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牌龙套》 第1章 36D 益川省锦城电视台新建的广电大楼已经交付使用大半年了,位于十一楼的三号演播厅内人声鼎沸,热火朝天,跟农贸市场比起来也没什么两样。 观众席上坐着数百位来参加综艺节目录制的粉丝,举着闪烁各自偶像名字的led灯牌,伸颈瞪眼朝着后台明星们的化妆间方向观望,翘首以盼下午四点整《王牌猜猜猜》的准时开录。 声光调试,舞美搭景,各路人马如同往常一样,正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最后的准备工作。 制作人老赵黑着一张望而生畏的刀疤脸,挥舞着手中大部头一般的台本,咬牙切齿敲在身边的小伙子头上:“你们道具怎么搞的,干冰机又他妈出问题了!” 道具小温挠了挠生疼的脑瓜,心虚地瞄了一眼制作人那张结合了好看,再加上难看,综合起来就是好难看的大黑脸,嘟囔道:“那个啥,赵哥啊,干冰机你上次说交给萧洒负责了啊?” “还顶嘴!”刀疤老赵一瞪眼:“我不管那么多,你温长春也好,那个死跑龙套的也好,马上去个人给我把问题解决了,老子这儿不养闲人,不行就立马滚蛋!” “赵哥,我叫温长城……”道具小温瘪了瘪嘴。 “少废话,温长江。” “其实我叫温长城。” “还不快去,温城墙。”老赵怒从心头起,狠狠在小温屁股印上了一个大脚印。 真是欲哭无泪,小温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在老赵喊出温城门乃至温城管之前,一路小跑向道具间而去。心中暗道,这年头咱做电视的,女生当男生用,男生当畜生用,畜生都他妈当领导了。 小温梆梆梆砸响道具间房门,叫道:“萧洒哥,还在干嘛呢?干冰机不喷烟儿了,刀疤老赵火了,快点把门开开,我拿点工具!” 又敲了老一阵,贴耳附在门上,隐隐约约听见里边窸窸窣窣似有动静,就是老半天不见有人应声,小温急得智齿都要发炎了:“萧洒哥,赶紧点吧您咧,耽误了录影,咱俩都得完蛋,你再不开门我踹了啊!” 门外焦躁沸腾如烧开的麻辣火锅,门内风光却是恬静中夹杂着许多暧昧。 十来平米不算宽敞的空间里,四处散落着半开的藤箱、木箱、纸箱,左边一角撂着三个木质人偶女模特,轻纱羽衣,云鬓凤钗,缦衫披帛,蕙带荷裳,虽然衣着极尽古典华丽,却毫无节操的七扭八歪拼成一个硕大的英文字母a。右边一角摆着台老式纯平电视机,屏幕雪花乱舞,无信号的电流声吱吱不绝于耳。中间立着面等人身高的穿衣镜,镜中映出一对黑白鸳鸯春睡图,尺度之大堪比文艺复兴时期的油画。 冰冷的地板上,一对年轻男女交颈叠股而卧,男人皮肤黝黑,短衣短裤像老坛酸菜似的,皱巴巴紧贴在身上,也不知湿透干来了多少次。怀中女子蜷缩如婴儿,浑身竟是一丝不挂,皮肤白皙欺霜赛雪,长发过肩如乌云伞盖般倾泻而下,遮住了大半张脸儿,只露出小巧精致的可爱下巴,嘴中嘟嘟囔囔似乎在说些无谓的梦话。男子身材颀长,完全把女孩子整个人圈在了怀中,这硬又黑和软加白的组合,就像是扭一扭舔一舔的奥利奥。 “开门啊,来不及了,再有半个小时就要录影了!我真踹了啊……嘶~哎哟,我的脚!” “嚷什么嚷,喊魂啊?!”那黑大个腾的支起身来,初醒小兽般甩了甩混沌生疼的脑瓜,大手摩挲着满是胡茬青渣的脸盘,指甲尖刮得沙沙作响。 “萧洒哥,干冰器又不好使了,刀疤老赵他……” 黑大个隔着门颇具领袖风采地一挥手:“好了好了,知道了,昨天忘记换新冰桶了。擦,午休都不清净,刀疤脸那儿你先帮我顶顶,我清醒清醒就来。” “唉,得嘞,两边都是我大爷,谁叫咱不是这本扑街书的猪脚呢!”小温甩了甩油腻腻的三七分,摇头而去。 “哎哟真累,睡个午觉咋弄得跟搬了一下午水泥袋似的,奇了怪了……”萧洒张着蛤蟆嘴打了个老大的哈欠,起身对着镜子龇牙咧嘴做了几个鬼脸。心中暗道我老萧这张脸盘,嗯嗯嗯,是挺有男人味的。 咦,不对啊,好像真的变帅了哟。哦,原来那些女明星经常说的美容觉是睡中午啊!萧洒眼神古怪地盯着镜中那个线条硬朗,胡子拉碴,理着个寸板头,活像古天乐和张三爷合体的黑炭头。心道,我这也没打什么乱七八糟的玻尿酸、肉毒杆菌,五官反正还是以前那个老样子,但总觉得顺眼了许多,就是皮肤好像又更黑了些许,贴上个月牙,不用化妆都能去演包大人了。 对嚯!听说下半年公司要开新戏,好像是《大宋庭柱系列の少年包青天之幼儿园前传2——与襁褓中的展昭不得不说的秘密》,搞不好还能去参一角,混个文替不敢说,实在不行混个没台词的武替也不错。 萧洒心中大慰,自我感觉挺良好的,心血来潮对着镜子就开始张牙舞爪摆起了泡死。一不小心足下一绊,只听脚下传来一声软糯糯的呼痛。 低头一看,第一印象是白,紧接着就是触目惊心的好大好白…… 咳咳,眼睛好大,眼仁好白。一只五官精致到令人发指,肥嫩嫩的赤裸羔羊呈小狗状蜷曲在自己脚下,小嘴儿嘟嘟,小手儿忙忙,一边呼着香气,一边轻轻揉捏着小腿。笔直光洁的小腿上巴掌大一块红印,少女皱了皱小巧的鼻头,大眼睛波光涟涟,抬头冲萧洒道:“臭奴才,你踩疼本宫了!” 萧洒愣了001秒之后,用异于常人的反应速度吸了吸嘴角流出的不明液体,故作平静道:“别装疯卖傻了,你这样的我见多的,我也不管你怎么进来的,先跟你说清楚哦,我不是制作人也不是主持人,要认干爹你找错人了。再说了,我萧洒乃书香子弟,名门之后,行得正站得直,不要以为美人计那一套对我有什么大用。” “呃,话又说回来,美女,那个啥,你叫啥名儿,怎么进来的,今年多大了,留个电话吧,要不家庭住址也行。还有,我先声明,不喜欢那个调调,什么奴才本宫的,要叫大官人才对。对了,《官人我要》你研究过没有,嘿嘿嘿……”萧洒一脸法律无法阻止的猥琐样儿,摸着鼻子傻乐。 “你这奴才,满口呓语。”少女冷哼一声,仰着下巴,用那黑白分明,水汪汪的大眼睛紧盯着萧洒,虽然从身高上来说是以下犯上,但是语气神态却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俯视感。 “本宫且问你,此处是何地?” “广电大楼,三号演播厅的道具间啊,你跟我装什么糊涂?算了,趁没人进来,你赶紧走吧。”萧洒恋恋不舍地往少女青春的肉体上扫了几眼,虽然不齿于她布施肉身,自甘堕落,但在这个圈子里混了这么多年,形形色色、腥腥膻膻的事儿也没少见,到不至于太过反感,反倒为她有些不值,以她的条件就算不搞这些歪门邪道,也未必没有出头的机会。只是可惜这朵清纯的小白花儿,不知道要便宜哪个王八蛋了。妈的,我他喵真佩服自己,这只入口即化的小白羊送上门来老子都能忍,真是翔都能吃啊! 少女可爱的一歪头,掰着手指头,道:“演播厅?道具间?御马监,司礼监,尚膳监,本宫倒是知晓,这道具间乃是宫中何处?” 哎哟,难怪她要自荐枕席,走肉弹路线,看来是脑子不太好使,也是个可怜人儿。萧洒叹了口气,艺术青年不值钱的同情心又开始泛滥了,蹲下身摸了摸少女乌黑如瀑的长发,柔声道:“乖,回家去吧,别让你家里人担心了。” 少女凤目圆睁,啪地一下打掉头上的大手,怒叱道:“狗奴才,你好大的胆子,来人啊,来人啊!!!” 萧洒心尖子一颤,赶紧一把捂住少女小嘴,狠狠冲她瞪眼:“喊啊,继续喊啊,咱俩现在这样子把人招来还能不能说清楚了,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怎么就那么不自爱。哥跟你说,脑子有病得治,不要讳疾忌医,哥不笑话你,真的……” “你,你,本宫没病!”小姑娘漂亮的大眼睛一翻,差点被这个莽汉给捂得背过气去,老半天才回过神来。 “你看,我跟你打个比方吧,就算你美得透着股高仿真充气娃娃味儿,还是得吃饭拉翔是吧!你的翔也不比我的香,肯定也不会是粉红色的。别自卑,大家都是人嘛!人吃五谷得百病,这很正常。” “狗奴才,本宫无恙!”小姑娘一下就急了,十指一张就奔着他面门抓来。 赶紧往后一仰躲过,萧洒心道好话赖话都说尽了,却觑见赤裸羔羊一脸的不忿,估计还要张嘴嗷嗷喊人,肚子里邪火升腾,怪眼一翻:“还敢说没病?没病你能光着屁股跟老爷们儿撕巴?” 小姑娘一愣,低头瞄了一眼,满满尽是山峦起伏,原驰蜡象,两头白象鼻尖各顶着粒颤巍巍的宝珠,骄傲地冲对面黑大个直瞪眼。 “啊!!!!!”一声穿透力吓死维塔斯,羞煞黄绮珊的海豚音瞬间炸响。 萧洒差点吓尿了,心道不好,趁着没把狼招来,赶紧往门边奔去:“姑奶奶你自己玩吧,我得去开工了。” 走到一半,心中猫挠似的,还是有些放不下。偷摸回头一看,小姑娘已经背过身去,团膝抱胸缩在角落里,香肩一抽一抖,宛如寒风中初生的鹌鹑。光洁无瑕的背臀裸露无遗,曲线如小提琴般优雅高贵。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尊晶莹剔透的玉如意。 “美人如玉啊!” 眼前风光又勾动文艺青年那颗蠢蠢欲动的闷骚心,萧洒两三下从人偶模特身上扒下古装衣裙,不知怎么的,须臾的功夫就累得够呛,忍着双臂的酸痛,远远扔了过去:“真是,也不知道你打着赤膊怎么进来的。这些道具服都是真丝的,可软乎了。不过,内衣我这儿没有,你先将就对付着。” “那个啥?你就真不给我留个微-信,qq什么的。我可以考虑在有感情基础的前提上,来一段轰轰烈烈的孽恋,即使亲密接触也不介意哦!不能给你幸福,也能给你舒服,不求一辈子,只求一下子,我真心不嫌弃你,嘿嘿嘿……” 少女既羞且怒,泣道:“狗奴才,你那双贼眼往哪里看,信不信本宫挖掉你双眼?” “切,你又不是我伯母,干嘛挖我眼睛?” 萧洒越说越起劲,胡说八道了一番却没得到回应,自己也觉得无趣,从穿衣镜的角度刚好可以看见一张凄风苦雨的小脸儿,泪珠儿断了线般顺着脸颊而下。 萧洒叹了口气,心中怪怪的,总觉得那人儿与自己似乎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联,理了半天也没理出头绪,余光瞅见一边被他扒光的人偶模特,头上带着一顶乱蓬蓬的假发,光着膀子,头重脚轻,显得有些滑稽。 心中一动,午睡之后本有些迷糊发疼的脑袋突然清明了起来,一张张幻灯片般的记忆片段唰唰唰投映在脑海里,人偶,小刀,伤口,血光,裸女…… “不会吧!!!”萧洒大喝一声,少女被他吓得一个激灵,竟是收了眼泪,茫然回首。萧洒吐出口浊气,摸着左手虎口那道刚刚结痂的伤口,又数了数歪七倒八的人偶模特,数来数去还是三个。 不对啊,凑不够数啊!明明上周我和小温一起去厂家批发了四个,难道…… 萧洒脑中划到一道闪电,目光颇为复杂的望向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小鹌鹑。 “本宫警告你,别,别,别过来啊!狗奴才,死奴才,公子,壮士,不要啊!!!” “腿分开,配合点,我看不到!” “你不要脸,你不是人!” “我呸,我怀疑你才不是人!” 与藕臂粉腿经过一番激烈搏斗,萧洒气喘如牛,终于成功压制了赤裸少女。腾出一只手逮住那只滑溜如鱼,绵柔如脂的小脚丫,粗暴的向上一提。少女闷哼一声,怒极之下也顾不上遮掩春光了,心中一横,合身扑上,银牙死死咬住那登徒子的耳朵。 “别闹!”萧洒理也不理,眼睛死死瞪着她脚板心上印着的两行铅字,上书:科利人偶模特厂出品。下面一排小字,型号:木质人偶36d(成年女) 第2章 王牌猜猜猜 “女士们先生们,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有请今晚的主持人,综艺界最亮眼的黄金拍档,华人圈的综艺天王以及华夏第一甜姐儿闪亮登场!” 欢快的开场音乐响起,舞台背景led大屏幕缓缓向两侧打开,一男一女两位光鲜照人的主持人踏着音浪,一路小跑来到舞台中央。 “嘿嘿,大家好,我是吴中宪。”男主持人身量不高,头大肤黑,一脸和熙亲切的笑容,浓眉大眼,英挺逼人。花衣花裤花鞋,头顶豹纹爵士帽,从头到脚色彩斑斓,活像一颗人型圣诞树。 “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我是陈霈霈。”女主持人身材高挑纤细,五官立体深邃,标准的鹅蛋脸上只着淡妆,身着一件宝蓝色的连身小洋装,香肩小露,曲线若削。一上台来就优雅大方地鞠上一躬,明眸顾盼生辉,朱唇未语先笑,两个可爱的梨涡浮现在嘴角。 二人相视一笑,极有默契,齐道:“这里是旋风台,欢迎收看由网特约冠名播出的《王牌猜猜猜》,掌声鼓励!” 宪哥清了清嗓子,笑道:“好了,言归正传,马上来介绍今晚庞大的嘉宾阵容。” “第一位,让我们欢迎我的爱徒,周~~~杰~~~伦~~~的师兄鬼王康康!” 导播镜头一转,画面上立刻出现了今晚的第一位嘉宾。此人乱发披肩,小眼厚唇,獐头鼠脑,七分像鬼,三分似人,让人一看就忍俊不住。 康康用他特有的缓慢语速,理直气壮道:“宪哥,不要再讲人家丑啦,我是我们家里最帅的!” “哎哟,康哥,你家是住鬼屋吧!”陈霈霈狭促眨了眨眼,笑得双目弯弯似新月。 “不要乱讲话!”宪哥不还好意地补上一枪:“康康他爸爸是因为一次飞碟事故才流落到地球的,不许种族歧视。” “喂!不要闹啦!”康康佯怒起身道:“我今天来是宣传新节目的。” “哦,你开新节目了?恭喜恭喜。” “是啊,我在番茄台新开了一个访谈节目,跟你们是同时段对打的,请大家多多支持,节目名字叫做……” 宪哥一听话头不对,立刻打断道:“让我们欢迎下一位嘉宾,也是我的徒弟nn!” “观众朋友们大家好,宪哥好,霈霈好,我是nn。”这位仁兄还算是五官端正,只是身材臃肿,一笑起来满脸横肉,显得猥琐了许多。 “n哥,今天你来是准备宣传什么的啊?”陈霈霈问道。 “没有啊,什么也不宣传,你们栏目组的企划发通告给我,我就来了啊!”胖子满脸的懵懂。 “这像话吗?!”宪哥一皱眉,佯装不悦:“节目组注意了啊,下次别发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来上节目,也不知道哪个神经病老板会签nn康康两个脏东西……” 胖子一脸的坏笑:“喂,宪哥,吴老板,那个神经病就是你啊!” 噗嗤一声轻笑,陈霈霈是在是憋不住了。宪哥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佯怒道:“开场介绍康康nn两个脏东西都要搞半个小时,还录不录了!” 陈霈霈调皮地吐了吐小香舌:“好啦,小宪宪乖啦,接下来这位嘉宾可是真正的天皇巨星哦!让我们欢迎金嗓歌王小哥费羽清!” “哎哟喂呀,真是见鬼啦!”宪哥大呼小叫道:“小哥大驾光临,我们《王牌猜猜猜》真是蓬荜生辉啊!霈霈,你还愣着干什么,小哥座前岂有你站的地方,还不快跪下……” 话毕便拉着陈霈霈,二人装腔作势之时,小哥赶紧起身笑道:“啊,这个这个,中宪啊,你是捧我还是损我啊?我可没那么大的架子,今天是来贵宝地宣传演唱会的。” 吴中宪抚掌笑道:“宣传演唱会没问题,门票我个人就帮你包500张。不过小哥既然赏光来上小弟节目,肯定要露一嗓子才行,不然观众朋友们可不答应。” “这个这个,没问题,马上为大家带来一首耳熟能详的《一剪梅》,会唱的朋友跟我一起唱,好吗?”说着,小哥移步来到舞台上,一曲高山流水涤尘埃,半阙梅花三弄点灵台,听得众人如痴如醉,回味无穷,不愧金嗓歌王之名。 宪哥心思却不在这上面,话锋一转道:“这一期嘉宾怎么全发的男的,你们难道不知道没有美女,我心情就会糟糕。我心情一糟糕,就主持不好。主持不好,收视率就会下降。收视率下降,大家都要砸饭碗。制作人特别注意一下,编导和企划该扣奖金了啊!” 陈霈霈怔了怔才跟上他天马行空的思维,美眸忽闪忽闪,娇羞道:“怎么没美女,不是还有我吗?” 宪哥心情大好:“没有你,我早就请辞了。” “不敢不敢,一路走来能有今天,全靠宪哥这个贵人扶持,要是没有你的话,我早红了!” 一句话把吴中宪噎得够呛,干咳了两声:“这像话吗?” 陈霈霈也不给他反击的机会:“好了,话不多提,马上进入我们今天第一个单元――真的假不了。” “假的不能真哦!” 舞台上一片欢声笑语,节目录制如同往常一样流畅。后台化妆室外,不时有人穿梭来去。过道上的一条长凳上坐着一高一矮两个年轻人,矮个子正帮着大个子穿套厚重的吉祥物连身衣。 道具小温拍平高个子连身衣后背处的褶皱:“萧洒哥,你怎么今天魂不守舍的?” “有吗?”萧洒弯着腰拉扯着缩到膝盖上的裤管。 “以往一说要录影,还没上场,你就跟打了鸡血似的,那眼里全是小火苗,我可看的清清楚楚。”小温轻轻拂掉萧洒头上的线头,道:“今天就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蔫了吧唧的。要相信自己哦,你本来就很美……” “死娘炮,一边玩儿去,我又不是代言自然堂的。”萧洒虎目一瞪,扭头看了看四下无人注意他俩,才悄声道:“你懂个屁,好菜费饭,好女费汉,你哥我这是遇上桃花劫了。” 小温激动得双眼冒光,媒体人自带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脑海中浮想联翩。 萧洒叹了口气,想起被他暂时关在道具间里的家伙,还真是有些头疼。36d的出现方式太过于诡异,也不知道是佛陀天尊圣母玛利亚之中哪位大能,听见自己都三十而立了,去ktv还在唱单身情歌,才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大致情况,就像曲婉婷唱的,没有一点点防备,也没有一丝顾虑,你就这样出现在我的世界里。防备肯定是没有的,顾虑倒是挺多,主要这小姑娘执拗的很,一口咬死自己是南唐皇后,姓周名薇,家中长姐因病身故,丈夫是南唐天子李煜,就是咱们后世称为千古词帝的那位大名鼎鼎的亡国奴。 小姑娘哭死哭活要出去找皇帝,萧洒表示鸭梨很大,这溥仪都过世快半个世纪了,上哪儿找李煜那丫去。萧洒讲事实摆道理,连哄带吓,好话坏话说了一箩筐,无意中用道具间那台破旧的纯平电视,暂时抓住了小娘皮的注意力和好奇心。 有法宝旧电视机顶着,周薇好歹是不闹腾了。不过要让她这封建剥削阶级残余分子,慢慢明白二十一世纪的华夏早已是劳苦大众翻身做主了,甚至进一步为社会主义新华夏添砖加瓦,估计还是一项挺浩大的工程。 萧洒亦喜亦忧,他认为如果中午不喝酒,不看那套狗血烂俗的连续剧《小周后秘史》,也许就不会年近三十还满脑子充斥着不切实际的幻想,拿软陶敷在人偶模特脸上捏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周后。 不过事实上,一些专为吊丝男量身定做的神话故事,总是让他心向往之。诸如山上救蛇,海边放鱼,机缘巧合之下善有善报,天上忽地就会掉下个林妹妹来报恩,从此矮矬穷和白富美开始了幸福生活的渴望,早在萧洒幼年看《新白娘子传奇》的时候就已经萌芽了。在后来接触了蒲松龄大大的《聊斋志异》之后,狐狸姐姐、田螺姑娘以及金蟾妹妹在梦境中出现地更加频繁了。 缅怀着许仙、董永、刘海等等性福的先贤,趁着酒兴,本着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金科玉律,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就在用美工刀修饰可人儿鼻梁时,却一不小心划破了左手虎口,鲜血迸出,以一种完全背离地心引力的方式,飘到了人偶的天灵盖上。伤口血流不止,紧接着就是一滴滴流成一束束,最后成为一汩汩,萧洒失血过多昏去醒来,36d就出现了。 事实摆在眼前,一切都不是幻觉,他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成功了。熟读起点三百篇的萧洒,直到现在也没搞清楚,这算是召唤?是反穿越?还是人偶成精显灵?能确定的只有一点,冷冰冰的人偶模特现在成了活色生香的小美人,名叫周薇,职业皇后,人称小周后,型号36d。 “萧洒哥,导播cue你了。”小温提醒道。 “哦,该我登场了!”萧洒拍了拍大脸,暂时甩去纷繁的念头。 身为一个演员,最重要的是什么?专注!在戴上吉祥物的面罩的一瞬间,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仿佛一位即将登上万人演唱会的国际摇滚巨星。 第3章 扑街也不容易 “友情提示哦,在《真的假不了》这个单元内,只有一位说的话是真的,请各位嘉宾仔细思考之后,在答题板写上你认为是真的那位的号码。”陈霈霈温语浅笑重复着游戏规则。 聚光灯打在舞台一侧,灯光下站着几位已简单陈述完毕的素-人嘉宾。三人身型神态各异,从豆芽菜到大番薯,从甜蜜蜜的开胃小点到油腻腻的饕餮盛宴,就像是哆唻咪三个阶梯型的音符。 左边数起第一位是个清纯女孩,个头娇小玲珑,手不停地绞着衣角,显得有些紧张。第二位是个身材中等的白人中年男子,一身上世纪七十年代的绿军装,头顶钱广帽,肩挎帆布包,脚蹬回力鞋,裤裆比乡镇企业家还提得高,裤腿就显得有点短,露出洗得起球的棉袜子,活脱脱一个社会主义版的憨豆先生。最后是个肥头大耳的大胖子,五官都挤做一处,也看不出多大年纪。光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就热得汗如雨下,发红的脸皮紧绷得像是泡胀了的胖大海,臊眉耷眼,咧着小嘴,精神萎靡,昏昏欲睡。 宪哥点头道:“是的!其中哪一位说的是真话呢?交给你们来判断!” “第一位张小姐来自山城,自称收藏上千口各式铜火锅,其中最大的一口超过篮球场的面积,可供百人同时烹食的超大铜火锅,曾获得世界吉尼斯记录,说谎的是她吗?” “第二位来自法国驻锦城总理事馆的工作人员,自称会唱百首革命老歌,搜集近五百枚主席像章的红老外吴德隆先生,他是在吹牛吗?” “第三位自称是史上最灵活的胖子,他来自岛国日本,身高接近两米,体重超过300斤的巨人——松阪先生,你相信他会是亚洲花式轮滑锦标赛男子组的冠军吗?” “各位嘉宾有一分钟的时间来思考,现在有请本节目最有人气的吉祥物,我们的巨猩大魔王登场!友情提示,答错的人将接受大魔王史上最严酷的惩罚哦!e-sme-f-the-music!”话音刚落,宪哥右手一挥,如同角斗士登场般的隆隆鼓声响起,一道巨大的黑影腾地一下从台下窜了上来,快到连摄影机都差点没法捕捉。定睛一看,那人穿着吉祥物连身装半蹲在地,头上戴着猩猩头套看不清楚面目,其下一双眼睛炯炯有神,透着点狡黠和灵动。 “嘿,巨猩,来一个!” “快点,来一个漂亮的!” 台下观众顿时被点燃了激情,前排许多人都站起身来大声鼓噪,就像是在路边围观两个身材火爆的女郎抓扯互殴,眼神之中充满了说不清道不明的热切。 萧洒披着这二十来斤厚不透气、密不透风的毛绒套装,四足着地,手脚并用,卖力地绕着舞台上蹿下跳,时而龇牙咧嘴,时而步履蹒跚,惟妙惟肖,憨态可掬的模样倒是引起了一些软妹纸和小北鼻的好感,男人们轻佻地吹着口哨,怪笑着呐喊着,看起来倒像是在享受马戏团表演,而不是录制综艺节目。 只是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层层汗水就湿透了内裤。耳边又传来声浪,随着皮肤的温度升高,内心也越发火热。或许他就是为了舞台而生的,呐喊与掌声对于他来说是最好的兴奋剂。通常人们认为作秀二字是虚伪的代名词,可萧洒认为对于一个称职演员来说,也许作秀才是最真诚的。表演成了他生活中最有乐趣的事,即便是没有台词的吉祥物,即便是戴着面具的小丑,即便是连后期字幕也不会打上名字的龙套,他始终甘之如饴。 “霈霈,你道我们的巨猩最喜欢听哪个歌星的歌么?”宪哥笑道。 “郑智化吧,因为他有首歌叫《星星点灯》,不是吗?”陈霈霈反应很快。 “答错,其实是周杰伦,因为巨猩最喜欢穿《黑色毛衣》。”宪哥自觉笑话有点冷,干笑两声,猛地脸色一变:“不好,巨先生听到我们说他坏话发怒发狂了!霈霈站远点,小心血溅到身上!接下来这段画面,电视机前未成年人请在父母的陪同下选择性收看,前排没买保险的观众自求多福,本节目概不承担一切后果……” 大猩猩萧洒怒目圆睁,双手捶胸如擂鼓,口中嚎叫似猿熊,不知何时已人立了起来,一脚深一脚浅,大步蹒跚着向舞台边缘抢去。忽地脚下一软,左脚竟被自己的右脚绊了一下,就像是全力踩着自行车,轱辘里突然插进一个钢管,整个人的重心偏移,头重脚轻,同地面平行横飞了出去。 啪叽!整个演播厅都能听见干脆利落的扑街声。 萧洒五体投地,保持着头球攻门的鱼跃姿势,头却随着自由落体的运动方向,像一颗乒乓球似的,在地板上弹了个七上八下,这才头一歪,貌似昏了过去。 “这小子综艺效果做得真俗,不过我喜欢。”制作人刀疤老赵颌首称好。企划小王却是不屑地撇了撇嘴,心道这死跑龙套的也就只会这点歪门邪道来哗众取宠。 事实上,喜剧效果的具现手法,基本上脱胎于三个大方面——矛盾误会、夸张荒诞和出人意料。喜剧表演大师卓别林曾说过:“我总是力图以新的方法来创造意想不到的东西,假如我相信观众预料我会在街上走,那我便跳上一辆马车去。” 半路出家的萧洒可没这么高的表演理论知识,不过他倒是明白一个简单的道理,人人都爱幸灾乐祸。大多人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好,总是能在别人身上找到不如自己的地方来安慰自己。总有些人喜欢一边抠着臭脚,一边调侃着姚明和刘翔的阿喀琉斯之踵,却往往忽视了别人浑身的闪光点,忽视了自己只是嘴巴上的巨人。为什么大家喜欢看小丑,他可爱么?是的,他很可爱,但他更可笑。当可爱建立在笨拙的基础上,人们便能在笨拙中找到优越感,以至于轻松愉悦地发笑。 身为一个演员,最重要的是什么?机灵! 每场录影短短一分钟多的亮相时间,怎么才能抓住观众的眼球,不耍点小花招可不成。别小看简单的扑街,不是专业人士还真玩不转,早年间的赵本山老师最爱玩这一招。实际操作起来难度不小,首先你得有足够的勇气做到说摔就摔,必须要做到快准狠,一犹豫就完蛋了,没有多余的时间容许一个龙套ng的。接下来,摔的快了,导播和摄影师跟不上。摔的慢了,看起来又不真实了。还好,在扮丑扮呆扮矬这方面,萧洒向来不缺天赋。他美其名曰:古有张三丰观蛇鹊相争创太极传天下,今有萧洒哥看兵乓球赛悟扑街弹大头。 哄笑声散得很快,龙套的使命也基本完成了,巨猩萧洒还趴在地板上痛并快乐着,心道今天状态不错,还有个小滞空。shw还在继续,不多时三位嘉宾都在答题板上完成了自己的选择。 “大家都选1号,唯独康哥选了2号。”陈霈霈笑道:“康哥,你可以告诉我们你为什么这样选择吗?” 康康道:“1号太明显了,山城人爱吃火锅,全国人民都知道好不好!节目组不可能拿这么简单的答案来糊弄我们,当我们白痴啊?1号小姑娘肯定是台词没背熟,都紧张到要抽风了,我建议你们下次请临演也找个有经验的。” 宪哥无所谓地耸了下肩:“那2号呢?” “2号我认识!”康康笃定道:“我的意思是,我在报纸上看到过他的报道,搜集领袖像章的红老外嘛,挺出名的。其实你们不知道,在欧洲有一大批主席的粉丝。特别是法国68年五月风暴,巴黎大学的学生们集会反越战,主席的思想和精神……” “好了好了,专注娱乐,莫谈政治。”宪哥见他越扯越远,不得不出言打断:“闲话少叙,马上来揭晓正确答案。” 聚光灯在三位素-人嘉宾头顶来回徘徊,光束最终落在了没人看好的3号轮滑冠军身上,眼镜片跌碎一地。 “全部答错,处理!!!”宪哥心中的得意都快爆棚了,大手一挥:“大魔王巨猩上!重点照顾康康,叫他装!” 萧洒这会已经回过劲儿来,弓腰拎着一把干冰枪,躲过机位从侧面跳回台上,对着嘉宾们就是一顿猛喷。大家纷纷苦笑大喊受不了,萧洒又把火力全部集中在刚才还自我感觉良好的康康身上。转眼的工夫,康康须发皆白,下巴上还挂着几根不长的冰凌,活脱脱了一个圣诞老人的造型,倒是跟人形圣诞树吴中宪配成了一套,只需要萧洒把猩猩装换成麋鹿装,就可以提前庆祝圣诞节了。 “像话吗!?你把康康当cas冷冻猪肉啊?”宪哥偷笑着,等干冰喷得差不多了,才出来装好人。 康康抹了一把脸,甩了甩手上了冰渣子,叫嚣道:“我不服,你们串通起来整我。你们都瞎啦?看3号那一身膘,没半吨地沟油催不出这体格,滑什么轮滑。我发誓,我看过报纸报道的,那个红老外……” 陈霈霈抢道:“那个红老外确有其人,不过不是2号而已,很遗憾真人我们没请到。” 康康顿时傻眼了,宪哥和陈霈霈垫了几句话,又把节目拽回了正常的流程。接下来就是那位日本胖子的表演时间,要不说人家是亚洲花式轮滑的冠军呢。胖归胖,喘归喘,人家技术动作扎实且花俏,就像蔡依林唱的“旋转跳跃我闭着眼”,上下翻飞,蝴蝶穿花,只是这只蛾子份量足了点儿。萧洒不由得想起一句话,每个胖子上辈子都是折翼的天使。 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4章 进击の松阪 事实胜于雄辩,胖子松阪用他出色的技艺征服了现场的所有人。宪哥和霈霈对这么一个奇人大感兴趣,一问之下才知道他是东京大学来的交换生,来华夏之前只有150斤而已。 宪哥哈哈大笑,抚着松阪圆滚滚的大肚皮,道:“刚才听你说,现在已经超300了吧!你的体重就能充分证明社会主义的优越性嘛!” 松阪憨笑了两声,用生硬的汉语道:“是的,我喜欢华夏。喜欢她的山好,她的水好,但是空气不好,吃的不习惯。你们的益川菜,油的大,辣的大,吃了太胖!没有我们日本菜好,清淡的,养生的,我们大和民族是世界上最长寿的民族!” 台下响起一片嘘声,大有愤愤不平者,暗道要养身你天天吃维他命丸去啊!其实,松阪的话虽然偏颇,却也有几分道理。 萧洒哼了哼,心道这体型尼玛还叫吃的不习惯,吃的习惯你得变压路机了啊!日本人不懂我们华夏佳肴博大精深,八大菜系各有所长,其中益川菜并不是外行人想象中的光是红艳艳一片,而是味型丰富,醇浓并重,一菜一格,百菜百味。在海外,特别是在白人国家,益川菜和海东菜就是华夏菜的代表。甚至于现在国际上流行的分子料理,传统的益川菜中也不缺。以荤托素的鸡豆花就是代表之一,只用鸡肉和蛋清便做出了豆花的柔滑和清甜,不得不佩服益川大厨,因为他们所用的料理技法早于西洋人一百多年。 所谓舌尖上的华夏,硬盘里的日本。华夏菜被誉为世界三大菜系之一,可不是吹出来的。反观日本人烹调技法匮乏,所以只能以精致和原味为主。说到油与火的艺术,华夏人还真是日本人的老祖宗。客观上讲,也不是日本菜不好吃,而是多吃几次就开始单调乏味了,用鲁智深的话来说,嘴里能淡出个鸟来! 宪哥也是不爽,直接反呛了回去:“松阪同学,你不能怪益川菜重油盐,美国人不是天天吃咱们益川菜吧,个个体格跟你一样。我觉得你的姓才是发福的主因,你说你们日本人,名字乱七八糟的,看见啥就姓啥。生个娃见了茅厕,也能叫御手洗。松阪猪和松阪牛在世界上都挺出名的,你祖宗倒是看得挺准的,估计是取姓的时候,顺眼看了一头猪,然后……” “嘶!”陈霈霈一听话无好话,倒抽一口冷气,没想到宪哥跟这日本人较上真了,赶忙转移话题道:“根据我们编导给的资料,松阪同学还保持着轮滑飞跃障碍物的亚洲纪录,大家都很期待……” “我最多的,飞四个成年人,现在试试?”胖子松阪一指吴中宪,面无表情,道:“主持人先生身高很标准,躺平的,可以的,让他来配合,谢谢。” 宪哥哈哈大笑:“你还挺识货的,我五官其实很精致的,只是组合不太好。我身材其实也是很高挑的,只是比例不太对。我的头其实也不大,只是头发多。”说着原地坐了下来,招呼着巨猩萧洒与他并肩躺平,道:“场地有限,你就别飞跃四个了,就我们俩好了……” 松阪表面上耸了耸肩,示意自己无所谓。小眼寒光一闪,暗道定要给你个教训,便说:“我的汉语不好的,你没理解的。我意思是,平躺着,头挨脚,横的,不是竖的。” 吴中宪抬头瞄了一眼有恃无恐的胖子,心中盘算自己加上萧洒这个长人,首尾相衔超过三米半了。念及如此,赶紧起身,道:“师傅有事,弟子服其劳,康康这个光荣的机会让给你了!” “没问题!”康康也不啰嗦,大步流星上台。松阪暗道可惜,让嘴贱的大头逃过一劫,不过教训一下那丑鬼也不错,起先他嘲笑过自己是地沟油催出来的。康康冲着萧洒挤了挤眼,双脚贴着他的头,仰躺了下来:“还等什么,来吧!” 这样一来就成了康康躺在前,萧洒在后。松阪一愣,暗骂这人大大的狡猾,可是心中恶气未出,实在不甘心,就这样萧洒莫名其妙的成了替罪羊。 别小看我,出来吧!进击の松阪!松阪退到舞台边缘处,小象腿发力一蹬,离弦的大葱般加速向两人滑行而来。康康只觉得脑后生风,不自主地扭头一看,由下自上的角度看起来极为巨人化,松阪就如一面移动的肉墙扑山倒海而来。康康心中大骇,叫出声来:“小心我的头!” 其实以松阪的水平飞跃两个纵排的成年人就跟玩似的,绝对不会出什么危险。他对自己很有信心,本来只是想玩个极限,擦着康康的头皮起跳,贴着萧洒的脚板落地,吓唬他俩一下也就算了。没成想吃康康一吓,脚下的步伐反倒有些散乱了。舞台的地板又太滑,等他刚调整过来,已经风驰电掣般到了康康的脑袋前不足半尺。 眼看就要一脚踢上,300来斤的体重可不是开玩笑的,这下要是撞实了,轻则脑震荡,重则植物人。松阪亡魂大冒,只得踉跄着勉强起跳,鞋底的轮子堪堪擦着康康的头皮飞跃了出去。只是刚跳过康康全身,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他体重又大,已经呈现下落的趋势。 萧洒从躺下开始就提心吊胆,余光一直注意着松阪的一举一动。全神贯注中,仿佛生出了时间变慢的错觉,只见半空中松阪满头大汗,瞪大了眼睛望着自己,眼中满是惊愕和后悔,那双巨蹄踩着慢动作,冲自己脑袋踏了下来。危机出现的一刹那,萧洒也来不及多想,下意识脑袋一偏,双脚大张,双手撑地,想侧身坐起。 松阪见他躲过了头,心中大定,及时的缩脚团身。不得不佩服松阪同学的柔韧性,竟是硬生贴着萧洒胸腹而过。不过由于起跳并不充分,重心过于靠前,已经失去了闪转腾挪的空间,松阪也只能大叫着雅美蝶,狠狠地踩住了萧洒同志的下身…… 萧洒只觉得眼前一黑,即使有厚重的猩猩套装缓冲,还是觉得像是挨了犀牛一脚。双腿之间阵阵剧痛袭来,未出口的哀嚎硬生生哽在了喉头,心中淌泪道:“日本帝国主义对我亡族灭种之心不死啊!” 大多数男同胞应该都有过相似的经历,你穿过紧身牛仔裤么?你穿紧身牛仔裤上过厕所么?上厕所的时候被拉链夹到过蛋皮么?把这种痛楚乘以十,你就明白萧洒遭的苦痛了。 现场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比心碎更悲伤的声音是什么?那是蛋碎的声音。舞台中央,一只毛茸茸的大黑猩猩捂着下体,口中卡痰般嗬嗬作声,仿佛离水的鱼儿一样扑腾着。 “卡!卡!卡!快去看看死没死!”老赵扯着破锣嗓子。 工作人员们呼啦一圈就围了上来,陈霈霈反应最快,赶紧一把扯下大猩猩的面罩,让萧洒缓了一口气,柔声道:“振作些,需要去医院吗?没事的,别害怕,不致命,可以截肢的……” 这就是华夏第一甜姐儿的魅力吗?萧洒似乎被这一脚踩得有些迷糊了,射灯的强光下陈霈霈轻蹙的秀眉,清澈的美眸,秀发上氤氲了一圈光环,那是天使般的光环,连耳边细可透光的绒毛都显得这般圣洁。与她共事了许久,这还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他带上面罩的时候,她是舞台中央的女神,他是她身边的龙套。他褪去了面罩,她甚至不知道他是谁。 “喂,你还好吗?”陈霈霈见他发愣,伸出雪白生莹双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霈霈嘴里就跟含着块大白兔奶糖似的,吐气如兰,香香甜甜的。萧洒吸了吸鼻子,恩,比周薇那小娘皮还要香,该死的,我在想些什么!胡思乱想之际,仿佛胯下的火辣辣也减轻了不少。事实证明,想点美好的事物,总是能转移疼痛的。 “说话啊,老盯着我看什么?” 萧洒傻笑道:“华夏美人多,益川是个窝;益川数美女,锦城排第一;第一谁人识,陈姓女主持。” “你胡说八道什么啊?!踩你脑子上了吧!”陈霈霈嫩脸微红。其实,作为主持人,本来最不怕的就是众目睽睽。也许是萧洒捧得太露骨了,旁边无数目光如蜂刺般扎来之时,就感觉说不出的尴尬和害羞,仿佛二人之间有什么猫腻似的。 “你又不是没看见我啥地方被踩了。”萧洒见她脸红红甚是可爱,故意逗她,道:“曾经的我是一个孤独的男孩儿,在蛋没碎之前,我的世界是黑白的。在被踩了一脚之后,我想怎么动就怎么动,妈妈再也用不担心我的蛋还会碎了。霈霈,看着我的眼神儿,相信我,just-d-it!” “你谁啊你,管谁叫霈霈呢?”陈霈霈美眸一转,甩给了他一个卫生眼。 小心脏忽地漏跳了一拍,萧洒眼里闪着小星星,道:“不愧是华夏第一甜姐儿啊,我都快得糖尿病了。我叫萧洒,是个演员,很高兴认识你。” 嘿,你没见大家都围着看耍猴吗?陈霈霈心中又好气又好笑:“我看那下根本没踩到,你还有精神耍嘴。” “根本”绝对被踩到了,不信你来看!萧洒强忍住让她验明正身的冲动,跳着站起身来,大庭广众之下猥琐地抓了抓胯下,适才明明感觉到肿成火龙果的下体,现在好像除了还有点蹭破皮的火辣之外,竟然没有任何不适感了。 “我还以为,你被火车压过轮胎皮,只能提臀迎众基了。”宪哥嘴上虽然是调侃,眼中却满是老大哥对小老弟的关切。康康却大言不惭,说是亏得自己提前发觉没对,大喊了一声提醒了萧洒,才让他躲过一劫,把萧洒气得嘴里直哼哼。 松阪同学见没惹出大事,这才敢围过来,鞠躬就跟个不倒翁似的:“对不起,库达赛。我无心的,库达赛。请原谅我,库达赛。” “库达赛你妹啊,算了算了地思密达。”萧洒见他急的乡音都出来了,大度地挥了挥手了。 身为一个演员,最重要的是什么?气量! 他明白自己算是帮宪哥挡灾了,谁叫他是自己的恩人呢。当初在节目组里萧洒也就是个打杂跑腿的,全靠了宪哥一句“这小子挺机灵,让他试试”,才让他摊上眼下这龙套的活儿。再说了,那日本胖子也不是故意的,反正自己也没事儿,他就不打算再追究。 “没事就好,万事大吉啊!先放饭,大家休息一下。”制作人老赵拍了拍萧洒的肩膀:“跟你说一声,你被踩那段我准备剪了。” “别剪啊赵哥,那我不是白遭罪了?”萧洒一下就急了。 “要剪,剪成预告片放前面,连续播十遍。” 萧洒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心中偷偷鄙视老赵,我就知道你丫满肚子坏水。不过也不错,老萧我也能上预告片了,嘿嘿嘿…… 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5章 领盒饭 不管哪个圈子,有人的地方就有规矩,你可以选择不玩,要玩就不能不遵守游戏规则。娱乐圈里的规矩大,特别是综艺圈,除了拿不上台面的潜规则,其他的倒也不是难以启齿。中心思想只有一个,好听点叫尊老敬贤,难听点叫等级森严。当然了,也有一些不守规矩的牛人,都是一些红到可以漠视规矩的天王巨星,到了人家那种层次就叫“个性”了。 就拿工作餐来说,节目组里如果不聚餐,正常录影的话,每餐不外乎就是吃盒饭。对于分配盒饭的顺序,谁先拿,谁后拿,都是有规矩的。 两个手推车上香气四溢的盒饭垒得像两座小土丘,首先是要供应给两位当家的大牌主持人,他俩是不需要自己动手的,自然有助理来帮着领盒饭。当然了,如果他们提出其他的用餐要求,只要不超出预算,节目组方面一般是会尽力满足的。最夸张的是,萧洒曾经不止一次看见吴中宪和陈霈霈在化妆间吃麻辣火锅和韩式烤肉。 如果说主持人是节目的心脏,那么制作人和导播就是大脑了,一个负责筑构框架和把控走向,一个利用声光影修饰现场的即时情景。 在这个收视率就是一切的年代,与影视剧组不同的是,在某些综艺节目制作组里,隶属电视台的编导的权利,大多被其雇佣的制作公司给淡化了。以《王牌猜猜猜》为例,强势的制作人老赵完全取代了导演和编剧的职能,导播则成为了其下的二号人物。 等领导们都领了餐,去享受自己的美食了,再来就是明星嘉宾和素-人嘉宾的领餐时间,毕竟人家是客人。当然了,像是今天来的费羽清这等大咖,是享受主持人待遇的。紧接着就轮到编导、企划等中层干部,之后是摄影、音效、灯光,这种专业性比较强的技术工种。接下来,就该给妆发、服装、道具放饭了,他们工作量都很大,忙起来一天要赶两三个摄影棚,甚至还要出外景。 然后轮到龙套、场工,最后吃上饭的是战斗在最基层的几个制作。别看制作比起制作人只差一个字,听起来挺唬人的,实际上地位还不如萧洒这个龙套。 如果硬要打比方,制作相当于影视剧组里的剧务,说穿了就是杂工,负责端茶递水帮擦汗,装卸洒扫订盒饭。所谓,参谋不带长,放屁都不响;制作不是人,累死没人疼。萧龙套在没被宪哥赏识之前,就是个萧制作,现在能比一大帮同仁先端上碗,他挺知足的。 制作人老赵对员工们用餐的要求是――三不一管,不冷,不馊,不挑,管饱。但是伙食开得绝对不差,基本定在两荤两素20元一盒,和其他栏目组的伙食一比,可算是大餐了。 按规矩从最上面拿了一盒饭,萧洒闻着肉香随手打开,中间是压得实实在在的白米饭,其上卧着个糖心荷包蛋。左边格子摆着只卤得喷香的猪手,琥珀色充满了胶质的卤汁淋得满满都是。右边大格子里配的是两个素菜,青椒土豆丝和醋溜白菜,小格子盛着腌黄瓜和泡萝卜,光是看着就叫人食指大动,胃口全开。 “哥,吃饭呢?!”身边走来个顶着西瓜皮发型的小伙子,那人脸上挂着憨笑,手上拿着吴中宪的海报。 萧洒拈了块酸黄瓜放进嘴里,含糊不清道:“传贤,又来看宪哥录影啊?” “也来看你……”吴传贤目不转睛盯着萧洒手中热气升腾的盒饭。 说话的那位和吴中宪同姓,是老吴的狂热粉丝。对萧洒来说也是个老熟人,比萧洒小五岁,早年在孤儿院时,就跟在他屁股后边当小弟了。自从萧洒到了《王牌猜猜猜》工作,吴传贤也就跟着沾了光,隔三差五便来电视台看他们录影。 因为先天就有轻度的智障,挨欺负那是家常便饭,还好有萧洒帮衬着,去年帮着他在宪哥开的烘焙坊找了份工作,也算是能融入社会自力更生了。 “我跟你说过,可别逃班出来看我们录影。上次因为你的事,你们店长都跟我急了。别再给我幺蛾子了,再让我逮着非抽死你。”萧洒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 “没有没有。”吴传贤把头摇得跟电风扇似的,道:“我今天跟别人换了班的,不敢再给你和宪哥漏气了……” “还没吃吧!”萧洒见他哈喇子都要出来了,心中偷笑,把手中的盒饭递了过去。 “原本给你和宪哥带了刚出炉的蛋挞过来,我自己做的。”小心翼翼把宪哥的海报卷起来别在腰后,吴传贤这才接过饭菜:“路上挤公交都挤扁了,我就自己打了个尖。” “不知道你小子是真傻还是假傻?哎哟,谁啊,注意点!” 外面蹿进来个绰号叫猴子的摄影师,大喇喇从两人之间挤了过去,差点让菜汤撒萧洒一身。 猴子置若罔闻,端着只剩素菜和白饭的盒饭,胡乱塞进没动过的盒饭堆里。埋头从最下面抽出几盒,挨个打开挑选,口中还骂骂咧咧:“一群订盒饭都干不好的白痴,人家光给饭没给菜你们不知道啊?耍老子呢?” 几个还没捞着饭吃的制作一下就把脸拉了下来。这位仁兄可不只一次耍这种小心眼了,回回都把上面的荤菜吃完,素菜白饭塞回去,再拿新的。你明着占小便宜无所谓,反正组里预算给的多,每餐都会多买十几盒备着。但是你无理取闹,倒打一耙就太可恶了,典型的拉不出屎怪马桶! 要说这猴子还真是一霸,调来不到一个月,仗着自己是舵爷,对同事们呼来喝去那是常态。圈内所谓舵爷就摄影师,引申义为掌舵的大爷,就好比主持人有了话筒就有了话语权,摄像机就是摄影师的话语权。对于没几个镜头的小咖来说,人家摄影师用心拍,就能让你出彩。不用心拍,你就只能待在镜头的犄角旮旯里。所以摄影师的地位是很高的,一般人绝对不敢轻易得罪。 再加上组里流传着一种说法,猴子第一天上班是公司大老板亲自开车送来的,总之多半是沾亲带故的。从他的嚣张跋扈看来,更证实了这种说法的真实性。最可气的是,团队上上下下的年轻女性都被他追求过,或者说骚扰过。继前段时间追求妆发组一个美眉不成之后,这几天又把目光瞄向了大家的女神,华夏第一甜姐儿陈霈霈。 外面围着一圈还饿着肚子的人,都冷眼看着猴子干瘪的爪子在盒饭堆里翻翻捣捣。萧洒实在是看不过眼了,小声嘀咕道:“你就从最上面拿好了,反正都一样……” “一样个逑!”猴子就像是被踩了尾巴似的,回过身恶狠狠道:“要是一样的话,我会每次都拿到光白饭?别他妈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都针对老子!” 萧洒被他一惊一乍吓了一跳,皱眉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大家的伙食是一样的,你老是挑挑拣拣每一盒都打开,后面的人吃的时候还没个响屁热了。互相理解吧,赵哥说过要‘三不一管’,大伙都担待着,没有传到他那里去……” “别他妈拿老赵来压我,他算个逑啊!”猴子昂着头,戟指怒道:“老子还没说你呢!你个死龙套哪次不是多吃多占,多出来的盒饭都你小子带走了,你这叫公器私用,晓不晓得?” 猴子骂得飞起,唾沫乱喷。身为一个演员,最重要的是什么?刚强!萧洒不是任人搓扁揉圆的性子,怪眼一翻,像拍苍蝇一样,扇开几乎戳到自己的鼻子手指。 “哟呵,你还打人?”猴子色厉内荏地卷起袖子,露出瘦骨伶仃的双臂,对比了一下双方体型,差距就像是食人魔和地精一样明显。暗暗念叨君子动口不动手,自己还是不要癞蛤蟆跳崖――楞充蝙蝠侠了,赶紧转移了炮火目标:“你带来那个弱智,每次都来白吃白喝,怎么不见有人去管他?是不是欺负人,大家都来评评理!” 由于猴子太不招人待见,之前又过早开了群嘲,周围的同事们都是一言不发,没一个不暗骂活该的。吴传贤吃得香甜,抬头了对猴子打个饱嗝,接着又事不关己一般,埋头可劲造盒饭。 居然被傻子调戏了,一股酸臭的饱嗝味伴随着无名之火直冲脑门,猴子抬手打翻吴传贤的盒饭,饭菜汤汁淋了他满头都是。传贤茫然把手上沾的米饭送进嘴里,傻笑着对萧洒道:“哥,我还没吃饱呢,还有没?” 萧洒拍了拍他的肩膀,转头直视着猴子的双眼,一张黑脸冷得可以滴出水来。猴子心里一颤,心虚道:“他没资格吃我们的工作餐。” “资格不是你说了算。”话音未落,萧洒左手闪电般探出,揪住猴子的衣领,一把拖了过来。猴子胆气早为之所夺,只觉得呼吸不畅,四肢发软,眼睁睁看着萧洒摘下挂在传贤耳朵上的菜叶,慢慢送进自己嘴里。 “饭是留给有需要的人吃的,不是拿来浪费的,给我吞下去!” 三人之间冲突起得太快,这时候同事们才反应过来,赶紧围了上去。被猴子骚扰过的女同事们双眸泛光,芳心暗爽,看萧洒的眼神儿都变了。太man了,这台词,这造型,这气场,简直是男人中的完人,玉兔中的赤兔,抹布中的吕布! 几个跟萧洒关系不错的男同事,一边给萧洒使着眼色让他松手,一边上去抱住猴子往后拖,期间还不断抽冷子打太平拳,勒脖绊脚是少不了的。 猴子受了奇耻大辱,横扭竖跳好不容易挣脱了众人的“怀抱”,却悲剧地发现菜叶子已经吞落肚去了。一想起是从二傻子耳朵上摘下来的,恶心得胃里直犯酸水,歇斯底里道:“老子跟姓萧的死龙套没完!老子跟姓吴的二傻子没完!” “你再说一遍,姓什么的是二傻子?”身后传来一个戏谑的声音。 猴子这绰号不是白给的,不光是外形,脑子更是猴精猴精的。刚才黑拳黑脚阴他的人,谁多谁少,谁轻谁重,都被他暗暗记在心里。还没跟那些趁火打劫的秋后算账,这又明着冒出了个唱反调的!丧心病狂啊,现在是个人就能欺负我的节奏了?猴子气不打一处来,扭脸就喷:“谁他妈裤裆没栓好,把你露出……” 话说一半,就像是骟鸡公被捏住了喉管,咯一声生生憋了回去。身后赫然站着吴中宪和陈霈霈,不知道他俩何时也来看热闹了。见吴中宪摇着头,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猴子额头上的汗水唰一下就出来了,要知道吴中宪和陈霈霈可是大老板都不敢轻易得罪的财神爷,特别是吴中宪,有了他就等于有了收视率的保证。大老板要是知道自己把宪哥给骂了,即使是看在姐姐和姐夫的面子上,自己在综艺圈里也没法混下去了。 吴中宪只是淡淡扫了一眼惴惴的猴子,对吴传贤笑道:“没吃饱跟我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好咧,宪哥。”传贤眉开眼笑,拉了一把萧洒:“哥,一起去吧!” 萧洒心里念着周薇,摇了摇头,目送着笑得没心没肺的老吴小吴去吃香喝辣。陈霈霈蹙眉看着一地狼藉的饭菜,目光在萧洒和猴子两人之间游离,冷冷道:“哼,两个成年人,打架打到组里来了。你们这些没挨过饿的人,永远不懂得食物的可贵。” 又不是我浪费的!你个娇生惯养的小妮子,你挨过饿?你懂什么叫食物的可贵?多半是看了几篇酸文,就来装深沉,我看你是可笑!萧洒撇了撇嘴,心里闷闷的一言不发。 “呵呵,下次我一定注意!”宪哥走了,猴子这会儿也缓过劲儿来,恬着脸凑上来,道:“霈霈,我请你去吃大餐!” “不去,我中午减肥。” “那晚上收工之后去吧,我朋友新开了一家海鲜城……” “都说了不去,我跟你讲过了,我们全家准备移民去北极了,你不要再约我了!”陈霈霈丢下一句话,踩着高跟鞋,扭着小屁股,只留下一个高挑的倩影。 猴子一张脸涨得像猴屁股似的,这下倒是名副其实了。大伙儿的哄笑声越听越刺耳,他狠狠瞪了萧洒一眼,盒饭也不拿了,逃命般躲了出去。 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6章 好玩不过表妹 经猴子搅合耽搁了半天,大伙儿都已饥肠辘辘,迫不及待领了自己的饭,三五成群的找地方用餐去了。萧洒换下了猩猩套装,把剩下的十多盒都包了。也不知道是否真是血缘关系在作祟,心中总念叨着周薇,双手高高捧着喊着借过,往道具间一路小跑。 刚转过后台过道,便见小娘皮拖曳着长裙,甚不淑女地跨坐在道具间的门槛上。地上扔着一张半开的泡椒凤爪包装袋,右手捏着半只鸡爪,左手攥着一大把小骨头。 “怎么不看电视了,我不是让你待里边别出来吗?”萧洒生怕这个不明穿越物惹出点是非,急吼吼道。 “我出来等你……还有,本宫腹中甚是饥饿!”被萧洒吼了的周薇,全然没了之前初见时的气焰,嘟着被辣得微肿的红唇,眼中明显氤氲着雾气。 萧洒心中一软,看着玉掌里比狗都啃得干净,连软骨都不剩的鸡爪骨,心道小娘皮怕是真饿坏了。嘴上还是不肯饶人:“谁给你的鸡爪,我叫你别跟陌生人说话。还有,我嘱咐过你别再‘本宫’了,你听话不?” “我听话,我听话,我乖乖的!”周薇吸了吸发红的小鼻子,憋住眼泪,努力使自己看起来“乖”一些,指着道具间,道:“没有人给薇薇,鸡爪是薇薇自己在里面寻到的。适才等了你许久未见归来,所以我才用了些。” 哦,小温有藏零食的习惯,自己平时可没少占他便宜,看来是错怪小娘皮了。萧洒盯着她泛红的美目,认真道:“别怪我太凶,都是为了你好。咱俩的事儿太匪夷所思了,绝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你明白吗?” 带着点点鼻音应下了,周薇把咬得只剩下半边的鸡爪递到萧洒嘴前,献宝般讨好道:“看,还有些许,你也用些。” 嘿,还知道不吃独食,好丫头。萧洒龙心大悦,打开盒饭,道:“鸡爪哪儿抗饿,看我给你带的什么?” “猪蹄儿!!!”孩子气十足的半大姑娘立马破涕而笑了。 萧洒掰开一次性筷子,交叉蹭掉上面的毛刺递了过去:“快趁热吃吧!” 周薇小心翼翼把半只鸡爪放回包装袋里,就迫不及待夹起猪手大啖了起来。萧洒也开了一盒,往大嘴里猛刨了几口白饭,又进去里间取出瓶自家做的辣椒酱。转眼的工夫,老大一只猪手便被周薇消灭的干干净净。 萧洒不由得想起一个心理测试题,说是一碗白饭和一块肉放在你面前,你会怎么选择用餐顺序?a:一边吃肉,一边吃饭。b:先吃肉再吃饭。c:先吃饭再吃肉。 选a的人性格中庸,缺乏创造力,往往容易高不成低不就。选b的人,也就是周薇这一类人,极易满足,乐天知命,上进的动力往往不足,造成小富即安。选c的人,就是自己了,性格坚韧,经得起诱惑,却不太能抓住眼前的机会。而且是完美主义者,容易走极端。 两人都是风卷残云般扫荡着饭菜,一人一盒吃了个干净。拍拍半饱的肚皮,便又再开一盒细细咀嚼了起来。小周后学着萧洒,把糖心蛋戳破,浓稠如蜜的蛋液与沾满了卤汁的白饭搅和在一起,一口饭一口辣椒酱,吃得不亦乐乎。萧洒吃的跟大黑猪一样呼噜呼噜,周薇也如小香猪一样呼哧呼哧。 “呼……”吞下最后一口蛋卤拌饭,又吃了块酸黄瓜,萧洒长长舒了一口气:“这酸爽,让人无法相信!!!” “咯……”周薇毫无节操地打了个满足的饱嗝,又抿干舔尽筷子上的辣椒酱:“这辛辣,让人欲罢不能!!!” 对视了一眼,两人笑得让见牙不见眼,活像偷了栗子的仓鼠。看她吃的尽兴,萧洒心中暖洋洋的,忽地升腾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极为古怪的幸福感,就像是父亲照顾女儿,长兄照顾幼妹一样满足,毕竟两人身上流着同样的血液,这就是血缘关系的羁绊吧! 这算什么?初为人兄吗?萧洒摸了摸鼻子,傻笑道:“小薇,还合胃口吗?”毕竟人家是皇后,什么山珍海味没见过,跟着自己吃盒饭,是不是太寒碜了一点。 其实萧洒是想岔了,严格意义上这算是周薇人生的第一餐。果不其然,周薇笑着拉起他的大手,道:“谢谢哥哥,极好吃的!” 哥哥?有一个漂亮乖巧的妹妹也挺不错的说。妈的,俺老萧也有妹妹了,真是甜蜜窝心的小棉袄啊!萧洒紧了紧大手里柔若无骨的小手,如此这般想道。 一大一小吃饱喝足,瘫坐在地,背靠着墙,一边消着食,一边满口“哥哥妹妹”的聊着闲篇。 “妈的,接了通告又不来,你这不是坑人吗?!”原本温情无限的气氛,被一声怒吼给打破了。制作人老赵满脸涨得通红,似乎对电话那头的人相当气愤。 “咱不是说好了,你们系来两个女生,这马上都要录影了……”老赵似乎听了对面的解释,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着怒火,缓缓道:“老刘,刘老师,刘教授,刘大哥,你太不地道了,不可能我们全组不开工就等着你的两个学生吧?你给她们打电话,我联系不到。必须马上过来,我说……” “滚你娘的蛋!!敢挂老子电话,还想不想在这一行混了!!!”老赵听着电话中的盲音,狠狠一脚踹飞了地上的空饭盒。动静吓得小周后不轻,不由得娇呼了一声。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老赵转过身来,怒火中烧,开启了无差别攻击模式。 “怎么了,谁他喵不长眼惹咱们赵哥了?”萧洒连忙上来打圆场,搓着手赔着笑,一脸帮闲的狗腿样。 “滚去东北玩泥巴!”老赵觑见小周后,眼里闪过一丝惊艳之色,扒拉开挡住视线的萧洒,摸着下巴,目不转睛地上下打量。 萧洒心中悚然,暗道不妙。这刚认的妹妹还穿着节目组的古装道具服,莫不是老赵要借题发挥,把邪火都发到我俩人身上吧!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多大啦?还在读书吗?哎哎哎,你别躲啊!” 老赵脸上毒虫般狰狞的刀疤,随着生硬的笑容一抖一抖的,就差在脑门刻上“大灰狼”三个大字了。周薇心中害怕,一扭身便让萧洒高大的身躯挡在了前头。 “小薇别怕,赵叔叔是哥哥的领导,不咬人的。”萧洒拍了拍周薇的肩膀,柔声安慰着。可她面对着老赵那张雨夜屠夫复刻版的臭脸,还是心中犯怵,迈不开步,只肯躲在萧洒身后,低头不发一语。 老赵走马灯似的,转着方位想看看小周后的正脸。小周后拿萧洒当挡箭牌,脚下轻盈地避开,就是不让老赵一窥全貌。二人卫星般以萧洒为中心公转了一圈,玩起了老鹰捉小鸡。 老赵耐心渐渐被消磨殆尽,干脆把萧洒拉到一角里,低声问道:“那小丫头哪里来的?” 他喵的,这都被你看出了破绽?老子该不会被世界上最神秘的相关部门抓去剥皮切片吧?萧洒自己吓唬着自己,支支吾吾道:“那啥,她……她是我表妹……” “你表妹?”老赵看了看远处清纯小花似的周薇,比较了一下奸猾似鬼般的萧龙套,狐疑道:“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你不是孤儿院出来的吗?” “这就对了嘛,她也是孤儿院出来的!”不愧是社会上打滚多年的老油子,萧洒早练就一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再加上脑子又好使,顺着老赵的话头,半真半假道:“我们孤儿院里的孩子都是兄弟姊妹,大家从小生活在一起,长大了都是表亲。再说了,孤儿只是没爹妈,又不是天煞孤星,谁家没几个沾亲带故的……” 老赵不耐道:“少扯没用的!等会你叫她来充个嘉宾,通告费就按一般的通告艺人算,还是给1350。” 萧洒立马傻眼了,可不能让小丫头上电视胡说八道,俺老萧还没活够呢!赶紧拒绝道:“那可不行,她是外行人。一个啥都不懂的小女娃当什么嘉宾,我们不走后门的。” “走你个屁门!”老赵怪眼一翻,没好气道:“下一单元录人不可貌相之古典美女,本来台本是安排好了四个来宾。之前约好的两个艺校的女学生,去接了车展的活儿,放了我们鸽子!临时再去找俩人也来不及了,至少需要一个顶上,我看你表妹蛮不错的,容貌好气质佳,也有古典味儿。那几个艺校的也就是照片杀手,不化大浓妆出门都难,不来更好!” 切!那是你没看见她的吃相,整个一“挥着蹄髈的女孩”。心中虽然这样想,嘴上却不愿意落了小周后的风头:“那是,你也不看看是谁表妹。” 老赵郑重地拍拍萧洒肩膀,道:“流程帮她re一下,第一次上台难免露怯,你多教教。我去安排梳妆,等下你直接带去化妆间就行了!” “不成不成,她指定不答应的,咱们再商量商量。”萧洒一把拉住转身要走的老赵。 “她不是你表妹吗?你帮着说道说道,我看她挺黏你的,这事儿交你指定能成。”老赵一副很器重的口吻。 萧洒的虚荣心如河豚般膨胀,转眼就吹起了牛皮:“包我身上了!好吃不过海味,好玩不过表妹,你懂的。” “任务我给你下达了啊,用点心,有前途的哟。”老赵临走故意从道具间而过,余光瞟着躲在门后身材样貌大有超一流明星相的小姑娘,暗暗为挖掘了一块璞玉偷着乐。周薇被他目光一扫,惊雀般藏了回去。 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a><a>。</a> 第7章 历史的真相 夸下了海口,也不能不办实事。萧洒向小姑娘耐心解释了半天什么是当来宾,什么是录影,不过就是去陪一些人聊天,逗另一些人开心罢了。一开始周薇还是显得很抗拒,当她听到能画美美的妆容之时,态度出现了明显的松动。 萧洒趁热打铁,诱惑着小姑娘去了化妆间。七八十平米老大的一间屋子,三面靠墙放满了一人一座的梳妆台,空着的那一侧用帘幔拉起,隔出了数间简易的更衣室。 正是用餐的时候,化妆间里空空荡荡,只余下一男一女坐在角落谈笑风生。那男的挺面生,脸部皮肤紧绷得过头,也看不出多大年纪。眉毛和胡子修饰得蛮精致,穿着打扮很有型。那女的穿了身连衣裙,背对着萧周二人,光是看窈窕身形就知道多半是个大美女。 似乎聊到得趣之处,那女人笑得肆无忌惮,豪爽的笑声几乎震耳发聩,小手还不解气般大拍自己裸露在裙外的白皙大腿,留下一连串泛红的掌印,倒是让萧洒看得头皮酥麻,心痒难耐。 那男人偷眼觑见有人进来,一愣之后连忙起身,迎了上来:“我想你就是萧洒。” “是,我带我表妹来……” “行了,我知道了,赵哥打过招呼。”那男人嘴角含笑,用一种很古怪的眼神上下打量着萧洒,目光有意无意地停留在他双腿之间,喃喃自语道:“硬,真是个‘硬’汉子……” 萧洒耳朵挺尖,听了个通通透透,面对同性之间暧昧的称赞,即使厚颜如他也不知道该回应些什么。好在那女人款步走来打破了尴尬,她一拉同伴的手,低声道:“胡说什么,注意点影响!” “陈霈霈?!”萧洒瞬间有些凌乱了,那个笑得跟糙老爷们似的女人,竟然是所有人的女神,华夏第一甜姐儿陈大小姐! 女神同志红了脸,做贼心虚般冲他一通讪笑。那男人忍俊不住,对霈霈揶揄道:“说曹操曹操到,叫你别背后说人家坏话吧!” “我哪有说坏话,我只是……哎呀,你这人!”陈霈霈恼羞成怒般轻推了同伴一把。那男人竟娇羞作态,捂着嘴咯咯直乐,道:“对对对,你没说坏话,你只是说了人强货硬啊,千斤顶啊……”说完,又不怀好意地瞄了萧洒胯下一眼。 得了,这下可明白了!怪不得别人说,女人扎堆聊起异性来,可比男人露骨得多。感情这半男一女笑得如此奔放,是在yy自己的某个器官。肯定是之前录影时,关键部位被大象踩一脚还能原地满血复活的神奇之处,对陈霈霈冲击太大了。这种下身能走马,提臀能抗山的奇闻异事,一闲下来她就迫不及待地拿出来跟闺蜜分享了。 萧洒心情相当复杂,超人般的雄性特征能被漂亮女人当做谈资,当然是件有面子的事情。不过另外一个与美女同步性奋的对象,是胡子跟自己一样的浓密的男人,这就有点诡异了。 “好漂亮的小妹妹,第一次来录影吧!”陈霈霈不愧是知名主持人,不露声色转移话题的能力还是有的。她牵过从进屋开始就很拘谨的小周后,领到梳妆台前,双手扶肩轻按。 周薇咬着下唇看着萧洒,直到他给了个肯定的眼神,才怯怯坐了半个屁股。陈霈霈柔声道:“别紧张啊,姐姐让赛门哥给你好好捯饬捯饬,保证美美的上镜!” “可以像姐姐你一样漂亮吗?”周薇有些羡慕陈霈霈精致的妆容和饰品,美丽的事物果然是互相吸引的。 “当然了,就凭你这个脸盘儿身段儿,打扮出来指定比姐姐还好看呢!”陈霈霈充分发挥甜姐儿本色,把呆萌呆萌的小周后哄得服服帖帖。转过头来却是俏脸转凉,没给吐槽她的损友好脸色:“死赛门,还不赶紧过来,先给我妹妹上妆,待会儿再跟你算账!” 怎么成你妹妹了?拿起小洋铲撬我墙角,俺老萧可不答应!萧洒吃起了飞醋,看着那叫赛门的娘炮,一手把周薇的长发捋过双耳,拢成马尾,轻柔捉在掌心。一手托捧着光洁如瓷的小脸蛋,眼神就像是端详着一件艺术品,口里不断惊呼赞叹,什么柴屋出佳丽,深山育俊鸟之类。 萧洒轻蔑地撇撇嘴,少见多怪,我妹妹可是皇室贵胄,堂堂正正的南唐皇后,有眼不识泰山的家伙。 “那个什么赛门,你行不行啊,我怎么没在梳妆组见过你?别瞎捣鼓我表妹!”萧洒宣示主权般加重了“我表妹”三字的语气,更小肚鸡肠地质疑起了赛门的专业性。 “放心吧,他是我的私人化妆师。”在被揭穿了阴暗面之后,陈霈霈没事儿人般直面萧洒。这死不要脸的样子,真有点我年轻时候的风采,萧洒很佩服这个女人的自我调节能力。 实际上,在这个行当里很多出类拔萃的人才,都是性取向异于常人的朋友。一旦进入工作状态,赛门立刻收起了嘻嘻哈哈的态度,专业的态度连一直看他不顺眼的萧洒也没处挑刺。 漂亮女人都把自己那张脸看得比性命还重要,加之涉及到自己熟练的领域,小孩心性的周薇一扫拘束,在上妆的关键之处积极提着建议。对于古妆,准确来说是唐妆的技法,即使同资深彩妆师赛门比起来,周薇的造诣也要深得多。 敷铅粉,抹胭脂,黏额黄,画黛眉,贴花钿,点面靥,描斜红,涂唇脂,一大串专业术语虽然令人听得一知半解,但是感觉很厉害的样子。赛门更是不耻下问,越了解越觉出其中的妙处,把说得头头是道的周薇看作了与自己同级别的彩妆达人。 两个半女人聊起化妆技巧来既聒噪又琐碎,对萧洒这种一瓶大宝擦遍全身的人来说,无异于鸭子听雷。自觉呆在这儿也是无趣,便推门出去透口气。 刚出门点上一支烟,萧洒便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回头一看是陈霈霈跟了过来。甜姐儿带着大家闺秀惯有的标准笑容,道:“我是来跟你说一声抱歉的。” “啊?”萧洒有些摸不着头脑,片刻之后恍然大悟,大度道:“谁人人前不说人,哪个背后无人说,我本来就打算改名叫萧根硕的,没事没事……” 大家闺秀脸上的笑容明显有些扭曲了,恨恨道:“我说的是猴子那件事……” “猴子?” 陈霈霈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掐死这个王八蛋的冲动,道:“盒饭那件事全是他的不对,我对你态度不好,我向你道歉。” “你都知道前因后果啊?” 陈霈霈点头道:“猴子这段时间一直在纠缠我,被我拒绝了几次,估计你也听说过的。”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说起来还是我连累了你。”陈霈霈美眸深深看了他一眼:“我俩舞台上的互动你没忘吧,你当时是有点过分,想必那时他就恨上你了,之后故意来找你的茬。我如果当时还向着你说话,他就更得把帐算在你头上了。” 天大的冤枉啊,俺老萧不过就是口花花了一点,连美女的毛都没摸到一根,咋就惹了个莫名其妙的情敌?!萧洒心里郁闷,嘴上却不肯在美女面前服软,掸了掸衣服上烟灰,不屑道:“真正的绅士永远比流氓更会武斗,别人怕他,我可不惯着,你让他再来跟我叫板试试!” “懒得管你!”陈霈霈丢了个卫生眼,扭脸就走:“反正你自己注意点,那人有点背景,坏心眼多,别到时候吃哑巴亏。” 身为一个演员最重要的是什么?豁达!小周后和铁档功的问题还没想明白,又多了个惦记着自己的“情敌”,也算是债多不愁,虱多不痒吧! 抽完了烟,萧洒转身又回到了化妆间,不知道什么时候老赵也来了,站在那里跟得了脑血栓似的打摆子。 萧洒心中大奇,不就化个古妆吗,美到冒泡了?至于瞅一眼就浑身发抖吗?赶紧往小周后身边凑过去,定睛一看镜中人,差点把脏话飙出来! 僵尸白底一大片,猪拱红嘴一点点,猴尻赤面比镜圆,扫帚粗眉赛金蝉。萧洒心中一万头草泥马狂奔而过,好好一个萌妹子被折腾成了还阳诈尸的模样。 “扮日本艺妓呢?”萧洒嘴角抽搐着,没好气质问道:“我该叫你粉太白还是太白-粉?” 周薇原本期待雀跃的心情,一下跌到了谷底,瘪着小嘴儿,道:“哥哥,你不喜欢吗?” 老赵揪着头发,抓狂道:“我的璞玉啊!赛门你信不信我一拳赛爆你的门,赶紧把妆给她卸了!” “你们懂不懂艺术?你们有没有一点审美观?”接连两人对他的得意之作大肆抨击,赛门顿时急了:“这是我近十年来最成功的一次创作,拿到国际上参赛指定要获奖的。” 陈霈霈一边安慰着倍受打击的周薇,一边也跟着赛门起哄。老萧老赵无奈对视一眼,心中都不约而同想道,拿着千把年之前的审美观生搬硬套,咱们又不去唱大戏。这是电视制作,是大众传媒,这种廉价的平台上搞个屁的艺术性。 赛门是陈霈霈的私人雇员,饶是萧赵二人裤子都快跳掉了,也根本支使不动。好在陈霈霈还是有大局观的,在跟古妆二人组激烈讨论之后,周薇以拒绝录影为要挟,要坚持留下额黄花钿,至于其他地方可以稍微素雅一点。 老赵也乐得妥协,反正是要录古典美女,也得贴切主题不是。萧洒心有余悸,回想着那张白面饼子涂上红糖的脸,暗道古人口味真重,看来有些时候,历史的真相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 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8章 七字真言一道谢 “来,请你稍事休息一下。”陈霈霈收了2号美女来宾的话筒,引着她到了舞台一角,与之前访问完毕的1号来宾并肩而立。 吴中宪大手一挥:“这就厉害啦,马上来欢迎今天最后一位来宾,看看她到底是古典摔跤还是古典美女呢?e-sme-f-the-musuc!g!” “周薇,十七岁,身高一百七十公分,体重不详,三围不详……”陈霈霈尽职尽责念着手卡上语焉不详的资料。 一曲《青花瓷》响起,干冰雾气中漫步走出位盛装打扮的俏佳人,赫然正是周薇。她换了一身素雅的宫装,无论是质感还是剪裁都比之前萧洒予她那套精致了许多。下身着洁白的百褶长裙,上身藕色窄袖衫打底,外罩云纹套半臂,内里青绸诃子即使勉力拉得很高,也遮掩不住高耸的36d,半露出一截深邃的沟壑。 定睛处,额上着淡金之色,眉心一朵红梅盛开,俏脸略施薄妆,肌肤隐现好似光透瑾瑜般的莹然。秀发未绾而散泻,自香肩挥洒而下,长及腰臀之处。轻纱披帛一端自腰际系了个结,一端长绕于肩肘之间,款款走来,无风自摆。 放眼处,长身玉立,娉婷袅娜,汉韵唐风,高古隽永,举手投足之间仪态万千,贵气逼人,直如飞天壁画上走下来的佛国天女,风头竟不输于身边的华夏第一甜姐儿。 “天啊,是神仙姐姐真人版!” “不对不对,明明是小龙女!” “废话,还不都是李若彤演的,我表妹也不比她差。”台下议论纷纷,萧洒立于角落听了个真切,心中骄傲地想道。直到这会儿,他心情还是激荡忐忑,说来也奇怪,竟比自己第一次上台还紧张了许多,简直是蛇戴项链――完全hld不住啊! “向大家自我介绍一下。”吴中宪递过话筒,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之色。 望着台下乌泱泱的观众,小周后心中打鼓,只是裣衽深深道了三个万福,俏脸霞飞,朱唇轻启:“周薇。” 总控室里,导播鬼上身一般对着耳麦大喊大叫:“三号机给她大特写。该死的三号机,猴子,说你呢!再推近点,对对对,表情太完美了!” “周小姐是哪里人啊?”陈霈霈冲她调皮地眨了下眼。 周小姐?周薇惊疑不定,搞不清楚刚才还姐姐妹妹的腻作一团,怎么上台就装不认识了?脸色愈发尴尬,老半天才说出一句完整话:“大,大唐人。” 萧洒心里咯噔一下,气得在台下直跳脚,连连冲她呲牙努嘴。吴中宪也是一愣,反应极快接道:“大唐人还没馊了啊?” 台上台下笑作一团,刀疤老赵冲萧洒笑道:“你还说她什么都不懂,我看她挺会装疯卖傻的,效果不错嘛!” “她那是真傻。”萧洒翻了个白眼。 周薇自觉说漏了嘴,跟着大伙儿干笑了几声,望着台下萧洒脸色稍霁,猛然记起上台前哥哥千叮咛万嘱咐,多说多错,少说少错,不说不错。若是实在被问不过,只须记住七字真言一道谢(啊哦嗯是吗呵呵一道谢)就能敷衍过去了。暗道,等会若是再问,我便使七字真言,听哥哥的话别让他受伤…… 果不其然,随着节目流程的进行,陈霈霈又发问道:“相信现场和电视机前的男性观众朋友们,都特别想知道一个问题,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还是单身吗?” “啊!”周薇咏叹调般高亢一声,睫毛小蒲扇似的忽闪忽闪,再不发一言。 陈霈霈一脸的黑线,弄不明白她哪根神经搭错了。宪哥补充道:“她的意思是,你有男朋友了吗?” “哦!”周薇呆萌呆萌地望着萧洒,眼中满是得意之色,那意思是哥哥你看我棒吧,我很听你的话哦!萧洒紧张之余,也挤出一丝笑容,回了她一个干得漂亮的眼神。 真是老革命遇到新问题,除了王菲和苏菲玛索,宪哥还没遇见过如此难访问的来宾。完全不接话,牛头不对马嘴,比挤牙膏还困难。 不过吴中宪就是吴中宪,只是略一沉淀便找到了突破口。他发现周薇自上台伊始就直勾勾盯着某处那人,目光闪烁且复杂。觑得真切,自以为得计,便旁敲侧击道:“男朋友陪你到现场来录影了吧?” 萧洒脑筋转得快,甫一听到话头就暗道不妙,这是要陷我于不义啊。 果不其然,一根筋的小周后,还是凝视着他,道:“嗯!” 台下无数愿意为周薇不孕不育的男同胞心都碎了,给点机会呗,她才十七岁啊!大家纷纷义愤填膺,暗暗发誓要揪出这个玷污未成年,开垦处女地的臭流氓,曝光他的丑恶嘴脸,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果然有门儿!老吴精神为之一振:“嚯!抓到了!猩猩大魔王泡妞被我抓到了!真是黑缸装老醋――深藏不露啊。若要人不泡,除非己莫泡,泡到最高处,心中有泡泡。” 陈霈霈眼中喷火,瞪着台下某人,心中暗骂你个死妹控,你还是不是人? “你不觉得你们年龄差距过大吗?”陈霈霈蹙眉稍展,努力使得自己专业一些。 “是吗?”周薇牢牢记着“啊哦嗯是吗呵呵一道谢”。脸上写满了“我不在乎”,至少在大家看来是这样。 “天哪,他都30了,你还未满18,真不知道你这小脑袋怎么想的。”陈霈霈宠溺般揉了揉小周后的秀发,话里大有打抱不平的意味。 “呵呵。”虽然不太明白,周薇却感觉自己的笑容越来越僵硬,继续上演着“我不在乎”。 羊肉没吃着,落下一身骚!萧洒根本不敢抬头了,如果目光能化作利箭,他早就被万箭穿心了。只盼着快点结束访谈,表妹在台上语无伦次,表哥在台下备受煎熬,悔不当初啊,真不该受赵哥忽悠,接这破活儿。 见陈霈霈絮絮叨叨如扯闲篇,大有把节奏带偏的架势,宪哥还是站出来结束了这个话题:“好吧,那就祝福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谢谢啊!” 台下顿时一片哗然,无数旷男激愤而起,暗道娱乐圈果然是个光怪陆离,声色犬马之所,连小小龙套都能拐美娇娘,对于这种无节操无下限的事,我们只想说三个字――带上我! 哎哟喂,真要被表妹给玩坏了!萧洒一拍额头,都不忍直视了。去他喵的八字真言一道谢,我这是自己挖坑自己跳啊! 之后的脱口秀,萧洒一直浑浑噩噩,只知道周薇也没表演什么才艺,仗着卖萌傻笑糊弄了过去,不出意外地夺取了古典美女的桂冠。老赵颇有些自得,感叹自己眼光果然毒辣,见萧洒有些魂不守舍,误以为他对周薇的表现不太满意,转而安慰他道:“虽说有脚不会跳,台上惹人笑;有嘴不会唱,俏也无人要。不过还有一句话,女子无才便是德嘛!你表妹已经表现的很好了,以她的整体素质,本身往台上一站就是才艺嘛!” 录影结束之后,面对着陈霈霈正义的质问,宪哥戏谑的调侃,以及人民群众滔天的怨妒,萧洒根本是百口莫辩,拉起一脸茫然还沉醉于夺冠喜悦的周薇,匆忙逃之夭夭。 刀疤老赵一直追到大门口,口中叫唤着:“让你表妹考虑一下,来组里当助理主持,固定班底,待遇从优哦!” …… 三环路慢车道上,正是下班放学的高峰期。暮夏的傍晚,凉风习习,拂面而来,似乎也吹散了一整天的琐碎繁杂。一阵叮呤咣当的噪音响起,路人们纷纷驻足,望着一辆浑身都响就是铃铛不响的老旧自行车,由远自近飞速驶来。 骑车的是个铁塔般汉子,后座搭着个极美的古装少女,哼着刚学会的《青花瓷》,长裙拖曳飞扬,一双小脚随着大汉蹬车的节奏甩来甩去。双手抱着塑料口袋,一阵风儿吹过,露出里面的泡沫外壳,隐隐约约像是堆成小山的盒饭。 这个怪异的组合回头率极高,直到骑出四环外,萧洒才做贼心虚般松了一口气。转进一个岔路口,人烟渐少,绿意渐多,尽头是一排红墙灰顶的矮建筑,东面是几处检票口,西面立着块两人高下的奇岩怪石,其上描着五个漆色斑驳的大字――锦城动物园。 骑至大门口还没来得及下车,一个满面红光的老头骑着匹瘦骨嶙峋的老马迎了上来。萧洒下车把脚架支好,道:“老胡,下班了啊?” 老头以不逊于年轻人的利落身手翻身下马,面色凝重地握住萧某人的大手,道:“小萧,你回来的正好,我要去捉奸,你得帮我当个见证人!” 又出幺蛾子!萧洒眼眶直抽抽,半晌也说不出话来。这老胡头是动物园的马倌儿,有个老伴儿在售票处上班。要说这老头也是个没脾气的老好人,平常萧洒跟他没大没小的乱开玩笑,老胡头从来没红过一次脸。唯一的缺点,就是把媳妇管得跟国宝似的,老是怀疑售票处另外一个老头觊觎自家老婆子。为了这没影的事儿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闹得是沸沸扬扬。 “不能够吧,陆大妈不是那种人。”萧洒劝道。 “漂亮女人是个宝,天长地久得看好。”老胡头瞟了一眼萧洒身后的小周后,神神秘秘道:“你大妈已经不是你原来的大妈了,你大爷还是你大爷。” 这话说的,怎么不是味儿呢?萧洒被口无遮拦的胡大爷噎得话都不想说了。 “老不死的,你瞎嚼啥舌根子呢?”售票处走出个端庄的老太太,没好气的瞪了老胡头一眼,扭脸却慈祥的冲两小笑道:“小萧新交了女朋友啊,我们都以为你和小钟是一对儿呢!” “不是,您误会了,这是我表妹。”萧洒戳了戳周薇,道:“小薇,叫陆大妈。”小周后红着小脸向老太太道了道万福,陆老太见她古装古韵,甚是稀奇,便拉着小丫头细细端详,直道小稀罕、小可人。 那边厢,老胡头跟狼狗似的东摸摸西瞅瞅,最后一指售票处大门,疑神疑鬼道:“老寿头呢,是不是被我堵屋里了?” “呸!”老太太啐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们是一处上班,什么叫堵屋里了?” 老胡头自知有些理亏,硬着头皮道:“有人说看见你摸他手了,你就说是不是吧?” 这下可把老太太怄得够呛,还没来得急回骂,屋里冲出来个光头老大爷,怒道:“你有啥冲我来!小凤就是帮我揉手了,你待怎样?” “你个老龟孙!”老胡头三步并作两步,一把揪住老寿头的衣领,作势要打。 “你打吧,你打吧,你就打病人吧!”老寿头一脸的有恃无恐,只是直勾勾看着老太太。 陆老太气得面无人色,萧洒和周薇吓得赶紧帮着抚胸拍背。老太太半天才顺过气来,小脚一跺,娇嗔道:“老寿有帕金森,手抖盖不了票章。人家只是帮他复健,你听风就是雨,人家不要活了啦!” 老太太少女般使着小性子,萧洒和周薇对视一眼,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只觉身上万千只蚂蚁在蠕动。 陆老太一撒娇,老胡头气焰瞬间消了大半,松开情敌的领口,酸气横溢道:“他有病,我就没病?怎么不见你帮我揉揉?我手也抖,现在打手机都摁不准发射键。” 老寿头冷笑道:“我吃面的时候全部都塞到耳朵里!” “我抽烟燃完了都没对到嘴!”老胡头不甘示弱。 “我喝茶兜头淋了个热水澡!” “我刮脸差点把鼻子剃下来!”两个无聊的老头,就像是三岁小孩在比谁尿的高一样。总算是老胡头反应快,稍微抢占了一点先机。 “我,我,我。”老寿头杀红了眼,没头没脑憋出一句:“我也就是去一次小便,就迸发了三回!” “我擦,神一样的手速啊!”萧洒大惊失色,情不自禁叫了出来。周薇听得满头雾水,小声向知之甚详的哥哥询问着。 我的天,成何体统!这三个为老不尊的简直是关羽放屁――不知脸红。小白花可不能让他们污染了,萧洒怒从心头起,拖着求知欲旺盛的小周后扭脸就走。 “哎哎哎,你们听我说,我不是那个意思,话赶话说秃噜嘴了!”老寿头恨不得钻牛屁股缝里去。 “还在这儿丢人现眼吗?”陆老太也臊着脸,拉起自家老头子:“话说回来,人家老寿头这把年纪,身板儿还那么好,你说你……” “小凤,你别听他吹,我也不比别人差,今晚一定给你个满意的答复……” 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9章 守夜人 傍晚七点的动物园冷冷清清,职工们多大都下班回家了,进来也只遇见几个清园的大妈。萧洒平时跟大伙儿处的不错,大妈们也都很热情,纷纷停驻下来打听二人的关系。接二连三的,萧洒也习惯了,由得她们去猜三道四。周薇是乐得懵懂无知,也不多言多语。大妈们却是不明真相,直夸他找了个低眉顺目的俏媳妇。 转过天鹅湖后的水塔,面前是一扇挂着“闲人免进,员工宿舍”牌子的铁门。迈步进去,门口是间极小的停车棚,里面空空荡荡,也没人看管,地上积满了果皮纸屑。旁边是两排平行并列的低矮平房,中间有个篮球场大小的公共大院。 周薇跟着萧洒先去停了他们的“宝马”,再亦步亦趋入到院里。一间平房外摆着张石桌,有个穿白大褂的秀丽女人坐着小板凳,边择着空心菜,边笑吟吟看着两人进来。 “小弟,介绍下呗。”女人声音略显沙哑,起身在大褂上拭了拭手上的水,向周薇伸出。小姑娘虽然不谙世事,但也能感觉出女人是在示好,忙不迭伸出双手与她交握在一处。 “小薇你别怕生,都不是外人。这位姐姐叫钟晓轮,是动物园的兽医,也是你老哥我的邻居和同事,孤儿院里认的表姐。”萧洒蹲下身,一边帮忙择菜,一边对钟姐姐笑道:“小姑娘叫周薇,也是咱们孤儿院出来的。” 钟晓轮热情地把小周后迎进屋,先把电视机给她打开,再拿出花生瓜子、糖果汽水,一应零嘴统统招呼上来,把爱玩贪吃的小姑娘哄得心花怒放。安顿好了之后再出来,却见萧洒已经动作麻利地在厨房烧开水,准备下面条了。 “来,擦把脸,瞧你一头一脑的臭汗。”钟晓轮递过一张拧得半干的毛巾,用她特有的温暖沙哑的语调说道。 “老姐,你别跟里面的小丫头客气。”萧洒接过大略抹了抹,道:“她又不是客人,干嘛搞得跟大宝贝儿似的。” 似乎嫌萧洒鬼画桃符般太过敷衍,钟晓轮从他手中夺过毛巾,打开水龙头又盥洗一次,亲自动手给他擦拭着脖颈后背,轻描淡写地问道:“听你的口气,她还要在家里长住啊?” “都是一个地方出来的兄弟姊妹,人家落难了,来投奔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再说了,反正是跟你家住。”萧洒充分发挥演员本色,撒起谎来眼都不眨一下。 “你倒是会帮我安排。”钟晓轮手上加了把劲:“不过,我怎么记不得孤儿院里有她这一号人?” 萧洒舒畅得直哼哼,道:“她才几岁啊,你没见过很正常的。当年她来的时候,你都去外地上大学了。” “你意思是我是老姜,她是嫩葱了?”钟晓轮风情万种地白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 永远不要和女人争辩,特别是年纪的问题。萧洒隐约感觉有杀气弥漫开来,斟字酌句道:“她充其量就是青苹果,表姐才是水蜜桃。” “口不对心。”钟晓轮轻抿红唇,芳心闪过丝丝得意,一甩沾满了男人汗味的毛巾,戏谑道:“若不是被我说破,你就打算要跟她同居了吧?” “表姐,我在你心里就是这种人?”萧洒拉过她柔若无骨的手,按在自己毛茸茸的胸口上。 小手连胸毛带乳-头狠揪了萧洒一把,钟晓轮冷哼道:“嘴上说的好听,我可要替小妹妹防着你这个大叔。” 萧洒皮糙肉厚,只是嘿嘿怪笑,从裤兜里摸出老赵给的通告费,递过道:“这有1350你先收着,赶明儿你抽空带她上街买些穿戴和日用品,我一个大男人不太方便。” “别跟姐姐来这套,这些年你吃我用我的少了?”钟晓轮柳眉倒竖,硬是推了回去。 “又不是我的钱,是小薇的,你就收下好了。” 钟晓轮推辞不过,这才收了。说话的工夫,面条也煮好了。萧洒分了三大碗盛好,因为晓轮是胎里素,沾不得半点荤腥,便又起油锅,单独给她剪了个荷包。忙完之后,才给另外两碗面条搁上配料和烫好的空心菜,再浇上肉哨子,淋了两勺煎蛋热油。 大功告成,两人端着面进了里屋。只见周薇怀中抱着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狗,用糖果逗弄着。那小狗周身的羊羔卷毛,黑白相间,恐怕比吉娃娃还小上一圈。头上白毛茂盛,齐齐垂下来遮住双眼,看起来极为可爱。 狗儿身小力亏,跳起来几次含不住糖果,气得在她胸前一通乱拱,粉白的乳肉颤巍巍的,差点把胸衣诃子给撑爆开来。 萧洒和钟晓轮看得眼睛都直了,当然了并不是为那一档子事儿。这只叫悠悠的小母狗,自从萧洒记事以来就跟在他身边了,事实上连萧洒也不知道它到底多大。正常按时间算来,比他也小不了几岁,这岁数绝对算是狗界里的人瑞了。这些年来,越老脾气也越发的古怪孤僻,除了萧洒其他人根本近不了身。见它可爱便想亲近的人,可没少吃它爪子和牙齿的亏,为此萧洒的荷包绝对有深刻的体会。 悠悠白天通常都在睡大觉,一到晚上就不见了狗影,萧洒一直怀疑这家伙生着狗身,却长了颗猫心。傲娇的程度,就连钟晓轮也只有在喂食的时候,才能抽冷子摸它两下。没想到小周后一来就跟它腻歪上了,据说智商相近的生物,通常会惺惺相惜,看来确实是这样。 萧洒拎走悠悠,从沙发下取出它的食盆,糖果的诱惑瞬间就被宠物饼干所取代。周薇却一瞥自己碗里盛着的面条,小脸儿就跟垮裤子似的拉了下来,闹着要吃中午的盒饭,一如初识之际的小辣椒。 萧洒心知肚明,那些以貌取人的大爷大妈,完全是被她萌骗过关,这家伙绝对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千依百顺。除了极为依恋自己以外,对其他人都是笑脸迎人之下,透着股淡淡的戒备和疏远。 她没来由使着小性子,哪里是想吃盒饭,明明是惦记着猪脚。这叫没有皇后的命,还得了皇后的病。劳动成果不被欣赏,萧洒心中不爽,嘴上也数落,道:“面里不是还有两大勺肉哨子吗,你那么爱吃肉,下辈子投胎变个虱子,天天都在猪身上吃肉。” “随哥哥怎么说,别把薇薇饿着就好。”小姑娘眼眶红红,就像蓄水池一样,泪水瞬间充盈欲满了。 萧洒一阵气苦,刚要张口叱喝“嫌三嫌四,没让你吃晓轮姐的黑暗料理就偷着乐去吧”。却觑见钟晓轮冲他使了个眼色,夹起一大筷子面条,边吃边砸吧嘴:“这个面竟会如此q,每咀嚼一下,面就在嘴里翻滚跳跃,还会弹到牙齿!这可是我第一次吃到这么有嚼劲的面啊……” 周薇收了泪,见她吃得香甜,不由得吞了口唾沫。萧洒心中大笑,还是个孩子嘛,就凭我和晓轮两个大老鬼……咳咳,两个小臭美,收拾不了你?当下就把鼻子凑到周薇的碗前,深吸了口气,道:“刚磨好的辣椒面香气扑鼻,不用葱而用香菜来代替,热油滚滚浇下,再加上肉燥本身散发出来的猪油香气,热气蒸腾之间的滋味真让人陶醉啊!” 听他吹得天花乱坠,周薇食欲大振,尝试着夹了点肉哨子送进嘴里。钟晓轮偷笑着,小声道:“她没看过《中华小当家》吧!如果我去换身高叉旗袍,梳着双丫髻出来跳扇子舞,背景再打上‘人间美味’四个大字,是不是更有说服力一点?” 萧洒不去理她,自顾自补充道:“这碗面以最微量的调味,带出面粉本身极致的美味,真是很杰出的作品呢!这才是能给人带来幸福的百分之百的面啊!” 接下的时光就在一通胡吃海塞中度过了,小周后吃的肚儿圆圆,不忘夸奖哥哥的好手艺之后,便去调戏还在慢条斯理进食的悠悠。两个大人也没工夫去管纠缠在一处撒泼打滚的小人儿和小狗儿,钟晓轮收拾着桌碗,萧洒则提着挖剧组墙角拿回来盒饭准备出门。 “又去猴山喂猴子?”临出门前,钟晓轮叫住了他,嘱咐道:“虽然它们是杂食动物,但是人吃的东西还是不应长期食用。以它们的体型,摄盐过多会导致肾衰竭的,我怕你是鲁侯养鸟,好心办坏事。” “能吃饱就不错了,现下单位效益那么差,除了大型肉食动物和那只老熊猫,其他的都跟着吃了上顿没下顿,还讲究个啥?”萧洒无所谓道:“其实,它们跟咱们小时候一样,都是些老天不收的贱命,没那么容易遭瘟。” “我也知道,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与其担心它们,还不如担心下咱们。”萧洒用指甲剔着牙,道:“园里越来越不景气,指不定什么时候又来一次大裁员。” 钟晓轮不无担心,颌首道:“真要裁员,你肯定是首当其冲。” 萧洒顿时沉默了。是啊,每月800包住宿,还给买五险一金的守夜人,这肥差怕是越来越不稳当了。闲聊中听老胡头说过,也许受了隔壁翘脚寺的神佛保佑,自1976年园区搬迁到四环外以来,就没有发生过一起盗窃案。再加上,这两年园里为了节流开源、减轻负担,把大多数珍奇保护动物卖与了其他保育机构,剩下的基本都是无甚价值的老弱病残。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了,还要捕快干嘛?守夜人就像是和尚的小鸟,越来越可有可无了,真不知道自己还能再这个岗位上呆多久。 “别想那么多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还有我呢,一有风声,我会帮你上下活动关系的。”见他忧心忡忡,钟晓轮柔声安慰道:“怎么说都是服务了五年多的老员工了,以这种资历还住在公家单身宿舍里的,也只有咱俩了。也就是咱们不争,其他有点关系的,有点想法的,哪个不是分了福利房了。就凭这个,领导们就不能开了你。” “但愿吧,我倒不是舍不得每月那800块,就怕这狗窝窝都不让住了,我只能带着里面的小拖油瓶钻窨井盖了。”萧洒出门的脚步沉甸甸的,文艺青年的酸气又犯了,道:“也许一开始我就错了,一转眼都快30了,是时候务实点找个稳定的工作了,做啥演员梦……” 钟晓轮鼻子一酸,看着他的背影即将消失在停车棚的转角,脱口而出:“小弟!你好不容易混到电视台里去了,就别咸吃萝卜淡操心!该干啥就放手去干,家里一切有我,姐还等着享你的福呢!” 傻姐姐,多少年了还把我当孩子惯着呢!萧洒的背影一怔,半晌之后还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早年间没进金星娱乐公司之前,萧洒还是个四处趴活的小临演,经常了吃了上顿没下顿,若是没这个大自己五岁的姐姐接济,也不知道还能否抱着坚持表演的梦想撑到今天。就连守夜人的工作,也是老姐求爷爷告奶奶求来的,算起来欠她的实在太多了。 说来也怪,一起生活了近十年。一个是身心健康的单身男子,一个是风韵成熟的单身女人,虽然关系好得可以共嚼一块口香糖,却没有因为暧昧而擦枪走火,也算是不大不小的奇迹。两人曾经私下里讨论过这个问题,一致认为是过于了解对方,熟悉到了老夫老妻的地步,自然就少了激情。 不过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祸于人。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表姐还是逼迫萧洒发了下誓言,若是她40岁还没嫁出去,萧洒就必须给她一张法定证书。萧洒很无奈,虽然年近35的她看上去还跟278岁似的,但是总感觉有点怪怪的。 除了望弟成龙的表姐,现下又多了个啃哥族的表妹,萧洒感觉肩上的担子更重了。要知道,演员都是从龙套开始的,就像光总是从火开始一样,过程是能灼伤人心的。他没有科班出身,没有关系后台,一路走来唯有坚持二字,在表演的道路上何尝又不是一个等待曙光的守夜人呢? 现在看来,不光是为了梦想,他又多了些坚持下去的理由。 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11章 音浪太强 都说世界上有三大职业话痨,主持人,的哥,理发师。恰好今天在座的就占了两样,有陈霈霈、宪哥和赛门在此,即使萧洒已经“奄奄一息”半躺在沙发上了,整个场子的气氛还是愈发的热闹起来。 有陈霈霈笑脸相陪,周薇一改生分融入其中,几杯威士忌下肚,人也活泼健谈多了。两女酒到杯干,额头相抵,咬着耳根,说些私房话,不时拿余光瞟瞟喝趴下的死妹控。估计陈霈霈又再给周薇灌输一些珍爱生命,远离萧洒的大道理。 看人家小女生喝得飞起,对比起自己,萧洒有些自惭形秽。都说女人自带半斤酒,果不其然啊!身为一个演员最重要的是什么?酒量!妈的,这就是我一直跑龙套的真正原因吗? 赛门说起下午给小周后上妆的趣事,又是感叹了一番,从专业角度来讲,很少见过像她这样五官完美,能驾驭各种妆容的女孩子,更难得的是丰满窈窕,纤秾合度,比例也堪称九头身,不去当艺人真是可惜了。 她可是真正的黄金比例的人工模特,不过你们不知道而已,萧洒心中暗笑。 陈霈霈狠狠亲了周薇耳垂一口,痒得小姑娘咯咯直笑。霈霈冲她挑了挑眉,侧身绷直脚背,黑丝美腿如杨柳抽枝般伸展开来,笑道:“姐也有170公分,光比腿的话,不输小薇吧!” 不得不说,黑丝真乃神器也,女人穿腿上招臭流氓,男人套头上敢抢银行!不过明月虽皎犹有缺,美玉纵洁亦生暇,陈霈霈坏就坏在胸部上,垫得再高也掩盖不了自己是个微波炉的事实。萧洒半眯着醉眼,不屑地扫了一眼她贫瘠的胸脯,便专心致志打量起那双美腿,小腿笔直修长,大腿浑圆紧致,双膝并拢没有一丝缝隙,丝袜的小网眼下肉光致致。 太馋人了,光是这双腿就够我玩一辈子了吧!萧洒打了个酒嗝,幻想着这两根茭白笋缠在腰间,个中滋味不知道能不能满足我这个胸奴人。 陈霈霈冷眼见他目光跟刀子似的,激得自己大腿上鸡皮疙瘩都出来了。当时就不乐意了,又抄起一杯酒,填鸭般给萧某人灌了下去,洒得满脸胡须亮晶晶、湿漉漉。周薇甚是心疼,帮他又是擦嘴又是揉背的。 本就是幼儿园级别的酒量,在高度酒精的侵蚀之下,萧洒实在是经不住了,顺势靠在小姑娘充满弹性娇躯上,迷迷糊糊,半梦半醒。只觉得口鼻呼吸之间热气冲天,就像是一只呼哧喘气的火系巨龙。 就在阖眼稍歇之际,突如其来一阵剧烈的晃动,一时间天旋地转,胃袋里闹腾不已。萧洒生怕当场表演人体喷泉,吓得赶紧睁开双眼,却见周薇玩得起劲,正扶着自己上半身,像是指挥牵线木偶似的,快速地左右摇摆。 那个萌妹纸,请放开我!萧洒无声地抗议了一下,强打起精神,质问道:“你干嘛呢,发羊癫疯别带上我!” 周薇一指正摇头晃脑唱着《音浪》的nn和场中的群魔乱舞,小嘴凑到他耳边,神神秘秘道:“小心,音浪太强不晃会被撞到地上!!!” 谁来收了这个妖孽!萧洒浑身酥软无力,跟中了化骨绵掌似的,垂着大脑袋,就像是一颗在簸箕中淘筛滚动的黄豆,只得任由着小丫头搞鬼搞怪。 五分钟之后,nn意犹未尽地按下了重唱键,小丫头又加快了节奏,气喘吁吁,香汗淋漓,不忘转头安慰他,道:“抽离身体,放开自己,地心引力抓不住你,就跟着音浪一起流动,就跟着音浪一起流动……” 皇后娘娘放过微臣吧!萧洒鼓起全身力气推开小周后,扑倒沙发上,头一歪就昏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萧洒被一阵魔音贯脑般的可怕歌声惊醒了。睡了一觉,精神和体力都回复了许多,一骨碌坐起身来,环顾四周吓了一大跳,却发现包厢里空空荡荡的,除了拿着麦克风嘶吼的陈霈霈,就连周薇也不见了踪影。 没想到说话清脆甜糯的华夏第一甜姐儿,唱起歌来竟是个不着调的音痴。那堪比胖虎的歌声,只能顽强来形容。这个可恶的女人难道没注意到,人都被你唱没了吗? 陈霈霈极为专注,小脸吼到通红,白嫩的颈子上青筋贲张,小手打着拍子,极为专业地挥舞着rcker的手势,虽然她没有一句在调上。 萧洒心里一阵恶寒,浑身的冷汗唰一下就出来,酒竟是醒了大半。姑姑奶,别人唱摇滚是解气,你唱摇滚是解酒啊!他不无恶意地腹诽着,要是以后陈霈霈出了专辑唱片,绝对是酒客的福音。那些酒局之后找代驾的人,何必再去花那冤枉钱,直接上车循环播放她的歌,开不出一条街指定就清醒了。 度秒如年的一曲终于唱完了,陈霈霈有些口干舌燥,仰脖又是一杯酒下肚,愕然发现沙发上只剩下萧洒一人敷衍地鼓掌,心里多多少少有些感动,笑道:“真没想到,最后还陪着我的人竟然是你,知音难求啊……” 萧洒苦笑道:“我要不是喝醉走不动道,早就待不住了。” 陈霈霈脸上的笑容急冻般凝固了,正待发飙之际,包间里所有的灯光都亮了起来,大门洞开,人影鱼贯而入,齐齐拍着手,唱起了生日快乐歌。中间是个圆脸微胖的中年人,推着三层生日蛋糕走最前面。 萧洒认识他,就是这间夜店的老板庹小康。离席的朋友们都回来了,只有嫩模们不见了踪影,看来只是大家联手起来跟霈霈开了个小玩笑。 陈霈霈哈哈大笑,上前很爷们地给了每人肩膀一拳,道:“都下班了,还跟我玩综艺梗,该打!” 作为在场人里绝对的老大哥,宪哥捧着鲜花送到她手上,率先发言道:“祝我们美丽大方的第一甜姐儿28岁生日快乐!笑口常开,青春永驻,早日找到自己的mrright!” 陈霈霈佯装不悦,道:“老吴啊,生日快乐就生日快乐嘛,干嘛提岁数?” 大伙儿都是笑而不语,没人愿意接下茬。陈霈霈拉着小周后跟她一起吹蜡烛、许愿,也不知道谁发了一声喊,众人七手八脚抓起奶油蛋糕,不一会儿工夫就糊了两个女生满头满脸,看起来就像圣诞老公公似的。 笑闹一阵之后,临近12点了,康康和nn凌晨要赶飞机去外地做活动,赛门也临时有事,都先行告辞。除了一向只睡三个小时就整天精神抖擞的宪哥,剩下的人也都不是惯于厮混此间的夜店咖,大家便商量着桌上酒喝完就散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庹小康却说霈霈好不容易来一次,必须要招待周道,又叫服务生上了两瓶香槟,今夜不醉不还。霈霈和小薇两只刚才还闹着要回家睡觉的小醉猫,完全经不住好言和好酒,几杯香槟下肚,又打了鸡血般活力焕发。 萧洒一个人躲在角落里,扫荡着已经糊成一坨的生日蛋糕。庹小康不知深浅,跟两位酒中巾帼硬拼了几轮,两大瓶香槟不知不觉就见底了,他自己是面酣耳赤,两个女孩子反倒是越喝越清醒了。萧洒冷眼旁观,肚里暗笑,没有驼峰就永远不要跟骆驼比储水量。 庹小康毫不手软地又开了一瓶红酒,很有绅士风度地帮霈霈斟满,道:“霈霈姐,咱们先把这瓶喝完,待会儿你可务必要帮我一个忙。” “吃人的嘴软,有什么事儿,直说吧。” 不就喝你两瓶酒吗,我又不是付不起钱,这话说得真不受听。这个一贯笑脸迎人的女人,在酒精的催化下,平时压抑的负面情绪,就像龟裂蛋壳里的蛋液,渐渐流露了出来。其实庹小康只是想装得熟稔些,试图拉近下彼此关系,酒桌上说话也就随意了一点。没成想,经常被无事献殷勤闹得心烦不已的陈霈霈一听,这话就有些变了味道。 陈霈霈把玩这着高脚杯,半眯着凤眼,慵懒道:“还有,小康哥,别叫我姐,我比你可小十多岁。” 宪哥不动声色在桌下用膝碰了下她,霈霈心领神会,脸上不动声色,却是借着嗅红酒,微微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会把握分寸的。 “是这样的。”庹小康搓了搓手,听她说话不冷不淡,略有些难以启齿道:“小店今天来了个贵宾,他仰慕霈霈你很久了,你看能不能抽空去跟他喝杯酒啊?” “小康哥,你是知道我从来不陪酒局饭局的。”陈霈霈整晚的好心情瞬间就没了,皱眉放下了手中的酒杯。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你又把自己当成什么了?拉皮条拉到我头上来了,瞎了你的狗眼。 庹小康面红耳赤,那是臊的。听她这话头也能想到,指定是人家误会了,赶紧解释道:“他是你的铁杆粉丝,也就是想见你一面而已。” 见陈霈霈面色稍霁,又趁热打铁道:“你别多心,其实那位是我生意上的合伙人,他在对面包间开派对,想和你认识一下,交个朋友罢了。也怪我今天不该提起你也在,他就非让我给介绍介绍,你就当给我个面子,成不?” 听他解释完,宪哥觉得其实挺单纯的一件事,没必要搞复杂了,便站出来打圆场。陈霈霈有些赧然,身为树大招风、艳名在外的当红女明星,富商权贵们觊觎她可不是一天半天了。尽管自己是洁身自好,绯闻却也从来都没断过,闹得爱惜羽毛的她头痛不已,不过这一次好像是自己过于敏感了。 陈霈霈收拾好心情,满口答应下来,只是要求宪哥和萧洒两个大男人陪他一起去。她真实的想法是打个招呼就撤,去得人多一点,特别陌生的男人多一点,对方也就不好意思强留她下来攀交情了吧。 临出门,小周后又出了幺蛾子,不让她跟着去便又哭又闹。到底是同血同源,萧洒一看她泫然欲泣的小模样,明白这丫头极依恋自己,又出奇的倔。自己和陈霈霈同时离开,一个熟人都没有的话,在密闭的空间里她会极没有安全感。不得已,出门又得带上小拖油瓶。 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12章 诡异的噩梦 一行人来到对面888号包间,刚推开门就差点被滚滚浓烟呛个跟头。足有篮球场大小的总统包厢里,就开了两三盏的昏暗小灯,空气混浊,音乐刺耳,满眼都是乌云盖顶般的雾霾。 贴着墙根一圈高级卡座沙发上,稀稀拉拉、扭七倒八卧躺着数个精壮小伙,双手随着音乐的节奏抽风般挥舞,看起来极为诡异。侧面有个小舞池和dj台,一个戴着奥巴马面具的dj正在现场打碟,赤裸的上身纹满了密密麻麻的刺青。他身边围绕着一圈身材窈窕的美女们,只着胸罩和内裤,像中了定身术一样纹丝不动,裸露在外的皮肤透着病态的玫瑰红,胸口起伏得极为剧烈,身上淋漓的汗水浸湿了内衣,隐隐约约透出其下淡淡的乳-晕和芳草。 萧洒看得面红耳赤,口干舌燥,呼吸着夹杂了汗味、烟草味、香水味的烟雾,只觉得肺泡涨得有些生疼,心脏就像上满了发条般收缩得越来越快。与外面歌舞升平、五光十色的大厅相比,这里反倒像阳光照射不到的下水道。 “and-d-the-harlem-shake!” 奥巴马趁着音乐间奏,蓦地一声大喝。几近赤裸地美女们,就像是听到了咒语般疯狂扭动了起来,甩胸抖臀之间充满了性暗示和挑逗的意味,看得萧洒双眼发直,犹如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片刻便反应了过来,这些没羞没臊的,可不就是之前还在陈霈霈包间混吃混喝,中途不见了的嫩模们吗?原来都跑这边来发浪卖骚了。 “你就叫我来参加这种聚会?”陈霈霈俏脸含煞,狠狠瞪了庹小康一眼,拉起小周后扭身就走。 天啊,这败家的小公子真给我长脸啊!庹小康尴尬到无以复加,那人之前央自己去请陈霈霈一聚时,可不是眼前**颓废的氛围。 标榜时尚高端的夜店居然发生了这种事,传出去以后还怎么在圈子里混!当下气急败坏,吼道:“高少,我这里不是藏污纳垢的地方,你必须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卡座中央,坐着个黑人嘻哈打扮,戴着墨镜的年轻人,身上披着件华丽至极的皮草,敞着胸膛,露出脖子上比栓狗链还粗的金链子,灯光打在上面晃得人眼花目眩。年轻人不屑地嗤笑了一声:“嗨点大麻罢了,大惊小怪,别表现得像是抓住学生吸烟的中学老师好吗?” 陈霈霈听到这里停了下脚步,冷眼静待事态的发展。 身边的女人递过来一支没有过滤嘴,手工卷得松松的烟卷。年轻人烂泥似的靠在女人身上,点燃深深吸了一口,含糊不清道:“那些小婊子只是想在这儿找点乐子,我也只是看看她们跳舞,一根手指头都没动,你激动个屁啊!还有,跟我说话口气注意点,**还想不想做生意了?” 庹小康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无奈地看了霈霈一眼,低声道:“不好意思,你先走,我待会过来解释……” “来了就一起玩会儿呗。”庹小康口中叫高少的年轻人,用力推开一旁献殷勤的女人,手虚点着陈霈霈和小周后,笑道:“你俩谁是陈霈霈啊?来,过来过来,我这儿有阿姆斯特丹来的上等草,好东西要跟好朋友一起分享嘛!” 见众人驻足不前,高少猛呼了一口大麻烟卷,眼角瞟了瞟宪哥和萧洒,甩手如赶苍蝇般不耐烦道:“美女留下,小康你带两位兄弟出去放松放松,好好招待,都算在我账上。” 庹小康气不打一处来,望着他连连冷笑。龟儿子,仗着你爹的一点儿干股,你就真把自己当老板了?老子才是大股东,你小子呼大麻呼脑残了吧? “你笑什么笑,我说话不好使?”高少站了起来,身体前倾,一口浓烟喷到众人脸上。 自进屋以来,吸了不少的二手大麻烟,萧洒尚未褪去的酒意又涌了上来,整个人滚烫着,管不住自己的嘴巴,讽刺道:“笑可笑,非常笑,狗不叫,人不笑。” “你什么意思?”或许真是被毒害得不浅,高少举止显得相当怪异。一边啐着舌尖上不小心沾上的大麻丝,一边无意识地捋了捋胸前沉甸甸的金链子。空洞无神的死鱼眼目光游离,瞳孔受毒品影响而扩张开来,如死尸般瘆人。 沙发上翻身而起一个抽着风的矮子,哆哆嗦嗦道:“太子,他骂你是狗呢!” 高少一愣,突然开怀大笑了起来,直笑得眼泪花都出来了,踮起脚拍了拍萧洒的肩膀,道:“你小子有种,你知道我是谁吗?” 宪哥迈步站在萧洒前面,为他出头,道:“高少是吧,他跟你开玩笑呢!大家都是小康的朋友,你这么找茬就没意思了。” 谁知高少理也不理,摘下墨镜,只是盯着萧洒:“我就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就像是被毒蛇盯上了的青蛙,萧洒心里阵阵恶寒,酒精和毒品的侵蚀让他的理智几近于无,大声叱喝,道:“我他喵管你是谁,我不知道!” “不知道就好办了,免得你们记仇。”高少面色狰狞道:“敢骂老子,给我狠狠地打!!!” 刚才还在沙发上挺尸的七八个小伙子,立马应声而起围了上来,宪哥首当其冲被一顿拳打脚踢放倒在地。心中苦逼地埋怨着,见鬼了,你接下来不是该自报家门,装逼拼爹吗?丫不按套路出牌啊! 庹小康一见势头不妙,转身夺门而出,口中大叫:“你们顶住,我去搬救兵,有人能治这小子!” 身为一个演员最重要的是什么?勇气!现在这种情况下,只能靠我来维护世界和平了!萧洒挺身而出,护着俩女孩,慷慨激昂道:“对男人来说,在某些特定的时刻,打架是一种本能,也是一种激情,往大了说是雄性暴力因子的悸动,往小了讲亦是男子汉血性的体现。当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之时,如果我选择了退缩,选择了忍让,我也就选择了懦弱,选择了耻辱……哎哟,谁打我头?!” 话还没说完,啤酒瓶在他大脑袋上准确的爆开了,身后那个哆哆嗦嗦的矮子,甩了甩被震麻的手,笑得非常猥琐。 看着萧洒拙劣的表演,陈霈霈欲哭无泪,心道,你还是将近一米九的大个儿?我呸,真是大而不当,中看不中用啊! 萧洒被爆头之后,渐渐软倒在地,无数双大脚践踏在自己背上,跟擂战鼓似的咚咚作响。朦胧中之间,觑见舞池里的人群就像中了邪一样,还在没心没肺地群魔乱舞。陈霈霈一把没拉住,周薇尖叫着“你们这些坏蛋,不许欺负我哥哥”,彪悍冲上去与痛扁自己的家伙们厮打在一处。心中刚冒出个“休伤吾主,蚍蜉撼树”的念头,头上又挨了一记重的,一股无力抵抗的晕眩袭来,头一歪就厥了过去。 …… 万籁俱寂,萧洒不知道什么时候恢复了意识,无奈被鬼压身一般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呼吸声在死寂的环境里被放大了无数倍,他甚至能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心跳。 酒精和毒品的后遗症并没有退去,体温还在持续的升高,滚烫的血液如在血管中注入了开水一样,每一次汩汩的跳动,就会刺激得身体不住痉挛。呼吸时,唇齿间充满了灼烧感,萧洒感觉自己的脑袋是一颗放进了微波炉里的生鸡蛋,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承受不住压力而爆裂开来。 一股顺着脊柱而上的热气,狂暴地冲进了头颅,再度增强的脑压挤得双眼针刺般生疼。他不由自主地大叫一声,睁开了眼睛。 黑,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身下的冰冷多多少少缓和了不正常的体温,只是极为凹凸不平,硌得人周身酸疼。萧洒试图用手摸索着地面,轻轻一划拉,带起一串金石相碰的清脆响声。掌中握住一物,浑圆光滑,如生铁般寒气逼人,顶上似乎有手指粗细的孔洞,倒像是一颗保龄球。 我这是在哪里?难道那公子哥把我丢到了荒郊野外?萧洒吃力地坐起,四周却刷的一下明亮了起来。萧洒闷哼一声,抬手遮掩住已经习惯了黑暗的双眼。视线渐渐由模糊转为清晰,这一惊直让他汗毛倒竖,连尿都差点撇出两滴来。 手中哪里是什么保龄球,赫然是一颗森白的骷髅头。身下是堆满了骸骨的万人坑,就像是儿童乐园里的海洋球池,不过是把塑料球换成了累累白骨。萧洒心胆俱裂,嚎得嗓子都哑了,烫手山芋般把死人头甩了出去。那骷髅头咕噜噜滚出老远,上下颚碰撞中发出支楞楞的怪响。 萧洒连滚带爬冲出了万人坑,也不管脚下突兀出现的石阶通于何处,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拾阶而上,没半分钟就到了尽头。那是一个巨大的祭台,上面刻满了玄之又玄的符号,就如恐怖电影里邪教分子举行弥撒献祭之处。 祭台上插着一个高达四米的十字架,顶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被长钉固定住四肢,乱发垂下遮住了面目,下巴上一片钢针似的虬髯。荆棘编成的冠冕紧紧箍在头上,尖刺深深扎在颅骨里,甚至溢出了白色的脑浆。 准确的说,他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浑身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没有一处皮肤是完整的。最可怖的一处伤口在右肋下,拳头大小,深可见腑。翻裂开来的伤口狰狞如鬼童的小嘴,肌肉仿佛被解剖开来的青蛙般死白死白,血液早已经流干,脚下的十字架和祭台被染成黑中带红的铁锈色。 萧洒如触电般僵直住了,心中抛却了害怕,没来由升起了一丝委屈和怜悯。就在此时,那人垂着的头动了动,萧洒心里一声惊雷,抑制不住冲动,跳上了祭台,手脚并用攀着十字架而上,仿佛灵魂深处有个声音告诉他应该这么做。 颤颤巍巍用手拨开他的乱发,那人蓦地睁开了紧闭的双眼。左眼是个深不见底的血洞,右眼却是黄金般灿烂的瞳眸,犹如天堂与地狱之别。 不甘、沮丧、失望、愤怒、暴虐、嗜血、悲伤、压抑、迷惑、痛苦,无数的负面情绪冲进萧洒脑海之中!灵魂被撕裂的痛楚席卷而开,他惨叫一声跌下了祭台,一路滚葫芦般顺石阶而下,又重新掉回了万人坑中。 那些早已经饥渴难耐的骷髅头瞬间活转过来,一窝蜂扑倒他四肢上,又撕又扯,拖着他渐渐淹没在骸骨泥沼的深处。 在失去意识的一瞬间,萧洒心里竟然生出个古怪的念头,今天第几次晕了?我的天,国防身体都快成医保身体了,如果这是噩梦的话,让我快点醒来吧…… 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13章 破喉咙 之前一段剧烈的挣扎,使得体温再度攀升,体表的涔涔冷汗瞬间就被蒸发殆尽了,被死人头撕咬之处隐隐作痛,萧洒大叫一声醒转过来,发疯般拍打着身上并不存在的骷髅头。赫然发现自己原来还在888包间,舞池里嫩模们马照跑舞照跳,既没有来看热闹,也没有去报警的打算。 一旁的宪哥躺在地板上,身上全是灰扑扑的脚印,呼吸悠长,胸膛起伏平缓,看起来只是昏了过去而已。那个高少领着一群坏小子围着周薇和陈霈霈,口中淫词秽语连珠炮般袭来,再加上一脸法律无法阻止的作死样,生生把原本清秀的俊脸衬得格外猥琐下贱,活像是高衙内附体。 两个女孩像是乒乓球一样,不断被他们推来搡去,却是表现得格外勇敢,竟没有一人胆怯哭泣,实在令人刮目相看。周薇柳眉倒竖,杏眼圆睁,一抓住机会就拉着霈霈往外冲,却总是被人拦下来。坏小子们就像是猫捉老鼠似的,并不急于啖下口边肥肉,猎物越是挣扎,他们笑得越是起劲。 陈霈霈咬着嘴唇,一语不发,只是把小薇护在自己怀中,身前身后免不了被咸猪手占些便宜。先前用啤酒瓶给萧洒开瓢的矮子,偷偷摸摸从她视线未及的死角靠了上去,邪笑着拿手去抓她的ru房。 “留神!” 周薇觑见先行一声叫破,霈霈下意识的向后一仰身子,堪堪被矮子抓到了衣领,喀拉拉一声布帛迸裂,好好一件圆领体恤衫竟被扯成了大v领,隐隐露出下面黑色蕾丝文胸。 “还号称第一美女主持人,连胸都舍不得去做下,我看最多也就是个a吧!” “别着急,慢慢来,还有个大奶妹呢!” “要玩也等太子爷打头阵,你小子别眼馋了!” “人间大炮一级准备,我的烧火棍已经饥渴难耐了!” 四周淫笑声大作,无助和委屈一齐涌上心头,陈霈霈双手捂着胸口蹲下身去,泪水终于抑制不住,顺着香腮滚滚滑落。 霈霈小辣椒一样的性子终于爆发了,发疯似的朝始作俑者冲了过去,却被一个家伙出脚一绊,重重摔在了地上。 男人们又爆发出一阵更加肆无忌惮的坏笑,矮子凑上前去拉起她,砸吧着嘴,淫笑道:“多好两只大馒头啊,摔扁了多可惜,哥哥来帮你揉揉。” “坏人滚开,我叫人了啊!”小周后丝毫不惧,扬手就是一掌挥出。矮子没料到她如此刚烈,躲避不及被一爪挠了个酸鼻儿,顿时涕泗横流,眼睛都睁不开了。 同伙们见矮子被小女生收拾了,都嬉笑着发出一阵嘘声。那高少双手环臂,冲着雌豹般桀骜不驯的周薇邪笑着,脱口而出一段调戏良家妇女的经典台词:“你叫啊,你叫破喉咙也没人理你!” 周薇一愣,随即叫道:“破喉咙!破喉咙!” “破喉咙在此!”萧洒忍着高温灼体,翻身爬了起来,义愤填膺道:“禽兽放开那个畜生!” 所有人都呆住了,萧洒一拍被高烧折磨到犯糊涂的脑袋,改口道:“畜生放开那个禽兽!他喵的,不对,畜生放开那个女孩!” 矮子这会儿也缓过劲来,示威般瞪了萧洒一眼,探手扯过周薇的长发,啪的就是一巴掌呼在她俏脸上。 萧洒眼睛瞪得通红,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炸开了,胸中有块柔软的地方瞬间四分五裂,四肢百骸都在燃烧着,就像在伤口上浇下滚油,无法压制的痛楚和怒火翻滚升腾,直直要把头盖骨都掀翻开来。 “呃~~啊~~” 类似于受伤野兽般的音节自喉头迸出,双脚一蹬,旋风似的冲进了人群中。没有人发现他刚才站立之处,竟然崩裂出一圈蛛网状的裂痕。 所有人眼前一花,矮子当场就腾云驾雾般飞了出去。那小子就像是被全速奔跑的犀牛顶上了,打着旋儿撞到玻璃桌上,碎片哗啦啦落了一地。几块玻璃插在矮子脸上,亮晃晃的极为刺眼,鲜血顺着伤口涌出来把胸膛都染红了,一张烂脸显得格外的狰狞可怖。 矮子再不复之前的飞扬跋扈,活像被抽了骨头的蛇瘫软在地,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混合着唾液的鲜血,指甲盖大小的碎肉顺着嘴角滑了出来。那是在激烈的碰撞中,舌头被自己牙齿咬下一截,吓得他没羞没躁嚎啕大哭了起来。 “你也有今天?!” 宪哥怒喝一声,翻身而起,刚才一直装死狗隐忍,就是为了等一个机会,看能不能出其不意拼翻几个,让两个小女生逃出生天。 没想到幸福太得真快,这下可逮着痛打落水狗的机会了。老吴冲上去对准矮子就是一顿老拳,心中怒炽大盛,暗道老子出道三十来年,走南闯北什么大场面没见过,没成想今天被几个毛头小子给收拾了…… 念及如此,下手愈发没有轻重了,眼看着矮子已经口鼻出血,奄奄一息。陈霈霈觑见不对劲,赶紧把老吴拉住。却见这边厢萧洒大发神威,犹如天神下凡,抬手放翻一摞,出脚踹飞一撮。到后来打得兴起,大手直接抓着头发就往墙壁上甩。坏小子们在他手中轻若无物,就像小时候玩丢沙包的游戏一样,七零八落散倒于各处,一时间哀嚎遍地,断手断脚者不计其数。 萧洒再想抓人,却一把捞了个空。这才发现,也就是眨眼的工夫,包间里瞬间就被清场了,除开自己人,再站着的也只剩下那高少一人。 萧洒须发皆张,肌肉贲起,浑身潮红如蒸熟的大闸蟹,肌肤下清晰可见的血管微微痉挛着,浑身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双眼被高温烧得干涩疼痛,头脑愈发混沌不清,刚才若不是用剩下不多的理智强行压抑着,恐怕这里已经是残尸碎肉一地了。自家的事自家清楚,他丝毫不怀疑这一点,只要是他愿意,这种情况下撕裂活人与撕熟鸡没什么区别。 不过看在高少眼中,这已经是人间炼狱了。现实中谁见过一个打十个的,你以为是拍《叶问》啊?他心惊肉跳,一个激灵蹿到沙发上,竟然从裤兜里掏出把手枪,颤抖着枪口,指着浓缩版绿巨人一样的老萧,带着哭腔道:“你是个畸形的怪物,别过来,我会开枪的!” 这边打得乒乓乱响,血流满地,那边舞池里终于发现了情况有异,一见连枪都掏出来了,嫩模们才一边尖叫着杀人啦,一边争先恐后逃了出去。 被女人刺耳的惊叫惹得心烦意乱,本已渐渐平息下来的暴虐之气,又死灰复燃。萧洒一把扯开上衣,露出胸毛丛生的胸膛和巧克力般有型的腹肌,口鼻牛喘,喷吐出一团团灼热的白雾,就像是高速运转的人形蒸汽机。 “罪人,向我忏悔,并请求宽恕。否则,我必将用你的鲜血来净化罪孽!”脑海中一直有个声音怂恿着他把对方剖心挖肚。 高少盯着他森冷的白牙,眼都不敢眨一下,把枪头抬高一寸,指着他头颅,色厉内荏道:“你别逼我,你们走吧,我不追究了!”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地上躺着的人也都不再哀嚎,识相的管住了嘴巴。宪哥等人焦躁得火急火燎,又不敢轻易上前规劝,生怕给一触即发的场面火上浇油。 就在两人对峙之时,庹小康带着一个中年人急冲冲赶了进来。萧洒转头一看,来者看起来三四十岁上下,消瘦清癯,目光锐利,颇有鹰视狼顾之态,神色虽然带着些慌乱,但是举止行走却是沉稳有度。 那中年人只是淡淡扫了萧洒一眼,却如当头遭了一闷棍般,抚着胸口倒退半步,再无一丝镇静,张口叫道:“不要伤害他!!!” “父亲!”高少就如耗子见了猫,心神大乱。原本气势就被老萧所夺,现下更是六神无主,握住枪的右手不禁猛然哆嗦了一下。 砰的一声响,竟然是走火了。萧洒只觉被蚊子叮了一口,脸上火辣辣的疼,用手一摸,原来是被划出了一道血口子。众人都是心有余悸,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陈霈霈和周薇更是庆幸之余抱头痛哭,整晚的委屈在一瞬间统统释放了出来。 “蝼蚁,你安然敢冒犯我?”幽幽的语气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萧洒用食指沾了点鲜血送入口中,淡淡的铁锈味再次唤醒了着嗜血的本能,冷冷望着高少,欲望升腾在牙齿里,喉咙里,食道里,灵魂里。 “放他一马。”萧洒强壮的手臂突然被一只骨节突出的大手抓住,中年人满脸尽是惶恐,哀求之态溢于言表:“求您了,就算……就算是看在我的份上。” 持续的高温折磨着萧洒为数不多的自我意识,不由自主说了句他自己也不明白的话:“狼生儿子吃肉,狗生儿子吃屎,你好自为之!” “我会好好管教他的,您放心!”中年人觑见他眼中一闪而过的金色光华,如履薄冰般连连鞠躬,就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学生。 中年人接下来表示愿意承担一切善后赔偿,并且会对此事封锁消息,以免以讹传讹,影响到在场各位知名人士的声誉。如此,事情总算是告一段落。 由于收到消息,一大波狗仔正在路上,众人也不再过多逗留了。霈霈和小薇架着萧洒,庹小康扶着宪哥,一同离去。两个老江湖心里始终有个大大的问号,那位从来不向人低头的狠角色,那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零售业寡头,那位称皇于锦城乃至整个益川地下世界的龙头大爷,为什么会惧怕一个小龙套到了卑躬屈膝的地步? 这个龙套不简单啊!小康和宪哥对视了一眼,望着再一次昏迷过去的萧洒,脸色复杂了起来。 半个小时后的888包厢中,只剩下了高家父子二人,大少爷高铭晖捂着被父亲生生打断的右腿,在地上痛苦哀嚎着。 高杰不去看他一眼,心中却在滴血。儿啊,不是老爸心狠,你惹谁不好去惹那位大人,这可是泼天大祸啊! “自己滚回去,不准叫车,不准叫人。明天医生会来家里的,不让你好好尝尝被打断狗腿的滋味,你怕是记不住教训,枪是能乱动的吗?你让我太失望了!” “从今天开始禁足一个月,哪里也不许去,再让我发现你吸毒,你就别姓高了!”高杰硬起心肠走出包厢,从口袋中摸出一颗已经扭曲变形的弹头。那颗击中萧洒颧骨的弹头,静静躺在他的手心,高杰只是轻轻一握就碾压成了齑粉。 心道,该来的始终要来,这就是命…… 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14章 翘脚寺的黄桷林 等萧洒再醒来时,已经回到了家里卧室中的床上,一晚上昏去醒来几番折腾,直让他产生了昼夜颠倒、恍如隔世般的错觉。 啪!有人拧开了床头的小台灯,一盏昏黄洒满了小小的空间,萧洒捂着高烧得有些烫手的额头,瞄了一眼床头闹钟,指针已经指向了三点整。 小台灯橘色的光芒总是让他感觉到温暖和安全,记忆中那些年孤儿院的岁月,几乎在每个夜里,那个消瘦的老女人便是借着小台灯的微光缝缝补补。似乎只有她在的地方,才能称之为孩子们的家…… “来,吃药了。”钟晓轮一手端着水一手拿药,端坐在床边。 萧洒甩开满脑子的回忆,强撑起病体把药塞进嘴里,含糊不清道:“小薇那丫头呢?” “在我家睡下了。”钟晓轮把温开水递到他嘴边,道:“衣服我帮你换了,你裹了一身的臭汗,闻起来就像是从阴沟里捡回来的。” 萧洒老脸一红,呛了一口水,咳嗽不已。钟晓轮帮他拍着背心,柔声问道:“小弟,你不准备跟我说说发生了什么事吗?小薇也是一问三不知,回来跟个小醉猫似的左脚绊右脚,你说你让个小女生喝那么多酒,安的是什么心……” 又不是我要她喝的,皇后娘娘主意大着呢!我看你是说得轻巧,吃根灯草,那种场合里我怎么管得住她?哼,看来以后娱乐场所还真不能让她多去!萧洒心里嘟囔了几句,重重躺下,眯着眼睛,只觉得床和天花板都在旋转,太阳穴一跳一跳的胀痛。钟晓轮还在喋喋不休,不依不饶地追问。老萧烦躁不已,背过身去,丢给她一个硕大的冷屁股。 听见身后一声重重的叹气,萧洒心中一软,张开干涸的嘴唇,嗫嚅了几声却始终没有解释什么。 他对钟晓轮一向是报喜不报忧,说穿了就是怕她担惊受怕。之前在rm18拳打地痞流氓,脚踢瘾君色狼,当了一整晚的奥特曼,却并没有让萧洒产生丝毫的沾沾自得,反倒是令他心存忧虑,竟对自己神乎其神和蛮力和无法抑制的暴虐感到害怕。他觉得那时的自己就像是失去了理智,完全受控于本能的野兽,这一点令他心有余悸,甚至于反胃恶心。人类对于未知总是感到恐惧的,不是吗? 病中的萧洒心力交瘁,在床上翻来覆去,折腾半天总算是沉沉睡去。钟晓轮俯身掖了掖敞开的被角,手背贴到他脖颈处,立马感到火炭般炽热的高温。 看来退烧药并没有发挥功效,体温已经到了骇人的地步,钟晓轮脸上的担忧之色愈发浓烈。咬着下唇一琢磨,随即脱鞋上床,盘膝坐下,双手合十,面容端肃,樱唇微启,念诵起了《清心咒》。很难想象一个专业医科大学毕业的高材生,面对病人会做出这样一番举动,尽管她参加工作之前,出人意料选择了去考兽医的行医执照。 过了不多时,竟然异象陡生,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她一双洁白光滑的小手发出乳白色般的光芒,半透明的纤纤十指看上去如玉石雕铸一般无二。 羊脂白玉般的双手抚上萧洒滚烫的额头,如一盆冷水浇在了烧红的烙铁上。呲的一声水火交融,萧洒脸颊涨红,体表的汗水顷刻蒸腾成了暗金色的雾气。钟晓轮见状脸色更为凝重,玉掌下滑,紧按在他胸膛之上。 “老姐,你唱《万物生》装萨顶顶吗?”萧洒掀了掀眼皮,即使是迷迷糊糊,还是改不了惫懒的性子。 钟晓轮只道被他看破,心中着慌,手上光芒暗弱,口中经文也凌乱了。却觑见萧洒嘴角忽地爬上一丝戏谑,眼角似有金光溢出。钟晓轮心中顿生警兆,还来不及反应,只觉眼前一花,萧洒整个人如同僵尸般弹坐而起,那张棱角分明的黑脸离自己鼻尖不足一指宽,他火热的鼻息打得俏脸一阵酥麻。 “你身上的气味,真是让人我……又爱又恨。” 萧洒嘶哑着嗓子,冷着一张生硬的扑克脸,裸露在外的黝黑肌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为苍白,仿佛变色龙一般诡异。虽然说样貌身材没变,但无论是肤色还是气度,与平常相比迥然有异。 钟晓轮骤遇大变,差点叫出声来。只是心中一动,也不见她动弹就凭空向后移了一米,整个人已经超出了床沿,盘腿漂浮于半空之中,似乎地心引力对于她没有任何影响。 “弃我者,必将被我遗弃。”萧洒面无表情,吐字发音晦涩,咧出一个极为僵硬古怪的笑容。钟晓轮盯着他寒光闪闪的牙齿,只觉得一阵阴风吹来,脖子上生出些许凉意,不禁起了一排鸡皮疙瘩。 叮叮叮一阵金石相交,萧洒皱着眉头抽回了右手。钟晓轮吓出了一身冷汗,原来刚才眨眼一瞬他就已经欺进身来,一爪抓向自己的脖子。若不是法宝通灵护主,怕是已被他如抓鹌鹑般给制住了。 卧室之中红光闪耀,一颗栲栳大的球状物环绕在钟晓轮身周,上下翻飞,左右盘旋,如同小太阳般洒下光芒万点。萧洒似是被光芒刺得有些睁不开眼,怪笑一声,闭目几拳轰出,直打得小太阳火光四溅,如金乌西沉般摇摇欲坠。 红光暗淡了下来,反倒是露出真实面目,赫然是一柄装饰于佛塔之上的金轮,其上镶嵌着砗磲、玉髓、水晶、珊瑚、琥珀、珍珠、麝香,谓之佛家七宝。 金轮滴溜溜转个不停,散发出一种沁人心脾的异香,七宝皆被萧洒拳劲震得有些散裂,似乎再转快些便会脱落下来。钟晓轮心疼不已,一双秀眉蹙了起来,柳腰一扭,再飘退数米。拉开到一个安全的距离,这才双手挽花般结出一连串玄奥幽微的手印,一摇身便跣足散发,衣带无风自舞,长发不动自飘,手里掐诀,口中作歌。 “观音菩萨妙难酬,清净庄严累劫修;浩浩红莲安足下,弯弯秋月锁眉头;瓶中甘露常遍洒,手里杨枝不计秋;千处祈求千处应,苦海常作度人舟……” 一时间天花乱坠,地涌金莲,檀香阵阵,金霞飒飒。钟晓轮脑后浮现一个虚影,可不正是那位低眉顺目、白衣翩翩的南海大士! 菩萨于虚空中向萧洒颌首一笑,只打一个照面便又融入晓轮体内,顿时体表白光大作,明亮如昼,映得红扑扑的俏脸纤毫可见、毛发毕现,就像是一颗带着淡淡绒毛的水蜜桃。 “哼,故弄玄虚……”萧洒抱臂而立,只是任她施为。 七宝金轮上密布的裂纹被佛光一照,一息之间便完好如初,红焰更胜于前。随着钟晓轮玉指一点,那七宝金轮仓啷啷一转,化为一条七尺来长栩栩如生的火龙,摇头摆尾冲着萧洒面目奔来。 这一跃势如脱兔,歘如飞电,登时咬住萧洒脑袋,身子如绳捆住他躯干。老萧措不及手被它制住,一人一龙翻翻滚滚,跌落床下。吃了大亏,他勃然大怒,蒲扇般大手猛然发力,几起几落就把火龙扯成数截。 只是那火龙不似生物,身形一晃居然又重新组合起来,口中吐出丝丝红炎,蜿蜒向他七窍之中钻了进来。萧洒似是知道厉害,一拳打散龙头,趁着它蓄力凝结之时,垫步拧腰直奔钟晓轮而来…… 同一时间,一墙之隔的翘脚寺却是闹翻了天,起因源于大雄宝殿前那棵已千余年的黄桷林。之所以一颗树能称之为林,还真有一段传奇的故事。 据说,大唐贞观年间建寺之时,便有了这两颗黄桷树,两树之间还立着面刻着金刚经的石碑。后来明末清初,佛门巨擘破山祖师在树下开悟得道,两树受佛法感应形成了树抱树,树包碑的奇景。二木合一谓之为林,“殿前黄桷林”就这样传开了。当年的镇寺神木,到了现代社会,因为沾染了些许神话色彩,俨然成了观光旅游的一景。 故事流传了近五百年,老一辈人口中神乎其神的黄桷林,除了枝繁叶茂、大如伞盖之外,平日里也从不见有何不寻常之处。却没想到在今天夜里,树中忽起佛号,突生异象。 寺里上下僧人齐齐心有所感,在同一时间惊醒了,心中惶惶奔大殿而来。远远便听得钯铙齐响,梵音阵阵,古树干上隐隐有金色碑文流转。众僧肉骨凡胎,不明端倪,皆是面面相觑,也不知道是福是祸,交头接耳,讨论开来,如同开水陆道场般沸腾嘈杂。 “阿弥陀佛!”大雄宝殿之中缓缓走出一个红光满面、须发皆白的老和尚,身后跟着四位面容枯槁的老僧。 “方丈!”大小光头见方丈与四大班首皆在,顿时有了主心骨,齐齐围上前去好一通七嘴八舌。 “噤声,静心!” 五个老和尚惜字如金,也不多解释,只是盘膝坐于黄桷林下,闭目诵佛。僧众们也是福至心灵,有样学样,尽皆原地坐下,打坐念佛,只觉得心澄体澈,灵台清明,不到一刻的工夫都入了定。 黄桷林随着和尚们诵经微微晃动,渐渐使得众人的声音同步,浑然汇成一股黄钟大吕般的共鸣。此刻大音希声,只见僧众口中张合,已听不见了人声,凭空在人心坎敲出木鱼般笃笃笃的轻响。等响到第七下时,树冠上冲出一道匹练般的金光,在大雄宝殿前盘旋了一圈,便向动物园的方向投去…… 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15章 休伤我主 与此同时,在离单身宿舍不远处的熊猫馆内,影影绰绰,窸窸窣窣,深更半夜的显得极为诡异。兽舍里坐了头皮毛泛黄的老熊猫,一边重重地咳嗽,一边不忘往嘴里塞着竹子。月光下,它的影子拉得老长,看起来像是巨大狰狞的怪兽。 “园里不景气,生意忒难做了。今天又是没人骑我,就一个小姑娘拍了几张照,草料钱都不够啊。”月光不及的阴暗处,立着两大两小,四个模糊的黑影。那最大的黑影,苦笑道:“老胡是越老越抠门,现在零食也不肯给了。还好,马瘦毛长蹄儿肥,儿子偷爹不算贼,我这还有几颗从他兜里顺出来的糖,你们谁要?” “认贼作父好些年,你有点骨气没?!”另一个大黑影愤怒地咆哮着。 “我这一世本来就是他接生他养大的,怎么认贼作父了?”先前的黑影嘎巴嘎巴嚼着糖,恨恨道:“你个大虫不愁吃不愁喝,养得跟傻狍子似的,你们公子哥哪里知道我们劳动人民的辛苦?” “大圣,要不您来颗?”先前的黑影换了语气,略带谄媚地笑道。 一阵沙沙的剥糖纸声响起,个头小些的黑影嘬着糖,口齿不清道:“好了,都别吵吵了!言归正传,近几年咱们是江河日下,娶得起媳妇,嫁不起闺女,解决了添丁进口,才是解决了根本问题。” “都看看大侠的处境吧,这么大岁数一身的病,园里可供血继的异性熊猫也都被卖去了野生动物园。再这么下去,他这一脉的妖王血嗣真要断绝了。我认为,除了提前唤醒吾主,别无他路……” “大圣莫急,且三思而后行啊!若是出了差池,我等浑身长满了脑袋,也赔不起这捅破天的祸事!”那咆哮的黑影突然打了一个寒颤,苦苦规劝道。 另一个最小的黑影声如稚童道:“哎,左右不是,真丧气!早知道这样,当年我就该跟青狼他们一起出去闯闯,总好过困在这鬼地方坐吃等死……” 哼!兽舍外传来一声冷哼,从栅栏外走出只黑白相间的小狗,赫然正是萧洒的宠物犬悠悠。那小狗口出人言,讥讽道:“孽障们,竟听那猴头蛊惑,把算盘打到了吾主身上!劝你们莫作自寻死路的念头,我不介意再多几颗妖王内丹。时间不早了,不想惹麻烦的话,都各自回去呆着去吧……” 话音未落,半空中突然迸现出一阵炫目的金光。兽舍的阴影处瞬间被照亮了,里边是一个比汉堡夹着大葱去涮火锅还奇怪的组合。一只肺痨鬼似的熊猫,一匹瘦骨棱棱的老马,一头吊睛白额的斑斓猛虎,一只刚及人膝的企鹅,以及一只瘌痢头的猴子。 小狗悠悠直勾勾盯着那道金光投射的方向,心中暗一盘算,浑身上下激灵灵打一冷战,猛然察觉到一丝与灵魂契合的强大气息。一时间脸上似惊似喜,百转千回,竟比人类表情还复杂。不待多想,便撒开四蹄,如离弦之箭般朝单身宿舍奔去。 瘌痢头棋子抿着口中的糖,心里比嘴里还甜,凝视着悠悠奔去的方向,双眼带着笑意,朗声道:“哈哈哈,真是精彩啊!小的们,看到狗东西的反应了吗?现在还有人质疑我之前所说的吗?这一次,吾主会明白谁才是最为他着想的,谁才是最忠诚于他的仆人。” …… 卧室里罡风阵阵,呼喝连连。钟晓轮面对着萧洒的步步紧逼,渐渐有些落于下风,左支右绌,素手连挥,打出一串熠熠炽炽的雷火。 那雷火只豌豆大小,内里氤氲着一点五色毫光,一沾上萧洒身体便无声的爆开。空气中一阵剧烈的震荡,肉眼可见的波纹扩散开来,强压把室内家具摆设碾得稀烂,散落得到处都是。 萧洒却不以为意,仿佛是傲立于枪林弹雨之中的变形金刚,身形只是稍微晃了晃,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几个起落来回,便把钟晓轮逼进了墙角。萧洒嘴角微微上翘,咧出一丝轻蔑的笑容,伸手扯下绕于自己肩腹之处,如附骨之疽般不断撕咬的火龙。细润光滑的双手在熊熊烈火中,染得如血玉一般。大手交握于一处,只是一揉,像玩橡皮泥似的,把火龙捏合作成了球形。 钟晓轮心神巨震,喉头一甜,檀口微张,呕出一口心头热血。萧洒却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打算,抬手将火球朝她扔了过去。一阵热浪袭来,钟晓轮条件反射般一偏头,火球擦着她的耳朵飞了出去。猛地撞上身后墙壁,顿时火星四溅,竟又是被打回原形,重新化为七宝金轮,一大半没于砖石之中,轮面颤巍巍的剧烈抖动,发出令人牙酸的铮铮之音。 晓轮无论是反应,还是动作速率明显差了萧洒一大截。就在她鼻端刚刚嗅到青丝被烈火燎过的焦糊味之时,萧洒已经合身扑上,如野兽扑食般,四肢压在她肘膝关节之处,一俯身张口便咬住了她的粉颈。 想象中鲜甜的血液滋润舌尖的情形并没有出现,着口之处如生铁般坚硬冰冷。萧洒口中发出懊恼的咆哮,余光觑见晓轮脖子上覆盖着一层鱼鳞状的肤甲,竟是硌得牙齿生疼。 钟晓轮被他压在身下动弹不得,两人脸贴着脸,呼吸可闻。只见萧洒脸色苍白得像纸一样,裸露在外的皮肤没有一星半点的血色,似乎连血管里流淌的血液都是白色的。晓轮心中一软,如放弃了抵抗一般,柔荑轻轻抚上他的脸颊,眼中满是悲苦爱怜之色,整个画面就如佛女献身僵尸般诡异。 就在这时,天空中降下一道金色的光柱,透过房顶直直照在两人身上。萧洒只觉一股沛莫能御的大力从嘴上传来,直接把他掀了一个跟头。金光如乳燕投林般,尽数汇入了钟晓轮体内,她眼中的情感色彩顿时一扫而空,如神佛般无喜无悲。 萧洒恼羞成怒,心中不甘,又嘶吼着冲了上来。这一次却是形势逆转,钟晓轮只是食指虚点,一束形如实质的佛光从指尖透出,顿时把萧洒击飞,摔了个七荤八素。她再次双手合十,口中梵音更盛。须臾之间,歌声便愈发清脆嘹亮,发声如同总角小儿一样稚嫩。 室内如九曜现世,佛光普照,衬得人须发皆铜。萧洒只觉得双耳发聩,双眼发晕,仿佛浑身的气力如潮水般流逝,使出了吃奶的劲也爬不起身,柔和恢弘的金光就像是一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地眼前光华一敛,束缚顿消。萧洒尝试着扶墙起身,还没等他喘息片刻,半空中一个车轮大小的金色卐字旋转而下,照准他脑门连拍数记。就像被青铜大钟罩住之后一通乱敲,萧洒只觉口耳发麻,头痛欲裂,惨叫着栽倒在地。 “休伤我主!!!”门口闪过一个快逾雷霆的黑影。 一只巴掌大小的狗儿扑了进来,还没等落地便化成个十七八岁的俏丽少女。那少女一头傲雪般冷艳的银发,身着黑色皮衣皮裤,手执一根通体发乌的长鞭。再加上如漆似墨的眼线,绛紫色的唇彩,活脱脱一个飞扬叛逆的庞克少女。 钟晓轮见了来人,秀眉微蹙,心中焦躁,高声道:“悠悠,你不助我便罢了,莫要阻我。” 庞克少女不愿去搭理她,眼看着萧洒面色痛苦,被压制在地,心头便如刀绞般疼痛。忍不住一抖长鞭,打在卐字之上,顿时佛炎飞射,黯淡了许多。 见她还要动手,钟晓轮心中大急,飞身上去拽住长鞭,疾声厉色道:“糊涂!时机未至,还不到他出世的时候!若你再莽撞误事,我定不与你善罢甘休!” 庞克少女面沉似水,深深看了看不断挣扎的萧洒,终究是长叹一口气,玉足一顿,别过了头去。 钟晓轮见她不再捣乱,心中大定,手中结印,眸里射出两道匹练般的光华,推打在巨大的卐字上。金光如骄阳遇雪,霎时便融化在了萧洒头顶。 “秃驴误我!”萧洒恨恨地大喝一声,眼中乖戾褪去,渐渐清明,如注射了镇静剂般平和了下来。不多时便鼾声大作,沉沉睡了过去。 钟晓轮不敢怠慢,隔空虚点,又是几道佛光打入他体内。玉手摸着他的额头,感觉高烧已经退了,死人般灰败苍白的肤色也转回了正常的黝黑。直到这时,一颗高悬着的心,才重新落回了肚子里。 庞克少女面色不虞,一把拨开晓轮覆着他额头的手,皱起小鼻子把萧洒全身上下细细嗅了一遍,连腋窝胯下等私密处亦没放过,随即冷笑道:“不许你碰他!说吧,你到底把他怎么了?” “就如我们当初不知道谁偷偷在他体内种下禁制一样,如今封印已松动,又有人在我们眼皮底下动了手脚。”钟晓轮讪讪地抽回手。 “这件事我会去查的。”庞克少女眼中闪过一丝冷厉,道:“你把我家主人又封印了?” “我有那个本事,也不用为他操那么多心了,不过是取外力暂时补齐禁制罢了。”钟晓轮叹了口气,缓缓拔出嵌在墙上的金轮,轻拂掉其上的泥灰。 “好了,你可以走了!”庞克少女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便容不得她在此处多呆一刻。 “二十年前因你一时疏忽,他差点被人害了性命。若不想重蹈覆辙的话,这段时间你最好一直跟在他身边……” “我说了,你可以走了。”庞克少女打了个响指,一片狼藉的卧室登时恢复成了井井有条的样子。她抱着萧洒上了床,回头见钟晓轮还立在当间欲言又止,便不耐烦道:“若不是看在你与吾主有夙世姻缘的份上,岂容你个释门中人在主人身旁窥伺?此间事了,还不快滚!” 钟晓轮气不打一处来,暗忖道,我弟弟的一条看门狗罢了,你拽什么拽!今晚若非是我刚好在,后果不堪设想,那个时候你在哪里?现在来指手画脚了,里外你都是有功之臣,真是岂有此理。 所谓,利刃割体痕易合,恶语伤人恨难消。钟晓轮越想越气,走到门边撂下一句狠话:“不要把我当成敌人,也不要把释门当成敌人,这个游戏你玩不起!” 庞克少女冷笑着熄了台灯,当着晓轮的面挤进老萧怀中,示威般伸出香舌舔了舔他的耳垂,交颈叠股而眠。钟晓轮似乎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在心中轻啐了一声不要狗脸,便酸溜溜转身离去,临走还不忘帮他们合上门。 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16章 帮你老婆怀孕我也能行 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早,天色刚放亮,朝阳洒进窗内,萧洒第一时间就醒转了。身为一个演员最重要的是什么?健康!他这一辈子大病基本没得过,唯一一次上医院,也就是去年酒精过敏。平常有点头疼脑热,抗两天也就过去了。这就叫傻小子睡凉炕,全仗着火气旺。 总之,这一通觉养得是活力十足、神清气爽,只依稀记得昨晚在rm18被陈霈霈给灌醉了,然后跟别人大打出手,似乎没吃什么亏。 老萧捻着络腮胡,嘬着牙花子,努力回想了半晌。888包厢里发生的事,总算是一件不差,都记起来了。至于后来怎么回来的,怎么睡下的,都不太清楚了,估计是酒喝多断片儿了。 这感觉有点奇怪,就像是用第三人称视角,看第一人称视角的回放。明明是自己做下的事,看起来如此真真切切,却又说不出的别别扭扭。他也只能把一切解释不了的,比如说一个打十个,比如说空手直面枪口,这些令人后怕的冲动行径,都归咎于酒精让人的潜能也发酵了。 躺着又赖了会儿床,萧洒这才心满意足地起床,伸了个懒腰,大手摩挲到一个肉呼呼的毛球。 悠悠这家伙,又钻我被窝了!在心里叹了口气,无奈地吹散卡在指缝里的狗毛,拎着罪魁祸首的小尾巴,提到自己眼前,哼起了小刚的《出卖》:“我床边的卷曲头发残酷的说明,长年的洗比不上你一时的高兴……” 悠悠被扰了清梦,只略微抬了抬眼皮,口中发出不满的呜咽声,蹬腿就扑到自家主人那张大脸上,死死抱着,继续呼呼大睡。四只小爪子挂住他耳朵,活像是一张狗毛口罩。腹部软毛顺着呼吸,调皮地钻进鼻孔里,像千百根小触手一样刺激着他的鼻粘膜,立时令萧洒瘙痒难当。 一夜昏沉,他倒没忘了白天的正事。上午要带悠悠去摄影棚,参加一个以宠物为主题的录影单元,冠军可获得1万元的现金奖励。无论对谁来说,这都是一笔可观的数目。为了充满诱惑力的大奖,他决定让悠悠再多睡一会,养精蓄锐才能一举夺魁嘛! 老萧给身为狗奴的自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毕竟是不敢强捋狗须,只得忍着打喷嚏的冲动,托起小祖宗的狗屁,温柔地把它扶推到脑袋上,从口罩改换成了一顶狗皮帽子。 挤好牙膏,刚刷了几下,就听见有人在外敲门。开门一看是小周后,没想到小小姑娘,还真是清早起床,也不知道有没有提着裤子去上过茅房。 萧洒咬着牙刷,一脸无节操地坏笑。没想到现世报来得快,一个不小心牙膏泡泡就顺着嘴角往下流,沾得满络腮胡都是。赶紧冲回厕所,拧开水龙头,对着镜子胡乱抹了两把,道:“自己找地儿坐啊,哥哥先收拾收拾自己。” 周薇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也不进屋,就倚着门框斜瞅着他背影,颇有心事重重的样子。 见小丫头情绪似乎不太高,萧洒刷着牙,口里含糊不清地关心道:“怎么无精打采的,昨晚跟晓轮姐姐睡得还香吗?” 周薇有些不好意思:“我躺下就睡着了,没闻到姐姐香不香。” 少女,卖萌可耻哦!老萧摇头苦笑着,俯身吐出漱口水,头上顺势垂下来一根小尾巴,就像是雨刷器似的,肆无忌惮在他眉眼之间来回摆动。 “走吧,去吃早点。”把狗尾巴掖回悠悠身下压好,萧洒领着周薇出了门。 “可是钟姐姐还在睡觉呢,不等她了吗?”小丫头不吃独食的优点又体现出来了。 “平常她起得可我比早多了,难得睡一次懒觉,就别去吵她了,我们吃完给带点回来就得了。” 清晨的动物园温馨而纯净,既无白日里的破落衰败,也没有夜晚中的波云诡谲。眼前朝露晨霜,耳畔虫鸣鸟叫,空气中充满了醒脑怡人的芬多精的清香,似乎这才是它原本的面目。 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两人都极有默契的没有提及昨晚在夜店发生的事情。一路上周薇都显得欲言又止,等出了园区,才忍不住嗫嚅道:“哥哥,你……你以后别喝酒了好不好?你那个时候好可怕,像要吃人的怪物一样,薇薇好担心你。” 怪物吗?萧洒心中一痛,越发厌恶自己潜在暴虐的另一面,脸上还是强笑道:“那是因为他们欺负小薇了,哥哥得保护你啊。” “是为了保护我吗?”周薇咬着食指歪头一想,脸色顿霁,挽起萧洒的胳膊,后知后觉笑道:“对嚯,那些坏人好可恶,还打了我一巴掌,还好你帮我欺负了回来。” “当然了,我妹妹只有我能欺负!” 这记吃不记打的臭丫头!萧洒心怀大慰,大手在周薇小脑袋上一通出气,三两下就把柔顺的秀发抓成了梅超风的造型。两人私下里互动,小姑娘没有半点皇室淑女的觉悟,还挺享受地咯咯直笑,没羞没臊的样子,跟萧洒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这就是遗传吧…… 有人说,了解一个城市从饮食开始,了解饮食从小吃开始,了解小吃从庙口开始。两人面前的这条街,位于动物园后门和翘脚寺正门的交汇处,全锦城最物美价廉、最正宗地道的平民小吃,在这里都能找到。如果傻乎乎地去政府规划出来的小吃街觅食,那么要恭喜你的钱包,可以成功减肥了。 不过是早上6点来钟,二三十个小摊位已经热火朝天地忙开了。淡的有清粥,咸的有豆花;荤的有粽子,素的有糍粑;香的有馓子,鲜的有鱼丸;脆的有油条,糯的有汤圆;长的有担担面,短的有黄凉粉;圆的有肉锅魁,方的有驴打滚。种类丰富,花样繁多,只有你没见过的,没有你找不到的,就算一个早晨尝两三种,从月初吃到月底也不会重复。 萧洒领着小丫头找了个相熟的小摊子,刚坐下老板就热情的招呼上了:“兄弟,早上好啊!今天来点什么?” “老规矩,不过今天来两份。” “得嘞!”老板一甩手中的抹桌布,大声吆喝着:“两张烫背锅盔多酥少油,两碗大肥肠加节加辣,马上就来!” 周薇听着跟黑-道切口似的,美丽的大眼睛里直犯迷糊。经常来光顾的熟客就知道,老板第一句意思是,锅盔煎完之后,再次加工时,多烘烤一下,沥干余油,让皮起酥,口感会更好。 第二句话是说,大份肥肠粉里多加辣椒油,再加个冒节子。所谓的冒节子就是把猪小肠洗净切段,再灌入高汤,打一个死结,进滚水中烫熟。入口是又鲜又嫩,满嘴油香。在锦城,懂吃会吃肥肠粉的老饕就一定要加冒节子,这也成了判断食客是当地人,还是外地游客的标准。 这摊的肥肠粉是手工现打现下的,只是单纯的红薯粉,不添加任何杂七杂八的东西。老板把整个身体的力道都揉进了粉团里,吃的就是筋道,吃的就是人情味。 好东西是值得等待的,在肥肠粉还在锅中时,老板已经把色泽金黄、满布芝麻的锅盔送到了桌上。萧洒还想着在周薇面前卖弄一下烫背锅盔的来历,但小丫头的馋虫早已被勾了起来,迫不及待抄起锅盔,喀嚓一口下去了四分之一。 鲜美滚烫的肉汁瞬间就飙了出来,顺着她手掌往下流,眼看就流到了手肘。周薇暗道可惜,嘴馋起来也顾不得烫,忙用香舌去舔肘弯处的肉汁。举着锅盔的手自然往斜后方一抬,肉汁滴滴落在后背上,立时被烫得哇哇直叫,却也舍不得丢掉手中的美食。 得了,这下身临其境,不用解释烫背的来历了! 老萧苦笑着,一阵手忙脚乱帮小二货把背擦干。本要安慰她几句,没成想人家根本不以为意,把一腔食欲又转移到刚出锅的肥肠粉上了。 也就一顿饭的工夫,食客渐渐多了起来,各摊位迅速上客,不多时就坐得满满当当。今天不年不节,也不是初一十五,竟引游客蜂拥上香礼佛,反常的现象让萧洒觉得很是奇怪。当然了,他很有自知之明的没有去奢望大家伙儿都是奔着动物园去的,因为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经意间,听到邻座几桌都在谈论昨夜翘脚寺发生了一件大事,什么金光异象,什么佛祖显灵,诸多奇异版本,各种内幕消息,说得有板有眼,郑重其事,好似他们亲眼所见一般。 萧洒不屑地暗笑,一群修佛不修心的愚夫愚妇,把木偶泥胎当成救世主,要不是贪生怕死,就是多行不义。他自己单位不景气,便见不得隔壁邻居红火,嘴上说话难免带了些鄙夷的意味:“小薇,你听懂他们胡扯些什么了吗?” “不懂,但是感觉好厉害的样子。”周薇憨笑着,舔了舔落在嘴角的芝麻。 二人的对话落在别人耳里极不受听,其中一位吹得最玄乎的中年人瞪了他俩一眼,却被萧洒头顶睡犬的造型给吓着了。也不敢跟貌似二傻子的人争辩,只把说话音量继续放大。心想着你越是不信佛,我越是要讲给你听。 “刚才说到哪儿了?哦,想起来了,我和我老婆从她娘家喝了酒回来。走到家门口,突然我老婆站住不挪步了,我顺着她目光望过去,夜空中冲起了一道光柱,就跟放礼花似的炸开,把整片天都给染了层金霞。” “那可不是翘脚寺的方向吗?我酒一下就醒了,猛想起上个星期来寺里观音殿求子,这难道是观音大士给我送子来了?”那中年人说到激动处却停了下来,点了根烟。 “然后呢?快说啊!”有那好事者追问道。 “然后我们两口子就懵了啊!”中年人深深吸了口烟,缓缓道:“这一觉怎么睡都不踏实啊!好容易捱到了早上,怕堵我连车都没开,连跑了三四个药妆店,买了盒验孕棒回来,拿给我老婆一试,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样了?”所有人都伸长了耳朵,就连一脸“不过如此”的萧洒也不例外。 “嘿!还真是两条线!”那中年人从兜里摸出一支验孕棒,跟拉拉队挥舞彩带似的。 你还真不嫌脏!萧洒心里哂笑着。 “我一大早就来还愿了,老子终于有后了,全靠菩萨帮忙啊!”中年人得意洋洋道。 众人得到了预期的答案,都是一片惊叹赞美之声。老萧拉起听得如痴如醉的小周后,心中不无恶意的想,不就是帮你老婆怀孕吗,不用求菩萨,我也能行,有啥了不起的…… 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17章 绯闻 两人吃饱喝足,在街上绕了一圈,慢慢悠悠从动物园前门回转。正觑见俩熟识的小老头堵着售票处,争得面红耳赤,不可开交。 嘿嘿嘿,这俩老怪物难道也铁树开花,老来得子?一想到陆大妈可能要休产假了,萧洒便坏笑招呼小丫头加快脚步,赶着去看到底是哪位老头子喜得麟儿。 “起开,让我过去。”老寿头扬了扬手中的豆浆油条,道:“我特意给小凤买的热豆浆,别放凉了伤了胃。” “她不在!”老胡头堵着门,不悦道:“也不看看你秃成什么样了,还来纠缠我家小凤。” “你说谁秃!?”老胡一针见血,立马让老寿头的血压飙高。 老胡头冷笑道:“我和小凤把爱情铭刻在爱琴海,你却把头发遗忘在地中海。” “你丫跟我玩文字游戏?”当着瘸子说短话,老寿头顿时怒了,拉过在一旁拍手看戏的萧洒,道:“小萧也在,正好做见证人。我今天倒要跟你在中文造诣上分个高下,敢不敢比?” 这俩老怪物一见面就不对付,一天到晚的比吃饭比睡觉,比拉屎比撒尿,什么稀奇孤光的都要拿出来比比,力图压对方一头。 萧洒早就习以为常了,他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立马给他俩下道来:“那好,老寿赢了的话,就让他天天给陆大妈送早点,老胡你不准阻扰。” 老胡头瞪了他一眼,暗道你小子哪一边的啊?萧洒不为所动,又道:“老寿要是输了的话,以后除了上班时间,私下里不准见陆大妈。” 老寿头也瞪了他一眼,暗道你小子到底哪一边的啊?老胡却是乐了,续道:“好,就这么说定了,姓寿的你敢不敢赌?萧洒和他小女友也在,输了可不许赖皮。” 老寿心道,不见就不见,不过是“今天”。自己暗下了个无耻的时间期限,老寿头不甘示弱道:“好,小萧你出题吧!” 萧洒略一沉吟,道:“就比相同偏旁部首的成语,谁先来?” “波涛汹涌!”老胡头了抢占先机。 什么玩意儿,你比成语还是比猥琐?老寿头丝毫不认为是自己思想龌龊,不屑地一笑,道:“忽忽悠悠。” 你也就只剩下一张嘴忽悠了。老胡头瞄了一眼对方手中的早点,灵机一动,道:“炸烤炒焖炖!” 你真是我大爷,要说成语不是要加字!萧洒刚要指责老胡犯规,老寿却联想到了隔壁翘脚寺,脱口道:“嗡嘛呢叭咪吽!我六个字哦!” “不就六个字吗?”老胡头总想着要压过对方一头,便秘似的憋了半晌,胡子都快揪掉了几根,总算展颜笑道:“我造句,听好了——没法洗澡,痔疮疼痛!” 太不像话,你这是严重犯规啊!萧洒必须站出来,让他们知道谁是话事人。斜乜着俩不遵守游戏规则的老头,冷笑道:“才一个句子,都给我靠边站,我来给你们讲个我朋友叶唯咏的故事。” “叶唯咏唱哆唻咪,叫唤呻吟,咆哮吼吠,噼哩啪啦,唠唠叨叨,嘟嘟囔囔,啰啰嗦嗦,呜呜咽咽,哼哼呼呼,嘻嘻哈哈,叽叽喳喳,啼啼呱呱。嚎啸噪听啊!哇呀呀!呿!呸呸呸呸呸!” 老萧一连串机关枪似的贯口,顿时把俩老头给吓懵了。老胡头自知不敌,扭脸便走,口中兀自贬低道:“小萧,你说话就说话,还说狗屁不通的废话,我不跟你玩儿了!” 小周后见哥哥大获全胜,杀得老胡丢盔弃甲,把小手都给拍红了。老寿头张口结舌,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喃喃道:“小萧你真神了!” 萧洒嘚瑟道:“我可是语言天才!不光是中文,我还自学了五六门外语。不是跟你吹牛,哥们跟八国联军对骂,话都不带重样的。” “鸟语我不学,你就教教我刚才偏旁部首那个……”老寿头打蛇随棍上,谄笑道:“下次你徒弟我,一定要赢了姓胡的。” “教你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嘛……”老萧是什么人啊?浑身长满心窍的机灵鬼!眼珠子乱瞟着他手中的豆浆油条,心道我晓轮姐还没吃早点呢,看你会不会做人了。 老寿挺有眼力见儿,赶紧赔着笑,一股脑塞到小跟班周薇手中。萧洒暗道老头可教,嘴巴凑到他耳边,悄声道:“我教你个乖,回去买张元素周期表,照着背就行了。” “加油吧,老师只能帮你到这里了。”说完,一手牵着表妹,一手提的早点,三步并作两步走,转眼就不见了人影。老寿头拍拍空荡荡的双手,老半天才回过味儿来,好像有种被这小子给坑了的感觉…… 早上八点一刻,萧洒赶到广电大楼的时候,较平常稍显晚了些。主要是小周后一通痴缠,迟迟不肯放他离去。好在关键时刻,钟晓轮终于是美人春睡起。在她答应上午请假带小薇去逛街买衣服,萧洒亦承诺录影结束立马回家,给表姐表妹当家庭煮夫之后,终于安抚下了缠人精。 今天不知道怎地,一路上似乎特别受人瞩目,颇让他有些意外,甚至于飘飘然。良好的心情一直延续到进了电视台大门,迎面走来几个新闻部的漂亮美眉,莺莺燕燕笑着冲他指指点点,直抛媚眼。 老萧摸了摸直挺的鼻梁,得意洋洋进了电梯。透过不锈钢的电梯内厢一照,猛然发现竟是忘了悠悠一大早就在自己天灵盖筑窝这茬。人家女孩子哪里是对人感兴趣,明显是对他头上的萌货频送秋波,感情完全会错意了。 须臾工夫到了11楼,萧洒没好气地提溜起小狗妞,揣进外套内兜里。迈出电梯门,就看见道具小温咋咋呼呼地迎了上来:“萧洒哥,这次你可红了!!!” “怎么了,台里准备提拔我当男主角?”萧洒满脸不在乎的挖着鼻孔,显然对这位热衷是非的八卦道具师报以怀疑态度。 小温笑道:“等着吧,等我当了台长,指定找你做年度大剧的男一号。” “别扯些没用的,你要是台长,我就是亚洲天王了。”萧洒嗤笑着在对方衣服上蹭了蹭手指,转身要进摄影棚。 一把勾住他胳膊,小温压低声音道:“别跟我打马虎眼,老实交代,昨天晚上跟华夏第一甜姐儿去哪儿风流了?” 这大喇叭咋知道昨晚我跟陈霈霈在一起?萧洒不愧是演员,心理素质就是过硬,反手请小温吃了个爆栗,佯怒道:“没影的事,人家女神要风流也轮不到找我!” 长期被萧洒摧残压迫,小温早就把脑袋练成了和尚的木鱼,浑然不在意,道:“过坟墓唱摇滚,越心虚是越大声,你不乖哦!” 被人看破,老萧尴尬地干咳了两声,顾左右而言他:“我说你一天到晚能不能琢磨点正经事?” 小温暧昧地挑了挑眉,嘴角挂着是男人都懂的笑容,道:“还跟我装?组里都传开了,听说你和陈霈霈去了文人雅士聚会的场所约会,这下你可飞上枝头变金凤凰了。” “有我这么黑的金凤凰吗?起开,别耽误我录影。” 萧洒肚里的邪火腾地冒了起来,要真跟女神整出点实事,你们嚼舌根子也就算了。我一个龙套和主持界天后都能传出绯闻,明摆着是捕风捉影的事嘛!要是传到陈霈霈耳里,人家指不定怎么想。说我是消费他人算轻的,说难听点的就叫攀龙附凤,借着人家的名气炒作自己。你们这是在毁我,这种不要脸的事我老萧能干? 小温堵着摄影棚的大门,一副死缠烂打的样子,道:“别急着走,现在才录第二组,你还有的是时间赶上末班车,就跟我说说细节呗……” “你想听我说什么啊?”萧洒有些抓狂了,恼火道:“昨天是一大帮子人去的rm18,你要敢问就去问宪哥,他昨儿个也在场。” “总算坦白了吧!”小温一听有门儿,追问道:“听说你为了霈霈姐争风吃醋,一通拳打脚踢,二三十个小伙子都被你放翻了,简直是超神的节奏啊!” 这造谣扯淡的人,有点水平啊!虽不尽然是事实,不过还真不是完全瞎编乱造。话说回来,怕就怕三分真七分假的,萧洒不得不解释道:“别往暧昧上扯,我就是见义勇为,跟争风吃醋没半分钱关系。” 小温只想要他心中预设的答案,哪里会去听人解释。嘴里啧啧作声,摇头晃脑,一副坊间三姑六婆的轻浮口吻,道:“听说你为了她还惹上大人物了,你可得悠着点,当心颜祸水啊!” 又他喵的是听说,真想问问你这个混进革命队伍的八卦狗仔,到底是听哪个王八蛋说的。萧洒剜了他一眼,抱着破罐破摔的心态,恨恨道:“大人物都忙着吃喝嫖赌,没闲工夫搭理我一个跑龙套的!” “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一个标志性的甜美声音从身后传来,小温却如魔音贯脑般打了个寒噤,不用回头也知道他口中的“红颜祸水”来了。 “那个啥,干冰机老坏,我这通忙得是脚后跟踢后脑勺啊……”小温汗珠子都下来了,也不知道之前相当冒失的对话,被人家听去了几成。心中惶惶之际,赶紧溜之大吉,只把萧洒一个人极为尴尬的丢在犯罪现场。 迎着陈霈霈似笑非笑,富有深意的目光,萧洒老脸烧乎乎的,硬着头皮,坦白道:“看样子你都知道了吧,这事儿不能怪我,我也是受害者……” 。 第18章 你的小名叫石头 今天的甜姐儿换了身休闲打扮,简简单单的牛仔裤配体恤衫。一根乌黑油亮的大麻花辫垂在脑后,胸前抱着个粉红色的泰迪熊,头上戴着顶棒球帽,一副大到夸张的黑框眼镜架在琼鼻上,几乎占据了半张清汤挂面、未施粉黛的小脸。整个人看起来顶多十八九岁,既俏皮又清纯,与刚进大学校园的女学生一般无二。 “昨天的事我还没跟你说谢谢呢,怎么会因为些传瞎话的小人迁怒你?!”陈霈霈微笑着冲萧洒一眨眼,道:“其实要我说,就由他们去瞎传吧,过两天也就淡了,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 见她好似未受流言蜚语的影响,老萧如蒙大赦,心情一松,立马抱怨了起来:“昨天那个牛逼哄哄的高少他爹,不是说要封锁消息吗?今天还闹得沸沸扬扬,那一家人都不靠谱啊!” 我看昨天是你牛逼哄哄的吧!陈霈霈心中暗忖,你到底是废话连篇、喋喋不休,被人一拳撂倒的软蛋,还是不畏暴力、无所不能,面对枪口也不眨眼的英雄?猜不透你啊,真是个奇怪的家伙。 陈霈霈目光闪烁,沉默不语。萧洒心思重,想得多,错以为她之前是在强颜欢笑,自作聪明道:“别担心了,你是红透半边天的大明星,人品好,口碑棒。跟我怎么可能成情侣关系,传出去也没人信。” “在这个圈子里,有时候无风也要起浪,吃烧饼免不了掉芝麻,我不介意的。”陈霈霈话虽说得老气横秋的,笑起来却是格外的可爱动人,双颊梨涡突现,编贝般洁白整齐的牙齿晃得老萧直眼晕。 她不介意和我传绯闻?是看不起我,还是有好感?萧洒怦然心动,没话找话,套着近乎:“你今天也来录影啊?” 甜姐儿低头望着手中的“泰迪熊”,扶着下滑的眼镜框,笑道:“今天不需要主持,带我家月月来玩玩。” 萧洒顺着她目光定睛细看,这才发现她怀中精致如毛绒玩具般的小东西,原来是只小狗。 “月月,快叫蜀黍。”霈霈宠溺地爱抚着小东西。 那粉红色的小狗一腾身跳下地,热情的扬起爪子,围着萧洒不断扑腾,口中发出嘤嘤呜咽,就像是尿憋不住了似的。萧洒只觉得小腿膝盖一片火辣辣的疼,看在甜姐儿面子上,强忍着一脚踹开的冲动,口不对心地恭维道:“你家的小母狗好漂亮……” “其实月月是男孩子。”陈霈霈扑哧一笑,抓住月月前肢抱起,圆滚滚的狗肚子下边,有一根小指粗细的蚯蚓骄傲地抖来抖去。 太坑人了,不是母狗你把它染成粉红色的干毛啊?需要那么梦幻吗? 萧洒气得眼皮直跳,调整好心情,从内兜掏出迷迷糊糊的悠悠往地上一搁,道:“刚才是跟你开个玩笑,我也是带宠物来录影的。” 漂亮小母狗一亮相,月月眼睛都直了,如苍蝇见血般从陈霈霈手中扎挣脱出,一下地就欢吠着直奔悠悠而来,小尾巴就跟安了电动马达似的,连轴转得比电风扇还快。悠悠横卧假寐,两只三角形的小耳朵簌簌乱动,眼也不睁,头也不抬,随意一爪子挥出,兜头就把月月拍了个狗吃屎。 “悠悠,不许欺负弟弟。”就像是小孩子打架,身为家长的萧洒面子上有些挂不住,登时出言训斥。 “它叫悠悠?”陈霈霈声音尖锐而颤抖,听起来都有点失真了。 心中没来由漏跳一拍,萧洒不安地点了点头,余光觑见悠悠蓦地睁开双眼,昂首与陈霈霈遥相对视。难道是自己的错觉,他赫然发现悠悠眼中竟然充满了复杂的情绪,那是人类才有的嫉妒、悔恨和憎恶。 是的,是它了!白首黑背,四蹄如雪,这副罕见的模样绝对不会错!陈霈霈胸中充斥着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狂喜,一把抓住萧洒的大手,追问道:“你今年是不是要满30岁了?” “还没到啦,不过快了。”只觉她小手越收越紧,尖锐的指甲刺在自己手背上隐隐生疼,萧洒对这女人激荡状态下的爆发力感到吃惊,强笑道:“要算我星座还是生辰八字?你还真打算以身相许,跟我弄假成真啊?” “你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吧?或者说,你在孤儿院生活过,因为我并不清楚你后来有没有被人收养。”对他的调笑充耳不闻,陈霈霈生怕眼前人溜走,索性挽住萧洒手臂,摆明了要当面锣对面鼓问个清楚。 今天是怎么了,一个个都挖人隐私上瘾了?不快归不快,萧洒还是耐着性子,道:“是,我是孤儿,人事部的资料上不都写得明明白白……” 之后的废话陈霈霈并不关心,颌首打断道:“这样算起来就对了,20年前一对美籍华人夫妇送你进的孤儿院,对吗?” “20年前的事,我哪里记得清楚……”老萧沉吟了片刻摇头道。 “你撒谎!我那时才8岁,到现在一点细节都没忘过!”陈霈霈显得很激动,俏脸涨得通红,逼问道:“你好好想清楚,再回答接下来这个问题。你的小名叫石头,对吗?” 石头?是在说我吗? 老萧把这个普通到烂大街的俗气名字,在脑海中细细过滤一遍,却又完全没有印象。 实际上对于他来说,进孤儿院之前的记忆显得遥远而陌生,就像是水加得过多,又没发酵好的面团,模模糊糊、糜糜稠稠的。连老萧自己也不知道,这便是他潜意识里刻意回避的部分。虽然偶尔在梦中会出现一些似是而非的场景,但更多的片段是逻辑不通、前后颠倒的搅合在一起,直让人闹不清是曾经发生过的事实,还是梦境中的臆想。 萧洒茫然摇头,伴随着霈霈极度失落的目光,终究是心中不落忍,小心措辞道:“我好像没有什么印象了,你容我再想想……” 你怎么可能没印象?我真是个白痴大傻瓜,一起工作了这么久,竟然今天才发现你是他。万般酸楚齐上心头,陈霈霈感觉压抑到胃都快要抽筋了,急道:“石头哥,我是龅牙妹啊,小时候我们一起讨饭,一起流浪,你不可能全都忘了吧?” 流浪?我们?龅牙妹?你在拍戏吗?萧洒捏着纠结的眉心,打量了下她整齐洁净如白玉米般的贝齿,脑海中一个褴褛瘦弱的身影一闪而过,狐疑道:“这个问题对你很重要吗?” “这个人对我很重要。”陈霈霈目光灼灼,美眸里霎时晶莹一片。 “哼!既然他对你而言很重要,你为什么不回去找他?” 我发什么神经?这话一出口,萧洒立时被他自己蕴含其中的怨气惊呆了。 “当然找过!”被他一激,陈霈霈早已蓄满的泪水夺眶而出,泣道:“那一年我八岁,被人收养去了美国。而他十岁,被送进了市立孤儿院,后来改组成了省儿童福利院。” “六年前回国之后,我马上去找他。这才知道,一部分档案在搬迁过程中遗失掉了,他的学籍档案也就其中。我不甘心,又托人四处打听,找到了当年管理档案室的老师。他告诉我,那一批学生踏入社会以后,都在街道补办了学籍档案,再迁回了户籍所在地。就这样阴错阳差断了音讯,再也没办法联系上当事人了。” 泪珠簌簌而下,还带着体温滴落在萧洒手背上。他顿时慌了神,手忙脚乱递过一张纸巾,道:“你别哭啊,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登报、上电台、求神问卦、请私家侦探,各种有的没的我都试过,始终缘悭一面。”陈霈霈摇头不接纸巾,哭得愈发委屈了:“是我太笨了,原来老天早就安排好了,他一直在我身边。我说的都是真的,求你相信我……” “好啦好啦,多大的人还哭鼻子,算我怕了你。”萧洒无可奈何道。 “你终于相信我了,石头哥。”陈霈霈破涕而笑,泪水洗礼过的脸蛋就像雨后的苹果似的,红扑扑、粉嘟嘟,就跟精致的泥娃娃似的。 “哎,别搞错了,一码归一码,我可没说我是什么石头木头的。”萧洒坚决否认,只因为心里一直有个声音,不断地告诉自己离这个女人远一点。却不是出于厌恶,而类似开车失控规避行人的保护心态。 陈霈霈深呼吸了几下,心情渐渐平复了下来,毕竟是成熟的职场女性,在情绪控管上比青涩的小女生强出了许多。 “在见到悠悠的那一刻,我就知道终于遇到你了。”见萧洒眉头一皱,张口欲言,陈霈霈强势地打断道:“先别打岔,请听我说完。” “我从小就喜欢你,崇拜你。每天睡前我都在想,如果真的有一天还能重逢,我会想尽一切办法,请求你原谅我这些年没有陪在你身边。所以,以后的路你将不再是一个人,我会陪着你一直走下去,一切都如从前一样……” 太狗血太肉麻了,琼瑶阿姨救我,这妖精是要收人老命啊!萧洒打了个寒颤,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道:“你不明白,其实我不是……” “我明白,我都明白!”陈霈霈伸出嫩笋似的食指,轻按在他唇上,喃喃道:“你有资格生气,你有资格惩罚我,我都欣然接受!” 你明白个屁,我根本不是你要找的人!尽管他心中是千百个否定,嘴上却被一抹幽香滑腻彻底俘虏了,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道:“给我点时间……” 。 第19章 家有萌宠(上) 二十年过去了,遍寻无踪,陈霈霈一度绝望。甚至在昨夜酒后,她也曾质问过自己,那个保护神一样的石头哥,包括那段街头流浪的岁月,是否都只是年幼时的幻想。 虽然萧洒没有正面承认自己就是“他”,不过语气里的松动,已经让霈霈感叹幸福来得太突然了!脸上的表情还来不及反应大脑给出的狂喜指令,身体就已经下意识地挤进萧洒怀中,螓首靠在他的胸膛,道:“石头哥,我不会逼你立刻给出答案,不过求你不要急着否认,好吗?” 我还没承认是什么烂石头呢,你就自己设定好了,何苦一厢情愿呢?怀中的娇躯微微颤抖,正值夏末之际,衣衫本就不厚,萧洒甚至能感受到她打鼓般的心跳和胸前两团弹力十足的粉腻。 之前还以当这女人是小红帽,误以为她奶奶被狼吃了,没想到抱起来还是蛮有料的!还没等老萧享受完片刻温存,突然间脚下一股大力袭来,差点把他掀了个跟头。 只见悠悠就跟抓狂的小母狮一样,疯狂撕扯着萧洒的裤管,试图把主人拉离甜姐儿的怀抱。小小的身躯不知哪里爆发出的力量,扯得萧洒左一个不稳,右一个踉跄,跟摸了电门似的。 没眼力见儿,没看你主人在风花雪月吗?萧洒威胁般瞪了悠悠一眼,抖着脚把它甩在一旁,指着边上傻里傻气流着哈喇子的月月,道:“别捣乱,快去找你的小伙伴玩!” 这下可把悠悠气得毛都炸了,整个看起来大了一圈。它弓着背呲着牙,作势欲扑,昂首冲着陈霈霈就是一通狂吠乱吼。眼中凶焰闪闪,仿佛要吃人似的,好一个泼辣的小狗妞。 “石头哥,你看它吼我。”霈霈嘤咛一声惊呼,眼泪哗哗直下,光洁的藕臂如蛇般顺势缠上萧洒的颈间,似乎要把整个人都揉进他身体里。 鼻翼环绕着沁人心脾的女人香,甜姐儿成熟诱人的风情就像病毒一般,很快就传遍了他全身的感官。萧洒颇有些色令智昏的一挥手,叱道:“悠悠,不许对人那么凶,再这样我不要你了啊!” 小狗妞懊恼的哼哼了一声,威风锐减,气焰全无,顿时跟断了电一样蔫了下来。扭头轻靠在萧洒脚边,低眉顺目伸出小舌头,讨好般舔弄着他脚踝,弄得萧洒酥酥麻麻,再有天大的火气也发不出来了。 臭狗,跟我争宠?你还是像小时候一样,永远不是我的对手。陈霈霈泪眼婆娑地瞄了悠悠一眼,美目里哪有半点的惊慌失措,满满全是挑衅的意味。悠悠埋着小脑袋,没有人发现它嘴角划过了的一丝不甘的冷笑。 没人说话,反倒冷场了。萧洒老脸再厚,也不好意思一直抱着美女主持人演《情深深雨蒙蒙》。轻轻推开怀中玉人,干笑道:“我蛮不习惯的,在我想起来之前,你还是叫我萧洒吧!” “你说怎样就怎样啦,人家都听你的……”陈霈霈百依百顺,腻声腻气的,不愧是华夏第一甜姐儿,略施手段就让老萧骨头都轻了二两。悠悠恨不得一口咬死这演技堪比青霞曼玉的邪恶女人,憋屈得犬牙乱挫,咯嘣直响跟嚼蚕豆似的。 “它怎么了?”霈霈再吃小狗妞一吓,顿时面容凄苦,双手捧心,一副小女子怕怕的表情,不得不赞叹她戏真好。 “它换牙期,喜欢磨牙。”萧洒偷摸丢给悠悠一个警告的眼神,把一直攥在手里皱巴巴的纸巾递给甜姐儿,柔声道:“擦擦泪吧,你还真是水做的……” 豆大的泪珠骄傲的挂在睫毛上,晶莹剔透,闪闪烁烁。萧洒不由想起了一句话,珍珠之所以宝贵,因为它是美人鱼的眼泪。霈霈仰着小脸,得寸进尺的撒娇道:“我要你帮我擦。”不愧是知名主持人,控场能力绝对是顶尖的,不知不觉间就被她找回了主动权。 好一对恋奸情热的“狗男女”!悠悠选择性忽略了自己的物种,嫉妒到不能直视了。暗道,大的压制不住,就去欺负小的。可怜替主人背黑锅的月月,直接被小狗妞当成了出气筒,咬在嘴里甩来甩去,跟破布娃娃没两样。 俩小东西的打闹完全没影响到甜姐儿的发挥,小眼神儿跟喷火器似的,凝视着萧洒吱吱直冒火苗。老萧猪哥般咽了口唾沫,特虚伪的说:“那个啥,还是你自己擦吧,被人看见了,影响多不好。” 我都没怕,你怕个什么劲?霈霈白了他一眼,想起老萧有色心没色胆的怂样,没绷住扑哧一笑,吹了个老大的鼻涕泡。啵的一声轻爆,糊了满脸都是,霎时乐极生悲,形象全无。 悠悠这可逮着机会了,乐得四脚朝天,满地打滚。霈霈俏脸都快渗出血来,一把夺过纸巾,手忙脚乱的擦干。心中迁怒小狗妞,凤目中冒起点点寒光,挽住萧洒胳膊,娇声道:“石头……萧洒,我想跟你结个儿女亲家。” 怎么个意思?萧洒被她跳跃性的思维打了个措手不及,听她又道:“你瞧瞧,我家月月和你家悠悠多亲近,多登对啊!” 穷胸极恶的死女人,图穷匕首见了吗?悠悠见老萧沉默不语,似有意动,心顿时凉了半截。暗道,这狐媚子怎么看都像是蛊惑君上、祸乱朝纲的妲己,主人你可别当遗臭万年的纣王啊! “什么人养什么狗,下贱种还想高攀富贵人家?”摄影师猴子悄悄趴了半晌墙根了,一张口就甚是阴毒,针对的意味极浓。 这世上有光就有影,总是有些人见不得大团圆结局,非得出来大煞风景。不过也并不得惹得所有人都厌恶,比如悠悠就特别感谢他的“仗义执言”。猴子越是贬低她,她越是乐得摇头摆尾,活脱脱一个人家口中的“下贱种”。 “霈霈,你交朋友不需要找个死龙套吧?”一见到两人挽臂并肩,长身玉立,猴子的嫉妒心就如病毒般滋长,厚颜无耻道:“你就算想气我,也得找个优秀的吧!” 我跟你根本就没关系!陈霈霈生怕老萧误会,怒极反笑,道:“猴子,你知道我喜欢你哪一点吗?” 有门!猴子见她巧笑嫣然,心都化了,接着她话茬道:“哪一点?” “我喜欢你离我远一点!”甜姐儿的俏脸就像变色龙似的,说翻脸就翻脸。 形势急转直下,一直静观事态的萧洒也是猝不及防,被笑出的口水呛到不行。猴子恼羞成怒道:“陈霈霈,别怪我没提醒你,快点跟他划清界限。这死龙套昨天可是摊上大事了,什么人他都敢打,也不看看人家背景,真是结石把胆子给撑肿了!” “昨天的事儿也有你吧!人家要是追究起来,别看你是电视台当家花旦,还得吃不了兜着走……”猴子拍着尽是排骨的胸膛,大言不惭道:“我去求求大老板出面说情,说不定还能帮你担待着,快到哥碗里来!” 你滚到碗里去!也不怕吹牛把肺吹瘘了!陈霈霈终于忍无可忍,玉手戟指,娇叱道:“月月,收拾他!” 话音刚落,一柄粉红色的利剑闪电般出鞘。真看不出来,平常跟傻狍子似的月月,此刻化身为狂暴的小藏獒,毫不嘴软的咬住了猴子枯瘦的大腿。在老萧的示意下,悠悠也在一旁虎视眈眈,犀利的眼神吓得猴子亡魂大冒,生怕腹背受敌。 一通人嘶狗吠,费了老大的劲,总算了甩开了牛皮膏药一般贴身撕咬的月月,猴子死命往楼梯间跑去,不忘回头骂道:“你们俩人仗狗势,老子今天不跟狗一般见识!” 萧洒憋了一肚子坏水,对着背影叫唤道:“陈霈霈的狗忘打狂犬育苗了,祝你好运!” “哎哟,我去!”猴子脚下一软,脑袋磕在墙上,风火轮般从楼梯上滚了下去,留下了一串叮铃哐当,鬼哭狼嚎。 “活该,这孙子!”甜姐儿一改往日里的温婉大方,肆无忌惮飚着脏话。萧洒会心一笑,感觉此刻的她特别真实,不再是头顶光环,身冒仙气的舞台形象,笑道:“他就是你重孙子,我灰孙子。” “讨厌,转着弯占人家便宜。”陈霈霈佯装不悦,小拳头雨点般锤在萧洒胸口,软绵绵的跟按摩没什么两样。 哐啦一声,摄影棚的大门突然打开,刀疤老赵探出头来,不耐烦道:“下一组快点进来开录了,呃……” 一觑见陈霈霈和她脚边的粉红小狗,老赵变戏法似的换了副李莲英的嘴脸,笑道:“霈霈姐也带了你家宝贝来玩儿啊,怎么没人通知我呢?还好各部门都给你准备好了。” “哎哟,多可爱的小狗,你看这毛色多时尚,毛质亮得跟缎子似的,咱们第一甜姐儿养得小甜心就是与众不同……” 任由老赵没羞没躁的捧臭狗腿子,月月这色欲熏心的狗东西,眼皮都不带夹他一下,而是专心致志在小狗妞面前摇尾献媚。萧洒凑到跟前,问道:“那什么时候轮到我录啊?” “你?”老赵脸色顿时拉了下来,敷衍道:“节目长度有限,今天就录三组,你先回去吧!” 老萧立马急眼了,抱起悠悠指给他看:“赵哥,你看我都把宠物带来了,你上次不是说……” 老赵嫌恶的一挥手,咂巴着嘴,道:“你看看你家的狗,指甲不修,跟鹰爪子似的。皮肤也干燥,它属蛇的吗?更可怕的是这毛都分叉了!天啊,哪儿来的流浪狗?你自己说,它能上镜吗?” 没等萧洒出言反驳,陈霈霈的脸都快绿成猕猴桃了,老赵这马屁算是拍到马腿上了。陈霈霈的心态很容易理解,老婆是别人的漂亮,孩子都是自己的乖。就算悠悠跟她在很多方面不对付,毕竟是石头哥的宠物,要蹂躏打压也得她亲自下手,容不得外人说半点不是。 再说了,她是现在一门心思想讨好老萧,有人非要自作聪明,生拉硬推着她顶了石头哥的录影机会,影响之恶劣,后果之严重,令霈霈简直不敢想象。 。 第20章 家有萌宠(下) 听老赵还在那里搞不清楚状况,挑三嫌四,满口胡诌,甜姐儿的怒气值已经堆叠到了临界点,尖着嗓子吼道:“你给老娘闭嘴,让他们去录!!!” “霈霈姐,你这是?”老赵吓得一哆嗦,他从来没有见过甜姐儿发如此大的脾气,猛然间有些回不过神来。 “你聋了吗?我说让他俩去录!”陈霈霈一手叉腰,一手揪着老赵脖领子,彪悍得像个母夜叉。迎着萧洒暗含感激的目光,心中得意的笑了,拿小本本记着我的好吧,我就不信,凭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爆胎的陈霈霈,还捂不热你这块顽石?! 悠悠不屑的打了喷嚏,直指人心的目光刺得甜姐儿心里发虚,似乎一眼看穿了她的“险恶用心”。 这个单元叫《家有萌宠》,每期都在《真的假不了》和《人不可貌相》之后播出,它存在的意义完全是为了补足150分钟节目长度。如果说前两个单元剪辑出来,时间已经足够了,《家有萌宠》也就失去了登场的机会。总而言之,这是一个没有竞争力,可有可无的环节。 对于制作人老赵来说,它还有一个最大的好处,那就是节约预算。不需要主持人,不需要嘉宾,不需要舞美布景,你能想到的一切烧钱的环节都不需要。简简单单一个背景板,一束灯光,一台摄像机,几个廉价的道具,几只憨态可掬的小狗,以及最重要的一万元奖金,就可以制作半个小时左右的综艺节目。 此刻聚光灯下,悠悠端坐在直径一米左右的木墩上,众目睽睽之下,她表情僵硬得像是要拍证件照的傻帽一样。萧洒在一旁为她加油打气,虽说自本单元推出以来,还没有成功通关的先例,那一万块的奖金就像是悬在驴子面前的红萝卜,根本是看得到吃不到。不过他还是对自己的宠物充满了信心,以悠悠的高傲清冷,这个游戏简直就是为它量身定做的。 《家有萌宠》分为六关进行,每一关都会有辆玩具小火车自背景板后驶出,其上载着各种稀奇古怪的道具,围着闯关宠物绕行一周。其间,宠物可以在木墩子上移动,只要不掉下来既为成功,反之则为失败。 每两关为一个阶段,前两阶段奖金分别为一千元、两千元,直至最后六关三个阶段统统完成之后,奖金将激增为一万元。宠物主人可以在任意阶段高喊出口号“家有萌宠”,闯关便告一段落,获得相应的奖金。若不出声制止,游戏继续进行,奖金也不再累计,不幸失败将一毛钱也拿不到。 正式开录,一辆车头刻着“托马斯号”的玩具火车缓缓开了出来。萧洒一看车厢托盘上立着张加菲猫的照片,心里顿时踏实了,暗笑道这点手段可不够看。 一般人都认为猫与狗是天生的冤家,两者势如水火,极少有能和平共处的。看来制作团队还真是下了一番苦功,一上来就准备给小狗妞个下马威。不过这一次他们注定要失望了,悠悠这个披着汪星人外皮的喵星人竟是连眼神都没动一下,第一关毫无悬念的通过了。 第二关照片换成了一面镜子,悠悠稍微提起了一点兴趣,对着镜子捋捋须、舔舔爪,悉心打扮的架势活像是要出门约会的小姑娘,脚下却没有挪动半步。第一阶段顺利闯关成功,萧洒得意洋洋的一耸肩,并没有喊出口号的意思,游戏继续进行! 太侮辱人了!精心安排的桥段完全被无视掉,老赵握了握拳头,给布景板后面的工作人员打了个“上猛药”的暗号。“托马斯”再次驶了出来,这一次竟出人意料的没有载上任何道具。 其中必定有诈!萧洒心里一紧,暗道不妙。果然,小火车行到悠悠面前时,突然抽风似的大鸣汽笛。突兀刺耳的噪音吓得小狗妞一个踉跄,险些从木墩上倒栽了下来。 别看悠悠个头小,论脾气却是大的出奇。只是一个挑衅就被“托马斯”激怒了,尖锐的犬齿突出唇外,利爪也扬起作势欲扑。可以预见,下一个瞬间“托马斯”立马会被她拆得七零八落,以泻心头之恨。 “杀人……杀火车诛心!!!”萧洒急得上蹿下跳,连声呼唤:“悠悠,冷静点,不要做傻事!想想你的家庭,想想你的孩……啊呸,想想你的主人,世界多么美好,你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不好……” “杀火车还要诛心,好可怕呀!”老赵笑得比黄四郎还阴险。 这一招百试百灵,绝大部分参赛的动物不是被吓得抱头乱窜,就是被激怒扑下台来。“托马斯”车头上还留着新鲜出炉的齿痕,那就是上一场的牛头梗留下的犯罪证据。 对于犬科动物来说,体型越大的,稳定度相对越高。反观像是博美、泰迪犬这类玩具型小狗通常都很神经质,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狂吠乱蹿。这是与生俱来的天性,就算后天经过训练,改善也不会太大。 老赵一点都不看好茶杯大小的悠悠,第一阶段让她汗都没出就轻松通过了,多半是因为她对静态图片不敏感。换一个声音刺激的方法,保准立马就可以拿下。 没想到猜中了开头,却没有猜中结局。老赵愕然发现在萧洒喋喋不休的安抚之下,悠悠奇迹般控制住了情绪,竟从木墩边缘退了回去,虽然眼神还恶狠狠瞪着从身边绕走的“托马斯”,屁股却安安稳稳坐下了,就跟涂了三秒胶似的,再也不挪动半点。 总算是悬崖勒狗,萧洒大舒了一口气与陈霈霈击掌相庆,月月趁机从主人怀抱里跳下地来,一溜小跑到火车轨道旁边,痴痴望着高台上的心上狗。霈霈担心月月打乱了小狗妞的节奏,刚准备把它揪回来,正好小火车再次嘟嘟驶出,只得悻悻然退了回来。 “托马斯”载了个晶体管的老式收音机,这一次没有再耍空袭警报的把戏,一登场就瘪辣辣的放着《最炫民族风》。 就像每个陈佩斯都有个朱时茂,每个广场和公园都有《最炫民族风》。这首神曲不但是爱跳舞的老头老太太的最佳拍档,也是农民兄弟保护私人财产的最佳利器。 萧洒看过一个新闻,说是南江省某村的农民伯伯,自从在玉米地里循环播放神曲之后,一向鞭炮赶不走、活人吓不跑的野猪家族,就再也不敢来光顾了。效果之显著,威力之巨大,堪比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不过小狗妞毕竟是比野猪彪悍太多的存在,她满脸不耐烦地转过身去,撅着屁股,埋着脑袋,双爪死死的捂住尖尖小耳,来了个屁股向后平沙落雁。 “犯规,参赛选手犯规了!”老赵跟针扎了屁股似的暴跳如雷。他喵的,这哪里是狗啊,谁见过模仿鸵鸟的狗? 陈霈霈冷哼一声,打抱不平道:“只要没从木墩上下来就不算犯规,你管人家在上面吃喝拉撒?” “这……”老赵一寻思也对啊,顿时哑口无言了。眼看着小火车消失在尽头,第二阶段终于是有惊无险成功了,萧洒仰天狂笑,冲表现尚可的悠悠比了个剪刀手。 这是在说两千元到手,还是在说我的伎俩太二?老赵不无恶意地琢磨着萧洒的手势。见他没有喊出口号,拿钱走人的意思,老赵大手一挥,节目继续,我要让你吃了多少都吐出来! 两分钟之后,第五关的天竺鼠铩羽而归,可爱的小东西并没有引起悠悠“狗拿耗子”的兴趣。老赵已经有些绝望了,希望自己是眼花,他竟隐约从小狗妞脸上看到了哂笑的神色。这狗简直成精了,太可怕了! 决战的时刻来临,随着“托马斯”第六次登场,萧洒一看其上载着的肯德基全家桶,抑制不住狂喜,大笑了起来。之前难免有些紧张,担心制作团队出怪招,说不定就被他们戳中悠悠的嗨点,稀里糊涂被淘汰了。原来大bss是肯德基爷爷,一命通关无难度啊! “若是糖果,我家小狗妞可能稍微感点兴趣。”老萧的大嘴都快咧到耳朵根子了,笑道:“拿炸鸡块诱惑她,算是给瞎子抛媚眼了。正常情况下,悠悠只爱吃……” “只爱吃宠物饼干。”霈霈似是想起了什么,眼前一亮,悄声嗫嚅道:“果然是如此,你还真是说到做到啊……” 老萧只是一皱眉,此刻顾不得去管甜姐儿从哪儿得知,心中盘算着一万块奖金到底该怎么花。 恩,先给小薇买个手机,去年借晓轮姐的三千多也都还了吧。悠悠表现不错,给她淘换点水果口味的宠物饼干。还有,得亏人家陈霈霈把机会让给我,咱也不是抠门的人,请她吃顿饭差不多了。对了,明天要去萧妈那儿,再问问老太太想要点什么…… 眼看着悠悠都快睡着了,“托马斯”的车尾即将转过背景板,老赵心灰意冷的叹了口气,做好了让萧洒去财务支钱的准备。陈霈霈偷偷从包里拿出唇蜜,手脚麻利地补了补唇色,时刻准备扑上去相拥庆祝,献上香吻。 趁所有人不注意时,一团粉腻腻的毛球穿过火车轨道,笨拙地跃上木墩。陈霈霈定睛一看,心里又好气又好笑,月月你个小色胚,老娘这儿还矜持着呢,你倒是去提前庆祝了…… 慢着!不好!甜姐儿心里咯噔一下,只见月月这泡妞狂魔竟然想拿舌头去舔悠悠。小狗妞哪能让它得逞,轻巧的侧身避过,月月却不依不饶追到跟前。见登徒子还要得寸进尺,悠悠岂能让自己落入狗吻,抬爪就给它一个大嘴巴,转身负气地跳下台来。 落地的一瞬间,“托马斯”最后一节车厢离完全隐入背景板内只差了半寸,摄影机很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一幕,即时反应在现场的led大屏幕上。 我他喵的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看这个?!老萧瞬间石化了,艰难的扭头与张口结舌的老赵对视一眼,所想截然不同,心境却又异曲同工,都浮现出一丝想哭的冲动…… 。 第21章 烛光午餐(上) 坐在甜姐儿豪华的玛莎拉蒂gt的副驾位子上,老萧一支接着一支猛抽着烟,面色铁青,五官狰狞,活像一头吞云吐雾的年兽。他怀里抱着打包的一大口袋盒饭,显然是奖金打水漂了,就从其他地方找补点回来。 刚才在导播室一帧一帧的仔细看回放,距离通关成功就差了半寸而已。事实上,他此刻已经不再专注于那一万块,更多是对最后关头功亏一篑的懊恼。 陈霈霈一边开着车,一边拿小手呼扇着浓烈刺鼻的烟草味,劝道:“别生气了,该是你的跑也跑不掉,不是你的求也求不来……” 火没落在你脚背上,你当然不喊疼了!萧洒叹气道:“我只是讨厌输的感觉,超过我喜欢赢!” “一场游戏而已,认真你就输了。”霈霈偷瞄着他的脸色,柔声道。 老萧摇下车窗,弹出半截烟头:“如果玩游戏都不认真,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 大男人干嘛那么矫情!陈霈霈憋着笑意,假装一推排挡杆,玉手随即很自然的拍打落在他裤子上烟灰,娇声娇气道:“好啦,都说了到我家请你吃饭赔罪,你就别怄气了。” 大腿上被小手揉的暖暖的,老萧不自在的重重向后一躺,巧妙避开美女的讨好,整个人半瘫在真皮座椅里,赌气道:“不去了,没了奖金不可怕,重要的是还有盒饭吃!” “我代月月给你陪个不是,你大人有大量,别跟一只小狗见识嘛!” 萧洒抬眼望着后视镜,强忍着把月月做成狗肉煲的冲动,冲后排座椅上那只色中饿狗做了个鬼脸。 甜姐儿偷眼觑见他孩子气的怪表情,心里偷笑着,嘴上故意佯装不悦,道:“说话啊,去不去?吃个饭而已,你还怕你家未成年小女友误会啊?” 老萧被她质问得一愣一愣的,道:“你说谁啊?” 霈霈一挑眉,似笑非笑道:“明知故问。” “你说薇薇?”萧洒老脸微红,这大半天没见着,心里还怪想那呆头呆脑的小丫头的,口不对心道:“别瞎拉郎配,她就是我表妹而已。” 甜姐儿也不知道高兴个什么劲,狭长的凤目眯成了两弯新月,饱含深意,笑道:“那不就结了,你看后面两个小东西玩的多合拍,你忍心……忍心拆散他们吗?” 你也不怕你家那位被悠悠玩坏了?萧洒眼眶直抽抽,后照镜里小狗妞就像拍不倒翁似的,左一巴掌右一巴掌把月月扇得找不到北,是挺“合拍”的…… 一路向西,红色的玛莎拉蒂欢快地驶出市区,也没怎么堵车,大半个小时就到了四环外的白湖别墅群。这里依山傍水,环境清幽,分为湖景区和林景区,据说都是均价在八位数以上的独栋别墅。 去年五一大假,宪哥在自家别墅组织烧烤聚会,萧洒曾有幸来过白湖一次,也算见识过此处低调幽静的奢华。没想到甜姐儿也在这一区置办了房产,看来电视台的当家花旦这些年里赚了不少。 陈霈霈名下的豪宅是一栋靠近湖边的三层小洋房,一进门她便客气地让萧洒随便逛,不用麻烦换鞋了。两只小狗还没等人招呼,一前一后冲了进去,转眼就不知道跑到哪个犄角旮旯里去捉迷藏了。 老萧看了看脚下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砖,本想着换鞋比较好,毕竟第一次来做客,别给人家弄脏弄花了。转念又记起今早起得匆忙,随手从抽屉里拿了双旧袜子,万一不幸穿到其中一双破了洞的,岂不是显得唐突无礼。还是算了,客随主便嘛…… 这人比人,气死人啊!萧洒打着参观的旗号,东摸摸西看看,楼上楼下的瞎逛,终于得出一个惊人的结论,那就是自己全年的收入加起来,也不见的买得起甜姐儿家半个厕所。 要知道,人家三层楼可是有近二十个房间,除开杂物间、衣帽间、储藏间等杂七杂八的小空间,每个卧室里都有厕所,有的大卧室还是双卫的。这么一算下来,老萧光是要买齐她家的厕所就得花大半辈子,还得是不吃不喝。 就在萧洒坐在沙发上,满脑子跟厕所较劲时,甜姐儿已经起沏好了一杯茶,递到他手上,客气道:“怎么样,寒舍还可以吧?” “寒舍”简直太可以了!老萧接过呷了一口茶水,莫名其妙有种男性尊严受损的念头,挑刺道:“你一个人住这么大,不觉得空虚寂寞冷吗?” 话一出口,萧洒差点忍不住赏自个儿两个大嘴巴子。心中暗骂自己,你这叫人话吗,又酸叽又暧昧,你个臭不要脸的,难道还想搬过来跟人家一起住啊? 陈霈霈也是一愣,随即坦言道:“我还有个妹妹跟我一起住,平时她住校,不经常回来……” 老萧又羞又悔,满脑子混沌,完全没在听人家讲些什么,只是下意识的点头。气氛顿时尴尬了起来,陈霈霈立在当间有些手足无措,倒像是她来萧洒家里做客似的。 沉吟了片刻,她一拍额头想起了什么,弯腰从茶几下寻摸出一盒香烟,道:“家里一年到头来不了几次客人,我自己也不吸烟。还好上个月有个朋友从欧洲回来,带回来一条烟落我车上了……” 好家伙,treasurer的香烟!萧洒在网上看到过,据说最便宜的也要20多欧元一包,换算成人民币可不就要200多了。老萧啧啧称奇,抽出一只夹在鼻端嗅嗅,便叼在口里。霈霈跟变戏法似的,不知哪儿捣鼓出个打火机帮他点着,笑道:“我知道你不喜欢吃零食,特别是甜食,我就不给你拿了。” “有烟有茶就挺好的了。”萧洒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她怎么清楚我的饮食习惯,还有之前关于悠悠的…… “那你休息一下,我去做饭。”陈霈霈莞尔一笑,又给茶杯续上了水之后,便扭身进了厨房,看起来极有贤妻良母的潜质。 老萧满腹的心事,闷头抽着烟,出奇的没去欣赏甜姐儿倩影下扭来扭去的挺翘小屁股。随手打开电视机,无意识的在遥控器上摁来摁去,电视画面如幻灯片般杂乱繁复,与他此刻的心绪一般无二。 嘶!燃尽的香烟烫到了手指,萧洒一个激灵坐直起来,摁灭烟蒂。刺痛的手指送入口中吸吮着,淡淡苦涩的烟草味刺激着舌尖,头脑也渐渐清晰了起来。面对着陈霈霈突如其来的热情,他总有些如坠梦中的不真实感,他无法理解在之前两根无甚交集的平行线,为何一天的时间内就成为了密友,甚至于更进一步的暧昧关系。 一个跑龙套的,这么有福气? 似乎这一切都源自于陈霈霈见到悠悠的那一刻!萧洒一想到这里差点跳了起来,沙发一阵晃动,底下蓦地钻出一个白毛赛雪的小脑袋。 “小宝贝,你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吗?”萧洒一把抱起悠悠,大脸贴在小狗妞柔软的腹部上,嗫嚅道:“她到底是谁?我到底是谁?” 悠悠侧过了头,像描了黑色眼线的漂亮大眼睛半睁半闭,欲言又止般张了张嘴,鼻腔里只是发出一阵舒适享受的哼吟。老萧叹了口气,把它圈在怀里,小狗妞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慵懒地蜷曲首尾,缩成了一个毛球。 “悠悠睡啦?”霈霈蹑手蹑脚走来,手中扬起一物,悄声道:“我送她个礼物,她一定会喜欢的。” 那是一个大红色的项圈,正面挂着个小巧精致的粉色铃铛,百分之百的陈霈霈style。萧洒回应给她一个善意的笑容,轻轻给小狗妞带上,道:“好看吗?” 陈霈霈竖起一根大拇指,笑道:“让她先睡一会,咱们去吃饭。” 两人静静走向饭厅时,梦乡中的小狗妞却悄悄翻了个身,半睁开眼,目光闪烁,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小爪子上的肉垫摩挲着项圈上的铃铛…… 大中午的,饭厅里密不透风,灯光全灭。桌上摆了两根儿臂粗的白色蜡烛,两点渔火闪闪烁烁,忽明忽暗,仿佛一阵风吹来整个世界都会被冬夜笼罩似的。 “很有气氛吧?”陈霈霈不放过任何一丝在萧洒面前邀功的机会。 确实很有气愤!你把吃饭的地儿布置得跟灵堂似的,谁能有食欲?萧洒强忍着吐槽的冲动,很绅士地帮甜姐儿拉开座椅,自己再坐下看到面前的食物时,他却有些后悔了。 一个比脸还大的瓷盘里,就摆着两支并不肥腴的卤鸡翅膀,更可气的是旁边还摆着刀叉。萧洒一头冷汗,看着甜姐儿耐心地用刀叉碎碎细割,他不由得为盘中鸡翅感到阵阵剧痛。 拿刀叉比划了半天,也不知如何下手,老萧索性伸手去抓,两三口就啃得精光,还不够他塞牙缝的。虽然都说厨子不偷,五谷不收,但你陈霈霈好歹也是请客,这也太抠门了吧!得亏我厚道,要是换其他人早就跟你绝交了,萧洒满心的牢骚,又不好意思发作出来。 “嗯,烤箱里的牛排应该好了。”陈霈霈甜甜一笑,优雅地用纸巾轻轻压了压嘴角,道了一声失陪。 我就说嘛,硬货还在后头!老萧精神为之一振,抓起刀叉,准备磨刀霍霍向猪羊了。没想到,苦等了起码二十来分钟,陈霈霈这才回转。不客气的说,他都想摔门走人了。 本来肚子里没憋好屁,却被甜姐儿一声娇嗔给化作氮气,顿时消失于无形。 “呆瓜,就知道看着,还不来帮帮人家!” 陈霈霈极有心机的换了身打扮,上身着了件宽大的男式衬衫,领口淡淡开了两三颗扣子,小露酥胸。下身穿了件包臀紧身牛仔短裤,在衬衣下摆的掩护下,若隐若现,给人一种未着下装的错觉。 。 第22章 烛光午餐(下) 她一手端着一盘色泽红润、看起来就挺美味的牛排,两边腋下还夹着瓶红酒和看不清楚封面的大部头书册。因为双臂紧紧内缩,挤压之下显得极为胸有沟壑。 老萧态度立马有了180度的大转变,赶紧帮着接过两盘牛排,深深吸了一口气,笑道:“好香啊!”也不知道他是在说人,还是在说肉。 陈霈霈俏脸微红,道:“可别小看我,我可是煎炒卤拌烤,统统难不倒啦!” 老萧一脸傻笑,全力对付着面前的牛排。别人那是叫切,他是叫锯,刀叉与盘子之间发出猫挠黑板的刺耳噪音,弄着桌上汁水淋漓,自己满头大汗,也没把肉顺利的塞进嘴里。 他喵的,奇怪了,都是灵长类动物,差距怎么那么大呢?正当他准备厚颜无耻问人家要剪刀时,甜姐儿贴心的坐到他身边,手起刀落切下一大块牛排递到他嘴边。 一口吃又塞不进去,分两口又怕咬不断,萧洒心中正在为如何进食天人交战,霈霈果断把牛排送进了他嘴里。 甜甜的,咸咸的,最主要是嫩嫩的,牙齿不用和肉做过多纠缠,上下颚轻轻一合就咬断了。霈霈眼神邪邪的,直勾勾盯着老萧咀嚼中的大嘴,缓缓把他咬过的牛肉送入口中。 这妖精,杀人不用刀啊!老萧的小心脏不堪负荷的激烈扑腾着,以他的小聪明劲儿,已经是反应过来了。牙齿都能轻易撕裂的肉,自己没可能折腾不断的,刀叉肯定被小妖精做过手脚了!她如此煞费苦心,就是为了吃……吃我口水吗??? 身为一个演员最重要的是什么?入戏! 人家女孩子都如此投入,我也不能甘于人后不是?!老萧这臭不要脸的玩意儿,恬不知耻地享受着华夏第一甜姐儿、电视台当家花旦的贴身服务。一顿饭吃得静悄悄的,两人之间并没有过多的交流,莲儿和庆哥哥不也就一掉筷子,一捏脚的事儿吗?此时无声胜有声! 整整一瓶红酒都进了甜姐儿的肚子里,她眼中媚得要渗出水来,双颊火红似炭,也不知道是醉的,还是羞的。 即使霈霈在亲昵的喂食中强作镇静和大方,离她不足一拳距离的萧洒,还是能清楚的感受到她紧张和羞怯。因为整个过程中,她连呼吸和发丝都是颤抖的。由此可以判断,甜姐儿并不是精于此道的交际花,半多是第一次尝试和男性如此暧昧的调情,老萧心中升起一股自豪,是我先给这匹胭脂马套上的鞍辔…… 陈霈霈喝得半醉,慵懒地斜靠在椅子上,左手托着香腮,右手自然垂下轻掩着翘臀,笔直修长的双腿顺着桌角无限延伸,娇躯摆成了一个性感的s形。 美人如玉,媚态天成,萧洒虽然没有敢喝酒,却已是醺醺然。不过脑海角落里,一直有个挥之不去的问号,这般的亲昵已经让他有了一种偷拆别人圣诞礼物的负罪感。 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吗?看吧,看了你就会明白!甜姐儿的红唇冲着桌上的大部头书册一努,细长娇媚的凤目坦然地与他对视。 不知道哪里来的默契,老萧读懂了她眼中的意味。心中一阵古怪的悸动,竟然有些类似于近乡情怯的感觉,大手还是坚定翻开那本厚厚的大部头。 原来是一本相册!第一张是个独照,主人公是个穿得蛮臃肿,跟包子似的小女孩,看得出来是在冬天拍的。小女孩满脸愁容,一头齐耳的短发,脸蛋圆圆的,五官极秀气,只是门牙突兀的龅出,破坏了整体的美感,看起来比兔八哥还好笑。 你到底在害怕什么?你到底在担心什么?萧洒伸出食指在照片上摩挲着,似乎想抹平小女孩紧锁的眉头。之前曾在脑海中出现过的一个褴褛瘦弱的身影再度浮现,不足一秒又一闪而逝,紧接而来的就是一阵翻江倒海般的刺痛。 萧洒眼前一黑,紧咬着牙关,试图不让自己喊出声来。一双柔荑轻轻抚上自己的太阳穴,老萧愕然转头与陈霈霈对视,只见她目光里满是希冀和恳求。 看下去!老萧再一次读懂了她的心声。照片一张张从眼前略过,女孩随着年月渐渐长大,笑容也渐多,变得开朗了起来,照片里开始出现了朋友。 目光定格在一张穿博士服的毕业照上,小女孩已经长大成人,此时她已经和秀美扯不上半点关系。虽然戴上了矫正咬合的牙套,但是满脸的红疙瘩和橄榄球形的身材,简直像是垃圾食品的代言人。 “这是你?”萧洒倒抽了一口冷气。 霈霈迎着他错愕的目光,赧然道:“那时候在u一心念书,不修边幅,又出了场车祸,躺了小半年。结果内分泌失调,体重就控制不住了……” 萧洒上下扫视着她除了不够胸悍,已经堪称完美的曲线,道:“真没看出来。” 霈霈把玩着空空的酒杯,目光迷离道:“那之后我就回国进了电视台实习,有一次顶了空缺,播了一次娱乐快讯,下来就被该节目的制作人指着鼻子大骂,就你这个猪头样还想当艺人,我宁愿看母猪播报也不愿意看你……” “太他喵的欺负人了!”老萧整个面部表情都扭曲了,怒道:“是哪个王八蛋骂的你,那么缺德生儿子没屁眼!” “你也认识,他姓赵。”霈霈嘴角浮出一丝颇有玩味的笑意。 是他!?果然生儿子没屁眼儿!萧洒抚掌大笑,因为他知道刀疤老赵的老婆去年刚生了个女儿。 “其实老赵骂的对,想做幕前的艺人,要么瘦要么死,不是每个人都是韩红。”甜姐儿飒然一笑,口吻轻松得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我八岁就去了美国,没有语言环境,普通话本来就不好,又戴着牙套,更加口齿不清了。老赵说我说话嘴里像了大便似的,给我起了个绰号叫蓝胖子,就是dta里的食人魔法师,你说好不好笑?” 老萧心中一酸,多少人只闻见她的香水,却没看见她的汗水。能有今天,成为所谓的华夏第一甜姐儿,她容易吗? “那段时间,我就跟神经病似的,一有空就上街逮着路人对话,练我的发音。一天下来,牙套刮得舌头和牙龈火辣辣的,满嘴都是血泡。”霈霈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笑道:“习惯成自然,也就坚持下来了。我用了半年减肥,一年练习普通话,之后就考到了播音级别的一甲。” 老萧望着这个坚毅的女人,心中从佩服渐渐转为了敬重,帮她总结道:“你以前身上每一块赘肉,都是现在成功的砝码,了不起啊!” 甜姐儿矜持一笑,丢给他一个“你懂我”的眼神,道:“人对现阶段厌倦了,就喜欢忆苦思甜,你是不是觉得我有点矫情?” “不,你是一个有经历、有故事的女人。”萧洒冲她挤挤眼,笑道:“很少有人在28岁时,能有你这样的感悟和历练。” “不提我岁数你会死啊?”甜姐儿犀利的眼神跟小李飞刀似的。 老萧坏笑着又翻过相册一页,这张照片是在教堂里照的,里面娇俏漂亮的玉人与眼前的霈霈一般无二,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近年照的。她一袭洁白的唱诗袍,混在唱诗班里引颈高歌。 已经领教过霈霈骇人演唱功力的老萧,不用细想也知道,她绝对是混在众人里扮演南郭先生的角色。余光扫到照片右上角的耶稣基督受难像,萧洒心里没由来的一阵厌恶,恶毒地想道,我要是耶稣的话,宁愿再被钉一次十字架,也不愿听她歌颂我,毕竟两害相权取其轻嘛! 霈霈见他面色古怪,追问道:“想起什么了吗?” “没有,只是没想到你还喜欢西洋乐。”萧洒干咳一声,随即嬉皮笑脸道:“那你喜欢西洋剧吗?” 啊!吸阳……霈霈俏脸一红,扭捏道:“如果你硬是要我……我也不是不可以……” 天哪!你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华夏第一甜姐儿请问您的矜持呢?萧洒差点被她欲拒还迎的态度搞到爆血管,不敢搭腔,赶紧埋头翻着相册。 两三下就翻到了最后一页,霈霈脸色猛然变得严肃了起来,指着照片中的一男一女,道:“这就是我的养父母,就是他们送‘石头哥’进的孤儿院,你应该也见过的……” 萧洒一摆手示意她不要说话,仔细打量着照片中的二人,眼底泛过一点金芒,神色转得冷漠了起来。 甜姐儿见他板着一张黑脸,面上满是桀骜阴鸷的样子,差点激动得流下泪来!对了,就是这个样子,我的石头哥就是这样! “那一晚我病得好重,石头哥抱着我去找医生,就遇到了回国省亲的他们,也就是我现在的父母。”霈霈紧盯着他的脸色,谨慎措辞道:“他们收养了我,却把石头哥送进了孤儿院。因为这件事,从小我就有些不理解,甚至有点恨他们,很孩子气的认为是他们分开了我和石头哥,即使是今天我依然保持着这种孩子气。” “你没问过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吗?”萧洒咬着后槽牙一字一句问道。 “这……”霈霈一时间被他质问得不好开口。 “说实话!”萧洒抬起头来,正视着她的眼睛。 霈霈心中一痛,嗫嚅道:“父亲说,那个孩子眼里已经被仇恨塞满了……” “天生天养,何须人怜!”萧洒大喝一声,拍案而起,抱起沙发上的悠悠,快步夺门而出。 “等等,你的东西!”霈霈前后脚追出门外。老萧一看她手中装着盒饭的塑料袋,心中一软,眼中厉色渐渐退去。接过之后,头也不回的走远了,高声道:“我先回去了,你不要送我!” “亲生父母抛弃了我,却给了我生命;养父母抚养了我,也给了我尊严;而那位最重要的人,教会了我坚强和乐观。”霈霈对着他的背影,喊道:“我等这一天对你说出这番话,等了二十年啊,你听到了吗?” 陈霈霈话一出口,仿佛用完了全身的力气,瘫软在门前,又哭又笑。哼,石头哥,这辈子你都别想逃出我的掌心…… 。 第23章 梦蝶(一) 虽然白湖和动物园都在四环外,不过隔了老远,一个在西郊,一个在东郊。萧洒人生地不熟的,今天又没有骑自行车,在夏末闷热的桑拿天里,抱着悠悠、拎着盒饭等了半个小时的公交车,却连尾气都没闻到。想起还要赶回家给二女做晚饭,干脆一咬牙一跺脚打了辆出租车。 一路上老萧的注意力都放在计价表上,数字每跳一下,他的小心脏也跟着抽抽。一不小心就打了90多元,让一向扣屁眼都要吮指回味的萧洒心如刀绞,这绝对是他这辈子做过最烧钱的事儿。 早知道就别耍帅了,玩什么甩门而去,人家指不定要送我呢!老萧忍着肉疼从兜里摸摸索索,老半天才抠出一张皱巴巴的红太阳。下车之后随手揉成一团,隔着车窗往里面一扔,装得特土豪的样子,道:“不用找了!” 司机大哥一听就怒了:“我不找怎么知道你小子把钱扔哪儿了?” 老萧一背的冷汗,跟灰孙子似的头也不敢回。悻悻然回到单身宿舍时,已经快傍晚了,表姐表妹俱无香踪,估计是上街血拼还没回来。 萧洒先把悠悠的小肚皮填饱了,就开始很识相的烧菜煮饭。不一会的工夫,饭也煮好了,肉也烧好了,蛋也炖得了。这一顿有荤有素,无论是草食表姐还是肉食表妹都能满足,先放在锅里保温着,等女人们回来就能吃上热乎的。 首要大事解决了,老萧又照例提着顺回来的盒饭去了猴山。今天棋子有点怪怪的,似乎没啥食欲,跟它耍宝逗乐也提不起精神,总偷摸瞅着老萧上下打量,弄得他心里直发毛。 从猴山出来,迎面碰上了许久不见的园长。这小老头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对园里的事儿基本不咋不上心。可以说动物园这些年失去竞争力,与他的领导无方或者说不作为,有着最直接的关系。 “小萧,我正找你呢!”园长笑得很和蔼,冲他招着手。 找我?这老货不是要裁我吧?!萧洒心里咯噔一下,脸上程序式的挂上一丝笑容,道:“园长好,好久没向您汇报工作了。” “小萧啊,我有个工作上的问题找你帮忙,你可得帮我解忧啊!” 我能帮你什么忙?萧洒感觉脖子上凉飕飕的,老头越是表现的温和,他越是觉得有种曹操斩粮官,借汝首级一用的阴谋。 “园里不景气你是清楚的,都是一个单位的同志,我就实话实说了啊!”园长拍了拍老萧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我听他们说,你不是在电视台兼职吗?我就琢磨着,看你们台里能不能帮忙给咱们动物园打个广告,你看……” 你能别吓唬人吗,原来就这事儿啊!老萧悬在半空的心,总算是落回了肚子里。略一沉吟,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喜的是,这老货不知道更年期是不是已经过了,现在总算想起来重整山河了,以后的日子也算有点盼头。忧的是,打铁还需自身硬,在软实力硬实力一头不占的情况下,他很怀疑就算在黄金时段投放铺天盖地的广告,能起几分作用? “好啊,我在广告部有熟人,明天我就找他去。”心中虽然不以为然,不过领导既然开口了,老萧很会做人的没有唱反调。 “你有熟人这事儿就妥了。”园长抚掌大笑,道:“你看咱们能不能不花钱又把事儿给办了?” 这老货果然没憋什么好屁!萧洒在心里破口大骂着,天下哪儿去找免费的午餐,枉自你牙齿都吃黄了!强忍着怒气,转了口风,推辞道:“呵呵,我那哥们职小权微,屁大点事儿他都说不上话。园长您本事大路子野,还是您……” “你就别谦虚啦!”园长一挥手打断道:“孙悟空本事再大,还有求着土地爷的时候呢!这事儿还得靠你!” 药店碧莲不?!老萧尽管心里很憋屈,也不敢发作出来。他很清楚这表面看上去是笑面佛,实际上是笑面虎的老货,绝对不是善类,从他历年来裁人的狠劲,就可见一斑。只得顺着园长的话茬,道:“那我尽量试试吧,能不能成可不敢打包票。” “年轻人要有信心,要对得起领导的栽培。”老货依旧笑得如春风拂面,说出的话却像凛冬寒霜:“小萧,你是不知道我为了维护你得罪了多少人。好多同志私下里向我反映,一个成天工作就是睡大觉的守夜人,是不是没什么存在的必要了?” “我当场就给骂回去了,现在是太平盛世,路不拾遗,才没能凸显出这个岗位的重要性。一个个就只会嚼舌根子,等到关键时刻,没半个能顶用的,还得是靠人家小萧……” 萧洒的老脸青一阵红一阵的,这老货虽然话里有些夸张,不过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这几年确实是睡着大觉、领着工资,占了单位上不少便宜。好不容易轮到要用你的时候,你不好使,那还要你何用。 “今天还有人反映,说你往单身宿舍里领女孩子,生活作风有问题。我当时就不乐意了,那宿舍是不是‘单身’还不是我一句话的事情,哪轮得到他们去操心……” 园长搭在他肩上的手紧了紧,一番话软中带硬。老萧只觉得压力山大,东绕西绕扯到了小周后身上,更没法推脱了,只得硬着头皮道:“老领导,你别说了,广告那事就包我身上了……” “那说定了,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老萧心神不定的点了点头,暗道这真要把我往绝路上逼啊,实在不行只能厚着脸皮去求甜姐儿帮我擦屁股了…… 陈霈霈躺在沙发上也中枪,她此刻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她石头哥给定性为擦屁股的一把好手了。 茶几上散落着两个空的红酒瓶和几包零食,看来老萧走后,这丫头醉生梦死了一下午。 大门哐当打开,从外面走进个背着书包,穿着水手服的学生妹,一进屋就差点被滔天的酒气给熏了个踉跄。她满脸的厌恶,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扇风,道:“你又酗酒了?” “芸香回来啦?”陈霈霈晃晃悠悠支起身来。 见她满脸酡红,醉得不轻,学生妹眼中的关切一闪而逝,转头上了二楼,口中不屑的意味甚为浓重:“野种就是野种,没有一点儿规矩。” 野种吗,呵呵!陈霈霈苦笑着摇了摇头,对她刻薄的态度似乎已经见怪不怪了。 甜姐儿呼出一口酒气,歪歪斜斜躺回沙发上。酒劲上头,晕晕乎乎,一颗心儿飘啊荡啊,似乎又回到二十年前那个温暖的小狗窝里…… 东郊一个废弃仓库前堆了不少水泥涵管,最底层的其中一根前后都被厚纸板挡住,里边胡乱摆放着破旧的生活用品,壁管上还贴了张邓丽君小姐的海报,皱巴巴如腌菜一般,也不知道是从哪个垃圾堆里翻出来的。 管道深处睡了个清秀的小女娃,身上盖着件厚重的绿色军大衣,只露出一张脏兮兮的小脸,看样子顶多七八岁的年纪。 小女娃直勾勾盯着一旁堪堪欲灭的火盆,微弱的火光在她清澈的大眼睛中闪烁着,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美事,噗嗤一笑,露出了两颗小铲子似的门牙,可爱搞怪的模样就像一只土拨鼠。 外面响起一声狗叫,水泥管口的纸板被人挪开,一条白首黑背、四蹄如雪的小狗飞快冲了进来,直奔火盆旁团身而卧,冷得瑟瑟发抖。 “这鬼天气,耳朵都快给我冻下来了!”说话的是一个皮肤黝黑的少年,他手提着暖水瓶,艰难地跪爬了进来。 新鲜灌入的冷空气冻得龅牙女娃一个激灵,那少年赶紧放下水瓶,搬纸板挡住风口,问道:“睡了一觉还发烧吗?” 龅牙女娃摇了摇头,盯着少年单薄的衣裤,气呼呼道:“我早说好多了,你非不信我,可不冷死你?!” “我可不像你这么娇气。”那少年帮她掖了掖军大衣,调笑道:“龅牙妹,你这么怕冻坏你亲亲老公啊?” 龅牙女娃啐了他一口,怒道:“臭石头,美得你,我是怕你生病了没人伺候我!” 那叫石头的少年笑了笑,也不回话,从怀中摸出了个冻得硬如生铁般的大馒头,费力掰成一口一个的小块放进搪瓷碗里,又拔开水瓶塞子,倒了些开水进去。片刻之后,馒头块儿便被泡的软软乎乎,极容易入口,石头展颜一笑,道:“好了,可以开动了!” “你吃了吗?”龅牙妹吃力地坐起身来,丢了一根柴禾进火盆里,不小心溅起的火星吓了紧挨旁边的小狗一跳,怒气腾腾冲她直瞪眼。 “我去澡堂讨热水的时候,顺便讨了盒方便面。”石头抚了抚空捞捞的肚子,砸吧着嘴,回味无穷道:“那个香哦,比炸馒头片夹鸡蛋还香多了!” 咕嘟咽下一口唾沫,龅牙妹被他勾起了馋虫,接过碗,连稀带干、连汤带水就吞落肚去。本来病中就没有胃口,半碗下去就饱了,捧着肚子重新躺下,哼哼道:“吃不下了,你吃吧,别浪费了!” “真把我当饭桶了!”石头瞪了她一眼,那嘴巴就跟抹桌布似的,转眼间就收拾得干干净净。龅牙妹拿余光偷偷地瞄他,笑得活像偷了鸡的黄鼠狼。 。 第24章 梦蝶(二) 石头吃饱喝足,又帮龅牙妹梳了梳入冬以来就没洗过的头。她略显枯黄的头发油腻腌臜,很多地方都节板成块了。石头连拉带扯地使了牛劲,疼得龅牙妹眼泪汪汪,活像冷水拔鸡毛一般。 一通惨无人道的折腾之后,龅牙妹苦尽甘来,总算是等到了她每天最期待的《石头哥讲故事》的时间。两个小叫花子并躺在一起,用体温互相慰藉着对方,目光都集中在一本像被狗啃过的破烂小人书上。 我石头哥真有能耐,他能识字!龅牙妹心中充满了仰慕,她却不知道那小子完全是看图编故事,外带顺口胡诌。如果她细心一点就能发现,这家伙对着同一本书,每次讲的都是不同的故事。 “就这样,法海和小青从此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了一起。”石头笑着合上了小人书。 龅牙妹眼中闪着小星星,飞快地竖起一根手指,道:“再讲一个,求你了!” 石头探头从纸板缝隙里瞅了瞅天气,摇头道:“晚饭还没有着落呢,我要不上街讨伙食,咱俩喝风啊?” “那我也去!”龅牙妹咧嘴一笑,正处于换牙期,门牙两侧是光秃秃的牙床,中间两颗硕大的龅牙显得更加突兀滑稽了。 “你?”石头嫌弃地瞄了她一眼,坏笑着说:“你当叫花子也不敬业,有空减减肥膘,打赏的人也会多点。” 他这话挺亏心,人家小姑娘只是有些婴儿脸,与肥膘扯不上半分钱关系。事实证明,女人们对赘肉的仇恨,是不分年纪的。再加上病人脾气本就不好,龅牙妹霎时就被激怒,急得上气不接下气,小脸憋得隐现酱紫色。 石头这下可被吓坏了,赶紧帮她拍背顺气,老半天才拍出一口浓痰。黏黏糊糊,黄中带绿,却已没了前几日的血丝。明显是病情大好,石头长舒了口气,颇有些自责道:“别生气了,我是逗你玩儿的,其实是怕你病没好全……” “天天窝在这里,我都要闷死了!”龅牙妹挣扎着起身,长期卧床导致消化不良,一使劲之下竟嘣出个老大的响屁,回荡在狭小的水泥涵管里像放炮仗似的。 石头愣住了,手足无措,喃喃道:“你还是躺着吧!”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再加上已经快到了懵懂的年纪,龅牙妹出了个大丑,又羞又急的背过身去,竟是嚎啕大哭了起来,泣道:“我真是个废物,还不如死了好!” “你发什么神经,要想死就趁早,别拖累我!”连日来小伙伴的病重,再加上年关未过,讨饭甚是艰难,有生以来最难熬的一个冬天压迫得小石头焦头烂额,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出来。 见她被自己吼得收了泪,石头心中一软,温言道:“坚强点,乐观点,什么都别想,乖乖等我回来就是了。” 龅牙妹憋着泪,抽抽着道:“那你早点回来。” 石头强笑着,覥着脸凑过去,道:“来香一个,你不是说长大了还要给我当老婆吗?!” 只觉脸盘子被两颗大门牙顶得有些生疼,石头颇有豪气的一挥手,小大人般吩咐道:“悠悠留下陪妹妹,我走了!” 脚下的小狗嘴里不满地呜咽着,与龅牙妹对视了一眼,俱是互看不顺眼,齐齐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春节过年人人耍,正月的花子快如马。一路上小跑过来,店铺大多都是关门歇业。偶尔有几间开着的饭店,还没等他靠近,就被人轰得远远的,唯恐大过年沾染了小叫花子身上的晦气。 在桥尾的唱片行屋檐下坐着休息了片刻,店里冷冷清清的,没有几个人影。老板见石头一身单衣单裤,冷得直打哆嗦,便好心的请他进屋子里暖暖,又拿出了些糖果招待,顺便还放了几首邓丽君小姐的歌给他听。因为细心的老板早就发现了,只要一放邓小姐的歌,这个年纪和自己儿子差不多大的小叫花子总会准时出现,蹲在门口听免费的。 闲聊了几句,没见跟在小要饭身边的小女孩,老板一问才知道原来病了,又大发善心带石头去隔壁药店买了点口服的抗生素。直让他笑得见牙不见眼,向老板连连鞠躬作揖,就差磕头了。 从唱片行里出来,石头摸着兜里的糖果和药,心中暗笑总算了有点收获,不过最重要的饭辙还没搞定,看来还得厚着脸皮去荣叔那儿一趟。 今天是正月十五元宵节,荣记牛肉馆门口挂着两个大大的红灯笼。石头站在门口,觑见里面是宾客满堂,人影绰绰。自己一身邋里邋遢的,不太方便进去讨饭,便只站在大门口双手拍膝,击节作歌。 “天上有日月星辰,地上有善心的人。堂上的贵人您且听,听小叫花夸您善行!” “正月时节好光景,家家户户忙不停。舂年糕包饺子,新酿的米酒香喷喷;放鞭炮扎红灯,乐坏了一帮小后生。河埠头,欢声笑语一串串;桥脚边,生意热闹人挤人。你看那,鱼干腊肉腌猪头,酱鸡酱鸭酱猪手,真是屋檐下面看收成,丰收人家是那大善人。” “人问哪家被你夸到天上去,我夸的是桥头第一的荣记,有位外地过客他不信,你打听便知我夸得不足万一……” “好啦好啦,你小子来了就进来吧,耍甚嘴皮子!”饭馆里应声而出一个健壮雄伟的大汉,手中盘着两颗玛瑙般通红的核桃,笑得甚是粗豪。 “人都得有点长处嘛!当叫花子也得会捉五步蛇,唱莲花落。”石头收起脸上的嬉笑,翻身跪地,咚咚咚就是三个响头,肃容道:“小石头祝您老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生意兴隆通四海,财源茂盛达三江。” 这位荣叔堪称他和龅牙妹的衣食父母,就算给人家磕三十个头也不算多的。但凡是在外边没讨着饭,只要荣记没打烊,求上门来,荣叔绝对不会拒之门外。这两三年,也不知道白吃了人家多少顿饭。 “你这孩子,快起来,就有这份心够了。”荣叔丝毫不嫌他身上的腌臜,环臂扶起小石头,拉着他的手进了厨房。 “今儿过大年,想吃点什么随便说!”荣叔特豪气的笑道。 石头瞅着他脸色,麻着胆子,道:“热乎点的就行,最好沾点肉。” “跟着厨子吃肉,跟着飞贼挨揍,你算是赶上趟了。”荣叔从灶台上端下一口铝锅,递进他手里,道:“送你个新年礼物,刚汆好的丸子汤。这个天气来上一碗,保证你晚上少盖一床被,趁热端回去吃吧!” 石头大喜过望,也懒得揭开看,本来就是来讨饭的,人家给什么就吃什么,这叫干一行爱一行。端着锅还没迈出大门,就被一个稚嫩的声音喊住了:“臭小子,站住,你拿的什么好吃的?” 在说我?石头愕然一回头,身后那桌坐了一家三口,都是穿金戴银,裘衣盛装,桌上还搁着个漆黑马乌的板砖。他听一个擦皮鞋的说过,那叫大哥大。他好奇的问多少钱,对方只说把他卖了也买不起。 出言的叫住他的那位,是坐在两个大人当中的小孩子,虎头虎脑的,也就六七岁的样子。见石头愣在那里一言不发,小孩子发脾气道:“问你话呢,臭小子!” 臭小子?是挺臭的!石头皱起鼻子,嗅了嗅自己,确实跟垃圾堆里刨出来的没什么两样。他一个浪迹天涯的小叫花,早就把自己打磨得异常圆滑,顺着小孩子的话,自嘲道:“臭小子端的是丸子汤。” 有点意思,这人好玩儿!那小孩喜笑颜开,拍手大乐。旁边坐了个漂亮少妇,见状赶紧把细心挑好的鱼肉,塞进小孩嘴里,柔声道:“铭晖听话啊,吃一口再跟小哥哥玩。” “什么小哥哥,他就是个比狗粑粑还臭的小子!”叫铭晖的小孩子作态扇了扇鼻子,一脸恶心的吐出鱼肉,指着石头手中铝锅,道:“我不要吃鱼肉,我要吃丸子汤!” “好好好,都依你。”少妇一脸的宠溺,正准备要叫服务员点菜,那小孩儿又不依不饶道:“我要吃他端的那锅。” 事关晚饭,石头看得比天还大。脸色一变,心中愠怒道,抢食儿抢到老子锅里了,这富贵人家的崽子有毛病是不是? 那少妇也是脸色尴尬,下不来台。任她怎么温言劝慰,儿子就是哭闹不听,非要吃人家叫花子讨来的肉丸子。若不是自己拦着抱着,都快伸手去抢了。 实在是拿儿这小霸王没办法,少妇在脑海中组织了半天言语,才用商量的口吻,对石头道:“小兄弟,你看能不能把那锅丸子汤卖给我们啊?我儿子实在想吃,行个方便,好吗?” 你家里有俩臭钱了不起啊?!少妇越是温言软语,石头心里越是火大,这蛮不讲理的兔崽子,竟有个这么好的妈妈?凭什么老子就是天孤地煞的苦虫儿? 老子就不卖给你!石头整个心态都有些扭曲了,想起平时趴茶馆墙角听来的评书戏文,生硬地回答道:“这是我荣叔送我的新年礼物,所谓长者赐,不敢辞,如何又能转手卖给你?” 咦?始终沉默喝酒的孩子父亲轻讶了一声,没料到这小叫花子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抬眼微微打量了他一番,从怀中摸出一个红包,抛到石头脚下,道:“凑个份子,我们可以一起吃。” 要换做平常,小石头早打躬作揖高叫多谢善心老爷了。不过今天当着温柔的少妇和蛮横的小孩,他不知出于什么心态,没来由升起一股从未有过的傲气。再加上小孩父亲颐指气使的做派,让石头联想起了乞讨时很多不愉快的经历,便鼓着腮帮子,冷着脸不去搭理人家。 只是他却不知,那位中年人无论是对什么身份地位的人,都是这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并不是针对他。如果是诚心羞辱,更不会邀请一个小叫花同桌共餐了。 被别人的父亲居高临下的审视着,被别人的母亲殷切期盼的凝视着,石头心里复杂而矛盾。作为一个孤儿,他不喜欢被人施舍时,伴随而来的或鄙夷或怜悯。作为一个叫花子,他又不得不接受别人的施舍,毕竟他还是个不能自食其力的孩子。 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25章 梦蝶(三) “老高,收好你的钱,待会我再给铭晖做一锅就是了。”一只遒劲有力的大手捡起了地上的红包,轻轻拍在桌上。一直哭闹不停的高家小孩见了荣叔,却像是小鬼见了阎王似的,顿时云歇雨散般收了声。 “老荣,害怕我会欺负小孩吗?哈哈哈!”一直冷冰冰的孩子父亲突然爽朗地笑了。 荣叔从鼻腔里哼了一声,自顾自领着死死抱住铝锅不撒手的小石头出了门,语重心长道:“我看了新闻,这两天不太平,你要不就先搬到我店里歇吧!” “又是拐小孩的?”石头到底是小孩心性,心事转眼就抛到脑后了。 “你小子猜对了,真有拐小孩儿的。” 石头不以为意,笑嘻嘻道:“把我拐去更好,万一撞上个富贵人家……” “狗屁!别以为我跟你开玩笑!”荣叔一拍他脑袋,怒道:“要是两三岁的,人贩子还能卖得出去。你个十岁的半大小子被他们拐了,直接就把你心肝脾肺肾给摘来卖钱。到时候,肚子里空荡荡的跟人皮灯笼似的,下场比比干还惨,怕不怕!” 妈呀,这群王八羔子还叫人吗?石头吓得缩了缩头,他之前也听人说过有贩卖儿童器官的犯罪团伙,总以为那是大人编造出来吓小孩的。但这次从荣叔嘴里说出来,料想确有此事了。 本想就此答应暂时在荣记借宿,可转念一想龅牙妹还在病中,自己是绝不可能抛下她不管的!但若带上她一起来,就算荣叔答应了,自己也不好意思大过年的往别人家里领病人。 叫花子也得有职业道德,千万不能给衣食父母带晦气。还是等几天,等龅牙妹病全好了,再来投奔他。旧仓库周边向来太平,多住几个晚上而已,料想不会这么邪门的,便婉拒了荣叔。 回去的路上,淅沥沥下起了小雪。南方的气候阴冷潮湿,雪花没有接触到地面就已经半融化了,就是俗称的雨夹雪。接近冰点的雪水顺着脖颈往下,浸湿了全身,幸好贴在胸前的铝锅就像是个巨大的热水袋温暖着躯干,要不早就被冻成透心凉了。 “看我给你带的什么?!”回到狗窝的第一件事就是脱下湿漉漉的外衣,石头光着膀子把外套平铺在火盆边上,兴冲冲连唤了几声,却一直不见龅牙妹回应。 见她睡得沉重,石头探过身去,捏着小龅牙肉呼呼的圆脸,轻唤道:“亲亲老公回来了,醒醒啊……” 龅牙妹缓缓睁眼,艰难的从军大衣下伸出小手,轻覆在石头干燥的手背上,虚弱道:“咳咳咳……石头哥,我好像又有些发烧了……” 手心感觉她双颊的温度很不正常,石头急道:“怎么会这样,不是已经快好了吗?悠悠,我不是叫你好好照顾妹妹吗?” 脚边的小狗妞歪着头瞪着眼,一副很无辜的样子,仿佛在说你觉得我一只狗面对这种情况能做些什么? 差点忘了!石头一拍额头,手忙脚乱从湿漉漉的外套里翻出药来。还好只是外边的包装袋被雪水浸湿了,不识字也看不懂说明书,胡乱倒出几颗,服侍着龅牙妹吃下。 也不知算不算仙丹妙药,石头反正感觉着她看起来好了不少。憨憨冲她一笑,邀功般揭开余温尚存的铝锅,顿时整个水泥管里蒸汽升腾,肉香四溢。 没有趁手的家伙什,干脆就拿搪瓷碗又当勺又当容器,盛了一大碗丸子汤递过去。龅牙妹小手捧着碗,斜靠在水泥管壁上,看着他忙来忙去,给悠悠的狗盆里也添上肉丸子,还细心的用手掐碎。 “怎么不吃啊?”石头舔了舔沾在手上的鲜美肉汤,扭头见她怔怔望着自己。 龅牙妹没来由鼻子一酸,强忍着流泪的冲动,小手捻起一粒丸子送进嘴里,含糊不清道:“真香,我是舍不得吃。” 一碗热乎乎的肉丸子下肚,精神竟是好了大半。石头大喜过望,又给她盛了一碗,剩下的大半锅都落进自己和悠悠的肚子里。 好满足,好幸福啊!石头打了个响亮的饱嗝,懒洋洋穿上已然烘干的外套,又给火盆里添上了柴禾,合身蜷缩在龅牙妹脚边,发呆般瞪着灰蒙蒙的“天花板”,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了。 “石头哥,你说要是以后每个星期都有肉吃,那该多好啊!”龅牙妹嗅着手上残余的猪油香,小脚往下一蹬,道:“听到了没,我跟你说话呢!” 石头一翻身,压住她乱动的小脚丫,笑道:“你忒没志气,以后我长大了要赚大钱,天天有肉吃,顿顿沾荤腥,煎炒焖炸炖不带重样的,到时候一定不让咱俩再挨饿。” 龅牙妹幻想着他描绘的美好蓝图,眼里闪闪发光,一拍手道:“那可好哩!” “到时候不光是咱们的生活充满了油珠儿。”石头用小指甲盖剔着牙,摇头晃脑道:“就连悠悠都要顿顿吃宠物饼干!” “啥玩意儿?”龅牙妹吸了吸快滑到嘴巴的浓鼻涕。 石头一把捏住她通红的小鼻子,使劲把鼻涕擤下来,随手甩了出去。只见一条绿油油的蠕虫兜头袭来,悠悠异常敏捷的躲过,鼻腔里哼哼唧唧的,极为不满。 “你个土包子,连宠物饼干都不知道!”石头在油里麻花的衣服上蹭了蹭手,眉飞色舞道:“我上个星期在茶馆听书,看见个开小汽车的款爷,人家养了条牛犊子似的大狗,吃的粮食就叫宠物饼干。” “好吃吗?”龅牙妹玩着手指头,好奇地问道。 “狗吃的玩意儿,你管它好不好吃。人家追求的是身份,身份你懂吗?”石头双手张开,肢体语言极为夸张,道:“我都观察他好多天了,人家款爷开的是进口的洋车,娶的是进口的洋人,养的是进口的洋狗!” “那大狗还带了个什么项圈,全小牛皮做的,上面挂了个铃铛,走起路来叮叮当当清脆得紧,可好听了。” 只要是女孩子,一听饰品,眼睛就发亮,这与贫富美丑无关。龅牙妹拍着手,亢奋道:“等以后我们赚钱了,你就给悠悠买宠物饼干,我就给它买项圈,好不好?” 人小鬼大,你倒打的好算盘,那一根牛皮项圈可以戴一辈子呢!石头打了个哈欠,重新躺下身去,摆了个舒服的睡姿,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趁着吃得热乎劲儿睡吧,别想些没用的了。” 听着龅牙还在不停嘴的念叨,说是长大要去洋学堂读书,也跟自己一样能识字,心里嗤笑一声,不去理会她。在两个小流浪儿的价值观中,似乎进口的、洋人的,都是世界上最好的。 到了后半夜,雨势愈发凌厉了起来。狂风大作,顺着管口纸板的缝隙灌了进来,密集的雨点打在水泥涵管上,石头感觉自己就像是睡在了怪兽咕咕做声的肚子里,四处皆是怪声异响,吵得人心神不宁。 朦胧间只觉得有一根温暖滑腻的东西在自己脸上摩挲,吓得一缩脖子,跳坐而起,脑袋撞在水泥管顶上,眼前一阵金星狂冒。 揉了揉头顶,定睛一看,悠悠也不知道发什么魔怔,惶急地冲着龅牙妹狂吠。乌云盖顶般的不详感笼罩而来,石头的心就像沉进了无底深渊。连滚带爬到她跟前,只见小女娃双目紧闭,呼吸急促,脸色憋得通红,浑身都在不自然地抽搐着。 抚上龅牙妹的额头,着手处一片火炭般的灼热。石头大吃一惊,慌忙从兜里摸出唱片行老板给的药,颤抖着手喂进她嘴里。有句老话叫病去如抽丝,病来如山倒,龅牙妹此时已是病势深沉,牙关紧闭,双腮痉挛,根本无法入口下咽。 “醒醒啊,别玩了!” 睡前她还在耳边唠唠叨叨,喋喋不休,能说能笑的模样与平时一般无二,怎么一转眼就这副骇人的鬼样子了。石头急得眼里要冒出火来,不断拍打着她清秀的脸蛋,希望这只是一场捉弄自己的恶作剧。 死?!石头即使是努力抑制自己去不想这个字,死神的脚步还是渐渐接近了两个流浪儿遮风避雨的狗窝。 “你不是还要去洋学堂念书吗?” “你不是说长大要给我当老婆吗?” “不许死,你这个小骗子!!!” 声声入耳如杜鹃泣血,压抑的泪水一旦夺眶而出就停不下来,霎时间泪如雨下,滴滴溅在龅牙妹病态酡红的脸上。 悠悠看在眼里,急在心头,如热锅上的蚂蚁,不住地转来转去。片刻之后,仿佛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深深凝望了眼已哭得如泪人般的小石头,一咬牙合身从管口钻了出去,义无反顾冲进磅礴大雨里。 “悠悠,连你也要离我而去吗?”石头失魂落魄地望着小狗妞消失在雨夜之中,仿佛整个世界都塌陷了,前所未有的无助感侵蚀着全身每一个细胞。 老天爷啊!谁能帮帮我? 石头万念俱灰,浑身力气仿佛都被抽走了,瘫软在地上。泪眼朦胧之间,管壁海报上的邓小姐依旧笑得如母亲般温暖。 妈妈,你是在叫我不能放弃吗?!石头心中一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挣扎着坐起身来,脱下衣服在雨中浸湿,小心翼翼卷成一团,轻轻压在龅牙妹滚烫的额头上。 一定要撑过今晚,等天一亮我就带你去医院,就算是卖血我也不能让你死掉!石头的泪水已经流干,红肿着双眼,死命抱住龅牙妹,仿佛在同死神争夺着这条生命的所有权。 时间静静的流淌,冬夜异常的漫长。感觉怀中痉挛紧绷的身体渐渐平舒了下来,石头心中大喜,揭下她额头上已经温热的衣裳,重新去雨中淋湿,再盖于额上做物理降温。如此反复几次,似乎效果甚佳,她的呼吸开始趋于平缓了。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小石头心力交瘁,紧张的情绪一旦放松下来,紧跟而来的就是无法抵抗的疲劳感,不多时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 第26章 梦蝶(四)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外面雨声稍歇,隐隐约约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是谁!石头在睡梦中依旧保持着足够的警觉,猛地睁开眼来,火盆已经熄灭了,水泥管中陷入了一片黑暗。 是悠悠回来了吗?不对,小狗妞不会有如此大的响动!石头屏住呼吸,听着外面愈发清晰的脚步声,明显是一脚深一脚浅的踏水而来。 脑海中划过一道闪电,猛然想起白天荣叔所说的贩卖儿童器官的犯罪团伙,不由得不寒而栗,浑身汗毛乍起,如同一桶冰雪兜头浇下。 嘣的一声响,挡在管口的纸板蓦地飞开。刺骨的寒风涌了进来,石头感觉自己的牙关都在打颤,黑暗中也看不清楚端倪,立在管口的隐约是两根漆黑的柱子。 一束明亮的灯光忽地亮起,他只觉眼睛一阵刺痛,赶紧伸手护着了面门。半眯着眼,努力朝着光源处张望。哪里是两根黑柱子,明明是一个人穿着高筒雨靴的双腿。 “果然有个小崽子,小窝不错嘛!”不速之客蹲下身来,穿着雨衣也看不清面目,拿着手电筒不断在水泥涵管内东照西扫,口中啧啧称奇。 “你是谁?”石头紧张得声音都走调了。 “我是谁?我是你大爷!”那人一拉下雨衣的兜帽,咧开满是金牙的大嘴,邪笑道:“自己滚出来,大冷天的别让我费劲啊!” 跑吗?石头心中焦急地盘算着,就算自己能跑掉,那龅牙妹怎么办?看样子大金牙似乎还没发现她,用余光觑了眼龅牙妹所躺之处,身上盖着臃肿的军大衣,头上还覆着自己的湿外套,晃眼看去就像是一堆破衣烂裤。只要她自己不出声,应该不太容易被注意到。 当下便打定了主意,干脆自己先装灰孙子跟他走,等把大金牙引得远了,再想办法脱身吧! “你别打我,我出来就是了!”石头战战兢兢地往外爬,一半是发自内心,一半是装出来的。 “老大,这儿还躺着个小耗子!”身后另外一端管口传来个猥琐的声音。 他还有同伙!石头惊骇地转过身去,只见一个长着酒糟鼻的中年人已经钻了半个身子进来,伸手揭开了盖在龅牙妹身上的军大衣。 “去你大爷的!别碰她!” 这下可触着了他的逆鳞,石头顿时气血上涌,目眦欲裂,就像被捅了窝的马蜂,死命向酒糟鼻扑去。只觉得脚踝一紧,仿佛被钢环给箍住了,扭头一看,大金牙正一脸哂笑提着自己的脚脖子。 石头又惊又怒,顺手抄起火盆就砸了过去。炭灰漫天飞舞,洒了大金牙满头满脸,呛得他张不开嘴,睁不开眼,手上一松就让石头脱出身去。 那边厢酒糟鼻已经抓住了龅牙妹的衣领,像拖死狗似的,把昏迷中的小姑娘拉出了水泥管。 “老大,这小耗子发着高烧呢!” “只要没死臭,你管她发不发烧,反正是要掏瓤子!”大金牙就着雨水清洗炭灰,脸上被冲刷成黑一道白一道的,看起来就如恶鬼般可怖。 贼老天真是瞎了眼,好的不灵坏的灵,还真遇上那伙狗日的人渣了!一股熊熊燃烧的怒火在小叫花的胸中翻腾,已经没了半点害怕,唯一的念头就是把龅牙妹从坏人手中抢过来。 手脚并用,快速爬出水泥涵管,悍不畏死地扑向掳走小伙伴的酒糟鼻。那人抱着龅牙妹,手脚转动不便,立马被石头势若疯虎的架势打了个措手不及,头脸连连中拳,连眼珠子都差点被他一爪扣到。 不过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再怎么彪悍也没办法跟成年人斗。石头毫无章法的乱打一气,两三分钟就后继乏力了,酒糟鼻趁他抓住龅牙妹衣领,死命往回拽的空当,仗着身高臂长,一巴掌就把他扇了个七荤八素。 石头只觉得嘴里咸咸的,似有鲜血溢出。天地间一片嗡嗡作响,仿佛一百只蜜蜂同时钻进了耳膜里。还没缓过劲来,背后一股大力袭来,又被人一脚踹翻,俯面直挺挺栽倒在雨中。淹没脚背的污水钻进口鼻里,满嘴都是烂泥的腥臭味,石头挣扎着翻过身来,呛出一口带着鲜血的泥水。 擤出鼻子里残存的炭渣,大金牙愠怒未消,一脚接着一脚猛踩着地上的小石头,骂道:“小b养的,敢拿炭灰泼老子!” “老大,够了够了。”酒糟鼻看着蜷缩如虾米般的小叫花子,赶紧一把拉住大金牙。 大金牙冷笑一声,置若罔闻,一脚踏上小石头瘦弱的胸膛,居高临下道:“小杂种,知道错了吗?” 石头因为极度的疼痛,瞳孔像心脏般一收一缩,内里隐现一点金黄色的光华。他突兀的笑了,笑得肆无忌惮,笑得放浪不羁,竟抬头凝视着大金牙的双眼,桀骜阴狠的样子活像一头受伤的狼崽子。 天哪,这人是小孩还是野兽?大金牙打了个寒颤,被他毒蛇般仇视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正准备脚下再度发力,踩他个半死不活,却被他张口咬住了小腿。一股深入骨髓的剧痛席卷而来,大金牙脚下站立不稳,惨叫一声,仰面倒地,与小叫花羁绊纠缠于一处。 一旁的酒糟鼻都看呆了,完全没想到这半大孩子脾气竟如此硬实。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抛下病重不醒的龅牙妹,冲上去对石头又拉又扯,外加一通拳打脚踢。 “该…该轮到你流血了,咳咳咳…呵呵呵……” 与人搏命的快感就像是毒品一样,令小叫花头皮发麻,异常亢奋,肾上腺素激增…… 石头放肆的笑声中充满了执拗和疯狂,任由两人拳脚如雨点般落在身躯上,就像是彪悍的比特犬一般咬定青山不放松。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算是死也要咬他一块肉下来。 大金牙只觉小腿被老虎钳夹住了,仿佛截肢般的剧痛都快把他逼疯了。心中怒炽大盛,恶欲升腾,狞笑着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在酒糟鼻的惊呼声中,不管不顾朝着小叫花子一刀刺下…… 黎明到来,天色微微放亮,瓢泼的大雨中穿梭着一个黑白相间的影子,以一种人眼无法捕捉的速度快速地前行。片刻后,那虚影定住了脚步。定睛处之间,是一只白首黑背的小狗,口中还叼着什么东西,立足于一根水泥涵管外。 原本遮挡着风雨的纸板斜斜落在一旁,水泥管内杂物四散,肮脏的炭灰洒得到处都是。小狗皱起鼻子一通乱嗅,大雨并没有冲刷掉不久之前的血腥气。那狗儿惊得小嘴一张,叼在口里塑料袋掉落在地,里面滚出了一些针头、棉花棒、注射器之类的东西。 “该死的!” 那小狗心中惊骇交加,突兀地一声长啸,长身而起,瞬间就化为了一个皮衣皮裤、手执黑鞭的白发少女,也不作片刻停留,顺着血气蔓延的地方追了出去。 转过了废弃的仓库,少女看着眼前屠宰场一般的地狱景象,秀眉微蹙,心中的懊悔愈发浓烈了起来。 那是一个低洼的坑地,坑中注满了腥红的液体,满满都是雨水和血液的混合物。一个顶着酒糟鼻的男人又哭又笑,疯疯癫癫地坐在坑底。脚边躺着一具尸体,小腿上有个深可见骨的伤口,胸腹处亦破了一个大洞,心脏竟然不翼而飞! 酒糟鼻的左手齐肘而断,露出下面白生生的骨头茬子。听到有人的脚步声,缓缓转过头来,自言自语道:“老大死了,他把我的手扯断了……” 白发少女见他神志不清,也不愿多做纠缠,直奔主题道:“小孩呢?” “他不是小孩,他是恶魔,杀不死的恶魔,吃人的恶魔啊!!!” 酒糟鼻怪叫一声,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却因骤然失去一只手臂,无法保持平衡,脚下打着滑,重新跌坐于血池之中。 少女手中长鞭如灵蛇般探出,在他腰际绕了一圈,猛地发力把整个人都拉到面前,纤纤玉手掐住他断臂处,不断发力揉捏,冷冰冰的追问道:“小孩呢?” 酒糟鼻仿佛已经精神失常,不知道疼痛了,傻笑着望了望远方:“顺着大路走了。” 少女点了点头,足下轻点,一起一落便在百米开外,顺着大路的方向飞驰而去。不多时,就看见一个瘦小的身影步履蹒跚,一步一步的往前挪,背上还趴着个不省人事的女娃。少女两三步就奔到他前头,堵住了去路,打了个照面,顿时被眼前的惨相惊得差点呕吐出来。 石头浑身裹满了鲜血,小腹上有一处十来公分的伤口,藏青色的肠子隐隐可见,活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 不知是否失血过多,他的肤色已不似平日的黝黑健康,裸露在外的肌肤苍白如雪,眼中金色的光华时隐时灭,手中抓着一颗支离破碎的心脏,上面齿痕密布,再结合他嘴角上鲜血,似乎答案呼之欲出。 正在此时,大路上喇叭声响起,一辆豪华小轿车迎面驶来。石头面色复杂地看了看白发少女,眼中的金光大盛,直直迫出体外半尺长,反手温柔的抚了抚龅牙妹的头发,语气却生硬道:“你走吧,我也该走了!” 话一说完,全身冲起一团金色的火焰,只是一个呼吸就把手上的心脏和全身的血污,燃烧成了虚无,却没有伤到背上的龅牙妹分毫。紧接着光华一敛,隐入体内,石头冲少女一笑,便失去了意识,歪头载到在地。 少女心神巨震,正准备做些什么,却见小轿车已经快开到近前了。叹息着摇身一变,重新化为一只小狗,依偎在石头身边。 轿车吱嘎一声刹住了,从上面奔下来一对年轻的夫妇,冒着雨把两个昏倒在路中央的流浪儿抱进车内,口中焦急的交流着,似乎说的是英语。 小狗儿很机灵,趁机跟进了车来,偷眼觑见石头的嘴角挂着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便伸舌去舔了舔他的眼皮。 被悠悠觑破,石头无奈睁开眼来,却见前排座的那对年轻夫妇狞笑着转过身来,满口都是黄灿灿的大金牙。顺着往下一看,胸口处赫然一个鲜血淋漓的大洞,俱是没有心脏…… “啊!!!!” 萧洒尖叫着醒来,跌跌撞撞,翻滚下床,衣衫俱被冷汗打湿了。剧烈地喘息了片刻,猛地想起一事,扭开台灯,一把掀开上衣,小腹上果然有一道狰狞如蜈蚣般的伤痕。创口赤红如烧热的烙铁,等他手指尖轻轻触碰到时,却急速愈合,须臾之间就恢复成了正常的肤色,连任何一点或凸或凹的疤痕都未留下。 第27章 抓着现行了 这到底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梦醒时分,萧洒感觉自己的判断力开始失衡,心绪就像陷进了无边的泥沼,直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梦境的区别。 是听了陈霈霈那番龅牙妹和石头哥的流浪故事,才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自己幻想出了类似的情节。还是原本小时候就和龅牙妹流浪过,遇见长大之后的她,才重新唤起了潜意识中的只鳞片爪。面对着一团乱麻的记忆,他完全迷糊了。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对了,写下来!平常极少有动笔的机会,老萧在床底下犄角旮旯里东翻西找,折腾了老半天,也知道吸进了多少尘螨,才找到一个旧笔记本。 刚刚提起笔,梦境中的情景如潮水般退去,努力想伸出手去,却抓不住浪花匆匆而去的脚步。电风扇也很不识相的罢工了,卧室里陷入一片闷热郁结的氛围,老萧懊恼的大叫一声,重重倒在床上,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进了迷宫的孩子,无论怎么转悠,到处都是死胡同。 我身上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老萧捏了捏自己密布胡茬的脸颊,蛮硌手,暖暖的,有骨有肉跟别人也没什么不同,如果非要找点不同的,那…… 鲜血,小周后!!! 一团火花在脑海中迸现,萧洒一个鲤鱼打滚从床铺上跳下去,搓着大手,口中念念有词地踱来踱去。一切怪异的事情,都是伴随着周薇的出现开始的,冷冰冰的人偶模特在沾染了他的血液之后,便化为了活色生香的小周后,似乎鲜血中隐藏了某种神秘的力量! 病急乱投医,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他现在要做就是再来一次,尽量真实还原当时点化人偶的情境。 让我看看我的“小哪吒”是谁?二把刀“太乙真人”老萧同志捻着络腮胡,打量着床头柜上一排拳头大小的玩偶。准确的说,是以游戏动漫人物为原型的手办。全是他瞒着小温,从道具间里顺手牵羊回来的。 《战神》里的奎托斯?奎爷这专干灭门惨案的恐怖分子,我可驾驭不了!不行! 《葫芦兄弟》里的葫芦娃?这些娃们够浓眉大眼,够朱时茂了,不过我没地儿给你们找爷爷啊! 《七龙珠》里的孙悟空?悟空是很萌很正义的,不过他饭量也太外星人了。一个嗜肉症患者薇薇都够我头疼的了,再来个生冷不忌、什么都敢往嘴里塞的无底洞,我这点微薄的薪水哪里够他们祸祸的,这是要我割肉喂鹰的节奏啊!也不行! 《海贼王》里的路飞?又是个大胃王级别的,速速退散,想都别想!!! 就不能有点阳光有点爱吗?老萧愁眉苦脸的,着眼处不是《魂斗罗》里大脑都长着肌肉的暴力二人组,就是《异形》里狰狞可怖、以人为食的母皇,这些家伙横看竖看也不像是心智健康,三观正常的有为青年。 他既不想征服世界,也不想打小怪兽,但凡身世背景有半点犯罪倾向的,都被他略了过去。挑来拣去,斟酌半天,终于把目光锁定在了一只红毛小乌龟身上。 这位名叫库巴的老兄是《超级玛丽》里的大bss,虽然名头也叫大魔王,但却极不称职,同比克大魔王、堕天使撒旦、冥王哈迪斯相比,他善良得就像是扶老奶奶过马路的红领巾。 也不知他对自己魔王的名头亏不亏心,一辈子从没策划出什么毁灭世界的大阴谋,唯一的兴趣爱好就是暗恋并绑架碧琪公主,却又不敢用强伤害公主一分一毫。换个角度来说,这何尝不是伟大到超越了物种的纯洁爱情。 虽然每次结局无一例外的悲催,都是被意大利水管工踩着他的背,抱得美人归。但正是如此,屡败屡战的库巴大魔王,便可自豪地与灰太狼并称为“大反派界里最可爱的人”。 嗯,就是他了!一切都按照上一次的套路来,除了没有喝酒。 身为一个演员,最重要的是什么?硬气! 老萧毫无节操地直翻白眼,大嘴如鲤鱼般一张一合,用美工刀在左手虎口开了个半公分的口子。拼命挤压着伤口,费了牛劲,才汇聚出一粒豆大的血珠。 一滴血可是十颗鸡蛋都补不回来呢!老萧小声嘀咕着,小心翼翼把血珠涂在了库巴的头顶,原本赤红色的毛发显得更加鲜艳了,再搭配上邪恶阴笑的脸庞和怪异油绿的皮肤,如同曼珠沙华化身而来的堕落使者。 “出来吧!库巴大魔王!”五分钟过去了…… “如意如意,按我心意,快快显灵!”二十分钟过去了…… “真相只有一个,杀人凶手就是你,库巴!”四十分钟过去了…… 一个小时之后,老萧懒洋洋地挖着鼻屎,有气无力斜乜着依旧僵硬邪笑的大魔王,敷衍道:“芝麻开门!芝麻油开门?芝麻糊开门……” 六点一刻,天色已然放亮,萧洒彻底放弃了与红毛龟僵持下去的打算。一脚把它踢落到墙角里,打开窗户透了口新鲜空气,猛然听到自行车棚方向发出一通激烈的响动,乒乒乓乓就跟拆迁似的。 车棚大门我用链子锁住了,这个时间点不可能有人进去的。他喵的,难道有偷车贼!?守夜好些年了,还是第一次遇见突发情况,老萧既兴奋又紧张,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就冲了出去。心中暗忖,哥们这次抓个蟊贼给你们看看,看谁以后还敢损我是吃白饭的?! 车棚离单身宿舍也就二三十步的距离,只须臾的工夫就赶到案发现场了。大门不出意料的洞开,儿臂粗细的链子锁断裂开来,像一条死蛇似的滑落在地。 萧洒心中一动,抄起链子锁。手上有了武器,胆气也壮了不少,深吸了一口气,垫步拧腰杀上前去,正气凛然,大喝道:“举起手来,你已经被包围了……” 话还未说完,立马就一地的狼藉给惊呆了。地上满是拳头大小,深浅不一的坑洞,到处散落着水泥块和砖头,萧洒赖以代步的二手自行车扭曲得如麻花般,斜斜地镶嵌在墙壁上。 尘土飞扬中,两个少女灰头土脸的纠缠在一起,就跟泼妇似的趴在地上扭打着,咬啃抓挠,互不相让。 娘的,还真是搞拆迁的啊?老萧怒从心头起,叱道:“都住手!你俩干啥的?” 两人听见他一声虎吼,脊背上齐齐打了个冷战,脖子如生锈斑慢慢转过来,冲他咧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左边的姑娘身材娇小,皮肤白皙,眉眼如画,直挺的鼻梁上散布着几颗雀斑,就像白色的梨肉中镶了几颗黑籽,看起来极是可爱。但手上的动作却大相径庭,极不可爱的死死揪住了对手的长发。 右边的姑娘身材高挑,一身皮衣皮裤的庞克打扮,一头个性十足的银发,五官立体,轮廓深邃,即使是素颜,仍如同化了大浓妆般高傲冷艳。在老萧惊讶的目光下,此刻却笑得很尴尬,嘴巴非常不雅地咬在雀斑女孩挺翘的小屁股上,还没来得及松口。 “搞行为艺术的?”老萧嘴巴张得足可以塞进一颗拳头,手中锁链落下来砸到脚背仍不自知。 两人默默对视了一眼,皆是闪电般松开了对方,爬起身来,俏脸红得跟关公似的。雀斑少女偷瞄了一眼老萧的脸色,心虚地吹散玉手中扯下的丝丝银发。白发少女厌恶的抹了抹嘴,不自然轻啐了两口唾沫,从兜里掏出块宠物饼干细嚼慢咽了起来,微微发抖的娇躯却道出了她内心的不安。 “哎哟,我正到处找你俩呢!” 身后传来踢踏踢踏的脚步声,萧洒抬眼一瞅,原来是钟晓轮趿着拖鞋匆匆走来,随手整理着波浪般的长卷发,眉宇之间还未消去春睡初醒的慵懒风情,看模样也是刚从床上爬起来。 “你朋友?”老萧一指俩不良少女,脸上挂满了问号。 “新来医疗站实习的。”钟晓轮瞪着美丽的大眼睛,说起瞎话来,连睫毛都不闪一下。 心里火苗蹭蹭的疯涨,萧洒指着已化为一坨废铁的自行车,怒道:“来我车棚实习了?你看他们弄的!” 晓轮姐背着萧洒冲俩发愣的妞儿打了个眼色,扭脸笑道:“她们也是起个好心,本来想帮你把自行车棚装修一下,没想到捅了这么大一个娄子。人家可是女孩子,你也不好发火吧?” 装修?你在挑战我的智商吗?见钟晓轮一脸假笑跟旧社会的媒婆似的,老萧恨得牙根儿直痒痒。虽然明知其中有古怪,但是既然表姐不愿明说,自然有她自己的道理,反正她是绝对不会害自己的。 本着看破不说破,朋友有得做的金科玉律,萧洒识相地不再挑刺,摸着鼻子,敷衍假笑了两声。白发少女见他龙颜稍展,脸色稍霁,立马赔着笑凑了上来,娇躯像灵蛇般往他怀里钻去。 什么情况?老萧吓得一哆嗦,倒退两步躲了过去。正准备披上道德的马甲,怒斥“不自爱”的不良少女,却觑见她脖子上挂着一根红色的狗项圈,下边还悬吊着颗粉红色的小铃铛,可不正是昨天甜姐儿送的吗? 萧洒恍然大悟,环视了三女一眼,咂巴着嘴,喃喃道:“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原来你是……” 三个女人的心脏如上了发条般收紧了,紧张地观察着他的脸色,吓得说不话来。老萧戟指怒视着白发少女,冷笑道:“原来你是偷我家狗项圈的贼,可被我抓着现行了吧!” 三女长舒了一口气,以手加额,都不约而同的想道,就您这智商,还亏得我们担心了半天! 。 第28章 收视危机 晓轮姐拍了拍萧洒肩膀,语重心长道:“你一个大男人哪儿那么多小心思,也没人说那不是悠悠的项圈,这位小妹妹就是借来玩玩而已,你不高兴就让她还给悠悠便是了。” 白发少女点了点头,快步走了出去,带起一串银铃轻响。不一会工夫,一只小狗又伴随的悦耳的铃铛声兴冲冲奔了进来,跃身跳进萧洒怀中,腻味地跟他撒着娇,看得晓轮和雀斑少女面色不虞,酸气上涌。 “小埋汰,瞧你这一身邋遢的。”萧洒拍了拍悠悠身上的尘土,随手把她放在地上,道:“园长大人给我下了个死任务,我今天还得早点去电视台赊这张老脸啊!” 一想起给动物园免费打广告的苦差,萧洒什么抓贼的心情都没了,转身迈出车棚大门,余光悄悄瞄了一眼雀斑少女,她黑白分明、灵动善睐的双目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老萧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你晚上回不回来给我们做饭啊?”晓轮得意地对小狗和雀斑女挑了挑眉,冲老萧背影喊道。 萧洒头也不回的走远了,高声应道:“我今天要去伺候萧妈,你和薇薇自己找家干净的馆子对付一口吧!” 悠悠和雀斑女扑哧一下笑出声来,幸灾乐祸的模样表情简直是神同步。彼此之间的默契程度,不像是搞生搞死的对头,反倒如同一个战壕里走出来的战友。 表姐卖力的炫耀并没有成功,太阳穴憋到青筋隐现,羞恼成怒道:“你们还好意思笑?一个个多大了还不懂事,敏感时期不收敛着点,亏得有我帮你们圆场。” 雀斑女此刻已是恢复了一脸桀骜不驯的模样,冷笑道:“我不过派豆豆来保护主人罢了,这狗东西不依不饶非要打杀豆豆,我岂能容她放肆?追根究底,是她惊动了主人!” 悠悠耸起狗鼻子,埋头细细嗅着什么,争锋相对道:“主人只需要我保护,你那叫监视!” 见两人又要起争执,钟晓轮和着稀泥道:“好啦好啦,大家出发点都是好的。只是以后千万注意,不能闹到他面前去,相信后果之严重不需要我来提醒你们……” 悠悠撇了撇嘴,也不知道听进去了几成,猛的往一处空地扑去:“还不逮到你?!” 空气中一阵肉眼可见的震荡之后,凭空跌落一个胖乎乎的企鹅,身子刚沾地,便顺势一滚,晕晕乎乎站起身来。 小企鹅甩了甩身上尘土,一路摇摆往外奔去,憨态可掬的模样就像是发疯的鸭子,转眼又隐入了空气中,口中不忘损着小狗妞:“大王叫我来巡山,小心提防萧悠悠,咦儿哟啊咿呀咦儿哟!” …… 早早赶到电视台,老萧就是想抢先一步堵住陈霈霈,商量商量免费打广告的事儿,免得贵人事忙的她,被其他部门给拉走了。 他自己也没意识到,在他心中已经把霈霈当成了可以信赖的朋友。像这种一开口就要欠人情债的事,除开无数次向晓轮姐求助过,老萧还是第一次面对其他女人也能保持坦然。 原本想守株待兔,没成想打了个颠倒。甜姐儿比他来得更早,在跨出电梯的时候,已经看到陈霈霈手捧着包子牛奶冲他甜甜的微笑了。 “来,你边吃着边走,跟我去开会。”陈霈霈不由分说一股脑塞进他手里,挽起他臂膀,快步前行,道:“我知道你不吃甜的,是肉包子,牛奶也是无糖的。” 面对陈霈霈的热力四射真是吃不消,老萧感觉就像是陷入了温柔的泥沼,多少有些惴惴不安。想起那场业已朦胧不清、残破不堪的青春梦,有很多话想要解释,嗫嚅了半天,也开不了口,或许放在心底才比较实在。 一颗心就像是泡在梅汁里,也分不清是酸是甜,老萧一边往嘴里塞着包子,一边故作镇静的挣脱开来,大煞风景道:“工作时间,注意影响。” 甜姐儿妩媚的白了他一眼,笑道:“臭德行!” 那娇俏的模样看得老萧心里直突突,嘿嘿干笑着摸了摸鼻子,稍微放慢了点步伐,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进了会议室。 屋里都是些熟稔的面孔,偌大的会议桌边坐了七八个中层干部,见当家花旦和萧大龙套前后脚挨着进来,微微一怔,齐刷刷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色,紧接而来的是嫉妒中带着不屑的表情。脸色数变之后,嘴角又挂上了意味深长的冷笑,情绪神态变化之快堪比川剧变脸大师。 顶着蜂刺般令人不自在的目光,老萧紧跟着陈霈霈,硬着头皮在一侧空位上坐下了。心中暗忖,他喵的,一个个跟看猴似的,没见过美女与野兽啊?!若不是要讨甜姐儿欢心,要拉免费广告,就算八抬大轿请我,老子也不跟来开什么劳什子会! 大口大口咬着肉包子,老萧在腹诽的同时惊喜的发现,竟然还有两个哥们跟他步调出奇的一致,都是一副格格不入的样子,把满腔精力发泄在自己的早餐上。 在他左手边角落里,导演和编剧老哥俩人手一桶方便面,不断交头接耳,似乎在讨论到底是老坛汪涵好吃,还是卤肉何炅更合口味。 出于礼貌,萧洒侧头向编导二人组打了个招呼,两人身段放得很低,也回给他一个充满正能量的笑脸。这还是今个儿一大早进来,唯二拿正眼瞧人的,不由令他隐隐有些受宠若惊。 虽说这郁郁不得志的导演和编剧,早就被萧洒他们制作公司的一帮人给架空了,但好歹也算是电视台里的领导,能跟他一个在基层跑龙套的释放善意,如果不是乐于日行一善,那就只能归咎于同病相怜了。 老萧本来还想投桃报李,请编导二位尝个大肉包子。转眼一看,手上只剩了一块跟狗啃过似的面皮,只好悻悻然塞进嘴里。 见他跟猪八戒似的吃得毛躁,嘴角钢须边沾着点点面屑,霈霈掏出香喷喷的纸巾,很自然的就想上手帮他抹嘴。 大姐咧!也不看看什么场合,你就上爪子了!以老萧台风刮不倒的厚脸皮,也是经受不住甜姐儿能锻铁融钢的热情,趁着别人还没怎么注意甜姐儿的小动作,赶紧劈手一把夺过纸巾,做贼心虚般冲她直瞪眼。 怕丑么?还跟老娘玩儿上小清新了!你越是躲,我就越是要对你好,把这二十年的亏欠都补回来!甜姐儿轻咬着下唇,娇嫩的花瓣上血色全无,看得老萧一阵心疼。 斜刺里杀出一道怨毒的目光,萧洒很敏感的抬头一看。不是冤家不聚头,猴子坐在对面抽着闷烟,绿豆小眼不断在他身上扫视游走,要吃人的样子就好像在考虑他身上哪块肉更好下口似的。 开中层例会,丫一个摄影师怎么也在,看来背景的确蛮深的!老萧无耻的忽视了自己的身份,冲猴子咧出一个挑衅的笑容。 制作人老赵从外边推门进来,手中抱着一摞文件轻轻摔在桌上,屁股一沾着凳子,就燃起香烟吞云吐雾了起来。他精神状态看起来极为差劲,胡子拉碴、蓬头垢面的样子估计是一夜无眠。 “大伙儿传阅一下吧,上周的收视率出来了。” 老赵环视了会场一圈,除了当家主持人宪哥以外,栏目组的核心成员都到场了,目光在猴子和老萧身上顿了顿,却没说什么。 宪哥的三不原则,人人都是清楚的,众人也见怪不怪了。所谓的三不原则,就是不开会,不彩排,但是也不ng。 可以说,宪哥和霈霈完全是两种类型的主持人,一个是天才型主持人,天马行空、信手拈来皆是节目效果。一个是勤奋型主持人,兢兢业业、笨鸟先飞,每次上场前都把流程手稿吃得通透,力求完美,不出现一星半点的失误。 当然了,也不是说霈霈就不聪明,宪哥就不努力。所谓的类型都是相对,并没有高下之分,只要节目达到预期的效果,那就是好的主持人。 霈霈在收视报表上淡淡扫了两眼,顺手就递给了萧洒。第一名是铁打不动的老牌王者,《快乐大本营》以412的收视率当仁不让的折得桂冠。 第二名则是本单位《王牌猜猜猜》,但从成绩上来看,被人家《快本》拉开了不小的差距,最终只有287的收视率。 三四名的《非诚勿扰》和《华夏星跳跃》分别以285和267的收视率紧随其后,保持着良好的竞争力,时刻准备着挤掉《王牌》的位置,一举杀入前二。 人人低头看着报表,顿时鸦雀无声,气氛压抑了下来。老赵一支接一支猛吸着烟,喝了口茶水,道:“大家都看到了吧,情况不容乐观啊!” “还好啦,不是还保持在第二名吗!?”见大伙儿面色凝重,陈霈霈不得不出声宽慰道。 “没有进步就意味着退步。”老赵出奇的和霈霈唱起了反调,双肘支在桌上,身体微微前倾,肃然道:“这一个季度,咱们的收视率就从没有破过3。反观人家荔枝台和蓝莓台是蒸蒸日上,步步紧逼。连续三周的收视率涨幅颇大,已经咬着咱们屁股了。再这么下去,不出一个月《王牌》就会掉出前三。” 可不是吗?道理很简单,一个是站在山脊上望着山顶驻足休息,一个是在半山腰不惜力的奋发追赶。若是双方都保持住这个态势,最终谁是率先登顶的人,显而易见。 。 第29章 听多了都是马赛克 “公司大老板和台里的领导都很重视,有广告投放商已经打过招呼了,收视若是跌出前三,人家就准备撤。”老赵心烦意乱的摁灭香烟,忽地一下站起身来,大声疾呼道:“我姓赵的接手《王牌》已经三年了,绝对不能让旋风台的招牌砸在咱们团队手里,乃至于砸在我手里!!!” 不至于吧,你也想太多了!甜姐儿斜乜了他一眼,从坤包掏出指甲锉来,细细打磨漂亮的手指甲。陈霈霈是个好的执行者,却不是好的决策者。以她的角度,也不是看不出老赵未雨绸缪的良苦用心,只是没有当成一件能动摇节目根基的大事罢了。 在场的中层干部们也是神态各异,大有不以为然者。角落里的编导二人组嘴角还挂着幸灾乐祸的阴笑,甚至摆出一副看热闹的架势,你们金星制作公司不是行业的龙头吗?一点小风小浪就浮不住了?看来,这权利也不是那么好抓的嘛! 见大伙儿麻木不仁的样子,老赵颓然坐下,摇头叹息道:“算了,我已经跟台领导商量过了。再播两期,收视率还是不见起色的话,我们《王牌》就和周日的《两天一夜》换挡,让他们去和《快本》对打……” 话还没说完,会议室里就炸了锅。要只是广告投放商和台领导的压力,说起来也算不了大事。《王牌猜猜猜》前后历经数个制作团队,在旋风台十多年屹立不倒,什么激流险阻没有遇见过?最低谷时,还一度面临过收视率上不了2的窘境,也从来没有让出过周六八点的黄金档。 老赵此议不但在打自己的脸,也是在打整个栏目组的脸。身为当家综艺节目的《王牌猜猜猜》,在旋风台的地位与芒果的《快本》一般无二,你什么时候见过《快本》和《天天向上》对换档期的? 事实上,《两天一夜》无论从制作底蕴上,还是从观众基础上,硬件软件都与《王牌》相去甚远,它有什么资格鸠占鹊巢?! 电视人都有电视人的坚持,那是圈外人很难理解的固执。 说好听点,宁愿死在冲锋的道路上,也不憋憋屈屈的投降。说难听点,自家的孩子就算要饿死,也得夭折在自己怀里,把他送人改姓,那是绝不可能的事情。 《王牌》就算是一败涂地,大不了停播,哪有自己吓自己,抢着让出黄金八点档的道理。再说了,收视率绝没有到不可挽回的程度,你姓赵的发什么羊癫疯!你这叫卖国贼啊! 一种正房被小三扫地出门的怨念蔓延开来!众人心中的火药桶瞬间被点燃了,激愤之下,也顾不得刀疤老赵平时的强势,纷纷大声抱怨了起来。 甜姐儿伸出纤纤玉手,虚虚下压,示意稍安勿躁。片刻之后,才拍着桌子,不悦道:“老赵,这么大的事儿,你一个人就擅自决定了,都不拿到会上跟大家商量一下?你要明白,我们是一个团队……” 我要不这样,你们能同仇敌忾吗?激起了自己想要的效果,老赵心中偷着乐,脸上继续一片愁苦,道:“我也是无奈啊!上头的压力太大了,要想保住咱们的颜面和地位,就只能求新求变!” 萧洒置身事外,冷眼旁观,早就把老赵的小心思摸得一清二楚,当下做个好人,顺着他的话茬,道:“赵哥,你说怎么变,咱们就怎么变!”被制作人营造出背水一战的气氛,众人此刻火烧眉毛,也顾不上排挤萧大龙套,都跟着齐声附和。 你小子有眼力见儿!老赵丢给萧洒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道:“我知道有些人认为我大题小做、杞人忧天,事实上远没有大家所想的乐观……” 陈霈霈认为他意有所指,俏脸微红,打断道:“你有话说话,别绕来绕去了!” “《王牌》做了十多年,垂垂老矣,当初看我们首播的小屁孩们都当爸爸妈妈了。”老赵又点了一根烟,清了清嗓子,道:“有老态就有疲态,有疲态就会被淘汰。不出一个月,各大卫视新一季的真人秀和选秀歌唱节目就会上马,在年轻力量的冲击下,咱们除了粉身碎骨,被别人的收视狂潮所淹没,我想不出第二个下场……” 老萧对《王牌》是有感情,当然不愿意它就如此没落下去,听到心情激荡之处,脱口而出道:“现在的选秀节目也没什么高明的招数,不外乎把专业水准的歌手人为设计成吊丝,渲染其在社会上辛苦打拼的悲情,让不明真相的观众惊为天人。这展现的不是个人的梦想,而是平台的野心。” 众人倒抽了一口冷气,没想到他一个跑龙套的切入点如此犀利,竟然一剑见血的指出了关键所在。顶着陈霈霈惊佩交加的目光,老萧没羞没臊的,得了便宜卖乖道:“我也就是胡乱一说,大家胡乱一听就得了。” “说得好啊!”老赵一拍桌子,笑道:“说白了就是一股歪风邪气,这年头家里没死个人,你好意思出来选秀?” 会议室里一扫乌云压城的阴霾,大伙儿都是笑得打跌。老赵点了点桌面,续道:“话说回来,人家朱军、倪萍就靠着煽情红了一辈子。所以说,手段无所谓高不高明,就看你用不用得到点子上,情感话题永远不会过时。” “言归正传!”老赵竖起一根手指,道:“现在大家统一了求新求变的思想,具体该怎么改,谁能提个想法出来?” 企划小王捏着眉头,缓缓道:“我看步子还是不能迈得太大,可别弄成个四不像!咱们是传统综艺节目,观众都培养出了一个固定的口味,贸然……” “你这话我就不同意了!”老赵听不下去,拧着眉毛道:“有歌有舞叫传统类综艺,答题猜谜叫益智类综艺,访问交谈叫谈话类综艺,比赛竞争叫游戏类综艺,素-人实境叫真人秀类综艺。咱们《王牌猜猜猜》一直都是结合了益智、谈话、游戏的传统综艺节目,这么多年了,谁说过是四不像?你年纪轻轻的,思维也太僵化了吧!” 哼,不是你叫大家发表看法的吗?到头来还是搞一言堂!小王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说些心中所想,立马被老赵一脚踩到谷底,顿时不是个滋味,闭口不言了。 “我有一个想法,大家帮着参详参详。”感情老赵早就想好方案了,一直把前戏做足,才抛了出来:“除了留下经典的《真的假不了》,《人不可貌相》和《家有萌宠》全部砍掉!” 还没等众人惊呼出声,老赵又大刀阔斧的挥了挥手,接着说道:“新增一个结合了真人秀和游戏益智的单元,我暂时定名叫《生死擂台》。” “具体的呢?”甜姐儿摆弄着纤细修长的指甲,淡定道:“节目看点在哪儿?冲突矛盾在哪儿?有可持续性吗?” “霈霈姐说到点子上了。”老赵一拍手,颌首道:“这个单元最大卖点就是冲突!咱们会邀请娱乐圈里有矛盾的明星们来上节目。任何在现实中有纠纷的,都可以越过法律途径,通过咱们节目来解决。” 有点意思!老萧眼睛一亮,下意识瞄了霈霈一眼。见她也是放弃了折腾自己的指甲,颇感兴趣的瞪大美眸,喃喃道:“比如说,闹分手的、闹财产纠纷的、闹版权纠纷的、争一哥一姐的。哼哼,只要咱们想挖,这个圈子里的腌臜事多了去了……” “对咯,娱乐圈里没有嫌事儿大的。想红吗?咱们给你提供一个平台来炒作!”老赵笑得甚是阴险。 果然不愧是综艺鬼才!萧洒心中冲老赵竖了个大拇指,追问道:“玩真的?难道真要明星们打擂台啊?” 企划小王一直等着接话,本想在制作人面前捞回点印象分,没成想被萧大龙套抢了先。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好发脾气,只得压抑着怒气,小声道:“不合适啊,且不说违不违法,大小都是明星,总不能让他们用拳头解决问题吧!还有,万一纠纷的对象是一男一女,悬殊太大了,那还有什么看头。” “这一点我早就想到了。”见大伙积极性挺高,老赵甚是欣慰,道:“我们可以邀请一些代打选手嘛!就跟买马一个道理,让明星自己选择哪一位选手帮他出赛。” “选手最好是体育系的女学生,要健美修长的。大家想想看,在南美危机四伏的雨林中,两个高大性感的亚马逊女战士正在单挑肉搏……” “从襁褓到成年,她们所学的除了打猎就是战争,每个女人都会熟练的使用长矛和弓箭。而在丰收祭的最后一天,体内蓬勃的雌性荷尔蒙,驱使着两位部落中最美丽的女战士,用最原始的方法,去争夺与精壮男人交欢播种、繁衍后代的权利!” 老赵眼中光华闪闪,吞下一口唾沫,亢奋道:“这么好看的节目你能忍?放下手中罪恶的遥控器,接着看下去吧!这是两个雌豹般健康性感的成年女性,她们浑身上下不着存缕,只有几片巴掌大的树叶,用当地特有的藤本植物交叉缠绕于关键部位。” “交战的地点是在一个泥坑里,两人的武器在激烈的碰撞中损毁了,索性赤手空拳搏斗,豪胸盛臀抖擞着,肉波乳浪弹跳着,修长紧致的四肢纠缠在泥沼深处。一颗豆大的泥珠混合着汗水从女战士的领口滑下,就像情人温柔的手,从双乳中缓缓穿过,向腹股沟神秘之源探索而去……” 喵的,刀疤老赵太能营造气氛了,不去写h文真荒废你的长才!萧洒脑补着少儿不宜的情节,喘着粗气,突兀的打了个冷战,只觉桌下的大腿被一个柔软的手儿拧住了。迎着甜姐儿嗔怪鄙夷的目光,老萧打了个哈哈,道:“不听了,听多了都是马赛克!” 。 第30章 低俗与高雅 “是不是有点低俗了?不太好吧!”猴子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他刚才一直默默关注着霈霈的脸sè,见她耳听老赵“yin词艳语”,露出鄙夷不屑的神sè,暗道终于让我逮着表现的机会了! 也没细细去考虑她是对事,还是对人,猴子急于在美女主持人面前树立自己伟光正、高大全的形象,忙不迭抢占了道德的制高点,摇头道:“电视节目嘛,还是不要掺杂太多的情sè内容,会教坏小孩子的!” 满嘴蒜味,你装什么喝咖啡的?若是不看在你姐姐、姐夫的面子上…… 哼,等录第一期《生死擂台》的时候,不把你姐姐一家请来现眼,老子就不姓赵!刀疤老赵忍着骂人的冲动,板着张臭脸,端起茶杯牛饮了一口,很痞气的吐出嘴里的茶叶梗。 千年等一回,制作人老赵居然被顶牛了。一个是走高层路线的关系户,一个是强势火爆的顶头上司,两边都不能得罪,在场人人自危,噤若寒蝉,气氛再次降到了冰点。 “我们做电视节目的,是要散播欢笑散播爱,传达真善传达美,大家说对吧?”见甜姐儿多瞄了他几眼,猴子腰板不由自主挺得笔直,就跟吃了人参果似的,浑身说不出的舒坦。想再多白话几句,搜肠刮肚一翻,发现肚子里的货实在有限,却不妨碍他滂湃的正义感泛滥开来。有的时候,装着装着就像了,像着像着就是了,猴子完全陷入了这种怪圈。 怎么的,都慑于刀疤老赵的yin威,不敢讲真话了吗?没人张嘴,老子就逼你们表态! 维持着身为道德之士的错觉,猴子傲然梗着脖子,目光就如点兵点将般扫视了一圈。被他目光瞥过的人都是心中打鼓,这二百五千万别支我出去顶雷啊! “王企划,你也是制作组的老人了,你说是不是有点偏低俗了?”猴子挑了半天,猛地想起一个有发言权的“自己人”。 “啊?”企划小王丧着脸,面sè难看得如白发人送黑发人一般。心中暗道,你一个搞摄影的瞎折腾啥啊?顺着赵哥的意思不就得了!我刚刚才说错话,眼看着把老赵的毛理顺了,你小子又来给我丢炸药包。这蚂蚁心大了,你是要爆腰啊! 见“自己人”没半点挺自己的意思,猴子当时就火了。你丫裤腰带系不紧,成天眼馋着我姐,不是哭着喊着要当我便宜二手姐夫吗?今天这事儿你不支持老子,看我不给你搅黄了!念及如此,一伸脚就狠狠给了他一下。 一股剧痛从脚面传来,王企划眼眶抽抽着,觑见猴子暗含威胁的目光,理会到其中的深意,不由得暗暗叫苦。 要说这男人都有个通病,鸟软心就硬,鸟硬心就软。此刻小王被猴子一拿捏,想起他那个肉光致致、风韵犹存、手眼通天、能量颇大的姐姐,便横着心,咬着牙,暗道你管杀我就管埋,陪你小子疯一次! 想虽然这样想,无奈平时老赵积威甚重,小王瞅着他那张看不出表情的丑脸,斟字酌句道:“小翟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赵哥你看能不能换个呈现方式。毕竟咱们是宜老宜少的节目,两个女人光着屁股撕巴,好像……好像是不太,不太高雅。” 王企划憋了半天,也没敢说出“低俗”二字。既便如此,现场也是一片哗然,万万没想到,还有真有人敢抱团来跟制作人扳手腕了! 老萧心里想的却另外一件不相关的事,压低声音对霈霈说道:“我还以为猴子这家伙姓侯,没想到他姓翟,挺生僻的呢!” “小香玉姓小咯?大张伟姓大咯?”甜姐儿白了他一眼,吃吃笑道:“你真傻还是装傻?” 金星制作团队第一次在节目大方向上出现了分歧,编导二人组也放弃了平ri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低声讨论着什么。 见编导二人蠢蠢yu动,老赵脸上不动声sè,心中却是骂开了。最坚固的堡垒果然是从内部被攻破的,今天我要不使点雷霆手段,以后什么魑魅魍魉都敢跳出来质疑老子了! “小王,你说说看,怎么就不够高雅了?”老赵烟瘾颇大,又悠然自得的点上一支。 见他似乎没有被激怒的征兆,王企划暗道赵哥还是能听得进人劝嘛!在脑海中组织了一下语言,倒也不是无的放矢,道:“我是觉得这个单元有点类似于wwe女子泥浆摔角,过于渲染情sè和暴力。我倒不是完全否定它,只是受众不同,两个国家的意识形态也不同,生搬硬套过来,估计不会对收视率起到积极的作用,反而与上级部门的文件jing神不符。” 生搬硬套?你他喵的是在说我抄袭咯?! 压抑的怒火腾地一下就冲到了脑门顶,铁皮打火机在桌上顿得笃笃作响,老赵厉声道:“狗屁不通!不存在什么生搬硬套,人家好的就要借鉴!也不存在意识形态不同,小ri本的爱情动作片,在座的男同胞也没有少看吧!再次提醒你们,咱们是娱乐频道的综艺节目,不是幼儿频道,也不是教育频道……” “赵哥,你怎么能拿ri本的那啥,来跟咱们的节ri做对比呢?”反正豁出去了,王企划也是被激出了火气,道:“咱们是合家观赏的节目……” “谁他喵告诉你,《王牌》是合家观赏的节目?”老赵一瞪眼,唾沫星子都飞到小王鼻尖子上了:“咱们的收视率一直靠的是18―38岁的观众群撑着,而且男xing观众占了绝大多数。遥控器就掌握在这群人手中,他们的要求,就是我们的追求!你知道他们想看什么吗?” 老赵一番话有理有据,小王被训得连头都抬不起来。猴子也挺仗义的,赶紧跳出来帮腔:“他们也不见得喜欢看你那一套低俗的东西!” 你懂什么叫低俗,大俗即大雅,人民群众需要的即是艺术!就以咱们国内而言,喜欢二人转和相声的多,还是喜欢芭蕾舞和歌剧的多?老子做了将近20年综艺了,还是第一次被人教育说观众不喜欢接地气的玩意儿,你他喵还真以为砖家叫兽会天天守在电视机前看综艺节目啊? 被这个草包气到面无人sè,老赵冷笑着一指萧洒,道:“小萧不是制作组成员,可以算做民间观众代表,咱们问一问他喜欢看什么,以事实来说话!” “好啊!”猴子yinyin一笑,打着见不得光的小算盘。要是你承认喜欢看低俗的,女神同志就会看不起你个龌龊货。要是你否认的话,嘿嘿嘿,这下可得罪刀疤老赵了! “有美女露胸露大腿,我又不是二傻子,为什么不喜欢看?”萧洒满不在乎的挖着鼻孔。 这不科学!猴子惊愕的望着毫不矜持的老萧和一脸理所应当的甜姐儿,嘴巴张得比鹈鹕还大。霈霈轻蔑的撇了撇嘴,心忖着,难道男人不喜欢看女人才正常?神经病! 猴子存了半天的坏屁又一口重新咽了回去,脑筋也开始短路了,磕磕绊绊道:“哪有,哪有人不喜欢高……高端的?”他脑容量有限,“高雅”这词愣是想不起来,憋出个不伦不类的“高端”。 接过老赵递来的香烟,也就等于接过了制作人的橄榄枝。萧洒心中大定,本就和猴子不对付,口里愈发卖力奚落:“高端?尖端、云端、乃至神经末梢那一端,你懂哪一端?你什么烂咖啊,顾好你的摄影机就得了!吃地沟油的命,cāzhngnánhǎi的心!” 看看,还是有人仗义执言吧!想篡位,你们还嫩了点。老赵心花怒放,道:“不要以为没有腥膻sè、没有屎尿屁,就是高端大气上档次。这个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都是俗人,谁也不比谁高雅,观众爱看的就是你们口中低俗的部分。” 猴子兀自不服气道:“你们那些都是歪门邪道,我就不信小清新没有市场了!” 实在看不下他的纠缠不清,陈霈霈忍不住出言道:“想看小清新去tv和discvery,咱们是综艺节目,没有爆点我们干脆都提前下岗算了。” 当家花旦和制作人拧成一股绳,大伙儿也知道这次节目大改版势在必行,都纷纷表态愿意在赵哥的领导下,以女神同志为中心,努力建设低俗主义新《王牌》,争取保二争一,以全新的面目和老大哥《快本》一决雌雄。 见大势不可违,连保守派的急先锋企划小王也是转了口风,只余下猴子闷闷不乐,不发一语。我艹,马屁又拍到马腿上了!看老萧得意洋洋叼着烟卷,他心里气就不打一处来。早知道女神是这个态度,我就举双手支持了。你永远猜不透她这样复杂微妙、情绪多变的女人,就是这么顽皮可爱,就是这么难以捉摸…… 且不理猴子在心中发花痴,陈霈霈曲起纤纤玉指,轻敲着桌面,朗声道:“大家都是为了工作,也不要心存芥蒂,目的都是一致嘛!赵哥提出的新单元,创意是极好的,具体执行还要斟酌方式方法,我只提两个要求。” 霈霈一副领导派头,竖起两根青葱般的手指,道:“第一,不要过于暴露。虽然说,我们的优势在于有固定的成年人收视观众,但也不要忽视了培养其他收视群体。” “第二,不能有暴力,这个是我的底线,也是我做电视的初衷。” ; 第31章 不帮着娘家帮谁呢 老赵微微颌首,看来找些筋开腰软会旋转的美少女战士打擂台的概念要改一改了,大不了就打擦边球嘛!在心中又捋了一遍细节,感觉整个方案渐渐丰满了起来,笑道:“好,还是以明星的矛盾为卖点,比赛的方式改为游乐设施通关,具体细节可以再推敲嘛!” 这下大方向定死,彻底拍板,大家七嘴八舌、群策群力,不多时又敲定具体流程。 “还有个问题没解决,咱们摄影棚太小,是不够搭建大型游戏设施的,势必要出外景。”老赵话锋一转,对萧洒道:“你不是在动物园兼职吗,能不能帮着跟动物园领导联系一下?” 一直插不上话,昏昏欲睡的萧大龙套被点到名,心尖一颤,暗道又是兼职?怎么跟园长那老货的话一样,我到底哪边是正职? 陈霈霈怕他难做,赶忙道:“周边可选择的风景区两只手都数不过来,何必给人添麻烦……” “也对,反正指望不上他!”猴子可算等到报复的机会了,当下嗤笑一声,道:“别说我看不起人,就他一个动物园里守夜的,退休老鳏夫都不稀得干的小职工,在单位里说得起话才怪了。” 小伙子,把哥哥的底细摸得蛮透彻的嘛!老萧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我是守夜的,不过跟单位领导的关系处得还不错,我可以试试看。” “试试?那就是没把握咯。”企划小王跟猴子是一个屁眼拉屎的,同样摆出门缝里看人的姿态,摆手道:“算了算了,这一屋子的能人,谁也没把你当真事儿,要试试就试试吧!” 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开心心轻轻松松的活下去,想说又说不出,却道天凉好个秋啊!萧洒心里冒出段不白不文的酸词,一股傲气从胯下油然而生,挥手制止住正欲替他出头的陈霈霈,昂首道:“还是原来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一斤热翔,赌不赌?谁输谁吃,现场直播,敢不敢?” 嘿,我这暴脾气!王企划眉头一皱,便准备应下来:“老子怕你……” 还算猴子有点良心,抽冷子在桌下拉了拉他衣角,悄声道:“这小子有点邪门,别跟他来明面上的。”连续吃了老萧几次亏,猴子也算是学聪明了,得亏他这一拉,总算是把热翔从小王嘴里掏了出来。 他喵的,真是嫖客遇到嫩鸡,瞌睡遇到枕头。别的俺老萧还不敢打包票,把动物园借出来拍外景也算个事儿?老子今天就是冲这事来的! “你得练练谈吐,不能光吐痰。”老萧鄙夷的瞄了小王一眼,暗骂跟我斗,死多少人了?转头对刀疤老赵道:“我得出去打个电话,这事儿你放心,都包我身上了!” 给了霈霈一个稍安勿躁、且放宽心的眼神儿,临出门又被老赵拉住,凑到他耳边道:“小萧啊!我知道这事儿不好办,我也忒不地道,不过还是要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 “昨天我跟台领导和大老板磨了一夜,他们都是没同意我提出的改革方案。”老赵一侧身,遮挡住好奇宝宝们刷刷投来的目光,声音压得更低了:“所以说,咱们是摸着石头过河,预算是一分钱都没有……” 得了,又一个想不花钱,还能把事儿办了的铁公鸡。真想把园长介绍给你认识认识,你们肯定能成为好朋友的! 老萧咬着后槽牙,恨恨道:“没钱也成,不过是豁出我萧某人的面子罢了!不过,你也不能让我太难做不是?咱们可得考虑一下,帮人家动物园做个广告鸣谢啥的……” “这你放一百个心!”老赵一激动,拍得胸膛咚咚响,道:“节目开场就让主持人口头鸣谢,下面再配上动物园联系方式和地址的字幕,节目结尾再补个文字鸣谢,你看成不?” 那敢情好,老子超额完成任务了!萧洒忍着跳霹雳舞的狂喜,演技十足的为难道:“老领导,也就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这事儿我大胆应下了!谁叫我是组里的老员工,不帮着娘家帮谁呢?” 大咧咧的挥退制作人,老萧转身出门,掏出手机就给园长拨了过去:“老领导,你托我拉广告那事有眉目了!” “这么快就有音讯了,小萧你还真是个大能人!”园长激动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你们台里广告部是不是答应免费帮咱上广告啦?!” “没广告部什么事儿。”老萧也没吊那老货的胃口,直截了当道:“旋风台最出名的综艺节目《王牌猜猜猜》要到园里去取外景,人家制作人说了,看我面子上,就不收广告费了。而且在片头片尾都给打出广告和鸣谢,还有华夏第一甜姐儿和本土综艺天王帮着念广告词呢!省多少代言费了,你就找没人地儿偷着乐去吧!” “哎哟,这事儿整的!我们一家人最喜欢看《王牌猜猜猜》了,真是做梦也没想到啊!”园长惊喜得声音都变调了:“辛苦了辛苦了,我就说关键时刻还得靠你嘛!” “谁叫我是园里的老员工,不帮着娘家帮谁呢?”老萧无耻的程度已经突破天际了。 “定了什么时候来吗?” 这……我也没问啊!萧洒在电话中叫园长稍等,捂着话筒进了会议室,悄声冲老赵说道:“动物园联系好了,园领导问咱们什么时候去录影?” 嚯!这小子还真有两把刷子,办事够利索的!所有中层干部都对萧大龙套刮目相看,陈霈霈更是与有荣焉,像白天鹅一样骄傲的昂起雪颈。心中暗笑道,我石头哥的能耐,岂是你们能猜透的?尽管她前一分钟还琢磨着,怎么帮她石头哥收拾烂摊子,计划书都在心里写了三页纸。 小王和猴子对视了一眼,眼中满满是不可置信和苦涩,心里却在庆幸还好没有贸然答应赌约,要不这会儿可真下不了台了。 听着耳边满是窃窃私语,老赵生怕闲言碎语传到电话筒里,影响了人家动物园领导对节目组的印象,赶紧打了个噤声的手势,用口型向萧洒答道:“明天就去。” 这么快?也成!老萧点点头,示意收到,转身出门,冲手机里道:“说是明天就来……” “什么?”园长惊得声音高了八度:“明天我要去省里开会啊……” 我把人领来了,你不到场接待,这像话吗?老萧心中不悦,便顺口胡咧咧:“我可是费了不少口舌才说动人家节目组的,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反正人家选择多的是,听说已经准备跟雨城野生动物园接洽了……” “我不在,不是还有你吗?”园长赔着笑道:“我这次准备把权利下放给你,要钱咱们单位没有,要人可是大把的,保卫科那几个壮劳力由你可劲使唤。” 老萧一乐,道:“那我丑话说在前面,人家来可是要搭景的,万一伤了花花草草……” “没事,只要不把地皮翻过来,由得他们折腾去。好了不说了,我要进电梯了。” 扬眉吐气,大功告成!老赵第一次把萧大龙套夸得跟一朵花似的,要没天花板拦着,他都要上天了。 约好了明天六点在动物园门口接待节目组,老赵就忙着打电话给艺人敲通告去了。甜姐儿一声令下散会,老萧趁她一把没拉住,混在人群中溜了出去。 老实说,萧洒还没有找准自己与陈霈霈之间的关系定位,她铺天盖地而来的炽热烧得他焦头烂额,压力倍增。在完全找回遗失的记忆之前,他有意识的不想和甜姐儿接触得过于频繁和亲密。 …… 吃过午饭,逛了一个多小时的菜市场,萧洒在两点一刻准时出现在了向阳花社区。这一片是九十年代初修的小高层,也是市里分配给先进教育工作者的福利房,里面住的大多都是退休的老教授、老知识分子。而他的养母,前市立孤儿院的院长也在这里安家,他今天是照例给老太太洗煮买、做家务来了。 萧洒一手提着一大包食材,刚刚准备踏进楼道,一个精神瞿烁的老太太也挎着菜篮子进来。打了个照面,萧洒惊喜的招呼道:“哎哟,刘教授,好久不见了,您身体还好吧!” 在上中学之后,萧洒就被萧妈收养了,住进了这栋单元房里。这位刘教授跟他们家门对门,做了十来年的老邻居。平时萧妈工作忙的时候,她也经常帮着照顾萧家的两个半大小子,跟萧洒的关系可谓是如师如母,感情甚笃。 “你这小黑子,好久不见还生分了?叫刘妈妈!”刘老太身材矮小,踮起脚也摸不到老萧的头。萧洒嘿嘿干笑着,弯下腰来,像小学生一样甜甜道:“刘妈妈好!” 刘老太终于称心如意揉了揉他的头发,瞄着他手上大包小包的,问道:“又来伺候你家老太太了?” 老萧点了点头,道:“我这个不孝子平时老是瞎忙,也没办法日日承欢膝下,平时还得多亏了您……” “嗨,不值一提!”刘妈妈摆了摆手,指着自己脑门,道:“你家老太太身体硬朗着呢!就是得了个毁脑子的病,咱们门对门的,我也就是捎带脚提醒她按时吃药吃饭,也累不死我!” 一想起萧妈如今所患的中度老年痴呆症,萧洒面色就黯淡了下来。往日里,那个雷厉风行、精明强干的女强人,竟被病魔折腾得浑浑噩噩,有时候犯起迷糊来,连他这个养子都不认得了。一想起这些,心里就酸酸的,挺不是滋味…… ps:挤出时间赶了一章出来,等会还要回家大扫除,春节俗事颇多,预计初五开始每天两更6k,过年期间每日一更,不会断更的,请放心收藏,顺便无耻的求推荐。 第32章 倔驴老太太 “喏,给你萧妈买的,本来说炖好了,再给她端过去。”刘妈妈把菜篮子里鼓囊囊的塑料口袋塞到老萧手里,道:“正好今天你过来,你就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吧!” 老萧低头一看,口袋里装了只乌骨鸡和不少银杏果,都是补脑健体的圣品,拿在手里沉甸甸,赧颜道:“怎么好意思,又让您破费了。” “这值当几个钱?”刘老太紧紧握住他的大手,叹气道:“你萧妈是好人啊!搞了几十年教育工作,不说是呕心沥血,那也绝对算得上是兢兢业业。这大好人临老了,反倒是落难了,生活不能自理了。” “当年她在孤儿院一把屎一把尿拉拔大的孩子们,都躲哪儿去了?也不知道是教育失败,还是人心不古,还真是光记得吃水,不记得挖井人啦!”刘妈妈很是恼火的跺脚道。 呵呵,当年萧妈就该一把屎一把尿的喂他们,这群白眼狼!心里虽然十分不忿,老萧还是在刘妈妈面前装着乖宝宝,无下限的伪善道:“兴许人家工作都很忙吧!” 刘妈妈颌首道:“也只有你和钟丫头善良孝顺,轮着班来照顾她这傻老婆子。” “得人恩果千年记,没有萧妈,哪儿有我,虽然我不是她亲生的。”老萧习惯性摸了摸鼻子,嘴里说得跟歌词似的。 “你别提那个亲生的,猪狗不如的东西。”老知识分子刘教授也忍不住爆了粗口,恨铁不成钢的叹气道:“算了算了,不说他了,也是个造孽的娃。” 老萧那个名义上的“哥”,也就是萧妈的亲生儿子,这会儿还在苦窑里蹲着呢!不得不说这是个极大的讽刺,老太太教书育人一辈子,没想到灯下黑,亲儿子却没教出个人样,吃喝嫖赌抽哪样他也没落下。几年前,终于因为故意伤人罪,折进班房里。 当初为了给他还赌债,萧妈把房子都卖了。好在接手人是刘妈妈,人家见萧妈一家子困难,不但给了高出行情两成的价钱,还把房子低价返租给他们。 刘妈妈当时就说了,这几十万就当是借给萧家的,等萧洒什么时候出息了,就原价买回去。也不要什么利息了,反正有房租也亏不了多少。满满都是人情味,真是应了一句老话,远亲不如近邻啊! 两人又聊了些闲篇,在谢绝了刘妈妈介绍楼上小张寡妇给他认识,并且答应了下次回来陪她打麻将之后,老萧总算是满头大汗的抽出身来。这老太太什么都好,唯一缺点就是热诚到让人吃不消,直让他想起了柔情似水、热情似火的陈霈霈,也不知道自己偷偷先走一步,这丫头有没有气得骂娘…… “小黑子,那就说好了,下次陪我去挫挫黄教授他们的锐气!”刘妈妈小孩子般咬牙挥了挥拳头,身上了楼梯,口中还兀自喋喋不休道:“可得让那帮新搬来的退休老头,见识见识社区麻将一枝花和麻将一棵草的厉害!老虎不出洞,真把我们当宅男了。” 这潮奶,啥新词儿都会拽!老萧赧然的笑了,想起那段在电影厂门口趴活做临演的日子,每当荷包见底、手头拮据时,除了靠表姐接济之外,唯一的经济来源就在麻将桌上,而赞助者就是向阳花社区这群老头老太太。 不得不说,萧家的两兄弟还都有点赌博的天分,不过一个是想着小赌养家糊口,另一个是念着大赌发家致富罢了。 “哼!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技术了,那帮不识相的老头子,敢欺负咱们麻花,下次让本麻草连本带利赢回来。等输到给孙子买糖的钱都没了,可别哭鼻子!” 老萧自言自语撂下狠话,掏出钥匙开了防盗门,一进门就高叫:“萧妈,我回来了!” 也没人回应,进了客厅,才看见一个枯瘦的身影坐在小板凳上,眼巴巴望着窗台,嘴里还在小声叨叨些什么。 萧洒放下一大堆食材,甩着被勒到酸痛的手,悄无声息靠过去。只见窗台上摆着碗白粥,不由得大奇道:“老母亲,你干啥?” 萧妈惊得一哆嗦,扭过头来,见是儿子回来了,抚掌大笑道:“不滑,腿脚好着呢!” 没得老年痴呆之前,萧妈就有些耳背,现在看来情况好像更糟了些。萧洒摇了摇头,追问道:“不是滑,我问你干啥?” “嘘……”萧妈这次听瓷实了,一把拉过他,指着碗道:“我热粥。” 老萧抓了抓头,没回过神来:“放微波炉啊,我有教过您怎么使。” “湿?白粥不是湿的,难道还是干的啊?”老太太鄙夷的瞄了他一眼。老萧顿时无语了,暗忖我们俩到底谁痴呆? 萧妈神神秘秘道:“这大下午的太阳多好啊,白粥往窗台上一搁,十分钟就温乎乎了,既省电又环保,一举什么来着……” 老太太眼前一亮,一拍脑门,笑道:“这叫一举二鸟!” 一举二鸟,我还一丝不挂咧!老萧心里偷笑着,暗道我家萧妈这思维方式,还真是摸不透她。你说她痴呆吧,人家精明得用上太阳能了。你说她聪明吧,说话都磕磕碰碰、颠三倒四的,跟聪明也挨不上边儿…… 算了,由得萧妈自己折腾去,只要她高兴就好。见老太太精神状态不错,萧洒心情颇好,俯下身吧唧就亲了老娘的脸颊一口。萧妈被他胡茬扎得生疼,顽童般翻了翻白眼,用力抹掉残存的唾沫,手还在鼻子边扇乎着,口中直嚷“臭臭”。 这老小孩儿,人家一个快三十的铮铮汉子,难得小儿女一回,你给我留点面子成不?萧洒臊红了老脸,提起地上大包小包的食材,飞也似的逃进了厨房里。老太太捂着干瘪小嘴,笑得活像偷蟠桃的孙猴子。 炖上鸡,烧上肉,萧洒又进卧室里大扫除,把老太太的床褥枕巾都拆下来,连带累积了个把星期的脏衣服堆在一块,准备拿一下午时间,全都给清洗出来。 自从萧妈得了老年痴呆症,生活自理能力就跟搭电梯落楼似的直线下降,现在也就是个六七岁小孩的水平。好在自己穿衣裤,大小便,正常的交流都没什么问题,钟晓轮和萧洒只需要轮流每个星期来一趟,给她整理个人卫生,把一切生活必需品给老太太准备好,就万事大吉了。再加上刘妈妈不时过来陪着,社区的治安也不错,左邻右舍都是教育系统的熟人,从来就没出过什么大问题。 两三个小时过去了,该洗该晒的也都干干净净的上了晾衣杆。厨房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肉香味,炉火上的白果炖鸡早已经咕嘟得汤色澄黄,骨离肉烂。老萧也不怕烫,拿汤勺试了试味道,肉醇汤浓、不咸不淡,口味是刚刚好。趁着热乎,连白果带鸡腿,给萧妈盛一大碗端出去,换下老太太一粒一粒数着吃,到现在下肚不到小半碗的白粥。 老萧随手打开电视,道:“多吃点白果啊,给你补脑的。” “不老,炖的可软乎了。”萧妈啃了一大口鸡腿,牛头不对马嘴的说着。 得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萧洒捶了锤僵直酸痛的腰板,晃着胳膊摇着腿,狠狠的瘫在沙发上。整整一下午,屁股都没沾着软乎的,这下总算是能歇口气了。拿起遥控器,随意换了几个频道,屏幕上尽是雪花飞舞。 “啊!电视没得看,都好些天了!”萧妈后知后觉的一拍大腿,道:“小黑子,你不是电视台的吗,你给我开开!” 娘咧,您还真看得起我!老萧顶着一头冷汗,东翻翻西捣捣,线路插头也没松,打开电视机的自动搜索功能,老半天也没见半张彩色图片。 “人家刘教授上次来家里,说跟你打过电话了,要换什么盒子……” 萧妈无意中一句话倒是提醒了他,萧洒恍然大悟,搓着双手,怪不好意思道:“对对对,是要换机顶盒了,我这段时间一忙起来就给忘了……” “那你现在就给我去换那啥盒子!”老太太不依不饶,气呼呼道:“我还等着看白娘子和小燕子呢!” 萧洒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钟,皱眉道:“都快六点了,社区都下班了,过两天我去给您换,成了吧?” 每年一到暑假,各大电视台就开始重播经典神剧。萧妈作为电视老顽童,总是免不了在电视机前守着白蛇孙猴。平常天天看,养成了习惯,倒是不觉得稀罕。但乍一没了,就跟天塌了似的。听萧洒还要拖着不给换那啥盒子,可不闹心吗? 这下捅了马蜂窝,萧妈气得面色赤红,话都说不顺了。急脾气一上来,不管不顾的把汤碗使劲一摔,喀嚓碎了满地,汤汤水水溅起来,连衣裳也沾湿了不少。 “你这倔驴老太太,能让人省点心不?!” 可别把人伤着了!老萧嘴上挺坏,心里却担心得火急火燎的,像一阵风似的冲进厨房,把抹布打湿,细细帮她擦拭了一遍。觑见萧妈满是老人斑的手背上微微泛红,料想是鸡汤烫的。萧洒心中一痛,眼圈儿都红了,柔声道:“妈,您疼吗?” 第33章 白粥里的白发 萧妈余怒未消,别过头去不理会他。老萧见她孩子气的模样,无可奈何中又夹杂着一些酸楚,温言哄了她几句,肚子里的弯弯道道不停的转,不多时计上心头,笑道:“萧妈,我有办法让你立刻看上电视。” “快说!”老太太顿时转怒为喜,摇着他的胳膊道。 “你得保证以后别乱发火。”萧洒循循善诱的口吻跟哄小屁孩没啥两样。 “好,我保证不乱吃水果,再说你也很少买。”萧妈满口子答应下来,不过好像跟老萧期待的没啥关系。 得嘞,你是我亲娘!每次一说到关键的,就给我乱来一气,看来你这病还是间歇性的。萧洒郁闷的叹了口气,道:“你去刘教授家蹭电视不就结了,那人多热情,你就算呆她家一整天,她也不好意思赶你。” 老太太懵懂的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听明白了没有。萧洒暗笑,反正是权宜之计,索性再让刘妈妈背一次锅,抽空还是得尽快把萧妈看电视这件头等大事给解决了。 收拾了满地的狼藉,萧洒回到厨房,把烧好的肉盛出来晾冷,又从冰箱里取出大大小小的碗来,一份份的分配好,鸡汤也用塑料饭盒分装,两份加起来刚好是一餐的量。到时候她自己再盛点剩饭,微波炉里一转就齐活了。 锅里还剩了点红烧肉的汤汁,萧洒就着刚才老太太没吃完白粥,囫囵吃了个半饱。细心的把锅灶也收拾了,给老母亲打了个招呼就准备回动物园了。已经约好了,明天节目组到园里录影,还要起个大早呢! “小黑子,你看我这头发是不是太长了?”临出门被萧妈给叫住了。 萧洒用手拢住她苍白的头发,比量了一番,长发尾端参差不齐,乱蓬蓬卡在衣领之间,好些地方都支楞得老高,发型杂乱得跟金毛狮王似的。 “刺得脖子痒痒的,你给我理理吧!”萧妈随手打开小壁灯,很自觉的坐到太师椅上。 老萧应了一声,这活计从来都是留给他的,反正指望不上钟晓轮。她看起来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实际上是连打个补丁都束手无策的生活白痴,这也是萧洒洗了一下午脏衣服的主要原因。平时她来照顾老太太,都是带着熟食来,即使萧妈痴呆了,也不乐意吃表姐纤纤玉手出品的黑暗料理。 轻车熟路从里屋翻出件雨衣给老太太披上,老萧又找了把趁手的剪刀。毫不犹豫几剪子下去,那架势干脆利落,那场面落英缤纷。三下五除二,齐耳短发出炉,顿时老太太顶了个清爽的蘑菇头。 就凭我萧某人这手艺,以后不让守夜了,混个园丁也不是不可以嘛!萧洒得意洋洋的欣赏着自己的作品,老大不害臊在心中自吹自擂。 帮着老娘脱掉雨衣,萧洒鼓腮吹去她脖根子上落的发丝,银光点点,雪鬓霜鬟,飘飘散散,如风中的蒲公英般落于自己手背上。 橘黄色的灯光下,萧妈干瘦的身影被拉得老长。萧洒一阵恍惚,记忆中还没有被她收养到家,生活于孤儿院的岁月里,萧妈就是如此佝偻着背,借着微光缝缝补补的。 如今的她,还是从前的她吗?老萧真怕有一天老母亲病得连她自己都不认识了。皑皑白发在灯光下反射出晶莹的光芒,刺得他双目暖暖湿湿的,大龄文艺青年那颗敏感的心又悸动了。 “小黑子,想什么呢?”见他僵住不动,沉默不语,萧妈抓住他的大手,缓缓放到自己皱纹丛生的脸颊上。 老萧仰着脖子,努力不让泪水溢出来,喃喃道:“我在想一个故事,说是有个从前有一对母子,家庭环境不是很好,平时伙食也开得差,母亲最常给儿子做的就是白粥。” “有一次,母亲不小心把头发掉到粥里。儿子发现了大为光火,嫌弃母亲不干净不卫生,一怒之下就把整碗都倒掉了!” “那可多浪费啊!”萧妈不由得惊呼出声。 我的妈呀,故事的点不在浪费上好不好?老萧正煽着情,被萧妈“一巴掌”呼到脸上,整理了半天情绪,重新找回之前的心境,才道:“从那一次之后,母亲就很注意了,每次给儿子做饭都会戴上浴帽。” “鱼毛?鱼有毛吗?”萧妈又横插一杠子。 老萧不予理会,自顾自道:“后来儿子长大了,说要去闯荡社会,便搬出去住,一年到头很少回来看母亲。” “有一次,他喝得醉醺醺回家了。母亲怕他喝酒伤胃,便又给他煮了白粥。许久没给他做饭了,也就忘了戴浴帽这回事。儿子稀里糊涂的吃下肚子,到最后才眯着醉眼发现碗底躺着一根头发……” 萧妈反手拍了拍萧洒的腿弯道:“那是他喝醉了,要不早发脾气了。” 萧洒摇了摇头,俯下身把脸与母亲的脸紧紧贴在一处,喃喃道:“他即使不喝醉,不仔细看也发现不了。因为母亲一头乌黑的长发,在他离开家的这些年里,已经衰老成了满头霜华……” “小黑子,你哭啥?”萧妈愕然的拭去儿子脸上的泪痕。老萧吸了吸鼻子,狠狠吻了母亲一口,这一次她倒是没有拒绝。 “我走了!” 也不知道这段时间是不是精神压力太大,萧洒竟是被戳中了泪点就停不下来,又不愿意在老母亲面前失态,一咬牙噙着泪快步冲出门外。 反手带上防盗门,老萧靠在冰冷的铁门上,高大的身子慢慢向下出溜,终于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 萧妈,您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这是您和我哥那王八蛋的故事啊!那天晚上我也在,他这个烂赌鬼是喝醉之后,找咱们借钱来了。呵呵,您就是心软,还好我追出去把那混蛋的鼻子打断了,总不能什么便宜都让他占着吧! 老萧颤抖着手燃起香烟,狠狠吸了几口,浓浓的烟雾中,那张棱角分明的黑脸上表情极为复杂,爱恨交织,有笑有泪…… 自行车一大早就被拧成了麻花,根本就没骑出来。老萧心情郁闷也不想坐公车,像散步一样慢慢吞吞回到动物园单身宿舍时,已经是将近夜里10点了。 一打开家门,入耳就是一串珠落玉盘般的清脆铃铛声。这么晚了,悠悠还是一直守在门后,没等他跨进来,拦在他脚边一通狂嗅乱闻,就像是个疑心病甚重的黄脸婆,在检查外出老公身上有无别的女人的香水味。 好像是没有龅牙妹的味道,算你乖!小狗妞折腾了一阵,确认无误才放心了。团身跃入他怀中,上下眼皮立马开始打架,三秒钟之内就打起了可爱的小鼾。 真拿你没办法!萧洒宠溺的摸了摸悠悠柔软的毛发,见客厅还亮着忽明忽暗的光芒,不用想也知道有人在看电视。 刚从一个电视老顽童家里出来,回来又撞见个电视小顽童。周薇像虾米似的蜷缩在沙发上,一身短裤背心的清凉打扮,大片粉嫩的肌肤暴露在闷热的空气中。从老萧这个角度居高临下看去,刚好可以看到一道足以夹死苍蝇的乳沟。因为是侧躺的关系,两块半裸的雪白乳肉受地心引力的影响挤做一处,显得更加呼之欲出。 老萧不由自主的想起两人初见时,那个粉红色的旖旎场景。视觉动物的本能都调动了起来,全身的血液瞬间沸腾,飞速往上下两头汇聚。萧洒老脸胀得通红,还好皮肤黧黑,看不太出来。不过下头就不太雅观了,再怎么努力克制也挡不住龙抬头的趋势。 太他喵的丢脸了,姓萧的你在想什么呢!那可是你妹妹啊!老萧忍着给自己两巴掌的冲动,撅着大屁股在周薇脚边的沙发另一侧坐下,不自然抖了抖双脚,试图让发紧的裤子松垮下来遮住丑态。 呆萌的皇后娘娘完全没有意识到任何不对劲,昂起下巴对他嫣然一笑,精致的小脚丫抬了抬,顺势平放在他大腿上。娇躯像水蛇般扭了两三下,似乎找到了舒服的卧姿,鼻腔里舒畅的哼哼着,这才把视线转到了电视节目上,道:“哥哥,我怎么只看到你,没看到我啊?” “啊?”老萧的脑袋就像涂了白雪修正液似的一片空白,完全没有听到表妹在说些什么。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那双细皮嫩肉、底平指敛的小脚上。 趾甲晶莹齐整,透出淡淡的、健康的粉红色。趾头圆润柔滑,趾骨修长又不失肉感,骨节几乎看不到,如雪蚕宝宝般可爱。脚面白里透红,隐隐现出其下淡青色的血管。脚跟曲线柔美,毛孔肉眼难见。更难得的是,两只美足就像初生的婴孩,没有一点厚皮死皮,细致温润如羊脂白玉雕成的艺术品一般。 他喵的,老子终于见识到,什么叫美到脚趾头了!老萧激动的在心中飚着脏话,即使他不是一个恋足癖,也难免升起一丝细细把玩眼前玉足的冲动。 腰间软肉一痛,如一捧黄土洒下,及时掩没了他心中龌蹉的小火苗。被人觑破了心中阴暗面,老萧恼羞成怒的扯出在他怀中作怪的小狗妞,狠狠塞进了沙发底下。 “哥哥,我问你话呢,电视上怎么没看到我?”周薇老半天没得到回应,使起小性子来,脚丫子踩在他大腿根上,就跟泰式按摩似的不住挤压搓揉。 你个小肉弹,我的小祖宗,这可使不得!老萧倒抽了一口冷气,胯下隐隐传来又酥又麻的快感,赶紧死命按住了调皮的双脚。大手中传来弹性十足的触感,还是让他过了一把逾越道德线,亵渎血缘关系的瘾。 第34章 老爸老爸我们去哪里呀 ps:今天是年三十,首先要祝福各位看官老爷,马年行大运,在新的一年里,任何事都能一马当先,马到成功。而本驴则有个小小的私心,希望自己和本书在新年能有个新气象,我会秣马厉兵,努力“马”字,请求各位能帮着捧个场,觉得看得下去就收藏一下吧。 老萧抽空瞥了一眼电视机,画面上一只长毛大猩猩就跟神经病似的,在舞台上龇牙咧嘴、上蹿下跳,片刻之后脚下一滑,便摔得不省人事,可不是萧大龙套本人吗? “那是这个星期的重播,你那期还在后制,可能再下个星期播吧。” “哦!”小周后失望的嘟囔了一声,嘟着红唇,咬着食指,喃喃道:“你就不能让他们早点播我的吗?” 跟谁像不好,跟萧妈一个德行,你们还真把我当电视台领导了!老萧见她娇憨可掬的模样甚是可爱,嘴角挂上笑意,顺着表妹话茬,问道:“听你的口气,你喜欢上电视?” 周薇俏脸一红,口不对心的矜持道:“也不是说喜欢,反正感觉不错啦!” 没有人会不喜欢万人瞩目、掌声响起的感觉,舞台就是有一种特殊的魔力,那是会让人上瘾的,就像是黄妈在《我是歌手》中说的,就是离不开咯。对于这一点,萧洒深有体会。 老萧脸色一整,摆出哥哥的架子,问道:“薇薇,你还想再上电视节目吗,我想听实话。” 小脚丫奋力从萧洒的掌控中抽出,周薇挺着腰板坐直起来,瘪着小嘴道:“当然想再去啦!你天天都在忙,又不陪我。钟姐姐工作挺忙的,不光没带我逛动物园,也没时间陪我聊天,连饭也不会做,还要我去帮她订便当。” “就那次出了趟门,我一个人孤零零哪里都不敢去,闷在家里好无聊的……” 动物园都快揭不开锅了,表姐有啥忙的啊,她那是懒!老萧叹了口气,不住的摇头,所托非人啊! 当然了,我自己也有问题,这两天跟甜姐儿纠缠不清,倒是疏忽了人生地不熟的皇后娘娘。面对周薇像受委屈的小兽般哀怨的目光,老萧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心道这事儿说到底还是怪我不够细心,没有安排周全。 话一说开,周薇就开始滔滔不绝倒苦水,数落起了晓轮的种种不是之处。诸如睡醒不折被子,便后不冲马桶,早上乱挤牙膏,晚上睡觉磨牙等等。 萧洒以手加额,苦笑着劝道:“好啦好啦,都是一家人,你得宽容她。不大不小的屁事,就由她去好了……” 表姐本身就是一个生活上的低能儿,连照顾她自己都成问题,更何况还有一个更甚于她,堪称生活白痴的表妹,挂在她身上当拖油瓶。这段时间,两人囫囵过日子,没有因为衣食住行之类的生活琐事打起来,就算是一个天大的成功了。 “哥哥,你不知道,晓轮姐挺不爱干净的……” 我比你清楚,重口味内衣裤我没少帮她洗!萧洒感觉额头冷汗直冒,秉持着一碗水要端平的原则,还是不偏不倚的道:“晓轮姐好心好意收留你,工作之余还带你出去逛街买衣服,对你算不薄了。做人要懂得感恩,不要太多抱怨,万一传到人家耳朵里多寒心啊……” “我哪有抱怨!”周薇皱起可爱的小琼鼻,气呼呼道:“人家知道晓轮姐是好心人,在你面前说说而已,也没真的跟她生气,就是生活在一起不习惯啦!” 嘿,薇薇这话说的挺世故,跟个小大人儿似的!老萧摸着鼻子笑开了,这绝对是件好事,说明皇后娘娘已经开始适应现代社会了。对于表姐表妹之间相处的方式,自己也只能点到而止,话千万不能说重了,万一伤害到薇薇初涉世事的小心灵,以后再有心事也不跟我透底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并没有把二女之间小小的不愉快当成一件事,萧洒偷笑着摆出家长的派头,摸着表妹的长发,柔声道:“好啦好啦,说出来心里就舒服多了吧!话说回来,你也该学些家事,平时也能帮着分担一些,哥哥也没那么累……” “好,以后家里的衣服都交给我洗了。”小周后坚定的一挥小拳头,兴冲冲道:“薇薇不能做米虫!我还要赚钱养家,跟哥哥和霈霈姐一起上班。” 呵呵,小丫头学了不少现代词汇嘛!等等,话头绕来绕去、兜兜转转又回来了,老萧皱眉道:“你真想去上班?” “对啊,那个丑脸赵叔叔,上次不是说要请薇薇去当什么助理主持吗?”小周后歪着螓首,美目中闪着希冀的光芒。 萧洒一想起“丑脸赵叔叔”望着她眼冒绿光,跟大灰狼见了小红帽似的怪模样,心中就一阵抑制不住的恶寒。现在都是法治社会了,总不能让小周后再落入“赵光义”的狼吻里吧! 他以己度人,不无恶意的揣测着老赵的用心,皱着眉头道:“哥哥考虑考虑,明天再说吧!”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闲篇,时钟滴滴答答指向了十一点。周薇终究是个十六七的半大孩子,看了会电视就架不住小睡神的召唤,哈欠一个接着一个,困倦得连窝也不想挪。勉力支起身来,雪白藕臂搭在萧洒的肩膀上,喃喃道:“薇薇想睡了,哥哥抱抱……” 啥意思,跟谁睡?处女淡淡的幽香袭来,老萧喉结蠕动,咽了口唾沫,心里乱糟糟的,忖道这难道是在给我暗示些什么吗? 虽说逞英雄不用师父,耍流氓不看岁数,但我这年纪都大你一轮了,怎么好意思下手?!萧洒的四肢如机器人一般僵硬,打横抱起轻柔软绵如一床棉絮似的周薇,下意识往自己卧室走去。 臭不要脸的主人,看你那要死的样子!沙发下小狗妞顿时怒不可遏,探出头来冲他一通狂吠。 使不得!差点一失足做了少女的大黄瓜!悠悠的叫声如晨钟暮鼓般在耳边响起,老萧吓得打了个激灵,咬了咬舌头,定住摇曳的心旌,以莫大的意志力原地转过身来,快步向门外走去,嘶哑着嗓子道:“我送你去晓轮姐那儿。” 门一开,一阵凉爽的夜风吹来,小周后微微缩了缩身子,脑袋下意识的往老萧温暖的胳肢窝挤去,道:“薇薇不想和钟姐姐一起睡……” 缠人精,你别妄想老衲破戒!萧洒忍着胳肢窝下的异痒,断然拒绝道:“刚才不是说好了,你要好好跟姐姐相处的……” “那也不代表我想和她睡一起啊!”小周后昂起头,小心翼翼试探道:“我能不能自己住?” 老萧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心中若有所思,症结还是出在自己身上。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先入为主,帮她决定着生活方式,连说什么话、做什么事、交什么朋友,完全一如旧社会大家长般强势且武断。原来在潜意识里还是把她当做会说话的人偶,并没有清楚认识到表妹已经是一个有想法、有好恶、有血泪的大活人了,她的人生该由她自己去决定。 “没问题,过两天等园长从省里开会回来了,我帮你在我隔壁申请一间单身宿舍。”老萧带着愧疚的心情,一口应下。料想帮着园里立下大功,一个不算过分的小要求,园长应该不会拒绝,左右是空着,反正也没人住。 “哥哥万岁!”小周后满心的雀跃,凑过头来香了老萧一口。萧洒嘿嘿傻笑着,摸了摸自己余香犹存的大脸,暗道以后左边住着表姐,右边住着表妹,岂不是离左拥右抱,玩弄女性的美好日子不远了? 把皇后娘娘送回了隔壁表姐家,老萧瞄了一眼顶着雀巢乱发,揉着惺忪睡眼,睡裙歪穿,趿着拖鞋,完全不修边幅的钟晓轮,摇头暗叹,难道你条件那么好,还找不着婆家。一个外表光鲜照人的女人,私底下竟比糙老爷们还邋遢…… 回到了自己家中卧室,劳心劳力了一整天,老萧格外想念那柔软温暖的被窝。懒洋洋踢掉鞋子,仰天一躺,狠狠把自己往床铺上摔去。一瞬间只觉得菊门处火辣辣的剧痛,一根尖锐粗壮的器物,硬生生隔着裤子捅了两寸进去。 须臾之间,脑海中闪过一个惨烈的画面。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跳伞失败,从高空跌落入甘蔗田中,以最不幸的方式着陆的倒霉鬼。 乖乖咧,有暗器!老萧叫得比夜枭还凄凉,像僵尸般,用完全不符合人体工学的姿势,直挺挺从床上弹了起来。萧洒倒抽了一口冷气,捂着屁眼,转过身来,恨恨怒视着差点把自己变成捏面人的罪魁祸首。 那是一只笑容猥琐的红毛龟,它作案的工具便是龟壳上如犬牙般尖锐的倒刺。 早上不是把它踢到墙角里去了吗?是谁他喵的整蛊我? 此时找不着正主,老萧把一腔怒火发泄到了口不能言、身不能动的手办玩偶身上。起手就是一招白鹤晾翅,鼓动起的气流,扇得库巴头顶红毛乱飘。紧接着又是一招黑虎掏心,直接把它打得如滚地葫芦般乱窜。 “怕了吧,看你还敢阴咱家!”老萧双手叉腰,后门被入过之后,声音都变得尖锐了。 还没等他充分回味恃强凌弱的快感,令人惊吓到下巴脱臼的一幕出现了!红毛龟竟然哼哼着爬起身来,极为人性化的在龟爪上吐了两口唾沫,细细整理着凌乱的发型。 “你……你……”此刻的冲击感,绝对不亚于表妹“大变活人”那一次。老萧话都说不圆范了,五官纠结到一处,皱得跟大肉包子似的。 红毛龟咧出一个狰狞可怖的笑容,口中发音却稚嫩娇俏如孩童一般,一蹦一跳拍着手,乐呵呵唱道:“老爸,老爸,我们去哪里呀,有我在就天不怕地不怕!” 老萧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下意识接唱道:“库巴,库巴,我是你的大叔,一生陪你看楼主……” 第35章 请叫我龟娘 蜷缩在角落里,萧洒浑身瑟瑟发抖,活像被山贼肆虐过的小媳妇儿,带着哭腔道:“你是谁?你到底想干嘛?” 红毛龟坐在床上,一手挖着鼻子,一手抠着脚丫,那不要脸的作死样跟萧大龙套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笑嘻嘻道:“爸爸,别开枪,是我啊!” 把你老子我当成朱时茂啦?老萧一拍脑袋,对啊!老子怕你干嘛,本来就是我造出来的,还差点被你整到菊部地区有血!这下想通透了,直起腰板来,道:“老实交代,你几时活转过来的?” “让我想想!”红毛龟摇头晃脑,一脸的**样,把挖过鼻孔的手指在老萧的枕头上蹭蹭,笑道:“你出门去之后,我就有意识了。对了,你猜我趴在窗上看到了什么,有只企鹅……” “埋汰玩意儿,滚一边去!”老萧怒气冲冲一把扒拉开它,从兜里掏出纸巾来,胡乱拭了两把枕头,咬牙切齿道:“库巴你个死王八,信不信我拿你去泡酒?!” “不要叫我库巴,也不要称我为大魔王。”红毛龟毫不在乎的啃着脚丫子,含糊道:“请叫我龟娘,人家是淑女来着。” 龟娘?淑女?你他喵的在逗我吗?谁见过一身绿皮,满脸横肉,挖鼻孔像钻井,啃趾甲如嚼豆的淑女?今天算是长见识了,终于发现了比表姐还邋遢的雌性存在! 萧洒把纸巾捏成一团,没好气扔到她脸上,道:“好,我知道你叫龟娘了,你可以走了。” 当时就是头脑一热,想用实验证明自己血液中有古怪,完全没有想过世界上多出一只会说话的红毛龟,是件多可怕的事情。老萧感觉自己太阳穴绷得紧紧的,就像是失眠数宿之后,那种一跳一跳的胀痛。 龟娘置若罔闻,迅速钻进他被窝里,道:“狗不嫌家贫,儿不嫌母丑。爸爸你放心,我不嫌弃你。” 死去,我还嫌弃你呢!脱毛狗老赖我床上,这些年习惯了,也就忍了。你一个女汉子大王八,凭什么学人家装爸爸的贴心小棉袄。萧洒被气到笑了出来,伸手提溜住她的尾巴,像玩溜溜球似的悬在半空中晃来晃去。 “你不能这样对待一个淑女!”龟娘被他折腾得直翻白眼,双爪抱住自己晕晕乎乎的龟…呃…脑袋,叫道:“刚才你对沙发上的傻妞轻言细语、又摸又抱的,怎么到我这儿就付诸于暴力了?大家都是你女儿,这不公平!” 傻妞?她见过薇薇了?老萧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捧着龟娘凑到自己眼前,恶狠狠瞪着她,追问道:“你跟她说过话了?” “那倒没有,本龟跟一个低能儿能有共同语言吗?”龟娘不屑的擤了擤鼻涕,又顺手甩在地上,惫懒的样子完全遗传了萧洒的脾性,道:“你第一次生孩子没有经验,又喝了点酒,她就是个智力发育不全的酒精儿。而我则完全不同了,一回生二回熟,我是在你神智完全清醒、创作灵感充沛的状态下,闪亮出炉的爬行界第一淑女!” 我也忒能干了,竟生出你这么个龟蛋!老萧眼眶直抽抽,没好气啐了她一口,道:“别给自己脸上贴金,我看也就是库巴笑周薇,乌龟笑猪黑!”话一说完,才发觉好像有点不对劲,连表妹一起都骂进去了。 “她可不是猪脑子么?”龟娘逮着老萧的口误,笑得横肉乱颤,道:“你没回来之前,我偷偷爬出去看电视,躲在角落里冲她放了几个屁。她吓坏了,跑去找了个蓬头垢面、大长卷头发的女人过来检查,两人就跟缉毒犬似的,追着老娘的屁影子闻,愣说是漏煤气了,你说笑不笑人,哈哈哈!” 你这个混账东西!老萧气得一撒手,龟娘仰天笑跌到地上,翻着肚皮,四脚朝天,愣是掉不过个儿来。萧洒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顺势一脚就把她踢出门外,立马就跟躲瘟神似的死死关上了门。 “喂,放我进去,淑女都怕狗的!” “爸爸,我错了,你听到了吗?” “我警告你哦!再不放我进去,惹着本魔王性起,早晚把那个傻妞和邋遢女人都囚禁起来,慢慢的调教……” 把耳朵贴在门上,听着外面一阵狗吼龟嘶,料想是小狗妞没给大王八好脸色。老萧打了个哈欠,心满意足的钻进如今只属于自己一个人的被窝里,安安稳稳梦周公去了…… 解决掉了大魔王,这一觉睡得真叫个香! 第二天一早,老萧拉开房门,霎时被客厅里的一地狼藉给惊呆了。一如台风肆虐过似的,满地都是纸屑碎布。瓶瓶罐罐打碎了不少,电视柜上布满利刃划过般的抓痕,沙发也被撕开了几个巴掌大的口子。小狗妞蜷缩在沙发上呼呼大睡,想必是在狗龟大战中稳稳胜出了。 萧洒东翻西找,把犄角旮旯里都寻遍了,也没见着龟娘的影子。不得已拍醒了熟睡的悠悠,柔声问道:“那只大王八呢?” 小狗妞历来有起床气,被他一打扰顿时火冒三丈,不耐烦拍了拍圆滚滚的狗肚子。 “吃啦?小样儿口味还真重!”老萧惊得一蹦三丈高,抬手就揪住她毛茸茸的犬耳。 悠悠一爪拨开他的大手,腾地转过身去,只丢给他一个小巧的狗屁股。 头晚龟娘在的时候,总嫌她话多聒噪,长的也不讨喜,心里就愈发不喜欢这家伙。第二天,龟不见了,老萧心里又空荡荡,怪不是滋味的,怎一个“贱”字能形容。 无论怎么说,淑女龟身上还是流淌着我的鲜血啊!萧洒瞄了眼体型与大王八一般大小的悠悠,照理说应该不会被她吃下肚去,龟娘一身的倒刺,悠悠有这个心,也下不了嘴啊! 再说了,乌龟有肉藏肚子里,龟壳总不至于也被悠悠嚼了补钙吧!既然没有发现龟壳,那就说明大魔王多半被小狗妞撵到外面去了,以她的智力应该能找到回家的路。 前前后后捋了一遍思路,萧柯南敏锐的发现龟娘尚在人间,只是离家出走而已。心中大定,又开始恶毒的想着,听说龟壳放米缸里能防虫蛀,下次一定要试试…… 一路走出来,小心翼翼注意着脚下,也没有发现半根龟毛。他现在最怕的是被哪个不长眼的捡回家去,在起点谱写出另一部都市异能传奇小说…… 天色微亮,萧洒满怀着心事,慢慢悠悠踱到大门口的值班室。没想到还有人来得比他更早,保卫科的几个哥们已经坐在里面吞云吐雾了。 一个身高不下于老萧的大个子满脸堆着笑,快步迎上,大力握住他的双手,道:“小萧,我们等你半天了!” 说话那人叫包志宏,是保卫科的科长,说起来也算是老萧这个守夜人的顶头上司。不过平日里,两班人是白天不懂夜的黑,只在交班的时候有些交集,仅限于点头之交而已。 “包头儿,弟兄们,都来这么早啊?”萧洒换上一副笑脸,冲满屋的人打了个招呼。 “可不早吗,我们昨天晚上就在值班室里歇的。”包志宏憨厚的挠了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道:“听说电视台的人要来咱们单位取景,好多年没遇见过这大阵仗了,弟兄们心里没底儿,没抓没挠的,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呃,这叫什么,对了,辗转反侧啊!” “嘿嘿嘿,你可别笑话咱们啊……”老包赧然过一支烟来。 还整成小学生春游前夜了?你说你们一个个膀大腰圆的糙老爷们,一点屁大的事激动个什么劲? 老萧忍着笑,扫了眼值班室里个个憋得通红的关公脸,胡吹大气道:“大家也别太当回事儿了,来的都是我电视台里的铁关系。平时怎么个精神面貌,今天就如实呈现得了。都是为人民群众服务,也别分个三六九等,电视台的人也是人嘛……” “那可不成!”包志宏连连摆手,道:“园长都打电话交代了,这次全靠小萧上上下下的托关系,才帮园里拉回一次免费打广告的机会。咱们这次一定要上下一心,拧成一股绳,听从你的指挥,配合好电视台节目组的同志,打一个漂亮的硬仗,争取把咱们动物园的招牌重新拾起来!” “大伙儿说是不是?”包头儿大手一挥,保卫科的狼崽子们都憋一夜的劲头,扯着嗓子嚎了起来。 见同事们的精神头都挺高,老萧也是振奋了起来,一拍桌子道:“好!大伙儿保持住这个积极性!喝汤还是吃肉就看这一次了,要是弄好了,以后节目组就固定在咱们动物园取景了。免费广告打得是越长久,咱们的日子就越有盼头!” 鼓励完人心,萧洒又叫包志宏给马倌儿老胡头打电话,让他早些来单位,帮着牵马坠蹬迎接节目组,也让人家感受一下动物园人民的热情。 零零碎碎安排了些琐事,偷眼觑见桌上只放着几包十块钱的红塔山,老萧暗暗觉得不妥,似乎有些寒碜了。园长那老货抠门到不能直视,不说叫财务支接待费出来,连烟茶糖果也不准备一些,这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 淡淡望了包头儿一眼,看着哥儿几个傻大粗黑的缺心眼模样,显然是只有一腔热血,完全没有注意到弯弯道道的人情世故。看来还是只有自己先掏腰包垫着,希望老货回来能给报销了吧…… 第36章 力擒胡马匪 一个人晃晃荡荡走到动物园后大门,萧洒摩挲着兜里触感光滑、质地单薄的五十块假钞,那是昨天去萧妈家买菜时不小心收的。 所谓富涨良心,穷生奸计。老萧一大早肚子里就没憋好屁,打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算盘,来回溜达着,寻摸找个倒霉鬼来垫背,帮他承担些经济损失。 一来,依园长的脾性多半不会给报销,权当自掏腰包,给单位做贡献了。二来,反正假钞是别人坑给我的,又不是自己印的,转手消费出去也算不亏心。 嗯!这就叫食物链,这就叫弱肉强食,丛林法则嘛!老萧找了些安慰自己、减轻罪恶感的理由,便打定了主意,兜兜转转觑见一家陌生的小杂货店,便大步流星走了进去,抬手就把五十块钱拍在柜台上:“拿一包二十五的软云!” 身为一个演员,最重要的是什么?镇静! 萧大龙套脸不红心不跳,面色如常的望着倚在柜台上,一边嗑着瓜子,一边专注于电视机里早间新闻的胖女人,道:“老板娘早啊,怎么没见你家老板,上次他还跟我说……” “打住打住!瞎套什么近乎啊?”胖女人就跟被人摸了屁股似的,啐出瓜子皮,恶狠狠扭过头来,拍着自己高耸肥硕的胸脯,怒道:“我就是老板,没有什么老板娘!老娘还是黄花大闺女呢,你小子脑子浸化肥池里了吧,没晒干就跑来造谣!?” 这下装逼不成,反被那啥。萧洒被骂得抬不起头来,尴尬道:“我知道您是单身一枝花,就是开个玩笑,别当真啊……” “我还就当真了!”胖女人脸色一转,竟噗嗤一声笑了,水桶般的腰身前倾过来,颇有玩味的斜乜着他道,:“我懂了,你就是隔壁理发店洗头小妹老家的堂哥,介绍过来跟我谈朋友的那个?前天才托她帮着拉纤儿,今天就把人给找来了,办事儿挺利索的嘛!” 这哪儿跟哪儿,完全不挨着啊!老萧只觉后背上寒气一股股的直冒,赶紧双手连摆,跟中了风似的,打着哆嗦道:“天大的误会,别……” “别害羞!”胖女人接着他的话茬,大大方方道:“大清早就跑来疯言疯语撩拨人家,跟你把话点透还装什么鹌鹑,不想当我家掌柜的啦?” 大姐,我无福消受,不敢吃那么油,怕胆固醇过高!偷瞄了一眼她丰衣足食的身材,老萧顿时感觉被猪油齁住了,艰难咽了口唾沫,解释道:“我真不是,我就一买香烟的……” “不是你干嘛调戏良家妇女?喵的臭流氓!”胖女人拧着眉叉着腰,脆皮肠般又短又粗的食指都快戳到他脸上了。 我哪儿流氓你了?算了,算我嘴欠,倒霉催的!老萧本就心存不良,故意来坑人的,做贼心虚之下也不敢还口,只得任由内分泌失调的老姑娘一通狗血淋头般的臭骂。等人家过足了嘴瘾,才憋着火,瓮声瓮气道:“行了吧,把烟给我,我走人……” 老姑娘鼻子里哼了一声,弯腰从柜台下摸出一包软云烟,余怒未消道:“赶紧滚蛋,下次再来消遣老娘,我非得报警不可!” 老萧大大松了一口气,接过她找回的一大把零钱,便半秒也待不住了,立马转身向外走去。无意中一数钱,暗道不对啊,怎么多了五块钱啊! “大高个儿,赶紧回来!” 胖女人急促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老萧菊花一紧,心中暗暗打鼓,她是发现我给的是假钞,还是觉出多找了钱? “你的烟没拿。” 吓死老子了!一颗心就跟坐云霄飞车似的忽上忽下,萧洒强自镇静着把烟拿上,迈步要溜又觉得自己忒不地道了。哪儿有娶女儿洞房,外送丈母娘暖床,连占女人家两次便宜的道理? 做人不能无耻到这个地步!老萧赧颜从兜里掏出钱,道:“还你,多找了五块。” 胖女人诧异的咦了一声,瞄了一眼萧洒健康的肤色和魁梧的个头。心中叹气道,二八佳人体似酥,腰间仗剑斩愚夫,这国防体格还真降得住老娘,不像前几个痨病鬼一到晚上就跟上刑场似的。再加上还是个实诚人,要是我妈的女婿就好了。看来先前是有些误会了,我真是有些过分了!也没人切洋葱,胖女人自己倒把自己感动到不行,眼眶泛红道:“你把烟拿来,我给你换一包……” 老萧颤抖着手拆开一盒她新换过来的香烟,抽出一支吞云吐雾起来,那纯正的味道不禁再次刺激了他敏感的小心脏。 老脸火辣辣的,就跟挨了巴掌似的,满腹的愧疚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当下头脑一热,就如风扇坏掉的cpu,温度瞬间拔高到骇人的地步,脱口而出道:“老板,把刚才那张五十的拿来,我给你换一张……” 五分钟之后,萧大龙套就跟被浸了猪笼似的,满脸的晦气,垂头丧气从杂货店里出来。左边脸颊又红又肿,五根粗短的指印赫然其上。灰溜溜回转动物园,却见大门口接踵挨肩,挤满了人潮,热火朝天的架势是近两年来都不曾见过的场面。萧洒心中亦惊亦喜,好像是节目组的人来了。 甩来膀子挤进去,环视了一圈,却发现围观的群众没有一个自己熟识的面孔。保卫科的小伙子们一见他露面了,顿时有了主心骨,齐齐大叫道:“萧哥,快来啊,现在咋办……” 包志宏三步并作两步抢上来,一把搂住老萧的肩膀,冲值班室门口一努嘴,愁道:“你可算回来了,这都快要杀人了,你看这事儿闹的……” 我才走一屁时,天就塌了?萧洒抬眼一看,老胡头骑坐在他那匹宝贝得跟眼珠子一般的老马上,左手执刀,右手提缰,冷眉怒眼,脸色铁青,钢牙乱挫,横刀立马,跟一面墙似的堵在值班室门口,气势汹汹的朝着里面破口大骂。他老婆陆老太披头散发蹲在一旁,浑身瑟瑟发抖,也不知道是气得,还是吓得。 翻拍《三国》?这架势是城前骂阵啊!老萧倒抽了一口冷气,问道:“怎么个情况,都闹到要斗将了?” “我哪儿知道啊!”包头儿郁闷得直嘬牙花子,觑见他脸上的指痕,心不在焉道:“先是老寿头冲进值班室把我们都撵了出去,门也给反插上了,跟着老胡头就捉刀持枪杀过来,前后脚把人堵里面了……” 嘿,看你们个个膀大腰圆的,让两个干巴瘦皮的小老头把阵地给抢了,臊不臊的慌?老萧鄙视的扫了保卫科众人一眼,没好气道:“都别眼巴巴望着我了,先解救人质吧!今天可是姑娘出阁一般的大日子,冒起火疖子也得生按下去!” 包头儿狠狠点了点头,毅然道:“你说咋办就咋办,咱们都听你的。” “我先跟老胡谈谈吧,他平时跟我关系不错,料想会给我点面子,还是有些把握的。”老萧挥手招呼过弟兄们围成一圈,压低了声音,悄悄嘱咐道:“实在不行,就启动b计划!见我一声吼一出手,大伙儿就强攻上去把他武器下了,千万注意别受伤啊!” 保卫科上下都满口答应下来,萧洒深吸了口气,整理了一下衣服,缓步上前走到陆大妈身旁,蹲下身道:“废话我就不多说了,不管你们发生了什么事儿,现在都得放在一旁,赶紧去劝劝老胡,可别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陆老太欲言又止,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上竟然爬上一丝赧然的潮红。萧洒心中那个气哦,你家老头都在搞恐怖袭击了,你还害羞个什么劲儿? 算了,只能靠自己!老萧一咬牙,坚定的向“马匪”靠过去,摊开空空的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道:“胡大叔,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马匪”白了萧洒一眼,也不理会他,只是扯着嗓门,冲门里干嚎:“寿鑫劳,你有本事抢女人,你有本事开门啊!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 见老胡头没有排斥自己的意思,老萧心中大定,挤出一个僵硬的笑脸,凑到他跟前道:“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打自家人吗?” 自家人?他也配?老胡头气得面无人色,接着骂道:“呸!王八王八王八蛋!开门开门开门啊!” 保卫科的一群人歪着脖子,脑袋跟着他机关枪似的节奏,小鸡啄米般上下摇摆。连他胯下的老马也适时的打了几个响屁,那时机抓得极准,跟架子鼓的鼓点似的。老萧嗔怪的白了老马一眼,它没好气打了个响鼻,不屑的模样仿佛在说,少见多怪,马就不能是雪姨控啊?! 这场闹剧越演越烈,周围不明真相的群众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似乎生怕老胡马放南山、草草收场一般,一窝蜂跟着起哄架秧子。 时间步步紧逼,眼看着节目组就要来了。老萧心里就跟揣了个火炭似的,愈发焦躁起来,实在耐不住性子了,当机立断,猿臂轻舒,攥住老胡头拿刀的腕子,断喝道:“胡笙道,放下你手中愤怒的西瓜刀!” 老胡头一愣,随即傲然道:“老子这是正宗好菜刀,双立人的!” “下来吧你!”老萧趁着他说话,手上猛地一发力,就把人扯下马来。电光火石之间,包头儿当先一声喊,手下的小伙子们跟着腾身飞扑了上来,转眼间就把耀武扬威的胡马匪按在身下,压得严严实实连个衣角都看不到。 “带走,先弄到售票处去,我待会儿去审他!” 老萧极有派头的一挥手,预想之中送给英雄的掌声并没有响起。围观群众见没了热闹可看,都是一脸的意兴阑珊的四散而去。有几个脾气不好的,还冲老萧直瞪眼,一脸欲求不满的样子,仿佛在怨他不解风情,搅合了一场好戏…… 第37章 谁是阳光 保卫科值班室里,四周窗帘拉得死死的,蚊蝇难进,密不透风。 萧洒摆弄着台灯脖子,明晃晃的灯光就像是附骨之疽,无论老寿头如何遮脸扭头,一直追着他的面目不放,刺得人双目红肿、睁不开眼。旁边坐着陆老太,只是掩着脸低低啜泣,无论问她什么都是三缄其口,好似做下了什么难以启齿的羞人事一般。 看着两个素有桃色绯闻的半百老人,如被扫黄打非行动一网成擒般的扭捏难堪。老萧心中一阵好笑,玩心大起,拿腔作势端起茶缸呷了一口,阴阳怪气道:“老实交代吧,组织上的政策你们是清楚的。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 一旁充作狗头师爷的包头儿擦了把冷汗,肘了肘堂上的萧大老爷,压低声音道:“反了。” 什么意思?老萧回给他一个疑惑的眼神,余光觑见老寿头掩着嘴偷笑,恍然大悟道:“还敢笑,我看你真是反了!” 我的青天大老爷嘞,你不羞我都臊得慌!包头儿以手加额,在桌下轻轻踢了老萧一脚,道:“小萧,我是说你上一句反了。” 老萧细细一琢磨,这才回过味儿来,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强自道:“别扯些没用的了,跟我们说说案发缘由吧!我还是第一次见老胡头气到要动刀动枪的,你俩不会真的背着他整出了点实事儿吧?” 谁扯没用的了,还不是你?包头儿默然无语,闷头点燃一支烟。 谁跟老寿头整出实事儿了,你可别见着黑影就开枪哦!?陆大妈就跟被踩了尾巴的老猫似的,顿时呲牙炸毛了,把老泪一抹,哆嗦着手,指着萧洒的鼻子道:“小萧,你说的还是人话吗?就算你小子信不过寿鑫劳的人品,可你陆大妈绝不是那种朝秦暮楚、水性杨花的女人,真是瞎了你的狗眼!” 这下把老人家气得够呛,萧洒心中惶恐也是无法放低身段,毕竟此刻三堂会审、从重从严的唬人架势已经扯开来了,颇有些羞刀难入鞘的意味。老萧硬着头皮,放缓语速,道:“话丑理端,我这都是为了你们好。把事情交代清楚,咱们找出症结所在,才能一劳永逸,杜绝后患嘛!” 见陆大妈面色稍霁,锁眉深思,颇有些欲言又止。萧洒心中暗道有门,立马给包头儿使了个眼色。老包也是心领神会,趁热打铁补充道:“大妈,你也不想再看到有冲突发生吧!” “我说句公道话,这次平安收场、团圆结局,全仗着小萧当机立断,以及咱保卫科的小伙子们训练有素。万一再有下一次,谁也不敢保证不会有流血事件发生。且不说老胡头伤着别人该如何负责,就算伤着他自己,老夫老妻的你忍心吗……” “别说了,我都明白。”陆大妈淡淡扫了一眼旁边有恃无恐的老寿头,艰难道:“这事说起来真叫一个难堪,倒没有因为谁,从头到尾全是误会。” “今天早上,我们老两口就跟往常一样,说说笑笑一同来单位上班。路上我感叹了一句,一大清早的,阳光就射了我一脸。我家老头子就跟吃错了药似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没头没脑问我,阳光是谁?” 老萧和包头儿额头上挂满了黑线,惊诧的张着大嘴,扭头对视了一眼,连对方喉头深处那颗不断颤抖的小舌头,也清晰可见。 陆大妈老脸潮红,就跟刚从酱油缸里捞出来似的,期期艾艾,扭扭捏捏,娇羞道:“你们知道的,我是一个纯洁的老太太。当时也没忘那方面去想,只觉得老头子有些莫名其妙,顺口就回答他,阳光是谁你会不知道?几乎天天都见得到,隔三差五不见了还想得慌……” 这背时的小老太婆,你直说不就得了,跟你家醋坛子猜什么灯谜啊!老萧郁闷的一拍桌子:“说重点,继续交代问题!” 没好气白了他一眼,陆大妈整理了下发型,续道:“我家老胡翻脸了,吹胡子瞪眼逼问我,什么时候跟阳光发展到牵肠挂肚的程度了,还敢背着他被那个啥了一脸。我这时才反应过来,立马恶心得吐了。谁知道,他尽往歪处去想,又说我铁树开花、老蚌怀珠,这日子没法过了!回家提了把刀,就冲出去了,嚷着要去狮子楼斗杀阳光,接下来……” “接下来就碰到我了。”老寿头惫懒的掏着耳朵眼,道:“我见他明火执仗、杀气滔天的,就问他是不是赶着去投胎,谁成想他居然骂我。我老人家可不是好欺负的,耍了个小心眼套出他的话头,才明白原来是一桩没来由的糊涂事。当时脑子一热,就说了一句我就是……” “说了句,你就是阳光?!”萧洒打了个寒颤。老寿头矜持的笑了,回给他一个“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小萧”的眼神。 这下真相大白,这就是一个词不达意的老女人和一个疑神疑鬼的老男人,以及另一个脑残志贱的老男人之间的乌龙事件。 老寿头!你这唯恐天下不乱的老东西,非得给你个教训不可!萧洒牙根咬得咯嘣直响,怒道:“逮着空就占人家口头便宜,你这嘴太欠抽了,我要是老胡头也得收拾你!” “收拾我?”老寿头一脸轻蔑的啐了口痰,傲然道:“他也就是仗着胯下坐骑,掌中菜刀,你让他跟我空手练练?” 老而不死是为贼,至圣先师诚不欺我!萧洒没好气摆了摆手,道:“今天你别上班了,留在单位也是个裹乱的祸害,回去好好反省一天。明天一早,我要在办公桌上看到一篇三千字检讨书……” 你丫办公室在哪儿?单身宿舍后面的自行车棚啊?别以为还能像上次元素周期表似的糊弄我! 老寿头撇着嘴斜着眼,桀骜不驯道:“小萧,你跟你寿大爷充啥大尾巴狼?明说了吧,你这套都是我老人家玩剩下的。再说了,你个守夜的凭什么停我职?” 萧洒哼了一声,得意洋洋捻着络腮胡,以胜利者的高姿态劝慰道:“也不是停你职,单位上还是需要你的。只是叫你回去休息一天,在内心深处挖掘出思想中肮脏的部分……” “别跟我玩虚的,我就问你一句,谁给你的权利?” “园长给的,他交代过了,他去省里开会期间,权利下放给我!” 包头儿也蛮仗义,跳出来力挺萧洒道:“老寿,有啥不满意给园长打电话去,人家小萧也是公事公办,对事不对人。我看你说话夹枪带棒的,就是欠收拾!下次老胡头给你来个三刀六洞,没人会再拉你一把!” 包志宏是部队退下来的侦察兵,平时在单位里威望蛮高的,几句掷地有声的狠话一撂下,顿时镇住了场面。强权压迫之下,老寿头敢怒不敢言,只能埋头生闷气。 权利还真是个好东西啊!老萧忍着笑,在心中扭起了秧歌。他极不要脸的偷换概念,扯起虎皮做大旗,仗着园长原话说过“权力下放”四个大字的,反正也没人知道只是针对接待节目组这件事。 再加上,料定老寿头自知理亏,不敢去园长面前告黑状,这个哑巴亏是吃定了,也算是杀一杀这口无遮拦、插足未遂的老东西的威风。 萧洒又嘱咐陆大妈今天也别上班了,回家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再去买点好酒好菜,候着胡大叔晚上下班回来,小菜一吃,小酒一喝,小软话一赔,小被窝一钻,绝对的立竿见影,立马的破镜重圆,好得如蜜里调油一般,也不在话下。 家长里短,情感纠纷,在我眼里都不叫事儿。没想到,我老萧还挺有当社区主任的潜质嘛!挥手送给了一喜一忧,两个绯闻对象,老萧又在包头儿的奉承声中,移驾到了售票处,准备给老胡头上上政治教育课,抓紧机会过足领导瘾。 刚一推门进去,只见老胡头像瘟猪似的躺在地上直哼哼,发型凌乱,衣衫敞开,双手被鞋带绑着,口中污言秽语不断,上骂天下骂地中间骂空气,在场的人半个也没落下好。 “怎么回事,你们暴力执法了?”老萧吃了一惊,拉过一个保卫科的小伙子问道。 咱们执啥法啊?小伙子可怜巴巴望着他,郁闷的叹了口气,摇头道:“他自己给自己上的刑,看架势准备跟咱们撒泼啊!” 念着等下接待节目组,真用得上这老马倌儿。老萧忍气吞声换上一副笑脸,伸手半抱半扶起老胡头,解开他手上胡乱缠着的鞋带,装腔作势道:“一个个怎么办事的,不是让你们好好保护受害者吗?” 我成受害者啦?老胡一愣,本来还憋着一股邪火,想跟他们胡搅蛮缠一番。没成想萧洒来了一手义释严颜,蓄势已久的重拳打在了空气上,气势顿时为之一滞,喃喃道:“不是要审我?” “审什么啊?”老萧虚伪的笑道:“事情调查清楚了,罪魁祸首寿鑫劳已经停职反省去了。你家陆大妈也证实了是一场误会,那个阳光其实……” 听得老对头吃了瘪,胡大叔心情大好,嘴下一快,脱口而出:“我知道是误会,也就是借着个由头,教训一下……” 他喵的,这些老油子个个揣着明白装糊涂,狗咬狗一嘴毛,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一屋子的人,非常难得的起了同一个心思,都强制压抑着把这老马倌儿吊起来痛打一顿的冲动。 老萧牙都快咬碎了,心中暗忖,亏得咱们一群人跟着操闲心,下次你们再敢舞刀弄枪,老子就敢拿盆接血…… 第38章 勘景 “那什么赵先生,差不多得了吧!”老胡头拍了拍老马瘦骨嶙峋脊背,道:“今早我这宝贝儿还没喂草料呢!” 刀疤老赵就像是boss一样的存在,端坐在马背上岿然不动,口中念念有词,完全沉浸在自我构筑节目流程的世界里。眼皮也不抬,一挥手道:“走,再去猴山逛一趟,我有些想法了。” 我他喵的送你去火焰山好不好?来回转悠了一上午了,你倒是坐着不腰疼。老胡头郁闷的一揽缰绳,老马也不耐烦的刨着蹄子,打着响鼻,转道向反方向而去。 日正当空,骄阳如火,气温闷热得如置身烤箱一般。视线从日照最烈处望出去,收入眼底的图形开始变形扭曲,同透过火苗看世界一般无二。 马背上的刀疤禅师如老僧入定,神神叨叨的嗫嚅着什么。萧洒和包头儿满头大汗的随侍在马屁股后头,一个是面如锅底的虬髯大汉,一个是挺着将军肚的魁梧中年,一行人脚步沉重得就像是西行路上的师徒四人。 牵着缰绳引路的大师兄老胡头,油光满面,焦躁不堪,不时的抓耳挠腮,口中诅咒连连。还好声音压得比较低,再加上刀疤禅师心无旁骛盘算着工作计划,老胡的抱怨倒是没有引起他的注意。 持续的暴晒下,人的精神和意志力就像是冰雪一样,被消磨得异常迅速。老萧心中愈发烦躁,实在是受不了老马倌儿消极散漫的工作态度,避过赵哥的目光,抽冷子拧了老胡头的屁股一把,压着嗓门道:“接待电视台领导,你就这个态度?还想不想升职加薪,登上人生巅峰了?” “电视台领导?谁知道他哪儿来的,还不都是你一个人在说。”老胡头轻嗤了一声。不咸不淡的揶揄道:“就一个光杆司令,连摄像机都没看见半台。陪他勘景转悠几个小时了,光是看一个猴山就来来回回的折腾了三圈,累傻小子啊?” 你这个犯了错误的同志,还敢顶嘴!萧洒气不打一处来,生怕动静闹大,打断了老赵的思路。恶狠狠一把扯过老胡头,挟着他的膀子,连拖带拽走到一旁的树荫下。包志宏也顶着满脸的倦容,随大流跟了过来,懒洋洋靠在大树上歇脚。 萧洒满心的委屈,看着两人用审视江湖骗子的目光上下打量自己,脸上的潜台词很明显,你到底行不行啊,弄个刑满释放人员上咱们这儿骑马旅游来了?糊弄谁呢! 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啊!老萧叹了口气,连一直以来力挺他的包头儿,立场都开始动摇了,看来老胡头刚才那番话并非是没有群众基础的。原本浩浩荡荡十来人的接待队伍,从两个小时之前就不断有人请假落跑,从跑肚拉稀,到送人就医;从丈母娘生孩子,到老丈人隆鼻子,千奇百怪的理由一大堆,到现在也就只剩下各怀鬼胎的“师徒四人”了。 看来再不解释,这最后的老两位都要叛变了!老萧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道:“往常的勘景工作都是组里的企划负责,这次制作人赵先生亲自出马,充分说明了对咱们动物园的重视程度,同志们不要妄自菲薄啊!” “隔行如隔山,电视节目的制作流程你们不懂,前期工作本来就是枯燥乏味的,跟着跑跑腿就受不了啦?”见二人还是提不起精神,老萧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激将道:“手不能提,肩不能担,就是平时太清闲了,才把你们惯的!这头一炮要是打响了,以后人家节目组每星期都要来拍摄的。你们要是受不了蒸蒸日上、热火朝天的工作强度,就早点回家带孩子去吧!” 太没礼貌了,我包志宏可是部队炼钢炉里出来的纯爷们!包头儿顿时不能接受了,冷哼一声,梗着脖子道:“我年轻的时候,负重三十公斤通宵急行军的阵仗也经历过,平地上走点路我会受不了?笑话!” “我也倒不是受不了。”老胡头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道:“小萧我跟你说实话吧!你有心帮着拉广告,大家伙都佩服你,就算不成功,你也尽力了,没必要把自己逼到这个份上。让大伙陪着你一块演戏,有意思吗?” 萧洒郁闷的挠了挠头,瞄了一眼不远处刀疤老赵那张狰狞丑脸,脑门就差刻上“黑恶势力”四个大字了,也难怪人家会以貌取人。 “我自己还捞不着戏演,可没本事带着你们上戏。”过多的解释就是掩饰,萧洒心力交瘁,淡淡道:“你们不必要的想法太多,总之我骗得了你们一时,骗不了一世。谁也不蠢,但也别把自己想的太聪明。现在而今眼目下,最重要的就是陪人家勘景,谁都不想一开始就搞砸了吧?” 听他说的笃定,包头儿也渐渐重拾回了信任和信心,拍了拍萧洒的肩膀,还是那句老话:“你说咋办就咋办,我都听你的。” 胡大叔是个小孩心性,记着一大早就被萧大龙套“生擒活捉”的仇。凡是他拥护的,自己就要坚决反对,打定主意要跟他顽抗到底了。怪眼一翻,转身就走:“海畔有逐臭之夫,我这一把老骨头,可不陪你们瞎玩了。” “胡笙道,你给我站住!”老萧阴测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再敢走一步,我就把你假痴不癫、借题发挥教训老寿头的事,完完整整告诉你家陆小凤。” 哼,你不仁就不要怪我不义!老萧好整以暇补充道:“这一次你不顾她的颜面,不顾她的感受,动静闹得也忒大了,她可是哭得死去活来好几回。我看得出来,陆大妈虽然担惊受怕,但也有一丝自家男人为了自己而吃醋的窃喜。你自己掂量掂量,她如果知道事情的真相根本不是误会,其实是……” 老胡头蓦地转过身来,错愕的老脸上瞬间挂满了假笑,搓着双手道:“咱哥俩什么关系,小萧你肯定是跟我开玩笑的,还能不能一起快乐的玩耍了?” 萧洒冷哼一声,缓缓托起老胡头陈皮般干瘪粗糙的下巴,阴笑道:“只要你乖乖听话,我是不会说出去的。” “讨厌,就会欺负人家。”老胡头一跺脚,嗔了一声,作娇羞状向马背上的刀疤老赵奔去:“人家去好好伺候赵员外了,萧妈妈你放一百个心……” 小浪蹄子,老娘……咳咳咳,老子还收拾不了你?!萧洒心情大好,抱着臂抖着脚,就差磕一把瓜子了。那飞扬跋扈、得意洋洋的模样,活像是一个敬业的老鸨,再次成功把良家妇女推入了火坑。 太歹毒了,太他喵的不是人了!惹谁都好,千万别招惹这小子!旁边的包头儿惊呆了,看萧大龙套的眼神儿都变了,迎合中夹杂着一丝敬畏。见萧妈妈甩过一个“大惊小怪”的白眼,包头儿通体生寒,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假笑着点头哈腰,活脱脱一个捧臭脚的龟公…… 赵哥对这次勘景很满意,无论他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园方都能不厌其烦、尽心尽力的配合,人家这种超人般的敬业精神真该让组里的小年轻们好好学学。 在那个姓包的科长去借了皮尺,精确丈量过鳄鱼潭,以及让姓胡的马倌儿跳进天鹅湖中,证实了水只没顶,不具备太大的危险性之后,赵哥心里的大框架逐渐丰满了起来。终于大手一招,鸣金收兵,说是要找个歇脚地儿好好整理一下思路。 “师徒四人”趿着沉重疲惫的步伐,逶逶迤迤,拖拖踏踏进了医疗站。一路上就没费过力的老赵兴冲冲翻身下马,扫了面有倦色的几人一眼,客套道:“小萧,咱们一上午这么耽误园方,不会影响人家正常营业吧?” 萧洒强打起精神,笑道:“为了迎接咱们节目组莅临,一大早就清园了,今天不接待游客,全力配合咱们拍摄。” “反正清不清园也没人来。”老胡没好气的低声嘟囔了一句。 瞎说啥实话,显得你能耐?!萧洒蹙着双眉,递过一个饱含威胁的眼神。老胡头吓得一哆嗦,跟受气的小媳妇儿般噤若寒蝉,连大气也不敢出了。 “我就说,怎么一路走来就没看到其他人呢!园方太客气了,这怎么好意思啊……”赵哥受宠若惊道。 你也太后知后觉了吧!老萧没好气瞄了他一眼,伸手推开钟晓轮的办公室门:“晓轮姐,出来接客……啊呸,来客人了!” 偌大的办公室里空空荡荡的,两个如花似玉的年轻女人并肩而坐,目光同时聚焦在办公桌上一本看不清封皮的书上。年长些的那个伸出修长的食指,跟教鞭似的在书册上指指点点,口中念念有词。年幼些的不住轻颌螓首,一脸受教了的表情。 怎么薇薇也在?看来表妹果然不是针对表姐,其实私下里她们相处得还不错嘛!老萧心怀大慰,给制作人介绍道:“这个是我表姐钟晓轮,园里的首席兽医。” 老胡头听他胡吹大气,心中偷笑道,什么首席末席的,还不是只有小钟一个…… 兽医还有首席的?看来人家动物园摊子扯得很大嘛!赵哥很绅士的半握住表姐递过来的柔荑,看清这成熟女人雍容的外貌和慵懒的风情之后,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之色,顿时又起了爱才之心:“钟医生是吧,有没有兴趣到我们节目组兼职当个助理主持啊?您这种过人气质和外形条件简直就是为了荧幕而生的,千万别浪费了……” ps:sèx℡┳暖暖这位兄弟,你叫我说什么好?就算你打赏10000币,人家也不会开心的啦,嘿嘿嘿! 不开玩笑了,小驴何德何能受此厚爱,这绝对是我新年以来最好的礼物,没有之一!我是万万没想到,在过年期间一天一更的情况下还有人会打赏,而且一出手就是10000币。我只想说,土豪,我们做朋友吧! 言归正传,什么过年吃吃喝喝,醉生梦死之类,没时间码字的话,小驴也不想再说了,请大家看我行动,这两天一旦空下来绝对保证基本的两更6k! 还要重申一次,这本书的创作初衷不是什么我自己的梦想,单单纯纯就是为了读者而写的,就是为了你们而写的。如果硬要说我的梦想,大伙看了能会心一笑,那便是我的梦想。我在简介里已经说过了,想放轻松找乐子的,就放心点进来吧! 再次跪谢sèx℡┳暖暖,以后小驴但凡就任何一丝懈怠,就会想起你,用来激励自己。请放心,小驴会对得起读者老爷任何一个点击、收藏、推荐,以及你们白花花的银子,让我们一起笑着走过2014吧! 第39章 我哥哥绝对是人 “赵叔叔,你不是说要请我去当助理主持吗?书里说,欺骗别人是会挨巴掌的!”周薇嘟着红唇,闷闷不乐的合上了书册。 我又没答应下来,你何必这么敏感?钟晓轮洒然一笑,道:“小薇你放心,姐姐性子淡泊,不喜欢那种抛头露面的生活,是不会跟你抢工作机会的。” 觑见表妹秀眉紧蹙,欲言又止,老萧在心中暗骂,不长眼的老赵,你这不是给我添乱吗?表姐也是个不省心的老古董,什么叫抛头露面,说得跟青楼卖笑似的,连我都给骂进去了。 眼见一丝不和谐的阴影即将埋进两女的心田,萧洒挺身而出,转移话题道:“哪本书说骗人会挨巴掌,这种哄小孩的伎俩你也信啊?” 周薇果不其然被吸引了注意力,扬起手中的书册,笑道:“网络小说《王牌龙套》里写的,讲的是有一个铁公鸡用假钞去骗人,结果被杂货店老板东绕西绕给侃晕了,鬼迷心窍把丑行给供了出来,活该他会挨巴掌!哥哥,你说那个笨蛋好不好笑!” 太缺德了,真人真事给我搬上荧幕了?萧洒老脸一红,瞟了眼封皮一角上“驴小仙著”四个小字,暗暗诅咒这九流写手,喝汤撒裤裆,撒尿淋鞋帮;擦屁股抠破纸,放响屁嘣出屎。 随手翻了翻无下限的简介,老萧啪的一声把书摔回桌面上,不悦道:“怎么看起这种破书了,里面的鬼话你们别信。” 钟晓轮扯了扯他的袖子,悄声道:“薇薇缠着我教她简体字,也不知道她这中文是跟哪儿学的……” 小周后把小说紧紧搂在怀里,就像是护食的狗狗一般,皱起小巧可爱的鼻头,嗔道:“哥哥别胡说,人家看的是鸀色健康小清新的小说啦!” “大侄女也在啊!”刀疤老赵冲向薇薇示好一笑,满脸横肉挤在一处,咧着满是烟垢的黄板牙,道:“别生气,赵叔叔最大的优点就是说话算话,节目组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一切的决定权都在你的手上。” 小周后愁容顿敛,展颜娇笑,如拨云见日般豁然开朗,所有人的心境都跟着亮堂了起来,这小丫头就是有着某种不经意间便能感染身边人的魔力。周薇托着尖翘精致的小下巴,美目忽闪忽闪,瞥了一眼老萧,道:“哥哥,赵叔叔,真的可以吗?” 这辈分乱得够呛!老萧忍着别扭,问道:“赵哥,你看要不给薇薇一个机会?”在得到对方肯定的答复之后,却又患得患失了起来。 这就像是小孩子不希望和别人分享心爱玩具般的自私心态,虽然说不愿意自己的芭比娃娃,跟心存“垂涎”的刀疤脸走得太近。但是在无法用正当理由拒绝“芭比”要求进步,要求独立,要求走向社会的情况下,至少工作在自己眼皮底下还是比较放心的。 老赵“觊觎”表妹已久,料定了她的加盟必定会成为节目中一道最为亮眼的风景线。老怀大慰之下,又恋恋不舍瞄了一眼招揽未成的表姐,凑到萧洒耳边,开着成年人之间的玩笑:“小萧,你还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左一个雍容华贵的表姐,右一个青春靓丽的表妹,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的。哪儿像我们这种人到中年的大叔,每天下班回去,都要面对着家里黄脸婆那张老气横秋的晦气脸,人比人气死人啊……” 表姐表妹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你懂的!老萧感觉周身骨头轻了二两,头发丝都飘飘然的,心中爽歪歪,嘴上却假惺惺:“别瞎想,我还是一个人,是单身啦!” 怎么可能?!男人四十岁是一个分水岭,四十岁以前只要是漂亮的女人,没有不“可以”的。四十岁之后只要是“可以”,就没有不漂亮的女人。老赵看他的眼神儿都变了,就像在审视一个不解人类风情的外星生物,压抑不住惊骇,恨铁不成钢道:“饱汉不知饿汉饥,你这是浪费资源懂不懂?我明白了,你一定是在逗我,你绝对不是一个人!” “他绝对是一个人!”小周后一改呆萌状,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小辣椒的脾性彰显无疑。就像是被触了逆鳞的母暴龙,第一时间张牙舞爪跳出来,为哥哥打抱不平道:“你怎么能骂人呢?我哥哥绝对是人,薇薇能证明!” 哎哟喂,我的好妹妹你可真爱护老哥,我谢谢你啊!老萧心中一万头草泥马奔驰而过。钟晓轮憋着笑意,戏谑的目光就像是扎人的蜂刺般投射了过来。老萧羞赧难耐,蒲扇般的大手啪叽一下捂在脸上,臊得睁不开眼。 一直抄手旁观的包头儿和老胡对视了一眼,又瞅着心思和目光全系于萧洒一身的表姐,以及雌豹般维护萧某人、寸步不让的表妹,心中同时升起一个恶毒的念头。 老天睁眼吧!降道雷下来,劈死这多吃多占的王八蛋吧!那个姓赵的说的对,他就不是一个人! 赵哥如同中了定身法术般呆若木鸡,片刻之后才深吸慢吐,排除满肺的浊气,竖起大拇指来,喝道:“牛!太有综艺效果了!大侄女不愧是我看中的人!” 一个个都有病吧!老萧这会儿也缓过劲来,支开表姐表妹去给众人倒水,凑到老赵身边,道出了老胡头和包志宏此刻最关心问题:“赵哥,咱们还是说正事儿吧!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取景录影?” 赵哥拉开表姐办公桌的抽屉,头也不抬,惜字如金,道:“不不不……” 不合适?不着急?还是不拍了?老萧心中火急火燎的,一扬手挥退了群情激奋的包胡二人,耐着性子追问道:“怎么就不行了,你总得给动物园上上下下一个合理的交代吧?” “跟我要胶带?五金铺子买去!”老赵没好气回了一句,一阵翻腾终于找到了想要的纸笔,笔杆敲了敲自己的脑袋,道:“你还是年轻了,沉不住气,我是想说‘不错’。动物园整个自然环境和生态氛围都与我想要的完全契合。我脑子里已经有大体想法了,容我从头到尾捋一捋,等敲定了就给组里打电话……” “我就说小萧办事绝对错不了的嘛!总有些同志疑神疑鬼,背后说人家坏话,人品要不得啊!”老胡头喜出望外,满是皱纹的老脸笑成一朵盛开的雏菊,又侧首轻蔑的瞟了眼错愕的包头儿,讨好般给萧大龙套递过来一支烟。 鸀头苍蝇采蜜,你跟我装蜂是不?!老萧一屁股挤开没羞没躁的老马倌儿,掏出饱含自己血泪的软云烟,散给众人,道:“赵哥,你也把想法给我透点底。一人计短,二人计长,最不济我也帮你参详参详嘛!” 行啊!赵哥暗暗颌首,心道这小伙子还是挺不错的,在例会上是坚定不移的挺赵派,动物园也是他帮着联系的,具体实施方案是该跟人家商量商量。 “你看,正南是前大门的入口,闯关游戏就从这里开始。”老赵颇有领袖风采般大笔一挥,在白纸最下角画了一个圈,道:“发令枪一响,参赛者一路小跑绕过火烈鸟馆和熊山,从林荫小道向鸟语林靠近。” 赵哥两三笔描出一个小人儿,又在其脚下画了个向前的箭头,笑道:“我记得林荫小道尽头有一段石阶山路吧!” 对动物园的犄角旮旯都了若指掌的老萧点了点头,应道:“没错,这段山路有半公里,最大坡度也不会超过40度。” “既然叫闯关,当然不能像游客一样走上去了。”赵哥笑得很阴险,狰狞的刀疤一抖一抖的,随手在纸上添了一些竖线,道:“加个路障把石阶给隔了,从山前山后各垂下一条绳梯,让他们直上直下,你觉得可以吗?” 那可是有十层楼高的小土丘啊!萧洒摩挲的自己鬃鬣般浓密的胡茬,指甲刮得沙沙作响,细细思量半晌之后,道:“东边日出西边雨,没有什么不可以。要想节目有看头就得这么干,不过一定要做好安全措施。” “那是当然的。”老赵回给他一个肯定的眼神,道:“从小丘另一侧的绳梯下来,要通过一个选择代步工具的环节。用选定的工具穿过狮虎苑,一路向西到达猴山。我准备在猴山两侧架设一条钢索,选手从钢索上爬过去。” 原来你来来回回看了几次猴山,是为了这茬,众人顿时释然了。萧洒小人得志般,没好气瞪了抱怨最多的老胡头一眼,示意赵哥继续讲下去。 “一直向前,到达金鱼廊。”赵哥笑着用笔在纸上戳了无数个黑点,一晃眼看上去就跟落满了黑芝麻粒似的。 “走平地,也不会让人轻松的。廊里铺上凹凸不平的健康步道,给选手来个不间断的足底按摩!” 那可是三百多米的距离啊!忒歹毒了,你丫上辈子是落魄文人吧?老萧倒抽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大保健做完出来,只要通过了架设在天鹅湖上的浮桥,就来到了游戏的最后一关。”老赵鬼画桃符般,潦草几笔勾勒出一只可笑的四脚蛇,阴测测道:“这一次选手要直面内心的恐惧,亲身进入鳄鱼潭内,穿过正中间泥泞不堪、危险重重的水潭,再利用智慧和体力成功逃出生天,便大功告成了!” 你这是拍综艺节目,还是恐怖电影?往大了说,你这就叫犯罪,那我们岂不是成了帮凶?萧大龙套艰难的扭头,瞅了瞅一脸惊骇的包头儿和老马倌儿,六道的目光于半空中交融汇聚,渐渐激荡出了些许正能量。 三人眼中光华连闪,凶焰隐现,咬牙切齿怒视着老赵,心忖我们几个该不该主持正义,提前为民除害呢…… 第40章 斯巴达克萧 面对即将在阳光下发生的罪恶,面对刀疤老赵近乎于狂热的精神状态,动物园人民稀薄的正义感,来得快去得也快的。淡淡劝了几句,不得其法,也就昧着良心陪着制作人吃中饭去了。 大局初定,人逢喜事精神爽,赵哥毫不手软的在超市买了两瓶五粮液,领着众人随便找了个不起眼的小饭馆坐下。 不多时,二凉二热,二荤二素,八盘家常菜都摆上了桌。赵哥大包大揽,吩咐服务员拿过几个空啤酒杯,豪迈的拧开五粮液,咕嘟嘟斟了满满四杯,推了三杯过来,笑道:“这次勘景麻烦诸位了,一顿便饭聊表心意,你们可别嫌寒碜。” “以后咱们合作的日子还长,有什么意见和建议,还望老几位不吝赐教,当面跟我提出来就行。只要是为了能把咱们的工作做到更好,我姓赵的绝对是无条件支持的!” “您太客气了。”包头儿憨笑着端起白酒嗅了嗅,道:“你是客人,怎么成了你款待咱们了,让人多不好意思。等会都别争,让我来结账!” 这二愣子,哪壶不开提哪壶,吃大户都堵不住你的嘴!老萧气得直咧嘴,拿犀利的小眼神儿不断削着包志宏,心中早就骂开来了。瞧你老包愣头愣脑,直来直去的傻样,一看就是不会精打细算的憨货。能省点接待费,何乐而不为?这次你自己掏腰包买单,是充足了面子,到头来还不是只剩下园长打的白条…… 刀疤老赵特有江湖气的在桌上顿了顿酒杯,破马张飞般扯着大嗓门,道:“你看不起我?” “指定不能够啊!”包头儿生怕造成误会,急忙解释道。 “那就别提客不客人,钱不钱的事儿。”赵哥一仰脖,二两多白酒瞬间下肚。微蹙着眉,半眯着眼,老半天才呼出一口酒气,笑道:“我这人一根肠子通屁眼,没那么多弯弯道道。大家以后算是半个同事了,喝点小酒、吃顿便饭,值当几个钱?我只希望以后在工作上大伙儿多支持我、多帮衬我,别的就不多说了,一切尽在酒中!” 这次节目大改版,老赵是在一片不看好的声音里,顶着上层的巨大压力强行推动的。如果真被他逆袭成功了,那便是自十年前担任上制作人之后,事业上的第二个高峰。若是失败了,作为一个激进的改革派的下场,他不愿去想,也不敢去想…… 嘴巴一翘,当吃傻帽!老马倌儿倒是想得很开,光是那两瓶五粮液,就要顶他一个多月的工资了,也不亏他一上午鞍前马后伺候着。 老胡头笑得见牙不见眼,端起酒杯还未入喉,醇浓沁人的酒香如无形的羽毛般瘙着鼻端,两腮下的唾液不断分泌着。小心翼翼轻抿了一口,只觉口感圆润,齿颊留香。一股甘醇厚重的浓香萦绕在喉头久久不散,端的是回味无穷。 赵哥怪眼一翻,佯装不悦的指了指自己空空的酒杯,那意思是酒桌上的规矩可不能坏。 包头儿是个血性汉子,见老赵豪气过人,也是不甘示弱,口到杯干,断然道:“袍哥人家绝不拉稀摆带!” 这么好的酒,给两个莽汉糟蹋,真是白瞎了,你们当二锅头啊?老胡头心里那个郁闷劲儿就别提了,替杯中美酒感到特别的不值。在两人咄咄逼人的目光下,也只能苦着脸一口闷掉,心疼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有杀气!埋头吃饭的老萧暗暗察觉,刀疤脸又把火力重点转移到了自己这边厢。艰难的哽下一大块东坡肉,把面前白酒推到桌子中间,覥着脸耍无赖道:“老领导,虚的就别跟我整了,你是知道我酒精过敏的。” 自一上桌,小周后的眼睛就没离开过萧洒面前的酒杯。见哥哥无福消受,便老实不客气抢了过来,牛饮了一大口,好歹算是稍稍安抚了肚中蠢蠢欲动的酒虫。 “好好好,大侄女真是酒中巾帼,不愧是我老赵看好的璞玉!”刀疤老赵抚掌大笑,喜得跟找到了玩伴的小孩子一样。 璞玉跟酒量也能扯上关系?老萧忍着吐槽的冲动,无言翻了翻白眼。 大叔们好似从没见过如此善饮的萝莉一般,齐齐竖起拇指,连连口中赞叹。小周后懵懵懂懂的跟着傻乐,心花怒放之下,也不用别人劝,自己两三口就把杯中酒消灭了。 钟晓轮担心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抢先端起面前茶水,大大方方冲赵哥一举杯,笑盈盈道:“赵先生,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谢谢节目组选定我们单位拍外景……” 老萧心中一惊,生怕表姐说漏嘴,把动物园经营惨淡的事实给暴露了。万一节目组方面回过神来,坐地起价,再把免费打广告的事给搅黄了,那可就大大不妙。赶紧插嘴,道:“都是互惠互利的大好事,大家也别弄得太客气,太见外了。” “话不是这么说,咱们节目组确实有很多地方,要仰仗老几位的。”赵哥手脚麻利的给诸位续上酒,与表姐一碰杯,道:“特别是钟医生,你是专业人才。我对有本事的人,一向是心存敬重的。咱们这次的大型外景通关游戏,难免会有磕着碰着的,万一在现场发生意外,到时候就全靠钟医生妙手回春了。” 老萧不得不纠正道:“我表姐是兽医。” “对啊,是需要兽医。”赵哥一愣,随即回过味来,展颜笑道:“你们都想岔了!我是怕万一你把人家的动物给弄伤了……” 人还把动物弄伤?等等,不对啊!乌云盖顶般不详感笼罩而来,老萧再也坐不住了,霍地起身,质问道:“你刚才说怕‘我’?什么意思,讲清楚点。” “你坐下!”赵哥丑脸一黑,严肃道:“你本来就是公司里的固定演员,闯关选手你不顶上谁顶上?” 真把我当成斗兽场里的斯巴达克萧?老萧火冒三丈,强忍着翻桌的冲动,咬牙切齿道:“别把我当二傻子,这事儿我不干。” 眼见二人火星四溅,剑拔弩张,呛鼻的火药味浓得连酒菜香都给压下去了。刚才还好吃好喝,说说笑笑的,怎么一言不合就要翻脸了?表姐表妹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钟晓轮悄悄在桌下扯了扯萧洒的裤脚,悄声问道:“小弟,你先坐下。赵先生怎么说也是你的领导,你说话客气点,别夹枪带棒的……” 你们之前不在,哪里知道姓赵的设了个死局,现在想让我去钻,就两个字——没门!萧洒气呼呼的坐了回去,争锋相对道:“还没登基称皇,就开始兔死狗烹,鸟尽弓藏了,你这样对待有功之臣,我一百个不服!” 赵哥脸色一转,不怒反笑,轻松的斜靠在椅背,笑道:“又不是你一个人参加,还有其他素-人选手嘛!你要是点头答应了,我才有立场去说服其他人。要不别人会说,你们节目组自己的人都怕危险,凭什么要我们去冒险? “生命就像豆腐渣,说散花就散花。其他人我管不着,我只能管自己。”老萧梗着脖子,言下之意是要顽抗到底了。 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反正也不是我这把老骨头下鳄鱼潭。老胡头暗忖着帮赵哥一把,呷了口酒,优哉游哉道:“小萧啊,你一点都不像你的名字,一点都不潇洒。” 老怪物,你也跟拱火!?萧洒捻起一粒花生米掷了过去,怒道:“you-can-you-up!” “啥意思?”老胡头不愿露怯,悄悄凑到包头儿耳边问道。 “这都不知道,没文化真可怕。”两三杯猫尿下肚,包志宏也开始充起了文化人,道:“方言懂不懂,‘有看有安排’。小萧等会还要去鳄鱼潭看看,他自有安排,你等着看好戏吧!” “鳄鱼潭?到底怎么回事?”表姐这回听了个真切。 一说到精彩绝伦的正题,几个老男人兴冲冲的,七嘴八张讨论开了。赵哥一挥手,挥散了耳边的嘈杂,话题一转道:“钟医生,你们园里鳄鱼是什么品种的?” 表姐不加思索道:“最常见的暹罗鳄啊!” 萧洒一针见血,抢先问出了所有人最关切的问题:“对人有威胁吗?” “一般情况下没威胁。”表姐掰着手指头,很专业的答道:“实际上,大部分的暹罗鳄性情都很温和,不是因为饥饿感或发情期,是不会主动攻击人类的。大家不要把鳄鱼想得太恐怖,它们也是害怕人的,只有当鳄鱼感觉会受伤害时,才会下意识主动出击。” 老萧心情异常复杂,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也不知道得知了答案之后,是喜是忧。赵哥一拍桌子,震得碗碟乱跳,雀跃道:“那不就结了!小萧,这下你可放心了吧。你在我心目中一向是全能的人,一点小小的困难是打不倒你的……” 我不是厨师长,别给我戴高帽子了!萧洒心烦意乱,道:“是,我是很全能,除了两件事不会。” 表妹好奇心大盛,追问道:“哥哥,你哪两件事不会?” 老萧挖着鼻孔,一脸惫懒,道:“这也不会,那也不会……” 嘿!你小子绕来绕去跟我逗闷子呢?刀疤老赵念念不忘“勇闯鳄鱼潭”的创意,有求于人之下,只得压着火头,换上了一副笑脸,怂恿道:“为了节目效果,为了收视率,拼了啦!” “你自己好好想想,这么出彩的演出机会,我为什么不找别人,偏要指定给你?因为在我心目中,你就是一个最敬业的演员……” ps:吃完晚饭还有一章,可能要晚一点11点左右。今天开始恢复两更6k字,不定时加更。 第41章 大力出奇迹 赔本的生意没人做,砍头的买卖有人做!萧洒心中紧闭的大门,被执着的制作人撬开了一丝松动,暗道若是真能出彩,也不是不可以…… 见他似有意动,赵哥趁热打铁,道:“人无志气无作为,鸟无羽翼不能飞。小萧,你眼光要放远一点,这次撑着老哥渡过难关,我日后必有厚报。” 面对制作人意有所指的暗示,萧洒沉默了。算起来,从四处趴活的临时演员做起,一转眼入行已经七八年了。跌跌撞撞、磕磕碰碰走到今天,才勉强混到一个有固定演出机会的龙套。 星爷曾经过说,人没有梦想,那和咸鱼有什么区别?长年累月的努力和等待,并没有换回预期中的成功。老萧并不埋怨任何人,即使无数次毛遂自荐被打回原形,他依旧固执的认为,自己是能成为一个好演员的。 跑车再好,机耕道上也跑不起来,平台很重要。男人再强壮,没女人也生不出孩子,合作很重要。阀门流量再大,没有水管一样放不出一滴水,渠道很重要。所以说,还没有成功的人,并不代表他们不足够优秀。 现下“平台”有了,“合作”有了,“渠道”也有了,最需要的“觊觎”也摆在眼前,还有什么理由不去放手一搏。 老萧越想越得劲,顿时豁然开朗。一个人活在世界上不能光做自己乐意的事,如果是那样,也太无趣了。总有些违背自己意愿的事情,必须要去完成,如果它值得的话。 抓起表姐的茶杯一饮而尽,萧洒润了润口干舌燥的口腔,长长吐出一团浊气,瓮声瓮气道:“好!老子干了!” 你小子算个人物!赵哥仰天长笑,狠狠拍着他的肩膀,道:“戏棚子下站久了,主角就是你,记住我今天的承诺。” “这不就结了,斗牛场上的死亡几率比坐飞机低得多。”老胡头跟着瞎起哄,凑热闹递过一杯酒来,笑道:“来干一杯,庆祝一下。” 二五仔死开!刚才落井下石,我还没跟你算账呢!老萧赌气别过头去,包头儿忧心忡忡的凑过来,郑重其事劝道:“小萧,你得考虑清楚哦!咱们是动物园不是马戏团,你是守夜的不是驯兽师,你这是玩命……” 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人情味的嘛!萧洒回给包头儿一个善意的笑容,便陷入了沉思之中。无意识的提起一根筷子,敲打在饭碗上,笃笃作响。气氛压抑了起来,一桌人都闭口不语,心脏随着他忽快忽慢的击打节奏而上下跳动。 “我决定了,要我去闯鳄鱼潭也不是不可以。”老萧笑得很轻松,眼中却射出凝重的光芒,竖起一根手指头:“不过,你们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小弟(哥哥)你要去闯鳄鱼潭?”表姐表姐半掩檀口,同时娇呼出声。闹出的动静连隔壁几桌客人也惊动了,齐刷刷投过诧异的目光,想看看到底是哪位仁兄胆上长毛,连身份证都不想要了。 这会儿才反应过来,你俩也太迟钝了吧!老萧白了二女一眼。还没等他开口安慰些什么,只见二女转惊为喜,满眼掩饰不住的笑意,一左一右抱着他臂膀撒娇般直晃,异口同声要去帮他加油打气,一睹老萧男子汉的风采…… 我看是血染的风采吧!老萧长叹了一口气,郁闷的问道:“我可是要去鳄鱼潭诶!鳄鱼诶!你俩就不担心?” 小周后几杯白酒下肚,小脸蛋酡红得跟猴屁股似的,妙目里氤氲着一层雾蒙蒙的水汽,显得格外呆萌迷糊。见表妹酒劲上头,满脸憨笑,一副痴傻呆蠢的模样,萧洒心中的无力感顿生,彻底放弃了争取她老人家同情心的打算。 正待转向去寻表姐给些恻隐,却听她一本正经道:“安啦!平常我还不是隔三差五的,下到潭里去近距离给它们检查身体,就从没出过意外,有什么好担心的。” 那是你太邋遢了,连那群大蜥蜴也不稀罕下嘴!老萧额头挂满郁闷的黑线,坚持道:“总之不做些安全措施,我是不会莽撞下去的,最好是给鳄鱼注射一些麻药。” 鳄鱼都睡死不动了,我还需要你去闯?赵哥憋着满腹怒气,生硬道:“那我请问你,看点在哪里?节目效果在哪里?与其花那么大力气出外景,我们不如去找个游泳池,租几条充气玩具鳄鱼应景算了。” “那说你怎么办?”老萧索性耍无赖,破罐破摔道:“你也不想头一次录影就闹出人命吧!” “你小子怎么这样倔呢?”赵哥是病没有落自己身上不喊疼,终于压不住火气,吼道:“三个素-人,一个长跑冠军,一个跳高冠军,一个散打冠军,加你总共四个闯关选手,用转盘掷飞镖的方式选两人出来比赛,不也见得一定会选到你。现在我主动给你机会,你他喵的不中用,注定一辈子跑龙套!” 好好好!老萧气极反笑,拍案而起,怒道:“你找的都是冠军,我一个跑龙套的比不上人家一根小指头。反正注定不中用,注定拖后腿,就让冠军们去英勇就义好了,老子不玩了!” 瞧我这张破嘴!一见原本快谈妥的事情要黄,老赵悔得差点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抢上前去,一把抱住愤而离席的萧洒,苦笑道:“哪儿那么多冠军啊!你是知道的,预算一分钱都没有,只能半哄半骗,请来几个体校的傻学生,整个节目还不是要靠你小萧一个人撑着。” “50块钞票做得再精美,也没有100块来得讨喜,在我心目中你就是那张面额最大的。”赵哥费了牛劲把老萧按回坐下,赔着笑脸道:“就依你说的打麻药,不过少打点行不,对鳄鱼太不人道了。” 喵的,你怎么不对我人道点?老萧怒火又起,正准备反唇相讥,表姐却不合时宜,吐槽道:“我们医疗站好多年没有买过麻醉药了……” 这可真不是我设计的托儿!赵哥心里乐到不行,脸上声色不动,虚伪道:“要不你在里面多穿几件棉衣,万一咬起来也有个垫巴的。” 你这叫人话吗?老萧郁闷至极,差点喷出一口老血,表姐又摇首插话道:“没用的,世界上咬合力最大的动物就是鳄鱼。” “虽然不如湾鳄和尼罗鳄那般骇人听闻。”钟晓轮上下打量了自家小弟一番,用她特有的沙哑嗓音,说道:“但是暹罗鳄一旦使出全力,咬合力基本能达到狮虎的两倍。即便是小弟这样的壮汉,也就一口半口的事儿。” 我谢谢你提醒啊!接二连三的打击之下,萧洒已经无力还嘴了,闷闷不乐的顾影自怜。包头儿左顾右盼,想说些什么,却又嗫嚅半天,不好意思张口。 赵哥见他缩头缩脑的样子,似有隐情,忍不住开口道:“老包,有什么建议就直说,我不是说过以后要多多依仗几位,靠大伙儿群策群力才能成事嘛!” 包头儿尴尬的一点头,清了清嗓子,期期艾艾道:“其实要既不打麻药,又保证安全问题很简单的……” 老萧和赵哥如闻仙音,精神一振,同时抓住包头儿的肩膀,焦急追问道:“快说!” “用透明胶带把鳄鱼嘴绑上不就得了。”包头儿憨憨一笑,老大不客气打了个臭酒嗝。 你当是绑娃娃鱼啊?两人扇着鼻端的臭气,齐刷刷甩给老包一张充满鄙视的臭脸。 “我看行。”钟晓轮却连连颌首道:“上次那只雌鳄后腿感染化脓,必须做一个小手术。当时就是包头儿带着保卫科的小伙子们,用土办法五花大绑起来,我才安安稳稳动手的。” “我们老家全是人工养殖鳄鱼的,我也就跟着学个了皮毛。”包头儿赧然的挠了挠头。 萧洒喜出望外递过一支烟,赵哥也帮他把酒杯斟满,笑道:“您继续说,我们也长长见识。” “也没啥大不了的。”包头儿借着萧洒的火,点燃香烟,深吸了一口,缓缓道:“鳄鱼这玩意儿不像狮虎豹,就是一个张嘴货,脑子也笨的很。咬合力虽然惊人,挣脱力却是成反比的。只要把它嘴巴给封了,稍微留点神儿,就没有多少杀伤力了。” 原来你是内行人啊,那你刚才还吓唬我,叫我别去玩命?萧洒心里暗暗嘀咕着,却不敢打断老包的话头。 “最好是找一个结实点的捞鱼网子,从背后兜头连嘴罩下。只要这一步顺利,下面就很轻松了。舀网的人可以顺势骑坐在它背上,旁边的帮手要同时按住它的脖子,再来一个舀胶带的人,趁机连网子带嘴巴一起封上。” “三下五除二,齐活!”包头儿拍了拍手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笑得甚是轻松惬意。 老萧听他说得有须有眉,像模像样的,顿时就如吃下了一颗定心丸般,安心舒坦了。 所有的细节都敲定了,老赵也是心情大好,端起酒杯来敬了一圈,搂着包头儿肩膀,大着舌头,道:“多喝几杯,下午力擒巨鳄就得仰仗您了。” “那肯定的,喝了您的好酒,浑身都是劲。”包头儿半眯着醉眼,拍着胸脯,道:“必须喝大力,大力出奇迹嘛!” ps:第二更准时送上,再次祝看官老爷们,马年行大运,马上幸福来敲门。 小驴的年过得差不多了,准备闭门谢客,专心码字了。请各位看在我过年期间,不管或多或少,从没有断过更的份上,给点推荐和收藏吧!谢谢了! 第42章 恶女翟滢 酒酣耳热,吃饱喝足,三个醉汉和一个小醉猫一脚深一脚浅的,吆五喝六,张牙舞爪在前面开道。钟晓轮和萧洒慢吞吞吊在他们后面,一脸嫌弃的模样,生怕别人知道他们是一路人。 薇薇不时转过头来,翻来覆去,颠三倒四的问着老萧,她霈霈姐到底什么时候来。萧洒不耐烦的信口敷衍了几句,心中却在暗暗打鼓,这两个无法无天的小酒坛子再次合体,岂是一个酒池肉林能形容的。那画面太惨烈了,他简直不敢细想。 动物园的大门口停着一辆宝马车,大大咧咧堵住了众人的去路。一个穿着清凉、打扮时尚的女人轻靠着车门,裹着黑色丝袜的长腿施施然交叉斜摆,在十多高厘米的高跟鞋的修饰延展下,双腿显得十分修长纤细。 时尚女人身边跟着个长相普通、满头大汗的小姑娘,身上缠五挂六,大包小包的就跟逃荒的难民似的。 小姑娘一手帮女人撑着遮阳伞,一手打着扇子,腋下夹着手提电脑包,脖子上还挂了个保温水壶。那副逆来顺受的小媳妇儿的模样,以老萧在这个圈子里摸爬滚打好些年的经验来看,肯定是“生活工作抓两手,加班加点使唤狗,节假年休通没有,明星要走你就走”的助理了。 “翟姐,你怎么来了也给不给小赵我打个电话?”老赵暗奇,这不迟到不舒服的姑奶奶今天怎么提前来了,真是打了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又一个姓翟的!老萧暗暗留了个心眼,他这段时间对这个生僻的姓氏格外敏感。无他,盖因为有个看不顺眼的对头,刚好也是同姓而已。 “我凭什么给你打电话?”女人咀嚼着口香糖,懒洋洋摘下墨镜来,露出一张画着大浓妆的艳丽面孔,嘴角不屑的上扬,冷哼道:“是你小子请我来的,你就该在外面恭候我,还有没有点规矩?” 你这恶婆娘咱惹不起,看你嘚瑟到几时!赵哥咬着后槽牙,满脸堆着虚伪的歉意,半弯着腰,双手伸过去,示好道:“这一时事多,忙昏头了,您大人有大量,多担待担待……” “忙还有时间喝酒?”姓翟的女人厌恶的避开赵哥酒气熏天的大脸,从嘴边掏出口香糖,顺手就黏在了他手背上,哂笑道:“事情要分轻重缓急,谁是主角都分不清楚,你还有脸当制作人?” 望着那块沾满唾液和牙印的口香糖,赵哥心中羞愤交加,气得脸都鸀了。不过,在这头臭名昭著的母老虎的淫威下,别说不敢还口,连把污物甩掉都不敢。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如木头人一般呆立在场,脸上的笑容却是越来越僵硬了。 原来是她!抱臂旁观的老萧,也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这位羞辱知名制作人如欺负幼童的女人,便是大名鼎鼎的戏曲女皇翟滢。她以飞扬跋扈、恃强凌弱在圈内闻名,号称娱乐圈四大狂人之一。 此女年轻时是戏曲演员出身,曾经得过戏剧界最负盛名的梅花奖。不过有些人注定了就不是安分守己的性格,这个颇有野心的女人,也是其中一员。得奖没多久,就抛弃了自己的老本行,跨界客串了几部电影,大多都是些烟花女子、姨太太之类的香艳角色。没成想天不遂人愿,既不叫好,也不卖座。 沉寂了几年,原来梅花奖所带来的名气,也挥霍殆尽了。按她上《鲁豫有约》的话来讲,她不得已放下身段,从一个高高在上的电影咖,转战她从没有看起过的电视圈。没成想还真撞上大运,九十年代初一系列的古装公案类电视剧崛起,瓜分了华夏电视剧市场的绝大部分份额。翟滢搭着顺风车,一路水涨船高,成了当时一线的女演员。媒体也推波助澜,送了她一个戏曲女皇的雅号。 不过终究是隔行如隔山,翟滢的表演总是脱离不了脸谱化的匠气。之后,主演了几部时装电影,无一不是大败亏输而返,影评人也将她封为票房毒药中的鹤顶红。 她自己却偏不信邪,舀出全部家当投资了一部号称赶英超美,华夏版《阿凡达》的科幻喜剧宗教类电影《阿凡提》,由她本人亲自出演一代智者阿凡提。结果可想而知,那就是一蹶不振,沦为靠上综艺节目吃饭的通告咖。 由于她性格太强,难以相处,人缘极差,又不思悔改,常常口出狂言,该得罪的都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一个也没落下,一开始在综艺圈也没混出个人样。据老萧所知,圈内流传着一个公开的秘密,被称为娱乐圈四大颠王之首,某位曾在星爷巅峰之作中,有出彩表演的知名女演员,就是活生生被翟滢逼疯的。 当年两人一起拍戏时,翟滢嫌知名女演员耍大牌,故意等在酒店的电梯口,等她一出来就一脚踹过去,直接踹到酒店大厅里。又不依不饶在众目睽睽之下,殴打其人长达十多分钟,才扬长而去。 &nb sp;历经此事,这位当年tvb里最被人看好的花旦,在精神上受到了严重的伤害。再加上祸不单行,几年中经历丧失双亲,意外车祸,情场失意,甚至被人强奸的数重打击,终于一蹶不振,未老先衰。 曾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被誉为“艳绝五台山”的一代妖姬,如今飘零落魄,沦为街头人人避之不及的白头疯婆,不禁令人扼腕叹息,怜其红颜薄命。 虽然不能人云亦云,武断的认为其人就是被翟滢所逼疯的。但是老萧相信,当年在酒店被毒打的一幕绝对是诱因,绝对是悲剧的开端,是其一辈子永远无法释怀的痛苦阴影。 所以在道德上,翟滢是应该受到一定谴责的。可她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把她暴打其人的“英勇事迹”舀出来当做谈资,反复上谈话类节目炫耀。此厚颜无耻之举,确实抓住了一部分电视观众猎奇的心态,又再度翻红了一把。 古今皆有狂人,两者的区别在于,古之狂人大抵有点本事。而今的狂人,唯一的本事就是吹牛耍横。而耍横耍到翟滢这个份上,也算是奇葩了。资历没她深,没她有名气的,根本就不敢招惹她。而身份地位比她高出一头的,却是不愿去招惹翟滢。有句话叫好鞋不踩臭狗屎,不是吗? 在这种怪圈之下,翟滢这个大龄过气女演员,反而成了人人闻之变色,一言九鼎的天后。再加上她老公,应该说是她的前夫,是某位娱乐圈大佬的干儿子,她处事待人便更加有恃无恐了。 老萧曾听八卦小王子道具小温说过,这位干爹就是他们金星制作公司大老板。萧洒闲来无事,也把翟滢常上的节目舀出来暗暗比对,百分之九十都是他们公司制作的,看来小温的说法也不是不靠谱的…… 以前全是听说其人其事,今日一见,还真是闻名不如见面。翟滢神情倨傲,说话甚是毒舌,不给人留一点情面,就像老胡头手中的双立人菜刀似的寒气逼人。蔡明女王跟她一比,纯洁得像三好学生一般。 话是拦路虎,衣是渗人毛。大伙儿都不瞎不聋,眼见向来强势的刀疤老赵还被晾在一旁,也没人敢上去搭茬,摸母老虎的屁股。 值班室的窗台上,挤满了看热闹的人头。保卫科的小伙子们雀跃的交头接耳,不断冲着翟滢指指点点。心中暗道,等了一上午了,终于来了个电视上才看过的明星,看来萧哥没有骗我们…… 翟滢淡淡瞟过窗台一眼,内心泛起一丝得意。老娘风韵犹存,还是挺受毛头小伙子的欢迎嘛! 侧过俏脸,让小助理用吸油纸帮她轻轻压着鼻头,嘴上不忘奚落着老赵,道:“你说你找个什么破地儿拍外景,我在大门口就闻到一股股的牲口味了。大夏天的连个空调都没有,怎么录嘛?!” 赵哥没敢吭声,看了看她身后的宝马车,心道有空调你不使,我上哪儿讲理去? 总不能老在门口僵持着吧!老萧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赔着笑脸道:“翟姐,你消消火。先去医疗站休息一下,让赵哥慢慢跟你解释,那里面有空调。” 小萧是个好同志啊!老赵暗暗投过一个感激的眼神,还来得及附和些什么,只听翟滢冷哼道:“你算个什么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方吗?” 嘿,你个经期不调的中年妇女,老子……老子不跟你一般见识…… 老萧倒是忍气吞声,装着缩头乌龟,但表姐表姐却不乐意了。敢凶我小弟(哥哥),你又算个什么东西啊? 萧洒觑见二女要吃人的目光,心里咯噔一下,暗道要遭。正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值班室里踉踉跄跄冲出一个清秀的小伙子,看那跌跌撞撞的架势,好像是被人踹出来的。 小伙子涨红了脸,喃喃道:“翟姐,你是我的粉丝。不不不,我是你的粉丝,能跟你合张影吗?” 跟着添什么乱啊?老萧狠狠瞪了他一眼,翟滢却出人意料的大大方方道:“好啊。” “萧洒哥,麻烦你了。”小伙子激动之下,哆哆嗦嗦把手机塞到老萧手中,便麻起胆子,老实不客气搂住翟滢裸露在外的肩膀。翟滢却一反常态没有丝毫不悦,反而特享受的露出笑脸,刚刚要抬手比一个v的手势。 老萧却一皱眉,石破天惊般,说道:“你耶毛啊!” 翟滢好长时间没有被人呛过,竟是愣住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怒吼道:“你他喵的有胆再说一次,老娘比耶关你毛事!” 老萧哭丧着脸,解释道:“我一片好心,你腋毛露出来……” 第43章 没看过女人拔毛啊 医疗站里凉爽的冷气,也浇不熄翟滢喋喋不休的埋怨。一路进来,挑三嫌四,机关枪一样的语速火力全开,动物园内所有的人事物,都被她轰炸了一遍。老萧严重怀疑,她嘴里是不是又在嚼炫迈口香糖了,看那意犹未尽的趋势,根本停不下来。 “没眼力见儿的,板凳脏得跟狗窝似的,我能坐吗?”翟滢骂骂咧咧,劈手夺过小助理手忙脚乱从兜里掏出来的湿纸巾,一脸嫌恶的翘起兰花指,细细擦拭着旁边的椅子,不满道:“怎么能安排天后到满是病菌的地方休息,你们居然连化妆间都没准备,都是一群长着猪脑花的死人吗?!” 我的椅子至少比你的嘴巴干净!即使恬静如钟晓轮,也是受不了这女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挑刺。怒气已经堆叠到了临界点,立马准备反唇相讥。 姑奶奶,让我省点心吧!老萧亡魂大冒,眼疾手快一把捂住表姐的檀口,转手拖着忿忿不平的表妹,三个人拉拉扯扯,纠纠缠缠,就像是在摔跤一样,迈着小碎步,挪出了门外。 翟滢疑道:“他们干啥?跳探戈啊?” 赵哥心知肚明,却不敢以实相告。一直压着火头的老胡头和包志宏,齐齐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他们在跳大神,赶瘟神使的……” 门外,钟晓轮娇喘吁吁的挣脱了老萧的大手,气急之下,带着哭腔,怒道:“你又不是没听见没看见,那婆娘怎么糟蹋咱们的,你竟然还护着她,有地儿说理没?” 我的好姐姐,我是护着你!萧洒搂了搂她的香肩,温言劝道:“狗咬了人一口,人总不能咬回去吧!算了,消消火,怄气伤肝……” 好久没有被他抱在怀中细心温存了,晓轮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变得特别纤细敏感,只觉得喉头酸酸哽哽的,委屈一个劲儿的向上涌,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周薇见姐姐哭得伤感,也如感同身受般红了鼻子,默默抹着眼泪。 被两个泪人儿一动一静,一前一后夹攻,老萧感觉自己的心都碎了,恨不得以自己一米八八的个头,一力承担女人们的委屈。 老萧揪着心,嘬着牙花子,心中暗忖,这只母老虎真是台负面能量放射机,周围的人都受到了她的辐射,变得郁郁寡欢,变得闷闷不乐,变得病态了起来。 这个婆娘太险恶,必须得让姐姐妹妹先撤!打定了主意,便冲着门内喊道:“赵哥,时间不早了,你和包头儿快领着人去鳄鱼潭办正经事吧!” 差点忘了这茬,真是被本路杀出的程咬金闹糊涂了!刀疤老赵一拍额头,客套的请示道:“翟姐,我们要去捉鳄鱼,您要不去看个新鲜?” “大热天的,我才你们不陪在这破地方瞎跑。”翟滢半边翘臀挨在椅子上,好似生怕沾染了致命细菌一般。眼中明显闪烁着希冀好奇的光芒,口中却故意拿乔,不屑道:“我以前拍电影连大白鲨都对过戏,不就是几条鳄鱼,有什么好新鲜的……” “那您就在这儿歇着,我们先去忙了。”赵哥心道你不去捣蛋更好,暗暗庆幸之余,不忘拉着包志宏和老马倌儿,逃难似的夺门而出。 又是个没眼力见儿的,听不出人家在矜持吗?翟滢气不打一处来,尖声尖气叫道:“留一个人在这儿伺候着,可别都走了,听到没有?” 你个破老娘儿,把自己当老佛爷啦?老赵躲在门后,重重啐了一口,转过头来,郑重拍了拍萧大龙套的肩膀,道:“哥啥也不说了,同志们会记住你的……” 老萧死死握了握拳头,拼命挺直腰板,一副“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劲头,大手一挥,满脸的悲壮雄烈,断然道:“你们去吧,阵地交给我了!” 表姐表姐深感同情给他比了个加油的手势,便头也不回的跟着大部队转移了。老萧心下一慌,不由自主道:“领导,啥时候给吹集结号啊?” 瞧你那熊样!所有人齐刷刷转过头来,眼中充满了鄙视。还是包头儿为人厚道,说是等会派两个保卫科的小伙子过来,三个大男人抱团,总不怕一只母老虎了吧! 我会怕她?好男不跟女斗而已。老萧默默给自己打气,从怀中掏出香烟,吞云吐雾了起来,刺鼻的烟雾渐渐抚平内心的惴惴不安。 十数分钟过去了,门内一直静悄悄的。猛然间,一声突兀的尖叫声传来,吓得老萧一个哆嗦,差点让烟头把裤裆给烧了。 叫声极有节奏感,还伴随着清脆的巴掌声。一声“啊”之后,紧接着一声“啪”,不间断循环播放,显得极为诡异。 里面在搞什么,啪啪啪?老萧顿时兽血沸腾了,抛开母老虎的性格脾气不谈,单纯从男人欣赏异性的角度来说,瘦高白秀幼的标准里,她除了跟“幼”沾不着边儿,其他几条都是吻合的。 不过,以上皆属扯淡,萧大龙套对美女的关键定义与此无关。身为胸奴人的老萧,目光完全锁定在母老虎胸前那对尺寸惊人,超越表妹的车头灯之上。能让奸猾似鬼的萧某人,故作姿态之后,安安稳稳留下顶雷,其中不可告人的秘密便在此处。 和尚摸得,我摸不得?看看总成了吧!老萧坏笑着,从门边探过头去。只见母老虎一脸痛楚的高举着胳膊,小助理双颊肿得跟猪头似的,咬着牙关,拿夹眉的镊子探去她腋下。每拔下一根腋毛,翟滢就尖叫一声,顺手甩给小助理一个大嘴巴子,仿佛只有这样才解恨似的。 冷水拔鸡毛,疼得唉唉叫!老萧不可置信般狠狠揉了揉眼睛,没来由感觉胯下茂盛之处,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母老虎不经意间一抬头,立马和萧洒猥琐的目光对上了,顺手抄起桌上的摆设,扔了过来,叱道:“没看过女人拔毛啊!给老娘滚出去!” 萧大龙套一侧头,避开不明飞行物,心有余悸的靠着墙壁,激烈的喘着大气,小心脏就跟安了电动马达似的,噗通噗通跳个不停。 没过半分钟,听见母老虎又在里面喊道:“人都死哪儿去了,进来一个!” 你妹的,你到底是要我出去还是进来?进进出出的,你倒是爽了!老萧忍着不耐烦,硬着头皮走进去,瓮声瓮气道:“有事吗?” “去给我买点喝的来。”翟滢看也不看他一眼,面对着窗外,仿佛跟空气说话一样。 老萧挠了挠头,疑惑的望着小助理脖上挂着的保温水壶。小姑娘一耸肩,回给他一个无可奈何的苦笑。 得了,人家怎么说,咱就怎么办,免得惹事生非。老萧满口应下,一路小跑出了动物园,也不敢再去早上胖老板家的杂货店。换了间小超市,考虑到天气实在太炎热了,便贴心的买了瓶冰镇矿泉水回来。 谁知道母老虎根本就不领情,若不是老萧躲得快,结了冰的矿泉水瓶子,差点就砸了他个乌眼青。 “一块五一瓶的自来水就想打发老娘?你们节目组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一个个抠门到挖出鼻屎都要尝尝咸淡了!”翟滢大发雌威,双手叉腰,跳脚大骂,那副尖酸刻薄的嘴脸,跟市井里骂街的泼妇也没什么两样。 老萧讪讪的捡起地上的矿泉水瓶,趁着弯腰之际,狠狠剜了一眼翟滢胸前两团颤巍巍的软肉,心中没脸没皮的暗笑,你丫就跳吧,把小白兔跳出来更好! 蓦地手中一轻,矿泉水被人一把夺过。老萧侧目一看,才发现刀疤老赵不知道什么时候收工回来了。 赵哥仰头牛饮了几口,嘴里大呼过瘾,不断嚼着冰碴子,含含糊糊道:“小萧,待会组里的人要拉两车道具来,你领着你们园里的弟兄们帮着卸一下,翟姐这儿就交给我候着……” “你?我还嫌你粗手粗脚呢!我就要他帮我跑腿儿。” 赵哥脸上挂着一副和事佬般的笑容,道:“不必了吧!等会国际摇滚巨星阿苗要来,已经跟我通过电话了,我把她和您安排在同一个化妆间,呃……也就是这里……” “你们居然请动阿苗了!?”翟滢声音拔高了八度,不可思议的盯着老赵。 “是啊,她说对咱们全新的节目形态很感兴趣。”老赵又丢了一颗冰块进嘴里,得意洋洋道:“想不通过法律途径,一劳永逸解决私人矛盾的,不止您一个人……” “那又如何?这根本就是两码事。”母老虎皮笑肉不笑的盯着满脸错愕的萧大龙套,阴测测道:“你知道我姓翟吧!我也知道你姓萧,我还有个弟弟。” 一道霹雳在脑海中响起!她就是冲着老子来的,兀那妖精,原来是猴子搬来的救兵。老萧半眯着眼,倒吸一口凉气,一切都想明白了。 翟滢好整以暇,摆弄着自己精美的水晶指甲,连眼皮都不带掀一下,慢条斯理道:“还愣着干嘛?快去给老娘买饮料,你一个死跑龙套的,还要我请你啊?” 山水有相逢,咱们走着瞧!老萧憋着滔天的怒火冲出门外,两个刚来的保卫科的小伙子面面相觑,被他骇人的气场所慑,即使心中万分好奇,也不敢开口追问。 赵哥快步抢出门外,死死拉住了他,大手紧握住萧洒的臂膀,凝重道:“老哥我送你一句话,艺人就像是水里煮着的虾子,红了的都是弯着腰的。” 萧洒抑制住心中的酸楚,喃喃道:“我也没妄想着要红,就想当好一个演员而已,还他喵的真难!” 赵哥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老女人和隔夜茶一样,尖酸无趣,寡淡刻薄,都让会人跑肚拉稀,泄气不止。不过,只你要挺住了,就是个好演员!” 听他在“演员”二字上加了重音,老萧心知肚明,郑重的一点头,转身离去,道:“我懂了,你放心吧!”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注意,一只白首黑背的小狗匍匐在角落里,锐利的眼睛死死盯着门内的翟滢,嘴角冷笑连连…… 第44章 阿苗(上) 保卫科的两个小伙子一左一右,分立于办公室门外,就像哼哈二将似的,坚守岗位,不苟言笑。 刀疤老赵离开时交代过了,国际巨星阿苗待会要来,千万不要放任何闲杂人等进去,以免惹得里面的母老虎借题发挥。等老萧屁颠屁颠回来时,便被俩尽忠职守的毛头小伙给挡在了门外。 “在我这颗老姜面前,你俩装啥大瓣蒜?滚犊子!”萧大龙套没好气的喝退两个死心眼。 身为一个演员,最重要的是什么?厚颜!老萧深吸了一口气,迈步进去的同时,瞬间换上了一副虚伪的笑脸,恭恭敬敬把饮料放在办公桌上。 小助理坐在对面,有一搭无一搭的打着瞌睡。翟滢却是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墙上装裱的书法,口中喃喃道:“妇女至宝!不错,有点意思……” 啥玩意儿,动物园医疗站啥时候改卖乌鸡白凤丸了?老萧惊诧的投去目光,审视了一番。细细分辨之下,原来是从右至左,写着四个繁体草书大字――宾至如归(注:按当时的情况来说,归如至宾)。 料想翟滢是不懂装懂,按照现代的读写习惯去生搬硬套。老萧偷笑得差点甩出两滴尿来,憋着大气,咬着舌头,努力克制住看笑话的心态,含糊道:“您要的饮料买回来了。” 母老虎从鼻腔里嗯了一声,揭开塑料盖一看,脸色顿时跟拉肚子脱裤似的,唰的一声垮了下来,道:“你不知道珍珠奶茶是垃圾食品吗?” “高糖、高油、高热量,全是含大量饱和脂肪酸的奶精勾兑的。”翟滢越说越气,攥着吸管,一扬手抽打在萧洒的大脸上,恨恨道:“你是不是报复我,故意想让我发胖啊?王八蛋!” 塑料吸管软软薄薄,即使被成年人全力施为,也不过如蚊子叮了一口般,不痛不痒的。事实上,此刻已然脱离了生理上的痛楚,完全是心理上的折磨和羞辱。 一个一百八十多公分的大男人,弯着腰任由一个女人用吸管轻蔑的抽打,形式上已经同呼巴掌没什么区别了。余光觑见小助理投来同情和鄙视交织的复杂眼神,老萧不仅是脸上火辣辣的,连心中也如被虫豸撕咬,一抽一抽的阵痛。 进得了厨房,就不怕油烟。比这更难堪,更羞辱人的事情,老萧也不是没经历过,只是这一次被针对的意味特别浓烈。不过相比起自己所坚持的梦想,这一点点打击和挫折,就显得太不够看了! 有人说沙漠里不可能种花,但世界上仍有人去坚持、去灌溉、去相信是有可能的。因为能开花的原因,并不在于有没有水,而在于有没有一份执着的信念。你坚信有花,花便在那里! 这个圈子是很现实的,尊重不是别人给的,而是靠自己争取回来的。也许在成长的过程中,根本就不需要尊严。老萧本来就是一个内心强大,乐观开朗的人,也许一时间会郁闷难过,但最终脸上一定会带着胜利的微笑。 再过几年,你且看他!灵台澄净清明,心湖古井无波,萧大龙套就如顿悟般,在这一瞬间释然了。在翟滢惊讶的目光中张口咬住了吸管,微笑着一扭头夺过,施施然转身而去:“我重新帮你买就是了。” 这是个什么样的怪胎?翟滢心中发虚,一跤坐回椅子来,老半天说不出话来。 原本受了弟弟猴子所托,憋着一股劲儿,一心激怒这个死跑龙套的,才好借口撒泼,闹将起来,给节目组施加压力,再走一走高层路线,好歹要砸了他的饭碗。没想到人家就像个打太极拳的高手,任她如何施为,皆是不动声色,泰然处之,反倒凸显了翟滢的无理取闹。 以被动之姿掌握主动之势,这个龙套不简单啊!翟滢暗自盘算,不由得冷哼连连,老娘就不信你是个逆来顺受、唾面自干的老和尚,好些手段还没使出来呢…… 老萧离去不久,门外的哼哈二将终于开张了,合力联手拦下了一个冒冒失失往里边闯的女孩子。三个人大眼瞪小眼,女孩刀刃般犀利的眼神慑得二人心惊胆战,两个小伙子额头冷汗渐冒,不多时的工夫就败下阵来。 左边的“哼哼”肘了肘右边的“哈哈”,悄声道:“要不要放她进去?” 哈哈咬着牙,瞄了同伴一眼,道:“你说呢?” 哼哼一拍额头,惊道:“那个姓赵不是说阿苗要来,你看她……” “你是阿苗?!”哈哈亦惊亦喜,手哆嗦着从怀中掏出小本本来,眼中冒出狂热的光华,抢道:“我是你的铁杆歌迷,求求你给我签个名吧!哎呀,我太激动了,忘记你不照相、不签名了。要不,你印个唇印也行……” 少女一语不发,生硬的板着俏脸,五分钟过去了,连眼皮子都没眨一下。哼哼实在遭不住她的冷暴力,赔着笑脸,侧身让开了门口。 这头发丝儿都桀骜不驯的气质,不愧是我最爱的阿苗!哈哈双手捧心,花痴般盯着少女娇俏的背影,不由自主高喊道:“阿苗,我永永远远支持你!” 她来了?!翟滢一怔,赶紧抬起头来,只见一双冷酷无情,仿佛寒冰雕成的美目近在眼前,如狮子锁定羚羊般,死死盯着自己。 翟滢吓得差点叫出声来,下意识站立起身,发力太猛竟带翻了椅子。心惊胆战的退了两步,咽了口唾沫才稳住了情绪,细细打量起了传说中的阿苗。 以她粉嫩紧致的皮肤状态看来,年纪绝对不超过二十岁。一张巴掌大小的瓜子脸,五官极为立体深邃,秀美柔和又显得棱角分明,很少有女孩子能像她这般集英气勃勃与清秀俏丽于一身的。 一头银白色长发,描着紫色的眼影和唇彩,脖子上挂了个格格不入的粉红色狗铃铛,全身漆黑紧身皮衣皮裤,无不彰显主人的叛逆和不羁。一脸万年寒冰不化的酷样,一身舍我其谁、睥睨众人的气质,不是超级摇滚巨星阿苗还能是谁? 由于她为人古怪,怪癖甚多,从不拍照,也极少参加节目录影和颁奖典礼。除了在演唱会的海报上,看到过几次她化得如京剧脸谱般的庞克妆容,翟滢还是第一次近距离亲眼见到其人。心神激荡之下,顿时被这位神秘至极的,常年包揽格莱美奖的,华夏第一摇滚女星的气场给镇住了。 “你……你是苗秀娜?”翟滢舌头都打结了,一出口才暗感不对,悔得直想召唤出哆啦a梦,乘时光机器回到半分钟前,把蠢话重新回炉,再说一次。 我真是糊涂了,怎么忘记她最讨厌别人称呼她全名了?!一想起此人一根指头就可以碾死自己全家的深厚背景,涔涔的冷汗把胸罩带子都打湿了,急忙解释道:“阿苗,对不起,我太紧张了……” 银发少女冷哼一声,从头到尾就没说半个字,涂着黑色指甲油的纤纤玉指,轻轻拨弄着胸前的狗铃铛,带起一串摄人心魄的清脆铃音。 翟滢手足无措,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一转眼觑见小助理还懵懵懂懂端坐在对面,一脸的云淡风轻就跟没事儿人一样。 你个不长眼的憨货!翟滢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揪着小助理的耳朵,生拉硬拽了起来,疼得小姑娘一阵杀猪似的嚎叫。 这个世界上没有严格意义上的好人和坏人,只有朋友和敌人,翟滢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任何地方做得不对。她这番作态,完全是为了给阿苗留下一个很重视她的印象,进而攀上一些关系,成为朋友和助力。事实上,只要她认为对自己有利的事情,都能够放下身段去做。这也是这个过气的老女人,之所以能屹立演艺圈二十多年不倒的不二法宝。 用湿纸巾细心清洁了一遍座椅,翟滢换上了一张充满讨好意味的笑脸,细声细气道:“阿苗,您请坐。” 银发少女面不改色,施施然坐下,玉手不停把玩摩挲着狗铃铛,竟是突兀的笑了。钻石之所以宝贵,是因为稀少。阿苗的笑容之所以动人,那也是因为罕见。 翟滢见她展颜一笑,心中激动万分,暗道自己低声下气舔别人香臀的下作行为,总算是没有白费。若是再能侥幸换来阿苗的友谊,那便是天上掉馅饼的意外之喜了。 银发少女笑着冲她勾了勾手指,等翟滢屁颠屁颠把脸凑过去时,才一字一句问道:“听说你看不起跑龙套的?” 什么意思?阿苗没头没脑的一句话,顿时让母老虎茫然了。 “听说你挺牛?”银发少女续道。 人老精,鬼老灵。在圈内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翟滢,心中顿时蒙上了一层阴影,一股不详的预感侵袭而来。以她的精明伶俐,如何会听不出阿苗口中挑衅的意味。心中又气愤又郁闷的叫屈道,我也没招惹你啊,这话怎么说的? “听说你很喜欢打人的脸?”阿苗口中数落不停,小手不经意间轻轻抚上了翟滢的脸庞。 第45章 阿苗(下) 动物园大门口一派热火朝天的场景,赵哥和包头儿领着各自手下的壮劳力,不断如蚂蚁搬家一般,从两辆重型卡车上,卸下各式各样的道具。 老萧鼓着腮帮子,脚下生根,力从地起,四肢肩腹往一处使劲,同道具小温合力把半人高的一摞胶合板给抬了下来。 小温用满是灰尘的手擦了把汗,顿时染成了个浓墨重彩的大花脸,觑见萧洒臂弯处挎着个透明塑料袋,内里有红有绿,隐隐绰绰,好像装着些水果。 “没想到你这抠门的家伙竟转了性子,还给大家伙儿备了水果……”小温笑嘻嘻的拿脏手去掏。 “你个歪嘴鸡还想吃好米!”老萧一掌拍开小温的爪子,从兜里掏出一杯果汁来,得意的晃了晃,笑道:“还有鲜榨的甘蔗汁,馋人吧?不过你可没口福咯……” 小温撇了撇嘴,眼角余光扫了一眼躲在树荫下偷懒的猴子,坏笑道:“姓翟的给你好果子吃啦?你倒真是投桃报李啊!” 你小子就知道说风凉话!萧洒切了一声,没好气道:“小肚鸡肠假男人,大人大量真丈夫,你是不会明白一个伟人的胸襟的。” “算了算了,也别跟我这儿磨牙了,剩下的活儿我一个人成了,你赶紧给母老虎送药方去吧!”小温挥了挥手,转身又忙碌开了。 老萧看了看表才发现耽误了半个多小时了,心中大吃一惊,也不知道姓翟的那位憋着什么坏水呢!忙不迭跟赵哥和包头儿打了个招呼,便慌慌张张向医疗站奔去。 还没到办公室门口,便听见一阵撕心裂肺的干嚎,比之前冷水拔鸡毛叫得还惨烈。空荡荡的走廊里回音不断,尖叫声一浪接着一浪,如同大网般从四面八方笼罩而来,说不出的可怖瘆人。 又出什么幺蛾子?萧洒心下一沉,太阳穴直突突,抢上两步,一脚踹开虚掩着的大门,抬眼朝室内一望,瞬间就石化了。 翟滢毫无形象的四仰八叉躺在地上,一个表情冷酷的银发少女骑坐在她肚子上,小脚踏住如蜻蜓撼柱般无力挣扎双手,晶莹白嫩的小手挥舞得如风车一般。接连几巴掌下去,立马教她做人,扇得翟滢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叫你看不起跑龙套的!啪啪啪!” “叫你打人脸!啪啪啪!” “叫你牛!啪啪啪!” 母老虎挨了一通连招,气焰顿消,威风全无。此刻被更为暴力,更为强势的恶人制住,立时化身为暮气沉沉的病猫。不多时的工夫,连嗓子都哭喊哑了,只剩下有气无力的哼哼。 这是什么情况?老萧狠狠眨了眨不可置信的双眼,身边抱臂旁观的小助理和哼哈二将,回给他一个“少见多怪”的表情。看三人饶有兴致、趣味正浓的表情,就差端小板凳,捧爆米花,坐下来慢慢看热闹了。 “你们就不管管?”老萧心中的正义感爆发了。 三个人就如连体婴儿一般,齐刷刷一吐舌头一耸肩,满脸的“无可奈何,继续蹉跎。”还是小助理最为实诚,悄悄一扯老萧的衣袖,说了句莫名其妙的的话:“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别跟着蹚浑水……”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众叛亲离啊!萧大龙套叹了一口气,暗道母老虎纵然有万般不是,总不至于让她在动物园里出事吧!即使死臭了,也得恶心别人去,说不得要管管了。 “那个谁,染白毛的,说你呢!”老萧义正言辞大喝道:“赶紧住手,不许再耍横了啊,有话好好说嘛!” 银发少女身形一怔,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下,竟然硬生生止住了势若疯虎的攻势。弓腰含胸,长发掩面,缓缓站起身来,顺着墙根儿就向外面溜去。 “不能让她走!”翟滢哭丧着脸爬起身来,两弯鼻血像蜿蜒的蚯蚓一样挂在唇上,显得十分滑稽。 老萧下意识的追出去,一把扯住行凶者的肩膀,拉拉扯扯之下带起一串清脆的铃铛响。萧大龙套听得耳熟,探手拨开少女额前银瀑般的乱发,顿时咋咋呼呼,叫了出来:“原来是你,偷我家狗项圈的贼!” 笨主人,那明明就是人家的好吗?!银发少女俏皮的眨了眨眼,又回给他一个歉意的笑容,也不见她有任何发力的动作,便如滑不溜丢的游鱼般脱身出去。还没等老萧回过神来,就不见了踪影,只留下香风阵阵。 “你他喵的没吃饭啊?” 正主没了,翟滢把滔天的怒火都发泄在了老萧身上,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声色俱厉道:“一米八几的大个子,还截不住一个小女孩,你怎么不去死,我看你……” “不知好歹的破老娘们,四五十岁的老太婆,还打不过一个小女孩,你怎么不去死?”就像是拿锥子不断的戳灌满开水的热水袋,当忍耐到达了一个极限时,老萧终于忍不住爆发了,一开口便喷得母老虎狗血淋头。 “你……你竟然敢骂我,还敢打断我的话?”翟滢的双颊原本就被扇得微红,再被老萧劈头盖脸一顿骂,立时血气上涌,如火上浇油般赤红似血。 相打无好拳,相骂无好言。既然已经撕破脸破了,老萧也就不管不顾,充分发扬了痞-子精神,阴损歹毒的说道:“我不但要打断你的话,我还想打断你的腿呢!” “好好好,你小子给我等着!老娘先去抓住姓苗的贼婆娘,以后慢慢跟你算账。”母老虎气得五官都移位了,原本艳丽端正的面容,惊怒之下扭曲得如黄泉恶鬼一般。 老萧忍不住头皮发麻,心中暗道什么狗屁天后,什么狗屁艳星,全他喵的是红粉骷髅。人家说相由心生,心如其相,果然是有道理的。 翟滢顾不得跟萧大龙套纠缠,银牙死咬瞪了他一眼,便转身向外面追去。 这破事儿怎么收场啊!萧洒剑眉紧蹙,脑仁生疼,大手轻轻拍打着自己的脸颊,心中烦躁不堪,恨不得把两个不省事的女人都吊起来,狠狠的打屁股。 “萧哥,别惹火烧身,这事儿你管不了。”哼哼轻扯了下老萧的衣袖。 哈哈递了一支烟到他嘴里,附和道:“是啊,挨打的是翟滢,打人的是苗秀娜,你惹得起哪个?” 苗秀娜?天哪!老萧不由自主的张大了嘴,香烟啪嗒一下掉落在地板上。 也就是说我刚才吼了阿苗?那个酗酒滋事,飙车打架,一怒之下火烧唱片公司的魔女?萧洒艰难的咽了口唾沫。 那女魔头是标准的张飞卖秤砣,人强货也硬。不但自身是其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摇滚天后,被誉为华夏音乐的奇迹之女,母亲更是凌驾于金星大老板之上的娱乐圈大鳄。 更可怕的是,以上皆不算什么。传说阿苗有军方背景,父亲是军区实权大佬。这样一个手眼通天,背景雄厚的公主,打个小小的翟滢还不就跟玩儿似的,难怪人家有恃无恐了…… 要不,我还是躲远点算了,免得血溅到身上!老萧不禁打了个寒颤,细细一想,却暗感不妥。也不知之前对阿苗的语气算不算太重,她该不会记仇吧!还是追出去看看,万一俩人又撕巴起来,覥着脸当个和事佬,也能混点好感值回来吧! 念及如此,老萧顿时发了狠,一边大踏步往外跑,一边回首叫道:“都别愣着了,多个人多双手,再不济拉架总会吧!要真出了什么大事,你们一个个谁能脱得了关系?” 小助理原本浑浑噩噩的,此刻经他一提醒,才如醍醐灌顶般醒悟了过来。先前翟姐挨打的时候,我就无动于衷,全被她看在眼里了。现在她要是再吃点亏,那老账新帐一起算,我不死也得脱层皮…… 哼哈二将对视了一眼,也是心中惴惴,随大流追了过去。 众人心中火急火燎的,脚程颇快,转眼间就奔出了医疗站。只见翟滢披头散发,耳环掉了,高跟鞋也断了一只跟,正在一脚深一脚浅的下着门口台阶,口中不忘千杀万杀的乱骂着。 “狗日的苗秀娜,你这个臭婊子,别以为欺负了老娘,拍拍屁股就能跑……”翟滢埋首下着梯坎,污言秽语还没骂完,只觉得眼前的光线一暗,似乎闷头撞上了面铁墙,巨力之下翻身就倒,一个屁墩坐到了地上。 四个黑衣大汉就像足球比赛中的人墙一样,垂首并肩立于她面前,鹰隼般锐利的目光刺得翟滢通体生寒,如坠冰窟。 打头的黑衣人略一低头,轻轻按住耳麦,低声道:“危险解除,危险解除。” 从人墙之后传出一声冷哼,施施然走出个身穿黑色风衣的女子。她一头齐耳的时尚短发,染成了炫目的银白色,娇唇上只着淡肉色唇彩,显得格外干练利落,英姿飒爽。双目闪闪寒气逼人,嘴角微微上翘,挂着一丝不羁的邪笑,整个人就如一把摄人心魄的妖刀般,妖艳诡谲,却又充满了危险的诱惑。 “你为什么骂我?”风衣女子冷冰冰的问道。 “你……”翟滢一把扯住她的衣角,恨恨道:“别以为换个马甲,我就不认识你了,你的狗铃铛呢?” 不作死就不会死,你要一心求死,我只能有事烧纸!老萧不忍直视般一拍额头,他一眼就看出来,两个银发女子绝不是同一个人。 虽然两人身高身形都一样,包括外貌声音也都有七八分的相似,但气质上却相距甚远。先前那个冷则冷矣,却给人懒懒散散,提不起精神的颓废感。后面这个一看就是精神旺盛,亢奋刚强,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的好战者。这次翟滢可真是倒了血霉,连踢铁板啊! “好久没听到有人骂我阿苗是狗了,呵呵呵!”风衣女子颇有玩味的邪笑着,猛地一记鞭腿扫去。翟滢措手不及,惨叫一声,就如溜溜球般从台阶上滚了下去…… 第46章 飞翔的板砖 四个黑衣人一见小姐动手了,纷纷训练有素的围了上去,冲着母老虎就是一顿拳打脚踢。那心硬如铁、拳拳到肉的架势,丝毫没因为对方是女人就手下留情。 如果说之前的呼巴掌是不痛不痒的按摩,现在就是痛楚难当的刮痧了。翟滢再怎么样彪悍,毕竟也是一个身亏力弱的女人,虽然黑衣人并没有冲要害下黑手,只是捡肉厚的背臀处蹂躏。但是接连不断的击打,还是痛得她说不出话来,几欲昏死过去才好。 太不像话了,几个大男人围殴一个女人?!药店碧莲不? 老萧被挤在外面看不真切,视线里只有不断挥舞的拳头,耳畔也只听见母老虎临盆般的惨叫。心都悬到嗓子眼上了,万一不小心闹出了人命,事情就大条了!翟滢就算有千般不是,总算罪不至死吧! 再加上,魔女行事乖张,不计后果,从来都不是省油的灯,圈中广为流传阿苗曾有过纵火的前科,杀人放火就如抽烟喝酒一样是不分家。如此一番计较下来,他最怕的就是阿苗根本没有把人命当成一回事…… 哼哈二将也没有傻愣着,看了看四个黑衣人“山崩地裂水倒流,高大威猛鬼见愁”的身材,又对比了一下自己的细胳膊细腿,很识时务的放弃了力敌的想法,转而智取,掏出手机开始拍照搜证。 一个黑衣人敏感的转过视线来,冷着脸一把夺过手机摔得粉碎,又从内兜里掏出叠百元大钞丢到二人脚下。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熟练得好似经常干这种事一样。 哼哈二将悻悻的捡起钱来,眼中满是羡慕嫉妒恨,相视而道:“看看人家,同样是保镖,差距怎么那么大呢?” 真能给自己脸上贴金,你俩充其量也就是个保安!萧洒心中鄙视了两人一把,又悄悄给小助理打眼色,示意她快去找人来帮忙。 呆头鹅一般的小姑娘早就吓傻了,直到老萧耐不住性子,狠狠踹了她一脚,才回过神来,恍恍惚惚向外面跑去。看她失魂落魄的样子,也不知道有无理解到自己的深意。 他喵的,一个个都靠不住,还是只能亲自出马,能拖则拖!老萧硬着头皮跳了出来,戟指怒喝道:“都给我住手,光天化日之下欺负骂街泼妇……咳咳咳,欺负良家妇女,成何体统!” 几个黑衣人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出手速度丝毫不减,打得母老虎一声高过一声,再这么下去就成花腔女高音了。 “阿苗是吧,得饶人处且饶人,叫你的人住手。”萧洒壮着胆子找到了正主。 “你是她朋友?”风衣少女不苟言笑道。 “恰恰相反,在之前我也想抽她来着,谢谢你帮我完成了心愿。”老萧不动声色的拉近双方内心距离,软语道:“人也打了,气也出了。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大家都是公众人物,总得给自己、给别人都留条后路吧!你就当给我个面子,把她当成个屁放了,如何?” 阿苗眯着漂亮的丹凤眼,嘴角咧出一丝不屑的冷笑,道:“我是该称呼你老好人,还是老贱人呢?你以为这次帮了她,她就会记你的情了?幼稚!” “在演艺圈里,拜高踩低是颠簸不破的真理。这一次她无事生非骂了我,若是不给个刻骨铭心的教训,以后什么小鱼小虾都敢蹬鼻子上脸了。” “你想多了,哪个胆上长毛的敢撩拨你?”萧洒焦急得手舞足蹈,磕磕巴巴道:“这就是一个误会,之前有个偷狗项圈的贼……哎呀,总之一两句话解释不清楚,她认错人了……” “误会?我可不这么认为。”阿苗翘起纤细的小指掏了掏耳洞,连惫懒的模样都显得十分率性。 面对这个强势且固执的女人,即使奸猾如老萧也是处处碰壁。开动脑袋中的曲曲折折,搜刮肚肠里的弯弯道道,萧大龙套好不容易心生一计,没头没脑道:“你把我的女人带走,你也不会快乐很久……” 身为一个演员,最重要的是什么?演技! 装傻卖萌果然成功引起了阿苗的注意力,老萧见她秀眉紧锁,面色狐疑,赶紧趁热打铁道:“我是说,你把这个女人暴揍,你也不会快乐很久。”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阿苗俊美的脸上一片灿烂,笑得很无耻,很真小人,颇具之前翟滢飞扬跋扈的模样,只不过欺负人和被欺负的调了个位置。 还跟我拽上哲学了?妹纸,你的三观很扭曲嘛!老萧不甘示弱,争锋相对,道:“阁下长时间盯着深渊,那么深渊也会同样回望着阁下。” 阿苗轻咦了一声,目光中透露出些许诧异,正式打量了萧洒一番,邪笑道:“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跟我打机锋,那可不怕你!老萧正色道:“疯狗吠天,何须抱怨?” “这……”阿苗张口结舌,第一次语塞了。 邪恶的妹纸,待本禅师给你个当头棒喝吧!老萧得意洋洋捡起一块板砖,在手中一掂一掂的抛着。黑衣人误以为他要偷袭,打了个激灵,齐刷刷转过身来,怒目警视。躺在地上呻吟连连的母老虎,也硬生生止住杀猪般的嚎叫,眯着乌青的黑眼圈,看他如何施为。 老萧淡淡一笑,把板砖用力抛上天空,故作高深道:“听到天空喊疼喊打了吗?” 阿苗的视线随着飞翔板砖而动,看着那直上直下的抛物线,不无担忧道:“板砖又没伤到天空,天空怎么会喊疼呢?” 老萧一脸孺子可教的笑容,道:“天空的胸襟是多么高远辽阔,就算板砖扔得再……哎哟,我去,谁他喵的砸我头!” 禅师的形象瞬间崩塌,所有人的下巴都惊到快遮着肚脐眼了。老萧口中千贼万贼的乱骂着,痛苦的捂着脑袋,摇摇晃晃蹲下身来,耳边蜂群乱舞,眼前金星狂冒。忍着头晕耳鸣一侧头,只见趴在他身边的翟滢面色复杂的望着自己,那对人间胸器竟是分裂繁殖,蓦地变成了四个。 难不成中了还我漂漂拳的进阶版,多我**拳?老萧怪叫一声,惊出一身冷汗,努力甩了甩头,视线才恢复了正常。 阿苗一改女汉子的酷样,被他小丑般的自残行为搞到笑喷,眼泪鼻涕都快出来了。满心的负面情绪一扫而空,捂着笑得酸痛的小蛮腰,挥手招回四个表情怪异、憋到内伤的保镖,有气无力道:“算了算了,看在他的面子上,哈哈哈……” 几个黑衣人齐刷刷对视了一下眼,心中暗忖,那个黑脸的逗b还真有点本事,从来没见过小姐笑得这般开心…… 哎,就是唤狗也不见得如此听话啊!老萧看着黑衣人令行禁止,整齐划一的簇拥在阿苗身边,心中羡慕不已。 说曹操,曹操到,悠悠也不知道打哪儿钻出来的,一跃跳进老萧的怀中,小舌头轻轻舔舐着他头上鹅蛋大小的青头包。 “哪个不长眼的敢负我姐姐,是谁?站出来,老子要放他的血!!!” 异变又起,乌泱泱的人群由远自近赶了过来。当先一个獐头鼠目、五短身材的猥琐男人,袖子撸得高高的,露出柴禾棒粗细的干瘦胳膊,手中还提着半截板砖。 喵的,又是板砖?!才被爆了头的老萧,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心中暗暗骂着,刚才人脑袋都快打成猪脑袋了,不见半个来拉架的。这会老子好不容易控制了局面,你们倒是义愤填膺了,这不是添乱吗? 猴子一阵风似的冲到翟滢身边,气哼哼道:“姐,是谁打的你?我帮你出头!”话毕,还不忘狠狠剜了萧大龙套一眼,仿佛认定了他老兄是犯罪嫌疑人似的。 “不,不是他。”翟滢面色复杂的摇了摇头,一把拍掉猴子手里的板砖,怒道:“还不拉姐起来?” 猴子使了吃奶的劲,半搂半抱起自家老姐,不甘心的追问道:“到底是哪个王八蛋,你倒是说啊!” 可不敢乱讲!翟滢连番受挫,已成惊弓之鸟,啪的给了他一个耳光,急道:“名字不知道,是脖子上挂铃铛的女人打的。” 脖子上挂铃铛?机器猫啊?猴子捂着脸,郁闷的望了一眼胡言乱语的姐姐。悠悠憋着笑意,拼命往老萧的怀中挤去。 围观人群中挤出一个清瘦的中年男子,快步走到翟滢身边,嘴巴向医疗站的方向一努,道:“你闹够了就进去,别让人看笑话了!” “嫌我丢你的脸了?”翟滢一见此人就跟摸了电门似的,顿时毛都炸了,尖叫道:“侯鹏,我是你前妻,不是你老婆,你管得着我吗?” 老萧细细打量着侯鹏,这位小有名气的主持人长相清秀,唇红齿白,保养得极好,看起来也就30出头的模样。怪不得之前有个秀气的小伙子找翟滢合影,她不但没有发脾气,还极为得意享受,看来母老虎是中意伪娘啊! “再说了,是我被人打了,我是受害者,谁看谁的笑话?”翟滢张牙舞爪,一蹦三丈高,直让老萧惊叹这女人是个踩不死的小强。 “行了,你的臭脾气,我还不知道?”侯鹏轻蔑的一笑,道:“咱们在一起这么久了,互相知根知底的……” 一说起这个话题,翟滢就气不打一处来,怒吼道:“老娘知根,你他喵的什么时候知底过?” 一片哗然声中,侯鹏架不住男性尊严被践踏,抬手就给了母老虎一记响亮的耳光。翟滢憋着一肚子邪火,正找不到地方发泄,这一巴掌可捅了马蜂窝,也不甘示弱的在前夫脸上留下了几道血色五线谱。 两个嘉宾怎么又打起来了,耽误了录影时间可不成!刀疤老赵大手一挥,领着一干人等,上去连拉带拽,死命分开两人,气喘吁吁道:“你们克制一点,有什么恩怨情仇都留到节目上去解决,我帮你们做主……” 第47章 三娘会审 不大的办公室里挤满了莺莺燕燕,办公桌后坐着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那副芭比娃娃般甜美的长相,以及女神般高贵的气质,不是旋风台的当家花旦陈霈霈,还能是谁? 砰的一声,甜姐儿用力顿了顿桌上的茶杯盖,严肃道:“石头……呃……萧洒,老实交代你的问题!” 我交代什么啊?做好人好事,还做出错了?老萧郁闷的跪在地上,双膝下垫了一张薄薄的报纸。那是表姐心软,力排众议塞给她的。 怀中钻出一个义愤填膺的小脑袋,悠悠正气凛然的冲着满屋不明真相的女人们怒吼着。霈霈拉过小周后,委屈道:“薇薇,你看你哥,他还敢纵狗行凶!” 小周后揉了揉朦胧的大眼睛,显然中午的酒劲儿还没退。在陈霈霈声情并茂的表演下,小糊涂虫不由自主随着她的节奏,质问道:“哥哥,你知错不改,罪加一等哦!” 钟晓轮一直沉默不语,深深的忘了一眼呲牙咧嘴的悠悠,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警告的意味。悠悠心中天人交战,环视了一圈,见在场的不是不苟言笑,就是畏她如蛇蝎,明显势单力薄,孤立无援。 主人,你就自求多福吧,悠悠只能卖你了!小狗妞暗叹了一口气,失落的低下了“罪恶”的头颅,挤进萧洒温暖的怀中,没事人般呼呼大睡了起来。 谁能懂我?!老萧憋屈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恨恨的盯着站在甜姐儿身后的阿苗。这个烂舌头的告状精,一切的一切都是丫惹出来的。 翟滢两口子被强制劝去隔壁杂物间之后,没看成好戏姗姗来迟的表姐表妹,竟然和陈霈霈同一时间出现了。据薇薇的说法,她们专程在大门口等了甜姐儿一下午,才接着这尊大佛。 女神一登场,阿苗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一扫冷冰冰的态度,热情洋溢的拉着甜姐儿的手,谈天说地。通过霈霈和她的交谈,老萧从只言片语中听出,二人居然是u的校友,看她们勾肩搭背的亲昵模样,恐怕私交还不浅。 老萧这双饱经世故的眼睛甚是毒辣,之前就觉得阿苗趁着和甜姐儿拉家常,暗地里毛手毛脚的有些不对劲。心中存了看法,更是观察得巨细无遗,果然发现她不光是对霈霈存了觊觎之心,还故作洒脱之姿,不是摸摸表妹的俏脸,就是拿话去撩拨表姐,弄得初次见面的二女尴尬不已。 那张俊美的脸庞上,隐隐浮现的猪哥样,笑得是那么廉价,那么便宜。老萧发誓,他只在自己照镜子的时候发现过。 刚刚想提醒女人们注意这只披着羊皮的女狼,便被阿苗恶人先告状,反咬了一口。原来在萧洒观察她的同时,魔女也留着心眼,敏锐的发现大小美人们虽然一直在跟她聊天,却是态度淡薄敷衍,芳心完全聚焦在那个板砖哥身上。 女人都是敏感的,即使她心中住了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但是追本溯源还是个女人。虽然不明白他们之间的关系,但是从美女们看那人的眼神中,总是能读出一些不同寻常的味道。 搞建设不是她的强项,但是论搞破坏,魔女说是第二,谁人敢称第一?当下灵机一动,话题一转,便谈到了老萧仗义执言,“英雄救美”,用无上的大毅力、大智慧、大爱心,挽救了一个成熟美艳的单身少妇。为此,甚至不惜把自己塑造成一个无理取闹,棒打鸳鸯的反面角色。 虽然直到现在为止,老萧也没搞清楚与三女之间,特别是同陈霈霈的确切关系,到底算不算是男女之情。但是三股幽怨的眼神汇聚一起,便足以让苦守寒窑十八年的王宝钏甘拜下风了,更别提一直没啥家庭地位,宠着让着她们的老萧。 仗义执言是有的,英雄也是有的,但绝对是没有“救美”啊!老萧不得不端正态度,把事情经过,从头到尾,完完整整的叙述了一遍。 本来以为说实话就可以轻松过关,没成想被憋着坏水的阿苗逮住了漏洞,连连追问,从一开头就突兀出现的假阿苗,到底是谁?真有过这个人?为什么要帮你打人?有什么暧昧? 老萧张口结舌,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三个狐疑的女人和一个心存不良的女汉子一商量,便由陈霈霈拍板,邀过道具小温来旁听,因为他既是萧洒在组里最铁的哥们,也是最了解他龌蹉事的人。阿苗自告奋勇做书记官,三位女大人联合会审,大伙一致推举甜姐儿为主审官。就这样,老萧莫名其妙落得个“堂下所跪何人”的悲惨待遇。 “我说过无数次了,我不知道她是谁,真的只跟她见过一次面。”萧大龙套一拍额头,突然想起一事,探过身去扯了扯表姐的裤腿,叫屈道:“我想起来了,晓轮姐你认识她啊!你不是说,那个白毛女是来医疗站实习的吗?你倒是说话啊!” 钟晓轮眼观鼻、鼻观心,淡淡说了一句话,在萧洒耳边却如无声之处听惊雷一般骇人。 “我不认识,你记错了吧……” “你们看看,他都学会撒谎了,呜呜呜……”霈霈没来由感到无限的委屈,鼻子一酸,竟是嘤嘤低泣了起来。最喜欢凑热闹的表妹也不甘人后,小嘴一瘪,泪珠儿就跟不要钱似的往出涌。 看你还不死?阿苗阴测测的笑了,得意洋洋的把俏脸凑到甜姐儿耳边,低声劝慰着,眼中寒光闪闪,兴许又在进谗言、下烂药。 老萧气得喘气如牛,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她,做了个“我会盯着你”的手势。阿苗抖了抖自己的风衣,挑衅般冲他挤眉弄眼,一边嗅着霈霈身上的幽香,一边顺手把邪恶的爪子搭在表妹的香肩上,灼灼的目光还不时打量着表姐凹凸有致的曲线。 大热天穿风衣,你也不怕捂出痱子啊?老萧恨得牙根直痒痒,心中又是憋屈又是心疼,百口莫辩之下只余抓瞎,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痛哭的女人们。 “萧洒哥,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你就认了吧!看你把别人给气的!”小温挥舞着维持庭审秩序的扫帚,扬起一片呛鼻的尘土。 你也跟着瞎起哄!老萧用袖口遮着鼻端,没好气瞪了他一眼。 还敢威胁执法人员!小温顿时怒了,把扫帚狠狠往地上一跺,拽得像跟执水火棍的衙役似的,道:“连我都看不下去了!这么漂亮的几个大美人,有一个愿意跟你好,也是你上辈子敲穿了几百个木鱼才修来的,咋就不懂得珍惜呢?” “谁跟他好了?!”甜姐儿收了泪,又是羞赧又是甜蜜,先是一点嫣红从玉面上升起,瞬间就连脖子根都染红的。 小周后却是迷茫的望了她一眼,喃喃道:“不跟哥哥好,还跟谁好?要不咱们别欺负他了,他不愿意说就算了……” 钟晓轮恬静一笑,如母如姐般爱抚着薇薇的秀发,口中虽然没有说半个字,眼里却流露出了赞同的意味。 哎哟,真是亲生的,还是薇薇心疼我啊!表姐虽然刚才睁眼说瞎话,但关键时候还是挺我的。 老萧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融化了,还没等他开口表态,便听见唯恐天下不乱的魔女断喝道:“不行,必须让他交代清楚!小时偷针,大时偷人,不能纵然他走上歧路!” 一山难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萧洒用吃人的目光死盯着邪恶的女汉子,余光觑见原本态度松动的三个女青天又犹豫了起来,心中悲愤交加,扭脸望着温衙役,饱含深情道:“小温,你要记住。身为男子汉,只要是自己选择的路,就算跪着也要走完!” “你哪儿那么多废话!”四个女人齐齐被他抵死不认的态度激怒了,戟指娇叱道:“给老娘跪好了!” 经此一役,老萧幼小的心灵受到了成吨的伤害,再也不敢耍嘴皮子。她们问什么,他就交代什么,反正不能按照事实说了,总得说点她们愿意听的。在女青天们的诱导下编来编去,那个带着狗铃铛,酷似阿苗的白发美女,成了他闲极之时,在网上认识的红颜知己。但是家住何方,姓甚名谁,却一时间虚构不出来。 被逼到不行,老萧气闷的拍了拍胸口,不经意摸到了小狗妞毛绒绒的脑袋,顺口答道:“反正网名叫悠悠,其他的我真没问。” 瞎扯还真对上了!钟晓轮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得众人摸不着头脑。 女人你的名字叫瞎想,放过我吧!老萧叹了口气,自艾自怜道:“我招谁惹谁了,今天真够倒霉的。” “你倒霉?那翟滢找谁说理去,一下午挨三次打了。”小温嗤之以鼻道。 对啊!真假阿苗各了打一次,最后又被前夫给抡了一巴掌。有了更惨的参照物,老萧顿时感觉世界还有颜色,有温度的。 “准备录影了!” 办公室的门嘎吱轻响,制作人赵哥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老萧心中一沉,暗道这副熊样被人看见,以后在单位里还能不能快乐的玩耍了?赶紧挣扎着要起身,却不成想跪得太久,双膝发麻,根本使不上力。 晓轮和霈霈脸色一变,兔起鹘落,齐刷刷抢到老萧身后,挡住从门外看过来的必经之路。赵哥探了一个头进来,笑道:“宪哥也到了,大家抓紧点啊,还有十分钟……咦?” 见他余光瞄到在地上摸爬滚打,挣扎起身的萧大龙套,甜姐儿发挥了强大的控场能力,面不改色道:“他找隐形眼镜呢,你去忙你的吧,我们待会就过去。” 等得赵哥离去,表妹一头雾水的问起她们奇怪的举动。 表姐和甜姐儿对视了一眼,齐道:“男人嘛,不管你在家里如何恨他整他,在外面还是要给足他面子的,学着点吧……” 老萧揉着酸痛的双腿,一双贼眼自动过滤了女汉子和温衙役,在大小美女们的身上东看看西瞅瞅,心中幸福得像花儿一样。贱骨头般无声呐喊着,求虐求刺激,来折磨我吧!来蹂躏我吧!一百遍啊一百遍!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48章 高空历险记 “灯不点不亮,话不说不明,世界上有很多事不清不楚、不明不白,今天我们就要把它弄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宪哥一反往常的嬉皮笑脸,面色严肃道。 陈霈霈微微颌首,道:“没错!今天请来了一对重量级的嘉宾,他们曾经是演艺圈中人人称羡的银色夫妻,而今成了反目成仇的死对头。为了争夺孩子的抚养权,他们不止一次闹上法庭,甚至在公众视线内大打出手,不过至今仍悬而未决。” “这对颇具争议性和话题性的前任夫妻,来到了节目现场。”宪哥大手一挥,道:“让我们欢迎知名主持人侯鹏先生,以及他的前妻戏曲女皇翟滢小姐。” 画面转到嘉宾席上,侯鹏面沉如水,表情凝重,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翟滢戴着鸭舌帽和墨镜,帽檐压得低低的,仿佛畏光的吸血鬼般,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从口鼻处浅露的肌肤上看,透着种淤血般的青紫色,直让人怀疑是不是遭了家暴。 “两位嘉宾业已到场,公证处的工作人员以及本节目法律顾问也都就位了。”陈霈霈握着小拳头,道:“通过残酷的擂台对决,到底谁能够笑到最后,如愿以偿的获得孩子的抚养权呢?让我们拭目以待!” 宪哥斩钉截铁道:“好的,话不多说,马上进入全新单元――生死擂台!” 同一时间,在临时搭建的更衣室里,老萧孤零零的一个人,正在努力穿戴着厚重的大猩猩套装。 十分钟前,赵哥算定已然赶鸭子上架,终于给他交了底。所谓飞镖选人的环节,只是走过场而已。要参加闯关游戏的,就只有倒霉的萧大龙套和另一个素-人选手,吩咐他务必要做好准备,不要心存侥幸。 而新上岗的助理主持人薇薇,则被老赵安排在甜姐儿身边学习经验。其实就是帮着递话筒,拿答题板什么的。虽然开口说话的机会不多,但是站在两位一哥一姐主持人身边,是绝对少不了镜头的。 这回算是轻车熟路,没有了上一次录影的拘谨,小周后雀跃的拉着表姐和魔女去看自己闪亮登台,顺便以壮声威。萧洒却煞风景的大泼冷水,谨慎的表示让薇薇只带耳朵别带嘴,免得胡乱插话,打乱了节目流程。以他所了解的刀疤老赵,肯定是把皇后娘娘定位成了大花瓶,能不说话就别出声,安安稳稳当他心目中最美的风景线。 此言一出,魔女不出老萧意料的表现出了极大愤慨,表示《王牌》这尊小庙,装不下薇薇这尊大佛,力邀她出任自己下一支mv的女主角和演唱会嘉宾。 女狼终于露出了尖锐的爪牙,萧大龙套即惊且怒,不得不拿出家长派头严词拒绝,还单独拉过薇薇嘱咐了一番,劝她不要跟魔女走得太近。按照他的原话来讲,哥哥可不希望你这朵纯洁的天山雪莲,被心理扭曲的老巫婆给摘去大锅烩了。 皇后娘娘虽然听得似懂非懂,好在牢牢记着“听哥哥的话,别让他受伤的”最高原则。从她对魔女客套中夹杂淡淡戒备的态度,足以让忧心忡忡的老萧暂时松一口气了。 看来还要再找机会,在霈霈和晓轮面前挑拨挑拨。哼,姓苗的,你做初一,我便做十五!老萧一脸贱样,笑得跟秦桧似的,懒洋洋靠在墙壁上吸着香烟,暗道这就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要想跟魔女掰腕子,就得比她更魔,咱们排着队去说对方坏话,看她们相信谁! “第一个**-选手已经通关,马上就该你代表翟姐出战了。还不抓紧时间看台本,小心输了比赛,人家扒了你的皮!”企划小王叉腰站在门口,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阴阳怪气道:“哼,死跑龙套的,我们公司里就属闲人养得多……” 看毛的台本啊?还不是我帮着老赵参详的!萧洒怪眼一翻,还没来得及开口解释,小王嗤笑一声,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摇头叹气走了。 嘿?老子倒成扶不起的阿斗咯?一口恶气憋在喉管里,不上不下,硌得心口生疼。道具小温一路小跑过来,经过小王身边故意拿肩膀抗了丫一下,坏笑着关上门,道:“别跟一个喝二手洗脚水的见识,不值当。” “什么意思?”老萧听他话中有话,饶有兴趣追问道。 小温挤眉弄眼,笑道:“知道他为啥一直针对你吗?还不是因为你招惹了人家的便宜小舅子,听说刚才把他心上人也……” “过来过来,慢慢说。”老萧眼前一亮,拍了拍身边的小板凳。心想,我就觉得小王说话那股臭鸡蛋味儿,跟某只母老虎挺像的,没想到还真是妇唱夫随。 “你是说小王跟翟滢……”老萧左手圈出一个环形,右手食指不要脸的**进去,做着活塞运动,贱笑道:“原来丫是第三者插足啊!” “哥,你太抬举他了,那小子就是个吃屎也没赶上热乎劲的第四者。” 也难怪俩人关系铁,果然是臭味相投。小温一副不要脸的作死样,跟老萧简直是神同步,压低声音,凑到他耳边,道:“你别跟人说啊,翟滢的婚外恋对象是咱们公司的大老板。” 就如在心中洒了一包跳跳糖,又是刺激又是酥麻,老萧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目光灼灼道:“不是吧!大老板不是翟滢男人的干爹吗?” “不过是前夫的干爹而已,这层不咸不淡的关系,值当把前妻的弟弟,安排进最红火的综艺节目组吗?第一天还亲自开车送猴子来上班,就像公狗撒尿划地盘似的,这是明摆着告诉咱们,这位瘦皮猴是他的人。” 萧洒听小温一分析,暗道还真有些道理。公公和儿媳妇之间不能说的秘密,这叫扒灰啊,大老板口味够重的!翟滢也真够精力旺盛的,老中青一把抓,有时间把腿合拢吗? 听到外面又传来五分钟倒计时,老萧这才收敛心神,熄灭了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拿过大猩猩头套正准备戴上。 小温一把摁住,道:“赵哥叫我跟你说,这一次你可以用本来的面目上镜。” “什么意思?死刑前的大餐?”老萧抠着鼻子道。 “别那么悲观啦,刚才的素-人不是全须全尾的通关了吗?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我跟你说……” “别跟我说,也别跟我心理建设!咱们不是套剧本,有了预设的立场,临场发挥就不真实了。”老萧熟练的套上猩猩面罩,扭扭脖子,伸伸胳膊,一扫平日里的惫懒神情,双眼中燃起了充满斗志的小火苗。 小温突然笑了,如同往日登台前一样,弯腰帮他整理服装上的褶皱,碎碎念道:“天生的表演者,这就是我熟悉的萧洒哥……” 老萧抚了抚已经如皮肤般熟悉的猩猩套装,心忖我还是穿着上吧,我老萧离了这老伙计,就像是超人没了斗篷,容嬷嬷没了银针,浑身上下都不得劲啊…… 没过十分钟,萧大龙套就有些后悔了。此刻身处于十层楼高下的绳梯上,他已经下到一半的距离了。一阵山岚吹来,在闷热的天气中,凸显得格外清新怡人。 可惜的是,为了赶拍摄进度,匆匆挂上的绳梯并没有固定得太牢靠。被半山腰的罡风涌来掀去,就像是一条游动中的巨蟒,让人拿捏不定。得亏老萧体重大,倒不至于把他整个抛出去,不过轻轻扬起,再惯性的拍向山壁,总是免不了的。 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殊不知上梯容易,下梯更难。打扮成笨重的吉祥物,不但行动变得迟滞起来,就连视野也被毛绒绒的面具所影响。即使努力低头,也只能看到一片黑森森的人造猩猩毛,落脚之处完全靠着感觉和经验。如果不是还在比赛当中,老萧直想就摆着这个造型,在半空攀住不动,当一块风干腊肉算了。 步子不敢迈得太大,倒不是怕扯蛋,只是怕瞎话(下滑)。磨磨蹭蹭又过了十分钟,才下到地面。不经历一番高处不胜寒,不会明白脚踏实地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第一关过得惊无险,老萧抓紧时间随即选了个交通工具。总算是苦尽甘来,幸运的避开了丧心病狂的滑轮行李箱和玩具三轮车,踩着相对上档次的滑板,就跟哪咤三太子似的,一路飞驰到了猴山。 这个地方是再熟悉不过了,只不过今天在两侧架设了一根钢索,长达五十米左右,从猴山的中轴线上,贯穿而过。 老萧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扣上了安全带,瞄了眼发现还没有小指头粗,也不知道能起多大的作用。 时间不等人,来不及细想便攀上了钢索。经过之前空中飞人的洗礼,离开地面只有区区八米的高度,已经对萧洒构成不了任何心理障碍了。 手脚并用,腰腹发力,倒吊在玉米杆子粗细的钢索上。老萧感觉自己就像一只巨大的毛毛虫般,一寸一寸的向前蠕动着。到了这一关,碍手碍手的猩猩套装,反倒是发挥了奇效。极厚的绒毛增加了摩擦力,甚至还作为缓冲,呵护着他的皮肤,不至于被磨穿割裂。 也不知道那位素-人选手到底是如何通关的,即使多重保护之下,老萧仍然觉得手掌和脚踝火辣辣的生疼。短短五十米的路程,变得异常漫长。不过,艺人就是异于常人,萧洒没有学过攀岩之类的技巧,甚至也没有彩排,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料想撅着大屁股的姿势,不会很上镜。好在曙光就在眼前,至多还有五六米的距离,就可以回到熟悉的平地了。 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嗖的一声飞来!由下自上,精准的击中了老萧盘在钢索上的双脚。他根本来不及反应,痛感袭来,双脚下意识的一松,只余双手作为最后的攀附点,堪堪吊在半空中。就像是一只硕大的癞蛤蟆,跳到半空中死命含住豇豆,悬之又悬的晃来荡去。 谁他喵的背后放冷枪?!冷汗把后背都浸湿了,老萧又惊又怒的向下望去。只见一只毛色火红的大公猴激动得上蹿下跳,冲他不断做着鬼脸,怪笑着一弯腰,又捡起了一块石头…… 第49章 勇闯鳄鱼潭 猛然下坠的力道,拉得肩膀都快脱臼了,老萧疼得差点厥了过去,低下头来恶狠狠瞪着大公猴,吼道:“你个杀千刀、遭天谴的货,吃干抹净不认娘了吗?” 还没喘息片刻,又是一块石子擦着他的耳朵飞了过去。老萧气得舌头都快生水泡了,心中狂骂,你还来是不是,下次不把盒饭从你菊花里喂进去,老子不姓萧。 其实是老萧自己想岔了,他打扮得面目全非,捯饬得跟打飞机的金刚似的,鬼鬼祟祟跑来爬人家屋顶,不挨主人收拾,那才是怪事了。 一眨眼的工夫,老萧的心都凉透了,因为他看见大公猴左右手各多了一块石头,已经是子弹上膛,目标锁定,准备发射了。叹了口气,盘算着要不要一咬牙跳下去,反正也就两三层楼的高度,加点小心应该不会出大事,只是比赛时间难免耽误得太多。 委实难决之间,斜刺里杀出一道黑色的虚影,抢到大公猴身边,挥臂带起啪啪两声轻响,便把它手中的石子打落在地。 老萧深吸了气,定睛一看,场中那只小猴顾盼有神、双眸熠熠,顶着一头滑稽的瘌痢,可不正是他的小伙伴棋子! 棋子昂首与萧洒遥遥相视,老萧竟从小猴眼中读出些许担忧和心疼。这种感觉很奇怪,却并不陌生,似乎动物也能和人类成为神交已久、灵魂相通的心灵伴侣。如此另类的经验,在他和悠悠相处的几十年中,也不乏类似的情况。 身悬半空,容不得他多想,两只僵直的手臂承受了整个身躯的重量,肌肉开始一跳一跳的痉挛,这是脱力的前兆。萧洒不敢再耽搁,就像是往常锻炼身体时荡单杠似的,咬着牙关,双手交替向前,五六下之后便到了对岸的游客堤坝上。 就像宪哥经常挂在嘴上的,the-show-must-go-on。舞台上没有春夏秋冬,只有喜怒哀乐和生老病死,一切客观的因素都不能成为表演半途而废的借口。 演出时间不等人,在周围工作人员一片赞叹和掌声中,老萧奋力拖着疲惫的身躯,踉踉跄跄的往下一个关卡跑去。双臂仿佛已经不属于自己的,麻木到失去了知觉。全速跑出了数百米,通体活络,血气上涌,这才感觉到钻心的撕裂感从两个腋窝下涌来。老萧不惊反喜,这是一个良好的现象,说明最多只是肌肉拉伤而已,没有伤筋动骨,就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本来以为金鱼廊算是相对轻松的一关,等萧大龙套按规则脱掉鞋子,踏上长达三百多米的健康步道,又傻乎乎的冲出十来步,他才发现自己错得有多厉害。这种让人无处落脚的折磨,就像是赤脚走在满是砂砾和贝壳的无人海岛上,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辛酸,没亲身经历过的人,是绝对没有办法体会的。 演员就是要对自己狠一点!老萧赤红着双眼,大步流星向前,脚底板每传来一次阵痛,就张口骂一次制作人生儿子没屁眼。倒不是他忘了老赵生的是女儿,而是听说现在开放二胎政策了,先把诅咒放在前头,等着刀疤脸的儿子来自投罗网。 连滚带爬,不光是足底按摩,连全身都按摩了,才堪堪滚出金鱼廊。以老萧超越常人的意志力,也忍不住一屁股瘫坐在地,再一次感叹着平地真好。但是这次的重点不在于“地”,而是放在“平”上。 这真他喵不是人干的活啊!老萧吐出一口浊气,不断向大脑传输着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二的信号。喘息了片刻,便马不停蹄向下一关赶去。 仿佛是为了衬托关底boss的生猛,通过天鹅湖的浮桥显得异常轻松。既没有老萧想象中撒上肥皂水来增加难度,也没有如大公猴般的虾兵蟹将来捣乱。 随着视线中的鳄鱼潭渐渐清晰了起来,萧洒的心情也愈发的沉重。这是一个类似于猴山的开放式下陷景观,只不过不论是面积,还是高低落差都逊色了许多。大约篮球场大小,下陷深度也只有四米。 游客堤坝上簇簇拥拥,挨肩擦背站满了人。他所能想到的,一个不落都在场。终点线近在眼前,所有人脸上都挂着迎接勇士归来的笑容。当然了,侯鹏和宪哥出外,宪哥是在埋头看着计时秒表,而侯鹏又没有失心疯,当然不愿意代表他前妻出战的老萧胜出了。 萧洒并没有贸然下到潭中,而是花了一分钟细细观察。两只鳄鱼懒洋洋的一动不动,躲在角落的树荫里,即使是粗糙如它们,也顶不住阳光的暴晒。长嘴上晶晶莹莹,那是被包头儿他们缠上的透明胶带,老萧可没有打开潘多拉盒子的打算。 到了现在,他终于明白上一位大无畏者是如何闯过去的了。看来闯过鳄鱼潭根本就不需要直面怪兽,就像是爬着魔豆藤上天的杰克,趁着巨人梦周公之时,只需不吵醒他,便可顺利偷走下金蛋的鸡,然后逃之夭夭。 话虽如此,但毕竟是在鳄鱼眼皮底下搞小动作。老萧更深深怀疑着,那看起来就不甚牢靠的塑胶带,能否束缚住不安分的巨兽。 傲剑不回头,羞刀难入鞘,已成骑虎难下之势。众目睽睽之下,老萧也只得硬着头皮跳了下去,心惊胆战的扭头看了看角落,鳄鱼们还在打盹小憩,丝毫没有注意自己的地盘闯入了一个不速之客。 “别去看它们,越看越迈不动步!”堤坝上的翟滢大呼小叫道:“时间不多了,你倒是快点啊!” 没脑水的臭婆娘,惊动了鳄鱼我遭殃,你也输定了!你准备跟我同归于尽吗?老萧又气又急,连连给她打着噤声的手势。还好甜姐儿机灵,一把捂住了母老虎吱哇乱叫的大嘴巴。 没了捣乱的人,接下来进行的很顺利。老萧蹑手蹑脚前行,绕着正中央一滩混浊的潭水而过,抬眼处便是可助他逃出生天的“魔豆藤”。 那是个一米半的高台,其上设置了个类似跷跷板的机关。平台的边缘处,离堤坝只有两三米,助跑一下,便可轻松的跳上去。不过看其煞费苦工的模样,显然并不是让选手当助跑踏板的。老萧稍微研究了一下,就发现了其中端倪。 跷跷板的后端下垂,前段上翘。正上方悬挂着一个巨大的木箱,用麻绳捆绑着,连挂在一个滑轮上,麻绳延伸向下,尾端系在跷跷板后端上。 看起来是利用杠杆原理,人站在跷跷板后端解开麻绳,木箱受地心引力下落,绳子便带动后端向上翘。木箱也同时脱离麻绳,狠狠砸在跷跷板的前端上,给予二次动力,人便可以飞跃出去了。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老萧心中惴惴的踩上跷跷板,回头看了一眼混浊的水潭,一发狠高叫道:“成败在此一举,请赐予我力量吧!别管我是希瑞还是息肉!” 一把扯开麻绳上的活结,只听见滚轮滋溜溜的响,大木箱也同步砸了下来,脚下一股沛莫能御的巨力传来。 老萧心中大乐,暗道成了,待会在空中表演个团身屈膝三周半,也不知道给不给加难度分…… 旱地拔葱般升起,老萧的脚尖还没离开跷跷板,便听到对面的刀疤老赵跟输红了眼的赌徒似的,口中碎碎念着:“下下下下……” 下你妹啊!老子……哎哟,好的不灵,坏的灵!惊觉脚下一软,吱呀呀令人牙酸的呻吟声响起,余光觑见那块比烟盒还厚的跷跷板,徐徐从中间裂出一道缝隙,转眼间咔嚓一下,干脆利落的断成了两截。 眼看断裂处连木头茬子都喷出来了,老萧的眼珠差点夺眶而出。他相信就算自己的腿断了,骨头茬子喷出来,也不会见得比现在更加骇人。 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以及赵哥惊喜的笑声中,老萧就像是一颗潮湿的窜天猴,升空未及一半便直挺挺的倒栽了下去。 哗啦啦一阵水花四溅,头下脚上,好一个初级入水姿势,直接闷头猛扎到了潭底。脑袋也不知撞到了什么尖锐的东西,一时间痛彻骨髓,张口欲叫,混浊的脏水涌进嘴里,味蕾上满满都是淤泥中的**之气。 一阵惊慌失措的挣扎之后,人求生的本能被激发了,头脑反而清醒了起来。猩猩套装浸满了水之后,显得愈发的厚重,就像浑身缠满了水草,不住的把他往水底拖去。 老萧又呛了一口水,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多久了,手忙脚乱脱下猩猩套装,脚下使出全气蹬水。脚心又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也不知道踏到了什么玩意儿。不过总算是借了些力,两三下就浮出了水面。**着身体,连滚带爬,扑腾到岸边,便不由自主的干呕了起来。 吐出两口酸臭的脏水,只听见头上一段此起彼伏的尖叫。老萧心中咯噔一下,缓缓抬起头来,只见两头三米来长的鳄鱼不知什么时候被惊动了,静静趴在身边不足两步的距离,一双冷冰冰的竖瞳死死锁定住他。 骤然受到强烈的威吓,血液开始收缩保护心脏,老萧只觉得四肢麻木,就像灌了铅一样,动弹不得。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觉,他感觉自己甚至能闻到,鳄鱼口中食物残渣散发出来的腥膻腐臭……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50章 老萧的擀面杖 一人一鳄纹丝不动,对视了很久,就像是两座亘古长存的石雕塑像。 汗珠从额头上滑落,不凑巧的滴入了眼球中,涩涩的刺痛就像是投入湖面的一粒石子,瞬间激荡开来,唤醒了萧洒僵直的身躯和呆滞的神经。 你想拿老子做晚餐,老子还想拿你做皮鞋呢!被逼上了绝路,老萧双眼赤红如血,额头青筋迸现,光棍无赖的气质完全被激发了出来,他是打算要拼死一搏了。 萧洒全神贯注盯着鳄鱼狰狞的长嘴,其上就像裹粽子似的,横七竖八缠满了透明胶带。双腭因为过度发力而轻微颤抖,即使是全力挣扎,也只能如鼻孔贲合般微开半寸小缝,隐隐露出森寒的黄牙。 嘿嘿嘿,你丫作案工具被没收了吧!老萧心中大定,暗道包头儿干得好,给你点个赞哦! “小心身后,快跑啊!” 上面堤坝又传来一声响彻云霄的尖叫,萧洒对这极具个人特色的嗓音很熟悉,即使在穿透力很强的高频率之下,也能听出其中的圆润甜美。 下意识的抬头一看,只见陈霈霈俏脸涨红,目眦欲裂,完美的五官都有些扭曲了,一双手紧紧抓住了身旁魔女的胳膊,激动癫狂的状态下,指甲都扣进了她的肌肤中。 阿苗冷着一张扑克脸,面色如常,仿佛没有痛觉的机器人般,只是目光灼灼的注视着老萧身后,不经意间嘴角痉挛般抽搐了一下。 表妹眼圈都红了,面色惶急的趴在堤坝的栏杆上,娇躯前倾,半个身子都探了进来,白嫩的小手抽风般挥舞着,似乎在暗示着什么。本就雄伟壮观的36d,在姿势和角度的放大之下,如吹气球般又大了一圈。抖抖索索,颤颤巍巍,晃得老萧神驰目眩,五迷三道,直忘了身处险境这档事。 表姐笑吟吟的,从身后环住薇薇纤细的小蛮腰。只用一只手,便控制住了如毛虫般不断扭动的小丫头。眼波流转、上下顾盼,施施然打量老萧半裸的身体,那副轻松惬意的劲头,仿佛根本没有把眼前的危机当着一回事。 你就对我这么有信心?老萧回给晓轮一个狐疑的眼神,还没等他细想,只觉得肌肤微凉,一阵劲风袭体。堪堪转过身来,却见一条鳄鱼从斜刺里杀出,体型比刚才同他对峙的还大了半头,刨动着粗壮的小短腿,如同贴地飞驰的小型装甲车,闷头撞上了他的小腿。 我的天,顾头不顾腚,忘了它们是犯罪团伙了!老萧只觉脚下一股巨力传来,小腿迎面骨痛彻心扉的,就像是吃了一记李元霸的金瓜霹雳锤。顿时腾云驾雾,打着旋儿飞了出去,再一次跌入腌臜污秽的鳄鱼潭中。 “快想办法救人啊!”甜姐儿心急如焚,暴跳如雷般吼道,全然没了平日里的优雅从容。 必须要终止了录影吗?那岂不是浪费了节目爆点,吃了这么多苦头的小萧也不愿意看到吧…… 刀疤老赵心中百转千回,无数个念头翻腾出来,又被他自己否定了。咬着牙根一挥手,止住汹涌激愤的众人,斩钉截铁道:“大幕一拉开,锣鼓点一响,演员没死,角色就不能死,再等等……” “姓赵的,你这是在犯罪!”甜姐儿气得面无人色,把心一横,发疯的母兽般冲了上去,揪着老赵的衣领就往下推,咬牙切齿道:“他要是死了,我就要你给他陪葬……” 周围的工作人员一看不对劲,这剑拔弩张、刀光剑影的样子,可不像是事先安排好的节目效果,赶紧丢下手头工作,呼啦一圈围了上来,连劝带拉,把两人围在场中。 老赵一边躲着霈霈的九阴白骨爪,一边不忘大声斥道:“节目还在进行中,都回工作岗位上去,特别是摄影机千万别停……” 包头儿可不吃老赵这一套,领着几个有胆气的小保安,蹑手蹑脚攀到了栏杆上,随时准备跳下去救人。 与上面的鸡飞狗跳形成了鲜明对比,水底的老萧心力交瘁,有气无力的趴在一块生满尖锐倒刺的礁石上。 须臾之间,礁石突兀的动了动。大力的搅动之下,能见度不高的潭水显得更混浊了。萧洒忍着眼中的刺痒,举目望去,只见面前悬着两盏澄黄的光束,大约有碗口粗细。 光束极有节奏的一闪一灭,老萧越看越眼熟,心中升起一个不可置信的念头,似乎有些像放大版的鳄鱼眼睛。 水中污物沉淀了下来,果然显出一个庞大的轮廓,有壳有尾,有鳞有甲。这头未知的怪兽恐怕不下十来米长短,外面牛气冲天的鳄鱼与之一比,有如云泥之别,就像hello-kitty与斑斓猛虎的差距。 耳传来一阵桀桀怪笑,哥斯拉般狰狞丑陋的怪兽,摇头晃脑把正脸转了过来,冲老萧打个照面。猛地一出气,两股水流从鼻孔喷涌而出,直直击打在他胸膛上。肺部受到剧烈撞击,原本所存不多的氧气,流逝得更快了。 才出狼窝,又入虎口,接二连三的打击,已经把老萧的神经打磨得异常坚韧。困兽犹斗,更何况是人? 信不信我一拳打爆你的眼睛?!就如螳臂当车般,老萧有气无力的挥了挥拳头,色厉内荏的表情显得既滑稽又悲哀。 “爸爸,别开枪,是我啊!”哥斯拉脸上咧出一个猥琐鬼祟的笑容,拿大嘴亲昵的拱了拱他的肚皮。 是我家淑女龟,原来死这儿来了,吓死你老子我了!绝境逢生,骤遇血亲,老萧激动得连泪水都下来了。此刻再没有了嫌弃之心,抱住她红毛丛生的大脑袋,没头没眼一通亲吻,心中心肝儿、宝贝儿的乱叫着。 厚脸皮的大王八难得的害羞了,赧然躲避着爸爸的狼吻。老萧死死搂住她梁柱般的粗脖子,深情款款道:“龟娘……咕嘟咕嘟……” 萧某人大喜若狂之下,竟是忘了还在水底,一张口污水猛地灌了进来,呛得他直翻白眼。老半天才稳住心神,急忙伸出食指,朝上一竖。 “交给本淑女了!”龟娘自信满满的一拍胸脯。 眼见老萧憋得双目凸出,面色泛紫。龟娘不敢怠慢,四只磐石般粗壮的短腿向下一沉,踏实潭底,蓄力半秒,猛然用尽全身力气向上一起,脖子如冲城锤般顺势甩出。 “尼玛,温柔点啊……”老萧再次哭了,怪叫着飞了出去。 平静的水面就像是炸响了一颗鱼雷,丛丛水花劈头盖脸浇下,淋了潭边两只鳄鱼一头一脑。野兽的本能察觉到强大的气息,似乎潭底隐藏着某种危险的生物,鳄鱼们齐齐打了个寒颤,眼睁睁看着滔天的巨浪中,冲天而起一道人影。 那人肤色黝黑,身材颀长,鼻直口阔,虬髯连鬓,全身上下只着一条四角短裤,露出堪比超级男模的壮硕身材,活脱脱一个北斗神拳里的健次郎。 天地之间一声响,萧洒哥闪尿登场。确实差点闪尿,不信的可以从十来米高的地方,跳下来试试。 人吼马嘶的场面,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就如中了美杜莎的凝视,一个个呆若木鸡,动弹不得。 甜姐儿大气也不敢出,保持着揪住老赵脖领的泼妇姿势。表妹收了泪,憨憨的吸了吸滑出来的鼻涕,望着空中飞人傻笑。表姐艰难的扭头,与一向冷静的魔女对视了一眼,两人脸上齐齐写上了“不可置信”四个大字。 一眨眼的工夫,抛物线便向人群中落去。反应最快的霈霈瞬间放开了老赵,抢上前几步,不知死活的想要跟石头哥来个热情拥抱。 你那小身板,凑什么热闹!老萧心中大急,张牙舞爪冲她摆着手,叫道:“躲开,躲开!” “放着我来!嘿嘿嘿!”甜姐儿斜后方突然杀出一人,一把推开了她,正面迎上,直接跟老萧撞了个满怀。两人四肢纠缠、翻翻滚滚,一齐滚出了七八米,才停住不动。 “嘶!”老萧倒抽了口冷气,肩肘膝踝无一不疼。 “哎哟,你好坏,硌着人家了。”身下那人拿腔捏调,原本粗壮的嗓音却修饰得细声细气,显得十分的诡异。 老萧定睛往身下一看,那人双目含春,满脸娇笑,一双挑花眼细细打量着自己春光乍泄的**,可不正是甜姐儿的御用造型师赛门。 想赛老子的门,你去死吧!菊花顿时一紧,括约肌收缩,刚才在半空中存于膀胱的尿液,都差点吓得甩出两滴来。老萧忍着疼,满头冷汗的站起来,扭扭捏捏整理了一下四角裤,气急败坏道:“别乱说话啊!谁他喵的硌着你了,我对你没兴趣……” 萧大龙套长身玉立,高低起伏的肌肉线条上挂满了晶莹的水珠,四角裤早就被浸湿了,紧紧贴在大腿根部,其下隐约露出类似擀面杖的形状,浑身无不散发出雄壮威武的男儿气概。在健康肤色映衬下,又如冲浪归来的阳光少年般性感迷人。 赛门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有意无意瞄了他下体一眼,笑道:“人家是说你手肘硌人,又没说那里……” 万万没想到啊!这死跑龙套的平时不显山不露水,本钱还挺厚的!包括工作人员和翟滢在内,在场所有雌性生物的脸都红了。 阿苗心中闷骚,脸上却挂满了不屑,偷眼贪婪的瞄了一眼老萧健壮的身材,曲臂摸了摸自己削瘦的肱二头肌,口不对心道:“有什么了不起的,他有的我也有。” 霈霈轻咬着下唇,心中小鹿乱撞,余光瞥过某人的擀面杖,娇羞道:“你还真没有……”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51章 吃着吃着就硬了 “你是怎么做到的?”性取向正常,有家有室的赵哥才不管什么擀面杖、龙头棍的。他现在最关心的是,萧大龙套到底如何从潭底咸鱼翻身,一跃成为飞天神佛的。 “有什么好奇怪的,肾上腺素的作用吧!”不敢暴露龟娘的秘密,老萧心中有鬼,顾左右而言他,道:“早睡早起,锻炼身体;一日吃三餐,不逛尼姑庵。长年累月之下,你也能像我一样……” “少跟我打马虎眼。”精明如赵哥可不是好糊弄的,嘬着牙花子,按着太阳穴回忆道:“当时我们只听见轰隆隆的一声响,你就跟蛇盘山鹰愁涧的白龙马似的,推波掀浪,窜天而起……” 你这不是骂人吗?谁他喵的是打酱油的白龙马?老萧不悦的捻了捻自己粗糙的胸毛,心中暗暗埋怨,自从白龙马登场后,西游记就变得不好看了。这就是无马跟有马的区别,你睁大狗眼,看看咱家这身造型,明摆着是步兵啊…… “行了,人没事了就好,纠缠一些细节干嘛?”见制作人不断刁难自己的石头哥,陈霈霈立马不乐意了,扯过身边一个工作人员的外套,堪堪给老萧围住了不雅的下身。在周围狂蜂浪蝶一片懊恼叹气声中,甜姐儿示威般环视了一圈,整个人弥漫出蒸腾浓郁的杀气,就跟护食保卫宠物饼干的悠悠一模一样。 “该宣布比赛结果了吧?”侯鹏双手抱臂,冷不丁插话道。 宪哥埋头看了看秒表,道:“完成时间三十七分半,比代表侯鹏出战的长跑冠军晚了三分钟,我宣布……” 哎,居然还是输了!老萧心中黯然,想必是在鳄鱼潭耽搁太久。不过,自己也算是拼尽全力了,虽败犹荣嘛! “怎么可能?!”翟滢如被雷亟,捂着心口蹬蹬蹬倒退了三步。一旁的猴子见姐姐面色死白,牙关战抖,暗道不好,赶紧一把搀住。 已经签了契约书,有录影存证,容不得她反悔。一想起房产和儿子都要离自己而去,翟滢急得一颗心都快着火了,盛怒之下把泼妇的本色又舀出来了,指着萧洒的鼻子,尖叫道:“我就知道不能相信你,肯定是你小子故意放水的,公报私仇是不是?咱们也不过是口舌之争,你就恨我到了这种地步,还是砍脑壳的侯鹏给了你什么好处?” 老萧问心无愧,目光坦然的与翟滢对视着,想解释、想安慰些什么,在脑海中组织了半天也没个结果,只好默然无语,不吭一气,任由她无理发泄。看着翟滢气急败坏,暴跳如雷的模样,老萧心中非但没有丝毫委屈,反而没来由升起一丝同情。 你对地球的旋转一无所知,是因为你本身站在地球上。静下心来,换一个角度,才会发现问题其实是出在自己身上,并不是地球没告诉你。很多人一辈子活在埋怨他人和自怨自艾当中,看不清事情的本质,看不清自我的价值,难道不可悲,不可怜吗? 大龄文艺青年酸气横溢,胸襟出奇的宽广。不过他身边的人可没那么好的脾气,陈霈霈早就听不下去了,一挥手稳住跃跃欲试的小辣椒薇薇,用市井八婆的口吻,恶毒还击道:“拉不粑粑怪马桶,老娘还是第一次见你这种不要脸的小人……” 女神同志,我是粑粑还是马桶?老萧没好气白了甜姐儿一眼。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都傻眼了,什么时候见过高雅甜美的霈霈姐,如此尖酸刻薄?苍天啊,女神的真面目太可怕了,兴许志玲姐姐在没人的时候,也会喝二锅头就大瓣蒜吧! “你……”翟滢被甜姐儿数落得一愣一愣的,邪火燃烧着为数不多的理智,脱口而出道:“狗屁的华夏第一甜姐儿,看看你自己牙尖嘴利,满嘴喷粪的丑相,早晚有人撕了你的嘴……” “你撕一个给我看看!”老萧和阿苗同时开口了,二人很巧的视线一对,都是互相看不顺眼,不约而同的冷哼了一声。 如果说萧大龙套像是纤芥之疾,那么魔女的威胁便是心腹大患了,那绝对是能要人命的!四肢淤青未消,双颊还火辣辣的生疼。瞎子都能看出来,死跑龙套的今天有贵人相助,翟滢绝对不是记吃不记打的主,不敢再去挑萧洒的刺,便把炮口转向了节目组:“你们第一次出外景,各方面都准备得不充分,说不定时计器出了问题。” 侯鹏见她缠杂不清,没理还要犟三分,怒道:“挨打要立正,输了要承认!哪儿那么多问题,你该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了!” 兄弟,你能和这样一个女人生活了十年,真是个大无畏的勇士啊!宪哥递给他一个敬佩万分的眼神。侯鹏却摇头叹气,心中暗道,我那叫无知者无畏,上他喵的贼船了! 局面僵持不下,制作人老赵可不想寄以厚望的新单元,第一次推出就因为某人的质疑臭了名声,当下随机应变,拍板道:“为了以示本节目公平、公正、公开的原则,有疑问的嘉宾可以在公证处人员的陪同下,重新观看节目回放……” 此话一出,翟滢就如溺水者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在众人的簇拥下,兴冲冲跑去监视器旁边看回放了。 这边厢,只剩下跟萧洒和他的姐姐妹妹们,以及他认为跟赛门很般配的阿苗。甜姐儿觑见他满身的擦伤,秀眉微蹙,芳心生怜,下意识想要伸手去爱抚,当着众位小姐妹的面,却丢不开矜持,忍着心疼道:“太冒险了,那是鳄鱼诶!你就不害怕吗?” 想起中午饭桌上,表姐表妹神经粗大,没心没肺的模样,老萧便在心中目屎流。现在终于来了个心理正常的妹纸,他却又不要脸的嘚瑟了起来:“鳄鱼就是大点的四脚蛇,算得了什么?一个人做到了心中无敌,便能天下无敌!” 其实你心中慌得要死吧!还有,有本事别剽窃人家马云的话!阿苗忍着吐槽的冲动,不屑的冷笑了一声。 霈霈却身陷其中不自知,见他打肿脸充胖子,忍不住琼鼻一酸,带着哭腔道:“你这个逞强的大笨蛋,你和傻瓜就差一步的距离!” 老萧顿时乐了,赶紧向前一步,凑到她面前,坏笑道:“女神教训的是,萧洒的一小步,就是人类的一大步。” “还会欺负人,看来没有伤得太厉害,你怎么不被鳄鱼……”想起之前的险恶,甜姐儿一阵后怕,终于忍不住,哇的一下哭出了声来。 老萧望着她漱漱而下的泪水,喃喃道:“霈者,雨盛多水也,陈霈霈果不欺我。” “人家关心你,你还说风凉话!” 众女同仇敌忾,毫不留情的扑上去,冲他一顿粉拳秀腿。老萧本来笑眯眯的甚为享受,不料胯下和心口要害之处,连连遭遇重创。定睛之下才发现,原来是魔女大小姐混在莺莺燕燕中,抽冷子打着黑拳。 不能坐以待毙!老萧赶紧打躬作揖,没羞没躁赔着软话,他可不想再来一次三娘会审般的地狱式拷问。 一番自作自受,在痛并快乐中平息了女人们的怒火,老萧尴尬的摸着鼻子道:“你们还真是吃软不吃硬。” 小周后很享受这种高高在上的家庭地位,晃着小脑袋,娇憨可爱道:“也不见的光吃软的,有些又粗又长的东西,我吃着吃着它就硬了……” 众女刷的一下红了脸,连酷劲十足的阿苗也不例外。表姐又羞又急,扯了扯薇薇的袖子,低声道:“傻丫头,你说些什么疯话?” 表妹满脸茫然,呆萌萌瞪着大眼睛,完全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一派不知所措的可爱表情。 表姐心中打鼓,紧咬贝齿,不自然的拢了拢蓬松的长卷发,蜜糖般的肤色越发娇艳了起来,在阳光下闪烁着巧克力般的光华。 阿苗干咳了两声,即使脸红得快渗出血来,还是不甘示弱的瞪着老萧,渀佛只有这样才能显示出自己的与众不同。 陈霈霈鼻息火烫如炽,凤目中娇媚得快滴出水来,透着邪性的小眼神不时在老萧身上扫来扫去。灼灼的目光,就像是一把冰冷的刮胡刀,缓缓从他裸露在外肌肤上刮过,激起一连串不安分的鸡皮疙瘩。 老萧的小心脏不堪重负的泵动着,望着环肥燕瘦、仪态万千的大小美女,心猿意马之下,臭不要脸的说道:“谁要喜欢又粗又长,吃完还会变硬的,咱们可以私下切磋切磋……” 表妹更加茫然了,挠着头道:“吃甘蔗还需要切磋吗?” 众人瞬间绝倒,不约而同双手捂脸,暗道上帝啊,求你丢个花盆下来砸晕我吧!从指缝间偷偷觑见薇薇满头雾水般的不解状,心里更加自惭形秽,相比起这个清纯得像鸡蛋清一样的女孩,咱们连浅色的鸡蛋壳都算不上,顶多是个黏糊糊的鸡蛋黄…… 气氛瞬间尴尬了起来,片刻之后,也不知道是谁发了一声喊,高叫着打倒色中饿鬼萧洒! 女人们顿时义愤填膺,找到了火力倾斜口,把满心的羞怒统统砸到了萧大龙套身上。也不管是不是他把大伙带沟里的,谁叫他最好欺负! 还没等制作人那边出结果,老萧便自己提前宣布录影结束。一路抱头鼠窜,见身后众女紧追不舍,不得不加快步伐,夹着尾巴逃回了单身宿舍。 第52章 我爱洗澡 回到家一开门,入目便是满地的狼藉,一行脏乱的脚印逶迤蜿蜒前行,消失在厕所了门口。 老萧愕然瞄了一眼自家脏兮兮、湿漉漉的大脚丫,与之一对比,发现地上的脚印小上一号,而其上附着的泥泞黄泥,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出产地的。 蹑手蹑脚摸到厕所门边,里面一阵稀里哗啦的流水声中夹杂着清脆的音符,竖起耳朵仔细分辨,似乎有人在欢快的哼着儿歌。 “噜啦啦,噜啦啦,噜啦噜啦咧!我爱洗澡,乌龟跌倒……” 什么情况?老萧悄悄拉开一道门缝,只是一搭眼的工夫,血压瞬间突破天际。上头如挨了一棒般嗡嗡作响,下头那团火焰越烧越烈,心中无声的狂吼道,我萧洒感觉到系这个moment,要~~爆~~了!!! 淋浴花洒下立着个赤身**,不着寸缕的年轻女人,轮廓深邃,五官立体,颇有些东西方混血儿的味道。一头如火狐皮毛般艳丽的长发,在花洒的喷吐下柔顺的贴在胸前,虚掩著高耸入云的双峰。以老萧专业胸奴人的审美看来,光是从发隙中暴露出来的深邃沟壑,以及浑圆的下缘,就可以准确判断,其实际尺寸还在翟滢之上,表妹更是望尘莫及了。 “上冲冲下洗洗,左搓搓右揉揉……” 红发大妞哼着歌儿,转过身去,仰面享受着温暖的淋浴,水蜜桃般圆润的臀部,随着节奏左摇右摆,甩来甩去。紧闭的屁股缝里飞出一颗晶莹的小水滴,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调皮的落入老萧惊愕大张的嘴里。 第一次亲眼见识这般香艳的美人洗浴图,定力不足的老萧脑子里一片混沌,下意识的抿一抿,舔一舔,恬不知耻品味着洗澡水。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味道竟像杨枝甘露般清香回甜。 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看了个通透,红发大妞心情颇好的扭腰摆臀,施施然扬起大长腿,任由水在粉嫩的脚丫子上冲泄,纤细的脚趾头一张一合,水花的小手溅起,挠得肌肤痒酥酥的,把她逗得咯咯之乐。 弯腰抬腿之间不免走漏了机密,老萧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触电般拍了自己一巴掌,他根本没想到连那处都是红毛的! “咦?”红发大妞听到一声突兀的轻响,歌声戛然而止,猛地一扭头,顿时和露出半张猪哥脸的偷窥狂对上了眼。 别人觑破龌蹉行径,臭不要脸如萧洒,也是顶不住道德心的拷问,僵笑着掩上门,磕磕巴巴道:“你忙你的……我……我就不打扰!” 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去,才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这是可是我家啊,她到底算是干嘛地? “爸爸,你回来啦!” 厕所门再次打开,一只满布水珠的玉臂如灵蛇般探出,从后面紧紧搂住萧洒的脖子。红发大妞只是轻轻一拉,一股沛然的巨力传来,差点把他扯了个跟斗。 下身围着的外套瞬间滑落在地,露出只着四角裤的半裸身体。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大妞竟然伸手去扯他裤头,笑道:“我们一起洗,可舒服了……” 师太,放过老衲吧!老萧大手死死拉住裤头,就跟坚守阵地的贞洁烈女般抵死不从,吓得面无人色,叫道:“你,你到底是谁啊?谁派你来腐蚀国家未来栋梁?先,先放手!” 一番好意被生硬的拒绝,红发大妞有些闷闷不乐的“哦”了一声,悻悻然松了手,道:“爸爸,别开枪,是我啊!我是龟娘!” 你!他喵的怎么又是你!经过她一提醒,这会才看见洗脸盆里仰躺着的空龟壳。 老萧眼眶直抽抽,张了张嘴,却不晓得说什么。羞中带急,又气又怕,心绪比万花筒还复杂,暗道我亲爱的小龟龟,你这副样子还敢叫爸爸不开枪?弄得你老子我子弹都上膛了,差点走火啊! 强忍着尴尬,捡起外套给自己围上,摇头苦笑道:“一会儿一个样,爸爸真是猜不透你啊!” “你猜不透的东西多着呢!”好心被当做驴肝肺,龟娘气闷的白了他一眼,流里流气抖着浑圆的长腿,一如既往的惫懒模样。 小祖宗,别抖啦!老萧余光觑见她长发下欢快跳跃的飞弹,下意识抹了一把鼻孔,还好没见红,不然可丢尽祖宗十八辈的脸面了! “跑龙套的,快把门开开,你以为藏到乌龟壳里,咱们就不找到你啦?!” 大门外传来一声?锵有力的叱喝,好像是魔女大小姐的声音。身陷桃色漩涡之中,老萧如闻索命魔音,连心尖儿都在打颤,暗忖她怎么知道我藏着个乌龟…… “没事儿,我有钥匙。”那慵懒沙哑的嗓音,不是表姐还能是谁。 最坚固的堡垒,果然是从内部被攻破的!老萧暗骂表姐是个吃里扒外的叛徒,当下不敢怠慢,急吼吼叫道:“我警告你们别进来,我在洗澡!” 一阵金属摩擦的悉悉索索之后,众女们有说有笑的鱼贯而入。一个轻快细碎的脚步声,随着老萧小心脏激烈跳动的节奏,亦步亦趋,来到门边,哐哐砸响厕所门,急道:“哥哥快一点,薇薇想如厕……” 小样儿,你也来凑热闹!?老萧心似火燎,汗如泉涌。一转身,用背抵住门,脑筋飞速转动,推脱道:“你去晓轮姐家解决啦,哥哥还早着呢!” “讨厌,人家憋不住啦!”皇后娘娘赧然道,渀佛为了配合势如水火的形势,手上砸门的速率更快了。 这是要把我老萧往绝路上逼啊!抬头看了眼一丝不挂、满不在乎的龟娘,如果说表妹是小肉弹,那她绝对称得上是海波浪了。那是专属于西方女性的夸张曲线,丰-乳-肥-臀,健康性感的状态,活脱脱一匹营养过剩的大洋马。雾气蒸腾之下,皮肤上挂满了水珠,显得白里透红,极有光泽。灯下一照,晶晶亮亮的,就像是涂了橄榄油的健美选手。 这种百口莫辩的状态下,要说两人什么也没做,估计连单纯的表妹也不会相信。刚才不过嘴上沾点便宜,就被围追堵截到家门口了。要是“鸳鸯浴”再让她们撞破,绝对要上升到人品问题了,从色中饿鬼晋升为变态狂魔都是轻的。 深层次的影响,他根本不敢去想,少不了让姐姐妹妹们的好感值降为负数。如此一来,阿苗岂不是更加有机会趁虚而入了?是的,我身为少女们的大黄瓜,即使是拼了命,也不能让存心不良的女汉子染指软妹纸们! 萧大龙套下定一颗心,一手撑着门,一手够到脸盆中的龟壳,随手抛过去,压低声音道:“快穿上,变回去!” 龟娘落落大方的靠在墙壁上,凹凸有致的身躯就像米罗的维纳斯,在老萧面前光着屁股却丝毫不以为耻。或者说,在她的认知中,与父亲同浴就是一件开心快乐的事情,根本不存在羞耻的概念。 迎着她平静而坦荡的眼神,老萧反倒是脸红不已,自惭形秽。人类的世界太复杂了,乌龟躺着也中枪! 在爸爸的催促下,龟娘瘪着嘴捡起龟壳,闷闷不乐的往头上一套,也不知道是如何穿戴进去的。噼里啪啦一阵炒豆般轻爆,身形一矮,化作一个七八岁大小的萝莉,背上还背着个手风琴大小的龟壳,像极了芭比娃娃和河童的集合体。 老萧气得眼前一黑,差点昏了过去,踩了踩她的小脚丫,怒道:“刚才她们进来是要气死,这会进来铁定吓死!别玩了,再变一次!” “作为一个淑女,是要维持体态的,怎么能说变就变?”龟娘翻了翻白眼,没好气道:“要我说,干脆把外面的女人都囚禁起来,哪个不听话就调教哪个,看她们还敢跟你呲牙!” “你们听见没,里面有女人的声音!”门外的阿苗很会抓时机捅冷刀子。 甜姐儿瞬间不淡定了,拉开被尿胀到迈不开步的皇后娘娘,也不知从哪里迸发出的力气,一脚就把厕所门给踹开了。 只见老萧光着膀子,狗吃屎般头朝下跌倒在大号蹲坑旁,脑袋上还趴着只长相凶恶的红毛龟。不足三平米的小空间,一眼就可以看个通透,哪里藏着什么女人。 “你们搞什么鬼!”老萧扶着腰爬起身来,怒视着面色惶恐,惴惴不安的女人们。带头大姐陈霈霈就像是犯了错的小学生般,双手不自然绞着衣角,一脸的后悔歉疚。 “一个个太不像话了!”过坟墓唱摇滚,越害怕要越大声。老萧色厉内荏,手指头颤巍巍的点着每一个人,不知羞的喝道:“这么大的人了,还想要偷看人家洗澡,我对你们太失望了!” “恶心啊恶心!呸!我干这种事都关着灯!”老萧就跟汤师爷附体似的,一路骂骂咧咧,冲回了自己的卧室。反手别上门,这才一屁股滑坐在地,长长舒了一口气。 “石头哥,对不起啊,人家不是故意的。”甜姐儿隔着门,期期艾艾道:“我请你出去吃饭赔罪,顺便犒劳犒劳你!” 这妖精又来使美人计了,不过老萧我今天没心情!萧洒大咧咧一挥手,道:“就别靠我了,我现在只剩下劳。我要睡了,你们自己去吧!” “哼!狗坐轿子——不识抬举!”阿苗粗声粗气的,打抱不平道:“霈霈别管他,他不去咱们去,姐妹们走起……” 过了半响,外边没了动静,老萧才彻底放下心来,一把扯下头上的龟娘,道:“好了,闲杂人等都走了,给我老实交代,你到底怎么忽大忽小的?” 他对这事儿是真的上了心,这种超能力要是能用到自己身上,那画面太美了,简直不敢细想…… 身上的某个头想大就大的诱惑,对于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是如法拒绝的。因为那个可伸可缩的头,是男人特有的象征,很多人崇拜它,很多人迷恋它。在过大过硬的情况下,人们却有些害怕它。 恩,拳头要是可大可小,那该多好啊……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53章 老子阉了你 加上十来米长的怪兽状态,萧洒所知的龟娘,就已经有了四种不同的形态。要知道,超级赛亚人也不过就四个阶段而已,这便足以让求知欲旺盛的老萧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敲了敲龟娘的龟……呃,脑袋,暗道还是面对这般大小的她比较自在。老萧挤眉弄眼道:“跟爸爸说说,你到底怎么变的?” 龟娘点了点头,不雅的舀小爪子掏着嗓子眼,用力捅了两三下,哇的一声呕出一朵指甲盖大小的红蘑菇。抹了抹因为犯恶心涌出的眼泪花,双手捧着,献宝般凑到老萧眼前,笑道:“变大蘑菇,吃了可以变大一百倍,不过时效我不确定。” 看着那朵沾满了口水,颜色鲜艳的小蘑菇,老萧不无恶意的揣测着,深切怀疑是猫里奥里面的变态道具。见龟娘满眼的希冀赤忱,心中暗暗鄙视了一下自己,不过蘑菇确实卖相不佳,他既不愿当小白鼠以身试法,又不想伤了龟娘的心,便敷衍道:“既然是如此,你便先收着吧,以后爸爸需要再找你……” 龟娘应了一声,自家的唾液也不嫌脏,一口吞回蘑菇,毫无形象的打了个饱嗝,道:“只要爸爸用了俺的法宝,那绝对是鸟枪换炮,重整男人雄风,家庭地位噌噌的往上疯涨。以后就算你打一个屁,都得吓那群女人一个哆嗦!” 那可不?要是一百倍大小的我,就算打个屁也比放炮仗响吧!老萧捋着络腮胡,玩心大起,第一次开始认真考虑,什么时候找个机会试试看。 “特别是那个粗声粗气的家伙,一点淑女气质都没有。”龟娘恶狠狠掰着指节,坏笑道:“只要把她交给我调教,三个疗程之后绝对还你一个小甜心!” 是说阿苗吗?那可不是咱爷俩招惹得起的,老萧郑重其事道:“姓苗的娘们是扛着小洋铲来的,你搞不定。” “什么意思?” “一心撬你爹的墙角呗!” 老萧心中不无忧虑,总觉这个貌似拉拉的强势女人,会成为威胁自己家庭和谐的大麻烦。龟娘还在他耳边喋喋不休灌输着调教大计,萧大龙套胡思乱想了一阵,眼皮子沉甸甸的,堪堪合拢就再也睁不开。劳心劳力了一整天,实在没心情去理会其他,扭脸闷头倒在床上,一沾枕头就扯起了震天响的鼾声…… 日子过得安稳平淡,但是却一点也不觉得乏味。 第一次录影表现得中规中矩,小周后如愿以偿的进了节目组,成为了固定班底。萧洒在接下来的几次外景中,表现得一如既往的稳定和敬业。虽然再没有出现人鳄搏命的精彩镜头,制作人老赵也不强求,总体上他是颇为满意的,罕见的给老萧加薪了百分之三十。 半个多月以来,最令人头疼的阿苗销声匿迹,反倒是陈霈霈往动物园跑的次数越来越多。甜姐儿充分发挥了她八面玲珑、男女通吃的柔情攻势,把表姐表妹哄得晕头转向。没几日的工夫,连性子淡泊的表姐也彻底投诚,三个女人好得如蜜里调油一般。 老萧时常看着她们围在一处叽叽喳喳,聊着悄悄话,小眼神儿却在自己身上乱飞,笑得跟三只海狸鼠似的奸猾。鉴于一大家子乱七八糟的关系,也不知道这算是妯娌,还是姑嫂之间的私房话,反正话题翻来覆去,兜兜转转,也总是离不开萧某人。 平静的生活中,突如其来闯进了一个熟悉的陌生人,萧洒非但没有责怪甜姐儿的不请自来,反倒是有些感谢她。原本因为性格和习惯上的不合,表姐表妹三不五时就会闹小别扭。但是自从她的出现以后,就像多了一块强力粘合剂,三个女人牢牢的捏合在了一起,组成了连老萧也挑拨不动的联合阵线。 有了甜姐儿和表姐撑腰,周薇彻底被惯出了公主病,完全忘了之前答应哥哥,要一力承包洗洗涮涮这码事。即便是如此,老萧这个天生的劳累命也没半句怨言,小半辈子下来,家庭煮夫早就当惯了,不让他做事反倒是闲得蛋疼,浑身都不自在。再加上一心宠着她们,老萧也乐得当牛做马,家务活儿干起来特别带劲,每天都是累并快乐着。 彻底打成一片之后,甜姐儿名正言顺的打着接闺中密友上班旗号,每天对周薇包接包送。老萧闷头发大财,乐得搭顺风车。 其实他心中也清楚,人家到底是冲着谁来的。不过,在彻底捋清楚两人的关系之前,他还是坚持原则,保持着朋友的距离。在感情这方面,他向来都是闷骚被动的一逼。若非如此,表姐早就不是完璧之身了。 或许是因为某些人的出现,而引发了溺爱流失的危机感。一向傲娇的悠悠,对老萧愈发的腻歪了起来。只要他一回家,小狗妞便跟软体动物似的黏上身来,连洗澡睡觉也不愿分开片刻。 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人缘极好的陈霈霈跟小狗妞天生就不对付,一见面就吵吵个不停。一人一狗,你骂你的、我汪我的,那种令劝架者绝望的态势,绝对能归咎于先天属性不合。连平和温柔的表姐也认为,如果不是碍着老萧的面子,一人一狗多半是要付诸暴力,咬作一团的。 这一天,甜姐儿又来串门,还专程带来了色中饿狗月月来恶心小狗妞。萧洒实在不堪其扰,愤而出门,提着从组里带回来的盒饭,照惯例去猴山走一趟。 由于大公猴上一次玩百步穿杨,把老萧整的够呛。作为惩罚,它已经连续几顿没捞着肉吃了。今天也不例外,记仇的萧某人收缴了它碗中的红烧排骨,一并扔给了雪中送炭的棋子。 耳畔清净,心情大好,老萧施施然靠在假山上,优哉游哉点燃一根烟,冲棋子碎碎念着家长里短的闲篇。 突然间,两三滴温热的液体落在青湛湛的头皮上,反手一摸,送到鼻前,淡而无味,也闻不出个端倪。 只听头上边有人哼着不知名的歪曲:“一滴两滴是福气,三滴四滴是财气,五滴六滴是仙气,七滴八滴别生气,九滴十滴小心回家打喷嚏……” 下班时间,谁还在猴山逗留?老萧愕然一抬头,在斜泄而下的夕阳中也分辨不清。 隐隐约约中,只见假山之巅,探出一个椭圆形的棍状物。棍端晶晶莹莹,滴答滴答,往下流着某种不明体液。 谁他喵的那么缺德?!老萧顿时怒了,猛然跳开来,戟指大骂道:“上面的王八蛋,你再敢往下尿尿,老子阉了你!” “爸爸,别开枪,是我啊!”假山上团身滚下来一只红毛龟,坏笑着挠了挠头,道:“我的长相给你带来困扰了吗?” 龟娘这些天早出晚归的,也就起床的时候打个照面。几天没跟她斗嘴了,还真是怪想念的。 “不,你的长相很酷炫。”老萧揪着她脑袋上红毛,装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道:“不过,以后没事别光探出一个头,容易引起误会……” 话还没说完,电话就响起来了。萧洒顾不得跟她耍嘴皮子,快步走到一旁接起手机。原来是小姨,也就是养母的妹妹打来的,说后天就是中秋节了,她已经安排好了一桌酒席,让萧洒带妈妈来聚一下。 龟娘吸了吸嘴边满溢的口水,目光锁定在棋子碗中的红烧肋排上。棋子饶有兴致的打量着淑女龟,又弯下腰,像缉毒犬般,绕着圈儿嗅了嗅。片刻之后,也不知道闻出了什么名堂,用惊喜的目光扫了一眼角落里的萧某人,竟是乐得抓耳挠腮,吱吱乱叫。 一向自诩高等智慧生物的龟娘,才不去管瘌痢头猴子发什么疯,自顾自的埋头大肆啃嚼,连骨头渣子都没给棋子剩下…… 电话那头,小姨保持着一惯颐指气使的派头,说是不要带礼物来,家里也不缺那三瓜两枣。知道你们家经济困难,也不用打车或是费劲去挤公交了。舅舅说了,后天下午去接向阳社区接你们,叫萧洒把电话保持畅通,可别跟你妈一样老是犯迷糊。表弟吃完饭还要飞京城,过了时间大家可不候着你们娘俩…… 等小姨发完最高指示,老萧才苦笑着挂断电话。心中虽然不是滋味,但是打小相处过来,早也就习惯了。 萧家是书香门第,一家姐弟三人,都是从事教育工作的。萧妈是老大,没退休之前,一直担任市立孤儿院的院长。舅舅是老二,现在还在活跃在教育的第一线,在某重点高中当着校长。小姨是老幺,原本是幼儿园的幼师,算起来是三人中最没出息的了,但是架不住人家嫁的好啊! 萧妈中年丧偶,晚年病得糊里糊涂,大儿子还在蹲苦窑,小儿子混得又不咋地。舅舅本分老实,不贪不舀,一辈子就守着份死工资。几年前离了婚,一个人带着姑娘过日子,也属于高不成低不就的典型。所以,家境殷实的小姨,反而成了大家族中腰板硬实,说一不二的人。 每次家宴,像老萧这种无房无车无存款的三无人员,免不了被小姨一通奚落,这已经成了取悦小姨一家人的固定节目了。不过有什么办法呢,自己纵然是一万个不想去,中秋节总不能不让萧妈去跟亲人团圆吧!母亲现在老了病了,儿子就必须是她的拐杖。 想到此处,老萧便念着回去一趟,既陪老娘说说话,也给报个讯。 回宿舍给众女打了招呼,钟晓轮问了几句,一听是小姨打的电话,后天备的家宴,便跟催命符送来了似的,连连摆手,说她没空不去。 人家没请你呢!老萧苦笑望了她一眼,看来去年那一次,小姨那张不饶人的刀子嘴真是把表姐给损怕了!这大龄单身女青年也不容易啊…… 第54章 从没谋面的妹妹 临出门的时候,钟晓轮拿出一个精美的保健磁水杯,让萧洒给母亲带去,说是防衰老、抗癌症的。 没了相伴多年的二手自行车,老萧也只好苦逼的挤公车。正是下班的时间,人潮异常汹涌。闪转腾挪,满头大汗的从公车上挤出来。突然间,也不知道被谁撞了一下,只觉得手上一空,水杯哐当一声掉落在地,立时摔得四分五裂。 萧大龙套嘴角抽了抽,一语不发,头也不回,淡定的向前走去。 “哎哎哎,等等!”后边一个热心肠的路人追上来,一把拉住他,急道:“你走什么走,没看见杯子打烂啦?” 老萧甩了甩根本就不飘逸的寸板头,云淡风轻道:“碎了就碎了,已经发生的事情无法改变,何不洒脱一点?” “别他喵的跟我扯淡!”路人怒了,一指自己鲜血淋漓的小腿,道:“你的水杯碎片崩到我脚了,你还想跑?!” 哲学家瞬间变灰孙子,赔着笑脸,说尽好话,最终掏了五百大洋才得以脱身。 出门就破财,今天不是黄道吉日啊!萧洒眼皮直跳,总感觉有一团纠结得化不开的衰气,在天灵盖上氤氲流转。 一路惴惴不安的进了向阳花社区,开门进去,萧妈却出人意料的不在家。老萧百无聊赖之下,泡了杯茶,干坐枯等。磨磨蹭蹭,浓茶喝白了,厕所都跑了五六趟。一看时钟已经两个小时过去了,时针指向了七点一刻,都快要过饭点了,还是不见老太太的踪影。 这会老萧才算是坐不住了,蹬蹬蹬上楼敲响了刘妈妈家门,想看看萧妈是不是忘了时间,还在别人家里蹭电视。谁知道根本没人应门,不安的感觉越来越浓烈,当下不敢怠慢,赶忙给刘妈妈拨了个电话过去。 谁成想,电话那头却传来一个晴天霹雳般的噩耗。刘妈妈说已经两三天没看见萧老太太了,她还以为中秋节临近,被萧洒给接走享福去了…… 失魂落魄的挂断电话,老萧的大脑中一片空白,就像是死机了一样,双耳回荡着漫无目的蜂鸣声,眼前不断闪过血肉模糊、惨不忍睹的血腥图片。 一个老年痴呆症患者失踪了两三天,如果不是出了意外,还能是什么?种种不利的因素凑在了一起,不由得他不往最坏处去想。 要是萧妈有个三长两短,那我这该死的不孝子…… 老萧感觉喉头里咸咸的,紧咬的牙根子竟是渗出了血来。心中又惊又怒,惊的是萧妈走丢这件事的本身,怒的却是自己没有照顾好病中的母亲。两种不同的负面情绪,在逆境之下作威作福,整个胸膛就像是着了火似的火烫,背脊骨却不断的往上窜着寒气。整个人瑟瑟发抖,如寒风中初生的雏鸟,也不知道是气得还是吓得,是烫得还是冷得。 生怕自己深陷绝望之中,不能自拔。他已经不敢再胡思乱想了,如今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也要把萧妈找到。 像一阵恶风似的冲出楼道,老萧是逮着人就问,见着人就询,把整个社区都给翻了个底朝天。人们见他双目赤红、势若疯虎的模样,心有余悸之下,也都是语焉不详,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偶然间,路遇了几个平时跟萧妈交厚的老人。大伙儿都是好心的劝他去报警,顺便指出了几处老太太经常去转悠的地方,又劝他别着急上火,耐心多去找找,总会找出下落的。 如漆黑的海面上突现灯塔,老萧精神为之一振,暂时稳定住了不安的心神。满怀着希望,按照好心人的指点,细心询问,一一搜索。脚板都跑大了,嘴巴也问干了,到头来还是一无所获。 心力交瘁的靠在路边的电线杆子上,萧洒揉着生疼的太阳穴,脑海中快速梳理着凌乱的思路。福至心灵般猛地记起一事,跌足大叫了一声,便马不停蹄往心中所想之处赶去…… 原城北火车站的地下通道里,人声嘈杂,热闹非凡。一如光鲜亮丽的高楼大厦背后,总是暗藏着污水弥漫的崎岖暗巷。密不透风、暗无天日的地下通道,也正是大都市金箔名片的背面。 自从火车站搬迁之后,这条废弃的地下通道,便成了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贫苦大众的天堂。一些穷困潦倒的人都在这里讨生活,有耍把式的江湖人,有练摊儿的小商贩,有卖唱的街头艺人,有无家可归的流浪者,当然也少不了诈赌诈骗的地痞和小偷小摸的混混。 萧妈还没得老年痴呆症之前,便经常到此处来闲逛。她在孤儿院干了一辈子扶持弱势群体的教育工作,退休了也闲不下来,不时过来跟人家聊一些正能量的话题。 萧洒嗤之以鼻的态度里,不乏担忧。且不说在这里讨生活的,能听得进去几句。单论这种龙蛇混杂的地方,就不适合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太太常来。为了她的安全着想,老萧专门花了一段时间陪着她、监视她,强制她戒掉了这种危险的习惯。 走进地下通道,一股温暖潮湿的浊气迎面扑来。越是深入,老萧的心里反倒越是平静。有种神秘的似曾相识感,隐隐告诉他来对了。一切都明朗了起来,酷似梦中出现过的场景,就是在这个时间段,迈着这种步伐点,一步一步走向了自己的目的地,他要寻找的人就在尽头处。 路边围着一群看热闹的过客,伴随着如雨打芭蕉般清脆的木吉他声,视线里出现了一个笑容可掬的老太太。 老人家坐在一张低矮的小板凳上,托着双腮听歌,满头干枯的银发,顶着可笑的蘑菇头发型,远远看去就像人形竹荪菌似的。 老萧心中一酸,忍着泪大步上前,蹲在老太太面前,大手带着颤抖,轻覆在她消瘦的小手上,喃喃道:“您可让我一通好找……” 萧妈像没事人一样,摸了摸他的满是胡渣的大脸,笑道:“小黑子,你来了就来了吧!悄悄的,别吵着你妹妹唱歌。” 笑容是最好的化妆品,岁月是最好的卸妆油,即使萧妈老了,也是最美丽的老太太。老萧脑海中闪过一个美滋滋的念头,又把绝大部分注意力放在了“妹妹”两个字上。有了这些日子以来,荒诞奇幻的经历,老萧可算是对女儿、妹妹这类词深有体会、异常敏感。 “她?妹妹?”老萧抬头看了一眼身旁斜抱着吉他,低吟浅唱的少女。老太太回给他一个嗔怪的表情,在唇上竖起食指,示意噤声听歌。 “烟花那女子,叹罢那第一声 思想起,奴终身,靠呀靠何人 爹娘,生下了奴,就没有照管 为只为,家贫寒,才卖了小奴身 依呀呀得喂,说给谁来听 为只为,家贫寒,才卖了小奴身 烟花那女子,叹罢那第二声 思想起,当年的,坏呀坏心人 花言,巧语,他把那奴来骗 到头来,丢下奴,只成了一片恨……” 老萧此刻心中诧异到无以复加,他怎么也想不到能在一处犄角旮旯里,听到这首对很多人来说,已经老掉了牙、美人迟暮般的《叹十声》。 这首《叹十声》诞生于1949年,是电影《荡妇心》的插曲。且不要把这部名字颇有些艳情媚俗的电影,拿来跟后来邵氏的风月大片混为一谈。《荡妇心》改编自文学巨匠托尔斯泰的《复活》,由一代妖姬、传奇女子白光主演,这是第一部在香港西片院线上映的华人影片,连香港总督也前往捧场。所以当年上映时,可谓是轰动一时,万人空巷。 由于白光跟周璇一样,几乎是逢影片必唱,《叹十声》也是由她原唱的。后来奚秀兰、韩宝仪,包括老萧心目中永远的女神,大名鼎鼎的邓小姐也曾翻唱过。相比起白光慵懒低沉、放浪形骸的嗓音,邓小姐婉婉道来、如泣如诉的演绎,似乎更加贴切《叹十声》的歌词本意。 第一次正眼打量起这位从未谋面的“妹妹”,小姑娘十**岁的模样,梳了条小芳式的粗大麻花辫,容貌平平不奇,未施粉黛。一身洁白的连衣裙,尽管边边角角起了很多毛球,但洗得非常干净,朴素的样子犹如邻家少女般亲切。 一曲歌毕,周围传来稀稀拉拉的掌声。萧妈不失时机的抓起地上的棒球帽,老萧一把没拉住,老太太便覥着脸凑上去,找围观的路人去讨赏钱。 一圈下来,也没落个三瓜俩枣。少女皱了下眉头,也没说些什么,把老太太扶回小板凳上做好,便轻柔浅语道:“接下来,我还是为大家演唱邓小姐的歌,也是我最喜欢的一首,名字叫《海风》。” 很多人说起邓小姐,心中所想的代表歌曲不外乎是《甜蜜蜜》《小城故事》之类,却很少有人关注这首名不见经传的《海风》。 老萧心中咯噔一下,连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接二连三的惊喜太多,没想到天涯之大,还真能遇上知音,他最爱的也是那首轻柔怡人的《海风》。 第55章 我的名字叫丁铛 “一阵海风吹得长发飘 那海水凉透了双脚 一阵回忆又在心头绕 那影子怎么掠不掉……” 少女青葱玉指轻拨琴弦,口中吐字如珠落玉盘,声线如天鹅绒一般温暖丝滑。唱到激动处,眉尖轻蹙高耸,眉尾自然的向下垂,形成了两条很有特色的苦情八字眉。圆圆的脸庞,柔和的五官,包括左边鼻翼之下、嘴角之上,那颗小小的美人痣,任何一处的细节都与邓小姐一般无二。若不是知道邓小姐并无承欢膝下之人,老萧直要误以为她便是邓小姐的女儿了。 自从1995年,邓小姐在泰国清迈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退出歌坛之后。即使从来不乏天才的娱乐圈,江山代有才人出,亦再无安抚心人、慰藉灵魂的邓氏唱腔出现。 有些人靠着模仿邓小姐声名鹊起,但大多都是学了个皮毛。自以为把邓小姐的发音吐字、气息节奏,吃得透透的,就以小邓自居了。实际上,却连精髓的边儿都没摸到,更别提她歌声中最重要的温暖二字了。 没有人家邓小姐隽永的韵味,声音身段学得再像也只能叫模仿,不能称之为邓氏唱腔。虽然不能一概武断的说是“画虎不成反类犬”,但也难免给人留下“为赋新词强说愁”的牵强印象。 老萧自己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邓小姐,以及她的歌曲的。似乎从记事以来,不管开心亦或是难过,任何心绪不宁的时候,都喜欢静静的听着邓小姐的歌入眠。 一百个人眼中,有一百个哈姆雷特。有些时候,并不是只有听摇滚才会热血激昂。邓小姐的歌声,在早期被称为靡靡之音,因为有人认为其柔美有余,力道不足。 与乔羽、黄霑并称为词坛三杰的庄奴老先生说过,人间真善美,邓小姐一人全包括了。萧洒跟老先生是一路人,他也听出了其中的另一番味道。正是别人耳中的“靡靡之音”,反倒让他心中充满了温暖,充满了光明,充满了力量…… 少女时期的邓小姐,因为从小受黄梅戏的熏陶,在演唱方面,气息十足,俏皮欢快,清澈高亢,直来直去,比较少用修饰音。中后期的邓小姐,气声和唇齿音运用较多,发音圆润松弛,感染力十足,柔中带刚,仿佛耳边呢喃却又字字清晰,歌曲驾驭能力已炉火纯青。 迷恋了她几十年的老萧,早已经把伊人的一吟一唱、一颦一笑都烙印在了骨子里。像他这种铁杆拥趸,任何你模仿得多像,只需听唱一两句,就能像台精密的仪器般,分辨出其中细微的差距。 今天总算是让他大开眼界,眼前的吉他少女浑然天生,不光是音色一般无二,就连气质也与邓小姐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宛如少女时期的她,穿越时空而来。本以为,这辈子都无缘与早早隐退的歌后见上一面了。没想到,蓦然回首,伊人在水一方。 “你叫什么名字?”老萧激动万分,连声音都开始打颤了。 少女一愣,求助般看了看萧妈。见老太太笑眯眯的一点头,才道:“我叫丁铛……” 上帝啊!连名字都那么的特蕾莎·邓! 即将要跨入而立之年的老萧,此刻定力还不如一个小学生,霎时间流下了激动地泪水。看着身旁或惊讶,或麻木,或哂笑的一张张脸庞,老萧在心中无声的呐喊着,你们这群没心没肺、没血没泪的行尸走肉,你们知道她是老天赐予人间的音乐精灵吗?你们知道漠视一个天才是最大的犯罪吗? “大哥哥,你怎么了?”丁铛俏皮的眨了眨眼睛,开玩笑道:“我唱得难听,也不至于让你哭鼻子吧!” 连小幽默都那么像!老萧就跟个狂热的小粉丝般,双眼中星光闪烁,直勾勾盯着她道:“丁铛,你会唱邓小姐的《我的名字叫丁铛》吗?” “有我名字的歌,当然是会了!”丁铛笑着比了个ok的手势,两个深邃的酒窝像花骨朵般绽放开来。 两人如歌迷见面会般聊开了,四五个围观的人也觉得无趣,拿眼角余光夹着他们,就跟看神经病似的,纷纷嗤笑着散去。 “电车里轻轻摇晃,轮渡海上飘飘荡荡,我才从乡下来哟,辛辛苦苦走这一趟。徘徊在寂寞沙滩,也爬到高高山上,睡梦里也思量哟,白天夜晚全是盼望!” “有一天我站在大会堂,十大歌星我名上榜,高歌一曲千万人鼓掌,老少歌迷围着签名忙,无线丽的你争我来抢,只为了请我唱一唱!” “向四面东张西望,大街家上人来人往,有一天你会知道,我的名字叫丁铛!” 老萧握拳鼓劲,欢快的打着拍子,笑得跟个稚童似的开怀,兴奋道:“你的名字叫丁铛!” 一曲歌毕,丁铛意犹未尽的拨了拨吉他弦,笑道:“谢谢大哥哥,很认识你高兴,你是我第一个歌迷哟!”余光扫到鼓着腮帮子生闷气的萧妈,赶紧搂住老太太的脖子,撒娇道:“人家说错了,大哥哥是第二个!” 萧妈是小孩心性,脾气来得快,去得更快。三言两语就被小姑娘给哄笑了,一手拉过老萧,一手拉过丁铛,把二人一大一小双只手叠在一处,道:“认识一下,他是你哥,你是他妹……” 这糊涂老太太!一滴黄豆大小的冷汗顺着老萧额头而下,老母亲的话怎么听都觉得别扭,而且那副热心撮合的架势,一点都不像是兄妹相认,倒如嫁女儿或娶媳妇一般。 俩人不自然的对视了一眼,心中同是万分尴尬。好在老萧没羞没臊的事情干多了,绝对是经验丰富的老油子。两三句岔开话题,便开始旁敲侧击打听起了丁铛的底细。一是关心小偶像,二是想弄清楚这个突如其来的“妹妹”,到底是打哪儿撞见的。 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原来丁铛就跟她歌里唱的一样,是打乡下来的,怀揣着当歌手的梦想来到锦城打拼。一下火车,畏畏缩缩转了一圈,才发现大都市太大了,出来得也太急,根本就没有具体规划,一时间也不知道哪里才是梦开始的地方。 也不知道哪个缺心眼的给她瞎指点,说地下通道都是街头艺人,可以去那里试试看。就这样,老萧眼中未来的小天后,就懵懵懂懂的,一头扎进了这个龙蛇混杂的三不管地带。一进来就遇见了萧妈,老太太当时兴许是犯了病,逮着她就叫闺女,说是等你来都等好几年了,今天可算遇着了。 等了好几年?老萧听着有蹊跷,偷摸瞄了一眼老太太,只见她捂着干瘪漏风的小嘴,笑得跟偷了鸡的黄鼠狼似的。 萧妈这倔老太太认准的事儿,十头牛也拉不回来。她就像一帖狗皮膏药般,死死黏着小姑娘不放。丁铛说也不是,撵更是不能,无可奈何问她家住哪里,家中还有什么人,要不要送她回家去。 老太太满不在乎的一翻白眼,说是还有个儿子,就是你哥哥,咱们也不必去找他,过几天他自然会屁颠颠来这里寻咱们。小姑娘这会儿也看出来,老太太可能是脑筋有些不清楚,跟她解释不清,索性也就认下个干妈来。 这两三天,走哪儿都带上她,光是食宿费,就把带出来几百块给花得差不多了。不过,也不是没有好处。或许是有白发苍苍的老母亲跟着,倒是没有遇见收保护费之类的麻烦。 萧洒听得又是尴尬又是惭愧,口中连连称谢。掏出皮夹子来,刚加了薪水也不抠门,只留下三百块生活费,把剩下的差不多有小两千,一股脑都塞给善良的小姑娘。 丁铛死活不肯收,老萧心中有愧,也是发了狠,跟她推来扯去,僵持不下。最后还是老母亲出手,一把抢过钱,数了五张一百的,硬揣进丁铛兜里,说是食宿费总要收吧。就算这样,单纯的小姑娘也是赧然不已,窘迫得手足无措。 也不知道您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老萧深深看了大包大揽的萧妈一眼,只见她又把剩下的钱全丢到地上的棒球帽里,笑道:“余下的就当我家小黑子听歌的钱!” 算了,就当听演唱会了,不过还真是千值万值!老萧苦笑着摇了摇头,被顽劣的老太太搞到无言以对。 丁铛的小脸涨得通红,不善言辞也不吭声,手忙脚乱一通收拾,连钞票带帽子扣在了萧大龙套的脑袋上。眼前下起了红彤彤的钞票雨,老萧心道人家不收,总不能强人所难吧。反正这份人情记在心里,以后找机会一并奉还就得了。 “萧妈,你不懂,给钱是对艺术的亵渎。”反正跟她说道理也说不通,老萧干脆用开玩笑的口吻糊弄着。 “狗屁!”老母亲瞪他一眼,道:“不给钱是对艺术家的羞辱!” “哟,您这会儿不糊涂啦?”老萧覥着脸拍马屁道:“还别说,这话说的真精辟!” “别耍嘴了,去给妹妹买些冷饮回来。”萧妈不耐烦的一挥手,道:“这里又热又闷,老娘光说话都白沫子糊嘴角了,更别说妹妹还一直给人唱歌。没点眼力见儿,我怎么养了你个傻大黑粗的莽货?” 算您狠,都听您的!大孝子老萧无奈的叹了气,委委屈屈看了“妹妹”一眼。丁铛回给他一个脆生生的笑容,低头摆弄着吉他,指尖拨出欢快的和弦…… ps:小驴抱着扫帚,扯着破锣嗓子,唱道:“我才从乡下来哟,辛辛苦苦写这一趟……有一天你会知道,我的名字叫王牌龙套!” 干妹妹也登场了,好戏继续连台,无耻的求一切能求的,嘿嘿嘿!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56章 中间那条腿没瘸吧 上次被翟滢折腾得不轻,对买饮料这档事,已经有阴影了。矿泉水和珍珠奶茶,老萧是绝对不敢碰了,便随便买了两支雪糕回来交差。 一回到地下通道,就被潮湿闷热的浊气给淹没了。萧洒生怕雪糕融了,有意识的加快了脚步。回转丁铛和萧妈练摊儿的地方,才发现也就他出去一趟的工夫,就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人群。 这个世界上,还是有眼能识金镶玉的人比较多嘛!老萧心中顿感安慰,口中嚷着借过,双手高举的雪糕,费了牛劲才挤进里面,抬眼打量了一圈,隐约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三四个小青年围在摊子前,瘦弱的胳膊上游着几条青湛湛的长虫,纹得扭七歪八的,也不知道是黄鳝还是带鱼。几人穿戴还算周正,举动也没有出格,只是嬉皮笑脸的不住跟丁铛和萧妈掰扯些什么。不过,骨子里那股轻佻放浪的恶臭,老萧隔着老远都能闻到。 “你们走吧,别围着了,我们还要做生意呢!”萧妈厌恶的扬了扬手,断然下了逐客令。 “老太太,你怎么就看不出来,我们也是一片好意啊!”带头的小胡子蹲下来,涎着脸凑上前,笑道:“不过就是一起吃顿饭嘛,给个面子成不?” “都说了好几遍了,咱们娘俩不去!”萧妈一掩鼻子,似乎嫌弃对方有口臭般缩了缩头,不悦道:“你们赶紧撒丫子,我儿子快要回来了。他要是脾气好一点,上次打擂台不恶意把对手子孙根给踢断,早就是全国散打冠军了!” 咱家这不省心的老太太,还真能帮我胡吹大气!老萧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准备顺着戏份上去装腔作势一番。 小胡子却不等他,不耐烦的站起身来,陡然间一伸手搂住丁铛的吉他,惫懒的笑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咱兄弟收了人家的钱,就必须把事儿给办成。今天哥儿几个就跟你们娘俩耗上了,您不去咱就不走,大伙儿说是不是啊!” 他身边的几个小混混就应声虫似的,齐声喧哗,不知死活的鼓噪了起来,外边围观的众人也跟着一通哄笑。 这小子在这威信挺高的嘛!老萧心中一阵打鼓,暗道今天这事儿有点棘手,看样子不是吃顿饭那么简单的…… 丁铛一个刚出社会的农村姑娘,哪里见过泼皮无赖的手段。本来嘴巴就笨拙,激愤之下更是无从说起,骂是骂不出口了。再加上,吉他被人家死死搂住,避也避不开来,急得眼泪花都快出来。 不得不说,吉他真是一件奇妙的乐器。在很多人眼中,它的形状不单是像男性的**官,同时也和女人曼妙的曲线非常相似。小胡子把大手覆在小姑娘心爱的吉他上,一只手胡乱拨动琴弦,另一只手在修长的琴颈上来回撸动,坏笑道:“真滑溜,皮肤真好啊!” 猥琐的目光在女孩娇躯上不断游移,其中暗含的下流意味,即使单纯如丁铛,也是嗅得一清二楚。众目睽睽之下被人侮辱,女孩的小脸蛋憋得通红,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咬牙一把夺过吉他,合身躲得远远的。万般激愤之下,亦是不发一言,倔强得令人心疼。 猛然一拉扯,锋利的琴弦从指尖划过,一滴妖异的鲜血渗了出来。小胡子一皱眉,把受伤的食指放入口中吸吮着,含糊不清道:“臭娘们,敬酒不吃吃罚酒!看来你们是要逼我降低素质咯?” 萧妈恨恨的站起身来,破口大骂道:“欺负老弱妇孺的人,也配谈素质?我要不是人民教师,早替你爸妈抽你了!” “妈,不劳您动手!”老萧早就看不下去了,愤愤然大喝一声,一闪身挡在一老一小两个女人面前,高大的身躯就像是古城墙般巍峨。 就如疲惫的游子回到了温暖的老家,满腹的辛酸与委屈一齐涌上心头,把一颗心儿割得支离破碎。丁铛用力咬着下唇,努力不使眼泪流出来,死死搂住萧洒的胳膊。火热结实的臂弯上,传来令她放心的安全感,这才定下心神,有些小埋怨道:“大哥哥,你怎么才回来?” 老萧悻悻然把已经流汤滴水的雪糕丢在地上,低头一看小姑娘微红的鼻头和眼圈,心肠就像如地上的雪糕般融化了,心疼道:“妹妹别怕,有老哥在,看谁敢动你一根毫毛!” 也不知道为何,这一声“妹妹”叫得情真意切,仿佛喊了几十年般顺口,恐怕一切都源自丁铛那身邻家女孩般,让人充满了保护欲的气质吧! 小姑娘噙着泪狠狠一点头,激动的小跳了一下。乌黑的长发与洁白的裙摆,飘飘荡荡,相映成趣,直如画中款款走出的仙子一般。恍惚之间,时光倒转,直让老萧回想起了那个白衣飘飘、青春无悔的学生时代。 “你就是那个练散打的儿子?”小胡子瞄了瞄老萧壮硕的身材,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回首看了看身边良莠不齐、高矮胖瘦的弟兄们,暗道咱们人多,这才稍微放心了一些。 儿子,说谁呢!老萧邪笑了两声,斜乜着小混混们,就如仇视放学之后,跑来自己校门口堵校花的外校人一般,大手一挥,瓮声瓮气道:“孙子,赶紧滚蛋!” 老萧满脸彪悍之气,全身精悍的肌肉绷得紧紧的。他已经做好了准备,不去管其他人,就摁着领头的小胡子往死里揍。这是他混迹市井街头多年,无数次群架斗殴之下,才在总结出来的至理。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打群架没有什么技术含量,比得就是气势,比得就是谁更狠,先下重手干翻一个领头的,剩下的自然就胆寒了。 本以为今天不得善了,肯定有一场恶斗。没想到,小胡子脸色一阵紫一阵红,就跟练紫霞神功似的,竟是硬生生咽下了这口气,笑得跟岳不群一样虚伪,道:“既然是这位小妹妹的哥哥,就一起去吃饭吧!” 你他喵的是饿死鬼投胎吗,怎么老跟着吃饭较劲?老萧怪眼一翻,道:“都说了不去!猪毛塞耳朵眼里了,你听不懂人话是不?” “你……”小胡子被他呛得嘴皮都哆嗦了,喃喃道:“别啊,有人结账的,三星冰淇淋还是米其林的,容我想想……” “哎呀,被你吼得脑筋都不清楚了。”小胡子颇有些嗔怪道:“总之,你们去了就知道了,主人家是诚心一片的……” 这年头,还有骂不还口,上赶着请人吃饭的?老萧一头雾水,跟一老一小对了个眼神,心中暗忖,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鸿门宴不去也罢。 气势这玩意儿就如坐跷跷板,你翘上去了,对手就随之沉下来。不抓紧着用,就过期作废,因为不知道啥时候就会颠倒过来。打定了主意,老萧便挥舞着砂锅大的拳头,耍威风般又叱喝了几句,言辞中甚是激烈,似乎再不夹着尾巴走人,就要打他们个稀巴烂。 “别动手,误会啊!天大的误会!” 外面挤进来一个面容清秀的英俊男子,满头大汗的拄着拐杖,一脚深一脚浅抢到老萧面前,一把握住他的大手,带着哭腔道:“萧大哥,我真不知道您在这儿,我要是……” “打住!打住!”老萧疑惑的打量了他一眼,道:“你谁啊你,我认识你吗?” “您还真是贵人多忘事,我小高啊!”年轻人苦着脸道:“那天冒犯了您之后,我回去一宿一宿的睡不着觉,心里一直磋磨着,什么时候当面给您陪个不是。可惜的是,被我爸给禁足了,这两天才给放出来透透风……” 嘶!是姓高的那小子?这家伙不会还记着room18的仇吧!难道是在跟踪老子,或者从我身边的人下手?老萧心尖儿都在打颤,一通胡思乱想倒是把自己吓得不轻。不经意间,觑见他打着石膏的右腿,愕然道:“瘸啦?” 怎么个意思?我都这样了,你还不满意?高少也是吓得差点咬着舌头,一想起父亲的警告,心都凉了半截,不得不弓着腰,赔笑道:“不过是瘸了一条腿而已,您要是不满意就吱个声,我再瘸一条腿也没事儿。” “没事儿走两步。”话赶话太顺口了,老萧实在管不住自己的嘴巴。话一出口才觉得好像不合适,那不是歧视残疾人吗? 他自己也有点尴尬,随口打了个哈哈,开起了男人之间的玩笑,道:“没事就好,中间那条腿没瘸吧?” 还想把我中间那条也打瘸?!你也太过分了吧!高少就跟受气的小媳妇似的,敢怒不敢言的望着老萧那张“狰狞怪笑”的黑脸,心中万念俱灰,连死的心都有了。 自从被禁足以后,他父亲不止一次跟他提起过面前的黑大汉,言语中颇多敬畏,说是要他以后找机会和此人修复关系,若是能攀上一些关系,那就更好不过了。日后到了家族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说不定那一点香火之情,便能派上奇效。 听父亲说得悲观,似乎家破人亡、宗裔断绝,就近在眼前一般。高铭晖百思不得其解,十年前由黑转白,如今如日中天,早已成为国内零售业寡头的高家,到底会面临什么隐藏的危机,莫非有什么逆天的大对头?要知道,家族不但和政府一直维持着良好的关系,就连军方高层也跟父亲相交莫逆。 虽然他想不通其中缘由,但是却不敢不听父亲的话。因为他从小就知道,父亲从来没有错过。既然他郑重其事,反反复复的交代过了,那么这位萧先生便是能决定家族存亡的关键人物,绝对错不了的! 第57章 干哥干妹两缠绵 高铭晖脸色惨白得像泡过福尔马林一般,心中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诚恳真挚的解释道:“我只是仰慕丁小姐的歌喉,想请她赏光吃顿饭,聊表欣赏之心,绝无半点非分之想。” “萧大哥,您明鉴啊!” 上次你看上了霈霈和薇薇,这次又打起丁铛的主意了,你小子眼光不错嘛!老萧默默无语了,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心中怀疑这小子今天姿态也摆着太低了,保不齐憋着什么坏水。毕竟上次乌洞洞的枪口,留给他的印象太深了。 见萧洒沉吟不语,“不怒自威”,高铭晖暗道,您还是不准备放过我吗?我还没给高家留后呢!? 生怕不能把根留住,胯下没来由凉飕飕的,脚下一软,半跪在地,抱着老萧短裤之下毛绒绒的小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哀嚎道:“萧大哥啊,我真不知道丁小姐是您妹妹。要早知道,借我一百个狗胆,也不敢冒冒失失约她……” “这话我不爱听,怎么就不敢约了?”老萧一脸“你不识货”的嫌恶表情,不理丁铛轻轻扯着自己衣角,胡吹大气道:“你睁眼好好看看,我干妹妹这身材、这人才,带出去很给你丢人?” “啊?”高少被他跳跃性的思维打了个措手不及,脑筋里一片混沌,跟着他的话头,下意识的细细打量起了丁铛。 小姑娘雏鸟似的躲在老萧身后,只露出半张如熟鸡蛋般光滑粉嫩的俏脸,乌黑分明的眼眸中透出好奇光芒,似乎自己一个瘸着腿跟铁拐李似的大男人,抱着另一个汉钟离模样的彪形大汉,没羞没躁、嚎啕大哭的古怪模样,引起了她不少的兴趣。 高铭晖抹了把鼻涕泡,咧着嘴冲她一笑。 从没见过这般不要脸的人!丁铛的嫩脸都羞红了,恨恨的白了他一眼。 这一眼的风情,就如晴天霹雳般响彻心湖。短暂的惊艳过后,重重心事又涌上了心头…… 两天之前,他听手下一个小帮闲说,旧地下通道里,新来个弹吉他的妞儿,清纯得就跟鸡蛋清似的。向来贪花好色、没有定性的高少立时动了心,抽个空过来一看,暗绝也不过如此。 谁成想回去之后,却是整夜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心中老是念着这个相貌平平的乡下妞。第二天,天没亮就早早来候着,等看到伊人姗姗而来,才算是一解相思之苦。 他以前也听说过“第二眼美女”这回事,当时总觉得是一些相貌不佳的女人,编出来哄脑筋愚钝的傻男人的。如今亲身体会,才知道世上果然有这种女人。乍看之下普通,越看越顺眼,没见着还烧心挠肺的痒痒。这类女孩子不属于耀眼夺目型的,她们的美就如徐徐春风,在不经意间就吹进了你的心坎里,而且久久萦绕不散…… 见高铭晖一脸魂与色授的猪哥样,老萧心中没来由吃着飞醋,不悦道:“叫你看,你还真看啊?” 可怜的公子哥如闻恶鬼索命,激灵灵打了个冷颤,眼巴巴望着萧大龙套,心中万分委屈道,您到是让看,还是不让看啊?给个准话呗! “算了算了!”老萧大咧咧的一挥手,暗觉也把人家欺负的够呛,正容道:“年轻人交朋友不是不可以,不过也不能勉强嘛!我老妈和干妹妹都拒绝几次了,你的人还一直纠缠不清,也不能怪我们发脾气。” 听他口风转好,高大少爷心中一乐,把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偷摸扭头,瞪了一眼差点办坏事的小胡子,口中连不迭道:“我自己面浅,就想着找个当地人来帮我搭个讪,没成想差点闹了个误会!” 你还面浅?老萧翻了个白眼,拿袖子抹掉大少爷蹭在他腿上的鼻涕,冷笑道:“当我三岁小孩啊?什么当地人,是地痞吧?” 小胡子被他揶揄得面红耳赤,下意识挺了挺胸脯,心中不甘的狂叫道,地痞也是有素质的! 怕跟班儿又给自己坏事,高铭晖暗暗退一步,踩了踩小胡子的脚尖,面不改色冲老萧笑道:“您大人有大量,都是误会就别计较了!话说回来,相请不如偶遇,萧大哥你就赏个脸,吃顿便饭,喝点小酒,好让兄弟我尽尽心意,这也叫坏事变好事嘛!” “不了!”老萧断然的一摇手。 虽然高少一口一个“萧大哥”喊得他飘飘然,直感觉自己就跟那位义薄云天的丐帮帮主似的。不过在老母亲和干妹妹余怒未消的眼神中,总算是没昏了头。 其实高铭晖说的也是客套话,room18里人间炼狱般的画面印在他“婶婶”的脑海中,一旦稍有忘记,夜里的噩梦必定会准时提醒他,当晚所发生过的一切。 今天已经撩拨过萧某人了,也摸不准这黑脸魔鬼到底是个什么脾性,谁知道他哪根毛没顺,会不会大开杀戒。躲还来不及,怎么会上赶着跟他凑作堆。正所谓,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听得老萧拒绝,高大少心中松了一口气,强打起精神,脸上堆满了假笑,用惋惜的口吻道:“那真是太可惜了,本还想着跟萧大哥彻夜长谈、抵足而眠,没想到始终没这个福分。上次一别,我想了很多,再多感谢的话也不足表达我此刻激动的心情,我只能说――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萧哥打我情!” 贱人就是矫情!小胡子呃的一声干嗝,恶心得差点吐出来,心中暗道,听说太子爷天天呼大麻,不是呼出脑洞了吧? 老萧却是听得龙心大悦,用力一拍高铭晖的肩膀,差点又把他拍得跪地上去。捋着扎手的络腮胡,豪迈的笑道:“既然你如此诚心,我也就……” 哎哟,我这张破嘴真他喵的欠抽!高铭晖心中咯噔一下,暗道就跟不该跟他装什么客套…… “我也就心领了!” 听到老萧的后半句,一颗已经蹦到嗓子眼的小心脏,又重新落了回去。来回数次折腾,也亏得他年轻,要换个大十岁的,早就心梗送医了。高大少充分领教了老萧天马行空一般,东一棒子西一榔头的王八拳。三折肱而成良医,这次算是学乖了,闷头不语,只是一个劲的点头。 自己一家人几次三番生硬拒绝了人家的好意,老萧心中还是隐隐有愧的,一把搂住大少爷肩膀,安慰道:“我还是那句话,你们年轻人交朋友我不反对,不过不能勉强我干妹妹……” “那不能够!”还没等他的话说完,高铭晖就跟被扎了屁股似的跳了起来,拍着胸脯,表着衷心道:“之前是不知道您跟丁小姐这层关系,我才贸贸然插了一脚进来。现在知道了,怎么能够撬大哥的墙角呢?还是不是好兄弟了!?” 这话说的,我听着怎么不是个味儿?老萧嘬着牙花子,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一直冷眼旁观的萧妈却开怀而笑,道:“这不就对了,早点说这些话,也不至于担惊受怕了嘛!你小子总算是上道的。” 您是人民教师还是黑-道大姐?老萧以手加额,不忍直视,心中默念她犯病了,犯病了…… “萧大哥,别不好意思。”高铭晖受了萧妈鼓舞,精神为之一振,凑到萧洒耳边,用男人心知肚明的口吻,邪笑道:“肥水不流外人田,干哥干妹两缠绵,我懂的……” 你懂个屁!老萧脸色一变,正准备一把推开这个进谗言的奸佞,只觉得背上衣服一紧。陡然间回头一看,只见干妹妹死死拖着他的衣角,俏脸儿白嫩中透着淡淡的红晕,那双欲语还休的大眼睛中似乎藏着许多话,却来不及一一说出口。 面对着丁铛酷似心中完美女性的容貌和气质,老萧的心肠怎么也硬不起来。脑中一团乱麻,心道除了火辣的陈霈霈,家中还有成熟表姐和萌萌表妹没摆平。现下,又被老妈哄骗回来一个单纯的干妹妹,这满身狼藉的桃花债,几时才还得清哦! 剪不断干脆别剪,理还乱就干脆别理,走一步看一步吧!老萧承认他不是一个成熟的男人,因为他曾经听人家说过,判断一个男人是否成熟有两个标准。 一,是否还穿白袜子。二,是否还喜欢白衣飘飘的女孩。很不幸的是,老萧两条都占了…… 目送走了令人棘手的一家人,心力交瘁的高大少爷还没有喘口气,小胡子却精神了起来,大呼小叫的帮他打抱不平。说也就是太子爷您太仁厚,但凡换个没爱心的,早就仗势欺人把漂亮美眉给抢回家去了! 被萧洒的气场压得焦头烂额,高铭晖早就憋了一肚子的邪火,此刻送上门来一个上好的出气筒,立马抄起手中拐杖,没头没脑朝着小胡子头上敲去,骂道:“我叫你没爱心!我叫你仗势欺人!我叫你抢漂亮美眉!” 小胡子抱头一阵鼠窜,哭丧着脸,委委屈屈道:“我还不是怕您气出个好歹来,帮着说些解恨的话吗?” “你帮我?”高大少爷气得青筋迸现,喝令小胡子“一二三木头人”,拐着腿冲上去,又是一拐杖下去,怒道:“地上的祸你不惹,尽捅天上的篓子,你知道那个黑大汉是谁吗?” “他还有三头六臂不成!?”小胡子被打急眼了,吼道:“咱弟兄们一拥而上,就是条蛟龙也抽筋扒皮了!” 太天真了,连枪都不怵的人会怕你们?!高铭晖发泄一阵也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喃喃道:“咱们所有人绑在一块,在他面前都是战斗力只有5的渣渣!上次那个敢跟他龇牙的,这会儿还躺在重症监护室里,身上没一块骨头是整的。” 一想上次被老萧撞飞的矮子,如今这副活死人般的惨相,高大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恨铁不成钢的戳了小胡子一指头,道:“看来,你的素质还有待提高啊……”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58章 魔女出招 回到向阳花社区已经晚上九点了,老母亲不耐烦的吵着肚子饿死了,萧洒赶紧打开冰箱翻翻找找,打算有什么就做什么,囫囵对付一顿再说。 丁铛不愧是农村里出来的姑娘,光在做家事这一项上,就比大多数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都市女孩子们强多了。一向单兵作战的萧大厨,终于也享受上了配备帮厨的待遇。 正所谓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一个人洗切,一个人下锅,十来分钟的工夫,三菜一汤就端上桌了。 吃晚饭之后,丁铛主动收拾着桌椅碗筷。老萧难得的清闲下来,泡上一壶茶,点上一支烟,优哉游哉当了一回翘脚大爷。心中不由得暗叹,生活上有个勤快的女人,比工作上有个随和的领导还重要啊! 等她收拾停当,老萧也服侍着萧妈洗漱睡下之后,便准备正式的跟小姑娘谈一谈了。毕竟,像她这种身无长物一身轻,单纯怀揣着美好梦想,没有社会经验,没有人脉背景的女孩子,闷头闯进五光十色、光怪陆离的大都市里,指定是要吃亏的。作为过来人的老萧表示,无数个被现实和陷阱吃得不剩骨头渣子的先例,他早就见多了。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还去地下通道里卖唱吗?”老萧起身给小姑娘倒了杯热水。 才做完家事,小手被自来水浸得冷冰冰、红彤彤的。丁铛紧紧捧着水杯,杯壁上传来的热度温暖着湿润的双手,她轻轻摇了摇头,却没说什么。 老萧观察着她微凉的脸色,估计今天狂蜂浪蝶的骚扰把小姑娘吓得不轻,一时半会是不敢再踏足龙蛇混杂之地了。 “大哥哥有个事要求你。”老萧望着她惊讶的目光,洒然一笑,指着自己的脑袋道:“相信你也看出来了,你干妈脑子不太好,不时犯起糊涂来连家门都不认识。我工作太忙,平时也照顾不过来。” “如果我说,希望你能帮我照顾她,你愿意吗?” 迎着老萧灼灼的眼神,丁铛想都没想,笑着点了点头。 “你是一个好姑娘!从今天开始,你就在这里住下吧!”老萧也笑了,笑得很理所当然,似乎知道丁铛一定不会拒绝他。 俗话说,生前一个土豆,胜过死后祭个猪头。这次萧妈走丢,差点把他的屁都给吓凉了。他不断反省着,自己这做儿子的,是不是太醉心于工作,以至于忽略了老年人最需要的陪伴。 老母亲这病就跟六脉神剑似的,谁也摸不清她发病的规律。要是再来一次离家出走,别说还能不能把她找回来,至少自己是再也经受不住吓了。 要说给她找个看护,按照老太太的倔驴脾气,恐怕也没几个人受得了她。老萧思来想去,便把主意打到了新认的干妹妹身上。丁铛脾气好,话也不多,更重要的是跟老太太极为投缘,要是她愿意长期陪着萧妈,那就再合适不过了。 等看到勤快的丁铛又露了一手利落的家事活儿,老萧心中就更为属意了。这个为他分忧解难的人,除了丁铛,不作第二人想。 实际上,他心中还有个另外一个暂时没说出来的私心。他可不希望清纯的干妹妹在社会的大染缸中摸爬滚打,最终裹了一身浊气回来。 因为在很多时候,人为了实现自己的梦想,是会放下身段、原则和坚持,虚伪的去迎合大多数人的口味的。很多最终成功的人都这样做过,包括一直在路上的萧某人自己。不过,有水晶般透彻本质的干妹妹,注定不是这种人。或者说,老萧很自私的不希望她成为这种人。 天生操劳命的老萧,已经在心中暗暗为她规划着人生方向,那就是坚持做最纯粹的自己,坚持做最纯粹的音乐。 是金子总会发光的,是水晶总会闪耀的。老萧心甘情愿做照亮她的第一束阳光,并不单纯出于对音乐精灵的爱护。很大程度上,也因为她实在太像邓小姐了,这是老萧一辈子浓郁得化不开的情结…… 为了安她的心,老萧大言不惭的自吹自擂,把自己包装成了一匹娱乐圈里的识途老马。一向寡言少语的丁铛立刻来了兴头,不断追问着圈内的奇闻异事。老萧当然不会露怯,随意透露了几个从小温那里听来的八卦秘辛,便把淳朴天真的小姑娘唬得一愣愣的,眼中崇拜的小火焰愈燃愈烈。 临走之前,老萧叮咛她在家多练歌,多练琴,最好自己学学谱曲写词。等到一切都成熟之后,他会向音乐人推荐她的。这些倒不是老萧胡吹大气,他跟某位前唱片公司的老板关系极好,感情甚笃,这位仁兄便是本土天王宪哥。 宪哥是以歌手身份出道,但却阴差阳错因为主持而走红。他身边的人都知道,卸下综艺天王的光环,宪哥在内心深处一直是以音乐人自居的。他不但帮其他歌手制作过多张专辑,而且自己夺得金曲奖的那首《真心换绝情》,从词曲演唱,到制作灌录都是他一手一脚包干的,堪称音乐全才。 最近两年,老吴一直有个冲动,想回归音乐人的身份,再出一张专辑。并且在上半年付诸于行动,成立了一间音乐工作室。 萧洒很笃定,以他俩之间的关系,以丁铛本身的音乐天赋,再加上老吴爱才惜才的天性,等到一个合适的时机,隆重推荐天才音乐少女,双方必定是一拍即合。 那前景太美好了,那坦途太顺利了,老萧想当然的偷笑着,仿佛已经看到一颗华语乐坛的明日之星冉冉升起! 又絮絮叨叨,嘱咐了一些萧妈的饮食习惯。老萧突然想到来的初衷,便让丁铛这两天看好了老母亲,别让她冒冒失失的乱跑了,中秋节当天小姨订好了酒席,后天下午自己会过来接他们…… 给丁铛留了自己的联系电话,打车回到单身宿舍时,已经是夜里12点了。还好接下来两天都没通告,老萧美滋滋的睡到临近中午才起床。 逗了逗酣睡中的小狗妞,又撩拨了一下睡眼惺忪的龟娘,一龟一狗大发脾气,都没给他好脸色看。老萧状出一副小生怕怕的小受样,贱贱的享受完家庭的“温暖”,便被两只睡眠不足的猛兽给哄了出去。 一个个混吃等死的憨货,也不知道夜里神神秘秘的,都在忙些什么!老萧愤愤的瞄了她俩一眼,去菜市场逛了一圈,又马不停蹄的赶回来,给表姐表妹准备了一顿丰盛的午餐。等到唤人上桌时,才发现家庭成员少了一个。 表姐夹了一筷子她最爱的空心菜,顶着老萧的质问,淡淡道:“薇薇出去了,没跟你说啊?” 老萧拨拉着盘中专门为皇后娘娘准备的红烧肉,颇有些不悦道:“好吃好喝给她伺候着,人家还不领情!这小丫头,到底死哪儿去了?!” “要真是死了,有些人该呼天抢地咯!”钟晓轮瞥了他一眼,意有所指道。 被人拆穿西洋镜,老萧干咳了一声。食不知味的刨了两口饭,心中还是放不下周薇。也不怕被表姐笑话,立马掏出手机给她拨过去,入耳便是“暂时无法接通”的甜美女声。 “你给她的二手手机能用吗?”老萧疑神疑鬼的质疑起了表姐。 瞧你那失魂落魄的怂样!钟晓轮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调笑道:“我出门的时候,怎么不见你烧心挠肺的?” “都一样,手心手背都是肉嘛!”老萧板着脸,故作正直道:“她一个涉世不深的小女孩,我是怕她走丢了……” “丢不了,她给人当mv女主角去了!”表姐像个松鼠似的,把空心菜嚼得喀嗤喀嗤脆响,道:“你当演员这些年也没混上个配角,我看薇薇指定比你先红……” 什么?!老萧心里咯噔一下,双耳发聩,直接忽略了表姐后面的揶揄,忙不迭再次拨通电话,还是无法接通。 这下可把老萧给急坏了,心中越想越不对劲,隐隐感觉大灰狼的利爪已经抚上小红帽的娇颜。当下不敢怠慢,又给陈霈霈打过去,终于证实了心中那股不详的预感。果然不出所料,真的是跟着阿苗这个魔女出去了,而且老萧身边的三个女人都知道,就瞒着他一个人呢! 头发长见识短,你们糊涂啊!老萧来不及跟甜姐儿多说,只要了阿苗的电话号码,便恨恨挂断了手机。没好气瞪了表姐一眼,见她一脸“你奈我何”的表情,老萧气得差点把饭碗扣头上。当然了,是他扣在自己头上。 “喂,我表妹在你那里吗?让我跟她说话……喂,喂!我擦!” 电话一通,没说上两句话,阿苗便装着很忙的样子给挂了。老萧铁青着脸,心中暗道,都是千年的狐狸,跟我玩儿什么聊斋?! 压着邪火又拨了过去,几乎听完了整首彩铃,才有人接听。一开口就是叽里呱啦的鸟语,听起来乖乖的,又不像英语。老萧咬着后槽,撂了几句chinglish,只换来对面一句“白痴,你丫装什么哈尔滨佛学院高材生啊?” 在表姐鄙夷的目光中,老萧用敢比谢霆锋的气量,更赛陈冠希的厚颜,再度拨通了电话。 哼!要到紫禁城,先过玉门关。有我老萧把关守城,天杀的魔女就别想染指我家薇薇! 一番夺命连环call之下,魔女终于是被他所打败了,悻悻丢下一个地址,就挂断了电话。 原石狮工业园?那可是在四十多公里外的丕县,倒是个强-奸杀人、毁尸灭迹的僻静所在啊!一股寒气从尾椎顺着脊柱上来,老萧立时就坐不住了,连饭都不吃了,急吼吼冲出了门…… 第59章 我是来自未来的 就跟肚子里揣了个兔子似的,心跳得特别厉害。老萧连衣服和鞋子都来不及换,出门打了个车,直奔丕县。兴许是吝啬二字刻到骨子里了,即便是“救妹如救火”之下,也没忘找了个比较便宜的黑车。 好不容易到了石狮工业园,才发现唯一的入口被堵了。正当间停着辆加长版悍马h3,横眉冷眼,霸气十足的模样,就跟个入侵地球的外星机甲似的。旁边站着一群年轻人,想看又不敢看,想摸又不敢摸,围在高大巍峨的豪车旁边,连大气也不敢出,呆板得就像是守秦皇陵的兵马俑。 老萧刚往前了几步,就被他们凶神恶煞的叫住,好似生怕他身上带刺,隔空把豪车的漆水给刮花了似的。 不得已退开老远,就跟隔河喊话一般,老萧扯着破锣嗓子问,对面叉腰鼓气回答。一问之下才知道,对方是县政府的工作人员,里面的老园区今天被征用了,有国际巨星在里面拍戏,闲杂人等不许入内。 老萧暗笑一声,看来找对门儿了。掏出红塔山来,正准备凑上前去套个近乎,却没得到个好脸色,被人家给赶得瘟神似的哄了出来。 实话说了不抵用,瞎话编了也不好使,急得萧大龙套连“老乡”都喊出来了,人家还是不为所动,脸上明明白白写着“铁面无私”四个大字,就差喊出老子们在执行政治任务了。 算了,一群有眼不识泰山的家伙,我不跟你们一般见识。待俺老萧一个电话,就让你们口中的国际巨星亲自出来迎接,还不把你们胆汁给吓出来?! 连番的受挫,老萧也傲娇了起来,掏出电话给阿苗打了过去。事实证明,他绝对是想多了。阿苗直接给他挂断了,再打过去竟然是关机!这下他可算明白了,魔女大小姐为什么会爽快的报出地址,根本是料定他就算知道了也进不来。 呀呀个呸,我今天还非要进去不可了!老萧痛定思痛,暗自下定决心要跟魔女抗争到底。 小心翼翼躲开对面警觉的目光,蹑手蹑脚围着工业园转了一圈。这才发现,眼前废弃的园区根本就没有围墙,除了大门口是正道,左右都是茂密的小树林,完全是一副“我家大门常打开”的寂寞少妇模样。 就这还巨星级待遇,我进去绑个人出来,都不带喘气受累的!老萧阴险的躲在远处,冲县政府工作人员啐了一口浓痰,一矮身就钻进了密林里。 走在背阴的小丘上,脚下满是松散的泥土和厚厚的落叶,踩上去软绵绵的,就跟漫步于云端一样惬意。调皮的阳光从枝叶缝隙处透进来,仿佛孩子的小手一般,挠得他的大脸暖洋洋、痒酥酥的。一时间玩心大起,加快脚步一路小跑。没成想乐极生悲,脚下被树根一绊,就跟个皮球似的,滴溜溜一路向下滚去。 不多时,砰的一声撞上颗大树,又倒着滚回了半圈,才堪堪刹住车。老萧忍着胃里的呕吐感,双手捧着晕乎乎的大脑袋,蓦然间抬头一看,只见面前站了个五短身材的眼镜男。 那人惊讶的张着大嘴,下巴都快脱臼了。老萧揉了揉太阳穴,正准备跟人家问个好,压压惊,这细一打量才发觉有点不对头。 眼镜男上身倒是穿着周正,下身却光溜溜的,裤子和皮带都解开了,连着内裤一道拉到了小腿处。左手拿着一张纸,右手捏着下身的犯罪工具,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做着同为吊丝男的老萧异常熟悉的猥亵动作。 两个人都惊呆了,双眼瞪五眼(四眼田鸡加下面的一眼),老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最终还是五眼男绷不住了,磕磕巴巴道:“大……大哥,你穿……穿越来的?” 穿越的就不懂撸了啊,你也太傻太天真了吧?老萧笑得很尴尬,拍掉头上黏着的树叶子,活动了一下光秃秃的大脚,脚底板上黏糊糊的,那是泥土和苔藓、鸟屎的混合物。 顶着五眼男恳求期待的眼神,老萧不得不顺着他的话茬,跟哄小屁孩似的,柔声道:“是啊,穿越得太急,这不是连拖鞋都穿掉了吗?” 见他脸色稍霁,老萧又好心好意补充了一句:“别害怕啊,我就是来自未来的。” “那我就放心了。”五眼男提起裤子系好,重新变身为四眼男。他长长舒了一口气,拍着胸脯道:“都是同道中人,我也是来自-慰来的。” 嗯!嗯?老萧先是一点头,马上又觉得不对,好像我们哥俩专业不对口吧! 得饶人处且饶人,萧洒也不想赶尽杀绝,只是陪着打了个哈哈,便准备各走各路。四眼男也不知道是做贼心虚,还是想给点遮羞费,堵住老萧的嘴,死活拉着不让走,说是摇滚巨星阿苗亲临现场,亲自导戏,正在前面拍mv,要带他去看个新鲜。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老萧一问之下才知道,四眼男原来是剧组里的道具师。萧洒深深望了他一眼,心中暗道,这就不奇怪了,因为道具师本就没几个心理正常的…… 两人并肩前行,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冲破了魔女设下的重重樊篱,老萧心情大好,一时间忘了自己现在是穿越人士,嘴快道:“我其实是来看妹子的。” 四眼男虎躯一震,狠狠一把握住老萧的大手,激动道:“同行啊!我也是来看妹纸的,要不谁他喵的愿意当临时剧组的破道具师啊!” 哪个砍脑壳的跟你是同行!老萧气得眼皮直跳,狠狠抽回手来,默默在屁股上擦了擦。心中暗骂着,你小子玩了胯下家伙什,还没来得及洗手吧! 除开他本尊以外,还是第一次遇见把臭不要脸的劲头,融进了骨子的家伙。身为资深贱人的老萧,心中充满了同行相忌的警惕。刻意放慢了脚步,望着四眼男猥琐的背影,却又蓦地眼眶湿润了,眼中满满都是自己十年前的影子…… 拍摄现场一片热火朝天,一个戴着渔夫帽的金毛老外就跟得了躁郁症似的,坐立不安的东边转转,西边走走,口中连喊带骂的,而且还是中英双语同轨,就跟人形复读机似的。 四眼男一回到现场,就被金毛老外给揪住了。老萧趁机脱身,悄悄溜进了去,扫视了一圈,从机位和摇臂轨道就判断出了拍摄现场。 老神在在的挤开几个聒噪盘问的剧务,只见现场中间空着一口混凝土搅拌池,不断有工作人员往里面倒着已经拌好了的水泥。边上站着一个面有难色的高大男人,眼睛半闭半开,口中念念有词,不知道是在记台词,还在给自己心理建设。 老萧也不是来看热闹的,淡淡打量个几眼,便专心致志寻起了表妹。只见不远处的树荫下,支了两个宽大的沙滩躺椅,两个带着时尚墨镜的女人懒洋洋斜躺其上,一副来度假的悠闲派头,与嘈杂忙碌的拍摄现场格格不入。 目标锁定,老萧冷哼一声,大步流星的走了过去。左边躺椅上的女人,施施然坐起身来,似乎还没有习惯戴墨镜,手忙脚乱摘了下来,小手轻揉着发胀的眼睛,老半天才回过神来,惊讶道:“哥哥,你怎么来了?” “你说我能不来吗?!”老萧瞪了眼她脸上大浓妆,又踢了踢另外一个女人的躺椅,没好气道:“你擅自带她来拍摄,经过了我的允许吗?” 魔女今天还是一身黑色调的打扮,上着修身小西装,下穿七分格子马裤,露出紧实纤细的小腿。脖子上系着精致的领结,腰间缠了条满是铆钉的皮带,极有机车骑士的感觉,又不失英伦风,整个人透着雅痞般的妖异美感。 “你又不是薇薇的经纪人,我跟你说得着吗?”阿苗闭目享受着凉爽的树荫,慵懒得连嘴也舍不得张,完全是用鼻子在跟老萧说话。 “我是她哥!”萧洒恨恨的挨着皇后娘娘坐下,仿佛宣誓主权般低吼道。 阿苗不屑的笑了,缓缓坐起身来,理了理胸前的小领结,好整以暇道:“好啦,她哥来了就来了,吼个什么劲儿,有理不在声高嘛!” “你……”老萧顿时语塞,本来就是他一厢情愿对阿苗充满了恶意的揣测,如今人家有理有据,摆明是正常工作而已。萧大龙套就算满心的不爽,也挑不出刺来。 “好啦,别生气啦。”周薇随手抓起躺椅上的一包零食,塞进了一大把进他嘴里,赔着小心道:“人家是怕你不准我来,才央求姐姐们瞒着你的……” “知道我不准,你还来?”老萧鼓着腮帮子,大口咀嚼着薯片,又拿袖子去抹表妹比大熊猫还夸张的眼妆。 周薇咯咯笑着躲开,凑到他耳边,喃喃道:“阿苗姐可大方了,拍这一次就给了3万多。人家还不是想着哥哥的自行车坏掉了,攒点钱给你换辆四个轮子的。” 四个轮子的?老萧倒抽了一口冷气,心中惊讶的却是另外一回事。这傻妞成天跟甜姐儿腻在一起,感觉她说话处事越来越像现代人了,也不知道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一想起魔女大小姐出手如此大方,老萧敏感的小神经又暗觉有鬼了。薇薇这个粗线条却没有察觉有任何不对劲,兴冲冲跟哥哥炫耀着第一次做女主角的经历。 “这么说,你是让薇薇演舞女咯?”老萧口气不善的问道。 阿苗皱了皱挺直的鼻梁,不耐烦的解释道:“你也知道是演不就结了,反正镜头都拍完了,又没有裸露亲热的戏份……” 老萧一挥手,打断道:“我就是看不惯你们把她扮得跟风尘女子似的。” “哥哥,你这就不懂了。”皇后娘娘讨好的递过一瓶果汁,笑道:“这是当今最流行的如花似玉妆,好莱坞明星走红地毯都这么化。” 我看是如花椒似芋头,麻不死人噎死人吧!老萧摇头推还饮料,凝视着连“好莱坞”都知道了的小周后,心情异常复杂,千言万语化作一句话,妹妹长大了啊! 情怀还没抒发完,小萌货就被猛灌下的一大口果汁给呛得喷了出来,两束橙色的液体自鼻孔飚射而出,直端端射入老萧惊骇大睁的双眼中。 眼前就像敷了柳橙面膜似的,黄橙橙、雾煞煞的一片朦胧。老萧在心中兀自感叹着,嗯,妹妹长大了啊…… ps:一直登不进作家专区,可着急死我了,万万不能过了12点,今天的章节,必须今天了。 第60章 其实我是一个演员 接过表妹手忙脚乱递过来的纸巾,老萧忍着眼中涩涩的隐疼,囫囵两下擦干。刚想拿出家长的威风,斥责毛躁的小丫头两句,耳畔却听到有脚步声走来。当着外人的面也不好发作,只得憋着气,生生隐忍了下来。 “怎么停下来不拍了?”阿苗第一次摘下了墨镜,露出英挺俊美的中性面容,语气很生硬的质问道。 阿苗话锋冲着的那人,老萧之前也打过照面了,正是那位一进片场就遇见的火爆老外。 老外面色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贲起,双手抑制不住的微微战抖,也不知道是喝了酒,还是天气过热,看上去就像是血压升到极限,即将要中风了似的。 “没法拍了!”即使面对人人闻之色变的魔女大小姐,金毛老外仍不改暴躁的脾气,一把扯下自己头上的渔夫帽,狠狠摔在地上,瓮声瓮气道:“我就说男主角不能找他,你偏不信。这下可好了,耽误了拍摄进度,可不光是你的损失,我也没闲工夫陪着你瞎闹!” 他身边站了位肢体僵硬的高大男子,从头到脚裹满了水泥浆液。在阳光的暴晒下,迅速干涸结块,龟裂出纵横交错的网状裂痕,活像是搞人体行为艺术的街头艺人。 那男人尴尬的赔着笑脸,稍微一动弹便漱漱掉灰,低声嗫嚅道:“我实在是……实在是尽力了。” 还真跳水泥池里了?老萧结合之前所见到的布景,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 阿苗不为所动,面色如常,弯腰捡起地上的渔夫帽,拍了拍灰尘,轻描淡写的塞进老外的手中,道:“到底怎么回事?” 斜刺里杀出一人,邀功般解释道:“已经用了三池水泥了,还是达不到效果。男主角在里面根本迈不开步,更别说捞人了……” 那人说话的同时,还不住挤眉弄眼冲老萧打着招呼。一副嬉皮笑脸的贱样,就跟名片似的印在脸上,正是领着他进来的四眼男。 老萧暗暗回给他一个善意的笑容,却见他低着头,余光却别有用心的偷窥着,趴在沙滩椅上,腰臀之间拱起夸张曲线的表妹。 联想到此人之前在小树林里的猥亵行为,就算用十二指肠思考,也知道他那时性幻想的对象是谁了。老萧心中就像吃了个绿头苍蝇般的恶心,赶紧挪了挪屁股,挡着四眼男锋利如剪刀的目光。 不理会他眼中传来欲求不满般的嗔怪,老萧急急俯下身,凑到表妹耳边,轻声轻气道:“既然你的镜头都拍完了,咱们就先回去吧,此地不宜久留……” 周薇娇笑着避开老萧的大嘴,笑道:“哥哥好坏,吹得人家耳朵好痒!” “矫情什么?随便抓个人都可以演,我看他就可以!”一声恶声恶气的大喝,就如棒打鸳鸯般,立刻中断了两人之间的旖旎调笑。 老萧只觉得脖领上一紧,还没反应过来,便被火爆老外给揪了起来,道:“让他上!我就不信了,死了张屠户,还非得吃带毛猪?” 嘿,这老外华文学得挺溜的嘛!老萧心中一动,越是打量越觉得他眼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似的。 “克里斯,你可得想好了,临场换主演可是大忌。”阿苗依旧是一脸万年冰山般冷酷的表情。 “在我这里,没有什么可忌讳的。因为真正的艺术,都是临场琢磨出来的。”火爆老外梗着脖子道:“你既然请我当导演,就应该相信我的专业,相信我会拍出你想要的效果。” 他一开始还有些赌气的成分,话匣子一打开却越说越起劲,渐渐把自己也被说服了,似乎换主演之举,势在必行。 “男主角的背景,是个在社会底层打滚的混混。你非要找个花样美男来演,简直是牛头不对马嘴。”叫克里斯的老外点燃一支烟,硬塞进老萧的嘴里,自来熟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小伙子,小混混你看过吗?来给他们表演一下,地痞是怎么吐烟圈的。” 怎么个情况?没有丝毫的心理准备之下,向来不怕生的老萧,竟被老外不容置疑的气场给镇住了。愣了半晌,下意识狠吸了一口烟。措手不及之下,他这杆十来年的老烟枪,一不小心竟然被呛到了。捂着嘴咳嗽了半天,差点连眼泪花儿都出来。 一边厢是阿苗和男主角的哂笑,另一边却是老外和表妹鼓励的目光。从未经历过,被一群人盯着吸烟的诡异场面,萧洒只觉得冰火两重天,浑身都不自在。 虽然摸不着头脑,弄不清这群神经病到底想干嘛。不过老萧就老萧,以他厚颜无耻的程度,只要是正常发挥,连四眼男也不敢与他争锋。 定了定心神,轻吸了一口烟,将之存在口腔之内。嘴唇放松,舌头微卷,食指就像敲门似的轻点腮帮,一连串凝练的烟圈随之而出,在半空中久久停留,挥之不散。老萧又撮起舌尖,鼓足余劲,一股细如箭矢般的烟雾喷射而出,直接从数个烟圈中贯穿而过。 老外激动之下,差点报出了十环,用力握着他的手,笑道:“你们看到了吗?狗屁的花样美男,这他喵的才是正宗的小混混!” 你是夸我还是损我?老萧哭笑不得,气息一岔,差点又被香烟给呛个跟头。 “好好好,你嫌弃我,我还不伺候了呢!你们非要骑着马找骡子,我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男主角终于是不甘受辱,脱下一身狼藉的外套,愤然离去,边走边骂道:“老子合作了那么多导演,从没见过你这种以折磨演员为乐趣的。” “滚蛋吧!还敢顶嘴,老子让你一分钱也拿不到!”火爆老外冲着他的背影吼了几句,一冷静下来,突然想起一事,回头对阿苗笑道:“苗老板,他拿不到钱的,对吧?” 阿苗翘起二郎腿,摆弄着修长的手指头,冷漠道:“只要拍出了我想要的效果,一切都由你说了算,合约上不是都写着吗?” “我没问题,关键要看这位小伙子的了!”撵走了一直看不顺眼的花样美男,火爆老外就跟大冬天喝了碗热乎乎的羊杂汤似的,心情大好,通体舒畅,热情的搂着老萧的肩膀道:“从现在开始,你就国际超级巨星阿苗小姐,最新专辑主打mv里的男主角了……” 天上掉下来个成吨的大馅饼,老萧这副小身板接不住,直接被砸的晕晕乎乎的。接下来的十分钟,他直如身在梦中一般。在得知火爆老外是出身于香港,被称为亚洲第一摄影师的克里斯?杜之后,便更加云里雾里、不知所措了。 要知道,那可是在国内外各大影展,拿奖拿到手软的业内巨擘啊!没想到他居然屈尊降贵,来给阿苗当mv的导演了。怪不得老萧看得眼熟,昨天上厕所还见着他的照片和新闻,说是他老兄狂喷《少年派》的摄影技术是一坨屎,大部分都靠着电脑特权完成,根本就不配拿奥斯卡。 直到现在,老萧还没回过神来,直以为还蹲在自家厕所里发梦颠,心中机械化的默念着,我只是来找妹子的…… “你演女主角她哥。”克里斯?杜一指抱着零食猛吃的小周后。 阿苗就跟念绕口令似的,补充道:“你演你妹的哥,你妹演你妹。” “哦!”本来就不清楚的脑袋瓜,立马被魔女给绕晕了,老萧双眼茫然的点了点头。 “我跟你说戏呢!你听没听啊?”克里斯毫不留情的把剧本卷起,猛地砸在他浑浑噩噩的头上。 “导演,你容我缓缓,我这小心脏……”老萧打了个激灵,稍微打起了一些精神,抬头看着阿苗,磕磕巴巴,期期艾艾道:“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我一定会努力的!” 之前的威风哪儿去了,瞧你那怂样!阿苗面瘫般毫无表情的扑克脸终于笑了,踢了踢萧大龙套的小腿,道:“这次是克里斯选定你的,与我无关,你用不着感谢我。你只用记住一句话,谁把握当下,谁就离将来最近。” 你这话不是让我更紧张吗?老萧没好气在心中腹诽着,嘴里又被顽皮的表妹塞了一把薯片,鼓着腮帮子,含糊不清道:“我这一不小心成男主角了,突然间有点回不过味来,就怕表现不好拖了整部mv的后腿。” 克里斯递给他一支烟,安慰道:“你别想太多,就拿我来说吧!我没有学过摄影,也不懂那些条条框框,所以我才敢‘乱来’,所以我才拿奖。” “我做事是靠感觉的,就如我选定了你当主角一样。你没之前那位帅,没他有演技,没他有经验。可以说你样样不如人,要啥没啥,唯一多的就是痞痞的气质,不过我这部mv要的就是这股歪风邪气。所以说,不要质疑自己,作为一个路人,本色出演就完全符合我的要求了。” 旁边二女瞬间被戳中笑点,捧着小肚子,笑得花枝乱颤。反倒是弄得克里斯一头雾水,暗道我说错话了吗? 老萧张了张嘴,想辩解些什么,又怕节外生枝,搅了导演对自己的印象。心中流淌着不甘的泪水,疯狂呐喊道,不带这么损人的,俺老萧不是什么路人,其实我是一个演员……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61章 所谓敬业 无语了的老萧,摆出一副虚心受教的姿态。在克里斯大导演手舞足蹈的讲解下,在加上魔女大小姐不时补充细节,萧洒很快就明白了,这首叫《挣扎》的mv,讲的到底是怎样一个故事。 剧情只能用两个词汇来形容,俗套又狗血。男女主人公是一对兄妹,男主角是个刑满释放人员,而身为女主角的妹妹却是在校大学生。当哥哥好逸恶劳,再次踏入歧途,欠了他几辈子也还不清的巨额高利贷时,妹妹义无反顾挺身而出,承担了绝大部分债务,并且被放高利贷的逼迫下海当了舞女。 哥哥发现妹妹被他连累,无可奈何之下,去找黑社会谈判,却又失手打伤了对方的老大。这下捅了马蜂窝,对方放出话来,他如果不在中午把欠款凑齐,便要杀了妹妹泄愤。 闯了大祸的哥哥,硬着头皮来到对方指定的地点,发现几个彪形大汉把妹妹打晕装进麻袋。正当他进退两难、踌躇不决之时,候他不至的黑社会耐不住性子,把麻袋扔进了装满水泥的搅拌池中。 此时,剧情产生了分支。其一是哥哥良心发现,等人走后,跳下水泥池中把妹妹救起。其二是哥哥忍辱偷生十年之后,终于耐不住内心的煎熬,愤而一一找到当年仇家,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老萧翻了翻白眼,心中暗忖,说不通的地方比比皆是。哥哥欠债,妹妹背锅也就算了。放高利贷的就算拿妹妹威胁,也不至于收不到钱就撕票吧!混社会是求财又不是斗气,而且妹妹已经下海还债了,怎么可能自毁摇钱树? 听着生拼硬凑、粗制滥造的剧情,老萧忍了又忍,终于憋住出了吐槽的冲动,道:“好的,我明白了,咱们抓紧时间重拍吧!” “不需要重拍,只拍你的戏就可以了。”克里斯喝了口水,润了润发干的喉咙,道:“男女主角没有对手戏,一直都是分开拍的。” 这也行?萧洒顿生狐疑,诧异的看了一眼魔女,后者回给他一个理所当然的眼神。 “那就换戏服,开始吧……”老萧凝了凝神,有气无力道。 “也不需要换戏服。”克里斯上下打量着他一身皱巴巴的地摊货,笑道:“你这身就挺好的,要的就是穷困潦倒的感觉。” 萧大龙套瞬间无言以对了,若不是对方没叫他交押金、保证金一类的费用,他直要怀疑遇上诈骗集团了…… 时间急迫,剧组上下忙得连轴转,把屁股缝都夹得紧紧的。十分钟之后,老萧坐在绿油油的布景板前,面前摆着一张桌子,上面端放着几瓶洋酒。 老萧此刻胃里胀鼓鼓的,稍微一晃悠,就能嘣出俩带着碳酸气的饱嗝来。在短短的五分钟之内,他已经连续灌下了六瓶700毫升的洋酒了。当然了,道具师早就换成可乐了。 即使如此,萧大龙套也被折腾得不行,恶心反胃的感觉不断往上涌,肚子里揣了个炸弹似的,而且是引线很快就要燃到尽头的那种。 直到现在,他才知道那些拍美食广告的同仁,到底有多苦逼。有些时候,多吃多占也是一种痛苦啊! “卡卡卡!你他喵的是猪头啊?” 克里斯一摔剧本,拍案而起,两三步冲到老萧面前,劈头盖脸骂道:“这都第五条了,你看看自己有气无力的鬼样子,像下定决心复仇的前夜吗?” 大导演越说越气,扯着老萧的衣领,用力摇晃道:“你的亲生妹妹被你害死了,你就这么无动于衷?” “你他喵的还是男人吗?”克里斯咬牙切齿,如斗牛犬般死死盯瞪着萧大龙套,挑衅似的用巴掌轻扇着他的黑脸,低吼道:“怒火呢?血性呢?我看不到!” 坏人,敢欺负我哥哥!一旁的表妹就像被踩了尾巴的喵咪,瞬间炸了毛。如果不是阿苗眼疾手快抱住,恐怕就要上演全武行了。魔女尴尬的解释了半天,才把小辣椒的怒火暂时平息了下来。 “好,就是这个样子,记住你现在的心情。”巴掌一下接着一下加重了力气,见老萧脸色越来越难看,隐隐现出窒息般的酱紫色,克里斯心中却是畅快淋漓,喜道:“把怒气堆叠起来,再给我多一点,给我,给我!!!” 好啦!都给你啦!老萧哇的一声吐了出来,热乎乎、粘稠稠的液体兜头而下,浇了小老头一身都是。 全场鸦雀无声,静得连心跳都听得清清楚楚。四眼男脸上挂满了幸灾乐祸的坏笑,偷偷摸摸给萧洒竖起个大拇指。 老萧恨恨的瞪了他一眼,心中暗骂,都怪你的可乐,换成糖浆水不行吗?腹诽到一半,胃里又开始翻江倒海。须臾之间,强压水柱再度喷出,正中克里斯的面门,直接把他的渔夫帽都给打落下来。片刻之后,水势减缓,开始化整为零,对大导演展开了包夹之势。 萧大龙套此刻对导演可谓是掏心掏肺,用行动证明了,朋友不曾孤单过,一句话,一声嗝,一生情,一股气。 琥珀色的液体左右盘旋,上下飞舞,有如梨花点点,好似银蛇吐信。克里斯被水幕笼罩,顾头不顾腚之下,顿时腿脚发软,娇喘无力。一屁股坐在地上,心有余悸道:“你有完没完了?” “呃~~~~”一个响亮饱嗝,虚晃一枪,吓了大导演一跳。老萧就像哽药丸似的,硬生生咽了回去。通体舒畅之下,砸吧着大嘴。嗯,味道好极了! 抹了一把满脸热气蒸腾的水珠,被勾了芡的克里斯正准备大发脾气,抬眼一看萧大龙套的状态,顿时转怒为喜,喜笑颜开。情绪转化之诡异,连三岁的小子都望尘莫及。 声势浩大的山洪爆发之后,后遗症纷纷袭来。强烈的脑压驱使之下,老萧的双目微微凸出,眼眸中血丝密布,甚是骇人。面颊和舌头、咽喉的肌肉紧张收缩,导致口腔及鼻腔的压力增大,顿时涕泗横流,晶晶莹莹糊得满脸都是。五官紧缩纠结在一处,表情看起来格外的痛苦。 “演员hold住这个表情,一打板你就马上喝酒。各单位准备好,给我十秒钟的镜头就ok!”克里斯湿漉漉的跳出背景板外,情绪激昂的指挥起了现场。 结果不出意料,这第六条效果出奇的好,连阿苗也不顾大导演身上的酸臭,并肩跟他坐在监视器面前,看着回放里那个面色狰狞的男人。即使是隔着荧屏,都能闻到那股丧心病狂、报复社会的邪性。 “好!”阿苗惜字如金,不过兴奋潮红的面容,说明了她的内心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平静。 接过剧务递来的热毛巾,大略擦了擦身上,大导演带头鼓起了掌。老萧闭上双眼,轻靠在椅背上,享受着误打误撞之下,赢来的掌声。心中不要脸的想着,今天总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接下来的镜头很简单,不是拿着西瓜刀对空气狂砍,做出一副咬牙切齿、大仇得报的装逼样。便是遥望空洞的远方,心中天人交战,要不要冲出去救妹妹。 这种无实物表演比硬灌可乐轻松多了,困难度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老萧还想着要不要联系前后剧情,加一些内心独白和情绪纠结。刚把自认为很有建设性的意见提出来,就被克里斯骂到臭头。按他的原话说,这是一个5分钟不到的mv,连微电影都算不上,观众没闲工夫去看你的内心戏。把一个不算复杂的故事交代清楚,就算不错了。 “mv不是为了你而存在的,是mv需要你衬托,你才在这里,分清楚主次关系!”大导演丢下一句生硬的话,便转身去忙开了。 “表现得不错。”阿苗难得的说了一句人话。 老萧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享受着表妹擦汗捶背的温情待遇,心思已经飞向了下一个关键的镜头。之前,克里斯数落他“样样不如人,要啥没啥”,也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之老萧敏感的神经是被他刺痛了。十根手指头有长有短,你凭什么把我说的一无是处? 平心而论,在“能人所不能”这一方面,也许他还有欠缺很多。但是在“忍人所不能忍”这一点上,老萧钢铁般的意志力绝对是超乎常人的。 正是跳水泥坑这一幕戏,直接把上一位男主角给逼走了。老萧是憋着一股狠劲跳下去的,他就是想争一口气,想证明我萧洒绝对不上一位差,甚至他做不到的,我也能够完成。 心中想得很美好,实际下去以后才发现,根本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的。冰冷的搅拌池如无底深渊一般,人一陷进去之后便动弹不得。四面八方涌来沛莫能御的压力,别说弯腰做动作了,连稳稳的站立着,都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 老萧感觉自己就是落在粘蝇纸上不住挣扎,却只剩下死路一条的蚊子。因为相对于十米见方的搅拌池而言,他太过于渺小了,还不足到达苍蝇的程度。 拼了老命,卖力做着弯腰捞取的动作。有几次,他都感觉自己摸到池底的麻袋了,只是被死死的吸在池底,很难将其捞起来。 半个小时过去了,池中的水汽渐渐蒸发,水泥也开始凝结了,令人更加举步维艰。克里斯大手一挥,继续加水泥! 一个小时过去,老萧发觉自腰以下已经没有知觉了。不过,心境反倒了更加贴近饰演的角色,也更加明悟《挣扎》这首歌的意境了。 因为在十分钟之前,他就开始刻意不去看表妹所在的方向,不断在心中自我暗示。 如果掉在水泥池底是薇薇,我该怎么办?沉在池底的是薇薇吗?对,就是薇薇,是薇薇…… 突然间,只觉得双耳一声“啵”的轻响,脑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炸开了,焦急、揪心、悲伤、自责,无数负面情绪涌上心头,眼底中没来由泛起一丝金芒。在众人的惊呼声下,老萧咬着牙根一个鹞子翻身,猛地朝下,一头扎进了水泥池底。 “快快快……”克里斯惶急的挥舞着双手,也不知道他是叫人快打电话叫救护车,还是快找工具来打捞人。 混蛋!你以为这叫敬业吗?阿苗素手紧握,指甲深深刺入掌心中。她破天荒的动容了,心中的掀起了足以灭天灭地的巨浪。踏入娱乐圈这些年,她还从没见过一个演员为了达到拍摄效果,这般不把自己的命当成一回事的。 变生腋肘,险象就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周薇一愣之下,才发觉不对劲,堪堪快哭了出来,突然间又收了泪。 只见一个大脑袋从黑呼呼的搅拌池中冒了出来,吃力的举起手中的麻袋,一边啐着口中生腥的水泥,一边伸出两根手指:“趁着还有光,再来两条吧!”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62章 野营开始 “我明天要飞美国录音,所以时间很紧迫,你今天可算帮了大忙了。”魔女大小姐扔过一张干毛巾,小心脏兀自不争气的扑腾着,脑海中全是萧大龙套那张困兽犹斗般,绝望中又期盼奇迹发生的纠结面容。 老萧此刻置身于加长悍马的后车厢里,接过隐含女孩子身体清香的毛巾,大略擦了擦湿漉漉的寸板头。 这是一个七八平方米左右的空间,宽敞舒适的程度堪比小型房车。车厢一左一右,各摆着两张真皮卡座沙发。内部装饰如江南小女人般细腻,与外部粗犷的牛仔风相比,形成了强烈的风格对撞。 手工缝制的小羊皮地毯,看起来格外有质感。老萧美滋滋的踏足上去,不自觉蹭了蹭脚底,心中得意洋洋的暗忖着,县政府的人还不准老子靠近,谁成想时过境迁,我是家人的座上宾,你们就只能帮老子站岗咯! 老萧透过车窗向外瞄了一眼,只看见一圈兢兢业业、如履薄冰的后脑勺,心里小人得志的劲头就别提了。 “对了,你还没给钱呢!”闲下来的萧大龙套,忽地想起一事。 “谈钱多俗气。”阿苗打了个响指,道:“先欠着,我们不算朋友吗?” 你个有头有脸的天后巨星,不会想赖账吧?老萧心里一阵发寒,打了个老大的喷嚏,估计是着凉了。偌大一个剧组连热水也没给准备,从搅拌池里爬起来,还只能洗冷水澡,他现在总算明白前任男主角走时,丢下那句话的意思了,还真有以折磨演员为乐的导演啊! “朋友,你忍心看我一分钱没捞着,就落下一身病吗?!”老萧揉了揉发痒的鼻子,没好气道。 “小家子气!”阿苗淡笑着白了他一眼,便弯腰在沙发底下的小抽屉里翻翻捣捣。 这一眼的风情,第一次让萧洒感觉到她是一个女人,嘴上不忘挖苦道:“我是小气,你的胸襟也不见得大到哪里去。哼哼,一副男人婆的样子,我只能说木兰无长兄(长胸)……” “吃药!”阿苗板起了脸,丢过一盒感冒药,便愤愤然的下车了,口中还是嘱咐道:“你休息一会,我们还要补几个镜头,待会捎你和薇薇回去……” 老萧眼巴巴看着人走远了,才猛地的一跃而起,孩童般在沙发上跳来跳去,发泄着压抑在心中已久的狂喜。 身为一个演员,最重要的是什么?淡定!之前一副财迷嘴脸都是装出来的,完全是为了掩饰足以把胸臆撑开来的兴奋之情。 上品者,工作就是乐趣;中品者,工作当中找乐趣;下品者,工作完了乐趣来了。对于老萧来说,能够在镜头面前表演,就是一种天大的乐趣。别说以魔女大小姐的身份地位,肯定不会克扣薪水的。就算让老萧倒贴钱演男主角,放在半天之前,那也是想都不想的白日梦。 有一种神经大条叫后怕,有一种梦想成真叫后喜。第一次当男主角的感觉太爽了,而且还是当阿苗主打mv的男主角,合作的对象还是克里斯这种泰斗级人物。萧洒坚信,这次演出绝对会成为他演员生涯中,浓墨重彩的一笔。 头上艳阳高照,脚下光明大道。老萧躺在沙发上嘿嘿傻笑,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升职加薪,当上一线演员,喜获奥斯卡影帝,迎娶甜姐儿,登上人生巅峰…… 为什么是甜姐儿,而不是其他莺莺燕燕,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反正在这一刻,他第一个想起的人,第一个想与之分享喜悦之情的人,便是陈霈霈了。 吃了感冒药,兴奋劲头也慢慢退去,身心力竭的疲倦感袭来。身上潮潮的很不舒服,老萧试图打开空调,放眼处尽是一个个花里胡哨的按钮,复杂凌乱得就像是太空飞船似的。 他强打起精神,一通乱按。车厢里灯光忽明忽暗,忽闪忽灭,总算是瞎猫碰了上死耗子。一阵徐徐的暖风吹来,顿时困得连眼皮都快睁不开了。倦怠之下,头脑昏沉,老萧什么顾不上了,连灯都没关,合身蜷缩在沙发上,不多时就睡了过去…… 睡梦中,仿佛又回到了,最后一次从搅拌池里爬出来时。 从第一条算起,他已经在水泥中摸爬滚打三个小时了。几个剧务端着热开水,拿着毛毯,快步冲了上来,一下就把瑟瑟发抖的老萧裹住,口中不忘关心他的身体状况。 这一幕他并不陌生,无数次在成龙大哥的电影花絮里看到过。每当大哥为了完成某个危险动作而遇险时,现场所有的人都狂奔而上,众星捧月般把大哥围住嘘寒问暖。 在这一刻,看着一张张关切的面面容,老萧心神有些恍惚了,甚至开始产生了一丝错觉,仿佛自己也是如大哥一般国际巨星。 从嘴里吐出一块湿哒哒的水泥,萧洒喘着大气问道:“导演,还要再来一条吗?” 知道什么叫戏疯子吗?这他喵的就叫戏疯子!现场工作人员看他的表情,就跟看外星人一样,其中不乏敬佩和折服。 “你做不到的,别人做到了,不值得我们鼓掌吗?”克里斯热血沸腾,激动得再次摔了帽子,大声鼓噪道:“什么叫表演?什么叫敬业?真该叫那些尸位素餐的大牌来看看,人家一个路人可以拼命到这种程度,问问他们汗颜吗?” “其实我是一个演员!”萧洒大叫一声,翻身而起。茫然四顾,只见车厢内一片黑暗,不知道谁进来把灯都给关了。 出了一身冷汗,浑身的不适感一扫而空。肚子里咕咕作响,老萧掏出手机一看,已经是晚上九点过了,估计剧组方面也快收工了吧! 推开车门,迈步下去,只见面前摆着两张沙滩椅,也不知道魔女和表妹什么时候挪窝了,大大咧咧的堵在当道中间。 “你们在这儿喂蚊子啊?”老萧嬉皮笑脸的夺过表妹手中的香蕉,腹中饥饿之下,两三口就给消灭。 “你谱大,我们在等你呗!”阿苗见他醒了,便施施然向车上走去。 再次回到车上,老萧轻轻肘了肘表妹,笑道:“还是我的小稀罕懂得疼人,知道哥哥累坏了,让我多休息一会……” 周薇不停往嘴里塞着零食,道:“不是我,薇薇饿坏了,早就想回家了!” 你这叫饿坏了?一下午就没见你嘴里闲过!老萧顿时无语了,打量着小丫头凹凸有致的身材。心中暗忖,一天到晚胡吃海塞,全胖在该胖的地方了,你还让不让其他女孩子活了? “是阿苗姐姐,她说别去叫醒你,等你睡饱了咱们再走。”周薇心直口快的道出了真相。 她会这么好心?老萧狐疑的瞄了前排的驾驶座一眼。 “多嘴!”魔女头也没回,语气异常的生硬,吓得周薇可爱的吐了吐小舌头。 “奇怪了,怎么打不燃火了?”魔女狠狠拍了方向盘一把。 不会吧!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难道今晚回不去了?老萧心中一沉,赶紧追问道:“抛锚了?” “你自己不会看啊?”魔女没好气的掏出手机按了半天,屏幕上只剩下一片黯淡。老萧后知后觉的一拍脑袋,想起之前给魔女打电话,只响了一声就断了,估计是那个时候就没电了。 看来我们之间的误会很多,也许这个女孩子,并不像我想象的那般不堪吧!老萧心中歉然的看了她一眼,摸出自己和薇薇的老款键盘手机来。结果祸不单行,一个没电一个没信号,连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这个鸟不拉屎的破地方!老萧恨恨暗骂了一声,焦急的问道:“剧组其他人呢?” 钟鸣鼎食的大小姐,何时经历这两眼一抹黑的境地。未知的的恐慌感悄悄爬上心头,阿苗又急又怕,怒道:“两个小时前就走了,你自己睡了多久都不知道吗?蠢猪!” 算了,大家心情都不好,我不跟你一般见识!老萧愤愤然下车,环顾四周,只见夜幕下的旧工业园,就像是年老色衰的弃妇,只剩一片荒凉破败之景,却没发现半个人影的存在。 不要人的时候,你们屁颠屁颠的守着。要人的时候,一个个都不见了!老萧腹诽着他一直看不顺眼的县政府工作人员,回头冲车内喊了一句:“我去前头国道上看看,你们别乱跑啊……” “别去!”身后传来一声惊骇万分的尖叫。 “怎么了?”老萧吓了一大跳,一路小跑回来。打量着二女的脸色,却愕然发现,叫住他的并不是黏人的表妹,而是一向如女汉子般的魔女。 阿苗手脚并用,合身爬进后车厢里,一把拖住老萧的袖口,急道:“荒郊野外的,大伙儿千万别分散了,你进来先……” 是吗?老萧被她拽着上了车,审视着她眼中掩饰不住的惊恐,悄声道:“你该不会是害怕吧?” “谁……谁害怕!我是怕你走丢了!”魔女一梗脖子,俏脸涨得通红,转移话题道:“按照我的经验来看,估计是整流器出来问题,电瓶充不上电,也不知道谁动了空调。” 不光动了空调,我连灯都没关呢!老萧赧然的低下了罪恶的头颅,顾左右而言他道:“你能修吗?” “玩电脑的有几个会修的?”阿苗没好气瞄了他一眼,叹气道:“你们放心好了,如果太晚没回酒店,我的保镖会寻过来的,就先当作野营吧!” “野营万岁!”表妹兴冲冲的抛起一包开过封爆米花,车厢内顿时下起了小雪。 不远处的小丘上,几个黑衣人席地而坐,地上摆满了啤酒瓶和各色熟食。其中一人端着望眼镜,盯着远处的悍马车,不无担忧道:“我们这样好吗?” 领头的黑衣人打出一个酒嗝,好整以暇道:“夫人交代的事情你们没忘吧,说一遍给我听听!” “务必要想尽办法让小姐喜欢……”旁边另一人老脸微红,喃喃道:“喜欢上异性……” 领头人笑道:“这不就结了!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让她和异性在私密空间相处。虽然不是独处,希望多多少少,能扭转一些不健康的爱情观吧!” 拿望远镜那人一丝不苟的监视着,道:“也不能让那小子占了便宜去,他稍有不轨之举,咱们就冲出去,一举拿下!” “放心吧!”领头人大口撕扯着鸡腿,含糊不清道:“小姐的搏击水平,我这个做师傅的比谁都清楚!别看那小子五大三粗,再来两三个他那样的,也近不了小姐的身……” 第63章 幸福的大香蕉 魔女大小姐优雅的扒着橙子,却丝毫不知道,她已经被自己心目中忠心耿耿的保镖们给卖了。 而肩负矫正大小姐性取向重任的萧某人,此刻却百无聊赖的躺在沙发上,呆滞的看着地上堆得如小山一样的零食。 老萧原本很纳闷,两个女人都吃了一整天了,怎么零食还是花样繁多,层出不穷,光见涨不见少。直到阿苗又从沙发下,翻出两个满当当的纸箱之后,他瞬间就释然了。感情这女人是存着过冬的粮食,就算末世危机爆发,也够三口之家过一个星期了吧! 零食虽多,不过大多都是他深恶痛绝,却符合女孩子口味的甜食。为了果腹,硬着头皮吃了三五根香蕉,他感觉自己都快返祖了。想点根香烟解解闷,刚叼到嘴上,又差点被两个女孩子给赶下车。 表妹一向讨厌他抽烟,这一点老萧是知道的。没想到阿苗也跟着起哄,原本还以为这位桀骜不驯的摇滚歌手是同道中人呢! 悻悻然躺下身来,老萧闷闷不乐道:“天也不早了,人也不少了,抓紧时间吃一吃,咱们就睡吧!” “谁跟你一起睡?神经病!”魔女大小姐冷哼一声,随手丢过来一包巧克力棒。 我稀罕跟你个男人婆一起睡啊?各睡各的!老萧气呼呼一翻身,拿屁股冲着二女。不多时的工夫,小肚子突然胀胀的,隐隐有一股气流上蹿下跳,估计是香蕉吃多了,顺气宽肠得太厉害。 睡也睡不着,吃也吃不下,老萧坐立难安的翻起身来,只见二女默默的撕开包装袋,默默的往嘴里塞,默默的咀嚼下咽,就像是为了刺激厌食症患者而存在的一般。 你们够了!天性飞扬跳脱的老萧,实在是受不了这种心无旁骛、专心进食的氛围,为了提起大伙儿的精神头,刻意拿腔捏调的说道:“上天让人类进化到拥有味觉是有道理的,在没味觉之前,人类就像其他野蛮动物一样,因为身体机能的需要,饿了就一定要吃。” “但是有了味觉之后,享受美食就升华成了精神上的愉悦。这种愉快,会刺激身体的内分泌,它会让你健康长寿……” 二女果然上了当,无声的对视了一眼,再看看手中的垃圾食品,似乎没有任何一丝愉悦存在,更别提健康长寿了。 “这种情况下,有得吃就不错了,还嫌三嫌四……”魔女被某人叨唠得吃不下去了,便不悦的嘟囔着。 老萧竖起一根食指,轻轻摇晃着,轻蔑道:“吃东西多一点少一点没有关系,但是一定要吃美食。在有选择的情况下,把难吃的东西塞进嘴巴里,是对自己的人生不负责任……” 看他着装模作样,一脸“好为人师”的做派,魔女恨得牙根痒痒,直想一口把他的手指给咬下来。 “哥哥,薇薇想吃好吃的。”表妹舔了舔嘴边的蛋糕屑,道:“不如你给我做,好吗?”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老萧无奈的一摊手,觑见魔女嘴角的冷笑,顿时又改了口风道:“不过也不是没办法,先让我给你们做个水果甜点吧!” 为了证明自封的“巧妇”,并不是浪得虚名的,老萧说干就干。先是扒开一根香蕉,又抽出一根巧克力棒,缓缓从顶端插入,尽量维持着两种食物的完整性。在巧克力棒完全没入香蕉果肉之中时,便大功告成了。 如法炮制,又做了一根,笑道:“食用之前,不要摇晃,就顺着吃。” “你们会发现,水果的清甜和巧克力的香滑,瞬间合二为一。绵软的果肉和酥脆的巧克力棒,两种口感在你口中爆开!虽然速冻一下风味更佳,不过这样吃也不错。” 二女听得一愣一愣的,小心翼翼接过,一试之下,立成主顾,口味果然如他所述的差不离。虽然说不上什么绝世美味,但光是口感上的趣味性,就绝对值得一吃。 两个简简单单,随手可得的食材组合在一起,竟然能迸出新奇的滋味。真没想到,这个膀大腰圆的家伙,竟还有着这般细腻的巧思。阿苗对他颇有些刮目相看的感觉。心中不服输的暗道,吃了这么多年的香蕉和巧克力棒,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看二女捧着大香蕉,又舔又抿,朱唇微启,小口浅尝的娇俏模样,老萧脑海中不免浮想联翩,贱贱的笑开来了,道:“你们吃的高兴就好,也没辜负我忍着胯下的疼,串个巧克力棒进去……” 表妹懵懂的瞪着大眼睛,以她的智商也没听出好赖话,回给不怀好意的哥哥甜甜一笑,舔得更加卖力了。 阿苗却是心知肚明,脸上笑容越发的灿烂,眼中的寒光一闪而逝。 老萧死到临头不自知,只见魔女邪魅的冲他眨了眨眼,缓缓伸出小舌头在红唇上绕了半圈,紧接着用舌尖上的软肉,轻轻触碰着大香蕉的顶部。一副温柔呵护的样子,似乎害怕一用力就会弄疼了它似的。 那烟视媚行、勾魂摄魄的样子,哪里像是一个冷酷粗暴的女汉子。老萧的小心脏蓦地漏跳了一拍,小腹之下一片火热。仿佛那不安分的分身,此刻就化为了她口中幸福的大香蕉。 魔女笑的愈发邪恶堕落,在老萧**升到最高处之时,突然一口把大香蕉咬断。整齐的贝齿闪着森冷的寒光,酥脆的巧克力棒在她口中断为数截,又毫不留情的将之碾为齑粉。 早已将自己的某处代入其中,老萧闷哼了一声,胯下条件反射般传来一阵剧痛,差点厥了过去。 老半天才缓过劲来,老萧看她的眼神儿都变了,就像看着心狠手辣的母螳螂一般。 “哥哥,我吃完了,再做一根!”表妹也不甘示弱,两三口消灭掉大香蕉。 自作孽不可活啊!老萧忍着龙根处火辣辣的撕裂感,面色艰难道:“有没有矿泉水和速食食品,我给你们弄点热乎的。” 又出什么幺蛾子?!魔女板着俏脸,踢了踢他沙发底下的纸箱,道:“什么都有,就是没热水和锅碗瓢盆。” 老萧埋头一顿找,翻出几瓶矿泉水和三碗方便面,喜出望外道:“有这些就好,指定不会让你们吃干脆面的。” “下车,跟我来,野炊开始啰!” 萧大龙套大手一挥,薇薇便捧着食材,紧紧跟了上去。虽然不明所以,不过心中还是雀跃万分的。因为她坚信两个“凡是”,凡是哥哥所说的,绝对不会错。凡是哥哥想做的,绝对没有办不到的。 我看你耍什么花样!魔女却是持着保留态度,抄着手远远的跟在二人后面。 在小树林里捡了些枯枝干叶,找了一个背风的所在,老萧很熟练的升起火来。不多时,一团篝火熊熊燃起,火光照亮了三张神态各异的年轻面庞。萧洒利用三根新鲜折断的树枝,做了一个三脚架,准备把它架在篝火之上。 却见二女似乎找到了野营的感觉,就像是在比赛一样,不停往火堆里添着柴禾。老萧哭笑不得,赶紧抽出几根来,道:“我的小姑奶奶们,人要实心,火要空心,你们没听说过啊?” 两个娇生惯养的女人相视一笑,同时吐了吐可爱的舌头。在表妹的带动下,阿苗也是玩心大起,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总是趁着萧洒转身去忙时候,就开始往里面添柴加火。 老萧忙得焦头烂额,不但要顾着给她们做一顿热乎的,还要不时收拾烂摊子,一个脑袋顿时变成两个大。他不得不拿出了哥哥的威严,支使着表妹去撕开方便面包装和调料包。 没了带头的捣蛋鬼,凭魔女一个人也翻不起浪来。萧洒这才腾出手,在篝火上安好了三脚架,取出两瓶矿泉水,准备栓在木架上,却又找不到趁手的家伙什。 怪眼一转,计上心头。在阿苗一阵奋力抵抗之下,老萧还是臭不要脸的解开了她的……她的鞋带,手脚利落的把矿泉水系在鞋带上,又小心翼翼挂上了三脚架。这下才算大功告成,就等着水开泡面。 魔女趿着鞋子,双手抱膝,团坐在地上,美眸紧盯着篝火上荡秋千般来回晃动矿泉水瓶。片刻之后,揉了揉发酸的眼睛,问道:“你怎么做到的,矿泉水瓶子怎么一直不停的晃?” 老萧哈哈一笑,道:“一开始我动了它一下,之后由于热气上升,热量也使瓶内的水分子更加活跃,水就开始膨胀晃动水瓶。完全是纯天然的,全自动的。” 魔女大小姐好像对这些生活技能颇感兴趣,就跟好奇宝宝似的,又追问道:“塑料瓶不会融化吗?” “它会变形,也会释放出一些有害的物质。不过,偶尔为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老萧拖过阿苗的手,隔着篝火,放在塑料瓶上,笑道:“你自己数三秒。” 完全沉迷于野营的乐趣中,魔女就像小学生般听话。三秒之后,手上突然感到强烈的灼烧感,赶紧抽回手,怒道:“你耍我?” 老萧耸了耸肩,道:“你要记住,判断火的外焰会不会融化塑料,以及会不会烤焦食物,只有这一个标准。把你的手放在火上的某处,如果三秒之后感到很烫,那就是一个最完美的距离……” 魔女感觉自己对这死跑龙套的,越来越看不透了。这就像是欣赏一场大型奇幻魔术秀,魔术师不时技惊四座的露上一手,却从来不揭开自己的底牌。他越是表现得神神秘秘,天性执拗的魔女越是好奇。 殊不知,就连她自己也渐渐陷进了这场魔术之中,不可自拔…… 第64章 寂寞小姐 一切都照着萧某人的计划进行,没多久的工夫,水便烧开了。 三人捧着热气蒸腾的方便面碗,满心欢喜的回到了车上。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车厢内只能看见模模糊糊的人影,吸溜面条的声音倒是特别的响亮。 黑暗中,也不知道哪个女人突然叫了一声,嘴里不满的嘟囔着,好像是被面汤给烫到了。老萧摸着黑递过一张纸巾,安慰道:“别怕,有我在。” 表妹打了个响亮的饱嗝,死死护着面碗,傲娇道:“就是因为有哥哥在,我才怕你趁人家看不到,偷吃我碗里的面……” 最终,魔女大小姐连带老萧的大半碗方便面,都落入表妹喂不饱的肚子里。小姑娘吃饱了就犯困,便躺在沙发上睡下了,不多时扯起了可爱的小鼾。 真是个长不大的孩子!老萧心中一片爱怜,蹑手蹑脚挨过去,脱下外套,摸索着搭在她身上。又把众人吃剩下的残汤剩水端出去扔了,这才回到车上,合身躺下,长长出了一口气。 良久之后,只感觉身边仿佛坐下了一个人。 “你睡了吗?” “没有,睡了一下午,精神头足着呢!”老萧下意识的一挪身子,不小心碰到那人柔软的腰肢,不好意思的缩了缩身子,道:“一时半会怕是睡不着了,估计这一夜有得熬。” 那人细声细气,用无限羡慕的口吻,道:“你看薇薇睡得多香。” 听着耳边传来小香猪一样可爱的微鼾,老萧点了点头,深有同感道:“她就跟小孩子差不多,精神头来得快,去得也快。平常倒是挺可爱,我就怕她工作起来没个正型……” 那人会心一笑,顺着萧洒的话头道:“你还别说,基于薇薇是第一次演女主角,表现算是得挺好的了。” 老萧心怀大尉,听得表妹被赞美,比自己被夸奖还高兴得多。毫不夸张的说,周薇就像是他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这就是血脉相连的天性。 骤然间,天外一阵风吹散了厚厚的云层,皎洁的月光透过车窗洒了进来。身边那人全身沐浴在莹莹光华中,优美端庄的坐姿显示了她良好的家教,银白色的短发与半空中的素娥相映成辉,恍惚之间直如月光女神临尘。 老萧愕然的发现,似乎随着夜幕降临,玉兔初升,阿苗的性子也渐渐融入了月光之中,变得柔和了起来。 对魔女原本就不算熟识,突然她又改头换面般转了性,老萧不习惯的摸了摸鼻子,尴尬道:“很晚了,睡吧。” 阿苗似乎有些失望的应了一声,欲言又止般点了点头,悻悻然回到属于自己与薇薇的那片小天地里。 老萧翻身朝里,闭上双眼,脑海中却一直平静不下来,满满都是刚才那张恬静的面庞。心绪不宁,辗转反侧之际,一阵难以忍耐的烟瘾又来趁火打劫。正准备下车去过过瘾头,却感觉身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紧接着沙发一沉,似乎有人合身躺了上来。 耳边传来细碎的呼吸以及温柔的声音,怯生生问道:“你睡了吗?” 大小姐你到底想干嘛?老萧一赌气,干脆翻过身来,跟她睡了个面对面,不爽道:“这像话吗?你赶紧回去挨着薇薇睡!” 魔女低下螓首,不敢与之对视,弱弱道:“她睡觉好不安生,动手动脚的,人家没法睡啦……” 你就不怕我毛手毛脚啦?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那就休怪我下毒手了! 老萧翻了翻白眼,鼻端嗅到一阵令他不自在的女人香,不由自主用力向后缩了缩,将大半个身子都嵌进柔软的沙发靠背里。他这人属于典型的有心无胆,嘴上占便宜一整套,真要叫他整点实事,反而怂得不像个带把的。 “反正都睡不着,就陪我聊聊天嘛!”魔女软语道。 只是纯聊天吗?这还差不多,我也不是随便的人!老萧挠了挠鼻子,忍着被她吐气如兰刺激出来的瘙痒,有一搭无一搭陪大小姐扯着闲篇。 一通毫无营养的对话之后,老萧突然想起一事,问道:“你那个mv的结局到底是什么?” 阿苗竖起两根修长的手指,漆黑如墨的指甲油在冰肌玉肤的衬托下,显得格外性感妖娆,魅惑得老萧心痒难耐的。 “你难道还不知道有两个结局吗?” “我当然知道,我可是男主演!”老萧不由自主挺了挺胸膛,贴身面对而卧之下,似乎碰到了什么弹性十足物件儿。还没等魔女反应过来,他便做贼心虚的抢道:“我的意思是说,第一个结局里,哥哥成功救出了妹妹吗?我捞了小半天的麻袋,连妹妹的面都没见到。没头没脑的,整得得跟王大导的文艺片似的……” 一提起自己专业领域的话题,阿苗顿时又找回了往常强势自信的感觉,意味深长的问道:“你真的想知道?” 本来只是随口问问,见她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反倒是勾起了萧大龙套的好奇心,道:“你说说看!” “其实我佩服你的敏感度。”阿苗缓缓闭上眼睛,玉指点了点额头,道:“表面上看来,这是一个开放性的结局。事实上,故事的结局在一开始就注定了。” “人物的性格决定命运,一个毫无担当、好逸恶劳的哥哥,一个单纯幼稚、缺乏心机的妹妹,面对一群如狼似虎的恶势力,下场可想而知……” 在老萧愈发不安的目光中,魔女板着玉面,皮笑肉不笑,嘴角咧出一丝危险的弧度,道:“其实妹妹早就死了,黑社会只是抛尸而已。哥哥亲眼目睹之下,也并没有勇气冲出去阻止。之后的一切,都是他精神错乱之下幻想出来的。根本就没有拯救,也没有复仇,什么都没有……” 整个车厢里静悄悄,气氛异常的压抑,老萧不寒而栗,汗毛倒竖,鸡皮疙瘩不住往出冒。 他看魔女的眼神悄悄发生了变化,灼灼燃烧的目光犹如实质一般,似乎想要看穿她心中是不是住着一个戴角生翼的恶魔。 顶着老萧直指人心的目光,魔女没来由有些心虚,硬着头皮道:“悲剧就是把人生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不是吗?” 就如一座沉淀已久的活火山,老萧终于不可抑制的爆发了,大力抓住她的肩膀,低吼道:“你为什么要这么悲观?你为什么要伤害你的观众?” “我要的是黑色调,要的是死亡摇滚!”双肩被他捏得生疼,怒气也迸发了出来,魔女咬着牙齿,倔强的还击道:“在沉默中死去,在沉默中凋零,也是一种艺术风格,也是一种另类美。” 狗屁,你这个病态的女人!老萧怒不可遏之下,却发现她面色痛苦,娇躯瑟瑟发抖。立刻反应了过来,自己无心之下,竟是失手伤害了她。触电般抽回大手,长长叹了一口气,劝道:“美有很多种,你就不能阳光点?” 看着他自责的神情,魔女顿时把满腹的委屈和怒气抛到了爪哇国,扑哧一笑道:“我有阳光励志的mv,你没赶上而已。” 这一笑犹如拨云见日,万花齐放。两人贴面对卧,距离不足一拳。月光的照耀之下,老萧甚至能清楚的看到,她红唇上因为微笑而产生的细纹,以及眸底深处的一丝忧郁。 女人啊,你真是个奇怪又矛盾的生物!萧洒表情复杂道:“你真应该多笑笑,还是笑起来好看!” 似乎触碰到了她的心灵禁区,魔女灿烂的笑容就如急冻般凝固了,春暖乍寒一样冷冰冰的说道:“没有人值得我为他笑。” “你到底在怕什么?”老萧突兀的甩出一句话。 “你说什么?”魔女好似没听清楚,但是颤抖的娇唇显然出卖了她。 “我问你为什么要戴着面具,你到底在怕什么?”萧洒毫不留情的揭穿道。 我……你……魔女颤抖着小手握住老萧的臂弯,仿佛找到了知己一般,兴奋中又带着解脱,连珠炮般发泄着:“我怕猫,怕狗,怕热,怕冷,怕黑,怕鬼,害怕失去,害怕寂寞,害怕别人的冷漠,害怕自己的迷茫,怕一切能怕的……” 这算是高处不胜寒吗?老萧放缓了语速,用知心姐姐的口吻,开导道:“因为你已经习惯了拥有,所以你害怕失去。等到你学会了享受寂寞,就学会了享受人生,就不再迷茫了……” 魔女摇了摇头,道:“不知道你明不明白,在我生活的这种大家庭里,从小的客观环境,就逼迫着我习惯了寂寞。不过我就是害怕,莫名其妙的不安全感从来没有离开过我……” “在大多数时候,寂寞不是我没有同伴,而是没有安全感;某些时候的寂寞,不是因为我不能够被平常人接纳,而是被逼得总要装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最终我发现,寂寞也不是我和别人不一样,恰恰正是因为和别人太一样了,所以我才寂寞。” “所以你刻意表现得跟别人不一样,对吗?”感觉到她小手上的冰凉,老萧心中一软,反手将温暖的手掌轻轻覆上。 阿苗闭上美目,狠狠点了点头。老萧叹了一口气,道:“像我从小什么都没有,早已经接受了寂寞。所以当人群和掌声降临时,我反而能欣然接受,谁都不容易啊……” 第65章 今晚的月亮好圆 在夜色这块乌漆墨黑的遮羞布之下,两个酸气横溢的文艺青年紧紧相拥在了一起。 似乎是受了老萧的鼓励,魔女笑得愈发灿烂,美眸里神采奕奕,就跟藏了两只萤火虫似的。老萧都看傻眼了,他发现怀中这位短发女人,即使是一身英姿飒爽的中性打扮,浑身散发出的魅力依旧让人难以抵御。 银白的齐耳短发,紫罗兰一般的唇彩,英气勃勃的五官,雪白到有些失去血色的肌肤,一颦一蹙仿佛暗含诱惑风情,一顾一盼颇有挑衅之姿,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只精致却又带着诅咒的高跟鞋。 对,就是高跟鞋!首先跳入老萧脑海中,就是这个极为女性化的物件,而且是一支鞋跟锋利,狠狠钉住男人灵魂的高跟鞋。 这种美得让人感到危险的女人,似乎天生就是他这类脑补能力极强的闷骚者的克星。贴身亲密的接触下,一旦无话可聊,沉默了下来,萧洒就不由自主把魔女往“玩物”方面去联想,他甚至已经能想象大小姐若是换上性感女装,那绝对是堪比地狱魅魔般的存在。 两人相视无言,阿苗就像一只慵懒的小猫般半眯着眼,口中喃喃道:“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啊?”老萧被怀中火热的娇躯烧到有些昏头了。 原本扶着他双肩的玉手缓缓向上,像温暖的围巾一般环上萧洒的脖子。口中一字一顿说出的话语,却如索命的吊脖绳圈,渐渐勒紧了他悸动的小心脏。 “霈霈是我闺蜜啊,我们这样是不是太自私了……” 你想干嘛?老萧的肌肉瞬间僵直了,全身的血液都往脸上涌,顿时憋出个哭笑不得的大红脸,苍白无力的辩解道:“我跟陈霈霈只是好朋友……” 你还要脸吗?魔女撇出一个鄙视的笑容,风情万种的白了他一眼,学着甜姐儿的口吻,尖嗓挤出甜倒牙的嗓音,腻歪道:“对啊,我们只是好朋友,那你为什么还一脸陶醉的抱着好朋友的腰,舍不得撒手呢?” 老萧吓得赶紧松手,把双手举得高高的,心中默念道,警察叔叔是她搂着我,不是我搂着她,你看清楚哦! 阿苗见他开不起玩笑,躲自己就跟躲病毒似的,心中就像灌了一大坛子山西老陈醋,又酸楚又涩口。忍着没来由的委屈感,口中愈卖弄起了甜姐儿娇声娇气的娃娃音,笑道:“石头哥,我的腰细吗?软吗?舒服吗?你喜欢吗?” 她连‘石头哥’这种**都告诉你了?老萧心神大骇,此刻只想离自之甚多的魔女远一些,下意识的双手一推,立马把阿苗轻盈的娇躯给掀了个跟头,堪堪摔到沙发下面去。 魔女闷哼一声,自腰以下已经跌到了地上。即使如此,依旧死死环住他的脖颈不放,衣衫下露出椭圆形的可爱肚脐眼,就像一只吊着大树的考拉。 “如果不想惊醒了你妹妹,就老老实实抱本小姐上床……上沙发。”阿苗咬牙切齿,脸上写满了倔强。 姑奶奶,你到底像干嘛?!老萧感觉太阳穴跳得生疼,朝薇薇酣睡的方向望了一眼,见她睡得踏实,似乎并没有被惊动。这才稍微放下心来,俯身探手过去,故意抓着她小巧挺翘的屁股,一发力就给捞了上来。 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羞的,魔女嘤咛一声,合身扑到萧大龙套的胸前,带着重重的鼻音,喃喃道:“就再让我抱一会儿,再我靠一会儿,就一会儿……” “怎么了?”老萧感觉她情绪变化太快,似乎有些不对头。 阿苗忍泪摇了摇头,趴在他胸口吸了口气,满鼻子都是大男人粗狂温暖的味道。 “我想爸爸了,我想家了……” 怎么每个妹纸都拿我当亲人?老萧有些无语,不过顿时又觉得自己“伟光正”了。 这是个心理有疾病的妹纸啊!来吧,宝贝儿,来爹地怀里吧!萧大龙套抱着治病救人的心态,无耻的把大小姐狠狠揉进了自己宽阔的怀抱中。 良久之后,缓过劲来的阿苗又开始胡思乱想了起来,道:“老萧,你说咱们之间算不算dirty-love?” 我的行为是很“得体”,不过绝对没有love!老萧佯怒般敲了敲她的脑袋,道:“少胡说八道了!看你这驾轻就熟的手段,恐怕没少跟男人……” “哪有!”魔女大小姐忿忿不平的抬起头来,怒视着他道:“男人躲得我远远的,他们害怕我的家世,害怕我的地位,害怕我整个人。殊不知,其实我还怕他们呢!” “好啦好啦,别说了!”见她叨叨不停,老萧暗感耳根不得清净,一咬牙又把她螓首狠狠按下,堵在自己胸膛上。两人怪异的姿势就跟在哺乳似的,不过好像对象有些搞错了。 沉重的呼吸声中,胸膛一起一伏之际,衬衣扣间的缝隙处,不时钻出几根卷曲的胸毛。大小姐轻咦了一声,似乎找到了心爱的玩具。芊芊玉指轻轻绕着胸毛,弄得老萧痒痒的,却又舍不得叫她停下。 “老萧,给我讲个故事吧?”大小姐发力扯了扯胸毛。 舒坦得昏昏欲睡的萧某人顿时惊醒了,疼得咧了咧大嘴,道:“你想听什么故事?” 魔女就跟捻灯芯似的,对他那处浓密的毛发异常感兴趣,随口道:“鬼故事。” “你不是怕鬼吗?”感觉胸口上越来越疼,老萧一怒之下,拍掉了那只恶作剧的小手。 “就是怕才要听,喝酒不喝醉有什么意思?”魔女偷偷把手伸进了他的衬衫缝隙处。 你这是什么狗屁逻辑?老萧抱着她侧了侧身,换了个舒服的睡姿,应付差事般讲起了老掉牙的“好姐妹背靠背”的鬼故事。 没想效果出奇的好,怀中的娇躯不时吓得低声惊叫。可怜了老萧威武雄壮的胸毛,不断被魔女的小爪子蹂躏着。 你没有童年总有同窗吧!大学宿舍讲烂了的故事,你都不知道?老萧心中充满了狐疑,转念记起她和陈霈霈都是在国外长大的,这才释然了。 “不管你信与不信,这都是我亲身经历的真实故事!”老萧阴测测的说出了那句俗套的结束语。 大小姐你收了神通吧!胸口一阵剧痛,感觉又有几根分身脱离了本体,老萧无耻的剽窃着马可波罗的名言,扭曲着面庞,吓唬起了魔女:“我这辈子目睹的一切,至少一半以上我从未说出,那是因为我知道别人总不会相信!记住,千万别问我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别说了!”魔女心有戚戚焉的打了个冷颤,吞吞吐吐道:“老萧,陪我出去一下吧!” “这么晚了,不跟我这儿好好睡觉,你往哪儿跑?”萧洒惫懒的挖着鼻孔。 光听两人的对话,还以为他们是结婚多年的老夫老妻似的。魔女也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妥,一扯对方的衣领,急不可耐道:“走啦!” “你干嘛?” “我……我想嘘嘘……”魔女难得的脸红了。 少女,吓尿了吧?!老萧嘿嘿坏笑,道:“不是拉臭臭就好,哥们陪你去!” 害怕吵醒了呼呼大睡的表妹,两人就跟做贼一般,蹑手蹑脚下了车。魔女大小姐一指不远处的小树林,老萧心领神会的跟在她身后,见她趿着鞋,步履蹒跚的样子,显得甚是笨拙。 鞋带被我征用了,也忘记给她重新穿上去了。老萧心中一阵赧然,赶紧追上去几步,蹲在大小姐面前,拍了拍自己的后背,道:“上来!” 阿苗也不跟他客气,老萧就跟猪八戒背媳妇似的,在黑暗中一脚深一脚浅的前行。一直到了小树林前,才道:“好了,你自己进去吧!” 大小姐轻盈的跳下地,拖着他的大手,撒娇道:“人家害怕,你陪我进去吧,求求你了……” “撒尿还要护法啊?”老萧为难的甩了甩手。 “谁叫你讲鬼故事吓人家,你要负责。”阿苗不依不饶拉着他往小树林里走去。 “还不是你叫我讲的。” “哼,待会你可得转过头去……” “谁稀罕看你,我可不想长针眼……” 两人的声音渐渐消失在了黑暗之中,数百米外的小丘上却是炸了锅。 “他们钻小树林了!”端着望远镜的黑衣人惊声尖叫,干瘪失真的声音就像是被人捏住了喉咙的骟公鸡。 “你看清楚啦?”领头的黑衣人心急如焚道:“小姐是被强迫的?还是说她意识不清楚?” “都不是!”先前那人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道:“一开始,是那个大个子背着小姐,后来到了树林边上,大个子踌躇不前,看样子似乎不想进去,小姐一下就急了,硬拉着他钻进了小树林……” “天可怜见啊!咱们终于有个姑爷了!”领头人泪流满面,望向南方,喃喃道:“小姐终于开窍了,夫人也终于要抱外孙了!” 且不理他们欢天喜地,就差开香槟庆祝了。此刻的小树林中却是剑拔弩张,大小姐一边急急拉着裤子,一边拿手遮着雪白的月臀,怒道:“谁你叫你过来的,你个臭不要脸的死流氓,我真是瞎了狗眼,居然把你当成正人君子!” 还不是你喊着有蛇!老萧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郁闷的踢飞脚下那根装蛇的树枝。 “你说!”大小姐两三把扎好上衣,理好裤子,气得泪珠儿都下来了,道:“看到了多少?” 老萧尴尬的咳嗽着,顾左右而言他,道:“今晚的月亮好圆……” 魔女下意识捂住自己浑圆饱满的美臀,抽泣道:“光看了月亮,没看见上面的月桂树吧?” “枝叶太茂密了,我想不看到也不行啊!”老萧捂着头,悔恨万分的蹲了下来。 我的天啊!大小姐眼前一黑,踉踉跄跄扶住身边的大树,一口气没提上来,骤然间只觉得天旋地转……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66章 就是愿意跟你犯贱 出了树林,两人都保持着极度的沉默,心照不宣的没有提起刚才的尴尬事。若不是老萧眼疾手快,按照魔女大小姐气急攻心,倒头便栽的架势,估计会成为第一个淹死在自己便溺中的摇滚巨星,明天各大报纸的头条可算是有着落了。 大小姐气呼呼的走在前面,不时回头叱喝着萧某人,脸色臭得像是妇产科的下水道。老萧赔着笑脸,勾腰驼背,跟在屁股后面,由得她呼来喝去,要东不敢往西,要快不敢放慢。虽然是一场误会,不过这种事怎么说都是女孩子吃亏的,老萧也就只能抱着各人造业各人担的态度,希望时间能够消弭掉她的怒火。 对面小丘上,端望远镜的家伙不住的跺脚,叹息道:“姑爷身体也忒差劲了吧!我掐着表呢,俩人进树林子才五六分钟,就手趴脚软的出来了……” “我看看!”领头人一把夺过望远镜,不无忧虑道:“小伙子腰都直不起来了,真是绣花枕头一包草啊!” “照这银样镴枪头的架势,夫人几时才能抱上外孙子啊?”旁边又有一人插嘴道。 领头人颌首道:“看来咱们得隐晦的提醒小姐,多给姑爷吃点大腰子,毕竟药补不如食补啊……” 被他们强烈关怀着夫妻生活的二人,此刻正在冷战当中。魔女大大咧咧躺在原本属于老萧的沙发上,四仰八叉的摆出了一个霸道的“大”字。 “您受累给点地儿,嘿嘿嘿!”老萧覥着脸凑了上去,堪堪摸到大小姐身边,就被她当头一脚给踹了个跟头。 “玩你妹去!”魔女余怒未消,没好气的一指对面沙发。 我又不是段誉!老萧心中嘟囔了一句,讪讪的爬起身来,悄声赔笑道:“别生气了,气坏了自个儿,还不是我心疼。” 臭德行!大小姐脸色稍霁,娇嗔般白了他一眼,架起了二郎腿,悄悄往里边挪了挪屁股。 月色朦胧之中,萧大龙套也没看个真切,见她不为所动,又道:“你这算什么姿势,把腿抬高一点,我才好进去啊!” 话音刚毕,只见她就跟摸了电门似的,直挺挺的跳了起来,叉着腰站在沙发上,目光毒辣的看着自己。 老萧茫然的挠了挠头,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喉头艰难的上下蠕动,咽下一口唾沫,磕磕巴巴道:“你自己想歪的,别怪我啊!” “我打死你个臭流氓!”魔女虽然不算面嫩,不过三番四次被他占便宜,身为黄花大闺女免不了羞愤难当。当下脑子一热,把心一横,便合身扑了上来。 两人纠缠着摔倒在车厢地板上,哐当一声响,老萧只觉得后脑勺就像挨了一闷棍似的,忍着晕眩和恶心的感觉,一把环住她充满弹性的腰肢,低喝道:“你够了啊!” “我不要活了!你也别想活!”大小姐不住的挣扎,一张口便咬住了他的肩膀。 “少跟老子玩贞洁烈妇这一套,你他喵的属狗的啊?”头晕未止,肩上又传来深入骨髓的剧痛,一直装着灰孙子的老萧终于是忍无可忍的爆了粗口。 魔女打了个激灵,裸露在外的肌肤上,鸡皮疙瘩点点,迅速染上了一层玫瑰红,美眸中蓦地闪过一丝诡异的兴奋,竟是爱上了这种粗鲁又危险的游戏。 “狗日的臭流氓,你再骂我两声听听。”大小姐嘴里吐着脏字,声音却轻柔动人,双目中媚得要渗出水来。 老萧被她看得心里发虚,下意识脱口而出道:“你他喵的神经病是不是?” “对,就是这样,你这个狗日的!”魔女从鼻腔里哼哼着,浑身酥软无力,咬住他肩膀的檀口也松了把劲。 肩上滑滑痒痒的,一根柔软火烫的小舌头,如游鱼般在火辣辣的伤口处舔舐。老萧只觉心头一阵发麻,似有千万只小蚂蚁爬着,忍着不自在的感觉,用力推开魔女的螓首,疑道:“泼妇,你到底想干嘛?” 大小姐的目光邪邪的,俏脸上爬满了病态般的红晕,伸手捻断自老萧肩头牵到自己唇边的口水丝,放浪不羁道:“你他喵的想干嘛,我他喵的就想干嘛咯!” 脏话就像是催情针一样,一浪接着一浪,刺激着魔女愈发癫狂的精神状态。老萧见她满脸的邪气,眼中射出吃人的光芒,自己仿佛就是砧板上的那块肉。从未经历过如此腐化堕落的艳情阵仗,反倒是隐隐不适,心中发寒,吓得一抖腰,把身上的娇躯给甩给出去。 “狗日的装什么装?!” 没想到她就跟个小狗似的,有锲而不舍的爬了上来,两只柔荑按住自己起伏不定的胸膛,灵蛇般向下滑去。老萧吓得小心脏都快从嗓子眼蹦出来了,一把捏住她欲作怪的小手,心中暗道,你这钢爪爪抓不住我这玻璃球! 魔女挣扎着抽出一只手来,在某人惊恐不安眼神中,毫不留情掐住了他的脖子,居高临下蔑视着身下的猎物,颇有玩味的笑道:“薇薇还在一边睡着呢!她还不知道她亲爱的哥哥,此刻就如一条哈巴狗,一匹种公马,被我骑在胯下,恣意玩弄、任我驰骋……” 此话一出口,大小姐就如蒸了一个通透的桑拿浴般,玉面桃花盛开,粉肌汗出如浆,纤细的四肢微微痉挛着,精神上的愉悦已经达到了此生前所未有的**。 老萧一直以铁骨铮铮、顶天立地的大男人自居,见她一副高高在上的女王范儿,立刻就被激出了真火来。又听魔女提起单纯的表妹,话里话外隐含威胁,原本就怒壑难填的内心,再度被蒙上了一层阴影,怒气完全被激发到了无法善了的地步。 疯婆子,给你三分颜色,你就开起了染坊!老萧不再打算跟魔女玩心灵鸡汤那一套了,立马实施武力镇压。恶狠狠翻身起来,恼羞成怒之下出手也没个轻重,使劲揪着她的衣领和头发,就像甩布娃娃一般,把大小姐用力丢到了沙发上。 见她一脸“不过如此”的挑衅表情,老萧心中那一丝内疚感,瞬间就如气泡般消失得无影无踪。两三把解下了腰间皮带,一个反剪扳过她的香肩,把两只不断扎挣的小手拴上,抬手就是几巴掌下去,翘臀上的软肉顿时波涛晃荡。强烈的反弹感,竟震得他双腕隐隐生疼,可想而知,魔女绝对没有讨到好去。 老萧发泄过后也累了,一屁股坐到她身上,身心俱疲的点起香烟来,猛吸了几口,才喃喃问道:“不跟我呲牙了吧?” 连连问了几声,也没听她回话。老萧见她埋着脑袋,娇躯瑟瑟发抖,大吃一惊,心中暗道,莫不是把人家给打哭了? 老萧懊悔的抓了抓头,偷眼觑见那双雪白的小手上,还系着自己的皮带,手腕边缘处被勒出两道通红的痕迹,光是看就觉得火辣辣的一片疼。 “这事儿闹的!还不是你不听话,跟我瞎胡闹干嘛?”萧大龙套硬着头皮自我辩解着,伸手想要去解开皮带。 魔女却骤然一翻身,俏生生的躲开来,腻声道:“老萧,人家错了嘛!” 什么情况?萧洒愕然道:“你没生气?” 魔女媚眼如丝,笑颜如花,双手被反绑着也施展不开,就如虾米一样弓腰蹬腿,艰难的挪动了过来,道:“以后别打那么重,打坏了阿苗,就没得打了……” 还有以后?您老可别折腾我了!老萧没好气翻了翻白眼,道:“我以后不打你了,受不起这累。” “那可不成!”魔女伏在他腿间,俏脸轻轻摩擦着他的膝盖,娇憨笑道:“爸爸妈妈从六岁之后就不打我了,你要是再不打,就更没人打我了……” “你这不是犯贱吗?”老萧错愕之下,脱口而出。话音未落,便暗感不妥,只得干笑着吸烟。 魔女艰难的昂起小脑袋,覥着脸凑过来,樱唇叼住香烟,轻轻吸了一口,顿时便呛得咳嗽连连,道:“老萧,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人家就是愿意跟你犯贱。” 低下头来,芳心荡漾,暗忖道,若不是人家心甘情愿,以我的身手,你挨得着边儿吗? 老萧心中又酸又甜,就跟吃了个蜜饯似的。尴尬旖旎的气氛里,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像哄小孩子一样,轻柔拍着她的背,道:“我真是猜不透你,一会儿一个样,真要把人折磨疯……” “猜不透就别猜……”魔女半眯着眼睛,螓首搁在他双膝上,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语调伤感,道:“天快亮了,再给我讲个故事吧。” “还听鬼故事啊?”老萧趁她不不注意,偷偷想去解开绑在她手上的皮带,却又被魔女警觉的躲开了。 “有童话故事吗?”魔女红唇一努沙发下的零食道:“我饿了,你喂我。” 老萧点了点头,笑着随手开了一包,一边喂她吃着东西,一边说道:“这是个乌鸦和狐狸的故事。” “有一天,狐狸在森林里觅食,看到了站在树上的乌鸦嘴里叼着一块肉。狐狸很眼馋,它也想吃那块肉,顿时心生一计,对乌鸦说:亲爱的乌鸦,我觉得你唱歌一定很好听!” “乌鸦兴高采烈的唱起了歌,嘴里的肉就掉到了地上。” “狐狸心道,小样,我还治不了你!便欢天喜地的弯腰去捡,露出大屁股来。” “这时,身后草丛里跳出来头老虎,美滋滋的解开皮带,心中狂喜道,小吃货,我还治不了你!” 魔女嚼着零食的嘴停住了,看了看手上的皮带,又想起之前小树林的一幕,顿时闹了个大红脸…… 第67章 天亮了 “你故意的吧?”魔女的腮帮子被零食塞得鼓鼓的,一张嘴便是细屑飞舞。 老萧抹了一把脸上的渣渣,尴尬道:“完全是巧合,你想太多了……” “你难道就没有想过和我……”魔女故意不把话说完,留给了他足够的想象空间。 为了掩饰内心的蠢蠢欲动,老萧装得特别义正言辞,占据着道德的制高点,正气凛然道:“别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 “我怎么样?”大小姐哼哼着直起身来,由于双手是反绑着的关系,胸前的线条挺得特别夸张。俏脸越逼越近,眉宇间满是似笑非笑的调侃之色。 老萧闻着她身上传来的阵阵幽香,心中正在荡漾之际,只觉得唇上一软,竟是被她给吻住了! 老天啊!这妖女可真够劲儿!小心脏顿时漏跳了一拍,萧洒腰板一软就向后倒去。大小姐娇嗔一声,丝毫没有放过他的打算,就像条没骨头的美女蛇般痴缠了上来。 她嘴里甜津津的,渀佛含了一块水果糖似的。老萧被她浓郁到令人窒息的女人气息,压得喘不过气来,兀自张着大嘴,含糊不清道:“你……为……什么?” “吻我,不要问我。”大小姐侧头在他耳边喃喃说了一句,便再次狠狠一嘴啃了下去。 来吧,蹂躏我吧,宝贝儿!老萧无力反抗,也不想反抗的叹了一口气,心中特无耻的想道,我这算不算是献身艺术?献身艺术家也差不离嘛! 这一吻,比上一次来得更加猛烈。老萧感觉自己的嘴唇已经变成了一块橡皮泥,不断变幻着形状,被大小组吸吮得滋滋作声。良久之后,口腔中骤然一暖,一条比泥鳅还灵活的小香舌蓦地钻了进来,调皮的叩开他的牙关,便与那宿命中必将相逢的伴侣,缠绵在了一起。 萧大龙套如被雷亟,脑海中一片空白,脚背下意识绷得笔直,大手还贱贱的抓紧了沙发一角,弄得自己就跟受辱妇女似的。 突然间,唇上一阵剧痛,一丝如铁锈般的咸腥味,瞬间在口腔中蔓延开来。老萧疼得闷哼了一声,下意识瞪大了双眼。视线内只有一双美丽的大眼睛,那波光盈盈的湖面中,氤氲着无数复杂的情绪。 这一刻,一种玄之又玄的微妙感觉,从内心深处升起。老萧只觉得天地间渀佛重归于混沌,就只剩下了自己与大眼睛的主人,他甚至读懂了她隐藏于面具之后的心理活动…… 四周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微微昏黄的烛光之下,孤零零的站着一个白头发的小女孩。她怀中抱着只精美的玩具小熊,茫然四顾之间,想喊却又叫不出声来,眼中饱含着无限的落寞和委屈,也不知是迷失了回家的道路,还是找不到可以倾诉心事的人…… 一阵无情的风吹来,最后的蜡烛也熄灭了,小女孩再次被湮没在黑暗中…… 两人四目相接,贴面痴痴的对视着,口中两条激烈交锋的舌头,也渐渐放缓了速度。口中的血腥味开始慢慢回甘,最终消弭于唇齿之间。啵的一声轻响,魔女翻身下来,仰躺在老萧身边,喘着大气。 萧大龙套如老僧入定般,连小指头也不舍不得动一下。他很清楚,自己这辈子算是忘不掉了!忘不掉今晚,忘不掉今晚的女人,忘不掉今晚的一吻!这充满了酸甜苦辣的一吻,在他心田里开辟了一块从来没有人染指过的新天地。 良久之后,魔女大小姐挣扎着坐起身来,看了看老萧复杂的脸色,装作镇静道:“你该不会爱上我了吧?” 听她一副轻佻调侃的口味,老萧当然也不会露怯,生硬的还击道:“我堂堂一个纯爷们,会爱上一个不男不女的吗?” 大小姐银牙暗咬,小手装腔作势在鼻端扇了扇风,不屑道:“一嘴的方便面味儿,男人果然都是臭的,还是亲妹子的小嘴好!” 方便面你也没少吃!老萧脑筋反应多快啊,毫不留情的指出:“你一嘴零食味儿,也没好到哪里去!” 只斗嘴不动手,魔女当然不是无耻的萧某人的对手,气呼呼的躺下身来,忽地想起一事,哼道:“你记住,我不欠你的了!” 什么意思?老萧狐疑的看了她一眼,魔女争锋相对的冷笑道:“你看了我的月桂树,还打了我,又亲了我,本小姐不欠你片酬了!” 原来是这一档事啊!老萧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心中酸酸甜甜的忖道,要是帮着演一出mv,就可以换来跟魔女大小姐旖旎一夜,恐怕世界上大多数男人都要抢得头破血流吧! “天快亮了,咱们别闹了好不好?” 沉默中,老萧点燃了一支烟,随着青烟袅袅升起,轻飘飘的说了一句话。 “是啊,天要亮了!”魔女大小姐眼眶蓦地红了,嘤咛一声,扑进了他的怀抱中,枕在他臂弯处,喃喃道:“老萧……” “嗯?” “老萧……” “啊? “没什么,我就想多叫叫你。”大小姐就像小猫咪似的,在他身上蹭了蹭脸,嗅着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那是令人心神安定的味道。 “老萧,天亮之后我就要到美国去灌唱片了……” 萧洒眼中一黯,犹犹豫豫的问道:“还回来吗?” “当然要回来了!”大小姐撒娇般轻轻咬了他一口,叹气道:“一天到晚瞎忙,除开那天到你们动物园参观录影,我已经有569天没休息过了。” 算得可真细,你这么拼命,你家里人知道吗?萧洒反手抚上了她的秀发,爱怜道:“你是有多想得终身成就奖啊?歇歇吧!” 魔女会心的笑了,目光灼灼的望着他,道:“我在等着一处风景,等着一个人,等着一个值得我驻足下来的理由……” 可惜不会是这里,可惜不会是我!老萧茫然的摇了摇头,道:“有空回来看看我,我们是朋友了,不是吗?” 只是朋友吗?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大小姐忍着酸楚埋下头去,强迫着自己不要哭出来,颤声道:“是因为霈霈吗?” 老萧心如刀绞,紧紧搂住了她瑟瑟发抖的娇躯,摇头道:“不是因为她,或许说不完全是因为她。” 大小姐精神为之一振,小猪崽般往他怀里拱了拱,只听老萧续道:“我想要的东西,你给不了我。你天生就是一个属于舞台的超级巨星,我要是今晚的小丫头,不是众人面前的阿苗。” “你要的东西,我也给不了你。我天生就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人,身上不安定的因子太多,试问我自己都缺少的东西,如何能给你……” “我明白了。”大小姐自信的笑道:“一个人的毒药,有时候就是另一个人的解药。如果你能给我,你的毒药、我的解药。那么,我在你面前永远都是今晚的小丫头……” 你不明白!我身上有好多秘密,连我自己都没弄明白!老萧默然无语,只剩下摇头了。 “以后的事情,留给以后的我们去解决吧!”大小姐洒脱一笑,轻靠在他的肩膀上。老萧也不是一个钻牛角尖的人,想不通就别想,自然就释然了。 一夜无眠的二人,精神异常的饱满,紧紧依偎在车窗前,等待着朝阳的来临。 当朝晖洒进来的那一刻,温暖又充满了希望的光辉,染红了两张恬静的面庞。两人心中一动,相视一笑。就在这一刻,灵魂中同时生出了一丝神奇的预感,似乎他们之间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笃笃笃,车门被敲响了。 阿苗看了看后视镜,讶道:“我的保镖来了!” 也就是说,咱们可以回去了!老萧也不知道心中是喜是忧,扭头从侧窗一看,只见外面又停了两辆加长悍马,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过来的。伸手想拉开车们,却被大小姐叫住,顺着她的眼神向下看去,只见一双柔荑还被皮带绑着。 怎么忘了这茬?!老萧一拍脑袋,手忙脚乱的帮她松绑,他可不想被保镖们误会成绑架。 叫醒了睡得死沉沉的薇薇,兄妹俩跟在大小姐身后,准备前后脚上同一辆车,却被一个脖子上挂望远镜的家伙给拦住了。那人咧嘴冲老萧一笑,指了指后面那辆。 怎么个意思?老萧茫然的看了看车内的大小姐,只见她接过身边人递来的风衣,便把自己整个娇躯都裹在了里面。闭目养神,一语不发,脸色冷得能掉冰碴子了。 老萧暗骂自己就是贱的,人家主动示好,他非要分析来、解释去,弄得跟恋爱专家似的。现下人家不搭理他了,反倒是失魂落魄了,一颗心就是被人撕下了一大块似的。 也不知道是怎么上的车,老萧不顾表妹的强烈抗议,又燃起了一支烟,心中又开始无耻的埋怨起了阿苗。暗忖道,也不知道这女人的心,到底是不是肉做的。怎么都跟我那样了,天一亮还能装得跟没事人一般。 魔女的洒脱,直让他有了一种“被”拔吊走人的委屈感。挠了挠脑袋,心道我这算是被她嫖了吗? 单纯的表妹也不知道这一夜之间,她差点多了个嫂子,打着哈欠凑过来,问道:“哥哥,这车挺好,睡得挺舒服的,咱们能买得吗?” 感情车好不好,是论睡得舒不舒服啊?老萧无奈的笑了,压低声音道:“就你那三万块,只够买个沙发的。” 薇薇眼睛瞪得溜圆,老萧怕丢人,赶紧一把捂住她的嘴,道:“再说了,这车是加长版的,哥哥的c照不好使。” “没关系,薇薇可以开,薇薇是d罩!”表妹傲然掰开他的大手,道:“上次晓轮姐陪我去买衣服,她们都说我是d罩!” 前面的司机一个哆嗦,差点开到路边上去。老萧羞于见人般捂着头,心中狂吼着,我知道你不光是d罩,而且还是36d,满世界嚷嚷什么?! 第68章 最后一个茶杯 回了锦城,老萧跟表妹交代了一下可能会晚些回去,便在向阳花社区提前下了车。一夜的缱绻无眠,并没有让他忘记晚上的中秋家宴。 看着车队头也不回的走了,老萧叹了口气,转身向里走去。没迈出几步,蓦地的听见身后传来瓮声瓮气的喇叭声。愕然回首,却见领头的悍马车又飞速倒了回来,刚一停稳,便跳下个黑衣人。 “姑爷……呃,先生,请等一等!”说话的正是那位脖子上挂望远镜的仁兄。 老萧精神一振,心悸着往车内看去,只见黑洞洞的车窗膜掩得严严实实,也看不出个真切,似乎大小姐并没有下来跟他道别的意思。 “小姐叫我给你传个话。”那人平和的面容上突兀的挂上一丝意味深长的冷笑,道:“老萧,我不会放过你的……” “啊?”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听得萧洒满头雾水。 “小姐的原话就是这么说的。”那人换上一副笑脸,凑上来粗鲁的扒着他的皮带,又道:“把你的皮带解下来!” 接下来的五分钟内,来来往往的路人见到了极其诡异的一幕。两个身高在180公分以上的大汉,在大街上暧昧的拉拉扯扯,一人欲行不轨,一人拼死反抗。最终是穿黑衣服的技高一筹,兴奋的扯下了对方的裤腰带,却又令人大失所望的没了进一步动作。 “皮带也是小姐要的……” 一番抵抗未遂之下,老萧浑身汗津津的捧着裤子,在心中翻着白眼,你个憨货怎么不早说? 黑衣人眼神复杂的看了看一夜未睡,脸色隐隐发青的萧某人,干咳了两声,隐晦提醒道:“你要加强锻炼,多多注意身体……” 不愧是大户人家的保镖,真有礼貌啊!老萧自作聪明的回给对方一个善意的笑容。 车窗缓缓的降了下来,里面施施然伸出一只白嫩的小手。黑衣人不敢怠慢,屁颠屁颠跑了过去,躬身把皮带递过。 小丫头,原来你没忘…… 老萧顿时心花怒放,兴冲冲朝车窗挥了挥手,却失望的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片刻之后,悍马车便掉头向远方驶去,堪堪消失在街角时,那只令他牵挂的小手再度伸了出来,抓着皮带在空中猛地一抽,带起一声破空的轻响。 这一鞭子就像烧红的烙铁般,火辣辣的戳进了心里。脑补能力极强的老萧,在精神恍惚中,似乎能看到魔女一脸挑衅的邪笑,挥舞着鞭子,说道:“老萧,我不会放过你的……” 带着甜蜜又沉重的情感负担,老萧魂不守舍的打开家门,萧妈和丁铛都在客厅里,并排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也没心思去寒暄,稍微打了个招呼,便回到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到了自己以前的房间。 发泄般把自己摔在床上,枕巾上传来淡淡处子的幽香,就如安定心神的镇静剂般,渐渐抚平了他纷乱驳杂的思绪。 从天降小周后开始,原本平静单调的生活,就起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且不去说神秘遗失的记忆,以及身上种种未解之谜,光是接踵而来的女人们,就够他喝一壶的了。 原本以为自己这一辈,也就这样了。打着光棍,不好不赖的混下去,若是等到表姐40岁还未出嫁,便履行两人的约定,跟她凑作堆。生儿育女,相濡以沫,直到白发苍苍,鸡皮鹤发。 谁成想,计划没有变化快。短短半个月之内,糜烂的桃花债背了一身,恐怕是不能以单身的状态,等到表姐40岁了。 老萧承认他是自私的,也是无耻的,他不愿意伤害任何一人,更不愿意违心的伤害自己。那种撕心裂肺的滋味,在昨晚拒绝魔女大小姐时,便已经尝试过了,他可不想再来一次。 如果用食物来形容身边的女人,表姐便代表着纯净水,有了她不觉得惊喜万分,离了她又万万不能。正所谓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这个除了满头青丝,浑身都像极了出家人的女人,是贪嗔痴最少的。她的不争,却又最让他心疼。 表妹就像一块生日蛋糕,她的出现好比上天赐予老萧的礼物。黏人却不烦人,因为她也有着自己独立的一面。她单纯却不糊涂,她呆萌却不庸碌,就像是一个华丽的万花筒,不时带给人小惊喜,小笑料。 老萧不敢想象,若是有一天生活中没了她,那将会是多么的无趣乏味。出于私心作祟,他不想表妹长大,不想她离开自己,不想她成家立业,不想她投入生命中必将出现的另一半的怀抱…… 而最另老萧头疼的陈霈霈,绝对是甜食,有时候甜得令人身心愉悦,有时候却甜到令人发腻。她是那种好到会给人压力的女人,一旦陷入爱情之中便全身心的投入。身为重度爱情症患者的她,会遗忘了自己,芳心里满满是恋人,只恨不能把人融化在熊熊的爱火之中…… 两个对待感情同样很勇敢的女人,舀出来一比较,却发现魔女恰恰相反。她的爱虽然也谈不上含蓄,却不会在爱情中迷失了自己,她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她爱的洒脱,走的也洒脱,给自己留有余地,也给对方留够空间。 她呛辣如辣椒,狠狠给你的感官神经来上一记,留下让人永生难忘的烙印之后,却又跳开两步,站在原地默默关注着你,直让爱吃辣的人口齿留香,欲罢不能。 细细梳理了一遍,老萧愕然的发现,最令他牵肠挂肚的人,反倒是认识了没几天的魔女大小姐。也不是说其他人不好,更不是出于喜新厌旧的心态,而是因为只有魔女一人,给了他甜蜜又苦涩的感觉,这似乎就是爱情的味道…… “大哥哥,不开心吗?”一双柔若无骨的小手,轻轻抚上了他紧蹙的眉头。 老萧打了个激灵,赶紧坐起身来,道:“昨晚熬了个通宵,有点累了。” 丁铛摁着他的肩膀,让他重新躺下,笑道:“那你就多休息一会,我不打扰你了……” 闻着干妹妹身上传来的幽香,与枕头上怡人味道一般无二,老萧脸色赧然的想起一事,干笑道:“不好意思,占了你的床铺,等会大哥哥帮你换了。” “一家人干嘛见外?我还没谢谢你和干妈收留我呢!”丁铛有些嗔怪的俯下身,伸手合上大哥哥的眼皮,小大人般叮嘱道:“好好睡觉,不许睁眼了!” 老萧一阵苦笑,从裤兜里翻出早就没电了的手机,让干妹妹舀电视柜里的万能充电器充上,有人打电话就第一时间叫醒自己。 小姑娘甜甜应了一声,转身要出去又被萧洒给叫住了,道:“丁铛啊!你说一个人喜欢了很多人,这算是正常吗?” “当然很正常了!”小姑娘眼前一亮,兴冲冲的坐下身来,拉着老萧的大手问东问西,瞬间就忘了劝他睡觉这一码事。 女人啊,你的名字就叫八卦!望着丁铛亮晶晶如星辰闪烁般的眼睛,老萧干咳了两声,道:“我一个朋友最近很困扰,他原本有一个约定好了的姑娘,之后却莫名其妙的撞上了很多桃花运,特别是最近遇到了一个很特别的女孩子……” “哎呀,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之,他现在很困扰……”萧某人破天荒的脸红了,期期艾艾道:“你以一个异性旁观者的角度来看,是不是特别无耻?” 或许是受了他的感染,小姑娘的玉面也没来由红了。也不知道小脑瓜在想些什么,任老萧连续轻唤了数声,才呼吸急促的缓过神来,声如蚊呐道:“怎么能叫无耻?她就是你的真命天女啊!” “不是我!”老萧作贼心虚,急匆匆的解释道。 “嗯,不是你……”丁铛小手绞着衣角,羞赧的点了点头。在脑海中组织了一下凌乱的思绪,才怯生生的开口道:“如果有人同时爱上了两个女人,那么就选择第二个。因为如果他真的爱第一个,是不可能会再爱上第二个的。以此类推,反正选最近认识的那个就好了……” 此话一出口,小姑娘就像是功力全失般瘫软了下来,斜斜靠在床头,水汪汪的大眼睛不断打量着萧某人的表情。 难道说,老子注定要单女主了?老萧纠结的揪着胡子,心中委实犹豫不决。 丁铛见他愁眉不展,面色百转千回,神色阴晴不定,似乎欲癫欲狂一般。当下心中一软,忍着满腹酸楚,违心的劝道:“有句老话说的好,男人是茶壶,女人是茶杯,一个茶壶肯定要配几个茶杯,总不能一个茶杯配几个茶壶吧!” 你确定你不是驴小仙那不要脸的派来的?老萧愕然看了她一眼,心中蠢蠢欲动,贱贱的明知故问,道:“真的可以吗?” 丁铛忍着委屈的泪水,快步冲出房门,发泄般娇喝道:“当然可以了,不过你千万别辜负了最后一个茶杯,因为是她提出愿意分享茶壶的,她的牺牲太大了!” 是吗?魔女这样说过?老萧愕然的挠了挠头,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却又不大说得上来。 在“最后一个茶杯”的开导下,心事去了大半,萧大龙套美美睡了一下午。在天色渐暗时,被干妹妹给叫醒了,因为有人给他手机发短信。 舀过来一看,原来是舅舅发来的,说是已经开车到楼下了。老萧不敢怠慢,赶紧催促一大一小两个女人换身吃席的穿戴。等到出门才发现,丁铛还是当初见面的那一身起毛球的连衣裙。 一问之下,才知道小姑娘只有两套换洗。阳台上晾着的那套小碎花连衣裙,比之身上的更加寒酸。老萧既自责又懊悔的拍了拍额头,都怪自己粗枝大叶,上次走的太急,忘记给干妹妹发工资了。 人家尽心尽力照顾老太太,总不能把人家当免费的保姆使吧!咱穷是穷点,不过也不是那种不地道的人!老萧赶紧掏出皮夹子,数了小一千硬塞了过去。 本来丁铛是死活不收,在大哥哥一句“我俩啥关系,你就是我的自己人”之后,立马甘之如饴的接了过来,又会错了意…… 第69章 陈奕迅最爱的母子俩 车里的一家人其乐融融,萧妈和丁铛亲热得如亲生母女一般,在后排座上交头接耳,低声讨论着什么有趣的话题。尽管小姑娘的笑声就没断过,不过眼神中埋藏的忧虑和不安,还是被敏感的老萧给发现了。 或许是第一次接触陌生大家庭的紧张吧!老萧扭头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便从兜里掏出香烟来,散给开车的舅舅。 舅舅从后视镜瞥了一眼后座的一老一少,示意别让她们吸二手烟,笑着冲萧洒摇了摇头。 他是个没脾气的老实人,对丁铛突兀的参加家庭聚会,非但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排斥,在听说她是大姐新认下的干女儿,并且每天都照顾她的饮食起居之后,更是流露出善意的亲近。 “小妹呢?怎么没有跟你一起来?”老萧口中的小妹,便是舅舅的独生女。 “她妈接去她们那边过中秋了。”老舅苦笑着摇头道:“有句老话说的好,宁死当官的爹,不死讨口的娘,我这宝贝女儿跟她老爹还是不够亲啊……” “话不能这么说!还有句话叫,女儿是爸爸的贴心小棉袄呢!” 感觉舅舅情绪不太高,老萧温言安慰着,他是了解这位不善于表达内心情感的父亲的。 从性格上来说,他跟没得病之前的萧妈很像。从来都是做的多、说的少,难免给人古板的印象。其实内心的澎湃汹涌、细腻缜密比常人还胜出许多。 比如每次聚会,家里其他亲戚总是问老萧,你挣了多少钱,交了女朋友没有,有没有买车买房的打算。只有舅舅会关心他过得开不开心,活得快不快乐。这种深谙人生真谛的人,你能说他木讷吗? 大伙说说笑笑之间,不多时就到了目的地――百花国际广场。这里是集零售、餐饮、娱乐、休闲、商务等诸多功能于一体的消费中心。只要口袋里有足够钞票,此地绝对是你享受高品质生活的销金窟之一。 一路上全是国际顶尖品牌的专柜,让刚从农村出来的小姑娘看得眼花缭乱。女人与生俱来的的购物欲,刺激得她心潮涌动、跃跃欲试。老萧苦笑了一声,看着干妹妹紧紧攥着还没捂热的一千块钱,不得不告诉她一些很打击人的事实。那就是她全身家当加起来,也不够她看上的那款lv曼哈顿包的零头。 小姑娘就跟听天书似的,蓦地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之下,拿起价码牌一看,五位数的价值差点让她当场叫了出来。 “大哥哥,不就一个包吗,价格也太坑人了吧!”坐在了顶楼地中海餐厅的包厢里,丁铛兀自气鼓鼓的。 老萧赶紧给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低声道:“奢侈品都这样,看看就得了,别生气了……” “不过,还真是好看啊!”丁铛双手合十,做祈祷状,眼中满是明晃晃的小星星。 萧妈老神在在,满不在乎道:“有什么了不起的,等你过生日的时候,让你哥给买!” 嘿,这败家老太太,你倒是什么愿都敢给人许!真把你儿子当成包二奶的土大款啦? 老萧气不打一处来,正准备说些什么,却被干妹妹一把拉住了胳膊,兴奋得声音都失真了,道:“大哥哥,干妈说的是真的吗,我不是在做梦吧!前两天,我在杂志上就看到这款包了,当时还不知道价钱这么坑人。所以我就想着,这辈子能拥有这么一个包包就无憾了……” 永远不要相信女人说她这辈子只要一个名牌包!老萧的眼眶直抽抽,除了弹琴唱歌时,他还是第一次见沉默寡言、淡定娴静的干妹妹,变得如此激动,看来名牌包绝对戳中她隐藏在内心深处的嗨点。 堕落的花花世界,看看你对淳朴的妹纸都干了什么?!老萧仰天长叹,悲天悯人的同时,心中却开始很现实的盘算起怎么省钱了。要是买不到正版的二手包,他便准备上网买高仿a货来交差了。 对于他这种资深铁公鸡来说,别说是给新认的干妹妹买生日礼物了。就算是当了爸爸,生了大胖小子,也没打算给孩子买新衣服,将就拿袜子剪三个窟窿,当做背心就得了。 “别打鬼主意。”老太太在桌下狠狠踢了他一脚。 即使是老年痴呆了,仍然适用“知子莫若母”的定律。萧妈一眼就看出,向来抠门的儿子没憋好屁,断然道:“丁铛的生日在正月里,你那时候已经成土豪了,一个两个包算什么?要我说,你还得陪着妹妹到专柜上扫货呢!” 您什么时候改算命啦?而且算命的大多都是瞎子,这个规律告诉我们,剧透的人是没有好下场的!老萧忍无可忍,正准备跟老太太掰扯掰扯道理,却听见包厢门口传来一阵高亢的抱怨声。 “哟,什么破馆子,哪里有这样迎客的!还米其林两星,这不是寒碜人吗?” 伴随着挑剔的腔调,走进来一行衣着光鲜的客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那副脚下生风、裤脚扇人的傲态,不用细看都知道是一家人。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嘛! “真不讲究,包厢门口就放了一盆花,不说来个八星报喜,也得来个六六大顺吧!”当先走进了一个盛装裘皮的富态女人,穿金戴银,浓妆艳抹,口中兀自叨叨个不停。 “小姨,您来啦!”老萧赶紧起身迎了上来,接过小姨脱下的裘皮大衣。着手之处,一片汗津津的粘手,心中不由得暗笑道,这才入秋就打扮得跟北极熊似的,你也不怕捂出痱子? 小姨淡淡冲他点了个头,心中气还没顺,继续抱怨道:“再不济也得放个成双成对吧,一盆迎宾,一盆招财嘛。哼,一点规矩都不懂,让我出门就碰晦气!老简,你回头跟他们老板说一声,至少要给我们打七折!” “您这算盘打得够精的……”老萧凑着热闹,调侃道。 小姨白了他一眼,冷哼道:“你懂什么,我可不是为了省钱!折扣钱让他们封个红包给我,这叫冲晦气!” 她身后那个瘦竹竿似的男人却面有难色,不停抹着额头上的冷汗,心中暗道,我的姑奶奶,你是不知道这家餐厅的位子有多紧俏!就别想着折扣了,您要是不吃,有的是达官贵人抢着补上来。人家的预约都排到明年年底了,若不是我以前帮了李老板一个大忙,他是绝对不可能把预订的包厢,让给我们一家人的! “妈咪,别生气了!”一个秀气的年轻人搂了搂小姨的肩膀,温言劝道:“也不是非要成双成对,外国餐厅的rules不一样啦!” “好啦,都听我乖儿子的。”小姨转怒为喜,狠狠亲了年轻人一口。 年轻人一见老萧,便突兀的“哇哦”了一大声。直接把萧某人吓得一个踉跄,心中暗忖道,你也不怕把狼招来了? “oh!my-dear-cousin!”年轻人冲上来,给他一个热情到夸张的拥抱,笑道:“好久不见啦!” 老萧满头大汗的从他怀中挣脱出来,有些尴尬的笑道:“简鹏程?你什么回国啦?” “嘿,man,叫我lj就好啦!”年轻人很自然的给了老萧胸口一拳。 萧妈冷不丁插话道:“鹏程什么时候改名叫垃圾的?” 舅舅一个没憋住,噗的一口,喷了满桌的茶水。干妹妹忍着笑意,赶紧拿纸巾擦起了桌子。 小姨和瘦竹竿姨夫对视了一眼,面色涨得跟猪肝似的。垃圾笑得很尴尬,俯身在老太太耳边解释道:“大姨妈,我英文名叫拉里?简,简称lj,不是垃圾的意思……” “哪里捡?你名字叫垃圾,还不知道哪里去捡?怪了!”老太太挠着头,一脸的茫然。 “别理你大姨,她脑子有病!”小姨狠狠扯了扯自家儿子,忿忿不平道。老萧听在耳里,心中颇为不爽,还是按捺了下来。 垃圾干笑了两声,又把注意力转回了老萧身上,拍了拍他的肩膀,颇有些上司鼓励下属的意味,道:“听说你进电视台了,well-done!” 垃圾一口的假洋鬼子腔,听得老萧心中直冒火,脸上却堆着笑意,虚伪道:“只是个小角色,不过还算是固定演员。” “哇哦!”垃圾在他耳边激动的大叫了一声,差点把萧洒的尿都吓出来两滴。 你有躁郁症啊?!老萧翻了翻白眼,暗暗夹紧了膀胱。 却见垃圾面色夸张,时而蹙眉,时而展颜,喃喃自语道:“how-to-say?让我想想……oh!you-know!嗯,that’s-perfect,perfect中文怎么说?啊,记起来了,棒极了!awesome!” 舅舅实在忍不了,以手加额,遮住了自己满脸的笑意。老太太好整以暇,用食指钻着耳朵眼,道:“鹏程,都回国了,你就把舌头捋直了说话吧!” “嗯!”垃圾下意识的一点头,马上又回过神来,大姨妈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老萧默然无语了,看着小姨子脖子上一串龙眼大小的黑珍珠,自己手上是她那件华丽丽的裘皮,以及垃圾耳钉上鸽子蛋大小的钻石,再结合上满嘴不土不洋、不中不西的古怪腔调,似乎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土豪一样。 也正是有了大土鳖转西洋龟不成功的他们,一些盲目仇富的人才有了存在的价值。这种高调到令人反感的气质,相信陈奕迅应该会很爱,因为这对母子身上就只写了两个字――浮夸!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70章 是谁的还不一定呢 萧妈没糊涂的时候,就一直跟小姨不对付。即使现在脑筋不清楚了,也没忘记跟她对着干的。而且愈演愈烈,似乎已经形成了一种本能。所以,只要有着她俩存在的场合,经常会把气氛搞得很尴尬。舅舅又是个三棒子打不出个屁的闷葫芦,而打圆场的活计,自然就留给了八面玲珑的萧大龙套。 “都别站着说话了,一家人好长时间没见了,坐下来再慢慢聊!”老萧弓腰赔笑,赶紧把土豪一家往里面请。 一侧身,才看见后面还站着个身材匀称的美女。这也得怪小姨一家人太闪亮了,高调的气场直让人忽略了其他。 “ang快过来,让他们看看!”小姨原本被萧妈打压住的气焰,瞬间又如浇上了汽油般,重新开始了燃烧起来。 她亲热的挽起那美女的手,满脸得意洋洋的表情,就像是在炫耀刚从拍卖会上摘得的古董花瓶,道:“这是lj的未婚妻,美籍华人,哈佛毕业的高材生,在美国还是小有名气的作家哦!” “你好,我叫胡馨,很高兴认识你。” “你好,我叫萧洒,是lj的表哥。”老萧轻握住美女递过来的手,这才有机会偷眼打量起来。 这位自称胡馨的女人,一身深蓝色的职业套裙,头上挽着一丝不苟的发髻,妆容画得很精致,高耸的鼻梁上架了副黑框眼镜,不像是来参加家庭聚会,倒如出席商业活动一般正式。 她的样貌看起来很年轻,长身玉立,静伫不语,整个人就如一朵神秘冷艳的蓝莲花,给人一种睿智成熟的历练感。虽然如冰山美人般不苟言笑,老萧却敏锐的察觉到,她镜框下一双细长妩媚的眼睛,透露出的激动和善意。 令老萧奇怪的是,这种善意似乎只释放给他一个人。掌中那只冰冷的玉手传来的亲切感,似乎在哪里遇见过。这种熟悉感不属于朋友,不属于亲人,甚至不属于人类。诡异得有些像悠悠和棋子这类动物,准确的说像是宠物对主人微妙情感,有些暧昧,有些依恋,有些痴缠,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小姨见老萧呆住了,大手兀自握着胡馨不放,心中骤然升起一股不悦,阴阳怪气道:“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啊!我这是怎么了?老萧猛地惊醒了过来,被毒蛇所噬般,猛地抽回手,烧着老脸,赧然道:“胡小姐,不好意思,我好像觉得在哪里见过你。” “少套近乎了!人家常年在美国,跟你能有什么交集?”皇帝不急太监急,还没等胡馨说话,小姨便抢着揶揄道:“都跟你说了人家叫ang,别满口的胡小姐,现在东莞闹腾的厉害,小姐不是什么好词!” 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没那个意思!老萧满头冷汗的看了小姨一眼,心中暗怪她口无遮拦,给自己胡乱招惹是非。还没等他开口解释,就听冷艳美女道:“ang也好,胡小姐也好,不过是一个称呼罢了。我也不是什么大明星,叫我胡馨就好,大家以后都是一家人嘛!” 听得她帮自己打圆场,老萧对这冷面女人的好感度顿时上了一个台阶,笑道:“ang,你不是大明星,你是小公主……” 也怪老萧的不良职业习惯,一不小心就把综艺梗给甩了出来。小姨面色不虞,明显是误会了,冷哼了一声,道:“满口花花,这可是你弟妹……” “妈咪,你说些什么呢!”垃圾也听不下去了,赶紧拉了一把自家不省心的老娘。 萧妈似乎又犯痴呆症了,说了句语惊四座的话:“是谁的还不一定呢!” “从小到大,只要是我喜欢的,你都要跟我抢是不是?!”小姨气得面无人色,颤抖着手,怒指着萧妈。 垃圾瞬间无语了,心中郁闷的想着,亲爱的妈咪啊,只有抢着当人家老婆的,哪儿有抢着当人家婆婆的。不过是握个手,开个玩笑,你跟着吃什么飞醋!即使要发脾气,要无理取闹,你也别抢我的经典台词啊! 老萧的家庭观念是极重的,见两个小老太太要掐起来,生怕伤了感情,赶紧说着俏皮话打圆场。没成想,一个嫌儿子太怂,一个骂外甥虚伪,两边都没讨到好。 上头有个强势的姐姐,下面还有个刺头的妹妹,舅舅从小到大就被欺压怕了,也没他发言的余地。此刻,眼见着一场和和美美的中秋家宴,人还没坐上桌就要闹得不欢而散,连一向最善和稀泥的外甥也搞不定,只得硬着头皮给妹夫使了个眼色。 两个一向没家庭地位的小男人,赔着笑脸,好话说尽,憋出了满头大汗,总算是把一双母老虎给劝了下来。 我好心好意请你们吃饭,还不知好歹,跟我对着干!小姨心中存了芥蒂,皮笑肉不笑的坐下来,这时才猛然发现一个陌生的面孔。 “她是你的女朋友?”小姨指着丁铛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压抑,一丝疑惑,甚至有一丝大姐没资格再跟自己抢儿媳妇的庆幸。 实际上,她完全不用担心自己儿子被挖墙角,从各方面条件来比较,老萧和简鹏程都不是一级别的。这种杞人忧天的病态心理,完全出于她不自信。面对处处比自己优秀的大姐,她从羡慕,到比较;从不甘,再到嫉妒。直到现在,虽然两人的处境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但那种打小养成的不自信,却再也挥之不去了。 “忘记介绍了。”老萧在桌下握了握干妹妹紧张得冰凉的小手,道:“我妈新认的干女儿,她叫丁铛,是一位歌手。” “歌手?是卖唱的吧?跟你个跑龙套的还真是般配。”小姨一听不是外甥的女朋友,心中莫名的不安,便话里藏话,有意无意的往那方面扯。 听着小姨夹枪带棒的话锋,老萧虽然心中不爽,不过长年累月被膈应,早就习惯了。只是有些担心干妹妹这张嫩脸,经不起她口无遮拦的犀利风格。 “小姨好,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丁铛嘴里吐出的客套话制式又呆板,整得跟日本鬼子似的。 老萧诧异的侧目,只见小姑娘一脸标准的国际微笑,含蓄的露出六颗牙齿,小眼神却不住的往小姨身后的椅背飘去。 萧大龙套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原来那上面挂着一只精致的女式包,可不正是那款她看中的lv曼哈顿包! 别现眼了,不就一个包吗?干妹妹渴望光明般的希冀目光,还是让老萧心软了,当下把心一横,凑到她耳边低声道:“好啦好啦,等你过生日,哥一定想办法给你弄个正品的。” “丁铛是吧,长的不咋地,名儿倒挺讨喜的。来就来了,也不多你一个吃白食的。”虽然干妹妹姿态放得很低,小姨还是忍不住尖酸刻薄的念叨了一句。好在萧妈似乎精神不佳,小鸡啄米似的打盹儿,也没精力闹腾了。 “你这做儿子的也不称职,平常就该监督着你妈休息,别让她熬更守夜的看电视。”小姨眼中的关心一闪而逝,又横眉冷眼的数落了萧洒几句。 老萧深知她是刀子嘴豆腐心,除了个性强、爱显摆,本性其实不坏,便淡淡点了点头,没有开口解释什么。 气也出了,谱也摆够了,大姨便打了个响指,示意门外的侍者进来。 “女士,请问可以上菜了吗?”侍者彬彬有礼问道。 “把菜单拿来!”小姨颐指气使的一伸手。姨夫和舅舅心有戚戚焉的对视了一眼,想说些什么,却又没敢开口。 舅舅用手按了按饿得生疼的胃,心中不耐烦道,还有完没完啊?再不上菜,我就去楼下吃面了! “菜单至少要两本,中英各一份,也要照顾照顾我们这些外籍人士嘛!”小姨板着脸合上菜单,道:“可以上菜了,我前几天就预订好了的。” 你预订好了,还看毛的菜单啊?!老萧忍着吐槽的冲动,气闷的摆弄着刀叉碗碟,磕磕碰碰之际,带起一串喀啦啦的轻响。 “没个规矩!”小姨一皱眉,不悦道:“咱们萧家是大户人家,书香门第,怎么养了你个一点用餐礼仪都不懂的莽货?看看你表弟……” 老萧讪讪的放下刀叉,瞥了眼眉飞色舞讲着电话的垃圾,心中暗道,讲素质、论礼仪,你儿子也没比我好到哪里去! 小姨瞪了自家儿子一眼,却见他越讲越大声,颇有些旁若无人的架势。不由得尴尬万分,自顾自打着圆场,道:“lj才回国接手家族生意,忙起来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可把我心疼死了!你们看,这电话又打来了……” “妈咪,什么事?”片刻之后,垃圾兴冲冲的挂了电话,这才想起刚才母亲给自己使过眼色。 “乖儿子,你生意谈完啦?”小姨宠溺的理了理他额前的乱发,笑道:“那咱们就准备上前菜了……” “没谈生意啊!跟几个高中同学约好了,晚上去room18玩。” 你个不省心的败家玩意儿,就不能给我长点脸?!小姨感觉老脸火烧火燎的,心理作用作祟,仿佛一桌人都在看自己笑话似的。 气急败坏之下,也就不管不顾了。一把撕破了母慈子孝的温情面纱,咬牙揪住败家子的刘海,不理会他咧着大嘴喊疼,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上菜!!!”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71章 被嘲笑的梦想 “这里可不比几十块钱一客的低档牛排馆。”菜色一上来,小姨又恢复了趾高气昂的贵妇姿态,优哉游哉的切割着盘中餐点,道:“根据传统西餐的说法,这叫开胃菜,你们没吃过吧!可不要与家里的腌黄瓜、酸萝卜混为一谈哦!” 舅舅埋头切了半天,慢慢送进嘴里,只感觉酸酸甜甜,颇为清爽。心中暗忖,且不说用料和摆盘方式,味道还不就跟酸萝卜一样。吹得飞天玄火,也不过就是开胃菜,还能变出花儿来? 丁铛服侍萧妈用完了餐,这才有空对付起自己面前这盘。正准备拿起刀叉,却见老萧一把抓起盘中食物,就往她嘴里塞。骤然吓了一跳,仰着小脑袋,连连摆手,道:“大哥哥,我自己切……” “切什么切啊!吃个tapas费那牛劲?”老萧虽然也属于工薪阶层,不过这些年没少跟着宪哥胡吃海喝,眼界也拓宽了不少。这种西班牙的国粹小点,其实也就是跟汉堡差不多快餐,标榜的就是方便随意,哪儿有那么多臭规矩。 见外甥跟牛嚼牡丹似的,小姨脸色瞬间拉了下来。正准备又端起架子教训几句,转眼瞅见一直缄默寡言的胡馨,也翘着兰花指,优雅的拿起盘中小点,小口浅尝着。自己儿子也两三口塞进了嘴里,端起酒杯向她致意。小姨尴尬的笑了笑,把未及出口的斥责和疑惑,都顺着酒灌进了肚子里。 干妹妹见大家都是如此,也就不怕露怯了,任由老萧塞了她个满嘴满腔。耳边听他解释道:“tapas是一种很随性,兼容性很高的食物。山中走兽云中雁,陆地牛羊海底鲜,只要你能想到,都能做为它的食材。不过必须要有面包,没了面包就不叫tapas了。” “tapa在西班牙文里,原本是“盖子”的意思。据说喜欢在户外用餐的西班牙人,为了避免苍蝇飞进酒杯,所以用面包当盖子,盖在酒杯上。后来,生活条件好了,就把火腿或是腌橄榄等下酒菜,直接放在面包上,最后就演变成了现在的tapas……” 虽然一桌人中有两只大海龟,但老萧既没有炫耀知识储备量的心思,也没有缩手缩脚的拘束。 一番从容不迫的侃侃而谈,却引起了冷艳眼镜娘的注意,端起酒杯来,冲他致意道:“祝您好胃口,亲亲。” 当着我的面**?作为准婆婆的小姨,差点连鼻子都气歪了,刚要发火却被姨夫偷偷扯了扯袖子,示意她稍安勿躁,让儿子去解决。 老萧看在眼里,笑在心头,也不点破,举起自己的餐前酒,冲垃圾“小两口”道:“也祝你们用餐愉快,亲亲!” 表弟也笑着举杯,说了声“亲亲”,心情大好的一饮而尽。老萧本身沾不得酒,只是略微沾湿了嘴唇,便作势给身边的小姑娘解释道:“亲亲在法语里是干杯的意思……” 老萧有心为之,小姨立马听了个真切,心中抱怨道,你们说“切死”我不就知道是干杯了?吃西餐不说英文,显摆什么法文?念及如此,还忿忿不平的瞟了下准儿媳,眼中满满都是嗔怪。 她却不知道,自己完全是错怪人家了。这里本来就是地中海餐厅,只提供法国菜、意大利菜、西班牙菜,人家哈佛眼镜娘没说更拗口的西班牙语,就算是不错了。 听我的没错,还好没出丑!小姨夫得意洋洋的,认为自己颇有先知先觉之明,笑着凑到小姨耳边,邀功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轻飘飘一巴掌扇了回去。 “这开胃菜挺不错,让他们再来一份!”小姨大手一挥,颇有些指点江山的豪气,看来是准备把憋屈发泄到食物上了。 “老婆大人,人家西餐没有点两份的。”在大伙都被小姨的霸气给镇住了之时,只有小姨夫一人冒死进谏。 别说西餐,中餐也没有点两份的啊!你又不是去吃炒饭!老萧也反应了过来,还没张口劝上半句,小姨又不依不饶,叫道:“人家就喜欢成双成对,圆圆满满的,不行吗?” “行,你是土豪,你说了算!”小姨夫拿老婆实在没办法,只好破罐子破摔了。 老萧此刻也没了偷笑的心情,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一股想法,总觉得他们有些沐猴而冠、东施效颦的悲哀。 作为冷眼旁观者,他能看得出来,冷艳眼镜娘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不过隐藏在眼中的鄙夷是骗不了人的。这一切都说明,她是打心眼里里看不起小姨,看不起她儿子,甚至看不起这一家人。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萧妈在干女儿服侍下,吃得专心致志,满嘴油珠,没时间也没心情跟小姨作对了。重新回到小姨一言堂的氛围里,一大家子的气氛反而是融洽了起来。 小姨拿起汤匙,有模有样的敲了敲高脚杯,在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之后,清了清嗓子,道:“今天是双喜临门,不但是中秋佳节,我还有件大喜事要宣布。这次请各位亲朋好友过来,就是为我家简鹏程做个见证……” 精明如老萧立马听出了其中的弦外之意,轻讶了一声,心想难道是自己看错了,这明明貌合神离的,怎么突然又佳偶天成了? 在小姨眼神的指挥下,门外的侍者推着盛满鲜花和香槟的餐车走了进来。垃圾深吸了一口气,丛怀中掏出个精致的首饰盒,颤抖着手打开,道:“今天我要当着我至亲的人,幸福而大声的宣布,我即将向世界上最美丽的女孩子求婚!” 干妹妹轻呼了一声,激动得挽紧了老萧的臂膀,美丽的双眼中晶莹点点,差点被感动得哭了出来。剧情转折得太快,正吃得高兴的舅舅差点噎着,一边干咳,一边抚着闷闷的胸口。 老萧斜乜着意气风发的垃圾,心中想的却是风马牛不相干的事。你小子字正腔圆的,也不是不会说中文嘛! 见大家伙都屏息以待,垃圾自信的一笑,捧着硕大璀璨的钻戒,推金山倒玉柱般双膝跪地。愣了片刻,才发现不对劲,赶紧换成单膝,含情脉脉凝视着他的未婚妻,深情道:“胡馨,嫁给我好吗……” 后面早就想好的一大串肉麻台词还未出口,眼镜娘便连拉带拖,硬生生把他扶了起来,嗔怪道:“你怎么不给我说一下,这事儿……” “我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吗?”剧本没照他安排的进行下去,垃圾顿时慌了手脚。 眼镜娘沉默无语,只是一个劲的摇头,顶着众人惊讶的目光,尴尬的立在当间,茫然无助之下,竟是给老萧投来一个求助的眼神。 萧洒心中感觉怪怪的,两个情侣之间的私事,我也插不上嘴啊! 情人激动的香吻。众人祝福的掌声,父母欣慰的眼泪,表哥嫉妒的目光,一桩桩、一件件美好的憧憬,都渐渐离自己远去。垃圾就是再傻,此刻也感觉到了情形不妙,一时间下不来台,恼羞成怒道:“我上次不是问过你,如果我向你求婚,你答不答应?” 眼镜娘第一次红了脸,还是坚定道:“我不是没回答你吗?” “你难道不是默认了?”垃圾惊诧得声音都嘶哑了。 你二傻子啊?老萧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一声笑,好比利刃在绷紧的裤腰带上划了一刀,遮羞布瞬间滑了下去,也不知露出的是好鸟还是坏鸟。反正听在小姨耳朵里,绝对是耻笑,是嘲笑,而这个外甥也绝对不是只好鸟。 “萧洒!”小姨气得脸色铁青,怒吼道:“这么多年,你可算逮着机会看我家lj的笑话了,你高兴了吧?” 你这是拿我当出气筒了?老萧哭笑不得之际,又听得她说道:“你好意思笑鹏程,你不瞧瞧自己一穷二白的寒酸样,有哪个女人愿意跟着你?” 老萧没好气的嘟囔了一句:“你错了,我是有一,有穷,但是绝对不白不二。” 还敢顶嘴?小姨越说越气,道:“要人才没人才,要学历没学历,还想做明星梦?你一辈子也就只配跑个龙套!” 一句句就跟刀子似的扎在老萧心头,他终于是按捺不住,昂首大声道:“被嘲笑的梦想才有实现的价值!闻闻你满身的铜臭味,你懂什么叫梦想吗?” 反了,真是反了!当着所有家庭成员的面,被一个后辈教训,小姨顿时挂不住面子,怒极攻心之下,抓起桌上的叉子就掷了过来,尖叫道:“你个养不家的野种!” 骤然间肘腋生变,老萧猛一下没反过来,直接被叉子打了个酸鼻。舅舅和姨夫一见势头不妙,竟然都动上手了,吓得赶紧把小姨拉住。 老萧感觉时间就像静止了一般,老半天一股暖流从鼻腔里涌了出来,用手一抹,红艳艳的一大片,晃得人直眼晕。 怒气冲天的小姨也愣住了,没想到她这一失手,竟然把外甥的鼻血都给打出来了。 “小姨,我敬你是长辈。从小到大来都是任你说、任你骂……”老萧接过干妹妹递来的纸巾,埋头两三把塞住鼻子,咬着后槽牙,瓮声瓮气、一字一顿道:“不过今天事关我的人品,我可得为自己说句公道话。你儿子求婚不成,你赖我身上,以后结了婚生不出孙子,你也赖我身上?难道还得我这个野种来帮忙不成?” 第72章 小丑的眼泪 “野种”二字触到了他的底线,老萧勃然大怒之下,话说的异常阴毒。 原本还有些内疚的小姨,再次被激怒了,戟指大骂道:“看看你那副痞-子样,跟你那个蹲班房的大哥一模一样,我看你也快进去了!” “别他喵的跟我提他!”老萧就像一头发狂的雄狮,一拳下去,把桌子上碟儿碗儿震得叮咚直跳。 垃圾眼见场面难以收拾,壮起胆子,劝道:“都一人少说一句吧!” “你闭嘴!”老萧和小姨同时怒吼了一句,吓得他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 干妹妹也吓得小脸煞白,急匆匆一拉老萧的胳膊:“大哥哥,算了,别跟他们争……” “你一个不要脸来蹭饭的,我们一家人说话,哪儿有你插嘴的份?”小姨见吃不定老萧,顿时又把火力转移到了怯生生的丁铛身上,神情癫狂的说着反话,道:“阿姨的饭没那么好吃的,你不是卖唱的吗?来给我们唱一个曲儿,庆祝庆祝这场盛大的求婚宴!” 那副颐指气使的姿态,就跟主人唤狗似的。无妄之灾从天而降,小姑娘万分委屈的红了眼眶,老萧胸臆间一阵钻心的绞痛,隐隐有种邓小姐被侮辱的错觉,阴测测一笑,咬着后槽牙道:“不就是求婚吗?我来给你们唱!” “春天在哪里呀 春天在哪里呀 春天在那青翠的山林里 …… 离离离离离离离离~~ 离离离离离离离离~~” “你给我滚出去!”小姨气得鼻子都歪了,暴跳如雷道:“你们一家人都给我滚!” “你好大的威风,叫谁滚出去?我是大姐,我才是一家之主!”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萧妈板着脸,严肃的环视了一圈,道:“一个个老的不爱幼,小的不尊老,还有脸当着我的面发脾气?” 众人为之侧目,万万没想到一向糊里糊涂的萧妈,竟然迸发出了多年来不曾有的精明强干。就如在滚烫的石头上浇下冷水,顿时升腾起一片白茫茫的雾气,直让人雾里看花,摸不着头脑。 “大姐……”小姨望着萧妈那张刻板威严的扑克脸,心气一丧,威风顿消,从小养成的畏惧感又浮现了出来,硬着头皮给自己辩解道:“我也没说什么,你看你儿子那张尖酸刻薄的嘴……” “你裤子都快跳掉了,还没说什么?”老太太气得拍了下桌子,吓得小姨一哆嗦,又道:“再说了,小黑子有什么不对,他也姓萧,我自己晓得管教。你一个当长辈的,不帮着劝导也就算了。非学那些市井泼妇,胡乱迁怒到我干女儿身上……” “我看你是这些年趁俩钱儿了,不认穷亲戚了!”萧妈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阴测测道:“真当我老糊涂啦?” “大姐,她不是那个意思……”听老太太话说的严重,小姨夫急着直搓手,一个劲儿的给小姨和使眼色,那意思是叫她别端着臭架子了,赶紧赔点好话。 小姨顿时进退两难,一通搜肠刮肚,好不容易想出几句既不落了自己面子,又能让人消气的软话。还没等出口,就见自己姐姐脸色一变,挂满了孩童般嬉笑,半躺在椅子上不住乱蹬腿,摇头晃脑道:“你叫我滚,偏不滚,偏不滚,气死你,气死你,嘿嘿嘿……” 我看您还真是老糊涂了!小姨心中又是黯然又是欣喜,百感交集之下蓦地笑了出来。凝重的气氛为之一泄,众人如释重负般松了一口气。 “我看,还是我先走吧,丁铛记得带妈回去!” 一通阴损恶毒的发泄过后,老萧暗感就像打了一套七伤拳,对方没讨着好去,自己也尴尬万分,没脸再待下去了。匆匆丢一下句话,逃也似的出了门。 立在过道中,长叹了一口气,还没迈出几步,就见姨夫和舅舅追了出来,一把拉住他,喝道:“你小子还涨脾气了,谁让你走的?” 姨夫面容清癯,颌下三缕长须,颇有些仙风道骨、世外高人的气质。大半年没见,似乎两鬓斑白得更厉害了,见他略显苍老的面容中,带着关切惶急之色,老萧不由得心中一软,编着瞎话道:“我就是出来透口气,等小姨和萧妈都消了气,我再回去……” 舅舅用睿智的眼神审视着他,意味深长道:“我们还以为你小子抹不开面,在跟你小姨赌气呢!都多大的人了,能不能成熟点?” 被人道破了心事,萧洒只觉老脸烧乎乎的,也不敢吱声。姨夫却笑着对舅舅道:“二哥,你先进去吧,我有点话想跟小黑子说说……” 舅舅颌首一笑,深深看了萧洒一眼,什么也没说,便转身而去。姨夫递过来一支烟,道:“黑子,别怪她,好吗?” “啊?咳咳咳……”老萧刚点上烟,就被他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呛得找不到北。 姨夫也给自己点燃一支,道:“别怪你小姨,她这人并不坏。人老了就爱胡说八道,你得理解她……” 是吗?一想起那句“养不家的野种”老萧郁结在心头的伤疤,又开始隐隐生疼。没好气的腹诽道,不是老人变坏了,而是坏人变老了吧! 身为一个演员,最重要的是什么?糊弄! “我没怪她!”老萧生硬的笑着,心口不一道:“过了的事就别提了,都是一家人。” 姨夫哪里知道这奸猾似鬼的家伙,心中藏着这般多的弯弯道道,老怀大慰之下,拍了拍他的肩膀,嘱咐他等会心情调适好了就回来,抓紧时间跟小姨赔个不是,化解掉心中的芥蒂…… 原来你支开人是要说这一回事啊!谁说的手心手背都是肉,果然你们才是一家人啊!想我跟她赔礼道歉,做梦去吧! 老萧望着包厢那道紧闭的大门,心中逐渐平息的怨气又开始萌发,兀自忿忿不平的发着牢骚,心中冷笑道,不就是有俩臭钱吗?萧妈还真没说错你们! 姨夫身在的简家,是青囊世家。祖上辈出名医,先后四代六人在清宫中当过御医,高祖父曾经官至太医院掌印。而他的曾祖父大人,则创建了现今名满华夏的岐黄堂。 后来家道中落,因为历史原因,公私合营了。祖父憋憋屈屈干了十来年经理之后,趁着还有几张藏私货留下来的方子,干脆从老号退了出来。为了不惹麻烦不添乱,索性不再继续祖上的营生了,打着擦边球,自己开了间岐黄药膳堂,也取巧打着百年老字号的名头。 近几年来,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养生之风日渐盛行。简家搭着这股东风,两三年的时间之内,分号就开遍了益川省,很是赚了不少真金白银,挣下一个偌大的家业来。 不过,日中则昃,月盈则亏,好事也不能让你一家都占了。事业上如日中天的简家,在血脉上却颇有些衰败之景。三代单传的姨夫,在四十岁才生下了简鹏程这一根独苗。 正因为如此,老两口把lj的婚姻之事,看得比天还大。求孙心切之下,也难怪会因为儿子求婚不成,而迁怒他人了。所以,平时任他们搓圆揉扁,脸皮甚厚的老萧,很自然的成了发泄怒火的垃圾桶。 老萧能理解小姨春寒乍暖、一夜暴富的炫耀心理,却不能理解她趾高气昂的蔑视娘家人的态度。或者说,她在内心深处,根本就没把自己当成家人。 抽完了一支烟,心中的气闷还是挥之不散。走到厕所门口的,用凉水不断冲着脸庞,老萧缓缓的抬起头来,望着镜子中那张布满水珠的面容。骤然间,心中升起了一丝古怪苍凉的想法。 他真希望不用再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如果能回到没心没肺的孩提时代,如果这些水珠都是自己流出泪水,那该多好啊! 有人说,每个小丑浓墨重彩的脸谱上总会画着几滴泪珠,因为台上欢笑总是送给别人的,谢幕后的泪水才是属于自己的。而此刻想当个谢幕后的小丑,也难以办到。 老萧埋着头,任由冰冷的水珠从自己的下巴滑落,渐渐融入隐隐作痛的心里。心中有委屈,有酸楚,有不甘,有不忿,碍于很多人,碍于很多事,碍于很多羁绊,却没法化作泪水宣泄出来。一想起,等会还要回去装聋作哑,甚至是厚颜扮演着和乐美满,就跟吃了个蟑螂似的犯恶心。 “嘿,是你啊!”肩上被人狠狠拍了一下,身后传来一个惊喜交加的声音。 萧洒吃她一吓,猛然抬起头来,从镜子里看见两个打扮怪异的人。俩人一高一矮,都戴着宽大的口罩和墨镜,遮住个大半张脸庞,鸭舌帽的帽檐压得低低的,就如见不得光的吸血鬼一般诡秘。 “石头哥,真巧啊!”高的那人一伸手,脱下了墨镜。两弯水汪汪的桃花眼,笑得如月牙般可爱。甜甜腻腻的声音一入耳,老萧便知道是谁了,那标志性的娃娃音,可不正是华夏第一甜姐儿! “哼!老萧,又见面了!”稍矮的那人也一把揭下了头上的帽子,银白色的短发晃得萧洒头昏眼花,直如身在梦中一般。 一波还未平息,一波又来侵袭,让他牵肠挂肚的那人竟然还留在锦城!老萧抿了抿发干的嘴唇,欣喜道:“你怎么没去美国?” “我说了今天走,不过今天还没过啊!”魔女大小姐眼中满是藏不住的喜色,悄悄在翘臀上蹭了一把手,手心里全是紧张激动的汗水。 “你们?”甜姐儿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惊喜的双方不应该是我跟石头哥吗? 露馅儿啦?老萧心中一惊,下意识道:“我来上厕所,你们也来吃饭啊?”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73章 女性朋友 望着眼前似笑非笑的魔女大小姐,老萧此刻的心情,就像是坐火车穿越一条深邃悠长的隧道,原本已经做好准备,去经历一段漫长等待。没想到刚一进入山洞,眼前就豁然开朗。堆叠得跟情深深雨蒙蒙似的矫情,完全没派上用场。 “石头哥,你怎么知道阿苗今天要去美国的?”女性的直觉让陈霈霈敏锐的察觉到,这两个互看不顺眼,见面就吵吵的男女,突然变得有点小暧昧了。似乎暗地里,发生了一些她不知道的故事。 “昨天我们在一起来着,老萧帮我拍mv,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大小姐欲盖弥彰般解释道,表面上的云淡风轻,并不能掩饰内心的汹涌澎拜。在这一瞬间,她甚至感觉自己像是被正房抓到的小三。 傻丫头,说什么实话。你不知道抓到无罪,自首双倍吗?老萧心中一阵无奈,撇了撇嘴角。事已至此,也只好顺着阿苗的话头解释,只是很富心计的没有提起被困在野外,整宿未归的旖旎一夜。 两人实际上并没有确定恋爱关系,老萧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瞒着甜姐儿,或许出于男人贪花好色的自私心态,或许是不愿意**裸的揭开现实,让这痴情不改的小女人受伤害。反正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再老实再木讷的男人,面对这种纠结的状况,也会跟他一样无耻下流的撒谎吧! 说实话,对霈霈这个自尊自爱自强自立的妹子,老萧是敬爱有余,情爱偏少。并不是说不喜欢,只是像认识了很久的老朋友一般,少了一分热恋中必不可少的激情。但是她的优秀,她的热情,又让人难以拒绝…… 要是能娥皇女英,左拥右抱,那该多好啊!老萧臭不要脸的感叹道。 “原来是这样啊!”甜姐儿意味深长的看了两人一眼,心中隐隐抓到了什么,却不鲁莽点破,因为她的睿智,她的自信,她的骄傲,都在告诫着自己,刨根问底的追下去,对三个人都没有什么好处。 “我给阿苗践行,你又来干什么了?”甜姐儿忍住芳心中的酸涩,恢复了往日笑面迎人的常态。 “我家里人在这儿吃饭,今天是中秋节嘛!”老萧心中满是冷汗,暗叹好不容易糊弄了过去,未免节外生枝,还是溜之大吉比较好。趁着霈霈没注意,偷偷给魔女比了个电话联系的手势,转身就走:“那边还等着我呢,下次再聊,走了啊。” “慌什么,你做贼啊?”甜姐儿一挑眉,笑眯眯的拉住了他。 可不是贼吗,这个可恶的偷心贼!魔女心照不宣的冷笑着,狠狠白了眼故作镇静的老萧。迎着好姐妹洞察人心的哂笑,阿苗天性中的不羁因子开始发酵,之前的窘迫一扫而空,竟然隐隐有一种亵渎道德的刺激畅快感。 强自压抑着因为兴奋,而产生的微微战栗。大小姐当着霈霈的面,风情万种的冲老萧抛着媚眼,倒不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只是嘴唇一圈微微的疼。那是昨天晚上与他接吻,被钢针般的胡须所扎之后,在心理上留下的后遗症。刺刺的,痒痒的,很甜蜜,也很怀念。 “咱们认识了那么久,你也该带我去见见公婆了吧?”甜姐儿笑得很阳光,娇唇下微露出的整齐贝齿,落在老萧的眼中,却像看见了狰狞狼牙一般可怖。 什么公婆?太阳公公和月亮婆婆啊?老萧吓得脚下一软,差点没站住。 魔女大小姐也挽上了他另外一边胳膊,不甘示弱道:“老萧,我也去凑个热闹好不好?” 看着她犀利的小眼神,胆气不足的萧某人心中暗忖,你们俩就跟要吃人似的,我能说个不字吗? “阿苗,你要赶飞机就先走吧!”甜姐儿一脸的关切,目光中却充满了挑衅的意味。 “没事,反正是夜里的航班,还早着呢!”魔女无所畏惧的与之对视着,笑道:“有些饭可以不吃,有些饭却非吃不可。把心放凉了,可就不好了。” “就怕没等放凉,就被别人给端走了,你到时候可别哭鼻子。”甜姐儿笑得愈发灿烂了,扯了扯萧洒的衣袖,道:“石头哥,你说对吗?” 二女强大的气场压制之下,老萧的智商几近于负数,干笑道:“你说的都对……” “话不能这么说!”魔女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意有所指道:“有时候,端得走盘子,端不走菜;端得走人,端不走心。老萧,你说对吧?” “你说得也对,嘿嘿嘿……”老萧毫无立场的奉承着。 “哼!墙头草!”两个阴阳怪气的女人,齐齐鄙视了他一眼,就跟女汉子似的架着他往前走去。 “等等,要走过啦!” 心神不宁的到了包厢门口,老萧才猛地一下反应了过来,手忙脚乱的从藕臂环绕中挣脱出来,抢先一个人推门进去。霈霈和阿苗自信的对视了一眼,互不相让的并肩而入。 “小姨,萧妈,我在外面碰到两个熟人,她们要进来坐坐,不打扰吧?”老萧硬着头皮道。 又带了俩吃白食的?小姨没好气的冷哼一声,碍于面子又不好发作。正准备说几句话刺刺这愈发过分的外甥,却觑见两个打扮诡异,捂着跟抢匪似的人走进了来。 这无法无天的小黑子,该不会是找了黑社会来报复我吧?小姨以己度人,艰难的咽下一口唾沫,指着怪形怪状的二女,口中嗬嗬有声,老半天吐不出一句囫囵话。 我再混蛋,再忤逆,也不是那种人啊!老萧一见小姨的表情,立马知道她想歪了,忍着委屈,解释道:“她们都是我的女性朋友……” 为了化解不该有的误会,他特意点出了二人是没有杀伤力的女性。没成想一句平常的解释,却引起了萧妈的遐想,拍手乐道:“哈哈,我儿子真有出息,女朋友还成双成对的,可比垃圾强多了!”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惊得就跟十八罗汉似的,表情夸张,神态各异。小姨气得嘴都歪了,片刻之后就反应了过来,脸上堆满了不信的哂笑。 垃圾幽怨的看着自己未婚妻,心中暗道,你看看人家,你就知足吧。一句“我愿意”,有那么难出口吗? 冷艳眼镜娘诧异的推了推镜框,审视着包得跟粽子似的二女,眼底蓦地闪过一丝嫉妒和不屑,似乎在嘲笑老萧极差的审美眼光。 干妹妹柳眉紧蹙,轻咬着下唇,不自然的摆弄着青葱玉指。萧妈凑到她耳边笑语了几句,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顿时让小姑娘展颜而笑。 我的亲娘咧!你可真能给我添乱!老萧生怕两个已经开始别苗头的女人,因为这一句糊涂话撕破脸来,赶紧大声解释道:“妈,你不懂别乱说!是女性朋友,有性!” 老太太笑得跟弥勒佛似的,语不惊人死不休,道:“小两口当然有性了,我不那种食古不化的老古董,我懂的……” 这下,连古板的舅舅和稳重的姨夫也忍不住了,齐齐捂着脸,埋头在桌下偷笑。 您还真开明!老萧想死的心都有了,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挤出一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对二女道:“我妈脑筋有些不清楚,你们别介意……” “伯母真幽默,我怎么会介意。”魔女抢先一步自我介绍道:“您好,我是老萧的朋友,我叫苗秀娜。” 臭阿苗,你是铁了心要跟我抢咯?陈霈霈诧异的看了闺蜜一眼,认识她这么多年,还是第一见她如此正式的自我介绍。 要知道,她向来最讨厌别人称呼她全名。霈霈问过原因,据她自己说,苗秀娜听起来又土又娘,一点都不像rocker。当时自己还嘲笑她,名字娘一点有什么不好,你本来就个美娇娘嘛!谁知道,这历来阳气过剩的美娇娘竟转了性子,恬不知耻的跟自己抢起了石头哥。 他有什么好嘛!霈霈自欺欺人的瞄了老萧一眼,随即使出主持人的手腕,冲未来的婆婆又鞠躬又陪笑。自报家门之后,一长串甜蜜蜜的节日祝词下来,登时把直来直去的魔女给比了下去。 萧妈被哄得喜笑颜开,拉着甜姐儿的手,不住的夸“好姑娘”,那亲热的态度跟对待儿媳妇也差不离了。魔女被晾在了一旁,心中酸酸的,不住给老萧使着眼色,那意思是让他帮帮腔。 一场家宴演变成了波云诡谲的争宠大会,他一个左右为难的小受,哪里敢吱声,只是埋着头装鸵鸟。 你个没用的东西!大小姐没好气的冷哼了一声,暗道靠山山靠,靠人人跑,自己的幸福,还是得靠自己去抓牢。 三两下,脱掉了帽子和墨镜,换上一副和熙的笑容,抢先坐到老太太身边,道:“阿苗嘴笨,也不会学人家说些乖巧话。我只是想感谢伯母,教育出了一个优秀的儿子,有幸作为他的朋友,早就想见见您这位出色的母亲了。” 哎哟,这还是目中无人的苗秀娜吗?!霈霈瞬间震惊了,心中郁闷的感叹道,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吧! “你也是好姑娘!”夸母亲不如夸儿子,萧妈顿时心花怒放,侧脸过来,又见阿苗英姿勃发、娇艳如花的庐山真面,心中更喜,暗道这姑娘长得真精神。慈爱的抚着魔女的小脑袋,道:“我们俩连头发都是一样,快坐过来点。” “你看我们像不像姐妹。”老太太把脸和阿苗贴在一处,挤眉弄眼冲萧某人笑道。 什么辈分啊?老萧欲哭无泪,心里就像起了毛球似的,一阵阵的膈应。 被人抢了先,霈霈心中一急,也两三把扯下躲狗仔的伪装,一屁股坐到老太太的另一侧,挤开碍手碍脚的干妹妹,强笑道:“石头哥,我跟伯母也挺像的吧?” 老萧脑中一片混沌,就像是无数只麻雀在打架,双颊抽搐般干笑着,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被鸠占鹊巢的干妹妹凑了过来,在老萧耳边不悦道:“大哥哥,这女人好霸道。连名字都搞错了,怎么会叫你石头?” 一时半会也说不清,老萧叹气敷衍道:“我的艺名叫石头。” “你该不会是想参加《爸爸去哪儿》吧?”一听就是掩护那霸道女人所编的瞎话,心情不好的干妹妹,立马呛了回去。 我带龟娘去参加啊?老萧郁闷的翻了翻白眼…… 第74章 别介意啊 “诶?丁铛呢?”萧妈高兴劲头儿稍一过去,立马就想起了贴心的干女儿,侧身一把却捞了个空。 “妈叫你呢!”被干妹妹追问得一个头两个大,老萧捞着机会就把她推了过去。 “这是我干女儿,也是你们的妹妹。”萧妈很自然的扮演起了婆婆的角色,拉着俩“准儿媳”的小手,得意洋洋的斜乜了小姨一眼,随即冲丁铛笑道:“你们三个小姐妹好好亲近亲近,以后都要进一家门……” 老太太这是话中有话啊!三个聪明的女人,齐齐心中一暗。片刻之后,又强打精神,谈笑风生了起来。当着老太太的面,还是给足了萧某人面子。不过,暗地里嗔怨的小眼神,就跟小李飞刀似的,不时戳向一旁的花心大萝卜。 亲娘咧,您这是要撺掇我开**啊,真把咱们当大户人家啦?!老萧焦头烂额的揉着大脸,暗觉浑身下上都插满了尖锐的箭羽,就差引一道天雷下来化为飞灰了。 小姨脸色阴晴不定,东瞅瞅西看看,总觉得新来的两个美女有些眼熟。一个笑容灿烂、长相甜美,美得很含蓄,很内秀,一举一动都充满了女人味。就如春雨润物般,给人轻而不浮,媚而不俗的感觉。 而另一人的气质却大相径庭,英挺俊美,钟灵毓秀,就像是一件集天地之灵气,所孕育出来的艺术品。身上锋芒毕露的气质,如流转的琉璃宝光,闪闪烁烁,熠熠生辉,直让人不敢逼视。 真是开国际玩笑,这两个极品大美女,怎么可能跟不成器的小黑子扯上关系?!嫉妒心就像病毒般蔓延开来,小姨忿忿不平的瞄着外甥的三个“小女友”。 这一次用心打量之下,愕然发现一直没有存在感的丁铛,不管是在气质上,还是容貌上,都丝毫不逊于后来的二女。原本寒酸的打扮和平庸的容貌,看熟悉了之后,竟然说不出的舒服顺眼。 更可贵的是身上那股小家碧玉的气质,无论是和大家闺秀的笑颜美女相比,还是跟飞扬跳脱的银发美女对照,完全是梅兰竹菊,各擅胜场。 不施粉黛,亲切朴素的装扮,反而给人一种明珠蒙尘、璞玉未琢的感觉。也不知道,这个美人胚子用心打扮出来,会是何等倾城倾国的绝色。 看着姐姐那边厢,一大家子莺莺燕燕、说说笑笑,婆媳之间异常融洽。反观自己的准儿媳妇,虽然长相气质半点也不输于她们,不过美则美矣,却成天价不吭声不出气,冷着一张面瘫似的脸。跟自己这个婆婆一点都不亲热,反倒像是路人一般冷漠。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小姨心情复杂的看了看自己儿子,只见他不时赔着笑脸,凑到眼镜娘耳边轻声细语,也不知道在说情话还是笑话。总之,费劲了浑身解数,也没博得冰山美人一笑。看得出她眼神游移、心不在焉,注意力根本就没放在lj身上。 这不是热脸贴冷屁股吗?小姨恨恨的瞪了简鹏程一眼,见他死皮赖脸仍不自知,心中不咒骂着儿子没骨气。气鼓鼓的按捺下来,却发现了一件怪事。 她以己度人,心中暗忖,小黑子带着两个美女进来的目的,不外乎就是想跟我家lj别别苗头。照理说,他炫耀的恶意达到了,应该是趾高气昂,不可一世才对,怎么反而萎靡得跟痨病鬼似的。他到底再怕什么,难道说…… 是了!哈哈,原来是怕露陷儿了!他们指定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小姨脑海中闪过一丝明悟的光亮,自认为得计的一握拳,心态起了变化,看人的目光也带上了有色眼镜。 那个甜美的女人,笑得是那般廉价虚伪,哪里还有大家闺秀的气质,反倒像是成天混迹于欢场的风尘女子。哼!那个染白毛的,一脸桀骜不驯的痞样,一看就不是什么东西,八成是社会上的小太妹。 一个个外表光鲜靓丽,整得跟邦女郎似的,原来是丐帮的女郎吧!我就说嘛,以小黑子的条件,能找到什么好人家的女儿,不是社会闲散人员,就是他请来的临演吧! 对,肯定错不了!小姨看着满头大汗、坐立不安的老萧,暗感自己猜的**不离十,这双老眼还真是毒辣。心情畅快之下,猖狂的大笑了出来。没空理会姨夫和舅舅看神经病的诧异眼光,好整以暇,用刀叉摆弄着盘中的残羹剩菜,阴阳怪气道:“两位小姐,要不要顺便吃点,要是你们不嫌弃的话……” 要知道,西餐都是各吃各的,又不像中餐,中途来个人加副碗筷就行。主菜都吃得差不多,就差上甜点了,她言下之意不是要客人吃残汤剩水吗? 不善的意味,浓得都呛鼻了。二女脸上的笑容瞬间凝住了,诧异的望了老萧一眼,不明状况之下,也不好冒冒失失的回话。心中同时浮现出一个古怪的念头,这老女人如此针对我们,该不会又是老萧(石头哥)的某位红颜知己吧?他口味可真重! “妈咪,来者是客,别这样!”一向怜花惜玉的lj,比老萧还先跳出来打抱不平。 你懂什么,妈是在帮你找回场面!小姨恶狠狠的瞪了儿子一眼,余光觑见儿媳妇一脸的云淡风轻,看来男朋友为别的女人出头,并没有引起她丝毫的醋意。 心里更加不爽,小姨皮笑肉不笑道:“别哪样?我也是一番好意,大姐都说了要进一家门,自然就不会嫌弃咱们了。对吧,两位小姐……” 你又出什么幺蛾子?听她把“小姐”二字念得极重,老萧心中恶心的,没好气跟二女介绍道:“这位是我小姨,脑筋也有点不清楚,家族遗传,别放心里去……” 你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东西!小姨冷笑了一声,心中暗道,老娘暂时不跟你一般见识,慢慢来拆穿你的西洋镜! 原来是你小姨啊!两女长长松了一口气,又为刚才无端的揣测感到脸红。不过,一转念想起老女人恶意十足的针对,错愕之中又带着一丝委屈。一进来就被老太太拉着亲热,没腾出个空来跟小姨你问好,这是我们的不对。不过你也不该当着众人的面,冷言冷语的揶揄我们吧! 恋爱跟拍马屁一样,是容不得第三者冷眼旁观的!魔女在甜姐儿和干妹妹无形的威胁下,原本心情紧绷得就跟上了发条似的,一股邪火已经憋了很久了。 她从小为所欲为,被骄纵惯了,走到哪里都是众星捧月的人物。虽然与老萧有那一层暧昧关系,也心甘情愿的折节下交他的亲朋好友,可这并不代表她是个逆来顺受的乖乖女。这下跳出来个不知所谓的老女人,一通莫名其妙的挑衅,直接把她撩拨得恨意激增,堪堪便要发作起来。 老萧心思缜密,觑见大小姐嘴角蓦地升起一丝邪笑,顿时想起上一个敢跟她龇牙的女人,一张引以为傲的不老玉颜,肿得跟猪头似的。已经半个多月没上过任何电视节目了,这会儿还在家中舔舐伤口呢! 也不知道那几个下手没轻没重的黑衣人,是不是环伺在包厢之外,生怕她一个不管不顾,喊人把小姨打出个好歹来,自己不是更加坐实了挟恨报复的罪名了。越想越怕,也来不及解释,一把抱住大小姐紧绷的娇躯,道:“要不,你还是先走吧!” “我不走!”魔女反手搭上他的大手,似笑非笑的望着小姨,朗声道:“我倒想吃吃看,看萧家的饭碗是不是端得动!” 嘿,你个小太妹,还敢跟我叫板了!小姨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她,大祸临头仍不自知,手中刀叉有一搭无一搭的轻敲着餐盘,溅起一滴滴粘稠的酱汁。 “丁铛,给你苗姐姐切点肉吃。”萧妈一指自己吃剩的牛排,望着大小姐紫色的唇彩,傻乐道:“看把孩子饿得嘴唇都青了……” 您就别添乱了!老萧嗔怪的瞪了她一眼,感觉到大小姐玉手上传来的倔强,心中火急火燎道,看来今天这事儿没法善了。 “谢谢小姨,我们刚才已经吃过了。”火药味儿十足的气氛中,突然响起了一个温婉的声音。就如在沸腾的开水中,注入了一股清冷的泉水,场面顿时平静了下来。 还是霈霈靠得住啊!老萧心中稍安,感激万分看了她一眼。 甜姐儿敏感的察觉到他眼中释放出来的好感,芳心一阵狂喜,愈发卖力的打起圆场,道:“有好宴,岂可无好酒?这家餐厅的藏酒颇丰,上个星期老板的朋友从法国带回来几瓶好酒,我去叫人开一瓶……” 说完,也没等在场众人表态,转身出门,跟侍者低声浅语了几句,施施然回转,笑道:“96年的拉图干红,配红肉再合适不过了。虽然不算什么好年份,不过在这家小餐厅里,选择也不多,大家就将就将就吧……” 嘿,一分钱不带,尽会点菜!小姨看着这笑得很“可恶”的女人,心中一阵被人当凯子耍的气闷,却又碍于有钱人的面子,不好拒绝。忍了半天,还是生硬的问出了最想知道的问题,道:“多少钱一瓶啊?” “一万9千多,不到两万块。”甜姐儿有些赧然,道:“用来招待各位长辈寒碜了点,别介意啊……” 第75章 原来真的是你 看着醒酒器中宝石红的酒液滑入杯中,小姨愁眉苦脸的端起来,猛地灌了一大口,心情郁闷之下,也没尝出个什么滋味,就跟喝自己血液一般的心痛。 倒不是说花不起这钱,不过花了小两万,请一群穷亲戚喝瓶红酒,心里也太不是滋味了! 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今天真是被一群狼崽子给吃大户了!小姨同郁闷的姨夫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叹了一口气。 且不说他们老两口闷闷不乐,那边婆媳之间却是打得火热。几杯红酒下肚,魔女和甜姐儿似乎都暂时放下了心中芥蒂,重新恢复了“好姐妹、无所谓”的亲昵态度。萧妈和丁铛没经住二人的劝,也趁着兴头喝了一杯,饶有兴致的听着她们谈论着葡萄品种,收成年份和制作工艺。 有伶牙俐齿的主持人陈霈霈在,老萧根本不用担心冷场,惬意坐到了舅舅身边,半躺在椅子上,笑看霈霈长袖善舞,迎合着老老少少所感兴趣的话题。他很享受这种悠闲和嘈杂交织的环境,心中蓦然升起了“这个家有她真好”的念头。这才是他所需要的温情,也正是他所向往的家庭氛围。 众人酒酣耳热,谈兴正浓,一瓶干红转眼就见了底。别说是酒精考验的二女,连平常不喜饮酒的老太太和初入酒国的干妹妹,都有些意犹未尽。 “我看时间还早,要不咱们再开一瓶吧?”霈霈说着就起身向外走去。 随着她轻盈的脚步,小姨肝儿都在打颤,赶紧打手势止住,叫道:“别别别,差不多得了,拉图的酒我们家不太喝的惯。” 小姨夫跟老婆心有灵犀,打肿脸充胖子的补充道:“是啊!没有拉菲的就算了,拉图的单宁太重,果味太浓,不适合我们的品味。” 拉图酒庄被誉为最具雄性气质的酒庄,旗下的正牌酒一贯强劲厚实,并有丰满的黑加仑子味,以及细腻的黑樱桃香味,在梅道克地区堪称如阿诺德?施瓦辛格般硬汉。 深谙此道的陈霈霈听两位长辈说的在理,心中暗暗点头,随即大大方方的自我检讨,道:“不好意思,是我自作主张了……” 还没等小姨老两口松一口气,又听她笑道:“不过没关系,店里还窖藏了一瓶83的干红。那一年拉图的风格转型,使用了比较轻巧的处理方法,料想比较符合您的要求。” 你真傻还是装傻,故意跟老娘作对呢?小姨急赤白脸的吼道:“都说了,我们要喝拉菲!!!” 甜姐儿也不闹,气定神闲的笑道:“那也行,只要小姨你喜欢,我让人去其他餐厅调几支拉菲过来就是了。” 连唯一的退路也被堵死了,小姨总算是死了心,破罐子破摔道:“算了,也别折腾了!拉图就拉图,83年就83年,赶紧给咱们开吧!喝完散伙!” 霈霈听得哭笑不得,她原本想着,初次和石头哥的家人见面,理所当然要表现得大方一点,拿出她平日里珍藏的佳酿来招待,进而留下良好的第一印象。不料,他们不但要帮自己着节约,还弄得跟上刑场似的,真是奇哉怪哉…… 两路人马各怀心事,冷暖自知。霈霈征求了一下老萧的意见,见他一脸的无所谓,便请侍者去酒窖,取出那瓶一直无人问津的83年份的拉图干红,与各位贵客来分享。 实际上,是小姨老两口想岔了。自作聪明的以为,年份越久远的红酒,价格也会越贵。不客气的说,83年份的干红是拉图转型失败之作。无论是在口碑上,还是在市场上都一败涂地,使得酒庄立马中止这一砸招牌的自毁行为,重新回到了硬朗厚重的风格。 正因为如此,近三十年拉图酒庄的年份酒评分中,83年份沦为倒数第二,只有区区87分,与96年份的99分相去甚远。在餐厅中也不过卖6000多块,价格只是96年那瓶的三分之一。而霈霈之前所说“96年并不是最佳年份”,完完全全只是谦虚之词。 小姨有眼不识金镶玉,错把茶壶当夜壶,大口牛饮着83年的拉图,暗忖自家花了大价钱,再不多喝几杯,岂不是便宜了一帮吃白食的穷亲戚。 有心买醉之下,大半瓶都进了她的肚子里。再一次酒到杯干之后,小姨不顾儿子和老公的劝阻,示意一旁的侍者再帮她满上。醺醺然的摇晃着高脚杯,浓郁的果香和淡淡的橡木味萦绕在鼻端,猛地一仰脖子,大半杯又下去了。 小姨咂巴着嘴,叹了一口气,心道三十来年的窖藏就是顺口,比之前的甜多了,就跟加了雪碧似的。不过,价钱恐怕就有些离谱,之前96年份的都要将近两万,这83年还不要换成美金计价啊? 一想到这儿,就一阵钢刀刮骨般的心痛,浓妆艳抹的五官都有些扭曲变形了。 心思细腻的甜姐儿就跟缉毒犬似的,立马嗅到了小姨心中的不悦。以她的立场来看,小姨多半是嫌自己太小气,用拿不上台面的红酒出来糊弄人…… 陈霈霈一拍额头,心中懊悔道,人家长辈之前也就是跟我客气一下,指定心中还是想喝拉菲的。我怎么当着石头哥的全家人,给他丢面子,真真办了个糊涂事啊! 立刻又羞又急的解释,一口一个小餐厅招待不周,太失礼了。这谦虚赔礼的话,听到小姨一家人耳中,又完全是另外一番风味了。 得了便宜又卖乖,你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别说是小姨了,连lj都有些不忿,道:“米其林两星级的餐厅,也能叫小餐厅吗?你未免太大言不惭了吧?” 什么情况?自谦的话引起了强烈的反感,甜姐儿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喃喃自语道:“比起高家大少经营的那家真正的米其林三星餐厅,这家小馆子确实不算什么……” “再不算什么,它也是米其林两星!”小姨顿时怒了,真没见过这种不要脸的,吃了满嘴油水,还嫌肉肥,你倒是吐出来啊?! “您谬赞了!”甜姐儿是当局者迷,一时间没听出好赖话,老老实实道:“这里的行政主厨,确实曾经是米其林两星餐厅的主厨。不过,这家小店自开业以来,就从没上《米其林红色宝典》,实际上是两个概念……” “你闭嘴,太欺负人了!”小姨酒意上头,原形毕露,完全忘却了在陌生人面前端起贵妇的架子,张口就骂:“我外甥给了你多少劳务费,我双倍给你,赶紧滚蛋,别在这儿演戏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老萧和阿苗两人拍案而起,齐齐一声断喝。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找了两个社会上的烂女人来捣蛋。”小姨斜乜着醉眼,也不甘示弱的拍着桌子,怒道:“不就是两瓶酒吗?十来万的小钱,小姨还花得起,喝完大家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不过,绝对没有下一次了!” “妈咪,再怎么说人家也是表哥的朋友,别发那么大的火。”垃圾虽然在劝,不过言外之意也认定了老萧没安好心。 两瓶酒要十来万,不是在逗我吧?!萧某人顿时懵了,向身边的魔女投去求知欲旺盛的目光,却听她从牙缝里挤出两个脏字:“狗屁!” 一定是哪里误会了!精明的甜姐儿瞬间镇静了下来,好言好语的劝解道:“小姨你别上火,这顿饭本来就该我请的……” “你请?”简家三口人就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不顾形象的狂笑了起来。只有眼镜娘保持着风度,仿佛事不关己一样,静静品着红酒。舅舅凝视着一脸委屈的陈霈霈,眼前一亮,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 “有什么请不起的?”魔女似乎嫌他们笑得不够开怀,兀自添着笑料,道:“店里的拉菲,前天让我和她喝完了。下次回国,我给你们带一箱回来……” 小姨笑得都透不过气来了,一直冲老萧比着大拇指,眼中装满了浓得化不开揶揄和讽刺。 在一片“欢乐祥和”的气氛中,走进来一个面生的侍者,弯下腰在甜姐儿耳边嗫嚅了几句。见她直勾勾望着大笑的几人,秀眉微蹙,也不答话,便小心翼翼提高了声调,道:“老板,九号桌的客人说不让您免单,您看怎么办?” “啊?”霈霈回过神来,瞄了魔女一眼。大小姐心不在焉的把玩着酒杯,云淡风轻道:“哼,要结账就让他们结,无所谓什么人情!早就跟你说了,别给那伙电影公司的人好脸色,咱们铁定是不会去客串的……” “那也不能得罪了朋友。”甜姐儿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天生的领导人,安抚般拍了拍大小姐的香肩,转脸对侍者道:“送他们两瓶好酒,你去吧!” 等侍者应了下来,不卑不亢的出了门,老萧这才有空偷眼打量了起来。现世报来得快,原本笑得最欢实的几位,现在脸色也是最难看的。迷惑、不信、震惊、恼羞,数种情绪交织在脸上,比看默剧还精彩。 “那个,那个……”垃圾想了半天才记起甜姐儿的姓,磕磕巴巴道:“陈小姐,您真是这家餐厅的老板?” 不是说我们是社会上的烂女人吗?陈霈霈城府颇深,即使心中有气,脸上也没有表现出来,微笑道:“其实,我的本职工作是主持人。这家店只是因我贪口腹之欲,一时兴起的游戏之作。店小利薄,难免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让各位亲朋好友见笑了……” 我的天,这张老脸真是丢尽了!小姨坐立不安,脸上臊得快要渗出血来。悄悄拉了拉张口结舌的姨夫,暗中跨起自己的lv包包,便准备夺门而出了。 “陈小姐,陈霈霈!”舅舅一拍手,惊喜交加道:“华夏第一甜姐儿,咱们锦城电视台的当家花旦!我就纳闷你怎么这样眼熟,又不敢乱认,原来真是你啊!”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76章 格莱美的奖杯都放一墙了 舅舅双眼放光,赧然的搓着大手,激动道:“陈小姐,我们全家都很喜欢你,特别是我女儿,卧室里贴满了你的海报。今天总算见着活人,不不不,见着真人了!” “您太客气,叫我小陈就行了。”甜姐儿心里美滋滋的,之前的委屈一扫而空,得意洋洋瞄了老萧一眼,对舅舅客套道:“您是萧洒的长辈,也就是我的长辈,以后咱们还要多多走动呢!” “呵呵,这怎么好意思,一不小心成天后的长辈了!”舅舅笑得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道:“还有个事儿,怪不好意思的,你看能不能帮我签个名啊?” “大明星,你就给我舅舅签一个呗!”老萧略带调侃的帮腔道。 “讨厌,你笑话人家!”甜姐儿娇嗔着给了捣蛋的某人一拳。 这次粉丝的身份不同寻常,见惯了大场面的她也不由赧然万分,红着脸从坤包里掏出几张门票,道:“这有几张《王牌猜猜猜》的现场门票,舅舅你先收着,有空就带着全家人来捧捧场。签名的话可别再提起,羞也羞死我了……” 嘿,都叫上舅舅了!你倒会攀关系,不过还真给我长脸!老萧面无表情,心中却在暗自窃喜,这般善解人意的妙人儿,又有谁会不喜欢呢? 舅舅如获至宝,小心翼翼把门票揣进了内兜里。心中略有些失落的想道,可惜自家小丫头没跟着来,不然看到她最爱的偶像,还不乐得上了天去。不过,还好大明星和小黑子有那层亲密关系,以后进了咱萧家的门,还不是说见就见的事。 摸了摸怀中的门票,舅舅又抑制不住的笑了起来。闺女啊闺女,你老觉得老爸古板,甚至漠不关心你,这次回却去给你个惊喜,看你还怎么说…… 见闺蜜就跟办粉丝见面会似的,在萧家人面前大出风头。魔女大小姐心中一片焦急,暗道自己是不是也拿出点签名照、cd之类,出来镇镇场子。踌躇了一阵,隐隐又觉得不妥,既然别人没认出她来,这般张扬的自报家门,完全不是自己的风格嘛! lj常年在国外,不了解甜姐儿的熠熠星光,也不足为奇。小姨老两口倒是惊得面面相觑,特别是小姨。她之前就觉得那个长相甜美的女人有点面熟,又说不出在哪里见过。现在被人点破,才猛然记起是电视机里经常出现的面孔。 其实也不能怪她眼拙,她是压根就没往那方面去想。谁能料到一向没混出个人样的萧某人,突然之间咸鱼翻身,与天后级的人物谈起了对象呢? “霈霈姐,前两天我和干妈还在电视上看到你呢!”干妹妹也是后知后觉,惊喜交加的拉着甜姐儿的手,道:“我特别喜欢你温柔婉约的主持风格……” 老萧翻了翻白眼,心中偷笑道,之前被抢了位置,你还说人家是霸道女人,这会儿又成温柔婉约了。没想到,你这浓眉大眼的,也学会溜须拍马了! 还没等霈霈谦虚客套半句,听丁铛又道:“姐姐,听说你和摇滚天后阿苗是闺蜜,能不能帮我跟她要个签名啊?” 又是个要签名的!霈霈心中升起一丝小得意,下意识的准备婉言推脱,再送干妹妹点见面礼。玉手都摸到坤包边上了,偷眼觑见魔女脸上惊喜的笑容,忽然感觉到不对劲。她不动声色的回想了一番对方的话,才发现惯性思维之下,差点出了个大丑。 终于来了个识货的!魔女喜形于色,自矜身份之下又不好出声,只在桌下踢了踢陈霈霈。 臭阿苗,还要我配合你演双簧吗?甜姐儿心中酸水直冒,没好气推了一把魔女,强笑道:“小妹妹,你何必舍近求远,真人就在眼前啊!” 真的是她吗?天啊!我和阿苗在一个桌上吃饭喝酒!干妹妹热泪盈眶,双手捧心,小脸蛋涨得通红,差点一口气没提起来,厥了过去。 魔女这个娱乐圈中的大异类,自出道以来就极为低调,即使是红遍了国际,也只一心在歌手道路上经营,从不跨界上电视节目,更别提拍电影了。 人人都知道她不爱照相的怪癖,而基于她的身后背景,只要她不去主动招惹,上至专业的报章杂志,下至无孔不入的狗仔队,极少有人敢曝光她本尊的样貌。 不过,大小姐的名头太响亮了。自从她自报家门,道出大名之后,丁铛就留上心。虽然世界上同名同姓的人太多,不过魔女身上那种放浪不羁、桀骜不驯的气质,可不是任谁都有的。即使在老萧家人面前,有心机的收敛了许多,还是让干妹妹看出了一些端倪。 别看丁铛平时不善言辞,愣头愣脑的,其实只是缺乏阅历和社会经验而已。一个天生的音乐精灵,怎么可能是痴蠢之人。实际上,她一点都不傻,就算用冰雪聪明来形容,也不过分。 此刻听甜姐儿道破了天机,丁铛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澎湃,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泣道:“阿苗,真的是你吗?我太爱你了,除了邓小姐,我就只有你一个偶像。我就是为了见你,才想当歌手的……” “喜欢我的人,都是有品味的人!”魔女大吹法螺,挑衅般瞄了甜姐儿一眼,掏出纸巾帮干妹妹擦着泪水,问道:“小妹妹,你也是歌手吗?怎么没见过你。” “我……我……”面对偶像亲昵的互动,干妹妹激动得语无伦次,道:“我是歌手,不过还没入行。” 大小姐点了点头,英姿飒爽的大笑道:“会唱我的歌吗?秀两首来给他们听听!” 她一心想要压甜姐儿一筹,这就是当歌手的好处,代表作可以随时秀出来。你一个主持人,总不可能身边随时带个电视机,跟人家说我有多当红,主持了多少高收视的节目吧! “呵呵,我不会唱……我就是喜欢听你唱……”丁铛赧然的收了泪。 那你算哪门子的铁杆粉丝,你俩人一唱一和的捧臭脚,倒像极了小姨口中的临演嘛!老萧替大小姐和干妹妹两个傻丫头臊得慌,以手加额,囧得都不忍直视了。 魔女的逻辑跟正常人就是不同,满不在乎的一挥手,大言不惭道:“我的音乐是一门艺术,本来就是给人传听的,不是给人传唱的。就像古董瓷器,是给人欣赏的,不是让人去学制作的。” “丁铛,我记住你的名字了,从你的审美眼光就看得出来,你很有音乐天赋啊!”知音难寻,凤心大悦,魔女亲密的搂住干妹妹的削肩,眼中满是激赏之色。 那当然了,以后说不定比你还红呢!老萧没敢把内心独白给说出来,趁着大小姐兴致正好,趁热打铁道:“你以后有什么演唱机会,想着我干妹妹点,听到了没有?” 哼,死老萧,还敢凶人家!当着你妈妈,就给你个面子,以后再跟你算账!魔女出奇的没有顶嘴,从兜里掏出了张名片,塞到丁铛的手中,笑道:“上面有我的电子邮箱,你有空唱几个小样发过来。余下的就交给我的团队了,有人会帮你安排的……” 干妹妹兴奋得连喊带叫,老萧生怕吼坏了天鹅绒一般金嗓子,赶紧半抱着她,在她耳边温言宽慰了半天,才稍稍安抚了下来。 顶着甜姐儿和大小姐酸溜溜的目光,干妹妹羞红了脸,像鸵鸟般埋首在大哥哥的怀中。欣喜若狂之后,四肢酸软无力,浑身滚烫如炭。如果不是能清晰的感觉到,小心脏在兀自不争气的狂跳,还以为身在梦境之中一般。 有了魔女的加持,干妹妹星途自然会一片坦荡。咱老萧现在也算是有关系,有背景的人物了!萧大龙套老怀大慰,恬不知耻的想道,毫不利己,专门利人,老子也算是软饭界的一朵奇葩了,嘿嘿嘿! 这两位天之骄女在华夏的影响力,就像是姚明之于篮球,杨丽萍之于孔雀舞,那绝对是各自领域中标志性的领军人物。由此可见,华夏第一甜姐儿和摇滚奇迹之女的名头,可不是白给的。 有了两位天后的闪亮登场,一场原本波云诡谲的家宴,瞬间多云转晴,回到了中秋佳节应有的和乐气氛。 人就是这样一种奇怪的动物,扒高踩低似乎是天生的原罪。小姨在知道二女的真实身份后,反而不打算走了,而是热切的跟大明星们套着近乎,多而不少跟人家攀上一些交情,以后在贵妇圈子里也有炫耀之资。 哼,嫁的好,不如娶得好!我外甥媳妇是华夏第一甜姐儿和摇滚天后,跟你们一起吃饭的九流小明星算个屁啊?!跟姐姐走,带你们去我外甥媳妇开的米其林餐厅,我签单!说不定还能碰上她们,跟你们合个影! 小姨这一辈子活得累,就图了张脸面。她一想起这种牛逼哄哄的台词,激动得全身都在发抖。心中暗忖,既然孩子的舅舅不费吹灰之力,就捞到了电视台的录影门票。而外甥的干妹妹似乎更走运,听苗天后的口气,好像要捧红她。那么我一个长辈,就算待遇再差,以后演唱会什么的,至少给我免费安排个vip包厢吧…… 不管是不是浮于表面,小姨对老萧的态度明显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变化,似乎把前半生亏欠的热切,都留在今天爆发了出来。倒让老萧浑身不自在,直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 见母亲大人舐犊情深,把表哥舔得都不好意思了,女友也热切好奇的打量着两位女明星。从小身为家庭焦点的lj,心态顿时有些失衡,酸气横溢道:“我才从国外回来,local的小明星不太认识,表哥你再给介绍介绍?” 按下葫芦浮起瓢,难得的和谐氛围又产生了一丝裂痕。老萧脸色不善的凝视着他,心中暗骂道,你吃错药啦? 魔女大小姐可不是省油的灯,不顾甜姐儿息事宁人的眼色,开口就回呛道:“不好意思,我这个本土小明星,格莱美的奖杯都放一墙了……” 第77章 晚上陪你玩三飞 “别理他,他吃撑了,猪油蒙了心!”小姨赔笑了一声,扭头狠狠瞪了口不择言的儿子一眼。 你居然为了初次见面的外人吼我!垃圾的眼睛瞪得溜圆,万万没想到一贯骄纵自己的母亲,会当着亲戚们这般不给他留颜面。 气闷之下,哭丧着脸找女友寻求慰籍。没男子气概的委屈话还没出口,却见眼镜娘脸上堆满了不屑一顾的表情,眼角的余光分明透露着,成年人面对无理取闹的小孩子时,才会表现出的讥笑。 垃圾的自尊心瞬间被刺痛了,热血往脑子上一涌,口不择言道:“哼,没有艺德,奖拿再多也白搭,国人的教育素质堪忧啊……” 还敢跟我叫板?魔女一棱眼,一梗脖,便要发作。老萧一看就知道她没憋好屁,赶紧在桌下踩了踩她的脚丫,使眼色止住。 不过,简鹏程这话的打击面太广。当着一大桌的教育工作者,批判国内的教育素质,明摆着是当着矬子说短话,连老实巴交的舅舅都有些坐不住了。 关键时刻,又是甜姐儿跳出来打圆场,随口抛出几个娱乐圈内不为人知的话题,便把众人大部分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去。一边侃侃而谈,一边又让侍者去打电话,张罗了一瓶2000年份的拉菲过来,倒是遂了小姨两口子的心愿。直让小姨没口子的夸赞,说她出手如何大方,性情如何体贴,萧洒真是捡到宝了。 太有面儿了!老萧深感与有荣焉,第一次觉得有个热情过度的女伴,也不见得是件令人头疼的事。 在餐厅的行政总厨出来跟一大家子人致意时,家宴的气氛终于达到了顶点。 霈霈几次三番的刻意迎合之下,小姨总算找到了,她努力追求的上流社会的贵妇派头。她投向甜姐儿的目光也愈发的欣喜,甚至近乎痴迷的地步。瞥了瞥自己玉树临风的儿子,以及傻大粗黑的外甥,在这一瞬间,心中不免升起了鲜花插在牛粪上的惋惜。只恨不得把自家的儿媳妇,换成眼前这知情识趣的大明星。 “他老婆是我在u的校友,凭着这层关系,我才把他给挖过来的……”霈霈望着主厨翩翩而去的背影道。 “陈小姐也是海归?”小姨眼前一亮,对她印象更佳了。脑海中异想天开的闪过一丝幻想,既然她和lj都有着相同的经历,相同的文化背景,相同的教育程度,保不齐能擦出点什么火花呢! 小姨现在是对寡言少语的眼镜娘,越看越不顺眼了。她相信,年轻人谈恋爱就像是打麻将,如果能有更好的选择,聪明的儿子也会耍赖换听的。 “lj也是刚从美国回来。”小姨满脸堆笑,积极推销着她的宝贝儿子,道:“他是cusu的硕士研究生。” 母亲眼中那一丝不正常的狂热,被垃圾清清楚楚的捕捉到了。知母莫若子,联系上她王婆卖瓜的语气,垃圾顿时就把她盘算的小九九,给看了个通透。心中又气又急,还来不及开口打岔,便听她又道:“cusu就是大名鼎鼎的华盛顿大学!” 这牛皮可吹大了!自家的事自家知,垃圾的耳根子刷一下就红了。偷眼一瞥深知自己底细的女友,见她一脸事不关己的态度,那颗悬吊吊的心脏才稍微安定了下来。 谁知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今天注定了他倒血霉的一天。一直插不话的姨夫,听老婆报错了宝贝儿子的母校,终于逮着机会纠正道:“别乱说,华盛顿大学算什么?lj可是正宗的美国首都大学毕业……” 天哪,我谢谢您啊!垃圾眼眶直抽抽,顿时升起一种欲掩面而泣的羞愤。原本还以为话题就此打住,万万没想到,最后补上一刀是居然是自己的父亲。 魔女扑哧一声,突兀的笑开来了,连酒液从嘴角溢出来,也没工夫去收拾。甜姐儿似乎也听明白了些什么,脸上升起一丝似笑非笑的古怪表情。老萧和干妹妹却是鸭子听雷,面面相觑,抓不住笑点。 “原来是野鸡大学啊!”萧妈昏花的老眼中透露出一丝戏谑。 野鸡?小姨一听到这两个字,面子瞬间就挂不住了,怒道:“你个老糊涂,谁跟你说是野鸡大学了?首都大学你懂不懂,那可是在华盛顿首屈一指的高等学府!” “花生炖野鸡,不好听又不好吃!”萧妈傻乐了起来,又重回了往常的浑浑噩噩。 “算了,我跟你扯不清。”小姨愤愤的一挥手,见满桌人笑而不语的态度,和自己儿子颓然不语的灰败脸色,心中骤然一紧,隐隐的不安感袭来。暗道,也许貌似痴傻的大姐,还真没有胡说八道。 睚眦必报的魔女,不放过任何一个痛打落水狗的机会,拿腔作势道:“人生的价值,不仅仅在于一张文凭。根据《纽约时报》的说法,就算哈佛毕业的,也不见得比蓝翔技校出来的高端许多。野鸡大学也没什么不好,同样培养的是海归嘛……” 这女人也太毒了吧!垃圾死死盯着大小姐,喉头微甜,差点一口老血喷将出来。 老萧歉意的对眼镜娘低声道:“她对哈佛毕业生没意见,不是针对你……” 眼镜娘微微一耸肩,只是微笑,不发一语。 垃圾调整了半晌心态,终是咽不下这口气,恨恨的还嘴道:“你说的对,衡量一个男人的价值,其实不在于学历。” “关键在于,他是否专一。”垃圾眼中满是柔情,语气却如幽鬼一般,冷冷道:“一个对事业不专一,对感情不专一的男人,除了用恶心来形容,我找不到其他的词汇……” 我他喵的招惹你啦?老萧窘得脸皮发烫,任他巧舌如簧,在道德火炮的镇压之下,也不得不缴械投降。 他招惹你啦?三个跟他有暧昧的女人心中齐齐怒火滔天,干妹妹和甜姐儿一左一右挽住老萧的臂膀,用亲昵的实际行动告诉海归大少爷,我们就是愿意,你管着吗? 就你这点小伎俩,也想学人家挑拨离间?大小姐气极反笑,掷地有声道:“霈霈、丁铛,你俩今晚都到我家去住啊!说好了晚上陪他玩三飞,不见不散哦……” 噗,噗,噗!数道血箭从众人口中喷涌而出,此起彼伏…… 呃……应该是血红色的酒箭!在场的人都惊呆了,心中狂吼道,你一个千金大小姐,难道不懂得什么叫矜持,什么叫廉耻吗? 谁也没想到摇滚天后会如此彪悍,小情人之间的床笫之事,竟会当着长辈们放肆大谈。众人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显然是低估了她的火爆脾气。 霈霈却深知她是受不了激的,生怕她口不择言又出惊人之语,赶紧宣布某人喝醉了,今天的酒宴就到此结束吧,下次有机会再请各位亲友一聚…… ps:2点下的飞机,3点半回家,咬着牙码出了这2000字,实在是架不住眼皮沉重了。下午睡起来再战,争取奉上6000字。小驴终于回成都了,重新恢复正常更新,之前的不稳定只能说声抱歉,实在是客观原因,请多见谅。 第78章 用一辈子来还 一行人就像刚被震撼弹给袭击过,面色迥异、心绪不宁的下到地下停车场。(..tw无弹窗广告) 刚走出电梯门,lj就别有用心的给老萧使了个眼色。二人放慢脚步,落在了队伍的最后面。 “看不出来,你还真是驭妻有道啊!”lj用一种男人都懂的表情,冲他挤了挤眼道:“哥,抽空教我几手,成不?” 鹏程,你多少年没叫过我一声“哥”了?老萧微微一怔,被表弟耳钉上硕大的钻石晃得有些恍惚,亲热的称呼仿佛又带他重新回到了孩提时代,脑海中浮出了一副许久不曾忆起的画面。 每个小孩子,都喜欢跟着比自己大的孩子玩,萧家的三个半大小子也不例外。每次家庭聚餐一结束,终于不用被大人们约束着了,三个相差五岁的男孩就像脱缰的野马似的,狂吼怪叫的往门外冲去。 弟弟们都跟着大哥,他在哪里,哪里便是最好玩的去处。不过大哥却不这么想,一下楼就去找自己同龄的玩伴,经常性抛下两个跟屁虫,不予理会。 最小的那个通常掉队的最快,拖着两行鼻涕,口中哭喊个不停。而中间那个黑小子就算体力极佳,也弥补不了与大哥之间的年龄差距。不多时就累得停下来喘气,兀自凝视着前方渐行渐远的高大背影。 那是老萧永远也忘却不了的,小时敬仰万分,大时痛恨不已的背影…… “怎么了?”lj见他神情呆滞,忍不住伸出五指在他眼前晃了晃。 萧大龙套猛然惊醒,喃喃道:“没什么,只是感觉你的变化可真大。” lj一头雾水的挠了挠头,道:“人都是会变的……” “亲人是不会变的!”老萧似乎被他这句话刺激到了,打断道:“有些身份是上天注定的,由不得我们来选择。” lj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亲昵的搂着萧洒的肩膀,在他耳边轻语道:“我知道,你这些话是在说我妈。(..tw无弹窗广告)她这个人就那样,几十岁的人了,改是改不掉了。咱们兄弟俩该怎么处,还怎么处,不会受任何影响的……” 老萧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显然是没想到表弟会跟自己掏心窝子,说出这一番话。内心顿感宽慰,也开始为之前魔女刁难人家一事,报上了些许歉意。 “阿苗那人心直口快,也不是故意针对你,别忘心里去啊!”老萧情真意切的说道:“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哥代她给你道歉了……” “别说了!”lj大度的一挥手,道:“都是我那爱显摆的老娘惹出来的,谁也怪不了。” 气氛变得兄友弟恭了起来,老萧顺手帮他理了理衣领,笑道:“你是我的兄弟,这一点事实任谁也改变不了。哥满心的希望你好,希望你别跟你妈似的,做人宽容点,踏实点,少点恶意,少点虚荣,你活得会更轻松愉快。” “为什么孩子眼中的世界是美丽的,因为他们的眼睛是清澈的。如果成年人也有一颗纯净的心灵,你看到的世界也会是精彩的,光明的。反之,如果你内心充满了恶意,这个世界对你也就是恶意的。” lj脸色一凝,笑得有些尴尬。老萧滔滔不绝的说教,反倒是激起了大海龟心中的一丝逆反,随随便便应付了几句,便告辞而去。 心思缜密的老萧注意到,冷艳眼镜娘并没有与小姨一家同行,而是单独开车离去。许多细节都证明了,她和表弟的关系,远远没有到达谈婚论嫁的地步。也不晓得lj今天安排这场求婚宴是怎么想的,是太自信,还是太白目,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在挥别小姨和舅舅一行人时,陈霈霈还是一贯的体贴入微,送了两家人各一盒包装精美的月饼。虽然不值什么钱,不过礼数却很周全,直让萧妈夸她识大体、懂世故,是个做萧家大妇的材料。 老太太就是这样一个矛盾体,虽然经常犯小糊涂,却有着大智慧,时常不经意的道出一些直指人心的话。 老萧无奈的撇了撇嘴,心中暗道,您是铁心了要我多吃多占啊,我何尝又不想。不过,爱情就像一盘沙子,你永远无法全盘抓起,但也不会一无所获。我要的是哪粒沙子,连我自己也不明白…… 魔女笑得阴测测的,狠狠剜了老萧一眼,道:“别以为以后可以左拥右抱了,我可是为了维护你的面子,才说的气话!” 老萧嘿嘿傻笑,尴尬的摸着脖子,半晌说不出一句囫囵话。老太太恨铁不成钢的推了他一把,头也不回的走了,道:“你们小年轻赶紧去忙吧!爱怎么飞就怎么飞,我这个老婆子自己认得回家的路……” 我们忙什么啊?!三个女人的俏脸唰一下红了,羞急交加的低下头去。 丁铛小鹿乱撞之际,感觉一双厚实的大手攀上了自己的手臂,一惊之下差点叫出了声来。 “还不快点陪妈去,我等会就来。”老萧焦急的望着母亲蹒跚的背影。 “哦!”干妹妹懊恼的敲了敲自己的小脑袋,片刻就恢复了平时朴实无华、沉默静谧的状态,微笑着追了上去,留给各怀鬼胎的三人说私房话的空间。 停车场里静悄悄的,只听见一老一少、一快一慢的脚步声。老萧目送着二人消失在出口光亮处的,回头又看了看静立一旁,芳心全然系于自己一身的二女,心中也不知是酸是甜,千头万绪一齐涌将上来。 霈霈、阿苗、丁铛这三个性格迥异的女人,如果用乐器来形容的话,魔女是一把自由飘逸的马头琴,你永远猜不透她的下一个音符是什么,惊吓还是惊喜全然在于她的心情。爱恨交织之间,总是让人欲罢不能,深陷其中。 甜姐儿是深情款款的小提琴,她不仅能让你喜爱,也让你身边的人爱不释手,渐渐沉醉于她精心营造的温柔乡中。 而干妹妹则是架干净清澈的钢琴,她的芳心如水晶一般透明,如含羞草一般含蓄。有些时候,不善于表达内心情绪的人,却反让人格外的疼惜。 三个女人相比起来,老萧跟干妹妹接触的最少,本来谈不上男女之情,可架不住有位老太太经常起哄添火。经常把话题往暧昧上引,不让他想入非非也是难事。 萧某人孤家寡人了小半辈子,似乎老天终于发现了不对劲,一次性给他了补个足。幸福感来得太浓烈了,直让他有些眩晕的感觉。心中暗道,这几个优秀的女人,能有其中一个相伴终生,就是件天大的幸事了。妄想着揽数美入怀,只怕会遭天谴,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两个女人看他焦头烂额的纠结样,心中暗笑,齐齐开口道。 怎么着?这就要让我选金蛋银蛋了?老萧揪着自己的络腮胡,脸上阴晴不定,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哼!花心大萝卜,就知道指望不上你!二女妩媚的白了他一眼,便转身上了霈霈的玛莎拉蒂跑车。 魔女收了笑意,肃颜对甜姐儿道:“无论比喝酒,还是比谈对象,我都不会输给你的。” 陈霈霈一轰油门,针锋相对道:“好啊,那就试试看吧!” 隔着车窗,听得二女的对话,忐忑的老萧如闻仙音。头皮划过一阵蚂蚁爬的酥麻感,抑制不住的狂喜道:“你们这么好,我该怎么还你们? “用你一辈子来还我们!”跑车风驰电掣般驶出,刺鼻的尾气就像如车上二人不满的发泄,瞬间请他吃了个免费的雾霾大餐。 老萧呆立了片刻,收拾好心情,才从容的追上干妹妹和萧妈。等送她们回去,已经是夜里十点了,外面飘起雨来,萧洒索性不回动物园了,在客厅沙发上将就了一宿。 第二天一大早,就匆匆赶了回去,因为今天又是节目组来出外景的日子。 在大门口值班室等到快中午了,也没看见一个人影。到医疗站找到表姐一问,才听说薇薇没提录外景的事,上午就去电视台了。老萧心中纳闷,赶紧给表妹和赵哥打电话过去,竟然都是关机。 全然没了办法,本想去电视台一探究竟,又怕他前脚刚走,节目组后脚就来,岂不是瞎费工夫。 吃过了午饭,老萧百无聊赖的和钟晓轮枯坐在医疗站的办公室里。两个人静静的发呆,表情麻木,大脑放空,就跟两具行尸走肉一般。 没有了繁忙的外景工作,没有了喧嚣的人群,仿佛又回到往日混吃等死、风平浪静的生活。这些日子以来,燃烧了过多的激情,反倒是让老萧更加怀念和表姐一起发呆的独处时光。 就像一首歌里唱的,有些人说不出哪里好,但就是谁都替代不了。表姐生理上邋遢又不勤快,心理上散漫又不积极。成日里暮气沉沉的,活像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太。 不过,她就是有种安定人心的魔力,跟她在一起你感觉不到一丝烟火气,整个人会随着她漫不经心的步调,变得慵懒起来。疲惫的神经不由自主的放松,驳杂的心绪也渐渐沉淀。 铃铃铃…… 一阵急促欢快的手机铃声,突兀的打破了沉静的气氛。老萧冲表姐歉意的一笑,接起电话来,只听了两句,便脸色大变。 电话那头的表妹虽然语焉不详,不过焦急惊恐的语气,显然遇上什么大麻烦。心中一沉,还没来得及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便听那头断断续续的说,让自己去电视台开会,组里出大事了…… ps:精神状态不好,老是打瞌睡,六个多小时就码了这点,暂时先3k字吧。今天早点睡觉,明天争取恢复状态。 第79章 穿贵人鸟的龙套 紧赶慢赶到了电视台,一出电梯,敏感的老萧就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 人来人往的面孔不同,不过看他的目光却是一样的。同情、惋惜、害怕、厌恶,种种复杂的内心情绪交织在一起,再准确的呈现在表情上,连他这个专业演员都甘拜下风。 怎么了,当我是艾滋病毒携带者啊?老萧心中的疑云愈发浓重,浑身不自在的走到会议室门外。 刚想拉门,大门却突兀的打开了。两个身影如没头苍蝇般冲了出来,差点把老萧给掀了个跟头。 定睛一看,原来是干妹妹和小温,两人情绪低落、眼眶微红,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哭的。 “怎么了?”尽管心里不可抑制的打鼓,但在妹妹面前,老萧还是强装着镇静。 “哥哥!”见着了亲人,皇后娘娘满腹的委屈一瞬间就迸发了出来,埋头猛扎进老萧的怀抱中,哭得跟个泪人似的。 “到底怎么回事?”见薇薇泣不成声,老萧也只好把满腹的疑问,丢向了小温。 “他们太不要脸,太欺负人!”小温一扯萧洒的臂膀,怒气冲冲道:“萧洒哥,咱们走,我还不信没地儿说理了……” “打住,打住!”老萧哭笑不得的挣开,耐心问道:“有人欺负薇薇了?” “不是薇薇,是你……”小温鼻头一酸,无助的蹲下身去。 我?老萧剑眉紧锁,一颗心沉进了无底深渊。闹着性子又问了几句,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强压着心头火气,低喝道:“哭什么哭,我还没死呢!” “这次你跟死也差不多了……”小温唉声叹气道。 “小萧,进来说话。”会议室里传来赵哥低沉嘶哑的嗓音,显然心情不是很好。 萧大龙套强忍着忐忑不安,在裤子上蹭了蹭手中的冷汗,挺起胸膛走了进去。屋里还是那几张平日里的老面孔,编导二人组脸上挂着幸灾乐祸的讪笑,甜姐儿面沉似水,低头修着自己精致的美甲。只是不见了让萧洒最看不顺眼的死对头,摄影师猴子。 难道跟那家伙有关?老萧疑惑的望了制作人一眼,只见他胡子拉碴,面色灰败,整个人充满了说不出的落寞感。 赵哥微微点了一下头,算是跟他打过招呼了,艰难开口道:“改版之后,第一期的收视率出来了,不幸的是,只有1.54。” “数据摆在眼前,即便大家不愿承认,我还是不得不说,咱们失败了……”甜姐儿像机器人一般,语速平缓生硬。 怎么可能,我不信!?老萧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大伙儿呕心沥血推出的重磅单元,竟然如此经不起市场的考验,甫一推出就遭遇了十来年未见的滑铁卢。要知道,自《王牌猜猜猜》诞生以来,收视率就从未跌破过百分之二。 老萧一直没坐下,魂不附体的站在墙边,之后赵哥所总结的一切,他一句也没听进去。 “还不止如此,祸不单行啊!”老赵抽着闷烟,面色不善道:“翟滢今天上午召开了记者会,说是要告咱们暗箱操作。她的经纪人说,手上掌握了足够证据的,可以证明咱们组里有演员收了孙鹏的黑钱,他们要追究到底……” “也就是说,除了广告投放商要撤,咱们还要吃官司?”陈霈霈第一次抬起了头,却没有看她的石头哥一眼。 刀疤老赵摇了摇头,深吸了一口气,道:“如果那位演员愿意站出来承担责任,声明他的所作所为与节目组无关,也许……” “翟滢是冲着我来的,你们不用说这么含蓄!”老萧已经从制作人的话里话外,猜出了一些意味深长的东西。环视了遍在场一双双冷漠的眼睛,发现只有甜姐儿心虚得不敢与他对视。 陈霈霈,真没想到,连你也不挺我?!萧洒心中悲愤交集,他想不通,怎么昨天还郎情妾意、你侬我侬的女人,一转眼就冷漠如斯。 老萧苍凉的笑着,梗着脖子道:“我就问你们一句。要是我说,我没拿过任何人的钱,你们信我吗?” 我信!霈霈在心里狂吼了一声,正准备开口附和,乌溜溜的美目一转,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硬生生把嘴边的话给压了下去。 “小萧,你别激动,先回家休息一段时间。”赵哥站起身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沉重道:“翟滢这个人你是了解的,纯属没理也要搅三分的泼妇。我猜测,她不外乎是炒新闻,不见得铁了心要告。你先消失一段时间,等她消了火,你再回来……” “凭什么?”心中积压的怨气,就如火山一样爆发了出来,老萧怒不可遏的吼道:“让她去告好,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影响不好嘛!”赵哥宽慰般帮他整理着衣领,苦口婆心的劝道:“就算你个人不要脸面,节目组还要不要了?所以,公司决定跟你暂时解聘,以后有机会……” “放你娘的屁!”老萧如暴怒的雄狮般,一把推开虚情假意的制作人,冷笑道:“你们是要开除我咯?” “听不懂好赖话,翟滢瞎闹,你也跟着添乱?”老赵心情也不好,当下收了笑容,板着一张公事公办的臭脸,硬梆梆道:“组里决定……” 老萧冷笑着,牙关咬得咯咯作响。他这次是铁了心要维护自己的尊严和权利,不再打算忍气吞声了。具体的方式方法还没想好,不过自己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时间,有的是精力跟他们慢慢耗。 “组里决定给小萧再次加薪百分之五十,台里下个季度开拍的年度大剧,我也会推荐他去饰演男二号!”赵哥凝视着老萧吃人般的目光,开始还说的一板一眼,后半截却没绷住,开怀大笑了起来。 啊?加薪?男二号?节奏转变的太快,萧洒脑筋一时没转过来,下意识狠狠揪了自己大脸一把,惹出会议室里一片善意的笑声。 “小子,还骂不骂我了?”赵哥满口戏谑,眼中却氤氲着丝丝激动。 萧洒呆若木鸡,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下意识摇了摇头。 老赵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虎目中莹光流转,忍住泪水,张开双臂,紧紧拥抱住了他,道:“咱们《王牌》这一期的收视率破5了,一举超越了《快本》,成为了这周的收视冠军。而你下鳄鱼潭那一段,收视峰值一度破8,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一浪接着一浪的惊喜袭来,老萧感觉自己的脑容量快不够用了,除了摇头,他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 赵哥竖起两根手指,道:“第一,你正式成为了《王牌》中的王牌。第二,你可能要红了!” “那翟滢的事?”萧洒感觉如果不搞清这个问题,心中怎么也踏实不下来。 “翟滢老实着呢!”霈霈俏脸兴奋得通红,放肆宣泄着内心的狂喜,不顾形象的叫道:“猴子也调到生活频道去了,让姓翟的都见鬼去吧!” 为了给石头哥营造一个大大的惊喜,陈霈霈不得不违心的配合众人演戏。善良如她,面对萧洒惊怒交加的面庞,数次心疼得无法进行下去。生怕露出破绽,便咬牙埋头,不去看他。心情极度纠结之下,差点把水晶指甲都给抠掉了。此刻大戏迈入高潮,她终于可以抛掉顾虑,与心爱的人分享幸福喜悦了。 “猴子调走了?”老萧心中亦喜亦忧,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些空捞捞的感觉,似乎乍然没了对头,还有些不太习惯。 赵哥点了点头,笑得高深莫测。这一次令人乍舌的收视率,直接刷新了电视台尘封十数年的记录。这几年倍受诟病的老赵,终于重拾了金牌制作人的名头。无论是台领导,还是公司大老板,对他的重视程度都到达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在这种情况下,提出调走一个影响节目组团结的关系户,绝对是顺理成章的事。 见萧洒知道了真相,还不动声色,情绪似乎不高。老赵心中暗感奇怪,狠狠抓住他的肩膀,拔高声调,狂吼狂叫道:“小萧,我们成功了!我们他喵的成功了!” 因为失败得太多,所以当成功来临时,我欣然接受。老萧装b时,经常把这句话挂在嘴巴。但当成功如愿降临,他怎么也没法淡定。 大悲大喜之下,一口浓痰涌了上来,差点迷了心窍。他感觉就像是鬼压身一般,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周围的一切发生的如此真切,落入眼中又是如此的虚幻。 “做综艺节目,跟做人其实是一样的。若是想成气候,三分能耐,六分运气,一分贵人扶持,缺一不可。”赵哥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喷了萧大龙套一脸:“不得不承认,你这家伙在关键时刻,还真起了贵人的作用!新单元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就是咱们两人草创的……” 听制作人毫不吝惜溢美之词,把自己拔高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历史高度。老萧浑身鸡皮疙瘩直起,激灵灵打了个冷战,蓦地惊醒过来,尴尬的笑道:“我哪儿是什么贵人,就一穿贵人鸟的龙套。” 赵哥摇了摇头,他心中比谁都清楚。在一片不好看声中,正是这个龙套第一个站出来力挺自己。之后的具体工作,也是他一步一个脚印,陪着自己趟出来的。如果没有他,就没有《生死擂台》,就没有自己今日的荣耀。老赵心甘情愿将此刻的荣耀与他一齐分享,这一切都是萧洒应得的。 “开香槟!”老赵心中感概万千,却没有矫情的跟萧洒客套。轻轻一打响指,门外的周薇和小温推着蛋糕和香槟并肩而入。 老萧一扭头,看着表妹满脸整蛊成功的坏笑,紧绷的心神顿时松懈了,终于咧着大嘴,傻笑了出来。 砰!一声轻响,带着众人喜悦的香槟酒液,就如水龙般喷射而出。在小温的刻意使坏之下,溅了老萧一头一脸。 酒不醉人人自醉,萧洒下意识的舔了舔嘴角的香槟泡泡,望着甜姐儿和表妹比花朵还美艳的笑靥,酝酿了许久的狂喜,一时间爆发了出来。头脑醺醺然,心中飘飘然,在前所未有的成就感和幸福感的刺激下,似乎自己一伸手就能触摸到天际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