑路运转,却是苍莽凝重,淋漓连贯,“王羲之又不是只写过《快雪时晴贴》,你弟妹可是儒门教母,我也不是没读过书的小学生!” 伴随话音落下,沾血冰蛾突破波旬剑防线,剑尖正中女琊胸椎,霎时暗金光芒一瞬即逝,金身自展维护之能。 豁力一击点落,女琊纵有金身护持,亦难全削雄浑剑威。而在女琊受创刹那,竟是全无躲避之意,反出以伤换伤之举,重剑趁势狠劈砸中闻人然肩头。 空气乍响微弱骨裂之声,闻人然吃痛之下,身法速展急退望向左肩。虽是衣衫撕裂,破肉绽血,女琊剑上寒气却也同时封冻住伤处。 “一剑换一剑,这一回剑决总算开了头。但吾有灵佛心在,这点内伤算不了什么,拖下去你赢不了。” “所以,最好的结局是同归于尽……” 从未在功力恢复上吃过亏,这次算也是风水轮流转。(..tw)只是剑决本就只在一击胜负,闻人然亦无多少心虚之意,反而叹气问道:“姐,在剑决结果到来之前,有件事我能拜托你么?” “明言即可。” “如果将来有一天,波旬重出星云河再度降世,对合体金身我不奢求,但你一个人的话,能不能尽量不要乱杀无辜?” “现在的吾,本无此意。”默不作声片刻,女琊手持波旬剑向右一撇,“只是如此?” 闻人然颔首道:“这就足够了,之后的一切交我解决就好。” “吾与阎达、迷达之间密不可分,你要怎样解决?” “你说过灵佛心已经一分为三,难道就真没有一点机会?” 女琊愣道:“唔,这,吾也不知。” “那就未必没有其他的可能。而且就算有阎达、迷达在,反正也没彻底……” 当着女琊的面说消灭波旬很不合适……闻人然中途打住,脑中不断思考着,续又劝道,“反正到时候,我会设法送他们去十转轮回。想必有千多年的时间缓冲,说不准事情就能另有转机?” “但是,下次同样的招数,对魔佛波旬绝不会奏效。” “我说,姐,你就不能不抬杠么?洒脱随性的霁无瑕呢?干脆利落的女琊又去哪里了?这些事都不需要你操心啦,” “真的不用?” “当然不用。” 口中坚决应着,闻人然已经打定了主意,等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就抽个时间去找超轶主。 只要应天命的烽火关键功成,就算魔佛波旬神能大增,想必也不会没有一搏之力。 而在三体分开之后,除了阎达会比较难缠,迷达随便找个熟人都能对付,似乎也没有畏惧的道理。 无论猜测是否有效,都算给自己假假地找了一堆安心的理由,闻人然弹了一下沾血冰蛾剑身,轻笑道:“其他不多说,既然久战于我无益,那就一招定胜负吧。” “真是自信……你如何确定你不会死在此刻?” “呵,七成功力足够我用一次五剑合一,一切便在剑下分明罢!” 定下日后之约,闻人然随即根基尽催元功饱提,沾血冰蛾之上倏然蓝彩激增,光华耀目。 泰音山上,冰冻霜寒之气居多,闻人然遂持水剑为本,炎剑化作热流融冰,蒸腾满目水雾之汽,如云缭绕,蔚然成澜,涛涛无尽。 再一瞬,天际乌云暗涌掩去日光,骤来无边风雷增助其势,化作百丈水火风雷冲霄剑柱,前后左右封锁绝峰四面。 周遭无退路,女琊依然定念无惧,波旬剑重重杵地,腾身飞空足尖轻点波旬剑柄,周身如绽皓皓雪芒,仿若辉映一轮皎月当空,普照四面八方。 “光华?无瑕月!” 由空而落的极招将出,波旬剑挟带坠落之势,已是女琊全力施为。剑决生死无悔意,磅礴寒剑之势,仿能贯穿泰音山。 面对致命威胁,闻人然却在紧急关头移位,左手反握定地许久的泰若山剑,勾动泰音山地势助阵,催使山剑。 五剑合一,刹那汇聚鬼神惊泣之威,双剑强烈冲突,雪晴坊首遭冲击,雅致房舍不再。登时,绝峰雪崩翻滚,整座山体彻底剥落一层,余威扩散数里,鸟兽惊惧奔逃。 时间须臾之差,飞扬的雪花中,又闻铿然入耳,重剑坠地之响。 尘埃落定后,但见半截断剑偏离闻人然心脏血管半寸,沾血冰蛾也已穿过女琊前胸后背。 眸中闪过一抹痛色,女琊冷问:“为何多此一举?” “这一剑本可更加致命,但你还是留手了一点点。所以啊,我还是觉得泰若山剑更适合你。” “是你谦让在前,尽做多余之事……这一回,是你赢了。” “但是,姐你要离开了……这种不能让人开心的胜利,并无意义。而且,我也未必能活着走出泰音山地界。” 闻人然拔出半截断剑,胸前浓稠血液滴落雪地,冰雪渲染一片血色,仿能稍缓内心无奈。 极招冲突过后,引来远远跟随埋伏的欲界之众。伤势虽沉,闻人然灵觉却是未失,立刻捕捉数道将近的气息。 闻人然苦笑数声道:“不过这样也好,你回去的话,迷达和阎达也没理由找你麻烦了呢。” “哼,除了吾,你不准死在任何人之手。” 沾血冰蛾透体而过,女琊灵体逐渐化作光点,飘向远方星云河,口中仍不服软,反手一掌按在闻人然伤处,微有些自得地虚弱笑道,“你尚有一半残魂被吾所禁,现在还你应该有些作用。” “诶?” 女琊不待闻人然发问,说着:“泰若山剑,你替我保管。毁去的雪晴坊,也须重建。” “这些都不算事……” “唔,寻常姐弟之间分别,你难道不该悲伤吗?” “虽然心里面很难受……可是,我就是一点都悲伤不起来呀……” “嗯,看得开才是好小弟,那就让我道一声谢好了。独自在苦境的这段日子,女琊和霁无瑕都很开心,多谢。” “我……也同样多谢。” 闻人然诚恳吐出两字,女琊倩影却已随风而去,徒留山巅空旷之景,有如泰音山上一空冰雪,消融无声。 撑剑稳立,残魂归体,神源将复。闻人然环视四周,迎战同时,向着肃杀之风吹去的方向,说出来不及脱口的字句。 “还有,姐,别忘了再会。” 第四十七章 脱身 绝巅冷风吹送,持剑之人静待突围之刻。[..tw超多好看小说]闻人然欠缺残魂归复其身,造灵**运转之下,黯淡神源逐复晶莹之色。 然而,女琊极招不仅在闻人然胸口留下伤处,磅礴巨力更将内腑震荡受创,寒冻之气侵入体内,纵有神源加速恢复,亦非一时可竟之功。 闻人然未待多时,但见四道人影急窜上山,欲界第六天九齐桓,协同护界双尊迷罗涅印、磐提法?轮,外带一名黑衣蒙面之人。 伤处暂止血流,心知残余之力不堪久战,闻人然神情淡漠道:“要取我之命,欲界就来三个老相识,外带一个不敢见人的家伙?” “哼,魔佛女琊呢?!” “我还活着站在这里,就说明女琊失败了,你们连这都看不出来么?” 九齐桓面色一变,随即冷笑道:“是么?可惜魔佛不死,欲界绝不容你存活于世!” “哈,想不到作为一线高手,我也有重伤被三个二流,外加一个不知根底的货色围殴的一天。”不见旁人勃然变色,闻人然目光往山下扫去,苦中作乐地吐槽道。 “狂妄,看招。” 磐提法?轮怒然一喝,手持法镜折射慑神法芒,迷神镜光欲定闻人然身形。迷罗涅印随之放开法印悬空,口念咒声大放光彩,火涅印趁机猛取闻人然。 侧身让过定身邪术,闻人然为求脱身剑不容情,沾血冰蛾形态乍变,平平横削火涅印,锋利之极的剑锋,瞬间斩断消弭邪能。 而在闻人然更进一步,反手欲取其性命之际,九齐桓不再旁观,横插入局手发风雷横空,扬尘破土而来。 一对一皆无所惧,然而蒙面之人至今未动,闻人然却是不敢轻心大意,沾血冰蛾向地一劈,反射剑气扫开掌力,随后脑中主意再变,身法尽展以快对慢,意欲速战速决。 胸口伤处受到牵动,撕裂血如泉涌,闻人然却是依旧以攻代守,沾血冰蛾蓝芒耀目,双方照眼便是取命之刻。 不料闻人然豁命至斯,磐提法?轮连忙运动法镜,急催邪光射向来人。 然而近身之斗,本非施法者所擅应对,加之手中神兵助力,闻人然一剑便已划过磐提法?轮咽喉。 一人命陨,霎时凄美冰蛾飞扬漫天,闻人然骤觉背后扫来重压,反手催动浩然掌气与蒙面人互拼一击。 眼见蒙面者轻创借力而退,闻人然伤处流血之速却是更甚方才。正面交锋,察觉对方根基远不及自身,但这身伤势却成致命拖累…… 而在另外两人环伺之下,闻人然只得站住脚步,望着掌间残余佛气,蹙眉轻咦:“这般精纯的佛力?” “欲界使用佛力,很让你意外吗?你的伤势撑不了多久,纳命受死罢!” 不欲闻人然深究蒙面人身份,九齐桓蹬地而起,双掌翻动如幻,迷罗涅印随之配合,邪火之芒蹿腾半空;蒙面人不甘落后,同时掌催金灿佛辉,三面掩杀而至。 闻人然正欲提气运剑,熟料失血过多致使寒气入心,体内真气运转霎时一滞。 就在危急关头,忽来鬼魅血影窜入场中,折桂令极速旋动,莫测之刀登取迷罗涅印之命。 意外来人,九齐桓震怒更是心神一凛,而在转眼之间,血色魅影已朝蒙面之人而去。 飘逸之刀路,透露决然之杀意,凶煞之威顿使蒙面之人背后汗毛乍起,身前忽绽金色法华,掌发五道虚空,借力而退避过刀锋。 震慑于百岫嶙峋之力,九齐桓两人一时不敢动作。然而血影却似同样不愿久战,暗红披风凌空一振,已带闻人然化影而去。 困杀失败反损两员强将,九齐桓内心不快非常,还是走到蒙面人身侧,询问道:“辅座,接下来该怎样办?” “魔佛女琊回归星云河便已足够,欲界一切行动暂时到此为止。”扯去一身黑衣,忘尘缘现出原貌,平静答道。 “可是闻人然……” 明了九齐桓心中不甘,忘尘缘摇头道:“闻人然身边高手众多,欲界第六天已无余力针对。待日后欲界五天侵蚀佛乡,佛门一切将在欲界掌握,届时再设法铲除闻人然不迟。” “是。” ――――――――――――――――――――――――――――――――――――――――――――――――― 山道附近虽有大量欲界杂兵埋伏,但以百岫嶙峋之能为要闯过阵线,却是再也轻松不过。 一路奔行脱离伏杀之后,也不知道被百岫嶙峋带到了什么地方。反正周遭景色在闻人然眼内,都是不熟悉的小树林…… 依着一株大树盘膝坐下,闻人然默然不语闭目调息,整理好伤处之后,先将寒气驱除干净,接着才睁眼望着山鬼问道:“热闹好看么?” 救了人却还在闹小孩子脾气,百岫嶙峋手卷着额上银丝,不满道:“哼……你们又骗我!” “诶?哪里骗你了?” “你们说要去有趣的地方,但是我跟着四处跑来跑去,碰到的都是无聊的人。” “谁说的?四象刀剑阵很有意思,只是你故意躲着我,所以才没机会进去见识。” “是吗?” 不大相信地注视着闻人然,百岫嶙峋晃了晃脑袋,漫不经心道,“那我就去抓那两个人,让他们再弄一次给我看。” 还好西无君和北无君已经死了,不然要是听到百岫嶙峋的话,以他们两个的自尊心岂不是要再被活活气死? 心中默默想着,闻人然撑着伤体虚弱,摇头笑道:“那可惜了,他们人都死了。不过你要真想找有趣的地方的话……苦境确实有不少。” “哪里?” “我肩骨断了,胸口又破了个大洞,暂时不能陪你去。” 百岫嶙峋心生误会,偏头反问:“你要我送你回家?” “啊?这个样子你要我回去有没有搞错!” 干架的时候没想那么多,现在身上骨裂暂且不提,但是胸口这一剑太凶残,闻人然琢磨着还是不回去惹人担心的好。 而且有神源在,表面伤势愈合应该用不了多久,那个时候再回去坦诚一切不迟。 只是闻人然不曾想,百岫嶙峋突然灵机一动,歪过头问:“哦……你怕紫月亮?” “你什么时候这么聪明了?”闻人然意外道。 “嗡嗡嗡,是你变笨了哟。” 明明被他救了两次心里面应该很感激,但是被山鬼从智商上藐视?哈! 闻人然当即冷笑一声,说道:“拉倒吧,百岫嶙峋,你只要会卖萌就好,杀人算计的事不适合你。” 虽然不知道卖萌是什么意思,百岫嶙峋还是毫不犹豫地说:“那我就让你一个人留下,然后去找紫月亮报信,这样一定会很有趣。” 百岫嶙峋竟然学会威胁人了……闻人然一时间有种想要撞墙的冲动,嘴下还是全无迟疑地答道:“算了,等我调息完毕,你再和我一起走。” “要多久?” “至少得等到我不再是拖累……” “那你要带我去有趣的地方。” 让重伤员去危险的地方冒险,闻人然觉得自己还没闲到那种地步,只是片刻后却又想起四方阵恶阵的事,这才反过来问道:“有个地方叫鬼楼,你要去吗?” “里面有什么哟?” “顾名思义里面都是鬼,而且很多都是穷凶极恶的鬼。” “听起来是很有意思的地方,不过我现在想见紫月亮了,以后再说吧。” “……” 默不作声,闻人然私底下紧紧揪了一下手:白白浪费这么多口舌,百岫嶙峋你在逗我玩呢是吧? 第四十八章 来信与终点 时过晌午,阳光明媚,六庭馆内的气压,却是略微显得有些低沉。.tw[] 稍微恢复了些气力之后,就被百岫嶙峋硬生生拖回了家。弄成这幅模样见老婆……闻人然也只能顶着楚君仪关切的视线,硬着头皮不发一言。 内室之中,一边细心上药重新包扎好伤处,一边瞧着闻人然忐忑脸色,楚君仪心感痛惜又觉好笑,问道:“一直不敢开口,吾就那么可怕?” “怎么会?我只是在思考着,该怎么把最近发生的事,完完整整地讲给你听。”胸前的白纱绷带缠得有些紧,闻人然还是有些不大自在地抬头答道。 眸光透着少许似笑非笑的意味,楚君仪道:“或许,吾可能已经习惯汝每次带伤而回了。” “其实,几十年来也才四五次……” 话说到一半,闻人然自己就咽了下去,接着放弃了似的拉过楚君仪沿着床沿坐下,头靠近其耳边,一口气把话往轻送处说道:“反正,大概就是姐的身份有些问题,我迫不得已只能和她公平剑决。不过我们两个人都留了手,所以完全没有生命危险,你也不用太担心嘛。” “那霁无瑕的身份究竟是?” “唔,魔佛女琊……” 目前这个处境,闻人然也没打算向楚君仪隐瞒。毕竟想要解决三体之间的问题,靠闻人然一个人找出办法必是远远不够。 安静听着闻人然把话说清楚,以楚君仪的玲珑心思一下就把握住了重点。只是波旬和苦境正道的极端对立,绝不会靠言辞就能化消一空。 “真是好大一个难题。” “不怪我多事就好。” “为何?” 半枕着闻人然完好的右肩,楚君仪道,“魔佛女琊吾不熟悉,但观霁姑娘言行并非匪类。若有机会消弭波旬不解之祸,又能使霁姑娘回复自由,那是最好不过。” “你不生气?” 楚君仪有些莫名其妙地问:“汝就那么期望吾生气,然后与汝吵上一次?” “诶,说起来我们连争执都少有,吵架的概率连晚上……” “斋口!” 左右屋内只有两人,闻人然也没什么不好意思,凑近了贴上楚君仪泛红微烫的脸颊,轻声笑了两声道:“连一句荤话都不让人说,君仪你真是霸道。” “唔,是呀,不过有件很重要的事,你再不让吾说出口,等下一定会很后悔。” “什么事?” 楚君仪明眸一眨道:“女儿快回来了。” “啊?!” 像是产生幻听了似的,闻人然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许久才不可置信地摆正了两人坐姿,盯着楚君仪严肃地确认道:“咱们闺女要回家了?” “嗯,金八珍传信,想必错不了。练云人言,秀心只要不妄动真气,要如常人一般在苦境生活应是无恙。” “那可是太好了。” 楚君仪道:“对了,天忌昨日捎信来六庭馆,今天黄昏他将与炎熇兵燹生死一决。” “天忌……离黄昏没多久了,现在去也来不及。而且这仇外人没道理插手,谁生谁死只能听天由命。” 现在脑子里面全是自家闺女,而且有九天惊鸿在握,闻人然连顾上天忌的心思都没有,心绪烦乱地问道:“老婆,秀心她什么时候回家?” “半年以后。” “半年啊……” 开心至极地一把搂住楚君仪,闻人然才不管胸口伤处是不是有些生疼,异常兴奋地追问:“那我不是得该抽空去一趟迷谷,省得慕少艾他躺着也中枪?” ————————————————————————————————————————————————— 夕阳半照,冷风簌簌,故族旧址之上,飘起漫天祭奠的黄纸。焦黑至今的死地,一望无垠的平原,步步走来死决的刀与剑。 光与影,血与肉,瞬息浮现两人脑海。曾经的灭族往事,在天忌扔出纸钱同时明晰于心,更坚无穷杀意。 “怎样,在这悲风中感受到亲人的哀嚎了吗?” 斗篷下的兽眼齐视,天忌注视敌手,目中神光湛湛,吐出死敌名姓:“炎熇兵燹。” “是呀,咯咯咯,亲爱的敌人,你我生存的意义就在此刻!” 当日击杀龙魁海之后,寒月蝉与容衣的劝解虽是留心,特立独行的炎熇兵燹,却不愿做出任何妥协。 极端的情仇,相似又显不同。 亲人对两者而言本是一般的重要,但在一场命中注定的屠戮之后,人生的道路竟走至如斯的对立。 天生性情无意深辨其中究竟,只将情绪付诸掌中妖刀。 炎熇兵燹环视四周,双手平摊感慨笑道:“黑烟的废地,空白的雪原,你与我就像影与光,永远都不能并存。” “那就为你所造罪孽偿命。” 刀锋炎流腾腾,炎熇兵燹猖狂大笑:“哈哈哈……罪恶吗?天忌,你我生存的意义,只在体验求生致死的快感!” 狂烈的风吹起冥纸如暴雨,意味最终的刀剑交锋将起。 卸下的九天惊鸿,倒提的千飞名剑,将双方的胜数拉至五五,天忌脸上却不见曾经的激怒退惧,唯有仇火深藏:“剑中求不该死,吾之族人不该死,出刀吧。” “临终前,最后的忠告,你会后悔不用九天惊鸿。” “心领!” 言落战起一瞬,妖火焚燃照亮废弃之地,炎熇兵燹追求极端的笑声渗溢极致的杀意,雄雄炙炎辐射四野,烈焰妖刀脱手便是取命连环。 熟悉的诡邪之刀入眼,天忌手持千飞剑散化千锋,豁尽无垠恨火。 焦枯死地,空旷平原,徒留刀剑争鸣。 再无任何杂思,再无任何阻碍,唯有激烈的生死之战。黑影与日光,灵剑与妖火,半空碰触之刻,倏落血滴坠地。 刀印血痕留腰,剑划手臂烙朱,不分伯仲的争斗,更激炎熇兵燹意趋极端:“充满恨火的美丽眼神,天忌,恨吧,以恨燃尽你所有的生命,否则你永远都要流亡失败的世界!” “多话只是失败的表徵,炎熇兵燹!” 千飞异行并合灵剑,天忌融会贯通的一身所学,此刻已然发挥至极限。 耳闻炎熇兵燹嚣张狂笑,燃遍八荒的妖火入眼,天忌定气心沉速运破妖水泓。 光影冲击,水火不容,豁尽全力的刀剑争鸣,全神贯注的亡命之斗。 百招之后,双双负伤染血,狂傲的兵燹,冷漠的天忌,妖刀与灵剑各显其能,仍是两不相让。彼此却是心知,下一招便是决死的终点。 恨火焚心,天忌竖剑向天,将运灵剑极招;而在嚣狂怒啸之后,炎熇兵燹却是暴涨求生意念。 妖刀反手向地,兵燹浑身烈焰蒸腾,燃起掩盖一切的白芒,分不清是日影刀流,抑或日毁星沉之招将出。 染满烈焰的妖刀,就在黄昏转黑的刹那,与虹光罩身、灵气催至顶峰的天忌决杀在一处。 兵燹狂笑之声不断,刀锋逼杀连环不让,日火无尽仿似能使万物枯化,无从让人避让。 “族人,母亲,剑中求……” 战至此刻,再无任何退缩余地。 伤又如何,血又如何,对拼互换的血痕不得计数,唯有求生意志的拼斗延续不绝。 刀与剑铿锵连绵化一,兵燹强刀却在天忌吐出“母亲”二字的一刻,莫名顿了半拍。 是紫嫣或是寒月蝉皆不重要,就算是容衣……素来战中狂热无情的刀者,却在此刻受到亲情羁绊。 一拍落后便是生死两分,愕然于相错一寸的刀剑,半抑的断裂之声入耳,随即便是难抗的黑暗。 撑立的天忌,重创的兵燹,一切本该至此而终。 然而亲情不愿,不远处走出的容衣扑近二人,担忧之色不予言表:“公子,兄长……” “……容衣?” 第四十九章 雪原与乱起 “这仇算是报了还是没报?” 养伤恢复顺便借助神源之力蕴养佩剑,闻人然来龙腾古刹探听消息的同时,将仍如被化石包裹的丹青见一并带了过来。 亡族旧地极招冲突之后,兵燹与天忌两败俱伤。而因容衣在最后关头到来,两人却像是心有灵犀似地一起晕了过去。目前天忌昏迷不醒躺在内室之中,而容衣在安顿完天忌之后,又独自一人去了大雪原尚未回来。 像是被这几个人扯不清的关系折腾得够呛,刑天师摇头哼道:“年轻人的事,本天师懒得管。” 闻人然不信地问:“天师,容衣那么巧在那里,难道你就没全程旁观?” “这嘛……也呆去看了。听它说结果,兵燹最后出刀慢了一丝丝啦。” 也呆要是有那种武学眼界,闻人然觉得自己恐怕该趁早退隐,不用再出来丢人现眼了。 暗自腹诽着刑天师,闻人然目光平静地续道:“哦?不过要是没用九天惊鸿的话,天忌最后那一剑恐怕要不了兵燹的命。” “闻人小子,选择不用九天惊鸿,无论胜负为何,就已代表天忌看开一切放下了仇恨,之后他两人再怎样,也不用我们去管喽。” “要管也是天师你管,我又不真是他的保姆。” 正一天道云中海除了刑天师和也呆,天忌尚有几位师叔在外。既然炎熇兵燹的事暂告一段落,另有一堆麻烦压肩的闻人然,还不想再继续自找不痛快。 目光瞟向一旁光泽黯淡的神兵,闻人然略感可惜道,“九天的时间一过,以后这剑也只是一柄难损的凡铁了。” 轻一哼声,刑天师意味深长道:“鬼楼锁匙。” “鬼楼……四方镇恶阵人手够么?” “目前就你和我,等天忌伤势好转,我就送他回云中海修炼法本清源中的《烙骨**》。(..tw无弹窗广告)” “那就是少两个人?” 卧江子人在天外南海忙着解决三族之乱,再来苦境还不知道要几个月。 刑天师和儒怪两师兄弟芥蒂未解,暂时也不用考虑找他帮忙;东无君虽然人不错,只可惜西无君和北无君死在这边的手上,合作的机会不大。 至于邪之主阴阳师……人形师可是鬼楼内的恶鬼之一,似乎想也不用去想请他出手。 “好了小子,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本天师都没发愁,你又愁个什么?” “天师心胸广阔,不过我不是担心没人,而是怕有人为了搅浑苦境的水,故意把鬼楼给提前打开。” “这嘛……” …………………………………………………… 日沉月升,星辉灿烂,雪原之上,满身寂寥的刀者,流露冷热交杂的矛盾目光,偏视着身侧的小妹,低沉笑道:“你来此地,天忌呢?” “兵燹,不,兄长,公子他以后应该不会再来找你报仇了。” “报仇?哈哈哈……他再来,我便不会让他活着离开。” 依旧嚣张狂性的笑声,却多了几分无名温柔的暖意,炎熇兵燹抬头仰望圆月,雪原冰晶反射白晃晃的一片,仿若长久空虚的内心,一点点被不知名的情感填满…… “今夜的月更加明亮了。月落之后,便是日升。容衣,对我而言,生存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呢?是体会世间景物的最后之美吗?” 伸手握住亲生兄长的手,容衣凝视着炎熇兵燹迷茫的双眼,道:“有母亲,有我在,兵燹,你已不是孤单一人。” “孤单?但你选择了天忌,终究是要离开。” 容衣摇头道:“兄长和公子对我同样重要,只是意义不同而已。” “咯咯咯,我亲爱的小妹,你又如何明白,你在我心内是代表了怎样的意义?” “人生在世,总有些事情不能明白、不该明白不是么?” 慧黠地眨了眨眼睛,容衣走上前一步轻轻抱住兵燹,柔声道:“最后容你亲爱的小妹撒个娇,兄长就是容衣最亲的兄长,其他我不管啦。” “啊哈哈,只是这样而已,你就想蒙混过关了吗?” 怀中的人真真切切,是曾剥离内心冰封冷血的小妹。自从离开封灵岛与容衣相遇,又遇见了紫嫣夫人之后,兵燹明明早就明了对自己而言,最重要的生存意义究竟是什么。 偏偏执拗的性情作祟,兵燹却又始终不愿将之承认,只是轻轻推开容衣道,“小妹,替我捎一句话给天忌。” 微微有些不放心地抬起头,容衣问道:“什么?” “他要是敢欺负你,我会回来了结他的性命!” “诶?兄长……” 不及再说其他,炎熇兵燹便已撑着伤躯,在寒月蝉的陪伴下往雪原深处而行。极目所见,仿若能够包容一切孤寂的白雪旷地之上,走远一对曾经两不相认的母子。 容衣缓缓举起右手,只是静静地,静静地,一直注视着两人远走的方向,忽而心生释然,发出一声银铃响笑。 “兵燹,总该让我对母亲和你说声保重。” ————————————————————————————————————————————————— 离开了龙腾古刹的闻人然,心里面盘算着四方镇恶阵的人选,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中原与天岳边界线的一处派门附近。 耳边听着震天的喊杀声,闻人然顿时一皱眉,方向一转就往喊杀声响起的方向而去。 遍地尸骸之中,只剩下残余的几人,被天岳兵士团团围住。为首战将剡斩神情冷厉威胁道:“交出武功秘籍,投降天岳可免一死!” “吾门武功典籍先人所传,投降天岳卖命做战俘,卧龙门做不到。” “不识好歹,杀!”喝令声下,剡斩率众围攻卧龙门门主寒笑石。 不愿为囚,寒笑石负隅顽抗,无奈天岳众军人多势众,卧龙门门人抵挡不得。 情况紧急,忽来剑气横扫而入打乱天岳阵型,为寒笑石争取一线之机,却是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年轻剑客,持着那柄唤为寒鹱的薄剑护众辟路开道。 然而天岳尚有强将暗藏,刃双飞越众而出,双刀疾舞快斩,强横一击誓断前路。 虽是经验尚浅,残雁所习之剑式却是不凡。云凌回首一寒柏一击风霜四溢,霎时震开双刀,随即寒鹱回护卧龙门门徒。 然而剩余卧龙门门人虽非弱手,但凭寒笑石与残雁两人以寡敌众,战败也只是时间问题。 本就欲帮忙的闻人然见状,没等天岳稳住阵脚,抄起像根石头棒子一样的丹青见,也不管谁是谁逮着就砸了过去。 刃双飞正与残雁缠战,剡斩一人对付寒笑石已是不易,熟料又来高手突袭,瞬间被丹青见砸中后背,一头撞进了卧龙门门内,生死不知。 “是闻人然,众人退!” “我……要不要走得那么快啊。” 见天岳之人撤退地叫一个干脆果断,闻人然手下也停了动作。 不过驱离了一批清扫辖区不安定分子的天岳人马,算是圆满解了卧龙门之难,有伤在身的闻人然本也无意穷追猛打,收起丹青见转身道:“残雁小兄弟,我们又见面了。” “你是闻人然?” “嗯,不过你为什么会在天岳的地盘出现?虽然最近天岳的行动有所收敛,但在边界范围还是强硬如初。” 不知是被什么困扰着,残雁的面色看上去并不是太好,顿了下说道:“这……与你无关。” “那倒也是。” 一旁的寒笑石道:“在下卧龙门主寒笑石,多谢前辈搭救……” “不用,举手之劳罢了。不过寒门主,你们卧龙门离天岳很近十分危险,为何不撤往中原?” “哼,祖宗基业怎可轻抛?况且天岳虽然人多势众,卧龙门也不会轻易向其屈服!” “嗯,这样啊。但天岳迟早会卷土重来,我看寒门主还是往云尘盦或者云渡山求助的好。” “不用了,有我在一日,天岳休想让吾等屈膝。” 虽然气节值得钦佩,可某种程度上来说,寒笑石这人也未免太不知变通了一点。 相性不合懒得多说,闻人然提醒了之后,想想还是回头道:“残雁小兄弟,相逢即是有缘,要不咱们找个地方聊一聊?” 许是时间到了腹中空空,又或者有些话不吐不快,残雁犹豫了一会儿问:“这……吃饭你请客?” “诶?哈,没问题,我请。” “山珍海味楼怎样?” “啊?” 闻人然愣了一下,愈发觉得有趣地说,“这家店的名字还真是简单直接啊。” 第五十章 前辈与师徒 “八仙过海闹罗汉、白扒通天翅、清炖蟹粉狮子头、陆稿荐酱猪头肉,再来一道清炖马蹄鳖。.tw[]” “嗯,就按他说得上吧。” 对饮食方面素来不大上心,闻人然听着并不是什么奇怪的菜名,也就朝着店小二点了点头,随后道,“残雁,你对菜品很有研究么?” 残雁微有些奇怪地问:“咦,饮食一道中原人不是该比我更为了解么?” “不是什么人都会花心思在这上面……听你的话意,你不是中原人?” “这,吾与师尊往日在深山清修,以前从未外出江湖走动。所以,咳……” “哦,我明白了。” 见对面年轻人有些尴尬,闻人然顿时内心了然。入世没多久,就先把美食店铺的名字记住。说不准再过几年,江湖上又要多一个老饕。 时间尚早,楼内客人不是很多。没过多久,一道道菜品便被送了上来。两人暂未多说,待到酒足饭饱之后,残雁放下筷子擦了擦嘴,问:“先生想聊什么?” “之前在卧龙门,我看你剑路清奇走势之中,别有一分非你之年纪该有的苍劲老道,有些好奇而已。” “啊,吾之剑法传自家师,被先生看出剑上异状,看来我的剑还没练到家。” “话不能这么说,想起百多年前,我初习剑之时,也免不了带有前辈们的影子。推陈出新总得打好基础,你这样很正常。只要持之以恒坚持下去,总能有大成的一日。” “哈,或许吧。” 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残雁抬头正视闻人然道:“先生之前,可是对我为何出现在卧龙门很感兴趣?” “你不愿说,我不勉强。[..tw超多好看小说]” “倒也没什么不能说。” 残雁沉默片刻止住烦扰心思,叹了口气道:“残雁虽然入世不久,但这些时日在苦境游历所见,天岳辖区虽在不断收缩,其手段却依旧强硬毒辣,观之绝非善类。” “哦,这和你有关?” “算是吧。家师放任我在外游历不管,当日西无君与北无君的行径使得我对天岳更无好感,但师尊却将因天岳而出。这样我与师尊将会背道而驰,先生认为我该如何?” “唔……” 意外得到一个重要的消息,看来四无君又将有所动作,只是不知残雁的师傅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还须另做防范。 不过,有些话追问得太出头却也不好,闻人然沉吟着思考了一会儿,反问道:“你和你师傅关系如何?” “甚好,先生此问何意?” “这样,我只是觉得你想得到的事情,他想必也早有预料。你师傅放心让你孤身在外,要么他本来便不看重你,而刻意放任自流,要么就必有他之考量。” “先生的意思是我庸人自扰?嗯……或许是这样也说不定,那我就去找师尊问个清楚。先走一步,还请海涵。” 知道呆久了会被套出更多的话,看来残雁倒也不笨。闻人然轻笑道:“呵,这顿本来就是我请,你随意就好。” “再会。” 饭吃完话谈过残雁匆匆离去,闻人然随后结了账准备离开酒店。.tw[] 熟料就在此时,旁边突然伸出一只手,非常有力地把闻人然按坐了下来。 “哎呀呀,兄台这么大方请了陌生人一餐,书生我现在也饿得发慌,能不能让我跟着沾点光?” 刚有些惊讶有谁能不知不觉接近自己,接着就听见了这样轻佻懒散的语气,闻人然连忙转头正视起面前之人。 风度翩翩黑发束冠,身着蓝纹点缀白色儒服的书生打扮,一副漫不经心的神色,黝黑有神的双眸,流露神秘与智慧的气质。 嗯,是很熟悉的装束……此时此刻,闻人然肚子里面憋了满满的话,可是却偏偏吐槽不出来啊。 “喂,兄台,兄台,赶紧回神来!” 右手五指在闻人然面前晃悠着,步怀真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故作惭愧道:“不妙,难道是我没报上诗号先打个招呼,一不小心吓到了这个人?那就从头来一遍好了。” “……” 闻人然无语。鬼才要听念诗号啊,百朝臣快点出来,把步怀真带回去。 仿佛没有发现闻人然的面色变化,步怀真抬头挺胸,做出一副很正经的模样,摇头晃脑道:“路行万里远,明月、流云、远山,故人心思乡;白纸提一字,是非、功过、曲直,千古论英雄。从心所欲步怀真,见过兄台。” “闻人……然。” 咬着牙报上名姓,眼睛余光又瞄到书生手中黑虫,闻人然道:“朋友你现在这个样子可不像是要吃饭。” “唉,人和虫一样都是生命,无分贵贱,我和它一起用餐,你不介意吧?” “我不介意,只是店老板恐怕会介意。” 被其他顾客和店老板充满怨念的目光注视着,步怀真一耸肩很是遗憾地摇头叹息道:“世人眼光,哎,那还真是可惜。算了,咱们离开,你买两个馒头给我充饥,我也算承你这份情,日后必有回报。” “我不认识你,为什么要请你吃饭?” “江湖救急不应该么?我看兄台仪表堂堂应该不会介意。要不然是我没听你念诗号,所以你生气羡慕了?那也没关系,诗号这种东西我最在行,看我给你作一首好听的……” 耳闻步怀真这般说辞,闻人然浑身一个激灵,连忙拽住他就往外面租:“够了,够了,虽然不怎么念,但是我有诗号,你还是把心意省下,留到日后去做剑君十二爱吧。朋友不是肚子饿了么,那就赶紧随我离开。” “哎,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有够没耐性。” 年轻人……明明一页书前辈你现在才更像年轻人吧! ————————————————————————————————————————————————— 风光晴好的春秋两不沾,三味弦与尺八的乐声回荡。重掌大权的阴阳师清闲依旧,慵懒的目光中藏着较之早前,更多的精明算计。 突然间,四周气氛倏然一滞。一片不容于两不沾景色的鹤翎,泛着别样冷冽清逸的气息,在孤高离尘的诗号声中从天而落! “旻霄高朗宴余欢,天霜万类爽节川。羽齐九重扶摇力,客在云霓终壤还!” 爽节折扇丹枫叠嶂在外,梳翎羽衣披落伟岸身躯。声落足落地,苍劲浑厚之武息,瞬间打断三昧与柳鹪的合奏。 怪异沉寂中,束冠近乎道者模样的男子,右手虚抬道:“旻天羽客孙青侠受友之托,特来一了两界恩怨。” “两界……哈,阁下是为天岳而来?” 被打断了宁静享乐阴阳师微一蹙眉,但觉来人非凡气息神色顿凝,手拈发梢发问。 “然也。” 阴阳师不动声色道:“要担下两界恩怨,不知阁下可有擎天之能?” “数甲子前,便闻邪能境邪主之过人能为,只可惜当时吾心思退,不曾有机会上门请教。今日因人而出,恰可弥补遗憾。” 欲要从对方表情变化中窥出端倪,然而却是一无所获,阴阳师嘴角笑意不减,音调却微泛冷:“你要如何替天岳了结?” “口头无益,三招胜负。吾若赢,天岳与邪能境之冤仇一笔勾销。” “你若是输呢?” 旻天羽客眸中精芒瞬闪即逝,朗笑反问:“有那个可能吗?” “阁下好自信。” 狭长的眉眼眯视凝思片刻,阴阳师轻声笑道:“只是春秋两不沾景色宜人,吾甚喜之,不愿其受毁。观朋友腰别篪埙,想必同样精通音律,不如以此论定输赢?” “哈,孙青侠无将主动权交人的习惯!” 说着旻天羽客周身气劲一振,羽氅飘扬间身前三尺处倏现一口名锋素商。色若青霜身布五孔,孙青侠反手一招,霎时长剑入右掌,左手负背道。 “不过客从主便,阴阳师你既有此要求,那便武艺音律一同较量,可否?” “哦?吾允了。” 第五十一章 身外化身 话音方落,天际骤现红月高悬之异象,春秋两不沾更添诡秘之息。 阴阳师端坐湖中央,石桌上化出一张紫光十三弦,露出半截前臂抚按筝上。起手一曲,指将出动入弦,华美之中别带几分与阴阳师本身一般的神秘气质,缓缓倾泻而出。 乐声起,水泛圈圈涟漪荡漾开来,阴阳师音中藏劲,先将三昧、柳鹪扫退一边,随如润物细雨,试探旻天羽客。 隔着湖水,神色凛然不可侵犯,孙青侠指按剑身五孔,五音带秦风之慷慨,轻风扬送而出,清逸之气环身不绝,隔绝邪能靠近。 初试无果,两人暂放心思,各抒其意蕴含音律之中。一如春江月色,优美清丽又缠绵悱恻;一如霜天万象,高远古朴而无拘无束。 斗乐较技不伤方圆景物,唯有两人之间的平静湖面,乍然升起一道长过十丈、高约三尺的水墙不落,随着乐曲推进倏又一分为二条水龙卷,相互吞噬翻腾仍然难分轩轾。 一曲将终各有默契,紫光十三弦蓦然离桌悬空转动,阴阳师一身邪力饱提,指挑弦上反催至极邪能。 察觉阴阳双极一击将近,旻天羽客亦知已至关键之刻,周身真气一振羽氅,素商剑竖悬身前半尺,宫商角徵羽合以文武双弦七音齐出,乐中藏剑,霎时金锐寒气大盛,庞然之势付诸一式胜负。 阴阳极威与扶摇之力冲击僵持片刻,忽而响起突兀断裂之声。 三招毕,阴阳师掌下名筝竟是一弦崩断,修长食指滴落一点血珠。反观另外一边,旻天羽客仅是所着之梳翎羽衣撕裂数处,已然胜负立现。 收剑仃立岸边,孙青侠虽胜,却又蹙眉微疑道:“你元功不全?” “吾,已尽全力。” 深邃目光仿佛能穿越千山万水,阴阳师仰头往深沉雪方向看了一眼,接着回头注视着孙青侠,笑容别有深长意味:“阁下这一身浑厚的道门内元,绝非苦境冥界之人。” “邪主阴阳极之下稍显即隐的清正气息,不也同样另有来历?” “哦……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身为邪能境之主,吾对河洛术法略有钻研也是应该,本不足为奇。” 阴阳师回答同时眸中闪过一丝异色,被看出己身玄门所学倒是头遭。 心念电转间,又对身前羽氅男子来历更为上心数分,阴阳师忽而笑道:“这一战如你所料,那阴阳师亦非无信之辈,早前天岳与邪能境之仇,自此两清。” “哈啊,爽快。” 七分应该又有三分意外地颔首,孙青侠瞧了阴阳师脸色,复又问道:“邪主还有话要说?” 微微点头直承不讳,阴阳师道:“冥界自天魔以降,你这等高手吾竟不曾有所耳闻,分外使人好奇来历。另外,天岳与中原争斗正烈,阁下代其出头就不担心恶浪袭身吗?” “是否冥界之人重要么?道,冲而用之或不盈。吾既顺命而出,此时再提无益。至于江湖风波席卷,旻天羽客受之泰然。” 耳听对方答复,阴阳师未得满意答案,却又像是突然打消了内心疑惑,手摸胸前白发轻声笑道:“呵,阁下好自信,阴阳师受教了。” “指教不敢当,不过事已了结,旻天羽客便不久留,请。” 鹤翎飘落,旻天羽客形影不再,春秋两不沾金寒之意登时收止,又复往日之景象。 “邪主。” 三昧与柳鹪关切上前,阴阳师却将右手下按挥退两人,接着抬掌用渗血的手指按住眉心,使出别样术法沟通隔着遥远距离的两体。 邪能境另外一处冰天雪地,复生之后便在深沉雪潜修不出的女阴阳师,陡然停住拍打鼓面的如玉手掌,冷冽开口:“麻烦的四无君。” “不是刚才那人么?” “各有保留之争……你与吾乃是一体。” “所以省下掩饰的言辞?” 性情较之阳体更为激烈,女阴阳师却也非是无智,一针见血地冷哼道:“刚才那人与天岳关系并不紧密。” “但四无君会让这份关系变得紧密,至少是暂时……” “与吾有关么?” “哈,与吾无关!” ————————————————————————————————————————————————— 离开酒楼出了城镇,来到郊外一条僻静小河边。 伸了个懒腰又长出口气,步怀真掸了掸衣服,鞠了一捧溪水打在脸上,感叹道:“唉,溪水清清凉凉实在是很爽快,还是外面的自然风光有够美,比起吵吵闹闹的地方好太多了,你讲是吗?” 被突然现面的步怀真弄得心里不上不下,到现在才好不容易才平复下来。 听见步怀真发问,心想着反正不是一页书本人,闻人然也就放松答道:“这个地方的景色再好,也没当年紫锦囊的住处景色别致。” 吞下一大口白面馒头,步怀真装傻瞪大了眼睛问:“啊,紫锦囊是什么人?他和我比有够可爱吗?” “紫锦囊虽然为公义贡献良多,但他私行不检,又是个小白脸,而且还是个负心汉,你说可爱不可爱?”闻人然深以为自己绝对没有诋毁紫锦囊,当年的苦主可还好好活在世上呢。 “你……你你啊!你竟然拿我和那种败类相提并论,真是有损我的风度气质。” 步怀真痛心疾首道:“最起码,你也该把我和云渡山上的一页书比较,那样才算勉勉强强。” 都是一个人这有区别吗?步怀真这自黑自捧的本事,闻人然算是服了,五味杂陈地说道:“嗯,风度翩翩的书生,你就有气质到连馒头都吃不起?” “这你就不懂了,我的钱都用来换这只虫了。” 一点都不在意闻人然话中的嘲讽,步怀真也不管自己是不是还吃着馒头,另外一只手直接就从怀里把黑虫给掏出来,在闻人然面前大幅度地晃悠着:“你看,这么有灵气,这么活泼的黑虫,你有见到过么?这可是我费了好大的工夫才弄到手。” “不是装疯卖傻扮小孩在树林里抓到的?” 见步怀真转回正事,闻人然亦就止住话头,转念微有些意外地反问。 对一页书以身外化身行走江湖并没感到有太多意外,化身之术本就非得本体出问题的时候才能运用。 只不过真气化身大多仅有五成实力,无碍时用之反而降低了本体能为,显得颇为得不偿失。 而云渡山和一页书目标太过明显,好在有净琉璃菩萨同修作伴,再以步怀真的身份行走江湖,化明为暗又能模糊敌人视线,自不失为一着妙招。 但是黑虫被步怀真抓到的话,是不是说明再过不久,天外南海的争斗便将至尾声,而邪帝和叶口月人的祸患又要将起? 听见闻人然疑问,步怀真明亮的眼睛眨了眨,说道:“哎呀,被你看穿了,那我把虫卖你好不好?” “这虫的灵气与我功体不合,浪费时间在它上面不合算。” 因为波旬吸收罪孽业力的缘故,自身根基本就一直在缓慢增进,闻人然对和己身冲突的邪帝遗宝确实不大看得上,直接摇头拒绝。 步怀真指向斜靠着闻人然胸口的丹青见道:“人不要,剑未必嘛。” “可是剑本来就吃撑了,再加一只虫做辅料,那不是……” “哎,两个馒头换都不要,看来书生我无商业天分。不过,人吃撑了就得多活动助消化,剑也一样。”哀声答完,步怀真掌聚天罡佛力一搓,黑虫内中邪气久经消磨瞬间一空,变成了一只普通黑虫放飞远去。 把最后一口馒头咽下,步怀真又在怀里摸索了一会儿,掏出一个小瓶,道:“虫不要算了。我认识一个和我一样可爱的小和尚,他要我把这个给你。” “小和尚?” 心思一动接过白玉瓶,闻人然打开之后,却见一滴金灿清圣的佛血盛在其中。果不其然是梵天圣血,只是这份情又承大了…… 梵天圣血和一页书平时受伤吐出来的血是两回事,一为肉躯凡血,一为元胎精血。丹青见当初在第四魔域受过宇宙神知一滴圣血,此时有其襄助消化三青龙骨精华,那是最好不过。 不明步怀真为什么这样做,闻人然肃容道:“晚辈受之有愧,宇宙神知前辈自亏精血有碍么?” “哇,态度差这么多?早知道这样,要是我送一坛血给你,是不是就不用吃馒头该吃大餐了?” 步怀真虽是带笑依旧,目光所露已是正经非常,“不用多想,他只是以防万一而已。” 一页书行事必有其用意,闻人然见步怀真不肯多说,明白追究也无用处,只好先将圣血收下,问道:“那你找我就没正事吗?” “正事?正事已经被我吞下去了。”步怀真捂着胃部答道。 “我……” 第五十二章 书香斋 言毕转道分手,闻人然持剑往儒林小筑?书香斋而去,脑中不断思考着步怀真所说的一切。 步怀真自不可能只是专程送一滴梵天圣血而来,日后的安排才是重中之重。所谓以防万一,步怀真虽未明言,但在诸多暗示之下,又联想到日后时局转变,闻人然料想应当是指鬼王灾劫。 毕竟纵然闻人然知晓毁灭之源的三处死穴,但覆天殇也非是寻常高手,与他正面交战之人,定然避不开染上其血液内的磷菌侵体。 所以无论是一页书、素还真,抑或蜀道行等等,就算不用苍白奇子的坑爹方法,抛开变数不去计算,至少也得有一个人去承受磷菌之害。 再考虑到“白莲之路,梵天护航”……以闻人然掌握的线索来看,一页书承担下此事的可能性不是一般的大…… 不过,这些在素还真、青阳子对付四无君结束之前,暂时还不必急着去多想。 而对闻人然而言,目前首要还是设法清除鬼楼内的麻烦。凶流道和欲苍穹之间的纠葛,瞬带救出妖后母子,以及解决那几只难缠的恶鬼。这些事,自然是在己方有准备的前提之下应对,才会更为妥当。 转眼间,终点已现眼前,但见幽雅书斋在目,门上左右挂着“辩尽诸子百家思想,论遍千山万水天涯”的对联,正是手不释卷儒怪的隐居之所。 闻人然刚要上前敲门,书斋大门便自行向内而开,正对面走出一名身着灰蓝儒衫的浓眉老者,朴拙气质中稍露一丝古怪冷厉。 起码的尊敬乃是必要,闻人然见了此行目标,当即按下心思,躬身拱手道:“在下闻人然,先生可是有【手不释卷】之称的儒怪?” “哦,苦境名人,儒怪闻名许久了。” “这,闻人然愧不敢当。” 这种口吻语调,闻人然登感稍许棘手。行天师这人看样子对外界发生之事很是了解,那么这边和刑天师的关系,想必同样了然于心。想要说服他放下心中芥蒂,恐怕不是很好办。 “进门之前,汝准备好回答吾之问题了吗?” “是‘何为生命之真谛’?” 儒怪先是一怔,接着轻声一笑,操着一口悦耳儒音,反问道:“看来那人让汝来找吾,倒是做了不少的准备。” “唉,闻人然只是慕名造访,与任何人都无关系。” “哈,是么?” 内心执着一个偏见,儒怪摇头道,“吾这书香斋怎能与六庭馆相提并论?” “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前辈清正风骨使人仰慕,闻人然前来拜会又有何不可?” 儒怪意有所指,目光一凝道:“那汝是以儒门后辈的身份而来了?” 闻人然苦笑道:“前辈这逐客之意,无需表露地这么明显。[..tw超多好看小说]” “哼,虽然说得都是废话……不过看来今日不听你说明来意,吾也无法任意赶人。” 儒怪虽然为人有些古怪,却也非是不通情理之辈。被闻人然直白地说出内心的意思,反而不怎么好意思挥手驱人离开。 而且以自身修为都看不穿身前之人的深浅,儒怪只得无奈地摆摆手,沉默着带闻人然走入书香斋之内,坐在案前稍显不耐道:“吾只管听,但不保证答复会顺汝之意。” “鬼楼现世已久,想必儒怪前辈早有耳闻。” “那又怎样,鬼楼自有正一天道负责看顾。吾是儒怪,道门之事与吾有何干系?” “嗯……” 闻人然目所可见,正厅之内丹炉正燃,万年檀香子的气味又飘满了房间,儒怪这话说得谁信? 对付行天师,要么顺着他的意思,要么就用激将法。闻人然转念一想,忽而摇头叹道:“唉,此事确实与前辈无关,只是听说刑天师近期将要打开鬼楼,我本以为儒怪前辈会对此有些兴趣。” “汝方才说了什么?!” “刑天师准备用四方镇恶阵打开鬼楼啊,怎么前辈突然有兴趣了?不过儒怪前辈刚才说得对,道门之事与儒门无关,我们只当看热闹就好。” 耳闻不可置信的消息,儒怪陡然变得有些气急败坏起来,站起身恨恨拍了下桌子道:“鬼楼不可妄动,刑天师他起肖了吗?!” “刑天师打开鬼楼与前辈有关么?” “吾,吾……无关!” 好不容易转过弯来,儒怪仍是有些气呼呼地,见闻人然脸上满是玩味之色,登时醒悟过来道:“小子你故意拐我!” “‘拐’这个字用得真难听,我可不是那种歹人。” 闻人然摇了摇头,伸出一根手指指着香炉说道,“是前辈将心魔摆放的位置太明显,由不得人不注意。” “檀香子与香炉……罢了,汝方才所言是真?” “是指鬼楼之事?” “难道汝还有其他趣事要与吾分享?”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儒怪假意不悦地问道。 “那倒是没。嗯,儒怪前辈想必比我更加清楚,四方镇恶阵需以四名法术能为不俗之人主持,才能在打开鬼楼的同时镇锁楼内恶鬼……” “且慢!吾可不曾说会助汝一程!” “是,是,晚辈只是把详情说给前辈听而已嘛。” 行天师这人古怪脾气摸透了倒也不算难应付,闻人然附和了几句,接着做出为难状,似为行天师发愁,哀声一叹道:“可是刑天师要是能做到,在不破坏鬼楼封印的前提下,便能清理干净楼内恶鬼。那他某个叫行天师的师弟,岂不是以后一辈子都没法在他面前抬起头来?” “谁讲吾不如他?走走走……咱们这就去龙腾古刹,以前便罢,但今日之事吾一定要和刑天师说个分明!” 是可忍孰不可忍!儒怪一时没忍住直承了身份,转眼回神之后又不好在改口,只能指着似笑非笑的闻人然连连摇头,道:“哈,亏汝不是正一天道直传,否则定免不了一顿严厉训斥。” “是呀,我是儒门之人嘛,你说对不,行天师前辈?” “儒怪就是儒怪,行天师是谁我不认识。” 虽然被人当面拆穿身份,行天师却还是嘴硬着不肯承认。不过本性刀子嘴豆腐心,儒怪倒也无意再为难,装模作样道,“帮忙归帮忙,但刑天师那个人,汝就直接死了吾会去见他的心好了。” “那四方镇恶阵?” “唉,刑天师他是真不要命了吗?” “命中天罚难过,总得人力一争。” 第五十三章 试剑 书香斋外十里密林,闻人然辞别行天师后,脑中想着最后一名护阵人选,足下往天地门的方向而去。(..tw) 蓦然,周遭幽静气氛一凝,降下两条来意非善的人影。双足落地,南无君内心似有不快,低头默然不语。 瞥了一眼老实的南无君,东无君见状只得拂尘一扬,语气淡漠道:“先座邀请阁下前往参木空谷一会。” “策衍先座?” 闻人然虽不意外被人找上,但对策衍先座也绝不会有什么好印象,眉头一紧道:“如果是为了西无君和北无君,我认为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 “哼,西无君、北无君技不如人,鬼祟暗算死不足惜,吾亦无意替他二人分辨。” 似带轻藐地将道袍向后一甩,东无君遂又目光坚定地说道,“但先座有令,吾两人非请阁下走一趟不可。” “东无,口气不必如此……” 因西无君和北无君之死,南无君对此番入世已有几分心灰意冷。 见闻人然又是一副懒得搭理的样子,南无君对策衍先座此道命令更是颇感无奈,不得已上前一步拱手说道:“对西无、北无之死,先座并无追究之意。邀请阁下前往参木空谷,乃是为了当日那八个字。” “并无追究之意?”闻人然有些意外地反问。 “正是。” “是么?” 以策衍先座的犟脾气,无端死了两个晚辈,他真有可能不勃然大怒? 不过策衍先座既然提到武痴一脉宗旨,那也不像是被人取代的样子,这倒是让闻人然略感迟疑了。 本想继续寻找下一名人选,谁知中途又逢变故,闻人然虽对策衍先座一点好感也无,但若只是前往一会了解对方用意,却亦非是不可。 心中有了主意,闻人然刚欲应下此约。然而仿佛所有的事都赶上了同一天,突然间,一股精纯剑意倏笼罩方圆,随即木制剑架旋空飘落,宝剑分层而列,扬尘定地。 “一恨才人无行;二恨红颜薄命;三恨江浪不息;四恨世态炎冷;五恨月台易漏;六恨兰叶多焦;七恨河豚甚毒;八恨架花生刺;九恨夏夜有蚊;十恨薜萝藏虺;十一恨未逢敌手;十二恨天下无敌!” 稳健的步伐,沉冷的语调,熟悉的诗号,锐寒风中,走来剑意不动而发的人影,正是重拾求剑执着的剑君十二恨。 “许久不见了,剑君。” “叙旧稍候,用剑一谈罢。” 眼看剑君摆出这个架势,闻人然大致有数,三剑三约怕是有了很大变动。 不过,策衍先座对剑君的第一个要求不是明月心的话,难道四无君并未下毒暗害策衍先座? 脑中疑云难去,闻人然却更知此时此刻,身前的剑君十二恨才是天大的麻烦。 倒不是说剑君十二恨能把自己怎么样,而是剑君目前的状态,乃是大多数习武之人都不愿去面对。 不过同为剑者,也没必要做出什么让步,闻人然转念便问:“你要怎样的一战?” “尽兴之斗。” “策衍的要求?” “策衍欲一试你之能为,但他命令不了吾。” 冷容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剑君抽出剑架中的巽风剑,“吾,只为剑而来。” “嗯,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 剑君所言为剑,定不止是那三口武痴佩剑,更是为己身证剑之途。 明了剑君话中之意,闻人然却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策衍先座这个人果然还是很讨厌…… 不过顺着剑君的意愿,提出第一个约定,难道真的只会是巧合么? 一看东无君和南无君缄口不言,闻人然遂转回身,视线落在剑君十二恨手中巽风剑上,隐露追忆之色,忽而右手向地指催剑气:“我和圣夫子、病剑叟也算是旧识,出招吧。” “得罪。” 话方落,人影动,巽风剑上寒芒一瞬,八风剑式随之而起,飞泻点点银虹。 激扬变幻的剑路,舞化八方虚影,走若江雨迸射,印留旧时痕迹,剑君剑尖所指,却也无不应证青出于蓝的变化。 早知剑君再入江湖,剑道之上定会突飞猛进,闻人然还是免不了略微动容,神色稍肃。 闻人然指中剑气凝而不发,巽风剑气却已眨眼逼近面门,携带夏雨倾盆之势直刺而来。 “四时江雨?” 较剑非较力,闻人然运动相仿气劲,双指回敬点中巽风剑尖。 霎时,两股截然不一的剑意,共为巽风所承,骤陷僵持。 在放下羁绊碰到瓶颈之前,除了根基功体,剑君十二恨的精进之速已然非人。 一剑正面争锋,强弱之势虽是分明,剑君十二恨人却在受到冲击之后,反而定心闭目冥思,左手剑指再赞一剑,剑上所蕴剑意,又是更进一步。 不过,反正剑君此刻的剑觉之敏锐,已经无法以常理去估量。而站在同一立场上,就算剑君现在精进到悟道的程度,那对闻人然也没什么损失,助他一程又有何不可? 只是闻人然内心有数,傲笑红尘和剑君目前都有心结未解,欲要证剑却还差了数步。 剑决对两人而言,绝非只是一人受益。剑君十二恨改进儒门绝剑,所出之夏时愁雨,同使闻人然倏现灵思,心绪一变复运灾剑水式。 过往灾剑分外注重根基,此刻压抑自身功力专心较剑,闻人然却是别有感触,指剑划空宛若行云流水,衔接之间一丝转招变式之空暇也无。 “天有四时,水有三变,流时矫畅无若,无形而容,刀斧加身而不改……” “趣味,剑之限?无!” 闻人然放开手脚施剑,剑君本感沉重的压力,顿时更多数分捉摸不定的虚无。 然而,此战胜负本无悬念,只为各自能有所得。 剑尖所指每每失算,固身、诱敌、图机、速杀之要诀失效,察觉对方身法剑路更为难测,剑君十二恨不觉疲于应付,反而更增挑战试剑之兴。 一声趣味,巽风剑倏然停空竖插入地,剑君右手双指点中额心,擎天剑芒冲霄而起,无限之剑瞬时而发,殊无留手之意。 无限之剑照眼,抛开一切相试,无根基之强,亦不逞功体之能,单为完善剑法至终。 剑芒落如幢幢飞羽,无尽无漏,闻人然指中水剑却蓦然散如烟雾,如风浪卷,飞散消去每一丝,每一点彼方剑气,一剑不带转招之象,竟亦同含灾剑三意:“腾时千里迷朦,随风而动,势之所至而不拂……” “好剑,五行剑阵。” 前招虽被轻破,剑君言中反带激赏,单手一招剑架之上登时飞出四剑,五角星芒构成剑阵回护周身,湛蓝剑芒化作通天气柱,尽付豁力一式。 磅礴气芒汇流至绝一剑,锋锐剑意刹那将近,闻人然此刻却又再悟水剑妙用。 “固时琉静立峰,凝绝千年,神之落羽而不暖。” 固守如山巍立,无佛魔合体之效,剑芒触及体表却是仍然难侵,尽化细微雷芒辐散而去。灾剑一瞬五变,攻守之势融合同一,已超过去之境。 “还要继续么?” 五行剑阵已是目前极致,剑君对此战所得已感满意。名锋收回剑架,剑君十二恨道:“你的剑到了什么程度?” “等你哪天能够只为自己挥剑,剑道之上,说不准很快就会超我本身一步。” “哦,你亦放之不下?” “这嘛?” 散去指尖真力,闻人然拍了拍袖子,认真道:“我的路和你不一样,未必非得放下不可。不过对证道那一步,目前我也没什么头绪。” 沉默片刻难辨心思为何,剑君续又问道:“那你在求怎样的剑?” “求剑么?或许这辈子都没机会了吧……因为求剑的那个我几年前就死了。他替我完成了一切,也同样给我留了一道更高的绝巅,更加困难的阻碍。是否还有证剑的那一日,我也不大清楚。” 直白坦诚相告。闻人然也不知道,剑君十二恨究竟有没有听明白自己的意思。 不过连续被两拨人找上,闻人然好说歹说,总算是对策衍先座其人来了点兴趣。 毕竟,参木空谷那位,现在是被人取代的死鬼,还是目中无人的倔鬼,总得确认一下才行嘛。 第五十四章 武痴传人 参木空谷,三先座等候已久。再度见面,剑君十二恨不发一言,剑架之上一剑指定了方向,瞬间激射而出。 “哈,你之能为本座信得过。” 背靠巨木桩,隐身石轿之内的策衍先座顺势收剑,略作沉吟后,屈指一弹地凌剑,将之反射而回:“从此以后,地凌剑就是剑君你的了。” 地凌剑复归剑架,剑君沉声再问:“第二个条件?” “策衍,其他慢来,待吾再试他一试。” 听见金犀武座发话,白霭灵座登觉不妙。然而金犀武座性情冲动暴躁,白霭灵座欲阻却是迟了一步。 一旁金犀武座早已不耐,不待石轿内的策衍先座提出第二个条件,望着紧盯着石轿位置的闻人然,语气有些发冲地问道:“证明了你有参与的能为,但你武痴一脉的身份又究竟有何凭证?” “凭证吗?” 心系策衍先座身份真假,对金犀武座又是全无好感。不似沐流尘对武痴绝学有所图谋,闻人然更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 不过,再弄清楚策衍先座的问题之前,闻人然还不想和这三人把关系弄僵。 本着眼不见心不烦的态度,闻人然干脆闭上眼睛运转玄字决,顿时一股圣灵刚正之气透体而出,逸散天地之间。 金犀武座与白霭灵座相视一眼点了点头,此时石轿之中传出策衍先座冷漠之声:“可以了,你确实习得武痴武功。” “那你找我是为何事?” “一者,是为西无、北无两个晚辈;二者,关于近来突现苦境的黑虫,你有多少了解?” 闻人然平淡应道:“西无、北无两人之仇,你要清算我接着便是。” “三先座面前,小子你这是什么态度?!”金犀武座脸色一沉,不悦喝道。 “小子?哈,要获取别人的尊重,至少得看看自己是什么态度。闻人然敬重武痴前辈风骨,与他对苦境苍生之贡献,但并不代表就懦弱到人见可欺。” 金犀和策衍本事没多强,这脾气倒是大的可以,个个两眼朝天看人。无论怎样,对这两人想要闻人然忍气吞声,那都是免谈! 而策衍先座默不作声,似乎亦无劝阻之意,闻人然更觉无趣,进一步讽刺道:“我这一辈子满打满算也活了千岁,而武痴前辈留招苦境乃是数百年前之事,倒是不知金犀你这个幸运得到武痴传承的晚辈,究竟是凭的什么在我面前端这么大的架子?!” “你放肆!” 素来是火爆脾气,金犀武座一言不合,起手就是从武痴绝学中所悟出的天外刀,掌刀之上阳炎烈腾,粗声怒喝相向。天外炎刀含怒而发,式若烈火烧平原。 不过金犀武座虽是一副暴躁的牛脾气,却也并非完全不讲道理,发招仍留三分余地,只为让闻人然出丑难堪。 察觉对方试探之意,闻人然也就不再过度进逼,冷哼一声饱提元功,灌进石封的丹青见向地一杵,震散烈焰刀气。 眼见一击不曾得手,金犀武座脸色顿变铁青,一时间右掌放了又拢,拢了又放,不知该放在何处。 白霭灵座明白这位同修的脾气,连忙上千劝阻道:“金犀,不可冲动!” “冲动?明明是他目中无人!” “唉,若是兽卷所记是真,那吾方有此强援也是好事。毕竟吾同修三人承接武痴遗愿,就该将之奉行到底,何必在这种小事上斤斤计较呢?” “嗯……哼,你们谈吧,告诉我结果就好,本座先离开了!” 虽然心气稍缓,金犀武座却是放不下面子,喘着重气怒瞪闻人然一眼之后,独自一人离开了参木空谷。 白霭灵座见状摇了摇头,也不知一直不插口的策衍先座究竟内心作何想法,思索着上前一步说道:“西无、北无暂且不提,关于邪帝一脉,闻人然你了解多少?” 邪帝遗物的一切都算了解,但是在确认策衍先座真假之前,闻人然也不会蠢到把情报暴露给别人:“邪帝与武痴乃是宿命死敌,这又如何?” “方才策衍所说之黑虫便与邪帝有关……” 较之另外两者,显得颇为理性温和,白霭灵座也不隐瞒,将闻人然早就知晓的信息详细叙述了一遍,又等闻人然思考了片刻才接着问道:“知道这些之后,你准备怎样做?” “邪帝是已有传人了?” 虽说闻人然早就明白此点,但卧江子专注于解决三族内乱,双方一直没得空闲联络,天外南海的消息难免有些滞后。 上次步怀真抓到了一只黑虫,策衍先座三人看样子也有渠道得到了消息,那么得到邪帝遗宝的还会是傲刀缳莺么? 凭空猜测无益,还是得抽出时间设法与卧江子联系一次才行。 闻人然摇了摇头,接着神色稍肃道:“照你的意思,叶口月人入侵苦境,定会与万鬼作乱密切联系。在说叶口月人之前,那对鬼楼中的无数恶鬼,不知白霭灵座有何指教?” “鬼楼自然得严密监视,不让任何阴谋者有接近的可能。” “只是千日防贼就够了吗?” 白霭灵座问道:“那你认为呢?” “叶口月人目前潜藏在暗,谁也不清楚他们到底有什么特别的能耐。万一,叶口月人放出恶鬼趁势取利,两位先座又准备怎样应对?” “哼,你想太多了。邱霍蛉叶尚非吾之对手,其他叶口月人更是不值一提。”到了此刻,石轿内的策衍先座方才出声,轻藐非常地说道。 这个口吻……应该是策衍先座本人无误。但若真是如此,四无君当初又究竟是怎样,让四方无君提前涉入江湖俗事? 重重困惑揪心难解,策衍先座却是不知闻人然此刻疑虑,自顾自地往下说去:“反倒是鬼楼中的恶鬼,个个穷凶极恶,比起叶口月人更难对付。而邪帝一脉当代的传人,亦是必须留意的对象。” 论及磷菌的危害,覆天殇确实比九幽强出太多。但要说邱霍蛉叶的实力,光他一人就能和策衍先座平手,更别提最强战将洺双锖叶……然而见一旁白霭灵座也是一副深以为然的模样,闻人然深深觉得自己已经无话可说。 罢了,以这三人的脾性,闻人然估摸着此刻要提醒他们谨慎,肯定会被策衍、金犀认为是小看他们的能力,弄不巧又要被这两人给恨上。 “既然如此,等到邪帝传人露面,闻人然会斟酌行事。” 说到底本就没打算和他们三人合作,闻人然转念还是复归此行来意,道:“正事暂毕,关于西无、北无之死,策衍先座你想要怎样处理?” “西无、北无不遵吾令,死无怨尤。东无与南无,本座也命其闭关反省,至于四无君……他敢煽动吾之晚辈,来日定要让他自食恶果!” “先座的意思是四方无君外出挑战天下群雄,并非出自你之授意?” “然也。天岳明掀战火烽烟,暗中又四处煽风点火,本座身为武痴传人,怎有可能与四无君同流合污?” 不屑地重重哼声,策衍先座停顿了一顿,接着说道,“只是东无君受到四无君言语挑拨,又痴心与当世术法高手比较,才会导致其余三人抗命而出。” 隔着石轿门帘,闻人然也看不到内中真人面目。不过看东无君难看的脸色,这里面应该没有说谎的成分。 唔……最初就觉得四无君非要置策衍先座于死地,毒杀之举很没有道理。此时此刻,闻人然亲见此景不由有些怀疑,会否真的是自己想太多了? “你将一切坦诚,是要与我了结这段私仇?” “没错,你吾之间本无深仇大怨。本座让剑君出手,放任金犀试探,也算是对西无、北无两人之死,做出一个交代。” 事态发展至今,一切都算合情合理,没有一点漏洞破绽。只是心里面总有一丝微妙的不协调感,闻人然仍持着最后一丝保留态度,答道:“我本无意与三位结仇,先座既这样讲,那不如此事就此揭过?” “嗯,正合吾意!” 石轿门帘,被心感满意的策衍先座的开怀朗笑,震得一阵颤动。 等到笑声收止,忽见武驰剑从石轿之中飞出,倒插在剑君面前,随即传出策衍先座深沉之声:“第二个条件,邪帝传人的消息。” “可以。” 食指向上轻挑,武驰剑落入剑架,剑君十二恨本就无心看这场热闹,足下蹬地剑架重新上背,朝着闻人然示意之后,便离开了参木空谷。 闻人然独自一人,也不愿在参木空谷久待,拱手道:“此间之事既了,闻人然也该离开了。” 白霭灵座忍不住问道:“日后叶口月人若是为祸?” “以我和正道的关系,想来答案不问已明,两位来日再会。” “请。” ————————————————————————————————————————————————— 离开参木空谷地界,天色已经不早。万里无云,深蓝的天空上群星闪烁,月光洒落地面,倒也不算黑暗。 行迹野外荒郊,闻人然正仔细思考着策衍先座今日之表现,却是意外碰上一位不曾想过会遇见的奇人。 “云涛三劫解苍生,一笔挥毫天下定。在下云涛梦笔沐流尘,不知朋友如何称呼?” 这一身橙褐色的长袍,一脸闲散的模样,果然还是这个样子的沐流尘,看起来比较顺眼。 除了一根筋和蜀道行互别苗头,导致后来做了一堆傻事,闻人然对沐流尘印象倒是不坏,手一摊答道:“没诗号,没称号,就叫闻人然,这样答复是不是很让你失望?” “咦?呵。” 为搜寻武痴绝学外出闲游,恰巧参木空谷爆散出两股气息,沐流尘这才转道而行,同样没想过会碰见闻人然。 不过,就算不提本身对武痴绝学的渴求,沐流尘听见闻人然这般答复,心下同样来了莫名兴致,手中狼毫轻点身前,淡笑道。 “苦境名人怎会不及在下这一山野闲人?朋友你说笑了。” 第五十五章 走漏 “闲游山水的生活,很多人羡慕都羡慕不过来,沐兄是在取笑我吗?” “呵,岂敢。” 沐流尘自不会将闻人然的话当真,微微摇了摇头便回归此行目的,望向参木空谷的方向问道:“闻人兄方才可曾感受到两股刚正圣灵之气,以及彼方天空所出之浩芒冲霄的异象?” “你是指我来的那个方向?嗯……若是我想得没错,那我应该就是沐兄所找的两道气息之一。” 闻人然刚刚动过真气,这点绝瞒不过沐流尘。与其让他动了其它心思,倒不如坦然告之。 也不想多绕什么圈子,闻人然轻笑一声道:“看来,沐兄是为了武痴所传绝学而来了?” “嗯……” 未想闻人然问得这般直接,沐流尘神色一怔,随即顺势笑道:“沐流尘惭愧,不过此事说来话长,武痴绝学有关当年秘辛,一经使出便会引起有心人之注目,不如闻人兄与我同回不染凡尘一叙,路上再一一说明如何?” “可以。” 虽然明知除了叶口月人以外,对武痴绝学最大的有心者便是面前这位云涛梦笔,但闻人然也没有逃避的意思。 一来,是闻人然对自身武修的自信,不惧沐流尘反目出手;二来,现在的云涛梦笔尚未走错一步,只要设法消除蜀道行的因素影响,更无磷菌为害扰乱意识思维,沐流尘也未必会弄到走投无路的程度。 毕竟刨除立场不论,以王隐和四无君的眼光,自然不会看错人。 只是,当年莫长铗区别对待师兄弟两人,使得沐流尘内心偏执无解,要让他看开放下似乎也不是那么容易啊…… —————————————————————————————————————— 云尘盫上,再度送走了一批武林人士,屈世途的浓眉却已皱在了一处,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素还真面前,语带困惑道:“为何打开鬼楼的消息,会一夜之间传得沸沸扬扬?难道是有人刻意走漏了风声?” “暗中有心者众,消息泄漏本是必然,何必吃惊呢?” 不以为意地轻啜一口杯中香茗,素还真抬头望着屈世途道,“如此大惊小怪,倒是不合你屈大军师的身份。(..tw好看的小说)” “哼,你你你……我替素还真你担忧,你反而回过头来消遣我?” “有吗?素某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罢了,和你呛声最没意思。” 想想和素还真斗嘴吃亏得总是自己,屈世途也就摇了摇头转念说道:“不过素还真啊,这些苦境江湖人士的德行,老屈我早看得一清二楚。有事素还真,没事还是素还真……主动打开鬼楼灭邪,与落入被动受制,反正都用不上他们拼命,靠一张嘴就能让吾方进退两难,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鬼楼内的恶鬼穷凶恶极,世人对其恐惧非常,不愿鬼楼开启也是常情,苛责不得。” “那你准备怎样做?” “鬼楼开与不开,选择权从不在素某手中。鬼楼内的万鬼与来历神秘的叶口月人联系紧密,叶口月人为实现本身图谋,定会设法破除鬼楼封印。而今叶口月人在暗,若是我们什么都不做,届时鬼楼封印被破,正道又措手不及,反将主动权拱手让人,实属不利。” “但执意打开鬼楼的话,必会引起中原人心反弹,堵不住悠悠众口,你又免不了受千夫所指。” “所以,最初素某是打算私底下进行一切。但是如今的情势,却需要一个合乎情理的理由。” ————————————————————————————————————————————————— 一路上,听着沐流尘讲述着他和武痴绝学的过去,以两人脚程自不觉路程遥远,没多时便回到了风景优美、不沾尘嚣的不染凡尘。 院内花香四溢,两人对坐而谈,虽然早有不少了解,亦知沐流尘所言必然有所隐瞒,闻人然还是听的津津有味。 杯中茶尽,沐流尘道:“既然你我皆有幸习得武痴所传绝学,不知是否有机会与闻人兄切磋一番?” “嗯……说实话,我对武痴绝学并未深研,未必能让沐兄满意。而在下所修乃是武痴玄字诀,更多是对术**体方面有所助益。不过若只是切磋,沐兄若是有意的话,闻人然自不会推拒。” “哦?” 依照四无君所说,闻人然平常确实不曾动用武痴绝式。不过收集武痴留招本是既定的计划,两人之间的交情更谈不上深厚,沐流尘也不会因对方三言两语而放弃。 “那你我就以三招为限,一较搞下如何?” 玄字诀重术,烙骨**融入功体更多玄秘之能,但实战出招却反不若其余几诀威力宏大。但是本身根基优胜,闻人然亦无退缩之意,起身拱手道:“闻人然拜候。” 宁月寂夜,两方起身对立,凝视的眼在空中交汇,风中透出阵阵战意。 “幽浮光影。” 就在落叶飘扬一刻,双方同时出招。沐流尘轻喝一声,手中狼毫行空点画,四周登现迷离色彩,如墨挥洒而出。 招出石破天惊,扬尘数丈弥散方圆,闻人然应对不疾不徐,指运正一天道法诀,背后夜幕倏然撕裂,灵力凝成雷火怒卷,铺天盖地而下。 一招冲击不分胜负,竹篱却被强横劲力碰撞粉碎。眼中精芒稍闪,沐流尘手下却是不慢,笑声道:“呵,第二招,行雨流云。” 行雨流云之招再出,沐流尘元功又胜两成。震天撼地一式扑面,有若携带暴风过境之能,反攻而回。 “炎龙诀。” 闻人然催动灵力,瞬间火龙成形,张口吞纳暴风,暴散的炎流气劲,向外扩散卷起无边风沙,余劲使得不染凡尘饱受摧残。 一招再落,突来的寂静代表胜负将有结果。沐流尘神色一凝,将自身功力催至顶峰:“虚无飘渺!” “烙骨催元!” 无山崩地裂,无气若狂澜,只以一双肉掌肢接,武痴绝式接触之前一瞬,闻人然略做犹豫之后,虑及沐流尘性情,还是谦让留手三分。 极招相对刹那,双方互拼元功,僵持片刻之后,两人各被惊天之力震退数十步,方才收功站定。 “玄字诀果有奇异之能。” “虚字诀亦是凌厉非常。” “漫天尘垢未免扫兴,嗯~” 沐流尘环视方圆,眼见不染凡尘遍地狼藉,挥笔一动又复平日桃园之景,道:“雕虫小技不值入眼,见笑了。对了,吾有一个提议,不知闻人兄可否接受?” “沐兄但说无妨。” “你我不如交换武学典籍,亦可互求精进。” “也好。” 反正极道天权会从阴阳师那里弄到《烙骨**》,到头来还是会落到沐流尘手里,闻人然也没什么阻拦的意思。 而且与其拦着沐流尘收集武痴绝式,还不如让他早点把武痴绝式收集完整,省得他做出夜明峰那件事。 说起来武痴五诀的下落,闻人然心里面是一清二楚。只不过沐流尘目前心思未定,闻人然也不好一头热地帮忙。 “对了。” “对了……沐兄有话要说?” 两人同时开口,又被闻人然反问,沐流尘也只能眼露一丝歉意,道:“呵,不知早前与闻人兄交手之人是?” 果然么……不过要是和三先座碰面,沐流尘的心就很难再定下来了,必须设法阻止。 苦思片刻之后,脑中突然冒出一个主意,闻人然道:“那人不好相与,我劝沐兄还是别去触霉头的好。” “为何?” “沐兄与四无君是好友吧?” “嗯……你?” 第五十六章 残声谷 “吾与四无君确是挚交,往年只限于琴棋书画交流。最近天岳挑起武林风波,也与吾无关。” 收敛眸中惊异之色,沐流尘亦不隐瞒,颔首答完之后复又疑问道,“不过,闻人兄是从何处得知此事?” “吾友银狐与王隐近来走得很近,策衍先座又是四无君的前辈,知道你们之间的关系并不奇怪吧?” 目前叶口月人行动尚算收敛,万鬼也未脱出鬼楼作乱。四无君与天岳,还是大多数人仇恨的目标,以此暂时打消沐流尘的企图,自然最为合适不过。 “原来是他。” 一瞬内心了然,为何闻人然会说去参木空谷是触霉头,沐流尘不由心生少许犹豫。 当下拜访三先座,肯定交换不到武痴绝式,反而更有可能惹得三先座怀疑监视,实属得不偿失。只是武痴绝学最重要的人字诀心法未得,沐流尘却又绝对不愿就此放弃…… 脑中思绪不停,沐流尘沉吟道:“那闻人兄是因何缘故与其交手?” “说穿了岂不是会让沐兄为难?” “四无君……呵,是吾问得差了。” 隐带自嘲地摇头一笑,沐流尘顿了顿问道:“吾本有意上门造访,但听闻人兄话意,还是暂候一段时日再说,你吾先将两诀交换罢。” “嗯,也好。” 武痴五诀,对己身而言有参考意义的,也只有玄字诀和虚字诀。 而人字诀虽为五式根本,但却是注重悟性资质的心法,并无秘笈遗世。只有归心渊中存留“武”字传承武痴精神奥义,包含武学万象,化整为零,由浅入深,因此所悟招式威力大小,端看个人悟性不同而有所变化。 若是天资根骨不够,参悟之后最多不过三先座一流。但若境界悟性超出常人,除了武痴侠道精神以外,却又失去参悟其心法的必要。.tw[]类似侠刀蜀道行,就算掌握了五诀,但只凭“天字诀”就能青出于蓝稳居刀界之巅,更创人侠步武之式,便可见其一斑。 至于武痴的侠道精神么,嗯,闻人然自觉没做过什么太伤天害理的事,做得好事比坏事多得多,应该不算违背侠道。所以人字诀对他来说,实在是一块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大鸡肋…… 脑中胡思乱想着,闻人然已经提笔蘸墨,将玄字诀尽数写在纸上,运劲催快晾干之后,就与沐流尘换了虚字诀。 “修行玄字诀需得循序渐进,成与不成还看个人机缘运数,不可急于求成,否则容易留下致命破绽。” 将一叠宣纸交到沐流尘手里,闻人然想想还是提醒了他一下。如此一来,就算收下虚字诀,闻人然便算是心安理得,谁也不亏欠谁的。 毕竟,烙骨**不是什么好练的功夫,而沐流尘若是急于利用烙骨催元,加速五式合一进程的话,那就完全是自寻死路。 不意闻人然并没有像四无君说得那样行事目的难测,言辞之间反而多出一股不难体会的诚挚之意,沐流尘亦不免略感到有些意外。 掌中白纸略微向内凹陷,短时间内沐流尘心思百转,终深深一礼致意道:“沐流尘晓得,在此谢过闻人兄关心。” “呵,本该如此,当不得谢。嗯,我还有他事待办,而且也不便再打扰沐兄休息,这就告辞。来日再会了。” “闻人兄……” “如何?” 虚字诀虽未篡改,但总归还是有所保留。沐流尘欲言又止,但顾虑到闻人然背后所代表的势力,终究还是没有多说些什么,只能微一欠身道。 “无事,一路好走。” ――――――――――――――――――――――――――――――――――――――――――――――――― 半日之后的空旷山谷,硕大铜镜折射烈日耀芒,刺耳的噪声持续不断,使人心神烦躁。 与沐流尘交往须投之以诚,但却不代表闻人然就该什么都不防备,傻乎乎地直接钻研虚字诀。来到残声谷,除了探访可能在此的故交,二便是为了确认虚字诀的谬误,顺便也是借此参考,将来如何应对沐流尘。 碰到这种半黑不白的人就是麻烦……尤其是再过一段时间,疏楼西风那位更是麻烦中的大?麻烦,还是里面的故事哥比较好相处。 不过日后傲笑红尘和儒门龙首相杀,这边是看戏呢,看戏呢,还是看戏呢? 越想越是烦躁,加上噪音挑动人心不耐,闻人然干脆抬头运劲,朝着山谷内中传音道:“这山谷热都快热死人了,弄这么多镜子放在里面,住这的人是怕冷吗?” “唉……” 除了回荡在山谷内的噪声以外,再无其他动静。直到一股带着天道轮回气息的锋锐刀意远离之后,方才响起一声冰冷入骨的低叹。接着,本还热流蒸腾的山谷,气温骤然降了下来,随之走出一道久违的冷逸身影。 大热天穿这么厚的裘衣没热死,人走到哪里还带制冷的功能,萧二的极冻之体果真别有奥妙。嗯,用来做冷饮,连运功都省了…… 见箫中剑张口就要打招呼,闻人然却像是突然被蛇咬了一口一样,连忙开口制止道:“别念诗,别和我讲故事,拖烂棚的人最不可取!” “许久不见。” “是啊,数十年未见,你沉稳冰冷地与当初不似一人。” 箫中剑注视闻人然淡道:“人的个性遭遇使人感触,但朋友不仅仅只是曾经。” “这话我能理解,但作为朋友的意见。你要是肯跟我说白话,咱们才能是好朋友。” 对空谷残声的说话方式十分无奈,闻人然琢磨着世上除了满世界趴趴走的朱闻苍日,估计也少有人能耐得住闲心,听他一直用文青的模式讲故事了。 “算了,今天来找你,是为确认一件事。” 以箫中剑的性子,当然不会,也没那个必要去追究闻人然为什么会出现在残声谷,直接问道:“何事?” “帮我确认一下这份秘笈真假。” 闻人然随手抛出虚字诀,空谷残声接过后打开一看,微疑道:“是武痴绝式?” “嗯,刚刚从你这里离开的是蜀道行?” “你认识?” 闻人然摇头道:“不认识,不过他的过去,我曾有所耳闻。说起来,萧二你的天之见证要是有他一半的果决,蜀道行的天道侠道又有你一半的多情,你们都不会弄到如今这个悲惨处境。” “看是无情亦多情,多情无情皆神殇。” 闻言默然半晌,空谷残声方才长长一叹,“或许吧,是执着,也是眷恋。” “所以你们啊,算了。” 和箫中剑这个万年雪男讲再多,闻人然自觉也是无用,干脆面对面站在一旁,安静地等空谷残声将秘笈看完,再给出他之答复。 过了片刻,空谷残声轻咦一声,凝眉开口道:“是虚字诀,但却不全……” “只是不全?” “是,这又如何了?” 若是秘笈不全的话,闻人然倒是松了一口气。沐流尘本身对武痴绝式也是贪多不精,对自己有所保留不算意外。只要并未存着害人之意,一切就还有挽回的可能。 心下稍安,闻人然道:“那能不能麻烦你把它补全?” “你很需要?” “一半一半,近年来单纯在剑法上进步很困难了,刚巧我又少一门应敌掌法,而且说不准会有触类旁通的效果。” “以你目前剑上的造诣需要么?” 口中问着,箫中剑还是将虚字诀六式送给了闻人然。而和沐流尘所给的虚字诀一比较,却是多出了两式。想想沐流尘自己都只会用两招虚字诀,闻人然觉得对方能给出四招倒也不算过分…… 不过这也难怪布丁打不过他师兄蜀道行。人家天外有天一招都能用出那么多种变化,沐流尘却是舍本逐末,如此就算五式合一又能怎么样? 虽说有些同情沐流尘,但闻人然理智上也绝不会认为他所作所为就是对的,该阻止的事都得阻止他去做。 打定了主意,闻人然收好完整的虚字诀,答道:“你现在能把武痴绝式和天之见证完美融合,用出最完美的天之见证么?” “天,要人无私无妄。但人最容易忘记的,就是无私无妄,吾尚不能。” “那就是了。虽然大家走地不是一条路,但我这边同样难行。不过这些暂且不提,上回得到了聚神凝体,这次又是虚字诀。两番承情,这边不还的话,心里可真过意不去。” 碧绿澄澈的眸子闪过奇妙的色彩,空谷残声感慨道:“闻人兄你真是个奇怪的人……明明私心不少,但你的行为却又足够无私,使你的气能合天地万物。” “喂,能不能别把我说得像伪君子一样啊。”闻人然汗道。 箫中剑这听起来是夸赞的话,怎么总觉得有些奇怪? 自己脚下的路怎样去走,从来不用旁人去教,闻人然也不愿去争辩些什么,摇了摇头径直问道。 “萧二,如果给你一个机会去挽回你此生最大的悔恨,你会怎样选择?” 第五十七章 安排 冷醉和箫中剑之间的死结,除了冷霜城要负最大的责任。箫中剑的执拗性情和冷滟的遗言,亦是使误会迟迟不能化解的主因。 冷醉尊敬冷霜城胜过他对箫中剑的信任,又亲眼见到冷滟死于箫中剑。所以单纯的杀死冷霜城,并不能化解两人之间的冤仇,反会使误解越来越深。 这些事,箫中剑内心虽是一清二楚,却又因各种因素影响,完全无法对冷醉明说。当然,就算说出来冷醉也不会相信,才弄到如今这个地步。 而在闻人然看来,解铃还须系铃人。如果一切由冷滟亲口解释,哪怕不可避免对冷醉造成伤害,有她的存在至少不用担心冷醉做出傻事。 至于怎么处置冷霜城……真要坦诚了一切真相,就算他不死在箫中剑之手,以冷霜城的歹毒心思,也必然会离开傲峰谋求报复之法。 不过,冷霜城要是离开傲峰的话,没了地形气候制约,对闻人然而言,要让他伏诛受死也不困难…… 只是,箫中剑他自己的答案,才是目前的重中之重。出神沉思良久,箫中剑忽而语气复杂地感慨道:“世事总须自我了悟,人道最难脱,莫非情关、父母关,以及自我。” “那你的答案呢?” “人无法用太多时间去悔悟,吾之前半生却因意气之话,换来无可挽救的后悔。若是能有挽回的机会……吾想,恐怕无法拒绝。” 听见箫中剑这样答复,闻人然总算放下心来。毕竟,箫中剑的思维和常人不大一样,用银锽朱武的话来说,有时候就是一个不知变通的傻子。万一他坚持遵循冷滟的遗愿,又不肯做出变通,外人还真没有太好的插手之法。 所幸目前的箫中剑,对亲人挚友总有难以放弃的执着,并没有给出让闻人然纠结的答案,否则可就难办了。 “你同意的话……” 长生不死药剩下两颗,留下最后一粒以备不时之需便够。 但是闻人然刚想将药拿出,举起的手却又突然停了下来,神色陡变严肃道:“算了,你一留情心软就得完蛋。还是再等几天,我和你一起上傲峰比较稳妥。” “这,也好,吾最近会留在残声谷。” “嗯,那我办完事就来找你。” 准备妥当之后,开启鬼楼也就一天的事。等剪除覆天殇大多数属下,鬼胎蕴化又需时间。而有一页书与素还真在,覆天殇死穴又被掌握,完全用不着闻人然操心。 但是一想起沐流尘……闻人然还是回头多提醒了箫中剑一句。 “最近若是有人召集武痴传人,你万不可做出回应,以免节外生枝。” ————————————————————————————————————————————————— 天地门,合修会据点,苦境玄秘奇地。了结完私事之后,闻人然终于来到了此行的终点。 “这么说,我们要开启鬼楼被有心之人刻意渲染了?” 没想到在短短时间内,时局就又再度发生变化。闻人然有些好奇地问道:“青阳子,你觉得会是谁向外透露了消息?” “最积极的人最是可疑,江湖突起的九州联盟,不断逼迫素还真做出让步,真实图谋一目了然。”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九州联盟内有人煽风点火,但闻人然疑问的是,究竟是谁知道正道将开启鬼楼的消息,并会将之向外泄露。 见青阳子似是故意将话题转移,而清楚其中内幕的人不出五指之数,闻人然突然冒出一个危险的想法,忍不住问道:“该不会是你们在钓鱼吧?” “可能吗?” 手持道扇隐胸,青阳子淡笑从容,道:“若是吾方有意放出消息,以四无君的智慧又怎有可能看不穿我等目的?” “这点我明白,但是有些时候就算明知是陷阱,四无君也无法坐视正道顺利行动。因为以天岳如今的势力,不提鬼楼恶鬼与隐身幕后的叶口月人,单单与邪能境都难对等。放出恶鬼虽能浑水摸鱼,却不符合天岳长久利益,四无君阻止素还真动作也是必须。” “问题是,他如何确认此消息是真?若是正道并无开启的意愿,四无君岂不是平白折损人力?” 问出至关重要的难点,青阳子手中红白道扇一扬续道:“更何况,若是素还真主动放出烟雾,必然引起在外的恶鬼与叶口月人的戒备与注意,这又对吾等清扫鬼楼的行动有何好处?” “嗯……听起来好像有些道理。” 这么说有内鬼存在的理由十分充分,不过闻人然实在想不出究竟会是谁有那个动机这样做。 然而转过头,见青阳子并无多说的意思,闻人然也只能暂按下内心疑惑:“这些所谓的武林‘义士’,最擅长的就是跟风起哄,素还真面对的舆论压力不小吧?” “呵,些许小事尚难不倒大哥。” “那倒也是……反正素还真他又不是头一回了。” 只要反派一挑拨,所谓的武林正道就和素还真翻脸,闻人然都不知见了多少次,想想似乎确实也无担忧的必要。 心念再转,闻人然朝着青阳子问道:“不过这样一来,素还真天天被堵在云尘盦,你们又要怎样动作?” “一切本不需要素还真动手,这又有何难为呢?” “意思是……让素还真去当靶子吸引火力,我们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就好?但是正一天道与刑天师的动向,怕也落在了旁人眼内,这又该怎么处理?” 不仅如此,三先座和素还真的关系会变得很危险,监视鬼楼的人一定很多,想要达成目的怎么也不会容易。至于四方镇恶阵还缺的一个人,那倒不是什么难题。云中海一门就可以包办,完全用不着再找外人。 只是,素还真和青阳子究竟是在打什么主意呢? ————————————————————————————————————————————————— 实在猜不透青阳子的想法,闻人然带着满腹疑惑回到六庭馆。果然对付智者这种东西,就该一剑砍掉他们的头,不让他们有时间思考才行。 不过,胡思乱想归胡思乱想,正事还是得照常去做。百岫嶙峋虽然难以掌握,但用好了亦是绝佳的助力。 见了百岫嶙峋虽没有到处乱跑,但也不干人事地胡乱涂鸦。又想起之前承诺之事,觉得鬼楼有他帮忙必会更有把握,闻人然便试探着开口问道:“百岫,你无聊么?” “无聊,怎样算是无聊?有人陪我玩,我就不无聊哟。” 幸好百岫嶙峋现在玩游戏不再只限于杀戮,否则有人肯陪他玩才是奇迹。 闻人然心里面说着,百岫嶙峋拿起左右手边的纸,突生不耐道:“喂,为什么我就是画不到紫月亮那么好看?” “小学生水平做大学教授的事,你觉得可能吗?” 一幅是惟妙惟肖,一幅却是鬼画符,闻人然顿时忍不住吐槽了一句,没等百岫嶙峋发问,接着便道:“好了,和你说正事,上次答应带你去鬼楼,你去不去?” 百岫嶙峋偏头问:“一定会很有趣?” “就和你以前玩的游戏一样,大家一起玩捕猎的游戏。不如到时候,咱们比一比看谁抓住的鬼多,谁抓住的鬼更厉害。” 百岫嶙峋眸中嗜血之意一闪即逝,追问道:“死掉了也没关系?” “……这次没关系,不过记住只准杀鬼,不能杀人和妖族。” “哼,你又不和我比杀人,我才不会那么笨。” 虽然自己的告诫微妙地被山鬼误解,但既然不曾偏离要求,闻人然也懒得和他分辨。 鬼楼内的十只极凶恶鬼,闻人然本身还是把主要目标,放在了孟德文和凶流道身上。 孟德文的模样虽然不大清楚,但身为希罗圣教优童,想必长相定然出众。况且以他的偏激之性,注定会选择秦假仙附体,就算漏网也不难以铲除。所以,要替云袖解决危机,凶流道和凶瞳那是非除不可。 “到时候鬼楼一开,你和我进去之后,优先砍最帅的和最丑的两只,他们可以算十个。” 第五十八章 入楼 欲布大周天四方镇恶阵,须有四人输出灵力维持。而为了中途防止意外,也需相当多的人手护阵。 除了步怀真、剑君十二恨、青阳子与属下六道子、净琉璃菩萨坐下观世寂莲以外,因为黑衣剑少与妖后的关系,风之痕师徒亦免不了走这一遭。 加上从天外南海赶回的素续缘、乱世狂刀,洛子商和苗飞飞等人,聚集的高手之数已是少见。 另外,参木空谷三先座纵然对素还真再有不满,也不可能在正道行动时做出破坏的行为。 至于江湖中的武林人士,更多只是从众心理,才会为暗处阴谋者所煽动。鬼楼若是开启,为了个人性命着想,虽然指望不上他们帮忙,但为了杜绝恶鬼害人,也不至于伺机捣乱。 只是纵使如此,闻人然还是觉得消息走漏之后,在邪能境、天岳、叶口月人三方窥伺之下,此行难免会发生意外。 当然,那是建立在正式开启鬼楼的前提之下…… 冰冷阴森的鬼楼地界,有别于平日诡静气氛,连日来紧张对立,冲突一触即发。 “素还真,你身为正道巨擘,不能置苍生于不顾开启鬼楼!” “是啊是啊,万鬼穷凶恶极,你千万不可这般自私啦。” 人群之中愤愤之声不绝于耳,素还真却是不为所动,平淡应道:“各位切莫吾会,此次开启鬼楼,素某并无纵放恶鬼作乱之意。” “万一因为素还真你一意孤行发生意外,导致鬼楼中的恶鬼跑出来,到时候要谁来负责?” “对啦,反正素还真你必须放弃打开鬼楼!” 素还真尚未开口解释,青阳子已道:“诸位,会与恶鬼合作的邪恶势力,绝不会因正道无作为而放弃行动。往日以来,中原总是处于被动挨打的处境,现在有提前减弱乃至消弭危害的机会,怎能不牢牢把握?” “什么祸患,我们不管啦!好不容易等到天岳势弱的一天,这边安稳日子还没过多久,傻子才愿意再去拼命!” “就是,谁不知道你青阳子是合修会的道主,几十年前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说不准你与恶鬼有所勾结!” 道理是个人都懂,只是趋利避害的本性,使得他们不肯做出让步罢了。见素还真与青阳子忙着和这帮人扯皮,一旁的闻人然看着都觉得头疼。 宁可祸患来的时候措手不及亡命,也不愿意主动试着去解决问题,苦境的武林人士真是不虐不舒服…… “天师,咱们直接开门吧,这又不是放鬼出来,而是进去收拾恶鬼,哪来这么多废话?” 和这帮人磨嘴皮子,再磨一百年都没用。 而且在闻人然眼内,这又不是受制于人非要带出邱霍蛉叶,进去直接做掉他让邪帝传人连洗骨的机会都没有,没了作为支柱领导的叶口月人,玄空血劫再怎样也就那回事,又何必拖拖拉拉浪费工夫? 刑天师也是个火爆脾气,本还有些犹豫究竟要不要开启鬼楼,但见了这些武林人士满口污言秽语,再好的耐性也被磨得一干二净。 “哼,外面这些人交我们应付,闻人小子你们要几人入内?” “风叔此行主要目的是带出妖后和黑衣剑少,我和山鬼,顺带处理掉十大恶鬼中难缠的那几只。而邱霍蛉叶……银狐或许有话要对他说。” “四个人够了吗?” “又不是真开鬼楼……虽然和我想得钓鱼方式不大一样,可是到头来还是钓鱼……” 朝着那边素还真和青阳子所站的位置瞥了一眼,闻人然觉得他们做戏做到这个地步,果然兄弟两个都是满肚子黑水的家伙。 “嗯……这样打开鬼楼的方式,你们的时间会很有限,而且具体的位置不容易搜索。不过有不在十二个时辰内出生的银狐为引,找出出鬼楼的位置,对你等应非困难。” “其他目标不好说,妖后和黑衣剑少毕竟是生人。这边好歹也算对法术有所钻研,再怎样都能找到两个活人的气息。而鬼王要是真凝结鬼胎……那将会是他最大的错误。” “你明白就好。不过,恶鬼无形无质,若要难缠者无法在楼内消灭……嗯,将银束鬼链与金锁鬼扣拿去吧。” “多谢,下面就看有多少人愿意上钩了。” 安排既定,刑天师与刻意视若不见的儒怪,还是对视一眼互换了意见。 蓦然,刑天师指发微光,解开鬼楼锁匙禁制。接着在众人错愕目光中,射向鬼楼锁孔,鬼楼大门随之而开。而旁人尚不及阻止,便见方圆阴邪诡绿之气飘浮,厉啸鬼嚎不绝,纷纷退出数丈。 “布阵。” 令下人动,正一天道一脉四人合力,分立四柱假意撑阵。没想到素还真竟会做得如此干脆,之前争论围观之人此刻纷纷哑口无声了。 而在众目睽睽之中,四道迅速绝伦的人影已然依序进入鬼楼,到了此刻一众人等才反应过来惊呼怒然出声。 “素还真你们是什么意思!” “只为斩鬼除恶。” 会意一笑,青阳子暗道:但看群魔乱舞…… ――――――――――――――――――――――――――――――――――――――――――――――――― 鬼影飘动,阴气冻体,忽隐忽现的无数恶灵,朝着突然现面的四人传递强烈恶意。然而四人皆非弱者,银狐更有特殊命格,艺高胆大凛然无惧。 风之痕并不是第一次进入鬼楼,但上回无人为引,却是难以找寻妖后所在。此番有生辰特殊的银狐,作为鬼楼引路之人,行动却是不愁迷失方位。 四周极目所见,层叠的楼层,弯曲的道路,使人不辨方向。闻人然问道:“银狐,走哪边?” “随我来。” 静立原地凝思片刻,银亮的狐耳轻颤,银狐凭借奇异灵觉,敏锐的感官隐约察觉目标所在,抬步走向鬼楼深处。 虽然心悬身世之谜,但亦知何者为重。暂按心中不耐,银狐打定了主意带人到达目标,就独自一人去找邱霍蛉叶算账,足下不由加快了脚程,踏上盘曲之回廊。 因为空间错乱的缘故,鬼楼分层并不能以常理视之。上下来回数次之后,除了银狐以外,旁人已然难辨位置所在。 而似乎逐渐接近了目标,一行人身边的恶灵愈发蠢蠢欲动,强烈恶意宛如欲要撕裂来意不善的入侵者。 蓦然,一直面无表情,神情冷漠的风之痕,身形瞬间消失无影,绝代之狂剑未出鞘,恶灵已陨不计数。 “喂,嗡嗡嗡,他已经动手了,我也可以玩了吗?” “你,还是等等吧……” 闻人然连忙拦住百岫嶙峋,山鬼做事完全没数。而且此地邪气甚重,出手的话很容易引出百岫嶙峋杀戮之性,届时没找到目标就不受控制的话,那可就不好办了。 “银狐,加速吧,咱们别和这些小鬼拖延了。” “你不帮忙?” “风叔不仅单挑是绝顶高手,这种小阵仗更是不在话,快走便是。” “哈,好气魄。” 白带飘影,目不暇接,无一能挡。挑战过风之痕,银狐自不会认为这种事对风之痕会有难度。话音落,银狐狐尾一扫,真元饱提找准方向,横空直入。 进入四人皆以奇速见长,身化两白一红一蓝,四道迷离光彩,霎时空中拖出长长幻影。 所谓十大恶鬼,下定了死心和覆天殇走一道的,还真没有多少……离经叛道早死于闻人然,仇无恩与这些人交集不多,冷非颜更未进入鬼楼。 至于是否会有其他恶鬼?嗯,连仇无恩和冷非颜都能用来凑数,还不如指望覆天殇手下八大战将的实力。 按理来说,覆天殇困在消息闭塞的鬼楼,出去之后能把正道耍得团团转,实在是个很了不起的人物。 不过覆天殇再怎么有能力,那也和闻人然毫无关系。有这么好的机会针对一方霸主枭雄,又无丝毫后顾之忧。 闻人然怎么也不可能闲得发慌,让苍白奇子搞出九皇座之局,拼了老命的去坑自己人。 正思索着,突来蓝色玫瑰飘漫四方,降下一道若隐若现的幻影,紧随其后又是数道强横气息封锁四方,围阻众人前路。 “地狱人形师。” 第五十九章 分行 脸带欧式白色面具的地狱人形师,虽是精神鬼体凝聚,优雅的动作,犹露瑰丽的妖彩。 深蓝的玫瑰贴近下唇,人形师自恋的笑声,却有说之不清的疑问:“呵呵呵,外界竟还有人知晓人形师的存在,真是使人讶异非常啊。” “你是否惊讶与我们无关。” 闻人然环视四方,见诸多凶残鬼影虎视眈眈,却是不见冥轮法魁踪迹,道:“吾等进入鬼楼只为寻人。” “在鬼楼之内寻找生人,哈哈哈……” 笑声低沉富有磁性,人形师望了其余恶鬼一眼,接着又盯着冷面不语的风之痕,摊手语带兴味道,“这可就为难了,那两个人暂时不能都交给你们,现在你们要怎样做呢?” “虽然在鬼楼之中是你们的主场……但是你们不肯交人,那就剑下说话。” 心知身在鬼楼之中,恶鬼虽无真实形体,亦能发挥本身完整实力。不过十大恶鬼虽非弱者,但在众人之前仍然不够看。 搜寻出凶流道所在方位,闻人然偏头朝着百岫嶙峋道:“那只丑鬼交你?” “喂,一定要记住,我的武器是折桂令。” 挥了挥手中折桂令,百岫嶙峋着重强调之后,不待再言便是利刀抡斩,红影如同血雾极速流窜,穿过众鬼防线直取目标。 “哼,敢在鬼楼内与我动手真是蠢得令人发笑,我便用刀为你献上残忍的镇魂挽歌!” 听见闻人然开口,又见折桂令转眼落向面门,凶流道登时勃然变色,鬼影一阵虚浮晃动。 “你以为我很笨吗?你是鬼哎,该怎样拿刀?” 问话似带好奇又有不屑,百岫嶙峋血刀之上煞气弥漫,凶恶更胜楼中之鬼。 先是因问话神色一怔,凶流道凶残本性随之发作,催动邪鬼之能化作残厉刀芒。 血刀鬼影一交接,凶流道却是陡感身前血影倏然无踪,手头刹那失力,背后又是煞意来袭。 折桂令翻刃着背,划开鬼体虚影。不想对方刀路难料,凶流道连忙收去小觑之意,一展为祸苗疆之时的狡诈狠戾,借助鬼体之行避过刀锋,退至聂求刑身旁,意欲以二敌一。 只是百岫嶙峋看到聂求刑面容之后,却是停下了动作回头朝着闻人然问道:“嗡嗡嗡,你说他们两个,究竟谁更难看呢?” “啊……对付用刀的就可以了,旁边那个不插手你就别管他。” “不行,旁边的鬼更难看,两个都是我的了!” “我觉得他不是坏人。” “我明白……他是鬼嘛。” 见百岫嶙峋东拉西扯不着调,闻人然扶着额头语气纠结道:“果然指望山鬼会听话办事,就是我的错……你别乱来啊!” 被山鬼行径弄得心头莫名愉悦,银狐轻笑道:“带小孩的工作,辛苦你了。” “……我觉得我该和卧江子交流一下,他当年是怎么把你养大的。” “哼,无聊。你有你的事要办,我有我的问题须解决。” 银狐无意与闻人然斗嘴,冷哼之后眸光更寒,注视着黑色斗篷下的邱霍蛉叶,飘幻并无实质:“邱霍蛉叶?” “大胆兽族贱奴,竟然敢直呼本座名讳,还不速速跪下!” “嗯……” 高竖的狐耳,冷厉的杀意,本未受制于人,以银狐之性又怎甘任人侮辱? 银狐一刀瞬出,不留退让余地。红狐刀上挂饰一晃,零式刀法脱手挥洒,模糊之影快不可见,电光火石直取邱霍蛉叶。 面对万物归零的刀,邱霍蛉叶以根基见长,鬼躯虽无实际形影,应招犹然不慢,雄浑掌力会聚双手,暗绿晶莹光球,携带深厚邪力,硬拼银狐零刀。 熟料一刀一掌碰在一处,邱霍蛉叶方感银狐,有别寻常兽族的强劲修为,鬼体相对竟也一时落在下风,瞪大了眼睛愕然开口:“低贱的狗奴才,你让我惊讶了!” “口臭,烦啊!” 身旁无卧江子看顾,闻人然也早看邱霍蛉叶不顺眼,更无阻止的道理。 银狐心生不耐,更生躁怒之气,一心擒人之后再问其他,随即定念人动,红狐刀刀路一变,隐带冻结空间之能。 霎时,腾挪躲闪之地限于方寸,邱霍蛉叶自大之性却是全不收敛,饱提劲力震撼霜刀之气,强行突破刀网封困,猖狂笑道:“下奴,进入鬼楼找人说明你有求于我,说明你的来意吧!” “你是哪里来的自信,敢让你这样讲话?” 不大明白邱霍蛉叶自信何来,银狐神情古怪地紧视着邱霍蛉叶,尾巴猛然一甩,蹬地飞身再战。 不料银狐全无停手之意,邱霍蛉叶亦只有提功应刀。而在此刻,一旁看戏的地狱人形师却是低笑开口:“如何,你们也要动手了吗?” “我们有罢手的理由吗?” “嗯,我若是说黑衣的小子,就在那个位置呢?”朝着身后虚幻地界指去,地狱人形师冷笑道。 闻人然摇头道:“鬼楼奇异**夺魄,使人难以分辨方向。人形师你想让我们分散迷失,未免把我们看得太蠢。” “是吗?可惜……你们的时间不够。” 面孔掩在面具之下,人形师转着手中蓝玫瑰,咯咯笑道,“我说得没错吧?” “是又怎样?我们四人只要合力,你觉得你们能撑多久?” “但你无法保证在杀了我们之后,还有时间去搜寻那两个活人。而跟在这道玫瑰花雨之后,你们却一定能发现要找的对象之一。” 带着厚厚手套的双掌一搓,亮蓝色的蓝花瓣像是作为引路符,通往鬼楼更深之处不知终点何在。 做完这些之后,地狱人形师便老神在在地站在原地,等待着风之痕的选择。 “吾去寻人。” “这……” 印象之中,人形师这人的信用倒还不算太差……风之痕独自找黑衣剑少,有银狐在应当也无关系。 而在鬼楼中的时间确实紧迫,闻人然想想也就应道:“那好,等我和银狐解决了眼前的麻烦,就去找风叔一起出鬼楼。” “嗯。”心悬黑衣剑少安危,白带一瞬飘飞扬空,风之痕已跟在蓝色玫瑰花雨所指路途远去。 眼见风之痕消失在鬼楼迷幻之境中,深知对方此举必有其用意,闻人然定心凝神,谨慎以对:“人形师,分兵之计的目的何在呢?” “呵呵,何不一看你身后?” “水火金雷风,气走任八荒,流转十二督,祅政破神荒。” “妖后。” 足下一点侧身闪避,融合鬼邪之气的全新妖刀诀,闻人然回身一看,鬼影妖影,非人非鬼。熟悉的华美紫影背后,更有庞大鬼影笼罩,绝艳妖刀取命相向! “为昔日坏我妖刀界大计偿命罢!” 第六十章 伏鬼 一声冷厉,一刀无情,鬼王操纵之下的妖后,是身不由己地借机发作,亦是别藏心机的算计。 前来妖刀问斩,后有花雨覆压,闻人然心知地狱人形师此举,乃是为了将己方各个击破。 不过,鬼楼之内僵持久战实对生人无益,群鬼拦路阻碍,分头行动亦是必然。 而楼中虽是万鬼主场,凶煞之气侵体不绝,拖延下去确对万鬼有利。但四人总体实力分毫不弱,加之银狐特殊命格,分散也无可惧之处。 凝神戒备,闻人然眉头一紧,右剑左掌分面应对。妖后所使之妖刀诀,有别于炎熇兵燹之狂性炙烈,轻薄锐利的刀锋诡异莫测,充斥死亡丧息。 石中之剑虽仍未蕴化,却在圣血注入之后灵性渐现。丹青见在握,闻人然不理妖后行招所展现的鬼邪凶残,直接横挑袄政刀落处。 刀与剑方一交格,霎时圣邪之气冲突不休。与此同时,闻人然背后蓝色花雨袭身,当即转以天殊掌力回敬。 抓住时机抽刀化影,妖后心思瞬变,妖刀诀合并邪鬼恶能斩空一击,与人形师形成前后夹击之象。 后退三步转劲,化消两面刀风掌气,闻人然居中而立,注视着其背后巨大鬼影道:“妖后之能为果真今非昔比。” “你亦如当初一般深不可测。” 似是不觉己身异状,妖后捋了捋鬓边发丝,隐带深意地笑道:“可惜,进入鬼楼实属不智。” “你如今的状态……我不觉得进入鬼楼是错误的选择。” 玄空血劫之所以不可避,实因开启鬼楼绝非只有从外界才行。只待覆天殇借助妖后躯体凝结鬼胎重生,就算没有拜月幽舻撞击鬼楼,万鬼脱出亦是可期。 毕竟,叶口月人在外,难与内部万鬼联系。[..tw超多好看小说]如若没了叶口月人协助,鬼王就无法打开鬼楼,那覆天殇借胎重生的意义何在? 附身妖后之黑影忽大忽小,身后突传地狱人形师兴趣十足的笑声,闻人然按下心思,回头问道:“人形师你非我此行目标,非要趟这趟浑水不可?” “真是傻的可爱的问题……没了覆天殇与邱霍蛉叶,吾岂不是一生都无法离开,这无趣,又使人厌倦的鬼楼?” “我可没说不能让你离开鬼楼,就算是那边的聂求刑,一起离开鬼楼也没问题,这个条件你看如何?” “分化之计嘛……” 心动一瞬,人形师随即将之强行压下,缓缓摇头笑道:“咯咯咯,你我不过初次见面。你认为我会将自己未来的命运,交给一个初识之人吗?” “唉,那还真是遗憾。我原本以为邪能境阴阳师会让你意动,看来是我想差了。” “哦,阴阳师?你对我的了解,真是多的使人意外。不过,既然知晓我与她的关系,那你认为我还有妥协的可能吗?” 双方皆知互相无信任的余地,闻人然本就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就算地狱人形师不肯答应,当下没有实体的人形师,又被限制了五成的功力,却还不足让人提心吊胆。 而除了人形师以外,四周不见冥轮法魁行迹,应是与黑衣剑少人在一处,拖延风之痕动作。剩下不曾见过的俊秀青年,当就是敢拿秦假仙开刀的孟优童…… “既无合作的可能,那就休怪我无礼了。” 口中说着,闻人然化出搭配银束鬼链的金锁鬼扣。妖后如今尚是活人,就算被鬼王附身,使用锁鬼扣亦无大用。 而地狱人形师实力不弱,但日后对正道危害最少,用在他身上也没太多意义。反是实力平平的孟德文,满腹恶毒坏水最是狡猾,不容轻放。 眨眼定下心思,鬼扣鬼链倏发而出。孟德文刚欲退却,又如何快得过刑天师道符加持后的灵异法器? 只听一声惊心凄厉呼嚎,锁鬼扣已然嵌入孟德文魂体琵琶骨,束鬼链绕身收缩捆紧,登使恶鬼丧失反击之力。 “你!” 就在闻人然朝着意料外的对象动手之刻,妖后与地狱人形师虽是不解于心,起手攻敌却是分毫不慢。 “妖刀弑鬼神!” “蓝颜曼荼罗!” 薄利的袄政刀,翻化出弥天幻影;瑰丽的蓝色花雨,旋动暗藏无数杀机。 不分先后的杀招转瞬及身,闻人然却是心沉意稳,单手迎敌不利,遂将束鬼链缠绕丹青见剑身。 弑杀鬼神之妖刀,别添诡邪狠戾,闻人然空掌转按法印于剑上,清圣之气与雄厚根基并运,硬撼鬼王妖后之能。 正面用剑,银链同使,哗啦作响的锁链捆着孟德文,挟带巨力甩向彼端人形师,挡在蓝色曼荼罗进招中途。 “哇!人形师,你注意点出手!” 邪鬼之能被锁鬼扣所制,孟德文撞在花雨之上,登被打个半死,鬼躯形影一阵发虚,不禁心惊胆战地呼喝出声。 人形师一摊双手,带着真假莫辩的歉意,答道:“哎呀,抱歉。可惜,目前看来是吾出招越准,你就死得越快哦。” “这……你快救我……” “啧,我为何要救你呢?” 素来特立独行,却又明知进退。两招未得,地狱人形师亦察彼方实力深厚,干脆窥视在旁,静候出手时机。 反观妖后与漆黑鬼影,与闻人然正面交手,自不敢轻心大意。 虽然不是冥轮法魁,换成覆天殇本人帮助妖后,但苦无实际形体,覆天殇无法全力施为;而妖后虽是脱胎换骨武修大涨,亦因有孕在身难堪久战。 敌方弱点心知肚明,闻人然更是无意久拖,体内真元猛然注入丹青见剑身,催化梵天圣血之能。 “妖后,这一招好好把握罢。” 把握,并非仅是提醒注意,更指妖后真实心思。视线空中交错,纤长凤目一挑,妖后冷声应道:“不用全部实力,小心成为刀下亡魂!” 话声落,暗黑鬼影愈发涨大。虽疑妖后搏命心思有他,但为谋脱身离鬼楼,无法出声的覆天殇,当即豁尽元功加持。 霎时,鬼楼之内邪秽之气疯狂会聚,冷冽的鬼气妖氛预示下一招的非比寻常。 极目皆是鬼邪之气翻腾,明了覆天殇能为绝非泛泛,闻人然谨慎十分,掌按剑柄催动佛光开天,凛然出招。 “万鬼恶啸开血河,喝!” “无相……劫空!” 这边懂得最和佛门挂钩的,竟然是欲界武学……不由思考怠慢,闻人然脑中仅闪过一个怪异念头,出招犹是全力以赴。 掌刀拼掌剑,正邪之能极端冲击,金光邪流,登时在整座鬼楼内四散冲撞,震天狂暴扫荡全境,鬼气森然掀起诡雾,错乱所有人之视线。 早已等候多时的地狱人形师,却在此刻人影瞬动,强招会掌瞬发而出,冲入迷雾之中! 目不可视的范围之内,但闻一声痛呼,一声惨嚎,以及一声闷哼。其余之人诧异在心,又被强劲气流打断交手,暂等到诡雾消散,方见场中之景。 口呕朱红身受重创,妖后扶着袄政刀虚弱撑立,已失再战之能。 而在另外一侧,锁鬼扣上的孟德文鬼躯,先受佛鬼极端碰撞之力,又代闻人然领下人形师沉重一掌,鬼影虚体再难维持,即将消散魂丧。 “强招对拼之后的换气刹那,你竟还能分神防范将孟德文挡在身前,果真是好本领。” “这一掌,我记在心上了。” 就算是不完整的覆天殇加上妖后,两人在鬼楼内联手之威,闻人然独自应付亦不容易。 外加地狱人形师一招偷袭暗算,闻人然虽强借孟德文挡住当胸一击,仍被后续不绝的余劲透体。早先内伤尚未痊愈,内外夹击之下,同样受创不浅。 擦去唇边血渍,闻人然手执丹青见,指向人形师道:“覆天殇一时无法借助妖后之躯运力,你还要再战吗?” ————————————————————————————————————————————————— 鬼楼之外,鱼龙混杂的武林人士,即惊怒于鬼楼之开启,又不敢破坏大周天镇恶阵导致万鬼出楼为乱,只能憋在肚子里生着闷气。 而真正的有心阴谋者,又知尚且不到正确时机,沉下心等待着入楼之人出楼刹那,再暴起趁乱而作。 诡异的静谧氛围下,时间飞快流逝。自四人进入鬼楼已过三刻,转眼将至封闭之时。聚拢的人群渐渐开始躁动,又过片刻工夫,鬼楼入口处惨绿色的光芒,逐渐变得刺眼非常。 就在光芒大盛瞬间,高空天际之上忽来乌云受光急催,飞快的拜月幽舻穿出云层,直朝鬼楼冲撞而去。 素还真淡定道:“终于现面了。” “这等神奇飞船,就算是九霄铁龙帆也无法与其单独相较。难怪叶口月人有此自信,苦境暂时无人可敌浮空之舟。” 赞叹一声之后,青阳子一扬道扇,声调转为沉稳,“大哥,该让屈先生一展妙手了。” 第六十一章 侠刀 拜月幽舻狠势撞向鬼楼,刑天师等人临机变阵,撑起四方浑厚气罩以防万一。.tw[] 而在青阳子声落之后,骤见在天空中隐匿行迹多时的新造九霄铁龙帆,与数多圆形钢铁飞船同时出现。 非善类所乘之飞船,环绕拜月幽舻不断改变位置,船身虽小却胜在灵活机动,激射而出的粗壮钩镰,分由各个方向嵌入幽舻内部,阻止拜月幽舻向前冲撞。 紧随其后,幽舻上的叶口月人反应过来,即刻还以凌厉反击。 霎时,轰隆炮声不绝,拜月幽舻掌有火力优势,防御超出小型飞船。而另外一边,非善类飞船却在特殊科技上领先,镭射炮射速犹胜叶口月人。 就在两方僵持不下之际,九霄铁龙帆却抓住拜月幽舻受钩镰牵制,动弹不得之刻,庞大龙口之上骤然昊芒大盛,雷霆一炮震撼发出,正中拜月幽舻船身,炸开巨大破口。拜月幽舻猛然受到冲击,船上顿时一阵人仰马翻。 天魔允准合作,乃因上回波旬一役,非善类损失立身之本。此次强取叶口月人,亦是为了幽舻动力炉而来。 铁龙帆一击得手,无数形貌诡异的非善类,瞬间疯狂窜上幽舻船体,与叶口月人乱战在一处。 见此情景,九幽虽是盛怒于心,然见叶口月人依仗宝甲之力,寻常刀剑掌气难伤,加之灵力武器特殊,非善类无法占到上风,方才放下心来专注战局。 蓦然,忽见数道邪异光影,裹挟重伤的妖后飞出鬼楼。几息之后,又见闻人然四人也带着黑衣剑少脱身而出。 刑天师心知时机已到,手中鬼楼锁匙再催法禁,将诸多咆哮厉呼的恶鬼,再度封印在鬼楼之内。 而脱出鬼楼的众人与鬼,妖后除了重创再身,更是虚弱至极,被冥轮法魁擒在手中。.tw[] 却是之前鬼楼争夺关键一刻,冥轮法魁借助鬼楼地形,甩开风之痕回援,呼唤无数恶灵鬼体,以及能鬼等稍弱战将共同掩护,才得与地狱人形师、邱霍蛉叶等恶鬼,强行带着妖后逃向入口之处。 心知外界尚有其他安排,闻人然亦不在意,加之有伤在身还需铲除凶流道,亦无法将风之痕与黑衣剑少遗留鬼楼之中,便顺势用束鬼链与锁鬼扣擒拿下凶流道,随后找到风之痕两人一起出了鬼楼。 “素还真,不能让妖后和他们一起离开。” 闻人然出楼之后第一句话刚刚脱口,天际骤降汹涌邪能,强势压顶而落。 “邪帝传人!” 本意来此打探情势的金犀武座与白霭灵座,倏察使其厌恶非常的邪帝气息,纵对素还真与青阳子颇多不满,仍然饱提一身元功,两道光影越众而出。 “桓武掌!” “天外刀!” 青雷掣电,烈阳焚炎,双先座目标直取九幽而去。掌权不牢有意立威,九幽掌运幽幻九邪掌,瞬间四方鬼哭神嚎,阴邪诡异,刺目邪光大作。 玄掌携带莫测之威,劲如雷霆疾奔,金犀、白霭两人护身光影瞬间被破,现出真实面容。 “金犀,此女不简单,小心!” “怕什么,咱们尚未使出全力!” “将你们更强的武功,尽管使来吧!”九幽艳容露冷笑,按提元功凝神戒备。 见对方年纪尚却露藐视之色,金犀武座暴躁冲动,一言不合当即再催武痴绝式,与白霭灵座联成一气,两两加持之下出招威能竟而倍增。 “使人厌恶的气息,九重天!” 邪帝传功作祟,九幽眉头一皱,掌催八成之力。武痴传人刀掌之气并合,九幽身影偏飞掌势千变万化。轰然互拼一击,鬼楼外围地形,霎时地裂山摧。 “缳莺丫头,我来助你一臂!” 强光闪烁过后,九幽已占胜势。双先座轻伤退步,熟料背后骤来残狠一刀,金犀武座瞬间重创。 “金犀!” 不想九幽强悍若斯,心知再战不利,白霭灵座亦无意求助素还真,夹住金犀武座虚发一掌,借势便走。 “哼!” 九幽不悦冷哼,却见暗中赞刀之人,竟是意料之外的傲刀苍雷,不知何故未曾亡命天外南海,反而加入叶口月人势力。 然而经历过战乱拨弄,两名亲人已无往昔和睦,更多虚与委蛇之假意。 不过,叶口月人虽借宝甲之助,与九幽两人之强势,一时未落下风。但正一天道四人道法巧转,正气高昂扼阻邪力,却使冥轮法魁等人深感不绝压力。 躲在不远处的树木之下,百朝臣摇着脑袋指指点点道:“唉,军师要是肯出兵,立刻就能让素还真与青阳子背负骂名,树立无数强敌。这么好的出手时机,只能白白错过,实在可惜。” “可惜什么?” “呀,你是什么时候来到我的身边?” 像是被下了一大跳,百朝臣拍了拍胸脯,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拍大腿恍然道:“哇呀呀,你就是最近声名鹊起的神秘人物步怀真?在下久仰大名已久,今日一见阁下风采,果真令人眩目!” “是吗?像我这种人什么本事都无,还能这么受欢迎,兄台不会是在骗我?” “哼,想我百朝臣堂堂四无君坐下第一红人,我的眼光怎会出错?” “百朝臣?什么!你!你……你竟然就是那位传说中的一字鉴史百朝臣。” 瞪大了眼睛左看看又看看,步怀真像是看珍惜动物一样,接着朝着上天祷告道:“想不到、想不到,我竟有幸一见传说中的神人百朝臣,这实在是太好了!父亲、母亲,我成功了!我终于在有生之年见到心目中的偶像百朝臣,唉,一路走来二十多年终于有了一点成绩了!” “多谢、多谢!虽然兄台所说是真,但这只是小小成就,搬不上台面。” 被人这样吹捧,百朝臣却无丝毫羞色坦然受之,接着又哀声仰天长叹:“可惜,想我纵有通天之才,却是不入军师之眼。大好机会在目,无能为天岳一力回天,百朝臣深感愧对先贤矣!” “诶,百朝兄不用自责,我相信兄台的能力,定能解苍生于倒悬,百朝臣你实在是过谦了。” 步怀真不以为然道。接着忽见叶口月人锖叶部策宦,玄掣锖叶朝着这边冲了过来,连忙躲到百朝臣身后:“百朝兄,这种小阵仗一定难不住你,该是到你发挥的时候了!” “哎呀,这人我虽不放在眼内,但又怎好夺人之美呢?” 百朝臣眼角一挑,伸手欲拉步怀真挡在身前。然而玄掣锖叶攻势转瞬将至,步怀真身形灵活,足下使劲一跺,躲开百朝臣手掌。 百朝臣无奈之下,只得同样向旁而退,却是慢了一步,不及闪过全数气劲,胸腹受到重击连连呕红。 “哇噗……好一个叶口月人,今日一掌之仇,百朝臣来日必报。步兄,咱们赶紧离开。” 铁腕死死扣住步怀真不放,百朝臣一边吐血一边拉着露出“天真”笑容的步怀真,远远离开了鬼楼范围。 而在激烈战团之中,九幽与傲刀苍雷对上刑天师与素还真、青阳子,法魁?行天师、恨刀英雄与天忌,忙于擒拿方才窜逃出的恶鬼。 心存与刑天师较劲之意,行天师手中法笔一动,道门真元饱提,点中仇无恩额心,一击将鬼擒捉。 一旁恨刀英雄,与天忌联手一对地狱人形师,冥轮法魁借助叶口月人协助,以及九州联盟中的搅局者,趁势往九渊之顶方向而去。 “喂,素还真你就这样让他带着妖后离开了?” 与青阳子合力一击震退傲刀苍雷,素还真回头淡道:“你不是另有安排?” “覆天殇手下还有八大战将,剑子仙长没办法一人同时应付两边。” “无碍,此次不求诛杀鬼王,只为将万鬼之害降到最低。至于冥轮法魁,依照一页书前辈所传之讯,劣者已请托另外一人前去截阻救人。” ――――――――――――――――――――――――――――――――――――――――――――――――― 逃离鬼楼地界,冥轮法魁使出浑身解数,带着妖后一路飞驰,转眼已至九渊山脉十里开外的山道之上。 终点近在咫尺,冥轮法魁沿途早已发出信息,却迟迟未见有人前来接应,骤感莫名不安。 “啸引九霄伏龙起,愁披天地剑霜吟,今朝鹏翼盖古今,一论侠刀蜀道行。” 夜幕漆黑,豪迈壮阔的诗号声中,降下一口古朴侠刀,光照四野。 天道侠道,刀吟冲霄,人侠步武。朴素灰布披风之下,映出一张神情淡漠,伤疤过目的冷容。 侠刀蜀道行站在面前,无声无语无动作,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落入冥轮法魁眼内,便是一座难以逾越的绝巅,一口替天行道的无匹之刃! 第六十二章 推诿 风不动,云不动,心不动的蜀道行拄刀而立,平静的双眼注视冥轮法魁。 十里之距平日一晃即过,冥轮法魁此刻却觉遥不可及。身为覆天殇坐下先锋强将,察觉拦路之人实力深不可测,更感胜算寥寥。 面露十分凝重,为护覆天殇尽快脱身,冥轮法魁暗使眼色,随其一同脱出鬼楼的惊妖、邪魂双将,凶残本性尽显合身扑上。 面对双鬼逼杀开路,蜀道行不慌不忙,侠刀锋不出鞘,武痴绝式随手施为,正是天外有天! 磅礴大气一刀直穿中路,掌中侠刀前拍惊妖、后中邪魂扫开双鬼,刀鞘之上尘浪一振,伏冉的刀流,冲向冥轮法魁,带来使人气滞的无边压力。 天网恢恢,刀气穿扬,冥轮法魁眼看双将非其一合之敌,顿知对手绝非易于,当即提运邪功至顶,强招撒手相向:“冥轮血雨!” 冥阴之力凝聚转轮,邪法卷落血雨纷飞,欲阻侠刀进途。不过冥轮法魁虽非弱者,但蜀道行修为更是世间少有,双招初一交汇,竟换得冥轮法魁不敢置信的结果。 刀如千锋化影锐利无匹,割裂邪鬼重击消弭诡能。纵对蜀道行实力已有估算,冥轮法魁仍是不意侠刀强悍若斯,五指之间鬼气消散,立知前途不妙。 然而厉鬼凶性不让,更是对覆天殇忠诚不改,冥轮法魁暗自传音蜀道行背后两将偷袭,自身再赞霸道之功:“鬼瀑哭影!” “人侠步武。” 方圆鬼影幢幢,邪力如瀑奔涌,充耳尽是鬼哭神嚎。蜀道行却若充耳不闻,侠刀轻转,集武痴绝式精髓于大成,独创之武字诀应声脱手。 刀是领悟,身是体悟,侠刀当空回旋,先诛暗袭双鬼,刃不染血。身形再转,蜀道行转手接刀,恢弘气象再破鬼瀑哭影,险险削过冥轮法魁肩头。(..tw无弹窗广告) “可恶!” 两次出手皆无法觑得漏洞,冥轮法魁心知不付代价,此番脱身无望。脑中猛一转念,冥轮法魁倏然一掌打在妖后背心,加催双极体生成之速,不断剥夺妖后生命源能。 为阻鬼王复生,蜀道行跃身而上,侠刀飘然舞于掌中,荡气开阔,一刀快斩而下。 殊不料,冥轮法魁强行唤醒覆天殇意识之后,已存拼死搏命之意。 变幻快绝的侠刀映目,心知退无可退、避无可避,冥轮法魁竟而发出猖狂大笑,豁尽一身元力催动极招,为孽源脱身争取时间:“轮动乾坤·天绝地灭!” “忠勇之鬼,但,道不同,最后一招了!” 冥轮法魁极招将发,滚滚邪鬼之气向外蔓延,聚成一轮巨**·轮悬在头顶之上疾转。 轻叹一声,蜀道行右刀左掌并行,妙化武痴绝式,天外回天更有天,坚定卫道之信念,穿透急扑而来的妖怪法·轮,磅礴刀流贯透冥轮法魁周身,掀起无声气浪扩散方圆。 而在此刻,覆天殇抓住蜀道行受力而退换气刹那,顾不得孽源未成强行离开妖后身躯,化光直扑九渊之巅。 “嗯……妖后重创垂危,将人送至云尘盦。” ————————————————————————————————————————————————— 九渊之巅正邪僵持不下,忽见远方一道邪流急窜而至,形成巨大肉球悬空不停转动。 忧心覆天殇如今状况,几名战将不再怠慢,纷纷化影而上,形成六颗妖星拱卫孽源。原本岩浆滚沸之地,忽变阴风愁惨,地层深处传出低沉音波,无穷压迫使得生人勿进。.tw[] “来了么?这种劳心劳力的工作,真是不适合吾呀。” 白衣不染尘,古尘负于背,剑子仙迹虽出抱怨之言,却非不愿出手阻止。 只是除了玄空血劫天命缘故,覆天殇鬼体本身亦是难除。而孽源所带极阴邪气,更是世间少见。加之数颗肉球所蕴邪力不逊当世一流高手,连成一片实非一人所可力敌,强攻实属不智。 剑子仙迹心有思量,忽觉地壳变化产生奇特的音波,与四周环境产生奇异共鸣。 刺耳的声波不断震动耳膜,剑子仙迹略一沉吟,提运沛然道门真元向上突进,心欲一探孽源虚实。 “九渊之巅本属炎阳,孽源方现竟使周遭环境转为极阴,如此凝重的邪气,大敌也。” 身侧阴风不绝,依仗顶峰修为却无所惧,剑子仙迹持续向上,片刻之后离顶只剩数里。 然而阴邪之力与震荡音波,随着距离缩短,接近孽源中心而不断加重,隐有影响人精、气、神之能。 “每过一段距离,越往上层,压迫就越重。以方才亲身所感,此处邪力防护当分九层。八层之后,地鸣震动产生的强烈音波,便非人力可以抗拒……” 仰首再观众星拱卫之象,剑子仙迹打消了试探孽源防护之意,拂尘一扬退出九渊之巅落定凝思。 “罢了,鬼王天时被破,已然先天不满,此行亦算功成。再往后的事……太过积极非吾风格。先将此地之讯传回,再往……嗯。” ————————————————————————————————————————————————— 鬼楼外的战斗,双方皆无死斗到底的打算。人形师划水打到一半,人就化作一阵花雨落跑。 按照闻人然的想法,反正一掌之仇有的是机会回报,自不会阻止他去牵制阴阳师。 至于邱霍蛉叶会和叶口月人,虽说九幽和傲刀苍雷实力不俗,但正道人马本就准备充足。而拜月幽舻被九霄铁龙帆所破,难免久战不利陷入包围。 九幽等人也只能在迫不得已之下,引爆拜月幽舻上的动力炉,以求突破非善类飞船防线,借助接应的炼月幽舻离开现场。 此役将鬼楼内的覆天殇势力逼出,又不曾损伤到鬼楼封印。加之九州联盟中的有心者,逃不过素还真与青阳子双眼,叶口月人又正式浮出台面,亦算功成圆满。 而在云尘盦上,蜀道行送回妖后便不发一言独自离去。内室之中,黑衣剑少等待着医治结果,焦急万分叫道:“母后究竟怎样了?” “先受梵天圣血所蕴佛气一击,又被强行剥离生源,催化孽源成长,情况甚是不妙。”仔细诊断之后,素续缘蹙着眉头答道。 “那你赶快想办法。” 眼看着黑衣剑少就要揪住素续缘的领子,闻人然赶紧伸手将他们分开:“续缘只是说不妙而已,黑衣你别忙着着急,先听他把话说完。” “只要母后无碍,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妖后乃为打断极阴极邪之鬼胎形成,才会与叔父正面交掌,以求掌握鬼胎弱点,亦是为苍生而作,续缘自会竭力而为。” “这不重要,直说医治之法。” 像是看不见黑衣剑少之不耐,素续缘依旧保持着平常斯文之态,慢慢解释道:“孽源提前离体,妖后本源亏损甚重,所幸体内极体保留住最后一丝元气,但亦受不得猛烈刺激。目前最重者,需以持续的生命源能吊住一线生机,再辅以药性缓和的良药调养元气。” “……意思是让我先用神源保住妖后性命?”闻人然问道。 “然也。” “这个不难。” 神源随着命魂归体,疗复之效与日增进。之前在鬼楼内受人形师一掌,闻人然回到云尘盦调息半天,外创已无大碍,只有内伤需要静养一段时日。 不过覆天殇被困在九渊之巅,借助妖刀界打入中原的愿望落空,叶口月人短时间内亦无足够资本入侵苦境。 这段时间,闻人然倒是可以趁机摸摸鱼。就算佛魔合体目前不能回复,能将功体旧创养好,也足够应付将来风波。 心有定见,妖后伤势不宜拖延,当即化出神源,催动内中源能保住妖后生机。 众人亦不打扰,安心静待三刻钟后,见闻人然收回神源,露出一脸疲惫之色,却仍坚持掏出一沓白纸,递给素还真道:“当年东北之境,覆天殇作乱的具体情报都在这里,素还真你自己忙去吧。” “你之伤势可有大碍?” 闻人然毫无节操答道:“回家疗养几个甲子才能好,所以接下来的事你就别找我了。另外,妖后腹中极体必是鬼王目标,我看干脆让黑衣、权妃一起留在云尘盦,这样也方便你进行保护。” “妖后乃为正道做出牺牲,周全其安危本是素某分所当为。不过云尘盦并不安全,好友既有意在家养伤,以你之能何不……” “呃,恐怕不行,我还得走一趟苗疆,用凶流道引出凶瞳,替云袖铲除苗疆马贼。而且,最近北域那边不大太平,内子她也忙着儒门事务,恐怕没时间照看妖后。”说到楚君仪的时候,闻人然顿了一顿。 北域与中原交接处,儒门事务突然激增,变得忙碌了起来,其中意味不问已明。 头疼的同时,闻人然脑中琢磨着,这事怎么也该挑个时间,和剑子仙迹交换一下意见! 第六十三章 朋友 “傲刀苍雷和叶口月人混在了一起,卧江子你要小心他借叶口月人之力反扑。” “有主公、神枭大人与白武驯在,大城主调养一段时日亦会康复。加上兽族与翼族的力量,虽仍难与叶口月人抗衡,自保一时应无问题。而叶口月人目标在苦境中原,折损太多人力在天外南海,并不符合其利益。” 听卧江子的意思,白城舆没来苦境,看来果如洛子商说得一样,和苗蜜出双入对了。 嗯,洛子商也不负众望带回了苗飞飞……按下闲杂心思,闻人然接着问:“那傲刀苍雷呢?” “他与缳莺公主之间早有旧仇,而为叶口月人领导权更生新怨,安心便是。” “总之你谨慎为上。” “吾明白。对了,关于银狐,吾虽警告万不可急躁行事,但他之个性……” “这你不必担心。银狐可能最近会回一趟天外南海,询问你当年之事。” “难怪……既然如此,那一切便待吾前往中原再说罢。” “在下一定扫榻相迎。” “呵,请。” 鬼楼之役虽告一段落,但之后接连浮现的隐忧,才是旁人关注的焦点。 不过,素还真与青阳子在忙碌什么,闻人然没兴趣去了解。但天外南海不比中原,纵有三族联手,单凭卧江子孤身一人,应付叶口月人仍显不足。 正因如此,闻人然才通过卧江子独门法术,与他进行心灵传音了解近况,以免变生不测。 止住灵力断开联系,背后响着重物拖行之声。在茫茫荒原之中走了数十里,已经隐隐能够看到兀盘山乱心洞的影子。 距离此行目标不远,闻人然刚想提醒其余两人一句,转过头正见一脸肃杀、拖着半死不活凶流道而行的乱世狂刀,和一脸恬静淡容,跟在狂刀身后的云袖,只能无言以对。 慕容蝉原剧重伤之后,被素还真的化身千山樵老带走,弄得假死退场,一直受人非议。 不过现在闻人然可以肯定,慕容蝉确确实实是假死退隐。而等铲除了凶瞳之后,这边也是该如实转达狂刀,有关慕容蝉的下落。 可若真断了晚辈云袖的姻缘,欲老会不会跳出来找人算账啊? “到了……” 虚弱低哑的求饶声突然响起,打断了闻人然的胡思乱想。低头看了一眼凶流道,闻人然真心觉得当年欲苍穹,绝对是看错了人。 风之痕的宿敌刀鬼,好歹一直和风之痕死磕到底,算是条硬汉子。 但是凶流道……先被百岫嶙峋削了一顿,又被锁鬼扣和束鬼链擒拿之后,就完全没了残忍狡诈魔头的气质。(..tw无弹窗广告)而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竟然连跪地求饶的事都做得出来,实在是有够败格跌份。 朝着山腰洞口望去,闻人然叹了口气:“你儿子要是知道,他花了那么大工夫东躲西藏,最后却被你这个亲爹给卖了,他一定会很感激你。” “绕我一命,饶我一命,你们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啦!” 声如雷鸣重重一哼,凶流道这副卑劣的模样,如何入得了狂刀之眼? 加之欲苍穹曾告诫过狂刀与云袖,绝不可对凶流道父子手下容情。眼下终点已到,乱世狂刀当即抽出狮头宝刀,银光一闪便见人头落地,鬼体消散一空。 狮头宝刀一转,狂刀道:“凶流道已死,再来就是当年背叛欲前辈的那人了。” “你来还是我来?” “我一人足够了。” “小心九阴化骨散。” “嗯!” 坚决应声,乱世狂刀纵身一跃已至山腰洞口,昂首跨步迈入其中。 闻人然从不担心狂刀赢不了凶瞳,不过身旁云袖一脸担心的模样,反而使人放不下心来。而之所以不上山协助狂刀诛敌,自然是有话要对云袖说。 “云袖,你觉得凶瞳和狂刀相比怎样?” “前辈为何这样问我?” 因为忆秋年的关系,闻人然也算是欲苍穹的晚辈,本该和云袖属于同辈。但是双方年纪实在相差太远,云袖也不好意思,只能口称一声前辈。 “狂刀和凶瞳,一个受过欲老指点,一个曾是欲老爱徒。一个你暗恋,一个暗恋你,他们目前正在相杀,这人生啊!” 听闻人然话中调侃意味甚浓,云袖神色窘然,微露羞恼之色道:“我对狂刀只是……” “只是友情?哎,这话估计也就骗骗你自己。” “这,前辈突然与我提起此事是为何意?” “我只想提醒你,没了凶流道的威胁,除了协助正道,狂刀也有他自己的生活,不可能再把心放在苗疆。以你之聪慧,其中意味该明白吧?” 云袖神色一怔,扭过头答道:“……就算如此,我和狂刀还是朋友。” 耳闻答复,闻人然跟着暗叹一声:明明以前都是牵红线撮合,现在反而要打消云袖的心思,这恶人还真是不好做…… “慕容蝉没死,以后也只能是朋友了。” ――――――――――――――――――――――――――――――――――――――――――――――――― 野外茶寮,笛声落,篪音停。曾在鬼楼之外共同对敌,乐真子半路又在此地与残雁相遇,经过一番声乐交流,更觉惺惺相惜,相见恨晚。 抬头看了看天色,思及尚有正事待办,乐真子收起随声青笛,眼露歉意道:“残雁,日后若有机会,你我一定要经常探讨音律。” 残雁放下云篪道:“你要去哪里?” “这样关心我,乐真子险险都要怀疑,你是否别有用心了。” 轻笑调侃一言,乐真子接着又摇了摇头,道,“鬼楼外一役,金犀武座与白霭灵座对正道误会甚深。道主命吾前往参木空谷,向三先座解释吾方立场,化解前嫌。” “巧了,难怪你我会同路相遇。”残雁微露讶色答道。 “哦,你也是要去找三先座?” “是。家师因欠故友一个人情,曾代四无君前往邪能境替天岳了仇。虽然家师此举对苦境并未造成直接伤害,却也间接解放了天岳手脚,而对中原正道不利。” “原来如此……” 乐真子见残雁说得直白,加上两人皆非精于算计之辈,对残雁更增好感道:“既然这样,你我不妨结伴同行,沿途亦可交流音律之道,省得无聊。” “哈,残雁亦有此意。” “那就走吧。” ps:四无君不能再掉线了…… 第六十四章 音断不续 “哼,素还真与青阳子先斩后奏,现在才来致歉,诚意何在?!” 参木空谷之内,气氛阴沉压抑。(..tw)金犀武座身受傲刀苍雷一刀至今未愈,而其余双先座对乐真子两人,亦不会给出什么好脸色。 见状神色微凝,乐真子躬身再道:“事急从权,消息不宜走漏,还望三位先座海涵。” 金犀武座嘴角一撇道:“海涵?说到底你们不过是不愿信任我三人,那还谈什么合作?” “好了,金犀。此番行动鬼楼未损,还将叶口月人引出台面,青阳子与素还真所为,对苍生也算是大功一件。而我三人既承武痴遗愿,就该以消灭邪帝传人为己任。日后还有借助素还真之处,此事就到此为止罢。” 白霭灵座打断了金犀武座抱怨,转过身朝着石轿问话:“策衍,你认为呢?” “吾?” 黯淡的空间,持续的沉默中散发着使人不安的怒气,石轿之中传出冷厉扭曲之声,刺入残雁耳中:“方才你说你师尊与四无君有关?” “非也,家师只是在冥界觅地潜修时,早年曾欠下云涛梦笔一个人情。” “哈,四无君与沐流尘,不过一丘之貉而已,有何区别?你师尊敢替天岳了仇,就该有担下此事的觉悟。今日你既提到四无君,要离开参木空谷,便看你有多少能为了!” “前辈……” 不待残雁再出辩解之言,策衍先座所坐石轿之中爆发出无边吸力,滚滚气流将人吸向石轿之前。.tw[] “策衍前辈!” “策衍你……” 金犀武座视若不见,白霭灵座与乐真子两人一纳闷、一焦急,同时愕然大呼出声。 熟料策衍先座似存毙敌之意,出手便是凌厉攻势,涛涛掌力擎天阙,使人无法逃避。 从莫名惊疑中回过神的残雁,虽不明策衍先座因何执意逼杀。然而生死关头武者求生本能爆发,寒鹱剑瞬间夺鞘而出,夺元一击刺向石轿。 “哦,有点本事。” 剑锋点破黑色轿帘,却被策衍先座依仗根基之胜,身前三尺仿若生成一堵气墙,寒鹱一时寸进不得。 策衍先座冷声一笑,隔帘再催真元。就在雄浑内力将近未近,即将重创残雁之刻,手中寒鹱骤生灵性,沛然道力莫名暴涨,有若活物一般切开掌气。 敏锐抓住策衍先座刹那之失,残雁借助旻天羽客暗藏寒鹱剑中的救命元功,匆忙抽身而退。 石轿之中策衍先座一时不察,竟被锋锐剑气刺破面庞,更而恼羞成怒再赞元功,武痴绝式轰然上手:“哼,剑武!” “箫史品笛!” 忧心残雁处境,乐真子匆忙手化竹笛吹奏,阵阵音波飘荡参木空谷,缓冲只为残雁求得脱身之机。 “晚来天欲雪·一剑风云动。” 无端之战,又来莫名狠掌戮身,武痴绝式撒手无情,残雁退无可退、避无可避,唯有剑运极致,搏求生机。 然而根基相差,一招之后,人无声,云篪断,寒鹱坠地。与此同时,远在栖鹤草堂的旻天羽客,忽闻腰间古埙闷声破裂,落下一地碎片,再难复原。 从此,篪埙不相和,黄泉两相隔…… “吾徒!” ————————————————————————————————————————————————— “今日之事,吾会如实传达道主,告辞!” 不敢相信策衍先座竟然当真无情杀人,乐真子方才出招抵挡不敌剑武之能,同样内腑受到重创。 参木空谷内发生之事,一字不漏如实回报自是必然。乐真子拭去唇边血渍,横抱起残雁的身躯掉头便走。 金犀武座见状,仍是一副不在意的模样,道:“哼,乱世用重典。与四无君有所瓜葛,就该杀鸡儆猴,以儆效尤。” 白霭灵座却无金犀乐观心思,道:“策衍……教训便罢,但,杀人不似你平日风格。” “现在说这些话已经迟了。” 石轿之中暗芒明灭不定,策衍先座倏然发出一声长叹:“倒数第二招,那人出招走势突变,浑厚道门内息与先前截然不似一人,吾又怎敢轻心大意?本想废掉他之武功,熟料重手之下却是误伤人命。” “原来如此……” 无论是不在意的金犀武座,抑或心忖困惑的白霭灵座,同时发出恍然之声。 金犀武座自不必提,白霭灵座却觉不能任由事态恶化,以免与素还真一派失和,不利来日共同应付邪帝一脉,神情严肃道:“青阳子既先向吾方释出善意,此事还是由我走一趟云尘盦,与他两人说个分明。” “白霭,死一个与四无君关系不清江湖人而已,你未免太小题大做!”金犀武座不悦道。 就在此刻,石轿之内却是传出策衍遗憾之声:“罢了,是吾错手杀人,就有劳白霭你走一趟云尘盦了。” “事不宜迟,我这就追上乐真子,与他同行。”心感此事棘手万分,白霭灵座心下大急,顾不得再说些安慰话。 等到参木空谷只剩下两人,金犀武座打破了寂静,洪声道:“策衍,免担心,我挺你。如果素还真因为一个来历不明的死人,就与三先座翻脸,那往后不合作也罢。” “嗯……” “你在想什么?” “我只是想起有个人能替我方周旋此事。” “谁?” “剑君十二恨!” ————————————————————————————————————————————————— 无星暗夜,乐真子早先与残雁互换了消息。朝着栖鹤草堂的方向而去,白霭灵座亦早早跟上,却见乐真子神色悲怒,一时也拉不下脸开口解释。 寂静一路匆匆而行,天际乍见白芒疾驰,正是事主盛怒而来。 “旻霄高朗宴余欢,天霜万类爽节川。羽齐九重扶摇力,客在云霓终壤还!” 鹤翎飞扬,旻天羽客人方落地,悲红激怒的双眼,瞥见乐真子胸前爱徒躯体,当即羽氅一振,单手将人招至怀中。 神色焦急肃然,旻天羽客一手搭脉,一掌运动白藏妙诀,将多年来藏荣于枯的生源之能,尽数输入残雁身躯之中,渴求逆转死途。 “阁下想必就是此人师尊,此事是吾三人出手过重,白霭在此代策衍致歉。策衍性情偏激是他之错,哎,阁下若是有心化解前嫌,又何必让令徒孤身前来,白白枉送性命?至于具体详情,还请听我解释……” 涛涛生源,仿若泥牛入海,唤不回任何生息。剑武一击全无留手,断绝残雁任何复原可能。 旻天羽客往昔百试百灵之功,今朝却是回阳无效。又闻白霭灵座仿若讽刺一般的答复,更激孙青侠难遏悲怒之情。 “天大的笑话。我先杀了你,再上参木空谷解释,你是否肯答应?” 怒极反笑,旻天羽客眨眼拉近两人间的距离,沛然道元掀起无穷压力。白霭灵座竟敢一时难以呼吸,只能眼睁睁看着旻天羽客抬掌落下。 两掌连环打在胸口,白霭灵座顿觉五内如焚,迫不得已下慌忙连运桓武掌以应。然而旻天羽客冷容不让,单掌再赞八成元功,三秋易隔指行掌剑,点中白霭灵座眉心。 双招僵持刹那便分胜负,白霭灵座护体真气倏然消散一空,竟似被剥夺不少生机,容颜更显枯槁。 满心抑郁,萧索悲怒不愿废言,旻天羽客挟着残雁身躯,羽氅再翻人已纵飞而去,留下酷冷之声。 “三掌留你一条残命,滚回去转告策衍。三天后,吾会亲自上门讨个说法!” 第六十五章 一个死人 连续惊变生于眼前,旻天羽客拔地飞空远去。(..tw)留在原地的乐真子,回神正见白霭灵座气虚至极,连忙扶住站立无力的白霭灵座,无奈转身将人送回九天峰上。 半个时辰钟后,对三先座中的另外两人十分不满,乐真子将人送达即刻便离开了参木空谷。 而金犀武座在听完白霭灵座之言,不意苦主实力竟然强势若斯,脸色霎沉道:“三天之后吗?策衍,寥寥数招能将白霭重创至此,那人功力深不可测,你要小心。” “哼,先让吾一观白霭伤势。” 轿帘一扬,不悦愠怒之声传出同时,白霭灵座身躯登被吸入其中。策衍先座伸手搭上同修经脉,输送真气进入白霭灵座身躯,一探其内腑伤势。 “不妙,白霭不仅功体脏腑重创,性命元气同样大损。留在他体内的奇异真气,更是不断掠夺其生源,短时间内治愈恐非易事。” 肃然之声从轿中传出,策衍先座沉吟片刻,先行传音东无君,接着又朝金犀武座说道:“金犀,那人乃是强敌,白霭便让你与东无先行代为照料,吾须专心备战了。” “也好,不过……” 金犀武座正欲说出倾力襄助之意,却见石轿之内转眼又速发出一封密信,沉甸甸地落在手中,登时纳闷非常道:“策衍,你这是何意?” “吾若非是那人对手,不幸殒命战中。为了武痴针对邪帝一脉的遗愿,接下来你就按照信中所写进行。” “哼,我就不信你我武痴联招,非是那人对手。” “只是为了以防万一罢了,金犀你就听吾一回。” 见策衍先座语气凝重,金犀武座也不好违逆他之意愿,只能颔首同意,悻悻然道:“好吧,我听你的。” “嗯……为了三日后的争战,吾这就回归心渊参悟剑武,调复状态。” “这里有吾,你先去罢。” 相互致意之后,策衍先座所乘石轿飞天而去。远远离开了数十里,蓦然,策衍先座石轿之内发出一道讯息,朝着未知的方向而去,落入逍遥漫行山间的百朝臣之手。 “皆如预期而行么……可惜,为了防止旻天羽客生疑,不能直接解决白霭灵座。而以素还真、青阳子之智,也必能猜出策衍发生异状。否则只须白霭灵座一死,吾就可借策衍身份操纵金犀,再与九州联盟双管齐下,彻底掌控正道半壁。不过,目前借白霭重伤带走一个麻烦的东无君,也省得吾吃力不讨好,却也算是有失有得……” 与步怀真共同在中原行走了一段时日,一直装疯卖傻的百朝臣,此刻却仿若变了一个人,双眸之中尽是精明算计之色。 仰头望月,百朝臣原地踱了几步,继续喃喃自语道:“步怀真与百朝臣的身份,一页书与吾,彼此皆是一目了然。然而又正因如此,只要策衍先座一‘死’,一切便将会是死无对证的局面。加上剑君十二恨目前的状态,以及曾经许诺的三剑三约……必将导致无奈之剑!” 话到此处暂时停住,百朝臣像是旧伤复发似的,朝着地上猛然吐了一口血,接着抬头望向云尘盦的方向,一摇手中羽扇平点虚空,兴味非常地淡笑道。 “哈,无吾不能之事……用一名死人,借一个剑约,布一出死局。素还真,你要如何化解呢?” ————————————————————————————————————————————————— 哀风微寒,鹤唳更苦。断开的云篪,碎裂的古埙,放在墓碑之前。笛声凉转,吹奏出不同往日的悲郁之气。 一曲即毕,乐真子放下手中竹笛,望向在目前摆好美食佳酿的闻人然,低声问道:“闻人前辈与残雁也是熟识?” “嗯……萍水相逢见过几次,他蹭了我一顿饭,本以为有机会讨回来的,不想转眼已是黄泉陌路。” 因为狂刀和云袖的缘故,在苗疆耗费了几天时间,回到中原的闻人然,就听到了这样一个坏消息。 之前就觉得策衍先座言行有些古怪,如今更添心中怀疑。闻人然本想借着扫墓的机会,与居住此地的主人一会,了解详细情况。 奈何天不从人愿,晚来一步,旻天羽客并未留在栖鹤草堂,闻人然也只得暂按下心思,问道:“乐真,青阳子准备怎样处理此事?” “当日吾从参木空谷回转,将一切禀报道主。不过在道主得知残雁师尊名讳之后,面上曾露出熟悉之色,但却并未开口明言,而是一反常态,独自一人往黑暗道而去。” “黑暗道……青阳子去找慈郎?残雁他师尊用得是道门功夫?” “嗯,旻天羽客与白霭灵座交战之时,盛怒第一掌隐带醇厚道门内息,应是道威无极无误。至于后续两招……劲力却似别有玄机,乐真子亦不能窥测其中奥妙。” “哦?” 听完乐真子答复,闻人然心忖旻天羽客,要么与旧道教有所关联,要么便不是苦境之人。 不过旻天羽客的来历,对闻人然而言并不重要。另外,观旻天羽客当日盛怒之下虽出狠招,却不曾对白霭灵座痛下杀手,也可见其人并非不可理喻。 而让策衍先座吃些苦头,闻人然并不介意。更或者在他露出真容行迹之后,说不准会被旻天羽客发觉其中异状,亦可确认自身心中迷惑。 况且,确实是策衍先座杀人在先,别人师尊报仇讨说法天经地义,闻人然也就没急着去九天峰观战。 转念又觉这些反正有素还真烦神,自己好像也没必要操心的样子,闻人然遂拍了拍身上灰尘,回过头道:“乐真,说句不中听的话,残雁之经历于你而言也是借镜。你和残雁性情相近,都不适合这个江湖,往后行事须得量力而为才是。” 出神凝视着坟头墓碑,乐真子没了平日诙谐幽默,沉默良久才肃容答道:“乐真子追随道主,不仅是信赖道主之能,更是认同、信奉新合修会与道教之理念。若是不能依公理而行,乐真子生而无趣。” “喂,你这孩子,虽然话说得是不错,但别当着我的面立死旗呀。” 青阳子坐下五道子里面,除了沉稳有大将之风的旋玑子,闻人然最欣赏的就是排在老幺的乐真子。 在乐真子不明就里的目光中,闻人然掌中已现出他之随身竹笛,认真地劝诫道:“直率真性情是不错,但人在江湖行走,最忌做那出头鸟。既然排在五道子之末,大条的问题就该让青阳子他们去头疼,你又是在逞什么强?” “前辈也是这样想的吗?” “当然,有素还真他顶在前面,这边只要敲敲边鼓就好。” “非也,吾是指前辈平日也是……” 伸出手指向闻人然手中竹笛,乐真子接下来的话却不再往下说开。 “呵……” 明明是告诫他量力而行,反被他用取笛非君子的话堵回头,闻人然好气地轻笑一声道:“是,是,我看下次直接就干脆取了你的命,送你上仙山卖豆干,看你还能不能开口调侃。” 乐真子闻言低头不语,两人又等了片刻,忽闻栖鹤草堂内的鹤唳趋疾。 无声无息一人头束黄冠,缓步踏近。鹤翎编织得羽氅着身,旻天羽客浑身真气激荡,显而易见甫历激战。 “无心待客,两位请便。” 颔首示意之后,旻天羽客跃过两人所站之处,往草堂内中而去。 心系战况,乐真子追问道:“前辈,在吾离开之前,敢问参木空谷一行结果如何?” “策衍先座十招之内亡于吾手,这个答案够了吗?” 第六十六章 前奏 心忖对方甫丧爱徒心绪不佳,闻人然并未过多追问,向着乐真子示意之后,便带着这个即是意料之外,又属意料之中的死亡讯息,带回了云尘盦。 将知道的讯息尽数转告,闻人然偏头道:“或许是因为个人偏见,我觉得策衍先座有可能是有意去送死。” 与青阳子互视一眼,素还真道:“哦,你也认为此策衍非彼策衍吗?” “嗯,旻天羽客其人我了解不多,但策衍先座的为人我还有几分了解……” 比起金犀武座,策衍先座就算性情扭曲高傲,但还不至于做出搏命送死的事。而因手头掌握的信息充足,对策衍先座早已有所怀疑,闻人然更觉其中必有蹊跷。 瞬息转念,闻人然摇了摇头道:“不过这些暂且不提,问题的焦点应在剑君十二恨。” “剑君,嗯……” 一言落,青阳子与素还真相视一苦笑,分外明了闻人然所指其意为何。 当初青阳子与剑君的初遇,绝对算不上有多友好。而曾化身灵啸月的素还真,更是甚为熟稔剑君之性。 眼下策衍先座一死,其中真相追究无意义。但当初定下的三剑三约,剑君十二恨一定会去严格遵守,并且不容他人插足余地。 “大哥,虽然劝剑君放弃必是无用,但尽量拖延仍是必要。” 明知内中定有他人做手,却也不得不设法阻止,青阳子肃声道:“与策衍先座关系密切者,或多或少应与四无君有关。[..tw超多好看小说]吾与五道子会从此着手,努力在剑君二人走上极端之前,竭力寻出真相化解这段恩怨。” “这……” 多方势力虎视眈眈,一人将所有问题揽下亦不现实。先向青阳子致谢但却并未正面应答,素还真接着续问道:“对了,青阳你往黑暗道探访慈郎,不知有何收获?” “黑暗道一行,师伯有言,旻天羽客原是道境之人,只因对久远前的道魔之战心生厌倦,方才来到苦境隐居。” “道境……” 若有所思地轻声一念,素还真转头再问闻人然:“依好友之见,那人能为如何?” 闻人然仔细思考后答道:“考虑根基之差,与剑君当下的状态。十招速决,剑君无胜算;五十招内,剑君有两败俱伤的机会;百招之后,剑君当得以死换胜。” 之所以百招后剑君能够得胜,概因死战至终抛却一切,剑君必已放下杂念证剑。但那样的证剑之途,绝非任何人所乐见。 素还真凝眉沉吟片刻,颔首应道:“素某明白了。” “那你要怎么逼出四无君?”闻人然好奇道。 “此事劣者已有腹案,交吾处理便可。青阳,剑君之事还是由吾处理,你针对之重点,仍旧放在邪能境不变。” 具体似是不愿多说,素还真直接岔开话题道:“除却剑君以外,鬼王与叶口月人也须着重关注,劣者得先往冰麒洞一行。” “……素还真,咱们打个商量吧。” “何事?” “当苍白奇子不存在行吗?” ————————————————————————————————————————————————— 覆天殇手下除了兵卒以外,满打满算不过九个高手,一个势力拼掉一个人,都能把鬼王活活磨死,更别提还有蜀道行这样的绝代刀者……九皇座之局牺牲那么多人,在闻人然看来完全就是瞎折腾。 反正闻人然不信以神渊佛者的慈悲,真将内情事先明说之后,他就会弃苍生于不顾。总觉得苍白奇子有些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样子,因此闻人然对他是一丝好感都欠奉。 一脸不愉地把天槐木拿出,接着借着当年三槐城之变与剑子之口,将能说得事说清楚,闻人然便先行回转了六庭馆。 毕竟有青阳子与素还真在,短时间内剑君十二恨出问题的概率不大。而之前允诺了箫中剑的事,亦须抓紧时间前往傲峰十二巅。 夜灯未息,连年来儒门天下事务越渐趋重,楚君仪仍在书房内伏案工作,。 闻人然走近了书桌,将案上的凉茶换去,重新倒了一杯放上,随手抽过一张椅子坐在旁边。虽说先天人不易疲倦,但见楚君仪眉头紧蹙,似存烦心之事,闻人然立刻凑近了关心道:“最近很累吗?” “唔,只是分内之事而已。” “闻人夫人,有话别闷在心里呀,还是因为北域那边?” 听闻人然把话挑开了说,楚君仪便顿了顿将笔放下,正坐回头认真答道:“嗯,近年儒门在北域建立书院过多,加上些许……缘故,导致学海等旧儒教派对龙宿用意颇多质疑,连番派人前来询问其中缘由。” “这样,不过按照宫灯帏中那位的作风手腕,这种质疑的声音,要么不在意地直接忽视,要么就把它妥善处置才是。” 楚君仪笑道:“话虽如此,但说到底也须有人进行呀。” 所以疏楼龙宿和傲笑红尘之间的龌龊爆发,后来又投身嗜血者一派。当时楚君仪就是忙于稳住儒门天下内部,以及应付来自外界三教的责难了? 虽然没兴趣一趟儒门内部的黑水,闻人然还是脱口而出道:“那我留下来帮你吧。” “汝无他事待办了么?” “我素来不是以公事为优先。你和秀心无恙,我才能放心在外面乱跑。” “呵,最多不过多批阅一些公文,又哪里会出其他问题?倒是汝日常在外行走,更须谨慎戒备。” 楚君仪心头微暖,凝蹙的双眉一松,往闻人然身边靠了靠,道,“秀心……算算时日,她亦快回来了。所以在那之前,或许,吾夫汝该先将缠身之事,解决妥当才是正经。” “问题都没了,然后我就可以宅在家里陪老婆孩子了?说起来乖女儿两三岁就离开了咱们身边,我也该好好陪她一段时间弥补才行呢。” 闻人然想想好像是那么回事。不过比起鬼王覆天殇和叶口月人,很明显嗜血者为祸更有危害。到时候,闻人然就算不想介入,因为三先天的缘故,也没独善其身的可能。 晃了晃脑袋挥除繁杂心思,琢磨着万事皆须劳逸结合,闻人然更是舍不得让自家老婆一直忙碌下去,定睛望着楚君仪,口出莫名之言:“君仪,今天天气好冷。” 时值八月,气候正是温凉宜人,并不让人觉得寒冷。楚君仪一愣神,旋即微感不解地问道:“诶?汝要添衣吗?” “夜深露重,接着工作对身体不好,其他的公文明天再看罢。” 伸手拉起楚君仪右手扣住五指,闻人然接着吹灭了房中灯火,两人半拖半就地离开了书房。 “哎——不抱着你我睡不着啦。” ps:1牧神这条线仍然一贯浓浓周郎风,不过这次剧情虽然还是挺完整,但和宗师比起来,匠气有点重唉…… 2素还真又要掉智商,按照上回卧云来看,这次难道要让神思上?或者商清逸也是素还真曾经的朋友? 3暗尊的智商不似妖道角…… 4燕黑屏要退了,冷别赋后续路线感觉危险。 第六十七章 女人、朋友、剑(一) 在家休息了半天时间,闻人然嘱咐完楚君仪多注意休息,就去了残声谷找到箫中剑一同赶往了傲峰。 两人往南而行,天气本当转暖才是,但越是接近傲峰十二巅,气温下降得便越是厉害。冰天雪地之中,遥遥已见晶莹的冰峰在目,鹅毛大雪纷纷而落,一路上干冷的寒风,仿佛利刀割面,使人脸颊生疼。 身在极寒之地,就算是根基深厚的闻人然,亦须在适应之前,运功抵御透骨冰冷。而纵已气运周身,内息流转较之平常,亦多几分滞涩。 有些羡慕地看了眼极冻之体的箫中剑,闻人然转念按下闲思,问道:“我们要按顺序去到十三巅么?” “若是从正面上山,恐会惊动冷霜城。” “这样,那我们就一峰一峰地过吧。” 被疑问的目光注视着,闻人然认真回应道,“冷滟身躯虽被极冻保持不腐,但在用不死药救人之前,你我仍需恢复其肉躯活性。这段时间若是被冷家父子寻上,三言两语解释不清楚,反而可能对复生进程造成不妙的影响。” “嗯……你是要让冷醉同行?” “没错。我想你两人之间虽有嫌隙,但是在有关冷滟的问题上,应当没多少分歧才是。如此一来,就算冷霜城有心破坏,冷醉也不会容忍坐视。” 不过就算救活了冷滟,冷醉与箫中剑的关系,恐怕也依旧回复不到曾经。 因为作为纯真率性之人看透现实的代价,无论是对迁怒挚友的自责愧疚,抑或冷霜城形象幻灭带来的绝望,冷醉要从中走出都需相当长的时间。 可惜这些话当着箫中剑的面说了也没用,指望他能处理好人情关系,难度不亚于公鸡下蛋…… 说完这些,闻人然又不愿听箫中剑讲故事,便一路沉默着加速赶路,行迹渐渐淹没在漫天冰晶飞雪之中。以两人的脚力,不到半日的工夫,便翻过了十座陡峭高峰。 而在傲峰十一巅山腰的冷霜寒舍,一头淡紫过颈碎短发的清俊青年,弄好了今日的干柴,正欲拍开一坛烈酒暖身消闲,双手却蓦然停下了动作。 察觉到熟悉的气息将近,冷醉双眸挣扎之色稍闪而过,透出铭心难抛的刻骨怨愤,低声吐出了久违的三字:“箫中剑。” 语气复杂难以名状,冷醉动作却是不慢,天醉刀夹在腰间,人影瞬间窜出木屋,全不拖泥带水。 此时此刻,在进入十二巅的必经之途上,一辆板车已经死死挡住了闻人然二人前路。 “你不该让我发现你进出过傲峰,更不该带着不相干的外人再向内前进。” 灰发披在肩上,下颌满是胡渣,一身灰袍尽显潦倒苍凉的中年人,双眼深处是几不可抑的嫉妒恨火,目光冰冷地注视着箫中剑说道。 “冷霜城,吾对不住所有人,但这之中,唯独不包括你。” 箫中剑答话同时,视线却是落在刚刚赶来的青年身上。 无论何时何地,箫中剑仍然是那个多情的箫中剑。到了这个时候,箫中剑仍然不忘答应过冷滟的承诺,更是不愿向紫发青年揭露残忍现实的保护。 “呵,老兄,这次你回来,是要与我了结一切么?” 往昔隐居在十二巅上时,箫中剑总会习惯性收敛气息,而因无法厘清过命的交情与极端的痛恨,冷醉也有意保持着这份故作的漠视。 就算对箫中剑有怨恨有迁怒,冷醉仍然将他当成朋友,一直不曾更改…… “或许,这一次将成终结。” 不似往日的优柔寡断,貂裘斗篷下的狭长碧眼,却有着有别过去的坚定之色。 箫中剑一言出口,冷霜城花白的浓眉骤然紧皱,阴暗细腻的算计心思,登感深深不妙。 而在一旁的冷醉,却无此复杂思考,愣了一下之后,随即抛出一壶酒,道:“哦,在那之前,你可敢作为朋友,再饮下这坛酒呢?” “有何不敢?” 知晓冷醉心存误会,箫中剑亦不急于解释。[..tw超多好看小说]只因纵使消除了误会,这份兄弟情谊也未必能恢复到当初。 掌中真力温热酒壶,使得内中佳酿不至冰冻,箫中剑缓缓将之饮落腹中。 见此情景,冷醉心生几多宽慰。然而却又因宽慰,而产生更多的怨恨不满。 强行压下复杂心绪,冷醉转过身朝着闻人然道:“呵,故人相逢,却是怠慢了远道而来的朋友。天寒地冻,我这壶酒,就当做初回的见面礼,赠与朋友暖身啰。” “够了,冷醉,结交新朋友随时都可以,待为父先行问清箫中剑之来意。” 早已等候不耐的冷霜城,虽有心看一出兄弟相残的戏码。但今日不同寻常的气氛,却使他感到一股没来由的焦躁。 放下酒壶,箫中剑凝眸盯着冷霜城,语气冷漠似冰道:“吾与闻人兄欲入傲峰十三巅。” “老兄,这个玩笑一点都不有趣。” 一言激起冷醉怨怼之心,冷霜城见状暗笑同时,更做出愤懑难平之色:“冷滟已经死了,这个时候你竟然还带着外人前往十三巅?箫中剑,你究竟是存着怎样的龌龊心思?!” 总是讲长故事拖棚的人,都有平铺直叙的坏习惯,而不直接说出重点…… 哎,果然没让箫中剑独自回转傲峰,是一个无比正确的决定。 闻人然发誓,以后若是有事,一定不让箫中剑先开口。虽说在冷家父子的事情上,应当也不会再有什么以后的问题了。 而在闻人然思索同时,冷霜城一言不合,扭曲残毒的性情作祟,存心让冷醉去面对箫中剑,已然持着天人之悯,顺着傲峰风势逼战而来。 能借助傲峰地利,让强如袭灭天来的绝顶强者,都吃上一个小亏,闻人然再怎样鄙视冷霜城的人品,也绝不会看轻他之能耐。 半成未成的地之无尽,是人性私欲至极的体现。冷霜城寒属之功,借助天人之悯更添其威,地无双极的浩瀚之力,卷起雪面上无穷冰渣,锋锐的剑气破空飞鸣而至。 人在傲峰十一巅,天寒地冻之下,极冻之气对功体的压制渐臻极致,导致运功之速骤降。 正因如此,在冷霜城元功饱提的同时,闻人然却无法做到在相同的时间内,以同等的劲力还击取胜。 所幸闻人然早有戒备,加之速度非是冷霜城可比。早先与剑君一战领悟深入的灾剑妙用,更在此刻临机而出。 指尖是稀少的剑气凝聚,闻人然双指骈动,凌空点中袭身冰冻之剑。 地无双极一击之中暗藏的翻覆炎能,在一瞬间爆发而出。然而灾剑本通四象彻底圆融,冰与火的同流之剑却难再进一步。 十一巅上的冰雪,似亦被地无双极之式所带炎能融化,冷霜寒舍附近竟生流动之水。 天人之悯所发的狂燃剑流,皆被困于五指之间。蓦然,闻人然足下一退,尽化地无双极一击灌入千仞冰峰。 另外一边的冷醉眼见父亲出手,迫不得已之下,亦不待箫中剑辩解,霜梅刃轻挥醉月凝霜。 霎时,地现霜字映照皓月之辉,凝冻为霜流剑气。熟料冷醉一刀直取面门,却见箫中剑不闪不避,碧绿的瞳子正视着一辈子的兄弟,道:“我这一次回来是为救冷滟前辈。” “你,说什么?!” 刀锋停顿在箫中剑额头,冷醉一脸不可置信,却又露出无法违逆本心的彷徨期望,惊愕出声。 已然发觉闻人然能为非是寻常的冷霜城,同感惊疑的瞬间更多出惶恐与狡诈,当即抽身挡在冷醉身前,语露阴森之态:“箫中剑,连一个死人,你都不肯放过吗?” 化去袖中将出微出的一尺翠黛秀剑,闻人然收功抢在箫中剑之前答道:“两位,能否救人,一两天内就能见到真假,箫中剑需要欺骗隐瞒什么呢?” 冷霜城闷哼道:“若是他日后每次都以同样的理由挖开冷滟坟墓,难道我父子每次都要容忍他亵渎冷滟之躯吗?” 会做这种事的人除了冷霜城这个大人渣,傲峰十三巅恐怕都找不出第二个,这话他也有脸说得出口?! 心下打定了主意离开傲峰之前,一定要设法除掉冷霜城,闻人然面色温和地答道:“萧二这些年在外遍寻复生之法,找到了当年封灵岛百战决的不死药,这样两位可愿相信?” “长生不死药?” 冷醉虽然心下升腾起一股热望,但久居傲峰不近江湖之事,却也不知闻人然所说真假。 不过天生个性率直,不意闻人然有欺骗的必要,冷醉偏头望向冷霜城建议道:“父亲,不如让箫中剑一试,若能救活冷姨……” “嗯?” 听到不死药的名字,冷霜城私欲熏心,眼中隐露贪婪之色。但以其老谋深算立即反应了过来,冷霜城盘算片刻答道:“我要如何肯定此药真假?” “冷醉与我们同行,有他在你还担心我们做手吗?” “哼,何不留下不死药配方药材,我与醉儿自会设法炼药救治冷滟。” 闻人然摇头答道:“世上已无天籁石和仙容子,就算有配方你也炼不了药。” “若是如此,两位请回罢。” “我可没说不能把配方交你。” “哦?” “这一半你先拿去,此事若是不成,另外一半自会转交。”抛过半张皮卷,闻人然侧身注视别处,冷声答道。 用一张几近无用的配方,换一个将死之人的退让,人死了之后再拿回来就是,这边怎么都不吃亏…… 第六十八章 人间久别不成悲 对冷霜城而言,得不到的美好便要将之彻底摧残。(..tw)冷滟如是,其他亦是同样。得到半卷不死药的配方,并不能使冷霜城满足。而破坏冷滟的复生,更是必然之举。 风雪不息,进入罕露人前的十三峰,冷霜城父子心思各异,一人思索着该如何阻止冷滟复生,一人心存期待却又倍感煎熬。 气氛僵硬诡谲,三人在前,一人在后,往傲峰巅上的故人安息之处而去。 孤坟竖立在山巅,晶莹通透的寒冰之下,躺着一名神色安详恬静的绝艳女子,容颜气态与常人无异,似仅是陷入深深沉睡。 “前辈,箫中剑来探望你了。” 到了终点,隔着不厚的透明冰层,箫中剑驻足停步,目光流露几许复杂意味。 心底对冷滟究竟是存着怎样的情,到了此刻箫中剑依旧难以说清。不过对冷滟之性很是了解,加上家仇难抛,箫中剑却是甚少去想更多。 但是,冷醉…… 未免久拖生变,箫中剑淡下心思,双眸一凝掌中剑气瞬间四划地面,挖出一块长宽一丈、厚越三尺的冰土。 苦求不得的冷滟再入双眼,冷霜城见状恶感陡升,嫉恨的心思更浓,皱眉口出不逊:“箫中剑,你不准接触冷滟肢体的任何一部分。” “放心,用不着肢体上的接触。” 闻人然有意识地挡在冷霜城身前,扫了一眼面色变幻不定的冷醉,接着朝箫中剑道:“在服用不死药前,我会先行恢复织剑师身躯活性,这段时间内就靠你保护了。” 碧色双眸闪过冷色,但在冷醉面前亦不能做过,箫中剑背过身对着冷霜城,暗自凝神戒备。 “冷醉小哥,接下来麻烦你帮忙看顾了。” 紧视着箫中剑背影,冷醉颔首道:“此事安心交我。有我和父亲在,绝不会让任何外人靠近。” 要防备的就是你父亲啊……算了,反正有箫中剑在,冷霜城再怎么蹦跶,也不可能突破两人防线。(..tw好看的小说) 颇有些无奈的想着,闻人然向前走近冰棺,就在冷霜城即将大呼出声的刹那,停下了脚步。 右手双指点中眉心,霎时一团荧光流彩的神源浮现出体,在空中荡出一圈圈色彩迷离的波纹。神源缓缓靠近,悬吊在冰棺之上,传输着生源之能,逐渐唤醒女子内敛的生机。 虽然不曾看出任何复生迹象,但两人的笃定的神情,仍使冷霜城倍感不妙。 存着利用冷醉的心思,冷霜城亦无法做得太过明显。暗运劲力经由地底传输,地之无尽的炽热炎能,绕过冷醉直逼冷滟冰棺所在。 高温促使冰层加快融化,雪水点点滴滴淌向一旁,接着又被寒气冻结。 见此情景,心性率直的冷醉,只以为是神源造成的异象,丝毫不疑有他。 然而早知神源并无此效,又因身俱极冻之体,察觉异状的箫中剑,口中轻咦一声,黑色裘衣逆风一振,速冻的寒气顷刻间护住冰棺。 “嗯……” 曾经承诺过冷滟,活着一日便不可让冷醉失去纯真。 箫中剑亦不点破,只是不发一言地阻隔着冷霜城的真气,默默挡在冷滟与冷霜城之间。 冰与火的能量不断冲击,见两人争斗趋烈,对冷霜城此人更生厌恶之意,闻人然立即加催神源之效。 僵持不下的局势,在闻人然突发一掌,击碎冰封之后,情况再变。 “你做什么?” 冷醉神情紧张抢身而上,待见冷滟无恙方才放下心来。而在一旁的冷霜城,却也无心再争,顿时脸色大变,眼中凶光乍露。 没等冷霜城借机发难,闻人然已道:“下面只要将不死药药力化入冷滟之躯即可,冷醉小哥麻烦让一让。” “冷醉,你真要让冷滟服用外人的药丹?” 嘴唇几度开合,冷醉犹豫片刻道:“可是冷姨身躯,确实已现活性。(..tw无弹窗广告)” “冷霜城,” “哼,那就随你。冷滟既已无事,我要先离开了,你不随我走么?” “父亲?” 冷霜城沉默不答只往山下而去,留下神情愕然、不知该怎样动作的冷醉。 “小哥,冷霜寒舍就在山下。等织剑师复生之后,再去见你父亲也不迟。”此时怎能让冷霜城把冷醉调走,白白给敌人机会的傻事,闻人然才不会去做。 而冷霜城走得这么痛快,是因为知晓冷滟和箫中剑,绝不会对冷醉点破过往之事,而吃定了好人的土匪心思么? 眼中少见地浮现一刹那的冷厉,闻人然袖中一尺短剑,在另外两人不曾注意到的瞬间飞速而出,追上离去的冷霜城。 傲峰十二巅的环境,对大多数人的功体有着极端的影响,但与己剑心相通的神兵剑灵,却是不在此列…… ————————————————————————————————————————————————— 飞雪飘漫,中年剑者不曾等到冷醉,带着无边怒意,与摧残报复的歹毒心思离开了冷霜寒舍,向着傲峰之外而去。 曾几何时对织剑师的仰慕,变成了今日扭曲的霸占心态。过去对剑道虔诚的追求,亦演变成了对克制箫家天之见证的执着妄念。 而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该死的萧振岳父子,不该来到傲峰! 妒火中烧难以压抑,残毒本性燃烧理智,推却一切自身的责任。否则时至今日,冷滟早已是他的热播,天之逸品更是任求任取。 可惜,这一切,都不属于自己了…… 摸了摸胸前的不死药配方,冷霜城心知纵然只有半卷,也是奇货可居之物。 只要找到善于蛊**理的医者,必能换回需要的物品。届时再通过冷醉下毒,该属于自己的都能彻底讨回。 冷滟,冷滟……脑中是无法舍弃的幻想,身前却也看见一个不该存在傲峰之上的冷艳女子。 一抹翠黛,一尺长的薄轻秀剑,握在风雪下白衣飘飘的少女手中。红绳束发,长长的马尾随风轻晃,剑灵翠色的眼,仿佛一汪宁静的湖水,纯净清澈。 就在冷霜城回神警戒、手指搭上天人之悯,白衣少女无言无语身动一刻,随即,便是最为轻快的剑声交击。 剑成子母,丹青见尚未铸成,已得一柄翠黛颦。澈绿近墨的一尺剑身之上,盘刻一道栩栩如生的三青龙纹。 凝龙骨精华而成,薄如蝉翼、锐比冰蛾的剑锋,与冷霜城手中的天人之悯连环碰触。 虽是同属天之逸品,但却仅是涅槃四分之一,冷霜城行招之间,竟是惊觉手中无往不利之剑,此刻却是难占上风。 而眼前少女不受傲峰环境制约,剑技之妙、剑意之纯,更是此生罕逢少有。 想不到会有什么人与己有此过节,冷霜城心思一转,天荡醉月式挥洒一袭冰霜冻阻,抽身退避发问:“阁下是谁,受谁指使,又是因何出手无情?” “嗯?” 剑灵闻言立刻停下手,歪着脑袋认真思考。 冷霜城见状以为有戏,而对自身能为又深有自信,准备好只要听到仇人名姓,便抽身避战远离傲峰,留待日后图谋后续,凝神等候着答复。 殊不料,白衣少女却只是睁大了澄澈的双眼,摇头答道:“不说。” 冷澈入心的两字一落,冷霜城登感遭受戏耍而生激怒。然而剑灵白纸一般的心思,只是遵从着主人之令不肯废言。 眼看冷霜城剑运地之双极,熊熊之火穿霄融雪,正合剑灵死决之意。 丹青见奇花妙术,沉睡之时已成数品。人立原地不动,任由无尽之火侵袭透身而过。 冷霜城一剑奏效,正自松心之时,却是惊见眼前只是虚影幻象,杀机寒意已从八方掩至。 “霜火双极!” 单论修为,身为剑者上层,冷霜城自非泛泛,慌张一息尽敛肃容应对,天人之悯朝着翠黛颦现迹的方向倏点而出。 长剑短剑顶在一点,隐隐约约听见剑身不支,冷霜城当即加催元功,势劈脱身之途。 “凝!” 神通初展,刹那空间封冻,冷霜城骤觉内息停顿,半招不得强发。 抓住冷霜城内息紊乱瞬间,白衣少女手握翠黛颦,百草奇花妙法并运,神通融合高卓剑术,索命直取冷霜城。 “哼,暴雪冷霜。” 亲见这女子不仅剑术高卓,神通妙术更是精湛,冷霜城已熄了再战强取之意。主意一动,冷霜城便欲再往十三巅,拉着冷醉等人落水应敌。 暴风冻霜不为伤人只求阻碍,冷霜城借助天人之悯风属加成,掉头便往十三巅的方向而去。 白衣少女握剑追上,神通再运黑鸢浮空,漫天飘雪仿若凝成朵朵冰花,续有化成弥天盖地的剑气,封绝冷霜城退路。 争取到的短短数息,剑灵心思底定,豁尽一身之力,尽付一剑定生死。 “霜冷千山!” 对面极招将发,剑意锁定人身,冷霜城心知无路可退,唯有搏命图求生机。 剑气千层雪浪,一式剑回人间无极。奈何堕落的人欲,唤不得天人之悯的全力护持。 纷纷扬扬的大雪,遮蔽两者最终一击,但闻铿然一声剑鸣过后,已是冷霜城较劲落败,被霜雪之气反噬其身。 不似剑名凝愁,反是情思寡淡。白衣少女身形一虚转实,淡淡的看着身前一切,翠黛颦再度轻挥,登时山体崩裂一角,裹挟亡者化粉之躯,一同滚落山崖,不留形迹于世。 暴风过境,雪崩如瀑,仿佛冲刷过往,洗却一切不堪。十三巅刚刚复生的冷滟,心感一股惋惜遗憾。深埋殒命的冷霜城,却已无再看故人一眼的可能。 梦中未必丹青见,人间久别不成悲。 怎奈何,剑灵单纯不知其味,死者偏执不复其心。回头不回头,皆已是麻木冷酷,不忍再度相逢。 心无执着杂念,白衣少女形影淡化不见,翠黛颦泛起莹莹碧绿霞辉,乘风复归山巅而去,徒留风雪掩日,埋葬俗世尘泥。 ps:改了下这两章章节名 第六十九章 少年游 不留余力使出一剑诛杀冷霜城,对剑灵而言亦须消耗颇多精力。.tw[] 冷霜城远远殒命,冷醉心生感应倍觉郁卒,一时晃然失神。翠黛颦趁机绕过冷醉视线,飞入袖中回嵌丹青见上。随即,闻人然运转内元,将之温和蕴养。 脑中思绪一转,心忖在三人面前运功瞒之不住,闻人然便索性将整口佩剑拿出。 “冷滟在此先行谢过先生援手。” “先生不敢当……在下早就听闻织剑师盛名,一直不曾有机会拜访。此次亦是有所求方才来到傲峰,实是当不得谢。”闻人然看向不远处的冷醉,意有所指地说道。 刚刚复生的冷滟见状,顿时心下了然。而今冷霜城既死,为了消除场间两人的嫌疑,又不愿冷醉沉溺于仇恨,立时目光一凝,转落在丹青见上,颔首问道:“是因为这口剑?” “然也。” 丹青见现在并没有问题,不过为了防止冷醉猜疑,暂时还需将这出戏演下去。安抚下丹青见不让其轻动,闻人然伸手将之递给织剑师。 葱白的手指拂过仍如死物一般的剑身,冷滟语气稍露一丝讶异道:“竟是三青龙骨。嗯……似刀似剑,三种铸法,皆是非凡。其中炼铸龙骨入内的铸法,却是与吾天火织剑铸术最是相合。” “织剑师眼力使人钦佩。丹青见本是一口佩刀,后经名剑铸手与锋海神铸两人之手,方成今日之剑。” 轻轻点头,冷滟已将丹青见还回,答复道:“此剑如今虽是神华尽敛,但不容存世之物若成,功成之日必逢所应劫数。” “人在江湖,何处非劫?但有闻人然一日,便不会让她先走一步。”闻人然微微一怔神,随即释然笑答。 三大龙骨所铸之兵,九天惊鸿受限于天时,另外一口剑亦随金子陵遁世无踪。而其余类似岁月轮等神兵,亦有其苛刻限制。 所幸,丹青见最大的威力,并非轻易便可动用,方得一线容世之机。否则,闻人然也不知道这剑融合龙骨之后,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了。 掌中真力不绝温养剑身,闻人然续道:“因为某些缘故,丹青见本身并不十分锋利,反而偏向于世间罕有的坚韧。而且血角三青遗宝,尚欠一道龙气才得完整,如此未必不能存世。” 丹青见在和龙骨熔合之后,都是遵从适合剑灵存在的方向自行铸炼。 概因器物生灵之后,最是厌恶邪术秽物。加之若要召唤远古三青,需以足够坚韧的剑身承载。所以丹青见剑锋并未变化太多,反而成就一口子剑翠黛颦。 以冷滟对剑的了解,自不会疏漏剑中之灵,神色若有所思道:“天道损余而补不足,自晦确实不失为一种方式。” “希望吧……不过我觉得我惹的事,呵,肯定会比这口剑多上许多。” “嗯,此剑尚缺剑鞘,不如由吾着手一试,作为复生的报答。” “这,那闻人然就却之不恭了。” 丹青见的剑鞘在和波旬死磕的时候便已粉碎,闻人然想想亦就没有拒绝。.tw[] 不过双方皆知彼此目的并不在此,冷滟竟仍主动提出此事,更让闻人然确定,冷滟心中无小爱…… 或者说,冷滟和玅筑玄华是一样的女人,心中只存人世大爱,并无儿女私情。 两人对谈间,冷滟苍白的面容,在吸收消化了不死药药力之后,回复了不少血色。 而与闻人然之间或掩饰,或投缘的话说完之后,冷滟浩瀚深邃的眼神,转而正式投向冷醉,轻声一唤:“冷醉。” “冷姨,当年……” “当年之事,只是一个误会。” 若说冷醉信任冷霜城几近盲目,对冷滟便更近于信赖。宽慰性情率直的冷醉,不用欺骗的言辞,只需委婉的点醒。 况且,冷醉虽是率性,但却并非愚蠢。一味地瞒骗过往真相,反而更可能会弄巧成拙。 仔细斟酌之后,将冷霜城的贪婪,转说成一个误会导致的拼斗,冷滟接着轻声叹道:“人皆有鬼迷心窍之时,吾不怪冷霜城。这么多年,令父必是心觉有愧,今日才不愿与吾相见。此时此刻,他怕是已然不在傲峰了。” 多年坚持被挑破,冷醉又怎能将之全盘接受,不能相信地大喊道:“冷姨?” “这是真的。” “真的?父亲他……箫中剑你……” 刹那间,碎乱的心思,崩坏的世界,颠倒的真相,千头万绪缠成一团乱麻,难以厘清头绪。 眼中是强烈的挣扎,两边皆是最为信任之人,冷醉无法分辨,此刻究竟该去信谁,身躯左摇右晃,只能捂着头冲向了十三巅外。 “冷醉!” “不用追了。他现在最不愿面对的人就是你我,先让他冷静一段时间罢。” 箫中剑正欲追上,却被冷滟阻止。而作为冷醉实际上的杀父仇人,闻人然更不会不识趣地去安慰,那样也未免显得太过假惺惺。 将被带回的天人之悯还给冷滟,闻人然朝着箫中剑两人说道。 “虽然,冷醉这辈子再也不会见到冷霜城。但留他一个希望的念想,想必也不违逆两位的心意。” ————————————————————————————————————————————————— 温阳和煦,暖风轻拂,由山谷进入山道,走出一高一矮两条人影。 一个十岁出头的少年,穿着一身斑黄的麻布衣,头用一圈布巾遮挡住耳朵,手中拿着麦芽糖一脸甜蜜地舔着,走在去往六庭馆的路上。 身后跟着一个髫年女童.灵动的眸子闪过一点为难之色,一身素兰色的女童颈部向后一缩,望向身边少年小心翼翼问道:“猫阿叔要是发现你不见了,他会不会很生气?” “你抱着蠹鱼孙喷了他一脸的池水,他有没有很生气?” “我哪有?” 虽然还存着报复成功的小兴奋,女童还是低下头,脸颊泛红,很是不好意思地说道:“唔……那明明是你用馒头收买了蠹爷爷。” “我留了书信给他,所以放心啦。以前他老是使唤我做童工,当然得好好回报几次。少艾他懒得走不动路,让他自己做饭烧水,锻炼锻炼也好、” 闻言认同地点了点头,两个人走在路上颇为无聊,女童挤出一句话来:“说真的,我两岁半的时候见你的时候,你和现在很不一样。” 一言挠中内心烦思,少年淡淡地说道:“你不也长高了一半?更何况一个人做了几十年的九岁少年,突然解开封印知晓了过往一切,你觉得我还能像以前一样吗?” “师傅说,大人的事情,我暂时不用懂。” 顿了一顿,楚秀心懵懂地补充道,“不过阿爹还说,你有一天肯定会和猫阿叔拆伙,要死要活撒完狗血之后才会和好,现在就是了吗?” 被一个小女童连续戳痛处,阿九咬断了麦芽糖,一脸郁闷地说道:“我有点不想让你爹教我武功了……” “没关系,其实猫阿叔也很厉害啦。嗯,蠹爷爷也很可爱。” “你不懂……少艾既是我的养父,也是我的仇人。但是他呀,总是有操不完的心思,我总觉得未来会有一天,没等到我找他报仇,他就已经死了。” “你很讨厌猫阿叔吗?” 麦芽糖甜中带一点点的苦,阿九细细回味之后,转过头认真答道。 “不是讨厌,是恨。恨到在我决定报仇之前,必须学会最厉害的武功去保护好他。”(一秒记住小说界) 第七十章 初生牛犊 故作老成的少年声方落,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喊杀声,阿九眉头一紧伸手示意:“咱们绕开走旁边。” “往哪里走?” 女童体制特殊天生早慧,自不会弄不清楚状况。只是未待阿九做出决定,便见着一群模样古怪的叶口月人,追赶着满身鲜血的柳无色往这边围了过来。 “向左……算了,你害怕吗?” “嗯,第一次打坏人,有点紧张。” “听好了,打不过我们就跑。” “跑不了呢?” “那就等救兵……” 扬赞傩叶和机器战将骧驖率众而上,对苦境人本就抱着轻藐的心态,多杀两个小孩又哪会讲什么道理?扬赞傩叶一声令下,一干叶口月人便把包括柳无色等围了起来,随即即欲将人就地格杀。 因九天峰三先座内部生乱,沐流尘暂未有机会,在夜明峰号召武痴传人。于是,柳无色便和王隐一同潜入了叶口月人据点,探查其内部布置。 然而有拜月幽舮之例在前,叶口月人的警戒加强了许多。事发之后没了银狐掩护,虽然王隐力拼着将文聱傩叶斩于刀下,奈何寡不敌众,两人浴血突出重围之后,还是被大批叶口月人尾随着,一路追杀后分道而行。 不曾想牵连了两个无辜小童进来,重伤在身的柳无色万分歉疚,心下一动已有定念,决意豁死掩护两人脱身。 “小朋友,拖累你们落水真是过意不去,我争取时间你们两人快走。” “我才不是小朋友……” 虽说和慕少艾生出心结未解,但解开了封印之后的阿九,仍旧保持者过去的善良活泼,双眼一翻道:“留你一个人争取时间不划算,三个人总比两个人更有机会。” “小娃儿真是不知死活!” 骧驖机械声调冰冷无情,手中枪棒猛力一甩,扬起一地泥尘。劲风吹落阿九蒙在头上的布巾,扬赞傩叶见了兽耳之后,顿时怒骂出声:“哈,又是一个不清尊卑的贱奴。该死的叛逆,有一个银狐就够了,众人给我杀!” “喂,你说谁是贱奴?” “叶口月人是兽族的主宰,你们生下来就该向我卑微屈膝!” “听好了,你家九少爷是神兽族后裔,才不是什么卑微的兽族!” 莫名其妙遭受围杀,又连带被人骂了出身,面对四名索命而来的叶口月人,阿九猫耳一颤更生怒意。 早年不能安心练功,一夕厚积薄发。当初在翳流与认萍生同生共死,记忆恢复后的阿九,对武斗杀人并不陌生。双手像是握着砍柴刀一样,从腰间拔出父母留下的遗物,黝黑的重剑一转,阿九出手正是鸿飞冥冥。 刀招一般的走势,发出之后却成凌厉的锋锐剑气,阿九像是灵活的怪猫一样跳出四者的夹击圈,人在半空俯身便是一剑回敬。 “小心幻心甲。” 被杨赞武冠和骧驖追杀数日,柳无色早是重伤在身,勉强挡开杨赞重掌之后,连忙回头提醒道。 “你知道吗?杀人,是一件很需要天赋与技巧的艺术。” 声调是与外貌不合的冷,阿九回身一剑穿破重甲,不沾半点血渍解决一名敌手,回过头轻笑道:“不行的话要我帮忙么?” “……你们无事就好。” 柳无色本以为已无路脱身,没想到中途碰上两个小童都有这种水准的实力,精神不由大为振奋。不过深知扬赞傩叶和骧驖两人的实力,非是普通高手可比,柳无色不敢轻心大意,掌心犽月环脱手飞旋,流空一击震退扬赞傩叶。 而在另外一边,作为机器造物的骧驖,总是习惯于在战斗之前,测试一下对手的实力。 对殊死搏斗并没有太多明确的概念,楚秀心也不知道怎样才算是畏惧,睁着好奇的眼睛问道:“铁叔叔,你在做什么?” “嗯……战斗力不足两位数,老弱妇孺的层次,一枪便够。” 眼前的测试仪闪过一个低到极点的数值,骧驖口中自言自语,脑中只有任务亦不作答,二话不说提起铁枪,便往秀心胸口狠速轧去。 一旁的阿九刚刚解决了四个杂鱼,柳无色亦好不容易才摆脱扬赞傩叶纠缠,见着楚秀心像是发呆愣在了原地,顿时吓了一大跳。 “女娃儿,快躲!” “秀心,让开!” “啊?道流……唔,不对,飞泻不能说!” 记起闻人然警告过的话,楚秀心连忙临时变招,不过第一次动手总难免有些慌乱,更或者是萍山一脉相承的习惯,出手便是全力以赴。 霎时,楚秀心身前爆发满目晶幻飞萍,悬空急速转动,三叶碎萍化作罡气剑流,旋绕周身四散。皓皓萍光源源不散,剑流仿似无穷无尽,汹涌晶莹的气芒向外辐射,扫开一圈叶口月人清出大片空间。 不意女童根基不足,出手竟是强悍招数,骧驖大意之下首当其冲,登时足下连连后退。 柳无色眼见机会在目,不顾体内重创元功饱提,武痴绝式天字决反手而出,扬赞傩叶不敌强悍劲力轻创而退。抓住一刹那的时机,柳无色连忙跃身一左一右,夹住两个孩童远远离开了此地。 远远避开追击之后,柳无色失血过多人渐不支,找了一个隐蔽的山洞暂时隐蔽了起来。 一时安危无虞,阿九松了口气转过头望着楚秀心,问道:“刚刚你说什么不能说?” “啊?你说什么什么不能说?” “就是你说得不能说呀。” “那就是不能说。” 俯下身急促地喘了几口气,楚秀心认真答道:“阿爹对我讲过,师傅教我的招数,有一招千万不能用,其他也不能说出后面两个字。” “……” 个人有个人的秘密,成熟了不少的阿九亦不多问,转过头望着血流不止的柳无色,脸色一变道:“大叔,你赶紧坐下。” “喂,我才二十岁出头,你们叫我一声大哥就可以了。” 本身并不是什么严肃的性子,柳无色捂着伤处坐了下来,道,“这次多谢你们帮忙,但是咱们尚未脱离险境。接下来,我会替你们引开追兵,麻烦替我将这封信交给云尘盦上的素贤人。” “又是他?” 阿九脸色一抽道:“真是到哪里都避不过那个抢了麒麟穴的坏人……知道了,好了,你现在给我躺下。” “嗯?来不及了,时间紧迫,我调息片刻就走,你们也抓紧时间离开。” “呼呼,我是医生还是你是医生?黄毛的,你才二十岁,那你才该喊我一声大哥。要你别动你就不准动,给我乖乖躺好就是啦!” 没好气地强行按住柳无色,眉间虽然仍有稚气未去,阿九却一板一眼地蹲下身,学着慕少艾平日的模样,神情庄重地诊查着柳无色的伤势。 “还好,死不了。” 从腰间摸出一包外敷的伤药敷上伤口,随即撕开一块布条包扎好,接着阿九又摸了一瓶药丹扔了过去。 柳无色接过服下,顿时觉得气血运转舒服了许多,更感奇怪道:“你们两个小孩子在外面乱跑,大人就不担心吗?” “跟你说第二次,我不是小孩啦。你要是脑子一时转不过弯,这边也不欺负你。不肯叫我大哥的话,那你就叫我一声九少爷好了。” 柳无色一窘,朝着秀心问道:“他真的比我大?” “年龄吗?” 灵秀的双眸一转,楚秀心脑经一转,将从慕少艾那里得到的麦芽糖拿了一支出来。一旁的阿九动了动鼻子被打回了原型,二话不说凑到近前,一把抢过麦芽糖塞进了嘴里。 指着眼睛眯成一条缝的猫儿少年,楚秀心晃了晃脑袋笑答道。 “这样,是不是更有说服力?”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七十一章 同病相怜 “呼呼,好在一路有惊无险,否则药师我,真不知道该怎样向你交代。” 六庭馆外的小河旁,慕少艾柔顺的白眉拧在一处,有一搭没一搭地抽着烟枪,苦着脸说道。 “有你跟在后面,我不担忧他们的安全。但是……”往别苑的方向瞟了一眼,闻人然抱怨道:“我女儿不肯理我,那肯定都是你的错。” 不知是刻意忽视,抑或是心底愁思不解,根本没听见闻人然的话,慕少艾低头哀声叹道:“哎,过往牵连断得干干脆脆,或许这样也好,也好……” “喂,你有没有听我说话?而且你要是真舍得阿九,就别趴趴地一路跟过来呀。” 有些无奈地抄起双手,闻人然转念又问:“不过你想我怎么教阿九?” “咱们也是老熟人了。”放下手中长烟枪,慕少艾道:“我的心愿你一定很清楚。” “嗯,阿九现在也只是嘴硬,心里面还是向着你,倒不必担心他找翳流报仇。只是他若跟在我身边的话,肯定没在迷谷安全。” 闻言微一蹙眉,慕少艾思索了片刻,问道:“我之前交你的那串风铃呢?” “你说六翼风铃?” “是呀,以前阿九一直闹着要开一家风铃店。有羽仔的风铃挂在店前,连门神都省得请,肯定没人敢找麻烦。” “风铃店……没你陪在他身边,恐怕开了也没什么意思。” 话虽如此,不过强扭的瓜不甜。阿九目前不愿见慕少艾,闻人然琢磨着也没其他的好办法,遂就颔首应道:“这事我应了。那现在是不该谈一谈我女儿了?” 听闻人然的语气骤然变得有些冰冷,慕少艾有些不明所以地开口解释:“你女儿的病症在服下冷若霜之后,只要持续用我开给你的药方,用不了几年便能痊愈。” “嗯,我明白了,可是我说得不是这件事。” “那你要说什么?” “她不肯搭理我呀。” 闻人然痛心疾首道:“唉,你说你要是早点把药给我,我不早就可以早点把女儿接回家了,哪还有现在的事?” “有需要这么残吗?” 慕少艾白眼一翻道:“药你取走一份之后,还特意留了一份在迷谷,这个时候反过来怪老人家我?” “那天我就是和秀心拿你做保证,她转移仇恨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你你你……难怪平日乖巧的小姑娘,竟然会和鱼孙一起作弄我,原来都是你搞得鬼。” 一个馒头换来一身池水,到了现在都有鱼腥味洗不掉。慕少艾心有余悸地指着闻人然,正准备用西苗话骂上几句,又觉得有辱斯文,想想还是放弃,一甩镶黄的衣袖道:“呼呼,反正头疼的是你,药师我不跟你计较。” “唔,你平时是怎么哄阿九的?” “阿九……现在的阿九不容易哄了。” 一个问题同时难住两个人,慕少艾和闻人然都有些垂头丧气,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大眼瞪小眼互相看了许久,觉得慕少艾养了阿九这么多年也不容易,到头来却是离家出走的结果,闻人然还是安慰道:“别担心,阿九只是一时放不开,我会替你多说几句好话。.tw[]” “偏劳了。不过你不在的时候,你女儿她也一直把你挂在嘴边。小孩子闹情绪,多亲近亲近就好啦。” “真的吗?” “真的,真的。” 长长吁了口气,慕少艾仰首一观天色,接着收起手中水烟枪,再度往别苑内部瞥了一眼,回过头道:“好了,既然阿九不肯见我,我也就不再久留。” “你这就回崖底宅着了?” 拍了拍衣服边角,慕少艾道:“天色还早,我顺道再走一趟落下孤灯,免送。” “再会。” ————————————————————————————————————————————————— 从迷谷到六庭馆的路程相当远,没有慕少艾一路上利用药物替三人遮掩行迹,绝没办法这么轻松回到六庭馆。 柳无色得到休息之后,伤势已经稳定了下来。对和素还真相熟的人并不陌生,将从叶口月人内部得到的情报交给了闻人然,柳无色又在阿九的怒目下强撑着站了起来:“前辈,还请将情报转交素贤人,晚辈尚有要事不克久留。” “伤成这样还要走,你是担心王隐的安危?” “这,正是。” “那就暂时留下养伤。王隐,王者之刀·隐,他的能为远超于你。你都能活下来,他肯定也有脱身之法。” “但是叶口月人势力庞大,我怕王隐寡不敌众。” “哦,那你知道他在哪里吗?你现在的状况能救人吗?他若是死了,你还要白白再送一条性命吗?” 毫不松口挡在身前,闻人然指了指阿九道,“好了,阿九是医生,只要他肯放人,我就让你离开。” 柳无色灵机一动道:“小姑娘,给我一根糖。” “喂,你真把我当成有糖就可以随便哄的小孩了吗?” 阿九神色不快地顶了一句,摆了摆手不容拒绝道:“只要你伤势一天不好,那就必须听医生的话啦。” “我说,咱们不过是萍水相逢,有需要这么认真吗?”柳无色苦笑反问。 “真是啰嗦,共患难同生死,没你反驳的余地。” 见两人一时争不出个所以然来,又有雪鸦保护顺带监视,应当闹不出什么乱子。 心系着自家女儿的情况,闻人然就摇了摇头,拿着厚厚的一沓情报,往燕居台的方向而去。 穿过院内小桥流水,石亭之内母女一问一答,气氛温暖和睦。 只是在看到闻人然来了之后,闻人清苒立刻闭口不言,身体却还是很老实地,往一旁挪出个空位。 有些好笑地盯着故作模样的女儿,闻人然用脚推了推石凳,朝着秀心身边靠了过去,道:“乖女儿还是不肯和阿爹说话?” “哼,骗子。” “阿爹道歉,我不该这么长时间都不去看你,让你受委屈了。” “不够。” “那你提条件?” 饶有兴致地看着父女两人闹着小情绪,楚君仪亦不插话,静静地享受着此刻一家团聚的温情。 “先抱抱。” 有些想念又怀念过去的情境,但是又不愿意轻易原谅欺骗自己这么多年的闻人然。闻人清苒只是低头捏着衣角,轻轻点了点头说道。 “诶?” 得到了许可闻人然大为欣喜,左手托着秀心双腿根部,右手揽着粉背,把女童小小的身子搂在了怀里。 软软嫩嫩的幼小身体贴在一处,传达着亲人血脉间流淌的温暖。像是生命中欠缺的一块被补全了似的,闻人然顿觉心头踏实了不少, 手顺着背抚摸着女儿后脑勺,闻人然靠在小耳朵旁边说道:“怪我没关系。不过阿爹啊,真的很想你。” 双手搂着闻人然脖子蹭了蹭,秀心下意识地把头埋深了点:“唔,痒痒的。” “自己找个舒服的位置。对了,在萍山的时候,练云人对你好吗?嗯……是我差点忘了,练云人都把狂龙惯成了那副德行,对你不好那就是奇了。其实爹娘也不是不想去看你,只不过萍山位置隐秘,我们也不能让练云人难做。” 从来没想自己也有这么话唠的一天,闻人然只是觉得有一肚子的话说不完,等到停下来的时候才发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不过怀中的女童却像是没有厌烦的样子,一直睁着明亮的眸子安静地靠在父亲怀抱中仔细听着。 在怀里仰起头凝视着闻人然的脸,闻人清苒道:“阿爹,我有一个问题。” “想问就问呀。” “我以后会有弟弟妹妹吗?他们会和我抢爹娘吗?” “……真是个好问题。” 第七十二章 求剑途 “能得叶口月人内部布置情报,将对日后布局大有助益,还请好友替劣者向柳无色表达吾之谢意。(..tw)” “知道了。不过,覆天殇那边你怎么处理?虽说鬼楼没有受到破坏,可是旁人并不知道妖后凝结鬼胎,鬼王一定会重出的消息。如此一来,纵鬼为乱的责任,总得有人去抗。” 人虽未在中原行走,但有儒门和天下封刀的消息渠道,闻人然自不可能一无所知:“最近九州联盟和一些突然冒出来的人,对你与青阳子的可是颇多恶毒之词。” “无碍,鬼王天数已然被破。当下步怀真正在调查九渊之巅地气震动规律,但有发现亦能趁早备下因应之策。至于磷菌之害……覆天殇并不知晓正道对磷菌有所防备,况且受制于地形因素,鬼王无法脱身,一切皆在眼底。劣者已与苍白奇子商量采取折中意见,借用天槐木培养六祸禁地中的遗留病菌,请托希罗圣教研究解药。” “若是事不可为呢?” 素还真轻声淡笑道:“听你如此热衷此事,看来迫不得已之时,还需仰赖好友奥援了。” “免!我女儿回家了,最近没那个闲工夫出来转悠。” 说着往云尘盦四周扫视了一圈,闻人然有些好奇地问道:“续缘他人呢?” “续缘与屈世途去了希罗圣教,如何了?” 希罗圣教吗?素续缘扯上希罗圣教,日后免不了还要惹上柳湘音。 只是打心底不认为柳湘音是素续缘的良配,更何况两人本来就走不到一处。为了避免素续缘和嗜血者扯上关系,惹得一身腥,闻人然思绪一转就起了歪歪心思,道。 “慕少艾的养子阿九暂时寄养在我家,不过慕少艾的药理程度你该明白。我懂怎么教阿九武功,但还缺个神医继续从旁指导,续缘借我用一段时间。” “嗯……可以。” 素续缘陪在身边已经超过了一年,心下早感满足近乎奢侈的素还真,亦不乐见亲子总被卷入江湖风波。 加之素续缘也是向往悬壶济世的性子,虽没想过闻人然突然提出这么一个请求,素还真仍是不假思索一口应了下来。 不过转瞬脑中又是一念,素还真忽而开口道:“好友即是无事,劣者亦有一事相托。” “你想干嘛?先说好,打架别找我。” “非也,只是叶小钗与长河南星暂隐,金小开之子孤身一人在江湖走跳,劣者放心不下他之安全。好友家中已有两童,再添一人即可护金小侠周全,亦可作伴省却无聊,你看如何?” 金小侠吗?虽然素还真这个要求一点都不过分,但闻人然心理面还是免不了囧囧有神啊。 这边又不是专业做奶爸的,怎么听素还真的意思,反而像是自己是要开幼儿园了? 再算算以前素还真他儿子也是自己带大的,真是……闻人然两眼一翻倍感无力,忍不住吐槽道:“那是不是等妖后产下极体,小孩子也要归我看护?” “嗯……云尘盦毕竟并不安全,随时有被外敌侵入的可能。若是好友愿意照看,能让极体躲过鬼王党羽追杀,自然是最好不过。” “呵,你以为我会轻易答应吗?” 冷笑一声站起身离开座位,闻人然也懒得管其他破事,转身就欲离开云尘盦,足下顿了一顿后抛下一句话。 “伙食费你得交!” ————————————————————————————————————————————————— 昔日繁华不夜天,今朝旧地重游。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带着一大一小两个孩子。 闻人然驻足回头,转眼三十年,素续缘都长这么大了。再看眼前破败的不夜天,旧时盛景已被灰尘泥沙掩盖,时光流逝实是让人不胜唏嘘。 “以后你和阿九就暂时住这里,待会咱们把这里打扫一下。至于金小侠,等我打听到他的消息,再把人送过来。” “义父因何不在六庭馆呢?” 牵着秀心的小手,闻人然低头看了两个小孩道:“读死书有什么意思?我教得再多,如果不能用于实战,真要碰到老江湖,阿九还是免不了吃亏。虽然我不希望他们涉入武林风波,但是……续缘你从过去一路走到现在,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翳流和慕少艾之间有死仇,练峨眉入世之前也不清净。而异度魔界若是降临,苦境武林环境必已天翻地覆,强人枭雄辈出。 那时夫妻两人恐怕都不得安闲,就算留下再多保护闻人清苒的安排,也比不过自身的过硬实力。 所以,纵使闻人然再怎么舍不得,逍遥休闲与日常修行,也得有一个度的考量。 过去经历诸多磨难,素续缘瞬息领会了闻人然的意思,略一欠身道:“续缘明白了。” “先看完住的地方,其他另找时间再说。不夜天附近的城镇还算热闹,咱们一起出去走走。” 好不容易有空在外面悠闲地转悠,打打杀杀怎么还是日后再说。闻人然拉着秀心就往外面走,问道:“乖女儿你有什么喜欢想要吃的吗?” “嗯,萍山巅的萍草。”闻人清苒认真地回答。 “……这个难度有点大,说说你在萍山吃不到的吧。” 秀心想了想问:“那忆爷爷以前买过的,路边摊的糖葫芦可以吗?” “当然行。只要你不怕蛀牙,让你吃到饱都没问题。阿九你呢?” 阿九一点都不犹豫地回答:“当然是麦芽糖做得糖人。以前少艾很少出去,带回来的糖都吃不够,这次你能不能把店里的糖都给包下来?” 虽然闻人然知道只是说着开心,可是阿九对麦芽糖究竟是有多执着啊? 又想起慕少艾遭受的无妄之灾,闻人然沉吟片刻玩笑道:“那行。买糖不说,正好我还想弄一个鱼塘养鱼,天天往里面扔馒头,养肥了再弄上来烤。我看迷谷底下的池塘就挺好,以后还可以对少艾说——我要对世界宣布你家的鱼塘被我承包了,阿九你看怎么样?” “切,大人骗小孩……” 知道闻人然什么意思,故作不屑地瞟了一眼,阿九嘴角一翘道,“那都是你活该啦。” “切,切西瓜吗?再说了,我家闺女已经跟我和好了,羡慕也是无用,秀心你说是不是?” “唔,才没有,阿爹还差我三个要求。” 世间只有父母予取予求,又那里对儿女的条件限制?总归还是个小孩子……闻人然点点头,有些好笑地问:“那你想了这么久,是不是该说第一个要求了?” 低头认认真真地考虑了一下,闻人清苒抬起头满脸严肃地说道:“虽然阿爹上次说过,弟弟妹妹不会和我抢爹娘,但是我喜欢睡在阿爹阿娘旁边。所以在我和你们分开睡之前,我还是不想要弟弟妹妹。” “我……” 这能有吗? 再度被一个尴尬的问题噎住,又没法计较童言无忌,闻人然只能无奈答道:“一定一定,在你和我们分房睡之前,肯定不会有弟弟妹妹。” “嗯,那我们走吧。” 见亲女儿没有再问什么难堪的,闻人然总算松了口气。只是解决了两个小孩子,旁边还有半个大人也不能冷落了。 一边向前走着,闻人然一边朝着一身蓝锦袍的素续缘问道:“续缘你就没什么想带给你娘的么?” “爹亲说,帝王三莲叶未有新茶,续缘一时也想不到有什么合适的礼物。” “你爹的礼物就算了,我估摸着最近他说不准得死一死,到时候就有机会去见真人了嘛。” “诶?” ————————————————————————————————————————————————— 风沙满杀意,剑中藏无奈。得知策衍先座遗愿,内心曾闪烁过无数种可能,但剑君最后做下的决定,却依旧只有依诺而行。 人在江湖,究竟有多少无可奈何? 人在江湖,已有多久无法单纯地为剑挥剑? 人在江湖,又有多少事情能够从头到尾不违本心? 求剑途,漫漫无期;问剑心,驳杂不明。一路苦思无绪,剑君十二恨走在路上,忽闻洒脱豪迈之诗号。 “路行万里远,明月、流云、远山,故人心思乡;白纸提一字,是非、功过、曲直,千古论英雄。” 面目风雅稳重,行事却又有些跳脱玩闹之意的步怀真,漫不经心地拦在人前,仰首自言自语道:“奇怪,刚刚还是大热天,怎么气温突然降下来了?是我出门忘了看天气预报了吗?” 见了挡路之人,左右绕行又被堵住。神情微微一变,剑君语气低冷道:“让开。” “喂,剑君十二恨,咱们也不是头一回见面了,有必要装作不认识吗?” “承人之诺,拖延无用。” 第七十三章 莫名之约 剑君抗拒之言脱口,气氛转瞬凝滞。(..tw好看的小说)步怀真却若视若不见,跳脱笑道:“耶,何必这么认真呢?剑君十二恨,这个恨字真是不好,不如改成爱,你看怎样?” “无聊。” “你觉得无聊吗?那就说不无聊的事。为人守诺虽是该然,但受人利用岂不冤枉?” “话虽如此,不过策衍非策衍的证据呢?” “此事素还真正在详查。” “若是查不出来呢?吾总不能一直干耗,让约定变作无期,那样又与违诺有何区别?” 虽知步怀真出现在此,定与青阳子等人脱不了干系,纠结难解的剑君十二恨,却是不肯作出让步:“旻天羽客替天岳解围,使得四无君得以抽身在外,布局作乱可是真实?白霭灵座因迁怒而重创可是真?策衍先座纵使其行有失,亦付出性命为代价。但吾承他三剑还以三约,这也不应该了吗?” “用连续三问故作掩饰,这不似平日富有正义感的你了。” “无奈。曾经的我,只为一口剑而行。但是现在的我,为何连单纯地握剑,都找不到过去的感觉了?” 旋落的剑架,溅起一阵不尽的风沙,剑君十二恨从剑架之上取下武驰剑,脑中思绪万千:“江湖私怨本就无关大义,当初吾初入江湖,能可任侠而为,不违本心。为何反而走到今日,却无法遂心为己,做下任何一个决定?” “哎,不恨天涯行役苦。活在世间,没有难为情的话,没有不愿见的人,没有不顺心的事,是否真会存在这样的人和人生?我想就是神仙也有自己的难处吧,何况是食人间烟火的人呢?” 一路看着剑君十二恨的性情,由曾经的孤傲冷漠,变成今日的谦虚圆融。 步怀真心有几多欣慰,便有多少感慨。 知晓强逼无用处,步怀真心思一转道:“今日我来,也不是一定要说服你。不过在你实现承诺之时,能否顺便答应我一个条件?” “何事?” “我这个人最爱看热闹。不过打打杀杀本来就没什么意思。你就更要抛开一切,尽全力一战打得精彩,让我看个舒心爽快。其他的事,就等此战结束,再去解决。” 一手压肩,剑君先是不解,续又了然。 不去分辨为何对方不强行劝阻,反似开解鼓励。 然而本心所向的莫名信任,却使剑君倍感安定,眉头一松道语气渐缓道:“不劳你提醒,吾也会照此而为。” “那便一路同行罢。” —————————————————————————————————————————————————孤阳半垂,独自坐在院中的人,抚着一张牵系过去的鹤琴,舍外鹤唳愈衬琴声哀哀。 往昔齐奏相合之乐不再,栖鹤草堂倍添萧索孤独。 “半神半圣亦半仙,全儒全道是全贤。脑中真书藏万卷,掌握文武半边天。” 诗号乍响,抬头却见意外来客,正是久闻于耳,素昧平生的武林巨擘。 然而抬头四目一交接,旻天羽客却是惊于来者不似传闻,满盈一身肃杀,显见来意非善。 眉心一紧,不清对方之意,旻天羽客停下抚琴之手,“中原正道素贤人,久仰了。” “贤人之称,素某愧不敢当。” 无往日温文随和,反是少见地直插正题,素还真拂尘一扬,神色肃穆道:“劣者清香白莲素还真,特为九天峰策衍先座之死而来。” 暗自诧异于素还真之表现,旻天羽客嘴上却发冷笑:“杀人偿命,天经地义。策衍先座无端害吾徒丧命,吾就便他一命作赔,素贤人又是有何意见?” “私人仇怨,劣者自无插手之理。” 素还真缓缓摇头坦然作答,随之视线扫过案上鹤琴暗自留意,继续说道:“只是剑君与策衍先座有约,来日必上栖鹤草堂请战。劣者今日来到栖鹤草堂,正是为了此事。” “剑君十二恨吗?” 眉头倏紧又舒,旻天羽客孙青侠羽氅轻扬,右手捏拳背于腰眼,道:“他来吾又有何惧之?若是说情,素贤人大可免开尊口。” “非也,先生误会了。只是此事牵扯甚大,由不得劣者轻心大意。” “哦,恩怨已了,还能如何牵扯?” “多年以来,剑君为天下任劳任怨,为公义,正道无法坐视两位私斗;论私情,劣者亦无置身事外的理由。再者,三先座在中原威望盛高,两人无端一死一伤,最终总得有个说法。” 略一沉吟,旻天羽客正色问道:“你的意思是?” “以劣者的期望,自不希望两位动手。但,剑君之性情,劣者甚是了解。今日一见先生,亦让劣者知晓,先生非是委曲求全之辈。虽是无理,但劣者可以坦言,无法坐视剑君因战而亡。但先生所为并非有违义理,劣者也无阻止的立场。” 转瞬领会素还真来意,旻天羽客颇为讶异,脱口而出问道:“所以你是要吾与剑君公开一决?” “正是,除了剑君的原因以外,为前辈策衍先座之死,劣者亦需给中原武林一个交代。劣者此行,乃为代剑君奉上战书,届时不论起因缘由,只在三日后公开亭,生死公平一决。” 不意对方来此竟是亲下战书,旻天羽客沉默半晌,忽而漠然一笑,透露深深不满:“呵,素贤人,不,素还真……” “不知先生有何指教?” 负手背身不见,旻天羽客冷声道:“无,只是不想今日一见,竟是见面不如闻名。” “素某究竟是人非神,非圣亦非贤,私心犹存,又如何能让所有人满意?” “三日后,吾会依约赴会,请。” “请。” 人走得潇洒干脆,徒剩下淡淡莲香犹在,见证来者邀战。 空荡荡的栖鹤草堂,独留一人闭目凝思。 早知曾经厌倦的红尘,只要涉入便脱身不得。 奈何江湖风浪袭身,仍然使人倍感飘摇。 视线之中,一羽逆风无定向,旻天羽客心有所感,不由低声浅吟道。 “羽齐九重扶摇力,客在云霓终壤还,终壤还啊……” 第七十四章 不能都学剑 “老狗竟然发现这么一家烧饼店……以前我也住过附近怎么就错过了?” 闻人然几人进入城镇之后,先是去了当初由谈无欲所住,后来转送给廉庄的私塾拜访。[..tw超多好看小说]接着几人才在城内慢慢晃悠,把街边好玩的、好吃的都见识了一遍。 最后在傍晚的时候,去了廉庄建议的百年老字号烧饼店,买了几个烧饼带回不夜天,中午吃得太丰盛,晚上便就着稀饭用点清淡的。 只是没想到这家店的烧饼,竟然让人吃一口就停不下来……闻人然仍然甚为惋惜,没有早点发现老王烧饼铺。 唇齿咬合着金黄的烧饼,发出酥脆的声响,嘴角沾着几粒芝麻,闻人清苒小口咽下烧饼,道:“阿爹,廉庄大姐姐说,做烧饼的王老爷爷,已经干这一行很多年了,是江湖上的老字号呢。” 苦境连做烧饼的老王,都要混江湖了么……闻人然窘道:“秀心啊,你该称呼廉庄阿姨才对。” “可是廉庄大姐姐让我喊她姐姐呀?” “哦,既然这样就算了。不过咱们也没必要各交各的,以后我见着老狗的时候,不准他喊我狗弟就行了。” 苦境的辈分问题素来是老大难,闻人然也只是顺口一说,反正占得是老狗的便宜,这边怎么也不吃亏嘛。 等两个小孩子把粥和饼吃完,闻人然和在迷谷习惯了做家务的阿九,一起把桌上的碗碟收拾了,顺便问道:“阿九,离开岘匿迷谷,关于未来你有什么想法吗?” “嗯,该清楚的我都清楚,不用你替少艾说话啦。” 手下停了停,阿九沉默片刻转身,回望着闻人然答道,“不过真要找少艾报仇,那也还有翳流排在前面。等到我报完仇之后,准备做个闲游散医。总之在少艾离开之前,我是不会再回岘匿迷谷了。” “翳流的毒术超乎想象,你要报仇可不是那么容易。” “我知道,而且我也不急。当年父母为了我活下来牺牲,而且翳流的残忍我也见识过……” “那就最好。” 解决翳流,难处从不在对方有多少高手,而是黑派蛊毒防不胜防。 而翳流根据地甚是隐秘,就算闻人然知晓地名,一时也查不出具体地点。 因此,虽说无惧于对方实力,但在恢复功体之前,没有十全的准备,闻人然还是不愿和翳流发生冲突。 加之南宫神翳一直将阿九和慕少艾牢记在心,恨意刻骨。所以在这两三年内,闻人然琢磨着目前最重要的,还是让阿九具有自保的能力。 至于慕少艾和阿九养父子之间的心结,外人插手似乎也难起到足够的开解效果。 定下心思,闻人然指着屋外说道:“明白的话,那咱们就到院子里说一说你具体想学些什么。” “阿爹,那我呢?” “你有练云人的武学传承呀,难道有什么不明白的么?” 见闻人然单独给阿九开小灶,小孩子总免不了有些攀比心思,就算秀心性子再怎么乖巧也不奇怪。 脚尖轻轻蹭着地面,闻人清苒扭过头说道:“可是师傅说了,我现在的内力根底,只能发出道留萍踪、飞萍泻虹还有断萍殇,其他学会暂时也用不了。” 你师姐宫紫玄靠一招道留萍踪就已经不弱了呀……闻人然无奈想着又看了眼身旁低头不言,一两岁的时候就有不逊先天根基的素续缘,更是无话可说。 这两个人还让不让其他天才有活路了? 不过萍山一脉的招数,出手威力虽是庞大,但也确实消耗颇巨。 再加上是自家女儿开口抱怨,闻人然二话不说先蹲下身把人抱了起来,接着问道:“那你想要学什么?” “剑法呀。” “你真喜欢剑吗?要不咱们学点新鲜的?比如让慈郎教你怎么点灯啊,找墨尘音教你怎么弹琴啊,我看都不错。” “不要,飞萍泻虹就是掌剑合一,我干嘛要学点灯?” 做奶妈不用亲自上场,控场在外面布阵比较安全,而且大家都学剑,会有审美疲劳的啊…… 可惜这些怪异心思不能说出口,而且小孩子说白了就是靠哄,闻人然思考了一下,道:“还是等我先问问阿九,秀心你的问题,晚上熄灯睡觉的时候,我们再慢慢聊好不好?” “那……阿爹你要守信用。” “我保证。不守信用,明天给你买十串糖葫芦。” “我要阿爹说话算数,才不要糖葫芦。” “是是是,撒谎吞一千根针行不?” “胃会疼,我也不要阿爹吞针。” “嗯,咱家秀心最听话了。续缘,明天白天你再教阿九医理,其他先自便吧。” 拍了拍女儿背答完,闻人然随即眼神示意抱着秀心,和阿九一起出了房门。 月夜星空之下,几人走到一片露台站定,阿九见闻人然看着自己,并无太多犹豫便化出一口重剑触地,道:“我想学得武功,最好能配上这口剑。” “……阿九你也要学剑?” “是啦,找你学剑而已,有这么奇怪吗?这口剑是我父母留给我的遗物,所以你一定要教我最好的武功哦。” 听阿九这般答复,闻人然亦不多言,定睛望着阿九双手所持之剑。色近褐黑,剑近秦汉制式,长度偏短,握在掌中却是厚而沉重,与阿九的身高刚好相配。 不过看阿九握剑的手势,怎么都像是握着**啊…… “阿九,谁教你这样握剑的?” “没人教呀。以前我不能认真练武,只能一个人拿着少艾和朱痕给的秘籍练,这样有什么问题吗?” “倒也没什么不好,只是有的坏习惯需要改正。” 慕少艾在刀剑掌爪上都有一定修为,阿九之前虽因缺心之故,不能修炼高深武功,但多年习练基础却是颇为扎实。只是如此一来,长久走了野路子,不可避免多了一些怪癖。 而具体问题仍需具体分析,闻人然尚不明了怎样的路数才适合阿九,便伸手请道:“先把你会的都向我用一遍吧。” “是你讲的哦,出了丑可不能耍赖。” “要让我耍赖,哈,你还欠了不少斤两。” 话声甫落,阿九轻声一哼,等闻人然放下女娃,随即挥剑如刀翻身而上。 虽然父母遗留之剑甚是沉重,身为神兽族后裔的阿九,解开封印任由身躯自然成长之后,天生气力也胜过普通人不少,挥之如常。 露台之上,人影来往,阿九一招一式,刀剑转换虽显生涩,隐约可见模仿慕少艾的迹象。不像其他擅用长兵,抑或重剑砍刀之武者,阿九身法没有太多停顿,反而颇为灵活,腾挪闪身滑不溜秋,真如九尾怪猫一般。 双足立地不动,闻人然起掌相迎,一拨一划看似寻常,却是泼水不进。寥寥数招之后,已对阿九习惯内心有数,闻人然功力一催,双指夹住剑身,道:“停手吧,我确实有一套剑法很适合你,” “这么快就有答复……喂,你可是要做我师尊的人哟,该不会是敷衍吧?” 死孩子本性明明很听话,果然和慕少艾之间相处,太过没大没小也是问题啊。闻人然双手当胸一抄,有些怀念又有些好笑地答道。 “怎么会?我只是对重剑,略懂,略懂……我有一个好朋友折君子,他死之前赠了我一套剑法,怎么也不能让它蒙尘对不对?”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七十五章 江湖儿女多奇志 露台上的桌子旁,三个人各围一边,兴致勃勃地看着闻人然,将脑中所存的剑法誊录到纸上。 早不能算是孩子的素续缘,阅历最为广博,加之天资过人,观之片刻便有少许领会,微微皱起眉头道:“万壑收暝,千岩送晓。叔父,这招用来作为入门,是否不大合适?” “不就是旭日东升的景象吗?这招剑法听起来就不难,哪里不合适了?” 见闻人然面色平静仿若未闻,自顾自地往下书写,不曾抬头回答。 素续缘折扇一拢,摇头答道:“非也。古人有云——‘初,其暝色葱茏,悬崖倚空,独出清虚之外,遥分苍莽之中。隐雾犹白,经天渐红,披草树以灯乱,耀波涛而血融。及夫林岭寒消,烟云色变,星河寥落以初没,峰峦逦迤而徐见,火动山巅,轮移水面,穿晴隟以飞镜,历幽窗而走电……’” 素续缘谈得兴起,不断旁征博引。但在迷谷的生活,更多还是和慕少艾玩耍下棋,阿九越听越是迷糊,有些不耐地打断道:“读书多是很了不起啦……可是你说得是什么意思?” “续缘想说的是,这一招可作剑法总纲。依照各人理解,单独抽出亦能衍生不尽之招。” 将笔放下,闻人然先看了一眼素续缘,接着替他简单解释。 虽然觉得两个小孩子都学剑有些麻烦,但在对待剑的态度上,闻人然依是一贯的郑重严肃,没有半点敷衍交代的意愿。 当初这套剑法,是因折子蔚得剑而草创,如今系统梳理一遍之后,更添了诸多改进深研。 素续缘博览群书,对各家武学均有涉猎,意识到这套剑法的价值并不奇怪。闻人然口锋一转又道:“不过续缘虽然说得不错,但这套剑法本就是由浅入深。初学者,也有合适初学者的学习方式。.tw[]比起着重力量,阿九并非天生神力,反多灵活机变。而从此招入门搭配少年朝气,给阿九习练应该刚好。” “叔父用心良苦,续缘明白。” 剑法由来明了于心,素续缘心知闻人然还有磨一磨阿九性子的意思,亦不开口点破。 一旁阿九听两人话中之意,并不十分清晰明了,顿生好奇道:“你们究竟在讲什么啦?” “没什么,你只要记住这门剑法很适合你就是了。等阿九你练个大半年,大概差不多能学到中层,只要不是碰上前辈名宿,自保那是绰绰有余。” “中层……要是大成呢?” “看悟性机缘吧。‘岱宗夫如何’——嗯,个人有个人的领悟,若是能说得清楚,这门剑法也就不值钱了。” 屋内几个人谈兴正高,不夜天外突然传来嘈杂之声,由小渐大变传入众人耳中。 “大哥,咱们海沙帮的兄弟几个不去收保护费,来这个破烂地方做什么啦?” 为首之人声调略粗,闷声答道:“你们听说过那个笑蓬莱吗?” “听说过,笑蓬莱的歌姬舞姬,不仅人长得美,才艺更是一绝。只可惜卖艺不卖身,不然肯定赚得盆满钵盈啦。” “哼,你们懂个屁,不卖身赚得也比我们多得多。” “那和咱们来到这个地方有什么关系吗?” “不夜天这个所在,曾经住过江南第一才女风采铃。风采铃是谁你知道吗?武林名人素还真的女人。后来风采铃不见了,汗青编的寒雨梦中人死了之后,不夜天就变得破破烂烂,一直没人顾。咱们这个小地方又没人愿意花大价钱翻新,不过最近不知道来了什么人,把这里重新装修过了。” “……大哥的意思,咱们是要抢了不夜天吗?” “没错。抢了不夜天之后,再拿素还真和风采铃做广告,再开一家风月勾栏地。那边笑蓬莱不卖身,咱们就专门做荤的拉皮条。两边打擂台,以后一定比笑蓬莱生意更火啦,哈哈哈哈!” “可是,咱们的钱不够请美女嘞?” “能把这个地方翻新一遍的人会缺钱吗?” 另外一个跟班还是小心翼翼地追问道:“大哥,不夜天和风采铃、素还真有关,咱们这么做会不会很危险?” “安啦,素还真忙正事都忙不过来,哪有工夫管这种小事?走,跟我进去抢钱把人赶走,以后不夜天就是咱们的了。” 没想到住在江南野外都有人找麻烦……不夜天内的众人闻言登时哑然。 闻人然听为首这人知道寒雨梦中人,本以为也该有些斤两,怎么追求就这么低俗呢? 闻人然哭笑不得地瞥了素续缘一眼,有意挑话说:“续缘,有人来抢你母亲的产业,顺便还要让你爹脸上无光,赶紧出去给他们一个教训。” “这……” 虽说甚是不快乃至恼火,可是欺负这种听都没听说的小派门,不做熊孩子很多年的素续缘,莫名觉得甚是无趣,微微侧过头说道:“长幼有序,还是偏劳叔父罢。” “阿爹,什么叫拉皮条?” “这你都不知道吗?就是……” “阿九,就算恢复了记忆,麻烦你也给我再装装小孩子,不要给秀心灌输现在……以后也不必要的知识!” 轻轻握拳敲了一下阿九的脑袋,闻人然武息外放一察,觉得外面什么海沙、还是海鲨帮的老大,估摸着连两个小孩子都打不过,也就心思一动,望着阿九继续说道:“你既然那么懂,干脆这几个就交给你教训怎么样?对了,只准用你刚刚觉得简单的那一剑,不准用多哦。” “这有什么困难?不过我要是赢不了,那肯定是剑法不行的原因啦。” “是是是,把糖吞下去赶紧打完收工,我还要一招一招的教你其他。” 这边分工都还没谈定,门口却已经走进来了一个虬髯大汉,手上戴着好几个金戒指,身后再跟着几个歪瓜裂枣的跟班,一副老套又标准的暴发户形象。 金背大环刀抗在肩上,虬髯大汉粗声威胁道:“喂,里面的人听着。识相的话,留下钱财赶紧给大爷滚,说不定还能保住一条性命,这个地方以后就归我们海沙帮了。” 很傻很白目……曾经见识过翳流的凶残,阿九没想到世上竟然还有这种坏人,玩闹心一起立刻反口相讥道:“哈,你们要是能打滚滚成麦芽糖,这边也可以不欺负你们。” “看见没,这种只知道吃糖的小娃儿,拿着一把玩具剑就像唬懒你们老大我,真是不知死活。”虬髯大汉单手叉腰,回过头哈哈大笑浑不在意。 身后一群小弟见对面除了一个人看上去有点威胁,另外一个文弱书生和两个小童更是完全不放在眼内,纷纷邀功请战:“大哥,你免动手。兄弟们一起上,替你摆平啦。” 转眼见所谓的“帮派人士”一拥而上,阿九无所畏惧反觉甚是有趣,刚好有意一试闻人然刚刚所说之剑法,是否真有其功效。 等到众人冲到面前,阿九身侧重剑瞬间上手。招出正如旭日东升,烟霞色变,一线光彩铺散而出,霎时剑气千条,扫得一帮人东倒西歪。 虬髯大汉见势不对,本想偷偷溜走,谁知道阿九轻声一哼,蹬地眨眼闪到人后,剑柄敲在大汉背部,把人锤倒趴在了地上。 秀心眼中满是惊异道:“啊,阿九哥哥一剑就把这些人打败了,阿爹的剑法真是厉害。” “……” 闻人然真想捂脸,完全不好意思回答自家女儿。这不是阿九厉害或者剑法高明,而是这些人实在太废柴啊……不过想开**都没本钱,指望他们有多少能力,那也实在是太难为了。 “老大输了,咱们快走!” “老大被人杀了,海沙帮以后就我说了算了,大家赶紧走啦!” 然而闻人然尚未开口,阿九也还犹豫着该怎么处理。虬髯大汉身后的喽啰们,已是树倒猢狲散,跑了个一干二净。 “少侠饶命,少侠饶命,这边只求财不杀人,以后我再也不敢做坏事了。” “求财不杀人?” 对此不会轻易相信,闻人然手势一动,瞬间金背大环刀落手,若有所思道:“你这刀上一点血腥味都没有,该不会连动手都少吧?” “是啊,是啊,收保护费混口饭吃而已,小弟吓吓人就能搞定,动手伤人多不合适。” 真是江湖儿女多奇志……闻人然摇了摇头,又问:“哦,那我要是放了你,你以后又准备做什么呢?” “这个月保护费都收齐了,要不是听说这个地方有便宜可占,我早就出去看热闹了。” 闻人然心念一动问道:“这附近有热闹我怎么不知道?” “不是这啦。剑君十二恨明天要和人在公开亭分生死,很多人都赶过去了。” “剑君……你还有其他消息么?” “听说这一次是素还真素贤人亲自下的战书,你说是不是很少见?” 三教九流的消息果真是快。不过素还真的话……就算明智他这么做肯定另有深意,闻人然还是回身私下传音道。 “续缘,你爹又抽风了。” 第七十六章 内忧外患 人声鼎沸公开亭,一场剑约牵动各方关注。伤势甫愈的金犀武座含怨观战,内心充塞抑郁之气,虎视场中空地。 九州联盟盟主寒凌霜陪在一旁,阴翳的眼望向空地一端的素还真,道:“金犀前辈,此战剑君还有获胜的机会吗?” “赢就是赢,输就是输,现在问这些有什么意义?” 烦躁地摆了摆手,金犀武座虽说脾气火爆,但对剑君实力内心有数,自知己身早有颇多不如,语气稍缓道:“哼,剑君此次复出脱胎换骨,早非过往可比。我就不信策衍的眼光会出错,剑君一定能够安然取胜。” “剑君若胜,策衍前辈之仇得报,那是最好不过。不过除了旻天羽客,还有天岳、邪能境等等势力窥伺在暗,亦须小心应对。” “叶口月人吗?嗯……策衍已死,白霭又重伤在身,单凭吾一人确实力有未逮。” 想起策衍先座生前所留建议,金犀武座细思之后已有打算,准备依照遗书而行。 而在另外一方,青阳子见寒凌霜与金犀武座站在一处,手中红白道扇一顿,道:“大哥,九州联盟这股力量,将是一把双刃剑。” “素某明白。只是九州联盟内部正邪混杂,一时也难彻查分辨谁是内奸。” 如今与中原为敌者,明面上一个也无。但天岳、邪能境、叶口月人,鬼王等势力都对中原版图怀生觊觎。 九州联盟对外宣称,乃是自发而成的正义组织,汇聚了不少江湖义士。但除了盟主寒凌霜等人与天岳暗有联系之外,各方势力也有诸多暗桩潜藏,从一开始就无法作为核心助力,更是难以区分什么人是卧底。 今日一见寒凌霜亲自接近金犀武座,素还真与青阳子登时内心有数,谁才是主要嫌疑者。 略一沉吟,素还真道:“青阳,你与吾都能发觉,看来寒凌霜已成弃子。” “不错,以四无君的习惯,寒凌霜最近必有重大行动,吾等须牢加戒备。” “嗯,劣者明白。而今天岳已失入主中原之力,四无君主要目标在劣者之身。剑君这一战甚是麻烦,但若利用得当,也未必不能发现蛛丝马迹。只是……” “如何?” “劣者担心,以四无君的智慧,素某将为之事,亦在其所料之中。” 策衍先座三剑三约,若真是四无君代为布置。剑君还约所能导致的过程与结果,四无君不可能考虑不周。 “三剑三约……这一战双方皆不宜折损,众目睽睽之下决斗,方能减少变数。但顺势推动此战,势必引起各方风动。一潭水被搅浑之后,对天岳亦有好处,真是棘手的敌人。” 就在素还真苦思解局之法之时,忽来冷傲诗号从远方由空传近。 “一恨才人无行;二恨红颜薄命;三恨江浪不息;四恨世态炎冷;五恨月台易漏;六恨兰叶多焦;七恨河豚甚毒;八恨架花生刺;九恨夏夜有蚊;十恨薜萝藏虺;十一恨未逢敌手;十二恨天下无敌!” 剑架缓缓由空旋落,朔风中走来一道飒爽身姿。一步一步踏步向前,剑君眼神清亮,坚定无犹疑。 周遭吵闹之声不系于心,剑君十二恨足踏边界之上,耳中喧嚣顿止,剑架停在身前三尺,仃立静候此约对手。 转眼时刻将至,环绕公开亭聚涌越来愈多的人,但气氛却变得愈发肃静。 “旻霄高朗宴余欢,天霜万类爽节川。羽齐九重扶摇力,客在云霓终壤还!” 平地生风,鹤翎飘飞,一剑铿然杵入地面。羽氅束冠之道者双足落地,眼神扫过四方,随即正视剑君,不再转移。 “请。” 衣袖轻扬,右手相邀,果决地令人心惊,旻天羽客目光冰冷,素商剑上五孔齐鸣,凄清音律瞬蔓方圆,试探之招紧随其后而出。 “你,值得这口剑。” 貌似平平无奇的剑光,转眼将近身前,剑君十二恨瞳孔微微收缩,目生激赏之意,足下猛然一震,无玹剑倏离剑架,应声入手。 “凌波破风!” 对手是怎样的层次,遥感剑意在心便已有数。无玹剑旋空拆招,剑气碰触一试深浅之刻,剑君十二恨立知对方根基雄浑,胜己数筹。 然而,是对自身的自信,更是对剑之虔诚,剑君目不瞬转,武息灵觉眨眼便觉此招破绽。无玹剑顺势横胸一划,凌厉剑锋登破凄扬清风,消弭威胁于无形。 “后辈之中,有你这等修为者,万中无一。” 旻天羽客虽无小觑之意,第一招亦仅为试探,然见剑君十二恨,弹指之间接招拆招,不免感到少许惊异。 “你也是好对手,吾答应策衍全力一战,生死自负,请!” 剑君十二恨话声方落,但见无玹剑竖直停在空中,兀自旋转不停。 不欺心,不踌躇,对对手最大的尊重,便是不留任何余力! “剑武·凌虚!” 并指点中额心,剑君面前无玹剑自发剑气。由人字诀中所悟之剑武,已是远超三先座的不凡之招。凌虚一剑破空直荡,匹练剑华错目一瞬,大气磅礴,来势汹汹。 “少见的纯粹剑心,草根蛰鸣于你无用,三秋易隔!” 是武痴绝式,更是超脱自悟,一剑浩浩荡荡,旻天羽客眼见此景神色顿凝,提运七成元功,玄高剑诀第三式应声而出。 蓦然,周遭乍起萧索凄风,更多枯亡败死之意。剑武所凝之锋锐剑气,一路勇猛突进,后路之效却已遭此招断绝。 旻天羽客妙剑巧转,伤敌自助存乎一心,与此刻心绪相合之哀哀剑风,寒锐逼人反袭而去。 “嗯……剑·止!” 席卷而来的一剑,挟带雄浑真力,剑君十二恨心思一动,右手并指相地骤点而出。 场中激战不休,外围一身橙黄的休闲隐士,双眸之中却闪过一丝异色,羽扇停顿胸前,呢喃隐有深意:“外敌不休,中原却在忙于解决内祸,可叹呀。” “沐兄这样讲,是对将来形式该怎样应对已有腹案?” 一声亲近响在耳畔,沐流尘面色不变,脑思一转回身轻笑道:“吾说闻人兄怎会错过如此要事,久违了。” 最初,闻人然是不大想管这件事,只是想看热闹的显然不止一人。 素续缘关心他老子,其余两个只是好奇,闻人然又不愿意两个小童涉入其中,便将丹青见留下,又有素续缘暂时代为照顾,放心下后就一人来到了公开亭。 “再会有缘嘛,不过沐兄这等隐逸高人,竟会对武林局势有心,着实让我意外。” “当今武林内忧外患不止,沐流尘身为武痴传人,又如何能够当真置身事外?” 摇头似露轻微苦笑,沐流尘抬头再看闻人然,问道:“方才听见闻人兄发问,沐流尘亦不隐瞒,确有略献微薄之力的意愿。” 听见这个答复,闻人然登时有些发愁,口中反问道:“那沐兄准备怎样做?” “这,武痴前辈生前游历四方,留招各处。有三先座之例在前,沐流尘以为,武痴传人绝不仅限于此寥寥数人。” “所以你要召集武痴传人?” “闻人兄以为如何呢?” 第七十七章 剑乱风云 “我现在就是一闲人,你竟然让我谈看法?” 集结武痴传人只要操作得当,未必会弄得敌对势力关注。(..tw)只是不大清楚在如今的时局之下,沐流尘真实的意愿究竟为何,有些话闻人然也无法直说。 稍作思量后,闻人然委婉答道:“若是武痴传人能够团结一致对外,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不过沐兄当下的身份,出头做这些合适吗?” “此言何意?” 眉头几不可见地微微一紧,沐流尘似有所觉,郑重道:“为武林乱象略尽绵薄,想来同为武痴一脉应无意见才是。” “话虽是这样讲不错,但现下四无君尚未露面,以你两人的关系,谁又会相信你是真心?你若要召集武痴传人,不但难以服众,以后也必成标靶,于己何益?更重要者,谁又能证明习得武痴绝式之人,皆是良善呢?” “嗯……” 倘若要找理由,以沐流尘的口才智计,反驳闻人然的话不算困难。但若做得都流于刻意,一切就显得虚假惹人生疑。 心念电转,沐流尘转眼思绪平定,沉吟作答:“此言亦是有理。不过为武林出力,由谁牵头并不重要。听闻人兄的意思,不知是否已有妙策?” “武痴绝式威力不凡,我觉得与其汇同一处,倒不如……沐兄借笔一用。” 白纸黑字转瞬即成,闻人然掌赞武痴绝式,圣灵正气印在纸上,避过众人视线钉死在公开亭上。突然出现的白纸,引来旁人一阵惊异声后,随即便被剑斗重新吸引。 不意闻人然竟做得这般果决,被破坏了图谋的沐流尘不由着恼,更露愕然之色,闭目凝思片刻,方才平复心绪:“要将武痴传人各个击破,须知晓各人的来历。然对武痴传人而言,若是有心何时何地皆可行善,却也不必拘泥于团结一处。闻人兄此举,确实更为稳妥。” “看来沐兄是认可了?” “木已成舟,闻人兄说笑。” 武痴绝式来路被断,欲为之事亦被拖延。沐流尘虽有不满,但内心所思却不得对外说道,只能岔开话题转移视线,再谈战局剑斗:“此战胜负,你以为如何?” “胜负不好说……但谁都死不了。不过有心之人未必会坐视,一切照着素还真的意思发展。” 言谈间,剑君身前剑架之上已出三剑,精妙剑招使来令人目不暇接,周身凌厉锋锐剑意愈发强悍。 反观旻天羽客根基雄浑,掌中素商挥洒游刃有余,沛然道门真气力阻剑芒及身。(..tw好看的小说)公开亭前草木摧折,妙招强招,奇式绝式,顷刻数十转换。 纯粹剑意不断攀升,无玹、武驰,地凌三剑配合如意,剑君心念渐臻妙境。虽是根基颇多不及,然而剑意不断圆融,一招一式用出,犹有开山裂石之威! “剑·无一而定!” 双锋定地,单剑巧转,剑君十二恨再出强招。水银泻地般的剑气,无孔不入,削之不绝。旁观弱者退避三尺,自恃能为亦感压力,纷纷运劲抵御。 “金天肃杀!” 察觉剑君十二恨战中仍在不断精进,旻天羽客深知久拖无益,神色登转肃然,饱提真元力注剑身,金锐快绝之剑倏发而出。 一剑之争,双锋对立。快剑决胜,妙至毫巅的控制之下,不伤四周景物一分一毫。 无玹、素商剑尖相抵,根基相差,剑意更盛,四六之分的胜数,剑君受力呕红而退。然而无玹无匹剑意贯穿防护,旻天羽客所着羽氅一并撕裂。 一招无果,双方皆是全神贯注。战局将至**,眼光独到者,各自心有盘算。邪能境双王意图出手,却被瑶琴巧韵眼神阻止。其余来路可疑之人,目中暗芒闪烁,各自蠢蠢欲动。 “白露专征!” “五流归元!” 话声落,但闻素商冷鸣,五剑眨眼成阵,正是胜负将分之刻。 旻天羽客足下青霜遍布,命火印剑陡助其能,双目扫过场外之后,极寒之剑汇同音攻,排山倒海而发。 寒意刺骨,剑君十二恨身不动,心转沉,剑架之上又出两剑落于身后,周身四剑加持,顶悬无玹,剑阵增能。 数十丈的湛蓝剑光,俯冲突进一路封冻寒冰。耀眼光华中,两人错身一瞬,突见不速之客各取目标,强招集火而至。 “一刀倾城!” 雷刀扑压突袭,青阳子身影瞬移而出,掌起昊天真阳,势若万里狂啸,抵挡意料之中的来敌。 傲刀苍雷蓄势一击劈砍而下,青阳子足退妙用千斤式,真阳烈火熊熊反扑,众道子奋勇而出,抵挡敌军突进。 而在另外一侧,步怀真身陷眩光盾围堵,素还真遭逢骧驖扬赞,一时亦难脱身。 双方僵持不下之际,一剑之决告落,双方错肩而过。剑君十二恨目光宁静依旧,一身粗布麻衣却已血染。旻天羽客内力深厚,受创虽然较浅,亦来暗箭逼命。 眉心紧蹙,旻天羽客虚发六阳玄火,功体不足之下却被一箭中肩,借力收剑拔地而去。 见影十字未能诛敌亦不在意,手捧一本书神典,橙色短发教父装扮的旦丁,周身邪力窜涌注视剑君,高喝出招:“天罚·第五章!” 诡异色彩力透千钧,速取重伤剑君而去。剑者本能回应全力一剑,空明境界下无念之冷锋,顿挫神典之能。然而蓄谋已久的杀式,却在此刻跃众而出,索命而来。 潜藏多时只为一刻,天之翼与绝烨刀剑联袂,格杀剑君十二恨。 五剑复落剑架,双手力竭而垂,仿似命丧在即。熟料就在此刻,又见千秋映江月,剑舞惊四座! “拂长剑,寄白云,一生一爱一瓢饮;舞秋月,佾江风,也是疏狂也任真。” 佾云白衣洁净,面色温和的云门八采之一仗剑再出,力退天岳双将。 鬼王属下神典旦丁却已抓住机会,手中羊皮书翻转,天罚神罪又现奇能,协助惊雷狂枭再赞一击。 “佾云。” 乱战不休,虽察暗中尚有中原助力,闻人然见了熟人,又想起金小侠的事,心思一转原地已无踪迹。 剑不运,掌起式,虚无缥缈轰然而出,一掌重创惊雷狂枭。闻人然顺势提起剑君,朝着佾云招呼一声,人往战团之外远去。 追逐的目标又近又远,是困心谜题不解,是执着羁绊不脱,沐流尘手势一顿,眸中复杂万分。 “这等威力的虚字诀……是吾得到的不够,还是……” 第七十八章 联盟 远离公开亭数十里的树林内,摆脱了追兵的佾云紧随其后跟着。靠树放下剑君之躯,先行止血敷上伤药,闻人然起身正事:“久见了,佾云。” “早闻前辈之名,今日有幸得见,佾云有礼了。” “啊,咱们平辈论交即可,不用这么麻烦。” 忽视了本身与佾云过去并无交集,闻人然顿了顿回过神,摆手说道,“你与潇潇退隐多时,此番再度红尘,该是为了金小侠。” “然也,小侠孤身在外,吾放心不下。恰闻公开亭剑决比斗,本以为小侠会来看热闹,谁知却是不见踪影。” 眼神是与衣着一般的洁净无垢,佾云颔首答完视线扫过剑君,温和关切道:“剑君伤势可有大碍?” “剑君虽然伤的不轻,但还没有性命的危险。不过此地亦非说话之处,咱们先离开再说。” 性情善良至极,佾云并未直接作答,反朝公开亭方向看去,轻声问道:“那素还真他们呢?” “放心吧,这一次公开亭乱斗只是打破均态的开始,不会真正分出生死。以素还真与青阳子的能为,想要脱身轻而易举。” 金犀武座再怎么和素还真不对盘,也不可能在这种时候掉链子。 加上一意只为超越蜀道行,有心正道领导权的沐流尘,高手数量上,正道完全不落下风。就算邪能境两不相帮,但若这场没有出现决定性的高手,争斗必将不了了之。 思索间,忽见公开亭附近,骤现冲霄金色光柱,清圣佛气竟止喧嚣战声暂止。 知晓步怀真动了真格,闻人然心下更定,伸手一指道:“有那位在安全必然无虞,咱们还是先把剑君的伤势处理妥当再说。” “也好。” 步怀真身份为何,佾云并不知情。但一页书的佛气,便是足够牢靠的保证。 将剑君背在身后,一路疾行又保持平稳,闻人然将金小侠之事转述一遍后,道:“等找到了这孩子,你是准备把他带回去,还是怎么样?” 风掠耳边,吹动棕黄色的发丝垂在胸前,佾云仔细思考之后答道:“隐居世外虽然安全,但只有吾与潇潇陪伴,对小侠这般年龄的儿童,确实太过寂寞无趣。此次小侠会独自出走,亦是佾云有欠考虑。” “你还真是老好人……不过意思我明白了。” 就算实有所求也只是婉转请托,佾云温和多思的性子,让人欣赏也使人发愁。不过反正只是带孩子而已,再多几个也没什么。 况且,佾云的个性太不适合这个江湖,潇潇又失去化星之力实力大减。云门退隐便罢,未免佾云频繁出手,惹得麻烦上身,招来血祸死劫。 闻人然想了想说道:“他现在行迹不定。等找到他之后,我会把他接到这个地址,和我女儿他们一起玩耍的话,应该会热闹开心一些,只不过……” “不过如何?” “最近儒门事繁,我若有事外出无法看护,不知可否请佾云你代为照看一二?” “嗯,此事本是分所当为,佾云并无为难之处。” 坦然颔首回应,佾云自无拒绝的道理。而只要有佾云在,倘若北边果真事变,闻人然也不担心无人照应几个孩子。(..tw无弹窗广告)除此之外,若能再化佾云杀身之劫,那是最好不过。 谈完私事回复正题,时间飞逝不觉已近不夜天。身方站定已是雪鸦飞信入手,闻人然眉头一皱拆开阅览,其中一封却见意外又属意料之中的留字。 “阴阳师……” ――――――――――――――――――――――――――――――――――――――――――――――――― 红月高悬,春秋两不沾清秀景致,浮现不同往日的异常邪诡。 石桌之上,放着一个开裂的恐怖人偶,端坐在侧的邪之主不动神色,华贵雍容依旧。 捋顺颈边发丝,阴阳师目视来人,开口便是意味深长:“这一次,你又让吾难为了。” “为难?邪主功体乃是阴阳极,人形师却是阴阳虚。但功体被封的人形师只有三回阳之力,又如何是有五回阴之能的邪主对手?” 阴阳师复活日久,功体比预计完满许多。视线从三昧、柳鹪身上扫过,又看向桌上望之毛骨悚然的人偶,闻人然声调偏冷道:“你将烙骨**的来历,告之极道天权,使得正一天道添一强敌,这笔账又该如何清算?” “哦……你认识吾那名好友?” “不认识。但是你那名好友,却不止只有你这一位好友,难道不是吗?” 近来情报被雪鸦带回,极道天权强闯云中海的消息,自未被闻人然所遗漏。 阴阳师最难缠的地方,就在于他一言一行都善留余地。原剧之中,正一天道云中海一脉名存实亡,极道天权就算取走了烙骨**,于正道也不会造成什么伤害,旁人更无追究的理由。 而此时此刻,纵使闻人然早早与沐流尘交换了烙骨**。但极道天权贪求原本秘籍,仍是上了云中海一探,被刑天师所击退。 阴阳师原本也将玄字诀交予极道天权一阅,可见极道天权的动向早在他的算计之中,说不准就是为了试探如今正一天道的底蕴,顺带祸水东移的计策。 毕竟极道天权和阴阳师之间的情谊,与四无君王隐一比可是差了老大一截 从没将阴阳师当作无害,闻人然内心又添七分谨慎,道:“极道天权与人形师,咱们不如暂算两清。阴阳师,你这次邀约是为对付人形师?” “吾与人形师之间的仇怨,不用旁人插手。” “太过自信,当心玩火自?焚……” 失去了邪能境兵力的优势,闻人然并不看好阴阳师一人能胜两代人形师。 不过人形师与阴阳师之间的恩怨情仇,闻人然也无心深究下去,不咸不淡一句之后续又问道:“既然不是人形师的事,那你找我来做什么?” “你知晓人形师的功力,是如何被吾所制的吗?” 阴阳师是要商谈白玉面具的来历,引诱自己去探冰城奇域? 只是不提不愿受人利用,单看现下江湖便已足够混乱,闻人然绝不希望冰城在此时现世,当即摇头回绝:“抱歉,故事我有兴趣去听,但邪主若是另有要求,我确实没有时间。” “拒绝地果断干脆,这不似你之作风。” “作风?哈,你我不过见面数回,邪主便将我的行事方式研究透彻,倒是让闻人然受宠若惊。” 淡笑包含几重意味,此次会面却是不如上次愉快。闻人然转念心思又变,沉吟道:“比起人形师,我觉得邪能境目前更该将关注重点放在叶口月人上不是吗?” “传闻中的玄空血劫。前日公开亭一会,依瑶琴长老传回的讯息,叶口月人能逞一时之凶,占领苦境全境却不啻白日做梦。” “凭借新奇特异之造物,逞能一时便已足够。冥界内耗之下,邪能境虽占得八分。然而较之中原反抗者众,冥界地广人稀,资源丰富。我若是叶口月人的领导,第一个目标会是谁,想比邪主一目了然。” 狭长双眼半阖,阴阳师似笑非笑道:“你是在为中原正道做说客?” “以邪主对我的了解,恐怕我提出联盟的意见,才是醉翁真意所在吧?”前后来回一联系,闻人然顿时醒悟道。 “哈,今日一会,你在我内心的评价,比起早前更为拔高了。” 成为阴阳师高看的对象,还不如回家陪老婆带孩子来的轻松…… 有素还真被弄掉一条老命的“前例”,在阴阳师面前闻人然可不敢有丝毫的轻心怠慢:“邪主若是无事,我这就将此讯捎给步怀真,请他来此商谈合作事宜。” “哦,只是步怀真吗?” “邪主何必明知故问?有时候素还真说了不算的事情,他说了才算数。” 第七十九章 拐带 绕路知会步怀真阴阳师约见之事后,闻人然本想直接回不夜天去。(..tw好看的小说)不过在得知了金小侠人在希罗圣教的消息,闻人然便顺道转向走了一趟。 “线伯,青衣宫主看样子和你感情不错嘛。” 虽然如今的希罗圣教并未被外敌捣毁,但因为将六祸禁地内中的磷菌取出了合作研究。屈世途代替素还真来回行走两地,一来二去大家熟悉了之后,很是迅速地和青衣宫主对上眼,唤发了人生第二春。 比起江湖厮杀械斗,一直对儿女情长更感兴趣,闻人然玩笑道:“老来夕阳红,你也有这么一天啊。” 比起往常和素还真抬杠暗损,闻人然这么直白的话,反让屈世途更为尴尬。 两个人走在通道里,屈世途干笑了几声连连摇头道:“咳,我说闻人然啊,你话可不能到处乱说,以免坏了青衣宫主的清誉。” “是吗?我还准备等两位修成正果的时候奉上一份厚礼,看来以后是用不上了。” “喂!免学素还真怪声怪气,我在你们眼内就那么好欺负吗?”屈世途装着不高兴的模样,抄起袖子冷下脸道。 “咳,天策座下首智的名头何人不知,谁敢惹屈大军师你啊?”闻人然见好就收,再闹下去屈世途未必会真生气,但是那也没什么意思。 柳湘音没碰到素续缘,日后就算和殷雷航特走到一块,短时间内似乎也没什么大问题,至少暂时能免了一堆龌龊事。(..tw) 不过希罗圣教的规矩甚是严苛,抛开柳湘音的圣女身份不提,屈世途若真要和青衣宫主双宿双飞,不仅需要再等很长一段时间,适当的人为助力也是不可或缺。 安静地通道内回荡着不紧不慢的脚步声,闻人然又想起叶家那孩子,忽而开口问道:“小侠和耶黎女神关系怎样?” “都说了是圣主义子,你认为呢?” 站定了正视屈世途,闻人然建议道:“屈大总管,要不要我帮你牵线搭桥?” “哟,线伯、天策首智屈大军师、现在又换了一个称呼成了屈大总管,闻人然你有必要变得这么快吗?”这种口气太熟悉了,屈世途表示自己才没那么容易上当,当即回以冷笑。 “唉,线伯你别生气,我这么说也不是为了我自己。叶家的后代个性,你都明白吧?” 轻咦深思片刻,屈世途顿时明了闻人然话中所指:“金少爷和金小开都是敢大闹天宫的小祖宗,金小侠嘛……虽然没那么顽劣,但也不是省油的灯。” “正是如此。金小侠这次可是瞒着家里人偷溜出来,你觉得他会老实地和我走吗?现在耶黎女神又这么疼爱他,那还不是予取予求?” “这和青衣有什么关联?”屈世途反问道。 连宫主两个字都直接省了,看来一线生你也不是真像表现得那么平静嘛。 脸上浮现少许古怪笑意,闻人然揶揄道:“耶黎女神就算执意不肯放人,但至少也该给佾云他们一个交代。我大可借这个机会让青衣宫主陪咱们一起走一趟,这样你们不就有独处的机会了?” “你,你你你呀!” 虽说依旧不大愿意承认,屈世途嗯了几声,还是义正言辞道:“我和青衣相敬如宾,你切莫胡思乱想,坏了他人清白。” “……这说话都开始语无伦次了,屈世途你假不假啊?” ————————————————————————————————————————————————— 老狐狸同意之后,两个人当即联合在了一起。就算金小侠狡猾如鬼,耶黎女神也确实不愿意放人。但在闻人然和屈世途一唱一和下,终究还是同意让青衣宫主陪同,带着金小侠共同回到了不夜天,看看佾云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而孩子终究只是个孩子,金小侠有两位义父管教,并没有金少爷父子那般顽劣,见了佾云顿时像老鼠见着猫一样,老老实实地呆在原地。好在有其他两个孩子作陪,金小侠很快就融入了新环境,重新变得活泼了起来。 青衣宫主见状,觉得金小侠有这么多同龄人陪伴,恐怕也没了回希罗圣教的心思,而且希罗圣教也没什么孩子作陪,正准备孤身回圣教复命,却被闻人然喊停了脚步。 “青衣宫主还请留步。” 转身驻足回视,青衣宫主有些意外地问道:“先生还有何事?” “听说希罗圣教医术药理颇为精湛,此地尚有一重伤员,不知可否请您代为诊视?” “伤员?” “然也。想必公开亭剑君与人剑决之事,瞒不过圣教耳目。剑君十二恨当下正在不夜天养伤,只是性命虽是无忧,欲要其尽快康复,吾等尚且力有未逮。所以,闻人然想麻烦宫主代为诊治,试一试是否有其他的方法。” “这,那好吧,吾会尽力一试。” 不觉得闻人然有诓骗的必要,加上又是治疗剑君这样的侠义之人,青衣宫主立刻不疑有他地点了点头。 闻人然见状,连忙朝着阿九挥了挥手,说:“阿九,快带青衣宫主和屈世途前往内室。” 在屈世途和青衣宫主两人位置来回扫视了片刻,阿九登时心领神会,口中叼着麦芽糖就领两人进了后院。 “嗯……你坏心眼哦。” 三个小孩之中,就属金小侠最为鬼灵精,手托着下巴只是稍微一想,就明白了闻人然想干什么, 不过,这该说不愧是金小开的儿子,基因遗传的很是彻底嘛?闻人然转过头望向淡笑不语的佾云,肃声说道:“佾云,大人的事情小孩子知道太多也不是好事,赶紧让金小侠多抄几遍书反省反省!” “哼,我和你又不熟悉,而且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不要老是瞎告状,很丢大人的份!” 倒不是真的很怕佾云,只是金小侠听见闻人然的话,立刻想起了性情古板的傲笑红尘,背后登时就是一阵悚然。 “不熟悉不要紧。你曾祖父、祖父和老子我都认识,我代他们管教一下,我觉得他们也不会有什么意见。”有些好笑地看着跳脚的金小侠,闻人然道。 “你认识我曾祖父,那你不也应该很老了……” 双眼不停转动,金小侠才不信闻人然的话,脑筋一转又强顶道:“你年纪都那么大了,还为老不尊骗我青衣阿姨,好意思吗?” “小孩子懂什么?” “我什么都懂啦。你这个坏人等他们结束治疗,肯定还会找一堆借口留人,让屈伯伯和青衣阿姨单独相处,你讲我猜得对不对?” 嗯,为什么叶小钗的子孙,在感情方面都这么早熟精通呢? 心里面囧囧地想着,不过闻人然也不是脸皮薄的人,顿了顿毫不掩饰地点头答道:“是又怎么样,难道你有更好的意见?” “这个嘛……” 瞟了一眼不知作何想法的佾云,虽说很熟悉他的个性,明知道佾云不会因为这些话教训自己,金小侠还是莫名觉得有些危险。 果不其然,闻人然见了金小侠缄口不言,立刻保证道:“放心,我肯定不会向傲笑红尘打小报告的。” “喂,你这人真是很没有诚意唉!” 第八十章 筹谋 “刑天师果真难缠,此行未能取得《法本清源》,遗憾。” 听潮小筑溪水旁,极道天权一去云中海无功而返,粗犷形貌更凝阴沉之色。 “一次失败不必气馁。刑天师本就长于法术,云中海总坛又是对方据点,不得其门而入亦属正常。但若是近身交战,就算有道法加持,刑天师也未必能稳胜好友你。” 宽慰完极道天权,沐流尘望着清澈见底的溪水,却觉无法照清内心所求,摇头淡道:“况且《法本清源》并非必须,有烙骨**已然足矣。目前你吾掌握虚、地、玄三诀,接下来收集武痴绝式的计划不变。只是由于某些缘故,吾无法明面行动,有赖极道天权你了。” “天字诀与人字诀在何人之手,你是否有了其他线索?” “前些时日公开亭一会,闻人然破坏了吾最初预设之计,使找寻武痴传人的难度大增。不过九天峰三先座一向以武痴精神传承者自居,吾观他三人所学,与你我掌握的三诀迥异,应当至少习有五诀之一。” “几个顽固迂腐、跟不上江湖变化的老匹夫,嗯……这几人便交吾处理罢。” “偏劳了。” “告辞。” 谈定了后续目标,极道天权行事速来雷厉风行,浓密的胡须毛发挤在一处,倍显凶恶面相,匆匆离开了听潮小筑,准备着手谋夺武痴绝式。 孤身静立院中,沐流尘闭目遐思,忽见一道轻快身影来到听潮小筑边界线上并不入内,只是抛出一份卷轴转眼便又消失无踪。 “天之翼?” 稍有些疑惑地睁开双眼,沐流尘对天之翼的气息自不会认错,展开卷轴一观登时神色一变,低声自语道:“好友四无君,你将人字诀交吾,是在打什么主意呢?” 院中徘徊深思,沐流尘又觉极道天权尚在之时,大可将事说清讲明,四无君此行大无掩饰之必要。而王隐与四无君之间纵存心结,也不见两人当真反目成仇,暗地更是相互扶持。 三人多年交谊存心,到了此时仍旧未变,沐流尘收起人字诀,不由心生感慨:“唉……沐流尘此生最该庆幸者,便是与你四无君是友非敌。无论世间时局情势如何变化,都有你与王隐两名挚交相伴。” 此时此刻,沐流尘心存多少感叹,便生多少自惭形秽,乃至无法明言的不甘愤懑。 自问天资武骨智计,皆不逊色世间任何一人。但为何莫长铗临终遗言,却仅是那样一个无法接受的区别对待?形容骤冷的沐流尘眺望远方,语气十分复杂地呢喃道。(..tw无弹窗广告) “蜀道行,师兄,现在的你又在哪里呢?” ――――――――――――――――――――――――――――――――――――――――――――――――― “天章古圣阁入世了?” “嗯,东北红祸本与吾儒教有关。此次覆天殇再出,亦是天章圣儒天命所至。” 有了佾云和青衣宫主在,闻人然也不必总待在不夜天。覆天殇的事当年被自己挑起,理所当然得分心关注。 带着女儿回到燕居台见了楚君仪的面,闻人然道:“天章圣儒修为尚可,但覆天殇所带磷菌还需提醒他适当注意。” “吾已请托龙首传令儒门各分支,小心堤防磷菌之害。若是见到行迹可疑之人,必当尽快传报。” “龙首啊……这事你们有了因应之策就好。毕竟鬼胎尚未化形,就算覆天殇野心有余,也不可能拿自己的精血随便胡来。” 早先就不大愿意和疏楼龙宿接触,而在这个时间节点上,闻人然更觉不好处理。 不同的环境之下,常人都会有不同的应变之策,更遑论那位儒门首智。现下的疏楼龙宿,行事作风实在不怎么光彩……而疏楼龙宿究竟和北辰胤有多少牵扯,又是否和叶口月人有所接触,都是很难预料之事。 况且,如果金小侠一直在外不归,迟早会把傲笑红尘拖出来。到时候君枫白再乱上一把,简直就是火星撞地球的局面。 不过这事归根结底,赖不到君枫白身上,儒门龙首真想做些什么,何时会因他人眼色更改决定了? 一连串的想法闪过脑海,闻人然顿时显得有些发愁。 而近来儒门各分支人心隐有浮动,将这一切都看在眼底的楚君仪,当然知晓闻人然在愁些什么,柔声婉言道:“善策以卫众人利。须知对龙首而言,个人之前尚有儒门。他之所为未必尽善,但亦非是无端。” “这些我明白。一个人所处的位置,决定一个人所必要的思维、手腕与智慧。身处高位之上,不可能一切皆白。只是我尚未弄清楚,疏楼龙宿他想要的究竟是什么。罢了……他的事我不好多管,还是去提醒一下剑子仙迹多多留神比较稳妥。” “那鬼王之事呢?” “苦境很少出现一切作为都在正道眼皮底下的魔头。吸雷针如今在正道之手,只要地壳震动消失,鬼胎失去屏障,能不能存活都是问题。这等大好机会若是把握不住,那咱们还是早点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三处死穴要害被对手了然于心,只要双方修为相当,覆天殇胜算就已寥寥。 而如果是一页书以五莲之姿出手的话,更应是十拿九稳的局面。不过有叶口月人和四无君这一层外因存在,将会使这一战变数重重,令人无法预测结果。 思绪转定,闻人然低头看着女儿问道:“秀心,你是要留在家里陪阿娘,还是我先带你去不夜天?” “不能和阿爹一起吗?” “我即将要去的地方有仇家在,这次你不能与我随行。” “是很厉害的仇家?” 摸了摸女儿的脑袋,闻人然颔首答道:“是呀,虽然他们不一定会对我出手,但确实是不容易对付的敌人。” 楚君仪迷惑道:“汝要去北域?” “嗯,为了以防万一,我得去见一个当初仅有一面之缘的人。” “谁呢?” “玉阶飞。” ps:葛仙川这么直白地骂素还真,目测要喜闻乐见了。 上周燕歌行刚走,这一周就听到冷别赋的bgm…… 飒磕斯很有搞头啊,说不定可以召唤卡卡罗特和贝吉塔,那苦境就危险了。 第八十一章 支离疏 北嵎皇城山郊竹林,一名手握皇朝大权,心性却显恬淡之雅士,独自居住在萧然蓝阁之内。(..tw) 幽静住所,忽来一阵急风穿过林间,带来八孔轻鸣箫笛同奏。孤身仃立薄纱之后,玉阶飞耳闻箫声神色顿凝,稍有些意外地捏指拨算起来。 “开帘风动竹,疑是故人来……此次再会之后,将来是友是敌呢?” 掐算不出未来的变数,勾起玉阶飞颇多兴味。抬手掀帘,玉阶飞缓步踏出凉亭,与来人视线刚刚对上略作回忆,恍然淡笑道:“几十年如白驹过隙,久别再见,闻人兄风采依旧。” “唉,我天天打打杀杀,哪及得上玉太傅你呢?” “你非北域之人,更非皇朝下属。萧然蓝阁素无三人与会,此地无外人,大可不必以太傅相称。” “外人……能得你之认可,实是闻人然之幸。” 剑会一别数十载,玉阶飞面容神采未变,身份与过往却已是天差地别。 虽然玉阶飞的品性值得人尊敬欣赏,但此刻的身份立场决定他会站在北域的角度上思考决策。内心不敢有丝毫大意,闻人然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此次我冒昧造访,乃是为了来年北域剑会。” “北域剑会?” “是。丹青见毁于当年波旬之劫,我一直想另寻一口佩剑。过去北域剑会曾出过神兵辟商,所以闻人然才想借玉先生的职务便利,觅一口称手之剑。” “辟商么?” 睿智如玉阶飞,瞬息便滤过了不重要的讯息,沉吟片刻颔首答道:“吾会代你留心佳作。不过自有北嵎皇朝以来,辟商在历届剑会评选之中,亦属上上之选。” “哦?传奇之剑总是使人好奇,是否能请玉先生代为详解一二?” “乐意之至……” 辟商绝非此次谈话重点,两人皆是心知肚明。但谈话若要存有余地,适当的保留又是必须。 绕一个大弯子把关于辟商的的传闻叙述完毕,玉阶飞又添了诸多个人的看法,顺带着旁敲侧击,最后才问道:“听完这些传闻,你对往年强取辟商之人有何看法?” 剑谱换逸品的传闻,闻人然只信了一半。辟商虽与古尘同列神之逸品,却仅是当年令狐神逸恻隐心软,勉强送出去的名剑,按理来说入不了疏楼龙宿之眼。 但摸不透这件事的必要,就无法揣测疏楼龙宿将来的动向。视线扫过小径两旁的竹箫,闻人然意有所指道:“这口剑自那日之后便消失无踪,听说皇族也遍寻不得。但强龙不压地头蛇。在北嵎皇城周遭,敢于且有那个能力,中途夺走辟商的实力,玉先生肯定比我更加清楚。” “这非是重点。重点在于辟商如今在谁的手上,不是吗?” 最是无情帝王家……只要不涉及北域民生,玉阶飞对有些事情,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转回头追问道:“更进一步的说,闻人兄的真实目的,应当是为了问一个人?” “我对那位三王爷的兴趣仅在辟商之上。(..tw无弹窗广告)” “玉阶飞要谈得亦只是辟商。” 疏楼龙宿和北辰胤两人间的交易,常在皇朝的玉阶飞自比闻人然了解多的多。 一番谈话之后,过去剑谱换神兵的事应当是真,只是当年交易的真实条件,辟商却只是顺带而非必须。 毕竟儒门天下属地与北域接近,快速的扩张理所当然会被北嵎皇朝当权者忌惮。两个势力之间的妥协交涉,要谈正邪道德那也未免太过肤浅。 而世上神兵、高手千千万万。单纯只是为一口剑,或者只是提防傲笑红尘,便去煽动他人偷窃剑谱,那也未免太损龙首格调。 玉阶飞这般点醒告知,才让闻人然脑中豁然一清,不过就算知晓这些,似乎对来日傲笑红尘上门讨仇,依然于事无补的样子。 只是利弊取舍,疏楼龙宿肯定比自己想得透彻,闻人然转念按下心思,谈起另外来意:“玉先生,你觉得北域与中原,会有多久的和平?” “嗯……闻人兄又了解多少北域当下的局势?” “治国的道理我不懂。但如果那位三王爷,只想将内忧向外引导转移国内视线,那定然无异饮鸩止渴。” “国无君,内忧难平矣。” 闻人然不解道:“退位的那人呢?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北嵎皇族宁可使皇位空悬,也要等太子成年继位。” “凰儿虽显稚嫩,但他确实有那个能力。”玉阶飞摇头应道。 北嵎皇朝真凤假凰的内斗,闻人然一点参与的心思都没有。甚至于若是可能,闻人然都想阻止日后楚华容、铁十三掺和进皇族之事。 毕竟,一个迅速成熟城府深沉的北辰元凰,比一个在玉阶飞羽翼之下的北辰元凰,要容易对付的多。 可惜中原的麻烦实在太多,闻人然也只是想想而已:“没见过、不熟悉北辰元凰,他是否会是明君与我无关,我所在意的只在将来……” “嗯,有玉阶飞在朝一日,北域与中原绝不至刀兵相向。” 闻人然莞尔道:“太傅僭越作保合适吗?” “在吾心内,凰儿之前尚有北域民生。” ————————————————————————————————————————————————— 拜别了玉阶飞,闻人然并无在北域逗留之意,离开萧然蓝阁便往中原折返。 还有一两年,才到北辰元凰继位的年纪。如今他羽翼未丰尚不足入眼,三王爷北辰胤的野心才是中原大患。而有玉阶飞在朝,便能适当制衡北辰胤。 一路遐思不止,忽察迎面来人,闻人然立刻停下脚步,抬头注视前方。 “识无用之用,通无能之能,了无道之道,化无极之极。” 倏来秋风卷枯叶,苍劲有力的语调,伴随磐石稳稳而落。丑残**之躯有如生根,纹丝不动端坐石桌之上,一双眼睛却是异常清亮深邃。 六丑废人你不好好在神之社装神棍,等着同人逆袭原作,这个时候跑出来做什么……闻人然讶异一瞬,便定下心玩味问道:“一个死人拦路,真是罕见。” “死人存好意,朋友又何必见外?” “是吗?” 闻人然哦了一声,不置可否地答道:“我一个大活人和死人交朋友倒也算是新鲜。” “朋友,哈……六丑废人支离疏,久见了。” 是久见而非初见,这是在变相提醒么?闻人然欠身还礼过后,问道:“之前路上有两只咬着尾巴不送口的老鼠,这么看来也是你帮我解决的了。” “嗯,原来你也并未如我所想一般大意。” “走跳江湖这么多年了,再像初出茅庐也说不过去。不过话说头,北辰胤也真是敏感……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去你那里谈?” 丑得分不出五观的面容,硬生生挤出一丝恐怖的笑容,六丑废人摇头道:“不用多谈,吾只是来转告你一事。” 六丑废人还知道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么?闻人然有些意外地问道:“何事呢?” “数十年会有太多改变,切不可小看般若海联盟。” 第八十二章 三会 “怎么,东方鼎立死后他们又有新盟友了吗?” 谈无欲和公孙月熟识已久,知晓般若海联盟并不奇怪。(..tw好看的小说)只是听六丑废人的意思,似乎联盟内部另有变化…… 至于圣踪的身份,就算谈无欲尚不清楚。但若当真有意,闻人然暗示也不迟。只是听六丑废人的意思,般若海内部却是另生变数。 并未沉默太久,六丑废人开口道:“虽比不上兄弟结义的向心力,但以势力而言绝对胜过东方鼎立一人。” “听你的意思,是我认识的人?” “见钱眼开的俗人嘛。当然,我并非是指那只爱吃飞醋的钱蝶。” “这话要是让蝴蝶君听见,那可就有意思了。”耳闻意有所指之言,闻人然嗤笑答道。 上次贾命公被自己弄得焦头烂额,要平复买主和被害人的怒气绝非易事。加上处处都有竞争,苦境的杀手组织又非只有幽燕征夫,大出血的贾命公不觉肉疼才是怪事。 并无任何意外之心,闻人然问道:“我会注意戒备,只是仅有一个贾命公么?” “错了。难缠者非是贾命公,而是他手上的人脉。” “嗯……不缺钱的出手金银邓王爷,和一个嗜财如命的贾命公合作,那倒是不大好办。” 像贾命公这种武功练到一流,做人还这么贪财的坏人,江湖上也是不多见。幽燕征夫手下的杀手倒是不足为虑,但是如果由他来牵线搭桥,那便很是麻烦了。 “敌暗我明,般若海联盟目前尚无行动,急之不得。目前你自行注意安全便是。” “放心,没有十足的计策,他们也不会出手杀我。” 圣踪和邓九五皆非蠢人,出手定会有周全准备。闻人然摇了摇头道:“朋友好意心领,还有其他要事吗?” 不言不语气氛一变,六丑废人畸形的右手一张,霎时天旋地转乾坤挪移,两人转眼已离开原地来到神之社,轻笑问道:“你何时学得那位苦境贤人的装腔作势?” “唉,我还以为你会把无欲天带在身边。不过,张口就拿素还真开涮,我该说你们同梯之情,真是令人感动吗?” 粗大的树桩下建着一间破败的神社,闻人然站定问候道:“怎样,这么多年你去了哪里?” “得一位宗师泰斗点醒,认识了几个新朋友,修身养性而已。” 顺便盗版一本破书是吧……不过这书也未必用得上。闻人然心思一动说道:“针对般若海联盟,你不妨从当年兰若经血案的真凶查起。” “你是指邪影?” “为什么不呢?” ――――――――――――――――――――――――――――――――――――――――――――――――― 《一莲托生品》虽是一个好局,但邪影和圣踪的争斗也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若能在那时就解决了圣踪,也没必要给地理司合体的机会。 而当下六丑废人闲着也是闲着,一步天履?寻的身份来历清白,六丑废人暗中接触也不会发生危险。以谈无欲的智慧手段,更是大有合作的机会。 达成共识之后两人叙了叙旧,闻人然便离开了神之社。毕竟神之社与六丑废人,目前还不宜暴露在他人之眼。在北域境内北辰胤又敏感的很,这个时期还是不宜与谈无欲过多接触。 暂时没准备再回六庭馆,只是在去不夜天的路上,闻人然心思突然一动,中途便转了方向往归心渊而去。 然而来到山洞之前,竟见地上血渍斑斑,一人重伤垂危的人,身边站着另外一个熟悉的对象。 “嗯……闻人兄你来的正是时候。金犀武座受人偷袭重伤,武痴人字诀心法亦被强夺而走。” “人字诀被抢走了?” “没错。吾自觉武功尚需深修,不料竟被一名白发老者一路追踪来到归心渊。那人行事霸道专横,开口就要吾交出人字诀,吾如何肯答应?说来见笑,双方一言不合,吾却远非其敌手,卷轴亦被他夺走……” 金犀武座喘着粗气,声音忽高忽低,悻悻然地答道,“若非动静太大,引来沐流尘援手,今日本座性命休矣。看来你也是被交战波动吸引而来了?” “……嗯。” 极道天权强过金犀武座不算意外,只是留下金犀武座一条命在似乎另藏玄机。目光闪烁定视着沐流尘,闻人然点点头追问道:“偷袭之人身份,金犀武座你可有推测?” “听沐流尘所言,那人与邪能境关系密切,乃是阴阳师好友极道天权。看来阴阳师此人城府深沉,邪能境将来必是正道大患。” 阴阳师城府的确深沉,不过金犀武座的推断论据,虽然还算符合情理,却也未免太小看沐流尘了吧? 凝神细细推想,或许还有其他的因素存在。但因为四无君的缘故,沐流尘的身份很难被正道随便接受。只要与极道天权谈妥条件,再假意决裂做一出戏给金犀看,就可以依势上台,顺便卖四无君一个人情。 这一招确实甚妙,若非对沐流尘早有了解,说不定闻人然还真被瞒了过去。 须臾按下心思,闻人然道:“阴阳师确非易与,但有素还真等人与他打交道,尚不用担忧双方撕破掩面。金犀武座若不安心静养,恐怕伤势堪危。” “哼,个人生死与中原安危,本座不用你来提醒。在吾养伤之前,吾会将一切交代妥当。沐流尘,吾有话要与你说,有劳再送我一程了。” “不麻烦。闻人兄,你要同行吗?” 没好气地看了金犀武座一眼,闻人然地说:“有人看我不顺眼,我又何必做那吕洞宾?不过两位离开之前,我有话要和沐兄你单独一说。” “哦?” 心跳倏然快了一拍,沐流尘面容稍肃,还是伸手请道:“金犀武座伤势沉重,你我移步洞外商谈吧。” “可以。” 转身提步外出,接着布下气劲隔绝洞内洞外,沐流尘目光转沉道:“闻人兄要说什么,不妨直言罢。” “我想劝你收手。”不看沐流尘脸色,闻人然直白回话,“原因你比我更清楚。” “……为何呢?还是因为……蜀道行?” 闻人然摇头道:“我并不认识蜀道行,只是不染凡尘的云涛梦笔不该如此。你再往下错一步,就没了回头的机会。” 沐流尘冷声道:“错从何来?想不到就算是你,依然预设立场区别看待。” “是不是区别对待,暂不用过多分辨。” 不否认有先入为主的可能,闻人然转而又道:“我不知道这一局,究竟有没有四无君的算计。但以我的了解,就算是不愿再帮四无君做事淡泊名利的王隐,都会设法为他解决麻烦。四无君也从未向王隐展露过,他一贯无情冷血的一面。你三人间交情之厚可见一斑。” 面色沉郁滴水,沐流尘移开目光,看向山下道:“所以当初吾在人前曾说,与四无君仅是琴棋书画上的交流,你从一开始就没信过?” “答案很明显了不是么?睿智如你和四无君,在保障自身的利益之下,尽力替另外一方留下空间,也就不是那么难猜了。不过,我着实不希望这第三次见面之后,你我将来便成了敌人。” 第八十三章 失踪 “吾只想向某个人证明,逢事不必求助于蜀道行,又不曾危害到苍生百姓,敌人之说未免无稽。(..tw)” “是吗?那金犀武座的命,你会留他多久?” 目的被对方看破,沐流尘也无意再遮遮掩掩,神色骤转凝重:“他若与吾合作,自无身殒之忧。” “说话藏一半就不累吗?不过你既然不否认,那接下来的事就简单了。” “吾若不肯答应,你要与我动手?” “上次切磋并未尽兴,你是否敢与我一赌?” 目光冷冽,沐流尘问道:“你要赌什么?” “痴心念念武痴绝式,可见你对它之威力信心十足。人字诀心法总纲到手,天字诀刀法你也同样早已得到,就不必刻意隐瞒了。” 虽然因为情势变化,裴千己目前并未死在九幽手上,但并不妨碍沐流尘与他进行交换。 武痴五诀收集完毕后,下一步的目标自然是五诀合一,只可惜沐流尘武骨天资智慧一样不缺,偏偏为了尽快超越蜀道行,功利之心太重,每一诀都仅是浅尝辄止。加之速成的五诀合一又被前人留下破绽。沐流尘的一切行为,更是早在他师兄眼皮底下,会败给蜀道行也就不冤了。 现在若要挽回沐流尘走上歧路,那便绝不能让他顺势掌权,引来无法坐视的蜀道行正面一会。否则前尘不堪的记忆翻涌上心,情绪被逼上极端的沐流尘,根本不会有任何妥协的可能。 而就算此时此刻,他对武痴绝式盲目的迷信,亦必须有人去打破。 “你要多久能让五诀合一?” “此话何……一个月的时间绰绰有余。” 闻人然颔首道:“那好,一个月后不染凡尘,我单以剑法会你五诀大成。你若败,百年之内不得再入江湖。你若胜,我亲自替你向正道背书。” “你……吾该说你自信的太过吗?”橙黄的衣袖轻而有力地向后一甩,沐流尘冷声不悦。 顺着方向往远处看去,闻人然不以为意道:“是你知道今天留不住我,就算极道天权人未走远那也不行,所以你不会做没把握的事。” “哈,你会后悔今日的决定。” “我等着你实现赌约。” ————————————————————————————————————————————————— 一个月的时间足够发生很多事,或许沐流尘尚有其他的盘算,但武痴五诀合一仍需足够的时间去完成。 至于沐流尘是否值得信任……他三人中王隐自不必提,四无君在明知秦假仙威胁的前提下,仍然遵守承诺奉上免死金牌,不伤秦假仙一丝一毫,由此可见沐流尘亦非轻易毁诺之辈。 所以哪怕最终做不了朋友,闻人然也不愿看着他白白枉死。只是五诀合一的威力究竟有多大,没见识过的人很难说清。而蜀道行因早将五诀烂熟于心,又预先知晓此招破绽,根本无法作为参照的标准。 因此,闻人然虽不觉得会败给沐流尘,但既然亲自下了战书,那就该端正态度谨慎准备。 纵使手无人字诀心法根本,不过武痴传承本就注重精神境界,而非具体的招式威力,握有一卷虚字诀钻研已是有余。 一晃十余日而过,不问江湖风波的闻人然,一直在不夜天内研究虚字诀,和佾云交流心得,顺便带小孩,教徒弟…… “阿爹最近好刻苦。” “刻苦这个词用在我身上不合适啦。” 刚刚教完阿九剑法,半抱着秀心坐在腿上,闻人然刮了下女儿的小琼鼻问道:“云人交代的功课,你都按时完成了么?” “嗯,师傅留我的功课不多,我每天都有自己修炼。但是阿爹,你答应给我的剑法呢?” 一只手拉着闻人然衣襟往上挪了挪位置,秀心仰起小脸盯着闻人然问道。 顶尖的剑法又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编出来的,这些天一直忙着决斗之事,闻人然又哪有工夫费心在此。 不过,转眼瞥见不远处调·教金小侠的佾云,闻人然忽而灵机一动说道:“我知道有个高人在一个山谷留下一套剑招,要不阿爹陪你去取?” “不要,我只要阿爹的。” “山壁之上的剑路只要你能领悟,那就和阿爹亲自教你没差啊。” 往阿九站得方向看了一眼,楚秀心面色犹犹豫豫,接着一鼓气轻轻用头锤了一下闻人然胸口,像是有些不高兴地小声说道:“阿爹你偏心。” “是呀,我偏心偏向你呢。” 疏竹影最后遗留只存意不存招,临终还有一杆青竹留在穷八极那里,但是这个时候去扰人清净也无必要。 而像素续缘和秀心这种早慧儿童,悟性肯定比自己强的多,完全不必按部就班地去教导。只要她能有所领会,便一定是相当合适的剑术。 不过疏竹影和自己的关系没法说得清楚,而且小孩性子上来了,闻人然也唯有好声安抚哄道:“秀心我跟你讲,在你出生之前,我就和那个高人约好了,专门替你创立一套绝世剑招,很厉害很厉害的哦。” “阿爹骗人。我都没有出生,他怎么知道我是谁?”额头抵着闻人胸骨,楚秀心稍微加了把力气,握拳敲在心口上面,,童音孺糯道。 “唉,这个世上最不缺神棍了,比如卧龙行、如月影,枫柚主人啊……不认识他们没关系,但是你师傅练云人的故交号昆仑前辈,就是个超级大神棍,在你出身之前我可是找了好几个前辈高人替你算了一卦,这你该相信罢?” “真实的吗?” 抚着女儿后脑勺,闻人然一点都不脸红,脱口便说:“真的,真的,阿爹最疼你了,怎么会在这上面骗人呢?” “那我相信阿爹。” 小女娃真好哄!一旁的屈世途看不过眼,止不住地摇头叹气:“唉,连女儿都骗,闻人然你真残。” “屈伯伯,不准你说阿爹坏话。” 单身数百年的老光棍,哪里明白什么叫父女同心,一致对外? 见秀心抢着替自己辩解,闻人然舒心松了口气,随之回以淡淡讽刺:“线伯,你和青衣宫主交流医术有心得了吗?” “哼,这嘛……你敢向天立誓你没撒谎吗?” 闻人然摊手道:“我确实没撒谎。疏竹影的剑法,我教给我女儿,有什么不可以吗?” “这,算你狠!” “彼此彼此,狠不过双刀老屈你。” 听见莫名其妙的话,屈世途眼露迷惑不解,问道:“双刀?我什么时候用过双刀?” “……这个不重要。” 自觉失言连忙闭嘴,闻人然转过头正想说些什么,突见青衣宫主神色匆匆走近。 好不容易老来黄昏恋,屈世途担心则乱,当即站起身慌里慌张地迎了上去,追问道:“青衣宫主发生何事?” “妖后,妖后早产了。” “嗯……” 极体沙罗诞生了吗?鬼楼大半年的时间,又有佛鬼之气影响,早产倒也不算意外。 那想必覆天殇的鬼胎,离蕴化而出应该也不远。只是如此一来,九渊之巅地壳音波不绝,反成了保护覆天殇的屏障,还需尽快设法破之。 闻人然心思一动道:“妖后早产,应当不至让青衣宫主大惊失色,可是发生了其他要事?” “极体下落不明。” “极体不见了?人不是该在云尘盦么,她是怎么不见的?” 第八十四章 家务事 “妖后认为云尘盦并不安全,甚至……极体也同样不该存世。只是因为鬼王的缘故,众人苦劝之下,妖后未能狠心下手。但考虑云尘盦并非任何时刻都有人照看,妖后遂差遣权妃将婴儿送回犴妖族。” “云尘盦再不安全,能比犴妖族差么……妖后这个人唉,总爱在精明之后画蛇添足。” 闻人然都和素还真说定了,沙罗交给自己照顾没问题,熟料终究还是旁生枝节。 妖后的盘算当是以假乱真,以假极体的死换覆天殇一派的疏忽。本来这样做应当有效,只是覆天殇坐下八大将,又怎会不监视着犴妖族祖地? 所以就算想要掉包极体,权妃也得能回到犴妖族才行……大概明白中途出了差错,闻人然唯有无奈问道:“权妃和极体的下落呢?” “黑衣剑少拼死断后,幸得风之痕搭救。但,权妃与极体目前的去向至今未明。” 权妃真要逃跑,以她的灵巧心思,一定会先将极体藏好。只是如此一来找不到权妃的话,苦境人海茫茫该往哪里去找沙罗哦…… 闻人然揉了揉额头再问:“素还真和青阳子怎么说?” 青衣宫主答道:“权妃目标太大,孤身在外处境堪虞。目前也唯有先行设法找到权妃,只是云尘盦人手不足,所以……” “权妃实力自保有余,加之心思玲珑,找她恐怕有所困难……” 智慧比起妖后不遑多让,权妃手腕更多圆融,闻人然倒是不担心她会有性命危险。(..tw无弹窗广告) 只是在围杀覆天殇之前,还须做好保住沙罗性命的准备。卖馒头的杜一苇人不难找,素续缘就在身边,若嫌不足还可请舒石公亲自布阵。就算发生殷玳被惊醒的意外,设法去瀚海一趟备齐救命的圣泉水,应当也没什么大问题。 所以当下紧要者,就是找到沙罗……不过闻人然有战约在身,抽出时间大海捞针的找人,恐怕是不大可能的事。 “有劳青衣宫主转告,这件事我会请人代为帮忙。” “不麻烦,那吾先回圣教了。” 闻人然点了点头,转身严肃道:“屈世途,还不送人!” “……” ————————————————————————————————————————————————— 鬼王蕴化之刻将近,这边要尽快找回极体,光靠几个人肯定不够。除了儒门的情报渠道以外,也只有天下封刀遍布苦境的人脉可以胜任。 不过若仅是这样,闻人然倒也不必专程回天下封刀。但为了确保铲除覆天殇不发生意外,同时防止变数破局,闻人然又去了寒光一舍请托枫柚主人,在不出寒瑟山房的前提之下适时援助。 只是这样顺道却不去神武峰探望似乎有些说不过去,所以闻人然转念便带着秀心折向前往神武峰。 天气渐寒,月色偏冷,神武峰附近的寻幽小筑,右手牵着女儿的闻人然,即将走到刀无极一家居所。 在面对这个师兄的时候,哪怕实力毫不逊色,闻人然却总是有些忐忑。入门之前,闻人然先蹲下身,右手覆住秀心小手,向前指了指说道:“待会进去要记得喊大伯。” “大伯?是那个每年都送我礼物,一次都没见过的大伯么?” “……满月的时候你大伯他去过六庭馆,不过那个时候你还小记不清正常。”轻轻摸了摸秀心脑袋,闻人然站直了身子,即欲提步带人入内。 倏然,月色映天青,名青年穿风幻影冲出院门,朝着屋内回以冷怒咆哮:“反正我做什么都是不对!” 就是回来探下亲,也能碰到家务纠纷。内心十分无奈,闻人然轻轻一拍脑门,眼见着整个人都要撞了过来,当下唯有提掌运劲意欲拦住蓝影。 刀无形吃惊之下身法速展,然而一步落后却是突出不了掌势范围,被单手按肩止了去势。 “无形,你看不惯母亲没关系,但怎可次次顶撞你父亲呢?” 慢了一步人没走掉,刀无形内心深感懊恼,面上却已止了怒气,神情冰冷地讽刺梦如芸道:“母亲,你也配吗?” “大哥……” “废话免多说。” 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刀无我的话,刀无形不再看向走出院门的家人,反过身看清了来人面目后先是怔了一下,随即立刻冷笑道:“呵,这不是我那位久违谋面的二叔吗?” 二叔这个称呼按理来说应当没错,可是闻人然怎么听着心里就有些发毛呢? 挑了这么一个时间探亲,凑巧与毒舌狷狂大公子狭路相逢,顺带看着人家家庭矛盾再度爆发……下意识地瞥了一脸平静深沉的刀无极,闻人然登时觉得有些悲剧。 “大……伯。” 照着平日楚君仪教得,闻人清苒很是听话地先朝着刀无极夫妇行礼,接着向三个哥哥打了招呼,本来紧绷的气氛瞬间舒缓了不少。 虽然私底下是个撒泼耍滑的奸诈女人,梦如芸倒不至于此刻失了礼数。 因此纵使闻人然很讨厌这个人,但看在刀无极的面子上,也无法多表示些什么,仅是淡淡地回礼,接着转身望向刀无形,轻笑一声道:“有气没出撒就转向我了?” “怎样,你也要教训我吗?” 生性桀骜不驯,刀无形骨子里的傲性叛逆,一如真实的炽焰赤麟。而也正因如此,刀无极为了掩饰龙气,才对这个最疼爱的儿子异常疏离冷酷,故作漠视之态。 这主席的位置做得真费劲……闻人然暗自瞄了一眼刀无极,仍是一副目光深邃无波猜不透心思的模样,唯有依着内心所思说道:“我教训人喜欢动手,你信吗?” “我的刀却只对高手感兴趣。”水蓝色的发丝一挑,厚重的刀身不同于外表的狂傲,刀无形开口便是挑衅。 中二期的青年最是难办,对付这种人就得让他服气才行,虽然想让他心服口服,那是千难万难就是了。闻人然一摊手道:“要是揍你一顿你就会听话,我保证天天揍你。” “这样的回答,你是怕了吗?” “够了无形,他是你二叔,太没大没小!” 定睛望着刀无极,刀无形内心五味杂陈,更多不平之意,冷冷吐出自居:“哈,无意义的虚伪!” “算了师兄,教导晚辈的事,我代劳也是应该。秀心,你先去和另外两个哥哥一起玩,我去去就回。” 视线扫过梦如芸,闻人然明了刀无极内心顾虑,指着不远处高耸的神武峰道:“我在后山等你。” “你快不过我!” 第八十五章 久蛰思启 静悄悄的神武峰后山,突来疾风狂扫。(..tw)峭直山壁,岁月不抹刀剑留痕,依稀可见往日交战景象。 回忆上心一瞬,随即闻人然转过身,望着拖后一步来到的刀无形,单手一扬不待废言道:“希望你的功夫有你的嘴那么硬。” “哼!” 闷声一响,刀鞘瞬间挫入山壁,刀无形抽刀直面腾空跃上。任性妄为的叛逆青年,不知何者为惧,不分长幼之别,单刀直入一式速递而出,便是最为简单有效的轻快锋利。 刀锋眨眼袭至胸前,丹青见虽未彻底铸成,挡一口普通斩刀犹是有余。一剑一刀交击在一处,闻人然错身再进一步,掌上催动真力,刀背向内按向刀无形。 作为刀无极最看重又最疏离的儿子,刀无形没两三下本事也难得他认可。 甫感手脚活动空间受制,刀无形却是虽惊不乱,初招落在下风,更起逆反心思,双臂真气一震,俯身人低刀不让,单膝跪地由下向上一剖,以退为进再送一刀。 刀式轻快又因年少叛逆,刀无形出招走势无定,少落窠臼更多妙用,以其年龄亦算修为不俗。 可惜……对手选错。 故露一丝藐视之意,闻人然身定不摇,丹青见仅是固守胸前,无论刀锋从何处杀来,挡招拆招依是游刃有余。 十招让过,闻人然一剑加力震退刀无形,冷声讽刺道:“这就是你所说的只对高手有兴趣?” “夸口!你若死,怨不得人!” 再度进攻又被轻易打退,之前与刀无极矛盾爆发,刀无形早就憋了一肚子的闷火。此刻受人讽刺,顿激刀无形怒不可遏心绪,出招间更狠更快更怒,眸中蓝芒隐隐浮现,身法之速暴涨,走刀奔腾若雷。 “身为武者,为了取胜可以放弃起码的理性,连最低限度的分辨能力都忘了么?” 自己随意出招就能稳稳压制,难道冀望刀龙开眼就能翻盘逆转?借助外物之助,最多不过逞一时之能。以刀无形的根基纵有刀龙之眼,也最多让顶尖高手处理起来有些麻烦罢了。 刀无极为了掩饰身份疏离亲子,有他自己的责任存在。但刀无形如此轻狂不知进退,日后受人挑唆亡于天刀之手,那又能怪得了谁? 侧身连避刀身斜削胸腹,内心甚感失望,闻人然不再留手,冷哼一声改运山剑,掌带五岳之沉,紧紧夹住刀身两面,往背后山壁带去。 锋口划过峭壁岩石,划出长长刀痕,闻人然反手再赞一击,将人打脱刀龙癫狂之态。 “上面那条刀痕,是数十年钱你爹和我切磋时留下。观你今日全力尚不及其三成,还妄想挑战当世高手?做你的春秋大梦!” 不顾刀无形粗气连连的难看脸色,闻人然道:“你爹疏离冷淡你,便能成你目中无人、狂妄无知的借口?师兄他晚我入门,师傅却对他更为看重。那是否代表,我当年该亲手杀了师兄,才能让师傅高看我一眼?” “说这些有意义吗?” “怎样才算没意义?只是为了吸引刀无极的目光,证明在几个儿子之中你最有用,就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这个途中若是碰到铁板死了,你做得一切就能有意义了?” “我……” 没等他强词狡辩,闻人然立刻毫不客气地打断,斥责嘲讽道:“到时候世人都只会说,名满天下的天下封刀刀无极、刀主席,生了一个是非不分、妄自尊大、自取灭亡的蠢材儿子。.tw[]这就是你最后想要的吗?!” 天下封刀的人哪怕再看不惯刀无形的做派,冲着他的身份亦会给他最大限度的容忍宽限。而刀无极的训斥听在他的耳内,除了引起刀无形的逆反心思,不过就是一阵过耳之风而已。对付这种叛逆青年,就不能给他好脸色。 心思转定,闻人然背过身严厉道:“给你半刻钟收拾好心情,从今天开始,你爹不管教我来教。” 内心憋屈至极,刀无形冷笑道:“凭什么?” “你的刀太弱,别逼我揍你!” ――――――――――――――――――――――――――――――――――――――――――――――――― 针对每个人不同的个性,就得有不同教导的方式。不过虽然闻人然威胁的很严厉,刀无形还是很不给面子地犯贱讨了一顿老拳,才乖乖地跟着闻人然回到寻幽小筑。 接下来一顿丰盛的晚饭,却在诡异的气氛中渡过。从来没见过刀无形鼻青脸肿的模样,速来乖觉有礼的刀无我自不敢触那个霉头,而最小的刀无心性子弱得更像个女孩子,干脆埋着头吃完饭就不见了踪影。 只是家里人不敢多说,闻人然的女儿却没那个顾虑。用完饭后,秀心憋不住好奇问道:“阿爹刚才出去揍人了。” “是啊,没见过?” “嗯~嗯……” 秀心赶紧摇头,接着像是想起了什么,迟疑了一下有些害怕地问道:“阿爹以后也会打我吗?” “你爹只打不听话的人。你只要乖乖听话,干嘛要打你?”轻轻揉了揉秀心两边脸颊,闻人然好笑地把人抱在腿上,说道。 “那大哥哥他是不听话吗?” “没错,所以他欠揍。” “哼。” 有些吃味地看着闻人然父女两个和乐融融,又有些气怒于刀无极无动于衷,刀无形一手握拳重重捶在桌子上,把它打成了一地碎片。 “无形你!” “炸毛?又想要吃灰了吗?!” 闻人然一句话一个眼神,刀无形立刻熄火闭嘴,心烦意乱之下干脆眼不见心不烦,正想提步离开寻幽小筑。 然而闻人然并没有轻易放过的意思,轻咳一声又道:“我和你爹有话要说,希望在回来的时候,你还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否则会后悔哦。” “你威胁我?” “嗯……你也大可直接离开试一试嘛。” “……” 听见对方不置可否地答完,刀无形顿时有些愤恨瞪了闻人然一眼,不得已之下又只能丧气地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满意又好笑地摇了摇头,随之与刀无极互换了一个眼神,闻人然两人便离开了小筑,身法速提拔空跃至神武峰之巅。 “天纵英才笑古今,下尘倾局何足论,封名神武无人及,刀震乾坤傲群伦。” 风吹衣袍猎猎作响,由极高之地俯视山下,刀无极言中颇多感慨:“无形之事有劳你了。” “应该的……不过,他早不是小孩子,也该收收性子了。” “他继承了刀龙之眼,其他不用我多说,你该明白其中意义。” “知晓刀龙之眼的人不多,或许也无必要冷漠以对。” “身处绝巅,我无退路。” “不是还有月刑者?你我并非外人,该不会还要骗我他是某个隐士高人?” 默然无语半晌,刀无极沉声叹道:“他与我之间并无实质区别。” 闻人然劝道:“这个江湖没有一个人是无辜,有些时候也不过是差一个让步妥协的缘由罢了。只要你肯回头弥补往昔之错,未必没有挽回的机会。” “呵,刀无极从头到尾根本无错,炽焰赤麟的身份从不认为他做错,其中的差别你分清了吗?” 似是不愿多提什么,刀无极转身远眺北方天际尽头,岔开话题:“真要尝试说服我,先看你是否有解决眼前棘手难题的能力吧。” “这句话什么意思?”闻人然皱眉反问。 “久蛰思启的龙,这是我给你最多的提示。” 第八十六章 素心 “这个大哥哥好惨,佾云义父,以后我再也不在背后说傲笑义父严厉死板了……” 天气明明很是凉爽,听见金小侠发言的素续缘,往空地之中看了一眼,却不由自主地就打开了手中折扇,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说道:“当年在灭轮叔父对我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 阿九低下头默默看了看手中家传宝剑,觉得此刻不能发表意见以免殃及池鱼,转过身干脆地吐掉了口中的麦芽糖,老老实实地走到一旁自己修炼去了。(..tw好看的小说)(首发) 从天下封刀将刀无形带回不夜天,十天时间以来闻人然过得非常充实。成年人和儿童不能用同一套标准要求。而为了准备将至的约斗,有这么好地试练专用靶子,闻人然当然不会随便放过。 停手站定,刀无形拄刀立地粗气连连,汗水顺着脸颊滚滚躺落泥土,水蓝色的发丝乱糟糟地蓬成一团,有心无力地硬抗道:“够了吗?不够的话,我还可以再来。” “硬骨头也要看场合,和我顶嘴对你有什么好处么?” 闻人然语气淡淡,掸掉身上灰尘,神色蓦转肃然,问道:“这十天你除了和我死犟倔顶,有好好思考过哪怕一回你刀路中的破绽吗?” “吾……” “无,你一次都没有。你在埋怨你爹为什么看不上你;你在心里怄气迟早要打败我;你在想日后定有一天能获得世人的认可。但惟独,你从来没一点反省的意思!” 严词饱含怒其不争,闻人然反手负背又道:“既然你这么有冲劲,我就给你一个机会。三日后我将赴一场死斗,你觉得你有那个能力就随我同行如何?” 刀无形面露不屑道:“呵,你这是怕死了吗?” “怕死找帮手,凭你也配?带你出去,是让你见识见识这个江湖究竟是什么模样,你才会知道自己不过是井底之蛙!” ――――――――――――――――――――――――――――――――――――――――――――――――― 阴寒诡怪九渊之巅,苦境双擘联袂来到。地壳变动传出音波,震动两人护身气劲,持续却是不散。 步怀真停下脚步道:“之前公子雨虽未能一箭竟功,但观此地音攻逐渐转弱,却是符合早先猜测。只是如今极体下落不明,你我难免投鼠忌器。” “拖延愈久,变数愈多。你认为该如何应变?”拂尘轻扬,素还真反问道。 “不急,当日正道主动入鬼楼清扫救人,使得鬼王天时被破。鬼王若要完整恢复实力,尚需时日蕴化鬼胎能量。在这段时间之内,正道应将重点放在剪除覆天殇羽翼,提防叶口月人等势力乱中牟利。” “嗯,上回公开亭剑比,鬼王座下有高手露面,此事青阳子已着手调查。至于叶口月人,卧江子先生前日传讯,傲刀缳莺得邪帝遗宝,本意剑指中原。然而傲刀苍雷老谋深算,加之私心报复,主张该先将天外南海纳入统治,再图后续。当下叶口月人内部混乱,留予中原喘息之机。但四无君与阴阳师却是不得不防。”不似与一页书相处时的亲近敬畏,素还真与步怀真两人间谁也不对另一个人客气,径直答复道。 步怀真轻声笑道:“四无君的目标何在,你当内心有数。(..tw)” “素某明白。天岳暂退虽是苦境之幸,但因此四无君行事恐会愈发肆无忌惮。” “要对付四无君这等绝智,首先就须让自己无退路。” 步怀真忽而轻声一叹,仰首再观鬼胎凝聚之恐怖异象,面露凝重之色道:“这一阵由我出手,或许更为合适。” “哈,四无君想要的,你给不了。所以这次……又该换素某了。” ――――――――――――――――――――――――――――――――――――――――――――――――― 溪边枫柳同植,花香清远的不染凡尘,本该幽幽清净之地,却因主人心思浮动,而今清雅闲适不再。 站在自家院内,沐流尘闭目凝神,早已恭候多时。一个月的时间,如期将武痴五诀合一,是沐流尘此战必胜之信心来由,亦是将来证明自身能力之依仗。 “嗯?” 察觉熟悉武息将近,沐流尘转头望向闻人然来向,但见闻人然身后跟着神色桀骜、身着水蓝衣袍的青年,似有不睦一并来到。 远离三丈之遥停步,闻人然正视对面问道:“带晚辈来观战,你不会介意吧?” “你只带他一个人,反倒让我吃惊。” 沐流尘淡淡摇头,开口再道,“对吾来说,这一战关系重大。你该明白我不会轻易认败,这般轻心大意,吾该称赞你一声好气魄吗?” “除了极道天权还会有谁,四无君吗?” “若是吾呢?” 沉而稳的两字响起,突见红色异彩照长空,阴阳师华服印月倏然现面。眼见来者,闻人然眉头先是一皱,遂又转念答道,“不算意外,不过阴阳师你会出手吗?” “我三人要杀你,绰绰有余了。” 闻人然答道:“真要杀了我,不过是让沐流尘上中原黑名单,对你们能有什么好处?还是说……阴阳师你已经做好违反盟约,让邪能境与正道撕破脸的准备?” “错了,眼前苦境强敌环伺,仅仅死一个闻人然,尚不至使邪能境与正道彻底翻脸。” “是吗?那我将深沉雪的位置转告人形师,助阴阳师你功体早日完善,想必也算让你逞心如意了吧?” “嗯?” 眸中稍转怒色,狭长双眼之中寒芒一瞬,阴阳师忽而冷笑道:“你是吃准吾不会出手了吗?” “阴阳师,就算你表现得再如何大度,但会放任鬼隐经天子为祸取利的邪之主,又岂会真是风光霁月之辈?只有死人才会严守承诺。而我知道你那么多过去,你当然无时无刻不想杀了我。” 平平静静回答,闻人然注视着阴阳师,不动神色再道:“但正因如你方才所言一般,我今日就是赌你不敢对我痛下杀手。” “哈……希望你的能力如你的口舌一样犀利。” 之前的怒意像是从未有过,阴阳师心境又复古井无波,淡淡说道:“吾与极道天权来此只为观战,至于其他的事项……等你输了之后再谈罢。” “输?三位交情何时变得这么好了?” 沐流尘三人间的合作关系,只不过是各怀鬼胎而已。闻人然不咸不淡讽刺一声之后,回头再看沐流尘,道:“沐兄,望你此番有取胜的能为。” “彼此彼此。” 凝眉深锁肃然以对,沐流尘声落翻袖挥毫,深藏不露之真正实力初次展现,甫出手便聚方圆地气,正是:“地一归元!” 天资卓绝加之根基深厚,云涛梦笔出手便带雷霆之威,掌中法笔连番划动,横撇竖捺凌厉似兵锋,破土断木犀利非常。 闻人然腾挪移位,甫让过扰神掩饰之气劲,正面又现磅礴先天真力。冥界高人运使武痴绝式,立现不凡武修,笔发剑流破空震响飞袭,不见丝毫犹疑。 “地字诀么?” 一声轻咦,闻人然并指起式,身前迅光三闪,剑光瞬断地诀雄力,劈地一击由闻人然立足之处,向后分流三道裂地剑气,摧翻一地竹篱。 初招告破,闻人然不进反退三步,指尖剑气凝而不散,抬头道:“你不擅剑却以笔代剑,单纯冀望武痴绝式的威力,也未免太小看我了。” “这一掌呢?虚返其实!” 沐流尘瞳孔微缩,出手却是不骄不躁,身影瞬动再发近身一掌,强大气劲似虚还实,飘飘渺渺正正平按而出,乃为一试根基深浅。 “我说过这一场比斗,我只出剑!” 妙用他化之意,巧纳素心转剑,闻人然骗指点中沐流尘掌心,化却沐流尘掌气之中的芜杂,反成纯净渺然之式。 掌化剑,剑化掌,双招轰然交击,扬尘冲击过后,云涛梦笔足退半步,伯仲隐隐而分。 “虚字掌诀,因何是剑?” 凝视微疑不解的对手,闻人然略带惋惜地答道:“沐兄,问出了这一句,这一战你胜算大失呀。” 第八十七章 无始无明 “胜负未分,言之过早。.tw[]【首发】” 未受磷菌影响心智,沐流尘此刻虽是眉心紧锁,却无半分气急败坏,出招尤显从容不迫之。 武痴绝式最奇妙亦是最难缠的特点,不在于每一诀均有玄异之能,而是配合互补之后能大幅增强实力。 武痴绝式每一诀都有莫测之威,纵然沐流尘未能明其真谛,但以其远超寻常先天的武骨悟性,加之又非失去理智的盲目心态,依靠玄字诀的调节之能,双诀初次融合便露不凡之威。 淡漠一声过后,指尖又是狼毫疾旋,橙褐色的长袖迎风一振,沐流尘笔锋过处,恰如刀剑阵立,气象森严。 地剑汇天刀,天地二诀瞬间化一,霎时周遭清圣之气大盛。心思缜密如沐流尘,自然懂得如何在战中合理运用自身所学,一扬手刀剑合流迅捷绝伦,经由两侧夹击绞杀而至! “联招么?” 闻人然虽是暗惊于合招之能,但见刀流剑气扑面掩杀而来,相辅相成之中又显怪异的泾渭分明之象,顿时明悟在心。 天地双诀以人为基,仅以玄字诀联合,终有轨迹可循。 敏锐发觉细微破绽之处,闻人然掌间光华一闪翠黛颦握入手中,登时灾剑水式呈三意,凝若千峰矗立挡下合流之招,顺势觑隙反击,剑气无拂而不至。 双诀亦难竟功,眼见沐流尘下风已露,极道天权右足不由自主踏出半步。刀无形虽对闻人然十分看不顺眼,见状仍是前上讥嘲冷笑道:“暗箭伤人,小人步数。” “嗯?无知小辈,本座需要偷袭吗?!” 极道天权转过头,饱含藐视地重重冷哼一声,双手抄在胸前,浑厚武息随即一放,雄霸之姿甫现人前,自有龙虎之能。(..tw好看的小说) 冷漠哂笑声中,极道天权一拳轻挥,但见泥尘翻滚逼向刀无形,气墙一路沉雄推来。刀无形受逼之下唯有步步后退,突感肩上一沉脚步登止不动。 “这场战斗,无你插手的资格,安心旁观罢。” 慵懒平淡的话语,听在刀无形耳内不啻惊雷,修长手指玉白更胜女子,霸主姿态却无法让人敢有任何忽视。阴阳师一言落下,竟使刀无形整个人都动弹不得! 高手……这才是当世顶尖高手的能为吗?头一回体会到自身的渺小,刀无形额上冷汗涔涔,右手紧靠在刀柄处,一刻不敢轻放。 “呵,本座参上一手,让两位一战尽兴如何?威权?极烈!” 极道天权眼露睥睨之色,虽是问话重拳已是轰然而发。狂傲跋扈猛招正面突进,拳裹爆裂气浪是与其人如出一辙的专横霸道。 子剑震散狼毫,本是胜数稳握。闻人然忽感侧面来招,不惊不惧元功再提,攥紧五指回敬沉重一击。双方拳背相抵,是最为直接的根基碰撞,内力比斗,拔山裂地之能囊括方寸,不伤一草一木,更见修为高深莫测! 邪能境隐世宿老拳走刚猛霸道,一击之下只觉真力如打泥墙浑不着力,立知棋逢对手。 受力身躯向右平移三寸,内腑如受重击,闻人然脑思一转,素心之剑再运,辅以当初在欲界所得之经验,夹在两人之中双臂平伸振尘过劲,武痴绝式、邪能高招登时转移互击返送,不损及身一毫。(..tw) “哈哈哈……好,这样的对手,才配得上武痴绝学的威力。沐流尘,你我竭力一争罢!” 相比于争权逐鹿天下,极道天权对武痴绝式等顶尖武学,显见兴趣更浓,罕逢旗鼓相当之敌顿时战意倍增,又是一掌庞然压下。 “颤巍飞仙。” 极道天权抢先出招,沐流尘心思倏变,未免留予闻人然卸劲空间余地,反而向后退出数步,慢下半拍再运绝学。 瞬息便明对方用意,闻人然却无抽身余地,灵机应变灾剑一改山势厚重,瑰丽之象仿若青峰敛黛,层层剥落,一剑一拳互搏胜势输赢。 寒锋凉意侵心,极道天权眼见剑锋冷锐非常,花白浓眉顿时一凝,收拳改以云手牵制为主。 霸烈配清逸,闻人然方接极道天权沉雄拳掌,又觉逼命威胁由侧而来。两人一先一后,一左一右,配合默契无间。沐流尘沉腰弓步,再施武痴绝学,天、地、虚三式融合,高渺悠远之意凌云攀升,强悍之能刹那出击。 “你能武痴汇三诀,我就不能三剑并运了么?”衔接之时虽是短而又短,闻人然却是寸步不让。 一转念,掌中翠黛颦灵性自现,闻人然浑厚根基加催灾剑,霎时野火燎原不熄,暴风过境不止,雷霆竞走不断,三剑并合之能密而无间,顿挫三诀之威! “挡下了?” 非是再战不能,而是深知两人各怀心思,联手合力再往下便只有拖累。极道天权眼见此招不成,终露凝重之态,清楚僵持缠战无益,倏然收手而立道:“沐流尘,最后一招让你了。” “有劳好友。” 武痴绝式融合之威确实远超预期,但因何总被对方剑路割裂支离破碎?难道…… 眼眸闪过异彩,久攻不取之下,纵然城府深沉如沐流尘,心下亦难免略显焦虑。 虽说已经隐隐有数,胸腔中却有挥之不去的不甘愤懑。闭目再睁,沐流尘眉心一拧暂抛繁杂心绪,手中法笔竖指向天,**天地无边异力以做最后一搏。 “烙骨催元,五绝合一!” 玄诀为本人字为骨,其余三诀为枝干,五诀熔成一炉。天际骤然乌云压顶,聚拢神鬼莫测之威能,圣彩华耀半边天幕,沐流尘见状心思顿定。 然而天惊地动之招落入眼内,闻人然此刻内心反无丝毫波动。同样的技巧破了两回,就算五绝合一威力当真少有所及,但又为何非要正面破招不可? 本末倒置的招数,不过无根之木、无源之水,被识破奥妙之后,欲要破之连极招都不必运用。 充满遗憾地暗自一叹,闻人然周身真气陡盛,仅以翠黛颦施展寒魄秋露微,一剑颠乱合招气劲走势,片刻之后,五绝合一的强绝压力竟而由内而外溃散,不攻自破层层瓦解,荡然无存! 笔锋停顿在胸前,却是不带一点一滴真力。不可置信地望着握笔之手,沐流尘口中惊愕难抑:“为何五绝合一会失效?” 收剑退立,闻人然低声道:“有形无实,如何算得五绝合一?沐兄,你如果明白为何蜀道行在问侠峰论道,为何会获得一众高手认可,今日也不会由此一败。” “天道侠道……呵,蜀道行的理论若真是有用,为何连他自己的妻儿都保护不住?” “天道侠道,是蜀道行自己对武痴精神的领悟,却非是要求世人皆从其行事。如果只是一味地认可追随蜀道行,那此生也无攀登巅峰的机会。其实你那位好友王隐,自从叶口月人血杀而出之后,修为已经丝毫不逊色于蜀道行了。” 王隐豁命牺牲的精神同样与侠道相符,却未必与蜀道行所传之道相同。闻人然明白只要王隐未死,当初天岳的真正王者之刀――八荒无尽,经此一役之后必将更上层楼。 “王隐……呵,哈哈哈哈……师傅的意思,竟在于此吗?可惜,由别人点破的知见障,终究无用!” “唉,沐兄,你何必苦苦执着不放?月前与你定下战约,我也潜心钻研武痴绝式一个月。” 闻人然扬手一剑破空瞬发,存意不见力,众人骤见不染凡尘河道之内,九成水势顺流滚滚而淌,一成竟而逆溯改道而上,半晌亦无止歇之态,仿若自然天生。 俯身鞠一蓬水花,闻人然委婉提示道:“天数不可强逆,但总有一分变数予存。看这回溯之水,你说这一剑,该算是武痴哪一诀?” “这……是你一月内之领悟?” “重重压力之下总有收获。从一开始,我就明白武痴绝式对天资领悟要求严苛,而我与武痴前辈之精神,亦非全然相合。所以明明有虚字诀,我却只将之融入自身所学,而非尽数照搬。不过若仅是如此,也很难突破前人桎梏。” 闻人然本非此世之人,就算融入苦境之中,总有些思想与之格格不入。只是本心认为与天数强争愚不可及,但又觉若仅是顺遂天意又失真味。因此此剑初问世,便是将来之路定向。 淡淡瞥了一眼刀无形,有些领悟只可意会不可言传,闻人然低下身再拨水花,摇头续道。 “只要明悟无始无明,便能成就此等逆变之剑。” 第八十八章 人才 远望河水逆溯之势不歇,沐流尘凝眉久久不语。(首发)场间众人各怀心思,未过多时,陡然一静的气氛,便被一声懒散轻笑打破。 “今日使人大开眼界,你果不愧是欲苍穹的后辈。”松开止住刀无形动作的手,阴阳师合掌一拍望着闻人然,淡笑从容道:“不过胜负既分,你吾是否该谈论正题了?” 苦口婆心好说歹说,能劝沐流尘的都劝了。如果这样他都违背约定,执意走上歧路,那日后也注定只能成为敌人。 闻人然按下纷乱心思,耳闻阴阳师发问,立即回过身道:“你想谈什么?” “或许……关于权妃?” “褢天女吗?” 化去短剑翠黛颦,闻人然略感棘手道,“邪能境邪之主,你总是能抓住最重要的一环,真是灵敏的触觉。” “谬赞。可惜擒拿权妃的人,非是邪能境而是四无君。” “嗯,难怪这么多人搜查,却一直没有消息回报。差点忘了邪能境与天岳早已恩怨两清,四无君又绝不会置自身于危境来找我,由你三人传话亦属正常。不过,他的手上只有权妃一人?” 阴阳师摇头道:“你不认为权妃一人便足够了吗?” “你又能得到什么呢?”闻人然不答反问。 “一针见血,但这不该是你问的问题。” “地点、时间。” “日扬台,鬼王诞生之日。当然……” 阴阳师食指平点身前道:“阴阳师衷心期望,那一天亦是覆天殇陨落之时!” ————————————————————————————————————————————————— “虽然他什么条件都没提,但是毫无疑问阴阳师也是顺便要你的命。” 云尘盦上,闻人然一口饮尽杯中香茗,看着素还真严肃地说道:“消灭覆天殇最好的机会不容有失,素还真你又准备怎样做?” “你能保住极体性命吗?” “尽人事听天命吧。按理来说九星云龙阵能够护住沙罗性命不失,可是世间之事谁能说的准呢?” 闻人然话不敢说十分满,毕竟谁也不能保证,会不会有逗逼去弄醒殷玳吼一嗓子。不过有圣药以备不时之需,只要覆天殇如期伏诛,保住一条命应是无问题。 不过想到殷玳,一但万事防备周全……闻人然不由自主抬头往星云河的方向看了一眼,这次波旬恐怕是没那个机会降世了。 “妖后与黑衣剑少何在?” 素还真道:“黑衣剑少尚在竹林小屋养伤。至于妖后,失去了极体,鬼王死穴又注定被素某知晓,属下再行逼杀已无任何意义,暂时安全应是无虑。” 虽然覆天殇或许对妖后没什么兴趣,但是叶口月人绝不会养虎为患,哪怕妖后已然存着退隐的意思亦是同样。 不过性情高傲如妖后,一直托庇人下也不可能。闻人然转念道:“为了以防万一需要妖后去一个地方。” “哪里?” “连天峰回元洞,到时还需麻烦梵天前辈引见夜凌。” “殷玳如何了?”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不过连你都不知道殷玳怎样,那么妖后此行安全该是有所保证。” 这些无关紧要之事不需要讲太多,闻人然立刻又将关注点放在四无君身上,道:“四无君既然传讯,定不会纵放最佳时机。而两边约定的时间太紧,注定无法相互驰援。所以哪怕有青阳子等高手代为牵制敌方人手,你也有过半几率陷入绝境。当然,一页书前辈要是出手的话……” “磷菌至今未有解药,与覆天殇对决者注定一人身死,或者重伤发狂而死。前辈乃是中原支柱,素某若有不幸,那前辈就更加不容有失。从一开始,时间便不在正道一方,劣者不能予覆天殇半分机会传播磷菌。至于四无君,此局他占尽天时地利,胜便胜矣。不过……” “你要怎么赢他?” “要除四无君谈何容易?不过弃子太过干脆之人,最终必将反噬其身,安心静候便是。” ————————————————————————————————————————————————— 辞别了素还真,又得知了权妃的下落,闻人然就是想闲也闲不下来。虽然带女儿出来买卖馒头,似乎还是不务正业…… 杜一苇的馒头确实没话说,又大又白又甜,见抱在怀里的女儿闷不作声小口吃着,闻人然故意玩笑道:“杜高人,你的馒头险险就要反光了,是不是加了很多漂白剂?” “喂,请我帮忙还诋毁我的声誉。一天五百个馒头,来早有,来晚无,你认为我需要弄虚作假吗?” 闻人然摆手道:“明明是救你义女,出力是应该的啦。” “义女、义女,我怎么不知,何时开始有了一个素未谋面的义女?” 笑骂几句之后,杜一苇心思一动,八字胡抖了抖说道:“罢了,我这个人一向好说话~。虽然闻人然你出言不逊,但看在剑子仙迹的面子上,只要以后你替我卖一个月的馒头,我就答应帮忙。” “……我觉得这件事比较适合荫尸人。” “你说有你替我做广告,和荫尸人比哪个更有价值?” “拉我给你宣传,你不觉得很过分吗?” 杜一苇摇头笑道:“平常人想吃我的馒头都吃不到,一点都不过分哦。” 咽下最后一小口白面,贴在怀里的秀心先看了一眼杜一苇,接着靠近了闻人然的耳朵说道:“阿爹,你答应卖馒头的话,是不是以后我每天都有这种馒头吃?” “你一个人吃得了吗?” “爹,我,娘、小姑,疏楼西风的那个伯伯……不夜天的哥哥弟弟,六庭馆还有很多学生,人很多啊。反正这个爷爷让阿爹卖,又没说不准我买。而且阿爹,做生意好像很有趣,我们一起卖也行呀。” 听小女娃有包圆的意思,杜一苇立刻竖起两根手指道:“喂,一个人只准买两个。” 这边又不是秦假仙三口组,见杜一苇和一个小女孩较真,闻人然忍不住吐槽道:“杜一苇你是认真地吗?” “你好像很有意见?” 先是沉默了一会儿,但是一想到解决了覆天殇,就可以在外面混一个月悠闲日子似乎也不错的样子。况且卖馒头的时候,又不是不能做副业……闻人然立刻改了口:“没,不就是卖一个月馒头么,我答应了。” “卖不完不准收摊哦。”杜一苇提醒道。 “卖不完说明你的馒头难吃。免废话,我都答应了,你也该和我一起走了吧。” “够爽快,我相信你不会食言而肥,带路吧。” ————————————————————————————————————————————————— 废弃之地日扬台,天岳曾经光辉起始,见证小三界历史沉浮。而今几度折戟,不复往昔高高在上,满目仅是灰泥。 “不剪云流不观命,世路贯行心悠然,妙处难与君尽说,翎摇风·流一片天。天岳代理军师命世风·流,恭候大驾多时。” “一尺布、半生度,干将莫邪金铜铸;一苇舟、百年渡,杜门青史千秋路。” “反正对方是在等我,我就给你一个面子,不抢你念诗号的风头了。” 不咸不淡地损了杜一苇一句,闻人然面朝天岳人马力身之处,径直问道:“四无君不会希望天岳徒劳折损人手,权妃她人呢?” “百朝臣,将人带上。” 命世风·流平淡开口,听在百朝臣耳内,理所当然的命令却是倍觉刺耳。早对军师之位心心念念,自从上次意识模糊的苏醒之后,得知四无君将位置暂时留给命世风·流,百朝臣心里面就一直窝着一把火。 有意表现道:“权妃人可以交你,但是想要让她彻底清醒的方法,那就用第二个条件来换吧!” 命世风·流心里咯噔一声,此刻连杀了百朝臣的心都有。 本来按照计划,消磨时间才是目前最重要的一环。等闻人然两人将权妃带回就算发现有异,至少可以拖延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谁知道百朝臣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竟然会这样得意洋洋地自爆家底。 见百朝臣这么“配合”,闻人然一时分不清究竟该生气还是好笑,忍不住爆了个粗口。 “小百……你特么真是个人才。” 第89章 9渊诡谲 天岳目前是命世风·流做主,闻人然也懒得和百朝臣废话,随手一掌将其轰退十余丈,让他继续有前途的吐血大业去了。 见闻人然未下重手,心知此刻时间紧要,杜一苇有些意外地说道:“对一个满怀恶意的敌人,你还这么有分寸?” “唉,我和百朝臣薄有几分交情,他曾经给我好多情报,我不能让他太难做。” “闻人然你你你你……休想陷害我!百朝臣对天岳忠心可鉴日月,命世风·流你切莫误会呀!我噗……”急急将话一口气说完,百朝臣低头又是吐血不止。 命世风·流手中净瓶晃了几晃,定下心思之后上前一步不看百朝臣,冷冷道:“百朝臣,此地无你之事,退下吧。烟花客,速将权妃交给两位。” 将权妃人扶稳,闻人然问道:“命世风·流你是聪明人,唤回神智之法呢?” “施术者乃是阴阳师,天岳并无解法。”既然计划从一开始就被识破,命世风·流遵从四无君之意亦不拖延,直接说出施法者何在。 “还要走一趟邪能境……杜一苇,咱们必须抓紧了。” 杜一苇眉头一皱问道:“对他所说之言,难道你全无怀疑?” “四无君做事讲究效率,绝不会在这种旁枝末节上,白白折损手下性命。”闻人然摇头答道。 “哦?你这么有自信,那我就再信你一回。不过,此时再去邪能境太浪费时间了,交我来罢。” 杜一苇法术或许远不及阴阳师,但在意识能力一途却是世间少有。 言毕,杜一苇双足深根不动,竖掌立运玄能。无形意识之能瞬间笼向权妃,对面天岳人马虽然相距甚远,仍感强悍压力压迫。 “虚无归无。” 一声轻叱之后,权妃意识受激躯体顿生反应,紧闭的双眼一阵轻颤之后,终于睁开悠悠转醒。 “权妃,极体呢?” “是你?” 手抚额角面露恍惚之色,撑着站稳的权妃过了一会儿方才彻底清醒,脱口便问道:“姐姐她人呢?” “妖后的安全不用担心。时间紧迫,你把极体送到什么地方去了?” “嗯,此地人多口杂,路上再说罢。” ————————————————————————————————————————————————— 耳边惊雷轰鸣,天际红雷竞走。九渊之巅地界,地壳震动削弱,诡异音波将无,情形异常紧逼。山下青阳子等人已牵制住各路先锋战将,三教高手与耶黎女神亦各选敌手相对。纵与叶口月人达成协议,八大将仍是神色紧张,谨慎戒备。 在九渊之巅这等地形进行攻坚,覆天殇又志不在死战,而为防止变数使得鬼王脱身,尚需在外围留下大批人手堵截。就算正道实力占优,仍是不利的局面。 因此闻人然才会请枫柚主人祭舞改变地形,困锁鬼王覆天殇暂阻其脱身。 前途障碍不知凡几,方摆脱了一波阻碍的素还真,八卦迷踪步速展匆匆赶往山巅,忽见墨刀刀气横颈而至,鬼王座下最后一人拦路,又见黯蓝灰布麻衫的刀者适时来到。 “啸引九霄伏龙起,愁披天地剑霜吟,今朝鹏翼盖古今,一论侠刀蜀道行。素还真,此地交吾。” “偏劳了。” 身不怠慢快步而上,素还真脚下终点在即,眼见鬼胎蕴化将近结束,又逢叶口月人高手挡关,九幽叔侄两人目光不善,绝杀之意甚是坚决。 而在身后通往山巅的山道之上,授命挡关的年迈刀者,望着身前挚友,开口唯有无奈:“蜀道行,最后的心愿,莫要让我见血。” “末苍云……” 灰蓝斗篷下的蜀道行眼露挣扎,右手却无丝毫迟疑按上侠刀,但因背后又是一人形貌独特,手持长兵沉雄踏上,正是叶口月人第一战将洺双锖叶。 一转眼,氛围陡变肃穆凝重。然而,双方对峙之际尚未有所动作,忽见彼方金华大作,嘹亮之声遍传四野。 “世事如棋,乾坤莫测,笑尽英雄啊!” 拂尘挥洒荡邪氛,凛凛灿耀降佛威。暌违已久的傲然诗号响彻方圆,一页书身落掌出怒卷风云动山涛,四周邪气倏然一清,顿时慑止双强动作。 “素还真,速去罢!” “前辈。” “你有意,吾护行。今日梵天在此,不容一人阻挠。”双眸金辉隐隐,一页书淡视九幽两人,声调高亢坚定不改。 “哈,苦境巨擘一页书,久闻其名了。” 本属天外南海顶尖高手,傲刀苍雷虽然未得黑虫之助,经验老道犹胜九幽三分,抢先说道:“素还真去也是送死而已,缳莺丫头让他进入罢。” “傲刀苍雷,免拿长辈口气对吾讲话。” 不悦非常地瞪视傲刀苍雷一眼,九幽又转向一页书说道:“早闻梵天传说,九幽倒欲一试其能。” “嗯……”耳边鼻音响动便是无边威严,九幽受惊之下不禁足退半步。 虽得邪帝传功根基不逊顶尖,但一页书眼光是何等独到?一眼望去过后,便知九幽争斗经验甚少,纵然根基相当世间一流,实际生死之斗比起傲刀苍雷或许还有不如。 就算有两人在此,最多也不过是拖延……当然叶口月人也不可能为覆天殇尽心竭力便是。 心如古井无波,一页书目光瞥见鬼胎蕴化过程将至末尾,意指素还真淡然开口:“去吧,莫要误了时辰计划。” “这……素某明白。” 决然应声,瞬息穿过九幽两人之间,素还真争分夺秒依照地形指向,来到中央鬼气覆盖极阴之所,便见久寻不得的蓝影摇扇之姿。 “无吾不能之事,无吾不解之谜,无吾不为之利,无吾不胜之争。久候多时了,素还真。” 素还真道:“军师在此,素某并无意外。” “你无意外。但对吾而言,再遇的时间,早了。”四无君面色平静道。 不去追究四无君为何说早,素还真抬头一看鬼形将出转念便道:“所以军师便与邪能境合作,以鬼王为弃子吸引素某前来?” “到了此刻仍然不忘挑拨,真是善攻人心的素还真。” 冷漠轻笑数声,四无君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你认为,吾与覆天殇联手,你还会有半分生机吗?” “诶,揣摩人心,素某如何比得上军师?不过要取素某性命,鬼王一人绰绰有余,又怎劳得军师大驾?” “呵,素还真,这一局的最后,你可要认清选对了对手。” 素还真淡道:“是对弈棋局的对手,还是胜负死斗的对手呢?” “你觉得呢?” 口舌不断之时,周遭寒气倏在刹那之间变为极热。极端的冷热交替之下,纵使两人根基不凡,功参先天,内脏仍受剧烈冲击。 蓦然,闷雷惊响耳畔,无边黑绿邪雾蜂拥席卷,东北狂枭未露真容,面罩之后的森冷双眼,俯视身下双智,目光灼灼。 “倾国皇权,尽操吾手;逆我王道,定杀不留。” 雄霸姿态不怒自威,覆天殇冷看素还真道:“苦境神人素还真,这段时日的招待,该到返还的时候了!” 九渊之巅地形被改变,早先所留后手一时无法动用。覆天殇脑中思绪电转不息,雷霆一击已然狠快杀向素还真面门,惨绿之气伴随地鸣鬼嚎,出手便是绝杀之态。 早作搏命准备,素还真先出云深七重影幻化腾挪,接转石破天惊混元掌翻肘一击。 熟料覆天殇却是并未进逼,反而抽身直往一页书而去。与此同时,九幽与傲刀苍雷两人,亦回过头强招索命素还真。 “吾讲过,这一局,素还真你要选对对手!” 双强一招偷袭反杀,素还真虽然提气挡招,仍然避免不了轻微首创。 环视三人不露惧容,素还真忽而开口问道:“四无君,你知晓步怀真为何突然不见了吗?” “步怀真乃是一页书化体,素还真你又何必故弄玄虚……” 话音未落,忽然一阵清风卷来,一刀八荒无尽,一刀返璞归真,拂身只觉舒适,不带丝毫杀意,九幽却似如临大敌。 “王隐!” 第90章 有情无情 《霹雳之丹青闻人》第90章 有情无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一章 尘外尘内 亲见佛者殊死决意,覆天殇立明已无妥协可能。被封鬼楼数甲子与外界全无接触,又早被闻人然和剑子算计,恶鬼之首更是外援寥寥。 因此为求脱身九渊再图后续,鬼王虽隐隐猜出四无君之算计,却也无法向叶口月人详说,只能顺势借力而走。 概因这一局从不关乎将来,只在今朝顷刻生死。胸中纵有雄谋远虑,若是无命可施亦是无用,活过当下才是关键! 面临拼死之斗,相逢罕世之敌,覆天殇一腔战意高燃,战事一触即发,负在身后的右手缓缓抬起,邪流暗能汇聚五指之间,倏尔向下一按霎时覆地翻天,气如狂澜直扑一页书。 淡金袈裟迎风急摆,一页书双鬓白发张扬,竟露有别于往之狂态,右足向前一踏昂然向前,再开当世鼎峰之争! 双方再交手,佛威邪流卯上瞬间,惊爆声中劲流四散。覆天殇深知强敌之前不容退缩,双掌连翻气定天地,焦灼熔岩受到鬼气侵袭,登时凝结固化,极阴非常。 邪鬼之气包围侵身,一页书怒眉一轩,拂尘激荡千江万流,金色华彩顿将周遭邪氛清扫,然而覆天殇又已趁势强攻,血劫红月硬取百世经纶! “天龙吼!” 重掌停在胸前三寸,一页书神色不动,长长深吸一口气,化作天龙怒影翻腾咆哮而出,挫散血色红月之后,随即五指成爪,运转破甲尖锋七旋指,势如刚钻疾旋。 覆天殇体察危机,本能侧闪死穴三分,同时重拳回敬。一页书不避反而拉近双方距离,左手五指坚抵拳背不让,右掌成指瞬间洞穿覆天殇左胸,深蓝近墨磷菌之血沾染衣袍,却是视若不见。(..tw好看的小说) 一招不取,又见一页书巧攻死穴,覆天殇立即机警而退。胸前血洞一眼望去内无常人五脏,只见血肉一阵挪移伤处便已恢复如初。 对此无动于衷仿若不见,一页书轻叱出声再祭五莲法指,霎时,五莲压倒之威庞然而起,鬼王倍感沉重压力。 “一页书,你是世上首个见到我真面目的人。” 激战正烈,覆天殇一击不敌退出十丈,忽而伸手取下脸上黑色面罩,周身鬼气又上层楼,正是实力尽展,“当然,也将是最后一人!” “邪能异行,又有何用呢?!” 声甫落,覆天殇全力施为暂止颓势,脑中快转抽身之策。奈何百世经纶阅遍天下武学,战中智慧应变亦属当世一流,加之根基更胜清香白莲,怎容鬼王轻易逆转战局? 鏖战随着时辰推移,磷菌逐渐祸乱思维,一页书狂态隐露,再转念,弓步沉腰催动不凡圣功引圣驱邪,浑厚真元饱提翻身强势再进,竟是寸步不退蛮快出招。 另一方面,覆天殇虽察梵天理智渐受磷菌影响,出招走势分寸有失,然而五莲之力过于庞大,使得自身应变空间大受局限,一时不察右肩已被指力打中,第一死穴登时告破。 一招下风步步失,功体受损全力难展。哪怕梵天出招略显激进缺乏灵变,根基经验却是全无作假,胜数之机更是难能反逆。又因一页书早以己身培育抗体,不惧磷菌侵体之害,毁灭之源纵有翻天之能,仍是无法脱离佛威笼罩。 就在一页书将取覆天殇左腰死穴之际,空中忽传一声震天巨吼撕扯天幕。(..tw)星云河屏障受到冲击显露碎裂之象。 “邪魔焉能猖狂!” 远在千里之外,波旬毁灭之威遥遥传至,宿敌气息蓦然冲击心神,一页书神智陡乱。覆天殇趁势欲走,熟料梵天狂性难抑,出手更多狠辣。 所谓邪心魔佛,除却悲悯慈心,正有金刚怒威。一页书出手迅如雷霆,不留鬼王转圜生机。 “吞月掩日暗邪流!” 虽是不意一页书狠决如斯,覆天殇起招回挡犹然不慢,极招临危上手,诡异邪能催上极致强绝以应。 奈何仓促不敌梵天挟怒一击,覆天殇右臂震断刹那,一页书内腑虽受冲击重创,却是觑隙强取逼进,拂尘由下向上一挑,万钧雄力正中左腰死穴。 覆天殇再失一城之后,一页书挣扎理智疯狂之间,已有速战速决之意。 双掌交汇胸前,一身佛元运上顶峰之态,一页书背后莲华光影铺引天路,清圣光华冲霄而起,正是诛魔救世至圣之招。 “莲华圣路开天光!” “九玄狂涛惊天破!” 一招生死,一招存亡,脱不得,避不得,只有全力以赴的生死一击。重伤之下奋起最后雄威,覆天殇至极之式立时上手,狂澜邪涛排天而起,誓辟生路。 清圣金莲弥天而下,毁灭之源搏死求存。清圣与鬼邪碰撞瞬间,顿时日月失其色,万物为之喧腾。九渊之巅岩浆受激爆发,须臾刹那风云疾走,天际皆是黑灰流炎,不断向外喷涌,飞散破坏周遭地形。 烟尘不落,左肋坏死,覆天殇枭雄末路,感佩道:“一页书,你是令人敬畏的敌手。” “鬼王斗志亦是无匹。” “我讲过,你是最后一个见到我真面目的人,哈哈哈!” “嗯……” 三穴被破,功体崩坏,覆天殇生路已断。然因武者尊严,强者敬意,一页书未阻覆天殇投身九渊炎流。 强敌殒命投身岩浆,梵天心神一松,倏然伤势反复脱口呕红,磷菌之扰更使思维混沌。 “前辈,你怎样了?” “青阳子……波旬!” 山下青阳子突围而上关切发问,一页书正欲作答,熟料又闻一声震吼,星云河裂口陡被撑大,瞬间激怒、狂性、嗜血,翻涌上心。磷菌作乱之下,魔佛之力再行干扰,一页书神智渐趋不稳,竟有翻身强冲星云河之心。 “杀生为护生,斩业非斩人。” 关键之刻,方圆倏响往生密咒,梵呗声中乍现伟岸身姿。头顶银色舍利,背负天降圣物,无名指上戴着一枚法戒,正是神渊佛境三教顶峰来到。 “此时不可靠近梵天。” 沉稳诗号声中,佛剑分说敦声叮嘱,但见佛牒由天而降,触地刹那剑匣两面开分。蓦然,昊然光芒大作,圣物清辉定心明神。 一页书双目之中血丝稍褪,立刻压止狂态,盘膝而坐。为防狂乱为祸,梵天额生热汗,强行定下心魔正视来者。 “心在尘外,身在尘内。佛牒临身,杀生救苦。” “有劳佛友了。” 欣慰轻叹声中,一页书掌起自封之式,九渊之巅半壁山峰竟而化作巨大石质莲瓣,缓缓向内合拢密闭,将人一同深拉地底沉埋。 ――――――――――――――――――――――――――――――――――――――――――――――――― “沙罗快撑不住了。” “这是波旬的气息,所幸没出星云河……不是让妖后去看着点殷玳了么?这意外来得真不是时候。” 九星云龙阵都已经布下,闻人然本以为没素还真殒命惹祸,殷玳又有妖后照看应当无虑,谁曾想紧要关头还是出了事。星灵河洛之阵莫名失效,要不是早早布下九仙阵稍作缓冲,沙罗怕是连这刹那救命之机也无。 见闻人然赶忙将一旁玉瓶中的水喂下,沙罗痛苦之色立有好转,杜一苇意识之能半刻不放,说道:“虽然尚未脱离危险,但能挽回必死之局,这瓶水不简单啊。” “是瀚海之中的圣泉水。不过水不好收集,这玉瓶也不是普通的玉瓶,水不在时节基本上取不到,为了保住沙罗性命,可是花费了不少时间。” 低下头再瞧沙罗眉毛拧在一处,显而易见很是不安稳,闻人然神色一肃道:“而且极体与覆天殇是性命共同体,覆天殇身亡恐怕会使沙罗性命大为缩短,要稳住她之性命更是不易。” “嗯……这点你我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对沙罗这个丫头,杜一苇总有一种莫名的亲切。不过关于极体性命偏短的事实,也无太好的解决方法,唯有心感无奈。 气氛一时稍显低沉,杜一苇目光瞥见素续缘心事重重,开口说道:“小公子,你要是担心战况,便自行前往打探消息罢。此地有我和他在,极体性命暂时应是无虞。” “多谢前辈体谅。” 终章 鳌龙 “素还真与一页书虽是如同预期,暂失掌控台面情势之能。但此局终究只成一半。” 清幽不染凡尘,交战破坏迹象已然不存,恢复平日望之悠然的秀丽景致。四无君与沐流尘少有空闲,共坐一桌品茗对谈,一轮前日之局。 两盏热茶散发着阵阵清香萦绕鼻息,看不出此时心思为何的沐流尘,淡淡说道:“这一局虽胜一筹,最关键的因素还是一页书与素还真无法坐视磷菌为害,方才给了好友可趁之机。否则……” “此局亦能成为素还真反算我的良机,对么?” 浅声反问隐透不以为然,四无君一摇羽扇自行答道:“可惜江湖时局只顺时而变,绝不会因区区一个‘可能’,结局便能有所更改。智者该为本就是厘清情报,依顺乃至掌握大势,打好手中之牌罢了。” “就像素还真与一页书明知好友布局,风格一贯偏向借力弃子抢占先手,而有后续不足的缺点。反之心系苍生危患,同样导致正道行动颇受掣肘,亦只是他们自身的弱点而已。” 四无君轻笑一声道:“人皆有其短处,难道不该如此吗?” “呵,天岳缺少顶尖的高手,难与各大势力争锋。所以四无君你这一局,便是抓住正道对覆天殇的必杀之意进行。邪能境方面,阴阳师有吾与极道天权作为缓冲,双方冲突可能甚微。而抛开九幽不算,叶口月人纵有稀奇造物出其不意,但邪能境法术亦非寻常,实则兵力也只过不略强三分罢了。(..tw)所以……” 碰杯小啜一口清茶,沐流尘平静续道:“既然天岳无镇压台面的绝顶高手,那就干脆让所有势力,都失去主心骨!” 九渊之巅一役,四无君与素还真“放走”了九幽,却没放过傲刀苍雷。而因王隐的缘故,又难以揣测素还真是否还有后手,加之考虑到一个中毒的素还真尚可分化青阳子精力,四无君便干脆退去不曾奢求完功。 毕竟,外围尚有蜀道行等人,为一个已经成为累赘的素还真而亲自涉险的蠢事,四无君还不会傻到那么去做。 至于九幽……对叶口月人防备万分的不仅仅只有苦境,彼端的天外南海同样寝食难安。素还真与卧江子理所当然没有放任九幽嫉恨而归,再挟盛怒回头报复的可能。 而在半山腰上,洺双与末苍云合作交战蜀道行,纵然实力只有一线之隔,实则却是天差地别,最终双双重创。如此无论真心假意,痛失两大臂助、重伤剧毒加身的九幽,又哪会是卧江子的对手? 奈何心念傲刀青麟嘱咐的卧江子,却是无法做到绝情断义,久劝傲刀缳莺无果之后,不知与她谈妥了什么条件,方才让她回到幽舮之上。 “此役至终,傲刀苍雷亡,覆天殇陨落,一页书身染磷菌,素还真中毒,九幽暂熄反击之能。天岳虽无称雄之力,占稳生存空间已是有余。[..tw超多好看小说]” “知我者,云涛梦笔是也。” 沐流尘眼神倏然一变,意有所指道:“但若只是如此,却还非是你之全意。” “哈,四无君此生最为幸运之事——沐流尘是友非敌,素还真是敌非友。” “嗯,沐流尘亦然。不过,这局到此只能算是一半,因为卧江子与九幽之间的变数太大,并不能保证一切如你所料。而你此番暗算叶口月人,只要九幽不死,首要报复的对像必将是天岳与你。” 四无君颔首道:“正因如此,阴阳师与好友,才是天岳以后生存的双重保障。” “可惜,吾让你失望了。” 正道与邪道最不同的地方在于他的不确定性。无论哪一个派门势力对苦境中原有侵略意图,它所拥有的实力短时间都不可能有爆发性的增长。 然而正道不同……简简单单两个字,一个笼统的名词,却总是会引出难以算清的变数。比如这次正道失了素还真与一页书,还有青阳子和卧江子,蜀道行,乃至佛剑分说等等…… 正因如此,若是四无君计划失败,那自然是天岳全体隐退幕后,再不过问苦境风云变化。而若是计划顺利施行,四无君亦备下了两面后手,以防变数丛生。 一者,便是邪能境阴阳师,此次算计有他的影子在,青阳子虽然不会与阴阳师彻底翻脸,但邪能境与正道的关系必将冷淡不少。 而天岳与邪能境在此时加强双方合作,以四无君与阴阳师的智慧才学,应付顶尖高手几无的叶口月人,自然是大有把握的事。 二来,便是等到解决了覆天殇之后,沐流尘若能顺势借助三先座之名望上位正道,四无君完全能够与其里应外合。那时天岳便是进可攻、退可守的局面,算是最佳的方案。 只可惜…… “非战之罪,好友何必自责?毕竟,吾千算万算,亦无法算到闻人然他竟会盯上你。” 沐流尘莫名稍露笑意道:“听你之意,对他似乎颇多忌惮。” “他之智谋虽非顶尖,但另外的……能力却是使人不得不防。这一点上,吾宁可对付素还真,亦不愿与他交缠。加之武学修为深不可测,想要杀他至少需要两名同级高手,付出一死一伤的代价。若是算上他那口剑之剑灵,更是……若是你吾位置对调,前些时日不染凡尘之战,他必会置吾于死地。” “好友此言过谦,对付不同的人,自然需要不同的算计。若是你吾位置对调,他也不会有与你死战的机会。” “哈,或许罢。” 四无君甚少将自身陷入险境,但有些时候为了确保计划,又哪可能每一回都远离实地遥控? 不过这一局终归不算脱离预期太多,四无君转念便按下了纷乱心思,注目沐流尘询问道:“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百年遁世之约,就算非吾本愿。四无君你觉得吾现在还能做到什么呢?” 微一苦笑应答,沐流尘随即目光又复清冽,站起身来走到河道一线逆流的小河旁,漠然续道。 “但,有些事情不与蜀道行做个了断,吾终究心有不甘呐!” ————————————————————————————————————————————————— 中原征尘乱方休,山雨之前诡异安宁的局势,却使北域人心思动。龙门道口,紫龙柱巍然屹立庄严肃穆,儒宗竟呈泱泱大国之态。 疏楼西风之中,白玉琴琴声悠然,不沾分毫世俗杂欲。雍容泰然抚琴之人,深邃眼眸尽头似有潜龙,久伏不耐跃跃将出。 突然来人传讯,默言歆却直接屏退下属,神色木讷地守在门口不挪一步,静候琴曲歇止之时。 来者既是意图不善,又何必为了不值一哂的小麻烦,扰了龙首雅兴?立于疏楼龙宿身后的穆仙凤同明其意,安安静静地等待一曲结束接着奉上烟枪。 紫影背靠躺椅的优雅姿态,自有不可言喻的华丽风采。仿若不觉有人来到,疏楼龙宿深吸一口悠然回味。 恶客非客,无见面之必要。紫龙扇当胸一摆,儒门龙首既感不悦,那便不必多问用意,更无须顾虑来者图谋,闭目稍憩半晌,方才漠然开口。 “仙凤,逐客。” “是,主人。” 第一章 开店 “我有预感,遗传了这么‘厉害’的基因,等金小侠他长大肯定会面临修罗场。” 把手里的馒头包裹好交给客人,闻人然一瞥不远处给沙罗变戏法玩的金小侠,极为肯定地说道。 把五两银递给一脸慈色的杜一苇,秀心迷糊地反问道:“阿爹,什么是修罗场?” “这个嘛……你暂时不需要了解。” 请了杜一苇办事,自然应该遵守承诺。不过按部就班卖一个月馒头,太不符合闻人然行事风格。 而且杜一苇的馒头就算再好吃,一个要卖五两纹银那也太贵了点,平常人哪消费的起?一天卖完需要花费太多的时间。 思忖闲着也是闲着,闻人然干脆一狠心,就在小镇私塾旁盘下几间店铺开了起来。 一间当然是留给素续缘悬壶济世方便群众,一间满足阿九的愿望开了一家风铃店。至于最后一间嘛,当然就用来卖馒头……才怪! 与其拿馒头当主材,还不如自己弄点有趣的零食来卖,比如金丝肉松饼、猪脆骨、鱼豆腐啊什么的……经常锻炼手艺,以后回了家,闻人然也可以自己做点心照顾孩子,另外还能造福私塾里的蒙学孩童。这么一琢磨,闻人然顿时觉得自己想了个极佳的点子。 不过闻人然本没指望着赚钱,哪曾想这么一瞎折腾竟然还很受老百姓欢迎的样子,一时生意口碑大好,每天都过得十分忙碌充实。至于拿馒头作为附赠品,使得杜一苇刚开始很不高兴的事实,闻人然早就抛在了脑后。 指导完阿九诊视,接着送走了病人,素续缘掀开门帘走了进来,心悬着素还真毒患,忧心忡忡地问道:“叔父,爹亲所中之毒,真无其他解法?” “《神农琉璃功》素还真他自己也会。他都解不了万毒珠的毒,我哪有本事去解?能多争取一个月时间,已经算是尽力了。” 若是卧江子早一步知晓中毒之事,或许便能以此为条件交换。只可惜时间一交错,九幽由邱霍蛉叶洗骨去毒之后,怎么也不会再轻易与正道交易。不过这个时期的素还真,其实就算是死一死,那也没什么关系的嘛…… 心念一定,闻人然问道:“对了,你爹给你的那个锦囊,你有交给青阳子吗?” “自是依照爹亲之意转托。” “那就行了。解药咱们取不到,你着急也没用。与其成天愁眉深锁,还不如多花些时间钻研医道,请教请教青衣宫主,说不准就能研制出解方了呢?” 说完就此打住,闻人然一看天色尚早,但架上点心稀稀落落,蒸笼中的馒头也快送光,摸了摸下巴自娱自乐地说道:“卖得这么快,难道我真有做生意的天赋……乖女儿,卖东西有趣么?” “很有意思。而且阿爹每天做不同的点心都很好吃呀。” “实话?” 闻人清苒狠狠一点头:“嗯!” “不要这么夸张啊。万一我沉迷不可自拔,你娘的好名声可就损定了……” 做点心只是图个新鲜好玩,闻人然自家人知自家事,味道最多也就尚可而已。而且闻人然哪有工夫天天在这里卖小吃?不过是哄孩子开心罢了。 这么一想闻人然立刻就问道:“杜老板,以后我的店送给你开行吗?” “要你卖馒头,结果馒头成了赠品!现在生意红红火火,你有这么好心把店盘给我?” “别那么怨念嘛。小孩子都有长大的一天,我哪可能真开幼儿园啊?况且沙罗的寿命弱点,还有星云河的破洞我都不得不过问。这店我也照看不了多久,与其便宜奸商倒不如留你照顾沙罗用。” “闻人然你要知道,杜一苇卖馒头只是兴趣……” “沙罗的问题包在我身上。” “成交!” 两位前辈眼里面完全没有妖后,搞得沙罗已经归他们监护似的,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算了,就当没听见、没看见便是! 见两个无良之人转眼就把沙罗的问题谈定,而且连商量的余地都不给旁人,素续缘不自觉地打开折扇掩面不语。 只是过了一眨眼的工夫,闻人然就朝着屋外的极体招了招手:“沙罗,过来下。” “义父,伯伯有什么事吗?” 沙罗一路小跑过来,先恭顺地和杜一苇打了个招呼。杜一苇先是心头又暖又甜。但是接着一听沙罗竟然称呼闻人然伯伯,立刻就觉得很是不对,猛地一拍桌子;“喂,闻人然,为什么你是伯伯?” 先把秀心抱在腿上坐下,闻人然才毫无节操地答道:“唉,是你先要收沙罗为义女的没错吧?不过沙罗称呼我叔叔、爷爷一点都不合适,所以她只能称呼我伯伯喽,难道这你也有意见?” “很有意见,我认为叔叔就够了。” “嗯,既然你有意见。那下次我会记得教沙罗,看见蓝英要喊他义母,你看怎么样?” “哼,小心蓝英听见你的话,一剑把你捅个透心凉。” “认真地讲,他打不过我。” “我会给他创造机会。” 两个人没大没小地东拉西扯好一会儿,闻人然才转回了正题看着沙罗问:“沙罗,思念家里人了吗?” “我……我有点想见姨娘和哥哥。”仔细地思索了许久,沙罗才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答道。 心里面有权妃和黑衣剑少,对妖后却还是畏惧居多么?不过这倒不奇怪,毕竟妖后对沙罗的态度,绝对算不上友善。沙罗要是短时间内会亲近妖后,那才是不可能的事。 “过几天他们会来看你,到时候你要乖哦。” “嗯。” “那现在把手伸出来我看看。” 桥怪地把手递给闻人然,沙罗心里甚是忐忑,脸上却仍旧是一副平静模样,像是一点都不害怕。 鬼胎极体和犴妖族混血,与普通人着实迥异。闻人然紧皱着眉头不松,一旁的杜一苇见状微有些不耐地问道:“还是和之前一样吗?” “嗯,虽然她出身之前受过梵天圣血与神源,弥补了早衰的致命之处。但极体与覆天殇一体同生,鬼王一死,沙罗同样受到影响,沾水老化的毛病复发,很容易缩短她的性命。” “这些你我都知道了,解决的办法呢?” 长生不死药能让人长生,却无法弥补物种本生的缺陷。闻人然深感棘手,为难道:“弥补本源之缺,必是世间珍稀宝物。本来佛魔同根双极果中的魔果最是合宜,但已经在诊治阿九的半心之症时用掉了。圣果虽是疗伤圣品,对此却是无甚功用,而且那也用掉了……” “那就是没招。” 虽然目前无解是事实,闻人然还是强辩道:“我要保住的人,怎么可能让她出问题?” “义父,伯伯,沙罗身体很好呀,不用那么麻烦啦。我去泡茶给你们饮。” 杜一苇拦住沙罗抱了起来问道:“闻人然,这口茶你能饮得安心吗?” “我承诺的事自然会做到,况且……” “况且怎样?” 实在不行不还有嗜血者么? 到时候真要把人逼急了,闻人然感觉自己说不准做得出,让沙罗取了邪之子本源的事来。至于佛魔合体未复,将来是不是邪之子的对手,那也得看他能不能取到邪兵卫…… “哎,那个办法太遥远,暂时不提也罢。反正沙罗的病症,我会请最好的医生给她看,你没办法的话那就暂请安心等候。” 摇了摇头驱除脑中胡思乱想,闻人然扫过桌案道:“好了,我还有事要带女儿离开一会儿,这几个孩子就留你照顾了。” “带小女娃一起办事,你是要去哪里?”杜一苇微感疑惑道。 有些话没法对别人详细解释,也没那个必要。闻人然嗯了一声,满嘴跑火车地说道。 “走亲戚,去见她大姑姑你信不信?” 第二章 传销 昔日矗天高耸山壁,如今已成十里深坑。(..tw好看的小说)不毛之地范围内,雷火之息绵久不熄,湮灭周遭生机。及目皆是坑坑洼洼,一派衰败之景,铭刻往昔欲界之乱。放眼天际,但见倒悬星河如幕镜裂,不断产生强绝吸力收纳一切,更使此地生人勿入。 远远停下脚步,闻人然也不再走近。以免波旬察觉气息,激怒之下撑破星云河破洞,导致意料之外的浩劫再临。 遥感矗天壁深坑所传出的骇人炎能,就算年纪稚幼、经验尚浅亦知非同小可,秀心有些畏缩地往闻人然身旁靠了靠,问道:“阿爹,大姑姑她住在这里不会很危险么?” “这里是很危险,不过她倒是很安全……” “那我们是要去探望她么?” “不用。你姑姑那两位同修对我恨之入骨,我们两个进入星云河可就是有去无回了。” 来到矗天壁,闻人然只是为了勘察星云河碎裂程度。当日妖后守护殷玳生变,倒不是什么有心人暗算,而是第六天余孽捣乱。加之冥冥天意催引,殷玳受到惊吓本能高吼,导致星云河破裂。 这苦境万物生克着实无法说清,要说神兽殷玳破坏能力稀缺,偏偏能够凭借吼声震动六境九界结界。 之前因为三教怪人和夜凌的缘故,没能除去殷玳。如今星云河封印碎裂,就算闻人然再不怎么情愿,也得让冰城解放,从而借助变裔天邪的能力,修补星云河漏洞。 只是冰城一旦解放,闍城离走上台面之刻便不再遥远。西蒙和禔摩两个嗜血者首脑,亦须小心戒备。 “阿爹,你在出神想什么?” “没,你刚刚有问我话吗?” “嗯,我刚才问,姑姑的两位同修前辈,为什么会痛恨阿爹?” 其实波旬三体都挺恨自己来着……闻人然目光复杂地打了个比喻道:“他们要做一笔大买卖被我破坏了。” “啊?那他们是卖什么啊?” “他们想……” 觉得该给女琊留点面子,闻人然话头一顿,整理了一下思绪答道:“他们想为苍生谋福利,只是走了一条常人无法接受的道路。” “……姑姑他们是坏人?” “世事无绝对。” 和宗教分子谈立场,很难厘清谁对谁错,闻人然略一沉吟继续答道:“秀心你只要记住。有些时候,初衷本愿并不能作为评判一个人善恶的标准,那就够了。” “这个道理我懂哦。就像一个人,平日为了不让别人发现他是坏人,装着到死都在一直做好事,普通人就只会认为他是一个好人;而如果一个好人虽然出发点是好的,但却一直都在做错事坏事,那么在旁人看来他就是一个坏人对吗?” 闻人然愣了一下颔首道:“道理就是这么一个道理。你大姑姑和她两位同修,就属于宏愿为善,手段有失偏颇的那种。情感上或许能同情认可其初衷,但理智上却不可以偏向他们。因为他们的一系列作为,确确实实对外界造成了沉重伤害,这一点是谁也无法洗刷的事实。” “闻人然,你该不会蠢到认为在此讲好听话,吾就会放过你了罢?!” “迷达?” 距离时远时近,忽闻熟悉传音由心而发,闻人然不由神情骤变,环身扫视周围。(..tw) “不用看了。金身若出,你哪会有活着与吾对话的机会?” 沙哑低沉的声调回响对方在脑海,迷达道:“当初一命残存你身,你不彻底身陨,此命便不会完全消去。如今星云河洞开,传音于你更是轻而易举。” “找我有意义吗?不远处那名第六天余孽,不才该是你发号施令的对象?” “若不是女琊的缘故,吾怎会与你废言!言归正传,梵天或许尚不知情,但你该不会察觉不到自身功体的变化吧?” 闻人然剑眉一蹙道:“嗯,想必波旬再出之刻,金身的实力定会更上层楼了?” “波旬金身是否精进,对你等而言有何差别么?失去如来圣器,再多凡间顶峰也难对吾造成多大伤害。听吾属下递信,如今赤龙杵已然不存,叶小钗的青玉剑、白玉刀又能保存到何时?” “但有菩提弓在,就有封印波旬的机会。” “封印?哼,只要杀不了吾,不过是下一个十转轮回。闻人然,话挑明了说。你以为波旬真要降临,区区凡人便能封锁星云河吗?” 对于迷达此问,闻人然倒是丝毫不怀疑,波旬有重出的能力。几个凡间意识能力者,都能撕裂封锁星云河,若是能为远超凡俗的波旬,反而迟迟无法降临,那怎么说也不符合逻辑。按照当下情形看来,波旬分明是有精进之法,并不急于离开星云河罢了。 但是就算迷达这样讲,闻人然还是不大明白他之用意,只得追问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归顺欲界。” “不可能。” “那你有死的觉悟了吗?” 四幡阎达威胁的话,这边说不定还会惊一下。至于迷达嘛……闻人然立即反口相讥道:“迷达你脑子坏了?有空威胁我,还不如多多思考重临布计。” “呵,成竹在胸?你有何依仗,吾若是猜测不透,便枉为波旬智体了。苦境天命轮转,皆有有其轨迹。波旬重出之日,除了梵天之外,定有新一批顺应天命之人。你当是寻觅到了一些线索,对吗?” 不,除了烽火关键这个意外收获,自己只是准备介绍上官奇缘给阎达认识而已。到时候只要劝服女琊,就算你迷达再有计谋,那也是孤掌难鸣的废物一个…… 闻人然这边暗自腹诽着,迷达语气却平静的不似双方早有死仇在身,接着循循诱导道:“现在可以不谈日后,便继续说你好了。” “我?” “没错,你当真认为,我刚刚所言只是在威胁吗?” 淡笑声中带着些许轻藐玩味,迷达续道:“波旬一条残命加身,你之根基同在精进,这点想必你已内心有数。” 闻人然皱眉道:“萝卜给了,接下来是大棒?” 迷达自顾自道:“波旬生有九命,不死不灭。反而言之,只需死前欲界印记尚存,波旬本身又愿意的话,要复活你,同样不过弹指之间。” “只是重新复活的我,肯定会失去本我意识对吧?你放心,我不会那么容易就死。” “与欲界一路,就那样让你厌恶?” “追求不同,怎么谈……得来。” “既然如此,吾便用事实击溃你可笑的坚持。” 声透坚持更露冷厉,迷达又道,“神与人天差地别,作为主导的波旬,虽无法完全掌握你体内的残命,但你同样没有动它一丝一毫的能耐。就算日后,你等找出诛杀波旬的方法,但你体内的那半条残命,同样可以成为波旬复生的契机。对于波旬来说,最多只是下一个十转轮回的重复而已。而你就算想死,也不会那么简单!” 意思是除非自己愿意自我牺牲,否则波旬是绝对不会彻底死绝的是么? 闻人然语气显沉道:“千年的时间,对于普通人来说,已经足够长了。” “真可惜,没了波旬,苦境会有安稳千年的可能吗?这一点,你该不会看之不透吧?再说当初欲佛之争,在吾欲界辖区之内,百姓信众能可安居乐业。比起外围战乱,差距何止里计?所谓的正道伪佛只知忙碌于诛杀奸邪,何曾对治下有过半分的贡献?” “……你觉得这样就能说服我?” “吾只是在陈述事实,你又在担心什么?” 不可否认,闻人然心里面有过一瞬间的动摇,因为明白自己并不像一页书前辈一样,对于波旬有着极端的恶感。而迷达的口舌,也不愧于他智体之名。 有些烦躁地定下虚浮心思,闻人然反问道:“敢问波旬智体。用所谓的内部和平掩饰外界的战乱,本就是由欲界所挑起的事实,这样当真合适吗?” “够了,欲界能维持苦境半壁安稳。反观区区的正道,连中原弹丸之地时常都保之不住,又有什么资格来反驳魔佛?” 没能力的人谈梦想那是中二妄想症,但一个有实力的神说宏愿又该是如何? “总而言之一句话。欲界治下的众生,波旬有能力担保不失而正道不能,这就是差别!” 第三章 挑唆 “很可惜,或许就是因为波旬能做到常人不能为之事,我才会十分排斥与你们同路。[..tw超多好看小说]” “此话是为何意?” “如果波旬智体懂得物种多样性,对人类生存的意义的话,我想这个问题就没必要问出来。” 除了对冥冥中的天命有所敬畏,闻人然本质上就是一个无神论者。这并不是闻人然否认星云河内的波旬,抑或六天之界那几位创世古神的客观存在。 而是说,闻人然内心只信真仰理,并不对三教、乃至任何一种教派存有一点一滴的信仰。 “苦境没有生物这门学科,我要和你比口才,想必也是自取其辱,干脆就省下解释的废言了。而我要说得只是,对于人类来说,物质上有多样性、差异性的必要,思维不也是同样?” “嗯,以我观物,物皆着我之彩。这一点,正是欲界与那班伪佛之不同。” 搞传销顺口贬低对手都成为本能了么?闻人然对此不置可否,直接朝着正题而去:“欲界教义之下,常人思维皆被紧密束缚限制。就算欲界能一统苦境,那个‘我’字迟早有一天,将失去存在的必要。更甚者,一个人如果连喜怒哀乐都不能自行控制,那样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欲界并不禁欲。” “只是不禁波旬教宗能够容忍的**吧?一个人的霸权主义可谈不上自由多样。” “自由与权利的冲突,很老套的论点了,吾已不屑辩之。世上从无绝对的自由。哈,如果欲界掌控苦境是错,素还真等人所推崇的天下大同,便有实现的可能了么?那种所谓相互友爱、人无等差的世界,一样也只是温和的末日。” 迷达厉声反驳道:“闻人然,你方才所说,等同于一样否定了素还真等人的追求。” “没错,天下大同的乌托邦,我确实从来没有那种奢望。不过我偏向一页书前辈,并不意味我非要认可他们的誓愿吧?” “既然如此,按你所言,他们的目标与欲界的宗旨,一样终无成就的可能,你又为何执着于欲界与正道立场的差别呢?” “很简单。同样实现不了愿景,那就看过程的差别不就结了?一页书前辈他们是在做好事,但欲界却是一直在做歹毒残忍的坏事,该怎样选择岂非显而易见?” 厘清了脑中所想,闻人然愈说愈是顺口,反问作结:“两面一比较,我又何必偏向手段残恶的一方,使得自己难受不悦呢?” “……看来你是不会妥协了。” “人总要持正自己的本心。” 声落四周突显诡异的寂静,唯有风卷着稀微的尘砂,倒灌入星云河破口,证明方才发生一切非虚。 许久之后,无端使人心慌的可怖沉静,忽被女童稚嫩之声打破:“阿爹,你怎么一直不说话?” “刚刚我在想怎么才能把洞补起来。” “补起来的恶化,那是不是见不到大姑姑了?” “她今天心情不好,以后还会有机会,不用着急。” 随口胡扯了一句,闻人然觉得迷达短时间内,应该也不会再动什么心思,便准备离开矗天壁范围。 然而刚准备带着女儿离开,倏见星云河内中一条魔像巨臂伸出,似要撑开镜裂破洞。扑面尘砂之中,又现一块血红宝石,轻若飞羽飘飘而落,朝着闻人然立身之处而来。 眼看着宝石目标似在女童,闻人然顿时眉头一紧将之截阻下来:“迷达你要做什么?” “哼,大惊小怪。波旬要针对她下手,再出之日犹然未迟。晚辈初回的见面礼,你不敢收下吗?” 仔仔细细研究了许久,却是不曾发现这块石头究竟有什么奇特之处。闻人然便先将之纳入怀中,问道:“你下来的那一天,我肯定把这块石头扔掉。” “不过是教众呈献取悦的一块奇石而已,闻人然你未免紧张过头了。” “如果是大姐或者阎达来说的话,或许我会相信。而你,在我这的信用是负数。” “你大可将之抛却,吾又不曾阻止。” 收下有什么不敢?大不了把它彻底玩坏!闻人然眼神一定问道:“能用来铸剑吗?” “妙用由你自行参透。” 跟这边玩神秘?闻人然脑筋一转,意有所指地叹气道:“唉,我这人不喜欢吃亏,但也不愿意让别人吃亏。迷达你这么客气,我怎么好意思不回报?” “嗯?” “跟你讲,你要真想早点下来,那就让你的手下,设法找出一只黑色的桃子吧。比起毁灭世界,我觉得他和你们的理念更加不谋而合。” “黑桃?” “是啊,而且可是一张黑桃a,大牌哦!就看欲界的喽啰们,有没有那个能耐请动他了。”挖异度魔界墙角的事,闻人然做起来自然是毫无心理负担。 比起执着于毁灭苦境的创世神,至少波旬还没中二到毁灭世界的程度。两害取其轻,如果袭灭天来为了建立新佛国的理念被挖了角,那吃亏的也是异度魔界而已。 “秀心,和大姑姑道别。” “她在哪里啊?” “你就对那个破口招招手,意思到了就行。” “哦,姑姑伯伯再见。” ————————————————————————————————————————————————— “半君邪这人真难请动。同样是意识能力者,要不杜一苇你帮忙教训他一下?” 虽然迷达说波旬只是并不急着下来,但是谁知道是不是他故意的缓兵之计? 闻人然先把女儿送到了不夜天之后,二话不说就直接去云梦沼泽找半君邪,期望他能合作补天。 然而爬族这种生物,果然还是要鬼王棺来,才会乖乖地听话。许是近期接触过剑子仙迹的缘故,半君邪表现得十分不合作。而在星云河这一点上,确实又是自己有求于人,闻人然不大好暴力劝服,只能转回头问杜一苇。 “半君邪?有点印象,那尾虫不是被小金剑插在头顶么?你帮他拔掉小金剑,他应该会答应补天之举。” “我又不是意识能力者。而且你和剑子仙长关系亲密,到时候比较好说话,怎么看也该是你出手帮忙嘛。要不然,我就只能去找变裔天邪了。” “那还是算了。谁叫我这个人一向好讲话,云梦沼泽是吗?” 闻人然颔首道:“嗯,补天的时候,其他欲界分子我会负责清理,不劳你烦神。” “光补天恐怕不行,只要殷玳一吼将成无用功。” “那有什么办法?” 欲界第六天残余势力不多,印象当中应该没有谁能做到解开封印,那就没必要浪费精力在他们身上。 作为先知先觉,这事闻人然觉得自己知道就行了,没必要多作解释。反而覆天殇死后那几名四散的高手,如果聚集在一起恐怕不大好办…… “三教怪人的辈分太高,把他们惹毛了弄一身腥不划算,也只能暂时先缝住殷玳的那张大嘴。至于波旬……只要废掉几个顽固恶劣分子,短时间内应当没有再临苦境的可能。” “都听你在讲,届时真出了事,你免开口求我。” “我保证。” “你最近的保证越来越不值钱了。” “……都怪素还真!” ————————————————————————————————————————————————— “四无君,神典旦丁依约前来拜访。” 天岳内殿之外,忽传森冷之声。四无君神情淡漠,羽扇一扬放行鬼王旧将入内。 “九渊之巅,你欠一个合理的解释。” “先声夺人,并不能为你等争取更多的利益空间。” 纵然面露浅笑,四无君冰冷似铁的语气,却说明此刻他仅是天岳的首席军师:“神典旦丁,覆天殇座下八大将之中,以你智慧最为突出。作为一个聪明人,你当明白前日之局,对覆天殇而言是一个死局,无论如何都逃脱不了。吾设计九幽,他何尝不是拿着九幽做他的挡箭牌?无益的坚持,是时候放下了。” “一句话,吾几人要替鬼王复仇。” 四无君似笑非笑道:“不提对象?” “自然包括天岳。你若给不了吾等满意的答复,神典旦丁会让你后悔所为一切。” “杀青阳子呢?” 第四章 图阴阳 修补星云河漏洞,并不是一件困难的工作。纵然欲界第六天的残党,万分渴望波旬能够再度降世。但第六天势力要捅破星云河,缺乏准备的正道摆明了不会答应。 在杜一苇拔除头上小金剑之后,虽说半君邪为人狡狯非常,倒也算是恩怨分明,遵守约定前往矗天壁补天。而有闻人然与杜一苇亲自监护,欲界余孽更无插手的机会。 花了几天时间收尾殷玳之事,闻人然却未得清闲之期。如今正道虽有青阳子与卧江子主事,但能独挡一面者却是寥寥。 既要救治素还真,又须防备天岳四无君,青阳子分?身乏术。而卧江子关注邪能境时,更得面对叶口月人的难题,同样无暇抽身。 但剩下的危机总不能放任不顾,而解决正道人手不够的问题,一贯的方式就是请外援嘛。 不夜天内,望着入江湖以来饱受历练,风尘染身的乐真子,闻人然也不好意思在调侃他什么,直接问道:“青阳子有事让你找我?” “是,道主托吾捎带讯息。北川府府主北川炼,曾往天地门直言冰城变故。而北川府主为了搭救故友,欲向吾等求取一物。” “北川炼啊……他是想要小金剑?” “正是。” “杜一苇,小金剑现在在你身上,你觉得怎么办?” 差点忘了殷玳一吼之后,冰城封印就已经出现了裂缝。而后时空之门的出现,更是一个不可逆的过程。 不过闻人然也没想过就此解开冰城封印,只是要医治沙罗的病症,说不准须得请教茶理王。再加上阴阳师挑唆人形师去冰城探险等各种因素存在,冰城封印迟早保不住。 因此,对冰城奇域丝毫摸不着底的青阳子,乃欲借此时机查探冰城中的奥秘。而本准备一口回绝北川炼请求的闻人然,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将问题交给了杜一苇决定。 等乐真子详细的叙述了一遍,了解了大致情况的杜一苇,像是有些为难地叹气道:“哎呀,怎么又是这支剑?吾天不怕、地不怕,唯独这支剑的主人不敢得罪。” 闻人然接道:“放心,他拉你落水的时候,我会拖你上岸。” 杜一苇不信道:“你落井下石还差不多。” “一块板砖砸两个不容易。那样说你不信的话,咱们换种说法。真要出了问题,我肯定先把他砸下去,你总该放心了吧?” “唉,这还差不多。” 抬起手敲了敲肩膀,杜一苇自吹自擂道:“谁叫我这个人一向好讲话,得罪不起也要再得罪一次。[..tw超多好看小说]来,好好保管,没了要讨第二支就困难喽。” 从杜一苇手中接过小金剑,闻人然随手便将之递给了乐真子道:“收下罢,我会持续关注冰城,不会误了你们的大事。” “多谢前辈。道主事务发杂,乐真不便久留,这就离开了。” “等等。替我转告青阳子,素还真他没救了。” 乐真子愣神不解:“嗯?” “不用疑问,青阳子他会明白。” “是。” 目光远送乐真子离开,闻人然不由感慨道:“唉,还是大树底下好乘凉啊。” “冬天树木落了叶,寒风才更加考验人。没了素还真与一页书,担子落在青阳子肩头。座下门人压力沉重也是必然。” 杜一苇道:“你刚才不想出借小金剑?” “小金剑对意识能力者有克制作用,轻易地送出去当然不妥。不过北川炼目前还值得信任,小金剑反正会回到手上。咱们也没枉做坏人的必要。而且,沙罗的特殊体质也需请人协助,才有治愈的可能。” “有眉目了?” “你听说过嗜血者么?” ――――――――――――――――――――――――――――――――――――――――――――――――― 嗜血者的祸乱未起,尚不急于一时。比起这个,闻人然对《嗜血年纪》的变化更感兴趣。 按理来说时空之门打开,佛剑分说便会前往三十年后的苦境,亲眼见证未来末日景象。但因为自己的存在,闻人然很难想象,邪之子究竟如何才能吸收到完整的邪兵卫,从而掩尽三光。 不过时机未至,佛剑分说人不在不解岩,闻人然也只能暂时按下心思,先行着手处理其他要务。将嗜血者的传说捎带一提之后,闻人然便去往日阳川找寻一人。 “我的目标是她,你能明白些微的差别吗?” 闻人然点头道:“你若要亲上春秋两不沾送死,我也不会阻止。” “半身的阴阳师与吾,胜数五五而分而已。” “单单解决一人,反会助长阴阳师阴阳极大成,对你毫无益处。” “哦……你对她的了解甚是详细,超乎吾之想象。” 深蓝玫瑰靠着面具上的鼻端,人形师冷笑道:“可惜人形师速来独来独往,做事素来让人料想不到。” “但阴阳师却是个例外。” “嘿嘿嘿……” 低沉嘶哑的笑声落下,人形师感兴趣地问道:“你与阴阳师曾有合作之谊。如今叶口月人大军压境,为何你反而要破坏盟约?” “我好像没提过我的目的是阴阳师吧?况且,他能利用正道取利,我就不能让他哑巴吃黄连么?如今青阳子所属正道式微,卧江子又与九幽乃是旧识。邪能境与天岳才是叶口月人的首要目标。” 更直接的说,嗜血者和三先天入世之期将近。叶口月人的威胁,根本就没被闻人然放在心上考量过。 没有素还真和一页书坐镇,便不能让阴阳师抑制扩张邪能境的欲望。而一点点蚕食中原疆域,正是这位外表风度翩翩爱护下属,实则机心深沉无比的邪之主的惯用伎俩。 当今的局面,邪能境和天岳在九幽眼内,可比正道棘手的多。青阳子又不是人傻钱多速来的凯子,怎么会放任阴阳师坐地起价? 明了闻人然用意,人形师双眼一亮道:“哦……那看来是天岳的军师有难了。” “你的答复呢?” “我的利益何在?” “在不泄露身份的前提下,帮你擒拿女体阴阳师如何?” “嗯……深沉雪再会。” ; 第五章 分崩离析 幽冷的雪地之中,风中杂鼓声。[..tw超多好看小说]冥界秘地深沉雪内,居住着久不见其踪的女体阴阳师。冷艳面容下的果决心思,是与阳体阴阳师一般无二的毒辣。女阴阳师手按阴阳鼓,一声声似迎客来,又似如临大敌。 “人形师,你真是死缠不休。”忌惮痛恨残咋说不清的复杂情绪,女阴阳师声冷似铁。 “就如同我脸上的这张面具,半生如影随形。阴阳师,你与他做得好事,就如这张面具内底,永远见不得光。”亲近生爱,由爱受背叛而生恨,又由恨而至偏执疯狂,地狱人形师猖狂笑答。 “那又如何?过程如何不须介怀,胜利才是一切。” “是吗?哼!只要你说出破解面具的方式,你就可以继续你的霸业。” 女阴阳师媚笑玩味道:“人形师,你知道吗?失败者,永远只会是失败者。” “哦,那你是非死不可了!”根底彼此心知,一言不合便是生死输赢。地狱人形师不使法术,只以根基内力以实拼实。 双方皆非完整姿态,柔斗刚,刚退柔。阴阳鼓鼓灵活转动,女阴阳师冷眼以对,娇声一叱同时,饱运真力的五指轻按鼓面,艳红的掌气如幕震荡,扬起深沉雪内雪尘惊散。 爱恨纠葛走上极端,便是生死激烈的交缠! 骤然升起的红月之下,但见湛蓝花雨如潮浪卷。双方真力错综一处,白雪弥漫之中忽见一根红线,如电疾速穿透雪帘,激射绕向女阴阳师长颈。 面对红线穿风破雪而来,女阴阳师嘴角忽噙藐意,不偏不移、不退反进再运极式,背后天悬红月愈显鲜艳,回以杀招狠戾。 阳体阴阳师早与闻人然有所接触,女阴阳师自然不可能未有准备。 “心流源·无间!” 冰棺脆响,惨绿色当即运转意识能力,奇异立场霎时阻绝地狱人形师攻势,截断红线前路如撞铁壁。 有别于阳体阴阳师表面的伪饰,女阴阳师有仇必报,行事更趋果决毒辣。如轮红月一掌顺势而发,刹那凶歹杀至人形师面门。 猝不及防之间,蓝萝藤蔓不敌红月天生,地狱人形师又觉背后掌气突来,连忙侧身三步而退。身后扫来之劲风与阴阳极式交汇,狂风倏然而起,飞雪隔阻双方视线。 一招雪尘落定,逃过杀招取命,面具之下是望之不见的咬牙冷笑,地狱人形师怒声讥嘲道:“哟?又请外援,阴阳师你真是毫无节操可言啊。” “哼,你有资格这样讲吗?” 暗处来招协助人形师脱困,女阴阳师淡漠回应,同时心思一转。但觉五指之间隐现冥界魔气,出招亦属魔界上层之功,女阴阳师一时无法分辨来历,不由微生疑惑。 然而闻人然不待女阴阳师深思,眨眼真元运上巅峰全力而为,催动神原之中魔极舍利,魔界绝式轰然再赞一击。滚滚魔气天惊石破袭身而来,惨绿色根基不足,纵有奇特意识能力加持,犹然不敌其威,登显不支之象,呕红而退。 蓦然,意识之能所汇无形之气,竟如玻璃破碎溃散无影,不复其威。[..tw超多好看小说]浑厚掌气余劲再逼阴阳师,虽无一击毕功之意,地狱人形师趁势再进,女阴阳师致命威胁仍然乍现。 “阴阳无极?雷鼓式!” “阳阴双极反!” 五回阴蓄力不足,三回阳集力一瞬。女阴阳师先挡混元掌,雷鼓式纵然威力万钧。奈何地狱人形师所用之招,正乃双方功体互生互克之式。 实力仿佛,人形师借势而为,消化雷鼓绵狠之劲,双极反克制之下,使得女阴阳师措不及防,周身真力霎时为之一滞。 双招交汇,深沉雪内沉雪仿似排浪而起,喷涌数丈之高。女阴阳师一式不敌,惨绿色又被闻人然牵制,纵有妙法并真功,奈何地狱人形师法术亦非泛泛,勉强抵挡十招之后,顿陷支绌危急之境。 关键之刻,女阴阳师眼见人形师出手欲擒,竟露决绝搏命,自爆返元归一之象。熟料又是一道魔门指气隔空而发,如星密散连点封锁要穴气海,断绝女阴阳师搏命之能。 “这个时候,你觉得咱们该认真谈一谈了么?” 蓝色玫瑰停在颈边,人形师虽不现面容,外人却能从其语气之中,发觉其散发出的志得意满。 “人形师,此刻不杀吾,你会后悔!” “激吾动手,圆你功体。然后猎人与猎物的位置再度互换?哈,阴阳师你啊,当真认为人形师会蠢笨到在一棵树上吊死两回吗?” 虽然身落宿敌之手,女阴阳师却无半点惧色,脑思活转迅又平淡开口:“开出你的条件吧。” “面具。” “不可能!” “嗯?!” 女阴阳师不动神色道:“气怒吗?真可惜,就算是吾,也无能为将之取下。不过你若要知晓此物来历,或许该让暗处的朋友停手。” “阴阳师,何时你才能放弃不必要的诡思呢?”咯咯冷笑不止,地狱人形师却还是手势一动。 对惨绿色观感一般,闻人然也没想过把他怎么样。只要此行目的达成,女阴阳师与惨绿色的下场如何,并不是值得关注的重点。 不过做戏要做全套,闻人然粗声粗气,迅雷一击将惨绿色震退十丈,方才收手而立。 连日来多遇强敌,惨绿色脱出冰城的自负终于不见,低下头连连咳嗽,过了许久方才说道:“世上并非只有你一人受制于这种面具。” “哦?” “听说过冰城吗?” “神秘的闍城圣堡传说已久,人形师对其早有兴趣。” “为了你脸上的面具,那便安心听吾讲完罢。” 惨绿色一五一十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尽数坦诚。毕竟冰城封印被破,对惨绿色来说着实不是一件好事。若是闍城内的嗜血者脱出,身为袄族的惨绿色凄惨下场完全不用多说。 此刻人形师与阴阳师虽然像是生死仇敌。但在场之人均非蠢辈,如何看不出人形师对女阴阳师心思复杂,未必没有利用合作的可能。 “所以要解开面具,必须找到那名匠师喽?” “没错。不管是为了阻止冰城解封为祸,抑或取下你脸上的面具,找到制造面具的匠师都是必须。” 听惨绿色要去找茶理王,闻人然觉得真是瞌睡有人送枕头,也就没去再劝人形师什么。 站姿不变,地狱人形师深思半晌,轻声呢喃道:“这样……阴阳师,没有你,我照样可以与惨绿色合作,你觉得我该怎样处置你呢?” “你不会杀吾。” “呵呵,一副吃定我的口气?阴阳师,这张无双艳容下的残毒心思,真是让我又爱又恨!”人形师手指催力在雪颈之上掐出五点血痕。 雪肤下的青筋隐显,阴阳师却浑不觉痛,只是冷冷地望着人形师道:“阴阳师,我仍然只有两个字,条件?” “条件吗?咯咯……既然得不到你,那就摧毁你的一切。” 恐吓似的一声低吼,地狱人形声调残酷道:“鬼楼中的好友冥轮法魁,和他的主上都死在正道之手,让我很不满意。现在素还真与一页书不在,现在我也不为难你,就用青阳子的死来换你的性命如何?” “人形师,你何时蠢到要与正道正面为敌了?” “诶?记住,要杀青阳子的是你,与我有何关联呢?当然,你若能利用叶口月人与天岳完成此事,吾照样可以算你完成了条件。” 貌似慷慨的笑声之下,是疯癫偏执的残毒,地狱人形师笑道。 “我就是要看你失去所有的臂助,眼睁睁地见证邪能境分崩离析,让你一手建立的伟业毁于一旦吶!” 第六章 雪花明月 “你认为这样一来,阳体阴阳师就会乖乖合作?” 阳极川地界,将女阴阳师软禁之后,走到涯边的地狱人形师却不觉得老谋深算如阴阳师,会不在暗中做手脚。 “不会,借力打力是乃是他惯用的方式。不过阳体阴阳师的确认方式,无过于让覆天殇旧部战将前来寻你。只要你这一关不出差错,青阳子当然不会失误。要挖出四无君,不让四无君觉得有必胜的把握,他又哪会亲身露面?” 人形师病态低笑道:“嘿嘿嘿,我要是反悔将你供出呢?” “人形师之作为若是超过。就算不用我出手,你自己的那一关过得去么?” “自己?” 握着玫瑰的手稍紧,地狱人形师不以为然道:“他已经很久不见踪影。不过我虽行事全凭喜好,这次你助我擒住她,便卖个人情不为难你了。” “那我岂不是该很感谢?” 摇头浅笑反问,闻人然觉得前事准备已毕,也该到了离开的时候。但为不使女阴阳师狗急跳墙以免发生变数,闻人然还是提醒道:“对了,你兴奋的心情最好不要表现得太明显。否则,他两人功体互通,阳体阴阳师激怒之下自爆其身,导致元功尽数回流归一。届时女阴阳师功体大成,以其法术修为冲破封脉并不困难,你之处境将是万分不妙。” “这一点不劳你提醒。在取下面具之前,我一定会关照伺候她,哈哈哈……” 神经质的笑声听在耳内使人倍觉刺耳。早知地狱人形师心理变化难料,加上他与女阴阳师之间本来关系就不清不楚,闻人然也就没多问的意思。 “你自己有数就行,不过惨绿色的提议呢?” “嗯,冰城奇域,确有一探的价值。” ――――――――――――――――――――――――――――――――――――――――――――――――― 天地门内,静坐内室之中的素还真中毒在身,潜意识犹在默默运功抵抗万毒珠毒素。 连日奔波搜寻解方,青阳子虽请得冷医明月心,施用金针为素还真延命三月,却未如同预期放出七月笙的假消息。 确认四无君早对自己有所防备,闻人然并不觉得意外七月笙之计被放弃。只是又因如此,闻人然反而疏忽了四无君会反其道而行,利用冷医明月心的微妙心态,达成一些不算过分的目的。 “金针延命同时,更施暗手在素还真之身。一时算计不了你,干脆就让明月心使素还真处于假死状态。青阳子,若非事后续缘前来诊视,你也没法发现这点。那位天岳军师倒是做得果断。” “昏迷不醒的素还真,比一个‘死绝’的素还真,更能使四无君安心。这个浅显的道理,天岳军师当然不会不明白。” “嗯,不过有这样一份‘保证’,就算青阳子心焦情切于表,忙于四处搜罗解毒之法,想必也能打消对方三分疑虑了。” 要彻底铲除四无君,没有周密的计划与多重后手,实难让他放松戒备。闻人然转念又道,“下一步,四无君当会派人追杀明月心,断了素还真短时间内康复的可能。” “明月心心地并不算坏。”青阳子手中红白道扇一顿。 “呵,如果剑君在此,恐怕还要骂你一声无脑青阳子。这般担心敌人的安危,倒不似当年面冷心黑的合修会之主。” “为了解素还真之毒患,身为结义兄弟的青阳子救明月心于危难,不也是该然?” 龙脑青阳子自有运筹帷幄的能力,自信淡笑摇了摇头,肃容续道:“可惜天岳内殿兵力虽不及往昔,但邪能境是否会参与此事,着实难以预料。” “阳体阴阳师行事,素来两面逢迎。而且女阴阳师当下受制于人,邪能境参与其中的可能性不大。反倒是覆天殇的残部,须得留神小心提防。” 青阳子道:“这一局,你恐怕不能置身事外。” 闻人然点点头应道:“当日鬼楼是我所破,四无君利用神典旦丁等人的仇恨,牵制住我这个变数,只要不是太蠢的人都知将是必然。唯一可虑者,青阳子你该带多少人手入这一局呢?五道子之中唯有旋玑尚可独挡一面,我看其余几人留守天地门便可。” “恐怕没这么简单。不如让卧江子留下,由银狐、五道子与吾同行。” “这……卧江子与银狐皆随行的话,有让四无君知难而退,避不现面的可能。但一人不去的话,却又容易打草惊蛇。你之顾虑亦是有理。” 算计四无君这样的绝智真是麻烦透顶,一丝一毫的差错都会导致流局。难度较之与顶峰高手比斗,更使人累觉心疲。还好动脑子算计的工作,不用自己经常去做,否则闻人然暗觉自己恐怕早就要抓狂了。 好在四无君为了对付素还真与一页书,几乎将手头的牌尽数打完。擅长先手的谋局者纵然稍占上风,同样避不了亢龙有悔的运势。 与青阳子协商安排既定,闻人然遂道:“那就这么说定了,届时佾云也会随行协助。” “有劳了。” ――――――――――――――――――――――――――――――――――――――――――――――――― 黑雾森林外围,医林天地?凝露枫榭。清风吹起斗笠霜纱,白衫、雪发、苍颜的冷医明月心,身处安宁清幽之地,心却颇多挣扎思量。 遥感将来风雨,明月心忽生不祥预兆,暗忖此地不宜久留,旋即转身回房吩咐道:“稻明,我要离开一段时间。若是有客来到,记住将此信转交。” “有何秘密,何不交于军师?” “天之翼,你来得好快!” “军师算无遗策,你果真早有叛意。为了防止你与青阳子勾连一气,天岳当然该尽速铲除变数。” 深知天之翼乃四无君身边第一战将,冷医心下一沉右手负于背后化出一抹药粉,凝神戒备道,“吾无意涉入江湖纷争,只求安然渡日。两度出手对付策衍与素还真,亦算偿还了四无君的人情,何必苦苦相逼?” “多言无益,吾只遵行军师之令!” 与绝烨两人生来只忠于四无君,天之翼不待明月心拖延快刀迅动取命。 无奈之下,明月心唯有撒出混合药粉,暂挡有如迅雷势之利刃。须臾又觉双方实力差距不容轻忽,明月心当即施展轻功谋求脱身。 “翼族之前,你无脱生之机。” 正面交手毫无胜算,明月心心有决断,当即转身往黑雾森林深处而去,意欲借助林中毒物挡灾:“要在黑雾森林杀我,四无君是打错了算盘。” “愚昧,今日你逃不了。” 对黑雾森林的了解,九幽比明月心更为透彻。曾与叶口月人合作过的四无君,又怎会不知内中毒物瘴气位置? 寸步不离紧随其后,天之翼疾速逼近明月心,不畏不惧闯入黑雾森林之中。杀机一刻不失,武修并非所长,明月心虽有奇药护身,长时奔逃亦感不支,白衫数处染血。 临危之际倏见白羽飘落,电光火石一瞬,刀芒劈如雪花盖顶,与旋翼之刀交格一处。纷飞的白色羽毛之中,但见两条人影来回穿梭,冷冷的刀式变幻,竟有激昂韵律暗藏。 “离开!” 霜刀旋刃一触既分,雪鸦白里缀蓝的战袍一扬,绵寒之气登将明月心送出场外。 “你身后之人果真参与此事。可惜,今日明月心非死不可!” “同为智者亲信。你只是四无君亲传,吾与旧主却是肝胆之交,其中差别你分的清么?” 冷面冷声冷刀,心生莫名感触,素来寡言的雪鸦闷声自问,亦不等候天之翼答复,雪花刀绽放一刹那的耀目光芒,旋即冷锋逼命奏杀。 “挑战我,你将付出性命的代价!” ; 第七章 杀与反杀 “飞翼扬刃。(..tw好看的小说)” 作为四无君嫡传,天之翼连本身的个性,都带有一丝四无君独有的冷厉果断。不为雪鸦言辞所动,天使之刀与天使之翼双刃并开,倏然人动影烁! 翼族遗孤本擅奇速,天之翼自然甚是了解如何发挥自身所长。快不眨眼的刀光伴随白羽遮掩,刺骨杀机却已暗递而出,翻身一刀横腰快斩而下。 天之翼刀势快而狠锐,但他今日所遇乃是雪鸦。数十年前纵横东武林的顶尖杀手雪鸦,便注定了此招难以得手。 四无君教导天之翼,是按照杀手的方式调·教。但四无君本身并不是一个合格的杀手。因此比起杀手的手段,天之翼学会更多的只是服从与衷心。 较之一名冷血的杀手,天之翼本身更近于一名令行禁止的武者。 而身为上层的武者,天之翼理所应当亦有其傲气。哪怕明知眼前之人并非轻易能可取胜的对手,天之翼亦有一试的兴趣与战意。 只可惜早在数十年前,作为黑榜六人之一智慧之星的玉天玑,便是武学智慧皆非泛泛的普通先天。 纵然比起四无君或有所差,但比起风尘骄子玉天玑本人,当年更为炙手可热的却是雪鸦,而一切只因其忠心与勇武。 是以旋翼之刀冷锋横斩近背,雪鸦却似暗夜鸱鸮,轻而易举低俯闪过天使之刃,旋即纵身一跃窜上树梢,一双锐眼盯视天之翼,破网雪花刀蓄势将发。 “飞羽无涯!” 一击不中,心知接下来便是对手凌厉反击,天之翼心稳气定,刀刃旋绽满目白羽缭乱,意图干扰雪鸦视线。然而雪鸦出手,从不完全依赖双目,凭借一丝气机感应,犹能锁定目标。 雪花刀穿云破雾摒除一切阻碍,雪鸦由树顶之上俯冲而下,就在刀身逼近天之翼刹那忽然生变,仿若孔雀翠羽开屏,千刃呼啸顿破飞翼,雷霆一击索命而至! 面临危机天之翼虽惊不乱,手中旋翼刀刃当胸一格。但闻铿锵有力之刀声,天之翼死死将雪花刀夹止不动,誓欲停顿雪鸦攻势。 杀手之招颇多凶险,纵然雪鸦近三十年来甚少与人动武,本能反应之下忽催奇特之式。双方真力较劲同时,天之翼骤然惊觉一道冷寒刀流,竟似莫名穿过护身气劲直透心肺。 就在险而又险之刻,天之翼连忙侧身避让,仍然还是慢了一步,登时一臂告废! 若是对手是洛子商,哪怕双方速度皆非寻常,天之翼或不至于败象显露如此之速。奈何面对深谙杀手之道的雪鸦,天之翼自身优势不再,仅是正面的实力胜负,落败也仅是必然。 此时此刻,明了再战无益处,天之翼虽是心变思退,但亦清楚当下转身必亡,唯有全力一搏方有劈开生路的可能。 “天罡·血刃霓虹!” 单臂持刀,嘴咬翼刃,双锋齐奏极招,天之翼旋动血红刀流,豁尽全力一刀闪烁霓虹霞彩,雄浑刀流劈地反扑,接着身化虚影迷幻,尽速争取脱身之机。 “太慢了!” 同样是杀手,怎能奢望对方会正面交锋?见天之翼最后关头犯错,耽误时间运动极招。雪鸦发出一声含藐冷笑,早已绕过极招范围,旋即人影倏闪便至天之翼身后。 “嗯?” 不意蓄势求生一击竟是落空的结果,但天之翼更明下一招将是生死双分之刻。.tw[] 灵活巧妙腾挪反杀,雪鸦挥动薄刃,雪花刀出招虚中藏实,实又生虚,蓦然寒芒破夜,致命杀机使人毛骨战栗。 生死刹那,天之翼勉力提气欲挡,竟觉气力逐渐流失,握刀之手渐趋无力,不由低头一看,已见心口缓缓渗血,胸腔麻木骤变剧痛。 “你……是如何做到?” “你察觉杀气之时,我已收招。” 意发并进与发在意先之间,是一道很难逾越的天堑,过得去便是鲤鱼跃龙门,一路畅行。 至于极发藏意的境界无关天资武骨,只在根基心境修为。这一点雪鸦尚有欠缺,但在刀道之上,却已有自身领悟。 “发在意先?” 杀手刺客短短数招,顷刻生死只是寻常。实力不济,天之翼败阵亦是无悔,只有不能继续陪行四无君的深深遗憾。 “……主人……天之翼愧对信任。” 相似相仿的身份,相似相仿的立场。一个人刹那间的决定,便会注定不同的结局…… 眼见天之翼双手低垂魂断,气绝之前渺渺之言传入耳中,带起雪鸦一阵久违的怀念情绪。 莫名的宿命感潮涌上心,雪鸦忽觉今日或将彻底告别过去,揭开人生崭新一页。心念闪烁间,雪鸦手中刀气倏然勃发,挖出一口长方土坟,将天之翼入土为安。 “主人么……玉天玑,下回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去看你。” ————————————————————————————————————————————————— 黑雾森林,奔逃的女神医心焦如焚。四无君要杀一个人,绝不会只让天之翼一人出手。更甚者……这一局或许自身只是棋子,那么无论林内林外,必然已有周全布置。 见得天之翼对林地形了解甚是详细,明月心脑思飞快转动,猜测正道纵有助力救援,亦不可能深入黑雾森林,瞬息折向取道黑雾森林外围。 而在森林之外,为了防止分兵被各个击破,闻人然自与青阳子同行一道,不出意外的相逢阻击之敌。 要调离闻人然,又不折损天岳邪能境本身的力量,导致无法抗衡叶口月人,所能利用的对象自是显而易见。 四名不俗战将虎视眈眈,闻人然开口道:“青阳子,先设法救人吧。要取我的命,再好的计策没有足够的力量实施,那也只是徒劳。” “可需旋玑助你一臂?” “末苍云身染磷菌来不了。剩下的几个纵然有些实力,但想要杀我还差一些力气。” “嗯,保重!” 身为圣龙口道教道主,青阳子内心有所决断,当即转身带人继续前进。 面对鬼王残部围杀,神典旦丁、惊雷狂枭、五行陀与雪飘染四重包围,闻人然暗自警惕,面上却是不露声色,从容问道:“只有四个人,不会太少么?” 五行陀憨声憨气道:“三个人就够解决你了。” “哦……这样的话,那你们人就不够了。” 换出丹青见剑灵,闻人然朝着红绳编马尾的白衣少女吩咐道:“不要玩坏胖子,另外一个随意。” “嗯。” 剑灵是否能够稳胜两大高手联手,闻人然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过若只是保持不败,那自是力有富余。 转身正面雪飘染与神典旦丁,闻人然却更为顾忌暗处可能存在的影十字,凝神一扬手道:“速战速决吧。” “雪飘染退下,我先来!” 神典一页页飞速翻递,神典旦丁起手便是绝技无情索命:“最终章·地狱之翼!” 悬身半空,背张烈炎暗翼,手中书卷异能频催,源源不绝之迫人气流,袭向闻人然立身之处。 右手并指凝剑正欲接招,闻人然忽觉对方意图竟在于禁锢而非绝杀,顿察诡异足退数步,旋即风剑勃发破敌杀招。 刹那之后,周遭环境蓦然改变。一时之间,闻人然脑海之中竟有过往经历汹涌浮现,扰乱意识神智,却是枫红雪飘染出手,幻术迷神! “法术么?天地无极·乾坤借法·灵剑辟邪!” 剑指转掐法印,正一天道道法上手,消抵雪飘染幻术之能。然而出乎闻人然意料,真正的杀招并非影十字偷袭冷箭,反是曾有接触的霸烈之拳! “哈,要你死的这一局,你可满意?” 极道天权陡然现面,强势一击先声夺人,掐住闻人然换气关口蓦然出招。 “当日不染凡尘一会你就该明白,我对武痴绝式已有心得,那么这一记重手又怎会接之不住?” 不想四无君竟能说动极道天权出手,闻人然眼见强敌霸道袭杀,冷漠回应同时,左手事先提防暗运气劲,竟而不可思议地续气连力,武痴绝式撒手而出。 “虚藏万象!” 第八章 三尺秋水 拳与掌交接刹那,两人立身之处狂风旋散四野。极道天权突袭出手,闻人然左掌仓促接招,却是意外未露颓态。 “你?!” 一击平分秋色互退数步,但蓄力完满与匆忙抵挡本就有所区别。极道天权莫名失去克敌良机,心下不由大为惊疑不定。 “阴阳师允准四无君请你出山,我倒是高估了他的耐性。” “吾与阴阳师之交情,又岂是你能了解?” “说得不错,想必今日亦无了解的必要。” 谨慎提防着另外两人暗算,作为武流座人选之一,极道天权较之蜀道行,修为就算相差却也有限。以一敌三加上一个放冷箭的影十字,闻人然难免感到有些棘手。 因此要解此困局,便须从弱者作为突破点。而三个明面上的高手之中,失了幻术克敌之能的雪飘染,便是闻人然最适合先行解决的对象。 这一点场间众人心知肚明,因此极道天权截道不让,神典旦丁亦牢牢看住缝隙,不让闻人然有隙可乘。 “地一归元!” 地字诀融入拳掌,极道天权使来霸道刚烈。与此同时,旦丁手中羊皮书迅速翻动,邪诡之术化作奔腾绿色气流从旁佯攻。 “雪飘染,你还不出手更待何时?” 幻术失去制敌之能,雪飘染心思一沉意欲窥视必胜之机,再图暗算偷袭,熟料眼前竟而浮现旧主,同闻肃穆威严之令。 “主公。” “嗯?何必迟疑,覆天殇手下不留无用之人!” “是……枫红魅影!”心思无端错乱,得听虚影幻象传令,雪飘染出乎预料强行刺杀。 极道天权与神典旦丁,不意雪飘染竟会突然越众而出,不由心下暗呼不妙。 “雪飘染!” 红枫幻影虽能遮掩视线,但在高手眼内却是不值一提。两人猝不及防面对变数,极道天权当即出手阻挡闻人然,神典旦丁亦赶紧抽身出手制止同伴。 奈何发狂之人意趋极端,雪飘染所见唯有敌人幻象,不辨同伴面容。歹毒心思一转,掏出覆天殇遗传磷菌,雪飘染竟欲玉石俱焚! “法术反噬,他精神错乱了,放弃罢。” 雪飘染磷菌在手,极道天权亦不免脸色大变,提醒旦丁一声之后匆匆而退。无奈之下,神典旦丁唯有侧身避让。登时雪飘染前路无阻,一路朝向闻人然疾奔而去。 深知磷菌剧烈危害,闻人然于间不容发之际,并指向前简单直刺一剑。烁蓝剑光转瞬透过雪飘染躯体,短暂静默之后疾雷由内而外爆发,竟将血液禁锢在内与其躯体通化枯灰,不让半点血液溅射而出。 亲见雪飘染拖命同归,闻人然更是不敢怠慢轻心。覆天殇本人况且不提,座下八大战将亦皆是视死如归之辈。 这几员高手亦非三流杂鱼,万一再来几个搞自爆的,闻人然不觉得自己有足够的运气,每次都能逃过磷菌染身。 “哼,造邪锋,替主公与雪飘染报仇,不必隐藏等候了!” “不做恐怖分子,真是白费你们的本钱……不过马上就有高手助我,你们恐怕赢不了。” “妄图转移焦点拖延时间,闻人然你以为能够得逞么?” 再度走出的造邪锋,汇同另外两人三方围困。极道天权又开攻势,面对如斯困境,闻人然却未感到丝毫紧张,见招拆招不疾不徐。 “造邪锋,你我一起出手。” “好!” 两人全力出手诛敌,熟料场内倏然升起皓皓清圣之光。清辉隐现一名白衣道者,拂尘运真力一扫一挡,登将两人邪术刀气消化无形。 “何须剑道争锋?千人指,万人封,可问江湖鼎峰;三尺秋水尘不染,天下无双。” 脱俗仙人骨,疏朗道者貌。白衣不染尘,道家顶峰昂立当场,顿使双将难越雷池。反手一扬拂尘挂上肩头,剑子仙迹神色温和道。 “古尘素不轻出,两位切莫再进。” ————————————————————————————————————————————————— 亘古秘地天地门,一向空幽静谧之所,骤来黑云席卷压城,气氛倍显低沉凝重。 “蛰伏秋山待枫红,青临洛水无云彩;麒麟降世多磨难,江郎愿使尽长才。” 不远大军压境,秋山卧龙神情却是恬淡依旧。手中粽叶编成的扇子轻轻摇动,口中缓吟诗号,一派悠然从容。 “缳莺公主,这回嗅到绝佳的出手时机,你进步了。” “听你之意,是不愿回避了?卧江子,在本座面前唱空城,将是你之愚昧!”九幽声泛寒意,威胁之意浅显易见。 叶口月人出其不备强取天地门,并不是四无君与九幽再度联合的结果,只在乎对歼灭敌人的默契。 四无君要剪除青阳子为首的势力,九幽亦欲除去大患卧江子。只要布局统筹者眼光足够,就算不与敌人通气联合,仍能发觉最为恰当的出手时机。 然而在此之前,九幽并不是个善于谋略的领导。如今叶口月人竟然掐在这点兵犯天地门,可见另有高人谋士相助。 卧江子为此略感好奇道:“公主如何知晓天地门已是空城一座?” “非是公主而是幽皇!当下正道力量本就捉襟见肘。青阳子与闻人然带走五道子与银狐,为了保护素还真又能有多少人留守?” “只是如此?吾若是你背后那人,此刻定会下令撤退。” 九幽充耳不闻,冷笑道:“卧江子,看在天外南海与叶口月人的情分上,我可以放你与银狐离去归隐。” “这样言不由衷的劝退,你之手腕仍显稚嫩。卧江子敢一人在此,必是已有稳操胜券的把握。” 淡淡摇头,卧江子仍不愿将双方关系绝做得太死,苦口劝道:“叶口月人需要的是生存的资源,而非一定挑起两族战祸。幽皇又和何必将人族与悬空岛推入争战的深渊?” “哼,若是本座今日非得一试,秋山先生是否真有卧龙之能呢?!” “那卧江子今日便以性命一赌,诸位无进入天地门的机会。” “苏扬,你这又是何必?” “旧伤未愈,洺双你不该来此。” 故友相逢却是立场相对,不能开怀畅饮总是遗憾。面上为难之色一闪即逝,卧江子续又坚定道:“听吾一句劝,带叶口月人离开,今日之事与他们无关。” “好大的口气!苏扬前执首,在你眼内吾与幽皇是不存在么?” “邱霍蛉叶……执意掀战对你究竟有何好处?” 邱霍蛉叶傲然不屑道:“这不是你一个放弃执首位置、惧战畏战的叛徒,所能明白的事情。” “吾非畏战,而是不愿见到无意义的争斗。好战与勇战并非同样涵义。叶口月人与苦境并无实际利益冲突,找到适合的环境生存扎根并不困难。但你身为辅权,却从一开始就主导刀兵扩张,高调将族人带上对立,着实其心可诛!” “哈,可惜你现在已无指责的资格!” 邱霍蛉叶蔑笑应答,随即一马当先首开战声,掌汇太阴贯日之式怒向卧江子。 “唉,无奈。” 几度劝说无用,卧江子虽不至灰心丧气,亦知此刻不以实力劝服,便是全盘无用。脑中决断一定,卧江子避过邱霍蛉叶厉掌,抬手一扬叶扇发出传讯。 “银狐随青阳子而去,要松懈的并不只是四无君之戒心。九幽幽皇,你若认为这样便可攻正道于不备,那就大错特错!” “哦,凭你一人又能如何?先杀了你,再除援兵不迟。” 声随人走,九幽眨眼运转邪帝绝式,浑厚邪能直扑卧江子。 “啸引九霄伏龙起,愁披天地剑霜吟,今朝鹏翼盖古今,一论侠刀蜀道行。” 刀光似白练,豪迈诗号声中,但见一口古朴侠刀穿风扫至,打断九幽攻势。熟悉而厌恶的气息浮上心头,九幽顿时不耐蹙眉恨声道。 “侠刀蜀道行?!呵,邪帝与武痴,总要有一个了断!” 邱霍蛉叶附和道:“没错,区区一个蜀道行,挽回不了卧江子你的……” 白银长刀突兀打断未完之言,飒爽武者雪色长袍加身,白城舆一刀劈地划出界限,态度谦和却又似是不容拒绝。 “今日是天外南海的内务,还请暂退。” ; 第九章 死的预言 曾经魂牵难忘的声线响在耳畔,九幽身躯一颤旋即恨意激涌翻腾,胸口剧烈起伏怒视白城舆。 而白城舆既至,苗家姐妹和洛子商自然不会不来。目光瞥见一旁苗蜜,早非昔日良善公主的九幽,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白武训,你真是好的狠吶!” “公主,大城主与三城主都在等你回天外南海。” 九幽嘲讽道:“呵,现在回归傲刀城,是想让我每日看你两人恩爱,活活受气吗?” “缳莺公主,感情的事无法勉强。”故人心意难回,苗蜜神色一黯,低声劝解道。 “住口!若不是你,我又怎会走到今日?” 气急败坏地硬呛一声,九幽遂又心思一定,冷笑道:“不过,也多亏了你才让我发现,男人与女人之间从无公平。唯有掌握至极的实力,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缳莺公主,傲刀城从未将你拒之门外,你这又是何必?” “卧江子,人总会改变。现在你面前已无过去的傲刀缳莺,只有叶口月人的九幽幽皇,其中的差别你该区分清楚。” 双手负背冷容以对,九幽长袖一甩道:“天外南海来人又如何?挡得住本幽皇叶口月人大军么?!” “执迷不悟,缳莺公主你偏执入魔了。” 无可奈何一声浅叹,卧江子拱手上前让出一块空地,道:“白武训,接下来还请几位共同迎敌。” 黑压压的大军在目,并不将几人放在眼内,邱霍蛉叶漠然开口:“白城舆,今日之举将为天外南海带来灾劫。” “是吗?翼族不喜争斗,但并不畏战。” “兽族亦是同样!” 旋空疾鹰与荒狮两人率众来到。纵然叶口月人兵多将广,但天外南海民风彪悍皆善使刀,众人人数虽少气势却未显衰颓之象。 加之场间蜀道行积威太甚,就连九幽连经洗骨,亦无获胜把握,一时竟成僵持之态。 目光冷凝,九幽肃声回眸道:“蜀道行,该退隐时不退隐,你是自找死路。” “侠之道,侠之刀!” 短短六字,蜀道行淡漠而坚定之声落下,伴随侠刀刀尖铿然触地,风吹乌黑发丝后扬,顺应天道之刀昂然开锋。 外围精兵强将对立不动,内里主导却已引爆战局。 深知言辞难以动摇对手意志,九幽怒眉一轩之间登变邪帝虚像,九重掌气层层叠叠压向宿敌。 邪帝武痴数百年宿怨纠葛,终有了结一日。邪流奔腾杀至面前,蜀道行按刀之手猛一催力,正气浩然仿若武痴重生,显露一派宗师气度。 经过两次洗骨,九幽吃一堑长智。更是苦苦钻研、仔细揣摩邪帝绝式精要,实力又有更多进展。然而九重黑幕轰然压下,蜀道行却是处变不惊,就在邪掌临身刹那侠之刀绽放华耀。 双方初交手,不斗招式领悟,只决根基深浅。刀,横空不动,气掀尘浪,阻绝九幽掌气寸步难进。一招内力相对,蜀道行已觉对方得传邪帝邪能,内力浑厚不似凡人。 心思一凛间,蜀道行却是不以为意,轻挥手中侠刀。蓦然,天意难违之式饱含侠之领悟,四野满溢充盈坦荡侠气,竟如招名一般,摧枯拉朽卸去九幽掌力反剖而回。 举重若轻的刀落入眼内,卧江子心思顿定,旋即又为九幽稍感担忧。 根基虽是远超场间大多之人,不过九幽习武时间终究太过短暂,更不用提武学素养与实战经验。蜀道行一刀破招,虽使九幽大为警惕,但毫无杀意之刀,反让九幽认为侠刀实力不过尔尔,信心不减反增,起掌散去刀招余力。 “九阴汇邪·啸天弑!” 纵身天际俯冲发掌,九幽仿若再现当年邪帝之能。熟料蜀道行掌中侠刀不偏不倚谨守中路,一刀千化无尽式,天外有天更回天,守势绵密无漏。 再转招,蜀道行刀身一侧斜,左手与九幽悍然交掌,天地门附近顿生强绝气流,屏退观战中的弱者不能近身。 “蜀道行你!” 一招岿然不动,九幽此刻方知蜀道行实力究竟,奈何再退已迟。蜀道行出招走式,刀与掌默契联招竟似不须回气,一刀之后迅接一刀。九幽高压之下,立刻额生大量热汗。 “二刀流!” 优势稳占,蜀道行掌刀相接,将天字决发挥至极限。九幽纵得邪帝遗宝修为不同凡响,面对侠刀独创高妙之招,仍是险象频生。 就在九幽即将落败关头,忽见暗处重招突袭,意识魔龙显露无边邪能,联合九幽共同逼杀蜀道行。 察觉出手之人绝非易与,卧江子见势不妙当即挥动粽叶扇,早先布置好之奇珍将众人护在其中。 一招不得手便不宜再试,明白北川炼出手用意,九幽纵然尚有不甘,亦唯有果断下令。 “众人撤退!” ————————————————————————————————————————————————— 森林外围突来奥援,闻人然心思顿定,右手法、掌、剑转换行云流水,出招动向难以揣测。极道天权独自迎敌,初时尚可凭借浑厚根基有来有往,久而久之却渐显吃力之态。 而在一旁,白衣道者仃立不动,超然之姿已使旦丁与造邪锋倍感压力。古朴青锋负于背后,虽未出鞘便感万钧厚重。 若非主公死穴难察,纵是覆天殇也未必能轻易胜过眼前之人……神典旦丁素非盲目之辈,见势不利便欲再图后续。 然而若是这次歼灭正道的机会把握不住,下次便再难有更好时机。 造邪锋两人眼神一交换,久为同伴早有默契。心下一狠,造邪锋口出讥嘲:“老道,你背后的剑是生锈用来现的么?” “咿~呀,总好过阁下手中卷了刃的刀。” 不似表面脱俗道者之貌,在面对敌人时比起手头真功,剑子仙迹的口舌,很少有客气的时候。 “刀”字之上加重了语气,造邪锋慌忙低头一看,原来方才一招试探,对方竟已留下余地。 奈何开弓便无回头箭,加之造邪锋本人也是喜爱挑战高手之癖性。言辞的轻佻不能掩盖骨子里的好战,造邪锋旋刀豁命直挑剑子仙迹,神典旦丁却已捉住时机猛扑闻人然而去。 极道天权摸准旦丁心思,口呼“威权·激烈”,排掌霎时重压而下,狂霸之气瞬间爆散,神典旦丁同时催以极招。 “最末章·群魔狱劫!” 黑雾笼罩方圆,二人联手威力不容小觑。然而暗处更有冷箭将释,借助大好时机,影十字张弓搭箭,射出箭簇之上沾满磷菌的绝箭,势如极电穿云而至! “嗯?” 剑子仙迹白眉一扬,拂尘往前倏然一荡,顿将造邪锋震伤连呕朱红。紧随其后古尘仍不出鞘,清圣道家剑气已然找准箭路来向速发而出,隔空打断十字贯穿之式! 极道天权与神典旦丁两路威逼,却被闻人然双面提掌拦下。眼见影十字暗袭失败,心知事不可违唯有高呼而去。 五行陀与惊雷狂枭见同伴既退,各自亦不恋战,然而丹青见剑灵谨记闻人然之令,拖住五行陀死死不放。逐渐不敌的五行陀立知凶多吉少。 “杜一苇说少一个揉面的苦力,你就跟我回去罢。” 无人牵制闻人然,脱身之后便迅速来到五行陀身旁,甫以一道重掌将人拿下。 点住五行陀穴道之后,闻人然即刻转身回礼,却又有些意外地说道道:“此番有劳援手。不过,剑子仙长在这个时候插手支援,倒是让我颇为意外。” “吾若不来,你将死于三十年后黑暗末日……嗯,或者说,你会死在接下来的几年之内。” 第十章 嗜血年纪 迷雾缭绕,乱战未休,黑雾森林边缘,座下五道子与天岳战将各选对手,青阳子却与四无君隔着数丈之遥,静静对立。 “青阳子,这一次你倾巢而出并未让我意外。” “你借九幽之手声东击西,同样不曾出乎预料。” 青阳子沉稳泰然,不变应万变。四无君自信冷目,握一切于掌。相互之间的算计,是各自智慧的证明。两个人别样气度风采,俱是当世一时之选。 眼神淡淡扫过不远处的战局,四无君浅笑开口:“银狐受双将牵制,你欲杀我的底牌何在呢?” “前日自种之因,偿今日之苦果。” 红白渐次的衣袍为风拂动,青阳子声调方落,倏闻冷傲诗号由远及近,熟悉的剑架旋转落下,来者正是剑君十二恨。 “剑君么?” 手中羽扇一顿,四无君遂又从容笑道,“要杀四无君,这样却还不够。” 青阳子并不否认:“吾与剑君联手,你若现出杀体,确有脱身之机。” “那青阳子你以为吾要杀你,又该怎样去做?” “嗯……天岳的兵力本就胜过吾方,但你要稳胜于吾,若无强力外援,亦无良机。” 四无君漫不经心之象,青阳子不由感到少许沉重,突然惊闻一声惨嚎,回头正见威灵子重伤倒退,青阳子心下一紧张,当即身影一晃将人借助。 青阳子稳稳地接住道子之躯,蓦然杀机迫心正欲闪避,腰间却已一阵剧痛,赫见威灵刀穿破腹部,顿时染血受创。.tw[] “威灵你……” “哈,真正的威灵子,早死在吾方之手。” ————————————————————————————————————————————————— 素还真、号清香白莲,中原领导者,于九渊之巅一役患毒无解。梵天一页书,亦为克制磷菌之害退隐休养。 天岳邪能境趁虚而入,于黑雾森林决战。覆天殇残部拖命同归,闻人然亦不慎身染磷菌隐退修养,变数自此而始。 是役,四无君亡于青阳之局,天岳兵力损伤殆尽。然青阳子同受重创,五道子折损其三,双方两败俱伤。 战罢,因顾忌侠刀蜀道行实力,叶口月人暂熄刀兵,苦境安稳月余,却不意冰城开封,冰爵禔摩率众灭希罗圣教,掳圣女柳湘音、苍白奇子,嗜血之乱初露端倪。 九幽见机转向,叶口月人遂再掀战祸,利诱邪能境缓和邦交,又与中原叛徒…… (此处撕去数页) 拖延数月,素还真万毒珠毒发暴毙。梵天一页书不顾病躯,撑持领导大局。得闻人然讯,魔龙身份遭揭,顺势将计就计,又有三教与问侠峰侠士挺身而出,击杀洺双与邱霍蛉叶,邪能境双王等精英,战局方显好转。 十月,极西之境,天降莲花,神人现世。佛剑分说往西佛国,求见小活佛,获知邪兵卫。 顾虑闍城之患,然因磷菌之故不得已自封功力,闻人然闲养于六庭馆,虽将预知之言尽数落笔,使得正道能可事先提防戒备。不料变生肘腋,叛徒里应外合,三教意外兵危,天章圣儒、玄武真主亡,儒门天下等门派始显内乱之象,大好之势一夕顷塌…… (又去数页) ……邪龙暗害儒门教母擒其女,致使闻人然磷菌毒性爆发神智失常,梵天一页书不得已唯有挺身阻止,毙闻人然于云渡山却亦身受重创。 邪能境与叶口月人趁机强攻,青阳子等人亡于阴阳师,卧江子独木难支。隔年佾云身亡,傲笑红尘再度入世,虽有红尘禁招,奈何闍城势力大增一切已迟,西蒙持邪之刀与叛龙合作杀之。 倾局即倒,梵天伤势竟意外痊愈,诛邪龙、败魔龙于四曲狭道,原是闻人然舍弃不死药,使一页书能可痊愈力挽狂澜,黑暗之中曙光破现, 二月,西蒙停止侵略行动,将邪龙之身带回。邪之子先取异力经历初次蜕变。次月夺血堡,西蒙杀茶理王,邪之子诛杜一苇与四分之三,夺邪女本源二度蜕变,青出于蓝远胜闍皇,特上西佛国取邪兵卫,谋掩三光之局。 小活佛与佛剑分说联手不敌邪之子,活佛梵刹伽蓝当场陨落,佛剑分说重伤被救,鎏法天宫失邪兵卫。其后,邪之子杀九幽夺邪帝绝式,屠绝叶口月人,彻底熔炼双邪,始开嗜血末日之章。 …… (后半不见) ——《嗜血年纪》 “信息量太大,我得回去理一理。” 阅读完新的《嗜血年纪》,闻人然脑子里一时也理不大通顺,但有个问题却是必须得提出来。 “不过,佛剑大师撕书撕得真有水平……关键点都没了啊喂!” “咳咳,这非重点。” 闻人然先是点点头,后又摇头说道:“这里面有问题。那个时候我应该不会把不死药送给梵天前辈。因为内子如果死了的话,以我的个性一定会先拿药救她。” “因为你有神源,就算等不到磷菌解药,过上数年亦能死而复生?” 见闻人然直截了当颔首,剑子仙迹道:“很不幸,这书的作者是素……” “续缘?剑子仙长,咱们长话短说吧。书里写得很清楚,有些事我能够预知,所以《嗜血年纪》的存在我也知道。” 剑子仙迹缓缓摇头道:“不过内容应是大不相同。据佛剑所说,素续缘曾提及邪之子邪力大成,你复生之后有与教母联手双战邪之子,但无佛魔合体功体不全,终究不敌殒命。” “也就是说……邪龙暗算的时候,其实并没有杀害内子?嗯……他的身份我大概知道是谁了。” 邪之子蜕变的次数,比起原剧还要多出不少。先不论闍城嗜血者解码,血堡邪女不出意外应该是指沙罗,而邪龙的身份不该是刀无极本身,应当是指月刑者。 也只有邪天之力,才能让邪之子受益如此至多。再加上完整的邪兵卫助力,除非真神降世,有西蒙、禔摩外加某只叛龙,嗜血者体质好过人类太多,转化同伴的速度又快,邪之子威扫苦境倒是不算意外。 那么,《嗜血年纪》后半部似乎完全不用去看,绝对是一部苦境悲惨史。 “你似乎不愿提及那人?” “我现在没染上磷菌,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况且,家家都有难处不是么?” “但你总须铭记,或许一切的发生,便因你之纵容。” 炽焰赤麟的事不能多提,既然今天能够看到《嗜血年纪》,事先有了提防当然有很多事可以改变重来。 有意岔开这个话题,闻人然道:“哎呀,如果这次重蹈覆辙,那我就去捅开星云河破罐子破摔。” “认真地?” “很认真,等波旬收拾了邪之子,我再介绍个对象给波旬恶体,然后世界就和平了。” 忧心不远处战局,闻人然亦不愿耗费时间多说,问道:“青阳子与四无君的胜负,剑子仙长是否有兴趣同行一看?” 剑子仙迹白眉微抖道:“吾对《嗜血年纪》中的另外一个要点甚是在意,此地有你应当不至生变,这便先行一步。” “也好,来日闻人然定上豁然之境叨扰。” “只怕寒舍招待不周呀。” “仙长您真客气。” 第十一章 不尽的局 闻人然与剑子仙迹分别之后,一路风驰电掣奔向战声来处。得知《嗜血年纪》内容之后,并不怎么担忧此局会败,反对几道子死活更为关注。 而在战圈中央,青阳子腰腹受创,威灵子意外竟被殁算虚空所取代。剑君十二恨见势不对,剑架之上无玹剑倏发一道剑气,力阻四无君近身可能。 旋玑子旋即慌忙抢上,一掌震退“威灵子”,护在青阳子身前关切道:“道主,有恙否?” “无碍。” 先天道功压住伤势,青阳子稳稳站定,定视殁算虚空,语气陡沉道:“威灵之事,青阳绝不纵饶。” “你还是先行设法活着走出此地吧。” “是么?可惜你是无缘一见。” “怎样,龙脑青阳子是失去信心了么?”不明青阳子话意,手打算盘噼啪作响,殁算虚空得意洋洋道。 “玄天·法地·极阳生!” 抑住胸中怒火,青阳子平静深吸一口气,气运周身脱手便是八成先天道功。浩然气化太极呼啸而过,殁算虚空骤觉危机拨动算盘,却是不及一掌挟带万钧势。 青阳子提运道门玄力轰然一击,暗处邪能境术算流派双罗影匆忙抢上,欲阻青阳子狠手毙杀。 天罗寐影空手之上罗盘迅速运转,凌罗寐影阴阳旗由背而发射向青阳子。作为邪能境术算流派之首,凌罗寐影与天罗寐影自有不俗能力,却是不意青阳子受创仍有这等修为。 一人抵一掌,青阳子不退反进,反将功力催上极致。术算流派本重算法邪阵,正面较劲并非所长。青阳子全力一击之下,昊阳真火登挫术算流领权。 双双重创而回,天罗寐影身后殁算虚空,遭受余劲波及瞬间暴毙! “说你无缘一见,吾之话意如今一目了然了。” 虽是算计之局,却是不幸料中。痛失五道子之一,纵有提防仍不免轻伤的青阳子,眸中悲意难掩道:“威灵,青阳唯有以此为你血恨。” “不愧是当年合修会之主,杀败十三道的龙脑青阳子。只是这一局到了此刻,你该知晓正道自信过头了。” 眼露一丝激赏,四无君面无半分惧色。就在此时,黑雾森林外围又将粉樱飘散,红月幻影之中再现邪主阴阳师身影。 “天荡月兮水面华,飘渺是曰浮幻;水棹拨真兮月上樱花 水面樱、月上映,虚空影、染红霙。天荡月兮绛雪花,浮幻是曰升华,琴弦拨真兮月樱化。” “邪主阴阳师,你还是来了。” “呵,二度重逢竟是这等光景,不能与青阳子你再论音律,着实使人遗憾。” 华服正装气势沉稳,邪能境广邪清法殿各部兵将列阵其后。阳体阴阳师不见半分焦躁抑或兴奋,只是目不转睛地望着青阳子开口道:“汝等总以为吾不会妄动。但阴阳师的动向若是如此便让人轻易料中,那也妄为一界之主。” 本受地狱人形师威胁,阳体阴阳师一反常态主动与四无君合作,竟非妥协算计反成顺水推舟,意欲联合天岳一起消灭正道有生力量。(..tw好看的小说) “罗修王、广目天,瑶琴巧韵长老不在,阴阳师你还认为这一局你能赢?” “三教之人确实有些小麻烦,不过只要青阳子你一死,又失去一页书与素还真的领导。中原混乱的这段时间,足够让邪能境取得更多的利益。” 青阳子眉心一紧道:“看来邪主此回是非战不可?” 潜沉多时自然不会只为看戏,阴阳师狭长之眼泛过冷芒,带着一丝**不清地摇头嗤笑道:“打蛇打七寸。不出手则已,邪能境一旦动手,便不会予你任何反噬之机。敢开这一局,青阳子你就该有输的觉悟。” 三面开战本是行险之举,一个不好便是溃败之局。不过要算计四无君这等智者,也唯有将自己置于不利的局面,方才有一丝算计到他的可能。 因为青阳子“愚蠢”到将自己陷入险地,四无君便不会看不出此地有诈。但身为绝顶智者的四无君,本性中的桀骜孤傲作祟,偏偏不是一个回避对方挑战的人。只要勾起他的兴趣,再加上自负能够破局,黑雾森林这一战他便一定会来。 而有阴阳师主动出击,无论是兵力还是高手,正道台面捉襟见肘显而易见,如此更加勾起四无君对青阳子所求的兴趣,羽扇轻摇好奇道:“天时地利不在,青阳子,你要如何破解这样的局面呢?” “吾掌人和足矣。” 平定下思绪起伏,青阳子翻手化出龙行神琴,竖直垂放伸手邀战道:“邪主阴阳师,这一曲如若撑不过,所谓的精兵强将,将成世人笑柄!” “哦……那吾便恭候道主青阳子的千里神弹了!” 蓦然神情收肃,阴阳师扬袖化出紫光十三弦。青阳子轻声一笑,指抚琴身刹那回忆潮涌。音符乍响瞬间,登显豪迈磅礴之气概,仿若惊涛拍岸,强绝内力催动音攻,卷向邪能境兵阵。 “都退下罢。” 就算是罗修王与广目天,与青阳子相较都要逊色一筹,阴阳师自不会放任无意义的损失。不过这一局只要胜了青阳子,单凭银狐一人难以成事,一切便已尘埃落定。 音功比斗考验内力修为,最为凶险激烈。声落琴奏如临水上,明媚轻婉,消弭如潮之声对邪能境众人影响,同时又有诡思流淌,**青阳子心魔内生。 不过片刻功夫,察觉青阳子内伤影响无法久持,阳体阴阳师心头大定再提邪能反攻,渐压千里神弹之音,促使青阳子面显疲色。 关键之刻备引关注,就在邪能境众人凝神意欲出手之际,竟有变数横生。 突转的风声鹤唳,莫名的四面楚歌。鹤琴声声哀,凄风荡四野,接过青阳子之手,与阴阳师正面较劲。 顺势退避,青阳子果断五指齐振,无数千子弹爆发激射。五部兵将不意青阳子临阵变手,千子弹改良之后威力倍添,顿时伤亡惨重! 不想青阳子竟敢对阵之时换手,导致邪能境损失大片人马,阴阳师神色一凝怒然按动十三弦,挡开所有袭身千子弹,起身转视琴身来处。 “旻霄高朗宴余欢,天霜万类爽节川。羽齐九重扶摇力,客在云霓终壤还!” “是你?” 梳翎羽衣雪色不染,鹤羽缭乱,视线相对,旻天羽客收起鹤琴,神态孤冷道:“你不熟悉吾。所以你不知,再隐蔽的监视,也避不开吾养的鹤。” 恍惚一瞬旋即了悟,四无君道:“原来素还真与你第一次会面,便已达成了共识!” “世上无人愿意被人算计,尤其本就是在偿还人情之时。这样的举动,更是使人憎恶。” “做便是做,四无君从不后悔。” 落子无悔,四无君按下心间讶异,联系前后仔仔细细思考之后,反看向青阳子揣测道:“素还真布这一局,就连他于九渊之巅不幸亦是其中一环?” “要请军师入瓮谈何容易?一个健康完整的素还真,又怎能让平风造雨四无君安心?你虽不会放松对吾的提防,但一定会稍松对旻天羽客的警惕。” “确实。” 四无君颔首淡淡道:“所以素还真中毒不治后,青阳子你连日所做一切都只是表象,目的就一直在我啰。” “然也。” 局面最多由明朗的胜势转变朦胧,四无君自信若要脱身此地之人绝对无法阻拦,遂道:“呵,确是一桩好计。不过若只是如此,你就一定能杀吾了么?” “吾先前讲过,前日之因,今日之果。” 掌中龙行神琴消失不见,青阳子抚胸咳出一口鲜血,从容无迫淡笑道。 “这一局未至尽头,必使四无君你尽兴而归!” 第十二章 红月筝声 “木已成舟,又能奈何?” 四无君面不改色,羽扇前指道:“你要针对我动手,金犀白霭或可为臂助,只可惜今日他两人来不了。(首发)” “但照当下情形观来,天岳已无足可匹敌双先座之战将,那应是有人代你拖延了?” “不错。” 棋走到了这个地步,接下来的一切,均须实打实的力量说话。四无君亦不讳言,坦诚伸手道:“那么道主青阳子,你要选谁做你的对手呢?” 先受暗算在前,又与阳体阴阳师互斗真力,青阳子就算修为不俗,再行死斗也必导致内伤爆发。而四无君适才半步未动实力完整,阴阳师身为一界之主,更非寻常敌手。剩余五部战将领导未失。无论怎样看来,青阳子一方都处于绝对的下风。 “入世偿情还约,不意竟使你两人沆瀣一气。四无君、阴阳师,前日之过与吾徒之仇,孙某一并向两位讨还。” 看出青阳子为难之处,旻天羽客稳步向前,声随羽衣轻振,鹤翎伴风微拂,面向阴阳师道:“当日你吾既不曾尽兴,今朝有缘何不再试一手?” 阴阳师平静笑问:“四无君,你准备拿什么做为吾替你应敌的条件?” “呵,邪主若胜,冥界前景一片广阔,又何必谈所谓的条件、虚假的报酬?” 不提邪能境只说冥界,概因天岳已无再争龙图的军力。四无君并不是一个看不清形势的人,而在决断之上,他亦胜过世上大多智者,绝不做事后诸葛。 更麻烦的是,四无君不似欧阳上智有绝大的野心,亦不像未来的寂寞侯有宏不可及的理想。(..tw好看的小说)他只是一个单纯冷静善断的军师智者,冥界乃至苦境最为合格的一个谋略家,当退则退的道理比任何人都清楚于心。 因此此刻要说动阴阳师,任何一个条件交换,都不如一句未来冥界将属阴阳师说得聪明。四无君的退意不算隐晦,以阴阳师的城府自然也能听得出来,所以阴阳师他动了。 “就算你不遵守承诺,吾亦会自行取之。” 华服长袍无风自鼓,阴阳师手捋鬓边白发,望着旻天羽客淡笑扬手道:“这回不比上次礼尚往来,阁下还需留神。” “请。” 直截了当霜剑出鞘,素商剑上五孔吟奏,旻天羽客不行试探、不必试探,鸣响有如万虫呱噪,冷锋一瞬已然逼至阴阳师身前。 “邪能之元·焰!” 神情漠然无迫,阴阳师掐诀祭法,邪焰由掌心而生,锁住素商进路,“你功体偏寒,这一战对你大为不利。” “知其阳,守其阴;知其白,守其黑;和其光,贵在守弱、用拙、示愚,自损。” 淡泊应答却显傲骨天生,旻天羽客修为至斯,自有其风骨所在,怎容阴阳师貌若示好的淡讽?素商剑剑上寒气倏然一变,仿若融入邪焰之中阻力大去,倏然向前再递三寸,饱含金风肃杀。 阴阳双册融汇贯通,阴阳师之能为又岂是易与?察觉威胁之后,阴阳师招起阴阳双击掌,临危而发不觉险殆,覆压打断森寒之剑,旋即施以极道之击,阴风泣月掌反手而回。(..tw无弹窗广告) 熟料旻天羽客手中素商,宛如生而不有,为而不恃,直而不肆,光而不耀,循迹走剑守心固本,每每借机反夺,一时竟巧妙占得上风。 “掌阴阳变化之枢机,执乾坤开阖之门户,天地自然,周行流转,造化由我,不在天地?呵,阁下能为果非仅止当日公开亭所示。” 玄学知者对阴阳的认识,绝不逊色邪能境。面色微变,阴阳师周身蓦然邪力暴涨,竟似功体尽复,显露阴阳归一之象,提掌邪能汹涌汇于掌心,激赞同时稍挫素商剑剑锋! 地狱人形师,你擒住女体阴阳师又如何?失败者,终究只是一个失败者而已…… 若有若无的淡笑,似是对宿敌之讥讽。阴阳师细长的眉眼半眯,往四无君立身之处看了一眼,莫名又感一丝不协调。 “和其光者,大道圆明,隐显自然,有余者损之,使民不害;不足者补之,使民自趋。如此,进退自如、动静悉备,有无合抱,宠辱偕忘。”一招逊敌并不气馁,旻天羽客蓄势再进道。 “哦……你是不想让吾插手一旁战事么?” 眼见对手心念一转,再一剑已然由后而至。阴阳师虽察不对,却也无暇抽身,唯有正色对敌,肃容回敬:“那便尽展你之能为一试!” 悬空红月凄艳似血,阴阳师初展完整阴阳极,便是胜过场中任何一人的绝顶邪能! 红月笼罩之下,黑雾仿佛成了一望无尽的血雾。四周的空气带着少许黏腻,强烈的压迫感登时震退大多兵将,阴阳师指尖一点微末灵光,却带不可小觑的威胁! “双极体?双法印?邪能法?阴阳印。” 语调忽男忽女变幻不定,阴阳双册练上深处,会导致五形俱丧。是以阴阳师之面容亦非最初之象。 但,这一切并不会影响到邪主的能力,足够让邪能境所有长老屈膝伏首的能为! 无边邪流清退场间闲杂,剑君十二恨眉头微紧右足稍退半步,接着又踏上前去正对四无君道:“策衍的最后一约,你才是真正该偿还的对象。” “呵,无吾不能之事。剑君十二恨,要取四无君性命,那便见手下真章罢。” 阴阳师所散发的邪力,控制精准超乎想象,恰恰将五道子驱逐出场,又将邪能境五领权留在场内。 四无君与剑君十二恨若是相对,那青阳子便须同时面对六名上等武者,以其重伤之躯很难撑到胜负分出之刻。 四无君冷笑一声,飘红杀体骤现,不畏不惧静候剑君出招。然而就在广邪清法殿五领权欲围杀青阳子之际,血红浓雾之中突来清幽筝声。 傲立天地轻,笑尽世间情。清风洗尘泥,筝声伴剑鸣。 朴素坚定、爽直弃恶之音,透着缓和而不容更改的决意,一拍一拍,压在众人心弦之上,纵然血雾浓稠遮蔽,亦不能掩林中白纱之洁。 “半涉浊流半席清,倚筝闲吟广陵文。寒剑默听君子意,傲视人间笑红尘。” 一句出一剑,一段筝声一道气,四剑归一由空落,溅起数丈高之尘浪,划下生死双分之界限,正是久违之红尘一步终! “越界不知回头者,恕不容情。” 傲笑红尘的来到能挽回败局,但还不能奠定绝对胜局。因此四无君虽略感棘手,却也并不意外,红羽张扬硬接剑君一剑,饶有兴致地问道:“这就是青阳子你最后的王牌?” “有前辈在此,岂容宵小猖狂?不过,青阳子所有的牌确实已尽,但这一局仍未至尽处。” “那吾更是期待了。” 再度精进的剑君十二恨,散发着更上一层楼的剑意,手握武驰剑近身而来。四无君淡笑声落,剑架之上五剑齐飞,已然封锁周身进退之门,仍不见丝毫忐忑之色。 五领权耳闻傲笑红尘警告不以为然。乃因傲笑红尘遁世已久,加之早先曾败于天策真龙,更使五派领权心怀轻视。 手头仅是顿了一顿,面目丑恶的炎灵子立即眼神示意,跃众出列与女萝辟命两侧包抄,使用三锥法刃催动靡靡乐音断其筝乐。老妪模样的女萝辟命旋即则以缭乱花鞭配合,联手夹攻傲笑红尘。 鼻音淡淡一声轻哼,傲笑红尘额上挤出数条浅浅的皱纹,红尘剑剑不出鞘,只是定定注视身前十丈之遥。 就在邪能境双流派领权越过界线刹那,界线之上竟而爆发出一股凌霄剑意。二人猝不及防,双腿登遭红尘剑气所伤齐膝而断,一左一右跪落地面! “不听善劝,惩无埋怨!” 第十三章 雄图余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