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玄经》 卷一 初入修真 第一章 山村少年 时值深秋,漫山黄叶凋零,在这邽山中,更显寂寥。 我们的故事,便从这深山环抱中的一个小山村,开始了。 “玉清,外面天寒地冻的,你又穿的单薄,今天早点回来吧,娘给你熬了些米粥呢。” 随着话语,在一间略显简陋的茅屋中走出一位三十许的妇人,乡村之中,自是不会有何倾城绝色,且在繁重的农活下,有丝丝苍老显现,但妇人眉宇间却不似寻常农妇,双目开阖间隐隐有精光闪现,她所叫的却是在村头河边的一块巨石上读书的少年。 少年身体略显单薄,相貌平平,乍一看,一点出奇之处都没有,但仔细审视,便会发现少年身上那股浓郁的淡漠,仿若世间独我一人的寂寥。 此时,少年正捧着本书,看着远方仿佛接天联地的瀑布。 那儿叫做卷天帘,是远近闻名的胜景,不少达官贵人,文人骚客,慕名远来,只为一睹这天地奇观。 此时的少年在那气势磅礴的瀑布下,竟依稀映射出一股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意境,一身洗得发白的麻布衣服,在那远处飘来的水雾中,沾染着滴滴水露,身体因为寒冷有一些微微的颤抖。 听到妇人的呼喊,少年转身爬下巨石,缓缓向村里走去。 “清哥儿,这次回来的很早呀。” 一个爽朗的声音传来,这是一个五十许的高大老人,透着一股乡土的厚重。 “呵呵,张爷爷,今天娘让我早些回去呢。” “天冷了,你穿的太单薄,以后还是不要去河边了,快点回去吧,别让你娘等急了,这俩番薯你拿着,晚上烤了吃吧,你身子弱,要多吃点。”说着,老人笑了一下,不等少年反应过来,便扛着锄头向家里走去。 这是村子的村长,曾中过举人,因仕途无望,便来到了这个村里,向来德高望重,为人良善,少年家受其恩惠良多。 一路上村人都热情的跟少年搭话,乡村人家,少了许多市侩,多了许多淳朴,人与人之间相处的和谐愉悦…… “娘,我回来了,今天背下了好多书呢。”少年微笑着向妇人说道,“村长爷爷给了我两个番薯,我给您烤了吃。” “恩,咱家受你张爷爷恩惠,你要记得,不可忘本。”妇人听言柔柔一笑,慈爱祥和。 少年郑重的答应一声,便将番薯放到炉 边烤着,陪妇人谈笑吃饭。 一切妥当天已经黑了,村里人家没有娱乐活动,故天黑便是睡觉的时辰,少年跟娘亲晚安后,便回到自己的屋里。 一张床,一条凳子,一个竹子编的小桌,这边是少年屋里的全部家当,看着屋外万籁俱寂,少年将自己手探向自己的怀中。 那是一块玉佩,上面雕刻了一把古剑,整块玉晶莹剔透,一看便不是凡品,这块玉和少年的名字还有不小的关联。 少年一家乃是从外面迁移过来,那时少年还未出生,来的也没有少年的父亲。 在村人帮助下落脚后,不过半年多便降生到世间,母亲开心之余,宴请乡里老少,为孩子办酒宴,说是酒宴其实就是一些家常便饭,几杯水酒,但这已是不小的开支了,就在请村长为孩子起名字的时候,突听屋外传来一声无量天尊。 随之而来的是一位面如冠玉,腰系环佩长髯道人,此时道教兴盛,天下布道,故道人甚受尊敬,村人都变得手足无措,妇人亦惴惴不安,虽曾在江湖中呼风唤雨,但面对这样的一位神仙似道者仍感忐忑。 “贫道路过此地,本欲一观卷天帘胜景,却一时心血来潮,感到贵子与我有缘,特来一见,望你莫要见怪。” 说来也怪,本来哇哇直哭的少年,在见到老道后,竟突然停止了哭泣,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瞪着老道,仿佛老道脸上开了朵花一样,竟莫名的咯咯笑了起来。 “哈哈,小子莫要笑我,今日相见即是有缘,我观你虽资质不佳,但命格中竟有潜龙腾渊之像,且赠你须弥令一个,虽有些渺茫,但未来或许还有相见之时。” 言罢,将目光看向妇人,不由沉吟少许,面露一丝不忍,掏出一瓶药丸递给妇人,却也没有多言,飘然远去。 只剩余音萦绕在妇人耳边。 “此子来日或许有些成就,可赐名玉清!” 故而少年的名字便因老道的缘故,定为刘玉清。 玉清翻看着面前的玉牌,目中一片思索,他自懂事起便喜好读书钻研古籍,却并不是想要博取功名,而是对古代神话志怪有着一丝狂热的喜爱,随后在母亲将道人的事情告知自己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拜托去村里换粮食的乡亲给自己带回便宜的书本,随着年岁的增长少年的心中渐有丘壑,能读懂许多在他人眼中仿佛鬼画符的古 文字。 此时玉牌上的字迹,便是少年思索的对象,在玉牌正面有三个古字,须弥城,而后面也有七个大字,山在虚无飘渺间。 从字面上来看,给自己玉牌的道士是从一个叫须弥城的地方来的,而背面那七个字无疑是须弥城的地址,可是却仿佛字谜一般,令人找不到头绪。 越想越是迷茫,心中烦闷的少年,走出了自己的屋子,坐在天井的茅草堆上。 家里的大黑狗,闻听动静,探起身子,跑到玉清身边,趴伏着继续睡大头觉。摸着大狗柔软的毛发,玉清心中渐渐平复下来,这天正好天气晴朗,繁星点点。 正要好好欣赏,突然自母亲房中传出阵阵呻吟,玉清心中一惊,慌忙爬起,疾步跑向母亲的房间。 推开房门,正好看到母亲的嘴里咳出鲜血,那红色是那么刺眼,一瞬间竟将玉清震在原地,无法动弹。 “清儿……”看到玉清到来,妇人在痛苦中,突然闪现一丝安慰。 “你过来。” 玉清扑到在母亲床前,笨拙的擦拭着母亲嘴角的鲜血,不由痛哭流涕。 “娘,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 “清儿,你听娘说,我和你爹本为江湖中一对鸳鸯大盗,劫富济贫,颇有侠名。但有一天在青阳城,被好友出卖,陷入包围。我虽然冲出重围,但你爹却为掩护我逃出,死在奸贼之手。我没有怨过他人,既然选择这条路,便已作出了随时死去的觉悟。只是我放不下的只有你,当时我怀你已有俩月,便找了这个山村住下,想生下你,将你抚养成人,再去找你爹爹。”妇人摸这玉清的头发说道。 “但是我没有想过那些贼人手中的兵刃竟是淬过剧毒,虽然有家传疗毒圣药,但生下你时也已油尽灯枯,幸亏在你出生之日,那个道人给了我一瓶丹药,才让我又苟延十二年,呵呵,能看到你成长为人,娘也无憾了。” 说着一阵猛烈的咳嗽,竟是难以维系生命了。 “娘,那丹药呢,你再吃一些,一定能好起来的,娘……”随着撕心裂肺的哭泣,玉清昏死了过去。 十二年的挣扎虽在仙药的帮助下,但是身体早已透支过剧,妇人慢慢的闭上了双眼,只有那已渐渐不可听闻的耳语。 “孩儿,你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活下去……” 第二章 我欲长生 离母亲归去,已经三个月了,玉清默默地守在母亲的坟前一动不动。 少年丧母何等悲切,天崩地裂也无法叙其万一,回想着母亲的音容笑貌,想着母亲为自己熬得米粥做得麻布衣,玉清泪流满面。 在这剧烈的悲痛下,玉清的内心突然进入了一种玄之又玄的境地,内心一片空寂,周边所有的声音都已经消失,天地间再也不存在其他事物,有的只是自己和亘古不变的天地星辰。 “天地苍茫,亿万光阴转瞬即逝,那漫天星辰亘古不变,而这世间生灵却已换了多少轮回?在这苍茫天地之下,万物是那样的脆弱,百年光阴弹指而过,我又能留下些什么,商贾大鳄,倾城绝色,武林霸主,王侯将相,千古帝王,在这天地之间又算得了什么,百年过后,黄土一培。即便那山川河海,又怎敌得过世事变迁,沧海桑田。” 摸着身上那温暖的玉牌,母亲临死前那微弱的声音越来越大,玉清心中突然响起洪钟大吕般的呐喊。 “我不要与世人同流,我要见证这世间沧海桑田,我要看破这星空无尽奥秘,我要与天地同寿,日月同辉。苍天在上,厚土为证,我刘玉清今日舍弃尘缘,以身予道,勇猛精进,再无退路!若不成道,形神俱灭!!!” 随着玉清的誓言,他的内心产生了难以言喻的蜕变,就像毛毛虫蜕变成了蝴蝶一样,再也不是原本的那颗心了,世界变得异常清明,那山那水都不再是原来那样死寂,一丝丝活力从它们身上传出,向玉清表达着仿似敬意的感情。 玉清默默地体会着这种特殊的感觉,突然心有所感,抬头向天空看去。 本来明朗的夜空中,突兀的响起惊雷阵阵,震耳欲聋,宛如世界末日,走兽奔突。 看着这天威浩荡,玉清心中却无所畏惧。即以决定此生问道,何惧生死?不成道,终归形神俱灭,你要劈我那便来吧,我若不死终归要以身合道,做那万古长青。 仿若听到了玉清心中那铮铮誓言,天空中喀拉拉一声巨响,一道碗口粗细的紫色神雷,向玉清劈来。 淡漠的看向劈来的巨雷,巨大的压力令他的皮肤一寸寸的龟裂,从毛孔喷出大量的血雾,然而玉清的内心依然平淡,若连这道天雷都无法抗下,我还修的什么道,悟的什么长生,前路漫漫,何其艰难。 短短一瞬间,天雷就劈在了玉清身上,然而令玉清错愕的是,他竟然没有感觉到天雷的任何威力,就连刚刚的压力都仿佛是自己的幻觉,再抬头哪儿还有什么天威,哪儿还有什么神雷,自己身上又哪儿还有刚才的伤痕? 原来这只是一次上天对他的试炼吗? “呵呵,若我刚才心生恐惧,恐怕现在我已真的身死道消了吧。这便是追寻天道的道路,勇猛精进,决不后退。以有穷之力,追索无穷,本便艰难,若心志不坚,只会在那天地的试炼中迷失自我,步入轮回,而我更是形神俱灭!” 明白了这一层,玉清更是心志决绝,再无犹疑。 就在这时,那片须弥令突然发出一团柔和的光芒,其内显出那位在玉清出生时给他起名的道人。 “吾号玄渊,与尔有缘,留下此佩与你,今日你自我诞生神识,激发此佩,故可为我须弥剑宗记名弟子,可习我宗入门仙法洞玄经与御剑诀,二十年后便是我须弥剑宗开山门之日,你可来须弥城参与大选。” “天道渺茫,不可懈怠,切记切记!” 说完一手点在玉清额头,变化为云雾散去,而玉佩亦化为齑粉洒落于地,此时的玉清却已陷入熟睡之中。 此法叫做开窍,是大神通者通过神识将某些法门连带自己的领悟交予他人的方法。但是此法非常凶险且对施术者有很大损伤,故非不得已不会动用,观此道人已一届化身,如此轻松地施展这类大神通,其修为怕已是令人瞠目结舌。 不知过了多久,玉清慢慢的苏醒过来,身上暖暖的竟是盖着一层棉被,闻着屋内的芳香气味,不由迷惑起来,这是哪儿? 这时,吱呀一声,门开了,走进来一位十一二岁清新淡雅的女孩子。 “呀,清哥哥你醒了呀,大家都可担心呢,爷爷,清哥哥醒过来啦!” 说着小丫头便跑出去叫人了,原来是村长的孙女,张灵儿。 玉清慢慢的将发生的事情思虑了一遍,看来自己是在母亲坟前昏过去,被村长带回了家里,又欠了一笔人情债呢,不由得嘴角显出一丝苦涩。 须知修道之人最忌讳与人有牵连,便是因为这人情之事。人情即是因果,欠下了因,那你就要还果。 知道自己现在并没有能力将这笔人情债还掉,玉清便放松心情,慢慢的从床上爬起身来,这时村长也从外面走了进来。 “清哥儿,你身体还弱着,不可心急下床活动,先在床上躺着,等养好了,再下床活动。灵儿,把米粥拿来。” 虱子多了不痒,知道自己先在无能为力的玉清,索性就受了这次恩惠,他日当图厚报。 喝过米粥,又休息了两个时辰,玉清感觉自己身上有了力气,便跟村长告别,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看到那熟悉的茅草屋,内心不免又是一阵凄凉,随之而来的是更加强烈的决心。 “娘,你在天之灵看着孩儿,我会活下去,一直活下去……” 走入自己屋里,开始审视起道人给自己的那两本道决,顾名思义,御剑诀乃是攻击战斗用的,现在用不到,所以便把心神都放在那本洞玄经上。 默默地将洞玄经读了两遍,发现该经是须弥剑宗的前辈高人获得了一本上古道诀的残本,欣喜之余发现原文不全且过于晦涩,难以修成。故而前辈高人通过缩减,再加上一些主流的功法,编撰出的一部入门仙法。 其上记载的都是命性之学,是须弥剑宗选拔弟子的入门心法,经中将修道分为八个阶段。 练气、筑基、结丹、元婴、出窍、化神、渡劫、大乘,其后还有飞升仙界的一些境界,但是读完之后玉清的脸色却极为古怪。 他走到自己的床前,趴下身子从床下拖出一个大箱子,那里面是母亲在他小时候给的一些书籍和古玩,都是母亲笑傲江湖时弄来的,那时候看不懂,便放置在这大箱子中,这是一顿翻找,果然找到了一枚玉简,在玉简上用古篆写了两个大字。 洞玄!(未完待续) 第三章 洞玄妙经 看着面前的古玉,玉清陷入了沉思中。 这应该便是洞玄经上所说的修道者记录东西用的灵玉了,自己能够引动须弥令,说明自己的神识已经可以阅读灵玉了,那么便试试经中使用神识的方法。 想罢,玉清澄清心思,将自己的心神慢慢凝聚,向古玉探了过去。 神识一接触古玉,玉清只觉心神狂震,呈现在眼前竟是一片混沌之色,而在混沌之中有一物散发三色清光,在混沌之海上浮沉漂流。 走近细看,才发觉那是一本异常古旧的书本,时光的流逝在其上刻画了太多的伤痕,封面上有十个上古文字,清光闪闪。 太上素灵洞玄大有妙经! 玉清慢慢的将神识靠过去,怕古书向那些传说中的通灵之物一样飞走,谁知那书在感知到玉清到来之后,居然像看到亲人一样,迅速的朝玉清接近,一时间海量的信息涌入玉清的大脑。 这跟开窍又有不同,虽是大脑胀痛,但并非不可忍受,只是不是自己的意识,突然涌入如此之多,有些难以控制之感。 过了两三个时辰,玉清终于摆脱了那种身不由己的感觉,慢慢的回忆着刚才涌入大脑的文字。 “太者,大也。弥纶而不可及,故曰太也。上者,处乎无穷之表,故曰上也。是道君之号也……” 开篇是洞玄妙经的大纲,果然像洞玄经中提到的,过于晦涩,但是却又蕴藏着无尽的机遇。 太上,乃至大至尊,至重至高的称谓。这本经书很可能是远古时候流传下来的练气典籍,远古之时不同今日,所有修士都统称为练气士,除非成就大罗金仙道行才会被称为大神通者。 而太上的称谓,唯有传说中得悟混元道果,以身合道的天尊才能够拥有。 编读全经,玉清在其上越来越明显的感受到,其中所表达的意境。 道者非人! 时间就在玉清研习洞玄经中慢慢的流逝,转眼过去了半年的时间…… “我已经基本上明了须弥剑宗的洞玄经和真本的大纲,应该可以着手修炼了。” 玉清摸着自己的额头,慢慢的将神识从经书中退了出来。 随即,玉清澄清心神,收摄身心,慢慢进入了经中所讲,心不外驰,情不逐物之境。 慢慢的玉清感觉自己的眉心出现了一抹白光,宛如一轮皎洁的满月,这是经中描述的入定之后产生的性光。 接着又在自己的丹田处看到了一座玉炉,上面刻满了玄之又玄的各种古老符咒,知道这是下丹田的显像,用来炼精化气,所以玉清并不诧异,只是略略打量了一下,便将心神放在导引天地灵气上。 邽山自古便是灵胜之地,天地灵气充沛,山中多珍禽走兽,故而对玉清的修行帮助很大。 修行无岁月,转眼又是五年过去了,玉清慢慢的将一口白气呼出,但闻呼啸之声响彻屋宇,这却是已经快要打通任督二脉,通三关了,这是筑基初步的功夫。 这个筑基不同于须弥剑宗洞玄残本上的那些境界,而是全本中补足全身生理机能亏损,同时初步打通任督和三关的径路,直至气通、全身经络通畅,达到精满、气足、神旺,为下一步修炼奠定基础的方法。 玉清感受了一下体内充沛的力量,但觉天地间是那样的清明,再也不复往日那种雾里看花的感觉,便慢慢起身向外面走去,他已经将自己茅草屋拆掉,搬到了母亲的坟前。 向前走了两步,跪倒在母亲坟前,低头默然。 良久,玉清正欲开口,突听远处村内一阵喧哗吵闹,鸡鸣狗吠。 一惊之下,玉清连忙起身,飞速乡村内赶去。 此时的山村中已是乱成一团,一队衣着彪悍的马匪正四处追赶村民将他们赶到村子中央的空地之中,其间不免动手动脚,满口脏话。 玉清此时已经赶到进前,藏于空地外围的一处房屋之后,看到村民并无伤亡,也不着急插手,决定先观察一下情况。 此时静下心来细看才发现这队马匪竟是全都有伤在身,且其中有几个的伤口还在往外渗血,显然刚刚经历过激战。 中央有一人生的异常雄壮,周围马匪对其很是尊重估计是这队马匪的首领,见村民已经全部集中到空地,便上前高声喊道。 “你们村的村长在哪儿?” 村民面面相觑,良久才由一位年老的长者,走出向马匪首领诺诺的说道。 “村长今日同相亲们去采必需品了。” “好,那就不等了。乡亲们莫怕,只要不进行反抗,我们不会伤害你们。兄弟们是大翁山中的好汉,近来官兵围剿的厉害,前日激战时被官兵钻了空子,损失惨重,故而决定换个寨子重整旗鼓,所以需要些经费人手。”顿了一顿,马匪首领扫了扫村中女子的数量,满意的点了点头。 “你们村子地形隐蔽,正是建立山寨的好地方,男的帮忙修建,女的就帮我们生崽子,来日又是一群绿林好汉,哈哈!” 听到这儿,马匪们一齐放声大笑,看着村中女子眼中露出淫邪的光芒。 一个耳朵缺了一只的马匪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闪身射入人群,在一声尖叫中,将一个穿着杏黄衣衫的女子提了出来。 “老大,你看这个娘们如何,没想到山村之中居然还有这等女子!” 躲在房屋后的玉清听到马匪首领的话语,本就已经义愤填膺,再一看那女子居然便是对自己有恩的村长女儿张灵儿,再也按奈不住,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运使五年来修炼的灵力,用力向压着张灵儿的马匪扔去。 就连玉清都未曾想到的事情发生了,那块石头刚从玉清手中脱离,马匪身边村民用来磨面的石磨,向摔在地上的西瓜一般四分五裂,接着才响起石头超速刺破空气的巨大呼啸声,却是玉清第一次扔石头没有把好准头,打偏了。 虽然没有击中马匪,但所有人都被石子巨大的威力震惊莫名,惊愕之下,玉清一时反应不过来,愣在原地被马匪包围起来。 而马匪首领误以为玉清艺高人胆大,完全不把自己等人看在眼里,也不敢贸然行动,一时双方僵持不动,气氛诡异。 良久,马匪终究忍受不了诡异的气氛,终于有人按捺不住持刀向玉清砍去。 再次出乎马匪意料的事情发生了,马匪的刀刃居然真的砍中了呆愣不动的玉清,血光四溅。 剧痛之下,玉清心中陡然升起一股震怒,手掐印诀,疾叱一声,将马匪手中长刀夺过,向天抛起,一时间刀光如雪,飘散飞扬。 再次回过神来,玉清剧烈的呕吐起来,地上已经没有什么马匪,就连他们身下的马匹也被仙家御剑诀的巨大威力砍成碎末,可怜马匪一世枭雄,居然在山村之中碰上仙家法术,身死当场。 在村民敬畏的目光中,玉清起身离开村落,重新回到了母亲坟前。 “娘,孩儿真的步入修道的门槛了,从今以后再也无法后退,这儿毕竟是邽山的外围,灵力不够充足,孩儿想去深山中再修行十年,来日再回来看娘。” 言罢,叩首三次,蓦然独立,幽幽的道。 “只是那时怕是我已不再是我了,哎……” 长叹一声,玉清毅然转身向邽山深处走去。 从此以后,山村中的乡亲们,再也没有看到那个瘦弱,坚毅的少年,未来的道路,向玉清铺展开来……(未完待续) 第四章 邽山之虎 邽山自远古之时,便是妖兽圣地,各种凶兽更是数不胜数,但数百万年前的洪荒大劫,却将这邽山变为风景名胜,再无凶兽出没。 至于那是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却是再也没有记载了,但这并不妨碍邽山之中的灵气,百万年时间不管发生了什么,都足够邽山重获新生。 默默地穿行于林间,玉清的内心越来越宁静安详,感受着自然地气息和邽山百万年屹立不倒的壮丽,不由对自己未来的道路充满了憧憬。 未来或许艰难,但是那追寻的道路又该何等壮丽,路漫漫其修远兮,吾上下而求索,此生若能感受一次那辉煌的天道,人生复有何求。 正默默想着,突然内心中感到一阵惊悸,须知此时玉清内心中何等坚决,岂会无故出现不该有的激烈情绪。 突然间,自左手边的树丛中刮起一阵恶风,一庞然大物跃然而出。 一只吊睛白虎赫然出现在玉清面前,身长两丈有二,头如车轮般大小,那身条纹状的毛皮和比熊掌还要大出不少的脚爪,彰显著无尽的力量,再加上那斑斓的面孔和火焰似的眼睛,无不昭示着这非是一只普通白虎,怕是快要成精了! 一人一虎并未僵持多久,随着白虎一声怒吼,腥风扑面而来,玉清赶紧一个懒驴打滚,向旁边躲去,可终究慢了一步,被白虎一爪按在地上。 感受着白虎嘴里浓郁的腥臭,玉清心中不由一震,身上的真气在死亡的威胁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起来,经脉一时间竟被撑得隐隐作痛。 “畜生,尔敢!” 一声惊雷般的怒叱,玉清在一瞬间将真气运足与脚掌,全力蹬在白虎的腹部,那上千斤的巨大白虎,竟被他一脚蹬了出去,重重摔倒在一块边缘锋锐的石头上。 白虎受痛,不由发出一声凄吼。 趁其病,要其命。玉清翻身跳起,一跃骑在白虎身上,向着白虎的大头抡拳就打。 在玉清灌注真气的不断击打下,白虎的吼声越来越弱,直到微不可闻。正要鼓足气势,将白虎杀死的玉清,突然与白虎对视一眼,莫名停下了击打。 此时已是奄奄一息的白虎眼中流露出浓重的哀伤与不甘,只是其内却无一丝怨恨,只有那对生的渴望越来越重…… 仿佛在那双眼睛中看到了自己的缩影,玉清一时竟是痴了。 “你也想摆脱这世间的束缚,去追寻永生的道路吗?” 过了许久,玉清才一声长叹,对着白虎喃喃的说道。 奇异的是白虎竟象是听懂了玉清的话语,头颅深埋,虎目中留下了两行斑驳的泪水。 “你可是不服吗,不服这命运的乖离。本是我侵入了你的家园,还要将你打死。你不怨恨与我,只是感叹命运的不公。天道苍茫,你我不过是两只挣命蝼蚁,何必自相残杀。罢了,念你也是我的同路之人,今日姑且放你一马,望你好好修行,或许多年之后你我还有相见之日。” 言罢,转身走出两步后,略一犹豫,又回过身来。 拿出自己配的金疮药,给白虎抹上药膏,撕裂自己两个长袖,便给白虎包扎起来。 包扎完毕,玉清也不走了,就在旁边找了个干净的巨石,盘坐修行。 白虎无力的趴在地上,默默地看着玉清,眼中闪烁着一丝感激,一丝疑惑,更多的是活下来的欣喜。 此时的玉清,却不知道白虎在想些什么,他陷入了一种玄妙的境地中。 在盘坐的一刻他突然感觉自己的心神越来越轻盈,仿佛要飘起来一样。 正要凝神细看身体的变化,眼前突然出现一座天梯从空中而下,闪烁着万道霞光,玉清一瞬间福至心灵,起身一步步的向上登去。 天梯不长,一会儿便攀登到了尽头,没有丝毫犹豫玉清一步踏入了天梯尽头那虚无之内。 再次睁眼玉清还是坐在那方巨石之上,但是整个人已经起了巨大的变化,原本孤傲的气息,变得空灵起来,周身环绕着一股龙形气流,绕体旋转。 玉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任其在腹内转动九周,猛然呼出。 但闻阵阵惊雷从其口中喷薄而出,一道白气仿若利剑,延伸出三丈之外,沿途一棵巨树,竟被拦腰截断,断处光滑如镜没有一丝牵连。 吐气之威竟至如斯! 感受着体内那滚滚巨力,玉清心中一片平静,自己终于是借着这次感悟,打通了任督二脉与三关途径,按照洞玄残经的描述自己已是练气期四层的境界了。 五年时光达致练气中期并非什么值得骄傲的成绩,更何况自己还得到了太上洞玄经这等洪荒至宝。 但是自己这身力量却是远远超出同级修士,应该有练气后期的实力,这便是上古道决的威力。 若无此等实力,如何去应对前途磨难。相对于天地巨力,这点力量,犹如沧海一粟,不值一提。 与此同时,一片虚空之中,一个老道士突然睁开双眼,惊咦一声。 “刚刚是哪个记名弟子?怎么突然间命格变得如此模糊,我竟然无法探查分毫,勉力推测差点走火入魔,难道是大神通者将其命格遮掩?却也不对,这层迷雾不像人力能及,却像是……” 不提老道在那惊异不定,玉清慢慢起身,走下巨石,举手投足间带出一股自然之境。 “我已经将初步功夫完成,剩下的便是找个灵气充足的隐秘之地,将太上洞玄经中的第一步炼己存诚完成了。” 想罢,玉清看向趴伏在一边的白虎,自己入定不知多久,那白虎早已伤好,却没有再次伤害自己,而是选择默默地守在自己身边为自己护法,看来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呢。 万物有灵,自己种下的善因,自然得出了善果,想了想,玉清向白虎点了点头。 “我已无事,你可自行离去,切记不可修行懈怠,来日当图共赴天道!” 白虎听后,默然半响,向玉清点头三下,长啸一声转身奔走而去。(未完待续) 第五章 修士初战 与白虎分别已经过了月余,玉清此时停在了一处山谷外面。 谷内灵气盎然,分明是处修行宝地,只是内中多有修饰之处,却是已有人在了。 犹豫半响,玉清终是不愿与其他修士产生不必要的枝节,遂转身欲走,突然天边传来一阵破空之声,而方向正是此地。此时再躲已是不及,玉清略一犹豫,使了个隐身法,藏在了一块石头后面。 “小美人儿,快快给我停下,让我追上定要你生死不得。” 说话的是一个面容阴鸩的青年男子,而他正在追逐一位二十许的宫装丽人。 “欧阳杰,你休想得到我手中之宝!你爹那狗贼杀我恩师,屠我山门,我与你欧阳家不共戴天!” 言罢,丽人不再言语,专心催动脚下梭形法器,朝前飞驰。 当世修真界不修命性,只修法力。故而专注外物加持自身战力,法器便盛行起来,但那也只是相对于上古之时,寻常修士,仍然无法得到上品法器。 观那丽人脚下梭形法器,很是不凡,倒是有些来历之人。而那阴鸩中年男子,脚下却是一团黑云,乍一看去,阴森恐怖,一看便不是正道中人。 却说那女子名叫王奕歆,乃是玄机观观主坐下第三弟子。那玄机观本为修真界三流门派,观主也不过是筑基后期修为,只因观中全是女子,修真界便都让其三分,任其发展。 谁知玄机观主再一次探险中得到了一件宝物,不知怎么的被魔门欢喜门化神老怪欧阳摩诘得知,竟派手下弟子找上门来将玄机观屠杀殆尽。 弱肉强食,这便是当代修真界的真实写照。 那欧阳摩诘是当地修真界中为数不多的几位化神后期老怪之一,在这个就连元婴期都极其稀少的修真界中,那是震慑寰宇的人物,又有谁会为了区区一个玄机观去找他晦气。 玄机观主早知不妙,提前将所得宝物交给王奕歆,让其从后山密道携宝逃出。 然天不遂人愿,好死不死的,那欧阳老魔的儿子正好就在后山出口处徘徊,被其逮了个正着。 两人修为相差不远,一个筑基三层,一个筑基二层,但无奈那欧阳杰乃欧阳老魔晚年得子,珍惜异常,给了许多护身宝物,王奕歆却是远非其对手,只能仗着师父传下的上品法器云流梭,逃了出来。 那欧阳杰一是眼馋那宝物,二是垂涎王奕歆的美色,在后穷追不舍,两人打打逃逃便跑到了这邽山深处。 那王奕歆飞到这山谷外沿,突然从山谷中升起一道白光,却是这山谷主人布置的阵法,虽非什么大阵,但却将王奕歆阻了一阻,那欧阳杰得此良机迅速从后面赶上,祭出一个绳状法器向王奕歆捆去。 “哈哈,着!” “时也命也……”王奕歆不由满心苦涩,却也不愿束手就擒,手一挥,同样祭出一件环状法器护住自身,不让拿绳状法宝靠近。 “哈哈,美人儿,省省吧!这件绳索乃我父仿制上古秘宝捆仙绳所制,威力无穷,已是准法宝,岂是你区区一件上品法器所能抵挡。不如你乖乖就擒,将那宝物交予我,我与你参那欢喜禅法,好不欢快。” 那欧阳杰满脸淫邪,已经在想如何跟那王奕歆快活了,而王奕歆为了抵挡那捆仙绳,已是拼尽全力,虽心中羞愤欲死,也无法言语,只能苦苦支撑,就在这时,那山谷中又飞出了一人。 “谁人在我谷外喧哗!”来人是一位中年道人,国字脸膛,浓眉大眼,真是生就了一副威严面孔。 那欧阳杰看到来人全不在意,朝那道人悠悠说道。 “兀那道人,我乃欢喜门欧阳子弟,你休得多管闲事,否则便是打杀与你,也无人敢问!” 那道人听后先是一愣,随即满面通红,怒发冲冠。 “好个贼人,行此无德之事,还敢满口胡言,看剑!” 说罢,从背后拔出一把长剑,飞剑斩向欧阳杰。 道人明显修持过御剑之术,剑芒透出剑体三寸,已修出剑罡来了。 感受着道人手中长剑划破空气,给自己皮肤带来的刺痛,欧阳杰轻咦一声,显是对道人的御剑术颇感诧异。 放出一道豪光,却是一把没有剑柄通体流光四溢的短剑,那剑放出后轻吟一声,主动挡在道人剑前,自动与道人战在一处,难解难分。 欧阳杰看到此却并没有露出轻松之色,凝重的向道人说道。 “你可是须弥剑宗之人,我不欲与你纠缠。此次我奉家父之命捉拿这个女子,惊扰贵谷,望道兄海涵,来日当与你赔礼。” 中年道人一愣,扭头看了下苦苦支撑的王奕歆,略一犹豫,便满脸毅然。 “贼人莫要多说,我与须弥剑宗没有半点关系,要打便打,哪来如此废话!” 这话一出就连底下观战的玉清都眉头轻蹙,这道人好没脑子,却是连借势都不懂,但转念一想又对道人生出一丝好感,心智憨厚,质朴过人,保留着一份赤子之心,此人若是在此白白死去实是可惜了。 就在玉清思考时,那柄短剑突然发出一道剑光,被道人躲开后,竟向玉清斩来。 须知玉清修行日浅,这隐身术施展之时却无法动弹,故而在微感错愕之后,便果断的向旁边移去,躲开了那道剑芒。 “怎么又有一人?” 那阴鸩青年眉头微皱,看到玉清只是练气中期的实力,开始不耐烦起来,却也不问玉清底细,又是一挥,飞出一道宝印,向玉清打去。 那宝印脱手后,迎风疾涨,转眼边长成一座磨盘大小。 看着向自己飞来的宝印,玉清不由沉吟少许,自己习练太上洞玄经已久,肉身坚韧,不知能否扛得住这件法宝打击。 想罢下定决心,运气于掌,握拳向那宝印打去。 但听轰然巨响,在上空三人瞠目结舌中,那法宝竟被玉清打的倒飞出去,而看玉清此时亦是龇牙咧嘴,右手瑟瑟发抖,显是受了损伤。 欧阳杰把宝印接住后,心中一时泛起滔天巨浪,面露惊骇之色。 “你是何人,怎么会金鼎门的炼体之术?” 玉清微微一笑道。 “你无须管我是谁,今日之事我却是看不过眼,你是就此离去,还是与我三人继续鏖战。” 就在玉清说话之时,王奕歆终是无法抵挡捆仙绳之威,被束缚于空中,而用来护身的环状法器,亦化为粉末偏偏飘散。 柔柔的抚摸着怀中美人的脸颊,欧阳杰眼中欲色更浓,拿过其身上的储物袋放入怀中,看向玉清二人,阴沉沉的说道。 “人我已擒住,这次暂且放过你二人,日后再遇决不轻饶,哼!” 说罢,转身欲走。 “站住,把人留下!” 中年道人见到王奕歆被虏,心中大急,却又无奈面前短剑的纠缠,也是无能为力。 一边的玉清看到欧阳杰欲把王奕歆带走,却是皱起了眉头,心中升起一团火气,从刚才那欧阳杰的口气中不难听出此女被其掳后,会受到怎样的待遇。 欧阳杰听闻道人之言轻蔑一笑,运使黑云便要离去,突然听得身后一声暴喝。 “畜生,接我一剑!” 却见玉清深吸口气,腹部鼓胀,隐隐雷声轰鸣,九响过后,轰然吐出一道白气! 那道白气比初见之时粗了很多,经过的空间中竟留下丝丝扭曲之像,那欧阳杰见状大惊,仓促间祭出一件盾牌状的法器,又放出一层黑光将自己护在其中。 然而一切徒劳,那白气如入无人之境,将其护身法宝尽数斩破,狠狠斩在欧阳杰的身上。 出乎玉清意料的是,本来应该被斩成两断的欧阳杰只是面露苍白之色,嘴角流下一丝血迹。 细看之下原来是其身上所穿的那身黑色衣服,放出的豪光挡住了白气,显然也是一件了不起的宝物。 眼看玉清面容平静,像是还有余力,欧阳杰终是不明虚实,不敢再作纠缠,将王奕歆向玉清抛出,转身飞驰而去。(未完待续) 第六章 练己存诚 看到中年道人上前接过女子,望着已经渐渐远去,只留下一个黑色星点挂在天空的黑衣青年,玉清面色突转苍白,一道殷红血丝自嘴角缓缓滑落。 本命剑元,本乃须弥剑宗秘传,至少需要筑基后期境界才可施展,玉清虽然借助自己相助白虎时那丝感悟勉强用出,但体内经脉无法承受剑元威力,已经残破不堪,受损颇重。 故而玉清非但没有因为这次胜利雀跃,反陷入了深深地思索之中。 黑衣青年明显没有重视自己,只是拿出一件不入流的法器来牵制自己,被自己打了个措手不及,受惊而去。 自己同两位筑基期修士联手,且用出对自己来说还是禁术的本命剑元,都没有占到绝对的优势。另观其言行,其身后的势力怕是极为庞大,自己却是需要早作打算了。 “在下散修王晋,多谢道友援手之德,否则我们二人怕是凶多吉少。”中年道人收回自己的飞剑,抱着王奕歆上前向玉清稽首道。 淡淡的瞥了道士一眼,玉清略一沉吟,缓缓说道。 “你不必谢我,若非剑光向我斩来,我不定会出手相助,且此人背后势力庞大,等这女子醒来,我们还需早作打算。” 就在这时,王奕歆嘤咛一声醒转过来,看清身边状况后,此女翻身坐起,向玉清二人盈盈一礼. “多谢两位道友救妾身于水火之中,否则真不知道会遭受怎样的折磨,妾身感激不尽。” 默默受了女子一礼,不等王晋客套,玉清便将自己的顾虑像王奕歆说了一遍,哪知此女听后只是微微一笑,向玉清轻轻一福,款款说道. “道友不必过于忧虑,邽山之中自有奥妙,筑基期以上却是不敢踏入!” 看了王晋一眼,见他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遂不再理会,埋下心中的惊疑,玉清平淡看向王奕歆,等她解释。 王奕歆见此盈盈一笑,缓缓的说道. “妾身亦不知真实情况,只知古老相传,凡是修为达致结丹期,不论修为多高,踏入此山深处,必踪影全无,再无音讯。只是修为不到结丹期却是不受此限,长此以往,各位前辈高人再也不愿以身犯险,踏入此山。故而我等却是不需顾虑,邽山庞大,区区几个筑基期修士,绝对无法找到我们,只是此地却是不宜久留,还需另寻他处。” 玉清略一沉吟,也觉自身并没有更好的办法,便点头同意下来。于是三人联手向邽山深处行去。 转眼一月过去,邽山之中再次刮起了阵阵秋风,片片金黄的树叶随风飞舞,别有一番景致。 无暇观赏深秋景色,玉清三人正忙碌着修建自己的洞府,这儿是一个向阳的山壁之上,周边景色开阔,灵气充沛,正是修身养性的好地方。 正如王奕歆所说,欧阳家的势力并没有再来邽山中纠缠,可能是忌讳于邽山那可怕的传说,这对玉清来说正是求之不得之事。看着已经完工的洞府,玉清不由得一阵恍惚,近来耽误了太多的时间,已经很久没有静静地修行过了,是该闭关一段时间,把近来的感悟好好消化消化了。 向更上方修建洞府的二人说了声自己要闭关修行,无事莫要打扰后,玉清便自顾自得将洞口封闭,开始闭关起来。 洞中并未设置采光口,故而甚是黑暗,但这丝毫不影响玉清端详手中玉牌。得到全本洞玄经已逾五年,自己不再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只懂得些许古文字的瘦弱少年,只是每自想起那日在山村之中以御剑诀杀死的马匪,心中便郁郁不欢,虽是为了保护村民不受屈辱,但活生生的生命就这样消逝在自己手中,总是无法释怀。 自遇上白虎偷袭之后,玉清一直被奇怪的感觉纠缠,自己因为与母亲的誓言踏上追寻长生之路,然而天道苍茫,无穷无尽,自己也好,精怪也罢,甚至是天下苍生,走兽草木对其来说都不过是蝼蚁一般,无有任何差别。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自己一旦以身合道,是否也会如此? 转念一想,玉清不由晒然一笑,自己实是不知所谓,连门槛还未踏入,居然在此杞人忧天,未来之事,自交由未来的自己,何必自扰。 转眼又是三个月过去,其间因为食水耗尽,玉清出洞三次,其他都只是闭目修炼,神游物外,令王晋二人甚是敬佩。 慢慢睁开双眼,吐出胸中的一口浊气,但觉自身精气神已经到了最佳状态,玉清认真思考着太上洞玄经中的文字。 “惩忿窒欲、虚寂恒诚。扫除后天之习染,独露先天之真体。使识神退位,元神呈现。息断俗缘,退藏于密……” 慢慢的收拾身心,凝神定虑,心神一片空寂,再也不被尘俗遮蔽,只有一点性光圆满如满月,高高悬挂在眉心祖窍。 山中无岁月,修行更是如此,转眼已是十年光阴。 这日风和日丽,王奕歆与王晋二人正坐在悬崖前喝茶赏景,十年的相处却是令二人有了一丝情愫。看着玉清紧闭的洞府,王奕歆眼中不由闪烁着丝丝疑惑。 来此已有十年了,记得九年前还不时出来进补食水,之后这个洞府从未打开,里面的人竟是如此耐得住岁月的流逝,是什么支持他如此拼命,难道丝毫不曾觉得孤独吗? 王晋转首看到王奕歆盯着那紧闭的洞府观看,亦不由苦笑一声。 “玉清道友不知是何来路,修为虽然不高,但战力却异常可怕,修行起来更是无日无月,真是可怕。” “我亦曾仔细思虑,王兄是否还记得他那日与欧阳杰大战之时,所放出的那道剑气?” “自然没忘,那道剑气着实厉害,若是打在我身上,怕是身死道消了。” “我曾听家师提起过类似的功法,似乎须弥剑宗有一剑诀名为本命剑元,与那日玉清道友所用极为相似,只是不同的是,那本命剑元所需修为不低,不是练气期所能使用。” “哦,如此说来,真是越来越神秘了,他应该便是那有机缘之人呢,真不知他出关后会达致何等境界,呵呵。” 听着王晋的述说,王奕歆突然觉得一阵萧瑟,一种莫名的情绪突然袭来,充塞心田。 “或许有一日,他将攀登巅峰吧,我们怕是无能追上他的脚步呢。” 言罢,看向王晋,不由面露苦涩。 “你我二人资质所限,没有灵丹妙药,怕是难有寸进,筑基期修士也不过二百年寿命,何等的短暂……” 将王奕歆搂入怀中,王晋爱恋的看着怀中的女子,柔声说道. “即便只能活上二百年,若是有你相伴,又何必羡慕长生不死,且你我时间还长,说不定还可以得到些机缘,能够得悟更高的层次呢,莫要再胡思乱想了。” 王奕歆柔柔一笑,正要说话,突然自玉清紧闭的洞府中,传来一阵轰鸣之声,整个悬崖簌簌而抖,仿似要崩塌一般。 二人大惊,不由站起身来,警惕的看向玉清的洞府。 此时的洞府之中,充满了无形的起劲,成龙虎状满室游走。 玉清但觉耳边龙吟虎啸,并伴随阵阵蝉鸣之声,眉心祖窍一阵鼓胀,仿佛要被撑开一般。没有过多犹豫,玉清将所有的心神全部聚集于祖窍之穴,只觉满室通明,虽未睁眼,但心内一片清亮,万般事物浮于心间,再无妨碍。 突然有万朵金莲遍开虚空,祖窍之中显出一座水晶玻璃般的天宫来。 “心境洞明,看破虚妄!” 玉清心底暮然巨吼,但觉祖窍玄关轰然洞开,心神瞬间升华,周围千米之内所有事物不分巨细全部映衬在自己的脑海,就连草叶微小的浮动,昆虫震动的翅膀都看的一清二楚。那已经不是在用眼睛,而是用神去看了。 脸上首次露出欣慰的笑容,玉清拍打掉九年来积攒在衣服上的尘土,缓缓站起,太上洞玄经第一步炼己存诚终于大功告成,自己终是踏入追寻天道的门槛了。(未完待续) 第七章 珠名定海 缓缓步出洞府,看了看因无事而放松下来的王奕歆和王晋,再将目光看向更遥远的邽山山顶,不由生出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阴阳未判原无象,日月相交岂有情。” 玉清慢慢体悟着自己的心境蜕变,喃喃的吟唱道。 “道友,你此次闭关时日甚久,可有何收获吗?” 王奕歆走了过来,看着眼前那本应熟悉的人,却突兀的生出一股陌生感,是因为十年来改变的音容吗?不对!他的容貌并未有丝毫改变,虽已匆匆十年,但在这人身上却象是只过了一两年一般,仍然是那弱冠之年瘦弱身形。 不同的是那人再也不同往日那般迷雾加身,整个人变得像那无暇的水晶一样,通透清澈,再无一丝隐秘。 十年练气大圆满的进度,虽然不错,但也并非特别出色,须知邽山灵气实在太过充沛,只要资质不是太差都能做到。只是再想细看时,却又觉得一股威严油然而生,彷如那屹立万年的崇山峻岭,不可亵渎,只得心存敬畏。 “呵呵,十年不见,道友风华更胜往昔,只是修为止步不前,不知为何?” 却是玉清踏出悟道第一步后,说话直指本心,再无一丝虚妄。 虽觉突兀,但并未感到不满,王奕歆苦涩一笑。 “令道友见笑,我二人资质所限,虽闭关多次,却是无所存进。” 想到自己二人怕是无法再进一步,王奕歆不由满心忧愁,幽幽一叹。 “资质吗?呵呵。” 晒然一笑,玉清也未多言,看向二人,缓缓说道。 “我不日将离开邽山,前往穹国须弥城,故先向你二人知会一声。” “道友可是要去参加须弥剑宗的开门选徒大典?” 王奕歆听后不由大惊失色,急促的问道。 “正是,你可是有事教我?” 看着激动地王奕歆,玉清有些疑惑的回答。 王奕歆心中一阵犹豫,不由得看向站在一边因为憨厚,还不知道该说什么的王晋。默然一笑,将玉手握在宽大的手心,显是表示愿意听从身边女子的决定。 看着身边的憨厚男人,王奕歆心中莫名一宽,放松心神,向玉清深施一礼,款款说道。 “妾身是有一事相求。” “愿闻其详。” “以道友之能,通过大典已是板上钉钉之事,不知道友可愿接受我二人为随从。我二人愿交出神魂,听从道友差遣,只求道友能够在通过大典后,将师门赏赐的剩余丹药,给予我二人,以供我二人修炼之用。” 言罢,不由满脸坚毅,等待玉清的答复。 “做我随从?”平淡的看了二人一眼,玉清不由沉吟了一下。 “两位可以跟我去须弥城,不过不必做我随从。若你二人愿意,我等仍可平辈相交,丹药对我并无大用,自可给予二位道友,只是我时常闭关不理世事,届时需麻烦两位为我打理了。” 听着玉清的答复,两人不由大喜,向玉清深施一礼,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大恩不言谢,日后但有所命,我二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言罢,王奕歆略一犹豫,从腰间香囊中掏出几颗珠子递给玉清,苦涩的说道。 “这便是令我师门满门灭绝的宝物,当日我将它藏在了我的内衣之中,故而躲过了欧阳杰的搜索。” 看着玉清疑惑的眼神,王奕歆柔柔解释道。 看着手中那七颗散发着淡淡清光的圆珠,玉清不由得陷入深深的思索,这珠子给自己一种熟悉感,肯定是自己见过之物,而能够记载这种东西的便只有脑海中的太上洞玄经了。 慢慢的将自己的记忆搜寻,终于在异志篇中找到了它的介绍,定海珠! “此物的确是大有来历之物,名为定海珠。” 看到玉清居然认识这件宝物,王奕歆不由更加感到玉清的神秘,只因就算是化神老怪欧阳摩诘也只是因为此物乃少见的古宝才会出手,也并不知这是何物。 “不知此宝有何奥妙之处,妾身无以为谢,便将此物赠与道友吧。”王奕歆看着玉清,笑吟吟地说道。 “呵呵,你却是大方,此宝并不完全,原本该有二十四颗才对。”望着惊讶中隐含失望的王奕歆,玉清继续说道。 “但这并不影响此宝的威力,即使在上古时期,此宝亦是赫赫威名,在其主人手中,纵横洪荒,凶威盖世。” 听到玉清的解释,王奕歆不由大喜,神色中却并无不舍,只是因为玉清得到这样的宝物而高兴。 看着欢呼雀跃的王奕歆,玉清却是并无丝毫开心之色。 “定海珠啊定海珠,成也在你,败也在你。若你主人泉下有灵,看到如今的你该作何想?倚仗外物,不修命性,纵法力滔天,大劫来时,终为灰灰,可悲亦复可叹!” “此物对我确有用处,当我暂借与你,来日自当归还,我也不占你便宜,我传你二人清心咒,你二人时时体悟,妙用无穷。” 言罢,闭目凝神,将清心咒刻于玉符之中,交予二人。 “此咒止于你二人之手,不可外传,非是我小气,实是法不轻传,否则后患无穷,切记!” 言罢,盘坐与石台之上,闭目凝神,不再理会二人。 互看一眼,王奕歆二人向玉清稽首一礼,转身回洞府中默记清心咒去了。(未完待续) 第八章 三叩亲恩 这日,在邽山深处的一山崖边,三道身影飞扬交错,引得漫天气劲纵横,悬崖簌簌抖动,碎石如雨点般洒落。 又是几个照面,三道身影在一声轰然巨响中四散开来,却是伯仲之间,不分胜负。 这三人正是玉清他们,自传给王晋二人清心咒之后,三人又在这处山崖边逗留近半年时光。期间值得一提的是,王晋二人在玉清的见证下膜拜天地,结为夫妻。 此时夫妻二人脸上一片狂喜之色,只因这半年来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情实在匪夷所思。 历尽心血,想尽办法都不得寸进的修为,在得到玉清传授的清心咒后居然进入了飞速攀升期。王奕歆昨日刚刚踏入筑基六层,成为名副其实的筑基中期高手,与筑基后期也只是一步之遥。而王晋更是从筑基五层达致筑基八层的境界,今日的比试也是为了让二人尽快熟悉修为攀升后的战斗方式。 感激的看了玉清一眼,夫妇二人双双跪倒在地,四目相对泪光盈盈。 “道友对我二人有再造之恩,实在不知该如何报答。” 侧身让过二人的跪礼,玉清上前将二人扶起,淡淡的说道。 “你二人资质比我好过太多,所差只是心境难平,急功近利,不得安稳。日后时时修持清心咒当能为你而人铺平道路。” 恭敬受教,王奕歆夫妇也不顾眼前之人比自己还低了好几个境界,持弟子礼问道。 “只是我二人实在不解,为何心境安稳便能够促使修为如此快速的攀升,我二人半年间进展实在太过迅疾,是否会留下什么隐患?” “我也说不上来,只是通过十几年来的修行隐约觉得,世间万物虽变幻万千,但加以总结,也不过平衡二字。人身便是一个容器,而法力是内里所盛之物,你二人此前只顾修炼法力,却忽视了本身命性的锻炼,致使容器跟不上法力的增长,破坏了内里平衡,从而导致修为停滞不前。” 稍停,略带自嘲的拍了拍额头,玉清接着说道。 “幼时所遇一位须弥剑宗的老者曾言,我之资质很是不好。你我三人同时修行之时,能够明显感知到你二人炼化的天地元气远在我之上。自踏入练气大圆满之境,我已感觉自身修为停滞不前,虽心境通明,但法力积攒实在困难,即使在这邽山之中,灵气充沛,也不知要多少时日才能得以突破。” “道友乃是有大智慧之人,必能破除艰难,渡劫大乘,莫要消沉。” “哦,令你二人担心了,我并无消沉之感,只是前路漫漫,有感而发。” 言罢,看了看远方树林中隐约露出的一丝白影,玉清脸上露出久违的爽朗笑容,运气喝到。 “我要离开了。” 王晋夫妇闻言一愣,不明所以的互视一眼,顺着玉清目光看去,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正疑惑间,一声震耳欲聋的虎啸自林中响起,一只巨大的白虎跃上树梢,向玉清这边望来。 朝白虎挥了挥手,玉清转身携王晋夫妇悠然离去,在广袤的邽山中并未引发一点涟漪。唯有白虎依依不舍的长啸,向玉清告别。 小山村依然宁静祥和,村外的坟场中,玉清母亲的坟头静静的矗立,墓碑之上遍布尘土,字迹隐不可见。 缓缓抹去碑上尘土,玉清跪倒在母亲坟前。 “娘,十五年光景,孩儿终是踏入了追寻永生的门槛,已非是凡俗之人。长生大道对我来说再不是水中之月,镜中之花。只是此中滋味,实是孤寂。井蛙语海,夏虫语冰。非是仙者无情,实是太上忘情,其已非人。” 默默地跪伏于母亲坟边,玉清眼中流下两行清澈的泪水,身旁两人,见此光景,不由一阵诧异,显是对此时的玉清充满了惊讶,这还是那个永远平静淡漠的少年吗,还是说那些只是这个孤独的少年,伪装自己,保护自己的手段。 看着眼前默默流泪的少年,王奕歆眼中不由浮现出一丝怜爱,他仍然只是个孩子呀。 正想将自身想法告知身边这个憨厚男子,却被他满脸惊讶的捅了一下,顺其目光看去,竟是玉清脸上留下的泪水,虽看不真切,但那两行泪水中,仿佛蕴藏了什么东西。 从模糊难辨到渐渐清晰,那两行泪水中,竟是蕴藏了玉清从儿时到母亲逝去之时所有的回忆。 一瞬间,周边的景象发生了奇异的变化,慢慢的时光回到了玉清出生之时的光景,那时的母亲是那样的欢快,那时的玉清又是那样的天真纯洁。 默默地看时光将自己的过往一遍遍的展示,玉清只是无言的低头不语,任心情随着那演变的时光,跌宕起伏。 不知过了多久,亦不知那时光将玉清的过往演绎了多少遍,王奕歆二人已经深深的陷入对过去的回忆,不能自拔。 就在这道时光逆流要慢慢收缩,将三人拖进一个未知之地时,玉清蓦的一声轻吟。 “凡间何恋,生死何依,即以决定踏上此不归之路,吾已无退路。” 缓缓抬起头颅,看向母亲的墓碑,毅然断喝。 “吾生乱世,自当斩断尘缘,呔!” 言罢,腹中那道白光再度从口中吐出。轰然巨响,天地如镜面般破碎,片片洒落,缓缓消散。 感受着体内的真气慢慢向液体转换,玉清心中无喜无悲,练气也好筑基也罢,哪怕是渡劫大乘得悟金仙之境,不明天道,终是蝼蚁。 向着母亲墓碑,叩了三次头,那两颗泪珠,终是落到了坟前土地之上,前尘往事,烟消云散。 三叩谢亲恩,此生无牵挂。(未完待续) 第九章 天地无情 决龙关,是汉国与穹国的交界关卡,与穹国水云关并称为当世两大铁壁。常年有汉国重军把守,气象磅礴,三十米高的城墙,令人望而生畏,此时日近黄昏,已少有人行,却正有一伙商队在关卡前验证路引。 “军爷辛苦,这是我家主人让老奴交予军爷的,给军爷们买些酒喝。” 说话的是这个商队的老管家赵言,四十余岁的年纪,自幼便被送到商队做仆从,至今已有30余年。满脸都是精明之色,双手之上布满老茧,筋骨虬结,显是练过鹰爪手之类的外门功夫,且功力不浅。 “恩,原来是琅嬛商队,你们可是有一段日子没有来了呢。行了!都停下吧,是老关系,没有什么问题,放行吧!” 军官掂量了下手中囊包的分量,未露丝毫情感,只是转身吩咐着手下。 “军爷也知道,最近关外不是很太平,这次也是好容易募的长兴镖局护送,才会出来走这一趟,却也因为路途匪患甚多,耽误至今。今日天色已晚,我等先进城了,来日再来与军爷把酒言欢,告罪!” 许是怕夜长梦多再出甚事端,赵言客气了几句,便开始督促商队进城,城门守卫也遵从军官命令予以放行,有些和善的还帮着维持秩序。 就在这时,城门前那条阳关大道上,慢慢的出现了一道身影,众人不由一愣。 须知此时边关之处悍匪当道,若无镖队护送,无人敢踏上出关的道路,更莫说是独身一人了。而且路途遥远,决龙关附近除了凶山恶水,杳无人烟,距最近的城市也有一千五百里地。看那身影显是孤身一人没有同伴相随,甚至连坐骑都没有,真是不知其如何通过这段凶险之路的。 来人越来越近,众人细看之下,那人竟是一位年未及冠的十四五岁少年。且身形瘦弱,仿佛一道风就可以将其吹走一般。 虽然此时男子十三岁就可以有两个同房丫头,十五六岁就可以结婚生子了,但是这等年纪就出来孤身游历,且不惧匪患的显然不是寻常之辈。 那人生的剑眉星目,但整个五官搭配起来却是并无出奇之处,反而给人一种普通之感。即便如此,众人也无法给予丝毫轻视,尤其是那些常年驻扎于此的军人,更是如抹了油的泥鳅般圆滑通透,看此情景如何不知此人极为不凡,全不是表面那样稀松。 军官职责所在,上前对少年拱手一礼说道。 “在下城门守卫,不知小兄弟可有通关路引。” “呵呵,我路上遭遇匪患,却是将路引丢了。不知军爷可能通融一下?或是告与我一个补救的方法。” 少年对军官的问询显是不甚在意,只是笑吟吟地看着眼前的商队。 “这……”军官仔细看了少年一眼,突地咬牙回头道。 “路引无碍,可以放行!” 深深看了军官一眼,少年莫名一笑,从商队边上扬长而去。 只留下一段耳语依附在军官耳边,仿似从天边传来,诡秘莫测。 “汝可与子时初刻在此等我!” 军官待细看时,人已渺渺无踪。 你道此人是谁,却便是玉清了。 他虽已近而立之年,但修道无岁月,在他脸上全然看不出岁月的流逝。看上去仍像一个十几岁的少年。 自那日三叩谢亲恩之后,他回到村里,为村中水井灌输灵气,投下灵药,令村民强健身体,延年益寿。完此因果,便差王奕歆二人赶赴须弥城早作准备,自己则步行前往,游历世俗,增广见闻,已俩月有余。 按说以他此时修为,邽山距决龙关不过千余里,断不会用如此时间。只是他一路上观此地匪徒凶恶,路人苦不堪言。遂每遇匪患,便拔刀相助,故而耗时甚久。 但距离须弥剑宗招徒大典还有五年时光,倒也不急,便纵行红尘,以那纷纭尘世,炼化道心。 却说有一日,玉清在行功完毕后,突感心神一动,冥冥中一种模糊地悸动浮现心间,仿佛在指引自己前去某一地方。 当下不再犹豫,果断的顺着感应前去,来到近前,却是一个庞大的商队,正是今日这个琅嬛商队。 那感应在看到琅嬛商队后,突地断绝,玉清不明所以,便遥遥跟随在商队之后。直到今日入城之时,才现出身形。 话说那军官在听到玉清话语后,便交代自己属下关闭城门,发了些得来的散碎银子给他们,让他们自去寻欢作乐。自己则回家匆忙吃过晚饭后,与妻儿交代一声,早早来到城门上等待。 直到月上正中,少年也未前来,军官不由心中嘀咕,莫不是那会儿太过劳累出现幻听了? “你倒是守时,累你久等了。” 随着话语,军官不由毛发悚然,一道寒气从脊柱蔓延开来,猝然转身,看向城墙垛上的阴影里。那儿犹如水波荡漾一般突兀的出现一道身影,不正是那个瘦弱的少年。 “不敢,实是夜晚无事,便先来这儿赏月等待先生到来。” 军官忍住心中震惊,恭敬地向玉清作了个揖。 默默地从上往下看了军官一眼,直到其脸色发白后,玉清缓缓开口道。 “我有一事相询,若你能详尽答我,自是少不了你的好处。若虚言相欺,我也有法得知,你可想清楚了。” “不敢,先生有话尽管问,蓝正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军官听后,忙整顿心神,小心回道。 “那你可知这琅嬛商队是何来路,此次前来所为何事,内中都有谁人?你也不必惊疑,我无心伤害他等,只是内中有些事物却是令我有一丝好奇。” “教先生得知,那琅嬛商队乃是有些历史的古老商队了,在我朝还未建立之时便已存在,底蕴深厚。据说与那些传说中的仙人还有些关系,故而生意遍布四方,极为昌盛。便是各大帝国皇室,亦不敢打压与他,纷纷与其交好,其当家之人乃姬姓人家,只是异常神秘,常人不可得见。总部设于穹国须弥城中,是有名的大家族。”吞了口唾沫,蓝正守继续回道。 “至于这次商队运送的货物和随行之人我却是不清楚了,实在是也不敢过问,对方在城门口已是给足了我们面子。” 言罢,蓝正守不由忐忑的看向一旁正默默思索的玉清,等待玉清的回复。 “恩,如此说来,这个商队倒是有趣。你不必如此拘谨,我并非苛刻之人,你可有何要求与我,我会与你办妥。” 仔细考量了蓝正守的话,玉清知其所说皆实,便平和的对其说道。 听到玉清此言,蓝正守不由一阵犹豫,只因心中所想实是骇人听闻,只不过自己已过而立之年,若不抓住此次机遇,实是今生再无一丝可能。 想罢,不由双膝跪地,狠狠咬牙,因用力过度,牙缝中竟渗出丝丝鲜血。 “正守不愿一生碌碌无为,想做番大事业。奈何生不逢时,遭小人妒忌,奸佞迫害,只得在此做个看门小官,实在辜负一身所学,望先生教我!” 听着这句仿似将心中不平完全释放出来的怒吼声和眼前之人那坚毅的面庞,玉清不由微微一愣。 “当今朝廷如何我不知道,但若你得势,又当如何?” 蓝正守略一思索,朗然说道。 “当今圣上幼小,内有奸佞当道,朝堂一片乌烟瘴气。外有四方诸国虎视眈眈,随时来犯。百姓民不聊生,苦不堪言。我若得势,当扫除妖氛,肃清朝堂,整顿军备,抵抗外敌,还百姓一个朗朗乾坤。若违此言,当万人唾弃,天打雷劈,永不超生!” “你可知在向何人发下誓言吗,若是违誓,纵天不罚你,我亦当斩你于剑下!”默默地看了蓝正守半响,玉清突然悠悠的说道。 “自古天地无情,罔顾万民涂炭,正守不问天地鬼神,但向先生起誓!”身形一颤,随即毅然回复。 “此书予你,当可助你登临绝顶,但须得记住,事在人为!此书只可在你直系亲人中修习,不得外传,否则我不饶你!另予你这块玉牌,若有危难,可着人将其送到须弥城,我自得知。” 萧索一声长叹,玉清转身飘然而去,只余一声无尽的叹息,幽幽的回荡在这城墙之上,天地之中。 “天地无情?生养万物与人,不求一物报之,反得如此骂名……”(未完待续) 第十章 绝代风华 翌日清晨,同缘客栈中,一片热闹景象。琅嬛商队几百号人,都早早的爬了起来,一时间嬉闹之声遍及天宇,往来行人纷纷侧目,疑惑不知为何往常安静的客栈怎么突然热闹起来。 此时在客栈天字一号房中,有一声音从内间传出。 “晴儿,你帮我打洗脸水来。” 声如甘泉,沁人心脾,令人不由生出遐想,此等清澈声音,那女子该是如何妙人。 答允一声,一个梳着三丫鬓的小丫鬟,从屋内走出。 若非头上的三丫鬓恐怕无人能够相信,如此美丽脱俗的女子居然是个照顾他人起居的丫鬟。 从客栈供水处拿来一盆早已备好的温水,小丫鬟在众人迷醉的目光中,步入内间。 “小姐,早就备好了呢,我伺候您!” 言罢,丫鬟慢慢的掀开隔层的帐幔。 刹那间,百花失色,天地俱静。世间所有美丽的形容词,怕是都无法概括这女子美丽的万一。 断绝代风华无处觅,唯纤风投影落如尘。肌骨莹润,举止娴雅,宛若天上仙子,不似人间脂粉。 姬珺瑶柔柔一笑,扶着丫鬟手臂慢慢站起身来,如那弱柳扶风,惹人垂怜。 “小姐,你的身子越来越孱弱了,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 说着,晴儿直欲垂泪,两人自小一起生长,端的是感情深厚,不像一般主仆,情同姐妹。 “晴儿莫哭,这次父亲陪我携重宝前往须弥城恳求老祖为我治病,当可救我于此水火之中。”嫣然一笑,姬珺瑶柔声劝慰道。 洗漱完毕,姬珺遥看着屋外阳光明媚,不由生起出门透气的念头,遂着晴儿搀扶自己,向房门外走去。 踏出房门的一刻,就仿佛刚刚的喧嚣只是人们的错觉,天地间再也没有一丝声音发出,所有的人都忘记了自己在做什么,就那么怔怔地看向站立于门廊之沿的姬珺瑶。 “看什么看,都忙自己的去,一群登徒子,哼!” 看到众人神情,晴儿不由大怒,朝下面众人便是一顿训斥。 众人此时才回过神来,不由满脸歉然。对这柔弱的女子,却是谁也起不了一丝恶意,刚刚的失神只为那不应存于人间的姿容而震惊。 随即在赵言的呵斥之下,继续忙起了自己的分内之事,只是再也不复刚才的喧闹景象。 “那边还有个登徒子!小姐,待我教训他一下。” 客栈是环形结构,天字一号房对过便是天字二号,此时那儿正站着一个瘦弱少年,正向这边观瞧。 晴儿挽起袖子,看那架势真像贩夫走卒生气后要与人见个分明的样子。 “胡闹!你个丫头都十几岁了,还跟小孩子一样,那少年虽往这边观瞧但目中清明,并无丝毫淫邪之念,不得无礼!” 看着晴儿那架势,姬珺瑶不由扑哧一笑,佯斥了她一句。 “你且叫他过来。” “小姐!” 听着珺遥要见那少年,晴儿不由大急,但又无计可施。只因姬珺瑶虽宿疾缠身,身骨孱弱,但心智坚定,但凡决定之事少有更改。只得撅着嘴,也不过去相请,直接在这边喊道。 “兀那傻子,我家小姐要见你!” 玉清听着对面丫头的喊声不由得一愣,随即晒然一笑,起身向对面行去。 极其失礼仔细的打量了下姬珺遥,玉清不由眉头一皱。 而这边的晴儿却是差点被他气炸了心肺,不由得一阵发狠,好你个登徒子,等小姐回房,看我怎么收拾你,真真气杀我了! “刚才君在那边观瞧,不知可是有事教我?”不理一旁龇牙咧嘴的晴儿,姬珺瑶柔声向玉清言道。 “可否入内说话!”玉清毫不避讳,直视珺瑶,悠然回道。 “你!小姐!” 晴儿在旁边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恨不能现在就扑上去把玉清撕个粉碎。 “无妨,请君入内一叙。” 言罢,不理晴儿如何,将玉清引入房间,着晴儿关闭房门。 “房门却是不用关闭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实是有碍于小姐声誉。” 晴儿闻言不由一阵放松,看着玉清突然有了一丝好感,但也是极轻微的一丝罢了,那撕碎眼前之人的想法,仍然翻滚于脑海。 “恕我直言,小姐似乎身患重疾,不知是何病症!”玉清并未有丝毫攀谈的意思,说话直指本心。 听着玉清之言,姬珺瑶不由一惊。自身虽身骨柔弱,但并未有生病之像,周边除亲近之人也并不知晓自己身患重疾,却不知道此人如何得知。 默默思索片刻,姬珺瑶没有隐瞒,向玉清款款道来。 “妾身自幼多病,五岁那年,梦觉身处寒冰之内,身不能动,口不能言,醒来后,便落下病根,时时受寒气侵扰,苦不堪言。直到家父从一游方道人手中购得一块暖玉,时常佩戴与身,才暂缓疾症。只是身骨孱弱,无法同常人一般。且每遇月圆之夜,那暖玉便失却功效,令妾身备受煎熬,至今已有十五载了。” 言罢,默然半响,却是并无怨怒之色,只是一股希冀潜藏于心,望有朝一日得脱苦难,还自己一正常人身。 沉吟半响,玉清并没有急着开口,而是再次细细打量起了眼前女子。在看到其腰间蓝色玉佩之时,略略一顿,也并未在意。 就在晴儿忍不住要将这个登徒子轰出门去的时候,玉清忽然开口。 “我闻你家族实力雄浑,传言与仙人有过往来,难道连他们也不能治愈你之宿疾?” “妾身不过家族旁系,远在汉国,与本家何止万里之遥。此次也是借前往本家运送物资之际,与家父前往须弥本家,请家中老祖为我诊病。” 听着玉清说起仙人,珺遥却是没有一丝惊讶,向玉清款款道来。 “你所携何宝?” 听着眼前之人以平淡的语气说出这石破天惊的内容,姬珺遥不由面露错愕,随即便嫣然一笑。 “君之话语直指本心,无一丝虚妄,实是妾身此生仅见。晴儿,去取宝物来!”(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 古剑青冥 看着眼前散发着淡淡豪光的剑匣,玉清不由感受到一震心悸。 匣中之物,显是威力绝伦,只是隔着剑匣无意中所散发出的一丝威能,便令自己有种大难临头之感。 再仔细观瞧剑匣材质,玉清面色更是凝重,剑匣竟是以上等寒玉所制。 寒玉乃是制作储物容器的上好材料,可以令容器内里所盛之物灵气不失,多用来盛放药材之类的天灵地宝,但绝不适合用来做剑匣。 如今这个剑匣之上已经遍布裂痕,明显不是天然勾纹,而是无法承受其内古剑散发的剑气损伤造成。 “这把古剑有些灵性,似乎不愿被束缚,但其所释放的剑气又太过强烈,故而家族长辈曾实验过多种材质为其制作剑匣,但都不过几日便被内里古剑散发的剑气击成粉碎,只有这种原产于汉国苍寒高地的寒玉,才能勉强支撑三个月时间,这次妾身为运送它,也备了十来个剑匣呢。” 许是看出玉清对剑匣的疑惑,姬珺瑶温婉的向其解释道。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太上素灵,赦!” 默默的镇定身心,摒除杂念,玉清双手迅速变换,眨眼间挥出三十六道印诀,在屋内布下了一道道封印禁制。 震惊的看着满脸肃穆的玉清和屋内那闪烁着玄幽光芒的禁制,晴儿不由得一阵惊恐。想想自己刚刚竟然对这样一个神仙似地人物恶言相向,全身登时冷汗淋淋,浑身酸软,差点昏死过去。 玉清瞥了眼昏昏欲倒的晴儿一眼,自是不会与一个小姑娘计较。莞尔一笑,挥出一道清光助她稳定心神,便不再理会,而是面色凝重的缓缓打开了剑匣。 刹那间,似乎感知到外部玉清的禁制,感觉受到了挑衅。匣中升起一道灼灼威严,一道剑吟从冥冥中悠然响起,姬珺瑶二女只觉一股巨力压来,竟有一种瞬间要被化为齑粉的错觉。 就在二女以为大难临头之时,阵阵清光在二女身上闪现,身体骤然一轻,刚刚那股巨力压身仿佛是二女的错觉一般,正是玉清设下的禁制救了二女一命。 又在刹那间以目力无法捕捉的速度双手急速变换,连续掐了几十道印诀印打入剑匣之内,才将其锋芒稍稍抑制。 此时剑匣中的光芒略减,隐约看到内中有一柄三尺长剑横陈匣中。玉清运足灵目仔细观瞧,发现剑身之上刻画了异常繁复的咒画,自己是一个不识,唯有刻在剑柄之上的两个古篆,玉清勉强认了出来,青冥。 感受着剑上传来的阵阵威压,玉清毫不怀疑此剑威能。怕是在当世法宝之中也能位列绝顶,只是这并非其关心之处,已然拥有定海珠的他并不缺少强力的法宝。 在这柄青冥剑上,玉清并未感受到那股引领自己前来的魄动,那么这次的机缘若非错觉,便在这个孱弱的女子身上了。 合上剑匣,玉清再次细细打量起了眼前孱弱的姬珺瑶,虽天资绝色但这并不应是引得自己心血来潮的理由。 须知自身因为身怀定海珠,借助其力已能与冥冥中碰触天道边沿,非是于己息息相关之物,断不会令自己心神悸动,只是自己与此女到底有何牵连呢? 看着玉清再次肆无忌惮的打量小姐,晴儿心中却是再也不敢有何奇怪想法,眼前之人若要对自己二人不利,怕是此时此地无人能救了。 不提晴儿胡思乱想,姬珺瑶心中亦是颇感疑惑,自从看到这个男子第一眼起,便感到一股亲切感油然而生,仿佛冥冥中就已注定,自己终是会遇到此人,却是不知这缘分是哪般了。 “我观你二人天资聪颖,根骨莹润,是修真的上佳人选。恰逢须弥剑宗百年一度的招徒大典,你二人可前去试试,当无问题。若得中选,你之病痛也不过举手之劳。” 默默思索半响,玉清突然开口道。 姬珺瑶二人闻言大喜,正要感谢玉清指点,却见其一拂袍袖,自顾转身离去了。 二人不由一阵错愕,就在不知所措之时,姬珺瑶耳边传来玉清那平淡的声音。 “你我目的地相同,我欲与你同行,你为我安排下吧。” 二人跟出房门,却见对面客房已是大门紧闭,杳无人影。 “小姐,这人实在无礼之极,要不是他有些能耐,我非给他个教训不可!” 回到房中,晴儿嘟着小嘴向姬珺遥埋怨着,只是话语里不知怎的有一股心虚感,眼光不经意的总是往门口瞄去。 姬珺遥却是未曾说话,只是若有所思的默默坐着,不知在想些什么,半响才开口吩咐晴儿请管家赵言上来。 “小姐找我有什么吩咐?”赵言听得小姐相招,放下手中事物,匆匆赶来。 “我为商队募得一位先生,却是有大能力之人,赵叔叔帮着安排一下,无需多事,只要跟大家伙通告一声便可。” 赵言听后虽觉不解,但素知小姐足智多谋,颇有大将之风,也不说什么,转身自去吩咐手下之人了。 不提商队听到后的反应,玉清坐在屋中不由得一阵愣神。 自己本以为吸引自己前来的是那剑匣中的宝物,哪知竟似是那孱弱的女子,这倒是有些出乎自己意料之外了。默默思索一阵,毫无头绪之后,玉清索性将它抛到一边,顺其自然。 收摄心神,御气练精,默默内视自己的身体,发现其中的真元已全部液化,化为滚滚洪流在经脉中咆哮奔腾。按照现在修真界的说法自己已是筑基期的修道者,真正踏入修仙者的行列了。 只是这对玉清来说却并不是那么回事,只因按太上洞玄经所述,第二阶段筑基培药,却是需要寻一天地灵穴,借其中蕴藏的无尽灵力,转换体内后天之气为先天神炁,这叫做借假修真。 故而自己此时仍然是练气大圆满之境,这种不上不下之感委实令人难受。 而在古时随处可见的灵穴,今时今日已是极为珍惜了。多被当世大型的修仙宗派占据,这也是玉清决定前往须弥剑宗的一个重要的缘由,为了寻觅一处修行圣地。 时间在玉清的静修中渐渐过去了五天,这日商队来人告知今日便要起行出关了。 打开房门看了下面熙攘的人群,玉清抬步向管家赵言走去。 “小姐早有吩咐,先生是要坐于马车之中,还是单独骑马?” 看着向自己走来的玉清,赵言深知人不可貌相。能得小姐垂青之人怕是有不世之能,只看那天此人孤身奔行千里来到决龙关中,便可窥见一斑了。 “我习惯步行,你等不必顾及与我,我自能跟上。” 言罢玉清默然站立,再无言语。(未完待续) 第十二章 河边遇敌 纵贯汉穹两国,有条长八十余万里的大河,传言其水乃从天上而来,故名通天河。 而此时玉清所在的商队便是顺着通天河往穹国边境行去。 “据说那穹国边境的水云关,就是建立在通天河之上的呢。” 一个小厮模样的年轻人,对着身旁的同伴说着,霎时引发一阵狂笑,纷纷道其异想天开。 如此气势磅礴之江河却哪是凡人敢轻易涉足的,更莫说要在其上建立一座如此庞大的关卡重城了,除非是那仙人神迹。 “这位小哥却是没有妄言,那水云关的确是建立在这通天河上,乃是千余年前帝都山上的仙人下凡帮助修建的呢,依托那通天河之绝险,周边皆是悬崖峭壁,有不落之城的美誉!” 说话的乃是长兴镖局少镖头李青云,其说话时虽面露崇敬之色,但目光却不停的往一边的马车中瞥去,显是想引起什么人注意,而目标不用说正是琅嬛商队的大小姐姬珺瑶了。 听着商队众人的争论,玉清不由大敢有趣,暗叹自身见识浅薄,所知竟是还远不如一些江湖草莽。 望着自亘古便奔腾浩荡的通天河,玉清亦是心生向往,对那水云关莫名希冀起来。 感受着身边氤氲的水灵气,玉清全身一阵激灵,心中不由蠢蠢欲动。 这河中自上古之时起,不知积攒了多少灵气,还远在那些天地灵穴之上,足够玉清完成借假修真。只是这些灵气乃是通天河的灵脉所在,轻易不可吸摄,况且借假修真所需灵气太过庞大,稍有不慎引得河水泛滥,不知要祸害多少生灵,其中因果玉清却是承受不起。 就在玉清压下心中冲动之时,心神忽的一动。脑海中有一道灵光闪过,再要抓住,却是一闪即逝,难以寻觅。不由得眉头微皱,抚额深思起来。 看着在那边站着一动不动的玉清,李青云眉头一皱,略显厌恶之色。 非是其心胸狭隘,实在是听闻此人乃是姬珺瑶亲自招募安排的人后,看到他心中便欢快不起来。这也是人之常情,莫说情窦初开的少年,便是那些纵横情场多年的老手亦多如此。 “兀那小子,不知赶路,在那胡思乱想些什么,若因此耽误全队行程,你可担当得起!” 实在是觉得心中郁郁,李青云不由朝玉清一阵呵斥。 抬头看了李青云一眼,玉清一时也是毫无头绪,索性放在一边。向李青云略一拱手,道了声谦便继续跟随商队行动。 就在行走之时,玉清鬼使神差的又朝李青云瞥了一眼,忽然看到其腰间有一圆润莹白的玉佩,玉清不由心神一颤,那道转瞬即逝的灵光蓦的清晰起来。 “原来是那蓝色玉佩!” 瞥了马车一眼,玉清并未多语,决定等晚间商队停顿休整时,再行计较。 转眼间,天色已近黄昏,商队在那河沿高地上筑营扎寨,玉清踏入修道门槛后日日吸食天地精气,已不食人间烟火,故而喝了两口通天河水之后,便回到自己的帐篷中静坐调息。 就地盘坐玉清心中又是一阵蠢动,只不过喝了两口通天河水,体内的元气便明显的感知到有所提升。 好容易压下心中绮念,玉清收摄心神,静静修行。 慢慢的营地中喧嚣渐止,众人除了执行巡逻守夜之责者,都回到帐篷中休息去了。日日赶路异常辛苦,却是没有多余的精力寻欢作乐。 算了算时辰,玉清正要起身前往姬珺瑶处,忽的心中一动,眼中神光一显,竟探出眼眶二尺! 那目光仿似穿越时空般,向着隔岸十里外的一处森林中扫去,正是玉清真元液化后,才勉强能用出的一项大神通,天眼。 这片森林叫做不归林,乃通天河沿岸一大险境。传闻进入其中者,都会被山精妖魅所迷,吸干精髓,做那炉鼎之用,故而被人忌讳,轻易不敢进入。 此时在森林边缘的一处空地上,有几个黑影在踌躇等待着什么。不多时,一道黑色光芒破空而至,足踩一并黑色玉如意,竟是一位筑基期以上的修士。 “道友怎的此时才来?” 看到黑光落地,一个女声不耐烦地响了起来。声音低沉沙哑,显是故意变换了声音。 “让各位久等了,长阴来此的路上却是碰到了几个自命不凡正道修士,起了点冲突,好容易才甩掉他们,故而来晚了一些。” 声音厚重,借着月光一看,自称长阴的黑光乃是一位华服男子,长相温文尔雅,实在无法跟邪道修士联系在一起。 “废话少说,你说青莲道人的青冥古剑在那边的商队之中,可是实情?” 身边一道苍老阴森的声音传来,此话一出几个人同时目光灼灼的看着那华服男子长阴。 默然半响,看到众人面现不耐之色后,长阴才缓缓开口。 “各位可知青冥古剑并不完全?” 听到此语众人不由一惊,只有最早说话的女子不屑一笑。 “你莫非想说那不全之处在你手中?实在可笑,你以为我等便这么好欺么!” “我倒是未曾欺骗各位,这青冥古剑乃是灵宝,并无法收入身体之中。且此剑自有剑魂,寻常储物法宝无能将其收入,强行收入反会被无穷剑气击毁,故而青莲道人还专门为其配了一个剑鞘,几经辗转落于我父玄冥尊者手中。因其有收人飞剑的能力,此次出外游历却是赐予我护身之用。” 看到众人面露不善之色,长阴慌忙解释道,只是眼中却是露出一丝凶光,显是极不情愿。 “这么说倒也在理,不过那琅嬛商队背后乃是须弥姬家,却不知该如何善后。”说话声音很是犹豫,显是对姬家甚是顾忌。 “这个道友不必顾虑,既决定出手,自然不会留甚活口,且我身上带有家父遮掩天机之物,量那姬家也不会为了一小小旁支,请那些大神通者行此费力之事。” “且慢!”此时众人眼中贪婪之色毕露,唯那女子面露谨慎。 “就算如你所说,但我观那商队中皆为凡人,你为何不独自出手,还要许下如许多的法宝与我等。况且这次前来之人除你之外,最高的也不过筑基二层,不知你事成之后有何打算。” 众人闻言贪婪之色略收,齐将目光看向华服男子。 那长阴牙关紧咬,却是险些被那女子气煞。 “柳仙子放心,这次长阴乃是诚心相邀,绝无其他心思,且我以许下心魔誓言,断不会暗害你等。我有一兽名飨偼,传言拥有上古神兽谛听的血统,能预知吉凶。我那日得到消息本欲独自前往,却被飨偼阻止,感其心意,那商队之中有一硬手,我孤身一人把握不大,这才叫上各位道友,事成之后,定当厚报。” 那女子听后并未像众人一样面现满意之色,反而看着河对岸的营地之中,面露一丝不忍。趁众人不注意之时,从袖中飞出一只小虫钻入地下不见了踪影。 “如此我等这便行动。” 言罢,长阴率先向对岸飞去,其他人也纷纷跟上。 从怀中掏出一把飞剑,化为一道巨大的剑光,长阴却是想在一瞬间便给商队造成巨大伤害,减少碍事之人。 李青云初见姬珺瑶便惊其为天人,魂牵梦绕,难以入眠,索性将底下巡逻之人替换,自己亲自站岗。 正同手下看着咆哮的通天河发呆,忽然看到空中现出几个黑点,大惊之下,便要示警,哪知身体竟然无法动弹,连声音都无法发出。 接着一道巨大剑形光芒闪现,向着自己等人劈来。 “仙人!天亡我也!” 就在几人以为必死之时,只听轰然巨响,将几人震倒在地,却并没有感到剑刃及体的痛楚。抬头一看,那道剑光竟被不知何时覆盖商队营帐的一层淡蓝色的光罩拦下。 硬接巨大剑芒一击,那光罩只是微微变换了下光晕,便再无动静。而那道剑芒却瞬间被打成原形,里面飞剑发出一阵悲鸣,其上浮现丝丝裂纹,显是吃了不小的亏。 长阴心中大痛,这柄飞剑是他在修仙者的坊市之中以巨资换来的上品法器,向来在同级修士中所向披靡,那知这次竟然碰上这样一个硬茬子,险些把自己的飞剑毁掉。 其他几人也纷纷停下身形,面露惊骇的打量起面前那淡蓝色的光罩。 “这好像是上古法阵,癸水玄阴阵,虽然不完整,但依托通天河水的灵气,却是稳固异常,不是我等能够轻易击破。” 那柳姓仙子,默默观察光罩半响,向众人解释道。只是眼底还有一丝疑惑和闺怒。 这时商队中人皆被那巨大响声惊动,纷纷起身出来查看发生了何事,在看到天上那几道身影之时,不由得面如土色,身如筛糠,站都站不稳了。 李青云看到被晴儿搀扶出来查看情况的姬珺瑶,一时不知从哪儿得到了些勇气,颤颤巍巍的向天上喊道。 “不知四位仙长到来所为何事,我商队恐怕并未惊扰仙长修行。” 那长阴并不理会李青云的问话,只是双眼放光的望着那边潺潺而立的姬珺瑶,眼露惊艳,差点流下口水来。 看着长阴的样子,柳如云不由一阵嫌恶,转身看向下面众人,高声喝道。 “交出青冥古剑,可饶你等不死。” 李青云不由一阵错愕,他只知这次是向须弥城姬家运送物资,哪里知道什么青冥古剑。 就在这时,一道轻柔婉转透着一股坚毅的仙音传出。 “我虽不知你等如何得知青冥之事,只怕是就算我交出青冥古剑,你等为了躲避我姬家本家的追索也会杀人灭口吧!” 姬珺瑶略略打量了光罩外的几人后,便在晴儿的搀扶下,不理惊愕的众人,向一顶在光罩边缘的帐篷福了一福。 “珺瑶逢此劫难,无能度过,恳请先生出手助珺瑶一臂之力。”(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 背水一战 “你这丫头却是惫懒,怎的把我推到风口浪尖上了?隐藏于暗处才是克敌制胜之法啊。” 随着平静中略带苦涩的声音,一道瘦弱的身影从帐篷中走了出来。 众人细看之下不由大愕,那人却不是玉清怎的,而这边李青云更是吓得险些昏厥过去。 不理众人,玉清缓缓抬头,看向阵外四人,脸上一片凝重。 “今日之事看来是无法善了,早知如此就让王晋二人与我同行了,五个筑基修士,虽然只有一个中期,但自己不过练气大圆满,着实棘手……” “诸位可否就此罢手,好聚好散?” “我等远道而来,怎能因道友一句话便掉头离去,却是要见识一下道友的手段。只是道友缩在这乌龟壳中,与我等叫嚣,非是英雄所为。” 那长阴满脸阴沉的看向玉清,哪还不知眼前便是布下法阵阻挡自己,令飨偼无比忌惮之人。只疑惑为何眼前之人看上去只有练气大圆满之境。 玉清闻言,不由莞尔。 “你也无需激我,你等五人,修为皆在我之上,却合力前来与我为难,倒是英雄所为了?” 言罢,也不理上面五人,吩咐商队众人去主帐集合,莫要在外面碍事。玉清盘坐在地手掐法诀引化河水灵气加固法阵。 长阴见状大怒,从储物袋中祭出一座迷你小山,大喝一声向淡蓝色光罩打去。 小山迎风疾涨转瞬已是十米方圆,光罩霎时剧烈颤抖起来。玉清亦是浑身剧颤,面色一白。 “哼,小辈的法阵定是仓促之间布下,来不及布置阵眼,只得以真身坐镇,我等合力攻击,以他法力支持不了多久。” 五人中一直默不作声的老妪看到玉清受创,恍然大悟,连忙拿出自己的法器向光罩打去,其余人等见状也是纷纷祭出拿手招数,合理进击。 “当得不为人子!” 玉清苦笑一声,双手急速掐诀,在一片虚幻的手影中,挥出百十道印诀。好容易将众人的第一波攻击抵挡过去,嘴里一热,流出一丝鲜血。 外面五人见状大喜,连忙催动法力,准备发动更强的攻势,以求一举打破面前光罩。而老妪更是积极,将护身法宝全部撤去,有限的神识全部用来操纵三件攻击法器。 眼看情势危急,异变突生。本来全力攻击光罩的长阴忽然面露狰狞,驱使一直空置的黑色玉如意像老妪打去。 “长阴你敢!” 本就对长阴有所提防的老妪见状大惊,连忙转身向长阴迎去。只是待与长阴面对面后,老妪才发现长阴面色中更多的是焦急与愤怒,那杀气似乎不是向着自己而来。 正疑惑间,老妪突感脑后一震,眼睛似乎看到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眉间穿出,接着便意识模糊,控制不住身形落入通天河的滚滚洪流中。 将青冥古剑从老妪额头拔出,玉清转身疾速后撤,运足真元于后背硬接了长阴的玉如意一击,喷出一口鲜血后,终于遁入光罩之内。 “长阴,这是怎么回事,那个小子明明坐在阵眼上,怎的还有一个?!” 柳如云看着老妪被突然出现在其身后的玉清刺破头颅,再看着光罩内的两个玉清,跟其他两人互视一眼,不由惊疑不定,连忙结成三才阵,首尾相顾,不再进攻。 “我亦不知,刚刚是飨偼传信于我,说绝道友身后有人。” 长阴此时也是心神悸动,不明所以,长袖之中一阵蠕动,一只长的像猴子迷你生物,缓缓爬出。眼前之事实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不得不把秘藏的飨偼放出,帮助自己探查敌人行迹。 咳出两口淤血,玉清并未因为老妪之死有所放松。刚刚以奎水分身吸引上方五人注意,自己以瞬身之术借老妪大意失防之机,以青冥古剑将其杀死,但接下来再要奇袭难上加难。 为今之计,似乎只有躲藏在这个以定海珠为阵眼构建的奎水阵中了,以他们四人修为想要打破是万万不能,但若拖得太久,难说不会引来更多的麻烦。 垂手入袖缓缓抚摸着布阵剩下的三颗定海珠,玉清心中百转千回,各种想法纷沓而来,时间就在众人的僵持中缓缓度过,终于玉清攥紧袖中定海珠,起身向阵外冲去。 “不自量力。”眼看玉清要自己送上门来,长阴不由大喜,但又怕他又搞什么诡计,不进反退,拿出两件法宝将自身护住,单以玉如意应对。 再度以令人目眩的速度在冲出光罩的短短时间内,结出几十道法印,玉清将袖中定海珠向空抛洒,轻叱一声。 “疾!” 在长阴四人目瞪口呆中,空中居然现出四个玉清来,且以神识感知下居然都是练气大圆满的实力,就连手中青冥古剑都散发着同等的剑气。 四个玉清出现后即分散开来,两个分别迎向长阴与一个中年男子。余下两个撇下若有所思的柳如云不管,直直冲向众人中修为最低的一位老者,正是那个在树林中因为顾及须弥姬家而犹豫不决的人,其气息虚浮,显是刚刚步入筑基不长时间,还不能熟练的控制暴涨的真元。 “柳如云,你在做什么,还不拦下他!” 青冥古剑威力极大,虽然有剑鞘在,能稍稍克制,但也无法瞬间拿下。长阴看到玉清冲向近日刚刚靠自己赠予的丹药之力突破筑基的老者,而另一边同样刚刚突破筑基期的中年男子亦是陷入苦战,而柳如云还在发呆,不由大声怒吼。 老者见两个玉清向自己而来,不敢大意,全力放出一把盾牌护住自身,想是要全力防守等待柳如云来援。 手持盾牌与青冥古剑甫一接触,老者便是一愣,只因盾牌之上丝毫没有感觉受力,心念电转,老者猛地一惊,赶忙反手将盾牌护在身后。果然在盾牌转到身后的一刻,一股巨大的冲击力袭来,将老者双手震得发麻不已。 “哼,同样的计策怎么可能伤的到我,小辈!呃!” 低头看着探出胸前的剑尖,老者嘴角鲜血狂涌,愤怒的看向身后拔剑后撤,躲避柳如云攻击的玉清,双目散发着不甘以及一丝后悔,可是已经为时已晚。 老者缓缓闭上双目,也落入下面的滚滚洪流中。 “你的分身可以在虚实间转换吧!”在两个玉清的攻击下,柳如云亦是不得轻松,在被青冥古剑划破手臂上的云袖后,柳如云低声对玉清说道。 “你应该收到我用虫子给你的传信了,为何不带着青冥古剑离开,反而要带着底下这些无辜之人战斗。” “姑娘确是心善之人,但长阴若是找不到青冥古剑怕是盛怒之下,底下众人亦是落个不得好死,倒不如孤注一掷与他见个分晓。” 双方正低声交谈,玉清突然快速掐诀,放出一道白色气息,向那边剩下的一个中年男子打去,惨叫一声,男子被玉清施放的法诀封在玄冰中,被分身击打,片片碎落。 面色一变,柳如云正要说些什么,正对着她的玉清忽然一个趔趄,面色浮现一丝病态的苍白。随即其他的玉清在长阴欣喜的目光中,缓缓化作虚无。 “到极限了……” 收回定海珠,玉清无法抑制的急促呼吸着,面色越来越苍白。 依托定海珠施展的分身之术虽然神妙无穷,远胜普通分身,就连青冥古剑的威力都能百分百的复制出来,但同时对身体的负担也无数倍的加重。 此时玉清就连站立在空中都已甚是吃力,更莫说还要与筑基中期的长阴战斗了。 “呵!小子你倒是替我省了些酬劳,去死吧!” 狰狞的看着乏力的玉清,长阴正要出手,忽听远方响起一声宏大肃穆的佛号,一道七彩光芒瞬间划破时空逼近长阴身前。 “七彩琉璃珠,你是空闻和尚!” 见鬼似的大吼一声,长阴抖手将储物袋中所有的法宝连同肩上的迷你小猴飨偼一齐扔出,迎向袭来的七彩光芒,将其略一抵挡。随即一声惨叫,咬破舌尖,身化血光瞬间消逝在远方天际。 “阿弥陀佛!无愧血影遁术赫赫威名,区区筑基修为,竟连七彩琉璃珠都无法击杀与你。唉,可怜我三位徒孙命丧你手……” 随着话语,刚刚还远在天边的空闻眨眼间在七彩琉璃珠前显出身形,将其握在手中,转身看向玉清。 “施主一身修为好生厉害,当是得自上古真传了。老衲金鼎寺空闻,他日若有闲暇,欢迎施主来寺品茶。” 说罢,双手合十打出一道金光,空闻再宣一声佛号,转身没入虚空不见踪影。 感受着身体因为空闻打入的佛光渐渐回复活力,玉清百感交集,这次死里逃生全靠空闻帮助,若是空闻晚来一会儿,或是柳如云认真参与战斗,自己恐怕已经身死道消了。 收起思绪才发现柳如云早已远去,她本不是恶人,只是暂时屈从长阴及其身后的势力,既然长阴败走,其自是不会再与玉清为难。 突然空中又有一物浮现,玉清定睛细看,却不是被空闻收去的青冥剑鞘么!(未完待续) 第十四章 壬水晶华 将漂浮于半空的剑鞘收入袖中,玉清朝刚刚空闻和尚消失的地方深施一礼,缓缓降落下来。 “珺瑶你二人随我来。” 扫了一眼看到事情完结纷纷出来查看的众人,玉清淡淡的吩咐了一句,起身回到了自己的帐篷之中。 不提众人劫后余生的欢欣鼓舞,姬珺瑶二人略一犹豫,随即也跟着走进了玉清的帐篷之中。 “此番多亏先生搭救,珺瑶知先生不会无故出手,但有所命,珺瑶自当相从。”略一犹豫,姬珺瑶毅然看向玉清。 “小姐!”一旁的晴儿不由大惊,连忙将珺瑶拦在身后,警惕的看向玉清,却是全然忘了双方之间那巨大的实力鸿沟。 不理二人心中所想,玉清淡漠的瞥了二人一眼,说出一句令二人愣神不已的话来。 “解下玉佩与我。” 虽心中疑惑,但珺瑶依言解下腰间玉佩,令晴儿递给玉清。 默默的观瞧着手中深蓝色的玉佩,玉清慢慢回忆着脑海中的太上洞玄经,约有一炷香的功夫,玉清才回过神来,眼中露出一丝了然。 “天一生水,万象定基,现!”玉清双手掐出繁复咒印,随着口中真言向玉佩点去。 霎时间,周边之物全部消失,三人来到了一片虚无之中。 就在二女疑惑之时,但闻从冥冥之中传来一阵江河咆哮之声。突兀的,自九天之上落下一道银河。那河水深蓝粘稠,仿佛无穷无尽,携着毁天灭地之势,从九天之上倾泻而下,滚滚流向虚无尽头。身在其侧,三人同时生出自身渺小,如那江海一粟之感。 慢慢的那种时空错乱之感消失殆尽,二女渐渐回过心神,相顾骇然,不知其所以然。 此时晴儿突然惊呼一声,看向玉清。却见其手上哪还有什么玉佩存在,反而有一深蓝色的菱形晶体缓缓转动。 在晶体之中隐约有一水流涌动,细看下,赫然便是在虚无中看到的那道天河,虽被缩小无数倍,但那雄浑壮丽之感并未有丝毫消减。 “你二人可知我为何与你等同行?” 轻摇螓首,姬珺瑶摇头说道。 “珺瑶不知,还请先生明言?” “此物名为壬水之晶,亦可称其为天河水晶,壬水乃是天地间至阳至刚之水,癸水源头,万水之祖,能泄西方杀伐之气,乃刚中之德。”扬了扬手中瑰丽的菱形晶体,玉清看着姬珺瑶说道。 “你之病痛乃是因你特殊的玄阴体质所致,故而在佩戴这壬水之晶后,除月圆之夜,阴气鼎盛外,都可缓解你之症状,只是你不得引导之法,长此以往,终是枉然。” “先生救救小姐!” 听到玉清所言,姬珺瑶还未及有所表示,晴儿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想要哀求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向玉清不停叩头。 而姬珺瑶身体孱弱没有晴儿相扶,站立都已困难,又哪能拦住晴儿,只得随她一起跪地,却是无法可想。 望着额头上已经磕出鲜血,和着地上泥土变得满头血污的晴儿,玉清亦不由微微动容。 “你且听我说。”挥出一道清光,阻止晴儿继续叩头,玉清微微一叹。 “你生性狡黠,但本性纯善,重情重义,常能舍己为人,做那大义之事。我无意为难你等,刚才所说并无他意,只是想让你等明白前因后果。” 言罢,看着满脸疑惑的晴儿和姬珺瑶,玉清莞尔一笑。 “我欲传你二人一些法门,你们可愿意吗?” 巨大的幸福突然来临,晴儿变得不知所措起来,那含着惊讶、悲伤、欣喜、茫然的表情令旁边的姬珺瑶不由心中大恸,抱着晴儿落下了眼泪。 玉清并未催促二人,只是静坐调息,静等二人情绪稳定。 大约过了一顿饭的功夫,珺瑶二人才收拾心神,双双向玉清盈盈一拜。 “我二人愿拜先生为师,不知先生名讳。” “莫要称我老师,我无意收你二人为徒,传你二人心法只是机缘巧合,你我日后平辈相交便是。” 言罢,面容一肃,轻喝一声。 “习我法门,即入道门,尘缘尽断。日后当一心向道,叩问永生之门。” “谨遵先生教诲!” “你二人听好,珺瑶你既然有此机缘,得遇壬水精华,我便传你壬水真解。此法练至极致,法力雄浑浩瀚,如那天河之水,无穷无尽,且可化西方金气,纵天钧之力亦不可伤。不过此术在大乘之前却是忌讳火土,你须得谨记。” 将早已准备好的玉简交与姬珺瑶,玉清转而看向晴儿。 “晴儿你于珺瑶命格相依,相辅相成,我便传你癸水真解,癸水乃至阴至柔之水,壬水归宿,能润化万物,功可斯神,不惧火土,不畏庚辛,与壬水真解有异曲同工之妙,且修成之后千变万化,有万般性命,轻易不得身陨。” “上善若水,近乎于道,你二人当时时修习,不可懈怠。” 略一沉吟,玉清伸手向虚空一抓,但见一阵波纹扭曲,一个剑匣出现在其手中。二女细看发现竟是刚刚玉清归还与主帐的青冥古剑,不由对自己得授的法门心生向往,却是玉清无心插柳了。 不管二人所想,玉清再次挥袖,从中拿出一把剑鞘来,正是那青冥剑鞘。 青冥古剑似感知到那剑鞘就在旁边,一声轻吟直接将那剑匣化为齑粉,铿锵一声回到了那青冥剑鞘之中。而那煌煌剑威亦消失不见,完全收入了剑鞘之中。 “这青冥古剑威力极盛,此后你二人便用作防身吧。” 说罢,玉清将古剑递与晴儿,闭目凝神,调理刚刚大战之后还未完全复原的身体。 “先生,不知您师承何门?”接过古剑后,俩人欣喜的观瞧半天,晴儿忽然想起什么,不由得好奇问道。 沉吟半响,玉清透过营帐空隙向天外看去,良久才轻轻呓语。 “我亦不知师门之名,或强可谓之曰道门。”(未完待续) 第十五章 惫懒清虚 待二人离开,玉清闭目凝神,全神调理凌乱的气息,神游物外去了。 “哎,道友倒是沉得住气,可把我憋坏了,缺宝那家伙做的东西果然不靠谱,真是晦气!” 说着话,一道灰色身影从帐篷顶部一处空间中掉了出来。那人披着一个厚厚的灰色帆布,显是刚刚遮掩其身形之物。大约二十余岁年纪,脸型瘦长,眉毛稀疏,双眼窄小,一笑之下便眯成了两条曲线,看上去甚是猥琐。 “缺宝?此人是谁,名字倒也有趣。”玉清并没有询问来人目的的打算,反而跟他闲聊起来。 “那家伙叫赵明凡,自号多宝,热衷于铸造法宝,唯一的梦想就是变成上古传说中,多宝道人一般的人物。只是他所作之宝多没什么大用,就像这次做得这什么天掩帆,说是可以遮蔽天机,就算大乘老怪也休想看破我的行踪,哪知如此不顶用,隔着通天河就让道友给发现了,故而我都称他缺宝道人。” 那来人却是个自来熟的个性,也不觉脏乱,径直坐于地上,向玉清挤眉弄眼。 反观玉清却是眉头轻蹙,自己使用天目查看长阴五人时,的确在不远处发现了眼前之人,但他居然能够感知到天眼的探查,显然不是等闲之辈。 “哦,如此说来,此人倒也是个妙人。想那上古多宝身为截教首徒,乃世上一等一之人物,你那朋友却是有雄心壮志。”玉清上前拿起那件天掩帆仔细打量起来。 “道友对这件破帆布感兴趣?我有一事相求,若是道友能够答应,我便将此物赠送给你了。” 说着,那来人贼贼的笑了一下,显是有甚诡计。只是这种阳谋计策,却是不怎么引人反感。 玉清默默地看着来人,一语不发,等其自己解释。 那人见状也不气馁,自顾自得向玉清解释起来。 “我本孤儿,不知名姓。只是后来无意中得到上古修道法门,才得以踏入修仙者之列,后来看到那些大神通者的威赫名号甚是羡慕,便给自己起名叫清虚真人是也。” 说罢清虚胸膛一挺,显是对自己起的名字甚是骄傲,接着不知想到什么,又显出萧索的神情来。 “只是独身一人修行实在枯燥无味,今日本为无意中听到那青冥古剑之事,欲来看个热闹,谁想竟然碰上同修上古法门的道友,故而我想就此追随道友,哪儿都不去啦。嘿嘿,更何况道友那徒弟生的实在水灵,我年逾四十仍未婚配,留于道友身边却是近水楼台。” 望着用肮脏的袖子擦拭嘴角口水的清虚,玉清不由皱了下眉头。 “我欲前往须弥城参与招徒大典,你也要随我?” “那当然,我之资质份属绝佳,必能通过测试,师弟不需为我担忧。” 对着这没皮没脸的清虚,玉清也是一时无语。沉吟半响,将帆布收入袖中,转身回到床上,自顾静坐调息,却是默认了清虚跟着自己之事。 那清虚见此,咧嘴一笑,也不修炼,直接在地上躺了下来,呼呼打鼾,梦会周公去了。 这边珺遥二人正在营地正中的一顶帐篷中,向一位中年人解释着什么。 “如此说来,瑶儿你是得了大机缘了。苍天在上,我姬尘此生再无烦忧之事,瑶儿,带我去见先生,为父要当面向他道谢。” 那位中年人正是姬珺遥之父,汉国姬家旁系的主事之人,此时正两眼含泪,又哭又笑,显是心情激动,难以平复。 “爹,你莫要激动,我虽与先生初识,但亦能看出他不喜世俗客套,一心修炼,还是不要打扰为好。此时还有一件大事要爹处理呢。” 说罢,姬珺瑶将晴儿从身后让出。 “晴儿与我以后便是姊妹了,这名分却需要改变一下。” “哈哈,这有何难,晴儿一向与你情同姐妹,本来便无人将其当做丫鬟,加上晴儿本为孤儿,今日我索性认个女儿,就让晴儿入我姬家族谱,改名为姬晚晴,晴儿你可愿意。” 姬尘爽朗一笑,竟要认下晴儿这干女儿。 “爹爹在上,请受晴儿一拜。”晴儿闻言亦是大喜,垂泪叩拜。 上前将晴儿扶起,三人俱是欢快,索性促膝长谈,直到天色方明,才意犹未尽的各自回去洗漱,准备上路。 第二日玉清携清虚出现,众人虽感惊异但也无人敢于多言,那清虚出来后便是拿眼使劲瞟向姬珺瑶所乘马车,手还不停地捅着玉清。 “师弟,旅途劳顿,你我二人身为修道之人,徒步而行有失身份,咱们也去那马车上歇息吧。” 话是如此说,但那双色迷迷的眼睛又能骗得过谁。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你我与他们无有不同,何来有失身份之说。我向来与山中修行,不知当今修真界之事,你若无事便为我解疑答惑吧。” 理都不理清虚的请求,玉清加快步伐,径自跟着众人向前而行。 清虚看着加快步伐的玉清,不由一阵牙痒,恨不能将手中竹杖伸出绊他个跟头。只是恨归恨,碰到油盐不进的玉清,也只得自认倒霉。 在地上快速的画了一个人像,竟是颇有几分玉清的神韵,再其上打了无数个叉叉后,清虚灰溜溜的跟了上去。 “当世修真界门派林立,百家争鸣,却是一派欣欣向荣之态。其中我人族修士分为正魔两方,双方理念不同甚少来往,不过同为人族也鲜少互相为难,只是不太融洽而已。” 眼看玉清一丝陪自己乘马车的意思都欠,清虚也毫无办法只得一边踢打着路边沙石,一边乖乖的将自己印象中的修真界和盘道出。 “这些宗门有大有小,大致可分为三等,最次的是我们这些散修和中小型修仙家族,然后是大修仙家族和二三流门派,第一等的乃是威震寰宇的正魔九门。” “正魔九门不知是哪九个门派?”玉清不理会清虚那孩童脾性,只是一脸平淡的问道。 又瞥了一眼正在自己前方遥遥领路的马车一眼,清虚强忍着拿起路边石头砸向玉清脸部的冲动,一脸幽怨的看向玉清。 “正魔九门乃是当世修真界的领军者,其中有正道四门和魔道五门。他们分别是正道昆仑山天道宫,中皇山须弥剑宗,帝都山金鼎寺,瑶碧山天一阁。魔道万魔谷天魔教,鲵山驭兽宗,沮洳山祖神宗,流波山欢喜门,天池山七情观,只是这些门派都极难进入,每隔百年才会开山门广收门徒,其余就是由门内外出历练的长老弟子,在看到有仙缘者时将其带入门内考核。” 听到清虚所言,玉清不由心中一动,想起了那名叫玄渊的道士,显然自己便是那有仙缘者了。 此后时光便在玉清的平淡,清虚的幽怨中缓缓流逝。 期间姬珺瑶和晴儿修炼异常顺利,珺瑶的玄阴顽疾亦慢慢减弱。只有那来自称呼玉清师弟,自己师姐的惫懒清虚的骚扰,时常令姬珺瑶头痛不已。 令人奇怪的是,长阴败走之后,玄冥尊者并未再次派人前来,想是长阴出于某种原因并未跟其父言明青冥古剑之事。 转眼半年过去,在一片震耳欲聋的瀑布轰鸣声中,巍峨的水云关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展现出一片雄浑壮丽之景。(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停格永恒 看着横跨瀑布两边绝壁,通体由黑色巨石搭建,仿佛悬浮在空中的百米城墙。众人不由目眩神驰。 水云关占地方圆数十里,俯瞰下来便犹如一只蛰伏的蛮荒巨兽,这样的手笔也只能是出自那些通天彻地之能的仙人了。 不同于决龙关时,众人进入水云关遭遇了严苛的盘问检查,商队中人都是老江湖,自不会在此时犯甚忌讳之事,全力合作之下,商队也在一个时辰后进入不落之城。 “天呐……”行过厚重的城墙过道,一丝光亮透出,众人看到眼前景象不由一阵惊叹。 这座城市委实匪夷所思,大瀑布分为两段,中间是一段约四十里的平道。而整个水云关便是以其为基础,然后围绕通天河大瀑布上段盘旋而上,层层递进。 偌大的通天河瀑布被拦腰截断,迫使其分为六条水路,螺旋状的在城镇中盘旋,故而城中最为重要的交通工具便是船舶。 街巷交错,河道纵横,屋舍临水而建,叠落有致。其间小桥飞架,茶楼,酒肆,布庄等各色商铺栉次鳞比。 河面上大大小小的木船川流不息。原本看起来平静的城镇,此刻穿行其中,只听见船桨和水拍船舷的声音,才发现它的拥挤喧闹。稍大一些的船在河中抛锚停泊,随水浪的起伏摇摆。好一派繁华景象! 一旦离开水云关又是长途跋涉,故而商队要再次盘桓一段时间做好补给。 客栈房屋之中,清虚鬼鬼祟祟的靠近一心修炼的玉清,眼睛一眯,异常猥琐的样子令玉清不由一阵无语,起身后撤与其拉开距离。 “嘿嘿,这个……师弟呀,闲着无事,咱们出去逛逛吧,这水云关中可是有不少好东西哦。” 回应清虚的是一片寂静。默然不语,玉清对清虚所言之事并无一丝兴趣。 自从河边大战之后,深感自身修为浅薄,玉清一路上都在努力修炼,自然不会生出什么想要出去闲逛的兴趣。 只是其本来便资质不佳,截留天地元气之量连普通修士都不如,即使如此拼命,在灵气稀薄的外界,进展也微乎其微,令其烦闷不已。 小声嘟囔着只知道修炼、疯子之类的话语,清虚没好气的朝门外走去。 来到门廊,迎面而来一个小厮模样的少年,正捧着一大摞衣服,想是正要去替客人漂洗。忽而一阵旋风吹起,覆盖在衣服上的布片随风而起,飘落在少年脚下。 这时正巧掌柜的自前台进来,少年一急,连忙弯腰想要将地上布片捡起,以免挨骂。哪知惶急之下却忘记了手上还有一摞衣物,手忙脚乱之下反而将手中衣服也散落于地。 清虚惫懒的性子发作,看到少年手忙脚乱的一幕不由甚感有趣,大声喊道。 “小子,你不将手中东西放下,空出手来,怎么可能拿得起掉落的东西,白忙活了吧,哈哈!” 说罢还不过瘾,正要近前听听掌柜的如何训斥一脸畏惧的少年,突听身后响起一声从未听过的柔和呼喊。 “掌柜的,那些都是我商队之物,不碍事的,莫要生气。” 既然客人不在意,掌柜的自然犯不着作甚恶人,悻悻的说了少年几句,转身回前台去了。少年亦是向清虚身后施了一礼,捡起地上衣物忙自己事去了。 转身以打量陌生人的目光将站在自己身后的玉清看了一遍,清虚满脸都是问号。 “刚刚是你说的话吧,听着不对呀,怎的多了些人味!” “还多谢你金言,若无舍得,又如何得到?是我起执念了。” 看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清虚,玉清淡然一笑,起步向客栈外走去。 “你不是说要出去逛逛吗?” 虽然还是摸不着头脑,但是清虚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连忙已超出玉清数倍的速度向外跑去。 “落霞与孤鹫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清虚所说的好地方便是城中最大的一处酒肆,这儿地处水云关上游,正好俯瞰全城,还能毫无遮掩的极目远望,风景极佳。此时已近黄昏,天空一片金黄,正好远方天空尽头一只孤鹫辗转翱翔,玉清心头不由蓦然想起那首千古绝唱。 街市上都是忙碌一天回家的人们,异常热闹,感受着自己与这种情景格格不入,玉清心中陡然浮现一丝失落,幼时在听到村中长辈说起外面世界之时,还曾幻想过自己长大后出来见识下他们口中的繁华之景。如今却是心境完全改变,自己已经难以融入其中了。 琵琶轻弹,凄美的二胡声和起,柔润婉转的歌声响起,酒馆之中霎时一片宁静。 “寂寞深闺,柔肠一寸愁千缕。惜春春去,几点催花雨。倚遍栏干,只是无情绪!人何处?连天衰草,望断归来路。” 一曲唱罢,满场叫好,清虚更是凑上前去献起殷勤。萧索一笑,玉清缓缓握紧手中酒杯。 踏出此关便将真正入足修真界,来日不知会有多少艰难险阻,不如就在此刻,将时光停格。 停格即是永恒。 永恒里若有这静美的一刻,未来可能遭遇的种种劫难,便已得到了安慰与报偿。 落日西下,昏黄的日光将玉清二人的身影拖得很长,很长…… ┈━═┈━═┈━═┈━═┈━═☆、┈━═┈━═┈━═┈━═┈━═☆、 新书上传已有一周,在诸位鼎力支援下,马上面临签约,小弟甚是忐忑,唯有拼尽全力,努力写作,但新人还不成熟,错误在所难免,还请大家多多指教。 卷一初入修真完,下卷将是玉清真正踏入修真界的生活,卷名须弥剑宗。(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终至须弥 时光荏苒,两年匆匆而过,往日如此长途跋涉必将损失惨重的商队,在玉清二人保护下,居然毫发无损的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穹国宗教圣地须弥城。 看着通体由穹国甚为稀少的特产,专用于打造上等兵器的黑耀晶石搭建的巨大城墙,众人久久无言。 须弥城方圆万里之广,如许多的黑耀晶石要耗费多少银两才能做到,且黑耀晶石比普通石头重数倍之多,这等手笔绝非凡人所为。 “传言须弥剑宗的山门中皇山便在这须弥城的某处禁断空间之内,有此手笔也不足奇了。” 清虚言语中虽是颇为不屑,但那微张的嘴角,闪烁的眼神还是泄露了他此时的震惊。 眯着眼睛感受了下这万古巨城的魄力,玉清没有多言,抬步向城内走去。 “先生,我与家父须去城东本家的据点交付物资,不知老师?” “你且自去,我自有归处,招徒大典时你我再见。” 说着,玉清从袖中掏出一道玉符传了一段信息出去。 不多时,姬珺瑶便在因为玉清拉住,而动弹不得的清虚那幽怨的目光中,随商队离去。 仿佛失去了支撑一样,清虚像坨烂肉一般挂在玉清身上,一时间竟给人一种无生趣的之感,引得路人纷纷投来不解的目光。 对于清虚脾性已经完全适应的玉清完全不予理会,只是静静站立,不知道等待什么。 大约一炷香的功夫,一个掌柜摸样的三十余岁的富态中年人来到两人身前,深施一礼。 “敢问可是玉清大人,鄙人是晋歆酒楼的三掌柜孙有财。大掌柜的远在城南,要我先来此迎接大人前去休息,他正往这边赶来。” 虽然不解为何大掌柜的对这样两个练气期修士如此恭敬,但也知此等人物不是自己所能招惹,只要进好自己份内之事便是。 玉清点了点头,示意孙有财在前领路,拖着半死不活的清虚便走,丝毫不顾此时清虚正头下脚上,嘴啃黄土。 转过几个街口,一座富丽堂皇的酒楼出现在几人面前。门前车水马龙生意极是兴隆,在那三丈多高的门楼上,书有四个大字——晋歆酒楼。 来到酒楼前,半死不活的清虚突然一蹦而起,诡异的是他的衣衫却无一丝尘土,这番突然举动,倒把带路的孙有财骇了一惊。 不知所措的偷偷看了身边一眼,发现玉清也是满脸古怪。顺着玉清目光望去,孙有财但觉眼前一亮,店门口正有三位身着翠烟衫的丽人向店内走去。 “师弟,旅途劳顿,我却是有些饿了,咱们快点进去吃些东西吧。” 一脸正经的向玉清说着这些鬼都不信的谎话,清虚转身拉着玉清向店内跑去。 身后孙有财亦是满脸古怪,摇摇有些昏沉的脑袋,也赶忙向二人跟去。 进入大厅,景致突地一变,再不复外面的金碧辉煌,反而淡雅清新,充满了古典韵味。店内不像其他酒店吵闹喧嚣,异常安静,显是来客都是有些来头之人,懂得谦虚谨慎。 “掌柜的,给我把最好的酒菜送上来。” 跟着三女来到酒楼三层,清虚拉着玉清坐到正对着三女的一靠窗座位上,故意高声喊道。 只是这声高喊虽是引起了三女的注意,但那目光中却是没有一丝好感,反而充满了嫌恶。 想想也是,此等高雅之地,突然来一嗓子走卒贩夫之声,有些伤景了。 看到三女望来,清虚努力挺了挺那干瘪的胸膛,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丝毫不在意三女眼中的嫌恶之色。 看着犹如小丑一般做着拙劣表演的清虚,玉清不由一阵无语。无奈之下,索性不再理会,转头向窗外望去。 正在这时,街上行来一伙白服丧队,正自疑惑,却听得旁边桌上客人的谈话。 “看来是王霸天的丧队吧,真是可悲。” “不知这王霸天是何人物,我乃外来之人不甚了解。”玉清心中一动,向那客人问道。 “王霸天在这须弥城中也是一号人物,他本来是绿林大盗,纵横江湖三十载,积攒下了万贯家财,只是老来不修德行,仍然好勇斗狠。这不三日前,被仇家后代找上门来与其决斗,终是年老体衰,被活活打死了,留下孤儿寡女无人照看,这不是可悲吗?哎……” 听着旁桌客人的话语,玉清一阵沉默,一种莫名的感触萦绕心间,无从发泄。 “一入江湖岁月催,不胜人间一场醉。” 听着耳边传来一声悠悠长叹,玉清不由一愣,听着声音竟是那清虚所言。遂抬头向其看去,但见其满嘴油渍,眼中放着色迷迷的光芒,用余光瞥向那边三个女子,那句话显然也是要引起三女注意,玉清一阵无力,这人实在无可救药了。 不一会儿三女实在无法忍受清虚的骚扰,匆匆吃完饭菜便起身离去了,这边清虚连忙也要起身跟去,突觉身上似被施加万钧之力,竟不得动弹。稍一愣神,见玉清正单手掐印,拿手向其一指。 “定!” 不理眼中露出愤恨光芒,却无法动弹的清虚,玉清慢慢喝着店中清茶,神游物外。 大约半个时辰过去,玉清心中一动,楼梯口处浮现两道身影。一男一女,男子憨厚敦实,女子艳丽不可方物,正是王晋与王奕歆二人。 二人看到坐在窗边向自己观望的玉清,不由一阵大喜,赶忙向前行礼。 “可算是把道友盼来了,不知这位道友是?” 王晋满脸疑惑的看着盯着玉清苦大仇深的清虚,正奇怪他为何一动不动。 玉清莞尔一笑,伸手拍了下清虚的肩膀,解了施下的定身法,而后挥出一道清光,将张牙舞爪扑来的清虚挡住,便不再理会,转首向王晋二人看去。 五年不见,两人修为变成了筑基后期眼看就要圆满结丹的地步,知道二人并未放下清心咒的修行,玉清不由亦是欣慰。 这边王晋二人亦是百感交集,二人本以为此生再无能存进,但遇到眼前之人后,一切都发生了变化,原本遥遥无期的结丹期在修习清心咒后竟是离自己二人如此之近,照此下去,怕是再进一步亦非痴人说梦,二人对玉清已是感恩戴德,再无一丝异心。 二人那日离开玉清后,匆匆赶到须弥城中,仗着那王奕歆一手好厨艺,二人在这须弥城内却是混的风生水起,开了这家晋歆酒楼。 “近日可有什么重要之事发生?”玉清沉吟半响,开口向二人询问道。 “只因百年一度的须弥剑宗招徒大典,各地不断涌来王公权贵,江湖豪杰,甚至是一些修仙家族和散修中人,真是鱼龙混杂,三教九流。” 就在王奕歆向玉清解释之时,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噪杂人声,其中竟然夹杂着孙有财的告罪之声。 王晋眉头一皱,看了玉清一眼,见其并不在意,遂转身向楼下看去。 但见酒楼门口有一群大概二十余人,领头者是一面目阴柔不似男子的锦衣青年。此时正扶手站立,如那浊世佳公子,令人心生向往,而其一个随从模样得人,正向在其面前垂首恭立的孙有财大声指责着什么。 玉清细细听来,似乎是那锦衣青年要将晋歆酒楼包下宴请宾友,让孙有财将店中食客全部轰走。 这等要求孙有财自然不能遵从,又忌讳青年身份不敢得罪,只得立在一旁听那随从辱骂。 “这男子是何许人也?”挥出一道隔音禁制,玉清将目光挪向站立一旁面现忌惮之色的王奕歆。 “那人乃是琅嬛姬家新一代的翘楚姬无暇,本为家族旁支子弟,因资质绝佳,乃千年不遇的天灵根,受到身为须弥剑宗戒律长老的姬家老祖青睐。八岁修道至今短短十年已是筑基中期,修为虽不如正魔九门的上一代翘楚弟子,但也是因为修道时日甚短的缘故。据称近来还被天一阁誉为青年一代最有希望触摸大乘之境的十人之一。不过其为人冷漠孤傲,却是没有多少人愿意与之交往。” 听了王奕歆所言,玉清不由仔细观察了下这个天之骄子一般的人物,心有所感之下,姬无暇也同时向玉清看去。 “师弟,那个……师兄突感内急,找地方解决一下,一会儿我再来寻你!” 清虚本来满脸被人打扰的气愤,要下楼去找人理论,在听到王奕歆所言后,顿时止住脚步,向玉清喊了一声,急匆匆的从后窗跳了出去,竟是临阵脱逃了。 不提王奕歆二人目瞪口呆,不知所措,玉清不可奈何的向那姬无暇拱手一笑,转身向楼下走去。 “你二人不必管我,自作生意便是,我出去转转。”(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 王府妖孽 不提王晋二人如何头痛那些姬家之人,玉清出了店门,便向城中央行去。 感受着路上那繁闹的景象,玉清突然感受到一丝寂寞,一丝恐惧,一丝不忍。 感情来的那样的突兀,以致令玉清不由得瞬间失神。 “我终是无法再融入这样热闹的情境之中,太上忘情,可以为道。我终将摆脱人的身份,忘却人的情感,成就永生不死,以身合道。只是那时我已非人,此中取舍,又该如何?” 若此时有人能够看到玉清,那就会惊讶的发现他正处于一个异常诡异的状态。路上行人竟完全感知不到他的存在,有行人在其身上直接穿行而过,仿佛是一道幻影一般。 良久玉清才悠然叹息,恢复清明,只是那身上气息更加深沉圆润,显是心境更上一层,道基夯实了。 “红尘炼心,只因业力缠身,不明因果,如何超脱。筑基之后,我便入此红尘,一日为人便行一日人事,有朝一日尘缘尽断,自当挣脱樊笼,得返自然。” 玉清摆脱天地试炼正要继续闲逛,突然在对面一个道观门口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于一个美貌妇人侃侃而谈。 一阵苦笑,玉清踱步上前,想听听清虚这夯货又在做什么勾当。 “雨红妹妹尽管放心,我那师弟乃真武大帝隔世相传,管他什么妖魔鬼怪碰上他都得烟消云散。有我二人在,断不会让那妖孽再祸害于你。” 那妇人显是心中焦急,听到清虚那大义凛然的话语,一时心神激动,丝毫没有察觉此时自己的一双玉手,正被面前猥琐男子握在手中不断揉捏。 清虚正为虚言哄骗那女子得逞而心神欢快,要更进一步再占些便宜之时,眼角余光突然看到正向自己走来的玉清,饶是其面如城墙,也不由露出一丝尴尬来。 “哈哈,那个啥,师弟来啦,我正与雨红谈论你呢,待会儿你我回去准备一下,晚上去雨红府中为她降服那妖孽。”说罢,转身一脸正色的对雨红吩咐道。 “你且回去准备,晚上我二人自会到你府上,解你忧患。” 那妇人听了满脸感激,道谢不已,转身正欲离去,突然一道声音传来。 “何用准备,我二人现在便随你前去便是。” 妇人闻言更是大喜,丝毫没有留意身边的清虚满脸见鬼的神色,向玉清盈盈一礼,转身准备上轿起行。 清虚看着玉清走向道观,与观中人借取笔墨朱砂,悄然回转身形,蹑步向后退去。 须知听那妇人描述,其府上作乱的分明是只已成气候的恶鬼,自己却是犯不上跟那等妖物拼上老命,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自己便宜占尽,自当准备开溜了。 眼看要转过街角之时,清虚突觉自身被压上了一股巨力,联想到酒楼的遭遇,不由心中大惊,慌忙转身,咬牙切齿的看向玉清,高声喊道。 “师弟,这次就让你看看为兄的手段,小小妖孽手到擒来。” 向道观中人借的笔墨朱砂后,玉清二人随那妇人拐进一条静谧悠长,绿柳荫荫的街巷,巨大的红漆大门就闯进了眼帘,门扇上饰有铺首衔环,龙之九子,象征着主人那高贵的地位,高墙耸立,墙外种着四五棵槐树。 大门紧闭着,雄厚的实拼木板门,钉着一排排硕大的金色门钉,台阶很高。门前蹲着一对雄武石狮,两侧则是上马石。从金刚墙以上均为砖雕,上刻花卉走兽,顶部有朝天栏杆,栏板上雕有松竹梅岁寒三友,拱门外两侧雕有多宝阁,阁内雕着暗八仙图案。 巨大的门额上,有一幅金光闪闪的匾额上书三个大字——乾王府! 这竟是穹国悍帅,屡次率军与汉国厮杀并占据上风,皇室八王爷秦裕的府邸。 “好浓的煞气!” 感受着王府深处一股浓厚的血光之气,玉清亦不由微微动容,那主人到底背负了多少血债,竟积攒了如此浓郁的煞气。只是在令人窒息的煞气又有一丝兼济天下,福泽苍生的信念,令其多了几分生气。但即使如此也不是凡俗之人所能承受,概因那煞气源头处,不知怎的有一股普度众生的慈悲之意将那煞气压制,使其不得外泄。 “乾王府之主秦裕,常年在外征战,不知有多少性命葬于其手,其中多是师弟的同胞呢。有此煞气,不足为怪。” 清虚到了地头,倒是不再畏惧,又恢复了世外高人之态。只是那双贼溜溜乱转的眼睛,透露了他心中的紧张,却不知是在畏惧八王爷那滔天煞气,还是府中不知藏于何处的那头恶鬼了。 “见过七夫人。” 在玉清与清虚对话时,一位管家模样的人从府内走了出来,随意的向雨红看了一眼,道了声好,便将目光转向玉清二人,竟是丝毫没有下人对主子那种应有的尊重。 “见过二位道长,在下为王府大管家,王爷正在府内等候,有请二位随我进府。” 雨红犹豫了一下,终是没有说话,任那管家将玉清二人领入府内,自己却是匆匆向府中另一个方向行去。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感受着府内那奢华的气息,玉清不由想到了战乱连年的故乡汉国,想到了在城墙之上向自己发誓的蓝正守,那铿锵的誓言至今还清晰的回荡在耳边。悠悠一叹,玉清摒弃心中杂念,转首看向中轴路的尽头。 “大管家,这条路的尽头是何地方?” “哦……那边是后花园,道长有何发现吗?” 那大管家看玉清长相幼小,清虚面目猥琐,再加上近来不时有道士前来降妖捉怪,都铩羽而归,就有一丝轻视之意,此时听到玉清的问话,不由一惊,只因府中的灵异之处正是那已被严令封锁的后花园。 “恩,见过王爷后再说吧。”玉清微微皱了下眉头,不再多言。 庭院幽深,走了一炷香功夫,才看到一栋精雕细琢的小楼,那八王爷把会客地点放在了自己寝室的书房中,显是也对二人不甚在意,只是抱着宁可信其有的态度了。 随着管家一声通禀,玉清二人终于见到了王府主人秦裕。(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前因后果 仔细打量了下身穿冕服不理自己二人,自顾作画的秦裕。玉清也不在意,缓缓绕着房间踱步,欣赏起房间的书画来。而清虚更是自来熟,看到旁边桌上的点心,便直接下手大吃起来。 管家在旁边不由渗出一身冷汗,自家主子一生戎马,杀伐果断,向来已军法治家,规矩严苛,这两人不知好歹怕是要被乱棍打出去了。 哪知想象中的狂风暴雨并没有来临,三人之间的气氛一时间竟有些融合无间的感觉,随性自然…… “道长来看看我这幅画如何?” 过了许久,秦裕慢慢直起身形,看向在一旁观瞧字画的玉清。 玉清闻言向桌上那副新图看去,那画笔墨未干,是一副山水画。俯身细看一股森然雄健之气扑面而来,全画毫无凝滞,显是画者构思多时,下笔时没有任何犹豫。 “恣意纵横扫,峰峦次第成。笔尖寒树瘦,墨淡野云轻。王爷此画颇有古时神韵,当为上佳之作。” 由衷的夸奖了几句秦裕之画,玉清将手指向那山水中的一个小亭。 “只是全画因为这一处陡增一股悲戚之意,亭中二人当是王爷与那后花园之人了。” 随着玉清所言,屋中陡然升起一股浓烈的煞气威压,那管家直接被压得跪伏下去,丝毫动弹不得,双眼血红,一股嗜杀之气突然浮现。玉清亦是心中一动,袖中之手暗自掐诀,默然看向因为自己的话变得异常震惊的秦裕。 “你虽有佛家宝物镇压身上煞气,但我观那煞气已经慢慢将佛宝侵袭,三五年后你将再无屏障,怕是会被这煞气侵入心神,到时便是神仙也难救了。” 随着玉清话语,屋中那股威压渐渐消弭,平复了心中震惊,秦裕这才真正的开始重视起玉清。示意管家退下,秦裕缓缓开口。 “她叫文幼薇,是我与天苍草原征战之时救回的一个当地王族的女奴。” “天苍草原?”玉清常年于深山中修行,对这些风土却是不甚了解。 “是穹国南边的一个大草原,以部落形式存在,其民骁勇善战,常年骚扰穹国边境,故而穹国每隔几月变会同其交战。而八王爷便是战时元帅。” 清虚翻着白眼看着玉清,目中一股戏谑之色,显是自得自己终于有比玉清强的地方了。 “原来如此,那后来呢?”玉清还是一贯的对其不理不睬,转而向秦裕发问。 “后来我两人互相爱慕,结为连理,她因出身微贱做了我的小妾。” 秦裕眼中闪烁着温柔的光芒,丝毫看不出此时的他还有什么征伐天下的霸气,所余的只有对那女子无尽的柔情与思念其中还夹杂着一丝愤怒。 “只是十五年前我外出征战,遭到草原最强的几个大部落的联手阻击,足有月余才靠亲卫拼死护卫杀出重围,没想到方出险境,又闻噩耗,那文幼薇趁我不在府中之时,与家中护卫统领偷情,被府内发现后,因羞愧难当跳入后花园的井内自尽了。” 看着不知是因为再次提起这家中丑事而愤怒,还是回忆起那文幼薇而心痛,致使身体轻轻颤抖的秦裕,玉清默然不语,只是看向那画中的女子。 画中女子只有背影,体态轻盈,透出一股柔弱之态,与自己的弟子姬珺遥倒是有几分相像,同样在那股柔弱中掩藏着一股决绝之意,显是外柔内刚之人。 “教二位道长见笑,幼薇死后,我曾怀疑此事的真假,但目击之人全都言之凿凿的说确有其事,我亦无法,只有将此事放下,也顾及外人毁誉,不曾打捞其尸体,转眼便是十来年过去,就在府内所有人都要彻底遗忘的时候,这府中突然出现种种怪事,不断有府中人莫名死去,死状极惨,面露惊恐不知看到了怎样的恐怖情状。”说着秦裕面上也显出一股不自然,显是回忆起当时情状心中亦是惊惧。 “且死去之人多有那功夫高强之辈,却也被毫无声息的杀死,只在早上之时被悬挂在后花园的门庭处。只有一晚一位巡守的老仆在途经后花园之时不知看到了什么却没被杀死,只是被吓得心智散乱,胡言乱语起来,在那些纷乱的话语中,偶然会出现文幼薇之名!” “那老仆现在何处?与文幼薇有何关系?”清虚听到此处,象是发现了什么似的,急急向秦裕发问。 “那老仆因本就年老体衰,又被惊吓,已于去年病逝了。在世之时他曾做过幼薇的管家。”秦裕话语被打断,面现不愈之色,却也知道眼前二人非同凡俗,故而也只得沉下心慢慢解释。 “出现了如此重大的事情,我只得严令府内后花园一带皆为禁地,无我准许不得进入,这才遏制住了事态的发展,只是府内人心惶惶,这才出现我府中人到处找高人降妖除魔的情景。” “如此我二人却要去后花园看个究竟了,不知王爷能否准许?”玉清略一思索,决定晚上去那王府后花园一探。 得到秦裕的准许后,玉清二人便来到一处偏殿中暂作休整,准备夜探后花园。 “师弟,咱们真的要去那后花园?那恶鬼怕是有些修行了,且鬼怪修行跟我们不同,许多诡异之处防不胜防,你我二人恐怕很难将其降服,万一有个闪失,我怎么跟珺遥二人交代呀。” 清虚自打出了秦裕书房后便一直不停地在玉清耳边唠叨着,显是万般不愿去见后花园那恶鬼,这不竟把姬珺遥都搬出来了。 “你放心,此去自当共进退,同生死,不需对珺遥她们解释的。” 咯的一声,清虚被噎的直翻白眼,这话说得好听,说白了不就是跟自己说,若是玉清出事了,自己也得跟着倒霉吗,怕是自己到时候一跑就得挨个定身术。 仔细衡量了下把玉清打昏带走的可能性,清虚只得再次瞪起幽怨的眼神,默默地看着玉清,一言不发了。 许久之后,听的外面鼓打三更,却是子时到了,玉清拖着赖着不动的清虚向后花园走去。 .·°∴☆..·°.·°∴☆..·°.·°∴☆..·° 任务完成,睡觉去了,实在累坏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 诡异花园 来到后花园的门庭处,一股森森冷意扑面而来,里面那些随风摇曳的花朵,也沾染上了一丝诡异的气氛,仿佛择人而噬的妖魔,在静静等待着猎物的到来。 清虚感受着那一丝凉意,浑身打了个激灵,赶忙从袖中掏出一个圆筒状的宝贝,玉清仔细一看,见上面画有九龙吐火,栩栩如生,心念急转,脑海中突兀浮现一物,不由一惊。 “九龙云火鉴!” “仿品,仿品。缺宝那家伙的得意之作,被我借来用用,嘿嘿。” 虽是仿品,但威能倒是不小,云火鉴散发出的光芒,扫清了那一丝阴冷。清虚得意洋洋的向玉清表起功来,只是这借来用用四字,真是值得商榷了。 玉清自是不会在意这些琐事,见此宝有清除阴氛的功用,便自己退后,让清虚上前为其清路。 这下可把清虚悔青了肠子,暗骂自己多事,但也只能打起一万倍的精神,小心清路。 在花园中有惊无险的走了半个时辰,玉清眉头一皱,停下了脚步。走了这么久都没有看到花园的尽头,委实有些太大了,按王府的面积来算,不可能有如此大的后花园。且清虚刚刚拿出云火鉴时,还可照耀周边三丈方圆,如今却连三尺方圆都已甚是吃力。 “怎么了,师弟有什么发现么?”感到身后玉清突然停下,清虚面色一白,连忙高举云火鉴,颤声问道。 并没有回答清虚,玉清凝聚心神,伸指点在额头之上,紧闭双眼,轻叱一声。 即使在云火鉴照耀下依然幽暗的花园陡然一亮,一道刺目的蓝光闪现,却是玉清再次张开了天眼。 看着因为玉清双眼放出的蓝光更显诡异的花园,清虚不禁又是一阵颤抖,轻轻向玉清身边靠了过去。 对于清虚的作为,玉清已经完全无暇理会,呈现在玉清眼前的是无穷无尽的岔路,整个花园此时已经变成了一座没有边际的迷宫,不论玉清如何催动天眼神通,都无济于事。 都已经快要爬到玉清身上的清虚抬头向玉清一看,心中便是一惊,此时玉清的双目竟有丝丝鲜血渗出,顺着脸颊滑落。想要帮忙却又无能为力,清虚也只能一边焦急的握紧云火鉴替玉清护法,一边默默祈祷了。 稍停,缓缓闭上双目,忍着天眼过度使用带来的刺痛,玉清拉起毫无防备的清虚向右边一处过道窜去。 “师弟,停下!前面是假山,你这是怎么了?”挣扎着想要拉住玉清,但却发现自己那点体力在玉清面前完全没有作用,清虚只得趴在玉清耳边焦急的大喊。 “开!”宏声怒叱,右手在一阵急速掐诀后,紧握成拳,玉清一式钻心锥狠狠打在假山之上。 一片玻璃破碎之声响起,清虚眼前一亮,云火鉴又恢复了威能,方圆三丈之内一片光明。 此时呈现二人眼前的是一座通体雕着妖异蝴蝶的小亭子。 “啊啦!这次来了些有趣的人呢,我还想为何刚刚阴魂不敢进入九宫迷魂阵,原来是有真正的修士来了。” 娇柔的话音刚落,玉清突觉自那亭内一阵阴风袭来,内涵无穷阴煞,为自己生平仅见,忙双手一掐,一道火光迸现,口中喝道。 “阴阳为机,大日为火,赦!” 但见一道火龙从其手中飞出,环绕在玉清二人身旁,那火龙全身呈现红白蓝三色,分别对应着三昧真火,却是极为高等的法术了。玉清此时亦是面色发白,身形摇摇欲坠,显是此术对其造成了巨大的负担。 火龙迅疾,眨眼便绕二人一周,一道火幕便赶在那道阴风之前将二人罩住。咝的一声轻响,两者同时消散。 “咦”但闻那亭内之人轻咦一声,显是深感意外。 清虚却是被惊得面如土色,这道火幕令玉清如此吃力,显是他压箱底的法术了,竟然被人如此轻易地毁去,这亭内到底是何等的妖物。 顾不上思考,清虚面色一肃,洪声喝道。 “太上定机,玄化微冥,九龙焚世,十方俱灭。” 说着,将那玄火鉴向空中抛出,拉起玉清掉头便跑, “小辈放肆!”亭内传出一声冷喝,一道黑影从亭内窜出,向玉清二人抓去。 突然间,但闻龙吟漫天,九天之上,突显大日炎炎,一道透明圆筒状的光罩将那道黑影罩住,其内出现一跟巨柱,有九条龙尾将那黑影绑缚在巨柱之上,就这光芒细看,那黑影竟是一女子,虽有妖娆妩媚之姿,但眉宇冷漠,眼中露出一丝意外之色,显是不曾想眼前二人竟有此等宝物。 就在那女子要施法破除云火鉴的束缚之时,那九条巨龙突然齐的一声吟叫,从口中吐出道道烈焰,将那女子淹没在了火焰之中。 已经快要跑出后花园的清虚见此略松了一口气,心中感谢了缺宝的八辈子祖宗,眼看要踏出后花园,清虚突觉一阵时空转换,待眼前清明后,不由大骇,身子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二人竟是又回到了那亭子外面。 此时突地一声巨响,那云火鉴的光罩浮现一丝丝裂纹,显是里面的黑影太过厉害,这仿品别说灭杀与她,就是将其困住都甚是艰难。 就在清虚满袖子找其他的宝物时,玉清却是调息完毕,从袖中挥出七道毫光,“混沌开辟,无色无相,虚空弥沫,震慑四海。赦!” 但见那七道毫光,围绕云火鉴排成七星序列,散落于地,五色毫光迸现,霎时间那本来摇摇欲毁的光罩,被那五色毫光定在原地,再无一丝颤动。 玉清回头看向清虚,但见其张大着口,指着那七道豪光,激动地直欲昏厥。 “定海珠!哈哈,我怎么忘记师弟你还有这宝贝了,一珠一世界,七重世界之力,看你这妖物如何出来。” “多亏有玄火鉴将其困住,否则定海珠却是打不到它。”玉清看着被定海珠定着的玄火鉴,面上却无一丝欣喜。 “你也不要太过于高兴,我之修为还不足以催动定海珠,内里能有一毫世界之力已经不错了,你我还是想想怎么破除这座迷阵吧。” 二人起身再次往后花园门口走去,感受着门庭处那丝诡异的波动,玉清一阵思索,慢慢回忆着脑海中记载的各种迷阵,良久却是没有丝毫头绪,完全不知此阵根底。 “两仪颠倒乾坤阵!”就在二人苦苦思索时,一道衍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将二人骇了一跳。(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章 须弥玄胤 随着说话声,从二人左手边的花丛之中,浮现一道娇柔身影。玉清心中一动,想起了一个人。 “文幼薇!你果然是被困在此地啊。” 清虚闻言一愣,一时完全无法明白玉清此言何意。 “妾身正是文幼薇,与十年前被府内奸人陷害,死于此处。”说罢,用手指着花丛中隐藏的一口水井。 “只是妾身一股悲愤之气无从发泄,无法入得轮回,化为幽魂在此游荡。” “那府内遇害之人可是你所为?” “妾身只恨那些陷害于我之人,哪会如此乱杀无辜,那些人皆为刚刚那位黑衣女子所辖阴魂所杀,五年间只有那位曾照拂与我的老人,被我苦苦哀求才得以生还。” 幽幽的叙说着这些往事,文幼薇眼中满是无奈不忍之色,显然虽被人陷害致死,但并未影响此女善良的心灵。 “那妖物为何而来?” 清虚见此放下袖中暗藏的宝物,向文幼薇问道,只是或许被那妖物所逼,这次却是没有那副色相露出。 “她言我乃玄灵鬼体,若有三十年秘法培育,可蜕变为天地玄灵,为修道长生的绝佳资质,故而要收我为徒。且说因为此术不可有人打扰,便杀戮来此巡守的府内中人,以吓阻他们,令他们不敢进入。这几年我总觉得她言不由衷,便想办法离开这儿,却无法破除这道两仪阵。” “天地玄灵,确是修道的好资质。不过也是鬼修身外化身的上好材料呢。”玉清略显嘲弄的一笑,随即不再言语专心看向面前拦路的两仪阵。 清虚此时也没有什么心情去与女子搭讪,也在一旁苦苦思索,一时间气氛是异常宁静,又极度肃穆。 连续试了几百种解阵的手法,玉清不由一阵苦笑,自己终是阅历太少,修为过低,太上洞玄经有很多地方自己还无法参悟,丝毫没有办法破解眼前这个高等的阵法。 就在准备另作他想时,地面突然轰隆隆一阵颤动,那黑衣女子竟是如此快速的脱出了定海珠的封锁! “你等蝼蚁,竟敢束缚本尊,当真找死,我要你等生死不能,六道沉沦!” 言罢,那黑衣女子显是气急,玉清两人在其眼中不过是两只微不足道的蝼蚁,却将自己束缚如此之久,委实令其无法接受。 挥出一道黑气将文幼薇推开一边,伸手入怀,向空中祭出一道轮状宝物,随着f轮旋转,有三种幻境显现,玉清仔细分别下,竟像是佛家所语的六道中景象,分别是畜生道、饿鬼道、地狱道。 此轮一出,天地沉寂,只剩一股深沉的黑暗,从幽冥中缓缓渗出,向玉清二人所在延伸过去。 “三相f轮!你是真央幽姬妖王?!” 清虚看到那转轮似是想起什么,满脸绝望的高喊道。 那女子正是妖界七十二妖王之一的真央幽姬,修为已是元婴后期。许是受到文幼薇天地玄灵的吸引,竟是驻留与中皇山的山门前,实是艺高人胆大。 那抹黑暗虽然缓慢,但玉清二人却是无法避开,只因身上似被无穷巨力禁锢,连手指都无法动弹。感受着要被压成粉末的身体,清虚在绝境中反而镇静下来,想到了酒楼中玉清的定身法,这二者倒是颇有相通之处,只是这威能是天差地别了。 眼看那道黑暗仿佛择人欲嗜的毒蛇,要将自己二人吸纳进去,玉清心中并无没有一丝畏惧,平静的将自身所学仔细筛选,想不到任何能够解决眼前危机的办法。 苦涩一笑,一股淡淡的失望微微凝绕在心间。自己终是不能渡过这道难关了,红尘劫难,本便如那烘炉一般,炼化万物,自己无能渡过,只得应誓身化齑粉,形神俱灭。好在倒是不需入那下三道之中,只是拖累了清虚。 冰冷一笑,真央幽姬伸指一点,三道幻想中有两道隐去,唯有畜生道散发出阴沉的光芒,不断变换着光影。 就在二人以为必死之时,一股煌煌威严轰然降临,天地间所有事物在这瞬间,竟是完全静止了,就连那道从幽冥中渗出的黑暗都不得寸进,一道清幽的冷喝仿似从那虚无中而来,飘渺清冷。 “孽畜,何敢在吾山门前放肆。” 被两仪颠倒乾坤阵锁死的空间中突然显现一轮蔚蓝色的光轮,其内刻画无穷剑形咒符,在众人头顶缓缓转动。 抬头仰视着空中的光轮,玉清只觉一阵陌生的熟悉感油然而生,那丝感觉便像是在使用定海珠修炼之时,感觉到的一丝天地法则。 念至此,玉清陡然一惊。这光轮竟是仿佛蕴含着天道之念,每一丝转动,都引来天地异象相随,就如天道亲身降临,凡俗蝼蚁,再不得存有一丝抗拒之心。 “大须弥剑轮,你是玄胤!千年前你不是在炎黄境中陨落了吗?!” 幽姬妖王见到这道光轮,突然变得歇斯底里起来,许是感受到自己在劫难逃,再难以平复心境。 一道身影从虚无中出现,缓缓降落在众人面前,一张二十余岁的俊逸面孔,清冷的眼神中透着无穷的坚毅,身着一身刻画着跟空中f轮同样繁复剑形咒符的水云道衣,腰间系着一道淡绿色的九霄环佩,俊美绝伦,翩若惊鸿。只是那满头白发透露出此人的真实年龄,绝不似表面那般年轻。 “汝在中皇山门前行此恶事,当以心存决绝,又何须歇斯底里,引人轻视。” 被称为玄胤的男子,面无表情的扫了玉清二人一眼,冷漠看向幽姬。 “我千年未归,中皇山怎的如此疏忽,你这等修为的妖孽兴风作浪都没有发现!” 幽姬闻言面色青红交接,银牙一咬,纵身跃入天上的三项f轮之中。随着幽姬跃入,三相f轮光芒大盛,瞬间向外冲去,竟是想要借助法宝威能逃跑了。 淡然一笑,玄胤丝毫不急,毫无烟火气息的将手一指,那三相f轮虽然速度极快,但不论如何加速都无法冲出更上方剑轮所覆盖的范围。 “莫要白费力气了,大须弥剑轮自成世界,岂是你之修为所能逃出。” 袍袖轻拂,剑轮之中霎时射出亿万道蓝色剑芒,令玉清二人绝望不已的三相f轮,就如同玩物一般,被击成粉碎,唯有幽姬闷哼一声,摔倒在地昏死过去。 又是朝幽姬点手一指,天上巨大的剑轮缓缓转动,将其吸了进去,不见踪影。 堂堂真央妖王,元婴后期之辈,在其手中宛若新生婴儿毫无抵抗之力。 .·°∴☆..·°.·°∴☆..·°.·°∴☆..·° 拜那啥法啥轮啥功所赐,法打不出来,只能用拼音了,大家凑合凑合,以后我在想办法改过来……(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 雨雪霏霏 “晚辈玉清,谢过前辈救命之恩。” 玉清感觉身上重压消失,赶忙上前见礼。而清虚已经被眼前发生之事,彻底震懵了心神,一时竟是没有丝毫反应。 玄胤并不搭理来前见礼的玉清,将手一招,只见七道豪光从上方蓝色剑轮中飞了出来,正是被黑衣女子拿去的定海珠。在玉清疑惑的目光中,玄胤抖手一抛,竟是将那定海珠抛回了过来。 “你之跟脚,我已能隐约得知,仙路漫漫,有此决心与毅力,实属难能。只是天地之大,超乎你之想象,莫要自满自得。” 言罢,不待玉清说话,袍袖一拂化为一柄利剑刺破虚空而去,两仪颠倒乾坤阵也在其离去之后轰然破碎…… 看着手中的七颗定海珠,即使以玉清的定力,亦不由微微失神。 举手间天地相随,虚空破碎,这是何等神通,人世间竟还有此等高手,自己以往却是坐井观天了。 只是令自己疑惑的是,刚才人既然名为玄胤明显与当年指点自己的玄渊为同辈中人,但二人修为却天差地别。那是否说明玄胤是个特殊的例子呢,不过不管怎样,这世界都比自己以前想象的要大得多,以后当更加小心谨慎,努力修行。 走到清虚跟前,轻轻拍了拍那因为惊吓而呆愣的面孔。 “清心净神,破除迷惘。” 哇的一声,清虚直接从地上蹦了起来,满脸惊慌的四处乱看,良久才反应过来,讪讪的看向一旁淡淡微笑的玉清。略一沉默,突然得意起来。 “哦,原来我们得救了呀,哈哈。我清虚果然福大命大,不是早夭之象。” 淡然一笑,玉清转而看向那站立一旁,因为刚才之事略显惊惧的文幼薇。 “此间事了,你意欲何为?如此滞留人间,难保不会另生事端。” “妾身蒙二位相救,感激不尽,本应就此放下仇恨,投胎转世,但……” “你若想复仇倒也在情理之中,只要不牵连无辜之人,便由你去。待放下仇恨后便去那轮回吧。” 那文幼薇闻听此言,不由展颜一笑,如那百花初放,绚丽动人。向二人福了一福,转身飘然而去。 “师弟,那雨红?”那清虚见此略觉不妥,不由出言提醒。 “种下恶因,自当要吃下恶果,天道循环,往复有序,你我不必横加干涉。以后切莫再贪图美色,牵涉此等因果之事,否则后患无穷。” 言罢,玉清转身从院墙直接穿出王府,却是不在王府多呆片刻了。清虚沉默少许,狠狠一跺脚,亦是急急跟了上去。 几日后,须弥城中顿起波澜,八王爷府内大夫人秦氏昭阳,七夫人秦氏雨红莫名暴毙与府内卧室。王府向外传言二人乃死于疟疾,只是据知情人透露,二人死状极惨,面色青紫,显是受到巨大的惊吓所致。但在王府的干预下,这种传言也渐渐消弭。 只是那大夫人身份尊崇,乃是穹国邻国戊土国的公主,故而闹得满城风雨,不过这些却不是我们该关心的了。 自王府后花园一行后,玉清便回到王晋二人的酒楼之中潜心修行,再也不曾有过外出,期间只有那闲不住的清虚在酒楼中沾花惹草,行那小丑之事。王晋二人看在玉清面上,也不闻不问,任其自处。 转眼半年过去,这日玉清与修行中忽然睁开双眼,运起天目向城中央望去。 天上正下着鹅毛大雪,本来繁华的广场上此时空无一人,只有一队队身着甲胄的威武之师肃然围立。 军兵甲胄之上皆刻画有龙腾须弥,竟是穹国皇室的亲卫队龙朔卫!而领头之人赫然便是那日与玉清打过交道的八王爷,秦裕。 此时的秦裕亦是满心的古怪之感,自己虽然隐约知道穹国有仙人存在,但是万万没想到那仙人所在就在自家王府边上,想起月前皇上亲自来到自己府上,跟自己在密室中商量这个闻所未闻的中皇山招徒大典,秦裕便是一阵苦笑。 百年一遇的盛事被自己遇到,也算三生有幸了,就是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那虚无缥缈的仙缘。想到这儿秦裕心中一动,玉清二人身影不由浮现心间。 那日玉清二人不告而别后,自己府内便突然发生那等惨案,就在自己焦头烂额之时,却是在梦中看到了魂牵梦绕的文幼薇。 听著文幼薇的柔声叙述,慢慢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的秦裕,不由得对玉清二人心生向往,更是对权势的争夺有了一丝厌恶,若非如此,自己心爱的女人又怎会被陷害致死,只得投胎转世。 就在秦裕胡思乱想之时,天际之中突然想起漫天丝竹笙磬,本来空无一物的天空上突显金花朵朵,如那渺渺细雨散落无迹,正想接住一朵金花看看到底是何物事,一阵飘渺的歌声传入耳廓,那歌声似蕴含某种魔力,令人沉醉其中,不能自拔。 许久那歌声才缓缓消散,秦裕回过神来,不由骇然失色。眼前的广场突然扩大了无数倍,自己站在广场之上,就像一粒恒河星沙微乎其微。 而此时那原本空无一物的广场中央,正矗立着三十六个庞大的白柱,其内还有三百来位玄衣青年散乱的分布于巨柱旁边。 就在秦裕震惊的打量着眼前事物的时候,一位白袍中年道人缓步从那白柱群中走了出来。 “开山门!” 仿佛穿透了时空一般,在这一刻世界上任何一个角落都听到了这洪钟大吕般的喊声,而与此同时亦有八声呐喊同时响起。 正魔九门找徒大典,在这一刻正式开始。 “二十年了……” 拍了拍身上因为久坐不动积下的灰尘,玉清缓缓打开了关闭半年的房门,向外面那喧闹的世界投去了平淡的目光。 心中忽有所感,正与一古灵精怪的美貌少女胡侃的清虚抬起那蓬乱的脑袋向玉清看去。 “怎么越来越没有人味了?”身体莫名一抖,清虚不由小声的嘀咕着。 少女听了清虚的嘀咕,也好奇的顺着目光向那边看去。时隔半年,玉清长高了一点,看上去大概有十七八岁模样了,那平平无奇的面孔配上那淡漠世间的冷漠,却是突兀的搭配出一股出尘之意。 “喂,你是嘘嘘说的师弟吗?你俩长得一点都不像嘛。”少女睁着一双无邪的眼睛,紧紧地盯着玉清,只是双眼中不经意的闪过一丝狡黠。 看了看一旁正使劲向自己使眼色的清虚,玉清缓缓抬手抚了抚额头,向那少女展颜一笑。 “姑娘说笑了,我二人又非亲生兄弟,又怎会相像。不知姑娘?” “我叫萧熏儿,是半年前来的,因为很喜欢嘘嘘讲的故事,就跟他做好朋友了。” 萧熏儿嘿嘿一笑,跑上楼去跟玉清讲起自己跟清虚每天做的事情来,看那性格却是跟清虚一个德行,也不怪二人会成为好友了。 愣愣的看着有说有笑的玉清,清虚用有些油污的双袖狠狠擦了擦眼睛,这是怎么一回事,太阳从西边升起了?! 正愣神呢,王晋已经来到了其身旁,向还在楼上的玉清拱手一礼。 “我还怕道友因为闭关误了大典,这下却是放心了。” 答应一声,玉清携萧熏儿下了楼梯来到酒楼门口,默默看了远处的城门,眼中蓝光一闪,却是运起了天眼。 感到身后默然不语,静静矗立的玉清,萧熏儿心中一动,脸上狡黠一笑,骤然回身做出一个可爱的鬼脸,还拿手不断比划,竟是想要吓唬玉清。 哪知刚一抬头,却是对上了那双蓝色眼睛,不由身子一震,一股苍茫之意浸入心神,神智仿佛被什么夺取了一般,瞬间不知自己身处何处了。 一股从未有过的感受油然而生,自己的目光就象是不再受到时空的限制,瞬息之间跨越万里,沿途景色历历入目。 就在萧熏儿又觉新奇又觉恐惧的时候,一只宽大带着油污的手掌切入了二人对视的目光。 目光一清,感到脑中一阵刺痛,萧熏儿一屁股坐倒在地上,显是精神透支,神识受损了。 “那是汉国的方向,他的故乡。” 正惊惧呢,熏儿脑海中传来清虚从未有过的萧索声音。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悠悠一叹,玉清抬步走进了外面的风雪世界……(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天阶九等 仿佛刚才与玉清对视时感受到了什么,萧熏儿默默跟在玉清二人身后,丝毫不理会身边清虚对自己扮鬼脸,只有偶尔以一种莫名的目光看向玉清时,才稍稍显露出内心的波动。 完全不同于城中广场的那种空寂,此时宽大的街道上简直人满为患,真是如当日清虚所说,三教九流应有尽有。 萧熏儿终是小孩心性,难忍寂寞,看到街上的热闹景象,就开始跟清虚有说有笑起来。捧着手上的雪花,萧熏儿心中忽的想起一事,街上如此拥挤,怎么自己却是毫无所觉。 留心之后,萧熏儿终于发现了一丝端倪,眼光看向在前领路的玉清身上,虽然感觉不到丝毫法力波动,但是周边之人都自动的为其让开了道路,且自身并无察觉,却是透出一股异样的自然。 “这难道就是老爹说的道法自然?” 正仔细观瞧着,萧熏儿突觉眼前一暗,鼻头一阵酸疼,却是前面二人突然停下了脚步,自己不察之下撞在了清虚背上。 “死嘘嘘,干嘛突然停下!” 听到身后的抱怨,清虚亦是一声苦笑,指了指前面已经被挤得水泄不通的人群,无奈的耸了耸肩。 “小熏儿,这下子就算是师弟也没法无声息的开路了,以他的脾气肯定是不会强行介入的,咱们慢慢等吧。” 虽然一直都在龟速行进着,但是有清虚在一旁吹嘘着自己以往的光辉战绩,萧熏儿倒也不觉烦闷。玉清更是澄心凝神,不理外物,只随人流慢慢涌动。 时间就这样缓缓流逝,转眼两天过去,玉清三人终于随着拥挤的人群,来到了城中央一处不知何时建立的巨大拱门处,门边站立着四名身着玄衣的青年道士,手中各自拿着一本闪烁着幽幽光芒的玉质书简,应该是记录之用。 而早已到此的龙朔卫正将人流分成四队,按顺序向那四位负责记录的道人行进。 看着远处的情景,玉清不由皱了下眉头,原来进入拱门却是要缴纳每人一百二十两黄金,就此时物价来说,这已是普通家庭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财了。 就在玉清踌躇不前的时候,一只玉手伸到眼前,伸出的食指上挂着一个绣有凤纹的储物袋,却是熏儿看出玉清犹疑,鬼笑着上前炫耀着。 “就知道往前跑,也不问问大选的规矩,这是王姨要我带着的,里面有五百两黄金,足够我们用的啦。” “王姨?” 玉清愣了一下,随即了然,自己却是忘了跟王晋二人告别,还好二人思虑周全,不然自己真是要搞个乌龙了。 “只是此等规矩,这大典招的不就只能招来那些大富大贵之人了?”玉清看着眼前皆是锦衣玉袍之人,不由心生疑惑。 “真是无知之辈,修道者也要用钱的嘛,而且用的比世俗中要多得多。就说这次能够通过大典,进入山门之人所需法器,便要开炉炼器,不知要耗损多少五金之物,那些可都需要钱财呢。况且那些贱民又如何能与我等资质相比。”前面一位锦衣少年听到玉清的疑问,不由回头鄙夷的看了衣着朴素的玉清一眼。 拉住要上前跟那少年理论的清虚与萧熏儿,玉清晒然一笑,不加理会。 不多时轮到玉清三人,看了道人手中那本玉质书简,其上封有某种禁制,却是看不到在上面写了些什么,萧熏儿拿出三百两黄金缴纳了上去,便被准许通过。 跨入拱门,除了早已知晓的玉清,清虚与熏儿看着变得广袤无边的广场以及矗立在遥远的广场正中,接天连地的巨大石柱,同时身形一震,目瞪口呆。 伸出手想要接住天上掉落的金花,却被其无声息的传手而过,萧熏儿不由一阵欢喜,雀跃着跟清虚指东画西的讨论起来。 这时的队伍突然一分,被等分成三十六个方阵,在原地等待起来。 不多时,众人身后的拱门突然消失,想是今日进入人数已满,没有进来的需等明日了。 望着眼前黑压压的人群,陈靖桡面现厌烦之色,只因自己负责检验资质好坏无法徇私营利,却是远不如外面看门的弟子,须知师门规定的入门费只有百两黄金呢。 “按顺序将手放在石柱之上,澄清心神莫要胡思乱想即可。开始!” 不耐烦的吼了一嗓子,陈靖桡无精打采拿起本子准备记录。 一个上前的是一位二十许的华服青年,衣服上绣有龙腾须弥之象,像是皇室中人,那青年向陈靖桡躬身一礼,毫无倨态,随即依前言将双手按在石柱之上,澄新凝神静静等待。 不多时,白色石柱突然发出一阵黄色的光芒,一行古篆突兀的在众人面前显示出来,地阶三等。 陈靖桡见到那五个字却象是见鬼了一般,满脸的不可置信,呆愣许久之后,才发出一声大吼。 “地阶三等,可免试炼,直接晋入拜师大典。” 听到这声大吼,其他三十五根石柱旁的玄衣道人也是一脸不可置信之色,其中还夹杂着些许妒忌。 说到这儿便不得不提下地阶三等五个字的意义,当世修真界将资质从优到劣分为天地人三阶,而其内又各分三十六等,共一百零八个等阶,以天阶三十六等为最。而衡量能否修真便是以人阶九等为界,中皇山等正魔九门更是要求人阶二十一等为最低界限。 当世修真者多是介于人阶九等到人阶二十一等之间,至于天阶只存在于传说中,就如那姬家翘楚姬无暇,便被传为疑似天阶的天灵根,乃是千年不遇之才。故而那华服青年地阶三等已是资质绝佳之辈,可以免去后面的试炼,直接进入山门,等待最后的拜师大典。 挥手找来一位青年道士将华服青年带走后,陈靖桡示意测试继续。 第二位亦是一位华服青年,看到前面的人如此痛快的便通过测试,自讨不弱于他人的自己更是没有什么问题,便自信满满的走上前去,哪知片刻之后,那灰蒙蒙的古篆显示出了令其心丧欲死的结果,人阶十三等! 那青年顿时双目充血,正欲再次试验一下结果正确与否,石柱旁边一位道士直接挥袖掀起一阵狂风,将他吹出了测试区去。 这下子令下面之人再也不敢小瞧这个测验,纷纷小心谨慎的上前测试。 如此下来,虽是成少败多,但在那巨大的人数下,也有七个人通过了测验,只是全都是普通的人阶,就在石柱旁边列了一个小方阵。 转眼几个时辰过去,这次却是轮到了在前面的玉清了。 “清清加油!”挥了挥自己的小拳头,萧熏儿对玉清抱有极大的信心。 回首对二人淡然一笑,玉清缓步走向石柱,慢慢等待石柱的结果。半响之后,石柱突然一改往日情景,清光大放,陈靖桡目睹此景,不知发生何事,也变得手足无措起来,心中一个声音在不停得咆哮,难道是天灵根?! 就在众人不知所措之时,那根石柱上却是给出了人阶九等!竟是这世上最低劣的修真资质。 “这不可能!这破柱子肯定有毛病!” 玉清还未有何反应,萧熏儿却是先急得蹦了起来,旁边清虚亦是一脸思索之色,显是此等状况也超出了他的预料。 “放肆!”那陈靖桡本就为这样戏剧化的场景而恼怒,听到萧熏儿的叫骂,更是火冒三丈,转手就要将萧熏儿赶出测试场。 正要动手突地一阵心悸感油然而生,仿佛只要自己挥手或者出声就会面临生死劫难,稳定住怦怦直跳的心脏,陈靖桡缓缓转头,看向令自己心悸感的来源,竟是那个资质低劣的玉清。 沉默半响,陈靖桡终是没有冒险为难萧熏儿,也仿佛将玉清遗忘了一般,未曾要其他弟子将其赶出广场,只是示意测试继续。 气鼓鼓的爬上测验台,萧熏儿狠狠白了陈靖桡一眼,在其快要忍不住再次爆发时,才转身狠狠的拍向那巨大的石柱,仿佛把眼前石柱当成旁边那个可恶的道士一般。 陈靖桡虽然被气得脸色涨紫,但忌讳正在身旁给予自己莫大压力的玉清,未曾有什么举动,只是心中祈祷此女资质低劣,好将其赶出测验,出此恶气。 那石柱良久都没有反应,萧熏儿不由一阵疑惑,难道自己把它打坏了,还是说它真的原本就是坏的,怪不得清清被测出那么低的资质来。 就在她要放开手找那边陈靖桡理论时,白色石柱突地放出五色毫光,其上浮现四个金色古篆,像一把重锤将在场之人砸的目瞪口呆,天阶九等! 刚问了下电力局,我们这边的总缆被施工队挖断了,还在抢修中,多久来电还不可知,只能找到独立电路的国税局来发这一章节了,3000字,加上昨天2800字,也算是补上了,一会儿再给大家发一章,大家多多包涵。(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 开始试练 呆愣的看着石柱上散发着无穷魔力的四个金色古篆,陈靖桡一时只觉头晕目眩,口干舌燥,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就在全场因为萧熏儿天灵根而震惊时,广场上突然毫无声息的浮现出一位长髯老道,面色慈祥的看了看还在莫名其妙的萧熏儿,老道心中一阵狂喜,正要与她说话,心神忽然一动,将目光看向陈靖桡这边来。 “四代弟子陈靖桡见过传功长老。”此时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陈靖桡,看到老道身子不由一哆嗦,连忙跪伏于地。 “授术之德,不敢或忘,多年不见,前辈风采依然。” 听到身旁玉清这句淡然的问候,陈靖桡脑子一懵,头一次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愚钝了,不然为何自己完全弄不明白此时发生了什么。 看着这个对自己来说应该是完全陌生,但是又有一丝亲切的少年,玄渊蓦地灵光一闪,指着玉清哈哈大笑起来。 “居然是你,也应该是你,很好很好,哈哈。”说着,看了看书简上记录的玉清资质,不由眉头一皱。 “你资质虽差,但有仙缘在身,可进入后面的试炼,以你修为当不成问题。” 说罢,便不再理会玉清,转头向立在一旁不明所以的萧熏儿看去。 知道面前这个老头认识玉清,萧熏儿本不想给他脸看,只是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仿佛身体直接被那老头看穿了一般,正要出声抗议,却听得玉清一阵耳语。 “此老修为高深莫测,你可拜他为师,我与清虚必会进入山门寻你,去吧。” 鬼灵精怪的熏儿如何不懂得占这种没本钱的便宜,当下上前抱着老人手臂,一口一个师父,哄得玄渊眉开眼笑的直接带着她回转中皇山了。 轮到清虚时,这个向来欺软怕硬的家伙却是老实的过分,按部就班的完成测验,竟也有地阶二十四等的高绝资质,被直接送入山门了。 半日之后测试终于完毕,几十万人中只有三千余人初步过关,却是再也没有出现地阶以上的资质。 被接引弟子安置到一处休息场所后,玉清便盘坐调息,不再理会外物。 仿佛被遗忘了一般,除了给众人送饭时会有道人前来,其他再也无人问津。 时光流逝,转眼半个月过去,中皇山招徒大典终于完满结束,这日玉清忽然睁开双眼清醒过来。众人休息之处突然出现一道剑光化为一位冷艳女子,同时一阵清冷的话语响起。 “我乃中皇山四代弟子薛灵芸,是你等此后试炼的监督人,此次大典共有七百四十八万人参加,初步通过十万七千三百五十人,其中六人资质上佳免除试炼,故而连你等在内共有十万七千三百四十四人参与接下来的试炼。”将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三千余人,那女子继续说道。 “接下来的试炼很简单,我会将你等带到山门下的石阶处,你等只要能够通过石阶到达终点便算通过试炼,当然如若中途太过疲累想要放弃,只需高声喊出我便会送其离开。” 众人听后轰然一笑,纷纷觉得眼前女子并不像表面那样的清冷,来此之人多是天生富贵,自幼便随家中护卫演习武艺,培养的身体强健,哪会在乎区区爬山之苦。 看到众人表现薛灵芸面无表情的从储物袋中祭起一圆盘法器,手掐法决,一声清叱,那法器突然放出一阵宝光变得无比巨大,竟足够在场之人全部站上,看到这手法术,众人不由更是兴致高昂,纷纷幻想未来的自己是否也能如此威风。 不理众人心中所想,薛灵芸待所有人站稳脚跟后,便向此行的目的地石阶飞去。 圆盘法器迅捷不多时便到达一处石阶近前,走下圆盘看向那用于给自己试炼的石阶,众人全部骇然失色,那石阶哪是通往什么山门的,看那尽头分明已经处于云天之上了,这却是一条通天石阶,难道山门便是在这云天之上?! 此时的众人再也不复刚才的那种轻松,纷纷面露苦涩。薛灵芸狡黠一笑,不理众人如何想法,一声令下,试炼正式开始。 玉清抬头看了看盘旋虬结高耸入云的石阶,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默默思索了片刻,玉清不再管他人,抬步缓缓向石阶之上行去。 看了看最先踏上石阶的玉清,薛灵芸眼中露出一丝精光,那少年是这百人中唯一的修道者,听其他师兄弟说起过此人竟是人阶九等这样千年不遇的低劣资质,这就有些令人奇怪了。不同于其他师兄的鄙夷唾弃,自己却是觉得此人有些不同寻常,这等资质,他是如何修到练气大圆满之境的? 余下之人看到玉清走上了台阶也不甘示弱,纷纷跟了上去,开始之时众人还能够齐头并进,可随着石阶越走越高,众人中已有部分出现体力不支的迹象。 抬头望去,那本来在山下还能看到的石阶与天空的交界处,此时已不得见,只有无尽的石阶与周边的岩壁。 时间一天天的流逝,十余天过去,石阶还是没有尽头,能够坚持下来的已经寥寥无几,一干人纷纷要求薛灵芸将自己送下山去。 没有谁曾想过这个试炼竟是如此艰难,来时所带的口粮也已在十余天中完全耗尽,再继续下去求仙不成,反而把自己累死了,倒不如回家享尽荣华富贵。 默默的跟随在余下的几十人身后,薛灵芸并无丝毫怜悯之意,修道艰难,若连这等小小磨难都无法忍受,还修的什么道! 时间缓缓流转,又是三天过去,与玉清同行之人皆以不见,只有玉清自己,还在石阶上缓步前行。并无与身后薛灵芸攀谈的意愿,只是不急不缓的向石阶尽头行去。 薛灵芸见状暗自点头,拿出一到令牌向天空一闪,无穷无尽的石阶之路,不为人知的出现了一丝改变。 淡然扫了身侧一眼,玉清早有知觉,转过一处山崖,面前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的圆形广场赫然出现在眼前,其内已有百来个先来之人在或坐或躺的休息着,感受着他们身上的波动,竟全都是修为不弱的修道之人。 想来也是,普通凡人即便能够上得来,也不可能耗时如此之短。 再往前看去,一道几近垂直的,狭窄到仅可供一人行走的石阶,悬空将这圆台与天空连接起来,周边全无遮拦,只有猛烈地罡风呼呼作响和地下看不到边际的深渊。 玉清扫了众人一眼,发现并无相识之人后,便在一处偏僻的角落,盘坐调息,静等人到齐后,下阶段试练的开始。(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章 须弥剑宗 甫一坐定,玉清心中便是一喜,海量的天地元气不停地向自己涌来,久已毫无寸进的修为缓缓松动,抬头望向那条悬空索道,心中更是坚定。 就连山门外围都有如许灵力,须弥剑宗内必定能有灵穴,让自己完成借假修真。 修行无日月,这日,自其它路口又有几人狼狈的登上山来,玉清扫了一眼不由一愣。其中有一人虽狼狈不堪,但气质雍容,明显与他人不同,却不是乾王府之主秦裕么。 深呼一口气,秦裕吞了口唾沫,多日未曾饮水的喉咙顿时一阵刺痛,正欲坐下休息,眼角余光瞟到有一物向自己飞来,连忙反身抓住,却只听一阵清水荡漾声,竟是一个水壶。 定睛细看,秦裕心中不由大喜,猛灌两口清水,秦裕连忙凑到玉清身边盘膝坐下。 “能碰到道长真是秦裕之幸。” 淡然一笑,玉清正欲回话,突然心中一动,风声嘈杂的广场中,异常清晰的响起薛灵芸清冷的声音。 “第一阶段试练结束,除去直接通过试练的45人,还剩四百三十七人。” 言罢,缓缓扫过广场众人,秀眉微蹙,只有在看到玉清之时略不可见的向其点点头,接着说道。 “没有修为之人到我身边来。” 目送不情愿的秦裕走到薛灵芸身边,玉清若有所思的闭上双目,静等下文。 看了下人数,薛灵芸狡黠一笑,扬声喊道。 “没有修为者共二十三人,通过!其他人等准备下阶段试炼。” 说罢在众人目瞪口呆下,叫来其他弟子将二十三位普通人从其他路径带入山门。 并没有参与到余下众人的叫嚣,玉清心中明镜一片,第一阶段试练分明就是用来测试毅力的,修士在法力的支持下,自然不会在乎区区长途爬山的劳累。 转头看向那条悬空之路,玉清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这两日无事之时也曾用天眼观瞧,发现这条道路上有多重禁制,而其中最多的便是法力禁制与幻象禁制,只怕须弥剑宗的高层并不打算招录自己这等身具修为之人,想是怕混入他派奸细,或是不好控制吧。 “如你等所见,接下来的试练便是这条悬空之路,在给你们三天时间休整准备,过期不候。” 见果然不出自己所料,玉清晒然一笑,起身直接踏上了那狭窄的道路,竟是全然不打算休整,直接向尽头行去。 看到玉清所为,薛灵芸眼中露出一股戏谑,旁人不知,这条道路一是为了测试弟子心性是否勇猛精进,二是防止有修为的人过于容易通过试炼,毕竟师门高层并不希望招录那些早已身具修为之人。 在这种考虑下,师门长辈将此条道路上下了禁制,除非有师门在身上下好的印记,否则不管修为如何,只要踏上此条道路便会被压制成凡人,再也无法动用一丝法力,再加上大量的幻象禁制,想要通过更是难上加难。 感受着一路上正全力压制自己的禁制,玉清毫不在意,本就没有动用一丝法力,这禁制对自己来说并无用处。 看着在自己前方缓缓前行的玉清,薛灵芸不由满腹惊疑,自己真正踏上这条道路才知道师门不欲招收修士的意愿有多么强烈,罡风凛冽,便是自己运足法力也觉难以忍受,被禁制压制无法动用丝毫法力的他,到底是如何行进的? 若说他有什么抗拒禁制的方法,但自己能够明显感觉到自打第一阶段试练他便没有动用一丝法力,还是说他修炼的功法有炼体之效? 就算如此,他落脚之时似乎都有深意,正好避过那些错综复杂的幻象禁制,不知不觉间,薛灵芸陷入了对玉清深深的思索中。 “怎么不走了?累了?” 正想着心事的薛灵芸忽然感到前方的玉清停滞不前,不由得脱口问道。 瞥了身后惊讶的薛灵芸一眼,玉清莞尔一笑。 “山门就在眼前,又何须再走?” 平淡的话语落入薛灵芸的耳中,却仿佛晴天霹雳,惊惧的伸出玉手,指着玉清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设计试炼之人真是好打算,用一件灵宝截断虚空,在这原路之上又延伸出一条无尽之路,不论如何行进恐怕都无法到达尽头,再加上一路上的幻象禁制和少量攻击禁制,分明是想要致人与死地。”顿了一顿,玉清转身直视薛灵芸。 “只是如此却是太过严苛,应该是有规定的时限吧。” “长老吩咐若是能够到达广场,再在这条无尽之路上坚持行进二十日便可通过试炼!” 鬼使神差的薛灵芸张口便回答了玉清的问话,随即反应过来的她仍像见了鬼一样,对着玉清看个不停。 正要再说些什么,一道清光突然飞入薛灵芸的手中,默默看了一会儿,薛灵芸的眼光更加古怪起来。 “传功长老要我将你带入山门,说你已通过试炼!” 言罢,手中掐出一道印诀向身旁虚空点去。 刹那间,时光变幻,二人好似进行了一场时光旅行一般,视野再次清晰,玉清已经置身一处仙山圣地。 跟随薛灵芸,沿着阶梯上行,眼前忽然出现一个剑与巨石的世界。 整个须弥剑宗就象是完全用一块块山峰般大小的巨石建造而成,巨石上又刻画了了无穷剑型花纹,那花纹并非普通装饰,其上透出须弥的空间之力,显然是一种奇特的符咒,借助于它的力量,整个须弥剑宗得以完全漂浮于虚空之中。 在巨石之间有一条条带状光晕,其中不时有一阵阵珠落玉盘的叮咚声传出,似是通行之用,委实玄妙无穷。 望着巨石之上一柄柄直插天际的巨剑,即使以玉清的定力也不由微微失神。 “这儿便是我须弥剑宗的山门了,你往前直走自会有人接应,以后便是同门了,还请师弟多多关照,我还要去跟长辈交代事务,便先告辞了。” 看着一直面无表情的玉清露出震惊之色,薛灵芸不由微微得意起来,向玉清盈盈一礼,转身飘然而去。 第一更,晚上还有。外面装修,嘈杂的很,郁闷……(未完待续) 第二十六章 琅嬛经阁 默默感受了一会儿这古老宗门的巍峨气息,玉清再次平缓下心中情绪,起步向上走去。 不多时,一座巨大宏伟的石门跃入眼前,少有失态的玉清再次微微愣神,只因这石门委实太过巨大,一眼望去居然看不到顶。 “你便是玉清师弟吧,我是三代弟子钟白。掌门有命,你等通过试炼之人,都先去静心院休息,待二十一天后的拜师典礼召开,再行分配,还请师弟随我来吧。” 一道明亮的声音将玉清惊醒,在他面前的是一个面相清朗的白衣青年。目光柔和,隐带笑意,虽觉玉清有趣,但绝无轻视,显是属于无欲无争的性格。 “那么有劳师叔了。” 恭敬的向钟白稽首一礼,玉清随其向左手边遥遥漂浮着的一个小小的院落行去。 踏着连接山门和院落之间的光晕,玉清感到一阵阵清明气息从足底投入,令人疲劳顿消,神气清爽。再加上那叮咚作响的仙音,令人如痴如醉,一时竟是不欲走到尽头。 只是这光晕好似加持了缩地成寸的仙法,虽尽量放慢脚步,但转眼间,道路已至尽头,那座微型院落跃入眼目。 并没有什么富丽堂皇的建筑,有的只是始终如一的巨石房屋,其间仙草相映,散发着氤氲的芳香,再加上某种乐器类的法宝自行弹奏的清心曲,令整个院落萌生一股淡雅之气。 至一处石屋前,钟白向玉清告别,亦是需要回去交付任务,转身离去。 玉清亦不觉陌生,略一感应,发觉石屋中空缺甚多,其间有秦裕正同那日第一个测试资质的皇族子弟相谈甚欢。 并不欲同他们有甚关联,玉清自顾自得走入一件空置的房屋,开始清修起来。 转眼二十天过去,玉清的石屋又迎来一位同门,却是坚持走完了悬空之路,不由令玉清对其略微在意。 黝黑的面孔,坚实的身体,是这个汉子给玉清的第一感觉。 “在下石崖,见过道友。” 瓮声瓮气的上前见礼,石崖明显不是善说之人,见礼过后便不再言语,亦是屋内气氛甚是沉闷。 “在下玉清,不知除道友外可还有他人通过试练?” “并无。” 仔细一想,玉清不由心中骇然。照薛灵芸所说,免除试练的有四十五人,再加上第一阶段通过的二十三人和自己二人,此次招徒大典七百四十八万人中只有七十人进入山门,修真之路竟是残酷如斯! 石崖沉闷,一日无话。 翌日,有接引弟子前来将众人领到中央大殿前,此时已有四十五位少年男女等候与此。 “清清!你果然来找我们啦。哼哼,我还担心呢,臭老头一直教我些玄乎乎的东东不许我出来找你,可恶!” 玉清刚刚看到那些人,便听到一阵清脆的声音响起,正是萧熏儿那丫头和一旁对自己挤眉弄眼的清虚,其内还有两人向自己默默行了一礼,却是久已不见的姬珺瑶与晴儿。 看到身旁令自己都感到嫉妒的姬珺瑶向玉清行礼,萧熏儿不由一阵惊异,来回在玉清和姬珺瑶之间看了几遍,眼珠滴溜溜的不知道再打些什么主意。 正在众人相互打量时,突兀的大殿前现出七道身影,二女五男,显然便是众人拜师的对象了。 那七道人影中居中一位中年道人,向前一步缓缓开口。 “我须弥剑宗共有七峰,分别为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我等为各峰首座,今日此来是为挑选你等入我山门。”言罢转身与其他六人商议起来。 就在众位通过试炼的弟子忐忑不安不知会被分到哪峰之时,台上七人中突然传来一声愤怒的喊声。 “休想把那玉清塞入我这儿,我开阳峰宁可少要一弟子也不要此等废物。” 其他几人听到此言,亦是满脸苦笑,除了两位女子中摇光峰首座莫寒烟面露一丝不忍外,都纷纷摇头不愿将其纳入自己山峰。 “你便是玉清吗,我不知你与传功长老有何渊源,令他耗费如此法力将你提升至这等修为,但是我七峰却是不需要你这等废物混迹,你自去找寻传功长老吧。” 另一女子乃是天玑峰首座姬仙灵,看了玉清一眼,面露厌恶的拂袖一挥,仿佛将玉清当做蚊虫一般。 拉住就要暴走的萧熏儿和晴儿,玉清向姬仙灵缓缓一笑,却是一语不发。 转眼间,台上七位首座把台下众人瓜分完毕,熏儿早被玄渊长老收为弟子,清虚被天枢峰姬要去,姬珺瑶二女因为抵触姬仙灵入了莫寒烟的摇光峰,就连资质不佳的石崖都被开阳峰要去。只剩玉清孤零零的站在场中,无人问津。 看着孑然独立的玉清,莫寒烟眼中不忍之色越加浓重,但摇光峰历来不收男弟子,正犹豫时一道苍老的声音忽然从九天之上传来。 “寒烟,你且带玉清去琅嬛阁做个看守吧。” 听到玄渊苍老的声音,台上七人同时面色一变,尤其是姬仙灵眼中流隐约露出一种忌讳。莫寒烟向虚空福了一福,柔声说道。 “谨遵师叔法旨。” “且慢!师叔这个决定不知戒律长老是否知道。琅嬛经阁乃我须弥重地,历来每十年由七峰轮流派遣一位元婴期修士在山脚镇守,为何要为这等废物破例,让他去做个山门看守就是。”终是没有忍住,姬仙灵开口向天空便是一阵喝问,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是以下犯上了。 并未因为姬仙灵的顶撞生气,玄渊的声音依然轻柔。 “此事我已同三位长老商议,不算违例。寒烟,你现在便去吧。” 中皇山共有十峰,除上述七峰外还有须弥、洞明、隐元二峰,其中须弥峰为主峰,乃掌门及宗门大会所在,隐元峰乃宗门元老如玄渊等人清修之地,而洞明峰便是宗门储存典籍之用,琅嬛经阁便坐落于此峰之上。 “此处便是洞明峰了,琅嬛经阁乃是不弱于主峰和隐元峰的灵脉宝地,你再次修行也算是因祸得福,这枚玉佩与你,修行中若有不解尽可传讯与我。” 看了一眼虽备受冷落,却依然平静的玉清,莫寒烟交出琅嬛阁看守令牌后,终是不忍就此离去,又从袖中拿出一枚带着体香的玉佩递与玉清,才转身离去。 向化为剑光远去的莫寒烟恭敬地躬身一礼,玉清郑重的将玉佩收入怀中,转身打量起这个自己未来的修行之地。 仙山洞天,琅嬛妙境,多处险恶之地。洞明峰虽非什么险恶绝境,但山势陡峭,有前代须弥剑宗大神通者引来九天罡风呼啸,没有元婴期以上修为引路,是万万登不上来的。如此下来此处实是清净异常,且灵气浓郁,乃是清修的大好去处。 满意的点了点头,玉清向自己负责看守的琅嬛经阁走去。那经阁虽有琅嬛之称,但与琅嬛峰姬家却是无一丝关系。 此阁自须弥剑宗立宗之前便已存在,只是当时此阁有生成禁灵的大禁制隔绝,且处于虚空禁断之中,寻常人等无法发现。 后须弥剑宗开宗掌门须弥真人修为通天,夺天地造化,在机缘巧合下得到禁制承认,继承琅嬛经阁,得以大乘飞升。 因此缘故,琅嬛禁灵默许须弥道人之弟子,在特定时期依修为与仙缘进入经阁挑选功法,自此中皇山渐渐兴盛,终于演变成如今的须弥剑宗。而琅嬛姬家也因其祖辈曾与琅嬛阁中觅得绝妙仙法,修得大乘飞升,故而感念琅嬛恩德,将家族更名为琅嬛姬家。 这经阁从外面看丝毫没有什么出奇之处,只有两层三丈多高,但是深知此等洞天福地多韬光养晦,不会流于表面,故而玉清并无失望之意,只是对经阁内部有了一丝兴趣。 眼看玉清要踏入经阁十丈范围时,一股巨大的威压降临其身,感受到这亘古禁制的煌煌威严,玉清亦是微微动容,那禁制威能虽然宏大绝伦,但并无恶意,只是阻止玉清前进,似在等待什么。 略一思索,玉清便是恍然,从怀中拿出莫寒烟交予自己的玉牌,将其向那禁制照去,果然在看到玉牌后,那禁制骤然消失无踪,不再限制玉清动作。 晒然一笑,玉清继续迈步向前踏去。 陡然间,似乎那一步破碎了虚空一般,玉清来到了一个与刚刚完全不同的世界。本来看去空无一物的空间内,漂浮着巨量的混沌气息,仿佛回到了上古洪荒时代。那些气息太过于庞大粘稠,竟是化为一丝丝浓稠的烟气。 默然半响,玉清不由发出一声苦笑。 只因这混沌气息虽然乃是世界本源之力,有无上神通妙用。但若非自天地开辟便化生而出的先天道体反而无能吸摄,难怪此等圣地却无人前来修行,对着如此巨量能量不能使用,怕是懊恼之下,根本无法静心修行。 再抬头往前看去,仿佛呆愣一般,玉清霎时一动也无法动弹了。 眼前哪还有什么三丈经楼,一座足有数万丈直径的通天巨塔矗立于眼前,那巨塔仿佛直入九天之上,周身环绕黑色的先天罡炁,即使玉清全力运转天眼之下,也只能隐约看出此塔共有三十六层,想是取那三十六重天,一重一世界之意,委实夺天地造化,真不知是何人手笔。 忍住心中震惊,玉清抬步向经阁走去,眼看就要进入其中,一道无形屏障突兀的出现在玉清身前,却是那禁制再次显现。 知道禁灵不允许自己进入经阁,玉清也不强求,转身向来路走去,却是要回屋清修了。 那空间内的混沌气息一阵翻滚,显是那禁灵对玉清的做法深感意外。玉清见状,飒然一笑,转身向经阁深鞠一躬。 “晚辈玉清,奉师门之命前来看守经阁,此后便叨扰了。” 前几天停电影响了更新,今晚3300字章节再补一次,俺码字超慢的,这可是大出血了^_^(未完待续) 第二十七章 先天一炁 春去秋来,已是六易寒暑。 这日经阁禁制内的巨塔忽然显露出一个巨大的人脸,那人脸上满是震惊之色,目光望向离经阁百丈外的一处石屋中,一道惊疑不定的声音悠然响起。 “先天一炁!后天浊体,居然能修炼的出先天一炁!” 自那日进入经阁不果后,玉清便潜心修行不理世事。收摄精气神入中宫,想象自身为天地间一个巨大的药圃,体内炁穴化为亿万灵药,引化天地间的能量进入玄关,抱元守一,转化孕育。 时值寒冬腊月,屋外虽骄阳艳艳,但这洞明峰上仍然寒冷彻骨,正在清修中的玉清忽觉心性圆满,一点性光如满月悬挂于眉心祖窍,体内元阳勃然生发,恍惚杳冥中,一道先天一炁自虚无中诞生。 玉清感受着这股于开天辟地时便已存在的先天真炁,心中满是欣慰,自己终于踏入筑基了,此后便正式成为一位上古真传练气士,于那大道又近了一步。 此后便是水磨工夫,将那体内元阳于真阴融合为一,转化阴阳,至于更进一步冲击坎离交靖,也便是修道界的元婴之境,却是需要机缘之事,不得强求。 起身踏出房屋,一片枯黄的树叶被寒风带到玉清身前,伸出手指,一个定字,那树叶便凝滞虚空,这本是玉清拿手的定身法,只是这次却有些不同,就着阳光细看那片树叶边上还有几粒尘埃亦是一动不动,原来这一声定字竟是朝着面前那一尺方圆的虚空而去。这正是道家口吐真言,万法相随之境。 与此同时,远处的经阁中,巨脸露出若有所思之色,缓缓隐去面容。 有所感应的向经阁瞥了一眼,玉清心中一动,转身向峰外看去,一道传讯玉符闪电般划过空间,向自己飞来。 默默扫视了下玉符内容,玉清面色一缓,转身回到石屋,将峰外九天罡风抑制后,回到广场默默等待。 “许久不见,你的修为进步不少,已经筑基了。” 明亮的声音传来,玉清亦是面现柔和,来者正是那日负责接引玉清的钟白。将其护送而来的是一位面相清冷的元婴修士,看其装束应是莫寒烟摇光峰座下。 女子向玉清略一点头,便驻足不前,只有钟白起步向玉清走来。 “不知师叔此来所为何事?” 对这个清朗的男子,玉清甚是欣赏,说话时也便异常柔和,并无平时那股淡漠。 “呵呵,不能叫师叔了,我中皇山结丹期与筑基期皆为三代弟子,称我师兄便是。”爽朗一笑,钟白欣赏的看了玉清一眼,接着说道。 “师弟有所不知,本门弟子入门之后每年都要完成一定额度的师门任务。只是这六年来,新任的执剑长老一直以师弟正冲击筑基为由,令戒律院不得传唤与你。” 说到这儿,钟白看着玉清的眼神有些闪烁,显然是疑惑玉清跟执剑长老有什么关联。 新任执剑长老?玉清略一思索,便豁然开朗,能够当得起这个称呼的也只有那日救下自己的玄胤了。 “那师兄此来便是为了给我安排任务的?” “不敢说安排,正好你我被分在一组去调查据此两千里外柴家堡灭门一案。师弟准备一下,我们马上就要出发,此处事宜自会由风韵师叔处理。”显然事情甚急,钟白略带急促的催促着玉清回屋收拾行囊。 “我没有物事要带,现在便走吧。” 跟钟白一起向经历一旁不言不语的风韵躬身一礼,正要离开,却被风韵一口叫住。 “玉清师侄,且稍等下。” 向风韵投去疑惑的目光,玉清停住将要飞起的身形,重新落回地面,迎接他的是风韵晶莹的手臂和一把散发着冰寒气息的白色长剑。 “师侄并未拜师,怕是还无有法器护身。此剑白雪,乃冰雪之剑,是家师命我予你防身之用。” 扫了一眼一脸震惊的钟白,玉清郑重的接过白雪,心中一阵暖流缓缓涌动。这哪是什么法器,分明就是那日拜师大典之时,摇光首座莫寒烟所御使的那柄长剑。 又递过三件法力波动剧烈的法器,风韵不待玉清道谢自顾自的走到玉清石屋,将九天罡风阵彻底关闭。 将白雪背上,三件法器收入袖中,玉清展颜一笑,同钟白缓缓向中皇山的山门飞去。 远远的看到山门方向已经有三道身影正在等候,其中有两位甚是熟悉,竟是石崖与薛灵芸,另一个是个法力波动甚是隐晦的灰衣男子。 “灰衣男子乃是天玑峰座下的结丹期弟子左井,为人甚是孤傲,喜怒无常,且功法诡异,难以防范,师弟莫要过多的与其交涉。” 虽然对天玑峰并无好感,但以玉清脾性也不会计较那些,既然钟白要自己小心,那就多注意下便是。 “哦,原来师弟真的筑基成功了,我还想能做你师叔了呢,真不知你从哪儿弄得筑基丹哦。” 看到玉清到来,薛灵芸眼中满是喜色,但也没忘记数落玉清。 石崖依然是那样木讷,不善言辞,只是上前向玉清拱手一礼,便像跟竹竿一样立在那儿不说话了。左井更是直接,淡漠的瞥了玉清一眼便不再理会,果然如钟白所言甚是孤傲。 “筑基丹?”听到这个闻所未闻的名字,玉清心生疑惑,但也不愿引人注意,决定日后去问王晋二人便是。 想及此才念起,自己这六年来忙于修炼,却是一个丹药也未曾交给王晋二人,待这次任务完成,还须得去一趟了。 “废话少说,出发吧。”不耐烦的喝了一句,左井脚踏飞剑起身离去。 望着转眼便不见踪影的左井,钟白无奈的耸了耸肩,向玉清三人看了一眼,大笑道。 “我们也出发,来看看谁飞的快吧,哈哈。” 淡然一笑,钟白话音刚落,玉清也不动用法器,化为一道清光转瞬消逝,速度竟还在左井之上。 “怎得如此之快,这是哪门子遁术?”感兴趣的长笑一声,钟白以法力幻化成一柄长剑,同薛灵芸与石崖一起御剑向玉清追去。 越到清明反而事情甚多,更新有点晚了,但也不算太晚不是^_^(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章 诡异死寨 戌时,天色阴沉,厚重的云层遮掩的大地一片黑暗。 往日喧哗热闹的柴家堡异常寂静,此时,本该有欢闹的篝火晚会,这里却毫无主妇、孩童的喧闹声,只有尘埃在漂浮轻舞。很难相信不过黄昏时分,民众便已然安寝就息。 村里的房舍错落有致,但几乎所有的的大门都敞开着,被无力的微风轻轻摇晃。 蓦地,吹过冷清道路的风徒然增强,敞开的门板发出刺耳的拍打声,仿佛接着会有无数漆黑的身影自某处的暗中涌出,用布满血丝的双眼注视着通过大开的村门的人。死亡的气息缓缓蔓延。 喀拉拉一声巨响,本来就阴沉的天空中突兀的亮起一道凄厉的闪电,死寂的堡寨大门前,有五道人影鬼魅般出现,此景虽然骇人,但此时的堡寨中也不会吓到谁人了。 当前的灰衣人撩开头上面罩,深深嗅了嗅堡寨的空气,眼中露出一丝疑惑,在闪电不时划过天空的光芒中,左丘阴沉的面孔若隐若现。 “没有血腥味!” 其他四人闻言亦是一震,难道村中尸体已经全部被转移了?就算如此,自己等人赶路也不过用了两天,血腥味不可能散的如此之快。 “进去看看吧,小心戒备,这次师门可能误算了。” 钟白自洞开的大门扫了几眼堡内的情况,凝重的吩咐道。 玉清闻言手中暗掐御剑诀,正欲踏入堡内,左丘灰色的身影忽然挡在身前。 “我同钟师弟先进,你们在外面戒备。” 阴沉的语调居然隐约透出一丝关切,意外的注视着挡在自己身前的左丘,玉清嘴角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 “还是让我去吧,我有一件秘宝,可遮掩身形,只做侦查,不会有事的。” 瞥了玉清一眼,左丘略一沉吟,点头应允。 “只是侦查,莫要自作主张。” 拿出一件灰色帆布套在身上,玉清身形骤然消失,正是那日自清虚手中得到的天掩帆。 缓缓踏入死寂的堡寨,玉清心中不由一颤,刚刚在外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将堡寨内的气息遮掩了,此时进入里面才感知到整个堡寨都透着一股浓重的死亡气息。 那是一种阴冷,一种毒药般气息,缓缓地但又坚定的向身体深处蔓延,又仿佛是一条条毒蛇将你的脖颈死死勒紧,难以呼吸。 将体内先天一炁运转一周,驱逐走那股令人窒息的气息。玉清心中一动,在先天一炁的作用下,五感瞬时提高了无数倍,却也感知不到一丝生命活动。 谨慎的向离自己最近的一间房屋走去,玉清自虚掩的房门中走了进去,入目是一家三口正围坐在餐桌前吃饭,只是诡异的是在这小屋中,时间似乎被定格了,孩童看到饭菜中肉丝的欢喜和父母眼中的慈爱,都向是中了玉清的定身术一般被定格不动。 玉清探视了一家三口,发现早已死去多时,转身离开,又向其他房屋走去。 一直到最后一间房屋情形都是大同小异,幽幽一叹,玉清踏出房门,解下天掩帆,向正站在堡寨大门前等待自己的几人招了招手。 “全都一样,没有一丝伤痕,就像是中了定身术一般,但确实已经死去。”向闪身来到自己身前的四人缓缓说明情况,玉清一时也是不愿再说话。 来到左近的一处房屋中,四人眉头一皱。钟白摸了摸屋中之人的脉搏,正欲说话,突听身后薛灵芸一阵呕吐之声,已是难以忍受这堡寨中的死寂之气。 “你可有什么想法?”许是对玉清刚才的表现甚是嘉许,左丘破天荒的没有用阴沉的语气说话。 看了一眼不断呕吐的薛灵芸,玉清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下,开口说道。 “麻烦各位师兄为我护法,待我施展秘法一探究竟。” 众人闻言精神一振,左丘眼中亦是露出一丝欣赏,结成卐字法阵将玉清围在中间,凝神戒备。 步入筑基后,玉清感觉自己的各种法术都有了长足的进步,只是还未曾实践,正好用天眼神通来看看这个诡异的堡寨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一阵令左丘三人惊愕的快速结印中,玉清蓦地轻叱一声,双目迸发出远超往日的深蓝色光芒。 “这是!” 呈现在玉清眼前的哪还有什么停格不动的堡民,只有一点点诡异的星点凝聚在一起,汇聚成人的形状,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感油然而生。 “尸莹虫!” 听到这个名字,左丘等人面色亦是一僵,整个小屋中顿时弥漫起异常沉闷的气息,而薛灵芸呕吐的更是厉害,直接逃也似的跑出了屋子。 尸莹虫顾名思义,是一种跟萤火虫类似的生物,不同的是它们是以食用人类尸体来进化的灵虫,成熟体后更是无视一切法宝防御,能在瞬间将一名筑基修士咬噬殆尽,后来被修真界视为禁虫,被屠戮一空。 “事态严重,我等须得寻找线索,侦查下去。”左丘强忍心中气愤,紧握双拳,向玉清几人吩咐道。 接着转身向还在一边呕吐的薛灵芸看了一眼,眉头一皱。 “薛师妹,你且回转山门,向师门禀告此事,请其速派元婴期师叔前来。” “灵芸知道,诸位师兄弟千万小心。” 薛灵芸闻言一急,但也知自己这样,留下只能是累赘,还不如回山搬援军来。只得狠狠跺脚,转身向中皇山飞去。 目送薛灵芸远去,玉清同左丘对视一眼,忽然上前一掌拍在左丘身上,令左丘口吐鲜血狂飞出去。 “师弟,你在做什么?!” 钟白见状大惊连忙与石崖上前,将玉清拦住。正焦急间,突听身后传来左丘一声冷哼,夹杂着一个陌生的女声*。 转身回头,只见左丘正提着一个身着黑衣的丑陋女子向自己等人走来,看起身上哪有什么受伤的迹象,而那女子显然是被其击昏了过去。 刚才的一掌,竟是玉清与左丘发现隐藏之人后,为了不引起对方警觉,合力演的一出戏码。 有书友反映左井是日本名字,囧。所以俺改成左丘咧,莫打……。 今天两更四千字完毕,明天有事情要办,白天的更新可能延后到下午甚至晚上,但两更不变,大家到时找不到更新莫要骂我哈^_^(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章 秋林之劫 看着提着黑衣女子向自己走来的左丘,钟白心中越想越觉有趣,一会儿看看左丘,一会儿看看玉清,实在想不明白为何偏偏是这两人,演出了这种需要密切配合的戏码。 将黑衣女子扔在地上,左丘眉头一皱向玉清几人看去。 “你们可有人会迷魂术之类的询问之术?” 大眼瞪小眼的对视几眼,三人同时一阵苦笑。 “我有一个想法。”一阵沉默后,向来不善言辞,容易被人忽视的石崖,突然开口道。 众人闻言一振,连忙向其看去。 被众人如此紧盯着自己看,石崖不由一阵羞赧,不过黝黑的面庞也看不出脸色,瓮声说道。 “这女子修为并不如何高深,但如此近的距离,我同钟师兄却毫无所觉,我就想是否她对我们并无恶意,或许可以直接询问她……” 玉清闻言一愣,细想之下,自己虽然靠远超他人的五感发现了隐藏的女子,但是的确没有感受到她有发出一丝杀气,只是隐约有一股愤怒掺杂。 商议一定,众人齐齐将目光看向钟白,玉清平淡,左丘阴沉,石崖木讷,也只有公子型的钟白符合同女子打交道的角色需要。 无奈的耸了耸肩,钟白俯身在女子身上拍了一下。 嘤咛一声,女子苏醒过来,缓缓睁开双眼,一张俊朗温和的面孔映入眼帘,心中大惊,正要翻身跃起,突然一阵眩晕感袭来,起了一半的身体又重重的摔落下来。 “姑娘莫急,我们并非恶人,只是刚刚不明敌我,故而出手将你制住。” 将女子扶起,钟白用异常温和的声音缓缓安抚,旁边三人似笑非笑的互视一眼,都感知到钟白说话时使用了某种安魂之术。 仔细看了看在场之人,女子终于慢慢平静下来,眼中露出愤怒的光芒,急促的说道。 “你们是从中皇山来的,我是秋林苑三代弟子阮秋婵,我院已经发出求援一个多月了,你们怎的此时才来?” “我们只接到了前来查探柴家堡灭门一案的请求,且是三天之前的事情,并未有什么秋林苑的求援!”并没有闲心理会同面目极不相符的名字,跟玉清等人对视一眼,钟白凝重的说道。 踉跄的退了两步,阮秋蝉眼中滑落两行清泪,忍不住拂面痛哭起来。 “怪不得我们迟迟等不到支援,想来前去报信的苍溪师叔也被贼人杀害了!” “别哭了,给我们详细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左丘冷漠的性格再度显现,不耐烦的向女子一顿呵斥。 在女子不停抽泣的断断续续的话语中,玉清等人终于大略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秋林苑是左近比较兴盛的三流门派,苑主张子琼乃是结丹中期修士,同当年王奕歆所在的无极观一样,全苑都是由女弟子构成。在中皇山坐镇的穹国境内,多是正道人士,故而也没人前来为难。 大约半年前,秋林苑接到求援,说是在附近的村子经常有人莫名失踪。苑主张子琼派出弟子巡视却毫无所得,但也没有放在心上,哪知不久之后,这样的求援越来越多,周边的村子,堡寨有时竟会出现大量的失踪者。 直到一个多月前,柴家堡居然被人彻底灭门,感到事情不对的张子琼开始派出筑基期弟子全力调查,哪知事情的严重还在她的预料之上,派出前往柴家堡的弟子竟都不知被谁杀害,无一生还。 震怒之下,张子琼同派内有数的几名结丹期长老出山追索敌踪,然而在赶到柴家堡时除了诡异的村民尸体,敌人和派出的弟子是一个也没看到。 无奈之下,张子琼着结丹期长老苍溪真人前往中皇山求援,自己则回转山门,打开护山大阵严防戒备。 几日后突然有一群黑衣人在秋林苑周边出现,将秋林苑团团封锁,开始狂轰滥炸。张子琼严令弟子死守在护山大阵中不得出战,等待中皇山来援,然而久等不至,支持护山大阵的晶石已然不足,坚持不了多久了。 商议之后,张子琼同另一位结丹期长老冒险出战,掩护自己的小弟子阮秋蝉暗渡陈仓逃出封锁,而自己被打成重伤,昏迷不醒。 接下来便发生了现在的事情,阮秋蝉在赶往中皇山的路上被黑衣人发现,仓皇之下阴差阳错的逃到了柴家堡中,被玉清发现捉了出来。 听完阮秋蝉的叙述,空气中弥漫着异样的沉闷,感到异常的阮秋蝉略一思索也便明了,失望的靠在一旁的墙面上,低首垂眉。 良久,钟白苦涩一笑,开口道。 “这件事情居然如此严重,再参与下去,怕是性命不保,我不再继续,你们呢?” 回答钟白的是再一阵沉默,显然众人都无法在短时内拿出主意。 向一旁呆怔出神,孤立无助的阮秋蝉望了一眼,不知怎的想起了母亲走时的自己,玉清幽然一叹,开口说道。 “我随你前往秋林苑,师门那边就由各位师兄通知吧。” “胡闹!师弟,你可想清楚了吗?”钟白闻言一急,大声向玉清呵斥道。 “让师兄见笑了。玉清修道日短,还无法做到斩情绝性,秋林苑危在旦夕,多一份力量便多一份生机,且我自讨还有些保命的手段,就有劳三位师兄速回师门禀告。” 淡然一笑,玉清向阮秋蝉招了招手,准备同其向秋林苑行进。 看着准备离开的玉清,钟白身上散发出一股剧烈的法力波动,从储物袋中拿出一柄金光闪闪的大剑,直指玉清。竟是不欲玉清前去送死,要以武力将玉清带回去了。 回身看了一眼钟白,玉清正欲开口,突然一道灰色身影,插入二人之间,正是左丘。 “左师兄?”钟白一愣,不知左丘何意。 “我是这次的领队,自然有维护小队成员生命之责,你同石崖回去,我随玉清师弟前往秋林苑。”依然阴沉的话语,但听在玉清耳中却是那样的温暖。 “*吧,俺速度太慢会拖累钟师兄的。”憨憨一笑,石崖也上前两步走到玉清身前。 事已至此,钟白也没了办法,只能叮嘱了几句小心谨慎之类的话,转身向中皇山急驰而去。 第一更送上,晚上还有一更。(未完待续) 第三十章 七星锁杀 “秋蝉谢过三位师兄大义。”眼见钟白已然启程向中皇山而去,阮秋蝉秋蝉向玉清三人盈盈拜倒。 此时三人才发现秋蝉的语声亦是轻柔婉转,甜美动听。 “毋须多礼,同为正道中人岂能见死不救,上路吧。” 已然知道眼前这个名叫左丘的男子面冷心热,阮秋蝉也不在意,再次深施一礼,转身向秋林苑所在飞去。 秋林苑在俗世中的名气反而比修真界中要大很多,是天下有名的女子书院,苑主苍溪更是擅长山水画,乃是当世国手,享誉四海。 此时秋林苑所在地,仙林山中没有了往常的热闹景象,整个仙林被一片黑雾笼罩,其内不时传出阵阵鬼哭狼嚎,令人望而生畏,闻之丧胆,不敢靠近。 离仙林山十里之外,玉清四人自地下钻出,身上却没有一丝尘土,却是石崖露了一手精湛的土遁之术。 “此地离仙林山还有十里,清师兄你为何要石师兄停下遁法?”阮秋蝉看了看周边景色,疑惑的向玉清问道。 “你不觉得我们一路上太过顺利了?敌人都不是傻子,你去到柴家堡时他们应该就已经知道了,只是一时摸不准我们的实力,不敢轻举妄动而已。” 一边回答阮秋蝉和同样一脸疑惑的石崖,一边谨慎的观察者四周的情况,玉清略略松了一口气。 “此处往前,怕是步步危机,处处险境,我们须得更加小心谨慎。” “是个人才,可惜了!” 一道阴冷的声音传来,地面之上忽然轰隆隆的升起七个石柱,每根石柱上都有一道人影,呈北斗七星状将玉清三人围在中间。 玉清四人面色大变,石崖再要施展土遁带四人逃离,被玉清一把拦住。 “这是七星锁杀阵,已然加固百丈方圆的地下泥土,有化土成钢之效,此时施展土遁非但无法逃离,你还会受伤的。” 眉头紧锁,玉清脑中急速运转,却是一筹莫展,只得走一步看一步了。 “哦,你还擅长法阵之学,这可不是中皇山的强项啊。在我看来,你不像是中皇山弟子,更像是昆仑山来的。” 随着话语,锁杀阵外浮现一位身着大红袍的妖异男子,饶有兴致的看了玉清几眼,向石柱上的几人说道。 “真是麻烦,若不是那守门之兽太过厉害,我们都得去轮流消耗,哪能出这么大的篓子,居然让中皇山知道了。哎,你们七个,莫要贪玩,使用攻击阵法,速速解决了吧。” “遵法旨。”异口同声的答应一声,七人专心运转法阵,不再言语。 随着七道石柱极速转动,玉清四人只觉天地间霎时换了一副面孔,周边一片虚无,只有头顶有七道光柱投下,落在地上形成一个勺状,正是北斗七星的投影。 “师弟,你似乎知晓这个法阵,为我们讲解一下。”全神戒备的将护身法宝祭出,左丘凝重的向玉清问道。 “我亦是自书中看到,对于具体的运转并不熟悉。此法阵的施展者会借由七根石柱连接,连绵不绝,相辅相生,乃是极为厉害的法阵。” 略停一下,玉清向三人继续说道。 “只是一点需要特别注意,在这个法阵中我们的法力会慢慢消减,故而时间拖得越久对我们来说就越是被动。法阵完全运转还需要时间,在此之前不会进攻,大家合力找找法阵的阵眼所在。” 说罢,玉清凝神向天上的七根光柱看去,似乎正在观察法阵,其实内心深处正翻涌不停,红衣男子的身影在心底浮现,越来越清晰,一股深沉的疑虑油然而生。 刚刚红衣男子出现之时,玉清下意识的用天眼略略观察了一下,却发现在天眼的视界中,那红衣男子所站之地只有一个模糊的黑影,很像是某种奇异的分身之术。 只是就分身所感知的都已是结丹后期的修为,那么以分身向来是本体十分之一的实力来算,本体的实力该是怎样? 而这样一群人聚集在一起,却迟迟无法攻下一个只有四五个结丹期的三流门派,其内到底隐藏着怎样的阴谋?其口中那个守门之兽又是什么东西,值得如此多的高阶修士齐齐上阵消耗它的力量。 越想越乱,玉清不由狠狠甩了甩头,将心中杂念压下,转而向其他几人看去。 阮秋蝉急的原地打转,石崖头上也冒出丝丝蒸汽,显然正焦急异常。唯有左丘虽然面色更加阴沉,却并未失措,正仔细的寻找法阵的空隙。 就在左丘感觉身上法力流逝越来越快,就要无法忍耐之时,耳边突然传来玉清的传音之声。 “法阵就要完成,马上要转换为攻击模式了。” 震惊之下,左丘面色亦现出一丝焦急。 “师弟可有发现阵眼所在?” “师兄只要保持这种状态即可,法阵阵眼我早已知晓,刚刚所言乃是故意为之。” “这又是为何?”略略一愣,左丘终是心机深沉之辈,面色依然焦急,只是私底下同玉清秘密交谈。 “此阵唯有虚实转换之时才会将阵眼显露,我刚刚便是麻痹他们,等待这一时刻。”说着转身看了石崖和阮秋蝉一眼,接着道。 “至于为何不告诉他们二人,石崖憨厚,阮秋蝉稚嫩,难保不会露出破绽,令敌方警觉之下,一直使用困阵,我们必死无疑。还请师兄凝聚法力,准备随我全力一击。” “明白了,师弟尽管吩咐便是。”更加焦急的扫视着周边空间,左丘貌似急乱的从储物袋中拿出法宝,做出要胡乱攻击的样子,内里早已将最强的剑诀扣好,随时准备配合玉清发出最强一击。 七星散乱,有无数星辰自上空砸下,法阵终于转为攻击模式。 “破!”目中蓝光大放,玉清怒喝一声,背后白雪锵然出鞘,引出一道粗如儿臂的白芒剑气,向幻化而出的天枢星击去。无愧摇光首座佩剑,白雪所过之处空气为之冻结,化为片片冰晶散落。 与此同时,左丘亦是紧随玉清发出一道黑色剑芒,同时击在天枢星上。 阵外七人刚把阵法转换为攻击阵势,突觉一股巨力袭来,双臂疼痛难忍,只觉一阵难以抗拒的冰寒袭来,齐齐一个颤抖,面色发白,受了内伤。而七星锁杀阵亦是随着天枢石柱的破碎而轰然散开。(未完待续) 第三十一章 冰雪世界 天枢石柱上是七人中修为最高的,唯一一位结丹初期修士,此时还无法接受自己七人拿手法阵被破的事实,一脸不可思议的落在地面,不妨被绊了一下,一个趔趄,单膝跪倒在地。 更加令他胆寒的是,正是这一个趔趄救了他的性命,一道黑色的剑气自他头顶呼啸而过,带走了他一片带着血肉的头皮,正是左丘看准时机,准备将七人中修为最高的那个一举击杀。 “大哥!”其他六人见状大怒,连忙纷纷拿出法器,向玉清三人攻去。 “时不我待,谨防还有援兵前来,速战速决。”怒叱一声,左丘合身扑上,将结丹期在内修为最高的四人裹入自己的剑光之中。余下的还有两个筑基中期,一个筑基初期。 扫了一眼左丘那边的战况,玉清暗暗点头。虽然对天玑首座姬仙灵并无一丝好感,但不得不承认她传授弟子的剑诀精微奥妙,非同凡响。左丘对战四人仍是游刃有余,迫的对方险境环生。 默默感受了下体内,在一丝先天一炁支持下雄浑浩荡,流转不息远胜普通筑基初期的法力之后,玉清向石崖说道。 “两个筑基中期交给我,你们二人合力,速速解决。” 石崖虽然木讷但却不笨,深知虽然同为筑基初期修为,但玉清身具诸多秘法,实力远在自己之上,他所言正是此时最好的策略,遂大喝一声,向那名筑基初期修士扑去。阮秋蝉一愣之后,连忙抽出一道白色绫罗,随石崖一起攻上。 “鼠辈放肆!”余下两位修士见状一怒,正要上前支援,忽觉刚刚侵袭自己等人的冰寒再度袭来,大惊之下连忙转身,却什么也攻击没有遇到,只是玉清佯攻了一下。 “还未请教几位名姓?”暗藏在袖中的左手不停地变换着诀印,玉清口中却客气的询问道。 “莫要跟他废话,杀了他再去支援七弟,那柄冰剑厉害,小心谨慎。”随着话语,两人已经合力扑上。 目露欣赏之色,玉清已然掐印完毕的左手一引,白雪一声轻吟,化出数万道雪花随风而动,飘舞在玉清身前,地下亦结出一片冰霜,向周边四散蔓延。 眼看玉清化出一片冰雪世界,两位黑衣修士突然止住冲势,向后疾退,直到冰雪停止蔓延,两人才停步驻足。 左边一位年纪稍长,应该便是七人中的老五,踢起地上一块石头进入冰雪覆盖范围,在两人骇然的目光中,石块瞬间被冻结成冰,接着化为碎屑四散飘扬。 眉头一皱,玉清面上现出一丝苦笑。仗着先天一炁,自己的法力源源不断,并不在对方之下,但他们的战斗经验极为丰富,远在自己之上,一眼便看穿自己借用白雪使出的绝冰阵的弱点所在——无法移动,距离有限。 绝冰阵是白雪之上携刻得一个高阶阵法,发动之后,周边十丈化为冰雪世界,严寒刺骨,步入其内瞬间就会冻结成冰,且每片雪花都是白雪的剑刃所化,上万道雪刃会将冻结之物彻底砍成碎屑,委实厉害非凡。 但向来越是威力强盛的法术,对环境和施法者的限制也就越多,这绝冰阵最大的弱点便是施法者无法移动,幻化的冰雪世界也不会随着法力增加而变大。 奇袭不成,这等极是耗损法力的招式自然不能再用,扫了眼左丘和石崖这边都无法短时间内结束战斗,玉清摸了摸怀中其他的法宝,定海珠威力奇大,但使用后自己如同废人,若非绝境不予考虑,只能用莫寒烟托风韵交由自己的三件法器了。心中渐渐有了一丝计较,怒喝一声,手持白雪合身扑上。 “来了!” 向同伴吼了一声示警,老五扛着一跟巨大的铁锥向玉清迎去。而老六在一旁静立不动,只有一蓬不知多少只飞针缓缓漂浮在其身前,针头直指玉清。 剑锥相交,玉清自是占不到什么便宜,在砰的一声巨响中,被震得倒飞出去,狼狈的在地上滚了数滚,正要起身眼角忽然瞥见几道寒光,连忙以白雪撑地反弹而出。 感受着贴着鼻尖飞过的飞针带来的一丝清凉,玉清头上不由冒出一抹冷汗,刚要松口气,却见自己身下突然出现一道锥状的阴影,却是那老五再度追来。 “哈哈,着!”兴奋的大吼一声,老五猛一跺地,手中铁锥挥出一道残影向玉清击去。 感受这铁锥撕破空气将自己的皮肤压出一个小小的凹洞,玉清非但没有恐惧,嘴角反而露出一丝微笑。 “糟糕!五哥,停下!”老六发现一丝不对,焦急的向老五怒吼一声,可惜距离太远,想要援手却是鞭长莫及。 听到自己六弟的召唤,老五一愣之下,却已然停不下来,正疑惑时,手臂突然传来一阵剧痛,自己的铁锥居然脱手擦着玉清身体飞了出去。 这是?疑惑的看了下自己的右手,老五突然一声惨叫,哪是铁锥脱手,分明是自己的右手被齐肘截断了,而罪魁祸首正是身前那一段在太阳下闪闪发光的纤细铁丝。 一股愤怒在心底轰然炸裂,老五伸出左手继续向玉清抓去,却只觉脖颈一凉,接着便失去了知觉。 “五哥!!!你这卑鄙小人!” 眼看被玉清扔出的白雪贯穿脖颈,化为一座冰雕倒在地上摔成碎片的老五,老六心中大恸,悲吼一声,满是血丝的双眼怒睁,那飘浮在其身前的飞针突然急剧颤动,发出巨大的蜂鸣声。 “抱歉,既然踏入战场,你我皆是罪人。结束了……” 听到眼前这个令自己愤恨不已的男子萧索的话语,老六不由一愣,愤怒的头脑略微清醒。一阵刺骨的冰寒从脚底涌入,身子渐渐失去知觉,吃力的转了下头,才发现贯穿自己五哥的白雪正插在离自己正好十丈的地面之上。 “呵!好算计……” 即使在自己极端愤怒失去理智之时,也尽量不引起自己的注意,将那柄长剑正好插在法阵的极限距离处吗?这个男人,不简单啊…… “既然正面搏杀死于你手,是我技不如人。修真残酷,生死难测,连我那份一起活下去吧!” 砰然碎裂,片片冰晶被风吹动,散落到索然独立的玉清脸上,化为滴滴水珠,缓缓滑落…… 第一更完毕,休息休息……(未完待续) 第三十二章 红袍决明 眼见老五老六接连身死,悲痛之下,其他五人亦是失误连连。 老七被阮秋蝉以绫罗缚身,被石崖施展落石术砸破头颅,其他几位筑基修士也在失神之下被左丘接连杀死。唯有老大拼着硬挨了左丘一剑,面色狰狞的嘶吼一声,向玉清冲来。 “若非是你,我兄弟也不会惨死,你陪我们一块死吧。” “糟糕!”一时不察居然让这个结丹修士朝玉清而去,左丘心中大急,起身追去,却显然追之不及。 “受死!”眼看没有人阻挡,手中之剑便要洞穿这个害的自家兄弟惨死的罪魁祸首,老大刚刚泛起一丝喜悦,脸色又是一僵。 手中宝剑递到玉清面前便停滞不前,剑尖前忽然生出一圈圈水晕,仿佛刺在了一面水墙之上,但又坚韧异常,一时之间竟是无法穿破。 “呃!”低头看着自胸前探出的黑色长剑,老大苦涩一笑,不甘的看了玉清一眼,缓缓阖上双眼,随着左丘抽出长剑,倒在了地上。 诧异的看着玉清面前缓缓消失的水晕之墙,左丘终是没有问什么,转身向阮秋蝉道。 “可有仙林山详细地图,我们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秋林苑。” 将地图交给左丘,阮秋蝉也知道事态紧急,敌方援军随时会来,但还是存有一丝忧虑。 “左师兄,若是前方还有敌人的陷阱怎么办?” 左丘自储物袋中拿出一道符纸,咬破手指在上面极速作画,丝毫没有理会阮秋蝉的意思。玉清见状摸了摸鼻子,只得上前对她说道。 “我们落入七星锁杀阵时,敌方首领红衣男子没有出手,便是认定我们不可能破阵而出,所以前方针对我们的陷阱必然已是撤除。当务之急,是如何以最快的速度,在敌方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赶到秋林苑。” 了然的点了点头,阮秋蝉反而开始着急左丘到底在做什么,耽搁如许时间。 最后一画完毕,符纸散发出一阵刺目的土黄色光芒,覆盖在四人身上,而左丘像是突然老了几岁一般,浑身透出一股浑浊之气。 “这是?”疑惑的看了看身上慢慢变淡的土黄色光芒,再抬头向左丘一看,阮秋蝉不由大惊失色。 “左师兄,你这是!” “缩地成寸,我天玑峰独门秘法,以自身精血为墨,短时间内为自己和队友换来不弱于元婴期遁术的速度。大家准备好,我要施法了。” 中皇山立派几万年自然有其独到之处,缩地成寸之法委实迅疾,在左丘施法之后,四人如同化为一道流星,十里路程,转瞬即至。 负责看守仙林的是两位筑基修士,看到头顶转瞬即逝的遁光,不由大惊失色,连忙急声向同伴说道。 “有四个疑似元婴修士通过,快快禀报尊者。” 与此同时,仙林山中,距秋林苑百里外的山谷内的一个小山洞中,一个身着大红袍的妖异男子,正在几位衣着异常暴露的女子服侍下,悠然自得的喝着红茶,只不知这茶是否也是大红袍了。 “报!” 一声急促的喊声传来,红袍男子眉头一皱,不舍得摸了两下怀中女子,挥手将她们屏退,有气无力的张口说道。 “真是麻烦,进来吧。” 一个黑衣人听到传唤,连忙在洞口曲膝跪地,匍匐着洞内走去,及至红袍男子跟前,又是一阵叩头,只把红袍男子急的直翻白眼。 “有屁快放,哪来这许多麻烦。” 听到红袍男子不耐烦的声音,黑衣人抖了一抖,连忙恭敬的说道。 “刚刚接到通知,尊者座下七煞兄弟的命牌全部碎裂,恐怕……” 像看傻子一样斜视着跪在自己身前的黑衣男子,红袍男子咧嘴一笑,正要说话,身旁虚空一阵扭曲,一道纤细柔弱明显是女子的紫色身影显现出来,附耳向红袍男子低声说道。 “决明,此事属实,七煞的确已然身死,敌人不详。” 一脸不可置信的神色,张着可以吞下两个鸡蛋的大口,红袍男子决明喉咙中一阵咯咯作响,良久说不出话来。紫衣女子无可奈何的轻叹一声,一个爆栗弹在决明额头上。 “呃!疼……那小子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连七煞都没有拦下他啊,没听过中皇山得了这么不得了的新人啊?紫怜你呢?” 良久没有回音,决明扭头一看,紫衣女子早已消失无踪。沉吟半响,决明拿出纸笔胡乱比划了两下,便扔给面前的黑衣人。 “传令下去,所有我方修士见到这个男子不得杀害。” “遵法旨!”虽然对命令异常不解,但也不会傻到触这个霉头,黑衣人跪着转身,准备继续匍匐着离开洞穴。刚刚转过身来,黑衣人便觉身后一股巨力袭来,却是实在看不惯黑衣人德性的决明一脚将他踢了出去。 飞出洞外直起身形,仍然不忘向山洞躬身一礼,黑衣人转身飞走,想是要将决明的命令传递下去,接着风势一抖,那幅画可不就是玉清么! 不提山谷中的黑衣人,玉清四人遁光迅疾,不多时已然行进两百余里,底下负责封锁秋林苑的修士看到天空中那如流星般闪过的遁光,只以为是四个元婴修士在一起赶路,躲都来不及,又有谁敢上前招惹,故而四人一路无事的来到了秋林苑所在的山峰之上。 显出身形,左丘一个趔趄,被玉清一把扶住,却是法力精血消耗过巨,急需觅地休整了。 “前面便是我苑的护山大阵,几位师兄稍待,我已传讯师门。”看着左丘苍白的脸色,阮秋蝉心中不觉生出一股歉疚,指着前方一道略微透明的光幕说道,语气更加轻柔。 不多时,拦在众人身前的光幕裂开一道仅供两人通行的小口,两位妙龄女子自其内缓步而出。 “秋林苑大弟子张筱筱奉掌教之名前来迎接中皇山三位师兄,请随我来。” 四人相顾皆是一笑,心中不由松了一口气,终于是平安来到此行的目的地了。未来之事未来再说,现在当务之急,是修养调整,静待事态的发展。 有事出去回来晚了,这一章写的有些急,不足之处还请见谅。(未完待续) 第三十三章 中皇来人 “这儿便是秋林苑?” 通过了护山大阵后,石崖呆滞的看着眼前一个简直跟世俗中一模一样的书院,难以置信的呢喃着。(牛文~网看) 像是早已料到会有这种反应,张筱筱嫣然一笑,回头向他道。 “我苑弟子以儒学入道,讲究若要出世,必先入世,故而建立这个在世俗间颇有名气的秋林书院,锻炼道心。”着似是想起什么,双眉微蹙,略显黯然。 “已故长老苍溪师叔,便是秋林苑苑长,一手山水画,宇内莫有人及。” 不张筱筱为石崖解释秋林苑的景象,玉清略略靠近左丘,传音道。 “师兄,你看刚刚的护山大阵如何?” 左丘一愣,不明所以的看了玉清一眼,但还是认真想了一下,慎重的回道。 “只要不是来几百个与我同等修为的修士,集中攻击一的话,应该可以支撑很久。” “若是有两三个以上的元婴修士呢?” 头脑一懵,左丘霎时明白过来玉清话中的意思,仔细盯着玉清看了许久,发现其不是在开玩笑之后,左丘面色更是煞白。 “师弟如何知道有元婴修士在的?若真是如此,这个大阵绝对撑不过两天!” “我怀疑那日出现在我们面前的红袍修士,便是一位元婴修士,当时是以某种秘法分身出现在我们面前。”略略回忆了下在天眼中看到的阴影,玉清凝重的道。 “而自他口中还道,正轮流与什么东西战斗,这便是同他一样修为的修士绝不在少数,只怕我刚刚的两三个还是少算了。” 闭上眼深深呼吸了几口深山中的清凉空气,左丘摇了摇略微有些胀痛的头颅,慢慢平静下来。 “既然如此,秋林苑能够支撑一个月之久,倒是有些蹊跷。” “嗯,详细情况等见到秋林苑掌教再吧。” 书院并不大,不多时已然来到浩然殿前,通秉之后,玉清四人步入其中。 “师父!”刚刚进到大殿之中,阮秋蝉哭喊一声,急急向大殿正中一个软塌跑去,其上正端坐这一位三十许的俏丽佳人,面目如画,百般难描,但眉目间夹杂着一丝憔悴,正是秋林苑掌教张子琼。 微微咳嗽两声,慈爱的抚摸着阮秋蝉的头,张子琼坐在软榻上向玉清三人略施一礼。 “实在失礼,妾身旧伤未愈不能起身迎接,三位道友辛苦了。” 客套过后,张子琼屏退众弟子,只留下玉清三人和阮秋蝉。 “三位道友前来可有发现什么线索吗?” 对视一眼,玉清上前躬身一礼,将刚刚自己和左丘的思虑向张子琼和盘托出。而听到这些设想的张子琼也越来越凝重,眉目间不由更加憔悴起来,不多时,居然急促的咳嗽起来,捂着嘴唇的白卷上有丝丝血迹异常醒目。 “师父!”焦急的拍着张子琼的脊背,阮秋蝉正不知所措,突然一只莹白不下于女子的手掌伸来,轻柔的按在张子琼肩上,荡出一圈圈微微的水晕。 “玉清师兄?” 那只手掌的主人自然便是玉清,张子琼亦是觉得有些突兀,但是在扫了玉清一眼后,突然放弃了闪躲。只因面前男子面色实在平淡,平淡到令人不知不觉便对其有了一丝信任。 “掌教师兄,玉清失礼了。”淡然的开口,玉清催动定海珠,一丝丝柔和的癸水之力缓缓涌入张子琼体内,令其面色渐渐红润,一时竟有痊愈之象。 一盏茶后,玉清拿回手掌,而张子琼只觉多日来吃尽灵丹都毫无起色的身体,居然能够略略催使法力了,不由心中大喜,缓缓站起身来,向玉清盈盈一礼,正欲道谢,突然殿内传来一声懒散的声音。 “癸水之力,子,你还会什么?” 众人闻言大吃一惊,连忙回身戒备,唯有玉清苦笑一声,朝着大殿门口处恭敬的施了一礼。 “见过前辈,护山大阵果然拦不得前辈这等人物。” 讶异的看了玉清一眼,张子琼突然想起了这道声音的主人,正是那日将自己打成重伤的那个红袍修士!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但深知眼前之人绝不是在场之人能够抵挡,张子琼不由焦急万分,一道传讯发出,着急整个书院力量全部向大殿赶来。 “别这么紧张,我这次没心情难为你们。”着,话声突然转低到众人都不可闻,自言自语道。 “要是真把你们全杀了,后山的那两个老不死的非得从死关中爬出来,跟我拼命不可了。” “那不知前辈此来所为何事?” “子,你挺有趣的,我来看看你。再既然已经让中皇山知道我们的行踪了,也只能将那个遗迹公之于众了。”缓缓现出身形,决明甚是不雅的挠着耳朵,懒散的着。 “这样也好,省的让我累死累活的跟那些蠢蛋一起,去跟只狗打消耗战。” 除了玉清和左丘早已隐约有所觉察,其他之人皆是莫名其妙的看着决明,丝毫听不明白眼前男子的话语。 “玉清师兄,他到底是谁,是如何通过我山门护山大阵的!”阮秋蝉实在摸不着头脑,只能向似乎认识这个红袍男子的玉清问道。 “前辈怕是不止元婴期的修为吧。”苦涩一笑,玉清并未专门回答阮秋蝉,而是以询问的方式向红袍男子旁敲侧击。 “哦,这是自然,秋林苑的护山大阵还是有些水准的,我是出窍期修士。” 此话一出大殿中的气氛反而一松,只因对手的修为实在超出众人预料中太多,自其眼中,整个秋林苑之人怕都是些蚍蜉蝼蚁罢了,还有什么可戒备的。 “那个啥……”正要再度话,决明忽然面色一僵,扭头向天外看去,跟见了鬼一样。 众人见状不由也跟着紧张起来,只是顺着他盯着的方向看去,却毫无所得。 “玉清子,以后有空找我玩哈,你们中皇山来人了,我就先撤了。”着两手一分直接将面前空间撕开,将身子探进去一半,又想起什么回头道。 “若是共同开发遗迹,我会提出让你参加的,嘿嘿。” 完,空间合拢,不见踪影,莫名其妙而来,又莫名其妙而去,决明此人委实有趣。 第一更完毕,晚上还有一更。 第三十四章 观音罗刹 随着决明的身影消失在空间裂缝中,众人突然感知到一股令人极不舒适的气息遥遥传来。(牛文~网看) 那股气息威势极盛,且毫无遮掩,异常嚣张,即使相隔如此之远,众人仍觉如同利刃加身,难以忍受。 感受着这股急速接近的气息,左丘似是知晓来人是谁,面色极为古怪,放松欣喜之余,还夹杂着一丝阴晦的敌意,不由另一旁瞧在眼中的张子琼若有所思,看来中皇山并非铁板一块呢。 另一个令张子琼在意的便是玉清了。在张子琼眼中似乎永远都是平静淡然,没有丝毫多余感情的玉清,自那股气息出现后,便展露着从未有过的和煦笑容。 在玉清的感知中,除了那股嚣张至极的气息外,还有一股冰寒彻骨,却又无比轻柔的气息伴随在侧。只是虽如柳随风般柔弱,但无论身旁如何惊涛骇浪,都如清风拂山岗,毫不在意。 接到张子琼传讯后感到的秋林苑弟子,感受着向这边而来的嚣张气息,骇然失色,皆以为强敌来袭,纷纷生出绝望之感。 来人遁光极是迅疾,刚刚感觉还在千里之外,转眼以至众人头,只是那股本来还嚣张的气息,在此时反而收敛起来,一道粗狂却不失文雅的声音悠然传来。 “中皇山开阳峰首座赢昊天,摇光峰首座莫寒烟,携门下弟子,前来拜山,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此言一出,秋林苑中一片欢声笑语,甚至有不少人喜极而泣。正激动时,身后张子琼轻快的声音传来。 “还不关闭大阵,随我迎接中皇山两位道兄及诸位道友。” 先不提这边喜迎两位首座,两百里外,决明所居的山洞中。 一个紫衣女子正捧着一本古卷,慵懒的半躺在决明的石床上,旁边扶手上,白玉雕琢的茶杯中,正满盛一杯琥珀色的茶汤,缓缓飘散着浓郁的香气。 忽而,女子眉头一皱,看向山洞中一角莫名出现的一个闪着白色光芒的奇异法阵,无奈的叹息一声。 “决明,你这又是惹到谁了,居然被逼的用上半吊子的空间之术。我可不觉得秋林苑后山那个老妇人由此能耐,是刚才那股极度嚣张的气息?” 咕咚一声,浑身上下只剩丝丝红缕遮身,比乞丐还要凄惨的决明,异常狼狈的自裂开的空间中狠狠摔在地上。 “呃,疼……”好不容易自地上爬了起来,决明哼哼唧唧的走到女子身边,端起白玉茶杯一饮而尽。 “我才不怕赢昊天那混蛋,同是出窍圆满,谁强谁弱犹未可知。”话虽强硬,但骨碌碌不停转动的眼珠,却将他彻底出卖。 “哦,那你怎么吓成这样,跟老鼠见了猫似的。”看着如同牛饮一般将杯中名贵的大红袍一饮而尽的决明,紫衣女子眉头更加紧促,眼中露出一丝心痛之色。 “紫怜,你新近刚刚踏入出窍期修士之列,故而对修真界的那些老家伙们还不熟悉。随赢昊天一道前来的是摇光首座莫寒烟,这位可是五百年前就踏足化神领域,如今修为如何实在难以测度,我是惹不起的。” 一屁股坐在紫怜身边,决明深深吐出一口气,才觉略微舒服一。 “真是少见,你居然对这个叫莫寒烟的女子没有加一形容词。”敏锐的捕捉到决明的一丝异常,紫怜不由对莫寒烟有了一丝兴趣。 “观音罗刹!这便是莫寒烟在老一代中的名号。观音何意自不须我解释,这个女子心地之善整个修真界不论正魔都是极为佩服的,就算我门三位老祖提起她也是赞不绝口。五百年前,她刚刚踏足化神期,修真界中便爆发了千年一遇的正魔大战。亲眼见证无数同胞战死沙场,她悲伤之下,毅然决定踏入战场,以杀止杀。”着,似是想起什么,决明打了一冷颤,继续道。 “在战场之上,莫寒烟似乎变了一个人,手持神剑白雪,化身为罗刹一般,不知疲倦的收获敌人性命,不知有多少修为通天之辈死于她手,其中便有我师玉面真人。 接过紫衣女子递过的茶水,决明轻抿一口,继续道。 “那时我还,但师父被杀之时我也在场,直到如今我都无法忘记,那本来美丽动人的女子,竟会变成犹如恶鬼一般的存在,直到连师父在内所有的修士全部战死之后,她缓缓走到我的身前,眼中流露着浓郁的悲伤,向我柔声道‘悲伤吗?心痛吗?那么记住这种伤痛,唯有明白痛楚,才会珍惜和平……’” “你不恨她?”讶异的看着一本正经却又异常平淡的叙师父被杀的决明,紫怜心中一阵不解。 “一开始恨,但后来见惯生离死别也就淡了。师父是正面搏杀而死,且那么多人围攻人家一个,没有什么好怨天尤人的。我若修为够了,便去找她一战,修为不够也就算了。”又恢复了往日懒散的决明,双眼露出色迷迷的光芒,向紫怜身上爬去,却被一脚踹下石床。 “唯有明白痛楚,才会珍惜和平。所以你才会不喜欢出手,即使出手也总是尽量不伤人性命吗?真想见见她呢,观音罗刹……” 在张子琼刻意陪伴下,本来还谈笑风生的赢昊天在看到玉清和左丘也在场的时候,露出一丝鄙夷,毫不掩饰好恶的冷哼一声,也不话直接上前拍了拍石崖的肩膀,大笑着夸奖了几句。 “无需在意,他就是这样的脾气,为人还是很好的。”看到赢昊天表现正摸着鼻子苦笑的玉清,忽然听到身后轻柔的声音传来,正是莫寒烟在跟自己话。 “嗯,弟子不敢,这是师叔宝剑,能够安全到此,全亏了它的帮助,今日完璧归赵。”托着白雪,玉清躬下身子,等待莫寒烟将白雪收回,至于那几件极品法器,玉清知道莫寒烟不会在意,也就留下了。 “送出之物,怎能收回,我之修为已然用不到它,便给你防身吧,定海珠虽强但不是你现在所能驾驭之物。” 并未有收回白雪之意,莫寒烟越过玉清跟随赢昊天向大殿走去,只有轻柔的传音回荡在玉清耳边。 第二更完毕,终于签约啦,大家多多收藏哈 第三十五章 苍穹遗宝 分宾主坐定,大殿中一时有些沉闷,除了莫寒烟浅笑着向前来送茶水果盘的弟子道谢外,并没有任何人话。(牛文~网看) 赢昊天不知在等待什么,闭目凝神,似是神游物外。 张子琼则是因为见到这次中皇山的来人,莫两位首座,单是随之而来的十二位弟子中便有两位元婴修士,其他十位亦全是结丹后期的修为,不由生出一阵苦涩。 即使外界元气越来越稀薄,就连筑基都已甚是困难的今天,对这个万年大宗似乎并未有任何影响。 “哼!自然是有影响的,若非如此,这十二个兔崽子便全是元婴修士了。”一道苍老的声音传入耳际,张子琼心中陡然一惊,想起了自己师傅涅槃时对自己提过的一个人。 “老祖宗?!” “哼!”瞄了殿门口突兀的现出身形的冷峻老妪一眼,赢昊天冷哼一声,端坐不动,丝毫没有见礼的意思。 唯有莫寒烟起身离座,向老妪稽首一礼。 “时光如梭,转眼已是六百年过去,秋林师姐却是老了……” 看到莫寒烟,老妪秋林面上冷峻之色略略收敛,仔细的打量了下站在面前的柔弱女子,老妪回了一礼,不由慨然一叹。 “愧对师姐这称呼了,耗费六百年光阴终是没能踏入化神之路,实是汗颜。”罢,转身看向正不知所措的张子琼,微笑着道。 “我就是你口中的老祖宗了。呵!六百年时间,秋林苑已然没落到这种层次了。” “弟子惶恐。”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张子琼不由羞愧万分。 “我并没有怪你的意思,天地元气日益稀薄,好苗子又都被九个大宗抢走了,到如今这步田地,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转头看了看闭目端坐的赢昊天,秋林眼中露出一丝愤怒,但转瞬便消失无踪,向莫寒烟道。 “这子便是当年跟合欢门的决明一起,被称为天选之才的那个?也不过如此嘛。” “你什么!”闻听此言,赢昊天再也坐不住身形,面色一紫,便要起身与秋林理论。 “师弟!”一道轻柔但透出丝丝冷冽的声音响起,赢昊天面色一僵,冷哼一声,重新坐回椅子。 向赢昊天冷笑几声,秋林也不再理会他,转身向莫寒烟道。 “师妹可知这次合欢门大费周章,不惜围困我秋林苑,到底所为何事。” “不知师姐可还记得苍穹上人的名号?” 此话一出,一直在竖着耳朵,生怕遗漏几位高阶修士谈话,而错过什么秘辛的殿内诸人,皆是一脸茫然。唯有秋林双眼爆出精光,一脸震惊。 “以一己之力约战妖族七帝,迫使其等退居真央,这等人物我岂能忘记,只是他不是五千年前便大乘飞升了吗?” “传言苍穹上人之所以如此厉害,便是因为其曾在炎黄境闯荡时,无意中得到上古大圣通天道人的传承。但其飞升之时,乃一袭白衣,空身而去,并未带走什么,故而合欢门为首的诸多魔道门派一直都在遍天下寻找苍穹上人的遗宝。” “原来如此,这遗宝看来就在仙林山中了。”露出了然之色,秋林平复下心情,冷漠的道。 “闲话就到这儿,我们也该出发,去跟魔道那些兔崽子这次遗迹的开发事宜了。” “嗯,师姐稍等。”莫寒烟伸手拦住就要起身离去的秋林,转身来到殿外的广场之上,轻叱一声,抖手抛出一玉质书卷,令其缓缓落在地上,霎时刺目的白光骤然闪烁,一座巨大的传送法阵竟轻易的被刻画出来。 “这可不是我的手笔,是本宗执剑长老所做。”像震惊的看着自己的秋林嫣然一笑,莫寒烟轻声道。 “石崖,你们几个借着这个传送阵回山门去,后面的事情不是你们所能插手的了。” 依然一副除了石崖外的所有人全部无视的神情,赢昊天完之后,也不待石崖答应,起身放出那股嚣张的气息,腾空而去。无奈的摇头一笑,莫寒烟和面色重又变得冷峻的秋林也一起携着十二位随侍弟子腾空而起,向赢昊天追去。 一阵白光闪烁中,玉清摇了摇有些眩晕的脑袋,强忍着头重脚轻之感,起身离开了传送阵。 目光一清,主峰须弥峰巨大的议事大殿已在眼前,看了看前来迎接的人中薛灵芸和钟白的身影,玉清也不欲多做停留,跟两人客套几句,便托词还有事情要办,闪身向洞明峰而去。 踏着中皇山独有的光晕之路,仙音流转之下,玉清头脑为之一清,这才想起自己竟是忘了跟莫寒烟尸莹虫之事。合欢门虽是魔道宗派,但以决明性格,断不会使用如此恶毒的手段。 不过再度想想也就释然,想来钟白与薛灵芸应该已然将此事告知莫寒烟了,现在自己应该尽量在正魔双方达成协议之前提升修为,做好准备。毕竟决明临走时所的要让自己参与探索,似乎并非玩笑之语。 依然如同被加持了缩地成寸一般,罡风呼啸的洞明峰已然出现眼前,掏出传讯符向罡风之中打入一道信息,玉清恭敬地等待风韵前来。 不多时,罡风停滞不动,风韵妖娆的身姿缓缓飞来。 “你平安回来就好,我还要赶往秋林苑,就不跟你多了。”不待玉清话,风韵撂下一句问候,急急向主峰飞去。 目送风韵飞走,玉清也不在意,起步向这个对自己来更加像是家的山峰行去。 不过几天而已,再度踏足山峰广场的玉清,却觉身心一阵轻松,深深呼吸了几口洞明峰上冷冽的空气,玉清正欲回到自己的石屋中,突然听到身后一阵飓风咆哮之声,本已停滞的九天罡风阵,居然没有人主持的自动运转起来,同时耳边传来一阵沧桑的话语。 “年轻人,你且过来。” 转过身去,看向声音传来之处,居然是琅嬛经阁,此时那三丈经阁禁制之外,正有一张巨大的人脸看向自己! 第二卷须弥剑宗完毕,下卷苍穹遗宝。 关于更新需要更改一下,以后每天白天的更新定在下午了,区二期房开始建造了,经常断电,跟物业反映了几次不果,只能是咱妥协了 第三十六章 一眼万年 “年轻人,你且过来。(牛文~网看)” 听到巨脸相邀,玉清心中一动,略一沉吟,便向经阁走了过去。巨脸看到玉清走来,露出一丝欣赏,缓缓隐去。 并没有拿出令牌,便轻易的跨过禁制,通天巨塔再度显现眼前,虽是看过一次,但再次观瞧仍是震撼心神。 “言出法随!我已有亿万年不曾看过,你很不错,这亿万年因机缘福泽在我处得到上古传承的并不在少数,但能够真正放下心中六欲,一心清修大道的却寥寥无几,可叹世人浅薄,贪图红尘享乐,不知江海之阔,天地之高。” 玉清转身看向话语传来之处,正是那隐匿于禁制之内的巨大人脸。 “不敢当前辈盛赞,晚辈心中还有甚多牵挂难以释怀,每每境界提升都感觉如身踏虚空,不得着落。” “这需要你自己来勘破,我帮不得你。”稍停,巨脸似是想到什么,略一沉吟,继续道。 “岁月流逝对我而言没有意义,却是记不太清楚。大概七八千年前有一位跟你差不多大的年轻人来我这儿得到一部剑诀,名字我已记不得了,只知隔了两三百年他又来了一次,修为之深进步之快令我惊诧,实是少见那般惊才绝艳之人,除与我聊聊过往外,还言及想要自创一部以须弥为名的剑术,却是不知他成功没有。” 听到这儿玉清心中不由一动,想起那日救自己一命的玄胤来,只是这中皇山玄字辈最老的便是功德长老玄明,也只有四千五百岁,却是对不上号了。 “有趣的是后来他的气息从这中皇山消失了几千年,不久前刚刚回来,却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了。”那巨脸似是想到了什么,露出孑然之色,长叹一声。 “世事沧桑,一眼万年。我所能给你的唯有机遇,如何把握就看你自己。希望能够在遥远的未来,你还能够陪我这些解闷的话语,去吧。” 言罢,巨脸突然圆睁双眼,一道白色光柱自其内射出,将玉清笼罩在内,瞬间人已不见踪影。 晃了晃有些眩晕的脑袋,玉清的思绪慢慢清晰起来。 抬头一看,这儿的环境竟是异常熟悉,转念一想即便明了,这儿与太上洞玄经的玉牌世界有些相似,都是在无尽的混沌之中,漂浮着光芒万丈的书籍。不同的是这儿的书籍并不像当时那样朝自己奔来,虽觉近在咫尺,触手可及,但不论自己如何努力,想要靠近,都无法缩短之间哪怕一毫的距离。 “原来这便是一眼万年,我与他们的距离并非空间,而是时间吗?只是不知我现在身处三十六层的第几层。” 在无尽的虚空中转了一下,丝毫无法拿到任何东西,玉清索性不再强求,盘腿坐于虚空,澄清心神,借着体内一丝先天一炁,尝试着沟通起空间内无穷无尽的混沌气息来。 混沌不计年,不知过了多久,久到玉清都感到自身的阴阳二气有了一丝交融,体内的先天一炁虽然没有沟通到混沌气息,但在这无穷无尽的混沌气息引导下,居然有了不少的增长之时,忽的心神一动,闭着双眼起身向虚空中某处抬步走去。 “皇,你我分属同门,我亦不愿为难于你,将瑶姬交出,我代你向老师求情,或可减免你之罪责。” 话的是一位白发青年男子,身着普通麻布衣衫,面容淡漠,身上气息异常晦涩,令人眨眼看去丝毫不觉面前正站有一人。 话语间虽透露出服之意,但那无情的语调,实在令人不能相信其所言有几分真实,此时他正孤身凝立于虚空之中与前方数万修士对峙。 反观那群修士,在玉清的感知中,其中气息最弱的竟然都仿佛跟中皇山诸位首座相差无几,不由得生出一股匪夷所思之感。 这是什么地方,前方到底是什么人! 面对数万修士,那青年所依仗的不会便是腰间那柄黑色横刀吧?还是,是其口中那位老师呢? 数万修士的中央,有两人相互依偎。其中男子身着五爪金龙袍,面容古拙,虽低头不语,但自有一股拿天摄地的威严显露。而女子正娇柔的依偎在男子怀中,眼中流出滴滴泪水,滑落与男子的袍袖之上,细看其面容竟是那般熟悉,与玉清所识姬珺瑶有九分相像! “皇,妾身罪孽深重,死不足惜,莫要再为我与师门为敌了。”着,那女子连声咳嗽,丝丝鲜血从其嘴角渗出,显是已经身负重伤。 “罪孽深重?你做过什么,当得起这四字加身?还是只是因为你是从虚界而来吗?!”痛惜的将怀中女子嘴角血迹抹去,双臂搂得更紧了些,双眼怒睁露出丝丝血丝,愤然看向虚空中凝立的青年。 “大师兄,你倒是告诉我啊!” “此女本无罪孽,错在于你。”默然看了因愤怒略显狰狞的皇一眼,虚空中静静站立的青年,依然面无表情的着淡然的话语。 “此女在你帮助下渡过断界来到人界,本不当地仙界如此兴师动众。只是师弟你可知道,断界所处空间时时变换,故而虚界魔头却是无法得到人界坐标,难以到来”着,青年轻轻的向皇怀中女子一指。 “但有她在此便迥然不同,她犹如一道鲜明的标志,向虚界大神通者显示人界所在,届时仙魔大战,生灵涂炭,你可担当得起吗?” “不要拿这些大道理压我!你不过是个只知修炼的疯子,如何能够理解人间至情,我与瑶姬本欲远离人界,但却遭到仙界封锁,如此不算,他们更是派出大量修士,欲将我二人杀之后快,难道我便要任其杀戮吗?”状若疯魔的向青年发出愤怒的嘶吼,怀中女子被震得不由咳嗽了两声,慌忙深深喘了口气,皇惨然一笑,慢慢平静下来。 “只是没想到这事竟然惊动了老师天听,令大师兄前来拿我,却是天不容我!” “你若离开人界,势必会令封锁大阵露出缺口,给虚界可趁之机,况且老师并未要我杀你。” 淡然一笑,看着怀中柔柔看向自己的瑶姬,皇的眼中首度露出一丝柔情。 “大师兄,你终是不懂,情为何物……” 柔柔一笑,瑶姬似是知道已无法再劝身旁这个给了自己全部的男子,扶着他缓缓站直身体。 “今生天地不容,来生即使依然如是,我还是想要真真正正的做你的妻……” 温柔的给了怀中瑶姬一吻,皇向周身环视一眼,黯然长叹。 “你等追随我征伐天下,战功无数,情同手足,怎可因我私情死于此处,虚天师兄虽不理世事,但公正无私,断不会为难你等,去吧。” 沉默几秒,那数万修士忽而放声大笑起来,一阵高亢的歌声骤然响起,声振寰宇。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帝君!我等先行一步,来生再来追随!” 着那数万修士同时一声长笑,腾空向那凝立虚空的被皇称为虚天的青年冲去。 “好!哈哈,我等兄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大师兄!你也拿我二人命去吧!” 虎目洒下斑驳泪水,皇携瑶姬亦是祭出法宝,向虚天冲去。 看着目中含泪,面上却洋溢着一丝幸福的众修士,虚天眼中终于流露出一丝复杂的感情,无奈,惋惜,亦或是淡淡的悲伤…… 默然向天一叹,拔刀,出鞘,湮灭! 第二更2500字完毕,明日周末,祝大家周末愉快! 第三十七章 金毛吼兽 不同于琅嬛阁的静谧,此时仙林秋林苑二百里外的无名山谷中,却是一片热闹景象。(牛文~网看) 轰的一声巨响,夹杂着一声魔兽般巨大的咆哮,同时其间还有一阵熟悉的怒吼声响起。 “决明,你个混蛋,这就是你的狗?!” 浑身泥土,一身锦衣变得破破烂烂的赢昊天,好不容易将嵌在谷壁岩石上的身子拔了出来,向底下跟自己没啥两样,将坚硬的花岗岩地面砸出一个深坑的决明骂道。 此时二人身前不远处,正立着一只狗头虎身,足有十丈高下的巨兽,浑身金毛怒张,散发着滔天煞气,单单望之便令人胆寒。 “切!吼什么吼,不就是比我形容的大了儿嘛,浅薄的家伙。” 忍着身体快要散架的疼痛,决明哼哼唧唧的仍不忘嘲讽上方咒骂自己的赢昊天。 此时两侧谷壁上,正有无数黑衣修士和中皇山的十二位弟子撑着一道巨大的禁制,将整个山谷遮掩起来,外界并无一丝响动。 风韵恭敬地侍立在莫寒烟身后,见到那只巨大的狗头魔兽如此强悍,不由的心中一阵惊颤,毕竟它的对手是两个出窍圆满的大修士呀。 “莫师妹,这是金毛吼?怎么这么大?”仔细打量了下眼前这个似是非是的奇怪魔兽,秋林不由满腹疑惑。 “嗯,的确跟传中的金毛吼一般,但是金毛吼的体长不过一尺,这却是对不上,难道是经过某种变异了?”眉头微皱的出自己的猜测,莫寒烟并未过多在意金毛吼之事,眼光向对面的谷壁几个身着奇装异服,盘坐调息的人看去。 “哼!鲵山驭兽宗的人,蛮荒之地,果然不出什么好东西。只是没想到这次合欢门竟然跟他们联手,单中皇一派之力怕是压不住场面呢。”秋林顺着莫寒烟目光看去,发现她是在看对面之人,又扫了两眼在自己二人身边同样狼狈,凝神调息的合欢门两人,鄙夷的道。 “呵!我忧心的并不是他们两派联手。来此路上,我碰到了回山门的报信的两位弟子,他们言及柴家堡灭门一案是由尸莹虫所致。” “什么?!”闻听尸莹虫三字,秋林眼中爆出夺目寒光,声音也变得寒冷起来。 正想再什么,突听谷中魔兽又是一声咆哮,两道身影狼狈的翻了上来。 “换人!这样下去,还得多久才能把这只狗耗死啊。”使劲拉着身上已经所剩无几的衣物以免走*光,向对面调理气息,一时难以再战的驭兽宗几人看了一眼,决明幽幽的压低声音抱怨着。 “狗屁的驭兽宗,连个狗都对不不了。” 底下巨兽人人性化的露出不屑的目光,转身向谷中一处巨大的山洞行去,眼看硕大的狗头便要进入山洞,身体忽然一颤,充当感知的毛发突然发觉空气中有了一丝异常的变化。 似乎,入冬了? 狗头回转,只见片片雪花散落,一道凛冽剑光似无视时空阻隔,瞬间已至眼前。莫寒烟清冷的身影随着剑光闪现,柔荑轻按,叮的一声刺在狗头硕大的眼珠上。 “好,呃!”一旁调息的决明正欲叫好,却被憋在了嗓子眼里,以莫寒烟之能便是渡劫修士也不敢硬接她一剑,但这个巨兽被刺中眼珠,却只是疼得嗷嗷嚎叫,似乎并未有何大的损伤。 眉头一皱,莫寒烟倒转手中长剑,猛地一掷,将其插入巨兽身前岩石地面,抽身向后退去。 “果然如传一般,金毛吼法体剑刃,万般兵器难伤,若真想拿到苍穹遗宝,你们还是将门内那些雪藏的老不死叫来吧,凭我们要跟它耗到何年何月。”冷冷的向决明和赢昊天完,秋林便要拔剑前去相助莫寒烟。 “别去。”冷不防的一直对秋林不理不睬的赢昊天突然话,却是令秋林一阵错愕。“莫师姐既然出战,我们贸然插手,只会增加她的负担。你在一旁接应,以防万一便是。” 不明所以的看了赢昊天一眼,秋林心中突的一动,周边空气自刚刚莫寒烟拔剑之时,便不停的在慢慢变冷,此时更是温度骤降,给人如坠冰窟之感。 放眼望去,整个山谷之中已全部被冰霜覆盖,亿万朵雪花四散飘扬,刚刚还温暖如春的山谷在莫寒烟的影响下,竟是瞬间变成了冰雪世界。 这正是当日玉清对战七煞兄弟时,借助白雪施展的绝冰阵。此时被莫寒烟用出,才真正见出此阵的厉害。 此时让众人多日束手无策的巨兽,正咆哮着想将已被冰霜覆盖的腿脚拔出,只是一切都是徒劳。无论巨兽如何挣扎,冰霜都在缓慢坚定的向其身上覆盖而去,一顿饭功夫,整个巨兽已然变成一个无比瑰丽的冰雕。 莫寒烟凝立虚空的轻柔身影,在这漫天飞舞的雪花中,如九天神女,一时竟是透出一股异样的妖娆。 “这便是观音罗刹么,果然名不虚传……”紫怜的身影突然自决明身边显露,一脸震惊的看着山谷中的巨型冰雕,轻轻呢喃。 对面谷壁上,一个面目阴沉的老者,忌讳的看着莫寒烟的身影,略一沉吟,回头向身后几个同是驭兽宗的修士使了个颜色,突然起身向谷中变成冰雕的巨兽冲去! 蓦然睁开双眼,玉清浑身已被汗水浸透,自从誓随大道之后就不曾感受到的恐惧,像一把巨手扼住了自己的喉咙,令自己无法喘息。 仿佛介入了那一段时空般,玉清作为第三者将整个过程亲历了一遍,包括最后那名为虚天的青年斩出的一刀。 脑海中仍在不受控制的推演那惊天一刀,玉清的心神久久无法平静。 这一刀完全颠覆了玉清认知的强大,不存在招式,亦没有任何虚妄。有的只是纯粹的大寂灭,纯粹的杀! 天地万物被瞬间冻结起来,化为片片冰晶轰然破碎,不留丝毫余地,即使强如那虚天也无法收回,只因那已是天道之刀。 第一更完毕,晚上见 第三十八章 又见玄胤 时空一阵变换,玉清再次回到了经阁之外,正要问巨脸自己看到之事,却突觉一阵眩晕感袭来,身子一软,瘫倒在地上。(牛文~网看) 放出一道清光帮助玉清稳定心神,那巨脸亦是满脸的难以置信。 “琅嬛经阁内有无数世界碎片,你能碰上这个虚天真是奇哉!洪荒大劫后,地仙界并未即刻陨落,而是分为六界化生三十六天,出现了一个末法时代,其中惊采绝艳之辈竞出,一时异彩纷呈,颇有重演洪荒之势。”着,沉吟半响,摇了摇头。 “那皇我已记不得了,但虚天却是记忆犹新,此人在那百花竟放之时,亦是独领风骚,修道三百载便踏入金仙之境,手持一柄太初横刀,披靡天下无人能敌。只是其人不理会世俗纷争,一心向道,五百年后便破开虚空前往太虚,寻觅大罗道果的机缘去了。后六界亦是破碎,演变出如今的世界来,除了我这样的处于时空禁断之中的非生灵之物,都随六界湮灭,真是可惜……” 着巨脸想了想,双眼一眨,在玉清面前投下两道事物。 玉清仔细一看,是一块异常坚硬的闪烁着金色光芒的铁块和一个紫色的葫芦。 “这是我早年得到的一块天外金晶,葫芦里装的是一些混沌之气,你有先天一炁在身,应该可以炼化,你去吧。” 收起地上的金晶和葫芦,玉清向巨脸躬身一礼,转身欲走,忽而想起什么回头道。 “不知我在经阁世界中过了多久?” “三天。” 看着在真火中慢慢融化的金晶,玉清一脸严肃,天外金晶虽然听上去很是威风,但白了也就是自天外而来,经过自然煅烧形成的矿石。 自体内诞生先天一炁后,自身便与天地交呼感应,术法威能与以前已是天壤之别,稍有不慎怕是真火会将这块金精直接烧成虚无。 眼看金精已完全融化为浆,玉清挥手从葫芦中引出一丝混沌之气,沾染到混沌之气的浆液,瞬间腾起一层云雾,整体变得黑亮起来。 抬手想了一想,本欲加持攻击法术的玉清,突地一缓,将手中印诀全部变为加固刀身之用,显是不欲在刀身上加持威能,只想令其更加坚固。 慢慢的一柄三尺刀锋从火焰中升腾而出,刀身横直,宽刃厚脊,与虚天所配之刀一般无二。 回忆着虚天出刀时的意境,玉清单手结印,自胸前一拍,一口心头血合着那股意境被刻印在刀身之上。刹那间犹如通灵一般,那柄横刀发出一声巨大的刀鸣,从火焰中冲出后围着玉清转了三周,缓缓平落于玉清双膝之上。 缓缓抚摸着平躺在双膝上的黑刀,玉清不由一阵恍惚。幻境中的虚天绝不可能是巨脸口中的金仙之境,怕是那时他便已经隐隐得悟大罗道果,否则那一刀中不会蕴含如许天道之力。 “可能日后你要一直陪着我了,就叫你黑耀吧。” 走出屋外,持刀静立半响,却是一声苦笑。这一刀自己此时却是万万无法挥出,只因其已完全超出自己所能驾驭的范围,甚至远在定海珠之上,若强行想要使用,怕是还未伤敌,自己已然被庞大的刀意反噬而死。只能稍加借鉴,争取日后领悟出适合自己的刀法。 回到山谷之中,阴沉老者向身后两为出窍修士使了个眼色,三人同时起身,一人迎向赶来阻拦自己等人的秋林,其他两人向被绝冰阵封住的金毛吼冲去。 “这便是驭兽宗化神初期的大修士青粼吧,蠢货一个!”一脸鄙夷的看了眼从怀中拿出捕兽网,冲向绝冰阵的驭兽宗两人,赢昊天丝毫没有露出担心之色,这个粗狂男子心中竟是如此相信莫寒烟。 瞥了眼想要钻空子收服巨兽的青粼两人,莫寒烟手腕一抖,本来缓缓洒落的漫天雪花突然急遽增多,一时山谷之中只见雪花急速飞扬,两边谷壁如被亿万利刃同时攻击,发出密集的岩石划破之声。 “哼!”眼看青粼两人就要冲入冰雪世界,一声冷哼突然传来,驭兽宗三人只觉脑海中一懵,胸口一阵气闷,那冷哼犹如滚滚炸雷,在三人脑海中不停回荡,一时修为稍弱,正跟秋林对峙的出窍后期修士,惨叫一声从空中摔落下去。 这下可就真把在场之人骇了一惊,就连向来狂傲的赢昊天和懒散的决明都一脸青紫的站起身来,全神戒备。 “不知哪位前辈驾临,晚辈中皇山莫寒烟,还请前辈现身一见。” 向虚空稽首一礼,莫寒烟虽然心中同样惊骇,但自刚刚冷哼只是向驭兽宗三人所去判断,那人似乎对自己并无恶意。 正思索时,一道身影悠然显现,雪色长发却又生着一副青年面孔,面容清冷,翩若惊鸿,身着一身绣着繁复剑印的玄色长袍,可不正是中皇山新任执剑长老玄胤么! 并未理会莫寒烟等人,玄胤看了一眼被绝冰阵封住的巨兽,眉头一皱,呢喃道。 “如此之大,果然是金毛吼王。” 无视还在极速飘扬的雪花,玄胤踏出一步,已然来到冰雕身旁,轻轻一拍,覆盖巨兽的冰层已然粉碎。又是朝下方拿手一引,莫寒烟插入地下的长剑嗖的一下破土而出,飞回其身边,绝冰阵已然被破。 “吼!!!”虽然不知道附着自己的冰层为何破碎,但金毛吼王已然愤怒难忍,看到玄胤就在眼前,毫不犹豫的张口向其咬去。 “放肆!”挥手一拍,轰然巨响中,令一群大修士无可奈何,最后只能靠绝冰阵之威将其封住的金毛吼王,被玄胤虚空一拍,直接被拍进地面,无法动弹。 哀鸣一声,金毛吼王终于明白眼前男子并非自己可以招惹,挣扎着自土中拔出身子,拿头不住地,竟是不复往日嚣张,求饶起来。 “我乃中皇山执剑长老玄胤,你可愿做我山门护法?”清冷的向其明自己来意,玄胤负手而立,静静等待。 不舍得回头看了眼呆了几千年的山洞,金毛吼王也知如此下去不是办法,倒不如随着眼前这个跟旧主人一般,修为通天的男子做个山门看守,倒也快活。 挥手一招,金毛吼王庞大的身躯骤然浮空,来到身边,转身伸手一划虚空顿时裂开一条巨大的缝隙,拉着金毛吼王步入其内不见踪影。 “赢昊天,那人算什么修为,大乘期?” 第二更,这一章很不满意,准确的最近几天都不满意,但也没有办法,实在没有感觉,唉…… 第三十九章 长老召集 以玉清脾性,洞明峰上每日自是静谧异常,只有偶尔那巨脸会出现与玉清些上古秘事,却是令玉清增长不少见闻,且巨脸在话时无意中对各种功法作出的评更是令玉清受益匪浅。(牛文~网看) 这日玉清正向巨脸问话之时,巨脸突然隐没,玉清一怔之下,也心有所感,眼中蓝色光芒闪现,向峰外看去。 有些日子不见的清虚正踏着光晕向洞明峰走来,多日不见清虚也已成为一个筑基期修士了,只是他身上波动甚是晦涩,确实感知不到具体是筑基几层,应是又用了什么奇怪的法宝遮掩。 心中一动,玉清将峰外九天罡风阵关闭,起身向屋外迎去。 “呜呜,师弟,我好惨呀……”甫一踏上峰口,清虚便扯着嗓子哭喊着朝玉清扑来。 “你个惫懒,又打什么主意,有话直。”多日不见,玉清也不好意思直接给他一个定身法,且看他的确甚是情真意切,只得强忍心中冲动,闪身躲避袭来的鼻涕眼泪。 “师弟你躲在这九天罡风阵中倒是清闲,只把事情都推给我,师兄我过的甚是清苦啊。”见追不上玉清,清虚一屁股坐在地上,莫名其妙的便是一阵诉苦。 等了半天毫无反应,清虚抬头一看,玉清正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一副你有病吧的神色。 “当初你跟王晋二人怎么的?抛下一副烂摊子就不管了,这六年来都是我给你收拾,结果害的我用于修炼的丹药都不足了!”一脸忧郁的看了玉清一眼,清虚像个怨妇一般喋喋不休,只是又等了一阵,想象中的道歉仍然没有到来,抬头一看,发现玉清正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 “不论身居何职,本宗弟子每年都有一定的丹药锻材俸禄的吧,这六年来我的那一份去哪儿了?” “这个我哪知道,你别想岔开话题。”清虚仍然一脸义正言辞,只是眼珠在眼眶中却在骨碌碌的转个不停。 “哦,这就怪了,还是等我禀明戒律院的师兄,让他们给我查下的好。”玉清看着渐渐变成苦瓜脸的清虚,戏谑道。 “交友不慎,交友不慎呀!就是我拿的,难道不应该?”反正是瞒不过,清虚索性光棍起来,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来。 “你个惫懒,来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到底为何而来。” “呀,怎的把正事忘了!诸位长老正在大殿中等我们,快跟我走。”陡然一惊,清虚呀的一声跳了起来,拉着一脸无奈的玉清急急向须弥峰跑去。 知道师门既然让清虚来传唤自己,必定已经准备好替代自己看守经阁之人,玉清也不抗拒,任由清虚拉着自己向主峰跑去。 与此同时,须弥主峰中的一处宫殿内,有四位道人正盘坐于虚空之中。其中一位长须及胸,面色红润不怒而威的古稀老人正面色阴晴不定的盘算着什么,正是须弥剑宗戒律长老,琅嬛姬家老祖姬威德,世称玄明真人。 “玄德师弟,顺其自然便好,莫要再沉迷俗物了,百年来你之修为却是分毫未进啊。”一道苍老厚重的声音响起,正是中间左手边功德长老玄德真人。 略显恭敬的向功德长老了下头,表示知晓,玄明真人却是不敢轻易得罪这个师兄。 此处不得不琅嬛经阁的禁灵巨脸的确记不得岁月的流逝,当今玄字辈中,玄胤其实辈分最高,单以踏入化神大圆满,被记载入中皇山名人谱便已有一万八千余载。剑术通玄,远超同济,历代都是本宗执剑长老,虽不知为何没有渡劫飞升,却实是已有仙人之能。 只是其人不喜世俗名声,坚持与历代长老同辈,反而使本宗新生代无一人识得,且在外界也名头不响,但这些并不影响玄胤成为当之无愧的中皇第一人。 此外便数这位玄德长老最为神秘,只因其已然踏入分神期三千余载,却从未见过其渡劫。按理分神期寿命也不过三千年,他若没有突破早应逝去才对,却是惹人遐思。 遥遥望见大殿之外,已然有几十个身影在外等候了,略略感应了下,都是筑基大圆满修为的虚丹之境,不由令玉清一阵错愕,真不知为何要凑来如此多正好要突破结丹之境的弟子。 正疑惑时,众人亦是向急急赶来的玉清和清虚投来一样的眼神,搞不明该为何有两个筑基中期的家伙跟自己等人混在一起。 “你等进来吧!” 冷不丁的,大殿之内传来一阵肃穆的话语,众人一振,连忙整理衣衫,依顺序缓缓向大殿走去。 进入大殿玉清身形不由一颤,只因在外面之时,玉清曾感应到殿内共有三人在等候众人,哪知进来后放眼望去竟然有四道身影盘坐于虚空。 等看清那多出一人的面目后,玉清才轻吐了一口气,原来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玄胤,无怪乎能够避过自己的感知。 略略一扫,看到人已到齐,戒律长老玄明真人缓缓睁开双目,威严的声音响彻大殿。 “我想你们早已听闻,这次召集你们前来便是为了苍穹上人的遗宝之事。前日各派大修士深入遗迹之后,才发现内有多重禁制,经历五千年时光已然不慎稳定,稍有过于激烈的法力波动便会引发遗迹崩塌,内部空间毁灭。”着看到下面众人流露出了然之色,微微一笑继续道。 “正如你们猜测的,遗迹目前所能承受的极限,正好便是虚丹境界的法力波动。这次行动有本宗,合欢,驭兽三宗联合各派五十名虚丹修士前往,若无疑问便启程吧,掌门昊广真人已然在遗迹之外等候。” 眼看众人行礼之后陆续离去,玉清正走在最后一位,一直连眼都未曾睁开的玄胤,突然清冷的开口道。 “玉清,你且留下。” 第一更完毕,晚上第二更奉上,周末最后一天,大家一定要开开心心的哈,莫忘了多陪陪家人 第四十章 同路之人 诧异的看了一眼身旁的玄胤,玄明正疑惑时,突然面色巨变,一道炽烈的剑气划破大殿空间,直接向躬身侍立的玉清身上打去。(牛文~网看) 惊愕的看着足以将自己打成齑粉的炽烈剑气,玉清一惊之下,却又无法闪避,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它打在自己身上。 想象中的疼痛并未来临,剑气在接触到玉清身体后突然湮灭,接着在其左手背之上浮现出一道细的剑痕来,其内有阵阵宏大力量涌动,竟引得玉清体内那丝先天一炁共鸣起来。 “功德长老精研大衍秘术三千余载,前日突然找我,言及此次遗迹之旅似乎有些蹊跷。故而我曾亲身前去查探,但发现遗迹的情况的确如情报所,并无二致。” “等等,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弟子们前往探查,我并没有听这件事情。”闻听玄胤所,传功长老玄渊讶异的看了他一眼,急急道,一旁玄明亦是一脸疑惑。 “师弟,我曾传讯你二人来我处商议,但都被你二人以正帮助弟子修炼为由拒绝了。”略带无奈的向玄渊和玄明看了一眼,玄德苦苦一笑。 “呃!”对视一眼,玄渊和玄明老脸一红,二人确实接到了玄德的传讯,但当时正帮助两位中皇山的天之骄子,姬无暇和萧熏儿二人冲击境界,故而直截了当的拒绝了。 微微一笑,玄德并未放在心上,转而向玉清道。 “我跟玄胤长老商议了下,决定由他赐你一道剑气。若发觉不对,则以剑气直接击毁遗迹,掌门昊广真人到时自会将你等接出。” “且慢。”意外的看了眼左手背上的剑痕,玉清还未话,玄明双眼爆出炫目寒光,冷声打断玄德的话语。 “恕我多事,我亦知玉清他并不像表面那般资质低劣,乃是有大机缘之人,且心智过人,远超同济,故而对其并不像各峰首座一般有所微词,甚至还颇为重视。但毕竟还是太过年轻了,掌握五十余位精英弟子生死,是否为时过早。” 仔细打量了下略显激动的玄明两眼,玉清心下了然。对中皇山几位长老油然生出一丝敬意,对方虽似是处处针对自己,但归其本质乃是为了中皇山着想,的确并未对自己有所轻视。况且就算自己本身也有同样的疑虑,这三道剑气并非是表面上那般是一把强力的武器,反而是一道巨大的枷锁,一个异常沉重的责任,单只想想便已然生出一股窒息之感! “那不知师弟你觉得这道剑气给谁合适?”玄德亦知玄明为人,故而并不在意他打断自己,而是诚恳的向其询问。 “这……”仔细将前往遗迹探查的弟子想了一遍,包括自己姬家本族之人,却发现将这道剑气给与玉清,的确是最佳的选择。 “此子道心坚定,且不缺慈悲之念。我与玄胤商讨许久,才下了这个决定,能够驾驭这道剑气,唯他而已!” 听着玄德认真的解释,玄明脸色也渐渐放松下来,慨然一叹,默许下来。 商议既定,玉清也知道自己没有什么选择权,只能扛起这幅担子了,向四位长老行了一礼,转身退去。 目送玉清离去,玄明看着玄德一阵犹豫后,终是没有言语,轻叹一声,同一脸莫名笑意的玄渊一起隐身而去。 一阵无言的寂静,大殿中响起玄德长老温和的声音。 “玄胤,你不会是要收他为徒吧?此子虽仙缘深厚,令人侧目,但资质的确不佳,怕是不足以传你道统,况且你早已修至天人之境,寿命无虞,还是仔细考虑的好。” 沉默半响,玄胤悠然隐去,只留一道清冷的声音,传入玄德长老耳中。 “非是师徒,他与我乃是同路之人!” 听到玄胤之言,功德长老眼中异彩闪动,半响亦是无言,隐没与虚空之中。 来到大殿之外,一阵嘈杂的议论传入玉清耳际,其中最多的便是在猜测玄胤的来历,其中五十人中唯一的三个女孩子正聚在一起商讨着什么。 “师姐,刚刚那个寒冰般的白发人儿是哪位长老,我等怎的没有见过?”一个叫紫菱的活泼女子闲的无聊,在探讨长老隐秘了。 被问的女子乃是诸人中的大师姐李梦洁,无奈的摇了摇头,亦是一脸疑惑。 “在这儿苦恼什么,一会儿玉清那子出来,问问不就知道了,看那白发长老对他那么照顾肯定是相识之人。”这道大大咧咧声音的主人,正是张梦洁的同胞妹妹张梦璐。 女弟子们在那儿猜测隐秘,男弟子们自然也没闲着,聚在一起也不知在商讨着什么,只是看他们满脸笑意显是在谈论什么开心之事。 不多时,众人便看到玉清自大殿中缓缓走出,整个广场突然一静。 “这家伙还真是一不着急。”嘀咕了一句,张梦璐摆出自认为最诱惑的笑容迎着玉清嗲声道。 “师弟……” 玉清身子一颤,脚步不由一滞,戒备的向其看去。 “你怕什么呀,我还能吃了你不成,我是你梦璐师姐,是摇光峰的。那个,师弟呀,能否为师姐解决一下心头烦忧呢?” 哭笑不得看着玉清满头黑线的呆愣无言,张梦洁上前将自己妹妹狠狠推了开去。 “这是舍妹,玉清师弟莫要理她,她自被我宠坏了!”虽是斥责,但是眼中的宠溺之色却显露无疑,将姐妹二人和紫菱介绍完后,张梦洁向玉清福了一福,继续刚才的话题。 “刚刚我等姐妹正在疑惑那白发长老是何来历,看年纪似乎不是很大呀,我姐妹于宗中已生活了一百多年,却是一直未曾见过。” “他乃是我宗执剑长老,离宗云游多年,刚刚回来,想是师门还未曾告知各位。” 听到三女乃是摇光峰弟子,玉清自是另眼相看。但对于玄胤,玉清并未多言,门中并没有宣扬玄胤的归来自有深意,自己还是不要自作主张的好。 众人不知就里,自然也不会多疑,纷纷认可了玉清的解释,眼看时辰已到,众人一起起身向传送大阵走去。 第二更奉上,明天要开始遗迹之旅了,《洞玄经》也在明天上首页的精品推荐,鹤甚是忐忑,还需大家多多支援一下哦 第四十一章 开启遗迹 在一阵时空变幻中,玉清并未如以前一般来到秋林苑中,眼前郁郁葱葱,鸟语花香,分明是诸位大修士鏖战金毛吼王的山谷。(牛文~网看) 众人还未曾从传送的副作用中回过神来,一声懒洋洋的声音传入耳际。 “玉清子,你终于来啦,为了让你这个不够修为的参加探险,我可是费了不少口舌啊,尤其是赢昊天那混蛋,最是难缠。”不用,声音的主人自然是决明了。 感受着身前红袍男子身上浩荡的法力波动,四十余位中皇弟子不由皆是骇然,再看看正跟他攀谈甚是熟络的玉清,不由纷纷收起刚刚见面时的轻视来。 跟决明了几句话,玉清才明白这位居然是闲得无聊,毛遂自荐,当上了中皇山弟子的迎宾人,不由一阵无语,其人惫懒却是不在清虚之下。 念及此,忽而发现刚刚在大殿中还在自己身边的清虚,此时已然没有踪影,不知又跑到哪儿鬼混去了。 “好啦,你们都随我来吧,昊广那子还等着呢。” 跟着决明越过一道道由结丹期修士撑起的巨型禁制,在一路严苛的盘查下,众人终于来到一个明显是临时搭建,略显简陋的宫殿前。 甫一站定,大殿之中走出一行六人,领头的却是两男一女三位道人。其中左手男子身形敦实,不怒而威,右手女子清冷艳丽,不可方物。正是对玉清甚是不屑的天玑峰首座姬仙灵与开阳峰首座赢昊天,只是不知为何莫寒烟却不在此处。 居中那位温润如君子的中年道人玉清并未见过,只是观其修为如渊似海,莫测高深,更在身旁两位首座之上,心下已是了然。 此人怕就是万古大宗,中皇须弥的掌教昊广真人了。 跟在三位大头身后的是一男两女,却都是玉清熟识之人,清虚与姬珺瑶两位姐妹,多年不见,姬珺瑶二人已然踏入筑基后期,加上自己传给二人的两道真诀相辅相成,正面作战怕是碰上结丹初期修士也能应付得来,这还没有算上青冥古剑之威。 探手压下殿外众人的议论,昊广真人柔和威严的声音缓缓响起。 “此次为何而来,你们应该都已明了。现在按照各峰所属,排成七个方队。”着,看了眼玉清道。“你先到我身边来。” 诧异的看了昊广一眼,按照功德长老所自己这五十人自然是一起行动为好,为何要分散开来? “不经历些风雨,终究无法真正长大。修真路上,生死无常,玄德师叔太过优柔了。”正疑惑呢,耳中传来昊广的传音,玉清不由泯然。 依言分成七个方队,却是人数正好,除去玉清一人,七个方队正好每队七人,显然是经过各峰首座私下商议的结果。 扫了一眼清虚所在的天枢峰,昊广真人回头向玉清了头,示意他加入天枢峰的队。 本来还对自己队伍中夹杂了一个筑基中期的废物有一丝抱怨的天枢峰诸人,看到掌门真人又分了一个同样修为的过来,不由更是不满,除了清虚上前靠在玉清身边,竟是没有一人开口欢迎。 分组完毕,众人在昊广的带领下向金毛吼王原来所待的山洞中行去。 山洞在远处尚不觉怎样,及近处一看,众人心中不由一震。像是用了什么芥子空间之类的术法一般,山洞内的空间远远超出山谷的高度,足足有上千丈高下,往里看去更是一眼望不到边际。 巨大的山洞里,正有百来位修士早已来到。只是令人惊奇的是,那百来人应该是合欢门和驭兽宗的弟子,此时正剑拔弩张的互相对视,怕是稍有风吹草动便要动起手来。 玉清见状心中更是咯噔一下,决明与一位紫衣女子正站在一个俯身趴在地上,身着合欢门服饰的弟子跟前。令玉清真正吃惊的是,向来懒散的决明,此时面色竟是异常凝重,还夹杂着一丝愤怒。 看着趴伏在地的合欢弟子的异常,玉清心中已然有了一丝猜测,暗暗睁开天眼,身子一颤,诸多黄色星构建了一个趴伏在地的人形,尸莹虫! “青粼师兄,你能够为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吗?”紫衣女子正是紫怜,愤怒的向一旁一脸不可思议的驭兽宗青粼道人看去,语气冰寒,令在场修为尚浅的弟子们身体齐齐一个颤抖。 并未回应紫怜的质问,青粼一个闪身来到近前,俯身将手轻轻按在死去弟子的背上。 伸手拦住想要阻止青粼的紫怜,决明向其摇了摇头,示意莫要轻举妄动,同时昊广也一脸凝重的赶到了场中。 双眼放光,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般,青粼病态的颤抖着双手,缓缓抚摸着地上已然冰冷僵硬的合欢弟子,令一旁盯着他的紫怜胃中一阵翻涌。 “青粼,这不是你驭兽宗的手段吧?”昊广在一旁盯着死去弟子看了半天,突然若有所思的向青粼道。 “哼!尸莹虫只能伤害结丹修为以下的弟子,这是常识。”不屑的回了昊广一句,青粼像是被地上的尸体迷住了一般,只是盯着细看。 “决明,这个弟子我见过,似乎是结丹中期的修为。”听到青粼所言紫怜心中一惊,连忙向决明看去。 “切!此事日后再谈,我们先将他们送进遗迹吧。” 不知想通了什么,决明重新恢复了往日的懒散神态,领头向山洞中一处巨大的石门走去,其他人见状自然也没有异议,除了青粼道人略显不情不愿外,都爽快的随决明而去。 在场所有大修士共六人,贴着巨大的石门,站成一个六芒星阵,各自恰好诀印,同时大喝一声,猛然按在地面。 整个山洞一阵剧烈的抖动,石门发出巨大的轰鸣声,一丝丝五颜六色的光芒自石门上透体而出,缓缓移动,刻画成跟地上六位大修士一模一样的硕大六芒星阵,同时石门缓缓变薄,慢慢的像是要变成一道薄膜一般。 “开!”六声大喝同时响起,巨大石门终于在一声巨响中,变成了一道散发着白色光芒的传送法阵。 “苍穹上人到底是什么修为啊,居然要六个大修士合力,才能开启这个破传送阵。”抖了抖有些发麻的手臂,决明踢了一脚光门,郁闷的道。 传送阵开启,六位大修士也不再废话,嘱咐了下注意安全之类的话语,让一百五十位弟子,纷纷向光门内走去。 伸手轻轻触摸了下光门,一阵清凉感传来,玉清心神一振,正要迈步跨越,耳边传来一道细若蚊鸣的声音。 “若遇尸莹虫,不可犹豫,放出剑气击毁遗迹。” 正是一脸若有所思的昊广真人,微不可查的向其了头,玉清面色一肃,毅然踏入光门之内。 第一更,今天精推也没发现跟往常有啥区别哦,难道是本来就在新书榜的缘故,囧 第四十二章 四散分离 与前几次的传送感觉都不相同,不过几瞬而已,众人已然来到一处宏大的世界中,完全没有以前的那种眩晕感。(牛文~网看) “这是!”甫一站定,玉清便是一惊,脚底下是一片黝黑的大地,其间沟壑道道,异常繁复,似乎…… 一个想法在玉清心中越来越清晰,冷汗不停地自身上冒出,皮肤因为汗水浸润发出一阵阵酥麻的刺痛感。 御剑术诀印掐毕,正要飞起,至高空查看,心中更是咯噔一下,身体就像是被灌了铅一般,重若千斤,难以移动。 接着其他之人亦是纷纷发现了异常之处,纷纷施展秘法想要离开这片被黑色覆盖的大地,然而跟玉清的情况并无二致,不论什么移动身形的秘法都无法施展,身体像是被施加了重力术,无法动弹。 摸了一下手背上的剑痕,玉清心中更是冰凉,自己居然无法感知到分毫剑气的力量,肩膀忽然一沉,玉清急急转过头去,发现是一脸惊魂未定清虚。 心中一动,玉清突然感到黑色的地面有了一丝诡异的波动,面色一沉,玉清也不顾法力消耗,施展全部力量将定海珠祭出,阵阵水晕流转,将玉清跟身边的清虚裹在里面。 蓦地,整个黑色的大地发出一阵阵簌簌之声,自地面上的沟壑之中骤然冒出丝丝黑色光芒,直到整个天地似乎都已被黑色占据,众人只觉天地一阵急速旋转,身体感受到剧烈的撕扯感,一时惨叫连连,惊恐茫然不知所措,接着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齐齐昏厥过去。 “呃……”缓缓睁开双眼,玉清自己正处在一处山洞之中,外面不停传来剧烈的罡风呼啸,侧耳细听似乎还夹着这什么异样的喘息,挣扎着想要爬起身来,却抵不过不断自身体中散发的酸软之意,阵阵仿似虚脱所致的眩晕感,令玉清丝毫无法动弹。 “师弟,你醒了。托你的福,我们还没去阎罗殿报道,呵呵。”闻声一惊,玉清勉强扭头一看,却是清虚。 只是此时的清虚全不似往日那般惫懒,一脸凝重的向山洞外面看去,身上的衣服也不知被什么拉扯过,变得破烂不堪,已经裸露在外的手臂上,有道道抓痕,还在往外渗着鲜血。 起身去洞口向外面确认了些什么,清虚面色略松,回身来到玉清身边将他扶起,贼贼一笑,开口道:“师弟呀,那什么定海珠你借我两粒用用呗,你看我这身狼狈,都是没有好法宝所致呀。” 被清虚扶起身形,玉清终于看到洞口的情况,有一层火焰形成的罩子将整个洞口封了起来,其内有九条火龙游走不停,分明便是清虚手中的仿品九龙云火鉴。 “发生了什么事,外面是什么东西,就是他们伤的你?” “嗯,是一群有些修行的白狼,其中狼王怕是快要有结丹修为了……” 在清虚的叙述中,玉清渐渐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不出所料,众人刚刚进到这个世界时,脚底下那黑色的大地,乃是一个巨型的传送法阵,看同来之人都不见踪影,想来传送阵的一个功能便是将内里之物随即分散。 在玉清全力催动定海珠的保护下,玉清二人并未收到传送阵的撕裂伤害,只是玉清法力耗尽中途昏厥过去,而清虚自然是紧紧抱着玉清死不放手,终于被传送到了同一处地方,一个漫无边际的草原上。 然而劫后余生的喜悦还未生出,清虚便凄喊一声:“苦也!” 一双双淡黄的双眸狠狠盯在二人身上,雪白的毛发也因为猎物的出现而有些发红,二人竟是落在了一个足足上千只的雪狼群中! 这个世界中不知有什么禁制存在,一切飞空法术都被禁止。而玉清还在昏厥中,自然跟狼群搏命的活计就压在了清虚身上,拼了老命把身上从多宝道人那儿偷来的法宝用了一个遍,清虚带着玉清杀出重围,找到一座略显陡峭的迷你山,用尽全力轰出一个山洞,跟玉清一起躲了进去。 白狼乃是有些修行的妖类,且狼王乃是快要结丹的修为,清虚跟它搏斗时被抓伤了手臂,自然无法逃过狼群敏锐的嗅觉。清虚刚刚安顿好玉清,便发觉狼群居然跟着自己的血迹,一路追杀到山下面,却是骇了个面无人色,匆匆以云火鉴做了个屏障,便龟缩在山洞里面,什么也不出去了。 听完清虚的叙述,玉清苦涩的笑了一下,单就清虚这次叙述中并没有夸大其词的描述自己的英勇,便能够知道这次怕是真的危险了,且自己虽然有些脱力,但五感还在,能够清晰的感知到外面狼群最弱的都是练气期修为,蚁多咬死象,更莫其中还有不少相当于筑基期的了。 同时一阵愧疚感油然而生,自己受功德长老托付,承担着诸位中皇弟子的生死之责,哪知刚刚进来便碰上这等事情,同行之人生死不明,其中还包括与自己颇有渊源的姬珺瑶二女。 甩甩头将心中杂念甩去,玉清知道此时不是感怀的时候,问了下清虚,得知所有丹药都已在传送阵巨大的撕扯力中被毁,遂嘱咐清虚好好戒备,自己在他的帮助下盘膝运功,以期早些恢复元气,共渡难关。 转眼又是两日过去,玉清缓缓睁开双眼,一阵精芒爆射,腹部一阵雷鸣响动,一口白气在口中滚滚舞动,喷薄欲出,显是因祸得福,道行再度精进,另一旁观瞧狼群动向的清虚侧目不已。 “师弟,你当真是人阶九等的资质?怎的修行起来比我还快。”鄙夷的看了玉清一眼,清虚气鼓鼓的在洞口盘腿坐下。 浅浅一笑,玉清并未理会,起身缓缓伸展了下身体,向洞口外看去。与此同时,两只闪烁着绿油油的眼睛也正向此处射来。 对视几许,蓦地一声凄厉的狼嚎贯穿天地,狼群闻声而动,嚎叫着向玉清二人冲来。 第二更完毕,今天股市又开始幅洗盘了,大家有做的吗,再坚持一下 第四十三章 黑耀噬主 如一只牛犊般远大于其他白狼的体形,脖颈上一圈红色的毛发,无不彰显着着这只白狼的特异之处。(牛文~网看)看着被狼群深深围在中间的红脖狼王,玉清心中疾速的思考着。 狼群奔行甚是迅疾,眨眼间便已奔至山跟前。瞥了一眼丝毫没有担心流露只有一丝肉痛的清虚,玉清稍一思索,便已明了。 “这两天狼群吃了不少苦吧,你到底埋了多少法宝进去。” “你的轻松,里面有好多是多宝的得意之作,等下次那家伙见了我,非把我扒了不可。”哼哼唧唧的向玉清抱怨了一句,只听下面一阵轰隆隆的炸裂声和着狼群的凄吼随风传来。 妖族修行不同人族,除了少数得天独厚的种类,在化形期也就是人类的元婴期之前神智未开,是无法幻化人形的,行动全靠本能。且妖族性喜生食血肉,体内浊气积攒身重如山,大多无法自如的飞行,清虚看准这,在通往山的道路上以陷阱之术埋下了许多法宝。 一脸肉痛的看着被狼群踩到纷纷炸裂的法宝,清虚狠狠的锤击着地面,仿佛正在炸裂的都是他身上的肉一般。 看了一眼蹲在地上,跟孩子一样的清虚,玉清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看着底下狼群,玉清已然知道当日二人在落入狼群之时是何等危险,这个惫懒之人居然没有抛下自己,选择了带着自己搏命这条路,真是欠下了一个天大的人情呢。 转而看了下伤亡惨重,却没有丝毫犹豫的狼群,玉清眉头一皱,沉思了一阵,开口道:“这样消耗下去,你身上的法宝还能支持多久?” “至多再坚持五天!”一脸苦大仇深的抬头看着玉清,眼中水光,这惫懒之人竟是心疼的快要哭出来了。 “五天……”扶额叹息一声,玉清心中一阵无言,这个家伙到底偷了多宝道人多少法宝。 又是一声凄厉的狼嚎,狼群忽然停止冲锋,接着数十只体形略大,脖颈稍稍有些发红的白狼走到了前列,向布满陷阱的山冲来。 这些白狼虽然体形略大,但行走之间却更为迅捷,每每刚刚踩到陷阱,便立刻抽身后退,避开正面的冲击,不像其他白狼只知道向前冲锋。 玉清面色一沉,已知眼前这个狼王已经略开神智,乃是最棘手的存在,只要解决了他,这次危机也就基本无碍。跟清虚传音吩咐了几句,便在他有些忧虑的眼神中,拿出天掩帆瞬间消失在原地。 不得不多宝道人做的东西还是有些可取之处,玉清披着天掩帆自山一侧飞身而下,居然没有引起狼群的注意。 躲过清虚埋藏的陷阱,玉清心翼翼的扎进了狼群之中。此时狼王正双目炯炯的看着前方数十只巨狼一步步拆除陷阱,丝毫没有法诀有一个人已然混入狼群,直指自己而来。 吃力地在密集的狼群中穿行,又不能跟它们有所碰触,玉清不由深深感叹在无法使用法术飞行的境地下,世俗间的轻身之法反而更有用处,看来能活着出去的话,还要涉猎世俗武学。 “糟了!”正有些出神的玉清,鬼使神差的瞄了一眼还在狼群深处的狼王,心中陡然一震,不知是否错觉,狼王的嘴角正人性化的露出一丝鄙夷的笑容。 居然被这畜生算计了,苦笑的看着纷纷转身向自己扑来的狼群,玉清掀掉身上的天掩帆,怒叱一声,黑耀已然出鞘。事已至此,别无选择,唯有决死一博。 还在山洞中的清虚见状大惊,正欲起身前去相助,突然又是一愣,前冲的身体骤然停下。 自诞生之日就被玉清封藏起来的黑耀,此时重见天日,居然兴奋的鸣叫起来,不待玉清指引,已然化为一条黑龙在玉清身边一阵狂舞,将率先扑上来的十几只白狼斩的粉碎,血肉横飞。 像是喝饱了鲜血,黑耀缓缓落回玉清手中,幽深暗淡的刀刃和着地上散碎的肉末,映衬着玉清,一时竟犹如地狱修罗,透着妖异的暴虐气息。 “出鞘必先饮血,这是把妖刀啊!。”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清虚身形一颤,轻轻的呢喃道。 “而且这把刀身内为何会有如此纯粹大寂灭之意,师弟……” 诧异的看着手中还在微微颤抖的刀身,玉清心中亦是一阵不适,与刚刚出鞘之日不同,饮血而归的黑耀似乎觉醒了什么,不断的向玉清传递着肃杀的意念,一股股暴虐的气息主动侵入玉清体内,试图同真元融合。 眉头一皱,玉清一边疾速运转体内先天一炁,将那股令自己异常不适的气息驱逐,一边将再度扑上的白狼斩杀。 在黑曜的帮助下,与狼群的战斗,竟是出乎意料的轻松,足以令普通法宝寒烟的钢筋铁骨,在黑曜的刀刃下都像是变成了豆腐块一般,不堪一击。 只是随着不断的斩杀,黑耀身上浮现出一丝妖异的血红,冲击玉清心神的暴虐气息也不断增长,渐渐令玉清双目血红,一股毁灭世间万物的心念缓缓滋生。 大喝一声,玉清再度将扑上来的数十只白狼斩杀,清出身周十丈方圆的空地。将黑耀狠狠抛上天空,双手一阵急速的诀印变换,在黑曜落到身前之时,刚好结印完毕,双手冒出熊熊燃烧的蓝色火焰,狠狠将黑耀拍在中间,一声霹雳般的怒喝响起,将再度欺近身前的十几只白狼震得四散而逃。 “孽障,尔敢噬主!” 随着玉清怒吼,一阵烙铁落在血肉上的哧哧声响起,黑耀像是受到了什么巨大的伤害一般,刀身忽然剧烈的颤抖起来,发出一声声凄厉的悲鸣。 在手掌与刀身接触的地方,不断冒出丝丝红色烟气,而刀身上那一丝妖异的血红却慢慢消减,直到消失不见。 第一更完毕,晚上还有,这一章还真有难写,改了好几遍,呵呵 第四十四章 人何以堪 眼看黑耀之上那抹红色就要消弭,玉清刚刚放松的心神又是一紧,脑后传来一阵刺耳的呼啸破空之声,竟是那红脖狼王赶至,向玉清脑后一把抓去,欲将玉清一举击杀。(牛文~网看) 正施展大五行封印术,玉清却是无法动弹,无奈之下只得将余下的法力灌注脑后,准备硬接狼王一击。 狼王眼见得计,就要抓破敌人头颅,双目一眯,露出得意之色。突然,空中咄咄两声巨响,狼王只觉前爪与腹部一阵剧烈的疼痛传来,哀嚎一声,急急向后撤去。 刚好将黑耀完全压制,玉清扭头一看,正有两支金箭钉在狼王身上,只是它的皮肤异常坚硬,那两箭只是入肉两寸便卡住难以再进。但玉清仔细打量了一下,发现那金箭在太阳照耀下闪烁着绿油油的光芒,显是淬了剧毒。 “好硬的身体。”将手中的闪烁着盈盈光芒,明显不是凡物的大弓缓缓拉开,再次瞄准狼王,清虚贼贼一笑。 “不过既然打中了,你也就到此为止了。阿弥陀佛,莫要怪我,你也是先来以多欺少,咱们彼此彼此。” 也不知佛教大圣阿弥陀佛跟清虚这个正统的道家弟子有何瓜葛,默默地向他祷告了几句,咄的一声巨响,清虚又是射出一箭朝着狼王而去。 愤恨的看着飞来的金色箭支,狼王噌的一下蹬地而起,向一旁闪了过去,躲过了金箭的攻击,然而前爪还未落地,一道风声向着自己的脖颈袭来,却是玉清见机执起黑耀,向狼王斩去。 “嗷!”一声凄厉的怒吼,狼王危急之下将身子略转,用前爪向黑耀迎去,铮的一声轻响,夹杂着狼王的凄吼声,迎击的前爪露出森森白骨,险些被玉清斩了下来。 揉了揉跟狼王前爪相碰,被反震的有些酸麻的手腕,玉清心中一阵惊讶,想不到经过自己全力加固的黑耀,居然无法将狼王的爪子一举斩断。再扫了一眼狼王身上还未拔出的金箭,玉清不由对清虚手上的长弓有了一丝好奇。 了很多,其实这些事情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本来占据绝对优势的狼群,霎时被因为清虚的偷袭处在了绝对的劣势。不得不,人类的阴险与狡诈,很多时候远远超出那些以这些闻名的兽类。 背后风声突急,十几只白狼眼见狼王受伤,怒吼着向玉清扑了上来,手指一引,背后还未出鞘的白雪一声轻吟,绕体急速旋转,将群狼斩杀殆尽。 而眼看狼王受伤,还在拆除陷阱的数十只白狼,忽然凄厉的怒吼一声分成两队,一队继续排除陷阱,一队反身向玉清扑来。 玉清也不着急,令白雪绕身旋转,自动守护,自己则手持黑耀与十几只差不多都有筑基修为的白狼周旋,少了暴虐气息的侵扰,玉清再度挥刀,却是得心应手,跟十几只白狼杀得难解难分。 另一边清虚手中的长弓也没有闲着,不时朝着狼王射出一箭,逼着狼王不停的奔走,显是要令其体内的毒素快速发挥作用。 又躲过一支金箭,狼王前爪落地之时,突然一阵疼痛袭来,身形一晃,没有站稳,在地上滚了一跤。 玉清见状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手指一引,白雪已然轻鸣一声,射向狼王。 眼看狼王旧力已尽,新力未生就要被白雪刺中,十几只跟玉清战斗的白狼居然舍下玉清,飞身扑上,以自己的身体拦在白雪前行的路径上。 “绝冰阵!”看到群狼的反映,玉清怜悯的叹息一声,苦笑着摇了摇头,拿手向地面虚拍,白雪欣长的的刀身在贯穿三只白狼后,突然急转直下齐柄没入地面,观音罗刹的成名绝技,再度在这个苍穹上人构建的世界中显现。 眼看被冰雪范围覆盖的狼群被冻结成冰后,被飞舞的雪花斩成碎末,狼王怒吼一声闪身进去,将几只筑基修为的白狼撞了出去,便要闪身后撤。 哪知刚刚挪动身体,一阵虚弱感袭来,爪子居然使不出一丝力气,低头一看,原本雪白的毛发,此时竟透着丝丝灰白,仿佛在预示着狼王今日的命运。 “嗷!”不甘的仰天长嚎一声,所有正往这边涌来和正拆除陷阱的群狼同时一滞,纷纷停住了脚步。 感受着被剧毒侵袭的身体已然无法再战,冰雪的严寒正慢慢向血肉之中蔓延,狼王双目怒睁,狠狠盯着玉清,闪烁绿油油的光芒的眼珠中,清晰的倒映出玉清苦涩的面容,仿佛要讲玉清的身影深深刻印在自己的灵魂之中,令其永生永世都受到自己最恶毒的诅咒。 眼看冰霜就要将狼王的头颅封死,拼劲自己最后一丝力气,狼王再度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所有白狼身形一颤,在一声声悲愤的嚎叫中,转身奔逃而去。 眼睁睁的看着狼群远去,玉清缓缓走到狼王身边,看着这个刚刚还是叱咤风云淡然自若的指挥狼群,欲将自己二人杀之后快的活生生的生命,被自己冻结在冰霜之中,步入永恒的沉寂,心中顿时感慨万千,不清是悲伤还是愧疚的感情萦绕心间,难以驱散。 “师弟,莫要多想了,修真路上便是这样,不是他死就是我亡,对于踏上此路的人来,他人生命并无意义。”清虚一路上将做成陷阱的法宝纷纷拾起,看着玉清萧索的身影,眼中露出一丝深意,拍了拍他的肩膀,开解道。 “兽犹如此,人何以堪。”挥手令狼王冰雕缓缓飘散与空中,玉清向清虚苦涩一笑。 “果然,我还是太天真了,讨厌争斗,讨厌生命逝于我手的感觉。” “人类是一种可怕的生物,他们似乎永远都无法相互理解,纵观人类的历史,本身便是战争的缩影。”愣愣的看了玉清半响,清虚脸上突然没了往日那种惫懒之色,伸手将地上被冰霜冻结的草叶捡起,对着阳光看了两下,缓缓道:“师弟,如果你想要在这个世界中活下去,就不要忘记,完满和平的世界永远也不会出现。” 草叶挡着阳光在清虚的脸上投下一道阴影,将清虚脸上的一颗褐色痣隐去,眯了下被太阳刺痛的眼睛,清虚落寞的声音缓缓传入玉清耳中。 “师弟你瞧,有光的地方自然便有影子。” 第二更完毕,各位是否也思考过文中的问题呢,欢迎在书评区讨论下 第四十五章 事态紧急 击退狼群已过去了三天,玉清二人并未急着离去,而是选择了继续就地休整,毕竟在这个一无所知的世界中,自然是尽量多做准备为好。(牛文~网看) 一阵清脆的鸣叫声自头而过,玉清抬头一看,是一队摆着人字形的大雁,正做着迁徙。 自穿越光门来到这个世界,玉清便一直有所疑惑,若这儿是一个洞府,未免太过牵强,不论苍穹上人当时有多高的修为,终归是**凡胎,即便能够借助某些逆天法宝引化地水火风开辟世界,但这种世界极不稳定,有生命之物根本无法在内里长期存活。 反观这个世界动物种类繁多,生物链条异常完善,明显不是几千年能够进化的来,由此可见,这个所谓的苍穹遗宝,或许根本就是一个误会,再联想到被尸莹虫吞噬的那位结丹期弟子,玉清心中的不祥之感越来越盛…… 看了一眼跟往常有些不同,默默看着天空似乎在思考什么的清虚,玉清压下心中不适,开始审视起自己的应敌手段,以期危险来临之时,能够做出最佳的应对。 太上洞玄经虽然是上古真传,但内里记载的多是命性之学,寥寥几个攻击性的术法,对玉清此时的修为来无异于禁术般的存在,勉强使用出来跟全力施展定海珠没多大区别,甚至还有可能损伤到自己的根基。 目前玉清唯一能够熟练使用的便是定身术了,但此术耗力颇巨,一旦施展,便需源源不断的释放发力,影响本体移动。且被施术者若是发力高深,一旦奋力挣扎,施术者反而容易被术法反噬,正面战斗中用处不大。 法宝中,白雪的威力自然毋庸置疑,被莫寒烟刻下的绝冰阵更是威力绝伦,但同样的法力消耗也是不,好在有先天一炁的支持,玉清还能够使用。 而莫寒烟所赠的三样法器为一道细丝,一个铜铃,一个龟盾,细丝作用自不必多,与七煞兄弟战斗时曾经使用过,铜铃应该是撼魂震慑心神之用,而龟盾自然是用来防御了。 将黑曜拿出横放在自己膝上,玉清眉头微蹙,最棘手的便是这把自己甚为喜爱的横刀了,虽然以大五行封印术将其内的暴虐气息暂时封印,但是自己还不能完全发挥封印术的威力,随着黑耀在战斗中不断吸食生灵血气,怕是暴虐气息积攒之下一旦冲破封印,将会引起更可怕的后果。 “师弟,把刀给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道肃穆威严的声音是谁所发,玉清微微一愣神,向一脸庄严的清虚看去。 并未有什么犹豫,玉清依言将黑曜递了过去,若有所思的仔细打量着这个突然有些陌生的清虚。 左手倒提黑耀,清虚眼中精芒一闪,如黑夜突然闪烁的雷电,映的玉清一阵刺目,也不结印,右手五指微分成山状张开,其上突突突的五声轻响,五道洁白的火焰缓缓浮现,慢慢的开始微弱的燃烧起来。 大五行封印术!跟玉清那半截不全的封印术完全不同,五朵火焰虽然看似柔弱,似乎一阵微风便会熄灭,远不如玉清施展时,双手的火焰雄壮,但内里蕴含的恐怖力量,让一旁仔细观瞧的玉清,心中一阵惊悸。这道封印如果打在自己身上,毫无疑问会将体内的法力连同先天一炁完全封死。 虽然早就知道清虚一直在隐瞒着什么,但看到如今的仿佛变成陌生人一般的他,玉清还是油然生出唏嘘之感。 修真路上,谁又真正认得过谁。 五指微缩,清虚一把抓在黑耀之上,五朵火焰突然像是浇了油一般,火焰噌的一下窜起五寸高下,一道玄妙的封印清晰的刻印在黑耀黝黑的刀身上,然后慢慢隐去,终至消失不见。 并未将黑耀递回,清虚提着黑耀刀柄上的环,令其在食指上不停地旋转,又恢复了往日的惫懒之态,贼贼一笑,对玉清道:“刀先放我这儿,封印还需要十二天时间加固。” 默然半响,玉清莞尔一笑,也未多什么,缓缓盘膝坐定,再度思考起如何灵活运用搭配自己的术法,而清虚眼中亦是异彩连连,拔起地上一根青草,叼在嘴边,又跟个纨绔子弟一般,躺下睡梦周公去了。 有些事情何必追根究底,只要知道对方是为了自己好不就是了?凡是太尽,缘分亦必早尽…… 不提这边凶多吉少,遗迹外面亦是一片纷乱,进入遗迹的弟子玉牌在一瞬间大量碎裂,唯有少数几块还保持完好,不由令诸位大修士大惊失色。 此时,昊广真人正面色凝重在遗迹外临时搭建的大殿中来回踱步,似在等待什么。 那日玉牌纷纷碎裂之时,他便发动早已刻在诸位弟子身上的传送法阵,想要将幸存者传送回来,哪知似乎被什么隔绝一般,传送法阵居然全部失效。犹豫许久,又不敢攻击法阵,毕竟若是遗迹崩毁,里面的弟子怕是也无法存活。 无奈之下,昊广真人只得紧急通知山门,请长老前来破阵。 心中一动,一声仿似自虚无而来的剑吟响起,昊广真人飞身而出向遗迹所在的山洞飞去,遥遥便发现有两到身影正立在光门之前,正是功德长老玄德与执剑长老玄胤二人。 缓缓伸手按在光门之上,玄德向身后的玄胤摇了摇头,苦笑道:“好算计,却是把你我都骗过去了,这哪是什么遗迹入口,分明是个伪装精妙的上古传送法阵,只不过是将传送的极限设定为筑基期而已,那些弟子怕是都被传送到一个不明空间中了。” “可有破解之法,或是能够知道他们被传送到何方?”并未有丝毫焦急,玄胤冷静的问道。 想了一下,功德长老有些犹豫的道:“难!破解禁制并非我宗所长,就是他们合欢门和驭兽宗的几个老家伙赶至也无用处,除非是请昆仑山来人,只是昆仑山据此遥远,即便是你来回也需半月有余啊。” “没有时间犹豫,我即刻启程前往昆仑,你留在此看看可还有什么其他方法么。” 完,一道灼灼剑芒划过虚空,劈开一道巨大的缝隙,玄胤已然消失不见,唯留玄德与昊广面面相觑,满是愁色。 第一更奉上,晚上还有一更。感冒了,昨晚本来想赶出今天的稿子,哪知写了几个字,突然眼前一片紫红,难以继续。今天也是双目红肿,头脑昏沉,悲催…… 第四十六章 火蟒蜂群 掠过这片广袤的草原,遥遥向中央看去,一座座巍峨的山川突兀的将草原横截,若是绕着山脚行走,便会发现这些山川像是被人排好一般,正好围成一个正圆。(牛文~网看) 再度跨过山峰,一座巨大的尖塔高高耸立,尖塔大概有二百丈高下其内宝光熠熠,煞是惹眼,这难道就是苍穹上人藏宝所在? 草木耸动声传来,一只成年梅花鹿嗖的一下钻了出来,气喘吁吁,甚是惶急,身后一只巨大的吊睛白额大虫穷追不舍,眼看尖塔阻路,大虫就要饱餐一顿,两只纤细的丝状物事自尖塔内闪电般探出,噗噗两声,插进梅花鹿和大虫的身体内。 不过一息时间,两只动物已然干瘪变形,像两具被风干的尸体一样,此时细看才发现那两只丝状物事,根本就是某种昆虫类生物的口器一般,狠狠一抖将已然没有血肉的两只动物甩了出去,同时又有一道身影落了下来,却是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中的女子,扫了一眼地上的两具干尸,在尖塔前恭敬的匍匐在地,默默等候着什么。 良久,一声令人不寒而栗的冷笑传来,尖塔底部响起了不知蕴含多少恨意的怨毒话语:“事情办的如何了?” “按照您的吩咐,以苍穹上人之名布下迷阵,吸引来一百五十多名优秀的筑基期弟子。”到这儿像是有些担心数字太少,黑衣女子连忙补充道:“为了不被昆仑山妙木真人发现,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不过黑风阵威力太过强盛,那些弟子十之**都在传送时被撕裂而死。” 刚刚到这儿,黑衣女子声音戛然而止,一只纤细的口器停在其眉心处微微颤抖,怨毒的声音缓缓传来:“是你擅自改动了黑风阵的威力吧!” 眉心微微的跳动,黑衣女子并未闪躲,任由口器在自己眉心处轻轻的了下,嗖的一下缩了回去。 “也罢,若是连那撕裂都扛不过去,也没有利用的必要了,若是有人不往这边而来,就引他们过来。”感到黑衣女子有些犹豫的想要些什么,怨毒的声音不耐烦的补充道:“事成之后我自不会食言,全灭合欢门为你复仇雪恨。” 黑衣女子闻言,不再犹豫,起身准备飞身而去,忽而一阵微风吹来,将其遮住面容的黑纱微微撩起,露出一张有些熟悉的丑陋面孔来,竟是玉清的熟人,秋林苑阮秋蝉! 尖塔之下,一处黝黑的空间中,一个面容扭曲,背后伸展着无数纤细口器的怪人,正被几十条碗口粗细,贴满各异符咒的铁链锁死在一处法阵之上,冰冷的一笑,怨毒的声音在幽闭的空间中阵阵回荡。 “妙木,苍穹,七帝,你们可还好啊,哼哼……” 揉了揉有些刺痛的眼睛,玉清收起天眼,跟等着自己查探的清虚道:“那群山之内似乎有某种禁制在,我现在的实力驭使天眼还无法穿过,不过那禁制庄严宏达,不似邪魔外道的手笔,为今之计也只有前去碰碰运气了。” 仔细的思考半响,清虚也找不到更好的办法,只得头应允,两人收拾行装,启程向百里外的群山行去。 “姐,不知先生他们可有意外?”另一边的草原上,姬珺瑶二人也正在向大山行去,令人意外的二人身上衣衫完好,丝毫没有狼狈之相。 “莫要瞎担心了,你我尚且安好,传我二人功法的先生又岂会遭遇不测。”柔声劝慰了下晴儿,姬珺瑶眼中也暗暗闪过一丝担忧,毕竟能够在那股撕扯中活下来,全靠了壬水真解不惧外力损伤和癸水真解可以润化万物之力,先生并未修炼这两种功法,却是吉凶难测。 与此同时,其他数个方向,也有十几个分别身着三宗服饰的弟子正往大山行进,三宗幸存弟子不知不觉又再度向同一地汇聚而去。 来至大山跟前,玉清二人才惊讶的发现,这座座山峰似乎也加持了某种禁制,在远处即使用天眼查探,也没有察觉这山竟是出奇的高耸巍峨。 停在离大山两里外,久久未曾向山中迈步,玉清心中惊疑不定。茫茫草原上,突兀的冒起这样一群环抱的大山,委实匪夷所思。一种大胆猜测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令玉清难以置信,这数十座山峰不会是人为搬运而来吧! “师弟,怎么了?”诧异的看了玉清一眼,清虚眼中不知为何,流露出一丝担忧之色。 摇摇头,甩去心中不适,玉清向清虚晒然一笑,示意自己无事,抬步向山中走去,清虚缓步跟在身后,面色凝重的抬手摸着下颚,眼中再度放出惊人的神光,似是在认真的考虑着什么。 刚刚踏入山中不久,玉清二人只觉一阵嗡嗡之声响起,大惊之下抬头看去,一群足足有拳头大,浑身火红,长满蟒状花纹,双翅异常宽大,足足有三个身子大,而腿脚却几乎微不可见的蜂子,合成一片足足有数百亩方圆的红色海洋,遮天蔽日的向自己二人飞来。 “火蟒蜂!”清虚惫懒脾性再度发作,看到蜂群跟见了鬼似的闪到玉清身后,急急喝道:“师弟,用水法,这些蜂子不惧刀砍剑伤,且能够喷吐火焰,只是畏惧水法!” 本来还震惊不已,准备拔出白雪的迎战的玉清闻言却是心中一松,自己虽然没有修行过姬珺瑶二人的水系功法,但万流归宗,总是洞玄经所载,玉清对于水法自然毫不陌生。 双手迅速变换了二十余个诀印,举手向天,自上划下,霎时一道水幕在蜂群飞至二人身前之时刷的一声落下,将蜂群挡在了外面。 眼看蜂群沾到水幕立刻湿了翅旁纷纷摔落在地,因为硕大的体型而动弹不得,后面蜂群纷纷自口中吐出红色的火焰,只是五行水火乃是天敌,短时间内又哪能攻得破玉清以上古法诀施展的水幕。 第二更完毕,虽然吃了药,但还是一直觉得云山雾罩的,鹤准备洗洗睡了,诸位晚安,囧 第四十七章 苍穹遗笔 眼见火蟒蜂纷纷碰上水罩落在地上,玉清心中却无一丝放松。(牛文~网看) 蜂群的数量实在太多了,看那遮天蔽日的态势,怕是有百十万只之多,且火蟒蜂似乎不止口中能够喷火,身体之上也缠绕着一丝火毒,每每碰触到水罩便发出刺耳的哧哧声,以及一阵火红的烟气。 每一只火蟒蜂落地,玉清便能够感知到自己法力的剧烈消耗,虽五行水能克火,但火势太急水汽有限,自然又是另当别论。 虽在先天一炁的支持下,玉清能够运使的法力远远大与本身修为,但也难以长时间如此消耗,无奈之下,只得着水罩缓缓前进,试图找到一个能够躲避蜂群攻击之地。 然而地形不熟,仓促间哪能找到什么躲避之处,缓缓行进几百步,蜂群反而急速增多起来,一群群火红色的海洋自山中飞起,不断的向玉清二人汇聚而来。 眼看不断被蜂群喷涂火焰,合身撞击的水罩闪现丝丝裂痕,又不断被玉清补满,清虚也知情势甚是危急,玉清的法力已然不够。但自身的确不擅长水法,对外面这些火蟒蜂是一筹莫展。 心念电转间,玉清忽而想到姬珺瑶身上的壬水晶华,凭着里面无穷无尽的天河之水,这个蜂群不足为惧,只是先不二人生死,就是安然无事,也是远水不救近火。 忽然,眼角瞥到一抹黑暗,定睛一看居然是个幽深的山洞,而蜂群不知为何每每接近这个山洞的时候,便会绕一个大弧躲避开去,致使山洞与二人之间居然形成一个真空之地。 不急细想,玉清一拉清虚闪身跳了进去,而蜂群在山洞外面徘徊良久,终是不敢进入,只得纷纷落在地面枝头,蹲守候。 隐匿与山洞的阴影中,玉清跟清虚并未向内走去,连这样一群火蟒蜂都不敢招惹的存在,自己二人贸然进去怕是才出虎穴,又入狼窝。 “师弟,这样等着也不是办法,我看外面的蜂群并没有离去的意思啊。”一脸忧郁的看着玉清,丝毫无法想象这个男人刚刚还曾摆出庄严肃穆的表情。 看着幽黑的山洞深处,不断传来的滴答水声。玉清揉了揉最近一直不太舒服的双眼,左手单手掐诀,就要在自己眉心上,施展天眼神通。 “师弟,日后若是若非必要,还是莫要随意使用这个瞳术了。”冷不防旁边一只大手忽然伸过,将自己的左手牢牢卡住,清虚低沉的声音响起:“能够让火蟒蜂忌惮的只有水镰鼬,这个便是它们的巢穴,那东西比火蟒蜂还要难对付的多。” 诧异的回头看了清虚一眼,玉清面色一沉,凝重的道:“师兄似乎知道这个瞳术的来历。” “上古天仙离娄的秘传瞳术,古时称其为千里眼,练至极处上穷碧落下黄泉,三千世界尽收眼底,乃是极为厉害的术法,被诸多大神通者所觊觎。”到这儿清虚顿了一下,令玉清思索了一会儿,才再度开口:“正如我所,这是天仙级别的术法,以你修为再这样勉力施展下去,怕是会被术法反噬,伤及自身。” 听完清虚所言,玉清心中并无多少意外,天眼神通每次施展过后,自己的双目都会感到极不舒适。且自刚刚远距离使用天眼观测之后,双眼看东西便不时一阵模糊,脑海中不断传出轻微的眩晕感。 向清虚了头,表示知道,玉清转身看了看外面一片火红的火蟒蜂,面色一沉向清虚道:“师兄,水镰鼬跟它们是天敌是吧?” 微微一怔,清虚霎时也想到了什么,心神一振,看着玉清道:“不错,虽然忌惮水镰鼬,但是火蟒蜂偏偏喜欢以水镰鼬的幼体为食。” 到这儿双方相视一笑,同声道:“鹤蚌相争,渔翁得利。” 商议既定,前去引诱的自然又是玉清,按照清虚法,他所修炼的功法只擅长封印罢了。 拿出天掩幡正要披在身上,清虚忽然伸手在玉清额头了一下,接着又迅速朝幡身上轻了一下,两道玄妙的印记同时清晰的浮现。 向清虚一笑,玉清已然感知到他的用意,原本黝黑的山洞忽而清明起来,而天掩幡披在身上,也有了一丝不同,原本隐去身形之后,只能慢慢行进的身体,因为清虚那道印诀突然不再受到限制,反而身体更加轻盈,似乎一步迈出便可随风而去的感觉。 准备妥当,玉清向清虚摆了摆手,隐去身形向山洞内走去。 一路上并无危险,只有洞之上的石钟乳缓缓不停地向下面滴着水珠,阵阵清凉感传来,玉清心情无形中倒是放松了不少。 又行进了百十米,玉清来到一处拐角,心中一动,耳边传来一丝轻微的呼呼鼾声,嘴角泛起一丝轻笑,玉清谨慎的轻轻挪动脚步,向里面行去。 转过拐角,视野豁然开朗,一阵柔和的光芒涌来,玉清已然深处一个巨大的拱形空间中,此处洞壁之上镶嵌了数百颗硕大的夜明珠,熠熠发光。 放眼望去大大二十余只体型娇,二十公分长短,身体呈藏蓝色的水镰鼬正趴在地上打着呼噜,其中一只母性怀中,正趴着两只仿佛刚刚出生的狗模样的幼崽,吧嗒吧嗒的吮吸着奶汁。 看着两只可爱的幼崽,玉清不由露出一丝苦笑,来时路上虽然想象过水镰鼬的样子,但是真正见到了,才发觉自己实在有些下不去手。 “罢了,我会好好保护你,不让你受伤便是,你暂且委屈一下吧。”莫名的嘟囔了两句,玉清更加心的挪着脚步,向吮吸奶汁,丝毫不知大难临头的幼崽走去。 行至一半,玉清突觉光线陡亮,有些刺眼,转首望去,一排刻在洞壁的字迹跃入眼目,虽未细看,但最后四个苍茫遒劲,入石三分的古篆令玉清心神狂震。 苍穹遗笔! 第一更完毕,今天好多事,耽搁了些时间。 第四十八章 大难不死 “天元五年,集妙木等当世高手会同妖族七帝,战青蚊道人于昆仑之巅。(牛文~网看)然战斗惨烈,远胜吾等预料,历时十余日,眼见昆仑欲毁,生灵涂炭,幸得仙子嫦曦之助方得取胜,封其残魂于此禁地。奈何吾亦伤重,油尽灯枯,唯自封于此,身化荒魂……” 细细审读这壁上文字,玉清心中一阵唏嘘,一边震惊那青蚊道人到底如何强盛,一边又因为苍穹上人而倍感寂寥。 天元五年,距今正好五千余年。任你修为通天,赫赫威名,终归难逃天地轮回,世人皆以为破空飞升而去的苍穹上人,居然便死在这样一个山洞之中,世事无常,莫过于此。 再往后读去,玉清心神一振,苍穹上人言及将自己的功法留在了一个玉环之上,留待有缘。定睛看去,苍穹遗笔四个古篆之下,可不正有一颗碧绿圆环镶嵌其中。 身披天掩幡无法施礼,玉清心中默默祷告几句,缓缓上前,将碧玉环拿了下来,正欲转身,原本镶嵌碧玉环之处,突然又现出一行篆。 “有缘受我碧落缚仙环,即为我衣钵传人。此处往南有青锋塔,塔内有传讯法阵可联通昆仑,切记莫要长时滞留塔内,更勿擅动塔内法宝,切记!切记!” 再度恭恭敬敬的默默祈祷半响,玉清将碧落缚仙环收入怀中,转身蹑步悄足向还在酣睡吸奶的幼崽走去。 来至近前,玉清左手食指放出一道水光绕指盘旋,轻轻在一个家伙的头上,轻柔的缓缓抚摸着,睡梦中的家伙感受到玉清的轻抚,憨态可掬的呜呜两声,离开母亲的乳’头,反身吮吸起玉清的指头肚来。 怜惜的轻轻一笑,玉清缓缓伸出右手将家伙抄了起来,蹑步向后退去,回来远比去时快的多,不过须臾,玉清已然带着家伙来到清虚跟前。 “这就是水镰鼬的幼崽?”愣愣的看着玉清怀中跟狗没什么两样的家伙,清虚也是一脸古怪。“师弟,我们真要拿它做诱饵?” “贴壁而立,屏气凝神!”淡然瞥了清虚一眼,玉清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淡,不由令清虚一愣之下,下意识的遵从。 将一丝自己的法力灌输入家伙体内,玉清缓缓自背后将白雪拔出,清冷的兵锋令家伙打了一个冷颤,猛地苏醒过来,看清身边状况后,张嘴便是一声嚎叫,只把玉清骇了一跳。只因这个巴掌大的家伙叫声居然如此巨大,只把整个山洞震得簌簌而抖,玉清双耳嗡鸣不已。 诧异的甩了甩头,玉清晒然一笑,将家伙嗖的一下扔入了外面火红的世界中。 感到山洞中似乎飞出了一样什么东西,火蟒蜂群定睛一看竟是一只落单的水镰鼬幼崽,不由大喜,来不及细想这个家伙是怎么出来的,蜂拥而上便要好好饱餐一顿。 眼看家伙就要被蜂群分而食之,冷不丁又有一物自洞内闪电般飞出,正插在家伙身边,蜂群一愣,发现是一柄素白的三尺长剑,接着便觉严寒袭来,打头数千只火蟒蜂纷纷冻结成冰后,被无尽的雪花斩成粉碎。 有玉清灌输的一丝法力保护,家伙并没有受到绝冰阵的影响,疑惑的看了眼漫天飞舞的雪花,家伙又是一声惊恐的尖叫。 接着一声更加巨大的怒吼响起,屏息凝神避免气息外露的玉清轻轻眯了下眼睛,实在搞不明白为何如此娇的身体居然能够发出这样巨大的声响。 一只成年水镰鼬以令玉清二人咂舌的速度,拖着足有一丈长的残影带起嗖嗖的破空声,自二人眼前瞬间划过。 一出洞口,成年水镰鼬便发现卧在白雪剑边,被蜂群隔了十丈围在中间,孤立无助的家伙。又是一声怒吼,成年水镰鼬蓦地一停,滞留在空中,两只短的前爪自上而下一划,玉清偷眼一看,发现巨量的水元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水镰鼬身前汇聚而去。 更加令玉清吃惊的是,就连白雪放出的冰雪世界,也被一股无形的力道分解,不断的转化为水元气向水镰鼬涌去,不等玉清施法,转瞬间在修真界谈之色变的观音罗刹成名绝技绝冰阵,已然被破! 来话长,其实不过一息时间水镰鼬身边已然形成一把足足一丈高下的巨大的水镰刀,伸出两只爪将与体形完全不符的水镰刀抱住,水镰鼬的身体一阵模糊,霎时只见一片朦胧的身影浮现,蜂群中居然出现了数百道水镰鼬的身形来回穿梭。 而随着这些水镰鼬的穿梭,蜂群也在急剧的减少,一顿饭功夫,刚刚还遮天蔽日的蜂群已然所剩无几,余下的纷纷掉头疯了似的逃离开去,可惜为时已晚,水镰鼬的速度委实太过迅疾,余下的火蟒蜂也在短短几个呼吸间被消灭殆尽。 震惊的看着眼前情景,玉清终于明白清虚口中所,比火蟒蜂难对付得多的含义,总共不过一顿饭功夫,令二人陷入危机,束手无策的蜂群已然不见。再加上居然能够轻易地破解绝冰阵,成年水镰鼬在水元气的运用上,怕是能跟元婴期修士相媲美了。 不得不水镰鼬的感知能力跟它的战斗能力完全不相称,将还无法独立行走的家伙叼起,成年水镰鼬盯着白雪看了会儿,又四处扫视了半天,硬是没有发现就在自己家门口的玉清二人,呜呜两声憨叫,化为一道残影飞回了山洞深处。 摸了摸额头冷汗,玉清解除隐身法起身从山洞阴影中走出,将白雪从地面拔出,朝同样一脸后怕的清虚淡淡一笑,开口道。 “总算是大难不死,我刚刚在山洞中看到有记载如何从这儿出去,我们上路吧,边走边。” 不置可否,清虚将黑耀自背上解下递给玉清,在他有些疑惑的目光中,含笑道:“你心境已平,驾驭此刀,已无问题。” 第二更完毕,今天没有啥感想 第四十九章 自告奋勇 听闻清虚所言,回想起自己来到这个禁地之后的浮躁表现,玉清嘴角露出一丝欣然的微笑,将清虚手中黑耀接过,修长的手指缓缓划过刀身,一声声清脆欢快的鸣叫沁入心田。(牛文~网看) 魔由心生,黑耀也只是顺从主人心意罢了。自打玉清在琅嬛阁的世界中,看到那个名为虚天的修士挥出的一刀后,道心已然在惊惧之下出现一丝裂痕,只是自己并无所觉。 后来到这个禁地,感受着此地压抑的气氛,那丝裂痕也在不知不觉中缓缓扩大,终至心魔滋生,险些步入歧途。 又恢复惫懒脾性的清虚,脸上那善意的笑容也散发着贼贼的味道,捅了捅玉清,道:“师弟哇,在洞里得了些什么好处,拿来瞧瞧!” 遭遇火蟒蜂之处距离苍穹上人遗笔中所的青锋塔显然相距甚远,玉清二人紧赶慢赶还是在五天后才看到青锋塔尖尖的塔,自一片浓郁的雾气中缓缓浮现,看那距离怕是还得再赶个两三天时间。 好在这一路上妖兽越来越少,第一天时,二人还心翼翼的躲过许多强悍妖兽的领地,行进三天不知多少里地后,更是连普通的兽类都已不得见。想来越是往里,苍穹上人等人所设置的封印禁制便越是强盛,那些强悍的妖兽自然是离得越远越好。 “师弟,你修炼的是什么功法?”摆弄着手上的碧绿玉环,清虚一脸郁闷,只因前日好不容易将玉清磨得不耐烦了,才把碧落缚仙环扔给自己研究研究。可是这货在自己手上明显就是一个只能送给女人,讨她们欢心的好看的饰物,哪有什么缚仙、碧落的功用,憋屈的看了眼埋头赶路,心平气和的玉清,清虚眼中露出一丝若有所思之色。 “哦!”楞了一下,玉清回头看了清虚一眼,有些疑惑的道:“我修炼的是洞玄经,师兄有何发现吗?” “太上素灵洞玄大有妙经……”用微不可查的声音轻轻呢喃了一句,清虚轻声一笑,自言自语道。“难怪,同是上清灵宝真传呀!只是是否有些太过于巧了……” 一路无话又是两天过去,眼看便要进入尖塔范围,玉清身体陡然一停,一阵模糊之后,在清虚惊愕的眼神中,突兀的消失不见,同时一阵连续的剑刃交击声,自一旁密林中传来。 面色一肃,清虚自怀中将一颗珠子拿了出来,将其暗扣在手中。但见光芒闪烁,明显不是凡物。 这物确也有些来历,乃是多宝道人仿照上古法宝辟地珠所制,打出时可放出土黄色霞光,被闪到之人会身负万钧巨力,往往无法躲闪。 急急闪身来到树林中,正看到玉清同一个玲珑黑衣女子互相对峙,闪身藏到树后,清虚正欲将手中辟地珠朝女子打出,突然耳边传来玉清的声音:“切莫动手。” 一愣之下,只见玉清反转刀刃再度闪身欺进那黑衣女子身边,在刀剑相交之时,黑耀刀身一平让过女子长剑,反空便是一撩,在其一声惊叫中,面纱被黑耀撩空带动的罡风一扬,露出一张精雕细琢的面容来。 面纱脱落,二人同时一愣。接着女子露出一丝怒色,身形急急后撤,左手虚虚一拍带起一股浓郁的黑雾,身形幽幽隐没。唯有隐在袖中的右手,朝玉清轻轻弹出了一样细之物。 玉清正愣神面纱之后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面孔,便发现女子放出黑烟隐没其内,显是想要不战而逃。 刚欲施法阻止,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极其微弱的嗡鸣声,若非一直在维持体内先天一炁的运转,五感大大增强,怕是根本不会有丝毫察觉。 袍袖一抚,玉清轻叱一声,一面龟壳状的盾牌迎风而涨,将玉清一侧完全挡住,正是得到后一直未曾动用的三件法器中的龟盾。 心中略松,玉清正欲施法将黑烟吹散,突然感知到龟盾似乎毫无阻碍的被一穿而过,嗡鸣声已然欺近耳边,大惊之下,连忙掐诀施展瞬身之术向后急撤两丈,定睛细看,竟是一只形如萤火虫一般,身体遍布淡黄色花纹的飞虫。 “尸莹虫!”惊愕的喊出声来,玉清面色一肃,身形继续后移,双手在迅速变换间,连续施展了数十种防御法术,可就如传一般,尸莹虫完全无视玉清的防御手段,急速向玉清逼近。 探手入怀,正要将定海珠祭出,身后突然传来清虚一声怒叱:“打!” 一粒土黄色宝珠急急闪过,正好挡在玉清身前,放出一道霞光,将尸莹虫笼罩在内。 扫了眼已是追之不及的黑衣女子,玉清回过头,面色凝重看着在辟地珠的霞光中奋力挣扎,继续缓缓向自己飞来的尸莹虫,伸手一引,变回龟壳摸样的盾牌重新回到玉清手中,略一感应已是灵气全失,无法再用了。 “好生厉害!若是我被辟地珠的霞光罩着,是万万走不动的。”身后清虚疾步越过玉清,朝尸莹虫走去。“师弟,你替我护法。” 少见的自告奋勇令玉清颇感意外的笑了一下,依言令白雪出鞘,随侍在清虚身旁。 来到尸莹虫三尺外,清虚自怀中取出一卷被无数细绳杂乱无章的紧紧捆绑的竹简,像捧着某种危险物品一般,异常轻柔将其放在地上,接着身形一倒,向竹简恭恭敬敬的叩了三次响头,缓缓解起捆绑竹简的细绳来。 “啊,对了!师弟,接下来的事情,你且当作听而不闻,视而不见!”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清虚回头向玉清诡异的一笑,在其迷惑的目光中将竹简上最后一道细绳解下。 霎时间,树林中响起一声凄厉的嘶吼,一道没有头颅的黑色虚影骤然自竹简中浮现,接着一团雾气升腾,树林中开始轻轻飘荡着无数的呢喃呻吟,一时宛若步入幽冥鬼域,令人不寒而栗。 第一更完毕,晚上第二更奉上,春困秋乏,有些累呢…… 第五十章 妙木真人 看着眼前似乎在进行着某种邪道仪式的清虚,玉清心中并无排斥之感,只是静静的站在一旁,为他认真护法。(牛文~网看) 随着虚影渐渐清晰,除了没有头颅,竟是依稀有些清虚的摸样。 须臾,自虚影脖颈之上慢慢钻出一个捧着竹简的虚幻人来,细看之下,那竹简分明便是清虚放在地上那个的缩版。 随着人出现,清虚面色愈加凝重,伸出食指,轻轻在自己胸口,面色霎时有些发白,一道透着淡淡金芒的血丝,顺着清虚食指被缓缓拉出胸口,轻轻滴在竹简正中。 嗤的一声轻响,血液在接触竹简后像是落在炽热的烙铁上一般,瞬间挥发成一丝烟气,来到漂浮在竹简之上的虚影面前凝聚成一颗球,被人一口吞下。 身形略一膨胀,人身上浮现一抹血色,似乎在慢慢往真实转化。 须臾,眼看人就要变的像真人一般,虚空踏步想要脱离虚影脖颈,清虚右手五指微张,一掌拍在地面的竹简上。 而竹简在清虚那一掌落下的刹那,也如活物一般诡异的扭动两下,陡的伸出十余道黑线插入清虚手臂,同时上空的虚影也一阵抖动,自手臂上伸出跟插入清虚手臂一模一样的黑线。闷哼一声,清虚蓦地一声怒叱:“封邪法印!” 凄厉的一声长啸,人怨毒的扫了清虚一眼,被虚影中探出的黑线没入身体,重新锁死在虚影之上。 轻轻吁了口气,清虚看向已然来到自己头的尸莹虫。似乎熟悉了辟地珠霞光的力量,尸莹虫的飞行速度明显加快了不少。 淡淡一笑,清虚再度一声轻叱,虚影上的人满脸不情愿的将手中竹简拿起,向着尸莹虫便是一晃,霎时,那十余道黑丝再度探出,将尸莹虫死死拴住,缓缓拉入竹简之中。 “封!”随着清虚左手也一起拍在竹简上,空中人不甘的尖叫一声,同虚影一道化为烟气渗入地面上的竹简内,同时一道玄妙的封印自竹简上缓缓浮现。 此时一旁的玉清才注意到,竹简上有许多类似的封印存在,看来内里还封印了不少奇怪的物事,不过玉清在意之处并不在此,待清虚慎重的,重新将竹简杂乱的捆好后,向其问道:“师兄,那人是?” “嘿嘿,就知道你会问这个,那是域外天魔。早年被赵明凡,哦,也就是缺宝那家伙收了,做成这个封邪竹简,可以将封入内里之物随意差遣,煞是好用。”得意的向玉清炫耀了下怀中的竹简,清虚眉头微皱,继续道:“可惜缺宝修为太高,他封印之物我却是差遣不得,这下有了这个尸莹虫,也不枉我将这个竹简带了出来。” 已然习惯清虚身上各种奇异法宝,玉清自是不会过多追问,毕竟法无好恶,还在于使用者的品德根性,只是自清虚口中再度听到多宝道人赵明凡之名,却令玉清有了一丝好奇,那位不知是何方神圣,居然能够收服域外天魔。 正思索间,清虚的声音又再度传来:“师弟,你可看出刚刚那个尸莹虫的异样之处?” 疑惑的看了眼清虚,玉清摇了摇头,示意清虚为自己解。 “普通尸莹虫虽然厉害,号称筑基期不可防,但断不会达到连你都无法对付的地步,毕竟这世上不是谁都身负上古真传。”稍稍一停,清虚略略皱起眉头,似乎回忆这些事情对他造成了很大的负担一样。“令尸莹虫真正威震修真界的,是一个自号青蚊的修士。” “青蚊!”心神一震,玉清不自觉的重复了一遍。 “不错,正是被苍穹上人他们封印在此的青蚊道人,他不知得到了什么魔功秘决,偷偷躲到真央国培育尸莹虫,使其威力大增,直到他们成长到足以对元婴期造成伤害,才出得山来。后发展到成为修真界公敌,被苍穹等人邀战与昆仑之巅,最终被封印在此。”到这儿,清虚抬手抚了抚额头,向关切的看向自己的玉清苦笑一声,道:“我的记忆并不完整,每每思索这些事情便会头痛不已,师弟不必管我,刚刚那个女子,师弟认识?” 将自己觉得那女子与秋林苑阮秋蝉甚是相像的想法向清虚娓娓道来,二人商议之下也找不出眉目,只得放在一边,先等清虚恢复刚刚损耗的一丝精血再。 取出怀中的碧落缚仙环,玉清稍稍把玩,起身翻上树梢,向远处的尖塔望去。 自从看到苍穹遗笔后玉清心中便一直有一股淡淡的不安萦绕,开始只以为是环境险恶,故而心神不宁,但来时路上,清虚把玩碧落环时所之花,像一道闪电将玉清心中那丝隐约不安,彻底照亮。 巧合!整件事情实在太过于巧合,仿佛是无形中被什么人安排好了一般! 与此同时,昆仑山妙木峰前,天空忽然裂开一道缝隙,玄胤的身形自内缓缓踱出,冷声道:“中皇山执剑玄胤,有急事求见妙木真人,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奇哉,前辈向来不理世事,缘何来到我妙木峰前。”清朗话语传出,一位看上去不过十几许的少年道人自妙木峰上飞起,来到玄胤身边,向其躬身一礼。 感知了下少年道人身上如渊似海的法力波动,玄胤已知这便是妙木的真身,也不客套,开门见山将来意向妙木娓娓道来。 “苍穹飞升留宝?”古怪的看了玄胤一眼,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妙木释然,轻声一笑,向玄胤道:“我却是忘了,前辈自万年前便踏入炎黄境去了。” 将五千年前大战青蚊道人的事情,向玄胤解释了几句,妙木突然面色剧变,一个可怕的猜测突然跟青蚊道人的身形一起浮现心间。 “坏了!” 第二更完毕,果然到了十多了,好在没有断更,诸位兄弟姐妹大多都睡了吧,鹤祝大家好梦,实在对不住了 第五十一章 六仙开印 眼见妙木真人不及向自己道别,便急匆匆的往峰内飞去,玄胤面色一沉,也缓缓跟了上去。(牛文~网看) 妙木峰似乎除了妙木真人外,并没有什么其他人生活,整个山峰显得异常冷清,玄胤略一打量目光便定格在大殿后面,一处略显突兀的百丈山壁上。 果不其然,妙木并未停留,直奔山壁而去,远在几十丈外,并指朝其一,急喝一声:“开!” 在妙木一之下,山壁突然光芒大放,刺目的白光四散而逝,一座同玉清进入禁地时完全相同的巨大光门显现眼前,目睹此景,玄胤不由眉头一皱,跟着毫不停留的妙木一起穿门而过。 来到里面,首先映入眼目的便是无数硕大的锁链,每条锁链之上都密密麻麻刻印了不知多少符咒。玄胤仔细审视才发现,这些法咒竟然皆是极为高等的封印咒术,且每一种似乎都有着不下于中皇山镇宗秘传的威力,而粗略一看这儿的法咒怕是有数万种之多! 暗暗叹息一声,玄胤心中亦是为昆仑山而惊异,作为正道第一大宗,亿万年的积累果然深不可测,远非中皇山所能企及。 再往下看,每条锁链的尽头都紧紧地绑在各异的石像之上,其中一座石像却是实引起了玄胤的注意。 这座石像所刻之人甚是清秀,浑身有一股飘逸出尘的气质展露,然引得玄胤注意的并不在此,而是其背后伸展的无数条仿若蚊子口器的触手。 “这便是青蚊道人?” 正认真查探锁住青蚊石像,面色愈来愈凝重的妙木,突然听闻身后玄胤的问话,不由得一愣,面色青红变幻,长长吐了口气,苦涩的摇头一笑。 “修行千年,一朝失态,让前辈见笑了。” “无妨,不过真人也已是渡劫后期的修为了,居然为了此人大动肝火,他当真如此厉害?”看了看青蚊石像脚部的锁链上,有一丝肉眼不可见的缺口,玄胤反而不再着急,起身向妙木问道。 “这是自然,那次大战即使聚集了十余位大修士和妖族七位帝王,也变得异常惨烈,最后若非上界仙子嫦曦相助,怕是情况将一发不可收拾。”轻轻舒了口气,妙木也渐渐平复下来,挥手发出一道传讯符,不知通知了何人。 “镜花水月……”听闻嫦曦之名,即使冷静如玄胤亦不由悚然动容,轻声呢喃了一句令一旁妙木莫名其妙的话语,便再次沉默下来。 一盏茶功夫,有几道遁光急速飞至,显露出五个身着玄服的中年修士来。领头之人诧异的扫了玄胤一眼,向妙木躬身一礼,不解的问道:“长老招我等前来,所为何事?” “没有时间解释了,随我施展六仙开印,解开这座石像的时空封印。”肃然吩咐几句,妙木已然盘坐在地,双手掐诀陷入坐忘之境。 “六仙开印需要两日时光,期间不可有任何搅扰,烦请道友为我等护法。”虽然不解为何妙木如此着急,但也知此时不是询问的时机,领头之人向玄胤略作请求,便纷纷盘坐在地,同妙木一起施展六仙开印之术。 遥望远方塔,玉清目光一闪,一直无法感应的左手剑痕居然微微发热,内里似乎一直在沉睡的剑气忽而蠢蠢欲动起来,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感觉也便越来越清晰。 闭目感受着体内,因为剑气牵引而陡然布满全身的莫名力量,玉清心中不由安稳了许多,略一思索,抬头向天空看去,隐约感知中,一道熟悉的身影似乎就站在天空之外。 嘴角露出一丝轻笑,看了下已然恢复完毕,站起身来的清虚,玉清反身跃下树梢,招呼一声,二人继续踏上路程。 一路无事,转眼青锋塔就在眼前,玉清二人反而减下了速度。 “越接近这尖塔,怎么反而开始有动物了呢……”自从刚刚不心踩在一条五颜六色的毒蛇身上,被骇的一蹦三尺高后,清虚便一直不停地嘟囔着。 没有理会身后清虚的抱怨,玉清正惊讶的看着自己手心上漂浮着的一道的剑气,感受剑气跟自己之剑仿佛水乳、交融般的融洽,玉清突然有些明白玄胤给自己这道剑气的真正用意。 淡然看向不远处的尖塔,玉清心中突然一动,身体骤然一停,一拉身后清虚匍匐在茂密的草丛中。一惊之下吃了不少草根的清虚,刚想挣扎,突然也听到一丝响动,连忙沉下心神,一动不动了。 一阵阵草丛耸动声传来,陆续有十几道略显狼狈的身影自草丛中穿出,正是陆续向尖塔而来的三宗修士,终于在这一刻一起赶到了青峰塔外。 乍然相遇,自然都是一惊,待看清都是这次一同前来的弟子后,纷纷松了口气,哪还顾得上什么正魔之分,纷纷上前互道问候,却是一团和气。 众人中有两人自钻出草丛后便不停的在人群中扫视,正是姬珺瑶二女。 她们两人运气极好,一路上竟是丝毫没有遇到阻碍,平平安安的来到此处,此时正在搜寻玉清二人身影,不果之下,不由双双面露失望之色。 “二位师妹可是在找我吗”熟悉的惫懒声音传来,二女大喜之下,转头望去,可不正是清虚么,而玉清也正站在其身后向二人轻轻头。 大难不死,众人自是一番热络,唯有玉清一脸凝重的不发一语,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良久突然打断众人的谈话,沉声问道:“你们是如何来到这座青峰塔前的?”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七嘴八舌的出来这儿的缘由之后,不由面面相觑,诸人遭遇虽多有不同,但究其根源似乎都是被什么人引诱而来。 第一更完毕,又到转折的时候,卷三即将结束,需要考虑的事情很多,不好写,唉…… 第五十二章 修士血祭 气氛一时陷入僵局,刚刚在太阳下显得宝相庄严的青锋塔,此时众人再看之下,却是突然觉得有些阴森起来。(牛文~网看)毫无遮拦的洞开着,正对着自己等人的巨大的塔门,一时也变得幽深诡秘,犹如一只待人而噬的魔兽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洞开着!玉清心中一动,按苍穹遗笔中所述,这个青锋塔是用来封印青蚊残魂之用,洞口应该被大量的封印覆盖才是,而眼前塔门分明就像是在故意引诱自己等人进去一般。 而清虚也没闲着,正在跟诸人谈论着这座塔的由来,一时令众人更是犹豫不决。 “哼!既然来了,也只能进去看看了。诸位能够来到这里,明都已是相当于筑基期峰的修为,难道还怕这区区一个镇压残魂的尖塔不成。”穿着驭兽宗服饰的筑基圆满修士,不屑的看了看犹豫的众人,面色突然变得狂热,兴奋的道:“感觉到了吗,塔里面法宝的气息,光从外面便能够感知到如此宏大的波动,每一件都不弱于我们宗门中的级法宝,你们还犹豫什么,富贵险中求啊!” 众人闻言都是一震,终是不能了解青蚊道人的恐怖之处,感受着塔内法宝的波动,不由纷纷面露心动之色。 待要出声阻止众人,玉清耳中突然响起清虚的传音。 “自作孽不可活,厉害已然陈述,为财而死不足惜。我们还是防备事态进一步恶化吧。” 闻言默然,虽心中不忍,但看到众人那自犹豫中突然变得狂热的眼神,玉清也知道自己此时出面并无用处,只得退步同众人拉开距离。 看到玉清所为,人群中亦有一人眼中露出清明之色,跟随玉清一起来到了另一边上,但更多人表露的是不屑的目光。 扫了一眼身边连清虚和姬珺瑶二女在内共有五人,而对面整整十四人,玉清轻轻一叹,却是不由得想到了泾渭分明之意,只不知此时谁是清,谁又是浊? 无奈的看着十四人纷纷消失在塔内,玉清转身看了下身后四人,正要话,突然面色一沉,双目精芒一闪,快速回过身去。 十四人中最后一人刚刚通过,原本洞开的塔门便在一阵波纹荡漾中缓缓隐去,整个青锋塔变成了一个只有塔身,没有门户的怪异建筑。同时五人面前的空间一阵诡异的扭曲,一声清冷的女子声音响起,随之现身的还有在树林中,被玉清认为是阮秋蝉的黑衣女子。 “你就是秋蝉所的玉清么,果然与众不同。” “难怪我会觉得如此熟悉,你跟阮师妹是同胞姐妹,她脸上一直佩戴了面具吧。”听到黑衣女子所,玉清恍然大悟,许多疑问都豁然而解,只是接着又有一丝疑惑生出。“这都是你二人商议好的?为何要密谋施放青蚊道人的残魂?” “妹妹并不知晓我所做之事,她心地善良,看不得他人身死。我之所以要释放青蚊大人也是为了报合欢门灭我阮家一门之仇。” 随着面前女子怨毒的陈述,玉清五人终于搞明白了前因后果。 又是一个在修真界中司空见惯的故事,女子名叫阮灵玉,乃是阮秋蝉的同胞姐姐。二十年前,合欢门觊觎阮氏家族传宗之宝,在图谋不得的情况下,恼羞成怒将其灭门,然而当时年纪尚幼的阮秋蝉姐妹出门嬉戏,逃过一劫,待二人被仆人带回家时已是满目疮痍,亲人尽丧。 后机缘巧合之下,两姐妹被出门游历的秋林苑掌教张子琼看中收入门下,带回山门。 此时,恰逢昆仑山中锁死青蚊灵魂所化石像的法链破损,令青蚊残魂略有苏醒,开始将神念寄托在少量尸莹虫上,四处搜寻能够帮助自己打破封印,重见天日之人。 一方苦于没有足够的力量为亲人复仇而日夜难安;一方急于脱困,夸下海口允诺为其复仇,双方自然是一拍而合,密谋起日后的苍穹遗宝之事。 “我亦不知为何要将这些事情告知与你,许是因为你曾经真心想要帮助秋蝉和秋林苑吧。”不知是否因为想起了以前亲人尽丧的痛苦,阮玲玉凄然一笑,一改往日阴冷,变得有些柔弱起来。 “你这女子好生自私,明知道青蚊道人乃是大魔头,为了一己私怨,就要将他放出祸害世间,真是不知廉耻。”却是晴儿越听越是气恼,不由向阮玲玉出声骂道。 “咯咯!你倒是的轻松,没有体会过失去亲人之痛的你又明白什么?!”听着晴儿痛骂自己,阮玲玉不怒反悲,咯咯狂笑起来。 “对牛弹琴!先生莫要理她了,此地危险,我们先离开这儿吧。”看着阮玲玉已然不可理喻,晴儿心中更是恼怒,愤然向玉清道。 等了一会儿没有回应,晴儿诧异的看了玉清一眼,发现他正一脸若有所思的看着眼前那个讨厌的女子。 看着有些歇斯底里的阮玲玉,玉清心中不由悯然。不同于还天真无暇的晴儿,自己也经历过亲人逝去之痛,阮玲玉的心情自己也能稍稍理解,若是同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怕是也会做出跟她同样的抉择吧!轻轻一叹,玉清柔声道:“你可后悔过?” “我亦曾有些后悔,令变异的尸莹虫杀死结丹期合欢门弟子,试图引起三宗注意,可惜他们利欲熏心,丝毫不曾在意。也曾将黑风阵威力调整,想要将修士人数尽量减少。”略略一愣,似是在玉清的眼神中看出了什么,阮玲玉停下狂笑,幽然叹息一声,道:“可惜天意如此,你们仍然来到此处,且正好有十四人进入其内。” “十四人,这是什么意思?”敏锐的自阮玲玉口中发现一丝怪异,玉清急急追问。 “青蚊大人的封印已然减弱不少,十五条筑基期峰修士的血祭,便足以将封印解开。”着轻柔的看了玉清一眼,歉然道:“抱歉,将你卷了进来。” “十五人?!!” 猛然想到什么,心中一惊,玉清急急掐诀想要施展定身术将阮玲玉定住,却被清虚猛地一拉,只见一只纤细的触手自鼻前快速划过,差一便要插入玉清头颅,起身再看,阮玲玉已然杳无踪影。 第二更完毕,大家周末愉快 第五十三章 青蚊道人(两章合一) 随着阮玲玉消失在五人面前,青锋塔突然一阵嗡鸣,接着便是天量的血光溅起,五人只觉腥气扑鼻,红光临身,仿如血海扑面,心神被夺。(牛文~网看) “逃!”急急向身后一声怒吼,玉清便觉眼前一红,滴滴温热自面上传来 定睛一看,竟是合欢门那位跟随自己走出人群的不知名弟子,被刚刚偷袭玉清不果的那一只触手生生挥成了两断。 速度实在太快,玉清四人完全没有看到那只触手到底是从什么地方而来,眼看姬珺瑶和晴儿因为这血腥的场面而震惊失神,玉清正要有所动作,还停留在地上的触手再度一甩,消失在众人视线中,接着便是姬珺瑶突然闷哼一声,一丝鲜血顺着嘴角滑落。 身前一阵水纹荡漾,那只触手缓缓在姬珺瑶面前显出身形停滞不前,正好在其眉心之上,居然是生生被挡了下来。 “咦!这是壬水诀?”塔内传来一声轻咦,显是没有料到姬珺瑶居然能够躲过这一击。 不待触手再度挥舞,玉清一把抓住离自己最近的晴儿急急向后退去,而清虚在这种事情上,自然不会慢过玉清,没有丝毫犹豫抓起受伤颇重的姬珺瑶,便窜到了玉清前面。 感受着身后还未完全脱离封印,便已然释放出滔天煞气的青蚊道人,玉清面色一沉,扫了眼怀中刚刚回过神来的晴儿,心中顿时作出决定,用力一推将晴儿扔给清虚,前冲的身形戛然而止,反身面向散发着血红光芒的青锋塔。 “别停下,你们三人躲到一处安全的地方,我拦住他!”感受到身后清虚接下晴儿后陡然停住,将左手剑痕向身后一扬,玉清轻声一笑,道:“莫担心,我有剑气护身。” “师弟保重!”连续两下劈掌将不欲离开,想要留下帮助玉清的姬珺瑶二人打昏过去。 清虚深深看了玉清一眼,面色肃然的朝其一笑,转身奔走而去。 长长的舒了口气,玉清抬头看着如末日降临,浓云翻滚雷电缠绕,似乎要被什么东西自外面一把撕开的天空,心中稍稍平复下来。 将手背上的剑气引入身体,跟自己的先天一炁接触的刹那,玉清只觉神魂在一瞬间急速增长,先天一炁缓缓沉入丹田之中,收缩成一颗滴溜溜急速旋转的金色圆珠。同时玄关大开,勃然机发,一阵阵静谧柔和,仿佛襁褓婴儿的呼吸之声自其内传来。 怪异的是,随着修为如此快速的增长,玉清心中反而愈加平淡,在识海中婴儿隐约出现的瞬间,一种万物皆为刍狗的心念骤然浮现。 目光淡然望向尖塔,也未掐诀,只把手伸出在眉心一,玉清双眼已然被湛蓝覆盖,尖塔周围刚刚还完全看不清楚,不断急速挥舞的触手,此时在天眼探视之下竟是异常缓慢。 肃穆的自怀中取出久未曾用的定海珠,玉清抖手一抛,令其按照北斗方位顺序排列身前,其中天枢之位正好相隔三尺正对玉清。 寥寥数个印诀掐好,毫无烟火之气的向定海珠一,霎时便闻一阵大海咆哮之声,七颗定海珠转瞬便化为七个海洋中的漩涡一般,引发巨量的天地元气疯狂的向玉清涌去。 玉清在这边不知在准备着什么,那边的青锋塔在一声巨响中轰然倒塌,一阵疯狂的尖笑声自废墟中传来。 “你便是青蚊么?”淡然看向突兀的显现在十丈外,饶有兴致的望着自己的男子,玉清平淡的问道。 “哦,靠秘法强行将修为提至元婴期了吗?这倒是跟我此时的修为相仿,不过这样对你身体的损害也是不,不知你能坚持多久?”令人意外的是,破禁而出的青蚊,反而没有了被封印之时的怨毒之气。 若非身后不断伸缩的数十只恐怖触手,直让人以为面前只是一位文人墨客罢了。若有似无的扫了一眼玉清怀中,青蚊微微一笑,继续道:“也罢,当年围攻我的却是没有中皇山之人,今日就让我开下眼界。” 罢,身后触手突然纷纷朝着玉清要害袭来。正是邪道中人,喜怒无常,刚刚还和颜悦色,彷如老友谈心,此时却面色阴冷,步步杀机。 晒然一笑,玉清冷哼一声,双掌合十,往身前一推,一层一指厚的水纹骤然浮现。青蚊触手虽利,却硬是突不破这一层薄薄的水纹。 眼看水纹将触手拦住,玉清面色一肃,轻叱一声,伸手向青蚊,背后白雪一声长吟铿然出鞘,一股令青蚊望之色变的巨大剑芒当头一斩而下! 确如青蚊所,玉清靠玄胤所授剑气强行提升修为,对身体造成了极大的负担,唯有在身体被拖垮之前,争取能用玄胤所授剑气一击必胜。 凝重的看着向自己而来的剑芒,青蚊袍袖一拂,两道淡黄色的烟雾自袖中溢出,凝聚成一条长长的烟柱迎了上去,细看之下,那烟雾竟是由无数微尸莹虫组成。 轰然巨响,烟柱在剑气之下急速缩短破碎,但剑气也被无形中消弭了许多,来至青蚊身前之时已然是强弩之末,被他轻松的接了下来。 “啧啧!这个不像你能使用的剑诀呢,那些尸莹虫可都是能够对战元婴期修士的宝贝。”青蚊轻声一笑,甚是悠然的向玉清道。 深深喘了口气,抚平有些发闷的胸口,玉清此时才知,眼前之人的厉害之处。即使只剩相当于元婴期修为的残魂,也远非普通元婴修士可比,若不能破釜沉舟,恐怕等其再度进攻之时,便是自己的死期了。 面上露出坚毅的光芒,玉清怒斥一声,飘浮在空中的白雪剑身一阵颤抖,发出阵阵凄然的鸣叫,一道灼灼剑芒轰然斩出,向青蚊道人劈去。 眼看此道剑芒远非第一道所比,被其正面打中怕是要受伤不轻,青蚊急忙抽身后退,突然两边空中又是一亮,两道剑芒自青蚊两侧急急逼近。 “哼!再强的剑芒,打不中也是无用。”冷哼一声,青蚊正要施展瞬身之术躲开三道剑芒的夹击。双手刚待相合,突觉身周空气一片凝滞,身体重若千斤,竟是被玉清施加了定身之术。 “呔!”猛然咬破舌尖,青蚊在三道剑芒斩到自己之前,硬生生的破开定身术,瞬移开去。 被强行解开定身术,玉清只觉心神狂震,一口鲜血忍不住喷了出来,感受着身体已然不堪重负,摇摇欲倒,苦涩的轻轻一笑,勉力伸出手指,朝着青蚊出现之处勾了下手指。 躲过剑芒夹击,青蚊满头冷汗的出现在刚刚的三长开外,正要松口气,突听身后虚空之中发出一声轻吟,一道剑芒居然自身后土地中穿出向自己斩来,而同时刚刚躲避过去的三道剑芒也再度回身,眼看便要将自己分尸当场。 疑惑下,青蚊用眼角余光一瞥,正看到一柄黑色长刀破土而出。再想躲避已然不及,青蚊闷哼一声,身体霎时被尸莹虫形成的烟雾笼罩,化成一个巨大的圆球,被四道剑芒毫无阻碍的打在身上。 凄然一声惨叫,保护青蚊的尸莹虫球轰然破碎,露出里面全身渗着绿色血液异常狼狈的青蚊道人。 “辈!”怒吼一声,青蚊道人震怒之下探手入怀,不知要拿出什么东西,却突然一愣。 远处玉清的身形突然一阵摇晃,同失去法力支持重新化为本体的定海珠,一起摔落在地上。 原来玉清想到的办法便是,强行使用剑气提升修为,然后借助暂时得来的强大力量驾驭定海珠,令其吸摄天地元气以补充剑气的消耗,形成一个微妙的循环,只可惜玄胤剑气的威力还远在玉清想象之上,发出五道便已然令玉清达致极限,再加上定身术被破,身体终于无法承受而昏迷过去。 阴冷一笑,青蚊身后触角一颤,向昏迷的玉清闪电般探去。 与此同时,似是感受到了玉清的危机,正将姬珺瑶二女安置在一处山洞中的清虚,突然冷哼一声,伸手往额头重重一拍,双目圆睁,隐现宇宙生灭,漫天星辰。 随着清虚圆睁的双眼,整个世界发生了一丝诡异的变化,禁地之中所有的事物都停下了运动的轨迹,一切都定格在清虚双眼睁开的刹那! 而此刻青蚊却又是另外一番感受,自己射出的触手,仍然在向玉清伸展,但二者之间的距离变得越来越远,远到似乎再这样下去,就算几百年后自己也无法碰触到他。 扫视了天空一眼,清虚双目一闭,嘴角露出一丝轻笑,左手虚空一斩,便斜靠在石壁上发起呆来。 一个趔趄,时间变幻的滞后感传来,青蚊急急稳住身形。 “不知哪位前辈在此,可否现身一见?”低头看着刚刚伸向玉清的触手,被一股无形之力生生切断,青蚊一时面色青红不定,犹疑不决。 缓缓来到昏迷不醒的玉清身边,看了看四周并无他人,青蚊犹豫半响,终是没有再次向玉清出手,俯身自玉清怀中摸索一阵,将一只碧绿的圆环取了出来,正是玉清自水镰鼬洞中得到的苍穹遗物碧落缚仙环。 “既然你有高人暗中相助,我也不会自讨没趣,当日昆仑大战,我于最后一刻,以身转身之术将一丝血肉藏在苍穹的碧落环中,凭借他当可回复我七成实力,届时……” “届时怎样?”一道清冷的声音自天传来,远胜刚刚百倍的巨大剑芒自空中倾泻而下,正打在错愕不已的青蚊身上。 青蚊连惨叫都未曾发出,便被那股无法抗拒剑芒化为了虚无。与此同时,玄胤卓尔不群的身影,自虚空中一步迈出,满含欣慰的看向昏迷不醒的玉清。 只是玄胤没有注意到,那条被清虚斩下的触手,借着与地面接触的影子,轻微的蠕动两下,分出一丝肉眼不可见的轻絮,随风飘到落在地上的碧落环上。 今天是姥姥大寿,就这一更了,两章合在一起,三千四百字。 鹤最近对大纲做出了更改,以前的底稿很多都用不上了,需要考虑的事情很多。 第五十四章 尘埃落定 第五十四章 又是六道身影落在地上,正是施展六仙开印的妙木等人,看到仅剩一只触手残留的青蚊道人,诸人皆是大喜。(牛文~网看) 唯有其中一位身着黄袍,不怒自威的中年道人看向玄胤的目光中居然隐约流露出一丝忌惮,此人正是这一代昆仑山掌教道济真人。 正心的将青蚊留下的触手收入随身携带的紫金葫芦,妙木忽而抬头留意到了道济真人的异常,眉头一皱,心中不由生出一丝担忧。 道济真人乃是妙木隐退后,由昆仑诸位长老亲自任命之人。冷静沉着,赏罚分明,为昆仑山鞠躬尽瘁,从不谋求个人利益,甚得门内弟子喜爱。 但其人有一个只有少数人注意到的缺,那便是对于昆仑山之外的门派总是若有似无的保持一份敌意,忌讳他派成长。 心中想着回去之后是否要对他略作敲打,便听到道济真人的声音响起。 “此子居然借助剑气强行提升修为,委实太过乱来,只受如此轻伤,算是有些运气。” 淡然瞥了道济一眼,玄胤并没有理会他的意思,只是缓缓地将自身浑厚的真元渡给玉清,助他恢复伤势。 夏虫不可语冰,同道济所处的层次完全不同,自然看到的东西也便不一。 “道济,你只看到他满身伤痕吗?”慨然一叹,妙木看着道济,低沉的道:“这等剑气,以你此时修为的确是能够轻松驾驭了。” 悚然一惊,道济霎时明白过来,再度看向玉清,目光已然完全改变,呢喃道:“道基夯实,根性浑厚,如此年龄,当真是异数!” 看到道济如此快速的明白过来,妙木有些欣慰的笑了一下,向玄胤道:“前辈,此子伤势短时间恐怕难以复原,不如暂且在昆仑修养,我也好向前辈讨教一二。” 略略思考一阵,玄胤轻轻了头,“昆仑山乃天下清气所中之地,对他颇有好处,这段时间便叨扰了。” 连道不敢,妙木正要客套,忽听有三道脚步声传来,转头一看,正是清虚与姬珺瑶二女疾步赶来。 眼睛扫过姬珺瑶,妙木突然面色一变,虽然立刻隐而不见,但还是被玄胤看在眼中,想了一下,也没有太过在意,只想过些日子抽空问问就是。 来至近前,虽然忧心玉清,但姬珺瑶二女还是先裣衽一礼,向玄胤等人尽过礼数,才焦急的询问玉清伤势。 “玉清无碍,你等不必担心,且自回师门,告知三宗此事,我同玉清留在昆仑还有事情。”向三人嘱咐两句,转头向妙木道:“烦请真人打开一个临时传送法阵,我还需为玉清调理伤势,无法护她二人通过我等来时的空间隧道。” 应了一声,妙木虽然有些莫名玄胤所“她二人”三字,但也知道以他修为谈话行事自有深意,自己还是莫要多问。 扫了一眼向自己等人行礼完毕后便一直懒懒散散的清虚,妙木心中有了一丝明悟。 轻喝一声,妙木探手按向虚无一物的空中,却如同触到一道无形的屏障,阵阵波纹缓缓荡漾开来。指尖溢出的五道光线在空中勾画出一个巨大的五芒星图,接着一座光门便自虚空中显现出来。 这一手露出,道济等人不由露出一丝敬佩之色,即便玄胤亦是惊讶不已,不由出声赞道:“久闻昆仑擅长封印、阵法之道,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我中皇远不及也。” “前辈谬赞,实不敢当。正魔九门各有所长,无谓谁强谁弱,晚辈先行离去,在妙木山扫径以待。”知道玄胤向来低调,必然不欲惹人注意,故妙木并未让其前往昆仑总殿,只在自己清修的妙木山中等候。 言罢,转身同道济五人一起穿越光门而去。 看了看斜倚在玄胤怀中还未清醒的玉清,晴儿犹豫一下终是没有上前用癸水诀相助。 正如前文所,玄胤与在场之人已然不在一个层次,即便是癸水诀这等纯粹的真元,怕也只会给其帮倒忙而已。 无奈之下,二女对视一眼,向玄胤躬身一礼,转身穿出光门而去。 清虚这次没有急着随二女离开,而是来到玄胤身前,将落在地上的碧落缚仙环捡起,略作把玩之后,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 “若非是你,玉清怕是已然身死,多谢了。” 清冷的声音传来,清虚轻轻一笑,抬头看了玄胤一眼,将碧落缚仙环塞回到玉清怀中,然后一掌按在玉清胸口,浩荡的真元透体而入。 “你们两个是一类人,都是天真的很,从不问我的来历目的,只要认定不对自己抱有恶意,便是朋友。”眼看玉清双目抖动,将要苏醒,清虚缓缓将手缩回,展颜一笑,“上清一派隐匿百万年,终于有了一个正统传人,我却是想要知道,他能走到哪一步。只可惜我刚刚强行施展时光停格,耗损太多力量,需要沉睡一段时日,不能再陪着他了。” “雏鹰终有展翅之日,你我不必过多干预”想了一下,玄胤又朝清虚道:“只是你如此禁锢灵力,长此以往怕是危险。” “不劳挂心,我亦不过本尊千百法身之一。另外,他日你我或许还有共事之时。”再度恢复惫懒模样,清虚来至光门前,回头向玄胤一笑:“我所修之术暂时不适合教授与他,你若有空闲,便教他剑修之法,天真的心地却是需要强大的武力支持。” 第一更完毕,卷三苍穹遗宝完结,下卷动荡尘世。 第五十五章 得授阵法 第五十五章 这是一片苍茫的世界,太阳已渐西斜,云霞明灭之间,道道流光肆意划过。(牛文~网看) 放眼望去,层崖千仞,重冥万里,俨然一副仙山胜景,洞天福地。 在一片不知何名的仙芝玉草中,阵阵耸动声传出,几只形似山羊头生四角的怪异妖兽,自其内优雅的缓步踱出,向前方不远处一座宫殿前正隔着棋盘闭目而坐的两人,投去好奇的目光。 “又输了……”抹去额头的冷汗,妙木苦笑一声,睁开双眼,将手中棋子放在桌上。 距苍穹一事过去已有月余,妙木闲暇之余,除了向玄胤请教一些修炼之事,便是拉着玄胤跟自己下黑白棋,奈何棋力不佳,却是十战九负。 “玉清子真是勤奋,已有月余未曾踏出房门了。”看了一眼宫殿左手一间专用于闭关的石屋,妙木眼中露出一丝欣赏之色。 “上次因我剑气之故,他似乎领悟到了些什么,这些日子修为确是突飞猛进,如此下去,不出十年怕是能够凝结金丹了。”着,玄胤顿了一顿,略略感应了下天地间疯狂涌向玉清的天地元气,开口赞道:“不愧是天下清气所中之地,元气精纯程度远胜外界,若无每千年一次的妖兽来袭,倒真是修心养性的好地方。” 听闻妖兽来袭,妙木脸色一沉,轻声叹息不语。 “又快来了?”心中一动,玄胤已然有所明悟。 “下次妖兽来袭,正是百年之后。上次约战青蚊道人,宗门长辈多因妖兽来袭坐镇前线,否则怎容他如此张狂。”苦涩一笑,妙木仰头望天似是在回忆着什么,语气变得萧索起来:“自上古时起,这昆仑山不知经历了多少次大战,也不知有多少前辈高人陨落兽潮,昆仑多年底蕴在如此消耗下,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未曾料到妖兽来袭居然如此厉害,玄胤显得有些不敢置信,惊问道:“竟有如此严重?” “前辈有所不知,上次嫦曦仙子之所以助我等擒拿青蚊,盖因昆仑山险些被妖兽攻陷,才引得嫦曦仙子出得炎黄境啊。” 若有所思的沉默片刻,玄胤才开口问道:“既如此,为何不向各派求助?” “唉,昆仑历来都是人界屏障,身负抵御异界妖魔入侵,护卫人族之重任。若非无奈,实不愿将诸位道友牵扯进来。只是近几千年,我昆仑大不如前,才起意向各派求援,奈何……”又是一阵苦笑,妙木却是欲言又止。 稍一思索玄胤已然明了。显然,包括中皇山在内的诸派都不愿施以援手,幽幽一叹,玄胤的声音竟也透着一丝萧索。 “我离此界不过万载,修士之间已是冷漠如斯。” 言语至此,二人相对默然。 忽然,一阵猛烈声响引得二人同时一惊。只见一直在好奇的看着两人的四角山羊不知受到什么惊吓,转身四散而逃。同时玉清闭关的石屋中响起铿锵剑吟,一股股猛烈的剑气自石屋中喷薄而出,将大殿前的空地上劈出一道道深不见底的巨大沟壑,无数仙芝玉草毁于一旦。 石屋在这漫天剑气中,亦化为尘埃碎屑无声坍塌,现出一个不规则的圆形坑洞以及洞口上方盘膝坐于虚空的玉清。 眼中精芒缓缓隐去,玉清看着指挥自如,犹如自己肢体一般在掌心中翩然起舞的剑气,心中亦是欣喜不已。 闭关月余,玉清借强行破入元婴期的心境感悟,一举突破筑基中期和后期,连跨两步,迈入筑基大圆满的虚丹境界。 同普通虚丹期不同的是,玉清结出的虚丹异常凝实,急速旋转的同时还不断散发着道道绣花针般的剑芒,犹如一只在丹田中蜷缩成球的刺猬一般。虽形状怪异,但见其刚刚剑芒破空的威力,怕是没有人敢瞧与它。 将剑气收回体内,玉清才看清周遭情况。一看之下,不禁面红耳赤,尴尬的看向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的妙木。 “子,我留你在峰中养伤,你却将这儿搞成这般模样,啧啧……”似是已然忘了刚刚二人谈论的沉重话题,妙木上前打趣起玉清来。 飞身越过坑洞,玉清郑重的向妙木躬身一礼,却又不知道该些什么,自己所做之事,委实太过荒唐。 眼看把脸憋得通红,只是躬身不起的玉清,妙木便知他不善言辞,乃是重情重义之人,颇有上古修士风姿,真是越看越顺眼,哈哈一笑,起身上前将玉清扶起,开口道:“起来吧,我这妙木山设有法阵,这些沟壑自然会渐渐闭合,那些仙草也不是什么贵重之物,不妨事,不妨事。” 又逗留些时日,玉清着实在妙木身上得到了不少好处,对于这个还存有赤子之心的晚辈,妙木是青睐有加,也不管玉清学会与否,填鸭式的传授了他不少封印阵法之术,哪知玉清虽然资质不佳,但在阵法之道上却极是聪慧。 目睹此景,玄胤也只得将回山日程一拖再拖,直到传授的术法已然涉及昆仑秘传,妙木才意犹未尽的停了下来,此时已是又过去三个多月了。 世无不散之宴席,这日便是离别之日,玉清一大清早便被妙木叫去,又将近日所传术法考察一遍,态度之严谨,真像是在教导自己的亲传弟子一般,且看那急切劲儿,仿似以后再也见不到一般。只令玉清不由心中温暖之余,亦是有些哭笑不得。 考察完毕,已是日头西斜,妙木看了看天色已晚,确是不能再多做耽搁,才将玉清送了出去,玄胤早已等候在外面。 随手破开虚空,将玉清包裹在一层剑轮之中,玄胤抖手将一个玉符抛给妙木,淡然道:“妖兽来袭,可用它传讯与我,他事莫扰!” 言罢,留下一脸呆愣不敢置信的妙木,携玉清没入虚空而去。 第二更完毕,遥想封神中的上古修士,移山倒海,只手翻天,却又义气深重,悲天悯人,何等英雄…… 第五十六章 风起云涌 昆仑所处之地,乃是上古大能以大神通将虚空隔离,故而穿行其间,或如玄胤一般直接破碎虚空,或需要拥有昆仑的接引符。(牛文~网看) 玄胤并未选择后者,而是带着玉清破碎虚空而去。初始玉清尚不明其意,但穿行十余日后,已然明了。 即使在玄胤的保护下,依旧有些许空间撕扯之力透过剑轮渗透到玉清身上,而在同这股力量抗争的同时,玉清体内的真元也在不断的向着更高的层次转变。 及至到达中皇山之时,玉清丹田之中又出现了更加奇异的变化。体内那丝先天一炁转化为黑白色阴阳二气,不断的向丹田中的虚丹缠绕而去,隐约成就太极之象。 黑白二气穿行中有阵阵龙吟虎啸之声相伴,怪异虚丹亦如同心脏一般开始收缩跳动,将一股股精纯至极的真元压向玉清全身,迫使原本杂乱的真元溢出体外,构成了一个全新的轮回。 正是负阴抱阳,生生不息的龙虎金丹之象。 正仔细体会身体的变化,玉清突然一愣,审视四周才发现原本安静祥和的中皇山门前,此时竟是异常的热闹。 疑惑间拉住一位弟子上前询问,才知道因为痛失五十位筑基期弟子,合欢门与驭兽宗联袂前来,同中皇山商议是否再开收徒大典。 正魔九门之所以每隔百年开山门收徒,究其根源也是为了平衡门派之间的实力,三门想要短期内再开山门自然需要联合起来向其他几门施压了。 “你且自回洞明峰,我有事与诸位长老商议。”心中了然,耳边突然传来玄胤的声音,再看时,其人已然杳无踪影。 玉清早已习惯了玄胤天马行空的行事方法,无奈的摇头苦笑。正欲依言自行回洞明峰去,突然心中一动,又想起了什么,转身向通往须弥峰的主道行去。 不多时,玉清来到一座宏伟的巨大宫殿前,高悬的门牌上,大书功德殿三个古篆。 步入其间,几位身着白衣的三代弟子正忙碌的用纸笔统计着什么。正对着殿门的一个书桌旁,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正香甜的呼呼打鼾。 眼见几位白衣弟子忙的焦头烂额,丝毫没有理会自己的工夫,玉清眉头一皱,只得上前敲了敲老者的桌面,将其美梦惊醒。 “呃……我的狗腿……”还未完全清醒过来,老者抱着旁边的柱形笔筒呢喃着。 “这位师兄,打扰了。我乃琅嬛阁看守玉清,想知道我可还有未曾领取的弟子俸禄。”无奈的叹息一声,玉清只得略略抬高声音,让老者注意到自己的存在。 “哦!”被吓了一跳,老者这才注意到玉清,讪讪的笑了一下,张口道:“失礼失礼,弟子俸禄领取时间已过,近日有些清闲,不知不觉睡了起来。” 只看那些忙碌不停的白衣弟子,便知这老者在满口胡言,不过玉清也不会在这种事上纠缠,眼看其进入里间,为自己查看俸禄,玉清淡然而立,闭目养神。 须臾,老者一脸古怪的回到玉清身边,手中拿了一个精致的储物袋,疑惑的道:“玉清师弟,你到底多少年未曾领取俸禄了?” 略略一愣,想起清虚对自己所言,玉清心中若有所悟。掐指一算,自己来山已有六七年光景,若是清虚一直没有冒领自己的俸禄的话,的确积累不少了。 交了一块上品灵石,将盛着自己俸禄的储物袋买下,玉清转身离开大殿。 “我却是错怪了清虚,那惫懒也不实话,呵……” 踏出山门,玉清再度来到一个久已不至之地,须弥城中,晋馨酒楼。 经历六七年的积累,酒楼已是须弥城中屈指一数的宴会场所,车水马龙,异常繁忙。 入得酒楼,掌柜仍是当年接待自己的孙有财,问得王晋二人清修之地离此甚远,玉清也不欲前往,只把手中储物袋给予孙有财,托其代为转交。遂闪身消失不见,只让酒楼中人以为神仙降世,纷纷礼膜拜。 回到洞明峰中已是黄昏时分,比起主峰的热闹场景,琅嬛阁外仍然静谧异常。 同代替自己看守的无名师叔交接完毕,玉清来到琅嬛阁前,向其深施一礼,遂转身回到石屋中去了。 取出怀中得自昆仑禁地的碧落缚仙环,玉清将神识缓缓渗入,却如同被什么无形屏障阻挡一般,不得其门而入。略一思索,已知苍穹上人必定在里面施加了某种封印,自己修为过低,还无法将其解开。 放下心中琐事,玉清再度陷入闭关之中。 时光荏苒,转瞬又是五年光阴,玉清故乡汉国政权激变。自号天赐兵家的蓝氏崛起,并迅速得到天子赏识,家族子弟遍布军政两界。 同时,南方边境的蛮族因为气候日益严酷,开始向中原迁移,边境之地顿起战事。 蛮夷之地环境险恶,人兽混杂,蛮人常年与凶蛮野兽为伍,迫于生存所需,人人凶猛强壮,以一敌百。 一时之间汉国空有十倍兵力,却难以抵挡,节节败退。天子震怒,百姓惶恐,社稷岌岌可危。 然乱世之中多出忠义,就在蛮族即将攻陷边城,长驱直入中原之时,蓝氏自族长而下倾全族之力赶赴前线率军死战,硬将蛮族三十万大军拦在边城之外。 同时各地豪杰闻风而动,纷纷亲赴沙场,保家卫国,一时风起云涌,龙蛇起陆…… 第一更完毕,鹤最不擅长写这种转折文章,郁闷…… 第五十七章 十万火急 自元始道人开天辟地,世间生灵诞于其间皆是浊气沉降,清气虚浮,正所谓阳清为天,阴浊为地。(牛文~网看) 而昆仑山古时作为元始道场,中央之极,乃众神之地,天地清气所中,故而在此处修炼,有利于阴阳调和,转后天化为先天,成就龙虎金丹大道。 虽然只在昆仑呆了短短三月,但玉清得到的实在太多,不妙木传授的阵法之道,单是引清气入体,便省却了他人打熬数千载以精粹体内真元的功夫。 感受着阴阳龙虎二气愈发壮大,阵阵无法言喻的愉悦感自心底油然而生,玉清脸上洋溢着温暖的笑容。 内视丹田,虚丹上如刺猬般的剑芒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两条黑白之气按照某种玄妙的轨迹缓缓缠绕运转,恍惚中玉清神魂似乎脱离了**,翱翔于杳冥之上。 正默默体会这种奇异的感觉,玉清目光忽而穿过石屋的遮挡,看到一星光正从远处主峰上眨眼而至,停在罡风阵外,不得而入。 一种莫名的感应自心底浮现,下意识的伸出手去,霎时星光已然在握,正是万法由心,举手相随。 看了一下手中星光,却是道传讯玉符,不必使用神识感应,其中内容已浮现心间。 愣了一愣,玉清晒然笑道:“世事难料,当年挣扎与规则之中,转眼间,已是维护规则之人。” 起身踏出石屋,才发觉已是隆冬时节,天地一片雪白,令这洞明峰平添一丝圣洁。 看着雪景静静等待,不多时,一道蓝光划过天空,落在玉清面前,正是莫寒烟座下元婴期弟子风韵。 “唉,贪图至宝,却反累弟子丧命,致使门中三代弟子缺乏,连琅嬛阁的看守都要征用……”诧异的看了眼面前脱尘般心无杂念的玉清,风韵不禁面露微笑,柔声道:“你果然没有辜负师父厚望,去吧,这儿交与我便是。” 回了一笑,玉清向风韵稽首一礼,转身踏着光晕之路悠然向主峰行去。 来至大殿之前已有多人在殿外等候,其中负手立于众人之前,不怒自威的中年男子,正是中皇山掌教昊广真人。 疑惑的看着正向这边而来的玉清,昊广真人略一感应,心中一震,苦笑着传音道:“好你个玉清,这下看走眼了。你真是有那大智慧、大机缘之人,怪不得玄胤长老会对你如此青睐,我确是不如他远甚。” “掌教真人谬赞,玉清愧不敢当。”来至近前,向昊广真人行过礼数,玉清瞅了瞅没有熟识之人,便随意找了个地方站下,等候昊广吩咐。 须臾,人到齐后,昊广向众人吩咐应该注意之事,同往年并无太大区别,只是不再忌讳身有修为之辈,且对资质的要求也略有放宽。 见众人似乎多有疑惑,玉清略作思索,心中便已明了,想当日玄胤许下相助昆仑的诺言,看来中皇山诸位长老已经有些意动。 吩咐完毕,在掌礼弟子一声响彻寰宇的“开山门”后,仅仅相隔十二年中皇山再度广开山门,招录门徒。 而此时的汉蛮两国边境,饱受刀光血影摧残的大地上乌云密布,更觉天地暗淡。 昔日宏伟的城墙如今已是残破不堪,一位昏暗中看不清面目的白发老人,正来回踱着沉重的脚步,看向城外伏尸遍野的惨象。 “爷爷,您这样着急也不是办法,那些怪异之事,不是我们能够解决的。”身后传来一阵轻柔的话语,一位大约二十一二岁的妙龄女子,将一件厚厚的披风披在老人身上,又朝身后一个雄壮异常,简直就像是蛮族之人一般的少年道:“穆晗,愣着干什么,还不拿来!” 应了一声,名叫穆晗的少年看着有些憨厚,力气却是惊人。双手朝身后一抱,一个巨大的火炉被其生生抓起,放在老人身边。 霎时火光一亮,老人满是皱纹的面目显现出来,虽历经时光摧折,已是满脸沧桑,但熟悉的面目依稀可辨,正是在决龙关中向玉清宣誓要肃清汉朝政治,同时也是号称天赐兵家的蓝氏家族族长的蓝正守。 蓝氏倾全族之力率领汉军终于将一路长驱直入的蛮族大军拦下。虽是伤亡惨重,好在蓝氏弟子之中有人习练玉清所传功诀,终于稍挽颓势,但新的情况却又再次发生。 每每攻城过后,如同瘟疫一般,汉族士兵想要收回战友尸体时,一旦接近便会被黑雾缠身,身死当场,绝无幸免。 时日一长,眼见城外尸体越积越多,终于忍痛决定想要将其焚烧时,偏偏天公不作美,又下起了鹅毛大雪。一时令蓝正守一筹莫展,且对于这些异常之处总有种不祥之感。 果不其然,不久那不祥之感开始应验。那些死去的士兵竟然如同诈尸一般,每每汉蛮开战,便会在一阵阵诡异的笛声中缓缓爬起参与战斗,不分敌我的乱杀一通。而一旦双方停战,便再度躺倒在地,没了声响。 摸了摸怀中玉牌,看了下离此有万余里的须弥城方向,蓝正守慨然一叹,终于下定决心,将玉牌取出,递给身后女子,道:“静儿,你持此玉牌跟穆罕带上十英和五十位精锐弟子,快马加鞭赶往须弥城。” “爷爷,这怎么行,十英……”女子一急,刚几句,便被蓝正守喝了一声,骇的身子一颤。 “事关重大,莫要多问!玉牌之事,十万火急,务必稳妥送到,届时自会有人前来见你。”想了一想,又嘱咐道:“见到其人,要持父辈之礼,切记!” 第二更完毕,鹤敬上。 第五十八章 酒楼异遇 汉蛮战场之外,往西三百里有一处连绵不知多少里的群山,被当地人称为十万大山。(牛文~网看)因其内凶兽横行,毒虫遍地,故而鲜有人至,即使蛮族中最优秀的猎手,亦是谈之色变,莫有敢接近者。 一位手持短笛,面容妖异分不辩男女之人,正斜倚在一颗参天古树上,若有所思的看向须弥城的方向。 “老妖,这样好吗,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是要去须弥城报信呢。” 悠扬的声音自身后传来,被称为老妖的人回头看了一眼正站在自己身后的绿衣女子,轻声道:“无妨,迟早会被发现的,死气的收集已近尾声,我们也该离开了,就让后辈们见识一下如今中皇山的新锐弟子吧。” “嗯,另外真央那边一直都没有回应。”女子想了一下,也不再多问,将话题转移开去。 “嘿,活得太久了,都是些老奸巨猾之辈。”嘲讽的笑了笑,老妖直起身来,伸了个懒腰,“修真界已经平静不少时日,是该起些波澜了……” 再看到蓝正守如此在意如今正躺在自己怀中的玉牌,上官婉儿也知道事关重大,一路上除生理需要,吃喝都在马背。 她并非蓝氏族人,同穆晗一样乃是蓝正守于二十年前一次大战中救下抚养长大的孤儿,因甚是聪慧,尤善排兵布阵之法,被蓝正守看中认做干孙女,相应的穆晗也便跟着上官婉儿一起留了下来。 想象中的拦截并没有发生,仗着一身不弱的修为,一个月后,竟是在身体被拖垮之前,平安的赶到了穹国须弥城外。 “姐,这便是须弥城么,真是壮观呐!”憧憬的看着百丈高的黑色城墙,似乎并没有感受到旅途的劳累,穆晗一跃翻下马来,激动的朝上官婉儿大喊道。 毕竟是柔弱女子,勉强在一位蓝氏弟子的搀扶下爬下马来的上官婉儿,无力的上前拍了下穆晗硕大的脑袋,笑骂着。 “大惊怪,不就是个大了的城墙么,有什么好激动的!” 话是如此,但是看到如此宏伟不似人为的巨大城池,心中又如何不会生出一份崇敬。 转身看了看,自己这边随行人数太多,一起进入城内未免太过显眼,上官婉儿朝十英吩咐几句,令他们在城外找个地方等候,自己和穆晗进去寻找蓝正守所之人。 验证路引后踏入城中,感受着城内异常繁华的气息,一向憨厚的穆晗兴奋的又跳又叫,不时发出令有些虚弱的上官婉儿头晕目眩的大喊。 无奈的一声叹息,上官婉儿只得同穆晗拉开距离,在心中思索如何才能够在这样巨大的城池中找到认得玉牌之人。 “姐,族长不是会有人前来接应的吗,怎么没见到?”好不容易稍稍压下心中的激动,穆晗赶上正四处观望的上官婉儿,宏声问道。 “穆晗!以后在我身边话声!”揉了揉嗡嗡作响的耳朵,上官婉儿朝着穆晗又是一拍,无奈地道:“罢了,我们人生地不熟也无处寻找,既然爷爷他会来找我们,不如就在前面找个酒楼等候吧。” 闻听“酒楼”二子,穆晗顿时双目放光,适才稍稍平静下来的他再度兴奋起来,朝前方街道中央最富丽堂皇的酒楼冲去。就近细看,正是晋馨酒楼。 与此同时,远在须弥城另一侧的一座幽雅的庭院中,两位盘膝对坐的男女,同时睁开双眼,疑惑的向对方看去。 “是玉清道友的气息,只是有些太弱了。而且如此肆无忌惮的将气息外放,也不像他的为人。”感应着出现在晋馨酒楼中的气息,男子有些拿不准的向对面女子道。 “你我蒙他恩惠太多,想要报恩又时常不得见,这次不论真假,我们还是出关,前去看看吧。”对视一笑,二人身形忽的消失不见,庭院中再次恢复往日的沉静。 中皇山中,玉清正满面愁容的同许久不见的薛灵芸一起,对着面前堆积如山玉简发呆。 招徒大典结束,玉清本以为此后便没有自己的事情了,正要返回洞明峰中继续修炼,哪知却被昊广真人叫住分配了个统计弟子名册的活路,一起受苦的还有仙林山一行中早早回山报信的薛灵芸。 “不过是放宽了下限制,怎的人数比往年多了数十倍还不止。”揉了揉有些酸麻的手腕,薛灵芸将手中玉简放下,苦笑一声:“这样一来,合欢和驭兽两门亦是如此的话,其他六门可就坐不住了。” 微微一笑,玉清并未回话,只是加快了统计名册的速度。只因自刚刚开始,便突然觉得心中悸动,但这座大殿中设有禁制,外界讯息却是传不进来的,若想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也只能加快进度,争取尽早将事情办完了。 看到玉清如此勤奋,薛灵芸也不好偷懒,闺怒的斜了他一眼,也便埋头继续苦苦统计起来。 狼吞虎咽的将桌上饭菜一扫而空,穆晗眼巴巴的看向正使劲白着自己的上官婉儿。 叹息一声,上官婉儿拿这个还有些孩童性子的穆晗是一办法也无,只得招呼二,准备再为他些饭菜。 “咦,这姑娘生的倒是水灵!” 刚刚抬手,忽而眼角余光瞥到身旁现出两道身影,其中一个伸手在自己脸上轻轻一抚,速度之快简直令人瞠目,就像自己眼花了一般。 大惊之下,还未有反应,这边穆晗已经大吼一声,起身挥拳打去。 第一更完毕,晚上还有一更。 第五十九章 掌教有请 穆晗生性憨厚,甚至有些愚钝,行事之间往往稍显稚气,但在蓝氏之中却无人敢于轻视于他,便是因为他那一身天生怪力。(牛文~网看) 眼见在自己眼中便是亲人的上官婉儿被人猥亵,穆晗心中之怒自不必。 “给我滚!”也不管蓝正守一直吩咐自己打人只用一分力气,穆晗使足了全身之力向刚刚摸了上官婉儿脸颊的碧衣青年打去。 眼见少年向自己一拳击来,满桌碗碟在拳风挤压下纷纷碎裂,红木圆桌咯咯作响,碧衣青年心中一惊,只觉拳未临身,自己的皮肤已经向内凹陷,骨骼隐隐作痛。 “你真个不是修士?!”惊喊一声,碧衣青年仓促间忙运使真元,抬手向穆晗迎去。 轰隆一声巨响,整个晋馨酒楼一阵剧烈的颤抖,二楼在二人拳劲交击形成的压力之下被破开一个巨大的空洞,酒楼客人纷纷惊叫连连向下坠去,而始作俑者二人也在巨大的反作用力下倒飞而出。 “穆晗!” “少门主!” 两声惊呼同时响起,上官婉儿同随碧衣青年一起来的老者一起飞身而出,将停不住身形的二人接了下来。 闷哼一声,本来便因为长途跋涉有些虚浮的身体,因为受到穆晗的一拳的波及,竟是隐隐有受到内伤的感觉。 而碧衣老者也是满心惊诧,自己这个少门主虽然不务正业,从没有好好修炼过。但好歹他也是个筑基一层的修士了,居然在正面交手中,被这样一个世俗子打飞出去! 这边被老者接住的碧衣青年还在愣神,穆晗已经从上官婉儿怀中挣脱出来。不理她的拦阻,又是一声怒吼,穆晗几步踏出已经来到碧衣青年身前,抡起拳头,又是一拳。 “不知好歹!”目中泛起一丝怒色,老者掌心泛起一丝红纹,抬手便要向穆晗击去。 “掌下留人!”一道浑厚的喝声传来,场中突然多了两位男女,正是多年不见的王晋与王奕歆二人。 挥手将穆晗拦下,王晋面色一变,打量了一下这个看上去异常憨厚的少年,实在搞不明白这股怪力是从哪儿发出来的。 而王奕歆正面向老者,面色不渝的沉声道:“碧落云霄服,道友是天一阁修士了,何必跟这等普通人一般见识,不如就此罢手?” 闻听此语,那青年还不觉得如何,老者却是面红耳赤,正欲开口忽听身旁青年张口道:“你长得也不错嘛,修为也高。” “少门主!”虽然以自己结丹后期的修为并不惧怕两个结丹初期的修士,但是刚刚之事确实是自己理亏,只得讪讪的解释道:“少门主从未出得阁外,实是不通人情礼数,两位莫怪,酒楼损失有我方赔偿。” 掏出一袋金银递给刚刚将客人安抚完毕出门而来的掌柜孙有财,老者拉着碧衣青年急急离去。 有些无语的看着碧衣青年仍然不是回头望向自己,王奕歆啐了一口,转身向王晋看去。 穆晗此时心中正惊讶万分,抓住自己的男子虽然体形不大,但力量似乎远在自己之上,一只手掌就像金箍一般,不论自己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自己引以为傲的天生怪力想要挣脱竟犹如蚍蜉撼树。 上官婉儿见状亦知碰上了高人,强忍住胸口疼痛,起身向王晋福了一福。 正准备开口赔不是,突见抓住穆晗之人面上露出一丝喜色,同那名静立不动的女子一起看向自己,同声道:“见过道友。” 一愣神,忽觉身旁微风一闪,一位面容平淡的青年自身侧浮现,手中正拿着自己放在怀中的玉牌轻轻把玩。 看到此处,上官婉儿悚然一惊,伸手往怀中一探,秘藏的玉牌果然不见。 再度转头看了一眼身侧的男子,上官婉儿反而放下心来。对方若要伤害自己,不过举手之劳,此时自己无事,便明对方并无恶意。 “蓝正守是你谁人,找我何事?”向王晋二人了头,玉清转身看向上官婉儿,淡然问道。 心中一动,聪慧如上官婉儿,已然知道眼前正是自己奉命寻找之人,双膝跪地,恭敬地道:“前辈所言正是家祖,此次是因为汉蛮两国开战,有些诡异之事发生,故而家祖命我向前辈寻求帮助。” 将汉蛮交战之处的诡异事情向玉清一一道来,上官婉儿也在偷偷打量着眼前这个虽然相貌平平,但自有一股淡然出尘之意的青年,想来正是传中那些长生不老的神仙中人,如此也能解释为何与他相识之人如此轻易的将天生怪力的穆晗制住。 听完上官婉儿的叙述,玉清并未即刻答复,让王奕歆将二人安排到酒店后面住下,自己则走入酒楼沉思起来。 “道友有所顾虑?”一个茶杯出现在眼前,王晋为玉清泡上一杯清茗,缓缓问道。 “听其描述似乎那些士兵是被鬼修之术操纵,却是让我想起刚来须弥城时碰上的一位妖族修士。”自嘲的一笑,玉清轻轻抿了一口茶水,继续道:“且刚刚天一阁来人,也令我有些担忧,此事怕是没那么简单,今日天色已晚,还是待我明日先行禀明师门为好。” “如此也好,若有需要,还请道友一定叫上我夫妇,总是如此清修也是不好,倒不如随道友出去历练一番。”不同于玉清浅尝辄止,王晋如同牛饮一般一口连茶叶一起吞下肚内。 轻轻一笑,玉清了头,正欲开口,忽而面色一变。两位身着中皇山服饰的结丹期弟子突然同时现身于酒店之中,朝玉清看来。 “玉清师弟,掌教有请!” 第二更完毕,实在对不住大家,近来有些不在状态,鹤似乎有些累了…… 第六十章 大衍秘术 “果然!”心中一动,玉清摇了摇头,朝王晋二人道别之后,便随两位前来相请自己的弟子一道向山门赶去。(牛文~网看) “二位师兄,不知掌教找我何事?”行进路上,玉清若有似无的向身旁弟子询问起来。 “这个我二人也是不知。”来人修养不错,对玉清的询问并没有不耐之色,认真想了一下,开口向玉清道:“不过有几位天一阁来人也在殿中,不知师弟可有印象?” 玉清仔细思索片刻,并不觉自己同天一阁有甚关联,一时也是不得其解,只得放下心中疑虑,埋头赶路。 不多时,三人已来至须弥峰主殿之前,“玉清师弟,你是第一次来到须弥主殿吧,今日里面有他宗修士,进去后切记要恭谨谦逊,不可妄言。我二人未得召见不能再陪你进去了。”两位奉命召玉清前来的弟子停在殿门之外,关切的向玉清偷偷传音道。 “多谢师兄,玉清谨记。”谢过两位弟子的关心,玉清整理下衣衫,缓步进入大殿。 入目望去,整个大殿由数百根剑形玉柱支撑,同殿外一样,墙壁之上刻画了不知多少熠熠发光的剑形法印,相映生辉,照得空荡的大殿一片通明,实是令人怀疑这到底是一座大殿,还是一个巨大的法宝。 大殿深处的玉台上下,有十几人或坐或立,气氛凝重的等待着什么。 玉清略作打量,心中又是一惊。在场之人除了在酒楼中同穆晗起了冲突的一老一少,还多了一位眼眸紧闭身着碧落云霄服,雍荣闲雅的三十余岁丽人,正同面无表情的昊广真人一起,并排坐在玉台之上。 再往下看,开阳首座赢昊天和天玑首座姬仙灵也同时在场,正面色阴郁的看着对面的碧落阵营,一语不发。 众人气机交感之下,一道道肉眼不可见的遒劲气流疾速旋转,直把修为不佳的碧落门少门主骇的面如土色,好在他身前也有大修士相护,倒是未有受伤。 来至近前,玉清在气流环绕的圈外停住脚步,收起心中惊疑,向台阶上端坐的昊广真人深施一礼,恭敬地道:“弟子玉清,奉掌教之命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话音刚落,原本凝重的气氛陡然一松,遒劲的气流陡然如同炸开的气球一般,掀起一阵狂风向四周散去,吹的玉清衣衫猎猎作响。 “不必多礼,这是天一阁首座叶轻眉,她有些话想要问你。” 随着叶轻眉缓缓睁开双目,玉清身形陡的一晃,只因在那双眼睛睁开之时,体内的龙虎之气居然一阵咆哮,似是想要抗拒什么,令玉清顿感不适。 “失礼了,并非是我之本意,实是我所修瞳术有些怪异。”歉意的一笑,叶轻眉柔声向玉清道:“妾身听闻道友曾在昆仑禁地中,得到一件名为碧落缚仙环的宝物?” 身为一阁之主的叶轻眉并无想象中迫人的气势,一举一动间无不散发着轻柔的气息,令人感觉如春风拂面,无比惬意。 玉清心中一动,正欲回话,突听姬仙灵嗤笑一声,不悦的道:“师姐好威风呢,我宗弟子在生死试练中得到的宝物,也需要向你回禀么?!” “姬师妹误会了,实是碧落缚仙环对我阁意义非凡,若是玉清道友同意,我阁愿以大衍秘术一卷交换。” 此话一出,底下两方大修士同时一惊,姬仙灵同赢昊天一脸不可置信,那边天一阁修士已经一片“不可”之声了。 大衍秘术乃少数还完整流传于世的上古真传,天一阁立派之根基,当世术数的鼻祖,共有七卷四十九章,取天衍之数。传言能够直接沟通鬼神,成就莫测之能,世称无上道典。 中皇山玄德长老便因早年与天一阁上任掌教相熟,被其赠与一章大衍秘术,仅凭这一章之功已能够感知过去未来,预知吉凶。 如此瑰宝,岂能轻示于人? “叶道友,你可是认真的?”闻听大衍秘术,昊广真人也有些坐不住了,向叶轻眉慎重的问道。 “正是,事已至此,也不必隐瞒,此环在他人手上不过是件出色的法宝,但与我阁中,却是护山大阵开启的必不可缺之物。”言语至此,叶轻眉语气露出一丝悲伤之意,继续道:“阁内长老苍穹,当日携此宝参与昆仑山剿灭青蚊一战,却意外身死,令此宝也沉寂在禁地之中。” “不过大衍秘术有些奇异,不论使用任何办法都无法拷录出来,须得玉清道友达致结丹期后,随我等一同前往天一阁观阅。”柔柔一笑,叶轻眉转而看向默默思索的玉清,歉然道:“道友可以仔细考虑,此次厚颜前来求宝已是出格,妾身绝无逼迫之意。” 言罢,叶轻眉挥手制止天一阁修士的嘈杂议论,缓缓闭上双目,不再言语。 对视一眼,赢昊天与姬仙灵苦涩一笑,也是无话可。本以为对方以一派之尊行此要挟之事,有些不屑,哪知对方竟然开出如此优厚的条件,便是自己也有些心动了。 思虑良久,玉清看了昊广一眼,见其向自己略略头,示意一切都由自己做主之后,便躬身向叶轻眉道:“晚辈并不在意这件法宝,只是其内有些事物却是对我有用,不知阁主可否将其取出?” 着,毕恭毕敬的将碧落缚仙环递向再次睁开双眼的叶轻眉。 第一更完毕,晚上还有一更。 第六十一章 上清真传 接过碧落缚仙环,即使如叶轻眉这等人物也不由有些激动起来。(牛文~网看)毕竟自此宝随苍穹上人一起被封印在昆仑禁地中至今已是五千余年不曾现世,事后前往昆仑交涉,也被以可能导致青蚊复生为由拒绝。 没有此物的这段时间内,天一阁的护山大阵形同虚设,令叶轻眉头痛不已。 将神识缓缓浸入碧落环中,叶轻眉露出一丝轻笑,柔声向玉清道:“原来如此,你所求的当是苍穹长老的上清大洞经了。” “且慢!”护着少门主的大修士实在无法忍受,直接出列打断了叶轻眉的话语。 “轻莲,你欲如何?”被打断话语的叶轻眉心虽然声音依旧轻柔,但微皱的眉头却表明此时的她显然已有一丝不快。 “碧落环本来便是我宗传承之物,将其收回是理所当然,阁主允许他参阅大衍一卷我等还可以接受,毕竟以他资质必定难以领悟,但为何还要将苍穹长老的术法交给他?” 闻听轻莲所言,赢昊天和姬仙灵心中大怒,刚刚因为叶轻眉而对天一阁一派生出的一丝好感顿时化作虚无。正要开口呵斥,突然发现昊广真人向自己使了个眼色,示意二人莫要多话,一口怒气只得憋回胸去。 “有些事物失去了便是失去了,玉清道友于生死磨难中得到此宝,便是天意。我等想要将其要回已是犯了大忌讳,又岂能如市井之徒斤斤计较。”眼看轻莲还要再,叶轻眉面色一肃,冷声道:“不必多言,我意已决。” 看了看满目不甘愤然退下的轻莲,叶轻眉叹息一声,向昊广真人道声抱歉,便闭上双目,专心解开碧落环中的封印。 眼看叶轻眉全神拆解封印,玉清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将上官婉儿带来的讯息向昊广真人了起来。 仔细听着玉清的描述,昊广真人面色越来越凝重,同两位首座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一个早已被遗忘之人。 “弟子觉得此事许是与真央有关。”叙述完毕,玉清出了自己的猜测。 “你还年轻,许多事情都不知晓,鬼修之法有很多支流,你刚刚所的便是御魂之术,以玩弄生者灵魂而著称,被列为修真界四大禁术之一,即使妖族那边也不会轻易犯这种忌讳。”许是看到了玉清的进步,姬仙灵不再像以前那般对他无视,反而认真的解释起来。 “师兄,若真是那老妖怪,怕是针对我中皇山而来。此事非同可,你还是不要擅自行动,先跟长老商议一下。”赢昊天也没了狂傲之色,谨慎的建议道。 “正相反,我们应该速派弟子前往救援。”昊广还未话,旁边叶轻眉已经将封印解开,从碧落环中取出一道玉简,笑着道:“老妖虽然恶贯满盈,但其人有个特,便是从不与辈计较。” “叶道友的意思是?”昊广若有所思的看了叶轻眉一眼,沉声问道。 “既然求援能够来到这儿,明老妖此时已经达到目的,此时必定已是离开,正是让这些弟子辈长些见识的好时机。”抿嘴一笑,叶轻眉起身下了玉台,来至玉清身边稽首一礼,双手将玉简交与他手,“上清大洞经在此,此经记载多是术法之道,苍穹长老得到后一直无法修行,想不到今日被你所得。真是大道无为,天意莫测。” 着,又转身向玉台上的昊广真人传音道:“此事不如便派玉清道友前去吧我保他无事。” 楞了一下,昊广真人知道历代天一阁掌教都不是凡俗之辈,既然指明要让玉清独自前去,自然有其深意,但若只让玉清一人前往,昊广真人还是觉得有些轻率了,一时有些犹豫不决。 “为了一个还未结丹的弟子如此慎重,看来你也发现他身上那股巨大的潜力了,只管放心便是。”饶有兴致的看了昊广真人一眼,叶轻眉笑道:“他此去即便有些磨难,也不会有生命危险,不经历些摧折,又如何悟得上清大道!” 商议妥当,叶轻眉也不再多做逗留,向昊广真人道过珍重,与同来之人一起回转瑶碧山天一阁去了。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更莫此事攸关汉关之外上百万驻守大军的生死性命。玉清虽然疑惑为何宗门居然没有为自己指派同伴,但也决定不再耽搁,起身跃入茫茫夜空,向山门外飞去。 只是玉清并没有注意到,身后还有一个壮硕的身影若隐若现的尾随于他。 焦急的在房间中来回踱步,上官婉儿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直把一旁端着一大桶米饭的穆晗看的头晕目眩。 “姐!你着急也没办法,蓝爷爷那边没事的,只要拒战不出,那些僵尸也没什么作为不是?”实在受不了在自己面前团团转的上官婉儿,穆晗大声劝解道。 “你懂什么,夜长梦多,那些神仙之辈不似我等,怕是没有时间概念,我们可等待不起!”越想越急,越急越气,上官婉儿一把抓起桌上杯子向墙壁摔去。 预想中的破碎声并未响起,空无一物的墙壁边上,突兀的现出一只莹白手臂,将朝墙壁扔出的杯子接了下来,同时上官婉儿耳畔响起了玉清平淡的声音。 “损坏他人之物可非什么好习惯,你二人与我一同前往,我需要有人为我指明方向。” “我们在外面还有六十位兄弟,他们……”穆晗神经粗壮并未如上官婉儿一般被吓得愣神,反而想起若是自己二人随着眼前男子离去,那城外六十位同伴该当如何。 微笑着打量了一下穆晗,玉清对这个憨厚的少年抱有一丝莫名的好感。 问清城外众人的位置,玉清先是向外打出一道传讯玉符,接着袍袖一挥,白雪悠然出鞘,在二人惊诧的目光中泛起宽大的剑罡将三人平托起来,瞬间飞离地面,没入茫茫夜空。 第二更完毕,24就下新书榜了,多谢诸位大大一个月来的支持,咱也是新书榜第三了不是 第六十二张 不男不女 看着脚下光影流转不断变换的地面,可把站在飞剑上的傻大个激动的要命,虽然不敢乱动,但兴奋的大吼自然难免。 好在玉清为了测试一下穆晗的身体承受能力,并未将他一起罩在阻挡空气的法阵之中,故而上官婉儿也免受到穆晗的大嗓门。 面色古怪的盯着丝毫不觉罡风撕扯,站在白雪剑尖上兴高采烈的穆晗,玉清心念电转,目中精芒隐现。 自体内先天一炁转化为阴阳二气后,玉清已经能够在不伤害身体的前提下,稍稍催动天眼,做些探察之用。 百炼精钢般的骨肉,散着淡淡黑气的血液,虽然并不纯粹,但一切的一切都显示着这个憨厚的大个子竟是像极了洞玄经中记载的巫族后裔,力大无穷,身体坚实,单靠天赋异禀便能够同低阶修士抗衡,若是能够得遇正统引导,成就将不可估量。 只是为何巫族血脉会流落至此,且正好碰上拥有上清道统而通晓巫族修炼之法的自己,这一切未免有些太过巧合,仿佛冥冥中早已有所安排。 “穆晗!”玉清扩张法阵范围将穆晗裹在里面,强忍住心中不适之感,笑着道:“你被正守救下时还有同伴吗?” “哦,有的,就是婉儿姐。”没了罡风扑面,穆晗反而没了兴致,无精打采的回道。 “那在被正守救下之前,你是如何生活的?”扫了一眼上官婉儿,现她虽然资质不错,但并非巫族血脉,玉清又再次开口问道。 “我不记得了。”歪着头想了半天,穆晗居然给出了这样一个答案,不由令玉清着实无语。 摇了摇头,玉清不再过多思虑,专心赶路。许久,忽而心中一动,后方有两道流光正快接近。 不多时两道光芒已至眼前,现出一男一女两位修士,正是接到玉清传讯玉符后,急急追来的王晋夫妇。 “道友修为果然了得,带着两人施展遁还能如此迅疾。”刚刚显出身形,王晋浑厚的声音已经响起,二人看着玉清由衷的露出一丝钦佩之色。 “过奖了,全赖此剑之功,若单单施展遁光,怕是我早已不支。”略作谦逊之后,将师门的猜测向两人道出。 完之后,玉清先把穆晗从法阵中放了出来,然后向王晋二人招呼一声,法力一催,白雪再度加,瞬间消逝天际,唯有穆晗兴奋的大吼随风遥遥而来。 震惊的对视一眼,王晋二人也不耽搁,纷纷催动法力向玉清追去。 上官婉儿等人来时用了一月有余的漫长路程,在玉清三人全力赶进下只用了七天时间,极目远眺汉朝阵营已经隐约可见。 上官婉儿远远看到安然无事的汉军阵地,多日来的紧张神经顿时放松下来,忽而一阵巨大的前冲之力袭来,若非玉清一把抓住自己,怕是要撞破法阵自白雪上摔落下去了。 抬头望去,莫名的上官婉儿正要问为何急急停下遁光,只见两边光芒闪动,一直遥遥跟在后面的王晋夫妇已急赶至,越过玉清将其护在身后,全神戒备的望向前方空无一物的虚空。 “啊呀,怎么才来了这么人,枉费我如此期待。”娇柔酥软的声音响起,一个衣着暴露的美艳女子自虚空中显出身形,身旁还有一个巨大的拒马枪一般的法器。这时才惊觉刚刚若不是玉清急急停住白雪,就要撞个正着了。 念及此,上官婉儿霎时出了一身冷汗,再看穆晗还没搞明白到底生了何事,在那边搔着后脑勺一脸莫名其妙。 “不过能现我隐身在此还是有些能耐,你三人报上名来。”看了三人一眼,那女子嗓音突然变得粗犷,比起刚刚娇柔的声音,此刻俨然像是一个粗狂男子。 听到女子两种完全不同的声音,玉清不由一愣,仔细一看才现眼前之人虽然凹凸有致,但喉咙上一个大大的喉结显示着他竟是一个男儿之身。 忍住心中恶寒,王奕歆沉声喝道:“装神弄鬼行此卑劣之事,你们到底有何图谋?” “嘻嘻,想知道的话便至离此百里之外的十万大山来,妾身恭候三位大驾。”语气又转娇柔,这不男不女之人完这些话便狡黠一笑,自虚空中隐没,唯有再度变为男子般粗犷的话语缓缓传来:“妾身毕宿,三位可要记好了。” 王晋二人想要阻拦之下,竟是已经找不到此人踪迹。唯有一直默然不语的玉清突然冷哼一声,挥手便是一道炽烈剑气斩向自己身侧虚空。 一声凄厉的男子吼声自玉清斩击处传来,那自称毕宿之人显出身形,怨毒的盯了玉清一眼,化为一道血光向十万大山方向逃遁而去。 “道友,为何?”愣然看着跨出一步,阻止自己二人追击的玉清身影,王晋疑惑的出声问道。 “让他去吧,我自有用处。”玉清藏在袖中的左手拇指在食指上轻轻一划,顿时一丝淡淡的血丝渗出,将血丝均匀的沾到五指之上。 玉清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彩,轻轻一叱,左手顿时扭曲着结成一个异常奇异的法印,一个闪烁着血色光芒的倒立三角形晶体缓缓凝结,同时一道隐秘的透明细丝自晶体中伸出,没入毕宿遁去的方想。诡异的法力波动,令一旁莫名看着他的王晋二人一阵心悸。 “好了,我们先去汉营,这次似乎不止我们三位修士呢。” 淡然一笑,玉清重新踏上飞剑,向汉营而去。 第一更完毕,晚上还有一更。已经不在新书榜,咱也是老书了,嘿嘿。 若要买断,更需要各位大大的支持,收藏加票票 第六十三章 法印和尚 汉军大营,按时辰来已是寅时末,天地一片黑暗,但大营中仍然灯火通明。 自嘈杂的主帐中出来,蓝正守脸上的憔悴之色更加浓郁。 前线的怪事朝廷早已得知,这不半月前派了十几位供奉来,据都是神仙中人。 自己本以为事情就要有所转机,哪知来人到了后,看了看外面的尸体便龟缩在营帐中,美其名曰商讨对策,在自己看来实在是畏敌如虎。 “唉,先生,你何时才能到来?”站在城墙之上看着外面如山般堆积的尸体,蓝正守抑郁的一声长叹,当年在决龙关上如神明般指自己的身影再度浮现心间。 抬头望,有些阴沉的天空似乎又要下雪。蓝正守突然觉得已经步入先天之境的身体竟也有些难耐寒冷,不禁打了个寒颤,拉扯衣襟遮住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便欲回到营帐中休息些许。 “我眼花了?!”脚步刚抬,心中便如触电般一抖。只因自己转过头来的一刹那,天空似乎出现了一丝自己期待已久的那抹亮光。再度满怀期待的转过头去,蓝正守失望的苦笑一声,天空依然阴沉如渊,哪有什么其他之物。 “正守,你老了……”一声轻叹在自己耳边回荡,熟悉的声音令蓝正守瞬间被一阵自内心的喜悦淹没,只觉天地间霎时清明起来。 一只有力而又柔和的手掌按在自己背上,精纯的真元源源不断的涌入体内,顿觉多年来难以寸进的功力急增长,往日的疲劳一扫而空,就连战斗时受到的宿疾都被一股如水流般轻柔的力量缓缓治愈,一阵清凉的舒适感涌向全身。 许久,蓝正守感觉自己都要沉浸在这种感觉里无法自拔之时,那只手掌忽然撤离,身后传来玉清略显萧索的声音:“天命之年了?” “当日见到先生时,已是三十有五,如今却是又十五年过去,岁月无情,正守确是老了,反观先生却是没有一丝年轮刻画的痕迹呢。”在这个男人面前,蓝正守只觉再也没有什么可以担忧畏惧的东西,着话,转身向玉清行了一礼,恭敬的道:“正守自得到先生传授治国平天下之术,潜心修习,协助当今天子励精图治,当今朝廷已是政治清明,百姓安居乐业,不负与先生誓言。” 慨然叹息,玉清了头,看着当年那个意气风的汉子如今已是满脸皱纹,一时也不知道些什么。 “三位前辈,爷爷,城墙阴冷风寒,我们不如去营帐中吧。”眼看气氛有些凝重,上官婉儿上前向两人建议道。 蓝正守哈哈一笑,向玉清身后的王晋二人告罪一声,便要带三人前往自己的帅帐,陡然一声“阿弥陀佛”自城墙之下传来,众人一愣齐齐向城下看去。 一位比穆晗还要高出半头,身高近丈的大和尚正站在堆积如山的尸体边默默做着祈祷。玉清见此景不禁心中一惊,和尚的装束忽然让他想起了当日在通天河畔因缘际会救助过自己的空闻大师来,两人所着衣装虽不尽相同,但也是一脉相承,颇有相似之处。 念及此,玉清身形一动,已然消失在城墙之上来到大和尚近前。 “阿弥陀佛……灵宝天尊……”及至近前,玉清终于听清了和尚的祈祷,不由有些哭笑不得。只因呢喃的祈祷声中除了似是而非的佛经之外,不时闪过几位道家真神的名号,这等惫懒却是令玉清想起了有一阵子不见的清虚。 “这位师兄,不知这混杂着道家真神的往生咒真的管用么?”上前打断和尚的祈祷,玉清有些调侃的问道。 “咳咳,这位师弟有所不知,佛曰心诚则灵,何必拘谨与既定。”被玉清之言堵的咳嗽两声,和尚反应倒也迅,转身向玉清合十一礼,肃声道:“和尚金鼎寺罗汉堂法印,师承空闻长老,正与尘世中游走历练,不知师弟是中皇哪位座高徒。” “中皇山洞明峰玉清,见过法印师兄。”心中一动,玉清已知大和尚并不像表面那般稀松。单单从自己刚刚的闪身之术,就看出自己师承中皇山一脉便已不凡,再加上对方竟然是自己救命恩人的弟子,连忙亦是稽一礼,正色回道。 “哈哈,原来你便是玉清师弟么,师父曾对我提及过你,闻言你身有上古遗风,希望你有朝一日能去金鼎寺一叙。”爽朗的一笑,大和尚更是同玉清熟络起来。 “来日若有闲暇必定登门造访,以谢空闻大师救命之恩。”向法印代谢过空闻,玉清面色凝重的指者地上散着淡淡黑气的尸体,开口问道:“不知师兄对这些尸体异状可有耳闻?” “似极了妖族鬼修之术,但又不尽相同。帝都山坐落于真央西方边境,常年与妖族打着交道,故而我对妖气有着异乎寻常的感应,以我之见,这并非妖族所为。”到这儿,法印转头看了下自刚刚玉清下来后,便悄然跟在他身后暗暗戒备着自己的王晋二人,温和的笑道:“天气寒冷,你我站在这儿话也不好,不如去城中从长计议?” “正合我意。”俯身做出请的姿势,玉清向王晋二人示意法印无碍,三人一起登上了汉军的城墙之上。 与蓝正守见礼完毕,玉清等人和法印在蓝正守的带领下向城中主帐行去,未等接近主帐便闻一阵喧哗声传来,正是朝廷派来的供奉所居之处。 第二更完毕,明天要去外地考试,俺今晚还得准备很多东西,估计明天只能晚上拿笔记本在宾馆码字,更新不定时,诸位大大莫怪 第六十四章 慈悲 侧耳倾听,阵阵嘈杂的议论声自营帐中传出,令玉清面色变得古怪起来。须知远在汉营上空时玉清便感知到营中有些低阶修士,只是不曾想到竟是如此俗劣之辈,故而此时听到他们如世俗中的商贾一般争吵,便觉有些不可思议。 看到玉清意外的盯着营帐,蓝正守连忙一五一十的将这些人的来历以及近日的表现了出来。 听完,玉清无奈的笑了笑,只觉不想跟这些仿如市井之徒般的低阶修士打交道,正欲绕开这嘈杂之地来,去往主帅营帐,突然门帘一掀走出来一人,竟是一鹤童颜老神仙似的人物。 “正守,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反而带着人四处逛荡,须知你还是**凡胎……”看到蓝正守站在外面,那人眉毛一挑,颐指气使的扬了扬头,开口了一半话,突然瞄到站在蓝正守身侧的玉清等人,不由骤然停下话语,颤颤巍巍的指着玉清等人竟一时不出话来,双目圆睁仿似看到了什么恐怖之事。 玉清见状也是一愣,审视了一下自己等人,除了法印和尚长的比常人高大之外,似乎并没有什么异于常人之处。莫名奇妙的看了老人一眼,现是一个练气中期的修士。 玉清摇头一笑,正要开口询问其为何如此惧怕,便看到老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颤颤巍巍的道:“晚辈万死,不知几位前辈驾临,有失远迎,还请赎罪。” 练气修士跟常人并无太大不同,不过百十年寿命,只是更加健壮,眼前这个老人看着应该已是期颐之年,与常人无异以近寿命极限。 此时看着浑身止不住颤抖的老人跪在自己身前,不知为何,玉清心中如被重锤敲击,一时茫然若失,不知所措的呆立着,竟是忘了将老人扶起。王晋二人自是以玉清为主,故而也没有插手。 以为玉清等人并不原谅自己,老人更是害怕,唯有不断地用力叩头,口中连连求饶不已。 唯有法印和尚面露不忍口诵一声“阿弥陀佛”挥出劲气将老人抬起,双手合十道:“使不得!道友莫怕,我等绝无怪罪之意。” 闻听外面动静,帐内诸人也纷纷走出,看到此情此景也纷纷反应过来,一脸惊恐之色,法印只能无奈的继续安抚。 慢慢回过神来,玉清转头向王晋二人道:“修真界中向来如此?” “正是……不同于正魔九门,外界修士为了有限的资源竞争异常惨烈,高阶修士往往因为一言不合便会动辄伤人性命,像他们这等连筑基期都不到的更是底层的苦哈哈,任人宰割。”愣了一愣王奕歆才明白玉清所言之意,犹豫了一下,如实回道:“我夫妇二人若非遇上道友,处境怕是也相差不远。” “若是没有洞玄经在手,自己怕是也和他们一般吧。”联想到当日得知自己参加招徒大典时,王奕歆如此决绝的决定追随自己,玉清恍然大悟,顿觉索然无味,一股深沉的悲哀自心底浮生。 “从何时起我对王晋二人开始慢慢的颐指气使,又是从何时起我会对这些因为缺少资源功法而碌碌无为的修士生出不屑?这种优越感到底因何而生?是因为我已经熟悉了修真界的残酷正慢慢跟这个世界同化?还是只因为最近的修为暴涨使我如今远胜他们?到底为何,我竟变得如此冷漠……” 向那边还在恭敬地俯身,像是面对神明一般虔诚聆听的诸人看了一眼,玉清眼中精芒闪烁,额头冷汗涔涔。 “道友?” 看到玉清久久没有反应的王奕歆疑惑的一声呼唤,猛然将玉清自思考中惊醒过来。 抹去额头冷汗,虽然心中依然有些许彷徨,但似是做出了什么决定,玉清脸上绽放着坚毅的光芒。 踏前一步,正要上前同法印一道安抚那些修士,忽而心有所觉,同法印一起转头向城外方向看去。 一声声断断续续的笛声传来,完全不同于酒肆乐馆中的清扬曲调,那笛声阴沉嘶哑,却又刺耳难耐,令人心中生出一股不祥之感。 “先生,便是这种笛音,每次它一响起,外边尸体便会起身游荡,若有生人接近便会被乱刃砍死。”面色凝重的向玉清完,蓝正守告罪一声,连忙吩咐传令兵吹响号角,召集人马前往城墙增援防守,以防那些尸体突然攻城。 “二位道友,我们也去吧。”向身后王晋二人稽一礼,玉清同法印了头起身向城墙飞去。 被玉清客气的语气搞得有些不知所措的王晋二人对视一眼,同时在对方眼中看到一丝喜悦,半响,相视一笑,也急急起身向玉清追去。 来至城墙之上,蓝正守还未赶来。玉清拿眼望去,城墙之下一片黑压压的尸体,匍匐在地还未觉如何,但此时全部手持利刃站起身来,才觉数量竟是如此之多,粗略估算竟有十万之巨。 “残害如许生灵,便是我佛也要身化明王!”看着下方行尸走肉的数万尸体,法印目中竟露出凛冽寒光,一股仿如金刚怒目的法力波动令玉清三人侧目不已。 王奕歆见状,不由疑惑的问道:“法印道友,这些尸体大部分都是因汉蛮交战而死,为何听你话中的意思似乎错全在那些修士身上?” “哎,道友有所不知,这些士兵本来战死之后灵魂都会步入轮回,于千百年后再续因果。”着法印指了指下面的尸体,愤怒的道:“但被转生之术召回灵魂,他们已经失去轮回资格,一旦施术者绝断法力来源,他们也便身形俱灭,再也不留任何痕迹。” 闻听此言,王晋二人露出骇然之色,便是冷静如玉清也一时震怒没有控制好力量,一脚将城墙踩出一个不的深坑。 看了眼面色阴沉如天上乌云一般的玉清,法印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下,出一句令玉清惊愕不已的话来。 “虽然同属于四大禁术,但转生之术跟其他三个古老流派不同,乃是近几千年才创生出来,而创始人便是师弟你们中皇山当年的一代天骄,如今的弃徒,方千默!” “方千默……”默默地重复着三个字,玉清抬起目光望向遥遥在望的重重山影,一股浓厚的阴云弥漫心间。 “此人因为研究转生之术被贵宗逐出门派,后更是遭到修真界的追杀,故而隐匿起来已有三千余载。”想了一下,法印再度补充道:“传言他隐匿期间同数位被修真界列为极度危险的邪道修士隐秘会面,但苦于其人修为高绝,一直无法准确捕捉他的方位,此时再度出山怕是魔功大成图谋不,你中皇山便是其当其冲的目标。” 听着法印的叙述,奇异的是玉清心中并无一丝不安,玄胤清冷的身影突然浮现心间,不由得莫名平静下来。 淡然一笑,在法印略显疑惑的目光中,玉清轻声道:“既如此,中皇山便作为阻挡他的第一道屏障,只要我宗还有一人留存,便绝不会任其荼毒苍生。” “长老,这便是你的决定吧。”恍惚中,玉清的身影竟似与中皇山那位清冷之人隐约间重合起来,在这一片灰暗的世界中,透着一股浓浓的慈悲之意。 第六十五章 绿血毛僵 “三位道友,你我四人虽不惧这些黑气侵袭,但这十万士兵不我们下不去手,便是能狠下心来,又要杀到何时?”看了一会儿底下的尸兵,法印叹息一声,不忍的向玉清三人道:“为今之计,似乎唯有闯一闯低音传来之处了。” 了头,玉清转过身去,看着落后于己纷纷赶来的那些低阶修士,玉清尽量将语气放轻,柔声道:“你等修道至今想来都有一些安身立命的手段了,若是僵尸攻城便协助守军防御,我等四人前往十万大山会他一会!” 明显接受不了玉清等人的善意,还是那期颐老者颤巍巍的弓着腰,向三人保证誓死守卫城墙,其他之人才反应过来,纷纷附和。 苦涩一笑,玉清无奈的摇了摇头,知道这种事情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改变,征求了一下身边三人意见,一同腾身而起,像远处十万大山飞去。 眼看十万大山就在眼前,玉清忽然打了个手势,停下身形带头向地面落去。 “师弟,怎么了?”知道玉清不会无的放矢,王晋二人自然是默默等候,唯有法印疑惑的出声问道。 “我来此之时曾碰上一位自称毕宿的修士,借机在其身上放了一道感应符咒。”着玉清将手指放出一道轻柔的烟气,向众人刚刚飞行的必经之路放出,但见阵阵涟漪荡漾,竟似是有许多隐秘的禁制存在。 “这是……”见此,法印愣了一愣,若有所悟的道。 “毕宿似乎擅长禁制陷阱之术,那些应该便是他的手笔,我们没有必要无谓的消耗法力,还请三位注意我的行进路线。”着玉清脚步轻抬,身形如烟雾般在前方瞬间分散,悠忽飘荡在稀疏的林木中,眨眼间已在十丈外显出身形。 “好身法!”惊讶的大喝一声,法印目露惊异之色。 玉清身影极快,即使法印刚刚全神贯注也只捕捉到一丝残影,但令他感到震惊的并非是这种奇异的度,而是玉清前行的路线居然就在这样模糊的感知中清晰的印刻在他的脑海中,也即是这个只有筑基峰修为的师弟,神念竟是远在自己之上。 重新仔细审视了下正感知前方陷阱的玉清,法印郑重的合十道:“阿弥陀佛,师弟慢些,我三人为你护法。” 时间就在三人中走走停停中缓缓流逝,正仔细感知禁制陷阱的玉清忽而心中一动,前方莫名出现一处没有丝毫禁制的空间,仿佛是台风的中心一般,在周围全是陷阱的环境下显得格外的诡异。 “想不到毕宿的陷阱居然丝毫不起作用,果然是不错的素材,偷偷留下来真是太好了,嘻嘻。在下胃宿公羊月,见过四位道友。” 皱了皱眉,玉清现似乎最近接触的不论男女话都异常阴柔,刚刚话之人似乎是位女子,不过想到毕宿那般,玉清也无法肯定了,正思索如何将话之人自隐匿处揪出来,法印凝重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毕宿,胃宿,你们是以西方白虎七宿为名?那是否还有青龙、朱雀、玄武?” “你猜呢?这样好吗,如果你能来到这边我就告诉你,不过需要先跟我的三个宠物打个交道。” 听到对方不置可否的模糊口气,法印也是无奈,扫了几眼四周似乎并没有什么宠物存在,不由向玉清看去。 不必张开天眼,功力大进后玉清的五感也进一步增强,刚刚女子第二度开口话时,玉清便已经得知她的方位,离众人所在之地百十里外的一处山头上。 “距离太远,在陷阱密布的树林中一时半会无法赶到。”摇了摇头,玉清不再关注那个所谓的胃宿女子,慎重的放出五感搜索女子口中所言的三只宠物。 许久,无论玉清如何感知,都没有丝毫现,疑惑的看了其他三人一眼,现也是跟自己一般莫名其妙,不由生出是否被那女子骗了之感。 正疑惑时,心中猛的一跳,背后与白雪一起交叉负在背上的黑耀突然自动出鞘,铮鸣一声,狠狠向玉清足底插去,同时法印同王奕歆亦是闷哼一声,似是受到了什么伤害。 猛然低头,一只闪烁着绿色光芒,不断渗出淡绿色浓稠液体的仿似僵尸般的手臂正自足下土中穿出,若非被黑耀阻挡,怕是跟法印和王奕歆一般,正好被抓个正着。 怒吼一声,王晋眼见妻子被僵尸手臂抓住,连忙飞起一剑砍在其上,却只听当的一声闷响,那手臂非但没有丝毫损伤,反而是王晋握不住宝剑,被反震之力将户口震得伸出丝丝鲜血。 面色一沉,扫了一眼散着耀眼金光毫无伤的自僵尸手臂中挣脱出来的法印,玉清身形一动,已然出现在王奕歆身边,俯身轻叱一声,闪电般并指在僵尸手臂上。 飞剑难伤的手臂,在玉清一指之下骤然破开一个大洞,手掌一松,巨大的凄吼声响起,地面霎时掀起一个巨大的鼓包。 急急将王奕歆自手掌中救出,玉清凝重的看向自地底钻出的一只全身长着长长白毛并不断渗着浓绿液体的巨大怪物。 “绿血毛僵?!” 考完试回到家已经十了,紧赶慢赶终于在2357分将这一章赶了出来,鹤终于还是没能断更 今天莫名的晕车了,想吐,错字和不连贯的地方明天鹤起床再改,今天就先睡了,各位大大晚安,好梦。 第六十六章 憾魄法阵 人有三魂七魄,其中魂善魄恶,而邪修之中有一流派,借此创出太阴练形之术,称太阴派。 所谓太阴炼形,便是将生人三魂抽离,唯留七魄,葬入地下数百年以阴邪之气培养,后借生人血祭令其苏醒,即为僵尸。 如此培育出的僵尸共分五等,紫僵,白僵,绿僵,毛僵,飞僵。紫僵并无神智,只有嗜血的**,唯有经过多年培养才会慢慢开化,直到成长为飞僵,也就是如上古旱魃一般的存在才算是大乘。 此时出现在玉清面前的居然就是一只已经进化到第四等级的毛僵,那已经是足以与仙人抗衡的存在了。 “道友,毛僵已非我们能够抗衡,我们先行撤离。”急急飞至玉清身边,看了下因为阴气入体变得有些昏沉的王奕歆,王晋焦急的道。 “道友莫急。”看到被自己一指将手臂开了个大洞而吼叫不停的毛僵,玉清忽而若有所悟。 “师弟也看出来了?”法印面上也没有一丝焦虑和震惊,反而有股淡淡的笑意,转头朝王晋开口道:“这绝不是什么毛僵,应该是以某种秘法增强的紫僵罢了,否则刚刚我等已经全军覆灭。” 着,法印向王晋告罪一声,伸手朝王奕歆挥出一道金光,短短一息时间,王奕歆面上的青灰之色便消失无踪,整个人再度精神起来。 王晋见状欣慰之余,才现长相恐怖的僵尸身上正闪烁着淡淡的紫芒,不由暗道一声惭愧,自己心境同玉清和法印相比差的实在太远。 将王晋手中长剑收回,玉清略一打量便皱了下眉头,手中长剑分明只是一把上品法器罢了,难怪刚刚居然斩不动那只僵尸的手臂了。 “你二人没有法宝么?” 需知在中皇山中只要弟子晋级到结丹期都会分配一件低阶法宝,若有贡献,甚至法宝还会更好,故而玉清一直以为王晋二人也是如此。 “道友笑了,法宝珍贵异常,哪是我二人能够拥有。”听到玉清的问话,王晋略显赧然的道。 想了一下,看了看正阴冷的盯着自己等人的三只僵尸,玉清将白雪解下,递给了王晋,在其疑惑的目光中道:“我不知你二人没有法宝,此剑乃是师门长辈所赐,只能暂借与你,来日若有机会,我再为你二人寻觅合手宝物。” “来了!”不待王晋道谢,法印突然出声提醒,那边三只僵尸已然合身扑上。 迅在王奕歆身边设下一面三角形法阵,玉清抖手一引,黑耀轻快的鸣叫一声化为一道黑色光芒一闪而过,瞬间便回到玉清手上。铿然巨响,玉清已手持黑耀将僵尸右爪拦住。 沉重,这便是玉清的第一感觉。经年被先天一炁淬炼的身体竟有些不堪重负之感,霎时便将地面犁出一道深深的沟壑。 反观那僵尸虽然被黑耀深深砍入手掌,却不觉丝毫痛楚,怒吼一声略一侧身用力将黑曜反抓在手中,左爪呼啸一声来到玉清面前。 感受着风压扑面,玉清已知若被这一击正面击中怕是自己也要吃不消,连忙松开黑耀,身形一闪,已在三丈开外。 凝重的看向将黑曜甩在一边再度扑身上来的僵尸,玉清脚步轻,顿时像是没有了形体一般化为一道黑烟,四散而去,令扑上的僵尸一头撞到了身后的大树之上。 飘散的黑烟再度凝聚,玉清的身影骤然浮现,出现在将头插入大树一时拔不出来的僵尸身后,面色一红,玉清并指朝僵尸脖颈又是一。 凄吼声中,一个几乎将头颅跟身体分开的巨大空洞出现在僵尸的脖颈上,顿时绿血迸溅。 看着抽搐了几下便再无动静的僵尸,玉清强忍住恶心欲吐的感觉,将黑曜召回,转头看向法印和王晋两人。 散着无穷金光的法印,似乎真的如自己所言化身成金刚明王,面对即使玉清也无法以力对抗的僵尸,法印却不借助丝毫法宝,赤膊上阵跟僵尸肉搏起来。 且看那情景竟然还是占了上风,每次被僵尸打中都只是身体一晃,而僵尸却被打的不停后退,凄吼连连。 再看王晋便打的甚是谨慎,依靠灵活的步法不断的引着僵尸四处转动,伺机利用白雪在僵尸身上留下一道道深浅不一的伤痕。 略一沉吟,玉清决定先帮助王晋,毕竟利用白雪之力,只要将僵尸牵制住,获胜并不困难。刚挪动两步,忽而手中黑耀急剧颤抖起来,仿似想要从玉清手中挣脱出来。玉清见状一惊,下意识的将黑曜拦在自己脸侧。 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铮的一声巨响,玉清只觉一股巨力袭来,闷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外飞去,脸颊上传来火辣辣的痛楚。 “道友!”法印和王晋二人见状不由大惊失色,却苦于刚刚还呆愣愣的两只僵尸,此时却了疯般进攻自己,二人并无玉清那般鬼魅的身法,一时却是分不出身去。 轰的一响,玉清只觉后背一震,似是撞在了树上,喉头一甜,一口热血蓦地喷了出来。接着便觉脑中传来阵阵眩晕感,眼前一片模糊。 “玉清(师弟)心!”恍惚中耳边传来王晋和法印的惊呼声,玉清拼尽全力一脚蹬在身后树上,身体向一侧冲了出去。 身后轰隆一声巨响,刚刚挡住玉清的大树已被赶来袭击的僵尸拦腰截断。 使劲甩了甩头,玉清这才清醒过来,看到刚刚那个被自己差砍下头颅的僵尸,此时吊着半边脑袋向自己看来,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二位道友,这些僵尸都是些不死之物,唯有在瞬间将其彻底消灭才可。”一拳将僵尸打出四五步远,法印闪身来到玉清身边,双手合十肃穆道。 “我刚刚已经试过,白雪刻画的阵法异常厉害,但是这几个僵尸经过秘法改变,一改移动迟缓的弱,轻易无法将其圈入法阵范围。”王晋见状也舍弃对手闪身来到玉清身边,向法印道。 法印了头,示意自己这边也是这种情况。此时情形,如不能将三只僵尸困住,一切都是空谈。 “妾身已然无事,也可略助一臂之力。”冷不丁的三人身边传来王奕歆之言,却是余毒祛除干净,已经无碍了,不由令三人又是一喜。 “如此正好,当务之急是将他们困住。”玉清若有所思,缓缓站起身来,向身边三人道。 “还请三位暂时将那三只僵尸拖住,待我布下憾魄法阵!” 今天更新完毕,因为工作变动时间有限,只能维持每天一更,且时间不定,诸位大大见谅。 第六十七章 解除禁制 微微一福,王奕歆接过玉清递过来的黑耀,又伸手自怀中储物袋取出一微型的梭状宝物,正是几人初见之时王奕歆驾驭的云流梭。 “你等只为拖延时间,切记莫要过多损耗法力。”向三人嘱咐一句,玉清双手一动,隐身诀法使出,人已不见踪影。 法印同王晋二人对视一眼,略一头,齐齐闪身迎向已经将身上伤痕恢复如初的三只僵尸。 王晋二人采取的仍是借助灵活的步法,伺机攻击的方法。而法印却一改赤膊上阵的肉搏战,双手分和之间一把古铜色的长棍出现在手上,每一击下去僵尸身上都会被敲出一个凹坑,响起骨骼碎裂之声。 奈何不知到底是被什么秘法增强,僵尸的恢复能力委实惊人,往往第二击还未临身,第一击所受伤害已经复原,令法印苦恼不已。 隐身看着场中三人并无危险,玉清并未着急布阵,反而闭上双目凝神回想着在昆仑山时妙木真人的传授。 阵法之道精微奥妙,谬之毫厘便失之千里。虽然自昆仑回来后的五年中,玉清在洞明峰闭关时一直对得到的法阵加以揣摩吸收,但纸上谈兵终归虚妄,真正施展起来,玉清心中还是不免有些忐忑。 往往擅长阵法的修士会将阵法提前做成阵图,一方面防止临时布阵出现误差,另一方面也能够在战斗中迅布阵,故而玉清在五年闭关中也做出了不少完好的阵图,但是恰恰没有此时要施展的憾魂法阵。 好在此阵并非什么高等阵法,玉清在心中迅演练几遍,便睁开双眼从怀中取出由妙木真人赠予的五根十寸长下,通体莹白不知以何材质锻造的圆棍。身形闪动间,按五行东西南北中方位,每隔三丈将一根圆棍狠狠插入地面,只留三寸冒出地面。 将最后一根插入中位后,玉清又自怀中取出一只巧的铜铃,正是摇光座莫寒烟所赠的三样法器之一。 向铜铃灌注一丝法力进去,悬空置于圆棍之上,叮的一声轻响,整个空地上顿时哑然,所有人都觉头脑在响声传来之时蓦地一晕,便是三只僵尸也在一瞬间停下了所有的动作。 片刻,法印三人头脑一清,耳边传来玉清的传音:“布置妥当,将它们引过来吧。” 三人正为僵尸恐怖的恢复力头疼不已,闻言不由大喜,连忙边战边退,慢慢向玉清方位靠拢。眼看就要踏入法阵范围,玉清正欲行动,忽而现三只僵尸正好停在法阵外面三尺外,似乎现了什么不对之处,不论法印三人如何引诱都不再踏前一步。 若有所思的看了眼胃宿所在的方向,玉清冷哼一声,自怀中取出一道细丝,拿手一搓,已经被等分为三份,正是三件法器中的盘丝绳。 瞄了一眼僵尸并未现自己,玉清踏前两步,抖手一挥盘丝绳已经将三只僵尸捆住,拉向法阵之内。 奈何三只僵尸委实力大无穷,蹦蹦声响,盘丝绳在拉扯中竟然慢慢断裂,眼看它们就要挣脱束缚,一只闪烁着莹莹宝光的青铜长棍骤然出现在它们身后,连续三次重击,一举将它们打入法阵之中。 “起!”一声大喝,源源不断的法力涌出,双手一合之间脚下尘土飞扬,两边树木被震得簌簌而抖。 悬浮在中央圆棍上的铜铃在玉清喝声下叮咚作响,声波将空气化出一道道波纹在五根圆棍构成的憾魄法阵中循环震荡,越来越强,却又没有丝毫余音泄露到法阵之外。 “阿弥陀佛,师弟好手段。”看着在法阵中仿佛失了操控的人偶一般完全丧失行动能力的三只僵尸,法印看向玉清的目光不由多了一分赞赏。 “惭愧,好在不负所望。”谢过法印的的夸赞,玉清心中浮现出妙木真人的淳淳教导,想道:“将法阵范围缩到极限就白白损耗了大量法力,却只把这道法阵的威力用出十分之一,若是妙木前辈在此,怕是会被他痛骂一顿吧……” 既然被困在法阵之内,僵尸的下场自然已经注定,在白雪加持的绝冰阵下被冻结成冰,斩为碎屑。 心神一松,玉清一个趔趄,只觉眼前又是一阵模糊,连忙坐下身来,运使真元调理身体。 法印见状也是一惊,连忙嘱咐王晋二人心戒备,自己则盘坐下来伸手按在玉清背上,想要帮其调理身体。哪知刚刚碰触到玉清,法印便出一声惊叫,只觉体内真元似乎化作滚滚洪流倾泻入玉清体内,想要撤回双手又觉玉清后被生出一股巨大的吸力,一时却是收不回来,短短一瞬间竟有要被抽空之感。 闻听法印惊呼,王晋忠厚,哪还顾的戒备,连忙转过身来,见到法印面色通红,震惊的望着按在玉清后背的双手,略一思索已知究竟。连忙伸出双手想要将法印拖离玉清,却也被那股吸力黏住浑身法力止不住的向玉清涌去。 “奕歆……排空掌……”眼看王奕歆也要过来拉扯自己,王晋连忙吃力的道。 急急止住伸出的双手,王奕歆蓦地反应过来,连忙双掌外翻掀起一道狂风,将王晋和法印掀了出去。 “呼,玉清道友体内真元怎的跟漩涡一样,我等真元进入之后仿佛泥牛入海丝毫不见涟漪。”好不容易将身体内沸腾的真元稳定住,看了眼也是一脸惊魂未定的法印,王晋抹了把冷汗心有余悸的道。 “这是真元质量的差别,他体内真元异常凝练,远非你三人能比,想是曾在昆仑山中修行过吧。”妖冶的话语突然传来,正是那位胃宿。 法印三人连忙起身戒备,只见一位紫缎水杉,美艳至极的女子自树林中缓缓走来,来至诸人身前五丈外才停住脚步。 感受着女子身上浩然的法力波动,三人不由面如土色,原来这女子刚刚一直在掩藏修为,竟是位元婴期修士! 胃宿抿嘴轻轻笑道:“你等不必如此紧张,老妖有严令,元婴期以上的修士不得对你们出手。既然刚刚三头紫僵没有杀了你们,我可不敢违背他的命令。” 闻听此语,法印三人紧绷的心神稍稍舒缓,虽闻传中方千默绝不为难低阶弟子,但真正自对方口中听到还是不由松了口气。 “那不知前辈为何来此?”法印合十一礼疑惑的向女子问道,却见女子笑而不答,只是往自己身后看去。 “可是因为毕宿身上的禁制么?”三人闻言一喜,正是玉清调息完毕,站起身来。 第六十八章 换血重生 毕宿在与玉清交手中被下了禁制后,便感觉自己的浑身法力正一一被禁制蚕食,随着时间推移整个身体竟有逐渐结晶化的趋势,忙急急回到十万大山寻找己方之人施以援手。 哪知不论是谁,一旦内视毕宿体内,那禁制便像藤蔓一般无法阻挡的顺着神念攀沿而上,直至将施救者也禁锢起来。最后就连胃宿都被牵连,虽然靠着深厚的修为暂时无虞,但禁制进入身体后实是心腹之患,令其也是心焦如焚。 “师弟,你所的禁制是?”面对能够轻易置自己等人于死地的元婴修士,法印也不敢大意,急急追问道。 “来时曾碰到的一个自称毕宿的修士,交手中我在其身上下了血禁,便是防止敌方有高阶修士存在而设下的筹码。”回了法印一句,玉清目光闪动间向等待自己做出回应的胃宿道:“晚辈有两个条件。” “来听听。”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这个只有虚丹修为,却能够施展出令自己束手无策的禁制的男子,胃宿心中突然有些理解了方千默的心理,能够看着这样的人成长也是一件愉快的事情吧。 “第一,请前辈解除山外十万将士身上的术法。”紧盯着胃宿的双眼,玉清异常平静的道。 “哦!”略有些意外玉清第一个条件居然是这个,胃宿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答非所问的回道:“你很擅长禁制,是得到昆仑真传吗?” 眉头略皱,玉清心中不由生出一股不好的感觉,疑惑的问道:“晚辈曾得昆仑妙木前辈指,不知同外面十万将士的术法有何关系?” “难怪那禁制连我都不明所以。”听到妙木二字,胃宿不由释然,道:“转生之术唯有老妖能够解开,他临走时已然解除了术法,大概再过三日那些士兵便不再受到控制。” 想了一下,胃宿不待玉清话,便再次开口道:“你不必再第二个条件,我不会出手为难你们,这山上也没有其他元婴修士,刚刚那三个僵尸只是做个试探罢了。”言罢,胃宿隐约闪现着丝丝寒光,紧紧盯着玉清双手,显是若玉清不答应便要武力相向。 同法印三人交换了下眼神,皆是头同意,玉清左手探出衣袖,一颗菱形精柱在掌心上缓缓化为尘埃飘散,再看胃宿脸上神色一松,体内的血禁已被解除了。 “就这样过去了?”诧异的看着胃宿向自己等人施了一礼,如约转身离去,玉清一时不禁犹如在梦中的感觉。 转头看去,法印和王晋二人亦是一脸莫名其妙,都觉此事未免有些虚张声势的感觉。 与此同时,一道壮硕的身影正隔着几座山头远远的望着玉清等人,锦缎金袍,面相威严正是中皇山开阳座赢昊天。 面色凝重的望着如鬼魅般自地面突然浮现的泥人,逐渐变换为一个妖异的男子,赢昊天听上去略有些忌惮的声音骤然响起:“方千默!” “赢,好久不见了。”与其面目相同,方千默的声音异常空灵丝毫听不出到底是男是女,看似如弱柳扶风般的身躯轻轻挪动间,却令赢昊天如临大敌步步后退,与其保持相当的距离。 “方师兄,你到底有什么图谋?”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男子,赢昊天心中不由生出一丝怪异的感觉,总觉自己似乎是在跟一个死人打交道一般。 “方师兄么……”空气中凝重的气氛突然消失,方千默轻柔的将自树上飘落的树叶接在手中,呢喃的道:“真是久违的称谓了,我性子孤傲,似乎在山中一直以来只有你跟莫师妹是从来不排挤我的。” 愣了一愣,赢昊天不知想起了什么放下了戒备,脸上露出悲伤的笑意:“师兄,不要再一错再错,不论你想做什么,都不要再继续了。” “这可不行,这个世界和平了太久,人们都有些耽于安乐了,让我给他们敲敲警钟……”话语突然中断,一只大手叉在方千默的脖子上将他狠狠地推向身后一块巨大的山壁。 轰隆一声巨响,整个山壁霎时出现道道裂痕,赢昊天悲痛的怒吼在耳边不停地回响:“那你又能得到些什么,修道三千载就只为了遗臭万年吗?!” 耳朵被巨大的咆哮声震得嗡嗡作响,再加上脖颈处的窒息感令方千默不由缩了缩身子。 眉头一皱,伸手抓住赢昊天的手臂,如刀子般锋锐的真元刚要吐出,方千默突觉脸颊上有些温热之感,蓦地抬头,赢昊天满是泪水的面容映入眼目。 “当年那个和蔼可亲的指我俩,拼死也要保护我俩的师兄到底怎么了?我跟莫师姐都很想你……” 恍惚中,眼前这个如今已是天立地的汉子跟往日缀在自己屁股后面的身影重合起来,早已冷漠如铁的心田,忽而生出一丝久违的柔情。 悠远的叹息在这个的峰头上辗转回荡,方千默的身体突然像是变成了稀泥,又如同被人猛力扔到墙壁上的水球一般,化为水溶状的诡异形态自赢昊天大手中溢出,在三尺外再度整合成一个人形。 “昊天,你的道是什么?你又为了什么修道?”妖异的面孔上也露出一丝萧索,方千默悠悠道。 猛地一窒,这个看似简单的问题,在此时被方千默问出,赢昊天竟突然觉得有些不知所措。 “我已经活了太久,久到都记不清我到底是谁,只知道这个修真界越来越丑陋,越来越堕落。我们都在以追索长生为借口,不断的舍弃心中最珍贵的事物,最终变成了拥有凡力量的土匪恶霸,甚至所行之事还远远不止。”方千默的声音越萧索,不知到底是在同赢昊天话,还是在叩问着自己。 “那么怎样才能遏止这样的境况继续展,我一直都在思索,终于有一日突然想到,不若就让这修真界来次天翻地覆的换血吧,当旧血除尽,新血自当构筑一个崭新的世界!” 平淡的出令赢昊天愕然不已的话语后,方千默突然挥出一道光幕,四道正在山林中缓缓行进的身影自其上显现,赢昊天定睛一看不由大吃一惊,那四人正是玉清一行! 第六十九章 身死道消 正为眼前这个视人命如草芥之人出悲天悯人的话语而怪异,赢昊天突然看到方千默挥出的光幕中显现出玉清等人的身影,不由心中大惊,伸手自空中一抹,一柄如同门板一般的宽大长剑现于手中,急声喝道:“师兄,你要做什么?!” “中皇十剑中号称无可防御的天阙剑,果然是被你继承了。”答非所问的回了一句不相干的话语,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方千默抬头看了一眼,阴沉厚重的天空突然闪现一丝太阳的光芒。轻轻一指,光幕中玉清的身影陡然清晰起来。 轰的一声巨响,玉清四人同时停住脚步,刚刚转过身便是一股狂风迎面扑来,令四人只觉站立困难,狂风中蕴含的狂暴的灵力更是让感知灵敏的玉清心神狂震,如此嚣张的法力波动唯有开阳座赢昊天,这次敌人的虎头蛇尾便是因为他吗? 再次细心的感知了一下,玉清心中陡的一沉,只因在自己的感知中已是快要步入化神期的赢昊天正处在绝对的劣势中,甚至不如正被敌人如猫捉老鼠般戏耍着。 对手不知是谁,在赢昊天犹如狂风暴雨的攻击中,如闲庭信步般信手挥洒,却往往总能打在赢昊天的空挡之处,轻描淡写间令赢昊天身上布满伤痕。即使玉清在如此遥远的地方感应,都只觉一股不断将力量用到空处的感觉,胸闷不已,不知此时的赢昊天又是何感受了。 “还愣着作甚,逃!” 不同于玉清在默默的感知那边的交手情况,法印和王晋二人却是被两位大修士交手给吓呆了,一时完全忘了逃离,直到耳边响起赢昊天焦虑的大吼,这才反应过来,纷纷施展遁术转瞬便没了踪影。 唯有玉清沉吟少许,苦涩的向赢昊天方向深施了一礼,却是并未有离去之意。 眼看玉清停滞不动,赢昊天心中更是焦急。 喝骂一声,双手紧握天阙巨剑,舌尖一蓬精血喷出,天阙登时亮起耀眼的金光,自上而下向方千默挥出一道擎天剑芒,将整个山头一分为二后还余势不止,一直划过两三里地才渐渐消弭,留下一道深不见底的巨大缝隙。 “喝!”无暇确认是否伤到了方千默,赢昊天猛一跺脚震出一个三寸方圆的圆弧,却是一个型的瞬移法阵,身形一阵模糊便要追向玉清。 冷不防一只黑色的靴子自旁边伸来,正好踏在圆弧之上,一阵青烟冒起,赢昊天模糊的身形再度清晰起来。 “昊天,你觉得他很愚蠢么,我看到的却与你不同呢。”丝毫不像是在跟一位大修士战斗,方千默看了一眼玉清遁走的方向,悠闲地道:“与实力完全不相匹配的心境,凡的全局判断力,令他这样成长下去,修真界中又要亮起一道璀璨的风景了。” “你向来不为难低阶弟子,为何竟会对玉清生出杀意?”看到受了自己耗损精血才能施展的‘天剑决’居然还毫无伤的方千默,赢昊天不由生出一股无力感,虽然早知道自己同他相距甚远,但如此天堑般的距离还是令其有些难以接受。 “我不杀他,天亦杀之!”怜悯的看着一脸茫然的赢昊天,方千默轻轻将手伸向赢昊天的胸膛。 天阙挥出弥漫整个天地的炽烈剑芒,赢昊天身形一阵模糊,霎时现出成百上千道身影极变幻着向后退去,一时令人难以探知本体所在。 正是中皇山秘传‘瞬留影之术’,乃须弥真人晚年所创,可闪尽世间一切攻击,同昆仑‘极光之术’并称为世上最强的闪躲术法。 淡然摇了摇头,方千默似乎并未挪动脚步,仍是那样自然的按了下去,只听波的一声,赢昊天颤抖的身影显现出来,鲜血滑落的脸颊上满是难以置信的表情,全力施展的‘瞬留影之术’居然没有起到丝毫作用,自己甚至连生了什么都没有明白。 “昊天,我对你过多次,你太过相信术法威力,反而忽略了探寻力量的本质,如此下去,你能渡劫的几率微乎其微。”看着不甘的伸手想要抓住自己,却终是伤势过重昏迷过去的赢昊天,方千默转身一步踏出,已是换了时空。 “你为何不逃?” “前辈契机已然锁定晚辈,逃之何用?”面对谈笑间便将中皇座击倒的方千默,玉清也是满心无奈,只得恭敬地回道:“若是昊天座胜出,晚辈自是无碍,若前辈胜出晚辈也只能是任凭处置。” “很好,若非如今我步入外道,定要收你为徒。”轻轻的了头,方千默柔和的道:“你可还有什么遗愿未了,我会为你完成。” “这七颗定海珠乃是晚辈得自刚刚与我同行的夫妇二人,而白雪则是莫寒烟座之物,还请前辈将它们物归原主。”黯然一叹,玉清从怀中取出七颗定海珠,又解下背上白雪与黑曜,一起递给方千默,轻柔的抚了抚似乎知道主人劫难哀鸣不止的黑耀,玉清幽幽的道:“黑耀是我铸造的第一件法宝,与我心心相系,也请前辈为他寻个好主人。” 有些愕然的看着玉清手中的宝物,方千默蓦地一阵大笑,挥袖将玉清手中之物扫空,并起两指正要出,忽而滞了一滞,向头虚空凝目望去。 跨越时空,隐约有一道清冷身影在一座插满利剑的陡峭山峰上,满脸痛惜的看着自己。 “师父……”妖异的面庞现出苦涩的笑容,方千默再度并指,一道刺目光亮陡然刺穿玉清眉心,没入天际。 “子,上清道法可不止术法一途。”恍惚中似乎听到方千默轻柔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玉清只觉眉心祖窍一阵刺痛,体内的力量缓缓流逝,神识也渐渐消弭,终至沉沦黑暗。 挥手劈出一道如同玄胤经常通行的空间缝隙,方千默取出一颗定海珠默念几句咒语,但见万丈霞光显现,正将祖窍被毁已是身死道消的玉清笼罩其中,瞬间便随之没入空间缝隙之中。 “剩下的便交与你了。” 抬头向身侧虚无一物的虚空呢喃一句,方千默略显萧索的身影没入虚空不知所踪。 卷四完毕,下卷流落凡尘。 第七十章 瞒天过海 黑暗中的世界无边无际,玉清的身体已然因为失水而干褶破裂,但奇异的是被刺穿祖窍的他竟然还保有一丝混沌的意识,虽然已经不甚清晰,但的确还有着人的思想。 感受着似乎已然历经千年万载的残破身躯,孤寂的痛楚令玉清每每都想要放弃,这时候总有一股温暖的气息传来,向幼时母亲温柔的怀抱,虽然从来没有回应他的呼唤,但却毫不停歇的抚慰着如今茫然失措的玉清,守卫那一点真灵不曾消散。 时光流逝,往日的记忆再也不复存在,唯有那一点真灵在温暖的力量下同闪烁着万丈霞光的定海珠缓缓融合,在这个世界中化为一颗五色流光转瞬而逝。 与此同时中皇山插天而立的剑峰上,玄胤一眨不眨的盯着身前空无一物的虚空,莫名开口说道:“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 “那孩子天赋异禀,生俱道痕,乃是有大机缘之人。只是他于悲愤之下盲目发下重誓,致使天机粘连,诸般试炼加诸其身。想法虽好,奈何这天道威严岂是区区凡体所能承受。”声音空灵静美,似乎有一朵纯白无暇的花朵在心中静静开放,令人不自觉间放下心中一切烦忧。 “逆转天机,恐怕天道震怒。” “时日无多,上清传人若能得以成长,区区因果便由我接下也罢。” “外界又有动静?”闻听此言,玄胤微微一愣,脑海中心念电转,惊然说道。 而那道声音也只是叹息一声,便再无动静,似乎已经离去。 唯有玄胤忧虑的目光缓缓望向时空尽头,轻轻呢喃道:“多事之秋,我亦须闭关积攒力量,无力再维护与你,一切都靠你自己了。”’ 言罢亦是叹息一声,转身步入一座石屋内,轻拂衣袖,一道剑形光幕骤然亮起,将整个剑峰笼罩起来,随即陷入深深地沉寂之中。 清微界,上古七界破灭残留的巨大碎片,面积比玉清生活的人间界大出数万倍还多,历经亿万年演化,也发展出类似修真的剑修文明,同人间界的风俗迥异。 中条山乃是通往无咎城的必经之路,故而虽多有山贼聚集,但也有许多走南闯北自持武艺高强之辈穿行其间。 这日,有两位少年男女于黄昏戌时来到了这大翁山前,二人都是十七八的年纪,男子卓然不群,女子亭亭玉立,正是金童玉女,羡煞旁人。 “燕儿,我们已经错过驿站,这中条山中甚多山贼猛兽,我们还是在山外过夜吧,待天明之后再翻越过去可好?” 那名叫燕儿的少女撅了撅小嘴,狠狠瞪了少年一眼。 “哥……从离开无忧城开始你就不停的叨念,怕这怕那的,就凭我们两人手中之剑又怕得谁来。” 说着少女还加快了行进的步伐,却是不愿再听那少年叨念,执意进山了。 “呀!”正对少女行动异常无奈的少年突然听得前面一声惊呼,面色一变,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已经来到少女身边。 “燕儿,发生什么事了?”少年拔剑四顾,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嘿嘿,没事呀,我就想让你走快点。”少女嫣然一笑,如百花绽放,显是对诡计的得逞甚是得意。 “不过话说回来,哥,你的移形换影越来越厉害啦。” 无奈的轻叹一声,既然进来了,也不再顾虑,少年转身观察起山内景象来。 “咦,山上怎的有如许多的小兽,师父有跟我们说过吗?” “嘿嘿,管他呢,老头子哪能什么都跟咱说呀,哥,我们快点走吧,看看无咎城中到底有什么好玩的。” 看着宛如脱缰小马,一路小跑的在山中穿行的少女,那少年苦笑一声,只得快步跟上。 两人明显师出名门,轻身功夫极好,大翁山中虽然山路崎岖,但却难不倒他们,转眼间已经深入山中。 “奇怪,这山里不是说有山贼的吗,怎的连个小虫子都没看到。”少女初生牛犊不怕虎,却是唯恐天下不乱,竟然盼着有山贼出来。 除了苦笑,少年似乎已经没有更多的表情,正要回话,突然面色一变。拔剑转身,目中神光流转,看向一旁的林木之中。 “何方鼠辈,藏头露尾,不怕失了身份?” “啧啧,小子狂妄,待洒家教教你如何跟长辈说话。招!”话说的冠冕堂皇,但行事可就足够卑鄙了,话到中途,吸引少年注意后,一道冷箭向少年心口打去。 少女到现在都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愣愣的看着那冷箭即将伤到少年,才发出一声尖叫。 眼看冷箭就要没入少年心口,林木中人正欣喜欲狂,以为得计,突然目瞪口呆,那少年竟瞬间在箭尖前消失不见,犹如鬼魅。 正惊惧莫名想要退却,一股森冷寒气紧贴脖颈,在月光照耀下,偷袭之人乃是一个散发头陀,此时正被从身后现出身形的少年持剑逼在脖颈上。 “少侠饶命,少侠饶命,小人一时糊涂,受人指使,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我这次!”那头陀倒也干脆,见事不可为直接跪地求饶,还把幕后主使给招了出来。 “受人指使?!”那少女此时才反应过来,面上青红交替,显是对刚刚自己的表现甚觉丢脸,一脚将头陀踹倒在地,少女拔剑指着头陀冷声说道。 “说出主使之人我可以饶你不死。” “是五色散人,实力非凡,你二人衣着华贵,故而被他盯上,两位还是不要再向前了,快快退去吧。” “哪来这么多废话,那什么散人在哪?” “就再此路前方,据此大约十里,他有一宝能发五色毫光甚是好找。” “哼,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断你一臂,还不快滚!”少女手中剑光一闪,顿时在头陀一声惨叫中,将他的右臂割下。 收剑回鞘,少女看着狼狈鼠窜的头陀,眼中露出一丝鄙夷,显是瞧不起如此胆小的行径。 看着抱臂而走洒落一地鲜血的头陀,少年眼中露出一丝不忍,但也知若不如此,那头陀日后还会害人。 果然如师傅所说,江湖险恶,对敌不可留存丝毫慈悲之念。 “燕儿,听他所言那个五色散人恐非易于之辈,我们还是绕开他过去吧。” “哥,你又来了,那什么散人指使这头陀害我二人,怎能轻易饶过他,况且此次我二人奉师命出来历练,还不知要遇上多少高强之辈,若是都避而不战,我们还不如不去。”说着,少女撅着小嘴,转身向头陀所说之地行去。 少年虽觉少女之言有理,但是不知为何总觉有一丝不对劲,只是眼看少女走远,也只得快步跟上。 抽时间码出一更,谢谢诸位不离不弃的支持小鹤~ 第七十一章 医死人 二人终是涉世不深,靠师门长辈提点虽能够勉强做到杀伐果决,但对阴谋诡计还不甚了解,否则在看到头陀转身离去时眼中的怨毒之色,必会有所警觉。 五里山路显然是那头陀胡乱一说,想是怕说得远了,二人拉他领路,戌时将尽足有一个时辰,二人才来到头陀所说之地,只是那少女此时已经再也没有刚刚的气势,和少年一起对着一只大的妖异的黑色巨熊目瞪口呆。 “哥……这头熊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么大……”近似呻吟的说出这句话,少女身子一软,倒在了身后少年的怀中。 少年脸上亦是一片苦涩,眼前这只狗熊实在太过巨大,怕是有普通狗熊三个还多,跟一座小山似的。且自其身上隐隐透出一股压力,令自己连呼吸都觉困难,这叫自己二人如何应对。 “吼!”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声从巨熊口中发出,少年惊得连退两步,差点被山石绊倒在地,什么功法绝招都忘得一干二净。 “大黑,你又吓唬人了,看我一会儿不收拾你……”一阵清脆的话语传来,一道翠绿色的身影自竹屋中走出,却是一位身穿翠绿水罗衫的女子。 “二位不要惊慌,大黑从不伤人,只是有些顽劣,喜欢吓唬人罢了。二位深夜来此是迷路了吗?” 见到女子现身,少年神情略缓,心中亦知自己二人怕是给那头陀骗了,能有如此异兽相伴之人若要谋害自己二人,哪用费如许多的周折,想至此处,同怀中也略为回神的的少女一起躬身一礼。 “我二人被歹人所骗说此地有个五色散人指使他欲害我等,故而来到此处,实在唐突,还请姑娘见谅。” “原来如此,既然来了便是客人,请入内一叙。” 虽女子来到竹屋之内,那巨熊趴在门口并未跟进,却是体型太大,显得这竹屋甚是狭小。 屋内香茗满室,云气缭绕,衬托着沉静女子一时宛若仙子,公孙兄妹对视一眼,满含疑虑,莫不是刚出熊口又碰上狐精了? “小妹公孙燕,这是家兄公孙岚,不知姐姐如何称呼?怎的一人与那大黑在此居住?”接过女子递来的茶水,公孙燕不动声色的问道。 “我叫云妹儿,并非一人居住于此,同住的还有一位兄长,他外出寻药,还未曾归来。”女子嫣然一笑,往茶壶中续了一壶滚水。 脸上露出一丝窘迫,少年连忙岔开话题。 “不过姑娘一个人就敢在这深山中居住恐怕身怀绝技呢。” “呵呵,我本事平平,只因有大黑陪伴,倒也无人敢来此惹事。” 正说着屋外大黑忽然一声咆哮,向山下飞驰而去。 公孙兄妹一惊连忙看向一旁满脸喜色的云妹儿。 “二位不必惊讶,是我兄长回来了,二位少待,我出去一下。” 抱拳一礼,公孙兄妹对视一眼,也起身随着云妹儿身后走了出去。 “姐姐,兄长离此还有多远?” “大白能够嗅到二十里之内的气息……”言下之意却是那兄长刚刚来到山外,却不知怎的现在就出来迎接了。 看出二人疑惑云妹儿轻轻一笑。 “区区二十里,以大白脚力片刻即到。” 果不其然,一盏茶功夫,大黑巨大的身形再次出现在三人视野,只是这次背上却坐了一个身影。 “哥哥!”云妹儿喜悦的上前迎去,显是兄妹感情深厚,几日不见已是如隔三秋。 公孙兄妹仔细观瞧来人,不由都是一愣,只因想象中云妹儿如此仙子般人儿的兄长,也应是仙风道骨之人,可是看那人分明只是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身形倒也匀称,但面容却着实丑陋,令人看着不由想要作呕。 另一扎眼的便是其背后那硕大的吓人的药筐,彰显着这个男子不俗的力量。 “妹子,这这两位是谁,怎的在咱这儿?”中年男子自大黑上下得身来,看了正站在门口不知所措的公孙兄妹,柔声向云妹儿问道。 “好叫兄长见笑,我二人亦是受人挑唆,上当了……”公孙岚面色赤红,有些羞赧的朝中年男子拱了拱手。 “远来是客,在下暮云,不如入内详叙。”听完云妹儿浅笑着叙述公孙兄妹二人被骗经过,暮云转身向公孙兄妹拱了拱手,示意先回屋详谈。 谢过暮云,公孙兄妹刚要起身回屋,突然下意识的想到跟自己师父谈天时说起的奇人异事,其中一人竟是跟这个丑陋男子异常想象,惊呼道“‘医死人’暮云?!” 看着向自己点了点头的丑陋男子,公孙兄妹心中如翻江倒海久久无法平静。 医者不救必死之人,而这世上偏偏有一人不信这个邪,仗着一身出神入化的精湛医术,专门去找那些被认为必死之人进行医治,竟是接连起死回生,名声大噪,被人们尊称为‘医死人’。 只是其人性格怪异,非是必死之症却是懒得看一眼,将许多慕名前来的病人拒之门外,故而也多被当世医者所诟病,称其没有医德。 二十余年前不知何故,这名怪医突然销声匿迹,再也不在江湖中出现,世人皆以为已经身死多年,此时居然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又怎能不令公孙兄妹不震惊莫名。 似乎早已习惯人们对自己的态度,暮云也不着急,转身吩咐一声大黑令其自行玩耍,便要先进入屋内,冷不丁天空突然裂开一道狭长的缝隙,一股沉重的压力降临在中条山,犹如幽冥的妖魔张开血口,令人毛骨悚然,冷汗津津。 一时间包括‘医死人’暮云在内都只觉心惊肉跳,难以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失态继续发展。 想象中的恐怖画面并未发生,一道五色毫光自缝隙中显出,向着众人所在之地飞了过来,在巨大的压力下无法动弹的众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毫光正好砸在大黑硕大的脑袋上。 疼痛的大吼一声,大黑被毫光砸的直接昏厥过去,而天空的缝隙,也在毫光出现后缓缓合拢,终至消失不见。 若非大黑身上还在不断闪烁的五色光芒,众人怕是会以为做了一场梦罢了。 又写了一更,小鹤已经四五天没离开医院了,这儿不是写书的地方,再加上很是疲累,绝大多数时候大脑都是一片茫然,只能先勉强发上了~ 第七十二章 奇异尸体 呆愣半响,众人终于慢慢回过神来,‘医死人’暮云脚步一动来至大黑身前,略一打量脸色霎时放松下来。 “呜……”略带痛苦的呜呜一声,大黑身子颤抖两下睁开双眼,透着浓郁的迷茫之色,似乎还在疑惑自己为什么会昏倒在地。 “这是?!”惊异的看着五色光芒闪烁,云妹儿同公孙兄妹也反映过来,纷纷赶了过来。 “吼!”好容易将大脑袋甩清醒了些,大黑转头看到将自己砸晕的罪魁祸首竟是一个散发着五色光芒的奇怪物事,愤怒的站起身将其摔在地上,一巴掌拍了过去。 “大黑!”暮云见状大惊,迅疾的伸手想要将大黑拦住,虽然不知这五色光芒到底是何物事,但是从其出现的声势来看绝对不是反物,如此贸然攻击怕是会引发不可预料之事。 果然不出所料,大黑蒲扇般的熊掌在距离五色光芒一尺处便被一股无形之力阻挡,接着在这一尺内的空气化为肉眼可见的波纹,闪电般一缩一涨,一股无比霸道的力量骤然散开,大黑重若千钧的身躯被一引一斥之下,伴随着密集的骨骼碎裂声再度昏厥过去,被抛到了十余丈高的古树树杈上。 而暮云虽然见机急忙后撤却也没想到那股斥力居然如此迅疾,前冲之力刚止,便觉一股令自己窒息的风力如刀锋般吹来。大黑的身体有多强,暮云心中一清二楚,能够将大黑伤成这样若是打在自己身上怕是要一命呜呼,但此时哪还有时间让自己躲闪! “哥!” 听到身后云妹儿焦急的呼喊,暮云心中虽是不甘,但也只能苦涩的停下身形,眼睁睁的看着那道斥力激起的波纹便要撞在自己身上。 就在危难之时,一只手臂忽而出现一把将暮云衣领抓住,身形一动,暮云竟是在这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被离他较近的公孙岚以移形换影之术拖了出来。 闷哼一声,公孙岚刚刚现出身形便觉胸口一阵疼痛,口角溢出一道血迹,低头一看暮云亦是已经昏迷过去,二人终是没能完全避开那股斥力,被震伤了脏腑。 说来话长,其实也就是眨眼之间。被眼前之事弄得有些不知所措的公孙燕看到兄长受伤,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伸手入怀掏出一堆瓷瓶想要为公孙岚疗伤,突觉身边微风一闪,一道柔弱的身影已经如清风般出现在公孙岚面前,速度之快竟是丝毫不弱于公孙岚的移形换影! “云姐姐?”惊疑不定的看着云妹儿用不知从哪儿变出来的金针娴熟的插入暮云和还没反应过来的公孙岚的周身要穴。 接着又是身形一动,大黑庞大的身躯居然被柔弱的云妹儿托着来至暮云身旁轻轻放在地上,公孙燕一时也不知自己还要不要将疗伤药取出了。 “别担心,没事了。”再也不复那股温和柔静,云妹儿身上透出令人惊惧的寒意,冰冷的看向还在轻轻伸缩的五色光芒,抬步便欲向它走去。 “别去!刚刚的异状城内那些修为高深之辈肯定有所察觉,等他们前来处置吧。”金针异常有效,短短几息时间,暮云已经清醒过来,一把将云妹儿抓住,阻止她靠近五色光芒。 咳嗽几声,暮云刚刚站起身来,准备向公孙岚道谢,忽而听到身旁云妹儿轻咦一声,连忙转头看去。 远处的五色光芒不知受了什么刺激伸缩的速度明显加快了许多,到最后宛如变成一只散发着无穷光芒的巨大刺猬,接着便看到五色光芒大放瞬间将整个山头耀的犹如白昼,璀璨无比,但转瞬又化为虚无,唯留一个略显清瘦的身体仰躺在五色光芒原本立足之处,竟是一个人类的尸体。 目睹此景,暮云不知发现了什么,全然忘了自己刚刚还阻止云妹儿靠近,双目放光的起身朝那具尸体走去,嘴里还不停的叨念什么。 云妹儿无奈的苦笑一声,连忙同不明所以的公孙兄妹一起,小心戒备的挡在暮云身前,此时公孙兄妹才听到暮云在叨念着什么。 “心跳,血液流动,都没有,完全没有生命的迹象!但体内这股无穷的生机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会觉得那是个活生生的人?怪哉,哈哈,实在怪哉!” 看着一脸狂热的暮云,公孙兄妹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了眼前之人传说中那奇怪的嗜好,不由的明白了云妹儿无奈的笑容。 小心的接近到尸体的身旁,那股斥力并没有再度发作,众人这才放心来,任由暮云狂热的拿着数根长长的金针在尸体上胡乱的比划。 看着地上的尸体,暮云似乎忘记了时间的变化,像痴了一般将一根根金针扎入尸体身上的周身窍穴,直到自放在地上便无人搭理的大黑痛苦的呜呜两声苏醒过来,暮云才轻轻揉了揉有些酸麻的脖颈,头也不回的飞出几道金针扎在大黑身上,令它再度昏迷过去,转身朝一直侍立在身旁的云妹儿三人吩咐道:“将他抬到屋内,我要仔细研究一下,一会儿无咎城若是来人,便装作不知就好。” 抚着额头叹息一声,云妹儿一副早知如此的神情,再度恢复了往日的柔静,转身向公孙兄妹微微一福,谦声说道:“怠慢两位了,家兄就是这么个脾气,二位若不嫌弃不如就在寒舍修正几日,公孙兄的伤势也需要进一步调理。” 对视一眼,公孙兄妹也对那具尸体甚是好奇,再加上公孙岚的身体的确还需要调养,便点头同意下来。 由公孙岚俯身将尸体扶起,跟暮云一起将尸体抬入了屋内。 今天一更算是码上了,说点题外话。 现在的医院真的就是圈钱的地方,不说每天不知怎么产生的昂贵的费用,单是问医生要了好多次清单都不给,便令小鹤甚是不解。 每天只是例行公事的探视一次,接着便一个劲的催促小鹤交钱,我连一个欠费通知都没见到。 唉,医德! 第七十三章 消失的记忆 一番曲折,天空已经露出纯净的鱼肚白,那般迷离,仿佛心情都要随着它一点点的慢慢升起。 想象中的无咎城来人并未出现,不知是被什么耽搁还是没有注意,但这些都不放在暮云心上,现在的他只在乎这个‘活死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时光飞逝,转眼已是半年过去,公孙兄妹也在事发后一个月左右便起程前往他们此行原本的目的地,无咎城。 云妹儿轻柔的将埋在地上的竹筒米饭起出,转头看向比往日更加静谧的小屋,嘴角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意,暮云已经足足有半年没有踏出小屋了,每次都是自己做好饭菜端入屋内,还经常是第二天原封不动的放在原位,好在暮云修为也是不俗,倒也不虞饿着。只是那‘活死人’却是半年来滴水未进,不知是否还能救得活了。 正要起身将饭菜送入屋内,忽而听到里面传来暮云喜悦的大喊声。 “我成功啦!成功啦!哈哈!”伴随着一阵狂笑,暮云疯了似的跑了出来,抱着莫名其妙的云妹儿又跳又叫,宛如小孩儿一般。 咚咚咚!屋内的‘活死人’扎满金针的胸部突然开始缓慢却有力的跳动起来,无怪乎暮云居然会高兴成那样。 好沉!这是玉清神魂苏醒过来的第一感觉,眼皮异常沉重,身上也不断的传来阵阵酸麻,像过电般异常难受。 努力了半天始终无法睁开双眼,玉清心神一动便要催动神念,想要探视一下身周情况,哪知刚刚起念,却觉祖窍一片茫然,竟是毫无反应,大惊之下,一串串怪异的画面自脑海中闪电般划过,接着便是一阵剧痛袭来,不由令玉清低沉的闷哼一声。 “我到底是谁?!”仿如着了梦魇一般,玉清痛苦的想要抬起手臂捂住自己的头颅,却一动也无法动弹,怪异的背离感令玉清不由大喊起来。 说是大喊,其实只如蚊蝇般微弱,就像是人在睡梦中时所自以为的呐喊。但即使是这点声响,也足够令屋外两位修为不弱之人听到,双双人影闪动间,暮云同云妹儿已经来到玉清床前。 “小子,不想死就莫要乱动,再睡会儿吧!”一针扎在玉清的百会上,暮云转过身去,将刚刚熬好的药汁自火炉上拿下,便要给玉清换药。 哪知回头一看便不由愣住了,自己扎在百会上的金针不但没令这个‘活死人’睡去,居然像是打了一针兴奋剂一般将他催醒了。 “你们是谁?这儿是哪儿?”头顶突然扎入的金针仿佛将昏沉的神魂叫醒了一般,玉清终于获得了身体的控制权,缓缓睁开双眼,适应了由窗外射入屋内略有些刺眼的光亮后,朝正惊诧的望着自己的两人开口问道。 “这儿是中条山,属于无咎城的管辖范围……”病人苏醒后,暮云反而没了照料的兴致,懒洋洋的坐倒在躺椅上,一言不发。反而是云妹儿开口向玉清解释起来。 静静的听完云妹儿的描述,玉清脑海又是一阵混乱,一个熟悉中又透着陌生的名字浮出脑海,不由立刻出声问道:“此地离中皇山有多远?” “中皇山?那是什么地方,我们从来没有听过。”疑惑的看了眼摇摇头表示不知的暮云,云妹儿无奈的向玉清问道。 “中皇山,呃……”刚要回忆起来,玉清头脑蓦地又是一阵剧痛,那纷乱的思绪好像被一个黑洞骤然吸去,一时竟是呆愣愣的脑海一片空白。 扫了一眼痛苦的按着太阳穴努力找寻记忆的玉清,暮云轻轻叹息一声,语音意外的轻柔起来:“不要想了,我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来路,但是你的确是因为某种伤害失去记忆了。” 嘶!一声深长的呼吸,玉清终是沉稳之人,在苦思无果后也只得渐渐平静下来。 看了下身体上遍布的金针,玉清浑身肌肉一阵韵律的颤动,金针便异常自然的缓缓脱落下来,正好落在玉清伸出的手掌之上,这一手落入暮云和云妹儿眼中,却是惊的二人眼中精芒乍现。 须知能够如此娴熟的控制周身肌肉,乃是体修功夫登堂入室的表现,即便是已经达到剑修三品的自己也断断做不到这点,念及此云妹儿看向玉清的目光也便多了一份慎重。 反观暮云却依然是那般不在意的神态,似乎除了频死之人在他眼中并没有什么其他值得注意之事,只是在玉清将那些金针随手抛到一旁的桌子上时,才略微皱了下眉头,似乎是不满意玉清对待金针的态度。 “你还记得起自己的名字么?”想了一下,暮云轻咳一声引起玉清注意,开口问道。 见到玉清摇了摇头,也一副早知如此的神态,向玉清抛过来一个玉佩,说道:“这是我为你疗伤时在你身上挂着的玉佩,只是上面的文字我并不认识。” 玉清接过玉佩扫视一眼,发现这玉佩晶莹剔透明显不是凡品,其上刻画了繁复的剑形花纹,隐约组成一行小字。 略一茫然,脑海中陡的一清,竟是莫名的认了出来:“中皇山洞明峰琅嬛阁玉清。” 灵光一现,玉清感到似乎抓住了什么,连忙仔细思索,却又是恢复了茫然,不由一声苦笑,无可奈何。 “不必忧心,日后时机到了你自会想起了。”安抚了下玉清,云妹儿话语轻柔,款款说道:“还是在这儿安心养伤,来日再行探究吧,我去为你取些饭菜来,哥哥也来一起吃吧,已经好些天没有吃饭了。” 向云妹儿道谢一声,再谢过暮云的救治之恩。玉清也知为今之计也只有如此,只能先安下心来,慢慢熟悉这个对自己来说完全陌生的世界。 码完了,今天将主治医生骂了一顿,实在受够了只知道催钱,却对患者不闻不问的态度,今天早上连老婆的止崩带松开都不给系上,只是一个劲的催我缴费,小鹤自认还是脾气很好的,居然被逼的骂起医生来,唉~ 第七十四章 无咎城主 “吼!”又是一声愤怒的咆哮,激的林间群鸟齐飞。大黑庞大的身躯被人一掌拍出十丈之外。 奇异的是那大黑着地后骨碌一下便翻起身来,狠狠盯着十丈外衣炔飘飘宛如仙神的青衣人,竟是丝毫没有受伤的迹象。 “妹儿,看出什么端倪了吗?”投了投火苗有些暗淡的火炉,暮云饶有兴致的看着身着青衣的玉清。 自打玉清苏醒后已有月余,这山林中便再也没有安生过。不知是否因为玉清曾经将它打昏过,大黑看着玉清似乎总是异常的不顺眼。 玉清第一次踏出小屋之后,便迎来了大黑熊掌的偷袭,其时刚刚反应过来的暮云和云妹儿还未曾有所动作,大黑庞大的身躯已经毫发无伤的倒飞出去。 也自打那日后,云妹儿便多了一个奇怪的习惯——看玉清同大黑动手。 “完全看不出路数,似乎只是随意挥洒,却总能够料敌机先,正击在敌人薄弱之处,力量的运用确是出神入化,真不知他到底是什么来头。”凝重的盯着脸上露出茫然之色的玉清,云妹儿无奈的摇了摇头。 “呵,我能教你的都教了,剩下的便是熟能生巧。想来你爹爹过一阵子就要来了,到时让他试试这小子的路数吧。”将烤的略有焦糊的的番薯在手上来回倒换,暮云站起身来朝一时不敢再行进击的大黑扔去。 看着自己的双手,玉清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浓厚,自己明明是没有一丝记忆的,但是为何对如何战斗却像是与生俱来的本能一般,每当危险来临之际总能在瞬息之间作出反应,就像脑海中似乎有什么在指引自己一般。 且丹田中不知有何物总是会不停的散发出一股令自己感到舒适的柔和力量,不断的滋润着自己的身体,慢慢将这具肉身推向一个奇异的境界。 轻轻探出手去,按在一处巨大的岩石上,稍稍用力便深深按了进去,而缺口周边却没有一丝伤痕,玉清眉头略皱,一股莫名烦躁感又再次浮现。 在这个一个月中,玉清已经从云妹儿口中得知这个世界异常广大,妖兽横行,人们为了求生便建立起诸多的城池用来抵抗妖兽,而玉清所处的中条山便坐落在无咎城同无忧城中间,两城之间方圆万里之内都是人类聚居之处,此外则是妖兽地盘,其广不知几百万里。 再加上听云妹儿描述,自己是从天上突然出现的巨大缝隙中而来,这一切的一切都令玉清感受到愈加沉重的陌生感,一股隐约的想法不断的回荡在脑海——自己并非这个世界之人。 正思考中,忽而心中一动,右手闪电般在一只突然伸来的手臂一划,却感到一股细腻的柔滑,略一愣神,便听到云妹儿痛呼一声:“玉清,你做什么呢?!” 原来是云妹儿见到玉清在那儿不知思索什么,对自己喊其吃饭完全不予理会,故而只能来到他身边想要拍拍他,哪知玉清竟突然对自己做出攻击,想要躲闪,却完全无法捕捉到他攻击的痕迹,眼睁睁的看着他在自己手臂上划了一划,一股如剑般锋锐的真元猛然刺入,手臂已是不听使唤了。 “好纯粹的剑元,接我一剑!”暮云见状一怒,刚刚掏出金针向云妹儿跑去,忽而天空中传来清朗的喝声,一道威严中透着爽朗的剑意化为擎天剑芒悠忽之间划过长空直指玉清而来。 感受到凛冽的剑意,似是想要置自己于死地,玉清心中一惊,不敢怠慢。 以手虚握摆出拔剑式,丹田中再度传来一股柔和但却异常坚韧的力量,骤然劈出,一道随时细小却精纯到极致的剑元,自掌中喷薄而出,化为一道弯月剑芒横空拦向剑气。 “趴下!”朝还在呆愣着的云妹儿和大黑喊了一声,暮云极为不雅的一个俯身趴在了地上。 霎时间擎天剑气与弯月剑芒撞在一起,雷鸣炸响,狂风大作,飞沙走石,天昏地暗,无数林木摧折,走兽凄鸣。 趴在地上,诸人只觉所待的山峰竟然簌簌摇晃,仿佛要承受不住这股剑气相交的威力,要崩塌一般。 震惊的看着长身肃立,衣袂翻飞间猎猎作响的玉清,云妹儿心中如翻江倒海般。 那道擎天剑气的主人与云妹儿乃是熟识之人,正因为这样玉清的表现才会令她如此震惊,只因已有上千年没有人能接下那人一剑了,当世绝顶高手‘东极青阳剑’吕白衣,现任无咎城城主,也是云妹儿的生身之父。 “我观你年岁当没有修炼太久,怎的剑元却如此纯粹,我虽压抑了自身真元,但能够如此轻松的接下我‘青阳首斩’也是出乎我之意料,可是有何奇遇么?” “晚辈谢过前辈留手之德。”清朗的声音自身后传来,玉清面色一变,随即平静下来,转身向不知何时立于自己身后的中年白衣男子躬身一礼,说道:“晚辈遭逢巨变,记忆全失,恕无法回答前辈的疑惑。” “哦!”闻言一愣,吕白衣再度认真的打量了下在自己面前平静沉着的玉清,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起身越过玉清来至云妹儿身边,在其身上轻轻一抹,云妹儿轻哼一声,手臂已然无碍。 “他叫玉清……”淡淡的将玉清的来历缓缓道来,云妹儿似乎同吕白衣并不如何亲密,说完之后便转身离开,蹲在大黑身前不知在低声细语着什么。 “这么说你是被人打伤后在时空乱流中穿越到此,记忆全失可能是因为识海受损所致。暮云虽有‘医死人’之称,但在修士的身体方面并无建树,你留于此也无大用,不如随我返回无咎城,说不定会有能够帮助到你的人。”吕白衣见到云妹儿作为也不生气,转身向玉清和蔼的说起话来。 低头细细沉思了一会儿,玉清也便答应下来,虽然疑惑吕白衣口中能够帮到自己的人到底是谁,但是总有一线希望能够摆脱现在这个混沌的意识,玉清别无选择。 第七十五章 苍冥二老 “你也随我回去吧,又到了三十年一度的时候了!”看到玉清点头同意下来,吕白衣也露出欣慰之色,又再度转身向暮云说道。 “哼!这还用得着你说么,真是令人厌恶的时刻。”翻了个白眼,暮云亦是缓步来到大黑身前蹲下身不知同云妹儿一起在嘱咐着什么。 “前辈,三十年一度是指?”看到吕白衣所说令向来是雷打不动的暮云变了脸色,玉清不由好奇的问道。 “兽潮,也便是方圆百万里之内的妖兽来袭!”说到“兽潮”二字,吕白衣的话语也凝重了许多,显是对其甚为忌讳,叹息一声,继续说道:“每隔三十年便有一次兽潮,周而复始,我辈族人为此死伤无数,却又无可奈何。” 听闻“兽潮”二字,玉清心中猛地一惊,一片苍茫的世界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又是一阵刺痛感传来。 看到玉清略有些苍白的面孔,吕白衣眉头一皱,以为玉清因为自己所说有了畏惧感,连忙宽慰道:“不必过于忧心,如我等这般的城池在这方圆百万里内有四座之多,故而妖兽不会全力进攻我们的。另外每次前来进攻的妖兽也仅限于五品以下,若非数量太过巨大,断不会有太大的伤亡。” 玉清略一愣神,这才反应过来吕白衣错怪了自己,不过也无心解释,只是仔细思考着刚刚得到的讯息。 通过云妹儿的描述,这个世界是按品级划分修为十二品,她自己便是剑修三品,而按照自己脑海中不断翻腾的一些残念来看,委实不是什么很高深的修为,且苦于没有更多的参照物,无法得知自己的品级,想到此处,向吕白衣开口问道:“不知前辈可知晚辈相当于几品修为?” 吕白衣闻言一笑,正要回话,忽而远方天际又是三道流光划过,向着诸人所在急速接近。 “世伯,您走得太快了,侄儿可跟不上呢!”远远传来的话语虽是抱怨的语调,但口气中隐隐夹杂着一丝亲密,巧妙地不会惹起吕白衣的反感,流光靠近落在地上,才看出乃是一少二老三人组合。 那少年面目俊雅,神态谦和,给人一种文质彬彬的感觉,但再细细看去又会发现少年身上无形中透着一股强烈的自信,不断对周边之人传递着一种信服感,明显是世家弟子,潜移默化之间已有某种精神深植骨髓。 而两位老者似乎是仆人身份,一着青衣,一着紫衣,气度雍容,向吕白衣见礼过后便恭敬侍立在少年身后。但从吕白衣向他二人郑重的回礼来看,二老明显非是等闲。 向吕白衣见礼过后,少年将目光转向一旁的玉清,怔了一怔,连忙拱手作礼,语气谦和:“在下韩子轩,兄台有礼。” 对这个谦和的男子玉清也是抱有好感,认真的同其见礼,才知这个韩子轩也是大有来头之人,乃是无忧城城主韩莫闻的独生子,因处事颇有大将之风,深受其父重用,这次便是代其父前来商讨兽潮来临两城联手之事。 见礼完毕,玉清脑海一乱,再度陷入神游物外。 疑惑的看了下刚跟自己见礼完毕便脸露茫然的玉清,韩子轩也不再多说什么,转身不顾大黑挥舞熊掌的威胁,开心的向看着自己微笑的云妹儿走去,吕韩两家乃是世家,这韩子轩与云妹儿自然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两人多年不见互叙衷肠自不必提,同韩子轩随行的两位老者这次却没有像往常一般跟上,反而紧紧盯着一脸茫然不知在想些什么的玉清,眼中爆出骇人神光。 “两位尊者有何发现么?”吕白衣见状也是一惊,连忙追问道。 这两位老者乃是清微界赫赫有名的人物,青衣苍邪,紫衣冥魔乃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邪魔外道,凶残暴虐,无恶不作。在人族名声中往往同妖兽并列,乃是最为人所不齿之辈。 三百年前勉强渡过小天劫身负重伤之际被妖兽围困,恰逢当时四方游历斩除妖兽的韩莫闻经过,不忍见死不救,以至宝太玄鼎护下二人性命,却也累的大伤元气。 无奈之下,韩莫闻也做好被二人反噬的准备,哪知二人虽然凶残但却极重恩义,伤好后非但没有凶性大发,反而向韩莫闻起誓追随,随其征战四方立下赫赫功劳。 “莫闻不死,苍冥不出”,在韩莫闻成为无忧城城主后,二人也便成了无忧城两位勤勉老仆,却是再也不复往日凶残。 多年来的勤勤恳恳,鞠躬尽瘁或许会令许多人忘却二人威名,只当作两位有些冷漠的老管家对待。但曾在两人手中险死还生的吕白衣却是无比清楚面前这两人的本性,韩莫闻健在还好,若其当真身死,怕是清微界又是一阵腥风血雨了,念及此,不由对韩莫闻老好人的性格又是一阵埋怨。 不理吕白衣的询问,苍邪突然一步跨出,来到玉清身前,伸出手向额头按去。 骇然一惊,玉清骤然从迷茫中回过神来,看到苍邪所为连忙运转真元,挥出一道剑芒,同时向后闪身想要避开。 哪知剑芒还未脱手便像是纸张一般被无形的力量燃烧殆尽,而身体也不听使唤的丝毫无法动弹,任由苍邪枯瘦嶙峋,没有血肉的手掌按在自己的百会穴上。 一旁吕白衣见状不由微侧一步,拢在袖中的双手紧握,一道令空间不断塌陷的剑芒现在手中,不断吞吐着瑰丽的光芒。 “祖窍被人刺穿,神识完全消弭,此等伤重,断无生还之理,奇怪……”只是扫了一眼戒备的吕白衣,苍邪便不再理会,反而疑惑的向冥魔说道。 “哦,如此说是有人为他逆天改命了?不过这并不是我在意的地方。”听闻苍邪的解释,冥魔仿如万年寒冰的脸孔诡异的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容,在吕白衣一脸见鬼了的神情下,向玉清柔声说道:“小子,你可愿承我二人衣钵?” 第七十六章 炼魂古诀 “衣钵?”愣了一愣,玉清震惊的心神略缓,疑惑的向苍邪看去。 “吕城主,还请您协同子轩少城主先回无咎城,我二人与这位公子留下。”松开按在玉清头顶的手掌,苍邪似乎又变成了那个勤勉的老仆,恭敬的向白衣请示道。 静静的盯着苍邪双目看了许久,吕白衣虽是觉得韩莫闻未死,这两人断不至会凶性复燃去为难一个无根无底的少年,但当年二人给自己的凶邪之感太深,实在无法就这样安心将一个记忆丧失的少年交给他们。 想到这儿,吕白衣正要拒绝,忽听一直默然不语的玉清开口说道:“吕叔先走吧,晚辈愿意同两位前辈留下。” 神识受损后,玉清失去了灵敏的感知能力,但却因祸得福的得到了一种感应他人内心的奇异能力,这种感知甚为模糊,但还是足以分清善恶。 吕白衣对自己的维护令玉清很是感动,以至“吕叔”之称脱口而出,怎可让其真的为自己同两个明显深不可测的老者开战,且在自己感知中,这两位老者对自己的确没有恶意。 “咳,是我多虑了,吕叔在无咎城等候贤侄到来。”深深看了眼虽然一直面带迷茫,但无形中又隐隐透出一股淡然的玉清,吕白衣缓缓松开握紧的双手,爽朗一笑,转身向还在跟大黑唠唠叨叨的暮云喊道:“哪来这么多废话,又不是一去不复返了,走吧!” 说着,吕白衣袍袖一挥,在暮云的惊叫声中,携其化为一道流光,眨眼便不见踪影。 疑惑的看了苍冥二老一眼,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韩子轩也只得无奈的同云妹儿一道向吕白衣追去,唯有大黑甚为失落的蹲在地上,朝着暮云消失之处呜呜嚎叫。 看着悲伤异常的大黑,玉清微微一笑,轻挪脚步已经跨越十几丈距离来至大黑身边。 诧异的对视一眼,苍冥二老同时点了点头。当世绝大多数能够单纯依靠步法瞬移十几丈距离的身法,此二人差不多都能够知悉,但皆非玉清刚刚所用,不由得在心中对玉清的来历又多了几分把握。 眼角瞥到身边突然多了道人影,大黑心中一惊,连忙转过头来。待发现是玉清后更是摆出一副龇牙咧嘴的神态,不断挥舞着硕大的熊掌以示威胁。 心中一动,玉清突然感知到一股颤栗无助的波动,而来源正是面前威胁自己的大黑,脸上显出柔和的笑容,玉清福至心灵在一阵玄之又玄的感悟中,将自己的心意化为同样的波动向大黑传去。 奇异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向来看玉清不顺眼的大黑突然停止了熊掌的挥舞,狐疑的看了玉清一会儿,面色竟是渐渐柔和起来,最终朝着玉清咧嘴一笑,像是对待暮云和云妹儿一般用大脑袋蹭着玉清胳膊,其状甚是亲昵。 有些惊疑不定的互视一眼,苍冥二老脸上同时露出一丝狂喜之色。 “前辈?”安抚好大黑,玉清正好看到一脸兴高采烈的苍冥二老,不由开口问道。 “娃娃,你以前可对修魂之法有所涉猎?”似乎苍冥二老在与人交涉之时多为苍邪出面,此时吕白衣不在其语气变得更加柔和,且称呼也由小子进阶成了娃娃。 仔细思索半响,确定自己脑海中翻腾的残痕中并无修魂之说,玉清朝苍邪摇了摇头。 “嗯,魂魄乃世间万物立世之根本,若能将其感悟透彻,则天地虽广,也任我横行。我族祖传“炼魂诀”一部,然耗费数代几万年光阴都无人能够参悟,被列为‘废法’,束之高阁。”稍停,似是时日太久记忆有些模糊,苍邪想了许久才再度说道:“我之家族数千年前遭逢大难被人灭族,我二人亦被人毁去识海,侥幸年轻时游历四方,有缘踏入海外三山,在祖州之畔得食不死草才免于身死,并于机缘巧合之下悟得“炼魂诀”中修炼魂魄之法,才能起死回生闯下如今赫赫威名。” 听至此处,玉清已经知道为何苍冥二老一见面便要收自己为徒了,实乃如自己这般祖窍被毁还能够存活于世之人怕是根本没有,毕竟不是任谁都能够得食不死草这等天地神物。 果然,苍邪再度说道:“此后我二人一直想要将此法传承下去,以免祖传之法自我二人之后绝迹。但是此法修炼的基础便是祖窍被毁,神识涣散,对于正常修士来说这样无异于自行兵解,所以……” 说着苦笑着摇头不已,言下之意自是一直都找不到能够修炼这部“炼魂诀”之人。 仔细想了想,玉清还是留有一丝疑惑,开口问道:“即便如此两位前辈就不怕所传非人?毕竟就是晚辈自己都不知晓自身的来历!” 此话一出,苍冥二老便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哈哈”狂笑起来,只令玉清愣在一旁,一时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娃娃,我却是忘了,你还不知道我二人名声!”一直不怎么说话的冥魔忽然接过话茬,幽幽说道:“我二人之所以如此心急的想要传功与你,还有一个原因便是树敌太多,说不定哪日便要被人围攻身死道消……” 听着冥魔用淡然的语调叙述二人所作所为,玉清不由渗出一身冷汗,这才明白身前二人到底是何来历。 原来,苍冥二老固然凶残但也还不至于傻到处杀戮树敌,盖因有着复兴家族,将家传“炼魂诀”发扬光大的执念,最后竟是有些走火入魔,兴出拿修士身体做实验的邪念。 而所谓的实验也就是残忍的将修士识海活活摧毁,看是否有人能够侥幸存活,好传授其炼魂之法,奈何实验接连失败,二人执念也便越深,久而久之终成就二人赫赫凶名,被列为修界公敌。 “闲话到此为止,娃娃,拿着这颗圆球,看看你的魂魄强度如何。” 打断玉清的遐思,苍邪自怀中取出一个直径足有八寸的淡蓝色圆球,抖手抛了过去。 第七十七章 原来如此 一时间,整个山峰上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大黑偶尔疑惑的看看盯着圆球一动不动的玉清,不明所以的挠挠大脑袋。此外再也没有任何声响,便是风儿似乎都在畏惧着什么不敢接近。 看到玉清全神贯注的盯着圆球,苍冥二老脸上也满是希冀之色,在紧张下双手都不由微微颤抖起来。 良久,玉清抬起头颅看向有些错愕的苍冥二老,疑惑的的问道:“这个要如何做法?我并没有感觉的有何异常。” “咳咳,双手合抱,将刚刚你向这头黑熊传达的波动,向这个圆球中导入。”苍邪这才想起自己二人好容易碰到传人,激动之下竟是忘了告诉玉清噬魂球的使用方法。 玉清依言仔细回忆了下刚刚向大黑传递的波动,全神向圆球中灌注进去。 这股非是神念的波动,并不是从祖窍中传出,而是似乎来源于全身各处围绕的一股奇异的力量,动用之时的感悟玄妙至极,无法用语言描绘。 同圆球一接触,玉清便觉眼前一黑,意识瞬间黯淡,身体已经倒了下去,着实把呆呆蹲在一旁的大黑吓了一跳,连忙笨拙的伸出双掌将玉清身体接住,朝着摔在地上骨碌碌乱转的噬魂球呜呜直吼。 许是对这种黑暗的孤寂早已适应,驱使着没有一丝重量的轻盈身体在浩淼无际似乎永无尽头的世界中游荡,玉清丝毫没有惊慌之感,反而很感兴趣的不断体验着以这种状态穿行的奇妙感受。 黑暗并没有持续多久,正飞速穿行的身体,忽而停顿下来,面前一道燃烧着淡蓝色火焰的光环熠熠生辉,不待思考,玉清的身体已经无比自然的向光环中央穿行而去。 大黑身旁,一道模糊的只有大体轮廓的玉清身影渐渐显露,有些疑惑的伸手想要抚摸自己的身体,却毫无阻碍的穿行而过,玉清略一愣神陡然睁开双眼,整个世界似乎都已经换了颜色,清净透彻,再也没有往日的浑浊色彩。 同时,一股宏大的韵律向玉清传递而来,呢喃向玉清讲述着这个世界无数年来的沧海桑田,兴旺衰竭。一幅幅厚重古拙的画卷缓缓铺展,荒芜,灾难,毁灭,希冀,重生…… 心神在这一刻不断的升华,在这个不断轮回的过程中,玉清的魂魄和着这股宏大韵律历经万世,终于返璞归真,独留赤子本心。 良久,那股宏大的韵律渐渐消弭,玉清再度闭上双眼,静静的体会半响,轻轻伸出双手,交会于胸前,一声轻叱,一道六芒星印现于虚空,自六角上不断延伸出大量细丝如同藤蔓一般沿着虚空四散开去,似乎在搜索着什么,但终是后力不济,在伸展开五十余丈后,便停滞不前,如毒蛇口信伸缩不定。 “境界虽然达致,但法力却远远不足么?”借助刚刚与韵律相合的感悟,玉清的识海略略修复,脑海中突兀的记忆起许多秘术,而此时施展的“天罗地网”便是其中之一。 此术能够搜索天地万物,包括时空讯息,玉清本想借助其捕捉虚空中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时残留的讯息,却因为法力不足而半途夭折。 四目相对精芒爆射,眼看玉清刚刚能够以神魂状态出现,便可如同实体一般结印施法,苍冥二老心中如惊涛骇浪难以平息。 需知,便是苍冥二人往日修行这魂修之术,从入门到能够以魂魄施法,足足用了三百年之久,而眼前的玉清却只用了短短一顿饭功夫,怎能不令二人瞠目结舌。 仔细看了下对方的脸色,发现虽满是苦涩,但更多的还是一股难掩的欣喜,毕竟不论是谁能够觅得如此传人,都足以老怀大慰了,至于其他传人应该如何找寻,此时已不在二人考虑范围之内,所有的一切都被发现玉清的欣喜所淹没。 同时向对方点了点头,苍冥二老身形一闪,再度现身已来至玉清神魂两边,同时伸出手去按在其左右太阳穴上,微微一喝,刚刚摔落在地上的噬魂球忽而冒出刺目光亮,瞬间膨胀到两丈方圆,蓦地将两人一魂吸了进去。 空荡的场地中,唯有大黑抱着有些冰冷的玉清身体,茫然无措的呆呆立着。 感受着自太阳穴中滚滚而入的无数字符,玉清只觉一阵阵鼓胀感令魂魄撑的无比疼痛,仿佛要被这涌入的无穷无尽的字符撑爆一般。 苍冥二老毕竟没有真正教授别人炼魂诀,此时却是忽略了魂魄的容量,只是兴奋的想将整个炼魂诀二人的修炼心得一股脑的传递过去,完全没有想到这样很可能会将玉清害死。 很快玉清的魂魄已经达致承受的极限,就在他苦涩的以为这次自己怕是要因为得遇机缘而身死之时,一股清凉感自肚腹透出,霎时将鼓胀的痛楚消散开去,同时在清凉感的包裹下玉清的神魂竟像是变成了无底洞一般,再也不受那些怪异字符的影响。 似是感受到玉清身体的变化,刚刚因为发现情况不对却苦于传功正好到了紧要关头不能放弃的苍冥二老也放下心来,按部就班继续下去。 没了痛苦,玉清自然有闲心查看自己此时的身体状况,而最令其在意的便是肚腹处这股清凉感的来源。 略做冥想,原本神念消失后便无法内视的身体再度展现于脑海,一颗散发着浩淼气息的五色圆珠正在肚腹丹田内滴溜溜的旋转不休,而那股清凉感正是由圆珠向身体导入的一股股鸿蒙未开时的混沌气息。 “定海珠!”脑海中自然而然的想到了这颗珠子的来历,似是感受到玉清的呼唤,定海珠猛地停止转动,一点性光自其内透出,缓缓升起直至玉清识海,恍惚杳冥间前尘旧事纷沓而至,那性光稳定之后,化为两本金光万丈的巨大书籍,其上十个大字令玉清嘴角露出和煦的微笑。 “《太上素灵洞玄大有妙经》《上清大洞经》,呵,原来如此……” 第七十八章 大恶大义 三人自圆球中出来已是过了大半日时光,玉清的神魂越发凝实,除了微风吹过会出现一丝如同水纹轻轻荡漾的波纹外,已经完全看不出同肉体有何区别。 想来今天的脑子实在有些不够用了,大黑使劲拍打着自己硕大的脑袋,一脸呆滞的望着突然出现的第二个玉清,在它的嗅觉中明明只有一个玉清呀! “归位!”异口同声的开口喝到,苍冥二老相视一笑,同时伸手拍在玉清神魂背上。 奇异的融合感传来,玉清再度感受到了身体的厚重,缓缓睁开双眼,天地依旧清明,只是那股天地间亘古恒存的宏大韵律已经感知不到,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对自己身体周边空间的绝对掌控感,动念之间,玉清身体已经自大黑怀中漂浮起来。 奇异的是此时虽是漂浮在空中,但玉清身上竟没有任何法力的波动,轻柔的抚摸着大黑,玉清缓缓降落在地上,在苍冥二老疑惑的目光中恭敬地一恭到地,朗声说道:“今日二老赋我重生,当如再生父母,请受晚辈一拜!” 乐呵呵的笑了几声,苍冥二老眼中又闪现出星光点点,家族被毁数千年后终得传人,却是如同续了香火一般,不由令两个大魔头悲喜交集,五味杂陈,一时竟是说不出话来。 “咳,失态失态,让娃娃见笑了。”良久,苍邪才忍住激动缓缓开口道:“说起来我二人还真是要好好感谢那位将你打伤后送来此地的大神通者……” 说到这儿苍邪忽而如同大黑一般呆滞起来,半响才同冥魔一起指着天空怒吼道:“混账,敢算计我们!” 整个天空霎时被染成腥红之色,一股浓郁的煞气轰然铺展开来,刚刚还如同慈祥祖父的苍冥二老此时在红色煞气的映衬下,如同地狱归来的嗜血修罗,怵目惊心。 疑惑的看着惊怒交杂的苍冥二老,玉清闪身将惊恐的大黑拦在身后,疑惑的问道:“二老这是怎么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闪电般转过头来,四只血红的眼瞳直把大黑骇的吱吱尖叫四肢抽搐起来,便是玉清也觉一股巨大的压力扑面而来,连喘息都已甚是艰难。 “咄!”眼看两人眼中煞气越发浓重,已是没了理智,若非是面对自己,怕是马上就要大开杀戒的苍冥二老,玉清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断喝,单手在天空迅速一划,一个古拙“静”字刚刚浮现虚空便轰然破碎,天地间霎时弥漫起一股清凉之意。 眼中煞气略消,苍冥二老像是终于看清了眼前所立之人乃是玉清,连忙双双盘坐于地全力压制体内不断滋生的魔意。 直到天空渐渐透出一抹蓝晕,苍冥二老才缓缓吐出一口腥气扑鼻的灰色气息,刚刚睁开眼睛便看到玉清一脸关切的盯着自己,不由皆是心中一暖,缓缓叹息道:“让娃娃担心了,自从渡过小天劫之后便会出现刚刚那种无法控制体内煞气的情况。” “小天劫?!”心中一惊,小天劫顾名思义乃是迈入渡劫圆满的关卡,度过之后便会在千年后迎来大天劫以冲击大乘破空飞升,虽然早已猜测眼前二老估计是如同中皇首座般的人物,却万万没想到二老竟是在人间界时也是凤毛麟角,只闻其名的渡劫圆满大修士。 “二老可曾感受到仙界的存在?”度过小天劫后,修士一般都会提前感悟到仙界的仙灵之气用以淬炼自身。 玉清虽多次同玄胤一起行动,也知道玄胤估计知晓仙界存在,却因为其清冷异常而往往一路无话,此时正好借机向二老询问起仙界之事。 “嘿!仙界!”略带嘲讽的一笑,苍邪呼出一口刚刚那种腥臭的灰色气息,令其凝固成一个拇指大小的圆球,扔给了玉清,“这便是我二人渡过小天劫后吸收的所谓仙灵之气。” 在手掌中包裹着一层浓密的真元这才慎重的将圆球接过,甫一入手玉清身体便不由得颤抖起来。 抗拒,是身体传达给玉清的第一感受。 浑身像被针刺一般,冷汗如泉涌般溢出。灰色气息异常冰冷,无视密布手掌的真元阻挡,如同剧毒般的冰冷气息似乎连玉清的呼吸都要冰冻溶解,一股如同要被拉入深渊的深沉恐惧毫无征兆的浮现心间,玉清一时如遭雷殛,难以动弹。 “散!”轻叱一声,灰色圆球随风而散,苍邪似笑非笑的看着玉清,说道:“娃娃,如何,这股气息可是你心目中的仙灵之气?” 深深呼吸了几口还有些许静心咒残留的空气,好容易将那股恐惧感压下,玉清面色苍白的回道:“难道真的如同魔门所说这世上还有魔界的存在?” “哼,是不是魔界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若是再任由这股气息侵袭,我二人便要真的化身魔头,再无理智可言!”似是想到什么,冥魔心有余悸的开口道:“世人皆以为我二人留在无忧城是为了还韩莫闻的恩情,这自然是有的。但随其征战多年救他性命无数,那段恩义也早就还清了,之所以还蛰伏于此,便是因为韩莫闻的至宝“太玄鼎”能够略微镇压这股气息,令我二人常保清明。” “如此说来,二老对这股气息也是不知根底?”终于沉下心神,玉清不由对眼前二老的处境担忧起来。 “虚界!这是冥冥中我二人感应到的,其他的便再也不知了。”看着一脸关切的望着自己二人的玉清,苍邪苍老的面孔上皱纹突的扩展开来,似乎一瞬间年轻了许多,微微笑道:“放心吧娃娃,虽然杀戮无数,恶贯满盈,但我二人终归还是有血有肉之人。若真有一日无法控制体内气息,也会立刻自绝当场,绝不做那行尸走肉!” 淡然的语气中透露着苍冥二老纵横世间数千载的豪迈,怕是二人早已做出了这般决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或许是这两个绝顶魔头第一次为了自我而战。 清晨的旭日终于缓缓升起,在远方山之尽头露出一丝小小的笑脸,将苍冥二老盘坐的身影远远照射开去。影子虽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曲折蜿蜒,但终于在一面巨大的石壁上平平铺展,交错相合,似乎预示着二人一生波澜壮阔的终点。 虽多有过错,但大恶之人往往也有大义之时…… 第七十九章 思绪 苍冥二老在压下煞气之后,便给玉清留下一张地图转身飘然而去,看那方向正是无咎城,想是继续做起二人老仆的角色了。 虽还不很完整,但终究是恢复了些零散的记忆,知晓了些关于自己的来龙去脉,玉清也不再着急赶往无咎城,反而开始仔细回味着遇到方千默时的情景。 “上清大道可不止术法一途!”仿佛施了某种秘法,烙印一般印刻在了玉清心田,从一恢复记忆,玉清想起的不是别的,竟然便是方千默在刺穿自己祖窍时如叮咛一般的话语。 正要抬步走回这半年来一直住着的小木屋,玉清忽而想到自己似乎是忘记了什么,转头看去正是畏畏缩缩一脸可怜相的大黑,今日发生之事实在超出它那可怜的脑袋所能想象,只觉心脏不争气的咚咚直跳,看什么都透着一股危险,竟是一动也不敢动了。 晒然一笑,玉清已知究竟,上前轻轻抚摸了两下大黑硕大的脑壳,静心咒再度用处,不多时大黑已经平静下来。 但新的情况又马上发生,却是大黑清醒过来后抱着玉清大腿死活不愿离开。 无奈之下,玉清只得苦笑一声托着大黑庞大的身躯一起走回到木屋中。 刚要踏入房门,一道流光飞来,正是一道传讯玉符,玉清不禁感慨,似乎不论哪个世界修士之间所用的神通都大同小异,而后便以神魂探入。 玉符是吕白衣所发,大意便是玉清是否安好,何时来无咎城之类。 略略回复了下自己无碍,需要过些时日才能过去,玉清一伸手正要将玉符发出却是不由愣住了,自己只是有个地图却完全没去过吕白衣所在之处,这要如何回复? 正愣神间,玉清忽觉手中玉符发出一阵轻微颤抖,疑惑的松开双手,但见玉符在自己身边环绕一圈后,霎时冲入天际,朝无咎城所在疾飞而去。 感兴趣的看着玉符渐渐消失在自己的感知中,玉清莞尔一笑,拍了拍因为身材关系无法进入小屋的大黑,命其坐在门口为自己守着,且为了打消大黑的恐惧心理,玉清还特意没有关上屋门。 进入里屋盘膝坐定,玉清心神霎时沉入空明之境,认真思考起来。 先不提自己并不知晓原本所在世界的坐标,单单穿越空间便远远不是此时的自己所能做到。 现在只能考虑如何在这个世界中生存下去,且自吕白衣口中听到的“兽潮”之事也颇令自己在意,若是没有记错的话,令当年传授自己阵法之道的妙木真人谈之色变,宛如天人的玄胤忌惮不已的也正好是所谓的“兽潮”来袭。 “只不知这两个“兽潮”有何关联?”喃喃的自言自语道,玉清面色异常凝重,双方级别虽相差很多,但无可否认,却是存在着极大的相似之处。 两个“兽潮”同是由妖兽组成,且都是按照一定的规律不断的循环,仿佛有什么人在指挥一般。 那么“兽潮”的目的是什么?攻击昆仑是为了天地清气,这个自己深有感触,也能够理解,但是攻击这边的人族城池又是为了什么? 慢慢的一个奇怪的想法浮现脑海,令玉清面色古怪不已——练兵! 昆仑作为远古时期第一个修道者聚集之地,日后神话中的众神之地,如此悠久的历史令其有多少底牌,有多少不为人知的大神通者都使外人难以估量。但即使如此都难以抵抗兽潮,甚至近年来被迫向其他门派发出求援,不由得令人心生忧虑。 若说妖兽中有足以同昆仑所有大神通者对抗的神兽这明显不可能,否则即便是昆仑也绝无法支持如此之久,这样推断再加上吕白衣所言之语,兽潮的真正可怕之处已经昭然若揭,那便是庞大到令大神通者也无可奈何的妖兽数量! 昆仑于己有恩,下次兽潮乃是百十年后,自己若能回去也需尽一份微薄之力,想到这儿,玉清不由现出苦涩的笑容,幽幽叹息道:“还是莫要想那般遥远的事情,先将自己的身体弄明白吧。” 说着,玉清再度陷入沉思之中。 一个天生神力的三岁婴儿挥舞着百斤大锤,虽能够勉强使用,但思维所限终究无法圆润如意,挥舞起来毫无章法。 自己此时便是如此情形,神识被毁,玉清再也无法自如的控制体内真元,虽能够勉强使用,但就如抵挡吕白衣剑气时所用的剑芒,便用去了全身九成的法力,若在往常只需五成即可,足足四成的法力因为没有神识的配合白白消耗。 好在自己有幸遇到苍穹二老,得传炼魂诀法,能够稍稍弥补神识的空缺,但神魂同神识有个巨大的差异,那便是战斗之时唯有神魂出窍才能够如同平常修士般自如的动用法力,而此时的肉体便是最大的累赘。 炼魂诀共有两步,神魂出窍,天人合一。在第二步之前,灵肉分离是必须的过程,想来苍冥二老昔日也是只有一人参与战斗,另一人负责肉身的保护。 玉清如今所处的境界便是第一步,能够将神魂分离,同天地进行一定程度的律动,从而获得超出现有境界的超凡力量,但坏处也是显而易见,战斗时肉体如何处置成了当务之急。 冥思苦想无果,玉清无奈之下也只得放下心神,内视身体,向丹田处同自己融为一体的定海珠看去。 此时的定海珠一反往日的晦涩无光,在丹田这处空间内,闪烁着万丈光芒,珠身似乎有生命般不断的一呼一吸,海量的清凉气息自其内滚滚而出,感受这这股浩荡的力量,玉清忽而一愣。 如此海量的混沌元气,只有微微一丝被自己感知到用来强化肉体,那绝大多数都到哪儿了? 心中一动,玉清追寻着混沌元气的轨迹而去,果不其然元气在流经身体之时,只有极少量的化为细丝融入身体,而绝大多数却毫不停顿的向头顶钻去。 一路跟随,玉清心中越来越是悸动,一股奇异的感觉传来,似乎在已经破灭的祖窍中有什么东西在呼唤着自己…… 第八十章 世界 破败!是玉清想到的唯一能够形容如今祖窍的词语。 整个识海空间不断产生着到处横冲直撞的元气流,如同一团浆糊般紊乱不堪,而每每元气流互相碰撞生成类似实体的小圆珠时,都会被仿佛横贯穿整个世界的两个巨大空洞吸入不知踪影。 “这便是为何我无法凝聚神识吧……”在这个一眼望不到边的世界中,刚刚还一直呼唤的声音在来至此处后,突然消失无踪,玉清也是茫然无措,不知该去往何方。 恍惚间,被自己一道追随的混沌元气在身前大量聚集,慢慢化为一柄灰色长刀,散发着远古洪荒的波动。 心神一动,脑海中突然浮现琅嬛阁幻境中那恍如天道的一刀,玉清一把抓住灰色长刀,仿佛身化虚天,轻柔不带烟火之气的挥出一刀,天地霎时陷入昏暗。 一片片肉眼可见的冰层不断蔓延,没有丝毫水汽的识海世界居然被这一刀中所蕴含的寂灭之意层层冰冻,但是空间的冰冻只持续到三分之一便陡然停住,渐渐有融化的趋势。 玉清见状眉头一皱,伸手在刀刃上划过,神魂霎时一阵模糊,虚拟的面庞竟显出苍白之色,又是霹雳般挥出三刀,洒出一片苍茫的雪色,整个空间瞬间被冰冻起来,接着在玉清左手狠狠一拍下化为片片冰晶轰然碎裂。 识海彻底被毁,理应身死道消,可玉清此时却没有一丝不适,放眼望去,原本的唯有混乱元气的识海中央,正有一道巨大的黑白圆球缓缓转动,海量的混沌元气正是汹涌的向其涌去,不断推动着圆球中两条阴阳鱼交相缠绕,竟是一个巨大的黑白太极图! “阴阳和合,天地开辟。”冥冥中自有感悟,玉清脸上展现灿烂微笑,一道道亘古般苍老的文字划过脑海,双手掐毕七星古诀,怒喝一声:“开!” 巨大的太极图骤然迸散,仿如天地初开之时的混沌开辟,在定海珠淬炼下,远远超出往日规模的黑白二气瞬间弥漫开来,一个崭新的灰色识海构建而成,中间现出一口刻满即便是《洞玄经》中也毫无记载的无穷符咒的古井,虽数量极少但源源不绝从其内涌出阴阳气息,不断充实着这个崭新的世界。 “破釜沉舟,不破不立!”眼看阴阳二气充塞整个天地,古井渐渐停止了喷涌,玉清淡然呢喃着目光一转,丹田处的定海珠已然现于身前,双手一搓阴阳二气附着手掌将定海珠夹在身前狠狠拍下,定海珠霎时化为尘粉飘荡在虚空之中,与阴阳二气缓缓融合,渐渐稀释着原本充盈的阴阳气息。 与此同时,识海外,玉清没有魂魄的肉体突然仰天呼出一口白芒,将小屋屋顶开了个大洞,接着便是如鲸吞般深深吸气,整个中条山霎时掀起一阵狂风,海量的天地元气疯狂的向玉清所在涌去,一道接天连地的巨大漩涡形成漏斗形状,而漏斗嘴部正好接在玉清口中。 随着海量元气涌入,古井中再度喷涌出阴阳气息,补充着被定海珠颗粒不断稀释的灰色世界。 “你原本便是道祖与混沌中采集的虚空弥末,何如再度重演洪荒,开化世界。”眼看即使拼尽全力引入的天地元气所化的阴阳二气远远不够定海珠的消耗,玉清轻柔的向虚空中的定海珠颗粒说了一句,双掌分合之间,《洞玄经》浮现身前,无量金色字符自其上散发,在一声巨响中令整个灰色世界停滞不动。 “还需要大量真元,看来是时候凝聚金丹了。”言罢,玉清暂且不管被《洞玄经》定住的识海,神魂悠然归位,双手自头顶滑下轻轻按在肾脏之处,呼吸绵绵,陷入坐忘之境。 良久两道淡蓝气息自肾脏中透出,正是玉清童子身修道几十载积攒的精元水气。 沿体内经脉上行,直至来至嘴角,紧咬牙关,玉清强忍住呕吐之感,任其在自己口中流转碰撞,九息过后,淡蓝气息逐渐化为金黄,仿佛金液一般灿烂夺目。 咕咚一声,玉清将金液一口吞下,双手相合狠狠拍在胸口之上,红白蓝三昧真火崩现,于下丹田处将金液拦下,仿佛油入火中,熊熊燃烧。 霎时间,玉清只觉神魂勃然机发,玄关一窍大开,一股齐天地,泯人我的心态生出,混混冥冥间,遍身酥绵畅快,龙吟虎啸声响,一个圆陀陀光灼灼,如珠在玉盘的金色圆丹现于丹田。 然而玉清并未就此打住修行,不知为何脑海中有一声音不断提醒着自己,凝结金丹并非是此次修行的终结,凝神观瞧,体内肾脏之处还有少量精元不断溢出,似乎因为自己强行催动而使精’关洞开,难以抑制。 心念电转,玉清突然做出一个大胆的举动,竟是催动心间之火向肾脏而去。甫一接触,一阵剧痛袭来,即使如玉清般坚定也只觉双目发黑,点点星光闪现,直欲昏厥。 然深知此时一个不慎便将功亏一篑,玉清强忍疼痛狠心之下,再度催动大量心火煅烧,剧痛过去,身体突如柳絮般轻盈飘荡,心火煅烧之处现出一朵仿如幻影的灰色莲花。 原本便海量涌来的天地元气更是疯狂,刹那之间整个中条山方圆千里内的元气被掠夺一空,全部涌入玉清体内。 识海中“喀拉拉”一声巨响,《洞玄经》散发的无量字符被一股巨力震散,地水火风过后,整个识海宛如开天辟地般演化出一个渺无边际,日月交辉的奇异空间。 借助定海珠虚空弥末的本质,玉清终是以《洞玄经》和凝结上清龙虎金丹的力量硬生生的在自己体内开辟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世界。 与此同时,在这个世界中央之处古井上方,一朵恍如支撑天地略带透明的灰色莲花骤然浮现,不断汲取着古井中喷涌的阴阳气息,向实体进化着! “铅花,这便是三花之一么,原来这才是真正的龙虎金丹之象。”感受着体内从未有过的煌煌真元,玉清缓缓睁开双眼,但见天地间仙音缭绕,朵朵金花自空中洒落。 头顶隐现一丈方圆的云气,其上有一朵几乎难以看到的灰色莲花浮浮沉沉,竟是隐隐三花聚顶,五气朝元! 第八十一章 妖兽来袭 一片虚无混沌之中,一个久违的面孔正稳稳盘坐在一处法阵边上。在这个虚无中显得异常突兀。 不同于往日一脸的猥琐疲懒,此时的清虚庄严肃穆,同一位素雅的纯净白衣女子相对而坐。 二人面前一个巨大的法阵闪烁着诡异的血色光芒,内里不时传出阵阵凶恶的咆哮,仿佛有什么妖魔凶兽随时准备自里面蹦出。 “上清龙虎金丹!不枉费本尊和你的一番算计。”左手伸指点出一道清光,将法阵上冒出三尺的血光压下,清虚面庞浮现一丝轻柔笑意,目光流转似乎看破无尽虚空,直指三界残片清微界。 “也是那孩子的机缘所致,我之作为亦不过推波助澜。”仿似带着魔力,空灵的声音自绛唇吐出,霎时给人一种祥和之感,身前法阵也被话语感染竟是一时停止了血光的喷涌。 稍停,女子看了看清虚,又看了看重新冒出血光的法阵,面色突然略显暗淡轻轻叹息一声:“竟是连虚界都不甘寂寞了。” 此时仔细看去,清虚的右臂自肘部以下竟是有些空荡,却是不知被谁将其手臂连肘截去。 “嘿,这些魔头端的不简单,我虽是轻敌在先,但并非没有防备,还是被其伙同四个魔头废了右手。”轻轻抚摸着空荡的衣袖,感受着受到魔气侵蚀还在隐隐作痛的右臂,清虚面现凝重之色,再度点出一道清光压下蹿高的血光。 略作喘息,清虚抬头看向对面女子,两人眼中神色如出一辙,同是浓郁的忧虑中透着一丝泯然。 “重生这只右臂需要多少时日?”少许,清虚再度专心看向身前法阵,貌似随意的向女子问道。 “以你的修为,复原如初大致要一年光景。” “一年么……”轻轻呢喃了一句,清虚苦笑着摇了摇头,语气低沉的说道:“没有时间了,你也知道,这处空间是通往人间界的必经之路。虽不清楚他们的目的究竟为何,但所图就在人间界中已是毋庸置疑。炼化此僚后,我须即刻赶赴人间界坐镇,若是任由它们进入人间,便又是一场浩劫了。” “多事之秋,修真界正魔两方还是不要令其有太大动作为好,这边交给你了。”略作沉吟,女子也知实情如此,只得微微叹息,起身朝清虚一福,转身飘然而去。 “我去采集不死草以备大战来临,你若得空便至祖州寻我。” “大战……”目送女子离去,清虚仔细咀嚼着女子话语,面色迷离。 “即便是本尊和嫦曦同时阻隔天机,也拖延不了太多时间。玉清啊,你的成长还是太慢了……” 时空回转,清晨。 天空不断洒落着片片雪花,不由令刚刚踏出屋门的玉清忽而想念起一度陪伴自己的白雪来。 时光流转来到这儿又是一年了,妖兽迟迟没有动作,玉清也便沉下心来修炼金丹期的功法。 一年前,虽是在识海中开辟世界,稳固水火二气,终至铅花聚顶。但玉清还是没有产生神识,遍览《炼魂诀》和苍冥二老的心得体会,才知唯有踏入第二步天人合一,才会魂与身合,从而以肉体之身从容施法。 虽说在战斗之时,完全可以将魂魄分离后的肉身收入识海世界,但单独以神魂作战还是存在着极大的风险,毕竟无根之木终是难以长久。 无奈之下玉清只得在《洞玄经》中寻找方法,却正应了方千默那句叮咛,玉清在遍览术法一篇毫无所得后正要退出识海世界,蓦然回首,却发现往日到此为止的经文居然又多出了一部分,其上金光闪闪的四个大字——万劫法身。 翻阅之下,玉清面色越来越是凝重,这“万劫法身”顾名思义,便是专修肉身之法,乃上清护法神功。 练至极处,破碎虚空,万劫不堕亦是等闲。 上古之时,山门多有护法。 其时大能无数,能够修道成仙之辈又有谁愿意坐那名为护法,实为看门的职务,故而只得在凡俗中找寻。 然如何能让凡俗之人抵御仙人凶兽便成了当务之急,是时,有大神通者求告于上清道人,才受教这门足以与仙人抗衡的肉身成圣之法。 只是这门功法对于肉身要求极是苛刻,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之境,这也是“万劫”之名的另一释义,其中凶险之处即便是淡然如玉清也皱眉不已。 苦思良久,玉清终是决定着手修炼,无形中一股紧迫感不断逼近,冥冥中似乎有个声音在急切的提醒着自己:时日无多,不进则死! 身体轻轻一抖,一阵骨骼脆响声传出,玉清深吸口气蓦地一吐,“嗡”的一声轻颤,整个空气中传出一道无形的波纹,空中飘散的雪花被霎时震成碎末,纷乱的向四周飞去,一道数十丈方圆的半圆形的真空带以玉清为中心扩散开来。 一股无形之力并未因为玉清停止呼气而有所收缩,似乎不断的充塞着真空带,直到玉清轻轻挥手,才在一声尖锐的空气呼啸声中轰然破碎,引得空中雪花又是一团纷乱。 “吼!”气急败坏的吼声传来,玉清转过头去,比一年前足足大了一圈的大黑正愤怒的看向自己。 虽是有些灵异,不必再向其他狗熊一样陷入冬眠,但大黑体内的本性还是促使其整天昏昏欲睡,此时太阳还未升起,正是大黑好梦之时,被玉清无端弄出如此动静,哪能不令大黑义愤填膺。 眼看玉清丝毫没有道歉的意思,大黑更是愤怒,还未起身便竖起熊掌隔着好几丈便向玉清挥去。 如同玉清刚刚所作,大黑熊掌划过的痕迹现出一道弧状真空,一道凄厉的空气波纹如同利刃般划破空间,向玉清袭去。 “碎空掌?”眼看朝自己而来的波纹,玉清愣得一愣,只因这碎空掌乃是自己一年来时时习练的体修功法,但记忆中却是从来没有教授过大黑。 此时见大黑用出,虽是有些生涩,但还是令玉清心中一动,一个巧妙的构思生出脑海。 轻描淡写的将波纹化去,玉清微微一笑,刚要开口,忽而一阵急促的钟声隐隐传来,看那方向正是地图中标注的无咎城。 “终于来了么,兽潮!” 一把抓住还在愣神的大黑,玉清一声清啸,双脚轻轻点地,人影已经化为一道残影消失在中条山中。 第八十二章 神兵阁 无咎城距中条山并不遥远,不过几百里路程以玉清如今的修为不过片刻即至。 通体雪白仿似由汉白玉般巨石搭建,高数百丈的城墙,如灌模浇筑一气呵成,几乎看不到巨石之间的缝隙,不由令玉清感叹鬼斧神工。 此时的城外妖兽的咆哮声虽此起彼伏煞是热闹,但城中却异常安静,虽没有故意隐藏,但城中修士硬是没有发现城外玉清的到来。 以神魂感应而去,无论修士还是普通百姓都有条不紊的做着自己份内之事,在他们身上丝毫感受不到紧迫之感。 此情此景若非是人们早已习惯妖兽来袭,便是有某种东西给了他们精神的支柱。 神魂一扫,城池中央有三道煌煌剑意直刺苍穹,灰蒙蒙的云层被剑意冲击,化出一圈圈浓厚的纹圈。 除了其中一道剑意爽朗洒脱,乃是吕白衣所发,其他两人玉清却是毫无印象。 此时的白衣府上,吕白衣正同一老一少对着身前一幕不断闪烁的银幕投以注视的目光。 三人身旁暮云也赫然在坐,只是不知云妹儿是否跟韩子轩一道去了无忧城中,却是不在房内。 “怪哉,洪老和吕兄可注意了?此次的妖兽怎的似是比上次要少了好多?”那少年虽生着一副年轻面孔,但目中的沧桑感还是在无意中透露着此人已是修行多年之辈。此时正看着银幕上显现的城外情况,疑惑的呢喃着。 “呵,相比这个,老夫倒是很在意城外那位同道,此人境界之高,令人乍舌,真不知是敌是友!”洪老的面孔之上满是褶皱,整个面孔都被填满沟壑,竟是连眼睛都被埋了起来,向城外玉清所在方位看了一眼,凝重的向两人说道。 “什么?!”闻言一惊,吕白衣和少年连忙以神识扫去,却满脸古怪的发现洪老所说之处空空如也,不由面面相觑,心下骇然。 洪老有专修神识的秘法在身,故而在探查方面远胜自己二人,这并不令二人如何惊异。 但即便如此,两人也是堂堂七品剑修,此时竟无法发现城外之人,委实有些不可思议。 “洪老可能探知那人是何修为?”抚手间,一柄三叉古剑现于身前,少年双目神光如电,一脸凝重。 “莫言切莫着急,那人是敌是友还未可知,我等不可妄现敌意。”说着,仔细感应了下城外之人的修为,洪老面色更是古怪。 只因来人在其感应中竟像是一只散发着金色光芒的刺猬,直刺得自己脑海生疼,却是分毫也无法探知究竟。 “不知阁下何方高人,缘何在此窥视!”正仔细观瞧城中剑意,一道无比苍老的神念传来,其内散发的意念中正平和,毫无敌意。 “晚辈玉清,特来拜见吕白衣吕叔。失礼之处,还望前辈海涵。”知道这便是同吕白衣在一起的其他两道剑意中的一位,玉清就虚空中稽首一礼,恭声说道。 “咦,真是玉清!”得到传音回应,吕白衣和少年莫言的神念中也显出玉清身形,那阵阵刺痛脑海的金光却是令吕白衣怔神不已。 连续三道人影闪过,吕白衣三人已经来到玉清身前,看着向自己微笑着躬身见礼的玉清,吕白衣心中欣喜之余也有着一抹浓浓的疑惑。 此时玉清就在眼前,刚刚那种神识的刺痛感完全消失,再次略做感应,吕白衣心中更是吃惊。 “短短一年时光,便由三品跨越至四品,贤侄的进境令人瞠目结舌!” “吕叔过奖了,我亦是机缘巧合罢了。” “给你介绍下,这位洪老乃是我之至交,尤善神识方面的修炼,也是我那日对你所说或能够帮到你的人。”苦笑着摇了摇头,吕白衣也不愿询问玉清功法底细,岔开话题将洪老介绍后,又指着少年说道:“这位是韩莫言韩道友,身居无忧城副城主,此次也是为了相助我无咎城而来。” 双方一番客套,互相认识完毕,吕白衣领着三人向城内行去,来至一座异常奢华的门楼前,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对玉清说道:“贤侄似是没有什么趁手的武器?” “不瞒吕叔,我受伤之时身上所有宝物都已舍去,现在是一清二白了。”想到遇到方千默时的情景,玉清苦笑着向吕白衣说道。 “哦,这座神兵阁颇多好剑,贤侄不妨自去挑选,我三人先至府内等候与你。”说着吕白衣向玉清扔过来一个玉牌,同洪老和韩莫言一道闪身向白衣府飞去。 稍稍把玩了下手中玉牌,玉清也不矫情,毕竟自己的确需要一件武器,降下身形来至神兵阁大门之前。 妖兽的侵袭似乎并未影响这座奢华的兵器铺,依旧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只是同玉清原本所处人间界不同的是,这儿的平民百姓对玉清这等修士早已司空见惯,见到他从天上落下丝毫没有吃惊之色,依旧自顾自的忙活着手中之事。 异样的感受到一种归属感,玉清面上现出一丝笑容,轻抬脚步汇入人群。 刚刚走进大门,一股森然寒意扑面而来,无数把样式各异的长剑悬挂在厅堂之中,不时有顾客拔剑出鞘观摩剑体材质,导致屋内不时闪现一片白芒,璀璨夺目。 扫视一番,玉清愣了一愣,这屋内空间竟是也用了须弥芥子之术,内里足足有外面十倍大小,本来只是觉得有些奢华的兵器铺此时在玉清眼中不由变得有些夸张起来。 “呵,剑术至上的世界,宝剑本身也便成为信仰了啊!”淡然一笑,玉清不再思考这些无关之事,开始仔细审视起店铺内的各式长剑。 良久才眉头一皱,虽没有奢望能够在这儿找到如白雪黑耀那般通灵宝物,但这铺中长剑的品质委实难以入眼,伸手一招一柄面相极是古朴的长剑来至手中,在一旁顾客的惊呼声中,全力在手臂上划过! 愕然看着手中已是卷了剑刃的长剑,不知是修炼万劫法身后自己身体强度已经天翻地覆足以与神兵抗衡,还是这儿剑质的确太差,玉清轻叹一声,也不多做追究,转身准备离开赶往白衣府。 “贵客稍待,还请至顶楼说话。”一道软绵绵的声音忽而传来,令屋内诸人都是身子一颤。 玉清寻话音看去,发现原本房屋中央空荡荡的地方,多出了一个盘旋而上的阶梯,刚刚竟是被障眼法遮蔽了过去,自己不曾动用法力,却是没有发觉。 第八十三章 阵法师 一步步登上盘旋阶梯,玉清才发觉这个神兵阁竟是足足有七层之分。 并未着立刻前往女子所说的顶层,玉清在二层停下走了进去。 与一层不同,二层顾客明显少了很多,想来都是店内常客。 内中悬挂的长剑明显不同,不但锋锐之气更胜,且其中有两柄甚至散发着浓郁的灵气波动,已是修真界中的灵器级别。 了然一笑,原本的疑惑豁然而解,把完了一会儿那两柄灵器长剑,玉清便发觉这两把宝剑在锻造时缺少了镌刻法阵,故而品级极低,难怪会同这些凡俗长剑挂在一起。 不急不躁的逛了一圈,玉清又转身向三楼走去,看那架势竟似想要一层层的闲逛下去。 来至三层,刚要抬步走入,一层透明屏障忽而浮现身前,阻挡着玉清再行前进,略略感应一下,玉清晒然一笑。 这座屏障乃是修真界中常用的用来测试体内灵气的禁制之法,想来能够进入三层之上的顾客都是修士了。 再度抬步,屏障已是碎裂,玉清轻而易举的走了进去,一位掌柜摸样之人正跟寥寥三四位顾客商议着什么,看到玉清到来后也只是略微点头,示意玉清自行观看,接着又投入到商议中。 摸了摸鼻头,玉清神魂一动,四人身前桌上,一块散发着奇异波动且在不断蠕动的诡异金黄长条映入眼目。 “这是?!”心中一惊,脑海中一物迅速划过,无比稳固的道心也不由一阵荡漾。 “万剑决,这是我阁能够给出的最好条件了。” 原来因为地域广大,且作为上古三界碎片,这清微界中却是隐藏了无数珍宝。 人们在贪婪的驱使下组成各种探险队伍,以除妖为名,四处探寻宝物,以期自己使用或是换得所需之物。 韦氏三绝乃是孪生兄弟,三人皆是筑基大圆满修为,擅长阵法合击,在无忧与无咎二城中倒也颇有些恶名。之所以说恶名实是三人甚是阴狠,时常做出杀人夺宝之事,多为人所诟病。 好在他们在兽潮之时颇多出力,倒也没有人真个同他们为难,高阶修士只要不是招惹到自己头上却也睁一眼闭一眼,任由他去。 三人也聪明,从来不会对那些有后台之辈动手,故而多年来是顺风顺水没有遭遇什么大的挫折。 俩月前,三人在城内组织的探险队中无意间得到这块奇异的物事,但苦苦钻研俩月后没有丝毫进展,正好三人乃是散修之身并无高等剑诀传承,便生出来到神兵阁内换取剑诀的念头。 似是对掌柜摸样之人开出的条件并不满意,起身拿起桌上长条韦氏三兄弟索然离去。 刚刚临近楼梯之时,三人耳中突然传来一丝细若蚊鸣的传音声,令三人皆是一愣:“留下行迹,我手中有你三人所需之物。” 抬头看去,一道白色身影正消失在通往四楼的楼梯转角。 诧异的对视一眼,三人面色一冷,同时点了点头,匆匆下楼而去,只有掌柜模样之人看着三人身影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并没有再行闲逛,玉清直奔顶层而来,入口之处再度显现一个无形禁制,玉清眉头一皱,那女子既然邀自己前来本应将这道禁制解去,但此时禁制却还好端端的立在自己身前。 略一思索,玉清已是明了,自己在一层中的表现无意中令神兵阁处在了交易的不利地位,此时却是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以挽回自己的颓势,好在待会儿的交易中至少博得一个相对平等的地位。 若在平时以玉清自是不会在意一个所谓的“势”,但此时被韦氏三兄弟手中的长条所吸引,实在没有心情同那女子摆弄心机。 神魂一扫,禁制脉络已然浮现脑海,久已不见的单手诀印掐出,玉清一掌拍在禁制之上,在一声清脆的碎裂声中,施施然迈步而入。 “公子好修为,妾身两度怠慢失礼,委实惭愧。”软绵绵的声音透着无比的歉意传来,一位风姿绰约的中年妇人自里间走出,向玉清盈盈一礼道:“妾身神兵阁无咎城负责人浅蝶,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在下玉清,听夫人之语似是这神兵阁在各地都有分铺?”敏锐的自浅蝶话语中发现什么,玉清不由开口问道。 “哦,看来公子似是不怎么远行?我神兵阁乃是天都山圣殿所经营,遍布整个清微界。”一边说着,浅蝶将玉清领至里室,两个玉椅一面玉桌满室灵草,却将整个空间衬托出一股空灵之意,即便玉清也觉身心一阵舒适。 宾主坐定,虽有些好奇浅蝶口中的天都山圣殿,但玉清也知这些事情问吕白衣也是一样,故而无意闲聊直奔主题:“不知夫人叫住在下是为何事?” “公子说话直指本心,妾身也不矫情,刚刚叫住公子乃是有几件珍宝在手,不知公子是否需要。”话虽如此,但浅蝶丝毫没有取出什么珍宝给玉清过目,而是直直盯着玉清双眼,凝重的说道:“此时却是想要有事想要询问,不知公子可是熟知阵法禁制之道?!” “略知一二。”略略一愣,玉清已知必是刚刚自己强行接触禁制引起了浅蝶注意,若有所思的看了浅蝶一眼,玉清也不隐瞒点了点头承认下来。 听闻玉清所言,浅蝶面上闪现欣喜之色,豁然站起身来,朝玉清恭敬地施了一礼,肃声说道:“既如此,妾身代表神兵阁想聘请公子为阁内五级阵法师。” “阵法师?”虽已猜到浅蝶定是有求于自己,但万万没想到竟会得到这样一个答复,玉清一时也是反应不来,只得等待浅蝶自己解释。 “正是!不瞒公子,清微界中以剑为尊,剑修至上,却是极少有人下功夫钻研阵法禁制之道。”看着玉清露出了然之色,浅蝶苦笑道:“然而,不论是何种兵器法宝,它在锻造时镌刻阵法一步都是重中之重。” “不知这神兵阁的阵法师有何好处?”心中一动,玉清忽觉这个阵法师似乎是一个融入这个世界的契机,便做出询问待遇的姿态,变向的承认自己同意聘请。 “公子若能应承,这三样宝物便是公子的聘礼。”挥出一道宝光,三只闪烁着浓郁宝光的玉盒现于桌上,浅蝶盈盈说道:“同时,公子升格为圣殿人员,在清微界各城中通行无阻,并可获得城内圣殿人员不同程度的协助!” 第八十四章 重逢 扫过桌上玉盒,玉清心中已是有数。 狭长玉盒中装载的必是一柄宝剑,其他两只小巧的四方盒子应是某件辅助类型的了,只是令玉清略绝疑惑的是,虽然隔着玉盒禁制,但冥冥中一股奇异的亲切感油然而生,仿佛盒内装载的是同自己有何血缘关系的亲人一般。 心念一动,玉清一直点在玉盒之上,随着其上附着的禁制瓦解,玉盒“砰”的一下分裂开来。 看着玉清随手便将阁内阵法师布置的得意禁制破解,浅蝶震惊中又透着丝丝欣喜。正要开口称赞,室内响起一声欢快的龙吟,一道黑色狭长剑影将如游龙般绕着玉清急速旋转,浓浓的孺慕之情便是浅蝶这等外人都能够清晰的感受出来。 “黑耀?!”惊喜,惊诧,茫然,看着在自己身旁欢快无比的黑耀,玉清心中五味杂陈,方千默将自己送入空间缝隙时的情景无比清晰的浮现脑海,一时竟是痴了。 看到玉清一脸呆滞的出神,浅蝶轻柔一笑,虽是疑惑但也不打扰他,将玉桌旁刚好沸腾的水壶拿下,在玉清身前沏满一杯香茗,沉静的等待起来。 “这柄刀是如何得到?”良久,缓缓吐出口气,玉清再度沉下心神,看着浅蝶淡然问道。 “年前于城外被韦氏三绝所得,但因为此刀过于朴拙,没有丝毫攻击辅助,只得拿来换了本剑诀离去。想不到今日见到公子后,此刀竟是如此通灵之物,那韦氏三绝却是失策了。” 听闻韦氏三绝四字,玉清心中一乐,这或许就是缘分吧。 脑中一转,玉清已经确定这必是方千默所为,但是真不知道他怎的就清楚自己有朝一日会来到这个神兵阁中,且其人委实扑朔迷离,难以分清敌友,不由令玉清生出一股无力感。 摇了摇头,玉清甩去脑海中杂乱的想法,毕竟无论方千默是敌是友,都有玄胤等人接着,自己确实无需如此费心,当今之际唯有好好生存下去才是正理。 安抚下还在兴奋不已的黑耀,玉清心念一动黑耀在浅蝶惊呼声中一刀插在玉清眉心! “啊!”不知所措的看着黑耀像是没入一道自己无法得见的屏障般消失在玉清眉心,浅蝶一时也只觉自己到底是不是眼花了。 “阵法师我便应承了,这两样宝物夫人收回吧,有此刀足以。”黑耀的回归令玉清自来至这个世界后便有些拘谨的道心豁然开朗,往日那个平静淡然的上清修士再度回复本性,起身朝浅蝶稽首一礼,以示感谢后却是说出这番令浅蝶颇感意外的话语。 “公子便不想知道这盒中有何宝物?”再度确认了玉清所说话语,浅蝶苦笑着将两样宝盒拿至自己身前,轻柔的将其上附着阵法解去,说道:“妾身既言这三样宝物为公子聘礼,断无收回之理,公子便当作是妾身的谢意吧。” 并未将两盒同时打开,浅蝶只将左手边玉盒打开,里面公正的平铺着一件青色宝衬,其上花纹简洁,甚至找不到刻画的痕迹,但玉清以神魂感受却又完全不同。 伸手将宝衬取过,玉清手指一捻面色便是一变,宝衬不知以何面料整成通体柔韧异常,足以将普通灵器捏碎的手指却在这件衬衣上无功而返。 玉清也不矫情,知道浅蝶也只是为了拉拢自己,将衬衣收入怀中,又朝其右手边的盒子看去。 这次浅蝶面色忽而犹豫起来,并未急着打开盒子,反而一脸郑重的向玉清说道:“不知公子可能张开一层足以抵抗四级剑修的防御禁制?” 四级剑修也便是人间界中结丹修为,玉清愣了一愣却是没想到这盒子中的事物竟是如此厉害,谨慎起见,玉清双手一片眼花缭乱的印诀变换,足足布下了三层禁制,才自己伸出手去将玉盒取过。 将双手附着大量真元,玉清慎重的将玉盒打开,轰隆一声仿如晴天霹雳炸响,玉清如遭雷殛,双耳一片嗡鸣。 良久,缓过神来的玉清,看了看盒中闪烁着丝丝电光的三颗拇指大小的圆球,又抬头看向对面的浅蝶,发现她亦是一脸苍白,显然也是盒中之物超出了她的预料。 “这是天雷子,由圣殿神兽雷鹏身上羽毛所制,其威力足可威胁到五级修士。即使在圣殿中也是极为稀缺之物,我这儿也是多年来年来积攒了五颗罢了。”不待玉清询问,浅蝶娓娓道来。 “既如此,我倒是占了不小的便宜。”仔细思考一下,玉清也没有拒绝,心念一动,祖窍世界已经将三颗天雷子收了进去,双方都是互助互利的关系,自己只需记下这份心意,日后在阵法上多多出力便是。 又想了一下,玉清开口问道:“只不知我这五级阵法师有何说法?” “是妾身疏忽了,竟是忘了告知公子!”起身向玉清福了一福以示歉意,浅蝶继续说道:“我阁将阵法师分为八级,数字越低则地位越高,其中一二级阵法师等同于圣殿长老地位,此处只是一个分阁,故而只能给予公子五级称号,日后再行提升。” 说着似是想起什么,浅蝶又补充道:“另外阁中每隔半年便会交付公子一批上等灵器,公子的职务便是为其刻画阵法,大概每次只有三五件左右,其他时间公子乃是自由之身。” “无妨,还是我占了便宜,我最近都会在白衣府上逗留,你可以着人联系我。” 又坐了一会儿,玉清留下自己的传讯玉符,找了个借口起身告辞。 缓步来至街上,一丝淡淡的灵气波动传入神魂,玉清略一感应正是韦氏三兄弟所留。 这才想起重逢黑耀后自己心境平和下,竟是忘记刚刚引得自己道心紊乱的宝物了,神魂循迹而上,玉清发现韦氏三兄弟正同内城外一处密林中来回踱步,显得甚是焦急。 晒然一笑,玉清身形一动,已是消失在原地。 第八十四章 神珍铁 “大哥,难道那人没有感应到我们留下的痕迹?”韦氏老三看着老大一脸郁闷的说道. 三人在这片密林中已经等了个把时辰,心中早已不耐至极。 “哼,我看是咱们被耍了!”老二性子最急,按耐不住一掌向身旁大树击去,却并未有击中实体之感。 一股如同按在棉花上的感觉传来,轻柔之中透出无穷韧性,顺着老二手掌无限延伸,力量的背离感令老二面色一红,体内真元一阵紊乱。 “谁?!”意识到不对的老大老三同时伸手按在老二背后,三人足下三色光芒闪动,自老二手掌中霎时传出远胜刚刚几十倍的巨大真元。 然而那股奇异的绵软感在三人合力之下陡然消失,任由三人真元在这片密林中犁出一道深深的沟壑。 “好娴熟的三才法阵运用,这应是归功于你们乃是孪生兄弟吧。”平淡的话语自空无一物的虚空中传出,三人面前毫无征兆的现出玉清身影,着实把韦氏三兄弟骇了一惊。 “是你?!”三人中老大性格比较沉着,第一个平复下惊骇的心神,恍惚间发现眼前这个白衣男子似极了在神兵阁中向自己三人传音的修士。 “让三位久等了,我在阁中有事耽搁了下,关于三位手中那件奇异矿石,能否再给我看一下。”微笑着点了点头,玉清平和的朝老大说道。 “还是先请阁下把应承之物给我三兄弟……呃……”老二老三此时也回过神来,知道刚刚正是眼前之人出手试探自己,愤怒的叫嚷着,却被老大一巴掌拍在脑后打断了话语。 “我兄弟性子急躁,前辈莫跟他一般计较,赎罪,赎罪!”朝玉清行了一礼,老大自怀中取出那块金黄色长条,恭敬地递给了玉清。 晒然一笑,玉清并未接过金色长条,而是自怀中取出一道玉符递与老大,说道:“这是一套无名剑诀,你三人看看是否足够换取这块矿石。” 诧异的接过玉清所递玉符,老大示意老二老三查探玉简内容,自己则状似恭敬实则防备的监视着玉清,以防在自己三人查探玉简时,被玉清偷袭。 看到韦氏三兄弟的作为,玉清不由点了点头露出赞许的目光,先不论三人是善是恶,单就这种谨慎的态度便注定三人若非遭逢大难,便足可终老天年。 “大哥,是好货色!”良久,查探玉简的两兄弟收回神念,一脸惊喜的说道。 老大闻言也是一喜,更显恭敬的将金色长条递出,拉着三兄弟静立一旁等待玉清吩咐。 “不必如此拘谨,说起来我还欠你三人一份人情,这剑诀精微奥妙,若修行不当易遭反噬。你三人日后还是多花些功夫在这上面,莫要在四处游荡做些惹人轻视之事。”语重心长的嘱咐了三人一句,玉清拿眼看去,发现三人眼中全是得到强力剑诀的欣喜,更露出贪婪之色,显是想着有了这部剑诀,三人以后打家劫舍更是轻松,却是丝毫没有理会自己所说之话。不由叹息一声,挥手令三人离去。 “虽是方千默有意操纵,但你等还我黑耀,我终是欠你等一份人情,传你一部上等剑诀也算是了此心结。只是我传你等的这部剑诀首重心境,没有足够夯实的道心,怕是修炼不成,反被其害。” 沉吟半响,玉清终是不在多想,自己该说之话都已说完,三人听与不听已不是自己所能干涉,毕竟古语有云:自作孽不可活! 低头看着手中还在微微蠕动的金色长条,玉清眼光扫过身后,嘴角露出一丝轻笑,神魂透出将整个长条包裹起来,身形霎时消失无踪。 与此同时,神兵阁三楼那位掌柜模样之人自玉清消失之处陡然现出身形,却是一脸古怪。 “怪哉,这小子到底用的什么法术,居然在老夫眼皮底下遁去。” 呢喃两声,那人探出神识扫过周边,却是没有玉清踪迹,不得不无奈的化为流光消失而去。 识海空间内,玉清的身影浮现于虚空,心神一动,玉清突然发现脚下居然有些许草苗生出,虽极为微小若非玉清乃是这片世界的创造者怕是难以发现,但终归是有了生命的迹象,不由令玉清心中欣喜万分。 心念起初,玉清身形已经跨越半个世界来至中央之处,以上清金丹为源,古井中正涓涓细流的往外淌着阴阳二气,不断充实着整个世界以及上空巨大的透明莲花。 身子一抖,玉清身体后仰倒下,被一股清气托住缓缓落在地上,而神魂所化之体却迳行飞至莲花之上,缓缓盘膝坐定。 “炼!”张口轻喝一字真言,古井中阴阳二气突然加速喷涌,透明莲花霎时透出丝丝红色,多多火红色的火焰莲花纷纷冒出向玉清前伸的左手涌去。 右手一抖,金色长条悬浮于空,被左手汇聚而来的真火不断冶炼起来,良久那金色长条缓缓融化成极少量的金色液体,旁边却是分离出一堆奇怪的黑色物事。 “果然是神珍铁!”轻轻挥手将多余的黑色物事扫去,玉清待金色液体凝固下来后,伸手取过仔细审视半响,终是确定的说道。 深深呼出一口白气,玉清脸色异常煞白,早已稳固如真的神魂之体,再度显现出迷离之色,隐隐有股透明感生出,心有余悸的说道:“呵,不愧是上古奇珍,不过如此稀少的一点便令金丹期的我损耗如此多的元气,差点要将神魂打散,真不知当年铸造定海神针的那人是何等修为!” 再度将手一招,远方天际一声欢快长鸣,黑耀欣长的身影悠忽之间划破虚空朝玉清而来。 “莫要调皮,不同于他人,我之法宝稀少,你便是我最珍贵之物。待我将这块神珍铁融入你身,不知你可能列入顶阶法宝之列。” 话虽如此但玉清面色淡然,显然并未真个在意黑耀品级,只是玩笑之语。然而黑耀闻言却更加欢快起来,竟像是看到喜爱之物就在眼前的孩子一般,在虚空中上窜下跳。 目睹黑耀作为,玉清莞尔一笑,沉下心神,缓缓恢复功力,准备一鼓作气将黑曜重新锻造。 第八十五章 攻城 眨眼间已是三天过去,这日天色已晚,路上没有一个行人,密林中静谧异常。 往常静下心来还能听到的虫鼠之声也销声匿迹,整个密林给人一种异样的诡异。 忽然间,阴暗的虚空中一阵晃动,玉清在夜色中有些刺眼的白色身影骤然显现,此时若有人在怕是非要以为遇见鬼怪了。 诧异的感受着出奇静谧的天地,玉清心中一动,随着一阵微风轻抚,隐约有股血腥之气钻入鼻孔! “来了!”神魂一动玉清肉身已然消失进入祖窍世界中,神魂以近乎瞬移的速度,在眨眼间跨越时空已经来至白衣府上空。 “可是玉清大哥么?”神魂一扫玉清并未发觉吕白衣等人的气息,正疑惑间自府中中晃晃悠悠的飞出一位练气期修士,眉目之间煞是清秀,真是貌若潘安之辈。 只是玉清仔细打量之下,却是古怪一笑,原来这修士竟是个女扮男装的妙龄少女。 “我确是玉清,你是谁人?” “我叫吕旋儿,吕白衣正是家父,他曾留言若你来此寻他,便让我告知你……” 听完少女描述,玉清才明白过来。 原来就在昨日,妖兽突然大举攻城,本来只以为是一次跟往年一般的突袭,城内两百余修士商议之下在一位五品剑修的带领下私自出城猎捕妖兽前锋,以期能够得到些妖族精魄用以炼制法器丹药,哪知同妖兽甫一接触便遭遇重创,短短几息便全军覆灭。 吕白衣等高阶修士以秘法探知后大惊,赶至前线才发现往日都是有几只五级妖兽带队的兽群,此次竟是有至少两只六品妖兽带队。 吕白衣向吕旋儿交代完后,协同洪老、韩莫言以及城内神兵阁一位同样是七品剑修的护法,四人一起杀入兽群追寻两只六品妖兽的踪迹。 “按你所说吕叔他们已经前去寻觅妖兽头领不在城中,那此时城上是谁在指挥?”隐约间一股不祥感油然而生,玉清连忙追问道。 “此时城墙上有若干位五六品剑修,以及一百余位四级剑修,两千余位三级剑修,应该是足以抵挡兽潮了。”说着瞅了一眼不知在担心什么的玉清,吕旋儿突然明白过来,掩口轻笑着说道:“大哥不必担心,此次妖兽来袭虽然不知为何领头之兽达致六品境界,但并未发现还有五品妖兽,其余皆是四品以下,我们城内如今所拥有的兵力足够应对了。” 两人正说着话,突听城外杀声大作,却是妖兽短暂歇息后再度攻城。 眉头一皱,玉清向吕旋儿问道:“城内百姓是如何安置?” “府内自古修有地下宫殿,以断龙石隔绝内外,且备有足够的水粮,即便城池被破也足够全城百姓生存一年之久。” “暮云也在其内?”那宫殿似是有隔绝的禁制存在,便是用神魂探测也无法得知内里情况,这也令玉清心中的不祥感略略减轻。 “没有,云叔正在城墙上随时准备救护伤者。” “如此便好,你继续回去府内关注战事,一旦事态危机,便落下断龙石隔绝外界,我去城上帮忙!”说罢,袍袖一拂人影再度消失,却是把吕旋儿骇了一跳。 “奇怪,我看这个玉清大哥怎的像是在看一个虚影一般。”双目闪烁着诡异的蓝色光芒,细看去竟是像极了玉清以前施展的天眼之术,吕旋儿望着玉清消失之处喃喃自语。 在距离城墙三里之处玉清顿住神魂,重新换出肉身,才在空气呼啸声中急速接近城墙。 “来者何人,立刻停下身形!”眼看便要飞至城墙,三股强大的气机同时锁定玉清,一股极度的压抑感在心底生出,体内金丹忽而急速旋转,宏大的真元透体而出便欲顺着气机攻去。 心中一惊,玉清连忙全力将真元压制,同时身体轻摆,眨眼间已是脱出三股气机的锁定。 “咦!”随着轻咦声,三道人影自城墙上仿佛纸绘一般凸显出来,面上同时一片难以置信的凝重。 “在下玉清,乃是白衣府上之人,前些日子正与内城修炼,今日刚刚出关。”向三人抛出吕白衣所赠玉符,玉清静静等待三人查验。 “原来是玉清道友,快快上来,白衣大人正与城外追寻妖兽踪迹,我们奉命看守,失礼之处莫怪。”三人查验无碍,连忙撤去手中含而待放的法诀,歉然说道。 “不敢,三位乃是职责所在,玉清晓得。只不知如今战况如何?” 此言一出,三人脸色皆是一暗,双拳紧紧握住,其中一人咬牙说道:“此次来袭妖兽颇为怪异,虽是同往日品级相同,但战力却远胜普通妖兽,这一天之中战况惨烈,不少同伴都已战死沙场。” 闻言一惊,玉清也无心闲述,接过三人递过的标识身份的玉牌别在腰间,向三人略一拱手后,便急急飞向前线胶着之处。 无咎城异常广大,单单城墙线便是足足数千米长。 虽说城内是有两千余位三级剑修,但分布在如此悠长的城墙线上也是僧多粥少,再加上城外足足数百万之多的妖兽,若非城墙上早有大神通者设下的保护阵法,怕是无咎城早已被攻陷了。 踏上城墙玉清便觉身心一阵清凉,强大的真元不待自己起意便疯狂的向自己涌来,神魂感应而去,发现整个城墙上正肉眼不可见的发生着奇异的变化,道道淡金色的笔画在城墙上不断勾画着玄妙的图案,将天地中游离得的元气不断引入,然后分解灌输到城墙上的修士体内以弥补作战损失的真元。 而且阵法作用似乎并非只作用于修士,以神魂观瞧阵阵星点自城墙上也在顽强作战的普通战士身上闪烁不定,往往每次挥剑都会将坚若金铁的妖兽身体一战而断,且如此刚强度的作战之下,这些普通人也没有一丝疲惫显现。 轻轻点了点头,玉清这才知道无咎城能够屹立在这险恶世界如许年头的依靠。 有如此法阵在,只要坚守在城墙之上,除非有数头七八级妖兽齐至,才可能攻得下这座铜墙铁壁。 小鹤如今工作甚忙,就今日来说,晚上回到家已是七点多了,码出一章已是拼尽全力,各位大大多多包涵,但若非紧急事态小鹤是绝不会断更的,哪怕写到半夜里去! 同时,小鹤还要多谢各位书友大大不离不弃的支持,有你们的存在小鹤便有足够的动力应对这样高强度的工作,拜谢…… 第八十六章 冻魂秘法 眼光一转,玉清突然愣得一愣,只因即有如此宏大的法阵,怎的依然还有不少妖兽攻上城墙来。从而导致刚刚看守口中不小的伤亡? “亢龙有悔,盈不可久。”略一思索,已是感悟于心。 原来这法阵竟是有着不少空隙之处,每每运转一段时间便会故意放出几个空隙以释放受到攻击时积攒的能量,周而复始,循环不息。 念及此,玉清心中又是一动,转目望去,眼前不远处一堆人中竟是有两个略有些熟悉的面孔,但仔细回想却又毫无所得,不由只疑是否是自己出现了错觉。 剑光流转,绚烂夺目的光华合着四溅的血液舞成一道凄美的光幕,两道修长欣美的身影手持利剑严阵以待,周边之人皆是以二人马首是瞻,可不正是玉清初至清微界时,正在暮云隐居之处做客的公孙兄妹么。 一剑横空将一只堪堪突破几位修士封锁已是遍体鳞伤奄奄一息的妖兽挥为两端,公孙岚一脸凝重的向身边公孙燕说道:“妹妹,妖兽突破的频率加快了!” “嗯,不过城外妖兽损失也是不小,在坚持个把时辰,第一波突袭应该便要过去了。”似乎因为这短短一日的战斗成熟了许多,公孙燕此时完全没有了往日的青涩,丝丝冷电自其目中闪烁而出,合着手中之剑自有一股妖娆之态。 正说着话,空中大阵缺口再度张开,立刻便有数十只妖兽窜了进来,其中一只背生双翅娇小玲珑,虽是生着蝇头但那身形却似极了人身,显然是只几近于快要化形的四级妖兽。 此兽速度极快,守卫在缺口处的七位四品剑修还未反应过来,已经被其突破防线,毫发无损的穿了过去,瞬间来至公孙兄妹等人所在的上空。 “不好!妹妹闪开!”眼前一花,一对细小成缝,但透着无尽嗜血之念的眼睛与自己平视起来,公孙岚心中大惊,全力挽起一朵剑花刺向妖兽要害,连头也不敢回,只得大声向身后的公孙燕吼道。 “着!”非但没有退步,公孙燕轻叱一声身形瞬间闪化出三道倩影,以上中下三路向妖兽刺去。 “啊!”双眼诡异的爆出足有三寸长短的血芒,那妖兽小口微张,一声刺耳尖啸响起,霎时间整个城墙之上掀起一道狂风,公孙兄妹只觉一阵吼声刺入,引得脑海剧痛不已,便是站立都已不稳,又如何还能与妖兽对敌。 那妖兽一声尖叫将除了公孙兄妹之外的一堆人震倒在地,却并未有丝毫停手之意,双翅一展,两只与娇小的身体完全不符的足有三尺长短的尖利爪牙露出,身形一动便向众人扑去。 “混账!”“我命休矣!” 此时此刻,天上几位修士也是心急如焚,奈何这次冲进来的妖兽似乎都是此次兽潮的精英,七人摆出天罡北斗剑阵却也堪堪维持不败,竟是丝毫腾不出手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底下那些普通剑客面临生死劫难。 “哼!”冷哼声甚是轻微,但在这嘈杂的战场上却清晰的传入每个人的耳中,一股发自灵魂的颤栗感油然而生,仿佛要被冻结成冰般的怪异感令所有人包括妖兽都停止了战斗,纷纷全神戒备这股未知的力量。 “咳!”面色略有些不自然的玉清居然被自己呛了一口,那声冷哼正是由他所发,乃是苍冥二老秘传法术“炼魂诀”中的“冻魂”之法,只是初次施展却是没有准头,本来朝着那只小巧妖兽所发的术法,竟然不受控制的扩散开来,着实影响了不少正在战斗之人。 好在这门术法威力委实不小,即便是强悍的妖兽们也被震慑之下不敢再行攻击,否则倒真个做了乌龙之事了。 轻轻一步踏出,玉清已经来至小巧妖兽身前,虽然“冻魂”威力并没有完全集中,但终归是大部分被这只妖兽承受,此时竟似是被禁锢住一般自空中掉落在城墙之上,同时自双翅之上缓缓浮现丝丝裂痕,接着便蔓延全身,化为点点冰晶散落空中。 挥手收取了几点冰晶与手心之中,玉清心中也是错愕不已。 毕竟这只妖兽按照人类来分怕是相当于四品后期也就是结丹圆满之境,原本在自己的预料中应是会有一场恶战才对,怎的被自己还只是第一次施展连威力都无法完全发挥的“冻魂”之术秒杀当场。 正愣神间,神魂忽然嗅到一丝熟悉的阴冷感,玉清瞥眼看去,自妖兽碎裂的尸体处有一丝难以目见的灰色雾气向自己缓慢飘来! 心中一动,玉清手中诀印一掐,眉心散发一道五色霞光,正好借此机会把灰气收入祖窍世界。哪知这丝灰气竟似有灵性一般,见玉清有了防备竟是瞬间消散,没入虚空不知去往何处。 “与妖兽实力不符的灵魂强度,便是因为这道灰气?”若有所思的呢喃着,玉清面色一片凝重,只因那股灰气带给自己的感受竟是像极了苍冥二老身上那股来自虚界的气息。 “你是活死人?!”饱含难以置信的话语传来,玉清侧过头去,发现正是公孙燕所说,此时这个女孩正被公孙岚捂住口鼻,因为还没从刚刚的危机中缓过神来,竟是忘了眼前乃是一位修行众人,激动间将“活死人”三字说了出来,被公孙岚阻止后也反映过来,不由呆呆站立着讪讪不已。 “前辈莫怪,小妹实在太过激动……”向玉清躬身一礼,公孙岚心中也是如惊涛骇浪难以平复。 往日孱弱的昏睡在床的“活死人”,竟是一个如此强大的修士,怎不令公孙兄妹震惊不已。 “无妨,难怪我只觉你二人有些面熟,想来是我昏迷之时,你二人正在暮云之处了。”听到“活死人”三字玉清已知究竟,和蔼的向二人一笑,正欲询问暮云踪影,突听空中传来一声恭敬的话语。 “在下吕平,多谢前辈援手之德!” 小鹤要发章节了才看到“厌倦中微笑”兄弟给了打赏,有你们的支持小鹤会走的更远,谢谢~ 第八十七章 突变 身为当世绝顶剑修之一,“东极青阳剑”吕白衣的嫡子,六岁持剑,七岁入门,十岁便以成为一品剑修,深受吕白衣喜爱,吕平向来甚是自许。 尤其是在其这之后的短短二十年时光便修至四品剑修后期,被誉为无咎城方圆百万里之内下辈弟子第一人后,更是有些骄傲起来。 此次兽潮乃是其第一次面对,虽然早已听说兽潮的恐怖,但是凭借七位师兄弟共同使用天罡北斗剑阵却是极为轻松的将来袭妖兽击溃,不由更是多了一丝优越感。 直到刚刚一刻,自己等人全力之下也只能勉强抗衡的妖兽精英,竟是被一位看上去也是异常年轻的修士一声冷哼便全部丧失抵抗力,被自己等人轻易击溃。 而那只明显已是快要跨入五品的蝇头妖兽首当其冲下更是直接化为飞灰,这等修为委实通天彻地,其人怕是以至造化之境。 念及此,吕平才真正知道吕白衣常说的那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到底是何寓意。 并不敢用神识探查玉清修为,吕平让其他六位师兄弟继续严防死守,自己则恭敬的持晚辈之礼缓缓落在地上,等待玉清答复。 听闻“前辈”二字,玉清略微一愣后便明白过来,想来是刚刚的“冻魂”之术令这些修士误会了自己的真实修为,玉清连忙回了一礼说道:“道友误会了,在下玉清,也不过四品修为,当不得前辈称呼。” “玉清!”脑海中突然响起父亲与洪老闲谈时说起的这个名字,吕平心中不由一惊。 记忆中父亲对于这个名字很是欣赏,曾言此人乃是不出世的奇才,终有一日将绽放异样光彩,那时的自己听后还甚是不屑,此时才知自己之浅薄。 苦涩的一笑,吕平一时沉浸在玉清带给自己的震惊中竟是难以自拔,气氛一时变得沉闷起来。 玉清见状也不在意,转头向已经回过神来的公孙兄妹,问道:“暮云在何处,为何我感知不到他的气息?” “我听修士们说这次为了保护这些医疗人员,都给他们佩戴了隐匿符,防止引起妖兽注意,这应该便是前辈无法感知到他的缘故。”恭敬的向玉清回复着,公孙岚扫视了一下四周,疑惑的说道:“奇怪了,刚刚暮云前辈还在旁边救助伤员的,怎的这一会儿就不见人影了。” “呵,只要他平安无事就好,我并无事寻他。”言罢,玉清撩起衣袖身形闪动间在包括公孙兄妹在内的周边武者肩上各自轻轻一拍。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一股清凉的真元透入身体,刚刚因为蝇头妖兽的吼声而有些内伤的身体霎时痊愈如初,且隐约间似乎还有精进,不由连忙起身恭敬的向玉清道谢。 只是这些武者不知道的是,经过昆仑清气淬炼的玉清真元极端纯粹,乃是修行界中修士梦寐以求之物,今日机缘巧合之下得遇玉清渡入自己身体内的这丝真元,将为他们日后的修炼打下夯实的基础。 做完这些,天空上的法阵忽而又是一颤,玉清面色一肃,拍了拍失神的吕平,起身飞起玉清眉心一动,黑耀轻鸣着显出身形。 围绕玉清盘旋间,行迹也更加灵动,足足长了半尺的身形,原本纯黑的刀身末端出现了一抹金黄光晕,令黑耀无形中多了一丝尊贵气息。 “妖兽也已疲惫不堪,这应是最后一波了,诸位师兄摆阵!”并未因为玉清的强大而遭受打击,吕平眼中绽放出坚毅光芒,迅速起身飞至缺口旁,站定天枢方位。 双目中神光乍放,玉清手指轻弹,黑耀清亮的鸣叫响彻,上空缺口一开数十头妖兽便冲了进来,吕平七人剑阵刚欲启动,便见一道漆黑的闪电划破虚空,刹那间便将打头的五只妖兽挥为两断。 百忙中回过头去,吕平看着仍然站在原地手持黑耀似乎毫无动作的玉清心中愕然,目光一转不由心中一动,刚刚的一瞬间那柄黑刀似乎变短了些许?! 因为对于灰气的些许猜测,玉清将魂魄之力施加在黑耀之上,瞄着五只修为最高的妖兽挥去,并一举建功,此时心下已是了然,这次的妖兽突然增强险些打无咎城一个措手不及,必是因为那股虚界气息了。 确定此事,玉清心中非但没有有所轻松,反而更是沉重起来,两位苍老的身影浮现心间,手心不由紧紧攥住,额头冷汗涔涔! 此时此刻,一个与无咎城完全相似的巨大城墙上,一位身着素衣,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的男子看着城外稀稀拉拉的妖兽,一脸的凝重。 “据悉白衣那边不但遭遇极为激烈的进攻,且还有疑似六级的妖兽出现,为何我等这边却是如此稀松。”男子身后有数十位散发剧烈波动的高阶修士,唯有其中两位紧贴其身形的苍老身影,却是极为晦涩,丝毫觉不出有何法力在身,若非此时也是稳立虚空,怕是只让人以为是两位普通古稀老者。 “苍冥,你二人如何看法,我们要不要分写人手去增援白衣那边?”原来这两位老者正是传授玉清“炼魂诀”的苍冥二老,那么这个男子必是无忧城城主韩莫闻了。 “嗯……”回答韩莫闻的是苍邪的一声轻哼,似乎也是在思考着什么。 “哈哈,你们二人也有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啊,真是两难的抉择,虽然白衣那边继续增援,但又如何能确定这边不是调虎离山之计,苦恼啊!”苦笑着回过头去,韩莫闻如同弱冠少年的绝美面孔忽而一滞,苍冥二老的面色竟是灰败无光,直如死人一般。 “苍邪?冥魔?”以为二人受了什么暗疾,韩莫闻连忙伸出手去想要为二人切脉。 蓦的抬头,苍冥二老眼中闪烁着疯狂中夹杂着丝丝痛苦的光芒,在韩莫闻错愕的目光中,一齐狠狠拍在其胸口之上! “爹!”“城主!” 眼看一直勤勤恳恳的苍冥二老居然将韩莫闻打的口吐鲜血倒飞出去正砸在空中护城大阵上,众人不由大惊,纷纷上前将韩莫闻接住并团团将苍冥二老围住。 哪知被韩默闻一口鲜血喷在脸上的苍冥二老一怔之下,双目中疯狂之色大减,两人同时悲吼一声,身形一个闪动已是消失无踪,只留下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卡文了,脑海中很清楚自己要写什么,但是措词之时总是漏洞百出不知所云~ 还有,谢谢“梦织”妹子的打赏~ 第八十八章 求援 玉清的忧虑并未持续多久,无咎城外百十里之外正是妖兽聚集中心,此时伴随着清亮的啸声,一道冲天而起仿如接天连地的巨大剑光,将三里方圆的妖兽群横扫一空。 随着剑光忽而生出朵朵青白色火炎,所有被其接触之物,即便是岩石金铁也如同油入火中,轰轰燃烧,刹那间天地已被青白火焰蔓延,再无他物。 隐约间一位白衣胜雪,面如冠玉的中年男子面色肃穆的自火焰中缓步踱出。 放开神魂玉清细细感应那火焰,只觉一股纯粹的毁灭之意袭来,单单以神魂感应,便有种惹火烧身之感,口舌一阵干涩,惊心之下连忙将神魂收回,不敢再行接近。 与此同时,似乎是受剑气气机影响,三声长啸声自其它方位传来,也是三道巨大剑气冲天而起交相呼应,再度清出足足十几里的空白之地。 待剑气消弭,啸声向无咎城而来,由远而近极是迅速,转瞬以至跟前,四道稳重如山的身影现了出来。 远远领先身后一人,打头三人正是吕白衣、洪老以及韩莫言,再往后面亦步亦趋的中年男子看去,玉清心中便是一动。 虽是换上了锦衣玉袍,面向雍容,浑身散发着宏大的真元波动,但是无毫无疑问这个男子正是玉清在神兵阁三楼时,与韦氏三绝讨价还价的掌柜摸样之人! 如此说来这个中年男子便是吕旋儿口中神兵阁参战的化神修士了,只是不知为何此人那日竟会跟踪自己,总不成是为了神珍铁而欲暗中夺宝吧。 苦笑着摇了摇头,玉清将这个不着边际的想法甩了出去,且不说神珍铁珍惜异常,若非《洞玄经》中正好有一篇《上古异志录》,不然自己也根本无法得知神珍铁是何物事。更莫说要将其锻造成兵器的法诀异常反复,世间早已失传,便是《洞玄经》这等大道法门,也只是粗略的记载了将之融化后强行融入兵器之法。平常修士无论多高修为也断断无法将之融为兵器,除非是上界那些仙人手中或许还能够存留神珍铁的锻造之法,但那也是杳冥不可及之事。 “难道是为了保护自己?”似是感应到玉清注视,那掌柜摸样之人蓦然抬头向玉清看来,目光柔和,嘴角含笑,却是异常亲近。不由得令玉清心中冒出这样一个怪异的想法。 “爹,您无事吧!”眼看吕白衣毫发无损的自妖兽群中回来,吕平略放下高悬着的心,兴高采烈的问道。 “嗯,你做的不错。”赞许的点了点头,吕白衣微笑着夸奖了下自己的儿子后便跨越过去,直奔玉清而来。 “吕叔,晚辈有些事耽搁,来得迟了。”眼见吕白衣已然行近,正往自己这边含笑走来,玉清放下心中疑虑,连忙上前见礼。 “无妨,想来贤侄是又得了些机缘呢,刚刚那一剑横空将妖兽斩杀,却似乎非是剑诀术法,怕是剑体本身的特质吧。”到底是当世绝顶剑修,不过在百十里外匆匆一瞥,吕白衣便已经看出玉清根底,至于言语中将黑曜说成剑,只因横刀本身便是与剑体造型大体一致,不同之处便是刀身只有一侧开刃,擅长穿刺的同时也利于劈砍,可说是刀剑的结合体。 “正是,晚辈机缘巧合之下得遇稀有矿石故而重新锻造了下手中兵刃。”除了并未透露神珍铁,玉清并未有隐瞒之意,恭敬的向吕白衣说道。 “哦,贤侄还通晓锻造之法?!”愣得一愣,吕白衣诧异的看着玉清道。 “哈哈,吕兄,玉清贤侄可是我神兵阁新任五级阵法师呢,你说他锻造水平如何?”那神兵阁化神修士听到二人对话,略紧两步跟了过来插话道。 “呵,好你个王朝,你天都山难道还缺阵法师了?竟把我的侄儿都挖了去!”话虽如此,但吕白衣轻笑的眼角,还是暴露了他此时的心情甚是不错,显然对玉清能够加入天都山感到欣慰。 转头看向王朝,吕白衣脸色一沉,真真假假的笑骂道:“若是日后有所亏待,我定不饶你!” 言罢吕白衣又指着王朝向玉清介绍到:“这厮便是神兵阁在无咎城周边城市的最高掌权者,天都山护法之一,日后贤侄有事寻他便是,哈哈!” 闻言心下了然,玉清已知那日虽是在同浅蝶商议,但是幕后主事之人便是这个王朝了。 “我向来处在幕后惯了,故而那日并未与贤侄亲自会谈,失礼之处,贤侄勿怪。” 言语至此,双方误会尽释,玉清也忙道不敢,那边洪老和韩莫言也在确认妖兽已经暂行撤退后,往这边而来,气氛一时变得异常融洽。 无意中转头看到韩莫言身影,玉清心中陡然又是一阵悸动,刚刚的忧虑再度浮现心底,面色凝重的向在场之人说道:“诸位前辈,晚辈有一不祥的猜测,为了防止延误事态发展,还是应该跟诸位前辈说说,失礼了!” 说罢,在诸人赞赏的目光中,玉清双手迅速变换诀印,一道禁制瞬间将诸人裹入一个黑色立方体,外界之人再也无法内视里面的情形。 并未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想来这些绝顶之辈修炼至今,哪个不是不知经历了无数风波诡谲之事,见识之广远非自己能比。 故而玉清只是将自己发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向诸人说了出来,而诸人也不时提出疑点,足足一炷香功夫,才叙述完毕。 “贤侄所说之事不得不防,莫言你速回无忧城告知你兄长,谨慎提防苍冥二老!”吕白衣慎重的同众人商议半响,做出抽调己方大修士的决定,当真是对玉清极为信任了。 点了点头,韩莫言心中也是焦急异常,若非这件事情牵连实在太大,怕是早就不管不顾的飞回无忧城了,不待玉清解除禁制,便要起身强行离开,却只听玉清声音传来:“晚辈也一道前去,毕竟苍冥二老也是我的授业恩师,应该能够帮上些忙。” 左手打了个响指解散禁制,众人再度现出身形,气氛却是变得重新凝重起来。 “没有时间耽搁了,贤侄做好准备,我带你前行!” 焦急的伸手按在玉清肩膀,韩莫言正要施法,脸色突然煞白。 只因远方天际一道血红光芒冉冉升起,正是两城商议的紧急求援令! 第八十九章 八品妖兽 玉清不祥的猜测似乎成为现实,诸人面色一沉,韩莫言更是心急火燎起身便飞向无忧城,竟是忘了将一旁的玉清带上。 “韩兄……”化神修为加上剑修会是怎样的速度?吕白衣刚刚开口说出两个字,还未得反应过来,韩莫言已经消失在玉清神魂感知范围之内。 “唉,虽然不愿意这样想,但是莫闻或许是有了什么意外。”看着韩莫言消失的方向,吕白衣苦涩的摇了摇头,转头向洪老看去:“洪老,我等之中你之修为最高,也最擅长神识方面,便麻烦你跟玉清走这一趟了。” “这样真的好么,吕兄。”商议妥当,洪老点头应允,正欲同玉清一道启程,却听身后王朝出声阻止。 “王兄此话怎讲?”闻言一愣,吕白衣这才想起自己因为担心韩莫闻生死而焦急之下,竟是忘了身后还有神兵阁的化神修士,连忙沉下心神向王朝看去。 “吕兄莫非是忘记了此次兽群中还有至少是六级妖兽的存在?” “这!”闻言一惊,吕白衣面色一红,连忙诚恳的向王朝问道:“白衣进退失据,还请王兄赐教此事应当如何处置?” “唉,吕兄和洪老同韩城主私交甚笃,遇到此事自然会如此,你我几人刚刚出城并未找到那几只妖兽,说明对方正等待适当的机会给予我方致命一击。”说着顿了一顿,向身后飞来的一道身影说道:“浅蝶情报搜集如何?” 来人正是在神兵阁中代替王朝与玉清洽谈的浅蝶,朝玉清万福一礼后,微笑着探手自空中一抹,一道光幕浮现在众人身前,其上两座微缩的小城被包围在片片红光之中。 “这是紧急制作的无咎无忧两城的微缩图,那片片红点正是城外妖兽。”声音依旧柔媚,但是在此时此刻便是那些普通武者怕是也没有心情欣赏了。 “无忧城外居然只有这么少的妖兽?”看到这儿,吕白衣心中陡然一惊,隐约间有些明了妖兽的意图。 “不错,妖兽都聚集在无咎城外围,阁中分析无忧城之事怕是调虎离山之计。”说到这儿,浅蝶迈步轻轻来到玉清身边,不再言语。 多言无益,作为晚辈讲述到这儿已是足够,剩下的由几位大修士决定便好。 “我无忧城本来便缺少高阶修士坐镇,真正能称得上大修士的不过我们三人,在高端战力上可以说是捉襟见肘。”眼看吕白衣已经渐渐冷静下来,王朝继续说道:“唯一的外援韩莫言刚刚已经离开无咎城,我们已经少了一个大修士,若是洪老再行离去,无咎城的高端战力便有了一个巨大的空缺,正中敌人下怀!” “唉……多亏王兄阻拦,不然白衣真是犯下大错了。”额头冷汗涔涔,吕白衣面色略带苍白的向王朝躬身一礼。 “吕兄勿要多礼,此乃人之常情。”侧身让过吕白衣一躬,王朝连忙进步将吕白衣扶起,沉声说道:“以苍冥二老的为人怕是韩城主已是凶多吉少了,你我着急于事无补,此时此地还是想想怎样将城外那几只躲藏起来的高阶妖兽除去吧。这样一来,无忧城那边的危机也自然解除。” “罢了,就按王兄所言,你我三人休整片刻,再度前去寻那妖兽踪迹。”一掌将城头石砖拍成粉碎,吕白衣终是恢复心神,抬起头正看到王朝若有所思的看着洪老,当下转过头去,正对上洪老茫然无神的目光,不由疑惑的问道:“洪老,你今日是怎么了,怎的似是有些心不在焉之态?” 蓦然回神,洪老似是大梦初醒般愣愣的看向吕白衣道:“白衣,你刚刚说我什么?” “哦,我说洪老今日似是有些心不在焉,往日断断不会被这等小伎俩迷惑心神才对……”说到这儿,吕白衣突然一滞,三位大修士面色同时大变,即便是一旁静静倾听的玉清也是隐隐有所觉察。 “魑魅魍魉,胆敢惑吾心神哉!”洪钟大吕般怒喝一声,洪老拿手狠狠拍在头顶百会,刹那间变得如同一只巨大的刺猬发出宏大的真元波动,除了吕白衣和王朝,其他之人如被飓风临身,轰然四散抛飞开去。 身形瞬间进入祖窍世界将抛飞之力化去,玉清以神魂之态现身,心中不由大震,同刚刚感受到的真远波动来看,这洪老修为竟是如同苍茫星空般无穷无尽,粗略估算怕是吕白衣和王朝二人之和也不足其之十一。 隐下心中震惊,玉清极目望去,刚刚一刹那之间,自己竟是被抛出了足足百丈之远,而其他被抛飞之人也都被吕白衣救下,而王朝正站在百丈外洪老身边戒备着什么。 转过目光,正看到洪老手掌似是吸盘一般,自百会上缓缓抬起,拉出一股如同墨汁般随意伸缩的诡异生物。 将墨汁拉出,洪老手心放出刺目金光,拢成一个一尺方圆的圆球正将墨汁围在中间,伴随着“吱吱”惨叫,那墨汁竟被高温蒸发一般,渐渐画作黑色气息消融。 “哼,这次兽潮果然有外界插手,洪老可无事么?”凝重的看着黑气挥发,王朝向洪老问道。 “真是多亏白衣一语惊醒梦中人,老夫苦修万载竟是被域外天魔惑了心神。”苦笑着摇了摇头,洪老眉心红光大方,一股令天地变色宛如实质的神识波动,如同巨浪一般狠狠击在吕白衣和王朝身上,两声惨叫响起,两道同样的黑气自两人头顶冒出。 “呼……”同时舒了一口长气,三人对视一眼苦涩一笑,只觉多日来有些混沌的心神陡然清晰,诧异的看了王朝一眼,吕白衣略带疑惑的道:“王兄也被天魔侵袭是如何保得神智的?” “不瞒吕兄,我有静心宝物护身,故而还能够依本心行事,只是以洪老快要大乘的八品绝顶修为居然还被天魔侵袭,这次兽潮绝不简单,你我等人怕是要早作打算。”言下之意竟是这城池可能会保不住了,吕洪二人闻言一惊,也纷纷沉思起来。 就在这时,一道流光自头顶天空飞下,落在浅碟手中。 “是我阁的紧急联络符!”急急解释一句,浅蝶向玉符探入神识,霎时间面如土色,惊恐的喊道:“兽潮出现八品妖兽,已有十几座城池被攻破!” 第九十章 踪迹 “八品妖兽!”如遭雷殛,三位大修士连同玉清在内瞬间石化,面现难以置信之色。 良久,吕白衣才回过神来,朝天空还在戒备的吕平喝道:“平儿!” 听闻父亲召唤,吕平连忙降下身形来至诸人身旁,疑惑的看着面色极度不自然的三位大修士,恭敬的行礼问道:“发生什么事了,爹爹有何吩咐?” “传令下去,所有五品修为以下的修士和武者全部进入地下宫殿,待我信号放出即刻放下断龙石,快去!”说罢,欣慰的看着不问所以急急转身前去通知的吕平,吕白衣转身向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的浅蝶问道:“被毁的城池都是哪些?伤亡情况如何?” “寒水城,地星城,沙河城……”一愣之下,浅蝶连忙再度探入神念,将对玉清来说完全陌生的一连串的城池名称报了出来,接着说道:“奇怪,城池攻破之后妖兽并未同以往一般大肆寻觅屠杀普通人众,而是迅速离去前往下一个城池,行为怪异令人不解!” “练兵……”一直不言不语的玉清听到这儿忽然脱口低吟,声音低沉,在此时这个因为八品妖兽出现而震惊不已的时刻并没有人注意到,唯有洪老眼中掠过一道精光,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玉清,浅蝶,你二人也速速前往地下宫殿,浅蝶知道入口的吧!”若非无意中撇头看到了玉清的身影,王朝都要忘记此地还有自己神兵阁的阵法师在了,苦笑的在心中讥讽了下自己的心境修为,连忙超二人吩咐道。 “浅蝶领命!”恭敬的万福一礼,浅蝶终究也是修行众人,在震惊过后也是回过神来,朝身后玉清一引,柔声说道:“公子请随妾身来。” “多谢道友,但是我并不欲于此时进入地下宫殿之中!”不知为何,越是万分紧急的时刻,玉清的内心反而越是平静下来,话语中的口气却是异常淡然。 “这是为何?”惊异的向玉清问道,浅蝶心中不由生出一股怒气,只因虽是同王朝一般甚是欣赏玉清的特立独行,但此情此景无条件遵守三位大修士才是众人应该做的事情,玉清此时的异议往往便会造成秩序的紊乱,从而旁生枝节。 感应到浅蝶话中的不愉,玉清歉然一笑,向其道歉后便转身向三位大修士躬身说道:“三位前辈见谅,晚辈担心苍冥二老的安危,需要出城搜寻!” “玉清,你当真清楚此时的状况吗?我三人可没有时间陪你胡闹!”怒斥一声,王朝也不由对玉清此时的不遵指挥异常失望。 “晚辈通晓魂魄秘术,故而说不定能够帮到他们,且并未想过要三位前辈陪我同往……” 话到一半,玉清便被王朝又一声怒叱打断:“混账!就凭区区四品修为,你出去寻死么!再说苍冥二老为祸世间多时,死在兽群中也好,你大可不必为着等人犯险!” “吕兄且莫动怒,苍冥二老虽作恶多端,但你我不必置喙,毕竟他二人对玉清有授业之恩。”伸手拦在王朝身前,洪老柔和的向玉清说道:“清哥儿,即便你有些异术在身又如何能够在茫茫兽群的包围中寻得苍冥二老踪迹,在这个危难时刻,我三人的确不能再为你派出高阶修士,那么你是有自己的考量了,且说来听听。” “前辈有所不知,晚辈遭人阻击,祖窍被毁记忆全失,眼看大道无望之时,幸得苍冥二老不吝授我魂魄秘法,无异于救我于水火之中,赐我新生。”面上现出轻柔笑意,玉清抬头望向城外再度有些蠢蠢欲动的妖兽,毅然说道:“晚辈知道三位前辈是出于担心,但走兽犹知衔环结草,我又岂能不思回报。” “唉……贤侄,你既然能够修至四品,心志也必是坚定决绝。我不拦你,只是苍冥二老通晓魂魄秘术,又同是八品修为,故而即便是洪老放出神识搜寻也未必能够找到,他们说不定还在两城之中。”言下之意自是令玉清先从两城之间找起,尽量避免与妖兽接触,说完还不放心,郑重的叮嘱道:“切记小心谨慎!” 扫过三位大修士面色,皆是一脸的担忧,玉琴心中一暖,轻声说道:“若我玉清命丧与此,那也就说明我也只有这点能耐,即便偷生下去也与大道无缘!” 言罢,足尖轻轻点地,身形一阵模糊瞬间化虹从城墙之上消失无踪。 “好快!”震惊的看着玉清似乎是纯粹以肉身破开空间阻力化虹离去,浅蝶这才有些明白为何三位大修士如此器重这样一位同自己一般的四品修士,只因这个男子的真正实力超出了普通四品修士太多太多以致近乎妖异。 远离城墙百里,玉清陡然刹住身形,身形一晃已是肉身归藏,神魂出窍,极力放出魂魄感应周边气息,搜索附近百里没有苍冥二老的踪迹后,玉清身形一闪,再度前行百里,周而复始的开始了漫长的搜索。 无咎无忧两城足足方圆万里,每隔百里便要全力放出魂魄之力感应,即便是如今的玉清也难以维持如此消耗,故而没搜索三次都要休整一段时间,进展极为缓慢。 一天光阴过去,玉清单单直线距离也不过行进了千里,正好来至中条山的上空。 心中一动,玉清不由发出一声苦笑,原来入城之后,事情纷至沓来,自己忙乱之下,却是将大黑落在城墙守卫处了。 不过想来妖兽与人族不同,往往不会为难同类,大黑已近通灵照顾自己并无问题,也便放下心来。 摇了摇头玉清放出神魂感应过后,依然没有苍冥二老踪迹,索性降落在自己初至清微界时暮云救护自己的小屋内,略作调息,等待神魂回复再行搜索。 落至地面,玉清略一打量,心中不由一动,刚刚只顾搜索苍冥二老气息,却忽略了其他。 此时距小屋十里之外的一处山谷中,像是遭受了什么天灾一般一片荒芜,看那景象很明显是有修士在此战斗。 心念一转,玉清已知这必是同苍冥二老有关,只是不知为何自己却感受不到任何苍冥二老的气息。 打定主意,玉清也不再进入小屋,起身向山谷中行去。 第九十一章 三月锁神 来至山谷近前,玉清刚刚往里踏入便悚然一惊,连忙密布真元,伸手横在身前,只听“嗡”的一声,狂乱气息扑面而来,竟是直接把玉清震了出去。 震惊的望着表面上平静异常的山谷,此时内里保持微妙平衡的气息,似乎因为自己的闯入而异常狂暴,将整个山谷犁出一道道深不见底的沟壑。若是刚刚没有被震出,怕是此时玉清便要被这些气息围困了。 只是这些并非玉清感到震惊之处,真正令他无法释然的是刚刚将自己推出来的力量,此时静下心来仔细回忆才发觉那力量竟是没有一丝恶意,甚至仿佛是为了保护自己而故意将自己震出一般! 放出神魂略一感应,玉清面现了然之色,虽极为隐秘但山谷中的确存在着很多不自然之处。 在神魂仔细观察下,整个山谷的草木全都呈现着略略有些不自然的态势,若将这些奇异的草木看为一个整体,一个由无数小型残缺法阵勾连而成的怪异阵法赫然浮现! “陷阱吗?只是为何会留下这样一个陷阱,为了掩盖什么,还是说单纯的想要将前来探察的人杀死?”低沉的呢喃着,玉清蹲下身,双手开始在地上的沙土中不停地比划着什么。 良久,玉清起身而起,此时再看地上,一个跟山谷中阵法一模一样几可乱真的小型法阵被玉清用沙子勾画出来。 原来刚刚玉清搜遍脑海,却丝毫没有关于这等阵法的记忆,便萌生出以神魂观瞧阵法,自己则在阵外加以模拟从而思考破阵之法。 眉头紧紧皱起,对着这个如同蜷缩起来的刺猬般完全无法下手的古怪法阵,玉清不由踌躇不前。只因阵法之道最是凶险,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眼前阵法不论自己如何揣摩测算都找不出阵眼所在,用遍了自己所知解阵手法后,玉清苦笑着摇了摇头,不由想起自己在须弥城乾王府后花园的遭遇,那时的“两仪颠倒乾坤阵”也令自己一筹莫展。 念及此,清虚的身影也浮现眼前。 “那惫懒也不知如今怎样了,真是好久不见……”柔和的笑意展露,玉清不由晒然一笑。 在继续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这道法阵明显不是自己单单依靠观察便能够应付之物,苍冥二老那边甚是危急,自己身上的炼魂秘术极有可能帮助到他们,情势已是刻不容缓。更何况出发之时,便以决定拼死也要还了这段恩情,又如何能因为一个不知明细的法阵便止步不前。 “若今日就此止步,我怕是当真无缘大道了。”轻轻呼出一口气,放下心中顾忌,玉清轻轻在眉心一点,在欢快的鸣叫声中,黑耀飞出盘旋身周,抬步便向法阵中迈去。 层层叠叠不知有多少修士,正隔着几百丈距离将一处巍峨的山峰团团围住。 这些修士身边都有一两只形状各异的灵兽相随,显然是修行了御兽之法。 此时似是顾忌什么并不敢靠近山峰,但手中宝光吞吐,灵兽低沉咆哮,人人面色严肃,确是随时准备出手,天地间弥漫着凝重的气息。 巍峨的大山上,足足十丈高下,油黑锃亮的毛发,伴随着愤怒的咆哮,一只巨大到夸张的黑熊正龇牙咧嘴的瞪着身前。 一块块奇形怪状的石头,不知被什么力量禁锢,杂乱的排成十丈高下,正好跟猿猴齐肩,在山风吹拂下摇摇欲倒。 而黑熊瞪视的正是石堆顶上站立的一个青衣人,右臂空空如也随风飘扬,正一脸坏笑的用左手摆弄着一根金黄色的绳子,毫不畏惧的同黑熊对视着。 “清虚,你个混蛋!”黑熊口吐人言,发出一声爆喝,一巴掌拍在石堆上,伴随着阵阵音爆,山头上霎时像是被万吨炸药引爆一般,掀起漫天碎石尘雾,整个山脉簌簌而抖,如同世界末日一般。 “圣兽发怒了!”外界修士见状大骇,惊叫着连忙想要向后逃窜,避开这波冲击,却被一名明显修为极高,单只一动不动的身影便给人高山仰止之感的老者喝住。 仔细看去其人竟是青蚊道人伪造苍穹遗宝之时,在秋林山无名山谷中欲跟莫寒烟争夺金毛吼王的驭兽宗化神期大修士青粼!多年不见青粼身上气息更加稳固,却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了。 众修士闻言犹豫的停下身形,心有余悸的回头看去,发现那冲击波虽是剧烈但都被一股无形屏障阻拦,丝毫没有泄露到诸人身边。 烟雾散去,即便是青粼也无法在保持淡然神态,面上现出骇然之色。 数百丈的山头竟被黑熊一掌拍成虚无,徒留一个巨大的坑洞。但这些却令黑熊更加愤怒,只因那个一阵风都要吹倒的石堆,在它这一掌之威下居然还是完好无损的随风摇摆,其上的清虚也依旧一脸坏笑的看着自己。 “该死的,你到底又跑我这儿想做什么?!”虽是恨不得将清虚活吞下去,但黑熊似是也清楚若真想跟清虚斗法怕是要将方圆万里毁于一旦,刚刚一掌也实在是气不过去才没有忍住。毕竟说起来,自己跟这个惫懒却是可以用仇深似海来形容了。 “啧啧,熊罴,你可是上古珞珈山守山大神的后裔,怎么可以这么大的火气,我不过就是拿你幌金绳一用,至于嘛……”坏笑隐去,清虚换上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跟被欺辱的黄花闺女一般向黑熊抱怨道。 “我呸!两年前你拐走我孩子真以为我不知道么,若非他玉牌完好,我今日非跟你个无耻之辈不死不休!”说到这儿,熊罴旧怨又起,咆哮一声又朝清虚拍了一掌,怒吼道:“该死的,我孩子到底被你弄哪儿去了?!” “嘛!别这么生气,那小家伙很安全,不经历些风雨怎能真正成长起来,你我哪个不是历尽劫难才得以披靡终生,再说我可给他找了个好师父呢!”挠了挠有些嗡鸣的耳朵,清虚很没有底气的轻声说道:“至少现在的确是很安全……” 说到这儿,清虚忽而面色一滞,双目中蓝光大放,惊愕的说道:“三月锁神阵!” 第九十二章 再遇蜂群 一步踏入,想象中的攻击并未来临,似乎狂乱的气息已经再度找到了平衡,丝毫没有攻击的意图。 玉清只觉时空变换,一片没有边际的荒漠展现眼前,微风吹过掀起阵阵尘土飞扬遮挡视线。 粗略的感应之后,玉清面色一沉,这个世界虽然除了遍地黄沙之外跟外界并无二致,但空气中弥漫着的却是一种粘稠至极无法吸摄的怪异能量,丝毫没有天地灵气存在,也便是说在这个世界中一旦遭遇战斗,玉清并无法汲取外界的灵气补充自身的消耗。 只是略一思索,玉清面色又轻松下来,只因按照当世修道者的话说,自己的资质之低在修士中委实旷古绝今。 莫说战斗中,便是平时修炼时截取的天地灵气也是寥寥无几,且自从祖窍世界诞生之后,自己平时绝大部分的真元都被其吸收,至今为止已蕴藏了大量真元,故而能否吸取外界元气对自己来说并无大用,只要不是长时间的消耗战便足以支撑。 “嗡嗡!”正思考着,一阵仿如蚊虫振翅的鸣叫传来,只是这鸣叫声委实太过巨大,还没有看到是何东西所发,玉清已觉双耳嗡鸣,听不到其他声响。 心中一动,食中二指并起抬至唇边,黑耀霎时停止环绕,凭空立于玉清身边散发无穷杀意。 “火蟒蜂?”往日的情景似乎再次浮现,浑身火红,长满蟒状花纹,双翅异常宽大,足足有三个身子大小,而腿脚却几乎微不可见的蜜蜂,自远处飞来,成群结队,遮天蔽日。 愕然的看着如此熟悉的场景,玉清不由暗叹世事无常,时隔多年自己居然又在另一个世界中见到当年令自己束手无策只能慌忙逃窜的火蟒蜂。 只是时隔境迁,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筑基修为的小修士,而是身怀诸多秘法又有黑耀神兵伴身的金丹修士了。 一如既往,蜂群飞行甚急,眨眼间以至玉清身前。 轻叱一声,玉清不慌不忙的自身前一抹,一道如同那时一样的蓝色水罩浮现,只是如今这道水罩看上去更加薄弱,似乎一戳即破,但无论蜂群如何进击都难以给水罩带来丝毫涟漪,即便是拿手的火毒碰到水罩也如同石沉大海毫无回应,却是不知比昆仑禁地之时坚固了多少倍。 眉头一皱,虽是将火蟒蜂群拦下,但是蜂群数量竟比在昆仑禁地之时还要多,如此僵持下去岂不是如同那时一般了? 食指轻抬,体内金丹分离出一丝阴气,在指尖凝聚成一朵雪白的花朵,低沉的呢喃两声,眼看雪花绽放出晶莹的光芒令周边空气蒙生一层武器之后,玉清轻柔的点了出去。 霎时间,仿如身带白雪之时的绝冰法阵,雪花飘过之处蔓起层层冰花,将沿途火蟒蜂冻结成冰,只是与绝冰阵不同的是,玉清所施法术足足扩及百丈方圆。 心中突兀的生出一丝童心,玉清浅笑着吹出一口真气萦绕手指,自身前水幕点了一下。十余只闪烁着藏蓝色光芒的水镰鼬扛着巨大的镰刀呼啸着自水幕中飞出,瞬间便将周边被冻结的火蟒蜂清扫一空,只把其他火蟒蜂骇的四散逃窜,本来工整的队形霎时散乱,一时间足足为玉清腾出了数千丈的空间。 愕然看着惊恐不已的火蟒蜂群,玉清不由讪讪一笑,实在没想到自己的无心之举居然会引得如此反应,不由想到若是蜂群就此受惊离去变好了。 可惜事与愿违,蜂群马上便发现这十几只水镰鼬只是虚有其表,愤怒之下立刻喷出火焰将其化为水汽,气势汹汹的再度向玉清围了过来。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只能冒险一试了!”从刚刚感受到火蟒蜂之时玉清便一直在寻找能够躲藏隐匿的地点,奈何这个世界似乎是个巨大的荒漠平原,却是连一个土丘都没有,慎重的思考半响,玉清似是做出了什么决定。 身形一晃,神魂隐匿,肉身再度现出,玉清双手掐定一个怪异的法诀,一个巨大的“卍”字闪现虚空,大喝一声法印指向自己,空中“卍”字在法诀指引下轰然打在玉清额头之上,留下一个紫色“卍”字印记,正是玉清三年来不停修炼的上古肉身法门,上清一派护法神功“万劫法身”! 深深吸了一口气,玉清伸手一抹,水罩已然散去,围攻多时无法建功的火蟒蜂早已不耐,见状立刻涌了进来。 刹那间,玉清清瘦的身形已被赤红色的火焰包裹,其间还夹杂着火蟒蜂砰砰的尾刺撞击声。 良久,就在外围的火蟒蜂都开始疑惑是否太过气愤将火气都撒在那人的尸体上,竟是耗费如此长的时间时。一道震天长啸自火焰中传出,“嗡”的一声巨响,一道肉眼可见的真空波纹轰然散开来,将围在边上的火蟒蜂震得血肉横飞,清瘦的身影显现出来,却是毫发无损! “嗡!”响彻天地的欢快鸣叫自黑耀身上发出,似是极为喜爱此时的玉清,黑耀发生了玉清意料之外的奇异变化,刀柄上的一丝金黄忽而蔓延至整个刀身,一条细长的金黄腾龙浮现刀神,辗转腾挪栩栩如生,一股洪荒般的波动自刀身传出,把玉清激的一阵愣神。 轻轻将黑耀握住,“铮”的一声轻鸣,玉清只觉自黑耀刀身之上传来阵阵宏大无比的力量,只觉自身能够开天辟地一般。 并没有任由这种感觉消散,玉清嘴角含笑,旋身便是一刀劈出,足有数十里长的刀芒显现,轰然劈下,只是想象中的巨响并未发出,凡是被刀芒触及之物,不论是以身体坚韧出名不畏神兵利器的火蟒蜂,还是坚实的大地,都无声无息的化为虚无,一道深不见底的巨大峡谷被玉清一刀劈出。 时间似乎被无尽放慢,透过耀眼的刀芒,黑耀足有数十里长的刀身现了出来来,刚刚那一击竟是完全由黑耀的本体所致,只是不知为何会伸长如此长度! “咦,是掺杂了神珍铁吗?体修功法也是高深莫测,有趣!” 满意的看着黑耀配合万劫法身的威力,玉清忽而听到自天顶上传来一声飘渺的话语,连忙抬起头来,却是空空如也,唯有片片白云飘荡。 闹肚子了,悲催…… 第九十三章 青锋兽 怔得一怔,玉清并未发现天空中话语的来源,但是这一耽搁,刚刚黑耀劈开的巨大空缺再度被蜂群填补,天空中再度充斥起嘈杂的嗡鸣。 无奈的看着再度将自己围困在火焰中的火蟒蜂群,玉清也是毫无办法。莫说要将这些足足覆盖周边几十里天空的火蟒蜂全部杀死需要消耗大量的真元,单是时间上的消耗便令玉清承受不起。 从刚刚天空之上的话语看来,这个世界中绝不单单只有自己一人,甚至自己苦苦找寻的苍冥二老也可能就在这儿的某个地方,被什么东西拖住了身形。 “而能够拖住两位前辈的,也就只有这个世界的主人了!”眯着眼睛,向天空感知过去依然一无所获,玉清只得沉下心神专心对付眼前蜂群。 仔细看了看身周仿佛无穷无尽的火蟒蜂,玉清下意识的朝身后扫了一眼,不由得楞了一下。 身后本来应该是法阵入口的,此时也变成了一望无际的荒漠,只是远远的一道巨大的黑影横亘天际,在地平线上煞是惹眼。 “呃!居然犯了如此低级的错误啊……”轻轻锤了锤自己的额头,玉清面上现出自嘲的笑容。 只因刚刚是从山谷入口进来,虽然阵法中的世界无边无际,但玉清还是下意识的以为自己身在山谷,故而应该前进的方向自然便是正前方,却是无形中思维定势了。 再度看了看似乎打定主意跟自己耗着的火蟒蜂,玉清心中一动,轻声笑了起来:“既然你们对我如此执着,便化为我的铠甲也好。” 说着,竟是不管火蟒蜂的包围,强行迈步向远方黑色地平线行去。 与此同时,一处禁闭的空间内,苍冥二老盘膝坐在一个巨大的灰色圆球内,面色灰败,满头冷汗,身体周边不时闪现阵阵刺芒,给人以极不真实的虚幻之感。而二老身周弥漫着浓稠的灰色气息,不停的想要渗入二老身体之内。 “戚!我明明是下来散心的,为什么非要跟这样两个棘手的家伙对阵,这样我宁肯去逗引刚刚那个孩子去呢!”不甘的自语声响起,听那语调正是玉清自天顶上听到的说话之人,此时细看之下竟是个极美的男子。 用美丽形容那男子很是怪异,但用在这个男子身上却是极为贴切,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被高高挽起,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红唇即使在这样紧张的环境中,也漾着令人目眩的笑容,再加上一道浅蓝色的星形印记刻在额头,男子看上去竟是异样的妖异,有几分像极了中皇山弃徒方千默之感! 只是此时这个俊美男子身上却是与面色天差地别,满身白衣变得破烂不堪,身上多处还在渗着丝丝鲜血,而盘坐之处也深深凹陷下去足有二尺。 “喂!你们两个真的是下界修士吗,虽然我飞升之后不怎么修行,但好歹也是早已列入虚籍之辈,为什么觉得跟你二人交手比同那些魔头还要吃力?!”剑眉皱起,俊美男子吃力的向圆球打出一道灰白色真元化为一颗硕大的“炼”字印在圆球外壳,又扫了眼灰色圆球中不理外物一心抵御灰气侵袭的两位老人,不由心中极度抑郁。 怔怔的思考半响,俊美男子忽而拿手一指身旁空地,好奇的朝苍冥二老喊道:“这是你二人的肉体吧?到底为什么你二人没了肉体反而更厉害了,喂喂,告诉我吧!” 顺着男子手指看去,赫然有两道苍老的身影匍匐在地,没有丝毫气息,可不正是苍冥二老的肉身么! “算了,就用这些力气了,我凭什么跟你们俩老古董拼命呀!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还是找些乐子的好。”等了少许,苍冥二老却是当其如同空气一般不理不睬,抑郁之下,俊美男子居然停下来向灰色圆球打出“炼”字法诀,伸手自身前一抹,一道光幕显现出来,其内正是玉清被火蟒蜂包裹的身影。 “嚯,居然用火蟒蜂做盔甲,真是妙啊。前面这不是到青锋兽的领地了嘛!” 一只浑身青色环形花纹,头生独角的豹子站立在一处沙丘之上似乎便是俊美男子口中的青锋兽。 抬起头颅仔细的嗅了嗅空气中的气味,眼中忽而现出愤怒之色,“吼”的一声咆哮,霎时间激起一层层音波流转,远远传了出去。 因为一时兴起用火蟒蜂群做自己的铠甲,玉清犹如有了一层天然的防护网,一路上好多看上去极为不凡的凶兽都避而远之,却是省却好多麻烦。 淡然抬起头来,远方黑色地平线地形已经无法目见,仿佛一马平川的荒漠忽而出现座座沙丘,而火蟒蜂群也似乎感应到什么一般,蔓延着一丝不安的情绪,自刚刚开始便不断有许多火蟒蜂不顾玉清掉头而去,却是令玉清暗暗戒备。 “吼!”遥遥的一声巨大的咆哮响起,但听来却犹如就在耳边。 火蟒蜂群霎时四散分裂,纷纷逃也似的离开玉清,向来路飞去,几息时间便不见了踪影。 面色一变,玉清极目望去,只见一道扇形波纹掀起巨大的沙尘向自己这边而来。 冷哼一声,右掌横在身前,一动不动的任由波纹打在身上。 只闻“砰”的一声巨响,漫天沙尘溅起,将玉清清瘦的身形吞噬进去,不见踪影。 毫无声息的四足轮换点地,青锋兽眼中闪烁着冷峻的光芒,刚刚在感知中,那丝声波的确正面击中了目标,想到久违的人类修士血肉滋味,不由伸出血红色带着倒刺的舌头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 “你吃过修士么?” 轻柔但却隐含冷冽的语声自身后响起,青锋兽大吃一惊,身形一动似是融入风中霎时没了踪影,原来竟是只风属性的妖兽。 自刚刚立足之处二十丈外现出身形,青锋兽惊愕的看着本应四分五裂等待自己食用的修士,正站在自己三尺外一脸淡然的看着自己。 且不知为何,面前修士脸上虽是没有丝毫杀意显现,但青锋兽在这种淡然目光注视下居然背脊发凉,毛发直竖,大难临头之感萦绕心头。 第九十四章 神魂异变 “吼!”低沉的咆哮威胁,青锋兽只觉面前修士给自己的压迫感越来越重,四周空气仿佛凝结一般,自己居然有种将要窒息的错觉。 此时的玉清丝毫没有动手的意思,相反的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奇妙的境界中。 按理说自己还只是“炼魂诀”第一层次的神魂出窍期,应该无法在肉体中使用魂魄之力作战才是,但刚刚不知为何在青锋兽身上感知到一丝同族修士的血气后,玉清原本平静的内心中突兀的生出一丝出离的愤怒。 眼前一红,光怪陆离的画面在脑海中纷至沓来,愤怒感随着眼前青锋兽色厉内荏的威胁而愈来愈盛,终于仿佛深埋于魂魄深处的久远闸门轰然洞开,一股宏大的灵魂波动自玉清魂魄散发,直如初修“炼魂诀”时感悟到的世界波动,厚重古拙又蕴含无穷威严。 “呜!”一声哀鸣,金丹期的青锋兽只觉一股难以抗拒的力量压身,浑身骨骼咯吱作响,一股发自心底的恐惧袭来,神智一阵模糊霎时瘫软在地。 识海世界内,霎时风云变幻,世界轰鸣震颤,山川崩毁,湖海枯竭,仿如世界末日来临。 肉眼可见的巨量天地元气自崩毁枯竭的山川湖海中疯狂涌出,掀起道道龙卷向世界中央聚集而去。 神魂以五心向天之势端坐于灰色莲花之上,自古井内大量纯黑色的犹如墨汁般浓稠的元气溢出,缓缓浮起附着在神魂之上被其吸收,同时天地间狂涌的元气也在同一时刻轰击在神魂身上,霎时便将神魂打成无数晶莹剔透的五色颗粒。 在这一刻,时间似乎停止了流动,以至于玉清觉得仿似已是过去不知几千万年时,心头一股玄之又玄的感悟生出,外界肉身启唇轻声呢喃。 “法相天地!” 天地一滞,元气再度安稳,整个世界似乎平静下来,莲花之上突显一巨大的“道”字,发出古朴的紫色光芒将整个莲花笼罩在内。 神魂打散后的五色颗粒被紫光照耀渐渐向紫色转变,直到通体变成紫色后又再次分裂,直到似乎充斥了整片天地后,才在一声巨大的响声中合而为一,化为一位顶天立地身高万丈的巨人,双目紧闭,通体肌肉虬结,浑身紫光莹润,仿如远古魔神俯瞰世间。 与此同时,一颗同玉清丹田处一模一样,但体型上却大了数百倍的金色圆珠在巨人额头显现,顷刻间便融了进去不知所踪。 缓缓回过神来,那丝玄妙的感觉消失,玉清不由对自己神魂的改变莫名其妙起来。本以为至少还要修炼数百年才能踏入天人合一的“炼魂诀”,居然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在一丝玄妙的感悟下轻易地迈入第二层境界,委实令玉清费解,犹在梦中的感觉。 低头看了眼地上不停哀鸣的青锋兽,玉清心中的杀意渐渐消弭,低沉的叹息一声,挥手便将其卷了出去,抛飞不知多少距离眨眼便消失在天际。 “这世界中没有参考物,却是不知已经过了多少时日,我要加快进度了!”神魂改变给自己带来的益处显而易见,肉体终于可以同神念配合一般随意施法,且感觉中比往日更加圆润自如,玉清索性放下对于神魂改变的思虑,专心思考起到底如何找寻苍冥二老。 “只不知,两位前辈如今到底在哪儿,看来解开这座法阵是首要任务了。”心中刚刚生起一丝念头,祖窍世界的巨大神魂忽而圆睁数目,幽蓝色光芒乍现,足足爆射出数十丈长短,顷刻间便将整个阵法世界扫视一遍,反馈给玉清脑海。 “这是?!”无暇关心神魂的自我行动,玉清看着脑海中整个阵法世界的立体图形,心中一阵无力。 玉清看到的黑色地平线的确便是解决法阵的关键所在,只不过那并非是什么地平线而是一条不知多少米长的巨大蟒蛇!令玉清无奈的是巨蟒身上两个巨大的肉包和头顶一只粗壮如山的尖角,无不彰显着这条巨蟒怕是快要化龙了…… 而真正令玉清心丧若死的是这个阵法的阵眼并非只有黑色巨蟒一个,与其交相呼应成三才方位排列的还有两道巨大的身影,乃是一雕一虎,看那情形也是快要飞升成妖的大乘期妖兽,远非自己所能企及。 念及此,玉清不知所措的轻轻敲打着手背,心间霎时乱成一团乱麻,难以自处。 正愣神间,远方隐隐传来一声焦躁的咆哮,心中一动,玉清只觉那啸声竟是给了自己一丝熟悉感。 “小黑!”眼中再度绽放蓝芒,被火蟒蜂群围住的大黑庞大的身躯清晰浮现。 狠狠一跺脚,玉清身形破开一个空气通道,如离弦之箭般激射而出,几息之后,原本立足的地面才“轰”的一声现出一个巨大深坑。 自半睡半醒中被玉清一把拉起飞向无咎城,大黑清醒过来时已经身在半空,下无着落,惊骇欲死之间,只得老老实实的抱着玉清一动不动,待玉清到达无咎城墙后,连忙逃也似对玉清敬而远之,远远躲到一处城垛之后。良久,待大黑好容易镇静下来,再想寻找玉清之时却已是渺无人影了。 由于亲眼看到大黑抱着玉清飞来状似亲昵的情形,守卫也不管大黑行动,任其自由的在城内四处搜寻玉清踪迹,然而刚刚嗅到玉清的气息,大黑兴奋之下急急奔去之时,却发觉玉清的气息居然在快速的远离,瞬息之间便已消失在自己的嗅觉感知中。 无奈之下大黑只能循着玉清离去的方向奋力追去,不知不觉间却是回到了中条山中,且在自己生活了两年的小屋旁再次嗅到了玉清的气息,阴差阳错的跟随着气息进入到了这座诡异的“三月锁神阵”中。 “吼!”惊恐的看着一只只足有自己手掌大的红色蜂子纷纷向自己喷吐火焰,大黑焦急的大吼着寻找来时的出路无果后,便如无头苍蝇般四处乱窜起来。 第九十五章 初试法身 神魂异变后,玉清遁法更是迅疾,眨眼间以至法阵入口处。 看着被蜂群包围的大黑,玉清却并没有立刻施以援手,只因此时大黑虽是抱头乱窜但是无论蜂群如何进攻都难以建功,一层若非施展灵目之术便无法看到的淡淡金光绕着大黑缓缓流动,将所有的火焰和尾刺阻拦在外,保得大黑毫发无损。 此时的大黑心中却是惊惧无比,根本没有闲暇思考为何自己能在蜂群中自如的逃窜,满脑子都是将自己没有毛发覆盖的口鼻遮挡后蒙头冲出,却丝毫没有发现自己惊慌之下正在绕着一个大圆奔跑。 “……”无奈的看着惊恐的连连吼叫的大黑,玉清心中只觉一阵轻松,连日来因为兽潮和苍冥二老给自己带来的压力霎时消弭,不由放声大笑起来。 “法相天地!”双手合十于胸前,玉清一声断喝。 在蜂群惊惧的嗡鸣中,一道足有万丈高下顶天立地的紫色虚影浮现于玉清身后,立足于一朵同样巨大的灰色莲花之上,仿如天神临凡,煌煌威严降临世间! 目睹此景,蜂群霎时呆滞一般一动也不敢动,而大黑更是“吱”的一声骇的昏死过去。 脸色肃穆,内心中一片安宁,所有的情绪似乎都在这一刻自玉清心中完全隐去,留下的唯有一颗与天地相合的纯真道心。 抬眼望去,身后的虚影亦是圆睁双目,点点星光自其内闪现,仿佛宇宙中亘古运转的星辰一股。 随着虚影合着玉清一吞一吐,苍凉古拙的气息弥漫天地,整个天地间似乎都在这一瞬间凝固,一股天地尽在我手的奇异感觉传达与玉清心间。 轻轻伸出手去向蜂群一按,但见一道巨大的紫色手掌自天顶按下,坚实的大地无声无息的凹陷下去,一道方圆千丈的巨大掌印在大地上刻印而出,而刚刚还令玉清无能为力的蜂群也在这股奇伟的力量下毫无抵抗的化为虚无。 长长吐出一口白气,玉清缓缓收回法身,睁开眼去看着没了蜂群遮蔽格外清明的天地,心内一片骇然,刚刚施展的法身力量委实超出了自己的预料,那似乎根本不是自己应该能够掌握才对,却又那般自然的被自己用了出来。 “上古金丹修士,移山倒海,移星易宿便是靠了这等神通吗?”思绪转到上古之时的练气士,玉清心中突兀的生出一丝明悟,莞尔一笑,放下心中纷乱的思绪,玉清转身向大黑行去,却只觉脚底一阵发虚竟是直直扑倒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月魔在上,这不是法相金身嘛,这小子修的是哪门道法,居然金丹期便把这等神通修了出来!”跟吞了颗鸭蛋一般不敢置信的看着光幕中还在隐隐散发紫光的玉清身影,俊美男子使劲揉’搓着自己的手指,似是沉入了某种思考中。 “大哥,是天人合一。”一直不理外物的苍冥二老忽然同时睁开双眼,精芒爆射耀眼夺目却无法遮掩一股极度的喜悦自面上跃然而出。 略一感应冥魔又疑惑的说道:“奇怪,只是我为何无法在天地中感知到玉清魂魄的印记?!” “呵,但这股灵魂的波动却是假不了的,这孩子是真的步入你我耗费千年才达致的层级了。”欣慰的闭上双目感应着天地中唯有二人才能知悉的玄妙韵律,苍邪略含深意的说道:“上面有即便是你我也无法测度之人在关注这孩子,他的身上怕是蕴藏了不小的秘密,我们亦不过是他人生中的两个指路之人罢了。” “嗯……机缘也好,受利用也罢,我仍觉能让你我大限之前得遇如此传人,已是天可怜见,这次便拼了性命也要护他周全!”冥魔说罢,二人对视一笑,一股奇异的力量缓缓弥漫在灰球之中,令一旁正沉沉思考的俊美男子悚然一惊,连忙抬头看去。 原本灰败的面色突转白皙,但白皙之中却毫无血色,给人一种幻梦般的不真实感,仿如回光返照! 眼看灰色圆球中的灰色气息霎时似是被净化一般消失无踪,俊美男子愣得一愣,气机牵引下,一颗“炼”字浮现虚空,指尖一抬便欲打向灰色圆球。 只是伸到一半俊美男子霎时回过神来,硬生生的将“炼”字打向一旁的虚无中。 “呼,差点忘记了刚才的决定。两位道友还是收了这等耗损命脉的术法吧,我是不愿意再跟你二位拼命了。”抹去额头虚汗,俊美男子伸出两手作投降状,朝不明所以的望着自己的苍冥二老说道:“你二人再撑个十天半月是没问题的,这样孤注一掷是为了那孩子吗?既然他对你二人如此重要,还是由你二人带走吧,越远越好,不要再来与我为难了,真是……” 说罢,俊美男子伸出手去轻轻一抹,苍冥二老只觉原本束缚自己魂魄的力量渐渐消弭,这才知道这男子刚刚所说竟是实言,不由得一阵错愕。 “方寒,你好大胆子!”一声冷冽的喝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难以查知其人方位。 被称为方寒的俊美男子面色一惊,额头冷汗涔涔而下,刚要有所动作,其身后的虚空中突然毫无征兆的伸出一只泛着幽黑气息的手掌,轻轻按在了方寒背上。 “噗”一口鲜血喷出,方寒身影朝前一扑,狼狈的摔在苍冥二老身前。 看着匍匐在自己身前的方寒身体,苍冥二老却是没有趁机攻击,反而双双一分将方寒围在中间,同时冥魔冷哼一声,右掌以玄妙的轨迹划出,跟再度自虚空中探出的黑色手掌对了一掌。 双掌交击之处,空间瞬间塌陷下去,冥魔面色更是煞白。 闷哼一声,冥魔身形一阵模糊,在虚空中一声疑惑的轻“咦”中,与那黑手交击之人竟是突兀的换成了苍邪,而冥魔却在刚刚苍邪立足之处显出身来。 见一击不中,那黑手也不再纠缠轻轻一缩再度没入漆黑的虚空中,同时一阵冷冽的话语传来:“你二人好生奇怪,为何要保护刚刚还在生死相拼之人,难道是为了还他的饶命之恩?令人作呕的恩义论!” “咳咳!麻古,这两位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此举应该叫老谋深算才对,你难道不明白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么!”喘息良久才挣扎着抬起身来,苦笑着向苍冥二老说道:“劳二位相救,方寒感激不尽,此人乃是月魔大人麾下一百零八散魔之一,修为远非我能比拟,小心了!” 第九十六章 三月合体 “方寒,你当真是狗胆包天,竟要勾结他人对付我,便不怕月魔大人知晓?!”冷冽的声音终于不在隐匿,自方寒与苍冥二老身前现出身来。 没有宏大的真元波动,亦没有滔天的魔气,但麻古甫一现身,苍冥二老瞳孔便不由得一阵收缩。 其人相貌极丑,却并非天生。 脸上横七竖八不知多少条错综复杂的伤痕遍布,右眼圆睁但内里空洞不知被谁将眼珠掏去,唯剩的左眼还散发着银白色的光芒,宛如地狱归来的修罗,通体散发着骇人杀气,便是足以称得上恶贯满盈的苍冥二老亦是不自觉的心中发凉,手心中满是冷汗。 “嘿!还是一如既往的恶趣味,这两人乃是月魔大人指定的目标,我私放他们虽是大罪,但月魔大人甚是欣赏我之资质,应是不会太过计较。只是你向来忌讳我受月魔大人青睐,在虚界中便已视我为眼中之钉,此时这样绝佳的机会是断断不会错过的吧。”说话之间,方寒面色已是转为红润腾身而起,显然也是跟苍冥二老一般用了什么回光返照之术,伸手没入虚空取出一柄灰色大帆,向麻古嘲讽道:“麻古,你也是修行数万载之人了,何必使出如此三岁顽童的攻心之策!” “哼,的确无愧月魔大人惊才绝艳之赞,飞升不过五百年居然已经修至散魔六重之境。再加上旁边这两个早应飞升却死死压制体内魔元的三重散魔,在下界中的确是高绝战力,但若说击杀于我,尔等不觉太过狂妄么!”阴沉的在方寒与苍冥二老三人身上扫过,霎时便道出三人修为层级。 “方寒,此人到底是何修为?”被麻古一眼扫过,苍冥二老的神魂登时感到一股刺骨的寒冷,似乎要被冻结一般,骇然向方寒问道。 “散魔十重之境,只差一步便要踏足太乙散魔之列。”说着看了下苍冥二老有些茫然的眼神,方寒不由苦涩的笑道:“罢了,你二人不曾飞升故而无法明了,只需知道虚界之中每个层级都分十重,每重差距都是悬殊至极,此人修为远胜我等百倍!” “混账!那还打个什么劲,你我不是必死无疑!”闻言愕然看着方寒,苍冥二老不由面色更加苍白,冥魔更是忍不住喝骂起来。 “阿冥莫急,若此时我等差距当真如此悬殊那人早已下死手了,想必是方寒道友有什么令其忌讳的手段吧。”二老中作为兄长的苍邪却是更加沉稳,虽然闻听麻古修为如此之高而有些惊愕,立刻便想到自己三人手中必定有令其忌讳之物。 “呵!真不愧是纵横世间千载之辈,此界名为三月锁神,乃是我飞升之时月魔大人钦赐之宝,与我生命息息相关。”说着,一个巨大的“解”字浮现虚空,被方寒抬起手去轻轻打出。 “也即是说若我身死则此界崩毁,届时法界之内所有事物都会随我灰飞烟灭,故而其人一直再等,等我法力耗尽阵法解除之时!” 愣愣的看着口中说着法阵是自己三人的保命屏障,却伸手将之解除的方寒,苍冥二老不由一阵疑惑。 “但此阵还有一个杀手锏,那便是三月合一,借法阵崩毁之力强行将三月融合到自身,从而得到远远超出自身的力量,只是对灵魂的伤害却会令施法者连降几重修为!”声音低沉,却是一旁的麻古所说。 “我在法阵中央等你!”并未趁此机会进攻,麻古转身徐步踏出已经开始拆解的空间,同时一把九环大刀毫无征兆出现在其手中。 “戚,连‘睚眦’禁制都知道了吗,调查真够仔细的!”向麻古背影啐了一口,方寒转过头来正迎向等待自己解释的苍冥二老说道:“失礼了,三月既是此阵阵眼,是三头快要飞升成妖的绝顶妖兽,本来三月合体会自动催生月魔大人设下的‘睚眦’禁制将所有攻击原封不动的反击回去,不想居然被这麻古不知从何地方得悉,却是没有上当。另外关于修为下降……” “那个无妨,我二人只需能够护得那孩子便足以!”打断了方寒的解释,苍冥二老对视一眼点了点头纷纷盘膝坐地,等待合体来临。 诧异的看了看面色愈来愈苍白的苍冥二老,方寒若有所思的朝玉清所在看了一眼,却也没有多说什么,亦是盘膝坐地催动三月。 “呃!”睡梦中仿佛被什么东西舔舐,玉清霎时惊醒过来,却只觉头颅中一股撕裂感传来,不由痛喊出声。 “小黑!”伸手将大黑硕大的脑袋推开,玉清抹了抹脸上粘稠的唾液,内视身体,祖窍世界中正源源不断的向暗淡无光的金丹输送着阴阳二气,不由苦笑起来:“那法身果然非是等闲,只不过短短瞬间便被其抽空法力!” 正思考着,玉清突觉身后两只大手将自己腰间拖住,一股巨力袭来整个人瞬间被抛飞至半空,却是看到玉清醒来雀跃不已的大黑想要帮其站起身来。 “呜?”疑惑的看着似乎比平时轻了不少的玉清,大黑莫名巧妙的看着自己闪烁着淡淡金光的手掌,不知想到什么,嘴边居然留下了一串哈喇子。 好容易催动还没有恢复的法力稳住身形,玉清抹去额头冷汗,苦笑的望着似是陷入某种幻想的大黑,不由的有些哭笑不得。 正欲如往常一般对大黑施以教育,玉清心中一动突有所觉,转头向远处似是变了天般乌云密布的天空看去。 “轰隆隆!”整个世界突然开始电闪雷鸣,一道庞大的元气漩涡自天空落下,玉清以神魂感知过去只觉旋涡中似是有一道人影,接着便觉识海一阵剧烈的刺痛,眼前一黑却是一个趔趄跌入大黑怀中。 “咦,好古怪的神识?”漩涡落地之后现出麻古身形,略显讶异的轻咦一声,麻古显是对刚刚玉清区区金丹修为便透视自己的遁光感到有些吃惊。 略一思索,眼中杀机隐现,抬步便欲走向玉清,却又霎时顿住。 天地中三股霸道的神识突然将其锁定,以三才方位围在中心,杀机凛冽! 第九十七章 双杀魔影 “嗷!吼!唳!” 三声响彻天地的吼叫响起,麻古极目望去。 天才方位方寒身后巨大的黑龙虚影攀沿万里,地才方位苍邪身后翼展万丈的金雕虚影惊空遏云直入九天,人才方位冥魔身后漫天煞气飞舞的白虎虚影激的天地风云四起。 三月合体终于在这一刻完成,无形之力犹如天罗地网铺展开来,而此时的麻古便仿如巨大的罗网中被捆缚住的那只猎物,只是猎人与猎物孰强孰弱,却是未定之天! 静静的感受着天地间越来越粘稠的天地元气,仿佛要将自己就这般封印于此。麻古冷哼一声,狠狠一拍额头,巨大的尖啸传出,天地间霎时一片血红,无量的杀气充塞,其身后缓缓浮现一狰狞魔影。 魔影与麻古面目一般无二,只是脖颈之上却架着两只硕大头颅,左首独缺右目,右首独缺左目,而脖颈锁骨位置却是有状似双目的两个孔洞,闪烁着空寂的银白光芒! “双杀魔影!二位千万护住心神,莫要受其杀气影响。且其目中白芒乃是独有秘术,可与双目对视之时激发对方心中杀念,以至心魔滋生受其控制,二位战斗之时尽量避免与其魔影目光交接!”显是对麻古身后魔影甚是忌讳,方寒面色异常凝重的向苍冥二老传音道。 “哼,方寒你先打开法阵将那孩子放出去,不然你我大战之时的余波便足以将他害死!”冥魔神念虽然锁定麻古,但是内心中牵挂的却还是躺在大黑怀中状似昏厥的玉清。 “法阵如今已然崩毁,便是我也无法控制与它,不过二位自可放心,那孩子福缘深厚,已是悟得法相金身之辈,断不会如此轻易丧命,当务之急还是如何胜得这场战斗。”苦笑着摇了摇头,虽知这种空洞的安慰连小孩子都骗不了,却也只能示意自己无能为力。 锤了锤自己的额头,不由有些愤恨的想到为何早没起意将那孩子扔出法阵去,此时此刻有他在,苍冥二老怕是无法全力作战了。 “阿冥,莫要多想,全力以赴便是。”默然不语的苍邪忽然开口,转头看了玉清一眼,目中露出坚毅光芒,沉声说道:“此战不胜,我等必死!” 言罢,苍邪大喝一声,双手牵引之间,一只一丈方圆的巨大火球浮现手中,抬指轻点,向着站在三人中央不言不动的麻古掷去。 “轰!”一声炸响,火球似是无视空间距离,瞬间便击在麻古身上,其立足之处立刻被一层方圆足有数千丈的火球覆盖,大地瞬间下陷,强烈的对流风直接将抱着玉清的大黑掀飞出数百里远去,眨眼便消失在视线尽头。 苍邪甫一出手,冥魔亦是双袖疾挥,两股黑气在火球炸裂的同时注入进去,霎时阴阳交融,一道宏大的太极图自火球表面浮现。 在方寒震惊的目光中,苍冥二老双掌一合,身周空间剧烈扭曲撕裂,同声大喝道:“爆!” 灭世一般的巨大能量将整个世界搅得破碎不堪,犹如天地初开,重演洪荒! 急速后撤白撤数百里空间,方寒仍觉罡风扑面刺痛不已。 抹去额头冷汗,方寒不由的异常佩服自己的先知先觉,想到若是刚刚继续同二人战斗下去,怕是此时承受这等恐怖术法的便是自己了。 二老本便是同胞所生,数千载磨合用心有灵犀形容并不为过,施法之间无需传音暗号,令人防不胜防,再加上二人所修功法“炼魂诀”委实与世间主流功法完全不同,故而与他二人交手实在如天马过隙无迹可寻。 “不过两人出手之时还是差了些许,看来还是没有真正大道异体同心之境。”说着,目光一转,方寒又是一愣,嘴角浮现一丝轻笑:“嘿!老狐狸果真好算计,故意慢了一拍原来是为了你啊!” 顺其方寒目光看去,在其后方三里开外躲藏在一出沙堆后面的大黑身影在漫天尘土中若隐若现,微弱的“呜呜”声逆风传来,却是大黑茫然无助之下在呼喊玉清醒来。 摇了摇头,方寒轻抬脚步逆风而动,瞬息间以至爆炸中心,而苍冥二老的身影已经等候与此。 三人虽是隔着数千丈面面相对,但彼此之间仍然保持着微妙的距离,细看去正是天地人三才方位,感受着对面二人问询的目光,方寒错愕之下,只能苦笑着点了点头示意玉清无碍,心中却是不由再次腹诽二人老而弥辣。 转而向地面上深不见底似是直接贯穿了整个大地一般的千丈巨坑,即便是方寒也不由心内发寒。 “退!”小心的向坑底探出神识方寒面色突的巨变,朝苍冥二老大吼一声,手中灰幡疾挥,凄吼声中无数人类妖兽的魂魄自幡内飞舞而出将方寒护在当中化为一道灰光急速撤去。 同样探出神魂却什么也没感受到的苍冥二老见状一惊,连忙准备施展遁术,却只听坑洞内一声满含杀意的咆哮,毫无征兆自洞口闪电般伸出三只银白色光芒的线条! 方寒遁光虽是不慢,但白线却更是迅疾,眨眼间已经抽中包裹在万千魂魄之内的方寒身上。 凄厉的尖叫声此起彼伏,天空中的魂魄脸上现出痛苦之色想要逃离却似是被一股无形之力束缚,只能死死护在方寒身前,纷纷化为飞灰。而白线的光芒也越来越是薄弱,直至白线消失,只剩寥寥数百个魂魄一脸惊恐的绕着因为受惊而面色苍白的方寒飞舞。 反观苍冥二老身边,两人因为事起仓促完全没有来得及催动遁光,被白线结结实实的打在了身上! “咚!”一声沉闷的钟鸣响彻天空,天地间霎时一静,方寒诧异的抬头望去,冥魔身周忽而浮现一只黑白相间的古朴大钟,其上花纹繁复无数条黑色的构纹组成不可知的咒印,将整个钟体衬托出一股无形的庄严肃穆,令人不由生出膜拜之感。 “太玄钟?!怎么会在我身上?!”冥魔急急转过头去看向被白线打中跪伏在地的苍邪,不敢置信的嘶吼道:“大哥!” 第九十八章 亢龙无悔 太玄钟,无忧城城主韩莫言的护身之宝,据说乃是大神通者用上古至宝混沌钟残片锻造而成,虽不知真假,但其威力已可见一斑! 世人不知苍冥二老之所以留在无忧城甘做老仆的原因,然而身为太玄钟之主的韩莫言又如何不知太玄钟有压制二人体内心魔之功效。 奈何其人心善近迂,却是不予拆穿,反而平时就连修炼这等密事都同二老一起,以期能够真正帮助这两位在他人眼中恶贯满盈之辈。 就在此次大战之前,韩莫言怕二老因为杀戮魔兽之故引起心内魔念,便提前将此钟给予了苍邪。 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如天恩义也有偿清之日,千年之后还一心一意辅佐韩莫言的苍冥二老,当真便是如二人口中所言,只是为了借助太玄钟之力? 在无忧城墙之上二老明明已是魔气侵身,神智不清,却又是为何单只击伤韩莫言便令二人恍然回神,仓皇遁走? “阿冥,那白线似是仓促为之,我并无大碍!”面色古怪的捂着胸口,苍邪也是一脸不明所以,状似威力极盛的白线击中后只觉胸口一闷,霎时稳不住身形跪倒在地,却即刻便恢复如初! 沉默无言,冥魔又如何不知这只是苍邪的安慰之语,对方双杀魔影到底有何功效还不可知,且对方不想自己二人配合如此默契,被打个正中。 故而这道白线乃是对方逆境中蓄谋所为,必是杀手锏之类的绝学,又岂会真如苍邪所说准备不足。但终是老辣,起初的震惊过后,冥魔心中也平静下来。 正欲将太玄钟渡给苍邪,冥魔忽而面色一变,三人对视一眼,同时闪身拉开距离,冷然看着麻古狼狈的身影自坑底浮起。 面目一片血肉模糊,衣衫在那开天般的大爆炸中毁去,如今已是赤身裸体的麻古身上遍布伤痕,根根闪烁着黑气的骨头自伤痕缝隙间露出,同样泛着黑色的鲜血如同泉水般涓涓流出,滑落地上如同活物般扭曲不已。 “万魂幡?这可是失传已久的绝学了,你是自何处得到,难不成也是月魔大人所赐?”似是受到喉头处的伤痕影响,麻古声音变得沙哑不已,还夹杂着“嘶嘶”漏气声。 “劳麻兄挂心,不过是千年前家兄为我制作防身之用的玩物罢了!”感受着麻古此时的诡异,方寒心中千回百转,但还是不忘冷嘲热讽几句。 “哼,原来是他!”似是知道方寒口中的兄长,麻古血肉模糊的脸上一紧,眼中杀机更加深沉,闪烁着慑人光芒。 转过头来,麻古望向全身戒备望着自己的苍冥二老,“嘶嘶”喘息着笑道:“难以置信的招式,若是你二人修为再高一重,我必死无疑,何名?” “开天!”虽不知麻古为何如此沉着,但苍邪也乐见其成。 刚刚的“开天”令二人法力急剧耗损,此时体内真元已不足全盛时五成,而方寒那边亦是如此,看其瑟瑟发抖的身形显然刚刚那个在其口中的玩物消耗的法力还在自己二人之上,急需时间回复。反观麻古无疑已是身受重伤,时间拖延下去明显是自己这边更占优势。 “嘿!如此修为,如此心机,如此配合,若你二人能压制心魔飞升魔界必受到月魔大人重视,成就两员猛将!”说着,麻古低头看了看地上已经汇聚成一个池塘般的血液,脸上露出残忍的微笑,如同对着心爱女子般轻柔的说道:“可惜,也就到此为止了。魔影,双杀!” “咯咯!”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自麻古口中传出,地上如同活物的血液忽而急剧扭曲缠绕,绘成一个诡异的六芒星图,身后巨大的魔影再度浮现。只是不同的是此时魔影双头中间多了一个巨大的十字型处刑架,其上被绑缚着一个异常苍老的身影,细看去却是异常眼熟! “大哥?!”看着那个陪伴自己一生,死也不会错认的身影,冥魔一时竟是有些不知所措,不祥的预感令其身心骤紧,身体轻轻抖动! “方寒,你也不知这个术法?” 耳中突然传来苍邪的传音,方寒收回震惊的目光,心中不由一愣,只因即便是身外之人的自己都已震惊不已,但苍邪的话语声竟是异常平淡,四目相对,方寒身形又是一震。 坚毅决绝,那是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的目光! “此人对自己的绝学讳莫如深,轻易不肯展示,知晓其功法秘密之人大都身死。故而我也只是听说其目中白光有操控心魔之用,其他也无从得知了。”歉然向苍邪传音到,方寒双拳紧握,情势此时已是异常危机,稍有不慎自己三人怕是要全军覆灭! 听完方寒之语,苍邪略一思索,在麻古诧异的目光中一记手刀划在自己左臂,血光崩现间,嘴角露出一丝轻笑,苍邪抬头正对上麻古忌惮的目光。 “果然如此,何必用双杀之名,替身之术不是更为贴切!” 虚影处刑架上的身体在苍邪划破左臂之时,其左臂上也同时泛出一道一般无二的伤痕来,却似是同苍邪以某种形式连在一起一般。 “哼!被你看破又如何,如今你已是我之替身,攻击与我便是攻击你自己,畏首畏尾之下你三人如何与我为敌,哈哈!”狂笑着指着苍邪揶揄,麻古身上的伤痕竟是冒出丝丝白气缓缓愈合。 “大哥……”本来因为眼前突发事件而有些手足无措的冥魔见到平静如常的苍邪后,眼中霎时闪过一丝精芒,面色亦是柔和下来。 “麻古,你可知我与大哥已无法继续压制真元,三五载后必定需要飞升魔界!届时无法控制心魔的我们怕是会成为只知杀戮的行尸走肉吧。”冥魔看着嚣张的麻古,突然柔声说着于此时毫不相干的话题。 “嗯?”不解的看着冥魔,麻古一时竟是有些转不过头脑。 “与其苟且偷生,三五载后被魔气侵袭自绝性命,老夫宁可以此残身战死沙场!” 接过冥魔话题,苍邪面目皱纹突展,仿佛在这瞬息间年轻了千百岁,暴喝一声,龙吟漫天,一条周身火焰熊熊燃烧的金色巨龙冲天而起,盘旋虚空,如大日炎炎,照耀世间! 第九十九章 万魂弑神 随着金色炎龙飞升九天,苍邪身上的法力波动便开始剧烈攀升,在麻古见鬼了的神色中,跨越数重修为直指散魔十重! “怎么可能?!”震惊的看着虚空之上在金龙照耀下如同神明般投下莫大阴影的苍邪,麻古一时竟觉身心一阵颤栗,隐隐的一股莫名的恐惧感浮现心间。 “不能任他如此提升下去!”心中闪过一丝念头,麻古怒吼一声,手中九环大刀猛挥,一道仿佛要割裂天地般的巨大刀光激射而出。 刀光所过,沿途空间纷纷塌陷,天地亦是现出丝丝皲裂,原本便濒临破灭的空间此时更是剧烈震颤起来,空间中黑色的裂缝随处可见,却是眼看已是支持不了多长时间了。 “尔敢!”冥魔见状亦是爆喝一声,双手疾挥,只闻“铛”的一声巨响遍及天地,时间似乎凝滞一般,那猛烈刀光在钟响刹那竟是完全停滞不动。 虽只凝固刹那时光,以至于在麻古看来任何事情都没有发生,但虚空之上的苍邪身周,太玄钟古朴的钟身已是缓缓呈现。 “复!”迎着刀光,苍邪柔静淡然,仿如佛陀。轻轻抬起手指点在太玄钟上,繁复咒印一阵闪烁,虽是无比宏大但无形中又给人无比静谧的奇异钟声响起,一道轻柔如水波的蔚蓝色光晕散开。 在从未见过太玄钟的麻古和方寒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光晕所过之处,仿佛被神明之手抚过,原本皲裂的天地缓缓复合,道道巨大的空间裂缝也渐渐消弭,整个空间再度稳定下来。 时间自钟响之时便被无限放慢,横在空中的刀光也以近乎不动的龟速向苍邪行进,身在钟声笼罩范围内的三人更是一动也无法动弹。 直到光晕遍及整个世界,钟声缓缓消散,刀光才再度以闪电般的速度斩向苍邪。 “灭!”庄严肃穆,肃杀之气昭示。若说刚刚平复空间破灭的苍邪如同拈花微笑的佛陀,那此时面对刀光喊出“灭”字真言的他便是金刚明王,扫除世间一切妖氛。 “灭”字出口,太玄钟又是一声钟响,一道金色光晕荡开,那惊天刀光仿如是麻古开的一个玩笑一般,被金光甫一触及便无声无息的消散,却是没有掀起一丝涟漪。 惊愕的看着太玄钟神鬼莫测的威力,麻古心中如翻江倒海难以自处,双目中再次浮现愤恨光芒,手中长刀便欲再度挥起,却忽而面色一边,霎时一个旋身长刀如同风车般旋转,仿如平地刮起一阵飓风,刀刃旋转时闪烁的锋芒在千钧一发之际,将无数柄自地面影子上突然暴起的长剑荡了开去。 “该死!”看着犹如融在影中只浮现上半身的冥魔,麻古心中不由滋生一阵无力感,本以为以自己压倒性的修为优势除了方寒略为棘手之外,这二人应是疥癣之疾,然而哪知此时才知最令自己忌讳的方寒完全没有构成一丝威胁,反而是这两个频死之人成了心腹大患。 “大战之时,麻兄也有闲心遐思吗?”轻柔的声音自身后响起,麻古面色巨变,眼光瞥到方寒不知从哪儿又找出来来无数冤魂正以玄妙的阵势将自己围在正中。 大惊之下,想要有所行动却只觉身形如被万钧之力压身,丝毫无法动弹。 “影封!”抬头望去,原是冥魔双手插在地上自己的影子中,不知以何秘术将自己行动限制。 “老匹夫!”爆喝一声,麻古心内大怒,全身法力如同水入滚油沸腾不已,将冥魔双手自影子中缓缓驱除。 眼看麻古就要恢复行动,身后方寒冷冽的喝声适时传来:“万魂弑神!” “唳!!!”万千魂魄突然齐声凄鸣,四道身披重甲与其他散魂完全不同的巨大魂魄走出,其中两魂身形一转化为黑色绳索将被“影封”秘术缚住不能动弹麻古层层捆绑,接着剩下两道魂魄也凄鸣一声化为两条黑色的巨大锁链将自地面钻出绕着麻古缠绕过后直冲天际,以一个巨大的斜十字将麻古锁在半空。 “混账,你们难道忘了上面那老匹夫是我的替身了吗?!”震怒的扭曲着身体,却无论如何都无法从四道魂魄的封锁中脱出身来,麻古不由怒声喝道。 此言一出,果然方寒面色一变,手中一紧,法诀却是迟迟不敢打下。 “我二人钻研魂魄之术已有数千载,虽不敢说参悟透彻,但也算是登堂入室。你之秘法其实便是将自身的魂魄分出,注入对方魂魄之中,借脚下阵法之力将对方魂魄以‘转魂’之术吸摄,用以抵挡一切攻击。然而魂魄秘术不同其他,施展之时却是必须有媒介才可,所以我二人猜测那丝白线和你脚下以血液绘制的法阵便是作为媒介之用,不知可对?”眼看麻古因为自己的话语面色越来越紧,冥魔嘴角浮现一丝嘲讽笑意,接着说道:“如此猜测那如何应对也已是透彻,已太玄钟护体,隔断你之媒介!” “荒谬,你尽可攻击与我试试!”嘴角露出残忍的笑意,麻古不在怒吼,反而镇静下来,冷漠的向冥魔说道。 然而这种震惊并未持续多久,很快麻古便因为冥魔的话语再次震怒,只是此次却是还夹杂着一丝微妙的惊慌之色。 “你刚刚躲开了不是吗?因为你发觉媒介被隔断了,所以才那样着急的避开了我的剑光!”依然是嘲讽的笑容,冥魔轻声说道:“这是一次赌博,赌注便是我二人性命,但很抱歉,看来是我们赌赢了!” 苦笑的看着同已经有些歇斯底里的麻古轻声细语的冥魔,方寒心中一阵发寒,二人此时在其心中的形象已是天翻地覆,冷静沉着的精密算计,视死如归的决绝心志,若是二人当真能够扫除心魔,则魔界之中怕是将会再度多出两位万古巨头吧! 面色一肃,方寒冷然一按,早已掐必的“万魂弑神”诀印终于打出! “呜!”风声四起,万千魂魄同时化为道道黑气,以瞬息间千万次的频率自麻古身上穿越进出,天地间霎时弥漫着麻古痛苦的凄厉喊叫。 “冥老,看来是没有苍老出手的必要了,让他收了那法诀吧,万魂弑神中即便是十重散魔也绝无生还之理。”眼看万魂将麻古围困,方寒终于放下心来,轻松的向冥魔言道。 却没有如同方寒一般轻松,冥魔一脸沉着的盯着万千黑气,眼中神光闪烁,似是穿透了那黑气遮挡直接看到了里面麻古一般。 “冥老?”眼看冥魔似是没有听到自己说话一般,怔怔的盯着黑气,而天空上的苍邪气息依旧在不断的攀升,方寒不由有些奇怪的向冥魔传音道。 “道友,我可否求你一事?”并未回应方寒的疑问,冥魔却张口说出令方寒怔愣的话语。 眼看方寒呆呆的有些反应不过来,冥魔微微一笑,继续说道:“虽不知万魂弑神到底有何威能,但在我的感知中麻古的气息虽受创颇重但却是没有性命之危!” “不可能!”有些惊愕的听完冥魔话语,方寒猛地抬头看向被所在天空的麻古,难以置信的呢喃道:“月魔大人亲口说过,能够抵挡万魂弑神的唯有太乙散魔,难道……” “呵,只能说这次气运不在你我这边呢……”自嘲的摇了摇头,冥魔面色肃穆,沉声说道:“此人交给我二人,烦请道友护住那个孩子,他是我二人在这世上唯一的牵挂了!” 说着,竟是向方寒恭敬的行了一礼,浓浓的临死托孤之意令方寒心内不由得生出一孤英雄迟暮的悲伤。 盯着冥魔看了半响,方寒终是点了点头,微笑着说道:“道友既然愿意相信我这魔头,我也无话可说,只要能活着出去,我保他无事便是!” “嗯,如此多谢。拼却我二人性命与麻古同归于尽应无意外。”欣慰的点了点头,冥魔亦是暴喝一声,与苍邪一般的金色炎龙升空而起,天空霎时仿似同时出现了两颗太阳,耀的整个大地一片光明。 忍住刺痛,方寒眯着眼睛在包裹与万张金光的苍冥二老的身上缓缓扫过,仿佛要将二人的面目深深刻印心田。 良久,方寒才毅然转身,身形一阵闪动已然行出数百来,来至死死抱着玉清不敢松手的大黑身边。 大黑通灵,从刚刚的交手已经得知眼前这个俊美男子乃是修为高深之辈,故而并未如同往常一般龇牙威胁,反而抱着玉清向其作揖不已。 “哈!你个畜生竟以通灵,也好,一会儿若是麻古当真身死,我便连你一起带出去吧。”终是魔头心性,刚刚还似是有些悲伤的方寒此时又开始有说有笑,调侃起大黑来。 示意大黑放下手中的玉清,却并未得到回应,方寒微微一愣,发觉大黑虽是被自己骇的瑟瑟发抖,但是双手却更加用力的抱着玉清身体,却是死也不欲将玉清抛下。 莞尔一笑,眼中竟是露出一丝欣赏,方寒柔声说道:“罢了,就由你照看着他吧,不过让我看下他如今的情况可好。” 大黑闻言疑惑的看了方寒半响,终于缓缓点了点头,任由方寒缓缓伸手放在玉清额头。 “嗯,这是?!” 第一百章 最后时刻 一阵酸麻感自指尖传来,还没有触碰到玉清额头,一道道闪烁着幽蓝光芒的雷丝便开始绕着方寒指尖缠绕。 猛然缩回手掌,阵阵青烟自手掌中冒出,不过一瞬间的接触,方寒掌心居然已经有些焦糊。 “纯阳天雷?!”眯着眼睛仔细看着手上的烧伤,方寒再度看向躺在大黑怀中一动不动的玉清,确是怔了一怔。 原来此时玉清居然微微睁开了紧闭的双目,眼中丝丝雷电之力倾泻,面上一片决绝。 脑海中霎时划过一道闪电,早已不知遗忘多久的记忆缓缓浮现。 遥遥群山之间,有一大一小两道身影依靠在一座狭小的石洞中,小的才六七岁模样,而大的也不过十三四岁光景,且衣衫破烂不堪,上面青紫斑斑,细看之下竟似是凝固的斑斑血迹。 而在二人身前,两只野狼的尸体倒在血泊中,看那情景竟是被那两个孩童所杀! “哥哥,我们走了多久了,那仙人居住的地方到底还有多远?!”眼中噙着泪水,幼小的面庞上满是惊恐的扭曲,拉住年长孩子唯一没有沾血的衣角怯生生的问道。 “我也不知啊,但是只要不停的找寻下去就一定会有结果!”无法分清男女般妖异的面孔上充满了无畏,双目中暴射的是那个幼小孩子还无法完全理解的坚毅光芒。 “可是哥哥,我们不是在祖祠地下找到了修仙的典籍吗?”弟弟用颤抖的双手自怀中取出一本不知是何材质,散发着丝丝灰光的古籍,其上赫然用古篆写着三个大字——轮回典! “小弟,你还未曾学过古篆,这本书是邪道法门啊,你我书香门第,岂可走入邪道,败坏门庭!”说着,哥哥转身看着弟弟,轻声问道:“小弟,你可是怕了?往后的道路更是艰辛险恶,动辄便是万劫不复之境,你可当真要随我一道吗?” “哥哥去哪儿,寒儿就去哪儿!”被眼前那个自己无比崇拜的哥哥感染,弟弟幼小的面庞上也不由闪现出丝丝坚毅。 “小弟,记住今日之话,他日无论发生什么,都谨记‘勇往直前,永不言弃’八字,那是通往仙境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诀窍。” “嗯,寒儿发誓,必不忘今日之言!”瘦小的手臂高高举过头顶,弟弟眼中的恐惧一扫而空,此时才发觉这个小小孩童竟也是一般无二的妖异面庞。 “傻瓜,往后不论多苦,哥哥都会永远挡在你的前面!”目光转而柔和,那年长孩童轻柔的抚摸着弟弟的头顶,轻笑着说道。 二人正低声细语,天空中突然传来一声轻咦,一道身影骤然出现山洞之中,男子青颜华发面色清冷,身着剑纹玉袍,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淡然出尘之意,异常平静的看着二人点了点头。 “吾乃须弥玄胤,你二人可愿随我回山修行?” 时光流转,兄弟二人都已是翩翩少年,哥哥天纵奇才,远远走在同济之前,独领风骚。而弟弟也不甘落后,拼命的追赶着兄长足迹。 期间二人不知经历多少艰难险阻,但儿时誓言紧紧印刻在心,凭借仿佛蕴藏魔力的八字箴言,二人斩荆披棘终于成就赫赫威名。 剑峰双骄,渐渐在修真界中名动四方…… 悠远的回忆被一声怒喝打断,身后突然闪现剧烈的真元波动,却是麻古终于自万魂弑神阵中脱出身来!。 “戚,真的是太乙散魔,这该死的居然一直藏拙!”威压笼罩之下,方寒只觉呼吸一阵急促,面色一变,便欲闪身向后退去,却又再次瞥见玉清身影,不由一怔。 “逆境中殊死拼搏,勇往直前,永不言弃!嘿嘿,原来我早已忘记了……”凛冽的真元忽而如清风拂面,方寒抬眼望去,恍惚中一道坚毅的身影站立身前,伟岸如山。 “娃娃,纯阳神雷虽是妖魔克星,但是若不击中头部便无法致命,你可记住了!”轻声叮咛一句,方寒双手一挥,一道同刚刚一模一样的万魂幡现于手中,“咄”的一声插入地下,淡淡黑光将玉清和大黑笼罩起来。 做完这些,方寒脚步轻点霎时如同咫尺天涯,转瞬便以欺近原本的战场,身后黑蟒虚影浮现,与苍冥二老再成三才阵型。 “仓皇鼠辈怎的又回来了,在那边颤栗着等待不是更好吗?”万魂弑神阵的黑气还未消散,麻古阴沉的声音自其内传来。 “谢过麻兄挂念,只是真正的藏头露尾鼠辈怕是麻兄吧!”悠悠的回了麻古一句,方寒抬眼望去,虚空之上的苍冥二老已经笼罩在厚厚的火焰中,完全不见身影,煌煌威严毫无间歇的传来,单只站立其下都甚是困难。 轻轻一个弹指,将笼罩麻古的黑气吹散,方寒不由目光一滞,面现惊愕。 此时的麻古身后已经没有了所谓的双杀魔影,然而其本人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麻古脖颈上居然生出一只怪异的头颅,仿佛是将虚影柔和后把两个头颅化为一体一般! 那头颅硕大无比足有原本头颅两倍大小,挂在脖颈之上煞是惹眼,嘴角不停的流着令人作呕的粘稠液体,双目中却是不再空洞而是多了两个银白瞳仁,但五官搭配之下委实怪异到极点。 此时的麻古虽声势不凡,但面目之间已然不断扭曲变形,体内气息一张一缩毫无规律,显然不知为何还没有完全将修为稳定下来,故而一直不曾出手。 “喂,你这惨样是怎么回事,这便是你的太乙魔身?哈哈!”一脸愕然的看着越发丑陋的麻古,方寒不由放声嘲笑。 “哼,我之身体还没有完全适应太乙魔神的真元,每次使用都会痛苦万分。且这个世界中有个地方却是有几个不好相与的老不死,故而我一直将修为压制在太乙散魔之下,不想令其察觉,却不想你这三只老鼠居然能将我逼到如此境地,迫使我不得不恢复原身……” 虚空之上,笼罩在金光中的冥魔见到方寒身影不由一惊,连忙向其传音道:“道友为何又回来了,刚刚你我不是商议好的吗?” “无他,只是有些想起以前的自己了……”微微一笑,方寒身形亦是缓缓升空,悠然说道:“有绝招未出的可不止二位道友啊!” 方寒面色渐转肃然,双袖徐徐飘扬,天地间霎时响起清脆的剑鸣声,道道如玉剑光仿佛无穷无尽般自其袖内飞出,慢慢将周遭天地笼罩,细数过去怕不是有数万柄之多。 双手在身前不断掐着晦涩的诀印,天空中的长剑也不停的变换行迹,一股绝不在苍冥二老之下的巨大威严降临,首当其冲之下,麻古竟是被狂乱的真元迫的连退三步! 但是反观方寒也极为吃力,头顶白烟袅袅,面上一片紫涨,周身衣衫被无形劲气撑的直欲爆裂。 良久,方寒手中法诀终于掐毕,那数万柄长剑也按照玄妙的行迹在方寒头顶排成一个巨大的圆形剑网。 犹如托着巨山一般,方寒吃力的将手中法诀打向头顶剑网,爆喝出声:“大须弥剑轮!” “嗡”的一声巨响,如同汪洋般的蔚蓝色光芒闪现,将原本被须弥二老照耀的一片光明的世界染上一丝海洋色彩。 如同当年玄胤所用一般的“大须弥剑轮”在这清微界中重现,感受这剑轮的煌煌威严,便是动用原身的麻古亦是一脸戒惧,面上更是多了一份慎重。 与此同时,两声震天龙吟咆哮,周身缠绕丝丝火焰仿佛将身周虚空一起燃尽的苍冥二老身影也显现出来。 而地上的麻古也是一声怒吼,气息瞬间再度暴涨数倍,紊乱的气息稳定了下来,却是双方四人同时完成了绝招的准备。 寂静!如同暴风雨来临前夕,天地间陷入死一般的沉寂,四人气机牵引混为一团乱麻,一个微妙的平衡达成,却是谁也不愿抢先出手,以静制动。 远在数百里外,大黑忽觉手臂一沉,怀中玉清竟然缓缓站起身来,一时不由的雀跃不已,张口便欲吼叫,却被玉清一把捂住口鼻。 “小黑,一会儿我会送你一程,落地后顺着我指的方向跑,有多远便跑多远。”看着疑惑不已的大黑,玉清微微一笑,淡然说道:“若我不死必去寻你!” 说罢,玉清轻柔的一掌拍在大黑身上,护体金光似是能够辨别攻击善恶之分,却是丝毫没有反应,任由大黑被玉清一掌远远拍飞出去。 “嗷!”远远的大黑恐高的惊吼声传来,与瞬间将维持着微妙平衡的气机打乱,四声暴喝突起,刀光,剑气,流火夹杂着巨大的轰鸣碰撞开来! “法相天地!”双手合十,身后紫色万丈虚影再现,玉清一脸肃穆的任由爆炸的余波冲击自身,激的皮肉开裂,血光四溅。双目中蓝芒大放,在身后法身的支援下,天地十方尽收眼底,而爆炸中心的麻古身影更是被无限放大。 第一百零一章 麻古身死 在虚影庞大的法力支持下,“天眼”较以前又有了一丝不同,无数道黑白丝线将整个天地分割成大大小小的菱形晶体,而每一个菱形晶体都可以被单独取出而无限放大。 衣襟已被罡风吹裂,身体上阵阵剧痛袭来,然而玉清的心神却极度集中,全力张开“天眼”将天地间所有事物隐去,唯留被无限放大的麻古身形,而再想以黑白丝线将麻古分割,却只觉脑海中一阵眩晕,竟是有些力有不逮。 “哼!”冷哼一声,玉清伸左掌在丹田处狠狠拍了三掌,只闻“啪”的一声脆响,玉清腹部衣衫陡然破开一个大洞,原本就在以异常的速度旋转的体内金丹更是迅疾,甚至有丝丝裂痕现于表面。 随着金丹裂痕出现,庞大的真元源源不断的涌出,身后万丈法身瞬息间再度拔高百丈,身形更加凝实,然而即便如此那麻古身形已然只是被一层模糊的灰色笼罩,无法如天地般被划成无数黑白方块。 目中决绝之色再闪,玉清闷哼一声,嘴角滑落一丝鲜血,祖窍世界中的灰色莲花突然收缩,无量精粹至极的真元自其内喷薄而出,引得地上古井亦是剧烈喷涌,霎时间祖窍世界便已被浓郁到化为实质的真元充塞,而反观外界虚影足下的莲花竟是轰然消散,任由虚影着地之后双膝深深没入大地之中。 在巨量真元支持下,虚影双目中原本的四颗星尘忽而缩小,在其周边又显出两颗正凑出七星阵势,仿如亘古存在的北斗七星一般不停划过玄妙的行迹。 此时再看,麻古身影亦被黑白丝线笼罩分割,玉清嘴角浮现一丝轻笑,目光一转,麻古头颅被单独取出在刹那间放大数百倍,后脑一个由无数道黑白丝线聚焦之处落入眼底。 “便是这儿吗,你之神魂聚集之处!”轻声呢喃一句,玉清罕见的用双手异常缓慢的变换诀印,显然接下来要用的法诀对其来说甚是吃力。 而此时战场中终于情势明朗,烟尘散去,方圆数百里已经没有大地,唯有如同汪洋般的滚滚烟尘四散流动,其下是不知多深的万丈深渊。 麻古身形依旧傲立,虽是凄惨无比,满身森森白骨,散发着浓郁的焦糊气味,身体也在不断抽搐,但他终究还是没有倒下。 反观方寒斜倚在地上捂着胸口不停的咳嗽,妖异的面庞上遍布数道伤痕,实在难以想象这个无论如何狼狈都会首先护住面孔的男子到底受到了怎样的攻击。 “哼,终于舍得用大须弥剑轮了啊,无愧是须弥玄胤的看家本领,你一人之力竟是与那两人燃尽性命所用的“流火”之术相当。真是可惜,若是你飞升后能够再勤奋一丝,怕是此时我已身死了。”转过身来,一道自肩胛划至胯骨差点将麻古一分为二的巨大伤痕怵目惊心。 “嘿嘿,莫要如此说嘛,若是没有苍冥二位道友牵制,这道剑轮是无论如何也打不到你的吧!”说着,方寒看了一眼远处匍匐在地完全不知生死的苍冥二老,眼中露出一丝惋惜,低沉地说道:“刚刚救下你的玉牌是月魔大人所赐?” 原来三人交手之时,苍冥二老施展“亢龙”秘术以燃尽生命为代价施展的“流火”之术,远远超出麻古的预料。 即便回复太乙魔身,但麻古的刀光甫一接触苍冥二老的“流火”之术便已崩溃,眼看其就要被流火燃为灰烬,却无端生出一丝宝光护体,其腰间玉牌散发着无量灰光,将麻古护在正中,挡住了苍冥二老的必杀之术。 玉牌在阻挡流火之后便化为片片碎末,然而苍冥二老也是强弩之末,纷纷自天空上落下地来。 之后迎面而来的方寒的大须弥剑轮,也被麻古已粉碎手中宝刀为代价挡了一挡,只是留下一道恐怖的疤痕。 “不错,想不到人间界竟有如此高手,若非带着当年立下战功被月魔大人赐下的“月之壁”,这次怕是要真的死在这儿了!”心有余悸的顺着方寒目光看了那边的苍冥二老,麻古眼中也是露出一丝敬意。 收回目光,麻古五指张开向着方寒,眼中残忍笑意闪烁,轻叱一声,一丝黑光在指尖闪烁间却是转瞬即逝。 愣得一愣,麻古无奈的摇了摇头,却是体内法力虚浮,便是连真元外放都做不到了。 “哼,真是狼狈呢,方寒,你等足以自‘慰了!”自怀中取出一柄不断绽放着刺芒的诡异匕首,蹒跚着挪动脚步,麻古缓步走向方寒。 “割魂匕?什么啊,你已经虚弱到这种程度了么,真是可悲!” 妖异面庞上隐含深意的笑靥令麻古心内一怔,刹那间一股深沉的不祥感油然而生,不知什么时候被隔绝的神识望向数百里外的空间,不可思议的怒吼道:“不可能!我已能够沟通天地,法相金身如此浓烈的真远波动怎可能感知不到,是谁算计于我!” “嗯?!”闻听麻古怒吼,方寒心中亦是一惊,这才想起不论仙魔一旦步入太乙之境便已脱离凡躯,真正成就仙魔真身,与天地相合。 而刚刚玉清的真远波动虽不知以何秘法遮掩,即便是自己也在其身边才能看出一丝端倪,但就算如此,若说能够瞒过已经成就魔神天人合一的麻古也委实有些牵强。 “难道当真有人在暗处算计于他?”疑惑并未继续下去,远方的玉清终于准备完毕。 “轮转!”瞳仁已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按照玄妙轨迹运行的北斗星辰,玉清轻叱一声,双目中除却麻古后脑那一点黑白,再无一物遮掩。 极是吃力的将右足缓缓抬起,空空如也的右掌虚握后伸,仿佛要将什么东西刺出一般。 “哞!”仿如天神呢喃,万丈虚影轻轻拔出陷入地底的右足,在麻古惊骇的目光中,同玉清摆出同样的姿势,只是不同的是此时大了数百倍的黑耀正雀跃的在虚影掌心跳动不已。 “裂空!”一声暴喝,玉清右手猛然刺出! “轰隆隆”的巨响中,虚影被自己一刀刺出的后坐力直直将半截身体震入土中,而黑耀仿佛无视时空一般,在瞬息间将天空划出一道漆黑痕迹,自麻古眉心上一寸七分之处贯穿而过。 “抱歉,累你受此折磨,我必会将你恢复如初!”抬头看着仿佛将天空辟为两段的黑耀刀身,玉清歉然呢喃道。 “嗡!”随着玉清话语,一道柔和的波动自黑耀刀身中传来,感应之下,玉清双目霎时湿润起来,那波动竟是黑耀刀魂为安抚玉清所发。 “我乃真魔之体,你不会以为这样就能杀死我吧!”感受着头颅中传来的阵阵刺痛,麻古心中已是怒极,真恨不得回复法力之后将面前四人千刀万剐。 但同时其心中也渐渐放松下来,只因虽是法力耗尽,但真魔之体若非是碰上纯阳克星便不虞身死,故而杀死他们只是时间问题,唯一感到忧心的便是那个隐藏在暗中之人了。 麻古心中正纷乱如麻,天地间突然响起“铮”的清脆断裂声,身在麻古前的方寒一脸惊愕的看着那如同天神之刃的漆黑刀身,竟被玉清一指打断。 “你是想说没有纯阳之物便无法杀死你么?”异常淡漠的朝麻古说着,玉清左手轻引,已经无法动弹的方寒身体霎时被一股无形之力远远挪了出去,双指微伸竖与唇边,轻喝道:“爆!” “喀拉拉!”平地一声惊雷,麻古痛苦的嘶吼一声,口耳鼻中有大量烟气冒出,密密麻麻的雷蛇自其头颅之内冒出,“砰”的一声象,麻古头颅竟被雷电之力炸的分裂开来。 然而事还未完,轰然巨响中,头顶虚空破开一个大洞,露出浓云滚滚雷电闪烁的阴暗天空,却是法阵被外界雷电之力撕开了一道巨大的缝隙,一道煌煌神雷自天空降下正劈中麻古的无头魔躯。 至此,虚界月魔麾下一百零八散魔之一,堂堂太乙散魔修为的麻古,居然被四个修为远远低于自己的修士合力打成齑粉,落得个形神俱灭下场! 眼角似是瞥见被撕开的虚空中有一道柔静的白色身影,玉清猛然抬头望向虚空,疑惑的以天目扫视却是毫无所得,似乎刚刚只是自己错觉一般。 没有时间细究,玉清确定麻古确已身死后,收起身后法身,身形一动连忙向苍冥二老奔去。 “哈哈,娃娃好算计啊,不枉我二人传你衣钵!咳咳……”被玉清扶起身来,苍邪脸上苍白异常没有一丝血色,双目之间也神光涣散,明显已是频死之境,为了见见玉清在强行支撑罢了。这不欣慰的张口说了句话便忍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而冥魔这边更是紧闭双目没有一丝波动仿佛已是逝去。 “师父……”有些哽咽的喊出从未喊过的两字,玉清目中不由落下两颗泪珠,强忍住法相金身使用过后的透支感,玉清伸出双掌按在二老背后,精纯的真元透体而入。 第一百零二章 一线曙光 时间退回到玉清初见麻古之时,单只神魂扫过,玉清已知自己对上此人宛如以卵击石毫无胜算,故而就势躺倒在大黑怀中,假做昏迷,而暗地中却趁着苍冥二老三人与麻古焦灼战斗之时,默默的积攒真元,以期能够在关键时刻偷袭麻古为苍冥二老三人争取一丝机会。 哪知就在审视自身法宝之时,祖窍世界内被自己封藏起来一直未曾使用都已经忘记了的三颗圆珠蓦然现出,竟是自己答应加入神兵阁时获赠的三颗天雷子,脑海中浮现《洞玄经》中关于天魔的记载,不由大喜过望。 上古之时修士之间统称练气士并无仙魔之分,但天地间至阴之力无从宣泄便化为天魔却是真实存在,只是当时修士多道心坚韧无惧外魔,故而《洞玄经》中对天魔之事却是一笔带过,但在此时已经足够。 须知邪魔之躯乃是天下至阴至邪之物,而天雷却恰恰是至刚至阳的天之刑罚,用在此时正是再恰当不过。 念及此,玉清唤醒体内神魂,令其以秘法将三颗天雷子生生刻入黑耀刀刃之中,便出现了刚刚黑耀刺穿麻古头颅断裂后的雷光。 只是或许因为真元耗尽,麻古无法抑制体内阴气之故,三颗天雷子在麻古神魂中爆裂后,阴阳驳接间竟是引下了九天真雷将其彻底轰成齑粉,却是当真出乎了玉清的意料之外。 经此一战,玉清忽而对《洞玄经》中自己原本毫无头绪的雷部正‘法多了一丝领悟,虽还是极为微弱,但借一斑而窥全豹,如此下去总有掌握雷部正’法之时。 滚滚真元汹涌的被玉清打入苍冥二老体内,但却如同泥牛入海毫无反应。 圆睁天目,二老头顶不断涌出碧绿色气体,只是随着时间流逝那气体越来越是稀薄,正是二老已经无法稳固生气,眼看便要不行了。 “可恶!”自母亲去世后多久未曾感受的撕心裂肺之感传来,眼眶中止不住的泪水滚落,天地大道在此时却是突然没有那么重要,玉清心中只有让两个将一生托付给自己的老者重新活过来这唯一的念头。 “娃娃,不要白费力气了,没用了。”方寒蹒跚的迈着步伐来至玉清身边,低沉的说道。 “闭嘴!”冷然抬头,玉清眼中蓝芒大放,周遭空间竟霎时间多出一丝冰寒,苍白的气息自玉清体内散发,竟将周遭空间缓缓冻结。 心中一震,被玉清幽兰的双目盯着之时,方寒突然感到了一种久违的压力,仿佛那种当年渡劫之时面对苍天的无力感令其不由自主的倒退两步 “娃娃,他说的没错,莫要白费力气了,咳咳……”刚说几句话便是一阵剧烈的喘息,苍邪脸上并无一丝临死之前的畏惧,吃力的伸出枯瘦如柴的双手将玉清左手紧紧攥住,反而充满了喜悦的光辉。 “不!还有不死草,二老不是说过不死草能够活死人的吗?”脑海中突然浮现苍邪当日初见之时对自己说过的话语,玉清宛若疯魔,连忙站起身来去找寻不死草的踪迹,却是丝毫忘记了不说自己能否找到,便是找到了眼前的二老哪还能够撑的到那般时刻。 “痴儿,还不醒来!” 冷不防天地间方寒的怒吼如同平地惊雷般炸响,竟在瞬间将玉清震倒在地。 “嘿,老夫虽然不曾离开此界,但是修炼至今最基本的东西还是知道的,所以实在想不明白。你这魔头身上除了那万魂幡,不论是那宏大绝伦的剑诀也好,还是刚刚的清心咒也罢,似乎都是道家正统法门吧。”感受这天地间弥漫的清心之力,苍邪若有所思的看着方寒说道。 晒然一笑,方寒却是并未作答显然有何难言之隐。 苍邪也不在意,转过头去朝着已经回过神来低着头似是了无生趣的的玉清柔声说道:“万物有恒,不死草这等逆天之物功效唯有一次,而这唯一的机会我二人于数千年前已经用过……” 说到这儿,玉清却是好无反应,反而把头低的更是深沉,苍邪萧索的摇了摇头,低沉地说道:“痴儿,你可当真见过不死之人吗?” 神色一动,玉清抬起头来,面上死一般的灰败令方寒也不由不忍目卒。 “上古大圣,诸天神佛,又有谁能够当真万劫不灭,我二人已经活了上万年时光足足抵上凡人百世,好事享尽,恶事做绝,那么能说就此身死没有不甘吗?那自然是有的。”说到这儿,苍邪向玉清招了招手,示意玉清来自己身边坐下,继续说道:“我二人唯一的不甘就是无法看到如同子嗣的你威震修界之时!” “所以,你便是我二人生命的延续,这世上没有不散之宴席,如那天上白云,聚散离合才是生命本质,若你连这些都看不透又如何超越我们成就巅峰?”看着天上白云如天马过隙,苍邪轻轻伸出手去抚摸着玉清头发,微笑着说道:“切记,悲欢离合总无情……” 说着,手掌一松,缓缓闭上双目,再也没有声息。 “!!!”张口欲喊,却发不出一丝声息,胸口处疼痛欲死,如同干涸池塘中的鲤鱼一般,玉清吃力的呼吸着空气,数十载修道变得坚如铁石的外壳在这一刻轰然碎裂。 向苍冥二老身体躬身一礼,方寒正欲出口安慰玉清,忽而面色巨变,身旁空无一物的虚空竟传来一声女子叹息! 叹息声清静柔和,似乎蕴含着无穷魔力,四处弥漫的悲痛气息竟与瞬间被奇异力量消融,甚至是被玉清天目冻结的空间也缓缓平复,天地间一股暖暖的力量将在场之人全数包裹,便是此时的玉清也被这股奇异的力量融化了面上坚冰,露出一丝平静之意。 “你是何人?!”骤然转身,方寒双目中精光四射,神念如同狂风般铺天盖地的扩散出去。 然而,令其愕然的是,无论是在目光中还是神念里,反馈回来的结果都是此地除了自己四人,却是空无一物,再无其他。 “不可能!”念及此,方寒突然似是想到什么,面上露出惊骇之色,大吼出声。 只因这道法阵乃是与自己息息相连之物,任何人都不可能踏入此阵而不被自己察觉,即便是麻古也是当时自己没有想到其会突然偷袭,才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此时却是真真切切的有个人就在自己的世界中,却无论自己如何努力都无法看到。 本以为只是某位修士遮掩身形之举,并不在意的玉清听到方寒大吼也是一惊,双目中再度绽放刺目蓝芒,然而如同方寒的感觉一般无二,这个世界中除了自己等人却是再无他物! 明明发音之人便在自己身前却什么都看不到,这种怪异的感觉令玉清与方寒二人不由一阵胸闷,尤其是玉清震惊之下全力运使天目仍然毫无所得,不由的生出一种犹如凡人般白日见鬼的错觉。 “方寒……我欠你兄长一个人情,故而此次你私放目标与击杀麻古之事,我为你遮掩过去,算是还了这个人情,你且归去吧。” 闻听此言方寒愣得一愣,真要再次张口责问面前到底是何方神圣,冷不丁身后一阵阴寒袭来,转过头去,整个人霎时石化。 黝黑的星云状漩涡以逆时针不停旋转,内里不停地散发着阴寒之气,竟是不知被那个隐身之人以何等神通毫无声息的打开一道空间之门。 方寒见状却是再也不敢造次,此人当真是得天地造化的大神通者,破开空间并非难事,修为足够超出这个世界的所能承受的临界值时,所有修士都可以做到,但是若说能够打开一个通往固定方位,且能够供给任何人通行的空间隧道,便有些匪夷所思了。 在方寒印象中这等神通怕是虚界月魔大人也难以用出,而在这个不知是何方神圣的隐身之人手中竟如此轻描淡写。看着身前虚空,一种蚍蜉撼树之感油然而生,令方寒不由的面露苦笑。 不敢违逆其人话语,恭敬的谢过神秘人援手,又与玉清道了声别,方寒匆匆转身踏入空间之门回转虚界去了。 虽是震惊来人的修为高深莫测,但是由于苍冥二老故去太过悲伤,玉清却是并未有何失态之处,平静的拱手道:“刚刚暗中帮助我等扰乱麻古感知的便是前辈吧,不知前辈所为何来?” 良久空间中都没有声息,就在玉清以为其人已走时,虚空中又是传来一声遗憾的叹息:“你竟是看不到我……” 愕然一怔,玉清却是根本无法理解这句话语,不由狐疑的说道:“晚辈修为浅薄,令前辈失望了。” “猿猴捞月,所见者乃水中之月,终是不得真实。此举于修为无关,在于你之心境。”悠悠说完,那声音再度沉默少许,又开口道:“以太玄钟将二人神魂封印,收入你之定海界,日后若遇九天息壤,或可能为他二人重塑真身。” 说罢,似是离去,天地间除了玉清惊喜的喘息声之外再无一丝声响。 第一百零三章 太玄 无尽的黑暗终于透出一线曙光,玉清便如那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虽希望渺茫但终是不再绝望,不由欣喜若狂。 小心翼翼的自祖窍世界中分化出一块空间,将苍冥二老神魂包裹,以拖延二老神魂消散速度。玉清按照神秘人所言,将没有法力支撑,重新变为一个如同挂饰一般小巧的太玄钟拿在手中,神魂感应下,发现其对自己竟没有一丝排斥,不必花费时间祭炼便可以驾驭自如,看来是得益于自己与苍冥二老一脉相承了。 但即便如此,自己对太玄钟也毫无了解,用来防御自是足够,但封印他人神魂如此精密之事却是无从下手。 “神器通灵,看来我需得进去寻觅钟灵了!”将神魂探出迎向太玄钟内,苍凉久远的气息悠然传来,仿佛在这一瞬间玉清又回到了上古洪荒一般。 钟体内部竟是与玉清祖窍世界相同,放眼看去浩渺无迹没有尽头,玉清不由有些犯难,不知该往何处寻找钟灵。 正踌躇不前,身前天地元气忽然一阵异样的波动,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并缓缓凝聚出一个足有三丈高下的壮硕人影。 强悍!这便是玉清第一眼的全部感受,虽说有些荒诞,但事实就是如此。那人影便像是由一块块壮硕的肌肉块组成,虽是没有任何真元波动传出,但玉清偏偏就感受到了肌肉中深藏的犹如无尽天地般的爆炸性力量。 脑海中不知为何闪现一道清冷身影,玉清隐隐觉得,便是玄胤与这道壮硕身影交手,只怕胜负也在两可之间。 “我乃太玄钟灵,太玄!”异常直白的名字,太玄瓮声瓮气的开口向玉清介绍了下自己,或许在其感知中只是正常的语调,但听在玉清耳中却是如同惊雷乍响耳边,眼前金星直冒,脑中一阵眩晕传来。 尤其是随着他的话语空气中道道犀利的波纹扩散开来,玉清只觉如被飓风打中,连连退出十几丈才稳住身形,若非身上衣衫乃是神魂幻化,怕是要赤身裸体了。 愕然看着远处也是有些呆愣的太玄,玉清不由苦笑一声,朝其稽首一礼,恭敬地说道:“晚辈玉清,欲借助太玄钟之力……” “你之来意我已知晓。”出声打断玉清话语,这次的太玄似是稍加注意,虽然还是瓮声瓮气的语调,但那种迫人的音波不再发出,只是不知如此收敛着说话,他是否会有不适之感。 说着,太玄轻轻伸手没入虚空,猛然一拉,一阵锁链呛啷声传出,在玉清惊异的目光中一面足有数千丈高下被无数硕大锁链牢牢捆缚的巨大石碑被太玄拉了出来。 仿佛活用了须弥芥子之术,广阔的石碑之上密密麻麻的刻印着数不清的蝌蚪小字,字体之小甚至令玉清不得不在双眼中灌注真元,才能够勉力看清。 “前辈,这是?”愣愣的看着石碑之上数以亿计的蝌蚪小子,玉清苦涩的问道。 若说这些小字便是操控太玄钟封印神魂之法,单只诵读一遍便要耗去年余光景,更莫说还要予以参悟,等自己悟透之时,怕是苍冥二老的神魂都已消散了。 “莫要惊慌,此乃我之本体,其上刻划乃是我的心法绝学以及一生功过。因当年一念之失被妖人蛊惑造下杀劫,被我大师兄封印与此,除非积得足够功德才可还复本我,而此钟乃是当年成道至宝,也便成了封印场所。”太玄竟是意料之外的憨厚,不过刚刚见面便将自己的底细和盘托出,倒也可以想象当年他为何会被妖人蛊惑,委实是缺乏心计。 不过由其话中之意可知,世人皆传太玄钟乃是混沌种之残片所铸实乃虚妄。 虽是匆匆扫视几眼碑上文字,但从其中几个耳熟能详的名字不时出现,玉清也能够大致了解眼前之人到底是何等修为,自然更是恭谨的等候太玄示下。 怔怔的看着石碑,太玄用力的捶打着自己的脑壳,显然在吃力的回忆着什么东西。良久,才大笑一声,唯恐马上忘记一般,急急伸出手去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将玉清吸摄过来,蒲扇般的大手一掌拍在其百会之上,滚滚记忆如海潮般涌入。 与为凡人开窍不同,只要修为足够并无太大危险,但修士已有神念会自动排斥贸然侵入自身的外物,故而接受他人记忆乃是极为凶险痛苦之事,此法名为“点化”。 大神通者以此法传授术法之时,往往异常谨慎,只因稍有不慎便会令受术者神念受损甚至波及祖窍。而太玄虽然能够使用“点化”之法,但似乎并不知晓这些忌讳,甚至内心中还在抱怨怎的往脑海中传输记忆如此之慢,记忆中天尊“点化”他人都是一蹴而就才对…… 好在祖窍之中定海珠所化世界已然取代普通修士的识海,故而玉清虽觉脑海中传来阵阵胀痛,但秉持有所得必有所失之念,默默的承受下来,丝毫不知太玄此时完全是乱来之举。 足有一刻钟时光,太玄才讪讪的缩回大手,略带歉意的说出令玉清哭笑不得的话语:“这个……实在抱歉,我一直不曾用过此法,故而不怎么熟练,刚刚似是多传了些什么,你若在意,我再给你取出来。” “呃……晚辈并不在意,还是不要劳烦前辈了……”终于知道刚刚为何那般难受,玉清看着太玄无奈的说道。 “哈哈,如此便好,你在此参悟三年光阴便足可运使自如了。”完全不在意多传授的东西,反而因为玉清不让自己取回那些记忆而异常开心,太玄不由得对玉清另眼相看,煞是亲热起来。 “三年?!可是……”闻言一惊,玉清连忙便要将自己没有时间之事向太玄说明,却又被太玄打断了话语。 “此界一日,外界一年,那两人魂魄应该还有七日才会消散!” 心下略宽,玉清连忙盘膝坐地准备参悟太玄所给的法诀,却又忽然想起一事。 自己并非太玄钟之主,贸然进入寻找钟灵也是无奈之举,本已做好被激烈反抗的准备,哪知这钟灵太玄非但没有驱逐自己,反而异常和善,这确实有些不在常理。 念及此,玉清疑惑的向太玄问道:“不知前辈为何如此相帮,毕竟晚辈并非如今的太玄钟之主呀?” “因为那个女子说助你便是积攒功德,故而我就帮了,有什么不对吗?”听到玉清话语,太玄反而露出迷茫之色,朝玉清反问道。 “女子?前辈看到那个神秘人了,可知她是谁?!”玉清闻言一喜,正觉不知那帮助自己之人是谁,无法报偿今日之恩,却忘记了以太玄的修为自然能够看到那人身影。 “哦,我却是忘了,你们都看不到她呢。她穿着白衣……”摸着下巴如同钢针般的胡子,太玄异常认真的回忆起来,良久,在玉清的注视下“啪啪”的用力拍着后脑勺,羞赧的说道:“我忘记她长什么样子了……” 除了苦笑玉清已经找不到其他表情能够表达此刻的心情,正欲开口引导,却听太玄说道:“娃娃,你还是莫要多想了,我知道你是想有朝一日还她的救命之恩,但是说实话,即便是我,看到那女子时也是不由生出高山仰止之感。在我印象中除了从未见过的天尊,便唯有大师兄才给我那般感受。” 稍停,太玄看着玉清若有所思的道:“我是个粗人,但是也知道平等对话需要平等的修为,你若真想报恩,当务之急便是将修为提升上去,至少能够脱得凡躯,成就地仙道果。” 悚然一惊,玉清面上一红,连忙起身朝太玄恭敬的躬身一礼,郑重说道:“多谢前辈当头棒喝,晚辈竟是险些被心魔遮眼。” “哈哈,你不嫌我啰嗦就好,外面此时充满了阴浊之气,你修为还低,被阴气侵染也属正常,但只要小心谨慎应无大碍。” 再次向太玄恭敬的道谢,玉清盘膝坐地专心研读太玄所给的法诀,而太玄也不离去,反而就地坐在玉清身旁,伸手一招,玉清怀中已经断裂两半的黑耀飞了出来,落在其手。 时光流逝,转眼间在太玄钟的世界中,玉清已经就地坐了三年,这日,双目中神光乍现,玉清缓缓站起身来,朝身旁亦是无言静坐的太玄恭敬的说道:“晚辈已经大致了解施法步骤,还请前辈暂时解开石碑封禁。” 原来太玄本体所在的石碑乃是上古神禁,那神秘女子所言封印神魂之法,便是借助这道神禁将苍冥二老魂魄封印起来,从而达道魂魄长久无事之效,而如此施法自然要经过太玄应允。 双手抱着一个不断闪烁着金色条纹的黑圈,太玄不知在忙些什么,只是点了点头,便不再言语。 玉清定睛看去,那黑圈竟似是将黑曜融化后所做,太玄不知以何秘法居然将断裂的黑耀重新锻造了一遍! 第一百零四章 上古血脉 面色一松,玉清终于成功的在太玄帮助下将苍冥二老神魂封印在石碑神禁之上,总算能够保苍冥二老千年时光不致消散,而未来之事谁又说的清楚? 再加上黑耀被太玄以大神通重新锻造后,虽是短细了许多完全变成了一把短剑,但终是再度复活,也令玉清开心不已。 缓缓睁开双眼,映入眼目的是一个睁着无助双眼的硕大头颅,正是不知被自己一掌拍到哪儿去的大黑。 随着大战进行,原本处于法阵内的妖兽都远远离开这中心之地,不知躲到了何方,大黑孤单一人好不容易循着玉清气味回到原地,却发现苍冥二老肉身已然消解,这广袤的天地中除了玉清无声无息的闭目盘坐外,再没有其他事物,又怕又饿之下身心饱受摧残。 “呜!”此时终于见到玉清睁开双眼,大黑兴奋之下伸出两只熊掌一把将玉清搂住,便要如同从前那般将玉清抛向空中,哪知用力之下,双臂虽金光沾染,但玉清的身体却重如山岳,竟是纹丝不动。 “你个夯货,又想作甚!”一个爆栗敲在大黑脑壳上,玉清亦是心有戚戚,此番大难不死,见到这熟悉的面孔心内确是无端生出一股安稳。 敲打过后,心内又不免歉然,玉清缓缓伸出手去抚摸着大黑脑壳,柔声说道:“无事了,我这便和你出去。” 三月锁神阵的三个阵眼已被方寒解除融入身体,故而此时的大阵虽勉力维持但已是虚有其表,再也没有任何束缚力,以玉清对阵法之道的了解,自然很轻易的便能找到出阵之法。 仔细感应了下天地间元气的流动方向,玉清伸指在虚空中轻轻比划了几道,在大黑眼中完全是鬼画符的怪异线条,接着狠狠一掌拍出,仿佛击在实处,一圈圈波纹扩散,玉清轻叱一声:“开!” 疑惑的抬起头颅,即使是迟钝的大黑都察觉到随着玉清轻叱,天地间元气开始紊乱起来,一面如同沙盘一般的三角玉制碟片在一人一熊头顶上显现,其上刻画山川湖海,日月星辰,栩栩如生,正是这三月锁神阵的阵图。 “果然!”关于这个阵图,玉清早有猜测。这等庞大阵法若说以一人之力布置完成,不知要耗费多少时日,更莫说是与苍冥二老这等高手战斗之时,故而必定有阵图之类的快速布阵法器存在。 只是如今的阵图三角却是有了一些缺损,显然是因为方寒强行崩解法阵令阵图受损,这也解释了为何方寒临走之时没有将阵图收回而是直接离去。 轻轻取过空中悬浮的阵图,玉清略一扫视,已知阵图最重要的三月部位受损已是无法再用,但是日后若能找到修补材料或许还能修好,届时对自己来说也算是多了一道手段,至不济自自己也能借助对这个阵图的参悟,在阵法之道上迈出更远的一步。 想罢,玉清将阵图轻轻吸入祖窍世界,向大黑笑着说道:“呆子,我们出去了。” 中条山外,风烟袅袅,一片狼藉,到处都是奇形怪状的妖兽四处游荡,不见一丝人影。 山中原本便无人行走的小路上,此时更是静谧,仿如这个世界此时已经再没有人气一般。 山内娟秀峰旁侧的一处山谷内,一圈诡异的漩涡急速扩张收缩,仿佛是某只怪异凶兽想要将什么东西喷吐出来,边上的几只狼妖惊愕的看着突然出现的漩涡,纷纷戒惧的缓缓后撤。 “砰!”“呜!”在狼妖们震惊的目光中,一只巨大的黑熊被漩涡吐了出来,狼狈的摔在地上,发出一声痛楚的嚎叫,正是随玉清自三月锁神阵中出来的大黑。 紧接着玉清身影也悠闲的自旋涡中徐步而出,瞥了狼狈的大黑一眼,玉清已经完全适应了大黑的愚钝,正欲将其拉起,却忽闻身周阵阵哀鸣传来。 转头望去,数只散发着绿色火焰的妖狼正匍匐在地,而哀鸣声正是由它们口中发出,仿佛见到了王者一般。愣了一愣,玉清若有所思的看着身上淡淡金光缠绕的大黑,嘴角浮现一丝轻笑。 “小黑,想不到你还有这等能耐,不知若是让你站在城前可还有几只妖兽敢于攻城。” “呜?”被玉清不怀好意的微笑骇的抖了一抖,大黑身上的金光居然瞬间湮灭,几只妖狼疑惑的站起来耸了耸身子,刚刚那股威严仿佛只是错觉一般。 “嗷……”不知想到了什么,几只妖狼看着大黑,竟是冒出贪婪的光芒,只是或许忌惮刚刚大黑的威严终究有些忐忑,一时踌躇不前,难以决断。 强忍住通过阵法连接现世的空间通道带来的阵阵眩晕感,大黑甫一抬头便对上了闪烁着绿油油光芒的狼眼,大惊之下,连忙搜寻玉清的身影,却是四处皆无。 大骇之下,大黑手忙脚乱的自地上爬起,以为玉清不知被什么耽搁还没有自阵法内出来,转身伸出大掌向着身后已经开始收缩的漩涡扒去,却惊呼一声被覆盖在旋涡上的力量反震而出摔倒在地上。 嘴角露出残忍的微笑,几只妖狼目睹大黑仓皇的举动,心中再无犹疑,对视一眼,纷纷朝着大黑合身扑上。 在大黑记忆中,自幼便和父亲生活在一处深山中,来往之人见到自己都是异常恭顺,而父亲也极为疼爱自己,向来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即便后来一个人在山上玩耍之时被一个可恶的男人一把扔到这个奇怪的世界来,也是受到了云妹儿的悉心照料,何时见过这等凶险境地。 恐惧的想要大声呼救却发不出一丝声响,想要起身逃跑却只觉双腿犹如灌了铅般沉重,大黑绝望的看着几只恶狼扑在自己身上撕咬起来。 隐藏在暗处想要借机引发大黑潜藏力量的玉清见状一惊,着实没想到大黑居然如此不济,但心内还是有一丝屏障,那便是总是适时出来保护它的那层金光。 然而令玉清意外的是金光似乎已经耗尽了能量,居然完全没有现出保护,在大黑凄厉的吼叫中,右腿内侧连皮带肉被一只妖狼撕了一块下来。 “畜生!”怒喝一声,玉清哪能真的看着大黑被妖狼撕咬,抬手便要打出法诀将妖狼击杀,却突觉一股炽烈真远波动扑面而来,压迫感竟是与瞬间令自己呼吸一滞。 双目一片血红,大黑愣愣的看着被咬浪撕裂血肉模糊的右腿,心内的恐惧在刹那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深沉的不敢置信的极度愤怒,久远的记忆之门洞开,无数梵文字符飘荡在识海之内。 “嗷!”一道冲天而起的金光刺穿天际,悠久的血脉中,一道无形障壁轰然破碎,煌煌威严降临世间。 刹那间,玉清只觉一阵苍莽古拙的波动袭来,仿佛在向自己叙说着世事沧桑,大道兴亡。抬眼望去,一道三头六臂的神像虚影立于大黑身后,天地间响彻阵阵梵语呢喃。 自虚影出现,大黑面上的震怒之色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异样的宁静淡薄,腿上血肉模糊的伤口在金光覆盖下缓缓恢复如初。 “哞!”双掌合十,宛若玉清见过的佛门修士,大黑嘴唇略开,一声宏大的真言吐出。 霎时间,缠绕大黑身前犹如实质的金光大放,扑在大黑身上的妖狼登时如被万斤巨锤击中,连哀鸣都未发出变化为一滩肉泥四散横飞,唯有那只咬下一口血肉便急急退开身去的妖狼幸免于难。 恐惧的看着犹如妖神的大黑,妖狼转身便欲逃窜而去,然而甫一转身,一道清瘦的身影却挡住了去路。 “为了大黑安危却是不能让你回去!”若有所思的看着妖狼吞下大黑血肉后瞬间足足大了一圈的身形,玉清敏锐的察觉到若是任由其回到妖兽群中怕是会引得其他妖兽注意,届时自己和大黑怕是要遭到全世界妖兽的追杀了。 感受着身前之人浩瀚的法力波动,妖狼已知即便自己吞下了上古血脉能力大涨,但也绝非此人对手,连忙匍匐在地做求饶状。 “不过一口血肉居然能让妖兽神智大开修为暴涨,大黑,你身上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秘密?”看着庄严肃穆端坐在远处的大黑身影,玉清苦笑着摇了摇头,转而朝妖狼喝道:“我非嗜杀之人,你暂且追随与我,他日离得此界,若届时你不愿相随,我自会放你离去。” 诧异的抬头看了玉清一眼,妖狼眼光闪烁间终是恭敬的将头颅贴在地上,向玉清表示着自己的忠诚。 “呵,跟你们打交道却是比同其他修士容易许多了……”微笑着向妖狼自嘲道,玉清轻轻挥出手去,眉心五色光芒闪过,妖狼已经不见踪影。 与此同时,人间界中。 感受着刚刚血脉的悸动,熊罴巨口大张,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清虚,狐疑的说道:“那是我儿子?” “夯货,怎的还要问我了,你不是有血脉感应的吗!”此时的清虚亦是有些意外,斜斜瞥了熊罴一眼道:“现世现报,你主动把幌金绳送给我却是积攒了无量功德,以至于你的子嗣居然打破血脉禁制得到了上古珞珈山的传承。善哉善哉,吾去也!” 说着双袖轻拂,人影已是消弭,徒留熊罴一脸呆滞的看着四散落下的石块,良久才怒吼出声:“无耻之尤,若在上界碰到,我定要宰了你……” 第一百零五章 离去 似乎是陷入坐忘之境,大黑在原地一坐便是一月有余,其间玉清也没有闲着,不是将自他处游荡而来的妖兽赶走,便是同大黑一起入定参悟自己在大阵中的对于《洞玄经》生出的一丝新的感悟。 其中令玉清有些忧心的便是无忧无咎两城的安危了,毕竟两城中心之处居然出现如许之多的妖兽,说明至少两城侧翼薄弱处的护城大阵已被攻破了。 这日,大黑身后虚影突然消散,缠绕在其身上的金光也缓缓没入体内,除了似乎长高了些许之外,大黑与往日却是并无太多不同。 睁开双眼看到玉清便站在身前,大黑兴奋的爬起身来,后掌用力撑地便要扑过去,哪知这次却是有些不同,后掌略一用力,大黑只觉眼前景物极速变换,两边的树木嗖嗖的往身后退去。 “哇哇”叫着还未反应过来,大黑只觉后颈皮毛一紧,身体骤然停住,定睛一看,自己的鼻头离一面巨大的山壁还有一寸之遥…… 鼻头上冷汗涔涔,大黑回转头去,正是玉清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望着自己。 “小黑,你的神智却是还不如那只妖狼了……”无语的嘲讽了大黑一句,不管它疑惑的眼神,玉清紧了紧抓着大黑的左手,在它的尖叫声中,身形化为一道流光,转瞬消失在天际。 无咎城外,一人一兽两道身影诡异的现出身形,正是玉清与大黑赶到。 轻轻挥出手去抹了一把,一层尘雾洒出,地面上似是巡游一般的妖兽登时犹如鬼打墙般原地转圈,丝毫没有发现就在自己身前三尺之处正站立着一人一熊两个身影。 “呜?”好容易挨到玉清缓缓落在地上,大黑下意识的便要找寻当日的城垛躲藏起来,猛一转头才发觉眼前哪还有什么城垛,映入眼目的只有一片废墟! “呆子,城破了……”悠悠徘徊在原本应该雄伟厚重的城墙外,玉清一脸的沉重。 拍了拍大黑头顶浓密的毛发,玉清低沉的说道:“莫要乱跑,随我来。” 说罢,玉清抬起脚步便向变为废墟的城中走去。 沿途皆是被玉清法诀迷惑原地转圈的妖兽,不由令大黑心中的恐惧感略消,反而生出一丝有趣的玩乐心态,不时的还想要过去伸手戳戳,却总是被玉清一把抓回来,继续随着他往废墟深处行去。 随着距离城中心越来越近玉清的脚步渐渐缓慢起来,直至来到一处残桓断壁垒成一座小山的废墟前,才停下脚步,双目中神光湛然耀的有些灰暗的天地霎时明亮了一丝。 “小黑,把这儿挖开。”正要施法将废墟上的碎石土渣挪开,玉清忽而瞄到正在一旁雀跃不已,仰头望着一只在天空中绕着一个大圈飞来飞去的鹰类妖兽,嘴边隐约闪烁着丝丝荧光似乎要流下哈喇子的大黑,心念略转一把将其拉至身前,指着废墟说道。 本以为大黑这惫懒必定不愿劳作,玉清还在想着用什么东西作为引诱,哪知大黑闻言却是异常轻快的点了点头,埋头便要动手。 苦笑着看着天上地下被自己法诀迷惑的妖兽,玉清心中若有所思,想来大黑如此卖力定是因为此时的废墟中对其来说便犹如一个游乐场,而挖石头也变成了游戏之一。 大黑得到的乃是上古珞珈山守山大神的传承,故而力大无穷,足可拿天摄地,此时的它虽还年幼,但对付一些土石还是大材小用了。 在玉清略带笑意的目光中,大黑的身影已经渐渐淹没在尘土飞扬中,不多时,地面下传来大黑“嗡嗡”的吼叫声,玉清心中一动,闪身跳进大黑挖好的洞穴中。 “呃……”此时往洞中掉落的玉清才知,短短几息时间大黑居然足足往地下挖了数百丈之深,落到一半光景已经没了光线,一片漆黑,唯有洞底那一片微弱的金光若隐若现。 离地十数米时,玉清急速坠下的身形忽而一滞,转而如羽毛般轻盈的缓缓飘落在大黑身前。 顺着大黑目光望去,一面与周边全然不同的巨大石壁耸立面前,其上不断传来一股股晦涩的波动,显然是被人下了禁制。 表功般的“呜呜”两声,大黑向玉清示意这面石壁极为坚硬,自己挖的手都生疼还是不能将它破开。 适时赞许的点了点头,玉清拍拍大黑肩膀示意它退后,缓缓伸手按在石壁之上,闭目沉思起来。 而大黑神智也有长进,知道此时不能打扰玉清,乖乖的蹲在一旁伸手在地面划拉着什么。 良久,玉清陡然睁开双眼,轻叱道:“遁!” 如同被石子溅起涟漪的水面,随着玉清轻叱石壁一阵模糊。 一把抓起大黑,玉清脚步轻抬犹如步如水中,竟是没入石壁而去。 明明感觉穿行在水中,可大黑兴奋之下想要挪动手脚之时,却只觉万钧之力压身,竟是连一只指头都无法动弹,怪异的背离感令大黑气闷不已。 好在这种难以忍受的感觉并未持续多久,一阵清新空气传来,大黑深深吸了一口长气,正欲挣脱玉清之手,忽而眼光瞥到数十道剑光在自己二人显出身形的瞬间袭来,最快的几道甚至已经快要触及肌肤,刺骨冰寒令大黑心脏骤缩,眼前一阵发黑。 正不知所措,大黑忽闻玉清一声冷哼,身体在一刹那仿佛变成了没有丝毫重量的羽毛,竟是借着剑光破空激起的微风飘然荡出,硬是从数十道剑光交错绞杀中穿了出去。 “吼!”甫一落地,想到自己刚刚的表现,大黑不由一阵羞恼,怒吼一声,双掌金光大放,狠狠地自上而下一挥,如同锋刃般的真空波纹向骤然间找不到目标而有些散乱的剑光斩去,可不正是在中条山时从玉清那儿偷学来的“裂空掌”么! “呀!”眼看大黑的“裂空掌”便要击中剑光,那些剑光终于反应过来,却是为时已晚,一声慌乱的女子惊呼声自一道异常秀丽的剑光中传来。 心中一动,这声呼喊似乎很是熟悉,玉清五指张开仿佛要抓住什么东西一般,微微合拢,那丝凛冽的真空波竟在剑光不到三尺之处凝滞不前。 往身旁做扔物状,真空波纹霎时改变方向,打在剑光旁边的空地上,犁出一道数十丈深得巨大沟壑。 “呼,好险……”剑光流转,霎时现出数十道年轻修士的身影,其中秀丽剑光化出的女子往玉清这边看来,却是愣了一愣,半响才惊喜的喊道:“你是玉清公子?” 同时,当日在城墙上曾经见过玉清剿灭妖兽的金丹期修士也纷纷歉然上前赔礼,唯有众人中修为最高已近金丹后期的中年男子谨慎的看着玉清和朝着这边龇牙咧嘴的大黑,向秀丽女子说道:“浅蝶道友认得此人?” 浅碟点了点头,还未回话却听旁边玉清低沉的话语传来:“伤亡如何,吕叔他们呢,暮云可还活着?” 本来以玉清脾性断不至在此时这样敏感时刻打断他人谈话,但因为城池被毁一片荒芜,心内不由得有些担心,自然对中年男子的态度生出一丝反感,不耐的问出一连串的问题。 闻听玉清话语,众人情绪突然低落,便是中年男子也一脸的沉重,良久,才由浅碟出面细细说道:“吕城主等人虽略受了些内伤,但并无大碍,昨日受我天都山之邀,连同城内仅剩数十位元婴期以上的修士前往还未被攻陷的城池增援去了。” “仅剩?!”敏锐的捕捉到浅碟话语中的不祥之意,玉清不由惊愕的出声打断。 “正是,此次妖兽中竟足足藏有五只八阶妖兽,甫一接触,我方高阶修士便死伤惨重。若非无忧城主韩莫闻不顾伤势,舍弃本城率所有高阶修士前来驰援,怕是连洪老也要身死道消。”顿了一顿,似是想起当日恐怖情景,浅蝶深深吸了几口气,才再次开口说道:“好在我等金丹期以下修士早早便奉命在断龙石前待命,却是并未受到损伤。自然,暮云神医也安然无碍。” 深深吐出一口长气,玉清也能略略想到当时的惨烈情景,的确如今这样已是极好的结果,还真是多亏了无忧城主韩莫闻了。 想到韩莫闻玉清又想到了祖窍世界中的至宝太玄钟,不无戏谑的想到如此这般倒是不虞向韩莫闻借取了。 念及此,玉清心神略松,向那位也是有些尴尬的中年男子稽首一礼,道了声歉,却听浅蝶忽而出声问道:“道友找到苍冥两位老前辈了?” 摇了摇头,玉清苦笑道:“我此次亦是九死一生,能够生还归来,也是上天佑护了。” “既如此,公子今后有何打算?”说着不待玉清回话,浅蝶妙目波光流转,低着头轻声说道:“外面此时太过危险,还是莫要出去为好,何不与我等一起在这地下宫殿中避过这段劫难,待妖兽散去重建家园……” 毫不思索,玉清淡然摇了摇头,叹息一声道:“谢道友关爱,然我还身有要事,不便留此,就此告辞。” 说罢,朝众人稽首一礼,反身抓起大黑,竟是身化流光瞬间没入断龙石内。 “公子就不见见暮云了吗?”急急追赶两步,却不知断龙石禁制如何破解,浅碟只得急急喊道。 “只需知道他平安无事便足以,烦请道友待我向他问好!” 飘渺的声音遥遥传来,玉清遁光迅疾此时却是已不知遁出多少里去,唯有浅蝶幽怨的在断龙石前徘徊不去…… 第一百零六章 界河 苍茫大地上,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如白云过隙在苍茫的平原上转瞬百米,鬼魅般急速前行。 “嗷”一声吼叫,大黑感受着迎面而来凛冽如刀的罡风,兴奋的加快步伐超过玉清遥遥领先而去,沿途无论树木沙石,还是妖兽都被大黑随手扔向高空,看来那个胆小如鼠的小黑熊已经真正的长大了。 离开无咎城地宫已是过去五年有余,仗着吕白衣给予的地图,玉清与大黑走遍了方圆百万里之内的数十座城池,而满世界的妖兽似乎都忙着去攻城陷阵,玉清一路上并没有碰上什么惊险之事。 然无一例外,所到之处皆是一片废墟。 并未意识到玉清有朝一日会满世界行走,吕白衣给予的地图只有二城周边,再往外走玉清犹如睁眼瞎子却是茫然无措。 无奈之下,玉清也不愿再回无咎城中找浅蝶索要地图,眼看大黑随着自己东奔西走异常兴奋,不由生出就这样一边周游世界寻觅回到原本世界的办法,一边引导大黑修炼的打算。 不知是否是运气太差,一人一熊的路途上竟是一个城池都没有碰到,二人走走停停就这样行出了数千万里。 微笑着看着前面风驰电掣的大黑,玉清心中也是极为感概。 与头脑的愚钝完全不同,大黑修行的资质却是不知超出玉清多少倍去,无论何等诀法只要玉清能够用灵魂波动表达出来,大黑便能在短时间内迅速吸收掌握,且其体内似乎天生便拥有庞大的灵力,法诀施展时的威力全然不在玉清这个“师父”之下。 短短五年时光,除了某些异常晦涩的道决和阵法根本不是用灵魂波动所能传授,大黑居然差点将玉清彻底掏空。 就这样,玉清会的大黑差不多都会了,而大黑会的,玉清却是一点儿也不会。 并非大黑不想传授给玉清,而是这个呆子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不过这些玉清也不在意。 《洞玄经》博大精深,自己身怀上下两册已是穷极一生也难以参透,哪还有其他功夫去揣摩明显是佛门功法的大黑的功诀。 而半年前开始,玉清便察觉到自己行进的路途中妖兽越来越多,且有不少区域的妖兽即便是自己也觉难以抗衡,不得不时时放出神魂感应以绕道而行。 “看来妖兽已经开始回流,兽潮差不多就要完结了,不知修士们伤亡如何,吕城主他们可还安好。”在神魂感应中,左方一股惊人妖气横亘天际,怕是足有六阶修为。 而其他令玉清感到不解的便是,自从三年前开始便不断的有其他修士,超越自己二人而去,看那方向正是自己二人行进的正前方。眼看在自己头顶上又有三道流光快速划过,其中领头之人竟是足有七级剑修的威压,不由令玉清对前方发生的事情充满了好奇。 “难道兽潮还未完结?”收起思绪,玉清向前方看去,讶异的发现遥远的地平线上突然出现一道巨大的黑边,仿佛是天地尽头一般煞是惹眼。 “小黑,加速!”精神一振,玉清身形一动瞬间超越大黑向地平线奔去。 广袤的平原上,一条贯穿东西百里宽下的江河滚滚不息,似乎将整个大地分为南北两片。 此时密密麻麻成千上万的修士正在大河两岸列阵相对,而若是兽潮来临之刻,全部修士都将忙于固守城池,又怎会出现这种修士大军对峙的情况? 玉清二人悄然接近,在距离修士大军数百里处停下身形,遥遥观望。 此时细看才发觉修士虽然众多,但绝大多数都在自己所处的南岸,只有区区千余名修士集中在北岸那边。 且两岸修士并无战斗之意,虽然气氛异常紧张,但从情况上看似乎单纯是北岸修士不许南岸修士过河一般。 看到不时有些许南岸修士不知出示了什么信物或者修为在元婴以上,都被北岸修士派人接过,列于阵列后方,玉清若有所思的抚摸着大黑毛发,踌躇着自己是否要前去询问。 而此时天空中也不时还有其他修士赶来加入南岸行列,玉清疑惑之下,索性不再观瞧,眼看又是两道流光自远方飞来,遂起身来至半空将其拦下。 “见过前辈,不知前辈有何吩咐?”被拦下的两位年轻修士乃是筑基修为,此时见到玉清身后凶神恶煞的大黑不由甚是惶恐,目光闪烁的朝玉清恭敬地施礼道。 “不必紧张,我并无恶意,只想知道你们都要到那边到底为了什么事情,还请详细告知,包括这条大河的来历。我向来醉心于修炼不怎的理会外事。”拍了拍大黑要其安静,玉清指着隔岸对峙的两方修士,尽量将语气放的轻柔,淡淡的问道。 “回禀前辈,此河名为界河,顾名思义乃是我等世界的分界之河。”那年轻修士听闻玉清连界河都不知道,不由有些难以置信,但终是不敢违逆,老老实实的回道。 “分界之河,这是何意?” “不知前辈可知天都神山?那乃是我辈圣地,剑修宗门所在。而界河以北便是天都山的管辖范围,以南则是由散修所组成的散修联盟管辖。”说起天都山,两个年轻修士脸上同时现出虔诚之色,却是令玉清注目不已。 闻言一愣,玉清记得在地宫时浅蝶明明说吕白衣等人是受到天都山邀请,但是按照这修士所言当时邀请吕白衣的应该是散修联盟才对。 对于两岸修士,玉清心中已隐隐有了答案,但还是朝年轻修士说道:“继续。” “惭愧,我等之所以想要过河便是因为此次兽潮比往年都要强盛,散修联盟明显有难以招架之势,而反观神山这边却是一城未破,故而……”说完,两位修士面孔已是通红,低着头却是不敢再看玉清一眼。 话中之意显然是散修联盟已经无法保护他等,故而要寻找更加强横的靠山,却是有些趋炎附势之感。 但趋生避死乃人之常情,玉清也不予轻视,只是心头略有感叹,叹息一声道:“原来如此,多谢你二人为我解惑,去吧!” 闻听玉清叹息,两位年轻修士忽然同时打了个冷颤,目光挣扎半响,才艰难的向玉清躬身告辞,向那万千修士飞去。 “安逸的修炼环境或许能令你二人高枕无忧的步步高升,然而没有经历生死磨难的脆弱心灵,又如何接受上苍的考验,大劫来临之时恐怕还是落得飞灰湮灭下场。”轻柔的抚摸着大黑头顶,玉清幽幽的自语道,似乎是在为那两人惋惜,又似乎是在与自己的灵魂对话。 半响,玉清才收起思绪,拍了拍大黑道:“走,我们也过河去,不知这天都神山可有令我回归之法。” 区区百里以玉清遁速自是转瞬便至,但此时此刻玉清忽觉有些索然无味,不愿引得他人注意,故而嘱咐大黑莫要散发真元波动,自己更是将真元压制到练气期,一人一熊自地面奔行而去。 行至近前,玉清才发觉数万修士漂浮同时漂浮空中竟是如此壮观。 待要再找人询问下如何才能过去北岸后,玉清忽然心中一动,转而看向大黑。 终是兽类,虽然灵智已开,但被如许多人族修士焦躁的气机引动下,竟是双目赤红,就要爆发真元予以反抗。玉清连忙在手掌上附着静心咒在大黑头顶轻轻摩挲,缓缓令其镇定下来。 直到大黑眼中赤红消弭,玉清才带着他飞身而起,来至修士大军当中。 “道友也是要到对岸的吧,不如加入我们如何?”如此低调的过来竟也立刻便有人前来搭讪,不由令玉清愕然,抬起头来,面前站着一个容貌甜美的筑基期中期女修,正一脸希冀的望着自己。 只是玉清还未回答,忽听旁边一道刺耳的女子嘲讽声传来:“伶仃妹子,虽然到现在为止只有一个不通人事的愣头小子拜倒在你裙下,但就连这种修为你也要,我看你不是缺人,是想汉子了吧,哈哈!” 转过头去,一位浓妆艳抹衣着暴露的筑基大圆满女修正一脸嘲讽的看着名叫伶仃的女子,围在其身旁的十数名清一色筑基圆满修士也随着一起狂放的大笑起来,不由得令伶仃羞愤不已,却又不知道该用什么话语反击,一时只把脸面憋得通红,双目泫然欲泣。 “玉珠道友,你太过分了!”眼看伶仃眼中泪水几欲滚落,其身旁的一位同样筑基中期的虎头虎脑的少年看不过去,愤怒的开口喊道,哪知却是引得更加激烈的一阵狂笑。 “道友可否告知对面修士提出何等条件准许过河。”无心理会妖娆女子的冷嘲热讽,玉清柔声向身前这个明显还甚是青涩的少女问道。 “嗯,对不起……”猛一转头,将眼眶中的泪水甩掉,伶仃看着面前一人一熊有些怪异的组合说道:“对面给出的条件便是五级以上修为才能进入。” “哦,那你等为何还不离去?”对于这个回答并无意外,玉清想要的却是另外一个答案。 “持有天都神山的信物,或是能够组队在一炷香内将那边的石柱斩断。自然是有人数限制的,结丹期不得超过两名,筑基三十名,练气期一百名。”顿了一顿,伶仃有些低沉地说道:“可是到现在为止也并没有一个修士愿意加入我们……” 看着这个宛如深谷幽兰并未被尘世熏染的少女低沉的模样,玉清心中陡然生出一丝不忍,向其柔声说道:“既如此便让我加入吧。” 第一百零七章 意外冲突 自眼前男子进入自己的视线,伶仃便觉目光不自觉的向其看去,不知怎的便突兀的生出无论如何也要让他随自己一起的念头,遂开口邀请,待反应过来其不过是个练气修士时为时已晚。 本以为跟前几次一般必定会遭到拒绝,伶仃倒也不是太过在意,哪知其人竟是毫不犹豫的便应允了。 讶异的抬头看着眼前一脸柔和的玉清,恍惚中一道久已不见的身影浮现心底,眼中本来已经收回的泪水竟是险些又要夺目而出。 愣了一愣,玉清已知眼前女子必是有故事之人,微微一笑,正要带着她二人去往石柱那边,却听身后那名妖娆女修朝自己喊道:“喂,那修士,你可想清楚了,这种黄毛丫头有何好处,不如来姐姐这边……” 看着一脸平静甚至状似呆滞的望着妖娆女子的玉清,这边众位修士不由再度大笑起来,甚至有不少人也开始向这边说着淫’言秽语,不堪入耳。 “尔等,当真是修士么?”眉头略皱,玉清只觉心内生出一丝莫名悲哀,竟是不欲再与这些连世俗之辈都不如的人们纠缠,转身示意伶仃和那名虎头虎脑的修士随自己离开。 “哈,小兄弟,难道说你这区区练气修士加上一只不知从哪儿弄来的快要达致筑基的妖兽,便算是真正的修士了?”妖娆女子身后一名中年修士见到玉清撂下一句场面话后便要转身离开,似乎是为了在妖娆女子面前表现自己一般,身形一动挡在了玉清身前,一把将玉清衣领抓住,嘲笑道:“不如让老哥教教你……” “放开他!”伶仃见状一惊,以玉清区区练气期实力又如何能够架得住一位筑基圆满修士,往腰间储物袋一抹,一柄短剑现于手中。正在此刻,却只觉身体一紧,一道黑色绳索无端绑在身上,却是身后妖娆女子玉珠将其捆缚了起来。 “二虎!”转头一看,却发觉虎头虎脑的少年也跟自己一般被捆缚了起来。 焦急之下,伶仃强忍已久的眼中泪水竟是夺眶而出,奋力挣扎之下,身上被绳索所缚之处竟是渗出丝丝血迹,眼看那筑基修士便要一拳打在玉清身上,伶仃心中大恸,正欲开口向周围之人求救,却只觉眼前黑影闪过,一声惨叫响起,脸上忽而溅上丝丝温热,眼角余光瞥到一物抛洒着红色的液体自身旁掠过。 “啊!!!”周遭修士纷纷惊惧的向后退去,便是北岸一直以秘法观察这边骚动的修士也纷纷惊骇不已。 大黑庞大的身躯不知何时已经挡在玉清身前,浑身刚毛直竖如刺,双目杀气毕露如刀,心目中犹如父兄的玉清居然被一个修士莫名其妙的羞辱,不由令大黑愤怒欲狂却是再也忍受不了,完全忘记了玉清来时嘱咐的话语。 而那位趾高气扬的筑基修士正奄奄一息的被大黑掐住喉咙高高举起,细看之下那只原本拎着玉清的左手已经没了踪影,断处血肉模糊的一片,显然是被蛮力硬生生扯断,无怪周边修士会如此惊恐。 很快一个巨大的疑问便在众修士心中生出,看那黑熊摸样明明是恨此人入骨但为何却只是将其拎着却不杀死? 细看之下,终于发现一丝端倪,一只莹白如玉的手掌正轻轻放在黑熊粗壮的手臂上,而手的主人正是那个被众人所瞧不起的小小练气期修士。 天生异禀拥有上古血脉传承的大黑跟随玉清三年之后已是有了些道行,刚刚玉清也曾想要阻止大黑伤人,却终是晚了一步,只是将那筑基修士的性命保了下来。 “晚辈一时糊涂,前辈饶命,饶命啊……”双目中泪如雨下,中年筑基修士在死亡的恐惧下竟是涕泪交加,目睹此景,早已知晓眼前之人乃是故意压制自己修为的高阶修士,眼看其阻止黑熊杀死自己,连忙哭喊恳求起来。 “小黑,放他下来,其人虽粗鄙但罪不至死。” 轻柔的话语自耳边响起,大黑眼中杀气迅速衰减,轻轻将修士放在地上,眼睛再度清明,伸着长长的舌头,在玉清面前手舞足蹈的比划着什么。 看着犹如自以为做了好事而在长辈面前讨赏的孩童一般的大黑,玉清原本的责备之语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吐出,无奈的摇了摇头,玉清挥出一道清光为那名面上已是没有一丝血色的筑基修士止住断臂的血,转身看向伶仃二人,向大黑说道:“小黑,试着将她二人解开。” 收到玉清指示,大黑兴奋的跑到伶仃二人身旁,蒲扇般的熊掌如同人族修士一般轻轻伸出,口中轻喝道:“开!” 随着大黑喝声一道清光自其指尖飞出,在伶仃二人身上绕的一绕,绑缚二人的绳索便陡然松开落在地上,然而令大黑有些不解的是,自己如此漂亮的完成了玉清给予的任务,但周边竟是没有一个喝彩之声,正相反,所有人包括伶仃二人在内都已呆滞的目光看着自己,如遭雷殛一般。 “你能够说人言?!而且,刚刚你用的是我人族法诀吧?!”伶仃终于缓缓回过神来,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大黑。 需知妖兽虽然强横,但其自有一套修炼体系,在身体构造的绝对差异下,人族与妖兽之间的功法是无法互通的,此时大黑不但口吐人言,且用出了明显是人族所有的术法,怎能不令周边之人震惊莫名。 摇了摇头,再行低调已没有意义,玉清索性也放开了自己压制的真元,结丹修士凛冽的真元波动毫无遮掩的散发开来。 “前辈……”略带颤音的话语传来,玉清转过头去,正是那个妖娆女修玉珠,正颤抖着身体一脸惊恐的望着自己。 “我本无意与你等计较,奈何你等仰仗修为步步相逼,终于酿成这等惨剧,以后行事之时还请三思而行。”本来便不欲与这些修士纠缠,玉清眉头皱起训斥了玉珠几句后,便不再理会,转身向伶仃二人说道:“随我来。” 眼看玉清当真不与自己计较,带着伶仃向河对岸行去,玉珠身子一软扑通一下坐倒在地,急促的呼吸起来。 “前辈,您是结丹期修士,应该去找一位同样修为的前辈结队才是,何必带着晚辈两个累赘……”眼前的男子在眼中竟是与幼时的那道身影那般相像,伶仃虽然不舍,但也不想真的因为自己而耽误他的行程,紧咬嘴唇幽幽说道。 “我有小黑相助便可,你二人无须在意。”伶仃之语还在玉清意料之中,但二虎居然也点头赞同伶仃,确是令玉清有些意外,不由对这个虎头虎脑的少年修士生出一丝欣赏,微笑着回头说道:“我还不知你二人为何要过河去呢。” “晚辈要去寻觅父亲……”语气低沉但却异口同声,伶仃与二虎的答案竟是如出一辙,对视一眼,二虎微微一笑道:“还是姐姐说吧。” “我二人乃是同父异母的姐弟,二虎小我三岁,与那玉珠一起来自离此地一万余里的锐风城中。”说着顿了一顿,伶仃向玉清指了指自己城池的方向,继续说道:“我娘在我幼时因病去世,故而一直都是二娘照顾我俩的生活。大概十五年前,我二人尚还年幼之时,有一日,家父突然接到来自天都神山的邀请,具体为了何事,父亲并未同我二人明言,然而自那日起他便一去不复返,二娘也在三年前兽潮中失了踪迹,我二人才决定去北岸寻找父亲踪迹。” “我与你父亲可是很是相像?”突然插嘴,玉清好奇地问道。 “唉?前辈怎知……”冷不防的被玉清一问,伶仃却是一口应承下来,反应过来后不由满面通红。 “难怪……”听至此,玉清已知为何自己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小女孩竟会如此在意,皆因为其看自己的眼神却是如同看着父亲般的孺慕之情。 念及此,玉清忽而想到,自己的真实岁数作这女孩的祖父都有余了呢,不由极不合时宜的轻笑起来,而大黑见玉清轻笑也“嗷嗷”的跟着添乱,只把伶仃和二虎二人弄得异常茫然。 “这位道友还请就此止步。”刚刚行至界河中央,三位结丹期修士显出身形,向玉清等人稽首一礼,拦住去路。 “见过三位,不知有何吩咐?”淡然回了一礼,玉清若有所思的问道。 “不知道友可清楚此次天都神山的规矩?”四位修士当中之人问道,语声柔和,显是在对岸目睹了大黑发威,对其甚是忌讳。 “结丹期两名,我想我一个结丹修士带着两个筑基修士应该不算越矩吧。” “自然不算,但是道友身后还有一位相当于结丹期的灵兽……”耸了耸肩,示意这也不是自己本意,那修士歉然说道:“规定如此,还请道友莫怪,我看两位还是……” “前辈……”伶仃和二虎闻言已知其话中之意,不愿拖累玉清,连忙要告辞离去,却被玉清抬手拦住。 “小黑,你我一人一根,把那石柱毁掉!” 话音刚落,在两岸修士震惊的目光中,大黑的身体忽而暴涨数倍,磨盘般的巨掌伴随着一声怒吼砸在一根石柱之上,轰然巨响中,两位结丹圆满修士面对都甚是吃力的石柱化为齑粉。 良久回过神来的众人,再度看向玉清那边却发觉其身前石柱已经不知被施加了什么术法,无声无息的化为尘粉被微风吹散! 第一百零八章 初战元婴 脊背一阵发凉,三位结丹期修士如何不知这些石柱乃是用神兵阁专门祭炼元婴期法宝的天灵石所做,即便是要求两位结丹圆满之辈在五击之内将其摧毁已是强人所难,这点单从到现在为止也没有一组结丹修士通过便可见一斑,难不成这男子竟是位隐匿了修为的元婴修士?! 愣了一愣,三人终是回过神来,看着眼前风轻云淡的玉清,哪还敢多说废话,纷纷恭敬的施了一礼,侧身让行。 刚刚借助天眼中黑白丝线,玉清很快便找到了石柱薄弱之处,异常轻易的将石柱摧毁,但是内心中也有了一丝计量,在掠过三位修士身边时对领头者传音道:“看来你方并不愿意接受元婴以下修士,此柱石材之坚硬绝非两名普通结丹修士可以做到。” “前辈赎罪,这个在下也不是很清楚,都是诸位城主商议的结果。”额头冷汗涔涔,领头修士只觉自玉清开口的刹那,一股凛冽的威压降临在自己身上,体内真元竟是瞬间凝涩,拼尽全力才能稳定住自己不从空中摔落,更是在心中落实了玉清乃是元婴期修士的猜测。 “原来如此,不知你身上可有附近城池分布的地图?”略一忖度,玉清想起了自己跟大黑如无头苍蝇般四处乱窜的情景。 “回禀前辈,我等身上并无此类地图。”说着,看到玉清脸上现出不渝之色,连忙躬身道:“前辈有所不知,北岸诸城之间都有传送阵相连,来往极是便利,故而城内所售地图都是标注野外妖兽分布之用,我等却是没有随身携带的习惯。” “原来如此,离此最近的城池如何走法?” “前辈就此直行,大概两万余里便是。”摸了摸冷汗看着悠然远去的玉清,领头者心中一送,终于能够喘出一口长气,转头看向身后,却发觉另外两人与自己也是一般狼狈不堪,不由苦涩的笑道:“还好,这位前辈似乎脾气还不错……” 眼看身下大地如流光飞逝,伶仃二人只觉眼花缭乱,盯着看一会儿便觉一阵头晕目眩,这才知道结丹期修士的遁光竟是如此迅疾,且行进之间自己二人居然没有感到一丝罡风吹拂,实在是神乎其技。 而自己二人引以为傲的家传遁法与之相比却是慢如蜗牛了,想至此,二人转头看向另一个让二人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以黑熊那看上去异常臃肿的体形和往常给与世人的印象,理应行动迟缓属于纯靠蛮力作战之类才对,然而此时看其竟是能够紧紧跟随着玉清,且丝毫不见吃力之态。 “你二人有何打算?”正心中杂乱如麻的胡思乱想,二人耳边忽而响起玉清的话语。 “唉?”愣了一愣,伶仃才反应过来,连忙回道:“我也不知,只是我家传功法擅长炼制法器,故而想要在北岸城中一边为人制器,一边寻觅打听父亲消息。” “家传功法?”闻听二人话语玉清不由略感好奇,印象中即便修仙典籍浩如烟海的《洞玄经》中也不曾见到有何功法是擅长炼制法器的。 “正是,烈焰诀,这便是我二人家传功法的名字,此套功法并无出奇之处,甚至对敌之时还不如普通功法,唯有在体内真火一道独树一帜,足可比其他同等级的修士高出一级,故而乃是世上最适合炼器的功法。”不顾二虎在一旁暗自对自己使眼色,伶仃对玉清毫不设防,竟是将自家功法和盘托出,只把一旁的二虎急的挠头搔耳。 果然,玉清听闻此法居然有此功效不由悚然动容。 须知修界虽不乏高深的火系功法,在玉清脑海中便足有数百部之多,然究其原理不过是引动天地间亘古而存的火系元气用以伤敌,其区别不过是利用的效率如何,但听伶仃所言,其家传功法竟是能够淬炼修士身体内部的真火,这确是有些匪夷所思了。 与人身体内经脉能够承受元气多寡是随着修为经脉拓展情况而定一样,体内真火更是需要强大的经脉强度支撑,不然强行提升真火等级怕是要五内俱焚而死,这烈焰决若当真如伶仃所言,当是一大奇功。 “既如此,你二人便先跟随与我吧。” 眼看心中的担忧应验,二虎眼中不由苦涩的摇了摇头,父亲离家之时曾千叮万嘱令自己二人日后不得将家传心法底细告知与人,不然必有大祸,而姐姐居然完全忘记了父亲话语,对眼前这个高阶修士毫无隐瞒。 叹息一声,二虎心中也是难以怪罪姐姐,只因她为何如此自己也是知道,眼前之人除了脸孔不论是身形还是气质与父亲都是如出一辙,即便是自己也不自觉的对其生出一丝亲切感,无奈的看了玉清背影一眼,试探的问道:“不知前辈可是有需要用到我姐弟心法之处。” 略带深意的回头看了二虎一眼,以玉清心智如何不知此时这个小家伙在想些什么,却也不予点破,只是轻声说道:“到了你自会知道,不过首先,我们还是先迎接我们的客人吧。” 遁光戛然而止,但却没有一丝突兀之感,仿佛几人原本便立足于此一般,在伶仃二人不解的目光中,玉清淡然看向身前虚空,悠然说道:“道友还不现身,是要我亲自相请吗?” “道友好灵敏的感知。”随着沧桑的声音传来,一位身着破洞衣衫,犹如叫花子一般的老者自空中现了出来,一脸疑惑的看着平静淡然的玉清。 “道友自界河之边跟随至此不知有何见教。”丝毫不见紧张,玉清依然风轻云淡的看着老者。 “我观道友摧毁石柱时所用法诀有些奇异,故而猜测道友可能通晓阵法之道,此番遥遥跟随是想要拜托道友一事。”老者见玉清没有反应,不觉眉头微皱,继续说道:“离此万余里之处有一石林,老夫有一挚友被困在其中,不知道友可否随我前去搭救?” “道友错了,我并不知阵法一道,且此去身有要事,怕是没有时间耽搁,还请道友另寻他人。”不知为何玉清似是有所顾忌,并未承认老者所言,反而向老者稽首一礼,便要招呼大黑继续上路,哪知却被老者横挪一步正挡住去路。 “老夫好意想请,道友莫非是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么,你能瞒过他人却瞒不过老夫,区区一届结丹期修士居然敢同老夫如此说话,真当自己是元婴修士了吗,狂妄!”怒叱一声,宏大的真元波动传来,伶仃二人只觉胸口一滞,强忍住喉头瘙痒,口中弥漫这血腥气味,竟是被老者一声怒叱伤了心肺。 震惊之下,伶仃二人神识扫过老者,只觉脑海中反馈来的只有一片刺目白光却是什么也看不清楚,不由同声惊呼出声,其人竟是一位元婴修士。 而此时似是结队从界河那边过来的四五位元婴期修士纷纷停下遁光,饶有兴致的看着这边。 “好意相请?笑话!你身上杀气我与百十里外都能清晰感知,借用你之话语,便是真真不要面皮呐。”冷冷一笑,玉清伸手在身后伶仃二人身上一拍,助其稳定气血,也不再于老者多言,庞大的真元刹那间流转全身,双目中神光乍放。 “老夫再问最后一遍,莫要逼迫老夫出手。”老者身上真元瞬息间再度拔高,凛冽的真元波动犹如洪荒巨兽一般扑向玉清,呼啸的罡风竟是瞬间便将玉清衣袍吹的撕裂。 “你要战便战,无需多言。”冷然回道,玉清如中流砥柱那凛冽罡风只作微风抚身,毫不在意,而习练万劫法身之后越发莹润的身躯随着衣衫被吹裂隐隐显出,不由令老者瞳孔一缩。 老者所用之法乃是其突破元婴期后独创的神通乱风之术,借助陡然间提升的真元压迫空气,形成足以将金铁割裂的罡风刃四散发射无差别攻击,其威力远远超出基础道法中的风刃术,即便是同样的元婴老怪也不愿轻撄其锋,而此时的玉清被正面击中居然除了衣衫之外毫发无损,怎能不令老者心中惊疑不定。 反观另一边的那头黑熊,只见其包裹在一片金光内,居然悠闲地抓着身上毛发梳理,不时看向自己的目光也如看傻子一般,却是将老者气得心肺欲炸,一阵胸闷。想要出手又觉面前二人深不可测,不出手就此离去实在拉不下这个老脸,一时尴尬不已,老脸通红。 “区区元婴初期修士也敢大言不惭,还不出手!”冷喝一声,玉清身后紫色虚影略现,双目中幽兰色光芒大放直刺老者。 “哼!”闷哼一声,老者只觉识海中一阵剧痛,神识仿佛被无形之力搅成一团浆糊,霎时间竟是有些恍惚起来,眼前一黑,险些架不住遁光自空中摔落。 大骇之下,老者自袖中甩出一只匕首状法宝袭向玉清,抽身急急逃离而去。 匕首离开老者衣袖变化为一条细小的五爪黑蛇,张牙舞爪的向玉清飞来。 “小黑莫动。”制止想要拦住黑蛇的大黑,玉清冷哼一声,五指张开一把将黑蛇攥在手中,任由其在掌心撕咬挣扎,却是纹丝不动。 半响,似是匕首上的法力耗尽,黑蛇在玉清手中重新化为匕首,却是引得周边观战修士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将匕首扔给一脸艳羡的望着自己的大黑,玉清扫了周边修士一眼,袍袖一挥再度带着伶仃二人化为流光消逝在天际。 第一百零九章 至阳城 “前辈,您是元婴期修士?”望着玉清飘逸的身影,二虎难以置信的问道。 “不,我修行之法与他人不同,故而境界也便不同,老实话,即便是我自身也不知此时到底属于哪级修士。”微笑着回答着二虎的问话,玉清心中也是感概万千。 自从修炼伊始,玉清的气运似乎便甚是不佳,所遇之敌往往都是难以望其项背。乾王府元婴期妖王,昆仑密境青蚊道人,及至几年前的太乙散魔麻古个个都是弹指间便可令玉清灰飞烟灭之辈。 故而玉清一直都未曾觉得自己修为有如何进展,然而刚刚面对理应超出自己一个大层级的元婴修士,虽然其中有对方有些拿捏不准自己深浅的顾忌心理,但自己的确赢得很是轻松,这才令玉清恍然而觉,自己竟是已经成长到如此地步,往日那个任人宰割的小小修士已经一去不返。 只是令玉清疑惑的是,为何那个元婴期修士会对自己抱有杀意,毕竟自己对于这个世界来说乃是不折不扣的外人,断不至有甚仇敌,那么那名修士之举是为哪般? 此时落日余晖照耀,一座金黄之城遥遥浮现,玉清终于来到了北岸之行的第一个目的地——至阳城。 金黄城池刚刚还在天边,却不过一口气功夫便已到了眼前,伶仃二人不由再度感叹玉清遁光的迅疾,但因为其刚刚惊退元婴修士之举倒也不再惊异,反而当成了理所当然之事。 “姐姐,你看大蛤蟆,哈哈。”正一脸孺慕的望着玉清,伶仃耳中忽而传来二虎兴奋的喊声。 众人已经来至城池十里之外,此时在千米高空细看,那金黄城池竟宛如一只匍匐的巨大蛤蟆,造型极是怪异,伶仃二人终是少年心性,见其形状不由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咦?”来至至阳城外十里处玉清突然发现一丝异常,那便是这城外空中却是没有一个飞行的修士,心念电转,不由轻呼一声:“不好,有禁空法阵!” 在伶仃二人和大黑一脸不解中,玉清连忙掐止诀印便要停下遁光。 电光火石间,玉清只觉一股仿佛天地般宏大的威压临身,界河畔给予三名结丹修士的体会加诸己身,体内真元瞬间凝滞竟是无法动用一丝法力。而玉清都是如此,伶仃二人更是不堪,在威压临身之际便已昏迷过去。 “大黑!”急切间,玉清头也不回的向大黑喊了一声。 同玉清已是心有灵犀,大黑闻言已知话中之意,身形一动竟是硬将无法动用真元的身体在天空中挪出两米,一把将伶仃二人搂在怀中,接着便在呼啸的风啸中飞速向地面落去。 “戚,好歹毒的阵法!”自数千米的高空摔落,在引力作用加速下,即便是大乘修士若无异宝护身或专修肉身也要摔成肉泥,故而普通的禁空法阵皆会在修士离地数十米时略略缩减对其体内真元压制,从而令其能够勉强动用真元保住性命,而这座城池外的阵法不知为谁所布,竟是异常歹毒,眼看玉清等人离地面只有三十余米非但丝毫没有减弱压制力度,反而压迫力有越来越胜之态。 “轰隆”一声巨响,如平地炸雷,只把至阳城上守城修士骇了一跳,正喝着茶水的守城官结丹后期修士王杰张口就把对面女眷喷了一脸,气急败坏的吼道:“怎么回事?!” “报,似乎是两三名修士不顾禁空令在天空飞行,摔落下来……”来报的修士亦是一脸不可思议,显然外面发生的事情并不如何常见。 “混账,掉下来几个人都分不清楚,随我去看。”将手中茶杯重重放下,王杰一脸忧愁的起身一边朝外走,一边嘟囔着:“晦气,此时从那边来的只有投奔过来的元婴期老怪了,死了两三个可不是小事,这下少不得要挨上面责骂了。” “大人,这与我们有何关系,是他们自恃修为不顾禁令的嘛。”来报的修士看着忧闷的王杰,不由疑惑的问道。 “你以为元婴期都是傻子,明知道有禁空令还硬是往里飞嘛,必定是我们禁空令出问题了……” 说话间王杰已经出了城门来至出事地点,一个巨大的深坑正被守城修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的水泄不通,且气氛异常怪异。 “一群混账,这种事情倒是积极,都给我让开。”冷哼一声,王杰如何不知这些修士是想着能否自身死的元婴修士身上得到一丝好处,不耐的将外围修士拨开,大步冲了进去。 “大人,看这坑的直径和深度,这几位前辈怕是从数千米高空摔下,这个……” “该死,张环,禁空令何在!”只是略略扫了眼深坑,王杰便将目光移开望向天空,面色霎时大变,转身向身后一位面相精明的筑基修士吼道。 “咦,大人,一刻钟前巡查时禁空令还好好的运作着,这……” “禁空令是何物?可是某种示警的法器?” 幽幽的声音传来,王杰不耐的回转过身去,大骂道:“废话,你脑子……” 说道一半儿,话语戛然而止,只因王杰忽而意识到自己面前是理应不会有人说话的深坑呐,而四周修士也纷纷反应过来,惊骇的望着深坑气氛霎时凝固起来。 沙沙的脚步声自深坑下面响起,王杰眼皮一动,深坑边缘有些细小的沙土正咕噜噜的向底下滚去,显然是有人正自底下朝自己走来。 “散开!”挥手大喝,令身旁围观的修士全部散开,王杰退后一步,交叉着双手,恭敬的等待起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王杰心中翻江倒海难以平复,来人自如此高空摔落居然未死,非是修为高绝之辈,便是有异宝护身,不论哪一项都非是自己所能招惹,还是持礼等待方为上策。 念及此,脚步声终于来至深坑边缘,王杰稍稍抬了抬目光,发现来人是一位极为年轻的男子,身上衣衫褴褛几近裸露甚是狼狈,而看其身上波动似是与自己一般同是结丹期修士。 然而深知修士中有许多人为了行动方便或其他原因,常常故意将自己修为压低,以免引起他人注意,故而王杰也不敢怠慢,连忙稽首一礼,恭敬地说道:“至阳城守城卫王杰,见过前辈,未请教前辈尊号。” “你可称我为玉清,既然你是守城那我有话问你。”细细打量了下对自己甚是恭敬的王杰,玉清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和声说道。 “前辈请讲,晚辈知无不言。”松了一口气,知道眼前之人并未迁怒自己,王杰连忙殷勤的回道。 “你刚刚所说的禁空令是何物?”负手而立,玉清扫视了一遍天空,悠然问道。 原来刚刚摔落之力虽是强横,然且不说大黑有金光护体,玉清亦是苦修万劫法身已有小成,故而只是收了些许轻伤,在坑内略作调息已是无碍,只是衣衫经历两次以外已是衣不蔽体了。 并未着急自坑内出来,玉清神魂已经扫到深坑周边被修士围住情况不明,直到王杰赶到,玉清才确定外面修士并非是针对自己,这才缓缓走出。 “回禀前辈,我城有禁空法阵前辈已经知晓,而禁空令便是神兵阁制作的一种警示来往修士的法器,但是刚刚不知为何却是没了踪影。”说着,王杰转身指着张环道:“一刻钟前晚辈属下巡查之时,明明还见到禁空令在天空中运作。” “呵,原来如此。”元婴期老者的身影浮现脑海,虽然不知其到底如此执着于置自己于死地,但这次事情无疑便是他的作为。 转身向深坑呼喊一声,大黑的庞大的身躯自坑底一跃而出,令在场之人惊呼不断。 瞳孔一缩,王杰这才发觉黑熊怀中还有两位似乎只有筑基修为之人,在其心中玉清的身影不由更是神秘莫测,能够在那种情形下不但自身无碍,还犹有余力保护二人一兽,是何等大神通才能做到。 想到这儿,王杰再向玉清施了一礼,恭敬的问道:“前辈是北岸而来?” “正是,有何见教?”脑海中还在思索老者的意图,玉清闻言下意识的回道。 “不敢,只是前辈随行二人似是受伤不轻,若无紧要之事,何不暂且在城中逗留一段时间?” 略带希冀的目光令玉清愣了一愣,心道此人必是有求于己,只是本来自己便打算在城中休整,倒也正和本意,遂轻轻点了点头,等待王杰下文。 摸了摸额头冷汗,王杰深吸数口长气,似是为自己壮胆一般,尽量放平语气说道:“不知晚辈可有幸请前辈到家中一住?” 若有所思的看着王杰,玉清自其身上感受不到丝毫敌意,又转身看了看躺在大黑怀中脸若锡纸的伶仃二人,不由叹息一声。 即便自己用劈空掌击打地面的反击力减弱下坠的力道,但终究没了真元护体,这两个孩子却是着实伤的不轻。 “既如此,便叨扰了。”看着兴奋的朝自己施礼的王杰,玉清却是思绪飘飞,语音低沉几不可闻的呢喃着。 “我本不欲妄造杀孽,但你竟出手如此毒辣,这个因果玉清接下了!” 第一百一十章 梦乡 着人暂代自己的守城之职,王杰带着玉清等人来至城中。 放眼望去一片繁华景象,叫卖之声此起彼伏。 与无咎城不同,此城等级似是异常森严,普通凡人见到被王杰带领的玉清等人皆是远远避开,一旦躲避不及也忙垂首侍立,静待玉清等人通过。 眉头略皱,虽然自坑底听到王杰训斥属下时便以大略知道此城制度会是如此,但真正体会过后,见过无咎城雍容平和制度的玉清心中还是生出一丝不喜。 走出千余米转过拐角,一座富丽堂皇的楼阁跃入眼目,此楼占地极广足有数千米方圆,楼高九层阁角之上挂满璎珞坠饰,镀金的墙体在阳光照耀下灿烂夺目,煞是惹眼。 且想来其主乃是城中有地位之人,此楼竟是立足与街道中心,将一条笔直街道分成了三岔路口。 玉清细细看去,不由晒然一笑,那楼阁不是别的,竟是自己的老主顾神兵阁! “啊,那是城中最大的两个建筑之一了,可还入得前辈法眼?”正愁着气氛沉闷不知该说些什么的王杰,看到玉清注视神兵阁,不由灵机一动跟玉清讨论起神兵阁来。 眼看被王杰一声前辈引来许多注视目光,玉清眉头一皱,他本来便是异常淡然之辈,委实不愿太过引人注意,连忙吩咐王杰道:“王杰,以后莫要称我前辈,叫我道友便是。” “是,是!”王杰也是久经风雨之人,哪还不知玉清话中之意,连忙点头应允。 “你刚刚说此楼乃是两个之一,不知另一个是?”玉清想到王杰刚刚所言,不由好奇起来。 “另一个就是鉴宝阁,乃是城中主持鉴定宝物品级,且负责拍卖事项,故而我们都称他为拍卖行。” “拍卖?”愕然听闻在人间界时世俗中的词语,玉清诧异的望着王杰,疑惑的问道:“拍卖修士的法宝?” “正是,前……道友居然不知道?”亦是令玉清的反映愣了一愣,王杰突然反应过来,微笑着说道:“我却是忘了前辈乃是自北岸而来,鉴宝阁与神兵阁一样,也是天都神山所创立,极是兴盛。只是北岸条件艰苦修士间往往没有多余宝物,故而只在南岸运作。” “只是为何要贩卖宝物,换取灵石?”实在想不透此种运作原理,玉清疑惑的问道。 “正是,与道友一般修炼至今的修士,恐怕有许多宝物都已用不上了,与其埋藏在自己手中何不拿来换取自己缺乏之物,在这种意识的驱动下,才衍生出鉴宝阁这等拍卖场所。” “嗯。”答应一声,玉清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说不得怕是自己乃是这修界中最贫穷的修士了,连神兵阁中获得的法宝蝉衣再加上黑耀和太玄钟,满打满算居然只有三件,而其中太玄钟还不是如今的自己所能驱使。 打定主意过些时候定要去鉴宝阁长长见识,玉清又恢复了平静淡漠之态,刚刚有些松动的气氛霎时再度凝结。 似是被气氛所迫,王杰不自觉的加快步伐,不过一刻钟便来至一座宅院门前,王杰轻轻吐出一口长气,刚刚在街上时的谨小慎微完全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自信,转身向玉清拱了拱手,道:“这便是了,寒舍简陋,道友莫怪。” 并未在意王杰态度的转变,玉清打量了一眼面前虽不宏伟但设计简练的宅院大门,门前两名守卫引起了他的注意,以神魂感知,那两人竟是以某种秘法将修为压制在练气期的结丹修士! 若有所思的看了王杰一眼,玉清淡淡的点了点头,随其缓步踏入。 宅院之中极是幽静,《清心普善咒》静谧的曲调伴随袅袅古琴余音缓缓飘荡,行走其中只觉身心安定,平静祥和。 院中房舍并不多,前后进不过数十间而已,但七拐八拐就要走到院落尽头时,一片竹林忽而冒了出来,其间一座小小竹楼在随风摇曳的竹叶中若隐若现,不由令玉清眼前一亮,设计者当真别出心裁,这片竹林实乃给人柳暗花明又一村之感。 “道友等人便在这儿住下如何?”来至院落中后,王杰的神态又是一变,雍容华贵久居高位之势不经意间散发出来。 “嗯,这些日子我需要为他二人疗伤,你吩咐下去若非要事莫来扰我。” 淡淡的看着王杰朝自己躬身一礼后转身离去,玉清转身向一脸兴奋的大黑笑道:“大黑,将他二人放入房中,之后随你高兴。” 话音刚落,大黑身影晃了一晃,怀中已没了人影,却是在这眨眼工夫便将伶仃二人放入了屋中。 摇了摇头看着仿佛回到家中在竹林间咆哮飞奔的大黑,玉清缓缓步入房舍,袍袖轻拂间竹屋大门轰然闭合,小屋霎时消失在一片黑色的浓雾中,而吞噬小屋后,浓雾也不止歇,一直将整片竹林覆盖后才停了下来。 与此同时,在一所被数名结丹修士把守的房屋中,王杰与一位管家模样的修士正借助一面奇异的古镜观瞧着竹林情况,哪知玉清甫一进入房屋,古镜中便突兀的一片漆黑,再也看不到丝毫物事。 “钟叔,难道被他发现了?”看着古镜怪异的反应,王杰一脸焦急的朝管家摸样修士说道。 “少城主莫急,想来此人并没有发觉我等窥伺,只是……”凝重的将古镜合下,管家模样修士摇了摇头,有些不确定的继续说道:“此人似是一位阵法师,且品级绝对在我之上!” “似是?钟叔不就通晓阵法之道吗,怎么还用这等模棱两可的话语。”被钟叔说的更是迷糊,王杰只得无奈的追问起来。 “能够无声无息的阻挡云光镜的探查,在我想来唯有阵法一道,但是其人布阵速度之快,手法之精妙实乃我生平仅见,委实神妙,且我清微界中通晓阵法之辈太过稀少,故而我亦是不敢确定此人使用的到底是阵法还是其他秘术。”这钟叔面色阴晴不定的呢喃着,终于似乎下了什么决心一般,毅然向王杰道:“少城主,我欲前往竹林一试。” 紧紧盯着王杰,钟叔还有一事没有说出口来,那便是玉清施展法诀的颜色,需知修界中正道修士讲究正大光明,故而法诀施展之时多是雄壮圣洁,唯有外道邪魔才喜欢使用令人不寒而栗的黑色作为遮掩。 “这……”王杰也是犹豫不决,虽然心中很想将玉清的底细摸清,但又怕因此将玉清得罪,不由焦躁的房屋中来回踱步,良久才狠狠拍了拍手道:“钟叔去看看也好,但是切莫强行破阵引起此人不满。” “少城主放心,我省的。” 话音还在王杰耳边回荡,钟叔的身影已经在王杰面前消失。 “诸位兄长,王杰久受您等恩惠,是该报偿的时候了!”愣愣的看着钟叔原本站立的地面,王杰面上现出狠厉之色,“啪”的一脚将地面石砖跺得粉碎,怨怒的声音自紧闭的房门内传出,将门外修士骇的打了一个冷颤。 一道白烟突兀的出现在竹林边缘,落在地上化出钟叔身形,只是其不知何时换了一身衣袍,标准的道袍之上正反两面硕大的八卦图熠熠生辉。 看着被黑雾包裹的竹林,钟叔自怀中取出两只柔软的白色皮套戴在手上,将整个前臂护在其中,慎重的像黑雾伸去。 出乎意料的是,黑雾并没有想象中的排斥感,钟叔的手轻易便伸了进去并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不对呀,这到底是什么阵法,怎的如此怪异……”呆愣的看着毫无反应的竹林,钟叔喃喃自语,脸现痴迷之色竟是抬步便踏入黑雾之中。 甫一进入,钟叔只觉眼前一片清明,哪还有什么黑雾遮罩,小小的竹屋仍是如往常那般在远处若隐若现。 “难道只有一层障壁而已?”心中一动,钟叔连忙回头看去,却发现身后亦是空空如也,刚刚自己穿行而过的黑雾障壁竟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刚刚的一切仿佛如在梦中。 “梦中……”悚然一惊,右手食指屈伸,一指将自己左掌洞穿鲜血直流,抬头看去周边景象却是没有丝毫变化,抹去额头冷汗,钟叔接着左掌血迹在手臂之上如同刻画数道如同蚯蚓般的怪异线条,双掌相合闷哼一声:“以血为媒,万象归正!” 只觉脑海一阵眩晕,钟叔身体仿佛是水中倒影被投入的石子击中一般扭曲不止,钟叔大骇之下,一咬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再度大喝一声:“开!” 身形一软瘫倒在地上,放眼望去黑雾再度现出,此时的自己正笼罩其间。探手入怀取出数颗丹药一股脑的塞入口中,钟叔脸上显出一丝欣慰的笑容,静静的盘坐调息起来。 “嗯?”竹林深处竹屋之中,将房中摆设全部清开露出中间一片广阔的空间,一团浓厚的白雾翻滚不定,其中忽而传来一声诧异的自语,白雾渐变稀薄,露出一丝空隙,现出玉清隐含轻笑的面庞。 “想不到此人居然如此快速的从梦乡中出来,真个是道心坚韧之辈!” 第一百一十一章 二级阵法师 此时才看到,白雾竟是自玉清头顶的灰色莲花中溢出,而其双手正紧紧按在伶仃两兄妹的背上。 原来来至竹屋中略一检查,玉清才发觉伶仃两人的伤势之重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终究还是肉体凡胎,在那场冲击之下心脉已是堪堪欲断,不得已只得将自麻古一战损耗元气还未完全恢复的灰色莲花招出,全力为二人疗伤。 “只是这之后的咫尺天涯可无关道心,你又如何破解?”眼光一扫发现大黑正趴在竹屋前呼呼大睡,玉清似有深意的微笑着自语后,便收回心神专心为伶仃二人治疗伤势,三人身形再度被浓雾笼罩。 一炷香过去,钟叔面色渐转红润,终于呼出一口长气,缓缓站起身来,面上一片戒惧。 刚刚那丝黑雾中竟似是有沟通修士心魔之效,其时若自己稍有迟疑,怕是便要永远被困在那幻境之中直到布阵之人将自己救醒了。 刚刚全神回复伤势还不觉得,此时感受着飘落身上犹如实质的黑雾,钟叔心神又是一阵恍惚,大骇之下,连忙自怀中取出一只透明的圆珠,举手便是一道法决打上。 夺目的白光自圆珠上散发出来,黑雾如同遇到天敌般在白光前畏缩不前。 “畏惧破阵珠,这黑雾果然是阵法所生!”骇然之色顿消,脸上再度弥漫着一股痴迷,将破阵珠悬空放置在头顶,钟叔喃喃自语蹲在地上不知在划拉着什么。 转眼便是三天过去,钟叔依旧蹲在地上,只是双手紧攥将头顶毛发狠狠揪下,面色憔悴,短短三日时光头顶竟已出现丝丝斑白,却是心力急剧耗损之态。 双目无神的抬起起头来,钟叔苍白的面色霎时一红,“噗”的一口黑色鲜血喷出,竟是参悟阵法不果致使心脉受损。 “不可能,这到底是什么级别的阵法,我居然完全摸不着边际……”似是连抬头的力量都没有了,钟叔状甚吃力的抬起头颅,扫了眼远处在黑雾中若隐若现的小屋后便无力的低下,缓缓抬起脚步向小屋走去。 “这是怎么回事……”双眼圆睁,眼角迸出丝丝血迹,钟叔惊恐的看着脚下,已经行走了足足一刻钟,但自己好像一直站在原地不曾动弹一般,足边那颗荆棘草此时竟是那般惹眼。 猛然抬头,头顶破阵珠还在闪烁着刺目的光芒,但对自己却没有一丝帮助,远处的小屋在黑雾的映衬下犹如一只择人而噬的阴狠凶兽,此时看去竟是如此恐怖。 颤巍巍的抬起双手,钟叔面色阴晴不定,双掌真元密布缓缓前伸指定远处小屋,丝丝空间裂痕围绕其身,然而足足一炷香过去钟叔也没有再做动作,仿佛变成了石雕一般。 “唉……罢了……”长叹一声,钟叔颓然放下双掌,嘴角隐约露出一丝释然的轻笑,再次原地盘膝坐下,仿佛陷入坐忘之境再也没了一丝声息。 时光如流,又是两天过去,这日钟叔身边黑雾忽而一阵涌动,玉清柔和的声音自其内传来:“你是何人?” “在下钟灵,见过前辈。”缓缓睁开双眼,钟叔眼中神光四射,无形的威严将原本便被破阵珠撑开数尺的黑雾再行逼退三尺,竟是与这短短两日间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只是不知为何明明是元婴期的他竟是将比之自己低了一大层级的玉清称之为前辈。 “当日缘何收手,以你修为强行破开此阵并非难事。”玉清的声音更是轻柔,仿佛是对这个修士抱有莫名的敬意一般。 “晚辈的阵法之道虽不能同前辈相比,但终归是一位阵法师,怎可解阵不成便依仗修为强行破阵?”双目绽放着坚定的目光,竟是与那些提及天都神山的修士一般模样,那是信仰的光芒。 “在下玉清,失礼了。”黑雾陡然消散,玉清身影显露出来,深深一躬及地,歉然说道。 “不敢,朝问道夕死可矣。今日钟灵能够一睹如此精微奥妙的阵法,便是就此死去也无憾了。”夹杂着崇敬、感激的目光,钟灵同样一躬到地,语气谦逊。 “阵法师的矜持么,道友真乃可敬之人,还请随我至小屋一叙。”侧身示意钟灵先走,却被其摇头拒绝,玉清莞尔一笑也不矫情带头走向小小黑屋。 “在下钟灵,见过道友……”来至小屋前,钟灵终是元婴期修士,一眼便看出大黑身上蕴含的莫大力量,连忙向其稽首一礼,却是把大黑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脸呆滞的看着钟灵毫无反应。 一直以来,除了玉清之外,所有人都当大黑乃是畜生之类。即便原本在人间界时修士之间也多是看在其父之面对其高看一眼,但目光之中却仍是以异类对待。 然这次自钟灵身上大黑却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一股如同玉清一般的真挚情意,那是将双方地位摆在相同地位,毫无歧视,毫无遮掩,那般的纯粹,以至于大黑没有准备之下,竟是傻了一般。 “呆子,还不回礼!”见大黑呆愣的模样,玉清莫名的心中一痛,上前一个爆栗打在那硕大的脑壳上,开口笑骂道。 如同醍醐灌顶,大黑被玉清一个爆栗打的清醒过来,连忙起身朝钟灵作揖不已,却苦于不知道该如何介绍自己才能让钟灵听懂,盖因自己脑子愚钝之际,跟玉清学了五年人类语言却是除了几个单音节外连自己的名字也说不会,只能模糊的说道:“黑……” 丝毫不在意大黑的愚钝,钟灵连忙上前将还在不停作揖的大黑扶起,连道不敢,却是又把大黑弄得迷糊不已。 浅笑着看着这一幕,玉清看向钟灵的目光更是欣赏,微笑着说道:“都莫要客套了,既然道友与大黑一见如故,不如你我三人就在这屋外空地一谈如何。” “哈哈,敢不从命?”爽朗一笑,钟叔也不觉地下尘土如大黑一般一屁股坐倒在地上,且伸手入怀取出两颗龙眼大小的丹丸交与大黑手掌,毫不在意的说道:“这是十数年前在外游历时无意中得到的开灵丹,乃是上古修士给看门神兽所食用以增长他们的灵智,我并无灵兽随身,留着也是无用,今日相遇,见道友灵智还未完全成长,不如将这两颗丹丸吃了也算是我之心意。” 二话不说,大黑还未听完钟灵话语,便一口将两只丹丸吞了下去,一人一熊互视一眼,纷纷哈哈大笑起来。 “道友为何会闯入我布下的阵法之中?”坐定之后,玉清一如往日直入主题。 “不瞒前辈,晚辈修行乃是家传,自幼便醉心阵法之道,拜托家父天南海北的为自己找寻阵法之道的书籍,前些日子用此镜观瞧前辈时,忽而见到前辈布下阵法,故而一时心痒难耐急急跑来一试,哪知竟是完全找不到头绪以至被困,惭愧……”面上一红,钟灵伸手一招,在密室中使用的古镜现于手中,恭敬的交与玉清之手。 “严格来说我亦不过结丹修为,如何当得起你前辈二字,你我同辈相称即可。”仔细打量了下古镜,玉清晒然一笑,那日王杰走后自己便觉冥冥中似是有什么东西在窥视自己,这才慎重的在咫尺天涯之上还覆盖了一层天魔入梦,以防在自己全力治疗伶仃二人时发生意外。 点了点头,已将玉清引为神人的钟灵自然不会违背玉清之意,且在世俗意义上自己称呼玉清为前辈反而容易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反而不美,这点道理活了数百年的钟灵如何不知。 “恕钟灵斗胆,不知道友可否将为钟灵说一下刚刚的阵法……”答允下来后,王杰面色一红,喏喏朝玉清看去,接着又想起什么急急补充道:“我绝无窥伺道友阵法奥秘之意,只想知道这个阵法到底有何功用。” 需知修界之中阵法之道最是神秘,向来作为不传之秘,如此询问已是犯了大忌讳,奈何这钟灵实在痴迷于阵法之道,便如爱剑之人若是看到醉心的宝剑便要爱不释手的观摩把玩但却并无意知晓其剑如何铸造一般,钟灵碰上这等精妙阵法,自然也难以抑制自己的好奇心了。 “无妨,这也并非是什么秘密。道友刚刚碰上的乃是两层阵法。”摆了摆手,玉清示意无碍,悠然解释道。 “两层!”闻听此言,钟灵脑子一懵,愕然盯着玉清道:“道友是二级阵法师?!” 虽然早已猜测玉清阵法修为极高,但居然能够两层阵法相互叠加使用,这已经超出了绝大多数阵法师的能力所及,毕竟阵法之道何等精密,单一阵法布置之时稍有不慎便会令自己遭到反噬,又有谁人敢于尝试将多层阵法叠加使用?故而修界之中将能够同时将两层阵法叠加使用的阵法师划定为二级。 “呵呵,道友错了,我乃五级阵法师。” 探手入怀取出一道令牌,抛给钟灵,正是无咎城神兵阁浅蝶给予的五级阵法师的身份验证。 第一百一十二章 出阵 “原来如此,这是南岸无咎城所发,道友若是在本城内的神兵阁验证过后,定可获赠二级阵法师的令牌。”越发恭敬的将阵法师令牌交回玉清手中,钟灵自腰间一抹,一面如玉清所持一般无二的令牌现于手中,正是神兵阁五级阵法师的凭证。 “只不知这二级阵法师相当于天都山何等地位?”心中一动,玉清忽而想到自己总是要借助天都山之力寻觅回去原本世界的方法,若是这二级阵法师能够提高自己在天都山的地位,倒也未尝不是一个好的法子。 “与山内护法地位相同,有天都神山赠与高阶剑修功法,且北岸任何城池都以天都圣使对待,拥有随意调动任意一城八级以下所有修士的特权,真个是无上荣光。” 钟灵说起二级阵法师的特权还只是面露憧憬之色,而玉清听闻却是心中一动,八级也便是渡劫修士,自己若是能够得到二级阵法师的认证便可以调动城内的化神修士为己用,那么不知是否能够借助他们的力量,为自己找寻回归原本世界的方法呢? 想到这儿,玉清开口问道:“如此大的权力,必然要付出同等的代价,不知这二级阵法师有何说道?” “惭愧,这个我亦是不甚清楚,道友何不前往神兵阁中问个明白。”挠了挠头,钟灵歉然的说道。 “嗯,无妨,那我们接着说那两个阵法。”微笑着摆了摆手,玉清指着此时已经渐渐消散的黑雾说道:“衍生这些黑气的阵法名为天魔入梦,其实阵法并不繁琐,不过是普通的三才困锁之阵,但其中有我在北岸无咎城中收得的一丝域外天魔气息融入,故而能够引得修士心魔滋生陷入自身梦境不可自拔。” 心有余悸的点了点头,钟灵这才知道黑雾竟是修士出窍期时才能够碰上的域外天魔,难怪即便是自己痴心与阵法之道的纯粹道心,都险些陷入其中万劫不复。 念及此,钟灵突然又是一愣,只因这天魔之气异常诡异,乃是修士天敌,能够如此自如的加以驱使,眼前这位静静盘坐于自己身前,宛如邻家少年的修士的道心该是何等坚韧! 再次细细打量着玉清,钟灵便是瞳孔一缩,此时才发觉那天魔之气所化的黑雾最终化为一条纤细的黑气没入了玉清额头,心内猜测这恐怕又是一种自己所不知道的阵法神通,不由对玉清更是敬佩。 将钟灵神色尽收眼底,玉清停了一下,待其心神安稳之后,才继续开口道:“而令道友止步不前如同原地未动的乃是我自创的困阵咫尺天涯。” “原来此阵叫此名字,只是令我不解的是,普通困人之阵乃是以障眼之法迷惑修士神念,令其不自觉的原地打转,可道友此阵似是并不相同。”终于说道令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的阵法,钟灵连忙插口问道。 “不错,我曾机缘巧合之下进入名为一眼万年的上古奇阵,在其内你与目标所差的并非距离而是无尽的时间,委实匪夷所思,故而我出阵后便一直在想如何能够将此阵重现。”肯定的点了点头回应钟灵难以置信的目光,玉清继续说道:“然而时间之道无行无迹难以参悟,我一直都无法将之具象化,只得退而求其次钻研空间之道。此阵便是将空间拉伸然后无限的叠加,行走其间便如同跨越无数空间一般,自然会给人无论如何行进都如同原地未动的感觉。” 听完玉清的解释,联想到刚刚没入玉清眉心的黑雾,钟灵悚然变色,站起身惊呼道:“涉猎空间之道,道友已是八级修为了?” “道友莫急,我亦不过与你修为相当,只是因缘际会曾与诸界缝隙中游荡,故而对空间之道略有感悟罢了。”摆了摆手,示意钟灵重新坐下,玉清微笑着说道:“我刚刚说的是此阵的原理,其实以我如今修为也只能将空间叠加七次,刚刚若是道友施展遁术全力行进,不出半个时辰便可来至此处了。” 说着话,玉清想及自己祖窍被毁游荡于无尽黑暗之时,不由唏嘘不已,摇了摇头甩去心中遐思,玉清正欲向钟灵询问一事,忽而脑海中如同一道闪电划过,不由惊呼出声。 “是她!” 面面相觑,钟灵与大黑一脸疑惑的望着玉清,不明白是什么事情令这个一直以来平静淡然的人惊愕到无法控制自己。 而此时玉清心中真如翻江倒海一般难以平息,无尽黑暗中如同母亲般不断温暖着自己残躯的奇异力量再度浮现心间,此时想来这股力量与那日三月锁神阵中的神秘女子言谈之中显露的力量竟是那般相像,便是她一直在救护自己吗? 如此想来,自己对她竟是已经欠下两条命的恩情,而可恨自己居然沉浸于苍冥二老的悲痛中没有发现! 念及此,玉清心中一恼抬起手便要击向旁边的竹屋,却又霎时顿住,神秘女子离去时的话语再度响彻耳际,玉清愣了一愣闭上双眼呢喃道:“此举与修为无关,在与你之心境……” 看着玉清莫名其妙的举动,钟灵和大黑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因为心中将玉清引为神人,故而钟灵也不敢插嘴,只是坐立不安的在一旁等待,而大黑更是从来不会打扰玉清沉思。 霎时间,小小竹屋前,除了风吹竹叶的沙沙声,竟是异常的静谧。 良久,玉清才吐出一口略带腥臭的气息,缓缓睁开双眼,眼中神光晶莹流转却并不散射,却是返璞归真,修为更加夯实了。 “大意了,修者之路步步艰险,近来我竟是只顾着琐事缠身而忽略了心境的修行,致使心魔滋生。如此下去便真个如告诫别人一般,大劫来临化为灰灰了。” 淡然摇了摇头,玉清的气质在钟灵眼中陡然一变,乍一望去竟是有些虚无之感,若非神念中清晰的回馈其人就坐在那儿,否则真要以为自己眼花了。 “失礼了,刚刚却是突然想起一些琐事,我有一事询问道友,还请如实相告。” “道友尽管说便是。”若有所思的看了玉清一眼,钟灵郑重的点头回道。 “那王杰是何许人也?” “哈哈,我便猜到道友要询问此事,其人……”钟灵刚刚开口便神色一动,戛然而止,同玉清对视一眼,发现对方均已发觉,此时竹林外王杰的身影已经转过拐角,向这边走来。 自怀中取出一个玉符,钟灵将其贴在额头半响,起身递给玉清道:“我已将自己所知全部刻印于符内,道友自行阅读便是,看他神色如此焦急必是有要事寻我,我先去了。” 说罢,向玉清和大黑拱手施礼,转身一步踏出以至林外,正将王杰拦住。 “哎呀,钟叔你终于出来了,里面情况怎样,小侄都要急死了。”见到钟灵,王杰面上大喜,连忙急切的传音道。 “令少城主挂心了,我与那位道友一见如故,切磋阵法之道却是忘记了时间,不知少城主找我有何要事?”轻描淡写的将王杰问询推搪过去,钟灵便将话题岔了开去。 “此处不是说话之地,你我回去详谈。”说着,王杰恭敬的朝身前竹林施了一礼,转身同钟灵而去。 将玉符自额头取下,玉清嘴角隐约露出一丝轻笑,钟灵实是细心之人,在玉符中不但将王杰底细详细告知,还大略的将整个北岸情况叙述了一遍。 原来北岸面积广大,足足占了整个清微界七成地域,而以天都神山作为靠山,北岸城池却是无惧兽潮,个个都是尽力扩张,致使疆域广大,人口暴增,粗略算来,这至阳城一城便相当于人间界时的半个穹国大小。而更为夸张的便是这天都神山提倡双休之法,故而在高阶修士漫长的生命中注定了拥有子嗣无数。 可想而知,如此境况下,随之而来的便是权利的争夺,宛如人间界中的世俗一般,所有的城主之子便如同皇室子弟一般,为了争夺城主之位处心积虑,无所不用其极。 久而久之,各城之间便有了不成文的规定,即每年都会根据城主之子手中掌控的力量进行考核,前五者才拥有跟城主生活,接受城主亲身教导的权利。 自然各城城主为了防止自己的孩子暗中坐大,规定其有权招募的修士最高不得超过五级,也便是元婴期。 而王杰恰恰便是至阳城城主的嫡子,殷勤的将玉清接入府中的目的也便不言而明。 晒然一笑,玉清倒也不觉如何,自己在这个世界毫无根基,适当的结交这些掌权之人倒也是一个寻找回归之法的上策,届时若是能力所及不妨帮他一下也无妨。 想到这儿,玉清缓缓站起身来,准备去城中神兵阁走一遭,试探一下二级阵法师的情报,哪知目光一转,一柄横陈于地满是尘土的匕首跃入眼目,却是那日元婴期的叫化老者打向自己的法宝。 叹了一口气,并没有吵醒已经昏沉睡去的大黑,玉清探手将匕首招入怀中,微笑着自语道:“也罢,你这身板的确不适合使用匕首之类的武器,我便去神兵阁为你找找看吧。” 第一百一十三章 黄衫女子 走入室内,伶仃二人呼吸绵绵,面色红润已无大碍,玉清略一点头,便转身向府外走去。 不知不觉来到至阳城已有五日光景,因为心境的转换,玉清甫一出府,竟是恍然生出恍如隔世之感。 与守门卫士打过招呼,玉清正欲迈步离去,忽而看到街道拐角出现一顶绿呢大轿,似是官宦出行一般。 而令玉清在意的是抬轿的八个轿夫,竟是清一色的结丹后期修士,世俗官轿配上修士轿夫这种不伦不类的感觉,令玉清不由晒然失笑。 再转动目光发现随行的二十余名侍卫都是结丹期以上修为,此人势力却似是比王杰要大出许多。 “这人是何来头?”眼看轿夫真个如同凡人般缓步行来,玉清心内已有所得,侧身轻声向同样一脸古怪的卫士问道。 “回前辈,那乃是杰殿下七姐,王妙彤殿下。”玉清将竹林封在黑雾中令元婴期修士钟灵毫无办法,已是传遍全院,卫士见玉清问询不敢怠慢连忙恭敬的回道。 “哦,真是有趣,知道她为何要如同凡俗之人一般坐轿前来吗?”神魂略一扫过,轿子外面有法阵遮蔽无法看到内里详情,玉清也不深究,只当是看个热闹。 “前辈说笑了,晚辈如何能得知这些殿下的用意,不过府中大伙也曾就此事闲聊,估计也不过是某些怪癖罢了。”讪讪的向玉清拱了拱手,那轿子以来至府门前,两名卫士急急双膝跪地,口中高喊:“恭迎殿下!” 见此情景,玉清暗自摇头叹息,转身便欲离去,却只听轿内甜软的话语传来:“勿那修士,何等无礼,见本宫为何不跪!” “大胆!”王妙彤说罢,与其同来的连同轿夫在内所有修士都附和着一声大喝。 二十余位结丹修士同声大喝该是怎样情景,只把府门震得咯吱作响,院墙上的琉璃瓦摇摇欲坠,两名守门卫士猝不及防霎时被喝声惊倒在地上。 可惜如此气势磅礴的表演非但没有吓到玉清,反而令玉清想起了幼时自己拖村里人家为自己从城里带回的小说传记,此时的情景与书里所说的官府断案竟是如此相像,看着这些随从严肃的面孔,玉清只觉心底猛生滑稽之感,一时忍不住竟是“哈哈”大笑起来。 “放肆!”王妙彤见玉清不惧反喜不由大怒,肃声道:“侍卫何在,还不与此贼给本宫拿下。” 闻听与书本中一模一样的台词,玉清更是无法抑制笑意,直到两个结丹中期随从听到命令真个持剑攻向自己时,才双臂一抖衣袖陡然伸长,正砸在两名结丹期修士手中宝剑之上。 只闻金铁交击声响起,两剑霎时碎裂成粉,两个随从惊呼一声被一股巨力撞了出去,正摔落在官轿之前! “住手!”一道陌生的女子呼喊自轿内传来,却似是这轿内同时坐了两人一般,将正与一哄而上的随从喝止后,那声音转向玉清:“好精深的修为,怕是快要结婴了,你是杰殿下新招募得修士么,可知这轿内坐了何人?莫说你还未结婴,便是真个成了元婴修士也要恭敬以对!” 冷哼一声,玉清并未回应女子话语,神魂铺天盖地般扫出,霎时在身前掀起一阵狂风,将除了守门卫士之外的三丈之内所有随从全部掀飞了出去。 而后神魂并未停止散射,却将官轿整个围了起来。 一阵荧光闪烁,官轿之外只闻破碎之声响起,却是外置隔绝阵法生生被玉清以神魂威压碾碎,只把轿中二女惊得同声娇呼,化作两道流光自轿内遁出,落在地上。 当是时,只闻“轰”的一声巨响,原本二人官轿竟是被在玉清威压之下暴裂开来,好在周边都是结丹期修士,官轿四散的木片倒也未有伤到谁人。 只是经此一事,所有的随从霎时明白过来眼前之人怕是故意压制了修为,纷纷收起刚刚的骄悍肃然而立,只是双腿不住的颤栗,连喘息声都尽量放低了许多。 目光一转,一红一黄两道靓丽身影跃入眼目,且略一感应,那黄衫女子竟是与钟灵一般皆是元婴中期修士!如此说来红杉女子必然便是王杰之姐王妙彤,而黄衫女子便是她府上招募的元婴修士了。 无视向自己怒目而视的红衣女子王妙彤,玉清袍袖一拂向黄衫女子清冷的道:“我便是无礼,你待如何?” 黄衫女子闻言娇美的面上神色一僵,周身真元鼓荡,踏前一步正要同玉清见个真章,却只见一道小山般粗壮的黑影瞬息而至,将身前侍卫撞的筋断骨折倒飞而出后,伴随着野兽一般的怒吼向自己面庞砸来。 大骇之下,黄衫女子轻叱一声,双袖轻舞,一道明黄色绫缎飞出,却是其护身法宝“天罗绫缎”。 然而本想将黑影略做阻拦,好让自己得空取出得意法宝,哪知“嗤”的一声裂帛声,足以抵挡法宝攻击而无损的天罗绫缎竟是瞬间被黑影撕裂,攻击毫无阻碍一般再度迫近。 “妙彤快快闪开!”怒叱一声,眼见向来随身,深得自己喜爱的天罗绫缎居然被来人一把撕毁,黄衫女子心内亦是大恼,双掌阴寒之气大作,竟与瞬间将手掌周围空间冻结起来,蓦然一翻迎着黑影拍去。 “轰!!!”罡风四射,整个王府周边的房舍都被二者相击的冲击波扫为平地,而来不及躲闪的随从更是不堪,纷纷惨叫着被冲击波掀飞出去,且伴随着阵阵“咔咔”之声被一层冰霜覆盖,显然是受到黄衫女子冰寒掌力的侵袭。 刹那间,场地中被浓厚的烟雾弥漫,面向府门处的烟雾忽而一阵剧烈涌动,从中闪出一人来,正是黄衫女子略显狼狈的身影。 双手簌簌而抖,一柄雪白的古朴长剑悬空立于身侧,黄衫女子一脸骇然的盯着身前那个埋在烟雾中若隐若现,与自己对过一掌却原地不动的黑色身影,心中如同翻江倒海。 刚刚的一击自己完全处在了下风,攻无不克的寒冰掌力居然被对方一拳破空的罡风迫的倒流而回,险些打在自己身上,若非有前日王妙彤所赠的至宝内衫保护,不然刚刚必然要遭受重创。 “坏了!”念及此,王妙彤的身影在脑海中闪过,黄衫女子惊呼一声连忙四处寻找王妙彤身影。 此时才发现,场地之中已是一片狼藉,唯有玉清所占的王府大门之处未有受到丝毫影响,而此时其手中正抓着一人,那鲜艳的红色衣衫,可不正是王妙彤! “放开她!”向玉清一点,身后雪白长剑一阵模糊便要向玉清斩去。 然而就在此时黑色身影又是一声大吼,自烟雾中冲出,无奈之下,黄衫女子只得倒转剑头,再次迎向黑色身影。 “呛”的一声脆响,双方再度同时后退,只是其间夹杂着黑色身影一声疼痛的呼喊。 “岂有此理!”此时的黄衫女子并未因为对方的痛呼声而开心,反而心内更是戒惧,需知自己手中之间,乃是数十年前自己父亲所赠的雪龙剑。 此剑以锐利著称,同级修士中向来无人敢于直撄其锋,哪知刚刚斩击到对方拳头之时,黄衫女子感知到自己只是砍入了三分便像是被筋骨夹住再也无法寸进。 稳住后退的身形,场中烟雾已渐渐散去,黄衫女子再度望去,才惊然发觉与自己两度交手的黑影竟是一头异常硕大的黑熊。 而此时那个抓着王妙彤的修士正一脸严肃站在黑熊身边,手中荧光闪烁似是在为黑熊疗伤,而王妙彤正状似昏迷的躺倒在王府大门之前。 任由玉清捧着自己手掌疗伤,大黑心中对黄衫女子是又恨又惧,那柄雪白长剑之利完全超出了大黑的相像,即便同玉清切磋之时碰上黑耀的斩击也不过是破些皮毛罢了,而这次却是险些被其将手掌分成两半,却是疼得龇牙咧嘴,冷汗直冒。 “哼,王杰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怎的将妖兽也留在了府中,待我禀明城主定要制你二人死罪!”手中长剑轻挥,一片霜白之气蔓延,看着昏迷不醒的王妙彤,黄衫女子心中亦是怒极,竟是脱口而出将大黑定为妖兽之语。 话一出口,女子便觉身体一紧,对面修士眼中神光爆射,如一道利箭刺入心底,令自己不由身形一抖。 本来心中生出些许悔意的女子被玉清一瞪,反而心中怒气又生,恰巧王杰听闻外面骚动带着钟灵及一干结丹期修士赶至,连忙紧了紧手中长剑娇叱道:“钟灵,此人以下犯上,罪不可赦,还不助我擒下此人。” 说罢长剑一摆,一蓬白色剑芒斩出冲向玉清,身随其后亦是合身扑上。 “不可!”王杰见状大惊,待要阻拦奈何元婴中期修士身法何等迅即,话一出口,那白色剑气以至玉清面前三寸。 “不知死活!”清冷一叱,玉清在诸人震惊的目光中竟是赤手空拳插入白色剑芒之中一搅,漫天剑芒霎时一扫而空,而黄衫女子手中长剑离玉清已不过三尺之距。 第一百一十四章 绿儿 一把将剑芒掐灭,玉清手心之中忽现一微小的光晕,一条黑蛇自其内窜出沿着雪龙剑盘旋而上,两颗与身形不符的硕大毒牙朝着黄衫女子持剑手臂便咬了下去。 “呀!!!”女子心性本来便惧怕毒蛇虫蚁,事出突然被黑蛇窜上手臂,黄衫女子心内骇极,惊叫一声,为了甩掉黑蛇,竟是将手中雪龙剑扔了出去。 剑一离手,黄衫女子心中已是反应过来,暗呼一声糟糕,双掌冰寒之力再现,便欲故技重施以之略作抵挡。 哪知刚要有所动作,对方眼中忽而蓝芒大放直刺入自己脑海,霎时间只觉一阵恍惚不知身在何处。待回过神来便觉喉头一紧,剧烈的窒息感传来,模糊的视线中一只坚若磐石的手掌正紧紧的攥住自己的喉咙,而自己那引以为傲的护体真元在这只手掌面前竟是犹如绘纸一般不堪一击。 勉力催动真元想要挣脱这只恶魔般的手掌,却更是加重了内心中的恐惧,庞大的真元甫一运起便不受控制的疯狂涌向喉头,没入对方手掌不见踪影! 感受着对方那看似不甚壮实,甚至有些孱弱的身形此时便像是一个无底洞般,贪婪的吮吸着自己的真元,仿佛要将自己拉入无尽的黑暗之中,一股深沉的恐惧笼罩心田,悔恨交集之下双目中不由滑落两行泪水。 “前辈手下留情,那是家姐啊!”场中的情形却是所有人都不曾料到,堂堂元婴中期修士在这个看似结丹期修为的男子手中竟是如此不堪一击,不过眨眼间便陷入频死之境,还是王杰眼看黄衫女子快要窒息而死,这才惊醒过来,连忙出声喊道。 背对众人,玉清嘴角闪过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仿佛受到惊吓一般手掌蓦然放松,任由黄衫女子摔落在地,转头状似焦急的回道:“什么?!这……” “此事也怪不得前辈,这是我四姐王书雪。”非但没有怪罪玉清之意,反而恭敬的朝玉清宽慰了一句,王杰才转身对钟灵道:“钟叔快看看四姐如何!” 身旁人影闪动,钟灵的身形出现在黄衫女子身边略一试探,舒了口气,微笑着朝王杰道:“放心吧,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脱力昏过去罢了。”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闻听此言,王杰亦是长舒了口气,拍着胸脯不断的呢喃着,似乎极是担忧姐姐安危。 而钟灵看了看周边还在愣神的一干侍卫,心中一恼大声喝道:“还愣着做甚,快将两位殿下送入府中静养,着医士来为伤者治疗!” 看着侍卫将自己的两个姐姐抬入府中,王杰也不跟回反而走下阶梯来至玉清身前,躬身道:“五日前,前辈进入竹林便不见出来,晚辈想要为您接风也找不到机会,此时不如由晚辈请客,去城中飞燕楼小酌如何?” “好意心领了,只是我与大黑还要去城中神兵阁走一遭,改日如何?”王杰闻听神兵阁一愣,扫视了下身后刚刚停止流血的大黑双手便了然于心,微笑道:“也罢,府中虽有兵器但想来前辈也看不上眼,不过城中广大,前辈一人前去怕是多有不便,不如让晚辈派人跟您同去?” “不必了,神兵阁离此不远,况且我并不喜与人为伴。”带着个人行动之间多有不便,玉清想也不想的便予以拒绝。 王杰见状也不勉强,微笑着躬身递过来一个储物袋,恭敬的说道:“这里面是些散碎灵石,前辈应该用得上,算是晚辈一丝心意。” “殿下有心了,多谢。”微笑着接过王杰手中储物袋,掂量了一下内里灵石着实不少,玉清亦是回礼道谢。 既然决定留在王府中作为踏入这个世界的阶梯,玉清自是要做出有所需求的姿态,不然徒惹他人怀疑罢了。 “哈哈,好,神兵阁中所有账目都记在府上便是,晚辈忧心两位姐姐安危,先告辞了。”说吧,面现焦急之色,王杰匆匆转身向府内而去,却全然没有注意玉清嘴角那一抹嘲讽的笑容。 “道友这丝笑意,似是别有深意……”正要同玉清施礼告辞的钟灵看到玉清笑容,不由疑惑的问道。 “若是当真担忧姐姐安危,刚刚便不应该让你代为探视,更不会在在两位姐姐昏迷后先安慰于我,此时又做出这等焦急之态,怎能不惹人发笑。”顿了一顿,玉清嘲讽的摇了摇头,袍袖一甩,一道硕大的黑袍罩在大黑身上,遮住其面孔,遂转身向城中走去,幽幽的说道:“他所在意的不过是两位姐姐若死在他府门之前无法向城主交代罢了,到底是权势中人,城府之深,心地之冷漠,令人齿冷!” 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钟灵轻叹一声,也缓缓踱入府中。 转过拐角,热闹的叫卖声传入耳内,玉清只觉心中一轻,才发觉从刚刚受伤开始大黑似是一声不吭。 转过头去,却见这呆子正一脸可怜兮兮的样子跟在身后,仿佛怕自己斥骂一般。 略一思索玉清心中已是明了,不由失笑道:“小黑,你可是怕我责备你与府前随意出手?” 看着玉清似乎并没有要责怪自己的意思,大黑疑惑的点了点头,“呜呜”的诉说起来。 原来那日玉清走时,大黑因为竹林安逸,故而贪睡不起也不曾跟随。 然不过一顿饭功夫,便发觉外面玉清的气息忽而剧烈波动,仿佛是在跟谁交手一般,视玉清为兄长的大黑如何能够任由玉清独自作战,想也不想便怒吼一声疯了似的自府内冲出,而恰巧此时正是黄衫女子王书雪凝聚法力准备向玉清施压之时,大黑见状那还按奈得住,自然是一拳打去,阴差阳错之下却是引得一场大战。 “呆子,即便你不插手,我也会出手的。”淡然一笑,玉清放慢脚步同大黑齐头并进,柔声说道。 不解的看着玉清,大黑灵智未开的头颅霎时闪过一丝念头,顾忌尽消,“呜呜”的向玉清表起功来,大致便是以为玉清是因为那女子无礼而生气,自己刚刚的举动却是为其出气了。 “唉……他人因我无礼而以势相压,我便因他人无礼而诉诸武力,那么我与其有何区别?”苦笑着弹了大黑一个爆栗,玉清轻声说道:“你我并非这个世界之人,终归是要回去的,而这些需要庞大的势力支持。” 仰天一声叹息,玉清萧索的说道:“我并不喜与人争斗,奈何一味隐忍并无用处,我此次出手便是证明你我价值,从而博得这个世界上层的注意,以期能够有朝一日借助他们的力量找到回家的道路。” 听完此言,大黑似乎有些明白过来,也是意兴索然的低头默默朝前行走。 王府距离神兵阁不远,三刻钟时候,玉清二人便以来至宏伟的阁楼之前。 门前数名面目娇媚的练气期少女见到玉清二人前来,忙转头向门旁一面巨大的铜镜望去,接着便是一位身着湖绿色衣衫的少女起身向玉清迎去。 将这一切看在眼中,玉清心中不由略感疑惑,委实搞不透这神兵阁如此作为是何打算。 此时绿衣女子以来至身前,柔声说道:“妾身绿儿,乃是阁中导购,两位前辈可是来挑选兵器的?” “原来如此,请你前面带路吧。”少女显是受过专业训练,话语甜软令人不自觉的生出好感,玉清虽不受诱惑,但也并未拒绝于她,只因这神兵阁完全不同与自己在无咎城时,实在太过广阔,的确需要有人指引。 “是,请您随我来。”躬身一礼,名为绿儿的少女轻移莲步带头向阁内走去。 在路过那些站在门口的少女身边之时,玉清的神魂敏锐的捕捉到那些少女的低语。 “算她运气好,轮到她时居然正好碰到两位结丹期修士,这次要拿不少灵石了,哼……” 苦笑着摇了摇头,自打进入北岸之后,内心中便有一种自己到了世俗中的怪异感受,修士之间毫无南岸修士那种团结精神,反而如同世俗草莽一般斤斤计较,委实令自己难以习惯。 正想着心事,玉清忽而心中一动,只觉皮肤一阵酥痒,却是不知不觉跟着绿儿来到了一处法阵之中。 “我阁一层乃是面向凡俗中人,二层以上才会供应修士神兵,而楼层之间并无阶梯相连,都是以这中短程传送法阵来往。”绿儿倒也尽职,一看到玉清神色变化,便开口解释道。 “嗯。”轻轻点了点头,玉清也未多言,任由绿儿示意阵法外的几个炼气期修士启动阵法,在一阵荧光闪烁间来至四层之上。 抬头看了看法阵外石柱上的四字,玉清晒然一笑,无奈的向绿儿说道:“这四层可是专为结丹期修士所用?” “正是,每个楼层都对应了与之相当的修士品级,入口之处都有法阵守护,修为低于允许是无法进入的。” 解释完,绿儿正欲步出法阵,却被玉清抬手阻止。 “既如此,你我还是去五层吧。” 淡然的语气却令绿儿如遭雷殛,面上一阵潮红,惊喜的喊道:“前辈是元婴期修士!” 看来是人便总有那么几天不舒服的时候,心乱如麻,囧…… 第一百一十五章 伶修洁 双目微闭,玉清并未回答绿儿的惊疑,只将神魂缓缓放出,慢慢的向各个楼层渗透。 果不其然如同绿儿所说一般神兵阁每层都有禁制存在,神魂透入六层之后便无以为继,这也在意料之中。 “看来我的神魂大致与出窍期修士相当,而真实修为通过这几次跟元婴修士的比对下,应该是在元婴中后期之列了,只是此界中人多是道心薄弱之辈,我所修炼的神魂秘术却是正好克制……”默默的想着心事,玉清嘴角忽而露出一丝苦笑,只因他突然想到修炼至今,居然连自己的层级都搞不清楚,反而需要通过这些探测他人修为的法阵来实现,不可不说是个悲剧。 “前辈,我们到了。”五层已到,绿儿踏出法阵等了少许却并没有感到玉清二人跟来,连忙回头一看却发觉其正闭着双眼不知在想些什么,遂小心翼翼的开口道。 霎时回过神来,玉清歉意的点了点头,迈步走出传送阵来至五层入口。 “前辈,再往前走便是阵法结界,非是元婴修为之上却是无法通过。”指着前方闪烁着白色荧光的门户,绿儿浅笑着说道。 “哦,那不知你又该如何进去?”伸出手去轻轻触碰到光壁,只觉一阵剧烈的抗拒之力传来,若非自己肉身与其他修士不同,可算得上是力大无穷,不然怕是当场便要被弹飞出丑不可。 “回前辈,阵法规定每位元婴期修士都可以带一位侍从进入,故而绿儿需要跟随前辈一起呢。”福了一福,绿儿虽然疑惑这个看上去异常年轻的元婴期修士为何不像其他修士一般直接通过阵法,反而伸手按在其上不知在揣摩什么,但也知这不是自己应该关心之事,只需毕恭毕敬的回答问题即可。 满意的看了绿儿一眼,玉清抬起按在阵法光壁上的手掌,然后轻轻拍下,光壁霎时一阵模糊直至消失不见。 原来刚刚玉清放出神魂便查知到神兵阁中的探查阵法乃是探测修士体内真元的总量,自己因修炼万劫法身体内经脉阔如湖海自无问题,但大黑却是例外,且不说大黑体内有没有足以媲美元婴期的真元,单是其乃兽类修行,这法阵便是不认。 想来也是,屡受妖兽侵袭的诸城与妖兽之间已是不共戴天,设下的法阵自然不会认同兽类,且这样也防止了妖兽中的化形者潜入阁中获取修士法宝,防止妖兽实力再上一层,毕竟妖兽却是没有铸造法宝之法,大都是化形之后用原本身体上最坚硬的部分血祭而来。 如此下来,玉清只得借同绿儿说话的功夫,将法力沁入法阵对其略作更改,使之暂时失效,从而令大黑得以通行。 绿儿不过练气修士哪知道这里面的道道,眼见玉清一掌拍下法阵放行,不由将一颗高悬的心放了下来,面上笑容更是甜美,恭恭敬敬的向玉清万福一礼,莲步轻移引领玉清入内。 甫一跨过门户,玉清便是眼前一亮,广袤的空间中无尽的各色剑光在空中循环穿梭,煞是壮观。 再细看之下,玉清发觉每把宝剑之上都有一层时现时隐的蓝色符咒,将这些宝剑的锋芒遮掩。 轻轻点了点头,玉清也知施加这蓝咒的用意,若是任由这些宝剑将剑意释放,怕是即便是元婴期修士进来也要心惊胆颤,哪还有闲心挑选兵刃。 五层之中并无他人,想来普通元婴期修士也断不至没落到与自己一般来神兵阁购买趁手兵器。 神兵阁与无咎城时一般也用了须弥芥子之法,却是宽广之极,走了足足一炷香功夫看了各具特色的上千把宝剑,玉清极目望去仍然是看不到边际,不由转头向绿儿问道:“这经阁到底有多大?” “回前辈,若是以现在的速度走到尽头之处需要三日。”似是早已习惯玉清这等疑问,绿儿不慌不忙的答道。 “呵,好大的手笔,真不知要耗费多少界珠才能做到。”说着,玉清探手一指,一柄自身前飞过的碧绿长剑陡然停在空中,其上附着的蓝色符咒自行脱落,与长剑一起缓缓落入玉清手心,仔细观瞧半响,玉清疑惑的向绿儿问道:“此剑也是你阁所铸?” 闻听此言,绿儿上前一看,面色陡然一惊,掩嘴轻呼道:“呀,这不是雀舌吗,怎的又跑到这一层来了。” “嗯?”愣得一愣,玉清看着手中碧绿色的长剑,若有所思的问道:“此剑不应该是这一层中之物?” “绿儿失礼了,这柄雀舌应该是九层之物才对,只是此剑灵性极强,不喜束缚,阁主请了好多位阵法师都不能将其禁锢,只得任由它在阁中乱窜。”说到这儿,绿儿这才想起雀舌之上应该是附有防护法阵的,却被玉清轻描淡写的破去拿在手中,浅笑着问道:“前辈还是阵法师吗?” 淡然一笑,玉清并未回答绿儿疑问,捧着雀舌剑转身看向跟在身后似是兴致缺缺的大黑问道:“小黑,可喜欢此剑吗?” 撇头看着三尺来长的剑身,大黑伸出巨大的熊掌一把将雀舌接过,随意在空中如砍刀一般乱挥一通,将头摇的拨浪鼓一般,甩手在雀舌一声悲鸣中将其远远扔了出去,沿途还将数柄宝剑击成两截,却是把绿儿急的尖叫起来。 “抱歉,我这朋友脾气暴躁,那几柄长剑我按价赔偿便是。”苦笑着摇了摇头,玉清心中早知必是如此结果,轻声向绿儿问道:“这阁中可有棍棒之类的兵器?” “在我记忆中阁内似乎并无这等兵器,只因前来的顾客都是来购置长剑或是辅助护身的宝物,从来都没有人询问过这类。”显然对阁内兵器种类甚是清楚,绿儿想也不想的说道。 “哦,上面几层内也没有吗?”眉头一皱,玉清却是没有想到这神兵阁中竟然全部都是剑类兵器,难道真要空手而回? “嗯,前辈有所不知,六层以上其实都是空置,内里并无兵器。”眼角余光扫到玉清似是有些不悦,绿儿连忙说道:“前辈莫急,容绿儿想想。” 说着,绿儿低着头苦苦思索半响,才略显犹豫的答道:“啊,对了,阁主所在的九层有一柄不知以何材质制作的禅杖,据说是一位化神期前辈与上古遗迹中所得,本阁购得后因无人问津,只得将其束之高阁。” “哦……”玉清闻言眼中神光乍现,隐隐觉得那柄禅杖绝非普通物事,况且自己本来便欲探寻二级阵法师的详情,却是要走一遭了。 想到这儿,玉清心中一动,再度向绿儿问道:“绿儿你可曾见过二级阵法师吗?” “前辈说笑了,二级阵法师向来居于天都神山之中,轻易不得出来,绿儿哪能见到呀。”虽是不解玉清为何提及这个,但绿儿还是乖巧的回道。 “轻易不得出来……” 心中一动,玉清面上现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便欲转身回到传送阵了,却听身后绿儿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略带自豪的说道:“呀,绿儿想起来了,我听阁中呆得时间最长的红儿姐姐说起,咱们阁中还出过一位二级阵法师呢,据说是天都神山亲自派出的圣使将其接走,好不风光。” “哦,自那之后可还有此人音讯?”看着面带憧憬,双颊绯红的绿儿,玉清眼珠一转,状似不在意的说道。 “这倒是不曾听说了,应该是留在神山了吧。”说到这儿,绿儿突然回过神来,讪讪的看着玉清说道。 “原来如此,不知此人如何称呼,日后说不得还会与其相见呢。”转身带着大黑向传送阵走去,玉清微笑着说了一句戏言。 “似乎是叫伶修洁,乃是南岸风城修士。”咬着指头略略回想了刹那,绿儿高兴的朝玉清的背影说道,却丝毫没有发觉,此时玉清眼中正绽放着骇人的蓝色光芒。 “伶修洁……”无声的呢喃着这个陌生的名字,玉清脑海中霎时闪现出伶仃两兄妹的身影,来自同一个城池,同样的姓氏,这个伶修洁是否就是二人苦苦寻觅的父亲呢? 且初至北岸遇到的叫花老者那莫名的杀意,是否也跟这个在伶仃二人口中与自己甚是相像的父亲有关? 带着这样的疑惑玉清缓步走入传送阵内,正欲开启前往九层的阵法,忽而眼角余光瞥到绿儿正欲言又止的看着自己,不由莞尔一笑,自储物袋中随意抓了一把灵石,用真元包裹缓缓送至绿儿身前,玉清柔声说道:“这些是给你的,里面损失的宝剑你将账目记在王杰府上便是。” 言罢,不待惊喜的绿儿道谢,玉清开启阵法,同大黑一起瞬间消失在五层之中。 “贵客光临,老朽身有疾患不能出迎,不胜惶恐。” 莹白色光芒散去,与楼下相比顶层的空间甚是狭小,一位苍老妇人端坐于一面白玉云床上,却是双腿皆无,正慈和的看着玉清二人。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中毒 略一感应,玉清面上不由现出诧异之色。 这妇人身上竟是没有一丝真元波动,宛如普通凡人一般,若说是靠秘法遮掩,那么她的修为委实太过匪夷所思了。 “呵,道友不必惊讶,老身的确是分毫修为也无,请上坐。”微微欠身,老妇人手指着云床旁的两只玉蒲团和蔼的说道。 “谢过前辈……”心中一动,玉清连忙躬身回礼,带着大黑缓缓走入室内端坐于蒲团之上。毕竟能够做到神兵阁主使之人,又能够感知到自己神魂的探测,哪会是什么普通之辈。 “老身虺云雨,不知二位道友如何称呼。”轻轻伸出手去,明明丝毫真元未用,身前炉灶上两只茶盏以缓缓升起飞至玉清二人身前才缓缓落下。 “虺?前辈这姓氏当真少见的很。”对老妇人的异举玉清并未觉得诧异,却在听到其姓氏时楞了一愣,脑海中隐约似是对这个古怪的姓氏有所记忆,细想时却又毫无所得,显然是不知在什么地方匆匆见过,不由心不在焉的说道。 “不错,活了这么久老身倒是还没有见过第二个同姓之人。”并未在意玉清略显失礼的举动,老妇虺云雨轻轻品了口手中茶水,微笑着说道。 “晚辈失礼,晚辈名为玉清,这是晚辈朋友大黑。”起身失礼告罪,玉清将自己二人介绍过后,便直入正题。 “晚辈听导购绿儿小姐说起前辈这儿有一早年得到的禅杖,不知可还在前辈手中吗?” 淡然一笑,老妇人抬起手来轻轻拍打了一下云床扶手,房中突然打开一道暗门,一柄较普通禅杖略短但又粗壮许多,大概四尺上下通体宝光莹莹的禅杖显现出来。 “降魔杵!”乍一见到短杖,玉清脑海中便闪过一道灵光,关于此杖的记载霎时浮现,拱手向虺云雨说道:“不知晚辈可否观瞧一下。” “这是自然。”点了点头,虺雨挥了挥手,禅杖便在无形之力的牵引下缓缓飞至玉清身前。 伸手将禅杖接过,玉清面上现出凝重之色,转头看向依旧兴致缺缺的大黑,轻声笑道:“小黑,你看此杖如何?” 不屑的朝玉清比划着禅杖的长短,大黑呜呜叫着示意就连玉清都能拿轻易拿动,此杖实在太轻,肯定不经使用。 摇头微笑不语,玉清腾出左手划破食指在天空中瞬间化出四个带血符咒,口中轻喝一声:“四灵啸天盾。” 真言吐出,四道血咒无声消解,化为一面血色光壁,其上四只形状各异的古怪妖兽做引颈长啸之态,而虺云雨见状也一改刚刚的安宁祥和,双目现出灼灼光芒,一眨不眨的盯着玉清放出的那面血壁。 “大黑,你攻击这层血壁试试,不要动用真元。”见血壁稳定下来,玉清斜眼看了大黑一眼道。 虽然疑惑玉清到底想要做什么,但大黑对于玉清的话语自是一概遵从,豁然站起身来,指着血壁呜呜两声,却是埋怨玉清做的血壁太薄不经打,然后便怒吼一声,一拳击在血壁之上。 然而出乎大黑意料的事情发生了,排山倒海的拳劲一接触血壁便如同碰上一层绵密坚韧的大网,肉眼可见的一圈圈涟漪散开,大黑那无俦的掌力竟被缓缓化去,却是连一丝应有的反震都没有。 挠了挠后脑勺,在玉清怪异的目光中,大黑不知从哪儿学来的正儿八经的站稳桩子,猛然深吸口气,双臂陡然膨胀到原本的三倍大小,接着爆喝一声,一式标准的当头炮轰然打在血壁之上,然而在如此声势浩大的攻击下,那血壁上除了比刚刚多了几丝涟漪之外却没有丝毫变化·依旧稳稳的屹立在半空中。 “小黑,你看好了。”见大黑莫名其妙的回头看着自己,玉清莞尔一笑,右手持定降魔杵轻描淡写的一杵打在血壁之上,只听清脆的碎裂声响起,承受大黑两拳毫发无损的血壁竟被降魔杵一举击碎,而看那样子玉清也是没有动用丝毫真元! 此时再看,大黑已经一反刚刚的低迷,一脸兴奋的盯着玉清手中那个原本自己颇为不屑的禅杖,就差流下口水来了。 “道友,似是识得此宝?”再度恢复原本安宁的表情,虺云雨将手中茶水连茶叶一口饮尽,悠悠问道。 “入手轻如鸿毛,击人重渝泰山,必是上古之时兴于释教的那件护法宝杵,不知晚辈可有说错?”将宝杵交与大黑,玉清抿了口茶水清清嗓子,微笑着答道。 “不错,这便是韦陀护法的降魔杵,自出土以来便落于老身之手,以珍藏百年有余。”轻轻合上茶盖,虺云雨眼神迷离不知想到了什么,良久,才回过心神,张口说道:“这降魔杵价值自不必多说,多有修士想要从我这儿买去都被我拒绝,但今日我可送与你。” 同大黑听后兴奋异常不同,玉清拢在袖中的双手一颤,轻轻叹了口气,苦笑道:“前辈的条件呢?” “老身便喜欢同你这等聪明人打交道。”欣赏的看着一直都保持着平静淡然的玉清,虺云雨微微一笑道:“这个不急,我想先知道,你同伶修洁可有关联?” “伶修洁,便是那个绿儿口中的二级阵法师?晚辈却是今天第一次听说他的名字。”不动声色的回答着虺云雨的问话,玉清双目毫不躲闪,任由虺云雨目中神光直刺心田。 “嗯……如此便罢。”对视半响,虺云雨才微微叹息一声,似是有些失望,继续开口道:“老身所求之事与阵法有关。” “又是阵法……”眉头略皱,玉清也不言语,只是静静的听着虺云雨陈述。 “此城往北约二十余万里之遥有一处天然石林,老身想请你去救一个人,事成之后不但此宝相赠,还另有重礼酬谢。”郑重的欠身一礼,虺云雨眼中竟是闪烁着希冀的光芒,显然那石林中被困之人与其有极深的关联。 “嗯?”脑海中闪过叫化老者所言,似乎当时他也是说要自己去石林中救得一人,难道这两者只是巧合? 幽幽一笑,玉清并未急着回应,而是闭上双目不知在想些什么,良久,才轻轻抿了口茶,淡然问道:“不知到现在为止有多少人死在石林之中了。” 双目中精芒乍现,虺云雨手指一紧,面色青红不定,终于还是长叹一声,开口回道:“你是我找的第一百二十七人。” 说罢,似是知道玉清接下来的问题,虺云雨继续说道:“他们都是元婴期修士。” 气氛霎时又再次沉闷下来,玉清转过头去,大黑自是懵懂不知,只兴奋的挥舞着手中宝杵,口中嗷嗷直叫。 “派你的得力手下与我,另外我要知道所救之人到底是谁?” “也罢,能够如此轻易地是用血咒秘术,你的确是我见过的阵法修为最强之人,老身便赌一把。”玉清双目中隐现的蓝芒,令虺云雨心中悚然一惊,略一忖度,终是缓缓点头道:“石林中的被困之人便是我刚刚所说的伶修洁!” 只是在说话之时,虺云雨隐在袖中的左手隐秘的弹出一丝烟气,霎时便似融在空气中不见了踪影。 玉清面色忽而闪现一丝苍白,但其自己似是并无察觉,依旧在仔细思考着虺云雨所言,而大黑更是爱不释手的把玩着那柄宝杵,丝毫没有发觉此时气氛的沉闷。 “罢了,我便替前辈走一遭,但是最近晚辈还有些琐事未办,请前辈宽许几日。”苦涩的叹了口气,玉清蓦然抬头,拱手说道。 “无妨,老身已经等了数十年也不差这十天半月。”听到玉清答允下来,虺云雨面色再度恢复慈和,且声音更是柔和,仿佛把玉清当成了子侄一般。 “另外这柄宝杵便先放在晚辈身上,大黑有其相助当是一大臂助!”提出这个甚是突兀的要求,玉清面上一片淡然,似是料定虺云雨必定不会拒绝。 果不其然,虺云雨听后面色丝毫未变,慈和的点了点头,又伸手自怀中取出一散发着莹白光芒的圆珠递了过去,柔声说道:“这是我秘藏的一颗极品破阵珠,以法力催使后便不需理会,即便是不慎陷入上古杀阵之中也可保你三日平安。” 躬身道谢,玉清也不再耽搁,向虺云雨躬身告辞,招呼大黑转身离去。 “伶修洁……”看着玉清消失在传送阵中的身影,虺云雨面无表情的呢喃着伶修洁之名,不知在想些什么。 “呜呜”与绿儿打过招呼后,玉清刚踏上热闹的街道,便听到身旁大黑难以抑制的喜悦呜呜声,却是在感叹这次寻宝的顺利,感谢虺云雨的慷慨,说什么一定要帮她把人救出来云云。 “唉,若真如你个呆子一般倒也快活。”叹息着摇了摇头,玉清看着大黑不解的目光,无奈的说道:“傻瓜,你当我真想去救人么,死了如许多的元婴修士,那是何等艰险之处,奈何我体内这丝毒素真不知道是否就是传说中的虺蛇之毒,居然在三昧真火的煅烧下都丝毫无损,这次真是湿透鞋了……” 苦笑着以神魂内视,一丝乳白色的烟气正停留在心脉之中,只差毫厘便要攻入心脏。 第一百一十八章 恶战 国脸修士见状面色一僵,虽此前已知元婴中期的王书雪殿下败在其手,但王书雪乃是娇生惯养之辈,能够修炼到如今的地步全靠其父至阳城主庇护,且城内修士看在这层关系上都不愿得罪于她,故而除了跟府内侍卫切磋之外,可说没有丝毫实战经验,其战力怕是连元婴初期修士都不如,败在一位似乎是同级的元婴修士手中实在是太过平常,丝毫没有令人惊异之处。 故而对于暗杀玉清之事,国脸修士可说并没有任何压力,然而出于稳妥起见以防万一,还是派遣了二十余位修士随同,却谁曾想此人当真是棘手至极,配合其“护法灵兽”竟是各种诡异神通层出不穷。 而更可怕的是其人竟与事发突然之时,能够瞬间看透情势,与谈笑风生间埋下连环毒计,令人不自觉坠入毂中,其心机之深委实令人发指。 “绝不可让其活下去,否则日后定成大患!”心念电转间,玉清手中黑耀已经欺进其身前三尺之处,国脸修士眼中冷光湛然,手中长剑“嗡”的一声长鸣自下而上击在黑耀剑尖之上。 “在下马修,添为至阳城主亲卫队队长,去阎罗殿报到之时莫要忘记这个名字!” 元婴期之后每一层级都是天差地别,故而玉清早已对元婴后期修士的战力作出了估计,然而真正正面相搏之时,才发觉自己的估算还是错了,无法形容的巨力自黑耀剑尖上传来,玉清在一瞬间竟有种拿捏不住剑柄的感觉,而待要抽身而退另待良机,却发觉对方之剑似是与黑曜黏着在了一起,而自己的身体也因为某种古怪力量的侵蚀,只觉阵阵灼烧感传来,竟是有些难以忍耐之感。 “死!”眼中神光爆射,马修怒斥一声左掌并指成剑,向玉清喉头戳去。 冷哼一声,玉清体内法力虽然运转迟涩,但仰仗万劫法身也无惧普通攻击,反而同样左掌并指成剑向马修喉头戳去,却是一派以命换命的打法,虽说有些粗鄙,但的确此刻最正确的方法。 不屑的看了玉清左掌一眼,马修丝毫不予理会,没有一丝犹豫依旧并指前伸誓要将玉清一举击杀。 “戚!”眼看马修所为,玉清心中已有所觉,果不其然在手指伸到距其喉头三寸处时,一面跟阻挡大黑棍影而碎裂的盾牌一模一样的小盾浮现出来,“铮”的一声闷响将玉清手指拦了下来。 眉头略皱,马修只觉盾牌之上一股巨力袭来,不由诧异玉清单纯肉体怎的拥有如此巨力,然而这念头也不过一闪而过,只因自己手指已经戳到了玉清喉结之上。 “我推定你便是本体,死!”脸上残忍的笑容闪现,马修兴奋的猛一用力向前戳去。 然而甫一接触玉清喉头,马修脸上笑容很快凝滞,只觉手指如同戳在了铜墙铁壁之上,“咯”的一声险些断折,不由痛呼一声,右手长剑上密布的真元一松,玉清已经抽回黑耀,闪身向自己心脏刺来。 “尔敢!”恼羞成怒之下,马修手中长剑倒转,直直插向玉清胸背,竟欲将玉清钉死在地上! 黑曜短小还未触及马修,马修手中长剑已经穿过玉清衣衫刺入体内,听着玉清痛楚的闷哼一声,马修面上再度展现残忍的笑容,阴冷的呢喃道:“即便你的肉身如何坚硬,也不可能抵挡得了灵宝赤峰的锋芒!” 灼热的炙烤感自伤口处传来,玉清只觉喉头一甜,仰头一口鲜血喷在马修脸上。 “混账!”抹去面上温热的血液,马修气急败坏的紧了紧手中长剑,便于一鼓作气将玉清钉死在地上。 然而就在此时心中猛的一悸,元婴后期神念何等强大,已能冥冥之中预知吉凶,一股深沉的恐惧弥漫心间,神念扫出那柄恶魔般的长棍居然向着自己脑后再度袭来,却是没有一丝风声发出。 大惊之下,马修连忙在玉清一声痛哼声中拔出长剑反身向后挥去,同时左手一挥五面小盾串串排列出现在黑耀行进的道路上,“铮”的一声脆响,一股沛然巨力袭来,马修手中虎口崩裂鲜血直流,赤峰剑被一棍扫了出去,锐利的剑锋瞬间刺破土层深深陷了进去不知何踪。 而终于找准机会偷袭的大黑也觉降魔杵上传来恐怖的真元,体内佛门真元竟是没有办法做出有效阻挡,任凭其摧枯拉朽般攻入丹田,胸口一闷,不由一口鲜血喷出,身形倒飞了出去。 “气煞我也!”身形一动,急急向后退去,而玉清的黑耀眼看也被三面小盾拦了下来,马修心中略松了口气,胸中气闷欲炸,堂堂元婴后期修士对上两个真元质量明显连元婴期都算不上的小辈,居然沦落到如此狼狈境地,实是愤怒欲狂,疯了般的大喊道:“我要把你们碎尸万段!!!” “这等大言,徒增笑耳。”眼中蓝芒乍现,在身后虚影沛然法力的支援下,天目神通再次发动,黑白交错间,马修沉寂于丹田中元婴浮现心间,玉清冷叱一声,真元疯狂聚集于右手,在一声响彻天地的龙吟,黑耀剑身陡然增长,势如破竹将五面盾牌刺穿后一举贯穿错愕之下不及反应的马修腹部,手腕一抖,马修肉身如被五马分尸瞬间四散开裂。 “大人!”另外两边正与玉清分身战得难解难分的两名元婴修士见到马修惨状,不由心胆俱裂,失神之下被玉清分身眼中蓝光直刺心田,神识一阵恍惚。待回过神来,体内元婴一阵剧痛已是被黑耀分身贯穿,陷入了永久的黑暗之中。 “可惜!”不知何时,黑耀已然回缩到短剑形态,玉清凝重的看着四散一地的尸身碎块,面上没有一丝喜色,只因此时尸身之上的十丈虚空中,双目直欲喷火,面上满是怨毒之色的马修正赤身站立。 与刚刚不同的是,这个马修委实太过微型,不过是刚刚的十分之一高下,且身上肌肤莹润宛如婴儿,居然是马修在黑耀及体的刹那将元婴遁出躲过了一劫。 然而马修终究不是出窍期修士,元婴无法长久的独立生存,如此作为也不过是延缓死期之举,对于身死道消的结局并未有丝毫改变。 “可恶!可恶!你一定要死!!!”似是完全丧失了理智,小小的元婴歇斯底里的怒吼着,身周刺芒乍现,整个身体突然开始不断的诡异扭曲起来,仿佛激动之下元婴已经接近毁灭。 “这是?炎系功法?”诧异的看着空中扭曲的元婴,玉清心中悚然而惊,那绝对不是什么要毁灭的元婴,而是他正在释放着难以想象的高温,以至连空间都被炙烤的扭曲起来。 刚刚想到这儿,玉清只觉一阵灼热扑面而来,身上衣衫哧哧响声中竟是冒起了青烟,不急细想,玉清手掌猛然合十,身上一阵水波荡漾将炙热挡在体外,口中急切的朝远处摔在假山上刚刚爬起身来的大黑喊道:“小黑,躲到我身后去!” 无暇思考身上为何竟会觉得火烧般的疼痛,大黑强忍住身上不断袭来的疲弱感,强提真元怒吼一声一脚蹬在身后一处假山上,身形如离弦之箭向玉清射来,然而没有想到是大黑受伤之下真远紊乱,这一脚用的力道却是大了,竟是如同炮弹一般朝玉清撞来。 面色一滞,玉清何尝不知这是大黑受伤过重所致。心中一阵恼怒,玉清也不再掐印竟是张开双手将大黑身形接下,在其身上附着一层看上去薄弱异常的水罩后,轻柔的放在自己身后。 而玉清自己却任由体外炙热的真元灼烧,身上衣衫“呼”的一下燃烧起来,霎时间宛如一个被烈火吞噬的频死之人。 反观此时的马修元婴,莹润如婴儿的皮肤已经完全变成了赤红之色,周边空间都已缓缓燃烧起来,其高举向天的双手上一颗如同太阳般的火球散发着恐怖的波动。 看着地下笼罩在一片火海中的玉清,马修怨毒的笑道:“如何,没有想到我一个元婴期修士居然能够使用出这种层级的术法吧,因为我是先天火德之体啊,若无意外将来定是大乘飞升,是你,是你害得我如此下场,你必须死……” 先天五行之体,修界不世资质,不论在什么地方都将是各大门派不择手段也要招揽的对象,难怪其区区元婴修为便做了至阳城主亲卫队的队长,看来不是其保护至阳城主,而正好相反,是至阳城主将其收在门下加以保护了。 “唉,你不觉自己废话太多了吗?事已至此皆是你咎由自取,何必怨天尤人,真个是惹人轻视……” 幽幽的话语自火焰中传来,马修突觉已被至阳真元充斥的身体一阵寒冷,差异之下细细看去,发现玉清此时已是赤身裸体,然而灼灼火焰却并未伤害到他的肉体,只因其体外附着着一层莹白色的光罩,将所有的火焰都隔绝在外。 而其双目之中散发的蓝色光芒,正是自己赶到寒冷的来源,其目光所过之处,空间竟是一片片冻结,冰霜蔓延。 识海世界一阵翻涌,海量的阴阳二气疯狂的涌入体内金丹中,只闻“咔咔”声响金丹外层竟是缓缓剥落,现出一颗圆润晶莹,如同玉清体表光芒一般颜色的莹白珠子来! 第一百一十八章 诱杀 那莹白金丹甫一出现便缓缓转动,朵朵天花争相怒放,心火肾水也被无形之力引导再度喷薄而出聚集于金丹之处,而与此同时金丹之上也释放出丝丝黑色混沌气息,仔细感应下竟是往日玉清借助须弥山上庞大灵力好容易才修的一丝的先天一炁! 心火肾水交融之后并未如往日般激烈冲突,反而奇异的融合在一起,生出一股无比温润的力量,如同山间小溪涓涓流动将丹田中生出的朵朵天花和先天一炁包容在一起,恍惚窈冥中玉清只觉心神安逸,焦躁尽去,嘴角安详的笑容浮现,轻声呢喃:“神炁成婴……” 随着真言吐出,腹中天花悄然破碎消解,同先天一炁一道融入那温润之极的力量中,一声嘹亮婴儿啼哭陡然响彻,将沉浸于玄妙境界中的玉清惊醒过来。 神魂内视,腹中莹白金丹之上突然多了一朵硕大的天花,而天花之上正有一个只有拇指肚大小的紫色婴孩蜷伏,看其双目微闭面色安详呼吸绵软显然是沉沉睡去,肌肤虽呈紫色,但异常光滑竟是给人一种透亮之感,再仔细看那婴孩面部,却是与玉清一般无二。 “这是元婴?!”面上丝毫没有喜色反而满是古怪的玉清盯着丹田处的婴孩苦涩的叹息一声,莫名所以的呻吟道:“那这颗金丹又是怎么回事,我这到底是算什么……” 按照玉清估计自己结婴至少也要百年以后,怎的就在此时莫名其妙的结成,更何况自古以来修士皆是丹碎成婴,而今日玉清的丹田中竟是元婴与金丹共存,此等情状当真是诡异之极,即便是《洞玄经》中也没有哪怕一丝的记载,如何不令玉清诧异。 说来话长,其实也不过刹那之事,天空中的巨大火球终于停止了膨胀,而周身的赤红火焰全部换成了深紫色,周遭空间再也无法承受火焰炙烤,开始缓缓崩毁。 “自爆元婴了吗,你我这是何苦!”感慨的叹息一声,玉清心中也是惴惴,只因这火焰竟是似极了《洞玄经》中记载的某种火焰,乃是上古元始天王开天辟地时才有的灭世之火,号称无物不焚永不熄灭的圣火。 “炫疾紫火!”眼看周边空间像是变成了纸张被紫色火焰一碰便熊熊燃烧化为灰烬,玉清心中已是确定了此火身份。 思考之间,火球已经嗡鸣一声,疾速向玉清冲来! “吾以四海之主恭请天河降世,赦!”轻叱一声,双手印诀急速变换,天空中竟是霎时平空响起江河咆哮之声,玉清身后闪现无尽虚空,一道高达万丈的巨大天门出现,天地间的一切突然无尽放缓,缓慢到几近静止。 “开!”双手轻合,体内真元霎时被掏之一空,巨大的吸扯力寻觅不到目标踪迹,蓦然一分化为两道一道冲向丹田之处,而另一道冲向玉清识海,第一次借助定海珠之力施展上古法诀,所需法力竟是远远超出玉清的预料,身体道道血痕崩现,强悍之极的万劫法身竟是被上空天门的吸扯力撕裂开来,而耗尽玉清体内全部真元也不过令天门打开了微不足道的一丝空隙。 面上现出一丝苦涩,玉清心中亦是哭笑不得,照这样下去,怕是不必炫疾紫火灼烧,自己先要被这道天门吸尽真元而死了,这真个算是乌龙之事了。 苦思半响毫无解决之道,玉清正觉无可奈何之时,体内的小小婴孩突然睁开双眼小嘴微张,令人难以置信的洪钟大吕般的呐喊声响起,但见其双手结着即便是玉清都觉炫目的诀印,天地间的游离元气忽然起了剧烈变化。 诧异的睁开双眼,火球仍然停在头顶三丈之处似乎停滞不动,神魂放出数百里内的天地元气正剧烈波动不断的向自己身边聚集而来,变得越来越是粘稠,最后竟是融化成滴滴水珠缓缓凝聚出一颗如同丹药一般的水珠来。 而与此同时,至阳城中央一处浩广的宅院深处,一位长髯白面的中年书生面色一变,双目中神光乍现似是穿越时空直透王府之中,轻轻将手中书本放在桌上,威严的声音缓缓传出书房:“王五。” 房门未开房内却突兀的闪现一道黑影跪伏于地,恭敬地声音说道:“王五在,大人有何吩咐?” “九队队长马修可曾归来?”手指轻轻在桌上点击,中年书生心中隐约有股不祥之感。 “不曾!”言简意赅,王五没有丝毫多余话语,显然是那种寡言少语之辈。 “哼,王杰那边有些怪异,你速速带人前去查看。”稍停,看着身形一阵模糊便要离去的王五,中年书生摆了摆手道:“且慢,只需观察,不可随意出手。” “是……” 余音犹在,人影已经消失,唯有中年书生幽幽的叹息回荡在这小小书房之中。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马修行事乖张,终究有此一报,只是有些可惜了,唉……” 感受到身体已经快要支撑不住,玉清看着内部如同隐藏着什么古怪物事,滚滚烟雾缭绕不断闪现玄妙画面的水珠,不及细想张口便将拿来吞了下去。 “呃!”痛苦的闷哼一声,玉清只觉水珠入体之后霎时炸裂开来,从来不曾感受过的巨大元气充斥全身,体内经脉都要承受不住紧紧绷张开来,即便是识海空间和丹田处的元婴金丹同时全力吸摄依然不能化解,庞大的真元膨胀下,万劫法身竟是有种要被撑爆一般的感觉。 就在此时天空巨门突然轰鸣响动,一股巨大的白色光柱自门内闪出正将玉清笼罩在内。 仿佛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玉清眼睁睁的看着沐浴在白色光柱中的身体缓缓漂浮而起,体内原本臃肿不堪的经脉中仿佛多了无数个黑洞,竟在瞬间将那庞大到令自己无法消受的真元一吸而空。 “轰隆隆”震耳欲聋的沉闷响声轰鸣,无尽的水汽弥漫而出,随着天门洞开,滚滚深蓝粘稠的水流仿佛无穷无尽般携着毁天灭地之势从天门内倾泻而下,而禁锢天地的力量也在此时消解,炫疾紫火所化火球与天河之水霎时碰撞在一起。 诧异的看着水流与火焰撞击之后无声消解激起的漫天水雾,玉清原本便摇摇欲坠的身形再也支撑不住霎时软倒了下去。 天河降世乃是《洞玄经》中记载的无上神通,修至极处可引化九天之上的天河之水护身伤敌,端的神妙无方威力无穷,但是以玉清此时的修为却是连其万一也发挥不出。故而玉清招来的天河之水不过是吸摄游离在天河外围的水元气所化而已,真可谓虚有其表,即便是这样,还是靠了体内化为世界的定海珠之力。 如此,在玉清原本的预料中,这天河之水不过是自己的挣扎之举,谁知那看似威势凛凛的炫疾紫火竟也是虚有其表,在天河之水下虽然缓慢但却坚定的被浇灭。 “呵,我借助定海珠这等神物都无法催使天河之水,你这区区元婴后期修士即便先天火德之体也绝无可能引得动那炫疾紫火吧。”心中一丝明悟升起,玉清淡然摇了摇头,神魂内视之下体内经脉已是乱成一团,而反观大黑此时亦是伤势颇重,急需治疗。 摇晃着站起身来,玉清一把抱起已是陷入昏迷的大黑,略一打量,便找到了禁制出口,却是路边草丛中的一根照明用的火炬。 蹒跚的走了过去,用尽最后一丝气力驭使黑耀将其打的粉碎,随着周边空间一阵诡异的扭曲,玉清终于活着自禁制中走了出来。 “前辈,您这是怎么了?”两声惊呼传来,玉清略显发黑的视野中王府大门处那两个守门卫士王海王天急急走了过来。 “去请王杰回来……”脑海中猛烈的眩晕感传来,玉清只觉手上一松,再也抱不住大黑沉重的身体,令其“扑通”一声摔在地上,而自己也脚步虚浮站立不稳,身体前倾正摔在赶来的王天怀中。 “前辈!!!” 焦急的喊声在宅院中回荡,回应两人的只有玉清痛苦的呻吟,王海王天对视一眼,面上竟是同时现出诡异的笑容。 “饶你精明似鬼,竟然能够从这等绝杀中逃出生天,最后还不是落在我二人手中,哈哈!”看着渐渐陷入昏迷的玉清,王杰竟是忍不住得意的放声大笑起来。 “动手,以防夜长梦多!”王海见状眉头一皱,连忙呵斥一声。二人同时抽出一柄匕首便要割下玉清首级,却只觉胸口陡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我一直找不到此阵的阵眼,原来竟是设在了你二人身上。”萧索的话语声缓缓传入两人的耳中,周边空间轰然破碎,这哪里是什么王府之中,分明还在王府外的大道上! 王天王海吃力的低下头去,却只见两只闪烁着莹白光芒的手掌自后背贯穿胸膛,正是将两名元婴中期修士击败后便消失无踪的两名玉清分身。 “你是故意诱我们接近于你,咳……”看着自前胸传出的手掌缓缓化作水珠散落,王海王天二人终是不甘的软倒在地。 “这等无谓杀戮何时能够止歇,唉……” 幽幽叹息一声,玉清身形亦是颓然倒下,溅起一片尘土,隐约间似是听得远处有人急声呼叫自己的名字,但终是忍不住剧烈的眩晕感,沉沉昏睡过去…… 第一百一十九章 苏醒 时近三更,城主府内院的书房中依旧灯火通明,薄薄的窗纸上一道被烛光映射的身影正略显焦灼的来回踱步,似是为了什么而忧心不已。 此人正是至阳城主化神大圆满修士王毅,而其目光不时瞄向身前的书房桌上,一面菱形玉牌此时已经碎裂为两半平铺在桌面。 “如何?”良久,王毅才停下脚步,朝身后不知何时跪在地上的黑衣王五说道。 “九队队长马修率麾下三名五级中期修士外加十八名四级后期修士,全部战死。”王五的话语不带一丝感情,以局外人一般的口气平铺直叙,这也是其受到王毅器重的原因之一。 说到这儿王五似是考虑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据线报,马修与王妙彤殿下私交甚笃,此次也是受妙彤点下所托参与伏杀。” “哼!”听到“王妙彤”三字,王毅冷哼一声,眼中怒意一闪而逝,如何不知这“私交甚笃”四字中隐含的深意,轻轻吐了口气继续问道:“目标?” “其人名为玉清,所修工法甚是怪异,以我感知其人不过是金丹期修为,然而体内真远宏大却是直逼元婴后期,乃是前些日子从北岸而来,于测试中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天元石柱摧毁,如今乃是王杰殿下的客卿。”即便是说道自己极为不解之事,王五依旧如同石头一般,不露丝毫感情。 “你的意思是只有一人?!”双目中神光乍放,室中陡然生出一股沉重的威压,整个房内立刻生出一层莹莹光芒,却是自动启动了早就携刻其上的防御法阵,然而这股威压实在太过沉重,那层莹莹光芒被挤压的闪烁不已,竟是是有承受不住之势。 “还有一头大概相当于元婴初期修士的灵兽。”没有任何多余动作,似是对充斥房内的巨大威压毫无所觉,王五自顾自不紧不慢的进行着回禀。 “呵,一人一兽便将整个九队毁于一旦,而其人还是个连出窍期都不到的后生小子……”愣了一愣,王毅面上现出一丝异样的红晕,房中庞大的威压忽而缓缓消散,良久,才轻声说道:“可看到战斗过程?” “我去时战斗已然结束,目标已被王杰殿下救起送入府内,但根据现场的情状来看,应是马修等人布下困阵之后,买通王杰殿下下属使目标降低警惕,茫然不知的踏入法阵之中,然后进行伏杀,奈何终是不敌目标神通被反击身亡。”略一思索,王五回忆着当时情状竟是将这场战斗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其人分析能力当真是出类拔萃,也难怪王毅会将其派出调查此事了。 “依你看此人如何?”似是完全摆脱了马修身死的阴影,王毅来至书桌前缓缓坐下,提笔在之上写下龙飞凤舞的两个大字——玉清! “此人一至北岸便引起了我的注意,心机深沉,功法神异,虽看似资质不佳但应属表象,其潜力之大不可估量!”话语中虽是对玉清极度推崇,然而若是仔细一想便推出玉清行止竟是一直都处于王五的监视之下。 “哦!”蓦然抬头,王毅诧异的看着王五,只因记忆中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鲜少夸奖谁人,即便是对当年惊才绝艳的马修亦不过是“可堪造就”四字罢了。 闭目沉思半响,王毅眼中闪过冷冽的光芒,幽幽说道:“可能将其招募?” “不能!”斩钉截铁的回答令王毅愣了一愣,不明所以的看了过去,只听王五继续说道:“其人心智坚决,别有抱负,断不会屈居人下,强行招募怕是不欢而散,不若示其以好,曲意结交,日后当有大用!” “原来如此,这种性格却是同你一般呐!而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你的性格,虽注重恩义但又对仇怨睚眦必报。”冷冷的看了一眼恭敬的跪伏在地的王五,王毅持起笔来,在“玉清”二字上划了一个巨大的叉字,冷然道:“此次刺杀虽然并非出于我意,但终归是我城主卫队之人,以防万一还是除掉他为好,我不喜欢潜在的威胁!” “不可!”又是一句斩钉截铁的回答,隐藏在黑色头罩的面孔上现出一丝不屑的神色,王五悠然说道:“至少目前为止决不可动他!” “这又是为何?”面色一僵,王毅须发无风自动,双目中神光爆射,恐怖的神识紧紧锁定王五跪伏在地的身形,右手一紧其上电光闪烁,却是心中怒极。 然而回应王毅的是一片寂静,王五一反刚刚的有问必答,竟是丝毫没有理会王毅的意思,只是略略抬起头颅,在烛光掩映下露出一张满是伤痕的苍老面庞。 对视良久,王毅才缓缓散去手中电光,抚着急剧起伏的胸膛,语气歉然的向王五说道:“马修之死令我心中烦闷,你说原因吧。” “我去之时碰到了一个人!”再度低下头颅,王五话语依旧不带丝毫感情。 “嗯?”不知为何,王毅只觉今日这个王五竟是极为反常,不但没有往日的干练简洁,反而跟自己卖起了关子,但心中对其终是有些忌讳,只得强忍恼怒,耐心的等待他的回答。 “虺云雨!” 这个名字不知蕴含着怎样的魔力,王五的话语中竟是隐约间透露出一丝莫名的忌讳,而王毅闻听这个名字更是身形一颤,如遭雷殛,急急问道:“那名修士与她有渊源?” “应该不会,大人莫非忘了城外那片石林了?”默默思考半响,王五轻轻摇头否定了王毅的猜测,继续说道:“那名修士似是有着不俗的阵法修为,怕是跟往日一样又是被她招揽来破阵了。只不过这次她似乎很是重视那名修士,那头灵兽手中拿着的兵器像极了那柄降魔杵,故而我刚刚才说万不可于此时动他。” “也罢,既然如此就现搁置一边,你负责严密监视便是,另外让妙彤来见我。”沉默少许,王毅无力的挥了挥手示意王五退下,又拿起桌上写着玉清名字的宣纸,将其凑到烛火前点燃,挥手扔出化为灰烬。 “嗯……”缓缓睁开双眼,一丝帐幔映入眼目,而身下绵软温暖显然是躺在柔软的被卧之中。 心中一缓,玉清知道已经脱离险境,忽而眼角余光瞥见似有一人正趴伏在自己床边,待要转过头去看看是谁,却只觉剧烈的刺痛感传来,不由闷哼出声。 “前辈,您醒了?”清脆的女声传入玉清耳中,那趴伏在玉清床边的竟是一位十四五岁丫鬟模样的小姑娘,此时正一脸欣喜的看着玉清道:“您都昏睡了五天了!” “这是在哪儿?”放弃了想要移动身体的想法,玉清调整呼吸,将身体缓缓放松下来。 “这是王杰殿下的府上呀,殿下今早便出去了还未回来,他若知道前辈醒了,定会很开心的。”小姑娘见玉清嘴角干涩,连忙起身至桌前倒了一杯清水,将手中小勺舀了一丝,凑至玉清嘴边轻柔的喂他喝下。 “多谢了,你叫什么名字,这些日子就是你在照顾我?”清凉的感觉令玉清精神一振,身上的刺痛感霎时消减了许多,玉清面上现出一丝微笑,柔和的问道。 “前辈叫我玲儿便是,是王杰殿下要我服侍前辈的。”轻柔的将遮住视线的额头刘海轻轻拨到一边,小小年纪已经显出些许风华,却是令玉清目光一动。 神魂放出,大黑正匍匐在房屋外面的草地上呼呼大睡,虽是气息衰弱不少但明显生机强盛显然已无大碍,玉清不由放下紧绷的心神,嘴角绽放一丝柔和的笑意。 澄澈心神,玉清这才开始内视自己身体,先是被天门撕扯后又被那颗元气珠撑胀,体内的经脉此时已是破败不堪,犹如断壁残垣,无论自己如何驱使都察觉不到丝毫真元踪迹。 而丹田之中那个不知到底是何物事的婴孩正昏昏沉睡,不论自己如何呼唤都没有一丝反应,仿佛是具有独立思维一般。 看到这儿,玉清不由满心苦涩,生死磨砺之下修为大增本是好事,但这颗似是而非的元婴着实令自己无奈。先不说他到底是什么东西,单就不听自己使唤这一点便足以令玉清头疼,且其昏睡之下竟还在无意识鲸吞玉清变异金丹释放的先天一炁,粗略估算竟是足足有七成的先天一炁被其吞掉,而另外三层一处丹田便不知所踪,却是怎么也感应不到。 “罢了,好歹你也算是救我一命,且就这样吧。”话虽如此,但其实玉清心中已经隐约知道这个似是而非的元婴必定与自己的法相金身有关,虽不知为何发生这等异变,但好歹并非邪物入侵,这才下定决心顺其自然。 “前辈,您说什么?”本以为玉清身体虚弱又沉沉睡去,却突然听得玉清喃喃自语,玲儿不由好奇的问道。 缓缓睁开双眼,玉清向玲儿望了一眼心中不由一动,微笑着说道:“玲儿,我有一事求你……” 中暑了,好容易码完,继续痛苦中~ 第一百二十章 修补 “有事求我?”听到这“求”字。玲儿一时完全无法反应过来,实在想不出自己能为一个如此强大的元婴期修士做什么事情。 “不错,我看玲儿你还差一步便要筑基了吧。”言罢,看着一脸莫名所以的望着自己的玲儿,玉清莞尔一笑,解释道:“筑基便是三级修士的意思。” “原来是这样啊,玲儿愚钝的很,来王府两年了,柴房的张爷爷看我可怜便偷偷的教我修炼,可是到现在都无法步入三级修士……”说到这儿,玲儿兴致忽然低沉,显然是触到了内心中柔弱之处。 “两年,这也叫愚钝呐……”有些无语的看着玲儿,玉清自嘲的笑了笑,转入正题:“我无法催动体内真元,所以需要你将真元渡入我的体内以作引导,可以吗?” “这自然是可以的,只是玲儿修为浅薄怕是帮不上前辈的忙呢,不如玲儿去请府中的前辈修士来?”说着玲儿便要起身去叫府内修士,却被玉清一把抓住。 “呃!”被玲儿身体一带,玉清只觉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传来,不由闷哼出声,只把玲儿急的连忙跪倒在玉清床前,手中渡上一层温润的真元缓缓抚摸着玉清胸腹。 “玲儿,你听我说,我体内经脉受损极重,此时渡入我体内的真元却是并非越是浑厚越好,反而如你这般涓涓细流更容易被我接受。”轻轻喘息着,玉清几近耳语的对灵儿说道:“将手放在我的头顶,缓缓将真元透入。” 话已至此,玲儿也不再犹豫,依言轻轻将手放在玉清头顶,真元透体而出。 霎那间,玲儿只觉眼前一黑,脑海中传来强烈的模糊感,待再度睁开眼睛,一片荒芜的世界出现在眼前。 即使在幽静的深山夜晚,人们还会听到风吹枝叶,昆虫嗡鸣,然而在这个灰蒙蒙的世界中,却是如死一般的寂静。 放眼望去,这片世界似乎没有边际,玲儿只觉自己的声音被无限的扩大,心跳声如同擂鼓一般“咚咚”作响,恍惚间,一股茫然油然而生。 “玲儿莫怕,你且过来这边。”遥遥的一声熟悉的呼唤,仿佛是天际尽头之处传来,玲儿下意识的踏步前行,却只觉周边景物如同瞬移般向后退去,两步踏出自己已经来至高空之中,而身前是一朵方圆万里的巨大莲花。 惊惧的抬起头来,一道遮天蔽日的庞大身影端坐于莲花之上,仔细看去竟是一位巨人! 一股股晦涩沉重的威压自巨人身上发出,玲儿只觉呼吸越来越是艰难,如被浸在万丈深海中冰凉刺骨的恐惧蔓延心间,心中不由生出如在噩梦之感! “上来!”陡然间一声呼唤将玲儿自梦魇般的境地中惊醒,拍了拍“咚咚”直跳的胸口,玲儿抬头望去,却只在云端见到巨人的肚脐,再往上便淹没在云层中,无法目见。 “前辈,是你吗,可是我上不去啊。”练气期修士与其说能够借助法器飞行,不如说是滑行,短距离赶路自是无碍,但若说飞上高空去至天顶却是强人所难了。 “无妨,你只管走上来便是……”心中一动,玲儿只觉同自己说话的声音越来越是虚弱,当下不敢怠慢,依言轻移莲步,却发觉自己足底如同吸在空中一般,竟是竖直着向天空走去。 足足一个时辰,那呼唤自己的声音一直不曾出现,玲儿心下不由有些焦急,将自己所会的所有疾行之术全部用上,终于穿上云层,看到了巨人的上半身。 “前辈?!”怔怔的看着浑身紫光熠熠,宛如放大无数倍的玉清面孔,玲儿只觉心中震骇至极,一时却是心神被夺,无法自处。 “傻丫头,此乃我之法相金身,如今不过虚有其表罢了,你来左肩之上。” 话语再度传来却是更加虚弱,已是断断续续,玲儿惊醒过来,连忙飞身向巨人左肩跑去。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玲儿终于依言来到了巨人左肩之处,却见玉清正盘膝坐在仿佛广场一般大小的肩井之上,正含笑望着自己。 “呼,吓死我了。前辈这是哪儿呀,我们为什么回到这儿来?”看到玉清身影,玲儿终于放下一颗悬着的心,恢复了少女本性,唧唧喳喳的问道。 “令你受惊了,我法力空虚,勉强操控空间令你快速至此已是竭尽全力,却是无法自如的施展传音之术。”不着急回答,玉清显是安抚了下玲儿,这才解释道:“此地乃是我之识海空间,而你我亦非本体,乃是神识所化,刚刚你碰触我额头之时,被我强拉至此,奈何中途力有不逮将你遗落在了世界另一头,你不生我气吧。” “原来是这样呀,玲儿还要感谢前辈让我长了好大的见识呢。”此时恐惧尽去,玲儿这才有闲心仔细打量这个荒芜的世界,满脸崇敬之色的说道:“原来这便是元婴修士的识海,好大,简直就是另外一个世界嘛!” “呃……”摇了摇头,放弃了向玲儿解释这片世界的来历,玉清略作思考,肃然说道:“玲儿,我欲借你神识一用,你可答应。” “好呀。”没有丝毫犹豫,玲儿睁着一双清澈的眼睛看着玉清道。 愕然半响,玉清这才想起眼前这个丫头修为浅薄,恐怕还不知道被人借用神识的后果,遂解释道:“你可知被人借用神识之后,自己便没有意识,任由他人处置嘛,也便是若我控制了你的神识,那么一旦我心怀歹意便可不费吹火之力的将你的躯体占据,令你魂飞魄散。” 果然,听到这些玲儿面色巨变,面上现出一丝犹豫之色,这自然在玉清意料之中,莞尔笑道:“无妨,我无意逼你,你可好好考虑!” 然而话刚出口,玉清便看到玲儿面上现出一片坚毅之色,只听她朗声说道:“家母自幼便教育玲儿要言而有信,既然已经答应前辈,便一定要做到。” “你可想好了?”微笑着望着这个满脸坚毅的小姑娘,玉清心中闪过一丝怜惜,柔声说道:“既如此,你澄澈心神,放弃一切外思,抱元守一。” 依言盘膝坐下,玲儿当真按照修炼时所做的那般,渐渐陷入坐忘之境。 没有丝毫真言辅助,以玉清相当于出窍期的神魂修为占据这样一个小姑娘的神识自然是不费吹灰之力,眼看玲儿已准备就绪,玉清动念间便已将神魂附着在玲儿身上。 缓缓睁开双眼,玲儿面上现出一丝古怪之色,不,此时应该是说玉清了。 “原来自己当年是如此弱小啊……”自嘲的摇了摇头,玉清轻轻抬起手臂看着娇嫩欲滴雪白如玉的双手,面上现出柔和的笑意:“五日照料喂水之恩不敢或忘,今日便让你感受一下真正运用真元的方法。” 原来以玉清神魂之力原本不需如此大费周折,大可自己前去修复经脉,然而玲儿的无微照料却令玉清极是头痛,古云受滴水之恩当涌泉以报,故而玉清一路行来向来是极力避免欠人恩义,然这次事出意外却是力不从心,无奈之下只得诱使玲儿前来,授其真元运使之法。 但是还有一句古语,便是法不轻传,故而才有了刚刚玉清的试探之行,好在玲儿赤子之心,完全不知世间诡谲,促使玉清下定决心以大道之法授之。 念头一闪即逝,玉清探手一引,一丝丝阴阳二气缓缓凝聚,良久终于化为一颗黑白相间的晶莹珠子,张口便吞了下去。 终归是自己的世界,即便是这具身体不过练气修为还是丝毫不影响对于空间的操控,玉清强忍住身体变换后的不适感,轻轻抬步跨出,空间一阵变换已是来到识海之外。 “嘶!”以神魂观瞧终是隔了一层纱幔的感觉,此时玉清真身来此细看之下不由倒吸一口凉气,体内经脉受损之重实是惨不忍睹,主脉之上坑洼遍布,而许多细小的支脉更是直接断裂,要想修复当真不是顷刻之事。 “先将支脉修复完毕再说吧。”苦涩的叹息一声,玉清双目忽而变成了黑白之色,丝丝阴阳二气自其掌中溢出,缓缓附着在断裂的静脉两端然后互相蔓延交.媾。 深深呼吸,玉清双手仿佛托着万斤巨石,异常缓慢的变换着印诀,面色一片痛苦。 良久,就在玉清满头大汗,身形摇摇欲倒之时,只闻隆隆水声传来,一道仿佛天河般的水流汹涌而来,却是玉清强行催使肾水自破败不堪的静脉中穿行而来,无怪乎居然令其如此狼狈。 “呼呼……”眼看肾水将断裂的经脉和阴阳二气包容起来,玉清蓦地放下手中印诀,竟是身形一阵闪烁剧烈的喘息起来。 足足一刻钟过去,玉清才吐出一口长气,再度掐起了晦涩的诀印,而此次的疼痛显然更是剧烈,不过刚刚开始,玉清牙齿已经要的咯吱作响,身形更是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消散一般。 而与此同时,玉清身体之外,趴伏在床边的玲儿肉体突然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而那丝自嘴角滑落的鲜血更是怵目惊心! 第一百二十一章 诡谲 “糟了!”低呼一声,玉清突觉一阵异样的痛苦感传出,那并非来自本体而是恍恍惚惚仿佛睡梦中时的感受。 占据玲儿神念后,玉清感受的痛楚自然也会降临在玲儿身上,然而玉清却大意的忽略了一件事,那便是承受痛苦的能力。 修炼“炼魂诀”至天人合一之境,又以上古护法神功万劫法身淬炼肉身,玉清魂魄之强韧可说是惊世骇俗。 然而正因为如此,玉清以己度人下意识的将玲儿摆在与自己同等的地位中,丝毫没有意识到对于自己来说已是痛苦难耐的知觉,对于玲儿这个只不过修炼了两年未经世事的小小练气修士该是何等伤害,若非是这种疼痛并非直接施加于其身,怕是早已神识消散,身死道消了。 霎时间,玉清不由生出骑虎难下之感,只因自己此时正在引动心火来此,若是中途停下法诀怕是心火失控之下瞬间就能将自己烧成灰烬,而若是就此施法玲儿的神识万万无法承受,这却该如何是好! 额头冷汗涔涔,本来便真元不足,此时又要维持法诀令心火维持不动,玉清陡然间竟是生出一丝无力为继的疲弱感。 “也罢,这恩义日后再还,待我先令心火回转。”良久,玉清终于苦涩的摇了摇头,决定就此打住,先将玲儿送回,然后以真身前来。 刚欲施法忽觉一阵清凉感传来,却是识海世界之中不断涌出阵阵霜白之气,将自己包容起来,原来是定海珠所化世界感受到玉清的痛楚而自动护主。 “呵,我怎的忘记你了……”感受着身上的清凉力量,玉清心中一动,已是有了计较,却见其动念间竟是将这股力量全部吸入身体,将隐藏在体内一角的玲儿神念包容起来,隔绝了玲儿受到的痛楚感。 眼看玲儿面容渐渐安逸,玉清放下了高悬的心,轻叱一声,继续引动心火。 不久,只闻熊熊烈火燃烧声传来,玉清抬眼望去,金色烈焰甫一到来便不需自己指引,自动向肾水所化的经脉冲去。 “哈!”无法言喻的痛楚猛地传来,玉清只觉眼前一黑,竟是有刹那失去了只觉,好在神魂足够坚韧,瞬间便回过神来,而神魂已是虚弱至极,不断闪烁着颤抖的刺芒。 好容易将这条支脉修复已是过去一个时辰,其间玉清只觉如同在地狱中一般,即便是坚韧如自己也觉心智恍惚,难以继续,只得抽身回转识海空间内。 “嗯……”嘤咛一声,玲儿只觉脑海中传来阵阵眩晕,手足无力,好容易才缓缓坐起身来,睁开双眼,玉清柔和的面目映入眼目,不由诧异的问道:“咦,已经好了么,玲儿仿佛一直在做恶梦呢,睡梦里被人一会儿拿刀砍一会儿用火烧的,好不恐怖……” 想到梦中所想玲儿似是极为后怕,使劲拍着自己的小小胸脯,只令玉清轻笑不已。 “嗯,今日的疗伤完毕,待明日再行继续。”想了一下,玉清忽然问道:“玲儿,我昏迷之后,王杰可带他人来过?” “这……自前辈躺在这间屋内,主人每天都会过来探望其间都有钟前辈相随,只有昨天诸人是跟一个陌生的黑衣人来的,还将我屏退,不知是为了什么?”终归是十四五岁的小姑娘,玲儿沉思之时还把手指含在口中,煞是可爱。 “有这等事……”看着玲儿可爱的模样,玉清温柔的摸了摸她的秀发,一丝隐秘的印记附着于在玲儿头顶浮现,玉清柔和的说道:“玲儿,我苏醒之事莫要跟任何人说起,知道吗?” “唉?连主人都不许说吗?”愕然看着玉清,玲儿实在不知玉清此举为何。 “正是,你可做得到吗?”玉清双目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一股如同深秋般的萧索自其身上缓缓溢出,一旁的玲儿忽觉心内传来莫名的悲伤,竟是不知不觉落下泪来。 “傻孩子,你哭什么?”看到玲儿神态迷茫,双目落泪,玉清悚然一惊,自己神魂太过强大,即使无意中散发的悲伤意境也将足以迷惑玲儿,令其陷入幻觉之中,连忙伸出手指轻轻点在玲儿额头,以憾魂之术柔声将她唤醒。 “呀,对不起前辈,玲儿今日是怎么了,总是莫名其妙的做梦呢。”被玉清唤醒后,玲儿连忙起身道歉起来。 “无妨,应是近来照料我太过劳累,我送你出去,好好休息吧。”袍袖一拂,一股微风撩起,玲儿身影已是消失无踪,回到了原本的身体中。 缓缓睁开双眼,玲儿只觉周身酸软,不由诧异的想到:“唉,不过是帮前辈导引真元便累成这样,肯定是因为修为太低了。” 正胡思乱想呢,身后突然传来大黑呜呜的叫声,玲儿回转身来,只见少城主王杰的身影正缓缓向屋内走来,想起玉清的嘱咐不由心下大急,这等清纯姑娘令其对上位者撒谎却当真是为难她了。 “玲儿,为何如此慌张?”王杰远远见到玲儿手足无措之举,不由心内生疑,遂出声问道。 “唉,玲儿昨晚一夜没睡这才刚刚醒来,还未来得及梳洗……”玲儿眼光扫到房内铜镜中自己略显狼狈的身影,不由急中生智的回答道。 “傻丫头……”微微一笑,王杰也不做怀疑,脚步轻柔的走入房中,盯着玉清面孔看了半响后,幽幽的说道:“情况如何?” “玲儿不知,只是到现在都没有苏醒过来,想来当真是伤的很重了。”若是此时王杰回过头来,便会发觉玲儿的眼神飘忽不定显然是正在说谎,奈何此时王杰的注意力全部放在玉清身上,压根便没想过自己府内的丫鬟居然会欺骗自己。 “嗯,你再辛苦几天,待前辈清醒过来后立刻通知我,不得延误。”言罢,王杰回转身来,向屋外走去。 眼看王杰就要踏出房门,玲儿心中一松,暗暗吐了一口长气,却猛听得王杰柔和的声音传来:“刚刚前辈可又问起过我?” “主人……”愣了一愣,玲儿便要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却只觉脑海中一阵模糊,与一瞬间只觉自己丧失了身体的控制权,意识仿佛被什么禁锢一般,蜷缩于自己的识海一角,而自己的肉身却偏偏顺着刚刚的口气说了下去:“主人再说什么呀,玲儿怎么听不懂,哪个前辈?” 看着面色惊异不似作伪的玲儿,王杰阴沉的面色一松,重新走回玉清床前,身后将玉清脉门把住,只把蜷缩在识海一角玲儿真身骇的面无人色。 良久,王杰缓缓松开玉清手腕,站起身一反刚刚的温和面孔,冷然朝玲儿说道:“去药房拿些补充元气的丹药,看你狼狈的!” 说罢,袍袖一拂略显焦躁的转身离去,而玲儿也犹如梦醒一般重新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对刚刚的事情是摸不着丝毫头绪。 而与此同时,识海世界之内,玉清双手正掐定一个怪异的诀印,看那形状与玲儿头顶的印记竟是一模一样,原来自打来到南岸后玉清莫名经历两次陷害伏杀,已是无法再随意信任任何人了,即便是将自己救回府内的王杰,或是这个照顾自己多日的清纯少女玲儿。 尤其是听到玲儿说起王杰带着一个黑衣人来到自己房内时更是警觉,所以在抚摸玲儿头顶之时便暗下禁制,做好了一旦玲儿无法应付或是出卖自己时便出手控制玲儿神识的准备,自然这个禁制并没有伤害玲儿之意,只是拖延时间以期能够令自己完全恢复。 睁开双眼,玉清对着还在不知所措的玲儿轻轻招了招手,令其将耳朵伏在自己嘴边,虚弱的说道:“玲儿,让大黑进来。” “是!”连忙放下心中乱麻般的思绪,玲儿起身跑到外面的大黑身前。 然而一到大黑身前,玲儿再次泛起了难,看着这个庞然大物呼呼安睡,竟是实在不敢将其唤醒,生怕会被其一怒之下拍飞出去,犹豫良久,才闭上双眼轻轻伸手指头戳了戳大黑。 哪知这一戳竟是直接戳在了大黑的鼻头,只听一声犹如炸雷般的喷嚏声响起,玲儿骇的尖叫着跑回了小屋中,哐当一声将房门紧紧关上,却是完全忘记了自己此去是请这头黑熊进屋的。 落好门闩,玲儿急剧的喘息着,回过头来,却是霎时愣住,一爽硕大如铜铃的深棕色眼眸正狠狠的盯着自己,却是大黑不知何时居然已经来至房间之内,在这狭小的空间中,大黑的身形却是越发显得巨大,空气中充斥着着浓浓的腥味。 “啊!”疲劳交加又受此惊吓,玲儿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竟是昏迷过去。 愣愣的看着昏倒的玲儿,大黑无辜的摸摸了后脑勺,探身一把将玲儿抓起来轻轻放在了偏房的一张丫鬟用的床铺上,转身如同邻家小狗般蹲在玉清床边等待吩咐。 第一百二十二章 百丈生死 “小黑,附耳过来……”玉清只觉身体越来越是虚弱,就连说话都已有些力不从心之感。 眼中露出担忧神色,大黑轻轻爬伏下身体,将耳朵凑至玉清嘴边,只听到一阵细若蚊鸣的话语。 “拿我手中符纸到门外,以我教你的五元逆转之术在门口激发,之后持我左手令牌,速去交与虺云雨,莫要被他人看到……” 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是轻微,直至最后一字时已是几不可闻,若非大黑也是有些道行的灵兽否则只怕是根本听不清楚了。 眼看玉清似是再次陷入昏迷,大黑不敢耽搁,笨拙的伸手自玉清刚刚说话时放在手中的令牌和符纸,急急将房内覆盖桌子的黑布揭下套在身上便往外面走去,而双手于行走时也未闲着,却是不停的变换着玄妙的诀印,三步来至门口,大黑身体便是一阵模糊,消失不见! 空间隐隐出现一丝丝诡异的波纹,却是大黑拿着符纸施展玉清所授的五元逆转之术。所谓五元逆转之术是《洞玄经》中记载的以金木水火土体内五种元气激发某些特定符纸威能的一种术法,比如这张幻化符乃是玉清以经中所载上古秘术制作,普通激发之术却是无用,必须对其施展五元逆转之术才可。 鼻头上丝丝冷汗渗出,这符咒不知有何作用竟是极耗法力,大黑只觉体内真元如同闸门洞开疯狂的向手中这张小小符纸涌去,一时竟生出要被吸空的错觉。 好在这种境况并未持续下去,大约一盏茶功夫,大黑终于感到符纸吸纳的真元趋向饱和,连忙松开手掌,任由其自己飘落在地,一阵五色光芒闪烁中,一头与大黑一模一样的黑熊显现出来,而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其身上散发的真远波动竟也与大黑一般无二,宛如大黑真身一般,斜斜瞥了一眼隐身的大黑,这只幻化分身竟是懒散的打了个哈欠,一下趴伏在地上呼呼大睡起来。 挠了挠后脑勺,大黑虽然甚是好奇这符纸所化的自己是否是虚有其表,但也只此时不是多做耽搁之时,当务之急是完成玉清刚刚的托付,紧了紧手中令牌,大黑正欲抬步向院外走去,去忽然毛发直竖身形一滞。 “嗯?”今日钟灵因有事外出故而不曾与王杰一起探望玉清,这不刚刚回府便脚步不歇的来到玉清如今所居小院前,正欲跨入院门却忽而心有所感,抬头疑惑的望向身侧应该是空无一物的空间。 而钟灵所看之处,正站立着以隐身诀法隐去身形的大黑。 双目中凶光乍放,大黑心中虽然甚是喜欢这个从来不以异类对待自己的修士,但是此时玉清境况明显极是凶险,如此危境之下他所托之事必定关乎生死,即便面对着钟灵自己说不得也要下杀手了。 看了看趴伏在地上呼呼大睡的大黑,钟灵莫名一笑继续向里走去,然而在越过大黑真身之时,忽而轻轻抬出手去,似是想要触摸那片看似虚无的空间,却只觉心中一悸,手上被无形压力刺激下汗毛直竖,一股莫名的危机感浮现心间,仿佛自己手掌再往前一分便会尸首异处般。 并未有惊怒之色,钟灵的面上反而现出一丝柔和的笑意,轻轻的说道:“你之隐身诀法委实神妙非凡,即便是全力施展灵目之法也丝毫无法看透,是玉清前辈所传吧。只是你身上兽气未脱,对于那些修为高深五感灵敏之辈是断断瞒不过去的。” 愣了一愣,兽类冥冥中的第六感却是远胜于人,大黑自钟灵身上并未感受到丝毫敌意,不由缓了缓手上印诀,任由钟灵缓缓拍了下自己的肩头。 “叮……”一声轻响过后,大黑肩头上突兀的浮现一道环形印记,刹那间即便是大黑自己都已闻不到自己身上的气味,却原来是钟灵借这一拍在大黑身上下了一道隔绝气味的禁制。 愣愣的看着钟灵继续向内走去,大黑耳中突然传来钟灵飘渺的传音声:“府内近日风波诡谲,有些神秘人物突然造访,矛头直指玉清道友,你二人处境堪忧,道友此时托付与你之事定然别有深意,今日我并无他事,便与此守护道友,你放心前去便是,切记要小心谨慎……” 最后一字入耳,钟灵已经迈入房内,缓缓端坐于玉清床前,双目微闭气息皆无,却是陷入了坐忘之境。 笨拙的朝房内拱手一礼,大黑转身急急向府外走去,然而刚刚来至府门之处便发觉守卫与往日相比竟是多了许多,足足八位之多。且看其等双目神光四射,气息磅礴居然全部都是元婴期修为,这王杰何时竟是拥有如此势力! 双掌合十,面对如此众多的元婴修士,即便是有玉清亲授的上古隐身诀法,但大黑仍然不敢掉以轻心,并未着急往外走去,反而静静的盘坐下来,细细回忆着自己施展出菩萨金身时的安逸心态。 良久,只见大黑身上忽而附上一层柔和的金光,且面上表情也不再紧张反而无比安详,阵阵梵文流过脑海,大黑默默念诵着,缓缓站起身来,堂而皇之的穿过大门,来到八位元婴修士之中。 默默念诵脑海中梵文的大黑真个宛如不存在世间一般,竟是没有丝毫气息泄露,八位元婴修士毫无所觉,任由大黑默默穿过,就在大黑以为自己成功了之时,身旁微风一闪,一道黑影鬼魅般陡然现出身形。 “大人!”八位元婴修士见到来人皆是一惊,纷纷跪地行礼,这可把大黑骇了一跳,连忙仔细看去,不由心中大惊,那人竟是一位出窍后期修士! 而心神失守之下,大黑好容易进入的无我之境即刻告破,那本欲直接走入府内的出窍期修士忽而似是心有所觉,向大黑站立之处望来。 心中凛然,大黑脑海中霎时闪过玉清昏迷在床的身影,心中竟是猛地安稳下来,脑海中梵文再现,再度进入无我之境,而与此同时府内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位管家模样的中年人疾步跑了出来,来至出窍期修士面前恭敬的跪地说道:“大人终于来了,少城主都等不及了,着小的速请您进去。” “嗯……”再度疑惑的瞟了大黑所立之处一眼,出窍期修士轻轻点了点头,朝管家道:“走吧。” 说罢抬步便向府内走去,而守门修士业纷纷躬身相送,哪知其甫一踏入门槛竟陡然转身手中呼啸一声,一道梭状法宝打出竟是直接打向大黑立身之处。 然而那梭状宝物并未受到丝毫阻碍,毫无滞碍的自那片虚空之中穿行而过,悠然飞回了出窍期修士手中。 “哼,错觉吗……”嗅了嗅宝梭气味,那出窍期修士冷哼一声,在身旁诸人不解的目光中冷冽的说道:“好好看守,无我和王杰殿下的手谕,不可放任何人出府!” “是,恭送大人!”恭敬的齐声呐喊,众人纷纷跪地相送,待其走远后,才有人嘟囔着道:“神经兮兮的,真晦气!” “嗨,小心祸从口出,你我做好本职便是。”另一人闻言连忙笑骂道,却在转头间愣了一愣,惊愕的说道:“血!” 此时宝梭穿过之地,大黑原本立足之处,一滩鲜红的血迹竟是如此惹眼。 而随着此人惊叫,出窍期修士的身形再度出现在府门外,只见其双手颤抖,须发怒张显是怒极。 原来大黑眼看宝梭打来却是不敢移动分毫,毕竟那位出窍期修士就在一旁看着,自己稍有移动都绝瞒不过他的神念,危急之下,大黑迅速以真元逼空宝梭打击之处的血液,令其生生透体而过,在钟灵布置得禁制下,出窍期修士并未闻的丝毫气味,这才逃过一劫。 奈何那宝梭似是涂了剧毒,被其打穿身体后,大黑只觉神智一阵模糊,体内真元不受控制,被逼空的血液回流,居然自伤口处喷了出来,待反应过来想要阻止已是不及。 无奈之下大黑也无暇处理,好容易挨到出窍期修士真正放下戒心迈入府内之后,忙倾尽所能的急速向神兵阁遁去,而终于在其远远离去之后,落在地上的鲜血因为没有法力支撑,缓缓显形出来,被守门修士看了个正着。 “小辈如此欺我,我王七不将你挫骨扬灰难泄我心头之愤!”牙齿紧咬咯嘣作响,出窍期修士此时已是愤怒欲狂,自那丝鲜血中残留的真元感知,其人不过是一个勉强踏入元婴期的小辈,自己居然不查之下被蒙骗过去,当真是丢脸之至。 神识轰然散开,顺着这丝血迹中的气息,自称王七的出窍期修士不出片刻便锁定了离神兵阁还有三百丈远的大黑身形。 “死来!”暴喝一声,煌煌剑光冲天而起,王七竟是丝毫不怕禁空令的存在,于瞬息间便来至大黑上空,完全不顾底下还有许多无辜的民众,居然便这般轰然一剑劈下。 剧毒已经开始扩散,大黑眼前阵阵模糊,对于王七的突然出现却是完全没有感应,直到这煌煌剑芒快要及体之刻,才恍然惊觉,此时大黑离神兵阁还有三百丈! 第一百二十三章 人生若棋 “哞!”大喝一声,强忍剧毒给身心带来的几欲崩溃的痛苦,大黑身上金光爆射,一时宛如大日炎炎,摄人心魄。 出窍后期,对于大黑来说无异于是神一般的存在,虽然并不知晓继承上古传承的自己到底算是什么修为,但通过前日遭遇伏杀时的情况来看,自己顶多也就是相当于元婴初期的修为,对方比自己足足高出了五个层级! 一上来便全力以赴的施展护身金光,死亡的恐惧紧紧攥住大黑的心头,双腿开始发软,保持往前奔跑都已成了极为困难之事。 说来话长,其实也不过眨眼之间,一声轰然巨响,大黑惨嚎一声,被剑光狠狠劈了出去,往日无往不利的护体金光如纸糊一般丝毫没有办法阻挡剑光及体,若非是身上突然浮现一层青铜色的虚幻钟罩阻挡,怕是这一剑之下大黑就要被劈为两段。 “嗯?”诧异的看着那一层青铜色的钟罩,王七只觉心内隐隐有股熟悉感,然仔细回想却又毫无所得,且此时他已是满心愤怒,哪有功夫管这许多! 往下一看,那只灵兽居然借着那一道剑光之力瞬息间往前行进了百丈距离,不由怒极而笑,伸手一抹,一柄刻满兰花的古朴长剑现出身形,此时才发现刚刚那道凛冽剑光竟是其空手发出。 “死!”怒叱一声,一道剑光仿佛直接遁入虚空直接在大黑身前显现,狠狠斩在那青铜色钟罩之上! “噗”一口鲜血猛地喷出,青铜色光罩与剑光碰撞中同时消散而去,余力波及之下,大黑只觉如遭万钧重击,却是已经受了不轻的内伤,且其前进的身形也被这一剑阻挡,霎时停滞下来。 “我要死了!”令自己窒息的恐惧感突然袭来,自幼便胆小怕事,心智软弱的大黑只觉心丧若死,再也承受不住恐惧和剧毒的折磨,竟是停下了前进的脚步,茫然无措。 而与此同时,在钟罩碎裂的瞬间,王府小院病床上,玉清昏迷的身体陡然弹起,一丝扎眼的血迹自其口中缓缓溢出。 “小黑……”寂静的房中响起玉清的轻声呢喃,其中不知包含了多少不甘与心痛。 阴冷的看着停下脚步的大黑,王七面上现出残忍的笑容,幽幽说道:“早这样不就好了,也省得我伤害无辜。” 闻言一愣,大黑转目望去,只觉心内恐惧感更胜,自己刚刚情急之下却是一直在人群密集的街道中奔行,被两道剑光摧残之后,地面之上原本熙熙攘攘的人群全部失去了踪影,仿佛是被那无俦剑光生生蒸发了一般。 “呜!”弱弱的凄鸣一声,大黑终于无法支撑下去,如一个被人欺负却无力还手的孩童一般,蹲下身子双手死死捂住面孔,却是不欲见到自己受到伤害的恐怖情景。 “哈哈,你这畜生倒也有趣,既如此我也不折磨你,此剑幽兰斩杀高阶修士无数,死在它的剑芒下,你足可自.慰了!”说罢,王七手中长剑疾挥,一道比刚刚更是凛冽的剑光划破虚空,向着一动不动的大黑猛然斩去。 正茫然无措,身陷恐惧之中,大黑突觉身后被什么东西轻轻一推,身形不由踉跄着向前走了两步,那道本来冲着自己头顶来的凛冽剑光却是改为向着自己背部。 同时,一柄黑色匕首自虚空中突然穿出挡在了大黑背后,将这一道凛冽剑光挡了下来,然而即便如此,大黑背上也被剑光波及皮开肉绽,鲜血狂洒而出。 “黑耀!”丝毫没有感受到背上传来的剧痛,大黑的视角中唯有那柄凄鸣一声被无俦剑光打飞出去的小小匕首,此时那身上隐约现出的丝丝裂痕竟是如利剑般直刺大黑心田,一股心疼到窒息的感觉油然而生。 “我在做什么,兄长的生死就寄托在我身上啊!”心中千回百转,玉清孱弱昏迷的身影浮现脑海,大黑只觉心中一震,玉清往日种种刹那间在脑海闪现。 勇往直前,无惧无畏,即便深陷绝境也绝不轻言放弃,这便是大黑记忆中的玉清! 双目中突然绽放坚毅的光芒,大黑狂吼一声,身后菩萨法身虚影再度浮现,金光再度覆盖身体,大黑猛地蹬地身形再度加速疾疾向神兵阁冲去。 “孽畜!”连续三次攻击都没有奈何这个在自己眼中无异于蝼蚁的小小灵兽,王七心中已是怒极,掌中幽兰剑光芒大胜,伸缩收涨间空间现出丝丝裂痕,显然是收起轻视要全力进攻。 “嗷!”悲声怒吼,大黑如何感知不到身后那恐怖的真元波动,下次攻击自己是万万无法存活下去,且身体已经渐渐麻痹,虽然在不断往前冲刺,但自己着实已经不知道如何迈步,如何催使真元,唯有那拼了性命不要也要将玉清交于的令牌送到神兵阁这个念头在苦苦支撑着自己。 “人生若棋,我愿为卒,此生但求无悔!”在南岸游荡时曾经时常听到玉清念诵,却完全无法理解的话语悠悠回荡在耳边,大黑心中突然升起一丝明悟,脑中缺穴忽而洞开,竟是异常清晰的以人言念诵出来,却是机缘巧合之下灵智大开,真真正正跻身神兽之列。 “兄长,大黑去了!”面上现出轻柔的笑意,大黑蓦然怒吼,身后菩萨虚影双目突然怒睁,阵阵梵唱响彻天际,大黑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如离弦之箭向着神兵阁弹射而去。 而就在此时,王七手中幽兰剑也终于蓄势完毕,一道令天地失色,日月无光的煌煌剑芒轰然降临,于瞬息间将大黑身后菩萨虚影劈成粉碎,打在大黑身上! 空中鲜血狂撒,大黑连哼声都未曾发出,在那凛冽的剑芒下骤然失去意识,然而它的身体,却在这一击之下再度加速,如炮弹一般撞在神兵阁三丈外的一圈防护法阵上,被轻柔的拦了下来。 心中恨不得将大黑挫骨扬灰,眼见大黑尸体还算完整,王七如何肯就此离去,正欲挥剑再斩,却突然耳内传来一声尖细的女声:“滚!” 声音入耳初时尚飘渺轻细,然而立刻便犹如狂雷炸响,王七只觉心神狂震,如遭雷殛,口鼻之中竟是渗出丝丝血迹,真元凝滞之下自天上生生摔落下来。 “王队长好大的威风啊,可是要把我神兵阁砍上一剑?”清冷的声音传来,王七甩了甩七晕八素的头颅抬眼望去,一位身着翠绿衣衫的少女正满面寒霜的望着自己。 “王七实是气糊涂了才会如此,绿儿小姐莫怪,还请在虺前辈前开言几句。” 原来这个嘲讽王七之人竟是那日做了玉清导购的绿儿,而看此情况这个王七对其还甚是顾忌,说话之时完全不似出窍期对练气期该有的口气,竟是透着些许谄媚之意。 “既如此,队长大人还是请吧。”冷然拂袖,绿儿对王七不假辞色,转身便向神兵阁走去,看那款款身形与那日那个清纯少女竟是如同两人一般。 不甘的看了绿儿背影一眼,王七眼光朝神兵阁门口一扫,不由愣了一下,那头灵兽的尸体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 面上青红不定,王七终是不敢造次,啐了一口恨恨转身离去。 神兵阁顶层之内,虺云雨还是如往日般端坐在云床之上,而其身前已经快要看不出身形的大黑毫无气息的匍匐在地。 “姥姥,这头灵兽怕是没得救了吧。可叹其护主之心,真个是令人钦佩。”幽幽的声音自门口传来,刚刚还在外面训斥王七的绿儿已经来到了室内,看着躺在地上的大黑眼中露出一丝不忍之色。 “嗯,是个令人钦佩的灵兽,不过绿儿,它可并没有死呐……”眼中绽放着异样的光芒,虺云雨一遍一遍的仔细打量着大黑的身体,良久才轻声道:“你仔细看看它的伤口。” 绿儿闻言连忙俯身下去,被血腥味冲的眉头一皱,但转眼间便惊呼一声,黑熊此时虽然表面上没了呼吸,但体内真元依旧在缓慢流动,体内一股灼灼生机勃然机发,却是丝毫没有将死之人的架势。 “姥姥,它的骨头?!”不敢置信的看着黑熊,绿儿实在无法想象这样一个五级灵兽居然在六级后期修士全力打击下还留的命在,忽而一丝金色光芒引起了绿儿注意,仔细看去来源居然是那被剑芒劈开的伤口处露出的骨骸。 “嗯……”闭上双目似是沉思者什么,虺云雨幽幽的继续说道:“这等金色骸骨我曾听长辈提及,乃是修行至十级的妖兽才会拥有,这个小家伙不过区区五级修为内中骨骼竟已至此地步,真个是匪夷所思,应该是某种上古遗泽。” 说罢,虺云雨双袖微微鼓胀,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嘶”声音响起,一条细长的灰色小蛇自其袖内缓缓爬出。 小蛇不过一尺长下,然而那只三角形的头颅却是整整占了身长的三分之一,双目中闪烁着绿油油的光芒,自其甫一出现,室内的烛火便似乎受到什么无形力量的牵引,火苗豁然窜起一丈高下竟是直接触到了房顶! 第一百二十四章 施压 小蛇似是有灵性一般,出来后居然伸伸脖颈,打了个呵欠,丝毫不理虺云雨的指挥,缓缓绕着其手臂攀沿而上,最后盘踞在云鬓之上懒洋洋的吐着舌信,丝毫没有下来的意思,只把绿儿逗得在一旁掩嘴轻笑。 指着大黑的手指微微颤抖,虺云雨无语的叹息一声,一把将头顶的小蛇拽了下来,劈手仍在大黑身上:“你个惫懒,给我治好它!” 人性化的傲然白了虺云雨一眼,小蛇懒散的看着身下的大黑,蛇信闪电般的伸缩似是在探测着什么,稍时,只见小蛇身体忽而绷紧,口中发出剧烈的“嘶嘶”声,似是发现了什么令其震惊的事情。 这不由令一直在仔细观察着它的虺云雨和绿儿相视一笑,面上现出了然之色。 丝丝灰色烟气自小蛇口中涌出,仿佛有生命之物,烟气在空中不断扭曲伸展煞是诡异,而与此同时,室内烛光陡然大放,竟将没有一面窗户的室内照的宛如白昼。 “呵!好久不见这惫懒如此兴奋了,这头灵兽的来历不简单呢。”面上展现出感兴趣的神色,虺云雨微笑着对绿儿说道,但准瞬间便滞了一滞,面上犹疑不定陷入了沉思之中。 “姥姥?”看到虺云雨的异状,绿儿不由深感讶异,只因记忆中这个垂垂老妪极少会出现这种游移不定的状态,甚至可以说自己跟随她已有五百余年,这等神色也不过是第二次见到。 “嗯?”听到绿儿的呼喊陡然惊醒过来,虺云雨面上显出一丝苦笑,呢喃道:“失策,这次怕是要惹上大麻烦了……” 疑惑的看着跟往日那个沉着的身影完全不同,一惊一乍的虺云雨,绿儿心下不由更是好奇到底是想起了什么令她如此在意。 “绿儿,人不能久居上位啊……”感慨的叹息一声,虺云雨看着完全无法理解一脸茫然的绿儿,戚戚一笑,继续说道:“久居上位便会养成倚势凌人的坏习惯,对于这头灵兽和他的同伴来说我处于完全的强势,故而不由分说的以我的方法桎梏他二人,令其乖乖听从我的命令,却完全忽略了这二人背后代表的势力!” 闻言心中一动,绿儿看着地上灵兽闪烁着金色光芒的骸骨,隐约间也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恍然之色。 苦涩的摇了摇头,虺云雨开口想要说什么却终是没有开口,只因内心中虽然对于大黑的来历极是忌惮,但被困于石林中人却是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到底该如何取舍,实是难以抉择。 “既然如此,姥姥还要让他们去石林吗?”绿儿不知虺云雨心中所想,却是开口便问了出来。 沉默良久,虺云雨终是缓缓回道:“此事不可更改,不过我会随他二人同去便是,若真个遭遇不可抵御的危难,以我修为拼了这条残命打通一条空间通道送他二人出来并非难事!” 悚然而惊,绿儿掩嘴轻呼一声,忙跪倒在地,急急说道:“万万不可,姥姥身份尊贵岂可亲身犯险,不如由我代行,若是姥姥不放心,便再加上其他几位姐姐,只求姥姥放弃此想。” “傻丫头,你等随我多年,我的本事也学了十之七八,有何不放心的,只是这世事便是这般,有些事情却是无法假手他人。”苦涩的叹息一声,虺云雨望着绿儿的目光变得异常柔和,继续说道:“自人魔大战后,我虺氏隐忍数十万年恢复元气,奈何天意弄人,故老传承秘法失踪人才凋零,如此久远的时间家族也不过回复昔日千分之一二,绝不可因我之故再树强敌。” “绿儿还是不明白,这跟必须由姥姥前去有何关系。”执拗的抬起头颅跟虺云雨对视,绿儿心中实是焦急,却是完全顾不上礼数了。 “因为我是族长!”简洁明了却又饱含酸甜苦辣的六字吐出,室内霎时安静下来,绿儿双目泪水如决堤般涌出,却被这六字死死堵住喉咙,找不到任何理由来驳斥。 “我老了,时日无多,而你们还年轻,有着无限的可能。”说到这儿,虺云雨轻轻自怀中取出一面翠绿色的令牌,其上赫然刻有一条正匍匐在大黑身上吞云吐雾的小小蛇雕,继续道:“尤其是你,绿儿,你的资质乃是万中无一,假以时日必将超越于我,带领我族重塑昔日辉煌。” 震惊的看着虺云雨遥遥递过来的翠绿令牌,绿儿身形一颤,将秀额贴在地上,却是不愿接过。 “痴儿,你我刚刚所说不过是最坏情况,族长令牌与你不过是以防万一之举。”看着绿儿所为,虺云雨如何不知她心中所想,柔声开慰起来。 “呜!” 听到虺云雨的话语,绿儿略略抬头正欲争论,突听身旁倒在地上的大黑呻吟一声,连忙转过头去,却只见小蛇口中喷吐的灰色烟气已经将大黑所有的伤口覆盖,同时泛着淡淡黑色的丝丝金芒自大黑身上溢出缓缓流入小蛇口中。 交相感应之下,大黑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起来,而小蛇原本灰色的身体也渐渐现出道道金色花纹,看上去平添一丝尊贵之气。 “王虺?!”惊呼一声,虺云雨骇然看着小蛇身上道道金纹,竟是蓦地滑落两行浊泪。 听闻“王虺”二字,绿儿身形亦是猛地一震,脑海中关于王虺的记载闪现不定,面上亦是惊喜交集,同虺云雨一道近乎虔诚的看着小蛇身上的蜕变。 “呃!”良久,小蛇满足的打了个饱嗝,身上金色花纹缓缓隐去,又恢复了刚刚那个通体纯灰的小家伙,只是其双目中隐约透出的丝丝金光,却彰视着此时的它跟刚刚相比已是有了巨大的变化。 而反观大黑,身上被剑气割裂横七竖八的伤痕已经完全消失不见,而其体内的剧毒也随着小蛇吞噬的金色光芒进入小蛇体内。 满意的点了点头,虺云雨手中陡然现出一物,却是大黑拼死护送而来的五级阵法师令牌! “刚刚谈论之事暂且放下不提,我们需要先处理一下玉清小子的事情。”面上显出古怪的笑容,虺云雨把玩着令牌,悠悠说道。 “这是绿儿不解之处,他为何要如此大费周折要这头灵兽冒死将令牌送来,难道不知姥姥既然要他办事就不会任由他就此身死?真是愚蠢之至。”似乎因为虺云雨要随玉清前去冒险之事而有所芥蒂,绿儿话语中却是透着一丝不渝。 “莫要被怨念蒙蔽思虑,日后你需接掌虺氏一族,怎可如此意气用事。”肃然呵斥了绿儿一句,虺云雨语气中透着丝丝赞赏之意。 “他之所以如此做法,便是因为我绝不会救他!” “唉?”愣了一愣,绿儿不解的看着虺云雨道:“绿儿不明白……” “他因为某种顾忌并未表明自己乃是我阁阵法师的身份,故而在他被城主卫队盯上之后,我若救他便是师出无名,甚至会被认为是挑衅城主的权威,届时对方即便顾忌,但为了声誉也将于我孤注一掷。”说到这儿,虺云雨陡然停下,不再言语,只是双目灼灼的望着对面若有所思的绿儿。 “而此时他命灵兽冒死将令牌送到,意在表明身份其乃我方之人,如此我阁便可全力营救,再无言论之忧!”恍然而悟,绿儿终于平静下来,仔细的分析玉清所为后,得出了如上结论。 “不错,只是你还有一点没有想到,那便是玉清遭遇伏杀之日我曾故意现身,意在震慑城主一方,然而他们略作沉寂之后,依然对玉清采取了行动,这是为何?又有何所图?”不置可否的抿了一口茶水,虺云雨又抛出了一个问题。 “这……”被虺云雨的问题愣了一愣,绿儿咬着手指细细沉思,良久才猛然一惊,说道:“他们定是有了足以应对姥姥威慑的外援,而所图应该便是玉清身上所修功法,以一人之力全灭亲卫九队,其功法必定惊世骇俗!” “好,你所想与我一般。”终于满意的点了点头,虺云雨伸出手指在身旁茶水中轻轻一蘸,挥手便抛撒出去,只见空中突然浮现一层弧形光幕,其上波光冉冉,缓缓现出一道金色人影。 待画面稳定下来,才发现光幕中乃是一位身着金色蟒袍的威严老者,且其所处之室与这神兵阁顶层竟是异常相像,除了人不相同之外,宛如是同一处地方。 似是心有所觉,老者回转头来,对着身前突然出现的光幕悠悠说道:“云雨,你找我?” “冥繁,帮我联络就近所有神兵阁向至阳城施压,我要救一个人!”一反往日慈和神态,虺云雨身上一股无形威严逸散而出,终是一族族长,当欲决断之时,方显上位本色。 “与制不合,但既然是你的要求,我一定办到。”仿佛虺云雨所求乃是一件极为艰难之事,老者话语中竟是透露出丝丝不祥。 “唉……”张口欲说感谢之语,却又难以措辞,虺云雨只得幽幽叹息一声,挥手将光幕打散,朝身前已经站起身来恭敬的等待自己的绿儿说道:“我们去王府!” 第一百二十五章 羞恼 王杰府中后院,王杰面色凝重的在室内来回踱步,似是有什么无法决断之事。 “杰儿!”空寂的房间中突兀的响起一声阴沉的呼喊,王杰骇了一跳连忙回转身来,却是王七不知何时悄悄来到了房中。 “七叔,您回来了,我听府内侍卫说您去追击府内奸细了?”看清是王七后,王杰脸色一松,连忙急声问道。 “什么奸细,分明就是那个玉清的护身灵兽!”狠狠的拍了一下手边的檀木桌,王七愤恨的说道:“可恨没有将其挫骨扬灰,真个气煞我也!” “什么?!可是刚刚侍卫来报,那只黑熊现在还在那养心院中趴着呀!”愕然看着王七,王杰真以为自己是听觉出了问题。 “定是那畜生某种障眼法了,可恨府内这些蠢材居然被这样一个扁毛畜生旁若无人的潜了出去!”似是气极,王七未经思维脱口便骂,然而骂完之后脑中灵光一闪,一脸不可思议的吼道:“你刚刚说那黑熊还在院中?!” “七叔……你怎么了这是?”被王七的歇斯底里骇了一跳,王杰不由连连往后退去拉开两人距离,捏诺的回道。 “该死!”看到王杰惧怕的模样,王七眼中血色略收,沉下心来调整呼吸,良久,才对王杰招了招手道:“走,去小院。” 眼看王七转身就走,王杰也只得不明所以的跟了上去,只是心中腹诽王七是否失心疯了。 二人脚步迅疾,不多时便以来至玉清所在的养心院中,王七眼中寒光一闪,冷冷的说道:“杰儿,你也该好好管管你的手下了!” “钟叔?”王杰闻言一愣,连忙放出神识扫向玉清所在房中,并没有故意遮掩,钟灵的身影清晰的映照在王杰脑海,引得王杰亦是一声轻咦。 微微叹息一声,钟灵缓缓睁开双目,略显担忧的扫了一眼似乎还处于昏迷中的玉清身影后,起身向房外迎去。 “见过少城主,王队长。”躬身行礼,钟灵话语中一片坦然,丝毫没有局促之意。 “钟灵,你为何来此?”王七冷然扫了一眼院内,在看到匍匐在地呼呼大睡的大黑时,面色一滞,冷声问道。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一片沉寂,王七转头看去,却只见钟灵虽然恭敬的侍立一旁却是双目微闭丝毫不理会自己的问话,不由大怒,神识轰然溢出将钟灵死死锁定,大有一言不合便要击杀钟灵之意,只把一旁的王杰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却又毫无办法。 面上一片寒霜,王七看着依旧对自己不理不睬的钟灵,再次阴冷的问道:“你可是没有听到我的问话吗!” “怎的,钟某可不记得何时成了王队长的下属,可以任您喝问了,且看这状况我若不答,您便要杀了我么?”被出窍后期修士如此紧逼,钟灵非但没有惊恐之意,反而现出一丝不屑的笑容,终于幽幽开口道:“城主大人怎的派了你这么个糊涂虫来,你却是动手试试,可看看你能活到明日么!” 闻言一滞,王七这才想起面前此人虽然只是王杰府上客卿,一个不入自己法眼的区区元婴中期修士,然而恰恰是这样一个对自己来说犹如蝼蚁般的存在,还有一个令自己无可奈何的身份,那便是神兵阁五级阵法师! 脑海中闪现出神兵阁顶层中那个苍苍老妪,王七气势顿时一泄,冷哼一声,骤然放开神识的锁定,心中直欲气炸。 “钟叔,你到底为何要来养心院中?”终是多年相伴,王杰眼见钟灵无恙也不由放下心来,但是眼看王七气愤的模样也不愿太过得罪他,遂上前询问道。 “少城主多虑了,玉清道友乃我挚友,其身负重伤我自然要来看望。”虽然可以不理王七的质问,然而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自己终是王杰府上客卿,对于他的询问却是不可妄言。 如何不知主客两人这番对话的用意,王七虽然不满钟灵的态度,但好歹是有了一个台阶,遂冷哼一声,向状似呼呼大睡的大黑走去。 仔细以神识上下观瞧,王七面上越来越是难看,只因在其神识的反馈中,这头留着哈喇子的黑熊没有丝毫异常之处,且随着自己的靠近,这头黑熊居然陡然惊醒过来,朝着自己“嗷嗷”威胁着,一切都宛如真实。若非刚刚在街道上自己追逐其真身,并连续三次施法攻击,否则真个是要被欺瞒过去。 面上不知为何闪现一丝贪婪之色,王七转过头来对着钟灵说道:“你来此已有多时了吧?” 这次的钟灵虽然没有回答,但也是微微点头,显然也不想真个同王七结下怨仇。 然而令钟灵始料不及的是,王七见到自己点头,竟然蓦地呵斥道:“既然如此,你便没有发现这个黑熊是假的吗?!” 心中一动,钟灵不动声色的轻咦一声,摇了摇头说道:“恕钟某修为浅薄,却是看不出来。” 顿了一顿,钟灵面上现出一丝古怪的笑容道:“不知王队长是如何发现的,这头黑熊可是有何不妥之处?” “呃!”本来是想诈一诈钟灵给他扣上一顶大帽子,哪知却被其冷不防的将陷阱踢了回来,猝不及防之下却是找不到丝毫理由,不由面色涨红,一掌向身前的大黑拍去。 本以为这道虚影即便如何真实,总归是一触便破的障眼法,哪知一掌过去竟是宛如击在铜墙铁壁之上,一股沛然巨力骤然袭来,急急转过头来视野中却只有一只硕大的黑色拳头和拳头边缘被挤压开去的道道空气波纹,接着便眼前一黑只觉头颅一阵剧痛,瞬间不知东西南北。 事发突然,即便是钟灵也是惊愕的呆呆站立,丝毫来不及有所反应,眼睁睁的看着王七被本应是一道符咒的大黑一拳打飞,且看地面上洒落的斑斑血迹,这一拳怕是威力极为可怖,这那是什么障眼法,分明是极为高等的分身之术! 霎时间,刚刚王七脸上乍现即逝的贪婪之色闪过钟灵脑海,不由现出嘲讽的笑容,但同时内心中也有一丝隐隐的不安,只因王七等人觊觎的本来就是玉清那绝非凡品的修炼功法,故而玉清和大黑施展的法术越是精妙,便越是会引发王七等人心中贪欲,对玉清来说也便越是不利。 “道友,我虽不知你借助大黑到底做了什么布置,但是希望它能起到足够的效用,你们的处境不妙啊。”慨然一叹,钟灵无力的摇了摇头,虽然心中极想帮助玉清,然而自己力量有限,此时此地却是没有丝毫办法,只得听天由命,默默祈祷。 “七叔!”王杰早被眼前之事惊得目瞪口呆,半响才惊喊出声,转头寻觅王七踪影却只见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断壁残垣一片废墟景象,显是被其倒飞的身影撞击所致。 心中惊叹大黑这一拳的威力,王杰岂能任由王七在自己府内受伤不顾,正待动身去废墟中寻找,却被身旁钟灵一把拉住。 “不可!王七是六级后期修士,刚刚那一拳绝对无法伤其性命,然而你若贸然插手,怕是会引得大黑注意,届时攻击临身,即便是我也无法护你周全。” “这……”王杰闻言略一犹豫,心中已是反应过来,眼看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双目一片血红的大黑,知道自己此时插手定是讨不到好去,看它那模样明显是快要丧失理智了。 正焦急等待时,废墟之中忽而传来窸窣声响,一面倒下来压在废墟上的墙壁骤然被无形之力瞬间蒸发,王七异常狼狈的身影显现出来。 面上一片血污已经看不清面目,王七喉头“咯咯”一阵响动,“噗”的喷出一口略带紫色的淤血,却是心内抑郁,心血上涌合着被大黑击打所致的淤血一起喷出。 “畜生!”宛如平地炸雷,王七双目赤红,徐发怒张,周身衣衫鼓胀发出噼啪之声,乍一看去竟是跟此时的大黑颇为相似。 气运不济,堂堂出窍后期修士在这一天居然屡屡受挫,如今更是出了这样一个大丑,这让久居上位的王七如何能够忍受得了。 脑中一懵,一股想要将眼前一切粉碎的念头如血藤般肆意蔓延,王七伸手一招,天空霎时一暗,一柄巨大的剑影横断虚空,竟是连太阳都遮蔽起来。 “七叔,你要连玉清一起攻击吗?!”见到王七所为,王杰心中大惊,连忙怒声向其吼道。 “都给我消失!”然而王七似是已经完全失去理智,丝毫没有理会王杰话语,疯狂的大吼一声,双手持定剑影,蓦然劈下! 大黑的分身眼看巨剑劈来,似是要连同身后玉清所在的屋舍一道攻击,不由大急,连忙腾起身来,向空中巨剑迎去,希望能够将其阻挡。 奈何王七激愤之下用出的剑诀已是耗尽全力,即便大黑真身在此也万万无法阻挡,更莫说如今只是一个以秘术造出的分身了。 甫一接触,大黑的分身便轰然破碎,重新化为符纸四散开裂,而剑影却毫无阻碍的向着玉清所在屋舍劈去! “完了!”颓然坐倒在地,钟灵无力的看着剑影就要将房屋连同玉清一起蒸发,却忽闻身后一声娇叱,一柄通体流光溢彩,闪烁着刺目霞光的美丽长剑划破虚空而至,与千钧一发之际将王七所发剑影拦在半空! 第一百二十六章 越泽 没有狂暴的真元肆意,也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那似是有着煌煌之威的巨大剑芒与那柄流光溢彩的长剑碰撞在一起便无声消弭,而两者撞击之处依旧一身翠绿衣衫的绿儿现出身来,原本天真的女孩,在这漫天杀机中,竟是透着异样的清冷。 “王七,你好大胆子,我倒想知道你意图攻击我阁阵法师的理由!”寒霜般的声音自绿儿口中幽幽传出,手中长剑光芒更是流转不定,伸缩之间宛如梦幻。 被绿儿拦下自己的攻击,王七愤怒之余还油然生出深深的忌讳,无论如何他也没有想到,这个往日被客人呼来喝去的小小丫鬟居然是一位丝毫不弱于自己的六级修士,往日对其礼遇有加,不过是看在莫测高深的虺云雨面上,然而此时才知,这个看似娇柔的小姑娘,竟是一位与自己平起平坐的高阶修士! “神兵阁中到底隐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高手……”默默地想着心事,王七脑海中突然闪现绿儿的话语,不由得愣了一愣,望着绿儿身后的小屋,一脸古怪的说道:“贵阁阵法师?” “怎么,王队长不知?”满含嘲讽的看着王七,绿儿看到现场的情景已经隐约知道发生了什么,心内竟突然有些佩服起原本颇为怨怒的玉清来,只觉此人心思缜密,居然能够在如此绝境之下,仓促间设下如此精密的布局,委实令人惊艳,无怪乎姥姥对其如此看重。 需知自己突入王杰府上已是越矩之举,本来处于理亏之境,然而被玉清设下的大黑分身一顿搅和,居然陡然变得出师有名起来,在气势上将王七等人狠狠压制,令其无暇追究自己擅闯王府的罪责。 “若这一切真的都在你的意料之中,你真的是太可怕了……”默默回望了身后小屋一眼,绿儿眼光似是穿透了屋顶直接看到了里面昏迷不醒的玉清,不由轻声呢喃道。 “绿儿小姐此话何意,王七当真是不知的。”完全冷静下来,王七手心也不由捏了一把冷汗,刚刚被那个分身激怒之下居然不管不顾连同玉清一起进攻,若是真个击实致其身死,届时第一个绕不得自己的怕就是城主大人了,且自绿儿现身开始,自己便总觉得毛骨悚然,似乎陷入了一个未知的陷阱之中,却是必须要谨慎行事了。 “所有人全部退下!”念及此,王七覆盖全府的神念中,府内那些元婴守卫已经闻听动静,正全部向这边赶来,连忙传音喝止,接着便收起身上真元,也不管自己满脸血污,自废墟上缓缓走下,向绿儿恭敬的稽首一礼道:“不知绿儿小姐光临,有失远迎,还望莫怪。” 眉头微皱,绿儿对于王七没有死缠烂打继续纠缠也是有些意外,看来此人也并非完全是草包一个,想来能坐上城主亲卫队长之一的人岂是凡俗,自己却是有些小瞧它了。 心中默默自警,绿儿自天上缓缓落下,朝一旁还不明所以的王杰福了一福,歉然道:“刚刚情势紧急,绿儿不经允许突入其间,还请少城主赎罪。” 情势发展到这样,对方明显察觉到不对,故意示弱于己,绿儿也不可能再度盛气凌人,倚势发难,但也丝毫没有同王七说话的意思,却是转而向王杰道起歉来。 “呃,这倒无妨,不知前辈此来所为何事?”身为少城主所需法器自然另有渠道,故而王杰并不怎么跟神兵阁打交道,对于这个绿儿也只当是神兵阁中的高阶修士,见其道歉也便借机下台,持晚辈之礼恭敬的问道。 “绿儿此来是听闻玉清阵法师遭遇意外身负重伤,故而前来接其前往神兵阁中修养。” 美目流转,绿儿柔柔一笑,如幽谷中静静开放的百合,恬静风华令王杰愣了一愣竟是一时只顾呆呆的望着她,忘记了回话。 反而是一旁的王七闻言心中一惊,连忙插口道:“我想这个就不必了吧,城主大人曾亲自下令对此人严加看管,不可令其离开府邸!” “哼,这又是为何,不知玉清阵法师犯了什么罪过要受到此等待遇!”不悦的转头看向王七,声如寒冰,绿儿身上真元又开始剧烈波动,显是王七若是不给出一个合理的理由便要与其见个真章。 头疼的感受着丝毫不弱于自己的真元波动,王七心念电转,事出突然,自己这边委实没有料到那个玉清居然是神兵阁的阵法师,以致如今落得同神兵阁当面对峙的境地,想要找个好点的理由,却又被绿儿身上越来越盛的真元波动打扰,思绪一时纷乱如麻,半响才回过神来,自己好歹是城主亲卫队长,而这个绿儿明面上不过是神兵阁的小丫鬟,自己却是没有丝毫必要对其解释。 想到这儿,王七面上显出一丝笑容,同样鼓荡周身真元,摆出一副临战的状态,冷然说道:“绿儿小姐,我敬你为神兵阁中人故而忍让再三,还是莫要得寸进尺的好,城主大人下令的理由,你还没有资格知道!” 并未因为王七话语中的不屑激怒,相反心中充满了淡淡的失望,只因刚刚王七若是胡乱诌出一个不合理的理由,自己便可借机发难,再度掌握先机,可惜王七居然半途回过神来,令自己的打算落了空。 此时双方都是骑虎难下,眼看一场大战就要发生,钟灵拉起还在不知所措的王杰便欲逃离开去,却突闻养心院外传来一声苍老的女声,令胶着的气氛顿止一泄。 “不知老身可有资格得知本阁阵法师被监禁的理由呢?” 闻听此言王七心中大惊,只因自己的神识已经将整个王杰府上笼罩起来,任何风吹草动都应该满不过自己才对,然而这个发话之人是何时到来的自己居然一无所知,甚至即便是此时在自己的神年中,院门外依旧空无一物,只觉心内骇然额头冷汗涔涔。 想到这儿,王七急急转过头去,却只见本应只存在于天空的一朵灰云缓缓飘过院门,其上赫然端坐着一位双腿自膝而断的老妪,正一脸和蔼的望着自己,只觉双膝一阵酸软,险些跪倒在地上。 “虺……虺前辈,您怎么来了?”颤抖着说出断断续续的话语,只令一旁的钟灵和王杰看的莫名其妙,只因在二人记忆中,这神兵阁阁主向来不理世事,唯一能够听到她名字的地方便是贫民窟,在那儿她是那些穷人的恩人,据说她每年都会拿出神兵阁的利润捐给这些快要活不下去的可怜人,向来以慈和著称,故而二人实在不明白王七为何会怕成这样。 然而在王七的记忆中却又完全不同,他是整个至阳城中极少数几个知道虺云雨可怕之人,对于她那血一般的记忆,连回想都会变成一种折磨。此时在王七的脑海中,便只有千篇一律的一幅画面,那便是累累白骨之上,端坐着啃噬最后一块血肉的苍苍老妪! “王队长也知我阁向来缺少阵法师,玉清小子虽然名为五级阵法师,但是依老身看便是授予其三级称谓也当之无愧,此等人才伤势成这样,老身岂能不亲身前来探望呢。”和蔼的回着王七毫无意义的问候,虺云雨轻柔的一笑,指着玉清所在的小屋问道:“王队长还未告诉老身,玉清小子到底犯了什么罪过呢。” 脑海中如同沸腾的浆糊一般,王七只觉昏昏沉沉如在梦中,脱口道:“他于前些日子将城主亲卫九队全灭……” 话到这儿,突然一只大手自虚空中伸出,一掌掴在王七脸上,将其生生打飞了出去,同时一道全部笼罩在黑色斗篷中的人影缓缓显出身形。 “越泽,你可知刚刚你已死过一次。”依旧是和蔼的面孔,然而话语中却透着无尽的冰寒,虺云雨手中丝丝灰气吞吐,一时间除了绿儿毫无所觉之外,其他人等都觉呼吸艰难,似是周遭空气被突然抽空一般。 “越泽已死,晚辈乃是王五。”似是没有感受到身上的痛苦,来人话语中依旧没有丝毫感情泄露,即便身前之人乃是莫测高深的虺云雨。 这黑衣人赫然便是那日同城主王毅在密室中洽谈的王五,此时恭敬的跪了一跪,向着端坐云上的虺云雨道:“既然是前辈亲身来此,王五.不敢干预,就此离去。” 说罢,居然真个掉转身形,一把抓起被自己打的昏昏沉沉的王七腾空而去,徒留王杰一脸无助的呆愣在原地不敢动弹。 “你倒真是光大门楣呐……”莫名其妙的冲着王五消失之处嘲讽一句,虺云雨转头看着挡在王杰身前的钟灵道:“钟灵,玉清伤势如何?” “回阁主,伤势极重,说实话他如今还能活着已是令我觉得匪夷所思了……”苦笑着摇了摇头,钟灵的确是对于玉清如今经脉尽断居然还能存活颇为不解。 “钟叔……”一旁的王杰实在不知如今的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不由捏诺的拉了拉钟灵的衣袖,哪知却被绿儿瞪了一眼,挥了下袖子直接甩飞出了院子不知道落到了哪儿。 “我们进去看看吧。” 将云头降下,虺云雨朝着绿儿和钟灵二人招了招手,率先向玉清所在的小屋而去。 第一百二十七章 龟息法 罡风割的面庞生疼,王七悠悠醒转,刚一张口便觉口中胀满,罡风倒灌而入,不由呛得一阵猛烈咳嗽。 “王五,你居然敢打我!”如此折腾之下,王七霎时清醒过来,看到自己正被王五向货物一般抓在手中,连忙挣脱开来挥手为自己布下一道防护罩,接着便想起了在养心园中王五掴在自己脸上的一掌,愤怒的向其吼道。 “不打你,任由你将九队伏杀玉清之事捅出去?你可是忘记那虺云雨是何等人了,若当时我不阻止你,你我怕是都要葬身于养心园中。”笼罩在面具中的王五话语中依旧没有丝毫情感泄露,只是稍稍慢了慢遁光,不紧不慢的悠闲向前飞去。 “混帐奴才,你还有脸反驳,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任由他们带走玉清,城主那边如何交代!”眼见王五似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的态度,王七更是愤怒欲狂,忍不住恶毒的辱骂起来。 然而令王七更加愤怒的是,不论自己如何辱骂,王五就像一块石头般没有任何反应。想要动手,却又忌惮王五修为,委实是空自暴跳如雷,只把自己气的头晕目眩胸闷欲炸,只得掏空心思,将自己能够想到的侮辱词汇施加在王五身上。 “住口!”就在王七越骂越是难听之时,一声威严的冷喝突然自前方虚空传来,王七闻言一个哆嗦,立时停止谩骂,似乎对于来人甚是戒惧。 “总队。”默默地停下遁光恭敬的躬身一礼,自王五口中缓缓吐出的“总队”二字更是令王七身形颤抖。 原来来人居然便是至阳城主亲卫九队的总队长王一,其人乃是城主王毅的亲生兄长,虽鲜少出手,但据称其修为还在至阳城主王毅之上,且为人冷酷无情,铁血制军,即便是至亲违纪亦绝不罔私,在九队之中素有威名。 “嗯,王五你辛苦了,起身吧。”淡淡的回应王五的问候,空间一阵波动,同王毅的翩翩书生风范不同,王一却是相貌平平,没有丝毫出奇之处,乍一看去宛如路人甲般平庸,只不知这是否与其身为兄长却并没有继承城主之位有关。 “大哥,我……”眼看王一面色严峻,丝毫没有理会自己的一丝,王七双膝一软,霎时跪倒在地,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来,却是惧怕至极,大脑都停止了转动,而看其脱口而出的称呼,其与王一竟是兄弟关系,难怪刚刚竟会敢于谩骂修为远胜于己的王五了。 示意王五起身,王一眼中光芒爆射罩定身子簌簌而抖一脸畏惧的王七,幽冷的说道:“无礼谩骂上队队长该当何罪?” 原来至阳城主王毅共有九队亲卫,而其中后四队乃是预备队,并无真正的实权,故这四队的队长虽然以数字排序,但地位都是平等的,平时相遇最多也不过以修为排序尊卑罢了。 而与之不同的是,前五队中全部都是精英修士,而诸位队长也都是七级修为以上的大修士,乃是整个至阳城的中坚力量,故而城主规定了严格的尊卑制度,赋予了他们极为尊崇的地位。 而无数规定之中,无故谩骂上队队长,便是死罪! “大哥,我们是亲兄弟呀,你不能杀我!不能杀我!二哥……”闻听王一居然要定自己的死罪,王七不由心中大惊,歇斯底里的语无伦次,最后竟是就地狂吼起城主王毅来。 “你还有脸称呼我大哥,我可不记得有你这等废柴兄弟!”眼中释放出冷酷的目光,王一手中神光湛然,便欲即刻将王七毙于掌下,却冷不防被人一把将手拦住,转过头去手的主人竟是一直不言不语的王五,不由诧异的问道:“王五,你待如何?” “是我打他在先,他骂还与我也属人之常情,就不必动用极刑了。” 目中光芒似是透过遮住王五面目的黑斗篷,王一一眨不眨的盯着那张如同雕刻一般没有丝毫表情的面孔,似是想要探测这个深沉如渊的男子到底在想些什么,良久,才松开手中真元,缓缓对王七说道:“既然王五为你求情,死罪可免。” “砰”的一下趴在地上,刚刚还不觉得怎样,此时放松下来,王七只觉刹那间如浸在水中,全身毛孔都在冒着虚汗,霎时便将整个衣衫浸透,留下滴滴水珠。 无比复杂的看了一眼身旁的王五,王七此时也说不出心内对他到底是感激还是怨恨,只觉五味杂陈,心乱如麻。 冷冷的看着因为死里逃生而庆幸不已的王七,王一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右手轻轻一划,一道炽烈的剑芒霎时闪过,远远消失在天际。 呆滞的看着王一脸上嘲讽的笑容,王七心内一时竟是反应不过来,直到左臂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楚,才恍然惊觉自己的左臂已经被那道炽烈剑气化为虚无,不由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在惊怒之下骤然昏死过去。 轻轻俯下身,将王七往下掉落的身体抓住,王五伸手一抹,一面光滑的结界浮现出来,将王七伤口处喷涌的鲜血止住,笼罩在面罩下的面庞上闪过一丝诡异的笑容,只听身旁王一悠然说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断他一臂算是便宜他了!” “总队来此,是为了什么事?”缓缓起身,王五话语中依旧没有丝毫起伏。 “城外幻幽谷发现不净散人踪迹,城主率王二王三已经赶去,命你我速速赶去回合。”说着,王一看了一眼被王五提在手中昏迷不醒的王七,不耐的挥袖掀起一阵狂风,竟是直接夺过王七,将其自三十余丈的高空扔在了地上,当真是心狠手辣,不念兄弟之情。 “走!”冷然转身,王一身形闪动间霎时不见了踪影,而王五愣愣的看着摔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生死的王七,幽幽的一声叹息后,也化为一道黑光转瞬而去。 “嗯……”嘤咛一声,玲儿自昏迷中缓缓醒来,睁开双眼,发觉自己居然衣衫不整的仰面躺倒在偏室床上,不由惊呼一声,连忙坐起身来,却发现身前正有一男二女三人在盯着自己观瞧,不由羞得面色通红,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钟叔,两位前辈,方才受到那头黑熊惊吓昏厥过去,还请三位前辈莫怪玲儿失礼之处……”急急自床上下来,玲儿朝面前三人福了一福,双手紧紧抓着衣角却是不知所措的紧。 “无妨,我等本来不欲打扰你的,奈何你自己醒来了,呵呵。”微微一笑,对于这个天真的丫头,钟灵向来深有好感,故而此时也不忘打趣一下,却是让玲儿更是羞赧,面上似欲滴出血来一般。 眼看玲儿被自己等人看的面红耳赤,钟灵知道这丫头性子淳朴,没有经历多少世面,故而便不再继续促狭她,反身面向虺云雨,正欲提议去内室看看玉清状况,却只见虺云雨似是看到什么有趣的事物,双目中绽放着奇异的光芒,仔细的在玲儿身上扫来扫去。 “阁主,这是在做什么?”悄悄传音给身旁的绿儿,钟灵发现其亦是一脸茫然,朝自己耸了耸肩表示不知,不由苦笑的默默站在原地等待。 “丫头,你叫什么名字?”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直到玲儿被盯得不知所措,脸色由红转白时,虺云雨才和蔼的出声问道。 “晚辈叫玲儿,是王府的丫鬟,被殿下派来照顾玉清前辈的……”被盯得毛骨悚然的玲儿好容易听到虺云雨的问话,连忙一股脑的将自己的来历抖了出来,只差将自己的私事也和盘托出了,只把一旁的绿儿逗得哈哈笑了起来。 白了绿儿一眼,虺云雨又是一脸慈和的盯了玲儿半响,才哈哈笑道:“好,很好,哈哈!” 说罢,在绿儿和钟灵古怪的目光中,调转云头向室内行去。 “好重的伤势!”甫一至玉清床边,绿儿抢先几步,拿手把在玉清脉上便是眉头一皱,惊呼出声。 闻听此言,虺云雨亦是面色一变,驾云缓缓来至玉清头侧,伸出手指轻轻点在玉清眉心之处,半响,竟是扑哧一笑,叱道:“你个小子好没道理,老身亲自前来救你,你却装死相迎!” “咦?!”听到虺云雨的笑骂,绿儿不由轻咦一声,只因在她的感知中,玉清的确是昏迷不醒的,而听姥姥话中的意思却是自己感知错了? 半响,眉头轻轻跳动,玉清缓缓的睁开双眼,嘴角一扯权当笑容,虚弱的说道:“多谢前辈,非是晚辈无礼,实是刚刚全身心的解除龟息法而无力说话,自晚辈出道以来,还是第二次受到如此重创……” “龟息法?!”骇然看着躺在床上的玉清,绿儿心中如同翻江倒海一般,刚刚把脉之时自己便发觉玉清体内十之八九的经脉都已断裂,居然还能够施展龟息法这等高阶法术,说实话,此时他还能活着就已经是匪夷所思的事情了。 “哼,第二次!之前我还疑惑,你气质沉柔却总不自觉的透出一股子杀伐之气,原来是久历搏杀所致,亏你到现在还能活着啊。”闻听玉清所言,虺云雨亦是悚然动容,这等伤势两次未死,不论真实情况如何,此人都是有大机缘之人! 第一百二十八章 聚灵法阵 “呵,晚辈灾星高照,不为为何总受到某些前辈高人的惦记,也是无可奈何。”话中有话的微微笑道,玉清面上陡然现出一丝痛苦之色,不由轻轻喘息起来,却是说话时胸腔震动,体内断裂的经脉又传来剧烈的刺痛感。 “哼,我把你个牙尖嘴利的小子,伤成这样还不忘指桑骂槐,真个不知好歹!”话语中虽是斥骂之意,然而面上那丝笑容却是表明此时的虺云雨并未生气。 这时,自打虺云雨上前后便一直恭敬的侍立一旁的绿儿看着这一老一少在那边“有说有笑”,脑海中不知为何突然闪现那只拼死将令牌送至神兵阁,遍体鳞伤奄奄一息的大黑熊,心内猛地升起一丝愤怒,不由冷声说道:“你在这儿倒是清闲,可叹那头黑熊却是命丧黄泉!” 此言一出,虺云雨斜斜瞥了绿儿一眼,面上现出一丝无奈的笑容,摇了摇头看向闻言亦是一脸笑容的玉清。 “你这人好生冷血,你可知那黑熊拼了性命不要只为了给你护送那张救命的令牌,你……”说到这儿,绿儿机关枪似的话语突然一滞,只因不知是否错觉,她居然发现刚刚自己提到“拼了性命不要”之时,躺在床上的可恨男子眼中突然闪现一丝隐隐波光,虽然转瞬即逝,但是还是令绿儿心中一动,停下了话语。 “前辈……”缓缓闭上双眼,玉清突然轻声朝虺云雨说道。 “嗯?”疑惑的看着一连淡然的玉清,虺云雨一时不知道这个心机深沉的小子又要搞些什么名堂,只当是其要出言挤兑绿儿,故而只是不置可否的回应一声。 在虺云雨心中,玉清貌似冷血的作为并没有什么不对,灵兽本来便是修士的工具之一,与法宝这等死物并无不同,虽然听来有些残忍,然而事实便是如此。 在这个残酷的世界中,天灾人祸长存,不论何等修为,都是朝不保夕,不知何时便会身死道消,人与人之间的维系之道,便是共有利益。关键时刻抛弃灵兽为自己杀出一条血路,实在是常见之事。 然而等着玉清挤兑绿儿的虺云雨却并未得到自己想象中的回答。 “大恩不言谢,前辈所托之事,玉清自当竭力以赴。” 此言一出,室内霎时无比宁静,而绿儿更是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玉清,恼恨此人居然真个丝毫不在意那只黑熊,却是要再出言呵斥,却忽见虺云雨面色严肃的朝自己摆了摆手,示意自己莫要多言,不由心中憋闷,无处发作。 “你是个奇怪的人,而这种人通常命不长久。”盯着玉清淡然的面孔看了许久,虺云雨突然伸手自玉清胸口一抹,一股催人欲呕的腥臭之气突然蔓延开来,钟灵修为最低又是猝不及防,却是没有忍住一口吐了出来,而绿儿亦是脸色发白,显然也是极不好受。 “姥姥,这是?”骇然看着那丝宛如活物一般在虺云雨手中不断扭曲的黑气,绿儿胸腹中更是翻涌,只觉秽.物以至喉头,再这样下去真个要忍不住失态了。 如驱赶蝇虫般挥了挥手,室内的空气突然再度回复清新仿佛刚刚的腥臭之感只是错觉,虺云雨自怀中取出一只粗糙异常,看上去仿佛私窑中生产的劣质瓷瓶将黑气灌入后,轻轻叹息一声,幽幽说道:“虺毒!” 说着,看着一脸骇然有夹杂着一丝不可置信的绿儿说道:“修为不足八级者不可接触虺毒,这是我族故老相传的守则,故而我还没有让你看过。” “多谢……”对于虺云雨解去自己身上的虺毒,玉清并没有过多言语,两人之间的气氛透着异样的安适,仿佛两个相识多年的老友一般,寥寥几语便可知悉对方心意,毫无做作。 微微点了点头,虺云雨瞑目想了一下说道:“你的伤势完全恢复,需要多久?” “保守估计也需要三月左右。”皱了皱眉头,玉清粗略的估算了一下时间,不确定的说道。 “哼,想来也是,我会着人布下聚灵法阵,你且放下一切安心疗伤吧。”到底是神兵阁阁主出手阔绰,竟是许诺以聚灵法阵助玉清疗伤。 聚灵法阵顾名思义乃是依仗法阵强制吸引聚集周边的天地元气,向来被修士称为不算高等阵法的超高等阵法。 之所以如此称呼,实在是因为聚灵法阵布置极为简单,即便是练气期修士稍稍有点阵法基础再加上阵图便可布置出,真正令其步入高等法阵之列的原因是其奢侈的花费。 天地元气异常杂乱,所以修士平时汲取之时都需要以神念沟通天地,只吸摄其中符合自身五行属性的元气,即便这样还要在体内加以提纯淬炼,十成之中能够剩下五成便已是天阶资质,如玉清这等资质,没有体内定海界那源源不断的阴阳元气供给时,能够汲取百分之一都已是侥天之幸。 然而聚灵法阵吸引天地元气却是没有这等细致,无论何等属性只要能够吸引都会被阵法一股脑的聚集过来,致使整个阵法中的元气属性异常杂乱,五行相克之下冲突难免,反而使得修士在这浓郁到几近液化的元气中找不到适合自己的元气,修炼更是艰难。 故而有前辈高人在聚灵阵的基础上附加了一层用灵石布置的净化法阵,即借用灵石碎裂之时产生的庞大力量将天地元气转化为无属性元气,这样便可以令其适合任意修士。 而问题就出在这儿,净化法阵竟是只有修界中凤毛麟角的高阶无属性灵石才能够布置,且每一人修炼便需九颗灵石,修炼完毕之后灵石便告碎裂,再也无法使用。 而需知按照修界中灵石的兑换标准,每颗无属性灵石可兑换同阶的其他五行属性任意一种三百颗之多,即便法阵能够持续半年之久,但如此庞大的消耗搁在人间界时,怕是足以将一个三流门派或是二流修仙家族彻底拖垮。 面上现出一丝轻笑,玉清神色突然变得无比安逸,绿儿以神念感应而去,却发觉其似乎再度陷入了某种类似于龟息法的奇妙意境,竟是如同石头一般再没有丝毫气息外露。 心中对于玉清的神奇已经有些见怪不怪,绿儿露出小女儿般原怨怒的神色看着虺云雨不言不语,只把虺云雨看的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丫头,可是苦恼一直再听哑谜一般?” “哼哼,姥姥既然知道还问绿儿作甚?”佯装嗔怒的看着虺云雨,绿儿竟是撒起娇来,全然不顾一旁钟灵脸上的尴尬之色。 “好好,我们回去说。”爱恋的抚摸着绿儿的秀发,虺云雨转身朝钟灵说道:“钟灵,王杰虽然在你不得志时帮助过你,对你算是有些知遇之恩,然而这些年来,你为他鞠躬尽瘁,也算是将这段恩义还得差不多了,以后还是专心修炼,莫要继续掺和他们之间的城主之争了。” “是,谨遵阁主教诲,钟灵晓得,待琐事处理完毕,当回到阁中静心潜修。”钟灵闻言略显犹豫,良久才叹息一声,躬身应允下来。 “嗯,如此便好。”说罢,虺云雨轻轻挥手之间,一朵与其座下一模一样的灰云涌现,渗透到玉清身下将其轻柔的托起半空,接着便随着虺云雨向屋外飘去。 绿儿见状也连忙同钟灵告别,急急追了出去,遥遥喊道:“姥姥,你还没跟我解释呢!” 路途甚短,一行无话,虺云雨带着玉清缓缓落在神兵阁顶层居室之内后,便结出几个玄妙的印诀,在“叮”的一声清脆响声后,原本窄小的房内空间陡然增长,竟是足足多出了数百丈方圆,而空间正中一个巨大的法阵赫然刻印在地面之上。 “姥姥,这便是聚灵法阵吗?”对于房间的变化绿儿并没有丝毫意外,显然早已知,反而是盯着地面上那个巨型法阵一脸的好奇。 轻轻点了点头,虺云雨拍了拍手掌,房间墙壁上突然闪现一道暗格,其内滚滚灵气扑面而来,令人精神为之一震。 “呀!”在绿儿惊异的目光中,九颗圆润光滑的灵石自暗格中缓缓飘出,霎时间只觉体内真元似是被无形之力引导剧烈沸腾起来,多年来难以寸进的修为竟是在刹那间有了些许松动,不由得令其悚然动容,惊呼出声:“姥姥,这是高阶无属性灵石?怎的其蕴含的灵力怕是有普通灵石上百倍之多吧!” “嗯,这是极品灵石,即便是我阁中也不过是拥有十三颗罢了。”看着九颗灵石划过空间,令周边空气纷纷液化成乳白色的水珠滴落下来,虺云雨脸上显出一丝莫名的笑容,幽幽说道:“年轻时的锐意进取不知是被数万年的时光将抹去了棱角,还是单纯因为上了年岁所以不喜欢太过冒险,然而不知为何,看到这个小子之后我突然想要赌一把。” 第一百二十九章 修炼 看着与往日那个表面上慈祥和蔼,然而内心中却死气沉沉完全不同,满面红光意气风发的虺云雨,绿儿一时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由得呆呆而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呵呵!”轻笑着摇了摇头,虺云雨知道自己的突然转变,令绿儿无法适应,但也无意遮掩,只是将话题转移到之前绿儿的问题上:“你不是一路上都在嚷嚷着要我告诉你,我跟玉清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啊,绿儿都险些忘了,还请姥姥解惑。”果然被引动心神,绿儿立马将虺云雨的转变抛之脑后,一脸急切的说道。 “在此之前,我想先知道,在你眼里这个小子是怎样的人?”并没有直接解释,虺云雨却又是抛出一个问题。 “这……他的才能是毋庸置疑,绿儿如他这等修为时,不及其百一,但从他刚被姥姥救下,便没有丝毫谢意表露,且我故意告知他的灵兽为他而死时,他的表现很是冷漠,显然是一个不知感恩,极度冷血之辈。”仔细回忆着玉清的表现,绿儿心中已经消弭的愤怒再度升腾而起,却是越说越是激烈,最后竟是给玉清定了个“极度冷血”的评语,只不知若是玉清此时能够听到,该做何想。 “唉,绿儿,你这是先入为主啊……”幽幽叹息一声,虺云雨目不转睛的盯着一脸不解的看着自己的绿儿说道:“他的第一句谢谢的确没有任何真实情感在内,只因那时我与他是纯粹的利用关系,我之所以救他只是因为有事要他去做,而他也利用我这点来作为救命的筹码。” 张口想要反驳,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绿儿不由缓缓低下头去,低声嘟囔着:“那他也不能不管那只灵兽的死活。” “这更是无稽之谈,你觉得以玉清身上层出不穷的神通术法,他会不知道自己灵兽的死活?”双目中现出丝丝精芒,虺云雨语声变得严厉起来,显然是对于绿儿的表现已经生出一丝不满。 “这……”又是无言以对,尤其是面对着虺云雨略带责怪的目光,绿儿心中如小鹿奔突,咚咚直跳。 仔细想来确实如虺云雨所说,似乎自己只因为上来便将玉清摆在了令自己讨厌的境地,便一直想要否定他的全部。 “是绿儿思虑不周,姥姥莫要生气……”想到这儿,绿儿脑海中不由闪现出自己提及黑熊之时玉清脸上温暖的笑容,不由低声呢喃道。 “哼,第二句谢字才是他真心所发。”手指轻轻伸缩,天空中的九颗极品灵石按九宫之位排列,缓缓升至法阵上空,虺云雨这才缓缓说道:“这小子道心坚韧,乃是极为稀少的一心向道之人,而这种人绝不会轻许诺言,只因他们相信冥冥中的因果报应,所以我才会解去下在他身上的虺毒,任由他以自由之身行动,也算对这种真正的道者聊表敬意吧……” 面上烧的通红,绿儿只觉自己实是差劲的很,真恨不得伸手掴自己几个耳光。 “罢了,你自由追随与我,不过三百年便跻身六级大圆满修士之列,然而正因为如此,你因为我的保护,却是没有受到任何挫折,故而偶尔思虑不周,行事鲁莽也不是什么大错,日后时时注意些便是。”说着,虺云雨指了指躺在地上,没有丝毫声息的玉清道:“我刚刚触摸此子之时,曾略略推算他的年龄,竟是只有六十许……” “什么?!”掩口惊呼,绿儿心中如被重锤敲击,匪夷所思之感充塞心田,不由自主的呢喃道:“六十许的元婴后期修士,即便是功法再如何神异也有些匪夷所思了,他到底是如何做到的,此人是上界真仙转世吗?!” “呵,一朝生死磨砺,往往胜过百年苦修啊。此子身上暗伤遍布,肃杀之气隐现,怕是不知经历了多少次血战,那些耽于安乐顺风顺水的家伙如何能够与这种在死亡线上挣扎过来的人相提并论……”脸上露出鄙夷之色,虺云雨轻轻将双手虚空按下,九颗极品灵石便维持着九宫方位缓缓落入地面上早已可好的圆孔之中。 刹那间,至阳城周边所有的修士同时心有所感抬头向天空望去,只见一个足足将整个至阳城覆盖的巨大漩涡在天空中缓缓旋转,浓郁到令人窒息的天地元气滚滚灌入,修为不足者在其下只觉呼吸困难,犹如万钧巨力压身,真犹如天地末日之景。 “云雨,你在做什么,怎的如此大的动静!”一面光幕突然浮现,前日那位金袍老者缓缓显出身来,一脸愕然的望着虺云雨道。 “哼,不过是开启了伶修洁布下的聚灵法阵,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眼见如此异状,心内也是震撼不已,然而虺云雨却不愿在这金袍老者面前失了面子,嘲讽一句后,连忙急急转移话题道:“还要谢过你为我向至阳城施压了,你……你可无事吗?” 说着说着,似是想到老者为自己之事面临的危险,话语不由软了下来,最后一句却是真心问候了。 “无妨,情势并没有想象的那么严重,我不过是单方面的表态便已足够,倒不至于引起神山的注意。诸城之所以联合并非是因为这个昏迷的小子,而是不净散人突然出现在至阳城外!” 说到“不净散人”四字时,金袍老者面色明显凝重了许多,而虺云雨更是悚然动容,一脸的不可思议。 “怎么可能,百年前那老不死的不是在神山幻幽谷内,死在守谷神兽穹奇手中了吗?” 不断重复着“不净散人”的名号,良久,虺云雨才幽幽叹息道:“时隔百年,这老不死的又出来现世作甚,怕是又要引起一片腥风血雨了……” “玄火鉴乃上古至宝,这等诱惑即便是我也颇觉难以抵抗,若非不屑于同那些宵小联手,我亦是要去抢夺一番的。”说着,金袍老者双目灼灼的望着虺云雨道:“如何,你可有兴趣?” “免谈,老身可不去,也奉劝你莫要趟这趟浑水,那老不死的修为高深莫测即便在神山中亦是数得着之辈,再加上玄火鉴之威,贸然前去不过送死罢了。”说着,看着一脸遗憾的金袍老者,虺云雨撇了撇嘴道:“你也别打我虺蛇的主意,我族再也经不起任何一条虺蛇的损失了!” “也罢,或许你是对的。”苦笑着摇了摇头,金袍老者无奈的向虺云雨点了点头,挥手将光幕散去,却是不知他到底是否会参与进去。 而虺云雨亦是沉默良久,直到整个屋内都已被逸散的灵气充塞,滚滚元气液化成水滴在身上时才骤然惊醒,扫了一眼默默侍立身旁的绿儿眼中闪过一丝怜爱之色,低沉的说道:“绿儿,你也进阵吧,给你半年时间,争取突破瓶颈步入化神。” “唉?”疑惑的看着虺云雨,玲儿不解的问道:“可是九颗灵石能够同时供给两人修炼吗?” “傻孩子,那是极品灵石,每一颗都相当于上百颗高阶灵石呐,去吧。”抚摸了下绿儿秀发,目送她缓缓走入阵中,虺云雨又将手一挥,房内突然浮现出大黑的身影,只见其身上伤痕皆以不见,且气息平顺显然已经没有大碍。 “这等天地异象不知会持续多久,若当真半年都是如此,那可真是令人头疼了……”面带苦涩的自言自语着,虺云雨抬手一送,大黑的身形也缓缓没入已经被乳白色的元气浸透,丝毫看不到里面情形的法阵之中。 时光就这样缓缓流逝而去,如虺云雨的最坏预料那般,神兵阁上空的天地异象丝毫没有散去的意思,好在城中的高阶修士都忙于寻觅不净散人的踪迹,而低阶修士也没胆子前来问诘神兵阁这等庞然大物,故而虺云雨倒也轻松,每日只是香茗满室,好不自在。 体内经脉受损之重还远在玉清预料之上,似乎是因为万劫法身之故,自己的经脉本来便较常人坚韧数倍,而断裂之后的修复难度也便相应的提高,原本估计的三月时光不过修复了一半左右。 好在不知虺云雨布下的聚灵法阵是怎么回事,每日涌入的天地元气委实多的骇人,以至于如今被大量天地元气充塞的定海界大变了模样,原本的一片荒芜消失不见,山川丘陵,江河湖海一应俱全,除了没有丝毫生命迹象和昼夜之分以外,这个世界与外界已经没有丝毫不同。 而丹田中的变异金丹也比当时大了数十倍,神识内视之下宛如一颗巨大的白色太阳,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其上那个莫名巧妙出现的元婴也有了变化,身高已经足有五尺来高,面目也与玉清一模一样,若非是全身呈紫色,怕是绝对无人能够分辨得出真假。 事到如今,玉清已经渐渐摸清了这个元婴的真正用途,那是一种类似于身外化身的奇异神通,虽然没有试验过他的力量,但是那如同定海界中法相金身一模一样的身体,便可知一般了。 只是自己这个身外化身委实来的莫名其妙,令玉清疗伤之余异常苦恼,只得下定决心等回到人间界后,一定要到玄胤那边去问个明白,想来以玄胤的见识修为足以解答自己这个疑惑吧。 第一百三十章 时间之道 转眼又是三月过去,期间诸城联军终于在城外一处崇山峻岭中觅得不净散人的踪迹,然而历经数日苦战空自损伤无数,却只得眼睁睁的看着不净散人悠然隐入深山之中。 这日虺云雨正一脸悠闲地品着香茗,忽而心神一动,双手熟练的几个诀印变换,神兵阁顶层的防护法罩突然消散,整个顶层突然没了屋顶,竟是成了一个小小露天平台。 与此同时一道灰色身影狼狈的摔落下来,仔细看去竟是那位光幕中的金袍老者冥繁,其身上还是那身金色蟒袍,然而似是经过激烈的战斗,金袍已是千疮百孔,原本光泽的面料上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尘土,乍一看去其却是如同披着一件灰色衣衫的丐儿。 此时的冥繁双目紧闭,双颊绯红且带痛苦之色,竟是有些像是身受火毒之象,再看了看冥繁金袍上隐隐露出丝丝被灼烧过的痕迹,虺云雨眉头一皱,幽幽叹息道:“你果然还是去了……” 说着,虺云雨手腕一抖,一根三寸许的金针现于手心,挥手之间便插在冥繁胸口之上。 “咳咳!”猛地吐出几口带着炭黑的血液,冥繁悠悠醒转,脸上现出戒惧之色,低沉地说道:“好生厉害,若非当时只是隐于旁侧伺机出手,否则首当其冲之下便是老夫也要葬身火海!” “哼,在玄火鉴下能够逃的性命你也很不错了。”隐含嘲讽的恭维一句,虺云雨便闭上双目,悠然自得的品着手中香茗。 “玄火鉴,嘿!”苦笑一声,冥繁如何听不出虺云雨话中的嘲讽之意,但是内心中想到那日如同要焚尽世间的烈焰,却是丝毫提不起同虺云雨动嘴的心情。 长长叹息一声,冥繁有些呆怔的说道:“若真个是败于玄火鉴这等上古至宝之手,我倒是轻松多了。” “嗯?”双目中陡然现出一丝精芒,虺云雨缓缓放下手中茶盏,一脸凝重的说道:“你是说那老不死的并未动用玄火鉴?” “不错,令老夫险些身死的火焰,不过是他随手而发罢了,百年潜修,令其修为已至造化之境,当年还只是略具雏形的天火之术,如今怕是终于大乘了。”苦涩的摇了摇头,冥繁吃力的就地坐起身来,结果虺云雨隔空递来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才长长吐了一口气,面色红润起来。 “天火之术!”闻言不由骇然的失色,虺云雨一时控制不住力度竟是将手中茶盏捏的碎裂开来,滚烫茶水霎时撒在身上。 然而虺云雨似乎并未感受到茶水烫身,只是在那儿自言自语的呢喃着。 “当年被称为痴人妄想的可笑术法,今日居然真的出现在世间了吗……” 人类修为达致化神后期便会迎来天劫,说是对于修士的考验也好,还是单纯的天人感应也罢,无可避免这一点毋庸置疑。 渡劫的种类分为三种,即雷火风。其中妖类渡劫化形多受雷劫,而人族修士渡劫却是三种随机,难以预知。 而“天火之术”便是当年不净散人还只是位元婴期修士时提出的假想,即尝试以人力控制三劫中的火劫之力,为了这个设想其不惜耽误自身修行,闭关百年只为悟得可行之法,却被当时的高阶修士引为天方夜谭嗤之以鼻,且事实证明,他自创的功法的确是失败之举。 然其人并未因此灰心丧气,为了完成此术踏遍世界各地找寻异种火焰,后修为高深后更是前往无尽虚空寻觅机缘,那只招人妒嫉的玄火鉴便是此时被其获得。 此时骤然听说当日那个天方夜谭之举竟是成为现实,怎不令虺云雨心中千回百转难以自处,毕竟她当年也是对不净散人嗤之以鼻的众修士之一啊! “唉,一切都是贪念作祟,自今日起我回去后闭关潜修,云雨若是有事便以这传音玉符联系。”轻柔的虚空一抹,虺云雨身上的茶水霎时消失无踪,看着一脸呆滞的虺云雨,冥繁如何不知她的心情,幽幽叹息一声,自怀中取出一面玉符递了过去,转身没入虚空不告而别。 良久,一声长长的叹息回荡在空间之中,虺云雨双手一搓,一只崭新的茶盏出现在手中,状似继续品茗,然而神色之间再无那种休闲自在。 缓缓睁开双眼,绿儿面上现出一丝遗憾之色,只因历时半年苦修,在这聚灵阵庞大的元气支援下,自己虽然有了不小的进步,然而距离化神期却还是如同隔着一面触摸不到的薄纸一般,明明已经能够感受到对面那壮丽的景色,然而无论自己如何努力都无法进入。 “是因为我的境界不够吗?”脑海中突然闪过虺云雨所说自己缺乏历练之语,绿儿喃喃自语着抬起头来,却只见两只铜铃般的大眼正一眨不眨的望着自己,不由心中一惊,在周边无穷无尽的元气加持下绿儿只觉法力狂涌,虽是仓促为之但丝毫不逊于往日全力一击的炽烈剑芒现于手中,不急细想抬手便劈了出去。 然而剑芒刚一脱手,绿儿便反应过来,这不是玉清的护身灵兽大黑是谁,眼看剑芒就要打在大黑身上,绿儿手中法诀急转,距离大黑只剩三寸之遥的剑芒突然转向,向反方向打去。 “呀……”眼见自己并没有误伤到大黑,绿儿刚要松一口气,却突然又想到了什么,骇然回望,改向的剑芒竟是朝着不知何时盘坐而起的玉清斩去! “糟了!”急急转换剑诀,想要再度令剑芒偏转,奈何修为进步后剑芒比往日更是迅疾,且双方距离太近自己有没有及时反应过来,却已是来不及了。 而大黑此时更是懵懂,只以为她跟自己一样,在熟悉陡然暴涨的真元,丝毫不知刚刚险些身死,且此时这个危险还降临在玉清身上。 心中焦急万分,绿儿心中一阵气苦,只觉自己实在差劲之至,若是这道剑芒真的害玉清身死,自己如何向对之寄予厚望的姥姥交代,心念至此,竟是眼中泪水滚滚而下,只令一旁的大黑更是莫名其妙,不由亦是转头向那道剑芒看去。 令绿儿震惊的事情在剑芒距离玉清一尺许时发生了,似是感受到无形的威胁,玉清紧闭的双目陡然睁开,内中一片幽蓝光芒闪烁,刹那间天地一滞,仿佛是被无形之力牵引,那道剑芒的速度竟是陡然放缓下来,若非仔细观瞧,只觉剑芒犹如停在虚空一动不动一般! 面目不带一丝感情,玉清轻轻伸出手指,似是想要碰触那道剑芒,然而刚刚接触到剑光一寸之处,便犹如常人被针刺到手掌一般陡然缩回。 微微侧头,霎时间数十面闪烁着清冷光芒的法盾现于身前,但甫一接触剑芒便消散开去,接着在短短一个呼吸的功夫玉清又施展了数十种不同的防御法术,却皆是如同之前一般没有丝毫作用。 面上现出一丝不耐之色,玉清眼中幽蓝色的光芒急速闪动,缩回的手指突然掉转头来点在自己眉心之上,一片五色光幕洒出,那道相当于出窍后期修士全力一击的炽烈剑芒竟是瞬间消失无踪! 这一戏剧性的变化,令绿儿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期间的过程在她眼中却是没有那般复杂,只是看到玉清抬手点了点眉心,然后五色光芒大放,那道剑芒便消失不见,这如何不令深知自己劈出剑芒有何等威力的绿儿骇然。 “姐姐终于醒了,大黑谢过姐姐救命之恩。”这一切在大黑眼中却很是单纯,那便是绿儿还无法圆润的操控暴涨的真元,致使剑芒失去控制奔向玉清,而在它心中无所不能的玉清自然不惧区区一道剑芒袭扰,故而甚是有趣的看完一切,大黑学着玉清平时的动作,抱拳向绿儿行了一礼,语调笨拙的道谢起来。 “唉?嗯……”还未反应过来的绿儿看到大黑犹如人类一般的行止,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只是点了点头发出两声无意义的答复罢了。 而大黑自是不知道这里面的区别,见绿儿点头便以为她接受了自己的道谢,遂起身走出元气已经渐渐稀薄的法阵。 呆滞的顺着大黑离去的身形看去,绿儿霎时回过神来,只因虺云雨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法阵之中,正若有所思的看着玉清。 “姥姥……”连忙站起身来,绿儿向虺云雨行礼过后,连忙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叙述了一遍。 “刚刚的过程我全部看到了,只是却不是你表述的那般简单呢。”摇了摇头,虺云雨手中一抹,虚空中陡然浮现一面光幕,其中不断闪现的画面,分明是在演绎玉清刚刚应对剑芒时的作为。 “这!怎么可能?”掩口惊呼,绿儿实在无法理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且不说玉清到底是如何将自己的剑芒消去,单只双方之间不过一丈左右的距离,在那疾速的剑芒之下便没有人能够做出如此复杂的应对。 “这是涉及时间操控的术法!”一脸凝重的看着光幕中闪烁着幽蓝色光芒的双眼,虺云雨若有所思的呢喃道:“我族秘典中曾记载上古天仙离娄的独有瞳术天目,与这双眼睛却是极为相似……” 小鹤这边因为暴雨,已经三天没有网络了,给联通打电话说是服务器故障,所以这些天都是在网吧完成,实是郁闷的紧呐~ 第一百三十一章 定海异变 微微一愣,绿儿对于虺云雨口中的秘典却是一无所知,略一思索便知这定然又是一个自己还不够资格知晓的物事,故而也不知道该如何应答,只得恭敬的侍立在一旁,随虺云雨一起注视着再度闭上双目陷入坐忘之境的玉清。 身在定海界中的玉清并不知晓身外发生之事,体内经脉的修复早在一个月前便告一段落,这一个月中玉清摒弃杂念一心修炼,意欲借用每日似乎无穷无尽的涌入体内的庞大元气一举突破元婴期。 “一月了么……”慨然一生长叹,端坐于法相金身肩上的玉清神魂感受着源源不断涌入的天地元气渐渐停止,不由缓缓睁开久闭的双目,只觉举手投足间似有沛然巨力相随,仿佛只要自己有意,排山倒海,移星易宿都只是等闲之事。 若此时内视玉清身体,便会发现重生后的经脉更是粗壮,且其上有淡淡白光萦绕,如玉清催使万劫法身时附着体外的白光一般,却是万劫法身已然突破“外法体”达致“内法体”之境。 假以时日,如同玉清能够空手硬接同阶修士法宝一般,体内的经脉也会坚韧到足以承受同等力量的伤害,若是此时再让玉清施展“天河降世”之术,即便法力依旧不足,但是断不会再出现这种被术法反噬,经脉寸断险些身死的窘境了。 不过这并非是玉清最大的变化之处,神魂修为早已达致出窍期境界,而心境的修为更是还远在神魂之上,玉清本身介于结丹和元婴之间的修为却是极为滞后,盖因其截留天地元气的能力实在太弱,即便识海定海界能够为其提供源源不断的法力支援,却远远不足以令玉清真正的挣脱樊笼,脱胎换骨。 然而世事总无常,机缘巧合之下,玉清有幸得遇虺云雨为其布下以极品灵石催动的聚灵法阵,如此庞大的元气支持下,只令玉清修为暴增,一日千里,而定海界中更是沧海桑田,洪荒演化,山川湖海,日月星辰一应俱全。 缓缓站起身来,玉清不觉有些疑惑,只因此时的自己明明是站在法相金身的肩上,却只觉身形起伏不定,似乎站在海浪汹涌的船上一般! 双目中精光隐现,神魂感应之下,玉清更是愕然,只因与一月前相比,如今定海界的改变实在太过巨大。 先不提原本没有的日月星辰和江河湖海,单只法相金身立足之处便已完全不同。 此时的世界中央再不是那荒芜景象,原本的古井所在此时已被一片深蓝汪洋取而代之,而法相金身所坐的巨大莲花便是漂浮在这片无边无际的茫茫大海之上,难怪玉清会觉得身形起伏不定,他此时到正是如同坐船一般。 而深入感应之下,玉清不由面色微变,只因身下大海中滚滚涌动的波涛竟是隐隐散发出无俦的威力,即便如今的玉清也陡然生出若被其打在身上定要身断骨折之感! 探手虚虚一招,波涛中一滴溅起的水珠陡然消失,于瞬息间出现在玉清手中,只是与普通海水只是因为光反射才会看上去呈现蓝色,而一旦被单独取出便会转为清澈透明不同,此时出现在玉清手中的水珠却仍然呈现着瑰丽的深蓝色光晕,令玉清心中一动,想起了那个令自己经脉寸断的罪魁祸首之一。 “元气珠?!” 水珠中磅礴的元气波动令玉清肯定了自己的猜想,这正是在与元婴后期修士马修一战之时,被体内身外化身强行吸摄天地元气凝聚而成的元气珠! “即便是虺云雨设下的聚灵法阵效用非凡,也绝不足致令如此诡异的变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念及此,看着身下茫茫无际的万顷烟波,玉清只觉一阵头晕目眩,不由自嘲的笑道:“我或许是这世间最不了解自己身体的修士了吧……” 身为定海界的主人,玉清却是宛如此界神祗,心念一动,其人已经离开法相金身来至苍茫碧波之上,刚猛无俦的海浪虽然看似可怖,然而每每触及玉清之时便会四散开来化为水珠滴滴洒落。 竖起手掌轻轻劈下,海面霎时被一分为二,露出一道深不见底的巨大沟壑,玉清眉头微微皱起,只因感应中这深渊竟是没有底部一般。 略略思讨半响,玉清身形陡然失去支撑一般直直坠下,却是意欲亲自下去一探究竟。 一路之上除了无尽的黑暗和难以置信的浓郁灵气之外,玉清并未遭遇任何危险,只是深渊之内似乎永无止境,而玉清在定海界中能够像神祗般自如操控空间的力量,在这深渊中却是遭到强烈的排斥,全力重叠空间之下,也只不过是比施展遁速稍快一些。 无奈之下,玉清也只得连遁术一起用上,这才令其保持相当的速度。 黑暗之中不知时间流逝,即便玉清不顾法力消耗全力以赴,也足足过去了数十日之久才终于突破一层粘稠的无形障壁后,来至一个异常宏伟的封闭空间之中。 甫一进入,玉清便觉精神一振,此处灵气的浓郁程度,却是比外面灵气所化的海洋还要浓郁,真不知是如何形成。 做了几个深呼吸,玉清只觉疯狂赶路所耗损的神魂之力瞬间补完,抬起头来放眼望去,不由愣了一愣,只因原本身处定海界天地中央的古井此时正矗立在这处宏伟空间的中央之处,而其中喷涌而出却并非是原本的阴阳二气,而是玉清这半年来熟悉至极精纯无比的无属性混沌元气。 身形一动,玉清来至古井旁边,却发觉其身旁还有一面一人高的石碑矗立,敏锐的察觉这可能便是记载这处空间来历的文字,玉清内心却没有一丝欣喜之意,只因石碑上犹如鬼画符一般的文字却是令玉清是一筹莫展,只能无奈以神魂将其拓印在一面玉符中,已备来日找到能够辨识这些文字的高人求教。 环视空间四壁,无数说不清道不明的咒印自空间之壁上缓缓流淌,玉清略一扫视便是一阵头晕目眩,近来神魂修为疯狂增长之下,已是进步到令玉清都觉惊讶的地步,然而不过是数了下空间中有多少咒印,便陡然掏空了神魂的所有力量。 原来这空间中的咒印竟是在时时变换,每一呼吸之间所有的咒印都会完全改变,而更加奇异的是对于漂浮在天空中的无数咒印玉清竟是一个不识,好奇刻印之下却是如同经历了一场生死之战一般,不但没有记忆下丝毫,反而致令神魂之力耗损,竟是有动摇根本之虞! 然而这一莽撞之举,却也令玉清发现了一丝这个空间的一丝端倪,只因似是刚刚神魂扫视触发了什么机关,空间四壁上赫然现出了二十三道巨大的光门,在这无尽的空间中散发着万丈白光,晦涩的波动令玉清不由生出犹如蚍蜉撼树之感。 “原来如此,上古赵公明共有二十四颗定海珠,而我如今身处之处便是其中之一所化,那么这些光门便是通往另外二十三颗定海珠世界的通道了。”心念至此,玉清缓缓腾起身来,来至半空中一座光门之前,谨慎的伸出手去缓缓触摸,然而令玉清意外的是,手掌竟是没有触及到任何实物,就这样轻松的穿行而过,然而这令自己几欲窒息的煌煌威压却又是怎么回事? 面上现出若有所思之色,身形一晃,空间中蓦然现出整整二十二道玉清身影,一一来至光门之前,齐齐伸出手去,却如玉清本体一般没有丝毫阻碍的穿行而过,显然此处所有的空间之门都只是徒具其形而已。 “此处与二十四颗定海珠有所关联已是毋庸置疑,大概是近来因为聚灵法阵吸引而来疯狂涌入的混沌元气致使定海界发生如此巨变,若是想要真个参悟这处空间的妙用,怕是要将全部定海珠凑齐了。”想到这儿,玉清面上现出一丝苦笑,这定海珠早已散乱各处世界之中,更有甚者还可能在仙界和那个讳莫如深的虚界之内,这要其如何寻找得到。 “罢了,这也是机缘之事,不可强求,如今也只有先找人解读这面石碑上刻印的文字了。”体内有着这样一个令自己不知底细的诡异空间总是令玉清如芒在背,好生不自在,苦思无果之后,也只得将其暂且放下。 待要转身离去,却忽而定住身形,脑海中霎时闪过一道久违的身影,不由又是一阵苦笑:“失策失策,我怎的把他忘了。” 你道玉清这是突然想起了谁?却是无咎城城主护身之宝太玄钟的钟灵太玄,此钟虽然并未列入上古至宝之列,但终是源自上古之时,故而其钟灵太玄很有可能识得这种文字。 念及此,玉清挥了挥手想要将此时不知在定海界何处的太玄钟招来,然而等了半响却是没有丝毫反应,这才想起在这片空间中,自己的操控空间之力却是没有办法施展,不由晒然一笑,蓦然透入那层粘稠的障壁中,身化流光而去。 今日只能是这种水平了,自己也很不满意,奈何开了十个小时高速,无论是精神还是体力都已经透支,小鹤急需睡眠~ 第一百三十二章 多宝秘辛 人是一种奇怪的生物,若是带有明确的目标便会觉的行进的路程变短,而时间流逝便快,这不,在玉清的感知中自那片神秘空间中回来却似乎只用了几个时辰罢了,然而事实上路程未变速度也是未变呢! 蓦地跃上深渊边缘,玉清恍然生出重见天日之感,探手一招,古朴的太玄钟已然现于身前。 然而玉清并未立刻投身进去,反而是傻傻的凝视着这面令无数人垂涎欲滴的护身之宝,面上现出一丝黯然之色,却是不知不觉又想起了那两位对于自己来说异常慈和的老人。 直至今日,自己却是没有得到丝毫九天息壤的消息,甚至冷静下来后,曾一度怀疑这个世界中是否还有这等神物的存在,毕竟以那位救助自己的神秘女子修为来看,这世上恐怕很少有她不知之事,然而她却并没有告知自己息壤所在,恐怕当时也是为了安慰自己才会如此说法,至于息壤至少已经不存在于下界之中。 “二老于我有再造之恩,若是此生不能令二老还复生命,则我道不成矣……”双拳紧紧攥起,玉清在内心中许下郑重的誓言。 伸出手指轻点太玄钟壁,玉清身形忽而被一道凭空出现的漩涡卷入,再度恢复清明后,其人已经来至荒凉的钟体内部。 “太玄前辈,晚辈玉清有事请教。”身在半空,玉清扬声喊道,却异常的没有丝毫回应,不由愣了一愣,略作思考,起身向那片自己时时牵挂的土地行去。 钟内空间并非一界之地,故而虽看似广袤,然而在玉清迅疾的遁光下不过半个时辰,已经来至钟内空间的中央之处。 遥遥看去,一道壮硕的身影正端坐在两只闪烁着丝丝电芒的巨大圆球旁边,以正宗的道家五心向天之势沉入深深的修炼之中,正是太玄钟灵——太玄。 “哦,看类得到好处并非是我自己呢。”晒然一笑,玉清已知必是太玄感应到近日来磅礴的元气而沉入修炼中去,至今还未苏醒过来。 并无意打扰其修行,毕竟定海界中莫名的空间并非什么要紧之事,玉清悄无声息的降落在太玄身边,双眼中蓝芒闪烁,透过那两层电芒遮掩透视入圆球内部。 与当年告别时没有任何改变,苍冥二老面上依旧是那般的安详,仿佛是终于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这世俗之间再也没有二老挂怀之事般的大彻大悟,反而令玉清心中一堵,百感交集。 “小子,你怎的来了?”沉闷的话语将玉清自思绪中唤醒,转过头去却是太玄正睁着一双大眼平静的望着自己。 心中一动,自太玄的眼神中玉清赶到一股异样的安详,竟是与苍冥二老面上神色有些许相似之处,不由连忙稽首一礼,悦声说道:“我的事情暂且不提,倒是应该先恭喜前辈修为更上一层!” 愣了一愣,太玄大嘴一咧,似是再度恢复往日那个憨厚中透着肃然的巨人,以震耳欲聋的语声说道:“还要仰仗小子你的福缘深厚,我已经不知多久没有感受到如此浓郁的天地元气了。” 说着,太玄喜悦的双拳一握,一声平地炸雷,丝丝电光凭空而生绕着太玄令本来就被太玄的大嗓门震得双耳嗡鸣的玉清身上劈啪作响,急急后退十余丈后,还只觉身体传来一阵阵酥麻感。 “前辈是雷属性修士?!”讶异的惊呼道,玉清委实没有想到这个力大无穷,看似应该是土系修士的大个子,居然是最为少见的雷属性。 雷属性与所谓的雷法并不是同一个意义,只因无论自身是何等属性,修士只要通晓口诀和真远足够都可以施展出雷法,然而雷属性体质却是由水木两种属性相生变异而来,乃是与天灵根不相上下的绝顶资质,且其一旦修为有成攻击力便会极为强大,往往能够力敌四五个同级修士,乃是修界中的香饽饽! “是啊,这有什么值得惊讶的!”显然威名赫赫的雷属性体质在太玄眼中并没有什么了不起,反而是太玄双目中神光一闪,扫视了一下玉清后,不由皱眉说道:“小子,你的修为还是太低了,怎么到现在都没有结婴?” 终是来自上古之时的存在,太玄却是一眼便洞悉了玉清的真实修为。 了解太玄的来历,玉清对于其能够一眼看出自己在外人眼中如隔岸观火的模糊修为一点也不感到惊讶,只是突然想到了腹内的那只似婴非婴的古怪存在,连忙向太玄娓娓道来,最后才总结道:“我观其似乎是类似于身外化身一类的神通。” 一双牛眼瞪得滚圆,太玄似是想到了什么激动的事情,说话的声音更是高涨,却是令玉清面色更是苦涩,不得不讲真元灌注双耳,以免被震伤骨膜。 “你修炼的是上清护法神功万劫法身,在上古之时亦是威名赫赫的法门,乃是由当年威震三界的圣人之下第一人多宝道人所创,其护身妙用还远在玉清九转玄功和佛门八宝金身之上,真可谓冠绝古今。”说着,太玄抬手在虚空中一抹,一道光幕浮现空中,只见其内赫然现出玉清体内的那个紫色分身来,仔细看了半响才确定的说道:“没错,这便是万劫法身特有的万劫分身。” “哦,只是我还有两点不解,第一,为何这个万劫分身,我所修的典籍里居然没有丝毫记载,第二,平日我运使万劫法身时都是呈现的白芒,为何这个分身却是紫色呢?”看到太玄明确的眼神,玉清已知自己体内这个不明之物必是那什么万劫法身了,然而这两点不解却是如鲠在喉,不由得自己不好奇呀。 “哈哈,你不问我也要说的,先是第一个疑问,上古修士授徒之时并不会将功法和盘托出,而只是将修炼之法令徒儿记下,待其修炼出成果之后才会加以指点,这亦是一种考验,这样说你可明白?”同玉清对视一眼,见其了然的点头之后,太玄继续说道:“至于第二点更是简单,万劫法身的肤色与你的神魂有关,以你如今的神魂修为,再加上与普通神念修炼之法背道而行的炼魂诀,你应该修炼出法相金身了吧。” “呼,原来如此,当真是解了晚辈一个大大的疑惑呢,本以为修炼中除了古怪才出现了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物事,既然乃是修行的并经之事,我也就放心了……”长长呼出一口长气,往日虽然故意不去想这个分身,但终是搁在心底,隐隐不安,此时却是疑虑尽去,心中一片轻松。 “哈,‘莫名其妙的物事’?你可是给它起的好名字呢,你可知你这万劫法身的九成功用就在这个‘莫名其妙的物事’上呐,说实话你能够将万劫法身修炼到这等境地是在超乎我的预料!”嗤笑一声,太玄略带揶揄的对玉清说着,只是话语中却又隐隐透出凝重之意,甚至还带着一丝尊敬。 闻言微微一愣,玉清心中霎时闪过一丝光亮,待要抓住却又无迹可寻,只把心中犹如有只蚂蚁四处攀爬,瘙痒难耐。 “看来你也有所察觉了,这万劫法身真正惊人之处,并非是其无与伦比的防御能力,若论这点九转玄功和八宝金身也绝不稍逊,甚或还在其之上!” 一语惊人,太玄话语中却是隐隐道出了一丝不为人知的上古秘辛,玉清无暇思考这些事情太玄是如何知道的,而是微微弓着身子一脸恭敬的聆听太玄说话,乍一看去二人一时宛若师徒。 “万劫万劫,这便是这门功法的真意所在,修炼此法至极致当真是万劫不灭于世同寿。”说着,似是想到了什么往日,太玄面上现出一丝缅怀之色,玉清也不敢打搅,一直过了足足一炷香功法,太玄才幽幽回过神来,歉然说道:“抱歉,我倒是走神了。这万劫分身此时乃是紫色,待其紫色褪尽,修炼到与你本体一模一样时,此法便告大乘,届时你可将这道分身藏匿在世界上的任意角落,需知它身上没有一丝因果牵缠,断不至被牵入大劫之中,而只要它无碍,你的本体便是不死之身,不论遭遇何等重创只要还有一丝真灵存留,自然会恢复如初!” 骤一听闻这个紫色分身居然有如此作用,玉清也不由骇然失色,只因若真如太玄所说,自己日后当真是不虞生死,无论何事都可放手施为了。 “既然这个法门有如此作用,那当年多宝道人是如何身死?”短暂的激动过后,玉清再度回复平静,霎时想到了太玄话语中的一个漏洞。 “以身合道!”肃然开口,太玄话中之意却是令玉清如坠冰窟,只因听其话中之意,多宝道人之所以身死竟正是因为自己一生孜孜追求之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虽然心中已是不安弥漫,然而玉清还是存有一线希望,毕竟他一直以来都是坚信即便上古三界破碎然而那些圣人之尊还是存在于世界某处默默注视着这个世界的,只是或许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而不能现身罢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小事一桩 “你可是不敢相信吗?以身合道,这是修士的无上境界,何止是你,亘古以来不知多少惊才绝艳之辈对其孜孜以求,然而我不得不遗憾的告诉你,多宝道人便是因为成功的以身合道才会身死大劫!”实在难以想象,太玄这等亘古钟灵居然会透露出黯然之色,看着一脸呆滞的玉清,太玄继续说道:“天道不全无法恒存,成住坏空为一大劫,记十三亿四千三百八十四万年,此时万物凋零共赴杀劫,是为天地改易。而每四十九大劫合为圣劫,顾名思义乃是针对圣人而来,此时天道崩毁,所有将神魂与其相连之辈都难逃一死!” “说来可悲,反而是我这等在他们眼中与蝼蚁无异的微不足道之辈,在这无边圣劫中逃得性命苟且至今,唉……”叹息着同玉清说完这些话,太玄便低沉下头颅,似是触动心事而心有戚戚不欲再行说话。 而玉清也因为太玄之语震惊莫名,一时是心乱如麻完全不知道此时该说些什么,两人原本异常融洽的气氛陡然凝滞起来。 良久,这片广袤的空间中才响起玉清一声悠长的叹息,太玄抬起头来,只听玉清幽幽的声音缓缓回荡在耳边。 “我追求大道的原因说白了其实甚是可笑,不过是追寻长生罢了,然而真正踏上此路之后,我才发觉原本的理由竟是那般的浅薄,浅薄到根本不足以令我继续前行,我只得在内心深处将其作为我之信仰。前辈,你说呢?”说着说着,玉清面上渐渐显出灿烂的笑容,负手而立,玉清话语中竟是透出一丝彻悟之意:“朝闻道,夕死可矣!” 似是第一次见到玉清一般,太玄怔怔看着他,良久,才于双目中陡然现出璀璨光华,将玉清身影耀的一片光明。 “信仰吗,你与他竟是那般相像……” “他?”疑惑的看着太玄,玉清不由好奇的问道。 “你来此不会就为了那万劫分身一事吧?”淡然摇了摇头,太玄一扫刚刚的落寞之意,笑着将话题转移开去。 “呃!”这才想起自己此来的真正目的,玉清讪讪一笑,连忙自怀中将那面拓印下神秘空间石碑上文字的玉符拿出,递给太玄,说道:“前辈当知如今的定海界异变,这玉符便是我在一处突然出现的神秘空间之内的一面石碑之上拓印而来,只是其上文字我却是不识。” 轻轻点了点头将玉符接过,太玄神识缓缓透入,却只见一片符内一片空无,却是没有丝毫文字,不由疑惑的向玉清问道:“你当真将石碑拓印在这颗玉符内了?” 闻言一愣,玉清神魂一扫,那些如同鬼画符般的文字再度充塞脑海,引得阵阵眩晕感不断袭来,连忙将神魂收回,诧异的说道:“怎么,前辈看不到里面的文字?” 神色凝重的看着手中的玉符,太玄神识轰然破体而出,只令玉清突觉一阵窒息般的威压袭来,足足后退出数百丈才稳住了身形! 良久,太玄缓缓收起神识,朝玉清招了招手,示意他来至自己身边,缓缓说道:“你试试将那些字刻在地上,随便一个字便可。” “哦……”玉清闻言便知道太玄是真的看不到内中文字,只得依言蹲下身形,随便在玉符中找了个字,伸指戳.入地面后便要依样画葫,哪知愣了半响,面上现出一丝苦笑,看着太玄道:“这是怎么回事,我写不出来!” 原来玉清的神魂虽然能够清晰的看到玉符中的文字,但一旦想要将其写出来,便只觉脑海中空空如也,竟是没有丝毫这个文字的记忆! “石碑上应该被人设下了某种禁制,只允许你一个人查看其上的文字,只有这一种解释了。”略作沉思,太玄面上不由亦是现出难以置信之色,只因以他的修为在这个世界之中应该鲜少有人能及,却被一个区区禁制阻碍,实在是出乎预料。 “这……”心中陡然生出一股无力感,连太玄都无能为力,那么估计到玄胤那边也不会好到哪儿去了,毕竟玄胤的修为战力虽强,但对于禁制之道却并没有太深的研究,且自己好歹也算是初窥阵法之道的门径,但若非经历太玄一事,自己居然完全感知不到这个禁制的存在,其等级之高怕是不下于上古神禁了。 “只不知妙木前辈可能破解得了……”正苦恼之时,玉清突然想到昆仑山妙木真人,不由心中略宽,其人修为虽不算高绝,但阵法之道却当真是登峰造极,若是连他都破解不了这个禁制,自己也只得双眼抹黑自行探索了。 “呵,你也不必如此在意,至少就目前来看,这些变化都在向着有利的方向行进不是?”太玄对于这个禁制亦是无奈至极,不过其人憨厚倒也不觉自己丢了面子,反而和蔼的开导起玉清来。 “多谢前辈宽宥,晚辈晓得。”恭敬的深施一礼,玉清转而看向漂浮在硕大雷球中的苍冥二老,心中陡然生出一股激昂之气,只觉刚刚的犹疑之心顿去,不论前方有何艰难险阻,自己都会将其踩在脚下,终有一日要寻得九天熙攘,还复二老性命,然后了无牵挂之下以身合道,做那万古大圣,终不枉自己在这世上走一遭。 念及此,玉清推金山倒玉柱,恭敬的磕了三个响头,又向太玄郑重告别之后,便转过身去,挥手打开一道光门,正欲踏步而入,忽闻身后太玄幽幽的声音传来。 “上古之时,我乃是多宝道人无数法宝之一……” 身形一颤,玉清面上显出一丝感激的笑容,太玄将如此隐秘之事告知自己,显然是在心中承认了自己乃是能够与其相交之辈,轻轻点了点头,踏入光门再度来至定海界中。 神魂陡然放出,覆盖整个定海界,玉清缓缓的感受着崭新世界的滚滚生气,心中更是生出一往无前的激昂心态,仰天一声长啸,玉清身形一动已经再度出现在法相金身肩上,就地盘膝坐定,双目一闭再无声息。 与此同时,神兵阁顶层,自绿儿苏醒过来已是五日余。 这日绿儿正自楼下来为虺云雨打扫房间,路过躺在法阵中的玉清时忽而楞了一下,眼角余光似乎瞥到玉清的手指动了一动,连忙转过头去,却只见这些天一动不动的玉清竟是突然睁开双眼,自地上缓缓坐起,朝自己微微一笑,悠然说道:“多日不见,绿儿小姐却是变化甚巨呐。” 面上无端一红,假装低阶修士在阁中做导购一职已有多年,被人有意无意的揭穿也不在少数,绿儿却从来没有像今日一般觉得心内过意不去,想要说什么却又只觉在面对这个修为远逊于己的修士之时,仿如是在面对姥姥虺云雨一般,一股无形的压力令自己只觉心内踟躇,却是丝毫不敢妄言,只得讪讪的向玉清福了一福,便不知所措的呆呆的矗立一旁。 玉清见状心中一乐,知道自己的地位在这神兵阁中已是非同一般,这与自己同虺云雨达成交易不无关系,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忽而耳旁风声皱起,眼角余光瞥到一道硕大的黑影向自己扑来! 不惊反喜,眼看黑影便要撞在自己身上,玉清手掌轻轻一抬,扑来的身影霎时停在半空之中,大黑惊喜的面孔近在咫尺。 轻柔的伸出手去,缓缓抚摸着大黑乱糟糟的毛发,玉清幽幽叹息道:“小黑,你做的很好,辛苦了……” 只觉束缚身上的力量逐渐消失,大黑缓缓落在地上,眼中不由滑落两行泪水,连日来为玉清担惊受迫,让这个本性懦弱的呆子痛苦万分,此时见到玉清苏醒过来,且修为更是进步到令自己觉得匪夷所思的地步,不由满心欢喜,双目中波光隐隐,竟是无语哽咽。 眼见大黑如此依赖自己,玉清心中也是百感交集,只觉自此之后二人当真是如同亲兄弟一般,再也不分彼此,有难同当,有福同享。 “玉清小子,你终于醒来了!”苍老的身影突然浮现在室内的云床之上,略一打量玉清便不由得眉头一皱,沉声道:“怎么,如此大量的元气都没有令你凝结元婴?” “嗯,此中缘由暂不可说,我这次醒来是有事相求,至于元婴期我还在在闭关俩月,届时当可突破!”语声淡然,仿佛在修士眼中畏之如虎的元婴期关卡,在玉清看来是那般的容易,以至于仿佛在说即成之事一般。 被玉清语气中隐隐透露出的强大自信感染,虺云雨也是现出了然的笑容,悠然说道:“何事?” “我来时曾带了两个筑基期的低阶修士,奈何前段时间险境频发,却是无暇顾及他们,此时应该还在王杰府上,还麻烦阁主妥善照料。” “小事一桩,我会着人办理,不知那两个小家伙姓甚名谁?”本以为是什么难办之事,此时听闻玉清所说不过是两名筑基修士,不由面色一松,一口应允。 “伶仃,二虎,便是这两人。”说着,玉清忽而发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异样的气息,抬头看去,却发觉虺云雨面上一片骇然! 第一百三十四章 诡谲往事 “前辈?”看着虺云雨阴沉的表情,玉清心中陡然生出一股不祥之感,沉声问道。 并未回应玉清的疑问,虺云雨似是陷入了什么不堪的回忆中,眼神散乱,表情甚是痛苦,而这些,对于恭敬站立在虺云雨身后的绿儿却并未看到,只以为虺云雨在考虑着什么。 良久,就在玉清都要准备对其施加清心咒时,虺云雨突然深深吸了一口长气,抬手一挥,神兵阁顶层的防护法罩骤然消散开来,露出有些阴沉的天空,接着便头也不回的向身后绿儿肃然说道:“速去王杰府上将那两人接来!” “是!”被虺云雨肃杀的口气骇得颤了一颤,绿儿无暇细想,下意识的身化流光自已经洞开的屋顶上穿行而去。 静静的看着绿儿消失在视线之中,虺云雨似乎已经恢复了平静,低下头来对玉清说道:“那两人可是来自锐风城?” “正是,他二人的确对我说来自北岸锐风城。”以玉清的推断能力,此时已经隐约知道了些什么,但是既然虺云雨如此问法,自然是还有下文,故而只是如实回答并未加上自己的猜测。 “来此何为?”语气更是平淡,然而就在这种平淡之中却隐隐透出一股异样的沉重,即便是玉清也觉心内压抑,而反观大黑却是一向没心没肺,对于空气中弥漫的沉重气息丝毫没有察觉,只是远远的在一旁把玩着自己的降魔杵。 “寻父。”简洁明了,玉清隐隐觉得虺云雨早已知晓事情的缘末,此时的询问不过是加以确认罢了。 “果然……”叹息一声,虺云雨略略犹豫了半响,幽幽的向玉清说道:“你可愿听老身讲一个故事?” 在虺云雨诧异的目光中,玉清挥手招来一个云床上的蒲团,却是如以前的虺云雨一般没有现出丝毫法力波动。 看了看虺云雨,玉清晒然一笑,悠然说道:“这座房间中禁制无处不在,且环环相扣布置精妙,当是那位伶修洁前辈布下了,晚辈自讨修为虽是不足,但论及阵法禁制倒也不输他人。” 原来初见虺云雨时,她之所以能够如此轻松的不消耗丝毫真元便可以挪动房间中的物体,皆是因为房间中被人布下了无数禁制,而虺云雨身为其主,自然是能够自如的对房间内所有处于禁制笼罩之下的事物进行操纵。 而这一切对于深得昆仑妙木真传,熟谙阵法之道的玉清来说,却并非什么难以掌握之事,且其自此中已经足足呆了半年之久,若还不能将这些禁制参悟透彻,那岂非是滑稽之事! 因为大黑之事深觉对虺云雨亏欠恩义,玉清也不再打算隐瞒自己的能力,反而开诚布公,令双方放开心扉,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欣赏的点了点头,虺云雨闭目似是整理了一下思路,开口说道:“一百五十年前,神山秘密传贴给数百位精通阵法之道的修士,邀请他们在界河两畔集合,并在所有人到达之后,给予每人一面玉符,内里是一座古阵阵图,而这些修士无一例外都有一个共同点,那便是没有任何后台的散修!” 说着说着,虺云雨的语声渐渐发颤,不得不停了下来,缓缓做着深呼吸。 “伶修洁便在其内。”通过虺云雨所说,玉清已经大概知道神山的作为是何用意,不外是因为某种缘由必须破解一座古阵,而神山中的阵法师却无能为力,只得生出在山外寻觅阵法高手的无奈之举。 “不错……”低沉的叹息一声,虺云雨终于再度回复平静,继续幽幽的说道:“神山似乎并不想让外人得知阵图全部,故而每个玉符内都只是总阵图的十分之一,显是希望这些人能够将其一一破解,最后将其总结以找到破解之法。然而,历经数月,这数百人中却只有两个人破解了手中阵法,其中之一便是伶修洁,而另一位便是当今神山首席阵法师万空藏!” 听到这儿,玉清突然莫名的摇了摇头,引得虺云雨停下了叙述,向其问道:“你可是想到了什么?” “他不应该去啊,这并非是难猜之事,神山为何会秘密传贴,又为何会无一例外的全部找寻散修,对于这些只有一个解释,那便是方便封口啊……”心中对于那时发生之事已经大致猜测出来,玉清不由满心苦涩,鸟尽弓藏,过河拆桥,这些在俗世中也令人不齿的手段,却在满口道德的修道者手中被发扬光大,这如何不是一种深沉的悲哀! “呵呵。”莫名的轻笑着,虺云雨并未接过玉清话茬,只是继续说道:“将所有人遣散过后,神山将伶修洁和万空藏留了下来,将整个阵图为他二人展示,并请求二人将其破解。” “整整三十年,他二人呕心沥血互相借鉴终于将那座古阵破解,而二人也惺惺相惜成为挚友。事后,神山提出招揽二人进入山门成为阵法师,却被醉心于阵法之道无心他顾的伶修洁拒绝,只将万空藏招揽成功。”说到这儿,虺云雨眼中竟是隐隐现出丝丝波光,不由令玉清侧目,“如你所说,神山的确没有抱持什么好意,所有参与此事的修士都无缘无故的相继暴死,即便是对于这些诡谲之事异常愚钝的伶修洁也察觉到一丝不对,故而在自家附近设下了极为强力的阵法,再加上其本身便是化神大圆满修士,一时倒也平安无事。” 说到这儿,虺云雨话语中已经有着丝丝哽咽,又停了半响,才缓过神来,继续说道:“慢慢的伶修洁渐渐放松下来,又开始醉心于阵法之道的钻研,而就在此时异变突生,他的小儿子二虎因为贪玩竟是私自出阵而去,被早就守侯在阵外的杀手截获,借由其口将出入之法摸了个清楚,又将其残忍的杀害……” 听到这儿玉清不由悚然动容,心内最不想成为现实的猜测竟是真的应验,实在是令自己情何以堪。 而虺云雨的话语也越来越凄然,身体已经开始止不住的颤抖,滚滚肃杀的威压轰然四射,被阁中禁制阻挡反射而回,在这小小的空间中肆意流窜愈来愈盛! 在这等情况下,玉清也觉难以承受,无奈之下只得暂时解去阁内禁制,令滚滚威压破空而去,这才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感受到玉清的动作,虺云雨脸上现出歉然之色,将威压收敛起来,尽量平静的说道:“接下来便是一场惨烈的大战,最终伶修洁一家不敌对方人多势众,眼看就要身死,却被其妻王氏以燃尽生命之法强行提升修为,拼死将其以瞬移之法送了出去,待要送走其女伶仃之时却是法力不济,最后只得双双惨烈战死,自此之后,伶家唯有因情感不合而早就离家出走的二房李氏和伶修洁二人存留。” “那么伶修洁是巧合的被传送到了那座天生大阵的石林之内,这自然能够解释为何他至今还能够活着,但是为何他的妻子李氏也能够活下来,若是我定会斩草除根!”玉清扫去脑海中不断闪现的伶仃和二虎的身影,冷静下来开始分析那之后的大局走势,一个名字蓦然浮现心间。 “万空藏?” “正是,万空藏开始并不知晓神山作为,直到事发之后才醒悟过来,连忙阻止神山继续追杀伶修洁,再加上神山一直无法找到伶修洁的下落,且其被传送出去之前已是身负重伤,即便保住性命一生修为也是尽丧,不足为虞,何必为了这样一个废人和自己的得力阵法师结隙,故而就此停止了这次屠杀行动。” 似是将一只隐藏在心中的故事说出,虺云雨面上的悲痛之色渐渐消去,取而代之的是隐隐现出的真正平和,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嘴唇,虺云雨挥手将一只茶盏送到玉清手中,又拿起身旁的茶盏一口饮尽。 “我一直觉得伶仃之名有些怪异,原来是这样……”喃喃自语着,玉清心中千回百转,良久轻抿了口茶水,抬头向虺云雨说道:“伶字不是他的本姓吧。” 面色一变,虺云雨诧异的问道:“为何如此说?” “伶修洁如此醉心于阵法还拥有如此强悍的修为,实在难以相信他身后没有一个庞大的势力。而伶仃,乃是孤苦无依之意,当是因为某种缘由与家族决裂致使自己独立生存之辈,不知晚辈这个猜测可对?”心中恻然,玉清已知为何虺云雨会如此清楚那段往事,毕竟神山所为并不光彩,断不至到处宣扬,知道此事者应该屈指可数,而不过是远离神山的区区一届神兵阁阁主虺云雨甚至都不应该听说过才对。 “虺修洁,这才是他的本名,我唯一的儿子……” 闻听此言,玉清双目陡然闭合,心中也是苦涩异常,只因其实在不忍再度勾起面前女子的悲伤回忆,奈何为了统观大局,自己必须将所有的疑惑问个明白,此中纠结,却是令人烦闷不已。 恰在此时,绿儿空手而回,面上满是疑惑之色,诺诺的说道:“我问过王府侍卫,他们说那两个修士自玉清受伤之后便不知所踪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十万界珠 令绿儿诧异的是,虺云雨和玉清似是早就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丝毫没有意外之色。 “你下去吧。”轻轻挥了挥手,示意绿儿离去,虺云雨似乎在这短短的一刻钟内苍老了许多,绿儿虽然心中担忧但也不敢违逆,只得向其施了一礼,转身下楼去了。 “前辈……”张口想要说写什么,但却又戛然而止,只因玉清看着虺云雨脸上突然多出的几丝皱纹,竟是心中堵塞,难以继续下去。 “没关系,你说便是,这么多年了我一直将这些事情憋在心中,跟你说说也好。”眼中掠过一丝感激之意,虺云雨如何不知玉清心中所想,微笑着摇了摇头,示意玉清尽管询问。 “前辈之所以如此急切的想要救出伶……不,是虺前辈,应该不只是因为你二人的母子关系吧……”沉默半响,玉清终于还是将心内疑问说了出来。 “你可是有推演秘术在身吗?”并未立刻回答,虺云雨一脸无奈的看着玉清,实在想不通眼前这个男子到底是从哪儿得到的信息,抽丝剥茧之下,居然能够将事情推断到这等地步。 “唉,恕晚辈直言,自打初见之时,晚辈便看出前辈乃是心智果决,统观大局之人,身上那股无形中释放出来的久居上位的气势,断不至是一个区区神兵阁阁主所能养成,再加上前辈那独特的姓氏,不由令晚辈想起一个只在传说中出现的古老族群,虺族!故……”说到这儿,玉清突然踌躇,不知应该如何措辞。 “如何?今日此间并无二人,但说无妨。”轻轻抿了口茶水,状似毫不在意,然而自玉清说出“虺族”二字后其眉心处便不断的隐隐跳动,彰示着此时的虺云雨内心绝不平静。 “神山虽然不曾再行为难修洁前辈的二夫人李氏,然而那只是因为此人对神山并没有丝毫威胁,而修洁前辈则不同,他破解的那座古阵很可能涉及神山中一件极为重要的隐秘之事,故而直到现在肯定还有无数密探在满世界的找寻修洁前辈,必欲杀之而后快。”说到这儿,玉清顿了一顿,双眼闪烁着幽幽光芒看向面色凝重的虺云雨,低沉的叹息道:“而前辈身为虺族之主,断不会因为自己的儿子而将全族推至神山这等庞然大物的对立面去,故而晚辈才有上面的那个推测。” “啪啪啪”虺云雨听完玉清所言,突然鼓起掌来,只是面上神色却并无激赏之意,反而满脸古怪,凛冽杀机在这小小空间内蔓延开来,一股异样的沉重轰然降临,如万钧巨石压在玉清身上。 然而面对如此强烈的杀意,玉清却如同感受不到一般,平静淡然,只将手中茶盏凑至嘴边,轻轻吮吸。 杀机渐渐消散,良久,虺云雨才一脸无奈的苦笑道:“日后你若修为有成,当真是无比可怕之辈,与你化敌为友,当时我此生少数几件有为之事了。” “前辈谬赞,晚辈只是天性如此,不喜欢太多变数,尽量将所有的问题考虑一遍罢了。”说到这儿,玉清口中也是泛起一丝苦味,即便自己如此谨慎依旧多次难以逃脱险些身死的厄运,只能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了。 “我族之内有个传承禁地,然而因为上古之时突逢大变,入阵之法不慎遗失,徒留一个无法加以复制的阵图在手,而我族之人对于阵法之道似乎都无甚天赋,唯有洁儿天赋异禀涉猎其中,在其离家之时,我将那面阵图交与其手,希望日后有一天他能够将之破解,解我族空有传承之地,却无法进入的窘境。”想到自己一族无数年来在衰亡边缘苦苦挣扎,虺云雨也是心有戚戚,话语低沉。 足足一炷香功夫过去,房中再无人开口说话,玉清双目轻闭,不知在思索着什么,良久,才突然说道:“既如此,晚辈还需闭关月余,还请前辈准备一间静室。” 虺云雨闻言轻轻打了个响指,墙壁之上一面暗格突然打开,玉清起身抬步走去一看,不由满意的点了点头。 暗门之内是一条狭长的通道,极目望去,通道尽头处有着一间看似极为狭小的静室,并未立刻进入,玉清放出神魂略一感应,面上不由一动,同这神兵阁所有的设定并不一样,这个静室内里却是如同外面看到的一样狭小,没有动用丝毫戒子空间之类的术法禁制,不过刚刚能够同时并排坐下三人罢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层极为强力的防护法阵将其紧紧包围,略一感应,玉清已知那防护法阵竟是足以抵挡化神期修士的全力进攻,是修炼和避难的绝佳之处,制作这间静室之人真可谓是煞费苦心, “小黑,你过来。”朝还在一边跟孩子一样四处蹦跳的大黑招了招手,待其走到跟前后,玉清柔和的对其说道:“我还要闭关月余,这些日子你留在虺前辈跟前听其教导,切记要待她如待我。” 对于玉清的吩咐,大黑向来是盲目遵从,从未有违逆的念头,转身朝虺云雨恭敬的作揖后,便又不知从哪儿变出自己的降魔杵在那边独自挥舞起来,当真是无忧无虑的紧。 温和的笑着,玉清看着大黑纯净如赤子的模样,心内忧虑也是略减,又从怀中取出一面玉符贴在额头,半响递给虺云雨凝重的说道:“这上面是一些材料,前辈务必要将之备齐,尤其是界珠,只能多不能少!” 略略一扫,虺云雨发觉玉符之内全部都是些极为陌生的材料,这不由令其心中生出些许诧异之感,毕竟身为神兵阁阁主,虺云雨不知经手过多少珍奇古怪的材料,却竟会对玉清随手递过的材料感到陌生,但是一想到刚刚玉清口中的“界珠”虺云雨也便了然,这玉符之中的材料定是布置阵法之用了。 念及此,虺云雨也没有细看,只是郑重的点了点头,示意自己会将之办妥。 微微一笑,玉清对于虺云雨自是放心,跟大黑打了个招呼,便闪身进入暗门之内的静室之中。 “啪”随着虺云雨的又一声响指,暗门再度关闭,没有一丝痕迹,仿佛原本便不存在一般。 掏出一面传音玉符,不过几息功夫,绿儿和一位橙衣女子的身影已经来到房中,将玉清所给的玉符递了过去,虺云雨肃然说道:“看一下里面的材料,若须一月之内筹齐可有什么问题?” 疑惑的以神识细细扫过,二女的面色越来越是难看,到最后绿儿更是惊呼道:“十万界珠,姥姥您到底要用这些材料来做什么啊!” 本来还在疑惑二女难道知道这些连自己都不知用途的材料底细,虺云雨突然听到绿儿所言界珠的数量,亦是不由得身体一颤,面色一僵,刚刚粗略扫过却是没有细看玉清所需的数目,这十万界珠哪是短时间内能够筹集得到的! “而且,其他不知名的材料数量之多也是令人匪夷所思,但看这样子也都是些珍稀之物,其花费怕是本阁多年来积攒的财富全部用上也不够啊,姥姥,这些东西是做什么用的?”看着虺云雨僵硬的面孔,橙衣女子敏锐的察觉这应该并不是虺云雨所需,不由疑惑的问道。 并未回答她的的疑问,虺云雨面色阴晴不定的闭目沉思少许,毅然说道:“莫要问这许多了,你只需告诉我到底能否筹集!” “橙儿不敢妄言,只能说若是有足够的财力,再联合鉴宝阁当可一试。”抬手制止忍不住要再行追问的绿儿,橙衣女子追随虺云雨不知多少年,自然清楚其为人,一旦其以如此口气说话,便是心意已决,再也无人能够劝阻。 “既如此便莫要耽搁,你二人联合黄儿、青儿、蓝儿、紫儿一起去各城筹措,务必于一个月内筹措齐备回来见我!”凛冽的威压轰然散开,对面二女只觉一阵心惊肉跳,引以为傲的修为在此时看来竟是那般不堪一击,一种深沉的畏惧感油然而生,二女不及细想急急转身离去。 “财力吗……”目视二女身影消失在传送阵中,虺云雨缓缓散去身上的威压,面上露出一丝苦笑,又自怀中取出一面传音玉符,幽幽叹息道:“想不到这么快又要搅扰你了,唉……” 与此同时,与至阳城相隔一千余万里的平丘城中,一座气势恢宏的宅院之内,正在府中闭关静修的金袍老者冥繁忽而自坐忘中苏醒过来,其面前一面闪烁着清幽光芒的玉符正悬浮不定。 “云雨?”神识探入,冥繁面色一滞,良久才轻轻叹息一声,苦笑道:“你可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呐!” 说着,冥繁神识骤然透体而出,正在府内后花园中随着一位柔美女子琴音翩翩舞剑的少年陡然停下飘逸的身形,只听到冥繁肃穆的声音遥遥传来。 “睿渊,至阳城神兵阁特使不日即将到来,你负责配合于她,记住,不问缘由,全力配合!” “是……”恭敬的俯下身子,睿渊面上没有一丝犹疑,唯有那柔美女子眼中异样光芒闪动! 第一百三十六章 结婴 “道友,这颗石头如何卖法?”一位元婴中期修士看着面前的摊位,目中露出丝丝精芒。 此处乃是天水城中除了神兵阁和鉴宝阁之外,由修士自发组织的坊市之中,而元婴修士所看之物乃是一块黝黑无光,丝毫没有任奇异之处顽石。 “前辈……五块下品灵石,不……如果前辈喜欢,这个就送给前辈了……”结结巴巴的说着,天水城乃是偏远小城,来往其中的至不过也就是元婴修为了,这摊位之主不过是个筑基后期修士,面对一个对其来说犹如神明般的高阶修士,哪还敢漫天要价。 “嗯,我也不占你便宜,这是五块下品灵石,你且收好。”元婴修士自怀中将五块下品灵石取出,扔到摊主身前,正欲转身离去,身侧突然传来阴沉的声音。 “哼,幽真师弟你倒是打得好算盘,这颗伏天石可是那些前辈高人用来布置高等阵法之用,即便是在这个小小筑基修士手中,也能卖个三百来块下等灵石啊。” 随着话语,一位面目阴沉的元婴后期修士在摊位前显出身形,正垂涎的看着那颗正在先来修士手中的伏天石。 而摊主听到这颗在自己眼中没有丝毫用处,只是胡乱拿来凑数的石头竟是价值不菲,却是不由悔青了肠子,想要开口索要又没那个胆子,只得在心底祷告这二人能够互相竞争,好歹给自己挤出一点油水来。 “这算是闻腥而来吧,幽广师兄真是好鼻子呢!”嘲讽的看着来人,幽真不自觉的紧了紧手中的石头,眼光闪烁间似是在寻找着后路,显然对于这个幽广师兄甚是忌惮。 “师弟,你我互相知根知底,就不要想些不靠谱的事情了,不如这样,见者有份,你我二人将这石头拍卖后二一添作五,不伤和气,如何?日后你我也算是同舟共济,不分彼此。”面色一僵,幽广好容易压下心中怒火,深知门派之中严禁弟子之间互相杀伐贸然动手并非上策,只得以利相诱。 原来这两人乃是附近一座剑派的弟子,而幽广颇受掌门青睐,被誉为下任掌门的最佳人选之一,此时话中之意显然是要将幽真拉入自己的派系了。 面上阴晴不定,幽真在门派之中虽然修为不低,但却因为忙于修炼不怎么理会派中纷争,落得此时游离于各个派系之外的凄惨境地,这次买下这颗石头也不过是想将其献给掌门,以免日后派系争斗之下,将自己当成散棋消耗。 心中暗暗的无奈叹息,幽真虽然不喜幽广其人,但情势所迫,若是真个能够被其纳入派系,倒也是一劳永逸之事,故而便要答应下来。 而恰在此时,两人只觉一股庞大的威压轰然降临,瞬息之间被万钧巨力压身跪倒在地,惶惶中只听到自己骨骼吱吱作响,心脏碰碰直跳。 手中一轻,幽真这才发觉自己手中的灵石被一人拿了过去,勉力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儒雅青年正一脸淡然的看着摊主,将一袋散发着浓郁灵气的储物袋递了过去,显然内里竟是些高阶灵石。 见到此景,二人知道这修为恐怖的青年只是想要这颗石头罢了,不由皆是心中一松,正欲开口见礼,忽听一阵冰寒刺骨的语声传入耳际,二人只觉一阵剧痛袭来,瞬间陷入了黑暗之中。 “若非你二人我何需耗费如许灵石,该死!” 同样的事情再多座城池中同时上演,甚至是大大小小的剑派,也被许多神秘的高阶修士光临,或买或抢,将无数材料席卷一空。 再加上诸城的鉴宝阁每每接到材料的拍卖时,都会有神秘人直接前来交易,而其中界珠一物更是往往被其不惜一切代价收购而去,致使诸城物资短空,与阵法相关的事项一度陷入停滞,这不由引起了不少有心人的注意。 好在这种情况并未持续多久,就在诸城城主都开始注意此事准备上告神山之时,神秘人突然不约而同的销声匿迹,仿佛从来不曾出现。 至阳城,神兵阁顶层静室之中。 玉清禁闭的双目缓缓睁开,伸手不见五指的静室中陡然光亮如白昼,骇人的神光自玉清眼中爆射而出,却是体内精气神满极而溢。 陷入坐忘之境已是三十余日,在元气之海近乎无穷无尽的支援下,结婴之举竟是出乎预料的简单,没有一丝阻碍仿佛水到渠成一般与半月前结婴成功,其中之顺利令玉清只觉恍如梦中。 而多出的这半月时光,玉清全部用在推演元婴期法力的运用之法,毕竟如今能够动用的法力足足是结丹期时的数百倍之多,战斗之时的术法搭配,却是需要足够的时日进行熟悉,这区区半月时光也不过令玉清心中有个大概罢了。 而因为玉清结婴所用的元气皆是来自自身之故,其立婴之时却是不似寻常修士一般天地异象相随,这倒符合玉清一向淡然的本性,只是苦了外界的虺云雨,只以为直到如今玉清还未曾结婴成功,每日都心不在焉,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 此时若是以神魂内视,玉清丹田之处已是大变了模样,原本那颗莹白色的金丹立足之处换成了一个五心向天而坐肉乎乎的可爱婴儿,如同识海中的法相金身一般,婴儿座下正是那朵灰色的小小莲花,只是在这儿看来,那莲花与识海中相比却是多了几分真实。 元婴身旁,心火肾水不断交汇激起无尽雾气,缓缓化作云朵汇聚于元婴头顶,而云朵之上两件玉清熟悉至极的法宝漂浮不定,正是黑耀和太玄钟! 目光再投放到定海界中,茫茫无边的元气之海中,法相金身庞大的身躯随波逐流,漂浮不定,再向上看去,其双肩上竟是各自坐着两个玉清,元气之海中挥发的滚滚元气似被无形之力吸引,疯狂的涌入二者体内,致使二者中的紫色身影渐渐变淡,向正常肤色转换,而另一个正常肤色的身影却是渐渐在身上布满莹白色的剑形刺芒,闪动间空间不断现出丝丝裂痕! 正是玉清的神魂和万劫法身。 站起身来,在高下刚刚能够让自己伸直手臂的静室中伸了个懒腰,随着体内骨骼如炒豆子般咯嘣作响,玉清面上现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若是此时再遇到那马修,我一击可取其性命。”双拳紧握,炽烈的剑芒自周身窍穴喷薄而出,玉清双手之间陡然生出一股沛然巨力,只觉即便面前是一座大山也可一拳毁之。 “以万劫法身所锻炼出的肉体随着修为迈入元婴期强度已是在普通法宝之上,日后我身即为剑体,不若称之为身剑之法。”散去手中剑芒,玉清喃喃自语着,抬步向静室之外走去。 而与此同时,虺云雨紧闭的双目也陡然睁开,面带疑惑的看着身侧的墙壁,只见其上一道暗门突然打开,玉清施施然自其内而出。 “结婴失败了?即便如此我也应该感觉到元气波动才对。”眉头一皱,磅礴的神识透体而出将玉清笼罩在内,感受着其体内货真价实的小小元婴,虺云雨面上立时现出愕然之色,难以置信的道:“你这是修得什么古怪功法,怎的一丝动静也无。” “此中详情不足为外人道也。” 微微一笑,玉清双目中神光略闪,虺云雨只觉原本还清晰的暴露在自己神识中的玉清霎时模糊起来,如同被蒙上了一层迷雾般,竟是再也无法感应,骇然一惊下手中茶盏被瞬间捏爆,连其内茶水一起化为尘粉消散开来。 毕竟能够遮掩修士神识探查的唯一条件,便是神识修为等级相当,而即便如今玉清修为更进一步,也不过是元婴期的修为,却将身为渡劫后期修为的虺云雨神识遮掩过去,由不得虺云雨不心神失守,骇然失色。 “前辈无需吃惊,晚辈曾遭逢大变,识海之处却是与常人不同。”心中明白虺云雨心中所想,玉清自己也是惊讶不已,想不到短短月余时光,自己的神魂修为居然进展若斯,足足能够同渡劫期媲美之境,这与定海界的异变怕是不无关系。 稍许,双方分宾主坐定,玉清接过茶盏轻抿一口,面色肃然的说道:“不知材料收集进展如何?” “唉,你所需材料委实太过庞杂,我虽然动用了全部关系,但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完成。”刚刚摇头示意自己也是无奈,虺云雨和玉清的面色突然一动,两道身影出现在这顶层的传送阵中,略一感应,正是前去各城收集材料的绿儿橙儿两人。 “姥姥,我回来啦!”似是已经忘了月前虺云雨身上那令自己畏惧的庞大威压,绿儿甫一显出身形便急急跑到虺云雨面前挽住了她的手臂。 而与之相反,橙儿却是知礼的多,看到玉清在座,先是朝玉清福了一福,这才转过身来,柔声说道:“姥姥,幸不辱命,玉符中所需材料全部筹齐!” 第一百三十七章 出发 说完,橙儿双手在空中曼妙的划过,缓慢的结出数十个印诀,引得玉清不由侧目。 “你可知道这是什么法诀?” 耳中传来虺云雨的传音,玉清晒然一笑,知道这是虺云雨心情放松之后,闲来无事在考自己了玩了,盯着橙儿不断变化印诀缓缓接近的双手,半响才略带诧异的回道:“可是芥子之术?” “不错,我族虽不擅长阵法之道,不过对于芥子之术倒是有些心得。”微微点了点头,虺云雨对于玉清与其年龄完全不符的阅历和洞察力已经有些司空见惯,对于其单靠印诀便能够认出这等上古秘术面上并没有表露什么吃惊之色,反而是因为玉清话语中的诧异而心中一动。 “你若是有兴趣,可以拿你擅长的东西来换,比如说阵图!” 双目中神光乍现,玉清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只是将目光盯着还在结印的橙儿,而虺云雨见状也是微微一笑,不再言语。 果不其然,随着橙儿结印完毕,地面上忽而现出一座散发着晦涩波动的古怪光圈,抹去头上虚汗,橙儿右手食指一点,口中一声轻叱:“开!” 光圈边缘突然升起大约五寸许的光壁,仿佛地面上突然多了一个一尺方圆的细长水桶一般,而随着光壁出现,光圈之内响起稀稀落落的东西落地之声,玉清感兴趣的起身走上前去,只见仿佛缩小了不知多少倍的无数材料,自光圈上空一处裂开的黑色缝隙中倾倒而出,堆积成了小山形状。 默默的感应过去,玉清发现这正是自己拜托虺云雨收集的那些材料,不由的变了神色。 说实话,芥子之术玉清只是自《洞玄经》中见过记载,本身对其并没有多少重视,然而他深知那面玉符中到底罗列了多少材料,将那些材料后面的数字整合起来,恐怕对于任何人任何组织来说都是一个天文数字,故在此之前他还在思考虺云雨等人到底该用什么方法将各城中收集到的材料运来。 材料的倾吐终于停止,玉清扫了一眼发现,不过占据了这临时布置的芥子空间三分之一罢了,闪电般将自己所学回忆一遍,玉清敏锐的察觉到这个术法对于自己的巨大作用,心中已是有了计较。 “小子,我做了该做的事情,你是否也该告诉我到底为了什么需要如此庞杂的材料呢?”若有所思的看着一脸平静的玉清,虺云雨心中颇为无奈,已经不知道多少年,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让自己感到这般捉摸不定,居然完全猜不透他的内心所想,除了首次见面时仗着远高于其的修为占据上风之外,此后似乎一直是自己被牵着鼻子走而已。 略略沉思半响,玉清转过身来正要开口说话,突然面上显出一丝笑意,转而向顶层传送法阵看去。 大黑探头探脑的身影在法阵中现出身来,毫无疑问其手中仍旧紧紧攥着自己的降魔杵,似乎生怕别人抢走了一般。 大步踏出法阵,大黑一眼便看到站在房中的玉清,不由大喜,连忙奔跑过去,一把将玉清紧紧搂住,虽然开了灵智,但大黑似乎依旧不喜欢说人言,只是兴奋口中嗬嗬直叫,却表达不出任何有意义的词句。 任由大黑雄壮的手臂将自己抱紧,玉清并未如同往日般心中不喜而有所抗拒,步入元婴期后,其心境似乎再度转变,普通人会觉丢了面子、不好意思之事在其来说完全是不盈于心,却是距离道心愈来愈近,而距离世俗之心愈来愈远。 抱起玉清转了数十个大圈,大黑这才缓过劲来,意识到自己似乎又做了玉清不喜之事,讪讪的松开双臂,一脸可怜状的望着一脸淡然看不出心内所想的玉清。 抬手轻点大黑眉心,玉清心中自然而然的反映出其体内一切,不由略带欣喜的说道:“呆子,你修为又有长进,看来虺前辈教导有方啊。” 一听到“虺前辈”三字,大黑身子竟是连连打了数个冷颤,一脸畏惧。 “呃……”愣了一愣,玉清已知自己闭关这些日子大黑过的绝不好过,想来也是,虺云雨乃是外慈内苛之人,自己拜托其教导大黑,其自是不会有所放松,必定是极为严厉的督促大黑修行,而所用的手段自然不会有多柔善,再加上大黑天性懦弱自然是对其颇为戒惧。 哑然失笑,玉清伸手想要拍拍大黑的头顶,却发觉这呆子竟是又长高了许多,自己却是根本够不到了,只得拍了拍它的肩膀,这才转过身去面对虺云雨,肃然说道:“十方俱灭!这便是我依托这些材料所要布置的法阵。” “十方俱灭……”喃喃的重复着玉清所言阵法的名字,虺云雨只觉心内突然一阵惊悸,不由骇然失色,只因渡劫后期修士已是度过一次小天劫的准仙人,冥冥中预知吉凶并不是什么困难之事,自己竟然只是听到这个阵法的名字便心中不安,真不知真正布置成功后这法阵该有何等威力。 “这是我所学中的最强阵法,也是唯一一个纯粹的杀阵。”面上一片苦涩,玉清脑海中霎时回忆起昆仑山中妙木传授自己这道阵法时的情景…… 一大早的玉清便来到了妙木房中,看着正在房中檀木太师椅上端坐似是沉思着什么的妙木,玉清微微一笑,为其斟上一杯清酒,恭敬地说道:“前辈,玄胤长老告诉我已经不可以再拖下去了,毕竟宗门之内还有许多事物要做处理呢,恐怕明后两日便要离去了。” 令玉清意外的是,等了许久妙木都没有回答自己,仔细看去,发现妙木眉头紧缩,面上阴晴不定,似是在思考什么重要的事情。 见到此景,玉清自然不会再行叨扰,悄然转身便欲离开房间,到门外为妙木看护,以免再有人贸然前来惊扰其思绪。 “玉清,你坐下。”然而刚欲迈步,玉清耳中便传来妙木沙哑的声音。 诧异的转过头来,玉清心中不由大奇,真不知到底是什么事情居然令妙木憔悴至嘶,连声音都变得沙哑起来。 “前辈不知有何不决之事,何不告知玄胤长老,大家一起想想办法?” “呵呵,不必了,玉清,我有一事问你,你莫要犹疑,切记以本心答我!”双目中神光湛然,异常凝重的看着玉清。 闻听此言,玉清虽不知妙木为何如此慎重,但却不妨碍自己依言照做,静静的闭上双目,将心神沉寂下来,摒弃一切杂念,将神念深深禁锢在识海深处,玉清轻轻睁开双眼,示意妙木可以询问。 “此生你若达致天人之境,当心怀善念救济悲苦,不论遭遇何等打击,何等利诱,都绝不堕入邪道,危害苍生,你可能答允!”湛然的双目更是神光爆射,妙木口中如同洪钟大吕般的巨大喝声轰然回荡在玉清耳边。 脑海中霎时闪过无数光怪陆离的画面,仿佛在这一瞬间便经历了凡人一生中所有的苦辣酸甜,玉清心中没有一丝涟漪,斩钉截铁的说道:“能!” 面上显出一丝欣慰之色,妙木看着突然回过神来一脸若有所思的玉清,歉然说道:“不错,我提前在房屋中设下了‘诛心阵’,你莫要怪我,实是我今日所要传授你的东西太过重要,不得不出此下策。” “晚辈不敢,只不知前辈到底要教授晚辈什么?”对于妙木,玉清内心中是将其摆在与玄胤同等地位极为尊敬的,对于他出于谨慎的做法自然没有丝毫怨怼之念,只是一脸好奇的问道。 “十方俱灭……”自怀中取出一只通体莹润的光洁玉笔,妙木一脸凝重的说道:“我昆仑秘传十大杀阵之一!” “昆仑秘传?晚辈不敢令前辈违逆门规,还请前辈收回成命。”一听妙木所言,玉清心中感激之余,却是异常惶恐,只以为令妙木如此苦恼的事情便是因为需要破戒将密传阵法外传,故而并未在意妙木口中杀阵之言。 “此阵乃是我族所创,虽然被归于昆仑之术,但是甚为如今的妙之一族族长,我还是有能够将其传授给他人的权力的。”微微一笑,对于玉清心中所想妙木自然了解,故而肃然的话语中略带了一丝轻柔,继续道:“我之所以如此慎重,只因为此阵夺天地造化,纯粹为杀而生,一旦布置成功,即便是布阵者也无法收回,除非是有足够的生魂为其献祭!” “小子?” 蓦然惊醒,玉清回过神来,发现是虺云雨正一脸疑惑的望着自己,不明所以的问道:“有什么不对吗,怎的突然不言不语起来。” “只希望我没有机会用到它……”淡然摇了摇头,玉清并未回答虺云雨的疑惑,幽幽的说道:“我先同大黑前往石林中略作探查,还请前辈着人带上材料随后跟来,莫要忘记我需要真正能够当作战力的人手。” “好!”干净利落的答应下来,虺云雨眼中厉芒一闪,制止了刚要开口说些什么的绿儿和橙儿,面上现出坚毅之色。 心有所想,玉清并未在意虺云雨的动作,转身招呼大黑一声,手掌轻轻一拍,顶层的房顶再度消失,二人身化流光转眼便没了踪影。 第一百三十八章 又是你 踏入元婴期后,玉清的遁光更是迅疾,再加上还没有来的及好好适应修为的转变,以至于玉清不得不时时降低遁速等待落后的大黑跟上,久而久之,玉清索性落在大黑身后,挥出一条元气凝结的细丝,任由大黑拉着自己往前奔行,而自己则趁着这段不长的时间进一步熟悉自己的修为进境。 “小黑!”离开至阳城数万里,来至一处峡谷之外,玉清心中突然一阵惊悸,开口喝止继续向前飞行的大黑,身形闪动间已经出现在大黑身侧。 足以媲美渡劫后期的神识轰然遁出,笼罩整个峡谷,玉清面上现出一丝莫名的笑容,清冷的自语道:“又是你……” 你道是谁,原来正是玉清初至北岸之时两度欲置玉清于死地的那位元婴期乞丐老者,短短年余不见这老者竟是修为大进,已经步入元婴中期之境后期,马上便要突破为元婴后期之境了,想来是有了什么奇遇。 此时的他正同数个同是元婴期的修士在峡谷中一处隐匿行迹的阵法内潜伏着,对于玉清的神魂探测丝毫没有察觉,只是看他们的表情,似乎并不是针对玉清而来,更像是在监视着什么东西一般。 眼光一转,玉清神色一动,只因谷内诸人中居然还有自己的相识之人。 “哥,怎么突然停下了?”正感叹世事无常时,大黑略带笨拙的话语突然传入耳中,玉清不由愣了一愣,虽然知道大黑已经开了灵智,与人类并无二致,但因记忆中大黑就算能够勉强说些人言,但也仅限于那种简单的单音节字,这次却是一整段问话,却是令玉清心中诧异,一时缓不过神来。 而大黑自然没有想那么多,只以为玉清是在以神魂探测谷内动静无暇理会自己,故而一个劲的朝峡谷中探头探脑,希望能够看到什么,奈何以大黑的肉身修为虽然强悍,但神识方面却并无建树,不论它如何努力都无法穿透法阵找到谷内的异常之处。 仔细感应了下谷内连乞丐老者在内共有五人,心中略一计算,玉清微笑着对大黑说道:“小黑,谷内有五位元婴期修士潜伏,你且进去乱逛一遭,看他们如何反映,我在外接应于你。” 说来也怪,经历二人多年的磨合,大黑虽然胆小异常,但只要有玉清在侧便会天不怕地不怕起来,闻听玉清的吩咐,竟是眼中放出跃跃欲试的光芒,只以为在做游戏一般,抬步便要冲进去。 “等等!”苦笑的看着一脸兴奋难耐的大黑,玉清无奈的摇了摇头,手指朝大黑额头轻轻一点,大黑身上磅礴的元气波动霎时消减下来,直至停在结丹后期左右。 丝毫不管玉清在自己身上做了什么,见玉清示意自己可以走了,大黑兴奋的嗷嗷直叫着冲了进去。 “喂,丐兄,那是什么东西!”乞丐老者身旁一位矮胖修士正负责监视谷口,正好看到状似疯魔般伴随着“轰隆隆”的踏步声冲进谷内的大黑。 “这是?!”双目中精光暴射,有过一面之缘的乞丐老者,如何不认识眼前只是身材略变的大黑,神识散出并没有发现玉清的身影,乞丐老者面上现出一丝阴霾,沉声说道:“诸位稍待,我与这头畜生有些私怨,却要好好处理一下。” “哦,哈哈,这自是无妨,只是丐老最近虽得尊主恩赏修为大进,但看那头黑熊身上的法力波动似乎不再我等之下,且妖兽肉身强悍远胜我等,丐老还是小心为上。”说话的是三位身背长剑面目相同的孪生兄弟之一,此时他的目中正闪烁着幽蓝色的光芒,一眨不眨的盯着疯狂的四处乱窜的大黑,乍一看去竟是像极了玉清独门秘法——天目之术! “哼,量他一个结丹期妖兽能有什么作为,还不是手到擒来,若是其主在此我还会考虑一番,不过那个人重伤未愈,这妖兽如今这般疯狂模样怕便是因为其主生死难测吧,哼哼。”说着,正欲出阵而去,却忽然想到了什么,乞丐老者面上骇然失色,蓦地转过头来对被自己举动骇的脸色略变的背剑修士说道:“刚刚你说什么,那妖兽的法力波动如何?!” “与我等相当,其法力磅礴无比,我只在元婴后期修士身上见过,只是真元质量似乎偏低,故而拖累其修为只达到了元婴中期这个层级……”说到这儿,背剑老者看到乞丐老者面色越来越是阴沉,不由疑惑的说道:“怎么,丐老与这妖兽有怨却不知它的真实修为?” “不可能的,这么短的时光,为什么它的修为也进步如许之多,不可能的……”喃喃自语的嘟囔着,丐老身形颤抖,一连难以置信之感,丝毫没有理会背剑老者的疑问。 一时五人中的气氛变得异常尴尬,那乞丐老者听闻大黑如今修为心中没有一丝怀疑,只因这三位背剑修士天赋异禀其眼中神光能够看破虚妄直指真实,向来被尊主重视,在组织内的地位已经隐隐在自己之上。 以这畜生如今的修为,自己对战与他当真是胜负未卜之事,然而刚刚自己说话太满,此时不出去又怕会被其他几人引为笑谈,一时踌躇不定,进退不前。 那矮胖老者见到丐老如此,眼珠一转已是明了事实如何,面上霎时闪过一丝隐秘的不屑之意,然而嘴上却异常和气的说道:“丐兄,虽然你不怕那妖兽翻出天去,但你我等人受尊主之令在此监视还是速战速决的好,不如我陪你前去如何。” 原来这矮胖老者在组织内地位极其尴尬,只因其修为虽是不弱于乞丐老者,然而因为没有上佳法宝和拿得出手的秘术,故而向来是可有可无之辈,而乞丐老者因极擅长追踪隐杀秘术之人,深得尊主重用,此时见其吃瘪,这种老江湖如何不明白雪中送炭远比锦上添花来的珍贵之理。 闻言大喜,乞丐老者感激的看着矮胖老者,重重的点了点头,尽量以平淡的语气说道:“还是胖兄思虑周全,便这样决定了。” 一盘的三位背剑修士闻言自然也是心中了然,只是虽然内心中各有所思,但表面上还是一团和气,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还是由三人中一直说话的那名修士说道:“我三人负责张开遮掩阵法,两位可放心战斗。” 计议已定,乞丐老者乃是睚眦必报之人若非忌讳大黑的修为早已冲杀过去,此时如何还能按奈的住,双手掐诀,身形霎时隐没,却是以隐身法向大黑接近而去。 而矮胖老者见状也不再耽搁,既然决定帮助了,自然要全力以赴才能令其感念,从而提高自己在其心中的地位不是。 隐隐接近大黑,乞丐老者目中闪烁着冰冷的阴狠之色,没有一丝声息的接近到大黑身后三丈,心内已经开始后悔刚刚在阵法中自己的懦弱之举,只因自己都欺近到如此地步了,这畜生还毫无所觉的在那边用手中的一柄禅杖模样的兵器疯狂的乱砸,只要被自己进入其三尺之内,即便修为高出自己的元婴后期修士也休想全身而退! 两丈,五尺,四尺,三尺! 乞丐老者身形突然显现出来,手中黑色匕首化为一条细小的黑蛇,闪电般向大黑脑后刺去,无声无息没有激起一丝风声,而大黑竟也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身处险境,依旧在狂乱的挥舞着手中的降魔杵,被匕首所化细蛇穿脑而过,惨叫一声,扑倒在地! 嘴角闪烁着阴冷的笑容,乞丐老者看着大黑匍匐在地的身影,怨毒的说道:“畜生,你主子欠我的债算是还了利息,日后我在跟他算算总账。” 手中现出一层通红的火焰,一把扔在大黑的尸身上燃起熊熊烈火,竟是要将大黑的尸体焚灭,以消除后患,这乞丐老者着实是狠毒之辈。 而隐身一侧的矮胖老者见状也是颇感诧异,实在想不到堂堂元婴中期的妖兽居然如此轻易的被乞丐老者击杀,脊背上汗毛直竖,心内不由庆幸起自己刚刚的决定起来,正要开口称赞几句阿谀奉承之话,耳边突然传来留在阵法中的三位背剑修士“小心”的传音示警。 疑惑的转过头去,乞丐老者自然也受到了警告,只是还不甚明白他们到底要自己小心什么,刚欲传音询问,眼角余光扫到一道硕大的黑影向自己面部袭来! 大惊失色之下,乞丐老者连忙将手中匕首一横,身形骤然后退,只听砰的一声爆响,乞丐老者只觉自己持剑的右手一阵剧烈的疼痛,神识扫过却是内里骨骼被来袭的巨力震得片片碎裂,不由心内大骇。 匆忙中又扫了一眼自己手中的黑色匕首,却只剩了一个把子留在手中,心中霎时紧紧收缩,肉痛不已,这种黑色匕首乃是异宝,两柄相合可身化巨龙,威力不凡,自上一柄被玉清夺取之后,乞丐老者便想要伺机夺回,使双匕合璧,哪知今日其中一柄居然彻底毁去,却是五内俱焚,一口鲜血倒喷而出! 第一百三十九章 际遇难测 乞丐老者一口鲜血倒喷而出将矮胖老者骇了一跳,连忙闪身来至乞丐老者身旁,顺手塞给他一颗散发着浓郁灵气的丹药。 令人吃惊的事情发生了,丹药甫一入口,乞丐老者苍白的面孔立时红润起来,同时其右臂传来阵阵“咔咔”声响,没有一丝支撑一般垂在地上的手掌突然紧紧握起,竟是在这短短几息时间内便恢复如初。 然而天道恒常,世间之事有得必有失,此药药效之强自然是令人艳羡,但若是仔细观瞧乞丐老者的面色便会发觉他的暗堂之上突然蒙上一层隐晦的黑气。 愤然抬头,乞丐老者张口欲出的脏话突然一滞,只因在其面前,如同人类一般无二的嘲讽笑容正挂在那只在其眼中已是疯癫的妖兽脸上。 “装疯?为什么要这么做?是诱我出来,可是它又如何能够探查到藏在法阵中的我?”心念电转,乞丐老者脑海中霎时闪过数百种念头,一个令其梦中都会咬牙切齿惊醒的身影突然浮现,心头狂震之下,蓦地站起身来,不顾大黑就在不远处伺机进攻,疯狂的大喊道:“你在哪儿,我知道你就在这儿,给我出来!!!” 矮胖老者本来还在全神戒备大黑的进攻,突然被身旁发了疯般在那儿大喊大叫的乞丐老者骇了一跳,心神略散,霎时间只觉头顶一股难以形容的巨力压迫而来,巨大的风压居然令自己连抬起一根手指都无法做到,惊骇之下,矮胖老者只能同乞丐老者一般疯狂的大喊着,期待能够有人救下自己。 奈何这个愿望终究是落空了,乞丐老者似乎心智被夺,丝毫没有注意到矮胖老者的危机,直到身侧传来轰得一声巨响,一丝温热溅到脸上,乞丐老者这才惊醒过来,伸手一摸,混合着鲜红血液的脑浆怵目惊心,双腿一软,险些跪倒在地,抬头看去,大黑在日光照耀下的身躯宛若魔神,而背光中略显阴暗的面孔此时竟似是带着一股嗜血的邪恶。 “大哥,那妖兽太过厉害,丐老怕不是他的对手,我们这样看着好吗?”说话的正是阵法中背剑三修士中的一个,看起说话的语气似乎三人中那个一直做外交角色的便是大哥了。 若是仔细观瞧,三人虽然面貌发型衣着皆是相同,但腰间悬挂的流苏上却别有玄机,只因三人的流苏却是长短不一,以被叫做大哥之人最长,而刚刚说话之人最短。 “老三,耐心点,你我的任务只是监视那人的行藏,那蠢货因为自己私怨不遵尊主号令,与我们有何关系,好好看戏便是。”果不其然,老大还没有回话,三人中另外一个流苏长度适中的人已经抢先说道,末了才转头向老大说道:“是吧,大哥,大哥?” 连续两声都没有得到回应,老二老三心中一惊,连忙伸手按在老大身上,只觉其身体除了心脏跳动较平时略快之外,并无任何异常之处,却怎的丝毫不理会自己二人。 知道身后两个兄弟在做些什么,然而老大心中却没有任何心情搭理,只因为自刚刚大黑露出嘲讽的笑容时,他便突觉心中一凉,如坠冰窖,一种如同天敌环伺的恐惧感油然而生,双目中被自己无意中练成称作破妄之眼的瞳术全力扫向谷外,却没有丝毫发现,不由心内狂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谁在暗中窥伺?!” “多年不见,你三人的进境是异常的迅猛啊。”幽幽的叹息声,突兀的在法阵中响起,玉清的身形自一片诡异的空间扭曲中现出身来,竟然无声无息的融入法阵之中,正出现在三兄弟的身后。 心神狂震,三兄弟只觉心脏霎时停止了跳动,额头冷汗涔涔,宛如白日见鬼,竟是肝胆俱裂,身子虚脱连转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怎的,故人久别重逢,三位却是连说话都欠奉吗?” 略带调侃的声音令三人心中一动,只觉身后之人能够无声无息的进入这个即便是化神期修士也休想发现的阵法中,真个是修为莫测宛若鬼神,然而仔细倾听那话语声却当真有一丝熟悉感,似乎的确是认识之人一般。 如生锈的机关一般,三人极为吃力的转过头来,看清身前之人后,突然齐齐跪倒在地,异口同声的惊呼道:“是您?!晚辈三人不知前辈驾临不曾远迎,望乞恕罪。” 原来这三位孪生兄弟,正是玉清初至此界时,在无咎城神兵阁碰上的韦氏三绝。 那日以神珍铁换走玉清手中剑诀之时,三人还对其甚是戒备,然而回到洞府细细钻研之后,三人只觉这套剑诀精微奥妙,博大精深,丝毫不下于神山标榜的所谓顶级功法,给予自己剑诀的玉清身影在三人心中一下子便神秘起来,只以为是遇到了传说中的仙缘,得遇高人指点,且分别时玉清告诫的话语也再度浮现心间。 自此之后,三人果真不再行那宵小之事,静心修炼剑诀,倒也有了长足的进步,在各种冒险中渐渐崭露头角,引起某些有心人的注意,后被人陷害,以至于身重奇毒受人胁迫,身陷囹圄。 “不必如此拘谨,都起来吧。”见到三人举动,玉清也是愣了一愣,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是!”恐怕面对那个所谓的尊主都没有如此恭谨,三人面上一片虔诚,令玉清不由颇觉难以适应。 “我还不知你三人如何称呼。”虽然只是隐隐明白三人为何对自己如此虔诚,但玉清自然不会傻到将事情辨别清楚的份上,那样只会徒然令自己失去神秘感罢了,故而只是顺水推舟的询问道。 “我是老大韦觉,这是老二韦烈,这是老三韦护,那日我三人无礼,却是没有对前辈介绍自己。”将自己等人介绍完毕,韦觉一脸惶恐的等候玉清吩咐。 “嗯……”莫测高深的点了点头,玉清肃声道:“你三人不按我吩咐静心修炼剑诀,缘何加入这等神秘组织,受人驱使?且观你等人精气虚浮,元婴羸弱,分明是借助外力拔苗助长以致根基不稳,如空中楼阁,后患无穷!” “这……”略微沉吟,韦氏三兄弟眼光不断的向阵外扫去,似是深有顾虑。 “无妨,方圆十里之内只有你我等人。”以玉清如今的神魂修为,便是虺云雨也休想欺进他十里之内而不被发觉。 “呼”长出了一口气,三兄弟闻言这才放下心来,心有余悸的说道:“非是晚辈不遵守前辈嘱咐,实是遭歹人陷害下了奇毒,身不由己呐。” “嗯?”玉清闻言拿眼扫过三人面目突然眉头略皱,神魂溢出将三人包裹在内,却只见如同当日自己被虺云雨暗中下毒一般,一丝黑气正停留在三人心脉之中。 玉清这次施放神魂并没有故作遮掩,再加上以魂魄代替神识带来了更加强大的压迫感,相当于渡劫后期的庞大神魂令韦氏三兄弟双膝一软再度跪倒在地,心内对于玉清身份的判断再无一丝怀疑。 收回神魂,玉清双手一搓一根曾经用于施展法阵的五寸许银针现于手中,朝韦觉招了招手示意他来至近前。 在三兄弟不解的目光中,玉清一把将银针插入韦觉胸口之内,然后缓缓抽出。 只见银针之上一丝如同墨汁一般的液体在缓缓蠕动,淡淡的腥臭在阵法空间内缓缓四溢开来。 “前辈快屏住周身窍穴,这毒不可以令其入体啊!”一开始并没有意识到玉清要做什么,再加上对其有一种盲目的崇拜,故而韦觉只是任由玉清在自己身上鼓捣,然而此时一看到玉清竟是要查探自己体内毒素,心内感激之下又心焦若焚。 只因这自己三人中毒之后也曾暗中四处寻访神医,期望能够将之解除,然而不出例外,只要将毒素取出一丝想要化验毒性,除了毒素本来的寄主之外,所有人都会被溶解在空气之中的毒气侵蚀化为白骨。 闻言一惊,玉清待要一眼闭住周身巧学,却只觉鼻中已经问道了那丝腥臭之气,不由显出一丝苦笑,却是已经晚了! 头脑一阵眩晕感袭来,玉清轻轻闭上双目,等待毒气的侵蚀,哪知过了半响,不适感非但没有加重,反而就连脑海中传来眩晕感也渐渐消弭,大奇之下神魂内视,只见的确有丝丝黑气穿过自己的窍穴向自己的心脉穿行,然而于此同时,自己心脉之中也会莫名的生出一股乳白色烟气待黑气到来之后将之包容起来,仔细看去,每包容一丝黑气,那丝乳白烟气都会粗壮一分,仿佛是将黑气吞噬融入自身一般! 目睹这等怪异情状,玉清略一思索已知端倪,那丝乳白色烟气可不正是那日虺云雨给自己下的虺毒嘛! “呵,虺前辈,人生际遇当真难测,不知不觉我居然又欠了您一份人情呢!” 第一百四十章 历历诛心 “前辈,你可无事吗?”眼看玉清吸入那古怪毒素,韦氏三兄弟却是发自内心的为玉清担忧,话语中不掺丝毫做作。 “无妨,我体质有些特殊,倒是不惧普通毒物侵袭。”微笑着回应着韦氏三兄弟,状似轻描淡写毫不在意,然而玉清心中却并不平静,只因刚刚那丝毒素毒性之强实是只在虺毒之下,玉清本身的修为竟是完全无法对其进行压制,若非虺云雨之故,此时怕是已经如三兄弟所说尸骨无存了。 拿起手中银针放在鼻尖嗅了嗅,玉清眉头一皱,喃喃自语的说道:“如此浓郁的腥臭气味,是蛇毒?” “蛇毒!可是前辈,晚辈三人好歹也是元婴期修士了,怎么会有蛇毒强烈到连我们都无法排除。”经历刚刚之事,三人对于玉清更是信服,故而对于玉清蛇毒的判断没有丝毫怀疑,只是下意识的有些不敢置信罢了。 “此事暂且放下,你三人在此所为何事?”扫了一眼外面在大黑犹如狂风暴雨的攻击下捉襟见肘,险象环生的乞丐老者,玉清嘴角浮现一丝嘲弄的笑意,悠然向三兄弟问道。 “上面给我们下了两个指令,一个是追寻不净散人的踪迹,另一个是监视从此往东边方向去的修士。”没有丝毫隐瞒之意,韦觉向玉清娓娓道来自己的任务需要,当真是将玉清当作自己的师长一般了。 “不净散人……”隐约中似是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但又想不起到底是谁,玉清苦涩的拍了拍脑壳,幽幽的说道:“难道是我老的记忆开始退化了?” “那不净散人前些时日曾经出现在至阳城周边,似是觊觎他身上的宝物,总共有十余城的城卫队合力围剿与他,却被其一把火烧的几乎全军覆灭。”说起这个不净散人,韦觉面上不由现出一丝崇敬之色,以一人之力对抗数千名高阶修士却从容的全身而退,这等修为已足可以神人称之。 闻听“前些时日”玉清已是了然,心知必是自己昏迷之时的事情,而自己之所以对其有印象应该是滞留体外的一丝神魂听到了虺云雨等人的谈话所致。 放下对于不净散人的思虑,玉清若有所思的对韦觉说道:“让你监视修士是无差别监视吗?” 闻言面色一怔,韦觉诧异的说道:“前辈怎知的,的确曾特别告诉我等要严密监视至阳城神兵阁中人的行藏。” “与此往东便是石林方向了……”回忆着脑海中虺云雨所给的地图,玉清在地面上草草勾勒几笔,正是峡谷至石林的地形图。 “果然!”峡谷两侧都是些妖兽秘籍之处,修士多不愿轻易涉足,换句话说,这处峡谷正是通往石林的必经之路。 “前辈?”看着玉清所为,韦氏三兄弟对视一眼,均是不明所以,只得沉下心静静等待。 “你们是否知晓那个尊主的真实身份?”在地形图上画了几个圆圈不知是作何用处,玉清直视三人问道。 同时摇了摇头,示意不知,韦觉讪讪的回道:“好叫前辈失望,晚辈等人是组织内少数见过他之人,只是他总是黑罩遮面,能隔绝神识探查,故而实在不知他到底是谁,不过外面与那只灵兽战斗的丐老乃是组织内的老人,应该知晓。” 说到这儿,韦觉面色一暗,话语变得萧索起来,低沉的说道:“晚辈等人加入这等见不得人的组织,前辈定要觉得晚辈等人不堪造就了,但是晚辈三人也曾想过要以武力夺回解药,奈何其人修为委实高绝,我等三人以前辈所授剑阵联手也不是其对手,为保性命只得为虎作伥,迄今为止已不知又杀了多少无辜之人……”韦觉说到这儿,三兄弟面上一片苍白,显是当真为自己不齿。 人之一物,善恶本在一念之间,一旦其心向善,往日作为真可谓是历历诛心。 眼见三人如此玉清心内不由一愣,稍许,面上竟是现出一丝和煦的笑容。 说实话,玉清从来没有寄希望于这三人能够改恶从善,甚至还曾担忧三人一旦习得高等剑诀,怕是会借其变本加厉的为祸世间,故而传授他们之时有意挑选了一部注重心境的剑诀,然而通过今日的对话接触,这三人竟是当真有了悔过之意,对以往自己的作为甚是不齿,倒也并非无药可救。 想到这儿,玉清拍了拍韦觉的肩膀,柔声说道:“既如此,你等可愿冒个险?” “前辈但请吩咐,我兄弟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一脸决然,三兄弟只觉心中愧对玉清教导,此时听闻玉清话语,以为他是要吩咐自己等人去做一件凶险之事,以弥补自己等人的过错,故而话语之中甚至还透出一丝释然。 “呵,并非是为我之事,而是为你们自己。”说完,看着三人疑惑的眼神,玉清继续说道:“我要去离此百万里之外的石林,那儿有人在等着我,她应该能够解你三人身上之毒,只是此事我并无完全把握,故而决定权在你等手上。” 离开神兵阁之时,玉清心系于“十方俱灭”法阵,故而并没有在意虺云雨等人的异常举动,并不知虺云雨所派与自己共同创阵之人便是她自己,只是玉清料定如此重大之事,虺云雨必定会派自己族内之人,以虺族对于蛇毒的研究,解去三人身上蛇毒应该并无问题。 只是这终究只是玉清的猜测,并无完全把握,这等人命关天之事玉清自然是不会强求,只将其间利害叙述清楚,任由三兄弟做决断。 “晚辈愿意!”没有丝毫犹豫,三兄弟异口同声的说道。 “嗯,我们走吧。”满意的点了点头,在三兄弟崇敬的目光中,玉清轻描淡写的在法阵阵壁上轻轻一按,整个法阵立时分崩离析散裂开来。 “小黑,你退下吧。”漫步而出,玉清看着呼呼喘着粗气,显然已是快要坚持不下去的乞丐老者,忙喝止有些兴奋过头,双眼绽放着血红光芒的大黑,若是任由大黑这样战斗下去,怕是自己还未来得及问话这乞丐老者便要被打黑打成肉泥了,转过头对三兄弟说道:“你们替我将他拿下,切记莫要伤其性命。” 恭声应诺,三兄弟背后长剑同声出窍,却只响起了一声剑啸,显是三人配合之间已是默契非常,不分彼此。 “混账,韦氏三绝,你们居然感帮助外人对付我,可是不要命了吗,莫要忘了你们身上还有尊主下的剧毒!”眼看大黑退下,乞丐老者还未来得及喘口气,便惊觉韦氏三兄弟的剑光已然及体,绝望之下不由歇斯底里的喝骂道。 “哼!”冷哼一声,乞丐老者不说还好,这一顿喝骂登时勾起韦氏三兄弟的不堪回忆,若非时玉清吩咐不可伤其性命,三人当真是恨不得将其碎裂开来。 眼看剑光就要穿过自己的身体,乞丐老者刚刚被大黑逼得疲于奔命,却是并未听到玉清的吩咐,只以为自己命休矣,双目怒睁怨毒的朝玉清看去。 剑光狠狠.插入,乞丐老者不由梦哼一声闭目等死,但立刻便是一愣,诧异的低头看去,三到剑光的确已经将自己刺了个对穿,然而想象中的痛楚并未来临,三道剑光此时已是化为实体,其上道道玄妙的符咒闪烁,竟是隐约间组成了一个奇怪的法阵。 接着,三兄弟中老大韦觉一声“困”字传入耳中,乞丐老者只觉身子一颤,身上的三道剑光传出一股怪异的宏大力量,瞬息间竟似是连自己的神识都被困锁起来,丝毫无法溢出体外。 而在一旁静静看着的玉清此时也是意外的紧,只因三兄弟所用的这个以剑阵困人的法子却并非是自己所传剑诀中的物事,应该是三人自行参悟而出。 “迄今为止,我还不知道友应该如何称呼。”缓步上前来至乞丐老者身前,玉清语声清冷,对于这个两度欲置自己于死地的修士心中早已定位死敌,自然不会有何怜悯之意。 “哼,成王败寇,今日落于你手只求给我个痛快,折磨人的不是好汉。”乞丐老者倒是光棍,摆出一副慨然就义的神色,乍一看去还真像是玉清等人的不是。 “呵……”哑然失笑,玉清苦恼的看着眼前的乞丐老者,记忆中这样的话语多是出自绿林好汉这等英雄人物口中,今日从这个乞丐老者口中说出,却令玉清无端生出一丝笑意,只得扶着额头无奈的说道:“我自然不会折磨与你,但是作为交换,你能否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是想知道尊主的身份吧,告诉你,休想!速速杀了我,尊主定会为我报仇,不日你我即将于九泉之下相见,哈哈!”疯狂的大笑着,乞丐老者全力催动着体内凝滞的真元,竟是想要自行了断! “被人利用尤不自知,反将其当作信仰膜拜,真可谓愚蠢之至。”淡然摇了摇头,玉清语声突然轻柔起来,悠然说道:“即如此,我问你个人如何?” 见乞丐老者丝毫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玉清也不气恼,只是双目中隐隐泛起幽蓝色的光芒,一字一顿的吐出三字。 “万空藏!” 第一百四十二章 献祭 咬紧牙关,眼看身周再无他路,玉清只得拉着大黑一头钻入瘴气之中! 似乎对于瘴气的剧毒异常自信,众修士丝毫没有阻拦的意思,任由玉清二人冲了进去。 然而令众修士意外的是二人进入瘴气中后居然异常平静,滚滚流动的瘴气竟是看不出丝毫异常。 “坏了,这小辈难道有什么抗毒的宝物不成!”眉头一皱,那出窍期老者连忙一旁也是眉头紧锁的中年修士说道:“上面吩咐的紧,显然对此事特别重视,我们不可大意,我即刻去谷外守候,你留在这儿继续监视……” 说着,老者挥手点了几个随行修士,便要转身向山涧另一头的出口而去,然遁光刚起,便突觉前方数十丈外的瘴气开始急剧翻滚,阵阵压抑的惨呼自其内传出,众人一惊,连忙赶过去暗暗戒备。 瘴气浓郁能够遮蔽神识,众人却是无法看到里面的情形,只是从惨呼声越来越大可以判断此时在瘴气中的二人似是遇到了什么极为惊怖之事。 许久,瘴气上突兀的显现一道球状凸起,仿佛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冲出来一般。 “各自小心!”冷喝一声,两名出窍期修士齐齐现出手中长剑,龙吟之声响彻山涧。 “啵”的一声轻响,在众人骇然的目光中,一道人形手臂自瘴气中突兀的显现出来,接着便似是被什么东西拖住一般,闪电般缩了回去,之所以说人形,只因为那手臂已经只剩下了骨头! “咯咯”的咀嚼声令在场之人齐齐打了个冷颤,面面相觑之下不由连忙拔高身形,远远离开了瘴气之河。 “传讯尊主,一人一熊两名可疑修士死于鹰愁涧瘴气之内。”吩咐下去,老者抹去额头冷汗,无奈的对中年修士说道:“我们还是各回原位吧,还有三个月才能换班呐,唉……” 还了一个苦笑,中年修士耸了耸肩示意无可奈何,转身招呼一声,众人霎时散去身形,鹰愁涧中再度恢复了平静。 而这些人没有主意的是,在他们全心关注于瘴气之时,有两只在鹰愁涧中甚是常见的鹰类妖兽自头顶悠然飞过…… 雄壮的翅膀掀起狂风阵阵,将地面山的尘土吹的四散飞扬,两只雄鹰缓缓的落在地上,顾盼之间竟是隐隐透出一丝人性化的笑容。 “哥,这化形咒当真好玩,那些人根本没有发现我俩呢!”兴奋话语自右手边的雄鹰口中发出,听那声音却是有些熟悉,竟是似极了大黑那个呆子。 “嗯,也该到时限了……”随着左手边雄鹰喃喃自语,两只雄鹰身形一阵闪烁,急剧拔高变形,竟是眨眼间化作一人一熊,正是玉清和大黑两人。 原来在遇到韦氏三绝的峡谷内,玉清眼看自己和大黑的信息就要被传送出去,强忍住心中闪电般闪过将其拦下的念头,索性将计就计,以定海珠之力为载体施展出两个水分身,使其化为自己和大黑的身影吸引守关之人的注意,自己和大黑则用化形咒秘术隐去身形,暗渡陈仓。 而另一方面,目睹自己二人分身死于鹰愁涧内,前方对于自己二人的封锁自然消解,稍稍易容之后,以玉清身怀的诸多秘法,瞒天过海并非什么难事。 “哥,我们怎么不用这化形咒一路飞过去呀?”显然对于刚刚的作为只当作是游戏一场,竟是有些念念不舍。 “唉……”叹息一声,玉清无奈的看着兴高采烈的大黑,幽幽说道:“如你这般万物不盈于心倒是件幸福之事,你可知刚刚我可是险些深陷万劫不复之境呐!” “唉?不是很顺利的骗过他们了吗,难道哥是怕那两个出窍期修士发现我们?”闻言一愣,大黑不解的看着玉清疑惑的问道。 “呵,既然定下如许计策,我自然不会再因为两三个高阶修士而患得患失,更何况即便当真被他们发现而战斗,你我也不定就赢不了他们。”元婴期后玉清修为暴涨到一个异常诡异的地步,若真个交手,两个出窍期修士还真不定能拦得下他,故而此时所言倒也不是虚妄。 “那哥为什么说我们九死一生?”大黑只觉每次只要听到玉清的问题,便会将自己的闹到搅得一团浆糊,反正是猜不透玉清心中的道道,索性连想也懒得想,直接了当的询问道。 “我刚刚施展的分身之术其威力几可相当于我本人亲自作战,故而乃是极为严苛的术法,施展之时必须有我一丝精气相合,按理说这丝精气只是感应我本体状态之用,即若是我本体受到重创或是身死,则分身也会立时消散,但断不会因为受到攻击而影响到本体。”说到这儿,玉清面上现出一丝凝重之色,幽幽的说道:“然刚刚我催使两道分身投入瘴气中时,竟有一丝诡异的力量顺着这丝精气之间的联系直接透入我的本体,险些令我法力溃散,现出原形。” 悚然一惊,大黑那时正玩的高兴,却是丝毫没有注意到玉清还遭受到了瘴气的攻击,不由连忙关切的问道:“那哥你现在没事吧?” “拜虺云雨所赐,我体内有一丝虺毒留下的抗体,似乎是不惧任何毒素的侵袭,倒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微微一笑,玉清转头看着长长吐气的大黑道:“至于你说的以化形咒直接飞到石林更是不可能之事。” “小黑,你要记得,这世上所有术法的威力跟限制都是成正比的,也就是说越是高阶的术法,对于某些特定的条件的需求便越是苛刻,化形咒乃是我步入元婴期后才能够施展的几个特殊秘术之一,虽然看似便利异常,然而对于施法者的限制却是极为苛刻。”说着,玉清伸出双手,在大黑眼前缓缓张开,只见一缕青烟悠然升起,在大黑震惊的目光中,玉清的双手犹如被火焰灼烧过后,一片黢黑! 大黑看到玉清手掌心中一惊,脑海霎时一懵,也不知怎么下意识的大手前伸虚按在玉清双手之上,柔和的金色光芒绽放将玉清手掌缓缓包裹起来。 感受着手掌上不断传来的阵阵清凉感,玉清只觉内心中突然安定无比,一股无比虔诚的信念莫名的出现在心中,直欲放下心神安然沉入那暖洋洋的温润之中。 “咄!”还差一丝便要完全沉沦于这种舒适的感受,玉清突觉如遭雷殛霎时回过神来,急急冷叱一声,如面对什么恐怖之事,玉清抽身急急退后,留下大黑愣愣的站在原地,双耳被玉清冷叱真的嗡鸣不已,丝毫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急急盘膝坐下,以五心向天之势端坐,玉清瞬间沉入坐忘之境,足足半个时辰之后,才张口吐出一丝金色气息,朝还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大黑说道:“小黑,你刚刚用的是什么术法?” “我……我也不知道啊,脑子中一懵就突然用出来了。”知道自己无意中又做错了什么事情,大黑一脸懊恼,使劲揪着自己的毛发。 “哦……”默默地沉思半响,玉清对于刚刚发生的事情依旧心有余悸。 原来刚刚大黑施展的法诀竟是像极了上古洪荒之时,西方教用来引渡世人向佛的导引咒,金光甫一笼罩手掌,便有声声梵唱响彻心间,到最后玉清险些道心崩毁,欲要改弦易帜,拜入佛教! “嗯?”感受着身旁异常安静,玉清抬起头来,发现大黑正懊恼的蹲在地上,将揪断的毛发扔在地上,不由晒然一笑,柔声说道:“呆子,你在做什么呢?” “哥,大黑实在愚笨,总是不知不觉做错事情……”听闻玉清问话,大黑抬起头来看着一脸微笑的玉清,只觉心内突然有些委屈,双目之中竟是波光隐隐,险些落下泪来。 踏步上前,轻柔的抚摸着大黑头顶的毛发,心中突然想到这个呆子虽然已是元婴期的修为,然而灵智洞开不过半年时光,心智却还是个孩童一般,自己一直将其当作一个略有呆傻的大人来对待却是难为他了。 “傻孩子,刚刚是我心境忽然出现了问题,与你无关,你那术法很是厉害呢,还能用得出吗?”说着玉清特地伸出自己还是一片黢黑的双手,示意大黑继续为自己疗伤。 半信半疑的看着玉清,大黑略略沉思半响,轻轻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再度放出金光将玉清手掌包容。 这次有所防备之下,玉清却是没有再度着了道儿,只是感受着法咒之中隐隐传来的平和安详之感,依旧有些心旌神摇难以自制。 “不知长时间如此对抗下去,能否提升我的道心坚韧程度呢?”脑海中突然冒出这样一个怪异的想法,玉清讪讪的摇了摇头,示意大黑停止施法。 “嗯?!”诧异的低头看去,发现玉清的手掌丝毫没有任何好转,然而自己的术法应该是起了作用的,只因在金色光芒的照射之下,二人足底被烈阳炙烤已是奄奄一息的一丛小草已是再度焕发了生机,碧绿的芽尖随风飘扬。 “化形咒能够改变施法者的身形,令其在一段时间内改头换面,不惧任何修为之人窥伺,然而相应的施法者所要献出的代价便是献祭,即身体中某一部位作为祭品,牺牲出去,你明白了吗……” 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都连不上作者后台,发晚了抱歉…… 第一百四十三章 背叛 “那这双手便没有办法回复了吗,哥你会好多秘法一定有办法将其恢复的对吗?”大手紧紧攥起,大黑一脸惊恐中透着痛惜的盯视着身前风轻云淡毫不在意自己双手的玉清,急切的问道。 “嗯,这是自然,否则我也不会做出这种计策,你忘了我有万劫法身护体,当日经脉寸断都没有要了我的性命,这双手大概月余时光便可复原,只是在这期间我绝大多数术法都无法发挥,还要依靠小黑你了。”在玉清的感知中,理应就此废弃的双手正在缓慢的复原,这自是归功于神魂之中的万劫分身了。 虽然自己的万劫法身还未有大乘,但强悍的生命力已经令自己可以无视绝大多数的攻击,只要不是将自己四分五裂打成齑粉,自己都可以缓慢的复原。 然而出乎玉清预料的是,这化形咒的牺牲献祭委实厉害,双手复原的速度竟是远比他估计的要缓慢得多,月余时光说长不长,说短却也不短,足够二人穿越这茫茫荒原去到石林之处了。 “月余,献祭……”呢喃的重复着这两个听起来有些刺耳的名词,大黑双目中奇异的没有出现往日那种迷茫中透着恐惧的神色,反而绽放着略略带着坚毅的光芒。 半响,带着疑惑,大黑向玉清询问道:“哥,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们要将营救石林中人的事情布置得如此紧促,这些日子看你愁眉不展,似是心中有许多忧虑。” 有些诧异的看着似乎有了些许转变的大黑,玉清心中略略一想,便大概了然。 成长往往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不是吗? “你还记得伶仃和二虎吗?对于这两个明明已是身死之人却诡异的出现在你我身旁,你是怎样想的?”微微一笑,玉清体内混乱的真元终于平复,架起遁光继续朝石林方向赶去,遥遥的传音却是突然转移话题,变成了询问方。 急忙跟上,大黑使劲挠了挠后脑手,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只得无奈的说道:“大黑想不明白,还是哥跟我说吧。” “对于这件事情我心中也甚是模糊,只是有一个隐约的想法,那便是假设当日发生的事情并非虺云雨所知那般,这两个孩子并未死于那场意外,而是被石林中人或是那个二娘李氏以某种秘法救了下来,如果这个假设成立,那么当日伶仃二人对你我所说的李氏因为兽潮战死怕也是谎言……”说着,玉清突然住口不语,双目中隐现丝丝蓝芒,似是整理思路。 “然后虺云雨所说的话语中还有一个重要的疑点,那便是以天都神山的势力,怎可能会这许多年都不知道伶修洁被困在那处石林之中,依我看怕是如虺云雨一般,明知道他被困在其中,却苦于无法在短时间内破解法阵而只能默默等待。如此总结之后,我便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那便是天都神山经过这许多年终于找到了破解石林阵法的方法,准备对其内的伶修洁和阵外他的亲人下杀手了,而首当其冲的受害者自然便是二娘李氏,而伶仃二虎二人侥幸逃的性命,隐匿修为易容潜伏在低阶修士之中,遇到了你我……”说到这儿,玉清目中神光一转,身形陡然停下,跟在其后的大黑险些收不住身子撞在玉清身上,挥手示意大黑戒备,玉清面上现出一丝萧索,幽幽的对着身前虚空说道:“不知我说的可对吗,伶仃、二虎……” “嗯?”惊愕的闻听玉清所言,大黑来不及细想,身影闪动之间已经来至玉清身前,手中降魔杵迎风一晃,阵阵空气爆鸣声如炸雷般轰鸣,滚滚气浪向身前明明空无一物的虚空涌去。 “不愧是玉清大哥,我们明明已经全力收敛气息,并布下‘绝对屏障’将你我之间彻底隔绝,竟还是瞒不过你的感知。”滚滚气浪来至大黑身前五张之外后忽而齐整的向两旁分开,仿佛湍急的河流遇到了中流砥柱,同时大黑听来异常熟悉的话语自其内传了出来。 在大黑戒备的目光中,一高一矮两道身影缓缓浮现,可不正是已经消失多日的伶仃和二虎么! “‘绝对屏障’?这等漏洞百出的禁制竟也能有这样威武的称呼,是你们自己起的还是它的确得到了世人如许称赞?”丝毫没有往日的柔和,玉清语气之中隐隐带着丝丝嘲讽之意。 “你!”愤怒的呵斥一声,二虎想要反驳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只把脸庞憋得通红。 原来这“绝对屏障”乃是二虎学自伶修洁留给李氏的阵法心得中所记载,当真是极为厉害的禁制,一旦施展便如同布下了一个世界一般,与外界再没有丝毫交涉,即便是修为高绝之辈也难以窥伺。 二虎虽然在阵法之道上颇有天赋,然而终是没有伶修洁在一旁亲自指点,故而所学到的东西总是有所偏颇,不够精确,这在平日还没有什么,向来是无往不利,但今日碰上同是精研阵法之道且除了经验上会有所差距但水准怕是不在其父伶修洁之下的玉清来说,却真可谓是失之毫厘谬以千里,丝毫没有办法瞒过玉清的法眼。 然而若要反驳自己是学艺不精,二虎又实在张不开口,故而只是憋得自己胸口发闷,却想不出丝毫有说服力的说辞。 “玉清大哥,是我二人欺瞒于你,伶仃向你赔不是了……”踏前一步将二虎拦在身后,伶仃歉然的深深鞠躬,不同于二虎显露身份后的意气飞扬,伶仃却是一如往日般娇柔婉转,惹人疼惜。 不理伶仃的道歉,玉清目中幽蓝色光芒闪动,将伶仃二虎仔细的扫视一编,嘿然冷笑道:“二位真是深藏不露之辈,堂堂两位元婴后期修士装扮成两个筑基期修士,倒也是很辛苦的事情吧。” 当日玉清不疑有他,却是不曾以天目观瞧二人真实修为,如今细看之下,心中更是苦涩,毕竟对于这两人玉清的确是将他们当作了晚辈一般对待,却被欺瞒至今,如何不令他心中不悦。 对于玉清的嘲讽,伶仃却是没有丝毫的气愤,反而严厉的喝止住险些暴走的二虎,强迫他一起向玉清行礼道歉。 淡然摇了摇头,对于这两个孩子一般的修士,玉清已经再也不能全身心的信任,毕竟在自己最艰难的时刻,这两人选择了弃自己而去,而不是与大黑一般拼死救护自己。 或许自己与他们并没有什么深切的关系,不值得他们如此救护,然而正因为这样自己也没有任何理由去原谅他们的背叛,毕竟不论有何难处都不能成为你背叛他人的理由,背叛就是背叛,不需要任何理由,任何解释…… “你们来此也是为了营救伶修洁吧,那么自此之后,一切行止都听从我的吩咐,若是不愿你们即刻离去!” 冰冷的语调直刺心田,激的的愤恨不已的二虎一个冷颤,一丝莫名的畏惧感油然而生,一时间竟是连直视玉清都不敢了。 反观伶仃也是身子一颤,然而面上却并没有表露出畏惧的神色,反而满是苦涩,一脸忧郁的盯着玉清漠然的面孔,幽幽叹息一声,终是没有言语。 “哥,我们下一关应该如何过去?”龇牙咧嘴的收起降魔杵,大黑对于伶仃二人也是颇为不屑,只因在其心中只要是对自己喜欢的人不好的都是坏人,只要是自己喜欢的人不喜欢的人也都是坏人,这样简单的想法却是很多人都无法做到的赤子之心,也是玉清能够全心信任他的原因之一。 “你二人是何时来到这儿的?”想了一下,玉清并未立刻回应大黑的问题,反而向情绪明显很是低沉的伶仃问道。 “三月之前,那时的监视还没有如此严密。”轻柔的回答道,伶仃敏锐的捕捉到玉清眼中闪过的一丝嘲弄意味,不由更是沉沉低下头去,心内凄然感油然而生。 “用鹰愁涧来测试我的实力吗……”对于面前二人的作为,玉清已近再也不会生出愤怒之感,只因就在刚刚确认二人背叛自己之时,在其心中已是将他们当作了合作者,其间只有利益纠缠,自然不会因为这样的事情再去无谓的生气了,然而看着伶仃凄然的面孔,玉清终是没有降心内所想说出来,只是转头对大黑说道:“你我已是死人,前方不必在做什么特殊的布置,一会儿让伶仃对你我略作易容,只管前进便是!” 之后果然如玉清所言,沿途关卡对于玉清四人虽也做了盘查,但因为与资料中给出的人数完全不符,故而检查甚是稀松,甚至有多次都只是敷衍了事,除了大黑偶尔露出些许马脚,令伶仃二人心惊胆战之外,四人一行有惊无险的跨过了六个必经的关卡,终于来到距离石林不过万里之遥的天马平原之中。 第一百四十四章 惊思 没有丝毫停顿,一行四人都有相当的修为遁光甚是迅疾,度过最后一道关卡后不过半日已经足足遁出万余里的路程,照此下去,天黑之前便可以赶到石林之处了。 其间玉清和大黑自是遥遥领先,若非照顾身后两兄妹,怕是这半日时光二人远不止遁出这点距离,显是在遁法一道上比身后二人要好的太多。 只是此时若日仔细观瞧便会发现,大黑身上有道道颜色极淡几近透明的丝线缠绕,而另这些丝线的另一头正是连在玉清身上。 落后大概三十余丈的二虎看不出前面有何怪异之处,只是不停的自额头抹着虚汗,呼吸也略显急促,显然在如此高强度的连续赶路下已是有些力所不逮。 其实二虎早已觉得支撑不住,奈何这次行程乃是为了营救自己的父亲,自己说什么也不能叫苦叫累,只得拼了命的压榨体内不多的法力,强自支撑。 反观伶仃却并无什么特别的表现,甚是轻松的跟在二虎身边,也不搭手,只是痴痴的注视着玉清突然变得异常冷漠的背影,双目中不时闪过伤感的光芒。 就这样又是半个时辰过去,玉清心中一动,庞大的神魂一直笼罩着身后二人,此时二虎的身形已经开始微微摇晃起来。 微微叹息一声,玉清压下遁光,忽而落向地面,身后伶仃和二虎愣了一愣连忙也降下遁光跟了上去,尤其是二虎眼中更是隐隐露出丝丝感激之意。 “在此休整半日吧。”转身向伶仃两兄妹吩咐了一句,玉清自顾自的盘膝坐下开始调息起来。 “玉清大哥,这样好吗?万一身后那些人发现了我们的破绽,派出修士前来追击怎么办,我们还是快些赶路的好,我没事的。”说着,二虎探手自怀中取出一枚深褐色散发着古怪味道的丹药便要塞入口中,却被一股如同铁箍一般的力量死死拽住,无论如何都无法将丹药送入口中。 骇然低头向玉清看去,只见其左手前伸虚虚向着自己,那股禁锢自己手臂的力量正是自他身上发出。 一时间,二虎只觉如遭雷殛,通过界河之时自己便已然知道玉清远比普通同阶修士要强得多,然而本心中依旧不觉得他能够对自己构成怎样的威胁,毕竟自己乃是元婴后期修士,与玉清之间足足相差了一个大层级,然而经历现在这一幕事情,才恍然明白,面前这个原本被自己所瞧不起的修士,竟是有着远远强过自己的力量。 手指一勾,二虎手中的药丸已经凭空飞来,将其拿至鼻前轻轻嗅了嗅,玉清眉头略皱,只觉一股诡异的气息蓦地钻入自己的经脉之中,同时脑海中霎时闪过重重光怪陆离的画面,一股飘飘然直欲成仙的爽快感受油然而生。 冷哼一声,催使体内真元将这股气息排出体外,玉清一把将丹药抛回给二虎,肃然说道:“不到紧要关头,这等强行提升修为但有极强的副作用的丹药莫要使用,且对方之中有大修士,若是发现不对,以我们刚刚的速度早已被追上了。欲速则不达,你法力已经空虚,再继续如此赶下去,怕是会损伤根基影响日后的修行。” “嗯……”话说到这份上,二虎也不再推辞,自己的确已经到了山穷水尽之境,刚刚的丹药名为幻仙丹,乃是高阶修士中极为盛行的丹药,其药效能够瞬间回复化神期修士的全部修为,且随之而来的是强烈的迷幻感,会令修士只觉飘然欲仙,浑然忘记全部痛楚战斗之时无比勇猛,但这种药服用一天以后会身心疲惫修为大损,需耗时月余才可复原。 然而即便如此,也有许多大修士趋之若鹜,只因一旦与恶战中或是陷入险境之时服用一颗幻仙丹回复全部修为,等同于多了一条性命一般。 自然,二虎所了解的幻仙丹并不完全,这种丹药在炼丹师眼中是绝对不能使用的,只因能够瞬间回复大修士全部修为已是逆天之举,这不是凡俗之中所能生成,故而幻仙丹在这些行家口中还有另外一个不为人知的名字——亢龙丸。 亢龙,乃盛极而衰之意,幻仙丹在赋予修士无与伦比的药效之时,也会不可恢复的损害修士的神念和经脉,初始尚无法察觉,然而一旦后期突破修为瓶颈之时,便会极度困难,以至渡劫失败身死道消,自然关于这些,那些炼丹师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公之于众就是。 见二虎如自己所言盘膝坐下陷入坐忘之境,玉清略一点头,闭上双目准备思虑一下之后如何行止,忽而感知到一直不言不语的伶仃悄悄走上前来,犹豫半响却是不知为何又要转身离去。 心中一叹,玉清虽是不敢再全心信任这个看似柔弱的小姑娘,然而内心中始终不忍真个对其不闻不问,毕竟往日她看向自己的目光中,那股浓烈的孺慕之情却是丝毫不掺杂虚假的。 “有什么事么?”念及此,玉清终是开口询问起来。 闻言一喜,伶仃转过身来,看着玉清有了些许柔和的面孔,近来有些苍白的面孔上霎时闪过一丝绯红,似是下意识扫视了一下四周,这才悄悄向玉清传音道:“玉清大哥,此处是天马平原,乃人族修士禁地之一,只因这儿遍布高阶妖兽,然而自我们启程到现在我一直都在仔细观瞧,这路上非但没有什么高阶妖兽,便是普通妖兽也没有发现几只,而且……”说到这儿,伶仃眉头微皱,转头向四周看去,疑惑的说道:“委实太过安静了。” 心中一动,虺云雨所给的地图中并未对这个天马平原有过多的描述,故而玉清并不知晓这儿是禁地,虽也早就注意到这个平原中隐藏着什么古怪,但因为没有信息对照故而也没有什么头绪,此时听到伶仃所言这才恍然而悟。 “给我仔细说说这儿的情况,我所有的信息很是笼统,对于这儿更是只字未提。”皱眉思虑半响,玉清只觉脑海中都是些支离破碎的线条,总是无法将他们联系起来。 “天马平原物资丰富,且盛产铸造高阶法宝所用的琥珀凝晶,故而天都神山曾多次想要将这儿攻占,然而因为这儿不但高阶妖兽众多,其中还有天马一族这等天赋异禀的上古神兽遗脉,故而每次都是铩羽而归,后慢慢被划为人族修士禁地,我等修士轻易不敢踏入。”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伶仃似是早就料到玉清会有此一问,丝毫没有停顿的回答道。 “天马一族?这便是这天马平原这名字的由来吗?”似是对这天马一族甚是感兴趣,玉清轻轻摩挲着下巴追问道。 “正是,天马一族乃是这处平原的王者,也是每次同神山开战时妖兽一方的统领。”说到这儿,伶仃看着玉清的目光闪烁,似是有些犹豫后面的话语。 “你直说便是,有什么不对吗?”玉清见状也是一愣,只以为伶仃发现了什么奇怪的物事,连忙示意她尽管直说。 “是,伶儿只是怕会影响大哥的判断罢了……”裣衽一礼,伶仃柔柔一笑,继续说道:“其实在我看来,这天马一族甚是温和,在其领导下这片平原的妖兽都不怎么攻击人族修士,往往有许多大胆之辈冒死来此探寻琥珀凝晶却也只是被阻拦而已,丝毫无碍性命。” “嗯……”眼中光芒闪动,听到这处平原的信息后,玉清脑海中依旧是一片混乱,那翻腾的思绪中似是有一道灵光若隐若现,然而无论玉清怎样的绞尽脑汁都触及不到。 这时,身旁忽而传来伶仃喃喃的自语声。 “真是奇怪,难道这些妖兽都被什么可怖之物吓跑了?” 轻柔的语声落入玉清耳中却犹如天雷炸响,脑海中那丝灵光忽而大放。 “虚界!”蓦然脱口而出,玉清面上现出一丝凝重之色,手指轻轻揉.搓之间传出阵阵金铁研磨之声,一直压抑住不使其散发出去的凛冽威压自其身上轰然迸发。 “呀!” 听到这个对自己来说似是完全陌生的名词,伶仃正疑惑间,忽而被玉清身上散发的威压迫的呼吸一滞,惊呼一声,骤不及防之下险些软倒在地。 而另一边正静心回复法力的二虎亦是悚然一惊,险些真气暴走,走火入魔,睁开双眼骇然的望向玉清。 只有大黑若无其事的盘坐在地丝毫没有反应,只是感兴趣的看着伶仃二人的举动,一脸的幸灾乐祸。 玉清如今的修为到底如何还未可知,然而按其结丹期时便可越级与元婴修士一战来看,此时修为更上一层楼的他直面出窍期修士也应该不是什么不可能之事,故而此时无意中释放的威压却是对伶仃二人造成了莫大的影响。 好在玉清立刻便意识到不妥,连忙将威压收敛,歉然的向二人说道:“抱歉,我还需要一些时间仔细想想,你们两个便趁这个时间好好休息,护法之责交与小黑便是。” 第一百四十五章 神禁术 玄胤,妙木,昆仑,兽潮,清微界,带有虚界气息的妖兽,太乙散魔,以及那个被伶修洁早年破解的神秘法阵,数不尽的光怪陆离的画面在脑海中不断翻滚,玉清只觉头痛欲裂,心神俱疲。 然而不知怎的就在玉清脱口而出“虚界”二字之时,这些线索就像是突然变成了活物一般,甫一出现便疯狂的攻击着玉清的神魂,令玉清不得不拼命催动神魂全力以赴的思索这之间那丝隐秘的联系,不知不觉中全身的真元都被调动起来疯狂的运转,比上次还要庞大数倍的恐怖威压自其身上扩散开来,将刚刚盘膝坐地准备调息的伶仃和二虎再度迫离数百丈远去。 感受着越来越高涨即便是自己也觉颇为难以忍受的威压,再看着玉清越来越是苍白的面孔,大黑心焦如焚,只是它深知自己的脑子并不好用,尤其是玉清心内的算计便是那些存在久远的大能都难以测度,自己贸然插手只会拖累于他,故而只在一旁急的抓耳挠腮,却是一口大气也不敢出。 已经完全无法沉下心来回复真元,二虎索性在自己和姐姐伶仃身前布下一道禁制,疑惑的朝同是一脸担忧的伶仃道:“半年不见他的修为到底达到什么程度了,只是散发的威压便令我无端生出一种难以抗衡之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或许是玉清大哥身怀无上道决之故吧。”伶仃双目中闪烁着难言的光芒,似是自语一般呢喃道:“从第一次见到玉清大哥时我便有种奇怪的感觉——他应该并不属于这个世界。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感觉也便越来越是强烈……” “不属于这个世界?姐姐你在说什么,难道他是上界之人?”愕然失声,二虎深知伶仃自幼便有一种神异的感应,犹如预知一般,往往能感受到常人所不知古怪物事,当年自己二人之所以能够逃过大劫也是拜这种能力所致,此时听到伶仃所言,怎能不心内惊诧。 “我亦不知,这种感应甚是模糊,只是……那似乎并非是上界的气息……”微微摇头,伶仃心内也是犹疑不决,只因往日自己看人判事总能有个八九不离十,然而唯有这个玉清是个例外,无论自己如何努力想要将他看个清楚,也总是被一层淡淡的迷雾遮掩,看不得真实。 不提二人在那边闲话,这边的玉清却真个是陷入了极度危险之境,不断推演着脑海中的思绪,心中的不祥之感愈来愈盛,在纷乱的思绪毫不停顿的疯狂攻击下,即便有定海界中源源不断的庞大元气供给,玉清仍觉自己有种体力透支疲于应对之感。 全身的衣服已被汗水浸透,在地上汇成一条小溪蜿蜒流转,脸上犹如生出了一道瀑布一般,冷汗涔涔而下。 在一旁的大黑见状心内更是焦急,然而又不知该如何帮忙,却是如热锅上的蚂蚁不停地绕着玉清来回奔走,口中不断发出焦躁的吼声,双目中血色光芒渐渐显露。 蓦地,眼角余光发现一道人影悄悄的来至玉清身边,大黑不急细想,怒吼一声便抡起降魔杵欲要打去。 “呀!” 娇柔的惊呼传入耳中,令几欲暴走的大黑骤然一惊,甩了甩硕大的脑袋这才稍稍清醒些许,发现伶仃此时正一脸惊恐的看着自己,而其右手中正拿着一道丝绸手帕,显是要给玉清擦拭额头汗水,不由讪讪的将降魔杵收起,稽首告罪道:“抱歉,虽然大哥传授过我控制体内戾气的功诀,然而每当焦躁之时,我还是无法自如的进行控制,莫怪。” 经过这几日相处大黑发觉伶仃似乎对玉清甚是敬重,故而也不再如初始那般抵触于她,这句道歉的确是发自内心了。 愣了一愣,伶仃温柔的笑道:“没关系的,我知道你也是关心则乱,可叹我也帮不上大哥什么忙,只能是做些无关痛痒之事罢了。” 说着,伶仃再度伸出手去,想要抹去玉清额头冷汗,然而令人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就在伶仃手中手绢要碰到玉清额头之时,一道浓郁到几近实质的黑气自玉清身周虚空中轰然散开,朝一脸错愕的伶仃身上打去! 惨呼一声,黑气还未临身,伶仃便觉胸口如遭万钧巨力击中,“咯咯”声中胸骨已是开始断裂,喉头一甜鲜血喷涌而出,而远处的二虎也因为事发突然再加上距离太远一时却是根本来不及反应,只得眼睁睁的看着那道黑气便要击实在自己姐姐身上。 “到此为止了么,可是我还有话要对你说呐……”没有觉得伤感,只是心中隐隐有着一丝淡淡的不甘,秀眉微蹙,看着玉清眉头紧皱略带痛苦的面庞,伶仃只觉时间忽然变得好慢,任凭黑气临身那巨大的力量推挤硬是不愿后退一步,身后二虎悲凉的吼声传来,却激不起心中哪怕一丝涟漪,整个世界都只剩下眼前这个略有些淡漠的男子。 唯愿时间就此停滞,让我能够好好看你,则我一生苦痛都已报偿…… “吼!”就在二虎心中绝望痛苦万分之时,大黑突然怒吼一声,身上金光爆射一脚踏入黑气与伶仃中间! 想象中的激烈碰撞并未发生,大黑身上的金光似是对黑气有一丝克制作用一般,二者甫一接触,黑气便迅速消解,而金光的淡化却甚是缓慢。 “小黑?”诧异的看着不顾一切挡在自己身前的大黑,伶仃委实没有想到它会如此救护自己,只因多日同行,大黑看向自己二人时那毫不遮掩的鄙夷目光,又如何能够瞒得过心思细腻的自己。 “大哥吩咐我要尽护法之责,怎可以眼看你被黑气击杀!”显然并不如金光黑气表现出来的那般轻松,大黑说话之时断断续续,显然对抗黑气甚是吃力。 传承自上古西方佛门的护体金光的确是阴邪之气的克星,然而大黑还只是处在成长期,护体金光却是远不如那黑气来的茁壮,且自玉清身上不断涌出的黑气似是无穷无尽一般,维持金光的持续运作便险些要把大黑掏空了。 “喝!”眼看黑气已经将玉清包裹,大黑怒喝一声,体外金光忽而大放一瞬间将黑气远远排出,隐隐露出玉清身形,大手一伸便要将玉清自黑气包围中带出来。 “莫要管我,带着伶仃速速退去,这黑气还奈何不得我!”手臂越是靠近玉清,承受压力便越是巨大,就在大黑觉得自己的手臂都要被压断之时,玉清清冷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对于玉清从未怀疑过的大黑,连思索都省去,反身一把捞起因为伤势过重软倒在地的伶仃,抽身急急向后退去。 “玉清大哥还在里面,咳咳……”眼看大黑捞起自己向后退去,黑气追之不及便索性不再理会,只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将玉清包裹起来,伶仃心中不由大恸,连忙想要挣扎开大黑的手臂,却只觉胸口剧痛,又是一口鲜血喷出直接昏死过去。 在二虎身边落下地来,大黑将伶仃放在他的怀中后,便转身一眨不眨的盯着翻涌不停的黑雾。 “替伶仃疗伤。” 冷不丁的耳边又传来玉清的传音,大黑这才深深呼了一口长气,知道玉清的确能够应对黑气的侵袭,反身在二虎感激的目光中,双手中金光绽放将伶仃笼罩其中。 “嘿!”极其轻微的苦笑一声,玉清此时的状态却远不如他表现出来的那边轻松,只因这丝黑气竟是有着极强的腐蚀性,千锤百炼的万劫法身竟也难以抵挡,块块黑斑自身上各处开始浮现,若非每当黑气深入侵袭到经脉之中便会被体内那丝乳白色的虺蛇之毒吞噬,自己如今怕已经是死人一个了。 而更加令玉清无奈的是自己脑海中各种光怪陆离的画面依旧如一团乱麻纠缠在一起,神魂已是开始全力分析,却是没有余力催使体内真元将黑气排出体外了。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玉清觉得自己全身如被什么粘稠之物覆盖之时,脑海中所有的事物终于开始清晰起来,一条条凌乱的线索缓缓组合在一起。 轻轻舒了口气,就在玉清准备放开神魂将黑气彻底排出体外之时,神魂忽而一震,只觉一阵时空转换感油然而生,再度睁开双眼,已是变换了世界。 神魂清晰的感知到这个世界中没有任何生机,浓烈的死气充塞整个天地,皮肤被刺激的汗毛直立,玉清凝重的打量着四周,实在没有预料到自己只不过是思考天马平原中的诡异之处,便会莫名其妙受到古怪能量的攻击,又被传送到这种地方来。 “神禁术么……”嘴角浮现一丝苦涩的笑容,玉清脑海中突然回忆起妙木曾经对自己描述过的一种理应不存在与凡俗之中的禁制,因为他们并不属于人类所知的禁制种类,故而被统称为神禁。 第一百四十六章 熊罴 “好个博闻强记的小辈,居然连神禁之术都能知晓,你师父是何人?”清冷的女声幽幽传来,玉清只觉霎时间如坠冰窟,浑身止不住的打起颤来,体内真元竟真的被寸寸冻结,即便是识海定海界中的那片元气海洋,也在顷刻间化为一片冰原! 一语之威,竟至若斯! “呵,天要灭我么?”来人修为之高,实在是玉清生平仅见,甚至于对于这种力量可以说是连想都没有想过,即便是须弥玄胤那等绝强之辈其战力也有迹可循,而这个不知身在何方的女子只凭一句话语便令自己犹如瓮中之鳖束手就缚,委实是匪夷所思,即便是玉清稳固如磐石的道心,此时也不由生出一丝荒诞之感,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不由发出这样一句感慨来。 然而坐以待毙并非玉清秉持之道,强忍住僵硬的身躯传来的迟涩感,双手骨骼传出“咯嘣”声响,十指连心剧烈的疼痛传入心间,玉清额头腾起一层细密的汗珠,猛喝一声,十指骤然相扣,身高万丈顶天立地的法相金身浮现身后,阵阵几可耳闻的冰块碎裂声自玉清全身各处传来。 “咦?区区元婴修士居然能够解开冰魄玄音,且这个怪异的法相金身又是怎么回事……”遥遥的声音再度传来,玉清又是一个哆嗦,不顾体内刚刚成型不过数月还未完全稳固的元婴,双手合拢作舀水状,顷刻间便犹如手捧万斤巨石,吃力的按在口中。 与此同时,身后的法相金身也做出了相同的举动,只闻“喀喇喇!”犹如平地炸雷般一声巨响,玉清周身衣衫突然崩裂开来,显出内里光华莹润的身躯,身形也在巨响声中忽而拔高数寸,变成了一丈有二的魁梧巨人,且还在继续增长。 “归还!”大概涨到一丈五六之时,玉清手中法诀再度变换,在一声轻叱中,身形忽而再度还复到本来面目,只是如今的玉清给人的感觉已是完全不同,往日圆润的身躯有了刀削斧砍般的棱角,只是肉眼看到便能够感受到其躯体内隐藏的爆炸性的力量,正是玉清将苦苦修炼的万劫法身全力施为了。 接着玉清又是一声轻叱,龙吟响彻天地,自至阳城为救护大黑时,因受到出窍期修士全力一击有所损伤,故而一直在定海界中静养的黑耀闪电般自玉清眉心中穿出,如今看来黑耀遍体黑光萦绕显是已经复原如初。 “不论是什么禁制,即便你是神禁也要有阵眼才能维持!”默默地喃喃自语,玉清双目中幽蓝色光芒大放,天眼神通全力催动。 原本玉清极少将自己所有的神通全部用上,更何况天眼神通对他的身体伤害极为严重,上次全力以赴还是对战太乙散魔麻古之时,若非有那神秘女子以秘术帮助,怕是那次便要损伤道基了。 然而这次情况特殊,双方之间完全不在一个层级之中,此时留藏什么杀手锏实是滑稽之举,故而玉清已是极尽自己所能,也不顾全力使用天眼的后遗症,只求能够在那不知名的女子来到之前找到神禁的阵眼,逃出生天。 “这是天目神通吧,好有趣的小家伙,你是想在哀家到来之前找到阵眼吗?”女子话语中隐含着一丝兴味盎然之感,不同于刚刚那种清冷,这次的话语有了些许柔和,也没有动用玉清甚是忌讳的冰魄玄音,似是对于玉清极为欣赏一般。 然而玉清却不敢作此奢望,只是对于女子口中的“哀家”有些在意,但此时也无暇多想,静默的寻找着神禁的阵眼。 人在危难之时会达到两个极端,歇斯底里或是沉着冷静,而玉清正是属于后者,初始的震惊过后,此时的心田已是平静异常。 双目在这处诡秘的空间中不断扫视,黑白线条纵横交错,将整个天地划分为无数个菱形空间,然而令玉清无奈的是天目已经将空间来回扫视了数百遍却丝毫异常之处也没有发现,仿佛这个神禁中并无阵眼存在一般。 眉头一皱,玉清心内隐隐生出一丝不祥之感,膝盖微弓,黑耀悠然回到手中,玉清怒叱一声,猛然将黑曜如匕首一般向外刺出,但见一道黑色天桥骤然划破虚空,刺耳的尖啸声响彻天地。 黑耀伸长的速度何等惊人,怕是天上真仙的遁速也不过如此,然而这处空间似乎没有尽头,黑耀前行的轨迹中并无任何阻拦之物,正疑惑间,手中黑耀忽的不听自己使唤骤然停止伸长,玉清骇然回身,黑耀的剑尖此时距离自己已不过三寸之遥。 “时空混淆,如此说来阵眼是……”苦涩的喃喃自语道,玉清松开手掌任由黑耀在自己身前徘徊,手掌摊开眼前现出一颗晶莹圆润的黑色珠子,正是玉清托虺云雨为其收集的十万界珠中的一颗。 目光闪烁,玉清心中百转千回,不知在想些什么,良久才长长叹息一声,手掌一翻,界珠已经消失不见。 “你可是要摆什么阵法吗,为何又收了回去,哀家可是对于你所能摆出的阵法颇感兴趣呢?”以女子修为本不应如此长的时间都无法跨越时空来至此处,究其原因大概便是有着某种恶劣的兴趣。 比如,喜欢看着人在绝境之中,慢慢绝望! “你我修为天差地别,即便摆下上古十大绝阵我也绝非你的对手,何必浪费这些来之不易的材料。”说着,玉清沉默半响,幽幽的说道:“你可是虚界月神?” “嗯?!”女子话语中首次显露出真正的惊愕,显是对于玉清知道“月神”这个名字甚是意外,良久,才传来女子欣喜的话语,只是这次声音却是正在急速的接近中。 “原来如此,我一直派人追查杀死麻古之人却毫无所得,如今看来你便是参与其中之人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呐!” 略略一愣,玉清这才想起那日击杀麻古后,那位帮助自己的神秘女子似是说过将天机遮掩之类的话语,如今看来那位神秘女子的修为的确远在这个所谓的月神之上呢。 碧波万顷,一片苍茫的云气之中,一座巨大的岛屿若隐若现,其上鸟语花香,仙芝馥郁,灵草遍地,真乃是仙山胜景,洞天福地。 岛屿东侧,一座连绵不绝高耸入云起峦叠障的山脉横亘在海岸线上,其内一处山谷之内,有一片奇异的灵草聚集之处。 草形如菰,苗长三四尺,随风摇曳之间,阵阵馥郁的芳香令人神清气爽如登仙界,却是像极了典籍记载中的神物不死草。 此时草地之中有一静美的白衣女子正轻柔的站在草尖之上,随着草尖摇曳,飘然若舞。 无暇的面庞上现出一丝不悦,白衣女子轻轻抬起目光,看向头顶的虚空,悠然叹息一声,足下凭空升起一团云气,托着女子身形缓缓飞升。 未几,腾空的身形忽然停顿,白衣女子面上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轻笑,淡然摇了摇头,反是缓缓落下身来。 空灵的声音,在这异常静谧的山谷中悠悠响起。 “上面耳目众多,凡事由我出手总归不好,任你闹腾一番,倒也省去我许多烦恼。” 再说玉清这边,女子话语声过去不久,诡秘空间中的死气忽而开始剧烈的翻涌起来,一位灰衣女子自玉清身前十丈之处现出身来,清冷的向玉清看来。 “杀死麻古之人是谁?” “呵,前辈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其人可不是您能够招惹的呢。”手中黑耀一横,玉清已经做好灰衣女子暴怒出手的准备,即便战她不过也不能束手待毙,这便是玉清此时心内所想。 “这不需你担忧,你只需告诉我她是谁,我便给你个痛快!” 显是心中气恼,然而灰衣女子却并未出手,只是眼中清冷光芒乍现,令玉清只觉神魂都要被冻结起来。 被其近身之后施展冰魄玄音,却是有种令玉清生出无力抵抗之感。 强忍住因冰冷刺骨而有些颤抖的身体,玉清嘴角浮现一丝轻笑,幽幽说道:“月神前辈好歹也是虚界一方之主,怎可行世俗宵小之举。” “狗屁的月神,她这德行要是月神,老子就是三清道祖了!” 就在二人对峙之时,出乎预料之外的粗狂骂声忽而传来,灰衣女子面色一僵,双目中幽冷的光芒大盛,死死地盯着玉清身侧虚空,一对子午鸳鸯钺现于手中。 玉清也是心中一愣,转头向身侧看去,但见一阵光芒闪烁中,一道熟悉的壮硕身影浮现出来,竟是在镇外等待的大黑! 然而此时的大黑与往日却是全部相同,周身鼓荡的恐怖真元,令玉清毫不怀疑它能够轻易一拳击碎虚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不是小黑,你到底是何人?”关心则乱,因为牵涉到自己视若亲兄弟的大黑,玉清霎时间竟是失去了冷静的判断力,一把将大黑的手臂抓住,万劫法身无俦的力量猛然爆发,然而如同蚍蜉撼树一般,玉清的力量在接触到大黑的手臂之时,便犹如石沉大海,没有激起一丝涟漪。 “我自然不是小黑,我是他老爹,熊罴!” 霸道的话语,自往日性情懦弱的大黑口中发出,将玉清震得呆愣当场,完全反应不及。 第一百四十七章 月氏 时间回到清冷女子出现之前,玉清所在之处已经被无尽的黑气团团笼罩,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黑色球体。 而在大黑的金光笼罩下,除了气血损耗不是大黑金光所能治愈外,伶仃身上的伤势已经复原如初。 不知是否因为心境修为之故,不同于玉清接触金光时受到梵音诱惑险些心境失守,伶仃并无任何不适之感,只是对于大黑这样灵兽居然能够施展如此神妙的回复术法甚为惊异。 “姐姐,情势有些不对!”看着远处平静异常的黑气,二虎一脸凝重的对伶仃说道。 眉头紧蹙,伶仃何尝不是心内焦灼,黑气的力量如何自己不是没有体验,被这样的力量笼罩在内,即便是强如玉清也不应该能够支持如此之久,且看那黑气古井无波一般,显然被笼罩在内的玉清并没有做出任何举动。 “为什么到现在也没有一丝动静,你到底在做什么呀,玉清大哥!”面上滑落两行泪水,指甲深深陷入手中,滴滴鲜血自手中滑落,伶仃哀叹一声,颓然跪倒在地上,双手合十,虔诚的祈祷起来。 眼看伶仃和二虎焦急的模样,即便是再愚钝大黑也已经知道事情有些不对,奈何玉清的吩咐对他来说不啻于神命,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违逆的。 “我去叫哥出来,你们安静的在这儿等着。”就这样踟躇良久,大黑终是担忧玉清安危,转头向身后两兄妹说了一声,便放出护体金光,急急向笼罩成球的黑气奔去。 “小黑,不要!”伸手一拉却终是气血损伤,反应不及,只是触到大黑的一丝毛发,更莫说二虎这边全身已经没有多少真元可用了,二人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大黑飞速向黑气接近。 心中早已焦躁难耐,此时决定去帮助玉清,大黑如海还能按捺下来,自然是拼尽全力,不过数百丈距离,眨眼之间便以来至,大黑怒吼一声,便要一鼓作气冲进去。 眼看便要护体金光便要碰触到黑气,而黑气也在压力之下骤然内缩,忽而,大黑只觉自己似是撞在了一团棉花之上,拼尽全力的冲刺如同儿戏一般被阻拦下来,令自己的手掌停在黑气一寸之外。 “谁?”怒吼一声,大黑已是颇为不弱的神识破体而出,然而令他更加气愤的是在感知中方圆数百里内除了在场的自己三人却是连一丝人影都没有。 看着大黑的举动,伶仃先是愣了一愣,接着便立时反应过来,双手诀印一阵变换神识破体而出,然而随着诀印的变换,溢出其体外的神识不断变化,短短一息时间居然已经完全变了模样,感受过去却是如大黑的神识完全一般。 “这是?”心中一惊,大黑只觉伶仃此时散发的气息分明就是另外一个自己,且自其身上散发的神识竟然凭空与自己的神识融合起来,诧异的回头看了伶仃一眼,大黑还未来得及问话,便立马收摄心神,专心致志的控制起自己的神识来。 只因逸散而出的神识一碰上伶仃的神识便犹如在刹那间吃了大补之药,大黑只觉神识疾速膨胀,覆盖范围急剧增长,千里,万里,直透虚空! 然而,即便是如此,大黑的感知中依旧没有任何发现。 “嗬?”一声略带诧异的男子语声传来,大黑霎时如遭雷殛,竟是任由膨胀的神识不收控制的四散开来卷起剧烈的旋风,伶仃被风刮起的尘土一呛也连忙停止了术法的施用,不明所以的看向大黑。 “爹?!”无数次噩梦中惊醒呼唤之人居然便这般突兀的出现,大黑已是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心情,眼泪夺眶而出。 只是大黑在激动中使用的却是黑熊的语言,伶仃和二虎只见到大黑似是非常激动,却完全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唉,孩儿,看来清虚那个混帐东西也不是一无是处啊,不过短短几年时光,你便完成了原本在我预料中至少需要百年才能完成的修行,假以时日,血脉完全觉醒也不是不可能之事,这世上又要多一个大能啦,哈哈!” 霸道的声音传入耳中,仿佛熊罴此时就在身边一般,大黑略显羞赧的挠了挠头,疑惑的问道:“爹,你在哪儿呢,为什么我看不到你?” “你我所处世界不同,我本体因为某些恼人的协议无法离开人间界,故而此时是将神魂分离强行投影而来,你自然是看不到的。”说着,熊罴顿了一顿,不知在想些什么,半响,才继续说道:“你这个干哥哥处境可不妙呐!” 悚然一惊,大黑在重见父亲的惊喜下却是将玉清身陷黑气之事遗忘,被熊罴一提,不由急声喊道:“爹,你救救大哥!” “我儿莫慌,既然你认他做哥哥,那么与我便是一家人了,我岂会任由他人欺负于他,更莫说日后我还需要仰仗他照顾你呢。”说着,熊罴霸道的声音突然放低,自语道:“若非上界之人私自下世则我方不可动用上界之力,这该死的太上道德令,按我老熊的脾气,应该一鼓作气将虚界踏平才对!” “爹,你还是快些去救大哥去吧。”隐隐听到了熊罴的嘟囔声,却听不到里面的内容,大黑此时也无暇关心自己父亲心内想法,只求快些将玉清从黑气中救出来。 “好,我儿暂时委屈一下,我要占用一会儿你的身体。” 随着熊罴话语,大黑只觉脑海传来一阵眩晕感,霎时昏睡过去,而在伶仃眼中,却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一个足有山头大小的身影,诡异的自虚空中浮现出来,从大黑的眉心处像烟雾一般钻了进去。 “何方鼠辈,居然敢抢夺生人之体!”冷然斥道,剑光一闪,伶仃手中已然现出一柄长剑,剑尖遥指大黑,清冷的说道。 “姐?”并未如伶仃一般看到那道虚影,二虎还完全反应不过来,只是看到伶仃拔剑,自然也不能闲着,忙也抽出剑来准备迎战。 “小丫头莫要惊慌,我来此只是为了救黑气中那个小子罢了,只是没想到随便跑了一趟居然会碰上西昆仑一脉的后人,真是有趣至极,哈哈。” 说着,熊罴大笑着一头钻入黑气之中,留下伶仃一脸莫名其妙的重复着“西昆仑”之名。 “您是伯父?玉清见过伯父,刚刚失态之处还请伯父莫怪。”终是心志坚忍之辈,虽然对今日发生的事情颇为不解,然而玉清还是很快回过神来,连忙躬身行礼。 “哈哈,无妨,本来因为清虚那混帐之故我是打算见到你后一掌拍死的,但是随着时间推移,你小子我是越看越喜欢,熊罡的脑子有些愚钝,若非是你的照看怕早已遭遇不测,我还要谢谢你呀。”哈哈大笑着拍着玉清的肩膀,看着他略带一丝痛楚的面庞,熊罴眼中满是欣赏之色,显是如话中所说对于玉清是很喜欢的。 “清虚?”闻听这个久已不曾耳闻的名字,玉清心中一愣,但此时也知道不是追问这些的时候,只是谦逊的恭听熊罴说话,并不发表自己的看法。 “哦,你看我这脑子,只顾着跟你说话,却慢待了客人了。”又说了一大通闲话,熊罴突然一拍脑袋状似突然想起什么一般,转头看向一脸寒霜的立在虚空的虚界女子。 然而回应熊罴的唯有女子清冷的沉默,熊罴无奈的挠了挠后脑手,一脸无奈的说道:“月氏,我知道你讨厌老熊我,但是战是和,你倒是给个说法嘛!” “月氏?前辈,你刚刚说她并非月神。”一旁的玉清突然响起熊罴来到身边时所说的话语,不由奇怪的问道。 “这是自然,若真是月神投影来至,现在你身边的就不是我,而是在祖州采药的那位了。”摸了摸鼻子,熊罴一脸糗样,显是自认自己不是那月神的对手,转首看到玉清更是疑惑的目光,知道他心中的疑问,连忙开口道:“这是月神座下十大天魔之一,而投影之术乃是一种魂魄的高阶应用,以你修为还不足以施展,时候到了自会明白。” 似是被感染了一般,玉清也摸了摸鼻子,心内不由迷糊起来,因为那日在三月锁神阵中玉清明明听方寒说道,麻古乃是月神座下十大散魔之一,而此时又说这清冷女子月氏是十大天魔之一,真不知道月神座下的势力到底是怎么划分的。 “月神殿下曾交与我等一份名单,不止一次的告诫我等,不得同名单之内的人作战,而熊道友便名列其上。”幽冷的声音仿若实质般化为白气在空间中缓缓飘荡,沿途一切都被冻结成冰偏偏碎落。 此时玉清才知自己刚刚之所以能够抗拒得了女子话语,实是因为对方并未全力施为,否则莫说限制自己的行动,怕是只凭一句话语便可瞬间将自己击杀当场。 然而此时玉清已经不需要再考虑如何保命,只因熊罴已经浑身散发着浓烈的煞气挡在自己身前,一脸凝重的看着月氏道:“老熊可看不出你有哪怕一分的退意呐!” 第一百四十八章 洪荒巨兽 “不战而退非我之道,且今日你我不过是投影来此,即便战败也不过损失一份魂魄之力,尽心修炼百年便可回复。”说着,月氏双手一横,空间中霎时响起一阵刺耳的蜂鸣声。 闻声看去,玉清这才注意到月氏手中的一对子午鸳鸯钺大不寻常,只因不同于其他钺刃平滑锋锐,这一对的钺刃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锯齿,而此时的蜂鸣声分明便是那些锯齿上下磨动所发。 与此同时,玉清还敏锐的察觉到双钺锯齿边缘的空间中,一丝丝肉眼几不可见的空间裂缝乍隐乍现,不由心内骇然。 只因刚刚玉清以天目神通将整个神禁空间扫视了一遍,知道此空间的稳定性远远超出人间界和清微界何止万倍,便是任由自己全力攻击也不可能激起哪怕一丝涟漪,然而此时在这个来自虚界的清冷女子手中,粉碎虚空竟是变得如此轻易,仿佛儿戏! “玉清小子,有多远便跑多远,这次我可没把握在于她战斗时还能够保护得了你!”说着,熊罴看着对面只是催动真元却并不先行攻击的月氏,又开始自言自语的嘀咕道:“奇怪至极,为什么我投影到清微界损耗了这许多的法力,不但无法凝聚真身,强行借用了罡儿的躯体竟也连十一的力量都用不出来?!” 玉清自然不像大黑那般愚钝,清晰的将熊罴的嘀咕听进了耳中,心中一动,连忙问道:“恕晚辈多问一句,不知这投影之术理论上应该能够投影本体多少力量?” “哦,大概三成吧,你怎么还没离开?”诧异的回过头去,熊罴对于玉清的问话显然并不理解,只是催促玉清速速离去。 闻言一愣,玉清若有所思的看着对面有恃无恐的月氏,再加上被吸入神禁空间之前自己脑海中的思绪,不由现出戏谑的笑容,向熊罴传音道:“伯父,若是你将月氏这个投影留下,怕是其本体绝不会向她自己所说损失那般微小!” “嗯?此话怎讲!”这熊罴却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闻听玉清之言不由大感兴趣,双目放光的急急追问道。 “伯父应知晚辈还算对于阵法之道有些涉猎,此处空间乃是脱胎于神禁之术,我刚刚以天目观瞧,这禁制之中没有阵眼存在的痕迹,如此,若非是晚辈学艺不精,便只有一个可能。”说着,玉清顿了一顿,眼中闪烁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令月氏心头一阵不安,继续说道:“布阵者将自己设成了阵眼!” 睁着一双铜铃般的大眼睛,熊罴一头雾水的看着玉清,直截了当的咧嘴道:“俺听不明白,阵法什么的,俺一点都不懂。” “呃……”苦笑一声,玉清只得明了的说道:“也就是说阵眼便是你我对面的那个月氏,而能够作为阵眼的绝对不可能是一个投影!” “你的意思是这月氏不是投影而是本体?这不可能啊,老熊不会连这个都分不清楚的!”大头连摆,熊罴示意此事绝无可能,只是他失望之下却是忘记了刚刚自己二人是传音说话,此时竟是直接嚷嚷了出来。 令玉清和月氏面色同时一僵。 “唉,晚辈并没有说她是本体,只是说能够作为阵眼的只有相当于真正的肉身才可。”无奈的摇了摇头,玉清索性也不再遮掩,一瞬不瞬的盯着对面的月氏,悠然说道:“伯父不觉这个神禁之术的存在有些诡异吗,没有阵眼的禁制便如同无根之木,即便有神禁的名头也不可能长久的维持,故而晚辈猜测月氏前辈定是早已分出了足够的精气和大量的魂魄之力藏在清微界某处,可对吗?” “我应该早早将你击杀才对!”再也没了刚刚那般闲适,月氏身上气息骤然高涨,玉清只觉一股沛然巨力临身,恍惚中竟是看到一面接连天地的巨大海浪向自己拍来,立于其下只觉自己犹如恒河沙数微不足道。 全力运转真元却犹如蚍蜉撼树,在巨浪的压力下竟是连动一根手指都无法做到,玉清心中一叹,终于彻底明白了飞升前后的巨大力量差异,所幸天可怜见,今日还不是自己毙命之时。 一只满是毛发的巨大手掌突然五指伸张拦在玉清面前,巨大的海浪霎时消散开去,仿如刚刚只是一场幻觉,正是熊罴见到不妙,连忙插手其中。 “一步错,步步错,唉……”虽然躲过了此次杀劫,然而玉清面上却没有一丝喜色,心内却犹如吃了黄莲一般苦涩不已。 只因自己先是猝不及防被吸入这个神禁之中,又被冰魄玄音袭击,心境有那么一瞬间失守,不假思索的将月氏认为是月神,并毫不遮掩的将之说了出去。 这下却是坐实了自己乃是与麻古之死有关之人,日后怕是月神一脉要不时来找下自己的麻烦了…… “哈哈,小子想什么呢,大道理俺不会说,但是有些时候别想那么多有的没得,船到桥头自然直呐。”瞥到玉清苦涩的面庞,熊罴狠狠地拍了拍他的肩旁,看着他疼得直吸凉气,哈哈大笑着说道。 “惭愧,是晚辈着相了,这清微界怕是与虚界达成了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协议,故而月氏的力量并未受到压制,伯父一会儿战斗之时还请千万小心。”微微躬身,玉清秘密的向熊罴传音嘱咐一句,便化为流光瞬间远逝。 “哦……”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会儿,熊罴取出一面玉牌在其内不知写了些什么,抬手抛了出去。 “哼,熊道友莫非是忘了你我所处空间了,这中传讯玉牌怎可能离开这神禁空间!”看着在天空中不断盘旋的玉牌,月氏不屑的看着熊罴说道。 “哦,不知丫头你可曾听过缺宝道人的名头?”一句答非所问的回答,却令月氏面色一变,手中双钺一抖,便要将天上的玉牌打落,却突然眼角余光瞥到一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来至自己跟前,不由冷哼一声,放弃击落玉牌的打算,手指一挥打在那黑影之上。 黑耀的刀身陡然现出,一阵轻轻的嗡鸣声中,闪电般缩了回去,与此同时,远处虚空中传来玉清一声痛楚的闷哼声。 “荒唐!”恼怒的转过头去似是呵斥玉清刚刚的举动,熊罴手中诀印轻掐,那玉牌瞬间光芒大放硬是破开神禁空间的壁障,没入不知名的空间中而去。 原来刚刚玉清并未真个如熊罴所言就此离去,而是暗暗躲在距离二人不过千丈远处,他的神魂修为本就不弱,再加上月氏和熊罴的注意力都在彼此身上,却是没有发现隐匿起来的玉清。 “咳咳!”接连不断的吐出鲜血,体内经脉现出丝丝裂纹,身体被撕裂般的剧痛不时袭来,玉清脸上却满是笑容,熊罴之所以任由月氏施为自是料定不论她如何攻击都不会损伤到玉牌分毫,刚刚自己的举动的确可以说是多此一举。 然而自己本来便没有打算要阻止月氏破坏玉牌,刚刚之所以冒着生命危险以黑耀攻击月氏,只不过是想明确的知道敌我二者之间的差距罢了,毕竟连续几次接触都是被对方无形中以气势压制,却是连对方的本体都没有碰到。 “我已经瞅准她气息最弱的一刻予以攻击,却只是被她百忙中的一挥便令我全力一击付诸东流,且随着黑耀中传来的反击之力被定海界吸收大半之后居然还将我伤成这样。哈,我在她眼中当真是蝼蚁一般的生命了。” 神魂内视,定海界中已是一片狼藉,大地开裂,山川崩毁,元气海洋中数百米高的巨浪肆虐,显是吸收月氏那一挥之力所致。 而此时,与熊罴对峙的月氏已是满心的不可思议,刚刚的一挥虽是仓促为之,然而考虑双方天堑般的实力鸿沟,即便是如此对方也应该变为肉泥才对,然而在她的感知中,对方的气息分明在急速远离,显是还犹有余力施展遁光。 只是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让月氏考虑玉清的事情了,浓郁的深红色光芒自对面的熊罴身上透体而出,将整个空间染成血一般的颜色。 无匹的煞气轰然破散,神禁空间在杀气冲击下开始簌簌而抖,空气之间的剧烈摩擦产生绚烂的电光乍隐乍现,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油然而生,恍惚间月氏眼前竟是现出一汪无边无际的血海,而其上漂浮着的无数断臂残肢,营造着难言的修罗场景! 连退数步才将这股不适感消减下去,月氏骇然失色,望着熊罴陡然粗壮了一倍多,变得犹如庞然大物般的身形,不由眉头一蹙,心内隐隐生出一丝畏惧之感。 “哈哈,便是只能拿出数十分之一的力量也好,月氏丫头,莫要让俺老熊失望呐!”骤然抬头,疯狂的语声自血盆大口中传来,仿佛正在滴着鲜血的双目释放出骇人的红光,在漫天血光的印衬下宛如一头嗜血的洪荒巨兽,令一直关着着它的月氏倒吸一口凉气。 第一百四十九章 熊罴的兵刃 冷叱一声,月氏身影突然模糊,接着便消失不见,熊罴还未有所反应全神各处已经爆闪火花,接着才听到“呛呛呛”的金属撞击声。 而看熊罴身上除了火星四溅之外却是没有一丝伤痕,子午鸳鸯钺能够割裂空间的锋锐锯齿在熊罴身上竟似是完全无效一般。 “吼!”一声怒吼,熊罴身上金光乍现,配上雄壮的身躯,犹如天神下凡,不怒而威,奈何在这由他自己营造的血色世界中却是显得异常的诡异,只听虚空中传来一声轻啐,月氏清冷的身影自熊罴身后二十余丈现出身来。 “月氏丫头,我可不是来陪你过家家的!”面上闪现着严酷的冷笑,熊罴右掌虚握,反身便向月氏抓去。 但闻天地中突然响起一声剧烈的爆响,熊罴一掌之下,其前方数千丈的空间突然向内收缩,月氏措手不及之下正正被笼罩在内。 “爆!”眼看空间越收越紧,熊罴舌头轻轻舔过嘴唇,刚刚的天神之态霎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自地狱归来恶魔,虚握的右掌突然“啪”的一声紧紧攥起,掌中被排出的空气犹如变成了无坚不摧的利刃,呼啸着四散开来,将沿途空间割裂,留下道道漆黑的裂缝。 而已经由数千丈收缩至百丈方圆呈现实体状球体的巨大圆球,在熊罴一握之下瞬间向内收缩,变成一个堪堪将月氏高挑的身形笼罩在内的人形空气罩,接着便在月氏一脸凝重之下“轰”的一声爆炸开来。 巨大的冲击波瞬间便将天空中飘荡的被染成血色的云朵吹散,地面上露出一个深不见底,方圆数千丈的巨大坑洞。 诡异的是,按理说如此规模宏大的爆炸必然会溅起漫天尘土,然而此时这数千丈空间内竟是一片黑暗,那并非是尘土所致的普通沉暗,只因便是修士也无法看到黑暗中的情形,那是因为空气中所有的分子都已被这爆炸的威力化为虚无,没有任何东西反射光芒,这才形成了这一个纯黑的世界! 若是有任何物事阻挡在冲击波前,怕是高耸入云的大山也会在一瞬间被夷为平地,上古血脉传承之威,当真是神鬼惊惧! 而反观始作俑者熊罴,对于这样恐怖的冲击力恍如不觉,只是眯着眼睛以很感兴趣的眼神看着爆炸的中心之处。 短暂的真空期很快结束,巨量的天地元气形成飓风疯狂的向黑暗的世界涌来,卷起巨量的尘土,霎时间仿佛整个世界都变成了土黄色,就连那漫天血色煞气也被遮蔽起来。 黑暗骤然散去,整个天地中再度恢复了平静,熊罴并未有多余的动作,只是静静等待漫天的尘土缓缓消散,面上现出若有所思之色。 前方,月氏清冷的身影依旧盈盈而立,身上衣衫虽有些许褶皱,但的确周身上下并无一丝伤痕,在熊罴那霸道一击之下居然便这般闲适悠然。 只是与刚刚不同的是,其双手已是空空如也,子午鸳鸯钺已经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两条黑色的游龙绕着她盘旋不已。 “可是令熊道友失望了?”嫣然一笑,清冷的月氏此时看去竟给人一种眉目如画之感,在双龙绕身游走的映衬下,竟是无端生出几分凹凸有致的诱惑感。 “晦气!我还在想怎么没听说你有一对子午鸳鸯钺的宝贝,能够如此轻易的防住我的“空柩法”这是月神的日月乾坤剑吧?”撇了撇嘴,熊罴自然觉不出月氏的美丽对自己有什么意义,顶多是在闲暇时可以当作如同美丽的花瓶一般欣赏的玩物罢了,毕竟种族不同却是不会有什么特殊的感受。 故而此时的熊罴内心中全是遗憾刚刚一击没有将月氏击杀,却是没有丝毫怜香惜玉的想法。 “道友果真见多识广,这正是月神殿下的护身至宝,只是近来有些用不上了,便作为奖励赐予哀家了。”似是因为双龙接下了熊罴那无比霸道的一击,月氏却是没了刚刚的忌惮,再度将对自己的称呼转为了哀家,无形中透着一股雍容华贵之态。 “用不上了……”喃喃的低声自语道,熊罴瞳孔一缩,一脸的凝重,对于这个凡事诉诸暴力解决的莽汉,此时竟然会静下心来思考什么,显是对于有关月神的情报甚是重视。 而与此同时,在极远之处以五心向天之势端坐从而恢复体内伤势的玉清,正以天目观瞧着这边的情形,在听到月氏略带自豪的话语后也是眉头一皱,只因月神一方的力量越是强大,对于自己来说便越是不妙。 那日月乾坤剑能够完美的抵御刚刚宛如神明一击的恐怖爆炸,已经可以说得上是一件不弱于自己体内太玄钟的绝顶宝物,然而听月氏话中之意,显然那月神又得到了更加高阶的宝物,以至于这日月乾坤剑对其完全没了用处,反是被拿来赐予了下属。 且如今因为日月乾坤剑的出现,刚刚还甚为明朗的局势再度扑朔迷离起来,不过是投影而来,且还被无形力量压制的熊罴,面对这件月神的护身至宝又能有何作为? “哈哈,好,若非这样反而无趣,来来来,你我再战。”过了半响,也不知道想出什么名堂没有,熊罴双目中再度绽放骇然红光,哈哈大笑着一步踏出再度伸手向月氏抓去。 虽是有日月乾坤剑护体,但若多次被人圈在爆炸中心月氏也是拉不下这个脸面,身型闪动之间立时消失在原地,同时数根细弱毛发在的几近透明的长针自其原本站立之处向熊罴眼珠打去。 “叮叮叮”的数声轻响,那透明长针似是有隔绝神念之效,熊罴猝不及防之下被正正打在眼珠上,虽是没有伤到自己却也疼痛不已,不由得痛吼出声。 而为了避免再度遭到银针的袭击,熊罴竟是直接将眼睛闭上,只以神念锁定月氏身形。 好在熊罴的招式攻击范围异常之广,且自身的机动能力也是不俗,不多时又将月氏笼罩在空柩之中,掀起比刚刚还要剧烈数倍的恐怖爆炸。 奈何在日月乾坤剑的帮助下,月氏的衣衫虽然更是凌乱,但依旧没有收到丝毫伤害,只是目中不断闪现的寒光表明了对于这个如同乌龟壳一般,不论自己如何攻击都无法突破对方护体神通的对手,月氏亦是愤恨之至。 就这样,双方开始了漫无边际的消耗战,不知不觉中已是十余日过去。 “爆!”又是一声怒喝,熊罴再度将月氏笼罩在空柩内,只是这次的爆炸余波竟是将熊罴自己也迫退了一步,不由得令其愣了一愣,不明所以的拍了拍脑壳。 “终于到时间了么……” 幽冷的声音自爆炸中心传来,熊罴放眼望去,只见清冷的身形依旧如故,只是面上的一丝冷笑,令熊罴心中陡然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连忙喝问道:“你说什么?” “道友的脑子和修为却是天差地别呢,到现在你都没发觉自己的法力只减不增?”嘲讽的一笑,月氏略带鄙夷的朝熊罴说道。 悚然动容,熊罴陡然睁开双眼,急忙吸摄天地之间的元气,这才发觉自己的身体竟是没有办法将之截留在体内,也即是说这十余日中自己只是一直在不停的消耗,却没有得到丝毫的补充,难怪刚刚竟是被自己施展的爆炸吹动了身形。 正想着呢,熊罴眼前人影一闪,急忙伸手却是一把抓了个空,接着便觉脖颈上一疼,似乎有液体飞溅而出,诧异的伸手摸去,竟是感觉到丝丝温热,收回手中,熊罴瞳孔皱缩,不敢置信的呼喊道:“血!” “该死的,你竟然敢伤我儿的身体!”转身欲要再度将月氏笼罩在空柩之内,却只觉人影一闪,眼前已是失去了月氏的踪影,连忙闪身避开,却依旧被划破了手臂,不由气的吼叫连连。 “果然还是要布下十方俱灭,只是该如何收场是好……”悠然叹息一声,一直关注着战局的玉清知道熊罴已是强弩之末,遂决定布下十方俱灭阵援助与他,只是这之后又该去何处为十方俱灭收集血食却是一大难题,然而此时已经容不得再有犹疑,身前突然闪现一面荧光闪闪的巨大玉制石板,咬破指尖便要向石板点去。 “混账,老子说要你帮忙了吗!”一声炸雷响彻耳际,玉清只觉双耳嗡鸣,视野开始发黑,阵阵眩晕感不断袭来,那一指是无论如何点不下去了。 原来熊罴因为玉清刚刚剑袭月氏一事有些忧心,一直分出一丝神念锁定着玉清,此时见到玉清似是要布下什么法阵帮助自己,且看他的表情此阵还极为凶险,不由心中一怒,生出一丝被小瞧之感,这才愤怒的出声喝到。 喝止了玉清,熊罴心内的愤怒却没有消减下去,此时再看被双龙绕身游走的月氏却是碍眼至极。 大喝一声,熊罴双手前伸,在这个神禁术的封闭空间之内,双臂竟是直直插进了虚空之中,在月氏疑惑的眼神中,一柄黑身黑缨,通体黑光萦绕的丈八长枪被熊罴自虚空中拉了出来。 就近细看,长枪之上那流转不定的黑色光芒居然是一道道诡异的黑色风刃,随着长枪甫一出现,熊罴身周无端生出巨量的风刃,而风刃互相碰撞间又相化相生,渐渐的布满天际,无数道黑色的空间裂缝将整个天空渲染成一片漆黑,立于其下,仿如天地崩毁!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三千白发 “这不可能!!!”日月乾坤剑已是通灵之宝,便在黑色长枪出现的刹那,绕身游走的双龙竟是陡然向月氏传出“小心”的警示,这在以前是从未有发生过的事情,月氏闻听之下,不由愕然惊呼。 “此枪是我族世代传承,乃昔日珞珈山守山大圣所持,名曰黑风神枪!”霸气十足,握着黑风神枪,熊罴损耗的法力似乎瞬间便恢复过来,仔细看去,只见黑风神枪上不断生出的道道风刃正绕着熊罴不断游走,似极了日月乾坤剑化作的两条游龙。 “上古珞珈山……”喃喃的重复着这个饱含沧桑的名字,月氏心内不觉生出一丝退意,身形忽而腾空而起,眼光若有似无的向两条盘旋的游龙看去。 “怎的,打了老熊这么多下,这边想要走了?这世上可没有如此便宜之事呐!”奇怪的是,这一次熊罴的洞察力突然敏锐起来,手中长枪一挥,空中毫无规律不断撞击的黑色风刃在一股无形之力引导下,骤然散开,一息之间便已在空中排列成一个看似杂乱无章的阵形缓缓将熊罴和月氏笼罩在内。 而此时在远处观看战局的玉清看来,却完全是另外一番景象,那无数道风刃看似杂乱的排列却隐隐透出一股文章天成,妙造自然之境。 “这是八门金锁之阵的隐阵?只是这其中的古怪变化是怎么回事,而且为何没有生门!”随着惊疑的呢喃声,玉清眼中幽蓝色光芒流转不定,在风刃围成的法阵中来回扫视,半响才晒然自语道:“哈,此阵该叫做背水之阵才对,居然将主持者设为生门,真可谓是不死不休了。” 原来熊罴借助黑风神枪施展的八门金锁阵竟是将神枪设为了生门阵眼,故而敌方若是被困其中唯一的逃脱之法便是将他击败,倒也颇和熊罴这厮的天性了。 能够布下神禁之术,再加上悠长的生命,月氏的阵法修为自然远在玉清之上,打眼一看便已知此阵的蹊跷,面上一沉,冷哼道:“混入神禁之术的八门金锁阵,果真不愧上古法宝之名,只是熊道友布下此阵目的为何,只因为刚刚的些许失利便要与我生死相搏?不若你我各退一步,我不再为难那个修士,而你也撤去此阵如何? “此战非是你死便是我亡!”身上的气势愈来愈盛,即便远在千里之外的玉清都觉空气变得凝涩,呼吸都开始困难起来。 “大名鼎鼎的珞珈山一脉便都是你这种德行吗,只因为些许失利便要以死相拼,此等匹夫之举,实是令人失望!”不屑的看着熊罴,月氏知道已经无可转圜,索性嘲讽起来。 “月氏你将战斗当成什么了?”面上现出一丝少有的郑重,熊罴缓缓抬起头注视着闻言莫名其妙的月氏,语气突然无比沧桑的说道:“俺是个粗人,只知道不论是谁,不论抱着什么目的,既然踏入战场,便要拼上性命,这是俺的原则。俺或许说了很多讽刺的话语,但从一开始,便已拼尽全力并未有丝毫留手,只因将你视作同等的对手!” 愣了一愣,月氏看着立在地上仰头望着自己的熊罴,自那双铜铃般的大眼中,月氏只看到了一抹至纯的真诚,转头扫视四周才发觉经历刚刚二人的战斗已是一片狼藉,无俦的力量对决将大地倾覆,天空撕裂…… 心内突然悸动,一股难言的感受弥漫心间,那是一种久已不曾体会的感受,一种令人血气沸腾的情怀。 “呵,同等的对手吗……直到此时才将黑风神枪取出,怕是使用它对你来说并非轻易之事吧。”看着熊罴手上散发着恐怖波动的神枪,月氏幽幽的说道。 “不错,俺老熊血脉并未完全觉醒,强行使用此枪会永久损失此次投影所消耗的魂魄之力!” 闻听此言,不论是月氏还是远处观看的玉清都是悚然动容,只因修士战斗时损耗的力量都只是真元层级,即便神识的消耗也不会损伤到魂魄的根本,投影之术虽然有些特殊需要分离魂魄作为媒介,但说到底魂魄仍在这一界之外,一旦投影结束便可还复自身,然而按照熊罴所言,使用黑风神枪的代价居然是永久的损害神魂,难怪以熊罴的脾气也不愿第一时间将此枪取出对敌! 轻叹一声,盘起的雪白秀发突然脱落,任其垂到腰间,月氏双手轻轻相合,秀发被无形之力托起,四散飞扬。 “三千白发,万魔朝宗!”冷叱一声,那雪白秀发突然急剧伸长闪烁着阵阵寒芒,轰然插入虚空之中,而同时,月氏裸露在外的皮肤也随着秀发插入虚空变得越来越白,最后竟是没了一丝血色,宛如死尸一般。 “这是?”在玉清天目的黑白视野之中,插入虚空的秀发根端散发着诡异的波动成波纹状不断向四周扩散,竟是与自己的炼魂诀施放的灵魂波动有些许相似之处。 仔细感应了一下,玉清面色不由古怪起来,只因那波动给予自己的感受竟似是召唤一般,再联系上月氏的言语,此法的作用不言而喻。 在熊罴见鬼似的眼神中,空中突然浮现数千道漆黑的光门,仔细数来恰恰是一万之数,阵阵刺耳的鬼哭神嚎之声自其内传来,而光门之中的黑气翻滚也越来越时剧烈,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自里面挣扎着冲出来一般。 身形摇摇欲倒,月氏绛唇轻启,口中真言吐出:“敕!” “唳!!!”震耳欲聋的尖啸声自光门中传出,无数到黑色烟雾诡异的扭曲着自光门中穿行而出,在空中缓缓凝聚到一起后,便闪电般分散开来落在地上,霎时便化作各种各样的古怪形态,将熊罴围在正中! “一万散魔,啧啧!”双手一紧手中长枪,熊罴也没了原本的轻松玩乐之态,扫视着身周散发着恐怖真元波动的万头散魔,满是凝重。 抬起头来看向凌空而立虽是摇摇晃晃但眉眼带笑的月氏,熊罴暗暗摇了摇头,对方刚刚的法术显然消耗甚巨,然而日月乾坤剑似乎并不需要主人的法力支援,依旧不急不躁的绕着月氏缓缓盘旋。 仔细考量了一下,熊罴能够使用的力量终是太少,即便借助黑风神枪,怕是短时间内也无法攻破日月乾坤剑的防御,届时若是露出空档被这一万头散魔在背后给上一下,却真是九死一生了。 为今之计,唯有先灭绝这一万头碍眼的散魔了! 念及此,熊罴长笑一声,手腕转动之间黑风神枪如陀螺一般旋转起来,霎时间但见吐雾喷风,飞沙走石,一道巨大的黑色龙卷接天连地,三十余丈外的月氏惊呼一声险些被卷入其中,连忙抽身退去,而那些散魔似是头脑不甚清楚,临近龙卷的足足数百头散魔居然不闪不避的被龙卷吸了进去。 令人毛骨悚然的绞肉之声黑色龙卷之内传出,月氏面色沉重的挥手令众魔远远退开,待龙卷散去,只见满地的断臂残肢,哪还有一具完整,倒真应了二人初战之时月氏被熊罴气势所慑看到的幻影了。 “老熊仙魔大战之时不知杀了多少天魔之辈,区区散魔也敢造次,呔!”怒喝一声,黑色长枪螺旋自转如钻头一般瞬息间划出一条直线,沿途千米数十头散魔连人影都未看清便被穿破脑壳,神魂湮灭而亡。 震惊的看着在散魔中四面突击如入无人之境的熊罴,月氏心内突然浮现出在虚界之时月神指着名单对自己叮咛的情景…… 这三千散魔虽然还未完全开启神智,然而能被自己看上作为护法的都是千里挑一之辈,便是魔界中那些成名已久的真正散魔也不敢说便能够完胜,然此时以一万对一,却反而陷入了被屠杀的境地,这头黑熊委实太过可怕。 手指轻轻点在自己的胸口,带出一丝金色的血液在额头之处划了一个奇异的符号,远处的玉清仔细看了半响也丝毫不识的那个符咒的意义,只是心中隐隐觉得有一丝不安生出。 按说这三千白发应该便是月氏的杀手锏,一旦这上万魔头被斩杀殆尽之后,此战便是熊罴胜了,然而此时月氏这一举动却似乎是意味着她还留有后手,且在天目之下,月氏的表情被分割成无数段在脑海中迅速闪过,其中的决绝之色昭然若揭。 再回头看向熊罴,玉清心内亦是骇然,熊罴在包围中越战越勇,上万魔头如同纸糊的一般,只是被黑风神枪扫过便会化为齑粉,而按照熊罴所说此时的他能够施展的力量还不到本体的十分之一,真不知若是熊罴本体亲至该是何等威能。 “我前方的道路还长着呐……”幽幽的叹息一声,玉清并未有丝毫气馁,自己修道不过百年,已完成多少修士终其一生也无法企及的境界,而熊罴之辈更是已不知存在了几千几万年,假以时日,有洞玄经在手的自己绝不会弱于他们。 厚积薄发,一鸣惊人! 第一百五十章 黑风天煞 “哈哈,月氏丫头,不会就这点能耐吧,有什么手段尽管用出来啊!”兴奋的大喊着,熊罴似是天生为战而生,被上万魔头围在中间厮杀非但毫无畏惧,反而越来越是兴奋,双目血红光芒足足射出二尺远去。 “哼!”冷哼一声,月氏并未有多余言语,只是清冷的看着在阵中前后突击宛如战神的熊罴,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不对!”远处观看战局的玉清突然轻呼一声,在其天目之中,那些散魔并非是表面上那般被熊罴轻易地毁灭,在它们身化齑粉的同时,一丝丝即便是神念也看不到的灰色气息飘散开来,均匀的融入余下的魔头身上。 初始上看不出什么异常,但经过这小半个时辰的厮杀后,场中的魔头已有半数被熊罴击杀,而余下的却有了不小的变化,原本毫无还手之力的它们,居然渐渐能够开始偶尔反击两次,虽然还是无法伤到皮糙肉厚,有黑色风刃护体的熊罴,但前后鲜明的对比还是令玉清心中生疑。 “噗”的一声刺入一只散魔体内,熊罴眉头略皱,口中发出一声轻咦。 只因这头散魔并未如之前一般被黑风神枪一碰便化作齑粉,反而令枪头滞留体内稍许时间后,才被狂涌而出的风刃击碎,虽然只是一眨眼的事情,但强如熊罴这等高手,又如何会察觉不出。 “哼,原来如此,每杀死一头,它的力量便会平均的分配到其他魔头身上,是生命共享之类的术法吧?雕虫小技!”手腕一紧,熊罴又加了三分力气,局面再度回到开始之时。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一面倒的杀戮仍在继续,场中依然剩下不到一千的散魔,在熊罴不断加大供给力度的情况下,即便死去的数千只散魔融合在一起之后余下的散魔已是强劲至极,但依然无法对熊罴做出有效的抵抗,没有任何一只能够在熊皮手下走过一个照面,委实有些匪夷所思了。 看着底下的“屠杀”,月氏一脸的若有所思。 战斗到现在,这些散魔怕是已经有接近于太乙散魔的力量,加上此界有些特殊的禁制笼罩,非虚界大神通者私自投影而来会被极端压制,故而即便是手持神器的熊罴也不应该能够做到如此地步,再联系到黑风神枪上与普通风刃颜色完全不同的墨黑之色,熊罴如此神勇的原因已经呼之欲出,那柄神枪既然是出自上古珞珈山,那么其上附着的黑色风刃怕是对于虚界之人有些特殊的功效。 然而即便作此想法,月氏依旧没有丝毫多余的动作,只是静默的看着散魔毫无抵抗之力的迅速减少。 八百只,七百只,五百只,三百只…… 终于,就在熊罴一枪挑飞一头体型巨大足足是熊罴身高三倍的散魔之后,场中整整还剩九十九头散魔,就在此时,一直没有作为的月氏突然轻叱一声,口中蓦地喷出一口精血,分为九十九份激射至九十九头散魔身上。 霎时间,凄厉的啸声自九十九头散魔口中发出,即便极远之处的玉清也觉双耳嗡鸣难以忍受,体内神魂居然出现丝丝松动想要脱离躯体之感,大惊之下连忙收摄心神,紧守灵台! 而反观首当其冲的熊罴却是一脸不屑,丝毫不把这些啸声当成一回事,深吸一口气,一声宏大的吼声自熊罴口中发出,仿佛远古洪荒中的百兽之王再现世间,九十九头散魔发出的尖啸瞬间便被掩盖下来,啸声激起的罡风更是吹的这些散魔不由自主的倒飞出去。 不管被罡风吹散的散魔,月氏吃力的变换着双手诀印,直到熊罴有所察觉将目光看了过来,才微微一笑,轻叱道:“九九归一,仙佛绝灭!” 随着真言吐出,天地间霎时换了模样,熊罴头顶虚空中忽而现出如天盖般的巨大紫色漩涡,九十九头散魔惨叫着被吸入其中,在那绚烂的紫色之中有毒上了一层不祥的黑色,将一脸凝重的熊罴罩了进去。 眼光扫过身后玉清所在,月氏面上现出一丝不甘之色,上次麻古之死有颇多蹊跷,那个方寒回来后绝口不提,自己不由对他生出一丝怀疑,奈何其人颇受月神的重视,回来后便被安排去闭关修炼,却是根本来不及自己有所询问。 此时本来是拷问杀死麻古真凶之人的好机会,但自己却被困在这八门金锁阵中,除非击杀那个熊罴否则是断断出不去的,想来实是苦恼。 眼前一黑,熊罴只觉身周的黑暗似是实体一般,不断的给自身施加压力,渐渐的竟是如负山岳。 此时若是其他同修为的修士被困于此,怕是便要糟糕,然而熊罴乃黑熊得道,自是力大无比,毫不在意这点压力加身,然而情势不明任由这古怪的法诀施为,怕也不是好决断,故而双掌一搓,一个巨大的火球现于头顶,将身旁的黑暗迫开去,照亮了方圆三十丈空间。 入目是一片空寂,虽然有脚踏实地之感,然而往下看去,身子却明明是站在虚空之中的,熊罴略一思索便是明了,这又是阵法一类的术法。 “嘿嘿,仙佛绝灭,也不怕闪了舌头!”冷笑一声,熊罴面上满是不屑。 九九归一,周而复始,想来是以那九十九头散魔为基础,设下了一个迷踪法阵,接着又迷惑自己的五感,令自己下意识的以为陷入了一个无穷无尽的空间之中而疲于奔命,再加上若是这黑暗之中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陷阱,寻常修士如此当真是无计可施。 你道熊罴为何如此轻易的便将月氏的杀手锏看了个透彻? 须知熊罴虽然对于阵法之道并不在行,然而他诞生之时,恰逢修界大乱,仙魔人妖四方混战,故其大大小小不知经历了多少战斗,碰到过各式各样的对手,层出不穷的诡异术法也是不只看过多少,累积的战斗经验就玉清来说怕是连他的零头都比不上,此时甫一陷入法阵,感受到自己的五感出现障碍,便已经本能的将敌人的术法分析透彻。 手中诀印掐定,熊罴大步踏出,只是与普通行进不同的是,熊罴的速度异常诡异,往往一个踏步便行出数千米去,正是道家不传之秘……缩地成寸。 不知是否因为头顶火球之故,虽然如同熊罴预料的一般这处空间丝毫没有尽头,估计此时的自己也就是在原地踏步罢了,只是令他不解的是空间之中的黑暗除了有些蛮力之外,并无任何其他危险,略一思索,熊罴悚然一惊。 “不好,她在拖延时间。” 然而这个念头在心中一闪而过后,熊罴便觉自己有些多虑了,战斗至今,自己有黑风神枪源源不断的法力供给都已是有些力不从心,那月氏连续施展如许宏大的术法,怕更是接近油尽灯枯之境,此时此刻又有什么事值得她耗损如许法力来拖住自己呢。 然而枯耗等待不符熊罴脾性,扫视了下四周,熊罴小声的嘟囔道:“只要是阵法便有阵眼,此阵的阵眼便是那九十九头魔头无疑,那么一举将它们灭掉就行了吧。” 主意已定,熊罴也不再耽搁,怒吼一声,双目圆睁神光爆射,黑风神枪上突然迸发无量风刃,将黑暗再度迫开千丈之外,剧烈的颤抖不断传来,熊罴大喝一声,吐出四字真言“黑风天煞!” 难以目测的恐怖风刃自熊罴和神枪之上轰然爆射,然而诡异的是,与这壮丽的景象不同的是,整个世界却异常的安静,静到没有一丝声响,便是黑风神枪旋转的风声和风刃划破虚空的尖啸都不复存在,不由令人想到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情景。 大音希声,大象无形,想象中的轰然巨响并未出现,所有的一切都是那般的安静,安静的透出一股祥和。 而随着这股祥和中透着无比杀意的古怪意境扩散开来,黑风神枪之前所有的一切都被无声无息的消解,无量的风刃将整个天地彻底撕裂! “呔!”终于,绝对安静的世界中响起熊罴一声爆喝,整个世界轰然破碎,九九归一之阵在熊罴毁天灭地的力量下于顷刻间便告破碎。 而与此同时,出现在熊罴面前的月氏亦是狼狈异常,身上衣衫片片碎落,只剩些许布条连在身上,只是如今的月氏并无春光乍现之虞,道道深可见骨的恐怖伤痕刻印在如玉酮体上,令人乍一看去只觉一片血肉模糊,已是看不出人形来。 而绕身盘旋的两条游龙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两把横在地上略显残破的暗淡双钺。 日月乾坤剑在黑风天煞的波及下终告失守! “切,看来是俺高估你了,还以为你还有什么后手来着!”看到凄惨的月氏,熊罴眼中竟是隐隐露出一丝失望之意,显然这厮居然还没有厮杀过瘾,有些意犹未尽。 第一百五十一章 奇门经 仙魔之体不同寻常,不过几息时间月氏表身上那恐怖的伤痕已开始愈合,阵阵青烟散出,将月氏笼罩在一层烟雾之中,少许,待烟雾散尽显露出的身形已是完全复原,便是其体外的衣衫也已经复原如初。若非是她面上那一丝完全不似活人的苍白面色,真要让人以为刚刚的黑风天煞并未损伤她分毫了。 此时,月氏低下头看着站在下方地面的熊罴,一脸古怪。 “女人真是麻烦,这种时候了还不惜耗损真元恢复容貌,啧。”不屑的看着月至再度恢复花容月貌,只是被她的古怪眼神盯得有些烦躁,只以为月氏是因为自己能够如此快速的从那困阵中走出而惊异,不由怒喝道:“你不会真以为那种破阵能够困的住俺吧,还有甚手段快快用出来,否则一枪下去,教你变为肉泥!” 就在这时,熊罴突然听到耳中遥遥传来玉清的传音。 “前辈,你在法阵中已足足过去三个时辰了,期间月氏似乎一直都在变换诀印积蓄力量,不知在准备着什么!” “小子你开什么玩笑?!”愕然惊呼,熊罴不敢置信的望向玉清所在,心内心思电转。 然而玉清不知在做些什么,却是警示一句之后便不再言语,权当熊罴的问话如过耳清风一般,只将熊罴气的跺脚不已,若非身在阵中怕是便要过去给玉清一顿胖揍了。 “九九归一之阵乃灭杀困敌兼备的阵法,然而我很清楚以你的护体神通再加上黑风神枪在手,普通攻击与你不过疥癣之疾,毫无威胁。故我舍弃此阵的攻击,将所有的力量都用在扰乱你的感知之上,你以为自己在阵内不过盏茶功夫,然事实上你已经被困三个时辰之久,足够我完成所有的准备了。”幽幽开口,月氏如同在同老友交谈一般对熊罴娓娓道来,话语中那般安然,没有一丝杀意在内,与熊罴霸道的张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但就是这样的态度,令熊罴心中一颤,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杀!”虽然不知道月氏到底做了什么准备,然而总不成坐以待毙不是,再加上熊罴无惧无畏的天性,月氏的举动反而将他彻底激怒,只见他心下一横,爆喝一声,手中黑风长枪竟是被当作暗器朝着月氏头颅一把掷了出去! 黑风神枪身为上古异宝,在其时亦是有着赫赫威名,威能何其巨大,甫一离手便已开始剧烈的旋转,整个天地间所有的力量霎时被吸引而来狠狠压在月氏身上。 感受着身上那绝大的压力,月氏面上亦是悚然动容,周身被无穷巨力环环围拢,连动一动手指都不可能,却感知之中即便是此时非是投影而是本尊在此怕是在这股压力之下也要束手待毙。 上古之宝,神威若斯! “伯父不可!”远处的玉清在月氏于额头上画下那古怪符号之后便神魂将其复制下来,在脑海中不断的加以解析,然而搜肠刮肚将自己所学完全回想对证之后,却毫无所得。 直到熊罴被困在九九归一阵中,月氏双手开始掐起诀印之时,玉清才随着这些诀印隐隐有了一丝所得,只是那种感应亦是非常模糊,只得全力在脑海中进行推演,陷入神明忘我之境。 就在玉清快要将这道古怪咒符解析完毕之时,熊罴刚好破阵而出,黑风天煞的余波将玉清的部分神魂自解析中惊醒过来,这才传音示警,但此时解析已到关键时刻,故而传音完毕,玉清的神魂便又继续沉入推演之中,再也不问外事。 神魂空间中时间不同外界,熊罴与月氏对话的时间已足够玉清将那道咒符再度分析数千遍,直至将其彻底解析透彻,此时睁开眼来,映入玉清眼帘的正是黑风神枪划破虚空击向月氏的画面。 心中大急,玉清飞身急急向熊罴赶去,口中亦是急声示警,期望能够让熊罴闻言之下将神枪收回。 “这!”瞥见玉清焦灼的面孔,熊罴如何不知自己此举怕是异常不妥,然而前文已是说过,即便是熊罴其身上的血脉也没有完全觉醒,此时脱手而出的黑风神枪已是完全不在他的控制之下,勉力伸手想要遥空将不紧不慢的向着月氏额头飞去的黑风神枪拨开,却如同蚍蜉撼树没有丝毫作用,熊罴也只得眼睁睁的看着月氏的额头被神枪贯穿而过留下一个杯口大小的黑洞。 “呸!”啐了一声,熊罴已知玉清的担忧应验了,只因黑风神枪一旦插入敌方身体,便会释放出数万道足以斩仙灭魔的恐怖风刃,瞬间将被攻击者化为齑粉,而此时月氏额头上只是露出一个小小的黑洞,显是情势有变,月氏的身体有了一些不为人知的变化。 且与此同时,即便是再愚钝之人在此,也能够感知的到空气中弥漫的无比压抑的气息。 身旁微风闪过,却是玉清已经来至身旁,熊罴并为转头只是一脸凝重的问道:“你看出什么了?” “月氏额头上的咒法乃是牺牲法咒,即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换得某种力量,某种远远超出自身修为的力量!”双拳紧握,玉清看着被贯穿额头的月氏嘴角那一丝玩味的笑容,心中一片苦涩,幽幽的对其说道:“看来我的分析是没错了……” “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解析神禁之术,继方寒之后,你是我见过第二个拥有如此分析能力之人,只是你比他强的是他对阵法一道一窍不通,空有月神殿下赠予的三月锁神阵却无能发挥其真正作用,真是暴殄天物。”伸手轻抚额头上的空洞,月氏面上现出一丝幽怨,似是不瞒自己的容貌再次受损,一声轻叹过后,才看着面色微变的玉清说道:“没什么好吃惊的,同是钻研阵法之道者,我又如何感知不到你身上三月锁神阵残片的气息呢。” 心中翻江倒海,玉清实在没有想到自己明明已将那残片藏在了自己的定海界中,却依旧被月氏感知到,其人的阵法修为当真是出神入化,虽不敢说与妙木真人相比孰强孰弱,但的确已是自己所见的最强者之一了。 “看来方寒的确是与麻古之死有关联了,不过小子你放心便是,托你之福,我此次回去怕是要闭关百年才能回复今日损伤,却是无暇去找方寒那厮的晦气呢,再说能够遮蔽天机令月神大人都看不透彻之人我却是惹不起呢。若是今日你还不死,我们届时还会相见也说不定!”掩嘴轻笑,月氏双手诀印一掐,似是要发动玉清口中的牺牲法咒,然而不知为何,月氏却是停了一停,伸手一点一道星光霎时飞出指尖朝玉清飞去。 “尔敢!”怒叱一声,熊罴大手一挥欲要将星光拦住,然而令其意外的的是,那星光竟是没有实体一般,自其手中毫无阻碍的穿行而过,而熊罴见状也没有再行施法阻拦,只因在星光透体而过的一瞬间他清晰的感知到这点星光没有蕴含一丝杀意,似乎不是为攻击玉清而发。 果然,星光触及到玉清身体后霎时消弭,而玉清的脑海中也突兀的多出一片密密麻麻的咒印之书。 “虚界之中只重杀阵,人人都是些嗜杀成性之辈,却是没有几个人愿意潜心钻研阵法术数,我一身所学已是多有荒废,这本《奇门经》与你,内中没有阵法,只有我对阵法之道的一些领悟。”说完,月氏双目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难道来了趟人界我也染上你们喜欢做些无用之事的坏习惯了?” 言下之意自然便是玉清已是必死之人,予他《奇门经》自然是多此一举。 “前辈原本便生而为人不是吗……”玉清躬身谢过其赠书之德,轻声向月氏说道。 “呵,你以为虚界之中都是人族修炼飞升上去的?其内的原住民却是比人族修士要多出成千上万倍呐!不过这一点你到没有说错,我的确是人族修炼而来,予你一本书也不是什么紧要之事,呵呵。”轻笑一声,月氏双手诀印相合,面上笑容霎时凝固,身体如同风干的沙粒缓缓粉碎飘散在虚空之中,只留一道细若蚊鸣的耳语在玉清耳边回荡:“倘若今日你侥幸不死,书中最后一处被我下了封印,里面藏有一阵,若你能够将封印解开破解那道阵法,则日后相遇我许你三次不死……” 月氏肉身在黑风神枪洞穿而过的瞬间便已被风刃击碎,只是其时被一股无形之力强行聚拢这才保持人形,此时咒印使出,无形之力消散自然是随风湮灭。 “这家伙到底是在虚张声势,还是最后因为你小子良心发现,就这么完事了?”铜铃般的大眼四出寻觅,却没有一丝异常,而刚刚的那股压抑之感也随着月氏随风消散而消失不见。 “绝无可能,只因你我还在神禁空间之中!”凝重的摇了摇头,玉清抬起头来看着月氏消失之处,双目中幽蓝色光芒闪动,结合月氏给自己的耳语,显然她最后的诀印并非解去咒法之用! 第一百五十二章 祖状尸神 “哼!”闻听玉清所言,熊罴冷哼一声,霎时便明白过来,神念爆射而出将整个神禁空间笼罩在内,。 按照玉清所言,那月氏便是这处神禁空间的阵眼,然而自己已经将其击杀,神禁空间却没有崩毁,显然是阵眼被月氏转移到了什么别的物事身上。 “那是?!”一直盯视着月氏消失之处的玉清忽而轻呼一声,在他的视野中,那处虚空中突兀的现出一滴鲜红色如血一般的水珠,即便在天目一直注视之下,那滴水珠的出现仍是没有一丝痕迹可循,令玉清心中不由得一紧。 只因这世上能够令自己的天目无法捕捉到的物事,绝不会是什么易与之辈,毕竟迄今为止能令天目茫然无用的唯有那位麻古之战时帮助自己的神秘女子,自此之外再也没有未出现过天目无法观察之事。 水珠似是货物一般,能够吸收天地中的游离力量,在玉清的注视之下不断的伸长。 目中寒光一闪,玉清手指前伸,指尖闪现一点火星,迎风而涨霎时变成一颗散发着深红色光芒的小小火球,挥手甩出,轰然爆响将一旁的熊罴骇了一跳。 “小子,你在搞什么?!”急急转身戒备,却看不到任何异常之处,熊罴一脸不爽的朝玉清吼道。 “嗯?伯父看不到那颗水球?”烟雾散去,水珠毫发无损,反而变成了足有一尺方圆的水球,玉清伸手指着他一脸若有所思的向熊罴问道。 “水球?”顺着玉清所指方向,熊罴神识自四面八方凝聚而来,然而回馈给脑海的却是一片虚空,没有一丝值得注意之处。 然而熊罴并没有因此而质疑玉清,只因他深知玉清此时正在施展上古之时赫赫威名的天目之术,能够看到自己感知不到之物也并非异事,他真正在意的是这个能够遮蔽自己神识,被天魔月氏损耗大量精气神所召唤而出的东西到底拥有何等力量。 “那是个什么东西?”念及此,熊罴只得询问玉清那水球的模样,以期能够借助玉清的描述发现一些那未知之物的端倪。 “呃,怕是个有着人形的怪物了……”有些心不在焉的向熊罴描述着水球的变化,玉清目光有些呆滞起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此时的水球开始迅速膨胀,转眼间已是变成一人高下的圆柱状,接着手臂和腿脚也伸展出来,直至头颅出现,已能肯定这定是个女性了。 高耸的双峰,纤细不堪一握的腰肢,眉目虽看不清晰但隐约中已显出清秀之感,只是令人不可思议的是那女子身影还未完全稳定下来,其身后居然呼的一声散开两双巨大的羽翼,而羽翼末端两只闪烁着清幽光芒的巨爪更是令人不寒而栗,望之生畏。 渐渐的女子的身影终于完全稳定下来,清新脱俗的气质,沉鱼落雁的容貌,身上不自觉透出一股洪荒般古老的气息,令玉清打了个激灵,霎时自心不在焉的冥思中惊醒过来。 转过头去,玉清心中不由深深沉了下去,只因一直听着自己描述的熊罴此时目中正露着极为焦灼的光芒,而以他天不怕地不怕的天性居然露出这种眼神,只有一种解释,那便是此时此刻她并非自己描绘女子的对手。 “轰!”一声巨响传来,玉清霎时间只觉一股炽热的风浪扑面而来,甫一接触便觉自己似乎要被融化一般,大骇之下连忙要在身周布下一层水罩,却感觉不到空气中有丝毫水元气的存在,自己的御水诀竟是招来了大量的火元气,若非见机的快积极撤掉手中法诀,怕是真要引火自焚了! 说来话长,然而实际上自热浪出现不过一瞬间而已,玉清已是有些支撑不住体内水分迅速流失,喉咙干咳到似乎要冒火一般,若不是体内定海界感知到身体的危机自主分化出一部分水元气滋润玉清身体,怕是这短短一瞬间玉清便要被这恐怖的高温蒸发成干尸之身了。 危急之时,熊罴壮如山岳的身躯再度拦在玉清身前,虽然依旧燥热难耐却终是不再直面那滚滚热浪,玉清这才穿了一口长气,油然生出大难不死之感。 抬起头来,正欲向熊罴道谢,却霎时呆滞当场,心中如坠万丈深渊,只因前方如山岳般屹立的熊罴那即便是任由天魔击打也毫发无损的身体,在热浪冲击下正冒着丝丝青烟,仔细看去竟是根根毛发在热浪之下卷曲变黑,最终化为焦炭模样,冒出丝丝青烟。 而熊罴的护体金光和黑风神枪的风刃竟是完全无法隔绝热浪一般! 再往前看,已经不必使用天目神通,只因那古怪女子赤裸的酮体正亭亭立在前方虚空,原本月氏立足之处。 无心观瞧那令男人血脉愤张的美丽身体,玉清心中只有这女子到底是用何手段在释放如此恐怖的热浪,只因此时的女子只是那般自然的站立在哪儿,双手下垂全身上下竟是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正心念电转之间,耳畔突然传来熊罴喃喃自语声:“祖状尸神!这世上居然还有这种逆天之物存在,那月氏是从何处得来她的精血和契约之书?若是本体在此还有的一拼,但凭着如今这幅躯体,老子说什么也不是她的对手呐……” “祖状尸神”之后的话语玉清并未听清,只因此时他的心情真可谓如坠深渊,一股剧烈的无力感自心底油然而生,哪还有心去听熊罴同样无力的自语。 祖状尸神,方齿虎尾。 上古之时有自天地开辟的先天生灵,称为大能天神,因其等乃天地孕育,故而无情无性魂魄强悍最是契合天道,几与道合。 后因某些特殊原因惨遭陨落,灵魂不死,化为尸状在世间游荡,然陨落之故令其等心内怨怼,故不可令其见之生人,否则必将涂炭生灵。 后有天尊慈悲,建神魔之井以为封印,不遇血食契约不可破禁而出,这才令天地重复清平。 “唉……”脑海中《洞玄经》中关于祖状尸神的记载迅速闪过,玉清心念电转,思考着此时此刻这等绝境之中,自己到底还能做些什么,半响月氏接下的印诀突然在脑海中闪过,玉清心中一动,一个大胆的猜测油然而生,蓦地抬起头来看向熊罴,却是猛地一滞,眼前萧索甚至有些许佝偻的背影,令玉清突然无话可说,只是化作了一声默默的轻叹。 自己需要一个人为自己拖延足够的时间,这本来应该是熊罴的责任,然而此时已是完全丧失斗志的他怕是照面之间便会被那边的祖状尸神击杀当场,玉清自是心下悲戚,无话可说。 如遭雷殛,被自己保护在身后的玉清一声轻叹,落入熊罴耳中却是如晴天霹雳轰然巨响,只令熊罴双目发红,口鼻之中如风箱扯动迟迟作响,吞吐而出的白气竟是将身前虚空此处一个个黝黑的空洞。 心中大惊,只因熊罴清晰的感知到这并非是自己的意愿,识海正有一个意识在剧烈的抗拒自己的存在,竟是按理说应该沉眠在识海一侧的大黑不知为何竟是苏醒过来,正挣扎着要拿回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默然不语,熊罴清晰的感受到大黑焦灼的内心不断向自己传递来的决绝之意,那念头竟是那般纯粹翻来覆去只有七个字却如洪钟大吕般在识海中轰然回荡…… 救大哥,虽死无憾! 感受着那滚滚不息的神念,熊罴心中突然传来一阵绞痛之感,眼眶一红,竟是滚落两行浊泪,大黑心中之痛竟是影响到了道心稳固如磐石般的熊罴的内心。 “奶奶的混账,老子到底在做什么啊,关键时刻居然还不如我这生性懦弱的孩儿,我呸!”狠狠的甩了自己一个震天响的耳光,熊罴自言自语的喝骂道。 “战!”无惧无畏的气势再度绽放,熊罴暴喝一声,双手一抖,黑风神枪似是感应到主人心中的决绝之意,自枪身上施放的风刃突然增加了数倍之多,远远看去,枪身四周已是一片漆黑的空间裂缝,放眼望去至令人心悸异常。 感受着熊罴身上陡然冒出的决绝气势,玉清嘴角亦是露出一丝释然的笑容,虽不知道是什么令熊罴做出了如此决定,但如今已没有时间再去细究,只因以这祖状尸神与经中记载大不相同,乍一看去同真人已是一般无二,怕一旦攻击便是石破天惊,难以抵挡。 “伯父,我有一法或可自此阵中离去,只是风险颇大!”一边向熊罴传音,玉清手中突兀的现出一蒙清光,其内密密麻麻不知多少颗黑色的珠子,滚动件发出叮咚之声在这个紧张的时刻煞是悦耳。 “哼,你小子果然有些道道,需要我做什么就直说吧,风险再大,还能比现在更糟吗!”嘴角一瞥,熊罴此时也是完全放开了心神,话语中似是又回到了那个洒脱不羁的珞珈山后裔。 第一百五十三章 有女嫦曦 “伯父被困在九九归一阵中之时,月氏足足变换了数千道印诀,其中自然多是为了召唤这祖状尸神所做,然而伯父可还记得此阵的阵眼也被转嫁到了这个尸神身上?故而其中必定还有一部分诀印是起了将神禁的阵眼转嫁的功效,阵眼法诀乃是阵法灵魂所在,若是能够将这段印诀解析出来,那么便能够找到解阵之法。”说着,玉清双目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凝重的问道:“不知前辈能拖延多久?” “一刻钟,不能再多了……”沉思半响,熊罴给出了一个绝对的问答。 苦涩的点了点头,虽然玉清早料到熊罴无法坚持太久,但一刻钟也委实有些少了,毕竟这是上古神禁之术呐。 双手按在身前熊罴身上,定海界中无尽的元气疯狂的通过手掌涌入熊罴体内。 “嗯?!”感受着自玉清体内透入的与其本身修为完全不相符的庞大灵力,熊罴身上真元共鸣之下轰然迸发,竟是瞬间将祖状尸神身上散发的热浪.逼退,迫出一片清凉之地。 “这是先天水元?”诧异的感受着涌入体内的清凉力量,熊罴脑海中灵光一闪,认出了这种元气的来历,不由大笑道:“够啦够啦,这东西太多了我可吃不消,不过有它的助力,我应该能够坚持到半个时辰!” “既如此晚辈先离开这儿了。”说着,玉清便要如同熊罴对付月氏时一般起身远远离去。 “熊罴你只知那是一只祖状尸神,但你可知她生前是何身份吗?”空灵的声音突然在玉清和熊罴耳边响起,两人身体一颤,面上同时现出一丝喜色,而熊罴更是兴奋的哈哈大笑起来。 “是她!”心中不断回荡着洪钟大吕般的呐喊,玉清心中激动不已,抬起头来仔细扫过虚空,却失望的发现自己依然看不到丝毫人影。 原来这突然出现的空灵声音的主人正是那日麻古之战时救助玉清等人的神秘女子,而从熊罴口中的称呼可知,这女子的名号乃是嫦曦! 心中突然一愣,玉清突然回味过来刚刚熊罴对神秘女子的称呼,不由想起了自己在昆仑山时,妙木经常挂在嘴边那个拔昆仑于水火之中的嫦曦仙子,难道这位神秘女子便是妙木口中之人? 一直对玉清和熊罴二人不理不睬全当是空气一般的祖状尸神似是感受到了什么,抬起头来望向头顶的虚空中,一脸的古怪。 “嫦曦娘娘,你若再不来,俺老熊真个要拼老命啦,哈哈!”朝着身侧空无一物的虚空大笑着说着话,熊罴转过身疑惑的看着玉清道:“小子想什么呢,还不过来跟娘娘见礼?” “啊?!”愣得一愣,玉清听熊罴话中之意似是那神秘女子嫦曦此时就站在他身旁一般,不由连忙朝其身侧躬身行礼道:“玉清见过娘娘,两次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请受晚辈一拜!” 说着,玉清便要躬身行礼,却被熊罴一巴掌拍在肩上。 “呃……你在朝哪儿行礼呐!”自玉清肩上撤回的大手往后脑勺一拍,熊罴脸上现出一丝怒色,却突然似是想起了什么,不怒反笑道:“我倒是忘了娘娘常年处在镜花水月之中了。” 说着,熊罴俯下身子搂着足足比自己矮了一半的玉清,趴在其耳边偷偷传音道:“那个啥,不要有意的去寻找她的踪迹,而是感应着她的气息后用眼睛的余光去撇知道吗?” 无语的看着做贼似的熊罴,玉清面上不由露出一丝苦笑,自己却是连嫦曦娘娘的气息也感知不到呐! “旱魃,我身边还缺个随侍,你可愿意随我?”空灵的声音出现在祖状尸神身前一丈之处,令其戒惧的后退数步,口中发出尖锐的啸声,似是警告之意,同时身体上突然冒出无穷无尽的红色光芒,霎时将整个天地笼罩在一片火焰之中。 只是这次与前次并不相同,虽然看似气势比祖状尸神出现之前要强了千百倍,然而玉清却没有察觉到自身有丝毫不适,一股清凉之感不断在身周萦绕,这一日间全力推演法诀损耗的神魂顷刻间便复原如初,且有更加圆润自如之感。 轻轻向火焰伸出手去,却只见火焰如同活物畏惧自己一般,竟是不敢令自己触碰,急急向后退开三丈远去。 转过头去,玉清发觉熊罴身上被炙热气浪灼烧的痕迹也已经消失不见,且气息沉稳,似乎已经完全自与月氏一战中的脱力状态恢复过来,只是再看熊罴的面色,玉清却是不由得一愣。 此时熊罴鼻尖正冒着丝丝冷汗,嘴里不断的呢喃着什么,玉清仔细听去,却是在不断的重复“旱魃”二字。 略一思索,玉清亦是清楚了熊罴心中所想,只因旱魃乃是上古火神,其出现之处赤地千里,乃是大凶之神,自己那借助定海珠施展的似是而非的先天水元在其眼中怕是犹如儿戏一般,可笑自己二人还自以为是的认为能够借助这点先天水元将其阻拦半个时辰。 若是嫦曦没有及时来到,靠着对先天水元的依赖,怕是被熊罴俯身的大黑身体转瞬便会被那旱魃烧为灰烬。 念及此处,玉清额头上亦是冷汗涔涔,心中唏嘘不已。 “九百九十九……虽不过一里之差,但你的旱法的确还未成熟,应该是还在成长期时便已身陨,可对吗?”对于旱魃的戒备嫦曦并没有放在心上,声音依旧空灵轻柔,在玉清听来,似乎这个女子永远都是这样恬静温柔。 “你……是……谁?”异常艰涩含混不清的语声自旱魃口中发出,被空气中蕴含的空灵之意影响,旱魃眼中狂乱的神色略消,只是到现在为止都无法发现跟自己说话之人,心中烦闷之下身上浓郁的红光非但没有减少还有越演越烈之势。 “我名嫦曦,乃昆仑之人。”随着嫦曦轻柔的说着自己的来历,一位白衣女子突然自旱魃身前浮现,难以言喻的清雅静美令整个世界突然安静下来,诸人眼前仿佛展开了一片纯白色的石竹花,那般的恬静安然,即便是种族迥异的熊罴亦觉心内一处柔软之地被莫名触动,只愿就这般安静的看着,不欲打破这多久不曾感受过的宁静祥和。 “昆仑……”喃喃的重复着,旱魃眼角竟是滑落两行清亮的泪水,身上的红光缓缓收敛,终至薄薄的一层附着在身上,映衬着那赤裸的如玉酮体更是晶莹剔透。 “唉……”叹息一声,嫦曦素手轻挥,一层乳白色的光芒在旱魃身上闪现,少顷,一身火红色的水袖云衣无视那将空间炙烤的不断扭曲的高温披在旱魃身上。 “你……当真是昆仑之人?”越说越是流利,旱魃身上已经没有了一丝敌意,只是一脸哀婉的看着嫦曦。 “吟!”恍惚窈冥中一声轻鸣,嫦曦头顶的虚空中突现一道巨大的光轮,乍一看去竟是与玄胤的大须弥剑轮有些许相似,同样是无比繁复的咒印,只是与大须弥剑轮不同的是,此轮的咒印并非是剑形,而是不断闪烁变化与玉清在定海界那神秘空间中看到的法咒甚是相似。 “叮!”看到旱魃脸上露出的缅怀之色,嫦曦眼中露出一丝悲悯,索性点手点天空剑轮一指,漫天剑吟陡然想起,数不尽的利剑自剑轮中喷薄而出,在天空中有序的排列在一起。 玉清略一扫过天空中剑阵的排列便觉心内一阵恍惚,神魂中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感,却是推演阵法诀印已成为本能,在这一扫之间,神魂再次开始解析天空中剑阵的奥义,不想此阵实是艰深晦涩,神魂刚要如同往日般将剑阵分解成无数份以分别加以解析便觉神魂之力疯狂流失,这才传来阵阵刺痛感。 “三十六天天罡北斗剑阵!!!”脑海中蓦地闪过一个名字,玉清不由脱口惊呼而出,而一旁的熊罴听到玉清口中的名字亦是身体一颤,面上露出一丝敬畏之色,不知想到了什么。 “妙木果真是选对人了呢。”轻柔的话语在耳边响起,玉清自天空剑阵收回目光,来正对上一双璀璨若星辰的双眸,连忙躬身行礼,连道过奖。 缓缓摇了摇头,嫦曦面上带着一丝轻笑,柔声说道:“你不必自谦,即便是昆仑弟子也嫌少有人能够认得此阵,我观你五气稳固,三花已现铅花,距离五气朝元之境不过临门一脚,届时我却是要以道友相称了。” 双目圆睁,玉清还未有所回应,熊罴蓦地转过头来盯着玉清一脸怀疑的说道:“你小子快要已经快要到五气朝元之境了,我怎的一点也看不出来,太弱了,委实太弱了!” “呃……”苦笑的看着熊罴大摇其头,玉清也是有些讪讪然,自己这身修为的确尴尬,再加上流年不利,明明身在下界碰上的对手却往往都是上界水准,实是无可奈何之极。 今日惊闻有书友大大说本书这两天有注水的嫌疑,小鹤是绝对没有滴,不过最近写的有些不好倒是真的。 就在上周小鹤莫名其妙的得了“烧心病”,胸腔每时每刻都跟火烧一样疼痛,晚上咳嗽甚至吐了血,故而写的时候可能会有时会走神,诸位大大见谅则个~ 第一百五十四章 天意昭炯 “下界元气越来越是稀薄,不提上古之时,单说千年前便已是天差地别,这孩子的进步已经是难能可贵,不过是我们抱有的期望太高罢了。”素手轻挥,令天空剑阵消散,嫦曦微笑着向玉清点了点头说道。 人们往往不会设身处地的为他人着想,只是看中结果却忽略了环境的改变和其人付出的努力,然而嫦曦一举一动之间透出的安宁祥和令人只觉如沐春风,即便是熊罴这等张狂之徒也不自觉的静下心来仔细思考嫦曦之语,在一旁默默地点头。 “熊罴道友也该回去了。”谁曾想,刚刚解了玉清的围,嫦曦便对熊罴下了逐客令,斩钉截铁似是不容拒绝的与其令熊罴尴尬的摸着大头,讪讪的苦笑不已。 “这个……”原来熊罴这厮却是放心不下自己的儿子和玉清,不看到最后的结果不愿回转人间界。 毕竟动用了黑风神枪,这部分神魂是绝对无法回归本体,何不索性在清微界中多呆一会儿,只是熊罴似乎对于嫦曦甚是畏惧,想到嫦曦斩钉截铁的语气便是一阵头疼,不知道该找些什么理由来多留一会儿。 “怎的,道友可是还有什么事情,至于你神魂的损伤我会为你想办法治愈。”双目中波光流转,嫦曦依旧一脸微笑的看着熊罴柔声说道。 “呃……”身体忽的一个哆嗦,熊罴只觉自己刹那间如坠深渊,此时面前这个如纯白花朵一般的女子仿佛眨眼间变成了一块万年寒冰,散发的冷冽寒气无视自己的护体金光直接将自己的血脉完全冻结,骇然之下,连忙作揖道:“娘娘莫恼,俺老熊这便回去,这便回去……” 说罢,如同见了猫的老鼠一般,熊罴高达万丈的神魂虚影忽而自大黑身体中窜了出来,在天空中略一扭曲便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 玉清闻声心中大惊,只因经过这几个时辰的相处他已知道熊罴这厮极重脸面,常以珞珈山守山大神后裔这个身份为荣,故而按理说这种在人前喊痛之举他是绝对做不出来的,而此时之所以能够听到他痛苦的嘶吼,只能说明一件事情,那便是他所忍受的痛苦委实太过激烈,即便是这个铁打的汉子也无法承受。 将失去支撑摔倒的大黑接在怀中,玉清无暇观瞧大黑是否受到暗伤,急急抬起头去,眼中幽蓝色光芒闪现,熊罴神魂所化虚影清晰的倒映在脑海之中,此时其雄壮的身躯上正附着一层浓密的黑气。 仔细感应而去,玉清不由悚然动容,那哪是什么黑气,分明是无数道黑色的风刃,黑风神枪上的风刃! 只是同之前与月氏作战时不同的是,那时的风刃听从熊罴的号令为其而战,而此时却正在不断的割裂着熊罴的神魂,无数道风刃在神魂之中穿梭斩击,这等痛楚难怪熊罴都要忍受不住了。 风刃威力巨大不过几息时间,熊罴的神魂便足足缩减了上千丈,玉清心中虽然焦灼却也知道这已经远远超出自己能力所及,唯有默默的为熊罴祈祷,期望这样的折磨能快些结束。 就在这时玉清的神魂忽而一阵悸动,炼魂诀初成之时感受过的那股直如天地一般呢喃的宏大波动突然自身旁传来,惊然转身,却发现波动的来源竟是单手掐诀一脸慈悲的嫦曦。 此时的嫦曦全身都笼罩在圣洁的乳白色光芒之中,乍一看去宛如普陀在世,令一旁不言不语的旱魃眼中突然闪现一丝迷茫的孺慕之色,正欲上前伸手触碰被白光笼罩起来的嫦曦,天地间忽而光芒大放,一道遮天蔽日的巨大光轮浮现虚空,将整个大地笼罩起来,玉清只觉在光轮的笼罩下神魂似是交.媾天地,无限的延伸出去,一片绚烂的星空浮现脑海,一种乘风而去的感觉油然而生,却被玉清死死压制下来。 嘴角隐隐浮现一丝欣赏的笑容,嫦曦扫了玉清一眼,绛唇轻启柔声说道:“敬天阵……” 随着三字真言,天空中的巨大光轮突然开始缓缓转动,柔和的白光如春雨般细细洒落,这个没有一丝生命气息的神禁空间中竟是陡然生出一片绿色,浓郁的香气在天地间弥漫起来。 玉清诧异的朝身下看去,那在细雨中生出的竟是一些自己从未见过的仙草玉芝,馥郁的香气似是蕴含着某种药力,自己不过嗅入鼻中便觉体内真元霎时粗壮了一分,若长此以往怕是不出半年自己的修为便要再进一步,达致元婴大圆满冲击出窍期之境! 念及此玉清晒然一笑,暗暗摇了摇头,心道自己或许是被月氏和熊罴的战力所扰,竟是不自觉的开始追求修为的急速攀升,长此以往怕是心魔驻体,引为大患。 压下心头绮念,再抬头望去,熊罴面上已经没了那般痛苦神色,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祥和,那无尽的黑色风刃在细雨般的白光洒落下竟是真个如墨汁般被从熊罴神魂之上冲了下来,而其神魂也在白光的滋润下再度拔高千丈又恢复到了原本的万丈高下! “多谢娘娘,此恩不敢或忘,熊罴日后自当回报。”肃然躬身,熊罴的神魂缓缓消散,末了,才转头看向躺倒在玉清怀中的大黑,眼中闪过一丝不舍的光芒,向玉清拱手道:“熊罡便托付给贤侄了。” “玉清晓得!” 斩钉截铁,但并未有丝毫承诺,然熊罴却是露出了心满意足的表情,只因修者路上又有谁能够说得清生死,即便是熊罴这等人物怕是哪天大劫来临也要身化灰灰,玉清这短短的四个字,已经表露出他心内对于熊罴托付的重视。 男儿相交何须太多言语! 目送熊罴神魂离去,玉清心内无比安宁,转而看向安静的站立在身旁的嫦曦,只觉视野中的身影忽而有些大不相同,心内一怔,玉清思索半响,突然觉得自嫦曦现身出来时,自己虽然能够看到她的身形,但那种感觉却犹如再看一道虚妄的投影一般,没有一丝实体感,然而此时再看,嫦曦却是变成了有血有肉的活生生之人,那种清雅的体香隔着微风悠然传来,令自己体内的真元在其牵引之下,更加圆润自如,奔流不息,修为在无形之中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心内一叹,玉清心中除了母亲之外,头一次发觉自己竟是如此敬重一位外人。 即便是刚刚那等宏达到极致的逆天法阵,在嫦曦手中也是那般的风轻云淡,联系到之前逆转天机将自己自识海被毁中救得性命,谈笑风生间便为方寒遮掩天机瞒过虚界诸多大神通者,这世上似乎没有任何事情能够难为到这个神秘的女子。 再加上那无比慈悲的心灵,真个如独具幽谷中的白色石竹花一般,纯净通透,不带一丝瑕疵。 身上的红光已经完全消散,那股总是随着自己出现的炙热也在刚刚那场白色光雨中消失无踪,旱魃抚摸着自己有些陌生的躯体,一脸的惊慌失措,犹如一个迷失道路的孩子一般。 “即便是先天生灵,他们的力量和心智却往往并不相等,旱魃自上古之时便是灾祸的象征,被诸天各族围剿追杀,可叹那时其心智也不过孩童一般,怕是连自己为何遭到如此待遇都不可知吧,世事无常,天意昭炯。” 嫦曦幽幽的声音缓缓飘荡在耳边,玉清心中一动,自沉思中清醒过来,抬起头来看着前方旱魃那不知所措的身影,心内亦是不由生出一丝怜惜之感,转而看着嫦曦柔和的背影心有所感的呢喃道:“命中如此吗……” 双目中忽而闪烁着瑰丽的光芒,嫦曦轻柔的转过身来直视玉清,与其依旧柔和但却蕴含着从未有过的坚毅,道:“命非天定,毋可妄言,日后莫要再生此想。” “晚辈失言!”悚然而惊,玉清惶然受教,知道自己却是无意中犯了修者的大忌,需知修士一生中在艰难险阻之中挣扎求生,若是笃信天命,还修得什么道,求的什么长生,刚刚那丝消极之念若非嫦曦当头棒喝,任其发展下去怕是要将玉清苦修百年的道心一举毁灭了。 “无妨,你终究还是太过年轻又没有名师随时指点,只靠着一本《洞玄经》偶尔有些不当的念头也并非什么不可救药之事,只是你神魂粘连大道致令劫难缠身,一直都没有时间好好静悟,待日后回归人间界之后,还是去寻玄胤入其门下好好修行一段时日吧。” 说罢,嫦曦转而看向已经恢复冷静,一脸怯生生的望着自己的旱魃柔声说道:“如何,你可愿跟我一起么。” “嗯……”重重的点了点头,旱魃突然像个小女孩一般跑过来,揪着嫦曦衣袖一角,喜笑颜开。 微笑着点了点头,嫦曦速手一挥,一朵白色云朵在足下生出托着二人急速向天际消逝而去。 “前辈,我该如何回到人间界中!”嫦曦动作太快,玉清还未反应过来,便发觉已是不见了人影,连忙鼓足真元高声喊道。 “出窍期后,天都后山,幽光峰……” 第一百五十五章 出阵 “幽光峰……”默默地记下遥遥传来的嫦曦话语,玉清面上不由露出一丝苦笑,似乎这些大神通者都喜欢将最重要的事情通过传音送达,低下头去,看着怀中双目紧闭但面色安详的大黑,玉清正考虑着要不要用真元渡他的体内将其唤醒,却忽而发觉神禁空间突然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 抬起头来,天空如燃烧着黑色火焰的绢帛,各处都开始露出点点漆黑的虚空,片片余烬自天空缓缓飘落,大地也不断的陷落下去,整个神禁空间开始分崩离析。 “喝!”冷叱一声,玉清双手急速的变换诀印,三十六颗界珠自眉心传出,来至头顶按照玄妙的轨迹盘旋,降下一道耀眼的白色光幕将玉清和大黑笼罩在内,须臾白光散去,玉清二人已是没了踪影。 “姐姐,都过去三天了,怎的还没有动静?”二虎看着不言不语只是默默祈祷的伶仃,一脸焦虑的问道。 对于玉清二虎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情,只是深知单靠自己两姐弟是绝对无法破的开石林中的天然大阵,故而才会焦灼与玉清的安危。 淡然回视二虎一眼,对于自己弟弟心中所想伶仃无比清楚,只是默默地说道:“耐心等待吧,玉清大哥不会有事的……” 语声轻柔但却透着一股异样的决绝,似是别有深意。 二虎听来不由生出一丝莫名的感悟,诧异的看着身边继续虔诚祈祷的姐姐,双掌紧握却是不再关注那平静无波的黑气,反而不转瞬的盯着伶仃看了起来。 对于二虎的举动伶仃自然感知得到,嘴角浮现一丝凄然的微笑,伶仃突然幽幽的说道:“傻弟弟,我不会抛下你一人,只是若他有不测……” “你这又是何苦……”幼时遭遇令二虎生性冷漠,为人处事往往行那修罗手段,却独独对于这个自小相依为命的姐姐挂怀于心,难以割舍。 就在两人各怀心事之时,远处的黑气突然开始剧烈的翻涌,丝丝冷冽的电芒自其内崩现而出,二人骇然望去,隐约间竟似在黑气翻涌中看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一个正在崩毁的世界! 翻涌的黑气蓦地内凹,显然是里面正有什么东西再以极快的速度向外冲来,空气被迅速排开引起的真空带将外间的气流向内吸引。 “玉清大哥?”心脏噗通乱跳,伶仃抱拳与颔下,希冀的看着黑气内凹之处。 “轰”的一声巨响,一道蓝色流光自黑气中蓦的冲出,骤然化作一人一熊两道身影,正是玉清借助界珠之力在没有阵眼主持即将崩毁的神禁空间中破禁而出。 默默地回身,看着骤然内缩化为一道黑点消失不见得黑气团,玉清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心道好险。 若是再晚一刻出来,怕是便要被空间崩毁的巨大气流再度流放到异空间中去,回想起自己托方千默之福,身化荒魂在异空间中流荡数载的难堪回忆,即便玉清的心境之稳固也是后怕不已。 “玉清大哥……”伶仃双目中绽放着盈盈喜色,心中有千言万语却只化作一声深深的问候。 “我无事,无需担忧。”点头谢过伶仃的关切,玉清将手按在大黑背上,清凉的水元气化作涓涓细流涌入大黑体内。 激灵一个颤抖,大黑蓦地翻起身来,没有焦点的迷茫看着四周,许久,才发觉蹲在一旁一脸微笑看着自己的玉清,不由大喜,哈哈笑着向玉清询问黑气中发生之事,看那意思这厮竟是对于熊罴占据他的身体后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只是大黑兴奋之下又是说的熊族言语,除了能够自如的解析神魂波动的玉清,伶仃两兄妹又是大眼瞪小眼不知所言。 略作思索,玉清并未向三人述说了在黑气中实情,只是将神禁空间说出,隐下了虚界来人之事。 盏茶功夫便以叙述完毕,玉清转过身望着伶仃说道:“我在阵中过去多久了?” “还差半个时辰便整整三日了。” 毫不犹豫的回答令玉清愣了一愣,以他的心智如何不知这显然是伶仃一直在心内默记自己进入黑气中的时间,若有所思的用余光瞥了一眼伶仃看向自己的温柔目光,玉清心内一颤,嘴角浮现一丝苦涩的笑容。 情之一字最是烦扰,乃修道之人大忌,玉清自许下誓言以身予道之时,便已将儿女之情彻底割舍,又如何能够担得起这样一个纯真女子的爱恋之情。 “二虎,你回复的如何了?”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同伶仃言语,玉清索性顺其自然且不理她,转而向亦是松了一口气的二虎问道。 “已经复原如初,倒是玉清大哥刚刚自法阵中出来,要不要在此休整几日?”自玉清从黑气中出来的一刻,二虎便敏锐的察觉到了玉清的改变,之前的以神念探去不过是如渊似海给人高深莫测之感,而如今其单是站在哪儿便给自己一种莫名的压迫,却是连神念都不敢探出体外了。 “这点损耗不妨事,明日日出之时必须赶到石林之处!”抬头看了看天色,发现正是子夜时分,距离日出还有三个时辰,然而以自己等人的遁速怕是两个时辰便可赶至,故而若是没有其他事情干扰,时间上是足够的。 之所以如此着急离开此处,实是因为自己的行踪已经暴露在月氏之下,而看如今的情形清微界的高层极可能同虚界达成了某种隐秘的协议,故而自己的行藏必定也已经暴露在了清微界中,再不离去怕是要变成活靶子了,为今之计,唯有迅速赶到石林之中,借助石林中的天生大阵阻拦敌方,以等待虺云雨为自己派遣的兵力。 “是!”异口同声的答应下来,不知不觉中玉清在这个小团队里已是拥有绝对的权威,几可说令行禁止。 再次赶路玉清并未如来时一般急速前进,反而是不紧不慢的保持着相对往稳定的速度向前飞行,身后的伶仃和二虎虽是有些不解,但也只是以为是距离太近,玉清觉得不需全力赶路,还摆脱了法力急速损耗的隐患,何乐不为。 与嫦曦施展的净天阵白光短短接触的一瞬,令玉清的神魂更加茁壮,甫一投出体外便以铺天盖地之势将方圆数千里覆盖在内,一切都无所遁形。 若是此时有大神通者在此,便会惊异的发现玉清的神魂居然透着丝丝幽蓝色光芒,与玉清施展天目之时,竟是那般的相像。 而这种改变便是玉清也无从得知,只是惊觉今日用神魂探测之时消耗的法力似乎格外剧烈,然而也只以为是神魂增长之后的附带效应。 双目中蓝光隐现,众人前方数千里外,一片密密麻麻的庞大兽群正向着自己等人急速迫近。 “戒备!”玉清前行的身躯戛然而止,冷喝一声,右手轻抬黑耀已是无声无息的自虚空中浮现出来。 闻言一惊,身后三人的神识覆盖周边百里都是勉强,如何能够闻知数千里之外的情景,除了大黑自随风而来的气息中嗅到一丝异常之外,伶仃两姐妹只是依言运使周身真元,将随身法宝全部取出,一脸疑惑的看向玉清身前广袤无垠空无一物的天际尽头。 “好快!”心内原本还再想是否要绕路避开以试探这些妖兽是否冲着自己等人而来,然而那些妖兽似是全部都属于擅长遁术之族一般,遁速之快怕是玉清全力施展遁光也不过与其在伯仲之间,且看那些妖兽的表情明显还显得犹有余力! 须臾之间,远方天际便浮现一层黑云铺天盖地的向玉清四人而来,待看清那是一群数千只的妖兽之后,伶仃尖叫一声,只骇的花容失色,身子一软险些掉下遁光,幸亏二虎见到不对及时将她接住,至于大黑却是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受,毕竟他本身便是妖兽之流,且兽类的天性令他本能的感觉这些妖兽对于自己等人并无恶意。 妖兽在进入视线之后便将速度放缓,玉清心中一松,知道这是在向自己表明它们并无恶意,且弥漫在虚空之中得神魂也的确没有感知到这些妖兽有敌意散发,手中黑耀离开手掌轻盈的漂浮在身侧,转过身对大黑道:“小黑,你护住伶仃二虎。” 见小黑点头表示明了,玉清身形一动向妖兽群行去,打不过跑不过倒不如光棍些上前去问个明白。 甫一来至兽群三十丈之外,兽群便突然有序的向两旁分开,期间没有一丝声响发出,令玉清只觉自己面对的似乎是一个训练有素的军队一般,只是这样的感觉在面对一群妖兽之时却是如此的怪异。 队列分开,一位体态轻盈,背生双翼的女子自兽群中踱步而出,步态雍容,显是贯居高位之人。 玉清神魂略一感应便是一惊,无往不利的神魂这次却是无功而返,那女子身周似是有一股无形之力,神魂每每靠近其身体三寸之处便会被阻拦在外,无法继续靠近,且随着神魂被反弹而回,脑海中突然传来一阵针刺般的疼痛,若非玉清早有准备怕是猝不及防之下便要痛呼出糗。 第一百五十六章 天马之邀(第一更) “这是?”天目视野中,当神魂被排斥之时,女子身周突然浮现的点点星光引起了玉清的注意,脑海中各种讯息飞速闪过,一件上古异宝浮现于心,不由疑惑的说道:“紫绶仙衣?” 女子愣了一愣,原本随意的神态转而凝重,稽首一礼道:“在下马思远,不知道友如何称呼?” “区区一介散修玉清,不敢当前辈道友之称。”心中一动,虽是疑惑这马思远明明是个女子为何却要起个男孩子的名字,但玉清却并未表现在面上,只是谦逊的回礼,毕竟对方已是化形期妖兽,也便是相当于渡过小天劫的渡劫期修士,自己却是当真不敢与其平辈论处。 面上现出一丝欣赏之色,马思远悠然说道:“道友过谦了,我族与其他有些不同,我如今也不过是出窍期罢了,家母正与离此五千里之外的石林中等候,着我前来迎接道友,以防有宵小之徒惊扰大驾。” 说着,马思远眼中寒芒闪烁,望着众人立足之处往西十余里处的一座小山嘴角露出一丝冷冽的笑容。 “嗯?!”闻听此语,玉清心中霎时间翻过无数念头,实在没有想到除了虺云雨和天都山居然还有他人会在意那个石林,然而转头看了一眼身后还不明白状况的大黑三人,不由晒然一笑,想起了熊罴说自己太过算计的话语。 此时此刻,自己委实没有多少选择的余地,刚刚那些魔兽之所以能够施展如此迅疾的遁术,恐怕便是眼前这个马思远之故了,再加上其身后的兽群中委实有几个散发着令自己也觉心惊肉跳的恐怖灵压,一旦冲突自己拼了全力护得大黑周全自是没有问题,但对于伶仃和二虎却是无能为力了,故而此时此刻依言跟随他们前往石林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更何况…… 看着马思远背后的两双羽翼,玉清心中已经大致明了这个女孩子的真实身份,毕竟她在这个天马平原中能够指挥修为远高于自己的妖兽,其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无非是天马平原的王者天马一族,被这个想来亲近人族修士的族群邀请,总比单独前行同前方不知布下多少暗卡要埋伏自己的天都山来人要好得多不是。 “既如此,还请道友稍待,我去跟那边的几位同伴嘱咐一下,毕竟道友这边却是有些特殊。”歉然的抱拳一礼,玉清所言倒也是实情,这等清一色都是元婴以上修为的兽群即便在兽群中也极为少见,伶仃和二虎若不做好嘱咐怕还真个无法适应。 了然的点了点头,马思远并无不渝之色,示意玉清自去便是。 告罪一声,玉清转身来至大黑三人身前,将这边之事叙说一遍,无奈地说道:“形势比人强,我们并无太多选择,过会儿行进之时你二人切记莫要离开我和大黑身边。” “大哥是说他们会攻击我们?”鼻中冒出一道白气,大黑手中降魔杵挥舞的呼呼作响,气愤的说道。 而此话一出口,四人之间的气氛霎时凝固下来,伶仃和二虎原本有些放松的心神因为大黑之语重又紧绷起来。 “你待如何,可是要与他们战一场?”面色一沈,玉清一个爆栗弹在大黑头上,令远处看着这边的马思远露出一丝柔和的笑意。 就在大黑还在疑惑自己明明比玉清高出四尺多高,按理说他的手掌应该够不到自己头颅,自己这个爆栗矮的有些莫名其妙之时,玉清对伶仃二人说道:“我并非意指他们有不轨图谋,只是这些妖兽之中多有未开灵智之辈,你二人离我太远一旦有个别妖兽凶性发作怕是会令我救援不及。” “大哥放心,我二人晓得了。”同时松了一口气,二虎拍了拍胸口,大包大揽的说道。 若有似无的扫了一眼总觉有些心不在焉的伶仃,玉清心内暗自叹息一声,不知为何,自从黑气中出来后,伶仃却是甚少主动同自己说话,往往自己询问之时都是由二虎作答,若非其望向自己的目光中情意绵绵,否则玉清真要长舒一口长气,以为这丫头终于想通了不再爱恋自己了。 只是如此这般,玉清却是不自觉的总有些亏欠伶仃的感觉,令他苦恼不已,暗下决心待此间事了便遁隐而去,以冲击出窍期,从而前往天都山幽光峰寻找回到原本世界的契机。 一切准备妥当,玉清四人在马思远率领兽群的保护下朝着石林浩浩荡荡而去。 就在众人身影消失在天际之时,马思远冷笑着望向的小山之中,突兀的现出数十道人影,感受着他们身上那浩淼的法力波动,竟是如兽群一般同是清一色的元婴期修士。 而与此同时,远在距离天马平原数亿亿里之外的一处雪域冰原中,天空中不断洒落着鹅毛大雪,一座座高耸入云的插天巨峰屹立天地之间,正是被清微界奉为圣地的天都神山。 而无数座巨峰包围之中竟是有一座类似桃源圣境一般的巨大凹谷,其间有些许建筑甚是稀少,寥寥数十间宫殿坐落其间显得谷内甚是清冷,宫殿作星云状盘旋搭建,若是玉清在此怕是会惊讶的发现,这宫殿的排列方式竟是隐隐与马思远身着紫绶仙衣上的星图有些相似。 凹谷之内温暖如春,按理说应该是各种动物的栖息之地,奈何阵阵恐怖的法力波动不时自谷内传出,激起飓风阵阵,便是修为略低的修士都无法立足,四面巨峰上的积雪被其影响形成雪崩呼啸而下,直到凹谷上空才被五行之力蒸发为水汽缓缓消散,如此恶劣的环境也难怪没有任何生命存在的迹象。 此时星云状中心,一座门庭之上刻印着两面硕大的太极八卦图的宫殿之中,一位面若秋月,儒雅斯文的中年修士正淡然自若的捧着一本甚是残破怕是经不起一点摧折的绢帛轻轻摇头,双目中光华莹润,透着摄人心魄的光芒。 而其身前正跪着两个浑身黑衣,一脸畏惧连头都不敢抬的化神初期修士,浑身簌簌而抖,显是对于中年修士异常的惧怕,而左手修士手中正恭敬的捧着一个闪烁着清幽光芒的玉简,等待那中年修士查阅。 “呼……”轻轻吐了一口长气,中年修士轻柔的将手中绢帛放在早已空置于桌上的一个玉盒之中,为其盖上盖子后手掌抹过玉盒已是不见了踪影,显是对绢帛珍重到了极点。 招了招手,那黑衣修士手中的玉简悠然飞入手中,中年修士探入神念,半响眉头一皱,一脸古怪的看着两个黑衣修士道:“十五道关卡,一千余位高阶修士,就这样被一个区区元婴期的小辈如入无人之境的率领三个同伴穿行而过?” “我们接到消息说那小辈已经死于鹰愁涧的毒瘴之中,而且那小辈的同辈之中似乎有人精通易容之道,我们不查之下这才被……”额头冷汗涔涔,剧烈的恐惧化作窒息感将心脏紧紧攥住,黑衣修士只觉心跳如擂鼓一般直欲这般昏死过去,也好过受此活罪。 “消息?你可知我为何要设下十五道关卡?似乎有人?可是要我告诉那几个小辈都是何人?”虽是质问,但中年修士的语气却甚是平淡,仿佛并没有一丝不悦。 然而越是如此,两名黑衣修士却越是恐惧,身上颤抖越来越强烈,二人不得不以头点地来支撑自己的身体莫要瘫倒在地上。 “将你们当猴耍的小辈名为玉清,在阵法一道有些独到之处,那只黑熊是他的灵兽,而为他们易容之人名为伶仃,与那个虎头虎脑的小子一般乃是当年伶修洁的余孽,你们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看着自己光洁的手指,仿佛上面生出了一朵花般,中年修士看都不看跪在地上的两名黑衣修士,一脸淡然的说道。 “属下罪该万死,属下罪该万死……”两名堂堂化神期修士此时竟是如同变成了磕头虫一般,不敢催动真远护体,额头被地面上的鹅软石地板碰的鲜血直流,而两人亦是涕泪交加,颤抖着重复着罪该万死四字。 “万长老何必如此生气呢,不过是四个诡计多端的小辈罢了,情势不还是在我们的掌控之中么,多出他们几个还多了些乐趣不是?至于这两个,留着也是废物,杀了便是。”就在两位黑衣修士以为自己此次在劫难逃之时,一阵甜软却又冷酷至极的话语声传来,一位大红衣裳的妖娆女子自殿外踱步而入,令两名黑衣修士身体陡然停止颤抖,面目之间蒙上一片死灰。 鲜艳妍媚,肌肤莹透,引人遐思,妖娆女子甫一出现,殿内便蔓延开一丝粉红色的雾气,向地面上的两位黑衣修士笼罩而去。 “绮语,我的属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处置了?”被称为万长老的中年修士见状抬手一挥,那丝粉红色的雾气便消失无踪,看了两名满脸狂喜之色的黑衣修士,中年修士冷哼一声道:“这次便罢了,你二人且先回去坐镇,若再有闲杂人等去到石林之处,便提头来见!” 第一更,晚上还有一更~ 第一百五十七章 神秘雾气(第二更) 第一百五十七章神秘雾气 在马思元的保护下,玉清一行在兽群中有惊无险的走过三千余里路程,眼前一片浓郁的雾气挡住了去路。 一种唯有极少数人才能感知到的晦涩波动自雾气中传出,遥遥传入身在兽群中的玉清耳中。 耳边突然传来仿如呼唤一般的呢喃令玉清愣了一愣,抬起头来望向横亘在天地间不知尽头的雾气屏障,玉清目中现出一丝茫然,下意识便要抬步走向雾气。 就在玉清甫一抬步之时,定海界中突然传来的一丝清凉感,令玉清骤然清醒过来,一个清心咒打在自己身上,强压下心中还在不断生出的想要上前一探究竟的强烈念头,面上现出一丝凝重之色。 一直跟随在侧的马思远见状眼中掠过一丝深沉的光芒,看着远处的雾气悠悠说道:“传闻石林之中有一天地而生的上古大阵,在悠久的岁月中,伴随着天地灵气不断的灌注,终于有一日诞生出了后天阵灵。只是这阵灵不知为何有种怪异的嗜好,那便是喜食生灵,喜食那些身具阵法之道的生灵。” 说到这儿,马思远转过头来看着一脸平淡丝毫看不出异样的玉清道:“一旦有那等生灵靠近,阵灵便会发出唯有其人才能听到的呼唤,诱使其人前往石林之中,将其吞噬。看刚刚道友的情状,似是感受到那生灵的呼唤了?” “大哥?!”大黑三人闻听马思元所说这才明白过来刚刚玉清的举动,不由大吃一惊,大黑更是闪身来至玉清身边一脸凶狠的望着前方的雾气屏障。 “呵……”轻声一笑,转而看向大黑,目光中隐隐透出一丝不屑,马思远别有深意的说道:“这位同道倒是对道友关心的很。” 玉清如何不知马思远话语中的意思,只是以他的心智也不会将这些幼稚的嘲讽放在心上,只是含混的唔了一声作为回应,便轻抬脚步向雾气走去。 “大哥,等等我!”看到玉清竟是不思远离雾气,反而向其走去,大黑心中一急,连忙跑到玉清身前为玉清护发开路,而伶仃和二虎对视一眼也急急跟上,隐隐呈断后之势。 眉头一皱,马思远身为天马一族少主,平日与其打交道之人都看在天马一族面上对其敬畏有加,说话之时多有意无意的迎合于他,什么时候碰到过如玉清这般淡漠的态度,心内已是不觉生出一丝不悦之感。 看似闲庭信步,不疾不徐的向前行走,但玉清似是用了缩地成寸之法,每每一个踏步便是数十丈距离,令大黑三人却是要施展遁术才能跟上,不过几息时间便跨越千丈距离来到雾气近前。 伸出手去轻轻触摸着雾气,一种古怪的波动随着手指缓缓传入脑海。 “前方禁地,不可擅入,外来者速速退去!” 神魂将波动笼罩起来,便要将之解析,玉清脑海中骤然间响起炸雷一般的威严喝声,只将玉清震得头晕目眩,身躯簌簌而抖。 “大哥,你怎么了?”大黑三人自是感受不到那股奇异的波动,只看到玉清手指一触碰到雾气,便开始身体剧烈的颤抖起来,大黑焦急之下一把将玉清手臂抓住,想要将玉清脱离雾气,却只觉一股诡异的气息自玉清手臂上传来,脑海中也突然响起那炸雷般的怒喝,身体一麻如遭雷殛。 脑海一清,玉清感受到大黑的举动,连忙令脑海中的那股波动散去,拉着大黑倒退三步,关切的问道:“小黑你怎的如此莽撞,可无事么?” “呃……”痛苦的拍打着脑袋,大黑深深蹲下身子,鼻孔中两行紫黑色的血液滑落,只觉头脑中如沸腾的浆糊一般,剧烈的胀痛感令其眼前星光点点,阵阵发黑。 无奈的摇了摇头,玉清知道这是大黑神识不足以承受那波动之威,以致神念受损,正欲施展清心咒减轻他的痛苦,突闻身后传来伶仃轻柔的声音。 “玉清大哥,不若由我来吧,我有秘法对于神念的损伤有特殊的效用。” 诧异的回头看着近日来第一次主动对自己说话的伶仃,对于那日他被困在神禁中时伶仃将自己神念与大黑融合的情况并不知晓,故而一时有些怔然,半响才回过神来,让开身子示意伶仃施为。 聊聊五个诀印,玉清不费吹灰之力便将之印入脑海,只以为是什么秘传的治疗术,对于它的效用也不抱多大期望,不过只要能令大黑减轻些疼痛也是好的,想来一直都在自己和大黑的保护下,这个善良的姑娘也是想尽一份自己的力量罢了。 然而接下来的事情却大大出乎玉清的意料,一股晦涩的波动自伶仃眉心中散发出来,一道完全透明若非在日光之下有些扭曲否则完全无法看到的光柱将大黑的眉心连接起来,不过一个呼吸间,大黑便如无事人一般蓦地站起身来,抹去鼻孔上遗留的血迹,一脸的莫名其妙。 玉清见状下意识的将那五个诀印以神魂包裹进行解析,却是悚然一惊,只因那五个诀印在神魂甫一触及之际便“叮”的一声轻响突然开始无穷生化,不过瞬息之间玉清的脑海中陡然生出数以亿计的繁复诀印,若非玉清及时撤回神魂,怕是此时也要如大黑一般因为神魂的损伤而痛苦万分了。 伶仃那本应熟悉的面孔突然变得有些陌生,玉清眼中异芒闪烁,刚刚虽只短短一瞬的接触却令玉清莫名的生出一丝熟悉感,只是待要回想到底是在哪儿见过类似的波动却又一片茫然,急切之间却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只得甩了甩头暂且将之放下,在大黑三人惊骇的目光中抬步便踏入了雾气之中! “大哥!”还在对于刚刚的怒喝心有余悸,大黑见到玉清竟是那般随意的步入其内,只骇的三魂去了两魂,一把之下没有捞住只得咬牙跟了进去,而伶仃自然也没有丝毫犹豫几乎与大黑同时起步,追着玉清钻入了雾气之中。 唯有二虎一脸无奈的看着姐姐的身影,狠狠地跺了跺脚亦是跟了进去。 “思远,我们不跟过去好吗?”马思远身边一只白色毛发,头生独角,足有通常体型三倍大小的狮子突然口吐人言向马思远问道。 “哼,若是连幻隐径都过不去,也没有必要让娘见他们了。”双手背负于后,马思远一脸不喜,显是对于刚刚玉清对她的态度还无法释怀。 轻轻叹息一声,那狮子身上突然闪现耀眼的金光,而待光芒散去一位鼻直口方,线条分明的壮硕大汉现出身来! 原来这只狮子名叫狂烈,乃是天马平原中的保皇一族狂师族族人,自年幼之时便被赐予马思远作为护卫,至今已是百年之久,二人感情深厚,几如亲血。 狂烈闻言面色一苦,无奈的对马思远说道:“只是族长命我等以上宾之礼对待那四人,并亲自引领他们面见族长,思远你此举可是有违族长之命呐。” “上宾?”冷哼一声,马思远面上现出一丝不屑的笑容,鄙夷的说道:“狂烈,你可看到那四人都是些什么修为了,区区四名元婴期修士我一只手便可捏死,还谈得什么上宾,若说是因为那名叫玉清就更是荒谬,看他根骨不过百岁年纪,修至元婴期已是难能可贵,在阵法一道上又能有什么建树,真不明白娘亲是如何想法,待他们在幻隐径中迷失方向走不出来后,我们再去接引,也让娘亲好好看看这些所谓上宾的真正斤两!” “可是……”狂烈略一犹豫,总觉马思远的决断不妥,刚要开口争辩便被马思远不耐烦的打断。 “没有可是,我意已决,狂烈你可是要违逆我的命令吗!”被狂烈多次质疑,令本就被玉清扰的心烦意乱的马思远心内生出一股难言的怒气,竟是开口对着狂烈怒斥起来。 然而话一出口,马思远便觉后悔,待要道歉当着着许多属下之面却是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索性向一旁远远走去。 “命令吗……”默默的重复着“命令”二字,狂烈望着马思远渐渐隐入兽群中的身影,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 “哥!”狂吼一声,大黑只以为玉清是被什么力量迷了心智才会在那般威严的警告之下还毅然踏入雾气之中,故而进得雾气之后还没来得及细看周边环境,便一把将身前玉清的身体死死搂住。 眉头一皱,感受着大黑手掌越收越紧,如同铁箍一般的力道,玉清无奈的叹息一声,艰难的转了下头颅,冲着身后说道:“小黑,你这是做什么?” “咦,哥你恢复神志了?”自玉清话语中没有听出丝毫迷茫的音色,大黑心中一喜,连忙松开手掌绕道玉清身前,急急说道:“那我们快些离开这儿,另寻他路前往石林吧,哥不是说过我们要尽快赶往那边的吗,还是不要在这儿耽搁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幻隐径(第一更) “恢复神志?绕路前往石林?”一脸古怪的看着焦急的大黑,玉清抬手又是一个爆栗打在大黑头上。 这次大黑却是看清楚自己是如何挨上得了,随着玉清手指凌空一弹,自己头顶上突然浮现一团鹅蛋大小的气团狠狠撞在自己的头上,自然以大黑的肉身对于这点惩戒自是毫不在意,只是极为不解的看着玉清道:“哥,你为什打我?” “这儿便是石林所在,你要我们绕路去哪儿?”无奈的摇了摇头,玉清转过身去对身后三人说道:“你们且看周边的环境!” 依言看去,大黑三人同时倒抽一口凉气,四人此时正在一条如同乡间小路一般的土道上,而土道两旁是无尽的虚空和深不见底的断崖,整个土道竟似是悬空漂浮在虚空之中一般。 三人急急回过头去,发现身后来时的道路也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足下的这条蜿蜒曲折没有尽头一直伸向天际的狭窄土路。 土道宽度堪堪能够容下两人同时行进,故大黑庞大的身躯已是有一部分悬在道路之外的虚空之中,且隐约间道路两侧深渊中似是有一股无形之力再拉扯这自己的身躯,只把大黑骇出一身冷汗,使劲缩起了身子。 而二虎和伶仃见状也伸出手去试探了一下,只觉一股不弱的力道突然擎住手臂欲将自身带往深渊之中,骇然失色之下连忙运使真元摆脱那股力量的纠缠,无比乖巧的站在道路中央再也不敢随意挪动身躯。 “无需惊慌,只要身在此路之上,便不会被下面的引力吸引,只是切记莫要将身体凌空出去。”淡然朝身后三人嘱咐一句,玉清轻抬脚步向土道前方行走几步,便停了下来,只因前方已是没了道路,一条光华明灭之间若隐若现的狭长光带遥遥向前方延伸,直至没入虚空不见踪影。 目测丈量了一下光带的距离,玉清若有所思的扶着额头,口中喃喃自语。 “哥……”许久,整个空间中都极是安静,直到大黑看着自己露在小道之外的身子越等越是惧怕实在忍受不了之时,才捏诺的向前挪动脚步来到玉清身前,轻声呼喊道。 “嗯,怎么了小黑?”悠然转身丝毫不怕掉落下去,玉清看着大黑小心翼翼的模样,不由哑然失笑,拍了拍大黑的手臂说道:“呆子,只要你身在这条小路之上,便不会被底下的引力吸引,你何必如此惧怕。” “哦……”对于玉清的话语大黑自然是没有一丝怀疑,刚开始的时候只是正震惊于深渊的存在才会遗漏了玉清的嘱咐,此时闻言之下放开心中惊惧,才发觉深渊中传来的吸力实是微不足道,丝毫无法影响自己。 “玉清大哥,我记得进来之前地面上还是一马平川,然而只是穿过一层雾气便大变了模样,这是幻术吧。”二虎见玉清被大黑从沉思中唤醒,连忙也是上前将心中疑问说了出来。 “不错,此处应该是一座幻阵,我们如今所立之处还是在天马平原之中,这这条土道和两旁的深渊都不过时幻阵布置者想让我们看到的情景罢了。”沉思半响,玉清轻轻点了点头,确认了二虎的说法。 而大黑一听这话登时长舒了一口闷气,想起自己刚刚的胆小表现,不由脸色骚红,怒道:“这破幻阵居然敢骗俺,你想让俺呆在路上俺偏不让你如愿。” 说着,大黑怒吼一声,抬步便要往小路之外的深渊中走去,却忽觉一只手掌蓦地抓住自己的手臂,其上传来的巨力令自己前冲的身形霎时停滞,讪讪的转过头来,大黑一脸无辜的说道:“哥你为什么拦我?” “不拦你,让你去送死不成?”一把将大黑已经探出虚空半截的身躯拽了回来,玉清一脸无奈的看着大黑说道。 “我们既然身在平原之中,那这深渊就是假的不是?那么我就算出去也应该无事才对啊。”说着大黑还转头看着身后的伶仃和二虎,见他们也是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不由自得的看着玉清,那意思就是你看我也学会分析事情了。 “呵,呆子,你当真分得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幻吗?”扫视了一遍这出诡异的世界,玉清轻叹一声话语中似是隐含深意,看着一脸不解的大黑继续说道:“你以为幻阵缘何与杀阵、困阵并列为阵法之道三大流派,盖因身处幻阵之中所见即为真实,你之五感已全部被阵法支配,死于幻阵之中,也便意味着你是当真死了。” 一番话将大黑说的双腿发软,冷汗直冒,一屁股坐在地上说什么也不愿意站起身来了,刚刚看着还不屑一顾的深渊,此时在他眼中宛如择人而噬的恐怖魔兽,却是连看都不敢再看一眼了。 而伶仃和二虎亦是如履薄冰,丝毫不敢再心存侥幸。 “玉清大哥,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挥手在地面上变出一面蒲团,扶着伶仃坐下,二虎抬起头来向玉清问道。 “自然是破阵了,你们且稍候片刻,我还有些事情要确认一下。” 说完,玉清不在理会三人,自顾自的转过身去,再度对着那时隐时现的光带“发起呆来”。 区区幻隐径并非什么高绝的法阵自然入不了玉清的法眼,自刚刚踏足阵中之时,玉清打眼看去便已明了其中玄虚,只是进来雾气之后,那警告自己的宏大波动便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故而此时的玉清根本不是在寻找解阵的办法,而是将神魂释放出来搜寻天地间那股宏大波动的残留讯息。 一刻钟过去,玉清无奈的叹息一声,按理说只要在世上存在过的事物总会因为魂魄波动的原因,无意识的在天地间遗留些许讯息,然而不论玉清如何催动神魂都没有找到丝毫关于那股波动的讯息,这样的结果,若非波动只是自己的幻觉,便是有大神通者将天机遮掩,扰乱了自己的感知,而前者以玉清如今的修为断无可能,剩下的便只有后一个猜测了。 “那个传说不知有几分真实呢……”脑海中闪过马思远对自己所说的有关石林阵灵的传说,玉清晒然一笑转身向身后的三人说道:“你三人莫要放开全身真元莫要抗拒,我带你们过阵。” 对于玉清的话语三人自是不会有丝毫违背,纷纷点头示意玉清尽管施为。 伸出左手食指,指尖一点星光溢出,如同蜘蛛吐丝一般星光越聚越多渐渐化作一条纤细的丝线,将大黑三人串在一起后悬浮在玉清头顶上方,这样四人便可以保证进退同步,不会因为听错指令而出现不该有的失误了。 “我再说一遍,外面深渊之中的引力非同小可,我保持你三人悬浮空中已是吃力,故而过会儿破阵之时切不可对我的真元加以抗拒!”一切准备妥当后,玉清面色凝重的再度向身后三人嘱咐一遍,这才抬步向前踏出,开始了破阵之路。 大黑三人中若说还有人不能够完全信任玉清,那便只有二虎了,情势所迫二虎在这个团队中并没有什么发言权,故而只得按照玉清的吩咐行事,但其本心中还是对玉清还是本能的抱有怀疑,故而虽然依言放开了全身真元,但却一直在密切关注着玉清的脚步,若是情况不对也好有个反应时间。 “小心!”这不玉清刚刚踏出土路第一步,二虎便惊呼起来,只因玉清所踏之处根本不是光带所在,分明是故意往光带一侧的虚空之中踏去。 惊骇之下心神失守,二虎体内真元本能的对玉清以真元所化的绳索抗拒起来,而大黑和伶仃的身形也随着二虎的挣扎开始摇摇欲坠。 深渊之中的吸力还远在玉清的预料之上,四人同时过阵也相当于将原本一人的吸力增加了三倍,此时又被二虎突然抗拒,玉清手指一抖,指尖上的丝线已经开始出现丝丝裂痕,眉头一皱,玉清体内真元顺着左手食指狂涌而出,强行将二虎翻涌的真元压制下来,又引出定海界中无穷无尽的元气将下方不断传来的引力抵消,脚步毅然落下。 “叮”的一声轻响,看似空无一物的虚空随着玉清脚步落下,突然浮现出一块一尺见方的石板,而原本的光带也在同一时刻消失不见,却原来是这幻阵中的一个陷阱! 冷哼一声,玉清神魂轰然透体而出,向着一脸惊惧的二虎压了过去。 足以媲美渡劫期神念的庞大神魂将整个幻阵空间冲击的簌簌而抖,而首当其冲之下,二虎更是面色发白,目光散乱,额头上冒出涔涔冷汗。 “玉清大哥息怒,二虎并非是有意为之,只是……”一旁的伶仃见到玉清举动,亦是煞白了脸色,急急出声求道。 “二虎,同样的话语不要让我多次重复,你若自觉能够独自过得此阵便请自便!”冷冽的话语配合那凛冽的神魂,玉清此时看上去竟是那般的冷漠无情。 第一更,晚上二更。 第一百五十九章 真焉幻焉(第二更) 艰难的点了点头,二虎只觉身体如被砌在寒冰之中,冰冷刺骨。自己护住周身的神念竟是没有丝毫作用,自玉清身上传来的煌煌威压犹如水银泻地般无孔不入,一波又一波毫不停顿的冲击着自己濒临崩溃的识海。 冷哼一声,玉清将神魂缓缓收敛,早在鹰愁涧外之时,玉清便已察觉二虎心内对于自己有种莫名的抵触,但一是看在伶仃面上,二是其并未有何特别的举动,故而玉清也不愿理会于他,毕竟在他心中还是将这两兄妹当作孩子来看待。 然而今日发生之事却有所不同,二虎无视自己的叮嘱强行抗拒真元险些令大黑和伶仃处于危机之中,故而玉清心中恼怒之下,却是小小的惩戒了一番。 只是待神魂归体后,玉清面上又显出一丝怅然若失的神色来。 随着修为的增长,每每全力催动神念或真元之时,玉清便会觉得自己越来越是淡漠,仿佛人类的情感已经渐渐远离了这个躯体一般。 刚刚神魂离体的一刹那自己心内竟是出奇的平静,原本的恼怒也在那一刻突然消失无踪,留下的不过是惩戒二虎这个单纯的念头罢了。 “阿嚏!”一声传入耳中将玉清自遐思中惊醒过来,却是悬浮在空中的大黑不慎被自己的毛发伸入鼻孔一时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呵……”轻笑一声,玉清摇了摇头甩去心内纷乱的念头,抬步向前方空无一物的虚空走去。 起初悬浮在玉清头顶的三人还心惊胆战的唯恐玉清一步踏错,陷入下面万劫不复的深渊之中,然而片刻之后,便完全放下心来。 只因此时的玉清完全不像是破阵,却仿如行走在自家的后花园中一般闲庭信步,面上一片风轻云淡,丝毫没有任何犹豫的步伐之间竟似是用上了缩地成寸之术,不过几息时间众人后方的乡间小路已是不见了踪影。 与此同时,放松下心情的大黑三人这才注意到随着玉清脚步落下空中出现石板之时,还有一声悦耳的音节响起,而因为玉清动作实在迅疾,这些音节竟是谱出了一曲奇妙的乐曲。 乐声柔美,散发着难言的气息,令人听来如痴如醉,不知不觉间便深陷进去,玉清心中一动,神魂一动迅速摆脱了乐曲之中的梦幻意境,面上露出一丝疑惑,喃喃的说道:“奇怪,这乐曲虽有迷神之效但若非是我如此迅速的破阵却是无法触动,而能够这般破阵的又哪会在乎这区区迷神之曲,布阵者到底是想做些什么呢?” 脚步未停,乐曲依旧不间断的奏起,慢慢的玉清忽觉自己的神魂伴着乐曲有了一丝微妙的变化,隐约间一个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的绝美身影在脑海中翩然起舞。 就这样,幻隐径中出现了一件看上去异常怪异的事情,一位青年人以手指上的丝线拴着两人一熊踏着轻盈如飞鸟般的步伐飞速划过,在一片空无的虚空中辗转飞舞,如惊鸿扬空,跃如游龙,又如青莲临风,出尘脱俗。 “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洛神风采,如梦似幻……”良久,玉清忽而自那神妙的意境中苏醒过来,然而那绝美的舞姿却如烙印一般印刻在心底深处,永远无法忘怀。 “庄周梦蝶,真焉幻焉?” 半响抬起头来,看着嘴角含着温暖的笑容,完全沉寂在乐曲之中大黑三人,玉清微微笑道:“原来如此,这算是给解阵之人的奖励吗,不知你三人又能自幻神曲中够领悟什么。” 自那道身影舞毕,玉清脑海中便突兀的多了一些关于乐曲的讯息,只是玉清对于乐之一道并无钻研故而也使用不上,只是将其珍而重之的印在一片玉佩之中,以备日后之用。 双目中光芒乍现,玉清只觉自己的身体突然变得无比轻盈,飘飘然欲乘风而去,回转头来,未曾张开天眼,但幻隐径错落有致的布局跃入眼底,此时细看之下,才发觉那竟是隐隐暗合了一种神妙的步法在内。 在美妙的乐曲中,又是半个时辰匆匆而过,随着玉清最后一步踏出,终年笼罩在这片土地上的浓雾忽然散去,悬浮空中的大黑三人因为乐曲的中断陡然回过神来,面上皆是露出一丝意犹未尽之感,而伶仃更是自面颊上滑落两滴晶莹的泪珠,不知到底在乐曲的作用下经历了些什么。 “咦,这是怎么回事?”大呼小叫的声音自然是出自大黑之口,这呆子一醒来便突然发现身边直如换了个世界一一般,什么乡间小路,什么无尽深渊都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眼前一马平川的平原景象,而视野尽头,马思远所率的兽群依旧原地未动的等在那儿。 “呆子,你还在天上作甚,可是不愿下来么?”抬头朝还漂浮在空中的大黑喊了一声,此时看去,玉清手中的丝线分明已是收起,二虎和伶仃都已落在地上。 原来大黑这厮胆小至极,即便是被玉清牵着也一直再偷偷的维持发力运转令自己的身体保持悬空,生怕生怕有万一发生,届时可好更快的保住性命。 对于这些玉清自是早已知晓,只是二人常年在一起修炼,对于各自的真元已是熟悉至极,也不需要大黑放开真元加以配合,故而对于大黑暗地里的举动也是睁一眼闭一眼,只做不知。 黢黑的脸庞显出一丝羞赧之色,大黑一时却是又忘记了自己身上已经没有丝线支撑,维持悬空的真元一松,“轰”的一声砸在地上,庞大的体重竟是将地面砸出一个深坑来,真不知这厮到底有多沉了。 “嗯?我们似乎原地未动!”二虎被大黑落地的巨大声响惊得回过神来,定睛一看身周环境不由诧异的呼喊道。 闻言一惊,大黑和伶仃放出神念略一感应自己等人和兽群的距离,惊诧的发现正如二虎所说,众人似乎踏入雾气中之后便一直停留在原地一动未动。 不提大黑三人在那儿一惊一乍,这边的马思远面上已是一片骇然,怔怔的看着远处那略显怪异的四人,不可置信的呢喃道:“即便是父皇当年也不曾如此之快,而且终年不散的雾气居然消散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思远,你应该庆幸他们如此迅速的从阵法中走出来,如今他们应该证实自己有被天马一族封为上宾的实力了。”低沉的叹息一声,狂烈看着呆愣当场只是自言自语的马思远,目中露出一丝失望之意,转头轻喝道:“众兽听令,随我引领上宾!” “吼!”各色吼声激的天空云气狂涌,在狂烈的带领下迅速向玉清四人涌去。 “狂烈……”猛然回过神来,马思远看着不经自己允许便随狂烈上前而去的兽群,目中露出一丝诧异,沉默少许,亦是脚步轻抬急急跟随了上去。 “在下狂烈,乃此次迎宾团的护卫队长,适才招待不周,还请上宾莫怪。”来至近前,狂烈发现玉清对于自己的出现竟是丝毫不觉意外,显然早已察觉到自己的存在,不觉对玉清更是重视起来,连忙上前一躬到地,诚挚的赔礼道。 “不敢,还是莫要让族长久等为好,我们这便前去?”双方似是有着难言的默契,不约而同的将刚才任由玉清等人创阵之事揭过不提,玉清上前一步双手虚伸发出一股力道向躬身不起的狂烈拂去。 顺势而起,狂烈看着玉清的目光隐约露出一丝感激之意。 虽然容貌粗犷,但内心细腻的狂烈如何不知能够将阻隔天马平原数万年的幻隐径迷雾破去,眼前这个看上去有些淡漠的男子心智该是何等超绝,马思远的举动心思定然瞒不过其法眼,然而对方与此刻却并无丝毫追究的意思,不论抱有何等心思,都值得狂烈由衷的自心底而生感激了。 需知天马一族族规森严,私自违背族长之令乃是重罪,即便是族长的孩子也是一般,毕竟如同人间皇族一般,这天马一族的少族长可不止一位呐。 若是玉清此时抓着这点不妨,将马思远故意刁难之事捅到组长那儿,马思远日后的日子可就着实难过了。 再有十余里便是石林之处,按说子我们如今的所在已经能够看到,但那地方有些特殊若非及至近前却是如施了障眼法一般令人无法目视。 “哦……”闻言一愣,玉清本来也还在疑惑为何过了幻隐径却没有看到石林的影子,此时听狂烈所言才醒悟过来,连忙遁出神魂向远处扫去。 妖兽之流似是本能使然,对于敌我强弱的感知能力远远超出人类,玉清神魂甫一离体,离他最近的几只妖兽便哀鸣一声,瞬间匍匐在地,如同家畜碰上山中巨虎之时一般,竟是一动也不敢动了。 而一旁的狂烈虽没有被这宏大的神魂压倒,但感受着竟是丝毫不弱于族长的神念修为却也骇然失色,一脸敬畏的望着犹如神明的玉清,不敢多做言语。 而遥遥跟在身后想着自己心事的马思远猝不及防之下被玉清神魂波及更是不看,霎时便如同那些妖兽一般跪伏在地,面色苍白,身体簌簌而抖。 第一百六十章 末段行程(第一更) “嗯?!”神魂感应而去,方圆数百里之内除了些许土丘之外竟是一马平川,玉清愣了一愣只以为是狂烈搞错了距离,索性将神魂延伸下去,却依旧没有看到石林的踪影,这才神色凝重的将神魂收回,若有所思的想着什么。 若说石林中被人施加了什么高绝的障眼法,这或许可以瞒过玉清的双眼,但绝对瞒不过他的神魂,且真正令玉清不敢置信的是在神魂的扫视之下,非但没有找到石林的踪影,便是连一丝布阵的痕迹都没有发现,且天地中也没有丝毫有关石林的讯息,这才是玉清真正吃惊的地方。 需知不论何等高绝的阵法,即便是上古神禁布成之后也会留下一些晦涩的波动,只是看布阵者修为的高低波动强弱有别罢了,然而如今日这般没有留下丝毫痕迹,至少在玉清的脑海中没有一种阵法能够做到。 “难道真的是天然成型?”自言自语的呢喃着,玉清心念电转,终于明白为何那许多优秀的阵法师明知此地凶险却也如飞蛾扑火一般不断前来。 只因痴迷阵法之道者多有一个相同的毛病,那便是一旦面前出现棘手的法阵,若不将其破解便会寝食难安,玉清虽没有如此严重,但此时也觉心痒难耐,只欲立刻便要见到石林的真正面目。 不过玉清终是习惯三思而后行之人,那股念头刚刚生出便被其压制下去,缓缓将逸散体外的神魂收了回来。 “关于石林的来历我却是知道一些,不知可是能帮到上宾?”感受着令自己汗毛直竖的神魂渐渐消散,狂烈长舒了一口闷气,小心翼翼的轻声问道。 “嗯?”拍了一下手掌,玉清只觉自己真个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只顾着自己冥思苦想,却完全忘记了长久生存与斯的土著就在自己身边,连忙朝狂烈稽首一礼道:“既如此还有劳道友。” “不敢当上宾之礼,此乃狂烈份内之事。不过我们还是边走边说如何,此地已属石林阵法的覆盖范围,却是无法施展遁术,故而我们还需向前步行十余里路程,不如就当作是解闷的故事吧?”侧身让过玉清的稽首,狂烈先是恭敬的回了一礼,这手指着前方向玉清说道。 “如此甚好。”点头应允,玉清也不欲浪费太多时间,与狂烈是一拍即合,转身招呼大黑三人,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继续向前方石林行去。 走着走着,狂烈并未立刻叙述自己关于石林的记忆,反而一直吞吞吐吐不知在犹豫些什么,而玉清也不疾不徐的随着兽群缓缓前行,也不催促,沉闷许久之后,狂烈才拍了下脑袋一脸恍然的向玉清说道:“我却是忘了,此行还有一个人对于石林的了解远胜于我,不如由他为上宾讲述?” 说着狂烈粗犷的面上竟是现出一丝惴惴之色,其口中所言之人自然是天马一族少族长马思远了,这厮却是想要借此机会缓和玉清和马思远之间的气氛。 无所谓的点了点头,玉清对于马思远那幼稚的举动本就没有放在心上,此时听到狂烈所言自然不会反对,毕竟只要能够帮助他给他有关石林法阵的情报,无论是谁都是可以的。 见到玉清点头,狂烈不由心中大喜,连忙急急向兽群后方跑去,看在玉清眼中却是露出一丝和煦的笑容,对于这个外刚内柔的汉子由衷的欣赏起来。 “忠肝义胆,志虑忠纯,此等良才却是跟了个草包,哼!”一旁的大黑见到玉清看着狂烈背影的目光,心中一动面上现出自得的笑容,摇头晃脑的说道。 “咦?!”轻咦一声,玉清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大黑嘴里居然能说出这般话语,不由急急回头看去。 玉清诧异的目光令大黑更是洋洋自得,一副不可一世得样子,引得身旁伶仃忍俊不禁掩嘴轻笑起来。 “哼,伶仃你笑什么,我说的不对吗?”好容易摆的架子被伶仃的笑声瓦解,大黑仔细看了看身上似乎没有异常的地方,朝伶仃不爽的喊道。 “啊,小黑莫怪,实是刚刚你的姿势太过威武,我一时没有忍住倾慕之情这才失声发笑。”裣衽一礼,伶仃依旧忍不住脸上的笑意,朝大黑道歉道。 大黑虽然刚开灵智,还如人类孩童一般,但不代表他是傻子,伶仃毫无诚意的道歉反而令他更觉不爽,但因为刚刚的话语有些特别之处,此时此刻被伶仃笑的有些心虚,故而只是冷哼一声,便扭过头去不再理他。 晒然一笑,玉清感知到狂烈带着一脸畏惧的马思远向着这边走来,索性不在理会那边跟玲玲二人胡闹的大黑,毕竟大黑之所以能够说出这种话语无外乎是此前听熊罴说过,如今正好现学现用而已。 “晚辈刚刚多有失礼,还请前辈赎罪则个。”来至近前,马思远小心翼翼的深施一礼,联想到玉清那宏大的神魂,马思远心有余悸之下,面色隐隐透出苍白之感。 “无妨,你我本便无亲无故,对我生出猜忌也是人之常情,且一饮一啄莫非前定,我还应该谢谢你才对。”对于马思远前辈的称呼,玉清并未加以更正,只因步入元婴期后,玉清单纯的战力便足以同出窍修士比肩,再加上身怀诸多阵法,被马思远这等养尊处优之辈称为前辈倒也担的。 而最后两句话的意思自然是在幻隐径中之所以能得到幻神曲还是托马思远之福,若非他横加猜忌,玉清也不会独自破阵,就更不会有机缘见到那洛神之舞了。 只是这些话语落在马思远耳中却有些风马不及,莫名其妙的看着玉清还未反应过来,身后的狂烈见状露出一丝恨铁不成钢的神色,连忙一把拍在他的背上,这才回过神来,借势躬身一礼道:“多谢前辈谅解,此后但又差遣,晚辈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话说的确实有些意思,看似态度诚恳,但却是相当于空头支票无法兑现,先不说以二人交情玉清遇事绝不会想到要找他帮忙,单是其天马一族少族长的身份就令玉清对其敬而远之,若是因为玉清之事令马思远有什么意外,惦记玉清的可就不止一人两人了。 自幼生活在一起,狂烈对于马思远的心思是再清楚不过,闻听他的言语心内不由咯噔一声,牙齿紧咬却是对马思远失望透顶。 “思远,你到现在都没明白你面前是个怎样的人吗!”虽是心中生恼,但狂烈还是没有放弃,正欲抬起头来打个圆场却正好对上玉清向自己看来得戏谑目光,不由身子一颤捏诺两声,硬是说不出话来。 “此事揭过不提,还请少族长同我说一下有关石林之事。”知道将狂烈看的面色通红不知所措,玉清才微微一笑转而对着自以为得计的马思远说道。 “石林的存在时间已不可考究,只知无数万年前我族生存与斯之时,这石林便矗立在那儿,前辈可还记得晚辈对你说过的关于石林阵灵的传说?”说着,马思远看到玉清点了点头,有些沉重的继续说道:“那个传说恐怕并非虚妄,我族前任族长也精通阵法之道,曾在自认修为有成之时来到石林破解阵法,却是碰上了石林中的阵灵,在遇难之前以我族秘法将一道消息传了出来,其中便曾听到阵灵二字,只是晚辈还没有足够的资格阅读族内秘典,对与阵灵到底如何也不知详情。” “嗯……”仔细将马思远所说记了下来,玉清虽没有得到什么关于石林的有用情报,但对于天马一族这次莫名其妙的邀请却弄清楚了,无外乎是因为马思远口中的上任族长罢了,伶修洁既然还在石林之内未死,那么这个族长自然也应该不会有事,甚至很可能二人如今正在同一处所在也说不定。 “哦,险些忘了,刚刚前辈通过的幻隐径并非是与石林一同而生,族内记载那是三十余万年前突然出现的,在此之前天马平原中并无任何屏障阻碍,且幻隐径布下之后,我族禁地存放族内典籍之处突然多了一个关于如何通过幻隐径的图谱。”突然想起了什么,马思远连忙同玉清说道。 “原来如此,不知你可能给我绘出那道阵图?”闻言一愣,玉清心中隐约有些念头翻腾,却如同隔着一层屏障一般愣是无法触及。 “前辈稍待。”自怀中取出一道玉牌按在额头上,马思远将神识沉入其中,足足过去了一柱香功夫也没有完成,其人却已是累的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令一旁等待的玉清面上露出一丝诧异之色。 “这阵图刻印如此之难,可是有什么防止刻印的禁制在其上吗?”转头看向静立一旁的狂烈,玉清突然开口问道。 “回前辈,这阵图倒没有什么禁制,只是其内的步骤实是繁复异常,且我等不通阵法,故而刻印之时往往需要消耗大量神识以及时间。” 狂烈刚刚恭敬的回答完玉清的疑问,这边马思远也将玉牌自额头取下,舒了一口长气对玉清说道:“制作好了,还请前辈过目!” 第一百六十一章 天马族长(第二更) 谢过马思远,玉清将玉牌接过,神魂沉入其中。 出现在玉清面前的是一个立体的世界,各种线条看似杂乱却又隐隐按照特殊规则排列着,令人乍一望去只觉头晕目眩,不敢再看。 只是这些对于玉清自然不存在丝毫干扰,打眼之间便已将所有线条的变化牢记于心,知道这些线条便是通过幻隐径时的落脚线路,只是令玉清惊异的是这些线条委实太过繁复了,足足比玉清破阵之时长出了数百倍之多。 默默地在脑海中推演半响,玉清惊然发现这些线条的排列似是被人为的修改过,只因其中的很多线条都是多余,只是单纯的浪费过阵者的时间罢了。 而待将这些繁复线路剥丝抽茧全部理清之后,玉清又发觉,这玉牌中第一个踏步居然便是错误的,而在八十一步时才回归原路,只是布阵者似乎也默认了这个错误的路径,即便如此踏法也不会引发阵法的反击。 将神魂收回识海,玉清面上现出一丝古怪的笑容,喃喃自语道:“大部分过此阵者都会为了节省时间而前往天马一族借此解阵之法,从而最大限度的减少幻阵被破之渝,好算计呐。” “前辈?”听到玉清的呢喃,马思远不由疑惑的问道。 玉清的周身似乎一直弥漫着什么禁制一般,按说在场之人都是修为高深之辈,不论自语声怎样微小都不可能瞒过他们的耳目,然而即便是就在玉清身边咫尺之距的马思远和狂烈也只是隐约听到玉清口中在喃喃自语着什么,其中内容却是完全听不清楚。 “哦!”蓦地回过神来,玉清看着马思远微微一笑,若有所思的问道:“此阵阵图除了贵族之外可还经过外人之手?” “这个倒是不曾,虽然前来破阵之人多有前来借用此图,但除了少数几位有大神通或是与我族有深厚渊源之辈才由我族将原图复印,其他都是我族派人引领而过。”虽然不解玉清为何有此一问,但马思远心内对于自己一开始的莽撞行事也是颇为后悔,此时不过是回答问题便可能将两人关系弥补,却是殷勤异常,有问必答。 “哦,如此说来,这便是古老的原图了。”轻轻点了点头,玉清毫无征兆的突然转身冲着狂烈说道:“两万年前,石林所在是天马一族的禁地,还严禁外界之人进入的吧!” “是啊,前辈怎知,呃……”一直在仔细听二人对话随时准备一旦马思远说错话便由自己打圆场的狂烈,骤然听到玉清问话,下意识的便回答出口,然话一出口便突然意识到什么,话语戛然而止,目光中一片骇然之色。 “恕我臆测,贵族应该便是这处石林的守护者,而此处幻隐径也是由贵族或是其他与贵族有些渊源的大神通所布。”蓦地转身玉清双目神光绽放直视狂烈双眼,口中话语虽轻柔祥和却又隐隐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令狂烈的面色越来越是惶恐,目中光芒游移不定。 “前辈,你在说什么,我族向来不禁外人进入石林之中的呀,狂烈刚刚定是走神了,才会未听清楚前辈的问话而胡言乱语!”急急出言打断玉清和狂烈的对话,玉清身后的马思远目中突然放出丝丝寒芒,双手隐秘的摆了个姿势,诸人周边的兽群阵形忽而起了极为微妙的变化! 闻听马思远之言,狂烈也霎时回过神来,忙不迭的点头迎合道:“不错不错,刚刚晚辈的确走神了,前辈所说绝无此事!” “呵,数十万年的时光的确可以令世人渐渐遗忘幻隐径之事,可惜你们可是忘记了我刚刚亲手将幻隐径破去的吗?”面上现出一丝嘲讽的笑容,玉清如何不知周边妖兽已经隐隐将自己等人围了起来,只是他似乎一点也不着急,胸有成竹的继续同马思远二人说道。 “前辈……”马思远面色更是僵硬,正欲急急开口再说些什么,却被玉清轻轻挥了挥手打断。 “我之阵法修为虽然还未登堂入室,但对于一个阵法已经布置了多少时间还是能够判断的出,那幻隐径的布置时间怕是要比你二人对我所说要多出十倍。”看着随着自己的话语面色越来越是难看的马思远二人,玉清微笑着继续说道:“知晓这些之后我心中便有了一个猜测,那便是在石林创始之处,贵族祖先便被任命为它的守卫之人,看守着石林中不欲外人所知的隐秘之事,如此由神兽一族看守,再加上石林中的强大阵法,实是万无一失之举,创立石林之人真可谓是道行高绝思虑缜密。然而他却忽略了一件事,忽略了人性中的好奇天性,随着时间推移,石林的神秘吸引了太多大神通者的窥伺,常年冲突之下,贵族即便天赋异禀也终于也无法承受这等损耗,长此以往怕是有灭族之渝。故而数十万年前请某位大神通者布下了这石林之外的幻隐径,这才减少了族人的伤亡,得以延续至今。” “那按前辈所说为何我族如今违背自身使命,任由甚至是帮助外人进入石林?”面上的惶恐之色消失无踪,马思远冷冷的看着玉清,目中敌意显露无遗。 “自然是因为二位口中的上任族长了,我说的可有差错吗,族长前辈!”挥手制止大黑感受到马思远敌意之后的*,玉清双目中幽蓝色光芒乍现,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抬头向众人头顶上的一处虚空说道。 “你所说全部正确,无愧是昆仑传人,果真人中龙凤,我族后辈却是无有能及者。”慈和的声音突然自那在众人看来空无一物的虚空中传来,包括马思远和狂烈在内的所有妖兽霎时间如遭雷殛,立刻恭敬的跪伏在地,整个天地中响起震耳欲聋的呐喊声。 “恭迎族长!” 随着众人虔诚的呼喊,天空中突然现出一匹全身雪白,背生海蓝色双翼,一身雍容华贵之气的天马来。 “昆仑,前辈也知道昆仑之事?”面上微微动容,玉清自来到这个世界之后除了嫦曦之口再也没有听到外人提及昆仑之名,此时听到这个可以说令自己魂牵梦绕的名字自天马族族长口中说出,心中已是惊涛骇浪一般无法平静。 “昆仑之名并非什么隐秘,在各族典籍中都有记载,只是此界脱离人间界太久,当年知晓人间界之事的前辈都已羽化,如今除了我们这些老家伙还会偶尔翻看族内典籍略知一二,年轻人中却是都关注着如何多学些杀人的技巧,关于这些上古隐秘却是看也不看了,唉……”头颅轻摇,天马无奈的叹息一声,四足轻点虚空,朵朵金莲在足底绽放,天空中仿佛随着天马的迈步支起了一座由金莲构成的阶梯一般。 “步步生莲,前辈好深的心境修为!”向缓步走下虚空的天马恭敬的深施一礼,玉清话语中满是真诚,没有丝毫阿谀之意。 “多谢道友称赞,老身马思真。”天马落地之后霎时化作一位白衣蓝裙五十许的雍容妇人,一脸慈和的笑意冲着玉清点了点头,却是听出了玉清话语中真诚,也不多做谦逊,稍时,转身看着伏地不起的马思远冷哼道:“违背我之命令多次为难我族上宾,若不是我一时心有所感赶来一看,你还要率这些儿郎发起攻击怎的,且回族中刑堂听候处置去吧!” 似是对于这个“处置”甚是惧怕,马思远闻言一惊,连忙抬起头来,目中一片求恳之色,然而回应他的是马思真无比冷峻的面孔,不由的身子一颤,踟躇稍许,在地上重重磕了个头,凄然转身离去。 “族长,思远她也是一时糊涂,还请族长饶了她这次吧。”狂烈看着马思远凄然的背影,心中莫名一痛,连忙跪行至马思真面前,重重的叩头为其求起情来。 而马思远闻言不由身子一颤,霎时停住了脚步,背影之中隐隐透着一股希冀之意。 然而回应他的还是一片沉默,抬起头来,惊然发现马思真的身体正轻轻颤抖,望着马思远的目光中露出一丝不舍之色,显然对于刚刚的处罚亦是痛惜不已,然而不知为何却终是不愿开口,只是沉默不语。 “族长,既如此,狂烈身为护卫队长没有及时阻止思远,是为失职,狂烈愿待其受罚!”眼见马思真丝毫没有收回成命的意思,而马思远的脚步轻轻颤抖间也要再度前行,不由满脸坚毅的对马思真说道。 “噗”的一声跪在地上,已走出数十步远去的马思真听闻狂烈之语,心中又悔又恨,还掺杂着一丝委屈,身子一软跪倒在地上,痛哭失声。 “前辈,思远道友终是年轻气盛,行事有些失当也属正常,不弱此次暂且揭过如何?”看着不断叩头,将地面染成血红的狂烈,玉清目中露出一丝不忍之色,躬身向马思真说道。 “骨肉情深,我如何愿意下这等命令,奈何我身为族长若是不遵守规定,那还有谁能遵守……” 沉痛的话语在虚空中缓缓飘荡,玉清神色一黯,沉吟良久终是无话可说,唯有默默叹息一声,目送马思远缓缓离去。 第一百六十二章 天马族地 自马思远凄然离去已有半个时辰,期间诸人并无任何言语,而马思真更是仰首望天动也不动。 这世上总有些人风光无限,站立在巅峰之上,受世人尊崇而趋之若鹜,然而恰恰是这些人维护着这个世界赖以存续的规定法则,若是连他们也随心所欲,则世界将是何等恐怖…… “一千年前,有一位与我族有莫大渊源的前辈突然造访,声称石林禁地之内似乎有所异变,要我族派遣修士与其进入查探,而其时的族长正是我之夫君。”沉默良久,马思真似是终于平静下来,转身以极是淡然的语气对玉清说着,只是再提及其夫擎宇之时,还是隐约有一丝沉痛流露。 轻轻点了点头,玉清知道此时最合适的举动便是不言不语,静静聆听马思真的诉述。 “夫君笃爱阵法之学,故而对于石林中的阵法是艳羡不已,但碍于族内规定天马一族不可私入石林,故而一直都只能够观瞧阵法外沿加以推敲,此时突被那位前辈相邀如何还能按捺得住,遂不顾老身极力劝阻毅然率当时族内精英随那位前辈进入石林,自此一去不归。”苦笑着摇了摇头,时间已是过去千年,马思真想来也不再如开始时那般难受,故而还能够保持语气中那股淡然。 只是这些话语听在玉清耳中,却又是另一番感受了。 天马族族长修为如何自不必说,而能被他们称为前辈之人是何等修为?而能够令数位这种层级之人一去不归的石林又隐藏着怎样的凶险? 沉思半响,玉清终是忍不住对马思真说道:“不知前辈可否告知那名寻求贵族帮助的前辈是何来历?” “非是我故意隐瞒,实是我对其也不甚了解,只知其人修为实是莫测高深,初见之时我只是静立一旁听其和夫君交谈,便被他无意中散发的气息搅得阵阵心悸!”显是对于那人的回忆并不怎么美好,马思真面上竟是现出一丝戒惧,显然在他们之间还发生了什么其他不为人知的事情。 “原来如此,此地不是商议之处,我们还是先到虺前辈处再做商议吧?”点了点头,玉清对于他人的私事并无兴趣,也不再纠缠于那位神秘前辈,反而没头没脑的谈起虺云雨来。 “嗯?你难道能知过去未来不成,这又是如何知道的?”诧异的看着玉清,马思真目中光晕流转,听其话中之意,显然如玉清所言,虺云雨就在附近。 “呵,晚辈区区一届无名小辈能被前辈惦念,自然是有人泄漏了我的情报,而知晓我之能力又对我不报恶意的想来想去这清微界中也只有虺前辈一人了。”微微一笑,玉清瞳孔不知何时已是变为冰蓝之色,与往日有着些许不同。 的确如玉清所言,虺云雨将族内事物嘱咐妥当之后,便急急向石林中赶来,谁知玉清这边状况频出历经波折,耽搁了不少时间,竟是被虺云雨赶在了前面,早早的来到了这天马一族的领地。 而虺族与天马一族同是上古遗脉,自然交情匪浅,一番叙旧之后虺云雨说起此次请玉清前来破阵之事,这才有了后来马思真派自己的女儿前去邀请玉清之事。 只是一饮一啄莫非前定,若是当时便知道自己的女儿居然对自己的命令阴奉阳违,马思真怕是绝对不会将其派出了。 “云雨向来不轻易夸奖于人,却独独对你赞不绝口,甚至话语中全不似再说一个小辈,而是真心的将你当作同辈修士来对待,其时我还甚不理解,但现在……”侧了侧头,马思真微笑着对一脸淡然的玉清说道:“呵,果真如她所言,你对事物的分析能力可说见微知著,令人惊异,的确足以与我二人平辈相交。” “前辈过誉,晚辈只是不喜意外,从而养成了对于各种线索反复推演思考的习惯罢了。”躬身谢过马思真对自己的赞誉,玉清连道不敢。 “只是有一事我不知当讲不当讲?”话锋一转,望着身前风轻云淡的玉清,马思真突然别有深意的说道。 “哦?前辈但讲无妨。”愣了一愣,玉清疑惑的看着马思真,心中也不由得好奇起来。 目中突然波光隐隐,宛如变成一汪深潭,将世间所有虚妄滤清,徒留真实映照其间,正是天马一族秘传瞳术破妄之眼,马思真一瞬不瞬的盯着玉清幽幽说道:“凡事思虑周详自是不错,但同时此举也会造成主观意向,往往会令自己错过许多感悟天地的大好良机,且战斗之时若是太过注重,一旦所料有误,危难之时怕是会陷自身与万劫不复之境,不知小友可曾想过。”。 话中之意自然是玉清太过注重心计,此种人往往会将所有事物抽丝剥茧,一切的一切在他们眼中都变成了可以分解的线索链条,常人会觉得震惊,喜悦之事,在他门看来却是不值一晒,往往因此而忽略了太多太多的对于修者至关重要的感悟。 心中一震,被马思真的目光笼罩之下,玉清陡然一阵迷茫,心中不由再度响起熊罴告诫自己的话语,于今日马思真的问话却是大同小异,虽然只是短短一瞬间,却也令玉清沉默下来。 抑制住天目想要将马思真瞳术反击回去的念头,任由自己的心灵瞳术中游荡,良久却是晒然一笑,别有一番感悟在心间。 大道三千,淳朴憨厚也好,心机深沉也罢,究其根源都不过是追求大道的手段不同,无所谓高低,更无所谓好坏,只需谨守本心便是。 “多谢前辈教诲,晚辈并当铭记于心。”玉清面上闪烁着和煦微笑令马思真愣了一愣,清澈的视线中突然失去了目标,无论如何催使真元都无法再将玉清笼罩在视线之中,双眼陡然生出一阵刺痛。 “这是……”愕然轻呼,马思真惊讶的发现在玉清身上突然生出一股怪异的波动,那是自己近年随着修为日进才能够勉强感应到的波动,天地的波动! 一盏茶功夫,马思真才从瞳术的反噬之中缓过神来,向隐含关切的看着自己的玉清晒然笑道:“惭愧,我本想行一下前辈之责,谁想小友境界之高还在我之上,却是徒然献丑了。” 微微一笑,玉清自然知道这不过是马思真的自嘲之语,只是淡然说道:“前辈无视变好,我们这便走吧?” 诸人已是多有耽搁,想到虺云雨还在族中等候,马思真也也不再多言,转身号令一声,众兽再度排成护卫队型,向着石林方向进发。 不过一炷香时间,在玉清眼中突然出现一个类似人类部落的庞大建筑群,其间有数不清种类的各色妖兽穿行不断,又有奇花异草散发阵阵异香,令人单单闻之便精神陡震疲劳尽消。 双手抚过自己的下颔,玉清嘴角浮现一丝笑容,只因他忽然想到刚刚以神魂探测石林之时也曾扫视过这边,却丝毫没有发觉此地居然还有这样一个巨大的妖兽部落。 “这便是我天马一族所居之地,因此地已是处于石林中阵法的覆盖之内,故而非是亲眼所见却是无法发现。”眼光一扫看到玉清的异状,马思真略一思索便已明了,微笑着为其解释道。 “哥,此处的气息好温暖。”玉清正欲回应马思真的话语,冷不丁身后大黑突然开口说道。 “嗯?”愣了一愣,玉清印象中自己与他人说话之时,大黑从未擅自插话,而这次却是为何? 诧异的转过身去,发现大黑正一脸艳羡的盯着前忙那个巨大的部落,目中闪烁着从未在其眼中见过的安宁光彩。 顺着大黑目光望去,玉清正看到一群妖兽在一起嬉戏玩闹不知在做着什么游戏,这才悚然一惊,啥时明白过来大黑出现这种异状的缘由。 长久以来,与大黑患难与共之间,玉清已经渐渐忽略了大黑与自己的种族区别,将大黑当成了和自己一般的人类修士看待,殊不知对于一个心理年龄只有孩童大小的妖兽,在风波诡谲的人类世界中承受着怎样的惊惧,若非时有玉清相护,怕是早已举步维艰。 此时看到如此之多的同类在一起嬉戏,如何不令大黑心生向往,难以平复。 “去吧,过会儿我自会寻你。”拍了拍大黑壮硕的后背,玉清略一用力将大黑身子往前送出,轻柔的说道。 回头看了玉清一眼,见其眼中满是笑意没有一丝不悦,大黑兴奋的大吼一声,在那边妖兽的惊讶目光中,“咚咚咚”的跑了过去。 望着大黑的背影,玉清原本还担心那些妖兽不会接受于他,谁知大黑甫一过去便同那些妖兽打成一片,玉清不由暗自感叹妖兽的淳朴,却是比人类少了太多的黑暗。 “玉清大哥,我二人也留下来跟大黑一起吧。”就在这时,玉清耳边突然响起了伶仃的话语,诧异的回转头来,只见伶仃二人眉目之间隐隐有些苍白,不由霎时明白过来。 自己因为炼魂诀之故,神魂远远超出自身应有的修为,故而丝毫不觉马思真等人逸散体外的威压有何难耐,然而伶仃二人却没有自己这等际遇,只是一路下来,二人已是力有不逮。 念及此,玉清冲着二人微微点了点头,随着马思真继续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第一百六十三章 千里香 远远的一座通体由不知名的材料搭建,遥遥看去一片灿烂光华的宏伟宫殿映入眼帘。 玉清自踏入天马族地之后,神魂便再也没有那种如在雾中的感觉,此时不过略略扫过,便以感知到宫殿内两个如渊似海的庞大波动,其中之一给予他异常熟悉的感觉,自然是虺云雨无疑。 “哼,你小子可算来了,让老身我好等!”老远便传来虺云雨略带怪责的声音,与之一起传来的是一成不变的茗香。 “呵,晚辈却是万万没想到前辈派来的帮手竟是便是您自己呐。”面上显出一丝柔和的笑意,玉清话语中满是感慨。 对于虺云雨,玉清已是如旧识一般并无多少忌讳,毕竟二人该说的已经全部说毕,余下的便是同心同力救出被困石林中的伶修洁。 再加上因为至亲毫无预兆的在自己眼前逝去之故,玉清心内对于亲情有种莫名的重视,而虺云雨将他视为己弟的大黑救下,在他看来已是欠下了莫大的恩情,将其当作了自己的长辈一般,故而对于虺云雨此次所托之事已是尽心尽力并无一丝敷衍。 在原本的计划中,玉清是要先行勘探石林阵法,做出初步的规划,待虺云雨派遣之人到来便突入石林,只是玉清千算万算也没有料到身为一族之长的虺云雨会随自己亲身犯险,即便内心再如何淡漠此时也不由得生出一丝异样的情感。 以玉清的心智只是略略一想便已知道虺云雨如此作为的理由,无非是忌惮自己和大黑身后的力量,毕竟自己二人表现出的实力委实不像是一届散修,为了家族免树强敌,虺云雨如此也是无奈之举,只是…… “晚辈是诚心应承此事,只为回报搭救之恩,不论生死都绝不会牵连前辈,你这又是何苦……”怔怔的看着前方宏伟宫殿的阶梯上突然出现的一朵灰云,玉清幽幽的传音道。 “哼,你能为了一头灵兽甘愿背负恩义慨然赴难,老身痴长了上万年还不如你不成,那里面的可是我儿子呐!”闻听玉清传音,上万年时光磨砺而坚如磐石的心境忽而触动,一丝浅浅的暖意浮现心田,虺云雨不由向玉清自嘲的笑骂道。 遥遥对视半响,二人同时开颜一笑,自此所有前嫌都烟消云散,二人始成忘年之交,再无一丝隔阂。 马思真在一旁看着一老一少的举动,面上闪过若有所思的表情,伸手一引,微笑着说道:“小友请。” 点了点头,玉清也不谦让,随意的与马思真并排向宫殿走去,及至近前,那原本感应中的另外一道真远波动亦是出现在宫殿门前,玉清打眼望去,不由愣了一愣。 其人竟是一个身高九尺的光头大和尚,头顶九颗硕大的戒疤在太阳照耀之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而更令玉清无奈的是其人手中正拿着一个足有自己一半高下的巨大葫芦,其内扑鼻的酒香令玉清闻之便觉有种醺醺之感。 “哈哈,你便是云雨妹子所说的阵法大师么,快快进来,洒家请你喝酒。”甫一出现便是一阵爽朗的大笑,虽然话语中的意思与其身份异常不和,但听在玉清耳中还是令其婉儿。 不知为何,见到此人的一刻,玉清竟是莫名的响起开阳峰首座赢昊天来,这二人虽然多有不同,但都是性格豪爽的可交之辈。 “晚辈不善饮酒,前辈葫芦中的仙酿怕是无福消受了。”讪讪的一笑,玉清这才发觉似乎自己活了六七十年却还从未喝过酒水,此时听到头陀的建议到还真有些意动,只是刚刚只是问到酒香便令自己有些熏熏感,这葫芦中怕是些烈酒也说不定。 “小子,这你可不懂了,我这壶酒可是有些讲究,叫做千里香,乃是天都山酒童道人的秘藏,和尚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偷出来,若非看你顺眼我才不会让你喝呐,哈哈,快快进来。”似是能够猜到玉清心内所想,头陀哈哈大笑着一把抓住玉清就往殿内脱去。 心内一惊,头陀伸手抓来之时玉清曾有一刹那下意识的便要躲避,却只觉那只手掌突然变化至无穷大小,将整个天地拿捏与手中,不论自己如何闪避都在其笼罩范围之内,这才抑制住躲闪的念头,任由头陀拉着自己向殿内走去。 只是玉清却没有看到,身后的马思真自头陀出现之时便是满脸惊骇,似是看到了什么不敢置信的事情一般。 “云雨,这老家伙是什么时候来的,怎的我一点都没有感知到!”半响,马思真才回过神来,骇然望向端坐云端亦是一脸无可奈何的虺云雨。 听马思真话语中的意思竟是对于这个头陀的到来一无所知,以其修为来说这根本可以说是不可能的事情。 “就在你接玉清小子之时,前后脚的事情。”苦笑着摇了摇头,虺云雨苦涩的说道:“百年不见,真不知这家伙修炼到什么地步了,我也是被其毫无征兆的出现在眼前,骇了一跳呢。” “哼,反正只要他出现必定没有什么好事!”对于这个头陀似是有着什么冤隙,马思真话语中却是不带丝毫和气。 “顺其自然吧,我们还能赶他不成。” 耸了耸肩示意无可奈何,虺云雨拨转云头向殿内行去,而马思真沉默少许也是叹息一声,抬步跟上。 自怀中取出一盏玉制酒盅,头陀举起那半人高下的葫芦小心翼翼的向盅内倾倒,似是唯恐溅出一点,令一旁观瞧的玉清哑然失笑,毕竟以这个头陀的修为,对于事物的掌控力何等精微,莫说是倒酒这种小事,便是将江河之水灌入葫芦之中也不会令其有一丝抛洒。 如今这等举动只能说头陀其人当真是好酒如命,将这一葫芦酒水当成不世珍宝来对待了。 随着酒水溢出葫芦,那原本便浓郁的香气更是扑面而来,玉清只是深深嗅了一下便觉头脑一阵昏沉,不由眉头一皱,心内不知不觉开始排斥起这种感觉来。 “喏,小子,喝一口试试。”世人往往都有将自己最心爱的东西展示给好朋友的嗜好,然后就着自朋友口中得到的赞赏作为动力,更加坚定自己的喜爱之情,头陀此时便是这般了,如同将展示珍宝一般小心翼翼的将酒盅递给玉清,头陀面上一片自豪和希冀之色。 “呃……”对于那种微醺的感觉玉清实是有些排斥,毕竟他是一个思虑缜密,凡事喜爱反复推演之人,即便此刻他的神魂也分化万千,不间断的推演着自身所学和种种杂乱的线索,这一切都需要时刻保持一个清晰的头脑,然而看着头陀的表情,玉清如何不知他心内所想,心内略一犹豫,终是不愿违逆这份好意,遂过来轻轻抿了一口。 初次接触白酒之人对于这东西多是没有什么好感的,玉清只觉喉头火辣,酒液化作一条火线倾刻便落入腹内,燃起一片熊熊大火,护体真元对于这种感受竟是没有丝毫作用,与此同时,脑海中神魂猛地一滞,所有的推演霎时纷乱起来,各种千奇百怪的思绪不断划过,玉清只觉体内真元一阵躁动,胸口烦闷,喉头一甜险些要吐出血来。 “咦?”轻咦一声,在一旁希冀的看着玉清表情的头陀忽而觉出一丝不对,面色一沉,伸手按在玉清腹部缓缓转动,丝丝火红色的气息自其手中透出没入玉清体内。 腹内火热突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暖洋洋的水流将丹田之处包裹,一直闭目盘坐的小小元婴似是感应到什么,突然睁开光彩熠熠崔灿若星辰的双眼向四周扫视,稍停,元婴小口一开,丝丝火红色的气息似被一股无形之力牵引,自虚无而生缓缓没入元婴口中。 火红气息不多,不过几息时间便以告罄,然而那小小的元婴却起了不小的变化,通体紫红色火焰缠绕,衬托着那陡然增高了一尺高下的身体,恐怖的气势轰然勃发,而变化到此还未完结,紫红色火焰又继续下移,将元婴盘坐的莲花也覆盖起来,远远看去宛如踩着火焰莲花的火神下凡一般。 无暇感受元婴的变化,玉清拼尽全力才勉强将纷乱的神魂收摄起来,在定海界庞大的元起支援下将它们合为一体,避免了因为自己神魂分裂而走火入魔之渝。 许久,随着头陀收回手掌,玉清这才缓缓睁开双目,室内陡然一片火红,被玉清眼光照射到的石柱居然腾地一下蹿起炽烈的火苗,只把后来的虺云雨和马思真骇了一愣。 一巴掌拍灭石柱上的火焰,头陀舒了一口长气,讪讪的看着一脸古怪的玉清不知该说些什么,而玉清正莫名其妙的感受着丹田中元婴的变化,丝毫没有言语。 “不净,你在搞什么鬼!” 马思真毫不客气的怒喝在大殿中回荡,头陀老脸一红,回转身讪讪的硬是说不出话来。 第一百六十四章 真实修为 “是千里香不错,不过里面加了火龙涎?”嗅了嗅屋内弥漫的酒香,虺云雨眉头微皱,一脸无奈的看着头陀道:“不净道友,你想害死这小子吗?” 不净闻言老脸更是通红,看着玉清眼珠狂转不知在想些什么,却愣是一句话也不说。 反而是听到虺云雨问诘的玉清心中一动,将沉入丹田处的神魂收回,转首向虺云雨问道:“火龙涎?不知这又是什么物事?” “哼,你小子不是此界之人自然不知,火龙涎便是上古火龙的唾液。”瞪了不净一眼,虺云雨转而向玉清回道。 “上古火龙,这等神物居然还生存在此界之中?!”玉清闻言悚然动容,毕竟龙族乃是万兽之主,能翻江倒海,行云布雨,乃是堪比上界真仙的族类,其同族应龙更是于上古之时帮助皇帝战胜蚩尤,奠定人族基石,被人族奉为图腾,享万世尊崇,其强悍可见一般,如今骤一听闻自己刚刚喝下去的酒水中竟是有火龙涎这等神物,却是无比吃惊。 “火龙还存不存在这老身也不知道,只是火龙涎有个特性,那便是一旦接触到高温便会变为一种极为坚固的结晶体,而恰巧火龙性喜生活在岩浆之中。”说着,虺云雨转而望向头陀说道“不净道友酒中的火龙涎便是在某处岩浆之中找到的吧。” “嘿嘿,不错,是我早年修炼天火之术时在炼狱谷中所得。”终于开口说话,头陀看着玉清露出一丝和煦的笑容,在虺云雨和马思真不可思议的眼神中对着玉清稽首一礼道:“贫僧刘净,诨号不净散人,刚刚多有失礼,还望道友莫怪。” 不净虽然仍是一副玩世不恭的神态,但话语中的郑重却丝毫不似作伪,令玉清一时如坠雾中愣在当场不知该做何回应。 “不净,你今天这是打的什么算盘,玉清小子说到底还只是个元婴修士,岂可当得你平辈之礼。”虺云雨面上一片狐疑,眼中精芒乍现不解的向不净喝道。 “嘿嘿,当不得?神魂凝实几为实体,水火二气交融,铅花聚顶,你二人可有一样能够达到?虺道友只看表象可要不得啊。”双目中幽蓝色光芒乍现,令玉清心中一动,这分明便是《洞玄经》所载的天目神通,这个不净散人却是自何处学得。 闻听不净之言,虺云雨早在至阳城中便已感受过玉清的神魂修为,故而只是略感吃惊。 而马思真却是愣了一愣,不敢置信看着一脸默然的玉清,心中陡然生出一股被欺瞒的怒意,不由全力透出神念将玉清笼罩在内。 奈何玉清的神魂修为并不弱于她,反馈回来的依旧是如同玉清表面那般的元婴期该有的神识强度,然而因为不净所说,马思真自然不会相信这便是真实,不顾一切的全力催动神念,不停地冲击着玉清神魂之外那层异常坚固结界。 苦笑的叹息一声,玉清本来没有隐瞒他们的意思,只是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轻易不愿揭开结界罢了,故而也不曾施法阻挡,只是仓促的在宫殿四周布下一层结界,不知要阻挡什么,任由自己的神魂结界在马思真的冲击下渐渐碎裂。 宫殿中突然响起“砰”的一声轻响,似乎将什么洪荒凶兽的封印打破了一般,一股磅礴的神魂波动轰然传出,仿佛有什么将天空刺破一般,一个巨大的漩涡在宫殿上空显现,整个天马族地霎时一片安逸,所有妖兽都停止了手头的事情,骇然望向族长所居之地。 “咦,你们怎么了?”正同三只天马族幼童玩耍的大黑突然愣愣停下了脚步,只因三只幼兽此时如同见到什么恐惧之事一般跪伏在地簌簌发抖,在大黑的视线中似乎除了他自己已经没有任何人能够维持站立。 就在大黑愣愣的不知发生了什么之时,一股异常熟悉却又宏大至极的凛冽威压轰然降临,刹那间只觉身上如遭万钧巨力压制若非身体似乎对于这股威压早已习惯,否则怕是也要同其他人一般跪在地上了。 “大黑,是玉清大哥的灵压。”身后突然传来甜软的话语声,大黑回转头来,发现竟是伶仃正一脸苍白的站立在自己身后,实在不知在这等巨力之下这个女子到底是如何站立的住的。 然而这个念头不过在大黑脑中一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伶仃口中的玉清二字,上前一把抓住伶仃双肩,双眼没有焦距的四处乱晃,急急说道:“哥从来没有如此释放过自己的气息,定是碰到麻烦,伶仃姐能知道他的位置吗?” 护体真元丝毫无法阻挡大黑那压倒性的巨大力量,肩头传来的剧痛令伶仃眉头紧皱,倒吸了一口凉气,痛呼道:“大黑,你且冷静一下听我说……” 闻听痛呼声,大黑一愣之下这才低头看去,伶仃强忍痛楚的面孔映入眼帘,可把大黑骇了一跳,惊呼一声,连忙松开双手,忙不迭的在那作揖道歉,面上满是羞愧之色。 兽类最是通灵,伶仃无时无刻不在念想着玉清,大黑自然能够略略感知得到,虽然在其心中还没有男女之情的意识,但谁对谁好还是能够分得清,故而对于伶仃也是格外一个面子,此时见到自己一时焦灼将伶仃弄痛,也是心下歉然,诚心道歉。 “我没事的,你无须如此自责。”手掌轻轻抚过自己肩头,一片柔和的白光略略闪过,伶仃看着大黑的表情不由莞尔一笑,轻柔的说道:“你仔细感应一下,玉清大哥虽然将气息施放,但其内透出的力量却甚是平静,丝毫没有临战时那股狂暴之意,想来是正同两位前辈一道做着什么准备吧。” “哦!”闻言心下略松,大黑仔细的将笼罩体外的神魂感知一下,这才发现正如伶仃所说那威压虽然宏大威严,却如同古井之水平静无波,显然玉清此时并无战斗之渝。 挠了挠大头,大黑这才想起伶仃在玉清的威压下居然能够站住身形,不由疑惑的询问起来。 “呵……”面上现出柔柔的笑意,伶仃轻轻摇了摇头并无言语,柔弱的手指抚过自己额前刘海,在那漫天威压之下,竟是犹如一朵空谷幽兰在无人之处寂静的绽放,令大黑心中陡然生出一丝莫名其妙的怜惜感。 “定!”伸手向身前虚空轻轻一点,摇摇欲倒的宫殿和不断坠落的碎石突然凝滞,接着又是数道法诀打在布置在宫殿四周已经出现丝丝裂痕的结界之上将其加固,玉清幽幽叹息一声,无奈的说道:“这便是晚辈将神魂以结界遮掩缘故了,真实修为与神魂的背离令我无法自如控制魂魄威压,若是任由其扩散出去,怕是所过之处要尸横遍地了。” 此话倒并非妄言,以玉清如今的神魂修为,若是将其毫无遮掩的释放出来,莫说普通人便是元婴以下的低阶修士怕是单单被其接近便会因为无法承受其魂魄威压而魂飞魄散。 种种机缘巧合,令玉清的神魂不按常理的迅速膨胀,而分化万千不断推演的习惯,也令其神魂无时无刻不在向更高的层级迈进,直至今日,怕是虺云雨和马思真之辈在魂魄之道上也难以望其项背了。 这不,如愿攻破玉清神魂屏障的马思真正一脸苍白的闭目调息,看其散乱的呼吸便知定是猝不及防之下被玉清的神魂回击,以致神念受损,体内真元紊乱了。 “玉清小子,你到底是如何修炼的,怎的进境如此妖异!”目中闪烁着莫名的光彩,虺云雨面上却没有一丝忌讳,反而震惊中满是欣赏之意,显是对于玉清的进境是衷心的为其高兴。 “一言难尽,晚辈能有今日也是历经波折,日后前辈若愿细听,晚辈再行挑选时间告知便是。”苦笑着躬身一礼,玉清告罪一声,双目微闭,双手迅速变换着眼花缭乱的诀印,稍时,弥漫天地的宏大威严缓缓收敛,盏茶功夫后终于消散一空,却是玉清又再度布下结界将神魂遮掩。 打眼扫了宫殿一眼,虺云雨面色霎时古怪起来。 原来在玉清神魂正面冲击之下,整个宫殿已是一片疮痍,殿中所有的家具摆设都已碎裂成粉,即便是支撑殿顶的十几人合抱的巨大石柱也是裂痕遍布,若非玉清提前布下防御结界,怕是刚刚马思真引出玉清真正神魂之力的刹那,整个天马一族便要面临一场浩劫了。 缓缓睁开眼来,马思真倒吸一口凉气,心内陡然生出一股怒意,然而知道是自己太过急躁理亏在先,又不能冲着玉清发作,只得转而狠狠盯着不净散人喝道:“不净,你不告而访到底所为何事?” “喂喂,你这可是迁怒于人呐,呃……”一脸戏谑的朝马思真说着,不净突然觉得身体被一股冷意包裹,汗毛直竖起来,却是马思真盛怒之下竟然生出丝丝杀意,不由大手连摆,讪讪的说道:“我只是来见这小子一面罢了,既然你们找他有事,我该日再来,哈哈。” 说着,不净身体像是燃烧的宣纸一般,化为灰烬消散在天地之中,只余一声若有若无的残音传入玉清耳中。 “你自身属水,我今助你火气大乘,其他还需要你自行努力啦,哈哈!” 第一百六十五章 清雅小筑 心中一动,自刚刚开始玉清便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了一丝异样的变化,那并非如同修为增长一般能够直观的感觉到,而是如同在自己面前打开了一扇禁闭的门户,那里面是一片崭新的世界! 金木水火土,乃人之五气,一旦五气交融归于本源,则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此便是上古之时人人艳羡的地仙之境。 “哼!”看着空中还在飘洒的灰烬,马思真冷哼一声袍袖一拂掀起一阵烈风大殿内所有的尘土一起吹出了殿门之外,这才深深呼了一口长气,转身向虺云雨欠身道:“却是让云雨你看笑话了,玉清小友远道而来也该有些疲惫了,还请两位先移驾客房,今日暂且作罢,明日我们再行商议石林之事。” 说着,马思真拍了拍手,一名背生双翼,明显也是天马一族作仕女打扮的女子突然在殿门口现出身来,向虺云雨和玉清裣衽一礼,却是马思真招的领路之人了。 “呵呵,如此也好,小子,我们走吧。”微微一笑,虺云雨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并无所谓,接着便转身招呼玉清一声,向着殿外而去。 向马思真稽首一礼,玉清亦是微笑着抬步跟上。 这看似随意的举动却令马思真瞳孔猛地一缩,只因大殿空间甚是宽广,玉清落后先行起步的虺云雨足足五丈多远,然而不过一步之间便以与虺云雨齐头并进,这期间竟是没有丝毫真元波动溢出,那般自然,仿佛玉清陡然化身这片空间之主一般。 “嘿,小子,你的修为是无时无刻不在进步呢,真是羡煞旁人。” 耳中传来虺云雨的传音之声,玉清微笑着摇了摇头,亦步亦趋的缓缓跟随在那名侍女之后,眼中光芒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半响,才回应道:“这还多亏了不净前辈的成全,那口火龙涎令我体内火气趋于大乘,如今水火二气完全交融,却是省却了我百年打熬苦功。” 神光乍现,虺云雨眉头略皱,略带些凝重向玉清说道:“关于不净想要询问的事情,你可有眉目?” “有,但并不确定,只是前辈对于不净前辈似是有些忌讳?”并未直接回应虺云雨的疑问,玉清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转而变成了询问方。 “哼,你却是一点亏也不愿吃。”啐了一声,虺云雨自然知道这只是玉清搜集线索的习惯使然,并非有意为难,故而也毫不犹豫的回答道:“那老鬼成名还在我之前……” 随着虺云雨娓娓道来,玉清面色越来越是凝重,神魂再次不经指挥自动开始分化推演,将无数细碎的线条连接到不净这条主线之上。 “随着这次诸城损兵折将的战役,不净也再次消失无踪,却不想居然会骤然造访天马一族,更是指明要见你,真是令我有种不好的预感。”随着虺云雨叙述完毕,前面领路侍女的脚步也开始减缓,抬头望去,两栋连在一起,建立在开满荷花的湖泊之上,显得清幽僻静的小楼跃入眼帘。 “前面便是族长为两位前辈安排的清雅小筑,此处不会有外人擅入,甚是僻静,两位前辈可还有什么吩咐吗?”来至一条以荷叶搭建的小路之前,侍女停下脚步,回身向玉清二人裣衽一礼恭敬的问道。 “无事了,你且退下吧。”侧头看了看双目没有焦点显得一片茫然的玉清,虺云雨无奈的一笑,朝侍女挥了挥手说道。 就这样,在离去侍女颇为不解的目光中,一老一少小荷之路前相对静立,默然无语。 脑中细碎的线条越来越多,渐渐的只见如同蚁群一般的细碎线条自四面八方而来向一条略显消瘦的主线汇聚而去,然而即便是如此密集的聚合,这条主线也没有哪怕一分的膨胀,只因不过须臾那些细碎的线条便如同来时一般,又向着四面八方分散而去。 良久,就在天色渐渐暗淡之时,玉清眼神陡然现出一丝光亮,自全力推演中脱离出来,看了看明显是一直守候在自己身旁的虺云雨,又仰头看了看天色,不由露出一丝讪讪之色,向虺云雨说道:“惭愧,晚辈一时失神居然害前辈久等。” “你我之间便无需客套了,想了这么久可有所得?”摆了摆手,虺云雨凝重的问道。 “线索太少,完全无法连接起来,不过关于他想询问的应该与我要告诉前辈的是同一件事情。”说到这儿玉清顿了一顿,似是在整理自己的思绪,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后,继续说道:“不知前辈可知虚界之事?” “嗯?”双目中神光爆射,虺云雨心内一惊,只因这虚界二字,在清微界中是真正的禁语,世间并无任何典籍记载,只在几个古老族群和些许老不死的大神通者之间口耳相传,讳莫如深。 口耳相传必定多有遗缺,那次发生在久远之前的事件已经没有人知道确切年代,铭记于心的唯有那次名为人魔大战的惨烈战役,以及那无数位翻江倒海移星易宿无所不能的大神通者的名单,陨落者的名单! 此时再度自一个后辈口中听闻,虺云雨一时如遭雷殛,即便是久历风雨坚如磐石的心境,也不由被劈开一条裂缝,以致怔愣当场反应不及。 “看来对于虚界,前辈比晚辈要清楚的多了。”看着虺云雨惊骇的面色,玉清的心中也不由更是沉重起来,深吸一口长气,才继续说道:“天都神山的高层似是与虚界达成了某种秘密协定……” “不可能!!!” 话刚出口,玉清便被虺云雨尖利的吼声打断,声音似带有无比强劲的穿透力,掀起一阵狂风肆虐,两人身周的花草树木如被利刃划过,纷纷倒飞而出,刚刚还显得清幽的湖泊周边霎时一片狼藉。 “那些老家伙不会不知道虚界到底是何等可怕的存在,他们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等事情。”良久,虺云雨才慢慢平静下来,如同真的变成一位年老体弱的苍苍老妪一般,气喘吁吁却又异常决然的向玉清说道。 决然的语气,却又散乱的眼神,令对面的玉清不觉心下恻然,看着完全不死寻常时候的虺云雨,玉清油然生出英雄迟暮之感。 沉默半响,直到虺云雨气息平顺之后,玉清才幽幽说道:“人心难测!前辈久历风雨,对于这四字应该比晚辈要清楚的多才对。” 双目紧闭急剧的颤抖着,虺云雨呼吸再度紊乱,良久才露出一丝惨然的微笑,无言以对。 见到虺云雨终于真正的冷静下来,玉清这才将自己来到清微界之后遇到的所有关于虚界之事,事无巨细的向虺云雨娓娓道来。 随着玉清的叙述,虺云雨的呼吸时急时缓,面色越来越是苍白,直到玉清将月氏之事叙述完毕一刻,虺云雨竟是心火攻心,“噗”的喷出一口鲜血来。 不见丝毫动作,玉清身形已经陡然消失,出现在虺云雨身前,而手掌更是按在其额头之上,掌中淡蓝色光芒乍现,轻柔的水元气缓缓透入到虺云雨体内,安抚下虺云雨躁动的心火之气。 同时庞大的神魂停止一切推演,透体而出将虺云雨的识海包裹,强行令其沸腾的神念趋于平静。 足足半个时辰过去,玉清才吐气开声,缓缓收回手掌和漫天神魂,而虺云雨的面色也重转红润,只是面上那丝难掩的憔悴却是无论如何都抹之不去了。 “呵,老了,不中用了,只不过是一个消息居然便将我骇成这副德性。”苦涩的摇着头,虺云雨自嘲的笑道。 “前辈莫要如此说,至少自入得此界之后,前辈的心境是晚辈仅见,即便是天马族长马思真也难及前辈十一,刚刚之举,定是因为虚界在前辈有着特殊的地位所致。”轻柔的排解着虺云雨的失落,玉清心内也不由的再次重新审视起虚界这个庞然大物。 玉清话语并无虚言,清微界中似乎因为同心同力抵御兽潮之故,修士之间甚少有剧烈冲突,故而虽个个修为强横,看似要强过人间界太多,但其心境却远远跟不上修为的进境,以至于如同水中浮萍空中楼阁,在玉清心中却是远远不如须弥剑宗同等修为的七位首座,更莫说玄胤,方千默等人了。 就说刚刚的天马族长马思真,不过因为一时不快便陡升怨怼,以致难以收场错误连连,联想到其一族之长的身份,更是令人齿冷,此便是心境修为与真实修为背离过大,无法控制远远超出心境的庞大真元的定型例子。 “嘿,罢了,玉清小子你也别给我带帽子了,情势的纷乱远远超出我的想象,你当真要陪我去石林中闯一闯。”神情落寞的看相湖泊,虺云雨头也不回的说道。 “修为如我辈,可说出口成箴,岂可因外物随意动摇心志。”淡然一笑,玉清起身越过虺云雨向小楼行去. “略作休整,还要请前辈陪我去石林外探查一番呢。” 第一百六十六章 冷漠 荷叶小路并没有利用阵法进行固定,若是普通人怕是绝对无法走过,但落在玉清眼中却是别有一番风味,虽只短短几步,然而看着每次脚尖点在荷叶上时,那伴着夕阳发出金红色光晕的水波便扩散出去,却是令玉清脑海中再度浮现那道翩然起舞的绝美身影。 小路甚短,十几步便以走之尽头,玉清并未与虺云雨客套,率先便踏入正对着小荷之路的小楼之中,身后的虺云雨见状也不以为意,微微一笑便踏着荷叶向一旁十余丈外的小楼走去。 踏入楼内,玉清不由会心一笑,这小筑清雅之名倒也不是虚谈,内中摆设竟是全部都为竹制,即便是喝水用的茶具也没有如同其他一般使用什么金银或是玉制器具,反是用了极为普通的陶瓷杯子,然而那用了特殊工艺做成的冰裂纹,配上整个房间幽静的环境却是营造出一种安谧的气氛。 轻轻点了点头,这朴素的装点正和了玉清的口味,一路走来确也没有什么时间令他有时间享受什么,故而这幽静的环境已是令其颇为满意。 转过身去,玉清手指轻点虚空,霎时一道紫色星光自指尖遁出,眨眼便不见了踪影。 距宏大威压消散已有半个时辰,诸妖都已回过神来,虽然心内惊惧,但都慢慢地开始回到了自己原本的工作之中,只有大黑一脸的不快。 看着刚刚还陪自己快乐玩耍的几只妖兽被一群卫兵摸样的人叫走,大黑索然无味的回过身来对着身后静静站立的伶仃恨恨说道:“他们说刚刚族长大殿外的建筑受损严重,要去帮忙修缮,故而没空再陪我了呢,不知是哪个混蛋做的,让我逮住非扒了他不可,哼。” 闻言莞尔,伶仃看着又是失落又是咬牙切齿的大黑,抿嘴轻笑道:“哦,你要抓住那个破坏者倒是不难呢。” “唉?”大黑闻言一喜,连忙向伶仃作揖道:“姐姐知道那个人在哪儿吗,我们可不能去他们的族长大殿抓人呐,快快告诉我,看我怎么收拾他!” “别急呀,喏,你看,那不是来了嘛!”面上闪烁着少有的狡黠笑容,伶仃突然指着二人身前空无一物的天空说道。 顺着伶仃手指抬头向天空看去,大黑摸了摸后脑手,一脸莫名其妙的说道:“姐姐你在说什么呀,这不是连人影都不见嘛!” 话刚说完,一点星光忽而显现,大黑心中一惊,连忙怒吼一声,将降魔杵自虚空中拔了出来,摆出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模样。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令大黑措手不及,那点星光在来到二人头顶之时忽而膨胀开来,霎时化作一道被包裹在紫色光芒中的身影落在地上。 “小黑,你这是在做什么?” 熟悉但略显清冷的声音自紫光中传出,大黑猛地一哆嗦,连忙收起手中的降魔杵,讪讪的说道:“哥,你怎么变成这幅摸样了。” 接着,似是又想起什么,大黑面上的羞赧顿消,向玉清急声问道:“哥,你来时可看到有什么形迹可疑的人吗,我正在找破坏大殿的那个家伙。” “嗯?”愣了一愣,玉清眼光扫过身后抿嘴偷笑的伶仃和其身后盘坐在地上面色古怪的二虎,心内已是如明镜一般,不由微微一笑道:“哦,那不知你要如何对付那个破坏大殿之人?” “自然是狠狠揍他一顿,让他长点记性!”恶狠狠的挥舞着手中降魔杵,大黑丝毫没有发觉自己身体四周正有点点星光闪烁。 “定!”真言轻吐,天地间霎时一静,大黑只觉眼前一黑,身体突然如遭万钧巨力捆缚,除了思维之外,体内所有的有形无形之物统统被一股神秘力量冻结起来,再也无法动弹分毫。 “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放你出来。”看着大黑呆滞的面容,玉清微微叹息一声,却是丝毫没有解去定身咒的意思。 “玉清大哥,莫要动怒好吗,都是我不好,不该戏弄大黑,要罚便罚我吧。”一旁的伶仃也感觉到情势不对,连忙开口向玉清恳求道。 “伶仃,我心中并无气愤之意。”抬起头来,玉清眼中绽放的清冷光芒竟是将身周萦绕的紫光迫了开去,露出一片紫莹莹的肤色来。 “这不是玉清大哥!”感受着冰冷异常毫无往日那股和煦之意的目光,伶仃心中狂震,心中霎时闪过这不是玉清的念头来,然而令她震惊的是自己那特殊的神识却不断的反馈着面前之人正是玉清的信息,一股莫名的恐惧油然而生。 而端坐一旁的二虎也发现异常,身形一动已经来至伶仃身旁,然而对着这个莫测高深的男子,却又油然生出一股莫可奈何之感。 “未来之路何等艰险,小黑如此幼稚如何要得,我却是太过容忍他了。”无视伶仃兄妹对自己的戒备,玉清手掌自身前一抹,那萦绕的紫光骤然消散,将玉清身形显露出来。 “你到底是谁?!”骇然失色,二虎看着面前明明生着玉清面孔,周身皮肤却呈现古怪紫色的身影失声惊呼。 漠然看向二虎,玉清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光彩,微微摇头说道:“二虎,你之心境却是连结丹期都多有不如。” “你!”怒喝一声,二虎正欲说些什么,却被伶仃挥手拦住,只能愤恨的将脚边的一块石头踩的粉碎。 “你是玉清大哥的分身吗?”神识无尽的蔓延,一个熟悉的波动在远处显现,伶仃轻柔的一笑,心内了然。 “分身……我并无分身。”略作沉思,玉清双手几个诀印变换,肤色霎时改变,此时再看与玉清本尊已是一般无二。 做完这些,玉清看着一脸不解的伶仃继续说道:“我即是我,并无主次之分!” 看着这个面色冷漠,说话语气自出现时便一成不变的玉清,伶仃心内陡然一痛,两颗晶莹的泪珠夺眶而出。 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两滴泪珠滑落地面,玉清清冷的说道:“你我之间并无可能,若是将对我和伶修洁的执着用在追寻大道之上,你之进境当不止如此……” 身体摇摇欲坠,眼中泪水更是止不住的滚滚而下,伶仃只觉心中如被利剑穿过,这些话语自面前之人口中说出来竟是那般的刺耳,气苦之下喉头一甜蓦地喷出一口鲜血来。 “姐!”二虎见到伶仃吐血心内大怒,也不顾与玉清的实力差距,手中长剑现出,合身化作一道凛冽寒光眨眼便以刺至玉清额头。 “叮”的一声脆响,出乎所有人预料,凛冽的剑光竟是轻易地刺在了玉清的额头之上,然而剑光并未如同其所表现的那般锋锐,刺穿玉清的额头,二虎的身影骤然现出身来,看着自己手掌中只剩下半截的剑柄面如土色。 再看玉清额头,竟是连一丝印记都没有留下! 即便遭到攻击面上淡然的神色也丝毫不变,玉清右手食指前伸正点在二虎额头,一点星光吞吐之间,令身后的伶仃绝望的大声疾呼。 “够了,去做该做之事!” 骤然,洪钟大吕般的呵斥响彻天际,伶仃闻听之下只觉身子一软,瞬间瘫倒在地,而玉清听后略作沉默,缓缓收回点在二虎额头的手指,不言不语。 一股奇异的波动自远处遥遥传来,大黑只觉身体一暖,骤然回过神来,看着冷漠的望向自己的玉清一脸畏惧。 “我有一事要你三人去做,切记万事听从他之吩咐,事关生死,莫要多生枝节……”玉清轻柔的声音渐渐减弱,终至消失不见,大黑哼哼唧唧的望着声音消失之处踟躇半响,终是不愿违逆玉清之命,默默地上前几步来至冷漠玉清身前。 “走吧。”扫了一眼不情不愿的大黑三人,冷漠玉清也不多说什么,招呼一声,腾空而去。 清雅小筑之中,玉清正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狐疑的望着自己的虺云雨,一脸苦笑。 “小子,那是个什么东西,老身活了这么久可没见过这种层级的分身之术呐。”斜斜撇着玉清,虺云雨手中吞吐不定的乳白色烟气缓缓消散,显然刚刚若是冷漠玉清的一指点下去,面临的就是令无数大神通者闻之色变的虺毒了。 “万劫法身,这便是这道功法的名字,并非是普通意义上的分身之术。”对于这等性命攸关的术法,玉清自然不会仔细解释给虺云雨听,故而只是略略一提便不再言语,而虺云雨自然也知道忌讳没有再行追问。 就这样二人都是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一时相对默默无言,小楼之中变得异常安静起来。 刚刚万劫法身的举动亦是出乎了玉清的预料,本来真正的万劫法身之术,施术者是不会赋予其理智的,然而这次的石林之行凶险异常,玉清不得不动用自己的法身,这个可说是世界上唯一一个永远不会背叛自己的法身去做一件重要之事,即便这个法身还远远没有成长完全。 第一百六十七章 心阵 “各种思维都会接受,但是却无法产生丝毫情感吗……”寂静的小楼中突然响起玉清喃喃自语,将陷入沉思中的虺云雨惊醒过来。 “情感?小子你刚刚施展的不会是传说中的道家至高之术,一气化三清吧!”脑海中突然闪现一个古老的记载,虺云雨不由吃惊的喊道。 “前辈莫要抬举我了,那等术法我可是闻所未闻呢。”心中一动,玉清也不止一次的想过万劫法身和那道家至高之术的相似之处,或许真的是多宝道人通过一气化三清领悟而出也说不定。 “那么,你要他去做些什么?”语气突转肃然,虺云雨眼中闪烁着凝重的色彩,一眨不眨的看向玉清。 低头沉默半响,玉清才抬起头来幽幽说道:“准备后路!” 跟随在万劫法身身后,莫说伶仃和二虎,便是愚钝异常的大黑也能够清晰察觉到空气中弥漫的压抑气息。 然而真正令三人无奈的是,这股令人不快的气息并非来自前方领路的玉清,反而恰恰是自己三人身上所发,恰当的说前方那道身影虽是冷漠之极,但却没有一丝气息散发,就仿佛化身空气一般。 默默抬起头向前方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看去,伶仃只觉那道身影似乎越来越是透明,视线总是要不自觉将其忽略,径直透过他的身体向远方射去,而随着时间推移,这股怪异的感觉更是蔓延到神念之中。 每当神念触及这道身影,伶仃便觉脑海中不断传来阵阵虚弱感,那是神识瞬间大量消耗所致,若非天赋异禀,怕是单单跟上这个冷漠身影都是一种奢望。 转过头去,二虎已经面色苍白的紧闭双目,丝毫不敢去看前方领路的身影,只是默默的跟随着自己行动,唯有大黑虽然一脸悻悻然但却毫无不适之感的与自己齐头并进。 “大黑,你不觉前面的玉清大哥有些……怪异?”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冷漠玉清给予自己的感受,伶仃只得冒出一句“怪异”来。 “那是哥的万劫法身,是大神通之术,自然会有些奇异之处。”挠了挠后脑勺,大黑自然不明白伶仃话语中的意思,在他眼中前方领路的玉清除了没有丝毫情感泄露之外,与往日并无差别。 若说这世上谁最了解玉清,无疑便是大黑了,长久的生活在一起,并且如长鲸吸水一般将玉清一身所学尽数吸收,感知玉清的气息已是如同本能一般,刚刚在天马族地若非其向来不会防备玉清,否则那道定身咒能不能起效还是未知之数。 心中一动,伶仃索性收回神念,只是紧紧跟在大黑身边,不管她的神念如何迥异常人,终归有极限存在,继续这样消耗下去,即便是她也颇觉吃不消了。 “咦,我们好像离天马族地越来越远了,石林是在这边吗?”看着远处渐渐消失的天马族地,大黑突然意识到什么,转头向伶仃问道。 “嗯?!我们这是再往回走!”闻言一惊,来时路上伶仃一直忙于锁定前方玉清的身影,故而对于自己等人行进的方向并未在意,只觉无非是去往石林某处罢了,然而此时仔细看去却发现地面上飞速掠过的景色竟是异常熟悉,分明是自己等人来时之路! “啊?!那不是说我们离哥越来越远了?”听到伶仃的传音,大黑心内不由大急,石林凶险,自玉清如此郑重的准备中便可见一斑,故而原本的计划大黑是无论如何也要跟着玉清进入石林中去的,如今乍一听闻自己此时正在往来时方向行进,大黑如何按捺得住,立时便要停下身形回转玉清身边。 “事关生死,莫要多生枝节……”然而刚要有所动作,大黑脑海中突然响起临行时玉清对自己的嘱咐,不由又犹豫难决起来,看着前方只顾领路不言不语的万劫法身,心中一怒蓦地高喊道:“万劫,我们到底要到什么地方去?” “不可说!”冷漠的吐出三字,万劫法身略作沉吟,似是感受到身后大黑越来越高涨的怒火,考虑了一下又补充道:“敌方有大神通者,任何只言片语都会被其自虚空之中遗留的信息捕捉,故而留下的信息越少越好,你只需跟随我前行便是。” 听着以淡漠语气吐出的完全不着边际的话语,大黑却突然平静下来,半响才低沉的说道:“那大哥怎么办,就这样让他自己进入那凶险的石林?” “既然知道石林凶险便加快速度前行,我等越是准备充足,他的危险便越少。”说到这儿,万劫法身那冷漠的面上突然闪现一丝苍白之色,深吸几口气之后,才继续说道:“我体内并无定海界,故而单是消除行踪已甚是吃力,若是了解我所说之话便莫要扰我。” 话音刚落,大黑双目中精光爆射,双手一挥,两条丝线突兀的自其手中冒出,如同玉清常对自己所做那般将伶仃和二虎连接在一起,身形陡然加速竟是带着二人瞬间来至玉清身后三丈之处,肃然说道:“既然如此,那么全速前进便可以了,对吧!” 微微点了点头,玉清也变换了一下手中诀印,霎时间只见两道金色流光飞速向天际尽头划去,眨眼之间便化作两点星光挂在已经渐渐漆黑的夜空之中。 清雅小筑,玉清和虺云雨正相对而坐,神游物外。 良久,玉清突然收起心中思绪,向对面的虺云雨说道:“前辈不打算与他们相认?” “自这两个孩子迈入此地,我便以用秘法试探过,其体内虺族血脉稀薄,显是继承了各自母亲的血脉,即便认祖归宗也得不到重视,且如今我族情势并不乐观,倒不如让他们一无所知,远离是非。”说着,虺云雨突然叹息一声,显是想起因为伶修洁之故,自己的孙子孙女却依旧被卷入了是非漩涡之中。 “另外,你让他们远离此地,我却是还要感谢你呢。”端坐云头的身体略略一躬,虺云雨真诚的向玉清道谢一声,接着便疑惑的继续问道:“我刚刚想了许久,却依旧想不出你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呵……”轻笑一声,玉清并未有所回应,反而抬头看了看如圆盘一般的明月,一边起身向屋外走去一边头也不回的说道:“前辈也休整的差不多了,是时候去石林中一探究竟了。” 眉头一跳,虺云雨活了这么多年,头一次生出忍不住要把一个人活活掐死的冲动,深深吸了几口长气才缓过劲来,轻啐一声驾云向已经远去数百丈外的玉清追去。 玉清步速极快,眨眼间便除了清雅小筑的范围来至天马族地之中,此时已是人定时分,然而族地之中依旧灯火通明。 远远的,一群背生双翼的天马族人正领着各色各样的妖兽围着篝火欢笑着翩翩起舞,篝火的光芒遥遥传来,将玉清二人映出两道长长的影子。 “这次的探查还是隐秘些的好。”微笑着自语道,玉清手掌轻柔的自身前一抹,二人身前光线一阵变换,在虺云雨诧异的目光中,远处射来的火光忽而毫无阻碍从自己的身体中穿透而过,再回过头去,那长长的影子已是消失不见。 “心阵,这可是阵法师梦寐以求的境界啊……”看着玉清极是轻松的在自己二人身上转眼间布下法阵,虺云雨一直笼罩周边的神识清晰的反馈着玉清的举动,所以深知刚刚玉清并未掐诀,似乎法阵只是自然而然随着一抹之间自然显现。 “心念所至,阵法自成。”这是只在阵法师中流传的话语,印证过无数各色各样的阵法之后从而通晓阵法构造,对于普通阵法能够不费吹灰之力的单纯以心念布置,是为心阵。 “机缘巧合罢了。”淡然一笑,玉清看了好一会篝火晚会这才再次举步向外走去,只是这次似是用上了缩地成寸的术法,一步之间便是数十丈距离,端是迅疾。 “哼,机缘巧合可不会让人领悟心阵,以你的年纪,居然能够将阵法之道领悟到这等程度,即便在昆仑中也应该是顶尖之流了吧。”轻哼一声,虺云雨催动云朵紧紧跟上玉清的步伐,眼中异彩连连,恍惚间身前之人的背影竟是与一道倔强的身影重合起来。 “晚辈并非昆仑传人,只是曾有幸得一位精研阵法之道的昆仑前辈传授,故而对这世间能叫上名号的阵图大都牢记在心,经过这些年的推演终是能够勉强达到心阵之境了,至于昆仑弟子的阵法修为如何,却是并不知晓。”丝毫没有因为虺云雨的赞叹而有所骄傲,玉清依旧是一片淡然的语气,脚步毫不松懈变得越来越快,渐渐的即便是虺云雨也要专心致志催动云朵才能够跟上。 陡的,就在踏出天马族地的一瞬,玉清疾行的身影突然停滞,令身后的虺云雨心中一惊,以为出了什么事情,神念狂扫而出,却又一无所获,不由疑惑的向玉清看去。 “晚辈并不知晓石林所在,到此处之后还是请前辈带路吧。” “你……” 第一百六十八章 生魂封印 遥遥一片广袤没有边际的湖泊跃入眼帘,玉清放眼望去却被一层浓浓的云雾遮掩,只能隐隐感觉到一丝仿如来自远古般古老沉重的呢喃在不断的向自己叙说着什么。 前行的身体忽而顿住,虺云雨心有所感的回过身来,只见玉清已经停下身形,一脸凝重的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小子,发生什么事了,石林就在远处的湖泊之中,要穿过那层雾气才行。”催动云朵来至玉清身边,虺云雨伸手指着远处不断翻滚的雾气说道。 轻哦一声,玉清似是根本没有注意到虺云雨的存在,依旧一脸凝重的默默思考。 “你是在担心雾气吧,这层雾气与包围天马族地的那个并不相同,里面虽然会隔绝神念,但并不妨碍外人进入,想是时间久远,里面的阵法也被什么人破坏了吧。”看着玉清一成不变的面色,虺云雨突然想起什么,微笑着说道:“再说以你的阵法修为还惧怕这等外围阵法么,时候不早,我们还是快些穿过雾气进入石林那边吧。” “穿过雾气?”晒然一笑,玉清终于回过神来,幽幽的说道:“好隐秘的阵势,居然完全将我蒙在鼓里,你我已经被困在阵法之中了啊……” “嗯?!”听闻玉清之言,虺云雨先是一惊,但接着便摇头笑道:“小子你说什么胡话,此地我已来了多次,从未有过什么意外发生呐。” “不知前辈克曾听过天马一族关于石林阵灵的传说?”扫了一眼湖泊中渐渐向岸上蔓延开来的雾气,玉清突然说起那个马思远口中不着边际的传说。 “哦,是有听过,与如今的情况有关?”脸上怀疑神色顿消,久历厮杀的神念敏锐的感知到自蔓延而来的雾气中隐藏的丝丝威胁。 一声冷哼,虺云雨磅礴的真元透体而出,掀起一道如同飓风一般的凛冽风压,将临近二人身边的雾气一举吹散。 “嗯,有些关联,如今的异变,或许与我将幻隐径迷阵破去有关。”看到虺云雨不经自己警示便发觉到雾气的怪异,玉清欣赏的点了点头,眼中光芒闪过,瞳孔再度变为幽蓝。 雾气似是活物一般,甫一被虺云雨吹散,便再度蜂拥而上,令虺云雨不得不持续将真元布满二人周身五丈方圆,以免被雾气侵入。 “小子,可认得这是什么阵法么,这雾气好大的力道。” 随着虺云雨诧异的话语,被隔绝在外的雾气突然分为三股呈三角形分散开来,在一片翻滚之中,三个肌肉虬结手持黝黑色狼牙棒的巨人现出身来,只把虺云雨看得怔愣不已。 “轰!”三个巨人甫一出现便将手中狼牙棒狠狠敲击在身前看似空无一物空气中,在一声轰然巨响中,三只巨人同时被狼牙棒上反馈回来的巨大力量震成粉碎。 身体岿然不动,区区一道雾气如何能够奈何得了虺云雨,只是看着那些雾气在一阵翻滚中又再度复合成三个巨人,挥舞着狼牙棒向自己布下的真元墙不断击打,却着实心内烦躁,不由得挥出一道白色烟气射入三个巨人体内。 明明是雾气所化的无形之躯,却在白烟射入的刹那发出凄惨的吼叫,渐渐化为乳白色的脓水自巨人身上滴落,然而湖中的雾气仿佛无穷无尽,不断的向巨人涌去,即便虺云雨发出的剧毒威力无穷,终究还是被雾气中和,三个巨人再度挥舞起手中的狼牙棒,向二人砸去。 “轰轰轰”的不断巨响声中,雾气不断震散又不断复合,就在端坐云端的虺云雨心中渐起不耐手中突然溢出大量白色烟气之时,一直不言不动的玉清忽而轻叱一声,身形霎时消失在原地,再度出现之时已是在虺云雨布下的真元墙外。 身形晃动之间,玉清右手食指在三个巨人身上轻轻点过,就连虺云雨的剧毒都无可奈何,仿佛不死之身一般的巨人居然在玉清这轻描淡写的一点之下霎时化为雾气缓缓消散,却是再也没能复合。 双手各自变换着虺云雨看来闻所未闻的不同诀印,自下而上在身体两侧划过玄妙的印迹,直到重合在头顶之上,玉清双掌交叉狠狠排在地上,怒喝道:“恶灵退散!” 雾气骤然凝滞,接着便是一声仿如霹雳般的巨响,虺云雨只觉目光一清身周无比清明,一直被什么遮掩而无法落下的月光霎时将整个大地映照的一片银白,此时再抬头望去,湖泊中的雾气竟是不在如同往日般翻涌,反而如同古井水面一般平静无波。 “恶灵退散?刚刚真的是那远古阵灵在捣鬼?”看着依旧眉头紧皱的玉清,虺云雨不可思议的呢喃道。 “刚刚的雾气的确是被人封印了恶灵在其中,然而却并非是天然阵法。”面上现出一抹清冷笑意,幽蓝色的瞳孔仿佛要将月光吸收一般,玉清双手再度变换诀印,眼中幽蓝色光芒大放,形成一道的蓝色光柱,将远处湖泊一块足足十丈方圆的水面笼罩在内。 “啊!”就在玉清视线触及到湖面之时,一声激烈的惨叫突然响起,湖水如同煮沸一般剧烈翻滚,似是有什么巨大的怪兽正在里面挣扎一般。 许久,在虺云雨诧异的目光中,一个巨大的身影自湖面上升腾而起,赫然便是刚刚不断攻击自己真元墙的巨人之一,只是这个巨人的身影足有刚刚在虺云雨眼中竟是诡异的有些发虚,仿佛是在看着水镜之术传来的影像一般。 剧烈的喘息声自巨人口中发出,显然刚刚水下的惨叫正是发自其口。 “生魂封印之术,此等凶残之辈当真是天地难容!”冷冽的话语自身旁传来,盯着湖面上的巨人身影,玉清少有的一脸寒霜。 “生魂封印?你是说这个巨人是活生生的被封印起来的?”悚然一惊,虺云雨急急转头向玉清看去,语气中满是惊疑。 “前辈也知道这世上有阵灵的存在,此乃法阵灵气吸收天地精华日久成精,而一旦阵灵出现,阵法便再不是布置者原始设定那般了。”玉清看着前方在自己眼中神光照耀下显得异常痛苦的巨人身影,声音清冷中隐约还透着一丝怜悯。 “不是原始设定那般?”虽然有着悠久的寿命,但对于阵法之道并无太多接触的虺云雨自然并不知晓这些便是阵法师中也是隐秘传闻的事情,不由疑惑的问道。 “不错,一旦阵灵生成,便意味着阵法已不再是死物,它有了情感,有了自己的思想,再也不是那个只能按照特定规则运作的法阵。”说着,玉清双手诀印再变,眼中的光芒更是炽烈,而同时巨人口中也再度开始发出凄惨的吼叫,最后竟是忍受不住在湖面上打起滚来。 心中一动,虺云雨敏锐的感知到玉清身周的空间中,正有某种奇异的力量在不断蔓延,对周边事物进行着强烈的压制,轻轻伸出手去,一道最是普通的御火诀施出,点点红色星光自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在虺云雨的指尖燃起一朵小小的火焰。 “果然!”看着手中的小小火焰,虺云雨目中一片凝重,御火诀虽说只是道术中最基础的法术,且还是在湖泊近前天地间火元气最是稀薄之地,但已近大乘期修为的虺云雨手中施展出来,其威力也足以焚铁融金才对。 然而此时在虺云雨全力施展之下,居然只是在指间形成这样一道烛火一般的脆弱火焰,确是有些非同寻常了。 “我已在周边布下‘封邪法阵’,方圆百丈之内的天地元气尽数封印,任何动用天地元气的术法都无法施展,且周边并无他人存在,前辈无需如此戒备。”察觉到虺云雨的举动,不待其追问,玉清便开口解释道。 苦笑着摇了摇头,虺云雨索性依言收起真元墙,只留些许神念笼罩周边,转而看着那边的巨人虚影说道:“老身倒是对这个身魂封印之术颇感兴趣,你刚刚还没说完吧。” 沉默半响,玉清微微叹息一声,幽幽说道:“生成阵灵的法阵威力与之前有着天翻地覆的变化,即便是最基础的三才阵法,都会生出不弱于一流门派护山大阵的威力,而这种超乎寻常的力量被许多阵法师觊觎,开始研究如何快速生成阵灵的方法。” 听到这儿,虺云雨心中一动,一个诡异的想法浮现心中,不由插嘴道:“所以抽离活人魂魄,做出了这样的怪物吗?” “不错,然而天地轮回有序,普通魂魄并无法长存于世,故而这些阵法师用了一个极端的手法,那便是以各种残忍之法折磨活人,令其受尽世间所有苦楚,在其体内怨气达到顶点之时,以抽魂秘术将其生魂剥离,封印与阵法之中,只是这种秘法的成功率极低,不过万分之一……” 双掌蓦地合拢于胸前,玉清口中怒叱一声,那边的巨人身影突然化为一道青烟,缓缓消散在湖面之上。 第一百六十九章 承诺 “借助生前的庞大怨气抵抗轮回之力么,果真是残忍的很……”语气平淡与玉清的愤怒形成鲜明的对比,显然并未因为玉清口中血腥的事实扰乱心田。 虺云雨看着巨人身影所化青烟,眼中闪烁着若有所思的光芒,向玉清说道:“那道身影似乎并非是形神俱灭呢,天目之术虽是上古神通但终归是道家术法,似乎并无超度亡灵之效,小子你刚刚用的更像是佛家功法吧。” 默默看着轻烟消散,玉清毫不犹豫的淡然说道:“术法之道存乎于心,道佛之分实乃无稽。” 悚然一惊,短短一句话却令虺云雨骤然沉默起来,面上阴晴不定,不知陷入了何种思绪之中。 良久,寂静的湖泊边才响起虺云雨的一声长叹,缓缓抬起头来,目中神光乍现,看着正一脸虔诚的祷告着什么的玉清略略欠身一礼,幽幽说道:“虺云雨受教!” 并未理会虺云雨的道谢,玉清此时正虔诚的念诵着幼时在家中曾经读过往生咒,虽然明知自己并不知晓佛家弟子施展往生咒时的真元运作方式,自己的作为并无任何作用,但玉清还是舍弃一切杂念,在这一刻只将全部心神用来为这个素不相识的灵魂虔诚祈祷。 “玉清小子,你为何如此重视这样一个素不相识之人。”看着玉清的举动,虺云雨只觉心内满是不解,在其印象中玉清是一个异常淡漠之人,他人会如何如何按理说完全不是他应该关心之事,然而此时的玉清委实不似作伪,不由疑惑的问道。 “因为不断挣扎求生,才更了解生命的珍贵,且举手之劳便可救人一命,何乐不为。”终于祈祷完毕,玉清幽幽的话语在虺云雨耳边回荡,令其只觉心内陡然生出一丝久违的情绪,一时也是不知该说什么。 良久,虺云雨突然嗤笑一声,默默说道:“不知千百年之后得你可还会抱有今日心中这丝幼稚的慈悲。” “幼稚的慈悲?”闻言一愣,玉清缓缓转过头来,看着虺云雨那冷漠无情的目光,心中突然生出道不同不相为谋之感,略作沉默,玉清并未反驳于她,只是晒然笑道:“未来之事,谁又说得清呢……” “听你口吻,那生魂封印之术你并不陌生吧。”看着前方因为一阵疾风吹拂泛起滚滚波浪的湖泊,虺云雨突然开口问道。 “然后?”双目中划过一丝精芒,玉清看着虺云雨清冷的问道。 “无他,只是问问罢了。” 双目微闭,虺云雨面上闪烁着慈和的笑意,然而在玉清看来却陡然笼上一层冷酷之色。 银白色的月光突然被一层乌云遮盖,玉清和虺云雨同时沉默下来,二人之间那温暖祥和的气氛突然似是被一层寒冰隔绝,一丝肉眼不可见的裂痕已然出现。 “走吧,我们回去。”淡然说着,玉清率先转身向来路走去。 “回去?我们还没有去到石林那边呐。”连忙驾云跟上,虺云雨诧异的问道。 “我此来并非是为了探查阵法。”不着边际的话语令虺云雨愣了一愣,玉清继续说道:“不论是何等修为的阵法师,不亲自进入阵中都无法知悉内中详情,更莫说前方的石林阵法很可能阵灵存在,这次来我只是想要确认一件早在预料之中,但却不愿意真正发生的事情罢了……” “嗯?”心中再次浮现刚刚的巨人身影,虺云雨隐有所得,遂不再言语跟随玉清向着来路行去。 距离湖泊颇为遥远的另一方向,有一处悬崖高高耸立,皎洁的月光被崖边一颗茂密的大树遮掩,整个悬崖上暗淡一片,只能隐约看到一男一女两道身影正在崖边迎风而立。 “啊啦,雾灵阵如此轻易的被破了,那个修士似乎是叫玉清呢,你觉得如何?”并无法看到二人身影,只能听到一声甜软滑腻女子话语突然响起,却是在询问那名男子。 “很棘手,此人境界修为暂且不提,其阵法造诣乃是我此生除伶修洁外仅见。”凝重的男子声音响起,话语中对于玉清似是极为忌讳。 “唉?真是少见呢,你竟然会给予别人如此高的评价。”女子声音轻佻,话语中总是给人正在被调戏之感,然而那丝隐含的惊讶之情却依旧表露无遗。 “哼,你负责监视的那三个与其同行之人怎样了,可还在天马族地之中吗?”冷哼一声,男子一副公事公办的姿态,并不回应女子的调侃之语。 “戚,真不明白你在想什么,这种小角色也值得让我亲自监视他们。”话语中透着丝丝不满,女子自怀中取出一面铜镜,霎时间一道明亮但却柔和的光芒显现出来,将整个悬崖映照的一片通明。 借着光芒细看,这二人竟然便是天都神山中曾露得一面的绮语和其口中被称为万长老的中年男子! “咦,这不可能!”略一查看铜镜,绮语忽而震惊的高喊道。 “发生什么事了?”听到绮语的惊呼,万长老也是一惊,连忙追问道。 “我明明将那三人气息记录在了天镜之内,但是……但是天境居然无法追索!”绮语向着万长老扬了扬手中的铜镜,那上面虽然白光闪烁,但却一片空无,没有丝毫事物显现。 “遮掩天机,这次的对手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呐……”看到空无的铜镜,万长老反而不再吃惊,只是再度将目光望向玉清和虺云雨离去的方向一脸凝重。 “晚辈可当不起天都山首席阵法师如此谬赞,只是前辈凭借区区归藏之阵,便堂而皇之立于我神念笼罩范围之内,却也是太过小瞧我了。” 淡然的话语骤然自身后传来,绮语心中大惊,不思回身应敌,反是伸手急急自面部抹过,一层迷雾陡然生出将面目笼罩起来,这才回身看去。 “万空藏!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不会被人发觉的吗!”向着万空藏怒叱一声,绮语双手疾挥,两道绯红色雾气闪电般爆射而出,向站在三丈外的玉清击去。 任由红雾打在自己身上,玉清面上苍白之色一闪,却立刻便如无事人一般恢复了红润面色。 “这不可能!”不敢置信的惊呼道,绮语不信邪的双手连挥,数十道红雾划破虚空将玉清为在一个红色雾圈之中,然而令其目瞪口呆的是,半响,红雾淡去之后,展现在她眼前的依旧是那道若无其事的身影。 “居然独自一人前来,也就是说你并未告知虺老,那你是如何知晓我之身份?”背负双手,万空藏似是一点也不吃惊,并未回应绮语的诘问,只是悠然转身向玉清沉声问道。 “这个说来话长,今日不是详叙之时,晚辈此来是想要前辈一个承诺。”淡然自若的躬身一礼,玉清丝毫不理会少量在身边萦绕的红色雾气。 “承诺?”眼中绽放着感兴趣的光芒,万空藏摸了摸下巴,微笑着说道:“说来听听。” “石林凶险相信你比我还要清楚,为保存双方力量,在完全破解石林阵法之前,你我井水不犯河水。” 玉清的话语令万空藏愣了一愣,一时陷入沉思之中,反是一旁的绮语闻言冷笑道:“保存双方实力?无稽之谈!你我双方实力对比悬殊,歼灭你等犹如捏死一只蚂蚁一般,何用你来置喙。” “哦……”闻言微微一笑,玉清平静的看着绮语,半响,笼罩在袖中的双手突然瞬息间轻点空气数百下,令一旁沉思的万空藏眼中一亮扭头向四周看去。 做完这些,玉清才幽幽说道:“那前辈不妨杀死我试试!” “狂妄小辈,无非是自虺云雨处得了什么好处不畏剧毒侵袭罢了,真当天下无人了吗!”自是不知玉清袖中的举动,本就因为红雾无效而颇感失了面子的绮语此时闻言更是恼怒,完全忘记虺云雨就在不远处,磅礴的神念透体而出,凛冽的真远波动令玉清只是静静感受都觉如利刃割身。 然而如此狂烈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向四周泄露分毫,只因周边百丈方圆似是有一层无形壁障一般,每当逸散的神念和真元扩散而来,都会出现一层几近透明的光罩将其阻拦。 看着那层光罩,万空藏望向玉清的眼神中满是欣赏之色,但丝毫没有阻止绮语攻击的意思,只是一副在一旁静静看戏的态势。 神念被阻挡的一瞬间,绮语也立刻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看,然而看到那层光罩登时以为是万空藏的归藏之阵起了作用,这才放下心来,狠狠盯着玉清那看上去异常碍眼的身影,双手交错之间,一条遍布尖刺的长鞭现出身来。 “啪”长鞭一抽,整个空间中登时一震,在玉清和万空藏二人布下的双重法阵笼罩之下的崖头竟也现出丝丝裂痕,看着依旧静静站立没有丝毫动作的玉清,绮语冷叱道:“小辈,你莫非是要束手就戮吗?” “前辈尽可任意施为,晚辈并不觉有格挡或躲避的必要!” 第一百七十章 共识 银牙咬碎,竟被一个元婴期修为明显远低于自己的小辈如此轻视,绮语已是怒极,脑海中再也没有什么对于远处虺云雨的顾忌,狂暴的真元轰然四射,即便是万空藏都不由得皱起眉来,在玉清布下的法阵上又加上了许多防御咒印。 银鞭梢头突然笔直竖起,在万空藏玩味的目光中,闪电般将虚空划出一个由空间裂缝组成的漆黑通道正打在一动不动的玉清额头之上。 “这?!”血光四溅,银鞭便这般自玉清额头穿了过去,绮语一脸不可思议的愣在原地,一时完全反应不过来。 只因若是长鞭被什么护身之宝反弹而回,亦或是因为某种神异的功法化身虚影无法击实,都不会令绮语如此震惊,然而看着刚刚还那般大言炎炎的男子,竟然就这般被自己的长鞭贯穿额头身死当场,却是完全超出她的预料了。 转过头去,绮语疑惑的看向万空藏,却发现此时的他亦是一脸迷惑,嘴角原本玩味的笑容也凝滞在面上,表情异常古怪。 感受着气息极具衰减的玉清身影,万空藏知道自己看到的并非幻影,心中亦满是不可思议,只因在他眼中已经将这个心思缜密,本身修为和阵法造诣都是深不可测的男子当作了自己此行最大的对手,然而此时看到其人如此戏剧性的被绮语击杀,不由令其陡然生出一丝无力感,竟是完全找不到语言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 就在二人满心古怪之时,玉清的面上却诡异的现出一丝笑容,在那流满面孔的血液印衬下竟是犹如地狱修罗一般,令三丈外的绮语心中陡然生出一丝畏惧之情。 “前辈不会以为这种程度的攻击便可以杀死晚辈了吧。”随着淡然的话语,玉清面上的血迹如同变戏法一般消失无踪,而额头上那个杯口大小的创口也在一个呼吸间便愈合如初。 骇然失色,绮语和万空藏目睹玉清的变换霎时如遭雷殛,感受着气息再度暴涨直至如渊似海完全不知深浅的玉清,二人心中同时生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只是万空藏终归是心智坚韧之辈,只是面色一沉但并无言语只是在心内默默思考,而绮语却惊诧的呼喊道:“这不可能,你是不死之身吗?!” 与此同时,已经远处数十里外的虺云雨眼神突然一动,向前面不言不语只是默默前行的玉清幽幽说道:“刚刚你的气息似是有所波动?” “无妨,神魂推演遇到了些许困难,不必放在心上。”若无其事的回答着,玉清脚步丝毫不停,然而若是虺云雨此时走在玉清前方,便会惊讶的发现此时的玉清居然双目紧闭,额头眉心之处一丝如同海水般澄澈的莹莹光芒正在寸许间吞吐闪烁。 再回转崖边,万空藏面色凝重的看着完全恢复如初,一脸若无其事的玉清,眼中光芒不断闪烁,仔细看去同玉清分化神魂推演之时的表现竟是一模一样。 “咦?”轻咦一声,玉清注意到万空藏的异样,眼中光芒亦是同样闪烁起来。 需知这神魂分化推演之术,是玉清修炼炼魂诀神魂无比壮大之后才自行领悟的一项不算神通的法门,然而此时居然看到有人能够如同自己一般将神魂分化,虽然在感知中对方的魂魄并不像自己那般凝实,却也令玉清颇为在意。 这边万空藏亦是注意到了玉清眼中的光芒,不由得愣了一愣,脱口道:“你与洪历是什么关系?” “洪历?”心中一动,玉清对于洪历之名似是有些印象,仔细一想霎时忆起无咎城中那个有过一面之缘名为洪老的化神期老者身影,印象中其神念修为的确高人一等,同时吕白衣等人的身影也在脑海中浮现出来,自听闻他们被天都神山突然请去之后便再也没有了音讯,距今也有数年时光了,虽然心中思虑万千,然而面上却不露丝毫声色,玉清淡然摇头道:“我并不认识洪历之人。” 说完,玉清又转头望向一旁的绮语悠然说道:“不知对于晚辈所说‘保存双方实力’之言,前辈可还有什么异议么?” “小辈,莫要小瞧天都神山的修士呐,你刚刚无非是以消耗命元为代价强行催发体内生机,将其用于修补身体,故而普通伤害无法将你击杀,类似功法在天都神山中也有记载,只是因为代价太大,故而少有人修炼罢了。”本来因为玉清诡异的恢复力而惊异的绮语闻言,心中已渐渐消弭的怒火再次升腾,面上现出一丝不屑的笑容,绮语冷然说道:“不知若是将你截为数截可能将你击杀?或者是需要等到你的命元全部耗尽?” 闻言身体隐隐一颤,玉清眼中闪过一丝忧虑,然而在场之人都是修为高绝之辈,虽然玉清的异常不过乍现即逝,却丝毫无法瞒过对面二人的耳目,笼罩在迷雾中的玉面现出一丝残忍的笑意,绮语手中长鞭一颤,天空中霎时闪过成百上千道鞭影将玉清笼罩在内。 看着被鞭影笼罩在内的玉清身影,万空藏看了一眼因为兴奋身体略略颤抖的绮语,隐含深意的摇头一笑,转身负手自崖边向远处望去,竟是丝毫不看身边二人交手的结果。 “死!”怒叱一声,绮语握鞭之手突然自身前急拉而回,远处密密麻麻已经完全无法数清的鞭影骤然一紧,大量的血光自鞭影之中崩现而出,隐约间似是有断臂残肢四散抛洒,目睹此景,绮语不由兴奋的大笑道:“小辈,如此你若还能生还,我便代万空藏答应你的请求,哈哈!” “如此多谢……” 对于绮语来说仿佛梦魇一般淡然语调再次在耳边回响,怔然望去,鞭影中突然有个身影在血光崩现间漫步而出,在这恐怖的情状中,竟是无端透出一股闲庭信步般的悠闲之态。 稍停,在绮语呆滞的目光中,玉清硬是自鞭影中走了出来,那淡然自若的身影此时看来竟是那般的伟岸,心中陡然生出一股蚍蜉撼树之感,不由一口鲜血倒喷而出。 “清心静神,莫要被心魔所趁!” 蓦地洪钟大吕般的怒喝在心间回荡,绮语悚然一惊,霎时回过神来,却是万空藏见到不对,一掌按在绮语背上助其稳定因为玉清而*的体内气息。 “到底是怎么回事?”喃喃的自语着,绮语面上的迷雾缓缓消散,露出一片迷茫的面孔。 “绮语,你我自一开始便被他算计了,他所布下的法阵之中蕴含着他的意念,在你我毫无所觉之中慢慢引导我们的思维,只是我常年钻研阵法之道习惯分化神念这才没有深陷,而你心境修为与其相差太大,竟被其步步紧逼致使心火攻心险些自毁修为。”说着,万空藏望着一脸平静的玉清,冷然说道:“小辈,你好可怕的心境,好毒的算计!” 按说即便与本身修为不符,但绮语身为化神修士也断不至会失态到这等地步,一切皆因为玉清现身之时,在轻点虚空的刹那分出自己一部分神魂,潜移默化之间令万空藏和绮语深陷自己的意念之中,这才令心境颇为不弱的绮语屡屡失态,而万空藏神念分化,故而在半途惊觉这才在刚刚转过身去,以免在目光相对之时再度遭到玉清意念影响。 “前辈谬赞,晚辈不过是略作试探罢了。”躬身一礼,玉清的扫了一眼失去迷雾遮面的绮语,淡然道:“不知关于晚辈的提议,前辈以为如何?” “万空藏,他看到我的面目了,不能放他离开!”心境已经完全平复,绮语摸了摸光华如玉的面颊,清冷的说道。 摆了摆手,示意绮语莫要多言,万空藏眼中光彩闪烁,半响,才幽幽说道:“哪个才是你的本体。” 听着不着边际的话语,绮语目光一愣,不明所以的向玉清看去,发现其正一脸微笑的看着自己,不由冷哼一声,手中寒光隐现。 “为了防止虺前辈发觉,本体自然是不可以离开的。”微笑着转而向万空藏看去,玉清悠然说道。 如其所言,如今站立在万空藏和绮语面前的正是玉清借助定海珠才能够施展的水分身,而其本体自然还在与虺云雨一道返回天马族地的途中。 这也正是无论绮语如何攻击都无法击杀玉清的缘由,只因不论绮语如何攻击,在定海界无穷无尽的元气供给之下,远在数十里之外的玉清都可以瞬间令自己的分身复原如初。 终于明白二人对话的含义,绮语愣了一愣,半响,望着丝毫看不出是分身的玉清喃喃说道:“如此精妙的分身之术,竟然完全瞒过我的神念感知,即便是天都山中也没有记载。空藏,果然如你所言,这次的对手不简单呐。” “也罢,如你所言,在石林阵法完全破解之前,你我互不相犯!” 默默仰视夜空,万空藏与玉清终于在这一刻达成共识! 第一百七十一章 再临鹰愁涧 看着身前拍掌立誓的两道身影,绮语目中闪烁着冰冷的光芒,对于自己的容貌泄漏一事依旧无法释怀,心中不断思索着自己应当如何行止。 心中敏锐的察觉到一丝敌意在空气中缓缓飘荡,玉清眼光一转便定视在绮语身上,面上闪过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悠然笑道:“前辈似是很在意自己的面容被人看到呢,不过晚辈并非此界中人,对于你们的图谋并不感兴趣,故而前辈无需敌视与我。” “非是此界之人?”愣了一愣,绮语不明所以的看着玉清说道:“那你为何会搀和进如此凶险的事情中,我倒是有兴趣知道你有何图谋!” “若晚辈说是为了偿还恩义,不知前辈可愿相信?”话一出口,玉清便看到绮语面上的一丝闺怒之色,显是对于自己的解释只当是敷衍,不由苦笑着说道:“罢了,前辈只需知道晚辈如今只关心到底该如何回到我原本的世界之中,对于此界中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没有任何兴趣,故而若非必要我并不想多生枝节,只是……” 说着,面色突转凝重,玉清身影在树叶缝隙中传射而来的银白色月光照耀下显得异常清冷,飘渺却又冷峻的话语幽幽的在这崖顶缓缓回荡。 “对于我的回归之路,勿论是谁,所有阻碍之人,皆为敌者!” 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万空藏和绮语只觉一阵刺骨的冰寒袭来,冥冥中似是要将自己拖入深不见底的深渊中永恒冻结一般,骇然之下全力运转真元这才摆脱这种不适,不由得齐齐倒退丈余玉清保持一定的距离。 “这是何等强大的意念,不过是一届分身便足以影响我之神念,你的神魂到底达到什么境界了?!”怔怔的盯着玉清,万空藏不可思议的惊呼道。 冷冷的看着惊讶不已的万空藏二人,玉清没有丝毫回应,双目中闪烁着俯瞰众生般冷漠的目光,头顶之上陡然浮现的一抹祥云和其上缓缓沉浮的灰色莲花,令万空藏二人如遭雷殛,浑身无法抑制的颤抖起来。 良久,就在万空藏和绮语再也无法忍受这种无形的压迫待要远遁之时,玉清突然微微叹息一声,双目中冷漠的光芒骤然隐去,眉头紧皱默默的自语道:“怎的又出现这种感觉了……” 刚刚的一刻并非玉清故意为之,而是在念及人间界时,心中陡然生出一丝淡淡的愤怒和悲伤,而这种情感却将体内冥冥中存在的某种莫名力量唤醒,在刚刚的一刻玉清身上的一切情感都被极端压制,留下的唯有视万物如蝼蚁的冷漠心态。 苦涩的摇了摇头,玉清身形忽而开始闪烁不定,在万空藏二人惊异的目光中,阵阵水声自玉清身上传来,渐渐的蔓延周身,最终化为水流向地面流淌而去。 眼看玉清的身影就要化为一滩清水,万空藏突然若有所思的问道:“不知在此处的若是你的本体,我二人的攻击可能奏效?” 听到身边这个一向心思如海般深沉的男子问出这等大忌讳的问题,绮语不由的愣了一愣,不明所以的向他看去,只以为是今日的屡屡失利令这个沉稳男子也终于无法保持冷静的心态,心内不由生出一股悲哀之感。 然而出乎绮语意料的是,玉清闻言已经颇为模糊的面目竟是微微一笑,状似认真的想了一下才回答道:“我还需准备些许时日,待前往破阵之时,此界力量对我便再也无法构成威胁……” 言毕,玉清身影终于全部化为水珠,“哗”的一声落在地上迅速渗入干燥的土壤之中,而其布下的那道阻碍此处气息外泄的法阵也轰然破碎,留下万空藏和绮语迷惑的对视着。 良久,绮语才回过神来,幽幽的对万空藏说道:“他所说之言有多少可信之处?” “全部!”似是再度恢复了往日的沉稳,万空藏微微一笑,悠然说道:“你也看到那朵莲花了,即便是天都山中也只有少数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隐者能够做到,其神魂修为之高真个是惊世骇俗,再加上这一身神异莫测的术法,你我没有必要无端树此强敌,姑且将他所说全部视为真实不好吗。” 额头闪烁的光芒缓缓消散,玉清睁开双眼,天马族地中彻夜燃烧的篝火已经遥遥在望,身后突然传来虺云雨幽幽的话语。 “想不到最后还是要跟天都山对上呢……” 悚然一惊,玉清猛然回身,看着一脸平淡的望着自己的虺云雨,眉头微微皱起。 听其话中之意,显然刚刚自己和万空藏二人的所有举动都被虺云雨感知的一清二楚! “没什么好吃惊的,活了这许多年总会学到些颇有用处的小手段,关于刚刚的事情你也无需挂怀,你我道不相同,对我有所提防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换做我来也会如此,故而老身并不在意。”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意刁难,虺云雨仰望星空,长长叹息一声,缓缓说道:“老身一生历经无数坎坷,杀人无算,怜悯之心早已消磨殆尽,但于信义二字却不曾舍弃,于你来说帮我救出修洁只是偿还因果,但于我来说修洁非但是关乎我族兴亡,更是我虺云雨的亲生骨肉!对于石林大阵,我曾一度绝望,然你的来临,却再度点燃我心中的希望,此恩天高地厚难以报答。” 说着,虺云雨的语声中竟是透出丝丝哽咽,蓦地在云端上郑重的欠身一礼,头点云朵,掷地有声的毅然说道:“老身感恩不尽!” 沉默半响,看着双膝俱无几乎相当于在对自己行跪拜之礼的虺云雨,玉清心中亦是千回百转。 或许一开始玉清的确只是为了偿还虺云雨救下大黑性命的恩义,才会答允前来石林一试,但自听到虺云雨叙述事情起因经过之后,她那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自己儿子救出的信念,却令玉清骤然想起幼时为了自己忍受剧毒侵袭,苦苦将自己抚养成人的母亲。 玉清的心底一直有一个裂痕,那便是无法偿还母亲生养之恩,甚至连母亲离去前受到的苦楚都无法为其消减分毫,这种无力感成了一个深埋心底的永久痛楚。 此后的行动,玉清的心态一度不停地转换,将伶修洁救出的意念也越来越是强烈,当看到虺云雨孤注一掷亲身来到之时,玉清更是感动,不由得将对于母亲的那丝无力感转嫁到了虺云雨身上,立誓拼死也要令这对母子团圆。 恍惚中,虺云雨的身影跟那个微笑着站立在茅屋门口呼唤自己吃饭的身影重合在一起,玉清眼角两颗晶莹的泪珠滑落脸颊,良久,才深深的叹息一声,喃喃的说道:“前辈起身吧,此后我还需闭关月余,还要劳烦前辈为我护法……” 回到清雅小筑之后,玉清立刻便同虺云雨调换了居处,在荷塘后方的小楼中陷入了闭关之中。 而虺云雨也坚定的履行着护法的身份,无论是谁即便是自己的好友马思真也绝不允许其踏入身后的小楼一步。 时光便在这样看似安宁却仿佛海底之中肉眼不可见的汹涌暗流一般诡异的气氛中静静流逝,转眼距玉清所说的出关之日还有七日时光。 至阳城外十万里之处,所有修士闻之色变的恐怖所在,鹰愁涧! 往日隐藏在这儿的那些神秘修士已经不见踪影,整个鹰愁涧之中散发着令人惊悚的寂静氛围。 蓦地,涧底一向静静翻涌的碧绿色瘴气突然生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稍停,如同火山爆发一般,所有的瘴气突然急速喷发,一直足足冲出山涧数千丈不停顿,反而像山涧两侧溢去,直到将两侧足足数万丈方圆的山头完全覆盖才停止蔓延,仿如活物般缓缓向涧底收缩而回。 这是鹰愁涧每隔一月便会出现的瘴气潮,自今日开始要足足三十日才会停止,而后经历一月的平静之后再度爆发,周而复始,永不止歇。 凄厉的吼声不断自瘴气中传出,那是在山头两侧躲避不及的妖兽临死前的挣扎,瘴气所过之处,所有有生命的物事都融化成水,即便是高空中的飞行王者在这一刻也无计可施,不甘的化作碧绿的雨滴自天空洒落,整个鹰愁涧此时才真正展现出那万物禁地的狰狞面目! 然而就是在这样一个万物避之不及的时刻,四道身影突兀的自鹰愁涧上空现出身来,放眼望去一只站立虚空的巨大黑熊煞是惹眼,竟然正是追随玉清的万劫法身而来的大黑三人。 “万劫,我们赶了大半月的路就为了来这儿?”骇然看着下面轰鸣不断,仿佛一个正张开大口择人欲噬的凶恶魔兽一般的瘴气,大黑鼻尖不由冒出滴滴冷汗,不敢置信的向万劫法身吼道。 “不错,我需要一个绝对隐秘之处,而鹰愁涧的剧毒瘴气正是理想之处!” 人在网吧,小区又断网了,联通的服务器抢修了一天也没个消息…… 第一百七十二章 凶灵 7“此地隐秘倒是不假,可关键是莫说躲在里面,便是我们就此停在半空之中,一旦地下瘴气再度喷发我们也是死路一条啊!”戒惧的看着身下不断轰鸣的瘴气,二虎再也忍受不住,骇然惊呼道。 而大黑和伶仃亦是一脸的凝重,只因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玉清的万劫法身竟会将自己带到如此绝地中来,刚刚瘴气喷涌之时,已经在远处遥遥望见,瘴气喷发时的恐怖力量已经深入其心,此时听闻万劫法身之意竟是要自己等人进入瘴气之中,如何不令三人惊骇欲绝。 并不理会二虎的诘问,万劫法身向着身下瘴气轻轻点出一指,一道剑形气劲嗖的一声打在瘴气表面,大黑三人惊骇的目光中,剑气连瘴气表层都未破开,便被剧毒融化。 面上满是凝重,对于毫无情感的万劫法身来说,显然接下来要做之事对其来说非常重要。 再度伸出手指,一个小小的气泡自指尖形成,接着便在万劫法身轻喝声中,被闪电般按入瘴气之中,做完这些,万劫法身又再度沉默下来,只是盯着底下的瘴气一动不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不明所以的大黑三人却已是焦灼难耐,只因身下的瘴气突然开始剧烈翻涌,而轰鸣之声也越来越是密集,显然距离再次爆发已经不远。 “万劫,你到底在做些什么,倒是给我个答复呀!”如同接近煮沸的水汤一般,底下的瘴气突然开始缓慢的上涌,显然距离井喷已是迫在眉睫,大黑一边示意身后伶仃二人准备逃离,一边再次向顽石一般矗立空中的万劫法身喝道。 “稍安勿躁,不过是区区毒瘴,如此畏惧成何体统,若你们能够保持一颗平常心,那早就应该发现我到底在做些什么。”平板的语调,却令大黑三人心中同时一松,只因如今面前之人虽然并非真正的玉清,然而身为万劫法身除了没有情感之外,一身所学与真正的玉清并无区别。 刚刚三人之所以会那般畏惧,也正是因为万劫法身并无情感,三人担心一旦到了危机时刻,他会置自己等人于不顾,独自保身,故而此时听到他的呵斥,三人却反而放下心来,开始静下心来回忆他来到涧内之后所作所为,那颗小小的气泡霎时在脑海中划过。 果然,呵斥完三人后,万劫法身手指一抖,瘴气内闪电般飞出一物,正是刚刚被万劫法身挥入瘴气中的气泡! 此时三人细看之下,这才发现气泡之中似有一丝极为隐秘的白色烟气缓缓流动。 “开!”真言轻吐,万劫法身竖掌连劈,瞬息之间便将气泡化为三份,又伸出手去轻轻一推,便见三只气泡缓缓划过虚空,碰触在大黑三人身上。 霎时间,一道薄如蝉翼不断颤抖的气罩便显现出来,正好将大黑三人覆盖。 感受着身上如同传了一层衣物,丝毫不觉气闷的古怪气罩,大黑不由疑惑的向万劫法身问道:“万劫,这是什么东西?” “虺蛇之毒,我刚刚看了下气泡的侵蚀程度,这丝虺毒足以支撑你三人在瘴气中滞留许多时候,时间上应该是足够了……”虽是回应着大黑的问话,但更像是自言自语的在盘算着什么,万劫法身向着石林看去,目光毫无阻碍的穿透数十万里虚空正落在清雅小筑中闭关的玉清身上。 “用虺毒抵消瘴气之毒的假设成立,这边如何?”寂静的小屋中突然响起自己毫无感情的声音,玉清心中顿时生出一丝怪异之感。 其身前正有一个闪烁着玄色光芒的硕大圆盘,看其盘面的大小足足能够容纳五个玉清同时坐上,小筑房间中本就不大的空间此时更是局促,除了玉清所坐之地已经全部被圆盘占去。 而盘面上闪烁这刺眼的光芒,在其外根本无法透视其内事物,只能隐约看到似是有十来座微型的山峰模样物事存在。 掌心中一颗界珠滴溜溜的转个不停,玉清面上现出一丝苦涩,向着空无一物的身前幽幽说道:“还差最后一颗……” “为何不将其完成?”万劫法身清冷的语调没有丝毫起伏,但还是能够从简短急促的质问中听出他对于玉清的举动甚是不解。 “远古至今,这世上能够被称为杀阵的屈指可数,此阵即便在万古大宗昆仑之中亦被列为禁术,其威力如何我们完全无法知晓,一旦超乎预料,届时如何收场……”默默叹息一声,玉清看着掌心中最后的一颗界珠心内首次生出犹豫不决之感。 在悬崖边同万空藏所说并非虚言,如今已经到达鹰愁涧的万劫法身一旦准备完毕,下界之力怕是再也无法对自己构成威胁,然而无数种线索表明石林之处乃是自远古六界未分之时便已存在,其内封印的物事或许远远超出自己的认知,如此施展自己掌握的最强力量自然是毋庸置疑的选择。 只是妙木真人的叮咛不断的在心内回荡,对于“十方俱灭”的威力如何,玉清是完全不知,一旦自己无法掌控,则急需血食的法阵很可能会自行觅食,届时…… 就在房内陷入沉寂之时,一声嗜血的嘶吼突然自圆盘中传出,玉清抬起头来,发现圆盘中一个除了眼睛和足足占据了面部三分之二的血盆大口之外完全看不出面目的人形虚影正挣扎着想要破开圆盘外层的光芒扑向自己,冷冽的气息将坚韧无比的肉身刺激的汗毛直竖,那是毫无遮掩的杀气,只是一个还未布置完成的法阵居然已经生出阵灵! “你畏惧了?”清冷的语调依旧不变,即便是在同另一个自己说话,万劫法身依旧没有丝毫情感,只是毫无遮掩的将心内想法说出来。 短短四字,却令玉清如遭雷殛,本为一体的他清晰的感受到数十万里外那个冷漠的自己,眼中正绽放着自己一直不曾注意过的灿烂光芒,那是内心坚定之人才会具有的光芒,那是一往无前毫无畏惧的信念! “我一直都习惯在眼神中探究别人的心思,却从来没有这般看过自己的眼睛呢……”微微一笑,玉清手掌轻轻握紧,掌心中的界珠霎时被碾为尘粉飘散开来,看着圆盘内突然停滞不动的阵灵,玉清柔声说道:“我并非畏惧死亡,只是虺云雨对伶修洁的执着令我陷入执念而不自知。虽然都是自身,这样说有些奇怪,但还是多谢你了,险些因为我之固执令生灵涂炭……” “唳!!!”震耳欲聋的尖啸声陡然响起,狭小的室内仿似生出一股龙卷一般,凛冽的风压竟是将屋内所有的摆设都瞬间化为齑粉,一道肉眼可见的声波自圆盘中轰然传出,向四面八方散射而出。 “呃!”闷哼一声,猝不及防之下被音波打在身上,玉清只觉如遭万钧巨力击中,身形控制不住的向后方飞起撞在小楼的墙壁之上。 紊乱的涟漪生出,因为要布置杀阵之故,房间中早已被玉清布下无数层极为强力的防御阵法,声波击在上面登时引起阵法的反击,利刃一般的声波在室内不断回荡越来越强,而玉清更是被前后夹击胸口一阵发闷。 体内真元全速运转,玉清的身形缩起又骤然崩开,久经万劫法身淬炼的强悍肉身破开空气的力量,在身前腾出一片真空层,将身体护住。 双眼怒睁,幽蓝色的瞳孔骤然一缩,玉清透过凛冽的罡风,发现那个散发着极度邪恶气息的虚影正在圆盘之中死死的盯着自己,目中一片血红,无尽的杀意即便有圆盘外围的光芒阻拦依旧浓烈之极! “好个诡诈的凶灵!”喃喃的自语着,玉清心内亦是庆幸不已,这阵灵一开始似是察觉到玉清的犹豫,故而死命的压制着自己的杀气,以减弱玉清的戒心,而此时见到界珠被毁,显然玉清并不打算完成杀阵,这才显露狰狞面目,想要强行自还未完成的阵法之中脱困而出。 “唳!!!”又是一声厉吼,那阵灵发觉四面墙壁都有阵法护持,自己的音波轻易无法击溃,又再度深吸一口气,朝着玉清所在再度猛然发出一声厉吼,正是集中全力以点破面,只是攻击中却不忘将玉清笼罩在内,不得不说这个阵灵之心地已是凶残至极。 “嗤!”血光崩现,玉清强悍的肉体丝毫无法阻挡那凛冽的威压,竟是瞬息间被割裂出数百道深可见骨的恐怖伤痕。 对于玉清的惨状,阵灵似是极是兴奋,张着血盆大口发出嗬嗬的怪笑声,只是这笑容并未持续太久,不过几息时间那恐怖的笑容便凝滞起来,只因那道声波虽然将玉清重创,却依旧在阵阵涟漪中被墙上的法阵阻拦下来。 本意是用来预防十方俱灭失控所布,玉清着实是将自身在阵法之道的领悟尽数施展,此时清雅小筑这个看似普通的小小楼阁却说不定恰恰变成了清微界中最为坚固的要塞之一! 第一百七十三章 凶灵之谋 紧闭的双目突然睁开,炽烈的电芒闪烁间令门窗紧闭的房间内一片通明,虺云雨凝重的看着掌心中不断挣扎的小小玉牌,心内异常沉重。 “我闭关之时会在楼外布下阵法,而这面玉牌便是阵法的中枢,前辈持此令如我亲至,可掌控此阵生灭。”默默回想着玉清闭关前无比郑重的交代自己的话语,虺云雨面上阴晴不定,只因交代完玉牌用法之后,但那时二人接下来的对话却充斥着极度的不祥之感。 时间回溯,玉清闭关前一刻…… “你的意思是说我可以持此令随意进入你闭关之所?”不明所以的看着手中的玉牌,虺云雨戏谑的微笑着向玉清问道:“这是在示意你完全信任我么?” “只要前辈愿意自然可以随时进入,但那只会无端惊扰晚辈闭关罢了。”淡然摇了摇头,看着一向淡然自若的玉清面上那浓浓的凝重之色,虺云雨不由收起玩笑之色,心情也随之沉重起来。 “晚辈要求前辈一件事情。”默默抬起头来仰望阴沉的天空,玉清心内似是有何不决之事,良久才长叹一声,无比郑重的向虺云雨说道:“若此牌一旦出现裂痕,还请前辈千万不可犹豫,即刻将其摧毁!” 并未立刻回应玉清的请求,虺云雨若有所思的看了玉牌半响,才蓦地抬起手来扬了扬玉牌看着双目中绽放着坚毅光芒的玉清说道:“将其摧毁的后果?” “阵法湮灭,其力量足以打开一个空间黑洞,彻底将内里物事流放虚空乱流之中……”张了张口,玉清犹豫半响,知道自己瞒不过面前这个老江湖,只得实话实说。 说完之后,久久得不到回应的玉清疑惑的抬起头来,发现虺云雨正一脸莫名笑意的看着手中的玉牌不言不动,整个人仿佛是痴了一般。 “前辈……” 良久,虺云雨蓦地被玉清一声呼唤惊醒过来,又沉默半响,这才叹息着点了点头,愣愣的看着玉清带着释然的微笑转身向小楼走去…… 将玉牌凌空悬在身前,虺云雨双拳紧握,已不知多久不曾感受过的紧张感,似是化为一只大手紧紧攥住自己的喉咙,无法喘息。 “不要出现裂痕呐!”心内不由自主的呐喊着,虺云雨双目突然圆睁,只因在其无所不查的神念中,玉牌上那一丝丝肉眼不可见的裂痕是那样清晰的回馈而来,只令其心中生出一丝无端怒火。 一把将玉牌握在手中,虺云雨身下云朵陡然升腾而起,竟是带着虺云雨向玉清所在的小屋中急速飞去。 “唳!!!”又是一声凛冽的声波袭来,玉清唯有不停地苦笑着。 只因自凶灵口中发出的声波如同一只有着无穷巨力的大手将自己狠狠按在墙壁上,往日强悍的肉身此时完全没了用武之处,在那声波之下如同豆腐一般被轻易的切割断裂,大量的血液已经在身下汇成了小河,而那边的凶灵却丝毫停手的意思都没有,每隔几息便是一声咆哮,莫说结印对抗,便是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 然而真正令玉清无奈的是,随着凶灵的不断攻击,失去自己主持的阵法必然无法久持,届时虺云雨手中的令牌感应之下出现裂痕,从而被虺云雨捏碎的话,届时自己因为这样一个还未完成的杀阵被流放到时空乱流中,却真个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且不提玉清心中的苦闷,这边看似轻松的占据优势,不断肆虐着玉清身体的凶灵心中却也是没有哪怕一丝的兴奋,只因不论如何攻击,面前这个在其眼中如同蝼蚁一般弱小的人类都没有一点要倒下的迹象,虽然在血液流失之下面色越来越白,但每次攻击留下的恐怖伤痕都会在眨眼之间复原如初,仿佛自己正在面对一个拥有不死之身的怪物一般。 只不知若是得知自己在这个凶灵心中被冠上了“怪物”之名玉清会做何想法,时间似乎就要这样在二人的僵持中流逝下去,二人心中不由同时生出骑虎难下之感。 就在声波止歇,下次攻击还未来临之际,正要再次尝试结印的玉清突然心中一动,在其感知中有一个庞大的气息突然出现在自己布置阵法之中,并毫无停顿的跨过所有迷阵向自己这边急速接近。 “虺前辈!”对于自己布下的法阵有多强玉清自是无比清楚,此时此刻能够做到毫无阻碍在阵法中穿行自如的唯有一人,那便是一直在前面楼阁中为自己护法的虺云雨。 如同穿过一层气泡,虺云雨的身形骤然出现,令正欲再度攻击的凶灵悚然一惊,连忙转过身,向突然出现的虺云雨迎去。 “小子,这不人不鬼的怪物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你在搞什么鬼?!”甫一进来便被房间中充斥的杀意闷得呼吸一滞,即便是久经阵仗的虺云雨也不由皱了下眉头,震惊看着身下的凶灵喝道。 “这个……一时失误罢了,呵呵……”挠了挠头,玉清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只能讪讪的苦笑不止。 闻言一愣,虺云雨哭笑不得的向房间另一面看去,玉清惨白的面色映入眼帘,不由的惊呼道:“你小子怎的如此狼狈,这怪物竟如此凶厉!” 就在虺云雨还搞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之时,圆盘中的凶灵眼中突然划过一丝残忍的笑意,大口一张凛冽的音波登时向虺云雨打去。 “放肆!”见到凶灵毫无征兆的暴起发难,虺云雨心中一怒,手掌竖起就这样端坐云头迎着那肉眼可见的音波一掌劈去。 几近大乘期修士那足以移山倒海的力量在狭小的封闭空间中施展该是何等情状,此时的玉清便亲眼见证到了。 随着虺云雨一掌劈出,整个室内的所有空气突然聚集而来,玉清和凶灵只觉自己身周霎时变作了真空一般,而巨量的空气不断被拳风挤压,最后终于形成一道如同利刃一般的空气波纹,在虺云雨一掌劈实之时,发出凄厉的咆哮向凶灵打去。 凶灵那刚刚还无往不利的声波在空气波纹下如同儿戏一般被化为虚无,而地面上在凶灵不停攻击之下也稳如磐石的阵法竟是瞬间出现丝丝裂痕,若非玉清已经不在受到压制,能够腾出手来修复阵法怕是单单虺云雨这一拳下来,阵法便要遭到重创了。 然而看到如此威势的波纹袭来,凶灵面上非但没有一丝惧怕,反是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 “嗯?!”看着凶灵面上的笑容,虺云雨更是气恼,不由得又加了一分力道,波纹上霎时生出一层莹白色的光芒,地面上被阵法保护在内的砖石竟是瞬间便碎裂成粉。 “唳!!!”一声诡异的兴奋大吼自已被凛冽风压扭曲而变为一片模糊的空间中传出,虺云雨正莫名其妙之时,一道身影突然闪电般插入挡在了凶灵之前,在虺云雨震惊的目光中任由波纹击打在自己身上,霎时被劈为数段散落于地。 “小子?!”骇然惊呼,眼睁睁的看着玉清被自己打出的风刃击中,虺云雨只觉脑海一懵,竟是瞬间失神,完全不知所措。 自己打出的风刃威力如何虺云雨自然知晓,以玉清的修为便是十个绑在一起也绝对无法阻挡,这一击实怕是神仙也难救了。 “是你迷惑了他的心智!”眼角余光扫到凶灵面上狡黠的笑容,虺云雨心中陡然闪现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不由悲愤的怒吼道。 怒叱一声,浓郁的白色烟气自周身窍穴喷出,如同活物一般扭曲蠕动,渐渐在虺云雨身前聚集化为一条三丈长短碗口粗细头大身小的白色巨蛇,赫然与神兵阁时为大黑疗伤的那条虺蛇一般模样! 白蛇甫一出现,似是感受到了极度的威胁一般,凶灵面上闪过一丝畏惧之色,但立刻便又凄厉的咆哮起来,阵阵凛冽音波将空气划出无数轨迹如狂风暴雨一般向虺云雨打去。 目睹音波袭来,虺云雨不言不动,只是眼中闪烁着阴霾的光芒,一股还在凶灵之上的庞大杀意缓缓蔓延开来,极端的愤怒致令身体出现轻微的颤抖。 “你该死……”呢喃的叹息声响起,凶灵愣了一愣,只见自己的音波还未触及到虺云雨身前三尺便被一股无形之力化为虚无,仔细看去,空中似是还有点点白色的水滴洒落下来。 探手一点,虺云雨正要指使虺蛇向凶灵咬去,却突然愣住,满脸不可思议的望着身前突然出现理应已经身死的玉清身影,颤悠悠的张口问道:“小子,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前辈且慢动手,如此却是正中它的下怀了。”玉清拦下虺云雨的攻击之举,并未回应她的疑问,反而转身看着身下愤恨的望着自己的凶灵,面上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玉清淡然说道:“这凶灵心机颇深,自前辈出现之后的一系列举动都不过时诱使前辈全力攻击阵盘,从而将其放出罢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万劫之殇 静静的与凶灵对视半响,玉清面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悠然说道:“好容易觅得如许材料布置而成,就此将你毁去实在可惜,不知你可愿到我的世界中做客?” 大头一扬,凶灵虽然听不懂玉清话语中的意思,但是为杀而生的它对于吉凶的感知自然无比灵敏,自玉清的话语中捕捉到一丝不祥之感,凶灵深深呼吸一口长气,身形霎时膨胀到原本的三倍大小,那血盆大口此时看上去更是透着无比残忍的气息。 “小子,你刚刚说不可以攻击它是何意?”丝毫不将凶灵的攻击态势放在眼里,虺云雨关心的只是玉清刚刚那些莫名其妙的话语。 “这是未完成体的十方俱灭阵,身为阵灵它无法离开阵盘,一旦你我擅自攻击毁坏阵盘,则对于这个杀阵的理解还在我之上的凶灵而言,其结果恐怕就是你我需要面对一个崭新的杀阵!”淡然自若的回答着虺云雨的疑问,玉清对于下面大张旗鼓的凶灵也是毫不在意,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哼,原来如此。”冷哼一声,虺云雨闻言已经大略明白事情经过,盯着下方已是随时准备攻击的凶灵说道:“看来你已有了对付它的计策,老身只需拦下它的攻击对么?” “呃,不错……”讪讪一笑,玉清所想到的办法正是将凶灵连同阵盘一道摄入自己的定海界中。 如今的定海界还很不完整,故而力量极为有限,远不似上古时期那种能够纳摄万物生灵的神威,就在两个月前,玉清将韦氏三绝收入之时,还需要三人完全放开心神不与抵抗才可,之所以如此胸有成竹能将凶灵摄入,盖因此时凶灵为阵盘束缚,玉清只需将非是活物的阵盘摄入即可。 然而说来容易,做起来却着实困难,只因阵盘是死物不假,但内里凶灵的杀气之强实在难以想象,浓郁的杀气居然如同活物一般将阵盘保护在内,致使刚刚玉清多次掐诀想要将其收摄都以失败告终。 “在此之前还要劳烦前辈将阵盘之外附着的杀气冲散!”双目中幽蓝色光芒闪烁,丝丝血红色气息在阵盘外盘旋缠绕,玉清虽然不是没有办法将其驱散,但既然有个大乘期修士在侧,自然是能者多劳。 “哼,这个容易,你尽管在我身后施法便是。”完全是话家常的语气,虺云雨催动云朵将玉清拦在自己身后,如同凶灵刚刚所做一般仰天深吸一口长气,只闻“哐当”一声,犹如巨石落地一般的声音自虺云雨腹中发出,凝重至极的气息自其身上轰然透出,整个空间霎时颤栗起来。 歪着头不解的看着在自己感知中无比危险的虺云雨,正对上那双不屑的眼神,凶灵心中陡然生出一丝出离的愤怒,再也按捺不住,张口便是一道狂暴的音波袭去! “魑魅魍魉,也敢在老身面前造次!”一声嗤笑,虺云雨张口冲着音波轻轻吹出一道白气。 看似威势无穷的音波在与白气接触的一瞬便仿佛是被微风吹散的烟尘一般,无比自然的消散开来,只把下面的凶灵骇的魂飞魄散,这才深刻的认识到自己同这个看上去半只脚踏进棺材的老妪之间的差距,天与地的差距! 于此同时,凶灵敏锐的感知到似乎有一股极为凝涩却又宏大至极的力量将自己包裹在内,恍惚间一股在面对整个世界一般的感觉油然而生,抬起头来,正看到站在虺云雨身后的玉清正一脸肃然的双手交叉在身前变换诀印,其眉心中渐渐开始闪现不断变换的五色光芒。 “前辈!”半响过去玉清突然向虺云雨轻喝一声,双手猛然相合,眉心中光芒大放,将整个房间映照的五彩缤纷的耀目光芒令凶灵蓦地惨叫一声用力的闭上了双眼。 而虺云雨听闻玉清呼喊,也不慌不忙的将腹中孕育九大周天的那丝精气轻轻吐了出来。 “呼!!!”白色狂风随着虺云雨吐气突然掀起,在玉清天目的视野中,笼罩在阵盘之外的血红色杀气丝毫无法抵挡瞬间便被狂风吹至一空。 “收!”轻叱一声,在凶灵惊惧的怒吼声中,已经将阵盘包裹在内的五色光芒突然收缩,短短几息时间原本巨大的阵盘便化为一颗黄豆大小的五彩光团,被玉清拿手一招迅速没入其眉心不见踪影。 “体内自成一界?这可不是这一界应该存在的东西吧!”抚额轻叹,虺云雨无语的看着玉清,实在搞不清楚面前这个表面修为与实际力量千差万别的修士身上到底还隐藏着多少秘密。 微微一笑,玉清并未多做解释,只是在定海界中划出一片独立空间将十方俱灭阵盘捆缚住,避免还在界内苦苦修炼的韦氏三绝与其解除多生枝节之后,这才抬起头来向着身前说道:“空气罩能够支持多少年月?” “十年……” “咦?”诧异的轻咦一声,虺云雨举目四顾却什么都未曾发现,只是隐约中神念似乎捕捉到一股隐秘至极却又异常熟悉的气息急速远去。 鹰愁涧。 “似乎停止了……”伶仃略显忧虑的声音缓缓响起,身旁的大黑和二虎亦是心中略松,不由得齐齐喘了口粗气。 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玉清的万劫法身正如同石头一般面无表情的立在虚空之中,不言不动,在大黑三人看来,万劫从刚刚莫名其妙的似是同什么人对话之后,便一直保持这样的姿势呆呆的矗立着,距现在已足足两刻钟过去了。 而更加令三人担忧的是在这段时间内,万劫身上不断的出现如同受到打击一般的声响,时不时便会有阵阵刺芒自其身上透出,三人不知其详又不敢随意插手,只得急的在一旁焦灼不定,却丝毫办法也无。 “咯嘣!”令人牙齿酸软的骨骼碰撞声突然自万劫身上传来,在大黑三人惊喜的目光中,万劫终于缓缓活动起来。 “万劫,刚刚发生什么事情了?”对于这个完全不带感情的玉清法身,伶仃和二虎很明智的决定非是万不得已否则绝不与其交谈,故而每当有什么疑问三人都会推举大黑出来与万劫交涉。 “本尊那边出现了些许麻烦,如今已经无碍了。”头也不会的回答着,万劫身形突然似是失去了支撑一般,自由落体向下面的无尽瘴气落去。 “咦,你不是说你是本尊的吗,怎么又承认大哥是你的本尊了?”招呼了一下伶仃二人,大黑急急跟了上去,不无戏谑的问道。 “谁是本尊,对我二人来说没有丝毫意义,故而既然你们想要如此认定,我便顺着认下便是。”毫无情感的万劫自然不会理会大黑话语中的挤兑之意,只是听在大黑耳中却令其愣了一愣,一种莫名的怪异感受油然而生,似乎此时的万劫与前些时候又有了一丝隐晦的区别。 “大黑,用神念感知万劫……”耳边突然传来伶仃凝重的传音声,大黑愣了一愣,连忙将神念遁出向在前领路的万劫笼罩而去。 “这?!”不可思议的惊呼出声,大黑神念中反馈回来的竟是一片深沉的黑暗,那并非是万劫用了什么奇异的功法将自己的神念扭曲,却更像是身前的万劫根本就是一个没有生命的死物,在那个躯壳中没有灵魂! “万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心念电转,大黑心中莫名其妙的无端生出一丝悲戚之感,问话的声音亦不由得微微颤抖起来。 “小黑,你慢慢开始成长了呢,以前的你是不会察觉到我前后这丝微妙不同的。”身形骤然一停,万劫缓缓地回过身来,令大黑三人同时震惊的大喊起来。 只因此时万劫的双目竟是一片空洞,原本那颗幽蓝色的瞳孔不知何时已经完全消失不见,此时回想起来,似乎自打万劫从刚刚的愣神中恢复过来后便一直没有睁开双眼。 “万劫法身不可以存在情感和思维,只因这两样东西都会在虚空中留下隐秘的讯息,一旦被大神通者发觉,我与本尊便会陷入极为危险的境地。”万劫空洞的双眼微微眯起,那毫无情感的语调在此时也似乎有了一丝莫名的情绪浮现,扫了大黑三人一眼,万劫继续说道:“但本尊愚善,不忍我成为行尸走肉一般的附着品,赋予我他自己的思想和情感,这也是我为何总是会莫名的在意小黑你的原因。” “我很感激他,虽然心中并不如何了解感激二字的含义,然而我终究是万劫法身,情感和思维并不会在体内滞留太久,如今你之所以会察觉到不对便是它们已经开始消散了……”说着,万劫的话语顿了一顿,自怀中取出一面玉佩扔给一脸悲伤的伶仃,平淡的说道:“何必伤感,我便是玉清,玉清亦是我,本为同体,不分你我!” 语毕,万劫的面目突然一滞,在大黑三人神念感知中,万劫法身原本漆黑的身形突然变得空明,直至消失不见…… 第一百七十五章 传送之阵 “唉……” 耳边突然传来深深的叹息,虺云雨怔然回望,却是正在解除小楼阵法禁制的玉清所发,不由疑惑的问道:“小子,怎么了?” 怔怔无言,玉清缓缓摇了摇头,再次着手拆解自己布下的繁复阵法。 “喂,万劫?”呆呆的看着身前表情空洞的玉清面孔,大黑突然上前一把抓住万劫双肩,不敢置信的呼喊着。 空洞的眼神没有一丝波动,万劫双袖现出微微的抖动,双肩骤然脱离大黑的手掌,同时手指伸出,轻轻点在大黑身上。 “轰”这看似风轻云淡的一指,爆发出了远远超出大黑想象的力量,身体虽然只是被击中了一点,却仿佛是被惊天巨浪拍击全身一般,大黑闷哼一声,身躯控制不住的向后飞去,直撞在山涧的崖壁上这才停下身形。 “呀!”挣扎着从自己身体砸出的深坑中爬出来,大黑无暇细想自己为何一点伤害都没有受到便要质问万劫,却陡然听到伶仃和二虎的惊叫,抬眼望去,却发现二人正一脸惊骇的看着自己身后的墙壁。 心中一惊,不明所以的大黑还以为是瘴气中有什么古怪妖兽想要偷袭自己,连忙气贯全身,闪电般向前窜出之际嚯的转过身去,却立刻如被石化一般骇然失色,心神失守之下控制不住倒飞的身形“噗”的一声摔倒在地上。 出现在大黑面前的并非是什么妖兽,而是一道几乎要将整个崖壁贯穿的巨大十字! 看着眼前的巨大十字,大黑这才蓦地回想起刚刚玉清手指点在自己身上之时,似乎有一股凛冽至极的力量灌入自己的体内。 “大黑你没事吧!”人影闪现,二虎出现在大黑身旁伸手将其扶起,再看着面前崖壁上那恐怖的痕迹,不由得戒惧的说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是哥自创的指剑之术,只是当年跟我说起的时候还未曾创立完善,想不到今日竟被万劫用来警告我……”苦涩的咧嘴一笑,大黑话语萧索,怔怔的转身向万劫看去。 突然出现在大黑身侧,伶仃拿手轻轻按在身体不断颤抖的大黑身上,看着那边异常淡漠的万劫法身,心内亦是苦涩异常,千言万语也只是化作一生无奈的叹息。 漠然看了大黑三人一眼,万劫抬手抛出一只储物袋,双手掐定土遁印诀,脚下地面突然变为流沙一般,令其身体缓缓向地下陷去。 半响,眼睁睁看着万劫身影消失在地下,大黑三人心中都是百味陈杂,久久无言,直到剧烈的轰鸣声再度响起,身旁瘴气开始大规模躁动之时,三人才悚然惊醒,意识到如今却是没有时间令自己继续消沉下去。 伸手入怀将万劫扔给自己的玉牌取出,伶仃将神识探入,霎时间一份详细至极的神秘阵图浮现脑海,而阵图的阵眼分明便是陷入流沙之中的万劫! “原来如此……”看到伶仃之举,大黑二人也将神识探入看到了内里阵图,二虎恍然说道:“玉清大哥是要我们来此布下这个法阵,只不知这法阵的作用是何?” 微微一笑,伶仃上前几步来到万劫身陷之处,如今已是再度变为坚实的土地,幽幽说道:“玉清大哥行事总有深意,据阵图来看此阵阵眼正是已经沉入地下的万劫本体,故而我猜测此阵当是某种传送阵法……” “传送阵法?姐姐是说玉清大哥要借助这个阵法和同万劫之间的联系以达到时空传送的目的?”骇然轻呼,身为杰出阵法师伶修洁之子,对于阵法之道二虎自然也有所涉猎,正因为这样才会令其如此吃惊。 传送法阵在阵法中乃是极为特殊的一系,布置者需要对于空间之道有着极深的造诣才可能实现,当今世上能够布置之人绝不会超过五指之数,即便是号称当世两大阵法师的伶修洁和万空藏也是无能布置。 这并非意味着伶修洁二人在阵法之道上便不如那几位能够布置传送法阵的修士,恰恰相反,那几位修士的阵法修为极为平常,甚至不及伶修洁万一,一切皆因他们都有着极高的修为和悠久的寿命。 空间之道浩淼无际,常人想要在短时间内将其参悟绝无可能,故而即便是阵法造诣高绝的伶修洁二人不明空间奥秘的情况下也无法布置那传送法阵。 如今听闻伶仃之言,二虎不由得哑口无言,在其心中本就神秘无比的玉清更是如蒙迷雾,难以测度。 “伶仃姐能看懂哥的阵法图吗?”听到伶仃兄妹的对话,大黑已经隐约明白过来玉清的打算,这才知道万劫并未欺骗自己,只要这个阵法布置成功,玉清的石林之行看上去似乎不再那般危险了,连忙雀跃的向伶仃说道。 “嗯,这是自然,虽然家道中落,然而终归有家父这样一个杰出的阵法师在,读懂阵法图自然不在话下。”冲着大黑用力点了点头,伶仃心中亦是骤然一松,多日来不知自己到底该如何帮到玉清的担忧一扫而空,看着手中的小小玉牌,面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事不宜迟,我们还是马上着手布置法阵吧。”自震惊中回过神来,二虎看着呆呆傻笑的伶仃和欢呼雀跃的大黑无奈的说道。 闻言赧然,伶仃和大黑俩连忙收摄心神,撩起额头遮挡住视线的刘海,伶仃话语突然凝重。 “这道法阵的重要程度不需我多说,接下来我所说的话语你们一定要谨记在心。” 郑重的点了点头,二虎对于阵法之道并不感兴趣,反是伶仃虽也无心走阵法师一路,但因为不忍伶修洁失望遍览家中典籍,在阵法方面颇有认知,故而此时是为其马首是瞻,而大黑自然更不用说,对于阵法之道一窍不通的它此时只是拼命的清空脑中杂念,誓要将伶仃所言一字不漏的记在心中。 “我刚刚仔细看了下玉清大哥在阵图边上的注释,此阵一旦布置成功,你我三人真元会大量流失,直至全部被吸入法阵之中,届时万不可运力抵抗,否则法阵立毁,而我们身上的材料只够布置一次罢了!”顿了一顿,伶仃看着明显一惊的二虎一脸严肃。 “姐姐放心便是,事已至此我绝不会再像幻隐径时那般失态。”拍了拍胸脯,二虎郑重的向伶仃保证道。 “嗯,接下来才是真正的重点。”欣慰的冲二虎点了点头,伶仃面色更加凝重,继续说道:“此后阵法便会启动,届时你我三人绝对不能挪动分毫,不论任何危险来临,都绝不可挪动分毫!” “死也不能!”仿佛宣誓一般坚毅的重复道,伶仃双目神光乍现,紧紧盯住大黑和二虎。 “啪!”不说默默点头的二虎,大黑双拳狠狠拍在一起,蓦地嗷嗷大叫起来,无需言语,心中将玉清当作兄长的它莫说这点困难,便是要它立刻为玉清死去也绝无犹疑! 微微一笑,走上前去将被万劫扔在地上的储物袋捡起,小心的按照阵图所示布置起来。 时间就在这样默默的等待中缓缓流逝,一个时辰过去,伶仃伸手抹去额头汗水,浅笑着看着地上不断闪烁着五彩光芒的法阵,心中蓦地松了一口气,此阵之繁复远远超出她的预料,各种不同材料和晶石的搭配变化万千,若非具备阵法造诣之人,怕还真是难以胜任。 深深吸了一口气,伶仃指着地上按照三角形排列的圆圈将大黑和二虎呼唤过来,再次郑重其事的说道:“一旦踏入此圈便再无退路,你二人可做好准备了?” 毅然点头,三人对视一眼,同时迈步,碧绿色瘴气之中陡然闪现一道耀眼的白芒,如同流星般一闪即逝,再向刚刚的法阵看去,已是空空如也,仿佛刚刚只是一场幻梦…… 冥冥中一丝奇异的感觉遥遥传来,正与清雅小筑中同虺云雨品茶的玉清愣了一愣后便突然浮现一丝微笑。 诧异的睁开双眼,虺云雨只觉身前气息厚重犹如山岳的玉清像是突然变为虚体一般,神念中此时的玉清似乎有一种轻盈到仿佛要随风而去的怪异感受,虽然为玉清的改变颇感疑惑,但对于这个奇招怪招层出不穷的小辈修士,虺云雨实是不想再多费心思,故而立刻低头品了一口香茗,再度闭目神游去了。 双目中幽蓝色光芒大放,在天目的视野中,仿佛隔着一面透明的隔膜,浓郁的碧绿色气息在另一面不断翻涌,恍惚中自己似乎来到了一个奇异的空间夹层中,身后是清雅小筑,而身前却是触手可及的鹰愁涧。 伸出手去,轻轻点在隔膜上,玉清只觉一阵极是轻微的抵触自膜上生出后便立刻消失无踪,感受着薄如蝉翼的隔膜,仿佛只要自己在略一用力便会将其捅破一般。 “前辈,是时候了……” 蓝芒消失,刚刚的场景如梦幻一般隐去,玉清缓缓站起身来,走到了小楼房门之处,仰头望向刚刚现出鱼肚白的天空,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在嘴角绽放。 第一百七十六章 神秘修士 日头自东方冉冉升起,玉清与虺云雨二人已经来至族长大殿门前。 “族长早有吩咐,二位前辈无需通报可随意进出此殿。”两位守门侍卫远远见到玉清和虺云雨的身影,便急急下了台阶待二人来到身前才恭敬的说道。 看着似乎对自己有些畏惧的侍卫,玉清诧异之下立时便想到自己当日在马思真所迫之下施放神魂的情景,不由莞尔一笑,温和的向侍卫点了点头才走上台阶。 与虺云雨完全无视截然相反的态度令两名侍卫同时松了一口气,那日玉清神魂笼罩之下的众人只觉其人真个如同恶魔一般恐怖,然而此时看来却是异常的温和,不由得对视一眼,皆是愣神不已。 “思真说过的吧,那个小丫头片子真名叫什么来着?”以虺云雨的神念强度,透过大殿禁制感知到内里情形自然是轻而易举,这不,向殿内探视一下后回头向玉清问道。 “嗯?”开始并未在意殿内到底有何人,此时听到虺云雨发问,玉清这才心中一动,神魂一扫之间便发现此时的殿内着实有不少人在,其中还有两个熟人,正是那日负责迎接自己的马思远和狂烈二人。 “前辈是说少族长马思远么,晚辈也曾对这个名字有过疑问,不过思真前辈并未告知晚辈此事。”略一思索已知虺云雨所言之人定然便是名字颇为怪异的马思远了,需知哪有孩子会与母亲一个辈分的。 “哦,原来你还不知道呀,也对,毕竟是家丑,思真想来也不会多言。”撇嘴一笑,虺云雨说起别人家事却是颇有兴致,滔滔不绝向玉清说起了关于马思远的隐秘之事。 原来被困石林的天马族上任族长正是马思真的夫君马擎远,女孩向来多于父亲关系亲密,故而对于没能阻止父亲亲身涉险的母亲有所怨怼,在父亲被困石林之后不顾名字辈分上的冲突,强行为自己改名为思远,以示自己思念父亲之情。 而马思真其时族事繁重也没有心思去管这些琐事,久而久之马思远之名居然在整个天马一族中流传开去,妖兽没有人族那些规矩,也没人会为了一个名字较真,故而大伙也就改了称呼,待马思真发觉已是为时已晚。 “擎远,思远,呵呵,都是些孝顺的孩子呢。”喃喃自语着,玉清脑海中突然闪过伶仃和二虎的身影,不由微微一笑,看到如今的马思远并未因为同自己的冲突受到太重的惩罚,心内也是由衷的为其高兴。 当日所有的不快在玉清看来都是过眼云烟,因为自己无法尽孝之故,对于那些有孝心之人玉清从来都是颇为欣赏,更何况一直笔直向前看去的他又怎会真的在意一个小姑娘无伤大雅的诘难呢。 玉清和虺云雨二人的心境修为之高在清微界中可谓屈指可数,即便二人没有可以隐藏行迹,但以至天人合一之境的二人行走之间自然而然的融入天地之中,不是精研神念之道的修士若非全力探测,否则绝无可能感知到二人。 此时,大殿内诸人虽然感知到了守门侍卫的举动,却丝毫没有意识到来人便是玉清和虺云雨二人,直到二人来至大殿门口这才惊然察觉,连忙在马思真的带领下齐齐上前迎去。 “呵,怎的来了这许多人,我二人可是来的不是时候?”先是冲着迎来的马思真点了点头,虺云雨又朝诸人拱了拱手,微笑着说道。 “云雨你也真是,出关也不提前告知我,这不是让外人说我没有待客之道?”假作嗔怒冲虺云雨笑骂道,马思真连忙将二人引进大殿,安排座椅。 不提虺云雨自去坐在主位下方左手第一个座位之上,玉清看着明显是留给自己的右手第一位不由得欠身向马思真说道:“晚辈修为浅薄,在座诸位多是前辈,岂可作于此位,还请前辈略作调整。” “我天马一族不喜俗套,向来以强者为尊,这座位的排列方式并非是我的意思。”摇了摇头,马思真指着右手边七位老者和狂烈悠然说道。 “这……”闻言一愣,玉清打眼看去,只见右手诸人都在向自己谦恭的点头,示意自己去往首座,不由得一阵犹豫。 “玉清小子,你就莫要再犹豫了,莫说你那神鬼莫测的古怪能耐,单就不净与你平辈相交一条,便足以让你坐在老身这个座位上,右手首位还是委屈你了。”一旁的虺云雨丝毫不见生涩,甫一坐下便将身旁刚刚砌好的茶杯拿起,悠然的品起茶来,此时看到玉清在那犹豫不决,不由出声说道。 “罢了,如此多谢诸位。”晒然一笑,玉清本就不甚在意世俗之礼,听到虺云雨所言也不再推辞,施施然走上前去,坐在右手首位。 “絮儿,还不过来向玉清小友赔罪!”待玉清坐定,虺云雨突然向左手末位有些坐立不安的马思远喝道。 闻言身子一颤,马思远抬起头来看了下马思真肃然的面色,连忙起身来到玉清身前,还未说话便双膝一倒要跪地行礼。 双手虚抚,一股暗劲发出,正将马思远下跪的身形拦住,玉清温和的说道:“道友这是做什么,前日不过你我二人玩闹之举,玉清并不觉需要你如此赔罪。” 感受着虽然轻柔但又厚重如山的力道,无论自己如何用力都无法跪下,马思远眼中不由滑落两行泪水,泣不成声,心中五味杂陈,悔恨不已,而马思真虽然依旧一脸严肃,但自己目光中透出的那股对于玉清的感激之意,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遮掩。 原来自那日回族之后,马思远所犯之罪依天马族刑律罪当极刑,但其终是有着天马一族少族长这层身份,此事也是年轻气盛所致,故而即刻行刑非是明智之举,思虑再三这才在大长老拍板下决定先让马思远向上宾赔礼致歉,若是求得原谅便令其跟随进入石林戴罪立功,若是不得原谅再商议行刑之事。 然而天不遂人愿,玉清自那晚探查石林之后突然宣布闭关,不见任何来客,故而马思远日日煎熬之下已是几近崩溃,此时骤然听到玉清竟然完全不欲为难自己,如何不令她感激涕零,难以自制。 右手末位的狂烈见状亦是狂喜,按捺不住因为马思远免于刑罚而兴奋欲狂的心情,急急起身来到玉清身前不言不语的深深一躬到地,这个朴实的汉子却是已经将玉清视作自己的大恩人了。 微笑着看着狂烈将双腿酸软已经稳不住身形的马思远抚回作为,玉清向马思真笑道:“听前辈刚刚换思远道友絮儿?” “好叫小友见笑了,小女乳名飞絮。”对于马思远改名的缘由,马思真显然并不想要令玉清知道,只不知若是她知道虺云雨早已将那些隐秘捅了出去该做何想。 “小友闭关月余可有所得?”见到这样皆大欢喜的局面,马思真心中亦是放下了一块大石头,略一沉吟,突然看着玉清试探的笑问道。 “这个暂且不提,思真你可是有什么难事么?”玉清还未回答,一直冷眼旁观的虺云雨却突然抢着向马思真问道。 “嗯?缘何有此一问?”愣了一愣,马思真眼中隐秘的闪过一丝精芒,不解的回问道。 “这还用得着细想么,你事前并不知我二人会前来,那这满殿的长老难道是来话家常的?”嗤笑一声,虺云雨目中精芒乍现,眨眼间将殿内所有人等扫了一遍,除了玉清在内,所有人都觉有一股寒意沁入心底,同时生出一身冷汗。 “呵,我也不瞒你,近日有一批修士突然想要通过我族去往石林禁地,如今正在族外筑营等候。”话一出口,整个大殿之中突然弥漫一丝凝重的气息,令虺云雨也是侧目不已。 “奇怪了,往日也多有修士想要借道,怎不见你如此郑重其事,难道这些修士有什么古怪?”看着马思真凝重的面孔,虺云雨同玉清对视一眼,若有所思的问道。 马思真闻言微微叹息一声不予作答,却是玉清下手第二座的一位长老突然开口道:“虺老有所不知,此次前来借道的修士众多,足有千余人,且其人皆是元婴期修为之上者!” “嗯?”愣了一愣,虺云雨一脸诧异的看着马思真,却见其亦是苦涩的向自己点了点头。 千余元婴修士即便在修为普遍高于人间界的清微界亦是一股不可轻忽的力量,非是兽潮之时断不会出现,如今却突然出现在天马族地之外,又正好是自己和玉清准备前往破阵之时,却当真是耐人寻味了。 话虽如此,但对于虺云雨来说修士的数量与威胁并不成正比,故而一愣之后也不是如何在意,然而接下来马思真的话语却令其悚然一惊,满心不可思议。 “更令我等担忧的是,其内还有多位修士的修为怕是不在我之下……” 第一百七十七章 意外交锋 闻听马思真话语,即便是玉清也无法在保持冷静,腾地一下正襟危坐,双眼中再度闪烁起纷乱光晕。 作为上古遗族天马一族的族长,马思真修为如何自不必说,至少这清微界中能够与她一较长短之辈寥若晨星,然而此时听闻那区区上千修士中便有数人有着与其相当的修为,如何不令玉清和虺云雨心中惊诧。 目中神光爆现,虺云雨一脸凝重的仰头向大殿上方看去,喃喃自语道:“难道是他们的人?” 闻言一愣,马思真不解的看着虺云雨,疑惑的说道:“他们?云雨你似乎知道什么我还不了解的事情?” “哦,回来后一直忙于为玉清小子护法,却是没来得及跟你说呢,此次前来破阵之人除了我们两人,还有天都山一方。”淡然解释着,关于天都山来人,虺云雨早在预料之中,完全不当回事,故而此时话语中满是不以为意,令一旁的玉清不由苦笑起来。 果然,大殿之中因为她的言语陡的陷入沉寂之中,在这个敏感时刻,单就外面那上千人已经令在场诸人心焦如焚,此时又听得不知在何处似乎还隐藏着天都山一方的人马,所有长老仿佛中了石化之术一般愣在当场,而马思真更是咬牙切齿的望着虺云雨恨不得立刻下去将她臭骂一番。 “嗯?”敏锐的感觉到殿内气氛的变化,虺云雨愣了一愣,转头扫了一眼室内一片死寂的诸人和恨恨看向自己的马思真,不由得一脸疑惑。 盯着虺云雨看了半响,马思真终于稍稍压下心中怒火,转头向虺云雨下手第三位长老喝道:“擎云,为何没见到你关于天都山来人的报告!” “这……”名为擎云的长老在天马一族中负责情报收集,此时听到马思真的喝问,不由犹豫了一下,看了看一脸淡然看不出表情变化的玉清,喃喃的说道:“因为玉清道友之故,幻隐径已经消失,我方原本的防务已是捉襟见肘,故而若是有大神通者故意隐匿行藏……” “哼!”马思真闻言还未有所回应,殿内突然响起虺云雨的冷哼声,擎云只觉那哼声如天雷炸响耳边,在脑海中不断回荡越来越响,不由得痛呼一声,鼻孔中霎时喷出两道血箭,身子一沉座下的檀木花椅“轰”的一声碎裂开来,一屁股坐在地上。 “自己的错误不要随便加诸我等身上,擎云,你可是老糊涂了?”阴冷的声音自虺云雨口中缓缓吐出,殿内长老同时打了个冷颤,竟是没有一人敢上前将擎云扶起,反是狂烈年轻识浅不知虺云雨厉害,愣愣的跑上前去不知所措的伸手要扶起擎云。 “狂烈!”见到狂烈举动,马思真心中一惊,连忙怒喝一声,便要令狂烈退下,哪知狂烈看到痛苦万分的擎云本就手足无措心中混乱,此时听到马思真喝声,脑中更是一懵,理解错了马思真的一丝,反是加快了动作,眼看双手便要触及擎云身体。 就在诸人大惊之时,狂烈突觉一股柔和的力道突然阻拦在自己身前,前伸的双手不觉停了下来,就这一愣神间,一道修长的身影突然插入自己和擎云之间,定睛看去,居然是一直端坐不言的玉清。 代替狂烈将擎云扶起,玉清面上陡然一白,但立刻便恢复如初,仿如无事人一般,微笑着向虺云雨说道:“前辈,晚辈破掉幻隐径本为事实,擎云长老之语并无不当,何必如此气恼。” 瞳孔一缩,马思真心中登时如惊涛骇浪无法平息,久与虺云雨相交,对于她的修为自然清楚得很,刚刚那声冷哼虽看似随意而发,然而事实上却是虺云雨的成命绝技“雷语”之术,向来被老一辈修士所忌惮,甚至可说是闻之色变。 虺蛇善吼,其声如雷,无法可防,此乃上古神异志对于虺蛇的记载,而虺云雨此法正是效仿虺蛇吼声,结合其几近大乘期的绝顶修为,一旦被此术击中,脑海中便会响起阵阵惊雷,若非其人亲自解去术法,则受术者必将因惊雷震碎识海而亡。 而这还不是“雷语”之术真正可怕之处,只因“雷语”之术的受术者因为识海受到惊雷损伤,无法调用真元全身乏软,即便是想要自尽也不可得,且“雷语”还有传导之效,一旦有人想要为受术者解去痛苦而碰触他的话,无论是肢体接触还是无形的真元神念,都会被“雷语”引为媒介传导过来,使救助者受到同样的痛苦,故而此时大殿之内诸多大修士在场却没有一人敢上前将擎云扶起。 此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如同梦魇一般的残酷术法,恐怕不管是何人只要见过一次便再也不会忘记,口耳相传之下,“雷语”之术已是清微界老一辈中公认的最可怕术法之一。 正因为有这层因素存在,马思真看到若无其事的将擎云扶起的玉清才会无比震惊,在其感知中虺云雨分明没有解去自己的术法,也即是说刚刚的玉清不但承受住了“雷语”的反噬,还在接触擎云的一瞬间将“雷语”化解,这等行径落在马思真眼中,登时让玉清的身影更加扑朔迷离起来。 眉头微皱,虺云雨自然注意到了玉清的举动,之所以没有及时解去术法,便是想要做一个试探,只因在清雅小筑时,玉清曾硬接自己一击而毫发无损,其时自己正专注于那个十方俱灭阵灵,故而完全不知玉清到底做了什么,此时故意不将“雷语”解去便是想看看玉清到底要如何化解。 然而试探的目的是达到了,可是虺云雨心中却忘记了一件事,那便是玉清身体中还有定海界这等奇异世界,“雷语”一进入他的识海便被一股无形之力吸入,霎时便隔断了与自己之间的联系。 雷语虽强,足以将大修士的识海破坏殆尽,但若是将其放到一个完整的世界中却又是那般的微不足道,故而玉清只是初闻惊雷是面色一百,便立刻催动定海界连同擎云识海中的惊雷一起吸入,落在外人眼中却真个是若无其事一般了。 面上现出一丝悻悻之色,虺云雨一脸不爽的望着玉清,定海界的存在她自然是知晓的,故而此次试探完全以失败告终,还是丝毫不明白当日玉清到底是如何轻描淡写的接下自己攻击的。 “虺云雨!你莫要欺人太甚,如此作为可是为客之道?!”虺云雨还在苦思玉清的秘密,这边马思真却是按捺不住心中怒意陡然向她怒喝道。 族长大殿在怒喝声中突然如同活物一般伸长开来,渐渐的原本还相隔尺许的众人已是需要运足目力遥遥相望,巨大的天顶也急剧拔高,同时主位之上陡然升腾起一股沉重的威压,两只伸展开来足有数千丈的巨大羽翼轰然散开,马思真面上一片愤怒,怒叱一声,那弥漫天地般的庞大威压顿时向虺云雨压去! 冷哼一声,并不觉自己做错的虺云雨自然不会任由马思真施为,庞大威压透体而出,气势汹汹的向马思真迎去。 “族长不可啊!” “虺老息怒!” 在场诸人见到马思真和虺云雨的举动同时大惊失色,忍不住骇然惊呼起来,然而若要让他们真个过去阻止却又不敢,两位绝顶修士交锋时产生的庞大力量已经遍布四周,贸然进入她们的战斗范围,怕是瞬间便会被无形之力撕成粉碎,此时此刻,即便是性格最大条的狂烈也被那庞大威压所慑,颤抖的软倒在地,连站起身的力量都无。 而虺云雨和马思真闻听众人呼喊,心中也是陡然清醒,想要收手,然而此时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二人也是骑虎难下,只能叹息一声,任由威压继续接近。 就在众人束手无策,眼睁睁看着本是好友的两人威压就要碰撞在一起之时,一股毫不孙色二人甚至隐隐还在其之上的威压轰然降临,正隔在虺云雨和马思真之间,被两股神念正正击中! 这正是玉清眼看情势突然变得剑拔弩张,岂能让两个绝顶修士真个在此时交锋?无奈之下只得将自己的神魂遁出,阻拦在二人神念,生生将二人攻击拦了下来。 闷哼一声,玉清身形摇摇欲倒,口鼻中两行血迹煞是醒目,即便神魂如何凝实,被两位绝顶修士的神念击中,都令他头痛欲裂,双眼金星直冒,然而此时还不是松懈之时,虺云雨和马思真乃是盛怒之下出手,着实没有任何留手,此时两道神念击在玉清神魂之上却丝毫没有退却之意,反是互相胶着,凝滞在虚空之中。 而虺云雨二人此时亦是无奈之极,那两道神念是二人全力以赴,此时胶着在一起,二人实在没有多余的力量将其收回,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三股大乘期程度的神念慢慢收缩融合,一旦三方有任何失衡,届时神念风暴之下,整个天马一族怕是要损失惨重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霸石 “你可是发现了什么?”看着若有所思的玉清,虺云雨慎重的传音道。 “嗯,关于石林处的的阵法恐怕并非我原本想象的那般容易,详细情况还需要我亲自过去查探。”隐隐点了点头,玉清略作沉吟才回答道。 而马思真这边经过今日之事对于玉清所言自然不能忽视,慎重考虑之后,向一直等待自己发话的擎云道:“罢了,便依玉清道友所言,全族继续转移吧!” “是。”躬身应诺,擎云向虺云雨和玉清告罪一声,转身跨过光门消失在大殿之中。 随着马思真背后双翼完全收摄入体内,扩张的大殿空间已是缓缓收缩回到原本的模样。 玉清低头看去发觉自己躲避了许久,此时居然依旧在自己的座椅旁分毫未动,心内对于马思真的遁术更感钦佩,同时也不由得对这种远超常理的遁术生出了浓厚的兴趣,脑海中也早已自动开始对马思真的动作进行分解推演,奈何饶是玉清神魂修为高绝,这种没有任何指导只凭他人几个动作便能够破解其秘法的无中生有之事,也绝非如今的他能够做到。 看着玉清低头沉思的模样,马思真莞尔一笑,久居高位阅尽人心的她如何不知玉清这是对自己的遁术起了兴趣,心中略略思考半响,抬眼正看到虺云雨也正微笑着冲自己点头,遂向着玉清笑道:“小友可是想探究我族遁术之密?” 被人道出心内隐思,便是玉清也不觉赧然,讪讪笑着点了点头道:“惭愧,晚辈每碰上不解之事总会不自觉的进行推演,绝无窥伺贵族秘术之意。” 微笑着摇了摇头,马思真并未接下话茬,反是指了指玉清身后的诸位长老,让其回身看去。 愣了一愣,玉清不明所以的回身望去,发现除了已经离开大殿的擎云长老之外,所有的长老都在微笑着冲自己不住点头,饶是玉清精明似鬼此时也不由得心内一片茫然。 “哈哈,小子,你可是也有想不明白的事情了?” 正迷茫时,玉清突然听到虺云雨大笑声,心中一动,连忙装作恭敬的向其问道:“还请虺老指点。” “嗯……”托起长音答允一声,显是对于玉清的举动甚是满意,然而接着虺云雨的面上便现出一丝妒忌之色,看着玉清不爽的说道:“你小子可是罗汉转世么,怎的这么大的机缘,居然能得到天马族的遁术秘传!” “嗯?!”心中大惊,玉清这才明白过来殿内诸人举动的含义,显然是就在刚刚,所有的长老都同意将秘术传给自己! “前辈万万不可,常言道无功不受禄,晚辈何德何能受此大惠!”连忙欠身向马思真推却,玉清深知自身因某些未知的原因与大道粘连,因果之道在他人身上还不明显,但与自己却是万分重要,平白无故受人恩惠,想要还清却是千难万难了,故而虽然对于天马族秘术颇为艳羡,然此时的推却倒真个是诚心实意的紧。 “小友你笃信因果之道我亦听云雨说过,不过你尽可安心,我天马一族的遁术向来不是什么隐秘,古老相传,只要与我天马族有渊源之人想要参悟我族遁术都可任其观看。”微笑着摆了摆手示意玉清莫要着急,马思真悠然为玉清解释起来。 原来天马一族的遁术早在上古时期便有着赫赫威名,被三界诸多大神通觊觎,更是不乏宵小之辈为此不断入侵天马族地造成了不小的损失。 一开始因为自持族内战力高强,故而天马一族并未过多在意,然而随着时间推移,宵小之辈非但没有因为天马族的战力而有所减少,正相反,越来越多的大神通者涌来,渐渐的竟是转变为天马一族对抗诸多大神通者的战争一般。 经年累月,即便是天赋异禀的天马族也再禁不起如此消耗,故而其时天马族长做出一个重要的决定,那便是向昆仑献出秘术以得其庇护,此后虽那位族长在战争中身亡,但战争亦在昆仑的强力干预下消弭,天马一族也再度恢复了往日的平和安宁,而这个决定也被当作传统保留了下来。 听完马思真的解释,玉清心中一松,略作沉思也便微笑着顺势应承了下来,毕竟对于那个七彩遁术他可是着实在意的很,一旦学成,日后无论遇到何等困难怕是再也无人能够留得下自己了。 “小子,莫说老身打击你,对于遁术的效果还是莫要抱太大的期望为好。”看着玉清微笑的面孔,虺云雨面上现出一丝古怪之色,冷不丁的泼起了冷水。 “嗯?这是何意?”不解的看着虺云雨古怪的面色,玉清疑惑的问道。 “这个还是思真来解释的好。”想了一下,虺云雨转头向亦是一脸微笑的马思真看去。 轻轻点了点头,马思真转而向玉清微笑道:“我族本体便是天马,这个小友自然是知晓。” 心中一动,玉清心中已近隐约明白过来虺云雨话语中的意思,对于自己刚刚所抱持的想法不由得晒然一笑。 “我族遁术说白了便是天马本身的飞行之术,大多都需要拥有天马血脉才能够施展,譬如刚刚老身施展的七彩光遁之术。上古之时诸多大神通者之所以觊觎我族秘术也并非是为了依样画瓢,只不过是拿来参悟印证改善自己的遁术罢了。”顿了一顿,待玉清消化完毕之后,马思真才继续说道:“即便如此,依老身看来,小友的悟性之高实乃百年不遇,得到我族遁术秘诀之后或许真的会领悟出什么大神通来呢。” “多谢前辈宽宥。”躬身道谢,玉清本以为这天马一族的遁术必定是要来日有机会在给予自己,哪知自己话音刚落,便见马思真袍袖轻拂,一面小巧玲珑,背刻天马腾飞的玉牌飞至眼前。 “老身身上正好有我族秘术的副本,便交由小友了。” 微笑着冲玉清点了点头,身为天马一族的族长身上带有本族的秘术自然不是什么奇怪之事,玉清连忙再度躬身道谢。 稍停,双方摒弃前嫌再度分宾主坐定,马思真斜斜撇着虺云雨说道:“云雨,擎云刚刚冤枉了你们自然不对,但是你好歹也得给我个解释吧。” “呃……这个我可解释不清,还是问玉清小子吧。”罕见的老脸一红,虺云雨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知,那时之所以强势的以雷语之术惩戒擎云长老,实在是因为她将玉清当作了恩人一般,见到擎云莫名其妙的指责玉清自然心内愤怼,不自觉的便动了手,对于事情到底是否是因为玉清破解幻隐径所致根本是一点也不知。 看着虺云雨的举动,马思真已经大略知晓,向其冷笑着看了半响,直到虺云雨面上由红转白,竟是有些恼羞成怒之时,才撇过头去微笑着冲玉清看去。 “破去幻隐径之事晚辈难辞其咎,只是天都山来人却应是在晚辈来此之前了。”躬身致歉,玉清平静的说道。 “此话何解,道友之意是说对方来此之时幻隐径还没有消失,那对方是如何不惊动我族暗哨的情况下潜入进来的,难道还有某些我族所不知道的密道掌握在对方手中?”此话一出,殿内所有长老同时翻起了白眼,而虺云雨更是冷哼一声,将殿内诸人同时骇了个冷颤。 天马一族生长于斯不知多少万年,若说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密道实属无稽之谈,这却是玉清下手的一位白胡子长老听到刚刚的话语心中一阵不悦,只以为玉清是在推卸责任,但是因为刚刚擎云的下场心有余悸,故而说话“婉转”了许多。 “前辈多虑了,这自是不可能之事。”微笑着向白胡子长老拱手摇了摇头,玉清知道自己身份敏感,这些长老虽然感念自己刚刚阻拦下了虺云雨二人交锋,但对于破去幻隐径令天马一族失去天然屏障一事还心有芥蒂,故而说话之时有些诘难之意也是正常,故而此时是一片和气丝毫没有显出任何不悦之意,这却令那位白胡子长老有种一拳打在空中的感觉,老脸霎时一红。 “不瞒诸位,晚辈来此之日曾和虺老独自前往石林之处探查,在石林之外遭遇了一个强力阵法的阻拦。”说着玉清看了看周边张开口想要插话的长老,不带丝毫停顿的继续说道:“那阵法并非石林天生,而是被人恶意布置之后,以生灵封禁之术强行提升力量,意在试探晚辈根底。” 说着,看了看满室哑口无言的长老,玉清微微一笑,抬手在虚空中将那日在石林外碰到巨人身影凭空刻画出来,向马思真说道:“此处可有类似这个巨人族一般的同道?” “霸石!”看到巨人身影包括马思真在内的所有长老同声惊呼出声,看情形似乎这个巨人正是天马一族中人一般! 这两天会很忙很忙,小鹤都有些忐忑了,但是不会影响更新滴^_^ 卷五 流落异界 第一百七十八章 光速遁术 “立刻下令全族转移至天寨避难,快!”就在众人不知所措之时,擎云忽而抓起马飞絮和狂烈一把扔了出去。 已经变得似乎无边无际的大殿突然裂开一道闪烁着阳光色彩的光门,疾飞的马飞絮和狂烈身形霎时穿了过去,目睹此景,擎云又转身朝在场诸位长老喝道:“所有人等围‘困魔阵’,一旦三方失衡,务必要为族内诸人争取时间!” 犹有余暇的看着长老们围成一个自己从未见过的法阵,玉清刚刚还有些惨白的面色已经恢复正常,如今三人中他是惟一一个还未用尽全力之人。 在定海界无穷无尽的元气支持下,玉清或许是这个世界上最适合持久战之人,此时的他能够清晰的感知到虺云雨和马思真二人的神念正在虚空中不断的衰弱,虽然过程极为缓慢,然而对于神魂修为本就在二人之上的他来说已是足够。 面色同时一变,虺云雨和马思真同时发觉来自玉清的“神念”越来越强,三方从刚开始时的势均力敌竟是渐渐向一主二客转变,与此同时在场的诸位长老也敏锐的感知到空气中的微妙变化,希冀的向玉清看去。 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生性淡然的玉清实在不习惯会令自己站在风口浪尖的事情,然而事已至此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得暗自将脑海中分化万千进行推演工作的神魂聚拢,一股还在空中那股神魂之上的宏大波动在大殿之内缓缓蔓延开来,包括虺云雨和马思真在内的所有人心中陡然生出一丝不可思议之感,骇然望向一脸讪讪的玉清。 “开!”轻叱一声,玉清眉心之中似是突然放出万丈豪光,在场诸人只觉一股难以形容的颤栗感油然而生,只是为何如此却又不明所以,需知在场之人都是天马一族的长老级人物,即便修为最弱者都是名副其实的大修士,怎可能会为了一股还未现身的神念而生出畏惧之感。 反是虺云雨和马思真惊呼一声,一脸古怪,二人都已是渡过二次小天劫,准备冲击大乘期的人物,对于此时玉清身上散发的波动可说是记忆深刻,只因这股波动与小天劫时天地中充塞的威严竟是那般相像! 不提众人心中惊骇,这边玉清丝毫不再留手,庞大到足以撕裂天地的恐怖威压令诸位大修士只觉天劫提前来到一般,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起来,而空中的三道神念也在这股力量冲击下轰然扩散开来。 “糟了!”看到玉清居然不思缓缓化解而是选择强行将三道神念冲散,在场诸人都是一惊,只以为平衡被破,纷纷如临大敌一般全身戒备,然而接下来的大殿之中却是一片凝重,预料中的神识风暴居然并未成型。 自玉清身上透出的两股神魂在空中融合,在这一瞬间,那直欲撕天裂地的庞大威压骤然消失,整个殿内空间诡异的陷入静止状态,虺云雨和马思真二人的神念被一股柔和的力量包裹缓缓向二人识海返去,一场 险些将整个天马一族陷入险境的危机,居然就这样被玉清轻描淡写的化解开去。 抹去鼻尖滴滴冷汗,玉清舒了一口长气,心中亦是不由得庆幸虺云雨二人选择的是神念交锋,否则以自己的真实修为怕是根本插不上手了。 半响,同时吐出一口浊气,虺云雨和马思真同时睁开双眼,面上现出一丝古怪之色,一眨不眨的看着对方,不约而同的哈哈大笑起来。 “我本以为有擎远那家伙照料,你的修为已经停滞不前了,看来还有些长进嘛!”虺云雨张口便是一句玩笑,却仿佛是刚刚的事情没有发生一般。 “哼,倒是你似乎忙着操持神兵阁,修为有些退步了呢。”不屑的回了一句,马思真面上的恼怒之色已经消失不见满是笑容,但话一出口笑容便凝滞起来,似是突然想到什么惊恐之事,不敢置信的看着虺云雨声音颤抖的说道:“难道你……” 摆了摆手,虺云雨满不在乎的说道:“早晚的事罢了,有什么好吃惊的。” 心中一动,自二人对话中听出了一丝不祥的意味,玉清眼中闪过一丝若有所思的光芒,刚刚三人神魂接触之时他便敏锐的察觉到虺云雨的神念似乎较以往有所衰弱,此时听到马思真的惊呼,更是令他疑惑不已。 “一念之差险些铸成大错,这次真是多亏道友才化险为夷,请受老身一礼。”两扇羽翼迅速回收,马思真两步来至玉清身前俯身便是一躬,话语中的称呼却是真的将玉清当作了与自己同等之人。 “前辈万万不可,晚辈当不起!”论及真实修为相差太远,玉清自然是有自知之明,不可能向扶起狂烈那般用暗劲托住马思真,故而只骇的连忙躲闪开去,然而接下来的事情,却令玉清更是苦涩,只因无论他如何闪躲,马思真的身形都始终诡异的保持在他身前一丈之处,躬身行礼。 心中一动,那日化名马思远的少族长前来迎接之时,其手下兽群那远超常理的迅疾遁速便曾令玉清怀疑是天马一族的某种秘术,此时任凭他将遁术施展到极限都无法同马思真拉开哪怕一丝的距离,再加上一旁静静看戏的虺云雨嘴角那丝嘲弄的笑容,更是落实了玉清心中的这个猜测,天马一族在遁术之上定是有着极高的造诣。 念及此,玉清面上不由得现出一丝苦笑,四处闪躲的身形渐渐放缓,就在他要放弃的一刹那,脑海中突然浮现一道翩若惊鸿的绝美身影,眼中幽蓝色光芒大放,脚步不退反进,竟是自然而然的向前踏出一步。 “咦!”视线中玉清无比缓慢的身影陡然消失,马思真悚然一惊,满心的不可思议,今日这个小小的元婴期修士给予自己的震惊委实太多,非但有着令人难以想象,庞大到足以将两位准大乘期修士神念击溃的神魂修为,如今更是在用遁术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需知天马一族自上古时期便以遁术身法闻名于世,其秘传遁术被无数大神通者觊觎,睥睨三界,除天鹏一族无可与其争锋。 而与虺族丢失重要典传承籍不同,马思真作为现任族长是真真切切的得到了天马一族遁术的真传,背后羽翼每次扇动便是万余里路程,乃是清微界中当之无愧的遁术第一人,普通修士的遁速在其眼中与站立不动并无差异,故而刚刚无论玉清如何挣扎都无法拉开双方的距离。 然而,情势便在玉清那诡异的一个进步间发生了变化,马思真惊然发现自己的神念居然无法锁定玉清身影,他每一个踏步之间似乎都蕴含了某种玄妙的联系,身形闪动之间一丝晦涩的波动缓缓传出,令人不知不觉间深陷进入,如痴如醉。 而就这一愣神间,二人之间的距离已是拉开了十丈远去。 “思真,这是什么遁术,怎的如此诡异,里面似乎有天道的痕迹?!”一直关注着二人行动的虺云雨看到玉清突然施展的神异步法,不由震惊的向马思真传音道。 面上现出一丝莫名的笑意,马思真收起脑海中纷乱的思绪,喃喃的说道:“这不是遁术,只是一种步法而已,一种蕴含着天道的神异步法,只可惜玉清小友还没有完全掌握,如今不过依样画瓢罢了。” 说着,马思真身后的已经缩至一丈长下的羽翼轻轻一挥,身影霎时化为七彩光晕向四面八方照射而去。 无论步法如何迅疾又如何快的过光速,玉清看着照射在身上彩虹般绚烂的光晕愣了一愣,一丝苦笑浮现嘴角。 果不其然,马思真的身影再度鬼魅的浮现在玉清身前一丈之处,继续着刚刚还未完成的谢礼。 逃是逃不过了,连无意中在幻隐径得到的洛神步都不起作用,玉清也不再挣扎,索性泰然受了马思真一礼后,异常尊敬的说道:“前辈好快的遁术,实是晚辈此生仅见。” “哈哈,饶是你小子一身古怪修为,若想在遁术上快过思真却无异于痴人说梦了,自天鹏一族因人魔大战销声匿迹之后,这世上便再也无人能够在遁术上比肩天马一族了。”哈哈大笑着走来拍了拍玉清的肩膀,虺云雨又朝马思真说道:“你先别忙着客气了,还是快些让飞絮那丫头停下全族避难的命令吧。” “我想还是有这个必要的。”马思真正要传令擎云出外撤销避难之令,却被玉清出言阻止,疑惑的打眼望去,却听到他继续说道:“晚辈总觉得近来之事有些蹊跷,还是小心为上,大修士以下的族人还是令其前往天寨吧。” “嗯?!” 心中一惊,多日相处,虺云雨自然知道玉清从来不会无的放矢,如此言语不是他发觉了什么自己和马思真并未注意的事情,便是在他那不断进行推演的脑海中有了什么不好的预感。 第一百八十章 黑衣怪人 长舒了一口气,脑海中顿时传来强烈的眩晕感,致令身体不住的颤抖起来,玉清索性坐倒在地,这才好过了许多。 看到玉清的举动,虺云雨二人自然知道危机已然过去,遂由虺云雨照看玉清,而马思真则去往各位长老处观瞧他们的情形。 “他们并无大碍,只是刚刚群情激愤之下被心魔所趁罢了……”良久,玉清缓缓睁开双目,嘴唇微张一口浊气喷出,整个人霎时又恢复了神采奕奕。 “奇怪,我以为你的秘术可以不惧怕任何攻击的,为何刚刚却看上去如此狼狈?”看着大殿中的长老也开始有人收功起身,感受其气息已是圆润平顺,显然并无大碍,虺云雨放下心来转身看着玉清疑惑的说道。 淡然摇头,并未回应虺云雨的疑问,玉清对于刚刚发生的事情也是心有余悸,只因刚刚那名黑衣怪人的诡异瞳术竟是能够直接攻击他人魂魄,万劫法身还没有完善到大乘之境,因此双方之间还需要隐秘的用神魂进行联系,一旦被人发现这丝联系并加以攻击,届时后果将不堪设想,这也可以说是玉清如今唯一的弱点所在了。 只是以玉清的神魂修为在清微界中已是顶尖之选,故而在此之前他对于自己的这个弱点也并非是如何在意,然而这个黑衣怪人的出现却给他敲响了警钟,虽然直到最后这个怪人也只是在他的识海中留下传音,似乎并未有多余的动作,然而已经足以令他警惕不已,只因以怪人表现出的力量一旦发现自己和万劫法身之间的那丝神魂联系,要杀掉他实是轻而易举! 单手扶地缓缓站起身来,玉清正欲活动一下有些酸软的身体,忽而一阵恍惚,脑海中突然被极大量的古怪信息涌入,一时间只觉头脑滞涩,脑海不由得生出阵阵剧烈的撑.涨感来。 半响,疯狂涌入的信息终于停止,玉清凝重的在识海中略作观瞧,却没有任何发现,诧异之余不由得心中一动,将目光投向定海界中,登时身子一晃,面色霎时惨白一片。 此时在定海界那片碧波万顷的元气汪洋中,足足大了数十倍的灰色莲花已经完全成为实体,阵阵浩瀚无穷的威严气息自其上勃然生发,激起万丈巨浪向四方呼啸而去。 莲花上方原本单只坐着不动都已颇为局促的法相金身此时却显得小了许多,其身周空出了一片足以令上万人聚集的巨大空间,而此时,一面顶天立地的黑色石碑赫然矗立其中! 石碑之上正不断闪烁着灰蒙蒙的光芒,透露出一股极为危险的凶恶气息,令人只是远远望去便心惊胆战,难以自持。 然而在如此诡异的石碑之上却又夹杂着极为矛盾的耀眼金芒,那是九个硕大的金色古篆,玉清定睛瞧去,不由得满心苦涩,如遭雷殛。 域外第一天魔王古殇! 看到玉清时青时白的面色,虺云雨犹豫半响终是没有再行追问,毕竟刚刚发生之事牵涉到玉清的本命绝学,太过详细的询问无异于是在探究其本命绝学的弱点,故而只是默默无言的在一旁为其护法,等待玉清回复平静。 “对于古殇二字前辈可有印象?”对于已成事实的事情,无论结果如何恶劣,也绝不会为其烦扰不定,这便是玉清淡然心态最直接的表现,虽然对于那面石碑的突然出现颇为在意,但震惊过后也立刻便沉静下来,准备搜集线索,从而搞清楚黑衣怪人此等异常举动到底有何所图。 “古殇?据我所知老一辈的修士之中并无此人,思真你可听过这个名字?”认真的想了半响,虺云雨无奈的摇了摇头,看着处理完长老们的事情后向自己二人走来的马思真说道。 “我亦不知,若非其人乃是新近修士,那只能是远在你我成名之前了。”摇了摇头,马思真也回忆不起记忆中有古殇这个名字,略显歉然的向玉清看去。 对于二人的回答早在预料之中,故而玉清也并不觉有何失望,只是心中忽而一动想起了还在定海界中的太玄来,或许这个古殇也是上古之时存留下来的人也说不定。 想到这儿,玉清便欲向马思真和虺云雨告罪一声,将神魂遁入定海界中去找太玄问个究竟,然而刚一张口还未言语,逸散体外的神魂忽而一阵,冥冥中似是有一物正向着自己这边飞速接近。 转身向大殿正门看去,玉清疑惑的说道:“奇怪,这种时候会是谁用传讯玉佩给我?” “嗯?”愣了一愣,虺云雨和马思真对视一眼,同时发现对方眼中的震惊之意,在二人的神念中并未发现有传讯玉佩的踪影,而以传讯玉佩接近极限的速度来说,即便是玉清的神念修为胜过自己二人也绝无可能在其发现这许久之后,那玉佩还未来至自己二人的神念范围之中。 能做到这等地步只能说明玉清的魂魄进一步与天道契合,已经能够冥冥中感知到与自己息息相关的事物,然而这并非真正令虺云雨二人如此震惊的原因,真正令二人不可思议的是似乎玉清的神念修为每时每刻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就在刚刚三人神念交缠之时,二人还清晰的感知到其时的玉清绝对没有如今这等修为,期间仅仅相距两刻钟而已。 稍停,虺云雨和马思真同时心中一动,神念笼罩范围之中突然划过一道流光,二人还未来得及反应,那丝流光已经化作一面玉牌自大殿门口穿行而过来至玉清身前,速度之快可见一斑。 大略扫过,玉清面容现出一丝古怪之色,向一脸疑惑的望着自己的马思真说道:“是万空藏,他想要前来拜会,此时正在路上,不多时即将来到。” “哼,他倒是敢来,真以为区区一届天都山的阵法师,老身便不敢动他?!”面上怒色一闪,马思真脱口怒斥道。 “前辈息怒,刚刚异变突生,晚辈还无暇告知,霸石之死恐怕并非万空藏所为!”仔细沉思半响,玉清突然若有所思的说道。 “嗯?这是何意,小友还知道些什么内情?”心中一动,对于玉清的能力已经完全认同,马思真慎重的询问道,与此同时,对于“万空藏”这个敏感话题,所有的长老们都竖起耳朵仔细聆听,大殿之中的气氛霎时又陷入异常的宁静中。 感受着殿内因为自己的话语突然转变的气氛,玉清不由得苦笑一声,只因自己的推测丝毫没有事实依据,本意只是想要能够让马思真静下心来莫要一上来便同万空藏生出冲突,谁知话一出口自己却变成了为万空藏争辩清白之人,这等转变却是玉清始料不及。 谨慎的组织了下语言,玉清始才缓缓说道:“反是使用生魂封禁之术者必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被死者那庞大的怨气纠缠,即便是大乘期修士也需要数月的时光才能够将之消化,而那日我见到万空藏之时距离霸石失踪不过月余,而他身上非但没有怨气,相反却透出一股无比空明的意境,若非是问心无愧之人,断无可能!” “这只是道友的推测之言吧,非是我故意为难,只是霸石之事事关重大,我等需要确凿的证据!”离玉清最近的一位长老听到玉清所言,突然睁开双眼凝重的说道。 默然无语,马思真此时亦在仔细思考玉清口中所言,此老所言未尝不是马思真此时心内所想。 “那不知前辈又有何确凿的证据指认万空藏便是凶手?”微微一笑,对于此老的诘问丝毫不以为意,玉清平静的反问道。 “这……”心中一愣,虽然觉得玉清有些强词夺理之嫌,然而仔细想来的确如其所言,自己等人将万空藏指认为凶手也只是主观臆断罢了,念及此,此老也不由得沉默下来。 “另外,关于那日阵法的拦截时间和万空藏的出现未免有些太过巧合,他实在没有必要在试探与我之时还树下天马一族这等强敌,以他的心智理应不会行此不智之举……”若有所思的继续说着,玉清联想到此时停留在天马族地之外等待进入的上前神秘修士,心中一丝明悟生出。 闻言一愣,此时的殿内都是些老江湖,对于人心诡诈自然清楚无比,听到玉清所言心中顿时察觉到这次事件的怪异之处,的确如玉清所言,万空藏能够做到天都山首席阵法师,其心智定是高绝,怎可能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 而如果说霸石之事是他人预谋陷害万空藏,那么能够如此准确的将万空藏和玉清的动向掌握的如此透彻,并设下如此缜密的陷阱,暗中偷偷潜入天马一族的第三方势力之强实在令人思之心惊。 “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人恐怕与那上千神秘修士脱不开关系了!”面上闪烁着莫名的笑意,玉清正要继续说些什么,却突然面色一动,神魂覆盖中万空藏和绮语二人身影显现出来,正急速向这边接近,而令玉清震惊的是万空藏二人此时却是极为狼狈,其中绮语更是气若游丝,显然已是身负重伤! 第一百八十一章 气若游丝 拼尽全力施展遁术,身形如惊鸿一般划空而过。 万空藏忧虑的看了眼怀中已是气若游丝的绮语,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焦急,此时距离天马族地距离还有万里之遥,即便自己已是用尽全力也至少还需一个时辰才可能赶到,更何况即便到了那儿,愤恨自己的马思真会不会施以援手还是个问题,然而自己着实对于医道没有丝毫涉猎,此时也只能是死马当活马医,尽自己的一份心力了。 因为重重误会,万空藏也知马思真等人此时对自己很可能已是恨之入骨,前来拜会本是无奈之举,故而颇为犹豫了许久才给玉清发了道传讯玉符,其中意义不言而喻,自然是想要通过玉清为其斡旋一二。 不知为何,万空藏和玉清二人虽然关系微妙甚至可说是敌对,但不知是否因为同是杰出阵法师之故,二人却不约而同的有些心心相惜之感,对于彼此竟是生出一丝超越敌我的友谊。 正心事重重之间,万空藏心中忽而一动,隐约间全力遁出将探查范围扩张到最大的神念似乎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向自己这边接近,正思虑是要暂且躲避起来还是这样一鼓作气冲过去时,眼前忽而毫无征兆的现出三个人影,只把万空藏骇的全身巨震,如遭雷殛。 堂堂化身后期修为的大修士,只为警戒不思探瞧详细的将神念最大限度的扩张出去,其距离到底有多远?怕是万空藏自己也要用一刻钟左右才能飞遁,然而突然现身的三人气息感知过去分明便是刚刚还出现在自己神念边缘之处的不知名物事,竟不过眨眼之间便来到自己身前,这到底是何等遁速,何等修为?! 虽是心中震骇难耐,但终是常年钻研阵法道心坚韧之辈,一惊之后万空藏立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才发现面前三人似乎有些熟悉,刚刚惊诧之间却是不曾细瞧,冷静下来后定睛一看不由得喷出一口浊气,苦笑道:“道友,你可是要骇死我么!” 你道来人是谁?普天之下能施展出如此遁速的也只有天马一族了,来人正是马思真、玉清和一位刚刚也在大殿之中不知名姓的长老。 原来玉清神魂修为之高实已远远超出虺云雨等人的预料,在他发现万空藏之时,其人还远在虺云雨和马思真神念笼罩范围之外,故而玉清先是将万空藏二人影响以神魂波动渡入殿内诸人脑海,又颇费了一番口舌将马思真说服,这才加上族内主管医疗的长老一起,在马思真的带领下以难以想象的速度跨越万里眨眼便来至万空藏眼前。 “先不说这个,有劳擎空长老去看一下绮语道友。”向身旁的长老拱手一礼,玉清恭敬的请求道。 哼了一声,对于万空藏依旧保持着不小的敌意,按其本意是绝对不愿救治这个有杀害霸石嫌疑的女子,然而玉清刚刚已被马思真列为兄弟族人,故而对于他的请求实在不能拒绝,擎空一脸不情愿的上前拿手把在绮语脉上,却是蓦地惊呼一声,面色霎时凝重起来。 “怎的?”诧异的看着一脸惊异的擎空,马思真心中一动,连忙出声问道。 “心脉撕裂,五脏俱焚,此女已是命在旦夕!这等伤势已不是我自己所能救治,需要连同数位大修士之力施回天术法,再以八宝金丹续其命性才可能成功……”凝重的向马思真看去,擎空摇头说道:“可是族长,即便是我族多年积攒,八宝金丹也不过十余颗之数,大长老曾言非是万分紧要否则断不可动用,为此女用上……” “擎空!”冷叱一声阻止擎空的话语,马思真看着万空藏黯然的眼神,默默地摇了摇头道:“我们既然答允玉清救治此女,便莫要心疼那些个丹药,你只需全力医治便是,大长老那边自由我去言说!” 说着马思真袍袖一拂,万空藏只觉身体一轻,似有一股无形之力欲将自己托起,不由得心中一动急忙停下体内有所反应的真元,任由身体如同化为空气一般缓缓漂浮起来,接着便只见时空一阵变换,脑海中传来阵阵不适,连忙紧闭双目不敢再看。 这种不适的感受并未持续多久,不过两个呼吸便以停止,感受到自己的双脚突然落在实地,万空藏诧异的睁开眼来,却是身子一震呆愣当场,五人此时竟然已经来到了天马族地之中! 伸手一点,一道闪烁着晦涩光华的玉符出现在擎空身前,正是马思真的族长令符。 “持我令牌速去调配一颗八宝金丹,务必全力救治不可懈怠!”肃然说道,马思真挥手令擎空带着绮语速速离去,这才转身向玉清和万空藏说道:“小友,我们去往大殿之内说话。” 听着马思真话语中丝毫不带自己的名姓,万空藏知道她心内还对自己有所疑虑,也不在意,毕竟如今的待遇跟来时自己想象相比已是好了太多,故而只是略带忧虑的看了眼绮语消失的方向,转头看着正朝自己微笑的玉清郑重的躬身一礼。 “今日之事还多亏道友斡旋,否则……” 看着一脸自嘲却丝毫没有消沉的万空藏,玉清目中闪烁着欣赏的光芒,摇头笑道:“道友莫要多礼,你我月余前以缔结盟约,为你争辩也只是分内之事,更何况我只是如实将自己的判断说出罢了。” 晒然一笑,万空藏也不再同玉清客套,只是再次郑重的向玉清施了一礼,这才同玉清并肩向马思真跟上。 三人步速极快,不多时已经来至大殿之前。 脚步一顿,万空藏身形突然慢了下来,似是有着什么顾虑一般。 转头看着万空藏的面色,玉清心中亦是了然,毕竟就在殿内,可是有着伶修洁的亲生之母虺云雨,这层关系他人或许不知,但如何瞒得过与伶修洁乃是生死之交的万空藏? 而这正是玉清一直颇为疑惑的一点,那便是若万空藏真个如虺云雨口中所言乃是谋害伶修洁的元凶之一,那么他为何任由虺云雨潜藏在天都山下属的神兵阁中而没有丝毫动作,在此之前玉清还曾经想过这可能是因为虺云雨修为高深,背后又有虺族这样一个庞然大物支撑,这才使得万空藏心有顾忌一直装聋作哑。 然而在知悉伶修洁一事或许还牵涉到虚界之时,这层推论立时被推翻开来,即便虺族如何强势,但如今已经渐渐没落,实在很难想象虚界会因为这样的原因而有所忌讳。 以己度人,若是自己处在万空藏的处境,必定会借助虚界之力将所有与伶修洁相关人抹杀殆尽,然而照如今的情况来看,即便是虺云雨乃是伶修洁亲生之母这件事天都山都没有丝毫知悉。 这实在不符合常理,更不应该是一个大智大恶之人应有的举动,而更像是他一直在暗中保护虺云雨和其身后的虺族一般! 念及此,玉清双目中闪烁着古怪的光芒,令注意到此的万空藏愣了一愣,讪讪笑着说道:“道友这是怎么了,为何如此看着我?” “道友尽可放心,虺老并不在殿内,已经回到清雅小筑之中。”微笑着向万空藏说道,玉清也不多言,抬步向大殿之中走去。 心中一松,若有所思的看着玉清的背影,万空藏苦笑一声,摇头甩去心中杂念,亦是抬步跟了上去。 大殿之中因为万空藏的到来气氛显得异常压抑,马思真头也不回的走到主位上坐定,转身淡漠的看着万空藏不言不动,而其他长老更是低眉垂目连看都不看一眼。 看到马思真的举动,玉清面上现出一丝晒然,摇了摇头向万空藏道:“我还没有来得及询问,刚刚你到底遇到了何事?” 闻言万空藏面上竟是现出一丝畏惧之色,令玉清心中不由得一惊,真不知到底是何等恐怖之事居然隔了这许多时候还令心志坚忍的万空藏无法释怀。 “自月余之前与道友碰面之时,与我同行之人便在隐匿之处遭遇了不知名敌人的埋伏,死伤惨重,三百余位随行之人皆以身死,如今只余我和绮语二人了,若非是被逼无奈实在无处可去,我也断不会给道友填此麻烦。”似是想到了当日遭遇埋伏的情景,万空藏面上现出心有余悸之色,黯然一声长叹。 “什么?!与你随行之人可都是天都山来人,他们都已身死?”此言一出,整个大殿之中霎时响起阵阵惊呼声,马思真更是不敢置信的看着万空藏惊声说道。 天都山作为圣地在清微界中有着至高的地位,能够进入其内的修士皆是一时之选,战力之强委实不是外人所能测度,如今听闻三百余位天都山修士居然一役覆灭,如何不令马思真心中震骇。 苦涩的点了点头,万空藏看着玉清幽幽说道:“如今想来,那日前去试探与你却是逃过了一劫呐!” 第一百八十二章 惊闻 良久无言,无论对于万空藏如何敌视,然而刚刚出自其口的话语却着实惊人之极,整个大殿之中所有人都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寂寂无声。 “道友可知对方底细,不知是否与如今停留在族地之外的千余修士有关?”眼中光芒急闪,不知为何自刚刚万空藏说出天都山一方被不知名敌人全灭之时,玉清心内非但没有为敌方强大的力量而生出任何惊诧,更是不可思议的冒出一丝亲切感,这种怪异的心情令玉清首次生出不知所措之感。 苦涩的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是不知,万空藏若有所思的说道:“关于全灭我方修士的敌人我并不知晓,只因自我回去之时那儿剩下的只有满地尸身,不过说到这儿,倒是有一事颇为怪异!” 说到这儿,万空藏的面色突然极为古怪,甚至还隐约透出一丝莫名的畏惧,这不由得令玉清心中大奇,同时,一丝难言的悸动在心底油然而生,心脏突然开始“咚咚”直跳,任凭玉清如何压制都无法停止。 “道友?”诧异的看着与往常判若两人的玉清,万空藏自然能够感受得到玉清身体的异常,不由狐疑的问道。 非但是他,便是还在震惊于天都山修士被灭一事的马思真也被玉清的心跳声惊的回过神来,望着面色上诡异的浮现一丝绯红的玉清满心的不可思议,实在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令这个无比淡漠的男子激动成这个模样。 连续数个静心咒加在身上,却丝毫作用也无,玉清只得在心中默念《清心普善咒》数遍才勉强将体内沸腾的气血压下,然而心内莫名的悸动却更是强烈起来。 “可能近来事务繁多有些劳累,道友继续吧。”深深吸了一口长气,玉清苦笑着向万空藏说道。 “原来如此,那我便继续刚刚的话题。”既然玉清不欲多说万空藏自然不会傻到去追问,故而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回忆了一下说道:“那日我和绮语回到我方驻地之后便察觉到一丝不对,只因即便我等是隐匿行藏而来但当时的环境实在太过安静,仿佛没有一丝活物般。” 说道这儿万空藏莫名的感到一丝寒意,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停了半响才继续说道:“讶异之下我立刻在我二人身上布下隐形禁制,这才悄悄潜入,却发现谷内情形极端的诡异,在我的神魂感知中那些随行之人皆已死去,但他们却似乎依旧保持着原本活着时的模样,吃饭的吃饭,笑谈的笑谈,仿佛……” “仿佛是中了定身术一般……”空冥至极的声音突然在殿内幽幽响起,因万空藏描述的景象而正觉有些毛骨悚然的诸人顿时骇的身子一颤,齐齐向说话之人看去,却发现竟是玉清所说。 身子止不住的颤抖,面上满是见鬼了一般的神色,伸出手来用力扶住额头,阵阵剧烈的眩晕感传来,玉清只觉自己的所有力气似是被什么东西一举吸光,竟是连站立都有些困难,半响,终是控制不住身体仰身向后倒去,被见势不妙连忙上前的马思真扶住。 “玉清小友!”惊愕的看着倒在自己怀中面如土色的玉清,马思真心内大骇,知道这是走火入魔之兆,刚刚万空藏所言似是勾起了他心内极为重要之事,以至于心境失守,竟是被心魔所趁。 越是强大的心境一旦出现裂痕其面临的心魔便越是强大,此乃修界颠扑不破的真理,玉清此时便陷入了一个极为危险的境地,识海之中定海界内,清朗无云的天空中突然裂开数道巨大的缝隙,数十个身高万丈几近顶天立地的人形黑袍怪物用巨手撕裂天空,降临在定海界还甚是荒芜的地面上。 “唳!!!”蕴含着无匹穿透力的尖锐啸声自数十个怪物口中发出,整个定海界霎时风云突变,大地开裂,山川崩毁,那一望无际的元气汪洋中竟也无端生出千丈巨浪,一反常理向着大海中央袭去,那儿矗立着玉清的法相金身和铅花之上的巨大石碑! 蓦地睁开双眼,附身与法相金身玉清看着隐隐呈包围态势将自己困在中央的数十道黑影,再加上那似是被啸声加持蕴含着排山倒海般力量的巨大浪头,不由得面现黯然之色,只因此时玉清的神魂措手不及之下却是还无法完全凝聚,而少量聚集而来的神魂却被天空中不断跨越时空而来的巨大黑影阻住,一时根本无法突破,情势霎时危机万分。 天空中的裂缝越来越多,渐渐的竟是有数百头之多的黑袍怪物将玉清团团围住,而巨浪也在这些黑影的催使下越来越高,竟是形成了一个高达万丈的圆形屏障向中央之处呼啸而来。 冥冥中一丝明悟自心底生出,玉清面上不由得显出一丝苦涩,又是因为自身与大道粘连,不过元婴期的心魔劫难居然招来了真正的域外天魔,而更令玉清无奈的是这天魔的数量也委实太过惊人了,如此程度的天魔,即便是自己神魂全部凝聚能够应付过来的也不过数十之数,如今却真个是无力应对了。 “呵,此次若是身死,我虽不会形神俱灭,然而神魂重创之下怕是没有个百年时光怕是无法恢复了,心境心境,真是个无论何时都不可轻忽的重中之重呐,只是着实对不起虺前辈了……”法相金身手上突然开始缓缓凝结神异的诀印,就在玉清打算强行凝聚所有神魂,拼着自己遭受重创也要同这些个天魔见个分晓之时,法相金身旁边的巨大石碑似是被触动了什么机关一般,突然“嗡”的一声轰鸣! 漫天的尖啸声随着石碑的嗡鸣突然静默下来,那万丈巨浪也立刻像是失去了支撑一般轰然跌落,来至铅花旁边时已是没了丝毫威胁。 石碑之上的九个硕大金字突然光芒大放,将整个定海界染成了一片金黄,即便是玉清自己若非张开了天目也不敢目视,而那数百头天魔更是惨嚎一声身上霎时冒起阵阵黑烟,齐齐向后退出数百里去。 无暇理会石碑异变,玉清视线霎时跨越汪洋盯视在天魔山上,不由得眉头一皱。 只因虽是在金光照耀下现出颇为痛苦的神色,然而所有的天魔都不一而同的没有丝毫畏惧之色,正相反,遥遥看着闪烁着万丈金光的巨大石碑所有的天魔都是一脸兴奋,不由得令玉清响起当日大黑初开灵智之时,蜂拥而来的各种妖兽,难道这石碑也有增长天魔能力的作用?! 虽然心中念头狂转,然而玉清却丝毫没有闲着,暂时没有了天魔进攻的危险,玉清空出手来全力将散乱的神魂凝聚而来,渐渐的之间天空中突然乌云密布,滚滚浓云闪烁着丝丝电芒疯狂的向铅华所在涌来,正是停止推演后聚集而来的神魂引起的天地异变。 身形陡然拔高直到与石碑平齐,纯粹的神魂状态又是另外一番感受,玉清只觉从未感受过的强大力量自周身各处涌来,这才恍然忆起自从达致天人合一之境后自己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用神魂单独作战了。 心念一动,蕴含着无穷威严的神魂轰然溢出,向着一头按捺不住率先向石碑扑来的天魔迎去。 自玉清身上溢出的神魂甫一离体便化为一柄插天利剑,凌厉的剑气四射开来,只令天地变色,雷蛇狂舞,在这一刹那石碑上那炽烈的金光也失却了颜色,扑来的天魔面上现出一丝阴狠之色,凄厉尖啸着自身上喷出遮天蔽日的黑气同利剑撞击在一起,双方立时胶着在一起,一时间竟是伯仲之间谁也奈何不得谁。 仰望天空中的雷蛇乱舞,玉清心中突然生出一丝明悟,《洞玄经》中一直模模糊糊无法瞧得仔细的一篇章节自脑海划过,玉清嘴角突然浮现一丝轻笑,冲着凶威震天即便是自己的神魂利剑也无法立时击杀的天魔轻轻一点,口中轻叱道:“道武北帝,天雷伏魔!” 随着八字真言吐出,天空中的乌云霎时生出一个缓缓转动的巨大漩涡,刚刚还乱舞的雷蛇亦消失不见,整个世界霎时间显得安静异常,然而此时再看那数百头天魔眼中却没了刚刚的那股兴奋之色,反而透着浓重的畏惧,纷纷抬步继续向远处退去。 安静并未持续多久,蓦地,一股沉重的威压蔓延开来,天空之上突然传来阵阵道磬之声,一只龟身蛇尾似极了传说中玄武神兽的虚影现出身来,其上一位看不清模样神祗静静矗立,更在刚刚之上,浓郁到几为实质的威压轰然降下,除了玉清所在的铅花丝毫有受到影响之外,整个定海界大地再度被压下数十丈去,而数百头天魔更是哀鸣一声匍匐在地上浑身簌簌而抖,却是在那神祗虚像的威严之下连站起身的胆量都没有了。 道武北帝,随着玉清八字真言,真武荡魔大帝竟真的降世临凡! 第一百八十三章 真武大帝 大音希声,大象无形,自真武大帝虚影现身之后,整个定海界中便奇异的安静下来,即便是玉清身旁的万丈石碑此时也完全泯灭了光芒,变得古拙朴素静静矗立再也没了刚刚的威势。 神与心和,感受着天顶之上那尊神祗散发的威严气息,玉清心中突然无比安宁,脑海中纷乱的思绪缓缓平静下来,自天顶上传来的一股晦涩至极的波动在这一刻同玉清的神魂驳接,难以言喻的明悟自心底生出。 如同佛祖拈花一般的微笑浮现嘴角,不带丝毫烟火气息的向着因为与自己神魂利剑僵持而无法逃脱的天魔点了一指,恍惚杳冥中一点雷声自九天之外遥遥传来,在天魔悲戚的哀鸣声中,天空中的巨大漩涡突然一滞,一道小指粗细的紫色雷芒骤然闪现,正打在无法躲避的天魔身上。 没有丝毫滞碍,刚刚还极尽凶厉的天魔身影霎时消失无踪,仿佛原本便不存在一般,竟是连一丝痕迹都没有存留! “唳!!!”数百头天魔见状同时惊声呼喊起来,刚刚被天空神祗的威压骇的心神被夺,此时见到自己同伴的惨状突然回过神来,纷纷抬起头来看着满目凶厉的看向玉清。 仰头看了看天空中渐渐愈合的裂隙,知道这次来的就这数百头天魔了,玉清淡然摇了摇头,话语中竟似带着丝丝怜惜一般,幽幽说道:“你我远日无怨近日无仇,本是我道心不坚才致令有此天魔劫难,故而也不欲对你等赶尽杀绝,不若做个协定?今后凡我在场之处,你等须得退避三舍,如此我今日放你等离去,如何?” 皆是一愣,域外虽与仙虚两界一般属于更高层次的世界,然而内里生存之物却并非是修士修炼而成,乃是天地间所有的负面意识的集合体罢了,此次前来的天魔虽是域外中颇为高等之辈,但其灵智怕是还不如普通野兽来的灵光,支持他们行动的不过是自诞生之日其便深埋灵魂之中想要吸摄修士魂魄的本能罢了,故而往日便算是有修士想要同他们交涉,也苦于言语不通,最后仍是个不死不休的局面。 然而玉清却因为炼魂诀之故能够将自己心中所想通过神魂波动传递出去,故而那些话语真是一字不漏的传入众天魔的心底,并被它们完全领会。 短暂的愣神结束,众天魔眼中的凶厉渐渐消失,同时正对着玉清面向的众魔突然闪开一条通道,躲藏在最后方,一只体形足足是其他两倍的天魔谨慎的踱步而出,双目中灰蒙蒙的光芒闪现,跨过元气汪洋直刺玉清双目。 愣了一愣,玉清双目一闭一睁陡然变为冰蓝色光芒,霎时间在射来的灰色光柱中玉清突然发现内里竟是隐藏了无数道古怪的符箓,连忙以神魂默记,渐渐的一个古怪法阵在神魂中被模拟出来,却是玉清从未见过。 “契……约……”艰涩的话语突然在脑海中响起,玉清抬眼望去,说话的正是那个注视着自己的古怪天魔,与此同时,脑海中的阵法内突然多了一个模糊的黑影身躯盘坐,而很快黑影身形渐渐清晰,赫然便是那个古怪天魔的微缩版。 紧接着,小小黑影突然张口发出在玉清听来毫无意义的呢喃,身形霎时化为一阵烟气融入法阵之中,又被法阵内不知名的规则转化为一股神异的力量融入进了玉清神魂之中。 只觉神魂突然出现一丝异变,原本已经完全变为实体能够如同肉身一般独立生存的魂魄居然再度被虚化,只是这并不同于往日那种因为魂魄虚弱所致的虚化,却更像是玉清的神魂隐约间有了一丝天魔的特性! “灵魂契约!”悚然一惊,看到微小黑影的刹那,玉清心中陡然明白过来,那数百天魔竟是要与自己签订灵魂契约,此后当真是永不为敌,这却实在是出乎他的预料,只因本来的打算中这些天魔能够放过自己这次已是谢天谢地,至于今后是否还会再来则完全不在玉清考量之内。 只所以在占据如此优势之下玉清还会生出这等妥协只想,实是因为不知为何,自从刚刚成功施展出天雷之后,玉清心内便隐隐有些沉重起来,似是接下来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要发生一般,刚刚的一道天雷便令神魂大量消耗,若真个将数百天魔击杀,自己怕是也会处于极度虚弱的状态中,一旦有何危难来临,届时却当真是应对无门了。 正因为有这些缘由在,玉清对于众天魔的举动实是有些措手不及,愣了半响才回过神来,连忙双手结印凭空布置出一道与识海中一模一样的法阵来,并分裂出一丝神魂融入其内,挥手送与隔海相望的古怪天魔。 人性化的露出一丝安心的笑容,这只古怪天魔似是有着远胜同类的灵智,待玉清递出的法阵来至身前之时蓦地张开大口吞了下去。 笑容立刻凝滞,古怪天魔突然惊恐大吼起来,只把身周所有的天魔骇的身子一颤,不知所措的愣神片刻后只以为是玉清捣鬼,不由得纷纷怒吼着便要向玉清冲去。 “唳!!!”威严的咆哮自古怪天魔口中发出,将正准备腾身而起的众魔阻拦下来。 同时,在众魔诧异不解的目光中,古怪天魔的身躯突然像是充气了一般蓦地膨胀起来,原本便高达万丈的身躯更是暴增,硕大的头颅眨眼间便冲破云霄,周身狂风阵阵将一旁的天魔纷纷掀飞了出去。 庞大的身躯越来越高,在玉清惊异的目光中,古怪天魔的膝盖都已没入云层之中,却仍在不断增长,而随着身形增长,原本应为虚化没有丝毫重量的身体,竟将定海界坚实的大地踩出两个巨大的坑洞来。 就在玉清以为古怪天魔的身高怕是会无穷增长之时,天顶之上不知多高的虚空中再度传来一声满是喜悦的怒啸声,那暴增的躯体突然一滞,接着竟是以两倍的速度倒缩回来。 盏茶功夫,古怪天魔的头颅已经下了云层,并继续缩小,终于化为一个身高百丈左右的小型天魔,在众多高及万丈的天魔包围中显得竟是那般袖珍。 但显然天魔一族的地位并非是以高矮定论,就在古怪天魔身躯停止变化之后,数百头静静围观的天魔轰然跪倒,极是虔诚五体投地口中发出无比沧桑的呢喃,不知是否因为接受了古怪天魔一丝灵魂之故,此时居然完全听懂了这些天魔的话语,翻译成人言不过五个字——参见大天魔! “天魔,大天魔,天魔王……”口中呢喃的重复着自己接触过的天魔名号,玉清心中浮现出那日身高不过三丈高下的第一天魔王古殇,看来随着力量的不断积累,天魔的体形会越来越小,其最终的形态怕便是与人类一般无二了。 “大神通者,我该如何称呼你。” 明显流利了许多的话语传来,玉清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天魔口中的“大神通者”便是自己,不由得晒然一笑,道:“叫我玉清便是,不知我又该如何称呼道友呢?哦,另外还要恭喜道友修为增进。” “名姓是进阶大天魔之后才能够拥有的殊荣,故而此时我是无名无姓,你若有意便为我取个吧,毕竟今日之所以能有如此进步也全是拜你那丝魂魄之力所致。”轻轻抬脚将腿脚自刚刚身躯增大时踩出的深坑中拔出,身形大为缩小的它此时真个如同被人挖了个深坑活埋了一般,只是就在它步出深坑踩到实地之时,整个地面又极是轻微的陷下去一分,却是还无法完全适应身体中暴涨的力量,不由得令它眉头紧紧皱起。 “哦……”闻听天魔之言,玉清略一思索,耳中还在回荡的悠扬道磬令其心中一动,不由得微笑道:“今日你我盟约由真武帝君见证也是缘分,不若便叫你北帝如何?” “北帝……”喃喃的重复着玉清给自己所起的名字,天魔面上现出一丝欣喜,大笑着说道:“北帝,好霸道的名字,我喜欢!” 天魔洒脱没有人类那许多礼节,该说的话都已说完,北帝大笑着转身招呼众魔正要离去,突然抬头看了看天色,面上现出一丝踌躇,片刻,蓦地转过身来,像一脸疑惑的玉清遥遥说道:“你应该也感应到待会儿要发生的事情了,且让我助你一臂之力。” 说着,北帝五指微张,向着数百头天魔抓了一把。 凄厉的惨叫声响彻天地,众天魔随着北帝的一抓身上陡然冒出丝丝黑气,其上无数符箓若隐若现,仔细看去竟是与北帝用目光传给玉清的那些大致相仿,显然这些便是这数百天魔的一丝灵魂了。 双掌相合将数百天魔的灵魂一阵揉.搓,一个小型法阵现于虚空,北帝张口便吞了下去,同时双目之中再度爆现灰蒙蒙的光亮,向玉清看去。 人类修士不同天魔却是不可直接吞噬魂魄,北帝此举正是帮助玉清吸收罢了。 相隔汪洋,一人一魔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第一百八十四章 北帝如何 距北帝率众魔退去已是过去了小半时辰,期间玉清一直不言不语的端坐在莲花之上,静静的体会着灵魂的奇异变化。 在玉清如今的感知中,这个世界再也不想往日那般空旷,即便不再动用天目之术,神魂也能够清晰的感应到世界中所有元气的流动,甚至那丝丝黑白线条也清晰的倒映在脑海中。 接受了数百头天魔的灵魂,玉清已经完全明了这些黑白丝线的秘密,那是构成整个世界空间空间的法则,而天魔之所以能够随时随地的穿越诸界也正是依托于其虚化的身体能够能够随心所欲的转化为与这些丝线相同的规则所致。 良久,缓缓睁开双眼,玉清双手前伸在胸前合拢,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自双手之间响起,一个奇异的圆球空间就这般在玉清双手中成型。 随着玉清双手不断接近,圆球空间的体积也越来越小,最终变为鹅蛋大小,在光线照耀下闪烁着五彩缤纷的色彩,如同宝石一般煞是美丽。 将圆球空间交到左手,玉清右手自身下的元气汪洋中一点,娟娟水流被无形之力吸引腾空而起来至玉清右手中,接着便被其挥手注入圆形空间中。 随着元气全部注入,圆形空间并没有产生丝毫异变,然而玉清的面色却越来越是凝重,半响,只听得天地间“轰”的一声炸响,以莲花为中心霎时掀起剧烈的海浪向四周扩散,一个肉眼可见的球型气罩将莲花笼罩在内,下方的海面霎时被冲击波击出个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渊来。 “呵,一口吃不成个胖子,我却是心急了,此间事了之后须得闭关,一来冲击出窍期,一来最近得到了太多需要潜心钻研之物亟需自己静下心来参悟一段时日。”摇头叹息一声,玉清看着有些焦糊的左手,不由哂笑。 阵阵呼喊声自天外传来,同时数道温和的力量向体内涌来,玉清知道这定是外面马思真等人在尝试唤醒自己。 抬起头来,因自己消去法咒,真武大帝虚影已经离去,然而那覆盖天顶的巨大漩涡却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更见增长,此时即便玉清运足目力放眼远望也完全看不到它的边际。 “天劫……”原本模糊的感应在这一刻终于完全清晰,然而玉清非但没有因为解去困惑而有所轻松,反而满心古怪。 古往今来以元婴期修为便迎来天劫,自己怕是第一人了,更何况这等单纯针对神魂的天劫又算怎么回事?即便包罗万象的《洞玄经》中也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记载! 天地中渐渐蔓延起宏大的威严,真武虚影散发出得威严与之一比宛如儿戏,这才是真正的天道威严,在其覆盖之下,无论是谁,哪怕满天神佛亦不过蝼蚁罢了。 威压已完全化为实质,定海界中的空间一时间泛起阵阵扭曲,宛如被高温而蒸腾的空气一般,玉清能够清晰的感知到自己神魂如同在被这股威严研磨一般,原本便颇为凝聚的神魂更是再度收缩起来。 心中一动,玉清身影突然自法相金身的眉心中踱步而出,身形一拔来至金身头顶,以五心向天坐姿盘膝坐定,闭目安神,神驰物外。 安静的世界中突然响起隐隐惊雷,雷声由极远而来,即便是如今的玉清也完全无法追溯到雷声源头,须臾之间便以来至定海界中,天顶漩涡霎时银蛇狂舞,更在刚刚数倍之上的威压轰然降临,端坐在金身头顶的玉清猝不及防之下霎时压得弯下腰去。 “呤……”神魂中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轻吟,玉清心中一暖,霎时分辨出那正是被自己放在太玄钟内的黑耀在焦急的向自己传讯,若是没有太玄钟的阻拦,怕是此时这家伙已经来到自己身前不住盘旋了。 “小黑,稍安勿躁,这次的事情不是你能够插手的,相信我,不会有事的!”心中顿时生出一丝歉然,玉清不喜倚靠外物,故而对于法宝甚少动用,此时感受到黑耀的躁动,才恍然忆起自己只顾着不断精修本身的力量,却是快要忽略这个一直与自己同生共死的伙伴了。 回应而来的是沉寂的默然,玉清正要再行安慰,突然又听到太玄憨厚的话语声传来:“玉清,你所面临的这次天劫亘古不遇,还是将太玄钟祭出来吧,至少可以为你抵挡一二。” 沉思半响,玉清轻轻摇了摇头,幽幽说道:“多谢你了太玄,只是太玄钟终究不是我的本命法宝,即便由你操持也难以保证能够与我配合万全,届时稍有差池你我都将陷于万劫不复之地,更何况吸纳了数百头天魔的灵魂之力,那道术法我应该能够施展的出了……” 语毕,掐断与太玄钟的联系,玉清双目中再度绽放冰蓝色光芒,强行在威压之下挺直身型,同时双手一引,身下的法相金身登时发出轻声呢喃,随其一道开始凝结诀印。 与往日不同,双手并没有施展那令人目眩的结印速度,正相反玉清此次双手的动作缓慢至极,足足过去一个时辰才见其双手摆着从未见过的诀印,吃力的高举过头。 “嗡……”肉眼可见的波纹随着玉清抬手向四周散去,无数散发着无穷威严,闪烁着清濛濛光芒的繁复咒印自玉清和法相金身手中喷涌而出,并不断的在天空中排列组合,一股奇异的脉动自玉清身上发出,一动一静,一张一弛,古朴玄奥的意境蔓延开来。 渐渐的整个定海界似是被这股意境感染,竟是随着玉清一起脉动起来,仿佛整个世界都变成了他的心脏一般,一股股庞大到难以形容的元气流自世界各处狂涌而来,在玉清头顶之上形成一个闪烁着五色光芒的硕大屏障同时,还有无数元气疯狂的涌入还在不断进行着复杂排列的咒印之中。 同时,莲花下的元气汪洋也突然毫无征兆的腾空而起,在元气屏障之下又形成一个巨大的水幕,将玉清和法相金身护在其内。 自手中喷涌的繁复的咒印越来越少,最终停止外溢,此时在看,玉清头顶上方,一方巨型大印现于虚空,其上刻画山川湖海,万物生灵俨然一副世界,在那大印底端赫然有三个远古篆刻——罩天印! “玉皇罩天印,无愧列于《洞玄经》下部的禁术之章,只是初步完成九重境中的第一境,居然生生将我的神魂吞噬一空,幸亏此前我并没有因为好奇而生出一试的愚蠢举动。”面色古怪的喃喃自语着,玉清面色一片苍白,显然其口中的这个玉皇罩天印已经令其耗尽全力,神魂不同于真元,一旦大量损耗,短时间内绝对无法复原,也即是说,一旦如今保护玉清的三层防护网被天雷击破,届时的他根本毫无抵抗之力! 玉皇罩天印,《洞玄经》下部《大洞经》中所记载的十大禁术之一,也是十大禁术中惟一一个用于防御的法术,关于它的力量,经中并无多少描述,区区十二字而已——九重之境,非诛仙阵无物可破! 经中所言唯有完整罩天印的威力,故而玉清并不知晓第一重罩天印是否能够防御得下天劫之威,这无异于一场豪赌,舍弃了布下无数层防御阵法以消弱天雷之力,玉清选择了破釜沉舟,施展出如今的他能够动用的最强术法。 淡然抬头,玉清心中一片安宁,丝毫没有因为天劫的到来而有所畏惧,更没有因为自己的豪赌而有所犹疑,尽我全力,死亦无憾! 滚滚惊雷突然消失,仿佛冥冥中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玉清的一举一动,直待他做好所有的准备之后才开始发动天雷,这不由得令玉清古井无波一般心境陡然生出丝丝涟漪,然而涟漪终究没有形成波涛,闪的几闪也变消失无踪,此刻不是追究这些琐事之时。 天空中的漩涡突然加速转动,自其内传来的威压也越来越是强盛,无声的银蛇再度现身,犹如活物一般悄无声息的在旋涡中穿梭出没,而随着银蛇现身整个定海界的空气中也不断传出“噼啪”的轻响,丝丝电火花围绕着玉清和法相金身不断闪烁。 与此同时,族长大殿的一间偏房外,数名长老和万空藏正焦急的在房门外来回踱步,还不时向房内投去忧虑的目光,正值石林之事的关键时刻,被视为破阵主力的玉清却突然不明不白的昏迷过去,这如何不令诸人心焦难耐,更莫说需要以玉清作为纽带连系天马一族的万空藏了! 而房间之内正一前一后抵在玉清身上为其引渡真元的虺云雨和马思真似是突然感应到了什么,同时睁开双眼一脸不可思议的向对方望去。 “我希望这是我的错觉……”苦涩的向马思真说道,虺云雨看到的是与自己一般同样震惊的的双眼,不由得诧异的轻呼道:“可是这根本不可能,天劫怎么会在他的体内生出!” 第一百八十五章 豪赌 虺云雨二人正相视愣神完全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何事之时,两人按在玉清身上的手掌突然传来一阵剧痛,两道绚丽的银蛇突然窜出一口咬在二人手腕之上。 “该死!”怒叱一声,二人连忙松开手掌急急向房外退去,短短的一息之间二人手掌已经一片焦糊,而看那银蛇却丝毫没有能量消耗的意思,竟是在衣袖破裂声中逆行而上,骇的二人立刻倾注体内庞大真元向银蛇覆盖而去。 然而出乎二人预料,银蛇对真元的袭来丝毫不以为意,而实际上,那庞大到令天地变色的真元也的确没有对银蛇造成哪怕一丝的影响。 “所有人万万不可插手,这是天雷!”眼角余光扫到有长老想要帮助自己镇压银蛇,马思真心中大急,连忙怒声喝止,同时心念电转思索着到底应该如何面对这个看上去油盐不进的古怪天雷。 闻言大惊,众人下意识的急急退开身去,对于修士来说天雷无疑是最为可怕的物事,而此时众人中惟一一个还能保持冷静的便是万空藏,他的双目中正如同玉清思索时一般闪烁着迷离的光芒。 “这天雷是专门针对魂魄而来,诸位莫要畏惧,我等诸人联合起来以神念攻击应该足以将其扑灭!”沉着的话语声在众人耳边响起,待看清是万空藏所说之时长老们顿时犹豫起来,不知是否应该相信这个敌我难分之人,然而虺云雨和马思真二人却来不及细想,眼看银蛇就要越过二人手臂蔓延到全身,闻言立刻倾尽神念以期能够将银蛇阻拦下来。 神念与银蛇撞击的瞬间,虺云雨只觉自己终于明了如遭雷殛是何感觉,神念闪电般退回到识海,在那无尽的空间内掀起一场雷电风暴,整个身体突然开始止不住的颤抖起来,口鼻中也流出斑斑血迹,然而这些付出都是值得的,那便是银蛇居然真的被阻拦了下来,甚至还略略向后退了几分。 心中一振,虺云雨正要强忍痛楚再次催动神念将银蛇扑灭,却忽觉身旁同时有五道颇为强悍的神念向着自己手臂上的银蛇打去,却是长老们看到果真如万空藏所说神念可以克制银蛇,遂自觉的分成两波,分别向虺云雨和马思真伸出了援手。 同时向对方看去,虺云雨和马思真二人同时读出了对方眼中破釜沉舟的决心,互相点了点头,将识海中的神念毫无保留的释放出来,合着诸位长老的神念轰然击在银蛇之上。 数声闷哼同时响起,诸位长老亦是体会到了刚刚虺云雨二人的感受,纷纷控制不住身形跌坐在地上,不过好在这次银蛇的力量因为刚刚同虺云雨二人的交锋有所减弱,在场之人又都是大修士水准之上,故而分担之下倒也没有收到太眼中的伤害,只是识海中不断回荡着那滚滚雷声令诸人心情一时间无法平复罢了。 “只是逸散出连余波都算不上的雷光便令你我等人狼狈至此,玉清小子到底在经历着怎样的劫难……”喃喃自语着向房间之内虽然失去自己二人的扶持却依旧端坐在床上,面上一片安详的玉清看去,虺云雨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骇然。 抬头仰望虚空,玉清感受着体内神魂回复的速度知道正如自己猜测那般,自己在一天之内都休想再施展任何高等术法,这玉皇罩天印已是自己最后的保障。 “三道神雷,还有一刻钟……”脑海中自然而然的浮现出天雷的数量以及落下的时间,玉清不由得满心古怪,实在拿不准这到底是那个冥冥中的存在故意告知自己,还是所有渡劫者都会在前一刻得知这些讯息。 心念一动,玉清的身形忽而消失不见,再度出现时却已经来到了定海界一处紧闭的空间中,其内正有三人面色虔诚的诵读着《清心普善咒》,正是被玉清吸入神识中的韦氏三绝。 “前辈,你怎得来了,可是有事要我三人去做么?”三人敏锐的感知到了玉清故意放出的气息,连忙睁开眼来上前见礼,并恭敬的询问道。 “我渡劫在即,怕是无法照料你三人,故而要将你们移出定海界。”话刚说完,玉清便看到三兄弟面上现出一丝由衷的担忧之情,不由得心中一暖,微笑着摆手道:“我知道你三人想说什么,此乃我等道路中无法避免之事,故而我早已有了足够的觉悟,更何况此事不是你们可以插手,还是速速离去以免分我心神。” 丝毫不在意玉清话语中的直言不讳,韦氏三兄弟对视一眼均是发现各自眼中充满了不甘,半响终是无奈的向玉清躬身一礼,示意自己听从玉清安排。 微笑着点了点头,玉清一指点出,韦氏三兄弟身上同时闪现出一圈莹白色的光芒,接着便缩小为一个珍珠般的光球落于玉清手掌之中。 正欲将三人传送出去,玉清想到外面正守在自己房外的虺云雨等人不由得顿了一顿,心下略一忖度,便有了计较。 身形略一模糊,一道神魂分身现出身来,一步踏出定海界的景物突然转变,玉清分身再度来到了连接鹰愁涧的夹层之中,似乎因为吸收了天魔魂魄之故,玉清只觉原本还颇为滞涩,总觉有一层无形屏障阻拦自己的感觉消失无踪,仿佛只要自己愿意便可以自如的穿梭过去一般。 自怀中取出一块玉牌,玉清伸手在其上寥寥刻画几笔,顿时一个萤光四射的阵盘浮现出来,又自怀中取出一个储物袋,连同阵盘一起扔入左手韦氏三兄弟所化的光圈中,玉清悠然说道:“我会送你三人去往鹰愁涧,那儿已经有自己人布下了一个法阵,而我给你们的这个阵图便是这个法阵的延续,如果想要帮我,这便是了。” 说完,左手一抛,韦氏三兄弟霎时化为一道流光没入了时空隧道之中! 头也不回的踏步回到定海界中,玉清沉默半响,始才感慨的说道:“该说计划不如变化,还是人算不如天算?本想利用与法身之间的联系做出令我一人得以穿行的传送法阵,哪知道不过数日光景我便得遇天魔神通,虽还无法如天魔般自如穿梭诸界,但这世上的阵法却再也无法将我困缚,不如尝试让韦氏三兄弟去补充阵法,这样或许可以让我带着他人穿梭过去……” 原来玉清原本令大黑三人布下的阵法只能供他自己穿行,只因阵法的原理本就是依靠玉清和法身灵魂间的那丝联系进行传送,在茫茫空间中这个法阵只承认玉清和法身两个空间节点,任何一个多余的节点都有可能会影响到法阵的运行,从而致使传送失败。 然而如今玉清得遇天魔神通,在空间之道的领悟大为增进,这才能够随手间便将自己原先勉强布置出得传送法阵做了更改,解除只能传送自己一人的规则,使其能够在接下来的石林之行中发挥更大的作用。 算了算时间还早,玉清再度踏步前行,几步之间便又来到一处紧闭的空间中。 “唳!!!”甫一现身,玉清便听到一声愤怒的唳吼,下方一面巨型圆盘中一个面目模糊的漆黑人影正挣扎着仰天冲自己怒吼着,正是十方俱灭阵的阵灵。 “还是如此么……你是因我而生,故而我或许可说是你在这世上唯一的亲近之人,可否静下心来听我一言?”叹息着摇了摇头,玉清看着下方戾气冲天不断试图挣脱法阵束缚的阵灵,幽幽说道:“你若能够放下心中邪念在我定海界中静心潜修,来日未尝不能成就正果挣脱樊笼,然而若是继续如此执迷不悟,便是万般不愿,我怕是亦须得亲手将你击杀了。” 尖啸声陡然停歇,阵灵面上现出一丝羞愧之色,似乎被玉清话语打动,认真的思考起来,只是其目光中隐秘至极的闪烁光芒却被玉清敏锐的捕捉到,饶是它精明似鬼,又如何能够瞒得过心思缜密善以神魂推演万物的玉清? “罢了,看来同你说这些还太早了,你可知我即将面临天劫,若是不能渡过,定海界将随我一道彻底毁灭!”说完,看着下方面色陡然凝滞,变得一脸惊恐的阵灵,玉清忍不住哂然失笑,悠然说道:“这却是我第一次看到你的真实情感流露呢,不过,你不妨尝试相信我……” 说吧,玉清不再理会下方阵灵的古怪面色,转身一步踏出却是回到了法相金身头顶。 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玉清心中已再无挂碍,只待天劫来临。 似是感受到玉清心中的释然,在玉清分身归体的刹那,天地间弥漫的不断研磨玉清神魂的威压突然消失,若非天上的漩涡已经完全变成了墨黑色,否则玉清真个要以为天劫已经消散一般。 心中一动,漩涡中央的云层突然一滞,没有想象中的煌煌威势,一道拇指粗细的银色雷柱就这般毫无声息的自云层中穿出,眨眼间便劈在那由定海界四周的元气布成的第一层护罩上。 天劫终于开始! 第一百八十六章 天劫至 “这便是天雷?”诧异的感受着天雷中蕴含的元气,玉清不由得生出一丝不可思议之感,只因在他的感知中,这道天雷动用的天地元气委实小的可怜,甚至是如今已经神魂尽耗的自己也可以施展出破坏力数倍于他的法诀,这与想象中的煌煌威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然而当天雷与第一层护罩接触的一瞬间,玉清心中便没有了一丝的疑惑,只因合定海界四方元气化成的坚实护罩居然像一颗气泡一般被天雷一戳便破! 在玉清眼中去元气稀薄,没有多少破坏力的天雷此时却绽放出了远远超出玉清想象的力量,然而还未有时间细想,天雷便打在第二层由元气汪洋撑起的护罩上。 “轰!”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在耳边炸响,神魂大量损耗之下已是颇为虚弱的玉清乍一听闻,脑海登时一晕,险些维持不住坐姿,后仰跌去。 强行稳定心神,玉清全力催动已是颇为虚弱的神魂,双目中冰蓝色光芒射出三尺远去,整个天地啥时再度转化,黑白丝线交杂的世界呈现在玉清脑海之中。 “这是?!”惊呼出声,在玉清眼中笔直击落的天雷,在天目的仔细观瞧中却出现了诡异的变化! 随着玉清神魂修为的不断增长,天目神通已经渐渐展露上古之时的些许峥嵘,天地中的黑白丝线较玉清刚刚踏入天人合一之境时明显增长了许多,与之相对,黑白交集的节点也便更加密集,此时出现在玉清眼中天雷的身躯,便是由一颗颗节点相互串联而成。 “黑白丝线一息之间便会生出数以亿计的变化,这天雷却总能准确的踏在不断变换的节点之上,这便是以极微量的元气却造成如此强大破坏力的缘由么……”喃喃自语着,玉清心中陡然生出一丝明悟,若是自己也能够将攻击准确的踏在这些节点之上,其威力是否也会如这天雷一般呢? 神魂推演之时会自动将各种线索互相串联,此时玉清脑海中便灵光一现,当日人间界时,方千默与开阳首座赢昊天的交锋画面突然浮现出来,此时看来,无论当年赢昊天手持天阙神剑如何全力以赴的进行攻击,方千默似乎都只是轻描淡写的将其攻击化为无形,当时自己只以为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二者修为相差太远,以至于方千默只需动用极微量的真元便足以将赢昊天击败,然而直到今日,玉清才发觉自己以前对于力量的认知是如何浅薄! “小子,上清道法可不止术法一途……”自己识海被毁之时,隐约传入自己耳际的话语突然异常清晰的回响起来,玉清面上现出一丝空灵的笑意,眼前似乎出现了一个自己从来不曾注意到的崭新世界,其门扉已然打开,剩下的便是自己是否能够从这次劫难中生存下来! 虽然在于天雷抗衡中被飞速消耗,然而相对于下方那几近无穷无尽的元气汪洋来说,这等消耗倒也维持的起,须臾,只见海平面足足下降了千丈多,而厚达百丈的元气罩也消减为二三丈之时,第一道天雷终于耗尽了元气化为化为条条银蛇四散开去。 “下道天雷……”正要推算一下第二道天雷的时间,玉清面上突然现出一丝古怪之色,只因自天劫准备初始,冥冥中便似乎有一个存在故意留出时间让自己准备妥当,然而此时刚要推算,便陡然发觉天空中弥漫开一股给自己带来极度危机感的脉动。 “既然踏上此路,便莫要再奢望有喘息的时间,这便是你要告诫我的么……”淡然微笑,玉清看着自己头顶上方再度汇聚完全的元气罩道:“既如此不如就让我试试刚刚的那一丝感悟如何?” 冰蓝色光芒再度绽放,玉清双手向元气罩伸出,手指在虚空中划过奇妙的印记轻轻点击,而随着手指的点击,天空中的元气罩也开始出现了奇异的变化。 原本厚达百丈的罩顶越来越薄,最后竟是变为一层薄如蝉翼,如同肥皂泡一般在阳光照耀下闪烁着光怪陆离色彩的薄膜,而反观玉清此时也并不轻松,并未因为元气罩完成最终的变化而收手,玉清依旧在吃力的点击着虚空,刚刚恢复了些许红润的面颊此时再度变为惨白,显然那看似随意轻点虚空的动作带给了他莫大的负担。 原来玉清此时正是利用了刚刚第一道天雷的原理,仗着自己的天目能够直观的看到空间节点,玉清以手指牵引元气迫使其按照空间节点的规则排列起来。 然而这项工作的难度远远超出了玉清的预料,虽然看似刚刚的天雷只是自然而然串联在空间节点之上,但事实上空间节点变幻万千,每一瞬息都会有数亿次的变化,如今的玉清还完全无法掌握它们的变化规律,故而即便只是将元气罩在有限的范围内加以固定,也需要玉清全力用天目捕捉节点的变化,再加上神魂无休止的推演才能够勉强做到,此时就算已经累的眼前金星直冒,却也不能稍有停歇,否则元气罩失去牵引立刻便会恢复原状,此前所有努力都付诸东流。 好在天劫并未让玉清多等,完全不同于刚刚寂寂无声的煌煌威压蔓延开来,玉清面上不由得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在他的感知中第二道天雷蕴含的元气竟是第一道的十倍有余。 果不其然,几息过去,一道足有碗口粗细的蓝紫色雷光轰然降下,眨眼间便打在完全变了模样的护罩之上。 “轰!”被天雷击中的一瞬,元气护罩突然开始急剧颤抖起来,而身处其下的玉清更是浑身激震,口鼻中不受控制的喷出两股金色气息,原本便颇为虚弱的神魂再次受到重创,以致体内本命精元流失。 然而这些付出并没有白费,威力远在刚刚十倍之上的第二道天雷终是被阻拦了下来,元气护罩的厚度虽然由数百丈缩减至了寸许,但此次的消耗速度却与天雷相当,在第二道天雷消失的一刻,元气护罩也轰然碎裂,化为片片五颜六色的光芒返回到了下方的海面中。 吐出一口闷气,玉清端坐的身形连晃了几晃,却是神魂消耗过巨,化成的身体已经连盘坐不动都成了不小的负担。 目光向身下一扫,玉清面上现出一丝满意的笑容,在第一道天雷时足足下降了数百丈元气汪洋,此次却是并没有发生明显的变化,显然是归功于自己刚刚的举动。 看了看天顶上突然浓厚了数倍的劫云漩涡,玉清知道接下来的第三道天雷怕又是第二道天雷的十倍威力,以自己目前对于空间节点的掌控程度,元气罩可说已是完全没了作用,此时此刻,自己能够仰仗的唯有最后的一层屏障,玉皇罩天印! 挥了挥手,阻止元气汪洋再度升腾而起,玉清抬起头来仰望虚空,默默感受着最后一道天雷中不断聚集的恐怖力量,竟是远远超出第二道天雷数百倍之多,面上神色不由得瞬息变换,半响,不知是对着谁突然轻声笑道:“无论结局如何,我无悔!” 整个劫云漩涡突然一滞,似是对于玉清的回答颇为诧异,但接着便只闻天地间响起一声响彻寰宇的道磬之声,在玉清不可思议的目光中,自己的眉心中居然不由自主的射出一道清光直刺云霄,将整个劫云一举冲散,与此同时,一颗清光闪烁的星辰在劫云消散后浮现出来,正映着自己眉心中的光芒,闪烁不定。 “紫微星?”诧异的惊呼道,出现在视线中的这颗星辰委实令玉清大吃一惊,按理说修士的天雷乃是由天道自然感应而生,理应由天地法则聚合游离的元气形成雷劫。 故而在自己的天劫在冥冥中总给自己一丝怪异的感觉,只因在玉清的感知中,天雷并非是由定海界或是清微界中的元气聚集而来,反而似乎是来自极遥远之处,这令玉清一直颇为不解。 而终于在紫微星出现之后,玉清始才恍然而悟,一直带给自己怪异感受的原因便是自己的天劫并非是自然而生,而是来自一处传说中的所在! 紫微星,天枢之星,掌天地经纬,役雷电鬼神,乃众星之主,天地之极! “我的天劫,为何会有紫微星主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喃喃自语着仰视着那颗仿佛一只眼眸般向自己投来注视目光的紫微星,玉清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迷茫。 然而玉清心中的迷茫并未持续多久,天空中的紫微星突然光芒大放,一道与第二道天雷粗细并无二致但却通体深紫,犹如一条怪蟒般在空中划过奇异的轨迹向着玉清所在悍然袭来。 定下心神,玉清神魂催动,玉皇罩天印登时发出万丈豪光,无畏无惧的向天雷迎去。 炽烈的光芒散射开来,整个定海界突然无声的湮灭,漫无边际的大地霎时化作齑粉,无穷无尽元气汪洋干涸殆尽,宛如末日来临! 第一百八十七章 紫微星 身体丝丝皲裂,金色气息犹如血液一般自体内喷撒出来,第三道天雷蕴含的威压是如此强烈,以至于即便有玉皇罩天印的守护,丝丝深紫色的天雷余波还是落在了玉清的神魂之上。 随着金色气息喷涂,玉清的身形不断缩小,而与此同时他所处的高度亦是飞速下降,非是座下莲花被天雷之力压迫而下沉,竟是法相金身此时也是如玉清一般全神皲裂,喷吐着深紫色气息,身形一缩再缩,渐渐的竟是自万丈高下生生缩成十丈出头。 如被万仞加身,难以形容的剧烈痛楚不断侵袭着已经开始有些模糊的神智,强烈的昏睡感油然而生。 而相对于身体上传来的剧痛,玉清的道心却表现出了超凡脱俗的坚韧,任凭天雷如何肆虐自己的身体,只当是清风拂面,我自如一方顽石,不萦于心。 身为《洞玄经》所载惟一一个用来防御的禁术,玉皇罩天印表现出了足够的防御力,即便这道天雷的力量足以将整个定海界毁灭,更是将自己身上劈出无数道裂痕,罩天印依旧顽强的横亘在玉清头顶上方,没有丝毫退却之意。 盈不可久,愈是强大的力量便愈是没有持久性,第三道天雷足足比前两道天雷加起来还要强出百倍去,故而虽然展现出了强大的破坏力,却也只如昙花一现,转瞬便偃旗息鼓,化为虚无。 轻轻吐了一口长气,玉清扫了一下自身的状况,不由得露出颇为古怪的笑意,原来.经历这一场天劫下来,原本庞大至极的神魂足足被打去了七成,如今神魂化身的自己却是只有本体身高的三分之一,同元婴倒是一般模样了。 探手一招将头顶上的罩天印拿在手中,看着其上遍布的丝丝裂痕,玉清手掌轻轻抚过,登时令其回复如新,只是个头却只剩下初始的五分之一了。 “除了很是遭了一番折磨,再加上满世界的一片狼藉,这次天劫似乎并未给我带来什么实质上的变化。”神魂遁出将看上去颇为凄惨的定海界扫视一周,玉清不由得疑惑的说道。 需知修士渡劫一方面是上天对他的考验,而另一方面更是借助天劫之力炼体,引导真元和神念蜕变为更高的层次,褪去凡人浊身,成就仙道法身,然而自己这次渡劫却是单纯的灵魂渡劫,渡劫完成后非但没有降下仙灵之气为自己重铸肉体,就连自己的神魂也没有出现丝毫改变,当然,如此说是除了被大量损耗之外。 正满心古怪之时,玉清心中突然生出一丝悸动,一股剧烈的危机感自心底浮现,举目四顾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不由得抬起头来,向天空望去。 最后一道天雷已经降下,劫云理应就此消散才对,然而玉清一瞧之下不由大吃一惊,只因此时劫云非但没有消散,反而更是浓重,隐隐的一丝浓郁而深沉的紫色自劫云中缓缓透出,一条条足有百丈粗细的紫色雷蛇在云层中若隐若现,感受其内力量,玉清只觉脑海中生出阵阵眩晕之感,眼前冒出金星点点,却是神魂已经虚弱到了极点之象。 震惊过后,玉清立时便出奇的平静下来,天劫之前自己便已经做好了足够的觉悟,并且也将此生所学尽数施展,故而此时此刻即便还有第四道神雷亦不过是渡劫失败神魂消散,只是最初预料中的最坏结果罢了,并没有什么值得懊恼或是不平的地方。 脑海中霎时掠过自己这短短六十载中所行所为,玉清淡然一笑,勉力起身摇晃半响才终于稳定下身子,向着天空中的劫云肃然一礼,恭声说道:“弟子玉清,修道六十余载,历数往日所行之事或多有偏颇,但扪心自问,并无愧对他人,更今日承蒙天道厚爱,得以初窥大道奥秘,故无论今日结局如何心中并无懊悔!” 说罢,玉清一躬到地,洪钟大吕般的呐喊声在定海界中悠悠回荡。 “朝闻道,夕死可矣!” 随着玉清最后一字吐出,天空中的劫云突然“喀喇喇”一声巨响,一道粗及百丈的绿色神雷轰然落下,正打在躬身行礼的玉清身上。 神魂被天雷无匹破坏力无声的消融,感知却前所未有的清晰起来,紫色神雷划过的轨迹无比清晰的在脑海中闪现,莫名的奇异感受自心底油然生出,玉清突然意识到这道神雷与前三道并不相同,若说前三道天雷是主掌破坏,则此道神雷在破坏的同时还夹杂着重生之力。 神魂虽然在天雷的力量下消融,却并未消散,只因天雷中还透出了一抹碧绿色气息将神魂团团包裹。 在绿色气息的包裹下,玉清只觉消融成分子的神魂开始迅速重组,同时自绿色气息中有一股神异的力量在这个过程中融入神魂之内,致使刚刚才被大量损耗的神魂急速增长起来,不过须臾之间便以达致玉清全盛时期,然而神魂的急速增长却并未就此终结! 时间便在神魂被破坏与重生中缓缓流逝,玉清亦记不得神魂到底被重生了多少次,只知道自己的神魂强度已经达到了令自己都感到心悸的程度,甚至已经远远超出了这个世界所能承受的极限! 然而与神魂力量急剧增长相应而来的是掌控神魂的难度,玉清此时已经完全无法将神魂重聚成自己原本的人类躯体,只因那需要极为精细的神魂操控能力,而此时自己对于神魂的掌控力很明显达不到这样的要求。 就在玉清为此烦心的时候,脑海中突然闪过玄胤的身影,印象中这个清冷的男子每每化身流光之时都会呈现剑形之体,自己当时只以为那是其所用遁术特殊所致,然而此时随着此刻自己修为暴增后才恍然而悟,那分明是将神魂凝聚成了利剑形体才出现的异状,只不过玄胤自然不会如自己一般无法精细掌控神魂才会想出这般投机取巧的方法。 想到便做,相对于人体精密至极包罗万象的构造,利剑的形态委实太多容易,玉清动念之间,一柄散发着冰蓝色气息顶天立地般的雪白长剑现出身来,在绿色神雷的锤炼下变得越来越小,也越来越时尖锐,渐渐的整个定海界四方都开始出现丝丝裂痕,那是玉清神魂利剑散发的无穷剑气所致。 终于就在神魂所化利剑缩成真正的三尺长剑,整个定海界中完全变成了黑色裂痕的世界之时,绿色神雷终于耗尽了能量化为最后一丝碧绿色气息融入了神魂了利剑之中! “嗡”一声清脆的剑吟响起,定海界空间中遍布的裂痕渐渐消弭,终于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同时,神魂利剑上又是一声嗡鸣,一丝宏大的波动向整个定海界蔓延开去。 被天劫波及化为齑粉飘散空中的沙尘在波动划过的瞬间降落下来,同时被一股无形之力牵引重新化为坚实的大地和高耸的山川,而莲花之下的元气汪洋也随着外界元气涌动,再度起了些许波澜,整个定海界开始了缓慢的重生。 而此时的外界,距离玉清莫名昏倒已是过去了一个时辰。 身体凌空悬浮,原本所在的房屋已经完全消失不见,更甚者就在偏房不远处的族长大殿此时也正只剩下断壁残桓,包括虺云雨和马思真在内的诸位长老此时皆是灰头土脸。 原来随着玉清渡劫开始,天雷余波溢出体外,霎时便将周边一切化为虚无,若非马思真早早下令玉清所在周边千丈外不得有任何人停留,怕是损伤还远不止此。 “天雷消失了……”喃喃自语着向玉清看去,虺云雨眉头紧皱,在她的感知中此时的玉清完全没有一丝生命气息,不由得令其生出是否是渡劫失败的猜测。 与同样一脸担忧的马思真对视一眼,二人不顾诸位长老的阻拦,同时小心翼翼的举步向玉清走去。 并未有什么危险发生,虺云雨和马思真二人缓缓来到玉清身前,正要伸手探视玉清身体状况,却忽见其身体蓦地翻转过来,竟是直直站立在实地之上。 缓缓睁开双眼,玉清双目中陡然绽放出慑人的冰蓝色光芒,即便是虺云雨和马思真也只觉心中一阵惊惧,似乎那冰蓝色的目光是什么极为可怕之物一般。 若此时二人仔细观瞧必定可以发现玉清眼眶中的瞳孔竟是呈现两柄雪白色的利剑,而令人心悸的冰蓝色光芒正是利剑所散发的剑气! 看到面前二人和远处呆呆矗立的诸位长老,玉清知道他们一直都在为自己护法,心中顿时划过一丝暖意,向着身前稽首一礼,温和的说道:“令诸位前辈劳心,晚辈已经无事了。” “玉清,你刚刚可是渡劫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老身活了这许久,可从未听说过在自己体内渡劫的传闻。”刚刚还散发着令自己心悸的气息,而一句话间便已经如收入鞘中的利剑一般锋锐尽失,虺云雨仔细上下打量着说不出有什么变化的玉清,凝重的询问道。 第一百八十八章 神魂利剑 “非是晚辈有意隐瞒,实在是自己也不知究竟,但无外乎是晚辈所修法诀与世间功法迥异所致……”苦笑着耸了耸肩,玉清知道自己如今的情形或许只有嫦曦等人才可能知晓了。 冷哼一声,虺云雨也知玉清其人从无虚言,此言绝非欺瞒自己,故也不再追问,只是指着周边天马族地向玉清说道:“这是你一手造成,该如何弥补?” “呃……”呆呆的看着几成一片废墟的族长大殿,玉清只觉这件事情远比度天劫还要令自己为难,沉吟半响也只是讪讪的看着马思真,丝毫想不出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能够补偿的上这样一片房舍的损失。 看着玉清的样子,马思真转头向着诸位长老看了几眼,众人默然片刻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竟是丝毫不在乎房舍的损失,反而纷纷露出欣然之色。 在玉清不解的目光中,马思真止住大笑向玉清幽幽说道:“前时我已说过,你此后便是我等手足,今日你无事已是万幸,区区几间房舍损伤有何紧要!” 闻言一愣,玉清心中千回百转却终是化为温和的笑容,向着诸位长老团团一礼后,向马思真肃然说道:“不知族外那千余修士可有异动?” 抚额沉思半响,马思真面上露出疑惑的神色,摇头说道:“这正是我疑惑的地方,自那日前来交涉希望我族将他等放行之后,这千余修士似乎真个在诚心等待我族应允一般,没有一丝多余的举动。” “如此也好,我这边也需要些时间去确认些东西。”微微一笑,玉清转头向万空藏看去。 “道友有什么需要尽管说便是,万空藏落魄至此却是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了,呵呵……”苦涩的笑容在唇边浮现,万空藏慨然一声长叹,摇头说道。 一声苦笑,蕴含多少辛酸,三百余位同行修士一朝覆灭,此后又不知遭遇了什么艰难困苦,饶是万空藏再如何沉着稳定,也无法保持从容淡定的心态了。 微微叹息一声,玉清也能够领会到万空藏此时的心情,故而也不愿在众人面前探究他的遭遇,只是幽幽说道:“不知与道友同来的修士遗体是如何处置的?” “这个……当时我二人见到异状以为中了敌方埋伏,故而急急撤走,此后如何却是一概不知,道友缘何问起这个?”低头沉思片刻,万空藏摇头示意自己也不知那写遗体如今的情形,又见玉清对于这些遗体似乎颇为重视,而刚刚之所以陷入昏迷似乎也是与此有关,不由得疑惑的反问道。 并未回应万空藏,玉清眼中神光闪烁,半响,蓦地抬头肃声说道:“还请道友领我去一趟那处地方,我有重要之事想要确认!” 默默点了点头,万空藏并未有丝毫犹豫,事已至此,即便是他也想要搞清楚自己的同伴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想及藏身之处的诡异景象,身子不受控制的颤了几颤。 莫名的看了虺云雨一眼,马思真露出一丝苦笑,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却冷不防被虺云雨挥手打断。 “思真,此多事之秋,你还是留在族地之中坐镇为好,让我陪他二人去吧,毕竟对于你族的真实状况我可是一概不知。”淡然扫了马思真一眼,虺云雨面上满是平静,丝毫没有因为面前是万空藏而有所失态。 默然点头,马思真叹息一声终是没有说什么,毕竟在这样一个敏感的时刻,这的确是如今最好的处置方法。 如今天马族地中不提度过一次莫名天劫之后修为增长到什么程度的玉清,最高的战力便是马思真和虺云雨二人,故而为了避免身为破阵主力的玉清和万空藏有所折损,二人必定要有一个陪伴跟随,以防遭遇什么意外。 与此同时,天马族地之外的上前神秘修士也是一个巨大的隐患,为了震慑对方,族地之中也有必要留下一个。 而考虑到万空藏乃是那个害的虺云雨和亲生儿子骨肉分离的元凶,马思真本想让虺云雨坐镇天马族地,自己则陪玉清二人前往探查,却不想虺云雨似是丝毫不在意与万空藏一起行动,这自然是马思真求之不得之事。 商议妥当,万空藏向玉清和虺云雨看了一眼,身形一动率先化作流光远遁而去! 万空藏乃是化神修为的大修士,以虺云雨准大乘期修为,跟上他自然没有问题,然而玉清不过元婴修为,与万空藏之间不啻于天堑之别,万空藏此举自然是坚信修为远逊与他的玉清能够跟得上了。 莫名一笑,玉清向着虺云雨点了点头,脚步轻抬隐隐一朵半透明色的银色莲花浮现虚空,接着玉清身边空间一阵扭曲却是这般在虺云雨和众人面前消失不见。 “咦?!”同时轻咦一声,虺云雨和马思真对视一眼,皆是骇然失色,以二人广播见闻自然清楚刚刚玉清并未有动用遁术的迹象,那么他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亦如此快的速度消失在自己二人眼前的? 而最是惊讶的便是马思真了,想到就在刚刚之前,玉清还完全无法在自己的遁术下脱身,此时此刻,却连自己都没有看清楚他到底是如何消失的,难道这便是他在天劫中得到的新神通么? “思真,你万事小心,我去了!”向马思真招呼一声,虺云雨催动座下云朵也疾速向玉清二人追去。 虺云雨座下云朵乃是她失去双腿之后,行动不便之下呕心沥血之作,其速何等迅疾,即便万空藏领先了些许,也不过眨眼之间便以赶上,而正在她预料之中,玉清的身影也正紧紧跟随在万空藏身后。 此时的玉清却是并未施展刚刚在天马族地中时那般神异的术法,只是化作极为平常的遁光不紧不慢的缀在万空藏身后,待看到虺云雨赶到之时,玉清只是微微一笑,也不言语,可见其内心也并不平静。 意外的,那处藏身之地距离天马族地并不遥远,以化神修士全力之下不过一个时辰便已赶到,却是距离上次玉清与万空藏会面之处向东三万里外的一处隐蔽山谷中。 骤然停下身形,万空藏手指在虚空中连续挤下轻点,一片光芒闪烁之后,百来个巨大的洞穴展现在三人面前,正是万空藏与三百来位同行修士的隐匿之所。 嗅了嗅空气中弥漫的死寂气息,玉清面上现出一抹冰冷的笑意,不待万空藏领路,便降身来在一处洞穴外毫不犹豫的闪身迈入。 与虺云雨对视一眼,万空藏对于玉清的举动颇为意外,印象中这个男子乃是极为谨慎之人,然而在面对这次的事情之时,却总是显得有些急躁。 正百思不得其解,却见虺云雨身形一动也跟着玉清走了进去,万空藏无奈的耸了耸肩,也只得强忍住身体对于周围空气莫名感觉到的不适之感,迈步跟了过去。 踏入里面,虺云雨还未来得及细瞧内里情形,却忽然发现玉清的身影居然并不在洞穴之内,心中不由得大惊,刚刚在外面之时她并没有看到玉清出来,而洞穴之内也没有丝毫可以藏人的地方,遂连忙遁出神念向周边扫视而去,立时露出满脸古怪之色,原来此时的玉清正在隔了好几个山壁的另一处洞穴之内。 知道玉清无碍,虺云雨便放下心来,只是对于玉清这次突然出现的古怪能力是满心的好奇,但也知道此时不是详细询问之时,故而定下心神仔细观瞧起洞穴内的情形来。 “哼!”冷哼一声,虺云雨定睛一瞧之下,这才明白万空藏为何如此忌讳谈及这些修士的死状,只因面前的情景实在太过诡异! 洞穴内共有五个修士,此时正各自端着酒杯作饮酒状,显然死前正在推杯换盏,若非是在神念感知中这五人皆已没了气息,否则虺云雨真个要以为自己面前是活生生的修士了。 “你说过自他们身死已经有一个月了?”指着五人尸体,虺云雨不可思议的问道:“那怎得躯体还能保持这样栩栩如生的姿态?” 苦笑着摇了摇头,万空藏无奈的回覆道:“当时一看之下便立时逃走,对于他们的死因实在并不清楚。” “嗯……”正要再说些什么,虺云雨突然听到外面传来玉清的呼喊,连忙同万空藏自洞穴中出得身来,只见玉清正静静的立在冲着洞穴山壁的山谷中央,向自己二人看来。 身形一动,二人瞬息来至玉清身旁,虺云雨忍不住心中疑问,向玉清问道:“看你模样似乎知道内里详情,这些人到底中了什么邪异术法,居然死后还能够保持这般鲜活模样,是不是该给老身一个解释?” “这些人并未中什么术法……”喃喃自语一般,玉清面上现出一丝迷离之色,拿手一挥,对面山壁石洞中所有的尸体都被一股无形之力牵引飞了出来。 向着其中一具尸体轻点一指,在虺云雨和万空藏惊骇的目光中,尸身陡然被打散开来,化为点点荧光如同活物一般在虚空中不断飞舞。 “尸莹虫……” 第一百八十九章 再现尸莹虫 默然看着在眼前不断飞舞,令自己当年颇为忌惮的小小光点,玉清伸手一引,强行将它们聚拢而来,在身前合成一个人头大小的光球。 很难想象如萤火虫一般微小的躯体竟然会发出令人心惊胆颤的凄厉尖鸣,数千只尸莹虫在无形之力构成的圆形牢笼中徒劳的四处撞击着,想要自里面逃脱出来,甚至在玉清细致入微的视野中,还有数十只尸莹虫露出相对于躯体来说颇为凶厉的牙齿,不断试图向身前的玉清发起攻击。 “哦,好凶厉的小家伙,这东西我似乎没在典籍记载中看到过呢。”冷笑着看着尸莹虫徒劳的举动,虺云雨苦苦思索半响,发觉自己竟是对于“尸莹虫”三字甚是陌生,却是从未听人提及。 “它们并非上古而生,乃是由我一位老相识培育而出,在我生活的世界曾掀起一阵腥风血雨……”平静的向虺云雨和万空藏解释尸莹虫的来历,玉清脑海中却是不由得浮现出昆仑禁地中那个恐怖的身影,只是当时他应该被玄胤一剑击杀了才对,如今这尸莹虫却是来的颇为蹊跷。 “被尸莹虫附体之后便已形神俱灭,如今这些躯体不过是莹虫凝聚罢了。”转头向着万空藏看了一眼,玉清话中之意自然是这些修士并没有安葬的必要。 黯然点了点头,看着这三百余具月前还活生生的尸身,万空藏蓦地转过身去,不忍再看。 点了点头,玉清伸手一抹,一缕三昧真火凭空而生,又蓦地爆散开来,向地面上三百余具尸身落去。 三昧真火乃天地至阳至刚之物,正是尸莹虫这等阴魔邪祟的克星,火焰甫一落到地面尸身之上,便骤然化为灰烬,那许多尸莹虫却是连惨叫都没有发出,便这般毫无抵抗之力的化为虚无,而玉清身前的数千尸莹虫却是并未被火焰灼烧。 注意到玉清举动的万空藏瞳孔骤然一缩,虽然早已知道玉清的心境修为还在自己之上,然而此时见到其如此轻易地驾驭三昧真火这才明白,这个“之上”却不啻于天地之别。 “小子,你留着这几只莹虫作甚,难不成要自己饲养么?”虺云雨自然知道玉清此举定有深意,只是对于玉清万事虑之于心而从不宣之于口的坏习惯很是不爽,这才故意拿话挤兑。 目中闪烁着奇异的色彩,玉清转过头来看着虺云雨语声略带古怪的说道:“怎得,这次前辈没有生出自己饲养几只的想法?” 此话之意自然是上次二人碰到生魂封禁之术之时,虺云雨对于这等恶毒术法非但没有丝毫反感,反而隐隐露出想要得到此术的意图,故而玉清这才如此向虺云雨发问。 “哼,这等脆弱莹虫老身还不放在眼里。”身为虺族之长,饲养着即便上界真仙也不敢轻撄其锋的虺蛇,虺云雨虽然颇为好奇这些尸莹虫的底细,但若说要她自己饲养这些对于三昧真火毫无抵抗能力的飞虫却是一点兴趣也无。 “脆弱么……”哑然失笑,深知那段血色历史的玉清自然不会轻视这些看似脆弱的小小飞虫,手掌在空中划出一个菱形法阵将尸莹虫收入其中,这才将其揣起,转身向虺云雨道:“尸莹虫成虫在将一位修士吞噬之时,会将自己身上的杂质褪下,就像前辈看到的这些小飞虫,不过是相当于成虫的代谢罢了。” “什么?!”听闻玉清所言两声惊呼同时响起,虺云雨和万空藏骇然瞪视着玉清身上盛放尸莹虫之处,心中同时生出一丝不可思议的猜测。 看着二人面色,玉清知道他们也大略想到了尸莹虫的可怕之处,遂微微笑道:“尸莹虫的恐怖之处便在于它们可以无限制的进化,每吞噬一个修士,便会将其全部的力量据为己有,再加上尸莹虫恐怖的数量,一旦任由他们进化下去,定成心腹大患!” 说着,玉清面色越来越是凝重,一个绝不应该出现的身影在脑海中浮现出来,想到当年那险之又险的相遇,玉清眉头不由得紧紧皱起。 沉默扮相,玉清转向万空藏,抬手在虚空一抹,一道水波浮现,其上赫然有一面貌清秀的青衣修士。 “道友可见过此人么?”话一出口,玉清便发觉万空藏面色激变,满是惊恐之色,不由得长叹一声,幽幽说道:“果然是故人来访,只是……你是如何在玄胤长老一剑之下存活下来,又是如何来到这儿的?” “故人?玄胤?”又是一个陌生的名字,虺云雨只觉今日之事扑朔迷离,似乎隐藏着什么极大的隐秘,也知道这种事情急不得,故而只是沉下心神等待玉清和万空藏两个当事人说话,自己在一旁默然不语静静聆听。 “那日我二人看到此地诡异情状后,只想着如何逃离开去,故而只是埋头远遁,不知不觉已是遁出数万里之遥,而就在我二人眼看已经远离危险想要觅地休整时,道友所示的那个青衣修士却毫无预兆的出现在我二人身前。”面上现出一丝惊恐,显是回忆起青蚊道人心中后怕不已,半响,才稳下心神继续向二人叙述起来。 时间回到月余之前。 不顾一切埋头逃离的万空藏正好看到身下有一隐秘的树林,便叫住绮语想要进入林中休整一番,谁知刚刚停下遁光,一抬头身前却猛然现出一个极为儒雅的青衣人阻拦下自己的去路。 “我便说斗宿做事虎头蛇尾,今日可不是应验了么。”青衣人面上闪烁着和善的笑意,然而话语中的意思却是令万空藏二人如坠深渊,遍体生寒。 “你便是将我等同伴杀害的元凶吗?!”愤怒的凄喊着,绮语先是在玉清身上憋了一肚子火,后又被三百余位同伴的惨状所惊,如丧家之犬一般随着万空藏狼狈奔逃,此时眼见自己终是无法逃离,却是怯意顿消,反是生出一股子怒火来。 “哦,姑娘这可真的是冤枉了,在下可没有参与此事,不过是借给斗宿几只莹虫罢了。”彬彬有礼的向绮语拱手一礼,青衣人面上一片至诚,若非是面对着深知其可怕的万空藏二人,否则真个要被人认为是一个翩翩君子了。 伸手将愤怒欲狂想要出手攻击的绮语拦下,万空藏强行平复下惊涛骇浪一般的心神,上前几步平静的向青衣人拱手说道:“道友到底是何人,此来可是要赶尽杀绝?” “嘛!却是失礼了,在下危宿,对于斗宿大意失手我并无为他补救的义务,故而本来是不想来为难你们的,可惜这小姑娘身上有些我需要的东西,不知道友可否将她让与在下?”听闻万空藏发话,自称危宿的青衣人有转而向万空藏和声说道。 只是其话语中之意竟似是将堂堂大修士绮语当作了货物一般,只把绮语恨得银牙直咬,不顾万空藏阻拦伸手祭出一道粉红色气息抬手一挥便向青衣人打去。 毫不在意的拿手一抹便将粉红气息接在手中,青蚊道人在绮语和万空藏惊骇的目光中,轻轻嗅了一嗅非但没有中毒反而面上露出一丝满足之色。 “果然是厥阴之气……”青衣修士话音刚落,万空藏只觉眼前一花,面前身影已经不见了踪影,与此同时耳边突然传来绮语的惊呼声,不由得心中大骇连忙转头看去,却发现青衣修士此时正站在绮语身前,而绮语却满脸绯红的以手遮掩着自己的隐私之处,双眼直欲喷火。 心中隐隐明白刚刚到底发生了何事,万空藏心中也是大怒,需知这世上最令人愤恨的便是淫邪之徒,无论在何处都是不可饶恕之事! 双手一搓,一柄长剑现于手中,凛冽的剑气登时向青衣人直逼而去,然青衣人修为实在莫测高深,万空藏说什么也不敢真个就此跟他生死相搏,此举警示之意却是多过实际意义。 “姑娘你若愿意留下做我鼎炉,我保你二人不死,还能令你修为更进一步直指渡劫大乘,如何?”并不理会身后万空藏,青衣人上下打量着绮语的丰韵躯体,眼神中没有丝毫淫亵之意,只是隐约透露出的一丝狂热却是令绮语心中大恶,身形迅速后撤,手中现出黑色长鞭“啪”的一声轻响在虚空中掀起层层涟漪。 “呵,为何你们总是要做出无谓的挣扎呢。”轻柔的向绮语说了一句,青衣人的身影再度消失,绮语和万空藏二人只觉手中一轻,低头看去自己手上的长剑和长鞭已是不在,只骇的心神激震,险些稳不住身形自空中跌落下去。 这青衣人到底是何等修为,无怪乎三百余位精英修士居然毫无抵抗之力的被人屠戮一空,若是前往袭击之人有这青衣人一般修为也是足够的了。 手指一捻,夺来的长鞭和长剑顿时化为碎屑随风飘散,青衣人目中露出一丝玩味,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双目突然爆现无穷寒光,正紧张的盯着他看的万空藏和绮语二人对上这等目光,只觉身躯如被万载寒冰冷冻,身体真元霎时凝滞双双向地面上落去! 第一百九十章 无谓挣扎 拼尽全力想要调动全身的真元却没有丝毫作用,抬眼看去,绮语双眉紧闭竟是在刚刚冰冷目光冲击下昏死过去,眼看自己二人就要自高空跌落,万空藏不由得心焦如焚,没有修炼过练体之术的自己二人如此下去是必死无疑。 就在此时,天空中的青衣修士突然拿手一引令急速下坠的二人停在了半空之中。 又挥手打出一道清光融入万空藏体内,令万空藏只觉凝滞的真元被一股沛然之力引导,疯狂的运转起来,与此同时,青衣修士冷冽的声音传入耳际:“小辈,带着她速速离去,记住切莫不可停顿,能逃多远就逃多远,可千万莫要保护好这个小姑娘呐!” 说罢,冷冽的注视着远处虚空的青衣修士,头也不回的将袍袖猛然一拂,万空藏只觉身体骤然一轻,身后裂开一道只容二人勉强通过的空间裂缝,霎时便被一道狂风卷入缝隙之中,只是在眼前全部化为黑暗之前,隐约间似是看到远处虚空中有一道异常庞大的龟状巨兽身影浮现,向着自己这边急速接近过来! 仔细听着万空藏的叙述,玉清面上虽然平静异常,然而内心之中却已是惊涛骇浪一般。 深深吸了一口气,万空藏苦笑一声,继续说道:“之后我二人按那青衣人所言四处逃窜,却终究被一位中年修士遇上,绮语为我拼着受了其人致命一击,这才使我有机会布成困阵,得以逃脱,之后的事情道友已是知道了。” “原来如此……”喃喃自语着,“玄武”“斗宿”“危宿”这些熟悉的名词令玉清脑海中如同爆炸一般,无数理不清的思绪纷至沓来,一道道扑朔迷离的身影凌空飞舞,无奈之下,玉清只得强行将负责推演的神魂隔离开来,才暂且压下这种不适感。 抬起头来,看着默默盯着自己的万空藏和虺云雨,玉清知道二人是在等待自己的解释,略略沉思半响,终是开口说道:“那青衣修士名叫青蚊道人,乃是与我来自同一方世界……” 眉头一跳,对于玉清的来历虺云雨一直颇为在意,此前虽然推测他乃是昆仑传人,结果被其一口否认,此后对于那个能够培育出玉清这等怪才的世界更是忌惮,此时听闻万空藏口中的青衣修士居然也是来自同一处所在,不由得心中一沉,凝重的问道:“玉清你既然识得他,可知此人修为到底如何,真有万空藏所说那般诡异?” 想了一下,玉清终是不敢确定,冲着虺云雨摇了摇头,道:“当年我还是结丹修士之时确实曾跟他交手,但其时他被高人封印修为大损,后又被我宗执剑长老一剑重创不知所踪,故而其人修为到底如何我也不甚清楚。” 听到玉清所言,虺云雨紧绷的心弦立时舒缓下来,面上不由显出一丝不屑来。 在其看来,即便玉清功法如何诡异,但区区结丹期修为也不会强到哪儿去,即便那人被封印之后修为减损也不应该衰弱至此,更何况还被玉清口中的那位长老一剑重创,以此推测其人鼎盛时期修为应该不会超过渡劫期才对。 至于但凭目中神光便令万空藏二人心智被夺更是容易解释,只因就在此刻,自己面前就有一人能够做到这点,想到那日玉清渡劫之后严重爆发出的冰蓝色光芒,虺云雨还能隐隐感觉到身上的冰寒之意,而与玉清来自同一处地方的修士,想来在神念方面也应该有特殊的修为,若是自己遇上只要小心防备这点便没有什么可在意的了。 目光在虺云雨面上一扫,玉清便以知道虺云雨心中所想,不由得摇头苦笑道:“前辈可是觉得青蚊道人并不足虑?” 心中一动,虺云雨虽然不觉得青蚊能有多大能耐,更何况自己还有虺毒在手,但是对于潜在敌人的情报自然是掌握越多越好,遂认真的向玉清说道:“不妨仔细道来。” “前辈心中所想我也大略猜到,关于晚辈当年修为是结丹期没错,只是前辈不知道的是其时晚辈身上有我宗执剑长老所赐三道无匹剑气,更有一位大神通者相随。”说着,玉清心中陡然浮现清虚身影,面上不由得现出一丝缅怀之色,片刻,才看着面色上依旧有些不甚在意的虺云雨,知道其并不知晓清虚和玄胤二人厉害,遂继续说道:“另外若是前辈知晓当年封印青蚊道人时动用的战力不知会做何想法?” “嗯?”面色一肃,见到玉清如此强调青蚊的力量且隐隐还带有一丝忌惮之意,虺云雨不由得放下心中对于青蚊道人的轻视,郑重的作洗耳恭听状。 “具体参战之人晚辈虽然不知,但其中有八位频临飞升的大乘期修士和曾经传授晚辈阵法之道的一位昆仑长辈,如此盛大的力量却历时十余日仍呈胶着态势,直至有上界真仙亲至,也无法将其彻底击杀,只能合力将其封印与昆仑密境之中,嘿……”摇头苦笑,说到这儿,玉清想到在昆仑秘境中看到的苍穹遗笔和如今正在自己脑海中的《洞玄经》下册,心中亦是不由得唏嘘不已。 随着玉清话语,虺云雨和万空藏久久无言,只因心内已被无尽的震惊占据,八位大乘期修士联手其战力该是何等恐怖,再加上能够传授玉清阵法的大神通者加以配合,恐怕便是清微界圣地天都神山也也要被其翻个底朝天,如此战力在对上青蚊道人之时居然历经如此苦战最后还需上界真仙相助才能勉强封印,其人修为之高真可谓匪夷所思,已远远超出世俗众人所能理解了。 “怎么可能……”几近呻吟的呢喃道,虺云雨非是对于玉清所言有所怀疑,只是心中实在震惊无比,却是一时之间难以接受,而万空藏更是摇摇晃晃的在原地打转,脑海中不断翻滚着自己居然在这样一位传说一般的修士手中逃得性命的念头,眼前一阵阵发黑,半响实在是身体乏软,“咕咚”一声坐倒在地上。 看着二人惊骇的模样,玉清面上也没有什么轻松之色,心中隐隐有种感觉,这次石林之行自己必定会再次碰到青蚊,届时一旦交手,如今的自己真不知能否抵挡得住。 半响,轻轻叹了一口气,玉清看着还在呆滞的二人幽幽说道:“我刚刚说过,青蚊于不久之前被我宗执剑长老重创,其时理应形神俱灭了才对,只是其不知依托了什么秘术逃得性命,但依时间算来他万万不可能恢复到全盛时期,故而我们也无需太过忧心。” 闻听此言,虺云雨终于缓缓回过神来,心中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这才发觉自己全身已被冷汗浸透,对于几近大乘期修为的她来说可是不小的失态了,而万空藏却似是完全没有听见玉清的话语,只是坐在那儿呆呆发愣。 走上前去,玉清拿手按在万空藏头顶,丝丝清凉元气渡入其体内,半响便见蓦地喷出一口浊气,悠悠醒转过来。 “咦,奇怪!”正要开解万空藏,玉清忽闻一旁的虺云雨不解的轻呼传来,不由得同万空藏一起转头望去。 “老身以至渡劫大圆满之境,每时每刻都有外魔在侧窥伺,以往若是心境稍有波动,都会被其侵入心神,可这次心境完全失守外魔却没有一丝动静,虽然是件好事,但着实有些怪异呢。”耸了耸肩,虺云雨下意识的回答着玉清的问话,面上满是疑惑其间还夹杂着一丝后怕。 微微一愣,玉清知道这自然是因为自己同北帝达成协议,以至于体内神魂足足混合了数百头天魔和一头大天魔的魂魄之力,普通外魔自然不敢在自己身前放肆。 念及此,玉清心中一动,眼中冰蓝色光芒略现,放眼向四周望去,却发现千里之内居然没有一头域外魔头身影,不由得哑然失笑,摇头向虺云雨和万空藏说道:“该看的事情都看完了,我们还是回到天马族地去会会那千余神秘修士吧!” 就在玉清三人腾空而去之后,山谷之中突然浮现两道身影,其中一人儒雅俊秀一身青衣,居然便是玉清刚刚还在提及的青蚊道人,而另外一人却是一身玄衣,看上去四十许年岁,浑身肌肉虬结,面上满是憨憨之色,乍一看去只如一个未经世事的世俗练家子一般。 “无愧玄武密境赫赫威名,居然连天目之术都无法发觉我二人的行踪呢。”看着玉清消失的方向,青蚊看着身旁男子悠然笑道。 “除了嫦曦仙子的镜花水月之术,这世上没有任何事物能够瞒得过天目之术的探测,那孩子只是还无法完美的运用罢了。”如同面目一般憨厚的声音,中年男子回身扫了一眼刚刚还堆积在地上被玉清以三昧真火焚烧的尸体所在之处,眼中掠过一丝隐晦的怒意。 第一百九十一章 玄武密境 “你是说这些修士都是死于斗宿之手?”双目轻闭,憨厚男子向身旁还在轻笑着看向玉清离去方向的青蚊说道。 “正是,我只是依她所求将尸莹虫借予罢了,临行之前你不是说要我听命于她的么,只是不知为何此次行动之后回来的只有我的虫儿,斗宿却是莫名失踪了,属下也是着急得很呢。”目中闪烁着莫名的笑意,青蚊转身向憨厚男子说道,悠然回道。 听青蚊话中之意,这男子竟然便是他和斗宿的上司,若这些人真的是按照二十八星宿排列,那么此人必是玄武无疑! “哦,还顺便将自己的分身附在莹虫身上?”转过头来,玄武看着一脸莫名笑意的青蚊,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缓缓说道:“青蚊,你可是真当我好欺得很么!” “尊者何出此言,这其间定是有些误会,青蚊天胆不敢同您虚言呐!”口中说着惶恐的话语,青蚊面上莫名的笑意却越来越盛,隐隐似乎还有着丝丝挑衅的意味。 四目相对,山谷中突然弥漫起沉重的气氛,道道嘶鸣的旋风围绕二人无端生出。 目中闪烁着浑浊的光芒,玄武对于青蚊的挑衅没有丝毫反应,只是这般静静与青蚊相对而视。 而反观青蚊面上的笑意却是不再有丝毫遮掩,半响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打破沉寂笑呵呵的向憨厚男子说道:“说到这儿,青蚊倒是有一事求尊者。” 半响没有回应,看着对面只是一脸平静的望着自己的憨厚男子,青蚊不由得皱了下眉头,面上笑容也是一滞,沉默稍许才继续说道:“日后若是尊者遇上刚刚那个名叫玉清的小辈,还请莫要伤其性命,留待与我进行处置,可好?我与他有些旧怨未了!” 依旧没有丝毫回应,直到青蚊面上笑容完全消散,露出一丝不耐之色时,憨厚男子才不紧不慢的说道:“看来你在这个世界中吸收到了太多的力量。” “嗯?”听着与自己的请求风马牛不相及的话语,青蚊愣了一愣才疑惑的答应一声,不知面前这个男子憨厚的面孔下到底打着什么算盘。 “你当年的事迹我已听刚刚那个孩子提及,的确有值得自豪的资本,只是若是因为这些便不将天下人放在眼中,却是有些坐井观天了。”憨厚男子话语很是厚重还透着异样的磁性,不论周边如何嘈杂都能够清晰的被人听到,只是语速却极其缓慢,短短几句话便用了常人数十句话的时间。 “嘿!那不知尊者是否能够代表井外的天地呢?”冷笑一声,青蚊终于明白了玄武话语中的意思,无非便是说自己太过自大目空无人罢了。 双袖拂动,青蚊正欲准备出手,却突闻玄武再次张口问道:“只不知你回复了全胜时几成实力?” 闻言一愣,青蚊心中泛起一丝古怪的猜测,犹疑的说道:“五成,尊者待要如何?” 自怀中取出一道金箍套在头上,玄武的身形忽而暴涨,须臾之间已是变为丈二高下的巨人,双目中逸散出摄人的精光,缓缓说道:“既如此我也拿出五成力量。” 一股难言的感受自心底浮现,青蚊抑制不住的哈哈大笑起来,良久才幽幽说道:“可有彩头?” “你败此界之行听命于我,我败玄武称号予你。”即便是要与青蚊这等不世强者交手,玄武心中也没有丝毫波动,话语依旧不紧不慢,仿佛只是在同老友互相交心一般。 舌尖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青蚊微微一笑,双袖一抚,一股沛然巨力轰然向玄武击去。 毫不在意的伸出手来,玄武一把按在袭来的巨力之上,天地间霎时片片碎裂,二者试探性的交手已然超出空间所能承受的极限,然而冲击波在毁掉山谷之后并未继续蔓延,片片形如龟壳,闪烁着浑浊光芒的菱形晶片在山谷四周浮现出来,放眼望去竟是合成一个巨大的龟壳将整个山谷罩在其间。 手掌轻轻一握,令空间崩毁的力量被一把掐灭,玄武突然抬起头来看着远处散发着如血般猩红气息的青蚊,低沉的说道:“至于那个孩子的事,你本不必担忧我会伤害他,且姑且不论如今的他你能否应对得了,我也不建议你与他为敌,因为人间界中还有个连我都不愿招惹的大神通者在等着他回去!” “大神通者?你在说谁?”不明所以的看着玄武,青蚊脑海中霎时浮现一道如万年玄冰般清冷的身影,身子竟是不由得颤了一颤,回过神来却发现对面的玄武看似极为随意的一拳击来。 “轰!”剧烈的爆炸声在神魂感应中传来,玉清骤然停身,转头向来路望去。 “怎么了?”疑惑的停下遁光,虺云雨看着一脸惊异的玉清问道。 “前辈和道友都没有察觉?”诧异的看了一眼迷惑不解的虺云雨和万空藏,似乎他们并未听得有什么响动一般,玉清顿时知道刚刚的那丝声响定是被人有意以禁制遮掩了起来,双目中冰蓝色光芒大盛,霎时跨越时空正看向已然远离出万里的山谷。 然而天目视野中回馈而来的依旧是一切如常,山谷没有丝毫变化的矗立在原地,没有丝毫修士交手的元气波动泄露。 “看到什么了?”同样顺着玉清看着的方向望去,虺云雨心中并不如何在意,在她的感知中,方圆万里之内绝没有什么能够威胁到自己三人的物事。 “错觉罢了,我们走吧。”言罢,掉头离去,玉清遁光不由得快了几分,只因他深知以其如今的神魂修为断不会无端出现什么错觉,故而那声爆炸声应该是确实存在的,甚至玉清可以确定如今这场不见天日的战斗便发生在自己等人刚刚还立足的山谷之中,只是被大神通者施以某种自己还无法看透的禁制遮掩起来,以至于天目反馈而来的信息出现了不应该出现的错误。 而按自己如今的神魂修为来说,能够做到这点的人可说是寥若晨星,再加上战斗的地点,玉清便猜到如今对战二人中必有一个是青蚊道人,而另外一个能够同青蚊正面对抗的修士因为信息不全却不知究竟了。 最初得到青蚊道人消息时玉清还曾道心失守以至于被天魔侵袭,只欲找到青蚊问清楚他们到底是如何来到清微界的,然而如今青蚊就在不远之处,玉清却掉头离去,丝毫没有潜回去找寻他的意思。 就在刚刚因为虺云雨对于青蚊的轻视,而为其描绘青蚊的强大之时,玉清心中也是悚然惊觉! 与昆仑密境之时,正是因为自己的存在才导致青蚊第一次复活失败,最后更是险些被玄胤一剑打的形神俱灭,如今青蚊心中对于自己可说是恨之入骨,之所以没有即刻前来寻找自己定然是身有要事无法脱身,而自己若是与他贸然接触恐怕一场大战在所难免,自己有天魔神通和万劫法身两大神通在手,即便不敌逃脱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然而令玉清担忧的是,一旦青蚊恼羞成怒将无法杀死自己的愤怒转嫁到虺云雨和天马一族身上,届时一场浩劫便会因自己而起,这等因果却是玉清无论如何也不愿接下。 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芒,虺云雨看着玉清加速离去的背影,心中若有所思。 若是玉清刚刚提出返回山谷中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虺云雨也不会心中生疑,然而以“错觉”这样的字眼敷衍却只能说明山谷中发生了极不平常的事情,而如今玉清的举动也更像是在远离危险。 “我等存世多年自有立身之道,小子你大可不必庸人自扰。” 正埋头赶路,玉清耳边突然响起虺云雨幽幽的传音声,心中不由得颤了一颤,苦笑着回道:“不愧是前辈,居然一眼便看穿晚辈的借口了。” “哼,那边的可是你口中的青蚊么?”冷哼一声,虺云雨不是那种逞强斗胜之人,既然玉清已经决定就此返回天马族地,她虽不爽如今这种近乎逃离的举动,但也不会傻到返回去找青蚊麻烦,如今同玉清说话也只是想弄清楚事情的原委罢了。 “山谷那边有相当水准的修士在交手,且山谷周围被人施加了强力的禁制,即便是我的天目也探测不到真实,但以常理推测那边战斗之人定是青蚊无疑。”据实回道,玉清看了眼有跟上这种速度显得有些吃力的万空藏,不着痕迹的放缓了些遁速。 “嗯,其人还懂得阵法之道?”闻言一惊,原本便觉青蚊不好对付的虺云雨此时听到玉清所言,不由得惊声问道。 “不,青蚊道人一声杀戮极重,不管是战斗也好布阵也罢,那丝杀气都会散发到虚空之中,而这种气息绝无法瞒过天目的探测,而能够漫过天目的只有中正平和的气息,故而那道禁制定是与青蚊战斗之人所布。”说着,玉清亦是露出一丝不解,疑惑的说道“只不知其人是何方神圣……” 第一百九十二章 逃离 回到天马族地已日落日分,甫一飞临族地上空,虺云雨便蓦地松了一口气,只因自从在玉清口中听闻青蚊信息之后,对于有千余神秘修士在旁窥伺的天马一族便异常担忧。 身形骤然下降,虺云雨率先降临在族长大殿不远处的一座还算完好的偏殿之中,此时马思真的气息便停留在这儿。 “云雨,你们回来了。”看到虺云雨三人回来,马思真心中亦是不觉松了口气,连忙起身相迎。 众人落座,奉上香茗,马思真抿了一口茶水,突然发现虺云雨和万空藏的面色似乎有些晦暗,立时知道定是此次探查有了什么不妙的消息,故而放下手中茶盏凝重的问道:“情况如何?” “嗯……”扫了一眼殿内除了少族长马飞絮和狂烈之外并无外人,虺云雨叹息一声,将得自玉清关于青蚊等人的消息一说,只令马思真心神巨震险些再度失守道心。 按说修为如马思真和虺云雨这等绝顶高手,对于自身生死早已看淡,故而不论对手修为如何强大都不应该会为此道心惊扰,最坏也不过战死而已。 但事实上二人也的确不是为了自己的生死而如此忧虑,实是二人如今都并非自由身,身后有着庞大的族群,青蚊这种超绝战力的存在对于那些她们各自的族人来说却是一个极大的威胁,稍有不慎怕是会因为自己的错误而导致一族死伤陈集。 沉默良久,马思真微微叹息一声,幽幽说道:“如此说来,我也无需为了是否允许外面那千余修士通过而左右不定了……” 苦涩一笑,虺云雨如何不知马思真此言之意,既然知道青蚊的存在,无论外界这千余修士是否是他的同伴,哪怕只有微毫可能,马思真也绝对不会拿着整个天马一族安危冒险。 想到这儿,二人有想到即将要进行的石林之旅,有这千余修士插手实在不知会引起多少变数,不由得同时面色一暗,心中都是生出堵塞之感。 “其实前辈大可不必为这千余修士忧心……”就在虺云雨和马思真心中烦闷之时,玉清突然微笑着开口说道,原本最为在意青蚊到来的他此时却成了最为轻松的人儿。 “何意?”已经习惯了玉清足智多谋,虺云雨闻言精神一振,急急问道。 “随着我神魂修为的进一步增长,即便还未曾进入石林,但对于其内阵法的强度我已能够大略感知。”说着玉清面上笑意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凝重神色,令殿内四人同时心中一紧,目不转睛的看着玉清静静聆听。 “石林阵法由外往内分为数层,如今我能够感受到的共有五层,威力由外而内层层递进,而恰好其中第三层是我熟知的一道法阵,古阵风吼。”说到这儿,玉清突然转头看着面色大变的万空藏苦笑着说道:“且是完整的风吼阵。” “此阵威力如何?”见到万空藏的面色马思真已知这道法阵绝非等闲,连忙出声问道。 “若是我所记无差,古阵风吼非金丹大成不得过……”苦涩的回答道,万空藏抬眼看向玉清,眼中闪烁着古怪的光芒,似是想要玉清否定自己的记忆一般。 “金丹大成?这的确是不好办了,第三层法阵便已如此,那之后的两层恐怕更是艰难,更何况还有未能感应到的其他阵法,即便外面的千余修士怕是也难以度过,这便是你刚刚说不用在意的原因?”闻言一愣,马思真思考了一下,若有所思的向玉清说道:“可是你是否忽略了一件事,外面的千余修士最弱的也是元婴期修为,出窍化神亦是不在少数呐。” “风吼阵的完整阵图早在封神之时便以失传,故而关于其威力也是自那时流传下来。”说着,玉清看着恍然而悟面现惊骇的马思真点头说道:“考虑到上古时期与现在的区别,金丹大成修士至少相当于出窍后期修士,更遑论上古时期元气充沛,相同道法的力量与如今相比也是天地之别!” “也即是说这句话套用到现在,便是非化神不得过了……”闻听玉清所言,除了早有预料的万空藏,众人霎时都陷入了思考中,良久,才听虺云雨叹息一声,幽幽的将玉清未说清楚的隐语说了出来。 “嘿!”突然发出一丝莫名的笑声,不知想到了什么,万空藏面上满是感伤之意,半响才看着玉清说道:“道友便直说吧,依你看进入石林到底需要怎样的修为?” “只有二位前辈能够陪我进去。”玉清一动不动的看着虺云雨和马思真,话外之意自然是说在他看来,如今的天马族地之中只有虺云雨和马思真才有资格踏入石林之内。 “呵,看来亲身来此的我倒是有些先见之明,到最后果然还是只有你我二人能够进入石林中去。”说到这儿,虺云雨看着马思真张口欲说些什么,眼中突然爆出数尺精芒,冷冽的说道:“思真你留在外面,若真按玉清小子所言,石林凶险远远超出我等原本预料,我如今的情形你是知道的,你留在外面还能够帮我照料一下族人!” 说到这儿,虺云雨似是突然想到什么,苦笑着向玉清问道:“只不过……小子,你如今的修为可能进入石林中去?” “自是无碍,前辈放心便是。”说到这儿,玉清散部身周的神魂突然一滞,目光一转想殿外看去。 “可是……”心内深知虺云雨所言的确是如今这种情形之下最好的举措,然而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好友亲身犯险而自己只能眼巴巴的在外面干等,这种无力感令马思真心内极度烦躁起来。 “我去!”就在这时,殿外一声苍老的话语声突然传来,一位白发长髯如同仙翁一般的老者缓步踱入,看其面上褶皱竟是比虺云雨还要多出数倍,整个人只是站在那儿便透着一股异样的沧桑,仿佛其人便是历史一般。 “大长老?!”随着老者踏入大殿,虺云雨和马思真面上同时一惊,双双起身恭敬的向老者施了一礼。 心中一动,玉清神魂略略一扫,只觉此老犹如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自己用来探测的神魂甫一接触便深深向潭内陷入,接着便被一股汹涌的暗流冲散,立时又有一股股强悍之极的力量将分散的神魂包裹并碾碎开来。 轻哼一声,玉清面色略略一白,而大长老的周身衣衫也如鼓风机吹拂一般鼓胀起来,身形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出两步,坚硬的石板霎时片片碎裂,化为碎屑在殿内飘扬! “大乘期修士!”“地仙!” 四目相对,同时发现对方眼中的惊诧之意,二人不约而同的轻呼道。 这等情形霎时令虺云雨和马思真满脸古怪,二人自然明白玉清口中的“大乘期修士”是指天马一族大长老擎天,但是擎天口中的“地仙”二字却着实令二人惊骇不已。 虽然对于玉清的神魂修为早有领教,然而二人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肉体修为不过元婴期的玉清神魂居然已是地仙水准,此时听到擎天所言心中顿时如惊涛骇浪一般翻滚不息。 话一出口,擎天立时反应过来此人便是险些害的少族长遭受严厉刑罚,如今天马一族的上宾,玉清。 虽然神念在玉清身上不起作用,根本无法突破那丝自主逸散体外形成防护层的神魂,然而以擎天的见识,拿眼一扫便已知玉清的真实修为绝不会超过元婴期,这等肉身修为和神魂修为的怪异背离,实是擎天此前闻所未闻,不由得对于玉清生出深深的好奇感。 而玉清此时亦是满心尴尬,只因以神魂扫视他人修为乃是极为失礼之事,故而玉清原本只想稍作试探,并不欲被人发觉,奈何这大长老似乎修炼了什么极为诡异的术法,竟是能够感应他人神念的探测并自动予以反击,实在是出乎玉清所料。 “晚辈玉清见过大长老,刚刚多有冒犯,还请前辈见谅。”收起心中尴尬,玉清这确是第一次见到大乘期修士出现在自己身前,连忙上前恭敬的施礼说道。 “道友无需多礼,修界向来达者为先,道友神魂修为之强实是骇人听闻,单凭此点便足可与我等平辈论交,来日若能觅一宝地精心修炼,大乘飞升指日可待。”谦逊的稽首回礼,身为大乘期修士见识自然非凡,刚刚进入体内的那丝神魂对于玉清来说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毫末,然而擎天已经能够自此推断出玉清体内魂魄已是凝结实物,虽然本体修为还嫌稚嫩,然而体内神魂已经足以形成神魂风暴重创所有神魂修为低于他的修士,战斗之时若是有高阶修士保护在侧,其便是一个可怕的大范围杀伤力量。 二人客套几句,众人又再度分宾主坐定,半响,玉清抿了一口茶水,看着擎天和马思真说道:“此次石林之行晚辈只需二人陪同,那便是虺老和万道友!” 第一百九十三章 大长老 “万万不可,先不说石林凶险战力越强越多越好,单就以万道友化神后期修为在石林中便是举步维艰呐!”擎天闻听玉清所言不由得愣了一愣,稍时才反应过来,连忙反对道。 唯有虺云雨和马思真二人知道玉清必有自己的计较,故而不像擎天一般着急,只是静静的等待玉清的解释。 淡然摇头,玉清闭目沉思半响,始才缓缓说道:“不瞒大长老,石林凶险早在我预料之中,故而早在一月之前我便做好了几手布置,不论遇到何等危险,只求脱身而出并非是什么难事。” “哦!”闻言一惊,大长老虽然早已听底下人说这玉清心思缜密,手段莫测,完全不似一个不过百岁的年轻修士,然而此时听到玉清所言,心中才知外人对于这个修士还是有所低估了,身为清微界中活的最久的修士之一,对于天下各种秘术都有耳闻,故而此时听玉清一说便已隐约猜到他所说的布置到底是什么东西。 微微一笑,看擎天的面色,玉清便知道他已经大略知晓自己的打算,不由得心下感叹同这种老而弥辣之辈打交道果然是轻松的很,接着说道:“只是布置甚是仓促,保得三人无碍已是极限,虺老为何要进入石林想来大长老也是知道的,故三人中必须为她留下一个位置,而石林中大多危险还在阵法之上,万道友阵法修为并不在我之下,当是此行的最佳人选!” “大长老,玉清所言并无虚言,一旦牵涉到阵法之道,修士的数量已经完全没了意义,有我陪伴便足够了,您还是留下来主持大局的好。”对于这个存在时间还远在自己之上的擎天颇为恭敬,虺云雨完全没了往日的架子,俨然一副后生晚辈的态势。 “也罢,此事是我天马一族欠你了……”说着,擎天突然反手向背后探去,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右手居然直直没入虚空之中,片刻只闻擎天闷哼一声,面色霎时一片雪白,手掌缩回之时,掌心中竟是多了一根闪烁着彩虹般光芒的七彩羽毛在手。 “大长老!”三声惊呼同时响起,玉清转头望去,却是虺云雨、马思真和马飞絮三个熟识擎天之人,心中顿时知道这根羽毛定然非是凡物。 “不净老友的事情我已知晓,火龙涎这等神物老夫这等穷人却是拿不出的,不过这根羽毛你且拿去,持此可令你施展遁术之时平添几分威力。”毫不在意的将羽毛抛给玉清,擎天蓦地站起身来向殿外走去,头也不回的说道:“既如此老夫留在这儿也无甚用处,就先告辞了。” 接过彩羽捧在手中,玉清只觉一阵清凉感遍布全身,手中彩羽仿佛真个是冰晶所做一般,被掌心热力一腾竟是缓缓融化成七彩色的水滴融进玉清皮肤之内不见踪影。 与此同时,一丝玄之又玄无法言明的感悟在心底油然而生,马思真早时所赠的天马一族遁术秘法化为一篇极尽晦涩的文字在脑海中浮现,那文字是玉清从未见过的,但却一眼便辨识出来,如同烙印一般刻印在神魂之上,同玉清再也不分彼此。 “天马族人中有极少数天赋异禀的修士,能在踏足大乘境界时在背后羽翼上生出一根七彩羽毛,其中汇聚了其人对于空间之道的所有领悟,然而这根羽毛并非是什么术法媒介,而更像是某种法宝一般,拥有自如操控身周千丈内空间法则之效,被称作“七彩空羽”!”就在玉清还在震惊与自己体内的变化时,虺云雨幽幽的话语声在耳边响起。 骤然回过神来,玉清看着面上有些不自然的马思真母女,心中一动霎时间想到什么,连忙拱手问道:“不知失去这根羽毛对于大长老意味着什么?” “损耗千年苦修,修为直降一级,嘿……”发出感慨的笑声,虺云雨对于擎天的举动也是颇为意外,实在没有想到他会将如此珍贵的物事给予玉清。 闻言大惊,玉清连忙向马思真行了一礼,正与说话却被其挥手打断。 “玉清你莫怪我刚刚失礼,实是大长老这一举动太过突然,我一时无法反应过来。拔下空羽将其融入修饰身体的过程无法逆转,你日后便好好运用于它吧。”苦涩的叹息一声,马思真向玉清摆了摆手,幽幽说道:“大长老为保护我族强行施法遮掩天机,滞留此界已是两万余年,这次凭空损耗千年修为,怕是无法过不了多久便要飞升上界了,如今我确是实在有些不舍。” 沉默无语,玉清最是不喜欠人情意,然而擎天此举却着实令他又是感激又是无奈,前路漫漫神通越多日后渡过危机的机会也便越大,只是若要还了这份情谊,却是须得拼死将被困石林的上任天马族长马擎远救出来了。 “思真,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是大长老一生为天马一族牺牲了太多太多,你莫非忘记当年最是崇尚仙界的是谁啊,如今这样也是成全了他不是?”看着依旧有些不开心的马思真,虺云雨微微一笑出声开解道。 “罢了,是我等太自私了,的确如你所说,大长老就此飞升倒也是件好事,呵呵。”虽不知是否真个想通,但马思真面上终是有了笑容,转向玉清看了一眼,马思真面色一变,肃然说道:“那就如之前所议,稍停,我安排那千余修士进入石林,可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淡然摇头,玉清微笑着说道:“不必,任由他们去折腾便是,我并不打算随他们一起从正面入口进入!” “嗯?!”闻听此言,殿内诸人都是一脸迷惑,只有万空藏悚然一惊,霎时明白过来玉清心内的想法,不由得轻呼道:“道友可是要打入阵法空隙?” “正是!”微微一笑,玉清赞许的点了点头,也只有同为高级阵法师的万空藏能够如此快的领悟自己的用意。 一问一答间,非但没有解去殿内诸人心中的疑惑,反而令他们更是摸不着头脑,虺云雨不由得出声打断二人谈话,怒声道:“什么叫打入阵法空隙,老身可是要与你两个小子一起进入的,还不给我解释一下。” “哦,我却是忘记虺老不懂得阵法之道了。”闻言一滞,万空藏面上现出一丝歉意,连忙向虺云雨解释道:“正如前面玉清道友所说石林中的阵法分为数个层次,每个层次都相互独立,自成一界,故而无论布阵者布置得如何细致入微,两个层次之间都会不可避免的出现一丝空隙,若是能找到这丝空隙,则我们便可直入阵法核心,而不惊动任何人。 “哦,还有如此说法?只不知要如何才能够进入这阵法空隙之中。”闻听万空藏的解释,虺云雨顿时起了兴趣,石林本就凶险,若是再跟一群心怀叵测随时可能反扑自己的神秘修士一道,那可免不了是危机四伏,举步维艰了。 “这正是我担心之处,以石林这等上古阵法来说,法阵层次间结合极为缜密,故而阵法的空隙并不多,甚至每层之间只有极为微小的一丝罢了,而这丝空隙会随着阵法的运行还会不断转换位置,除非有足够强大的神念能够在一瞬间突破阵法外围的防护罩,找寻到隐藏在里面的那丝缝隙。”说着,万空藏眼中闪烁着若有所思的光芒向玉清看去,此时此刻,既然玉清提出这样的办法,那是否是说他的神念已经足够强大到突破石林阵法的防护罩了? 但接着,又有一层担忧浮现心田,万空藏疑虑的说道:“即便能够找到这丝缝隙,我们又如何能够抓住时机进入瞬息万变的缝隙中?” “呵,我的确可以找到阵法的空隙所在,只是到底能否安然进入,怎么进入,在我心里还只是一个雏形,需要亲自去尝试一下。”口中说着颇为不负责任的话语,玉清面上闪烁着一丝莫名的笑意,看着一旁斜眼撇着自己的虺云雨说道:“若是想法不成,那我们也只得陪那些修士一道从正面进入,届时还需要仰仗虺前辈的力量了。” 言下之意已经做好了失败的准备,竟是对于自己的准备没有丝毫信心一般,只把虺云雨气的直翻白眼,冷哼一声,不愿理会与他,而万空藏亦是尴尬的在一旁苦笑不已,对于那个所谓的“尝试”不由得生出一丝不祥的预感。 第一百九十四章 尝试(第一更) 千余高阶修士组成的军队行进将是何等威严,单从如今自天马族地中向四方吹起的凛冽飓风便可见一斑。 静静的立在虚空向着天马族地望去,玉清面上现出一丝默然,半响才转过身来对着虺云雨和万空藏说道:“只不知这些修士经历石林之役还有多少能够生存下来,可怜千百年苦修,怕终是镜中花水中月……” “哼,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们之所以来此也是为利所趋,没有什么值得可怜的。”冷哼一声,对于玉清时不时爆发出的悲天悯人的情感,虺云雨向来是看不惯的,见惯世态炎凉的她对于外人的生死毫不在意,若非是此行一直是和玉清一起行动,怕是这边厢早已大开杀戒了。 “嘿,我们走吧。”摇头一笑,玉清也欲同虺云雨多做争辩,率先身化流光向远方遁去。 虺云雨和万空藏并不知晓玉清到底要在哪儿寻找石林阵法的缝隙,故而只是默默跟随在玉清身后,三人就这般不紧不慢的向前飞行而去,然而过了许久之后,虺云雨突然发现自己三人似乎一直在绕着石林转圈,不由得疑惑的向前方领路的玉清喊道:“小子,我们这到底是去哪儿?” 骤然停身,玉清转过身来,右手往虚空一伸,仿佛抓住什么东西一般,一边向虺云雨走去一边微笑着悠然说道:“自然是等人了。” 说罢随着身子前行右手竟是如同将空间撕裂一般,一层无形的帐幔被玉清掀了开来,现出里面一名满身黑衣出窍期修为的清冷女子。 似是完全没有想过自己会被发现,黑衣女子眼中满是不可思议,竟是愣愣的矗立在虚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青蚊要你追踪我之时,没有告诉过你不要太过接近我么?”带着玩味的目光将手中柔软的帐幔轻轻揉.搓,玉清不由得想起了当年得自清虚处的天掩帆,此时想来,那天掩帆当年自己并不会使用,其威能怕是真个如清虚所说足以遮掩天机呢。 银牙一咬,闻听玉清话语,女子瞬间回过神来,目光扫过玉清身后一脸冷笑看着自己的虺云雨,紧握的双手突然松开,幽幽说道:“要杀要刮悉听尊便,莫要想从我口中得到任何讯息。” 愣了一愣,玉清默默盯着女子看了半响,无奈的摇头一笑,说道:“我为何要杀你,你身上又有什么对我有用的讯息了?” “你……”反是被玉清的话语噎的一愣,女子清冷的面庞上显出一丝不敢置信的神色,半响才狐疑的说道:“你真不杀我?” “嘿,青蚊要你来无非是监视我的动向,好找机会与我算算旧账罢了,你且回去告诉他,我在此界还有诸多事宜代办,无心与他为难,待回到人间界时我自会去寻他做个了断。”说罢,玉清便让开身子,示意女子可以离去。 犹豫半响,女子才真个看出玉清似乎真的不愿为难自己,这才谨慎的后退几步,正准备施展遁术离去,却突听玉清一声“且慢”,不由得身子一颤,只以为玉清又要临阵反悔,怒道:“你到底想怎样?” “哦,我并无他意,只是忘了问道友这个东西是什么物事?”哂然一笑,玉清摆了摆手示意女子稍安勿躁,指着手中刚刚自虚空中撕扯下来的帐幔问道。 “此乃地掩幡,是青蚊大人给予我的护身法宝。”银牙轻咬,见到玉清手中的地掩幡不由得生出一丝肉痛,但另一方面见玉清只是询问那大幡的来历并非有意为难自己,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语毕便转身化作流光而去。 “哼,小子你最大的缺点便是太过心善,她与你终归是敌对关系,你放她离去无异于放虎归山,来日难保不成大患,对待敌人还是斩草除根的好。”颇为不爽的盯着玉清埋汰道,按虺云雨的性子应该对所有与青蚊有关的修士斩尽杀绝才对。 淡然摇头,玉清知道虺云雨也是关心自己,故而认真想了一下,才回道:“刚刚那女子对我并无杀意,身上也没有阴邪之气,显然不是什么大恶之人,青蚊所在的组织凝聚力并不如想象中的大,他的意志还不会影响到手下人,我想很多人都是迫不得已罢了,正如我不也总是身不由己么。” “哼,你倒是会推己及人,我也不跟你争辩,来日若是她修为有成之后,真个与青蚊联手对付与你,看你作何想法!”一脸朽木不可雕的神色,虺云雨冷哼一声,索性把头偏向一边不愿再理会玉清。 幽幽一笑,玉清慨然摇头,叹息着喃喃说道:“多谢前辈为我烦心了,只是那女子也好,青蚊也罢,都不过是我生命中的过客罢了,我从未将他们当作自己的目标呢……” 身子一震,虺云雨看着玉清略显孤寂的背影,突然醒悟到自己刚刚的训诫实是多余了,这个男子的心中从未有过迷茫,自一开始他的目标便已经定下,那便是追寻天道,除此之外其他一切都不过是追寻这个目标的过程罢了,并不需过多在意。 而万空藏因为虺云雨在场甚少插话,只是在一旁聆听二人的对话,此时听到玉清所言也是心有所思,目中闪烁着一丝莫名的光芒。 “道者……”喃喃自语着,虺云雨面上现出一丝微笑,幽幽说道:“嘿,接下来我们要去哪儿?” “就此径直前往石林便是。”伸手向正前方指去,玉清回头微微一笑,脚步轻踏身形一阵模糊,却又突然停下身来。 而虺云雨和万空藏亦是心有所感,转头向一左手方远远望去,那边正是刚刚清冷女子离去的方向。 果不其然,几息之间一道黑色流光已经化作女子身形现出身来,默默地看着玉清半响,幽幽说道:“妾身雪青,蒙道友饶命之恩却是不能就此离去,有些事情必须让你知道。” “道友请说。”心中一动,对于女子来意玉清是一点也推测不出,故而只是静静的等待她言明。 “道友应该早已知晓我所属组织名为二十八星宿,位于顶点之人便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圣,而我和青蚊大人便是玄武麾下。”语出惊人,一直处在推测中的组织情报,今日竟是从一个原本对其毫无所求的女子口中得到,玉清连忙摆手示意女子且慢往下说,转头向虺云雨和万空藏打了个眼色。 二人会意,身形霎时闪动,却是分别来在玉清和女子两侧严阵以待,隐约间三人竟是有意无意的结成三才卍形阵,这自然是玉清早已交与虺云雨让她仔细记下的阵法配合之术。 “你接着说吧。”眼看阵法成型,周遭万里风吹草动都瞒不过自己三人的神念,玉清这才向女子悠然说道。 “我本来接到的任务是寻找到你的踪迹,并锁定你的动向,随时准备接应青蚊道人偷袭取你性命。”自己的作为对于青蚊一方来说无异于背叛,即便周边知道身边这三人已经结成法阵,但深知组织恐怖的雪青心中还是无法平静,生恐被人发现自己此刻所为。 “呵,青蚊倒是看得起我,我本以为以他的修为必定是光明正大的寻我出来击杀才对,想不到还安排道友先来刺杀与我。”摇头轻笑,玉清实在没有想到青蚊居然如此谨慎,心中对于其人的评价不由得又高了几分。 第一百九十五章 雪青 被玉清的话语逗得有了笑颜,雪青也不再向刚刚那般紧张,稍停继续说道:“只是就在昨日突然有了一丝意料之外的变化。” 不知怎的听到雪青说到这儿,玉清立刻意识到这个所谓的“变化”定然与昨日发生在那处原本用于藏匿万空藏等人行踪的山谷中发生的战斗有关,只是想不到如此快的便能够知道那名与青蚊对战之人的底细。 果不其然,雪青随后的话语立时解去了玉清的疑惑。 “昨日一直滞留人间界的玄武圣突然来到此界,并与青蚊大人定下一战之约,胜负筹码便是此次行动的主导权。”说到这儿,雪青面上露出一丝震惊,显然那一战的结果远远超出她的预料。 而玉清见状,心中亦是咯噔一下,不由得轻声说道:“青蚊输了……” “不错,妾身从未想过强如青蚊大人在一对一的战斗中,会有战败之日!”苦涩的叹息一声,雪青原本将青蚊当作神明一般,他会战败这等事确是难以接受。 “这也没什么可震惊的吧,那青蚊之前不是有受过伤,以致修为大损么,以他的层级,回复修为并非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吧。”一旁静静聆听的万空藏听到二人话语,终是忍不住插话道。 而原本张口欲言的虺云雨听到万空藏的问话也是轻轻点了点头,显然这亦是她心中所想。 “你莫非忘了那日阻拦我天目之术的那道禁制了?”苦笑着摇了摇头,雪青还未说什么,玉清已经幽幽说道:“其人气息中正平和绝非投机取巧之辈,更何况以青蚊的性格,那等不公平的比试他也断然不会接受。” 说完,众人霎时安静下来,想到敌对势力中居然还有一个修为还在青蚊之上的玄武,不由得皆是心中惊悸,一时都是呆呆发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微微一笑,因为方千默便是白虎圣的原因,玉清对于二十八宿的力量已是有了深刻的认知,此时听闻与方千默同样等级的玄武圣能够击败青蚊倒也并非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故而众人中反而是他最为冷静。 看了看依旧有些失神的众人,玉清轻咳一声,静静的盯着雪青,等待她继续说下去。 被玉清轻咳惊得回过神来,雪青赧然发笑,看着身前男子突然露出迷惑的目光,幽幽说道:“玄武圣下达的严令便是只需侦测你之动向,万不可为难与你,且这次的争斗筹码之一,便是要求青蚊大人不得对你出手!” “嗯?!”闻言一惊,玉清同虺云雨和万空藏对视一眼,心中百思不得其解,记忆中并没有丝毫关于玄武的印象,不知其为何竟会不惜与青蚊对战也要维护自己,真个是扑朔迷离难以理清头绪。 “也就是说如今我的处境异常安全,丝毫不必在意会有神秘修士在背后暗袭与我。”想了半响,玉清索性放下关于玄武的思绪,开始整理起这条信息对于自己的益处。 “不错,我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有关组织更深层次的东西我并不知晓,至于这次玄武圣之所以来到此界,似乎是为了救一名封印在石林中的大神通者,具体情况不得而知。”说完,雪青向玉清欠身一礼,起身腾空而去。 “呵,又是救人,这石林之中到底困了多少人呐!”苦笑着摇了摇头,玉清不由生出天意弄人之感,只可惜自己要救的人估计和那个“大神通者”并非一人,否则这次行程倒是轻松了许多。 “哼,戒备了半天,也没有得到些什么有用的情报,关于二十八星宿我们还是一头雾水,更何况谁知道此女所言有几分真实。”撇了撇嘴,虺云雨看着雪青离去的方向,眼中精芒隐现。 哂然一笑,玉清摇了摇头,并未回应虺云雨的揶揄,看了眼天色这才说道:“耽误不少时候了,我们走吧。” 与此同时,石林正面入口,玄武和青蚊正静静的立在高空看着身下千余修士自石林外鱼贯而入,二人身前正有一面如龟壳一般的菱形镜面,上面赫然显示着玉清等人的身影。 “那小辈到那边去是想要做些什么?”眼神中满是不解,青蚊似乎丝毫不在意雪青泄漏的讯息,只是盯着玉清的身影看个不停。 “阵法师自然有阵法师的破阵之道,阵法入口乃是布阵之人故意留下,而进入其间便如同被布阵之人牵着鼻子走一般,即使最后破阵成功也已经输了一筹,若非带着千余手下,我也会如那孩子一般选择阵法缝隙突入。”眼中闪烁着欣赏的光芒,玄武伸手轻轻在虚空抹过,菱形镜面霎时化为虚无。 “嘿,阵法师的矜持么。”冷笑一声,青蚊身形陡然自虚空降下,落入下方修士大军中,随之缓缓行动。 眼看修士基本上已经进入石林,玄武正欲降下身形,突然感应到什么,抬眼向刚刚青蚊立身之处望去,愕然道:“朱雀?!” 玄武所视之处突然出现丝丝涟漪,一道极尽妖娆全身笼罩在紫色火焰之中,完全看不清面目的模糊女子身影显现出来。 “你和白虎的作为已经引起青龙注意,这次石林之行切记小心青蚊道人。”妖娆的身躯却发出中性的声音,被称为朱雀的女子一句话说完,身形便一阵晃动,竟是要就此离去。 “且慢,我还有事问你!”伸出手去,一道清濛濛的光亮在掌心浮现,玄武正要将朱雀拦下来,却又猛然意识到这并非敌人,不由得连忙将手中法诀掐灭,只是略显焦急的向朱雀喊道。 晃动的身形稳定下来,朱雀叹了一口气,道:“我如今亦是身不由己,不可能帮你太多,只需记下在石林中若是遇险,可寻那名叫玉清的孩子,他如今具备的神通或可助你一臂之力。” 说罢,不顾玄武阻拦,朱雀的身形终是缓缓隐去。 而下方的青蚊似有所觉得抬起头来向虚空中看去,却只正看到玄武浑浊的眼神,不由得微微一笑,抬步踏入石林之中。 远远的一层迷雾遮天蔽日挡住三人去路,玉清陡然停下遁光,向着身后虺云雨和万空藏凝重的说道:“前辈和万道友继续结卍字法阵,接下来我的神念需要全力推演石林阵法缝隙所在,警戒之事便交与你们了。” 郑重的点了点头,虺云雨和万空藏身形同时变换,如同刚刚一般的阵法再度成型,只是这次少了玉清神念支撑,阵法探测范围却是无形中缩减了不少。 剑形神魂中蕴含的似乎无穷无尽,直到神魂整个将石林包裹起来,玉清也没有感受到丝毫的吃力,而随着溢出体外的神魂越来越多,整个石林阵法无比清晰的浮现在玉清脑海,那竟是一个如同水纹一般由十二个同心圆组成一朵巨大的莲花状,而石林中心一片漆黑,即便是玉清的神魂一时也无法穿透。 这可是令玉清心中大骇,只因那日遥遥感知中,此阵只有五层阵法,故而玉清曾猜测法阵应是取极数共有九层,毕竟第三层法阵便足以阻拦化神修士,九层阵法便已是恐怖至极,然而此时细细感知之下,才知自己还是小瞧了这等上古法阵了,足足比预料中多出了三层,且自己完全不认得其内到底是何阵法,这不由得令玉清心中苦涩不已。 与此同时,眼看剑形神魂犹有余力,玉清心中又是一动,不由得生出就这般一探石林究竟的念想,毕竟自己此行的目的并非破解石林阵法,而是救出被困其内的伶修洁和马擎远,故而自己实在无需将阵法一层层破解开来,只需找到二人下落,而后直接去往二人所在阵法将其解救便是。 另外对于雪青透露的救人一事,玉清也是颇为在意,不妨就此用神魂感知一下。 想到便做,玉清不在收摄神幻,剑形神魂霎时光芒四射,足以令天地色变的恐怖神魂向石林笼罩而去,难以形容的威压自玉清身上陡然透出,虺云雨和万空藏猝不及防之下竟是被一股无形之力掀出百丈远去。 第一百九十六章 十二层(第一更) 与惊骇之极的看着玉清的万空藏不同,虺云雨面上满是苦涩,认识玉清不过年余,眼睁睁的看着他从一个自己能够任意摆布的结丹修士,飞速成长为如今即便是自己也不敢轻视的顶尖修士,此时此刻心中不由得感慨万千。 玉清还不能完全掌控暴涨的神魂,故而神魂所过之处,掀起阵阵凛冽飓风,整个石林中霎时乱作一团,其中自然也包括已经全部进入石林二层的那千余修士。 此时整个二层空间都被暴雨弥漫,视线模糊,而所有修士的防御法宝都已祭起,似乎不愿被暴雨临身,再加上不时有几许惨叫自千余修士中传出令天地间弥漫着一丝诡异的气息。 修士大军终是缓缓前行,不多时,那些死者已经露出身来,仔细看去他们竟都是全身插满钢针而死,地面上还遗留着许多被钢针损毁的各色法宝。 原来弥漫天地的并非是雨水,而是一根根寸许长的钢针,自高空被无形之力抛掷下来,形成足以将修士法宝洞穿的恐怖威力,刚刚只是第一次接触,便已经有数十位元婴期修士惨死当场。 “哼!”冷哼一声,对于天上的针雨恍若不觉,青蚊身周有无形气劲围绕钢针丝毫不能穿透,纷纷摔落在身旁。 眉心一簇,青蚊自然能够感知出这恐怖神念的主人,心中也是如惊涛骇浪一般,不由得转头望向一旁正面现微笑望着自己的玄武,心中顿时明白当日玄武对自己说过的话语。 “看来你我的争斗有些多余了,以他如今的魂魄强度,便是你对上他怕是也无能为力了呢。”微笑着向青蚊揶揄着,玄武口中似有意似无意的轻轻呢喃声又传入青蚊耳中:“只不知你是否完成了不灭法体……” 眼皮狂跳,青蚊原本就惊讶于玉清修为进步的速度,此时听到“不灭法体”四字心中更是咯噔一下,虽然不明白这“不灭法体”到底是什么功法,但单凭字面意思推测便绝非普通物事,想到照如此速度成长下去,怕是这个玉清将会成为一个极为棘手的存在,若此时将他除去…… 念及此,青蚊目光扫向前面埋头继续在石林中穿梭的玄武,心中又陡然生出一丝无奈,只因他实在没有想到这个一直不怎么出手的玄武修为居然强的不可思议,虽然不知那次战斗他到底用了几分力量,但那压倒性的结果却令青蚊至今想起还有些胆寒,故而让他违背誓约出手击杀玉清,此时他也是完全不敢。 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玉清的神魂已经蔓延到第十层法阵,随着阵法层级的递进,想要穿透阵法所需要的力量便越是苛刻,此时的玉清便遇到了困难,神魂被一团仿佛棉花一般柔软的无形障壁拦了下来,无论玉清如何增加神魂都无法突破过去,显然这层障壁的强度已经足以将此时的玉清神魂完全拦下。 无奈的将神魂收回定海界,玉清抹去额头冷汗,转头向着身后二人说道:“我刚刚以神魂扫视了石林,共有十二层阵法,其中十层之前并无修洁前辈和擎远前辈二人的踪迹。” “十二层?!”闻听玉清所言,虺云雨和万空藏不由得同声惊呼,此前玉清说过单只第三层法阵便是能够阻拦化神修士的风吼阵,那么此后还有九层法阵,如果说法真威力层层递进的话,那十二层阵法该是何等威能,怕是天上真仙亲至也要落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见到虺云雨二人的表情,玉清已经知道他们心中所想,默默摇了摇头,幽幽说道:“法阵用于攻击的便只有前五层,以虺前辈大乘期修为并无大碍,而万道友有我相护也足以保得万全。” “嗯?那后七层阵法有何作用?”诧异的看着玉清,虺云雨不由得疑惑的问道。 而万空藏却是露出一丝若有所思的表情,陷入了沉思之中。 “后七层皆为困阵,并为设置攻击阵法,这个石林更像是一个捆缚什么上古凶兽的牢笼,虽然神魂无法透入,但最后一层阵法我似乎在记载中见到过,即便在昆仑都已失传许久的两仪轻微伏魔大阵……”面上现出一丝苦涩的笑意,玉清心中隐隐胜出一丝不祥的感觉。 修为如玉清断然不会无端胜出杂念,这丝不祥只能是他的神魂隐约间预测到了什么危险,从而给予自身的警告,石林中所困之物定然非同凡响! 深深吸了一口长气,玉清心中不知为何非但没有一丝畏惧,反而生出一丝兴奋之意,似乎石林之中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自己一般,这种感觉令玉清感到颇为不适,不由得神魂横扫身周,却并非发现有心魔侵入的迹象,这丝兴奋的悸动委实不知是从何处而来。 转过身来,向着虺云雨和万空藏二人微微一笑,玉清凝重的说道:“关于阵法缝隙我已推演完毕,接下来就是只有一个困难,那便是阵法空隙说白了便是阵法空间接驳外界之处,乃是最不稳定之处,大量空间裂在其内生现,我尝试推演其生现的规则却发现它们实是随机生成,正常人身体一旦进入便会被无尽的裂缝撕成粉碎。“ “这?!”闻听此言,虺云雨不由得大惊,而万空藏更是面如土色。 只因空间裂缝在大乘期修士来说虽然看似是极为平常之物,每每施展大威力术法之时都会因为超过空间承受的极限而撕开空间,但那样的空间都是固定在一处,并不会接触修士的身体。 而向玉清所说,随机生成的空间裂缝却难保不会直接出现在修士身体上,便如同身体被同时分开在了两界中,唯一的结果便是被巨大的空间之力分成两半。 “道友既然没说就此离去,想来是有解决的办法,何必空自让我和虺老烦忧?”震惊过后,万空藏立刻便意识到玉清必有后手,故而心中霎时平静下来,苦笑着说道。 老脸一红,虺云雨看着玉清似笑非笑的面孔不由得恼羞成怒,挥手便是一道棍状真元狠狠打在玉清头上,只敲的空气中火星四射,玉清咧嘴不已。 “前辈莫打,晚辈有秘术可以将身体介于虚实之间转变,并不畏惧空间裂缝,然而这秘术并无法携带他人,故而晚辈需要二位到我的世界中暂待少许。”胸有成竹的向虺云雨和万空藏微笑道,玉清伸手一点眉心,五色毫光乍现,定海界广袤无边的空间展现在二人身前。 第一百九十七章 解决之道 立身于同外界一般无二的大地之上,万空藏已是呆若木鸡,如此广阔的世界也只有那些传说中才可能存在,然而今日却真实的出现在眼前,万空藏已经完全因为震惊而无法思考,只是呆呆的矗立在那儿向四周不断瞭望。 “戚,难怪我一直觉得你的“神念”有些古怪,原来已经凝聚神魂,达致天人合一之境了。”上下打量了一下身前明明是神魂化身却与真人一般无二的玉清,又同万空藏一般向四周望去,虺云雨亦是不由得震惊的轻呼道:“你身上到底有什么法宝,居然能够生化如此世界?!” “呵,不知前辈可听过定海珠之名?”对于万空藏和虺云雨的反应完全在预料之中,玉清淡然微笑着,一边随着二人向定海界四方看着,一边回应着虺云雨的问话。 “虚空弥末,一珠一世界的定海珠?”面色发青,虽然早已知道能够生化这等无穷世界的必是不得了的法宝,但此时听闻“定海珠”之名还是不由得骇的心中一颤。 道祖钦赐至宝,这等来头却着实有些大的离谱了。 看着虺云雨苦涩的面容,玉清心中不由得泛起一丝古怪的想法,不知若是将自己原本有七颗定海珠,却被自己拱手送了六颗出去告诉虺云雨,不知她此时会是何种表情。 眼角余光敏锐的察觉到玉清古怪的面色,虺云雨收起心中震惊,狐疑的向玉清说道:“你可是有什么瞒着我?” “呃……”没有想到虺云雨居然如此敏感,玉清略显心虚的哂然一笑,连忙转移话题道:“此界元气充足,怕是不在聚灵阵之下,且不时有先天一炁转化,前辈和万道友在此稍加修炼,便足以抵得上外界数年苦修了。” 闻言同时一愣,虺云雨和万空藏对视一眼,这才想到自己在震惊中完全忽略了身周元气的波动,此时静下心来才惊觉身周元气已经浓郁到几近实质,以至于只是站立在这儿没有丝毫举动,全身都如同被泡在元气化成的汪洋中,随着自身的呼吸,毛孔伸缩之间,巨量的元气不断向体内汇聚,二人只觉久已停滞不前的修为竟是隐隐有了松动的迹象。 心中一动,虺云雨面上忽而现出一丝激动之色,不顾身旁玉清和万空藏诧异的目光,仰天一声长啸,定海界中海量的元气猛然被无形力量引动向着虺云雨所在汇聚而来。 随着元气近身,虺云雨的身形凭空浮起,接着一股狂暴的飓风向四周卷去,万空藏猝不及防之下竟是瞬间被掀了起来,若非是玉清能够随意操控定海界内的空间,及时将万空藏的身形阻拦下来,还不知道他会被吹到哪去。 “多谢道友。”感受着自四面八方固定住自己身体的空间之力,万空藏自然之道这是空间的主人玉清救下了自己,向其道谢一声后,不由得苦涩的叹息一声。 想万空藏身为化神圆满大修士,距离渡劫不过一步之遥,又是天都神山首席阵法师,地位何等尊崇,然而自从来到天马平原之后,却屡遭挫折,所遇之人修为之高皆是其难以企及,如今更是险些被虺云雨无意中引动的一道狂风掀飞出去,其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萧索之感。 淡然一笑,玉清如何不知道万空藏心中所想,这种事情他更是已经不知经历了多少次,似乎自从步入修界以来,玉清所遇之人都是些对于普通修士来说完全处在传说中的人物,更莫论玉清还曾多次同这些修为远胜过他的修士生死相搏,对于这种修为差异带来的失落感早已习以为常。 不过转眼间又想到自己只是练气修为之时便已然遇到玄胤这等存在,此后遇到的那些所谓的大修士对于自己还真是没有多少威慑力了,念及此,玉清面上不由得现出一丝莫名的笑意。 抬起头来,看着被无穷元气贯通全身,似乎在攻克着修为关卡一般的虺云雨,玉清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下,心中隐有所得。 足足一刻钟时分,不断肆虐的狂风渐渐消止,虺云雨浮空的身形缓缓落下,面上写满了玉清从未见过的没落之意,幽幽叹息道:“还是太少了……” “前辈常说晚辈万事埋存于心不愿示人,但现在来看真正隐瞒了重要之事的是前辈自己吧。”微微一笑,玉清语气中颇多揶揄,只是面色却很是淡然的向虺云雨看去。 “哼,你可是好奇?”闻言一乐,面上的没落之意霎时隐去,虺云雨斜眼撇着淡然望着自己的玉清愣了一愣,半响,才缓缓说道:“这是虺族的宿命!” “愿闻其详。”伸手一指地面上突然浮现一面石桌三条圆凳,玉清招呼万空藏一声,自顾自的在石凳上坐下,若是此时再将桌上摆上一壶香茗,却真个像是三位老友在悠然品茗了。 似乎被玉清的淡然心态感染,虺云雨和万空藏都忘记了自己心内的忧闷,纷纷起步来在石桌旁坐下,而玉清也适时的向石桌上一点,现出三只白玉雕琢一般的杯子,只是玉清一穷二白身上并无什么香茗好酒,只是三杯以水元气化作的净水,但在这淡然的气氛下却也显得颇为闲适自在。 端起清水抿了一口,虺云雨突然发现在平静无波的心境下,这普通的净水竟也清凉甘甜,别有一番风味。 “嘿,与你的神魂接触的久了竟会被影响同化,端的可怕!”若有所思的看着玉清,又低头看了眼手中的净水,虺云雨哂然一笑,悠然说道:“不过这种感觉倒也不坏,此后时日无多,若是能盖座石屋,每日与你清水闲侃隐居于此,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闻听虺云雨口中“时日无多”四字,本应吃惊的心田却如古井水面不起波澜,万空藏心中顿时明白这正是虺云雨所说的,自己的心境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玉清的神魂影响,转头向玉清看去,却发现他此时只是淡然微笑着看着虺云雨,并无丝毫言语。 而虺云雨也不管玉清是否回应自己的话语,自顾自的开口说道:“虺族修炼不同于常人,化身期后体内经脉会自动生出如同实物一般的强力关卡,任凭如何增强真元都不可能突破,再想增进修为便需要接引虺毒入体,使其与真元融合从而借助虺毒强大的腐蚀力将关卡一举攻克,然而与此同时不论我等身体已经进化到如何熟悉虺毒的境地,但终是无法完全免疫,长此以往终将被虺毒侵蚀,直至身死道消,这便需要自外界汲取庞大的天地元气将虺毒中和……” 说着,虺云雨看着若有所思的玉清和万空藏自嘲的一笑,幽幽叹息道:“可惜这终究不再是远古之时,天地元气已经无比稀薄,我族已有数千年没有一个人能够修炼到渡劫期,我虽靠着远胜与普通族人的天赋体质,靠着布下几次聚灵法阵将修为强行提升到如今的渡劫后期,体内还剩下最后一道关卡!” 听到这儿,玉清已经完全明白虺云雨话语中“时日无多”的含义,虺云雨体内的关卡随着修为的提升必定会越来越是坚实,而相应的想要将其攻克需要的虺毒也便越来越多,相对于渡劫后期那庞大的真元修为,最后一道关卡需要的虺毒怕是如今的虺云雨无论如何也无法承受,再加上如今天地元气的稀薄程度,怕是早在许久之前虺云雨便是在靠着自己的特殊体质强行支撑罢了。 念及此,玉清眼中突然闪烁起异样的光芒。 并未注意到玉清的神色,虺云雨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缓缓说道:“不论我的体质如何特殊,但渡劫后期体内蕴藏的虺毒也已经达到了我所能承受的极限,而天地中的元气有完全不够我中和毒素,故而据我推测至多再有十年,我便再也无法克制体内的虺毒,终将身死道消。” 将深埋心底即便是身边之人也从未明说的秘密娓娓道来,虺云雨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只觉心内突然像是拜托了一道枷锁,心境突然无比空明起来,这并非是受到玉清的影响,而是她的心境修为正向着更高的层级蜕变着。 “啪”的一声脆响,虺云雨诧异的转过头去,却发现是万空藏捏碎了手中的杯子,浑身轻轻的颤抖着,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疑惑,正要问其为何如此,突然听到耳边传来玉清的悠然话语。 “若是有足够的元气供应,前辈需要多久能够攻克那层关卡?” 愕然回头,虺云雨一时间只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因她深知玉清甚少戏言,更莫论是在如此严肃的事情之上,故而他此时之所以会问出如此话语,必然表明他真的有办法为自己觅得足够的元气。 微微一笑,玉清心神一动,三人所处的空间霎时变换,一望无尽的元气汪洋霎时展现在虺云雨面前。 “这些可足够么?” 第一百九十八章 虺族隐秘 蓦然睁开双眼,玉清双目中冰蓝色光芒大放,仔细盯着身前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看了半响,毅然抬步向其内走去。 双手在身前不断划着半圆,玉清周身似乎有着斥力一般,浓雾丝毫无法侵入他身体三尺之内,走过之处,一条足够两人并肩通行的过道浮现出来。 浓雾似乎无穷无尽一般,直直走了半个时辰仍然看不到尽头,玉清不由得微微皱了下眉头,只因在他的探知中这层浓雾的覆盖范围绝没有如此广袤,须知如今的玉清即便只是步行也不会弱于普通元婴修士全力施展遁光的速度,走了半个时辰却依旧摸不到浓雾的边际,只能说明是陷入了某种困阵之中。 眼中冰蓝色光芒向浓雾四周扫去,却毫无所得,再向自己的正前方扫去,玉清面上立时显出古怪的笑容。 不过两三步之间,玉清的身形终于破开浓雾,然而展现在眼前的却是自己刚刚还同虺云雨二人立足之处,竟是费了半个时辰功夫,不知不觉间又走回了原地。 “奇怪,这绝非是幻阵,但却令我完全陷入幻境之中而不自觉,难道是……”脑海中啥时浮现出一种传说中稀有生物,玉清面上现出一丝轻笑,咬破指尖互相在两手臂上画出一道道玄奥的符咒,左五右四第九道符咒画完之后,只闻一声声仿若恶鬼呻吟一般的声音自双臂传出,那九道符咒居然一阵变换化为九只深黑色的眼睛,半睁半闭之间九丝黑光如同活物般向玉清缠绕而来。 这却是玉清得自苍冥二老“炼魂诀”中的秘术,以自身精血喂养九幽冥魔,那九颗眼珠真可谓上穷碧落下黄泉,无论以何等秘术藏身,都难逃这九颗眼珠的追索。 只是玉清向来有天目之术傍身,而这术法又实在太过邪异,故而玉清一直都想不起来使用,此刻若非天目之术探测无果,又不愿为了浓雾中隐藏之物而拼着损耗自身精血强行提升天目力量,这才将“九幽冥眼”施展出来。 “九幽冥眼,万物显迹。”口中八字真言吐出,玉清双手猛然按在浓雾之上,稍停,只见左手臂上五只眼睛突然齐齐睁开,而缠绕玉清的九道黑丝中也有五道霎时化作黑光没入浓雾之中不见踪影。 就这般静静的站立半响,左手臂五只眼睛突然紧紧闭合,接着便化为血色符咒自玉清手臂上脱落下来。 眉头紧紧皱起,玉清着实没有想到这浓雾中之物居然如此棘手,与九幽冥魔合作并非什么轻易之事,因为有血脉相连,故而随着深入施展九幽冥眼之术,施术者存在着被九幽冥魔反噬自身的风险,刚刚左手臂上的五只眼睛便是此术的安全底限。 “黄!”冷叱一声,玉清右手臂上靠近手肘的最后一只眼睛蓦地睁开,一只面目模糊的冥魔虚影浮现出来,照着玉清便是一口咬来。 神魂猛然凝聚为一颗尖针向着咬来的巨口刺去,只闻一声凄厉的惨嚎,冥魔虚影骤然向身后退去,面上显出一丝愤恨的神色,怨毒的看了玉清一眼转而没入了浓雾之中。 这次并没有令玉清多等,不多时浓雾中便有一丝血脉相连一般的波动想自己传来,却是九幽冥眼终于找到了浓雾中隐藏之物的踪迹。 脚步轻抬,玉清身影骤然消失在原地,随着神魂修为的增长,玉清施展缩地成寸之术已是驾轻就熟,速度也比原来施展之时要快出不少,眨眼之间便来到冥眼传出波动的所在。 脚步刚停,玉清还未看清周边环境,便突感一阵时空变换,眼前霎时浮现出人间界的中皇山来,而自己正处在通往山巅的试练大道之上。 前方有数千人正在攀登阶梯,头顶有无数道剑光划过,其中竟是还有着自己颇为熟悉的面孔,似乎又是中皇山广开山门之刻。 感受着心中不断传来的迷茫感,玉清并没有故意压制,只是任由自己徜徉在这梦境一般的景色中,面上不由得显出一丝柔和之色,就这般踏着阶梯向山上行去。 沿途有无数熟悉的面孔在维持着秩序,玉清都只是向他们一笑而过,并未有丝毫停留,足足一个时辰过后,玉清终于来到了自己继邽山外的小山村之后的第二个家一般的场所,洞明峰琅嬛经阁。 “玉清,你回来了……”正默默的注视着身前这个自己魂牵梦绕的石屋,玉清耳边突然传来威严的声音,转过头去,居然是琅嬛阁巨脸在同自己说话。 “哦,我本以为你不会这样愚钝,但还是忍不住了么?”答非所问的向巨脸回道,玉清面上显出一丝嘲讽的笑容,伸指向着巨脸一指口中真言轻吐;“封!” 整个洞明峰随着玉清“封”字真言吐出,霎时如同水中倒影被搅扰一般出现丝丝扭曲波动,巨大的半球形禁制将整个洞明峰笼罩起来,巨脸面上立时变了颜色。 看着面目扭曲的巨脸,玉清微微一笑道:“看来如我这般的情形并不多呢,不然你也不会蠢到亲自出马迷惑与我。”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我的幻术无法影响到你?!”似是终于冷静下来,巨脸口中的话语立时尖利起来,与刚刚沉着威严判若两人。 “你自出生之时便活在清微界中了吧?”看着满是疑惑神色的巨脸,玉清向其悠悠说道:“你的幻术本质便是迷惑修士心境,令其道心动摇,心生魔障,从而令你有机可趁,此界中人虽然普遍有着较高的修为,但似乎甚少有人注重心境修炼,故而你的幻术对他们自然很容易便可奏效。” 闻言默然,巨脸也明白了玉清话语中的的意思,沉思半响才开口说道:“我奉命镇守石林已有万年,倒也不是不能放你进去,只是须得告诉我你来此到底是为了什么?” “问清我的底细和目的,然后构建一个更为真实的幻境?”面色一沉,玉清怒声呵斥道:“好你个诡诈妖兽,居然到此时还要虚言诳我,你真当我不知你的底细么,你族寿命最长不过五千余年,何来万年镇守之说!” 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的神色,显是没有料到面前之人居然清楚自己的来历,巨脸蓦地消失在原地,在玉清戏谑的目光中正撞在那笼罩洞明峰的禁制之上。 然而玉清面上的笑意并未持续多久,禁制并未起到应有的作用竟是被巨脸一穿而过,霎时不见了踪影。 愕然半响,玉清面上显出一丝自嘲的笑意,悠悠说道:“看来传说也不能尽信,是哪个说那家伙穿不透禁制来着?” 随着巨脸离去整个洞明峰忽而开始坍塌,玉清略带留恋的忘了远处亦是轰然坍塌的中皇山其他诸峰,叹息着摇了摇头一步踏出亦是转换了时空,来到了浓雾之中。 心神一催,右手第四颗“黄”眼再度圆睁,化为冥魔虚影再度不清不愿的再度向浓雾中穿透而去。 等待半响,传递回来的却是空无一物,玉清面色一沉,立时便知道那妖兽定是提高了警觉,“黄”眼的力量已经无法搜寻得到。 将虚影召回,玉清伸手一点“黄”眼立时如同左臂上那五道符咒一般脱落下来,又拿手一点第三颗眼睛,口中轻叱道:“玄!” “唳”震耳欲聋的尖啸声随着“玄”眼怒睁自玉清手臂上传出,浓雾如同碰到了天敌一般霎时向后远远退去,玉清身周足足空出了数百丈方圆的空地来。 心中一动,玉清不由得古怪的想到,日后在浓雾中用“玄”眼开路倒是个不错的方法。 古怪的想法刚落,一只头生双角,没有嘴巴只有比常人打了许多的眼耳鼻的怪兽在玉清身前现出身来。 足有玉清三倍大小的眼睛圆睁,盯着玉清看了半响,怪物突然“桀桀”怪笑两声,竟是冲着玉清躬身一礼,转身冲进了浓雾之中,而随着他的身形突进,整个浓雾霎时如同煮沸的水一般,激烈翻滚起来。 看着声势浩大离去的怪物,玉清面上显出一丝古怪的面色,“玄”眼所生的怪物与“黄”眼完全不同,竟是有着颇为不弱的神智,就在怪物刚刚盯着他看的时候,玉清的神魂清晰的感知到有一丝极为隐秘的神念一般的波动在自己体内乍现即隐。 同时九幽冥魔自然都有着反噬主人的本能,然而这头冥魔却知道现已神念探测自己的实力,在决定到底是吞噬自己还是依命行事,其神智之高已经远远超过同等级的域外天魔了。 一刻钟时候,血脉相连的感觉再度传来,玉清轻笑一声,也不再使用缩地成寸之术,身形稍一模糊竟是直接遁入虚空之中,眨眼便出现在冥魔身旁。 被陡然出现在身前的玉清骇了一跳,冥魔打破脑袋也想不出自己这个主人到底用了什么遁术,天生没有形质的自己赶到这儿还用了一刻钟时间,而自自己放出讯息到现在也不过两个呼吸的时间罢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 九幽冥眼 冥魔的神色尽收眼底,玉清对其赞许一笑,道:“多谢你了,这滴精血与你,算是酬劳。” 说着,玉清抬手自胸口一点,一滴闪烁着金色光芒的血液顺着指尖浮现,轻轻点指一弹,那滴血液便来至冥魔面前。 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这滴散发着宏大波动的金色血液,冥魔只觉自己的脑海完全搞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在魔头的世界中实力便是一切,面前这个主人拥有令人胆寒的恐怖神魂,只要他愿意可以轻而易举的杀死自己,故而自己对他不敢有丝毫违逆,也从未想过会有酬劳一说。 “怎的?可是不够么?”看着呆愣出神的冥魔,玉清面上闪烁着温和的笑意,修炼万劫法身之后他的精血远比常人旺盛,再加上生性不喜欠下人情,故而对于帮助他的人从来不会有所吝啬,即便再拿出一滴精血与这魔头也并无不可,只是此时此刻,但就冥魔的面色上,玉清便看出魔头之所以如此愣神,实是自己的举动超出了它的预料所致。 身子莫名一颤,冥魔将面前漂浮在虚空的金色血液一口吞下,身上霎时如同被火烧一般,自周身冒出大量轻烟,然而冥魔面上却并无一丝痛苦之色。 双目中绽放着以魔头来说颇为怪异的虔诚色彩,冥魔狰狞的面孔竟是浮现一丝莫名的柔和,难以形容的平和心境自其身上缓缓透出,乍一感应竟是令玉清陡然生出如见佛陀之感。 “我等一生都在追索脱离为人,而你们却是在拼尽一切的成为人么,呵……”轻笑一声,玉清不知想到了什么,呢喃道。 半响,“玄”眼冥魔的异状渐渐消弭,睁开硕大的双眼冥魔冲着雨情咧嘴一笑,一丝魂魄分离出来化为一道灰色丝线绕着玉清缓缓转动,其内隐隐传出的波动竟是冥魔想要认玉清为主,再看此时的冥魔面上也陡然换上一副希冀神情。 愣了一愣,玉清立时明白过来冥魔的意思,无非是想要同自己达成契约罢了,须知幽界之中有无数冥魔,故而“九幽冥眼”之术每次召唤的冥魔并不固定,只是按照不同的等级随机抽取罢了。 冥魔此举并非是与自己之间有了什么友谊,而是在自己身上尝到了甜头,将其魂魄分离出来给与自己虽然等同于卖身,日后都需要无条件的听从自己的吩咐,但若是每次被召唤都能得到一滴精血,这比起在幽界之中靠着自己修炼却是快了许多。 清晓冥魔心中打算,玉清自然不会有所犹疑,就刚刚来看这头冥魔却是个标准的识时务者,与其打交道很是容易,故而就此立下长期合作倒也是和不错的选择。 再看了看右臂上最后两只眼睛,玉清不由得微微一笑,最后三只眼睛的等级是以几何倍增长,自己没有必要还是不要招惹它们的好。 主意打定,玉清张口轻轻一吸将那道冥魔魂魄摄入体内,然而他这一招却更是令冥魔惊疑不定,只因人类修士不比魔头,无法随心所欲的吞噬他人魂魄,须得以三昧真火灼烧提炼,将魂魄化为本源力量才可。 故而冥魔在献出这丝魂魄之后,便一直在等待着真火炼魂的痛苦袭来,哪知自己的主人居然若无其事的如同魔头一般张口将自己的魂魄吞了进去,却是令其百思不得其解。 “你去吧,日后有事我自会寻你。”摆了摆手示意冥魔离去,玉清如何不知它心中的惊疑,只是自己与寻常修士不同,就在不久之前足足吞噬了上百头天魔的魂魄,经过这些时候的磨合,如今的魂魄竟是有了许多天魔的特性,只是这种变化是好是坏还需要时间来印证了。 又冲着玉清咧嘴一笑,冥魔戏谑的看了自己一眼身后不远处一团五颜六色的虚影,骤然化为一道黑烟散去。 虚影身周不断闪现着光怪陆离的画面,仔细看去每个画面中竟然都有一个玉清在内,只是每次所处的世界不同罢了! 每个画面自虚影身上浮现之后边冲着玉清的方向袭来,只是每每刚遁出数寸远去,便被一股无形之力所阻随即如泡沫般湮灭。 此时若是有修士以神念探去便会发现虚影身周正有一丝丝灰色线条如同雨滴一般落下,周遭雾气与灰色线条甫一接触便会立时被恐怖的压力化为虚无消散在空气之中,那竟是玉清神魂放出的威压! “没用的,你虽然可以无视禁制拦截,但以迷惑修士神智为手段的你来说,远远超出你所能控制的神魂所化牢笼却是你无论如何也无法突破的。”眯起眼睛看着对于自己的话语毫无反应,反而继续不断生出别样的画面妄图攻击自己的虚影,玉清面上深色渐转清冷,半晌,才幽幽说道:“我并不想伤害于你,寻你出来也不过是打个商量,请你放我通过此处罢了。毕竟你所属一族已几近灭绝,我也无意做那赶尽杀绝之辈。” 说着,玉清面色一沉,身前神魂骤然凝聚为一柄散发着无穷寒意的白色长剑,冷然喝道:“若你仍旧冥顽不灵,我亦非愚善之人,定将斩你与剑下!” 感受着玉清身前的利剑,虚影身子霎时一颤,自利剑上散发的气息是那般的犀利,以至于虚影毫不怀疑它可以一剑斩下自己的头颅。 不断闪现的画面和五颜六色的色彩渐渐消失,一只长着螃蟹的躯体,却生着蛤蟆头颅的巨大妖兽显出身来,乍一看去确实给人无比怪异的感觉。 “果然没错!”看到妖兽形体,玉清喃喃自语道,快速回忆着脑海中《神异志》的记载,终于确定自己此前的猜测并无差错。 此兽便是传说中早已绝迹的蜃兽,乃是天地间灵气生化的异种,可吸食天地中修士魂魄散发出的波动吸收其内的记忆和执念,将其具象化以迷惑修士,在其魂不守舍之际将魂魄吞噬,乃是颇为凶厉之辈。 然因此兽喷吐的气息名曰蜃气乃是布置修士布置幻阵的最佳材料,而其身体死后画作的结晶体又是破除天下所有幻阵的神物,故而渐渐的有大量修士开始明码标价收购蜃兽,就这样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蜃族都遭到修界猎捕,甚至为了做成破除幻阵的法宝被血腥屠杀,以至于原本边不怎么兴旺的蜃族慢慢的在世间绝迹,如今也就是那些修士无法进入的绝地之中,还有着蜃兽存在的传言,但这并不妨碍修士们对于蜃兽的狂热,只因在竞宝行中,蜃兽尸体所化的结晶依旧是无价之宝。 反观玉清面前这只蜃兽的体形,怕是已经活了不少年月,定是借助石林天生阵法的掩护躲避过了修士的搜索,而其天性中也继承了祖辈对于修士的憎恨,以至于根本不愿同玉清稍作交流。 “若是放你离去,定会泄漏我活在此处的消息,届时依旧是死路一条,不若同你在此玉石俱焚,落个清静!”口吐人言,蜃兽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虽然终于开口同玉清说话,但却一点协商的余地都不留。 “玉石俱焚?你倒是好大的口气。”闻听蜃兽所言,玉清不怒反笑,反手在额头轻拍三下,悠然说道:“也罢,今日便让你知道天下之大!” 随着玉清三拍,眉心之中五色豪光乍现,一直端坐莲花之上的法相金身霎时现出身来,身高十丈,通体紫光萦绕,直如真仙降世,佛陀临凡! 看着玉清法相金身站立身前,蜃兽只觉一股无形压力自其身上透出,周身如被万钧巨力压制,却是连动一动身子都成奢望,这才知道眼前之人与自己以前遇到的那些修士全然不同,怕是距离破空飞升不过临门一脚! 念及此,蜃兽拿眼向玉清望去,更是骇的魂飞魄散,此时玉清的头顶上竟然浮现千丈金光,金光顶端半亩瑞云若隐若现,其上垂珠璎珞,金花万朵,络绎不绝,竟是活脱脱得道真仙。 玉清对于自己头顶上的异象丝毫不觉,虽然有些疑惑蜃兽看向自己的畏惧目光,但道诀用出也不能就此收回,点手向蜃兽一指,法相金身呢喃一声,伸掌便向蜃兽拍去。 “轰”手掌还未及身,蜃兽已觉罡风难耐,身形想要下陷化去这无尽压力,却被神魂牢笼所困难以移动,眼看巨手就要拍在自己身上,届时形神俱灭悔之晚矣,不由得高声喊道:“上仙饶命,我不敢了!” 闻言一愣,随着神魂的增长,玉清对于术法的操控更进一层,已至随心所欲之境,故而听到蜃兽求饶,心神一动之间,法相金身已经收回手掌,静静的矗立在浓雾之中。 “你为何称我上仙?”对于蜃兽刚刚的称呼颇为不解,玉清甫一停手便立刻向蜃兽追问道。 不明所以的看了玉清一眼,发现他面上神情不似作伪,蜃兽这才怯懦的说道:“我族能看顶上三光,上仙头顶有千丈金光,定是真仙无疑!” 第二百章 上仙饶命 闻听蜃兽之言,玉清不由得愣了一愣,自家人知晓自家事,真正修为不过元婴期的自己绝非是蜃兽口中的“上仙”,但此时此刻料它也不会欺瞒自己,那么它所说的顶上金光应该是确有其事才对。 想到这儿,玉清眼中冰蓝色光芒乍现,向着自己头顶上方看去,耀眼至极的金色光芒直直穿透雾气向天顶刺去,那半亩瑞云在天目之中呈现出一片红白夹杂之色,赫然便是自己以致大成的水火二气,而瑞云之上还有一样物事沉浮不定煞是惹眼,仔细看去,竟然与体内域外第一天魔王古殇所留的那块石碑一模一样,只是体形却是缩小了百倍之多。 “顶上三光有何讲究?”《洞玄经》虽包罗万有,但恰恰对于这“三光”没有丝毫记载,玉清遍寻脑海找不到答案之后,只得向蜃兽问去。 “人类自出生时皆有三光,只是这光芒透明无色,故而不被任何人所察,此后因后天浊气感染天门闭塞,三光消弭。而修士经历修炼过后天门会渐渐打开,直至体内神炁结婴,也即是如今所说的出窍期后,闭塞的天门完全通畅,顶上三光会再度显现,但此时三光依旧是透明色,除非有心之人仔细察看,否则都会将其忽略。”心中对于玉清“上仙”的身份笃信不疑,虽然颇为疑惑这个“上仙”居然自己都不清晓这些在上界可说是常识的事情,但蜃兽此时可不敢多言,真个是有问必答,仔细回忆了一下脑海中的记忆,这才小心翼翼的向玉清说道:“而一旦修士渡劫飞升之后,体内魂魄在仙灵之气孕育下凝聚神魂,顶上三光也会慢慢呈现金色,就如同上仙如今这般。” “神魂……”听到蜃兽所言,玉清立时明白过来,自己的识海被毁以至于得遇苍冥二老传授“炼魂诀”秘书,体内魂魄早已凝聚神魂达致天人合一之境,故而顶上三光才会呈现出远远超出自己真实修为的金色来。 苦笑着向头顶的瑞云看去,玉清心中不无戏谑的想到,若是所有人能够向蜃兽一般看到自己顶上金光,那日后倒是方便了许多,想来这下界之中还没有几人敢同上界真仙动手的吧。 想到这儿,玉清突然对于金光的等级有了一丝兴趣遂想蜃兽问道:“那不知这金光如何分辨修为?” “上界境界不同于下界这般有序,实是混乱的紧,但大致可分为三等,散仙,天仙,金仙。刚刚飞升上界的散仙顶上金光大约十丈,此后逐级递进,直至万丈金光可为金仙,这些都是小妖传承自祖辈的记忆,更高层次的仙人小妖是不知道了。”绞尽脑汁将深埋心底的记忆说出,蜃兽不由得紧张万分,生恐面前这个“上仙”不满自己的回答,一怒之下将自己击杀了事。 点了点头,玉清自然早就想到以蜃兽的修为不会知道太多,眼光无意中又往头顶扫了一眼,却忽而注意到瑞云上一抹微弱的毫光,定睛看去,石碑旁似乎还有一个极为微小之物随着瑞云沉浮,只令玉清心中大震,那竟是已然化为定海界的定海珠本体! “这是怎么回事?”喃喃自语着,玉清心中顿时被疑问充满,思虑许久,脑海中顿时划过一丝光亮,狐疑的自语道:“难道……” 向着瑞云招了招手,玉清尝试着向沉浮不定的定海珠发出一道讯息,稍停,瑞云上的定海珠霎时消失不见,再度现身已是来到了玉清手掌。 感受着熟悉至极的波动,玉清嘴角浮现一丝轻笑,悠然说道:“好久不见了呢,自你化为定海界之后我还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 似是感受到主人的喜悦心情,定海珠霎时嗡鸣一声,一股清凉的水元气自其内缓缓透出,顺着玉清手掌来在体内遍及全身,令玉清精神为之一震。 挥手令定海珠回到顶上瑞云之上,玉清收起法相金身,顶上三光也随之消散,看着蜃兽说道:“刚刚已经说过,我无意为难与你,你且将雾中的蜃气散去吧。” “遵法旨!”连忙答应一声,蜃兽张口一吸,在玉清的天目视野中散发着五颜六色光芒的气息自四面八方汇聚而来,而随着蜃气回归身体,蜃兽的体型也开始不停地缩小,直至蜃气全部回收完毕,蜃兽已经化作一只巴掌大小的螃蟹模样,乍一看去煞是可爱。 看着如此微小的蜃兽,玉清不由得哑然失笑,摇头将神魂遁出,立时便发觉自己此时正站在浓雾的边缘之处,原本感知中还远在天边的石林如今便在自己身前十丈之处。 “多谢你了。”冲着蜃兽稽首一礼,玉清抬步便要向石林行去。 “上仙且慢!”看着真个向着石林走去,丝毫不欲为难自己的玉清,蜃兽犹豫一下,蓦地张口喊住玉清道:“上仙虽然和那些利欲熏心的修士完全不同,从来没有想过要将为难小妖,但小妖仍感您恩德,不敢阻拦您继续进入石林,但有件事却是必须告诉您。” “哦,你且讲来。”愣了一愣,玉清停下脚步,知道此刻这蜃兽告知自己的必将是极为重要之事,面色不由得凝重起来。 “看上仙情状应是此前受过不清的伤,以至于如今记忆不全,恕小妖斗胆问一下,上仙如今恢复了几成修为?”先不说要告知玉清的事情,蜃兽反而问起了玉清的修为底细来。 “嗯……还在下界修士的范畴,如何?”随口说了一句,玉清略略想了一下,想蜃兽如实说道。 “果然……上仙切记不可与石林巡守者交手,一旦见到他们,还是……”说到这儿,蜃兽突然话语突然一停,摇摆着微小的头颅,似是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语该如何措辞。 “逃?”微笑着将蜃兽不好明言的词汇说出,玉清对于其口中的巡守者极为在意,郑重的说道:“你无须忌讳言辞,有话直说便是。” “是。”恭敬的应是,蜃兽继续说道:“小妖世代居住于此,虽然不曾进入过石林之中,但对于里面各层的情形倒也自传承中知道些许,那巡守者乃是布阵之人所留,似乎并非活生生的修士而是一种类似于傀儡的生物,仰仗阵内元气供应维持活动,共有三名一直居住于第十二层阵法之中,阻止一切人等越过此阵,似乎在守护着什么一般。” 说到这儿,那蜃兽停了一停,有些敬畏的说道:“至于巡守者的修为小妖并不清晓,但此前曾有两名上界散仙来到石林中,却被一位巡守者独自击杀……” 悚然动容,见过麻古和方寒的玉清自然清楚散仙的实力,虽不知那两名散仙到底几等修为,但至少也说明蜃兽口中的“巡守者”乃是散仙层级。 “嘿。”苦笑一声,越是接近石林,玉清便越觉石林中蕴藏了巨大的秘密,幸好此次自己只需要救出两名修士便罢,否则若是真个碰上那三名巡守者,自己却是只有逃命的份了。 “多谢你告知我这些事情,后会有期。”再次向着蜃兽稽首一礼,玉清并无犹豫,毅然转身向浓雾边缘走去。 几步之间便以走出浓雾范围,展现在玉清身前的是一片由高耸入云的巨石组成的浩大石林,与在天目的黑白视野中完全不同,这般景象以肉眼观瞧才真个显出壮丽之色,即便是玉清也不由得击节赞叹,感慨布阵之人的鬼斧神工。 就这般彷如远游之人一般仔细欣赏了半晌石林景色,玉清因为巡守者的消息而有了些许波动的心境缓缓回复平静,脑海中神魂向定海界内的虺云雨和万空藏传去一道自己即将进入石林的讯息。 石林阵法浩大,即便已经有了足够的准备,玉清也不敢有丝毫大意,极为慎重的静气凝神,双手在身前缓缓凝结着繁复的诀印,半晌,才轻喝道:“天目,开眼!” 双目中冰蓝色光芒几近实质,晦涩的波动自玉清身上透出,虚空中霎时蔓延起丝丝白气,空气中的水汽被冻结成霜定格在空中,以玉清为中心,一面不断增长的球形冰面自虚空中扩散开来,直到撞上石林外延覆盖的阵法,才在一阵剧烈的晃动中停止下来。 整个石林在玉清眼中已经完全变成了黑白丝线交织的世界,无尽的黑白交叉点看似毫无规则的闪现不止,玉清摒弃杂念,强行将无用的交点自视野中抹去,足足一刻钟功夫,就在玉清眼角有丝丝血迹现出之时,黑白视野中的交点终于大都消失,唯有一片由密集的交点汇聚成的黑暗空间被无限放大,反馈与玉清的神魂之中。 “呵呵,果然是上古阵法,居然耗损我如许多的瞳力,若非此前又有奇遇怕是这个办法还真是行不通呢……”眼中冰蓝色光芒消散,玉清伸手轻轻按着不断传来剧烈疼痛的双目,喃喃的自语着。 第二百零一章 巡守者 即便是强如真仙的神魂也丝毫无法预测出空间裂缝出现的频率,整个空间中到处都在闪现着密集的黑色裂缝,此时玉清便立足于一处如此怪异的空间之内。 这片空间甚是狭小,两侧十丈左右便可以看到空间尽头两面漆黑如墨的绝壁,那是空间与外界的交集之处,如此看来这处怪异空间更像是一条处于两个空间之间的通道一般。 而事实上便是如此没错,玉清此时正是以天魔神通化身虚无穿梭于石林阵法的空间缝隙之内。 一道黑色裂缝突然出现在脖颈之上,玉清的头颅霎时与身躯分离开来,但接着只见其身体一阵扭曲,头颅竟然诡异的化为虚影消失在虚空之中,而再度出现之时却完好无损的挂在脖颈上。 “呼,好密集的空间裂缝,算来这已是第三百一十五次了,也即是说我已经死过这许多次,若非天魔神通在手,即便是仰仗万劫法身的不死金身也要应接不暇吧。”面色古怪的摸了摸脖颈,玉清苦笑着瞄了一眼就在自己胸前不到一寸之处,一道足以将自己横隔两半的空间裂缝乍现即隐。 想到还在自己定海界中潜修的虺云雨和万空藏二人,玉清心中亦是不由得庆幸不已,以他二人的肉体修为绝对无法应对如此密集的空间裂缝,不如说,此刻这出阵法缝隙之内即便是上界真仙亲至,若其并非专修肉体之辈怕是也要落荒而逃。 放下心中遐思,玉清在这无比危险的空间中如同闲庭信步般缓慢前行,双目中不是闪烁着冰蓝色光芒,向石林中各层阵法望去。 虽然在阵外之时玉清便已然用神魂将阵法前八层阵法探测一遍,并未发现伶修洁和马擎远的踪迹,但其中还有很大的可能是自己的神魂受到石林中某种特殊力量的阻隔所致,毕竟自己可不会忘记那道在幻隐径中同自己交流的宏大波动,这也是玉清对于石林最为忌讳的一点。 这石林之中至少有一层阵法诞生了阵灵,而这其中最有可能的自然便是石林的最后一道防线,第十二层阵法! 眼中神光一滞停留在第三层风吼阵中,视线中在漫天漆黑如墨的狂风之中,青蚊道人和那千余修士的身影现出身来,距离第四层阵法的入口已经遥遥在望,却真个是好快的破阵速度。 眉头一皱,玉清突然发现走在青蚊身旁的一位看上去颇为憨厚的中年修士忽而抬起头来,顺自己的目光现出微微一笑,令玉清心中不由得顿生波澜! 这便是玄武?! “怎的?可是有什么发现么?”注意到了玄武的异常,青蚊顺着其目光望去却毫无所得,不由疑惑的问道。 “只是看到第三层法阵即将被破心中欣喜罢了。”目中闪烁着莫名的笑意,玄武盯着青蚊看了半晌才悠然说道,同时脚步一紧,顿时加快了行进速度。 冷哼一声,青蚊自然知道玄武定是有事瞒着自己,但放出神念扫视四周却没依旧没有丝毫发现,也只得悻悻放弃,紧赶两步向玄武追去。 回过神来,玉清骤然注意到下方修士似乎有一丝莫名的不协调感,开始只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在玄武和青蚊加速越过众修士自顾自的来在第四层阵法入口之时,玉清霎时明白过来自己心中为何会有这种感受。 风吼阵威力何等巨大,即便是化神大修士没有称手的护身法宝也难说能够安然穿过,更莫说这些大部分还在化神修为之下的修士了。 再仔细观瞧些许,玉清发现这些修士手中的法宝竟是颇有水准,其中有数十件法宝散发着令自己都觉心悸的剧烈波动,想来绝非凡物,且修士们明显受过训练,每十二人自动组成一小队,合力抵御身周的风煞。 但即便如此,还是不断有小队被攻破防御,其内修士霎时被凛冽如刀的罡风割的粉碎,而反观青蚊和玄武二人却没有丝毫动容,仿佛死去的不是自己的同伴一般,只是冷眼在第四层入口旁观,俨然一副适者生存的态势。 第三层中并无自己所要找寻之人的踪迹,就在玉清想要抽回目光,看向第四层之时,整个第三层忽而多出一个颇为怪异的虚影来。 那虚影身高一丈有二,上身呈人形,魁梧至极,手中持一柄方天画戟,浓郁的肃杀之气自其身上毫无抑制的扩散开来,顿时有数十名修士心神被夺,以至于配合失误,被罡风裂为齑粉,然而真正令玉清感到惊异的是那人居然生着一副老虎的躯体,白毛黑纹,尾巴修长,那粗壮的四肢和利刃一般足有一尺长短的尖利指甲,令人毫不怀疑它可以轻易地将人撕个粉碎。 “驺虞!”脑海中霎时划过一物的记载,玉清脱口轻呼道:“行如风,动如雷,非仙者莫可能御!这可是真正的上古异兽了……” 出现在第三层阵法中的异兽同《洞玄经》中记载的一般无二,很明显是真正的生活于远古时期的异兽驺虞,而此时的修士之中也有人认出了此兽,口中发出绝望的喊声。 “呃……不是说这家伙是镇守第十层阵法的么,怎么会出现在这儿?”看着驺虞身影,青蚊亦是愣了一愣,不明所以的转头向玄武望去。 “情报不会有错,只是这阵法之中怕是有什么古怪吧……”喃喃自语,玄武手掌在身前轻轻划过数个半圆,一道菱形光罩霎时将驺虞困在其中,摸了摸头颅,玄武看着青蚊无奈的说道:“虽然说是要淘汰弱者,但是这家伙既然出现了就不能袖手旁观了,不然到了最后你我可就是光棍司令了。” “嘿,我可对付不了这家伙,你是知道的。”苦笑一声,青蚊看了下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被困住,正一脸好奇的在玄武放出的光罩中来回走动,四处观瞧的驺虞,向玄武耸了耸肩说道。 默默地看了青蚊半晌,玄武突然微微一笑,起身向自己布下的菱形光罩走去。 “尔等不必等我,只需前进便是,此后数层应该没有这等逆天之物了。”浑厚的语声在漫天凄鸣的罡风中清晰的传入所有人的耳中,玄武在驺虞面前本不算魁梧的身体在众人眼中突然犹如大山一般伟岸可靠,不由得纷纷无声的玄武投来敬重的目光,转身向着青蚊所在井然有序的汇聚而去。 而驺虞眼看自己的猎物居然转身逃走,心中顿时大怒,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声自口中发出,玄武放出的菱形光罩仿佛被无形巨力击中,霎时化作点点星光碎裂开来。 只是驺虞如此声势浩大的表现,逃跑的众修士却没有一丝的慌乱,甚至连回头看向这边的都没有几人,只因此刻拦在驺虞之前的是四圣之中从无败绩的玄武! 被众人几近无视,驺虞只觉不可思议间,心中燃起熊熊大火,只欲将身前一切撕成粉碎,前爪一抬,锋利如刀的指甲上霎时闪过清濛濛的光芒,整个三层阵法中充沛至极的风元气突然停止了狂暴的肆虐,反而有组织的向驺虞汇聚而来。 “吼!”大吼一声,驺虞正欲将缠绕在手中巨量的风煞扔出,却忽觉心内一凉,犹如身陷万载玄冰,一股极度危险的感觉莫名而生,那伸到一半的爪子竟是停滞在半空不敢再动一下。 惊愕之下,驺虞将远望的目光收回,这才注意到身前原本被其视为蝼蚁的人类修士正和蔼的冲着自己微笑,而那股极度强烈的危机感正是自其身上传来。 “想上古之时,你可是祥瑞之兽呐,这法阵中到底有什么古怪居然令你变得如此狂暴……”看着虽然摄于自己的威压不敢再对逃跑的众人有所动作,但是那血红的眼神却暴露出此时驺虞心中怕是对自己恨之入骨了。 就这般,一人一兽陷入了僵持之中,驺虞摸不清玄武的深浅,兽类的本能令它选择以静制动,不愿先行出手,而玄武因为需要照顾那上千修士性命,也不敢此时就跟驺虞动手,以他的修为只要有一丝不在控制之内的力量扩散出去,届时第三层阵法中便要死伤惨重了。 足足小半个时辰,与玄武同行之人皆以进入第四层,唯有青蚊静静的站立在入口处,默默的看了玄武半晌,嘴角划过别有深意的笑容。 “我等便先去了,你可莫要被这头畜生杀死,我还要报那一掌之仇呢……” 听着青蚊遥遥传来的声音,玄武面上显出一丝古怪,却也并未说些什么,只是头也不回的摆了摆手,示意青蚊先去后,才抬头看向驺虞说道:“你我真的要打?不若就这般相安无事如何?” 撇头盯着玄武不语,似乎思考着什么,驺虞身为上古异兽自然能够听懂玄武的话语,然而那只一直停在半空的爪子却猛然划破空间,眨眼间便出现在玄武头顶,狠狠拍下。 第二百零二章 对峙 “嘿!”咧嘴一笑,玄武仿佛没有看到想自己头顶拍来的利爪一般,只是静静的站在那儿,任由刀刃般的利甲正正向自己眉心戳去,即便是隐藏于空间缝隙之中的玉清都不由得为他捏了一把冷汗。 “咚”仿佛寺庙的古钟被敲响一般,驺虞直觉这一击如同打在了玄铁上一般,刀锋般锐利的指甲居然被血肉之躯反震的高高弹起,接着便在一阵令人牙齿发痒的碎裂声中,化为满地碎屑。 “吼!”十指连心,这些指甲经过亿万年的锤炼早已如同驺虞的躯体一般,此时碎裂之后,实是疼痛难忍,不由得凄厉的怒吼起来。 隐藏于空间缝隙之中的玉清见状亦是心中一惊,他的神魂一指都笼罩在风吼阵中,刚刚驺虞那一击的力量如何,他自然那是清楚无比,那一击蕴含了无比剧烈的风元气,并因为驺虞的天赋本能将风元气割裂一切的能力无限放大,玉清自讨即便是自己用出最强的剑诀也不过同刚刚那一击持平罢了。 然而如此猛烈的一击居然练玄武的一层皮都没有刺破,其肉身之强委实匪夷所思,想到这儿,玉清对于青蚊的败北也就不再有丝毫怀疑,面对这样一个似乎真的拥有圣兽玄武一般防御力的人,一切的道诀术法都失去了应有的作用。 双拳紧握,吐气开声,玄武身上肌肉突然紧紧隆起,一拳向驺虞击去。 没有惊天动地的威势,亦没有因为拳头划开的罡风激起漫天波纹,玄武的一拳竟是没有丝毫花哨,就如同世俗之人打斗一般。 但在玉清的感知中却又完全不同,整个天地在这一刻都仿佛被笼罩在了玄武一拳之内,已经没有一丝空隙供驺虞逃离,难以形容的恐怖压力已经将驺虞完全锁定,所有的力量都在等待击中驺虞的一瞬完全释放。 “驺虞并非以防御见长,结束了……”喃喃自语着,玉清脑海中飞速的进行着推演,却实在想不出应该如何躲过玄武这一拳的笼罩范围,似乎在见过的众多修士中也唯有天马族长马思真的光遁之术能够做到这点。 然而接下来的情况却完全出乎了玉清的预料,驺虞眼看玄武一拳击来也敏锐的察觉到那里面蕴含的足以令自己粉身碎骨的恐怖力量,身形竟是如同玉清一般化作清风一般的虚无消散开来,再度现身却是已经在玄武身后。 “行如风,动如雷,天地间极为稀少的风雷属性异兽果真比想象的还难对付呐!”拍了拍大脑门,玄武看着变得异常谨慎,仔细盯着自己一举一动的驺虞,自嘲的笑道。 看着下方对峙不动的一人一兽玉清也在不断思索如果是自己是这两人的对手,届时应该如何面对,正思索间,笼罩驺虞的神魂忽而感受到一股极为熟悉的波动,心中陡然一惊。 丝丝电芒在铜铃般的巨眼中若隐若现,顷刻之间布满全身,驺虞霎时彷如化身雷神,头顶之上遁出一丝雷光向天顶而去。 “喂喂,不是吧!”愕然看着那丝雷光直直没入云端,玄武面上一片苦涩,喃喃的说道:“我可是最不喜欢遭雷劈的……” 话音刚落,玄武正打算脚底抹油抽身后退,天顶之上突然闪现亿万电芒,犹如倾盆大雨般足足覆盖了整个风吼阵空间,只令玄武面上苦色更浓,愣愣的站在原地被无尽雷光彻底淹没。 “天雷……”喃喃自语着,玉清亦是苦笑着望着几乎变成天雷世界的风吼阵,心中不由得感慨这场大战委实已经超出了自己对于术法的认知,这一人一兽怕都已是上界真仙的水准,二人表现出的战力却是丝毫不弱于那日投影来此的熊罴和月氏了。 足足一刻钟时候,狂泻而下的天雷才渐渐消弭,玉清连忙定睛细看,只见那道伟岸身影在遭受天雷洗礼之后竟然还能够站立在原地,只是其身上的衣服已是完全消失不见,此时已是变得赤身裸体,且自其周身窍穴之内还不断有黑烟溢出,显然天雷已经侵袭到他的体内,看似伤势不清,然而玉清却敏锐的注意到玄武的周身毛发竟是没有一根有被天雷烧焦的痕迹! 若说这是玄武散布周身的护体真气足够强悍到将天雷阻隔在外,那么其周身衣衫也断不会化为灰烬,那么剩下的唯有一种解释,那便是玄武的肉体已经强悍到即便是毛发也足以抵抗刚刚那种程度天雷的轰击,念及此,玉清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心中对于玄武的评价无形中又是提高不少。 双臂伸展,缓缓摇动一下身躯,只闻阵阵骨骼爆响声传出,玄武大口一张,一团黑气如同利剑一般向驺虞射去,看着光洁的身体,嘟嘟囔囔的骂道:“该死的,每次碰到天雷都是这般,你可知我每年要换多少衣服的么!” 听其话中之意,似乎对于天雷轰击并不陌生,而驺虞面上也不由得更显忌讳,眼光闪烁之间竟似有了些许退意。 “喂,你长了个人脸应该会说人话的吧,还有你手中的方天画戟只是摆设么,何不与我痛痛快快的战一场?”挥手以真元在身上拟出一身衣衫聊作遮丑,须知这等真元所化的衣衫在修士法眼看来与赤身裸体并无差异,但是若要真的拿出一件衣裳换上,玄武又怕被驺虞再来一次天雷轰击化为灰烬,故而只能先这般将就一下,但心中却着实恼怒的紧,一脸不爽的看着驺虞冷喝道。 面上现出一丝不屑的目光,驺虞眼光不断向身后扫去,看样子是真的想要抽身离去不愿再与玄武搏命,然而不知再忌讳着什么,终是停留在原地,就这般继续与玄武对峙起来。 眼看战况胶着,玉清摇头一笑,知道这一人一兽短时间内是无法分出胜负了,正要抽身离去,继续自己此行的目的,突然间心中陡然升起一丝莫名的惊悸,同时脑海中传来玄武略显急促的传音:“小心身左!” 无暇思考玄武是如何定位自己给予传音的,玉清在一瞬间选择了完全相信他的警告,心内的惊悸不断警告自己危机来临,已经没有时间布下防御术法,索性将天魔神通完全施展开来,将整个身躯霎时化作烟气霎时消散开来。 与此同时,一道金光不知自何处而来,自空间缝隙左侧犹如闪电一般骤然在玉清刚刚立足之处划过,转瞬便不见了踪影。 烟气缓缓凝聚,玉清的身形再度显现,面色却一片惨白,仿佛刚刚那道金光居然伤害到了身体完全虚化的他一般。 抹去额头冷汗,玉清心中隐隐察觉到若非刚刚玄武警示之后自己将身体完全虚化,怕是刚刚那一道金光真的会要了自己的性命。 不敢有丝毫大意,玉清正要在身周布下防御阵法,脑海中却又再度响起玄武的传音:“莫要施展任何术法,徒然被他们发现罢了!” 不着边际的话语令玉清愣了一愣,疑惑的向玄武看去,心中已是完全确定玄武可以看到如今身处另一处空间的自己。 “那三头怪物的攻击蕴含灵魂之力,即便你有天魔神通也无法将这种攻击完全免疫,虽然会损耗大量的神魂之力,但切记需要每隔一刻钟便将身体完全虚化,如此才能避过那三头怪物的探测。”玄武浑厚的传音再度响起,玉清略一思索便明白玄武口中的三头怪物自然便是蜃兽口中的巡守者了,真正令玉清感到惊异的是,这个同方千默一道并称四圣之一的玄武为何会对自己如此和善? “多谢前辈提醒!”虽然摸不透玄武的意图,但并不妨碍玉清感念他刚刚的救助之恩,依言将已经掐好的印诀散去,玉清悠然向玄武说道:“晚辈斗胆,愿以一剑稍还前辈恩情。” 说着,玉清眼中冰蓝色光芒乍现,手指在虚空中划过怪异的轨迹,一道吞吐不定的炽烈剑芒在指间浮现,原本充斥身周的黑色空间裂缝也如同被无形之力排斥一般为玉清腾出了三只方圆的空间。 “哦,好意心领了,你还是莫要乱来的好,我肉身别有异遇,故而远较普通修士强悍,但若是你因此而小瞧此兽却是有些一叶障目之嫌。”玄武莫名所以的向玉清所在看去,很是疑惑玉清所说“一剑还恩”的意思,只以为玉清是要自空间裂缝中出来助自己一臂之力,连忙出言劝阻道。 闻听此言,玉清更是确定玄武是真的关心自己的安危,心中虽然仍是莫名其妙,但还是对他放下了许多戒心,面上显出一丝轻微笑意,玉清悠悠说道:“得自天劫之时的一点感悟,不知到底能否有作用呢?” 随着话语,指尖携剑芒在虚空中一息之间快速轻点数百下,指尖光芒突然大胜接着便在玉清一声轻叱中蓦地刺破虚空,遁入身前那无尽的黑暗之中。 第二百零四章 一剑还恩 正思考着到底是战是退的驺虞,突觉心内陡然生出一丝莫名的惊悸感,而身前虚空也霎时现出一道光点,待要如刚刚躲避玄武一般身化清风退去,身外的空间却又发生了莫名其妙的变化,仿佛整个空间都变成了毫无缝隙的铁板一般,道诀掐毕竟是完全释放不出去。 这与玄武刚刚那一拳仿佛笼罩整个天地的感觉右完全不同,一切都像是整个空间之力在自主施为一般。 怒吼一声,驺虞拼尽全力想要逃离开自己立身之处,却发觉自己引以为豪的身法在此时完全成了一个笑话,四面空间并不限制自己的自由行动,然而一旦想要施展遁术之类的术法便会遭到阻挠,刚刚强行催动了一下清风化身,却只觉身子如同撞在铁山上一般,险些筋断骨折。 而这边玄武亦是感受到了空间的异变,瞳孔骤然收缩,面上显出一丝惊异之色,喃喃的说道:“空间法则,这孩子可是学到了了不得的东西呐。” 然而与此同时,玄武心中对于玉清所言“一剑”之言越发在意起来,只因若说帮助自己但只此时将空间禁制起来便已足够,然他所说的一剑又是怎么回事? 正想着,一点清光突然自驺虞身前显现,就连神通如玄武一般也丝毫来不及反应,便只见那点清光已然自驺虞上身穿了过去。 “吼!”血光迸现,驺虞只觉上身左肩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低头看去,却只见一片血肉模糊,整个左肩身已经完全碎裂,只余几丝血肉相连,而直至此时那点清光划过的轨迹才骤然响起刺耳的剑啸声。 “打偏了么……”清冷的叹息声突然在耳边响起,驺虞只觉一股深沉的畏惧自心底油然而生,猛然打了一个冷颤,顾不上四周空间的压制,死命的催动化身之术,却意外轻松的如愿以偿,身形霎时消失在风吼阵中。 面色略显苍白,玉清嘴角浮现出苦涩的笑容,手中吞吐不定的剑芒缓缓隐去,一个踏步已是走出空间缝隙来至风吼阵中。 由于驺虞离去,整个风吼阵再次恢复了其本来面目,然而这对于身体完全虚化的玉清来说并没有任何区别,犹如闲庭信步,玉清缓步来到玄武身前,躬身一礼后自嘲的道歉道:“晚辈本想一剑重创驺虞,却不想学艺不精先是剑气打偏并未动摇驺虞根本,接着又难以继续控制空间禁止令其有机会逃走,实是令前辈见笑了。” 眼中含笑,玄武并未回应玉清的道歉,只是默默地盯着玉清看了半晌,才悠然说道:“无妨,我这边的情况亦是颇多诡谲,本来也没有将它击杀的念头……” “嗯?”心中一愣,玉清听出玄武话中有话,似乎刚刚与驺虞的战斗他并没有拿出真正的力量一般。 微笑着摇了摇头,玄武并没有为玉清解惑的打算,反而笑着说道:“若是知道你已有今日这般成就,不知玄胤该是何等开心。” “前辈认识我宗执剑长老?”面色一喜,玉清只觉就在玄武说出“玄胤”二字之时,那本来在自己心中还莫测高深的身影突然变得异常亲切起来。 “嘿,自然。”哂然一笑,玄武淡淡的回答着玉清的疑问,接着又想起什么眉头一皱,不喜的说道:“我辈不讲俗套,你已是掌握法则之人,与我等都是平辈相交,此后莫要在以前辈后辈相称!” “这……”清晰的感知到玄武话语中没有丝毫虚言,故而玉清只是愣了一愣,便微笑着问道:“恭敬不如从命,只不知我又该如何称呼?” “哈哈,痛快,我痴长多年,你便称我一声大哥便是。”伸出手掌,在玉清肩上狠狠拍了几下,玄武仰天哈哈一阵狂笑。 “呃……”莫名其妙的多了一个大哥,玉清心中自然也是欢喜,但此时此刻却实在笑不出来,只因被玄武拍击的肩膀疼痛欲裂,玉清紧咬牙根,无奈的感受着双方肉体天堑一般的差距,不由得苦笑着冲玄武连连告饶。 以玄武的修为对于自身的力量早已收发由心,莫说是拍着玉清的肩膀,便是拍在豆腐上也不会损伤分毫,而此刻之所以玉清会觉疼痛难忍,是玄武在以这种方式试探玉清的肉身强度罢了。 “不知大哥是如何识得我宗执剑长老的?”连忙转移话题,玉清身形一阵模糊便脱离出玄武的“魔掌”。 “都是同一辈修士,其他人都死的差不多了,我们这些老不死自然都有些联系。”看着玉清脱身后退,玄武并未追击,适时收手背负身后,眼中闪烁着追忆的光芒。 “同一辈?”悚然而惊,面前这个便宜大哥居然同玄胤是同辈修士,这令玉清心中颇感诧异,此前因为玄武与方千默一般都是四圣之一,故而玉清只以为其人乃是与方千默同时期的顶尖修士,却是有些想当然了。 “大哥自人间界而来,可知如今中皇山境况如何?”放下心中惊诧,玉清对于玄武更是恭谨,真如兄弟一般,恭敬的问道。 “呵,你倒是念旧之人,尽可放心便是,中皇山屹立世间不知多少万年,哪会轻易出事。”顿了一顿,玄武想了一下,突然哑然失笑道:“哦,却是忘了,最近中皇山一改往日半封山的保守策略,开始广开山门大量收徒,并不时派出新进修士四方历练,其中实是出现了不少可圈可点之人,近来隐隐有在九大宗门中独领风骚之势,却是令其他七大门派尤其是魔门五宗有颇多忌讳。” 说到这儿,玄武又想到什么,蓦地有大笑着看着玉清说道:“自然与你相比还是远远不如的,哈哈。” 七大门派?愕然一愣,玉清霎时反应过来,显然玄武所言自动将昆仑省了去,想来也是,以昆仑万古大宗的雄厚底蕴,其内到底隐藏了多少力量委实难以预测,即便是近年来因为抵御兽潮侵袭而实力有所损伤,但终归不是中皇山这些后起之秀所能比拟。 更何况中皇山做出这等改变,归根结底还是为了帮助昆仑抵御兽潮,不论从哪方面来说,中皇山的成长昆仑都会乐见其成! “大哥谬赞了,我之修为还远远不够。”想到玄武拿自己同那些后起之秀相比,玉清脑海中顿时划过数道至今都难以望其项背的身影,又看了看如今正站立在自己身前的玄武,不由得摇头叹道。 “兄弟,你也莫要妄自菲薄,你修道日浅,如今的进境已是令人匪夷所思,怕是不出百年,你便足可真正跻身于我等之列,即便是如今你的修为,在中皇山中做一峰首座也是绰绰有余了。”收起笑容,玄武似乎对于玉清的遭遇颇为熟悉,此时面色一正,肃然说道。 “多谢大哥宽宥,我还有一事不明,不知大哥可能相告?”玄武话语中的道理玉清自然知晓,故而本来便不会为了那等事情而影响心境,再加上又得到了中皇山的讯息,玉清的心境顿时无比安定,转而开始关心起玄武来。 “你可是要问我来此处的目的么?”微笑着看着玉清平淡的面容,玄武赞许的点了点头,悠然说道:“我只是接到青龙的密令,要我率他麾下一千二百余众来此找寻一样神器,而那件神器周隐藏于第十一层阵法内,有绝强禁制护持,故而才会挑选略通阵法之道的我来执行,而那些修士便是解阵所需人员。” 对于玄武“略通阵法之道”自然是一笑而过,能够一眼便探察到阵法缝隙,又在眨眼间定位自己发来传音入密,玄武的阵法修为真可谓惊世骇俗,与昆仑妙木真人怕是都不相上下,至少自己是拍马不及。 若他只算是“略通”的话,那么自己怕是还处于“蹒跚学步”中了。 念及此,玉清面上显出一丝自嘲的笑意,但是玄武话语中还有一样事情引起了他的注意,仔细斟酌一下才开口问道:“大哥刚刚说‘他麾下’?” “兄弟果然如传闻一般心思缜密,我是越来越喜欢你了,哈哈。”一阵豪放的大笑,玄武伸手探入虚空取出一件同刚刚被天雷轰击毁掉的一模一样的衣衫套在自己身上,向玉清赧然笑道:“我讨厌繁琐,故而向来是四圣之中唯一的独行者,而应该隶属于我的玄武七宿便归于青龙统领,说白了,我就是个光杆子将军罢了,嘿嘿。” 哂然失笑,随着交谈深入,玉清发觉玄武的个性直来直往深和己心,只是短短几句话交谈,二人之间已经如同多年老友一般,几可无话不谈。 “那么接下去大哥还是要同那千余修士汇合了?”面色一沉,玉清目光遥遥穿透风吼阵落在还在第四层法阵中缓慢前行的众修士,锁定住青蚊身影,幽幽说道:“那么,大哥千万小心青蚊,其人凶残至极,不可以常理度之!” 第二百零五章 惊走驺虞 “哼,这是自然,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来日若有闲暇我再告诉你此中详情。”手中蓦地浮现一道圆球,玄武默默看着内里,向玉清耸了耸肩说道。 “这是?”疑惑的向玄武手中圆球看去,玉清不觉悚然而惊,其内竟是隐隐显出一朵十二莲台,仔细看去赫然便是自己此时所处的石林全景,而随着圆球之内的光影变幻,先行前进的青蚊和千余修士身影显现出来,直如圆球之内便是外界世界的缩影一般。 “呵呵,如同你刚刚施展的空间法则一般,这世上的大神通者都或多或少的会有几手绝活,而这个“小世界”便是我利用空间法则进行探测的秘术罢了。”看到玉清疑惑的盯着自己手中的圆球,玄武立时便明白他心中所想,微微一笑悠然说道。 “小世界……”喃喃的重复着这个术法的名字,玉清疑惑的说道:“既然是空间法则,难道我也能做到?” “这是自然,你所领悟的空间法则极为高等,在你之前我还从未听闻有人拥有空间禁止这等力量,故而按理说你做到这点应是极为容易的。”想到这儿,玄武伸手探入空间之中,一阵摸索之后,取出一面玉牌按在额头,半晌抬手向玉清扔了过去。 将玉牌接在手中,玉清不明所以的以神魂探入,却赫然发觉里面的内容竟是“小世界”的构建方法和玄武对于空间法则的领悟心得,只觉心内一阵惶恐,郑重的说道:“此物太过珍贵,常言道无功不受禄,还请大哥收回。” “你可知这世上所有的修士为了得到更高阶修士的修炼心得而无所不用其极么。”眼中闪烁着严厉的光芒,玄武身上陡然透出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压,肃然说道:“我亦听过你所修炼的乃是忘情之道,故而不愿无端欠人恩义,这自然无可厚非,然而这是在你真的能够保护自己的情况之下,无论你拥有如何资质,如何机缘,大道之下终归是蝼蚁一只,修炼一道劫难丛生,你如今的当务之急便是竭尽全力的提升自己的修为,而这块玉牌足以令你在空间之道上少走许多弯路。” 身上如同被压了一座大山,玉清只觉浑身骨骼都要被这万钧巨力压碎,神魂之剑感受到肉体的危险,霎时嗡鸣一声,无穷剑气一般凛冽的神魂自定海界中透出,便要透过身体向危险的来源玄武击去。 “即便如此,我还是不能收下这面玉牌,随着神魂修为的增加,我只觉自己的灵魂越来越契合天道,更知道因果之道并非妄谈,此刻欠下的恩义,来日成道之时终将化为至大阻碍……”微微一叹,任由玄武的威压压迫着自己,玉清心神一动解去神魂的自动还击,默默思索半晌,强行挺直身躯,看着玄武肃然说道:“故而此面玉牌玉清绝不感受!” 严厉的目光见见缓和,玄武默默地盯着玉清半晌,蓦地哈哈大笑起来,道:“果然是道心坚韧,不会轻易被外物言辞动摇心智,这片玉牌你放心收下,这次石林之行我怕是会有麻烦届时还需要你来帮助。” 说罢,玄武手中的圆球突然放大将玄武笼罩在内,眨眼便不见了踪影。 “你还是继续留在空间缝隙之中,至于你寻找之人我得到的情报中并未提及,若非是早已身死,那么便只能是被困在阵法最后一层内了。” 无奈的苦笑一声,似乎因为自己领悟的空间法则真的颇为高等,玄武在被圆球吞入其内的瞬间,玉清心中便莫名的计算出他遁去的方向,只是终是没有前往追索。 若说在这个石林中能够为玄武提供帮助的,除了对之毫无信任可言的青蚊便是自己了,早已布下与自己神魂息息相关的传送法阵,再加上不久前在天劫中对于空间法则的领悟,如今的玉清已经有能力将修士隔空传送出石林之外,故而玄武所言“需要搭救”倒也并非虚言。 想到这儿,玉清索性安然收下了玄武的玉牌,将身一拔已经再度来至空间缝隙之中。 虽然玄武言道伶修洁二人可能身在最后一层阵法之中,但一方面玄武的情报不一定完全准确,另一方面玉清着实不愿意同第十一层中那三位巡守者交手,毕竟刚刚那道险些击杀自己的金光现在想来还是心有余悸。 想着想着,玉清目光一扫,发觉自己已经越过第四层阵法来到了第五层中,按照蜃兽所言,此处已经是石林阵法最后的攻击法阵,放眼望去,只见除了漫天血红色的火焰熊熊燃烧,再无其他。 古怪的是如此浩大的火势却没有一丝声响发出,而更加诡异的整个空间中没有一丝热量发出,相反的只是一眼望去便会令人感受到火焰中似乎蕴含着无尽的冰寒,仿佛只要被火焰沾染到一丝便会冻裂骨肉一般! 丝毫不敢有轻视它的意思,只是打眼一看,玉清立时便认出这火焰的来历,红莲业火! 溢出一丝神魂,催使其小心翼翼的向业火靠近,霎时间,神魂如同变为实质一般燃烧起来,只是这种燃烧却并非如同普通火焰烧灼的物体一般被燃为灰烬,而是化为晶莹剔透的冰晶,接着化为粉末消散开来。 同时,一丝极度冰寒在玉清还未反应过来之前顺着神魂联系传入玉清体内。 故意想要试一下红莲业火的力量如何,玉清压制住体内定海界自动保护本体生出的一丝精纯的水元气,只见一阵轻烟冒起,玉清周身霎时被冰霜覆盖,整个人如同变为了冰雕,接着便见丝丝裂痕在其身上浮现,转眼之间遍布全身,玉清的身体化为冰屑轰然破碎。 与此同时,远在第十一层阵法空间,这是一片被冰雪覆盖的世界,一座座高耸入云的插天巨峰按照极为玄妙的轨迹排列起来,构建出一片极为壮丽的世界。 就在阵法中央,一座与其他巨峰截然不同,只有数百丈高下但却宽广许多的山峰静静矗立,其上顶峰是一片巨大的广场般的空地,空地之上有无数繁复的符箓刻印组成一幅神异的图案。 阵阵宏大至极的威压自图案上透出,而图案正中有三位身着玄色道袍的修士闭目端坐其中。 三人坐姿呈现等边三角,中间有密密麻麻的摆放了三寸来高的上千只人偶,自下方图案之中不断有丝丝怪异的能力向人偶涌去。 仔细看去,那些人偶制作的极尽精妙栩栩如生,看上去与真人完全一般无二,而更加令人震惊的是自那些人偶身上居然有灵魂波动传来,仿佛它们真的是活物一般。 此时若是玉清在此,便会惊讶的发现这些人偶赫然便是此次来到石林所有人等,而他自己也包括在列,唯一没有的便是此时停留在玉清定海界中的虺云雨和万空藏二人。 同时睁开双眼四目相对,三人中有两人面上显出一丝疑惑,看着身前代表玉清的人偶结为冰霜化作冰屑消散开来。 沉默半晌,看上去颇为年轻双目中闪烁着灵动之色的修士摇头笑道:“能够躲过我的灵魂之枪,我本以为他是个特别之人,会为我们的境遇带来一些改变,谁知居然会被红莲业火焚烧致死,实是令人失望了。” “唉……是啊,在他身上我还发现了一丝颇为熟悉的感觉,可惜了……”面目古拙威严的中年修士黯然叹息一声,幽幽回道。 “你二人有这感叹的功夫还是多截留些天地清气,以免下次阵法催动之时被其内煞气侵蚀吧!”威严的话语响起,一直闭目不语,仿佛身外之事皆与他无关一般,第三位修士却是一位与话语声完全不符的孩童,只是自其微微闭合的双目中闪烁出的丝丝精芒和那身晦涩如渊的波动中可以看出,此人修为却是三人中最强者。 顿了一顿,孩童修士继续说道:“我与此已有数万年之久,而身边之人却已换了上千人,皆是如你二人这般总是幻想着他人来此搭救,却荒废了自天地中汲取清气,终是没有等到搭救之人先一步化作累累白骨。” “呵……”摇头苦笑,年轻修士将目光转向孩童,幽幽说道:“我二人修为与您无异于天地之别,这些年来不论我如何努力汲取清气,每日都只能留下极为轻微的一丝在体内,却是还不够中和阵法运行一次灌入的煞气,怕是坚持不了几年了……” “能多坚持一刻钟便多一刻钟的希望,你们也修炼了这许多年了,这点道理还不懂得?亦或是说你们根本没有修者应有的觉悟!”失望的摇了摇头,孩童修士说完之后霎时没了气息,却是不再理会另外两人陷入了汲取清气的修行中。 相视一眼,皆是自对方眼中看到了羞愧之色,二人也不起身,就这般坐着向孩童修士稽首一礼后,亦是双目紧闭陷入修行之中。 第二白零六章 小世界 石林第五层,红莲业火世界,偏北角,有一座绵延数千里的大山,仿佛一处世外桃源般不被所有人注意的存在着。 大山上空,绵绵细雨抛洒,和着微风,如丝,如雾,如烟,如潮,整个山中呈现出上一层淡淡蒙蒙的写意风景,忽隐忽现。 目光向山中望去,到处都是郁郁葱葱五颜六色的仙芝玉草,几只温顺的旋龟正在山巅上的一处深潭边休憩,忽而似是感应到什么,纷纷抬起头来向深潭上空看去。 一个黑点自虚无中诞生,由小及大转眼间便化为一个一丈方圆的大圆球,一道欣长的身影自其内缓步度出,赫然便是在空间缝隙中因为神魂试探红莲业火被冻裂身死的玉清! 即便天魔神通也无法阻止红莲业火侵袭,但玉清还有最后一道保命手段——万劫法身,在业火侵入身体的一刹那,玉清敏锐的察觉到足以令自己丧命的巨大危机,果断的将被业火附着的部分神魂和肉身抛弃,这才保得自身无恙,后经过数个时辰调息,此时已是完全无恙。 疑惑向身周扫视,玉清心中满是惊异,在石林阵外之时便总觉冥冥中似乎有什么与自己切身相关之物隐藏在内,而这种感觉在自己刚刚以神魂探测红莲业火世界之时更为强烈,仿佛那件事物便在自己眼前一般。 调戏完毕之后,玉清立刻回忆着那丝感应,将目标锁定在这个火焰世界的偏北角上,然而面对威力可怕的红莲业火,即便是拥有几近不死之身般神通的玉清也不敢再度以神魂探测传来感应的具体所在。 就在玉清进退两难之时,忽而想起怀中刚刚得自玄武的小世界之术,虽然明知这样的术法绝非一朝一夕可以学会,但此时却也是死马当活马医,姑且一试罢了。 然而出乎玉清意料的是,如玄武这般人物珍藏的绝技居然在细细看过一遍之后便了然于心,而后更是短短一刻钟便在手中作出了一个与玄武当时一模一样的小世界来。 对于这种诡异的情况,玉清也只能将其归结于这是自己所领悟的空间法则远在玄武之上的缘故,故而这才出现了刚刚玉清以小世界之术出现在旋龟眼中的情景。 看着几只旋龟浑浊的眼神,玉清面上显出一丝柔和的微笑,这却是自己在这个石林世界中见到的第一个和善的生物了。 收回目光将身子换换降落在旋龟身旁,玉清刚刚已经用神魂将不被火焰覆盖之地搜寻一遍,却没有丝毫发现,若非此山中那不同寻常,简直浓郁到极致的水元气,玉清真个要以为这片山林真乃自然为之了。 将目光放在身前的深潭之上,玉清面上显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只因如此浓郁的水元气整个山林中却只有此处一个水源聚集之处这未免有些太过不合常理,而身边那几只旋龟身上明显超出同类的灵气也令玉清颇为在意,深潭之内必有神异之处。 念及此,玉清将分散山林各处的神魂全部聚集而起,一股脑的灌入深潭之中,而似是感受到了莫名的威胁,刚刚在神魂探测中毫无怪异之处的深潭这次却有了剧烈的反映,古井无波般的水面霎时犹如煮沸般翻滚起来,一股宏大的力量迎头拦向玉清神魂,双方霎时僵持在深潭水面一寸之处。 哂然一笑,感受着深潭的反抗力度和随力量隐隐透出的波动,玉清终于确定这处深潭里面有极为强力的阵法存在。 深潭中抵抗力虽强,但玉清此时的神魂修为委实已经超出人界修士的范畴,不过一个动念间,足足是刚刚两倍的庞大神魂轰然遁出,将深潭中的抵抗力一举击溃,水面下的一切霎时清晰的浮现在玉清脑海之中。 “修士遗府?!”喃喃低呼,反馈回玉清脑海中的画面中,深潭之下有一片与表面迥异的广大世界,而其内有一座颇具规模的修士洞府静静矗立水底,刚刚抵御玉清神魂探测的分明便是已经出现丝丝裂痕的洞府防御阵法。 九真秘藏! 双目中冰蓝色光芒乍现,洞府正门之上被秘法遮掩的上古篆刻立时显现出来,喃喃的重复着“九真秘藏”四字,玉清实在想不起脑海中有丝毫关于九真这个名字的记载,显然这名修士还不足以被记载在《洞玄经》中,然而《洞玄经》中记载可谓渊博如海,只要上古之时略有名气的修士都会被记录在册,那么造成这种结果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因为这名修士修为实在过低?然而看这洞府的规格却又着实不是一个籍籍无名之辈所能拥有,想到这儿,玉清的目光不由得瞄向身旁的旋龟身上,因为陷入苦思而紧锁的眉头霎时伸展开来,面上现出一丝了然的笑容。 玉清却是忘记了修炼《炼魂诀》凝结神魂之后,自己的一向特殊神通了——与所有具有灵魂之物交流。 缓步来至几只旋龟中体形明显大于其他的老龟身前蹲下,玉清伸出手掌缓缓抚摸着旋龟的背壳,一丝柔和的波动自身上透出,老旋龟浑浊的眼神霎时一亮,看向玉清的目光竟是出现看到同类一般的和善,与此同时,与玉清发出的波动甚为相似的波动自老旋龟身上透出,在空中与玉清的神魂纠缠在一起。 半晌,玉清终于明白过来,那名为九真的修士乃是数万年前来到石林中探秘之人,可惜不巧来到红莲业火之阵时恰逢巡守者巡视此处,被击伤后更是身染红莲业火,不知以何秘术摆脱巡守者后,却终是被业火缠身难以将之熄灭,索性不再离开石林,在此处建了个洞府隐居其中,倒也过了三四百年逍遥日子。 而九真其人性好饲养宠物,老旋龟的祖辈便是被九真带到了这处世界中,其时还有许多种其他兽类同来,但自从九真死去之后,便再也无人饲养,最后也只有性命顽强的旋龟活了下来,而如今玉清面前的旋龟也已是三千年高寿了。 静静的听老旋龟说完,玉清不由得深深震撼与那九真修士的绝顶修为,居然在足以将散仙击杀的巡守者手中逃脱开去,又被红莲业火缠身居然还硬生生活了数百年才去世,真个令后辈之人敬仰。 轻柔的拍了拍老龟的脑袋,探手入怀摸索许久,却是猛地一拍额头,一脸尴尬,玉清怀中竟是没有一颗能够赠与老龟的丹药。 玉清为人本就不是喜欢随身携带丹药之类外物,自被方千默打到异界之后却是从来没有想过要补充身上丹药,以至于此时竟是无物可送。 打定主意从石林出去后添置一些用来回礼的上好丹药,玉清心神一动,神魂化为人形出现在自定海界元气汪洋之畔静静修炼的万空藏身前。 “哦,道友可是有事?”睁开双眼,如同凭空划过一道明亮的闪电,万空藏修为在这短短时光中竟是有了不小的精进,此时一看玉清尴尬的面色,立时便知其定是有为难之事来求自己。 赧然笑着将旋龟之事向万空藏说了几句,玉清看了下万空藏的面色,脸上笑容猛地一滞。 耸了耸肩,万空藏苦涩一笑,幽幽说道:“我身上丹药早在被人追杀之时便以告罄,我本以为你会自天马一族中带上的啊!” 哭笑不得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玉清此时委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却只听万空藏突然似是想到什么,对自己说道:“虺老乃是用毒大家,相应的她身上定然也有顶级灵丹,你何不去寻她问问。” 心中一动,玉清正要对万空藏的建议拍手称赞,却猛然间想到虺云雨如今正在元气汪洋中冲击着虺族犹如诅咒一般的古老瓶颈,立时便泄了气,无奈的摆手说道:“罢了,我还是再想办法吧,虺前辈如今正值紧要关头,我还是莫要打搅的好。” 说罢,向着万空藏点头告辞,玉清正要离去,却忽然想到外面的洞府,遂向万空藏问道神魂霎时消散,视线回到了老旋龟身上。 惭愧的抚摸着老旋龟的头颅,玉清郑重的向其说道:“你且等我一会儿,待我去九真的洞府中看看可有什么丹药之类的宝物与你。” 正要起身,又是一阵柔和的波动传来,玉清面色不由得更是发苦,只因老旋龟刚刚的话语中,前后已经有三波修士来过此处,并顺利的进入了九真洞府之中。 虽然确定九真洞府中还有什么东西存在,只因随着洞府防御阵法被自己的神魂击破,那丝冥冥中的联系越来越是强烈,甚至玉清如今已经能够隐约感知到吸引自己前来的到底是什么物事,但这也只能是那件物事已经拥有自己的灵性并未被那三波修士发现罢了。 如今的洞府中,怕是所有的丹药和能够看到的法宝都已被拿走,留下的只剩下这件吸引自己的物事了。 第二百零七章 九真秘藏 为难的看了老旋龟半响,玉清忽而想到传说中旋龟背壳上随着年龄增长有极少数会天然成形神妙的阵法,而旋龟原本便悠久的寿命也会因为背壳上生成的阵法而暴涨。 想到这儿,玉清心中不由得一动,向老旋龟背上看去。 已经隐隐现出些许阵法端倪的繁复花纹,但花纹之间排列颇为散乱,想来此龟并没有那种生成天然阵法的命运,看其寿像也就还剩两千年寿命,看到这儿,玉清心中顿时有了计较。 默默思索半晌,玉清示意旋龟莫要乱动,指尖现出一层清濛濛的光芒,眨眼之间便将旋龟背上的花纹加以延续,一幅远较刚刚繁复百倍,令人一看便眼花缭乱的图画浮现出来。 “果然如传言一般,你的背壳天生便可用来刻画阵法,两仪四象阵虽然并非什么绝顶阵法,但也应该足以延续你万年寿命,若是有足够元气供应或许还能够修成正果也说不定,可惜这处世界中却是没有多余的元气予你了。”说到这儿,玉清突然愣了一愣,脑海中不断回荡着自己所说“足够元气”的话语,看着老旋龟思索半晌,微笑着说道:“我有一界却是还没有活物生灵,你可愿跟随我?” 面上人性化的现出一丝笑容,老旋龟终是通灵之物,竟是缓缓点了点头,同意了玉清的邀请,只是附加的它还请求玉清带着自己的几个相依为命的同伴。 “如此甚好,你们却是我定海界中的第一批生灵,其中最是不缺元气,你好好修行加上我为你延续的万年寿命或可有一日踏足仙道,只是我如今并无适合你的修炼法决,待回到本来世界之后去师门为你讨要。”摸了摸老旋龟的头颅,玉清对于老旋龟的请求自是无有不允,伸指一点眉心,五色毫光乍现,将老旋龟和他的子孙一道笼罩进去,眨眼便消失了踪影。 在定海界汪洋之畔为旋龟划出一片莫大空间,玉清赋予了它们可自由穿梭此界中不被禁制的空间的权利。 一切妥当,玉清拿眼看了看身前的深潭,微笑着自语道:“那么,是时候去会会这个九真秘藏了。” 挥手一片清光将自身罩在其中,玉清身形霎时没入水中。 自身便是水属性修士,即便深潭冰寒刺骨,玉清却并不觉有丝毫难耐,甚至就连一丝御寒的真元都不用消耗,犹如游鱼般向潭底潜去。 一路上并没有丝毫危险,确切的说玉清这一路行来果真如老旋龟所言,却是连一只活物都没有看到。 想来也是,即便此地不只因为什么缘由居然会有这样一处世外桃源,但红莲业火终归还是这个世界的主旋律,不会有任何生物能够或者进入此地,有可能活下来的也只有那名叫九真的修士自外界带来的生灵了。 潭水深及千丈,但玉清在水中行动极快,不过眨眼功夫便以来至潭底,放眼望去,九真洞府就静静的矗立在身前百丈之处。 如履平地,玉清扫视四周确定除了自己之外这水中再无生灵之后,抬步向九真洞府走去。 及至洞府十丈之时,一道无形屏障突然现身将玉清拦下,毫不在意的随手想要将屏障解去,玉清却忽而注意到一丝诡异之处。 洞府外的阵法在刚刚与自己的神魂对抗之时已经遭到损坏,此时拦下自己的力道可说已经颇为衰弱,但以神魂仔细感知过去,阵法竟是比刚刚破损之时好了些许。 眉头略皱,玉清心念电转,喃喃自语道:“自动修复?不可能,此阵并无那般高等,若说里面有阵灵存在却又不像,有趣……” 阵法的变化极是轻微,若非是玉清那常年用于推演的神魂,普通修士除非长时间监视否则断然无法发现,那么九真其人到底为何要布置这样一个防御力低下却偏偏拥有再生能力的高等阵法? 脑海中对于九真不精熟阵法之道的猜测霎时推翻,玉清不再强行破坏,拿手轻轻按在屏障之上,霎时间,洞府内的一切都清晰的浮现在玉清脑海中。 如之前所料,洞府之内除了石质桌椅已是空无一物,怕是此前来此的三波修士就连内里用来装饰的金银玉器都已全部拿走,留下的不过是一个空壳罢了。 并未着手解阵,玉清心神一动之间,身体犹如化作潭水自屏障中一泄而过,再度现身已是来在九真洞府的正门之处。 抬眼看了看写着“九真秘藏”四个大字漆黑无光的牌匾,玉清不由得点了点头,心道此前的三批修士倒也不是一味的扫荡,制作牌匾之物虽然并非是什么宝物,但也是在世俗之中有价无市的沉香木所做,如此大的一块牌匾若是出现在世俗界怕是会引起一场腥风血雨呢。 心念一转,玉清霎时想到此界之中世俗之人常年与修士共处,似乎并不喜欢这等事物,自己刚刚所想却是自己的故乡人间界的习俗了,念及此,心中顿时对于刚刚生出的念头感到一丝荒唐。 摇头哂笑,玉清幽幽的自语道:“只是我如今的作为与他们倒也没什么区别呢……” 继续向前,九真洞府果然也如同其他修士遗府一般施加了须弥芥子之术,内里空间却是比外面看来要大了太多,若是普通人在此单单走上一圈便要花费一日时光。 脚步不停,玉清似乎知道自己所寻之物到底在何处,只是埋头向前走去,对于洞府之内的其他物事视若罔闻。 盏茶功夫,那丝冥冥中的感应越来越盛,玉清的脚步陡然停下,抬眼望去,自己已经来在洞府的后花园中,即便是在红莲业火这等炼狱一般缺乏元气的世界中,后花园中却依旧有无数的花花草草,而玉清身前一汪泉眼正散发着令人无比舒适的清凉气息,一丝对于他来说无比熟悉的气息。 “嘿,好精妙的布置,只是未免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想来你故意在洞府之外布置一层脆弱但却有再生能力的防御阵法便是为了让前来的修士以为你并不精于阵法之道,从而想当然的忽略此地的异常吧。只可惜你费尽心机想要掩藏之物,却恰恰出卖了你的布置,将此地的真实展现在我的眼前……”摇头一笑,玉清伸手轻轻按在泉眼之上,手指如同弹琴般不断轻点,须臾,一道肉眼可见的空间波纹以玉清为中心向四面扩散开来,仿佛原本蒙着一层障眼的帐幔一般,整个后花园霎时变了模样。 玉清身前哪还有什么泉眼,那满园井然有序的花花草草亦是消失不见,变得杂草丛生,一座一人高下正好与玉清身高齐平,散发着无尽金光的九层佛塔取代了泉眼所在之地。 佛塔之内每层都有宝光闪烁,内里定是有着九真的秘藏珍宝,而存放宝物的佛塔也不是凡俗之物,阵阵浩大的波动自塔身不断透出,令玉清油然生出一丝剧烈的压迫感,显然也是一件异宝。 “果然是你……”然而对于佛塔却没有丝毫的兴趣,玉清的目光紧紧盯着佛塔第九层,内里传来的波动正是冥冥中那丝不断呼唤与他物事。 左掌伸出在虚空微微一抹,佛塔忽而光芒大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蔚蓝色透着无比沉重的光芒自塔内冉冉升起,阵阵海啸之声隐隐传来,而待蔚蓝色光芒散尽之后,一颗闪烁着五色毫光的珠子,在虚空中缓缓转动,不断向玉清传来欣喜的波动,若非佛塔之中有阵法阻拦,怕是立刻便要飞至玉清手中。 淡然一笑,玉清手掌前伸,一颗与虚空中一模一样的珠子现于手中,在掌心中“嗡嗡”的轻鸣,阵阵欣喜的波动在玉清脑海中回荡,宛如见到了同类一般。 定海珠!此时悬浮在玉清身前的居然便是二十四颗定海珠中的一颗,只因玉清神魂早已与体内的定海珠合二为一不分彼此,故而居然隔着九真布下的法阵感应到了这颗定海珠的波动。 看着身前不断旋转的定海珠玉清心中亦是欣喜,正欲伸手取来,却忽而滞了一滞,面上现出一丝犹豫之色,伸出一半的手掌就这般停在半空中。 不知在想些什么,玉清仿佛化作了一个石雕般一动不动,只有双目中不断的闪烁着明灭不定的光芒,良久之后,才听他幽幽一声长叹,伸出的手掌缓缓收了回来。 仔细的看了定海珠半晌,有缓缓向九真洞府扫视一圈,玉清面上蓦地现出一丝释然的微笑,手掌自虚空轻轻一抹,那层刚刚被玉清揭开的无形帐幔居然再度合拢,整个后花园中再度恢复了往日模样,而定海珠也回到了佛塔之内,再度化为一了汪泉眼。 只是与刚刚不同的是,泉眼旁边一座墓碑浮现出来,其上虽然没有丝毫文字携刻,但毫无疑问当是九真的墓穴。 恭敬的向墓碑施了一礼,玉清蓦地转身向洞府之外走去,竟是不拿定海珠就要这般离去。 就在此时,玉清身后却陡然有一声浑厚的声音传来。 “施主且慢!” 第二百零八章 生灵 愕然回身,玉清虽然察觉到泉眼旁边有淡淡的灵魂波动,但着实没有想到如此微弱的波动居然能够时隔多年之后还能凝聚人身。 墓碑边,一席明黄色锦襕袈裟,身高八尺,面貌清秀,浑身如止水一般透着宁静气息的年轻和尚正含笑向玉清看来。 而头顶九个戒疤缓缓散发着浓郁的金光,玉清感知到的那丝灵魂波动也是自戒疤中传来。 “贫僧九真,不知施主如何称呼?”淡然微笑着向玉清合十行礼,九真的举动令人只觉如沐春风,满心安逸。 “晚辈玉清,此次实是搅扰前辈了!”郑重的躬身一礼,玉清面上亦是充满了淡然的微笑,与九真的气息竟是隐隐交相呼应起来。 “既是投缘,我也不说虚言,施主与定海珠有缘,为何却又决定空手而回?”丝毫不像是在提问,九真面上没有丝毫疑问之色,只有那淡然的微笑挂满双颊。 闻言一愣,玉清思索半晌,终是苦涩一笑,向九真说道:“前辈不怪我擅闯洞府,却问为何我不拿走您珍藏之物?” “外物于我只是过眼云烟,且我已说过,你能进到此间找到被我隐藏起来的定海珠便是缘分,它应是你的。”伸出手来,如佛祖拈花在空中一抹,九层佛塔再度现出身来,九真捻指一夹,定海珠已经现于他手,悠然说道:“此珠是我与天都后山无意中发现,初一拿到之时便已隐隐得知我并非它等待之人,之所以将它取用也是为了应对此处的红莲业火,如今正是施主拿去之时。” “天都后山”,再度听闻这个对于自己来说无比重要的字眼,玉清心中却并没有丝毫波澜,随着修为的增长玉清的心境越来越不被外物所扰,淡然摇了摇头,玉清向九真躬身说道:“这片世外桃源之所以能够在这炼狱般的世界中出现,正是定海珠润化万物的特性所致,若是我将其取走,前辈残魂与此处洞府皆为灰烬矣。” “贫僧早已身死,留下这丝残魂也不过是为了等候施主罢了。”弹指将定海珠射向玉清,九真又拿手轻轻一点身边的佛塔,只见佛塔陡然缩小,竟是缓缓化作一寸高下的修真模型腾空来在九真手掌。 “等候我?”愣了一愣,玉清不明所以的看着九真道:“前辈也通晓大衍秘术?” “呵呵,贫僧可没有那等机缘能够瞧一眼天一阁的秘术,所谓的等待施主不如说是等待如同施主一般的人。”微笑着否认玉清的猜测,九真仔细的在玉清身上扫过,面上的淡然微笑竟是现出一丝亲切之感,缓缓点头道:“虽然在你的功法中占据着极少的比例,但毫无疑问你曾是中皇山的弟子,可对?” 心中一动,从九真这一问话,玉清顿时对于他的来历隐隐有了个大概,感慨的叹息道:“那么前辈该是帝都山修士?” “正是,我奉师门之命来此世界探查石林封印是否完好,却不料这石林中不知何时竟是出现了三个本来不应该出现的怪物,再加上似乎有大神通者遮掩天机,令我茫然不觉之下被它们偷袭得手,以至于身负重伤更是沾染红莲业火,最后葬身于此。”说起自己的遭遇来,九真的心境也没有丝毫波动,佛门中人早已看破生死,对于他来说不过是再度转世重修罢了。 心中一松,玉清适才就一直隐隐有种担忧,只因不论他的心境如何稳固,在九真面前都觉阵阵心惊肉跳,这无关道心坚韧与否,乃是生灵固有的感应危险的本能罢了,即便如今站立在玉清身前的不过是九真的一丝残魂,但玉清依旧在其身上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 那么,九真全盛时期到底是何修为,能够将全盛时期的九真逼上绝路的三只巡守者又该是怎样的强大,至少绝对不像自己以前想象的同散魔麻古一般,故而玉清一直在隐隐忧虑自己到底该怎样从如此强大的对手手中救出很可能已是奄奄一息的伶修洁和马擎远呢?这一切忧虑在知晓九真是被三只巡守者偷袭之后顿时烟消云散,至少巡守者的实力还在自己的预料之内。 脑海中的思绪虽然烦乱,但玉清面上却丝毫没有表露出来,向着九真微微躬身,恭敬的问道:“不知前辈可否为我说说有关那三只巡守者的讯息?” “哦,你也知道有三只巡守者,看来你也是做了不少的准备才近来的呢。”诧异的一笑,九真向玉清点了点头说道:“至于巡守者的情报,你不说我也会告诉你的,只是在此之前我需要你所收集的讯息。” 轻轻点了点头,玉清将蜃兽说与自己的话语向九真重复了一遍,心神澄滤静静的等待九真说话。 并未立刻开始叙述,九真眉头紧锁,似乎在吸收玉清得到的讯息,良久才缓缓说道:“我想你得到的情报并不完全正确,据我所知巡守者并非是自石林建立开始便一成不变的。” “嗯?!”闻言一惊,玉清一时有些摸不准九真话语中的意思,但心中依旧隐约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此处原本并无如今你看到的这处石林,远古之时这儿不过是一个极为隐秘的封印之处罢了,而其作用便是封印虚界魔尊所持的一件魔器,然而他们没有想到,虽然魔尊已然身死,但魔器上却残留有一丝魔尊的意念,这丝意念经过不知多少年的孕育,竟是慢慢生出一丝真灵,而原本封印它的法阵却变成了其最佳的防护屏障,以至于再没有任何外来者侵扰的情况下这丝真灵缓慢壮大,最后终于变为第二个魔尊破禁而出。”随着九真沉缓的语调,一副尘封已久的厚重历史图卷在玉清面前展现开来。 破禁而出的魔尊对整个世界展开报复式的杀戮,但他动作极为隐秘,一开始并未引起上界注意,直到他觉得自己气候已成,再也不惧上界追缴之时,这才主动联系虚界,终于引发一场封魔大战。 这丝真灵所化的魔尊算尽一切,却单单忘记了自己只不过是魔尊本体一丝意念所化,虽然他足够强悍,强悍到在上界仙人和清微界诸位大神通者的群起而攻之下,依旧坚持了半个月之久,但它终究还是未能等到虚界来援便被再度击败,一场魔尊回归的盛大景况却草草而终。 然而魔器是无法被摧毁的,故诸位仙人设立了一个更为庞大的法阵再度将其封印,也便是如今的石林阵法,而吸收真灵化魔的教训,诸位仙人又用三件神器布置成净化法阵,放置在第十一层阵法中引化魔器散发的戾气,并且借助神器通灵将擅自闯入阵法内的外来者击杀。 说到这儿,一直静如止水的九真忽而轻轻叹了口气,黯然摇头,似乎是在可惜着什么。 而玉清见状也是颇为疑惑,不由得出声问道:“那不知这三样神器与如今的巡守者又是何关系?”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在悠久的岁月中大部分参与过那场战役的大神通者都已逝去,对于魔器恐怖的记载也渐渐模糊,但人类天生的贪婪却致使石林中三样神器的记载被清楚且有些夸大的保存了下来,无数自以为修为高深的修士来到此处想要夺得神器,称霸修界,嘿……”说到这儿,九真蓦地发出一声苦笑,面上满是慈悲之色,只不知他到底是在为了那些创阵身死之人难过,还是为了人性那抹之不去的贪婪,沉默半晌,九真才继续说道:“天下之大强者如林,终于还是有人透过重重阻碍,来到了三神器面前,然而他们却不知道,自己已经陷入了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之中,有那些仁慈的仙人布下的陷阱之中!” 悚然一惊,玉清霎时想到了什么,看着九真不可思议的说道:“难道那三位巡守者便是当年成功夺到神器之人?!” “不错,那些仙人知道自己布下的阵法随着时间的推移终有被后人破去的时候,故而在放置神器之处又布下了一个极为隐秘的暗阵。”说着,九真目中陡现神芒,语气出奇凝重的说道:“一旦有人触碰到神器,便将魔器散发的戾气转嫁到那名修士身上,这便是暗阵的作用。” “能够化解戾气的只有用神器所布置的净化之阵,这名修士注定永远也无法离开,并且一旦戾气爆发之时便会沦为丧失神智的傀儡,这便是巡守者的由来……”喃喃的自语着,玉清终于明白石林的前因后果,此时此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好歹毒的布置!” “道家言道自作孽不可活,那些人虽然可惜,却也无需怜悯,只是修士吸收戾气之后修为会暴涨到上界散仙层级,再加上神器在手,即便是普通仙人也难逃毒手啊。”叹息着摇了摇头,九真的面色再度回复淡然,手掌轻抬,那微缩的九层佛塔也凌空向玉清飞来。 第二百零九章 石林隐秘 “前辈这是?”愕然将佛塔接过,玉清只是略一感知便发觉此塔乃是那种类似于番天印一般,祭起之后将体形增大砸向对手的法宝,只是与其他以重量取胜的法宝迥然不同,佛塔缩小之后虽然看似小巧,但拿在手中却重渝千斤,若非自己也是修炼过万劫法身肉体强悍之辈怕是不动用真元还无法拿动。 “贫僧所知道的都已告诉施主,如今还有一事相求。”看到玉清若无其事的将佛塔拿在手中,九真面上露出一丝了然,接着郑重的合十一礼,话语中满是凝重,显然接下来托付的事情绝非寻常。 “前辈但说无妨,其实晚辈也大略猜到了。”掂着手中佛塔,玉清面上显出一丝苦笑,幽幽向九真回道。 “呵呵,既如此贫僧直说了,还请施主再回到人间界时将这佛塔送还帝都山。”说着,九真竟是缓缓弯下腰去,向玉清行了一个大礼! 骇然闪身,玉清哪敢受九真如此大礼,同时心中狂震,对于手中的佛塔来历不由得无比重视。 人间界不同于清微界之中,在人与人的风波诡谲之中,修士都极重心境的修炼,以防外魔侵袭,心境修为高于肉体真实修为的可说大有人在,以九真表现出来的修为,你佛学造诣怕是世所难及,然而如今他却为了佛塔这样一件外物不惜向自己行此大礼,如何不令玉清震惊莫名。 仔细遁出神魂向手中笼罩而去,似乎秉承了佛门修士静如止水的特点,佛塔外放的波动并不如何引人注意,然而玉清的神魂甫一触及佛塔边缘,便只觉阵阵浩大无极却又精纯至极的佛家真元轰然传来,神魂如遭雷殛,玉清身子不由得猛然一颤,摇摇欲倒。 就在玉清遭到佛塔攻击陷入危境之时,一股同样浩大但却比佛塔力量驳杂许多的佛家真元自玉清头顶轰然灌入,佛塔之力与这股真元略一接触便偃旗息鼓,霎时消弭开来。 睁开眼来,玉清发现九真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自己身前,左手正轻轻的按在自己的头顶之上。 “万劫法身,施主竟身具如此神通,贫僧此举却是多余了,只是此塔乃是我金鼎寺镇寺之宝名为七彩琉璃佛塔,其内由我金鼎寺历代高僧注入功德,直至今日其功效怕是不弱于上古之时的那些气运灵宝了。”只是一次接触,九真居然便将玉清的保命法门道出,其人修为之高见闻之广实是令人惊异。 躬身谢过九真援手,与后起之秀中皇山不同,金鼎寺历史悠久创派之时直可追溯到远古之时,故而玉清对于九真如此轻易地看出自己所用的万劫法身并不觉有太多惊讶,只是闻听佛塔的名字后心中一动,蓦地说道:“原来此塔叫这个名字,只是晚辈当年还曾见过贵寺一位名为空闻的前辈,他手中却是有一颗七彩琉璃珠,不知与这佛塔可有关联?” “空字辈么,想来是自我之后进寺之人,我印象中却是没有此人,至于七彩琉璃珠施主可看到佛塔尖端似是缺失了什么?”淡然一笑,九真拿手一指玉清手中的佛塔道。 “嗯?”闻言一愣,玉清拿起手中佛塔仔细观瞧,果然发现塔尖之处似乎有一个圆形凹槽,不由得恍然而悟,微笑道:“两者本为一体!” “正是,七彩琉璃珠便是佛塔负责攻击的部分,施主刚刚接过佛塔之时可是猜测此塔是以重量取胜之类的法宝?”微笑着看着玉清赧然点头,九真摇头说道:“佛塔非但不是用来攻击,而是用来防御,借助塔内的无量功德可抵御世间一切攻击,这或许是早已不知去向的天地玄黄塔之下最强的防御法宝了。” 着实没有想到佛塔竟有如此大的能耐,玉清不由得喃喃说道:“原来如此,难怪前辈会对其如此重视。” “施主又错了,我之所以重视此塔并非为了他的功用,法宝之力再强终归不是自身所有,即便失去也无需可惜。”再度摇头,九真盯着玉清手中的佛塔,淡然说道。 闻言又是一愣,玉清只觉自己还是低估了九真的佛学造诣,如此至宝即便是自己看到都有些怦然心动,而在九真眼中却真个视如粪土,只是正因为如此,对于九真如此在意佛塔玉清更是觉得心中迷惑。 看出玉清心中的疑惑,九真面色转为庄严,合十说道:“这塔内有着准提佛母当年赐予本寺镇压邪魔的三颗舍利,故而贫僧才宁可身化残魂也要驻守于此,施主在人间界时可有发觉近万年来金鼎寺中的修士极少行走世间?” 心中一动,玉清立时明白过来九真话语中透露出的信息,的确在自己人间界的记忆中,金鼎寺行走世间的修士寥寥无几,几如封锁山门一般。 向着九真点了点头,玉清叹息道:“正如前辈所说,如今的金鼎寺已经甚少出现在修界之中……” “呵呵,果然如此,帝都山乃上古战场,那片土地不知埋藏了多少大神通者,其中更是不乏外道邪魔,随着时间推移,这些邪魔的残魂渐渐壮大,渐渐的竟是生出一处活生生存在于人间的魔界来,故而佛母便令我等祖辈建金鼎寺与帝都山颠,负责镇守此域,永生永世不得令邪魔外逃祸乱世间。只是随着世间推移,邪魔愈来愈是强大,我寺的伤亡也越来越大,若非是佛母所赐的三颗舍利怕是人间早已生灵涂炭……”说到这儿,九真看了眼佛塔之中不断释放的金光,嘿然一笑,感慨的叹息道:“若是三界崩毁之时我等先辈同那些邪魔一道就此湮灭,倒也为世间生灵消去一大威胁,可惜了,唉……” 愣愣的看着口中说着对先辈大不敬的话语的九真,玉清心中非但没有丝毫不喜,反而油然生出一丝敬意。 只因在说出这些话语之时,九真面上亦是一片决然光辉,这或许是历代所有帝都山修士共有的心愿吧。 舍我性命,与邪魔共灭,惟愿换得世间安平…… 而透过九真口中的帝都山秘闻,玉清又想到无数年来一直默默的为世间生灵抵御兽潮的昆仑,这二者的境况竟是如此相似,同样的大公无私,同样的慈悲无量。 念及此,玉清将佛塔收入定海界中,接着仔细的抚平身上衣衫,在九真疑惑的目光中,恭恭敬敬的以弟子礼向其躬身一礼。 “大义如斯,晚辈受教!” 闻听玉清所言,九真先是一愣,但立时便明白过来,面上现出一丝和蔼的笑容,幽幽说道:“有后辈如你,我亦可安心投入轮回之中,定海珠乃是我私人之物与我师门无关,你尽可收下,另他年若有可能,还望你能前往接引与我。” 再度郑重的躬身一礼,看着九真在自己面前化为星光点点消散开来,玉清心中并无悲伤,半晌,面上竟是缓缓绽放出一丝九真一般淡然笑容,抬手将空中最后一点星光握在手中,幽幽说道:“前辈走好!” 送走九真,玉清并未即刻离开洞府,反而来到一处静室之中盘膝坐定。 自怀中取出刚刚得到的定海珠,玉清面色肃然澄澈心神,将定海珠一掌拍在自己的额头之上。 “轰!”脑海中传来仿如开天辟地一般的轰鸣,玉清只觉阵阵如同撕裂头颅一般的剧烈痛楚袭来,眼前一黑险些昏死过去。 痛楚并未止歇,反而有愈演愈烈之事,当年融合定海珠之时,玉清只余一丝浑浊的意识,故而对于定海界成型并没有一个清晰的记忆,而直到此时,他才知道在自己体内开辟一个世界是如何艰难,若非神魂对于这样的痛楚早已经历过一次,怕是等定海界融合完毕之后,玉清已是身负重伤了。 融合的时间远远超出了玉清的预料,足足十日过去,玉清才缓缓睁开紧闭的双眼。 身上衣衫已经被无形气劲化作虚无,周身上下都被浓厚血污覆盖,耳中还下意识的听到阵阵轰鸣之声,玉清苦笑一声,连忙施了个净水咒将身子冲洗干净,又取出一件还提衣服,这才喃喃自语道:“融合定海珠竟是如此艰难,好在我神魂已是坚韧至极,肉身也有万劫法身锤炼,否则这次可真个要受不轻的内伤了。” 说到这儿,玉清又轻轻握了握拳,感受着体内的澎湃力量,面上不由得现出一丝古怪的笑容,幽幽说道:“只是经过这一折腾,万劫法身似乎又有增进,倒也是个意外之喜了。” 检视完肉身的改变,玉清双目微闭,神魂再度来在定海界中。 这次出现却与往日不同,玉清的神魂并未来到熟悉的定海界中,出现在他面前的竟是那个存在于定海界元气汪洋底部的神秘空间之中。 “这是!” 目光扫到空间中那刻满咒印的四壁,玉清不知发现了什么,竟是惊讶的轻呼道。 第二百一十章 前辈走好 目光在神秘空间四壁之上仔细扫过,玉清曾经尝试将这些咒印拓印在神魂中却险些被其动摇自身根基只得作罢,然而对于这些咒印的多寡还是能够分辨,随着刚刚第二颗定海珠与自身融合那四壁上的文字似乎少了许多。 目光一扫空间中央的石碑,玉清目光一凝,石碑上的文字却反而增加了些许,霎时间,一个古怪的想法浮现心间,石碑上的文字是否就是四壁咒印的解读? 那么这样算来自己每融合一颗定海珠,石碑便会解读一部分咒印? “有趣,日后若有机缘不妨去搜集定海珠试验一下。”心中一动,玉清霎时想到自己那日交与方千默的六颗定海珠,不知他是否如约将定海珠交还给了王晋夫妇二人? 然而不知为何,玉清心中刚刚生出这丝疑问,便立刻莫名其妙的有了一个确定的答案,那似乎是源自玄武身上的一丝莫名的信任感。 “嘿,这便是爱屋及乌么?”挠了挠头,玉清抬起头来又向那原本足有二十三道的光门看去,发现果然如同自己猜测一般,光门也只剩下了二十二道。 “那么,我该如何进入第二个定海界中呢?”心中念头刚刚升起,玉清身前忽而出现两道漆黑如墨的门户,与空间上方散发着宏伟波动的二十二道光门形成了鲜明对比,这两扇门户没有丝毫气息传来,但玉清却自左手那扇门户敏锐的感知到了自己的气息,那定然便是通向第一个定海界的通道。 想到这儿,玉清并未犹豫,抬步便踏入右手边的门户之内。 “呼!”扑面而来的是一阵清凉至极充满了水元气的微风,与第一颗定海珠刚刚成形之时的荒芜完全不同,这个新生成的定海界竟是一个充满了生命气息的世界,玉清神魂一扫便发觉这里面竟是有着许多在外界都已是绝迹的珍贵药草,这自然不可能是定海珠自然形成,定是它上一任的持有者栽培下的。 漫步在这个崭新的世界中,玉清暂时还无法发觉第二颗定海珠为自己带来的好处,只是这也并非他在意之处,第一课定海珠化成的世界已经足够他使用,如今再次搜集定海珠也不过是想要解开那处神秘空间隐藏的秘密罢了。 走马观花,不多时玉清便已将新的定海界扫了一遍,并未发现什么异常之处,降身来在一片仙草之中,玉清轻轻嗅了下周遭只是呼吸便令真元加速运转的浓郁香气,微笑着说道:“这里面的药草倒也不是无用,只是我不通炼丹术,不若回到山门之后,交与师门配置些灵丹好应付不久即将到来的那场大战吧。” 想到这儿,“兽潮”二字霎时划过脑海,令玉清心中顿时生出一丝波澜,喃喃自语道:“虽然不知道兽潮、清微界和虚界三者之间到底达成了怎样的协议,但是如此庞大的三方同时运作必定需要长时间的磨合,如此最近几次兽潮应该还不打紧,但另一方面又考虑到消息走漏的可能,虚界大神通者应该也不会令时间拖延太久……” “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叹息一声,玉清的身影霎时化作虚无,新定海界中只剩下浓郁的香气随风飘扬。 蓦地睁开双眼,玉清身形一动已经来在洞府之外,向九真秘藏四字凝实半晌,身子一弯郑重的躬身一礼,毅然转身化作虚无融入到空间之中。 而与此同时,随着玉清的离去,郁郁葱葱充满活力的群山霎时干枯,九真洞府所在的深潭也如同本就不存在一般瞬间化作升华,原本被一股无形之力阻拦的红莲业火呼啸着蔓延而来,将整个群山覆盖,所有一切有生命之物都彻底归于虚无。 微微摇了摇头,玉清知道自己已经在九真洞府中待了足足十日光景,只不知玄武和青蚊如今到了第几层阵法之中了。 空间缝隙乃是阵法的连接之处,玄武等人辛辛苦苦耗费数日光景才能度过的法阵,对玉清来说不过是几步路得问题。 深知玄武肉身的恐怖,玉清丝毫不担心他的安危,故而也不着急寻觅他和千余修士的踪迹,依旧按部就班的将神魂在沿途阵法空间内横扫而过,搜寻伶修洁和马擎远的踪迹,即便他知道找到他们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自九真口中得知石林最深处的隐秘之后,玉清心中便隐隐有了一丝担忧,伶修洁的阵法修为似乎还在万空藏之上,或许是清微界中阵法造诣最高之人,而马擎远身为天马一族上任族长其修为怕也是清微界中的顶尖之流,再加上那个马思真口中的神秘前辈,这三人很可能都到达了神器所在之处! “呵,只希望最坏的预测不要发生才好。”有些担忧的呢喃着,玉清不由得想到还在定海界中潜修的虺云雨,然而事已至此自己也没有办法,只能尽人事听天命,认真的在阵法中好好找寻了。 就这般没有丝毫发现的继续向前,沿途便是那千余修士都不见了踪影,想来在九真洞府中耽搁了十日,那千余修士在玄武的带领下应该已经同巡守者交手了。 想到这儿,玉清更是加快了脚步,然而刚刚要掠过第八层来至第九层之时,玉清的脚步陡然停滞,蓦然回首一脸不可思议的向下方望去。 在玉清的神魂感应中,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匍匐在地上,竟是已然没了生命波动。 “青蚊!”双目中冰蓝色光芒乍现,透过虚空玉清清晰的看到了躺在地上已是没了气息的青蚊,不由得惊声轻呼道。 身形一动,玉清霎时走出了空间缝隙来至青蚊身旁,一脸凝重的看着胸口之处破开一个大洞的青蚊尸身,玉清立时便想到那道险些将自己击杀的金色光芒,显然便是它造成了青蚊的身死,低下身去,玉清正要仔细查探尸身,心中却陡然生出一丝惊悸,身上登时冷汗涔涔。 即便青蚊别有所图,依玄武的性格也断不至会令其如此暴尸荒野! “不好!”轻呼一声,玉清手中法诀一掐,一面太玄钟古朴的虚影显现出来将玉清罩在其中,与此同时一道仿佛自虚无而来的金色光芒直接出现在玉清身侧一丈之内,向着完全反应不及只能依赖太玄钟防御的玉清闪电般击来,看其攻击的方向分明便是玉清眉心,却是想要一击毙命。 “咚!”宏大的钟声炸响,无愧是上古多宝道人所用之物,太玄钟在此刻表现出了无与伦比的防御力,而那丝钟声也如同实物一般化为一道道蜿蜒曲折的空间波纹向金色光芒击去。 而每一道钟声波纹击在金光之上,虚空中都会传出一声沉闷的钟声,天地为之一震,加上撞击初始的一声钟响,直至三十六响过后,金光才化作虚无,在玉清面前消散开来。 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即便笼罩在太玄钟之内,玉清似乎也没有完全躲过金光的攻击,口鼻之中两道鲜红的血液缓缓流下。 冷哼一声,玉清并未坐地疗伤,竟是猛然回手拍在自己头顶百会之上,张口喷出一口金色血液来,而随着金色血液喷出,玉清的面色虽然有些灰败,但身体却立刻平静下来。 “你便是三位巡守者之一么?”在太玄钟虚影内缓缓转过身来,玉清淡淡的看着身前原本空无一物的虚空渐渐现出一个苍老修士,而其手中拿着的却并非是自己想象的长枪类的法宝,反而是一柄异常古拙隐隐散发着洪荒般悠久波动的三尺古剑。 苍老修士并没有任何回应,只是高举手中长剑指向玉清,却也不攻击,不知是再等待什么。 “莫邪宝剑……想不到那些仙人居然舍得将这件阐教至宝留下镇压那件魔器。”只是扫了一眼苍老修士手中古剑上那繁复的花纹,玉清面色立时便苦涩起来。 只因此剑在包罗万象的《洞玄经》神异志内有着极为详尽的记载,乃是上古阐教十二金仙道德真君的镇山之宝,其威能真可噬仙戮神,绝非如今的玉清所能抵挡。 然而令玉清意外的是,这个苍老修士虽然满身杀气拿剑指着自己,却久久不见其攻击,此时仔细看去才发觉此老面上肌肉聚拢乍一看去颇为狰狞,而其手中的莫邪宝剑也一直在不停的颤抖着,不断发出阵阵清脆的龙吟之声。 看这情况竟似是此老在抗拒着什么,正不断挣扎一般! 而依照得自九真的情报,显然此时正是戾气喷涌之时,此老定然是在与侵入体内的戾气抗争,不愿击杀自己。 想到这儿,玉清自然不会浪费如此难得的机会,虽然颇为疑惑此老到底是怎样在魔尊戾气中还留有一丝神智的,但此时不是追究的时候,还是趁其能够控制自己之时速速离去为妙。 手掌一抹身侧青蚊的尸身霎时被吸到了定海界中,玉清身体完全虚化,立时便不见了踪影,而随着玉清的消失,苍老修士也立刻平静下来,向着玉清原本立足之处扫了一眼,面上现出一丝疑惑,转身亦是踏入虚空不知所踪。 第二百一十一章 莫邪宝剑 那苍茫雪山之上,刚刚还在同玉清对峙的苍老修士身形自虚无中缓缓走出,身上完全被汗水浸透,来至自己坐立之处立刻便脱力一般颓然坐倒,令其他两人纷纷投来惊诧的目光。 “地老,你这是?”等了半晌不见苍老修士回话,中年修士眉头微皱,忍不住出声问道。 “呼!”漆黑如墨般吐出一口浊气,被称为地老的苍老修士面上显出一丝微笑,幽幽说道:“刚刚老夫见到了一个极有趣的孩子,或许真如你二人此前所言,此次我等终于有脱困的机会了。” 闻听此言,年轻修士只是身子一颤便立时平静下来,只是静静的等待老者继续说下去,而中年修士却表现出了与年轻完全不符的急躁,竟是骤然起身一步跨至地老身前,急切的说道:“地老,你到底看到了什么,为何有刚刚一说。” “稍安勿躁,你也是堂堂大乘期修士,如此失态成何体统!”眉头一皱,地老伸手一点中年修士额头,一股温和的力道将其身体迫回原本所坐之处,这才继续说道:“如今我还不敢完全确定,只是那孩子有一种能够随意穿梭不同空间的诡异神通,我因忙于抗拒体内戾气对于神智的影响故而无法仔细感知,只能隐约感到这种神通与域外天魔却是颇为相似。” “域外天魔,即便他真有这种神通,这对于我们脱困又能有什么帮助?”缓缓调匀呼吸,中年修士也渐渐恢复了冷静,疑惑的自语道。 “域外天魔似是被空间法则钟爱之物,若是那孩子当真拥有这等神通,必定意味着他在空间之道上有着极深的造诣,若是他能够与我配合,或许真的能够打开一条通往外界的通道呢。”这次回答中年修士的却并不是地老,而是一直默默不语正紧皱着眉头伸出手指在地上划出一道道玄妙的轨迹的年轻修士。 “原来如此,可是要怎样才能告诉他我们的境遇,在没有戾气爆发的情况下,我们受制于阵法束缚根本没有办法离开此地呐。”初始的惊喜过去,中年修士想到自己三人如今的处境,面色立时垮了下来。 “不必去找他,我们只需要耐心的等待便是,等待他来寻我们。”淡然摇头,地老面上现出一丝看破生死的微笑,幽幽说道:“若他真的是我们等待之人……” 看到说完之后便再度一心一意汲取天地清气的地老,另外两名修士对视一眼,不由得亦是纷纷现出一抹笑容,不论如何渺茫,这总是一份希望不是。 “呼……”吐出一口浊气,玉清缓缓睁开双眼,刚刚被金光击中看着身前那乍现即隐的空间裂缝,目中一片沉思之色。 苍老修士的举动在玉清心中掀起了不小的波澜,虽然不知九真口中的魔尊到底有多大能耐,但总归是远远超出自己见过的所有人便是,那么即便是残留在魔器上的意念也绝非普通修士所能抗拒,但就在刚刚,那名苍老修士居然硬生生的将魔尊意念压制,即是说其本身修为之强便足以同魔尊意念相提并论! 依照九真所言,戾气会强行将被控制者的修为提升至散仙层级,那么据此推断,苍老修士的真实修为也应该是散仙才对。 “如此修为再加上莫邪宝剑在手,嘿,若非是他还能勉强控制自己,如今踏入石林中的所有人等,除了玄武大哥,怕是早已全军覆灭了。”喃喃自语着,玉清想到很可能已经踏入巡守者领域的玄武等人,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淡淡的忧虑。 拿手自身前一抹,疑似青蚊的尸身浮现出来,玉清双目猛然一凝,清冷说道:“生魂剥离转移之术,难怪能够瞒过我的天目之术,你便是那日石林之外的布阵之人么……” 看玉清身前,哪还是什么青蚊的尸身,已经大变了模样,尸体面相虽然颇为陌生,但玉清曾经以神魂扫跟随玄武和青蚊而来的千余修士心中早已将他们的面目全部记下,如今只是拿眼一看便发觉这具尸身正是其中之一。 只是玉清想不通的是生魂之术施展的条件极为苛刻需要极长的时间准备,即便是修为如青蚊想要在短时间内实现也需要耗损大量的精血,那么他到底为何要大费周章的施展这种禁术?只是为了让自己看到之后离开空间缝隙?那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越想越觉扑朔迷离,玉清轻抚额头,强迫自己的神魂停止越来越复杂的推演,只是静静的回忆着自己发现青蚊尸身之后的表现。 “那时的我似乎的确因为惊诧有那么一瞬间失神,身体的完全虚化也出现了一丝破绽,以至于被巡守者再度发现遭受到了攻击,这便是他的意图?只是这未免有些太过游戏了,并不符合青蚊的性格,除非……”喃喃自语着,玉清脑海中又再度浮现出目前所知关于石林的所有讯息,渐渐的一个猜测油然而生,玉清面色一寒,双目中冰蓝色光芒大放,冷冰冰的说道:“除非你已经有完全把握将我和玄武大哥埋葬于此!” “这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等本事了!”嘴角绽放一丝冷笑,玉清指尖一点真火浮现,落在身前尸身之上霎时化作熊熊大火将其吞噬,嚯的站起身来加快脚步,直奔第九层阵法而去。 脚步一滞,玉清自缝隙之中拿眼看去,整个九层阵法似乎是一个不知名的庞大幻阵,其中足足有数百具尸体四处散落,而看其死因分明都是被那道刚刚还袭击自己的金光穿透识海所致,而他们面上一片宁静似乎在死亡时并没有受到任何惊吓,显然是玄武等人尝试破解幻阵之时被金光突然袭击,以至于修为强如玄武之辈也无法解救这些修士的性命。 好在令玉清心中略松的是尸体中并没有玄武的身影,虽然知道自己所见到的玄武修为还只是他的冰山一角,毕竟能够同方千默并列四圣之人定然有着同等的修为,但此次石林之行有青蚊窥伺,更有修为恐怖的巡守者不时前来袭击,实是凶险之极,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之境。 神魂只是略略一扫便以知晓这层阵法中依旧没有自己所要寻找之人的踪迹,玉清面上露出一丝苦笑,叹息着摇了摇头,继续向第十层阵法中行去。 甫一踏入第十层阵法的空隙之中,玉清便陡然停下了脚步,只因在他的目光中,玄武的身影再度显现,只是与他同行的青蚊和余下的数百修士却不见了踪影,而他身前正站着此前被自己击伤左肩如今已是完好无损的古兽驺虞。 深深吸了几口长气,将胸中烦闷吐出,玄武看着身前的驺虞不由得生出无从下口的感觉。 虽然玄武修为高绝且肉身坚固是所有人都不愿意碰到的对手,但他着实不善速度,而驺虞恰恰又是上古异兽中颇善速度的一族,这可真是打中了玄武的软肋。 与驺虞已经足足对峙了三日之久,却连人家的一根毛都没有摸到,玄武心中着实窝火之极,实在恨不能一把抓住驺虞将其四分五裂。 面上现出一丝嘲讽的笑容,驺虞身化清风再度闪过玄武蕴含着无俦威力的一拳,一抓拍在玄武背上,却只闻一阵刺耳的金属交击声,只是将玄武的衣衫划破几道罢了。 同样的情景在这三日中已经出现了不知多少次,玄武甚至想过就这样带着驺虞继续向第十一层阵法走去,然而体内横冲直撞不断侵蚀着自己元神的邪异力量却又实在难缠,一旦在之后碰上巡守者再度袭来配合这只驺虞很可能对自己的属下们造成严重的伤害,更何况自己身边还有一个不定时的炸弹,青蚊道人。 想到这儿,玄武看了看一直面现嘲讽笑容的驺虞,恨得牙齿紧咬,心中不由得想念起玉清的空间禁锢来。 看到玄武似乎有些走神,驺虞身形一动化作清风霎时在玄武身前现身,一爪向玄武双眼抓去。 冷哼一声,知道自己躲不过驺虞的一击,玄武只是闭上双目任由驺虞抓实,随手一掌向驺虞腰间劈去。 心中想着绝对不会命中,玄武下意识的并没有使用太多的力量,只是心中烦闷便如同挥赶苍蝇一般,然而出乎他的预料的是,随着这一掌拍下,手中竟是传来了极为柔软的触感,接着便听到驺虞一声凄厉惨叫,急急睁开双目,只见驺虞正趴在自己身侧十丈远处,面上痛苦中带着一种莫名其妙的畏惧,似乎在疑惑自己刚刚为何无法身化清风躲开玄武的一击,而它身前那滩腥红的血迹此时在它看来却是那般的醒目。 “哈哈,不愧是天魔神通,玉清你将身子完全虚化之后,我竟然一点也感知不到你的到来!”心中一动,玄武霎时意识到刚刚是玉清的空间禁锢之术,连忙转过身来,果然看到玉清已经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正一脸微笑的看着自己。 第二百一十二章 空间禁锢 笑容隐去,玉清眉头略皱,双目中冰蓝色光芒乍现将玄武笼罩在内。 打了个冷颤,玄武感受着玉清张开天目后那陡然变得冰冷无情的气息,嘴里嘟囔的呢喃道:“果然是天道之眼,施展开来连人都会变得跟劳什子大道一般,可怕!” “青蚊?”清冷的语声传入玄武耳中,玉清面上布满寒霜,此时在他的视野中,玄武体内正有一股诡异的力量不断的侵蚀着他的经脉。 “嘿,这次是真个阴沟里翻船了……”随着玄武略带自嘲的话语,玉清大略知晓了此前发生的事情。 原来玄武上次别过玉清之后便在第四层中与大队汇合,之后数层法阵也因为有玄武和青蚊两位超绝修士在并没有什么伤亡,即便是令玉清也颇感头痛的红莲业火也在玄武的秘术下安然渡过。 然而就在众人长驱直入直指最后一层,士气激昂之时,石林阵法的戾气突然爆发,居然有两名巡守者出现在众人面前,此役玄武青蚊被巡守者纠缠无法迅速拜托,以至于足有四百余名修士被击杀当场。 好容易熬到巡守者退去,精疲力尽的众人提心吊胆的迈入下层法阵中,却悲哀的发现驺虞的身影正停留在必经之路上等候,就这样与驺虞对阵的人物便自然而然的落在了玄武身上。 “就在我吸引驺虞视线好让其他人先行离去之时,青蚊那厮不知用了什么古怪法宝在背后偷袭了我,以至于这股力量留存在我的体内到处破坏。”愤怒的哼了一声,玄武向自己身体内视而去,苦涩说道:“这股力量虽然诡异,但还不至于突破我的防御,只是我试着将其驱逐却发现它如同附骨之蛆一般,竟是在短时间内与我的经脉高度融合,强行驱除无异于让我自己破坏自己的肉身,真真气煞我也!” 闻言心中一动,玉清眼中冰蓝色光芒不息,仔细向玄武经脉看去。 如玄武所言一般,一丝明黄色的烟气正在玄武周身经脉盘旋缠绕,略一沉吟,玉清轻轻自指尖探出一点真元向烟气点去。 “玉清,你在做什么,不可以触碰它!”惊呼一声,看到玉清的举动,玄武心中大惊,柔和的掌力轻吐,一掌拍在玉清身上,想要阻止他触碰体内的烟气,然而出乎玄武预料的是,自己的手掌就如同打在空气中一样,轻易地自玉清身体中穿透过去,而玉清的手指毫无滞碍的点在了烟气之上。 “哼!”闷哼一声,即便只是沾染了极轻微的一丝,这些连玄武体内皮毛都无法伤到的烟气,在玉清体内却如同利刃般肆虐开来,一条条经脉被其侵蚀,露出里面川流不息的元气。 烟气似乎蕴含着极高的温度,裸露在外的元气显是被其同化作明黄色的水滴,接着便被高温蒸腾瞬间升华为一模一样的明黄色烟气在玉清体内扩散开来,随着烟气越聚越多,玉清体内经脉被侵蚀的过程也便越快,直至全部经脉被侵蚀完毕之后,已经化作庞然大物的烟气霎时聚拢起来,向着玉清的识海汹涌攻去。 “唉,你这是何苦!”急的直跺脚,玄武看着玉清眉头紧皱青中透白的面色,心中不由得懊悔无比,只因他刚刚阻止玉清的时候太过焦急,却是忘记了玉清此时的身体是完全虚化,除了在攻击中附着神魂之力断然无法触碰到他。 然而此时说什么都已太晚,玄武只能一边焦躁的看着玉清,一边在心中恨恨的发誓,若是玉清有个万一,定要将青蚊碎尸万段! “嘿,原来如此,这种力量真是歹毒的很。”与玄武的焦躁形成鲜明的对比,沉默良久的玉清面上突然现出一丝明了的笑容,抬头向玄武看去,风轻云淡的说道:“与此相比,我倒是觉得大哥的肉身之强更是令人匪夷所思呢!” “呃……”双目圆睁,玄武着实没有想到玉清被烟气入侵身体之后,居然如同无事人一般,甚或还有闲心拿自己开涮,心中大石落地的同时,又生出一丝迷惑来。 “呵,大哥连我具有天魔神通都看出来了,却不知我有万劫法身护体?”摇头哂笑,玉清自然知道玄武为人着实大条,定是没有仔细揣摩自己的能力。 “啪”一巴掌拍在自己额头上,玄武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又伸出手掌向玉清肩头拍了一掌,开心的说道:“我却是忘记兄弟是上清一脉的传人了,刚刚真是急死我了。” 面上现出一丝轻柔的笑意,玉清将手抬起,浓郁的明黄色烟气涌现出来,与在体内肆虐之时完全不同,出现在玉清手掌之上的烟气看上去却是颇为温顺,聚拢成一个硕大的球形,在手掌之上缓缓转动。 抬起头来,玉清看着一脸古怪的玄武说道:“我需要储存些烟气做些研究,大哥可有玉质的小瓶?” 闻言一愣,玄武急忙伸手在虚空中一掏取出一只足有手掌般大小的玉瓶递了过去,疑惑的问道:“这不是侵入我体内的那丝烟气么,兄弟是如何做到的?” 笑了一笑,玉清将手中烟气灌入瓶中,拿眼向已经站起身来,正一脸戒惧的望着自己二人的驺虞,悠然说道:“这个待会再说,眼下先将这只驺虞解决为好。” “哼,有兄弟的空间禁锢,击杀这厮不过时举手之事。”说着玄武右手紧握,“噼啪”一阵轻响,玉清只觉一股浩大的力量陡然压在自己身上,一时间就连站立都觉困难。 “威压?不对!这是空间之力……”心中一动,玉清立时便发觉向自己施压的似乎并非是玄武身上施放的威压,而是随着他的举动,周边空间自动生出反应,限制着玄武周边的一切活动。 “兄弟?”没有得到玉清的回应,玄武疑惑的转头看去,发现他正饶有兴致的不停活动身体,知道是刚刚自己动用空间之力被他发现,不由得微笑道:“这不过是空间之力最基础的运用罢了,对于你来说也是极为容易的事情,只是你此前生活得世界还没有接触到罢了。” “原来如此,将意念附着周身,引动空间之力随同应敌,枉我每日以神魂推演更高层级的空间法则,却忘记了大道至简,将如此简单的空间法则运用之法忽略……”摇头苦笑,玉清身子一动,那丝压制自己的空间之力已然消弭,一边自嘲一边轻抬脚步向驺虞走去。 “吼!”驺虞看着玉清走来,咆哮一声后不由得戒惧的向身后缓缓退去,敏锐的感知到面前这个男子同那个与它对峙了三天的大个子完全不同,来源于高等空间法则的压制令驺虞只觉身体无比沉重,莫说身化清风,便是正常行动都已颇为艰难。 “宁可饿死,非自死之兽不食的上古祥兽,如今却变成了丧失自我满腹暴戾的妖魔,不知有多少修士丧与你口。”看着色厉内荏疯狂的向自己咆哮的驺虞,玉清面上现出一丝莫名的怜惜,摇头幽幽说道:“只是我终是不愿斩杀与你……” 无论如何后退,那丝宏大的力量依旧毫无动摇的压在自己身上,驺虞心中剧烈的恐惧忽而化作熊熊怒火,奋起全力仰天怒吼一声,天顶之上忽现如同劫云一般的巨大漩涡,一道碗口粗细的蓝色天雷“喀喇喇”一声巨响向玉清头顶轰然劈下。 见状一惊,玄武正要掐诀施法,为玉清拦下这道天雷,却忽而似是感应到了什么气息,不可思议的向玉清看去,正接着印诀的手指也停顿下来,喃喃的说道:“只因为我的一句话,便如此快速的掌握这种层级的空间法则,是谁说你的资质低劣不堪的……” 面上闪现一丝残忍的笑意,驺虞虽然震惊与玉清那恐怖的空间术法,但是自玉清身上散发的气息它还是清晰的感知到其真实修为远远不如自己,这道天雷再没有那个大个子修士的阻拦下,定能将他劈成粉碎。 然而驺虞面上的笑意并未持续多久,那道蕴含着无穷力量即便是大乘期修士也不敢轻视的煌煌天雷,在来至玉清头顶十丈左右之时,忽而犹如儿戏被无形之力改变了行迹,在驺虞惊骇欲绝的目光中反而向着它的头顶击来。 “轰!”雷光肆虐,玉清等人站立之处霎时被笼罩在一层迅速扩大的雷球之内,在惊恐之下驺虞施展的雷诀着实是拼尽了全力,在此刻绽放出了惊人之极的破坏力,雷球足足扩展开数千里方圆才渐渐停止,待雷光散尽,一个深及百丈的巨大坑洞显现出来,大地已经焦黑发糊,千里之内所有生灵都被这恐怖的天雷摧毁殆尽。 就在这巨大坑洞的中央,却有一根正好同坑洞边缘齐平的数百丈高下的石柱矗立,而石柱顶端赫然站立着毫发无损的玉清和玄武,以及二人身前全身焦黑已是奄奄一息的驺虞! 第二百一十三章 资质低劣 勉力睁开双眼,驺虞只觉头脑昏昏沉沉如在梦中,体内多年来不断积累的戾气在刚刚天雷轰击之下烟消云散,自己被戾气感染之后的所作所为浮现心间,不由得悲愤的仰天怒吼。 看着因为用力过渡,虚弱的身体霎时绽裂开来喷出猩红血液的驺虞,玉清自其灵魂波动敏锐的感知到了它心中的悲愤,上前两步来在驺虞身前,幽幽说道:“此事并非你的过错,只是机缘巧合被上界仙人封印在此。” 闻言一愣,驺虞缓缓抬起头来,看着刚刚还令自己异常畏惧,此刻却散发着令自己颇觉亲切气息的男子,眼中不由得落下两滴酸涩的泪水,竟是口吐人言,凄冷的说道:“大神通者,你有所不知,无数年来死在我手中的修士已不计其数,我身上已经背负了太多的罪孽,如今唯有一死才能略略偿还!” “驺虞一族以几近灭绝,你怎可轻言生死,另我知道你有一秘术,可将身化清风的秘诀施加于众多修士身上,令其如你一般不惧普通术法攻击,而不久之后人间便将有一场浩劫,你何不留此残身,戴罪立功?” 玉清的话语令驺虞陡然沉默下来,良久才轻声叹息一声,幽幽说道:“可是即便是我也不知道如何才能从这个阵法中走出去……” 转头向玄武看去,二人相视一笑,兽潮在即有驺虞的秘术相助,将会减少大量修士的伤亡。 玉清回转头来向着驺虞说道:“关于出阵我自有办法,你可愿随我一道?” “此言当真?!”闻言大喜,驺虞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来,却终是伤势过重,只是站起一半便又颓然倒下,不由得长叹一声,苦涩的说道:“可是我的伤势实在太重,怕是帮不到你了。” “无妨,我本来也没有想过要你随我一同行动,那样目标太大,只会引起巡守者注意罢了。”说着,玉清一点眉心,五色毫光乍现,一个生气蓬勃的世界展现在驺虞面前,却是得自九真的那颗定海珠所化世界。 “原来是定海珠,难怪在你身上会有如此强烈的空间法则气息。”看到隐约展现在自己眼前的那些仙芝灵草和其内近乎无穷无尽的生气,驺虞面上不由得显出一丝笑意,喜悦的说道:“想不到时至今日我还能找到这样一处胜地,若长期生存与斯或许我还有更进一步的可能,而且我看里面似乎没有生灵,不若日后便由我替你看管此界如何?” 总是上古异兽,对于那些久远的秘辛知之甚深,只是拿眼一瞧,便道出了定海界的来历,只是开头的话语却令玉清颇为疑惑,转头向玄武看去,却见他亦是一脸的迷惑,遂点了点头向驺虞说道:“这自无不可,只是不知你刚刚说我身上有‘空间法则’气息是怎么回事,这与定海珠又有什么关联?” “哦,你难道不知定海珠乃是天地初开之时,道祖采虚空弥末所成?”诧异的自定海界中收回目光,驺虞看着玉清不解的说道:“定海珠后被道祖拿来镇压四海,平息因开天辟地而激荡不息的四海,也正因为在期间吸收了太多先天水汽,这才有了如今珠内那无穷无尽的水元气,故而定海珠又名四海之主,只是究其本源定海珠还是混沌的空间法则,你本身与其融合,便意味着你远比常人所能操控的空间之力要多得多。” “原来如此,难怪玉清对于空间法则会领悟如此之快,这便是因为定海珠的作用了。”了然的点了点头,玄武接过话茬,盯着玉清说道。 “不!”斩钉截铁的将玄武的猜测否定,驺虞看着玉清眼中亦是闪烁着不解的光芒,幽幽说道:“拥有定海珠的确在施展法则之时会如臂指使,但对于空间法则的领悟并无帮助,正相反,因为珠内蕴含有最本源的空间法则,身具定海珠之人一旦与其融合之后,会被这丝法则影响,以至于根本无法感应到更低层次的法则,而本源法则非领悟混元道果的太上之辈难以触及,你可谓是个异数了……” “呵,天道至公,在赋予我低劣资质的同时又赋予我强于常人的领悟能力,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摇头一笑,玉清虽然也颇为疑惑自己似乎天生就对空间法则有着难以相像的禀赋,只是他也不愿意在此时同驺虞纠结这些,索性撇开话题,说道:“我知你此刻伤势颇重,但你久在石林,我想向你打听两个人。” “来至石林中的无非便是两类,一类为贪,一类是为寻人,我刚刚还在疑惑如你这般身具清净气息之人似乎不是那种心怀贪念之人,果然是因为寻人而来。”轻轻点了点头,驺虞幽幽说道:“只是每年来至石林中人太过众多,我又被戾气沾染心智丧失,不知道能否记得住,你且说来听听……” “我也说不清楚,还要你陪我去见一个人。”说着,玉清转而向玄武看去,微笑道:“总是耽误了三日功夫,大哥不如来我定海界一观?” “哈哈,兄弟是还有话跟我说吧,也罢,久闻定海珠一珠一世界之言,却未曾见过真实,便依你。”哈哈大笑着,玄武虽然直爽但并不愚笨,敏锐的自玉清话语中听出一丝忧虑,知道他在担心自己,索性依言便随他去趟定海界便是。 淡然一笑,玉清拿手往眉心又是一点,五色毫光乍现,在玄武和驺虞惊异的眼神中,一片同刚刚大不相同充斥着浓郁天地元气的世界展现二人眼前。 “定海珠自三界破灭之后无数大神通者想要据为己有,却无处寻觅,近日居然在你身上看到两颗,难道你是天眷之人么?”看到定海界中隐隐浮现的元气汪洋,驺虞面上一片不可思议的神色,双目一眨不眨的喃喃自语道。 闻言一愣,玉清面上现出一丝古怪的笑容,心道不知若是告诉驺虞自己原本有七颗定海珠它会做何想法,再想到若是它知道自己还拱手将定海珠送给了敌人,怕是会破口大骂吧。 摇头甩去脑海中的古怪想法,玉清心神一动,五色毫光大放将驺虞和玄武笼罩在内,霎时不见了踪影。 无需自己行动,玄武和驺虞被玉清发出的无形之力牵引,一步千里得在空中急速前进,玄武看着身下不停变化的景色,略略思索半晌,扬声向前方领路的玉清说道:“兄弟在此界之中似乎可以随意操控空间,为何有此利器在手,却不见你施展,若是将敌人引入此界,怕是上界金仙也非你对手。” “大哥所说我自然想过,只是我与定海珠融合时日甚短,再加上似乎因为珠子不全之故,强行将修士摄入此界消耗的元气极巨,即便是我有源源不断的元气供应一次也只能摄入八人而已。且这还只能针对那些修为低我整整一阶的普通修士,其他修为与我相当甚至更高之辈,便需要同刚刚你二人一般心甘情愿才可。”苦笑着摇了摇头,对于玄武所言以玉清心智如何会没有想过,只是实验几次之后玉清便彻底放弃,或许在自己修为足够高深或是凑齐所有定海珠时才可能回复定海珠上古时般的神威。 默默点了点头,玄武摸了摸大脑壳,若有所思的说道:“也就是说若是凑齐定海珠便可以了对吧,那我日后为兄弟多多留意,看能否为你觅得几颗。” 因为伤势过重,在来到这样一个元气充沛的世界之后,驺虞便一直默默地闭目调息,只是任由玉清带着自己行走,此时听到玄武举重若轻的话语,不由得翻了翻白眼,正要驳斥,却忽而发现玉清前行的速度慢了下来,拿眼向前方望去,却见一层横亘天地犹如活物一般不断蠕动的乳白色烟气阻拦在自己等人身前。 “虺蛇!!!”两声满是忌讳的惊呼自玄武和驺虞口中同时吐出,二人脸上一片见鬼了一般的神色,身形同时远远向后退去,似乎对于这些乳白色烟气极是畏惧。 面上现出一丝欣慰的笑意,玉清敏锐的自这些烟气中感受到了一丝前截然不同的宏达气息,似乎只是在元气汪洋中静修十数日,虺云雨的修为却远远不止突破了一层渡劫后期的屏障一般。 正想着,玉清突觉自己身体一紧,一道绳状真元蓦地将自己拴住,同时一股巨力袭来,登时不由自主的被拉到驺虞身旁。 “你可是疯了么,我虽不知你自何处寻得这条虺蛇,但是它绝对不是你能够饲养之物!”戒惧的看着刚刚险些触碰到玉清的烟气,驺虞强忍住动用真元所到来的剧痛,愤怒的吼道:“更何况你还将它饲养在元气如此充沛之处,这条虺蛇怕是已经远远超出大乘范畴了吧!” “呃……”看着略显惊恐的驺虞,又看了看身旁那个总是无视一切攻击此时却显得如临大敌一般的玄武,玉清心中登时对于虺毒之力有了新的认识,正要向二人解释,却忽听烟气中传来虺云雨慈和的声音。 “玉清,你且稍待,待我收了这些烟气。” 第二百一十四章 横亘天地 漫天烟气缓缓收缩,一炷香功夫,一道周身散发着浓郁白光的人影隐隐现出身来,玉清身子猛地一颤,只因这道隐约的身影居然四肢健全,而虺云雨之前应是没有双腿的。 烟气散尽,虺云雨的身影完全显现,果然如玉清看到的那般,那两条本应齐膝而断的双腿居然再生出来。 缓步来至玉清身前,拿眼一扫玉清身边二人,虺云雨不由得眉头略皱,在扫到玄武之时更是面色一惊,连忙躬身一礼道:“不知玄武圣族在此,虺云雨刚刚多有失礼还请见谅。” 心中一动,玉清对于这种情况着实没有想到,印象中虺云雨不论对谁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神态,而此时对与玄武却显然是发自心底的恭敬,另外其口中的“玄武圣族”四字也令玉清颇为疑惑,难道玄武并非是因为加入了这个以四象为代名词的组织才被称为玄武的? “原来是虺族之人么,你既然知道我的来历,那称我一声玄武便是。刚刚还以为是一条虺蛇已经修至化成人形了,可把我骇了一跳,哈哈。”爽朗的大笑着,玄武原本的戒备之色顿消,亦是向虺云雨回了一礼。 一旁有些畏惧的驺虞此时也明白过来,身子不由得放松下来,此时才再度感受到因为刚刚催动真元身体中传来的剧痛,不由得闷哼一声,身子一软瘫倒在地上。 “不知您随玉清到此所为何事?”不解的看着玄武,在虺云雨记忆中玄武圣族虽然势力庞大但却甚少行走世间,故而世上除了自己这些同样古老的族群并没有人知悉他们的存在,真不知这个石林中到底有什么了不得的物事居然会惊动这样一个神圣的族群。 看到虺云雨面上神色,玄武已经大略猜到她心中所想,挠了挠头苦笑着说道:“我离开族群已久,此次行动只是我个人意愿,与玄武一族无关,你无须在意,这次之所以到定海界来也是受到了玉清的邀请。” 面上神色一松,虺云雨向玄武点了点头,转而向玉清说道:“玉清,你这次是为何而来,这可是祥兽驺虞么,怎得伤成这样?” 说着,虺云雨手中现出一丝乳白色的光芒,轻轻在驺虞身上一抹,白光霎时化作绵绵细雨落在驺虞身上缓缓渗透进去,须臾但见驺虞身上焦黑的肤色霎时褪去,一层红润的肌肤在几息之内覆盖全身。 “多谢。”心中大惊,驺虞只觉周身上下所有的伤痛居然在虺云雨一抹之下痊愈如初,对于虺云雨的神通不由得莫测高深起来,连忙起身道谢。 “你无须谢我,既然是玉清的朋友,我责无旁贷。”点了点头,虺云雨拿眼看向玉清,等待他的解释。 “呵,这次携驺虞前来只为了修洁前辈一事,它在此生存已有无数年月,故而我想请他辨认一下修洁前辈,只是我这边并无修洁前辈的具体画像,便将它带来见你了。”并未说什么恭喜修为大进之类的客套话,玉清开门见山将来意向虺云雨和盘托出。 身子猛然一震,虺云雨面上一瞬间闪过一丝隐隐的惧怕,其实她心中很清楚,在石林这等凶险之境,以伶修洁当年区区化神修为又身负重伤很可能早已身死,故而如今虽然只需在驺虞面前画下伶修洁的画像便可知悉内情,但是虺云雨隐在袖中稳若磐石的双手居然不停地颤抖起来,半晌都不能伸出衣袖。 微微摇头,玉清何尝不知道虺云雨心中的顾虑,故而也不催促,只是在一旁思索着什么,静静的等待。 良久,终于在一声沉重的叹息声中,虺云雨向驺虞说道:“待我画下画像,还仰仗道友了。” “之前我也同玉清说过,这无数年来进入石林的修士不计其数,我也不知到底能否记得你要寻找之人,只能说尽我全力。”摇了摇头,驺虞把同玉清所说的话语又重复了一遍,想来是真的不确定自己能否记得。 “如此足矣!”微笑点头,虺云雨轻轻将左手伸出衣袖,只是在虚空中一抹,便看到一个相貌清秀气质儒雅的青年修士现出身来,乍一看去与玉清竟是颇有几分神似。 “呀!” 看到画像,玉清还不觉怎的,驺虞却惊呼一声,在看到伶修洁画像一瞬间猛然倒退三步,如见鬼魅。 “怎的?”虺云雨不由得大惊,看驺虞的反应显然他还记得伶修洁,只是不知为何他竟会如此畏惧,自己孩儿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对视一眼,玉清和玄武眼中同时掠过一丝苦涩,心中已经隐约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果然随后驺虞的话语立时证明了二人心中所想。 “这个人我决不会认错,他现在还好端端的活着,作为看守石林的三大巡守者之一……”低着头如同自语一般喃喃说了三句话,驺虞苦笑着摇了摇头,幽幽说道:“你若是要见他,我可以为你指路。” “巡守者……”得知伶修洁并未身死,虺云雨心中先是大喜过望,接着便化作满腹忧虑,在进入石林之前便已经自玉清口中听过巡守者一事,只是当时还没有他们的详细资料,故而知之不详。 念及此,虺云雨转而看向玉清,目中之意不言自明。 点了点头,玉清将自己知道的所有关于巡守者的讯息娓娓道来,最后才凝重的说道:“巡守者一旦被戾气侵染则神智丧失,即便是面对至亲骨血怕是也难以保持清醒,故而我们若要过去,便要等待下次戾气爆发停止的那一刻。” 说着,玉清抬起头来,却发现虺云雨正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捶胸顿足。 “糊涂,以他的阵法修为好好呆在一处僻静之地调养伤势本是极为轻易之事,难道他也无法控制对于神器的贪念吗?!”连续深呼几口长气,虺云雨苦涩的摇头说道,面上一片凄然。 看到虺云雨悲伤的模样,玉清心中一直有一个猜测,但苦于一直没有确实的证据,待要向虺云雨说出,却又一时不知该如何措辞,正犹豫间忽而心中一动,面上现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静静的退后两步,为突然来至三人身边的一道遁光让出空来。 “虺老,修洁非是因为贪念所致,他只是太过迫切想要为家人复仇,想要保护你们……” 光芒落地化作万空藏,凄然的话语自其口中吐出,其内似乎有着什么难言的隐情,虺云雨猛然一怔,不明所以的转头看去,疑惑的问道:“你说什么?” “虺老可是一直以为晚辈乃是害的修洁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么?”苦笑着看着虺云雨,万空藏仰天一声长叹,幽幽说道:“事已至此,晚辈也无需在隐瞒什么,有一件事情想要告知虺老,这许多年来,为了保守这件秘密,晚辈也是受尽折磨……” 久久无言,虺云雨只是愣愣的站在一旁满是不知所措,而万空藏也似乎在阻止言语又似乎在回忆着那些久远之事,良久才开口说道:“这件事的起因还要从天都山中有一部分修士想要打破远古盟约,企图通虚界联手达成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说起。” “这便是你跟修洁被叫去破解那些阵法残片的原因?”终于回过神来,虺云雨对于万空藏的话语不置可否,只是听到疑惑之处默默发问。 “不错,那些残片是一个巨型法阵的外延罢了,虽然对外传言破解了那些阵法的修士只有我们两人,但其时当年还有许多阵法修为更在我二人之上的修士也参与其中,只是他们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个阵法的意图,纷纷停止了对于阵法的破解,以至于惨遭杀害,自然这些我和修洁并不知道。”说到这儿,万空藏看到虺云雨怀疑的眼神,摆了摆手制止她发问,继续说道:“前辈可知我等世界边缘有一层由上界大神通者联手布下的强力禁制?这个禁制的作用便是将虚界魔头与我等隔离开来,而天都山要求我等破解的那个阵法,可说便是这个禁制的钥匙。” “说来惭愧,我同修洁最根本的区别便是,他在醉心于阵法之道的同时还在乎许多其他的东西,比如大义,比如亲情,而我当时却一心只想钻研更高等级的阵法,故而愚蠢的答应下了天都山的邀请,为他们继续破解阵法,谁知就在阵法完成的一刻,有许多无比强大的魔头降临在天都山中,对之前参与过阵法破解,却因为修为极高天都山不敢轻举妄动的修士进行了残酷的屠杀,届时我才真正明白过来我到底做了什么。”说到这儿,万空藏面上现出一丝痛苦之色,浑身都在止不住的颤抖,显然再度回忆这些往日,对于他的身心也是一种摧残。 “哼,后来呢?”还没有完全相信万空藏所说的话语,再加上之前对于对于万空藏的愤恨,对于他此时的痛苦根本不屑一顾, 第二百一十五章 往事 “嘿!”对于虺云雨的冷漠万空藏早有准备,只是不知为何,万空藏并没有立刻说下去反而有意无意的向玉清身边挪了挪,而玉清见状也不露痕迹的向着万空藏凑了凑,二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缩短了许多。 定了定神,万空藏这才缓缓开口说道:“之后他们准备对修洁动手之时,却发觉修洁隐居之外布下了大量的幻阵,即便是虚界的大神通者一时之间也难以找寻到正确的入口,故而我自告奋勇请求由我前去破解幻阵。” 言语到此,虺云雨突然愤然怒喝,玉清瞳孔猛然收缩,一道乳白色虺毒如闪电般划过虚空向万空藏而来,若是任由其打中莫说万空藏便是玄武怕是都要脱下层皮来。 身形一动,玉清身形如同瞬移般出现在万空藏与虺云雨之间,虺云雨见状大惊之下待要指挥虺毒绕过玉清,却发觉往日如臂指使的虺毒居然完全不听自己指挥,就这般正正打在玉清身上。 “玉清!”一步跨到玉清身旁,伸手抵在其背上浩大真元疯狂的涌去,玄武面上现出一丝怒意,身躯陡然拔高几分,一股莫大仿如天道般的威压陡然降临在所有人的身上,一时间包括虺云雨在内都只觉自身哪怕再有一丝举动都会有恐怖的攻击临身,全都骇然静立,不敢置信的望向玄武。 而驺虞在旁更是惊骇莫名,这才知道与自己对峙的那三日之间这个大个子竟然完全没有拿出自己的真正实力,作为镇守人间界令一切妖神魔祖不敢轻涉人间的四大圣族中人的玄武,此时在玉清身受虺毒这等危机情况之下,终于现出自己真正力量的冰山一角! “大哥稍安勿躁,我体内对虺毒早已免疫,刚刚它之所以会打在我身上也是被我操控了空间之故。”感受到体内的虺毒居然被玄武手上滚滚而来的真元渐渐包裹起来,玉清心中亦是惊讶万分,身形一晃已经脱离了玄武手掌,向体内玄武的真元内视而去。 需知虺毒拥有无比强烈的侵蚀性,不论何等真元一旦与其接触都会被其迅速同化,而玄武的真元虽然在同虺毒对抗中不断减少,但它们并未被虺毒同化吞噬,反而是随着玄武真元的减少,虺毒也在极为缓慢的消解。 仔细观瞧之下,玉清登时发现了玄武真元的异常之处,与普通真元不同,玄武的真元之上密布着一层蕴含着古老波动的黑色光芒,每当与虺毒接触之时正是因为这层黑色光芒的包裹,玄武的真元才得以不被同化。 微微一笑,将玄武的真元特性记在脑中,玉清转而看向虺云雨幽幽说道:“前辈何不先将万道友的话听完再做去处?” 冷哼一声,虺云雨也只是因为此时牵涉到自身的亲生骨肉才会如此愤怒,此时由玉清在中间调和,也慢慢冷静下来,知道万空藏敢在自己面前说出那日屠杀伶修洁一家之事必定是内中别有隐情。 苦笑着摇了摇头,看到玉清依旧挡在自己身前,万空藏略略放下心来,这才继续说道:“虚界来人修为之高已经远远超出我之想象,无论修洁布下何等阵法都有被破的一日,届时怕是瓮中捉鳖没有任何人能够存活下来,故而我才借口帮助破解修洁的幻阵得以暂时离开天都山,并以我二人特有的传讯方式将所有的讯息传递给了修洁,让他早作准备。” 听到这儿,虺云雨心中突然想到莫名生存下来的伶仃和二虎,面上原本愤怒的神情渐渐平息,终于开始静静的聆听起万空藏的话语来。 “然而虚界果然还是没有完全信任我,他们将原定的行程大大提前,却是打了我和修洁一个措手不及,在我们去到那边的时候,修洁的空间传送阵法还没有完全完成,我只得在破解幻阵之上做些文章,希望能够给他拖延足够的时间,怎奈天不遂人愿,修洁千算万算却漏掉了他的两个孩子,伶仃和二虎……”面上显出一丝惋惜之色,万空藏已经完全陷入了那件往事的回忆之中,喃喃的自语道:“就在我刚刚拖延到第三日之时,年幼的伶仃便偷偷领着弟弟二虎出阵玩耍,正巧被我发现……” 说到这儿万空藏话语突然一滞,嘴角止不住的轻轻颤抖,显然他的内心正承受着剧烈的煎熬,良久才凄然一笑继续说道:“虚界大神通者不是愚笨之人,伶仃和二虎能够来至阵法外延,自然说明他们知道到底如何才能走过阵法,故而我横下决心,一边假装粗暴的对待二小,一边小心翼翼在尽量不会对造成永久性伤害的前提下对他们施展了索魂秘术,并在他门身上施加了龟息秘术,造成了他们因为魂魄承受不住强大神念侵袭而魂飞魄散的假象,更是狠心将假死过去的他们扔到了法阵边缘的悬崖之下,正因为此举那些虚界之人也开始完全的信任于我,之后便如同外界传言一般,我带领那些他们修洁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来到了他们的隐居之地……” 身体忽而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万空藏面上竟是缓缓滑落两滴泪水,此时此刻,无论如何他也无法坦然将当时的惨剧描绘,毕竟发生这一切的根源还是他破解了清微界和虚界之间那道巨大禁制的钥匙所致。 反而是玉清叹息一声,转身向他幽幽说道:“之后修洁前辈借助隐居之地的阵法与你们周旋,但终究不敌最后只能借助还没有完成的传送法阵传送出去,却不想被传送到了这处石林之中,而其他人等全部被残忍的杀害。” 颤抖着点了点头,万空藏缓缓绕过玉清,来至虺云雨身前,幽幽说道:“终于将这段隐秘告知前辈,空藏自知罪孽深重,原本想要想尽一切办法先将修洁救出之后,再了断自我,然而今日幸得玉清道友仗义相助,空藏也可安心赴死,还请虺老给我个痛快。” 颤抖的伸出手来,虺云雨轻轻按在万空藏的头顶之上,却久久不愿吐出真元。 等待许久,不见虺云雨动手,万空藏疑惑的抬眼看去,却发现虺云雨面上已是老泪横流,满是悲痛。 “痴儿,若非是你,老身的孙子孙女早已身死,我的儿子也不能趁早布下传送法阵,你或许有愧于清微界苍生,但与我虺云雨却有大恩呐……”轻轻抚摸了下万空藏的头顶,虺云雨叹息着摇了摇头,身子缓缓退后两步,斜倒在她的祥云之上。 “可是……” 正要再说些什么,万空藏突觉一只温润的手掌按在自己肩上,转过头去却见玉清正冲着他微笑着摇头,道:“这世上阵法师多不胜数,即便不是你,也会有别人来做,如今重要的不是追究之前的责任,而是如何去弥补。” 黯然低首,万空藏只觉心中悲从中来,泪水止不住的滑落双颊,竟是泣不成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打了个眼色,玉清不愿万空藏和虺云雨因为自己等人在场觉得尴尬,拉起玄武和驺虞瞬息之间已经远去百里之外。 “呵呵,如此往日如今这样处置倒也皆大欢喜,剩下的便是到底如何救出被石林阵法控制的伶修洁了。”看着万空藏所在的方向,玄武悠然说道。 “嗯,不过我倒是对于大哥的身份颇为好奇,不知大哥可否告知与我,那方千默难道也是白虎圣族之人。”眉头微皱,对于四大圣族之说,玉清此前完全没有听过,此时抽得空闲连忙向玄武说道。 “这倒叫兄弟失望了,四大圣族的所有族人都曾立下誓言不可泄露族内信息,兄弟若有兴趣可以去问下驺虞和虺云雨,她二人虽然无法知晓我族太多隐秘,但大略上还是能知道一些的,至于方千默他并非是我四大圣族之人,四圣之中唯有我一个是圣族之人。”苦笑着摆了摆手,玄武示意自己不能多说,但好歹还是将方千默的身份告诉了玉清。 “原来如此……”玉清自然不会逼迫玄武,适时转移话题道:“不知前辈对于青蚊的举动怎么看?” “嘿,他自然知道驺虞不可能击败我,故而包括偷袭与我,在我体内打入那丝诡异的力量,都只有一个目的那便是拖延时间。”看了一下身旁站立的驺虞,玄武拱了拱手,示意自己并无轻视它的意思。 苦笑着摇了摇头,驺虞幽幽说道:“关于你们所说的青蚊在此之间我从未见过,只是自这几次会面我总觉得他的气息有些熟悉的感觉。” “熟悉?”心中一动,玉清猛然想到什么,连忙追问道:“驺虞,你可能想起到底是同什么气息相似?” 狠狠拍了拍脑门,驺虞苦苦思索半晌,忽而面色一惊,惊呼道:“戾气!他身上的气息似乎与石林中封印魔器的戾气出身同源,只是不像魔器那般纯粹!” 小鹤自昨儿开始悲催的发烧了,昏昏沉沉中…… 第二百一十六章 熟悉 “拖延玄武,魔器气息……”玉清喃喃的重复着这两条线索,面上一片凝重,许久才转而看着玄武说道:“看来这次青蚊的目标是魔尊了。” “关于魔尊的传说作为圣族之人我也不陌生,只是时隔亿万年时光魔尊的意念已经被法阵消磨殆尽,残留的戾气也远不如往昔,即便青蚊能够将他再度释放出来,也掀不起什么波澜。”摇了摇头,玄武面上满是不解,显然对于魔尊的事情他所知道的还远在玉清之上。 “施放魔尊,呵呵。”哂然一笑,玉清双目中闪烁着迷离的光芒,幽幽说道:“据我所知的青蚊可不是个为他人做嫁衣的人呐。” 悚然一惊,玄武不可思议的望着玉清道:“你的意思是说青蚊想要控制魔器,从而代替魔尊?!” 默默点了点头,玉清苦笑着说道:“不错,虽然不知道青龙派他随你来此到底为了什么,但我确实不相信他会心甘情愿的为青龙服务,定是抱着其他意图而来。” “嘿,当日与他交手之时我便一直觉得有些古怪,只是当时我心中另有所思故而也没有太过在意,如今看来他是害怕泄漏体内蕴含的戾气不曾用真实的力量呢。”心中一动,玄武联想到那日在山谷中与青蚊的战斗,再结合刚刚玉清所言不由得恍然而悟。 “呵呵,大哥不也没有拿出真正的力量么?”微微一笑,虽然对于青蚊到底要做什么颇感好奇,但玉清心中并无畏惧,以他如今的实力已经没有多少人可以真正威胁到他的存在,故而此时却是显得异常的淡然,令一旁的驺虞心有所感面上现出一丝莫名的神采。 “哈哈,只是如果青蚊这次打的主意真如兄弟所说那么他可是大大的失算了,不说他能否过得了我这一关,如今在清微界中还有一位了不得人在,她断然不会允许这等事情发生的。”不知想到了什么,玄武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抬起手便往玉清肩膀拍来,却不料玉清早有准备在其抬手的刹那已经移开身形,力使空处玄武不由得一个趔趄,险些被自己的力量带倒在地。 “了不得的人?”微微一愣,玉清心中霎时浮现出一道素白的身影,面上亦是不由得现出一丝温和的笑意来。 只是二人不知道的是,原本还在祖州采集不死草的嫦曦如今已经因为某件突发事件离开了清微界,回转到上界之中。 等待少许,玉清估摸着虺云雨那边应该已经平静下来,遂招呼了玄武和驺虞二人一齐缓缓向那边走去。 面上再度恢复了往日那慈和的表情,虺云雨看到玉清走来先是向着玄武躬身一礼,然后微笑着对玉清道:“我已经准备完毕,玉清你且说说接下来我们到底要做些什么吧。” 点了点头,玉清看了万空藏一眼,悠然说道:“首先,我需要万道友道友去做一件事。” “道友直说便是,空藏万死不辞。”慨然应允,虺云雨原谅令他了却了心头最大的执念,如今只要能将伶修洁救出,怕是要他即刻身死也在所不惜。 “我在进入之前便用天目神通将整个阵法构成看了一遍,石林共有十二层阵法,前五层主攻,后七层主防,前十一层法阵对于拥有天魔神通和定海界的我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真正棘手的是巡守者所在的第十二层阵法,上古人教护山大阵,太极清微两仪阵。”说到这儿玉清面色不由得凝重起来,在地面上将自己看到的第十二层画出缩略图,指着中间说道:“巡守者应该便是在这阵法的中央之处,也即是说我们需要深入伏魔大阵的内部,而届时处于大阵包裹中的我们,即便是使用天魔神通也休想脱出!” 抬起头来,在场五人之中,虺云雨和驺虞并不通晓阵法之道,但他们对于玉清的判断自然不会有所怀疑,而万空藏虽然不像玉清这般身具上清秘典《洞玄经》,但对于上古神阵的威力也能猜到一二,故而此时都是一脸凝重的聆听玉清话语。 只是令玉清意外的是原本最不应该感到诧异,理应对于清微两仪大阵威力知之甚深的玄武听到自己所说话语后,居然如同见鬼了一般,面上满是不可思议。 “大哥,你这是?”疑惑的看着玄武,玉清敏锐的意识到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连忙追问道。 “兄弟,你刚刚说最后一层阵法是太极清微两仪大阵?!”在玉清的呼唤中猛然回过神来,玄武难以置信的大喊道。 “不错,虽然可能是因为时间流逝两仪阵的阵图已经有些偏颇,以至于阵法并不完整,但是我还是可以确定那的确是太极清微两仪大阵。”郑重的点了点头,玉清仔细回忆了一下当时自己看到的情景,肯定的说道。 “可是当年那些仙人布下的是九宫八卦伏魔阵呐!”似是想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事情,玄武一屁股坐倒在地,呢喃的轻呼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亿万年来石林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身子猛然一颤,玉清闻言如遭雷殛,脑海中霎时纷乱如麻。 九宫八卦伏魔阵虽然在阵法中亦是等级极高的一种,但相对于太极清微两仪大阵来说还是有些小巫见大巫了,只是这些并非是令玉清真正感到震惊之处,只因九宫八卦伏魔大阵与太极清微两仪大阵有一个本质上的区别。 那便是前者秉承镇压魔头祛除戾气之效,会将被封印者的戾气转化为纯净的元气并消散到天地之中,长久下来,不论如何强大的魔头在时间流逝之下都会变得越来越虚弱,最后终将灰飞烟灭。 而后者却迥然不同,作为上古人教护山大阵,两仪阵拥有任何阵法都无法比拟的宏大威力,被困其中若没有得知正确的出阵方法,即便是大罗金仙也要被困不得脱身,但是作为护山阵法,它还不可避免的拥有一项特性,那便是凝聚天地元气,并且保持阵法笼罩内的元气不会流失,自然也包括魔器的戾气! “有人阻隔了天机,难怪我居然完全意识不到!”脑海中传来阵阵轰鸣声,玉清自看到两仪阵时,心中便一直有一丝莫名的悸动,此时在于玄武的对话中才终于明白过来,自己之所以于心不安,便是因为两仪阵绝对不可能用于封印魔尊这等迫切需要削弱之辈,念及此,玉清不由得呢喃道:“只不知这亿万年来魔尊到底恢复了多少修为……” 一旁的虺云雨等人此时听到这儿,也终于明白过来玉清和玄武突然如此震惊的缘由,心中亦是满是苦涩,原本还颇为轻松的气氛霎时凝滞起来。 “不管他恢复了多少修为,哪怕只有一成,我们都不可能是他的对手,我们之间根本不在一个层级之内,如今能够阻止这一切的唯有身在祖州的嫦曦仙子。”终是心境圆满之辈,玄武慢慢平静下来,若有所思的说道。 “那不知如何联系到那位嫦曦仙子,祖州又在何处?”听到还有人能够阻止魔尊,万空藏眼前一亮连忙向玄武追问道。 “这……嫦曦仙子何等尊贵之人,我却是没有联系到她的办法,而祖州乃是在一处六界破灭时遗留下来的空间碎片之内,它虽然是在清微界中没错,但所处方位一直都在不断的变化,即便是我也难以找到……”苦涩的摇了摇头,玄武也只能默默祈祷嫦曦能够感应到这边发生的事情,前来阻止魔尊复生。 “我们还是不要指望嫦曦仙子的好,她应该不会来了。”就在众人心焦若焚之时,玉清忽而喃喃的说道。 “玉清你这是何意,可是发现了什么?”疑惑的回过头去,万空藏只觉心内完全被“魔尊”二字占据,思考之时脑子极为晦涩,完全失去了往日的沉着。 “以嫦曦仙子的修为,这世上一切与她有关之事都会生出莫名的感应,即便此前这处石林被大神通者阻隔了天机,致令她无法发现,然而如今我们已经捅破了这层迷雾,她必然会有所察觉,之所以她如今还没有来到这处石林之中,恐怕只能是有更加严重的事情在上界发生,以至于她根本脱不开身了……”随着话语,玉清双手在虚空中轻点几下,道道清光浮现化作玄妙的咒印在地面上刻画出一座清心法阵,帮助众人回复因为魔尊而有些惊慌的心神。 在清心法阵的帮助下缓缓冷静下来,万空藏轻吐一口浊气,向玉清道了声谢,便默默地坐在一旁不言不语,而一直不说话的虺云雨此时却叹息一声,幽幽说道:“想不到事情竟会发展到这种境地,既然确定这一切与魔尊有关,那么再往前行进无异于自寻死路,营救洁儿一事就此作罢,玉清你带着他们离开吧。” 话语中丝毫没有包括自己,显然虺云雨已经打定主意,孤身前往两仪阵中,拼死一试。 第二百一十七章 忽略 “呵呵,前辈错了,正因为如今知道所要面对的到底是谁,我才更不能退却。”幽幽一叹,玉清淡然摇头说道。 “嗯?你这是何意?”眉头紧皱,虺云雨对于玉清的决定颇为不解,不由得疑惑的问道。 “若是半年前晚辈遇到此事定然是掉头便逃,断然不会逞强丢掉性命,敌我之间天堑般的实力鸿沟令我不论如何努力都不会有哪怕一丝的希望,如此我的心境并不会因为不战而逃有所缺憾。”说着,玉清双手轻握,一丝令玄武都悚然动容的宏大波动向四方散开来,而虺云雨等人更是只觉心中一紧,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去以避开这股波动。 “然而这短短半年之间晚辈屡遭奇遇,修为与半年前相比已是天壤之别,全力以赴并非没有希望阻止这一切的发生,若就此不战而逃,任由魔尊复生,届时生灵涂炭,恐我心将死!”微微一笑,玉清心中不由得闪现出九真和尚的身影,幽幽说道:“只是还请前辈莫要怪罪,与之前不同,晚辈前往两仪阵已经不再是为了营救修洁和擎远两位前辈了。” 一股铮铮之意自玉清身上隐隐透出,虺云雨一时无言,心中不由自主的生出一丝莫名的敬意,此时此刻,在这个小辈身上她似乎突然看到了自己那些因为秉持着护卫人族之类某些看似愚蠢执念的祖辈身影。 多少年来自己无数次的嘲笑并诅咒那些抛弃自己家族慨然赴死的祖辈,然而此刻自己真正碰上这样一个人时,心中除了敬意竟是再也没有他想。 “哈哈,好,兄弟的性子果然如玄胤那家伙一般模样,如今正是多事之秋,若是再任由魔尊复生,那么天下苍生可真要面临一场浩劫了。”爽朗的笑声自玄武口中传出,显然在他的心中从来都没有想过逃跑二字。 “既然如此,便让我也助几位一臂之力。”驺虞本是祥兽,又怎会眼睁睁看着苍生罹难,此时自然是义不容辞。 身体微微颤抖,虺云雨面上青红不定,眼中精芒爆射,显然心中并不平静,良久才苦笑着说道:“碰上你们这样一群愚蠢之辈老身也无话可说,便算我一个吧,唉……” 面上现出欣慰的笑容,玉清双手轻点虚空,一面水镜浮现出来,上面不断闪现的画面正是第十二层两仪阵的详细情形。 “奇怪,自刚刚开始我便再也感受不到青蚊和那些修士的气息,此时来看他们也并不在第十二层之内……”喃喃自语着,玉清在水镜上又是一点,画面转换之间,一座插天巨峰赫然浮现,微笑着说道:“只是不管你藏在何处,要复活魔尊便必须毁掉神器布下的法阵,只需守株待兔便可!” 阵法戾气爆发刚过,地老正闭目调息,恢复被戾气侵袭有些酸涩的身体,忽而猛然睁开双眼,浑浊的光芒向天空一扫,面上竟是现出一丝莫名的笑意,令心有所感同时睁开双眼的另外两人纷纷疑惑的向他看来。 “地老,发生什么事了?我二人怕是有百十年未见你这样开心一笑了呢。”中年修士顺着地老的目光看去却什么也没有看到,不由得好奇的问道。 “贵客来访不曾远迎,还望见谅。”并未回应中年修士的疑问,地老缓缓站起身来,向天空拱手微笑道。 “不敢,是晚辈不请自来,前辈不怪便好。”随着一声清朗的话语,玉清欣长的身影自虚空中缓步踱出,只有元婴期的肉身修为,令除地老之外的两人纷纷露出略有些失望的神色,而待看清玉清的长相之时,二人又露出了无比震惊的神色,尤其是年轻修士更是仿佛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这怎么可能,你明明已经在红莲业火焚烧之下丧生才对!”难以置信的惊呼道,年轻修士看着玉清的面容,急急在身边空地上一抹,一阵光影变幻中并没有任何事物浮现。 “前辈所说无错,我的确是在红莲业火中死过一次。”微笑着向年轻修士躬身一礼,玉清仔细看了下修士的容貌,面上不由得现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呃……”为玉清口中莫名其妙的话语愣了一愣,年轻修士立刻便想到自己刚刚有些失态,连忙沉静心神,却不防玉清的下一句问话却令他险些惊得跳起身来。 “前辈名讳可是修洁二字?”盯着年轻修士,玉清面上现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又看了看另外一边的中年修士,幽幽说道:“那前辈名讳定是擎远了……” “你到底是谁!!!”同时站起身来,二人看着玉清心中如同惊涛骇浪一般,而中年修士更是激动之下,身形一动霎时出现在玉清身侧抬手便向他肩膀抓去。 脚步轻挪,玉清的身形霎时化作一道清光在中年修士身前消散开来,令地老和年轻修士瞳孔猛地一缩。 “咦!”诧异的轻咦一声,中年修士面色霎时凝重起来,身形霎时闪现道道荧光,轰然向着四方扩散开来。 “地老……”明明就在身边进行着快速移动,但因为速度已经超出了双眼所能捕捉的极限,以至于完全无法看到二人的身形,只见道道光怪陆离的光影在地面上闪现,年轻修士面色凝重的向地老说道。 “呵呵,这可是在我的意料之外了……”苦笑着摇了摇头,地老示意自己也是不知玉清这身遁术到底是怎么回事,居然能够同天马一族的光遁术相媲美。 就在此时,天空中突然响起中年修士的一声长笑,他和玉清的身影在法阵中央现出身来,相隔三丈,却是在这短短几息时间的交手中两相伯仲不分上下。 “异数,即便是我族之中也鲜少有人能够将光遁术施展到如此境地,思真可还好吗?”欣喜的大笑着,中年修士一语道出“思真”二字,显然正是玉清此次来到石林要寻找的二人中的天马一族上任族长马擎远。 “思真前辈安好,只是与飞絮一同颇为记挂前辈。”微微一笑,玉清刚刚施展光遁术看似失礼实是为了向马擎远证实自己的身份,此时才向其拱手致歉,接着又转而向年轻修士看去。 “前辈或许满腹疑问,但晚辈先想让前辈见一个人。”说着,玉清伸指轻点眉心,一道五色毫光乍现,虺云雨的身影霎时显现出来。 身子巨震如遭雷殛,年轻修士看着这个比记忆中苍老了无数倍的老妪,双目之中的泪水竟是夺眶而出,良久才猛然扑倒在虺云雨怀中,嘶哑的喊道:“娘!!!” 看着就在几息之前还犹如相隔阴阳,此刻却在自己怀中哭喊的熟悉身影,虺云雨只觉如在梦中,双腿灌满了铅石一般,竟是一步也无法挪动,嘴角微微颤抖,面上老泪纵横,此时此刻在血肉亲情之下,一切的矜持都已不再重要! 双眼微闭,玉清的双眼竟是不觉有些酸涩,眉心中五色光芒又是一阵闪烁,玄武和驺虞的身影也现出身来,只是独独没有万空藏的身影。 活动了一下筋骨,玄武看着那边哭泣相拥的母子二人亦是颇感欣慰,再转头看到静立一旁微笑着看着自己的地老,不由得面色猛然一惊,轻呼道:“你是天地二老中的地老?!数万年前传闻你被仇家算计惨遭身陨,却原来是被困在这处石林中了?” “嗯?”闻言一愣,玉清自然识得这个地老便是那日强行抵御戾气侵袭而故意放自己离去之人,此时听到玄武的惊呼声显然来头颇大,不由得静下心来仔细聆听二人对话。 “原来是玄武圣族之人,传闻倒也不错,只是算计老夫的并非是什么仇家,却是上界那些高高在上的仙人呢!”面上现出一丝戏谑的笑容,地老幽幽说道:“老夫兄长天老接到上界密令要他来此检查石林封印是否完好,只是其时兄长正因为突破修为瓶颈坐死关,上界催促又急,故而老夫便想着代替兄长来此,却不想这十二层法阵不知何时被人更换变成了太极清微两仪大阵,老夫进来之后却是难以出去,此后又被当时的三位巡守者攻击,就在老夫好容易将他们击杀之后,却忽觉一股无匹的戾气侵入身体,之后便只能依靠我们脚下这处阵法镇压戾气,再次被困已有三万余年了。” 听着地老风轻云淡的叙述中,玉清却只觉心内如同惊涛骇浪一般,听其话语中之意,这地老竟是以一人之力便将三万年前的三位巡守者击杀,此等修为该是何等惊世骇俗。 看到玉清的面色,玄武自然知道他心中所想,遂微笑着说道:“你可是在震惊地老的修为么,如今不似上古之时,上界的元气与下界其实并无太大区别,故而有许多修士即便修为足够也不愿飞升天界,地老便是其中之一,若论真实修为地老应该至少是天仙层级了吧!” 第二百一十八章 相拥而泣 心中一动,玉清在蜃兽口中已经得知上界修士大致分为三级,而天仙正是其中的第二层级,已是极高的修为,再加上脑海中霎时闪过的玄胤身影,玉清心中了然,看来像他一般滞留在人间界的修士并不在少数。 想到这儿,玉清心中又是一动,以神魂化作波动向玄武识海射去。 “不知以地老天仙层级的修为可能阻挡住那魔尊?” 脑海中霎时回响着玉清的话语,玄武猝不及防之下竟是被骇了一跳,心中对于玉清神魂修为的评价再度提高不少。 “大哥不必惊讶,我之魂魄似乎天生便强与他人,如今你只需与我神魂交流,无虞被地老听去,毕竟讨论他人修为终归是无理举动,还是莫要被他听到的好。”面上微微一笑,玉清以神魂说道。 “原来如此,若是单论神魂修为,这世上怕是已经没有多少人可以与你比肩了。”哂然一笑,玄武略带惊异的话语自神魂中传出,幽幽说道:“兄弟还是轻视魔尊了,我之前说过,他与我们根本不在一个层级之上,仙妖虚三界凡是被冠上‘尊’之一字的都是万劫不灭的大罗金仙修为,天仙也罢,金仙也罢,在其眼中都不过是蝼蚁而已,即便魔尊的修为大损,但只要他成功复生,我等皆是死路一条。” 悚然动容,这才真正的明白魔尊到底是怎样的修为,而与此同时玉清也侧面了解了自己的恩人嫦曦仙子的修为程度,只因玄武曾经说过,嫦曦仙子是唯一能够阻拦魔尊之人,想来她与魔尊一般都是大罗金仙修为了…… “嘿!”苦笑一声,玉清将神魂退回识海,视线向着足底的法阵望去,幽幽说道:“如此,我们能做的唯有阻止青蚊了……” 虽然无法截获玉清的神魂波动,但是对于地老这等修为之人自然知道刚刚面前这两人在进行着秘密的交谈,此时看到二人商议完毕,这才向玄武说道:“不知圣者可知我兄天老如今境况如何?” “嘿,天老怕是对于地老你的遭遇一无所知,自当年陷入死关之中至今都未苏醒,如今整个天地谷已经被中皇山严密保护起来,不允许任何人进入呢。”微微一笑,玄武若有似无的扫了一眼玉清,悠然说道。 “如此便好,我还担忧兄长会为了我找那些仇隙之人大开杀戒呢。”摇头苦笑,显然天老的脾气比地老要爆裂的多,此时听到玄武所言,地老明显松了口气。 “中皇山?地老前辈两人也是中皇山弟子么?”一旁的玉清此刻却是满脸惊异,印象中似乎从来没有在中皇山中听过“天地谷”三字,然而在玄武口中显然它与中皇山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你体内的剑气隐隐有执剑长老的一丝气息,你是长老的弟子吧,长老何时从炎黄境归来的?”不理玉清问话,地老仔细看了他半晌,突然微笑着问道。 “呵呵,地老你这次可看走眼了,玉清在中皇山可是非常不得重视呐,七峰无一愿将他收入门下,至今还只是个琅嬛经阁的小小看守,更莫说成为玄胤的弟子了。”似是对于玉清的遭遇颇为不爽,玄武在地老面前居然添油加醋了一番。 “嗯?我三万年不曾回山,宗内弟子如今怎么会如此惫懒,如今的掌教是谁人了?”眉头一皱,地老眼中神芒乍现,显得颇为愤怒。 “呃……”苦笑着看着向自己挤眉弄眼的玄武,玉清无奈的摇了摇头,连忙向地老解释道:“弟子入门大比中测试的资质乃是人阶九等,故而并不满足宗内规定的资质,这才会出现玄武大哥所说的境况。” 冷哼一声,地老丝毫没有因为玉清的解释而有所解气,反是玄武面上现出一丝复杂的神色,幽幽的说道:“中皇山在三万年前共有两种入门方法,一是如你所知以资质选拔,还有一种便是仙缘和毅力测试,即由大神通者布下复杂的幻阵,若是试练之人能够顺利通过幻阵并赤脚自山底通过刀山火海阵行至山门之外亦可算作通过测试,只是如今第二种测试已经被取消了。” 愣了一愣,玉清自然知道第二种测试被取消的缘由,以这种方法进入山门之人自然都是如自己这般资质低劣之人,若没有足够的机缘,修炼速度会极其缓慢,或许连筑基期都没有修道便已寿尽,这在中皇山这等超级大宗看来或许是极为失面子的一件事情,这才有了此后取消第二种测试的决定。 “嘿,这些后辈小子或许还记得在外人面前吹嘘中皇山有天地二剑,却忘记了地剑便是资质低劣以第二种方法进入山门之人了吧。”仰天叹息一声,地老有些索然无味的说道。 “天地二剑……”喃喃的重复着这个有些陌生的名词,玉清知道这定然又是一件中皇山的隐秘之事,只是如今居然在石林中碰到同是中皇山的前辈令玉清心中颇感喜悦。 就在此时,虺云雨和伶修洁也终于平复下来,缓步来至玉清身前,虺云雨和伶修洁双双躬身一礼,无比郑重的说道:“此次当真是承蒙你之大恩,虺云雨也不再说些虚言,若还有日后但有所需万死不辞。” 淡然一笑,玉清亦是躬身回礼,并无过多客套,与虺云雨相识已有年余,双方对于各自的脾气都已无比熟悉,委实不用再多做虚言。 不参与众人对话,驺虞一直不停的自山巅向四周扫视,此时突然开口略带疑惑的说道:“无论怎么看似乎在战力方面我们有着绝对的优势,有地老、玄武和虺老三人在那几百修士完全没有任何意义,那青蚊到底打算如何复生魔尊?” 众人闻言一愣,仔细一想的确如驺虞所言,自己等人因为太过忌讳魔尊复生,以至于下意识的将青蚊当作此行最大的对手,却忽略了他一人修为有限,即便没有地老的加入,单只玄武一关他便难以渡过,又如何能够击杀地老三人,毁掉神器法阵? 年余相处虺云雨已经养成但有疑惑之处便询问玉清的习惯,故而此时思之不透索性不再耗费心神,抬眼向玉清看去,果然发现玉清面上正满是苦涩,显然知道些自己等人没有想到的事情。 “我们最大的敌人并非是青蚊,而是能够更改石林阵法并遮掩天机蒙蔽嫦曦仙子之人呐……”向虺云雨回视过去,玉清苦涩一笑,幽幽说道。 此言一出除去玄武和地老若有所思之外,其他众人全部石化,驺虞更是震惊的大喊道:“开什么玩笑,照你们所说那嫦曦仙子分明与魔尊乃是同一层级之人,而能够蒙她的自然也不会弱于她,我们又如何能够与这样的敌人交手!” “这个你自然可以放心,这位大神通者此刻怕是绝对没有余暇来到石林中于我们为难。”摆了摆手示意驺虞稍安勿躁,玉清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嫦曦仙子之所以无暇顾及魔尊复生而匆匆赶回上界,应该便是因为那位了。” “玉清你是说他如今应该在那位嫦曦仙子的追杀中狼狈逃窜了?”心中一松,虺云雨叹息着说道。 “逃窜?”哂然一笑,玉清摇头叹息一声,幽幽说道:“上界之事我并不清楚,只是能够将整个上界大神通者蒙在鼓中,那些人的势力怕是极为庞大,即便是嫦曦仙子……” 说到这儿,玉清不由得有些担心其嫦曦的境况来,眉头紧皱,抬起手来轻轻按抚有些疼痛的额头。 “嘿,兄弟无需担心嫦曦仙子的安危,虽然听说她生性讨厌争斗,但论及战力整个上界鲜少有人能够与其比肩,乃是当今修界一等一的人物,更何况她并非孤身一人,你应该也听说过昆仑九殿的吧。”微微一笑,玄武看到玉清的神色立时猜到他的心思,连忙宽慰道。 愣了一愣,“昆仑九殿”四字虽然早在之前便听嫦曦说过,但苦于没有更详细的信息故而一直被玉清深埋心底,此时听玄武说起才猛然想起,眉头不由得一松。 既然号称九殿,那么即使说如今的上界至少还有八位与嫦曦同一层级的修士,这样的阵容,怕是无论何等势力都讨不得好去了。 放下心中对于嫦曦的忧虑,玉清脑海中霎时清明起来,将思绪略作整理,始才扬声说道:“布阵者谋划此事至少已有数万年,其时他应该预料到一旦到最后时刻,定然无法瞒过上界的那些大神通者,故而在这个太极清微两仪大阵中定然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隐秘布置,而解开这个布置的钥匙看来就在青蚊和那剩下的数百修士身上,到底是什么呢?” “血祭之阵!”似是突然想到什么,一直沉默的伶修洁眼中忽而精芒爆现,骇然脱口惊呼。 而与此同时,就在他口中四字吐出之时,远方天际忽而惊现冲天血光,凄厉的惨嚎声划破时空遥遥传来,令在场之人心中霎时埋上一层阴云! 第二百一十九章 血祭之阵 “以血为引,献祭生魂!”冷冽的话语自玉清口中缓缓吐出,双目中冰蓝色的光芒爆现,向着冲天血光之处遥遥射去。 满地血尸之上,青蚊儒雅的身影赫然矗立,似是心有所觉,将目光向玉清之处望来,一股冻澈神魂的冰冷触觉突然穿入脑海,青蚊面上猛然浮现一抹苍白,只觉侵入识海中的力量霎时化作一柄莹白色的冷冽长剑,无尽的剑气将自己神魂组织的所有抵抗顷刻间化为乌有! “今日定要将你击杀在此,若真个令你回到中皇山中必成心腹大患……”嘴角一丝鲜红的血液滑落,青蚊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的面上满是惊怒,玉清的成长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那恐怖的神魂攻击居然相隔如此遥远还令他的识海受创,若让玉清回到中皇山中静修百年,怕是届时再要杀他便千难万难了。 身后突然掀起一阵猛烈的罡风,一股宏大的威严降临世间,笼罩在侧的玉清神魂只觉如被万钧巨力击中,霎时烟消云散。 “好可怕的力量……” 身子一颤,玉清眼中冰蓝色光芒渐渐隐去,面目之上满是凝重,右手自虚空一抹,一面水镜浮现在众人身前,其上闪现的画面中分明有两个人影,而待看清青蚊身后虚空中浮现之人后,玄武和地老的身子猛然一抖,玄武更是不可置信的惊呼道:“龙炎帝君!” 眉头一皱,玉清转头向玄武看去,疑惑的说道:“大哥识得此人?” “嘿,兄弟你之前的猜测完全无错,这幕后之人的势力的确大的恐怖呐……”被玉清一问回过神来,玄武看着水镜上浮现的身影,面上满是苦涩,幽幽说道:“炎黄镜三主之一,早在亿万年前便已是上界绝顶强者,想不到今日竟是碰到了他的分身,嘿!” “炎黄镜?!那不是玄胤长老曾经去过之处?”眉头紧皱,外界曾有传言说玄胤陨落与炎黄镜中,虽然只是讹传但也从侧面说明炎黄镜乃是极为凶险之地,而掌控此地的三人自然也定是修界之中的绝顶之辈。 “不错,炎黄镜乃是那三位帝君联手以无上神通化作的一片独立的世界,其内环境极端恶劣有着无数强大的凶兽,即便是仙人进入其间也难说能够轻易通过,久而久之便成为了仙人的试练之所,只是炎黄镜并不禁止除仙人之外的其他大神通者进入,故而后来妖魔二界也开始陆续进入其内,长久下来成了一处仙魔妖混杂之地。”说到这儿,玄武惊悸的面上闪现一丝莫名的敬重,幽幽说道:“再加上炎黄镜奉行适者生存这等惨烈的规则,故而滞留其内之人都是三界有数的强者,而屹立在着无数强者之巅的便是龙炎、玄黄和天镜三位帝君!” “敌人竟是这三位,难怪强如嫦曦仙子也分身乏术,恐怕三界大乱在即!”面上的震惊神色渐渐消去,地老看了看有些惊慌失措的众人,又看了看虽然面色凝重但丝毫没有惧意的玉清,心中登时了然,微笑着说道:“玉清,你可是有了计较?” “无论他本人修为如何高绝,但通过阵法之道凝结的分身必将受制于清微界法则限制,其力量仍然无法超出这一界的范畴,而我方玄武大哥、虺老、驺虞拥有足以匹敌上界仙人的实力,地老自不必说,修洁前辈、擎远前辈在石林阵法的加成之下也足以媲美上界真仙,如此联手之下应该足以将龙炎的分身拦下,至于青蚊道人交与我便是。”淡然一笑,玉清从容的向众人吩咐着,面对在上界亦是顶尖存在的龙炎帝君,其竟是当真没有一丝惧意。 “拖延?恕我直言,你适才所言漏洞百出,我完全不能明白你的用意,的确以我六人之力或许能够将龙炎分身拦下,而你也足够强到能够将那个青蚊道人拦下,但这到底有什么意义?我等终会有力竭一刻,尤其是这种高强度的战斗,那一刻的来临绝不遥远,届时魔尊仍会复活,我们只是在白费力气罢了!”一直不言不语的马擎远听到玉清所言,心中充满了不解,对于这样一个小辈在此发号施令心中自然有些抵触,虽然不明白为何在场之人都莫名其妙的选择了相信他,但自己却实在不喜,这才开口讽刺道。 “与我一同来此的还有一人,我已着他前去布置一番后手,届时应该足以阻止魔尊复生这一计划,只是有一点晚辈不得不说,此项布置到底能否成功,成功之后又到底是否生效我完全没有把握,这次的举动实是一场压上身家性命的豪赌,故而诸位前辈尽可考虑清楚到底是否愿意拼死一战。”丝毫没有因为马擎远的嘲讽而愤怒,玉清只是淡淡的将自己的计策说出,而将决定权完全交给了他们自己,说完之后,又略作思索,玉清还是补充道:“这场战斗非同一般,参展之人须得全力以赴舍生忘死,任何投机取巧的举动都会将自己的同伴陷与死地,诸位务必考虑清楚再给晚辈答复!” 一阵无言的沉默,在场之人大都因为玉清的话语陷入自己的思绪之中,唯有玄武和驺虞相视一笑,心中早有定夺,而虺云雨与伶修洁传音交谈少许之后也纷纷面露笑容,显是愿意留下与玉清并肩作战。 “嘿,是我失言了,时至今日我等哪还有什么选择的余地,既然无法逃出石林,魔尊复生之后还不是死路一条。”苦涩的摇了摇头,面色阴沉的马擎远忽而苦笑着说道。 “晚辈说过,此战无比全力以赴,前辈若是抱着此想还是莫要参战的好。”眉头一皱,玉清也没有想到身为天马一族族长的马擎远会是如此贪生怕死之人,毕竟在见到其人之前,玉清通过马思真和其他天马族人的印象本以为他会是个豪爽男儿才对。 “看来在无尽的时间摧残之下,这个男人终究是败了……”默默的想着,玉清心中也不觉为其生出一丝悲哀,只不知若是一直苦苦思念于他的马思真和其女马飞絮看到这个魂牵梦绕之人变成如今这般模样又该是怎样的一番心情。 看着马擎远亦是微微摇头,地老自玉清开口之后便一直在默默的观察众人的神色,身为中皇山弟子阻止魔尊复生乃是份内之事,自然不会有何疑虑,但此刻马擎远表现出来的贪生怕死还是令他颇觉有些遗憾,毕竟是同处了千年之久的同伴呢。 因为石林戾气的侵袭,三人的道基都有了不同程度的损伤,而其中马擎远心境修为最低,损伤也最为严重,此刻又因为畏惧艰险而退缩,即便能够从石林中活着出去,其修为怕是也难以再有寸进。 “哼,即便是我不会全力作战,难道还不如你这个小小元婴期修士了么!”闻听玉清之言马擎远已是有些不喜,再看到地老看向自己的目光,不由得恼羞成怒,向着玉清愤然喝道。 面上闪烁着一丝淡淡的莫名哀伤,玉清并未反驳马擎远的话语,只是略作沉默,悠然说道:“我可以将你送出石林!” 整个空间中的气氛猛然一滞,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望向玉清,良久才听马擎远断断续续的声音惊问道:“你说什么?这不可能!” 淡然一笑,玉清仰首向天,一道仿如洪荒般古老的波动向天顶传去,接着又探手轻挥,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一条漆黑的空间通道赫然显现。 “此路乃是我早先布置完好的传送法阵,空间稳定并无缝隙之虞,走至尽头便是鹰愁涧,以你常年被戾气侵蚀的身体足以在短时间内抵抗鹰愁涧的瘴气之毒,而就你的遁速来说达致天马族地不过瞬息之事,至于造成你被困在此的那件神器先交与我便是。”指着空间通道淡然说道,玉清右掌伸出停在马擎远面前显然是等其将神器交与自己。 “玉清?!”三声惊呼同时响起,却是玄武、虺云雨和地老看到玉清居然想要将马擎远手中的神器接过,不由得心中大急,忍不住朝他喝道。 “三位前辈放心,晚辈自有分寸。”摇头示意自己很清楚在做些什么,玉清只是静静的盯着马擎远,等待他的答复。 面上阴晴不定,显然内心在做着剧烈的挣扎,如今的举动已是不战而逃,马擎远心中自然也是无比清楚,若真的就此离去,怕是日后再也无缘大道,但要其留在此处同龙炎分身生死相搏他又着实畏惧,思前想后,猛然跺脚,羞愧的大吼一声,抖手向玉清抛出一颗圆珠,飞身遁入那条空间通道之中不见了踪影。 “这是……”看着手中散发着浓浓邪异波动的红色圆珠,玉清脑海中霎时闪过《神异志》的记载,轻呼道:“戮魂珠!” 与此同时,一股诡异的透着丝丝神圣气息的戾气自虚无中轰然遁入玉清体内,与脚下法阵之间一股无形的联系霎时建立起来。 第二百二十章 戮魂珠 无论将自身戾气淬炼的如何纯粹,魔尊终归是血肉之躯,远远无法同本身便有天地之间所有怨念戾气所聚的天魔之躯相媲美,对于轰然灌入体内的戾气,玉清丝毫没有放在心上,只是感受了一下它带给自己那与本身修为完全不符的庞然巨力之后,便淡然一笑不再理会,抬眼静静的向远方蠢蠢欲动的青蚊望去。 “玉清,你刚刚作出的空间通道真的可以离开石林?”面上满是震惊,虺云雨明明记得玉清曾经说过在两仪阵的覆盖之下,即便是他的天魔神通也难以自如来去,可为何刚刚竟会那般轻易的打开一条空间通道,将马擎远送走? “情势有变,恕晚辈不能细说,只是刚刚那条空间通道并非虚妄,的确可以直直通往鹰愁涧!”双手负背,玉清似是心有忌讳并不愿同虺云雨明说。 “嘿,只是你将这样一条退路如此明白的告诉我们,就不怕我们之中有人同马擎远一般就此退却?”似笑非笑的看着玉清,虺云雨知道他心中定是另有计较,只是对于玉清将当众将空间通道显露出来,心中却是隐隐有一丝忧虑,深恐其他几人会因此而不能全力以赴,故而隐秘的传音道。 “呵,前辈不妨仔细看看诸位前辈的背影。”拿手轻点此时已经自动站在自己身前,显然是将修为最弱自己留在身后的诸人,玉清微笑着向虺云雨传音道:“诸位前辈与那马擎远不同,皆是心境通明之人,行事不会畏首畏尾,就算是那边的青蚊道人只要决定要做之事,也会全力以赴不惜身陨,若是心中有所畏惧他们早已离去,而到现在还留在此地,便已存了拼死一战的打算。” “原来如此,与你一个世界的修士果真与清微界中大不相同,与之相比我的心境修为却是连修洁都不如了,嘿!”苦笑一声,虺云雨萧索的摇了摇头,回过身来与其他众人一般将玉清拦在身后,叹息着说道。 “此事过后,前辈道基当有长足进步,真仙大道指日可待。”微微一笑,玉清望向虺云雨的目光满是感激,与马擎远懦弱离去相比,虺云雨这等是天下苍生如蝼蚁之辈居然会选择留下与自己同生共死这才是令玉清真正震惊之事,在他原本的计策中,虺毒的战力却是丝毫没有计算在内。 稍停,玉清心中突然一动,眼中神光爆现,幽幽的话语突然在众人脑海中响起:“来了!” 身子骤然一紧,闻听玉清所言,玄武早已掐好诀印的双手猛力拍在身下地面之上,须臾之间一道比往日所见都厚重数十倍的庞大龟壳在众人身周浮现出来,众人只觉阵阵远古的气息扑面而来,油然生出这层防御罩绝难击破的念头来。 而就在这一瞬间,龙炎分身已经几近瞬移一般出现在众人头顶上空,抬手轻轻向下方按去。 “呯!”上界巅峰修士的分身到底有多强的战力,在此之前众人并没有太过明了的印象,然而此刻,在其看似随意并未调用多少元气的轻轻一拍之下,玄武准备良久,在众人眼中简直便是绝对防御龟壳居然毫无抵抗之力的化为碎屑! “轰!”随着龟壳破碎,凛冽的罡风自众人中心向四面狂散而去,迫的众人急急飞起身形向四散遁去。 身子闪动之间已经远离刚刚立足之地百十丈远去,伶修洁刚欲松一口气,却忽觉心内一阵惊悸,龙炎分身的身影已经毫无端倪的出现在自己身边,而其手指此时正点在自己的胸口之上。 “洁儿!”难以置信的大吼着,被罡风吹散远在数千丈外的虺云雨见到伶修洁被龙炎盯上,不由得心焦若焚,不管已经作出了怎样的觉悟,但时隔千年终于见到自己的儿子,却不想只是短短一刻钟之后便再度亲眼见到他陷入险境,虺云雨此时心中如被万针钻心,痛不欲生。 “噗”一口鲜血狂喷而出,伶修洁身子犹如被重锥击中闪电般被击飞出去,然而接下来“叮!”的一声完全不似与肉体接触所能发出的声响传入虺云雨耳际,却令她不由得愣了一愣。 定睛看去,刚刚被龙炎分身击碎的龟壳此时居然笼罩在伶修洁身周,而这一层龟壳的强度显然要要远远强过之前,被龙炎分身一指点中却未损分毫! “呼……娘,我没事,你自己小心!”吐出一口浊气,被巨力冲击之下伶修洁忍不住吐出一口淤血,但体内并无内伤落下,玄武施加在自己身外的护罩极其稳固,龙炎分身的一击足足被消减了九成九才打中自己,以常年被戾气侵袭而锻炼的异常紧致的肉身足以承受。 冷哼一声,虺云雨见到伶修洁无恙心中巨石落地,对于玄武亦是不由得充满了感激之情,看着自刚刚一击之后便莫名其妙的不再有丝毫动作的龙炎分身,心中顿时生出极度的愤恨。 而恰在此时,龙炎分身的目光也向她望来,浓郁的不屑令虺云雨心中的愤怒达致极点,双手疾挥浓郁到实质的乳白色烟气如两条游龙盘旋缠绕,身形一动便欲向龙炎分身击去。 “前辈!” 清冷的呼唤令虺云雨登时回过神来,却是玉清突然出现在她的身前,将她看向龙炎分身的目光阻拦。 一层细密的冷汗冒出,瞬息间便将虺云雨后背的衣衫浸透。 “我们的目的只是拖延,万万不可受其挑衅轻易近身!”淡然自若的迎视着龙炎分身的不屑目光,玉清丝毫没有因为对方的举动而动摇心境,犹如古井之水一般的气息也令对面的龙炎分身目中流露出一丝意外的神色。 “呵,多谢你了,若是刚刚我真个飞身扑上,怕是已经凶多吉少了。”虽然玉清的话语颇为隐晦,但虺云雨自身如何不知自家之事,以龙炎分身的实力自己这边所有人单打独斗都是必死之局,刚刚若非玉清的阻拦,自己盲目的冲上前去,怕是转眼便会落得个身死道消的凄惨下场。 “你便是玉清么?”磁性的声音忽而自龙炎分身口中吐出,令在场之人同是一惊。 “以前辈的身份也听过晚辈的名姓?”淡然的表情终于露出一丝诧异,堂堂炎黄镜三主之一的龙炎居然识得自己,不由得令玉清心中顿感愕然。 “这是自然,虽然只在上界极少数人中流传,但你的名姓已经开始同许多上界的后起之秀一起被提及,自然这并非是因为你的修为如何,只是因为一直关注着你的嫦曦罢了。”微微一笑,龙炎分身看向玉清的目光突然变得深邃起来,金黄色的光芒自其双眼中透射而出,半晌,才轻轻点头道:“看来上界之人都想错了,你如今的底蕴之厚委实令人惊异,若是给你百年时间融会贯通,则即便是强者林立的上界之中,你也可独当一面了,且就我看来你的潜质还远不止此,难怪非止嫦曦就连大师兄都如此在意你,亲自为你遮掩天机,令我在上界之时完全无法掌握你之动向。” 闻言愕然,玉清着实没有想到龙炎分身对于自己居然会有如此高的评价,同时在其口中与嫦曦一道提及的“大师兄”更是令玉清颇为在意,不由得疑惑的问道:“不知前辈口中的‘大师兄’又是何人?” “昆仑九殿顾名思义共有九位修为绝顶的大神通者,大师兄便是其中之一,只是他的存在时间已经久远到即便是上界所有古老的隐者都无法企及的地步,故而整个上界包括虚妖两界所有大神通者都尊他为当今道门第一人,无论敌我都须以大师兄相称。”似乎对于玉清他们阻拦自己的举动没有生出丝毫杀意,龙炎分身居然就这般仿如答弟子问一般,详细的向玉清娓娓道来。 听到龙炎分身的解释,玉清心中更是迷茫,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何如嫦曦和那个“大师兄”这等修为高绝之人竟会如此在意自己,数次为了自己遮掩天机,更是不惜承受天道责罚,偷天换日令自己暂时躲避因为誓言而粘连自身的大道试练,这份情谊,才是玉清心中最为忧虑之事。 就在此时,玉清忽觉身边之人有意无意的向自己靠拢,略一思索便已明白,他们是听出了龙炎分身话语中对于自己的重视,生怕他会斩草除根在此处击杀自己,心中一暖的同时,玉清却莫名其妙的生出眼前这个龙炎分身绝不会伤害自己的感受。 果不其然,看到玄武他们的举动,龙炎分身面上显出一丝嘲讽的笑容,悠然说道:“你们的目的不是阻拦我么,聚集在玉清身边可达不到这个目的的吧。” 身子一僵,玄武面上现出一丝苦涩的笑意,玉清的重要性,作为玄武圣族他也隐约接触到了一丝,若是在此处被龙炎分身击杀,当是道门的巨大损失,故而此刻无论如何也要先将玉清护持完好,毕竟对于龙炎这等存在来说,天魔神通也好,还是未完全大乘的万劫法身也罢,都没有任何意义! 第二百二十一章 大师兄 龙炎分身似乎在游戏一般,丝毫没有速战速决的意思,只是静静的立在玉清对面,饶有兴致的看着这边众人的反应。 “前辈似乎并不急于复生魔尊?”若有所思的看着龙炎分身的举动,玉清疑惑的问道。 “复生魔尊不过是同虚界那几个大神通者合作的附加条件罢了,我只是履行了我答允的事情,至于他到底能否复活与我并无干系。”略带苦涩的微微一笑,龙炎分身幽幽说道:“只是这次大师兄怕是真的要生气了,不知是否会亲自出手。” 每每提及“大师兄”三字,即便是强如龙炎也总是不自觉的流露出一丝敬意,这不由得令玉清对于其人生出些许好奇,另外对于龙炎甘冒大不韪通虚界联手也颇为疑惑,眼看龙炎对于自己似乎颇为和善,玉清索性开门见山的问道:“既然前辈如此在意何必还要做到如今这等地步?” “虚典!”淡然一笑,龙炎分身果然是有问必答没有丝毫隐瞒,看着玉清不解的目光,悠然说道:“虚界有一部天道自然生成的秘典,内里记载着天地开辟以来所有存于世间的大神通之术和通往混元大道的秘境,只是虚典存在之处由虚界几位隐者看护,即便是我也难以进入,故而才有了后来与虚界合作助他们重返人间,换得参悟虚典百年时光。” “混元大道……”喃喃的重复着龙炎话语中的这四字,玉清面上亦是现出一丝憧憬,混元太上教主,所有修道之人毕生追求的目标,难怪以龙炎如今的身份也会不顾一切的同虚界联手,致一世威名荡然无存。 “如今的你还不能明白,当你发现自己已经达致最后一步的尽头,却陡然意识到自己再也无法有所寸进之时的痛苦。”微笑着摇了摇头,龙炎幽幽说道:“朝闻道夕死可矣,只希望大师兄能待我一睹虚典之后再行出手,届时便是形神俱灭我也再无遗憾……” 慨然一叹,作为将追求大道最为自己至高信仰的玉清,如何会不明白龙炎心中的痛苦,也终于明白为何见到这个幕后祸首自己竟生不出一丝愤怼,却正相反的生出一丝亲切感,只因为二人有着共同道路,不同的只是选择了不一样的道路罢了。 “若是有一天我也达致这个层级,又该如何抉择?”喃喃的叩问着心门,玉清面上现出一丝莫名的笑意,自踏入修界以来,遇到的那些前辈似乎都是些为了他人舍生忘死之辈,在这等境遇熏陶下的自己委实做不出为了自己之私而致天下与危难之事。 一直注视着玉清的龙炎分身见到玉清面色,亦是浅浅轻笑,看着玄武等人悠然说道:“你们不必如此紧张,不论我做了些什么,终归还是道门弟子,是不会为难玉清的,只不过既然答允了虚界的条件,也不能什么都不做,故而我还是会想办法毁掉这三件神器的,你们做好准备了么?” “这……”闻听此言,玄武颇是有些犹豫不决,只因他深知自己等人若是继续如此围绕在玉清身边,只会给对面的龙炎分身留下可趁之机,然而对于他口中不会伤害玉清之言实在难以相信,故而不由陷入两难之地。 “诸位前辈,依计行事,莫要多想其他,龙炎前辈不会对我出手的。”淡然一笑,玉清突然扬声向众人说道。 闻言众人回头看了眼玉清面色似乎不似作伪,虺云雨熟知玉清性格,知道既然他会如此说便说明心中已经有了计较,身形率先一动,已经离开玉清来至龙炎分身身前,而其他众人见状一愣之下,也纷纷起身将龙炎围在正中,空气中的气氛霎时凝固起来。 “你不来么?”看了眼站在原地非但一动不动,目光还四处乱扫的玉清,龙炎分身幽幽一笑,感兴趣的问道。 “晚辈的对手另有其人。”淡淡一笑,玉清目中冷忙乍现,身形一步踏出已经化作一点荧光消散开来,令一直将神魂锁定着着他的龙炎分身霎时失去了目标,面上不由得露出一丝惊异之色,显然是没有想到玉清的遁速竟会快到如此地步。 青蚊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来到山脚之下,而其面前的山壁上正被他自身上施放的成百上千头尸莹虫覆盖,在那聚小成多的荧光中,整个山壁被映照出一片橙黄之色,而其上赫然有无数道散发着晦涩波动的壁画浮现出来。 看着身前的壁画,青蚊面上露出一丝满意笑容,然而接着便眉头一皱,向山巅之处望去,似是疑惑上空为何会如此安静,在其预想中,那边的战斗应该极其惨烈才对。 “这便是魔尊封印之处?”正想着,一道清冷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令青蚊身子猛地一颤,蓦然转身,却不是玉清站立在身后么。 “龙炎到底在做些什么,怎的会令你活着来到此地?!”在青蚊的预想中以龙炎分身的力量甫一接触玉清一方便应该损失惨重才对,而首当其冲之下,修为最弱的玉清自然是最容易身陨之人,然而此刻看着玉清完好无损的站立在自己身前,青蚊心中顿时充满了不可思议。 对于青蚊的疑问,玉清哂然一笑,双目中迷乱的光芒闪烁,幽幽说道:“这世上之人为何作恶都有迹可循,我也大多可以理解,但独独对你却是完全不能,难道你只是如天魔一般因恶而生?” 冷哼一声,对于玉清的嘲讽青蚊丝毫不在意,再度恢复了往日的书生模样,青蚊仔细看了玉清半晌,眼神一动,不解的说道:“你应该是得到了那三件神器中的一件,那么你应该不能离开净化戾气的法阵才对,你是如何做到的?” “我身具天魔神通,而天魔之躯本就是天地戾气所聚,无论魔尊修为如何,他所修炼的戾气在精纯程度上也远远及不上天魔,这等程度的戾气对我并不能造成丝毫影响。”淡然自若的向青蚊笑道,玉清本意便是拖延时间,如此正中其下怀。 “哦,原来如此,按你的说法,靠戾气提升修为对你来说也并无作用了?”嘴角浮现一丝冷笑,青蚊目中神光一闪,幽幽说道。 目中光芒一闪,玉清没想到青蚊居然如此快的便想到这一条,不由得叹息着摇头说道:“无论资质还是心智你都是上上之选,奈何不走正道,可惜了……” “哦,你可是觉得自己如今已是一代宗师了,居然大言炎炎教训起我来了?”嗤笑一声,青蚊双手轻扬,犹如浓云一般的尸莹虫自袖中飞舞而出,在玉清面前摆出一道玄妙的阵势,即便话语中对于玉清颇为不屑,但青蚊的慎重举动却说明如今的玉清已经不能在令他如往日那般轻视。 “嘿,你可要当心了,虽然我的修为无法借助戾气达到散仙层级,但手中的戮魂珠却是货真价实的上古秘宝,且似乎因为石林阵法的缘故,戮魂珠在我接在手中一刻便仿如祭炼多年一般血脉相连,若是被其击中,即便是你也是危险至极呢。”手掌一番,闪烁着诡异波动的戮魂珠显现出来,令青蚊的瞳孔猛然一缩,身子不由得向后退了两步。 双方对峙半晌,玉清忽而轻笑一声,身形一动之间消散于无形,竟是率先向青蚊发起了攻击。 “多年不见,再接我一剑如何?”清冷的声音突然自身侧虚空传出,青蚊着实没有想到玉清的身法竟会如此诡异,猝不及防之下只得急侧身指挥那些尸莹虫硬生生拦在身前。 似乎故意等待青蚊准备妥当,玉清直待那些尸莹虫全部就绪之后,才发起攻击,一道冷冽的白色剑芒忽而将虚空撕开一道裂缝,自其内轰然射出,正击在尸莹虫阵上,啥时间掀起一层足有十丈方圆的蒙蒙白雾将青蚊笼罩在内。 “唳!”凄厉的惨嚎自浓雾中生出,青蚊面上并无丝毫惊怒之色,只是一脸嗤笑的看着剑芒在尸莹虫的抵御下缓缓消散直至无形,嘲讽的说道:“这便是你这些年的长进?这等威力与当年玄胤道人赐你的剑气却是天壤之别呐,如何能够奈何得了我!” “哦,道友还是莫要大言的好。”没有丝毫起伏的淡然声音在耳边响起,青蚊心中一愣,忽觉一股狂暴的意念自尸莹虫中轰然扩散,足足数千只尸莹虫连惨嚎都未发出便被这股意念形成的无形巨力碾成粉碎,而青蚊也直觉识海之中仿佛被一道利剑击中,剧烈的疼痛油然而生,身形一动霎时退开千丈开外,七窍之中留下斑斑血迹! “时隔多年,道友的速度却是慢了许多……”幽幽的叹息声自脑后响起,青蚊面目一僵,不必回头神魂便看到玉清已经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后,而其手指此时正轻点在自己的百会正中,同刚刚一般的凛冽剑芒隐隐吞吐! 感冒发展成鼻炎,这几天脑子一片混沌呢~ 第二百二十二章 战青蚊 “这是什么遁术,竟会快到这等地步?”喃喃的叹息着,青蚊心中百味陈杂,当年那个自己随手便可碾死,只是因为身具玄胤所赐的三道剑气才能与自己略作周旋的小小蝼蚁,如今竟以成长到这步田地,甫一交手便令自己落入下风。 “天魔神通糅合了天马一族的光遁之术,只是终究还是有些生涩,给了你施展分身的时机,没能置你于死地。”摇头一笑,玉清手指轻点,青蚊的身形霎时灰飞烟灭,只是在那散去的灰尘中,一只极不起眼的尸莹虫陡然飞起向着玉清的眉心而来。 “灭!”轻叱一声,玉清神魂蓦然化出一柄利剑将飞来的尸莹虫斩杀,目中冰蓝色光芒乍现,身形一让避过两条闪电般击来的触手,向身侧不远处望去。 悠然自虚空中步出,青蚊眉头略皱,幽幽说道:“天目之术实在难缠,我原本并不欲耗费太多功力,看来终是有些小瞧你了。” 言罢,一股晦涩的波动自青蚊身上缓缓散开,比刚刚足足大出数十倍的两只尸莹虫自青蚊头顶冒出的一层灰蒙蒙的雾气中钻了出来,接着只见青蚊面色一阵怪异的潮红色,双手极为艰涩的布置着隐隐散发出宏大波动的印诀。 眉头一皱,玉清自然知道能令青蚊如此慎重的道法威力该是何等强大,按理说绝不应该让其布置完成,然而就在青蚊布置印诀的一刻,自己身周居然冒出了数之不尽只只都有元婴期修为的尸莹虫将自己团团包围。 这些尸莹虫似乎只为阻止玉清,只是摆出一个庞大的阵势将玉清围住,却丝毫没有攻击的意图。 心念电转,以玉清如今的修为敌人的数量已经不再重要,冲出这道由尸莹虫布下的包围圈并非难事,只是那并不代表冲出包围圈不需要时间,届时怕是青蚊手中的道决早已施展完毕。 静静的在尸莹虫中间盯着青蚊手中印诀的变化,玉清心中突然升起一丝明悟,幽幽笑道:“一气化三清,却也并非什么了不得的秘术。” 话语一出,不远处的青蚊自然能够听的分明,眉头一跳,青蚊百忙中抬眼向玉清望来,却是不由得瞳孔一缩,只因在玉清身上竟也同时显现出一股与他极为相似的晦涩波动,只是与他略有不同的是,这股发自玉清的波动却更显苍茫,只是略略感受便仿佛在面对仿如洪荒般古老的存在一般。 借助定海珠之力施展的分身之术玉清早觉与普通分身有着莫大的区别,似乎在性质上更加符合道家至高秘术一气化三清的定义,自然,一气化三清乃是自身精气分化而出,已经拥有独立的灵魂,能够不受任何干扰的长存于天地之间,而自己借助定海珠施展的术法却只能在短时间内赋予其类似的能力,且会不停的自本体掠夺庞大的元气,一旦施用完毕便需立刻将其收回,在这一点看来,定海珠分身与一气化三清仍旧是天壤之别。 两道模糊的分身在玉清身边缓缓浮现,此刻再将神魂分离出两道意念打入即可,然而就在此时,玉清突然心血来潮,猛然想到自己的魂魄之中还有着天魔的灵魂碎片。 心神一动之间,玉清将神魂剥离出来的同时还夹杂了一丝天魔的残魂在内,一股脑的打入身旁的分身之中,霎时间,一股极为古怪的波动自身旁分身传出,虽然依旧如往日一般有种血脉相连的感觉,但在此基础之上,似乎还有着一丝道不明说不出的奇异变化。 他们,有着自己的灵魂! 脑海中莫名其妙的冒出这种古怪的想法,玉清目光一凝,已经准备一旦分身失控便将法力收回。 不出玉清意料,两道分身的确与往日有了些许不同,不待本体起意便自己行动起来,丝毫不弱于玉清的遁速,普通肉眼丝毫无法捕捉到两道分身的移动轨迹,只是残像闪过,两分身已经来至本体两侧,与本体气机相连交相呼应之下,自成三才阵法,水乳.交融之感在玉清心中陡然生出。 淡然摇头,此时不是细究分身变化之时,玉清抬眼看去,青蚊也已经将分身施展完毕,正一脸震惊的向自己这边望来。 对于玉清身上层出不穷的道法神通更感忌讳,青蚊心中陡然生出一丝次子必杀的强烈念头,但接着便心神一动,神魂中本能的感到一丝危机,诧异之下向玉清望去,却见其正一脸怪笑的望着自己。 心中狂震,青蚊霎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巨大的失误,那便是自己被玉清施展出与自己一般模样的道决所慑,却是忘记了将围困他的尸莹虫收回。 急急伸出手去,青蚊便要命令尸莹虫退后,却只是一瞬手臂便僵立虚空。 以玉清为中心四柄直入天际的霜白长剑猛然浮现,如同刚刚包围玉清一般将尸莹虫围在当中,只听玉清悠然说道:“道友可以利用尸莹虫分化万千的功法实在棘手,岂可让你自如将他们完全收回?” 拿手轻点,四柄霜白长剑霎时暴裂开来,肉眼可见的冰霜缓缓蔓延开来,整个虚空仿如在一息之间便被冰冻起来,衬托着内里的尸莹虫如同冰雕一般在阳光下反射出迷离的梦幻光芒,竟是似极了玉清修为还弱之时,摇光首座莫寒烟所赐白雪长剑上刻画的绝冰之阵。 在青蚊的闷哼声中,足足数千只尸莹虫被冻裂碎屑飘散空中,这数千只尸莹虫与青蚊首次放出阻拦玉清一剑的那些可不相同,每只都已有了元婴期修为,对他来说都是极为珍贵之物,故而此时的青蚊心中已是肉痛至极。 “原来如此,虽然肉身修为不过元婴期境界,但因为上清道决之故,你已是如同上古修士一般,战力怕是不能以常理度之了。”紧绷的面色渐渐舒缓开来,青蚊虽是肉痛尸莹虫的损失,但事已至此后悔已是无用,当务之急还是思讨如何将这个棘手小辈解决为好。 “道友小心了!” 轻柔叹息一声,玉清手指轻点,身旁两位分身霎时不见了踪影,天地之间一声声清澈的剑鸣自虚无中幽幽传来,青蚊见状也是一惊,不知玉清又要施出什么古怪术法,连忙将脑海中神魂全部遁出寻觅两道玉清分身的踪迹,反馈脑海的却是一片虚无,没有丝毫所得。 “虽是中皇山弟子,但我所学剑诀委实不多,这道天地双莲之阵便是我记忆中最是凛冽的剑术之一,还请道友品鉴。”二人战斗委实不像是生死之争,玉清仿如与老友切磋一般,将自己施展的剑诀娓娓道来,接着便又是自虚空中一点,无数道凛冽剑光竟是化作一朵无比硕大,却还未处于含苞待放中的莲花自青蚊足底蓦然浮现。 待要向两旁飞去,青蚊却只觉两侧有无形剑气却是远郊足底的剑阵更是危险,不由得连忙飞离地面,来至虚空之中。 眼角余光一瞥,青蚊突然发现玉清的分身之一正自地面之下钻出正以手指天,那凛冽的剑莲正是自其手中发出,心中立觉不妥,手掌急抬成百上千道闪烁着清幽光芒的触手自袖中溢出,向头顶汇聚而去。 与此同时,自青蚊头顶之上,玉清的另一道分身也现出身来,与地面上一般,一朵巨大的剑莲自其手中发出向着青蚊头顶轰然压下。 天地双莲之阵,乃是须弥剑宗开山之人须弥上人所创,将自身孕育的无穷剑气化作两朵硕大剑莲,将敌方合拢围困,届时剑气四散莲花盛开,两朵莲花之内所有事物都会被凛冽的剑气撕成粉碎,乃是极厉害的剑阵,不知有多少修为通天之辈饮恨此术之下。 玉清如今的修为自然无法同当年的须弥上人比拟,但这天地双莲之阵也已初露峥嵘,青蚊不明详细之下却是被困在剑莲之中。 眨眼之间,就在双莲合并的一刹那,炽烈的剑芒轰然爆散,两朵莲花霎时怒放,凄厉的惨嚎声自剑莲中传出,仿佛有成百上千人被困在剑莲中一般。 “哼!”冷哼一声,玉清目光急转,不知何时一只小巧的尸莹虫已经静静的停在耳旁,而其背上却有着极是微小的两条触手,正轻轻挥舞。 如同闪电一般,玉清手指刚要点向尸莹虫,便见两条触手陡然伸出化作两条流光击在玉清眉心之上! 身体犹如被这一击劈为碎片,玉清的身体轰然散开,而青蚊的身影也毫发无损的自尸莹虫身旁显现出来,正一脸愤恨的望向那边合拢的剑莲。 “小辈当真可恶,竟害我耗损如许莹虫!”咬牙切齿的怒吼道,只是看到那边的剑莲仍旧绽放,内里惨嚎不断,青蚊便知自己刚刚的一记偷袭并未成功,玉清的本体定然还活着。 念头刚起,青蚊便忽而发觉玉清四散的身体陡然一变,化作仿如尸莹虫一般的点点荧光在虚空中轻舞飞扬! 第二百二十三章 各显神通 荧光在青蚊身前十丈左右缓缓凝聚,终于化作玉清的身形,毫发无损的静静站立。 “当年联合妖族七帝在内众多大神通者都无法奈何了你,难道就只有这点能耐么?”淡淡的看着看似焦躁不已,但实际在神魂的感受中却犹如一汪深不见底的古井一般的青蚊,玉清不自觉的心内隐约生出阵阵不安。 “嘿,传言总有不实之处,当年妖族七帝与我族修士终是面和心不合,并未真个尽力,只是对我略作牵制,而昆仑那些真正的大神通者都被兽潮缚住手脚根本无暇顾忌与我,其时真正与我战斗的不过是苍穹和妙木二人罢了。”哂然一笑,青蚊收起面上气急败坏之色,古怪的看着玉清幽幽说道:“只是的确如你所言,我此刻并未倾尽全力,难道你还没发觉身体有古怪的感受?” “嗯?”闻言一愣,玉清略一活动手脚,面色不由得一怔,以他如今的修为周身躯体都圆转如意不论做出怎样艰涩的动作都不会有丝毫滞懈,然而此刻却只觉手脚运动之间总生出丝丝粘连之感,心中便是一惊。 “你可知尸莹虫下卵的时间非常短,只是一个接触便足以,而万千虫卵孵化也只需三息时间罢了。”竖起三根指头,青蚊嘴角浮现一丝冷酷的笑容,看向玉清的目光便仿佛看着死人一般。 面容一苦,只是想到自己身体内正有无数的虫卵孵化,即便是心境稳固如玉清也只觉脊背阵阵发寒,身体忍不住颤了一颤,苦笑着说道:“真是恶劣至极,再接我一剑。” 说着手指轻轻划过虚空,一点白光自指尖浮现,天空之中忽现一面巨大剑轮,闪烁着万千剑光向青蚊兜头打下。 “白费功夫!”冷哼一声,完全不似刚刚那般总是处于下风模样,青蚊远远超出大乘期战力的修为在此刻完全展现,只是抬手一掌,玉清布下的剑轮便霎时散裂开来,没有伤及青蚊分毫。 口中轻吐一声晦涩真言,青蚊拿手一指玉清,冷然道:“此时不出,更待何时,咄!” 经脉之中突然传来阵阵剧痛,玉清挺拔的身形猛然拱起,身躯簌簌而抖,接着,便只见玉清周身皮肤突然开始皲裂,慢慢的化作点点荧光在空中消散开来,只是与之前不同的是,荧光并未再度凝聚成玉清的身影,而是在虚空乍现即隐,直至消失不见。而那边的两朵剑莲也在此刻轰然消散,露出里面已是伤痕累累的两道青蚊分身。 显然剑莲对于分身的伤害,对青蚊来说也并非是没有影响,身形略一摇晃,刚刚还满是冷意的面庞变得有些苍白起来,短短几个照面足有万余只尸莹虫主力丧与玉清之手,这次战斗可谓损失惨重。 只是好在自己终究还是如愿将玉清这个有着无穷潜力的可怕对手击杀,而距离“复生魔尊”也只有一步之遥了。 念及此,青蚊面上现出一丝温和的笑意,转身便欲向山壁上那巨大的封印行去。 而恰在此时,两道剑光陡然自虚无中生出,在青蚊眉心之处汇聚,猝不及防之下,青蚊的眉心霎时被刺穿而过。 而随后出现的,竟是应该消散的两道定海分身,正完好无损的自虚无中缓步踱出,面目之中满是嘲讽。 “啊!!!”凄厉的惨嚎声自被刺穿眉心的青蚊口中发出,阵阵米黄色的烟雾自被刺之处向外逸散,而青蚊的身形也在这一刻猛然伸胀,在两位定海分身不解的目光中轰然暴裂开来,溅出的黄色血污令两道分身不愿沾身急急向后退去。 定海分身遁光迅疾起意之间身形已经远离爆裂的青蚊百丈远去,成功躲开了所有血污,然而就在二人着地一刻,四条尖锐的触手突然自地底探出将两道分身刺了个对穿! 艰难的回过头来,青蚊化出的两道分身正一脸愤恨的自地底钻出,而刺穿两道定海分身的触手末端正是来自他们的手中。 对视一眼,两道定海分身非但没有痛苦之色,反而相视一笑,左首分身悠然说道:“看来做到这一步已是极限,再为本尊灭了这两个分身,你我也算功成身退了。” 淡然点头,两道定海分身身形一动,遁速全开霎时便来至青蚊两道分身身前,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一把抱住,同时两道定海分身如同刚刚青蚊本体一般体形猛然暴涨,皮肤皲皲开裂,无数道炽烈的剑芒自其内透射而出,被笼罩在内的青蚊分身霎时发出凄厉的惨叫,只是这次不同于刚刚两朵剑莲那般给予他们逃遁的空间,两道定海分身肉身之力与玉清本体并无差别,两道手臂如同金箍一般令青蚊分身丝毫无法动弹,只得眼睁睁看着那炽烈的剑芒将自己吞噬,最终一同化作虚无飘散与天地之间。 几只闪烁着极淡荧光的尸莹虫自天空落下,来在青蚊身体爆裂喷在地面的黄色血污上,霎时间数之不尽的米黄色触手交缠在一起,蠕动之间青蚊赤身裸体满身黄色粘液的狼狈身形显现出来。 “小辈……”咬牙切齿的怒吼着,青蚊五指内扣猛然挥掌向身前虚空拍去。 刹那间,青蚊手掌所指之处的空间犹如被什么利剑划过霎时撕裂开来,无数道漆黑的空间裂缝足足化作一条足够两人并肩同行的空间隧道,而隧道末端隐隐浮现的身形赫然便是被尸莹虫侵蚀身体化作飞灰的玉清。 淡然一笑,玉清手掌自身前轻轻一抹,青蚊看上去威力无俦掌力居然犹如清风拂动山岗一般,绕着玉清身体柔柔划过,只是令玉清衣角一阵抖动罢了。 “我已说过,若是道友只有这点能耐,是万万奈何不得我的……”悠然说道,玉清知道自己同青蚊毕竟是有着难于逾越的修为差距,此前青蚊的一系列失利都不过是因为还不熟悉自己层出不穷的神通之术,但随着时间推移,在青蚊大略了解自己的能力之后,再要如之前那般与他战个不分伯仲是万万不可能了,只是他若是想要击杀自己以他如今的修为也是根本做不到的,二人之间必然是个僵持之局。 想到这儿,玉清面上不由得现出一丝古怪的笑容,语声几不可闻的喃喃说道:“只是这样便已足够了,万道友那边应该差不多要完成了吧,不知诸位前辈那边又是怎样的情况,因为大哥的秘境之术,非但感受不到他们的丝毫气息,便是天目之术也难以看透呐。” 山巅之上,一面层层重叠不知有多少层的巨大菱形龟壳足足将整个净化戾气的法阵完全覆盖,而其内,正是如今正欲龙炎分身对战的玄武等人。 避过一道足足将身后菱形龟壳劈开数十层的火鞭,那是龙炎分身随意抬手一挥所致,虺云雨面上名满是汗渍,气喘吁吁,周身原本浓郁至极的乳白色烟气此时更是细密,隐约间更是露出丝丝圣洁之意,而其头顶之上一条体形足有一尺五六,三角形的头颅足是身体三分之一的金色小蛇正缓缓吞吐着蛇信,赫然便是当年在神兵阁中为大黑疗伤的那条小蛇,只是与那时不到一尺长下相比如今它却是大了许多,而虺云雨身边的烟气正是自己口中吐出。 而其他几人此刻也并无二致,除了玄武和地老仍旧显得从容不迫之外,驺虞的左臂已经不知何时消失不见,而其手中的三叉戟也被寸寸折断化为碎屑四散在地上,伶修洁虽看似没有如此重的伤势,但看其摇摇欲坠的身形和口鼻中不断溢出的鲜血来看,其所受的内伤也丝毫不比驺虞差得分毫。 “这条虺蛇到底遇到了何等奇遇,居然成长到了这等地步,若是再给它千百年光阴生长到三尺三长,届时便是我也要绕道而行了。”饶有兴致的抬起手来,看着手背上被虺毒沾染而有些溃烂的皮肤,龙炎分身悠然说道。 “晚辈实在不明白前辈到底想要做些什么,难道复生魔尊这等大事在前辈看来也只是如同玩乐一般么?”玄武眉头紧皱,井底之蛙不可语海,龙炎分身的战力之强委实远在众人的预料之上,甫一交手便给予众人蚍蜉撼树之感,然而令他们意外的是,龙炎分身却一点速战速决的意愿都无,正相反许多次明明可以将众人杀死的机会都被其故意抬手放过,以至于战斗至此也不过是修为最弱的驺虞和伶修洁受了些不轻不重的伤罢了。 “这有什么不好么,在场之人都是颇有些根脚之人,这次与我战斗之后,你们定有所得,若能潜心修炼百年日后成就当不可限量!”微微一笑,龙炎分身淡然凝实玄武,突然说出一句令在场之人愕然无语的话来。 “这?!”不明所以的看着龙炎分身,玄武的身形立时愣在当场,实在不知这场战斗到底是否应该继续下去。 而就在这时,龙炎分身一记手刀划过刁钻的痕迹,斩向玄武脖颈,幽幽说道:“战斗之时,怎可分心?” 第二百二十四章 僵局 “铿锵”一声巨响,玄武脖颈之上火星四溅,闷哼一声身形倒飞出去狠狠撞击在身后的龟壳护罩之上。 “玄武圣族的身体果然如传言一般,即便是我若非出尽全力也无法伤得了你……”看着狼狈的稳住身形看上去却毫发无损的玄武,龙炎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掌,摇头叹息道。 “呃……”惊呼一声,龙炎手掌自身前一抹,一道幽冷的剑光霎时在其面前浮现,正点在龙炎伸出的手指上,一圈圈水纹一般的空间波动在触及龙炎衣衫之时,只闻片片碎裂之声响起,龙炎略显狼狈的向后急急退去。 “中皇山虽然立派不长,但身法剑诀的确有独到之处,你又在这石林中以戾气淬炼自身,如今即便在上界也足可为一方之豪,此次若能回去中皇山,怕是要独领风骚了。”苦笑着耸了耸肩,龙炎身上的衣衫霎时回复平整,看着施施然自虚无中踏出身来的地老幽幽说道。 “前辈谬赞了,晚辈修为不及本宗执剑长老万一,独领风骚万不敢当。”微微一笑,地老轻轻摇头,抚摸着手中如水般的幽冷长剑若有所思的说道。 “执剑长老?你宗自须弥之后何时又出现这等人物了,我却是丝毫不知。”愣了一愣,龙炎闻听地老口中那完全陌生的名字,不由得疑惑的追问道。 “对于他前辈理应并不陌生才对,执剑长老可是在炎黄镜中试练过呢。”并不名言玄胤的名姓,只因地老深知以玄胤的修为即便在强者如林的炎黄镜中也是独一无二的存在,身为炎黄镜三主之一的龙炎不可能不知。 果然,听到地老所言,龙炎面色陡变,一道无比清冷的身形霎时浮现心间,而记忆中那到足以令神魔变色的擎天剑芒却是令自己的左臂再度隐隐生疼。 幽幽叹息一声,龙炎默默将袖子撸起,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这个在上界如同至尊一般的人物,手臂上赫然有一条贯穿骨肉伤痕,而看那伤痕形状狭长,分明便是被剑气所伤。 “玄胤,这是他的名字吧,数千年前一日,他忽然来至我面前要与我比剑,说来也是有趣,炎黄镜中有无数新人想要一步登天直接挑战于我,但我从来都是让手下之人打发走了事,然而那次看到他那清冷决绝的身影后,我突然生出一丝手痒之感。”说到这儿,龙炎面上露出一丝迷离之色,似是在回忆着当时的情形,而在场之人见状也乐得轻松,静静的等待龙炎将那段隐秘说出。 “大须弥剑,这是我永远都无法忘记的名字,那一战他施展的唯一一剑,也正是这一剑将我已经记不清有多少年不曾受到伤害的法体击穿……”然而龙炎并没有详细的叙说那日的情状,只是慨然叹息着摇了摇头,看着地老悠然说道:“的确,你远不及他,若是他今日在此,即便这数千年间他毫无寸进,我也连其一剑都无法接下。” 此言一出,包括地老在内的众人届时骇然失色,虽然早知执剑长老修为通天,但玄胤其人太过隐晦,从来不愿显露峥嵘,往往数代之间整个山门中人都不知有执剑长老此人的存在。 此刻在龙炎口中说出的消息却着实令地老感到震惊莫名,早在数千年前便一剑将龙炎本体击伤,而如今风轻云淡的将自己等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龙炎分身更是自承根本无法接下一剑,玄胤的修为之高委实已经远远超出了众人所能预料的极限。 心中震惊的同时,地老也因为玄胤如今已经回到中皇山坐镇而感到一丝安慰,多事之秋,宗门之内有如此大神通者,也的确是令人欣慰之事。 放下袖子,龙炎忽而抬眼向玄武布下的龟壳之外看去,眼中金黄色光芒闪现,悠然笑道:“看来是你们赢了,玉清的布置已经完成。” “布置?”闻言一愣,众人纷纷疑惑的向阵外望去,却什么都无法发现,虽然早知玉清令万空藏去布置了什么东西,但他并未同自己等人明言,故而众人也是被蒙在鼓里,丝毫不知玉清到底做了些什么。 唯有伶修洁眼中神光乍闪,似是感应到了什么,面上露出一丝疑惑中露着丝丝了然的笑容。 “太极轻微两仪大阵,这次可是货真价实的上古大阵了……”幽幽叹息道,龙炎的身形忽而一阵晃动,须臾,如同镜面一般,在一声清脆的破裂声中,化作碎屑消散在虚空之中。 而与此同时,青蚊和玉清二人正不停的穿梭于空间缝隙之中,时不时犹如电光火石般交手一次,但立时便分散开来,继续做着没有止境的追逐。 一掌将一片虚空击得粉碎,却没有伤得玉清分毫,青蚊啐了一口,愤恨的一把将身前虚空撕开迈步向内行去。 因为大量尸莹虫被毁心中气恼,又被玉清纠缠难以分身施放魔尊,索性步入空间裂缝之中,誓要将玉清碎尸万段,然而时隔多年,或许在真实修为上玉清远远无法与他比拟,但在遁术一途,尤其是空间遁术之上,青蚊却是远远及不上玉清了。 如此这般,这等徒劳的举动已经重复了数百次,青蚊只得寄希望于玉清的法力总有耗尽一刻,殊不知体内拥有定海界无穷无尽的元气支撑,怕是最先支持不住的反而是青蚊自己了。 正悠然自得的在虚空中穿梭,玉清心中突然传来一阵莫名的感应,一丝温和的笑意在嘴角绽放,身形一动之间,已经跨出空间缝隙,来至山巅之外封印魔尊之处。 探手轻点,无比熟练的将自己身前的空间结点加以改动,无俦的掌力再度徒劳无功的贴着身体划过,青蚊恼怒至极的吼声接着传来:“该死,你到底修的什么功法,怎的如此怪异?!” “青蚊,你识得方千默吧,可知你与他最重要的不同之处么?”淡淡的看着明显已是气急败坏的青蚊,玉清幽幽说道。 “什么?方千默我自然识得,你要说的不同之处指的什么?”愣了一愣,青蚊不明白玉清为何会在此时说起这些不相关的话题,但经过刚刚的追逐他已知道想要在短时间内击杀玉清无异于痴人说梦,而看此时玉清的模样也一点没有真元耗尽的端倪,反是自己气息有些紊乱,索性一边调理自身真元,一边就着玉清话题回问道。 “我要告诉你,你到底为何不如他?”淡然一笑,玉清看着青蚊悠然说道。 闻言愕然,青蚊嘲讽的看着玉清笑道:“我还道你要说些什么,若非我急需魔尊之力恢复实力,早已取其代之,若是想要以此扰乱我之心境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 “可悲。”看着洋洋自得的青蚊,玉清摇头叹息一声,幽幽说道:“在我还是筑基修士之时,曾将你引为天人,更因为心中隐隐有种终有一日会与你对决生死的忌讳,一度将你当作追赶的目标而奋力。” “哼,那又如何,你是想说你已经追上我了?如今你也不过是仰仗着那快人一等的遁术和不知隐于何处的护身法宝之威罢了。”冷笑着撇了撇嘴,青蚊实在想不通玉清能够轻易将他的攻击引化的方法,竟是以为他是借用了某件护身法宝,故而此刻对于玉清所言是嗤之以鼻不屑一顾。 “护身法宝?”哂然一笑,玉清将一直护持身周的神魂系数散去,向青蚊道:“何在?” 面色一僵,青蚊自然能够感知得到玉清如今犹如透明一般的躯体,那丝在他猜测中的护身法宝却是没有一丝踪影,不由得噎的满脸通红,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力量的本质!这便是你与方千默最大的区别,同位四圣,我虽敬重玄武大哥,但也不得不承认单就层级来说他还远远比不上方千默,只因方千默已经真正触及了力量的本质。”手指在虚空中轻轻点击,星罗密布的空间结点在玉清的指尖挪动,渐渐化作一道光门,一道看上去有些虚弱身形自其内缓步而来,正是早先被玉清安排去做些隐秘布置的万空藏。 “这次着实辛苦道友了,虺老他们此刻就在山巅,你可要去见他们?”同万空藏相视一笑,玉清指着山巅向其问道。 “不了,此地不是久留之处,我还是暂去你定海界中小憩一番吧,虽然有完整的阵图和阵灵相助,但布下这个通天大阵还是损耗了大量精血。”面色上有着一丝几近透明的病态苍白,显然如话语所说,万空藏为了完成玉清的布置做出了极大的牺牲,此刻只是说了几句话,身形便以开始摇晃起来。 “也好,大势已定,你便好好休息吧。”点了点头,玉清轻轻一点眉心,五色毫光乍现将万空藏收了进去,这才抬眼继续向青蚊看去。 十一了,大家都去哪儿玩呢? 第二百二十五章 布置完成 “大势已定?”被玉清记得发胀的头脑陡然清醒过来,青蚊转首四顾,却并未发现有何不同之处,不由得眉头紧皱,疑惑的呢喃道:“你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看来道友对于阵法一道的确是个外行。”哂然一笑,玉清对着青蚊直欲喷火的双眼,悠然说道:“此前你之所以敢来到这法阵之中打起魔尊的主意,可不是因为太极清微两仪大阵并不完整么,所以,就在我刚刚拖住你的时候,万道友将大阵补充完整了……” “这不可能!你是自何处得到两仪阵阵图的?!”不可思议的惊吼道,青蚊身上霎时弥漫起强烈的威压,一股狂风蓦地掀起,将玉清衣衫吹的猎猎作响。 “这处石林自诞生之日至今已经过去了不知多少万年,阵灵的诞生本来便是情理之中的。”随着玉清话语,一道极为模糊的大脸自虚空中浮现,以异常淡漠的目光俯瞰着二人。 指着上空的巨脸,玉清幽幽说道:“只是似乎当初上界仙人布阵之时有意为之,即便经过这许多年的修炼,石林阵灵依然无法真正摆脱石林阵法的束缚变为独立的存在。” 说着,玉清抬头向着阵灵虚影漠然的目光望去,身体不由得一阵发寒。 超出自己预料的事情实在太多,青蚊来不及追问玉清事情的缘由,反是立时盘坐在地默默地调匀体内元气,陷入空灵之境。 目中露出一丝赞许之色,虽然青蚊因为太过注重一己之私,又加上其无意中悟得借助尸莹虫化作“不死之身”的神异功法,造成他心高气傲同这世上真正的大神通修士缺乏交流,以至于对于法则一类的高等的力量运用之法并不清晓,但此时此刻,他还是表现出了一个高阶修士应有的沉着。 “所以你同他达成了协议?”半晌无言,青蚊突然睁开双目,口中一丝浑浊的白气吐出,凝重的说道。 “正是,即便阵法不全,但身为两仪阵阵灵这些年他还是将原本的阵法还原出来,所以说此刻的阵法已经足够强大到将魔尊彻底封印!”转身伸出手来轻轻抚摸着身后封印魔尊的山壁,玉清幽幽说道。 “嘿,我真想不明白你们这些卫道士的心思,拼着将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你到底得到了什么?这次最终的受益者怕是只有这个阵灵了吧。”嗤笑一声,青蚊仰头看着天空中现出若有所思神色的巨脸,冷冷说道。 “不错,得益于完整的两仪阵法,这阵灵将变为完整的生灵,若是能够潜心修炼来日未尝不可登临大道。至于我到底得到了什么……”面上显出一丝轻柔的笑意,玉清转过头来看着青蚊一字一句的说道:“唯有心中安稳,你可能明白?” 像看傻子一般盯着玉清半晌,青蚊忽而放声大笑,不住的点头说道:“原来如此,你却是如当年的苍穹一般,这次栽在你手上倒也不冤。” “嗯?”着实没有想到青蚊盯着自己半晌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玉清眉心一挑,饶有兴致的问道:“我本以为这次你算计落空理应气急败坏才对,为何这会儿看上去却比刚刚还洒脱了许多?” “人力有时而穷,不论算计如何精妙,总会有万一失手之时,若连这等觉悟都做不出,那我这数千年却是白修了。”轻轻摇了摇头,青蚊似乎已经明白自己已经无能为力,也不起身就这般坐在地上同玉清闲聊起来。 “这确是令我意外,且我听你话语中对于苍穹的感情甚是微妙?记得当年你出脱桎梏之时对于他可是极为愤恨呐。”抬起头看了看天色,玉清默默算计一番,发觉残缺的阵法完全合拢还需要不少的时间,索性也盘膝坐下,向青蚊问道。 “若是你被困千载怕是也不比我好多少吧。我知你瞧不起我,以我为恶,这的确是事实,但那些所作所为也只是秉持我心中之道,苍穹与我争斗多年,对于他那以天下苍生为己念的思想我虽颇为不解,但并不妨碍心中对他敬重,与他为敌也不过是单纯的善恶不两立罢了。”面上闪烁着若有似无的笑意,青蚊盯着玉清说道:“就如对你,也是这般。” 愣了一愣,玉清似乎第一次认识面前这个男子,不由得怔怔的看了青蚊半晌,面上才再度现出笑容,拱手说道:“苍穹上人与我还有间接的授术之恩,若是他听到你如今所言,不知心中会作何想。” “听到如何,不听到又如何,即便因为刚刚的谈话你对我的看法有所改观,但那并不会影响你我生死之敌的本质,故而很多时候不必多说,只需双方心知肚明,拼死一战罢了。”面上显出一丝坚毅的光辉,青蚊身形在一瞬间似乎闪过一丝模糊的痕迹,虽然立刻消失但还是被玉清敏锐的捕捉到。 “待大阵合拢你的分身便要彻底消失,在此之前,不知你可能解答我几个疑惑?”沉吟少许,玉清突然开口向青蚊问道。 闻言一惊,青蚊苦笑一声,无奈的看着玉清说道:“你是何时看出我并非本体的?” “自这个落入我手之时。”莞尔一笑,玉清伸出手来,轻轻摊开掌心,一点米黄色的荧光在其手中缓缓漂浮。 “这是我做出的那具假尸?”略一感应,青蚊的面色霎时古怪起来,玉清手中的那点荧光,正是他将蕴含自身神魂的尸莹虫化成假尸之后留下的痕迹,不由得摇头笑道:“难怪你一直不使用戮魂珠,原来是早已知晓它对我无用,枉我还一直等你惊愕与戮魂珠无效之时将你拿下的。” “我之神魂异于常人,你应该是清楚的,这点荧光之中蕴含着你的一丝神魂,溯本逐源之下我自然能够得到你确实讯息,而在探查这丝联系之时我还意外的发现了在石林之外还有一道更为强烈的联系存在,故而我推测你定是用了类似分身之类的高等秘术吧。”说到这儿,玉清默默回忆了半晌,才继续说道:“而刚刚战斗之时,我曾数次击中你身,而你每次虽然狼狈但都未损根基,这不由令我想起一种类似的秘术,也是我想问你之事。” “万劫法身。”截断玉清的话语,青蚊哂然笑道:“苍穹的碧落环曾经一度落于我手,对于内里记载的秘术我都有了解,只是碧落环内的记载似乎都是运用之法,却独独少了修炼功诀,故而我只得暗自摸索,如今在万劫法身之上倒也有了些心得。” 面上露出一丝惊异,玉清慨然叹息一声,幽幽说道:“你之才智当真是惊世骇俗,若没有完整道决我是绝无法领悟出这等术法的。” “呵。”轻轻一笑,青蚊身上的模糊感越来越是强烈,显然两仪大阵马上便要合拢,缓缓站起身来,青蚊向着玉清打出一道玉牌,道:“至于你想问的第二件事定然是此次虚界的动向和四圣组织的内幕了,我所知并不多都在玉牌里面,你可自行观瞧,就算是还你让我看到力量运用之法的情义吧,令我有一事不明,还请你实言相告。” “哦,尽管问便是。”珍重的将玉牌放入怀中,玉清向着青蚊稽首一礼,淡然说道。 “大阵合拢之后,我不过是神魂受些损伤以及不少尸莹虫罢了,但你却是本体亲来,且上面还有那几名同伴,你如何知道阵灵不会别有所图,一旦他反水,届时你们又该如何出去?”指着天上巨脸,青蚊毫不避讳的向玉清问道。 “两仪大阵终是上古神禁,哪有如此轻易便完全布成,从此刻算起,离大阵完全回复上古神威至少还需七七四十九日时光,在此之前这石林阵法对于我来说形同虚设罢了。”微微一笑,头顶之上淡漠的目光并未因为青蚊的诘问而又丝毫波动,但玉清也不欲隐瞒,如实将自己所思娓娓道来,末尾,向青蚊拱手一礼说道:“既如此,此次你我两不相欠,下次相见之时我不会手下留情。” “哈哈,好,你能成长到何等地步,我拭目以待。”闻听玉清所言,青蚊不怒反笑,身形最后一个模糊,霎时消散在天地之中,同时直如铺天盖地一般的尸莹虫自青蚊消失之处喷涌出来,向着石林四面八方飞散而去。 “定!”口吐真言,脑海中神魂疯狂的运转起来,整个虚空中的空间结点随着玉清话语排列成一个玄妙的阵势,成千上万的尸莹虫霎时停滞在虚空之中,宛如雕塑一般。 探手轻点正要施展剑诀将这些尸莹虫一举歼灭,玉清忽觉头顶之上传来一丝熟悉的气息,头颅轻侧让出左肩,一道金色光芒霎时出现,却是虺云雨肩上的那条小小虺蛇。 看着周边一动不动的尸莹虫,虺蛇口中不断传来“嘶嘶”声响,似乎颇为兴奋。 虺蛇能食万毒之物增补自身,显然此刻这无数尸莹虫在它看来是一顿极为丰盛的大餐了。 第二百二十六章 大餐 “玉清,又快到戾气爆发的时候了,你们还是暂行离开吧。”地老的声音自山巅之上缓缓传来,受制于阵法的限制,他并无法离开山巅范围,故而只能遥遥传音给玉清。 “呵呵,弟子还有事情未做,怎可就此离开石林,还是地老同诸位前辈先行离去吧。”摇头一笑,玉清伸手轻轻抚摸了下肩头小虺蛇的脖颈,悠然说道:“这些尸莹虫都交给你了,只给我留一只便是。” 闻言双眼金光大放,小虺蛇亲昵的磨蹭着玉清的脸颊,小嘴一张,一道狂风掀起由外向内灌入小虺蛇口内,而随之而来的是那些明明被玉清以定身术定在虚空的尸莹虫。 犹如无底洞一般,数以万计的尸莹虫在一瞬间便被小虺蛇吞噬一空,伸展了一下身子,小虺蛇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又磨蹭了一下玉清的脸颊,就这般钻入玉清衣襟内蜷缩成一个小拳头状沉沉睡去。 哂然一笑,玉清探手自虚空轻轻一握,一只小虺蛇留下的尸莹虫现于掌心,略作观瞧,一把扔入眉心定海界内禁锢起来,玉清身形一动,须臾之间便以来至山巅众人面前。 “玉清,你刚刚之言到底何意?”看到玉清突然现身,虺云雨不由迫不及待的问道。 “就如同马擎远前辈一般,地老和修洁前辈也可以将戾气转嫁到晚辈身上,从而脱离阵法的控制,然后以我之力开辟一条空间通道诸位前辈尽早离开这是非之地吧。”伸出手去,示意地老和伶修洁将神器交与自己,玉清面上满是淡然,却是丝毫不提自己留下要做些什么。 “这太乱来了,我拒绝。我虽然不知你是如何在魔尊戾气首次侵蚀下还能自如的拥有清醒的意识,但若是再加上我同地老手中的神器,以你的修为怕是必死无疑!”毅然摇头,伶修洁束手后退一步,决绝说道。 “不错,若是因此害你,老身此生永无心安之日了。”一旁的虺云雨此刻亦是缓缓摇头,不同意玉清的提议,转而看向地老说道:“地老是如何看法?”。 闻言一笑,地老若有所思的看着一脸淡笑的玉清,微笑着说道:“我知你谋略非常,此举必有计较,可否说来听听。” 低头沉吟半晌,玉清淡淡点头,悠然说道:“也罢,我本来担心会有大神通者探知我接下来的行动加以阻止,不过此间事了,上界诸位大神通者应该都已有所察觉,想来即便有人想要插手也要先过得了昆仑九殿一关了,至于戾气加身,诸位前辈大可不必忧心,晚辈如今身体颇为怪异,后天戾气不论何等强盛都不会对我造成分毫影响。” 愣了一愣,众人闻听玉清所言对于他接下来要做之事已是隐约有了些许猜测,不由得纷纷默然,静静聆听玉清接下来的话语。 “我之所以选择留下来,便是想要改动一下这个净化法阵,诸位前辈也知道,这个法阵的作用乃是分化魔尊戾气,然而这种作用随着外围九宫八卦伏魔阵被改为太极清微两仪阵之后已经形同虚设,再加上两仪阵有凝聚天地元气和保护阵内元气不失的神效,长此以往,魔尊怕是终有一日会恢复当年的全盛境况,届时便是完全的两仪阵也难以将他困住了……”淡淡摇头苦笑,玉清看着皆以变成凝重面色的诸人,幽幽说道:“故而我要留下将这道净化法阵修改,需知真正上古时期的两仪阵还有一个内阵,伏魔大阵!” “伏魔大阵……”喃喃的重复着这个异常陌生的名字,地老苦笑着摇了摇头,知道自己对于阵法之道委实知之不详,但既然明白了玉清到底要做什么,作为中皇山同宗,他自是尊重玉清的打算,故而微笑着将手中的莫邪神剑交与玉清保管。 接过莫邪剑玉清转而看向伶修洁,微笑着问道:“还差前辈的戮神枪了。” 微微摇头,伶修洁眉头紧皱,凝重的说道:“即便真如你所说,留在这儿还是有莫大风险,我知你同石林阵灵达成了某种协议,也有两仪伏魔阵的阵图,但阵灵之类或多或少都有些恶念存在,一旦阵法完成之日他为难与你,该当如何?” “呵,晚辈自讨略懂些空间之道,又有天魔神通护身,如今清晓两仪阵的阵图,不论内里是否有阵灵存在,都不可能危及到我的存在。”微笑着解释道,玉清手掌一抹,伶修洁惊呼一声,存于其储物空间的戮神枪居然不由自主的飞了出来,来到了玉清手中。 苦笑摇头,伶修洁这才知道玉清所谓的“略懂”是个什么概念,储物空间乃是修士最为隐秘之所,不知加了多少防御在内,若是没有修士允许,理应不会有任何人能够触及到它的存在,然而此刻居然被玉清随手将储存在内的物品拿出,可知在空间之道上玉清已经有了极为可怕的修为。 感受着轰然灌入体内的另外两股戾气,玉清面色略略一白便恢复了淡然神色,令一直默默盯着他看的玄武送了一口粗气,哈哈大笑道:“既如此兄弟便为我们打开一条通道吧,在这石林中我却是憋屈的紧,哈哈。” 依言自虚空中轻轻一按,空间结点组合之下,一条远比前几次大了许多足够四五人通行的空间之门霎时显露,玉清悠然说道:“照此直行,莫要施展任何遁速,大约一刻钟左右便可达致鹰愁涧底,届时还要仰仗虺老解决瘴气之毒。” “这自是无碍,只是玉清小子,你当真不和我们一同出去?”苦涩的叹息一声,虺云雨对于玉清的脾性已是非常清楚,自然知道他既然做好了决定便不会更改,但终究是心中担忧,还是多言说道。 “晚辈不喜欢做虎头蛇尾之事,更何况身为中皇山弟子,彻底阻止魔尊复生,晚辈责无旁贷。”面色肃然,玉清郑重的向虺云雨躬身一礼,作为告别,接着又猛然想起什么,微笑着向伶修洁说道:“伶仃和二虎此刻便在通道的另一边相侯,届时前辈自可将他们唤醒,一同离开,至于一头黑熊和另外三位修士,我另有安排,让他们继续沉睡便是。” 身子巨震,已经几百年不曾见过自己的骨肉,伶修洁的眼眶不由得湿润起来,郑重的向玉清躬身一礼,叹息一声率先走入空间之门内。 “哦,险些忘记了,这是虺蛇,似乎因为吞噬了太多尸莹虫以至于体内元气过旺,如今已经陷入了休眠之中。”自怀中小心翼翼的将小虺蛇取出,玉清轻轻抚摸了下此刻金黄耀眼显得颇为可爱的小虺蛇,微笑着递与虺云雨。 “嘿,小虺蛇已经跟我近万年光阴,却是从未看到它有对他人如此亲切,玉清你当真是个奇妙的人。”看着在自己手心中束缚的咕咕叫唤的小虺蛇,虺云雨摇头轻笑,朝着玉清说道:“老身在外界等你,待出来之日,定要来我神兵阁中做客。” 说罢,也不再犹豫,转身踏入空间之门内潇洒的离开。 一旁的地老看着玄武似乎故意留下知道他定是还有话说,遂微笑着看着玉清说道:“我也不多言,且先回中皇山中等你归来。” 言罢,拱了拱手,地老亦是施施然离去。 目送几人身影彻底消失,玉清转头看了缺了一条胳膊的驺虞,郑重的说道:“这次却是苦了你了,还是去定海界中好生休养吧。” 淡然摇头,驺虞微笑着说道:“我族不必人类修士,这等伤害不过是皮肉之伤,不出几年便可复原如初,道友无需在意,告辞。” 说罢,纵身一跃,身形霎时微缩,融入玉清眉心透出的五色毫光之中,不见了踪影。 “大哥留下不走,可是有话同我说吗?”转头望向一语不发,默默盯着上空不知何时跟随自己出现的阵灵虚影的玄武,玉清微笑着问道。 “非也,我倒是觉得是兄弟你还有事要我去做呢。”面上闪现着莫名的笑意,玄武自阵灵身上收回目光,看着玉清道。 愣了一愣,玉清展颜一笑,拱手道:“不愧是大哥,外间除了一头名叫大黑的黑熊外,还有三个资质颇佳的修士,他们的存在似乎受制于某种禁制被此界某些大神通者追踪,近来我是顾不上他们了,故而想要请大哥暂时照料他们些许年月,另外大哥在阵法之道上也有不俗造诣,何不尝试着解去他们身上的禁制?” “哈哈,原来如此,待你出来之时,我保证他们会变成能够独当一面的修士,兄弟保重。”欣然点头,玄武哈哈大笑着转身透入空间之门内,眨眼便不见了踪影。 哂笑着摇了摇头,玉清抬起眼来,看着头顶上空的阵灵,幽幽说道:“我已完成约定,你是否也该遵守约定,将两仪伏魔阵阵图交给我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 尘埃落定 时光悠悠,对于修士来说,除非已近寿命极限,否则时间的流逝对他们来说并无多少意义。 距离石林一战已是十年光阴,整个清微界依旧维持着表面平静却暗流涌动的格局,丝毫没有因为魔尊复生失败之事而有丝毫异变,仙魔两方也似乎将这件事情彻底遗忘,再也没有其他动作。 石林十二层,净化法阵所在的山巅之中,三道身影正面对面的围绕而作,其中两位人族修士,自然便是玉清和未曾离开的万空藏,而另一个满身黑色毛发的妖兽赫然便是在鹰愁涧中为玉清构筑传送法阵的大黑。 原来再送走玄武等人之后,万空藏选择了继续留在石林之中与玉清切磋阵法之道,而玉清也不知自己在石林之中到底需要多久才能将两仪伏魔阵布置完成,届时一旦时间拖延太久,打入大黑体内的虺毒很可能会失去效用,届时瘴气侵袭之下,怕是大黑会有生命危险,念及此,玉清索性在一年之后将再度打开空间通道将大黑接了过来,这才有了如今三人面对而坐的情景。 至于驺虞,如今在第二定海界中已是真正的定居下来,得益于驺虞一族对于药草之类的提炼秘术,再加上定海界中充沛无比的元气,驺虞在这十年中不但恢复了上次与龙炎分身对战受到的创伤,修为还更进一步,单就遁术来说竟是在如今的玉清之上。 至于驺虞如今的战力因为那原本便相当于天仙的修为配上超绝的身法,怕是只要不碰上如玄武那般攻击无效的强悍肉身,普通修士皆不在话下,倒是令玉清多了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帮手。 “十年了……”双目未睁,玉清突然倾吐一口浊气,幽幽叹息道。 “嗯?你今日为何有此叹息之举?”诧异的睁开双眼,万空藏看着十年来一直平静淡然的玉清发出这种感慨之声,不由得满心疑惑。 多年来同玉清切磋阵法之道的同时,万空藏也在玉清身上得到了数之不尽的好处,毕竟对于身具上清真传的玉清来说,或许肉身修为短时间内还无法追及那些古老的存在,但若论对于修炼之道的领悟,却绝非普通修士可比。 平日里修炼之时,每每万空藏出现偏颇,玉清都会第一时间直言相告,十年之中,万空藏不知被他纠正了多少弯路,对于如今的万空藏来说,玉清无异于亦师亦友一般的存在。 “或许是近乡情怯,当年曾有大神通者对我言及,待修为达致出窍期后便动身前往天都后山,那儿又回到我原本世界的方法。”自嘲着摇了摇头,显然对于自己如今的心情,玉清也颇觉可笑。 “呵,此乃人之常情,你确是离开自己的世界太远也太久了。”相处多年,对于玉清是如何来到此界,万空藏也已大略知晓,对于他现在的心情自然能够理解,故而只是淡然一笑,但接着心中立时反应过来一件事情,不由得蓦然惊呼道:“出窍期?!” “不错,我肉身修为已达瓶颈,若无意外,近日即将迈入出窍期了。”与谈及家乡不同,说起自己的修为进展,玉清却是表现的极为淡然,似乎在他心中达到出窍期并非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十年突破元婴期,你到底是如何修炼的……”惊愕无言,万空藏自往日的谈话中知道玉清是在踏入石林半年前才踏入元婴期修为,然而如今不过十年光阴,居然再度突破达致无数修士努力一生也无法触及的出窍期,且在他的记忆中,玉清每日在布置完伏魔阵之后除了与他探讨阵法之道,再加上不时适当的指点一下他和大黑的修炼之外,便是不言不语的静静盘坐如同参禅一般。 谁曾想,就这样平静的过程中,玉清居然不声不响的便达到了元婴期的临界点,这如何不令他心中惊震。 “我之神魂修为早已突破此界的限制,如今所差的不过是元气的积累罢了。十年,还是慢了……”略带苦涩摇了摇头,玉清看着万空藏有些怔然的眼神,微笑叹息道。 “你如此说不知要愧煞多少修士了,你可知这世上有多少人一生止步于元婴期,对出窍修为望洋兴叹,遗憾终生么。”苦笑着看着玉清,万空藏心中忽觉玉清似乎有些急躁了,不动声色的宽慰道。 微微一笑,玉清自然听出万空藏号话语的用意,只是他心中所想又岂会这般肤浅,不过此时此刻他也没有详细解释的心情,淡然说道:“我所要面对的敌人,可并非是化神,渡劫之类的普通修士呐……” 愣了一愣,万空藏霎时有些明白过来,暗自一想果真如玉清所言,他一直以来面对的似乎都不是这下界之中所能拥有的力量,在这样强大的压力之下,他那突飞猛进的修为,似乎也可以解释的通了,毕竟在这条天意弄人的绝路上,不进即死! 过了半晌,万空藏缓缓回过神来,看了眼往日活泼好动,今日却出奇的对于自己二人谈话没有丝毫反应,似乎陷入了某种忘我之境一般的大黑,慨然说道:“既如此,这些日子你尽管突破修为瓶颈便是,两仪伏魔阵最后的这些布置暂且交与我便是。” “好意心领,只是最后这一段的布置乃是重中之重却是不能假手他人。”微笑着摇了摇头,玉清看着万空藏有些疑惑的眼神,知道他有些误解了自己的意思,遂继续说道:“魔尊最致命的力量便是那宏大的戾气,而能够对抗这种戾气的唯有天地间最纯粹的先天戾气才可,故而我在布置两仪伏魔阵之时,将体内的天魔戾气注入到了阵眼之中,这样才能够保证两仪伏魔阵不会在久远的时间之后被戾气侵蚀。” “这……”愣了一愣,刚刚那一刻万空藏真个以为玉清是不相信他的阵法造诣,才会拒绝由他布置剩下的两仪伏魔阵,但此刻听到玉清的解释后,心中释然的同时,也不有的忧虑起来,凝重的说道:“那不如就将阵法的布置停上两天如何?” “也不可,如今两仪伏魔阵还未形成回路,我注入的戾气每时每刻都在消散,故而我才会每隔三个时辰便布置接下来的阵法,只因戾气只能维持三个半时辰,若是期间没有持续注入,整个法阵便需要从头再来了。”虽然在说着极为困扰之事,但玉清眉宇之间并无丝毫忧虑,相反万空藏却显得有些急躁,气息也慢慢急促起来。 “我能够指出你修炼中的误区,却无法助你提高心境,这正是你如今最最欠缺之事。”看着万空藏的举动,玉清知道他是在担心自己,心中温暖的同时,面上却变得肃然起来,郑重的说道:“关心则乱,你看我像是没有丝毫准备之人么?” 身子一震,万空藏额头猛然浮起一层冷汗,肃然起身,向玉清躬身一礼道:“多谢道友指教,是我失态了。” “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只是日后你还是莫要再回到天都山中做那首席阵法师了,不如寻个隐秘之所好好参悟阵法之道,未使不能觅得一条通天之路。”侧身让过万空藏之礼,玉清淡然一笑,似有深意的说道:“只是突破瓶颈的同时还要布置阵法即便是我也不免会手忙脚乱,而恰巧大黑也到了突破修为之时,还请道友多多护持一下。” 恍然而悟,万空藏这才知道为何大黑今日这般安静,却原来是同玉清一般在突破修为,只是他根基终归远不如玉清深厚,此时却是不得不沉下全部心神,一心一意的向瓶颈发起冲击。 念及此,万空藏自然满口应允,同时对于大黑也不由得无比重视起来,只是在他心中动荡之时,却没有发现玉清说这些话语时,面上闪烁着的若有似无的古怪笑容。 时间就这般缓缓度过,这日,大黑身上突然冒起刺眼的金光,在空旷的十二层世界中照射至极远之处,同时一道越发显得真实的菩萨虚影在大黑身后浮现出来,隐约间有八部天龙绕着虚影缠绕盘旋,阵阵梵音伴随着令人嗅到只觉神清气爽的檀香在天地间弥漫开来,一时间整个山巅显得佛像庄严,宏伟肃穆。 圆睁双目,万空藏着实没有想到大黑的突破竟会引发如此异象,心中不由得震惊不已,再转头向玉清望去,却发现那边是一丝动静也无,但仔细感应,万空藏还是发现了此刻的玉清与往日入定之时有了一丝改变。 若说往日的玉清犹如之水一般宁静无为,那么此刻的他便像是暗流涌动的深海,虽然看似平静异常,但内里实是隐藏了无尽的狂暴力量,显然此时的他与大黑一般,都在做着极为重要的冲刺之举,稍有不慎便会陷入走火入魔万劫不复之境。 将神魂全力扩散开来,万空藏骤然起身,虽然知道这十二层世界之中绝不会有任何生物进入,但谨慎起见他还是忠实的履行起护发的职责。 而恰在此时,三人头顶上空,一位从未见过的白袍青年修士忽而现出身来,目光冷冽的望向毫无防备的玉清。 第二百二十八章 陌生修士 心中狂震,万空藏抬起头来看着这个对于自己来说理应完全陌生的白袍修士,心中却不由自主的生出一丝莫名的熟悉感,仿佛白袍修士一直都在自己身边一般已经过了久远时间一般。 仔细盯着玉清看了半晌,白袍修士面上现出一抹冷峻的笑容,脚步轻抬正欲接近,身下却忽而闪过一道剑光,不由得眉头一周,侧身让过。 “你是何人,缘何到此?”手中古朴长剑紧扣,万空藏异常凝重的问道。 此时此刻,玉清和大黑正处在紧要关头,任何轻微的骚动都可能会令二人功亏一篑,万空藏额头不由得冒出丝丝冷汗,只因空中那个白袍修士竟是给他一种莫测高深之感。 “你不如他……”似乎对于万空藏的问题颇感诧异,白袍修士淡淡摇了摇头,指着玉清叹息道。 心中一动,万空藏脑海中灵光乍现,惊呼道:“你是阵灵?” “不错,这条光门通往外界,速速离去吧!”点了点头,承认自己的身份,阵灵向身侧轻轻一按,一道光门浮现出来,向万空藏说道。 “你为何要如此做?”感受着阵灵直至玉清的浓郁杀气,万空藏怎会不明白他到底要做什么,心中不由大急。 只因自阵灵身上散发的气息看来,万空藏自讨万万不是对手,再加上本来他拿手的便是阵法之道,碰上阵灵无异于天敌一般的存在,却是一时找不出丝毫应对之法,只得尝试以言语拖延。 “威胁!对于我来说,他是个极大的威胁,只因我是太极清微两仪大阵所生阵灵,而此阵阵图在你手上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但是他却完全不同。”终归是阵灵化形,即便是已经有了心智,但还是远远不及人族修士颇多诡诈,阵灵闻言竟是真的将视线离开玉清,转而向万空藏说道:“他善于以分化神魂推演规则,若是任由他将阵图参悟百年,届时我所有的弱点都会被他知悉。” “呃……”闻言一愣,万空藏着实没有想到阵灵竟会抱有这等想法,想要劝说他玉清绝不会做这种事情,却也知道这种苍白的说辞没有丝毫作用,脑海中霎时想起一事,急急说道:“如此说来你是要毁约么,需知两仪伏魔阵还未布置完全呐!” 淡然摇头,阵灵面上现出一丝嘲讽的笑容,幽幽说道:“你与他无亲无故何必如此维护与他,不论他底蕴如何深厚,突破出窍期时都绝不可能少于两个时辰,这也是他刚刚将戾气注入法阵便立刻进行突破的缘由。” 身子一僵,万空藏立时知道刚刚却是自己被人戏耍了,无奈的苦笑一声,将剑一横,叹息道:“呵,恕我无法弃友人生死于不顾,若要伤他便先将我杀了吧。” 如同看傻子一般看着万空藏,阵灵有些疑惑的呢喃道:“这就是你们许多人族修士嗤之以鼻却又大力推崇的义气么,难以理解。” “嘿,人之所以为人,又岂是你等蛮荒生灵所能体会。”嗤笑一声,万空藏身形骤然闪动,眨眼间便来至阵灵身前百丈左右虚空,手中长剑疾挥,一道宽及十丈的凛冽剑芒轰然射出,向着阵灵头颅袭来。 感受着剑光射出的刹那,天地间无形之力对于自己身体的压制,阵灵眉头一条,不慌不忙的伸出手来,轻轻伸在虚空,那凛冽的剑芒在一声轰然巨响中竟是停滞在手掌边缘,再也无法寸进。 面色大变,万空藏虽然知道自己不及阵灵,却没想到二人差距竟会如此之大,刚刚一剑实已是不动用秘法的全力一击了,却被阵灵如此轻易的接下,如此看来怕是接下来自己不顾一切动用秘法,也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 “我这等天地生灵渡劫之时格外艰难,却是不愿多做杀孽,你应该明了你我之间的实力鸿沟,即便你使用燃烧性命之类的秘术也不过时多拖延一时三刻罢了,于事无补,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立刻离去!”面色肃然,阵灵冷峻的话语令万空藏身子一阵颤抖,同时袍袖轻拂,掀起一道狂风将万空藏又迫出数十丈远去。 勉强稳住身形,万空藏目光微转,向身下依旧不言不动的玉清看了一眼,面上突然现出一丝毅然的笑容,幽幽笑道:“嘿,当年我无能,害挚友一家骨肉分离数百载,今日玉清道友待我亦师亦友我怎可置他于不顾,只要能为他争取一点时间,便是死也无憾了。” 面容一滞,阵灵心中陡生怒意,右手虚握隔空向万空藏一抓,一阵肉眼可见的波纹眨眼间便触及到反应不及的万空藏身上! “咯嘣嘣!”周身骨骼发出咯嘣声响,随着阵灵凌空虚握,一股无形之力化作万钧巨手将万空藏狠狠攥紧,猝不及防之下,万空藏的护体真气霎时被驱散,“噗”的一下口中喷出大量血液。 实力的巨大差距,竟是令万空藏连施展秘术的时间都没有。 “既如此,你便死吧。”面上现出一丝阴狠,阵灵右手猛然握紧,而同时,困住万空藏的无形巨手也爆发出比刚刚强出百倍的恐怖压力! “我命休矣!”心中一声凄吼,万空藏只觉自己却是那般无用,当年的万空藏,今日的玉清,他竟是一个人也救不下,什么天都山首席阵法师,什么化神期大修士,原来在这些高等的存在看来都不过是笑话而已。 意识将要陷入模糊,万空藏突觉身体周围的压力猛然一送,仿佛久违了的新鲜空气猛然灌入胸肺,心智霎时清醒过来,同时,阵灵不可置信的惊呼声传入耳中,眼前一道身影施施然现出身来。 “玉清?!”与阵灵一同惊呼着,万空藏难以置信的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前玉清,目光不由自主的往身下看去,却发现地面上除了大黑却是已经没了玉清身影。 “这不可能,突破出窍期不可能之用这么短的时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不可思议的怒吼着,阵灵看着骤然现身,一脸淡然的玉清,心中只觉扑朔迷离,一时有些惊慌失措起来。 伸手将真元紊乱,难以稳住身形的万空藏接下,柔和的水元气化作绵绵细雨自掌心没入他的体内,玉清歉然说道:“抱歉,刚刚却是帮大黑应付了一下心劫,没有及时帮你。” “无妨,你到底……”脑海中一片混乱,万空藏知道正如阵灵所言,突破出窍期绝非一朝一夕可以完成,即便是底蕴深厚早已达致临界点的玉清也至少需要两三个时辰才能完成,可如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中途放弃了?可为什么没有走火入魔? 淡然一笑,玉清自然明白此时万空藏心中的迷惑,只是此刻也不是解释的时候,只是嘱咐万空藏回到地面好好调养伤势,便转头向阵灵看去。 “你不该来的,我一直都在等你。”索然叹息,玉清话语中透露的自相矛盾令阵灵愣了一愣,却是一时反应不过来,只是傻傻的望向玉清。 “我从未想过要揣摩你的弱点,更不会在未来与你为敌,但或许是你等生灵本能敏锐,对于你我的确或多或少的抱有一丝敌意,只因有你存在,封印魔尊之举便会生出许多变数,难保他日你不会如此次这般同魔尊达成某种协议将他放出,届时生灵涂炭之下,便是我也难逃因果报应。”叹息着摇了摇头,玉清有些可惜的看着阵灵,继续说道:“只是为了未来的某种可能,便要抹杀一个生灵的存在,我是绝不会做的。” 身子一震,阵灵猛然回味过来,对于刚刚玉清两句矛盾的话语也有所领悟。 “你是故意同万空藏说要突破出窍期的,就是为了让我孤注一掷前来杀你。”看着身前有些愧疚的看着自己的玉清,阵灵面上显出一丝自嘲的笑容,幽幽说道:“可叹我居然还自以为得计,想要借此机会除去大患。” “不错,出窍期早在一年之前我便已然突破,此后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迷惑你罢了。”面上愧疚之色更是浓郁,如今阵灵会来此处,与玉清故意引导不无关系,虽然这也是因为阵灵心术不正早有异心,暗合古语云自作孽不可活,但玉清还是觉得这等作为有些违背自己的处事之道。 “我早该料到的,自你来到石林中后我便一直默默地关注着你,对于你心机之深沉,计谋之精妙已是颇有领略,但想不到我还是低估你了。”说到这儿,阵灵突然哂然一笑,苦涩的说道:“不,是高估我自己了……” 突然想起一事,阵灵抬起头来盯着玉清双目,一字一句的说道:“若是我今天不来呢?” “明日两仪伏魔阵的布置便告完成,我会带他二人离开此地,除非他日魔尊真个复生,负责永不再来。”淡淡的回复着,玉清目光并无闪烁。 第二百二十九章 你不该来 “你当真是个自相矛盾之人,只是我还有一点不明白,即便你修为通天我无法杀你,但在这两仪阵覆盖的范围内,身为阵灵的我拥有者无比的地利,你便如此自信能够奈何得了我?”身子一颤,阵灵苦笑着看着玉清,幽幽说道:“需知即便不敌你,但保得性命应该不成问题。” “你可知我为何每日都要将天魔戾气注入两仪伏魔阵中么?”微微一笑,玉清拿手在虚空轻点,一道道散发着无尽奥妙令人只是一眼望去便觉头晕眼花的繁复咒印自虚空中蓦然生出,负手于背,玉清幽幽说道:“你可识得此阵么?” 心神狂震,阵灵仔细看了一眼周边不断涌出的咒印,发觉这正是自己教给玉清的两仪伏魔阵,只是不知为何,此刻的两仪伏魔阵却给他一种莫大的压迫感,丝毫没有那种外阵对于自己的臣服之态。 “十年了,我每日四次注入天魔戾气,此阵已经不再是你所理解那般,而是变成了我的分身,即便是身为阵灵的你也绝无法自如操纵于它。”淡然向阵灵解释道,玉清双目中闪现点点星芒,仔细看去,竟是只有在天目视野中才能看到的空间结点,时隔十年光阴,玉清在于空间之道上的造诣似乎又有增进。 身体骤然一僵,阵灵只觉周身空气猛然一紧,竟是如同自己刚刚对待万空藏一般,一只无形巨手将自己紧紧攥住,只是与自己依靠真元施展的法术不同,攥住自己身体的力量等级明显高了许多,莫说动一动手指,便是体内的真元都仿佛被这股无形之力禁锢,无论怎样催动,都没有丝毫反应。 “你我的差距,竟是这般大么,嘿,可笑我还自诩你将是我未来最大的敌人,原来真的是我自己夜郎自大了……”苦涩的一笑,玉清明明连手都没动一下,只是静静的看着,自己却已经连还手之力都无,这样的差距已经可以用天堑来形容,不是用天时地利所能弥补。 “自一开始我的对手便不是你所能想象,若是连这点进步都没有,我早已身死道消不是多少次了呢。”哂然一笑,玉清心中也是颇多感慨,自踏入修界以来,他的命运便莫名其妙的同大道粘连,此后虽然遇到了许多在普通修士看来强劲无比的修士,但在他眼中却从未真正将他们放在心上,只因对于他来说,最终的对手早已确定,那便是天道! 十年沉淀,在修为的突飞猛进同时,玉清道心越来越是圆满,每每静心悟道之时,隐约间那对于众生来说无比遥远的天道竟是仿如就在自己身侧,虽还无法触及,但已近在咫尺。 直到今日,足以将化神后期修士万空藏玩弄于鼓掌的阵灵,在玉清手中却是仿如婴孩一般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双目轻轻闭合,阵灵面上现出一抹苦涩笑容,只是略一挣扎他已知道自己绝无法摆脱玉清对于空间紧锁,故而索性不在抵抗,静静的等待玉清下手。 然而等了半晌都没有丝毫伤痛加身,阵灵不由得疑惑的睁开眼来,却发觉玉清正一脸沉思状不知在思考着什么,而向自己伸出的手指尖上一点蕴含着无尽毁灭之力的剑元正吞吐欲出。 “唉……阵灵乃一阵灵魂,数以亿计的法阵之中生出阵灵的亦不过屈指可数,而太极清微两仪伏魔大阵隐匿世间已有亿万年光阴,你之出世可谓不易,就此将你击杀我实是于心不忍,然而有今日之事看出若是将你留在阵中怕是我的担忧终会实现。”指尖降下,玉清面上现出一丝不忍,又是思索半晌,才向着阵灵说道:“你可愿抛下此地根基,随我一道离开?” 闻言一愣,阵灵双目圆睁难以置信的望向玉清,在此之前他还以为玉清所说不愿为难他只是随口一说,然而此刻才知这个男子竟是真的心存慈悲不忍击杀自己,心中不由得犹豫不决,陷入了沉思之中。 并不急于催促阵灵做出决定,更是将空间禁锢取消。对于如今的玉清来说,若是他心存杀念,清微界内怕是已经没有多少人能够在他手下逃得性命,只因这十年来有所进境的可并不只是修为和道心,陆续得到了洛神步、光遁术和天魔神通三种冠绝古今的神异遁法,玉清当年还只是初步融合,便已经有了不下于天马一族族长马擎远的遁速,而通过这十年静修,玉清更是将三种神通彻底融合,领悟出自己的独有遁术,普天之下在速度上能够与他一较长短之人已是少之又少。 足足一刻钟过去,阵灵面上一直闪现挣扎之色,良久才毅然抬头看着玉清说道:“罢了,此事错在我身,你饶我不死已是天高地厚之恩,我又怎能贪心不足,依你便是。” 面上现出一抹歉然笑容,玉清喃喃的点了点头,幽幽说道:“也好,明日巳时我便要离开此处,你且回去做些准备吧。” 愣了一愣,似是没有想到玉清居然还会任由自己离去,阵灵默然片刻,郑重的躬身一礼,不言不语的转身索然离去。 “唉……”低沉叹息一声,玉清看着阵灵消失之处怔然半晌,这才掉转身形,来至大黑身前以神魂仔细探视了下体形明显又粗壮了许多的大黑躯体,面上现出一丝欣慰的笑容,喃喃说道:“看来日后我大可不必忧虑你的安危了,拥有上古血脉的你,此次突破过后战力当有长足的增长了。” 时光流逝,转眼已是第二日巳时,玉清将两仪伏魔阵的最后一条咒印画好,只见天空突然一暗,一道模糊的魔头虚影浮现虚空,铺天盖地的宏大威严向着玉清扑面而来。 冷哼一声,体内较十年前足足大出十倍不止的霜白神魂长剑轻鸣一声,一股古朴苍拙却又浩瀚无际的凛冽神魂波动化作一柄惊天长剑向天顶之上的魔头虚影轰然射去,在一声不甘的怒吼声中,虚影霎时烟消云散,化作点点荧光消散在天地之间。 “哥,刚刚是谁,好大的威势?”看到这边动静,急急赶来,大黑看着仰首望天默然不语的玉清疑惑的问道。 “那便是魔尊的残念。”回答并非来自玉清,大黑转过头去,却发现阵灵不知何时出现在两人身侧。 面上神色苍白,阵灵似乎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一般,整个人透着一股异样的虚弱。 “难为你了,待回到中皇山后,我自会请求师门将你录入山门,届时你之成就未必便弱于独自在此苦修。”看到阵灵的一刻玉清便知他已然切断了自身灵魂同两仪清微伏魔大阵的联系,这边犹如参天大树突然没了根基,整个人自然而然的会呈现出无比虚弱之势。 轻轻点头,阵灵此刻心中无比复杂,但也知道事情发展到如今这步田地,也是自己心有魔念所致,倒也没有什么怨恨之心,只是想到即将离开化生自己之地,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平静下来。 微微摇头,玉清转过身来看到同样来到跟前的万空藏,淡然说道:“道友伤势已经无碍,我们就在今日离开此处吧。” “嘿,固所愿而,在这石林中已过了足足十个年头,我却是有些想念外面的世界了。”摇头苦笑,万空藏对于石林这个地方实在没有丝毫留恋,这些年来若非是想要同玉清交流阵法之道,否则早已独自离开周游清微界去了。 点了点头,玉清并未有所动作,只是拿眼看向身侧,一道巨大的空间之门霎时显现出来,率先一步踏入,转眼不见了踪影,而其他人见状亦是纷纷跟上,两仪阵的世界中,终于再也没有了生灵迹象。 这次的通道略长,足足两刻钟功夫才踏至尽头,万空藏眯了一下被阳光刺痛的双眼,发觉自己正处在一座巨大的建筑身旁,怔然看去,却发觉面前竟是一座印象中颇为熟悉的九层尖塔,而自己立足之处正是尖塔的门匾所在,上书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神兵阁! “咦,道友这是怎么回事,我们不是应该出现在鹰愁涧中?”愕然惊呼,万空藏不可思议的看向玉清,疑惑的问道。 “当年将诸位前辈送走之时我还是借用了进入石林之前布置得一道与我神魂息息相关的传送法阵,然而那个法阵随着伶仃和二虎离去大黑进入石林已经不在,故而这次是我利用天魔神通打开的通道,而这条通道的尽头自然也由我控制。”淡然一笑,深深呼吸了一口外界清新的空气,玉清心中陡然生出一丝喜悦之情。 闻言更是惊愕,万空藏只觉玉清似乎在这短短十年间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竟是那般的神秘莫测,距离石林最近的城市也要一百多万里,然而他却轻描淡写的带着二人一熊已区区两刻钟功夫便来至,对于空间之道的掌控,其人当真是惊世骇俗了。 第二百三十章 阳光 “何方修士,竟敢停留在神兵阁上空,恁得无礼!” 一声娇叱忽而传来,玉清面色一动,只因这声呼喝却是异常熟悉,分明是自己识得的一个熟人。 随着话音落下,一位身背长剑,遍身绿衣的明眸少女现出身来,略带恼怒的看着玉清几人,然而待看清大黑之后,却是面上陡然一喜,惊呼道:“你是大黑!” “小黑见过绿儿姐姐,多年不见姐姐出落得越来越漂亮了。”挠了挠头,大黑向着绿儿稽首一礼,傻笑着说道。 身为异类,人类的俊丑对于大黑来说自然没有意义,然而通过这些年行走人间它也知道反是女子都喜欢别人说她漂亮,此时也是心中一动便脱口而出。 果然,听到大黑有些朴拙的话语,绿儿反而听起来更觉真切,不由得满心欢喜,面上越发的开心了。 “绿儿,虺老可在么?”见到绿儿同大黑有说有笑,宛如多年不见的老友一般,却是将自己等人完全忽略了,玉清不由得苦笑着插口道。 “咦,原来是玉清回来了,我却是没有注意。”才注意到玉清的存在,绿儿心中也是喜悦,毕竟是曾经一同经历过诸多事情的故人,多年不见总会有些想念。 “呃,最后一句还是省了吧。”苦笑着摇了摇头,玉清无奈的叹息一声,将刚刚的话语又问了一遍。 其实在玉清的神魂笼罩中,整个至阳城并没有虺云雨的踪迹,故而询问绿儿也只是想知道虺云雨到底在做些什么而已。 有意无意瞥了一眼静静等候在侧并未插言的万空藏和阵灵,绿儿看着玉清却是含笑不语。 “他二人与我一般都是与虺老共患难之人,直言无妨。”微笑着点了点头,玉清发觉十余年不见,绿儿在为人处事上的确成长了许多,当年那个还嫌青涩的小丫头,如今也已经有了一族之长基本的风范了。 歉意的向万空藏和阵灵福了一福,绿儿转而向玉清笑道:“自舅舅同姥姥一同回来之后他二人只是来此吩咐几句,便忙着回到族中破解传承封印去了。” “哦。”了然点头,玉清也知道虺云雨着急救出伶修洁的另一个原因便是开启封印的钥匙,正是留在伶修洁身上,如今过了这许多年,他定是已经将封印破解了,想到这儿,玉清淡淡的问道:“可是成功了?” 谁曾想绿儿竟是苦笑着摇了摇头,幽幽说道:“传承封印竟是有着两层,舅舅只是揭开了外围的封印,但没想到里面还有一层,初步估计破解第二层禁制至少也需要一百年。” “嗯……”略一沉吟,一百年对于修士来说也并非是个小数字,但玉清也知这还是伶修洁在石林中多年,阵法修为已经有了长足进步才能在这个时间之内将封印破解,这一点单看他用了这许多年才讲第一层阵法破解便可看出,第二层阵法的难度较第一层自然还有增进。 念及此,玉清抬头想了一下,悠然说道:“既如此,你同虺老联系一下,我要去一趟虺族族地。” 面上现出一丝惊喜,想来玉清的能耐在虺云雨口中绿儿已经有所耳闻,故而此时听到他似乎是想要去族地帮助破解阵法封印,自然是开心异常,连忙侧身一礼,向着玉清及其他人说道:“我这便去联络姥姥,诸位且先去阁中稍待如何?” 淡然摇头,玉清探手抛给绿儿一道传讯玉符,悠然说道:“我还有事代办,若是虺老准许我前去,你持此联系我便是。” 说罢,向绿儿拱手一礼,转身招呼众人化作流光逝去。 来至城外,玉清陡然停住身形,向着万空藏问道:“不知你今后有何打算?” 愣了一愣,万空藏知道玉清这是要同自己告别了,虽觉有些不舍,但也知谈下无不散之宴席,故而只是微笑着说道:“我考虑了很久决定去北岸一行,据说那边抵御兽潮颇为吃力,我想若是我能够加强一下他们的阵法防御,或许会让他们轻松许多。” 微笑着点了点头,玉清悠然说道:“如此甚好,此举虽然颇为不易,但长久下来,你之阵法修为定将达致一个崭新的层次,且说起来,既然你要去北岸,那我倒是与你同路呢。” “哦,你却是要到那边做些什么,北岸可是有令你在意之处?”诧异的看着玉清,万空藏并不知晓玉清是从北岸而来,不由得疑惑的问道。 “呵,在那边我有些故人,另外带你去看看我初至此界之时去到的城池,正好当作你实现那宏愿的第一步如何?”面上闪烁着和煦的笑容,想到当年那些对于自己颇为照顾的诸位前辈,玉清心中温暖异常。 “嘿,我倒不知你竟是自北岸而来,也好,便随你一同去吧。”慨然应诺,万空藏微笑着让开身体,摆出一副由玉清打开空间隧道的架势。 苦笑着看着万空藏,玉清叹息着说道:“无咎城离此怕是有着数亿里之遥,若是带你我四人一同前去,怕是半途我便要耗尽真元了。” 此言虽然有些夸大,毕竟玉清有着定海界几乎无穷无尽的元气补充,但是施展空间之道给施法人带来的负担却不会因为元气的充足而有所减弱,正相反,元气越是充足施展出得空间之道便越是完整,从而给施法人带来的负担也便一直维持在最强的状态,这才是玉清真正在意之处。 “哦,原来如此,那还是我同阵灵去到你定海界略作休憩吧。”闻言了然,万空藏哂然一笑,知道自己还是小瞧了施展空间之道带给玉清的负担了,故而丝毫没有不喜之意,静等玉清施法打开定海空间。 只是一旁的阵灵闻言有些不明所以,疑惑的问道:“定海界?” “呵呵,道友认识玉清还短,自然不知道这些,还是等你我进入里面,我再详细为你解释。”微笑着拍了拍阵灵的肩膀,万空藏淡然一笑,向玉清示意自己已经准备妥当。 点了点头,玉清一点眉心,五色毫光乍现之间,阵灵和万空藏已经消失在定海界中,只是处于莫名担忧的考虑,玉清并未将阵灵送往第一层定海界中,毕竟在那边还有着另外一个极度危险的存在,那便是十方俱灭阵的阵灵。 玉清拿手轻按虚空,一道空间之门霎时显现虚空,招呼大黑一声,二人迈步踏入其中。 “哥,我们是要去找医死人暮云大叔么?”静静的跟随玉清在空间隧道中穿行,大黑初始的新鲜感已经完全隐去,在心中猜测着玉清的用意,不由得开口问道。 “嗯,也算是目的之一吧,你可是忘记我身上还有一件无忧城城主的护身之宝了?”微笑着点头,玉清向着大黑说道。 “啊,我想起来了,是太玄钟,哥是要将它还给那位城主吗?”恍然大悟,大黑眉头一皱,有些不确定的说道:“那苍冥二位爷爷怎么办,哥可是找到其他能够盛放他们残魂的容器了?” 闻听“苍冥”二字,玉清面色一暗,不由自主的叹息一声,幽幽说道:“二老的魂魄已近同太玄钟融为一体,如何能够分解得开,我此行非是归还太玄钟,而是想借用他千年时光呐……” 向来不愿欠下因果,玉清以往不论为了何事,都断断不会做出借取他人至宝的举动,只因如此却是欠下的人情太过巨大,不知该如何还清。 然而苍冥二老待玉清却是天高地厚之恩,故而为了寻得息壤为二老重塑金身,玉清却是决定不惜一切代价,只是正因为如此,玉清心中也更加笃定自己日后再也不会轻易欠人恩义。 知道玉清心情不佳,大黑也便不再言语,只是默默地跟随在侧,这段路程比起石林中出来那次要长了许多,在玉清不断压缩空间的情况下,二人还是足足用了半天时光才来到尽头。 一步迈出,大黑不由得欢呼一声,只因此刻出现在他眼前的分明便是他被清虚扔到这个世界之时,生存了三年之久的中条山。 眼光一扫,往日带给自己无数欢乐的那片竹林依旧青翠,丝毫没有因为兽潮而有所损折,大黑兴奋的降下身来,欢呼着跑入林间,不多时已经来至那座熟悉的小小竹屋之前。 “是哪个如此无礼,竟在外面喧哗扰我清静!”严肃的声音自竹屋中传出,一道清瘦的身影打开房门缓步而出,却不是隔了多年未见得医死人暮云么。 走出门来,看到屋外“喧哗”之人,暮云肃穆的面色霎时一变,身形一动,霎时已经出现在大黑身前,想要一把搂住,却发现已经比往日粗壮了太多身躯自己已经楼不过来,只得轻轻抚摸着他的毛发,身躯轻轻颤抖起来,半晌才不可置信的惊呼道:“大黑,你是大黑?!” “暮云大叔好久不见了,云妹儿姐姐在吗?”憨厚的一笑,大黑感受着住屋之内似乎还有一人,故而低头向暮云问道。 第二百三十一章 重逢 听到大黑口中“云妹儿”三字,暮云面色一暗,叹息着摇了摇头,幽幽说道:“房屋中并非是云妹儿,她早在五年前和韩子轩一道前往天都山中寻觅他二人父亲的踪迹去了。” “吕叔和韩城主还未回来?” 诧异的话语自上空传来,暮云心中一惊,连忙抬起头来向上望去,却发觉玉清正一步一步如踏实地般走了下来。 “玉清,你的失忆症可是完全好了?”看到玉清暮云丑陋的脸上浮现起温和的笑容,虽然性子古怪,但并不代表他不近人情,往日因机缘巧合生活在一起故人再度相见,他心中亦是异常开心。 “嗯,多亏了你和云妹儿的照料,不然其时神智全失的我不知会遭遇怎样危险。”郑重的向暮云躬身一礼,虽然知道自己来到此处碰上暮云甚至之后遇到苍冥二老被收为衣钵传人这一切都是因为冥冥中有大神通者在做着安排,但这并不妨碍玉清自心底感激这些曾经帮助过自己之人。 “那也是你伤势奇特所致,否则我才不管你死活。”摆了摆手,暮云对于玉清口中的恩情嗤之以鼻,顿了一顿,才想到刚刚玉清问自己的问题,皱眉说道:“自从当年他二人被被邀至天都山之后,便再也没见回来,只有每半年一次几近公式化的联系,对于我们这边的问询都是以‘不方便’作为借口,从来没有答复过,至于云妹儿和子轩近来刚刚有过传讯,说是已经到了距离天都山最近的城池天都城,只是因为盘查严密,他二人却是无法轻易进入天都山中。” “嗯?”眉头一皱,听到这儿任谁也明白吕白衣和韩莫闻二人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那定期的联络定然是他人假冒所发,玉清不由得轻声呢喃道:“也好,总是要去趟天都山,便让我去看看二位前辈如今的境况吧。” “你要去天都山?我虽不知你如今到底是个怎样的修为,但是天都山的实力远非你所能想象,即便是吕白衣和韩莫闻这等绝顶高手再加上二城所有修士之力在他们眼中也是不堪一击,这也是为何明知这邀请中有猫腻,二人还是不得已赴约的缘故。”面上一急,暮云对于玉清的决定颇为诧异,但同时心中对他也是不由得生出一丝敬意,只因作为清微界中第一个接触玉清的人来说,他自然知道吕白衣和韩莫闻对于玉清来说只是一面之缘,然而此刻,玉清却因为二人身陷囹圄而甘愿孤身犯险,当真是情义中人。 修到如今这个地步,对于他人在心中对于自己的想法,玉清已经能够隐约感知,心知暮云并不知道太玄钟和苍冥二老这一段故事,才会生出这般的心情,只是他也不欲浪费唇舌解释这些旁枝末节之事,只是微笑着说道:“无妨,虽然一直不曾服役,但我名义上也是天都山五级阵法师,我不会乱来的。” 愣了一愣,暮云皱了皱眉,肃然说道:“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也不阻拦你,只是切记小心谨慎,另外关于云妹儿和子轩,还请你让他们早些回来吧,天都山不是如今的他们所能招惹的起的。” 淡然点头,玉清扫了一眼竹屋之内,出于礼貌他并未强行用神魂探查,只是隐约间只觉屋内之人散发的气息似乎有些熟悉的感觉。 就在此时,玉清心有所觉突然发现中条山外有一身穿宝蓝色缎衣,大约而十七八岁的俊秀青年正以陆地飞腾之术向这边赶来,仔细一看,却是当年曾经参与过无咎城兽潮之战的公孙兄妹中的兄长公孙岚。 十年不见,公孙岚明显有了奇遇,身上真元流淌竟是已经有了筑基修为,此刻速度却是奇快,略一估算只需一盏茶功夫便足以来至近前。 顺着玉清目光望去,暮云心中一动,微笑道:“可是公孙岚来了?” “不错,再有片刻即至,屋内呼吸微弱之人可是公孙燕?”玉清点了点头,看着竹屋向暮云说道。 叹息一声,暮云面色霎时暗淡下来,苦涩的说道:“还不是年轻气盛,年前公孙燕在城中得罪了一位高阶修士被其下了奇毒,这些年我虽然拼尽全力为她医治,奈何修士的手段实在不是我所能测度,她眼看便要不行了,只苦了公孙岚没日没夜的去那些危险之处为他寻觅灵药,唉,不过是小小口角,何必下次毒手,其人也当真心狠……” 说话之时,公孙岚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众人视线之内,远远看到玉清二人身影,公孙岚面色一百,身形霎时停住,惊疑不定的向这边望来,只因在刚刚他的感知中,住屋之外理应只有暮云一人才对! “公孙岚,你可是不识得我了?”微笑着扬声说道,玉清对于重情重义之人向来颇为欣赏,故而此刻看着公孙岚的目光也便异常融合,令他紧绷的心神略略缓解了一些。 定睛看了玉清稍许,公孙岚脑海中灵光一现,霎时想起来面前之人到底是谁,毕竟当年在无咎城城墙之上,弹指间令高阶妖兽飞灰湮灭的神威至今仍为万人敬仰。 眼眶一红,公孙岚急急行近身来,“噗通”一声跪倒在玉清身前,恭敬地说道:“晚辈公孙岚见过前辈,还请前辈施以援手,救救小妹!” 猛地一拍脑门,暮云霎时想起自己看到玉清激动之下却是忘了他还是个等级不低的修士,对于公孙燕身中奇毒或许有医治的办法也说不定。 双手虚抚,一道柔和的劲气将公孙岚扶起,玉清柔声说道:“你我也是故人,何需如此大礼相求,只要能够救她,我自然义不容辞。” 说罢,玉清转身向竹屋踏去。 行至屋内,一股腥臭味扑鼻而来,玉清眉头一皱,向暮云说道:“味腥臭,是蛇毒。” “不错,只是此毒于我见过的都不相同,令我束手无策。”点了点头,暮云自然能够分辨的出这种毒素,只是苦于找不到解毒的方法罢了。 “嘿,莫说是你,此毒怕是找遍清微界也无人能够解去……”仔细嗅了嗅空气中的腥臭味,玉清面色一动,苦笑着说道。 “砰!”花瓶落地打碎开来,却是公孙岚听闻玉清之言,眼前发黑,身形一倒将门边的花瓶碰倒在地。 挥出一道清光令公孙岚平静下来,玉清摇头笑道:“你倒是听我说完再急不迟,此毒他人确是解不得,但碰巧我与那族之人有些渊源,他们用的毒物倒是难不得我。” 惊喜交集,公孙岚只觉自己在刚刚一瞬间竟是经历了起死回生一般,此刻满身都充满了力量,只觉心内狂喜异常,有种放声大哭的冲动。 “那下毒之人到底是何来历,听你话中之意,似乎公孙燕惹到的人非同一般呐。”苦笑着摇了摇头,暮云看着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公孙燕,心中也是为她开心,但同时对于玉清口中的“那族”二字颇为在意。 “你可听过虺毒么?”淡然一笑,玉清转过头来看着暮云一字一句的说道。 “什么?!千古一毒虺蛇之毒?!”双目圆睁,暮云难以置信的惊呼道:“若是公孙燕中的是虺毒,不可能拖延至今,你是看错了吧?!” 凝重的摇了摇头,玉清伸手把住公孙燕脉门,幽幽说道:“我身上便有虺毒之源,对于此毒绝不会看错,只是其族有一规定便是不到化神期绝对不可接触真正的虺毒,故而伤她之人用的只是虺族之人模仿虺蛇体内经脉运行而模拟的假虺毒罢了,故而她才能在你的照顾下生存至今。” 说着,玉清手掌轻抬,一丝灰白色的烟气自公孙燕手腕中缓缓溢出,在玉清掌心盘旋成一条小蛇模样,犹如活物一般吞吐着蛇信。 “好了,她已经无碍,只需静养几日便可复原如初,这丝虺毒我便留着,倒要为你兄妹去讨个公道呢。”心中还记着暮云说过,似乎公孙燕只是于那人发生了些许口角便被下了这等重毒,玉清自然了解公孙燕只是生性活泼,但本心质朴纯善,下毒之人的确是有些太过。 双眼放光,虽然没怎么修炼过,但暮云对于这些志怪之物向来极感兴趣,此刻看到玉清掌心中的烟气,不由得生出借来研究的意愿。 “你还是莫要打他主意的好,此毒虽然远远达不到真正虺毒的标准,但元婴期以下修士若是轻易碰触,也是个身死道消的下场。”扫了一眼暮云,玉清已然明了他心中所想,为了彻底打消他这个念头,索性一头冷水泼了过去。 滞了一滞,暮云苦涩的看着玉清,摇头叹道:“唉,罢了,本想着若是能够解密这中毒素日后若再有修士中毒,我便可以着手为他们医治,看来终是痴心妄想了。” 看着暮云萧索的模样,玉清心中突然一动,略作沉思,自怀中取出一面玉牌贴在额头之上,半晌才探手递给暮云说道:“这是我所知的一些有关修士的身体构造和几卷上古流传的医术,今日便赠予你吧。” 第二百三十二章 几卷医书 “这如何使得……”怔了一怔,身为医者暮云深知玉清手中的秘典对于自己来说意味着无尽的宝藏,然而无功不受禄并非只有如同玉清一般的修士在意,暮云自觉自己并没有能够承受这些事物的功德,故而抬起头来便要拒绝,却发现玉清正一脸轻笑的望着自己,自己那拒绝的话语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只因这块玉符实在是他梦寐以求之物呐。 “对你来说,当年搭救与我不过是想要钻研医道,然而对我来说却无异于救命之恩,故而这面玉符就当是还恩吧。”让暮云收起玉牌,玉清转而看着一直恭恭敬敬的侍立一旁,丝毫不敢多做言语的公孙岚,略一打量,微笑着说道:“你当是得到了东极青阳剑吕叔的传承了?” “正是,晚辈恩师名讳上吕下平,前辈应当记得。”闻听玉清同自己说话,虽然直觉二人修为直如天地之别,但公孙岚心中并未有丝毫惶恐之意,只因立于玉清面前非但没有面对高阶修士时那股无形的压迫感,相反空气中却是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静谧气息,令人不知不觉间心情便无比的放松下来。 “吕平……”略一回忆,玉清便回想起来,当年在无咎城城墙之上,那个曾经与自己并肩作战的吕白衣亲传弟子在剑道方面的确有着不俗的造诣,然而再度扫了一眼公孙岚,玉清突然轻笑道:“渊停岳峙,不过筑基修为,你已有了宗师气势,假以时日清微界又要多出‘一剑’了。” 身子一颤,公孙岚面上并无得意之色,只是恭谨的说道:“前辈谬赞,家师曾言晚辈愚钝,此生若是能达致元婴期也聊可自.慰了。” “荒谬……”哂笑摇头,玉清伸指轻点公孙岚,幽幽说道:“你接我一剑。” “嗯?!”心中一惊,公孙岚急急抬起头来,却发觉没有丝毫剑气临身,这才明白玉清是要自己先准备妥当,故而连忙后退几步,抽出一柄如秋水一般的长剑来,斜指天际。 犹如玩乐一般,一点星光自玉清指尖飞出,极其缓慢的向公孙岚飞去,见此情状,一旁的暮云都以为玉清是在同公孙岚开玩笑,不由得摇头哭笑道:“玉清你莫要小看他,他如今的剑法造诣便是高他一阶的魔兽都奈何他不得呢。” 反观公孙岚此刻却是一脸的凝重,看到星点的一刻,他便已感受到心间啥时升起一股剧烈的危机感,仿佛那点星光是一个可以在顷刻间将自己吞噬殆尽的凶兽一般,随着星光靠近,额头上的冷汗竟是涔涔而下,面上挣扎片刻,身形竟是蓦地向一旁闪过,任由星点在身侧划过,丝毫没有阻拦。 “令前辈失望了,晚辈不敢……”羞愧的低下头去,公孙岚满面通红。此刻才看出他终究还只是个二十八九岁的青年,心境还未如同玉清一般因为多年苦修而变得稳若磐石。 而一旁的暮云也是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公孙岚,丝毫不明白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失望?何谈失望一说,你若是真的去接那一剑我才会真的对你失望。”微微一笑,玉清幽幽说道:“剑修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对于剑之一物天生的感悟能力,刚刚的一剑我故意隐藏了它的气息,但你还是躲开了,这证明你对于剑气有着异于常人的敏锐感知,若是你师父吕平在此,它必然会毫不犹豫的举剑相迎,只因以他的能力根本无法感知到那看似微不足道的星光中蕴含着足以令他形神俱灭的力量。” 此言一出,不提公孙岚陷入复杂的思绪之中,暮云却是摇头一笑,看着玉清说道:“你大言了,这些年进步的可不止你自己,吕平如今也是元婴期的修士了。” 微微一笑,玉清只是点了点头,并不多做争辩,只因他之所以说这些话只是为了点醒公孙岚,让他坚定对于自身的信心罢了,至于外人是否相信,他却是毫不在意。 对于如今肉身修为已是踏至出窍期的玉清,莫说是吕平,便是吕白衣亲至,刚刚的那点星光也不是他可以抗衡,蕴含着空间法则的须弥剑术,在这下界之中已是鲜逢对手。 足足过了半晌,公孙岚忽而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向着玉清躬身一礼,肃声道:“多谢前辈指点。” 摆了摆手,玉清略一思索,伸手轻点眉心,万空藏的身影霎时在竹屋中显现出来。 不理惊讶至极的暮云和公孙岚,玉清指着竹屋周边对万空藏说道:“道友觉得此地如何?” 现身之时,万空藏的神念便已覆盖周遭,对于这处异常清静的所在颇为喜欢,此刻又听到玉清发问,不由得微笑道:“此处正适合我隐居,不知那边山谷可有人在?” 目光一扫,玉清发现万空藏所问之处正是自己当年同散魔麻古战斗之处,一时间亦是感慨万千,幽幽说道:“那处山谷并无人居住。” 心中一动,敏锐的发觉玉清似乎有些走神,万空藏也不在意,向着暮云和公孙岚点头一笑便静静的等在一旁。 片刻之后,玉清便回过神来,看着室内有些宁静的气氛,哂然一笑道:“让道友见笑了,刚刚却是想起一些往事,让我为你们介绍一下如何?” 说着,玉清几句话便将众人的来历说了个明白,最后言道:“如今两城高阶修士都身陷囹圄,有万道友在此坐镇我也能放下心来,另外暮云和公孙兄妹在修行中若有不解也可寻他问个明白,不必见外。” 点了点头,万空藏含笑说道:“这十年来在你处得到的知识太多,我的确也需要一个清静之处领悟透彻,只是这对兄妹似乎是剑修吧,我虽然也是用剑之人,但对于剑术一道却委实不在行呢。” 轻笑着摇头,玉清悠然说道:“东极青阳剑博大精深,他二人并不需要什么更高层次的剑术,道友只需指点他二人少走些弯路便是。” 说着,玉清脚步一动,连同大黑一道,二人身形霎时便不见了踪影,只留余音悠悠回荡在众人耳边。 “有缘再会。” 面面相觑,半晌,万空藏才哈哈大笑着向暮云和公孙岚说道:“二位可愿随我建造一下临时洞府?” 同公孙岚相视一笑,暮云叹息着摇了摇头,一起随着万空藏起身向山谷中走去。 眼前一清,大黑轻轻摇晃着有些发晕的脑袋,眼前金星直冒。 原来施展空间之术会消耗玉清大量元气,非是长途跋涉玉清并不愿意轻易使用,故而刚刚却是带着大黑以几近瞬移的速度跨越时空,以至于还完全没有适应这种速度的大黑竟是晕沉起来。 “咦,这是什么地方?”诧异的看着身下在阳光中显得光怪陆离的半透明光晕,大黑疑惑的问道。 “这便是当年几成废墟的无咎城,这片光晕应该是护城大阵损坏之后,有后来的修士补上的阵法,你随我来。”面色迷离的看着身下光晕,玉清突然招呼大黑一声,身形一动,护城大阵居然自动裂开一道门户,正好供玉清和大黑通行。 “不知两位前辈突然驾临有何贵干,在下无咎城代理城主吕霖有失远迎还乞恕罪。” 凝重的声音自玉清踏入城内的一刻响起,转头望去,发话之人似乎有些熟悉乃是一位面相威严的中年男子和一队清一色结丹期修士戒备森严的护卫队,而男子身旁有一个美貌女子正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自己。 “你是玉清公子么……”幽怨的声音令吕霖面色一僵,显然对于身旁女子他有着不为人知的情愫,然而立时间,女子口中的名字却令他身体猛然一颤,霎时想起一个招惹不得的人来。 “浅蝶姑娘,多年不见你风采依然,修为更是已近达致元婴中期了。”淡然一笑,玉清向着女子躬身一礼,悠然笑道。 心中百感交集,对于这个当年毫不思索的拒绝自己挽留已然离去的男子,浅蝶心中并无怨恨,历经十余年想念,这段当年因为一时冲动而生出的情感也渐渐淡去,再度相见却是如同多年老友一般,虽有千万话语,却也只化作一丝温和的笑容。 面上亦是现出和煦的笑容,玉清自然能够感知得到浅蝶心里微妙的变化,男女之情最是难解,此刻浅蝶自己能够走出低谷,对于玉清来说实是轻松了许多。 “您当真是玉清前辈么?”颤抖着嗓音在此刻传来,吕霖终于回忆起面前这个男子竟是当年同自己一道在兽潮中比肩作战的那名结丹修士,然而此刻在他的感知中这个玉清却是如同凡人一般没有丝毫真元波动,这自然不可能是他修为尽费,否则此刻他不可能停留在虚空之中,造成自己这种错觉的原因只可能是此刻他的修为已经远远超出自己所能预料。 “你是吕叔的大弟子吧,我此次是为了护城大阵而来,烦你带我去往阵眼。”点头一笑,玉清向吕霖淡然说道。 第二百三十三章 护城大阵 “这……”略一犹豫,护城大阵阵眼关乎着全城所有人的安危,不到万不得已之下理应不该任由外人进入,然而转念一想,刚刚玉清进入城内的方法,吕霖不由得苦笑着摇了摇头,侧身让过身子,恭敬的说道:“前辈请随我来。” 相视一笑,玉清和浅蝶同时迈步并肩跟随吕霖向城中央行去,然而行出几步,玉清却突然回过头来,只因大黑居然并未随他一起,反而站立在原地眼神怔然的向下方看去。 顺着目光望去,城墙下面几个小孩正嬉戏玩闹,玉清哂然一笑,悠然说道:“小黑,你若喜欢便去玩吧,只是收敛一下你的形态。” 面色一喜,大黑猛不迭的点头,身子一晃体形犹如缩水一般骤然消减,不过转瞬刚刚还一丈高下的身躯已经变成同刚刚出生不久的小黑熊一般。 点了点头,大黑的资质的确不凡,刚刚它所用的正是玉清传授的壬水变幻之术,这等上古秘术极难修炼,即便是玉清自己施展出来怕是也不比大黑出色多少。 然而满城修士哪有人见过这等只存在于传说中的术法,面上纷纷现出震惊之色,看着已经变成小巧黑熊的大黑在瞬间便同城内孩童打成一片,纷纷向其投去畏惧的目光,连带着再度看向玉清的目光中更是敬畏之极。 口中发苦,吕霖在刚刚一刻彻底明白了面前这一人一熊到底是怎样的存在,心中杂念瞬间消弭,身子越发的恭顺起来。 唯有浅蝶只是浅笑着看着大黑玩耍,目中满是喜爱,显然在她心中,大黑如今的形象却是比它的修为来的重要的多。 将众人神态尽收眼底,玉清面上显出一丝莫名的笑容,幽幽说道:“吕师兄,我们走吧。” 骤然回过神来,吕霖连忙转过身去,加快速度向城中央行去,却是丝毫不敢有所耽搁了。 暗自一叹,玉清对于众人对于自己的畏惧颇为不喜,然而他也深知这到底是因为什么,故而也只得摇头苦笑着跟了上去,并未说什么宽慰话语。 在吕霖的带领下,三人在城中央一处圆塔的地下入口处深入下方三百余丈,一层闪烁着浩然波动的光芒突然显现出来,将三人身形拦下。 略一感应,知道这是阵法自动生成的防御法罩,玉清正欲着手解开,却忽而心中一动,收手转身向来路看去。 “前辈?”不解的看着玉清,吕霖心有所觉亦是顺着玉清目光望去,不多时只见一道光影霎时出现在众人身前,却是一位出窍中期修为看上去颇为年轻的男子。 “吕霖,你怎可任由他人进入我城的护城大阵阵眼之处!”甫一现身,年轻修士便毫不客气的向吕霖叱喝道,不由得令玉清颇感讶异。 在玉清原本的认知中,一城之主不论在谁面前都是极有尊严之辈,然而此刻这个年轻修士明显是无咎城中人,但居然堂而皇之的在外人面前叱喝吕霖,此种意味却是令人寻味。 “李前辈,这位乃是家师的子侄,当年也曾在兽潮中与我等同生共死,并非是外人。”异常恭谨的向李姓修士弯下身子,吕霖在其面前显得颇为紧张甚至有些惧怕,否则断然不会没有提前商议便在玉清面前撒谎说玉清是吕白衣的子侄,毕竟若是此时玉清予以否认,他可就真的难圆其说了。 若有所思的扫了一眼吕霖和身边明显有些怒不敢言的浅蝶,玉清微笑着摇了摇头,心道这定然是吕白衣失踪之后,有第三方实力耐不住寂寞开始插足无咎城中的权利争夺了。 这些对于玉清来说原本并无任何意义,然而亲身经历过上次兽潮之后,他对于妖兽的力量已经知之甚详,明白护城大阵乃是兽潮来临之时一个城池最重要的屏障。 在上次兽潮之中,无咎城受到了极为眼中的损伤,以至于护城大阵被完全摧毁,此后布置阵法的修士明显修为低浅,如今的大阵可说虚弱至极,莫说兽潮来临,便是来上百十个元婴期修士便足以将其击破。 再加上无咎城对于玉清来说终归是有着特殊的意义,这是他融入这个世界的一扇窗户,更有吕白衣等人对于他照拂有加,此刻他心中已经决定自己无论如何也要进入阵眼中,为无咎城布下一个真正能够承受无尽风雨的护城大阵。 玉清心中念想说来话长,但其时也不过时转瞬之间,李姓修士闻听吕霖所言却是丝毫不假以颜色,冷哼一声,将目光向玉清扫来,肃声说道:“你是何人,为何来此?” 话音刚落,玉清还未答复,李姓修士瞳孔便猛然一缩,在他的感知中面前的修士居然没有丝毫真元波动,若非已经在吕霖口中确定他便是那个外来修士,否则真个要以为自己面对的只是一介凡人了。 其实即便是这种古怪的感应,还是玉清想到自己要面对的都是些低阶修士,故意将气息外放之故,若是玉清真个不加控制,已经完全步入天人合一之境的他,在满城修士眼中怕是如同空气一般,哪怕正面相对也是丝毫无法察觉他的存在。 “在下玉清,添为神兵阁阵法师,此来是看到护城大阵有些缺陷,恐不利于日后阻挡兽潮来袭,故而想要进入做些更改。”稽首一礼,玉清向来不会在意他人对于自己的态度,虽然李姓修士表现极为失礼,但他还是和颜说道。 闻听玉清的身份,李姓修士非但没有因为他的身份而改变态度,目光中反而更是露出一丝厌恶,手指轻轻颤抖之间,一丝若有似无的隐晦波动自其身上散发出来遁入虚空而去,而一旁的吕霖亦是叫苦不迭,拉了一下玉清的衣袖苦涩的说道:“前辈,如今北岸诸城与天都山关系极为紧张,你怎可告诉他此点!” 楞了一愣,玉清自然知道刚刚李姓修士发出的乃是一种类似于传讯符的讯号,但他料想这也是他联系上层询问是否允许自己进入阵眼之举,也就不曾加以阻拦,此刻才知刚刚那道讯息恐怕是他不知自己底细召集援手前来了。 苦笑着摇了摇头,玉清向身旁浅蝶幽幽叹道:“当真是树欲静风不止,我本想重新布置大阵后立刻离开,看来还是需要费些周折了。” “公子,李浩隶属散修联盟,他不知你深浅,定是用了最高规格的传讯,你还是先行避开吧。”看到玉清还笑得出来,浅蝶委实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以为他还不知晓厉害,故而急急传音道。 微微一笑,玉清也不解释,虽然不喜沾惹麻烦,但并不代表他会有所畏惧,一路行来他所经历的绝不是李浩浅蝶之流所能想象,不再理会全神戒备的李浩,玉清转身面向阵法护罩,轻轻一指点在其上,霎时间在其他三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中,整个护罩犹如燃烧的纸张一般迅速瓦解开来,露出了内里玄奥的阵基。 “这是何人所布?”眉头微皱,玉清乍一看去便发现阵法似是参考了上古天河大阵,然而布阵者的阵法造诣委实平凡之极,在阵法刻画中竟是错误百出,无怪在外间看来大阵显得异常脆弱。 “此乃本尊布置,外来修士你可是有何异议么?” 威严的声音传来,吕霖面上陡然现出一丝喜色,一位周身衣衫遍布龙纹的金袍老者自虚无中缓步踱出,显然是接到吕霖传讯后赶来的高阶修士,而老者身后又陆续走出两男一女三名修士,皆是散发着宏大的气息波动,只是单单站立在那儿便令浅蝶和吕霖有种呼吸困难之感。 无奈一笑,玉清实是不知该如何言述,难道要真个明言老者阵法修为不佳布下的法阵漏洞百出么? “哼,区区出窍期修士不过仗着有些遮掩气息的神通,也敢觊觎护城大阵,当真大胆!”清冷的话语传来,竟是一语道出玉清的肉身修为。 转眼看去,却是与老者同来的那名女子,而她手中正有一面古镜向着玉清照耀而来。 眉头一皱,包括李浩在内,散修联盟接连而来的修士却是极为无礼,玉清虽然不在意这些,但他实在无意将时间浪费在唇舌之上,眼看四人丝毫没有给自己解释的机会便给自己下了“觊觎大阵”的动机,而就连李浩听到自己只是与他一般的出窍期修士之后都生出跃跃欲试,想要将自己就地拿下的神情,玉清索性不再示弱,冷笑一声,幽幽说道:“夏虫不可语冰,区区四名化神期修士竟自信能够将我拿下,不若便一起来吧。” 说着,玉清探手一引,浅蝶和吕霖只觉一阵莫名其妙的时空变换感,回过神来,二人已是来至玉清身后,而刚刚自老者四人身上传来的宏大威压此时已经完全感受不到,似乎都被玉清独自承受了去一般。 至此二人才真正明白这个当年只是与自己等人修为相仿的普通修士,已经成长到怎样的地步! 第二白三十四章 夏虫语冰 身躯皆是一震,金袍老者面上轻视之色顿消,刚刚玉清随手挪移空间的神通着实将他骇的遍体生寒,对于身后女子给予自己的关于玉清修为的讯息不由得怀疑起来。 而李浩却是不知身后四人心态变化,探手一引一道剑鸣响彻寰宇,身形闪动之间剑光已经临至玉清眉心,这哪是要将玉清拿下分明已是生死相搏之举,此刻即便是身后散修联盟的四人面上也纷纷对李浩之举露出不喜之色。 “着!”李浩面上闪现出不屑的笑容,只以为玉清果然如那名女子所言只是仗着有着遮掩气息的神通罢了,手中长剑没有丝毫犹豫,更是随着李浩一声暴喝,转瞬便点在玉清眉心之上。 “铮!”火星四溅,点在玉清眉心的长剑骤然弯曲,李浩只觉磅礴的反作用力自手中长剑袭来,户口霎时破裂开来,震惊之下,将目光向玉清看去。 任由长剑点在眉心,却没有受到丝毫伤害,修为达致出窍期后,万劫法身愈趋圆满,早在玉清还是练气期时便可以肉身硬接同阶修士法器,至如今,李浩得意之下并未灌注全部真元的长剑在他眼中实是与木柴无异。 然而李浩心中的杀机却令玉清心间陡然生出一丝无名业火,幽蓝色双眸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冰冷光芒,令李浩只是一眼望去便突觉冰寒刺骨,周身真元竟是瞬间凝滞,体内元婴之上覆盖起一层厚厚的冰霜来,然而又有一股无形的力量似乎将长剑和他的身体串联起来,就这般在虚空中黏在玉清身上却是无论如何都掉不下去。 “好个恶毒之人,我与你无冤无仇,只是些许误会便悍然痛下杀手,今日若不废你修为,他日不知多少无辜之人丧于你手!” 清冷的语调令李浩周身一颤,而金袍老者亦是悚然一惊,连忙高声喊道:“道友手下留情,他伤不得呀!” “嗯?”楞了一愣,玉清探指一点李浩,一道道如同活物一般的线条延展开来,瞬息之间便化作一面冰晶将李浩笼罩在内。 做完这些,玉清转而看向金袍老者,悠然说道:“你所说‘伤不得’是何意?” 面上显出一丝苦涩,不同于身后三人修道日浅不知玉清厉害,作为一步一步靠着自己努力修至化神后期的他,玉清如今一举一动之间所表现出来的神通委实惊世骇俗,莫说自己三人,怕是再来个十个八个也不入不了人家法眼,只因双方之间已经不是修为相差一阶两阶那么简单,而是在某种本质上已经完全不在一个世界之内! 措辞良久,金袍老者缓慢中透着一丝莫名恭敬的踏步来至玉清身前,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竟是向着玉清躬身一礼,苦笑着说道:“晚辈添为散修联盟护法金袍长老之一,被盟主派来此城并非是为了介入全力争斗,而是单纯的保护李浩罢了。” 难以置信的看着老者举动,那名窥伺玉清修为的女子在后面惊怒的喊道:“长老,这小子不过是会些古怪的神通罢了,你怎可如此卑躬屈膝,况且盟主派我等来时已经明说是为了保护无咎城安全,防止有高阶修士入侵吗?!” 面上苦味更浓,老者抬起头来瞄了一眼玉清看不出丝毫表情的面容,身子颤了一颤,正欲接着说下去,却忽觉身后陡然升起炽烈的真元波动,却是以女子为首的三名化神期修士不屑老者的举动,纷纷拿出自己的法宝欲与玉清一决高下。 “放肆!”一声暴喝,足以令天地失色的凛冽威压自老者身上轰然散开,三名化神修士只觉骤然霎时如被万钧巨力所压,周身真元凝滞之下刚刚准备好的诀印道法竟是反噬开来,纷纷面色一白口中鲜血喷吐! 惊骇的望向在玉清面前依旧躬身不起的老者,三名化神期修士这才明白自己等人同老者的差距,然而这也更令他们感觉迷惑,以他们的见识无论如何也不明白,以老者如此的修为到底为何要对这个明显连化神期都达不到的修士如此畏惧。 “你与此界其他修士不同,似乎颇为注重心境上的修炼,而你身后这三人便都是用秘法和丹药催生出来的吧,可惜,那手持古镜的女子资质颇为不弱,如今拔苗助长之下却是只能止步于此了。”淡然扫了一眼那三名修士,玉清摇了摇头便不再理会,转而看着老者说道。 身躯一震,持镜女子一向对于自己能够得到散修联盟栽培而自豪,然此刻听这个莫测高深的修士话语,却似乎是自己被人害了一般。 “唉……”叹息一声,老者面上亦是现出一丝无奈之色,幽幽说道:“老夫亦不赞成这种强行提升修为之举,然而终究人微言轻,难抵众口铄金。” “长老,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女子左侧留着络腮胡子的修士此刻终于忍受不了老者和玉清犹如哑谜一般的对话,不由得急声问道。 “你等就真元来说的确已经有了化神初期的修为,然而境界却严重不符根基更是虚浮,实际战力在我看来连出窍期修士都颇有不如,且修士踏足化神之后,魂魄会无形中与天地融合,与之相比你等心境修为却远远不足,届时天地意识侵袭之下,莫说修为再有长进,便是性命也堪忧!”看着一脸迷惑的三人,玉清惋惜的摇了摇头,又看了看被冰封在冰晶中的李浩,哂笑道:“自然,这等同样根基虚浮的蠢货面前,你等还是货真价实的化神期了。” 身体激颤,习惯了万人敬仰的三人哪能承受玉清的言辞,然而看其模样又实在不似作伪,心中惊震之下,却是纷纷道心不稳,面色越发苍白起来。 摇了摇头,玉清知道他们道心脆弱也不愿再继续打击,虽转移话题指着李浩向老者说道:“继续刚刚话题,为何我不能伤他?” 闻言一滞,老者面上露出一丝苦涩,似乎实在不知该如何措辞,良久才小心翼翼的苦笑道:“前辈可知散修联盟的盟主真藏上人真名为李思淼么……” “哦。”面上露出一丝恍然之色,玉清霎时明白过来,看着李浩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玩味,幽幽笑道:“那他便是李思淼不为人知的子嗣了?” 看到玉清并未生气,老者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但同时对于玉清直呼李思淼真名也令他心中更是戒惧,更是小心翼翼的说道:“不错,盟主并不欲外人知晓,故而即便是我等四人也只有我知晓来到无咎城的真实目的是保护李浩。” 点了点头,玉清探手自身前一抹,空中的冰晶缓缓化去,李浩终于重获自由,而原本冻结的真元也重新流畅起来,令其能够稳稳立在虚空不虞掉落。 老者面上现出一丝欣喜之意,正要开口道谢,只见获得自由的李浩身形一闪,已经来至三名化神修士身后,同时愤恨的向玉清喊道:“贼子,待我禀明父亲,定要你后悔今日所为。” 面色陡变,金袍老者瞥见玉清面上陡然浮现的一丝古怪笑容和那隐隐散发的杀气,不由得暗暗叫苦,对于李浩这个只知道仗势欺人的蠢货失望至极,但保护李浩安全终归是临行前盟主亲自叮咛之事,他也只得连忙飞起身形来至李浩身前,调动全身真元随时准备应对玉清的暴起攻击,口中还不忘乞求道:“李浩终归是年轻气盛,不知前辈底细,还请前辈原谅他这次无礼举动,本盟感恩不尽。” 却是焦急之下,连忌讳都忘记,将散修联盟都搬出来了,而冰封在冰晶中的李浩并不知道刚刚发生的事情,只以为玉清是害怕自己这边的四位化神期修士才将自己放出,此时看到老者和其他三名化神期修士紧张万分的模样,才知道自己似乎有招惹了天大的麻烦。 “你不必如此懊恼。”看着老者懊恼的模样,玉清微微一笑,悠然说道:“只因就算他刚刚没有顶撞我,我也没有打算要放过他。” “呃……”闻言一惊,老者疑惑的看着玉清,实在摸不清楚面前这个神秘修士的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 “你四人也是尽忠职守,我不欲为难你们,但对于此子即便我不伤他,李思淼知道后也断不会与我善罢甘休,故而无论我做些什么结局都不会有所变化。”微笑着说着,玉清指了指躲在四人身后得了李浩,肃然说道:“自见面起我已给他两次机会,但此子性格着实恶劣,竟丝毫不知悔改,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我今日不取他性命已是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 说罢,玉清拿手一点,金袍老者四人一阵紧张却没有发觉有丝毫攻击临身,诧异之下连忙转身看去,却发觉刚刚还在身后李浩的此时已经消失无踪,急急转过头来,却只见李浩正被玉清一手紧握丹田,面上现出无比痛苦之色。 第二百三十五章 不知悔改 “破!” 淡然的话语声此刻在李浩听来却犹如寒冰般冷冽,无尽的恐惧在心底蔓延开来,一丝柔和但却透着无尽威严的神异力量自按在丹田的手心中发出,李浩只觉体内元婴传来一声惊恐的尖叫,霎时间,只觉剧痛袭来,人已失去意识。 就在此时,三道剑光呈交叉之势骤然袭来,玉清淡然一笑,身形闪动之间,已经化作点点星光飘散开来,只令剑光徒然穿过,露出因震惊而面色灰白的三人来,而看三人胸口的衣衫,赫然各有一道掌痕刻印其上。 “这是什么遁术!”喃喃自语着,金袍老者自李浩被玉清拿在手中,便放弃了徒劳的抵抗,并未同其他三人一道对玉清进行攻击,所以刚刚发生的事情都在他的目光和神念笼罩之下。 然而令他震惊的是,在剑光及体的一瞬,神念中霎时失去了玉清的踪影,仿佛其人真的化作点点星光一般,此等遁术对于他来说根本难以想象。 “我已手下留情,他虽然修为尽丧,但心魔也已被我驱逐,若能坚定信念重新修炼,以他的资质未使不能再度登临巅峰。”将李浩甩向金袍老者,玉清淡然说道。 愣了一愣,金袍老者望向玉清的目光中充满了感激之情,的确如他所言,这般处置已是万分慈悲了。 此刻在老者心中最大的希望便是此事能够到此为止,毕竟如今的清微界可说是风波诡谲,暗流汹涌,散修联盟的实力在这些年虽然多有增长,然而未来敌人的身份和力量还是个未知之数,这般境况之下,决不可再同玉清这等修为深不可测的大神通者结怨,然而关键还是在于李浩的母亲是否会因为感知到自己孩儿受到重创而前来报复,毕竟在他的印象中那个女子却是极为护短的存在呐。 远离无咎城极北之地,一处苍茫无际的大山之中,一声响彻寰宇的尖锐女子叱喝突然响起。 “李思淼,你给我滚出来!” 随着声音望去,一位身着红色云衫,相貌典雅的三十许丽人,正一脸冰冷的望向群山环抱的一处被冰雪覆盖的山谷之中。 “呵……”一声无奈的苦笑发出,一位衣着朴素,但周身隐隐透出无尽威严的中年男子缓步自地面向虚空踏来,至女子身前三丈之处时,才幽幽说道:“云姬,何事令你如此生气?” “少给我装糊涂,浩儿被人废了修为,你敢说你不知道?!”因为李思淼的话语,被称为云姬的女子显得更是愤怒,说话之时,周身真元剧烈波动,掀起真真狂风向四周扩散开来。 面色更苦,李思淼沉默半晌,终是叹息道:“浩儿那性格你不是不知,你我护得他一时护不得一世,今日这位不知名的大神通者已是手下留情,我断不会不明是非去找他寻仇。” “他是你亲生儿子,你竟说他咎由自取?”颤抖着伸出手指,云姬眼中泪水翻滚,嘶声吼道:“好,你不为他报仇,我去,待我母子二人都被那人害了之后,你自在此逍遥!” 说罢,竟是身化流光转瞬便消失在天际尽头。 伸出手欲作拦阻,却终是未说一言,李思淼无奈的叹息一声,幽幽说道:“云姬,你可知我亦是身不由己,根本脱不得身,即便浩儿咎由自取,但他身受重伤,我也是心急如焚,恨不得插翅飞至他的身旁呐。” “真藏,荒兽的封印已基本结束,剩下的交由老夫便是,你去吧。” 苍老的声音突然自身后传来,李思淼骤然一惊,转过身来向着山谷深处恭敬的说道:“此等紧要关头,真藏身为盟主岂可任意离去,老祖莫要再做此言。” “云姬虽然护短,但其本性还算善良,且作为本盟关键战力之一,若是任由她同那名修士发生冲突,一旦有所损伤却是如今我等所无法承受的,你还是去一趟的好。”老祖的声音似乎蕴含着奇异的魔力,一字一语之间,整个天地都为之律动,稍停,老祖似是又想到什么,嘱咐道:“切记,你此去是调和冲突,万万不可与那名修士交手!” 悚然一惊,身为足以与天都神山分庭抗礼的散修联盟盟主,李思淼的修为如何自不必多说,对于伤害李浩的玉清,在他原本的想念中,也不过是个普通高阶修士罢了,然而此刻听到山谷中老祖似乎那名修士有着足以伤害云姬的修为,再加上最后那句郑重其事的嘱托,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小瞧那名修士了。 郑重的点了点头,意识到事态严重,李思淼也不再犹豫,转身一步踏入虚空不见了踪影,乍一看去竟是同玉清施展的空间神通一般无二。 “唉,多事之秋,只希望云姬莫要同那名修士结下仇隙,否则……” 空寂的山谷中,至于老祖喃喃自语声,缓缓回荡飘扬。 静静的端坐于护城大阵阵眼之侧三天之后,玉清双手在虚空中不断的化出玄妙的印记,令一旁静静观瞧的吕霖和浅蝶只觉脑海中不断传来阵阵刺痛,只是一刻钟时分,便有种昏昏欲睡之感,然而令二人惊恐的是察觉出不妥后,二人也曾想要将视线从玉清刻画的印记上收回,却只觉目光如同被无形之力吸住一般,无论如何也无法收回。 “抱元守一,莫作他想。”轻喝一声,玉清明显是用上了清心咒的道法,吕霖和浅蝶霎时惊醒过来,不由得惊出了一身冷汗。 谨依玉清所言,二人立刻在玉清身后端坐下来,精心凝神,不敢再看。 随着玉清双手在虚空中无比娴熟的滑动,地面上的阵眼也似乎被无形刻刀犁过,那原本繁复的咒印越发神秘莫测起来,古拙厚重之感勃然生发。 眉头忽而一皱,玉清心中一阵血气悸动,略一思量便是一声哭笑,已经约略猜到是什么麻烦临身,一直交叉在一起的双手忽而分开,左手在虚空之中划出无数与之前截然不同,闪烁着颇为犀利光芒的咒印来。 “轰!”身体划破虚空所破开的气浪合拢之下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无咎城内所有人都震惊的抬起头来向上空看去,只见一道红衣身影正傲然屹立虚空之中,看向下方的目光中满是冷峻之色,正是自散修联盟中以秘术飞盾而来。 而随着云姬甫一站定,金袍老者四人扶着看上去显得虚弱至极的李浩一道现行出来,颇有些忌惮的望了一眼云姬,金袍老者上前两步恭敬地说道:“我等四人无能,致使李浩身受重伤,还请前辈责罚。” 面上神色变幻,看着李浩痛苦的模样,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存在,云姬心中的愤怒已经达致顶点,然而在来的一刻,她便已经通过刻印在李浩身上的秘术知道了当时的情状,而伤害李浩的修士到底是何等修为也心中有数,故对于金袍老者四人并无保护不周的责备,同那人对战毕竟已经超出了他们四人的能力所及。 “罢了,你们也已尽力,带着浩儿暂且退下吧。”轻轻点出一指,柔和的真元自指尖浮现,径直射入李浩体内,云姬无奈的摆了摆手,示意金袍老者四人带着李浩离开。 感受着靠在自己身上的李浩缓缓回复平静,似是在云姬一指之下昏睡过去,金袍老者犹豫半晌,似是想要说些什么,但终是低沉的叹息一声,携身后四人化作流光转瞬而逝。 云姬因金袍老者的一声叹息愣了一愣,但也并没有过多在意,将目光重新放回无咎城中,清冷的叱喝道:“勿那修士,我知你还在城中,还不出来与我相见?!” 声音回荡,却没有丝毫回应,云姬面上怒色更浓,不由得冷哼一声,神识铺天盖地的扫射出去,将整个无咎城覆盖起来,确实要挖地三尺寻出伤害李浩的修士所在。 然而一炷香过去,神识反馈回云姬的却是一片空无,整个城池之中一切如常,单独独缺了那名修士的身影,不信邪的她还连续将护城大阵阵眼所在扫了数遍,也毫无所获,似乎那名修士真的已经离开了无咎城一般。 探手入怀,取出一面同金袍老者一道的那名女修手中看上去一模一样,但其上花纹更显古朴的古镜,云姬持其向无咎城一照,不由得银牙紧咬,在古镜镜面之上,分明有无数道氤氲光线在无咎城上空错综复杂的交织在一起,化作一方玄妙的图形将无咎城覆盖其下。 “好你个无耻之徒,自己龟缩不出,却弄个装神弄鬼的阵法糊弄与我,待我破了此阵将你寻出,定要你生不如死。”咬牙切齿的喃喃自语,云姬双手一抖,一方闪烁着万丈毫光,乍一看去犹如文房四宝中砚台模样的异宝在虚空中浮现出来。 随着云姬一口金色元气喷在其上,霎时在城下紧张观瞧的人群惊叹声中,那砚台遗宝身上光芒越发刺眼,体形眨眼间便暴增到一个小山模样。 “去!” 第二百三十六章 砚台 一声怒叱,迎风而涨的砚台身上光芒骤然收敛,取而代之的是虚空中弥漫开来的一股令人只觉泰山压顶一般难以承受之重,莫说普通凡人,便是下方的众多修士都只觉体内真元大乱,有种大祸临头之感。 心内皆是大惊,所有人都明白若是任由那方砚台砸落下来,怕是下方诸人没有任何人能够幸免,然而此刻才真正看出南北两岸修士的区别所在。 没有一位修士四散逃离,相反每个人面上都闪现坚毅之色,每个人都仿佛训练有素,在这等危急时刻却开始了虽然迅速但却有条不紊的排罡布斗,显然是布置者某种防御性的法阵,而看自他们身上绵延而起的光芒将合拢成一个巨大的半圆形护罩便不难看出,他们的意图正是合力保护身边已是惊慌失措但却动弹不得的凡人。 此时,不知是谁向着云姬大声吼道:“前辈手下留情,此宝与护城大阵交击产生的余波足以造成城内居民伤亡呐!” 面上露出一丝不屑,显然这位修士所说的普通凡人伤亡如何并不在云姬考量之内,没有丝毫犹豫,砚台上散发着愈发浓郁的威压,在底下众人的默默祈祷之中,“轰”的一声被一层看似薄弱的透明护罩拦了下来。 出乎下方修士的预料,随着砚台和护城大阵的撞击,下方诸人并没有迎来想象中的冲击感,仿佛携砚台而来的无俦威势一点不剩的被护城大阵挡下了一般。 “这是怎么回事,护城大阵不可能拦得住这种层级的修士!”喃喃自语着,下方一位元婴期修士一边维持着阵势,一边不可思议的看着虚空中仿佛成了焦灼之势的砚台和护罩。 “难道是……”身旁同样修为的一名修士眼中满是奇异的色彩,脑海中霎时浮现出当日那个轻易穿越护城大阵并要求进入大阵阵眼的神秘修士。 对视一眼,双方皆是发现对方眼中浓浓的震惊之色,只因自那名修士进入阵眼也不过三日有余,怎可能会将大阵完善至这等地步! 面上同样充满了难以置信之色,这方砚台虽然并非是什么被明文记载的上古至宝,但也是云姬多年前在一次探寻古代修士遗迹之时发现,历经无数大战,不知给予云姬多少助力,其威力如何,自然不必多说,然而此刻却被一个小小城池的护城大阵拦下,如何不令云姬心中惊震。 虽然一向不太理会散修联盟的事物,然而因为此次无咎城中有自己的儿子李浩前来,云姬自然多有关注,知道如今阻拦自己的阵法是刚刚的金袍长老所布,但是以他的修为布下的阵法绝不可能将自己的攻击阻拦下来,剩下的原因,便只可能是那名伤害自己孩儿的可恶修士在自己启程之后的三天内,对护城大阵做了令人难以置信的完善。 想到这儿,云姬不由得有些佩服起那个伤害自己孩儿的修士来,然而这并不能消减她心中对于李浩受伤的愤怒,故而看到砚台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攻破护城大阵,索性伸手入怀,又拿出一个萦绕着无尽雷光的古怪尖锥来。 “雷公锥?!”纷纷骇然失色,修士之中突然响起数声一模一样的惊呼声,显然云姬拿出的锥状法宝在修界之中是赫赫有名之物,甫一出现便令下方修士惊骇起来。 “勿那修士,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否则雷公锥击下,此城化作废墟的因果便要算你头上!”清冷的声音响彻整个无咎城,其间隐含的愤怒令城中诸人身体猛然一颤,只觉刺骨严寒骤然侵入体内,那护住众人的半圆形护罩竟是霎时皲裂开来,缓缓化作片片碎末消散一空。 良久无言,玉清似乎打算试一试雷神锥的威力一般,竟是丝毫不作回应,只余满城修士满心悲凉,云姬也好玉清也罢,二者对于他们来说都是遥不可及的存在,无论哪方也得罪不起,只得沉默无言,静等灾难降临。 冷哼一声,云姬略一犹豫,将手一扬,雷公锥蓦地飞至虚空,无尽雷光轰然四射,被砚台砸中也没有丝毫涟漪生出的护罩上竟是出现丝丝裂痕,虽然极尽微小,但却无法瞒过在场诸位修士,一股绝望气息缓缓蔓延开来。 “破!”等待半晌,却依旧没有见到伤害李浩的修士现身,云姬将心一横,竟真的拿手一点,空中的雷公锥之后蓦地显出一道肌肉虬结遍身赤红,禁闭的双目散发着丝丝雷电的硕大神祗现出身来。 一口金血喷在雷公锥上,神祗虚影越发清晰,紧闭的双目骤然睁开,天地之间仿如变为人间地狱,无尽的雷光犹如雨点一般砸落在护城大阵之上,即便是凡人也能够清晰看到的巨大裂痕出现在护罩之上,整个无咎城开始剧烈颤抖,底下一直因为惧怕云姬威压而默然不语的城内凡人被这仿如末日一般的景象所骇,终于纷纷绝望的哭喊起来。 猛然一滞,闻听下方的哭喊声,云姬心头陡然生出一股莫名的烦躁,那已经伸出一半的手指轻轻颤抖起来,而虚空之中的神祗虚影已经伸出手来缓缓将雷公锥握在手中作势欲砸,静待云姬一指点下,便要将整个无咎城化作虚无。 静默良久,云姬心中千回百转,李浩被伤的愤怒并未有丝毫消减,心中将整个城池毁去逼迫那名修士现身的冲动也愈演愈烈,然而当自己闻听那些明显还只是孩子的凡人哭喊时,那本来在心中视作蝼蚁的凡人突然有了一份莫名的重量,自己的手指却是无论如何也难以点下。 “唉……”五味杂陈的长叹一声,云姬面上显出一抹苦笑,点出的手指缓缓收了回来,而空中的神祗虚影也在瞬息之间消失不见,只余已经回复平常的雷公锥落在她的掌心之中,而眼看便要破碎的护城大阵也在失去了雷光肆虐之后,护罩裂痕慢慢修复了起来。 “罢了,我便在此等你,倒要看看你能忍耐多久!”心情复杂的看着身下欢呼雀跃的人群,云姬面上也隐隐有一丝莫名的欣慰,转过头来看着身侧不远的虚空颠怒道:“李思淼,你来就是在一旁看热闹么!” “嘿……”一声苦笑自虚无中传来,李思淼的身影蓦地显现出来,却是距离云姬只有五步之遥,现身之后,李思淼看着径自盘坐虚空丝毫不理会自己的云姬,面上闪现一丝柔和的微笑,幽幽说道:“谢谢你没有降下雷公锥。” “若我不收呢?”头也不抬,云姬爱搭不理的向李思淼说道。 “那我只能舍命阻拦了。”苦笑着摇了摇头,李思淼转身看着城内还在戒惧的看着自己二人的诸位修士,幽幽说道。 身子一颤,云姬嘴角颤抖两下终是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叹息一声,便不再言语。 “令二位久候,在下玉清有礼了。”轻柔的话语自虚空之中传来,云姬和李思淼骤然一惊,神念四散而出寻觅说话之人,然而回馈而来的却毫无所得。 “莫要在此装神弄鬼,你便是伤害浩儿的凶手么?”站起身来,云姬将目光四处扫视,却依旧什么也无法看到,只得无奈的看向身旁的李思淼。 一脸忌讳的摇了摇头,李思淼心中亦是惊异万分,只因机缘巧合之下他曾经得遇上古异人的传承,对于空间之道颇有造诣,然而如今这个名叫玉清的修士分明便是藏身在空间缝隙之中,然而自己却根本无法发现他的踪迹,甚至连他的气息都无法感应,这委实令李思淼有些匪夷所思难以置信。 一声叹息自虚无之中幽幽传出,在二人身前一道光门骤然浮现,玉清的身影自其内缓步而出,先是向着李思淼稽首一礼,这才转向云姬道:“不错,废去李浩修为之人正是我。” “混账!”尖利的叱喝道,云姬双手一引,炽烈的剑芒自其手中犹如闪电般向玉清射去,一旁的李思淼阻拦不及只得暗作戒备,防备玉清暴起反击。 淡然自若的伸出手来,那道令虚空闪现丝丝裂痕的炽烈剑芒竟被玉清握在手中,略一用力便告湮灭,即便是对玉清愤恨至极的云姬也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一时竟是忘了继续攻击。 “我废李浩修为,你身为他的母亲前来寻仇无可厚非,只是我实在不愿与你生死相搏,不若下个赌注如何?”淡然一笑,玉清甩了甩有些酸麻的手中,云姬修为终究高绝,即便没有动用法宝但含恨而发的剑芒也着实有着不小的威力,玉清此举意在威慑,故而纯粹是仗着以万劫法身淬炼的强悍肉身毫无花哨的硬接下来,此刻却是并不好受。 “哼,如何赌法?”一时之间也摸不清玉清的虚实,云姬虽然恼怒却没有丧失心智,刚刚一个照面之间她以隐约感知到双方的实力对比,怕是真的生死相搏之下,即便是自己这边二人联手胜负也是个未知之数。 “我便立在此处任你三击绝不躲闪,此后不论生死,这段恩怨一笔勾销!” 第二百三十七章 任你三击 相视愕然,不提李思淼还在思量玉清此举到底有何深意,这边云姬却已经怒极而笑,手指颤抖的指着玉清说道:“你当真如此瞧不起人,届时身死道消可莫要怨天尤人!” 淡然摇头,玉清幽幽说道:“对于二位我并未有丝毫轻视之意,以我遁术要躲避二位的追索并非难事,如今愿意现身相见,只是诚心想要化解这段恩怨罢了。” 双目中异彩闪烁,李思淼面上显出一丝微笑,向因为玉清话语而有些怔然的云姬说道:“云姬,刚刚我已看过,这位道友虽然废去浩儿修为,但并未损伤他的根基,你我也不要如此咄咄逼人,不如就这样算了吧。” “你说什么?”诧异的转过头来,云姬心痛子伤,却是并未细看李浩的伤势到底如何,只以为那个可恨的修士是将自己的孩儿彻底废了,这才疯狂的想要报复,此刻听到李思淼的话语,却是不由得愣住了。 看着云姬的双眼,李思淼并未重复刚刚的话语,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面上神色变幻,云姬看着风轻云淡的站在自己身前的玉清,心中的怨恨也渐渐消散,半晌,才朱唇轻启,幽幽说道:“你伤我孩儿,我断然不能这般轻易便原谅你,不若赌注改为一击,此后你我两不相欠。” 淡然一笑,玉清向着李思淼摆了摆手,示意他无需再作斡旋,只因虽然他废去李浩修为势在必行,否则心魔日趋壮大之下,李浩不知会祸害多少无辜生命。 但是另一方面,对于母亲这种身份,他心中一直有着莫名的情愫,故而才会在云姬到来之时不愿现身,以免云姬盛怒之下不依不挠的与自己舍命相搏。 此刻提出任由云姬三击也是想要补偿自己对于伤害了一个母亲心中的那份不安罢了,故而玉清自然不会在意击打在自己身上的到底是一击还是三击,只是自云姬话语中能够听出她对于自己的怨恨消减了不少,心中已是颇感欣慰。 “请。”拱了拱手,玉清扶了扶身上并无褶皱的衣衫,向着云姬悠然说道。 而李思淼见到玉清似乎胸有成竹,索性也不再阻拦,毕竟对于这个神秘的男子他也抱有极大的兴趣,三日时光便将护城大阵完善至能够抵挡渡劫期修士攻击的程度,还在自己之上的空间神通,足以将云姬发出的剑芒掐灭的强悍肉身,这些都令他颇觉好奇,这个男子到底要如何好不躲闪的接下云姬一击? 毕竟与刚刚的随手一击不同,云姬终究也是准大乘期修士,即便是上界真仙怕是也绝无把握能够生生受其一击而毫发无损。 拿手一招,与护城大阵不断僵持的砚台现于手中,云姬看着玉清郑重的说道:“话说在前,这一击我决不会手下留情,你可做好准备了?” 淡淡的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经做好准备,玉清双目微闭,双手负背做出一副完全不予抵抗的架势。 冷哼一声,对于玉清风轻云淡的姿态感觉颇为不爽,灌入砚台中的真元无形中加大了几分,本来只想象征性的教训一下这个伤害自己孩儿的可恶修士,但此时在玉清“挑衅”的表情下,却是不由得生出要奋力一击的心思。 “呃……”抚额苦笑,看着云姬模样,李思淼如何不知道她的心思,担忧之余向玉清看去,发觉他对一个渡劫后期修士竟是真的毫不在意一般,却是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迎风而涨,此刻的砚台已经完全增长到刚刚砸击护城大阵的体形,然而在云姬的恼怒下,砚台的增长并未就此停止,反而愈来愈大。 本来若是战斗之中这方砚台法宝只会增长到如今体形的二分之一便已是极限,毕竟在高阶修士千变万化的遁术身法之下,巨型法宝打中敌手的几率微乎其微,故而云姬极少有将砚台威力完全发挥出来的时候,然而此刻面对的对手并不闪躲,又被对方有意无意的一激,云姬索性不在控制,体内真元疯狂的涌入砚台之内,须臾之间,砚台已经真正如同一座巨山一般,将整个大地遮挡在阴影之中。 双眼猛然睁开,幽蓝色的光芒直刺头顶之上的砚台底部,玉清面上显出一丝莫名的笑意,又再度闭上双目,静等云姬施法。 “着!”一声轻叱,云姬虽然不解刚刚玉清的举动,但此时的她已经不可能再将砚台收回,拿手一点玉清,砚台在呼啸声中,如泰山压顶般砸在玉清头顶之上。 铮然爆响,整个大地都被剧烈的声波震得颤抖不已,而云姬和李思淼更是不由自主的向后飞退十余丈,以躲避声波入耳引起头颅不断生出的阵阵刺痛感。 双目如电,透过因为剧烈声波而震荡不喜变得有些模糊的空间看向玉清所在,二人面上皆是一片不可置信之色。 不摇不动,任由大山一般的砚台砸在自己头顶,玉清只觉一股庞然巨力袭来,啥时之间只觉眼前金星直冒,口鼻之中渗出丝丝血迹,接着剧烈到足以将空间撕裂的声波在如此近距离内灌入脑海,宁静的定海界骤然泛起波澜,若非玉清的神魂在这十年中又有了不小的进步,否则首当其冲之下怕是要被震为齑粉了。 声波并非只是冲击识海,余下的声波汇集砚台落下的冲击力将玉清周身骨骼压得咯吱作响,即便是久历万劫法身淬炼的肉身也有些难以承受,忍不住单膝跪地,身形霎时陷下去一丈左右。 “他是体修么?这是什么炼体功法……”震惊难耐,云姬有些迷茫的看着身旁同样震惊的李思淼,喃喃说道。 苦涩的摇了摇头,原本想要借玉清抵御砚台的方法看出他的师承来历,谁曾想他竟然如同刚刚掐灭云姬剑芒一般,没有丝毫花哨的纯粹以肉身硬接下了砚台一击,除了对于玉清的来历越来越觉扑朔迷离和震惊之外,却是一无所得。 良久,砚台的法力终于消失,玉清略有些喘息的单手将其托着,向一旁还在惊讶之中,一时完全忘记收回自己法宝的云姬说道:“承让了,如之前所言,这段恩怨算是两清了。” 悚然惊醒,云姬默然半晌,突然上前两步向玉清稽首一礼道:“罢了,你之修为当真高绝,我不是你的对手,多谢你甘愿承我一击令我了却心魔。” 面上绽放一抹微笑,玉清淡然摇了摇头,指着手中的砚台悠然说道:“恕我直言,刚刚道友催动砚台之时,我已秘法观瞧了下砚台底部的上古文字,其内似乎有我亟需之物,不知道友可否借我三日时光?” 对视一眼,李思淼代替云姬上前向着玉清回了一礼,苦笑道:“不知道友可是想要里面的息壤么?” 愣了一愣,玉清哂然一笑,郑重的向李思淼二人躬身一礼,幽幽说道:“不错,我听闻息壤可以为修士重塑肉身,而我恰好有两位长辈此刻只余一缕残魂长眠在一件异宝之内。” “确实要令道友失望了,在下碰巧也略识上古文字,故而云姬得到此宝之后曾寻我问询砚台底部文字的含义……”说到这儿,李思淼面上苦笑更浓,有些赧然的向玉清说道:“其内息壤却是已经被我二人祭炼成散修联盟的阵眼之柱了。” 失望的叹息一声,满怀希望之下却被无情的打落谷底,玉清也觉造化弄人,只是如今他的心境已经今非昔比,故而也只是略作低沉便恢复过来,将手中砚台递回云姬,向着二人郑重说道:“二位久在清微界中,不知可知此界还有何处有息壤存在么?” 皱眉苦思少许,二人同时摇了摇头,看到玉清失望的样子,云姬略有些不忍,想了一下同李思淼说道:“我二人虽然不知,但老祖存在时间远胜你我,或许有些线索也说不定。” 展颜一笑,李思淼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大笑道:“我却是忘了他老人家了,道友何不留下联络方式,待我二人回去询问老祖过后给你传讯?” “既如此何不让我随二位同去?”沉思半晌,玉清自讨还有许多事物需要处理,无咎城大阵已近布置完善,而无忧城的护城大阵在兽潮之中并未有所损伤,故而自己目前还需去一趟虺云雨处,看是否能够探得吕白衣等人的讯息,如此飘忽不定之下,传讯符很可能无法锁定身具空间神通的自己,故而随李思淼夫妇同去询问那个老祖才是万全之策。 “散修联盟所在乃是极为隐秘之事,即便是我也不能随意带外人前往,我也知道友身具空间神通,担心传讯玉符无法联络你,只不知一日时光道友可能等得。”眉头一皱,李思淼有些为难的叹了口气,思讨半晌突然咬牙说道:“若是拼尽全力,我应可以在一日之内赶回联盟。” 小鹤莫名其妙的突然开始头疼起来…… 第二百三十八章 一日 哂然一笑,玉清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歉然说道:“抱歉,此事实是我心中最大的执念,故而每每碰到与之相关之事都会颇有些进退失据,道友在外间可还有他事未了?” 愣了一愣,李思淼有些摸不清玉清用意,索性实话实说道:“这倒没有,盟中还有要事不曾处理完毕,若非此次云姬身份重要,否则我是断然无法脱身的。” “既如此,便由我送贤伉俪回返吧。”说着,玉清向李思淼和云姬告罪一声,双目中冰蓝色光芒大放,瞬息之间便将二人遗留在虚空中的讯息扫视一遍,神魂略作推演散修联盟驻地所在已经清晰的展现在玉清脑海之中。 因为玉清的话语有些迷惑,李思淼正欲询问,突然被玉清眼中的冰蓝色光芒扫过,只便觉体内真元猛地一滞,在一瞬间竟是隐隐有冻结之势,而令一旁修为较李思淼还弱了少许的云姬感受更是强烈,二人不由得相视骇然,心内对于玉清更觉忌讳,纷纷庆幸刚刚没有真个同他生死相搏。 神魂异变之后,玉清许多神通与此前相比都有了些许不同,就如天目之术,自古以来即便是上古天仙离娄修至极致,其天目中散发的光芒亦是幽蓝色,然而玉清如今的天目却独独散发着冰蓝色光芒,同离娄相比似是多了些许攻击他人灵魂的力量,这一度令玉清颇为不解,只因这种攻击性的力量并不能被他自如的加以控制。 李思淼二人的异状,玉清自然能够感知得到,只是他也没有办法,只能在神魂推演完毕之后立刻将天目收起,拿手一点虚空,向着二人拱手说道:“自此而入,大约一顿饭功夫即可达致贵盟,也算是我对于二位为我提供线索的报偿吧。” 已经无法形容心中对于玉清的震惊,二人相视苦笑,冲着玉清拱了拱手,又发出讯息招呼金袍老者带着李浩前来,众人一道迈入空间隧道之内不见了踪影。 身形降下来在无咎城中,吕霖和浅蝶已经来在身前,看着玉清恭敬地说道:“前辈修为当真通天地造化,不过三日时光布下的法阵便足以能够将渡劫修士阻拦在外,下次兽潮之时,我等也多了一份强力的保障了。” 虽说如此,但吕霖面上却并不似其口中那般轻松,这些话语颇有些阿谀之意了。 想来也是,兽潮来临之时怕是不下亿万之数,其攻击力绝非一两个渡劫期修士所能比拟,与之前那个漏洞百出的大阵相比,此阵也不过是能够多拖延几日罢了。 微微一笑,玉清自然清楚吕霖心中所想,淡淡的解释道:“阵法与我等修炼一般,需要汲取天地灵气充实自身,此阵刚刚完善还需十余年才能彻底成长,刚刚所发挥的力量不过完整阵势的十之一二罢了。” 悚然一惊,接着便满脸欢喜之色,吕霖愣了少许,竟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颤抖着向玉清说道:“如此无咎城中居民再无朝不保夕之心,前辈大恩,请受吕霖一拜!” “前辈大恩,请受晚辈一拜!” 正要将吕霖扶起,玉清耳边又突然响起其他修士的声音,转头望去,身旁黑压压已经跪倒一片,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充满了感激之意。 叹息一声,玉清双手虚扶,一股轻柔的力量将众人扶起,幽幽说道:“你等不必谢我,我如此不过是回报当年吕叔的照拂之意,倒是你等令我感受到了拳拳赤子之心,应是我感谢你们才对。” 说着,玉清抬眼望向虚空,不论修凡气息拧成一片不分彼此的坚强气息自无咎城内浩然直入九天,心中亦是不由自主的升起一丝莫名的祥和之意。 “对了,那李浩到底为何来到无咎城中,身为李思淼的独生子他不应该会觊觎城主之位才对。”突然想到什么,玉清看着吕霖不解的问道。 苦笑着摇了摇头,吕霖似是有难言之隐,向着玉清悄悄传音道:“还不是为了小师妹,那李浩不知在何处见到了小师妹此后便一发不可收拾,没日没夜的在侧骚扰,即便小师妹和子轩世弟偷偷跑去南岸之后,他还是不愿离去,非要在此等候小师妹归来。” “呃……”抚额轻叹,玉清亦是不由得哭笑起来,现在回想起来,记忆中的云妹儿似乎的确雅丽脱俗,若是被登徒子遇到还真是会起些波澜,只是玉清从来不会考虑男女之情,故而此前根本没有考虑过这一可能。 “你又要走了?”看着气氛融洽的在那边有说有笑的二人,浅蝶冥冥中突然生出一丝莫名的感应,明眸一眨不眨的盯着玉清,幽幽笑道。 愣了一愣,玉清转头看了浅蝶半晌,轻轻点了点头,淡淡的说道:“保重。” 说罢,又向周身稽首一礼作为告别,身子突然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开来,徒留无数惊呼和一声略带苦涩的叹息,在无咎城中缓缓回荡。 身形再度凝聚却是已经来在无忧城外,玉清扫了一眼无忧城的护城大阵便放下心来,当年的兽潮的确没有将此阵阵眼破坏,经过这些年休养生息,大阵已经再度恢复过来,只是即便如此,若是下次兽潮仍有上次的规模,结局并无不同,故而玉清此来仍要看看能否将大阵加以完善。 将身形降下,玉清在此城中并无熟人,故而并未如无咎城那般强行将护罩突破,而是选择催使天魔神通身化虚无跨越而过,负责守卫的修士却是丝毫也感受不到自眼前掠过的玉清。 不多时,靠着强悍的神魂玉清已经锁定了大阵阵眼所在,然而令他意外的是,阵眼之中竟是还有着一个隐晦的气息隐藏在侧,玉清毫无防备却是并未隐匿自身神魂,那道气息霎时向这边注目而视。 这股气息极为庞大,但这并非玉清在意之处,只因这气息对于玉清来说应是极为陌生的但却又诡异的透着丝丝熟悉感,令玉清颇觉疑惑。 “大神通者,你所为何来?” 苍老的声音幽幽传来,总是行藏已经泄漏,玉清也不做隐瞒,身形一动之间已经再度化身虚无,眨眼便来至那道气息身边。 “咦,这是天魔神通,道友是自域外而来?”一位苍苍老者端坐在一面石碑之前,眉头微微皱起,看着无视自己身边的阵法阻拦,突然出现在身前的玉清说道。 并未回应老者问话,玉清的目光被老者身后的石碑吸引,面上现出惊愕神色。 感应到玉清的目光中蕴含的意义,老者也是一愣,转头看着身后的石碑,若有所悟的说道:“看来你也是被它选中之人。” 顺着玉清目光望去,老者身后石碑不知以何材质制作,通体散发着古拙苍劲的气息,其上九个金光闪闪的大字此刻在玉清看来却是怵目惊心,域外第一天魔王古殇。 “选中?”闻言一愣,玉清转而看相老者,不解的问道。 “不错,域外之中竞争异常惨烈远郊我等所处世界远伸,故而古殇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寻觅下届之中魂魄强悍之人,并在其人识海之中立下彰显自己天魔王身份的石碑,用以威慑其他天魔,令选中者可以无惧心魔侵袭在短时间内将魂魄修炼至极致。”说到这儿,老者面上突然闪现一丝嘲讽的笑容,幽幽说道:“可笑许多被选中者还以为这是上天眷顾,殊不知他们只是古殇所饲养的食物罢了,嘿。” 闻听老者话语,玉清心中并无震惊,“上天眷顾”之类的天真想法绝不会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自从古殇的石碑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脑海中的一刻,他的神魂从未停止过对于古殇动机的推演,如今听到老者所言也不过是证实了他心中所想罢了。 “原来如此,只是看来第一天魔王也并非是域外至高的存在,否则我天劫之时不应该还会来到那般多的天魔侵扰。”淡然一笑,玉清摇了摇头,竟是就地盘膝在老者身前座下,拱了拱手开口问道:“在下玉清,一届散修,不知道友如何称呼?” “我名韩莫宸,乃是此城修士。”并未在意玉清看似失礼的举动,不知是否因为同是被古殇选中之人,见到玉清之后,韩智宸心中便莫名的生出一丝亲切感。 “韩莫宸……”心中默念老者名姓,玉清知道他定是韩莫闻的族人,悠然笑道:“我此来是为了护城大阵,自上次兽潮之后我深知如今大阵的强度远远不够,故而想要尝试着将其完善。” “哦,你是阵法师?”面色一动,韩莫宸犹豫半晌,缓缓揭开胸前衣衫叹息道:“如此相遇也算缘分,还请道友先看看能否破解这道禁制?” 瞳孔猛然一缩,展现在玉清眼前的根本已经看不出是人类的胸膛,如同蜘蛛网一般曲折蜿蜒的道道紫黑色血痕令韩莫宸的胸口看上去支离破碎,晦涩至极的古怪波动,令玉清眉心突突直跳。 这竟是夺体之仪! 第二百三十九章 夺体之仪 “看来我是找对人了,不知道友是几级阵法师?”微微一笑,对于自己胸口的禁制,韩莫宸似乎并非是真的如何在意,相反却对玉清的阵法造诣颇觉兴趣。 “我非是此界之人,故而对于此界关于阵法的层级并不熟悉,另外阵法之道变幻万千,将之分级实属谬误。”面上显出一丝略带嘲讽的笑容,玉清收摄心神仔细的钻研起面前的禁制来。 大约一刻钟时分过去,玉清突然皱了皱眉头,疑惑的向韩莫宸说道:“这道禁制应该已经发作了有数十年之久,你是如何熬到现在的?” 面上现出一丝震惊之色,韩莫宸混杂着些许不可思议的眼神仔细的在玉清身上扫过,喃喃的说道:“道友在阵法一道上的造诣当真了得,为了这道禁制莫闻曾为我遍寻阵法师前来搭救,却没有一个人能够认出这禁制的来历,想不到道友今日居然在如此短的时间之内连它发作的时间都已明了。” 摇了摇头,玉清哂然笑道:“这并非是什么太难之事,只是真正精研阵法之人都不愿轻涉尘俗罢了。” “哦。”苦笑一声,韩莫宸淡淡的摇了摇头,指着身后的大阵阵眼说道:“道友可知莫闻有一至宝名为太玄钟。” 心中一动,玉清面上现出一丝笑意,伸指点了下眉心,一道晦涩的波动传出,却是引得韩莫宸不由得惊呼出声。 “太玄钟!他怎么会在你身上?!”真元鼓荡,韩莫宸一反刚刚的柔和,周身凛冽的剑意令整个空间无端现出丝丝裂痕,即便是肉身强悍如玉清也只觉皮肤传来阵阵刺痛,其人修为竟似还在韩莫闻之上。 “道友可知当日兽潮中发生韩城主身上之事?”眉头略皱,玉清身形几不可察的颤了一颤,那凛冽的剑意登时如同寻不到目标一般,四散一空,令韩莫宸瞳孔骤然一缩。 “兽潮之时?”缓缓收起身上波动,韩莫宸并非是真个要同玉清为难,只是见到韩莫闻从不离身的太玄钟出现在玉清手中,一时震惊难耐,这才致使刚刚的剑意四射,此刻被玉清不知以何秘法躲过,他也就索性收摄心神,仔细回忆了一下,突然面上一动,愤怒的向玉清说道:“你是说苍冥二老?” “不错,当日苍冥二老被心魔控制伤了韩城主,前辈可有想过为何当时太玄钟没有护主?” “这!”脑海一乱,本来提及苍冥二老韩莫宸向来是心中愤怒难耐,然而此时听到玉清口中似乎二老那时是被心魔控制,这种愤怒也便淡了,与之而来的是更为清醒的思维,转瞬便想到一种可能,难以置信的说道:“莫闻将太玄钟交给了苍冥二老?” 微笑着点了点头,玉清幽幽说道:“不错,太玄钟有压制心魔之功效,兽潮之时韩城主生恐激烈的交战会令苍冥二老无法控制心魔,遂在大战之初将太玄钟交给了苍邪保管。” 说到这儿,玉清心中一动,向着大阵阵眼扫了一眼,悠然笑道:“原来如此,道友之所以能够坚持至今也是因为这阵眼中有太玄钟的残留力量。” “不错,为了抑制我这禁制,莫闻令我待在这处阵眼旁边每日向阵中灌注太玄钟之力,一方面为我疗伤,一方面也是加强护城大阵的守护能力。”叹息着点了点头,韩莫宸似是想到不知所踪的韩莫闻,表情瞬间黯淡下来。 黯然摇头,玉清看着老者身后的阵眼半晌,幽幽说道:“这也是我来到此处的原因,莫闻城主与苍冥二老有大恩在身,而苍冥二老又是我之授业恩师,更何况当日我等曾在中条山中与上界散魔作战,若非是太玄钟相护,我等怕是无法赢得胜利。” 再听到散魔二字时,韩莫宸身子猛然一颤,显然对于上界之事他也有所知悉,故而玉清口中的“胜利”二字却是令他满心惊骇,难以置信。 “那不知苍冥二老如今怎样了?”半晌才收摄起心中震惊,韩莫宸凝重的问道。 “二老肉身崩毁只余两缕残魂如今正在太玄钟内长眠。”黯然叹息,玉清苦涩的摇了摇头,幽幽说道。 心中对于苍冥二老的怨恨骤然消散,对于当日兽潮韩莫宸也多有忖度,知道定是上界有人插手,而玉清口中散魔来到中条山自然不会对两城抱有什么好意,苍冥二老之举无异于帮了无忧城和无咎城一个大忙。 想到这儿,韩莫宸对于玉清的来意又有了些许疑惑,不由得张口问道:“那不知你是为何来此,至少不会是为了归还太玄钟的吧。” “嘿。”苦笑一声,玉清自嘲的摇了摇头,指着老者身后的大阵阵眼说道:“我本意是想来此见过韩城主向其借用太玄钟百年,而来到后才知他以失踪多年,索性便改变主意来到这阵眼之处,对无忧城护城大阵略作完善,也算是为两城人民尽一份我的绵薄之力。” 面上显出一丝感激的笑容,修为达致韩莫宸这等地步开口闭口都与大道息息相关,断然不会随意说些无妄之言,所以对于玉清所说的来意韩莫宸并无丝毫怀疑,而至于玉清是否有这个能力,单就从他一眼便看出自己身上这个古怪禁制的来历,便可见一斑了。 气氛便这般安静下来,二人相对而坐似乎都陷入了坐忘之境,只是自玉清紧皱的眉头来看,韩莫宸胸口的禁制并不如何轻易解开。 整个禁制已经被托印在脑海之中,玉清神魂分为两组,一组对禁制进行拆分重组,希望能够找到解开它的办法,而另一组却是在分解大阵阵眼,希望能够找到最佳的完善方法。 沉默的气氛并未持续太久,玉清突然心中一动,探手自虚空一捏,一道传讯玉符现于手中。 犹豫半晌,玉清心中忐忑不已,却是一时愣愣的看着玉符发起呆来。 这自然是李思淼给予他关于息壤的回讯,故而玉清颇为担心内里会是令他失望的内容,这才沉吟良久不愿意轻易查看。 而韩莫宸自然注意到了玉清的异常举动,不由得疑惑的笑问道:“道友这是怎了,这道玉符可是有至关紧要之事?” “令道友见笑,苍冥二老如今已经身化残魂,有大神通者对我言道,若是能够觅得足够的息壤便可为他二人重塑金身,届时重新修炼之下或有一日能够回复本我。”哂然一笑,玉清对于自己此刻的心情也颇为无奈,看来自己终究还是没能超脱世俗之外。 “原来如此,那这道玉符中便是息壤的讯息了。”了然一笑,韩莫宸悠然说道:“不若由我代替道友一观如何?” “这到不必,多谢道友了。”感激的拱了拱手,韩莫宸自然是好意,既然玉清不敢观瞧那么便由韩莫宸看过之后再告知与他,这样便不会令玉清如此难做决断,但儿女之态终归不符玉清本性,略有些忐忑过后,玉清也便静下心来,神魂霎时便将符中内容扫了一遍。 “果然……”苦笑一声,玉清叹息着摇了摇头,伸手自玉符一点,几道文字显现都是些感谢话语,甩手便扔进虚空之中,却是直接送到李思淼的面前去了。 玉符中提及息壤之物已经有多年不曾出现,即便是势力遍布整个北岸的散修联盟也无人知道到底能在何处觅得,唯有那位神秘的“老祖”言及,或许在清微界的那些隐秘至极的古老家族手中可能还有息壤的存在。 此处所为的古老家族自然便是虺族和天马一族之类,而掐好玉清与二族都有不小的渊源,关于息壤之事早已问过,得到的也是否定的回复,故而玉符中的讯息对于玉清来说并无丝毫用处。 正要排除杂念继续脑海中的推演,玉清心中突然一动,却是想起了云姬手中的砚台法宝。 云姬曾言那法宝是她当年在冒险中得到,那如今这世上最可能存在熙攘之处便是那冒险所在。 想到这儿,玉清连忙自怀中取出传讯玉符输入自己的疑问,抖手便甩入虚空之内。 这次等待并不长久,传讯玉符的行进速度并不弱于玉清的空间之术,故而只是一刻钟左右李思淼的答复已然来至,玉清将神魂探入,面上不由得露出一丝喜色。 原来云姬当年所去之地名为“太乙密境”,据上古传说此出密境乃是上古三界崩毁之后的一道残片,机缘巧合之下与清微界融为一体,成为一片类似于空间断层的世界,其内虽危机四伏,多有上古凶兽,但无可置疑的事风险与机遇往往是成正比的,仙境之中遍地是宝,只要修为足够,便是上古之时那些赫赫有名的法宝亦可能在其内寻到。 只是这处密境所在每时每刻都在变换,每次出现之所却是不尽相同,故而想要进入其内也是可遇不可求之事。 “太乙密境……”重复着密境之名,玉符中言及密境每五百年一开,玉清掐指一算,喃喃说道:“还有一百五十年么……” 第二百四十章 太乙密境 匆匆三日过去,玉清手指在韩莫宸胸口划过最后一笔,一股阴冷至极的神念陡然侵入他的识海之中。 “自上次一别已有十余年,前辈给予的石碑似乎并无多少作用,我可是险些因为天魔之劫陷入万劫不复之境呢。”面上闪烁着莫名的笑容,玉清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识海中的古殇,悠然说道。 此刻的古殇如上次相见一般周身都被黑衫笼罩,只余一双银白色的双眸一眨不眨的盯着玉清,隐隐的有些许隐晦的意外之色自其内显露。 感受着丝丝邪异的力量似乎想要侵入自己的神魂之中,玉清嗤笑一声,周身登时如同发光的刺猬一般张开无数细小刺芒,令古殇只觉神念一阵刺痛,触电一般收了回来。 “前辈若想如上次一般只用一丝分神便压制与我,怕是要令你失望了。”略带嘲讽的看着古殇,玉清能够感受到与上次相比,古殇的气息明显混乱且有所减弱,似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一般,想来第一天魔王的宝座在域外应是炙手可热,修为如他也并非是高枕无忧了。 “难怪北帝会如此迅速的成长,原来是吸收了你的魂魄。”隐含深意的盯着玉清看了半晌,古殇突然发出阵阵阴沉的笑容,良久才幽幽说道:“完全被算计了,我还是小瞧了你身后的那位大神通者……” 愣了一愣,听着古殇有些不着边际的话语,玉清猛然想到当年苍冥二老指天怒吼“被算计了”之时的情景,似乎古殇也是被某个一直照顾自己之人蒙蔽了某些天机了,而能够做到这点的人,就目前得到的讯息似乎也只有那位炎黄镜三主之一龙炎口中的“大师兄”了。 “那不知此次,前辈是战是和?”并未将自己心中所想显露出来,玉清微笑着点了点头,向古殇笑道。 此外,听闻北帝之名,玉清脑海中登时生出一丝久违的波动,那是被他吞噬的北帝魂魄,能够被古殇如此慎重的提及,看来在域外,北帝如今的地位已是今非昔比了。 “吸收你等魂魄与我亦是无奈之举,既然你已然达到如今这等地步,吸收你所要付出的代价未免过大了,故而此后你我两不相干,如何?”思索少许,古殇突然解开蒙着头颅的黑布,露出一张棱角分明,满是坚毅的面容,看着玉清郑重的说道。 “嗯?”古殇的答复明显超出了玉清的预料,心中不由得一惊,只因即便如今玉清的神魂比之以往又强了许多,但身为域外第一天魔王,古殇的修为底线却是莫测高深,故而玉清并不会天真的以为如今的他真的能够同古殇正面交锋。 略略平复下吃惊的心情,玉清仔细盯着古殇面容,见其的确不似作伪,索性选择暂且相信,悠然笑道:“那不知我神魂中的那面石碑如何处置?” “石碑中有我一丝魂魄之力残余,以你如今的力量应该可以将之炼化,算是我给你的第一份礼物,而石碑本体亦非凡品,你之魂魄远比普通修士强了许多,故而我用了域外名为幽篁石之物将其凝聚,若是你懂得炼器之道应该可以将之凝练为不错的法宝,此为第二礼物。”顿了一顿,古殇似是有些顾虑,足足过了半晌才咬牙说道:“最后一件礼物,便是此后我下属所有天魔不会在任何时候为难与你。” 在心中默默的叹息一声,玉清自然明白促使古殇做出这些决定的,自然不会如他口中所言是因为吞噬自己所要付出的代价太大,事实上真正令他有所忌讳的是自己身后那个能够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大神通者。 “那不知晚辈要做些什么?”这世上有得到必有付出,玉清深深明白这个道理,故而已经做好历经严酷考验的准备,哪知接下来古殇的话语却令他颇感意外。 “联系北帝,令其收敛扩张行为,停止与我的争斗,这便是我唯一的要求!”凝重的话语配上严肃的面色,说明古殇并非虚言。 脑海中霎时一片茫然,玉清着实没有想到古殇的条件居然会是这样,若说这短短十来年间北帝已经成长到足以威胁古殇的话,那根本不切实际,然而此刻古殇的要求又是怎么回事,一时间玉清竟是完全忘记了给予古殇回应。 看着玉清疑惑的面孔,古殇自然知道他心中所想,故而也不在意,只是幽幽叹息一声道:“不论遇到了怎样的机缘,你们终究还是太过年轻,这世上的事情很多时候并非表面看上去那般简单,域外自然有域外的法则,此种详情我不能同你明言,但你只需明白论及战力,北帝还远不是我之对手。” 闻听古殇所言,玉清已经明白这定然又是一些上古秘辛,并无探究之意,略作沉吟便点头说道:“既如此,多谢前辈了。” 双方相视一笑,三掌相击,定下誓约。 自此,韩莫宸胸口的夺体禁制已然被彻底解开。 看着双目紧闭,眉头蹙起的玉清,韩莫宸面上不由得露出一丝焦灼之色,然而他并不知道玉清到底是怎么了,也不能随意插手,故而只能是着急的在一旁默默守候。 缓缓睁开双眼,正看到韩莫宸焦灼的面色,玉清莞尔一笑,幽幽说道:“禁制已破,道友可不必自困于此了。” “道友大恩,韩某不敢或忘,日后但有差遣万死不辞!”看到玉清无事,韩莫宸也送了一口气,郑重的起身向玉清躬身一礼,肃然说道。 “道友莫要如此,韩城主与我有大恩在身,为你破解禁制是我份内之事何需如此道谢。”淡然摇头,玉清指着二人面前的大阵悠然说道:“阵法我也已经做了完善,假以时日定将远超往日的防御能力,我也该离开了。” 说着,玉清面上显出一丝轻柔的笑容,抬手没入虚空之中,将一只传讯玉符拿了出来。 怔了一怔,韩莫宸本想通告全城修士此事,另要好好感谢玉清,却不想他居然立刻便要离开,待要挽留,却见到传讯玉符,知道他定是有事在身,所幸也不再挽留,只是再次郑重的躬身一礼,以示感激。 淡然一笑,玉清回了一礼,起身没入虚空眨眼不见了踪影。 漫步于空间通道,玉清看着手中的玉符,面上泛起莫名的笑容,这道玉符自然是虺云雨所发,玉清早在这面玉符上做下了记号,故而虺云雨刚刚将其发出,玉清便截断虚空将它拿了出来,只是奇怪的是虺云雨给他的会面地点居然就在至天都山侧不到十万里之处。 正在被几个孩子将大肚皮当作枕头,仰面晒着太阳的大黑突然有所察觉,小心翼翼的将肚子自孩子头下挪出来,又挥出一道柔和的气息将他们托住,这才抬起头来,向着突然出现在头顶之上的玉清开心的笑道:“哥,我们该走了么?” “不错,待此间事了,你我也该回到原本的世界了。”看着大黑开心的模样,玉清心中亦是欣喜,招了招手,二人一道转身迈入虚空之内。 “我们是去虺前辈那儿吗?”一路上颇为兴奋,走了许久大黑才发觉这次的旅程似乎漫长了不少,心中一动,遂向玉清问道。 “嗯,刚接到虺老的传信,要我们去虺族族地,只是令我疑惑的是虺老给我的坐标居然就在离天都山不到十万里的一处群山环抱的山谷之中。”沉吟少许,玉清取出来自虺云雨的玉符,疑惑的说道:“而按她所言,天都山中修士是完全不知晓虺族存在的,距离如此之近,以天都山修士的水准,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咧嘴一笑,对于救下自己的虺云雨,大黑心中一直都是颇觉亲切的,故而此刻对于玉清的疑惑丝毫不感兴趣,只是笑着说道:“哥还是不要想了,去了不就知道了嘛。” 闻言一愣,玉清哂然一笑,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苦笑道:“这倒是,我却是习惯成自然了。” 说着,玉清突然转头看着大黑兴奋的模样,疑惑的笑问道:“小黑,你怎得这么开心,我记得往日对于虺老你很是畏惧的呀。” 摸了摸后脑勺,似是回忆起什么不好的事情,大黑欢快的面孔骤然垮了下来,怔怔的说道:“虺前辈会不会问我要回降魔杵?” 以为大黑是因为自己的玩笑想起了往日虺云雨的严厉,玉清正要开解,突然听到大黑的问话,不由得哭笑不得,一把气劲拍在大黑脑壳上,笑叱道:“胡说八道,虺老岂是出尔反尔之人,说了赠与你便是赠与,哪会将其收回。” 赧然一笑,大黑对于玉清所言自然是无比信任,悬着的心霎时落地,又恢复了欢快的模样,向着空间通道的尽头行去。 将手中茶盏一饮而尽,虺云雨面上突然现出柔和的笑容,令其身旁的几名少女纷纷露出疑惑的面容,只因在她们的印象中虺云雨极为严厉,这次却是吹的哪门子风了? 第二百四十一章 虺族之邀 每次施展空间之路玉清对于法则都会胜出不同的领悟,或许真的如同玄武所言自己在空间之道上有着异于常人的禀赋,天都山地处清微界最南端,如此差不多相当于横跨整个清微界的路程竟然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便已达至。 一片光明袭来,大黑眯了眯有些刺痛的双眼,不由得惊呼出声,拉着玉清衣衫惊恐的喊道:“哥,好多冤魂!” 二人身前热闹非凡,如同伸出繁华城池的闹市中一般,只是不同的是,这些闹市中的人却都是肉眼可见的冤死魂魄,若非玉清身具天魔神通令这些怨恨颇感畏惧,不由自主的为他们腾出一片足有数百丈方圆的空地,否则二人怕是早已被这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冤魂海洋吞噬了。 眉头紧皱,玉清也着实没有想到虺云雨给予自己的坐标居然会将自己带来这里,但转瞬便明白过来,这正是天都山一直都没有察觉虺族存在的缘由,想来此地在清微界中应该也是赫赫有名的凶地才对。 “虺老可是要考验我超度魂魄的能力么,对于这个的确不怎么在行呢。”淡然一笑,玉清目光向着身前十丈左右的虚空笑道,而大黑鼻头一动亦是闻到了些什么,面上显出一丝喜色。 “嘿,老身本想看看大黑这些年来是否有些长进,结果还是如当年一般胆小怯懦啊。”叹息一声,虺云雨携刚刚还在身边的一白一青两名女子自虚空之中缓缓走出,看其出现之处不断闪现的丝丝涟漪,显然此处有着极为隐秘的阵法存在。 看着仿佛再惧怕着什么丝毫不敢靠近的冤魂,两名女子满心惊异,不由得纷纷将目光投向淡然而立的玉清二人。 “此处当是此界的凶地之一,我却是有些好奇,前辈可否为我解惑?”指着四方一望无际的冤魂,玉清略有些凝重的说道。 “哦,你不应该是喜欢探究这些事物的人,可是发现了什么?”目光闪动,虺云雨似笑非笑的顺着玉清手指看了看那些冤魂,有些感慨的说道:“话说回来,你之修为越发精湛了,即便是我要穿行冤魂群也绝做不到这般轻易呢。” “体质差异罢了,这些冤魂虽然大多数都是些凡人魂魄,但刚刚我仔细感知了一下,我等如今所处之地还只是这冤魂海洋的边缘之地,内里有着极强的禁制竟是将我的神魂阻拦下来,丝毫无法透入。”摇了摇头,一股宏伟至极的神魂忽而冤魂中传来,在众人头顶划过落入玉清体内。 身子一颤,虺云雨面上显出一丝苦笑,连忙挥出一道气劲将身后已是面如土色,身形摇摇欲坠无法稳住身形的两名女子扶住,只因在虺云雨身边玉清已经习惯对自己的气息不加以隐藏,故而刚刚并未控制神魂的波动,那足以令台天地失色的恐怖神魂却是毫无遮拦的展现在众人面前,不知玉清底细的两女猝不及防之下登时心神失守,几欲昏厥。 “呃……”挥手一道清光附着在二女身上,帮助她们稳定心神,玉清却是忘记自己如今的威压已不是这些普通修士所能够承受,向着虺云雨哂然一笑,立时将自身气息收敛起来。 “有些时候老身真想知道你是否有凝格时间的法宝,否则怎可能区区十年不见修为便再度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有些惊叹的摇着头,虺云雨苦笑着转身向身后已经恢复过来,但满脸戒惧连看不都敢再看玉清一眼的二女说道:“你们先回去休息吧。” 目视二女破开阵法而去,玉清眼中冰蓝色光芒闪烁半晌,却是下意识的将面前的阵法分解开来。 同玉清相处良久,对于他的本性虺云雨清楚无比,故而对于他此刻的表现也是司空见惯,并未因为他私自探查虺族驻地的阵法而有所不喜,只是略有些凝重的向身边的冤魂看去。 似是因为玉清收敛了气息,四周原本恨不得远远逃离的冤魂纷纷面露凶厉,向三人围拢过来,只是终归还是有些畏惧刚刚玉清身上发出的气息,故而一时之间也不敢蜂拥而上。 就在虺云雨考虑是否要放出虺毒给这些冤魂一个教训时,面前突然金光大放,一股慈和但却无比宏大的波动轰然向四周散射开来,震惊之下,虺云雨拿眼细看却发觉金光来源竟然是那个在自己眼中还是个半大孩子一般的大黑。 并没有凄厉的惨叫响起,金光似乎并没有攻击力,虺云雨疑惑的转头向四周望去,却发现被金光照耀到的冤魂显是面现茫然,但接着便纷纷露出丝丝祥和之色,如墨汁一般体色渐渐向灰白转变,最后竟是化作透明之色含笑湮灭。 “这是?!”喃喃惊呼,虺云雨只觉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只因此处的冤魂已经存在了亿万年光阴,其身上怨气之重已是难以想象,然而如今竟被大黑身上的金光在短短数息之内予以净化,委实令虺云雨心中惊骇。 此时的大黑也并不轻松,金光出现并非他的本意,只是刚刚看到冤魂似乎有迎面扑来的架势,体内真元不自觉的生出了反应。 正如虺云雨所知,冤魂身上的怨气之重实已达致极限,大黑只觉往日驾轻就熟的金光此刻居然无比滞涩,体内的真元在这短短几息时间中居然耗去大半,脑海中不断传来阵阵眩晕感。 白皙手掌搭在肩头,逸散体外的金光似被无形之力禁锢霎时消弭,大黑长长吐了一口粗气,心有余悸的说道:“哥,这些怨灵好厉害,不过四五个就抽走我七成真元了。” “此处名为冤魂海,乃是上古战场遗址,这些魂魄都是其时被无上仙法所杀,其体内不止有怨气还有着上古修士的法力遗留,大黑你虽然天赋异禀但终归修行日浅现在面对他们还是早了些。” 回答大黑的并非是玉清而是虺云雨清幽的声音,大黑抬起头来看到虺云雨望向冤魂深处面上隐有一丝凝重之色,不由得有些疑惑的蹲下身来开口问道:“虺前辈,那里有什么令你在意的地方吗?” 一旁的玉清闻听大黑的问话不由莞尔,轻轻拍了拍大黑的头颅,悠然说道:“既然是上古战场,死去冤魂自然不可能只是这些普通凡人,这些冤魂深处定有着极为强大的上古修士魂魄。” “如你所言,我们还是莫要在此呆上太久的好,这里面许多冤魂就连虺毒也奈何不得。”叹息着摇了摇头,虺云雨转身做出请的样子,身前的阵法登时裂开一个足以供大黑硕大体形通过的洞口。 点了点头,玉清招呼大黑一声,上前两步便要踏入洞口之内。 蓦地,自怨灵深处唯有玉清才能听到的一声凶厉的嚎叫遥遥传来,在行进过程中嚎叫声似乎不断吸收着天地间的元气,来至玉清耳中之时已是如巨雷炸响,仿如在玉清的脑海中降下了一场只为破坏的雷劫一般。 面色一白,眼前一片血红,在那嚎叫声中蕴含一种极度嗜杀的意念,猩红色意念在极短时间便占据了玉清识海五成的空间。 冷哼一声,玉清自然不会任由这股意念在自己脑海中为所欲为,刚刚之所以任由其进入识海也只是想要了解这位神秘的存在到底有何打算,然而此刻看来这些凶灵当真没有什么友善的念想,竟是想要强行占据自己的肉身,当真是凶厉至极。 脑海中神魂利剑霎时发出一声响彻天地的剑鸣,无数道霜白色剑光化作一朵遮天蔽日的巨大剑莲眨眼间便将猩红意念覆盖起来,在一声凄厉的惨嚎声中,猩红意念霎时化作阵阵烟气消散开来。 “玉清?”说来话长,其实在虺云雨和大黑眼中不过眨眼之间,刚刚发觉玉清似乎有些异样,虺云雨不由得疑惑的问道。 “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也接我一击。”停下脚步,玉清回转身来,面对冤魂深处,神魂压制在此界所能承受的极限,轰然遁出在虚空中化为一柄惊天神剑,沿路犁出一道千百丈宽许的巨大通道,拦路冤魂纷纷惊恐的尖叫四散,然而眨眼间便发现那令天地都瞬间失色的恐怖神魂居然对自己没有丝毫伤害,就这般穿透而过向着远方轰击而去。 “唳!” 痛苦的惨嚎声响彻,这次虺云雨和大黑也听在耳中,还在为玉清的神魂而震惊的虺云雨闻听这声惨叫,面上显出一丝苦笑,冷喝道:“你也不想陷入万魂包围吧,还不快些进去!” 微微一笑,玉清转身一步踏入洞口之内,然而脑海中却并未闲着,颇有些诧异的感受着神魂中反馈而来的信息。 刚刚发出的神魂攻击已经是如今玉清不破坏清微界的空间构造所能动用的最强力量,按其强度来说便是大乘期修士若是正面迎上也要落个重伤的下场,然而那个存在被自己如此一击居然依旧存活,这不由得令玉清对于冤魂海深处生出一丝深深的忌讳。 第二百四十二章 冤魂海 随着一阵犹如隔着雨披被水流浸过的奇妙感受,玉清面前显现一处仙境一般满是花草灵兽的世界。 “呵,怕是任谁也想不到虺族先辈居然会在冤魂海内建造出这样一片世外桃源呐。”感慨的叹息一声,玉清转头向着虺云雨微笑着说道。 “不错,最危险的地方有时却恰恰是最安全之处,天都山那群人打死都无法相信此处便是我族隐居之处。”面上显出一丝嘲讽的笑容,对于天都山自然不会有什么好印象,虺云雨手指向着山谷中一处宏伟的大殿指去,那边已经有七位修士凌空而立,似是在等待玉清一般。 “那是何意?”敏锐的感受到七人中竟是有三人对自己抱有一丝隐晦的敌意,玉清面露苦色,连日来似乎一直都在与人争斗,这委实与玉清喜好安宁的本性相悖,本想着来到虺族之后有虺云雨在身边定能够清静些日子,哪知居然一来便看到对自己有敌意的人,如何不令玉清心中发苦。 “哼,每个族群都会有分歧,那几个是我弟弟虺烛一派的几位长老,对于我同意你来破解族内法阵颇有些异议呢。”不屑的瞥了那边几位修士一眼,虺云雨语声突转低沉无奈的说道:“但是身为族长我也不可独断专行,你还是随我去见见族内长老吧,便当走个过场便是。” “这倒无妨,只是虺老可否先告诉我此地使用哪件至宝所化?”双目中冰蓝色光芒将整个山谷扫过,玉清面上惊异之色一闪而过,向着虺云雨似笑非笑的问道。 身子一颤,虺云雨苦笑一声,叹息道:“真个眼尖似鬼,此地乃是乾坤图所化,你是如何看出来的,无数年来你是第一个看出此地并非人力所建之人。” “呵,果然如此,虺老莫非忘记我有太极清微两仪伏魔大阵的阵图了?同时人教一脉所出,乾坤图中的阵法自然瞒不过我。”面现了然之色,玉清微笑着抬步向宫殿走去,竟是丝毫没有一窥乾坤图本体之意。 看着玉清风轻云淡的背影,虺云雨面上现出一丝柔和的笑容,对于乾坤图这等上古至宝毫无兴趣,这正是虺云雨能够如此信任他的缘故之一,毕竟这世上之人如今大多是利欲熏心之辈,如玉清这般身无物欲的清修之人可说是屈指可数了。 面上纷纷现出一丝古怪之色,眼睁睁的看着其人向自己走来,但不知为何脑海中却一直的拼命的想要告诉自己这个人并不存在,如此怪异的背离感令宫殿前隶属虺烛的三名长老只觉气血一阵翻腾,竟有些走火入魔之兆,不由得心中皆是大惊,纷纷紧闭双目不敢再看。 相反的隶属于虺云雨的四名修士非但没有丝毫不适之感,还自玉清身上感受到一丝无比的宁静之意,因虺烛执意不遵虺云雨之命而有些烦躁的心境霎时平复下来,面上不由自主的展现和煦的笑容。 “劳诸位久候,玉清有礼了。”向着诸人稽首一礼,玉清如今的修为已经不必再如同往日一般见人便已前辈相称,毕竟若要真个算起来,这虺族之中却还是有九成要喊他一声前辈了。 纷纷一惊回过神来,不说那三名已经暗中吃了大亏的长老,隶属于虺云雨的四名长老也再也不敢对玉清有丝毫轻视,刚刚他们四人却是不知不觉间陷入了玉清营造的静谧意境之中不可自拔,若是其时玉清想要害他们性命,真是如反掌之易。 “大长老何在?”面色一沉,携大黑随后跟来,虺云雨肃然向七人喝道。 “这……”转过头去,虺云雨一方的四名长老惊讶的发现另外三人此时却是紧闭着双目,身体不断的轻轻颤抖着,似是走火入魔一般。 淡然一笑,玉清手指轻轻打了个响指,三名长老猛然一颤,面色霎时惨白起来,如见鬼魅一般向玉清投来畏惧的目光。 扫了玉清一眼,虺云雨心中已是无限感慨,毕竟面前这七名长老可都是名副其实的化神期修士,在玉清手中却如同婴儿般脆弱,竟是连一丝还手之力都没有,看来的确如龙炎所言,若是任他静修百年,则上界之中也鲜有人能够做起敌手了。 “虺烛见过道友,刚刚忙于查探冤魂海异动,却是怠慢了。”诸人身侧突然传来苍老的声音,除了玉清和虺云雨毫不动容似乎早已知道其人来到之外,其他之人纷纷面现惊色,连忙向话语传来之处恭敬的见礼。 “客套话还是进入大殿再说吧,冤魂海那边并无大碍,不必理会。”淡然吩咐一句,虺云雨起身率先飞入大殿之内,却是连看虺烛一眼都欠奉。 本来若非玉清在此,虺云雨不论同虺烛关系如何恶劣,都断然不会在外人面前做出这等举动,奈何如今在她心中玉清却是如同自己的子嗣一般值得全心信任,故而丝毫没有在外人面前的矜持,竟是将虺烛这般晾在了虚空之中。 其他人见状面现一丝犹豫之色,显然没有想到虺云雨会做出这等举动,半晌,终是不敢公然违逆族长之命,这才向虺烛躬身一礼,纷纷跟随虺云雨进入大殿之内。 大黑疑惑的看着一动不动的玉清,顺着他的目光向身侧一道正由模糊向清晰转变的身影看去。 满头灰白长发在头顶之上挽成道髻显得干爽利落,面容方正透着丝丝坚毅之色,乍一看去似乎并非是奸邪之辈。 与虺云雨当年显露的苍老不同,虺烛看上去却是只有四十许年岁,显然还未曾被虺毒侵蚀身体。 现身之后并未有太多言语,虺烛只是静静的看了玉清半晌,良久才微微一笑,向着玉清稽首一礼,悠然说道:“请!” 并未自虺烛身上感受到丝毫敌意,玉清自然不会有所失礼,同样郑重的回了一礼招呼大黑一声,与虺烛一道施施然向殿内行去。 见到虺烛和玉清一同进入,虺云雨冷哼一声,丝毫不加以颜色,板着脸说道:“此前早已说过,我之所以请玉清小子前来,便是为了让他同洁儿一起破解族内传承之地的封印,你们可有异议?” 等了一会儿却没有任何人搭茬,虺云雨愣了一愣,诧异的将目光向虺烛看去,疑惑的说道:“怎得,你不是持反对意见的么?” “以玉清道友如今的修为,我族传承之地并无他所能觊觎之物,故而我已无异议。”向玉清歉然一笑,虺烛苦笑着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向虺云雨说道:“姐姐,我阻止你直接将玉清道友带去传承之地也不过是尽我职责罢了,你何必如此恼怒。” 冷哼一声,虺云雨丝毫不因虺烛有些示弱的话语而有所改观,依旧不冷不热的说道:“既如此待玉清休整一日,明日便带他前往传承之地。” 听到这儿,玉清也明白过来虺云雨和虺烛之间的矛盾所在,显然都是些鸡毛蒜皮之事,但虺云雨的确是那等睚眦必报之辈,如何能容忍自己的决断总是被人否决,故而才会在开始之时在玉清面前做出同虺烛乃是生死大敌一般的语气来。 “多年相处,虺老在我面前似乎颇为祥和,当时令我忘记她的本性了……”哂然一笑,玉清在心中嘟囔着,向虺烛投去歉然目光。 摆了摆手,虺烛示意无碍,转而向虺云雨说道:“只是明日又到了冤魂海朝圣之时,还是过了这七日时光再请玉清道友前去为好。” “呃……”显然虺烛所说之事颇为重要,虺云雨这次却是没有横加驳斥,思索良久这才喃喃的点了点头道:“也好,明日到也有些意思,玉清也可见识一下。” “不知这朝圣到底是什么意思?”一旁的玉清听到二人口中话语,却是不由得生出一丝好奇,索性开口问道。 “如同世俗之人一般,冤魂海每隔三十年便会有一次集体的朝圣举动且会持续七日之久,其时所有冤魂都会如同最虔诚的信徒,向着冤魂海深处行三拜九叩之礼,此后冤魂会变的极度暴躁,曾有多次前来攻击我族驻地,且其内还有过居于冤魂海内部的强悍凶灵,需知乾坤图只有阻敌困敌之效,却是欠缺攻击之能,故而为了防止战斗太久引起天都山注意,明日还是由族长坐镇为好。”回答玉清疑问的乃是虺烛,只是不知为何他却是如同虺云雨一般对于乾坤图之事没有丝毫回避,仿佛只是一个照面便已经完全信任玉清一般。 “哦,竟有如此奇事,那我倒是要好好看看了。”心中一动,只觉世间真个无奇不有,冤魂都是些除了本能之外没有丝毫思考能力的低等生灵,然而不只是何等奇异力量,居然能够令它们在同一日里做出这些只有拥有高等智慧才会做出的举动,再加上玉清也需要时间熟悉天都山的详情,倒是正好趁这些时日向虺云雨等人打听一下,虽满口应允下来。 第二百四十三章 朝圣 见玉清同意下来,虺烛等人也不再停留,转身告罪一声,纷纷出去安排明日防备冤魂朝圣事宜去了。 “你便先在老身的阁楼住下吧,那地方颇为清静倒也符合你的性子。”同玉清之间无需客套,虺云雨也不再麻烦,直接将玉清的落脚之处选在了自己的住处。 “全凭虺老安排便是。”微笑着点了点头,玉清自然不会在意住处如何,但清静环境的确是和他心意,故而也不推辞欣然应允。 同样满是微笑,对于玉清,虺云雨总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便仿如面对伶修洁一般,却是无话不说。 见诸事妥当,虺云雨心中一动,面上现出一丝坏笑,向玉清说道:“我虺族虽然人丁不旺,但女子个个容貌甜美,小子若是有意,不如老身作主给你挑一个如何?” 摇头苦笑,玉清自然明白虺云雨实在揶揄自己,奈何大黑闻听此言却是颇为兴奋,在旁边咋咋呼呼的附和着虺云雨,令玉清一时无语。 眼光一转,玉清突然瞄到大殿四周栩栩如生的虺蛇壁画,心中猛然一动,却是想起了一事,向着虺云雨说道:“不知虺族近来可有族人行走世间?” “嗯?”知道玉清不会无的放矢,向自己询问定是有什么事情被他发现,虺云雨沉吟半晌,在脑海中仔细回忆了一下才郑重的说道:“是有少许族人在世间隐秘活动,主要是采集必备物品和收集信息,怎的,你可是发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手掌一翻,一条明黄色的虺蛇虚影在玉清掌心浮现,看着虺云雨道:“虺老可识得这是谁人的虺毒么?” 面色一变,虺云雨探手一招将玉清手中虺毒吸摄手中,仔细辨别少许,才凝重的说道:“这是我甥女虺娥的气息,你是自何处得到?” “甥女?”玉清并未想到施毒之人居然是女子,更未想到她竟然会是虺云雨的甥女,此刻听到虺云雨所言不由得愣了一愣,回过神来之后才苦笑着将中条山中公孙兄妹的遭遇向虺云雨说出。 “自然我并非是真个要为他二人讨甚公道,虺娥动辄便下毒手虽然可恶,但也不值得我特地前来寻她,只是虺族一向隐于世外,不愿为他人知悉,虺娥之举一旦落入有心人眼中,怕是会对整个虺族造成忧患也说不定。”淡然向虺云雨陈述自己心中所想,玉清虽然的确没有要为公孙兄妹讨公道之意,但是对于草菅人命之辈向来没有好感,玉清话语中自然不会因为虺娥与虺云雨的关系而收敛锋芒。 滞了一滞,虺云雨自然明白玉清性子,但是与她来说动辄杀人并非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这些年来死于她手的人还少了? 只是话说回来,玉清所言的确切中要害,毕竟虺云雨杀人除非大敌从来不用虺毒,即便使用也会将痕迹彻底消除,然而虺娥终是修为浅薄,还无法如意掌控虺族心法,一旦被有心人发现,则作为当年仙魔大战的主力军,虺族很可能会面临灭顶之灾。 轻轻拍了拍手,一名妙龄女子在玉清身旁现出身来,看都不看身边之人一眼,只是自顾自的向虺云雨躬身一礼道:“姐姐寻我有何吩咐?” “云娘,虺娥可在族内?”对于云娘虺云雨明显比对虺烛的态度要好了太多,语气虽然凝重,但其中隐含的亲切却是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住的。 “虺娥?”似是有些疑惑为何虺云雨有此一问,虺云娘沉吟少许才回道:“虺娥昨日刚刚回到族内,不知姐姐寻她有何要事?” 苦笑一声,虺云雨将玉清所言向虺云娘说了一遍,幽幽说道:“你且唤她来此,此事却是不能听之任之!” 感受到身旁女子若有似无的扫了自己一眼,玉清只觉一阵刺骨冰寒袭来,不由得哂笑着摇了摇头,心道自己却是做了告密之人了,再留在此处也是尴尬,玉清向着虺云雨苦笑道:“这是虺老家事,我还是出去随意逛逛吧。” 冷哼一声,虺云雨对于玉清给自己带来的这件破事也是心有怨怼,自然不会对他有什么好脸色,面无表情的说道:“你同外面侍女说筑香居便是,他们自会领你前去。” 摸了摸鼻子,玉清苦笑着招呼大黑一声,有些狼狈的自大殿中走了出去。 “哥,为什么虺前辈突然变了脸色,此事明明便是虺娥的不是呀。”老实的跟随玉清来到殿外,大黑在后面嘟囔了半天,终究忍不住向玉清抱怨道。 “呵,虺老突然变脸并非真个生气,只是想要以此消减那位云娘心中的恼怒罢了。”摇了摇头,玉清此刻却是全然没有在大殿中的局促,仿佛刚刚的情景只是他同虺云雨排演的一场戏一般,只是顿了一顿,玉清面上又现出一丝苦笑,幽幽说道:“不过我带来的讯息的确令虺老有些难做便是,想来那虺娥便是云娘的女儿吧。” 恍然大悟,但立刻便满脸惊异,大黑不可思议的说道:“可是那个云娘看上去不过十八九岁年纪啊。” 无奈的叹息一声,玉清苦笑着转过头去拍了拍大黑硕大的脑壳,道:“你可是没听到她是如何称呼虺老的么?” “呃……”愣了一愣,大黑这才反应过来,大口猛然张开,难以置信的说道:“那为什么虺前辈看上去却老了许多?” “呵呵,不过是在乎容颜以某些秘法驻颜罢了,这便是同为姐妹她修为却差了虺老百倍的原因所在。”微微一笑,玉清不理身后有些理解不过来的大黑,向身前正恭敬的等候自己的一名侍女说道:“有劳姑娘带我前去筑香居。” 乾坤图内空间不同同定海界一般,后者空间固定几近无穷无尽,而前者却是取决于施法者的法力强弱,此刻的虺族驻地在玉清看来足足有数万里方圆,领路的侍女也是结丹期修士但将他们带到听风阁也用去小半时辰功夫。 谢过领路侍女,玉清抬起头来,向着身前一面如明镜一般的湖面静静观瞧。 隔着一层薄雾,三两座雅致楼阁在湖面上若隐若现,衬着满湖莲花和若有似无的一丝淡淡花香却是犹如仙境一般。 面上绽放一丝满意的笑容,此地的确清静异常,且乍一看去竟是与天马驻地时马思真为他安排的居所有些相似,想来那次也是因为照顾虺云雨而特意做的安排了。 “小黑,你怎的了?”突然意识到这一路上大黑却是有些沉默,玉清转过头去,发现大黑正在一脸沉思状,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在想哥说的为何虺前辈会比那个云娘修为高呀。”被玉清呼喝回过神来,大黑赧然一笑,拍了拍自己的后脑勺,不好意思的说道:“可是我还是想不出来。” “外物扰心,躯干与我不过一副皮囊,太过注重于此便是落了下乘,大道无穷毕一生之力尚且难以触碰,岂容你分心他顾。”淡然摇头,玉清也在意大黑愚钝,毕竟真要算起来,大黑如今也不过是十四五岁罢了,再加上一直跟随自己并未过多接触世事,很多显而易见的道理自然难以明了。 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大黑突然展颜一笑,恳切的向玉清说道:“哥,回到人间界后我还想跟着你,行吗?” “嗯?”疑惑的看了大黑充满希冀的眼神,玉清哂然笑道:“这自无不可,只是小黑,你不想家么?” “父亲那儿长长白来年都没有人迹,我在那儿无聊得很,而跟哥在一起便很开心。”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堪的回忆,大黑面上满是苦色,接着又转为虔诚的看着玉清,郑重的说道:“更重要的是,我觉得同哥在一起会明白很多我从来没有想过的道理,那些父亲从来不愿教我的道理。” 轻柔的抚摸着大黑毛发,玉清微笑着摇了摇头道:“待你我回去之后,你先禀过熊罴前辈,然后便来中皇山寻我便是。” 欣喜的点了点头,大黑的注意力立时便被满湖已经大多成熟的莲子吸引,兴奋的嚎叫一声,抬起脚来便跃入湖中,向湖中心的一片莲花游去。 对大黑已经有了一份手足般的特殊感情,见到它开心玉清自然也是高兴,正欲施法也要拿过几可莲子尝尝,却猛然间似是感应到什么,双目中精光暴射,面上隐隐显出一丝怒意。 平静的水面无风起浪,阵阵涟漪向四周扩散而去,涟漪所过之处,一层层冰霜蔓延开来,向着还在兴奋的摘着莲子丝毫没有察觉的大黑迅速接近。 冷哼一声,玉清单手随意变换几个诀印,一个满是神异咒符的圆圈现于手心,轻轻一甩之间,圆圈便霎时增长开来,渐渐竟是化作十丈方圆,正好将大黑所在笼罩起来,而迅速蔓延的冰霜再碰触到圆圈之时,立时融化开来,再也无法前进一步。 “宵小之辈还不出来!”冷叱一声,玉清又是几个印诀恰过,向着头顶虚空一掌拍了过去。 第二百四十四章 宵小 一声惊呼骤然传出,两道柔美身影狼狈的自虚空仿佛被一股无形之力拉扯出来,定睛看去竟是刚刚还在大殿中同虺云雨在一起的虺云娘和一位看上去与她有几分相似的少女。 而此时正忙着采摘莲子的大黑也发觉不对,眼光一扫看到玉清这边的情形,怒吼一声,藏于浓厚毛发中的降魔杵现于手心,庞大的身躯如同一颗炮弹一般自水中冲出,转瞬便来至玉清身旁。 “虺云娘,为何无故袭击,给我一个答复!”面色冰寒,玉清话语更是清冷,按理说虺云娘乃是虺云雨的亲妹妹,玉清应以前辈之礼相待才对,然此刻他竟是直呼虺云娘之名,实是心中已是嗔怒难耐。 看着身下面若寒霜的玉清,虺云娘心中如惊涛骇浪一般难以平息,虽然早就自虺云雨口中得知玉清修为不似寻常修士,真实战力远远超出他的肉身修为,但自讨已是渡劫期的虺云娘也并未如何在意,只以为这是虺云雨欣赏其人才会给予如此高的评价,毕竟一个出窍修为的修士,真实战力再强还能超出化神期么。 故而因为女儿“无端”受罚之下心中恼怒,寻思来此想要给这个狂妄小修士一个教训,哪知甫一交手虺云娘便发觉不对,不提对方轻描淡写的将自己的攻击化为无形,单是随手一掌将自己自虚空中毫无反抗之力的拉扯出来,便已经令她心寒不已。 然而想归想,二人之间终归差着辈分,虺云娘对于玉清直呼其名和那“宵小之辈”四字的称呼也是心中愤恚,遂只是冷笑道:“你做下那小人之事,还有脸说我么?” 身子猛然一颤,大黑周身肌肉霎时紧绷起来,只是这并非是因为虺云娘对玉清的嘲讽而生的气愤,而是因为身后突然泛起的一丝凛冽杀机! “哥?”愣愣的回过头来,大黑仿佛看陌生人一般看着玉清,只因在它的记忆中,玉清永远都是淡然自若和蔼可亲,何时见过他这等凛冽如刀杀气四溢的模样。 瞳孔一缩,虺云娘自然也感受到了那彻骨冰寒,体内流畅的真元霎时滞涩起来,若非是有虺毒不断将侵入体内的无形力量吞噬,怕是自己已经凭空坠下摔入湖中了。 冷冷的看着虺云娘半晌,玉清身上杀气渐渐收敛,只是面上冰寒却没有丝毫散去,探手向湖内一抓,一道极其淡薄隐约透着些许黄色的气息自冰霜中逸散出来汇聚于玉清掌心,竟是化作一条虺蛇模样。 原来自刚刚的白霜蔓延之中,玉清敏锐的察觉到内里竟是蕴含着一丝不为人察的虺毒,需知大黑体内并无玉清一般拥有虺毒抗体,故而一旦有一丝冰霜沾染到大黑身上,都会致它于死地! 此刻面对之人若非虺云雨的妹妹,刚刚一掌之下便不是令空间将隐身在内的二人拉出,而是瞬间压缩将她二人夹为肉泥了。 “咦?!”惊呼一声,看着那条小小虺蛇,虺云娘面上满是不可思议,竟似一点也不知情一般。 心中一动,玉清目光转向虺娥面上,正发觉她眼中掠过一丝慌乱之色,不由得冷笑道:“好你个恶毒女子,我向虺老提及你所做之事本为一片好意,你竟寻上门来暗下毒手想致我二人于死地,这次断不与你善罢甘休!” 悚然一惊,虺云娘霎时回过神来,感受到玉清心中怒意,连忙将身挡在虺娥身前,生恐玉清一怒痛下杀手。 冷哼一声,虺云娘的举动令玉清凝聚于掌心的剑元缓缓散去,沉吟半晌,索性拿手自身前一抹,众人所处空间霎时变幻开来,一息之后,身边环境已是变了大样。 “哦,这是怎么回事?” 正疑惑的扫视着身边极为熟悉的场景,虺云娘突然听到虺云雨的声音自身后传来,蓦地转过头去,这才明白过来,自己竟是在玉清一抹之下自筑香居回到了议事大殿中! 心神狂震,虺云娘完全忘记了回答虺云雨,只是怔怔的看着玉清,周身如浸寒冰,牙齿止不住的扣合起来。 心中一沉,虺云雨见到玉清完全不同往日的冰寒面色,已经隐约明白过来,再看到虺娥那如死灰一般的面色,不由得冷哼一声,向着玉清说道:“水镜!” 依言在身前一抹,刚刚发生的事情再度在大殿之中重现,只将虺云雨气的周身颤抖,座下太师椅轰然爆散开来。 “孽子,你可知他与我族有怎样恩情,竟敢行此无耻之事,你……”说着,虺云雨面色一白,嘴角一丝殷红的血迹滑落,竟是急怒攻心,隐隐有走火入魔之兆。 “虺老!”心中一惊,玉清身形一动已经出现在虺云雨身后,手掌按在虺云雨后背,宁静浩瀚的真元无穷无尽的向其体内灌入,良久才见到虺云雨面色渐转红润,但面上愤怒却没有一丝消减,伸出手来,一道乳白色烟气化作狰狞蛇口向着虺娥扑去。 “啊!” 尖叫一声,虺娥如何是虺云雨敌手,直觉周身如被万钧之力所缚,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的等待自己被虺毒吞噬。 就在虺娥绝望之时,一直怔然无语的虺云娘忽而在身前出现将她护在身后。 “娘!娘?!”先是一声惊喜的呼声,虺娥刚刚放松下来知道只要有虺云娘挡在自己身前,至少是性命无虞了,但接着她便惊恐的发现虺云娘竟然双臂大张,周身没有一丝真元波动,却是想要以肉躯硬接虺云雨的毒击一般。 心中一颤,这丝虺毒虽然看似随意,但刚刚实是含怒而发,此时看到虺云娘竟欲拼死护下虺娥,心中虽然焦急,但那丝虺毒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收回了。 眼看虺毒就要打在虺云娘身上酿成惨剧,一道缓缓转动的黑色漩涡突然浮现,那丝虺毒眨眼间便没入其内不见了踪影。 “娘!”身子发软,虺娥此刻才真正知道害怕,用尽全身力气才抬起手来抓住虺云娘的衣袖,眼中热泪滚滚而下。 沉默良久,虺云雨无可奈何的叹息一声,看着虺云娘说道:“你这是何苦……” “姐姐身为族长要罚虺娥,云娘身为族人不敢阻拦,但虺娥终是我的孩儿,身为母亲我又怎可眼睁睁看她身死。”面色凄然,虺云娘“噗通”一声朝玉清跪下,幽幽说道:“子不教父之过,虺娥终是年幼,还请道友暂饶她一次,妾身愿以命偿还。” 说着虺云娘抬起头来,猛然发现刚刚还在那边的玉清此刻已经没了踪影,诧异之时,一双温润双手忽而拖住自己身形,将自己扶了起来。 转过头去,却是玉清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侧,正苦笑着扶着自己,一脸的无奈。 “罢了,前辈起身吧,此事就此揭过。”叹息一声,玉清最受不得母亲哀求,心中的怒火已是渐渐熄了。 “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虺娥眼中止不住的泪水滑落,刚刚母亲险些身死,给她心中带来巨大的冲击,原本执拗不愿承认自己过失的逆反心登时消失无踪,两步爬至玉清身前,“咚咚咚”磕了数个响头,泣不成声的说道:“多谢前辈饶恕,虺娥再也不敢了。” 淡淡的点了点头,玉清幽幽一笑,俯身将虺娥扶起,摇头说道:“你可知我并非此界之人,不日即将离去,此次来至虺族也不过是为了想要在临走之前帮虺老解开传承封印,对于你当真是没有丝毫恶意。” 面色更是惭愧,虺娥又转头向虺云雨看去,却发觉虺云雨正长长吐了口粗气,显然对于如今的处置也是心中感念,不由得展颜一笑,犹如梨花带雨分外柔美。 “玉清虽然不追究,但你罪责难逃,待冤魂朝圣之后立时,罚你面壁十年,下去吧。”面色一冷,虺云雨收起面上微笑,向着虺娥肃声说道。 “谢姐姐宽宥。”盈盈下拜,虺云娘谢过虺云雨,有转头向着玉清郑重的躬身一礼,这才领着虺娥转身离开大殿。 “哼,小子,我这还是第二次见你动了真怒,不容易呐。”冷哼一声,虺云雨只觉玉清到来后乱事频发,实在有些措不及手之感,故而颇为不爽的说道。 摸了摸鼻子,玉清面上满是苦笑,幽幽说道:“晚辈似乎本身便有吸引麻烦的能力,还请虺老见谅。” “嘿,你其实大可不必再以前辈之礼相待,以你如今的修为,怕是我也已不是你的对手了吧。”柔和的笑容浮现,虺云雨摆了摆手,仿佛要挥去这些琐事烦扰,向玉清和声说道:“只看刚刚那手吸去我虺毒的空间漩涡,此界还能做你对手之人怕是寥若晨星了。” “呵,改不过来了,虺老与我非止修为相差,而是……”摇头一笑,玉清面上满是真诚,话语中自然是说虺云雨已是他的长辈一般,如何能够平辈相交。 “哈哈,罢了,今日劳顿,还是回去休息,静待明日朝圣一刻吧。”哈哈一笑,虺云雨心中极是欣慰,转身招呼玉清一声,向着筑香居飞去。 第二百四十五章 冰释 与楼阁平台品茗促膝长谈一夜,如二人这等修为不过眨眼之间,看着夕阳冉冉升起,玉清面色一动,一丝丝宏大但却隐秘至极的波动自乾坤图外散发开来。 “看时间该开始了……”淡淡一笑,虺云雨看着窗外夕阳悠然说道。 “嗯,若有需要……”正要向虺云雨表示自己愿意帮他们守卫虺族驻地之时,玉清突然发觉楼阁外面隐隐有多名大修士迅速接近,转念一想,不由得苦笑道:“原来前辈早有安排。” “有你坐镇此地,任他魑魅魍魉休想踏此一步,哈哈。”面上现出狡黠的笑容,虺云雨身形骤然化作一条白眼向着议事大殿方向遁去。 “嗖嗖嗖……”随着九声尖锐的破空声,九名周身真元浩荡的大修士恭敬的单膝跪在楼阁之前,齐齐扬声说道:“奉族长之命,此后一周之内,天之九卫任凭前辈吩咐!” 并未过多犹豫,玉清略作思讨便轻声向外面九声说道:“有劳诸位,对于此事你们应当早有安排,不必我这外行横加干涉。” 九卫中年岁最大之人显然便是小队的领者,闻听玉清之言先是一愣,但立刻便露出欣赏的笑容,转身轻轻点头,九卫霎时分散开来,消失无踪。 “天之九位,呵,姜果然还是老的辣,不知不觉被拉上贼船了。”苦笑着摸了摸鼻子,玉清拍了拍在那边闷得发慌的大黑说道:“小黑,你去外面玩耍去吧,记得外面九卫气息,自此之后不得再有任何一人踏入此楼百里之内!” 早已闷的发慌的大黑闻言自然喜不可言,玉清话音刚落,它已经挥舞着降魔杵兴奋的冲了出去。 哂然一笑,玉清看着大黑背影,摇头喃喃自语道:“只不知这小楼中到底隐藏着什么要紧之物,看来若是我不来,虺老便要亲身坐镇了。” 一日无事,二日无事,三日无事…… 冤魂海朝圣乃是整个清微界修士都密切关注之事,冤魂海中到底有多少怨灵没有人知道,只因古往今来从来没有一人能够进入其内深处还能活着出来,然而此刻,却有一个衣衫褴褛满是油污的头陀在无尽的冤魂中缓缓行进。 头陀的身体犹如火炉一般,炙热的高温不但将整个空间考的扭曲不止,还将所有敢于趋近他身边的冤魂瞬间蒸发,慢慢的即便是没有心智的冤魂也再也不敢靠近与他。 脚步突然停下,眼中金黄色光芒不断闪现,头陀面上显出一丝隐晦的笑意,伸出手来轻轻一按,虚空忽而如纸张般燃烧起来,眨眼间便溶出一个可供一人同行的洞口,露出其内别有洞天的世外桃源。 “天一,看来此次朝圣无碍了,这都已是第五日了吧。” 耳边响起天五的传音,天一面色一冷,肃然说道:“莫要掉以轻心,你莫非忘记百年前那次的朝圣了?” 悚然而惊,天五身子猛然一颤,霎时沉默下来。 天之九卫乃是虺族长老会护卫队,历来都是由族内战力最为杰出之辈选拔,然而百年前一只冤魂不知用了怎样手段突破了虺族重重防守,毫无征兆的突然出现在筑香居外,其时护卫筑香居便是天之九卫。 好在虺云雨闻讯及时赶来,历经一场苦战终于将那冤魂击毙,但天之九卫也有七位战死,只余如今的天一和天五,此刻其他七人都是后来重新选拔而出得了。 叹息一声,天一正要再行说话却忽而发现头顶虚空之中突然出现一道缺口,一个大光头修士自其内闲庭信步一般缓步而出。 自头陀身上感受到一股极度的危机,天一不敢造次,一个信号打出,周身霎时被白色烟气覆盖,只待其他八人前来与自己结成大阵共同应对。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漆黑身影如闪电般划过虚空,却是不知在何处玩耍的大黑见到有人居然侵入玉清规定的范围之内,愤然出击。 来至头陀身前,大黑怒吼一声,手中降魔杵疯狂的向头陀头顶砸去。 愣了一愣,头陀显然没有想到居然会有人真的敢孤身一人便同自己战斗,待看清来人是谁之后,不由得苦笑一声,脚步一动已经闪过降魔杵的攻击,来至天一身前。 “你等九人便是虺族赫赫威名的天之九卫?也就你的修为还算凑合,虺族近来果然没落的紧。”看了天一半晌,头陀咂了咂嘴,摇头说道。 悚然一惊,想不到对方居然对自己的身份如此熟悉,这理应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刚刚还因为头陀不是冤魂而有所放松的心神霎时再度紧绷起来,恭敬的说道:“不知前辈此来所为何事?” “我……”话刚出口,头陀面上又显出一丝无奈的苦笑,原来大黑的降魔杵又再度来至他的头顶。 这次并未选择躲闪,头陀手掌横在头顶之上,那携着无穷之势的上古宝杵居然被其轻描淡写的握在手中,任凭大黑如何挣扎都纹丝不动,只把天一骇的遍体生寒。 与此同时,九卫其他八人也已近赶到现场,同天一合成巨大九宫阵势将头陀围在当中,浩荡气息悠远传出。 “姐姐,那是筑香居方向!”正同虺云雨一道在观瞧着头顶上方,隔着乾坤图阵法在不断聚集的冤魂,虺云娘忽而面色一惊,转头望向筑香居方向,震惊的向虺云雨说道。 “不必管他,这些冤魂这次可是来者不善,做好战斗的准备。”看都不看筑香居一眼,虺云雨凝重的看着头顶上空冤魂,一丝莫名的压力笼罩全身,显然在冤魂之中隐藏着一个扎手之辈。 “可是虺冢……”欲言又止,显然此种忌讳良多,虺云娘面上满是焦急之色,显然对于虺云雨如今的表现颇为吃惊和不解。 “那边有玉清小子坐镇,你可知我为何会将守卫之责让给他,只因若是他也守不住,我去了也不过是徒劳的挣扎罢了。”面上现出一丝莫名的笑容,虺云雨从来没有想过玉清会被击败这一可能,即便有个万一,也只能是天灭虺族了。 身子一震,虺云娘想起大殿之中发生之事,不由得亦是沉默不语,半晌才叹息一声,全神戒备向上空看去。 除了天一怔怔的站在虚空之中穿着粗气,其他八卫此刻都已经无力的瘫坐在湖面之上,显然受了不轻的内伤。 头陀修为之高委实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想象,无论怎样的攻击都会被其轻描淡写的挥手拦下,而倒下的八卫也都只是被他手掌轻轻扫过而已。 向着场中看去,却只有大黑在一杵一杵的不断向头陀砸去。 虽然疑惑面前头陀只是阻拦自己的攻击却从不还击,但已经越战越酣的大黑自然不会放过这样一个练手的机会,更何况他的身后还有玉清存在,此刻却是挥舞着手中降魔杵如狂风暴雨般向头陀砸去。 反观头陀此刻已是满心惊讶,随着降魔杵每次收回再击来他能够明显的感知到手上压力的增大,仿佛大黑的力量在这一收一放之间便有所增长一般,慢慢的一开始的无奈防御渐渐变成了想要看看面前这头以开灵智的黑熊底限如何的游戏。 出乎头陀的预料,大黑的底限似乎无穷无尽一般,足足三个时辰过去,大黑非但没有丝毫力竭,反而有越战越勇之势,那狂风暴雨一般的砸击渐趋缓慢,每一次砸击都无比清晰的浮现在所有人眼中,但头陀的面色却自风轻云淡变得越来越是凝重,手心中也不再是空无一物,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只闪烁着金色光芒的手套,每每与降魔杵接触都会暴起耀眼金芒,将周边空间震得片片碎裂。 “此子居然有如此潜力,若是修行得当怕是不可限量,真真不可思议!”心中狂喊一声,头陀看着大黑的目光如同看到某种珍宝一般,绽放着异样的光华。 再次将降魔杵握在手中,头陀此次并未松手,一直空着的左手猛然自上而下拍击,正打在大黑头顶百会之上。 “轰”识海炸响,大黑只觉脑海中似乎多了些什么,愣了一愣竟是就地盘膝坐下陷入了坐忘之境,只是紧握降魔杵的手掌却并未有丝毫松懈,显然对于降魔杵它当真是宝贝至极。 哂然一笑,头陀转头正欲同天一说话,突然面色陡变,身形几度变换,双手同时出现火红色手套,面色凝重的“轰轰轰”三拳击在虚空之中,一直硕大的火焰巨拳出现在虚空之中。 就在此时,一道仿似幽冥中而来的剑光骤然浮现,正撞在那火焰巨拳之上! “轰”剧烈的爆炸生出,剑光和巨拳似乎势均力敌,二者相撞掀起了无尽的狂风想着四周狂散而去,天一骤不及防之下登时被抛飞开来,眼看就要撞在筑香居楼阁之上,身后忽而生出一股柔和的力量将他定在虚空,玉清的身影自楼阁平台之中缓步踱出。 第二百四十六章 头陀 惊骇的望着在身前淡然而立的身影,天一心中如翻江倒海一般难以平息,原本对于族长令一外人坐镇筑香居的疑惑豁然而解,其人修为竟高绝至斯! “十年不见,前辈风采依然,当年火龙涎之恩一直不敢或忘。”面上满是微笑,玉清郑重的向头陀稽首一礼。 闻听玉清话语,看着玉清露出崇敬光芒的天一立时遍体生寒,“引狼入室”四字不断在心间回响,一股浓浓的绝望在心底浮现,紧咬双唇,面上不由得现出一丝决绝之色,便要催动隐藏在元神之内还无法操控自如的一丝本源虺毒,与玉清二人拼死一战。 感受到身边异样的真元波动,玉清莞尔一笑,转头向天一点了一指,微笑着说道:“你刚刚接触虺毒不久,那丝虺毒还是莫要催动的好,否则怕是有性命之危,更何况我身体内早有虺毒抗体,莫说是你那还不成熟的虺毒,便是虺老也无法伤我。” 身子一震,被玉清手指一指,自己体内的本源虺毒仿佛遇到了长辈一般,居然温顺的在元神中沉睡起来,无论自己如何催动都没有一丝反应,天一知道玉清所言不虚,面色霎时惨败一片。 摇头哂笑,玉清不再戏弄天一,温和说道:“你放心便是,我对虺族绝无任何恶意,这位前辈乃是不净散人,你可听过此名?” 楞了一愣,天一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然而不过瞬间便回过神来,只因不净散人之名委实太过惊人,诸城联合军为追捕其人而遭全军覆灭之事早已传遍清微界,怕是如今已经没有多少人不知道不净散人的赫赫凶名了。 也难怪天一等人引以为傲的虺毒居然丝毫未写不到头陀,只因有天火之术护身,普通虺毒却是还未触及他的身体便已化作虚无了。 “不知前辈来此到底所为何事?”战战兢兢的看着不净散人,天一心中满是敬畏,只希望真如玉清所言,他二人对于虺族并无恶意了,否则…… “唉,我也未说过来此是要为难虺族的吧,都是那头小熊上来就乱打乱砸,和尚我哪有说话的时间呐。”苦笑着摊着手,不净散人指了指那边不知在领悟些什么,面色一片湛然的大黑说道。 面色古怪,天一霎时想到之前不净散人要说出自己来意之时的确是大黑一杵给打断了,亦是苦笑着说道:“原来如此,倒是晚辈等人莽撞了。” 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并不介意,不净散人转头看着玉清若有深意的笑道:“小友可知和尚为何找你?” “这……”沉吟少许,玉清淡然一笑,摇头说道:“前辈是故意为难晚辈了,说实话对于前辈来意晚辈也曾多次想过,但的确没有头绪。” “嗯,这也正常,你终归没有学过大衍之术,不论神魂怎样强大,推演起来若是信息不足还是难以透彻世事。”点头微笑,不净似有所觉突然抬起头来看向虺云雨所在的虺族中心地带,沉声说道:“我本来并非为你而来,近来不知为何心中一直有些悸动,略作推演发觉是与此次朝圣有关,才会动身来此,正好在阵外感受到你残留在虚空中的气息,这才破空而至。” 眉头微皱,玉清之所以刚刚一直没有出手阻止众人攻击,便是隐隐觉得无形中似乎有一双眼睛一直在暗处看着自己,然而探索之下却又毫无所得,这却是令玉清心中猛然一惊,连忙沉下心神催动神魂沿着虚空中的痕迹追溯而去,此时听到不净之言,才知自己感觉无误,这虺族之中怕是有大事要发生了。 “看来你也做过探查了,如何?”看着玉清微微皱起的眉头,不净心中一动,追问道。 “正如前辈所言,晚辈并不通晓大衍之数,逆流追溯需要动用大量的神魂之力,受制于此界的限制,晚辈无法全力以赴,只能确定此事源头来自冤魂海最深之处。”凝重的摇了摇头,玉清叹息一声,虽然拥有几近无穷无尽的神魂之力,但恰恰如此,因为下界对于力量极限的限制,却令玉清陷入有力无处使的窘境。 愣了一愣,不净对于玉清的印象一直处在十年前相见之时,而刚刚一剑玉清也并未动用空间法则,只是纯粹以剑元凝聚而出,故而虽然远远强过普通出窍期修士的力量,但对于精修上古道诀的玉清来说也只是常理之中。 然此刻听闻玉清所言他的神魂之力居然已经远远超出此界所能承受的极限,不净才知道不过十年光阴,面前这个透着淡然气质的年轻修士已经自那个小小的元婴期修士,成长到了令所有人惊叹的地步。 回过神来,不净反而面色轻松起来,长长吐出一口粗气道:“原来是冤魂海深处那几个存在,如此倒是不用太过紧张了。” 闻言一愣,玉清不明所以的看着不净,对于冤魂海,他的了解还停留在虺云雨口中的表面,丝毫不知内里到底是怎样的情形。 “你应知道冤魂海乃是上古战场遗址,而这世上从未有人进入到他的深处还能活者出来吧。”淡然一笑,不净不待玉清询问,便先行解释道。 “嗯,虺老便是如此同晚辈说的。”点了点头,玉清面上隐隐透出一丝惊异,心智如他只需只言片语便足以推演出全部,故而此刻对于不净散人他心中充满了惊叹。 “呵,不错,他们都以为我消失的数百年是在天都山附近坐死关,其实我不过在天都山精修了十年便因为难以突破而破禁而出,失望之下,我心中一横,索性只身来到这冤魂海中,以生死危机磨练自身,这才在三百年内成功驾驭天火。”想来是回忆起当年在冤魂海中的情形,不净面上显出一抹回味的笑容,半晌,才继续说道:“冤魂海深处有无数上古强者的魂魄,其中许多即便是如今的我也难以匹敌,只是整个冤魂海被一股无形阵势笼罩,魂魄达致某种强度便会被限制在冤魂海中心十万里方圆之内,而最强的几个更是只有百余里的活动空间。” “原来如此,那么虺族之中到底有什么值得它们图谋的?”心中一动,脑海中神魂分化推演,良久,玉清突然惊呼道:“乾坤图?” 一旁的天一不敢打扰二人谈话,此刻听到玉清口中说出虺族立身之本乾坤图,终于忍耐不住,惊讶的询问道:“敢问二位前辈这一切与乾坤图到底有何关系?” 凝重的摇了摇头,玉清看了眼不净,见其微微一笑示意此事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便转头向天一说道:“乾坤图乃是上古教主之宝,只要身处其内可无视世间所有阵法禁制,拥有者若法力足够可使其连通诸界,来往自如。” 面上显出一丝惊恐,天一终于明白过来事情的前因后果,颤抖的说道:“依前辈之意,那冤魂海深处的几位存在是要图谋乾坤图,以破解禁制?” 叹息着点了点头,玉清有些担忧的向不净说道:“可是冤魂海的强者应该无法自如离开,普通冤魂怕是也不是虺族敌手,它们到底有何打算?” “这正是我担忧的地方,若是知道他们的意图,我又何必巴巴的跑到这儿来暗中帮助虺云雨。”苦笑着摇了摇头,不净面上亦满是无奈,思虑良久才轻声说道:“好在不管怎样,只要那几位存在不来,以我等之力普通冤魂并不足惧。” 默默点了点头,玉清默默思索半晌,转头向天一说道:“既然对方图谋不在筑香居之内我便前去虺老那边,但以防万一,此地便交与你等九人防守。” 说着,玉清眉心突放光芒,将盘坐静悟的大黑吸入定海界中,又拿手自虚空一点,一道足够二人通行的空间之门霎时浮现虚空。 看到玉清随手打开空间通道,天一不明所以还只是心中敬服,将玉清引为神人,而不净却眉心直跳,目中奇光乍现,如同自语一般喃喃的向玉清说道:“难以置信,你当真是天赋异禀,这等空间法则的运用,我从未见前人达到,在空间之道的道路上你已经将所有人抛在身后了。” 不解的转过头去,玉清奇怪的笑道:“前辈这是何意,打开空间通道上界仙人不是都可以做到么?” 凝重的摇了摇头,不净同玉清刚刚所做一般,轻点虚空同样打开了一道一模一样的空间通道,转头看着玉清悠然说道:“我这条空间通道如何?” 崇敬的站立一旁,天一今日只觉大开眼界,想来所有修士都会梦想着自己有朝一日也能随手破碎虚空,只因这是只有仙人才能做到之事,然而此刻竟有两名大神通者就在他的眼前展示着空间破碎的术法,令其无形中受益良多。 怔怔的看着不净打开的空间通道,玉清脑海中不断回忆着不净的动作,突然心有所觉,面上浮现一丝了然笑容。 “原来如此!” 第二百四十七章 不同 原来不净破开虚空的过程看似与玉清并无分别,然而其中内在却完全不同,二人对于空间的主从关系天差地别。 不净破开的空间乃是以蛮力强行改变空间法则的构成,此外还需要源源不断的法力用以稳定生成的通道,若是修为不够断然无法长距离使用,而反观玉清却是显得容易了许多,空间法则似乎是从属于他一般,只需意念一动无需强行破碎便可自主的构建通道,虽然仍然需要大量法力支持,但比之不净却是轻松了不知多少倍。 “在空间之道上,你我看似能力相同,但论及本质我却是不及你万一了。”眼中绽放出异样的光彩,不净撤去稳定空间通道的力量,转身施施然迈入玉清构建的通道之中。 一眨不眨的盯着头顶上空,虺云雨心中的压力越来越重,渐渐的竟是变成心惊胆战一般。 “已是第六天了,到底要发生什么事情……”喃喃自语,虺云雨周身真元已经完全调动起来,庞大的威压令其他虺族之人在其身边难以立足,纷纷被迫开出去,除了虺烛之外其周边百丈方圆竟是空空如也。 叹息一声,虺烛有些忧虑的看了虺云雨一眼,对于空中隐隐存在的压力他也能隐约感知得到,只是不如虺云雨如此清晰罢了,正要出言开解,忽而心中一动,二人身边虚空之中突然出现一道光门,玉清和不净散人的身影自其内缓步踱出。 “咦,不净!”诧异的转过头来,虺云雨看到不净散人心中猛然一惊,诧异的呼喊道。 “嘿,和尚不请自来,族长莫要见怪才是。”微微一笑,不净抬起头向虚空一望,目中隐现精芒,之后才转过头来向着虺云雨欠身说道。 心中骤然一松,不净修为如何虺云雨自是清楚,虽然疑惑他来次的目的,但对于虺族来说此时此刻有此绝强战力却是百利而无一害。 二人客套几句,虺云雨又转过头去斜眼看着玉清说道:“小子你为何到这边来,老身不是要你坐镇筑香居的么?” 感受着完全不同的差别待遇,玉清苦笑一声,指着上空幽幽说道:“这冤魂朝圣已有五日,晚辈确实有些看腻了,心想不若就此令它们散去了吧。” 心中一动,虺云雨深知玉清所为定有深意,故而也不多说什么,反而是虺烛不知此种究竟,闻听玉清所言不由得眉头紧皱,有些不解的说道:“冤魂朝圣历来都是七日,岂会说停就停,道友此言到底何意?” 淡然一笑,玉清看向头顶的面上闪烁着嘲讽的笑容,悠然说道:“前辈可知水清无鱼的道理么?” 愣了一愣,虺烛心中隐有所得,不哟肚饿抬头向上空看去。 不再理会虺烛,玉清向不净看了一眼,二人相识一笑,似乎早有预谋,只见玉清上前一步,径直盘坐虚空,面相庄严肃穆,周身虚空登时现出丝丝扭曲,仿佛被高温蒸腾一般。 “嗯?!”胸口一滞,虺云雨、不净、虺烛三人连忙抽身后撤,足足退出百十丈远去才停下脚步,相视骇然。 “居然还是低估了,好惊人的神魂修为。”喃喃自语,不净眼中骇然一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欣赏,仿佛对于他来说玉清的神魂修为越高越好一般。 “哼,原来如此,你们打的好算计啊。”冷笑一声,虺云雨似乎突然明白过来玉清到底要做什么,面上亦是不由得露出一丝轻笑。 “姐姐,你说的算计是?”饶是虺烛老谋深算但此刻也被不净和玉清二人弄得一塌糊涂,此时看到虺云雨似乎明白过来,忍不住疑惑的问道。 “你面前这个小子有着骇人听闻的神魂修为,平时受制于清微界法则的限制,他为了避免造成空间崩塌一直无法全力以赴,然而此刻他身处乾坤图内,却是不再受限了。”淡淡的解释着,虺云雨面容上满是好奇,悠然说道:“正好借此机会看看这小子的神魂到底达到了怎样的程度。” 乾坤图身为上古至宝其内空间自成一界稳固无比,想上古之时便是大圣的法力它都足以承受,如今玉清的神魂攻击对于他来说却是无异于班门弄斧了。 “恐怕要令你失望了,看玉清模样他虽然调动了远远超出以往的神魂,但的确还远远没有用出全力。”面上的欣赏意味越来越浓,不净悠然向虺云雨说道。 就在众人嘀咕之时,玉清突然一声轻叱,头顶突现千丈金光,苦修百年的元婴在金光中现出身来,身侧散发着浓郁威严自主立于虚空的分明是一把霜白色利刃,仔细看去,可不就是一直静静矗立在玉清定海界中的神魂利剑么! “魑魅魍魉,见吾法身还不散去!” 一声怒喝,元婴拿手向虚空一点,神魂利剑发出一声清脆的剑吟,霎时间整个天地似乎都凝滞起来,在虺族众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中整个虚空沿着元婴所指化作片片霜白,仿佛就连无形无质的虚空都被玉清的神魂之力冻结一般,而弥漫虺族头顶上空六日之久黑压压如同乌云一般凄厉惨嚎不断的众冤魂也纷纷偃旗息鼓,没了动静。 此刻若有族人在外观瞧便会发现,如同虚空一般数以亿计的冤魂被霜白色覆盖全身,眨眼间便化作一只只冰雕矗立在虚空之中。 寂寂无声,在这几近天威一般的恐怖威严之下,整个虺族中人只觉恍如梦中,心智被夺无法发出一丝声响,即便是强如不净和虺云雨二人也是骇然失色,难以置信的看着玉清背影发起愣来。 对于玉清来说如今的效果早在他的预料之中,这百年修行之中他得到了多少修士梦寐以求的功法心得,只是苦于一直忙于奔命却是没有时间精心潜悟,被困石林中的十年却正好给了他消化吸收的机会,可说十年之后的他与此前已是天地之别。 心神一动,玉清正欲将这漫天冤魂一举击溃,脑海中却忽而传来一声久违的熟悉呢喃。 “且莫动手!” 楞了一愣,玉清嘴角浮现一丝温和的笑意,那呢喃声竟是久已不见的清虚所发,与此同时,一幅幅厚重古朴的画面自玉清脑海中不断闪现,竟似乎是冤魂海上古时期的情景。 静静的将清虚传入自己脑海的画面扫视一遍,玉清心中一惊,背心上霎时浮现一层细密的冷汗,浮现虚空的元婴收回指向天际的手指,反身在神魂利剑上弹了一下。 只闻清脆的剑吟再度响彻天地,那已然冻结的虚空霎时消融开来,而虚空之中的冤魂也纷纷回复自由,只是在险死还生的惊骇之下再也不敢立身于虺族上空,纷纷尖叫着四散逃去。 对于清虚的传音不净和虺云雨二人并无丝毫察觉,故而对于玉清临时改变方法选择将冤魂惊走颇感疑惑,在二人的思考中,若是能够一击将这亿万冤魂彻底击杀才能够震慑整个冤魂海使其日后再也不敢轻易侵犯。 缓缓收起神魂,玉清静默的站起身来,算下来自昆仑密境之后,清虚已经消失了数十年,对于不过白十岁寿命的玉清来说,却已是半辈子的事情,对于这个悠忽而来悠忽而去的神秘同门,玉清一直颇为怀念,毕竟无论清虚本性如何,那都是第一个与他同生死共患难的战友,此刻在异界之中骤然听闻他的话语声,却是令玉清心中感慨良多。 抬起头来,顺着虚空中遗留的痕迹,玉清神魂逆流而上,神魂波动变幻良久也只化作一句问候:“你,可好么?” 无尽虚空之中,正端坐在一处封印法阵之前,似乎在镇压什么凶恶之物的清虚感受到玉清神魂传来的波动,面上特有的慵懒笑容突然一滞,接着便化作满脸温暖笑容,淡淡的回应道:“我很好,等你回来,琅嬛经阁见!” 淡淡点头,玉清挥手掐断二人在虚空中连接的神魂,转而向虺云雨和不净说道:“我知两位前辈心有疑惑,但此刻还不是放松之时,待七日过去,大殿再议,此刻还须对付这些藏头露尾之辈。” 说着玉清身形骤然化作光点消散开来,同时乾坤图外一道惊天剑芒毫无征兆的闪现苍穹,在一声惨嚎中,一只状似人形但却满身灰色绒毛,头顶有着一寸独角的怪物自虚空中浮现出来,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骤然中分,化作两半尸身向下方跌落而去。 “虚界魔头!”同声惊呼,不净和虺云雨对视一眼,心中隐隐猜到了玉清特殊举动的含义。 立刻下令虺烛率虺族众人全神戒备,虺云雨和不净二人立时跟在玉清身后向乾坤图外冲去。 感受到身后两人到来,玉清神魂轰然遁出,整个虚空之中霎时出现点点星光,却是玉清以神魂标记出了那些虚魔的藏身之处,以利于不净和虺云雨及时知悉对手所在之处。 “一个不留!” 第二百四十八章 一个不留 三人修为都已经不能再用下界规则来测度,即便是如许之多的虚界魔头在三人手中竟也没有丝毫还手之力,下方的虺族众人只见到魔头尸体如雨点一般向下落来,只看的心旌神摇,为己方的高决战力激动不已。 自然这些落下的尸体都是出自玉清之手,不论是虺云雨的虺毒还是不净的天火所过之处那些虚魔都是瞬间化作虚无,渐渐的空中的光点越来越少,最后也只剩下一只被三人围在当中。 转眼向天边望去,一日多的高强度战斗即便是玉清也颇有些疲累,此刻看着冉冉升起的旭日,长长吐了一口浊气,幽幽叹道:“七日已过,你败了。” 负手而立,这只虚魔与其他同伴并不相同,乍一看去与普通人并无二致,显然至少也是散魔之辈,与当年的方寒和麻古一般。 闻言转头向玉清看去,虚魔幽然叹息一声,遗憾的说道:“想不到你竟然中途停手,你应该不知道此中详情才对,是谁在最后一刻告诉你的?” “哼,这与你有何干系,自尽还是战死,你选一个吧!”不待玉清答复,虺云雨已经不耐的插话进来,同时掌心犹如货物一般的乳白色烟气不断蠕动,只待虚魔有一丝异动,便要雷霆一击。 “临行前月氏大人曾言让我莫要小瞧与你,那时我还颇不以为意,然而至此才明白,是我过于肤浅了。”淡然一笑,虚魔似乎一点也不在意虺云雨的威胁,只是其口中的月氏二字令玉清心中一颤,当年那个高高在上的女子身影突然浮现脑海,即便如今想来对比二人修为仍旧是犹如蚍蜉撼树一般。 “原来是她么,难怪你们会知道利用我的神魂来替你等消灭冤魂。”苦笑着摇了摇头,玉清心中也是悚然一惊,毕竟虚魔的举动亦是从另一方面说明自己的行藏一直都在虚界大神通者的监视之中,只是同时一丝疑惑也不由得出现在心间。 “我的行藏不是被那位‘大师兄’遮掩过去了么?” 心中正疑惑间,玉清忽而感受到一丝异样的波动,连忙抬起头来,却发觉虚魔面上正浮现决绝之色,而虺云雨和不净自然也能够感受到,心中大惊之下连忙纷纷向后退去。 “哈哈,你们不管下方这些子孙的死活了么?”疯狂的大笑着,虚魔看着虺云雨和不净的举动,不屑的指着下方的虺族驻地说道。 摇头一笑,玉清仿佛在看这样一个可怜之人一般,幽幽叹道:“不说你的自爆能否突破虺族驻地的防护,单是在我身边你的自爆便没有丝毫意义。” 怔了一怔,虚魔还没有回味过来玉清话语中的意义,体内膨胀的真元已经再也无法抑制,索性狂笑一声,任凭自己身体轰然炸开。 双手猛然在身前相合,玉清双目中冷芒如电,虚魔周身空间登时被一层漆黑如棺的空间障壁封在其内,那恐怖的能量居然没有一丝泄漏,仿佛是陷入黑洞之中一般。 良久,玉清双手松开,身前的棺木也缓缓消散开来,只余一丝微风撩起鬓间发丝轻轻飘扬。 难以言喻的震骇充斥心间,虺云雨看着玉清却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一般,不过十年不见,他的修为竟似乎已经到了需要自己仰视的地步,那鬼神莫测的空间法术怕是如今修为大进的自己也休想伤他分毫,心中为玉清高兴之余,对自身也难以自制的生出丝丝悲戚。 转过头来看着虺云雨和不净,玉清悠然笑道:“二位前辈应该也隐隐想出这件事情的隐情了,详细情况还是去大殿中细说吧。” 点了点头,虺云雨和不净自然不会有异议,三人回到乾坤图之内,待虺云雨吩咐诸位族人散去之后,一齐来到大殿之中,自然与他们同行的还有虺烛和虺云娘等族内长老。 “人都到齐了,玉清你为何突然放弃击杀那些冤魂,说来听听吧。”看到众人坐定,虺云雨向着玉清点了点头,淡淡说道。 “前辈对于冤魂海的认知只是上古战场可对?”思索半晌,似在组织语言,玉清突然开口问道。 “嗯?”愣了一愣,虺云雨沉默些许,点头说道:“不错,冤魂海自上古之时便已形成,故而即便是长久生存与斯的我族也远在大战发生之后才定居于此,对于冤魂海的记载并不详细。” “这就是了,其实冤魂海深处乃是清微界和虚界的交接之处,那儿有上古之时虚界大神通者布下传送法阵的残阵。”语惊四座,大殿之中随着玉清的话语霎时陷入寂静,所有人面面相觑,纷纷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骇已经不可思议之情。 良久,终是不净先行回过神来,看着玉清皱眉说道:“这消息可当真属实么,那位大神通者与你是何关系?” 话中之意显然是难以相信冤魂海竟有这等惊人内幕,而其他诸人闻听此言亦是纷纷点头,向玉清投来疑惑的目光。 摇头一笑,玉清对于众人的反应早在预料之中,伸手自虚空一抹,一面水镜现出身来,清虚传给玉清的画面在大殿之中重新展现。 再度陷入寂寂无声之中,在场之人都不是普通修士自然能够分辨得出这些画面并非捏造,正因为如此才更感心惊胆颤,尤其是虺族众人生存在此无数年来竟丝毫不知自己就生活在大敌身侧。 “既如此,为何这无数年来不见虚界强者自传送阵而来?”发话之人乃是一位虺族长老,其实活了这许多年诸人的心智都是高绝,至此早已明白过来冤魂海的真实状况,但他还是忍不住想要自玉清口中得到证实罢了。 “这便是上古大战之所以发生的原因,其时无数大神通者为了抵御虚界入侵战死其内,后存活下来的大神通者生恐虚界再度借助传送法阵降临,将此地的战死冤魂封印于此,以彻底阻挡虚界的步伐。”说着,玉清转头看了不净一眼,悠然笑道:“至于前辈所说冤魂海深处的几位存在不可离开中心百里之内,想来也是他们自愿为之了。” 悚然一惊,不净霎时明白过来,苦涩的笑道:“原来如此,我还疑惑到底是怎样的禁制居然能够将那等修为的冤魂禁锢于此,若是如你这般解释倒是说的通了。” 点了点头,玉清继续说道:“同时至阴至邪之体,虚界的法术对于这些冤魂并无作用,历经这无数年发展,此处的缺口确已经彻底堵住了。” 话语至此,众人也不再询问,心中都已如明镜一般,想来此次冤魂异状也是虚界大神通者妄想借助玉清的神魂消灭大量冤魂,已激怒冤魂海深处的那几位存在,引发人魂之战已给予虚界可趁之机。 “嘿,看来老祖宗的决定还真是英明,看来我族有再向冤魂海深处迁徙的必要呢。”思虑良久,虺云雨突然轻声一笑,悠然说道。 其他诸人闻听此言先是愣了一愣,接着便双目放光,显然想到了如此作为的好处,纷纷点头轻笑起来。 看着犹如老狐狸一般的虺云雨,玉清面上闪烁着温和的笑意,淡淡说道:“既如此我同不净前辈还有些事情,就先行告退了。” 点头应允,虺云雨同不净拱手告别,目送二人腾空而去,又转身同诸位长老商议虺族迁徙之事了。 重新来到筑香居中,玉清屏退天之九卫,在平台之上看着筑香居外静美的风光,悠然笑道:“前辈曾说还要再来寻我,如今可是到时机了?” 静静的盘膝坐下,不净拿起早已备好的茶盏抿了一口香茗,微笑道:“我本想至少还要过个百来年,没想到你的修为进境竟是如此之快,如今的确可以交给你了。” “嗯?”疑惑的转过头去,玉清有些不解的看着不净伸手入怀取出一面仿佛透着历史般厚重气息的玉简递与自己。 将神魂探入,一幅幅古朴厚重的画面展现脑海,玉清数了一下发觉共有四十九幅,然而待要细看其内内容却只觉头脑阵阵发胀,只看了四幅的内容,便觉眩晕之感猛然袭来,惊骇之下连忙将神魂收回,讶异的向不净看去。 “我没有看过这面玉简,你能看到多少?”似是对玉清的反应早有预料,不净微笑着问道。 “共有四十九幅图卷,但里面的内容艰涩无比,我只看到第四幅便觉神魂之力透支难以忍受……”话语停顿,玉清发觉随着自己的话语,不净面上竟是现出一丝兴奋之意,半晌竟是哈哈狂笑起来,只得疑惑的等待他恢复平静为自己解惑。 “你可知这玉简已经不知陪伴过多少主人,而在所有人眼中它里面都只有九幅画面,你是这世上惟一一个一眼便看到四十九幅之人!”终于停下大笑,不净仿佛自语一般对着玉清喃喃说道。 楞了一愣,玉清虽然已经料到这面玉简不同寻常,但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能在里面看到他人所不能得见的物事,正欲向不净询问究竟,却见其人自顾自的站起身来,随手破开空间不知踪影,只有回音缓缓飘荡在自己耳中。 “大衍之术你好好修习,我心事已了,哈哈。” 第二百四十九章 心事已了 “大衍之术,前辈与天一阁是何关系,那四圣中的朱雀是否也是你呢……”喃喃自语,玉清心中如同惊涛骇浪一般难以平复,只不知自己手中所有的大衍之术与原本世界天一阁中的大衍秘术有何渊源。 “看来日后有必要去往天一阁一行了……” 时光飞速而逝,眨眼间又是一天过去,玉清缓缓睁开双眼看着突然出现在筑香居中端起面前茶渣一饮而尽的虺云雨笑道:“看来族长只之位虽然受人敬仰但也不是什么轻松的活计呢。” “哼,少说这些风凉话了,待回到你原本世界,那些长辈看到你如今的修为难说不会给你安排上与我一般的差事。”斜眼看着玉清,虺云雨不屑的嘲讽道。 眉心一跳,虺云雨虽是戏言但玉清明白待回去之后,或许宗门真的会给他安上峰主之类的身份,届时可就永无宁日可言了。 见到玉清皱眉,虺云雨知道他定是真的担心起来,连日来的疲累霎时一扫而空,开心的大笑道:“哈哈,你也有担忧的时候呐,不过那些还是后话,你还是先想想怎样同修洁一道解开传承封印吧。” 说起正事,玉清立时收起遐思,向虺云雨拱手说道:“既如此,还请虺老引我去往传承之地了。” 无奈的耸了耸肩,虺云雨颇有些愤恨的说道:“我倒是想陪你去,可是虺烛那老小子非说经前日之事族内人心惶惶,我身为族长不可轻离驻地之类。” 心中一动,看来传承之地似乎并不在乾坤图之内,玉清抬头看到虺云雨悻悻的面色,不由莞尔笑道:“虺前辈所言倒也无措,那不知回到让谁带我前去?” “哼,引领之人你并不陌生,就是差点因你遭受刑罚的虺娥那丫头。”白眼一翻,虺云雨在玉清面前表现出的更像是一个老顽童,与那个杀伐果断令人闻之丧胆的虺族族长却是判若两人。 苦笑一声,玉清真以为虺云雨是故意报复他才会如此安排,本来便不擅长同女子打交道,她居然还安排一个与自己有冤的少女,怎么想都是不安好意。 “事不宜迟,你这便去吧,她正带着你呢。”说着想来虺云雨也是真的累了,竟不再理会玉清径自盘膝坐地陷入坐忘之境去了,却是丝毫未提玉清要到哪儿去找虺娥。 无奈的摇了摇头,玉清神魂探出,瞬息之间便将虺娥气息锁定,转头看了虺云雨一眼,持弟子礼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转身一步踏出已是变换时空。 缓缓睁开双眼,看着玉清身形消失在眼前,虺云雨面上显出一丝怔然,幽幽叹息道:“破解完封印你便要离去了吧,老身实是不愿再随你前去做哪些惺惺离别之态……” 渐渐的似乎已经习惯面前这个男子的神出鬼没,虺娥并未因为玉清毫无征兆的出现而惊诧,只是温婉的躬身一礼,悠然说道:“哥哥来了,姥姥名我领你去传承之地。” 一句“哥哥”令玉清心中原本还有些许残留的芥蒂烟消云散,自虺云雨口中得知这丫头虽然修为高深已有结丹大圆满修为,但其时也不过二十余岁年纪,乃是这一界虺族子弟中的奇葩,再加上其中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这个与世隔绝的虺族驻地中生长,也难怪她会有些乖张的习惯。 只是对于虺娥口中对于虺云雨的称呼玉清一直难以习惯,只因按照虺云娘和虺云雨乃是姐妹关系来说,虺娥理应称呼虺云雨姨娘才对…… 甩去脑海杂念,玉清面上现出和煦的微笑,想虺娥柔声说道:“劳烦你了。” 展颜一笑如同百花怒放,虺娥心中的担忧尽去,此刻才看出小儿女心性,伸手指着二人前方一片苍茫的湖泊故意问道:“哥哥可知我们的目的地在哪儿?” 心中一动,玉清本就在疑惑传承之地的所在,在来到此处之后便以神魂扫视四周发觉湖面尽头便是乾坤图的边界所在,此刻见到虺娥手指前方,立时有了一个猜测。 “双重世界。”双目中精光四射,玉清凝重的看着前方波光粼粼的湖泊,手掌自虚空颇为艰涩的抹了一把,霎时间但见点点涟漪自玉清抹过之处生出,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开来,一方镜中世界竟在那涟漪之中若隐若现。 “呀!”惊呼出声,虺娥没想到玉清居然只凭自己的一点暗示便发现传承之地所在,且更令她吃惊的是即便拥有传承之钥的虺族子弟想要进入传承之地都需要耗费大量真元和一点本命精血,然而玉清竟只是拿手一抹便险些将传承之地的门户打开。 “呼……”吐出一口浊气,玉清淡淡摇头,转头看着虺娥幽幽说道:“呵,乾坤图无愧上古至宝,若非支撑它的虺老修为还远没有达到天人之境,否则即便是我也难以自由出入其间。” 闻言更是愕然,虺娥如何听不出玉清之意竟是他可以自由进入传承之地,心中霎时生出激荡的敬佩之情,毕竟自虺云雨口中得知,玉清修行不过百年时光便达致如此修为,实是惊世骇俗。 “姑娘可是还有问题么?”面上遍布淡然笑意,玉清双目中冰蓝色光芒渐渐隐去,乾坤图双重世界的架构已经被神魂刻印脑海,并不断分化推演,至于能够得到些什么却还虚时间来证明。 猛然回过神来,虺娥面上一红,连忙自怀中取出一条刻画栩栩如生的小巧虺蛇玉牌,咬破指尖向虚空甩去,却只见一道光芒闪过,空无一物的虚空之中霎时浮现一面高及百丈的巨大石门,而石门正中有一凹槽却是与虺娥手中玉牌正好吻合。 “开!”将手中玉牌掷向空中凹槽,虺娥轻叱一声,在巨大的轰鸣声中,百丈石门缓缓裂开一道缝隙,一股苍茫之意扑面而来,令虺娥心中已经不由得连退数步。 眯眼细看,石门裂开的缝隙之内有两道俊秀身影卓然而立,似乎一直在等待二人的到来。 “十年不见,二虎成熟了不少呢。”淡然一笑,玉清向着其中一人温和说道。 “二虎见过叔叔。”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那虎背熊腰的身影竟然便是当年那个跟随在伶仃身后显得虎头虎脑的青涩少年,此刻看上去却是显得可靠了许多。 点了点头,玉清转头看了伶仃一眼,心中霎时一片安宁,欣慰的笑道:“丫头却是一如既往,只是更显风华了。” “叔叔过奖了,爹爹正在封印之地等候,姨娘也一道来么?”面上一丝莫名的忧伤转瞬即逝,伶仃裣衽一礼,向玉清和虺娥说道。 “呵呵,那当然了,我可是第一次来我族的传承之地,怎能不去见识一番。”丝毫没有注意到伶仃的异常,说到底虺娥的心智还不如二虎,此刻却是兴高采烈的紧。 对于伶仃的面色自是看在眼里,玉清也不点破,有些事还是难得糊涂的好。 传承之地的空间竟是比虺族驻地还要大了许多,玉清略一探索发觉若是任由伶仃带领自己等人飞去怕是要耗去不少时间,索性锁定伶修洁气息之后以空间神通带领三人转瞬来至其身边。 “玉清见过兄长。”来到封印之地,玉清还未打量周边环境,便先看到伶修洁盘膝而坐的身影,连忙上前见礼道。 猛然一惊,伶修洁睁开的双眸略有些迷茫的光芒,转过头来看到玉清向自己行礼的身影这才回过神来,面上显出赧然之色,连忙起身回礼道:“令兄弟见笑了,愚兄正忙于推演封印法阵却是没有注意到兄弟到来。” 淡然摇头,玉清转过头向身前看去,只见身前光怪陆离的光罩之内有一万丈经幢若隐若现,显然是第一层封印破解之后才能得见。 告罪一声,玉清双目中冰蓝色光芒乍现,将整个光罩扫视一遍,眉头不由得紧紧皱起。 “如何?”等待半晌,伶修洁估摸玉清差不多也该探视完毕,这才开口问道。 “难怪兄长耗费如许时光都无法解开此阵,竟是西方教净土琉璃大阵,此阵我也只是在神异志中见过记载,对于破阵亦是毫无头绪可言。”苦笑着摇了摇头,玉清无奈的叹息一声,示意即便是自己也是无能为力。 “净土琉璃大阵,原来这便是此阵的名字么,我本来同族人言及再有百年当可参透此阵,然而随着时间推延我才真正发觉此阵的博大精深,莫说百年便是再给我千年万年也不知能否有破阵之日,嘿……”亦是满脸苦涩,伶修洁轻轻抚摸着身前大阵的光罩,如同面对自己的孩儿一般。 紧皱眉头,玉清看着净土琉璃大阵总觉似乎忽略了什么,良久突然轻呼道:“此阵既然是虺族祖辈布下,那么理应不会布下这种如同龟壳一般无从下手的阵法,我想本来里面是否应该有某种传送法阵,只是因为时光摧残有所损毁呢?” 第二百五十章 净土琉璃 “这种可能我自然早已想到,只是如你所见,即便里面真的有损坏的传送法阵我们也没有丝毫办法,毕竟前提是我们能够进去,这却是需要神秘莫测的空间神通或是那些无形无迹的天魔了。”苦笑着摇了摇头,伶修洁突然愣了一愣,只因玉清正一脸莫名笑意的看着他。 “兄长莫非忘记我正好略通空间之道了?”看着身前的琉璃净土大阵,玉清神魂早已开始分化推演,虽然无法在短时间内将其破解,但单单以天魔神通配合空间术法进入其内却并非难事。 手掌在额头猛然一拍,当真是当局者迷,伶修洁这些日子来不知想了多少办法,却独独忘记了玉清正是自己原本念想中可遇不可求的空间神通拥有者,此刻反应过来不由得满心欢喜,开心的说道:“我真是糊涂,兄弟可能进入里面?” “应该不是难事,待我一试。”点头一笑,玉清身形在众人面前突然渐渐淡去,直至整个世界似乎突然没了他的存在一般,任凭众人如何搜寻都得不到丝毫回馈。 “无愧天魔神通,当真神秘莫测。”身子一抖,众人心中皆是有些发寒,知道玉清定是还站在原地,但自己等人却根本感受不到他的存在,以他如今的修为若是以此秘术行暗杀之事,真不知有谁能够幸免于难。 “兄长稍候,我去了。”虚无之处传来玉清的声音,众人身子又是不由自主的一抖,背后汗毛登时竖立起来。 并未有丝毫阻碍,玉清身体自然而然的穿透净土琉璃大阵,周身所在立时大变,如同洞明峰琅嬛经阁一般,浓郁到几近实质的混沌之气充塞天地,一栋高及千丈的巨大经幢直插天际,只是与琅嬛经阁不同的是,玉清并未察觉到此处有阵灵的存在。 并未进入经幢窥伺其内虺族秘术,玉清甫一站定便开始搜寻传送法阵的踪迹,然而神魂刚刚开始透出体外便突觉四周灰色的混沌元气突然金光大放,天空中隐隐显出八尊神祗虚像,宏大的威严轰然降临,将玉清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惊诧之下,玉清拿眼望去只觉这八尊神祗竟是像极了神异志内记载的佛门护法八部天龙之象。 “呃……”略一思索玉清便明白过来,佛门自古便是邪魔克星,自己以天魔神通贸然侵入却是引得大阵反应,降下八部天龙降妖伏魔了。 苦笑着看着天空中八尊神祗虚影越来越清晰,其上散发的气息也越来越宏大,玉清思索良久,却没有想出到底如何才能避免陷入大阵的攻击。 若是大黑在身边那还可以令他释放珞珈山的佛门气息,然而它此时却陷入某种静悟之中未曾醒转,玉清知道这种机会极为难得也不愿将它唤醒,为今之计似乎唯有同这上古大阵较量一番了。 天魔神通散去,身体骤然凝为实质,感受着大阵之内稳固异常的空间索性全力运转真元,丝毫不弱于空中八部天龙的威压自其身上轰然透出,只是与八部天龙那令人为之胆寒的威压不同,玉清的威压虽然同样浩大但却又隐含着清静无为之念,令人感受之下只欲顶礼膜拜之时,却不会有丝毫恐惧。 似是因为玉清同天魔迥然不同的气息愣了一愣,但大阵并未停止进攻,八尊神祗终于准备完毕,阵阵异香弥漫天地,层叠幻象在玉清眼前如走马观花一般绽放开来。 双目中冰蓝色光芒乍现,犹如严冬降临,玉清周身霎时隐入弥漫而起的霜白气息之中,同时其幽幽话语飘忽不定的传递出来:“佛曰色即是空,八部天龙乾达婆却只会营造虚妄?” 怒哼一声,异香并未因玉清之语而有所停顿,八部天龙中的状似道家神龙一般龙首人身的龙众越众而出,抬掌便向玉清拍了下来。 周身一紧,玉清只觉随着龙众一掌,气压下沉落在己身犹如泰山压顶一般,被万劫法身淬炼已久的肉身都有些凝滞艰涩起来。 “开!”不思躲闪,玉清轻喝一声,周身衣衫霎时暴裂开来,露出圆润如玉的身体,只是细看之下便会发觉玉清周身却是蒙着一层淡淡的虚影,乍一看去乃是一个肌肉虬结的巨人法相。 毫不畏惧的抬掌相迎,二人手掌遥遥而对,整个虚空略一凝滞之后便猛然爆裂开来,凛冽的狂风如刀刃般将地面化出道道深不见得的沟壑,击在玉清身上只听密集的“铿锵”声响,而反观八部天龙身影却唯有乾达婆和龙众做出抵御,其他六部却并无反应。 抬起深陷地内的双脚,玉清周身并无一丝伤痕,便是头顶未曾盘起的长发都没有丝毫凌乱,若非周身法相虚影还未收敛,根本不像是正经历一场严峻的战斗。 好容易稳定住身形,理应由大阵形成没有神智的龙众面上显出一丝不可思议之色,似乎没有想到以力量见长的自己居然在纯粹的力量比拼下落入下风,不由得愤怒的大吼一声,周身霎时膨胀倍许,身形骤弯如同拉弓一般将右拳收摄腰间,猛然一拳击出。 “一龙!” 随着龙众冷冽的二字吐出,整个虚空却并未有丝毫反应,似乎刚刚打出这威猛一拳的龙众只是个三脚猫功夫的武夫表演失败一般,然而玉清的面色却陡然凝重起来,浓烈的危机感骤然自心间浮现。 因为通晓高等空间法则之故,玉清可以清晰的看到随着龙众一拳击出,整个空间的构成竟被完全打乱,纷乱的空间结点明灭之间道道足以将法宝切割粉碎的无形之刃向着玉清急速袭来。 双脚猛然一跺,玉清身前虚空的异变骤然停滞,同时双掌自身前缓慢相合,身前空间霎时凝聚成团,周边浓郁的混沌元气似被无形之力牵引疯狂的向玉清双掌之上涌来。 “大罗莲法。”淡淡的呢喃一声,玉清身前一朵混沌元气涌动的巨大莲花浮现出来,正好将他的身体遮掩起来,正迎上急速袭来的一龙之力。 二者相遇并没有生出惊天动地的景象,只有阵法之内所有一切都随着无形之力的蔓延而无声湮灭,看上去却更加令人心中生畏。 无尽的烟尘之中一只如玉般手掌轻轻划过,天顶之上仿佛生出一个有着吸引力的黑洞一般,将烟尘猛然吸入其内还整个世界一片清静,玉清风轻云淡的身影依旧矗立原地,身前的硕大莲花并无丝毫伤痕,竟是将那威猛无俦的一龙掌力完全拦下。 “既有一龙那便还有二龙,不知在下可有幸一见?”向远处怔然而立不知在想些什么的龙众稽首一礼,玉清向四周扫去发觉其他七众都已消失不见,而龙众的气息却明显增长了许多,但在玉清的感受中却仍旧只是个虚幻影像罢了,略一思讨便明了此中蹊跷所在。 不知是历经多年维持阵法运转的灵力不多之故还是当年布下法阵的先人修为不足,这八部天龙法阵远远无法发挥出他们的真实力量,单只支撑一部现世都是极为吃力,更莫说让其全力战斗了。 似乎并未一龙未告成功而生出愤怒,龙众的面上反而有了一丝对于对手应有的尊敬,迎着玉清合十回礼,宏声说道:“阿弥陀佛,龙拳共有九龙之力,但法阵之力维持一龙之力都已勉强,根本不足以维持二龙之力,却是令施主失望了。” 面色一苦,玉清早知道刚刚的一龙并没有完全发挥威力,否则大罗莲法绝不可能如此轻易地将其阻挡下来,但此刻听到龙拳共有九龙之力,心中也着实有些骇然,同时对于这八部天龙法阵的构造也生出浓郁的兴趣,只因自刚刚的交手和对话中,玉清能够清晰的感知到自己面对的龙众虽然只是一道虚影,但毫无疑问他更像是真的将八部天龙之一的真身以某种规则投影而来,故而此刻自己实际上是在同龙众真身对话了。 “呵,原来如此,在下虽然以天魔神通进入此间,但绝无恶意,只是……”将虺族之事娓娓道来,玉清并没有值得隐瞒之事,故而话语之间没有丝毫停顿,几息之间便已将事情叙述完毕。 “阿弥陀佛,那是贫僧妄测了,日后上界相遇定当赔礼谢罪,阵法之力已然耗尽,暂且告别。”合十一礼,龙众面上现出一丝歉然,同时身影也开始渐渐模糊,却是投影马上便要消散。 “赔罪不敢当,只是届时还请道友为我展示一下龙拳之力呢。”淡然一笑,对于这场争斗如此收尾玉清心中也是欢喜,竟是不由得开了个玩笑, 谁知龙众却并不认为这是一个玩笑,竟是极为认真的向玉清点了点头道:“一定,只是道友若想接下九龙之力还需勤加修炼为是。” 说着,似是法阵之力终于耗尽,龙众投影缓缓闲散开来,只余玉清满脸苦涩,良久才传来一声无奈的叹息之声。 第二百五十一章 八部天龙 八部天龙散去,玉清终于可以放心的寻觅传送法阵的踪迹,果然不出所料就在经幢左侧百丈左右,一座散发着淡淡空间力量的法阵吸引了玉清的目光。 身形一动,玉清来至阵法上空,仔细看了阵法半晌,面上现出欣慰的笑容,阵法的损毁并不严重。 剩下的事情简单了许多,熟谙空间法则的玉清对于这种短程传送阵法自然驾轻就熟,向外界等候的伶修洁说了下来里面的情形,源源不断的阵法材料被虺族子弟运送而来,不过三日时光传送法阵便告维护完毕。 看着身前陡然亮起的光芒,伶修洁自怀中掏出一面如虺娥打开禁地之门时相似,只是古朴了许多的虺蛇玉牌,只见一道光亮闪过,众人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待眼前光影稳定,众人抬起头来霎时被这无边混沌元气和千丈经幢的壮观景象所惊呆,良久才回过神来,纷纷惊叹不已。 转身看到向自己微笑而立的玉清,伶修洁面上显出一丝感激之意,身形一弯便要向玉清行跪礼拜谢,需知这传承之地无异于虺族命脉,说到底虺族之所以会渐渐埋没,可不就是因为传承之地的失去么。 然而伶修洁的身形只是刚刚沉下便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托起,玉清淡然摇头,微笑说道:“你我既已兄弟相称,虺族于我便是母族,我不过做了该做之事罢了。” 苦笑着摇了摇头,伶修洁感慨的叹息一声,点头说道:“也罢,既如此我也不多说什么感恩话语,只是你须得答应我一事。” “哦,兄长但说无妨。”愣了一愣,玉清想不出伶修洁想要吩咐自己做些什么,故而颇感兴趣的问道。 “此后你之名位列于我虺族族谱之内。”一字一句的郑重说完,伶修洁双目炯炯盯着玉清一眨不眨。 心中陡然生出一股暖流,玉清沉默半晌,幽幽叹道:“我之命运与大道粘连,不知何时便会降下天道试练,届时恐怕会连累虺族。” “嘿。”轻笑一声,伶修洁指了指伶仃兄妹,指了指自己,最后又拿手指了指众人身前那高耸如云的经幢,冷声说道:“你为虺族出生入死历经磨难,我族便不能为你接下几许试练么,更何况当年虺族之名便是大罗金仙亦是闻之丧胆,此刻传承之地重现,我族复兴之日也不远了。” 默默点头,话语至此玉清也不愿矫情,索性默认下来,又转过头去看了伶仃一眼,眉头略略皱起,似是沉思着什么。 看到玉清的表情,伶修洁心中一惊,只以为伶仃身有不妥,不由得担忧的问道:“伶仃可是有什么异常之处么?” 淡淡摇头,玉清回过神来颇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笑,歉然说道:“兄长多虑了,我只想想到伶仃的天赋,若是身处这虺族之中恐怕会遭埋没。” “嗯?”不明所以的看了一眼伶仃,伶修洁没想到玉清竟会对伶仃的天赋给予如此高的评价,不由满腹疑惑。 微微一笑,玉清知道伶修洁对于伶仃的天赋并不清楚,故而沉声解释道:“伶仃似乎身具上古西昆仑血脉传承,这应该是遗传自嫂嫂了。” “西昆仑……”闻听玉清说起自己的妻子,伶修洁面色一暗,苦涩的说道:“雅尔身份如迷,我从来不知她母族何在,也未曾问起,想不到她的血脉竟会被伶仃继承下来。” 点了点头,玉清看着一向温婉的伶仃,突然说道:“你可愿随我去到我之世界?” “唉?!”难以置信的抬起头来,伶仃只以为刚刚是自己出现了幻觉,然而看着玉清面色实是不似作伪,不由得怔立当场反应不得。 “西昆仑在此界并无传承,而在我世界有一昆仑山,其上有无数大神通者应能够找到真正适合你修炼的功法。”话语至此,玉清霎时顿住,心中还有一事没有言明,那便是未来不久恐怕将有一场浩劫来至,届时若没有足够的修为怕是难逃身陨之厄,只是这种臆测之事还是莫要随便说出为好。 心中了然,伶修洁看了看伶仃颇有些犹豫的面色,心中自然知道她是不想离开自己,而自己也的确担心她去往异界的安危,思索半晌向玉清说道:“关于昆仑之名,虽然不在同一世界,但我也有所耳闻,乃是上古大圣道场,只不知他们是否愿意收下伶仃为徒。” “这个兄长自可放心,我与昆仑颇有渊源,更何况昆仑众人向来慈和,伶仃去到之后定然不会受到欺侮。”明白伶修洁心中的担忧,玉清和声解释道。 沉思良久伶修洁正要狠心答允下来,却忽听伶仃幽幽说道:“多谢叔叔为伶仃着想,只是伶仃不愿离开父亲和弟弟远去,若是不能同至亲一道,便是万古长青又有什么意义?” 身子一震,脑海中纷乱画面袭来,玉清怔然独立,良久才悠长叹息一声,苦笑着摇了摇头,幽幽说道:“罢了,你既有如此心愿我也不欲为难与你,此间事毕,我也该离去了。” 怔了一怔,伶修洁三人都没有想到玉清居然说走便走,待要出言挽留却只见玉清身影已经开始渐渐淡去,心知他本体怕是早已远去,此地不过是虚影罢了。 看到玉清身影缓缓消散,伶仃只觉心中一阵气苦,身子骤然乏软,若非二虎及时在身后将她扶住,怕是要晕厥倒地了,而虺娥在一旁见状也是若有所思,面上显出一丝怜惜。 将伶仃的反应看在眼中心中伶修洁也是无奈至极,愣了半晌终是摇头叹息一声,幽幽说道:“我将此事告知族长,你二人再次等我。” 说罢,化作一道遁光向传承之地外而去。 筑香居外,感受到伶修洁突然出现,虺云雨身子一颤,手中茶水泛起丝丝涟漪,如同此刻她那复杂的心境一般。 “他走了?” 刚来到筑香居外正要迈步入内,伶修洁便听到虺云雨略有些萧索的声音,愣了一愣,知道虺云雨应是早有预料,故而只是默默点了点头,起身来在虺云雨身前缓缓盘膝坐下,相对无语…… 自从不如出窍期体内元神凝聚之后,玉清每时每刻都能感受到自己对于空间法则的领悟不断加深,此刻他却是一反往日穿行于空间隧道之内,反而处于一种介乎于虚实之间的奇异状态。 也即本体的确在空间隧道之中通行,然而玉清的元神意识却留在了清微界中,在外人看来,只会发觉玉清的速度远远超出了极限,却看不出那到底是他的本体还是元神,自然这也要有人的神念能够强到足以捕捉到玉清的行迹了。 区区不到十万里的路程在玉清脚下只用了盏茶功夫便已达至,天都山雄伟的景象跃入眼底,玉清低头思索半晌,突然长吸一口气淡淡说道:“末学后进玉清今有事前来叨扰,还请圣地诸位前辈见谅。” 声音不大,但却蕴含了玉清特有的意念,整个天都山无论身处何处,即便是那些处于闭死关的隐者亦是听了个清楚,不由得纷纷惊讶的睁开双目,向玉清所在扫去。 庞大的神魂早已将天都山覆盖,对于众人的举动自然一清二楚,为避免不必要的误会,玉清主动将自己的气息加以释放,霎时间整个天都山修士都感受到了一股浩然无极但又透着无比静谧柔和气息的存在。 “大神通者,你所来是为何事?” 苍老的声音在天都山中回荡,所有的探视霎时隐去,玉清心中一动,明白此老在天都山中定然有着极高的地位,故而也不敢怠慢,连忙稽首一礼道:“我欲往天都后山一行,还请前辈准许。” 空气中的气氛突然一凝,数道强悍的气息突然将玉清锁定,同时一道尖锐的神念突然插入二人之中,毫不客气的向玉清诘问道:“你至后山有何意图?” 对于天都山众人的反应早有预料,天都后山既然有联通人间界的通道,那么其内还隐藏有其他隐秘之事也不是奇事,自己提及前往后山这等敏感地带,天都山修士有所忌讳也是正常。 早有准备故而玉清对于天都山修士的气息压迫并未还击,只是他来次的目的断然不能公众说出,略一思讨庞大的神魂骤然收缩将几位将神念锁定自己的修士笼罩,一层无形屏障霎时将其他所有人阻拦在外。 终于真正认识到玉清的修为,锁定他的几股气息本来气势汹汹的神念登时一滞,而整个天都山也因为感受到那足以将自己等人神念一举击散的恐怖神魂而陷入沉寂之中。 负手与后,玉清已经做好准备宁可同整个天都山开战也要去往后山,但语气之中却依旧充满了真挚之意,淡然说道:“在下并非此界之人,去往后山不过是回到自己原本世界罢了。” 沉默半晌,似乎在忖度玉清所言真实与否,良久,最早说话的苍老声音才略有些犹豫的回道:“虽然不知你自何处得到后山有联通诸界通道之事,但那通道早在三百年前便已损毁……” 第二百五十二章 初至天都 闻言一惊,玉清心中也是疑惑不解,但是嫦曦为人断然不可能欺骗自己,她令自己来到此地定有深意,故而只是略微一愣便淡淡回道:“这却是出乎我之意料,但不知能否请前辈通融令我能够亲自去看一下?” 沉默良久,苍老声音始才沉声回道:“自无不可,只是我方需要派两位修士与你一道。” 点了点头,对于这点玉清早有预料自然不会计较,换做自己也是一样的做法。 商议既定,玉清只觉刚刚锁定自己的其中两道气息自天都山中遁出眨眼间便来至自己身前,却是一男一女两名中年修士。 “叱护、茗弱见过道友。”稽首一礼,来人虽然疑惑玉清表面的修为竟与刚刚表现出来的相差如此之多,但也不敢有丝毫怠慢,郑重的行礼道。 “有礼了,叨扰。”亦是郑重的回礼,玉清亦步亦趋跟在二人之后向天都后山行去。 足足行进了半个时辰功夫,三人皆是修为高深之辈距离刚刚所在已是极远,玉清扫了一下周边的风景越来越是荒凉,看着前方二人的目光竟是隐隐透着一丝嘲讽之意,身形戛然而止,眼看前方二人有所察觉停身不解的转头看着自己,玉清微笑着说道:“长途跋涉未免太累,此地作为乱葬岗不是最为适合么?” 悚然一惊,叱护、茗弱对视一眼,身形闪动已是呈掎角之势将玉清围在中间,周身狂烈的真元随风而动。 “我二人应该没有露出破绽,难道你识得天都后山之路?”不解的看着玉清,叱护一改初始的彬彬有礼,冷漠的说道。 “自然是不知,你们也没有露出破绽,只是我对于魂魄之道颇有些特殊的认识,你们不是人族这点却是瞒不过我。”哂然一笑,玉清丝毫不在意二人布下的阵势,只是仔细感知了两人散发的真元后突然说道:“你二人亦是月神座下?” 面色骤变,玉清此言一出,便是二人中沉稳的茗弱也沉不住气,冷喝道:“你到底是谁,为何连月神大人都知道?!” “咦,这倒是奇怪了,我本以为你二人是知晓我之身份才会想要害我,但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至于为何知道月神,你们若能就此回转不在与我为难,自可亲自去询问她。”淡淡说道,玉清面上满是和煦笑容,然而话语中隐含的意思却令叱护、茗弱二人怒火中烧,只因玉清最后两句话分明是说二人若是执意与他为难,此刻便要身死于此了。 “狂妄小辈,今日便让你见识一下上界神通,炎龙刀!”怒叱一声,叱护双手相合猛然分开,一柄春秋大刀现出身来,周身炎龙缠绕,甫一出现天空中的气温便骤然升高,叱护周身空间被高温炙烤之下登时现出丝丝扭曲。 “死来!”一声暴喝,叱护手中大刀泰山压顶之势猛然劈下,足足十丈长短的刀罡化作实刃向玉清头顶斩来,而刀罡之上还有条条炎龙张牙舞爪丝丝焰火已经沾染到玉清衣衫。 面上显出一丝嘲讽之意,叱护见玉清毫无反应竟似欲要硬接自己一击,只道玉清不知炎龙刀厉害,心中登时大喜,正要放声大笑,忽而听到茗弱惊呼道:“小心!” 同时一道闪烁着耀眼白光的宝梭自茗弱手中发出,向着自己闪电般袭来,心中闪过一丝不解,叱护霎时反应过来,手中大刀猛然止住劈势旋转一周便要向着身后斩去,然而为时已晚,一只莹白手掌已经自其身后绕至身前,轻柔但却坚定的将他的脖颈掐住! 脚步随意的向左一侧,那飞速而来的宝梭登时失去目标呼啸着飞向天际,玉清面上闪烁着清冷的笑容,幽幽说道:“上界神通?此话若是出自月氏之口我自无异议,但你二人不过堪堪列入散魔之列却着实不配。” 冷汗涔涔,叱护只觉扼住自己喉头的并非是一个人类,而是一只有用无穷巨力的洪荒凶兽一般,只要自己有丝毫颤抖,那只莹白玉手便会令自己身首异处。 茗弱心中亦是悔不当初,尤其是闻听“月氏”二字之后心中更是惊骇,周身止不住的颤抖起来,能于月氏交手之后还完好无损的出现在自己二人身前,那么此人到底是何等修为? “前辈手下留情,是我二人有眼不识泰山冒犯天威……”双膝一软,若非身后由玉清扼住,叱护已经快要骇的站立不住,颤抖的祈求道。 闻言一笑,玉清竟真的抽手退开,看着一脸不可置信的二人说道:“放心便是,若要杀你二人早已下手,那用如此废话,领我去往诸界通道,我不为难你们。” 喘息良久才渐渐平复心神,叱护同茗弱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到浓浓的无可奈何,此时此刻无论玉清说下届时“不会为难”到底是真是假,他二人也没有丝毫讨价还价的余地,只能乖乖的带玉清前往一途了。 此后一路通途,二人不在算计只是埋头赶路,只用了顿饭功夫三人便以来至一处被障眼法阵隐藏起来的一座巍峨巨峰之上。 略略一扫,玉清发觉后山面积极广,怕是在里面隐藏上百万人也不过沧海一粟不值一提,再加上其内密密麻麻不知多少的阵法禁制,心中顿时一沉,隐隐有些不好的猜测在脑海翻腾。 “这儿便是天都后山,前辈须得紧跟我二人步伐,否则一步踏错我三人都要被禁制攻击至死。”慎重的向身后玉清说着,茗弱率先向前踏出,只是看其小心翼翼的模样似乎这些禁制与她也并不熟悉。 亦步亦趋如同闲庭信步一般跟随二人身后,这些禁制虽然颇为强悍但对于如今的玉清来说并没有多少能够入得法眼,如今即便没有二人引路,对于他来说也完全如同空地一般来去自如。 短短半里路程,在茗弱和叱护二人带领下居然足足用了小半个时辰,可见二人在这天都后山之中的确只是不入流的角色,这让本来还想要刺探些情报的玉清登时放弃了心中念想,只是穿行阵法都如此费劲,想来这天都后山的真正隐秘根本不是二人能够接触。 通过禁制通道,玉清眼前一亮,一股熟悉至极的空间波动骤然传来,抬眼望去,一面光滑如镜的硕大山壁正矗立身前,那熟悉的波动正是自其上传来,只是果真如那苍老声音所说,山壁已是不知被何人所破,半壁坍塌。 小心翼翼的站立在玉清身侧,领教过玉清犹如鬼魅的遁术之后二人从来没有想过逃跑,只是听天由命静静的等待玉清处置。 静坐在山壁之前不言不动足足数个时辰,玉清忽而伸出轻咬舌尖一口精血喷出在身前化作一团血花凌空悬浮,而双手手指在血花上略略一沾便在虚空之中龙飞凤舞一般刻画出玄奥艰涩的咒印。 只是偷偷抬头扫了一眼玉清刻画的咒印,叱护和茗弱便觉头脑传来阵阵刺痛,剧烈的眩晕感适时而生,竟是险些昏厥过去,大骇之下连忙静心凝神不敢再做多余之事。 双手自山壁上收回,玉清沾下最有一点精血在自己额头画下一方古篆,霎时间头顶金光大放射在玉清刻画好的咒印之上,同时两个圆润宝珠自玉清百会飞出顺着金光通路来至咒印之上一左一右停滞下来。 “大罗天极!”轻喝一声,玉清又是一口精血喷出,双手在身前猛然相合,宏大的神魂登时毫无保留的扩散出来,沿着刻画好的咒印突破清微界限制,向着宇宙诸界扩散开来。 静坐不动已是七日七夜,叱护和茗弱期间不知想过多少次要借这等机会逃离玉清魔掌,然而终是不敢付诸行动,直到这日,玉清忽而睁开双目,面上显出一丝温和的笑容,喃喃叹息道:“山在虚无缥缈间,原来便是这个意思么……” 原来在这七日之间玉清的神魂借助诸界通道之门残留的空间之力在无尽世界之中漫游,期间不知见到多少光怪陆离之事,只是玉清都未有丝毫在意,毕竟此刻在他心中唯有阔别已久的人间界才是他真正的目标,然而令他失望的是,这个世界之大依旧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不论他如何努力,都找寻不到人间界的入口,直至数日之后他的神魂之力已经达致极限,再也无法向前延伸。 就在玉清几乎想要放弃之时,一点灵光突然自脑海显现,竟是初识修界之时玄渊长老赐予他的传功玉牌,这面玉牌早在当年传功之时便以化作碎屑飘散,没想到在此刻居然在玉清脑海中浮现,而借助于它玉清竟是奇迹般地得到了一个坐标,而这个坐标更是戏剧般的就在玉清此刻所在之处。 “山在虚无缥缈间,亦在我之心间,原来中皇山一直都在我身边……”双目紧闭,玉清心中百味杂陈,时隔数十年,中皇山如今是怎样的情景…… 第二百五十三章 山在心间 转过头去,看着向自己投来畏惧目光的叱护茗弱二人,玉清微笑道:“劳烦二位随我枯坐于此,请回吧。” 长出一口粗气,二人不可思议的对视一眼,心中大石落下地来。 “多谢前辈饶命之恩,我二人告退。”纷纷起身向着玉清躬身一礼,二人仿佛在躲避什么极为危险的事物,全力展开遁光,就连外面不怎么熟悉的阵法通路也无暇顾及,只想着先从玉清的魔掌中逃离为上。 摇了摇头,玉清脑海中突然传来大黑的话语声。 “哥,为何放他二人离去,若是被他们招来帮手,我们怕是会有麻烦。” 心中一动,大黑的苏醒正是时候,玉清莞尔一笑,悠然说道:“我已找到回去你我世界的方法,便是有人想要阻止我们也是徒劳,更何况我早答应事成之后放他们离去,怎可食言?” “那不知可有需要我的地方?”似乎想到将要回家,大黑语气中也满是兴奋。 淡淡的摇头,玉清转过头来目中冰蓝色光芒乍现,向着天都山外清微界远方直射而去,久久才幽幽叹息道:“来此有多少年了,竟不知不觉有了感情,此刻待要离别却是有些舍不得了。” 久久无言,玉清并没有得到大黑的回复,仿佛向来无忧无虑的大黑此刻也陷入了离别的愁绪之中一般。 转过身来正要施法离去,玉清面色一变,虚空中陡然降下无穷狂乱威压,没有丝毫反抗之力,玉清只觉身上一沉霎时半跪在地,胸口传来阵阵烦闷之意,虚空中存在的修为竟是直追曾经那令玉清深深忌惮的月氏! “虚界对于清微界的侵袭已经达致这等程度了么……”面色凝重的呢喃道,玉清手指轻点眉心,五色毫光绽放之际,一道硕大的圆盘浮现于头顶虚空,阵阵凄厉中带着丝丝兴奋的咆哮声自其内传来。 “嗯?!”似是感应到圆盘的不同寻常,虚空中的存在传来一声疑惑的呢喃,降临在玉清身上的威压无形中减少了许多。 “你不是想要脱离十方俱灭么,今日我便放你自由,只是你须得允我一事。”即便面临虚空中这等高绝存在,玉清也没有丝毫畏惧,语气淡然的向十方俱灭阵中挣扎的阵灵说道。 猛然回身,双目中闪烁着极度邪恶的光芒,阵灵哪能不知道玉清到底想要自己做些什么,只是久在定海界的他已经深深知道,玉清一身修为却正好是他的克星,若是继续留在玉清身边怕是永无脱困之日,还不如拼死一搏杀出一条血路。 嘶哑的话语透着厚重的历史气息,阵灵口中不断发出难以言喻的呢喃之声,仿佛是回到了远古异族祭祀之时一般。 “唳!”凄吼着将自己身上的一缕黑丝撤下,阵灵愤恨的向玉清掷去,接着便转过身来,狠狠地向虚空之顶望去。 默默叹息一声,玉清嘴唇微张将阵灵扔个自己的黑丝吞下,面上晦暗之色乍现即隐,同时手中掐定诀印,向着头顶圆盘点手一指,轻喝道:“十方俱灭!” 随着玉清真言吐出,虚空中的存在似是感应到什么,气急败坏的声音犹如天雷一般在天地间炸响。 “十方俱灭?尔罪该万死!” 头颅中轰鸣阵阵,玉清耳鼻中霎时留下丝丝血迹,只是他面上却并无痛苦之色,反而淡然的向着空中已是开始缓缓崩解的十方俱灭阵打出一道道玄妙的诀印,接着便只见那已经崩散于虚空的阵盘再度凝聚却是渗入了阵灵体内。 没有想到玉清居然会帮助自己,阵灵不解的转过头去,却发觉玉清的身影已经没入虚空,只剩一方衣角跃入眼帘骤然消失,正疑惑间,玉清幽幽的传音突然在耳际回荡。 “我助你吸收阵盘之力,你若得胜则天都山所有虚魔为你血食,已除你体内邪秽,此后若无所依托我在中皇山等你……” 闻听此语,阵灵愣了一愣,半晌才回味过来,玉清之意显然是帮助自己吸收阵盘之后二人两不相欠,若是自己得胜便可在天都山中为所欲为。 这些阵灵自然没有异议,只是玉清最后那句分明时说他料定自己此后会“无所依托”只能前去中皇山寻他,却把阵灵气的一佛出世二佛涅槃。 将头抬起,虚空中传来的威压不断增大,显然那个莫名存在正试图积攒力量妄图一击必杀,阵灵面上现出一抹疯狂的笑容,怒吼一声不待阵盘完全融入自己体内决然向虚空中射去,蕴含着无尽邪恶的声音在整个天都山中悠悠回荡不息。 “尔等皆为我之血食,桀桀桀桀……” 身子一颤,玉清的身影突然自天都山中一座山峰之旁显现出来,向远方仿佛两只洪荒凶兽在搏杀一般的天空看了一眼,便苦笑着摇了摇头,抬手自身前的岩壁轻轻一点。 犹如水波一般的纹路展现出来,整个山峰居然缓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处颇为荒凉明显相识囚禁之地的山谷来,轻轻踏步入内把守谷口的两名修士仿佛将玉清当作空气一般视而不见,任由他直入无人之境径直来到谷内。 如同其他用作囚禁的山谷一般,整个谷内崖壁都是密密麻麻的洞口,略一感应,玉清幽幽一叹,身形一动之间已经来在背面石崖上的一处洞口之前。 眉心耸动,洪老骤然睁开有些浑浊的光芒,不可思议的向洞口望去,令一旁默默调息的吕白衣和韩莫闻露出怔然目光,但立刻韩莫闻眼中也同样泛起古怪光芒,顺着洪老目光向洞口看去。 “洪老?莫闻?”疑惑的向两侧看去,吕白衣不解的向二人问道。 话音刚落,吕白衣便悚然一惊,只因门口的两名侍卫突然昏昏倒下,即便没有感受到丝毫气息,吕白衣也明白过来定是有大神通这隐匿行藏而来,自己修为不如其他二人故而并无察觉。 “来者可是玉清小友么?”慨然一叹,洪老幽幽的声音响起,吕白衣闻之不由得身子一震,嚯的站起身来,看着洞口的目光中满是惊诧。 “今时今日才知洪老的神魂修为竟是如此之高,晚辈已经收摄气息居然还被您探知到了。”柔和的声音自虚无中传来,玉清放开自己身上的气息,身影霎时出现在三人眼中,除了洪老只是啧啧称奇之外,吕白衣和韩莫闻眼中却是难掩惊骇。 眼中绽放出和煦的光芒,玉清想吕白衣恭敬的深施一礼,悠然说道:“多年不见吕叔却是憔悴了许多。” “你真的是玉清么……”身子不住颤抖,吕白衣着实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还有一日能够见到这个当年颇为重视的后辈,更未想过自己居然会以阶下囚的身份见到他,只是这些在看到玉清莫测高深的修为和安然无恙的身体之后都不再重要,唯有那淡淡久别重逢的喜悦充盈心间。 众人都是修为高深之辈,不多时便纷纷平静下来,吕白衣似乎一点也不着急随着玉清离开,反而突然看着韩莫闻不解的说道:“你我神识修为相当,怎的刚刚却比我先行看到玉清了?” 莞尔一笑,韩莫闻摇了摇头,看着一脸不解的吕白衣幽幽说道:“玉清他如今的修为实已骇人听闻,我如何能够发现他的行藏,吸引我注意的不过是如今正在他身上的太玄钟罢了。” 说着,韩莫闻突然轻叹一声,看着玉清道:“他二人如何了?” 闻言玉清连忙向三人叙述二老的遭遇,众人都是不胜唏嘘,良久韩莫闻才叹息道:“既如此太玄钟便赠予你,只是二老随我多年,我却无法离开这儿帮他们重塑肉身了。” 面色一变,玉清抬手便要点向韩莫闻,然而却终是停在半空,只见韩莫闻嘴角一丝鲜红血迹已是滑落下来。 “前辈这又是何苦?”苦涩的叹息一声,玉清身形不动,但自身浩荡神魂已经隔空透入韩莫闻识海,助他回复因为强行去除同太玄钟的血脉联系而有所损伤的神识。 对于玉清的神魂自然感受得到,洪老和吕白衣对视一眼纷纷露出欣慰神色,而吕白衣更是看着玉清幽幽笑道:“你有如今修为我等也便放心了,还是速速离去,以免引起那些虚界大神通者注意!” 淡然摇头,玉清幽幽说道:“这倒不急,吕叔可否先告知你三人到底为何甘愿自困于此?” 面色一动,吕白衣愕然半晌终是轻笑道:“好你个玉清,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我三人之所以在此不过是想要打入天都内部,夺得虚界侵入此界的讯息罢了。” 面上现出一丝了然,玉清早已料到以三人修为心智断不至如此轻易身陷囹圄,略作沉思,抬手拿出一面玉符,在其内刻画半晌,递给了吕白衣悠然说道:“三位前辈既是自愿而来,晚辈也不多言,只是片刻之后这天都山怕是会有大事发生,届时三位前辈可激发此令,其内的传送法阵可将三位传至天都城,而云妹儿与韩子轩韩兄也在天都城内等候。” 听到玉清不着头脑的话语,三人颇是愣了一愣,但立刻虚空之中那滚滚威压霎时降临下来,只令三人心中大骇,待要向玉清问个明白,却只见玉清的身体骤然模糊起来,而其身后隐约之间一座煌煌威严,巍峨挺拔的山脉浮现出来。 第二百五十四章 离别 剑光飞舞,如游龙戏水,遍地白霜。 两道身影纵横交错,杀气四溢,犹如搏命一般。 良久,剑光止歇,现出两位男子身影,一位面色阴沉体形消瘦,一位面相憨厚体形壮硕,只是二者身上衣衫却又完全相同,似乎属于同一门派,如此说来,难道刚刚看似激烈的战斗竟是两位同门在比剑么? “石崖,你的大威天龙剑越发精湛了。”阴沉男子面上显出一抹笑容,看着身前这个当年修为远远不如自己,如今却被开阳峰首座赢昊天收为亲传弟子,已经隐隐有后来居上之势的少年,心中并无妒忌,反而充满了欣慰。 “左师兄过谦了,若非你手下留情,刚刚我的左臂已经没了。”苦笑着摸了摸还在发寒的手臂,石崖连忙恭敬的向阴沉男子鞠了一躬道。 “哼哼,二位师兄好兴致呀,居然跑到这儿来偷懒?”清脆的声音自二人身侧的一方巨石之后传来,只把二人骇的身子一颤,纷纷苦笑着向那边望去。 身着紫色水杉的婷婷少女自巨石后现出身来,目光中满是狡黠的看着身前面露苦涩的二人,幽幽说道:“二位师兄为何如此害怕,熏儿可是有失礼之处么?” 身子不由自主的又是一颤,石崖木讷此刻却是急的满脸通红,结结巴巴的解释道:“师叔,你万万不可称呼我师兄二字,否则被师父知道会责罚我的。” “哦,还有一月便是九门大比,而此次会场又是选在了我们中皇山的禁断虚空之中,你们二人不去帮忙建造会馆,却跑这儿来偷懒,便不怕被赢师兄责罚了?”眼睛眨了眨,熏儿狡黠一笑,显然不知道打些什么鬼主意。 “呃……”石崖向来便惧怕这位古灵精怪的师叔,即便如今已是步入元婴期修为,但木讷的性子却没有丝毫改变,此刻被熏儿一激,却是一时间无言以对,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叹息一声,左莫看着石崖摇了摇头,苦笑着向熏儿躬身一礼,试探的问道:“不知师叔可是有事要我二人去办?” 面上一丝得计的笑容,熏儿点着嘴唇想了片刻,良久才微笑说道:“我想去一趟洞明峰,你二人带我进去吧。” 面色一怔,左莫闻听熏儿所言不由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解的问道:“师叔想要去洞明峰自可禀明玄渊长老何必要我二人引领?” “笨蛋!”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熏儿身形一动霎时来至左莫身前,青葱玉指一抬“啪啪啪”给了左莫头顶三个响指,叉腰说道:“我自然是想要偷偷去洞明峰寻些好玩的功法,师父顽固的紧,怎么可能准许?” 不敢躲闪,任由熏儿作威作福,左莫苦涩的说道:“可是洞明峰乃是琅嬛经阁重地,我二人又如何能够进得去?” 狡黠笑容再现,熏儿看着石崖悠然说道:“左师兄没有办法,可石崖师兄一定是有的。” “唉?”疑惑的转过头来,石崖不可置信的指着自己,一脸不解的说道:“师叔说笑了,石崖不过一届普通弟子,哪能随意进入经阁重地。” “嘿,你自是不能,除了各峰峰主之外我们都无法随意进入,但是那个人不是可以么……”说着,向来看不出愁闷的熏儿兴致忽而低沉下来,幽幽说道:“清清的令牌便在赢师兄处不是吗?” “清清”二字一出,三人霎时沉默下来,良久左莫才苦笑道:“师叔还是莫要说笑了,石崖若是真个去偷了赢师叔的令牌出来,怕是这亲传弟子的身份便要不保了,您应该也知道那面令牌在赢师叔心中到底有着怎样的份量。” 重重的后仰依靠在巨大的石壁上,熏儿抬头仰望天空,悠长的叹息道:“份量么,清清和虚虚都走了再也没有回来,这山中越来越寂寥了……” 低头不语,左莫和石崖如何不知,熏儿之所以想去洞明峰哪是真的想要偷什么功法,身为传功长老弟子,她要学什么还不是轻而易举,去那儿不过是看一下那个人生活得痕迹罢了,那个众人都极为想念的战友…… “左师兄,萧师叔……”就在左莫和熏儿陷入沉默之时,石崖的惊呼声突然响起,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之事一般。 皱了皱眉,熏儿对于石崖打断自己的思绪极为反感,正想着要怎么折腾他补偿过来,然一抬头便同样呆在原地,众人头顶之上,一道硕大的黑色漩涡突然浮现,丝丝电芒在漩涡周边盘曲蜿蜒,乍一看去却是犹如魔头降世一般。 长剑出鞘声响起,三人不约而同的拿起护身宝剑,刚刚还嬉笑玩闹的三人此刻却表现出了极度的默契,不过两三步移动之间,三人已经隐隐合成阵势,无形之力腾空而起将漩涡笼罩在内,一股浩然正气自三人身上汇聚直射苍穹。 “来者不善,我等无需强击,将其拖住静待支援到来。”关键时刻左莫终是修行日深,几句之间便拟好作战计划,三人严阵以待等候旋涡中的事物现身。 “熏儿,你的脚步多跨了一寸,若是敌方有阵法高手在你三人岂不是不可一击?”轻柔的话语突然在三人耳边响起,熏儿心中一怒,正要反驳却忽而意识到这话语声似乎有些熟悉,连忙转头向其他二人看去,却发现他们如自己一般亦是满脸不可置信。 漩涡骤然扩张,玉清的身影施施然自其内跨步而出,虽历经长途跋涉但依旧精神奕奕,尤其双目之中隐隐浮现的宇宙星辰,更是令下方三人乍一望去,油然生出仰望浩瀚夜空一般的奇异感受。 “玉清师……”左莫率先回过神来,面上一喜,正要称呼玉清为师弟,然而神念一探之下却只觉虚空中人竟真个犹如浩瀚星空深不可测,自己竟是看不出他到底是何等修为。 “清清!”欢呼一生,熏儿腾空而起,一把抱住玉清的脖子又跳又叫,当年的情谊终究没有因为时间的消磨而有所改变,而石崖虽然没有言语,但看其兴奋的颤抖的双手也可以得知他心中因为玉清归来的欢喜,绝不较熏儿和左莫稍少。 见到三人如此模样,玉清心中亦是感到丝丝温暖,正欲互叙离别,却忽见远处中皇山中突然有数十道遁光急速接近,感应而去却发觉居然清一色都是元婴期的弟子。 “自我走后,中皇山却是强大了许多。”慨然自语,玉清不愿引起太多注意拿手自身前一抹,同熏儿几人一道突然自原地消失,只令后来的众位弟子找不到头绪,纷纷返回向师门禀报去了。 眼前一亮,熏儿等人张开眼后却是心中大惊,众人此时居然在玉清挥手之间来到了须弥城内,这等修为委实令人咂舌。 并不急于返回山门,玉清由三人领着找了处茶馆座下,双方互叙离别,都是唏嘘不已。 “刚刚我看到中皇山弟子的修为似乎较我离去之前强了许多,这是怎么回事?”深恐中皇山走入清微界中那强行提升修为的误区,玉清眉头微皱,不解的向左莫问道。 “自你走后,修界发生许多变故,其中之一就是每隔十年举行正魔九门大比,参赛者都是新生代弟子,获胜者可得无上仙法和仙丹妙药,在此号召之下,众弟子一改当年得过且过的修行态度,纷纷勤奋起来,再加上我宗也降低了进入琅嬛经阁的门槛,故而这些年来我宗颇是出了不少杰出子弟呢。”微微一笑,左莫并不止玉清心内所想,只是将如今中皇山的改变娓娓道来。 “原来如此,这倒是不错的方法,只是正魔两门互有旧怨,这般比斗便不怕有弟子身陨?”点了点头,玉清略略想了一想,再次问道。 “每场比试都有正魔两门各出四名化神期大修士守护,至少如今看来还未有一次出过人命,自然重伤倒是不在少数,但与之相比修为和心智的增长却显得这些付出微不足道了。”说着,左莫忽而笑了笑,继续向玉清说道:“且随着比斗进行,最近正魔两门弟子间的关系与此前相比却是融洽了许多,你可知是为什么吗?” “嗯?”愣了一愣,玉清略一思索便明白过来,哂然笑道:“弟子之间的互相仇视本来便是受上代影响,在比斗之中显是将各自怨气发泄而出,又加深了对于彼此的了解,新生代弟子自然有他们自己的价值观,长此以往说不定这世上再无正魔两门的分别了……” “不错不错,师弟果然洞察分明。”点了点头,左莫脱口而出“师弟”二字,反应过来后抬头看向玉清,却发觉他依旧是一脸笑意,即便修为已大致不可思议之境但看上去与当年那个师弟并无任何改变。 “我决定了!”一旁一直笑嘻嘻的看着左莫和玉清说话的萧熏儿忽而大叫一声,在三人诧异的目光中一字一句的说道:“我要禀告师父,让清清参加九门大比!” 第二百五十五章 重归故地 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玄胤,玄德微微点了点头,稍作思索才开口说道:“姬家无暇品行端正,性子渊沉,虽然还稍显青涩,但若是有我等在旁辅助倒也担的一峰之主的位子。” 眉头微皱,玄明盯着玉清看了半晌,见他面上确是一片真诚不由得叹息一声,幽幽说道:“首座之位非同小可,还是莫要由我们推选,举行公开选拔吧。” 对视一眼,众人也觉这样才是正途,纷纷点头应允下来,而玉清的要求自然也是默许了。 身在师门,这些长老便如同家族长辈一般,看到他们没有一丝私心为了宗门殚精竭虑,玉清心中也是感动,只是为宗门着想并非只有担任首座一途,玉清心中自有计较。 商议妥当,昊广转头看了恭敬侍立的玉清一眼,似是想起什么,忽而微笑着说道:“玉清已是出窍期修为,还要劳烦诸位长老为他在宗谱之上更为二代弟子了。” 微笑着点了点头,玄德看着玉清道:“其实我等一直有一个想法,我宗对于洞明峰的管理未免有些杂乱,如今既然你已归来,又不愿担任首座之位,不如便为你再加一个虚衔如何?” 心中一动,玉清面上显出一丝苦笑,知道这几位长老是铁了心要为自己安上一个名分,索性拱手说道:“弟子但凭宗门安排。” 面上露出得计的笑容,玄德向其他几位长老和昊广点了点头,面色突转肃然,沉声说道:“既如此,待天枢峰首座继任之时,我等向全宗宣布你为洞明峰首座一事!” 恭敬地深施一礼,玉清想来此地也没有自己的事情,正欲出言告退,忽闻玄胤清冷的声音响起。 “你之修为已达天人之境,然身为中皇山弟子,剑术一道修为却着实低劣,如何能够代表我宗参加九门大比,给你三日准备妥当,来我剑峰闭关一月!” 身子一颤,玉清面上现出一丝苦笑,又是恭敬的深施一礼,身子一转便向殿外走去,而玄胤的身体也在玉清消失在殿门之外的一颗突然消失无踪,想是回转剑峰了。 余下三位长老和昊广面面相觑,只为玄胤口中“天人之境”四字,心中骇然。 似乎想要好好看下这久别的风光,玉清并未动用空间之力,只是漫步在连接诸峰的光带之中,面含微笑的向对自己投来好奇目光的来往弟子点头致意。 只是仔细看去,玉清的行进方向居然不是洞明峰,小半个时辰过去,一座清秀幽静的山峰跃入眼帘,竟是中皇山中纯粹由女子构成的摇光峰。 “前辈止步,前方乃是我宗摇光峰,不知有何贵干?”守卫的几名女弟子见到玉清这个生面孔,连忙上前将他拦住,恭敬的询问道。 “哦。”愣了一愣,玉清这才发觉自己的衣衫却还是清微界时模样,难怪这些女子会将自己当作外人,心念一动,身上衣衫已经转变为中皇服饰,向着几位莫名其妙的看着自己的女弟子稽首一礼道:“劳烦极为通秉摇光首座,便说玉清前来拜会。” “玉清?”重复了下这个如人一般极为陌生的名字,守卫弟子不敢怠慢,连忙拿出一面传讯玉符向山内打去。 几息时间,两道浩荡气息急速而来,眨眼之间便来至玉清身前,却是一白一红两名绝美女子,守卫弟子见状纷纷恭敬的行礼道:“拜见大师姐,二师姐。” 然而此刻来到近前的两名女子却无暇向众人回礼,只是面色复杂的看着身前那个向她们二人淡然微笑的男子,久久无言。 其他几位弟子也不知到底怎么回事,只能面面相觑,强忍住满腹疑惑不敢出言。 良久,玉清率先打破三人之间的沉默,悠然笑道:“自入山以来却是一直难以相见,你二人修为当真进步了许多,随时可踏入出窍期修为了吧。” 朱唇轻启,姬珺瑶面上终于恢复了平静,微微一笑,拉着姬晚晴裣衽一礼,柔声说道:“先生过奖了,大恩无以言谢,我二人只不想令先生失望罢了。” 随着二人终于开始说话,其他弟子却更是疑惑,只因“先生”二字,无论如何也无法同玉清这个看上去只有二十许的青年修士联系在一起,且看姬珺瑶和姬晚晴二人的态度,对于这个青年竟是极为恭敬。 淡然摇头,玉清微笑道:“当年我初次接触天道,被其暗示传你二人上清道法,虽然至今我也不知天道为何要如此做法,但看到如今你二人成就,一切便不再重要了。” 一旁的姬晚晴终是跳脱性子,虽然看到玉清无恙归来颇为欣喜,但二人如打哑谜般对话着实令她心烦,不由得出声插话道:“首座刚刚不是说要我们快些领先生入内的么,姐姐还是先请先生入峰吧。” 摇头哂笑,玉清与姬珺瑶相视一笑,并肩步入摇光峰内。 摇光峰与其他诸峰皆不相同,想是受满山皆是女子影响,建筑全是竹制,看上去却也别有一番韵味。 莫寒烟接见玉清的所在居然便选在了她的小筑之中,只因这摇光峰上却是没有议事大殿,故而各峰聚会议事也不会前来摇光峰。 事隔多年,岁月并未在莫寒烟如玉面庞之上留下一丝痕迹,对于这个自一开始便对自己颇多照顾的长辈,玉清一直心存敬意,此刻遥遥见到她卓然而立的身影连忙紧起两步,上前恭敬的深施一礼道:“弟子玉清自清微界游历三十余年,今日回山特来拜会首座。” 看着身前与当年一般无二的面孔,莫寒烟清冷的面容上泛起一丝温暖的笑容,玉手轻抬将玉清扶起,和声说道:“回来便好,听昊天说起你被方千默打伤之时我还曾出山寻你,可惜却是没有想到你竟然流落异界。” 感受着莫寒烟即便在自己感知中也是颇为晦涩的气息,玉清面上现出欣慰的笑容,幽幽说道:“令首座费心了,来日首座渡劫之时,还请传讯晚辈,届时或许可助您一臂之力。” 面色一动,莫寒烟没想到玉清居然一眼便看穿她快要渡劫,但接着面上便现出温和的笑容,轻轻摇头说道:“不必了,我知你定有秘法可助我免除天劫损伤,但不经真火淬炼如何铸得真金?我的劫难却是要由我自己渡过。” 身子一颤,玉清面上越发恭敬,向着莫寒烟点了点头,又转过身去向着侍立一旁不言不语的姬珺瑶和姬晚晴说道:“此次九门大比我已决定参加,你二人也做下准备吧。” 相视一眼,对于玉清的要求,二人自是不会拒绝,纷纷恭敬的点头应允,落在莫寒烟眼中却是令她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另外刚刚弟子以神魂探测,似乎开阳首座不在宗内,不知他如今身在何处了?”刚要起身告退,玉清忽而想起什么,向莫寒烟问道。 “赢师弟与其他几位首座前往各宗商议大比之事去了,他若是知晓你无恙归来,定是欣喜的紧。”说着,莫寒烟似是幻想着赢昊天知道玉清居然无恙的出现在他身前时的表情,不由得微笑起来。 “既如此,晚辈便告辞了。” 再度向莫寒烟恭敬的施了一礼,又朝姬珺瑶姐妹点了点头,玉清转过身来,在临近竹林拐角之时,身形一阵模糊霎时消失不见,令莫寒烟瞳孔微微一缩,面上露出一丝惊异之色。 叹息一声,莫寒烟看着望着玉清背影有些发愣的姬珺瑶和姬晚晴说道:“此子当年不为所有人重视,我当年之所以帮他也多是出于心中不忍,直到得悉你二人一身所学居然皆是由他传授,才真个开始注意与他,谁曾想如今他竟以达致此等地步,便是你二人也被远远抛诸身后。” 柔柔一笑,姬珺瑶淡淡摇了摇头,看着莫寒烟说道:“玉清公子乃是有大神通之人,当年若非得他相助,珺瑶如今怕是早已身死,我二人只要不辜负他期望便是,如何敢真个与他相比。” 轻轻点头,莫寒烟叹息一声,指着身后自己的居所幽幽说道:“大比藏龙卧虎,你二人合力虽然无懈可击,但也不可轻敌,今日便突破出窍期修为吧。” 点头应允,姬珺瑶和姬晚晴向莫寒烟裣衽一礼,齐齐起身来到小筑之内陷入闭关之中,而莫寒烟低头沉思半晌,面上显出一抹轻笑身形一动之间亦是消失无踪。 当年还甚是可怖的九天罡风此刻自玉清看来却犹如徐徐清风,漫步其间并无不适之感,不过盏茶功夫便已来至洞明峰内。 如今的洞明峰看守似乎已经接到传讯,只是查验了一下玉清的身份,便起身离去,整个洞明峰上再次剩下了玉清一人。 深深呼吸着静谧的空气,玉清心中突然无比安宁,或许一直以来,自其母逝去之后,唯有这儿才是他真正的家也说不定。 第二百五十六章 大殿议事 摇头一笑,玉清也不反驳,毕竟九门大比一方面也是提升门派在修界的话语权,自己回到宗门之后,即便熏儿不向玄渊长老推荐,这些老奸巨猾之辈也不会放过自己,倒不如届时由自己亲自提出。 转目四顾,玉清深深吸了一口长气,这才发觉空气颇为清冷,似乎人间界此时已是入冬时节,不由得幽幽叹息道:“三十年了,想当年离去之时也是这般季节吧。” “清清这些年独自异界定是受了不少苦楚,以后这中皇山中若是有人敢欺负你,便让我收拾他!”话语豪迈,然而面色却显萧索,在玉清面前萧熏儿的古灵精怪收敛了许多,拉着玉清衣袖如林家小妹一般柔静的安慰道,只把石崖和左莫看的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摇了摇头,玉清拍了拍萧熏儿的玉手,轻声笑道:“那多谢你了,只是中皇山中怕是也无人会无端招惹与我。” “玉清,你离开山门已久,不如让我先回山禀报一声?”左莫终是心细,考虑到玉清这样突然回到山门未免有些意外,不如还是自己先行回山告知他们此事。 “师兄可知我为何选择你们比剑之处落下,便是因为僻静无人之故,如今自然也不想因我回归闹得沸沸扬扬,你我叙旧今日暂且到此为止待我回山亲自去面见掌门吧。”摆了摆手示意左莫不必如此,玉清转而向萧熏儿说道:“你也不必特地去告诉传功长老,我现身之时并未隐匿行藏,如今中皇山中几位长老早已知悉,我去了。” 说罢,玉清起身点首一礼,身形霎时模糊消失不见。 须弥峰巨大的山门之前,一直浑身金毛体型硕大看上去竟是于山门同高的狗头神兽鼻子忽而轻轻一嗅,愤怒的大吼一声,抬爪便向虚空中拍去。 “呵。”一声轻笑,玉清身形自虚空中显现出来,伸掌轻轻一抬欲将兽掌拦住,却只觉一股难以抗拒的力道加身,犹如炮弹一般被拍了出去,在地上砸出一个巨大的深坑。 缓缓爬起身来,玉清虽然看似狼狈,但身上并无伤痕,便是衣衫也没有一丝褶皱,看着有些疑惑的望向自己的神兽苦笑道:“金毛吼王,看来玄胤长老倒是给了你不少好处,不过三十余年不见你竟是已经摸到天妖之境了。” 听到“玄胤”二字,金毛吼王面上显出一丝温和色彩,静静的看了玉清半晌,大头忽而低下冲着玉清猛地一震狂嗅。 苦笑着抵抗着因为金毛吼王吸气造成的想要将自己拔离地面的吸力,玉清无奈的叹息一声,幽幽说道:“莫要嗅了,我与你一般乃是中皇山弟子,刚刚若非是我,你那一掌可要将自家人拍死了。” 状似不屑的看了玉清一眼,金毛吼王嘟囔两声似乎再说他心中有数,转身继续趴在山门之前呼呼大睡起来。 莞尔一笑,玉清淡淡的摇了摇头,身形再度模糊,没入虚空而去。 宗门大殿,玉清的身形忽而在殿门之前现出身来,只将守门弟子骇的身子一颤手中宝剑纷纷蓄势待发,只待来人稍有异常便合力相击。 “怎么可能,你是玉清师弟!”其中一位弟子忽而注意到来人面容,竟是诧异的惊呼起来,令身旁诸位弟子手中宝剑皆是一滞。 “原来是钟白师兄,掌门可在殿中?”点头一笑,玉清看到认出自己的弟子也是颇为欣喜,只是多年的修炼其心境早已古井无波,故而在众人眼中看来,二人情感也极是淡漠。 “进来吧。”威严的话语突然自殿内传来,守门众弟子纷纷面色肃然,井然有序的为玉清让开一条通路,期间宝剑入鞘竟无一丝声响,令玉清看到也是暗自点头。 冲钟白点了点头,玉清迈步入内,当年还在中皇山之时这大殿也就来过两次,故而玉清对其并无熟悉之感,抬起头来,却看到掌门昊广真人正一脸惊异的望着自己,连忙躬身行礼道:“弟子玉清,时隔三十年重归山门,见过掌教。” 感受着当年那个只是小小结丹修士不为任何人所重视的少年,如今却散发着令自己也感到阵阵压抑的威压气息,昊广心中百感交集,良久才扬声笑道:“好,回来就好,哈哈。” 恰才此时,殿内虚空之中忽而现出四道身影,分明便是传功玄渊,功德玄德,戒律玄明,执剑玄胤四位长老。 看到四人现身,玉清只是恭敬的向着四人执弟子礼,便静立一旁不再言语。 除了玄胤似乎早有预料闭目净神之外,其他三人犹如看着一件稀世珍宝一般将玉清上上下下看了个仔细,良久,面上纷纷现出一丝喜色,而玄明更是忍不住喃喃自语道:“这次九门大比倒要看看无量剑宗那厮如何应对……” “无量剑宗?”突然听到一个陌生的名词,玉清不解的抬起头来,看着玄明不解的询问道:“弟子从未听得修界之中有此一宗,却是何时出现?” 看了其他长老一眼,见他们并不欲说话,遂向着玉清点头说道:“上古传承颇多,流传至今的并非只有我等九门,只是历经时光摧折,许多传承都已没落,只在少数人中口耳相传,无量剑宗在上古之时亦是名门大宗,其传承剑法无量天剑更是威力莫测,这几年的九门大比中我宗却是没少吃他们苦头。” 点了点头,玉清默默思索半晌,看来九门大比只是由九大门派组织召集,但对于参赛之人并无限制,念及此心中忽而一动,抬头问道:“历次大比,我宗战况如何?” 闻言一滞,玄明冷哼一声,闭上嘴巴竟是不再说话,还是昊广有些赧然的笑了一笑,向玉清说道:“我宗却是从未进过前十……” “嗯?”闻言一愣,玉清默默思索半晌,喃喃说道:“修界之中果然藏龙卧虎,想不到连姬珺瑶姐妹也难以与他们抗衡。” 玉清在那儿自言自语,昊广和几位长老却面面相觑,玄明更是双目中精光爆射,向玉清问道:“你说的可是摇光峰姬珺瑶,姬晚晴二人?” “正是,难道二人并未参赛?”心中一动,玉清苦笑一声,试探的询问道。 不出所料,众位长老纷纷点头,昊广更是无奈的耸了耸肩,苦笑着说道:“这姐妹俩如今已被莫师妹定为摇光峰的接班人,我虽邀请过二人参赛,但都被拒绝,却也不能强求。” 面现了然之色,玉清点了点头道:“珺瑶性子柔弱如此争名夺利之事的确不适合她,只是其他弟子竟也无人能够进入前十,确是出乎我预料了。” “如今与你同辈修士中最高修为的便是熏儿,如今已是出窍中期修为,而姬无暇紧追其后如今是出窍前期修为,其他等人却是还是止步元婴。”叹息一声,昊广也是颇为无奈,扫了一眼面色越来越沉的玄明,苦笑着说道:“值得一提的是姬无暇如今正是十一名,而熏儿却是排在三十名之外了。” “咳!”闻听此言,玄渊老脸一红,瞪了昊广一眼,似是责备他之说姬无暇便是,何必将萧薰儿也说出来。 莞尔一笑,玉清低头默然些许,突然抬头悠然说道:“也罢,大劫将至,我确是想看看如今与我同辈之人都是怎样修为,是否足以托付,这次九门大比还请诸位长老为我报名了。” 闻听玉清所言,众人身子皆是一震,只因自玉清语气来看,说起其他新生代弟子之时,竟是没有丝毫紧张反而透着极致的淡然,这不由得令玄明眉头微皱,沉声说道:“玉清,这三十年来你的修为的确长进不少,如今竟也是出窍期修为了,为你报名自是必须,但需知天外有天之说,还是莫要轻敌为好。” “长老放心便是,玉清晓得。”点了点头,玉清也知玄明也是关心自己,恭敬的回答道。 “嗯。”点了点头,玄明知道玉清心智异于常人也不再继续敲打,沉思半晌,向着其他三位长老说道:“达致出窍期却是已经有资格角逐首座之位,天枢峰首座九尘渡劫在即,便将玉清定位接班人之一可好?” 心中一暖,玄冥冷峻的面容突然显得温暖了许多,玉清眼看诸位长老和掌门都是点头应允,但心中却另有计较,遂出声插言道:“弟子有一事相求。” 愣了一愣,诸人还未反应过来,一直不言不语的玄胤突然睁开双眼,清冷的道:“说!” “首座身为一峰之主杂事繁多,弟子性子慵懒却是并不适合,如今只想继续做个洞明峰看守便是,还请掌门及诸位长老应允。”丝毫不觉玄胤冷漠,玉清在其眼中隐隐闪过的光芒之中,能够清晰的看到欣慰之意,故而此刻也是毫无忌讳,直言所想。 眼中光芒一闪,玄胤面上现出清冷笑容,再度闭上双目不言不语起来。 第二百五十七章 拜会 九门大比的会场便建立在中皇主峰须弥峰的上空,故而此刻除了其他八大门派,无数来自世界各地的隐修门派也纷纷到来,令向来庄严肃穆的须弥峰陡然生出一丝热闹景象来。 “吼!”冲着一位好奇的打量自己的小女孩怒吼一声作势欲扑,将她骇的掉下泪来一个劲的抱住其师衣衫不肯松手,金毛吼王才得意的继续趴伏下来,面露不屑的看着鱼贯自身边而过的众人,自然其目光掠过身边三尺之处一人时,却隐隐透着些许忌讳。 你道是谁居然敢在这个脾性不佳的神兽面前安然站立,可不正是刚刚被莫寒烟叫出剑峰的玉清么。 此刻的他正作为迎宾弟子之一,被安排在山门之前,同一众新入门弟子一道向着不断赶上山来的修士笑脸相迎,自然在玉清面上是找不到多少笑意,只因他的真实作用乃是管制身边的金毛吼王,使其莫要伤了来往修士。 苦笑的看了一眼金毛吼王,玉清无奈的叹息道:“你也是快要步入天妖之境的大妖了,何必恫吓这样一个初涉修界的小姑娘?” 眼珠狂转,金毛吼王正盯着几个不知好歹趴在他身前看个不停的低阶修士,正要同刚刚一般吓唬一下,听得玉清所言,不由得一阵泄气,索性白了玉清一眼趴在地上呼呼大睡起来。 被金毛后王一白,玉清愣了一愣,心中突然有种明悟,这金毛吼王居然是女子之身…… 甩去脑中古怪念想,玉清继续注视着来往的修士。 世事往往如此,当你的身份地位有了改变之时,你眼中的世界也会与此前完全不同。 此刻在玉清眼中,来到中皇山的中修士中竟是不乏大修士之列,这与此前众人一致认为的即便元婴期修士也是凤毛麟角的认知形成鲜明对比,只是这并不会令玉清有所忌讳,虽然嫦曦等人没有明言,但玉清心中已经隐隐明白未来不久将有大战发生,届时人间界若无这等实力,如何能够生存下来? “师父,中皇山的迎宾弟子都是好深厚的修为啊,他们应该都是前些年刚刚入门的弟子吧,还有那个站在凶兽旁边的修士是何人物,中皇山的峰主么?” “傻孩子,这位可不是峰主,中皇山立派万年底蕴深厚,这位前辈当是山中的隐士了。” 类似的议论不断传入玉清耳中,虽然此次决定参与九门大比已不再低调行事,但是玉清还是不太习惯身处众人注视的目光之中,此刻不由得怀念起清微界中同虺云雨一道静静品茗论道之时了。 “师叔,各派修士差不多都已到齐,我们是否关闭山门?” 正出神呢,玉清耳中忽而传来迎宾弟子的询问,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竟是一愣神间已是一日过去,瞥了一眼目光古怪的望着自己的金毛吼王,玉清点了点头,正要施法关闭山门,忽而心中一动,面色肃然向远处望去。 “师叔?”疑惑的看着玉清面色,众弟子正疑惑间,一直懒洋洋的金毛吼王也突然咆哮一声,在玉清身前立起庞大的身躯,面露狰狞的顺着玉清目光望去。 霎时明白过来,金毛吼王的反应分明是有大敌来临,众弟子正欲吹响警哨,玉清柔和的声音忽而缓缓响起。 “不知是真央哪位莅临,在下添为中皇山迎宾掌管,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真央!”闻听玉清口中二字,负责警戒的弟子手中一抖,警哨居然脱手跌落,可见这二字对他们来说是何等恐怖的字眼。 “嘻嘻,帝君的隐身术被人发现了呢,是那个金毛吼王的缘故么?”清脆甜美的声音忽而自虚空中传来,只是语声飘渺却是无法锁定他们的方位。 等待许久除了这个女子的话语声却是没有任何人回应玉清的询问,仿佛是表露着不屑一般。 “唉……”叹息一声,玉清轻抚身旁金毛吼王,示意它稍安勿躁,抬起头来向虚空恭敬的说道:“原来是妖帝驾临,只是不知帝君可是来此参加九门大比,还请现身相见好让在下禀报师门加以安排。” 然而回应玉清的除了几声隐隐传来的冷笑却是再无其他,只把一名脾气火爆的迎宾弟子气的难以忍受,不由得向玉清说道:“师叔,他们如此却是太过瞧不起人,我们便关闭山门将他们留在外面吧。” 话音刚落,一道细微的冷哼声传入这名弟子耳中,令其霎时间只觉脑海中天雷狂震,识海霎时出现丝丝裂痕。 正心中惊恐以为大难临头,一直白玉雕琢般的手掌突然自其额头一拍,那股极度的不适之感霎时消失无踪,仿佛刚刚只是一场梦幻,转过头去,施以援手的可不正是玉清么。 只是与刚刚的谦恭不同,此刻玉清面上却满是清冷,眼中神光乍现,玉清冷哼一声,一掌探出,如同那儿隐藏着什么事物一般猛然一掐。 只闻远方虚空中突然传来一声惊呼,在玉清手掌之前,一道人影蓦地浮现出来,被玉清扼住喉头满面通红挣扎不已。 “我当你等远来是客,才客气相迎,你竟施下辣手欲取我弟子性命,当真不知好歹!”口中叱喝一声,玉清松开手掌任其落下地来,反手一掌拍在其额头之上,只闻一声凄厉的惨叫,在众弟子惊异的目光中落在地上身形居然发生了奇异的变化,最后居然化作一只小小的香樟子,只是看上去气息奄奄却是受了重伤。 空气霎时凝滞,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玉清居然会下手如此之重,便是隐匿不现的真央一方一时也不知是措手不及还是另有打算,竟是没有丝毫回应。 隐隐有些畏惧的看了玉清一眼,金毛吼王硕大的身躯缓缓趴伏下来,乍一看去竟是犹如一只温顺的家犬一般。 一扫刚刚的温和之态,玉清面上一片冰寒,皱着眉头盯着虚空某处,冷声说道:“你等已侵入我中皇领地,三声过后再不现身,以敌人论处,杀无赦!” 随着玉清话音落下,众迎宾弟子霎时回过神来,纷纷拿出护身宝剑摆成阵势,只待玉清一声令下便要同真央一方见个真章。 “一!” “二!” 毫不停顿,随着“二”字出口,玉清身上陡然升腾起一股浓郁的威严,整个虚空竟似乎都有些难以承受一般簌簌而抖,眼中杀机崩现,凛冽的杀气向着天空冲去,犹如吹散一层迷雾一般,足足上千人的队伍呈现在众人眼前,只是看他们面上表情却是一片震惊。 “三!” 最后一声落下,玉清身上杀机骤然消弭,只是取而代之的却是比之刚刚还要庞大数倍的威压,犹如天道临凡,即便是金毛吼王这等将要步入天妖之境的大妖都觉周身滞涩难以移动,有种大难临头之感,更莫说那边真央众人的修为还差了许多,除了少数几人还能坚持得住,其他诸人此刻不需玉清出手已是没了一丝反抗能力。 “道友且慢,是我等失礼,妾身真央梦蝶。”软腻的声音幽幽响起,众人只觉心中一甜,刚刚凝聚待发的同仇敌忾居然消散无踪,不由得纷纷落下手中长剑,痴痴向虚空之中一位杏黄衣衫的美貌女子望去。 “哦,那不知隐身与你身后的那位又是何人?”玉清的话语中并无异常感受,然而众弟子却在刚刚的迷魂之音下清醒过来,纷纷拿起手中长剑再度指向虚空。 面色一滞,杏黄衣衫女子正欲说些什么,其身后虚空去忽而传来一声叹息,一位大红衣衫的女子缓缓现出身来。 空气中忽而一阵静谧,只因这名女子实在美绝人寰,任何言语都难以述其万一,即便是美貌如姬珺瑶在其面前怕是也输了一份雍容,这才是真央七位巅峰存在之一,妖帝梦蝶! “哀家本意只想看看如今中皇山弟子近况如何,想不到竟会碰到你这般的存在,却是失算了,刚刚一切便全当未曾发生,可好?”静静的看着眼中没有一丝惊异,仿佛在看着普通人一般看着自己的玉清,梦蝶清幽说道。 没有犹豫,此刻终究不是与真央发生冲突的时刻,玉清点了点头,转头看了身后魂不守舍的众位弟子一眼,轻喝道:“收摄心神,成何体统!” 激灵一下回过神来,众位弟子面面相觑皆是面色涨红,显是羞愧不已,然而内心中却还是有些舍不得,不时拿眼偷偷向梦蝶瞄去。 这些弟子的举动自然瞒不过玉清,只是心中明白他们修行日浅,有此表现也不足为奇,故而也不再训斥,只是向梦蝶再度询问道:“帝君可是来此参加九门大比?” “正是,有劳道友安排。”微笑着点头,梦蝶看了一眼金毛吼王眼中异彩一闪,却是并未多言。 点了点头,玉清拿手自身前一抹,远处遥遥可见的世俗世界霎时隐没,却是将中皇山的山门再度关闭。 第二百五十八章 剑峰禁地 眼见玉清随手便将需要耗费莫大.法力才能开启闭合的山门关闭,梦蝶瞳孔略略一缩,沉思半晌,终是没有言语,只是看着玉清的背影怔怔出神。 杏黄衣衫女子名为夏姬,乃是梦蝶手下最为器重的妖王之一,负责梦蝶安危,故而此刻看到梦蝶如此盯着一位人族修士的背影愣神,心中不由得颇感疑惑,毕竟修为高深之辈这世上数不胜数,理应不是引起梦蝶如此在意的缘由,遂暗暗传音道:“帝君今日这是怎了,为何会如此在意一名人族修士?” 面色一动,梦蝶回过神来,又看了玉清一眼,才摇头回应夏姬道:“我在想此前从未听说中皇山有这样一位隐修之人,故而他很可能是中皇山一直雪藏的新生代弟子,若是此次他也参与九门大比,嘿……” 悚然一惊,这才明白梦蝶的忧虑,夏姬眼中寒光乍现,盯着玉清背影,冷声说道:“若真是如此,说不得要将他除去!” 素手轻抬,按在夏姬肩头,梦蝶缓缓摇头,幽幽说道:“不可乱来,中皇山绝非表面那般简单,若引发骚动,怕是届时你我难以脱身。” 顿了一顿,梦蝶眼中异彩闪过,望着玉清继续说道:“更何况此子修为深不可测,即便我亲自出手怕也难有万全把握。” 心神狂震,妖帝乃是妖神在世间的代言,在真央妖族之中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此刻听到梦蝶居然给予这名人族修士如此高的评价,紧握的双拳无力的松散开来。 双方各怀心思缓慢行进,大约一顿饭功夫须弥峰大殿已经浮现眼前,整个硕大的殿前广场此刻已经挤满了各派修士,这还是已经有绝大部分被安排在了客房,可见此次九门大比到底吸引了多少隐修高手前来。 只是目睹此景,玉清也不由得生出一丝疑问,此次九门大比,到底那除了怎样的奖励,才会造成这等盛况,即便是真央妖族也被吸引而来。 甩去脑中遐思,玉清已然看到玄明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之中,遂转头向梦蝶稽首说道:“前方乃是我宗戒律玄明长老,帝君可自去与他商量,弟子暂且告退。” 说罢,玉清身形霎时模糊开来消失在原地,只是临走之前还若有似无的瞥了夏姬一眼,目中冰蓝色光芒乍现即隐。 猛地一个冷战,夏姬只觉修行以来久已不曾感受过的冰寒之感骤然将自己包裹,竟是忍不住簌簌而抖。 她心中明白自己刚刚的杀意被玉清知悉,这是他对自己的一个警告,那个清瘦的身影在她心中霎时变得无比恐怖起来。 身形再度出现已是须弥大殿之外,玉清原本对于此次大比的奖赏并不在意,但眼见妖族到来,不由生出向昊广询问究竟之意。 大殿中此刻只有细细耳语之声,显然能够进入此间都是举足轻重之人,至少也是各大门派的掌教身份了,而掌教昊广此刻也正同一位对玉清来说绝不陌生的光头老僧笑谈,玉清见状连忙紧行两步向着老僧郑重的躬身一礼道:“大师在上,请受弟子一礼。” 长眉微动,老僧回转头来看着一躬到地的玉清,面上现出和煦笑容,缓缓起身向着玉清合十回礼,和声说道:“原来是玉清小友,如今你亦是一峰首座,老僧可当不得你这一礼呐。” 二人自在对话,大殿之中的众人却猛然一静,只因自老僧口中的“首座”二字着实惊人,面前青年看上去极为年轻,而修界流传的新生代杰出修士的名单中却绝没有他,不由得令在场诸位大佬心中惊疑不定起来。 “当年若非大师相助,弟子怕是已然应劫。”持弟子礼,玉清面前的老僧自然便是当年在长阴手下将玉清救下的空闻和尚,时隔多年,空闻和尚却是显得苍老了许多,联想起石林中九真和尚的话语,看来失去佛塔的金鼎寺如今的确举步维艰。 “哼!”一声冷哼突然自大殿中传来,玉清转过头去发现是一位满头乌发唯有两鬓斑白的中年修士正一脸冰冷的望着自己和空闻,略一疑惑便明白过来,此人当是当年险些死在空闻手中的长阴父亲,合欢门玄冥尊者。 微微一笑,空闻摇了摇头不再同玉清争论这些恩义之事,也不理会玄冥的挑衅,只是默默盯着玉清看了半晌,突然眉头一皱,疑惑的问道:“小友身上似乎有一丝我宗气息,且其精纯程度竟还远在我之上,这却是怎么回事?” 此言一出,即便是昊广也悚然一惊,需知在如今的金鼎寺中,空闻的佛法修为举世皆知,乃是下任金鼎寺主持的不二人选,然而此刻他居然说玉清身上的佛宗气息比他还要精纯,确实有些令人感到不可思议。 叹息一声,玉清脑海中霎时浮现一道身影,抬头看着空闻幽幽说道:“大师可知道‘九真’其人么?” “啪”空闻手中茶盏霎时四散碎裂,恐怖的真元将碎屑直接化作虚无,空闻面上露出极度震惊之色,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却是动了心境,连忙闭目凝神,口诵佛号,足足一刻钟功夫才平静下来。 “阿弥陀佛,小友,你我借一步说话!”思索半晌,空闻向玉清合十一礼道。 点了点头,玉清向昊广告罪一声,同空闻缓步自殿内走出,几步便来至一处僻静之地。 点手一直眉心,在定海珠的五色毫光中,玉清手中霎时浮现九真和尚给予他的无量佛塔,精纯至极的佛门之力霎时在虚空中飘荡开来。 “阿弥陀佛!”长喧一声佛号,甫一见到佛塔现身,空闻面上便再度显出一丝激动之色,“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向着佛塔叩拜起来。 不言不动,待空闻行礼完毕,玉清始才将他扶起,幽幽说道:“九真前辈临去之时将此塔予我令我交还帝都山,如今晚辈算是达成约定了。” 说着,抬手将佛塔向空闻递去。 颤抖着将佛塔接过,空闻心中激荡久久无言,只是轻轻摩挲着佛塔表面,身躯簌簌而抖。 对于空闻的反应早有预料,玉清也是忆起九真其人,又想到这无数年来帝都山同昆仑山的默默付出,心中无限感慨,一时二人都是对着佛塔静默无言,各怀心思。 良久,空闻终于平静下来,将佛塔收入袖中,向玉清郑重的合十一礼,肃声说道:“老僧代合寺上下谢过小友归还至宝之恩,受老僧一拜。” 说着,空闻便欲躬下身去,然而甫一低头便觉有一股柔和但却坚韧异常的力量将自己的身躯束缚,抬起头来,却见到玉清面上满是真诚的笑意,幽幽说道:“金鼎寺无数年来护我人间安平,弟子不过做了这点微不足道之事,如何当得大师如此大礼,只求来日弟子去往金鼎寺时,大师能为我泡一壶上等香茗。” 摇头一笑,空闻突然似有所觉,仿佛第一次见到玉清一般,上上下下仔细的打量了他半晌,突然合十笑道:“老僧参禅千年,心境还不及小友万一,他人都道小友机缘深厚,殊不知天道酬勤,只助该助之人,阿弥陀佛,此次大比有小友足以,老僧去了!” 说罢,竟真的袍袖一拂化作一道流光破空而去,同时一声佛号自远处天际传来,中皇山中又飞起数道佛光,临至玉清头顶略作盘旋之后毅然向空闻追去,却是本欲参加此次大比的金鼎寺弟子。 恭敬的向着空闻离去之处深施一礼,玉清捕捉到空闻离去的痕迹,口中传音划破虚空直至空闻耳中:“希望佛塔能够减轻贵寺负担,他日若有所需,但有能用上弟子之处,还请传讯相告,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身躯一震,空闻面上显出一丝笑意,默默点了点头,遁光再疾,不多时已然冲出中皇山范围,没入天际。 “与之相比,你亦是一派之首,与宵小何异!”冷叱一声,玉清手中骤然浮现一抹剑光,呼啸一声将身前十丈虚空横扫而过,一道略显狼狈的身躯自虚空中跌落出来,仔细看去可不正是刚刚还在大殿之中的玄冥尊者,想是不知以何秘术目睹了佛塔行迹,看出时间不寻常的法宝,竟欲尾随空闻之后伺机夺取佛塔。 “混账……”怒喝一声,玄冥不愿与玉清纠缠,再起遁光便要向空闻追去,然而脚步一动,立时停顿下来,只因空中一道清冷的身影忽而降落下来,竟是将玉清引至剑峰便不管不问不知去往何处的玄胤归来。 “前辈,怎的有空到此处来?”做贼心虚,在中皇山地界欲作贼人之事,玄冥见到玄胤自然极不自在,这话纯粹是无话找话了。 “中皇山颇多禁忌,尊者还是莫要乱走为好,请吧。”冷冷瞥了玄冥一眼,玄胤也不欲多做理会,袍袖一挥却是让其莫要呱噪即刻退去。 狠狠的瞥了一眼空闻消失之处,玄冥天胆也不敢违逆玄胤之语,只得悻悻的向客房区域行去。 “随我来。”瞥了玉清一眼,玄胤身化利剑没入虚空霎时不见踪影。 耸了耸肩,早已习惯玄胤的冷漠,玉清苦笑一声也是融入虚空,顺着玄胤痕迹追去。 第二百五十九章 妖帝梦蝶 二人再度出现已是一处犹如地狱一般炎热所在,甫一进入玉清便察觉到浓郁的封印气息,仿佛在这处所在有什么重要之物被封印一般。 “你如今也是一峰首座,宗门之中些许隐秘也可以告知与你,此地乃是封禁之地,其间有无数赫赫威名的邪魔被封印与此。”淡淡的解说着这处对于玉清来说极为陌生的所在,玄胤脚步不停继续向内部走去。 心中一动,玉清霎时明白过来一月前玄胤为何看上去会那般急促,看来于此处封印的邪魔不无关系。 不知玄胤带自己来到底为了何事,但玉清也不是急躁之人,虽然好奇但也只是静默的跟随,大约一炷香之后,玉清眉头一跳,在这充斥着邪异气息的所在,竟有一股无比精纯的清气散发出来,令人只是稍有接触便觉神清气爽,体内因为邪异之气而躁动不已的真元霎时平复。 “昆仑清气?!”愣了一愣,玉清意识到这股气息竟是与昆仑山中的清气如此相似,且在精纯程度上更是有所胜出,不由得疑惑的向玄胤看去。 “混元一气珠,昆仑清气源头,与上古之时遗失,如今的昆仑清气虽然精纯但已是有大神通者后天所作。”淡淡点头,玄胤拿手一抹,身前霎时浮现一座硕大的祭坛,其内一颗散发着滚滚混沌气息的圆珠在虚空中沉浮,转头看了看玉清,玄胤继续说道:“此珠是我在炎黄镜之时所得,其时并不知它便是清气之源,只是见其功效非凡便将其拿来镇压此地邪魔。” 似是想到什么,玉清忽而苦笑一声,语气无奈的说道:“这便是此次大比头名的奖品,为何会做出这番决定,怎不直接归还给昆仑?” 面上浮现一抹冷笑,玄胤语气中透着一丝萧索,幽幽说道:“我中皇山终究不是铁板一块,不知是谁认出它的来历,竟将此事泄露出去,以至于诸多门派联合向我宗施压,使我宗务必将此珠作为此次大比的奖品。” 心中一苦,玉清默默点了点头,叹息道:“能够进到此处之人至少也是一峰首座了吧。” “无需在意叛徒身份,修界之中实力至上,任何阴谋诡计在绝对力量面前都不过是一场闹剧。”点了点头,玄胤拿手一引,混元一气珠自祭坛之上缓缓飞来,转头交与玉清说道:“失去此珠,我恐此地邪魔会有异动,有一段日子须得坐镇此地,混元一气珠便交与你。” 说着,玄胤面上露出一丝冷笑,语气之中竟是隐隐透着肃杀之意,继续说道:“任何妄图夺取此珠之人都已置天下安危于不顾只图私利之辈,此次大比你无需同以前一般隐藏修为,我要你拿出真正力量,彻底震慑所有对我宗意图不轨之人,我要所有人都知道中皇山即便少了一个玄胤,还有一个玉清!” 只是略略感受便已知此地封印的邪魔都是些什么程度之辈,玄胤所言“有一段日子”怕是要以百年论处,玉清却是须得担起一副沉重的担子了。 若在以往,以玉清的脾性此事定会令他颇为困扰,然而修行多年,他的心境也已有所变化,到底是一味追求长生不老,还是在追寻长生的道路上以天下安危为己任,为人族谋生存? 在耳闻目睹了无数位前辈无私奉献甚至慨然赴义之后,他心中已经隐隐有了一个肯定的答案。 郑重的躬身一礼,玉清肃声说道:“遵法旨!” “去吧!”袍袖一拂,玄胤登上祭坛,盘坐凝神,头顶之上一个微缩的大须弥剑轮显现出来,显然对于那些在封印下的邪魔不敢小觑。 默默深施一礼,玉清将混元一气珠收入定海界,转身迈步向禁地之外行去。 甫一出离禁地门户,玉清只闻身后猛然发出一阵阵疯狂的咆哮之声,与此同时独属于大须弥剑轮的浩大气息也轰然迸发,显是玄胤已经同那些邪魔交起手来。 怔怔的站在原地,玉清此时何尝不想回转身去帮助玄胤一起抵御那些邪魔,然而自己身上如今也背负着玄胤的托付,终究不能回头,只得长长叹息一声,毅然融入虚空而去。 中皇山隐元峰一处隐秘.洞府,玄明长老正眼望远方怔怔出神,良久才轻轻叹息一声,向着一个出现在身前,笔挺修长俊美绝伦的青年男子看去。 “大伯,您找无暇有何事吩咐?”来者居然便是中皇山新一代的风云人物之一,拥有同萧熏儿一般千年不遇天灵根的姬家姬无暇。 默默地看了姬无暇半晌,玄明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不错,看来你这些日子苦修无极弥天剑颇有所得。” 被玄明夸奖,姬无暇面上先是现出一抹温暖笑容,但立刻便仿佛突然明白过来什么,一脸惊异的说道:“原来大伯传与无暇的是这套剑术,只是无极弥天剑乃是历代戒律长老秘修剑术,大伯这般传与我,怕是会令其他长老心生不喜。” “无妨,此事我已同传功长老商议,你不必在意。”自身前虚空之中抽出一把三尺冷锋,幽幽说道:“今次大比非同一般,这柄无情送与你,务必全力以赴,不可懈怠!” 身子一颤,姬无暇恭敬的接过无情,面上满是疑惑,姬无暇沉默半晌,终是忍不住向玄明询问道:“大伯,此次大比到底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往日师门似乎并未有过如此重视。” 欲言又止,玄明眼光似乎穿透隐元峰重重迷雾,幽幽说道:“不必询问过多,只需记得全力以赴便是。” “是,无暇告退。”面色一凛,姬无暇恭敬的深施一礼,倒退着行出洞来,转身飞腾而去。 与此同时,摇光峰首座莫寒烟也正一脸欣慰的看着刚刚出关来在自己身前的姬珺瑶、姬晚晴姐妹,二人历时一月闭关终于有了突破,将修为稳定在了出窍前期。 “见过首座。”见到莫寒烟就在身前等候自己,姬珺瑶姐妹二人对视一眼连忙上前行礼。 “免礼,此次大比有你二人参加,却是要给那些自命不凡之辈当头一棒了。”抿嘴一笑,显然对于姬珺瑶姐妹极有信心,莫寒烟显得很是开心。 相视一笑,姬晚晴终是跳脱性子,上前拉着莫寒烟衣袖,开心的说道:“首座放心便是,若非姐姐拉着,我早就去教训那些趾高气昂的家伙了,这次说不得要拿个第一呢。” 看着姬晚晴兴奋的模样,姬珺瑶摇头一笑,面上促狭神色一闪,悠然说道:“那不知先生一关,晴儿你要怎么过去呀。” “唉?”愣了一愣,姬晚晴兴奋之下却是忘记此次大比还有玉清参加,登时沉闷下来。 眉头微蹙,莫寒烟看了姬珺瑶一眼,突然肃声说道:“珺瑶你性子柔和沉静,又尊师重道,此乃好事,但是修行之道切忌未战先怯,你心中尊敬玉清师弟视其为师我也明白,但大比之时,还须得谨记全力以赴,如此即便不敌,道心也绝不会有所损伤。” 说着,突然轻笑一声,若有所思的说道:“且此次大比允许团队参战,你二人却是可以一齐上阵,届时双剑合璧,便是玉清师弟也要头疼了呢。” 柔柔一笑,姬珺瑶看着眼中星光点点的姬晚晴,显然是因为莫寒烟的鼓励而有所心动,不由得暗暗叹息一声,心中幽幽想到:傻妹妹,你所习非是进击之术,故而并不明白先生他如今实在已经不是凡间之人了啊。 时间就这般缓缓流逝,天色渐暗,参赛众人的对战名单也已经大体定下,昊广轻吐一口长气送走众位一起商议的各派首座,身子突然一颤,转头向着突然出现在身后的玉清摇头说道:“师弟,你总是如此无声无息的出现会将师兄骇出病来的。” 知道昊广乃是玩笑之语,玉清显是哂笑一声,接着幽幽叹道:“混元一气珠我已取出,执剑长老已经坐镇禁地了。” “那该说的话,想来长老也都同你说了吧。”亦是一声叹息,昊广自然清楚拿出混元一气珠的后果,看着玉清点头说道:“可有什么难处么?” 淡然摇头,既已决定担下这副重担,玉清自然做好了准备,明日一战已经不再是他个人之事,而是隐隐关乎整个中皇山未来的命运,故而无需隐忍,唯有奋起神威,扫除一切阻碍,奠定中皇山新一代翘楚的绝对威严。 脚步轻抬,二人缓缓自大殿中走出,抬头看着顶上无尽星空,玉清心中一动,一声声龙吟响起,已然化为玉清身体一部分的黑耀自其体内冲天而起,长长的轨迹在天空中盘旋飞舞,犹如一只黑色巨龙,愤怒咆哮。 伸手一点,黑耀骤然现出真身,已经回复至三尺长下,散发着幽冷黑芒冷锋令一旁的昊广猛然一个激灵,骇然说道:“好剑!” 轻抚剑身,玉清面上现出一丝萧索笑意,目光穿透时空似乎望向明日大比的对手们,口中幽幽叹息一声道:“尔等,谁堪当吾一剑!” 第二百六十章 天道酬勤 翌日,九门大比如期举行,来自世界各地观战之人将中皇山特别开辟的巨大会场挤了个爆满,毕竟能够参加此次大战的都是新一代的翘楚弟子,若是能够让自家晚辈见识一下,对于他们的成长也会造成不可限量的影响。 再加上中皇山并不限前来观战的人数,这边造成了随着来人越来越多,中皇山不得不临时增加空间来容纳,只把各位弟子忙了个焦头烂额,好在在诸位长老帮助下终于在昨晚将会场准备完毕,如今却是空前盛况,所有人都是心旌神摇,期待着接下来的龙争虎斗。 目不转睛的默默看着主席台旁正站在昊广身后闭目清神,仿佛与满场尘嚣完全处于两个世界一般的男子,姬无暇心中满是惊奇,毕竟即便是他在此刻也不免兴奋,然而这个男子竟是给了他静如止水一般的奇异感受。 思索良久,姬无暇终是忍不住心中疑惑正欲向那男子攀谈,忽而面上一动,转过头去,身后姬珺瑶和姬晚晴正缓缓走来。 瞧见姬无暇,姬珺瑶姐妹面上纷纷现出一丝敬重,郑重的躬身一礼道:“见过兄长,兄长来的却是好早。” “嘿,此次大比似乎有许多新人参加,我也是想来摸摸情况罢了。”点了点头,姬无暇突然向姬晚晴暗暗传音道:“晴儿,你可知这位同门前辈是何来历,我此前怎得不知我中皇山还有此等人物?” “咦?”奇怪的看了姬无暇一眼,姬晚晴面上露出一丝不解,但立刻释然,向姬无暇微笑着回道:“兄长一直都忙于修炼,有些闲暇也都在为了山门奔忙,对于他不熟悉也是正常。洞明峰新任首座,与你我一同入门的玉清师兄便是了。” 心神狂震,姬无暇不可思议的再度向玉清投去目光,这个在他心中如同汪洋般深不可测的男子居然是与他同辈之人,这叫一直都自诩中皇翘楚的他如何自处,一时不免失神起来。 缓缓睁开双眼,玉清向姬珺瑶二人望来,略略点头,而姬珺瑶二人亦是连忙恭敬的回礼,双方便不再言语静静的等候昊广宣布对战名额。 轻咳一声,静待全场议论终止,昊广缓缓起身,庄严地声音清晰的传入在场诸人耳中。 “此次大比允许五人以内团队参战,即同门师兄弟可结阵参加,而对战一方若独自一人可选择临时召集同等或以下的人数应对。” 此言一出,整个会场霎时传来阵阵窃语之声,显然对于此次大比的规矩颇感疑惑,但稍有见识之人便明白这样的举措才真正符合修界残酷的本质,毕竟在真正的战斗中又有谁在占据人数优势之下会与你单打独斗,再加上有许多门派个人修为不佳但却擅长联手合击之术,如此这样的规矩也在情理之中。 双手轻压,昊广面上浮现一抹若有深意的笑容,悠然说道:“大比开始!” 话音刚落,一面巨大的水镜在会场上空浮现,其上闪烁的文字正是此次大比的排列名单,而玉清之名竟赫然便在第一场,而其对手乃是一位隐修高徒莫华天。 “第一场对战之人竟是上界大比排名第七的莫华天,这名叫玉清的中皇弟子可真是背运呢。” 窃窃私语不断传来,姬晚晴面上恼怒之色一闪,却被身旁姬珺瑶以眼神制止,只将其闷得在原地跺脚不已,恨不得玉清立刻便将那个莫华天打下擂台。 苦笑着看着躁动的姬晚晴,姬无暇面上亦是一片苦涩,只因上次大比令其止步前十之人正是这个当时还无名无姓的莫华天,其人亦是剑道高手,修为较之姬无暇的确高出不止一筹,上次倒也输的心服口服,只是此次得遇玄明传授无极弥天剑,自讨功力大进的姬无暇还是颇有些希冀能够再度对上莫天华,已报上次败北之耻。 只是…… 抬起头来看着主席台上依旧如止水一般的男子,姬无暇嘴角苦笑越发明显,心中幽幽叹息道:“面对此人,你还能如当年一般谈笑风生么?” 一阵骚动,一身白衣显得超凡脱俗的莫华天自散修一列走出,来在擂台之上向在场诸位前辈团团行礼之后,眼中神光乍现看着主席台上闭目不语的玉清半晌,突然恭敬的持弟子礼说道:“华天自讨不是师兄对手,只是不战而退非是我辈该行之事,还请师兄不吝赐教。” 此言一出,震惊四座,所有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看着莫华天,只有些许一直抱着冷静心态的修士早就发觉玉清的异常,对于如今这等情况早有预料,只是终究还是心中震惊,面上都是有些不自然之色。 睁开眼来,玉清仔细打量了下莫华天,面上现出一抹温和笑意,点了点头,身形一动已是出现在擂台之上,令许多一直关注着他的有心人皆是瞳孔一缩,为那神乎其神的身法而震惊。 面上陡现一丝凝重之色,莫华天再度恭敬的深施一礼,摆出抱剑式如同在于同门师兄对练一般,同时口中也不忘肃声说道:“师兄请!” “师弟小心了。”点了点头,玉清也不啰嗦,竟是拿手一伸径直向莫华天手中长剑抓去。 眉头一皱,听着满场唏嘘之声,莫华天也觉玉清此举实是有些托大,自己敬他修为高深一直以弟子礼相待,他如此作为实是太过失礼,念及此莫华天心中也是恼怒,手中长剑灌注真元霎时向玉清手掌削去。 只是终究还是修养过人,莫华天心中虽然气恼,但手中长剑之势还是留有余地,给了玉清抽手后撤的时机。 面上笑意闪过,玉清忽而幽幽说道:“我观你气息应是擅长灵动应敌之人,如此与我硬碰,便不怕实是以及之短攻敌之长?” 心中一凛,莫华天手中长剑霎时变换行迹,整个人如清风一般飘散开来,整个擂台之上霎时失去了他的踪影。 眼看莫华天此举,玉清默默点了点头,只是手掌不停却依旧向着命名已是空无一物的虚空抓去,此举令在场观战之人都是莫名其妙,即便一直老神在在的昊广此刻也颇觉疑惑,不由得直起身来细细观瞧。 “铮!”轻吟之声响起,在众人目瞪口呆之中,玉清的手掌之中霎时现出莫华天手中长剑,而莫华天其人也面如土色的出现在玉清手掌之前,宛如刚刚他只是站在原地并无一点移动一般! “这是怎么回事,莫华天的清风换影之术乃是上古秘传,即便是修为高他数阶之人也不可能如此轻易地将他抓住,这……” 惊呼声此起彼伏,落在莫华天的耳中犹如阵阵天雷贯耳,在场之人若说最为震惊之人当属他自己,自修成清风换影之术之后,莫华天独自行走世间即便多有不敌,但脱身并非难事,然而如今施展之下却被人轻而易举犹如儿戏一般将自己手中长剑拿住,而身为当事人的他却一头雾水,竟是丝毫不知对方到底是如何做到的,与之相比,丝毫不惧自己手中长剑的强悍肉身,也显得不再重要。 抽回手掌,玉清后退两步,淡淡说道:“你可明白了?” 悚然一惊,莫华天回过神来,看着手中长剑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道:“华天不明。” “那便再来最后一次,你自可全力施为。”淡淡点头,玉清负手于背静待莫华天准备妥当。 深深吸了一口长气,莫华天摒除心中一切杂念,甚至手中长剑也收入储物空间,全力运使清风换影之术再度在擂台之上消失开来。 没有一丝多余举动,玉清依旧是随手向身前一拍,诡异的情景再度出现,莫华天的身影依旧如上次一般在原地被玉清拍在肩头,整个会场霎时沉寂下来。 若说第一次莫华天乃是大意之下未尽全力,而玉清又恰好捕捉到了一丝他的痕迹将他经过身前之时抓住,而第二次的莫华天必定不会再度按上次的轨迹移动,理应离得玉清越远越好才对,那么此刻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看着莫华天面上少了一丝迷茫而是陷入沉思,玉清赞赏的点了点头,转身向擂台之外行去,十位负责守卫擂台双方生命安全的大修士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应该宣布谁输谁赢。 施施然再度走回昊广身后,玉清面上露出一丝若有所思之色,向姬珺瑶姐妹二人瞧了一眼才摇了摇头,似是甩去心中杂念,继续闭目凝神不言不语起来。 然而此刻会场之上的气氛已经有了极大的转变,众人的视线不再如刚开始那般在无数参赛弟子身上扫过,此时此刻绝大多数的视线都注视在玉清身上,然而这一切对于玉清来说似乎并无意义,依旧是如止水一般安宁,令在他身旁的主席台众派掌门亦是不由自主的沉静下来,那丝原本默默存在的些许敌意,也渐渐消弭无踪。 一声长叹自擂台之上莫华天口中传来,向玉清躬身一礼,恭声说道:“谢师兄指点之恩,来日图报!” 第二百六十一章 谁堪当吾一剑 一掌将对手拍出擂台,姬无暇深深透了一口长气,随着比赛推进,对手修为越来越强,刚刚的对手令他颇有些透支之感,转头看去,其他八道擂台还处于胶着之中,不变的只有那个静立在主席台旁不言不动的男子。 无论对手何人,一击而胜! “若是我对上他,可有还手之力。”扪心自问,姬无暇只觉手心中霎时沁出大量冷汗,心中竟是一丝把握也无。 “吼!”一声巨吼令姬无暇回过神来,转头看去,却是姬珺瑶姐妹正同五名驭兽宗弟子交手,姐妹二人身前有一层薄薄的水幕笼罩,任凭驭兽宗弟子如何催动异兽都无法将其攻破,只记得五只异兽急怒交加,咆哮连连。 心中一颤,对于姬珺瑶姐妹表露出来的战力,姬无暇也是颇觉意外,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以往太过沉浸于天灵根带来的优越感中,却是小觑天下人了。 而此时,主席台上一位周身透着宏达真元但看服饰明显不属于正魔九门的老者,乃是无量剑宗掌教紫天成,此刻看着场中对战形势,面色上显出一抹凝重之意,转头扫了主席台中间悠然而坐的的昊广,向身侧一名妖娆女子暗暗传音道:“老夫早就说过莫要小瞧中皇山,怎样,如今为了那件宝贝他终于将底牌露出,我们如何应对?” 眉头紧蹙,妖娆女子面上神色变幻,良久才无奈的叹息一声,幽幽说道:“我自然知道中皇有底牌未出,只可惜实在没有想到这代弟子中竟会突然有那等恐怖的存在,若只是下面正在战斗的两个女娃,你我弟子倒也并非没有胜算,只是有此人出现,如今确实束手无策。” 闻听妖娆女子所言,紫天成目光中颇有些忌讳的再度向主席台中央扫去,却猛然一滞,只因那名一直静静的站立在昊广身旁不言不动的玉清,此刻居然正映着自己的目光浮现着若有深意的笑容。 在玉清隐隐显出冰蓝色光芒的视线中,紫天成只觉一股被人看透灵魂的错觉油然而生,一时间竟是心中一怯,不敢再同玉清对视,只是立刻一股羞恼又促使其转头回瞪过去,却只见玉清已经再度恢复淡然静立,不再理会与他了。 “下一场,无量剑宗紫玄重对阵须弥剑宗玉清!”说着,负责宣布的大修士突然回身看了一身紫衣的无量剑宗弟子道:“你可要参战么?” 你倒他为何会有如此一问,原来九门大比至此已是立时七日余,所有参赛弟子都已经知道中皇山玉清是怎样恐怖的存在,无论修为如何,名声如何,在其手下竟是都没有一丝还手之力,故而大比三日之后,已经再也无人敢于同玉清同台对比,每每看到自己的名字与“玉清”二字一同出现,皆是自认倒霉,黯然离去。 眉头紧皱,紫玄重在无量剑宗之中除却师姐紫萱之外一直都是一帆风顺,此次大比本来也是想要在修界之中大出风头,谁知居然好死不死的碰上玉清这等存在,心中犹豫半晌,忽而听到对面擂台传来一声惊呼之声,与紫萱对阵的一名弟子被她一剑削破衣衫羞愧认败,而紫萱察觉到紫玄重目光只是冷漠的向这边扫了一眼便回转头来,将目光向姬珺瑶二人投去。 “我应战!”心中一阵气苦,紫玄重向来暗自喜欢紫萱,奈何郎有情妾无意,却是一直都不得善果,此刻心中堵闷之下又看到主席台上对自己连看一眼都欠奉的玉清,一股无名之火霎时升腾起来,大喝一声,直接跳上擂台,向玉清斥道:“莫以为众人尊你为后辈弟子第一人,便目中无人,今日你家爷爷便让你知道无量剑法得厉害。” “糟!”心中一震,主席台上的紫天成暗暗叫苦,紫玄重天资聪颖有着极高的修剑天赋,奈何他当年在俗世之时乃是一介孤儿,后更是混迹于下九流帮派之中,以偷窃卫生,后被四处游历的紫天成看上将其收为义子,与自己的女儿紫萱一道倾囊相授,只可惜即便苦修仙法,紫玄重那一丝痞性却无法消除,每每心情不佳之时便会骤然爆发,为此紫天成已经不知训斥责罚他多少次了。 “轰!”所有人脑海都仿佛响起一声炸雷,一股极度的不祥之感笼罩心田,头顶原本晴朗的天空霎时乌云密布,道道紫褐色的雷蛇在云层中辗转腾挪,乍一看去竟是犹如天罚降临,一股宏大的威压降临世间,压在每个人的心头之上。 擂台之上的交战双方都不由自主的分开身来,只因在这样恐怖的威压之下,无论是谁都觉体内真元滞涩,仿佛经脉之中流淌的不再是随心所欲的滚滚真元,而是变为了沉重的水银,任凭神识驱使也难以有丝毫移动。 “是他!”所有人都明白这并非天劫降临,而是紫玄重那狂妄的言语将一位存在彻底激怒,如今这一切天地异象都不过是因为那人心中一怒罢了。 犹如干涸池塘中濒临死亡的鱼儿一般,紫玄重张开大口拼尽全力的想要将空气吸入肺中,奈何整个身周仿佛被无形之力抽空一般,任凭他如何努力都吸不到一丝空气,而体内真元更是犹如被封印起来一般,便是元神也丝毫感受不到,整个人便仿佛再度回到了当年一介凡人之时一般。 然而终究是血性男儿,即便如此绝境之下,他也没有丝毫畏惧,抬起头来不屈的望着主席台上依旧闭目不言不动的玉清,用尽全力,将脸庞憋得紫红声嘶力竭的吼道:“只会仗势压人的懦夫,你可敢同我真刀真枪的比划一番,你可敢睁开眼来,看你家爷爷一眼。” 在如此激将之下,玉清眼睛终于睁开,只是比刚刚还要庞大数倍的威压轰然压在紫玄重身上,会场之中只闻一声凄厉的怒吼和阵阵刺耳的噼啪声,只是一道眼神,堂堂出窍初期修为的紫玄重竟是浑身筋断骨折,毫无抵抗之力! “住手!”负责维护擂台双方安全的几名大修士虽然亦是心中发寒,然而终是职责所在连忙对视一眼合力挡在紫玄重身前,想要联手为其挡下滚滚而来的威压。 然而令他们吃惊的是,身后的紫玄重依旧怒吼不断显是依旧在被威压折磨,而自己等人却一点威压也感受不到,不由得纷纷骇然向玉清望去。 “阁下手下留情,玄重年轻气盛,老夫此后当严加管教,还请阁下放他一马。”面上一片涨红,感受到玉清那凛冽的威压,以紫天成的见识如何不知这还远不是玉清的全部力量,即便由他出手怕是也难以将紫玄重救下,沉默良久终是不忍见义子受此折磨,出言向玉清请求道。 目光微转,看着紫天成面上的痛惜之色,玉清叹息一声,令会场中人几近窒息的庞大威压缓缓消散,看着紫玄重幽幽说道:“你与众目睽睽之下辱我先人,我本不该放过,然看在你父面上我不予计较,你去吧。” 心中一股倔强将按说已经无法站立的身躯挺得笔直,紫玄重冷笑一声,看着玉清说道:“你终是不敢与我对上一剑么?” 眼中精光乍现,玉清不怒反笑,看着透出一股子浓郁的刚烈气息的紫玄重,玉清眼中闪过一丝欣赏之意,点头说道:“也罢,既如此我便接你一剑,只是你如今身体却是难以出剑,不若改日如何,我在中皇山随时恭候。” 面上现出一抹愤恨,似是在不满自己身体的孱弱,只是相对于摇摇欲倒的身躯来说,紧握长剑的手掌却没有一丝颤抖,紫玄重正欲说些什么,身前忽而现出一道清冷的身影,同时一道隐含愠怒的声音幽幽响起。 “何必等待日后,便由紫萱代玄重向师兄领教一剑吧。” “紫萱?”诧异的看着一向对自己不理不睬的紫萱,紫玄重只觉身上的伤痛霎时不再,蜜一般的甜蜜充斥心间,原本无比可恨的玉清此刻看上去竟也可爱了许多。 “怎的,你可是不愿么?” 转过头来,紫萱的眼中掠过一丝疼惜,虽只是一瞬而过,但一直将紫萱当作生命中最重要存在的紫玄重还是敏锐的将其捕捉,心中一暖,身体不免颓然软倒,苦笑着说道:“你之剑法更在我之上,有何不愿的。” 点了点头,紫萱眼看玉清只是静默的看着自己没有一丝想要出手的迹象,知道他是自持身份在等待自己先行出手,虽轻叱一声,炽烈的真元向四周浩荡散开,一点真灵自紫萱长剑之尖升腾而起,在虚空之中猛然展开,竟是化作一柄顶天立地的巨大长剑,无俦的剑气直射苍穹将天空刺破一个大洞,滚滚云浪扩散开来,看上去壮观无比。 看到这等景象,在座众多大修士纷纷露出震惊之意,而紫天成更是嚯的站起身来,一脸兴奋声音颤抖着说道:“无量天剑,这丫头何时学会这等至高秘术的!” 第二百六十二章 指点 双目之中冰蓝色光芒隐现,脑海神魂将整个无量天剑进行彻底解析,只觉无数精微奥妙的印诀被分解开来,啥时之间将脑海充塞,即便玉清如今的神魂修为也觉阵阵胀塞之感。 “此乃我无量剑宗九绝之一,无量天剑,师兄小心了。”轻叱一声,紫萱手中印诀松开直至天际,猛然作势向玉清斩去。 “嗡!”虚空似乎难以承受无量天剑那凛冽的剑气,丝丝裂痕犹如蛛网一般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引起在座众人阵阵惊呼,无尽的压迫力令主席台上由墨玉这等用于炼制法宝的材料铸成的地面皲裂开来。 一声无奈的叹息自玉清口中响起,看也不看那惊天之势的无量天剑,只是随手一挥,天地间霎时回复清明,那柄直冲天际的巨剑更是眨眼间消失无踪,仿佛刚刚只是众人的一场幻觉一般。 “无量剑法博大精深的确不在世上任何剑法之下,只是你二人心境委实太差,修行多年竟还改不了行事毛躁的缺点,你只知为同门出气,可看清我这边的情势了么?”眉头微皱,玉清颇有些无奈的说道。 楞了一愣,本来还处在难以言喻震惊之下的紫萱抬起头来望向玉清身边,中皇首座昊广真人正一脸肃然的向自己望来。 “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紫萱只觉心中透凉,修界之中向一派掌教出手乃是大不敬之罪,而刚刚玉清其实正站在昊广身后,紫萱的一记无量天剑却是冲着昊广而去,如此罪行便是中皇山将她就地极刑也不为过。 淡然摇头,昊广虽然不喜紫萱和紫玄重的行径,但是这二人终究是无量剑宗掌教的孩子,若是当真以大不敬论处怕是中皇和无量剑宗免不了要恶战一场了。 “罢了,念在你二人也是情有可原,我不怪罪于你,只是剥夺你二人继续参加大比的权利,即可离开我中皇范围。”语气肃然,昊广转而向紫天成幽幽说道:“天成师弟可有异议么?” 苦笑一声,紫天成站起身来向紫天成默默稽首一礼,郑重的说道:“天成管教不严,今后当痛定思痛,来日再来同师兄请罪。” 说罢,大袖一挥,却是带着紫玄重和紫萱霎时破开虚空遁去,整个九门大比除了早已离去的金鼎寺外,无量剑宗也彻底退出。 只是经此一役,更是无人再敢同玉清过手,整个大比仿佛在这一刻便已经定下了头名之位,所余下悬念的不过是前十之属了。 一直闭目凝神的玉清面上忽而现出一丝诧异之色,抬起头来向着洞明峰方向瞥了一眼,突然低头向昊广说道:“师兄,我先回洞明峰去,若有人想要迎战与我,你可以此符传讯。” 愣了一愣,昊广似是自玉清面上看出了什么异常,微微笑道:“放心去吧,想来也不会有人再敢触犯你之威严了。” “玉清告退。”歉然稽首一礼,玉清身形一阵模糊霎时消失不见,再度出现时已经来到了洞明峰中。 “师弟,你这儿却是好生清苦,我怎么连丁肉丝都找不见呐。” 熟悉的惫懒声音自石屋中传来,玉清面上显出一抹温和的笑容,幽幽笑道:“多年不见,第一句话还是不离吃喝玩乐之道,嘿。” 只是话语中虽是笑言,但玉清面上却布满了隐隐的惊异,只因在他的感知中竟然丝毫没有发现石屋中有任何人存在,自从神魂修为大进之后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换言之,清虚修为之高当真匪夷所思。 沉着的脚步声响起,印象中满是油污的身体并未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身干净整洁的青色道服,只是那随着山峰飘荡明显空空如也的右袖令玉清瞳孔猛然一缩,身形一动已经来至清虚身边,一把将其右袖握在手中。 “在你去往清微界时被几个魔头废去的,并非什么大不了的伤。”看着玉清隐含怒意的眼神,清虚眼中划过一丝暖意,微笑着摇了摇头,反是向玉清宽慰起来。 眉头微皱,玉清松开清虚衣袖,拿手一挥,石屋外风吹日晒之下已经沾染灰尘的石桌石椅霎时整洁起来,二人走过去坐下身来,玉清才凝重的询问道:“虚界的魔头,你为何会同他们交手,还有你到底是何来历?” “这一切说来话长,我之所以一直隐瞒届因此事本不应是下界中人所应得悉,只是你乃是上清传人,如今修为又已超出此界范畴,我才能前来同你明说。”慨然一叹,清虚眼光远放,似乎将目光投向了正在进行的大比之中,突然一脸猥琐的笑道:“珺瑶那丫头多年不见成熟了许多呀。” 看着面前似乎要留下哈喇子一般的清虚,玉清摇头哂笑道:“姬珺瑶身上可是有令你在意之处?” “嘿嘿……”怪笑着转过头来,清虚看着玉清半晌,突然贼乎乎的说道:“姬珺瑶对你似乎颇有些意思,师弟何不将其收了,以免这等绝色空自浪费,岂不暴殄天物?” 知道清虚没个正经,玉清无奈的叹息一声,幽幽说道:“珺瑶视我为师岂是如你所言,只是你如此在意她定有深意,到底是怎么回事?” 继续一脸猥琐的盯着玉清看了半晌,却只得到一片如水般的宁静淡然,清虚面上渐转肃然,半晌猥琐进去,一股莫名威严透体而出,竟是给人渊停岳峙之感。 “她之命运与你纠缠极深,此后你免不得要对她倾尽心力,只是若你当真对她没有一丝杂念,倒也未使不是坏事。”面上显出一丝飘渺的笑意,清虚闭上双目沉思半晌,忽而幽幽说道。 心中一动,久已不曾回忆起,在琅嬛经阁中看到的情景再度浮现眼前,玉清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将姬珺瑶之事暂且抛之脑后,看着清虚问道:“你来次应该不是为了珺瑶而来,说正事吧。” “师弟,你可知在如今这等群魔环伺的危急之境,我人族最大的依仗是什么?”并未直接回答玉清的疑问,清虚沉默些许突然反问道。 “嗯?”愣了一愣,玉清略作沉思,若有所思的说道:“理应是上界的那些人族飞升之辈,以及如我宗玄胤长老一般这等隐修之人了。只是看你意思,似乎事实并非如此。” “昆仑九殿,这个名字你应该在嫦曦口中听过了。”微微一笑,看着玉清有些色变的面庞,清虚声音中透着一丝古老的气息,幽幽说道:“昆仑之中有一界中界,乃是一位自上古时期的大神通者开辟,可说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其内生存着以九殿殿主为首的诸多大神通者,这才是如今我人族最强战力的聚集之处。” “九殿殿主……”消化这这些颠覆自己对于修界认知的讯息,玉清突然抬起头来道:“原来如此,那么嫦曦仙子应该就是九殿殿主之一了?” “正是。”点头确定玉清的答复,清虚说道:“造化殿殿主,这便是嫦曦在九殿的身份了。” 点了点头,玉清双目灼灼忽而盯着清虚说道:“那不知你是哪一殿的殿主?” 哂然一笑,清虚面上显出一丝若有似无的寂寥,良久才幽幽叹息道:“若是我告诉你我其实什么都不是,你能理解么?” 猛然一震,虽然心中隐约中早有预感,但是此刻听到清虚亲口说出,玉清还是觉得心中猛然一痛,一时竟是陷入沉默之中,难以言语。 “嘿!”一声轻笑打破凝重的气氛,清虚拍了拍额头,一扫刚刚的幽怨,微笑着说道:“我虽然只是一届分身,但的确有用独立的灵魂,可以随心所欲的做我想做之事,本尊也从未有过将我的力量收回之意,毕竟对于他来说这点力量实是微不足道。” 说着,清虚突然顿了一顿,似是回忆起了什么,半晌才继续说道:“‘我虽予你生命,然万物有灵不可强求,你日后若是另有他念只需不罔天地正道尽可由你。’这便是我第一次睁开双眼看到世界之时,本尊传入我耳际的话语,也正是因为这句话,我心甘情愿的以一届分身的卑微身份坐镇人界与虚界断界,以守护之人的身份与跨界虚魔做生死之斗,若非嫦曦一日无意中窥伺天机得知上清传人即将诞生于世,我怕是终我一生都要做着战斗的轮回,直至死去吧……” 身子一颤,玉清只觉心中的痛楚并未因为清虚的话语而有所减弱,反而更是扩大开来,道心稳固犹如铁石一般的心田忽而现出丝丝皲裂,眼中掠过一丝茫然,玉清喃喃说道:“昆仑山,帝都山,昆仑九殿,与你一般默默守护这世间的大神通者到底几何?” “数之不尽!”幽幽言道,清虚面上显出一抹柔和的笑容,看着颇有些茫然的玉清道:“何必迷茫,你不也是其中之一么,在清微界时你的所作所为不正是你心境的真实写照?” 第二百六十三章 无量天剑 今日回来晚了,后台不知什么原因又一直发不出章节,见谅。 相视默然,二人各怀心事,只是无形中原本便纠缠在一起的二人命运似乎有了一个稳固的支点,一种被称为责任的支点。 “其实我次来只有一事相告,炎黄镜因龙炎,刀皇叛变,炎黄镜大部战力随之投靠虚界,我族实力大损,虽不知虚界为何放过如此良机,但本尊预料,不出百年定有虚界大军大举来犯,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眼光迷离,清虚看着玉清郑重说道:“本尊令我告知你,无论如何,百年之内定要将如今你所学一切融会贯通,否则届时大战来临,你绝难插手。” 说着,清虚手掌一抹虚空中霎时浮现一十六颗散发着玉清熟悉无比的圆珠,浓郁的水元气霎时弥漫整个洞明峰,以至于若是有人能够透过玉清布下的防御法阵自远处看到洞明峰,会觉得此时的它如今变成了海洋中的礁石一般。 “定海珠,如今我却是能够凑齐所有的定海珠了……”喃喃自语,玉清将定海珠接过手来,水乳.交融之感传入体内,一时间只觉身心舒泰,自清微界归来之后停滞不前的神魂修为竟然再度有了松动迹象。 “其他六颗并不在王晋夫妇手中。”若有所思的看了玉清一眼,清虚突然说道。 空气霎时凝滞,厚重的威压令整个洞明峰颤抖起来,玉清的清冷的声音幽幽说道:“方千默?” 感受着犹如将自己放在容器中研磨一般的恐怖威压,清虚面上显出一丝满意之色,摇头说道:“方千默确实按照约定将定海珠交给了王晋夫妇,奈何后又被玄冥小子夺走,至于王晋夫妇虽然收了些内伤,但好在身处中皇所在玄冥也不敢太过明目张胆,他二人倒是性命无碍,只是失去你的照拂,心灰意冷之下回到了与你初次相见的邽山之中。” 弥漫天地的威压霎时收敛一空,玉清面色平缓下来,淡淡的说道:“也罢,我与玄冥早有旧怨待此次大比之后,与他算个总账。” “混元一气珠便由你还给昆仑,另外天一阁你莫要忘记去走一趟,毕竟大衍秘术非同凡响,你或许能得到些机缘也说不定。”随着话语完毕,清虚的身影也渐渐消失,只是无影无踪。 并未在意清虚的离去,玉清面上却现出一丝古怪的表情,此刻他的脑海之中,四十九幅画面不断闪现,正是在清微界中得到的大衍秘术,只是不知为何似乎知晓他一切动向的清虚,对于这四十九幅大衍秘术却并未提及,这到底是为什么? 甩去脑海遐思,玉清回想起清虚同自己所说之事,又朝大比会场方向遥望一眼,转身回入自己的石屋之中在无声响。 与此同时,琅環经阁护阵之上,巨脸一脸震惊之色的望着玉清和清虚刚刚坐立之处,喃喃说道:“不可能,他应该随着六界湮灭才对,不可能……” 这世上亘古不变的唯有缓慢但却坚定流淌的时间长河,眨眼间有时十数日过去,九门大比终于到了结束一刻,第三名的桂冠由一名昆仑弟子摘取,而头两名的对决没有任何疑义的落在姬珺瑶姐妹和玉清肩上。 “姬珺瑶,姬晚晴前来拜见先生。” 这日寂寂无声的洞明峰上忽而响起两声轻柔婉转的呼唤,玉清轻轻闭合的双目缓缓睁开,拿手自身前一抹,护山大阵立时离开一道门户,姬珺瑶和姬晚晴二人一脸恭敬的缓步行来。 行至玉清石屋之前,姬珺瑶二人恭敬的深施一礼,幽幽说道:“明日便是总决赛,珺瑶特来向先生请罪,明日却是要斗胆与师兄较量一番了。” “不必,明日大比我不会参加,你二人自是冠军无疑,只是混元一气珠乃是昆仑之物不可给予你二人,待明日颁发奖品之后,你二人自去领第二名的奖赏便是。” 柔和的声音自石屋中透出,姬珺瑶二人面面相觑,半晌才由姬晚晴疑惑的询问道:“先生这是何意,掌教言及明日乃是我宗极为重要的时刻,要让我们彻底展示真是力量,以震慑前来观会的门派呀。” “目的已经达到,最后一场不过锦上添花可有可无,你二人明日之后便寻莫师姐去往尘世锻炼一番,终日埋头苦修也不是好事。”语毕,石屋中突然再无气息,仿佛玉清突然消失在这个世界一般,显然是不愿再搭理姬珺瑶二人。 无奈的对视一眼,姬珺瑶和姬晚晴缓缓站起身来,再度向石屋躬身一礼,转身而去。 万众哗然,期待万分的冠军争夺战居然就这般偃旗息鼓,在昊广宣布这一消息之时,会场一片混乱,只是在这期间却没有一个人敢于职责中皇不是,只因玉清那鬼神莫测的恐怖修为已经深深的刻印在在场中人的心田之中,中皇之威,莫敢轻犯。 合欢门中,愤恨的将身前桌椅一掌击碎,玄冥气呼呼的坐下身来,指着身边几位凑上前来想要服侍他的弟子怒骂道:“一群废物都给我滚出去。” 嗫喏的看着愤怒之中的玄冥,长阴小心翼翼的凑上前去,轻声说道:“父亲何必如此生气,即便没有混元一气珠,但是有那六颗定海珠在手,我宗的元气也不见得就弱得昆仑清气。” “废物,你懂什么!”喝斥一声,但显然有所意动,玄冥紧绷的面色略有松缓,幽幽叹息道:“昆仑清气乃是开天辟地以来这世间最为宝贵的事物,在其中修炼可以无虞心魔侵扰,且道基夯实没有走火入魔之虞。” “嘿,尊者倒是打的好算盘只不知你可知道失去清气之源的昆仑如今已是举步维艰,而一旦昆仑陨落,则你这等只顾蝇头小利之人却要面临灭顶之灾呢?” 清冷的声音自大殿之内想起,玄冥和长阴骇然起身,纷纷放出神识笼罩周边却毫无所觉,只是长阴略一愣神便猛然间想起什么,诧异的惊呼道:“你是玉清?” 冷哼一声,玉清的身影忽而自三人身前五丈之处现身出来,盯着二人面上一片冷漠。 背上一层冷汗浮起,玄冥想到刚刚玉清若是自背后突袭,怕是此刻自己和长阴已是死人了,不由得制止住长阴接下来的质问,凝重的向玉清问道:“据悉道友如今乃是洞明峰首座,不知到我合欢门有何贵干?” “我也不与你废话,你自王晋夫妇处得到的定海珠原本乃是我所有之物,今日来此便是要将其拿回,你可答应?”双目中冰蓝色光芒乍现,浓郁的威压霎时降临在大殿之中,长阴只觉身上一股难以承受的重量压身,惊呼一声霎时跪倒在地,即便是堂堂化身后期大修士玄冥也是身子簌簌而抖,眼看便要站立不住。 面上神色变幻,玄冥掌心中现出一道玉符,略一用力捏成粉碎,飘散与空气之中,口中拖延道:“玄冥不知道友所说之事,这里面可是有什么误会么?” 伸手自虚空一探,在玄冥如猪肝一般的面色之中,已经化为碎屑飘散在空气中的玉符再度浮现于玉清手心,而与此同时,六颗散发着浓郁混沌气息的定海珠也自玉清另一个手掌中浮现,一时间只令玄冥直欲疯狂,但要其向玉清发动攻击又没有这个胆量,故而只是愣在原地做不出丝毫反应。 “既然尊者不知,那我也不与追究,这六颗定海珠有我带走,告辞!”拱了拱手,玉清扫了一眼仇恨的望着自己的长阴,微微摇了摇头,转身迈步没入虚空不见了踪影。 第二百六十四章 到底几何 身形游走于空间缝隙之中,玉清神魂内视看了下如今已是足足一十八个之多的定海界,又看了看手中的六颗还未与自身融合的定海珠,喃喃笑道:“只不知融汇二十四颗之后,识海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说着,玉清眉头忽而一皱,如今的定海界中似乎有一丝奇异的变化,仿佛整个世界的构成正在向着更加稳固的方向前进着,而定海界内原本便无穷无尽的元气汪洋,此刻更是多了一种灵动之感,仔细观察半晌,玉清手指一点眉心,混元一气珠现于手心。 “呵,不愧是清气之源,只是停留在定海界中一月不到竟已给了我如此好处,若是将你长期留在身上,定海界定会发生不可思议的变化吧。”惊叹的看着混元一气珠,玉清心中突然生出一丝不舍,仿佛在这一刹那竟是不愿将此珠归还昆仑了。 只是与他人会将贪念付诸实际不同,玉清心头冒出这丝念头之后只是摇头哂笑一声,悠然说道:“大道无涯,我之心境还是达不到九真前辈那般呢……” 一步跨出缝隙,巍峨的昆仑山已经浮现眼前,同时一道流光自山中升腾而起,眨眼便来至玉清身前,即便是如今精通数种秘传遁术的玉清也觉一阵惊艳,正是昆仑闻名遐迩的极光之术。 “不知是哪位前辈,还请……”来人乃是一位看上去只有二十许的蓝衣青年,话语说到一半,突然愣了一愣,似是看清身前之人的长相,面色一变,连忙躬身说道:“弟子不知是首座驾临,还请赎罪。” “无妨,你认识我?”同样是一愣,玉清自讨还没有出名到整个修界随便一位修士都能认识他的地步,故而对于这个男子一眼便将他认出颇觉疑惑。 “弟子随师尊参加了九门大比,有幸见过首座天威。”眼中现出丝丝崇敬之色,很难相信向来为正道九门魁首的昆仑弟子竟会对一个外派之人投去这等目光,正欲再说些什么,二人耳中忽而传来一声轻柔的传音声。 “是玉清啊,我在妙木峰等你。” 向那名弟子点头一笑,玉清说道:“是妙木前辈呼唤与我,来日若有机会在与你详谈。” 说罢,在那名弟子震惊的目光中融入虚空霎时不见了踪影。 “哈哈,好你个玉清,短短几十年不见,你的修为竟已达致这等神鬼莫测之境,昆仑的防御法阵对你已是形同虚设了吧。”爽朗的大笑着,似是因为玉清的到来,妙木此刻看上去却是显得极为开心。 “自上次一别,玉清琐事缠身,想要来看望前辈却又不得脱身,惭愧。”恭敬的以弟子礼向妙木行礼,玉清又朝妙木身边一位身着玄衣透着无上威严的中年男子看去,此人身上的衣着在玉清看来异常熟悉,但其人面目却又着实陌生,不由得令玉清面露一丝疑惑,只是稽首一礼却不知该如何称呼。 “在下道闻有礼,掌教道济师兄此刻正忙于渡劫事宜,在下如今添为昆仑代掌教。”淡然一笑,与道济隐隐倨傲不同,道闻看上去却和蔼了许多,且看其身上透出的气息显然其修为还在道济之上,便是对上妙木也是犹有过之,昆仑万古大宗之名当真不是虚传。 “原来是道闻师兄,玉清失礼了。”以面见一派之尊的礼仪重新向道闻见礼,玉清双手摊开,混元一气珠自掌心浮现,浓郁的清气令妙木和道闻面色大变,即便是心静如他二人也抑制不住的身体纷纷颤抖起来。 “此乃混元一气珠,想来二位已经知晓,早年被我宗执剑长老自炎黄镜得之,今日物归原主。”淡然一笑,玉清真元一送,混元一气珠飘然而泣向着道闻飘了过去。 眼看道闻用无法抑制颤抖的手掌将混元一气珠接过,妙木亦是凑身过去,手掌颤抖着抚摸着道闻虚捧的混元一气珠,面上一片激动。 良久,二人终于回过神来,齐齐转身向着玉清郑重的躬身一礼,肃声说道:“昆仑谢中皇大恩!” 静静而立并未有丝毫闪躲,玉清泰然受了二人一礼,只因此刻二人感谢的对象并非玉清,而是玉清身后做出将混元一气珠归还昆仑的中皇山。 “我们也是后来才知晓此珠就在中皇山中,奈何前往交涉之时各门派已经合力向中皇施压要你们举行九门大比,只能各凭实力争夺,只是想不到中皇山新一代弟子中除了你之外居然还有两位姐妹花如此了得,我宗弟子只是拿了个榜眼之名归来。”摇头一笑,妙木示意道闻将混元一气珠收起,转头向玉清幽幽说道。 “此珠是执剑长老亲手交与我,令我务必在大比之后将此珠归还昆仑,如今我也算完成任务,此后便在洞明峰中静心修炼,前辈若有事差遣还请以此佩寻我。”自怀中取出一面玉牌递与妙木,玉清再度恭敬的深施一礼,转身一步踏出已是没入空间之内。 “想不到中皇竟有这等弟子,日后我宗怕是无人能与其抗衡了。”目睹玉清没入虚空,道闻瞳孔猛然一缩,道听途说与亲眼所见带来的感受自然完全不同,眼中掠过一丝忧虑,道闻喃喃自语道。 “道闻,你怎么也有这等门户只见,玉清心性质朴并无权欲之心日后的中皇掌教定不是他,况且你可知为何如此着急离去么?”叹息一声,妙木也明白道闻为何忧虑,淡淡说道。 “为何?对于他如此离去我也是颇为疑惑,毕竟你我二人身份非同,他此举未免有些失礼。”轻拂下颔,道闻摇了摇头转头向苗木看去。 “你莫非忘记,仙魔大战之时中皇山这出禁断空间因范围广大,乃是当时除我昆仑之外最大的战场了么?”面上现出一抹苦涩,妙木看了眼有些悚然色变的道闻,无奈的点头说道:“混元一气珠被玄胤前辈得到之后便被用于镇压封禁之地,如今他们将混元一气珠归还我们,怕是玄胤要长久坐镇与斯,而玉清终是年轻,中皇山对外的威慑之力已是消减大半了……” 面上现出一抹羞愧之意,道闻苦涩叹息一声,幽幽说道:“原来如此,我宗却是欠下了一个天大的恩情呐……” 穿行与空间缝隙,玉清脚步略停,此刻他的身下便是瑶碧山天一阁,清虚言及要他务必去往天一阁观瞧大衍秘术,然而如今任何对时间的浪费都是玉清绝不能容许的,故而此刻的他却是极为犹豫,然而就在此时一道柔和的传音忽而在他耳边响起。 “洞明首座既已来到,何不现身一叙?” 悚然一惊,玉清略一回忆便知道这道声音的主人正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天一阁阁主叶轻眉,不再犹豫,泰然踏步而出,身形已是直接跨过天一阁护山大阵,来至一处悬空与瀑布悬崖之上的楼阁前。 “末学后进玉清前来拜会。”稽首一礼,玉清看了眼对于自己的出现丝毫没有表现出诧异的守门弟子,面上显出一丝微笑,悠然向楼阁内传音道。 随着声音落下,叶轻眉妖娆的身姿已经自楼阁门口现出身来,看着玉清点头一笑,柔声说道:“快快请进吧。” 分宾主坐定,玉清正想着该如何措辞自己的来意,叶轻眉已经微笑着说道:“大衍秘术便在此阁后方的瀑布之内,首座尽可自行前往,当年一卷之约作废,内中九卷秘术可全部参阅。” 眉头一皱,玉清自然不愿接受这等莫名恩惠,疑惑的抬起头来,不解的询问道:“阁主为何有此决定?” “此乃大师兄之命,你不必询问过多,自管前去便是。”提及“大师兄”三字,叶轻眉面上现出一抹恭谨之色,淡然向玉清回道。 身子一颤,就叶轻眉话语来看,显然昆仑九殿与她并不陌生,玉清也不再多说什么,稽首一礼之后,身形一动已经传出楼阁向瀑布之后遁去。 隔绝水汽,玉清进入瀑布之内,一座高下长宽都有万丈的巨大洞府跃入眼底,浓郁的洪荒气息自洞壁之上散发出来,令玉清汗毛直竖,一股莫名的敬畏之意自心中升腾而起。 “居然直接影响到了我的心境,此地到底有何等强大的意念存在?”喃喃自语,玉清迈步上前,将目光望向洞内石壁,其上赫然有九幅巨大的画面刻印其上。 “娘,便是我都没有得到大衍秘术真传,为何他一介外人便可直接进入禁地参阅。”长身玉立,眉目隐约与叶轻眉有几分想象,正是当年与玉清有过一面之缘的瑶碧山少主,只是此刻换做女装却是显得极是秀丽。 苦笑一声,叶轻眉正欲回答,忽而眉头一跳,突然房间正中幽幽说道:“怎的如此之快,即便是悟性如首座也断不至半个时辰便将九卷大衍秘术参悟透彻。” 默默现出身来,玉清淡然摇头,幽幽说道:“我并未参悟九卷,只是大略一看,其中所载实是博大精深,没有百年静悟便是一卷也难以领悟,然如今中皇山情势不容乐观,我却是不可离山太久,看来与这九卷秘术是无缘了。” 第二百六十五章 时日无多 秀眉一跳,站立在母亲身旁,一眼看傻子般的目光向玉清看去,叶蕾只觉面前男子定是脑子有些不正常了,对于这等无数人舍弃一切只欲一观的大衍秘术居然如此轻易的放弃,除了傻子还有谁能够做到。 想到这儿,叶蕾转头向自己母亲看去,映入眼帘的却再也不是那个淡定从容的面庞,此刻一抹难以掩饰的诧异正浮现在叶轻眉面上。 “首座刚刚是说你确确实实的看到了洞壁之上的九卷秘术?”似是想要确认什么,叶轻眉沉默半晌向玉清询问道。 “不错,是九幅画面,只是恕我直言,这九幅画面似乎更像是将一幅画面分解开来一般。”淡淡点头,玉清联想到脑海中的四十九幅画面,心中亦是难以平息,只因若是将天一阁的九卷秘术合而为一,赫然便是脑海中大衍秘术的最后一幅图画! 悚然一惊,叶轻眉身上骤然透出无比宏伟的气息,即便是修为如玉清略一感应也只觉自己在这一刹那便如那蚍蜉蝼蚁,竟是生出一股无法掌控自己命运的怪异感受,大骇之下,连忙将神魂收缩识海,静心凝神抱元守一。 诡异的气氛并未持续太久,叶轻眉面上现出一抹病态的苍白,看着玉清说道:“大道五十,天衍四九,此等机缘断不至有第二次,首座可真想好了?” 愣了一愣,玉清霎时明白过来,面上一片迷离,半晌才默默叹息一声,现出一抹释然微笑,幽幽说道:“天道亏盈,月满则亏,既如此,我又何必强求圆满?” 怔了一怔,叶轻眉面上亦是现出思索之色,良久才微笑起身,向着玉清稽首一礼,悠然说道:“轻眉受教,日后若有闲暇首座何不来此与轻眉叙叙闲话。” “一定。”点头应允,玉清向叶轻眉和一脸若有所思显得颇为茫然的叶蕾稽首一礼,微笑着身化虚影消失不见。 再度出现已是回到中皇山中,向身下一看,满山的忙碌景象令玉清眉头略皱,掐指一算才恍然笑道:“原来又到了广开山门之日,只不知此次会有怎样弟子入我宗门。” 正思索间,下方一道流光飞至身前,化作一名中皇弟子,向着玉清躬身说道:“弟子见过首座,掌教有命,若是首座归来即刻前往大殿。” “嘿,师兄倒是会指使人……” 摇头哂笑一声,玉清身形一动已经消失不见,只留那名传讯弟子一脸愕然的站立在虚空之中,似是因为玉清口中对于掌门不敬而有些不知所措。 来至大殿,玉清发觉殿内居然还有一个熟人,不由得显出一丝苦笑,只因殿内站立之人正是古灵精怪的萧熏儿。 上前两步,玉清向昊广躬身一礼,淡淡问道:“不知师兄召唤有何事吩咐?” “哦,也不算什么大事,只是此次招徒大典我宗人手紧张,故而想请师弟前往主持,不知可好?”问也不问归还混元一气珠之事是否顺利,昊广自然相信玉清的能力,故而只是直言所求。 眉头微皱,玉清无奈的摇了摇头,幽幽说道:“师兄应知我厌烦繁琐之事,招徒大典需要准备的事物繁多,何不令其他首座负责?” 苦笑一声,昊广亦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向玉清说道:“师弟,你可看看我宗还有首座么?” “嗯?”愣了一愣,玉清感应一下,登时面色古怪,在他的感知中整个中皇山除了与自己一同晋升首座的姬无暇之外,居然没有一个首座在,只是隐约间似乎封禁之地那边,有丝丝异常的波动生出,显然此刻在封禁之地内并不止玄胤一人。 看到玉清面色,昊广知道他已经看到了中皇山现状,苦笑着说道:“四圣教又有异动,最近突然向万魔谷逼近,虽不知他们有何打算,但正魔九门虽然内里矛盾颇多,但对外仍是一个整体,我宗诸位首座已经赶赴万魔谷,同时封禁之地不知为何突然*,摇光首座莫寒烟,天玑首座姬仙灵以及诸位长老此刻正在其内帮助执剑长老,一时之间整个中皇山却是人手大为不足。” 闻言一愣,玉清敏锐的察觉到昊广嘴角噙着的一丝冷笑,心中霎时明白过来,点了点头说道:“也罢,既如此,招徒大典便由我主持,只是熏儿在此又是为何?” 本来因为二人对话颇有些气闷的萧熏儿听到玉清终于问起自己,登时开心的笑了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说道:“掌教师兄请我来自然是协助清清你啦。” “呃……”苦涩的叹息一声,玉清拿眼瞥了一眼昊广,见其亦是一脸无奈,显然这绝非昊广的安排,再瞅了一眼一脸威胁状盯着昊广的萧熏儿,玉清霎时明白过来此种缘由,无奈的转身向殿外走去。 “清清,你等等我。”正威胁昊广呢,萧熏儿忽而察觉到玉清离开,连忙急急追赶上去,二人却是一般都未曾向昊广行礼告退。 “唉,为何自从玉清归来,我觉得自己越发没有威严了呢?”摸了摸鼻子,独自一人矗立在殿内愣神半晌,昊广面上显出一抹轻笑,幽幽说道:“不过这种关系倒也令人颇为轻松……” “清清,我们要做些什么准备?”紧紧地跟随在玉清身后,萧熏儿此时看上去倒像是个合格的随从。 “先去将我的首座令牌取来,此刻应该在戒律殿之内吧,正好还需要戒律殿帮我传达一些命令。”淡然回道,玉清仿佛施展了缩地成寸之术,一步跨出便是数十丈的距离,与此同时这种异状还同样发生在萧熏儿身上,令她兴奋之下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却是完全忘记了问玉清是要做何安排。 不多时,戒律殿已经出现在二人视野之中,不同于须弥大殿,此地已经伸出隐元峰中,玉清为示尊敬将术法消去,登时令萧熏儿面色一沉,看着戒律殿的几名守卫弟子也便没有好气起来。 “喂,你们几个,将领事叫出来。”毫不客气的朝守卫弟子呼喝道,萧熏儿叉腰站在玉清身前,乍一看去宛如世俗中的护院打手正在主子面前表现自我一般。 隐元峰守卫弟子一般皆是出窍期以上修为才可担任,再加上常年同长老共处身份地位自然非凡,此刻被人呵斥之下先是一怒,但看清呵斥自己的人乃是隐元峰中有名的小魔头之后,登时面色一垮,相识苦笑起来。 叹息着摇了摇头,玉清一把提起萧熏儿衣领将其放在身后,上前向着两名守卫弟子稽首一礼,悠然说道:“洞明首座玉清特来戒律殿领取首座令牌,劳烦二位师弟通报一声。” 玉清之名如今在中皇山中今非昔比,九门大比之时即便面对各派掌教首座也表现出压倒性的恐怖修为令其一跃为众弟子崇敬之人,此刻听闻面前之人便是本尊,两名守卫弟子面色登时一肃,齐齐稽首一礼,恭敬的说道:“失礼了,师兄如今亦是一峰首座,自行进入便是。” 点头示意,玉清拉着还在向两名守卫弟子做出各种威胁表情的萧熏儿向殿内走去。 大殿之内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看到玉清到来,连忙上前两步将手中的令牌交与玉清手中,微笑着说道:“首座驾临应该不只是为了拿令牌一件事情,可有什么需要我等去做么?” 若有所思的看了老者一眼,玉清面上现出一抹笑意,点头自怀中拿出一面玉简递与老者道:“为我召集宗门内所有精通剑法和阵法之道的弟子,然后自他们之中挑出修为最高的三百六十人。” 虽然疑惑玉清的举动,但老者还是先将神念向玉简中探去,须臾,面上便露出一抹震惊之意,难以置信的惊呼道:“首座,你这是?!” 被老者的呼喊骇了一惊,萧熏儿不解的向玉清看去,却猛然打了一个冷颤,只因此刻玉清的面色一反往日的和煦,反而充斥着令人心寒的冰冷,那丝隐隐自其体内透出的杀气,令萧熏儿只觉汗毛直竖,油然生出一种大难临头之感。 “时间不多,速速召集。” 第二百六十六章 重返昆仑 戒律院效率极高,不过一炷香功夫三百六十位弟子便不多不少的来在戒律院前,只是因为来的仓促这些弟子并不知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来,但这并不会令他们感到不喜,只因召集他们的乃是当今中皇弟子中新一代领军人物,洞明峰首座玉清! 随着玉清身影出现在大殿门前,所有弟子霎时鸦雀无声,向玉清投去崇敬的目光。 对于这些目光颇有些不习惯,玉清忍不住摇头哂笑,挥手掷出三百六十道玉符,幽幽说道:“时间仓促来不及细细解释,不论你等来自哪一峰座下,此刻皆无分别,你们的任务只有一个那便是在三日之内将各自玉符中所载内容参悟透彻,这对你们来说应该并非难事。” 随着玉清话语,下方弟子登时响起一阵耳语之声,只是玉清在中皇山中的威严的确已经今非昔比,这样的情景并未持续多久,几息过后,便见众位弟子纷纷曲膝跪地,齐齐宏声说道:“遵法旨!” 恰在此时,隐元峰外忽而出现一道流光,落下地来竟是刚刚上任的天枢峰首座姬无暇,冲玉清点了点头,姬无暇微笑着说道:“师兄自管前去,此后便交与我吧。” 点了点头,玉清嘱咐一声“万事小心”,一拉萧熏儿,二人身形霎时一阵模糊消失不见,再度现身已是来到为招徒大典特意准备的议事殿中。 揉了揉有些眩晕的额头,萧熏儿立时躲开老远,一脸畏惧的看着玉清。 “咦,熏儿,你这是怎么了?”萧薰儿的异常举动令玉清楞了一愣,这才发觉似乎自去到戒律殿之后萧熏儿便再也没有同自己说话,此时不由得微笑着向她问道。 愣了愣,萧熏儿也不知为何此刻看着玉清竟是会无端生出一股莫名的畏惧之感,嗫喏半晌都想不出要怎样回答才好,只是默默的低着头,怔怔的站在那儿不言不语。 见萧熏儿如此模样,玉清更是疑惑,索性将自己到达戒律殿之后的作为回忆了一遍,霎时明白过来,向萧熏儿柔声说道:“可是我骇着你了?” 面色一白,脑海中再度浮现玉清那犹如修罗般的恐怖杀气,萧熏儿无声的点了点头,却是再也不复往日那般亲近。 苦涩的叹息一声,玉清看着一脸畏惧之色的萧熏儿喃喃说道:“玄渊长老虽是为了你好,但只是护持在羽翼之下,何时才能令你展翅翱翔,你只觉我如今杀气骇人,可你哪知道我在清微界时见过多少杀气滔天之辈,又经历了多少次生死磨砺,修者之路艰难,若连这点杀伐果断之心都没有,如何能够走得下去?唉……” 摇了摇头,不再理会依旧不言不语的萧熏儿,玉清上前两步来到两名已经躬身等候多时的大殿迎宾弟子面前道:“大典事宜准备如何了?” “回首座,已经完全准备妥当,只待三日之后便可广开山门。” “嗯,你们去吧。”挥手令两名弟子退去,玉清转头看了萧熏儿一眼喟然叹息一声,转身没入虚空独自离开。 身形再度出现已是来到了剑峰禁地,对于这弥漫天地的剑气已经习以为常,玉清并未如第一次时那般谨慎,神魂轰然射出霎时将整个剑峰笼罩起来。 半晌,只闻阵阵龙吟响彻天地,铿锵声中一柄柄长剑自剑峰上拔起升空,在空中聚成一道硕大剑圈,浓郁到极致的剑气即便是玉清也觉周身汗毛直竖,刺骨冰寒深入骨髓,显然空中的长剑即便是在剑锋之中也是佼佼之数。 细细数来,空中的剑圈正好由三百六十柄长剑组成,玉清面上现出一抹清冷的笑容,拿手一抹剑圈便消失不见,与此同时,戒律大殿外正在刻苦钻研玉清所赐玉符的众位弟子身前骤然裂开一道缝隙,其内展现出的事物赫然便是玉清挑选的那些长剑,正好符合一人一剑之数。 阵阵惊呼声转变为热烈的讨论,众弟子都是当今中皇山的佼佼者自然能够分得清身边突然出现的宝剑都是怎样的品质,怕是与其相比他们身上原本还颇为可观的宝剑只能算是一条铁叶了。 “肃静!”一声叱喝响起,看着突然出现的三百六十柄神兵即便是姬无暇也觉口中阵阵干涩,好在他早就蒙玄明长老赐予无情剑,在品质上倒也不弱的它们。 广场上终于回复了平静,只是隐隐的比之刚刚似乎多了一份热忱,毕竟此前能够接触到剑峰神剑的可是只有首座身份以上之人。 将目光向远处封禁之地望去,玉清面上现出一抹索然,喟然叹息一声,并未回到洞明峰中静修,却反而在须弥峰招徒大典的大殿之内静静盘坐下来。 三日时光转眼即至,随着久违的三声天钟响起,中皇山的山门再度开放,四面八方数以亿计的少男少女秉持着心中最是纯洁的“欲望”向着中皇试练迈出脚步。 静静的盘膝坐在大殿之中,身边不时出现负责大典的弟子前来汇报进度,只是这些似乎都无法引起玉清过多的注意,那低垂的眼脸竟是从未有过睁开,仿佛他的灵魂都已遁入空明,留在大殿中的不过是一副躯壳罢了。 与此同时,在那看上去无穷无尽正在攀爬天梯一般台阶的试练人潮之中,一位衣衫褴褛的少年将身旁一位已经坚持不住突然摔倒的孱弱少女扶起,略显焦灼的说道:“然儿,你坚持住,我们就要到了。” “哥哥,你莫要骗我了,你看这天梯哪有尽头呀,你我已经三天没有吃过一粒米了,便是哥哥此刻不也是在强自支撑么。”凄然一笑,被称为然儿的少女指着二人面前那一眼望不到尽头直入云端的台阶,转头向少年幽幽说道:“哥哥,这世上真的有神明吗,如果有为什么他们不帮帮我们?” 感受到怀中少女的迷茫,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忽而破碎开来,即便是亲眼看到族人被杀,少年也从未有过这等愤怒,体内不知自哪儿冒出一股子力气,明明已经透支的身体再度挺拔起来,猛然将少女背在背上,少年抬起头来,目光炯炯的望着云端,突然放声怒喝道:“我不怕你们,神明无眼,那么便由我们变成神明!” 虽然还嫌青涩,但棱角分明的面庞却已经隐隐透出傲然独立万人之上的威严,令此刻在其身边负责试炼安全的石崖注意到后,面上现出一抹震惊之色,只因那少年分明没有丝毫修为,但不知为何在将视线汇聚到他身上之时竟会莫名感应到一股无形的压力,令人只欲俯首称臣,不敢生出违逆之心,即便是修为已经达致元婴期的石崖也觉双膝发软,若非强自以真元支撑,否则难说此刻不会屈膝跪地。 只是奇怪的是,周边那些一起参与试炼的人们对于这种威严却毫无所觉,虽然对于少年显得颇为狂妄的喝声不以为然,但此时此刻众人都是体力透支严重,却也没有人还有余力来嘲笑与他。 猛然睁开双眼,玉清眼神中现出一丝迷离,垂着的衣袖隐隐发出阵阵颤抖,昭示着此刻玉清的内心中极不平静,良久,玉清才幽幽叹息一声,苦涩的自语道:“你终于还是来了,这便是宿命么,只是你到底想要我做些什么……” 一位正准备汇报进度的弟子刚刚现身便听到玉清所言,登时怔在当场进退无据,半晌才喃喃说道:“弟子只是来汇报大典进度,并不敢要求首座做些什么……” 似是突然注意到这名弟子,玉清面上显出一丝哂笑,柔声说道:“不必在意,我并非说你,只是心中突有所感罢了。” 说着,玉清身形突然消失不见,同时所有负责大典事宜的弟子耳中都传来玉清的传音。 “你等只需按照此前议定主持大典,不论山内发生何等异象只当不见便是。” 洞明峰外,一位身着中皇山弟子服饰的中年人静静的站立在由玉清重新布置的罡风阵前,略一感应阵法威力,眉头不由得紧紧皱起,自怀中取出一颗圆珠祭起空中,打入阵法之内。 须臾,呼啸不歇的罡风似是被无形之力禁锢,竟是缓缓安静下来,盏茶功夫,整个洞明峰便现出真身,玉清所布阵法竟如此轻易的被人破去! “嘿,此前还听闻洞明首座如何精通阵法,乃是得自昆仑妙木一脉真传,此刻看来也是虚有其名罢了。”不屑的冷笑一声,中年道人伸出手去,便欲将空中的圆珠收回,哪知甫一运使真元面色便陡然一变,只因那颗珠子仿佛什么东西束缚住一般,竟是丝毫不理会他的召唤。 一声幽幽叹息响起,在中年人见鬼了一般的面色中,玉清的身影自圆珠旁浮现出来,轻轻探手将圆珠拿在手中。 “原来是定风珠,想不到你们手中竟有如此异宝。”略一打量手中圆珠,玉清看也不看一脸愤恨的看向自己的中年道人,向其身后幽幽说道:“诸位当真是瞧得起我,竟是有三位帝君亲至么?” 第二百六十七章 人手不足 随着玉清话语,三道身影自虚空中遁出身形,其中一位赫然便是带领妖族前来参加大比,却没有丝毫表现的妖帝梦蝶,而其他两人皆为男子,只是其中一人体形消瘦与玉清相似,而另一人则体型壮硕竟是与大黑相差无几。 “哈哈,怎样,我早说过这小子神通非凡,我们应该光明正大攻打进来,这下可好,变成小人了!”壮硕男子面相威严,甫一看去会令人心生敬畏,明显属于那种难以相处之人,而头顶之上的额纹似是天生,竟是隐隐构成一个王字,令人心中疑惑这个妖帝与虎族有何关系。 “呵。”摇头哂笑,玉清指了指三人身后的一片虚空,幽幽说道:“恕我直言,你等分明是看准我中皇山修为高深者尽去这等时机才敢来犯,至于是光明正大而来还是隐匿身形而来,都没有任何区别。” “呃……”气息一滞,壮硕男子挠了挠后脑,面孔之上竟是显出一抹绯红。 瞳孔中闪过一丝奇异的色彩,玉清自这个壮硕男子身上并没有感受到丝毫杀意,相反的看上去面向柔和的消瘦男子和万千妖娆的妖帝梦蝶身上却隐隐透出彻骨寒意。 “不知三位帝君此刻来我洞明峰有何贵干?”似是有先兵后礼的嫌疑,玉清此刻才向着三人恭敬的稽首一礼,肃声问道。 “久闻洞明首座玉清修为深不可测且足智多谋,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我等为了此行特地借用了祖祠至宝天掩帆,想不到仍旧被首座发现。说话之人却是那面向柔和的男子,指了指自己,又指着身旁的同伴说道:“我乃妖帝睿候,而这位乃是妖帝虎贲,至于梦蝶妹子你们自是相识,此来是想要借取洞明峰一物。” “哦。”眉头一挑,玉清面带微笑,悠然问道:“不知要我峰何物?” “琅嬛经阁!”满含杀意一字一句的吐出四字,睿候拿手一挥,玉清周身登时现出密密麻麻数之不尽的妖族修士,隐约间似是构成了一个巨大的阵势,那充斥天际的杀气毫不遮掩的向四方扩散而去,整个天空霎时乌云密布,即便是正在前山的中皇子弟和试练之人都一脸惊骇的望向天空。 此次妖族之人前来与上次并不相同,玉清虽然能够感知到有人侵入到了中皇山中,却只能隐隐感应到那几位气息格外强烈之人,至于具体的人数却是并不知晓,想来便是睿候口中天掩帆的效用。 说起天掩帆,玉清不由得想到初遇清虚时,自他口中听闻缺宝道人仿制天掩帆之事,至于得自清虚的那块帆布早因穿越清微界而碎裂失散了,如此看来,如今自己见识的便是这件上古遗宝真身了,当真名不虚传。 丝毫不在意上千修士与三位妖帝神念锁定带来的刺肤之痛,面上浮起一丝疑惑,幽幽说道:“非是我拖延时间,只是对于三位如今所为实在太过疑惑,不知可否为我稍作解惑?” 说罢,不待对面三人回应,玉清自顾自的说道:“首先到底琅嬛经阁中有什么东西竟会令你们不惜做出入侵中皇这等大不韪之事,第二即便是此次仗着我中皇虚弱之际得以成功,那时候又如何应对我宗的怒火?” 说道怒火二字,玉清面上笑容隐去,一股子霜白色气息自其身上透出向周边散去,接触之下即便是强如三帝也不由自主的打了数个寒颤,更莫说那些修为远不如三帝的妖族修士,临近之人更是周身颤栗,体内真元隐隐有冻结之势,霎时间整个包围网不自主的扩大了许多,仿佛玉清身周有什么恐怖事物一般。 面色微变,显然那没有料到玉清居然会如此棘手,睿候面上现出一抹古怪笑容,幽幽说道:“你却是令我想起一位你中皇的故人,他与你一般惊才绝艳,修为进步令人乍舌,被誉为玄胤之下中皇第一人,只可惜最后也难以抵御力量的诱惑迈入邪道,你又能坚持多久?” 眉头微皱,玉清略一思索便知道睿候所言乃是如今的四圣教白虎方千默,只是关于此人,经历过无数风雨,再加上与玄武的接触,如今的玉清又有另一种不同的观感,故而只是冷冷一笑道:“迈入邪道?踏足修界谁人敢说能够自主沉浮,当年的方师兄所作所为到底为何我不得知,但未曾切身体会又有谁能够妄下定论,更莫说如今的你又是行的哪门子正道之事了?好歹是一方帝君,何必做这等揭人伤疤的下作之事!” 面上一红,睿候显然没有想到玉清竟然会如此不留情面的驳斥自己,正欲发作身前却猛然出现一道巨大的身影,正是壮硕的虎贲妖帝。 “哈哈,你这娃娃对我胃口,不错,我们都是些被卷入天道这个巨大漩涡中人,谁也有无可奈何之事,背后说人的不是好汉!”狂放的大笑,豪迈的语言,令玉清面上的冰霜略略消散,只是他身后的睿候却更是羞恼,然而不知为何自虎贲拦在他身前之后,却是再也不发一语。 大手狠狠的拍了拍脑门子,虎贲指着玉清身后的洞明峰,宏声说道:“这次我之所以来到这儿与你为难,只因得到消息,我真央圣物三足金乌之血便你身后那劳什子经阁内,其实呢我是不相信的,可是圣族来使又不似玩笑,故而以防万一,我只能辛苦一趟啦。” “金乌之血?圣族?”脑海中霎时掠过古老的画面,玉清面上显出一抹惊疑,视线亦是不由得向经阁方向看去,半晌才回过神来向虎贲说道:“不知帝君所说圣族来使是何人?” “这个你不必管,对于圣族中人我真央自有辨认之法。如何,娃娃你是要与我等大战一场呢,还是乖乖的让我们过去?”大手一拍,恐怖的力量令空间霎时碎裂,冲击波即便是睿候和梦蝶也骤起眉头侧身避其锋芒,虎贲一眨不眨的盯着玉清面庞,肃声说道。 “我不知经阁之中是否有金乌之血,但身为洞明峰首座我断不可令你等擅自进入,不知三位可否通融少许,令我至经阁中查看一番,若其中真有金乌之血存在,我必回报宗门给你们一个答复。”话语至此,玉清虽不知金乌之血到底是否存在,但这次的事件明显是被人从中操控,若是自己真的在此与妖族发生战斗,则双方死伤之下怕是会结下不解仇恨,如此正好落入第三方的设下的陷阱中,故而此刻却是诚心想要至经阁中询问巨脸关于金乌之血之事了。 谁知如此合情合理的话语,即便是最好说话的虎贲都摇起了头,而一直不言不语的梦蝶突然开口说道:“金乌之血乃是我真央一族至宝,可生化我族灵智,稳固经脉,即便普通兽类得遇一丝也可化形为人,若能得之定可令我族回复上古峥嵘,故而哀家虽然明知首座非是那种口是心非之辈,但事关重大我等必定要亲历亲为。 眉头紧皱,玉清知道一旦任凭他们进入洞明峰中,那么中皇在修界中定将威严扫地,然而若在此刻贸然开战,其带来的后果又是任何人都难以承受之重,思虑少许,才喟然叹息一声,身子一侧向三人说道:“既如此,还请三位在我带领下入内一观,万不可损毁山中一草一木!” 此言一出,整个虚空霎时一片安静,显然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玉清居然真的会允许他们进入洞明峰中,而三位帝君更是面面相觑,面上纷纷露出无奈之色。 良久,虎贲才长长吐了一口长气,略有些羞惭的说道:“令娃娃失望了,金乌之血非是普通之物,只有在真央祖祠之中才能被秘法唤醒成型,故而我等却是需要将整个琅嬛经阁带回真央!” 身子猛然一震,玉清面上显出一抹悲伤笑意,仰天叹息一声,喃喃自语道:“好个狠毒的算计,为此一事必将天下大乱,涂炭生灵。” 说着,玉清又朝围着自己的上前真央修士扫视一圈,毅然说道:“琅嬛经阁乃镇压中皇灵脉至宝,若是你等将其取走则我宗灵脉丧失之下,中皇势将没落,则天下将痛失一守护壁障,此事断无可能。” 随着玉清斩钉截铁的话语,天地之间霎时响起无尽剑鸣,整个世界霎时变换模样,须臾之间众人仿佛来到了星辰环伺的世界之中,与此同时三百六十柄长剑围成一片玄奥的阵势浮现出来,将真央上千修士围在其中,手持无情明显化为阵眼的姬无暇出现在玉清和三帝的头顶之上,朗声喝道:“三十六天天罡剑阵布成,请师兄速速离开阵势范围。” 感受着即便是无形无质的神念也被撕成粉碎恐怖剑阵,虎贲三人面上显出一抹惊骇之色,显然没有料到自己等人竟是早已被玉清算计,再看这三百六十一人的修为,三人心中明白要有一场恶战了。 第二百六十七章 宿命 然而令所有人意外的是,玉清并未依言离开阵势范围,三帝对视一眼,睿候双手一道三角形晶体自其手中浮现,大喝一声:“封!” 随着真言吐出,玉清身周突然出现三点星光按照三角形排列开来,同时一层水晶般的壁障将玉清笼罩在内,显然三帝是想要将玉清困在阵势内令姬无暇心生忌讳不敢全力运使阵势,毕竟虽然没有听闻过中皇山三十六天天罡剑阵之名,但只是略一感应三帝便感受到阵势中蕴含的力量已是足以威胁到他们三人的存在了。 “大师兄!”危难时刻才见出众人心中所想,此刻见玉清被封在三角形晶体之中,所有弟子包括姬无暇在内竟是不约而同的喊出“大师兄”三字,可见玉清如今已经确确实实的树立了威信,其中皇第一弟子之名再也无人可以撼动。 “剑势起,先将这些杂兵处理掉,切记莫要伤及大师兄!”轻叱一声,姬无暇果然忌讳伤及玉清,不敢全力运转阵势,只得将目光放到外围这上千妖族修士身上。 眉头紧皱,三帝虽然成功令大阵无法发动全部力量,然而若是同来的上千修士被大阵击杀殆尽,却是与直面大阵并无任何区别,正犹豫是否要尝试以玉清性命威胁,天地之间突然响起玉清清冷喝声。 “诸位师弟且慢。” 三百六十一柄长剑陡然一滞,姬无暇不解的向玉清看去,疑惑的问道:“师兄?” “此战稍有不当,则我中皇与真央必成死敌,大战起时必将生灵涂炭,况且大劫将至,诸位师弟道行还嫌浅薄,此等因果如何能够承受的住?”叹息着摇了摇头,玉清面上显出一抹坚毅之色,身形一颤,周身三角形晶体霎时碎裂开来,肃声说道:“故而,诸位师弟只需布下剑阵将真央诸人围困在内,此战由我应下,若届时天道降罚亦由我一人承担!” “师兄!”闻听此言,所有弟子皆是双目通红,心中第一次真正的对玉清生出除了敬服之外的感情,那是犹如血亲之间那丝血浓于水的亲切之感。 “师兄,我等不怕什么天劫降临,只求师兄允我等与你并肩作战。”一位开阳峰弟子双目中隐现泪光,突然大声吼道,随之而起是三百余声视死如归的附和。 “混账!”怒喝一声,天地色变的神魂轰然降临世间,一时之间即便是三帝也觉心惊胆颤,面前这个消瘦男子的身躯在这一刹那竟是擎天立地一般,那仿如天道一般的宏大威严在这一刻竟是引起天地异变,点点星光缓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乌云密布的天空和其内奔腾咆哮的无尽雷蛇。 毫无保留的将神魂释放开来,玉清只觉识海中一处往日从未主意的隐秘之处突然裂开一道缝隙,一股玄之又玄的波动自遥遥天顶之上幽幽传来,无惊无恐,无忿无怨,刹那之间玉清便陷入到一种玄妙境地之中,识海定海界元气汪洋之上,只闻“喀喇喇”一声巨响,整个天空霎时银花飘零,无尽的元气与那股玄之又玄的波动融合起来,在漂浮于虚空中的铅花之旁,竟是又生出了一朵通体银光的莲花虚影来。 然而体内异变并未结束,随着银花生出,玉清心中突然生出无比的喜悦,肝脏之中一股翠绿气息冉冉而起,心肺也生出一丝淡淡的金气向下降来,二者在水火二气旁自然而然的交融在一起,与此同时,一股土黄色气息也自脾脏中逸散而出,将四道气息包容起来。 面上无悲无喜,玉清心中陡然生出一丝明悟,抬头仰天,恭敬的跪伏在地,喃喃说道:“五行归一!” 随着四字真言吐出,天顶之上霎时裂开一道巨大的裂缝,一道无比庄严的紫色光柱轰然降下,将玉清笼罩其间,丹田中的五道气息在其引领之下终于水乳.交融再也不分彼此,而玉清头顶之上也浮现丈许方圆的氤氲云朵,其上赫然有银铅二花浮沉不息。 这一切说来话长,但在在场千余人感受中却只是过去一瞬而已,况且在他们眼中如今的玉清只是突然莫名其妙的跪伏于地,与刚刚相比并没有丝毫变化。 然而平静并未持续太久,随着玉清顶上银花浮现,天空中原本只是规律穿梭的雷蛇忽而躁动起来,一股远较刚刚玉清施放的还要沉重无数倍的威压降临,所有人都是心中大惊,修为达致如今的层级所有人都明白这分明是有人要渡天劫的征兆,而堵截之人自然毫无疑问,正是如今做出莫名举动的玉清了。 “怎么可能,不论他真实战力如何,但是肉身修为确确实实只是出窍期,为何会引发天劫,难道他要直跨两阶达致渡劫期么……”梦蝶再也无法维持淡然神色,感受着仿佛要将自己压垮一般此前从未感受过的宏大威压,心中一股难言的惊恐升腾而起。 需知真央一族皆是妖物化形,对于天地雷劫最是忌讳,而如今玉清竟是恰恰在此时刻渡劫,怕是天劫波及之下,即便是三位帝君也要遭殃了。 “嘿,渡劫期?梦蝶你可看清楚了么,这可不是渡劫期的天劫所能散发出得威压,这是仙劫呐……”嗤笑一声,虎贲面上满是凝重,心中已生退意,然而放眼四顾,三十六天天罡剑阵却如同铁壁一般将他们围困在内,想要出去谈何容易,怕是这边还在破阵之时,天上的雷劫便要落下了。 气氛霎时凝重起来,中皇弟子见到异状出现虽然颇有些不知所措,但玉清早有吩咐,他等只需维持剑阵运行便是,而反观真央一方却已经沉不住气了,只因在场之人皆是介于出窍与化神层级的修士,一旦仙劫降临他们根本没有丝毫反抗之力,顷刻之间便会化为灰灰,甚至已经有少数人开始放弃了维持阵势疯狂的向剑阵冲去。 “三位可否听我一言?”丝毫不在意头顶之上的雷光,玉清突然向三帝幽幽说道。 “嗯?”心中一惊,虎贲收回四顾的视线,再度向玉清看去的目光已经完全改变,语气中竟是隐隐透出一骨子敬意,肃声说道:“请说?” “琅嬛经阁自有其隐秘,我会尽全力调查金乌之血给真央一个满意答复,故而还请帝君还复妖祖给我一份薄面,给人妖两族生灵一份薄面,暂止争端。”说着,玉清双手一分,三十六天天罡剑阵自动裂开一道缝隙,正好能令真央众人离开。 “你……”不可思议的看着玉清,虎贲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在如此占尽优势的情况下,玉清居然会允许他们安然离去,说实话若是换做他自己怕是一定会利用这次时机将敌人一网打尽才对。 “此话我说过不止一遍,今日还是想要重复给帝君一遍,天道之下,你我皆为挣命蝼蚁,何必以种族之间妄造杀戮?”语气诚恳,玉清面上一片沾染光辉,显然所说之言乃是他心中真正所想,令三帝纷纷陷入了莫名的思绪之中。 良久,虎贲才黯然叹息一声,幽幽说道:“罢了,今日是我等妄作小人了,此次你放我等生还恩深似海,我等断不至忘恩负义再来与你为难,更莫说你若堵截成功,则中皇又多一剑仙,即便是妖祖他老人家也要三思而后行了,毕竟我真央还远远没有强到能够同时与两名剑仙为敌的程度,保重!” 说罢,在一片复杂的表情中,三帝同时向玉清郑重的稽首一礼,带领上千修士转身离去。 “扩大阵法范围,百里之内万任何人不得停留!”目送三帝离去,玉清突然向着布阵的三百六十一人发出一声怒喝。 楞了一愣,众人感受到头顶之上越发强烈的威严,霎时回过神来,纷纷向着玉清恭敬的深施一礼,依言维持阵势抽身后退,整个洞明峰外霎时空旷起来。 仰头看向天顶,玉清面上噙着一丝微笑,幽幽说道:“距上次渡劫时相见不过十余年,想不到此次再见前辈我竟是要渡仙劫了,自踏入修界以来,便一直身不由己,不知此次又有怎样的磨砺等着我?” 顺着玉清目光望去,天顶之上不知何时竟是出现一尊神祗虚影,面上威严如狱,座下龟身蛇尾,赫然便是真武荡魔大帝再现金身。 并未回应玉清的疑问,真武大帝虚影面无表情,手中长剑四是传说中的玄蛇剑,向空中一抛竟是骤然来至玉清身前。 面色古怪,玉清没有想到自己面临的居然不是雷劫,反而是从未听说过的“剑劫”,正欲急急施法应对,却猛然一愣,只因玄蛇剑在临近身前之时忽而减速,达致身前三尺之处更是停滞下来,反身挥出一圈圈光晕竟是化作一道屏障将玉清笼罩在内! “这是为何……”喃喃自语,玉清不解的向天顶望去,却只见真武大帝向来庄严肃穆的面孔之上,竟是隐隐透出一抹笑意,身形在一声道磬之中缓缓消散开来。 第二百六十八章 抉择 愣了半晌,玉清心中突然想起自己似乎在中皇的剑典中看到过关于真武大帝的记载,其内言及真武大帝乃是剑仙之道的守护者,难道今日这等异举便是为此? 又是“喀喇喇”一声巨响,玉清猛然回过神来,天空之上原本银色的雷蛇已经完全变为紫色,只是略一感应便令人心生畏惧,在这天威之下勿论是谁哪怕是满天神佛都不过是蚍蜉蝼蚁。 双手看似缓慢但瞬息间便有千百道符咒融入玄蛇剑化作的屏障之中,真武座下那龟身蛇尾玄蛇神兽竟是渐渐清晰的浮现在屏障之上,不过须臾之间,便闻天地间响起一声愤怒的厉吼,却是那神兽感应到天空之中的威严发出了不屈的吼声。 眼看玄蛇剑的屏障已经准备完全,玉清并未停下手中动作,点手自虚空一引,一声龙吟传来,黑耀已经欢呼着自虚空之中窜出,同时远远退出百里外的三百六十位弟子只觉身子一颤,手中得自剑峰的神剑竟是不受控制的向玉清飞射而来,在玉清头顶之上化作一圈玄奥至极的剑阵,凌厉的剑芒直指天顶。 又是自眉心一点,“咚”的一声清澈钟鸣响起,即便是在如此噪杂的世界之中,依旧清晰的传递到整个中皇山的大小角落,太玄钟古朴的身形浮现出来,自动化作透明的钟体将玉清笼罩在内。 双手再度打出无数玄奥的印诀,玉清的面色渐渐吃力直至几无血色,而肉眼可见的空间波纹随着玉清手中诀印向四周散去,无数散发着无穷威严,闪烁着清濛濛光芒的繁复咒印自玉清手中喷涌而出,在天空中不断排列组合,一股奇异的脉动自玉清身上发出,古朴玄奥的意境蔓延开来。 渐渐的整个中皇山似是被这股意境感染,竟是随着玉清一起脉动起来,仿佛整个世界都变成了他的心脏一般,一股股庞大到难以形容的元气流自世界各处狂涌而来,在将玄蛇补充的越发趋于实质的同时,还有无数元气疯狂的涌入还在不断进行着复杂排列的咒印之中。 恰在此时,玉清手心上空陡然浮现一方大印,其上其上刻画山川湖海,万物生灵俨然一副世界,在那大印底端赫然有三个远古篆刻——罩天印! “喝!”怒喝一声,玉清身后陡然浮现擎天立地的法相金身虚影,山峰一般大小的手掌一把将空中排列整齐的咒印攥在其中不断揉捏,而随着这些举动,法相金身那高及万丈的身躯也在急剧缩小,显然正在承受着恐怖的真元消耗。 静待半晌,玉清突然将手中的罩天印高举升空,只闻天地间“喀喇喇”一声巨响,仿如开天辟地一般,罩天印霎时碎裂开来,化作最为纯净的混沌元气,同时法相金身手中的咒印也化作一道道气流般的虚影自空中融入罩天印化作的气流中,玄之又玄的波动霎时弥漫天地,须臾,一方闪烁着无尽清光,只有一掌大小的小巧罩天印浮现出来,缓缓落在玉清掌心。 “呵,这次终于是勉强将你完整的呈现出来了呢。”发力剧烈消耗,定海界的元气补充此刻确实显得有些慢了,只是玉清虽然气喘吁吁疲累至极,但面上却充满了柔和的笑容。 早在玉清元婴期时便施展过玉皇罩天印这等上古神术,只是其时他修为浅薄,虽然拼尽全力将罩天印凝聚出来,但却无法彻底凝聚它的形体,以至于罩天印犹如山峰一般大小横亘在玉清头顶,而此刻随着玉清修为日渐深厚,在同样付出全力之后,得到的罩天印却已经隐约有了上古时期的一抹威严。 眉头紧紧皱起,玉清已经将自己所有的守护都施展出来,只是不知为何自他心中依旧有一股莫名的沉重,抬起头来向天空望去,玉清默默感受着其内的威力,半晌才轻轻摇头,喃喃自语道:“此次天劫虽然名为仙劫,但与上次不同并非是紫微星主持,乃是纯粹的天地元气以天道法则凝聚而成,那么到底是什么令我如此心神不安?” 思索半晌,玉清面色忽而一变,将罩天印挂在腰间,霎时盘坐在地,竟是陷入物我两忘之境,理也不理天空之中的雷劫了。 “轰!”似是感受到玉清的忽略,一直在酝酿威势的天劫终于按捺不住,第一道碗口粗细的紫色天雷轰然降下。 喘息着将然儿放在地上,时间久到令少年感觉自己仿佛爬了一辈子台阶,周身酸软竟是连站立都已困难,只是他和然儿终于还是通过了第一道试练,虽然不知往后的两道试练还有怎样的磨难,但此刻刚刚所有的痛苦付出都已是值得了。 只是少年却没有余暇心中欢喜,抬起头来仰望天顶,看似清朗的天空却隐隐透出一股令他感到极为压抑的气息,少年心中隐约知道这山中有一处地方此刻必定在发生着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 “你在看什么?” 耳边传来一声柔和的话语,少年心中一惊,竟是丝毫没有察觉到身边有人来到,少年回过头去,发觉是负责此次试练的主考官之一,正一脸微笑着望向自己,连忙欠身说道:“回禀仙长,不知为何自刚刚开始我心中便一直惶惶不安,似乎这山中隐秘之处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般。” 古怪的看了看少年,石崖心中的惊诧越来越盛,只因天劫异象已经被三百六十位高阶弟子布阵封印在洞明峰周边百里之内,即便是自己若不以神念感应也看不出丝毫异常,而眼前这个少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被石崖盯的浑身不自在,少年正欲询问他到底有什么事情,石崖面上突然显出一丝莫名的笑意,幽幽说道:“那边是你的亲生妹妹?” “唉?”愣了一愣,少年立刻意识到石崖是在说然儿,双拳不由得紧紧握起,喃喃说道:“我二人并非亲生兄妹,但自小一块儿长大,如今这世上又亲人尽去,我自然要负责她的生活,说是我的妹妹也无不可。” 淡淡的点了点头,石崖招呼一声,一位中皇弟子现出身来,恭敬的询问道:“师叔唤我何事?” “将他二人的资质测试资料拿来给我。” 接过弟子递来的玉简,石崖将神念缓缓透入,在玄胤的要求之下,中皇已经取消当年只凭资质测定入门弟子的劣习,如今不论新入弟子是何资质哪怕是千年不遇的天阶资质也需要按部就班的通过三道试练,故而石崖却是并不知晓此次试练弟子的资质如何。 良久,石崖面上现出一丝古怪,本来以少年奇异的表现,石崖本以为他定是有极高资质之辈,哪知此刻一看资质测试,这少年竟只是地阶九等的资质,这个资质虽然不低,但绝不应该有那些奇异表现才对,正相反,那名叫然儿的女子看上去身子孱弱,却是天阶五等的超高资质。 “将他和那边的女孩送入山门的临时弟子房,他们已经通过试练了。”思索半晌,石崖向那名弟子吩咐一声,又转头看着一脸不可思议中中透着丝丝狂喜的少年,悠然说道:“你们去到之后不可随意走动,待试练完毕,自会举行招徒大典,由诸峰首座择优选招。” “仙长大恩,请受然儿一拜。”不提已经欣喜欲狂的少年,然儿强撑起疲惫的身躯向石崖跪地一拜。 手掌一挥,石崖身形霎时消失不见,而那名中皇弟子虽然疑惑这两人女到底有何奇异之处,但也不会违逆石崖旨意,祭起法宝带着二人向山门遁去。 “轰!”第一道天雷显然只是试探之举,便是第一层由玉清布下的剑阵也没有突破,自然这也是得益于空中这三百六十柄长剑皆是剑峰佼佼之数,这才如此轻易地将天雷阻拦下来。 并未有丝毫停留,第二第三第四到天雷几乎部分彼此的落在剑阵之上,“砰”然一声轻响中,剑阵终于无法承受天劫之威,长剑四散而去,玉清第一层屏障告破! 第二百六十九章 再见真武 自古仙劫共计十二道天雷,玉清自然也不会例外,故而此刻看上去他布下的四道屏障似乎足够将天雷尽数拦下,然而仙劫终究是天道法则之威,每一道天雷之间威力都不可同日而语,如今四道天雷散去,第五道天雷终于露出狰狞面目,足有丈许方圆通体紫黑色的雷柱咆哮者撕裂天空,夹杂着毁灭一切的威严向玉清玄蛇剑所化第二道屏障击去。 只是这些对于玉清来说并未放在心上,修炼到如今这个层级,外来力量到底是否可以威胁到他的生存在无尽的神魂推演之中早已估算除了大概,此刻的他正凝聚起全部的神魂在识海中化作实体端坐于法相金身头顶,如临大敌般等待着什么。 良久,身下静谧不动的元气汪洋忽而被无形之力牵引,自四面八方化为擎天巨浪向着玉清袭来。 冷哼一声,看也不看夹杂着万钧之力的海浪,玉清只是意念一动,刚刚的一切便如同幻影一般消散开来,虽然还未曾将手中的六颗定海珠融合,但也是足足有十八重定海界成型,如今的玉清对于定海界已经拥有了犹如神明一般的控制力,若是待其有余暇将其他六重定海界成型,怕是识海之中又会面临开天辟地一般的巨大变化了吧。 “域外天魔?”双目中冰蓝色光芒隐现,玉清面上现出一抹诧异,不由得愕然轻呼。 随着玉清话语,一位衣着朴素,真身透着儒雅斯文气息,如同寒窗书生一般的中年男子现出身来,而其手中拿着的一卷竹简更是令人确定他一届寒儒的身份,实在无法将其同玉清口中的域外天魔联系起来。 “在下郢玉,在域外之时便已久闻道友大名,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儒雅的躬身一礼,郢玉彬彬有礼的同玉清说道,只是自其话语中分明默认了他当真是玉清口中的域外天魔。 一直赶到惴惴不安的心田在郢玉现身之后猛然狂躁起来,玉清霎时明白过来,此人才是此次仙劫之中对自己威胁最大之人,只是按理说自己同天魔王古殇达成协议,更有天魔北帝的灵魂之力护身,这世上应该不会再有天魔同自己为难,那么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郢玉又是怎么回事? “看来道友的确已经多年不曾被天魔侵扰,北帝那孩子自从得到你的帮助之后,近来在域外风头正劲,击败了不少老牌的天魔王,倒是令我颇为头疼呢,呵呵。”淡淡摇头,仿佛在同老友谈心,郢玉语气中没有丝毫欲同玉清为难之意。 “不知道友在域外是何身份?”心中惊诧尽去之后,玉清已经明白过来,当日古殇曾提及域外并不是只有天魔和天魔王二者分别,想来今日这个郢玉便是域外之中天魔王之上的存在了。 “在下的身份与刚刚同道友对峙的三名妖族修士倒是一般,添为域外四天魔帝之一。”淡然一笑,郢玉将目光望向玉清身下的法相金身,又看了看金身身旁的万丈石碑,面上浮现一丝莫名的笑意。 “天魔帝!”心中一惊,玉清面上现出一抹苦涩,古殇身为域外第一天魔王所拥有的力量已是令玉清颇为忌讳,而如今这个郢玉居然是整个域外也只有四名的天魔帝之一,其修为较古殇怕是要高出数个层级,这次却是当真危险了。 目光继续下移,看着那在元气汪洋中浮浮沉沉的两朵莲花,郢玉目光略显迷离,蒙蒙灰光自其眼中乍现即隐,半晌才幽幽说道:“说实话,我并未想过要与道友为难,只是奈何天道法则下亦是身不由己,今日勿论结局如何还请道友莫要记在心间。” 愣了一愣,玉清双目中冰蓝色光芒与郢玉眼中的灰光略一接触,识海中登时传来一股真诚的意念,显然刚刚郢玉所言乃是他心中真实所想,这却是令玉清心中略感疑惑,但无意中又是一扫郢玉的面色,玉清突然发觉郢玉似乎一直在计算着时间,仿佛在心中测算某种规则一般。 “唉……”叹息一声,郢玉无奈的摇了摇头,手指天空幽幽说道:“我只能拖延这些时间了,若是再不出手则天道震怒之下即便是我也要顷刻灰灰,切记只需撑过十二道天雷的时间便可无恙,道友万望小心!” 说罢,手指如拈花一般捏定兰花指向着玉清轻轻一指,口中叱道:“大威德指!” 分明已是全力戒备,但古怪的是郢玉看似缓慢的动作似乎已经超出了玉清思维的极限,以至于玉清根本没有做出丝毫反应便被大威德指正面击中。 时间骤然停顿,在指力触及皮肤的一颗,玉清终于回过神来,宏大的神魂霎时运转开来,身前的空间法则开始了剧烈的变化,原本已经点在身上的指力仿佛被折射的光线一般向一旁射去,只有一点余波轻轻的碰了玉清胸口一下。 “轰!”如遭雷殛,只是一点余波但在玉清的感受中却犹如被一座山峰迎面撞上,胸口骨骼发出阵阵不堪重负的“咔咔”声仿佛要碎裂一般,一口鲜血自胸腔中用处,喷洒在虚空之中。 面上显出一抹惊异,显然没有预料到玉清居然能够如此“轻易”的将大威德指接下,郢玉没有丝毫停顿,又是拿手一点,大威德指再度击出,而此时的玉清却还处在第一重指力的迫击之中完全没有余暇将第二指接下。 “呵,差距居然如此之大。”心中一道念头闪过,玉清面上现出一抹苦笑,无论神魂如何疯狂的推演也找不出丝毫能够破解这绝境的方法,不在压制胸口的伤势,玉清双手忽而结出一道古怪的诀印,阵阵洪荒般古老的波动自其中散发开来,令郢玉面色骤然一变,仿佛玉清所捏诀印是无比恐怖的事物一般。 就在双方似乎陷入一种僵局之时,一道黑影骤然出现在玉清与郢玉之间,其左掌骤然穿过玉清胸口,而右掌则迎着郢玉的大威德指击去。 身子一震,随着黑影手掌穿过身体,玉清感到胸口骤然一轻,那股破坏身体的指力消失无踪,而第二道指力也与黑影的掌力互相抵消,只余丝丝余波将三人身下的元气汪洋击出阵阵波澜。 “大天龙掌……”手指冒起丝丝烟气,在与黑影的交手之中竟是落于下风,郢玉面色古怪的自语道。 “北帝?”看着眼前颇有些熟悉的背影,玉清面上现出一抹柔和的笑意,道:“想不到几十年不见,你的修为居然已经增进到这等层级了。” 微笑着转过头来,一张威严的面孔映入眼帘,正是当年在玉清渡神魂之劫时曾与之生死相搏的天魔北帝,只是如今的他看上去却是已经于人类无异,显然修为已不可同日而语。 “郢玉之威绝非你我二人所能抵挡,只是如今在此的并非是他的本尊,你我联手之下未使没有一战之力。”向玉清点了点头,北帝转身再度面对郢玉,面色凝重的说道:“只是郢玉有一天赋神通,可改变他身周的时间流动,故而你刚刚才会对他的攻击完全没有反应之力,这才是真正棘手之处。” 面现了然之色,玉清登时明白过来,微笑着说道:“原来如此。” 察觉到身后玉清的语气中透出的轻松之意,北帝心中一动,疑惑的说道:“你可是有应对之策?” “我没有想到居然会碰上领悟时间法则的敌人,故而刚刚却是有些大意了,只是如今有你解围,再要同刚刚一般暗算与我却是断无可能。”将手中的法诀消去,玉清的神魂突然散发出玄妙的波动,一股奇异的脉动自定海界中传来,隐约间北帝同郢玉二人似是听到了虚空中传来阵阵呢喃,一股晦涩的力量在三人身周弥漫开来。 “这是?”疑惑的将神念释放开来,北帝却没有发现丝毫异常事物,不由得疑惑的转头向玉清看去。 “与之相比,我虽然没有领悟时间之道,但在空间之道上却自讨不弱他人,此法只是我对于空间法则运用的一个猜想,在外界时因为对于空间的掌控程度不足我还无法使用,但身处定海界中我却是拥有极强的空间掌控之力,故而……”说着,玉清手中数个印诀展开,三人身周空间霎时出现密密麻麻数之不尽的星光,而北帝和玉清身周更是直接由星光化作了一身华服,乍一看去竟是如同天界星君一般,透着古朴厚重的威严。 “斥反镜阵!” 随着玉清四字真言吐出,郢玉心中一动,此时再看身周的点点星光他们竟是每一小簇构成了一面镜子的形状,依照这个规则细看而去,其身周怕是有着不下亿万之数的镜面。 试探的将手一点,一丝微弱的指力骤然射向玉清身体,与刚刚一般,时间的流动似乎被无形之力牵引,玉清依旧没有丝毫反应之力,只是就在指力触及玉清身体的一刹那,蒙蒙星光浮现,郢玉的指力竟是霎时消失无踪! 第二百七十章 渡劫 “这……”愕然看着指力消失之处,郢玉诧异的发现非但指力消失在了视线之中,即便是指力同神念之间的联系也在触及玉清身体的瞬间消失,仿佛在玉清体表有一个无形黑洞将其吞噬一般。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更是令郢玉吃惊,身周数十道镜面突然开始轻轻晃动,隐约间一点点银白色光芒在镜面中若隐若现,同时,一丝莫名的危险涌现郢玉心间。 “嗡!”震耳欲聋的嗡鸣声骤然响起,数十道镜面突然剧烈颤抖,如同刚刚郢玉点出的大威德指一般的数十道银光自其内喷薄而出,向着郢玉夹击而至。 “哼!”冷哼一声,郢玉虽然震惊与玉清术法的精妙,但只是这点攻击自然还不放在他的心上,并未如何运使真元只是以手掌轻轻拍击,那数十道银光便分崩离析向四面散去,却是没有伤及他分毫。 郢玉的强悍并未令玉清色变,相反玉清面上隐含的微笑却令郢玉心头升起不好的预感,显然这斥反镜阵还远远没有真正发挥他的作用。 果不其然,就在数十道银光分崩离析之际,周边数百道镜面又开始了异动,足足是刚刚十倍的指力再度袭来,郢玉眉头紧紧皱起,不在将银光拍回,反而将手一伸,空中现出一只元气巨手一把将数百道银光掐灭在手中。 “斥反镜阵,原来如此,此阵是以空间之力化为镜面,用以将所有攻击进行反弹,当真是奇妙的构思,只不知你能够反弹怎样强度的攻击呢?”看着周边不下亿万之数的镜面,郢玉面上现出一抹苦笑,即便数百道银光无法影响到他,但若是任由玉清施法,这亿万道银光打在身上,怕是他也要狼狈不堪了。 “如你所言,斥反镜阵所能承受的力量理论上便是空间所能承受的最强力量,但若是将其中空间节点按照某些阵法的排列重组之后呢,不知你可能想像其所能承受的力量如何?”微微一笑,玉清眼中冰蓝色光芒扫过身周的镜面,其中的星光点点分明便是无尽的空间节点,此刻在玉清的意念之下正缓缓地进行着奇异的变化。 说着,玉清口中轻吐真言,黑耀漆黑的刀身划破时空霎时来在手中,指定郢玉蓦然一剑劈下! “霸国!”与此同时,似是心有灵犀,玉清有所动作的同时,北帝也大喝一声,猛然一拳向郢玉击去。 即便在玉清掌控下的时空也出现丝丝扭曲,北帝名为霸国的一拳竟是令其身前数面镜面纷纷颤抖起来,若非玉清及时将其中空间节点稳固怕是要立刻分散开来。 轻啐一声,郢玉再不复刚刚的儒雅模样,周身升腾起酷厉的威压,浓郁到几近实质的真元在身周凝聚为一巨大的天魔虚像,正待伸掌向着北帝一拳迎去,却发觉霸国之力居然在离开北帝三尺之后霎时消失不见,而相应的,在郢玉心中也陡然生出一丝极度的危机感。 怒吼一声,郢玉心中霎时明白过来,天魔虚像忽而生出三头六臂向着四面八方猛烈掌击而去,只闻“咚咚咚”无数声沉闷的犹如击鼓般的声响发出,虚空中现出一尊尊身高丈六的微缩天魔,张牙舞爪的向各个镜面迎去。 眼看幻化而出的众魔便要触及镜面,又是一声嗡鸣声响彻寰宇,足有数千道镜面同时剧烈颤抖,接着北帝那蕴含无俦之威的霸国之力被复制为数千股向着郢玉和众魔打去。 “轰隆隆”剧烈的震响令整个空间霎时如同天崩地裂一般,夹杂着幻化天魔凄厉的惨嚎声,北帝看上去颇有些兴奋的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冷笑道:“嘿,饶你在域外威势滔天,往日我等在你眼中如蝼蚁无二,今日还不是被我一拳所伤,看你回去后可还有颜面位居帝位么!” 皱眉看了眼颇有些幸灾乐祸的北帝,玉清心中默默叹息一声,暗自摇头。 北帝终究是天魔心性,行事之时虽有天魔的阴险诡诈,但那并非是说明他便有怎样的智慧和城府,恰恰相反,这种诡诈乃是所有天魔所共有的特性,他们的城府却还不如人类十四五岁的少年。 否则即便是此刻在同玉清合力之下占了郢玉一丝便宜,真正有城府之人也断不会发出刚刚那种嘲笑的话语,毕竟你终究是要回到域外,届时郢玉本尊一旦记恨此事,那么北帝恐怕要面临灭顶之灾了。 念及此,玉清回转头来,看着在数千道无俦拳劲的夹击中犹如不动明王般静静矗立的郢玉,暗暗叹息道:“反而是你的确已经与人类无异了。” 似是听到了玉清的心声,北帝转过头去,却发觉玉清面上正有一丝病态的苍白之色,不由得惊问道:“你这是怎么了,这镜反之阵竟如此消耗元气么?” 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玉清拿手一指郢玉所在,道:“你以为霸国伤害到他了?” “嗯?”闻言一惊,北帝转过头去,目中神光乍现盯视着拳劲笼罩下的郢玉方向好半晌,突然没好气的说道:“哼,我又不懂的你那种瞳术,却是看不到里面的情形。” “唉……”叹息着摇了摇头,玉清看着北帝幽幽说道:“你近年来可是只顾着开拓领地却忽略了自身的修炼?虽然不知道属于你们的瞳术是何来历,但可以肯定的是反是达致天魔王之上的天魔都会习得一种特异的瞳术,你当真不知?” 眉头一皱,北帝不屑的冷哼一声,幽幽说道:“戚,审判之眼,那是向天魔之祖献出灵魂之后才被赐予的神通,我可不愿向一个只存在于虚无飘渺中的莫名存在出卖灵魂!” “哦?”楞了一愣,显然没有想到审判之眼居然是这样的来历,玉清心中对于北帝的担忧略去,微笑着说道:“既如此待此战结束之后,我为你研创一套瞳术如何,只是在效用上恐怕无法同审判之眼比拟。” 面上现出一抹喜色,显然没有少吃缺少瞳术的亏,此刻闻听玉清要为他特意研创一套瞳术,北帝连忙大笑道:“哈哈,如此自然大好,不必有太多作用,我只需要最基本的洞察能力便好。” 哂笑一声,对于北帝如此谦逊的要求玉清自然乐得轻松,通晓天目神通的他要创立一套瞳术也并非是什么太难之事,只是需要一个相对清静的时间罢了。 随着二人对话,玉清的面色越发的苍白起来,直到北帝再次忍不住想要询问他的时候,整个天地间突然响起一道仿佛来自天外,恍惚杳冥的剑吟之声,惊诧的抬起头来,一道道硕大的剑轮自虚空中不知何时凝聚的三十六面硕大镜面中浮现出来,每一个都释放着仿如天道一般的宏大威严,即便是北帝这等桀骜不逊的存在也不由得低下仰视的头颅,专心拼尽全身意识抵抗那股令自己只觉身如蝼蚁的怪异念头。 “大须弥剑轮!” 随着六字真言吐出,三人周边的时间在剑轮成型的刹那间停滞下来,天地间一切的事物都趋于静止,便是刚刚还在疯狂攻击着郢玉的霸国之力也在剑轮的巨大压力下烟消云散,更莫说郢玉幻化出的众天魔了。 只是此刻展露出身形的郢玉却验证了玉清的话语,在被拳劲轰击长久事件之后,他竟是毫发无伤,即便是身上衣衫也不见一丝褶皱,其人修为之高实已夺天地造化。 “此术是谁人所创……”似乎因为身具时间之道的缘故,郢玉并未被凝滞的时间束缚住躯体,缓缓抬起头来,看着头顶之上的三十六道剑轮,郢玉喃喃自语道:“这已是触及道境的术法,即便在上古之时亦可列入成圣法门,壮哉!” “此乃我宗执剑长老玄胤所创,不知道友可愿尝试一下此术威力如何?”显然同时将三十六道大须弥剑轮复制出来已是触及玉清极限,此刻话语中明显透着丝丝疲惫,怕是只能维持大须弥剑轮一击之力罢了。 但话说回来,以天罡之势排列的三十六道大须弥剑轮,即便只有一击之力又有谁敢轻言接下? 淡淡的摇了摇头,郢玉身子一抖,覆盖身体的天魔虚影霎时消散,看着玉清幽幽说道:“此阵非是如今的我所能接下,天道法则赋予我的任务也算是完成,没有必要在继续为难与你,你还是将神魂之力保存下来以备更好的融合仙灵之气吧。” 说着,郢玉又转头看了北帝一眼,眼神中非但没有愤怒反而充满了隐隐的欣赏之意,点头说道:“天魔之劫已经过去,你也速速回转域外,人间界终究不是天魔久待之处,我倒是很期待你的成长呢。” 说罢,郢玉身形一阵模糊化作一道青烟消失不见,而北帝因为郢玉的话语愣神少许之后,也不再多留,向着玉清点头致意,亦是回转域外去了。 第二百七十一章 斥反镜阵 面上现出一抹古怪笑意,危险来得突然但去的也快,此刻外界的仙劫还只是过去九道而已,而玉清身外的防御屏障也终于只剩下玉皇罩天印一层。 意识归体,玉清缓缓睁开双眼,将目光望向天定,幽幽说道:“后三道雷劫不妨齐齐降下,也好令我完成罩天印最后的淬炼。” 言出法随,随着玉清语毕,天顶劫云的旋转忽而缓慢滞涩,沉重的威压成倍的增加,以至于整个洞明峰都传来阵阵“喀拉拉”的碎裂之声,显然护山大阵已经无法承受最后三道天雷的威压,照此下去不说玉清能否渡过天劫,洞明峰却要先行坍塌了。 轻笑一声,玉清自腰间解下罩天印任其浮空横在眉心之前,不需加以指引,一层薄薄的罩天印虚体朦胧中浮现出来,在玉清真元倾注之下蓦地放大开来,将整个洞明峰笼罩在内,碎裂声霎时消弭,再也不复耳闻。 双目中神光乍现,原本冰蓝色的光芒竟是隐隐透出丝丝紫光,罩天印在被天目中光芒照射之后仿佛变成一方虚体,体形霎时增大到丈许方圆,且隐约间似乎有些许透明之感,同时法相金身不需玉清施法便缓缓在身后浮现,伸出手掌将。 就在此时,天空中的天劫终于积蓄起足够的力量,煌煌威烈令人难以目视的炽烈紫光将整个世界照的一片通明,夹杂着毁灭世界的无俦力量向着玉清所在轰然击下。 眉头紧皱,玉清没有料到最后三道天雷合二为一之后威力居然会增长如许之多,若是任其击下怕是身下的洞明峰即便有罩天印护持也会有所损伤,索性一声轻啸向着那道煌煌天雷正面迎去。 “轰!”整个世界在玉清携罩天印撞上天雷之后便笼罩在无尽的紫光之中,一直关注着这边情势的姬无暇等三百余位弟子纷纷被紫光刺痛双目,良久才恢复过来向玉清方向投去关切的目光。 天顶的劫云缓缓散去,一道浓郁的紫光自劫云消失的漩涡之中倾注下来落在玉清头顶。 静静的盘坐于虚空中,玉清的衣衫已经形同虚设,莹润如玉的周身肌肤大部分都赤裸裸的暴露在紫光中,而其身前原本足有丈许方圆的罩天印再度化作手掌大小,只是此刻却并非是玉清以真元幻化,而是在天雷的淬炼之下,罩天印的杂质终于全部散去,此刻才是他本应拥有的面目。 轻吐一口浊气,玉清默默感受着身体因为紫光照射而发生的奇异变化,周身真元原本在结丹之时已经化作液体,而此刻却又再度向着气体转换,只是如今体内的真元之气却是与昆仑清气颇有些相似之处,或许这便是郢玉口中的仙灵之气。 而另外一个变化便是玉清的肉体在紫气融入血脉之后竟是生出犹如撕裂般的痛楚,饶是玉清心智如铁也忍不住发出轻微的颤抖,但与之相比,久已停滞不前的万劫法身自此刻终于出现松动并开始了突飞猛进的增长,只是须臾之间,玉清的肉身便出现发生了翻天覆地般的变化,与体内越发趋近虚无的真元不同,肉身却向着另一个极端行去。 但这些与他神魂的蜕变相比却根本微不足道,原本由多余出来难以控制的神魂化作的神魂利剑在紫气不断融入之下无声无息的消减开来,最后竟是化作一颗黄豆大小的紫色颗粒,在虚空中如同心脏一般缓缓跳动。 有些愕然的看着庞大的神魂被如此强烈的压缩,玉清心中不由得生出紫气一旦不足则神魂爆发开来,怕是整个定海界都要彻底湮灭的念头,自然相应的他自己怕是也要落得个识海崩裂的下场。 只是好在玉清的担忧并未发生,紫色天柱仿佛无穷无尽,直到神魂所化的珠子完全稳定下来,紫气才失去目标开始向整个定海界弥漫开来。 长出一口粗气,玉清心头大石落下地来,正要仔细观瞧如今的神魂却发现珠子突然不受控制的向天际飞去,直到来在一层定海界元气汪洋的中心才停顿下来,缓缓升起至法相金身的头顶顷刻间融入金身眉心之中。 “嗡!”脑海中传来一丝玄妙的声音,玉清只觉眉心一凉,一颗古朴晦涩的印记自眉心中浮现出来,同时此前从未感受过的,自亘古时起便留存于天地间的海量信息以印记为媒介汹涌的向玉清识海涌来。 一切都是那般水到渠成竟是不需要玉清付出一丝的控制,以至于玉清都生出了一丝古怪的无聊感,神魂漫无目的的在体内游荡,玉清忽而注意到大量的紫气多余出来,心中一动,手心中登时浮现余下的最后六颗定海珠。 “既如此,今日便借着此次机缘将定海珠全部融合了吧。”呢喃一声,玉清反手将定海珠拍在额头之上,只闻静谧的识海中连续响起“喀喇喇”六声巨响,而紫气也仿佛找到了宣泄之口,向着定海界狂涌而来。 依旧是水到渠成,六重定海界的生成没有消耗玉清丝毫元气,只是在紫气的融合之下自然而然的化生出来,而与此同时,定海界边缘之地那片神秘所在终于集齐二十四道光门,而四壁之上密密麻麻的符咒也在无形之力的牵引下向着中央的石碑涌去,整个石碑的外皮在符咒的加持下片片碎裂开来,露出里面紫色莹润与玉一般的奇异材质,待符咒融合完毕之后,整个石碑突然光芒大放,一片湛然神光自光门之中透出,将整个定海界笼罩在内。 而此刻,仿佛化身外人的玉清面上竟是罕见的露出一抹震惊之意,只因在他的脑海之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个散发着古拙威严的紫色篆字,构建起一套极致晦涩的功法,而其引语分明便是《开天辟地》! “开天辟地……”喃喃的重复着出现在识海中的功法名称,玉清也不知道怎样述说自己心内此刻的感受,无数世人追求的长生不老在这一刻被自己如此轻易的得到,而无数修士冒着生命危险孜孜以求的上古功法也在这一刻出现在脑海之中,似乎真如许多人说的,自己乃是拥有大机缘之人,只是这期间到底经历了怎样的摧折磨难又哪是外人所能明白。 “朝闻道,夕死可矣,不论未来如何,此刻我终是无悔了……”恭敬的站起身来,玉清手掌自身前轻轻一抹,身上衣衫已经换做整洁,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向着天顶紫光来源之处,恭恭敬敬的行三拜九叩之礼。 礼毕,紫光终于散去,露出玉清无悲无喜的淡然面庞。 “大师兄!”关切中透着无比欣喜的声音传来,眼见玉清渡劫成功,姬无暇与周边三百六十位弟子面上皆是充满喜悦,同时那抹对于如今玉清所拥有力量的崇敬亦是毫无遮掩的浮现在他们年轻的面庞之上。 “我渡劫用了多久,招徒大典如何了?”淡淡点了点头,玉清突然发觉自己心中似是少了许多情感,往日若是面对这许多人真挚的问候,都应是心中温暖才对,然而此刻却是如古井止水毫无涟漪。 并未察觉玉清心内的变化,姬无暇微笑着说道:“招徒大典已经完满结束,此次却是出现了不少心志坚毅,资质优良的新人呢。” “嗯……”将目光向四处一扫,玉清又说道:“诸峰首座似乎已经归来,看来四圣教异动纯属谣传,封禁之地也已经回复平静,不知收录弟子的仪式何时举行?” 心中一惊,想不到玉清只是一扫之下便已将整个中皇山看了个透彻,但转念一想,姬无暇才惊觉如今的玉清却依然是渡过仙劫之人,其修为怕是已经远远超出他所能想象,有此一举也不算什么。 想到这儿,姬无暇欠身恭敬的说道:“一切如大师兄所言,至于收录仪式在三日之后举行。” “嗯,你等也都忙碌多日,且回去休整吧。”说完,突然发现众弟子纷纷将手中得自剑峰的长剑取出,显是要归还与他,接着玉清又瞥了眼众弟子原本的长剑似乎品质都有些低劣,遂略一思索后点头笑道:“这些长剑乃是我宗镇山之物,其中剑气大都被封印,你等持有也难以控制,今日便由我收回,只是来日待我禀明执剑长老,自剑峰中拿出无关紧要的宝剑赠予你等便是。” 闻言皆是大喜,众弟子哪知道不过是静立几日便有如此奖励,原本预料中也不过是得些灵石法器罢了,若是真个能得到剑峰之宝那却是得了天大的机缘了。 第二百七十二章 天魔散去 不知不觉快要过年了,小鹤的工作迎来了高峰期,晚上回家到十一二点是常有的事情,故而只能用极为有限的时间码字,更新不固定,诸位大大莫怪。 三日时光转瞬即逝,中皇山须弥峰主殿广场之前。 七峰首座此刻都已来至,只是在法阵遮掩之下并不为他人所见。 对着广场上数以千计的新入弟子,诸峰首座眼中皆是泛起激动的光芒,如同姬无暇所说此次招徒大典仿佛将数千年不遇的天才们聚集在一起,此刻聚集在广场中的竟都是地阶修为以上的资质高绝之辈,且其中还有七名天阶资质的不世之材,这在中皇创派数十万年间是前所未有。 静静的看着已经许多年不见如此兴奋的诸峰首座,莫寒烟面上绽放着柔和的笑容,说实话看到底下这些中皇未来的栋梁,她心中也是颇有些欣喜,转头正欲向身旁的开阳首座赢昊天说些什么,却发觉他自来到广场之后便一直若有所思的盯着一处地方默默看去。 心中略感疑惑,莫寒烟不由得也顺着赢昊天的目光看去,只见那边正是七名天阶资质之中的玉然儿所站立之处,登时会心一笑,正欲告诫赢昊天这女子理应优先拜入自己的摇光峰,却冷不丁一名衣着褴衫的少年跃入眼目。 “咦?”轻呼一声,莫寒烟在看到这名少年之时身子莫名一颤,一股危机感霎时弥漫心间,虽然只是准瞬即逝再看去已是如普通少年一般,但修为如她自然不会出现莫名的错觉,而此刻她也明白过来赢昊天真正注视之人到底是谁,沉声传音道:“这少年是何来历?” 愕然回过头来,似乎刚回味过来莫寒烟实在询问自己,赢昊天摸索着下颌如钢针一般的胡须,喃喃说道:“似乎是极北之地天池山旁边一个古老村庄的幸存者,因为四圣教在那片区域的活动导致全族被灭,如今只剩下这两人了。” “奇怪,以他二人资质若是加入天池山必能如愿,为何万里迢迢非要来到我宗?”面上现出一抹黯然,但立刻又有一丝疑惑浮现心间,莫寒烟疑惑的自语道。 “不错,这也是我不解之处,毕竟天池山在名头上并不弱于我们,难道是因为二人心中的正魔观念?”亦是琢磨不定,赢昊天犹疑的猜测着。 其实正应了赢昊天的猜测,亲眼见到自己自由生活之处变成修罗地狱,那两兄妹如何还会加入魔道七情观,而相应的距离他们最近的正道仙宗中皇山便成了不二之选。 二人正待继续议论,忽而心中一动,身前虚空突然出现丝丝涟漪,一道清瘦身影显现出来,却是三日前渡过仙劫之后便去往封禁之地的洞明首座玉清。 “咦,玉清你为何来此?” 甫一站定,姬仙灵疑惑的声音自一旁传来,玉清转过头去向其报以一笑,又向着诸峰首座纷纷见礼,才悠然说道:“玉清此来是想要向诸位师兄讨一个名额。” “呃……”楞了一愣,姬仙灵没有想到玉清竟会作此要求,略作沉吟才犹疑的说道:“只是历来收徒大典皆是由七峰主持选拔,师弟虽被任命为洞明首座,但恐怕与制不合。” “姬师姐过滤了,宗门既然议定玉清身为洞明首座他自然便有收徒的权利,更何况他只是向我等要一人罢了。”为玉清开言的却正是赢昊天,说完之后又向着玉清郑重的欠身说道:“师弟平安无事我很开心,当年无能害你历经挫折,愚兄向你赔不是了。” 双手虚浮,赢昊天刚刚弯下的身形便停滞不动,玉清淡然摇了摇头,柔声说道:“此事怎能归咎师兄,玉清今日既然无事,往事休要再提。” 感受着将自己完全束缚的柔和力量,赢昊天先是面上一惊,但立刻便绽放出开心的笑容,不再抗拒玉清的力量抬起身来,二人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一片真诚,往日多少晦涩记忆都在刹那间烟消云散。 “哥哥,我们可以在一个峰中修行么?”紧紧攥起身边少年的衣袖,玉然儿楚楚可怜的说道。 “傻丫头,我早就看过了,诸峰距离并不远,若是学会飞行之术须臾便至,何必非要在一个峰中,而且这些日子我早就向负责迎宾的诸位师兄打听过,诸峰首座论及修为人品首推摇光莫师祖,你待会儿定要央求她收你入门。”将视线向会场搭建的巨台上扫了一眼,不知为何,少年总是觉得那边似乎有人在注视这自己,可是认真看去却又空空如也,只得狠狠甩了甩头,以为是自己太过紧张产生幻觉之故。 “那哥哥呢?”勉强接受了少年提议,玉然儿幽幽问道。 “我?自然是开阳峰啦,因为那儿距离摇光峰最近嘛!”爽朗一笑,少年伸手摩挲着玉然儿头顶,宠溺之色显露无遗。 面上终于绽放出甜美的笑容,玉然儿正要再说些什么,忽闻天地间陡然响起一声道磬之声,巨台之上忽而现出八道身影,浓郁的威严自八人身上散发出来,整个会场霎时静谧一片,再也无人敢透出一丝大气。 姬无暇出任天枢首座资历自然不足以主持这等大典,这项义务自然而然的落在天璇首座昊宇真人身上。 经过这些年的改变,招徒大典不再是诸位首座犹如瓜分赃物一般随意挑选,而是由众弟子自己选择自己应该去往哪个山峰继续日后的修行。 昊宇真人将诸峰特点与所习功法之间的诧异同众弟子介绍完毕之后,诸峰首座便一人祭出一根石柱,给众弟子半个时辰的时间做出考虑,待思考完毕可来到所选山峰的石柱前按上手印。 其实早在来到中皇山之后,众位弟子便已经从迎宾弟子口中得到了所有山峰的大概特点,关于自己要加入哪个山峰都已经有所决定,故而只是盏茶功夫,众位弟子便已经开始行动,须臾之间便以散去大半,余下聊聊数十人却大都是些没有提前打算之辈了。 扫了下诸峰座下弟子都颇为平均,诸位首座都是欣慰的暗自点头,又看了看余下的数十人却是眉头微皱,毕竟来到一处陌生所在之后居然丝毫不调查周边环境,这样大条之人若是调教起来怕会是个不小的挑战。 “哥哥?”担忧的拉了拉身边一动不动的少年,玉然儿疑惑的顺着他的目光向台上望去,刚刚在众位首座现身之后,少年便突然呆滞起来。 “咦?”回过神来,少年看到身边少女担忧的目光,面上现出一丝柔和的笑意,歉然说道:“对不起,刚刚不知为何我觉得洞明首座有些熟悉的感觉,竟是不知不觉痴了,走,我们去到台上选择修行之所吧。” “嗯。”看到少年无事,玉然儿自然放下心来,开心的被少年牵着手来在台上。 先帮玉然儿在摇光峰上按下手印,少年按照此前商议来到赢昊天身旁的石柱边,抬手便向上面按去,哪知手掌在触及施主三寸之处时,竟是被一股柔和的力量阻挡,无论如何也按不下去。 急的额头冷汗直冒,少年有些无措的转头向赢昊天看去,却发觉他正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遂鼓起勇气询问道:“弟子见过首座,只是不知为何弟子的手掌无法按在石柱之上。” 淡然摇头,赢昊天幽幽说道:“你心中定是犹豫不决,精诚石柱之上才拒绝接受你的印记,不若再好好思考一下吧。” 口中说着,赢昊天心中却充满了疑惑之意,只因在障眼法阵散去之前,玉清明确表示他所要之人便是这名少年,只是他却并不愿直接将少年收入门下,虽然以他的修为一旦如此,少年定然不会拒绝。 反而是玉清选择同诸峰首座一道,也已术法祭起了一根石柱,等待看少年自己的选择。 闻听赢昊天所言,少年心中霎时一阵迷茫,眼光在看了一脸担忧的望着自己的玉然儿之后,竟是不受控制的转头向玉清看去。 闭目凝神,丝毫不为外物所动,在此前所有弟子打探中从来没有人提及洞明峰三字,而昊宇真人因为摸不透玉清真意,自然也没有言明玉清身份,故而此刻玉清身边并无一人来到。 心中升腾起一股奇异的感觉,少年眼中越发迷茫起来,但其身体却不由自主的向玉清行来,直至玉清跟前之时,其手掌突然抬起用力按在了石柱之上。 “呀!”惊然回神,少年看着自己的手印刻在了洞明峰所属的石柱之上,一时也是不知所措,一会儿看看石柱,一会儿看看处在摇光队列中向自己投来疑惑目光的玉然儿,竟是一时痴了。 缓缓睁开双眼,玉清看了眼身旁石柱上的手印,点了点头向着不知所措的少年幽幽说道:“你叫何名?” 愣了一愣,玉清的身影似乎有某种魔力,少年终于从迷茫中醒来,意识到面前之人此后便是自己的“师祖”,连忙恭敬的说道:“弟子玉皇天,师祖称我‘皇’便是!” 第二百七十三章 开天辟地 静静的跟随在玉清身后向洞明峰方向走去,皇自然疑惑玉清为何不向其他首座那般带着门徒驾遁光而去,甚至开始时还生出玉清是否因为修为太低不足以带人飞行的念头。 但这种念头在看到来往弟子无论老少皆是向着玉清恭敬的行礼而打消下来,且随着缓步在奇妙的虹道之上,耳边不断响起随着自己脚步而叮咚作响的美妙仙音,身周弥漫的仙灵气息,皇心中的杂念也缓缓消散,慢慢的却是喜欢上了这段路程,一时竟想要就这般无尽头的走下去。 “你为何想要修仙?”领头走在前方,但对于皇的一举一动都暗自观瞧在心,看到随着时间推移皇面色的变化,玉清也能知道他心中所想,突然出声问道。 “唉?”回过神来,皇心中陡然生出一阵刺痛,全族被灭的惨象再度浮现脑海,身子不由得微微颤抖起来。 叹息一声,玉清停下脚步回转身来,静默的看着皇却是不言不语。 心中激烈的斗争着,潜意识不断告诫皇面前之人定然不会喜欢自己真实的想法,但胸中的矜持又令他不论如何也无法泰然说出谎言,半晌才狠狠咬呀,双目猛然直视玉清,浓郁的威严自其体内透出,令山风也难以吹动的玉清衣衫徐徐浮动,肃声说道:“弟子亲眼见到全族被人残忍杀害,此仇不报枉为人子,来此修行便是为了学道足够的能力找凶手复仇!” 将心中所想说出,皇心口的巨石霎时落下地来,但接着便生出一丝惶恐之心,毕竟此刻自己面临的乃是正道仙宗中皇山的一峰首座,自己这样的复仇理由恐怕不会为他接受的吧。 “然儿,哥哥怕是无法陪你在中皇山中修行了……” 然而想象中的斥责并未来临,等待半晌,皇疑惑的抬起头来,却见玉清正一脸缅怀之色的仰望虚空,不由得也这般看着玉清发起呆来。 “复仇么……”缓缓回过神来,玉清幽幽一叹,向着皇复杂的一笑,道:“我父母亦是死于他人之手,但其间颇多曲折,我心中也没有多少仇恨,对于灭族之恨更是无法体会,如此自然不会劝说你放下仇恨,且此事定然是你心中执念,若不将其去除此生与大道怕是无缘,你要做那便做吧。” 愣愣的听着玉清话语,自族灭之后已经多年不曾感受过的温暖充塞心田,皇的眼睛不由得湿润起来,双膝一软轰然跪倒在地,恭敬地说道:“求师祖授我大道真传!” “我既决定收你为徒自然不会有所藏掖,且做我之徒百无禁忌,你自可随意追寻你想要之物,但唯有一事你须得谨记。”将皇扶起,玉清看着皇略有些闪动的眼神,微笑说道。 “请师祖明言。”心中越发觉得玉清亲切,皇知道眼前之人虽然看上去年纪轻轻,但真实年龄怕是自己的数百倍,此刻无形中却是将玉清当作自己的祖辈一般了。 “不可违逆天心人道!”面色一肃,玉清话语无比凝重,盯视着皇的双眼清冷的道:“只需谨记此条,不论日后你在外人眼中如何,你都是我玉清之徒,然但有一日你违背此事,上穷碧落下黄泉,为师绝不饶你。” 身子一颤,皇感受着自玉清身上传来的冰寒彻骨但却光明浩荡的气息,登时心有所感,郑重的再度跪伏下来,宏声起誓道:“弟子谨遵师命,此生若有违背,当天人共弃!” 淡淡点了点头,玉清转过身来,继续向着洞明峰行去,此刻日头渐沉,落日的余晖将整个天空照的一片通红,映照在二人身上如血一般,仿佛象征着什么,只是这些在玉清淡然的面色前似乎突然变得不再那么重要。 长身玉立,面相威严,手中长剑虽然只是普通生铁打造,但在真元萦绕的光芒中却透射着令人心寒的剑罡,双目直视身前一块半人高下的黑褐色巨石,皇大喝一声,以手相引飞剑闪电般划破虚空自巨石上一闪而过。 轻轻将飞回的长剑接在手中,看似毫发无损的巨石突然露出一线光亮,接着便平滑的分为两半,竟是在一瞬间被剑罡一分为二,皇面上刚刚现出欣喜之色,手中却突然一轻,低头一看手中长剑已经承受不住他灌注的力量碎裂开来,不由得沮丧的蹲坐在地上。 距离初入中皇山已是过去五年有余,与同期入门弟子相比皇修为的进境可观,甚至与七位天阶资质的不世之材也不弱分毫,如今竟已是筑基大圆满之境,仿佛在其体内原本便有力量但却被一股无形之力封印,如今的修炼不过是将封印渐渐解开一般。 垂头丧气的准备走进为他专门搭建的石屋中再拿一柄长剑,皇的目光无意中扫过玉清所在石屋,不由得一阵愣神。 自五年前交给皇一部足够令他修炼到筑基期的功法和一套最最基本的“御剑术”之后,玉清便像是坐死关一般再也没有出现,丝毫没有关心过皇的修炼是否会顺利,仿佛对于皇如此顺利的进境早有预料。 “师父,弟子早在两年前便已经达到筑基大圆满,您何时才能出关教皇结丹之术呢。”喃喃自语,若是此时有他人听到,怕是会骇然一惊,毕竟即便是七名天阶资质的弟子也是最近才刚刚达到筑基圆满之境,而皇居然早在两年前便已然完成,若非玉清只给了他到达筑基期的功法,怕是此时的皇已是结丹中后期的修士了。 目光一动,皇转过头去向山外望去,面上现出一抹柔和笑意,不在回屋拿剑反而纵身一跃来到罡风阵边缘,打出数道法诀。 随着皇的动作,罡风阵离开一道仅供一人同行的路径,玉然儿曼妙的身影已经缓步而至。 与当年那个瘦的皮包骨头的小丫头不同,如今的玉然儿已是出落得亭亭玉立是中皇山闻名的美人儿了,只是再见到皇之后她还是变成了原本的纯真丫头,甜甜笑道:“哥哥又在刻苦修行呢,然儿刚刚做完首座吩咐的早课,过些日子要准备冲击结丹期了呢。” “呵,然儿果然厉害的紧,我也正为了冲击结丹而苦恼呢。”苦笑着拍了拍额头,皇指着玉清的石屋道:“师父只给了我修炼到筑基期的功法,我却是不知到底如何才能凝聚金丹。” “哼,要闭关不出,那就该多给哥哥一些修真的功法呀,师叔祖真是小气的紧。”冲着玉清的石屋示威般的挥了挥手,然儿瞥到皇的眉头突然皱起,知道他不喜欢自己他师父的坏话,吐了吐舌头道:“好啦,然儿不说师叔祖了,不如我去找莫师祖让她帮你结丹吧。” 微微一笑,皇依旧是那般宠溺的抚摸着然儿头顶,摇摇头淡淡说道:“师父乃是有莫大神通之人,他如此安排定有深意,然儿不必为我忧心,我也不急于一时。” “还莫大神通呢,看他教你的那破剑术,这山中哪还有人修炼了。”轻声嘟囔着,却又正好让皇听到,然儿看着皇哭笑不得的面色展颜笑道:“哥哥,前些日子莫师祖刚刚传了我一套‘飞雪剑’,我用它同诸位同期的师兄弟过招还未有败绩,不如哥哥陪我过过招如何?” 叹息一声,皇自然明白然儿虽说要自己陪她过招但其中真意分明是要将“飞雪剑”传授给自己,正要开口拒绝,却被然儿可怜祈求的神色憋回胸中,再加上这些年来一直在洞明峰如闭关一般苦修,也想知道自己如今到底在同期弟子中是一个怎样的阶层,遂点头应承下来,道:“那好吧,然儿你稍待,我去取把剑来。” 说着,皇回身返回石屋又取来一把与刚刚材质一般的生铁长剑,持定抱剑式向玉然儿笑道:“然儿你可要手下留情呢。” “哼哼,还说师叔祖不小气,连把像样的剑都没有,看哥哥拿的破剑跟废铁有什么区别?”看着皇手中长剑,玉然儿忍不住又是一阵嘟囔,取出腰间斜插的一柄上携朵朵菊花的轻盈长剑,轻快的说道:“剑名“雏菊”,乃是莫师祖以乌金沙锻造,可斩金裂铁,哥哥小心了。” 言罢,玉然儿轻叱一声,空气中突然弥漫起丝丝寒意,空气中朵朵雪花飘扬开来,乍一看去却是与玉清早年所持的白雪长剑所用绝冰阵有些相似,只是在威力上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语。 精心凝神,不为外物所动,眼看在漫天雪花飞舞中,玉然儿骤然合身扑上,皇的瞳孔骤然收缩,空气中的雪花在其视线中霎时展现峥嵘,通体由剑罡组成,在行进中将空气中所有微小的颗粒冻结成冰斩成粉碎,一旦被其沾身怕是绝无幸免。 只是这些并没有令皇有所忌讳,只因在他看来“飞雪剑”虽然威力不小,但其中无用花哨实在太多,最重要的是在他眼中玉然儿的速度却委实太过缓慢了些。 第二百七十四章 皇 “铮!”拔剑出鞘,天地间但见一道雪白光亮闪过,那漫天飞雪立时如梦幻般消散开来,随之而起的是玉然儿难以置信的惊呼声。 愕然回身,似是对刚刚的交手也颇有些摸不着头脑,皇怔怔的看着一动不动显得异常震惊的玉然儿,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颤抖的手掌将雏菊横在身前,玉然儿犹疑的以手轻拭剑身,却只闻一声轻响传出,由乌金沙所做的剑身居然断为两截,在二人惊愕的目光中剑尖已是落在地上。 “然,然儿……”随着雏菊断裂,皇猛然回过神来,惶恐的看着盯着手中断剑泫然欲泣的玉然儿,小心翼翼的说道:“你莫要伤心,待师父出关我向他求一柄更好的长剑给你。” 其实话虽是这般说,但在洞明峰修炼也有五年光阴,皇如何不知玉清过的清苦,莫说神兵利器,便是在他峰来说极为平常的灵石丹药也是从来不见,说要为玉然儿求一柄更好的长剑却纯粹是缓兵之计了。 与之相比,摇光峰多年的积累自然无比深厚,雏菊剑到手也不过年余,自然谈不上多深的感情,故而经过一开始的心疼,又看着皇惶恐的模样登时化悲为喜,“噗哧”一下笑出声来。 “哼,玉清师叔祖穷的紧才拿不出哥哥说的宝剑呢,还是待我回峰之后去找师祖再求一柄来吧。”皱了皱可爱的鼻尖,玉然儿再度向手中的雏菊看去,诧异的说道:“哥,你的剑到底是用什么做的,可是师叔祖给你加持什么阵法了,居然能把乌金沙斩断!” “哦,师父并没有给我加持阵法,这样的长剑我的石屋中还有千百把呢。”淡淡的摇头,皇伸指弹了弹自己手中的长剑,听其铿锵之声分明便是以生铁铸造。 眼中放光,玉然儿突然起身向皇的石屋跑去,须臾,拿回一柄如皇手中一般无二的长剑来。 拿在手中研究了半天,玉然儿只觉这把剑给予自己的感受如其表面一般,的确没有丝毫出奇之处,不信邪的她便准备找什么东西实验一下,正好发现身旁被皇刚刚一分为二的黑褐色巨石,运足真元轻叱一声,向巨石斩去。 “叮!”手中一麻,玉然儿只觉一股巨力自手中长剑传来,不由得惊呼一声被震出丈许开外,而手中的长剑也在令人牙齿酸涩的“咯吱”声中片片碎裂。 稳下身形,玉然儿惊愕的望向皇,却发现他正一脸若有所思的望着自己手中的长剑,半晌,骤然拔剑向巨石一剑斩去。 “嗡!”与此前相比并无二致,巨石没有丝毫滞涩的被划分开来,而皇手中的长剑也“叮”的一声断为两截。 怔怔的看着拿着同样长剑却将巨石如此轻易切开的皇,玉然儿走上前去,伸手将地上的断剑拿起,却是与她刚刚所用的没有丝毫区别,如此说来,造成这种差异唯有一点可能,那便是虽然二人表面上看去修为相当,但实质的内在却诡异的有着决定性差距。 而造成这种差距的原因,似乎只能是因为玉清传授与皇的功法有关了。 念及此,玉然儿再度看向玉清石屋的目光却是变得恭敬了许多。 “唉,还是做不到师父所说对于真元的极微控制。”叹息的看着手中长剑断裂,皇亦是不由自主的向玉清石屋看去,幽幽说道:“或许师父一直不出来见我,便是因为我还没有掌握这种控制的缘故吧。” 有些无语的看着一脸不满意的皇,玉然儿心中一阵气苦,索性不在思考二人修为差距,转移话题道:“哥哥,此次我来还有一件好事要告诉你呢?” 怜爱的看着故意卖关子的玉然儿,皇自然加以配合,微笑着问道:“哦,不知是怎样的好事,难道宗门要分给师父和我久违的灵石丹药?” 虽然一看就知道皇一点都不在意自己所说的好事,但这丝毫没有影响玉然儿的兴致,神秘兮兮的凑近了皇道:“前日一位交好的师弟告诉我,中皇第一美女也就是我摇光峰的一位师叔明日就要回山了,届时好多弟子都打算偷偷地去山门前迎接她好一睹那绝世风采呢,哥哥也去吧,说不定能给我找一个好嫂子呢。” 苦笑着看着擅自为自己的终身大事操心的玉然儿,皇心中一动登时将责任推在玉清头上,幽幽说道:“哥哥自然也想去看看那位美女的,可师父曾告诫与我此生莫要与女色沾边,否则定将影响来日修行,此事就算了吧。” 这话倒也不是虚言相欺,玉清从不沾染女色这在中皇山中都是明摆的事情,故而玉然儿也是猛然一阵泄气,喃喃自语道:“哼,分明是师叔祖不喜女色,便故意说出这种谬论,早年飞升仙界的众位前辈中不也有许多是合体双修的吗。” 话虽如此,但刚刚经历巨石一事的玉然儿自然不敢多说玉清坏话,只能悻悻的说道:“罢了,总是偷跑出来,哥哥还是陪我聊会儿天吧,待明日我看完那位美女师叔再回来跟哥哥细说便是。” 就这般,二人并排坐下,看着罡风阵外曼妙的仙山胜景开心的渡过一日,只待日头西沉,玉然儿才不情愿的起身离去,临走还不忘嘱咐皇明日她还会来此同皇说说中皇第一美女之事。 目送玉然儿离开,皇无奈的叹息一声,摇头苦笑道:“果然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即便她真是绝世姿容,又哪会真的在意我这等底层修士,相比下来倒是师父很可能才是她所应追求的人吧。” “缘分之事倒也难说得紧,你再去去一把长剑来。”淡淡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回响,皇心中一阵骇然,猛然回过身来,却发觉玉清正静静的望着自己。 五年不见,玉清身上的气息却是越发的淡漠,但这种本应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在玉清身上散发之时,却又莫名的给人一种柔和安宁的心念,不知不觉间便会被他感染忘记一切烦恼,心神清静。 “师父您何时出关的,我还无法自如的掌控真元……”对于玉清依旧是如同亲人一般的情感,皇并未被玉清身上的气息感染,低头看了看手中断裂的长剑,羞赧地说道。 轻轻将皇手中断剑接过,玉清拿眼一扫,又看了看那边碎为四半的巨石,微笑着说道:“你可知这巨石是何材质么?” 摇了摇头,皇对于修界的认知自然远没有玉清深厚,更何况达到能够切开巨石也不过最近月余之事,哪有闲心去管他到底是何材质。 “你且先去拿一柄长剑过来。”再度将刚刚现身之时的要求说了一遍,玉清默默走到巨石旁边,不再言语。 愣了一愣,皇立时反身向自己屋内跑去,回来之时却是抱了两把长剑过来。 淡笑着摇了摇头,玉清指着地上的巨石说道:“与你斩断的雏菊材质一般,此石也是乌金的一类,其名为乌金沙精,乃是乌金的极品材料,是我为你专门自天外采集而来,若是用于炼制法器不论在何门派都是极为奢侈之事。” 说着,玉清手中长剑轻轻在巨石之上划过,没有丝毫声音发出,巨石也没有丝毫变化,但将神识锁定巨石的皇能够清晰的感知到巨石已经被玉清手中长剑发出的剑气撕裂开来,只是这股剑气实在太过尖锐,巨石撕裂开来之后其内的原子却依旧连接在一起,一时竟是根本无法分开。 走上前去将石块拿在手中,拿手轻轻一掰石块登时平滑的分为两半,皇心中若有所思正要说话,却猛然一滞,意识中玉清的剑气似乎依旧停留在石块之内,且在自己拿到石块的时候剑气发生了极为微妙的变化,须臾之间,手中一轻,石块在一阵微风吹拂之下,竟是化作偏偏碎屑在虚空中飘散开来。 “我要你用十年时间渡过结丹期,而这一点便是你在此期间所要做到。”拿手轻点皇的眉心,将下一步的修炼功法传入皇的脑海之中,玉清转身向石屋中走去,幽幽说道:“这两日便莫要准备结丹之事了,明日摇光峰会有两名故人前来,你为我迎接一下。” 第二百七十五章 飞雪剑 怔怔的在洞明峰空寂的广场之上愣神,皇想到玉清吩咐自己说今日将有两名故人前来,却是颇感疑惑。 毕竟整个洞明峰地处偏僻,而玉清的人脉显然并不热络,足足五年时间除了诸峰首座有时会为了琅嬛经阁而来之外,却是根本没有任何人前来拜访,如今突然说有人来访,自然令皇心中好奇。 日上三竿,等待之人仍旧未至,皇心中的好奇渐渐淡去,伸手将腰间长剑抽出,向着巨石而去,便要继续习练玉清传授他的真元控制之术。 刚把真元运至剑身,冷不丁阵外忽而响起传音之声。 “珺瑶、晚清历练回山特来拜见先生。” 心中一颤,平稳的真元输出霎时紊乱开来,皇苦涩的看着手中长剑片片碎裂,叹息一声,嘟囔道:“你来的倒是时候……” 虽然心中悻悻,但对于玉清的客人自然不敢怠慢,皇连忙上前将护山大阵打开,恭敬的等候来人。 人未至氤氲香气已随风飘来,皇轻轻嗅了一下只觉那香气没有一丝俗态,令人只觉心神清爽,竟是与玉清周身散发的气息颇有相仿之处。 抬起头来,皇身子猛然一震,在这刹那间他的眼中只剩下一道曼妙身姿,一时竟是连话语都不会说了。 “哼!”一声冷哼将皇惊醒过来,茫然看去,却发觉原来是同那曼妙女子一同到来的女子正一脸不喜的看着自己,冷声说道:“你便是先生新收的弟子么,怎的如此无礼!” 面色通红,皇忙不迭的躬身致歉,同时在心中也是暗骂自己实在是没出息,只是看到一位美丽女子居然便心神失守,若是被玉清看到怕是会令他极为失望。 念及玉清,那清冷的身影登时浮现脑海,皇心中绮念顿时消散,眼神中再度回复清明,郑重的行礼道:“师父吩咐弟子在此等候两位师叔,快快请进。” 又是一声冷哼,姬晚晴自然不会如此轻易放过皇少不得又是一顿数落,只是二人都未曾看到,此刻站在姬晚晴身后的姬珺瑶面上正浮现着一抹苍白之色,仿佛见到皇之后像是见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 “晴儿,莫要胡搅蛮缠,你二人来此应该不是单只为了看看我吧。”柔和的声音自三人身前的广场上传来,玉清清冷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来至广场中央。 看到玉清的一瞬,姬晚晴的形象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刚刚那个咄咄逼人令人喘不过气的娇蛮女子立时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沉柔恬静的大家闺秀,令皇瞠目结舌一时却是完全反应不及。 “呵……”看到皇的模样,姬珺瑶竟是忍不住轻笑一声,不由得令姬晚晴投去疑惑的目光,只因在她的记忆中姬珺瑶除了玉清之外对其他男子从来不假辞色,今日居然会为这样一个无礼小辈笑出声来,难道是因为这小辈是玉清弟子的缘故? 被姬珺瑶一笑,皇面目更是通红,只觉今日自己实是丢人的紧,真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才好,连忙快步来至玉清身后低头默念清心咒,却是不敢在同二女说话。 淡然一笑,姬珺瑶拍了拍姬晚晴的头顶却是责备她刚刚不该在玉清面前.戏弄与皇,上前两步向玉清福了一福,恭瑾的说道:“刚刚回山便听闻首座言及先生已经渡过仙劫,我二人想要前来看望却是应酬颇多,竟拖延至今,还请先生莫怪。” 摇了摇头,姬珺瑶二人几如玉清弟子一般,对她二人向来视如己出,哪会在意这一两天的拖延,更莫说以他的脾性也完全不在乎这种事情,故而只是摆了摆手示意姬珺瑶莫要放在心上,上前来至一块乌金沙精之前向姬晚晴道:“晴儿,你将此石斩断看看。” 说着,玉清苦笑一声,伸手一引姬晚晴背后的青冥古剑已经来至玉清手上,令正要向身后拔剑的姬晚晴摸了个空,叹息着说道:“你个惫懒,青冥古剑本便无坚不摧,要你用它斩断乌金沙精还有何考较之意。” “哦……”吐了吐舌头,姬晚晴神念一扫便发觉皇背后的长剑正好是生铁铸造,如玉清一般伸手一引长剑已经不受皇控制的腾空飞来,先斩后奏的说道:“师弟,借你‘宝剑’一用。” 心神狂震,皇完全没有在意姬晚晴的戏谑用语,背后长剑与剑客来说何等重要,无异于第二条生命一般,而如今居然被一个娇滴滴的女子如此轻易的夺去,如此若是她刚刚要取自己性命怕是真个易如反掌,念及此,皇心中登时生出一丝迫切想要变强的心思,然思及玉清言及要他十年走完结丹期便又是一阵泄气,为今之计似乎唯有勤加习练玉清所授剑术才是正途了。 对于身后皇的念头似乎一清二楚,玉清幽幽叹息一声,向皇传音道:“她二人还未踏入修界便已得我传授上清秘法,如今已是修行半百有余,你如今不过五年道行,何必生出急迫之心,为师当年又何尝不是从一个小小练气修士成长而来,你的起步点已然领先我太多太多了。” 身子一震,玉清话语中用了清心之术,皇顿时明白过来自己刚刚却是动了心魔,额头上冒出涔涔冷汗,连忙甩去心中遐思向姬晚晴看去。 并不急与持剑斩向巨石,姬晚晴将剑身横在身前默默观瞧,半晌之后才轻叱一声长剑上亮起一道柔和光晕,自巨石之上一闪而过,那一人高下的乌金沙精登时光滑的一分为二,而姬晚晴手中长剑却没有丝毫损毁。 这一幕可把皇看了个目瞪口呆,只因在他的感知中,虽然犀利程度远远不如,但姬晚晴对于真元的控制能力竟是似乎不在玉清之下,自然这并未算及玉清对于真元离体之后的控制力,但只是这样已经足以令皇心中惊诧,毕竟在他心中玉清乃是如同神祗一般的地位呐。 “珺瑶师叔也能够做到这点么?”皇今日着实被打击到了,愣愣的看了姬晚晴半晌,突然喃喃的向姬珺瑶说道。 淡淡的摇了摇头,姬珺瑶柔柔一笑,道:“斩断巨石自然不是难事,但若要论及真元的控制能力,我与晴儿相差甚远,更莫说是与先生相比了。” 说着,姬珺瑶走上前去结果姬晚晴手中长剑,亦是一剑划过,虽然巨石照样一分为二且其手中长剑并未损毁,但在神念感知中的确在真元的精细控制方面,姬珺瑶却是显得滞涩了许多,只是相应的自姬珺瑶剑上散发的剑罡却着实威猛的紧,在分开巨石的刹那,余波居然将已经分开的巨石彻底研碎,在山风吹拂之下化作尘粉飞扬开来。 满意的点了天头,显是对于姬珺瑶二人的表现颇为满意,玉清将青冥古剑掷回姬晚晴背上,转头向皇说道:“你只需沉下心神习练我刚刚所授功法,不出十年定能达致这等境界,只是我上请功法切记戒骄戒躁,否则心魔侵袭之下欲速不达反会伤及自身,你可记得?” 楞了一愣,皇在识海中略略扫过自己识海中的功法,这才发觉似乎与自己此前所习的中皇山筑基法门大不相同,其中在一片混沌元元气中沉浮的六个大字绽放着万丈金光,仔细一看,皇不由得大惊失色,《上清龙虎金丹》! 扑通一下跪倒在地,黄面色肃然,郑重的说道:“弟子谨记。” “起来吧。”点了点头将皇扶起身来,玉清看着姬珺瑶问道:“山外可有什么事情么?” 面色一暗,姬珺瑶叹息着点了点头,幽幽说道:“四圣教近来不知在寻觅些什么,到处烧杀抢掠,如今甚至已经威胁到普通凡人的生存,据悉日前还有一队四圣教徒被派往汉国邽山方向,这也是我二人匆匆回山的一个缘故。” 双目微张,一丝摄人紫光自其内乍现即隐,令在场三人只觉一瞬间仿佛连神魂都被冻结起来,好在这种感觉维系极短,否则怕是刚刚的一道目光便要令三人身死道消了。 “也罢,正好这几日我要出山一趟,便由我去会会如今的四圣教吧。”身上气息再度回复止水一般,玉清淡淡说道。 “师父刚刚出关便要出去?我可以跟着么?”闻听玉清之言,皇心中一阵不舍,毕竟在这世上玉清和玉然儿已是他心中唯一的两名亲人,而玉清更是长辈一般的存在,好容易隔了五年相见,却不想他居然立时便要出山远行,确实令人难以接受。 “我此行怕是极不平静,少不得会有几场恶战,你跟着我会令我分心,还是好好在山修行,待回来之时若是修为不够,莫要怪我惩戒与你。”摇头一笑,玉清拍了拍皇以现巍峨的肩头,转头向姬珺瑶说道:“你二人回去跟莫师姐说下,这些日子我不在之时,要托她照料皇了。” “这是自然,只是不知先生要去往何处?”姬珺瑶此言一出,姬晚晴和皇先是一愣,但立刻明白过来,玉清所言‘恶战’自然不会是指一队四圣教徒,那么他到底是要去怎样险恶之地。 “当年我曾答允真央三位妖帝为其调查一事,如今已有些眉目,却是须得往真央一行了。” 第二百七十六章 乌金沙精 茫茫邽山,自亘古开始便没有因为时光的流逝而有丝毫改变,一队足足数百位黑衣修士突然出现在邽山外延,看着前方郁郁葱葱一望无际的巍峨山峰默默无语。 细看众人之中,赫然有数十人举着一个硕大的罗盘,一名胸前绣着蝙蝠一般生物的女子细细看着罗盘上指针的转动,良久,嘴角突然泛起一抹笑意,转头向着六名同样绣着古怪生物的修士说道:“不会错的,它就在这邽山之中。” 诡异的是听到这个明显应该是个好消息之后的六人面上却没有一丝喜色,相反的一丝极度的凝重神色在六人面上浮现,显然女子所说的“它”不是什么易与之物。 胸口绣着度较高额似极了传说中斗木獬一般的修士扫了一眼身边众人,凝重的开口说道:“此次青龙圣者派我等七宿一同前来已经足以说明此次任务非同一般,怕是不能像以前一般纯靠血兽之力,待与其遭遇之后须得即刻布下玄武大阵,不得有丝毫懈怠,听到了吗?” 齐声答应一声,那名上绣蝙蝠的女子嘴角绽放一抹冷笑,将目光向前方望去,冷笑道:“据说邽山之中有一族常年生存于此,他们的血脉之中说不定会有它的血脉才是,不如先将他们血祭血兽如何?” 略作思考,斗木獬修士淡淡的点了点头,幽幽说道:“如此也好,自上任玄武圣者叛教之后,即便只是他名义上的下属,但如今我等在教中地位确实极为尴尬,此次行动绝不能再出丝毫差错。” 原来这些人便是四圣教派至邽山的一队修士,而领头者正是玄武座下斗宿至壁宿七人,他们口中的玄武圣者自然便是同玉清相识于清微界石林禁地之内的玄武了,只是不知为何,如今的斗宿却并非是青蚊道人,却是令人疑惑。 “女宿,那村落在何处,这该死的山中不知有何古怪,我的神念居然完全无法伸展。”胸口上绣着斗金牛的牛宿颇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嗯?”闻听此言,众人面上皆是一惊,此刻齐齐将神念向四周探去,却发觉果真如斗宿所言,神念只是探出百丈开外便被一股无形之墙阻挡,再也不得寸进。 “戚,为何这等异常却不在给予我的情报之中。”恨恨的攥紧双拳,斗宿面色一肃,冷声说道:“未免夜长梦多,即刻前往那处村落。” 说着又朝女宿说道:“你应该有此地的大略地图吧。” “这是自然,那村落只在邽山边缘,我方早已做过侦查。”伸手自身前一抹,一道地图浮现在虚空之中,其中一处巨大的圆圈标志之地分明便是玉清出声的邽山村落。 “嘿,离此倒是不远,全速前进,莫要耽搁!”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斗宿放声大喝,数百人齐齐展开遁光向着地图标志之处而去。 在地图上看似不远的距离,数百人全速展开遁光足足过去半刻钟却依旧没有到达的迹象,斗宿面色一变,突然停下身形大喝道:“不对,此地有异!” 齐齐停下身形,众人面上皆是现出震惊之意,显然也都意识到了情势不妙,衣上绣虚白鼠的虚宿自伸手自身前洒出一蓬白色粉末,看其渐渐变为海蓝之色,沉声喝道:“不是它,是阵法。” “何方高人,四圣教公事在身,若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来日自当登门谢罪,今日还请高抬贵手放我等过去。”朝四方虚空团团一辑,斗宿肃声说道。 “你等可是为穹奇而来?”清冷的声音骤然在耳畔响起,仿佛说话之人此刻便趴在自己的耳朵上耳语,且耳廓上的绒毛清晰的感受到说话之人呵在其上的热气,众人身子一僵,却是一动也不敢动弹,良久才艰涩的回转头来,看着空无一物的身后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我等确是为穹奇而来,前辈可否现身一见。”心中发寒,对于虚空中隐匿之人的修为已经大略有数,斗宿哪还敢无礼,恭恭敬敬的请求道。 虚空之中一阵扭曲,玉清的身影如水纹般缓缓浮现出来,引起四圣教一阵纷杂的议论之声。 “中皇玉清!”惊呼一声,女宿看着玉清眼中绽放着冰冷的光芒,居然一口道出玉清的来历。 “呵,想不到我如今在贵教居然有如此声名,只是你们不知你们可有调查过我踏足修界之前的来历么?”淡然一笑,玉清自然明白四圣教会注意自己乃是因为复活魔尊失利之事,故而对于他们能够一眼认出自己丝毫不敢奇怪。 心中霎时掠过一丝不祥之感,斗宿抖手一扬,一道龟壳形状的宝物腾空而起,同时口中大喝道:“玄武大阵!” 黑衣人在此刻显现出了如同世俗军队一般的素质,在如此突然的命令之下,并没有任何一人显出慌乱之意,井然有序的错换身形,须臾之间一道宏伟的阵势已然布成。 点了点头,自玉清眼中看去,下方诸人排列起来正好合成玄武圣兽的身影,显然此法是得自玄武亲授,只是以玉清如今的修为便是玄武亲自使出此阵也不见得能够拦住玉清,更莫说这些修为远不如玄武的修士了。 果然,深知自己等人的阵法不可能拦得住剑仙之威,七宿突然伸手相连气机连为一体,阵阵晦涩的波动自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玄武大阵上空,无边的血雾弥漫开来,一声无比邪异的吼叫响彻天地。 “贪欲遮眼,如此违逆天心之举,待到天地大劫来时,任你修为通天也要化作灰灰。”别有所指的叹息道,玉清伸手一挥,一道狂风掀起,血雾霎时扩散开来,露出一只没有皮肤,周身血肉裸露的奇异怪兽,滔天的嗜血气息自其身上化作冲击波向玉清所在轰然袭来。 任凭冲击波来至身前,玉清不动不摇,身前空间法则已经自动运转,那冲击波看似凛冽却在接近玉清身前三尺之后化作清风一般向两边吹去。 愤然咆哮,血兽似乎感到自己被人轻视,张开血盆大口,一道炽烈的血色光柱闪电般划破虚空向着玉清轰击而来。 只是如之前一般,血色光柱根本无法进入玉清身前三尺之内,空间结点在玉清的控制之下竖状排列而起,如一柄长剑将来至身前的光柱刨开,任凭它熊焰滔天却是休想伤的玉清分毫。 眼看血色光柱也不见奏效,血兽丝毫没有惧色,奋起身躯化作一道流光合身向玉清撞去,竟是要与玉清肉搏一场。 眼神一动,对于血兽的速度颇觉诧异,玉清面上显出一抹笑意,幽幽说道:“也对,若是没有这等速度如何与以速度见长的穹奇对战,只是你当真明白上古神兽穹奇的力量么?你若真个与它对上,顷刻间便会化作粉碎。” 尖锐的利爪一把将玉清身体刺穿,然而血兽却觉得自己如同刺在空气之中,诧异的定睛看去,玉清的身影渐渐模糊化作虚影消散开来,疑惑的转过头去,却只见玉清正淡然站立在身后,手上持着一柄漆黑如墨的三尺青锋。 眼神茫然的看着那柄黑色长剑,血兽只觉自己身上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低下头来看了半晌,突觉左键至腰间传来隐隐阵痛,不由得伸出手来想要抚摸一下,哪知身形刚动,一股剧痛便袭至心田,自左肩肩头而起直至右侧胯间一条血线浮现出来,接着只见血花狂涌,血兽凄吼一声,身体刹那间一分为二。 而如同在洞明峰时对皇演示的那般,自玉清长剑之上透入血兽体内的真元却是在这时扩散开来,血兽两半残躯瞬间化作血色粉末消散在虚空之中。 “这便是中皇剑仙之威……”绝望的看着虚空中完全一边倒的战斗,斗宿转头看了看身侧众人突然放声喝道:“所有人放弃大阵四散逃离,务必将此事告知教主,散!” 随着斗宿狂吼,众黑衣修士霎时四散逃离,只是出乎他们预料的是玉清并未有丝毫再度出手的意向,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些黑衣人消失在远方天际,手中黑耀骤然消失,玉清转过头去向一侧虚空看去。 “为何不杀他们。”穹奇尖利刺耳的声音自虚空中传来,拿眼看去话语传来之处却又空无一物。 “你已布下天罗地网,我又何必多做杀孽,多谢你守护这山中村民了。”默默地稽首一礼,玉清真诚的道谢道。 “呵,包括你在内这山中村民世代与我为邻,哪能任由他们被人欺侮,自离山之后你真的成长了许多,我衷心期待你能够在未来的大战中成为中流砥柱。”话语越来越弱,穹奇已然离去。 与此同时已然遁远的众黑衣人的惨叫声遥遥传入玉清耳中,幽幽叹息一声,玉清伸手一抹,脚下那祥和的村庄再度浮现眼前。 “经此一事,四圣教短时间内应不会再度来此,我去了……” 第二百七十七章 离山 自中皇所在穹国极东之地,有一座闻名遐迩的上古大山如天堑般屹立,那便是佛门圣地帝都山! 整个帝都山一片湛然金光,宏大的诵经声响彻方圆万里之境,令途径此地的不论仙凡皆是心中相合,顿失争斗之心。 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乃是出离帝都山往东,一处被无尽黑雾弥漫,各种稀奇古怪的吼叫声此起彼伏的万兽之宗鲵山。 这日一道清冷身影突然自鲵山后一座巍峨巨峰中现出身来,正是自归山中离开之后一路往真央行去的玉清。 加上在清微界渡过的时间,玉清已经足有数十年没有来过世俗,故而此次外出他倒也不再如往日那般穿行与空间缝隙之中,只是身化遁光感悟大千万象,足足用了月余才来到此处。 眉心一点五色毫光乍现,一座山峰般大小的黑影骤然现出身来,却是在定海界无尽元气支援之下苦修五年的大黑。 “咦,这不是鲵山么,哥怎么带我回到这儿来了?”声音如炸雷一般响彻天空,大黑看着身下熟悉的景色诧异的向玉清说道。 无奈的看着大黑,玉清苦笑着说道:“大黑,将身形幻化正常,你这说话声是要将万兽宗的修士引来么?” “呃……”羞赧的挠了挠头,大黑身形骤然缩小化作一名七尺高下皮肤黝黑的少年,原来在这五年间大黑已经在玉清帮助之下渡过化形之劫,可以化作人身了。 变化完毕之后大黑正待同玉清说话,却忽觉脚下巨峰中忽而传来一阵异常恐怖的威压,一道巨大的黑影骤然拔空而起,须臾之间便化作一只擎天立地般的巨大黑熊,可不正是大黑的生身之父熊罴么。 大眼瞪小眼,愣愣的看着对方半晌,熊罴突然放声大笑道:“哈哈,不愧是我的儿子,居然已经可以化成人形,这便是上清道法和珞珈山佛功同修之效么?” 眼中缓缓湿润起来,大黑终于无法控制心中感情,眼泪夺眶而出,一把上前将已经缩小身形的熊罴抱住,嚎啕大哭起来。 “嘿嘿,乖儿子还是没长大一般,真是丢人!”话虽如此说,但自熊罴浓浓的宠溺目光中,便可以知道他也是如何的想念大黑。 看着父子重逢,玉清面上绽放着柔和的笑意,悠然插话道:“小黑,你且在此地陪你父亲几日吧,待我忙完手头上的些许琐事之后,再来看你。” 黝黑的面庞也遮掩不住面上的红晕,大黑颇为不好意思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终于守住泪水,默默地看了熊罴半晌,虽然不舍得离开玉清但终是不愿刚见到父亲便就此离去,索性点头应允下来。 微微一笑,玉清转身正要离去,忽闻身后熊罴若有深意的说道:“一定要回来,这儿子看着你却是比看着我亲的多呐,哈哈!” 身子一颤,玉清微笑着点了点头,身形骤然没入虚空,再度出现时已是来到帝都山外百里之处。 帝都山中却是还有玉清两位熟人,一位不必多说正是德高望重的空闻大师,而另一个便是与方千默初遇之时曾一度并肩作战的法印和尚了。 金鼎寺乃如同昆仑般的万古大宗,再加上空闻对自己有过救命之恩,玉清自然不敢失礼,故而在踏足帝都山地界之后便放缓遁速,到此正好百里之处时更是静立虚空,恭敬的朗声说道:“中皇玉清途径贵寺,特来拜会空闻大师。” 漫天的诵经之声丝毫没有影响到玉清话语的传递,须臾,只见弥漫帝都山的金光忽而裂开一道高及百丈的巨大空门,接着天空之中飘起金花朵朵,阵阵肃穆梵音自虚空中轻轻吟唱,再往空门之内看去,无数帝都山弟子正排成一方列队向玉清躬身行礼,看这景象竟是如同迎接一派掌教一般。 “阿弥陀佛,不知洞明首座驾临,金鼎寺有失远迎还望见谅。”空闻洪亮祥和的声音悠然传来,自其话语之中能够听出难掩的喜悦之意。 “大师言重了,实当不得贵寺行如此排场之事。”淡然一笑,玉清向着空闻身影稽首一礼,悠然说道。 “施主终归是中皇一峰首座,此次以礼拜见,我寺自然不能失了礼数。”合十一礼,空闻已行至玉清身前,小声耳语道:“所以下次再来,施主还是‘偷偷潜入’的好。” “呃……”面上现出一抹古怪的笑容,玉清无奈的点了点头道:“此事的确是我失算了。” 双方毕竟都是旧交,并没有多少客套,不过顿饭功夫,玉清已经在空闻的禅房中与其对坐茗茶了,自然闻听玉清到来,法印和尚也不请自来,此刻正坐在下首悠然自得的喝着只有空闻的珍藏。 “施主此去的方向却是耐人寻味,可是与当年妖族趁乱入侵中皇有关?”一口将杯中茶水饮尽,空闻浑浊的双眼霎时绽放一道光亮,淡淡说道。 “正是,不知大师可听过金乌之血?” 悚然一惊,空闻衣衫突然无风自动,良久才平息下来,合十呢喃道:“阿弥陀佛,不知此物可是当真在中皇么?” 摇了摇头,玉清面上现出一抹凝重之意,幽幽说道:“若是此物当真在中皇还好说,大不了我将其取出送往真央便是,奈何我在琅嬛真灵的帮助下进入经阁世界中寻觅五年之久,却只是得到了一些残言片语,其中大都与一处名为太虚密境之地有关,嘿。” 闻言亦是面色怆然,空闻叹息一声道:“只是妖祖其人向来多疑,恐怕不会轻易接受施主的言辞。” “这正是我担忧之处,如今我正魔两道好容易放下世仇齐心协力备战大劫,却是绝不可再与真央对上而损耗一兵一卒,否则届时一旦战力不足,这世上便要圣灵涂炭了。”苦笑着摇了摇头,玉清喃喃说道:“此去面见妖祖也是想要尽力澄清此事,希望他能略作忍耐,待大劫过去,我自会亲自前往太虚密境给他一个答复。” “那不知若是妖祖执意不听,施主又该作何打算?”面色肃然,空闻似是想到了什么,紧盯着玉清双眼问道。 怔怔的盯着手中茶水,玉清愣神良久,直待外头寺庙的钟声忽而响起之时,才蓦然长叹,喃喃说道:“若真如此,则是天道欲灭中皇……” 双目怒睁,因为身份已然不同一直不便插言的法印只觉心中无名火起,愤然说道:“让他真央尽管来便是,可看看他们能过得了我帝都山么!” 微微一笑,玉清向法印投去感激的目光,淡然摇头说道:“若真央真个要与我中皇开战,则帝都山万万不可插手,否则争端扩大,上古人妖之战怕是会再度重现,届时不必大劫来临,这世界便已然满目疮痍了,故而在启程之前我已拜托掌教传讯诸派,大战起时任何门派不得插手,算算时间再有几日也该来到帝都了。” “可是,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的看着中皇一派与真央这等庞然大物抗争吗?真央之所以敢如此咄咄逼人,又何尝不是算定我等不敢插手之故啊!”直视玉清双眼不让分毫,法印双目赤红显是心中怒极,忍不住大喝道。 叹息一声,虽然弟子就在自己面前妄动无名,但空闻此刻内心中又怎能平静。 只是玉清所言的确乃是实情,上古人妖之战不知毁灭多少生灵,造下无量杀孽,无数大神通者因此战陨落,而气机牵引之下更是引发天道大劫,致使三界破灭,后人知晓此中详情,又如何还能重蹈旧辙? 平静的同法印对视半晌,玉清心境依旧空明如水,只待法印承受不住低下头去之时,玉清才幽幽说道:“我中皇立派虽不如帝都昆仑悠久,但护持天下苍生的信念却没有丝毫区别,无数年来以天心为己心,镇压魔灵消弭劫难,多少先辈为此放弃追索大道献出生命,若天道此次当真要灭中皇,那么,玉清愿作中皇第一道屏障。” “我身不死,则真央无一人能踏足中皇半步!” 说罢,淡然起身,玉清向空闻稽首一礼,默默说道:“不知晚辈可能去看一下七彩琉璃佛塔么?” 回到帝都之后的佛塔终于回复往日面目,在顶上七彩琉璃珠的照耀之下,整个佛塔看上去却是显得华丽了许多,只是在玉清看来,佛塔内在的慈悲祥和气息却没有一丝改变。 怔怔的看了佛塔半晌,九真和尚的身影似乎隐隐在佛塔之内浮现出来,玉清面上破天荒的露出一抹久违的纯真笑容,在空闻默默地祈祷声中向着佛塔恭敬的深施一礼,转身再度没入虚空,向真央而去! 第二百七十八章 剑仙之威 远离帝都沮洳往东,已是一片荒芜之象,这方山河已经不再处于人类的控制之下,这儿是妖兽的乐园。 随着一路前行,玉清心中对于优胜劣汰的生存法则终于有了更加清晰的认知,毕竟在真央国度之中,弱者只能是活在无尽的恐惧之中,稍有不慎便是被强者生食的下场,与之相比,人间界那些诡谲心思却是显得可爱了许多。 心中越发冷漠,原本看着那些血腥景象还有些不忍的内心,再看多了之后也便麻木起来,这日玉清终于没了四处观瞧的兴致,身形一动便要跨入虚空直接自空间缝隙中去往极东之地的妖族圣地真央祖祠。 刚刚虚化身形,玉清心中忽而一动,回转头来向远处扫了一眼,略一犹豫身形霎时再度回复真实,一步跨出已是来在一处山谷之中,其内阵阵淡薄的血腥之气传出。 “这是人的血气?”被血气扑鼻不由得紧皱眉头,玉清略一观瞧便发现这出山谷之中有一层法阵遮蔽,只是布阵者的阵法修为实是低劣,居然连血腥之气都无法完全遮掩。 不费吹灰之力的融入阵法来至山谷之内,浓郁的令人难以想象的血腥之气扑面而来,玉清清静的内心陡然升起一股怒意,展现在他眼前的赫然是一幅人间地狱的图画。 山谷占地极广,遍地都是杂乱的血肉内脏,而其中一个明显还是个小女孩的头颅孤零零的倒在血泊之中,那本应纯真的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恐惧之色,无法想像在她临死之时到底遭遇了怎样的痛苦。 周身微微颤抖,不论自负自己道心如何稳固,玉清也无法在这样的景象之下还能维持淡漠的心神,一步跨出来至小女孩头颅前,手中三昧真火浮现霎时将方圆百丈之内的地面化作虚无。 与此同时一股仿如天威般的恐怖威压自玉清体内轰然降临,整个山谷登时剧烈摇晃,无数承受这股威压的山峰开始渐渐崩毁,无尽的碎石沙土滚滚而下,竟是眨眼间便要将这出人间地狱填平。 然而这样的景象并未持续太久,很快玉清的心情便平复下来,神魂一扫发觉这山谷之内居然还有成百上千的凡人被囚禁在四周山峰之上,那宏大的威压霎时收敛回身,同时右手握拳狠狠向虚空中一拳击出。 “轰!”猛烈的爆破声传来,四周山峰犹如被买入了炸药一般爆散开来,只是其内囚禁的人们却没有受到一丝伤害,在一股轻柔的力量保护下静静的悬浮与虚空,向着玉清所在汇聚而来。 目睹此景这些凡人都是心中惊颤,此刻只是恐惧的想要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然而这等仙家法术又哪是这些凡人所能明白,故而只落得纷纷绝望凄喊,只以为那些恶妖又想出什么折磨他们的戏法来。 眉头微皱,玉清正待找一人问话,突然一声虚弱的呢喃声传入耳中。 “你,你是玉清道友?” 愕然回头,玉清定睛看去,一个颇有些熟悉的女子引入眼帘,略一思索登时回想起来,此女竟是在自己初遇姬珺瑶二人时,同长阴一道欲抢夺古剑青冥的柳如云。 自当年一别之后却是以近百年不见,柳如云似乎过的并不如意,如今也不过是结丹圆满之境,自然这其中还有一个很大的原因便是柳如云毕竟是散修,若是拿中皇山这等大宗的标准来衡量,未免有些不公平。 “原来是柳道友,此地到底是怎么回事?”看着衣衫不整,裸露的肌肤遍布杂七竖八伤痕的柳如云,玉清伸手一点,一套元气化作的崭新衣服披在柳如云身上,柔声问道。 “这儿是妖族用来汲取血食和取乐的修罗场,我等都是被抓来的。”眼中露出愤恨的光芒,柳如云看着身边千余人苦涩的说道:“这些年怕是已经有不下万人死在这出山谷之中,而同样的场所在这真央之中还有很多……” “原来如此……”喃喃自语,玉清将目光望向远方,那边有数十道毫无遮掩的凛冽气息正急速迫近。 “那是管理此地的妖王魔狼,修为已达出窍后期,道友莫要管我们了,快些逃离此地!”略一感受,柳如云面色剧变,一拉玉清衣袖急急说道。 “妖王么……”冷冷一笑,玉清轻轻拍了拍柳如云的手掌示意她莫要焦急,转头扫了一眼这千余人中再也没有其他的修士,眉心五色毫光乍现已经将他们收入定海界内,接着便静静的等待那些妖族前来。 魔狼遁速甚急,不过须臾便率领着二十余名手下来至玉清身前,睁开绿油油的双眼狠狠地盯着玉清看了半晌,冷冷说道:“人类修士,你的长辈没告诉你莫要在真央境内乱来么?” “哦,我已然做下,你待如何?”心中愤怒似是已经完全消散,玉清微笑着看着魔狼悠然说道。 “嘿,又是一个仗着自己修为高深的蠢货,便让你明白为何正魔九门明知此地也不敢前来招惹我等!”阴冷的说罢,魔狼仰天长啸,一息之后只闻天地间霎时响起无数道附和啸声传来,玉清放出神魂探去,却只见数之不尽的巨大妖狼自四面八方如洪水一般向此地奔来,而其中修为最弱的换成人类修士也足足是结丹期修士! “不敢招惹?当真是夜郎自大,若非顾忌人妖大战哪由得你等胡作非为,但如今竟以牺牲同族生命来维系这份安平,我等先辈的付出未免太不值得,我等护持人族的信念却显得太过可笑……” 喃喃自语,玉清闭上双目,将柳如云护在身后,面上一片淡漠,丝毫没有因为包围圈形成而有所行动,只是立与虚空默默等待,只待那无尽妖狼来之身前齐齐作势欲扑一刻,才猛然睁开双眼,浓重的紫光其内爆射而出,令面对他的魔狼心中猛然一滞,骇然向后退去。 停下身形,见玉清似乎并未有丝毫攻击的意图,魔狼心中一阵羞恼,愤然吼道:“你可是心中义愤填膺?你可是觉得自己在替天行道?那么你可知我等看着在屠宰场中被人类杀害的同类又如何不是这等心情,你们所谓的天道不过是你们人类自己之道罢了,虚伪!” 静静的看着因为心中畏惧而显得歇斯底里的魔狼,玉清淡然一笑,喃喃说道:“天心难测,谁又敢说自己能够替天行道,今日我斩杀你等与道义无关,只是单纯因为我为人族!” 说罢,玉清体内威压毫不保留的释放出来,周遭虚空登时承受不住而出现丝丝裂痕,而包括魔狼在内的无数妖狼只觉身上如被泰山压顶,竟是丝毫无法动弹。 拉着柳如云骤然拔起身形来至高空,玉清怒叱一声,微张的右拳之中陡然泛起炽烈剑芒,那煌煌光芒竟似化作太阳一般将下方耀的一片通明。 “今日便算是我予妖祖的一个见面礼吧……大日炎炎!” 在玉清手中剑诀落下的一刻,这世上再也没有任何事物还能留存下来,没有爆破声,便是空气也仿佛被这股力量融化,整个世界静谧无声,一切的一切都只是无声的湮灭,那凛冽的剑芒化作净化世间的烈焰在一瞬间将世界归于虚无…… 如此景象持续良久,直待玉清剑芒威势消散之后,方圆万里之内才因为外界气流的涌入而生出“轰隆隆”犹如雷暴一边的炸响声,柳如云面上一片土色,即便刚刚的一切真实的发生在她眼前,但她依然不自觉的在心中加以排斥不敢相信,毕竟刚刚那一剑实已超出了她所认知的剑修功法,那已是犹如天道之剑一般的恐怖存在。 轻轻一指点在柳如云眉心,清心咒令她缓缓平静下来,玉清淡淡的说道:“你有何打算?” “呃……”终于回过神来,柳如云看着玉清的面色极是复杂,当年那个与自己一般修为的修士,如今竟已是变成犹如仙人一般的至高存在,令她心中陡然生出一丝造化弄人之感。 苦笑着摇了摇头,柳如云叹息道:“我本来是想寻觅些高阶药草好增进修为,如今看来这处地界当真不是我等普通修士该来之处,此后还是回去默默苦修吧。” 沉默少许,玉清手掌自虚空一按,一个圆球浮现出来,其内赫然是被微缩了数千倍的那千余凡人。 将圆球交与怔然愣神的柳如云,玉清身上骤然一声轻吟,黑耀欢呼这自他体内冲出,来至柳如云身前缓缓盘旋。 “黑耀会护你周全,将他们送往帝都山,之后持此信去中皇山,届时自有人安排与你,我还有事,暂且别过。” 说罢,玉清身形一转,已是没入虚空,消失不见,只剩下柳如云愣神良久直待黑耀等得不耐烦以冰冷的剑身轻触其面之时猜骤然惊醒,向玉清消失之处默默的福了一福,转身化作流光向帝都山飞去。 第二百七十九章 拜别帝都 略显疲惫的身影自虚空中缓步而出,玉清看着身前占地方圆数千里,宏大到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巍峨宫殿,喃喃自语道:“不知不觉居然过去了半年之久,妖祖不知可是等的不耐烦了?” 因平乐谷被毁真央高层震怒,但又不能轻易因为此事而发动对人界的战争,只得将怒火宣泄在“罪魁祸首”玉清身上,半年来,妖族派出大量高阶妖修,其中甚至不乏已是天妖修为的大妖,故而即便是法力如玉清历经千白场战斗之下也深觉疲惫。 无数道凛冽的神识将玉清锁定,同时一道道身影自宫殿中飞身而出,在玉清面前列开法阵严阵以待。 哂然一笑,玉清脚步轻踏天威般的恐怖威压霎时弥漫天地,下方真央祖祠上登时浮现无穷光晕,显然是被迫发动了防御阵法,只是玉清如今的威压却是比之半年前又强了太多,只是须臾之间,祖祠外的防御阵法便承受不住渐渐崩解,而玉清身前那些修为不足的妖族修士更是身似筛糠面如土色,更有甚者因体内气息温暖自空中如石头一般掉落下去。 “小辈,你好大的胆子!”夹杂着无尽怒意的吼声传来,毫不逊色与玉清威压的灵力自宫殿内升腾而起,迎面化作一头巨大的雄狮虚影向玉清扑来。 “看你修为亦是一代大妖,怎的也喜欢用这等华而不实之术。”冷冷一笑,玉清毫不作势,一掌拍出那雄狮便凄吼一声,面上现出一个巨大的凹痕,接着丝丝裂痕浮现身躯,在接近玉清身前一丈之时轰然碎裂开来,而在这一瞬间,碎裂的雄狮中骤然闪现寒光点点,一蓬细弱牛毛的针影接着空气波纹的掩护,向着玉清胸口袭来。 淡淡的摇了摇头,玉清随意伸手自身前一抹,那蓬钢针便骤然失去力道,缓缓漂浮在玉清身前,被眉心五色毫光一照登时消失无踪。 正要同下方宫殿中隐匿不出的大妖说话,玉清面色微微一变,胸口登时被一只莹润的手掌击穿,自其身后赫然出现一位妖娆女子,轻启朱唇将玉清背后洒出的热血接在口中,露出享受之色,冷声说道:“哼,之前还以为你如何厉害,如今看来也是稀松平常的紧,我族的战士看来也是安平太久了。” “迄今为止你食过多少人族修士?” 正欲将手掌缩回,女子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呢喃,不由得面色剧变,见鬼似的回转身来,却发觉还在自己掌中串着的玉清正一脸淡然的望着自己。 “这是怎么回事?!”骇然自语,女子转过头去,却发觉自己手掌刺穿的哪是什么人族修士,分明是对面列阵以待的妖修之一。 “在来此的路上我听闻妖祖手下有四大天妖,看来如今我面前的便是其中之二了?”说罢,玉清双目中紫光乍现,淡淡笑道:“只不知另外两位大妖如今何在?” “哼,对付你还不用我等四人一起出手。”浑厚的声音自宫殿内传来,一道雄伟的身影自下方腾空而起,来至玉清身侧与妖娆女子成掎角之势。 无奈的摇了摇头,玉清周身气息登时晦涩,一圈圈水纹般的空间波纹向四周扩散开来,伸手自顶门猛然一拍,“喀拉拉”一声巨响中,一道金光直射天际,同时比之刚刚宏大百倍的威压轰然压下,真央祖祠的防御阵法终于承受不住,哀鸣着崩解开来,两位天妖也是气息一滞不由自主的向后方撤去,更莫说那些原本就已经难以忍受的普通妖修,纷纷七窍流血惨叫着自空中跌落。 一步跨出,体内逸散出的威压再度增强倍于,看着身下摇摇欲毁宫殿,玉清语声清冷的说道:“玉清此来只是为了金乌之血一事,若妖祖执意为难,那么我不介意将此地化为飞灰!” “金乌之血”四字一出,时间似乎骤然停滞,一股无比苍老似乎透着无尽历史的厚重气息自宫殿之中弥漫开来,所有人脑海中登时响起威严的声音。 “退下……” 心有余悸的看了玉清一眼,两位天妖连忙转身向身下宫殿飞去,而与此同时,玉清身前天地元气突然开始异常的凝聚,须臾之间便形成一张苍老面孔,向玉清投来淡淡的目光。 面色微变,玉清只觉自这面孔出现之后,他对于空间之道的掌控居然出现一丝松动,这却是令他心中一惊。 看着这个半年来击杀无数高阶妖修的人族修士,巨脸面上并无一丝应有的恨意,那双浑浊的双眼中似乎看尽沧海桑田,只是与其对视便仿佛身处远古洪荒,一股苍凉的心境油然而生,令人只欲怆然泪下。 默默的看了巨脸半晌,玉清突然恭恭敬敬的深施一礼,肃然说道:“后生晚辈玉清见过真央妖祖!” 双目微眨,巨脸视线终于锁定在玉清身上,幽幽说道:“我乃妖祖座下左护法驰鹏,是你说及金乌之血?” “嗯?”楞了一愣,饶是玉清道心坚韧也不由一颤,他实是想不到只是一届护法居然会有如此修为,但同时心中又陡然生出一丝古怪,疑惑的询问道:“妖祖难道不知晚辈前来?” “我等随妖祖闭关已有数万年,对于外界之事一概不知。” “原来如此……”苦笑一声,玉清无奈的摇了摇头,向驰鹏说道:“不知前辈可知就在五年前有三位妖帝曾趁中皇山战力虚弱之时偷偷潜入,妄图拿走中皇镇压灵脉之宝琅嬛经阁,而据他们所说这正是出于妖祖命令。” 双目中波光流转,周边灵气再度凝聚,驰鹏终于完全展现在玉清身前,向着身下挥了挥手,刚刚的女天妖再度现身,恭敬的跪伏在地。 “你可知此事么?”淡淡的向女子问道,驰鹏面上依旧一片平静,丝毫没有讶异或嗔怒之意。 “这……”闻言一愣,女子不由得转头向玉清看去。 “三人分别为妖帝虎贲,侯睿,梦蝶。”不必女子询问,玉清已知其心意,淡淡说道。 “无稽之谈,梦蝶常年与此修行,已有千年不曾离开祖祠!”面色一冷,女子袍袖一拂,向玉清气恼的说道。 “莫要无礼。”目中神光流转,自有一股无形之力压在女子身上,堂堂天妖修为居然没有丝毫抵抗之力的跪伏在地,驰鹏转头向祖祠伸手一抹,梦蝶绝美的身姿霎时出现在玉清身前。 感受着身前女子虽然相貌妖娆实可用美绝人寰四字形容,但其散发的气息却纯洁如雪,与当年那个给予自己轻浮之感的梦蝶竟是完全不同,玉清嘴角浮现一抹苦笑,幽幽说道:“嘿,真个精妙的算计,竟是连我都瞒过了……” “虎贲,侯睿何在?”淡淡的瞥了玉清一眼,驰鹏又朝女子问道。 “他二人倒是行踪飘忽,并不在我等掌控之中。”身子一颤,女子不敢起身,跪着回道。 眉头微皱,驰鹏慨然叹息一声,幽幽说道:“这名人族乃是上清道法传人,其天目之术非同小可,实是凌驾于一切瞳术之上的无上神通,绝无可能分辨不出妖帝气息,你即刻派人前去他二人领地询问,一炷香之后给我答复。” “遵法旨!”如蒙大赦,女子深深透了口粗气,转身破开虚空竟是亲自出马去调查虎贲侯睿二人去了。 “妾身有一同胞妹妹,名曰梦芷,不知此事与她可有关系?”静默不语的梦蝶眼看女子离去,突然向驰鹏说道。 又是一声叹息,驰鹏转头看着玉清说道:“此事虽然有人暗中操控,但我族怕是脱不了关系,道友不妨先等候少许,我自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摇了摇头,玉清叹息一声,幽幽说道:“此事颇多诡谲,晚辈本来一直担心会因此时导致人妖大战,看来这个担忧是多余了。” “呵,人妖大战后果如何我等比之你等后辈还要清楚的多,如何会犯下这等弥天大罪。”淡然一笑,驰鹏摇头说道。 心头巨石落地,玉清面上现出一丝如释重负之色,再度郑重的向着驰鹏俯身一躬,喃喃说道:“是晚辈鲁莽了……” 淡淡的凝视着玉清,驰鹏微微一笑,悠然说道:“若换做是我,亦是与你一般做法。” 愕然抬头,看着驰鹏柔和的面色,玉清沉默少许,突然说道:“因为此事晚辈倒颇是做过一些调查,关于金乌之血如今并不在此界之中,乃是……” “太虚密境。”截断玉清话语,驰鹏淡然笑道:“你可知妖祖本体为何?” 心中一动,玉清心中泛起一丝不可思议的念头,喃喃说道:“金乌?” “正是。”微笑着点了点头,驰鹏摇头说道:“至于金乌之血可以为妖祖脱胎换骨之说却是有心人做下的谣言了,而太虚密境中的那丝金乌之血,亦不过是早年妖祖游历诸界之时在太虚密境的寒冰境不慎受伤所遗留下来。” 第二百八十章 大日炎炎 听到这样的妖祖秘辛,玉清微笑着说道:“原来如此,若是早些知道这些事情,我也不会来到此地了。” 说到这儿,玉清眉头忽而一皱,心中却是想起了一路上见过的那些以虐杀人类而取乐的平乐谷,凝重的问道:“不知前辈可知平乐谷之事?” “平乐谷?我不记得真央有这处地方,梦蝶?”略一思索,显是没有印象,驰鹏转头向梦蝶问道。 淡淡的摇了摇头,梦蝶轻声说道:“妾身亦是不甚清楚,想来这是近千年间才建立的吧。” “嗯,原来如此,不知道友询问此事却是为何?”点了点头,驰鹏看着玉清问道。 “嘿!”苦笑一声,玉清将自己一路所见向驰鹏娓娓道来,末了更是伸手自虚空一抹,那些凄惨景象赫然浮现。 看着眼前血淋淋的画面,妖帝梦蝶猛然撇过头去,竟是不忍目卒,而驰鹏却一反那淡漠的心境,一股狂暴的威压自其身上轰然透出,形成浩大的冲击波向四周扩散开去。 “此乃何人所为,它们这是要重起人妖之战,陷我真央与水火之中啊。”身子轻轻颤抖,驰鹏深深吸了口长气才平静下来,抬头向玉清说道:“道友刚刚说有天妖级别的大妖前去伏杀与你。” “正是。”点了点头,玉清淡淡说道。 “在真央能够派遣天妖级别的至少也是妖帝级别,其中最大的嫌疑人应该便是梦芷、虎贲和侯睿三人,梦蝶,此事便交与你全权处置,你在妖祖身边修行千年,如今也是该回到族内重掌帝位了。”叹息一声,驰鹏喃喃的向梦蝶吩咐道。 闻言面上显出一抹犹豫之意,显然梦蝶并不热衷与帝位,然而此事终究非同小可,若是任由其如此发展下去,则不必等大劫来临,人妖之战便要先行上演了。 念及此,梦蝶也只得无奈的躬身应诺下来,只是看向玉清的目光不免有些幽怨起来。 “呃……”注意到梦蝶看向自己的眼神,玉清颇有些无奈的苦笑一声,向驰鹏说道:“晚辈此行也算是圆满,此后已是真央内部之事,我还是就此回转中皇为好。” “嗯,如此也好,我便不再留你,待此事调查清楚之后我自会派人传讯中皇。”略一思索,驰鹏点头说道。 “且慢……” 向驰鹏和梦蝶稽首一礼,玉清正待转身离去,突闻梦蝶出声喊道。 “不知帝君唤我何事?”疑惑的转过身来,玉清看着梦蝶不解的说道。 “首座此番回返中皇必定经过妾身领地,不若就此结伴同行可好,关于假扮妾身前往中皇之人的事情,妾身还有些疑惑想要询问。”福了一福,梦蝶表现柔静,与此前假梦蝶完全不同。 “嗯……”略作沉吟,玉清离山已有半年,在这样敏感的时刻只欲立刻回山,实是不愿再多生事端,然而此事又事关重大,实在不容推却,故而也只得无奈的叹息道:“罢了,既如此我便随妖帝一同前去。” 说罢,玉清默默转身,身形一动已是遁离出万丈远去,却是料定梦蝶必有同驰鹏商议的秘密之事,先行避开了。 “还有何事?”若有深意的看了梦蝶一眼,驰鹏双目微闭,轻声说道。 “此事虽然是我妖族被人算计在先,但此人一路行来不知折损我真央多少大将,如此令他如此轻易离去,怕是会惹人非议。”终是一方妖帝,虽看似沉柔静谧,然在行使决策之时却表现出了一方帝君应有的威严。 “呵,那依你之意又该如何,刚刚四天王也已同他交手,结局你并非没有看到,难道由我或右护法亲自出手?”哂笑摇头,驰鹏望着玉清消失之处愣起神来。 秀眉微蹙,梦蝶一语不发,显然是默认了驰鹏之言。 “即便苦修千年,你终究还是没有真正成就天妖正果。”苦笑着摇了摇头,驰鹏叹息着同梦蝶幽幽说道:“洞明首座修道至今不过百余年,以我和右护法的身份若真个出手与他为难,那才是真的会惹人非议,更何况,你当真认为我便能够奈何得了他?” 闻言愕然,梦蝶骤然抬起头来,不可思议的望着驰鹏,喃喃说道:“难道就连护法都无法将他拿下?可是……” “可是他刚刚以晚辈自居?”哂然一笑,驰鹏叹息着摇了摇头,幽幽说道:“那不过是他为人谦逊,见我修道日久甘愿自居我下罢了,论及真正战力,以中皇剑术之威加上他身怀的无数上清秘法,要真个与他为敌,除非妖祖破禁出关,否则我真央无一人能挡其锋芒。” “只可为友,不可为敌。”震惊过后,梦蝶面上显出一抹温和笑意,转身向玉清所在飘然而去,余下驰鹏欣慰的点了点头,转身向祖祠而去。 之后的一切都显得水到渠成,梦蝶本意便是借助玉清之威助她重塑威严再登帝位,故而在玉清的帮助下,只是三日时光梦蝶所统辖的领地便已固若金汤,只是如此前预料,在梦蝶离开祖祠的刹那,似乎梦芷等三位妖帝得到了讯息,却是消失的无影无踪,任凭其他妖帝丰祖祠之令几欲将真央翻个底朝天,也没有发现关于那三人的任何迹象。 而玉清自然不可能等待太久,勉强在梦蝶之处逗留一月便启程离开。 剑光凛冽如煌,须弥门内新入弟子大比正在进行中,一剑将来自天玑峰的一位女弟子逼下台去,皇淡淡的向四周躬身一礼,起身向自己洞明峰所属那片孤零零的座位行去。 时隔将近一年,皇如今已是真正迈入结丹期,那套初级御剑术在他手中施展开来真个出神入化,任凭对手怀具如何高阶剑术在其手中也难以走过三个照面,大比行进至此颇是引起了不少弟子的注视,被誉为此次大比的冠军夺主之一。 “师父已经离去快要一年了,怎的还未回山。”担忧的喃喃自语,自得知玉清此行乃是去往真央之后,皇心中便一直惴惴不安,虽然心中将玉清引为神人不相信时间猛不丁抬起头来,却发现玉清正一脸笑意的在洞明峰首座之位上向他看来。 “师父!”开心的大叫一声,皇不顾四周投来诧异的目光,狂奔至玉清身前“噗通”一下跪下地来哽咽无语,挚真之情表露无疑。 愣了一愣,玉清着实没想到皇在心中居然会对自己有如此深厚的感情,面上现出温和的笑意,轻轻伸手将皇扶起,柔声说道:“傻孩子,为师这不是回来了,莫要在众同们面前作此二女之态了。” 赧然抹去面上泪水,皇恭敬的来至玉清身侧静立,小声问道:“师父,真央那边的事情如何了?” “暂时无碍了,但仍旧不可放松警惕,近来我峰可有要事发生?”向着主席台上的昊广点头一笑,玉清看着场中还在进行的比试说道。 “倒是没有什么大事,就是近来摇光峰的那些师姐们时常来我峰闲游,却是不知为何。”挠了挠头,皇瞄到玉清面上似有深意的笑容,突然想到什么,连忙急急补充道:“但弟子并未荒废修行,那些师姐到来之后,弟子只是为他们打开大阵,便自行修炼去了……” 微笑着点了点头,玉清指着场中那行在对比中明显占据优势的弟子说道:“这些人便是与你同辈之中的佼佼者,你觉得与他们相比你的修为如何?” 眉头微皱,皇沉思半晌,认真的说道:“师父传授弟子的御剑术虽然是基础剑法,但越是习练便越会发觉它蕴含着大道至简的至理,故而即便这些师兄弟颇是学了些高阶剑法,但弟子应该足以列入前三之列,至于第一名……” 说到这儿,皇看着场中一名面如寒霜,手持一柄雪白长剑的双十佳人又是一阵思考,赧然说道:“但若是对上风师姐,在白雪神剑之威下,怕是还弱了些许。” 眼中异彩闪烁,玉清满意的点了点头,淡淡说道:“看来是时候传你天目之术了。” 说罢,在皇兴奋中透着不可思议的目光中,淡然起身来至昊广身前幽幽说道:“此战洞明峰就此弃权,还请师兄安排一下吧。” “嗯?”疑惑的看了玉清一眼,天玑峰首座姬仙灵不解的问道:“师弟你这是打的什么算盘,以皇的修为跻身前三并无意外,为何此时便要离去?” “在我看来大比不过是令人清楚的认识自己的活动而已,这点目的皇刚刚已然做到,故而是时候回去继续修炼了,诸位师兄师姐,玉清告退。”说罢,玉清向着在座首座躬身一礼,转身一步来至皇身前,拉起他啥时消失在会场之中。 第二百八十一章 护法驰鹏 一切如皇猜测的一般,来自摇光峰的风雅儿自身修为精湛远超同济弟子,在加神剑白雪之威,没有丝毫阻碍的踏上冠军之威,而二三名却分别被开阳峰和天玑峰拿走。 本来这一切并不关玉清之事,在考查这半年来皇修炼的成果之后正待再度闭关清修,哪知掌教昊广的一则传讯,却打了玉清一个措手不及。 “拒绝第一名的奖励,愿换取同洞明峰首座五年修行?”愕然读着被玉清随手放在桌上的传讯符,皇亦是不由得感到一阵莫名其妙。 “呵,这定是你莫师伯的主意,罢了,我同莫师伯关系不同常人,她的请求却是不可拒绝,那丫头若是来了,便由你负责吧。”古怪的叹息一声,玉清趁皇还未反应过来,转身一步迈入石屋之内,登时踪影不见。 “师父!”愣了一愣,皇起身便要追入石屋,哪知身形一动,便见身前波纹阵阵,一层柔和的壁障将自己拦了下来,却是玉清已然启动了石屋外的阵法。 无奈的摇了摇头,皇初始的惊愕过后便开始思索玉清刚刚所言,毕竟以玉清如今的修为断然不会随口乱言,既然他说自己能够教导风雅儿那么自然便有他的考量。 默默的将自己所学在心中想了一遍,刚刚得到传授自己都还未学会的天目之术自然不在其列,那么剩下的唯有修炼真元精微控制的中皇基础剑术御剑术了。 刚刚思考完毕,洞明峰大阵之外忽而传来风雅儿恭敬中透着丝丝清冷的话语声:“弟子风雅儿求见玉清师叔祖。” 挠了挠头,竟按照中皇规矩来说,如今不过是结丹修为的皇还只是三代弟子,按理说应该称呼玉清师祖才对,奈何玉清却一反常规直接将他收为亲传弟子,这令皇对于自己的身份一直颇觉尴尬。 就如现在,在风雅儿口中,玉清的辈分乃是师叔祖,如此算下来,皇也可以算作她的师叔了,但以中皇规矩,已是结丹中期足足比他高了一个层级的风雅儿,他又应该称其师姐,故而此刻心中颇是犹豫了一会儿,才上前将大阵打开。 “玉皇天见过风师姐。”妖娆的身姿碰上清冷的面目,在狂风缭乱薄衫乱雾的映衬下,散发着极致的诱惑气息,但在常年随侍玉清身边,就连性格都开始向玉清靠拢的皇心中却没有激起一丝涟漪。 点了点头,皇的举动令风雅儿心中生出一丝淡淡的好感,故而面上的清冷之色消减不少,欠身说道:“不知师叔祖可在峰中?” “呃……”面上显出一抹无奈的苦笑,皇转头向玉清闭关石屋看了一眼,向风雅儿苦笑道:“师父刚刚进入闭关之中。” “咦,那不知师叔祖何时出关?”眉头微皱,风雅儿想起来时莫寒烟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委实没有料到居然会是这等情状,心中已是生出一丝不喜。 “这个……师父一般闭关都没个定时,五、十年是少不了的,师姐可是来随师父修行的?”皇虽然性格纯厚但并非傻子,正相反他对于人心的洞察力远远超出以他阅历所以该具备的水准,故而只是一看风雅儿面色心中便咯噔一声,知道定是玉清的举动令她觉得不受重视了。 “既然师叔祖没有时间,雅儿还是过些时日再来吧。”说罢,竟是向皇拱了拱手,蓦的转身便要离去。 “师父,你当真是安排了个难题给我呀。” 连忙伸手将风雅儿拦住,皇心中暗中腹诽,但面上却浮现出真诚的笑容,道:“师姐莫急,师父在入关之前已经将师姐的修炼功课告诉我,只需按部就班的修行便是。” 说着,看着面有意动但仍旧有一丝犹疑的风雅儿继续说道:“实不相瞒,师父一向都是这般,便是我自入门来也没有见过师父几次,绝大多数时间都是自己修行的。” 皇虽然说的婉转,但风雅儿亦是冰雪聪明之人,只是略一思索便明白玉清的真意定是让面前这个修为还不如自己的师弟指导自己修行,心中对于皇最初的那丝好感顿时消失不见,待要转身愤而离去,却思及离开摇光峰之时莫寒烟千叮万嘱要自己千万珍惜在洞明峰修行的时光,故而只是轻啐一声,冷然向皇说道:“既如此,还请师弟告知我接下来应该做些什么。” 心中暗自叹息一声,皇本来还想要风雅儿熟悉一下环境待明日在开始修行,然而看此刻风雅儿的面色深知还是莫要再行激怒她为好,故而只是淡然一笑,领着风雅儿向自己修行的石屋行去。 甫一迈入石屋,一股浓重的铁锈味随鼻息渗入胸肺,风雅儿不由得一阵咳嗽,定睛细看之间这石屋在外虽然看似不大,但内里却是用了须弥芥子之术,大略一扫足有数百丈方圆,且整个石屋中除了一张石床之外竟然全部都是生铁打造的长剑,而令人难以忍受的气味便是这些长剑生锈之后散发。 “这些都是什么东西,师叔祖为何将他们收在峰中?”强忍住想要转身离去的念头,风雅儿冷冷的向皇说道。 “这便是我练功之时使用的剑呀。”微微一笑,皇自墙壁上取下一柄长剑递给风雅儿,又取下数十把放入玉清专门为他炼制的储物袋中,向风雅儿说道:“还请师姐将白雪留在屋内,除了这屋内的长剑,师父是不允许弟子使用其他长剑来修炼的。” 略一犹豫,风雅儿依言将白雪放在石床之上,随在皇身后向屋外广场行去。 “我们到底要做些什么?”跟在皇身后向广场西侧走去,风雅儿神念一扫,只看到前方有数百个黑褐色的巨石散落排列,不由得不耐的说道。 “师姐既然是摇光峰弟子,应该知道姬珺瑶和姬晚晴二位师叔吧,她们如今应该在山外试练。”眉头微皱,感受到身后风雅儿与面目不同的焦躁心情,皇突然淡然说道。 果然,在听到姬珺瑶和姬晚晴二人之时,风雅儿心中登时一凛,语气中竟是带着丝丝崇敬的说道:“那是自然,她们二人一直都是我等追寻的目标。” “据我所知,师父正是她二人踏上修者之路的引路人,甚至她二人如今所修的功法都是师父所授。”说到这儿,皇的话语戛然而止,只是默默的缓步向乌金沙精行去。 悚然一惊,虽然早有耳闻姬珺瑶和姬晚晴主修功法并非中皇所传,但着实没有想到传授她们的居然便是新任的洞明峰首座,念及此,心中又回忆起山中那些第二代弟子说起玉清之时那崇敬的语气,心中那丝不喜登时烟消云散,静默的跟随皇行去。 来至一块巨石边,皇将储物袋打开放置地上,指着巨石向风雅儿说道:“这便是师父要师姐修炼的功课,尝试以你手中之剑将此石斩断。” 愣了一愣,不管如何看面前巨石也没有丝毫出奇之处,风雅儿不屑的伸指一弹,如刀般的指风登时打在巨石上。 “铮!”一声轻鸣响起,风雅儿不敢置信的看着毫发无损的巨石,不信邪的将真元渡入长剑之中,轻叱一声,向巨石劈去。 “铿锵”一声轻响夹杂着风雅儿的惊呼声,那柄生铁铸就的长剑再砍到巨石上后登时被反弹而起,接着便见剑尖断裂开来,化作碎屑飘散与空中。 “师姐看好了。”眼看风雅儿心中惊诧,皇知道时机已到,上前一步,手中长剑闪过淡淡的白色光晕,一剑闪过巨石已经分为两半,而皇手中长剑虽也在此之后现出丝丝裂痕,但终究没像以往那般碎裂成粉。 怔怔的看着手中长剑,风雅儿自然知道皇手中所持与自己的没有丝毫区别,上前自皇的储物袋中又取出一柄长剑,风雅儿将全身真元凝聚起来一股脑的注入长剑之中,待要一鼓作气将巨石斩断,然而刚一动念,手中长剑已然承受不住凛冽的真元,化作尘粉飘散与空中。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喃喃自语,风雅儿面上现出一丝茫然,跪坐在地上伸着手似是想要将那碎裂的长剑抓住。 “山内知道师父修为的人都以为我定是得到了如何高等术法的传授,其实自开始到今,师父传给我的便唯有御剑术这一中皇人人皆会的初级剑术,而每日的修行也只是日复一日的劈砍这些乌金沙精。”看着风雅儿,皇叹息着幽幽说道,又将背后在大比之时使用的长剑放在她身前,转身向石屋中行去。 “这便是大比时我所用之剑,今日师姐累了,修行明日再行开始,此峰石屋除了师父与我那两间之外,师姐可任选其一。” 缓缓归过神来,风雅儿将皇掷下的长剑拔出鞘来,却只见那是一柄如石屋中那无数长剑一模一样的生铁长剑,眼中茫然之色顿时尽消,取而代之是一片坚定! 第二百八十二章 回山 时光荏苒,转眼又是五年过去…… 勉强一剑将巨石刨开,然而手中长剑也如皇以前那般片片碎裂,风雅儿淡淡叹息一声,转身向一旁单调的重复着拔剑,御剑,刺出练习的皇看了一眼,眼中隐隐闪过一抹敬意。 毕竟如此单调的练习,皇已经坚持了十五年之久,而期间玉清从未有过监督,风雅儿自讨若是她自己怕是决难承受这份寂寥。 愣愣的看着皇思索半晌,风雅儿缓步来至皇身前,淡淡说道:“师弟……” “嗡”一剑刺出,虚空中传来令人头皮发麻的空爆声,皇掐诀收剑转身看着风雅儿微笑着说道:“师姐,怎么了?” “你天资之佳,即便是我也难望项背,本来早就可以突破结丹期了,为何至今还维持在结丹圆满之境迟迟不肯突破?” 原来随着修为的增长,皇体内隐藏的神秘力量开始了井喷式的爆发,不过五年时光,常人百年都不一定达到的境界被他一举攻克,只是令风雅儿意外的是,皇并没有选择突破到人人艳羡的元婴期,反而是将修为强行控制在结丹大圆满,只是日复一日的苦练御剑术,同这些乌金沙精做着重复的劈砍修行。 “师父曾言要我用十年渡过结丹期,且在此期间将御剑术运用到登堂入室之境才可。”淡然一笑,如今的皇似乎已经同手中长剑融为一体,每每动念之间氤氲剑气便会自其体内弥漫而出,其剑道修为甚至已经达致中皇首座级别,虽受制于修为不可能发挥出如何强大的力量,然而一旦有所突破,怕是会一鸣惊人,达致常人绝无法企及的地步。 “登堂入室?不知如何才算达到这等境界?”愣了一愣,“登堂入室”之类的用词终究只是一个比喻,此刻听到玉清居然以此来嘱咐皇,风雅儿不由得疑惑的问答。 “嘿,师姐没看到今早我做的布置么?”指着广场四周,皇微笑着说道。 “嗯?”经皇一提,风雅儿这才注意到整个洞明峰以广场中央为中心,在四周八个方向各自布置了一块乌金沙精的巨石,心中登时若有所悟,喃喃说道:“师叔祖是要你……” “不错,师父要我以广场中心为圆,以御剑术在一息之内将所有巨石斩断,而手中之剑不得有丝毫损伤。”说着,皇低头看了下手中在自己真元的加持下显得神光湛然,全不似生铁铸造的长剑,微笑着说道:“我现在只能同时斩断三块巨石令长剑不受损伤,离师父吩咐的还差的远呢。” 身子莫名一颤,只是想到皇的长剑居然能够在一瞬间将自己全力以赴也难以斩断的巨石斩断三块,更何况还是在相距数百丈距离之外,若是真个二人对战,怕是自己连他一剑都无法接下吧。 想到这儿,风雅儿又低头看了下自己手中长剑,与五年前刚来之时,自己的修为也在这样看似枯燥的修炼下得到了长足的进步,虽然修为不似皇那般突飞猛进,如今依然是结丹中期之境,然而就整体的修为同以往已是无异于判若两人,转头看了玉清闭关石屋一眼,不由自主的屈膝跪下,喃喃说道:“五年已到,弟子受益良多,今日是该回返摇光峰了。” “师姐,要走了么……”五年来玉然儿为冲击修为关卡一直都在闭关,皇可说一直都是跟风雅儿独自度过,期间已经完全忘记风雅儿并非洞明峰弟子,此刻见到她要离开,心中顿时生出一丝惆怅。 看着面前明明修为已经远远超过自己,但仍旧固执的称呼自己师姐的皇,不由得嫣然一笑,清冷的面色霎时融化开来,柔声说道:“五年了我竟也有些舍不得离开此峰,然我终究不是洞明弟子,离去已是必然,希望你能够一直保持这份赤子之心,来日我中皇定当又要诞生一位剑仙了。” 说罢,再度向玉清的石屋稽首一礼,风雅儿正待离去,脑海中突然多出一片晦涩的功法文字,同时一道柔和的声音自脑海中响起。 “你自我峰修炼五年,应该明白心境对于修为的重要,这篇功法便送予你,日后不可懈怠。” 灿然笑容一闪而逝,令还沉浸在离别伤悲中的皇愣了一愣,转头看了一眼玉清闭关石屋,皇心中登时恍然,微笑着说道:“日后师姐若有空闲,定要常来看看。” 点了点头,转过身去的面上再度恢复那清冷之色,风雅儿身形一纵已是飞至空中眨眼便消失在洞明峰外的护山大阵中。 又剩下孑身一人的皇怔怔的看着风雅儿消失之处,良久才默默叹息一声,转身来到广场中央,手中诀印掐定,长剑再度浮空而起,那已经重复了不知多少遍的修行再度展开。 日复一日,不知又过了多久,这日皇正冒头苦练,突闻山外传来玉然儿清脆的喊声:“哥哥,将阵法打开。” 听闻玉然儿的声音,皇心中顿时闪过一丝喜悦之意,终究还是年轻,无论如何模仿玉清,一人的世界对他来说都太过难熬,此刻见到外人来访,又是自己视若亲妹的玉然儿,皇心中自然难以平静。 只是玉然儿接下来的一句话,却令皇心中一颤,连忙肃整衣衫,快步上前将整个大阵解除。 原来同玉然儿一起到来的,还有摇光峰首座莫寒烟。 缓步而至,看着恭敬的等候自己的皇,莫寒烟眼中掠过一丝异彩,点头说道:“你给我的感觉与玉清当年却是极为相像,难怪他会破天荒的收你为徒。” “弟子玉皇天见过莫……”再度犯难,皇按规矩自然该称呼莫寒烟师伯祖才对,奈何一旦如此称呼,却将玉清的辈分生生降了一辈,故而皇却是实在不知该如何称呼的好了。 “你称我师伯便是,你师玉清修为早已超过我太多,但他生性淡薄谦逊,却是一直称我师姐不愿改口。”摇了摇头,莫寒烟一看皇的面色便知他到底在犹豫什么,故而只是淡然一笑也不见怪。 “师伯,师父已经闭关七年了,您今日却是为何而来?”带着莫寒烟来至广场中央,皇指着玉清没有丝毫动静的石屋,疑惑的问道。 “若非有紧要之事我自然不会登门拜访,此事的当事人你应该也是见过,正是我峰姬珺瑶和姬晚晴二女。”眉头微蹙,莫寒烟静静的坐在石桌旁的圆凳上,幽幽叹息道。 “这……”心中一惊,姬珺瑶的绝世风姿骤然在心底划过,皇不知为何只觉心中一阵慌乱,连忙说道:“我去喊师父出关。” “慢。”出声将显得有些惊慌的皇拦下,莫寒烟眼中掠过一丝异色,显然是疑惑为何皇居然会对姬珺瑶二人如此在意,以至于听到二人出事竟是看上去有些惊慌失措。 “师伯还有何事吩咐?”转身恭敬的说着,但眼神却没有固定的焦点,显然皇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 轻叹一声,莫寒烟挥出一道清光将皇笼罩在内,助其稳定心神后,才微笑着说道:“也不急于一时,你师修为已达天人之境,我之到来他定然早已知晓,如今还不出关应是修炼正在紧要关头,我们且在外等候几日吧。” 终于回过神来,皇叹息一声,颇有些魂不守舍的来至莫寒烟身后,却忽觉背上一阵凉意,骤然转过头去,却只见玉然儿正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其面上促狭的笑意似乎将她此时心中所想毫无遮掩的表达出来,令皇面上不由通红一片,心中绮念霎时消散开来。 这一坐便是七日过去,这日玉清的石屋中突然传来隐隐的晦涩波动,屋外的阵法登时消解开来,玉清看上去越发出尘的身影自屋内走出,看着莫寒烟稽首说道:“令师姐久等,我宗护山大阵须弥剑阵之重杀伐,来日大劫之时怕是有些薄弱,故而这七年来我着手布置了一个阵法可与须弥剑阵相辅相成,增加大劫之时我虚弥的抵抗之力。” 悚然一惊,莫寒烟自然知道玉清从无虚言,只是须弥大阵自中皇创立以来便作为护山大阵存在,其威力如何自不必说,而玉清如今竟然只用了七年时光便创立出足以辅助于它的阵法,如何不令莫寒烟心中惊异,不由得疑惑的问道:“不知师弟创立了什么阵法?” “呵,创立阵法谈何容易,我不过是将上古神阵太极两仪轻微大阵做了些许改动,使其能够配合须弥大阵罢了。”摇头哂笑,玉清面色突然一肃,幽幽说道:“珺瑶和晚清出何事了?” 第二百八十三章 风雅儿 风景秀美的天池山,在修界之中有着赫赫威名,只因正魔九门中的七情观便坐落于此。 数万年前,七情老祖游历至此被此处绝美景色震撼,悟出七情七殇威震修界,后决定在此开山立派成立了七情观,故而在时间上算来,七情观乃是正魔九门中最年轻的门派。 顾名思义,七情乃喜、怒、忧、思、悲、恐、惊,乃是人类最基本的情绪,故而想要驾驭这些感情,首先便要令自身尝尽人世冷暖,悟透喜怒哀乐,最后才能超脱自身达致道家至上的忘情之境,不可不说此法乃是大道之法。 只是与此对应的,此法太过极端,不但对修炼者资质要求极高,且稍有不慎便会迷失在世间情.欲之中无法自拔,最后终至形神俱灭再入轮回,故而这七情观历来都是人丁稀少,往年最鼎盛时也不过百十来人,如今虽因大劫快要来临而大开山门广收门徒,人丁也没有超过五百,在茫茫天池山中却是显得颇为冷清。 历代七情观主都以“七情”为号,故而不论时代如何更换,七情观观主对外永远都是七情真人。 这日,七情观一代弟子都聚集在七情殿中做着早课,静静的端坐在殿首考察功课的七情真人忽而睁开双眼,木刻般的面色露出一丝古怪的表情,乍一看去却是显得极是阴森。 “师父?”当今七情观大徒弟子不解的看着一向从不因任何事情动容的七情真人,疑惑的问道。 “有贵客来临,尔等随我迎接。”叹息一声,七情真人面上闪过复杂的表情,起身便向殿外行去。 面面相觑,众位弟子却是极少见到七情真人会亲自迎接什么人物,难道是其他八门的掌教来了? 只是想归想,众弟子自然不敢耽搁,纷纷站起身来,随在真人身后向殿外走去。 空间一阵波纹闪过,玉清自虚空中缓缓现身,看着身下秀美的天池山默默发起愣来。 就在一月之前,外出试练的姬珺瑶和姬晚晴二人来到天池山附近之后,突然离奇失踪,而在二女失踪之前曾有一传讯玉符飞回中皇,其中语句表达可谓混乱至极,但这些混乱语句之中却不时出现魔气二字,隐隐昭示着此事背后那不同寻常的迹象。 正因为如此,自身正处在冲击大乘的紧要关头,无法离开中皇的莫寒烟才决定亲自前往洞明峰请玉清出关,毕竟不说玉清为人如何,单是同二女之间那深厚的渊源便足以保证他在此事上定会尽心尽力。 一路行来,玉清丝毫没有察觉到玉符中所谓的魔气,整个七情观周围的一切都显得极为自然,但正是这种自然却反而引起了玉清的猜疑,早在渡过仙劫之前他便已经可以借助庞大的神魂之力自虚空中接受一些遗留的讯息,更莫说如今的他修为与此前相比已是天差地别,若想知道此地曾经发生了什么,只是略一动念便可知悉。 然而一路上玉清将神魂毫无保留的融入虚空之中,却什么都没有发现,其中关于姬珺瑶和姬晚晴二人的讯息更是丁点也无,这自然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在事发之后,有大神通者将天机遮蔽消除了此地虚空中的遗留信息。 “洞明首座大驾光临,不知所为何事?”苍老的声音自天池山中传来,自对面山顶之上突然泛起美丽的蓝色光晕,一条硕大的光带自山顶铺展开来,直至玉清脚下化作一条绚烂光路,七情真人以及二十一位一代弟子列队向玉清走来。 “我此来的目的,真人应该知道才对。”淡淡的稽首一礼,玉清没有丝毫客套,竟是开门见山的说道。 眼神一动,七情真人面上依旧神色皆无,只是暗暗叹息一声,幽幽说道:“此地不是说话之处,还请首座随我入观如何?” 思索半晌,玉清淡淡点了点头,伸手一让,淡淡的道:“也好,真人请。” 宾主坐定,真人默然半晌,抬头看了下一脸淡然只是闭目凝神的玉清,终于微微叹息一声,道:“不知首座可曾听过虚无海?” 眉心一跳,玉清疑惑的睁开双眼,摇头说道:“这倒是未曾听过,不知这虚无海是怎样一处存在?” “虚无海并非是真正的大海,而是一片笼罩在庞大的天然阵法内,几近无穷无尽的庞大森林,传说那是六界崩毁之时仙界最后的阵地。”说到这儿,七情真人话语一顿,抬起头来看了下玉清的面色,却发现玉清丝毫没有任何动容只是淡淡的向他看来,不由得微微一愣,接着说道:“故而我修界一直都有许多人相信那里面还有那些最后的大神通者遗留的宝物,每年都有无数人进入其内寻觅机缘。” “哦,那真人之意是我宗两名弟子是因为觊觎仙族遗宝踏入虚无海而失踪的?”双手交叉,玉清面上掠过一丝柔和笑意,淡然问道。 柔和的笑意落入七情真人眼中,却令他只觉一阵莫名寒意直透脊背,身子不由得轻轻一阵颤抖,连忙说道:“这倒不是,关于贵宗两名弟子失踪之事我虽有所耳闻但却不知其详,如今也不过是我的猜测罢了。” “原来如此,多谢真人相告。”起身拱手一礼,玉清微笑着看着七情真人,突然幽幽说道:“另外玉清还有一个疑问,还请真人解惑。” “哦,首座尽管问便是。”眼看玉清似是有离开的意思,七情真人松了一口气,微笑着问道。 “据悉真人乃是继贵观七情老祖之后最为出色的传人,七情七殇心法早已达致大乘,修为以致天人之境,但自刚刚见面之始,我已感应到真人连续数十次心境波动,这却是为何?”面上柔和笑容渐转冰冷,玉清看着面色大变的七情真人冷冷喝道:“孽畜,居然敢在我面前假扮真人,你好大的胆子。” 随着玉清冷喝,殿中突然生起无尽魔气,如墨汁般的黑色气息霎时弥漫开来,数万年历史的七情观被这股气息一冲之下轰然崩毁,此刻才看出原来七情观的护山大阵早已停止运转。 “玉清,我本不欲与你为难,哪知你竟如此不识好歹,今日这天池山中便是你丧身之地!”口中说着威吓的言语,那假冒的七情真人眼珠子却在滴溜溜的乱转,显然在他心中却是丝毫把握也无。 “此地到底发生了什么,七情观上下以及我宗两位弟子又在何处,说出来我可放你一条生路。”手中诀印一掐,一层紫色光晕登时将巨大的广场覆盖起来,假冒一代弟子的一个魔头正好偷偷后退到蓝色光罩边,接触之下竟是惨嚎一声化作熊熊火焰燃烧殆尽,这一幕只把其他魔头纷纷骇的面无人色,却是一动也不敢动了。 额头冷汗涔涔而下,假七情眼看退路已无,犹豫半晌终是惧怕死亡,“噗通”一下自天空向玉清跪下,喃喃说道:“前辈饶命,我等乃是虚界月……” 话语至此突然戛然而止,假七情猛然抬起头来,目光呆滞其内似乎蕴含着无尽的恐惧,周身条条黑色血管凸显,口中如吹风机一般“呼喝”作响,看那样子竟似突然缺氧一般极为痛苦。 “糟。”心中一凛,玉清突然想到什么,伸手便要向假七情抓去,哪知终是慢了一步,在一声声惨叫声中,三十余位魔头身体霎时纷纷暴裂开来,化作一缕缕黑烟在空中凝聚,渐渐化作一个丈二巨人,向玉清投来冰冷的目光。 “你便是月氏所说的玉清么?也不过如此,并非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呢。”盯着玉清看了半晌,黑烟所化的巨人突然幽幽说道。 “呵,至少比你这等藏头露尾之辈要了得很多不是?”哂然一笑,听到“月氏”二字玉清已知此事比预料中还要棘手的多,此刻也只得激怒面前这个明显身居高位的魔头,从而知悉虚界到底有何意图。 气息猛然暴涨,显然是被玉清话语激怒,但片刻间又平复下来,巨人嗤笑一声,幽幽说道:“你不过是想自我口中得知隐秘罢了,我便如你所愿,想要得到真实便来离此千里之遥的虚无海来吧,哈哈。” 说罢,巨人身躯猛然暴裂开来,化作一根根锐利的长枪向玉清射来。 叹息一声,巨人只是依靠早已设在这些魔头体内的禁制化形而出,玉清却是无法将他拦下,只是随手一挥那些长枪登时蹦散开来,自语道:“七情观合观失踪,若要传出去怕是要掀起惊涛骇浪了。” 说着,玉清自怀中取出一面玉符,扬手掷入虚空,喃喃说道:“虚界,此事怕是没有这么简单啊,嘿!” 第二百八十四章 相辅相成 自那巨人魔头消散之后,玉清又在七情观中探寻良久,在最后一次将神魂探入虚空却一无所得之后,玉清面上现出一抹苦笑,喃喃自语道:“能够将虚空信息完全消除,此人在修为上怕是与当年的月氏相差无几,再加上不知有多少散魔级别之上的魔头,我一人之力几无胜算。” 沉吟半晌,玉清抬起头来看着虚空,喃喃说道:“罢了,此事尚且不知内里究竟,还是莫要令诸派长老级人物出山为好,万一此乃调虎离山之计怕是反会造成难以弥补的损失。” 说罢,动念之间身形已是消失在七情观中。 与此同时,中皇山中。 诸位长老,七峰首座此刻除去坐镇封禁之地的玄胤和已经坐入死关准备渡劫的莫寒烟之外,全部聚集在须弥大殿之中,而掌教昊广一脸严肃的将手中玉符中的内容投影在虚空,便默然不语只是静静的凝视着在座诸人的表情。 这块玉符自然是玉清所传,只因被玉清掷入特定的空间隧道之中,这面玉符没有丝毫耽搁,几乎是脱离玉清之手便以来至昊广面前,其内却是详细的将七情观发生之事叙述了一遍。 “竟是虚界魔头,玉清师兄一人怕是难以应对,我们是否应该向虚无海增派援手。”看完玉符中的文字,姬无暇面上露出一丝焦急之色,起身向昊广说道。 “不可,姬师弟也知道那边之事与虚界魔头有关,故而此事莫说普通弟子,便是我等若不将镇峰神剑取出也难以抵御,更莫说其内还有远在散魔修为之上的高手,如今我峰之中真正有资格插手此事的不过寥寥数人。”出言反对的却是姬无暇的同族长辈姬仙灵,此刻说完之后有若有意似无意的向一直闭目不语的功德长老玄德扫了一眼。 “只是玉清师弟如今对于我中皇意义非凡,万一在虚无海有个闪失,其后果怕是难以承受。”一向敦厚稳重的天权星首座昊悯眼中亦是掠过一丝担忧之色,显然在他心中玉清对于中皇的确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看着下方诸峰首座你一句我一句的争辩,昊广和三位长老只是静默不语,直待一炷香之后,开阳峰首座赢昊天突然大喝一声制止殿内的议论之声,转头向昊广说道:“不知掌教和三位长老有何看法?” “等。”一字说出,整个大殿骤然安静,昊广面上现出苦涩的笑容,幽幽说道:“如同姬师妹所言,此次既然牵涉到虚界魔头,我等单独的力量已是微乎其微,若想要真的帮到玉清师弟,那至少也需七峰首座尽出或是由三位长老出手,而这些无异于将我宗如今所剩不多的防御力量彻底抽空,一旦如上次真央三帝一般有外敌来犯,其后果将不堪设想。” 整个大殿一片安静,在场之人都是修为高深之辈,如何不明白昊广口中的道理,只是任由玉清一人同不知多少凶恶魔头周旋,自己等人却安逸的“龟缩”在中皇山中等待,这让在场之人心中都觉过意不去,总想能够找出一个万全之策来,这才会有之前的那些争辩。 “难道当真没有办法了?”喃喃自语,姬无暇面色萧索,不甘的将身子缩进座椅之中,却是连一句话也不愿多说了。 “唉……”叹息一声,一直默然不语的戒律长老玄明缓缓睁开双眼,指着虚空中闪闪发亮的字迹说道:“洞明首座为人从无虚言,如今传回玉符丝毫未曾提及增援之事,显然在他心中此事还不值得宗门高等战力尽出,故而一切还是等他调查清楚再决定下一步的行动为好。” “嘿,只是虚无海本便是修界十大禁地之一,其内凶险莫测便是上界仙人也不愿轻身涉险,再加上如今又有虚界魔头在内不知有何阴谋布置,玉清师弟一人前去怕是凶险异常。”冷笑一声,赢昊天与戒律长老向来不合,此刻被玉清只是焦灼心田,话语中自然不会客气。 眉头一跳,见赢昊天居然如此顶撞自己,玄明心中也是生怒,正待驳斥与他,却忽见玄德突然睁开双眼似是有话要说,遂强行将怒气压下,只是冷哼一声,便不再言语。 向玄明微微一笑,玄德又转头同玄渊对视一眼,二人默契的点了点头,显然是达成了某种共识,这才转过头来向着诸峰首座说道:“刚刚我已传讯执剑长老告知他虚无海之事,稍待些许他自会前来。” 殿中凝重的气氛霎时一松,自玄胤被迫坐镇封禁之地之后,整个中皇山似乎无形中陷入了某种失去依仗的境况,即便后来有玉清渡过仙劫达致剑仙之境,但其终究太过年轻,还无法真正取代玄胤在所有人心中那无可动摇的至高地位,故而此刻听到玄胤要来,所有人都是有种心头大石落地之感,暗暗舒了口长气。 盏茶时分过去,玄胤清冷的声音骤然显现在大殿之中,向着向自己投来希冀目光的众人扫了一眼,面上现出一丝不满,冷声说道:“尔等皆是中皇首座,于此危难之时不思努力提高自身修为,反把希望寄托于他人身上,如此本末倒置之行如何使得?” 心中皆是一凛,诸峰首座皆是不由自主的低下头去,只有赢昊天毫不避让的对视玄胤,恭敬的说道:“还请长老明示此次我宗应该如何处置。” “不论人魔若要以真身横跨人虚两界唯有两种办法,其一便是须得经过一处名为断界的奇异空间,而此刻在那断界之中正有一位我人族大神通者坐镇,虚界魔头想要以真身降临几无可能,而第二种便是借助清微界的上古通道,只是这通道的尽头乃是我正道魁首昆仑山,自此侵入无异于直接与我人界开战,故而此次在虚无海中的魔头应该亦不过是些许投影罢了。”说到这儿,大殿中的气氛更是轻松起来,玄胤面上现出一抹清冷笑意,继续说道:“更何况玉清如今的修为虽然还无法同我比肩,但他在空间之道上的领悟却是我望尘莫及,在所有我所知道的修士之中,单论生存能力,以玉清为最,区区魔族投影若想留下玉清无异于痴人说梦。” 看到殿内众人在玄胤的话语下纷纷露出轻松的笑容,昊广点了点头,悠然说道:“那么此事的商议便到此为止,诸峰首座回去后潜心修行静待玉清的再度传讯吧。” “遵令。”同声答应,破空之声响起,诸人皆是回转各峰,只余赢昊天和姬仙灵闭目端坐在自己的座椅中静静等待。 眼见此景,昊广面上显出一抹若有深意的笑容,出声向二人问道:“姬师妹和赢师弟可是还有事情么?” 闻言轻轻睁开双目,姬仙灵面上现出一抹忧色,面向玄胤说道:“玉清之事执剑长老只需传音吩咐便是,如今强行自封禁之地出关应是有其他事情发生了吧。” 点了点头,玄胤看向姬仙灵和赢昊天的眼神和缓了许多,幽幽说道:“嗯,你二人可听过天选一族?” 悚然而惊,姬仙灵和赢昊天身子同时一颤,四目相对神光爆现,同时惊呼道:“他们重现修界了?” “正是,此事我等本不想令宗内弟子知道,故而才会连你们也一起瞒着,就在今日玉清玉符到来之前,还有一面传讯玉符来到我的手中。”面上现出一抹苦涩,昊广摊开手心,其上赫然是一面散发着古拙气息的玉符,其正面之上有三个以上古文字篆刻的字符,解读出来正是“天选令”三字。 “玉符中说些什么?”压下心中震惊,赢昊天沉声问道。 “令中要我等诸派掌教与八月十五中秋也便是三月之后前往瑶碧山天一阁召开天道大会,商讨修界联盟事宜。”面上现出一抹冷笑,玄明冷冷说道。 愣了一愣,姬仙灵便反应过来,猛然一拍座椅扶手,冷喝道:“说的好听,他们分明是想趁火打劫登上联盟盟主的宝座吧。” 第二百八十五章 魔踪 这世上总有人似乎得天道眷顾,在出生一刻便拥有极上神通,不需经过任何指引便会自然而然的踏上修者之路,且其修炼速度更是常人望尘莫及,往往不过百年时光便会达致那些天资聪颖之辈究其一生也无法达到的境地,久而久之其他人称他们为“天选之人”。 只是这世上还有一个真理或是老生常谈,那便是迅速膨胀的力量再没有足够强大的心境驾驭下,往往不会令事情向好的方向发展,尤其是当这样的事情发生在集万千欲望于一身的人类身上之时。 在强大力量加持之下,被称之为虚伪的原罪也随之膨胀,终于有一日这些人都开始踏上一条称霸修界的不归之路,掀起一场场腥风血雨。 物极必反,就在整个修界都为天选之人的力量而颤栗之时,终于有仁人志士开始奋起反击,所有门派在那一刻抛弃了门户之见以其时修界足以与昆仑山抗衡的大宗金印宗为首成立金印联盟终于将天选之人攻势阻止下来。 大战旷日持久,双方都是损失惨重,终于在两方最高领袖的回话后达成一个共识,那便是双方各安一方,所有天选之人聚集于极西之地的天境之内,而各大门派则继续留居中原大地。 也正是因为这场大战,其时威势浩大的金印宗和大罗剑宗等门派因为门内好手大量损失一落千丈,之后才有了中皇山等其他门派的崛起,算下来,如今正魔九门中属于当年金银联盟的也不过剩下瑶碧山天一阁一个了。 而时隔数十万年之久,天选之族在大劫来临前夕提出要诸派掌教前去召开天道大会,其目的却是惹人遐思。 不提中皇山须弥大殿中的议论,玉清身化虚无穿梭在空间缝隙之中绕着虚无海转了一圈却没有发觉丝毫魔气存在,与此同时,一股难以言喻的奇异感觉总是莫名的围绕心田,似乎这虚无海中隐藏着什么他还没有发现的秘密一般。 略一沉思,玉清取出一面玉符将自己的行藏写入向中皇方向掷去,同时恢复实躯一步踏出来至外界。 甫一现身还未踏入虚无海天生的防御壁障之内,阵阵晦涩气息便笼罩而来,玉清眉头一皱,只觉这些气息接触皮肤之后便拼命的想要向体内渗透,同时悬浮与空的身体急剧变沉,体内气息也隐隐有些运转艰涩,这气息竟是有封印修士体内真元之力。 挥手在身前布下一层屏障阻拦晦涩气息的侵入,玉清毫不犹豫的一步踏出便要进入虚无海,只是身躯刚触及障壁边缘,玉清身形忽而停住,未见有丝毫动作身子已经翻转过来,眼中紫光乍现,幽幽说道:“居然侵入身后十丈才令我有所发觉,二位道友好精湛的隐匿气息之法。” 在玉清目光所望之处,一男一女两名年轻修士正一脸冷意的向玉清望来,只是在二人那冰冷的眼神中依稀能够看到一抹震惊之意,显然对于玉清能够如此快速的察觉到他们也是始料未及。 “此地乃是修界禁地,你来此所为何事?”轻轻吸了一口长气,身着天蓝色衣衫的男子看着玉清冷冷说道。 面前二人虽然看上去极是年轻,但无形中一股莫名的压迫感却令自己周身寒毛直竖,玉清自然明白二人这副躯壳之内到底隐藏了怎样恐怖的修为,故而在虚无海这等凶险之地,他也不愿多生事端,只是淡然一笑,悠然说道:“在下玉清,有几位挚友于之前在此地附近离奇失踪,在做过一些调查之后似乎与这虚无海有着分不开的联系,故而才想要入内一探。” 说着,玉清面上现出若有似无的笑意,看着听到自己理由面色略有些不自然的红衣女子说道:“不知二位又是为何来此?” 面上神色顿消,红衣女子再度回复冰霜般的面色,冷冷说道:“我二人为何而来与你无关,只是此次还请你就此回转,待日后再行前来。” 楞了一愣,玉清没有想到这女子居然会如此说话,不由得苦笑道:“人命关天,如何耽搁得起,我晚一日到来,那些挚友说不定便再无升天之日,道友可否说明到底为何要我离去?” “这很简单,虚无海凶险异常,便是我二人也需小心谨慎,而你的进入很可能会生出许多变数,所以请你晚些再来。” 语声淡漠,显然对于玉清营救朋友的理由丝毫没有在意,蓝衣男子面上已经现出丝丝不耐,而那边红衣女子更是冷喝道:“说这些废话作甚,三声数过再不离去,杀无赦!” 说罢,竟是真的开始计数起来。 幽幽叹息一声,玉清看着身前冷酷无情的男女二人,面上显出一抹萧索之色,喃喃说道:“这世上正是有你等这些不知深浅之辈,才会生出这如许纠缠,大道通天,各走一边,为何总是要做这些决绝之事。” 声音戛然而止,红衣女子显然没有经历过多少被人当面嘲讽的境况,指着玉清面色登时通红,一股凛冽杀机骤然扩散开来,轻叱道:“是你自寻死路,诸葛宣杀了他!” 闻言没有丝毫犹豫,诸葛宣右手一扬,一柄蓝幽幽一眼便知涂有剧毒的三寸匕首浮现手中,身形一动便向着玉清心脏刺去。 冷哼一声,修道至今亦不知经历过多少战斗,对于这等飞身突进的攻击方法自然毫不在意,玉清玄功运起,并指一点一道凛冽剑芒便要透指而出。 “灭!”一声冷喝自诸葛宣口中传出,玉清手上一慢正好与诸葛宣目光对视,只觉一阵钻心刺痛猛然袭来,头脑一昏竟是一瞬间陷入茫然之中,而蓝衣男子的匕首却没有丝毫延迟的击在玉清胸口。 面上现出一丝冷笑,诸葛宣手中用力便要将玉清刺穿,却忽觉一股巨力自掌中匕首传来,自己的手掌竟是隐隐有拿持不住之感,不由得惊愕道:“体修!那不是早已绝迹了吗?” 一惊之后,诸葛宣立刻增强力量,整个匕首霎时泛起令人心悸的幽蓝光芒,却是定要将玉清刺穿。 就在诸葛宣感觉自己的匕首已经快要刺破对方的防御之时,一只拳头毫无预兆的出现在自己胸前,同时一股凛冽至极的剑元裹狭着拳劲轰然打入体内,所过之处经脉如同被风刃割裂登时支离破碎。 “哈!”狂吼一声,诸葛宣感受到那拳头中竟是有一股力量吸附着自己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挣脱,面色登时一阵苍白,整个身形霎时一阵发虚,一道犹如复制出得身体自其体内骤然射出来至三丈开外。 “奇怪,你刚刚的真元轨迹与狂暴程度完全与我所知任何功法不同,且按理说如此狂暴的真元便是我的经脉也难以承受,当真是天赋异禀了。”一把将已经只是个空壳的身体扔掉,回过神来的玉清看着面色发白气喘吁吁显然受创不轻的诸葛宣淡然说道。 “居然在灭魂咒下毫发无损,你到底是谁?”不可思议的看着若无其事的玉清,诸葛宣怒声喝道。 “我想我早已介绍过自己,只是二位却一直都隐瞒着呢。”微笑着摇了摇头,玉清向着面色越发冰寒的红衣女子悠然说道。 奇怪的是虽然看面色红衣女子已经怒极,但是她却没有丝毫再行出手的意思,盯着玉清看了半晌,突然冷冷说道:“我叫诸葛红绫,他叫诸葛宣,乃是天境中人。” 眉头一跳,身为一峰首座,玉清自然也颇是将宗门之内关于修界的典籍了解了不少,故而对于天境二字并不陌生,苦笑道:“难怪静脉运行如此怪异,原来是天选一族的道友,在下玉清,如今添为中皇山洞明峰首座。” “难怪,原来是中皇首座,诸葛宣你太过轻敌了。”不屑的看了一眼诸葛宣,诸葛红绫冷冰冰的向玉清说道:“三日前我族有低阶弟子在这一片趋于莫名失踪,如今我二人亦是奉命前来追寻,不若就此结伴?” 第二百八十六章 天选一族 “红绫你在说些什么,我族行事用不着外人插手!”诧异的回转头盯着诸葛红绫,诸葛选面上怒意更胜,不可置信的喊道。 “只知道寻花问柳的蠢货,你就从来不曾有心了解过如今外界的变化么?”冷冷的瞥了诸葛宣一眼,诸葛红绫不屑的说道:“洞明首座,以天纵之资修道百年便脱去凡躯达致真仙之境,如今乃是中皇山继剑神玄胤之外的第二高手,若是在此刻与他发生冲突所引发的后果你可承担得起么?” “真仙?!”愕然惊呼,诸葛宣再度仔细的上上下下打量了玉清一遍,却没有感受到丝毫仙灵之气,但自这个看似无害的躯体内隐隐传来的那股莫名的压迫感又令诸葛宣不得不相信诸葛红绫所言,愤恨的喘了两口粗气,终是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拱手一礼,玉清自然乐得不必动手,微笑着说道:“如此最好,只是既然二位决定与我结伴,那么关于此地的信息还是有必要先行告诉二位。” 说着,除去七情观集体失踪之外,玉清将虚界来人向二人娓娓道来,在叙述完毕之后,三人之间的气氛已是大变。 身子微微颤抖,诸葛宣面上隐隐现出一抹畏惧之意,而诸葛红绫此刻亦是悚然动容再也无法维持冰霜般的面色,二人对视一眼,还是诸葛红绫向玉清说道:“依道友之见若是与那些魔头正面交手,你我三人联手胜算如何?” “虽然不愿打击二位,但正面交手我等三人胜率不会超过三成,故而若是当真陷入对方的包围之中,还是想想如何逃命为上吧。”哂然一笑,玉清不做丝毫隐瞒如实说道。 面色一滞,诸葛红绫霎时陷入沉思之中,而诸葛宣更是焦急的向诸葛红绫说道:“既如此我们还是回族中求长老们前来吧。” 再度朝诸葛宣投去不屑的目光,诸葛红绫冷冷说道:“既然来了我便不会离开,你且回去将此地之事回禀族内吧。” 如蒙大赦,诸葛宣面上现出一丝狂喜,向诸葛红绫急急拱了拱手,转身化虹飞离而去,仿佛在其身后有什么恐怖的怪物正在追逐他一般。 看着诸葛宣身影消失在天际,诸葛红绫突然摇了摇头,面上闪现一抹莫名的笑容,向玉清稽首一礼说道:“令道友见笑,如今诸葛红绫还要仰仗道友之力了。” 愣了一愣,玉清面上亦是现出一抹古怪笑容,看着诸葛红绫道:“此话怎讲?” “家祖正是天境长老之一,故而对于外界信息,红绫与他人相比都会多了解些许,其中自然包括道友乃是当今上清道法传人之事。”盯着玉清双目,诸葛红绫幽幽笑道:“以道友所怀诸多神通,即便是我族中人怕是也难比拟,区区虚无海红绫却是不信道友真如话语中那般没有丝毫把握。” “呵,既然姑娘如此清楚我的一切,那不知关于虚界月神一脉的信息可有读过?”苦笑一声,玉清看着红绫有些茫然的深色,面上现出一丝了然之色,叹息道:“果然,即便是天境中人对于虚界也知之不详,在下多年前曾有幸见过月神一脉座下十大天魔之一月氏前辈,其时那种压倒性的恐怖威压至今在我心中仍记忆犹新,而如今这虚无海中却是正有一位同月氏前辈地位相当的大魔头在内啊。” 面色一暗,诸葛红绫不甘的争辩道:“只是那时道友应该还远没有达致真仙之躯的吧?” “嘿,的确。当年我不过是元婴期左右修为,但对于双方的实力对比却深深的刻印在神魂之中,实话实说若是再度碰上当年的月氏投影,如今的我恐怕依旧不是对手……”苦涩的摇了摇头,说起月氏,玉清脑海中不由得浮现一篇晦涩至极的阵法典籍,正是当年在神禁之阵中得自月氏的阵法秘要《奇门经》。 时隔多年,《奇门经》内所载早已被玉清参透,对于月氏最后设下的那道禁制也已完全破去,得到的乃是月氏无数年来钻研阵法的心得,对于玉清来说当真可用无价之宝来形容。 面色变得无比凝重,诸葛红绫双手不由得紧紧攥起,喃喃说道:“想不到此次竟有如此高手前来,嘿……” “即便如此,道友还是要随我前去么?”心中泛起一丝不解,玉清疑惑的向诸葛红绫问道。 面色闪烁,沉默半晌诸葛红绫才幽幽叹息一声,咬牙苦涩的说道:“不瞒道友,此次失踪的族内弟子正是我的同胞妹妹,而正如此前道友所说每耽搁一分被困之人便多一分危险,无论这虚无海如何凶险,我都要闯一闯。” 淡淡的点了点头,玉清微笑着说道:“既如此我也不多说什么,刚刚我以神魂略作探查,这虚无海内禁制重重,道友进入之后还请莫要随意行动。” “久闻道友深谙阵法精义,红绫自然不敢造次。”微微一笑,诸葛红绫面上寒霜终于全部消散,示意玉清先行,她自己则静静的立于玉清身后。 不再犹豫,玉清再度将神魂向身前无限延伸却没有发觉丝毫异常,抬步便跨入虚无海之内。 甫一穿过壁障,一股远比外围更加晦涩的气息向二人笼罩而来,同时整个世界都被一层浓雾遮掩,诸葛红绫极目望去却连一丈之内都无法看清,不由得心内骇然,更是不由自主的向玉清身边靠了过来。 “这些雾气并非天然生成,小心了。”单手几个诀印打入二人身前虚空,一道无形屏障霎时浮现将晦涩气息拦阻在外,玉清将逸散体外的神魂加以增强,面色不由得一变,转身向身后诸葛红绫吩咐道:“紧跟我步伐,刚刚的壁障有遮蔽神魂之效,我刚刚却是没有发现这雾中居然有不少古怪生物,此时不是同它们冲突之时,且先冲出这浓雾覆盖范围。” “明白。”点了点头,诸葛红绫心中一凛,在她的感知中却是什么东西也没有发现,玉清的神念当真强过她自己太多,身形略略低伏准备等玉清一动便要追随而去,哪知刚刚做好准备眼前便是一花,玉清身影已经没了踪影,心中不由骇然惊呼:“在浓雾之中施展遁术,这叫我如何跟上。” 正惊愕间,一条由真元凝聚的丝线自浓雾中闪电般射出正好拴在反应不及的诸葛红绫手腕,初始的震惊过后,诸葛红绫便察觉到这道丝线正是玉清所传,心中登时一宽,连忙起身顺着丝线化虹而去。 “道友好快的遁速。”看到玉清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之内,诸葛红绫不由得抱怨起来,然而目光向玉清脚下一望,却只见在自己全力才能维持的速度下,玉清竟是如同闲游漫步一般轻松写意,这才骇然醒悟刚刚玉清的快速消失哪是用了什么遁术,分明只是单纯的身法罢了。 自然能够听出诸葛红绫话语中隐含的意思,玉清哂然一笑,幽幽说道:“抱歉,这些年来一向独来独往惯了,却是忘记配合道友的身法速度了。” 面色一红,诸葛红绫暗啐玉清不会说话,却又无言以对,只得轻哼一声,继续老老实实的跟随在玉清身后向前方浓雾中飞速前进。 “吼!”一声邪异的吼声自身后传来却是仿佛发自耳边,诸葛红绫心中一颤,终于确定刚刚玉清并无虚言,向身前看上去缓步前行的玉清喃喃说道:“我已经适应了这雾中行进,道友自可加快速度。” “如此最好,后方的妖兽似乎颇有些精通速度之辈,以这种速度怕是再有盏茶功夫便要被追上了。”向身后看了一眼,发现诸葛红绫的确犹有余力,玉清点了点头,脚步一疾速度缓缓提升起来,直到感应到身后诸葛红绫有些吃力之后才将速度稳定下来,此时比之刚刚却是快了一倍有余。 而与此同时在诸葛红绫心中却是如惊涛骇浪一般难以平复,在天境之中她的身法速度已经是新一代当中的佼佼者,且在记忆中即便是族内长辈也从来没有人能够将身法修炼到如同玉清一般的地步,即便是自己已经不留丝毫余力的全速前进,但在她看来,玉清的气息却依旧如刚开始那般闲适,心中不由得古怪的猜测着难道最开始那仿如惊鸿般令人疑为遁术的恐怖身法才是他的正常速度? 第二百八十七章 结伴 一路疾行,两人之间终是不熟,并无多少话语,直待逐个红岭只觉自己已经在这雾气中跑出半个中原的路程之后,玉清的速度才有所减缓,而二人前方的雾气也渐渐开始稀薄起来。 “轰”二人的速度早已达致极限,自浓雾中传出之时登时响起剧烈的空爆之声,而浓雾中也骤然伸出两只雾气化成的巨手向着二人抓来。 眼角余光扫到身后两只巨手,诸葛红绫面上现出一丝怒意,空中登时冷哼一声,一股奇异的波动向着巨手迎去。 “咦?”骤然停下身形,玉清转头看到巨手在被那奇异波动撞到之后立时化作虚无,面上不由得露出一丝诧异,在他的感知中诸葛红绫施展的正是在虚无海之外诸葛宣攻击自己神魂所用的功法,只是与那时不同的是,这浓雾只是由禁制所化,却是并无修士神念掺杂,也即是说诸葛红绫所用的功法等级还远在诸葛宣之上。 转过头来,看着一脸若有所思的玉清,诸葛红绫略一思索便明白他心中所想,遂微笑着说道:“灭魂咒乃是我诸葛一族必修之术,达致高阶层次即便无形无魄之体也难脱影响。” “原来如此,天境中人修炼之法果然与众不同。”点了点头,玉清将目光向四周略一扫视,面上登时现出一丝苦笑,向着面现疑惑的逐个红岭说道:“可谓才出狼穴又入虎口,这浓雾之外却也不得安宁。” “嗯?”愣了一愣,诸葛红绫早已扩散出去的神念一阵扫视,却未有丝毫察觉,正欲向玉清询问他到底看到了什么,突然一丝异常的波动与神念驳接,脑海登时一阵刺痛,而逸散体外的神念也在一瞬间收缩回来,却是已经在无形中受了损伤。 “这虚无海对于神念有着极强的禁制,道友神魂修为不足还是将神念控制在十丈之内为好。”看着诸葛红绫苍白的面色,玉清轻轻一指点出,一点星光没入诸葛红绫体内,助其回复受损的神念,同时双目中紫光隐现向远处望去。 并未加以抗拒任由星光没入体内,诸葛红绫只觉一股浑厚温润的力量弥漫识海,受损的神念在这股力量的包容下以难以置信的速度恢复,不过须臾之间已然完好无损,诸葛红绫眼中掠过一丝异样神采,盯着玉清的背影不由得略略发愣。 眉头略皱,在玉清的神魂探视之下方圆万里之内的灵气正在进行这古怪的变化,而这种变化却是令他想起了七情观时最后那个巨人魔头出现时的情景。 盏茶功夫,即便是诸葛红绫的面色都开始变得苍白起来,只因无数道强悍至极的气息自四面八方向着二人所在压迫而来,气机感应之下竟是只觉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这是什么怪物,怎的有如此强大的威压?”呼吸都已经有些困难,诸葛红绫不自觉的向玉清靠了靠,震惊的说道。 “这便是我此前所说的那名极可能是月神座下十天魔之一的巨人虚影,小心了。”周身气息暴涨,玉清双手急速划过无穷咒印,一道道蕴含着无尽奥妙的印诀化为实质在虚空中排列开来,一股煌煌威压霎时弥漫天地。 “这便是中皇剑仙之威,难怪族内一直都将中皇同昆仑和万魔谷相提并论……”喃喃自语,诸葛红绫也不愿真个成为玉清的累赘,双手开合之间一对子午鸳鸯钺现于手中,体内真元全力运转开来,气势顿时飙升至同玉清相差无几的境地。 “呵。”微微一笑,玉清并未回头但眼中却流露出一丝欣赏之色,诸葛红绫此刻表现出的力量已经远远超出他的预期,本来还在考虑是否让诸葛红绫先行避入定海界的念头立时打消,专心致志的在虚空中布置起来。 万里之遥对于玉清这等层级之辈不过几步路程,诸葛红绫刚刚将气息凝聚,虚空之中已经浮现出密密麻麻不知几千几万的身影,而正如玉清所言,这千万道虚影竟然真的是那时在七情观内的巨人一人所化。 “想不到你竟真的独身前来,却是害我又输了一筹。”千万人同时说话会是怎样情状,只看如今诸葛红绫的苍白的面色便可知晓一般,这还是这些虚影没有特意使用音杀之术,若是刚刚一刻虚影刻意以音杀之术出言,怕是此时的诸葛红绫猝不及防之下已是身受重伤了。 “此言差矣,这不是还有一人与我同来么?”微微一笑,玉清却是丝毫不见紧张,还有心情同虚影掉起书包。 扫了周身真元鼓荡的诸葛红绫一眼,虚影面上显出一丝莫名神采,叹息着的说道:“时光真是可怕之物,当年叱咤风云即便是仙魔两界亦须让其三分的天选一族如今却是渐渐没落,你与你之先辈相比当真差得远了。” 面上现出一抹红晕,诸葛红绫何时受过这等奚落,怒叱一声,子午鸳鸯钺登时舞起一片绚烂光华,脱手便向空中虚影掷去。 “嗡”子午鸳鸯钺并未触碰到虚影,反是在半途便被玉清一指剑光拦下,诸葛红绫面上怒色一闪,向玉清不悦的说道:“道友这是何意?” “莫要被其言语挑拨,如今我二人身处不利之境,任何不必要的消耗都要杜绝,更何况……”又是一指点出将子午鸳鸯钺送至诸葛红绫手中,玉清转头向万千虚影看去,若有深意的笑道:“不知前辈能够维持如此形态多久时间?” 面色一滞,虚影面上原本的胸有成竹之色顿时隐去,双目之中精光爆现,丝丝凛冽杀意在虚空蔓延开来。 结合玉清话中之意,诸葛红绫登时领悟出一丝玄妙,急躁的心田缓缓平复下来,向玉清低声问道:“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基于某种原因,虚界大神通者没有办法以真身降临人间界,故而此地你我将要面对的魔头都不过是些以特殊手段投影而来的分身罢了,而所谓的投影自然也只是遵循了空间法则的产物罢了,想要维持投影的运行每时每刻都要付出极为巨量的真元损耗。”说着,玉清指了指虚空中的万千虚影淡然笑道:“而借助法阵将投影分化万千,所要消耗的真元自然也会千万倍的增长,即便是十大天魔之一怕是也难以维持长久的运转,我说的可对吗,不知名的虚界前辈。” “我名洪武。”奇异的是,听到玉清的解释后,虚影反而冷静下来,只是那丝凛冽的杀机却更是炽烈,盯着玉清看了半晌突然微笑道:“月氏所言不虚,不过百年修行居然连投影之术的原理都已参悟,,假以时日你当是我虚界巨患。” “前辈过奖了,我不过是恰巧对于空间之道上有些许领悟罢了。”淡然一笑,玉清并未因为洪武重视自己而有所动摇,毕竟早在同月氏交手之后,想来月神一脉便已经将自己列在黑名单上,如今不过是再度加重些色彩罢了。 随着玉清话音落下,天空之中霎时黑雾弥漫,彻骨的寒风仿似自虚无中吹来,首当其冲之下玉清的衣袖更是被黑雾触及,虽然立刻便被狂涌而出的真元逼退,但衣袖依旧与瞬息之间被腐蚀殆尽,同时一股奇异的力量向玉清体内蔓延过去,那逸散体外的护体真元竟是丝毫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 “嘿。”冷笑一声,玉清挥手如刀将被黑雾触及的衣袖斩去,同时手中诀印掐定,刚刚布置得法阵霎时启动开来,如刺猬一般的炽烈剑芒骤然将整个虚空映成雪白一片,其间还夹杂着虚影被剑芒刺穿受创的闷哼声。 “这便是须弥剑阵么?”愣愣的自语着,诸葛红绫着实没有想到此战会是这等情景,她自己居然没有丝毫插手的余地,此刻面前二人之间的战斗委实已经超出她在天境之时与同族之间切磋的范畴,那划破天际,凛冽如同实质的杀意刺激的周身皮肤阵阵颤栗,手中子午鸳鸯钺踌躇良久却是根本难以掷出,只因此刻的她已经难以分辨头顶上空那纵横交错的黑白光芒到底何时才会经过她的攻击范围。 温室的花朵与生死历练过后的锋锐,在这一刻展现的淋漓尽致! 第二百八十八章 雾中前行 洪武化出的虚影终是太多,伯仲之间的黑白两色光影随着时间推移开始发生改变,玉清布下的剑阵渐渐无法承受万千天魔的攻击,在阵阵“噼啪”声中如同玻璃上裂痕一般自二人头顶丝丝浮现。 手中子午鸳鸯钺紧紧攥起,诸葛红绫自然清楚失去这剑阵保护,己方二人必定需要与那万千虚影短兵相接,手心中已然满是冷汗。 “毋须担心,大罗天阵可不会如此轻易被破去呢。” 正心中惶惶,耳边突然传来玉清柔和的传音,诸葛红绫面上罕见的现出一抹羞红,同时心中对于自己刚刚的表现已是颇为不喜,此刻索性将对敌之事交与玉清,全身心的将神念收回识海稳定纷乱的道心去了。 赞赏的看了诸葛红绫一眼,玉清已经猜到这定是诸葛红绫第一次参与生死相搏的实战,故而自一开始玉清便没有奢望诸葛红绫能够在此战中给予他任何帮助,此刻看到她能够如此迅速的平复心神,已经超出他的预期了。 “散!”收回望向诸葛红绫的目光,玉清一声冷叱,双手诀印骤然大变,天空中已经出现丝丝裂痕的剑阵霎时四分五裂,万千虚影呼啸而至。 眼看虚影吞吐着凛冽刺芒的指尖距自己眉心还有寸许,玉清却丝毫不急双眼微眯,面上一抹冷笑闪过,陡然叱喝道:“合!” 随着真言吐出,空中已经碎裂的剑阵陡然现出无量光华,密密麻麻数以亿计的剑光自虚无中透射出来,在虚空中布成一个巨大牢笼将刚刚扑下的虚影全部围困在内。 而直到此时,玉清才不慌不忙的伸出左手一把将已然触及眉心的虚影手指抓住,同时右手握拳伴随着令人心悸的破空声浪狠狠打在虚影额头。 伴随着一声惨叫,虚影面上现出一抹愤恨之色,不甘的在玉清无俦拳劲之下化作偏偏碎屑飘散开来。 而被牢笼困在其内的万千虚影已是惨叫连连,被无数道纵横交错的剑芒贯穿身体四分五裂。 这等炼狱般的景象一直持续了一炷香功夫才渐渐停止,玉清双目冷忙隐现,在虚空中略略一扫眉头几不可见的微微一皱,即便刚刚用大罗天阵的变阵打了洪武虚影一个措手不及,但在虚影那庞大的基数上这点损失却显得那般微不足道,此刻天空之中虚影的真是依旧是数之不尽,一眼望不到尽头。 “短短几息时间居然能够将阵法布置到这等地步,我还是小瞧你了。”并未着急继续攻击,洪武虚影看了下方看上去依旧风轻云淡的玉清,略有些凝重的说道。 “哦,只是在我看来,前辈依旧没有认清楚现状呢。”淡然一笑,玉清摇头向洪武说道:“这蜂巢之阵虽然精妙,但终究还是受限于人间界的法则,这些虚影的修为充其量也不过是介于大乘期与人仙之间罢了,若要靠他们伤我,无异于痴人说梦。” “虽然升入虚界已有多年,但我记得人间界曾有一则俗语,那便是蚁多咬死象,你难道不知?”哂然一笑,洪武对于玉清所言显得颇不以为然,指着黑压压一片的虚影,肃然说道:“单独修为这些虚影自不是你对手,但千千万万道身影同时与你做消耗战,不知刚刚踏足真仙之境的你能够承受多久?” 说着,洪武面上现出一抹怪异的笑容,幽幽笑道:“至于蜂巢之阵对于真元的消耗,我恰恰是十大天魔中真元量最多之人。” 长出了一口浊气,玉清苦笑着摇了摇头,手掌一挥天空中的大罗天阵霎时缩小开来,在洪武不解的目光中化作一个一人高下的圆球将诸葛红绫笼罩在内,而玉清自身却毫无遮掩的暴露在万千虚影面前。 “如此说来你我倒是棋逢对手,论及消耗战,我自讨却是未必弱得你了。”清冷一笑,玉清仰天一声轻啸,天际间一道黑色星光仿佛划破时空般骤然显现,一路直行不知刺穿多少虚影眨眼便来至玉清手中,正是玉清派给柳如云作为保镖的黑耀归来。 “我本不想以蛮力破阵,但如今情势所迫,却是顾不了许多了。”喃喃自语,玉清面上再度浮现一抹苦笑,扬手将黑曜一扬,一股仿如天道君临般的宏大威严降临世间,同时,天顶之上一道硕大的蓝色剑轮仿似自虚无杳冥中而来,毫无征兆的浮现世间。 “大须弥剑轮?!”见鬼似的大吼一声,洪武显然没有料到玉清能够施展出这等须弥禁术,反应过来后连忙催使万千虚影一起向玉清扑去,然而为时已晚。 面色无悲无喜,玉清周身脉动渐渐与天地相合,一切多余的情感在这一刻通通隐去,而此刻那万千强悍虚影在他眼中也仿如蚍蜉蝼蚁,那张牙舞爪的凶相却是显得极是可笑。 “收!”轻点虚空,一点波纹向天际扩散开来,天顶上大须弥剑轮应声旋转,虽极为缓慢但一股无法抗拒的吸力自其内轰然降下,那万千虚影竟是没有丝毫抵抗之力眨眼便被剑轮吸了进去。 “灭!”单手轻握,玉清又是一字真言吐出,大须弥剑轮蓝色光晕晦明变换些许,那万千魔头的气息已经消失无踪,看上去浩大至极若放到人间界足以踏平一方宗门的万千虚影竟是举手投足间毁灭殆尽。 大须弥剑轮之威,恐怖至斯。 在大须弥剑轮现身的一刻,诸葛红绫便已被气机所慑睁开双眼,刚刚的一切都已尽收眼底,此刻心中除了震惊已经再也没有其他情感,玉清那清瘦的身影在她眼中突然变得无比伟岸,与此同时心中也不由自主的生出浓烈的危机感,毕竟中皇山有如此威能的剑仙存在,对于天境来说却绝非什么好事。 袍袖一拂,大须弥剑轮缓缓隐去,与神魂驳接的天地脉动也骤然消散,玉清只觉身心一阵疲惫,面上登时浮现一抹苍白,同时身形也开始微微摇晃,显然施展大须弥间论对于他来说也是个不小的负担。 “嗯?”心中一震,一股危机感弥漫心间,玉清神魂震荡对于周身的防范无形中缩减不少,此刻竟是在身后突然察觉到一丝异常波动,显然是有魔头趁玉清虚弱之际想要取他性命,待要转身应敌却猛然又是一阵疲惫袭来,已经提起的真元竟是再度缩回经脉之中。 面上现出一抹苦笑,玉清横下心来,准备以肉身硬抗对方一击,就在此时,一直没有动作的诸葛红绫却突然一声冷叱,手中子午鸳鸯钺划出两道如游龙般的炫目光华,自玉清身前交错一剪,只闻一声惨叫,虚空中霎时浮现一蓬蓝色血液,被分为两半的散魔尸体自虚空中浮现出来。 “这是什么东西,与刚刚的洪武虚影似乎不一样呢。”眉头一皱,诸葛红绫看着散魔尸体不由得有些恶心,捂住口鼻厌恶的向玉清说道。 “洪武乃是我等人族修炼而成,即便成魔终归摆脱不了人的根底,而这头散魔却是虚界的原住民了。”手中三昧真火浮现,一把将散魔尸体化为灰烬,经过这一缓和,定海界庞大的元气已然充塞全身,玉清再度回复全盛时期,令一直关注着他的诸葛红绫又是一阵错愕。 “刚刚多谢道友援手。”面上现出温和的笑意,玉清向诸葛红绫点了点头,稽首道谢道。 “是我一直拖累道友才对,刚刚即便没有我,那散魔怕是也无法伤到道友肉身才对。”再也无法对玉清保持寒霜般的面色,诸葛红绫郑重福了一福,微笑着说道。 摇了摇头,玉清也不与诸葛红绫争辩,低头思索半晌,面色凝重的说道:“自来到此地后我已用神魂将整个虚无海扫视一周,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处,更甚者即便是那些魔头的气息也丝毫感受不到。” “这应是此地天然禁制影响了道友神魂之故,不过自浓雾中出来后,关于舍妹所在之处,我倒是能够隐约感应得到了。”眼中神光一闪,诸葛红绫望向远方,突然幽幽笑道。 “哦,我却是忘记你与那被困之人乃是同胞姐妹了,如此还请道友引路了。”楞了一愣,玉清恍然而悟,欠身让开身来,向诸葛红绫笑道。 “这是自然,只是道友莫要嫌我速度慢才好。”嫣然一笑,诸葛红绫调侃玉清一声,转身化作流光向着天际飞遁而去。 目中异彩闪烁,玉清若有所思的望着诸葛红绫化作星点的背影愣神半晌,面上现出一抹似有深意的笑容,一步踏出已是紧随而去。 第二百八十九章 蜂巢 没有浓雾遮蔽视线,传说中虚无海内的凶兽也不见一只,诸葛红绫毫无忌讳的全力展开遁速,如流星般划破虚空,只是每每转过头去看到身后如闲庭信步一般跟随在自己身后的玉清,诸葛红绫心中便会陡然生出一丝莫名的失落。 虽然二人修行年月相当,但在修为上却几乎有着天堑般的鸿沟,这样的事情不论落在谁的头上怕是此刻的心情同诸葛红绫相比也不会有任何区别。 好在这种失落并未持续太久,诸葛红绫感应到的距离并不如何遥远,骤然停下遁光,看着身前只是一片波光粼粼的空旷湖泊,诸葛红绫面上不由得露出浓浓的惊疑之色。 “怎么可能,我明明感觉到紫依的气息就在此处的啊。”神念疯狂的遁出将静谧的湖水掀起层层波浪,反馈回来的却是依旧没有丝毫异常,诸葛红绫只得无奈的转头向玉清看来。 面色颇有些古怪,玉清并未回应诸葛红绫反而伸出双手在虚空中不断画着什么繁复的图画,看那样子仿佛是在推演什么一般。 半晌,双目中露出一丝疑惑之色,玉清罕见的在眉心一点,浓郁的紫光自双目中迸射而出,将周身虚空耀成一片紫色,而身在一侧的诸葛红绫被紫光染身的刹那却是忍不住惊呼一声,双手连忙横在胸腹,只因在那一瞬间她竟是生出此刻正裸.身而立的古怪感受。 “难道是这样……”喃喃自语,玉清终于收摄天目之术,转身正看到面色羞红的诸葛红绫立时明白发生了什么,不由得歉然笑道:“抱歉,刚刚却是被此地异常吸引了心神,冒犯道友了。” “没,没关系。”终是历练不深的女孩子,诸葛红绫面上羞红更甚,连忙转移话题道:“道友可是发现了什么?” “刚刚我推算了一下此地正是整个虚无海的中心之地,而自来到此处之后我便无端生出一股被人窥视之感,且暗中窥视之人绝不在少数。”身形一降,玉清来在湖泊之前,双目中紫光再度隐现向水中看了半晌继续说道:“以我如今修为神魂全部。释放,三界之内能够侵入我周身百丈而不被发现的可说少之又少,那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闻听玉清所言,诸葛红绫亦是满心疑惑,思考良久终是没有头绪,索性摇了摇头等待玉清解释。 “道友可曾听说过镜中世界么?”淡然一笑,玉清双手轻柔的在虚空中划过一条条玄奥的轨迹,一层层仿如微风吹拂湖面般的涟漪在虚空中弥漫开来,玉清瞥了一眼一脸疑惑的诸葛红绫,微笑着继续说道:“上古之时,有大神通者为隐匿身形逃避追索,而创造出了一种借用了特殊空间法则的术法,那便是‘镜中界法’,施术之后会复制出一个完全与自身所处空间完全相同的平行空间,神魂修为不够者绝对无法发现这处空间中隐匿之物,故而这种术法后来也被用来藏匿某些贵重物品或是囚禁重要人物。” “道友是说如今这湖中便有一处镜中世界?”终于回过神来,诸葛红绫心头一紧,不由自主的拔升身形尽量远离湖面,仿佛是害怕湖中会突然有怪兽出没一般。 “呵,是与不是一试便知,赦!”一副繁复的画面在虚空中浮现出来,玉清双手相合与身前一声轻叱,宏大的神魂之力猛然轰击在虚空中的画面之上,只闻“呯”的一声巨响,画面犹如实体一般应声而碎,一道漆黑的硕大漩涡缓缓浮现出来。 “这便是镜中界的入口么?”怔怔的看着仿佛择人欲噬的凶兽之口一般的漩涡,生为女孩的诸葛红绫本能的生出一丝惧意,虽然降下身形,但无意中还是缩在了玉清身后。 “不错,看来被困之人都是在这漩涡内的世界中了,道友是在此等候还是随我进入。”留意到诸葛红绫的畏惧之意,玉清面上没有丝毫不耐,和声向她说道。 面色一红,诸葛红绫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移动身形正面漩涡,肃然说道:“已经来到这儿怎能就此退缩。” 点了点头,玉清伸出手臂横在诸葛红绫身前,凝重的说道:“洪武定然早已在这漩涡之内布下陷阱,你修为历练不足却是应对不来,紧紧抓住我的衣袖,切莫松开。” 愣了一愣,诸葛红绫知道玉清所言乃是事实,且此刻也不是矫情之时,遂依照玉清所言伸手紧紧抓住衣袖,同时只觉一股奇异的力量自衣袖上涌来,身体骤然一轻,竟是如飞絮般轻盈起来。 准备妥当,玉清身形一跃合身扑入漩涡之中。 “轰!”无俦的吸力自玉清接近漩涡的一刻便猛然爆发,漩涡内仿佛是一条没有尽头的垂直通道,玉清二人如同陨石般迅猛下坠,而神魂探视之下,就在通道不远处,一把把寒光闪闪的利刃顺序排列,若是任由这等速度撞上,即便是玉清的身体怕是也难以承受。 冷哼一声,玉清几个诀印掐出,体外一道钟形虚影浮现将二人笼罩在内,却是将极少动用的太玄钟召唤出来,而这些对外人来说或许意味着神兵利器的利刃在太玄钟这等上古异宝面前却是显得那般的微不足道,玉清仿佛真的化身成无坚不摧的陨石向着通道底部疯狂坠下。 而控制通道的虚魔似乎也明白这些小伎俩对玉清来说并无意义,索性也不再启动其他陷阱,倒是省去了玉清不少麻烦。 眨眼之间,一道光亮浮现眼前,玉清也不思减缓速度,伸指轻弹体外太玄钟虚影,在一声响彻天地的钟鸣中闪电般自漩涡出口飞射而出。 甫一出离洞口,诸葛红绫便惊呼一声,只因洞口之外正有无数虚界魔头正蓄势待发显然只待自己二人冲出洞口的刹那,便要发动绝命一击,只是令诸葛红绫惊异的是,这些虚魔虽然看似凶煞异常,但在目睹自己二人冲出洞口后却没有丝毫动作,仿佛被什么无形之力定住一般。 想到这儿,诸葛红绫不由得想起在出离洞口之前,玉清轻弹那钟形虚影发出的一声钟响,这些虚魔如今仿佛中了定身咒一般的景象定然便是这个法宝的威能了。 冲出虚魔的包围圈,玉清身形戛然而止,看似随手一挥,一道擎天剑芒骤然浮现天地,向着那刚刚回复身体控制权,还未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的一众虚魔横扫而过。 没有丝毫意外,这些不过散魔修为的魔头在中皇剑诀的威能之下登时身化灰灰,只把诸葛红绫看的心中阵阵生寒。 “呵,这处镜中世界竟是如此广大,洪武等人绝无可能布置得出,看来是上古遗迹了。”神魂一扫,无数道强大凶恶的气息清晰的回馈至识海,玉清面上显出一抹了然笑容,转身向诸葛红绫说道:“道友应该可以感应得到令妹所在了吧。” 猛然自刚刚的惊骇中回过神来,诸葛红绫略一愣神,连忙以秘法感应面上现出一抹欣慰的笑容,指着西方说道:“不错,这次异常清晰绝不会有错,紫依就在那边。” “嗯,与我感应到的乃是一处地方,至于虚界的打算也大略清楚了。”微笑着点了点头,玉清双目中紫光乍现,幽幽说道。 “虚界的打算?道友自何处知道的?”心中一惊,诸葛红绫只觉今日发生的一切都令她有些措手不及,往日颇为自得的信心如今已是千疮百孔,却是根本没有丝毫闲暇来考虑各种事件中的关联,与玉清相比竟是如同初出茅庐的雏儿一般,不由得生出一阵气苦。 “远方的波动乃是一处宏大的封印禁制,显然虚界此次兴师动众投下这许多魔头虚影的举动便是为了取得那边封印中的物事了。”淡淡的解释着,玉清的面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此刻在他的感知中,姬珺瑶姐妹二人的气息平和悠长没有丝毫异常,而在她们二人身周还有数百股极为强大的气息连成一片,布成一个绝妙的防御禁制,显然是在一起守卫着封印禁制中的东西,而关于那数百道气息自不必说,定然是失踪的七情观中人了。 第二百九十章 感应 稍许,因为发现自己的妹妹而有些兴奋的诸葛红绫也终于发现了那边的诡异情况,面色登时现出一抹忧愁,只因在那数百人结成的法阵之前,那一股股邪异的虚魔气息委实太多了些。 “十万散魔……嘿,清虚怎的放了这许多虚魔过来,可是妒忌这边生活太过安逸故意为我添堵的么。”苦笑一声,玉清幽幽叹息道。 “什么?!”身子一颤,诸葛红绫的神念修为远远不足以将万里之外的一切事无巨细的探查清楚,故而虽然感应到了那许多虚魔气息但因为没有确实数目且神通广大的玉清就在身边还不觉如何,但此时听到那边居然足足有十万散魔这等离谱的数量,再加上还有一个修为恐怕不在玉清之下的天魔洪武,诸葛红绫心中登时慌乱起来,对于玉清口中的清虚却是忽略过去。 要知道在虚界,自人族飞升而上的散魔与虚界原住散魔之间的修为却是天差地别,即便那数万人中只有百分之一乃是自人族飞升而上,也相当于百余位大乘期以上的超绝修士,对于诸葛红绫如今的修为来说依旧是高不可攀之辈,即便他们如今只是一届投影,但这些常年在地狱中摸爬滚打之辈哪个不是身经百战,战斗经验之丰富,便是玉清也拍马难及,一旦真刀实枪的战斗开来,诸葛红绫怕是一个也对付不了。 面上显出一抹莫名笑容,玉清转身扫了诸葛红绫一眼,幽幽说道:“恕我直言,在此前我从没有想到这边竟会有如此大量的散魔在内,前方之凶险即便是我也难保万全,道友还是自通道中回到外面世界去吧,令妹若有机会我定会将她救出。” 紧咬朱唇,丝丝血迹浸淫,诸葛红绫面上惧色尽消反而现出坚毅之色,衣袖无声碎裂开来露出如玉凝脂般的手臂,双手猛然交错血光崩现,一道道鲜血构筑的玄妙咒印在双臂中浮现开来,诸葛红绫束起的长发已是骤然解开四散飞扬,那由黑转红的秀发衬托着雪白娇颜竟是勾勒出一副地狱罗刹般的凄美景象。 “血祭秘术,即便是天选一族也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你这又是何苦。”摇了摇头,玉清本来想要阻止诸葛红绫施展秘术,但手掌伸出一般终是缩了回来,只是叹息道。 “论及实战经验莫说是你,便是那些行走在神州大地上的普通散修都要比我强得多,在这场战斗中如你所言我很可能没有作为,但是若我因此不战而退,怕是自此之后修为都要停滞不前,倒不如在绝境中挑战自我寻求突破的好。”再度恢复冷若冰霜的面色,诸葛红绫望向远方的目光绽放着异样的光彩,肃然说道。 愣了一愣,玉清恍惚中竟是仿佛看到了自己当年的身影,面上登时现出一丝苦笑,忍不住暗自思讨着难道自己也老了?居然会在年轻修士身上看到自己的身影。 摇头甩去脑海中的古怪思想,玉清不再规劝诸葛红绫只是凝重的说道:“如此你我便前去谈谈那些魔头的虚实,为防不测道友切莫离开我身边十丈范围。” 如此说法却是因为玉清如今眉心定海界的五色毫光所笼罩的范围正好是十丈有余,只要诸葛红绫不离开这个范围只要碰到危险立刻便能将她收入定海界中去了。 虽然不明白玉清此举何意,但诸葛红绫自然明白玉清不会在此刻做无用嘱咐,遂郑重的点头应下,跟在玉清身后向着虚魔所在匀速遁去。 淡然看着如同龟壳一般所载一片七彩光华之后的数百人众,洪武毫不着急的指挥着手下原住虚魔每千人一批以车轮战形式向七彩光华施以攻击,而其身旁一名如同蒙在雾气中看不清样貌但身材异常妖娆的身影看着每次攻击,虚魔之中都会有数人化为飞灰,终于忍不住质疑道:“洪武,照你这般下去,莫说解开封印,单是这七情阵便需要年余时光才能炼化,上界那些碍事之人可不会给我们这许多时间!” “嘿,那你要我怎样,难道不惜一切让我等族人亲自去破这劳什子大阵,七情观功法本就擅长借助人身七情六欲直击魂魄,对于我等自人身修炼而成的魔修来说无异于天敌般的存在,而七情阵又是七情观压箱底的功法,当年大战之时不知毁了多少声名赫赫的大魔尊者,若是真的让我等族人强攻怕是免不了伤亡惨重,更何况在七殇心法那古怪能力的作用下谁敢保证虚界的本体不会受到波及,如今虚界势力大乱,我却是不愿冒这等危险,还是让这些没有思想的蠢货打消耗战的好。”冷笑一声,洪武双眼一番,不屑的向着妖娆身影说道。 低头似是陷入沉思,妖娆身影并未反驳洪武话语,只是良久才淡淡叹息一声,幽幽说道:“只是此事月神大人异常在意,若是无法完成回去后你可承担得起她的怒火么?” 身子一颤,显然对于月神异常畏惧,但洪武却是那种豪爽的直性子,对于认定之事绝不会因为外物而有所动摇,故而只是冷哼一声却是不再讨论,只是继续指挥那些原住虚魔不停的攻击着七情阵。 “咦?”就在这时,那妖娆身影似是发现了什么,突然转头向远处看去,而此刻正是玉清携诸葛红绫自通道中遁出之时。 “他终于还是做到了……”喃喃自语,妖娆身影不理向自己投来疑惑目光的洪武,幽幽说道:“我暂且退去,他便交与你应对吧。” 说罢,身形一阵模糊正欲离去,妖娆身影有顿了一顿似是有什么要嘱咐洪武,但终是叹息一声,默然隐去,只令洪武看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怒而转身向玉清来路看去。 自洪武身外百丈左右将身停住,玉清隐隐察觉到对面的虚魔中似乎少了什么东西,但待要探查仔细却又总觉似有一层迷雾遮掩,面上不由得露出一丝凝重之色。 “哼,居然真的独身追索至此,不过是勉强踏足真仙之境便令你昏了头脑了么,你当真以为凭你和这个不入流的女子之力便可以与我对抗了?”冷笑一声,洪武看着玉清的目光流露出浓浓的不屑,嘲讽道。 无暇与洪武计较言语得失,玉清转头看着身处七彩光华之后的姬珺瑶等人,心中暗自叹息道:“果然!” 虽然七彩光华稳若磐石,但在近十万散魔得了轮番轰击之下,光华内的诸人也是拼尽全力,如今却是万万不能分出一部分力量来同玉清里应外合共同应敌。 顺着玉清目光转头看去,洪武冷冷一笑,不屑的说道:“莫要指望那些蝼蚁之辈了,今日我也不仗势欺你,总是等待的无聊,不若你我两人比上一场,看孰强孰弱?” 怔了一怔,玉清没想到洪武居然会提出这样提议,心中在叹息洪武自尊自大的同时也索性生出擒贼先擒王的念头,却是点头笑道:“如此也好,我也想知道如今我的修为与月神座下十大天魔差距如何。” 说罢,二人对视一眼,身影不约而同的骤然消失在天地间,须臾,只闻“轰”的一声巨响,自二人刚刚站立之处的中心地带,整个空间突然现出丝丝裂痕,接着便如跌落地面镜子一般砰然碎裂,而胶着在一起的玉清、洪武二人身影也现出身来,双方面上皆是一片诧异之色,显然对于对方此刻表现出来的战力颇觉意外。 第二百九十一章 镜中世界 “若不是月氏亲口说你当时只是结丹期修为,我绝不会相信区区几十年你居然达致此等地步。”如同喃喃自语般对玉清说着,洪武面上一片震惊之色。 面上亦是一片凝重之色,玉清此来目的很多,其中最重要的有两个,第一个自然是尝试着将所有被困之人救出,而第二个便是探测虚界魔头投影的力量,结果通过刚刚试探性的交手,洪武表现出的战力竟是远远超出他此前的预料,一丝不祥的预感自心底渐渐浮现。 “人间界也出现了清微界是一般的利欲熏心之辈了么。”面上神色突然变得清冷起来,整个虚空中霎时弥漫起冷冽气息,身在其后的诸葛红绫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不明所以的向他投去疑惑的目光。 听到玉清仿佛自语一般的呢喃,洪武先是面色一滞接着便释然笑道:“的确,以你在空间之道上的领悟,这件事情想要瞒过你几无可能,只是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呢,你终究是要死在此地了……” “只是论及战力你与清微界月氏的分身还有不小的差距,看来这边的布置并不完满。”一条条线索贯穿开来,玉清面上现出一抹嘲讽的笑容,幽幽说道:“龙炎那边突然发难也是为了分散仙界的注意力,使其不能忽略你们在人间界的活动吧,只是你们没有想到上界的反应居然如此迅速,而清微界和人间界之中正好又有昆仑九殿的大神通者坐镇,以至于非但提前将炎黄镜的叛变暴露,就连这边的布置也因此延误下来。” 面上笑意越发浓郁,洪武拿手一挥,攻击七情阵的散魔突然等分两队,其中足足五万左右的散魔掉转头来,合成一道宏大阵势将玉清和诸葛红绫围在正中,显然此战不论玉清和洪武谁胜谁负,虚界一方都决不允许玉清和诸葛红绫活下来。 “魔道?天境?亦或是当年金印盟中人?”似乎丝毫没有将合围阵势看在眼中,玉清只是任由脑海中神魂疯狂推演,意图推算出到底是哪一方正在暗处帮助,然而在这一方面却是一点线索也无,无论怎样推演都是迷雾一片。 “哼,这似乎不是你想这些的时候吧。”冷冷一笑,洪武大吼一声,身后一尊魔神虚影浮现,凛冽的威压瞬间将整个地面上所有凸起物事夷为平地,沉重的压力令诸葛红绫只觉呼吸阵阵困难,不由自主的向玉清身后靠近,借助玉清周边的无形气劲才略觉好受。 哂然一笑,在洪武那宏大威压冲击下,玉清周身气息却如止水般宁静,甚至在洪武那狰狞的气息映衬下,玉清此时给人颇有些闲适之感。 眼中神光一动,玉清探手自虚空轻引,漆黑如墨的刀身自虚空中骤然浮现出来,正是护送柳如云回返中皇的黑耀,在如此时刻,玉清却是不能再有所保留,头顶之上蔚蓝色剑轮再度显现,只是这次不知是否黑曜之故,大须弥剑轮那静谧悠远的气息竟是隐隐变得肃杀起来。 哀鸣阵阵,在大须弥剑轮几近天威的恐怖威严之下,虚魔严密的阵势突然开始出现丝丝紊乱的迹象,有不少虚魔若非大阵布成之后对其自由束缚之力,怕是早已四散逃去了。 “须弥玄胤当真是天纵之资,这剑轮之威当真可怖,只可惜以你这剑轮似乎只是几分神似,其威力却是相差天壤了,难道是你修为不足之故?”略有些敬意的看着天顶的剑轮,洪武摇了摇头,疑惑的向玉清问道。 “大须弥剑轮除却与修为相关,还着重于施法者对于剑之一道的领悟,我如何能与浸淫剑道万载的执剑长老相比。”摇头苦笑,玉清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没有说出,那便是大须弥剑轮乃是玄胤所创,其本源自然还是中皇功法,然而玉清所修却是与中皇功法完全不同的上清道法,这其间的差异便注定了玉清永远不可能将大须弥剑轮的威力完全施展出来。 眼中神光隐现,洪武面上突然现出一抹若有深意的笑容,幽幽说道:“似乎不止这些吧,我观你体内仙元可谓如渊似海,即便是仙界成名已久的诸多大神通者也鲜有人及,而在镜外之时你只是施展了一次大须弥剑轮便几近力竭,这其间的似乎也有隐秘呢。” 显然已经将玉清之所以如此的缘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洪武一反刚刚欲要强势攻击的态势,身后魔尊虚影双手合拢,一道大印飞升虚空化作千万黑芒自头顶垂落下来,竟是异攻为守要同玉清比损耗了。 嘴角浮现一丝轻蔑笑意,玉清识海一声炸响,二十四道定海界光门轰然洞开,无量的元气疯狂的充塞周身,一股狂暴的旋风以玉清为中心向四周猛然散开,化作一柄柄擎天立地如刀般的风刃向着围拢的虚魔射去。 “遭!”悚然一惊,因玉清散发出的真元量而骇然失色,洪武狂吼一声,身后魔尊虚影一声沉重的呢喃,那笼罩洪武的黑色光芒绝大部分分散开来,正好拦在风刃袭击的路途之上,只闻阵阵令人心悸的刺耳摩擦声,洪武头顶的大印激烈的抖动起来,似是有些承受不住之势。 “喝!”暴喝一声,洪武面色陡然一红,身后魔尊虚影再度暴涨三分空中的大印散发的黑色光芒越发浓郁终于将万千风刃拦下,然而洪武非但没有因此而松口气反而心中猛然一紧,只因玉清绝不应该如此任由他阻拦那些风刃才对! 念头刚起,一点黑芒已然骤然浮现眉间,同时凛冽的剑气霎时刺入识海,那弥补体外的护体真元竟是没有丝毫抵御能力,洪武面上终于现出一抹惧意,又是一声疯狂的大吼,那顶大印骤然散裂开来,化作一团浓郁的黑气在电光火石间来至那点黑芒之前。 “嗡!”黑芒停滞露出黑耀修长的剑身,借助大印碎裂的力量洪武终于是将黑耀阻拦了下来,只是他眉心之处还是不可避免的被剑气所激流出丝丝鲜血,而识海之中更是因为剑气肆虐不时传来晕眩之感。 然而心中那丝危机感并未因此散去反而更是剧烈,玉清何在?! 强忍住识海剧烈的痛楚,洪武正要将魔识遁出,却猛觉后脑一痛,两根如玉般莹白的手指自虚空中遁出正点在洪武的后脑之上。 “灭!”一声冷叱,玉清眼中紫芒爆射,天顶上的大须弥剑轮缓缓转动开来,实质般的威压倾泻而下,令洪武连手指都无法做出一丝动作,借助一丝来自大须弥剑轮与神魂驳接之后的微妙感应,玉清手指在这一瞬间竟是隐隐调动天地之力,那一指却是将大须弥剑轮所有能力屏蔽,只余下那纯粹的破坏之力凝聚在这一指之内。 破碎虚空,重塑世界! “这是什么身法,不可能这么快的!!!”在心中疯狂的怒吼着,洪武只觉在这一刻自己同玉清相比竟是如同静止不动一般,一股滔滔怒火自心底猛然浮生,眼中霎时血红一片,周身传出令人牙齿酸涩“咔咔”骨骼碎裂之声,同时口中一蓬黑色淤血抛洒虚空,竟是以截断经脉之力强行抗拒大须弥剑轮之威以求换得自身短暂的行动能力。 眉头微皱,玉清敏锐的察觉到指尖之前突然出现一层绵软的无形障壁,竟是令自己指尖蕴含的天地之力迅速消耗,及至屏障消失之时已是所剩无几,而恰在此刻两条一白一黑两条游龙骤然浮现,正好在玉清指尖点在洪武后脑的前一瞬间拦在二者之间。 “日月乾坤剑?!” 第二百九十二章 战洪武 在这危急的一刻,如清微界时月氏所用日月乾坤剑一般无二的两条游龙突然将玉清手指拦下,令玉清心中陡然一惊。 “不对,这股力量还在日月乾坤剑之上……”眉头紧皱,玉清喃喃自语着,又是一指点下只闻“砰”的一声脆响,双龙应声碎裂开来,露出一面莹白色玉佩在玉清紫色双目的注视下粉碎开来。 “这是!”就在玉佩碎裂的一瞬间,玉清心中陡然生出一股莫大的危机感,身形一动之间已是退开百丈同时神魂滚滚而出在身前布下紧密的防御,然而那股危机感却如附骨之蛆挥之不去,一道曼妙身影自玉清脑海浮现出来。 轻纱薄衣,冰肌玉骨,原本应是如水温柔,然而那灿若星辰的双眸在盯紧玉清之时,竟是给玉清带来冰寒彻骨之感,而随着那女子身影越发清晰,这股冰寒感竟是有渐渐将玉清周身真元冻结之势,甚至往日无往不利的神魂在此刻也如同碰到了天生的克星,竟是一点一点的向识海收缩而回,丝毫不能阻拦女子那奇异的目光。 面色陡然泛起一抹血红之色,玉清猛然一掌拍在额头,牙齿在舌尖拼劲一咬,一腔金色血雾登时喷洒而出头顶原本百丈左右的金光登时大涨隐隐有触及千丈之势,同时收缩回识海的神魂携着定海界近乎无穷无尽的天地元气化作一柄利剑以几近疯狂之势在玉清和曼妙女子之间挥出亿万斩击,在一阵清脆的碎裂声中,整个虚空霎时一片模糊,那曼妙女子眉目中露出一丝异色,终于缓缓消散而去,而玉清此刻已是面色苍白,半跪于虚空之上了。 “月神,咳咳……”苦笑着叹息一声,玉清又是几口鲜血喷出,眼中掠过一丝浓郁的忧虑,刚刚那曼妙身影所拥有的力量给他的感觉竟是隐隐有同清虚分庭抗礼之势,而这还只是一面玉佩中的虚影罢了,联想到当年月氏口中月神已经不需要她的护身至宝日月乾坤剑之言以及听到这些时熊罴骤变的面色,月神看来已经突破了原有桎梏达致一个崭新的层级了。 “呼呼……”急促的喘声合着丝丝鲜血浸出口鼻,洪武的伤势并不较玉清稍弱,面上露出一抹惊怒之色,盯着玉清看了半晌才缓缓平复下来,冷笑着说道:“此战是我输了,想不到就连月神大人钦赐的护身符都无法置你于死敌,你之神魂修为当真深不可测。” 说着,洪武抬起头来看着天顶之上渐渐隐去的大须弥剑轮,嘲讽的笑道:“只可惜你终归还是无法自如的驾驭这项中皇禁术,受到护身符所制你如今应该也到极限了吧,今日便是你长眠之时。” 沉默少许,玉清摇头一笑,幽幽说道:“不错,至如今我确是已经没有同这十万散魔对敌之力,只是如我想要离去,这十万散魔却是没有拦下我的能耐呢。” 面上笑容隐去,脑海中再度浮现玉清如同鬼魅一般的恐怖身法,洪武冷哼一声,眼中神光爆现,手中一个隐晦的手势打起,向着一旁只是焦急的等待却找不到丝毫插手机会的诸葛红绫指去。 数万散魔齐声怒喝,数万道浑厚真元陡然在诸葛红绫头顶凝聚,竟是化作一方牢笼将诸葛红绫困在其内,而其上赫然化出一柄灰色利刃猛然向笼内刺去。 面色一变,玉清强忍体内伤势带来的痛楚,身形一动已是出现在诸葛红绫身边,手掌自腰间一抹,玉皇罩天印古朴苍茫之力陡然自掌心浮生,一方硕大的玉色屏障将玉清和诸葛红绫笼罩其中,那数万散魔凝聚出的利刃只是一个碰触便在瞬间化作飞灰,而困住诸葛红绫的牢笼亦是因失去外界真元补充分崩离析。 紧咬双唇,似是因为再度被玉清救下而痛恨自己无能,诸葛红绫双手青筋展露,握着双刃的手掌止不住的轻轻颤抖起来。 柔和的力量落在肩头,诸葛红绫猛然抬起头来,却只见玉清正一脸微笑的看着她,悠然说道:“玉皇罩天印乃我渡仙劫之时借助天雷之力凝聚,其防护力量绝非这些散魔能够在短时间内突破,你尽管安心便是。” 说罢,玉清转过头来,向着洪武冷声说道:“修身成魔之后连面皮都不要了么,竟做出以他人牵制与我之事,当真令人齿冷的紧。” 并未因为玉清所言而脸红,洪武面上竟是隐隐现出一丝古怪的萧索,半晌更是仰天一声长叹,向玉清幽幽说道:“玉皇罩天印在上古之时的赫赫威名我也有所耳闻,其防御之力怕是不在那边七情阵之下,只是它可能防御得了自内部生出的攻击么?” 怔了一怔,玉清面上刚刚现出一抹疑惑,后心便陡然传来一丝剧痛,不可置信的低头看去,正好两条游龙自其胸前轰然射出,一个令人目眩的硕大血洞自两条游龙传出后显露出来,大量的金色血液不要命的喷涌而出,而随着一阵痛苦的咳嗽丝丝金色血迹亦是自嘴角流出,却是体内心脉已被击碎。 “是你……”踉跄着前行两步,玉清艰难的回转头来,却只见诸葛红绫正一脸漠然的向他望来,那双原本充满了对自己力量不足的愤恨的双目此刻却满是戏谑之意。 “照顾柔弱女子可是令你颇有些成就感?堂堂中皇洞明首座也不过是一届虚荣之辈,月神座下紫依有礼了。”舔了舔手中的金色血液,诸葛红绫,不,此刻应该说是紫依面上露出一丝满足之色,不屑的向玉清说道。 “呵,你亦是十天魔之一么?”苦笑一声,玉清面色越发苍白,语声中已是露出丝丝疲弱,喃喃说道:“罢了,今日是我失算……” 说着说着,玉清已经渐渐低沉,却是眼看便要气息全无了。 “唉,此次虽然没有成功引出各派中坚力量一网打尽,但只是将你除去亦是大功一件,只可惜你这块奇葩了。”眼看玉清已是没了威胁,紫依面上戏谑之意顿消,取而代之的是对一个真正的强者所应有的敬意,幽幽说道:“若无今日之事,来日你当又是昆仑九殿殿主之一了……” 第二百九十三章 一指 “果然是准备借此攻击正魔九门么……”嘴角浮现一丝轻笑,玉清的身子终于缓缓扑倒在地上,最后那丝微弱的气息也终于合着微风渐渐消弭于无形。 怔怔看着眼前这个“未来大患”逝去,洪武和紫依此刻非但没有因为玉清之死而有所兴奋,正相反一股淡淡的忧愁仿佛侵入骨髓的毒药在二人心中发芽滋生。 “人间界又去一屏障……”无法形容这句言语中有怎样复杂的清虚,紫依看着玉清冰冷的尸身面色怔然,而天空中失去玉清支撑的玉皇罩天印也哀鸣一声正落在紫依手掌。 “如今只待‘那边’发难,你我二人的人物已经完成,还是速速将那边七情阵拿下回转月神领域吧。”亦是一脸萧索,洪武低沉的叹息一声,转身指挥围困玉清的数万散魔重新回到了攻击七情阵的队列中。 “罢了,想不到就连须弥玉清都遭了这些魔头毒手,我等今日怕是凶多吉少了。”七情阵中指挥大阵运行的并非是七情观中虚魔所化的七情道人,反而是一位身着七星道袍长髯及胸的中年道人,此刻看到远方玉清身死不由得喟然叹道。 “尽人事听天命,自我等被困于此便已注定无法安然脱身,师兄又何必在此刻黯然神伤。” 轻柔的话语带出抚平焦虑的奇异力量,姬珺瑶面上笑容依旧却是丝毫不因玉清之死而有所悲伤,而目睹过她与姬晚晴二人同虚魔对战时所表现出来的丝毫不弱于一方首座的无俦战力,中年道人自然不敢忽视她的言语,但在目及姬珺瑶面上神色时直性子的他心中还是不免生出一丝疑惑,忍不住出声问道:“我听闻玉清首座乃是二位踏足修界的领路之人,如今他惨遭虚魔毒手,怎得二位却不见一丝伤悲。” 摇头含笑不语,只是姬珺瑶温柔的眼神在望向七情阵外虎视眈眈的洪武和紫依时竟是隐隐透着些许嘲讽,令中年道人心中登时闪过一丝灵动,待要追寻却又无从寻觅,只急的心痒难耐。 “师兄修行的可是七情心法如此好奇可并非什么好现象,若是被七情真人看到怕是少不得又是一顿教训呢。”好在姬晚晴却是没有姬珺瑶心中城府,眼看中年道人模样不由得露出狡黠笑容戏谑的说道。 面色一滞,中年道人虽知姬晚晴纯粹是消遣自己,但内心中也明白若是七情真人真个在此见到自己这模样一顿训斥还是轻的了。 “先生一身神通鬼神莫测,即便是我俩也不知根底,哪是这些魔头能够轻易伤得?且先生最令人忌讳之处并非是这些纷繁神通,而是他那无孔不入的缜密思维和在庞大神魂支持下几近于先知能力的推演之力,这样的先生若是碰到真个实力强过他太多的敌人或许难以应对,但若想以阴谋诡计暗算与他却是班门弄斧贻笑大方了。”淡然一笑,姬晚晴说起玉清之后面上登时敬重起来,只是看着洪武和紫依二魔的眼神却如姬珺瑶一般透着丝丝不屑。 “怎么了,自刚刚开始你便有些魂不守舍?”转头正扫到面色晦暗的紫依,洪武不由得戏谑道:“你得了玉皇罩天印这等宝贝,一旦将其炼化跻身十天魔之一是指日可待,应该高兴些才是啊。” 闻言一愣,紫依自刚刚开始便心中惴惴不安,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般,只是待要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却又只觉眼前一片迷雾丝毫看不清楚,这时听到洪武所言不由得看了眼静静卧于手心的玉皇罩天印面上现出一抹勉强笑容。 “咦,你怎得还未将这些血液散去。”看到紫依露出笑容,洪武点了点头正待转身继续指挥散魔却猛然发觉紫依沾染了玉清血迹的右手手背依旧是一片金色,按理说以女子脾性这样的不洁之物在战斗之后早应用真元清洗了才对。 “嗯?!”悚然一惊,本就觉得事情有些不对的紫依猛然低头看着手背那抹金色,面上不觉骇然失色,只因在玉清死后她立刻便动用真元,其时的确已经将这些血迹甩去了才对,怎的此时居然还有残留? 这一看不要紧,在二人注视到这抹金色的瞬间,血迹突然开始以极快的速度蔓延开来,不过眨眼之间居然已经将紫依整个右臂染成金色,洪武见势不对连忙猛喝一声,挥出一道光圈落在紫依肩头将其经脉彻底锁死,这才令血迹不在蔓延,只是看紫依面上如雨点般的冷汗涔涔而下便知此刻她正承受着怎样的痛苦。 “这是怎么回事……”面色凝重,洪武怒目圆睁,庞大的魔识骤然向四方散射出去,漫无目的的搜寻良久却一无所获,再看紫依面色已是一片苍白眼看便要承受不住了。 “戚!”冷啐一声,洪武如何能够眼看紫依被无形力量侵袭,指示数千散魔离队出来将他们两人围在当中以作护法,自己则身形一动来至紫依身后,伸出双手凝聚真元向她背上按去,以助她暂时将这股神秘力量封印下来,只是此刻的他却无法看到紫依面上那想要阻止他却又难以言语的焦急之情。 “哼!”闷哼一声,洪武触及紫依后背登时便觉一股炽热的真元想要自手掌透体而入,心中惊怒之下登时全力运转真元向着这股力量迎头而上,然而令他震惊的是这股力量似乎明白自己不是对手,竟是在双方接触的前一刻骤然消失无踪,令洪武猝不及防之下,滚滚真远向这紫依体内汹涌而入。 与此同时,随着洪武真元涌入体内,紫依只觉封闭自己言语的古怪力量骤然消散,连忙焦急的大喊道:“这是个陷阱,快撤走你的真元!” 悚然一惊,洪武无暇思索到底是怎么回事,连忙依言想要将真元撤出,哪知心念一动便觉紫依体内陡然生出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大吸力,以洪武对于真元的掌控力莫说将真元收回,便是想要将手掌拿离紫依背部掐断真元的输出都不可能。 心中大惊之下,二人同时追索这股吸力的来源,须臾同时面色大变,只因吸力源头赫然便是安稳的卧在紫依左手中的玉皇罩天印! 第二百九十四章 突变 “这不可能,无主之物不可能自主运行的!”难以置信的狂吼着,洪武再度将魔识遁出,登时遍体生寒,只因刚刚还匍匐在地的玉清尸身此刻居然离奇不见! “唉……”一声喟然叹息幽幽响起,玉清略显疲惫的身躯骤然自数千散魔包裹中的洪武二人身前现出身来,淡淡伸指向紫依手中玉皇罩天印一指,本就令二人无法控制的真元更是疯狂的向印中涌去。 “都给我退下!”斥退不管不顾便要上前攻击却是将自己都笼罩在攻击范围中的数千散魔,紫依茫然看着玉清完好无损的胸口,又看了看沾染了自己整条右臂的金色血迹,不可思议的喃喃自语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刚刚的是分身么?可是这的确是你的血液,我没有失手才对……” “你没有失手,刚刚我确确实实被你洞穿胸口了,只是这种程度的伤害对我来说只是无关痛痒之事,你们终究还是轻视我了。”面上的苍白之色越发明显,似乎每说一个字玉清的疲惫感都会加深一分,这在拥有定海界庞大元气支撑下应该是不可能发生才对。 “嘿,是啊……”苦笑一声,紫依目中冷芒爆现,盯着玉清恨恨说道:“我应该在你识海补上一击才对!”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以你二人的能力不论如何做法都不可能危及我之性命,甚至严格意义上来说三界已经没有几人能够真正取我性命,我之所以说你二人小瞧与我是因你二人本应该选择与我以力相搏,虽然无法取我性命但以我一人之力绝无可能同两名天魔级别的大魔和十万散魔抗衡。”淡淡摇头,玉清面上的苍白以几无人色,只是忙于抵抗玉皇罩天印吸力的二人却无暇顾及这点。 “你早就知道我并非天境中人是么?”在如此恐怖的吸力下紫依却丝毫没有力竭之感,这却是令紫依颇有些摸不着头脑,且玉清只是这般与二人闲谈却不思发难也令他颇觉疑惑,只是这样拖延下去也有利于她和洪武挣脱玉皇罩天印的吸力,索性沉下心向玉清质问道。 “你对于魔气的控制力的确出神入化,即便是我也察觉不出丝毫异常,然而机缘巧合下我曾得习修魂秘术,对于灵魂之道略有些了解,你魔性深重已达极致如何能够瞒得过我?”哂然一笑,玉清眉心突然隐隐显出一道五彩印记,一股奇异的脉动油然升起,但他并未停下话语,继续说道:“修为达致我等地步哪个不是心境坚若磐石之辈,即便与你二人相比我还算心慈手软,但也断不会犯下在这等时刻还带着一个修为不足的累赘这等低级错误,如此浅显的道理还需要我多做解释么?” 面上闪过一丝羞恼之意,紫依待要反叱玉清,突闻身后洪武突然惊呼起来。 “他在借助玉皇罩天印吸收我二人元气!” 悚然一惊,紫依这时才发现自玉清身上发出的脉动竟是与黏在自己手心的玉皇罩天印融合开来,自己和洪武那滚滚真元竟是以玉皇罩天印为媒介被玉清如长鲸吸水一般吸摄而去。 “这不可能,便是普通魔修也需要将他人魔气提纯之后才可吸摄,更莫说他如今体内皆是仙元,两相冲突之下只能是爆体而亡啊。”今日实是发生了太多不可思议之事,看着不断吸摄自己二人魔气虽然面色苍白却没有丝毫爆体迹象的玉清,紫依终于忍不住失声吼道。 “这是魔噬神通,他的灵魂中居然有域外天魔的力量,该死,紫依立刻切断投影,有众散魔在此他不可能救得下那边众人,待你我再行凝聚投影与他分个胜负。”与紫依相反,洪武却在这样的绝境下立刻冷静下来,毕竟二人此刻只是投影在此便是身死也不算什么太大的损失,故而洪武才会生出这样的决定。 恍然而悟,紫依愤恨的向玉清望了一眼,二人同时叱喝一声,便要收回投射在此界的魂魄之力,哪知心念动时却发觉以往如臂指使的空间法则对他二人的意念丝毫不加理会,而正是此刻二人才发觉一直觉不出力竭的缘由居然是因为玉清不知何时搭建了一条空间通道将自己二人的投影路线融合,那滚滚真元竟是直接自二人身在魔界的本体身上吸摄而来! 一片晦暗的荒芜大地之上,玉清的身影突然自一株突兀屹立与天地之间足有千丈高下的巨树上显现出来,而其身前正盘坐两人向他怒目而视,正是洪武与紫依的本尊。 “你居然敢投影至此界,当真是不知死活了么?!”怒吼一声,洪武意念一动难以形容的恐怖威压轰然降临,整个虚界在这股力量之下都止不住颤抖起来,仿佛只要这股力量再有哪怕一丝的加强这片虚空都会彻底湮灭,如此威压却是远在玉清之上,无愧月神座下十天魔之一的称号。 只是玉清此刻的投影却仿佛并非实质,对着足以将任何事物碾成粉碎的威压丝毫不见动容,只是淡淡一笑,手掌便仿佛穿越虚空在洪武和紫依没有反应过来之际自二人身上穿过,同时一条如丝线一般的灰色烟气被手掌自二人体内带出,令洪武和紫依同时察觉自己的灵魂似乎少了些什么东西。 “你!”对于玉清此刻施展出来的力量完全摸不着痕迹,空有足以毁灭世界的力量却没有发力之处不由令洪武心中一阵气闷直欲吐血。 “一步错步步错,而许多时候只是一个微小的错误便不会再有反身之地,论及空间之道,你二人于我来说无异于蹒跚学步之婴孩。”正待将烟气吞入口中,玉清面色突然一变,心中陡然生出一股猛烈的危机感,而将烟气送往口中的手掌也骤然停下,虚空之中霎时浮现出两只璀璨的双眸,以神祗一般冷漠的眼神看着巨树上的三人,如此威能自是月神无疑! 第二百九十五章 陷阱 与那双眸定视半晌,玉清面上渐渐现出一抹深邃笑意,停滞在半空的手掌往前一送,那两股烟气登时吞入口中,而洪武和紫依二人在这瞬间只是感觉头脑略略一沉便再无异样,但深知修为如玉清断然不会做无用之事,更何况其人明显是一个精于算计的宗师级人物,这两股烟气日后怕是会给二人带来深远影响。 双目露出丝丝怒意,一道炽烈雷光骤然刺破天顶几乎完全忽略时空之距轰然击在玉清头顶,在一片刺目电芒中,在洪武威压下没有丝毫影响的玉清投影瞬间破灭,同时一丝细微电芒并未随雷光一起消逝,反而直接破开虚空似是沿着一条肉眼难见的通道延伸而去。 “嘿。”一声冷笑,破灭的玉清身影居然再度现出身来,而那丝电芒也适时自虚空中钻了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缠绕在玉清身上,令这道投影再度破灭开来。 双眸丝毫为因两度击灭玉清投影而满意,且令人不解的是此刻双眸中竟是隐隐还透着丝丝震惊之色,似是玉清的举动极为反常一般。 “你很强,但这种程度还是差了些许,你不是月神。”身形再度凝聚,玉清抬起头来看着虚空中的双眸,突然微笑道:“所以你杀不了我。” 眼神波动些许,双眸明灭之间,天空中登时如同天劫来临乌云密布,庞杂的雷蛇自云层中穿梭咆哮,天道般的巨大威严令巨树上的三人同时生出一股大难临头之感,而洪武更是放声怒喝道:“月姬你个疯子,居然将我二人也笼罩在诛天灭法的范围之内,若有闪失便不怕月神大人责罚么?!” 双眸的视线仿佛刚刚看到洪武一般将视线在他身上略作停留,一道仿佛滤尽世间一切情感的空灵女声自虚无中幽幽传出。 “蝼蚁之辈,死不足惜。” “你……”猛然一滞,洪武心中掠过月姬往日无情眼神不由的暗中啐了一口,与紫依打了下眼色登时开始全力催动魔识想要在诛天灭法击中自己二人之前挣脱被玉清操控的投影空间,以恢复自由行动能力。 “月姬么,不知她与月氏前辈是何关系……”喃喃自语,玉清丝毫没有顾忌天空中诛天灭法的想法,反而脑海中迅速掠过月氏清冷的身影,此刻再看虚空中的双眸果然发觉二者双目之中的确有着几分相似的神韵,看来应是姐妹之类的关系了。 “森罗万象,诛天灭法,赦!”空灵的真言再度自虚无中幽幽传来,天顶之上的雷光登时如雨点般向下方轰击而来,难怪洪武见到月姬施展这术法之时会如此愤怒,皆因此法乃是无差别攻击之术! 正如玉清所言,在空间之道上洪武二人与玉清相比有着鸿沟般的巨大差距,无论如何挣扎由玉清临时搭建的空间通道在稳定性上也远远超出了洪武二人的想象,与之相比他们二人静心布置良久的空间通道却是犹如儿戏一般图惹人笑。 “怎么这么快,你也如月氏一般达致临界点将要突破了吗?”此刻再看到月姬居然如此迅速的将诛天灭法布置完成,洪武只觉一阵心灰意冷,绝望的喃喃自语着,拼劲全部真元护住周身却是下定决心若能侥幸存活下来日后终有一日定要同月氏算个总账。 眉头微皱,只是将手一扬,玉皇罩天印化作的虚影登时出现在洪武和紫依二人身周将二人护在正中,而那仿佛无视时空般的雷光在玉清绽放着紫色光芒的双目之下却是迅速放缓,所有雷光抽丝剥茧般清晰的映射在玉清脑海之中,可以说以玉清身法速度想要躲过这些雷光轰击乃是轻而易举之事,只是不知为何他却并未有丝毫躲闪,只是任凭雷光降下将整个巨树化为一片火海。 双眸中震惊之色越发浓郁,只因如一开始一般,每道雷光湮灭之后都会生出一丝细微电芒循着某种通道想要离开虚界,然而在这一刻却出现了令人无比诧异的一幕,那便是熊熊火焰之中竟是突兀的出现数百道玉清身影,而随着雷光和电芒的增加,玉清的身影的数量也随之增长,渐渐的整个巨树之上竟完全被玉清的投影分身占据。 雷光渐渐消弭,数千道玉清身影淡然抬起目光,在那数千双紫色光芒照耀下,灰蒙蒙的虚界天空霎时呈现一片紫色,无形中却是透出丝丝莫名的庄严之意,而虚空中原本冷冽的双眸已是完全被震惊充斥,只因古老相传投影秘法乃是极为严苛的一对一之术,只因再投影之时一同去往异界的还有可称之为生命根本的一缕魂魄,稍有不慎便会连累本体受到巨大伤害,过多的投影一旦被人损毁势必引起本体魂魄残缺,甚至是形神俱灭的下场,故而每个修士只可以在外界投影一道分身,且施术期间因为需要对投影做出严密的控制,本体并无法做出自由行动,便如此刻的洪武和紫依一般。 然而看此刻的玉清,却完全打乱了这样一个可称之为法则的限制,数千道投影也便是将自身魂魄分离出数千缕来投往此界,这在力求神魂饱满的修士来说几可说是不可能之事,无怪乎此刻月姬居然会如此震惊。 “这是怎么回事,每道雷光都确确实实的将他的投影击杀,按照每灭一次便生出一道分身的规律来看,自刚刚开始他已经被灭掉了上万缕魂魄,这根本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啊。”月姬本来的目标便不是二人,再加上有玉皇罩天印的保护,洪武二人并未受到丝毫损伤,然而看着此刻巨树上发生的情景,二人不由得同时失声惊呼道。 面上显出一抹深邃笑容,数千道玉清同时开始模糊起来,而每道玉清身影都在一阵令人眼花的晃动中幻化为两人只是眨眼之间,巨树上居然再度多出了一倍的投影,而看玉清的面色,显然这种程度还远远没有触及他的底限。 第二百九十六章 蹒跚学步 “所谓投影原来也不过是以空间为镜,将自身照射到异界的把戏罢了,只是介于对空间法则领悟不同施术者所能传递的力量也便不同……”喃喃自语,一阵飓风掀起,整个巨树上的玉清投影突然开始集体破灭,只余一道投影微笑着抬头向虚空中的双眸说道:“今日便到此为止,他日若有闲暇再来讨教虚界秘法。” 说罢,玉清的投影渐渐模糊开来,须臾便已不见了踪影,却是当真将投影全部收回了。 “哼,月姬你动用诛天灭法想要连我二人一起诛杀,哪知非但没有伤到人家分毫,便是我俩也是毫发无损,这下倒要看你如何在月神大人面前交代。”冷哼一声,一直不敢多做言语的紫依见到危险过去,心中登时怒火充斥,看着天上的月姬双眸怒喝道。 毫不理会紫依的呵斥,月姬双眸中银光闪烁一眨不眨盯着玉清最后消失之处,显然是利用某种瞳术在追索玉清到底是如何做到刚刚的投影之术的,然而以玉清对于空间之道的掌控早已将自己遗留在虚空中的讯息彻底,月姬的举动注定是徒劳之举。 在浪费了个把时辰之后,月姬终是一无所获,只得恨恨啐了一声,隐没在虚空之中,而一直护在洪武二人头顶的玉皇罩天印也在此刻骤然消失,露出面面相觑的洪武二人。 收回仰视虚空的目光,投影之术对于玉清来说是那般驾轻就熟,仿佛在意练习过亿万次一般,而此刻洪武和紫依依旧如之前那样被玉皇罩天印定格在虚空中如长鲸吸水般将滚滚真元透入到玉清体内。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经过这许久时间,洪武也冷静下来,看着玉清不解的说道:“我虽不知你自我二人魂魄中拿走了什么,但即便你能够杀死我二人,这十万散魔也不是你能够在短时间内击溃,更莫说那边的七情阵已露疲态,再有个把时辰便要告破,以你心智不可能不明白这些的吧。” “初入中皇时,我与机缘巧合之下曾得一位前辈传授一式刀法,只是这刀法太过玄奥霸道,即便是如今得我也远远达不到施展的要求。”摇头苦笑些许,再看玉清面色此刻居然已是隐隐有些透明质感,那一根根青筋毕露的血管在阳光照耀现反射着晦暗的光芒。 “你要借助我二人的力量发动这一招刀法?!”不可思议的看着玉清,洪武实在想不到到底是怎样威能的一式道法居然要令玉清耗费着许多周折,布下一个繁琐的陷阱算计自己二人。 “不,即便是加上你二人之力,也还是达不到施展此式的程度。”出乎预料的是,玉清居然淡然摇头将洪武的猜测否定下来,看着洪武二人更加不解的目光,玉清哂然笑道:“你以为我为何要特意让紫依洞穿我而承受肉体崩毁之痛?” “嗯?!”悚然一惊,洪武和紫依同时心有所觉向紫依手臂上残留的玉清血迹看去,而这一看不打紧,洪武惊然发觉自己的手臂上居然也沾染了丝丝金色血迹,此刻已经蔓延到肘弯之处了。 “万魂祭天之术……”联想到玉清将自己二人的魂魄分离吞入口中的情景,洪武登时回忆起在他还是普通修士之时曾听闻前辈们提及的一道邪异至极被称为血祭秘术鼻祖的恐怖术法,看着玉清的目光更是透着浓浓的不可思议,忍不住大喊道:“此术一旦施展你之灵魂须与九幽血魔定下契约,即便是在虚界此术亦是完全禁制,你可是疯了吗?” “万魂祭天,封禁之术?”楞了一愣,玉清看着颇有些畏惧意味的洪武,若有所思的说道:“原来这世上还有这等秘术么,我却是没有习练过,至于九幽血魔更是没有丝毫关系,我只是借助你二人血祭之时的力量罢了。” 说罢,自玉皇罩天印中传来的吸力戛然而止,玉清面色越发苍白,低沉的冷喝一声,玉皇罩天印霎时脱离紫依手掌飞至玉清头顶,将其笼罩在一片刺目的银光之中。 而恢复自由的洪武和紫依对视一眼,皆是在对方眼中发现浓浓的忌讳之意,试了试空间法则依旧被冻结无法召回投影之后,二人互相点了点头手印一掐周身霎时弥漫开危险的气息,同时周边的数千散魔亦是不需估计误伤二人的风险,一道道凛冽至极的术法向着藏于玉皇罩天印内的玉清击去。 “轰隆隆”的声音不断响彻天地,数千散魔配合两位天魔级人物有着怎样恐怖的战力不言而喻,然而这才更加客观的将玉皇罩天印这等上古神术的威力反应出来,在立时一刻钟左右的狂轰滥炸中,玉皇罩天印的光芒竟是犹如磐石般稳固,丝毫没有想要溃散之意,只令心中越来越是弥漫着丝丝不安的洪武二人心中焦躁难耐。 就在二人准备将攻击七情阵的散魔调过一批先对付玉清之时,玉皇罩天印的防御罩突然破灭,露出看似毫无防备的玉清身影来。 “哈哈!”放生狂笑,眼看玉皇罩天印承受不住众人攻击终于碎裂,洪武只觉心内一阵狂喜,登时鼓气全身真元合着紫依等人攻击汇聚成浩荡洪流向着玉清轰然击去。 紧闭的双目在攻击临近身体之前骤然睁开,虚空中仿佛陡然出现两颗紫色太阳,耀眼的紫芒几乎太阳的光芒完全遮掩,将整个世界化作一片紫色,只是与天空中太阳不同,自玉清眼中放出的紫芒却没有丝毫热度,相反的,几欲将整个空间冻彻的寒意霎时将这天顶之下所有生灵彻底围困,临近玉清身前的元气洪流也在一片不可思议的惊呼声中骤然冻结,接着便如实体一般蔓延起霜寒冰晶,须臾竟是在空中架起了一座冰晶之桥。 时间在这一刻突兀的停滞下来,除却玉清之外所有人都已经陷入了一种近乎坐忘之境的奇异状态,整个天地弥漫着一丝异样的沉寂,仿佛暴风雨之前的宁静,透着无比的沉重气息。 第二百九十七章 投影 而此刻,整个世界在玉清眼中却已是无比通透,往日即便天目之术也无法照及之处清晰的展现眼前,一条条构成空间法则的黑白线条将其所有脉络在此刻分毫毕现的展现在玉清视野之中。 微闭双目,一股前所未有的奇异感受自心底浮生,玉清只觉冥冥中似有一股悠远至极,仿佛来自远古洪荒时的奇异脉动与自身融合为一,一点明悟自心中渐渐清晰,一段短小只有数千字的篇章在识海浮现,玉清定睛看去,却见其名乃《洞玄微注》! “你亦是上清道法传人么……”喃喃自语,当年琅嬛阁梦境中那数万仙人前清冷寂寞的身影再度浮现眼前,只是如今再看到他却只觉一股奇异的亲切感油然而生,仿佛二人之间有着无法扯断的牵绊一般。 轻轻探出手去,玉清手掌轻柔的在近在咫尺的元气洪流所化冰桥上按下,砰然碎响中,整个天地霎时弥漫开无尽的元气冰晶,若非其乃魔气所聚,否则任何修士身处其中都会得到难以想象的好处,只是这些对于如今的玉清来说却完全没有放在心中。 如同当年在梦境中一般,玉清此刻更像是再度变为了第三者,以一种奇特的目光解读着自己的一举一动,甚至包括体内每一丝真元的流动轨迹都被神魂严密注视着,只因与那股“远古”脉动融合之后,玉清体内真元的流动轨迹出现了一丝极为微妙的变化,其流动之际竟是隐隐散发出如同星辰运行般的玄奥气息。 黑耀无声无息的出现在手掌之中,轻按刀柄水乳.交融之感令玉清面上浮现一模轻柔笑容,又是伸指朝洪武和紫依轻轻一点,那二人只觉体内突然生出一股难以抗拒的张力竟是瞬间便将身体撑破,无尽的血气猛然向着玉清所在凝聚而去。 没有肃穆的真言,亦没有绚烂的光芒,只是随意的持剑在空中划过一抹光亮,整个世界骤然收缩,仿如视觉错误一般,那十万虚魔竟是在这一瞬间被缩小至一个微缩的弧形世界之中,而世界之外正是黑耀冰冷的锋锐。 一斩! 随着黑耀刀刃划过这片微缩世界,整个世界再度回复本来面目,只是与之前相比如今的天地变得白雪皑皑,若以神识探测,便会惊然发觉即便是这天地间最微小的分子也在这一刻被极寒之力冻结成冰,更莫说那十万虚魔,此刻已经完全化作一根根没有生命的冰柱了。 脚步轻抬,玉清挺直的腰脊突然有些弯曲,那百年如一日从未有过岁月痕迹的面庞竟是骤然间老了数十岁,血祭之术的反噬之力于这一刻在玉清体内爆发开来。 “轰”寂静终于被打破,狂烈的暴风随着十万散魔和整片虚空凝结的冰晶碎裂向四周散射而去,所有的一切都化作纷繁的雪花在太阳照射下化作绵绵细雨洒落大地,须臾,来自七情阵内的欢呼声骤然响彻天地,姬珺瑶身旁突然浮现一位苍老身形,看其面目正是七情观当代七情真人,此刻看着远方天空中的玉清,慨然叹道:“我人间界之福,有中皇洞明首座,其威若斯……” “解开大阵!”开心的向着七情观众人狂吼一声,中年道人此刻也顾不得会招来七情真人的责骂,死里逃生的喜悦已经充斥心间,如今只想大吼大叫的发泄出来,即便是一直沉静的姬珺瑶此刻也无法控制内心喜悦,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更莫说姬晚晴已是按捺不住,只待七情阵解散便要冲向玉清身边了。 然而众七情观修士还未曾解去手中诀印,忽听玉清冷冽的声音自阵外传来。 “莫要轻举妄动!” 眉头轻轻皱起,玉清苦笑着看着不断轻轻抽搐的双手,为施展虚天道人的一式刀法强行借用血祭之术的反噬之力远远超出了玉清预料,此刻莫说动用真元便是轻轻挪动手指都已是艰难之事,然而令玉清担忧的是就在刚刚神魂突然发觉这天地之中居然还有一位不速之客,而在十万散魔的环伺之下,玉清却是并未将其提前发现。 “自清微界一别再未相见,前辈向来可好?”轻轻叹息一声,玉清不再试图动用已经滞涩的真元,抬起头来向着虚空微笑着说道。 “对于与你无关的生灵总是抱持慈悲之念,但对于自身却反而淡漠至极,你果然是个奇怪的人呢。”天地一变,玉清的身影骤然消失在众人眼前,一片浩荡中透着丝丝晦涩的气息将玉清完全包裹,一道围绕在灰雾中的女子身影骤然浮现,正是玉清初来此地时,与洪武短暂对话后离去之人。 “呵,劳前辈费心,晚辈此刻周身酸涩,却是不能见礼,只是数十年不见,前辈修为似乎更上层楼了。”淡然一笑,玉清略有些艰涩的向灰雾中女子点头一礼,以一种熟人的口气悠然说道。 “嘿,若这世上只有你自己埋头疾行不是有些无趣么。”冷笑一声,女子身周灰雾缓缓散去,露出一张如白玉凝脂般的绝美容颜,正是清微界时在神禁之阵中同熊罴大战一场的月神座下十天魔之一的月氏。 苦笑着摇了摇头,玉清幽幽说道:“前辈莫要挖苦我了,与你相比我如今无异于蹒跚学步之婴孩吧。” “婴孩么,那人的刀法在这世上你却是唯一一个能够施展的出呐。”喃喃自语,月氏盯着玉清看了半晌,眼中掠过一丝复杂的光芒,良久才没头没脑的幽幽叹息道:“你解开了?” 愣了一愣,玉清霎时明白过来,淡淡点头道:“正是,前辈见解独到着实令晚辈少走许多弯路,在此还请受晚辈一拜。” 说罢,玉清身形一躬,恭恭敬敬的向月氏以弟子礼参拜,然而抬起头时,却发觉月氏已然不见踪影,正疑惑间一丝飘渺的声音自天外幽幽传入耳际。 “此前之约,你若解开最后阵法,我当饶你三次不死……” 第二百九十八章 万魂祭天 七日时光转瞬即逝,玉清等人已经自虚无海中归来,此刻因玉清强行施展秘术造成体内伤势过重,即便是御空飞行都力不从心,故而连姬珺瑶和姬晚晴二人陪他暂时留在了七情观中。 莹莹紫芒在宽敞的静室内闪过,玉清口中吐出一口略有些黑色的浊气,终于缓缓睁开了双眼。 恰在此时,两道满含担忧的眼神也瞬间倾注在玉清身上,正是放心不下玉清伤势一直静静在静室内为他护发的姬珺瑶姐妹二人。 “先生身体如何了?”即便心中充满忧虑,但姬珺瑶口气依旧轻柔不知不觉间给人以微风抚身的舒适感受,反观姬晚晴此刻却是已经按捺不住一步跨至玉清身边伸手便要向玉清脉门摸去。 苦笑一声,玉清看着姬晚晴举动不由得无奈的摇了摇头,修道之人脉门是何等重要之处,姬晚晴此举却是显得有些毛躁,但深知她亦是关心则乱,故而玉清也没有阻拦之意。 但就在此时,一幕出乎所有人预料的事情出现,姬晚晴的手掌居然一把摸了个空,只令室内三人皆是愕然。 “这……”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掌,姬晚晴心中满是不解,只因以她如今的修为举手投足间都有隐力相随,那无形之势已经无意中将玉清所有的退路封死,更何况她能够清晰的感知到玉清并未有丝毫躲闪之举,那么刚刚一抓落空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眉头微微皱起,玉清神魂运起,脑海中霎时出现无数段碎片同时回映刚刚一瞬间的画面,半晌才现出一抹古怪之意,抬头向着姬晚晴说道:“再来一次。” “哦。”愣愣的回过神来,姬晚晴看到玉清古怪的面色知道他定是知道了什么,同时内心中对于刚刚的一抓莫名落空也颇觉不服气,这次反正是玉清吩咐,索性催动全部神识将玉清脉门完全锁定,玉手微张密布的真元霎时如同张开了一张天罗地网将向玉清脉门迎头罩下。 然而与上次并无二致,姬晚晴的手还是仿佛判断失误般莫名其妙的在离玉清手腕一寸之处划过,只令她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掌半晌,又是不信邪的向玉清手腕抓去,但结果依旧是如前两次一般,如此几遍,一旁的姬珺瑶也面露震惊之色,霍然起身将神识锁定在玉清脉门之上。 “先生,这是怎么回事?”全力催动神识是件极为累人之事,只是数十抓姬晚晴已经有些筋疲力尽,不由得抬起头来向玉清埋怨道。 “在你临近我脉门的一瞬间,你我手掌相距的空间发生了些许微妙变化,无形中将你我多分开了一寸距离,故而你才会无论如何也无法触及到我。”淡淡的向姬晚晴解释着,但玉清面上却没有往日那种解开谜团的释然之色,反而眉头紧皱似是对于此刻发生的事情依旧颇为不解。 “哼,原来是空间之力,那先生你不早说,还令我跟傻瓜似的抓个不停。”面上一红,姬晚晴向玉清啐了一口,不无气愤的说道。 “晴儿,不可如此同先生说话!”面色一冷,向来柔静的姬珺瑶在面对发生在玉清身上之时却总是显得严肃许多,只是待呵斥之后又觉自己话语太重连忙柔声说道:“以先生之能对于空间法则的变化自然早已发现,令你多次实验自然是想找出里面的猫腻所在。” 说到这儿,姬珺瑶脑海突然灵光一闪,不可思议的看着玉清说道:“先生,刚刚的空间之力并非您施展的?” 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玉清淡淡点了点头,将手掌横亘眼前,幽幽说道:“不错,刚刚的空间之力似乎是自主生成,并不受我支配……” 此言一出,姬珺瑶姐妹同时愣住,整个房间中霎时弥漫着一丝莫名的异样气息。 良久,才听到姬晚晴仿佛梦呓一般喃喃说道:“先生是说空间之道在自主的守护于你?” 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玉清看着被自己弄得越发糊涂的姬珺瑶二人哂然笑道:“说是自主守护倒也没错,但根本还是我对于危险的预知,修士脉门乃重中之重即便是晴儿你,我潜意识中依旧会加以防备,而感受到我心中想法的空间法则便对你的举动加以排斥。” 说着玉清澄净心神,向姬晚晴道:“你再试试。” 点了点头,姬晚晴依言伸手向玉清脉门摸去,这次却是毫无妨碍的将玉清手腕抓在掌心。 “看来的确如此了,虽然不知道是怎样发生了这种奇异变化,但似乎我与空间法则之间的关系因为某些缘由自平等变为了从属,如今得我不如说更像是身周这片空间法则的主人呢。”无奈的摇了摇头,玉清自然明白这与自己体内真元的玄奥变化有关,只是想要弄明白这内中详情,却是需要自己静修参悟了。 “嘿,总之这中改变对先生是有益无害了,那就万事大吉。”哪管这里面的许多缘由,对于姬晚晴来说玉清乃是神一般的人物,在他身上发生什么都不算古怪,故而此刻弄明白这种改变对玉清无碍之后,便开心的傻笑起来。 “先生身体可是无恙了?”柔柔一笑,姬珺瑶突然想起什么,向玉清问道。 “嗯,只要不是进行激烈的战斗并无大碍,可是有事么?”点了点头,玉清缓缓站起身来,一阵阵骨骼爆响,积攒在体内的剩余浊气也被瞬时排出体外,令玉清原本还有些晦暗的面庞立时白净起来。 “七情真人着门下弟子来看望先生多次,似乎有要事相商。”眼中掠过一丝担忧之色,显然对于七情真人所要商议之事有些不好的猜测,姬珺瑶的语气不由得略显凝重。 “七情真人么,呵呵,无外乎是虚无海中封印之物了。”淡然一笑,玉清却似乎早有预料,迈步来至静室门口,轻轻伸手推开门扉,清晨山内清爽的气息令人精神为之一振,玉清回头向姬珺瑶姐妹悠然笑道:“你二人便随我去看看七情真人是何打算吧。” 第二百九十九章 约定 七情观布局很是简单,玉清养伤的静室与七情殿也不过百十丈远近,三人漫步些许时间也便到了,而此时,七情真人苍老的身影正立于大殿门前静静等候。 “洞明首座大驾光临,我七情观却是有失远迎了。”欠身一礼,七情真人向店内让开身子,淡淡说道:“请入大殿奉茶。” 常人若是与七情真人对话怕是会没有丝毫兴致,只因那苍老的语调不论说着什么都不带有丝毫情感掺杂,令人仿佛在同一根木头说话一般。 只是明白七情观功法真义的玉清自然不会在意这些,郑重的向七情真人回了一礼,玉清微笑道:“不敢劳真人迎接,请。” 大殿中并无其他七情观弟子,故而三人随意的坐了下来,玉清也不多言,开门见山向坐于主位的七情真人道:“不知真人寻我前来是为何事?” 略作沉默,七情真人手掌在身前虚空一抹,一面散发着晦涩气息的玉牌浮现手中,而精通阵法之道的玉清一眼便看出这面玉牌乃是某座阵法的钥匙。 “不知首座可曾听过幽篁剑之名?”如同木头般空洞的声音竟也有了丝丝变化,提及“幽篁剑”七情真人的面色出奇的露出一抹凝重之意。 “幽篁剑?”脑海中霎时闪过一段古老的文字,那却是记载在月氏所给典籍中的一段关于上古之战的描述,玉清面色也立时凝重下来,肃声说道:“可是上古时期令无数仙佛陨落的幽阎魔尊护身至宝‘帝尊之剑’?” “首座果真博闻,‘帝尊’二字即便是老一辈修士中也鲜有人知,而幽阎魔帝其人更是已经隐没在传说之中。”淡淡的点了点头,七情真人轻轻摩挲着手中玉牌,叹息道:“上古之时以无数仙佛陨落为代价终于将幽阎魔尊击杀,而幽篁剑被其时金印联盟盟主天语真人联合数百位大神通者封印与我宗虚无海中。” 面上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玉清看着七情真人手中玉牌,面上露出一抹苦笑,幽幽叹息道:“真人却是给我出了道难题啊……” 一脸疑惑的看着玉清,姬晚晴还想要自二人口中多听些上古秘闻,然而这次谈话却因为一句莫名其妙的感叹就戛然而止,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姐姐姬珺瑶,见她眉头微皱一脸若有所思状,不由得忍不住出声问道:“先生,你这是打的什么哑谜,七情前辈被你什么难题了?” “嘿。”苦笑一声,玉清向七情真人告了声罪,幽幽说道:“经历虚界来犯之事,七情观的力量已经不足以守护幽篁剑,真人请我前来却是想要将幽篁剑给予中皇了……” “唉?!”惊呼一声,姬晚晴这才明白过来,不可思议的喊道:“若是接下此剑,那我中皇不就成了虚界的目标了吗?!” “晴儿!”向着姬晚晴一声呵斥,姬珺瑶起身向着七情真人福了一福为姬晚晴的失礼赔罪,只是看她紧皱的眉头,显然此刻她的内心对于七情真人的请求也是颇为不喜。 枯槁的面上终于显露出一抹苦笑,七情真人缓缓站起身来,竟是不顾身份差距向着玉清郑重的躬身一礼,喃喃说道:“首座错了,我之意并非将此剑给予中皇,而是由首座一人保管。” 此言一出,凛冽的寒意登时充斥整个大殿,令人毛骨悚然的杀气令七情真人这等一派至尊也只觉心中隐隐发寒,诧异的抬起头来才发现寒意正是殿内两名女子所发。 莹白手掌向身后轻轻一挥,姬珺瑶二人便觉一股清净纯和的力道遍布周身,心中原本因为七情真人之言而生出的怒气奇异的缓缓消散,玉清默默沉思半晌,坦然受了七情真人之礼,起身将玉佩拿在手中。 “先生,若是接过此牌……”欲言又止,明知道玉清一旦决定什么绝非他人所能左右,但姬珺瑶还是忍不住出声阻止道。 “呵,我与虚界月神一脉早有旧怨,至如今已是不死不休之局,接过此牌亦不过是在月神关于我的记录中再加上一行文字罢了,”淡然摇了摇头,玉清目中神光莹莹,直视七情真人双眼,幽幽说道:“这段因果由我接过,大劫来临之时还请真人不吝相助。” 不言不语的迎着玉清目光看了半晌,七情真人突然再度躬身一礼,淡淡说道:“虚无海内我身已死,这条幽魂看首座之面献给苍生又有何妨。” 悚然动容,玉清将玉牌收入袖里乾坤,身形一躬却是不再坦然受礼,郑重说道:“玉清谢过!” 说罢,玉清蓦然转身带着姬珺瑶姐妹起身便腾空而去,余下七情真人怔怔的看了玉清身影消失之处看了少许,突然宏声说道:“自今日起观内二三代弟子坐入死关,务必于大劫之前将七殇杀阵演练完毕!” “遵法旨!” 宏大的声音响彻山林,令远方缓缓驾着遁光跟随在玉清身后的姬珺瑶二人身子略略一颤,有些唏嘘的转过头去,姬珺瑶还未曾说话,便听姬晚晴不屑的说道:“哼,假惺惺什么?若是真有这等觉悟,为何还要先生为他们担下这等因果。” “七情观虽列为魔道五门之一,但其门下弟子实无恶迹,且上古仙魔大战之时其宗还立下赫赫战功,斩杀虚魔无数,真人之所以如此也不过是想要留下七情一脉一丝香火,我为他们担下这等因果,他们又何尝不是为欠下了我天大的恩义……”幽幽叹息一声,玉清双目中紫芒闪现,在虚空中映射出光怪陆离的奇异画面,似乎是想要将修界的未来看个清楚,只是这等事情又哪是他一界区区百年修为的小小剑仙所能看透,最后也只能是落个满心茫然。 半知半解的回味着玉清的话语,姬晚晴虽然向来不善于动这些心思,但多年历练心智也成长了不少,此刻竟也略略理解了玉清话语,不由得心生愁闷,竟是怔怔的发起愣来,再也没了言语。 第三百章 自主守护 再度来至虚无海已是驾轻就熟,上次大战之时不知隐匿何处的强大妖兽已是遍布大地,整个虚无海此刻才稍稍有了修界禁地的一丝势头。 “咦,奇怪,这儿怎的与我和姐姐上次来时完全不一样呀。”愣愣的看着下方妖兽游弋,姬晚晴皱着眉头将目光扫过身周虚空,不由得疑惑不解的说道。 感兴趣的回过头来,玉清指着脚下的妖兽悠然说道:“你二人上次来难道是直接便到了封印之地?” “正是,那次由七情真人带领,对于此地却是根本没有丝毫印象,先生来时就是这般?”愣了一愣,姬晚晴露出诧异之色,向玉清问道。 “此地乃是上古时期有大神通者布下的镜面世界,两个空间以一段空间截面为依凭,一正一负构成两个构造相同,其内景象却迥然相异的两个奇妙世界。”淡然一笑,此刻前来没了那许多算计,玉清却是有时间仔细观瞧虚无海的空间构成,正好借此机会将镜面世界的来历向姬珺瑶二人说出。 “那么此地便是正虚无海,而封印之地乃是负虚无海了?”若有所思的喃喃说着,姬珺瑶突然微笑道:“不知这世上是否有同这两处世界一般的人呢?” “嗯?”心中一动,玉清脑海中霎时掠过一丝灵光,姬珺瑶口中所言将镜面世界的原理用在人身上,这在他人来说无异于痴人说梦,但对于自身具备天魔资质又通晓空间法则的玉清来说却并非不可能之事,故而此刻虽然没有出言附和,但在心底却已经将此事记了下来。 渡过正负虚无海相隔的空间通道,姬珺瑶和姬晚晴二人都是啧啧称奇,而反观玉清此刻却变得面色凝重,目中紫光一眨不眨的向前方封印着幽篁剑的虚空望去。 “先生在想些什么?”收起心中惊奇,姬珺瑶敏锐的察觉到玉清的异常,顺着玉清目光看了封印之处半晌,上前柔声问道。 “幽阎魔帝亦是我人族得道飞升之辈,当今虚界月神一脉便是传承自她的衣钵,可惜任她修为通天却也敌不过一个欲字,终究是落得兵解下场,却又是何苦。”叹息一声,玉清黯然摇头,上前一步跨出三人身周空间规则出现丝丝异变,须臾之间三人已经跨域千丈时空来至当日姬珺瑶姐妹与七情阵中守护之处。 不需询问七情真人,玉清似乎只是看了一眼便知道玉牌用法,只是随手打出几个印诀,便将玉牌扔了出去,口中轻喝道:“闭眼!” 天空中霎时现出炽烈的七彩光芒,姬珺瑶二人听从玉清吩咐已是将眼睛紧紧闭上却还是觉得阵阵刺痛自双目传来,而随着光芒愈发剧烈,一道只可供一人通行的光门显现出来。 “你二人在此等候,此阵看来只允许一人进入。”盯着光门看了少许,玉清略作推算之后转身向姬珺瑶二人吩咐一声,抬步便跨入光门之内。 而随着玉清身形没入,光门也适时隐没,若非刚刚亲眼目睹光门出现,否则姬珺瑶二人绝无法发现虚空中有任何阵法的踪迹。 看着空无的虚空,姬晚晴愣神半晌,突然眉头一皱,语气毅然的向姬珺瑶说道:“姐姐,看来我们有必要向先生请教一下阵法之道了。” 怔了一怔,姬珺瑶没想到姬晚晴居然也有想要主动修炼的时候,但再看到其面上那一抹极度的不服气之后,心中也便了然,不由得柔声笑道:“也好,此次出山历练也差不多到了瓶颈,待回到山门之后你我便告请师尊前去洞明峰随先生修行吧。” 漫步于一边混沌之中,玉清丝毫不觉有迷失方位之感,在远远超出自身真实修为的神魂支持之下,任何障眼阵势对于他来说都只是笑谈,更莫论自他渡过仙劫之后更是神秘莫测的天眼之术,此刻已经清晰的将幽篁剑纳入视野范围之内。 或许有太多的传说施加在这柄魔剑之上,令玉清在心底早已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来面对,然而真正看到它时,玉清还是不免身子一颤,只因剑身上洋溢的气息实在太过血腥,印象中杀气最为强烈的熊罴在此剑面前亦是微不足道,距离剑体还有足足百里之遥,玉清亦觉周身汗毛直竖,一股郁结之气滞涩胸口,呼吸都有些困难起来。 “嗡”一声清脆的龙吟,一点黑光自玉清眉心遁出,化出黑耀三尺青锋,迎着幽篁剑传来的肃杀之气,即便是想来无惧无畏的黑耀也不由得紧紧依偎在玉清身旁,不在如往日那般生龙活虎。 “嘿,幸亏没有令那两姐妹同我前来,否则被这等杀气侵入体内,来日修炼之时不知会多出多少曲折。”苦笑着摇了摇头,即便是心境如玉清也不敢再如刚刚那般一味前行,伸手一拍百会灵穴,浓烈的金光霎时直冲天际,周边混沌的元气也被冲散开来,露出一片空寂的虚无,金光顶上那三分瑞云隐约中似是大了些许,其上浮沉的二十四颗定海珠在玉清意念之下降下亿万清光在身周团团缠绕,最后竟是化作一身蔚蓝色的水云道袍,令玉清平添一份生动之气。 再度向前那股不适却已几不可察,定海珠无愧上古通天灵宝之属,即便玉清如今还根本无法完全发挥它的力量,但只是应对幽篁剑无意中散发出来的杀气还是绰绰有余。 似是感应到有人接近,幽篁剑旁的混沌元气忽而生出阵阵剧烈的翻腾,但持续不过几息便再度沉寂下来,但这一瞬落在玉清眼中却令他瞳孔骤然一缩,预料中最坏的猜测还是发生,幽篁剑经过这无数年的沉炼,此刻已是生出自我意识了。 “你不是七情老儿,来此是为何事?”果然,就在玉清来至幽篁剑百丈之处时,一股冷冽的声音自四面八方幽幽传来,正是幽篁剑的剑灵按捺不住出言向玉清询问。 第三百零一章 天大恩义 诸位大大元旦快乐^_^ 淡淡一笑,玉清双目中紫光爆现,于虚空中锁定一处,映射出一只体型硕大如同狗儿般的身影来。 果然,在虚影藏身的空间被玉清以意念打开之后,一直雪白毛发足有常人半身高下的巨犬现出身来,向玉清望来的目光中充斥着丝丝畏惧,显然对于自己如此轻易便被揪出虚空感到不可思议。 “你可愿脱离封印么?”盯着剑灵看了半晌,玉清微笑着说道。 “咦?!”身子猛然一颤,对于玉清话语剑灵一时间却是反应不及,只是愣在虚空小半刻功夫才回过神来,狐疑的看着玉清说道:“七情老儿在什么地方,你到底有什么打算?” “此次便是七情真人托我将你带离封印之地,只是在来此之前我并没有料到幽篁剑居然会生出剑灵,如此再将你带在身上却是要多些考量,故而我需要得到你的答复。”淡然一笑,玉清看着剑灵游移不定的双瞳,笑道:“是继续沉寂与这片混沌之中,还是丰我为主随我离开,这须得由你自己决定。” 说着,玉清略作沉吟,看着剑灵陷入痛苦抉择的面色突然摇头叹息一声,幽幽说道:“罢了,你自诞生之日便独自生活与此,我也不虚言欺你,此次无论如何幽篁剑都要随我离去,若是你不愿奉我为主,那么我便须得亲手取你性命了。” 身子一震,剑灵眼中露出一抹浓浓的愤恨,一反刚刚的犹疑之态,蓦的抬头向着玉清大吼道:“我自诞生之日便是遵照那一点可怜的本能潜心修炼从未做过任何恶事,为什么包括你在内的所有修士都视我为眼中之刺动辄便要取我性命,你们与那些在你们口中万恶的虚界魔头又有哪些区别?!” 双目微闭,对于剑灵的质问,玉清没有丝毫驳斥,只因正如其所言,当两个族群处于不死不休的对立面时,相对于虚界来说,怕是人仙两界亦是如同恶魔般的存在吧。 “生抑或死,给我一个答复。”良久,玉清再度睁开双眼,紫光将整个封印之地耀的一片通明,向剑灵清冷说道。 只觉一股严寒骤然侵入躯体,剑灵激灵打了个冷颤,这才明白面前之人与自己之前所见的其他修士完全不同,那股令人如坠冰窟的森寒杀气,绝非只在深山苦修不经世事的隐修所能比拟,只是被紫色目光锁定,剑灵已觉胸中阵阵气闷,呼吸困难起来。 “我明白了,我们去哪儿?”事已至此,剑灵自然不敢再行多言,自玉清那坚定的目光中它毫不怀疑只要自己再有丝毫犹疑,那么接下来便会有毁灭性的打击降临。 “嗯,倒也不急着出去,幽篁剑杀气太重收入定海界怕是灵气相冲,我需要帮你凝聚肉身,日后你便作为灵宠随我身边吧。”说罢,玉清心念一动,已是化作神魂之体来至定海界中驺虞潜修之地。 时隔多年,驺虞按照自己的喜兴将居所做了巨大改变,令多年没有前来的玉清迫使愣了愣神,良久才哂然一笑,向着前方不知一片广袤的密林悠然传音道:“故人来访,可有闲暇?” 话音刚落整个密林霎时响起一声喜悦的长啸,一阵清风拂过,驺虞身影已然出现在玉清身前,仔细盯着玉清看了半晌,驺虞不由得开心的笑道:“前些年我感应到这定海界平白多了一股仙灵之气便有些在意,果然是你渡过仙劫了,拜你所赐,我如今也是有了不小的进境呢。” “如此最好,大劫在际修为的每一分提升都宝贵之极。”点头一笑,感受着驺虞周身浩荡的真元玉清也是为他心喜,只是此次前来还有其他事情,玉清也无心多言,开门见山的说道:“我有一事想要求你。” “何事?但说无妨。”拍了拍胸脯,驺虞以为玉清是要他到外界应敌,虽然自己如今还处于修炼的紧要时刻,但对于玉清所求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拒绝,故而只是爽快的应允下来。 感激一笑,玉清如何看不出驺虞真元不稳正是处于修炼的紧要时刻,摇头微笑着说道:“我要你一份精血。” 说罢,玉清将外间幽篁剑灵之事向驺虞娓娓道来,言及想要借驺虞精血为它凝塑肉身。 眉头微皱,听到玉清所言驺虞并未立刻答应反而沉思半晌,才凝重的说道:“你有所不知,我族精血含有浓烈的风元气极不稳定,若是用来凝塑肉身怕是多有不便。” 心中一凛,玉清听到驺虞所言亦是不由得皱起眉头,对于这点他的确没有料到,此刻也同驺虞一道陷入沉思之中。 “唉,清微界远古之时有一古老物种名为旋龟,其体内精血便有中和我血脉令其趋于温和的特性,只是莫说如今我们已经不在清微界中,单是历经这时间摧折,旋龟已是极其稀有之物,短时间内也找寻不出啊。”思索良久毫无所得,驺虞不由得叹息着说道。 而反观玉清在听到驺虞叹息后却露出恍然而悟的神色,已经几乎完全遗忘的数道古老身影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迎着驺虞一片疑惑的目光,玉清淡然笑道:“这定海界中却是正好有数头旋龟,其中之一都有三千余年寿命了呢。” “哦?那你此前为何不与我说,我族若是与旋龟一同修行可互补缺失,有事半功倍之效啊。”闻听玉清之言,驺虞心中亦是不由得狂喜,上前两步一拉玉清衣袖,便要玉清带他去寻找那几只旋龟,可见此事对于他来说是何等重要。 面色古怪的看着颇有些急躁的驺虞,玉清着实没有料到会出现这等情形,连忙催动定海界内空间,二人身形再度出现已是来至一片元气汪洋之前,而远处的海滩之上,正有数十只旋龟在嬉笑玩闹,而其间有五六只旋龟体形极为硕大,远远望去竟是如同小山一般,正是当年在九真洞府外玉清收入定海界的那几只旋龟。 第三百零二章 幽篁剑灵 “嗡”一股沉缓厚重的灵魂波动传入玉清识海,正是自海滩上的旋龟之中传出,而玉清只是稍作辨别便知道这道灵魂波动的主人正是那只在九真洞府深潭之外活了三千余年的老旋龟。 同样感受到这股波动,驺虞虽然无法解读内里含义,但眉头还是不免微微皱起,看着那边小山般的几只旋龟满是疑惑的说道:“奇怪,它们已有数千年道行,按理说早该达到化形境界才对,怎的到现在还无法口吐人言?” 微笑着向老旋龟发出一道安抚的波动,玉清略略思索一下,向驺虞说道:“他们乃是被一位名叫九真的前辈带入石林禁地之中,是否是因为这点才会令它们失去了得到上代传承的机会?” “旋龟与我族一般都是血脉传承,以这几只旋龟的修为按说早该唤醒了传承才对,这却是怪事了……”低头沉思少许,驺虞摇了摇头喃喃说道。 “呵,不如让我们上前问问它们如何?”淡然一笑,既然线索不明,不论如何思索都无济于事,玉清一拉驺虞,二人已经来至旋龟群中,神魂凝聚向着最古老的旋龟将自己二人的疑惑道出。 虽然没有言语能力,但老旋龟的心智显然与常人并无二致,玉清传音刚落,旋龟的回应已经传回,其缘由却是令玉清愕然,接着面上又显出会心一笑。 原来这些旋龟早已得到血脉传承,只是在老旋龟的引领下决定拖延化形这一对于异类修炼而言损耗元气巨大的步骤,将节省出来的元气全部用来修炼,待修为达致一定高度之后再回过头来冲击这一瓶颈,对于那时的它们,这样对于其他妖修来说或许要拼上性命才能渡过的关卡,却是无形中显得简单了许多。 “原来如此。”听玉清道出此中缘由,驺虞不由得摇头苦笑着说道:“自跟随九真之后他们便没有生存压力,之后更是被你收入这与世无争的定海界中,也难怪它们会用这样的修炼方法,倒也真个是有机缘之辈了。” 点了点头,玉清神魂逸散开来将所有的旋龟笼罩在内,须臾神魂收回,识海中已经清晰的反映出这些旋龟的修炼进度,其中几只老旋龟的修为竟都已相当于人类中的化神期,而那只已有三千余年道行的旋龟更是已经达致冲击大乘期的绝顶之境,而在九真洞府之时,这些旋龟也不过相当于人族中的元婴期修为,时隔十余年即便是定海界中元气再有如何充沛,也绝无法达致这等地步才对。 目光落在这些旋龟背壳之时,玉清心中登时升起一丝了然,只因他当年刻在老旋龟背上的阵法此刻已经完整的复制到了其他旋龟之上,对于这座阵法,玉清在刻画时便着重考虑了为旋龟凝聚元气,再加上老旋龟得天独厚的天生阵法,正是这两样奇异的结合令这些旋龟有了这种几近不可思议的神奇变化。 想到这儿,玉清面上露出一抹若有所思之色,一个近乎疯狂的想法在脑海中渐渐清晰,令玉清不知不觉深深陷入自己思绪中。 注意到玉清奇怪的僵立在虚空中,驺虞以为他还在思考旋龟不选择化形之事,不由出声提醒道:“你不是有事要求这些旋龟的吗?” 身子一颤,玉清陡然回过神来,这才惊觉自己手心中竟满是冷汗,脑海中疯狂的想法已经深深印入心底,只待回到中皇之后与宗内长老进行商议。 想到这儿,玉清暂且放下心中杂念,凝聚神魂向老旋龟传去。 大头轻点,老旋龟看似笨拙的伸出爪子,海碗大小的金黄色本命精血霎时飞至玉清身前,令一旁的驺虞面色一僵咋舌不已,毕竟如此大量的本命精血若是出自它的身上,怕是此刻他已经被完全抽空了,而玉清此刻的面色也是颇为古怪,老旋龟庞大的精血量也着实令他心中惊震。 将神魂探出,在老旋龟身上略略扫过,玉清心中一松,看来旋龟一族果真是得天独厚之辈,那常人几近虚脱的精血丝毫没有影响到它的身体,倒是驺虞额头已经冒出涔涔冷汗,这如许多的精血到底要他用多少精血才能中和的尽? 扫到驺虞面色,玉清面上亦是不由得露出古怪的笑容,摇头叹息道:“我只是需要一滴精血足以,你何必如此担心?” “呃……”面色一红,驺虞讪讪的一指点出,米粒大小的精血来至玉清面前,但饶是如此也令驺虞的面色变得苍白起来,只是驺虞也顾不得多作调息,皱眉向玉清说道:“它们离我所居却是远了许多,你可能想个办法在我洞府之外给它们安家么?” “这有何难。”微微一笑,玉清拿手一指,整个定海界的空间霎时出现奇异的变化,驺虞的洞府居然就这般奇异的出现在众人身前,身为定海界主人,拿天换地对于玉清来说却并非难事。 一切妥当,玉清又同老旋龟闲聊几句,便向众人告辞,神魂收回来至识海之外。 狐疑的看着自刚刚开始气息便变得无比晦涩,周身透着令人心悸的寒冷的玉清,幽篁剑灵心中油然生出离他越来越远的念头,好容易克制住这股畏惧之情,玉清的气息已经骤然回暖,同时面上也露出了一抹温和的笑容。 “你且将幽篁剑体收起。”温和的向幽篁剑灵吩咐一声,玉清手中现出经过融合后的旋龟和驺虞精血,宏大的神魂透体而出,将这滴精血完全包容起来,而一旁正全力收摄剑体的幽篁剑灵在感受到玉清那无穷无尽的庞大神魂之后,心中更觉敬畏,同时原本被逼妥协的信念也有些松动,毕竟追随强者并非什么丢脸之事。 对于幽篁剑灵心中所想自然没有丝毫兴趣,玉清静待其将剑体收摄如体内,口中一声轻叱,手中精血霎时化作一团烟气膨胀开来,在虚空中一时化作驺虞一时化作旋龟,最后终于在玉清神魂压缩下凝聚为剑体的巨犬形态,轰然扑在幽篁剑灵身上。 第三百零三章 凝塑肉身 “先生进去已愈十日,为何还不出来?”散去周身鼓荡真元,姬晚晴双目睁开闪亮星眸盯着玉清消失之处有些担忧的说道。 “莫急,先生的气息不是感应得到吗,虽然有着剧烈的消耗,但输出平稳并不是处于战斗之中,且这几日消耗越来越少,不管里面在做什么都应该到了收尾阶段了。”柔柔一笑,姬珺瑶面上不见丝毫忧虑之色,安抚姬晚晴几句便继续陷入修炼之中。 随着最后一股烟气自幽篁剑灵毛孔中渗入体内,整个躯体再也没了那种虚无感觉,雪白的毛发配上远比普通仙犬大了许多的健硕躯体,幽篁剑灵此刻看上去却是充满了别样的吸引力。 静待幽篁剑灵将驺虞和旋龟的精血吸收殆尽,玉清面上露出满意之色,望着正一脸新奇的感受自身改变的剑灵悠然笑道:“我道号玉清,你既然决定跟随与我,那么自今日之后便名为玉篁吧。” 说到这儿,玉清响起还在中皇山中等候自己归来的皇,面上不由得露出一抹温和笑意,不待玉篁反应过来,转身便向封印空间外走去。 头一次被人赋予名字,且道号还破天荒的与主人一般,似乎二者之间地位乃是平等一般,玉篁心中一股异样的情愫油然而生,看着玉清远去背影的目光渐渐柔和起来,半晌突然一声轻笑健硕的躯体向前一跃,已是追着玉清而去。 敏锐的察觉到光门再度打开的迹象,姬珺瑶二人同时睁开双眼,四道凛冽寒光锁定一片虚空,二人周身气息鼓荡却是随时准备出手,只因在二人的感知中,即将自光门中出来之人却并非是玉清的气息。 随着光门洞开,玉篁的躯体骤然自其内跃出,令一直全神戒备的姬珺瑶二人不由得愕然一愣,玉篁吸收了驺虞和旋龟气血后已经可以很好的将体内幽篁剑的杀气压制,再配上那副讨好所有女性的雪白身躯,竟是在一瞬间便令姬珺瑶二人生出难以下手之感。 “毋须紧张,这便是幽篁剑剑灵所化,自今日起它便作为我之灵宠追随,你二人称它玉篁便是。”玉清淡然的声音自虚无中传来,封印之地的门户只允许一人同性故而玉篁通过之后,玉清却是不得不用天魔神通穿越空间。 “玉篁么,先生却是有趣,哪有给仙宠起与自己同辈名号的?”扑哧一笑,听到玉清所言姬晚晴却是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不由得有些忘乎所以的戏谑说道。 略带责怪的瞥了姬晚晴一眼,姬珺瑶亦是忍不住抿嘴轻笑,但二人心中却明白这正是玉清生性淡薄所致,印象中只要非是敌对之人,似乎不管对方身份如何,修为高低,在他的眼中都是可以同辈相交甚至以长辈相待,就如她们自己两人明明是玉清传授术法根基,但他又何时真正以师长自居了?如此胸怀却是如今修界中少见至极。 “哦,名号这等身外之事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何必计较许多,随性便是。”淡然一笑,玉清摇了摇头,略略推算了下时间,离自己离开中皇却是已经一月有余,在这样风波诡谲的时刻,这段时间却是已经不短,玉清已经不能再在外界多做耽搁了。 看到玉清面色,姬珺瑶已经略略猜到玉清心中忧虑,含笑说道:“先生离山已久,如今此间事了,不如先行归山,我与晴儿虽然也要回山,但不若将回山的路途也当作试练的一部分缓缓行进吧。” 点了点头,玉清招呼身后玉篁正待破空而去,心中突然生出一丝悸动,而这股悸动的来源正是身前的姬珺瑶二人,玉清研习大衍秘术时间还短,还远远无法同天一阁首座叶轻眉一般能够如此轻易的看透未来,但这种莫名的悸动如此强烈,显然将要发生的事情并非小事,玉清连忙沉下心神,神魂全力推演刚刚悸动的蛛丝马迹,良久才幽幽叹息道:“又是天选一族,当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吗?” “天选一族,先生为何突然提及这一销声匿迹数千年之久的古老族群?”心中一惊,姬珺瑶抬起身子不解的向玉清问道。 “嘿,却是没有时间令你二人继续试练了,修界不日便有一场大事发生,届时却是需要你二人之力,详情路上我在与你二人细说,随我来。”轻叱一声,玉清双目紫光大涨,手掌在虚空猛然一按,一道漆黑如墨的空间通道霎时出现在众人身前,将身一跃已经没入虚空不见了踪影。 “玉篁,我们快些跟上吧。”嬉笑着转头向玉篁轻声说道,姬晚晴亦是仿佛做游戏一般向空间通道中跃入,而姬珺瑶见状不由摇头苦笑一声,却也不再耽搁,伸手甩出一道丝绳将玉篁脖颈拴住拉着它一起跃入空间通道,而漆黑的光门玉篁没入之后也霎时隐没不见,不留一丝痕迹。 与此同时,七情真人苍老的身影仿佛一张贴纸般自虚空中现出身来,淡漠的向身侧虚空自语道:“方千默,你来此似乎不是为了为难他们,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随着七情真人话音落下,他身侧十丈外的虚空亦是一阵模糊,方千默欣长的身影缓缓现出身来,时间的岁月并未在他脸上留下任何痕迹,那张绝美分不清男女的面貌令任何人看到都会油然生出妒忌之心,此刻看着玉清等人消失之处却是充满了欣慰之色。 “我只是来看看这个孩子的成长罢了,倒是你居然强行将自己的修为压制,不怕引起七殇心法的反噬么?”悠然一笑,方千默目光微转,看着面无表情的七情真人略带不解的问道。 “若是能够在大劫来临时护得我七情观一脉些许香火,我便形神俱灭又有何妨?”依旧是不带丝毫感情的叙述,七情真人眼中突然闪过一道神光,骤然抬起头来向二人头顶望去。 而方千默亦是同时心有所觉,面上露出一抹哂笑,原来此刻二人头顶之上,正有两只紫色瞳孔正一眨不眨的望着二人! 第三百零四章 旋龟之秘 “源之瞳,想不到你已经将天目之术修到这等地步,想来灵魂与大道也是越发贴合了吧,只是这到底是祸是福……”苦笑着叹息一声,方千默目光没有丝毫闪躲,迎着虚空中比之七情真人更加无情的目光,幽幽说道:“当年我害你肉身湮灭险些身死,你若要报仇,我在此恭候。” 虚空中双目微眨,丝丝氤氲紫光如同烟气一般自瞳孔中溢出,渐渐化作一身紫袍的玉清身影。 “首座一身修为当真通天彻地,是我多虑了,就此告辞。”面上现出一抹僵硬的笑容,对于修炼七殇心法的七情真人来说,任何面部表情都已经差不多被遗忘,此刻若非是面对玉清,怕是他无论如何也不愿露出丝毫表情。 目光微转,看了七情真人一眼,玉清点了点头,伸手一引,语声淡漠的说道:“请。” 愣了一愣,在这个紫袍玉清身上七情真人感受到了与之前在七情观时迥然不同的感受,虽然同样淡漠,但如今面前的玉清却少了太多人情味道,或许不如说就如修习七殇心法的自己一般,这个玉清心中并无多余情感。 满含深意的忘了玉清一眼,七情真人低头沉思些许,终是没有多作言语,转身悠然离去。 负手而立,方千默看着头顶之上一副漠视万物神态的玉清,心中百味丛生,目光中似有欣慰又有惋惜,半晌化作一声幽幽叹息,语声萧索的说道:“如今的你虽然修为莫测,但若要杀我怕是还有些不够。” 紫光盈盈,将方千默锁定,玉清淡然摇了摇头,语声依旧平直,幽幽说道:“如今的我也已经大略知悉当年之事,虽然手段过激,但确是一片好意为我拖延天机,故而与你我只有未还的恩情,并无仇恨一说。” 面上现出一抹妖冶笑容,那无尽风华竟是不在姬珺瑶这等绝世妖娆之下,方千默向着玉清突然郑重的稽首一礼,却是首次承认二人之间已是同等地位,语气复杂的说道:“师父他……安好?” 怔了一怔,玉清看着方千默仿佛沉浸在悲伤回忆中的绝美面庞,那冷漠的目光突然有了一丝神采,僵硬的面色也柔和下来,这一刻才真正有了‘玉清’应有的气质。 “清气之源归还昆仑,中皇封禁不稳,长老如今亲身坐镇其中,百年之内怕是难得自由。” “这样么……”苦涩一笑,方千默目光望向中皇方向,幽幽说道:“却是我不孝了……” 说罢,方千默挥手破开虚空,便要离去,身后却突然传来玉清的话语。 “清微界时,我遇到一位名叫方寒之人。” 身子猛然一颤,方千默面上神情更是复杂,沉默良久才喃喃说道:“他可好吗?” “很好,如今应该也要冲击太乙之境了吧。”微微一笑,玉清话音落下,身影已经渐渐消散开来,而虚空中的两只紫色瞳孔亦是渐渐隐没,直至消失不见。 “多谢。”微笑着自语道,方千默亦是没入自己打开的虚空通道中,不知去往何处。 穿行于玉清架构的空间通道之中,不同于姬晚晴新奇的四处观望,姬珺瑶敏锐的察觉到似有一股奇异的波动自虚空中不知何处返回至玉清体内,不由得向玉清投去若有所思的目光。 而对于身后二人的反应以玉清的神魂威能自然看的一清二楚,面上现出一抹玩味笑容,突然出声说道:“你二人可是疑惑我为何要叫上你们一同回山?” “嗯,疑惑是有,但先生做事自然有你的打算,我们只管听从就是了。”收回观望的目光,姬晚晴看着玉清颇有些没心没肺的说道。 “呵……”摇头哂笑,玉清发觉身后姬珺瑶虽然面上亦是有些无奈的笑容,但显然对于自己的决定并没有丝毫怀疑,心中感叹之余却也有丝丝忧虑生出,叹息道:“多谢你二人对我如此信任,此次让你二人随我一同回山,皆因刚刚我心血来潮一番推演虽然看不甚清楚,但未来不久我中皇似乎有一场恶战,你二人如今修为也已不弱,是该为宗门分担压力的时候了。” 面色一肃,姬珺瑶二人没有料到此次居然是如此紧要之事,同时向玉清恭谨的说道:“谨遵先生吩咐。” 点了点头,玉清也不再多言,法力再增,对于空间的压缩更是紧促,寻常修士往往需要一月有余才能达致的路途在玉清的操控下却是大大缩短,不过五六个时辰过去,空间通道的前方骤然浮现一道光亮,霍然跃出中皇巍峨的山峰已经近在眼前。 “好快!”看清眼前景象,姬晚晴忍不住惊呼一声,而姬珺瑶面上亦是忍不住露出一抹震惊之意,虽然此前也曾随玉清穿梭与空间缝隙之中,但与此次的速度相比却是根本不在一个层次,就在所有人为了大劫拼命修行进步迅速之时,玉清却已经以一种常人绝无法理解的速度扶摇直入九天。 自然这些对于玉篁来说并没有什么值得惊异之事,毕竟与他来说,天池山与中皇山到底相距多远却是根本不知。 “弟子见过首座,两位师姐。”三人一犬刚刚站定,一位元婴期弟子腾空而起,向着玉清躬身见礼道。 “咦,你似是早就等候于此,是如何知晓我们行踪的?”自玉清带来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姬晚晴看着这名有些陌生的修士狐疑的问道。 “非是知晓师姐行踪,实是自首座离山之后,掌教昊广真人便令我守候于此,一旦见首座归来,便要其去须弥大殿,似是有紧要之事相商。”知道姬晚晴在中皇乃是魔女级的人物,一旦被她惦记上却是没几个人消受得了,故而元婴期弟子连忙欠身恭敬的回道。 “呵,果然……”摇头苦笑,玉清内心中实是不愿自己那番推演成为现实,然而此刻听到元婴期弟子的话语,再加上整个中皇一片紧张气象,昊广所要相商之事定然万分紧急。 第三百零五章 玉篁 “先生我二人且先回避吧?”眉目之中已是隐现忧虑,姬珺瑶扫了一眼颇显萧瑟的中皇,向玉清欠身说道。 “不必,如今你二人已是一方首座之能,宗门之事无需再对你二人隐瞒,随我来吧。”淡然摇头,玉清示意传讯弟子退下,自己则在手中凝聚法印,在姬珺瑶二人身上各点了一指。 疑惑的望着玉清,自刚刚的一指中姬珺瑶二人同时感受到一股清凉之意传入体内,但再行细究却发现那丝力量已经无影无踪,却是不知玉清到底做了些什么。 “护山大阵我已做了更改,刚刚打入你二人体内的便是同行之钥,时间不早,我们去须弥峰吧。”说罢,玉清不在耽搁,脚步轻抬身形眨眼间便已在百丈开外,姬晚晴同姬珺瑶对视一眼,向她做了个鬼脸后二人也急急跟了上去。 须弥大殿遥遥在望,玉清脚步一顿,双目中紫光突现向着洞明峰方向望去,面上隐约现出一抹喜色。 “师弟,你回来了。” 一声呼唤令玉清回过神来,转头看去,只见昊广的身形自须弥大殿中走去,向自己挥手致意。 暂且将心中念头放下,玉清微笑着点了点头,两步来至昊广身前,众人一齐向殿内行去。 “师兄派人一直等候,不知发生什么事了?”心中早有预料,故而玉清也不愿浪费时间,刚刚坐定便开门见山的向昊广问道。 “嘿,对于天选一族师弟应该并不陌生吧。”苦笑一声,昊广感叹于玉清一贯的敏锐洞察力,幽幽说道:“就在师弟你到达七情观传回那道玉符时,我还收到了一道来自天选一族的讯息,其中称要在三月也便是自今日算两月之后召开天道大会,商讨应对大劫之时,修界联盟的统帅问题。” “哦……”略作沉吟,玉清面上依旧平静如水,只是淡淡问道:“地点在哪儿?” “瑶碧山天一阁。”对于玉清平淡的反应昊广显然颇觉意外,故而愣了一下才回答道。 “极西之地么。”伸手在虚空中一抹,一方缩小到极致的山川河流在众人面前浮现,仔细看去,那竟是如今人间界的微缩映像,而随着玉清手指在其上轻点,瑶碧山天一阁同天池山七情观被两点红星标记出来,其方位正如玉清所言乃是修界的极西与极东之地,而中皇山正夹在二者之间。 看着三点一线思索半晌,玉清眉头微皱,转头向昊广问道:“传讯中可限定了参加大会的人数?” “这倒没有,只是天道大会四字有着一个特殊的规定,以至于历来我正魔九门都极力反对召开,你可知为何?”嘴角隐现一抹冷笑,昊广颇有些愠怒的说道。 愣了一愣,玉清眉头紧皱,疑惑的说道:“我只在典籍中见过仙魔之战时,诸派曾与昆仑山召开金印大会,至于天道大会却是并未见过记载,还请师兄明示。” “呵,金印大会么……”目光迷离,昊广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幽幽说道:“当年本来要召开的的确是天道大会,只是被其时的正魔魁首极力反对,以至于最后只能召开了一次普通的修界聚会,这次聚会最后的胜出者乃是其时声名赫赫的金印宗,故而后世便说那次聚会为金印大会。” 点了点头,玉清没有打断昊广的问话,只是在心中默默思考自己得到的讯息,至于姬珺瑶二人听到这等上古秘闻也是颇感兴趣,决断之责并不在二人身上,故而是没有丝毫压力,只是当听故事一般,乐在其中。 将三人反应看在眼中,昊广摇头一阵哂笑,继续说道:“之所以如此,便是天道大会在推选之前,先要举行不限制修为的无差别大比,且大比之时由上界真仙前来公证,重新排定诸派名位,败者非但失去联盟盟主之位,甚至还需将自己的山门拱手让出于胜者。” “唉?!”一声惊呼,一直在听故事一般的姬晚晴听到这儿,不由得“呼”的一下站起身来,不可思议的喊道:“怎么会有这么不合常理的规定啊!” 闻言之下,除了昊广面上苦笑更浓之外,玉清和姬珺瑶眉头都是紧紧皱起,显然对于天道大会的规矩颇是意外。 “这也可以理解,三界破灭之后人间界灵气流失,一段时间内颇有些荒芜之象,此时出台天道大会也是为了将最好的资源整合,令超凡资质之辈有足够的资源去修炼,只是放到如今,嘿嘿……”冷笑一声,昊广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 “其他九门的态度如何?”沉默半晌,玉清眉头舒展开来,再度恢复淡漠神色。 “九门中,魔道四门以及瑶碧山天一阁都已同意重开天道大会,如此我等余下四门却是无法反对。”眉头紧皱,显然对于瑶碧山答允天道大会之举极是不解。 “魔道四门,天一阁……”喃喃的自语着,一直默默不语的姬珺瑶突然想起什么,向昊广问道:“昊广师……师兄,不知对于此事各位长老作何决议?” “诸位长老意见分歧不小,一度展开激烈的议论,最后也只得将执剑长老请出封禁之地这才达成一致。”提及玄胤之时,昊广面上终于露出一抹轻松的笑意,却是卖起了关子,不同姬珺瑶言明决议为何。 柔弱一笑,姬珺瑶却并不再行询问,只是微笑着坐在那儿似是等待什么。 果然,不一会儿,早已按捺不住的姬晚晴两手叉腰嚯的站起身来,急声说道:“哼,师兄都这种时候了你还卖关子,执剑长老的决议到底是什么?” “呃……”气息一滞,昊广却是忘记了中皇小魔女也在自己身前,不由得讪讪苦笑一声,正准备实言相告,却忽闻殿内响起玉清铿锵的话语声。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凝重的气氛骤然一变,在这一刻一股与往日那股淡漠完全不同的气势自玉清身上生出,凛冽的剑意自须弥大殿之中轰然升起,将天顶云层破开一方大口,整个须弥山所有长剑登时被无形之力牵引生出阵阵共鸣,响彻天地的龙吟声,在这一刹那传遍修界! 原来长牙是这么痛苦的一件事,小的时候怎么没有发现,囧~ 第三百零六章 要事相商 金鼎寺宏伟的大雄宝殿之内,法印手中木鱼突然停滞,那力贯苍穹响彻天地的宏大剑鸣即便有护山大阵相隔依旧清晰的在帝都山中回响起来,令法印心中一颤不由得以为有敌来犯,便要起身向殿外行去,而与他一般在大殿中做着早课的其他弟子也是大都纷纷站起身来,浩荡的真元霎时在大殿中弥漫开来。 “师父,如此剑意弟子当真闻所未闻,来人到底是何方神圣,难道是上界剑仙降世么?”一脸凝重的感受着横亘天地的庞然剑意,如今已是元婴后期的法印竟是眨眼间一丝战意也无,只因与来人的差距委实可用天堑形容,若当真与之争斗徒然送死而已。 长眉微耸,空闻大师缓缓睁开双目,水晕般的目光透着奇异的祥和力量,令殿内颇有些手足失措的弟子纷纷镇定下来,柔声说道:“莫要惊慌,法印所言无错,这股剑意的确乃是剑仙之威,只是这剑仙却并非是上界所来,法印你与他却是旧识了。” 悚然一惊,法印这才恍然明白过来,不可思议的喃喃说道:“是洞明首座……” 淡然点头,空闻轻轻伸出手来,法印手中的木鱼已经来至他的身前,轻轻一敲之下,虚空中的剑吟登时消弭,而空闻浑厚的声音也在整个帝都山中响彻。 “诸位长老速至大殿商议天道大会事宜。” 闻听空闻之言,法印不由得愕然一愣,只因在刚刚接到传讯之时,空闻并未显示任何兴趣,然而玉清剑吟声传入帝都山的一刹那居然便令空闻改变了主意,这却是令他满心疑惑,忍不住向空闻问道:“师父,你此前不是不打算参加天道大会的吗?” “你等以为洞明首座为何要将自己的剑意传遍修界?”答非所问的向殿内所有弟子反问道,空闻长眉低垂,双目再度闭合起来。 “向修界展示自己的力量,令那些妄图染指中皇之人退步?”一位出窍期弟子思索半晌后面上现出一抹恍然,狐疑的说道。 “只是这样未免显得太过狂傲,似乎不是那个生性淡漠之人所行之事。” “坐上中皇首座的位子,他怕也是身不由己,更何况如今的他已是剑仙修为,这修界之中已是几近无敌的存在,故而这样的行为倒也说得过去。” 随着那名弟子出言,立时便有其他弟子开始反驳,除却数名修为深不可测的老僧只是面含微笑的闭目参禅之外,其他弟子都加入了讨论,整个大殿中霎时热闹起来。 良久,空闻轻咳一声打断殿内众人议论,微微点头说道:“你等所说却是将洞明首座的意图剖解了大半,这股剑意目的之一正是威慑修界那些别有用心之人,是他们莫要忘记此刻的中皇山有着两位剑仙,这等即便是上古洪荒之时也举足轻重的巨大战力一旦毫无顾忌的爆发开来,怕是不亚于一场莫大浩劫,而你们没想到的目的之二便是中皇在向外界传达一条讯息。” 说到这儿,已经有不少弟子开始领悟过来,面上纷纷露出一抹惊异之色。 “不错,这条讯息便是洞明首座已经开始接替玄胤前辈的身份,成为当今中皇的标志所在,真正的中流砥柱,同时也向我等宣布中皇应允了天道大会之事。”面上现出一抹轻笑,空闻悠然说道:“如此算来,九门中已有六门同意天道大会之事,而想来昆仑接到洞明首座的剑意之后也会选择接受,如此我宗再不参加却是徒惹麻烦。” 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殿内众人都是明白过来,而此时金鼎寺中的诸位长老级修士也都来到了殿外,众弟子纷纷宣了声佛号便告退而出。 雪白长发,雪白道袍,雪白长剑,整个人仿佛冰雪化作,昆仑山一座巨峰之上面容冷峻的青年感受着天地间弥漫的剑意,突然绽放开清冷的笑容,向身旁一脸奇异的望着他的一名周身散发着无尽生机与他形成鲜明对比的美丽少女幽幽说道:“回去告诉掌教,此次大会算我一个。” “哈?真个奇怪,向来只知道修炼的剑仙道境居然想要参加这等杂乱的大会,可是为了这天顶之上的剑意么?”嫣然一笑,少女也抬起头来略略感受了下那股剑意,眉头微皱的说道:“没感觉到有什么特别,剑仙之流我昆仑密境不是有好多么,你怎的不去同他们比试?” “他们的剑并不纯粹。”冰寒的语调配合冰霜般的面色,营造出一副生人勿进的气场,且自其身上透出的气息却绝非虚有其表,似是受到天顶剑意的影响,酷寒的气息竟是将道境身周虚空片片冻结开来。 但是每当这股气息触及少女三寸之处便会被无形之力瞬间蒸发,丝毫不会波及到少女淡薄的衣着,且少女显然早已习惯了道境这种脾性,丝毫没有因为他的冷淡而生出距离感,只是食指点唇思索半晌,突然轻声笑道:“也好,那我也参加吧,去见识一下这个被你如此重视的洞明首座是何等人物。” 相似的场景在许多隐世门派之中也同样的发生着,随着玉清剑意横亘天地,整个修界似乎霎时间沸腾起来,那些原本隐藏于海面之下的汹涌海流终于露出些许峥嵘。 只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却是显得极为清闲,如同普通人一般在连接诸峰的彩虹路上漫步倾听仙音,玉清身上气息再度回复平和淡然,刚刚的凛冽剑意被完美的收藏于体内,却是丝毫看不出他已是剑仙层级的超等修士。 沿路之上稍有弟子来往,显然因为近来颇多乱世迹象已经令多年处于安平之中的中皇修士警醒,如今却是大多沉入苦修之中,以期能够在大劫来时更多一份生存的力量。 只不过玉清所行的道路似乎极是偏僻,沿途莫说是弟子便是建筑物也不见一个,就这般足足行进两三个时辰之后,玉清终于来到了光路尽头,前方道路已是戛然而止,却不知他到底为何来此。 第三百零七章 兵来将挡 丝毫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玉清依旧不紧不慢的向道路尽头行去,整个身子霎时隐没在虚空之中。 时空变换,再度现出身来,玉清已是来在一片荒芜之地,天地间弥漫着的是浓郁到已近实体在虚空中四散穿击的凛冽剑气,无数条锁链自四面八方的虚空伸出向着中央地界围拢而去,不言而明,此地正是中皇山的封禁之地,也是如今玄胤闭关镇压魔物之所。 感受着天地间那煌煌剑意,玉清嘴角露出一抹轻笑,喃喃叹息道:“无愧中皇第一人之称,如此纯粹剑意这世上怕是少有人及呐。” 摇了摇头,玉清不在停留继续向前方行去,不多时已是来至封印之处。 “嗡!”虚空之中密密麻麻数以万计的利刃在虚空中排列成一方硕大的剑轮,每每转动之际都会有厚重无边的压力向下方的封印之处洒落,而反观封印之处亦不断有黑气冒出妄图与剑轮的压力抗衡,双方在封印法阵的调和之下,却是保持着一份极为微妙的平衡。 “好强悍的魔头,若是当真令它们破封而出,怕是一发不可收拾了。”悚然动容,玄胤修为如何,玉清自然清楚的紧,然而封印之地中的魔物立时无数年的封印在整个中皇灵力压制之下居然还能够同全力以赴的玄胤不相伯仲,当真是能用可怖形容了。 双目精光闪现,玄胤竟是刚刚才察觉玉清的到来,显然对抗魔物已令他拼尽全力,却是连一丝多余的神识都没有了。 “你来了……”淡淡的一句问候,在面对玉清的时候玄胤面上的清冷收敛了许多,挥出一道清光将突然涨起的一丝黑气压回封印,玄胤向玉清继续说道:“可查出是何人与虚界勾结?” 叹息着摇了摇头,玉清盘膝坐与玄胤对面,天空中的万千长剑突然仿似焕发无穷生机,阵阵欢悦的剑鸣声此起彼伏,黑气犹如活物一般发出一声声不甘的怒吼无可奈何的被完全压制,整个封印空间中霎时清明起来。 “呼……”长出一口浊气,玄胤面上一抹苍白之色乍现即隐,看了眼对面的玉清,又扫了下天顶之上由他布置的大须弥剑轮,面上显出一抹欣慰笑意,悠然说道:“天池山一行,你对剑之一道的领悟似乎又有长足增进,这是为何?” 面色微变,玉清念及与虚无海时那股侵入自己体内的天地脉动,心中恍然生出一种结局早已注定之感,不由得眉头紧紧皱起,喃喃说道:“我曾于琅嬛经阁之内得传一式刀法,奈何当年修为孱弱却是施展不得,这次在虚界魔头重围之下突然想到便将其施出,然而恰在此时一股奇异的天地脉动侵入我体内,令我的经脉运行发生了细微的变化,脑海中更是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之事。” “哦。”略一沉吟,玄胤挥出一道清光向玉清撒去。 不坐丝毫抵抗任由清光融入自己体内,玉清自然不虞玄胤加害,只是收缩神魂与识海一面与玄胤生出对抗。 半晌之后,玄胤将清光收回,眉头已是微微皱起,自刚刚的探查之中玉清体内并无丝毫不妥,甚至那丝关于经脉的细微改变蕴含着某种奇异的能量,潜移默化的将玉清的灵魂波动向一种玄妙的意境推进。 而修为达致玄胤这等层级,这股玉清将要迈向的玄妙意境却是并不陌生,那正是无数修士付出一切也想要达成的终极追求——道! “如此确是异事了,当年玄渊长老曾言及你身负道痕来日必是有大成就之人,但自我遇到你之时,却不知为何已经查探不到道痕踪迹,如今想来应是有大神通者为你将天机彻底遮掩,而能够做到这一点之人……”说道这儿,即便是玄胤面上也露出一丝惊异之色,能够将一个人的命格自天地间完全抹去,这等神通怕是在上古三界之时也凤毛麟角,而放到如今可当真是骇人听闻了。 皱眉思索半晌,玉清突然说道:“难不成是嫦曦仙子?” 闻言目中精光一闪,玄胤低头思索半晌,终是摇了摇头幽幽说道:“嫦曦仙子修为到底如何,在这世上一直都是个迷,甚至曾有传言说她早已达致以身合道的境界,只是出于某些特殊原因一直不愿踏出最后一步,若是她的话的确有可能做到为你遮掩天机,只是她又是为何要如此助你?” “难道是他?”愣了一愣,那个神秘的“大师兄”三字再度浮现脑海,玉清心中一动,还稍显青涩的大衍秘术运起,想要追索自己与这个“大师兄”之间的关系,然而神魂甫一运转,清晰的思维突然一阵混乱,竟是神魂被一股无形之力干扰,不由得骇然惊呼道:“冥冥之中竟有大道相护,此人到底是谁?” 原来就在玉清神魂升入九重天欲在混沌之中寻觅线索之时,一股与在虚无海时侵入自己体内的波动一般无二的波动霎时将自己的神魂打散,宏大的威严甚至在那一瞬间有要将神魂碾碎之势,然而不知是否在最后关头感受到玉清的灵魂波动,竟是骤然转化为一股柔和之力,将神魂安然送回。 自然,对于“大师兄”其人的追索也戛然而止。 看到玉清面色霎时惨白一片,玄胤立时明白刚刚发生了何事,摇头幽幽说道:“你如今修为与其人相差不可以道理计,强行逆流追索徒然累魂魄受损罢了。” 苦笑一声,玉清了然的点了点头,脑海中又闪过清虚身影,这个惫懒定然是知道这些内情的,只是他不愿意说出自己却也不愿强迫,念及此,玉清也只得将这些念头埋在心底,抬头向玄胤郑重的说道:“我有一事请长老应允。” 玉清的加入令玄胤轻松不少,神念已经足以将整个中皇笼罩,此刻闻听玉清之言不由得微笑道:“可是为了洞明峰的那个恶灵所化的少年么?” 第三百零八章 略显峥嵘 “正是,据我所知中皇历代都从未收过人族以外的弟子,故而我才会前来求长老应允。”既然是商议正事,那么玉清自然不可能再如以往那般随意,故而是语气颇为郑重的同玄胤说道。 “嗯……须弥创派之时可说是广收门徒,并未在意弟子身份,然而不久之后人妖之间曾爆发了极为惨烈的战斗,期间更是有我宗妖族弟子投入与我宗对立一面,这一度令双方互相仇视关系日趋恶劣,这虽然不能影响须弥的态度,但他修为以至顶峰,不日便飞升而去,而我亦醉心剑道去往炎黄镜历练自身,以至于第二任中皇掌教将所有外族弟子赶出宗门,这才有了如今这等情形。”摇了摇头,玄胤眉头微微皱起,神识再度降临洞明峰,将恶灵化身细细观瞧了半晌,挥手打出数道传讯玉符,幽幽叹息道:“罢了,我也不多说什么,既然你决定收他为徒心中定是早有计较,我会传告宗门表示同意接受恶灵化身入宗,但中皇不是我一人可以决断,你还是需要取得他其他长老和诸峰首座的应允。” 面上现出一抹感激的笑容,玉清肃然起身,恭敬的向玄胤深施一礼。 如今已然不再是那个小小当然明白这种传承了无数年的规矩在人们心中会种下怎样根深蒂固的偏见,玄胤虽说心境超脱,但恶灵化身终归与普通妖族不同,稍有不慎怕是会带给中皇带来极大的隐患,但他却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相信自己的决断,这种厚爱如何不令玉清心中感动。 “你剑意初成还是莫要与我神识驳接太久为好,去吧。”袍袖一拂,同玉清之间的联系登时掐断,但只是这一会儿的休息,玄胤的真元显然已是得到了足够补充,天空中的剑轮并未因失去玉清的支撑而有所萎靡,凛冽的剑意丝毫不给下方黑气丝毫机会,将其死死压制在封印之内,唯有空洞的咆哮响彻虚空。 将这一切看在眼中,玉清心中一动,默默算了下时间,心中已是有了计较,躬身告罪一声,转身没入虚空而去。 再度现身已是来在须弥大殿之中,玉清略一沉吟,伸手自怀中取出数面玉符抬手打入虚空,却是给隐元峰四位长老传去讯息,自己则一步跨出向须弥殿内行去。 看到玉清去而复返,昊广先是一愣,但立时想到刚刚得到的戒律长老玄明的传讯,不由得苦笑道:“师弟,你却是给为兄找了个大难题啊。” “嘿。”哂笑一声,玉清拱了拱手,端坐与座椅之上,自顾自的将桌上原本属于自己还冒着丝丝热气的香茗端过,轻轻抿了一口,而宗门四大长老的身影也在这一刹那在殿内显现。 “玉清,你虽为洞明峰首座,但私自将穿行护山大阵的密钥交与一个恶灵化身,竟令我等一度无法察觉到他的到来,若非你进来屡为宗门立功,否则我早已定你之罪!”甫一现身,玄明便面色冷峻的向着玉清一顿呵斥,显然对于恶灵突然现身中皇之事极为气愤。 饶是玉清精明至极却也没有料到以玄明长老的身份居然刚刚见面便给自己劈头盖脸一顿呵斥,猝不及防之下不由得满脸苦笑,而看其他长老的面色亦是一片阴霾,恶灵入宗之事的阻碍怕是比之玉清此前的预料还要大上许多。 脚步声陆续接近,其他诸峰首座在接到玉清传讯之后也放下手中之事来到了大殿之中,领头的赢昊天见到玉清安然端坐与座椅之上突然面色一冷,大喝一声,天阙剑已然现于手中,炽烈的剑意仿佛要连同大殿一起将玉清劈为两半,其他人见状不由得纷纷惊呼出声,然而想要阻止却已来不及,更何况这些年来赢昊天修为突飞猛进,再加上天阙剑乃是中皇十剑之一号称无可防御,想要毫发无伤的阻止他拼尽全力的一剑,怕是大殿中没有几人能够做到。 赢昊天与自己关系非同寻常,玉清自然不敢托大坐着接他一剑,时间在这一刻出现了诡异的背离,赢昊天炽烈的剑芒何等迅速,以他同玉清的距离只需一瞬便可击中,然而眼看玉清缓缓站起身来,那剑芒却诡异的还距玉清有一丈之遥,殿内诸人都是修界顶尖之属,这一情景落入眼中不由得皆是骇然失色,更莫说局中人赢昊天,那股时间与空间的奇异变化令他的神念出现丝丝紊乱,在这一刹那竟是完全无法锁定玉清的方位,空中的剑芒登时失去目标,骤然一偏便要自玉清左侧一寸掠过。 殿内诸人哪预料到竟会发生这等诡异事情,眼看剑芒将要掠过玉清击在大殿身上,姬仙灵和昊广已然身形一动来至剑气必经之路,手中长剑出窍却是要合力将天阙剑气拦下。 “铮!”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响起,玉清赤手破入天阙剑芒之中,二指一掐剑芒登时消失不见,整个大殿中霎时一片静谧。 手指微微发痛,一丝殷红血迹在食指浮现,却是刚刚一触之际被剑芒划破,玉清不由得感叹无愧是中皇十剑之一,天阙剑发出的剑芒中似有上古修士的剑意掺杂,虽然以赢昊天如今的修为还无法将剑意完全激发,但只要不是碰上如自己这般领悟了特殊法则之属,这世上的确难有人能够正面与之抗衡,便是精通万劫法身的自己也只是在瞬间将剑芒移入了他处空间之内,若当真以肉身迎接怕是要灰头土脸一场了。 “哈哈,果然是剑仙之能,如此我便放心了,那恶灵化身之事我同意了。”爽朗一笑,赢昊天大笑着上前拍了拍玉清的肩膀,抬步走向自己的座位上坐定。 然而在玉清那细致的神魂中,他清晰的看到赢昊天面上闪过的一丝失落之意,这场比试是否有让他想起了当年与方千默一战时的情景呢? 而其他诸峰首座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纷纷上前同玉清见过礼数,纷纷走向自己的座位上。 瞪了赢昊天一眼,玄明轻咳一声,肃声向玉清说道:“既然诸峰首座都已到齐,那么恶灵之事,你便详细的想我等解释一下吧。” 第三百零九章 恶灵化身 “这恶灵之事说来话长,简单说来在座诸位应该知道我流落清微界之事,期间为求生存,我曾着手布下了昆仑十大杀阵之一的‘十方俱灭阵’,而这恶灵便是‘十方俱灭阵’还未完全布置完成时滋生的阵灵了。”殿内由十余名大修士引发的压抑气氛丝毫没有影响到玉清,一边泰然自若的抿着茶水一边淡然向殿内诸人解释道:“而见到它之后,我便放弃了法阵的布置,以秘术将其封印在我体内。” “师弟,我听闻法阵之中若是出现阵灵,那么法阵威力便会得到难以置信的提升,你却是为何要将它封印起来?”闻听“十方俱灭阵”殿内诸人皆是一惊,而姬仙灵更是不知想到什么,满脸懊恼打断玉清话语追问道。 “‘十方俱灭阵’的威力真可谓弑神屠魔,其内本就戾气滔天,以我修为根本无法完满控制,更莫说任由一只恶灵在其内成长,假以时日恐成大患。”微微一笑,玉清自然能够明白姬仙灵心中所想,无非就是借助恶灵加持的‘十方俱灭阵’增强中皇的战力,然而这其中的凶险又哪是这些阵法之道的门外汉所能理解。 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姬仙灵正要再说什么,突听上首自家长辈玄明长老突然轻咳一声,向玉清肃然说道:“继续吧。” 点了点头,玉清略一回忆,将自己封印恶灵最后至天都山后所做之事向殿内诸人简略道来,即便如此,待说完之后亦是过去一炷香功夫,整个大殿此时却是一片静谧,所有人都沉浸在玉清所历经的磨难之中,望来的目光中隐约间似是更多了一份敬重。 “奇怪,按你所言那恶灵既然能够在那等强大魔头手中得胜,其修为硬是夺天地造化才对,可为何刚刚我的探查之中,其修为不过出窍期左右?”沉默少许将玉清所言消化之后,玄明突然想到什么,再度向玉清询问道。 “这却是我算计与它了……”苦笑一声,玉清轻轻敲打着自己的手背,幽幽叹息道:“强行崩解‘十方俱灭阵’将其融入阵灵体内,那股强大的力量足以令其在一瞬间攀升至顶峰之境,然而以阵灵心中凶厉若突然得到如此强大的力量必然迷失于心魔之中,怕是会对清微界造成无法弥补的巨大伤害,故而我才会故意提醒他整个天都山皆为他之血食。” “以毒攻毒?”恍然而悟,一直默默不语的莫寒烟嘴角突绽嫣然,向着玉清微笑着说道。 “不错,阵灵终究不是天魔并无法直接吞噬他人灵魂,且为保万无一失我还在其体内布下了聚合法阵,只待它吸摄了足够多的魂魄之后才爆发开来,这股力量足以将‘十方俱灭阵’的能量中和,故而才会造成它如今修为不足的境况。”哂然一笑,玉清本心之中并不愿如此多方算计他人,然而其时情势严峻也是无可奈何,只是此刻想来心中终究是有些惭愧。 “那么中和的力量可是彻底消散再也不会出现了么?”并未露出殿内诸人的轻松笑容,传功长老玄渊突然出声向玉清问道。 “不,这股力量只是隐藏于我布下的阵法之中,因为性质趋向于中正平和不是如今的阵灵所能驾驭。”摇了摇头,玉清面色凝重的说道。 “也即是说,终有一日这恶灵会找回失去的力量再度达致天都山时的修为。”嗤笑一声,玄明冷冷说道。 沉默半晌,玉清无奈的叹息一声,幽幽说道:“不错,且重新寻回的力量比之那时将更加强大。” 此言一出,整个大殿的气氛再度压抑起来,便是莫寒烟面上也不由得露出一丝忧虑,更莫说对于玉清终究不是知根知底的其他诸峰首座了,此刻低沉的议论声却是在大殿中轻轻响起。 又是一声轻咳将议论声压下,此次说话的却是向来好说话的功德长老玄德,看着玉清的目光现出丝丝精芒,玄德肃然沉声说道:“玉清,以你的神魂修为已经比我们更加清晰的看到恶灵此刻的表现了吧。” 说着,玄德拿手自身前一挥,一道光幕浮现,其上画面正是玉清的洞明峰,而此刻一道直径足有十丈的血气自峰内冲破大阵拦阻,向着天顶冲去。 “洞明峰乃是我中皇灵脉所在,已积累亿万年的庞大灵力居然都无法压制此灵的戾气,你又如何保证他来日不会累我修界生灵涂炭。”如此话语却已是将军之意,显然在玄德心中也并不愿意玉清真个招收恶灵化身为徒。 虽然对于这样的情形早有预料,但玉清还是低估了众人对于恶灵的忌惮程度,低头默默思索半晌,玉清突然站起身来,凛冽剑意充塞大殿内外,斩钉截铁的向殿内诸人说道:“若有朝一日他终归步入魔道,则我必将亲手取他性命,如此诸位可能答允?” 骤然一静,在玉清庞大到几乎与玄胤比肩的剑意笼罩之下,所有人只觉遍体生寒,往日引以为豪的圆润剑元居然隐隐生出无法控制之兆,或许唯有此刻诸人才恍然忆起面前这个只是修道百年的修士如今已是上界真仙的修为。 静默足足持续了顿饭功夫,除却赢昊天早就表示同意玉清收下恶灵之外,又有包括莫寒烟在内的四位首座点头应允下来,而长老之中却唯有玄渊一人选择相信玉清,只是如此算来,中皇连掌教昊广在内共有八峰首座,四位长老,这次商议玉清却是以一票之差险险通过。 长舒了一口郁结之气,玉清想到自己为了收徒居然会如此费力,不由得暗暗苦笑,向殿内诸人拱手道谢之后,又抬头向赢昊天道:“多年不见却是有些话想要同师兄说说,待师兄得空不如去我洞明峰一叙如何?” 愣了一愣,赢昊天抬头正迎上玉清诚挚的眼神,爽朗的笑道:“好,你之令牌还在我处,待明日我便去你峰内,你可要为我备好香茗,哈啊哈。” 第三百一十章 商议 商议已定,玉清也不再耽搁,目送诸位首座和长老离去之后,玉清同昊广告辞起身向洞明峰行去。 目视血光直冲天际,玉清眉头微皱,双袖微拢隐隐相合的手掌之间一蓬盈盈光彩显现出来,祥和之意霎时令整个天地为之一清。 “赦!”轻叱一声,双手缓缓高举,盈盈光彩眨眼之间便飞入天际,整个天顶霎时五彩闪烁,中皇山灵力束手无策的血色戾气被五彩光芒照耀,竟是如同炙阳照耀下的冰雪,几息之间便收敛至洞明峰呼啸的罡风大阵之内。 点了点头,玉清身形一阵模糊再度现身已是来在洞明峰内,在洞明峰寒颤的广场中正有两名少年对面而立,气氛却是诡异的透着宁静之感,面对一个戾气滔天的恶灵,并未经历过多少世事的皇却丝毫不觉畏惧,此刻正一脸微笑的同身前恶灵不知再说些什么,而反观恶灵亦是不是因皇之言语露出略显迷茫的笑容,看那摸样竟是没有丝毫往日那凶厉之象。 而将视线聚焦在恶灵化身之上,古铜色的皮肤却配上一副仿佛一阵风便能将其吹倒的单薄躯体,足足是常人一倍大小的头颅有着一双幽黑到发亮的瞳孔占据了眼眶绝大部分面积,嘴角扯出笑容之时露出犹如猛兽獠牙一般的尖锐牙齿,令这个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年纪的少年透着令人心悸的危险气息。 鼻尖耸动,恶灵化身少年仰起头来,深深呼吸了一口洞明峰清冷的空气,面容骤然一紧,面上凶厉之色一闪而过,转身向着突然出现在身后的玉清发出“嗬嗬”的恐吓。 看到玉清身影出现,皇面上登时现出一抹狂喜,接着又看到恶灵化身的作为,不由得眉头紧皱,闪身来到恶灵化身身前一把将作势欲扑的恶灵拦下,肃声说道:“不可无礼,这便是我跟你说过的师父,我中皇洞明峰首座,如今已是仙级修为了。” 看到皇挡在自己身前,恶灵化身的面色突然柔和下来,同时再度望向玉清的目光也不再充斥着纯粹的恨意,其内还隐隐夹着着一丝丝不明所以的迷茫。 “你竟是失忆了么……”慨然一声长叹,玉清眼看恶灵化身的表现心中已经隐约猜出造成这种情形的原因,想来在中和体内冲突的灵魂之时,恶灵化身的魂魄也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损伤,以至于他现在看上去仿佛是一个自由生长于山林之中自生自灭的少年一般。 至于玉清出现时他之所以表现出如此强烈的反应,应该也是当年对玉清实在太过记恨所致。 “失忆?”眼神更加迷茫,恶灵化身似是被玉清触动回忆,然而脑海中猛然生出的阵阵胀痛却毫不留情的将这丝回忆湮灭。 “啊!”惨呼一声跪倒在地,恶灵化身双手抱头,不知所措的怔然无语。 眼中闪过一丝怜悯之色,玉清再度叹息着摇了摇头,上前轻轻拿手按在恶灵化身头顶,庞大的神魂登时渗入其识海,于瞬息之间将当年发生的所有事情彻底封印,这才令恶灵化身摆脱了因魂魄不全强行回忆引发的痛苦。 “你变成如今这样我可算是责无旁贷,自今日起你便留在峰中,我会传你控制自身戾气的清静之法,希望你能好自为之。”收回双手,看着终于露出纯真笑容的恶灵化身,玉清也一扫心中阴霾,悠然笑道:“你叫什么?” 怔然半晌,恶灵化身似是突然想到什么,欣喜的大声喊道:“我叫十方,十方拜见师父。” 说罢,原本便跪倒在地的身形更是端正,十方恭恭敬敬的向玉清磕了八个响头,却是如此轻易的完成了拜师之仪。 点了点头,玉清拍了拍十方硕大的脑壳将他扶起,转身向着一脸欣喜的望着自己的皇仔细看了少许,突然展颜笑道:“强行压制修为可是很痛苦么?” “不痛苦……”逞强的话语戛然而止,迎着玉清那仿佛看破一切的清澈目光,皇不由得哂然一笑,闹着后脑勺赧然说道:“痛苦自然是有的,但我知道师父如此吩咐定有深意,且经过这些年的修炼,我也能隐约明白一些师父如此要求的用意。” “哦,那你倒是说说我为何如此。”颇感兴趣的一笑,玉清悠然问道。 “其一自不必说师父多次言明要我学会控制自身力量,第二点便是师父在考察我的心境是否足够承受修为迅猛增长后的力量,故而才会多次在我修为达致临界点时要我拖延突破时机。”一向彬彬有礼的皇在面对玉清之时更是显得恭谨,微微躬身认真的说道。 面上显是现出欣慰的笑容,但渐渐的又转化为凝重之色,看着身前一脸恭敬中透着丝丝孺慕之意的皇,有扫了眼身旁亦是满是依赖的看着自己的十方,玉清心中突然生出一中命运弄人的莫名感受,将视线向茫茫虚空望去,语声略有些萧索的幽幽笑道:“待你二人冲破桎梏之后,我又是谁?” “师父?”同是怔怔的轻呼一声,皇与十方面面相觑半晌,却是不知为何玉清刚刚还好好怎的转眼便如此萧索。 哂然一笑,玉清也是一时心有所感,稳固的道心立时将他拉回现实,眼光扫视洞明峰一圈,似是因为十方的到来,皇还没有开始修炼,四面八方的乌金沙精石柱还完好无损的屹立。 “也有许多时候没考察你的剑术修为了,且将这些乌金沙精斩断吧,以你如今的心境来说应该并非难事了。”手掌自虚空一抹,远处石屋中的长剑登时浮现虚空,玉清正要将它递给皇,却不防身旁的十方一脸好奇的伸出手来,一把将长剑拿在手中。 “嘿嘿,听师父的说法这些乌金沙精似乎很是坚硬,不如让我试上一试吧。”满脸自信的微笑,也难怪,十方毕竟吸收了“十方俱灭阵”那庞大的能量,即便其中大多数用在了中和外来魂魄上,但如今也依旧是不折不扣的出窍期修为。 手中长剑一声哀鸣,一条黑色游龙登时咆哮着自十方手中升腾而起。 第三百一十一章 终得通过 故意控制着长剑所化黑龙在虚空中游走盘旋,十方偷偷向玉清扫了一眼,却发现其面上布满了古怪的笑容,正疑惑间突然察觉到黑龙有些异常,抬起头来只见丝丝裂痕自黑龙身上大量浮现,接着在一声沉闷的“砰”声之后,黑龙骤然消失,化作碎裂的长剑,片片跌落在地。 “这……”惊愕的看着地上闪闪发亮的碎片,十方只觉脑子一阵迷糊,不明白到底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十方,师父给我的长剑是普通生铁铸造,如何承受得起你那狂暴的真元呢。”看着迷茫的十方,在玉清面前想来公瑾的皇也不有的忍俊不禁,上前拍了拍十方的肩头,戏谑地说道。 “生铁?”不可思议的惊呼一声,十方小心翼翼的用真元包裹住地上已是接近尘粉状态的常见碎片,拿到眼前仔细看了半晌这才确认皇并无虚言,心中顿时被疑问充塞。 微笑着摇了摇头,玉清不理陷入沉思的十方,袍袖一拂,数柄长剑再度现身,将其中一柄交到皇的手中,悠然说道:“开始吧。” “是!”躬身一礼,皇屏息凝神,肉眼无法得见的天地元气在这一刻突然在玉清和十方的眼中显现出清晰的脉络,一种对于身遭环境绝对掌控的自信在皇身上油然生出,手掌轻轻松开,长剑划过一道玄妙轨迹,在眨眼间便绕洞明峰旋转一周后回到皇的手中,而此次剑身之上却并没有再出现丝毫瑕疵。 微风抚过,四面八方的乌金沙精石柱突然在整齐划一的脆响声中,被平滑的分解开来。 震惊的看着发生在眼前的一切,十方看向皇的目光中一反之前的随意,丝丝崇敬之色在其宽大的面庞上浮现出来,若有所思的上前两步,将玉清召唤而来的第二柄长剑拿在手中,学着如同皇一般静静的调匀呼吸感受着体内元气流动,以希能够令它同外界的天地元气形成共振,良久才轻叱一声,手中长剑绽放开盈盈光芒,却是如同皇所做一般向着乌金沙精飞去。 “成功了!”心中刚刚涌起一股喜悦,十方突觉自己心中一阵悸动,耳边隐约听到一声凶厉的咆哮,那感觉便仿佛在自己体内正有一直煞气滔天的凶兽在等待时机将自己一举吞噬一般,心中震惊之下那股协调的元气波动登时消失,已经划到乌金沙精一半的长剑登时在一声轰然巨响中,连同石柱一块儿被化作齑粉,在微风中飘散开来。 “呃……”冷汗将周身衣衫浸透,十方只觉一股面对死亡一般的恐惧将自己的咽喉狠狠掐住,身子一软霎时跪倒在地,无助的嘶声向玉清说道:“师父救我……” 眼中闪过一丝不忍,玉清叹息一声,单手掐诀一掌轻轻拍在十方头顶,宏大的真元登时注入十方体内封印将其内隐藏的庞大真元压制下去,这才收回手掌怔然无语。 急促的呼吸几口,十方渐渐安定下来,面上现出一抹羞惭之色,不敢直视玉清双目,黯然说道:“弟子真是没用,连这么点事情都做不好,让师父失望了。” 哂然一笑,玉清看了眼十方身后面色古怪的皇,幽幽说道:“你可知你师兄为了今日这一剑已经苦修多久了吗?” “唉?”楞了一愣,十方转过头去看着皇疑惑的问道:“师兄?” 淡然一笑,皇伸出手略略计算了一下,微笑着说道:“今日不多不少正好是十七年了。” 呆呆的看了皇半晌,十方突然转悲为喜,转身欣然想玉清说道:“弟子明白了,今后一定努力跟随师兄修习,绝不偷懒。” “傻孩子,我何时说过你要同你师兄走同样的道路了?”微笑着摇了摇头,玉清看着一脸不解的望着自己的皇和十方,继续说道:“皇需要如同常人一般按部就班的积累真元,故而正可以借助真元达到瓶颈之时的暴躁之势领悟真元细微控制的方法,而你却大大不同。” “不同……”伸手按住胸口,十方自然能够感知到刚刚那声凶厉的吼叫正是来自这儿。 “不错,你体内隐藏着远远超出你想象的庞大元气,若是将他全部吸收,你甚至能够直接脱去凡躯成就仙魔之身,也正因为如此每当你想要细微的控制真元之时,这股隐藏的元气都会令你功亏一篑。”淡淡的将刚刚发生之事的原因向十方道出,玉清眼中异芒闪烁,悠然说道:“适合你的应是至刚至阳,凶猛无俦的功法。” 这番话若是被他人听到定然会为了自己即将得传的神秘功法而兴奋若狂,然而此刻十方却全然没有欣喜之色,愣神良久才突然抬起头来,看着玉清苦涩的说道:“师父,弟子到底是什么东西?” 身子一震,玉清复杂的看着这个如今看上去只是一个面向丑陋无比又无比普通少年的阵灵,半晌才幽幽说道:“我的确知晓你之来历,但却不能亲口告诉你,若真的想知道便潜心修行,争取有朝一日能够控制体内的真元,到那时候你自会明了。” 说罢,看了眼依旧显得极是萧索的十方,玉清面上突然现出一抹温柔的笑容,上前两步将双手分别放在皇和十方肩上,柔声说道:“不论你二人此前有何遭遇,在外人眼中如何,如今都是我玉清之徒,今后只需谨记此地便是你二人之家,在外之时若是倦了随时可以回来。” 身子一震,皇和十方对视一眼,只觉对方眼中都是突然绽放出一抹异样的光彩,待要转头同玉清说些什么,却忽然发觉搭在肩上的双手已经拿走,而玉清的身影亦是不知何时消失无踪。 正惊讶间,二人脑海同时多了一份金光闪闪的典籍,同时玉清的声音悠然传入二人脑海。 “今日且先如此,为师还有些事情待办,皇即日起可冲击元婴境界,与你来说应不是难事,而十方,这篇万劫法身我今日传授与你,须得勤加演习,不可有丝毫懈怠,自今日起你二人一同闭关两月,去吧。” 第三百一十二章 十方 忙碌的年关终于过去了,小时候何其期盼的时光如今却成了莫大的负担,成长当真是件不容易的事情~ 再度现身玉清已是来在一片翠绿欣荣的世界之中,在已是隆冬腊月的季节中却是令人身心一暖,缓缓将身形降下,玉清自竹林中延山阶漫步而上,周身气息闲淡柔和配上这绝美的竹林隐隐透着一股令人心神安宁的奇异力量。 一路之上不时有三三两两的清丽女子自竹林中穿出,只是怪异的是对于缓步攀登的一身玉白装束极为显眼的玉清却不约而同的视而不见,轻笑低语着自玉清身边穿行而过。 面上绽放这一抹轻柔笑意,玉清默默感受着摇光峰秀美的内蕴,令自身的灵魂自然而然的化作相似的脉动与整个摇光峰屹立亿万光阴凝聚的神魂驳接,一呼一吸之间引动遍山云气相随,举手抬足之间与满山竹林花草随风摇曳之势隐隐相合,一时之间随着玉清身形移动,整个摇光峰也似乎活过来一般,散发着玄妙的气息。 “咦?!”近来因为各种杂乱事宜而颇有劳神的莫寒烟正手捧一卷青书,一派淡然韵味,只是此刻却忽而被一股莫名的奇异脉动触动,惊疑的抬起头来却并未发觉丝毫异常之处,只是隐隐觉得这生活了千年之久的摇光峰突然之间似是有了什么说不出道不明的改变。 “师姐气息越发圆润,想来不日即将突破渡劫期了呢。” 轻柔的话语自竹林中传出,莫寒烟一愣之后面上登时现出释然笑容,盈盈起身略带责备的笑道:“我摇光峰内皆是女子,师弟如此不声不响的潜入便不怕撞上些尴尬之事?” “呃……”面色一滞,玉清摸了摸鼻子露出一抹苦笑,两步自竹林中走出向莫寒烟躬身说道:“师姐教训的是,却是我思虑不周了。” 淡然摇头,莫寒烟眉头微皱的在玉清身上略作停留,自刚刚玉清现身之时她便隐约感受到有种莫名的压迫感,而以玉清脾性断然不会作出故意释放气息压迫他人的举动,念及此再将向整个摇光峰望去,莫寒烟目中登时精芒闪现明白过来自己刚刚的奇异感觉到底为何,只因面前之人却是隐隐与整个摇光峰合为一体,如今其一举一动都有整个摇光峰气势相随,才会在无形中令自己这等即将踏入渡劫期的大修士都觉心旌神摇。 目睹莫寒烟面上神色,玉清已然明白过来此种缘由,心念一动与摇光峰的联系掐断,周身气息登时恢复往日晦涩,乍一看去直如普通凡人一般。 “师弟此来却是为何?”嫣然一笑,莫寒烟先是为玉清举动点头示谢,接着又颇有些疑惑的问道。 略作沉吟,玉清也不隐瞒,微笑着说道:“我此来本是想要看看师姐渡劫准备如何,看可有能帮上忙的地方,如今师姐周身气息浩荡充盈却不见丝毫暴躁之势,显然心境圆满神魂通达,渡过小天劫乃是必然之事。” 淡淡点了点头,莫寒烟抬头仰视天顶,许久才幽幽说道:“多年来我刻意压制自身修为进境,便是想要磨砺道心,好在历经千年终没有白费苦功,如今这心境修为当不弱的大乘之境的修士了吧。” 默默感受着莫寒烟那宁静的气息,玉清淡然一笑,点头说道:“此来我还有第二事相求。” “可是为姬家姐妹?”沉思些许,莫寒烟展颜笑问道。 “正是。”点了点头,玉清早已感受到姬珺瑶和姬晚晴二人就在莫寒烟身后的竹屋之中,二人气息沉寂显然是闭关之中,想来是想要在大比来临之前尽量多提升一些自己的修为了。 沉吟半晌,庞大的神魂忽而毫无征兆的自体内轰然遁出,于瞬息间将整个中皇地界包容在内,同时受到神魂中蕴含意念的影响,虚空中的空间法则渐渐生出丝丝微妙变化,一层不同于普通意义的隔绝禁制被玉清完全以空间之力构架而出。 面色一肃,莫寒烟没有料到玉清竟会如此谨慎,看那禁制分明乃是将整个中皇笼罩在内,显然接下来要述说之事对于二人乃至整个中皇都有莫大干系。 “我有定海珠一事师姐早已知悉,期间种种机缘巧合,如今我已集齐二十四颗定海珠并将之融入自身开辟一方世界。”说到这儿玉清话语忽而一顿,目中神光爆现体内神魂轰然射出,威严的法相金身在身后隐隐浮现,一只雪白色的巨犬与一条漆黑如墨般的游龙仿佛自虚无中化生,在两声响彻天宇的轻吟之后,合着法相金身宏大的灵魂之力犹如一柄巨剪在玉清布置的禁制边缘瞬间交错而过,刹那间整个天空都仿佛被那一龙一犬撕裂开来,一道巨大的十字形裂痕散发着灰蒙蒙的气息自天顶中显现,与此同时,一声难以置信的愤怒凄鸣自裂痕之内陡然传出,斑驳血液犹如泉涌一般洒落下来。 骇然抬起头来,即便如今莫寒烟的修为在修界之中也可算是登峰造极,但玉清所展现的力量还是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如此威能已经远远不是一个初登仙籍的剑仙所能拥有。 探手以真元将被玉清定格在天空使其莫要落在摇光峰的血液吸引过来,莫寒烟轻轻一嗅,眉头登时紧紧皱起,只因这血液中满是腥臭之气,且只是脱离肉身几息时间,竟已隐隐泛起墨色,天顶之上的存在显然不是普通修士。 “莫要追了。”出言制止正待追入裂痕想要将那存在彻底抹杀的玉篁和黑曜,玉清叹息着摇了摇头头,幽幽说道:“如今我中皇的力量还不足以与他们抗衡,还是莫要太过激怒他们为好。” “那是虚界中人吧,怎得师弟你刚刚布下禁制他们便会前来,难道早就隐匿与我中皇之内?”闻听玉清之言,莫寒烟心中登时生出一丝明悟,恍然说道。 “这倒不是,各种缘由我与虚界内的大神通者有着不小的仇怨,往日一举一动大都被他们在暗中窥视,故而刚刚甫一布下禁制便有察觉到的大神通者派人前来探查,若是以往我自不会予以理会,只是这次所说之事甚是重要,却是容不得泄漏半点风声。” 第三百一十四章 授法 凝重的点了点头,莫寒烟转身扫了一眼姬珺瑶姐妹二人闭关的竹屋,若有所思的向玉清说道:“不知师弟所谋划之事与她二人有何干系?” “定海珠与我识海中另开一界,其内元气充沛异常怕是不输上古洪荒之时,我闻听上古时有燃灯道人在其内开辟佛国供众佛子修炼,心中却是动起了相似的念头。”嘴角隐含一抹轻笑,玉清显是言犹未尽,只是不知在顾忌什么,却是看着姬珺瑶二人所在怔怔愣神。 闻听玉清所言,莫寒烟不由得大喜失色,只因三界破灭之后天地间元气不断流失,至如今即便是得天独厚的中皇山与洪荒时相比也无异于穷山恶水之地,若是真如玉清所言定海界中元气直逼洪荒古时,那么一旦令中皇弟子在其内修炼,整个中皇山的实力定可一飞冲天。 想到这些,莫寒烟已是难掩激动,身为中皇首座知悉自己的宗门很可能会因为这次机缘一跃而至修界巅峰,即便是莫寒烟也无法保持镇静,身子微微颤抖着看着玉清说道:“那么师弟的意思是要珺瑶二人在定海界中修炼以做尝试?” 眼看莫寒烟激动至此,玉清心中自然明了其心中所想,只是他内心中的想法与莫寒烟的猜测却大相径庭,一旦说出怕是整个中皇除了玄胤之外都不会有人同意,哪怕是一向关切自己的莫寒烟和赢昊天二人。 一抹苦笑乍现即隐,玉清叹息一声不再多言,上前两步拿手一抹,整个竹屋一阵模糊霎时消失不见,只余空中盘膝对坐的姬珺瑶二人娇柔的身形。 面色再度一变,以姬珺瑶二人如今的修为来说,即便关闭五感陷入闭关之中对外界不闻不问,但对于与自己有关变化即便再如何微妙依旧可以清晰的感知,然而如今被玉清直接施法将闭关的竹屋抹去,观二人面色竟是丝毫无法察觉,这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施法之时玉清已经对真元用量进行了严密的计算,且真元离开玉清体内后完全遵循他的意愿,没有丝毫分散,这种对于真元的操控力实是已经达到登峰造极之境。 默默思索半晌,莫寒烟自讨无法做到犹如玉清一般,不由得苦笑一声,向玉清传音说道:“师弟可将此事说与诸位长老了?” 略作沉思,玉清此刻还不愿将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出,故而只是淡淡摇了摇头道:“此法效用如何还需观察,且我并非只想单纯的依靠定海界内的元气辅助修炼,其中详情待此次尝试完毕之后,我自会完全告知师姐。” 眼中异色闪动,莫寒烟知道这个师弟不善虚言,他说出这些话来定是有难言之隐,故而也不多问,微笑着说道:“既如此,师弟便将她二人带走吧,一月为限,让我看看定海界到底有怎样神奇。” 淡淡点头,玉清探手一抹,一片五色毫光闪过,姬珺瑶二人已然自虚空中消失无踪,同时玉清也不再多言,只是向莫寒烟稽首一礼后,身形一转便隐入虚空消失不见。 时空一转,玉清已经回到了洞明峰中,看了眼天色已近黄昏,又扫了眼皇所居石屋,如今却是多了一股爆烈的气息,正是十方所发,他二人气息如今也如姬珺瑶二人一般陷入物我两忘的闭关之中。 脚步一转,玉清已经来至石屋之内,终归是昆仑十大杀阵阵灵所化,对于天地元气的感知却是远在常人之上,玉清身形甫一出现,十方居然已经有所察觉缓缓睁开眼来。 本来以为被人侵入,哪知睁开眼后映入眼帘的是玉清身影,十方一惊之下正欲起身行礼,却被玉清挥手制止,愕然之下转头看到依旧毫无所觉的皇,十方心中若有所悟,遂只是静静的端坐看玉清待要如何。 赞许的点了点头,不管此前如何,十方如今都是自己的亲传弟子,他能有如此悟性,玉清自然深觉欣慰,立于皇身前默默感受了下真元的凝聚情况,玉清亦是暗暗点头,如果说猜测当年在琅嬛经阁密境之中看到的皇乃是自己弟子的前世的话,那么只看皇凝聚真元的速度便足以佐证。 天地间游离元气以皇为中心化作一个巨大的漩涡,即便是玉清也觉惊异的海量元气惊涛骇浪一般疯狂的向皇体内涌去,受此影响每当皇陷入闭关凝聚元气之时,整个中皇山的元气都会远较以往浓郁,每每此刻玉清都会对皇的前世身份生出深深的疑惑。 等了半晌却只见玉清只是怔怔的看着皇出神,十方终是忍不住满心疑惑,悄悄的向玉清传音道:“师父,你怎么了,师兄修炼出差错了?” 惊然回神,玉清微微叹息一声,幽幽说道:“十方,你可知害怕的滋味?” 楞了一愣,十方沉思半晌,喃喃说道:“弟子自然是知道的,每每想及自己迷一般的身世以及胸口中的不明物事,弟子都会有一种深沉的恐惧感。” 说到这儿,十方抬起头来看到玉清望向自己略显悲愁的眼神,面色登时一变,急急解释道:“师父莫要为十方忧心,虽然只是刚刚同师父有过接触,但师父不嫌十方身具邪秽,视弟子如己出,更是不吝将大道之功传授,实是疼爱之极,弟子已经渐渐息了迫切想要知晓一切的想法,如今只想勤奋修行变成如同师父一般顶天立地无惧无畏之人。” “无惧无畏么,嘿……”苦笑一声,玉清转头看了一眼皇,眼中犹豫之色一闪,幽幽说道:“我如今却是满心惧怕呀。” “咦?!”愕然惊呼,十方一时完全不明白玉清之意,但看到玉清望着皇的眼神之后却猛然醒悟过来,诧异的说道:“师父在惧怕皇师兄?” 话一出口,十方便觉自己的猜测实是毫无道理,挠了挠头,继续说道:“师父是怕皇师兄会出事对吗?” 眼中异彩闪动,玉清发觉十方的思维当真利落的紧,对于事情的见解往往一针见血,遂不再隐瞒轻声叹息道:“不错,我正是为皇忧心,你二人如今无异于我之亲人,每每有牵动你二人命运之举,我都会犹豫再三,难以决断,唉……” 第三百一十五章 震慑 略略一愣,十方终归不知晓有关皇前世之事,故而对于玉清的隐忧并无法全部理解,但是听到玉清言语中分明将自己与皇摆在完全同等的地位,心中还是不免生出一丝暖暖的触动,展颜微笑道:“与师兄虽止相处了短短一日时光,但我二人实是一见如故,自他言谈之中对师父无比尊敬,实是如同生父一般的存在,且如今看师兄修炼,其天赋当真可用惊世骇俗来形容,用不了多久,师兄定然能在修界中一展峥嵘,故而我想不论未来发生怎样的事情,师兄都一定不会令师父你失望的。” 表面上虽是说着皇,但看十方目中闪烁的孺慕之色,这些话又何尝不是在说他自己,拥有十方俱灭阵破灭和大量虚界大神通者全部灵力的十方在天赋之上怕是并不比皇稍弱。 愣了一愣,因为十方的话语,玉清登时陷入自己的思绪之中,不多时面上突然展现释然的笑容,摇头轻柔的拍了拍十方的肩头,淡笑道:“罢了,我一生对情之一道淡漠至极,然而因早年遭遇,唯独对亲情难以割舍,故而刚刚才会莫名其妙的陷入愁绪,令你担心了。” “师父无事便好。”展颜一笑,眼看玉清再度恢复那清静神态,十方也松下了紧绷的心神,转而看着还沉寂在修行之中对外界一无所知的皇疑惑的问道:“师父可是要师兄去做些什么?” “不错……”淡淡的将刚刚同莫寒烟所说的话语同十方复述一遍,玉清看着一脸若有所思的十方幽幽说道:“你体内本就拥有不被自身控制的庞大元气,在定海界那等元气极度充沛之地反而会激发体内元气紊乱,故而此次你不能进入其间修炼。” “原来是这样,弟子明白了。”赧然一笑,十方的确在疑惑为何自己却不能进入定海界中修行,如今见玉清一眼便看穿自己的心思,不由得满脸通红,连连作揖。 摇头一笑,玉清又看了下一脸安详的皇,叹息道:“是福是祸总是天意,为师终非神佛难以窥探大道运行,也只好行一步看一步,总是不会令人轻易加害于你便是。” 说罢,拿手一挥,五色毫光闪过,皇的身影已经骤然消失不见,被玉清收入定海界中了。 “十方。”转过头来,玉清看着第一次看到定海珠神异正一脸惊奇的十方,柔声说道:“你跟我来。” 愣了一愣待十方反应过来时,玉清身影已经走出门外,十方连忙抬步追赶上去,却见玉清正向着洞明峰上惟一一个不算寒碜的建筑琅嬛经阁行去。 不明所以的跟随玉清来至琅嬛经阁近前,十方心中不由得幻想着难道是有了机缘,师父又要送给自己什么神妙的功法? 念及此,十方登时来了兴致,一脸期盼的向经阁望去。然而一看不打紧,近在咫尺之处突然泛起一丝水纹般的涟漪,随着元气异常的聚集,一面无比沧桑的巨脸在十方面前浮现出来,只把他骇的惊呼一声,拔身便要向后闪去。 只是十方脚步刚有挪动,一直手掌突然出现,一把按在他的肩头之上,掌心中传来的力量极为轻柔但却又诡异的含有一股类似于禁制一般的禁锢之力,令十方运气的真元登时一泄,惊惧的站在原地丝毫动弹不得。 “不得无礼,此乃琅嬛经阁禁制之灵,与为师有授业之恩,你须得以师爷相待。”苦笑着摇了摇头,通过刚刚十方的举动,玉清发觉他终归是少年心性还远无法做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故而话语中却也没有丝毫斥责之意。 不提十方正稳定心神,巨脸听闻玉清话语,目中登时精芒闪现,显然未曾想过在玉清心中竟是将自己当作师长看待,此刻心中却是泛起一丝感怀,不由得陷入莫名的思绪之中。 “弟子十方见过师爷,弟子修行尚浅,刚刚实是无法控制心内惊惧,还请师爷莫怪。” 耳中听得十方的道歉话语,巨脸缓缓回过神来,看着深深躬身一脸惴惴一看便是生怕自己怪罪于他的十方,面上不由得浮现出一抹温和的笑意,幽幽说道:“你起来吧,这无数年来不知有多少中皇弟子在我处寻得神功秘法,却从未有一人如你师般正视与我,甚至对我以师礼相待,人情冷暖其中滋味却是令人回味。” 说着,巨脸转身向玉清看去,柔声说道:“你带他来找我,可是为了琅嬛密境?” 凝重的点了点头,玉清沉思半晌,幽幽叹息道:“最近修界风波诡谲,虚界虽不见有太过明显的举动,但天道大会的举行太过突然,近来我心中总是无端生出一种急迫之感,怕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却是须得为他们做些打算了。” “嗯……”略作沉吟,巨脸双目中精光爆现,将十方笼罩在内,半刻钟之后才收回目光,面上泛起诧异的神色,喃喃向十方说道:“好个恐怖的力量,居然生生将我的神魂阻拦如许之久,若是能够将它彻底收服,怕是你立时要成就仙魔正身破碎虚空而去了。” 挠了挠头,对于自己体内之物十方已经不在如开始那般畏惧,故而此刻听到巨脸所言也只是对自己体内的物事更加感到好奇罢了,想到这儿,十方又想到巨脸口中的琅嬛密境,不由得疑惑的向玉清问道:“师父,不知那琅嬛密境是怎样的一处所在?” 淡然一笑,玉清眼中怀念之色一闪,微笑着说道:“琅嬛经阁内有一处独立于人间界之外的一方世界,其内有各种神功秘法留存,且时光流速也远较外界缓慢,对于你来说正是用来修行的绝妙之地。” 话音刚落,十方还未来得及兴奋,突然听到巨脸凝重的声音传来。 “密境之内的时间流速的确比外界缓慢,若身体足以承受更可达至一眼万年之境,然而如此漫长的时间却极易令道心不稳之人迷失自我,往日其他弟子在秘境之中往往只是待个几息功夫出来后还需要回神许久,要十方在内修炼一月,怕是……” 第三百一十六章 难以决断 闻言胸口一闷,因皇进入定海界修炼之故,十方心底无比希望自己也能够进入琅嬛密境这等神妙之地修行,毕竟在内心中他还是犹如普通少年一般不愿在长辈面前输了自家兄弟,然而此刻听巨脸所言这份希望极有可能就此破灭,不由得心内黯然,向玉清投去渴求的目光。 微笑着摇了摇头,玉清如何不明白十方心内想法,故而也不愿令他如此灰心,淡淡向巨脸说道:“前辈多虑了,你不妨再仔细看看十方的根底。” 闻言心中略有疑惑,巨脸眼中异芒再闪将十方笼罩在内,这次的探查却比刚刚久了许多足足一刻钟过去,巨脸才面现异色的将视线收回,转而向玉清喃喃说道:“原来如此,他的确能够禁受得住时光的流逝,只是如今他的修为终归太低,我且将时光流速加快百倍吧。” “多谢前辈了。”一拉因峰回路转还无法回神的十方向巨脸施了一礼后,玉清一把将十方扔进了琅嬛经阁禁制之内,至于里面如何自有巨脸主持,玉清却是不再跟随。 并未立刻隐去,巨脸看着一脸平淡的玉清良久始才幽幽说道:“罢了,此子心中暴戾你应该比我清楚,既然还带他来此定是心有决断,我也不多说什么,这是我近年来以神魂穿梭各界寻觅的些许神珍铁,黑耀虽强但其剑体终归难以承受如今你之修为天道大会之时强手甚多,还是将其重新锻造一下吧。” 看着那足有自己手掌般大小的神珍铁,玉清着实没有想到巨脸居然对自己如此上心,故而颇是愣神一会儿才连忙躬身一礼,将神珍铁接在手中。 眼看玉清将神珍铁收起,巨脸也不再多言,一阵涟漪之后消散开来,应是入内寻十方去了。 握着手中神珍铁看了半晌,玉清面上现出一抹柔和笑意,同时虚空中一声欢快的剑鸣响起,黑耀欣长的身躯自虚无中浮现出来,绕着神珍铁环绕不休。 “玉篁,你为幽篁剑剑灵对这神珍铁之物可有印象吗?”伸手轻抚黑耀,令其停止盘旋,玉清微笑着转身向一眨不眨看着自己手掌的玉篁说道。 “无坚不摧,可定乾坤。”简明扼要,玉篁看着神珍铁的目光并不见丝毫贪婪,有的只是一种淡淡的赞赏之意,身为当年魔尊的护身至宝,幽篁剑的剑体材质自然非同凡响,神珍铁虽然珍贵,倒也不至于会令玉篁生出觊觎之心。 淡淡的点了点头,玉清抚摸着黑耀剑身,柔声说道:“黑耀伴我渡过无数磨难,实是我最重要的伙伴之一,今日我以神珍铁重塑其身,还要拜托你帮它生化剑灵了。” “生化剑灵?!”愕然惊呼,玉篁似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看着玉清重复的询问道:“你要我帮助黑耀生化剑灵?” 愣了一愣,玉清并未想到玉篁竟会有如此大的反应,但转念一想也便明白,只因自古以来修士都讲究以神御剑,人剑合一,而剑灵的滋生却无疑相当于宝剑生出了自主意识,且随着剑灵力量的增长还可能对修士形成反噬,这对修士来说是决不允许之事。 故而每每剑体之内生出的剑灵都会被修士在第一时间加以毁灭,长久以来剑灵绝不应存在于世已是修界共识,若非是被封印起来后脱离魔尊之手,否则玉篁怕是也没有机会出现在世间了。 “呵呵,同样身为剑灵,你便未曾察觉到黑耀体内已经有了剑灵雏形了?”似有深意的冲着玉篁看去,只待玉篁眼神发虚不敢再与自己对视,玉清才悠然笑道:“你亦是为黑耀着想,我不会怪你,当年黑耀早就生发剑灵,只是其时它乃是浴血而生,魂意充满暴戾,故而我狠心将其封印与剑内,这些年来,黑耀随我一同修炼,那丝暴戾已经差不多化解开来,是该将它的灵魂释放出来了。” 眼看玉清神色丝毫不似作伪,玉篁沉吟半晌,轻轻点了点头,幽幽说道:“想来是与你本命相连之故,黑耀体内灵气极度庞大,一旦生发剑灵即便是你之神魂也难以驯服,为防届时失去控制,你要做好封印与它的准备。” 淡然摇头,玉清看着轻柔的依靠在自己身上的黑耀,微笑着说道:“万物有灵本便有自生自灭之权,若它不愿随我,我又何必将它绑在身上,自由它去便是。” 怔怔的看了玉清半晌,玉篁人性化的脸庞上露出一抹略有深意的笑容,道:“既如此放心交与我便是。” “嗯……”略一沉吟,玉清抬头看了下天色,银月高悬,如今应该已是亥时了,伸手推算了一下天地元气的流动,点头道:“子时将至,正是淬炼剑身最好时刻,玉篁你为我护法,待我将神珍铁融入黑耀体内。” 时光缓缓流逝,不知不觉间已是辰时时分,玉清看着石屋中自己布下的聚灵阵法之内,玉篁和黑耀化作一白一黑两条游龙纠缠在一起的景象,面上现出一抹欣慰之色,同时心中一动,一面玉符自洞明峰外忽而传入自己手中,乃是开阳峰首座赢昊天所发。 心念一动,洞明峰外罡风大阵已然洞开,玉清自己也身形一动来至石屋外的广场中央,静待赢昊天到来。 “哈哈,已经好些年没来过洞明峰了,这地界却是不见丝毫改变,师弟,你怎么也该修个待客用的大殿才是啊。”几乎是伴随着爽朗的声音,赢昊天健硕的身躯已经通过罡风大阵来至玉清近前,扫了一眼并未因玉清到来而有所改变的洞明峰,赢昊天眼中似是隐隐掠过一丝缅怀之色,待看到琅嬛经阁之时更是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显然在这座山峰中隐藏着他一段不同寻常的往事。 “清闲惯了,还是莫要修这些招惹关系的建筑为好,若是洞明峰中每日也如师兄那边一般来来往往行人不断,那我倒要放弃这洞明首座,去隐元峰中静心修炼了。”哂笑着摇了摇头,玉清自然不会探究赢昊天的隐秘,只是略略客套几声,便引着赢昊天,在广场上的石桌旁坐下身来。 第三百一十七章 琅嬛密境 “师弟找我前来应该不是为了叙旧吧。”甫一坐定,赢昊天终是直爽性子,大大咧咧的向玉清开门见山道。 哂然一笑,玉清明白赢昊天的个性也不以为忤,略略思索片刻,泰然说道:“恕我直言,师兄如今体内真元滞涩显然受制于如今修为境界,经脉中已经无法容纳如许大量的真元,为何依旧不愿做出突破?” 面色一黯,赢昊天面上神色变换,良久才仰天轻叹一声,幽幽说道:“你应该不会忘记当年那场战斗吧。” 目光一动,玉清郑重的点了点头,肃然起身恭敬的向赢昊天说道:“师兄拼死相护之情,玉清永生难忘。” “戚,跟我客套什么,其时换成任何一个弟子,身为中皇首座我亦会做出同样的措施,你不必放在心上。”摆了摆手,赢昊天有沉思片刻,苦笑着说道:“我一直不明白,方师兄所说的力量本质到底是什么,故而这些年来我压制自己的修为,想要自力量的冲突之中寻得力量的本质,奈何……” 若有所思的伸指轻点石桌,玉清沉吟半晌,看着一脸萧索之意的赢昊天幽幽道:“法则。” 眉心耸动,赢昊天诧异的抬起头来,一脸不解的看着玉清问道:“师弟你说什么?” “师兄可记得昨日在大殿之上你我交手时的情景?”说到这儿,看着一脸沉思的赢昊天,玉清暗暗点了点头,继续说道:“那便是空间法则的运用。” 心中一震,赢昊天脑海中霎时回忆起那日他攻击玉清之时的奇妙场景,如今回想起来,他之所以无法打到玉清实是在出拳的刹那,玉清同他的空间似乎出现了奇异的变化,原本丈许的空间在那一刻竟是仿佛被无限拉伸,遥远到他的真元已经几近在虚空中消耗殆尽之时才堪堪触及到玉清身躯。而再往远处回想,当年方千默能够那般轻易的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似乎真个如玉清所用的方法类似,如此说来,真如玉清所言力量的本质便是法则? 陷入沉思之中的赢昊天在这一刹那只觉一扇神秘的大门向他打开了一条狭小的缝隙,门后到底有些什么以他如今的修为还完全看不透彻,但只是这一抹隐隐泄漏的光影已经足以令他心神震撼,激动之情难以言述,不知不觉之间这个铁打的汉子竟以泪流满面…… 不知过了多久,赢昊天悠然回过神来,正欲向一言点醒自己的玉清道谢,却发觉自己对面的座位已是空空如也,眼看他情绪激动,玉清为防引起尴尬却是早早的就回避去了。 “今日之恩,昊天定不敢忘。”面上感激之色更浓,也不管人是否还在,赢昊天躬身向玉清所居石屋恭敬的深施一礼,转身踏空而去。 身形在一片涟漪中自空空如也的座椅上显现出来,玉清竟是根本不曾有过移动,看着赢昊天远去的方向,喃喃苦笑道:“幸亏只是隐没虚空,若真个回到了石屋中,我如何当得起你一礼,只是经此一事,希望你能够冲破桎梏,为我中皇再添一煌煌剑仙。” 说罢,脚步轻抬,向着自己的石屋行去。 玉清的石屋中极其简单,除了一面用来闭关修行的蒲团之外竟是分好物事也无,只是若有熟谙阵法的修士不如此间,便会惊异的发现整个石屋空间完全便是一片阵法的海洋,如此狭小的空间之中竟是有足足布下数万的微妙阵法,而组成这些阵法的符咒更是艰深晦涩,只是略略扫视一眼便会令人损耗大量神识,与定海界神秘空间之内的光门空间倒是有着几分相像。 盘膝坐于蒲团之上,玉清伸手轻抚室中无端生出徐徐清风,一方圆形的微缩世界在玉清掌心中浮现出来,细看去正是定海界世界的光景。 一口真元吹去,那微缩世界立时膨胀开来,眨眼间便将整个密室笼罩在内后又再度急剧缩小直至化作一点星光消失不见,而玉清的身影也在定海界内显现出来。 乍一看去与往日玉清来至定海界并无区别,是在用不着如此大费周折,然而事实上此中却是有着极大的区别,只因此前玉清纯粹是以神魂凝聚身体以意识降临,而肉身却依旧停留在外界,此中弊端自不用多说,而如今玉清却不知以何秘法竟是将自己的肉身收摄入定海界中,以定海珠上古通天灵宝的威力,却无疑是关键时刻保得性命的杀手锏。 只是玉清到底是如何将自己的肉身收入到自己体内的定海界中,这种怪异的背离常理之事,却是令人费解,只是可以确定的是,与玉清数次施展的微缩世界之法有着难以分割的关系。 略作活动熟悉一下因元气太过充沛以至于形成无形的阻力将肉身束缚的定海界,玉清脚步一抬,身形已经变换时空来到了元气汪洋的边缘之地,而此处正是如今驺虞和众旋龟的修行之地。 刚刚现出身来,玉清便看到驺虞和老旋龟正围着两男一女一脸焦急的商量着什么,定睛看去,那三人可不正是被玉清收入定海界的皇和姬家姐妹么。 此时只见三人中除皇之外,两女面色煞白似乎正忍受着巨大的痛苦,细看二人身躯,那曼妙的酮体如今竟是似乎显得有些臃肿,周身衣衫被无形气劲鼓荡,已经有多出破裂露出雪白中透着丝丝殷红的肌肤,至于驺虞和老旋龟自然明白能够进入定海界的都是自己人,如今看二女状况不对,只把二人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却又不明所以难以出手相助。 “无需慌乱,随着我修为的增长,元气汪洋中的气息已经开始向仙灵之气转换,对此二女从未有所接触,自然会出现难以炼化的情况。” 轻柔的声音令驺虞和老旋龟面色皆是一喜,转过头来看着玉清欣长的身影急急说道:“道友快些出手吧,她二人眼看便要不行了。” 第三百一十八章 赢昊天 这边驺虞焦急的催促玉清施法救人,一旁的老旋龟却显得格外平静,在玉清刚刚的话语中它敏锐的捕捉到一丝异常,那就是以二女以至出窍期修为都无法炼化定海界的元气,那么那名修为远远低于二女的青年又是怎样做到的,毕竟此刻看上去他非但没有丝毫不适,反而犹如长鲸吸水一般,将周边的天地元气疯狂的摄入体内,元气聚集速度即便是老旋龟这等相当于大乘期修士的妖兽都瞠目结舌。 亦是注意到皇修炼的情景,玉清暗暗点了点头,向驺虞说道:“无妨,二女身具壬水癸水两大神通,这仙灵之气非但无法伤她二人反而可以帮助她二人淬炼肉身,虽然情状可怖但的确是百利而无一害之事。” 闻言心中安宁下来,驺虞也注意到了皇的异常,不可思议的向玉清说道:“这便是道友新收的那名弟子么?好生可怖的天赋,如此吸摄远超自身境界的仙灵之气居然没有丝毫不适之感,若是任由他如此修练下去,怕是不出十年中皇便要再添一剑仙了。” 淡淡点了点头,对于皇的天赋这世上又有何人能比玉清清晓,毕竟其前世至少也是金仙层级的绝顶修为,以如今定海界仙灵之气的精粹程度怕是还远远达不到他当年的水准呢。 “既然前辈早知他三人无事又何必亲身来此,可是还有其他事情?”老旋龟若有所思的看了修炼中的三人半晌,转头向玉清问道。 面色一整,玉清与定海界中自然不虞被他界大神通窥视,肃声向驺虞和老旋龟说道:“我欲在定海界中布置一聚灵法阵,却是须得旋龟一族倾力相助。” “哦……”略一沉吟,老旋龟疑惑的询问道:“以道友之能布置聚灵法阵应是轻而易举之事,怎得还需要我等这些修为低微之辈?” “我欲布下的法阵,与普通聚灵法阵完全不同,只因这座法阵的主要目的不在于吸摄天地间的游离元气,而是能够自如的转化元气性质,以备各种不同程度修士前来修行。”顿了一顿,玉清目测了一下周边世界,继续说道:“且我所布置的法阵范围极广,若是以普通材质布置,即便是我也难以承受这等消耗。” 听到这儿,老旋龟已经明白过来,玉清需要的正是旋龟一族那得天独厚的背壳,以众旋龟作为阵基布下的法阵非但不需要耗损大量灵石仙材,且如此做法对旋龟一族来说也是莫大的机缘,毕竟即便主要目的不是凝聚元气,但聚灵法阵终归还是辅助修士快速修炼之用,作为阵基的旋龟在其内修炼下恐怕会一日千里也说不定。 想到这儿,老旋龟心中自然乐得其成,沉思过后颇有些喜悦的说道:“只不知前辈需要几只旋龟相助?” 淡然一笑,玉清略略扫了一眼休养生息之后已经达到近千只的旋龟族群,苦笑着说道:“这怕是需要你全族之力了。” “这……”闻言一愣,老旋龟一反刚刚的喜悦之色,竟是怔怔的愣在当场,不知想到了些什么。 不提玉清反应,一旁的驺虞却是有些看着着急,一戳老旋龟的背壳,急声说道:“玉清道友与你我皆有莫大恩情,更莫说此举对你一族来说乃是莫大机缘,你怎得还生犹疑之心了?” 惊然回神,老旋龟连忙大摇其头,解释道:“我并非故作推辞,实是此中别有缘由。” 无语的看着老旋龟,驺虞此前也没觉得老旋龟缓慢的语调有何不妥,然而今日却着实有些着急了,正欲催促老旋龟快些将缘由道出,忽闻一旁的玉清幽幽叹息道:“可是因为你等背上的阵法之故?” “正是。”轻轻点了点头,老旋龟看了驺虞一眼道:“你知道我之一族背上的阵法乃是先天而生,其中几无相通之处,取其二三相互联系布置成一个天衣无缝的法阵都是极难之事,更莫说一族千余法阵可算难于登天了,退一万步讲,即便前辈阵法修为足够,但以如许先天阵法布置得聚灵法阵,恐怕……” 说到这儿,老旋龟又犯了老毛病在关键时刻戛然而止,只是抬起头来向玉清看去,只令一旁等待解释的驺虞噎的气息一滞。 “以我如今的阵法修为各界之内已经鲜有人及,将千余先天阵法融合虽然如你所说极为困难,但假以时日并不难解决,真正牵动我心的就如你之担忧一般。”说到这儿,玉清微微叹息一声,幽幽说道:“此阵布成怕是会达致古神之阵的层级,届时天地异变之下必定会惊动各界大神通者,一旦被他们知悉此阵的真正作用,则我所至之处必将赤血千里……” “道友到底想要利用它做些什么?”听到玉清所言,不通法阵的驺虞也隐约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只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玉清布下这样规模宏大的法阵到底想要做些什么,忍不住出声向玉清询问起来。 “天下布法!” 随着玉清一字一句的将深埋心底的想法吐出,整个天地间气氛霎时凝成一团,即便是极为尊重玉清的老旋龟此刻看着他的眼神也是如见鬼了一般,而驺虞更是心神巨震下连呼吸都忘记了。 喟然叹息一声,玉清早已料到二人会有如此反应,只是即便是同自己关系非同一般的二人听到这个想法都震惊成这样,那么中皇的其他长老和首座又会是怎样的态度?只要一想到这些,玉清就觉向来机变的思维一阵混乱,颇有些烦闷之感。 良久,驺虞和老旋龟终于回过神来,默默的对视一眼,突然齐齐向玉清深施一礼,在玉清愕然的目光中,肃声说道:“道友大义,我二人愿倾力以助。” 怔然片刻,玉清原本满是愁绪的面上终于展露出一抹和煦的笑容,抬手将二人扶起,幽幽说道:“生而为人,我只是去做我认为正确之事,玉清多谢二位。” 第三百一十九章 难以炼化 征得旋龟应允相助,聚灵阵之事绝非一朝一夕可以完成,故而玉清也不再停留耽搁时间,只是在临走之时为防万一还是挥出一蓬清濛濛的光辉融入姬珺瑶二人体内,接着便与老旋龟和驺虞告辞离去。 空寂的室内那方圆形世界再度自虚无中化生而出,玉清身影也由小而大自圆球之内缓步踱出,将圆球拿在手中看了半晌,玉清满意的点了点头,自清微界时被玄武启发悟得的秘术,如今已然登堂入室颇有了几分气候。 挥手令微缩世界消散,玉清将自己回山之后所作诸事略作回忆,再确定再无遗漏之后,便沉下心神,在蒲团上坐定沉入了对于聚灵法阵的参悟之中,而与此同时原本普通至极的石屋在这一刻绽放出五彩光华将整个洞明峰笼罩在内,须臾过后巍峨的山峰居然奇异的消失不见,只把中皇诸位长老首座骇的心中突跳,纷纷将目光向此处望来。 “自今日起我将锁闭神魂潜心修炼以备天道大会,若无紧要之事万勿相扰……” 就在众人倾尽神识也无法找寻到洞明峰踪迹,仿佛原本这座山峰便不存在般之时,玉清清冷的声音忽而自恍惚窈冥中传来,直直越过众人的护体真元在识海中幽幽响起。 “嘿,竟是将整个洞明峰挪入了禁断空间之中,难怪我等居然无法发现,只是这等神通却着实可怖的紧呐。”苦笑着叹息一声,隐元峰内一处漆黑如墨伸手不见五指的奇异空间之内,玄渊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语道。 话音刚落,又有两声百味杂陈的苦笑传来,漆黑的空间之内居然还有两人,以声音分辨却不是中皇另外两位长老,玄德与玄明二人么。 此刻二老分别坐于玄渊两侧,三人所持阵形正是天地三才之阵,而三人中心正有一柄满身裂痕看上去稍有风吹草动便会碎裂的普通石剑插在虚空之中。 不错,正是插在虚空,也只有自这点上才能够看出这柄石剑似乎隐藏着别样的神异之处,或许也正是因为此剑,三位中皇长老才会在此刻齐聚于此。 被玉清施展的空间神通震撼之后,三人望着中心之处的石剑久久无言,直待数个时辰过去,一直没有动静的石剑突然发出一声轻微的鸣响,其上众多裂痕之一忽而闪过一丝耀眼的光亮,犹如闪电般霎时将漆黑的虚空照亮,同时一面水镜一般的屏幕自虚空中浮现出来,其上模糊的光影变换却是不知在显示什么。 “咦,竟是妖界中人,他们难道也要趟一趟这浑水么?!”似乎可以看懂水镜上显示的光影,玄渊诧异的惊呼道。 “嘿,山雨欲来风满楼,如今我人族深处各界夹缝,谁不想趁火打劫分一杯羹,妖界来人倒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之处。”冷冷一笑,玄明看着头顶画面满含不屑的说着,只是看其目中闪烁的凝重之色便知其心中此刻却也并不平静。 “是独善其身借助神器之力苟延残喘还是站于风口浪尖与群魔一决死战,此前原本有两条路摆在我等面前,然而自从玄胤长老归来,又有洞明首座横空出世,种种机缘巧合之下,我中皇却是不经意间已然站在风口浪尖再无退路,任他谁人来至,只管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浑厚的声音自玄德口中传来,只是其口中的“神器之力”却令人寻味,难道便是三人身前这一柄怪异的石剑么? 闻听玄德口中所言,玄渊与玄明对视默然,良久才闻听玄明少见的幽幽叹息道:“只希望我等永无动用‘九仪’之时,否则人界凶矣。” 随着玄明话音落下,整个漆黑虚空登时沉寂下来,而石剑也仿佛被这沉重的气息感染再也没有其他动静,时光就这般缓缓流逝,转眼间距离天道大会也只有三日时光。 冷哼一声,将手中来自天一阁的传讯玉符仍与下方诸位首座,掌教昊广一脸不豫,沉声说道:“只不知这叶轻眉到底打着什么算盘,倒是为天选一族跑起腿来了。” 下方诸人开阳首座赢昊天、天枢首座姬无暇不知因何未至,其他人都一脸凝重的看着玉符中措辞很是客气的话语,半晌才听天玑峰首座姬仙灵冷声说道:“无非是同天选一族达成什么见不得人的协议,否则以叶轻眉这老狐狸的脾性,哪会做这些费力不讨好之事。” 闻听此言,不知何时渡过天劫已然是堂堂渡劫期大修士的莫寒烟淡淡的摇了摇头,幽幽说道:“叶掌教向来行事向来中正,说其与天选一族暗中勾结可能性并不大,且天一阁镇派功法大衍秘术冠绝古今尤善占卜之道,想来叶掌教如今的举动亦是经过深思熟虑,只是不便与我等明说便是。” 面上一红,姬仙灵刚刚所说也是气话,中皇与天一阁历代交好,她自然不会真个以为叶轻眉暗中勾结外人企图谋害中皇,故而也不再继续刚刚的话题,转而向昊广说道:“不知诸位长老打算派谁同玉清师弟一道初战。” 略一沉吟,昊广轻轻摇头,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苦笑着说道:“诸位长老并不参与此次天道大会,确切的说自玉清师弟回山之后我便再也未曾见过诸位长老,这期间的传讯也都是他们主动以神识联系与我,此中具体情形我并不知晓,你们莫要问我。” 闻言皆是一愣,众人不曾想到竟会出现这等奇怪的事情,中皇四位长老除去执剑玄胤镇压封禁之地不出,其他三位长老居然也集体消失,在这敏感时刻却是耐人寻味。 “如此紧要之事,三位长老到底在想些什么?”心中惊诧,姬仙灵也不顾自己言语中的不敬之处,气恼的向昊广说道。 “这……师妹即便你如此问我,我也全不知晓呐。”面色一窘,昊广身为掌教自然会知晓一些即便是诸峰首座也难以窥探的隐秘,然而对于三位长老集体失踪之事却着实没有丝毫头绪,故而此刻除了苦笑他却是分毫办法也无。 第三百二十章 大义 闻言沉默些许,姬仙灵终是淡淡的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那我宗到底要派谁同玉清出战?” “是我。”轻柔雅致的声音自殿外悠悠传来,一道出尘身影仿佛跨越时空骤然出现在大殿之内,而随之一道的还有一位熟悉的年轻身影,正是如今天枢峰掌教姬无暇。 “九尘师兄?”看到来人,殿内诸位首座纷纷惊呼出声,与姬无暇一道的来人居然便是天枢峰前任首座九尘真人。 提及九尘恐怕除去天枢峰内部人员整个中皇都极少有人对其有很深的印象,即便是天枢峰内也只是尊其首座之位,对于其人根底却没有丝毫印象,只因他实是太过和善,虽位列七峰之首天枢峰的首座却甚少在议会之时发表自己的看法,且闲暇之余也极少在外抛头露面,只是深居与天枢峰内醉心修炼,这样时间久了在普通弟子心中也变渐渐将他忽略了。 然而对于在座诸位首座心中,九尘却完全是另外一番面貌,诸峰首座的排名虽然并非是以修为高低定论,这点自姬无暇辈分轻轻便可担任天枢首座便可看出,然而九尘却是一个例外,当年分封首座之时,恰恰是因为其修为远超同济才会授予天枢首座这一荣誉,而直至如今因为九尘从不参与战斗,其修为到底达致怎样的程度,除了几位长老却是无人能够确切知悉。 淡淡的点了点头,九尘将目光扫了一圈殿内诸人,讶异的说道:“怎的不见昊天师弟?” “两月前同玉清师弟一叙之后,昊天师弟似乎隐有所得,回山之后立刻坐入死关去了。”微微一笑,莫寒烟与赢昊天向来关系密切,故而赢昊天闭关之前还是先给她和昊广发了一段讯息,此刻见九尘询问,便起身恭敬的回道。 “原来如此,玉清师弟道法高深,昊天师弟定不会空手而回,出关之后的他却是令人期待。”面上展颜一笑,九尘显然对于玉清有着极大的好感,听闻昊天乃是被玉清点化立时开心起来,只是转眼间眉头又是轻轻皱起,转头向昊广说道:“只是原本议定由我同昊天师弟陪同出战,然而此次昊天师弟坐入死关,出战之人却是须得改动一下了。” 闻言点了点头,昊广正待说些什么,却忽而发现姬仙灵面色一变似欲说些什么,故而且不回九尘话语,转而向姬仙灵微笑着说道:“师妹可是在意为何原本会决定派昊天师弟出战?” “不错,论及修为昊天师弟与我等之中并不突出,能够担当此任的如今只有莫师姐才对。”毫不客气的将心中所想说出,姬仙灵却是丝毫不怕得罪自己的师弟。 微笑着摇了摇头,昊广深知自己这个师妹虽然话语毒辣,然而其人心中孰无恶念,对于宗门之事向来直言不讳,故而心中并无不豫,只是淡淡的说道:“师妹可知渡劫期乃是修士体内真元最不稳定的时刻么?” “这……”如今已是化神境界的大修士,姬仙灵自然知晓昊广所说确有其事,再联想莫寒烟刚刚渡过小天劫,正是体内修为最不稳定之时,的确不适宜在这时作为出战人选。 眼看姬仙灵想通了其中关键但其眉目之中依旧有些不甘,昊广自然明白她是为了令昊广出战一事,只是对于这个师妹他实在有些难以应付,故而连忙向一旁静静安坐的九尘使了个眼色。 “掌教所言无错,更何况渡劫期并无明确的修为分别,只需心境圆满随时可能会迎来大天劫,且史上不乏今日渡过小天劫明日便迎来大天劫的先例,故而这一层级的修士都会极力避免无谓战斗,默默积累真元以备天劫之需,寒烟师妹的确不适合出战。”眼见昊广举动,九尘自然不能不理,略略组织了下言语,苦笑着解释道:“至于让昊广师弟出战自然有我们的考虑,师妹应该知道昊广师弟自当年败于方师兄,哦,是方千默之手后便落下心结,修为止步不前,而此次战斗大乘以下的战力已然无足轻重,故而我们便想借这次机会令昊天师弟在与其他强者的战斗中突破自我,冲开心结。” 听完九尘的解释,不但姬仙灵面色缓和下来,其他诸峰首座亦是露出释然之色,显然对于此事他人虽然不说但心中依旧是有些计较。 眼见气氛恢复融洽,昊广向九尘投去戏谑的赞叹目光,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关于出战人选,前日玉清师弟突然传讯与我推荐了四人。” “玉清师弟?”心中一颤,莫寒烟已经隐隐猜到了玉清推举的人选,不由得微微皱起眉头,喃喃说道:“不知四人是谁?” “其中两人诸位应该并不陌生,正是寒烟师妹峰内姬家姐妹。”眼见殿内众人闻言略作思索便纷纷点头显然对于二女之力很是推崇,昊广面上露出一丝凝重之意,继续说道:“而另外两人,乃是玉清师弟的两位弟子,皇与十方。” “这……”此言一出,刚刚恢复融洽的气氛登时再度凝滞起来,即便向来尊崇玉清的姬无暇也露出疑惑之色,而姬仙灵自然是忍不住冷喝道:“胡闹,不说皇好歹还在峰中修炼了些年岁,那十方却只是入门两月有余,如何能够当此大任。” 苦笑一声,昊广也早已料到众人的反应,正欲解释些什么,整个大殿内的众人突然心有所感,洞明峰首座空空如也的位置上突然现出五道身影,正是玉清携姬家姐妹、皇和十方到来。 五人一出,整个大殿登时一片沉寂,所有人都不可思议的将目光向这边投来,两月闭关,姬家姐妹气息更显浩荡,显然在这短短时间内更上层楼,然而真正令众人讶异至此的却并非是这个,两股与二女相比几乎毫不逊色的宏大气息一左一右侍立与玉清两侧,一正一邪本应互相排斥的气息却奇异的融合在一起,化作一道玄妙的太极图穿透大殿与天顶之上缓缓转动。 第三百二十一章 失踪 这两道气息自不必多说,正是破禁出关的皇与十方两人,一个于定海界中受仙灵之气淬炼彻底放开对于修为进度的压制,一个于琅嬛密境之内以百倍与外界时间苦苦追索体内奥秘,两月时光二人单以真元论处竟是同时达致了出窍期修为,且看二人身周光影暗淡,外界无形无质的光线似乎都被二人吸入体内,显然真元皆有着极为特殊的兴致,目睹此景如何不令诸峰首座心中惊异。 同时向玉清盈盈一礼,眼见莫寒烟也在殿内,自然不能再与玉清身边,姬珺瑶二女转身来至莫寒烟座旁静静侍立两侧。 面上满是柔和的笑意,虽然早就对姬珺瑶二人抱有极高的期望,然而只是两月时光,二女的成长还是远远超出了莫寒烟的预料,故而此刻对于二女更为重视的同时,莫寒烟对于玉清也更感莫测高深起来。 “师弟,你难道对他二人使用了助涨修为的禁忌之术?”眉头紧皱,姬仙灵却是不怕得罪玉清,看着实在超出常理的皇和十方毫不客气的向玉清质问道。 淡然摇头,玉清看似随意掐了几个简单的诀印,向着头顶一掌拍出,皇和十方二人因刚刚出关还无法如意控制的气息登时被一股柔和的力道压制,不过须臾之间,那两股直冲天际的气息便被压回二人体内,反观二人面色却并无丝毫不适之色,如此真元控制能力登时令殿内诸人面色再度一变。 “师弟好精纯的真元,师兄我远远不及。”讶然惊呼,九尘赞叹的将玉清刚刚的举动看在眼中,竟起身向玉清郑重的稽首一礼,却是当真心服口服。 面色一变,玉清哪敢居大,连忙起身回礼道:“不敢当师兄谬赞,万象归元剑自祖师须弥上人飞升之后再无人能够修成,然如今我观师兄剑意,这失传已久的剑诀当以修至大乘,同为剑仙修为,玉清却是望尘莫及。” 此言一出,不提九尘也是一番谦逊,殿内其他诸人却皆是目瞪口呆,几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谁曾想,这个向来只知埋头修炼的老好人居然已是不声不响的达致剑仙之境,尤其是万象归元剑在中皇之中乃是与玄胤自创的大须弥剑轮齐名的禁术,皆因其剑诀委实太过晦涩艰深,且对于修炼者真元特性有着极为苛刻的要求,即便是玄胤当年在苦修百年之后也只得无奈放弃,如今却被九尘修炼成功,若是传之出去定会令震惊修界,若非碰到了关乎中皇存续的天道大会,又被玉清亲口点出,怕是诸人依旧蒙在鼓中,其人淡漠名誉着实不是虚言。 震惊过后大殿之内原本因为天道大会临近而颇有些凝重的气氛渐渐缓和,毕竟剑仙层级在修界之中已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绝顶之辈,如今中皇竟是同时有两位剑仙参战,想来在其他诸派想来根本是匪夷所思之事,天道大会之时即便无法夺得头筹,但保持中皇威望不失应该没有大碍。 也正是此刻,众人才真正明白昊广和九尘口中大乘以下战力已经无所谓的真正含义,与这两大剑仙相比,即便是渡劫期修为的莫寒烟也不过是蹒跚学步之婴孩,两人之外的参战者已然是以锻炼自身为目的,故而派些小辈弟子出战也在情理之中。 想到这儿,诸位首座又想起自己峰内的杰出弟子然而与皇和十方相比的确差了些许,心情愉悦之下也便不再计较,竟是纷纷默许了皇和十方出战天道大会之事。 暗暗点头,玉清知道诸位首座之所以通过皇和十方的出战很大的层面是看在自己的情份,故而心中也是感念,起身向在座诸人团团一辑以示感谢,有转头向昊广说道:“关于诸派参战人选,师兄可有消息了?” 话语一出,昊广面色登时恢复凝重之色,而受其感染,殿内诸人也纷纷收摄心神静静聆听。 “此次天道大会对绝大多数人来说机会难得,诸派此次可说是精锐尽出,只是与我派不同,这些门派出战之人也都还在普通修士的层级。”顿了一顿,昊广言下之意自然是说这些门派并无达致真仙层级之辈,然而看着下方纷纷露出欣喜之色的诸人,昊广面上却依旧凝重,沉吟半晌才不无怒意的凝重说道:“虽然不知真假,但前日我曾收到一封秘密传讯,此次大比竟是有上界之人参与。” 话语一出如平地惊雷,大殿众人皆是变了颜色,即便是道心稳固如玉清九尘之辈亦是难掩心中惊异,只因自古以来上界都鲜有人会私自干预下界纷争,故而殿内中人的确没有想到此次天道大会居然会陡生变故。 震惊过后,玉清也便立时明白过来,苦笑着叹息一声,幽幽说道:“这倒也在情理之中,不提九真师兄,我达致剑仙层级已是人尽皆知之事,如此为与我抗衡,各派自然会请来已然飞升上界的长辈前来参战。” 闻言皆是默然,上界中人不干预下界活动只限与参与纷争之人皆是普通修士,如今中皇派出两名剑仙,其他诸派请来上界强援的确如玉清所言,乃是情理中事。 “戚。”冷啐一口,姬仙灵不甘的说道:“我中皇虽贵为九门之一,但立派时间却并不占优,自祖师之后却再也无人能够飞升上界了。” 淡然摇头,自与玉清客套之后便一直闭目不语的九真听到姬仙灵所言缓缓睁开双目,微笑着说道:“师妹此言差矣,我派并非无人能够飞升上界,实是仙魔大战之后我中皇受创甚剧,再加上原本便根底薄弱,历代先辈因此放心不下而强行抗拒上界吸引最后终是无法引仙灵之气完全淬炼真身,抵不过时光侵袭衰老逝去,故而我等应心存感激,切不可有所怨怼。” 面色一红,姬仙灵不是不讲理之人,听到九尘的责备立时明白自己之错,连忙起身恭敬的向在座诸人环施一礼,喃喃说道:“是仙灵过激了,诸位师兄弟莫怪。” 第三百二十二章 正邪太极 看着殿内诸人对于上界来人的讨论越发激烈,玉清却只是微笑不语,而在其气息感染之下,第一次参加这样高层回忆的皇和十方也不见丝毫局促,与殿内焦灼的气氛相比,玉清这片小小方圆,却是显得静谧闲淡。 眉头紧皱的莫寒烟自然也在为上界来人而心中焦虑,然而目光一转正好看到玉清平和的面庞,心中没来由登时一松,轻咳一声,柔声说道:“师弟可是另有所想,怎的一言不发?” 一直在同昊广争论的姬仙灵闻言心中登时想起什么,登时一脸希冀的看着玉清说道:“师弟,可是发现这上界干预之事乃是谬传?” 摇头一笑,玉清扫了一眼殿内渐渐安静下来的众人,幽幽说道:“刚刚我已神魂感应虚空中的遗留信息,的确感受到有许多远远超出大乘期的气息降临下界,前些日子我一直闭关钻研一道法阵,故而却是并未提前察觉,上界来人之事不虚。” 面色一黯,姬仙灵不甘的说道:“那不知这上界来人多集中于那些门派之中,师弟可探查的到吗?” “九门中除却我中皇、昆仑以及驭兽宗之外皆有上界之人降临,至于那些普通门派,我对他们却是并不熟稔。”略作沉思,玉清淡淡回道。 “昆仑自古便与众不同,门内修为通天之辈比比皆是,只是为何驭兽宗也无人下界,却是耐人寻味。”眉头一皱,九真忽而插口说道。 “我与驭兽宗却是有些渊源,在其后山有一大神通者名为熊罴,此次下界之人无人是其一合之敌。”淡然一笑,玉清登时想到还留在熊罴处的大黑来,心中不由得充斥着暖暖之意。 “竟有此事?”九尘转头望了昊广一眼,见他亦是一脸茫然显然对于玉清所言之人并无印象,只是略一思索似是想起了什么,诧异的说道:“难道是那只圣兽?” “正是,那熊罴乃是上古珞珈山血脉,当年我还是结丹修士之时曾目睹他已一届分身力敌虚界十大天魔,一身修为当真可说通天彻地,即便如今我恐怕亦远非其敌手。”思及当年熊罴那一柄黑风神枪,玉清目中亦是露出一抹敬意,那举手投足间拿天摄地之能,的确不是如今的他所能企及。 闻听此言,殿内诸人登时变了面色,即便是一直与玉清气息相合的皇和十方已是不由得露出意外之色,而十方更是沉不住气看着玉清急急说道:“这下界之中怎么可能还有比师父还要强大的人,师父定是玩笑了。”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任是谁人都不可能无敌与天下,更莫说师父这等修行日短之人。”哂然一笑,玉清自然明白十方乃是将自己当作神一般的人物才会有此言语,故而也不怪他出言不逊,只是淡淡的解释道:“那熊罴前辈乃是命性悠久之辈,与上界诸多大神通者熟识,一身修为怕是几近金仙之能,我如何能比。” “罢了,如此说来,我中皇却是丝毫不占优势,甚或还深处劣势了。”叹息一声,姬仙灵身子深深陷入座椅之中,刚刚的兴奋荡然无存。 摇了摇头,昊广一直都被姬仙灵逼迫的冷汗涔涔,此刻终于得到喘息,淡淡说道:“师妹,此次上界虽然有人插手,但天道有序定然不会允许下界平衡被破,此次前来的定然只是与九尘师兄和玉清师弟修为相当之辈。” 说着,昊广转头向玉清望去,显然是等待他的确认。 “嗯……”略作沉吟,玉清凝重的点了点头,只是在他感知之中,这次下界中人本应有四十八名,然而如今却只有四十一道气息可以感知,另外七道竟是甫一下界便失去踪影再也感知到不到。 这自然不是说那七人遭遇了什么不测,只因在玉清探测遗留信息之时已然感知到,那七人身上气息骇人之极,粗略感受竟是个个拥有不下于熊罴的实力,而七人中的最强者更是给予玉清一种犹如面对月神一般的恐怖压迫感,其人到底是谁来下界何干却是令玉清难以释怀。 正疑惑间,玉清忽而心中一动,冥冥中自一处游离于诸界之外的奇异所在,有一道宏大的神魂在等候自己。 “北帝?!”感受到神魂气息,玉清登时明白过来,心神一沉,神魂自然腾飞来至虚空之中与北帝神魂驳接在一起。 “七名天仙级下界……所图不详……赵明凡……修为莫测……小心!” 域外自然不会太平,这股神魂显然是北帝仓促而发,玉清得到的只有只言片语,然而只是这些已然令他心中豁然而解,只因赵明凡这个名字对于他却并不陌生,早在与清虚初遇之时便已听过。 “那家伙叫赵明凡,自号多宝,热衷于铸造法宝,唯一的梦想就是变成上古传说中多宝道人一般的人物。只是他所作之宝多没什么大用,就像这次做得这什么天掩帆,说是可以遮蔽天机,就算大乘老怪也休想看破我的行踪,哪知如此不顶用,隔着通天河就让道友给发现了,故而我都称他缺宝道人。” 清虚当年所语依旧历历在心,这个“多宝”道人在玉清心中一直都蒙着神秘的面纱,如今在北帝的话语中却得到他也在这次下界来的消息,却是令玉清顿时生出想要与其见上一面的古怪念头。 猛然摇头似是想要甩去脑海中的古怪念头,玉清自嘲的一笑,心中原本悬着的心也便放了下来,北帝不知这七人下界所图故而才着急发来讯息,然而玉清却因为清虚之故大略能够猜到赵明凡的真正身份,八成同嫦曦一般同是昆仑九殿中人。 “如此说来,他们下界恐怕是为了虚界之事了,有此人坐镇下界,我却是可是放心应对天道大会了。”喃喃自语,玉清在北帝神魂中刻下感谢之语,目送神魂离去之后正待回转本体,天际之中突然一道七彩光亮有如闪电般破空而至,在玉清还未反应过来之际正撞在神魂之上! 第三百二十三章 干预 神魂归体,玉清面色凝重,神魂毫无保留的轰然射向苍穹希望能够找到刚刚七彩光华的源头,然而虚空中的信息已然不知何时被彻底消去,神魂徒劳的追索半晌却没有得到丝毫线索,玉清也只得无奈的将神魂收摄而回。 沉入体内探寻将七彩光华打入自己体内之人到底有何所图,然而如同虚空中被清除的信息一般,七彩光华在体内竟也完全消失,任凭玉清如何搜寻也找不到一丝痕迹,霎时间,冷汗遍体而生。 “师父,你怎么了?”或许是因为第一次参与如此严肃的会议而无所事事,十方一直都愣愣的将目光停留在玉清身上,故而此刻竟是第一个发现玉清不妥之人,但他终归是留了一个心眼,并未当众询问,只是偷偷地传音道。 “无妨。”淡淡的回了一声,被人打入体内不知名的物体,玉清心中自然难免震惊,但仔细思考过后,他也大略猜出了这七彩光华的来历,毕竟如今下界之中能够如此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自己玩弄于鼓掌之人自非赵明凡莫属。 只是至于赵明凡到底为何会有此一举,玉清却是有些疑惑,但以他同嫦曦相同立场来看,断然不会加害自己便是,想到这儿,玉清自然也便放下心来,周身气息再度回复恬静。 感受到玉清气息稳定下来,十方便也放下心来,虽然确定刚刚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但玉清既然不愿说他自是不会强行追问。 商讨之事已然差不多彻底完结,诸人再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之后也便散去,唯有莫寒烟故意留下,略显责备的微微笑道:“师弟,你却是大方,不经我允许便为珺瑶二人报名参战也便罢了,待那日之时各派定将倾力而为,你好歹也给她二人些许宝物防身不是?” “呃……”虽然明知莫寒烟实在埋汰自己,但玉清在这一方面也的确有很多不足,故而少见的面皮一红,讪讪说道:“师姐莫要取笑我了,摇光峰历来不缺奇材异宝,哪用的着我这苦哈哈送宝呀。” “哼。”冷哼一声,莫寒烟白了玉清一眼却是不再理他,向着他身后静静侍立的皇和十方说道:“你二人一会儿随我去趟摇光峰,天道大会是何等场所,你俩这个师父根本没有拿得出手的宝物,届时为我中皇失了面子却是不美。” “这……”一旁十方嗫喏着不知该说些什么,皇却是明白莫寒烟与玉清关系亲近,故而并不在意莫寒烟口中的揶揄之意,只是转头向玉清看去,等待他吩咐。 “嗯,如此也好,你二人便随你莫师伯去一趟吧,为师清贫惯了,如今身上虽然也有些宝贝,但不是与为师性命相连便是威能太大远非你二人所能掌控,去你师伯峰内寻些趁手的宝物倒是不错的选择。”其实即便莫寒烟不说,玉清也早就准备去其他峰中为自己的两个弟子寻些趁手兵器,毕竟真个如他所言,洞明峰中虽多神功秘法,但法宝一类却是奇缺。 得到玉清应允,皇和十方终归是少年心性,想到即将有高阶法宝赐予二人,心中都是激动非常,与玉清施礼告退后即随莫寒烟回摇光峰去了,而玉清却并未着急离开大殿,送走莫寒烟五人后反而默默的坐会座椅之中,静静的闭目凝神不知在等待些什么。 “玉清,我中皇立派亿万光阴也并非全靠执剑一人,天道大会你自管放心前去便是。” 良久,大殿中突然响起神秘失踪的玄德长老浑厚的声音,玉清眼神中露出一丝诧异,只因短短一日之内居然自己往日无往不利的神魂居然连续失手两次,七彩光华难觅其踪也便罢了,如今玄德长老分明还在中皇山中,然而任凭自己神魂如何搜寻竟完全摸不透他的位置,且一旦强行想要深入追索登时便有一层浓浓的迷雾将神魂包围在内,若非玉清见机早早收回险些彻底迷失在内。 “嘿,这修界之中果然还有许多我所不了解之事,即便是我中皇这趟水也深得很呐。”丝毫没有受挫的郁闷之意,玉清面上满是喜色,毕竟如今中皇隐藏了越深的力量他便越是放心,三日后天道大会也便越发可以毫无顾忌的施展全力。 既寻觅不到玄德踪迹,玉清自然无法回话,故而也不再耽搁,身形一阵模糊已然自须弥大殿之内消失不见。 三日时光转瞬而过,这日已然是天道大会开幕之时,瑶碧山中一反往日清幽,各处山峰都见熙攘人群,端是一片热闹景象。 各大门派与天一阁距离不一,这便导致各派到来的时间并不相同,但饶是如此,今日已是开幕之时,各派差不多都已到齐,如今只缺三大门派未至。 即,昆仑山天道宫,中皇山须弥剑派,万魔谷天魔教。 “娘,这三大门派好大的架子,九门中据我们最远的七情观也早已到来,偏就他们故意托大至今未至,若是耽误了大会举行,看他们如何跟那几名仙人交代。”说话之人,正是天一阁少阁主叶蕾,而她对面正是天一阁掌教那神秘至极的女子叶轻眉。 “不得无礼。”眉头轻皱,叶轻眉略略斥责了下叶蕾,叹息着说道:“你这丫头说话没轻没重,若总是如此如何能够接过天一阁偌大家业,这世上但凡大神通者都能够自虚空中截留与自己相关的信息,你刚刚的话语表面上虽只有我二人听得,然实际上早已被那三派的大神通者听到了。” 滞了一滞,叶蕾终是常年手叶轻眉教导,本性中还是带了些大家闺秀特质,故而听闻自己背后议论很可能正被他人听在耳中,不由羞的面色通红,只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光。 莞尔一笑,叶轻眉瞪了叶蕾一眼,无奈的说道:“傻丫头,我早已在大殿周边布下禁制,你所说的话语根本无法传达出去。” “嘿!” 闻听此言,叶蕾还来不及放下心来,一声刺耳的冷笑忽而穿透时空自大殿之内幽然响起,叶轻眉眉头一皱,抬眼望去,只见瑶碧山天际尽头,一片长达万里几近横亘天地的庞大黑云滚滚而来,其中浓浓的邪秽之气相隔如此之远,都令叶轻眉这等神识敏锐之辈感到阵阵心悸。 “蕾儿,随我迎接万魔谷诸位师兄。” 第三百二十四章 赵明凡 万魔谷,与修界之中向来是令人极度惊恐之地,只因与其他只是因为行事乖张或是修炼功法奇异而被列入魔门不同,万魔谷中人却是几乎各个都是些恶名昭著之辈。 自万魔上人以无上神通与万魔谷内开辟一方小千世界创立天魔教之后,万魔谷便对外宣告无条件接受所有被正道追杀以至于在修界中无立锥之地的凶恶之人,久而久之,谷内会是如何情形自是不用多说。 对于这样的事情,正道中人自然不能容忍,奈何万魔谷环境凶恶,即便高阶大修士稍一大意也要落个身死道消的下场,再加上为恶之人多是些修为通天之辈借助天时地利与正道中人立时多次大战,正魔两道死伤无数却终是未能分出胜负,不得已之下正道也只得与万魔谷达成万魔盟约。 即,凡是加入万魔谷之人,万魔谷须得给予受害者足够的补偿,如此正道中人便不再予以追杀,然而其人入谷之后却决不允许以任何形式再度出谷,否则盟约破碎,大战再临。 “黑魇摄魂幡……娘,那不是龙虎二残的法宝吗,他们出谷了?!”叶蕾或许还甚为稚嫩不能担起一派之尊的重担,但累受叶轻眉教导,对这修界中成名之人大都了然于胸,此刻看到那一方横亘天地的黑云,竟仿佛受到了极度的惊吓一般,嗓音颤抖的说道。 脚步一滞,叶轻眉如何看不到那滚滚黑云,甚至以她那庞大的神念早已将整个瑶碧山笼罩在内,如今这山中修士甚至包括堂堂九门中人面对这黑魇摄魂幡都不由得面露惊骇,其中定力稍差之辈都同叶蕾一般忍不住惊呼出声,原本热闹的景象瞬时被一盆冷水当头浇下,与之前的喧哗相比,整个瑶碧山似乎在这刹那间变得异常静谧起来。 “阿弥陀佛,万古天到底是何打算,居然准许龙虎二残出谷,如此万魔盟约即告破碎,一旦大战再临又将是一场浩劫了。”悲天悯人的佛号自空闻口中传出,观其面上满是痛惜之色,显然对于万魔谷的举动极为不解。 “不论万老魔如何打算,今日乃是天道大会,多有上界之人在此聚集,我等且暂观其变。”答话之人却是无量剑宗宗主紫天成,在其身后赫然有一刚一柔两道宏大气息交融,正是九门大比之后数年不见的紫萱与紫玄重,不知是否在九门大比中得到了什么领悟,二人如今修为却是又有了不小的飞跃。 “万师兄好大的排场,我这小小瑶碧山却是无法容纳这如许生魂,还请龙虎二老暂息神通。”声音清冷,向来不露感情的叶轻眉似乎也极为反感这惨无人道的黑魇摄魂幡,话语中却是一点儿也不客气。 而正是此言,瑶碧山中不知这黑魇摄魂幡为何物的诸多小辈修士才发觉那滚滚黑云竟是由一个个痛苦挣扎的生魂构筑,在被那腥臭之气一激,顿时有不少人忍不住呕吐起来。 “呵,妹子莫怪,他们二人许久不曾出谷,却是难免有些兴奋,老夫这便令他们收起摄魂幡。”威严的声音黑云中传来,声音落下黑云也与瞬息间消失无踪,那浓郁的腥臭之气也登时荡然无存,整个天地间霎时再度恢复清明,露出万魔谷共计七人身影,却不知这七人中哪两个才是那恶名昭著的龙虎二残。 瞳孔微微一缩,黑云或许可以遮挡他人视线,但以叶轻眉的修为在黑云即将消散的一瞬便已经将里面的情形看了个透彻,收起黑云的龙虎二残赫然位列七人中最后三人的位置,而万古天身侧却足足有三名青年修士与他并列与虚空。 毫无疑问,当先三人自然便是万魔谷此次自上界而来的前辈先人,只是与万古天的托大不同,三人在现出身形的一瞬间却是不约而同的向叶轻眉行了同辈之礼,顿时令万古天露出若有所思的惊异之色。 “叶师妹,昆仑和中皇还未来到?”神念扫过整个瑶碧山地界,万古天眉头一皱,略显不悦的说道。 其实修为达致他这等地步,自然早就知道这两派还未到来,如今这一举动只不过是表达自己的不满罢了。 “万师兄且先至大殿略作休整,想来昆仑和中皇立时便会来到吧。”再度恢复往日恬静之色,叶轻眉淡然一笑,伸出手去便要引领万古天等人去往大殿。 “嗡……”就在万古天面色不豫的准备同叶轻眉降下身形之时,虚空中登时响起一声声仿佛传自极远之地的微微剑吟,剑吟声乍一听来似乎极为微弱,然而不过须臾之间便犹如滚滚天雷轰然划过天际,身处其下只觉一股难以言喻的压迫感自心底油然而生,即便是修为如万古天等人亦是悚然动容不由得抬起头来向天顶望去。 随着一声声剑吟响彻虚空,一圈圈蔚蓝色的剑轮在天顶之上浮现开来,直至剑轮铺满瑶碧山上空半个苍穹,仿佛天道降临般的浩大威严充塞天地,令人不由自主的生出难以抑制的膜拜之感。 “大须弥剑轮!玄胤不是闭关不出了吗?!”愕然惊呼,即便是强如万古天之辈亦不敢强行抗拒天顶之上降下的恐怖威压,只能全力收摄心神,令自己犹如死物一般不会引起那威压的关注,此刻看着身后与龙虎二残并肩站立文士模样打扮的修士喝问道。 “这应是新任洞明峰首座玉清,据说乃是中皇山继玄胤之后的第二剑仙,一身修为实是通天彻地深不可测。”面上冷汗涔涔,这文士自然没有万古天等人的能耐,虽说顶上的大须弥剑轮并未全力以赴,但如今也是站立不稳,说话都是颤音了。 “哼。”冷哼一声,万古天倒要说些什么,却猛然一滞。 与剑轮默默相对,一方巍峨耸浚的雪山胜景自瑶碧山另一半苍穹之上浮现,毫不逊色的恐怖威压与剑轮相护融合,那宏大犹如天道般的威严再也无人能够抗拒,除去有数的几位掌教和上界修士之外,所有修士都虔诚的跪拜于地。 昆仑中皇竟是联袂而来! 第三百二十五章 万魔谷 “娘,这是怎么了?!”体外被一层自叶轻眉身上延展而来的水晕光芒罩住,叶蕾却是并未感到丝毫不适,然而并不妨碍她对于如今山中诸人的状态看的一清二楚,不可思议的向叶轻眉骇然问道。 “大须弥剑轮,乾坤显圣,却是有许多年不曾见到了,这个下马威使得当真是恰到好处呢。”眼中掠过一丝奇异的色彩,叶轻眉默默的呢喃几句,转身向正一脸惊恐望着自己的叶蕾柔声说道:“没什么,这便是昆仑与中皇的神通,你今日便将他们深深刻在心里。” “那他们?”指着那些黑压压跪伏在地的修士,叶蕾依旧是有些不敢置信的说道。 “天道大会本就是强者为尊,他们修行不足难以承受此等威压,却也是无可奈何,况且两派也只是象征性的略作展示,这两大神通若真个全力施展,其威压之大,怕是如今这瑶碧山也要顷刻间化为齑粉。”轻轻叹息一声,叶轻眉扫了身边一脸忌讳的万古天,嘴角掠过一丝若有深意的笑容,身为地主的她对于天顶之上的示威之举却丝毫不加以阻止,只是静静的立于虚空,默默等待。 终归是客,这样的威慑自然不可能持续太久,不约而同,就在下方修为孱弱之辈快要承受不住时,两大神通仿佛幻影一般同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天空中多了两群各自有数十位真元浩荡的高阶修士。 向对面的道闻真人点头一笑,双方极为默契的同时自虚空中踱步而下,来至叶轻眉身边。 “轻眉见过道闻师兄。”先是郑重的向昆仑道闻见礼,叶轻眉与中皇的关系却是显得随和了许多,看着昊广若有深意的笑道:“昊广师弟好大的排场呢。” 面上罕见的一红,昊广自然明白如今中皇和昆仑在瑶碧山上空施展这等显圣神通乃是极为失礼的举动,奈何就在三日前待要启程赶往天一阁之时,昊广忽而接到玄胤传讯,其内竟然是吩咐众人不要着急动身,只待最后时刻令玉清打开空间通道,与昆仑一道以显圣秘法降临瑶碧山。 如此,虽说昊广落得个轻松,但向来韬光养晦惯了的中皇突然做出这样强势的举动,令昊广颇觉扬眉吐气之余却也隐隐有一丝莫名的忧虑,毕竟今日这山中却并非只有人界中人。 “区区二十余年时光不见,师弟风采更胜往昔,当真令人惊叹。”将目光望向昊广身后,一身素白衣衫,与众多首座一道显得颇不起眼的玉清,叶轻眉竟是上前数步极为郑重的稽首一礼,令在场中人都是骇然一惊。 自从叶轻眉口中说出“大师兄”三字之后,玉清便已明白其人定是与昆仑九殿相熟,故而对于她早已当作自家人一般,见她当着如许多人如此郑重的与自己见礼,却是一反往日淡漠,紧紧上前两步与叶轻眉还礼,微笑着说道:“叶师姐过誉,倒是师姐气息虽轻柔煦和但内里却隐藏着犹如星辰运作般宏伟之力,想来大衍秘术又有长足进境呢。” 眉心一跳,叶轻眉却是第一次被人如此清楚的将自身修为说出,默默地盯视玉清淡然面孔半晌始才柔声笑道:“你我二人也莫要在此互相吹捧了,大会即将开幕,我等还是去往广场那边吧。” 闻言自是没有异议,道闻与昊广同时拱手一礼,却是让被晾在一旁的万古天先行。 面上冷笑连连,万古天竟是丝毫不给两派面子,真个大咧咧的率领万魔谷中人当先行去,令叶轻眉不由得暗暗皱眉。 眼看万古天如此强势,身在其后的龙虎二残自然也颇有些趾高气扬之感,然而就在经过昆仑身边之时一道冰冷至极的视线忽而将二人锁定,二人心中惊骇之下还未曾有所反应周身真元已于瞬息间被冻结起来,而二人肌肤之上竟也浮起一层薄薄的冰层。 眼见龙虎二残落得如此下场,在场众人皆是大惊,顺着视线望去只见昆仑之中一道散发着酷寒气息如冰雪铸就般的身影,正是当日感受玉清剑意决定参与大会的昆仑剑仙道境。 目睹此景,万古天身侧一名上界修士面上现出一丝不豫之色,袍袖一拂,一股肉眼难见的气劲登时弥漫虚空,与道境的视线登时撞击在一起,整个虚空登时莫名一颤,两股气劲竟是不相伯仲一同消散开来。 伸手在二残身上一抹,将他们身上冰霜化去并制止他们发作,万古天向着昆仑众人冷哼一声,不再多做耽搁迈步向天一阁广场行去。 “这是……”眼看道境之威昊广心中一惊,不由得暗暗向道闻传音问道。 “此乃我师弟道境,其人不理世俗一向与昆仑后山之中默默修行,至如今已是与贵派洞明首座一般的剑仙之境了。”苦笑一声,显是对于道境所为亦是有些措手不及,道闻无奈的向昊广答道。 二人这边正暗暗传音,道境却忽而越众而出,两步来至玉清身前,手中似极了莫寒烟“白雪”的长剑横在身前,郑重的稽首一礼道:“昆仑道境,此次前来只为与师兄一战,还请不吝赐教。”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皆是大惊失色,道闻面上更是现出一抹怒意,只因昆仑与中皇如今关系非凡,这天道大会本应是二派同心协力对抗上界来人,然而如今道境之举却仿佛是令这个打算彻底落空,正欲出言制止,却忽而被一只手掌拉住衣袖,转头看去,正是那日同道境一同现身的顽皮少女。 闻言一愣,玉清自身前之人身上感受到了一股甚少感受到的压迫感,同时体内剑元竟是不受控制的运转开来,仿佛陷入了极度的兴奋之中,又将神魂在雪白长剑扫视一番,见其正是这冷漠道境的本命之剑,其用意自不必说,乃是想同自己以本命之剑较量剑道修为,不由得苦笑说道:“师兄好精纯的剑元,只是我本命之剑日前已然重塑,如今却还无法用之对敌。” 第三百二十六章 联袂而来 眉头一皱,道境自然明白修为达致玉清这种层次绝对不会虚言相欺,只是对于今日之战他期待已久,如今却是扫兴之至。 眼看道境如此,玉清如何不知这种剑痴心内所想,略一沉吟展颜笑道:“我本命之剑虽无法动用,然我还有一剑与我魂魄相连,若师兄当真想要与我切磋,不知可愿意吗?” 说罢,玉清心神一动,一直在定海界中同黑耀塑造剑灵的玉篁蓦然睁开双眼,嘴角浮现一抹玩味的笑容,摇身一变已是化作一柄看似晶莹剔透的玉剑自定海界消失来至玉清手中。 “嗡”虽然变换模样,然而身为一代魔尊护身至宝的幽篁剑剑意何等强大,甫一现身道境呼吸便是一滞,且剑意仿似汹涌海涛一般无穷无尽,道境只觉笼罩在玉篁之上神魂如遭重创,闷哼一声登时后退数步,面现骇然。 伸手一抹,玉篁传达的剑意登时被遮掩,玉清暗暗瞪了它一眼,抬头向道境以及目睹此景皆是露出不可思议之色的诸人苦笑道:“此剑已生剑灵,适才却是失礼了。” 并未有不豫之色,道境眼中掠过一丝凝重之色,淡淡的摇头说道:“适才是我修为不足,与师兄无关,刚刚玉篁似乎只是略略警示于我,其剑意当真是我此生仅见。” “如此,师兄是应允了?”点头一笑,玉清对于衷情之人总是另眼相看,此刻却是已经下定决心要与道境只凭剑术全力相搏。 “不错,比试之日便由师兄决定。”欣然点头,道境此刻几乎已是按捺不住想要立时领教玉篁剑的威能,只是痴归痴但基本的尊重他还是明白,毕竟此战本便由他发起,再要多做要求却是得寸进尺了。 “不如便是决战之时如何?”一脸和煦的笑容,仿佛在叙说着什么注定之事,玉清也不待道境回覆,转身便向天一阁广场行去。 “决战之时么……”喃喃的重复着玉清所言,道境面上渐渐浮现一抹激赏的笑容,淡淡自语道:“如此近乎盲目的自信何尝不是绝对实力的写照,若是无能步入决战,怕是我亦是不够资格做你之对手吧。” 言罢,亦是脚步轻抬,随在玉清之后跟了上去。 眼看二人达成约定,众人皆是如释重负,本应是大伤和气的一战,却被玉清几句话化解开来,更是令道境沉下心神全力为大会备战,如此心机众人感叹之余,却也被那深深的自信感染,原本颇为紧张的天道大会在此刻竟也显得平淡了许多。 相视一笑,道闻昊广皆是拱手相引,两派向着广场并肩行去。 天道大会乃是由上界来人主持,与往日修界中的普通大比自然多有不同,单就规矩上来说便严谨了许多,即便是昆仑中皇这等修界魁首也须得按部就班的排号抓阄,各派在广场的坐席也都被严格的划分开来。 此次大会各派可说精英尽出,其中自然多有不服管教之辈,想是考虑到这些,大会之中维持秩序的居然也都是些货真价实的散仙之辈,故而如今这广场之上却是异常的安静。 将坐席的安排大略一扫,众人也是早有预料,广场东西两面各是正魔坐席,而南面留给了修界中的中立隐修之派,至于北面自然毫无疑问乃是大会主办者天一阁以及大会的评判人了。 “道境,大会既然按抓阄来划分比试双方,那么若是你与那玉清提前相遇了又该如何?”面上满是戏谑笑容,自刚刚开始便一直追随在道境身边的少女突然向道境传音道。 “这……”愣了一愣,道境却是也未曾想到这些,略一沉吟便淡淡说道:“那便是天意为之,也无可奈何。” “哦。”少女眼珠一转,面上笑容更显灿烂,狡黠的说道:“虽然对你修为很有信心,但那玉清手中的长剑着实骇人,我却是要想些办法消弱一下他的实力。” “混账,我昆仑岂能做这种下作之事!”眉头一皱,道境或许是昆仑中极少数与少女本色相处之人,此刻听闻这些话语登时怒斥起来。 “哼,我才不管。”显然早就习惯道境的脾气,少女满不在乎的一笑,正欲再说些什么却忽而一滞,只因此刻一直默默观瞧广场情形的玉清突然转过头来,看着二人一脸笑容。 “我已拜托叶师姐暗中将中皇与昆仑分开,否则半途相遇徒然消耗你我两派战力却是不美。”以玉清的神魂修为这等近在咫尺的传音自然瞒不过他的感应,此刻这一番话语却是将少女骇了一跳。 “你!”指着玉清一脸的不可思议,少女的身份在昆仑乃是极为特殊的存在,除却宗内长老偶尔有些微斥责之外,所有昆仑弟子都将其当作掌上明珠一般,小心翼翼的与之相处,故而哪曾遇到这种被人当面听到背后议论的情况,顿时羞得满面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 “唉……”叹息一声,道境身形一动已是将少女拦在身后,冲玉清歉然说道:“蒹葭调皮惯了,刚刚话语绝非出自本心,师兄千万不要见怪。” 淡然摇头,玉清望着被道境成为蒹葭的目光充满怜惜,不知为何自听到少女那番暗中传音之后,玉清心中却是不由自主的浮现出萧薰儿的身影,往日那个同蒹葭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可人儿,如今却已经渐渐同自己疏远,在玄渊长老严肃的教导下这丝可贵的纯真天性已几乎要被磨灭殆尽了。 “如蒹葭这般纯真之人已是少见,我如何会怪她,与师兄比试之前,我却是非常期待蒹葭师妹的手段呢。” 面上少见的浮现爽朗笑容,玉清这段传音却也将蒹葭包裹在内,令羞到极致的少女登时缓解过来,银牙暗咬,狠狠瞪着玉清说道:“哼,你做好心理准备便是,届时可莫要求饶。” 听到这犹如花季少女般天真的话语,玉清与道境面面相觑半晌,皆是开怀一笑,原本生疏的关系登时融洽,而与此同时表示天道大会正式召开的钟声也悠然响起,众人开始汇入人、流,向着各自的坐席行去。 第三百二十七章 道境 待众人坐定,场中一声轻咳,老中青三位修士蓦然现身场中,其中当头老者手中赫然持有一方微缩经幢,眼尖之辈登时忍不住惊呼出声。 “世自在经幢!” 目中精芒闪烁,身具《洞玄经》这等上古道藏,玉清自然知道令众人惊呼的经幢来历,“世自在经幢”乃天地初辟时西方世自在王佛元神所化,持之可破世间一切法,祛世间一切缘,更甚者可定地水火风开辟世界,乃至高无上之宝,后由王佛弟子阿弥陀佛继承,与三界破灭之时不知所踪,如今居然出现在这天道大会的会场之中。 “不对!”心中一惊之后,玉清立时便发觉老者手中的经幢与《洞玄经》中的记载有一丝不同,毕竟作为上古至宝,这经幢的气息未免太过青涩,且经幢之中流淌的分明是极为纯净的仙灵之气,而并非远古洪荒之时充塞天地的混沌元气,念及此,玉清不由得苦笑道:“是仿品么……” “师弟,你可是知道这经幢的来历?”昊广正疑惑这经幢到底是何物事居然会令会场如此失控,听到玉清口中的呢喃,登时回转头来问道。 淡淡的将自己的猜测和经幢的来历告知昊广,玉清此刻却是疑惑老者将这件仿品拿出到底要做何事,毕竟作为仿品这经幢到底有何效用却是无从琢磨。 “诸位不必如此紧张,此宝并非你们所想的那件至宝。”简明扼要的将广场上火热的气氛压下,老者上前两步,口中纯净的仙灵之气向着经幢一喷,只闻梵音阵阵,一道道庄严肃穆的金光由经幢传出,向着四面八方扩散而去。 “什么?!”“这?!”“小心!” 各种惊呼声自各派不断传出,本来便对此次大比抱有戒心的众人在老者这一突然的举动下登时沸腾开来,甚至已经有不少人拿出法宝准备与老者等人拼死一搏,只是这一切在三人中唯一的女性,那名看上去不过花信年华的年轻女子的一声冷哼中,登时如被浇上冷水的火焰一般彻底熄灭。 女子显然擅长音攻之术,冷哼声如绵延不绝的天雷在那些暴躁的修士耳际炸响,只是奇异的是,凡是镇静的坐在自己的席位上静待老者施法的修士却只是听到了极为平常的冷哼声后便再也感受不到其他,女子对于术法和真元的操控力当真令人瞠目结舌。 至于中皇这边由于玉清安安稳稳的坐在席上没有丝毫反应,故而其他人也变安心不动,丝毫没有收到女子波及,只有一直坐在玉清两侧的皇和十方察觉到了玉清的一丝异常,只因在老者祭起经幢的一刻,玉清的气息立时收敛入自身,仿佛在那一瞬间他便陷入了坐忘之境。 “诸位莫要慌乱,毕竟此次大比参赛者数目太大,若是任由时光流逝怕是会浪费许多无谓的时间,故而我特地由上界多宝尊者手中借得此宝令其改变周边时间的流速,与此刻起,此界一日于外界便是十日,如此诸位也更能安心进行比试了。”就在老者向众人解说刚刚举动之时,其手中那被众人投去炽热目光的经幢忽而在一声声惊呼中化作灰烬飘散空中。 面上露出一片果然如此的神色,中年男子苦涩的低语道:“当真无愧“缺宝”名号,这法宝却是一次性的啊。” “噗哧”一笑,女子那娇艳的面容此刻才被一直有些紧张的诸人看到,登时有不少修为不足的修士发出惊艳的呼喊,只是这女子显然早已习惯被人如此注视,只是同中年男子戏谑的说道:“怎得,多宝尊者向来是小气的紧,你难道还指望他能无偿借给我们使用多次的宝贝?” “莫要无礼!”老者的身份显然不同,一声呵斥下二人登时回复肃然面色,好在三人身周似有无形禁制笼罩,刚刚的话语却是并未传之出去,在场众人都只是看到三人似是低声商议着什么,但并无法听到确切内容。 “老夫沈木子。”“韩宇”“玄月” 三人分别做了自我介绍,由老者补充说道:“添为此次大会的三名评判,若有不足之处还请见谅。” 这话说的倒是客气,然而经历刚刚玄月那一声冷哼这场中之人哪还不知这三名上仙的修为深不可测,又有谁敢触这霉头找他们麻烦? 不提这三人讲解大会规矩,这边玉清却是将令神魂脱离躯体,以天魔神通不知不觉的化作一方巨型天幕将整个天一阁笼罩在内,自然他的目标正是自那世自在经幢的仿品中散发的金色光芒。 自金色光芒散发出得刹那间,早已与周边空间融合的玉清立时感受到了一股熟悉但又透着陌生的古怪脉动,心中一动之下,索性不再理会场中三位仙人的述说,将神魂全力释放希图找到那丝波动到底为何。 然而金光力量的晦涩还是远远超出了玉清的预料,任凭神魂如何推演竟是丝毫找不到金光运行的头绪,但这样反而令玉清确定了刚刚那丝令自己心悸的脉动是何物。 时间法则! 大道殊途同归,一法通百法通,玉清早已接触到了空间法则,故而在金光改变时间流速之时,他敏锐的察觉到了空间中法则的改变,只因从来不曾感受到过时间法则所以才会生出那种熟悉又陌生的奇怪感受。 福至心灵,玉清登时领悟到这是一扇可以为自己打开一片新天地的门户,当下也不管是否会引起那三位仙人的注意,盘坐于坐席上陷入坐忘之境的身躯居然也化作天魔之躯霎时消失在原地,令一旁的皇和十方皆是茫然无措,看着玉清空空如也的坐席怔怔发愣。 目中神光爆现,老者三人是何等修为,这广场之中所有风吹草动都清晰的在心中浮现,玉清的举动自然逃不过他们的法眼,只是玉清消失的太过突兀,即便是他们竟也无法确定那到底是怎样的神通,心有忌讳之下,他们索性视而不见,只是埋头继续讲解着大会事宜。 第三百二十八章 蒹葭 眼看金色光芒以一种玄妙至极却又根本无法理解的规则影响着时间流速,玉清已经完全没有余暇去想其他事情,澄静心神识海内已然化作一颗紫色圆珠的神魂疯狂的运转开来,在玉清一声暴喝声中,无俦的神魂之力猛然灌入双目,骇人的紫色光晕自双眼迸射而出,整个天地霎时变换了模样。 与空间法则那黑白的丝线完全不同,时间法则却是一片片流动的光影,此刻在玉清眼中,金光之中不断逸散出大量的枝节融入那一片片流动的光影之内,而与空间法则相同的是,即便是不断流动的时间似乎也有无穷无尽的结点存在。 “过去,现在,未来……”喃喃自语,玉清面上现出一抹震惊之色,在目睹这这玄妙的光景之后,识海中那四十九卷大衍秘术竟不受控制开始转动并自主的排列为三片光怪陆离的影像,过去、现在、未来便是玉清冥冥所得。 “原来如此,这便是时间法则,这才是真正的大衍秘术,难怪我一直都无法参透……”往日一直如在雾中的大衍秘术终于现出一抹清明,玉清面上现出欣然笑容,心神一动,神魂已然归体,重新化作玉清本体回到了坐席之上。 “师父!”眼看玉清毫发无损的回归,皇和十方都是放下心来,看着玉清开心的喊道。 “嗯,不必担心,只是刚刚突有所感,大会要开始了?”淡淡的点了点头,玉清看着下方三位仙人已然不在说话,而昊广等各派掌门也纷纷离开了各自坐席,如今正在广场上的三位仙人身边抓阄,显然是在决定大会进行时诸人对战的顺序了。 将目光投向北方坐席中安然端坐的叶轻眉,却发觉她的目光也正好向自己这边望来,相视点头一笑,个中言语自不必明说。 “已然安排好了?”自来至天一阁后便一直闭目不语似乎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九尘看到玉清和叶轻眉颇为默契的行止,面上露出一抹了然笑容,淡淡的向玉清传音道。 “嗯,具体排名即便是叶师姐也难以决断,只是按照此前商议将我们与昆仑分隔开来罢了。”点了点头,玉清回覆九尘之后便将目光投到了南边中立门派的坐席,眉头微皱疑惑的说道:“天选一族和金印宗怎还不前来?” “似乎是委托了三名仙人代为抓阄,这两边的势力却是不可小视呢。”九尘或许是那种不理尘世的修者最佳的代表,即便是在如此紧要关头,竟也丝毫不见患得患失之态,整个人依旧如同还在中皇山中,淡然闲适。 “呵,那三人中的女子便是天选一族中人,而那名中年男子一身修为古拙质朴,与金印宗的镇派秘术皇极罗浮功颇为相似。”一语道出下方两人中的底细,玉清目中紫光隐现,将居中老者仔细观瞧半晌,略有些犹疑的说道:“至于这名老者却是有些古怪,其修行功法驳杂之极,以我观瞧竟是不分主次,真不知他是如何将它们融会贯通修炼至此的。” 眼中精芒闪烁,九尘却是不管下方三人底细,只是对于玉清的洞察力颇为赞叹,微笑着说道:“师弟的瞳术当真令人惊叹,只是我观师弟眼中神芒与典籍中的天目记载似乎有些不同,不知是何缘故。” “嗯……”略一沉吟,玉清自己也还搞不明白天目之术发生异变的原因,但应该与炼魂决应该难脱干系,故而颇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师兄应该知道,我曾经识海被毁,后机缘巧合之下习得炼魂秘术才得以重塑新生,想来天目之术的异变应该便是为此了。” 点了点头,只因是同门师兄弟又熟知玉清性格,九尘才敢如此直言不讳的询问他人神通,此刻听到玉清的解释,他也是颇觉神异,微笑着说道:“如此倒也算是因祸得福,只不知这变异后的天目之术会发展到怎样的程度,或许可以超越原术也说不定呢。” “呵,师兄如此一说我近来正好将天目之术略作省减,可以令其适用于我宗普通弟子,本想打算待大会之后将其作为我宗必修功法传之下去,现在总是无事,不如师兄先给我把把关如何?”这个想法玉清早就有所打算,只是上古之术何等晦涩,想要将其改动实是损耗精神之事,故而即便是玉清专门为此闭关钻研也是进度缓慢,历经这许多时光才算是有了一个雏形。 悚然一惊,即便是九尘听到这样的话语也是难以平静,毕竟与包括自己在内的中皇首座不同,玉清其实更像是半路出家,毕竟他的主修功法与大部分神通手段都是得自上古真传,中皇给予他的也不过是些许剑术罢了。 与自己等人来说修习中皇秘法并将所得反哺乃是天经地义之事,而玉清却完全没有这个义务,故而此刻听到玉清居然愿意将天目之术传与中皇弟子,如何不令九尘心中感叹。 放开识海令玉清将改良后的天目神通刻入,九尘略略探出一丝神念想要将其解读,哪知甫一接触那些文字头颅便立时传来阵阵眩晕之感,只因天目之术的法诀实是太过晦涩艰深,那无穷无尽的印诀竟几乎瞬间将九尘这丝神念撑的爆裂开来,受其影响,九尘面色登时煞白一片。 心中一动,玉清却是忽略了他人神魂与自己之间的差距,一口仙灵之气喷出帮助九尘稳定识海,玉清歉然传音道:“是我忽视了,天目之术虽然大量删减但其内法诀依旧需要大量神念解读,师兄切勿大意。” 苦笑着点了点头,九尘幽幽说道:“当真无愧上古秘术四字,其晦涩程度居然丝毫不弱于我所修习的万象归元剑,刚刚举动是我太过轻视它了。” 说罢,九尘也不再耽搁,下方诸事自有昊广烦心,他这等痴与修道之人碰上天目这等上古秘术自然心痒难耐,沉下心神全力推演去了。 第三百二十九章 世自在经幢 想是与仙人主持有关,抓阄分配对手的进度异常迅速,几乎是九尘沉入推演一刻钟之后,昊广已经一脸阴沉的走回中皇席地。 心中咯噔一下,姬无暇一看昊广如此便明白定是有不好事情发生,连忙低声向昊广问道:“师兄,结果如何?” “哼。”气恼的哼了一声,昊广先是向玉清和九尘看去,见二人似乎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这才泄气的向诸人说道:“我中皇似是抽中了第一个对阵,至于对手是谁还需要那三位评判宣告。” 众人闻听此言皆是一惊,虽然出战是早晚得事情,但人之常情都是希望自己能够晚些出场,故而此刻都是不由得紧张起来,然而就在此时,玉清所在方向却传来阵阵“咔咔”声。 疑惑之下,众人转头望去,却见十方正浑身发抖,一双真元密布透着浓浓黑气的手掌已然兴奋的不知要放到什么地方,其本性中的好战一面在此刻豁然显现。 眉头紧皱,姬仙灵虽然已经默认了十方乃是玉清弟子的身份,但此刻看到那双如墨般的黑色手掌却依旧露出不喜之色,毕竟身为正道大宗的中皇却收了这样一个一看便透着邪异之气的少年为徒,免不得一会儿要受那些好事的同道挤兑了。 微微一笑,玉清却是丝毫不在意十方身上的邪气,伸出手掌轻柔的拍了拍十方因为兴奋而止不住颤抖的脊背,淡淡说道:“收摄心神,一会儿的对手修为之高或许远超你之想象,你心神激颤便会气血虚浮,如此状态如何迎战?” 面现悚然之色,玉清话语如重锤敲击心田,十方不由自主的向另一边的皇望去,却发觉与自己不知所措的兴奋相比,皇却是泰然自若,丝毫看不出他这是头一次面临同高阶修士的正面对决。 惭愧的低下头去,十方连忙默念玉清传与他的静心咒,不多时间气息也是趋于平缓,只是看他周身鼓荡的气劲,显然对于接下来的战斗依旧充满期望。 满意的点了点头,十方身为上古杀阵的阵灵嗜血好战本来就是他的本能,故而眼见十方已然能够在自己的督促下控制好心神,玉清也是颇为欣慰,至于第一战的对手到底是谁,玉清却是毫不在意,毕竟不论对手是谁,他所能做的都只有全力以赴,以保中皇之煌煌威严。 “第一战,中皇山须弥剑宗对万魔谷天魔教,请两派选定出战人选!” 随着沈木子公布第一战的双方,整个会场一片哗然,谁又能想到,正魔九门中的两位大佬居然在第一战碰头,凝重的气氛霎时扩散开来,在中皇与天魔教无一人起身之刻,整个会场几可谓针落有声。 “十方,你去吧。”淡然一声吩咐,在这寂静的环境中却是显得异常清亮,玉清丝毫没有因为对手是万魔谷而有特别的重视,第一战便直接令十方迎敌,竟是丝毫不担心十方会有所损伤。 所有人都被这个陌生的名字吸引,即便是中皇众人也没有料到玉清居然在对手是天魔教的情况下还令十方出战,故而此刻全部怔怔的愣住,直待十方起身引的会场中阵阵惊呼,才纷纷回过神来,只是玉清话已说出自然不能收回,众人也只得无奈的放弃阻止的想法,在心中默默祈祷十方无碍。 “居然派出一个出窍期的小辈,中皇到底在想些什么?”怔怔的看着十方来至会场之中向沈木子行礼后便静静等候对手上台,万古天半晌才愕然惊呼道。 “不论是谁都没有任何意义,此战便由我出手吧。”自现身时便同万古天一道的三名上界修士之一突然冷冷开口,身形一动已然来至台前。 “冷语师叔祖出手自然是好,只是对手不过是一届小辈,未免有些大材小用了吧。”眉头微皱,队伍中的中年文士看到冷语上台,不由得有些不解的呢喃道。 “哼,我们可没有那么多时间拿来浪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一场胜仗,之后的战斗便会轻松许多。”面上噙着一丝冷笑,万古天不屑的向中皇方向看去,嘲讽的说道:“我还以为那玉清是如何了不起之辈,却原来也只是个草包罢了。” 似是相识,冷语上台之后,沈木子竟是与他互相点头致意,这登时令会场中偏向中皇的修士心中埋上一层阴影,出窍对真仙这等悬殊的比拼到底该如何进行? “你当真要与我一战?”眉头紧皱,在此确认面前之人的确只是出窍期修为,冷语清冷的目光扫过中皇,冷冷的向十方说道。 “请赐教!”却是没忘了玉清教与他的礼节,十方对冷语的不满完全视而不见,话音落下,其周身已然绽放出白玉一般莹润光泽,上古神通万劫法身已是全力运转。 “咦?!”十方法诀刚刚施展,惊疑声便自会场各处传来,在场之人多有上界修士,见闻广博自然远非下界中人可比,此刻只是看十方周身光泽已经大略猜到这是何等神通,原本不耐的心情也立时好转,一个身具上古神通的下界修士能否在上界真仙手中坚持三两回合呢? 略略收起了对于十方的轻视之色,冷语转头看了沈木子一眼得到他点头应允之后,便冷哼一声,手掌竖起为刀,一蓬漆黑的刀气登时飞扬开来,随着一声“叱”字真言,黑色刀气将虚空化出一道深深的裂缝向着十方闪电般斩去。 “喝!”眼看冷语只是随手一挥便有如此威力,十方心中登时明白自己绝非其对手,但本性中的执拗却不允许他未战而逃,故而狠心一咬牙,万劫法身庞大的真元全部凝聚到双拳,迎着黑色刀气轰然一击。 “完了”这或许是在场众人共同的心声,毕竟即便是众人中的上界修士,也没有料到冷语居然完全不顾及身份,对一个下界小辈在第一回合便好不留手,那道黑色刀气看似是其随手而发,实则乃是上界之中赫赫威名的“裂天刀”之术,即便是一座山头也可轻易切开,如此威能岂可当真以肉身硬接! 第三百三十章 天目秘术 嘴角隐含轻笑,万劫法身对于肉身的淬炼到底又怎样的效果,这世上自然再也无人能比玉清还要清楚,十方体内本就拥有庞大至极的真元储备,再加上玉清传与他的功法又略作改动,比之原功法变得“狂暴”了许多,在琅嬛密境修行的这段时间,十方的肉身当真可用脱胎换骨来形容了。 震耳欲聋的“铿锵”声响彻会场,在这一刻所有人都瞬间石化,那足以开山裂海的恐怖刀气在触及十方双拳之际居然硬生生的被打散开来,而拳劲余波未息,狂猛的风压竟是令冷语猝不及防之下连连倒退出十丈开外。 “怎么可能?!” 在短暂的沉寂之后,整个会场登时沸腾开来,对战双方之间的修为无异于天地之差,然而在第一回合的较量中却是下界修士占了上风,哪怕这中间冷语的大意占了对大部分因素,但这已经足以令十方之名在今日传遍修界。 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毫发无损的手掌,十方只觉刚刚发生的一切豆乳在梦中,转头向端坐在席位上的玉清望去,那和煦的笑容仿佛在默默地给予自己鼓励,十方只觉刚刚还夹杂着兴奋、恐惧等等情绪的心田霎时宁静下来,一股圆润如意的感悟油然而生,体外荧光顿时大胜,在日光照耀下此刻的十方真个犹如神灵下凡一般。 欣慰的点了点头,十方能在这样的时刻突破自我,玉清也是为他高兴,转头看了一眼面色依旧平和,但眼中还是露出一丝丝希冀色彩的皇,玉清略一沉吟转而向九尘传音道:“师兄,下场我想让皇上场,可以吗?” “这……”眉头微皱,九尘思索稍许,为难的回应道:“师弟刚刚可是没有听到沈木子关于大会的规则吧,每场比试都只允许三人出战的。” “嗯?”楞了一愣,在沈木子讲解大会规矩之时玉清还在钻研世自在经幢的秘密,故而对于这些的确是不知情,低头沉吟半晌,展颜笑道:“无妨,第一场比试乃是立威之战,第三场师兄便放心交与我便是。” “立威之战么……”深深看了玉清一眼,九尘面上露出一丝了然之色,幽幽点头道:“我明白了,师弟一切小心。” 微笑着点了点头,玉清又将自己的打算告知了昊广,经过一番争论之后也是毫无疑问的通过,毕竟对于玉清的修为,中皇诸人自然是无比的信任,见他成竹在胸且与他同等修为的九尘也早已应允,众人自是不再反对。 心中暗暗愤恨,冷语本意是一掌将十方击毙,如此中皇甚至正道一方都将士气大挫,对于自己这边有无穷的好处,然而经过刚刚的交锋这个打算却是完全落空,故而此刻十方在他的眼中登时变得无比可恶。 手中黑光闪过,一柄灰色长枪浮现手中,枪头之上有血一般的红色液体飞速旋转,正是冷语横行天下的护身至宝,血影枪。 “固守本源,天钧不伤!” 眼看那血色枪头,十方心中登时便有些胆怯,然而就在此时玉清柔和的传音在耳际回荡,万劫法身总纲中的文字登时浮现心田,心神一片澄净,十方甚至将双眼闭上不再理会杀气腾腾的冷语,全部心神在这一刻都完全沉入了万劫法身那浩瀚的海洋之中。 恍惚窈冥之中,胸口被玉清封印起来浩荡元气在这一刻竟是隐隐松动,十方心中一动,足足超出出窍期千百倍的真元在此刻登时充塞全神,那刚刚还大放光芒的荧光反而收敛起来,乍一看去这时的十方已是与常人无异。 “死!”大道至简,没有丝毫花哨,冷语一步跨出,手中长枪仿佛跨越时空,“死”字一出血影枪枪头已然来至十方眉宇之间,而反观十方却一片湛然神色,竟仿佛丝毫不知自己的眉心便要被枪头贯穿,只是埋头依玉清所言固守本源。 “轰!”无俦的力道在会场之中爆发开来,血影枪枪头没有丝毫偏移正好击在十方的眉心正中,那破开虚空的力道在此刻终于完全显现,二人原本相隔的十丈空间此刻完全被紊乱的空间裂缝充斥,令人完全无法看到会场之中二人的景象。 手中几个奇异印诀掐过,沈木子将手一扬,会场上空登时出现一道巨型水幕,其中的影像正是伸出空间裂缝中的十方和冷语身影。 枪头疯狂的旋转,那血般的液体在这一刻竟是附着在枪头之上化作螺旋纹状,凄厉的鸣叫发自被不断撕裂的周边空气,而枪头正前十方的眉心此刻却被一层湛然荧光包裹,任凭枪尖如何旋转努力突破荧光都没有丝毫退让,双方一时之间竟是完全势均力敌不分伯仲! “这怎么可能……”不可思议的喃喃自语,万古天此刻的心情却是代表了整个会场中大多数人,此刻出现在这些人面前的景象实是已经超出常理,即便是那些大略知晓万劫法身来历之人,也纷纷被十方真正施展出来之后的神异威能而深深震惊。 而此时沉入心神的十方只觉胸口中蓬勃而出的力量不断聚集在自己的眉心,一股不吐不快的闷胀感令他顿生烦躁之念,心中一惊知道自己已经达致极限,顿时一声断喝,一鼓作气的将眉心中积攒的力量自口中喷吐而出,刺目的白芒犹如传说中剑仙的本命剑丹之术,夹杂着无坚不摧的力道向前方狠狠斩下。 “锵!”响亮的金属撞击声音传来,夹杂着冷语一身闷哼,在千钧一发之际,冷语收回点在十方眉心的血影枪,将枪身横在身前正好将那道自十方口中吐出的白芒拦下,而受此撞击他再也无法稳定心神狼狈的撞飞出数十丈远去。 满场寂静,若说第一次冷语乃是大意之失,那么这第二次却完全是二人堂堂正正的对决,而眼看这光景,冷语却是再次落于下风,不可思议之感犹如狂风一般席卷会场。 在这一刻,所有人都已经难以用言语表达心情,只有呆呆的看着已然因为脱力陷入昏迷的十方,默默消化心中惊震。 第三百三十一章 裂天刀 “竖子!!!”疯狂的吼声中,一股狂暴的气息自冷语周身疯狂的散发开来,手中血影枪发出凄厉如哭泣一般的鸣叫,一点星光闪现,已是来然昏倒在地的十方上空,看那枪头之上萦绕的狂暴元气若真个打在实处,怕是十方要同整个会场一起彻底消失了。 “糟!”心中一惊,这场比斗也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只是他终究没有想过冷语居然会两度受挫之下恼羞成怒,对方明明已是昏倒在地他却不顾身份痛下杀手,待要阻止已然是来不及,只能是略有些晦气的啐道:“这下却是要被中皇责怪了……” “尔敢!”清冷的喝声自中皇坐席中传来,在十方危难之际,玉清手掌突然自身前一挥,空间法则登时被一股奇异的力量影响发生了丝丝改变。 冷喝传入耳中,已是怒极的冷语非但没有理会,反而是更加重了几分力道,誓要将十方碎尸万段才能稍稍消解心中郁闷。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直手掌突然毫无征兆的自冷语面前闪现出来,狠狠地一巴掌掴在冷语惊愕的面颊之上。 “啊!”手掌之中透着极为尖锐的剑元,冷语赖以为豪的护体真元没有起到丝毫作用,口中咸腥之气大作,一口鲜血喷出冷语已是凄喊一声再次倒飞了出去,只是与前两次不同,这次却是实实在在的被人一掌掴在脸上所致了。 会场再度回复寂静,忌讳、友好、愤恨各种复杂的目光纷纷向中皇席位投去,修界之中自然不乏消息灵通之辈,在大会开始之前,各派都已经对其他门派的参赛人员多有了解,甚至有好事者还将参赛者中实力突出之辈画出了图谱,中皇玉清之名赫然便在其列,如今冷语被莫名其妙的扇飞出去,在场之人自然明白是中皇中人所为,至于出手之人定是那玉清了。 “此战中皇认输。”站起身来,虽说早已料到此战必败,但十方的表现却远远的超出了昊广的预料,故而此刻虽然口中说着认败话语,但其面上却没有一丝抑郁之情,相反,正因为中皇有如此出色的弟子,昊广心中反而充满了浓浓喜悦之情。 待昊广话音落下,玉清拿手虚引,会场中十方的身影立时在原地消失,再度现身之时已是来在他原本的坐席之上。 瞳孔猛然收缩,目睹十方莫名奇妙的在自己眼前消失,沈木子心中满是震惊,将目光投向韩宇和玄月只见二人亦是难掩惊容,只因这台上因为防止比试时逸散的术诀会误伤其他看台上的门派,故而在台子四周都有沈木子三人布下的禁制法阵,自那只莫名出现的手掌到刚刚十方在玉清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引之下便神秘出现在中皇席位中,竟是完全无视台上的禁制,这样的状况却是令沈木子三人对于玉清的感官立时莫测高深起来。 手掌轻柔的在十方身上抹过,已经趋于混乱的气息登时被疏散开来温和的融入十方经脉之中,想来在是十方清醒之后修为又将有一个不小的飞跃。 “只知背后袭人的奸险之人,可敢上台与我见个真章么!”众人在那边心中个有心思,这边终于回过神来的冷语也反映过来刚刚给自己耳光的到底是谁,虽然心悸与玉清深不可测的神通手段,但终是忍不住心中愤恨,抬头便向玉清骂道。 “呵。”暗暗苦笑,玉清本来是想让十方与皇分别同这个冷语过两招体验一下与高阶修士战斗的情形,哪知十方体内潜力竟是与此刻被施放出来些许,冷语恼怒之下接下来定然会全力以赴,以皇如今的修为怕是连他一招也无法接下。 想罢,玉清正欲起身迎战,却忽而有感愕然转过头去,只见一直如痴如醉的看着十方与冷语斗法的皇身上竟是骤然透出厚重的威严,即便以玉清如今的修为也颇觉心中悸动,恍惚中琅嬛密境那个足有拿天摄地之威的“皇”仿佛就在眼前,玉清竟是愣愣的发起呆来。 “区区九阶散仙竟敢辱我恩师,放肆!”冷冽威严的话语声自皇口中发出,往日谦逊平和的皇在这一刻仿佛骤然换了个人,话音落下,人已豁然站起,比之刚刚浓郁百倍的威压登时充塞会场,不少修为不足之辈登时感到空气变得粘稠起来,竟是呼吸困难,若非各派上界来人纷纷撑起防御法罩,否则但是皇这一怒之下,便要出现死伤了。 身形一动,从来不曾得到玉清传授空间之道的皇居然轻而易举的穿过沈木子三人布下的禁制,手中一柄如秋水一般得自摇光莫寒烟的宝刃天羽横亘身前斜指冷语,那森然的杀气竟是令冷语手中登时冒出丝丝冷汗。 “这是谁人,怎的有如此威严,如今这下界之中到底是怎么回事?!”心中疯狂的呐喊,冷语却是不愿在众人面前失了面子,手中长枪一横做出应战姿态,却是一句场面话也没有。 终归是神经百战之辈,不如战场之后心神立时便沉静下来,冷语目光如电登时穿透皇护体的浓郁威严,面上登时现出一抹冷笑,毕竟不论皇身上威严如何,但他的修为还只是区区出窍期,与九阶散仙冷语相比却是无异于天地之差。 手中长枪在身前缓缓旋转,经历十方之事,冷语却是不敢再有丝毫大意,随着枪刃上的血气随着长枪旋转抛射,渐渐的冷语身边竟是凝结成一片血色海洋,那沉重的压迫感伴随着浓郁的血腥之气,血刃枪的威力终于得到完全展现。 而在坐席上看着这一切的万古天终于放下心来,微笑着说道:“无碍了,那小子的威压虽然看似可怖,然而这股威压明显只是毫无目标的向四周扩散,这说明这小子根本无法操控,只是有些天赋异禀罢了。” 冷喝一声,眼看皇只是站在那儿没有丝毫动作,冷语心中自然也是如同万古天一般想法,手中长枪反转,血色海洋随身而上,向着面色无悲无喜一片淡然的皇汹涌压去! 第三百三十二章 血影枪 血浪呼啸而过,冷语心中却骤然冰凉,只因自他的感觉中除了撕裂的空气,血影枪并未触及到任何事物。 眉头紧皱,冷语心中登时一阵悸动,骤然回过身来血影枪仓促的横在身前,只闻“嗤”的一声轻响,一柄闪烁着幽冷光芒的利刃于血影枪的空隙中透入,将冷语胸襟划开一道三寸许的裂口。 感受着利刃与护体真元激烈的摩擦,冷语额头上霎时冷汗遍布,自剑刃上传来的力道,他很清楚的感受到若非是为了避免与血影枪相撞,那么刚刚的一剑很可能已经将他的胸膛刨开了。 震惊的抬起头来,那副无悲无喜的面色再次映入眼帘,只是与刚刚虚张声势的感受不同,如今的皇却是真真切切的散发出无比摄人的威严气息,即便是看台上的中皇诸人面上也是一片茫然,显然此刻皇的表现也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料,数十道目光登时完全的锁定在诸人中央那面色依旧平静只是双目微闭仿佛神游物外的玉清身上。 “师弟,皇到底是怎么回事,莫要告诉我是所修功法的缘故。”终归是脾性直爽,姬仙灵抢先将众人的疑惑询问出来。 而由他开口,众人自然也不再沉默,昊广亦是一脸惊疑的问道:“自师弟你将他收为弟子之时我便感到奇怪,以你的脾性按理说应该是尽量避免扰你清修才对,这个皇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天意。”长长出了一口长气,玉清微睁双目,略有些萧索的说道。 “天意?师弟你这是什么答复?”眉头紧皱,姬仙灵只以为玉清在故意敷衍自己等人,故而颇为不悦的说道。 略有些苦涩的摇了摇头,玉清看着姬仙灵淡淡说道:“我绝无敷衍之意,只是此中缘由我亦是不甚明了,在我身边冥冥之中似乎总有一只无形之手存在。” 说到这儿,玉清眉头忽而一皱,似有所感的抬头向天空望去,在姬仙灵即将忍耐不住再行询问之时,玉清始才低沉的叹息一声,幽幽说道:“师姐莫要再问了,此事天机粘连,因果重重,你们还是不要知道为好。” “这算什么答复!”面上已经隐隐现出一抹怒色,姬仙灵几乎要站起身来同玉清理论,然而就在此时一股沉重的威压忽而降临,硬是令姬仙灵身子一沉,把即将出口的话语吞了回去。 “师妹,不得胡闹!”一反往日平和,九尘极是严厉的向姬仙灵呵斥一声,半晌,似是也发觉自己语气太重,满含歉意的看着姬仙灵道:“你等修为不足,许多因果之事还看不清楚,玉清师弟着实是为了你们着想,若真想知道皇的秘密,何不默默观看他的成长?” 面上显出一抹若有所思的神色,姬仙灵不甘的冷哼一身,这才转过头来向下方的比试看去。 此刻的看台上已是惊呼阵阵,只因本应修为天差地别的双方此刻却无疑在进行着势均力敌的战斗,剑来枪往已是数百个回合,场中之人却没有听到一丝剑枪交击之声,仿佛是二人故意为之一般。 然而真正的有心人自然明白这根本是不可能之事,毕竟二人真实修为相差不可以道理计,对冷语来说只需血影枪能够扫到对手哪怕一丝衣角都足以在瞬间将他至于死地,故而如今台上的情况是冷语最不愿发生的状况了。 仿佛身化清风一般,皇的身影如幽灵一般穿梭在血影枪掀起的血海之中,在那一片血红之中,那淡蓝色的衣衫随风飘舞,清新自然的气息却是犹如一方净土,令人心中惊叹。 “师弟可是将自己的遁术身法传与这孩子了?”训斥姬仙灵之后,九尘便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皇的一举一动,然而越看他越是心惊,自讨将冷语换做自身,若不动用万象归元剑怕是同冷语亦是一个局面,最后终是忍不住向玉清问道。 “皇使用的并非是身法之类的秘术,之所以冷语无论如何也无法伤害到皇只因为他的一切举动早已被完全看穿。”目光复杂的看着台上即便是同上界修士对战亦显得游刃有余的皇,玉清沉吟半晌才苦笑着向九尘说道:“之所以他依旧不愿出手,恐怕是因为刚刚冷语对我的喝骂之举,他在等候冷语露出破绽,一击必杀的破绽……” “一击必杀?!”本来便因为皇居然可以看破一届散仙的招式已经有些惊讶的九尘听到玉清所言更是悚然动容,再度看了身形飘忽的皇一眼,有些不以为然的说道:“师弟言重了吧,无论皇身上有着怎样的秘密,但是他终归还是个刚刚步入出窍期的大修士,即便能够在冷语心烦气躁之下找寻到破绽,但以他的真元理应无法穿透冷语的护身气劲才对。” “师兄可知早在皇还只是筑基期时便能以一柄生铁铸造的普通长剑斩断一尺厚许的乌金沙精?”淡然一笑,玉清看着一脸惊异之色的九尘幽幽说道:“时至今日,不说冷语只是一届只知仗着神兵利刃之威的莽夫,即便是我不做任何防备任由皇的长剑斩在身上,怕是也要受些损伤,更莫说如今他手上拿着的可是莫师姐的秋鸿剑呐。” 面上神色已自震惊改为惊叹,九尘自然明白玉清的肉身到底是如何恐怖,毕竟当年仙劫之中玉清以天雷淬炼肉身已是中皇人尽皆知之事,而听到他居然对皇的剑法有如许高的评价,对于皇接下来的表现也自然更是期许。 “该死,该死,该死!!!”心中疯狂的喝骂着,身为九阶散仙,冷语在上界亦是有头有脸之人,如今却在众目睽睽之下与一个下界小辈厮杀如此之久却连人家一边衣角都未曾摸到,传之出去,日后在上界该如何立足? 念及此,冷语心中顿时便生出些许焦躁,然而潜意识中他自然明白如今乃是战斗之中不应该生出这种负面情绪,两相冲突之下,他的气息登时有那么一瞬间出现微妙的滞涩。 “死!” 冷冽的喝声,自会场中幽幽响起,一点银光仿佛刺破黑夜的第一道闪电,在这一刹那绽放出令人目眩的光华,自冷语脖颈一瞬而过! 第三百三十三章 皇 已经许久未曾感受过的冰凉在脖颈之上徘徊不去,冷语不可思议的伸出手来想要弄清楚他的脖子到底出了什么问题,然而一股温热腻滑触感登时令他心中一片冰凉。 紧捂脖颈,冷语踉跄着转过身来,看着依旧面无表情的望着自己的皇,声音嘶哑的问道:“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中皇洞明峰座下大弟子玉皇天。”如今皇给予他人的感觉竟是像极了中皇封禁之地中那无比清冷的玄胤,看到一名散仙在自己手中失去性命并不能在他心中引起丝毫涟漪,此刻的他宛如万载寒冰显得那般不近人情,但那表明身份的话语却说的斩钉截铁,清晰的传递到会场内所有人的耳中。 “嘿……”苦笑一声,冷语抬起头来将目光望向坐于席位上的玉清,二者之间此刻却仿佛没有丝毫仇恨,有的只是淡淡的莫名悲伤,对视半晌,冷语轻轻放下捂住脖颈的双手,幽幽说道:“你教的好徒弟,我输了。” “一路走好。”略有些苦涩的叹息一声,玉清终于站起身来,向着冷语郑重一礼,仿佛是在同这个当年叱咤风云的大修士做着最后的道别。 “一路走好!”而随着玉清的举动,会场中那些还在震惊中的修士也纷纷回过神来,不需有人组织,整个会场之中再无端坐之人,那无数大修士略带悲怆的呼喊令整个天空骤然一片阴霾。 仰望天穹,冷语双目中突然绽放出喜悦光芒,那一刻他仿佛自那阴霾的天空中看到了什么,那凄然的面色登时被真诚的笑容替代,“哈哈”大笑三声,这名上界真仙的躯体缓缓化作灰烬随着不知何时颇为劲急的山峰吹拂而去。 “第二战,中皇胜!” “生死一刻,你终是悟了……” 万魔谷一方,万古天虽然迫不得已随同其他人一道向冷语行礼,但内心中实已对皇愤恨之极,正盘算着要怎样除掉他时,身后同冷语一道前来一名上界修士突然满含欣慰的说道。 “师叔祖?”讶异的转过头去,万古天看着并未因冷语死去而有丝毫怒意表现的修士,不解的问道。 “阿天,你还是如此衷情权势之欲,生命如梭光阴似水,即便你能执掌大权纵横一世光阴,千万年之后终不过是一抔黄土,于我辈来说,这苍茫大道宇宙星辰才是应该追寻之物呐。”看着万古天表面上一脸恭敬的听凭自己训斥,然而目光中却隐隐有一丝的不以为然,这名修士只是摇了摇头也不再多说什么,向身旁另一名上界修士点了点头,身形一动已是来至皇的身前。 仔细的看了皇无悲无喜的面色半晌,这名上界修士突然展颜一笑,幽幽说道:“我看不破你的来历,但今日你不是我之对手。” 淡漠的看了身前之人一眼,皇冷哼一声,身上威严越发浓郁,手中长剑一横便要做出迎敌姿势,然而就在此时,一道熟悉的身影突然毫无声息的挡在他的身前,面对这名修为明显深不可测的上界修士,玉清终于走下了中皇坐席。 “师父?!”面上一变,在皇此刻的想法中,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便绝不会允许任何人将手中兵器递向玉清,故而此刻见玉清似要代替自己亲自出战,不由得焦急喊道。 “你做的已经足够好了,剩下的便交与我吧。”手掌轻轻触及皇的额头,肉眼可见的真元冲突在手掌和额头之间爆发,以至于整个空间都出现丝丝涟漪。 眉头微皱,玉清自然明白这并非皇之本意,令他惊讶的是如此恐怖的力量在此之间他居然从未察觉,手中力量陡然大增瞬间将自皇额头发出的抵抗之力击溃,玉清幽幽叹息道:“皇还无法承受你的力量,沉睡吧。” 话音刚落,皇淡漠的面色便消解开来,同时身子一软已是昏昏欲倒。 “珺瑶,照顾好他。” 一把扶住被玉清伸手一抹传送过来的皇,看着那不知陷入怎样的梦境而露出丝丝痛苦之色的面庞,姬珺瑶轻柔的拂拭着他额头的汗水,眼中的疼惜之色令一旁的姬晚晴颇有些瞠目结舌,而一直默默观瞧这边的莫寒烟亦是露出若有所思之色,盯着皇的双目中异彩闪烁。 “中皇玉清敢问道友名讳。”做完一切,玉清转身稽首一礼,郑重的问道。 “万魔谷羽凡,敬请赐教。”与冷语表现出来的倨傲完全不同,羽凡一身气息更像是一名饱读诗书的儒生,自玉清现身之时便一直彬彬有礼的默默等待,此刻话语中更是没有一丝戾气,想来若在平时他若不是亲口承认乃是万魔谷中人,怕是根本不会有人联想到这点。 向沈木子请示比试开始后,二人同时闪身后撤拉开距离,羽凡双手一搓,一柄通体碧绿犹如孔雀之羽的三尺长剑现于手中,看着玉清淡淡说道:“剑名雀翎,道友小心了。” “呀!”一声惊呼发自中皇坐席中的姬晚晴之口,众人惊愕的回过头去,只见姬晚晴悲伤的青冥古剑竟是仿佛碰上了什么激动之事一般,在鞘中不断震颤轻鸣,若非姬晚晴紧紧伸手将其握住,怕是立时便要出鞘而去了。 “雀翎,青冥,寒月太初三剑已现其二,不知那三柄邪刀可是也要重临世间么?”自然看到了青冥古剑的异常,玉清看着羽凡手中长剑眼中紫芒隐现,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语道。 “道友兵器呢?”眉头微皱,眼看玉清虽然周身气劲鼓荡,但却并无一丝拔剑之意,高手之间心意相同,羽凡自然明白玉清并非小视自己,故而颇为奇怪的问道。 “我本命之剑因重塑剑身还无法用之对敌,且我一身神通多不在剑之一道,道友尽可放手施为。”淡然一笑,历经皇的一战,玉清早先打算的示威之战已是达成,再加上不知是否因为同是一心追寻大道,对于羽凡其人玉清心中有着丝丝莫名的欣赏,话语之中也便极是客气。 二人之间与其说是在进行关乎门派排名的大战,不如说是两名故交老友在切磋进境吧。 第三百三十四章 一瞬而过 “师兄……”略带犹疑的传音令关注着玉清的九尘愣了一愣,转头看去传音的莫寒烟正望着那名看似儒雅的羽凡,一脸凝重之意。 “师妹也感觉到了?”苦笑一声,九尘亦是现出凝重之意,喃喃说道:“因上古规定,散仙以上层级不得以真身降临下界,但此人分明便是天仙层级的修为,应该是以某种秘法或法宝遮掩了真实修为,另外他身上气息委实太过儒雅中正,与万魔谷中人相距甚远,且……。” 话语一顿,九尘似是别有顾忌欲言又止,反是莫寒烟幽幽一笑,喃喃说道:“且不知为何,在看到他时心中总是隐隐有不祥之感。” 悚然一惊,莫寒烟所说正是九尘心内所感,对视一眼,看到莫寒烟目中的担忧之色,九尘突然摇头笑道:“师妹,你觉得玉清师弟与你我二人相比,感知能力如何?” 面色一动,莫寒烟若有所悟的低头沉思半晌,再度抬起头来的时候已是露出释然之色,淡淡说道:“是寒烟多虑了,玉清师弟修为深不可测这羽凡的异处定然是早已感受到了。” 目光回转比试会场,的确如莫寒烟所言,玉清早已发现羽凡身上有特别之处,更甚者对于其人的真正来历玉清也已经有所猜测,故而此刻他却是不敢有丝毫大意,周身气息全力运转,识海中的庞大神魂也是蓄势待发,以对手修为之强一旦出手定然是石破天惊。 面上现出一抹笑意,羽凡手中长剑一扬,整个时空霎时被无形之力所摄,所有人都惊异的发现虽然身体依旧可以自由活动,但身周包括空气在内的所有事物竟在忽然间全部停滞,仿佛在羽凡这个举动之下,整个时空都被彻底冻结。 “他不是羽凡!” 震惊的自语声自身后传来,万古天心中大惊立时回过头来,自语声正是三位上界修士中还未出过手的邪风上人所言,此刻看着场中羽凡的眼神却是充满了惊疑之色。 “你说什么?!”一件件意外如狂风骤雨般接踵而至,即便心智如万古天亦是颇觉措手不及,但下方的比斗势必不可能停止,故而只能是焦急的向邪风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下面这个人到底是谁?” “这个人的肉身的确是羽凡无疑,只是……”似是感受到了羽凡体内隐藏的灵魂,邪风目中竟是露出丝丝畏惧。 “这怎么可能?!”瞠目结舌,万古天只觉这一切当真犹如天方夜谭一般,难以置信的摇了摇头,向邪风低声怒喝道:“羽凡师叔祖乃是堂堂天仙,怎么可能被人强行占据肉身,这不是太过荒唐了吗?” “上界那些古老修士之能又岂是你所能理解,此人,太强了……”目光中的畏惧已然蔓延至面颊,邪风默默的盯着羽凡看了半晌,低沉的叹息道:“阿天,莫要做出多余的举动,此人绝非我等所能抗衡,更何况不论他到底有何打算,但只要他能够击败这个中皇剑仙,与我们便是百利而无一害。” 神色一动,万古天自然也想到了这点,只是听闻天仙之躯被人强行占据终是太过惊异以致于心神失守,待冷静下来之后看着玉清的目光立时变得幸灾乐祸起来。 目中紫光闪动,玉清默默感受着自羽凡那一剑之后,往日对他来说极为温顺的空间法则竟是瞬间暴躁开来,无数道空间结点在无形之力的排列之下化作如实质般凛冽刀刃,犹如风暴一般向着玉清斩去。 淡然一笑,丝毫没有做出抵挡或是躲闪的姿态,玉清只是静静的看着那道道利刃侵入自己身周,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嗡!”风噪之声不大,但传至耳中却犹如天雷炸响,令会场中人只觉头脑剧痛几欲昏厥,诸位上界修士大惊之下连忙再度布下禁制这才避免了音爆伤人。 面面相觑,在会场中人看来,自刚刚羽凡手中长剑一扬发生了些许奇异的变化之后,二人只是静静的站立,并无丝毫动作,然而刚刚那丝足以令普通修士魂飞魄散的音爆,却昭示着二人在刚刚的一刻已是以众人无法理解的神通进行了激烈的交锋。 “咦?”眉头微皱,与众人不同,羽凡自然能够清楚的看到他自己发出的空间之刃,这些足以将一切神兵法宝碎裂的恐怖刀锋在触及玉清身周三寸之后居然瞬间消散,以至于羽凡凝聚其上的神魂也霎时湮灭,若非神魂足够庞大,否则单是这一下便要令他受到些许损伤了,如此异常的事情登时令他心中生出剧烈的好奇。 庞大的神魂早已将玉清笼罩在内,故而羽凡非常清楚的知道刚刚的玉清非但没有施展什么术法神通,更甚者连他体内的真元也是收束自身并未外泄,那么刚刚阻拦那些空间利刃的到底是什么,且对于自己的神魂修为如何他自然充满自信,即便玉清全力以赴也难以与他抗衡,那么造成如此异状的原因也变呼之欲出。 “你身上有压制空间法则的灵宝?”手中长剑一横,空间中凝滞的一切再度回复正常,羽凡怔怔的看着玉清疑惑的问道。 玉清自然明白羽凡是对刚刚发生的事情而有所好奇,只是没有料到羽凡居然在战斗之中还直言不讳的询问自己,故而愣了一愣之后才摇头笑道:“没有。” “难道是空间法则的自我意识么……”悚然动容,羽凡显是喃喃自语,接着身形在肉眼难见的一晃之后,整个人登时消失与原地,而雀翎古剑却同时间在玉清眉心出现! “叮!”一声脆响,看似千钧一发,但玉清面色却极为平淡,似乎早已预料到羽凡的举动,满含真元的手指正点在雀翎古剑的剑尖之上。 短暂的对峙,二人凝聚的真元登时暴裂开来,伴随着在一声音爆之后,二人身形同时后退,再度拉开十丈距离。 “原来如此,法随身行,你竟以达致如此境界……” 第三百三十五章 雀翎古剑 喃喃自语,自刚刚剑尖进入玉清三寸方圆之后,同样精通空间法则的羽凡便敏锐的感受到随着剑尖深入,这一方圆内的空间结点竟是有序的排列起来形成难以置信的阻力不断的排斥着雀翎继续深入,即便是羽凡这等修为也被拖累了速度,以至于在外人看来刚刚完全是羽凡将剑尖凑到了玉清手指一般。 “这是何时开始的,空间法则的自主守护。”双目中绽放着令玉清极为熟悉的蓝色光芒,羽凡面上终于露出一抹凝重之意,淡淡的问道。 “非是隐瞒,实在是我也不知。”苦笑着摇了摇头,玉清心中已然被惊讶充斥,只因羽凡双目中绽放的光芒分明便是天目神通,而在此之前玉清还从未见过还有他人会使用这一神通。 “森罗万象,不离两仪,万法纷凑,不越三教,赦!” 苍茫的吟唱与会场之中幽幽响起,羽凡手中雀翎与空中划过一道玄妙至极的印记,待停滞羽凡身前之时,原本如秋水一般明亮的剑身已是被蒙上一蓬灰蒙蒙的光华,而自那灰蒙蒙的剑身上,玉清突然升起难言的忌讳,同时识海中竟是在雀翎改变的瞬间便传来玉篁焦急的警示。 “诛仙灭佛破万法,你当心了。”淡然一笑,依旧轻柔的面色若非其话语中带来的危险气息,绝不会令人感受到多少杀伤力,羽凡手中长剑一扬,身形霎时再度消失开来。 身周突现七彩光影琉璃,玉清双目中紫光大放,虽不知羽凡到底在雀翎剑上加持了怎样的法咒,但不用玉篁警示,玉清也知道再想依靠自主守护的空间法则和万劫法身,那么怕是下一击过后,自己便要身死在这瑶碧山中了。 无声无息,仿佛羽凡的存在已是自世间完全消弭,不论玉清神魂如何搜索都找寻不到他的一丝踪迹,即便往日无往不利的天目神通也仿佛被无形屏障遮挡,视线竟是难以越过身外三尺远去。 “让我帮你,两仪秘法虽然厉害,但以我体内遗留的魔尊之气应该可以阻挡几刻,届时你在想办法不迟!”焦急的话语自然是定海界中的玉篁所发,作为与玉清魂魄相连的本命之剑,它自然能够感受到玉清如今所处的境地,若非没有玉清允许无法自由出入定海界,否则他早已护持在玉清身侧了。 “没用的玉篁,若我猜测无错,此人的修为绝非你我所能企及,即便你体内有魔尊之气但终归已经历尽时光消磨,遗留下的那几分魔气怕是连此人一剑都无法承受,你且安心在定海界中陪伴黑耀修炼吧。”叹息一声,对于玉篁的关切,玉清自然知道这与二人之间魂魄相连有莫大关系,毕竟若是自己身死,那么牵连之下玉篁也要落个魂魄消散的下场,但另一方面玉篁自己应该也清楚如今的它根本不是雀翎古剑的对手,如此之下还要强行出战,其中对于自己的关切却是又似乎发自内心,故而即便是这种时刻,玉清还是感到心中欢悦,话语中也便越发柔和起来。 似是感受到玉清话语中的亲切,玉篁略一沉默,不甘的说道:“那你到底要如何应战,他的气息隐匿之术委实匪夷所思,我从未记得这世上有这等神通之术呐。” “呵,这的确不是普通的神通之术,而是真正将自身气息融入天道的大道法门。”越是危机之时,玉清的内心中却反而愈是平静,既然神魂和天目已然没有作用,玉清也不再徒劳无功的消耗真元,将二者全部收摄体内,心神完全的融入到了身周的空间法则之中,喃喃说道:“我所能做的唯有与这三寸之内的空间法则融合,或许可有一搏之力。” 三寸,此刻已然成了玉清的生死分割之线! 心神安宁,将世上所有一切都彻底屏蔽,此刻玉清的世界似乎只剩下了这身周三寸方圆,大到空气中飞扬的灰尘,小到空间芥子这三寸内的一切都事无巨细的反映在玉清双目之中,令此前从未做过此举的玉清在这一刹那对于空间之道似乎又有了更多的领悟。 就在此时,冥冥中似有什么东西在敲击心弦,玉清的心田中雀翎古剑灰蒙蒙的剑身陡然浮现出来,面上现出一抹和煦笑容,玉清突然犹如一道闪烁着光怪陆离光芒的水晶,在剑尖触及自身衣衫的刹那无声碎裂开来,化作点点荧光就这般在天地间消失开来。 “天马一族秘术,光遁么……”一击无果,羽凡的身形自天地间再度显现,皱着眉头向四周打量了两眼,面色突然一变,手中雀翎一扬自身侧斜斜斩去,只闻嗤的一声轻响一道玄青色的衣袖已随剑刃滑落,竟是在千钧一发之际看破了玉清行踪并对其施以反击。 身形并未停止移动,在光遁那匪夷所思的速度之中,玉清周边的时间似乎被无限的放慢,无形中给予他的思考时间也变越发充裕,在刚刚的一瞬间,他敏锐的察觉到羽凡双目中露出了与自己一般的紫色目光,那本应是只有神魂变异之后才会出现的天目异变,只是不知为何这羽凡竟也能够拥有,更甚者,羽凡的天目之术在洞察方面似乎还远在玉清之上! 如此一来,对手修为之强神通之广似乎都在玉清之上,这让一向擅长以及之长攻敌之短的他霎时间竟是陷入了无法可用的尴尬境地,好在就遁术来说对手显然还无法与他比肩,他还有足够的时间来思考下一步的对策。 “在对敌之时似乎你往往都会将对手进行彻底的分析,在开战伊始便定下了无数种计策,这在双方之间各有优劣之时的确是克敌制胜的法门,但若是如今这种情况你又该作何打算。” 淡淡的声音仿佛发自身后,玉清身子略略一滞,苦涩的转过头去,只见那无尽的时间长河之中,羽凡的身影竟是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雀翎那幽冷的剑尖此刻却赫然点在了他的喉头之上! 第三百三十六章 法随身行 久不曾感受过的冰凉触感,令玉清心中陡然生出一丝恍如隔世之感,只是奇异的是,他的面上却没有一丝惶恐之意,那如水般的平静令处在绝对优势中的羽凡登时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双目中紫光大放,羽凡正待探索这股不祥之感的来历,却突觉后背汗毛直竖。 一只如雨般莹白的手掌仿佛自虚无中探出,缠绕在手掌上本应无比凌厉的剑元此刻看上去却诡异的透散着柔和的力量,但正是这样的剑元却令一直面色淡然的羽凡陡然露出忌讳之色。 然而一切还未完结,眼看那只手掌便要击在羽凡身上,这边被雀翎剑控制着的玉清周身忽而绽放出如水般的涟漪,定睛看去,那竟是与手掌之上一般无二的柔和剑元自其周身窍穴喷薄而出所致。 面色终于大变,羽凡身形一动便要收回雀翎躲避开去,哪知意念刚动,却觉自己周身如被钢铁所砌,大惊之下以天目看去,却只见一层层几近无穷无尽的以空间节点构筑的丝线正不断的向自己缠绕而来,而略一目测距离,正是离他周身三寸方圆之内! “开天辟地!”一声柔和的轻吟,被剑元笼罩的玉清终于有了动作,散布全身的剑元全部凝聚于双掌之上,合着莫名出现在羽凡身后的手掌一前一后拍击在羽凡心脏之上。 “嗤!”一声衣襟撕裂的声音传来,玉清面色一变,心念一动身形已然再度化作光线,再度现身之时已是来在刚刚站立处的百丈开外,而原本羽凡立足之处却只余下那件儒衫被无俦真元化为点点碎屑,只是不知是否错觉,在衣衫碎裂的瞬间,玉清似乎看到了一抹灰色光晕。 “脱蝉之术……”喃喃自语,玉清面上满是苦笑,只因这种遁术对于与昆仑妙木有着深厚关系的他并不陌生,正是昆仑秘传的高阶遁术之一,只是当“高阶”二字在面对精通数种“顶级”遁术的他来说却无疑相当肤浅。 然而这个羽凡却正是用这种对于玉清来说没有丝毫意义的遁术逃脱了刚刚的死局,这自然不能说脱蝉之术还有玉清无法领悟的秘密,只能说明羽凡其人在遁术之道上实已达致登峰造极之境,只是施展普通的遁术便已然足够与全力以赴的玉清相提并论。 “刚刚那一掌叫做开天辟地吗?”一阵涟漪闪过,羽凡的身形突兀的现出身来,看着自己的外衣已然被彻底化作虚无,羽凡面上满是凝重之意,转头向玉清面色古怪的说道:“赑屃宝甲也是闻名上界之物,居然连一击都无法接下,刚刚若是任由你击实了,此刻我已是身死道消了吧。” 愣了一愣,玉清在击中那衣衫之时的确感觉到一丝古怪,只是在开天辟地那无俦的威力之下任何事物都没有意义,连稍作抵挡都不能,在接触到玉清双掌之后,赑屃宝甲也只能含恨而殁。 “只是你似乎还远远无法掌控这个神通,否则刚刚紧缚我的空间法则不会露出一丝空隙。”面上再度回复淡然笑容,羽凡看了看玉清略显苍白的面色,扬了扬手中雀翎笑道:“另外你若是能就将这种真元布满全身用以护体,那么也应该足以同加持两仪秘术的雀翎抗衡了,只可惜你今日终究还是难逃一死了。” 说罢,貌似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羽凡身形一动,已然再度消失,整个虚空中霎时闪过一片刺眼的银光,仔细看去竟是无数个雀翎的剑尖向着玉清所在合围击去。 “唉……”无奈的一声叹息不知包含了玉清怎样复杂的心情,事已至此他的确已经避无可避,各种神通都屈居下风,而修士之战另一个决定性的胜负关键“战斗经验”对方也似乎远远胜过,至如今再想依靠自身的修为已是痴人说梦,双手自腰间一抹,“赦”字真言吐出,一方无形大印兀然现于虚空,正是除了仙劫之外从来不曾动用过的护身至宝,玉皇罩天印! “叮叮叮……”数之不尽的金铁交击之声响起,玉皇罩天印上犹如雨天的湖面荡起无数涟漪,然而这一次,加持了两仪秘术理应破除万法的雀翎古剑却无论如何也难以突破这层薄薄的壁障。 果断的停止攻击,羽凡讶异的看着玉清身周那方大印,又看了看身处其中一片早知如此神色的玉清,不由得略带疑惑的问道:“这是何物,居然能够抵挡两仪秘法?” “此印名为玉皇罩天印,乃是我如今最强的护身之物,若是连它也无法阻挡两仪秘术,我却是只有认命一途了。”喟然一笑,印象中已经记不得有多少次陷入这种几乎是听天由命的境况之中,玉清幽幽叹息道:“我所习驳杂,许多事物总是在急切之间想不清楚,森罗万象,不离两仪,万法纷凑,不越三教,这便是你所用两仪秘术的法诀,的确如此法所言,三教乃是这世上所有秘法的起源,只需看破本源便可真正的做到万法可破,但事无绝对,此法终究还是有一弊端,那便是对于与它相同等级的术法却没有丝毫作用。” “哦,只是对同等术法不起作用似乎不能叫做弊端吧。”似是极为疑惑,羽凡轻轻抚摸着手中灰蒙蒙的剑身,面上一片好奇的问道。 “你加持此术之后,其他术法可还能使用吗?”哂然一笑,玉清手掌前伸开天辟地神通那柔和的剑元再度浮现,而口中竟是念诵起了两仪秘术的口诀,待“不越三教”话音落下之后,那缠绕玉清手掌的剑元在一片灰蒙蒙的光华中竟是“呼”的一声轻响湮灭开来。 看着一脸微笑对于自己点出了其弱点却一点也不在意的羽凡,玉清继续说道:“我一直奇怪你的天目之术为何也会呈现紫色,现在想来这却是你故意为之了。” 微笑着点了点头,雀翎长剑轻轻一挥,其上笼罩的两仪秘术已然消散,羽凡双目中幽蓝色光晕一闪,正是天目之术修至极致的表现,盯着玉清淡然的面色,羽凡沉吟稍许,终是忍不住好奇的问道:“既然有此至宝,你为何不早早施展?” 第三百三十七章 压制 心中的危机感突然彻底消散,对面的羽凡似乎不愿意再行战斗,玉清略一沉吟挥手亦是散去了体外壁障,指着羽凡手中的雀翎反问道:“此剑在仙魔两界之中是何档次?” 楞了一愣,羽凡低头看了眼手中银光闪闪的雀翎,苦笑着说道:“雀翎虽是太初三剑之一但自其出世便落入凡尘,与尘世中辗转亿万光阴那丝先天灵光早已磨灭殆尽,如今除了依旧难以被外力摧毁,与其他同等的灵宝威能却是相去甚远。” 说到这儿,羽凡眉头一挑,似是突然想起什么,若有所思的笑道:“不过我观你中皇有一个小丫头背上似乎是太初三剑之一的青冥古剑吧,那把剑对你来说应该并不陌生,若是真个将它的威力发挥出来,普通仙魔还真是不敢直撄其锋。” “这便是我不用玉皇罩天印之故。”淡淡的摇了摇头,玉清幽幽叹道:“来日大战之时,不知有多少仙魔两界大神通者参战,其中神通灵宝数之不尽,外物虽利但终归不是自身根本,今日罩天印可以拦下雀翎古剑,却不知来日它可能拦得下虚界魔尊之宝?” “届时外物失利,则我辈将为刀俎鱼肉。”微笑着将玉清的话语补充完整,羽凡手中雀翎古剑霎时消失,目中蓝光大盛将身侧扫视一周,极为惊诧的说道:“此前我从未见过有人能将空间法则利用到这等地步,你当真是一大异数。” 哂然一笑,早知道自己的布置瞒不过同样精晓空间法则又拥有天目神通的羽凡,玉清拿手一抹虚空中登时浮现出无数道以空间结点构筑的镜面,正是仙劫之时曾使用过的斥反镜阵。 因为在心中对于羽凡的真实身份已然有了大略的猜测,玉清异常清楚即便是光遁术对于这种存在久远的古修也没有丝毫意义,故而在以光遁术游走时间之河时,玉清着手布下了这三十六面斥反之镜。 “此阵要求异常严苛,即便于我也是极为勉强,甚至就在今日之前,我还远远达不到将他在外界中施展出来,想来是因为性命所迫而心神极度集中之故吧。”苦笑着摇了摇头,因为不是在拥有绝对控制权的定海界中,同时操纵三十六面斥反镜对于神魂的消耗竟是远在玉清预料之上,只是几段对话玉清已是颇有些不支,身体也出现了丝丝颤抖。 好在识海中那颗由神魂凝聚而成的紫珠在这一刻突然有了动作,浓郁到近乎实质的紫色神魂犹如狂风一般自紫珠中向着识海疯狂的蔓延,一股取之不竭用之不尽的奇异感受令玉清苍白的面色再现红润,在这一刻一股玄而又玄的感悟油然而生,炼魂诀不多但却艰深晦涩至极的文字再度浮现脑海。 头颅阵阵刺痛传来,炼魂诀想要表达的意念实在太过强烈,即便是以玉清如今的神魂修为也有些难以承受,再加上此时也不是仔细探究这些异变之时,玉清索性暂时切断了与炼魂诀的联系,抬起头来正看到隐约中竟是透着一丝关切眼神望着自己的羽凡,玉清心中一动,苦笑着问道:“我们可是还要继续下去么?” 摇了摇头,羽凡显然对于斥反镜阵极为好奇,默默地看了半晌,终是悟不通其中关窍,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不打了,我此来本便是想要试试你的实力,你已经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期,更何况虽只是一道意念但对于这具肉身来说也太过强烈,若是继续下去不出一刻这具肉身便要崩溃了。” 虽然早知如此,但听到对方亲口承认只是以一道意念便控制了一个天仙的身躯玉清还是不免露出一抹骇然之色,这等修为恐怕已是不在那虚界神秘的月神之下了,与他自己相比却是天壤之别了,故而一时只是怔怔发愣却是忘记了言语。 哂然一笑,看到玉清如此,羽凡自然知道他心中所想,身形一动已是来至玉清身前,伸手轻轻在肩头一拍,温和的说道:“以你的悟性达致我这等层级是早晚之事,只是切莫将我亦或是你遇到过的任何一个大神通者当作目标,只因这世上所有一切对于那亘古之道来说都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 目中霎时回复清明,玉清感激的向羽凡躬身一礼,郑重的说道:“自踏入修界以来,玉清从未改变过心中所求,刚刚也是一时心有所感罢了。” “哈哈,如此便好,我该去了。” 话音落下,羽凡目中一片混沌,显是占据他身的意念将要离去,玉清登时想起自己还未曾确认过对方身份,连忙向其追问道:“不知前辈尊号可是明凡么?” “在下王天依,添为宝华殿副殿主,你所说明凡尊者却是我的师尊了。”褪去了羽凡儒雅的外衣,王天依话语中却是爽朗了许多,而其话音落下之后,那丝意念也终是离开了羽凡的身躯,这场戏剧性的战斗就这样画上了句号。 “宝华殿……”重复这王天依话语中透露的信息,玉清面上现出一抹苦笑,感慨的喃喃自语道:“只是一届副殿主便有如此修为,九殿中人当真是令人敬畏呐。” “呃……”一声呻吟,却是因为王天依意念太过霸道,羽凡的魂魄已然有了些许损伤,苏醒过后只是看了玉清一眼,便头昏脑沉的昏死过去。 没有了王天依的护持,羽凡自然无法再停留在时间长河中,身形一倒已是自会场中现出身来,“噗”的一下摔落于地。 惊呼声此起彼伏,刚刚玉清和王天依二人使用的遁术已然远远超出了在场之人的见闻,再加上王天依故意截断了天机,令那些擅长探索秘术的上界修士也是无计可施,故而可以说自二人步入时间长河之后,里面的情形外界并无法看到分毫,此刻见到刚刚犹如天助的羽凡竟是匍匐在地,那些对于中皇抱有敌意之辈登时感到心中发凉,颇有些如坐针毡之感。 第三百三十八章 罩天印 静静的现出身形,仿佛本来便没有消失,玉清看着倒在地上的羽凡淡淡摇了摇头,向一旁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这边的沈木子三人投去提醒的目光。 如梦初醒,身为上界诸多势力共同推举的三名主持人,沈木子三人的修为自然毋庸置疑,这也是如今会场之上聚集了如许之多的大神通者但气氛却依旧安平的原因,故而对于刚刚在羽凡身上发生的事情,三人都隐隐约约有所察觉,如此对于玉清能够获胜更加感到匪夷所思,此刻向玉清投来的目光中不由得多了几分忌讳。 “此战,中皇胜!”宣布完比试结果,沈木子转头向气氛阴沉的万魔谷一方望去,天道大会并不以局数论输赢,而是每场都由各自门派抽出三人,直至一方全部战败才会决出胜负,此刻万魔谷一方依旧还有一位上界修士存在,沈木子的目光便是向他投来。 不甘的摇了摇头,这名修士自然明白占据羽凡躯体的到底是何等存在,不管刚刚对战双方消失之后发生了什么,但以玉清表现出来的战力绝非他所能企及,故而略过此场争取在其他比试中获胜才是上策。 “如此,第一场比试,中皇胜,依大会规定,可计三分。” 点了点头,沈木子扬声宣布第一场比试结束,话音落下随着玄月速手轻扬,整个会场霎时间扩大了数十倍,与刚刚玉清所踏一模一样的十一个擂台显现出来,同时会场上空一方巨大的水镜浮现,其上刻印着参加大会的诸派名称,而中皇名后赫然多了三颗白钻,显然便是沈木子口中的“三分”了。 虽然早有准备,但眼看会场发生如许变化,在场之人还是不免有了些许骚动,而恰在此时,会场正南那片散修聚集之所,天空之上骤然浮现一圈圈硕大的涟漪,仿佛正有什么事物要进入被巨大禁制笼罩的会场之内。 “金印……天选……终于还是来了。”默默地感受了下禁制之外那两股令人骇然失色的庞大威压,玉清喃喃自语着毫不掩饰自己的疑惑,只因在他原本的预料中,这两方人马乃是天道大会背后的操控之人,虽不知他们有何目的,但将各派精英吸引至此,他们理应在外界筹措什么,不该出现在会场才对。 相应的随着金印宗和天选一族的出现,玉清此前对于天道大会的猜想和应对之策也便立时打乱,扫了一眼丝毫不见意外之色的沈木子三人,玉清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身形一动已是回到了中皇坐席之内。 “是那两方的人?”扫了一眼玉清凝重的面色,昊广心中莫名一震,沉声问道。 “不错,依气息判断来人应该是他们的核心战力……”看着因昊广话语而纷纷向自己看来得众人,玉清淡淡的点了点头,只觉原本便扑朔迷离的事情在此刻更加如同蒙上了一层浓雾,不论他如何以神魂推演此中关窍却依旧如同雾里看花难辨分明。 “或许是我们多虑了?”就在二人为两方的到来而费神之时,姬仙灵突然插话进来,见吸引众人目光之后,略有些犹疑的说道:“或许召集此次大会是他们在后方推波助澜,但理由应该是为了得到如同我等九门所占据的仙山灵脉吧,毕竟如今的修界普通灵脉供养他们这等门派还是颇为不足的。” 微微叹息一声,玉清摇头笑道:“罢了,暂且当它如此,免得我等在此徒费心神,不若看看事情进展如何再说吧。” 皆是欣然应允,又有何人不愿向好处着想,即便心中依旧存有阴影,但众人还是将其暂且掩埋,只是静静的等候金印天选两大巨擘的到来。 随着沈木子三人同时结出略显繁复的咒印,那硕大的涟漪轰然洞开,一方足以供十余人同时同行的浮雕石门浮现虚空,自门内耀眼的光芒中隐约有数十条散发着浩荡气息的身影缓步而至,须臾,待光芒散尽石门消散,会场之中多了两波各三十六名修士,而感受他们身上散发的气息,竟是人人都有上界修士的水准,百足之虫尚且死而不僵,更莫说这等千古巨擘即便在时间长河中渐渐没落,但那丰厚的底蕴还是令他们有着惊世骇俗的恐怖力量。 与会场众人为了七十二位相当与上界层级的修士到来而震惊不同,玉清只是淡淡的扫过,最后将目光凝聚在天选一方一名身着杏色衣衫的二十许丽人身上。 眉头微皱,女子显然亦是神识敏锐之辈,玉清的目光刚刚投射在身上便有所察觉,清冷的目光登时回射而来。 “中皇玉清……”冰冷的语调,显然对于玉清没有丝毫好感,女子周身掀起一股锋锐的旋风将被禁制笼罩的空间撕开道道缝隙,若非其身旁一名身着五爪金龙袍的威严老者跨步拦在她身前,怕是此刻早已一掌拍向玉清了。 “红绫,你识得此人?”和蔼的语气却透出令人难以违逆的威严,老者看到女子如此愤恨中皇的那名修士,不由得满是疑惑的问道。 “老祖毋须在意,此人只是与我有些纠葛,并非什么大不了之事。”面对老者,名为红绫的女子却是没了那股清冷,极为恭敬的回道。 “果然,姑娘应该便是真正的诸葛红绫了。”哂然一笑,你道玉清为何如此在意这名女子,只因她与当日虚无海外那名叫诸葛紫依的虚界女子却是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再看二者之间共有的复姓,想来当年那个诸葛紫依倒也并非全是虚言,或许二者真是姐妹也说不定。 “你在紫依身上所做之事,我会令你千倍偿还。”冷冷的盯着玉清半晌,诸葛红绫冷哼一声,冰冷的话语令场内修为不足的修士纷纷感到脊背发凉,原本艳羡的目光登时消散,而始作俑者在发下狠话之后便恭敬的站立在那名皇袍老者身后,再也不见言语。 第三百三十九章 如坐针毡 “师弟?”愣愣的将目光在诸葛红绫和玉清身上来回穿梭半晌,昊广丝毫不顾及掌教威严,一脸遐思的向玉清问道:“你到底将那名叫紫依的姑娘怎么了?” 面色一滞,这个问题实在太过尖锐,且不知是否有意为之,昊广的话语无形中将他人思想引至偏处,玉清极是无奈的看着皆是与昊广一般神色看着自己的众人,讪讪的苦笑道:“紫依姑娘乃是上次七情观一行碰到的虚界中人,其时她正是化身红菱姑娘意图与我同行在关键时刻给予致命一击。” 只因牵涉魔尊之剑,故而玉清对于七情观之事一直三缄其口,此刻见众人误会也只得概略的将自己与诸葛红绫的纠葛道出,哪知此话一出,一向心直口快的姬仙灵却是忍不住了。 “亲生妹妹投入魔道这等家耻自己知道也就是了,居然恬不知耻的拿来在此处发难,天选一族如今当真是大家风范呐!”面上布满冷笑,姬仙灵对于自己的话音丝毫不加遮掩,在场之人都是何等修为自然将这段话语听在耳中,愕然的目光霎时间纷纷向天选一族投去。 “放肆!” 身体因极度的愤怒簌簌而抖,诸葛红绫姐妹情深如何能忍受他人在众目睽睽之下侮辱自己妹妹,念头一动便要不顾一切过去将姬仙灵灭杀,哪知身边一直默默的跟随在皇袍老者身后一片安详面色的中年男子闻听姬仙灵之言却是莫名暴怒,竟是还在自己之前以灭魂天音向姬仙灵骤然发难。 天选一族久已不出江湖,除却少数老古董却是极少有人还真正记得他们的恐怖之处,故而此刻在场绝大多数人都只是以为中年男子只是口头训斥,待姬仙灵认个不是也便罢了,毕竟两方于修界之中皆是庞然大物,即便中皇明面上的力量与天选一族如今看来相差甚远,但但凡对于上古之战有些了解的修士都深深明白,这个“后起之辈”内里到底蕴藏着怎样的磅礴之力,故而贸然相拼实非明智之举。 这其中姬仙灵自然也是抱有这种想法,本来话一出口她便已是有些后悔,此刻见天选一方呵斥,她非但没有不喜反而深深的松了一口气,正待起身向对方认罪,哪知身前虚空突然浮现两道身影,浩荡的气劲犹如铜墙铁壁一般屹立,愕然之下只闻“铿锵”一声金铁交鸣,整个会场霎时掀起狂暴罡风,若非早有各派上界修士知晓中年男子所用术法而布下了防御禁制,否则这一下便要牵连许多无辜之人了。 颇有些反应不及,姬仙灵怔然抬起头来,却见挡在自己身前的正是九尘和玉清二人,而二人头顶虚空之上不知何时竟赫然现出一望无际的森林虚像,看其内林木粗壮不知几许,分明皆是些古木,只不知为何会在此刻出现在会场之中。 然而会场之中多是见多识广之辈,在初始的茫然之后立时便发现耸立于中皇上空的林木哪是什么虚影,分明是被某种神通逸散的力量影响自虚空中化生而出,想通此点,会场中顿时响起阵阵惊呼声,只因化生这片林木已是属于“无中生有”的创造之术,修界之中从未听闻有人能够做到! 虚空中的林木仿佛有无限的养分供给,只是众人愣神之际已是再度扩大一倍,与大须弥剑轮将威压无限放大不同,令人心悸的威严自林木深处隐隐透出,虽然不会令人如临天道却给人如芒在侧不敢妄动之感。 “万象归元剑,几万光阴匆匆而过,此剑却是久已不见了……”挥手制止身侧中年男子的追击,皇袍老者看着上空在话语间越发茁壮的林木,极为感慨的叹息一声,转而向九尘说道:“敢问道友尊号?” “晚辈九尘,见过逐鹿前辈。”似是知晓这皇袍老者的身份,九尘虽然维持着万象归元运行,但并不妨碍他极为恭敬的向皇袍老者深施一礼。 “嗯……”微笑着点了点头,逐鹿面色略显凝重向同九尘并肩站立,一脸淡漠的望向自己的玉清看去。 “这位当是中皇新任洞明峰首座玉清道友了,方才之事你我双方都有错误,不若各退一步就此罢手如何?”并未追究玉清明显的失礼举动,逐鹿全然一派商量语气,微笑着同玉清说道。 闻听此言,会场中熟悉逐鹿之人皆是一愣,只因此老虽然看似和蔼可亲,但往日的履历中却真可谓是血迹斑斑,如今两名小辈如此“明目张胆”的与他对峙,在场之人都已然做好了他骤然发难的准备,然而此刻见他非但不生怒气却一反常态的想要同对方和解,如此举动登时令众人心中迷惑不已。 他人尚且如此,诸葛红绫和中年男子自然更是不能接受,出于对于逐鹿老者的尊敬,诸葛红绫尚且能按捺得住,但中年男子却显然同逐鹿关系更加亲近,不甘的向他说道:“老祖,不过区区两名小辈散仙何必如此礼遇,待我上前……” 豪言壮语眼看便要吐出,中年男子却犹如突然被人被掐住喉咙一般戛然而止,不敢置信的抬起头来却只见到逐鹿眼中一片冰寒,中年男子身形一颤只觉周身如被冻结,即便扼住喉咙的力量已然消失却也不敢多说一句了。 “双方都有错误?”淡漠的语调却给人一种如坠冰窟之感,玉清着看着一脸和蔼的逐鹿冷笑道:“你可是当我不知灭魂天音么?” 无怪玉清如此愤怒,刚刚的灭魂天音实在太过隐秘,若非在七情观时曾经被诸葛宣以此术偷袭,否则刚刚阻拦不及之下,以姬仙灵的修为定然必死无疑,早已将中皇诸人当作家人的玉清如何还能如往常一般漠不在意? 随着玉清冰冷强硬的话语,整个会场中气氛陡然凝滞起来,所有人都没有料到面对天选一族如此庞大的势力,不过两名剑仙存在的中皇居然会做出如此举动,毕竟不论你中皇山中有着怎样深厚的底牌,但此时此刻在这瑶碧山中却是处在绝对的劣势,一旦天选一族真个发难,场面定然会无法收拾。 第三百四十章 诸葛红绫 想象中的狂风骤雨并未来临,逐鹿显然已是怒极,这点自其呼吸间吐出的白气竟是将周边空间冻结成一片霜华便可看出,但仿如被玉清握住了什么把柄一般,他默默地盯视玉清半晌,终究还是无奈的叹息一声,向身后的罪魁祸首中年男子冷声道:“延枚,还不道歉?!” 如闻霹雳,逐鹿口气中的怒意已是毫不遮掩,诸葛延枚只觉周身冰凉彻骨,虽然心中因极度不解而生出强烈的怨气但终究是不敢违逆逐鹿,在身旁诸人同情的目光中上前两步,咬牙切齿的躬下身子,语声因愤怒而颤抖的说道:“适才是在下不对,还请道友原谅则个。” 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会场中所有人的预料,此刻见到天选一族居然真个不可思议的认罪所有人的目光登时聚集在玉清身上,然而那丝毫未变的淡漠神色却令所有人心中一沉。 同时,到底是什么会逼得逐鹿这等枭雄甘受如此耻辱也令在场之人极为疑惑,难道刚刚电光火石的交手之中发生了什么他人所不知的事情? 而反观中皇这边,虽说变故突然,但此次前来之人皆是诸峰首座一级,故而极为短暂的惊愕之后,所有人都已将真元提至顶点,不知是否错觉,在场中人仿佛都察觉到一股完全不弱于天选一方三十余位上界修士的磅礴威压自中皇坐席中乍现即隐。 一片死寂,绝大多数人都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中皇向来崇尚入世修行故而各峰首座的底细于各派之中都有大致了解,他们之中绝对不可能再有其他如同九尘般达致剑仙层级的修士存在,然而刚刚那丝威压虽然一闪而逝但在场之人都是何等修为,断然不可能出现幻觉,如此之下不明所以的众修士心中自然充满了惊疑,今天发生的一切似乎都处在失控的边缘,凝重的气氛在这一刻骤然达至顶点。 然而这一切于玉清和逐鹿二人却似乎没有丝毫关系,只是静静的看着,任由诸葛延枚因羞辱而浑身颤抖的弓着身子,玉清似乎一点儿也没有放过他的意思,而逐鹿也似乎放弃了说服玉清只是默默地闭着双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指甲狠狠地掐入手心,如今场中若说还有人的痛苦能够同诸葛延枚相比那么便非诸葛红绫莫属,只因这个与众目睽睽之下被迫向中皇一届小辈认罪的男人正是她的亲生之父,也正是因为这层关系,刚刚在姬仙灵奚落诸葛紫依之时,诸葛延枚才会表现的如此疯狂,至亲骨肉投入魔道本来便是这个生为人父的男子心中最大的伤痛,又如何还能经得起他人当众嘲讽…… 眼神中那丝对于逐鹿的畏惧骤然消逝,诸葛红绫直觉一股难以言喻的怨气骤然充塞心田,再也忍耐不住凄声向逐鹿喊道:“太爷爷,父亲他……” “绫儿,住口!”一声暴喝,诸葛延枚面色已是苍白没有一丝血色,作为如今天选一族的元老之一,他比任何人都明白逐鹿其人到底如何恐怖,适才若非实在太过激愤他断然不会做出当众质疑逐鹿的举动,眼见如今诸葛红绫也要冲到自身覆辙他自然焦急万分忍不住出言阻止。 静待少许,眼见逐鹿并无追究诸葛红绫之意,诸葛延枚深深松了一口气,知道今日自己是注定要被逐鹿牺牲,且内心中也不愿事情继续如此拖延下去,否则诸葛红绫忍耐不住再生变故也是不妙,念及此,颤抖的身形也便渐渐止息,身子更加的下探了些许,凄然向玉清说道:“此事……” “你是诸葛紫依之父?” 话语骤然被打断,诸葛延枚心中一凉眉头不由得紧紧皱起,只以为对方又要说些令人难堪的话语,心中虽然凄怨但形势所迫也只得顺着对方话语叹息道:“正是。” 淡漠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松动,推己及人玉清自然能够明白家人当众受辱的感受,在看到诸葛延枚在这短短一刻之间似乎突然苍老了许多,心中的怒意不知不觉间也便消散了许多,身形一转向姬仙灵望去。 愣了一愣,姬仙灵立时明白过来玉清心中所想,此事本来便是她自己莽撞所起,此刻对方认罪玉清的态度又有了松动,她自然乐得就此罢手言和,故而极是欣然的点了点头示意自己不愿再行追究。 微微一笑,玉清转过身来,看着依旧躬身不起的诸葛延枚淡淡地说道:“请起吧。” 愕然一愣,诸葛延枚几乎难以相信自己耳中听到的话语,狐疑的抬起头来看着面色已然恢复平和的玉清,一时也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 不提诸葛延枚摸不着头脑,玉清一直隐于衣袖中的左手缓缓抬起,此刻众人才看到玉清的左手却是紧握成拳,其中隐约中似乎有光华闪现,而此刻一直闭目不语的逐鹿也终于缓缓睁开双眼,看着玉清手掌露出极为复杂的表情。 “这是!” 惊愕的呼喊迅速在会场之中蔓延,无一例外凡是惊呼之人面上皆是一片不可思议之色,仿佛玉清手中攥着的是什么了不得的事物一般。 “呃……”随着玉清手掌抬起,诸葛延枚忽觉脑海一阵刺痛,紧接而来的眩晕感令他体内真元一滞,身形晃动下竟是眼看便要控制不住身形摔落下去。 手掌虚扶一股柔和力道将诸葛延枚身形固定,逐鹿叹息一声,向一脸紧张的诸葛红绫道:“没事了,去扶起你父亲吧。” “唉?是!”几乎不相信如此和蔼的声音是从刚刚还盛怒的逐鹿口中传出,诸葛红绫先是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急忙来在诸葛延枚身后将他扶住,一脸惊疑的看着玉清手掌。 极为慎重的缓缓松开手掌,似乎对于玉清来说掌控手掌中的物事亦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待手掌完全张开的刹那,一股灼灼光华骤然爆发开来,众人强忍炫目之感定睛向光华之内望去,却惊异的发觉那片光华之中竟是站立着一个人影,而看其面目却是与那边的诸葛延枚一模一样! 第三百四十一章 灭魂天音 “老夫一直以为灵魂一道乃天地造化,除却少数以牺牲福祉为代价勉强驱使的邪术之外,并非人力所能触碰,今日却是当真开了眼界,道友神通果真如传言一般已是夺天地造化。”以逐鹿修为自然不会被光华遮住视线,玉清手掌之上的诸葛延枚清晰的在其双眸中倒映出来。 “灵魂……”难以置信的喃喃自语,诸葛延枚看着玉清手中光华怔然半晌,突然在诸葛红绫的搀扶下回过身来向逐鹿曲膝跪下,他终于明白逐鹿刚刚所做的一切竟都是在保他性命,而他自己却是被嗔念蒙蔽心灵,只是将一腔怨气发泄出来,如今再度面对逐鹿却是羞愧难当,只是感慨难言。 “起来吧。”叱咤世间多年,逐鹿自然不会在众人面前上演什么亲情戏剧,眼看诸葛延枚终于理解了自己的所作所为,虽然眼中满是欣慰之色但口气却异常平淡,只是想来如今的诸葛延枚也不会在意就是。 至于玉清这边却是根本无暇回应逐鹿称赞,面色凝重小心翼翼的以神魂将手中灵魂包裹,并令其缓缓消散,如逐鹿所言灵魂一道极为晦涩,古往今来鲜有人能够悟透一二,且即便有所领悟也大都被人用之邪道,若非玉清机缘巧合之下习得《炼魂》秘术又在识海凝结神魂金丹,否则这等操控他人灵魂之事断然无法做到。 盏茶时分,诸葛延枚的灵魂终于散尽于虚空,一直觉得周身无力而动弹不得的诸葛延枚只觉一阵奇异的酥麻感传遍全身,紧接着对于身体的控制权终于回归,再度看向玉清的目光中却是隐隐有了一丝畏惧之意。 “哈哈,逐鹿,既然双方都决定罢手言和,我们还是莫要妨碍大会进行了吧。”爽朗的笑声忽而自一直寂不作声的金印宗一方传来,赫然是金印宗宗主风广陌,此刻众人才忽而发现刚刚天选一族同中皇的冲突太过突然,以至于将所有的目光吸引而去,却是无形中将另一个巨擘金印宗忽略了。 “令广陌兄见笑了,请。”对于风广陌其人逐鹿显然不敢怠慢,面色郑重的伸手一引,直待风广陌走至身前才与其一道向早已为两方准备的坐席中走去。 “紫依之事,今日之耻,终有一日要与你算个明白。” 目视两方转身离开,玉清同九尘点了点头正待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耳边却忽而传来诸葛红绫冷冽的传音,愕然望去,却只见那杏色衣衫已然隐没在会场之中,玉清怔怔的思索少许,终是回转座位之上,对于诸葛红绫的威胁毫不在意的一笑了之。 此后的大会并未有丝毫异常,各派的比拼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原本如玉清一般对于大会颇多忌讳的他派修士也渐渐放下心来,只当此次大比是上界授意并无阴谋在内,沉下心神观瞧各派优劣去了。 转瞬七日即逝。 目眩神迷,此刻皇与十方皆以回复过来,与姬家姐妹一道看着下方诸多大神通者的交手只觉往日许多不解之处豁然而解,尤其是十方看到妙处常常会兴奋的手舞足蹈,仿佛下方的比试有他一份一般,若非皇一直死死地将他拽住,怕是此刻中皇的坐席已然因为他而一塌糊涂了。 面上满是柔和的笑容,看到自己弟子显然能够领悟下方上界修士的神通,莫寒烟略感诧异之余自然也是满心的欣慰,只是目光在瞥到玉清之时,心中却咯噔一下。 眉头紧皱,拢在袖中的双手不断结出种种繁复诀印,仿佛碰上了什么紧要之事,只是他对于自身的气息控制实在太过精妙,即便在这样心烦意乱之际,其气息依旧平和安定丝毫没有焦躁之感,众人之中除却正好将目光投向他的莫寒烟,其他人都被下方精彩的战斗吸引,却是无人注意到他。 “师弟……摇头一叹,似乎因为玉清当年刚入门时的窘境所染,莫寒烟心中一直都不知不觉的将玉清当作自己的弟弟一般,故而看到玉清在这时还为了门派之事劳心劳力心中不由得隐隐生痛,柔声说道:“你可是在为什么忧心么?下方中人虽说无人能与你比肩,但诸多神通自有其独特妙处,且至如今这次大会进行还算顺利,似乎真的只是单纯的灵脉之争,故而何不暂且放下烦心之事,令自己略事休息呢。” 心中一暖,玉清抬头正看上莫寒烟担忧的目光,对于这个自最开始便处处帮助自己的师姐,玉清从来都是尊敬异常,此刻也不隐藏心中的忧虑之事,苦涩的传音道:“正是因为太过顺利了,我才会如此担忧呐。” 愣了一愣,莫寒烟立时明白过来,玉清心中依旧抱持此次大会别有阴谋的观点,正待继续开解与他,耳中却忽而传来一声浑厚的佛号传来。 “阿弥陀佛,玉清道友所虑与贫僧却是大致相同……” 心中一动,莫寒烟目光一扫,正看到金鼎寺空闻大师向这边投来温和的笑容,连忙不动声色的点头回礼,接着心头便是一愣,自己与玉清之间乃是暗中传音,这老和尚却是怎样知悉的? “佛门天耳通果真妙用无穷,大师可有什么发现么?”淡然一笑,玉清对于空闻能够听到自己与莫寒烟的传音丝毫不觉意外,佛门六大神通各具妙用,空闻身为万古佛门的现任主持,若是连天耳通都不曾修成未免太过不可思议。 “惭愧。”摇头一笑,空闻指了指自己身前被指力划出纷乱痕迹的石板,无奈的说道:“贫僧修为不足,这神足通却是施展不来,想要看破未来却是难了。” “神足通?”这次的插话却是令玉清三人皆是一惊,齐齐将目光望去却发觉竟是一直在默默照看十方的皇,众人的传音似乎丝毫无法瞒过他,此刻正一脸疑惑的看着玉清问道:“师父,佛门六大神通中能知过去未来的不是宿命通么?” 第三百四十二章 灵魂 冲另外两人使了个眼色,玉清并未表露出丝毫惊异之色,只是淡笑着向皇解释道:“宿命通能知众生过去宿业乃是净化自身三业的禅定功夫,而神足通才是随心游历过去现在未来三世,不受时空约束的神通。” “原来如此,弟子一直以为神足通乃是身法遁术之道呢。”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皇眼中露出一丝感兴趣的色彩,今日他实在看到了太多神通,其中更是不乏足以与中皇秘术大须弥剑轮比肩之术,以至于在不知不觉间突然生出想要尽览天下神通秘术之念,此刻听到玉清对于佛门神通的解释,心中登时无比渴求。 心中一动,玉清敏锐的察觉到皇眼中那丝有些不同寻常的极端光芒,略一沉吟只是放在心中并未点破,转而向上空负责记载各派胜负积分的水幕看去。 并未有什么意外,排名榜上依旧是正魔九门雄踞前列,而金印宗、天选一族以及大罗剑宗也是紧随其后,至于其他门派虽多有高手在内却终归不及这十二派底蕴深厚,大会行进过半已是被远远抛在身后。 “热身活动终于接近尾声了,接下来的排位争夺可就是生死之争了……”幽幽的叹息声遥遥传来,玉清等人转头看去只见说话之人正是昆仑掌教道闻。 “师兄可是也觉得此事别有蹊跷么?”敏锐的察觉到道闻语气中的低沉,显然同玉清和空闻一般都在莫名忧虑着什么,如此下来莫寒烟对于大会的信任也渐渐动摇,喃喃说道。 “金印宗和天选一族虽然强盛,但正魔九门能够统御修界这如许时间,其中自然都有着各自依仗,任风广陌和逐鹿再如何自负也断然不会愚蠢到真的以为单单凭着一次大会便能够重夺对于修界的掌控之权,且不知诸位是否察觉,这两派自大会至今一直都没有拿出真正的力量。”淡淡的摇了摇头,道闻看着会场中正在参与比试的金印宗和天选一族,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华。 “阿弥陀佛,道友所见与贫僧一般无二,如今看来这两派的真正目的似乎并非大会,且逐鹿与风广陌之间的气氛仿似有些异常的凝重呢。”轻宣一声佛号,空闻面上一片湛然光辉,显然即便在与诸人商议之时亦没有放下尝试以神足通探索未来。 “嗯……”姜终归还是老的辣,莫寒烟听到这儿连忙将目光投向端坐于会场内的风广陌和逐鹿,这才惊然发觉果真如空闻二人所言,风广陌和逐鹿之间的元气似乎被无形之力凝结在一起,感应过去犹如一团乱麻一般,略一沉吟心间一抹光亮闪过,疑惑的说道:“二人在互相牵制?不,似乎更像是逐鹿在提防着风广陌一般。” 念及此,莫寒烟突然注意到玉清丝毫不见意外的面色,显然也同另外两人一般早已注意到了逐鹿二人的异常之处,不觉莞尔一笑,只觉自己苦修千年在阅历上居然还不及这个只不过百年人生的小弟,不由得喃喃自语道:“看来我淡出修界太久,这点异常居然还需要两位师兄提点,惭愧……” “咳,师妹修炼时日尚浅,如今中皇又有昊广和玉清师弟二人操心,你全身心扑在修炼上也是应该,真要如我和空闻道友一般操劳与门派石事物,这修行进度可是缓慢的紧呐。”哂然一笑,道闻心深似海如何不知莫寒烟心中所感,故而话语中颇多自我嘲讽之意,也是在好意安慰了。 “首座?”就在道闻宽慰莫寒烟之时,空闻敏锐的察觉到玉清似乎心思全在他处,不由得疑惑的询问道。 “你们看风广陌拢在袖中的手掌。”眼中异芒连闪,玉清只觉这天道大会中隐藏的阴谋就在眼前,但终归还是缺了一些什么,一层薄薄的迷雾将视线遮掩,却是遮掩天机之人修为太高,即便玉清已经无限接近真相但只因二者修为差距太大,却是无论如何也看不透彻。 “嗯?” 闻言一愣,众人皆是依言将目光锁定在风广陌的手掌之上,在这一刻,似乎众人联合起来的力量终于超过了迷雾的承受极限,原本混沌的思绪刹那间清晰开来,除却皇依旧如在梦中,其他四人皆是震惊的对视一眼,同时身形一动皆是自原地消失开来。 恰在此时,风广陌有意无意的将目光向这边扫了一眼,嘴角隐约间竟似噙着一丝嘲讽的冷笑,令一直暗暗戒备于他的逐鹿心中一紧,暗中打出一个只有天选一族中人才明白的手势,双方之间的气氛霎时凝滞到了极点。 再度现身,玉清已是来至遮盖会场禁制的西北角,扫了一眼身周并无隐匿身形之辈,接着便拿手轻轻按在身前虚空之中,一阵光影变化之后沈木子三人布下的禁制登时显现身形,只是玉清的手掌丝毫没有停顿之意,在与禁制之力僵持少许之后,玉清的手掌赫然穿透而过,而此刻在场中监督比试的沈木子三人面色皆是一惊,身形一动已是放下比试瞬身向玉清这边飞遁而来。 “首座还请住手,如此强行穿越大阵,一旦引起阵法反噬恐会场众人会多有损折。” 人还未至,沈木子焦急的声音便遥遥传来,只是三人身形刚刚来在距玉清十丈开外,同玉清一道消失的道闻等三人骤然现身,正好拦在沈木子三人行进道路上,同时空闻浑厚的声音沉沉响起:“三位仙长可否稍待,我等做出此举自有苦衷,且玉清首座乃是阵法一道宗师一级的人物,断然不会如仙长所言破坏大阵。” 愕然停下身形,沈木子三人对视一眼皆发现对方眼中浓浓的惊异,毕竟以沈木子三人身份自然不会因为空闻一面之词便置下方诸多修士安危于不顾,盖因此刻拦在三人身前的这三名下界修士的元气波动委实太过骇人,不说道闻和空闻乃是堂堂万古大宗的掌教有此修为不足为奇,但那名看上去如水般温柔的女子却明明只是渡劫期修为,但此刻表露出的修为却全然不在玄月仙子之下! 第三百四十三章 佛门神通 僵持并未持续太久,只因不知在研究什么的玉清突然如同碰到了棘手之事一般,身形瞬间倒退十余丈,来至六人中心。 “咦?!” 不约而同惊呼起来,六人的心神完全被此刻玉清手掌上缠绕的黑色火焰吸引,而沈木子更是骤然想起了什么极为可怖之事,全然一派难以置信的语气道:“魔火?” 此言一出,众人届是一愣,大会开始之前,沈木子三人以世自在经幢布下的防御禁制都一丝不落的看在众人眼中,然而到底发生了何事竟会令这仙家法术居然生出了虚界魔火? 就在众人愣神之际,莫寒烟突然发觉玉清的面色这短短几息之内居然苍白如纸,而其手上缠绕的火焰却一点熄灭的迹象也没有,正相反,在眼看玉清已然全力压制的情况下,那黑色的火焰却犹如浇了油一般疯狂的向玉清肩胛蔓延而去。 “糟糕,这是炫青魔焰,仙家真元对其来说无异于抱薪救火,唯有天一阁秘藏的癸水精华才能浇灭,道友切莫再以仙元压制,待我去向叶掌教寻一点来。”眼看魔火即将把玉清手臂完全吞噬,玄月终于认出了黑色火焰的来历,嘱咐玉清一声,便要施遁术离开寻找叶轻眉。 “不必了!”摇了摇头,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玉清突然立掌为刀一把将自己的右臂砍了下来,随着大量血液抛洒,本来便苍白的面色更是露出丝丝透明质感。 然而炫青魔焰能够令三名上界真仙闻之色变哪会是如此轻易便可消除,右臂脱离躯体之后,玉清刚刚感受到那股灼烧灵魂一般的痛苦消失,哪知紧接而来的灼烧感却自血脉之中传来,内视而去,只见那原本只在体外燃烧的魔焰似乎借着与血液的接触在周身血脉中熊熊燃烧起来,比之刚刚强烈百倍的痛楚令玉清这等心智坚韧之辈也不由得周身颤抖开来。 “师弟!”心中一急,莫寒烟手掌密布真元伸出手去便要为玉清驱逐体内魔焰,哪知即便如此痛苦之下,玉清的身法也丝毫不见衰弱,眼前一花,玉清已然自原地消失,再度现身已是来在众人十丈开外。 “师姐无需担心,我有天河之水护身非先天炫疾紫火不得伤我,只是炫青魔焰自古便号称乃是炫疾之下第一圣火,我只是好奇它到底有怎样的功效罢了。”因痛楚所致,玉清话语中皆是颤音,无形中令话语的说服力大大减弱,眼看六人似乎并不如何信服自己的解释,玉清哂然一笑,无奈地摇头说道:“罢了,这炫青魔焰虽然没有炫疾紫火顷刻间燃尽世间一切的恐怖威能,却能够附着在人体内最细微之处,仿佛直接燃烧灵魂一般,委实防不胜防。” 语毕,玉清因难以忍受痛楚而有些佝偻的身躯忽而腾起炽烈的黑色火焰,而火焰蔓延甚急只是须臾之间便以遍布全身,乍一看去宛如火人一般。 虽说自玉清话语中能够感受到他强烈的自信,但目睹玉清眼看便要被活活烧死,莫寒烟手心中还是攥了一把冷汗,而道闻与空闻二人虽然亦是紧张万分但终归历经风雨倒还能沉得住气静观其变,至于沈木子三人却是生恐被魔焰牵连,早已抽身退开数百丈开外了。 号称炫疾之下第一圣火的炫青魔焰将上界真仙燃烧殆尽需要多久?此刻的玉清显然便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被火焰吞噬后的身躯急剧缩小,不过两个呼吸间,玉清的身躯已然被彻底烧成虚无,虚空中唯有仿佛得到了养分滋养一般更显茁壮的黑色火焰静静燃烧。 对视一眼,莫寒烟等三人皆是察觉到对方眼中的不解之意,毕竟玉清所谓的天河之水护身,三人可是丁点也不曾看到。 丝毫感受不到玉清存在的气息,沈木子面色古怪的摇了摇头,眼看事情已成定局,虽说对于一方真仙陨落颇为感叹,但心中还是不免将错误归结于玉清的自大之上。 正待转身离开找叶轻眉借取天河圣水,却忽而发觉虚空中漂浮的炫青魔焰旁不知何时现出一道清瘦身影,定睛望去正是被自己定义为死人的玉清再度出现,更加令他瞠目结舌的是,重新出现的玉清非但衣衫完好丝毫没有灼烧的痕迹,就连哪知被他砍断的右臂如今也好好的挂在身上,刚刚的一切竟是仿如一场梦境一般。 “师弟,下次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可否先同我商议一番?”淡淡的语调完全显现不出刚刚还焦急万分的心灵,莫寒烟柔和的笑容中却是隐隐透着丝丝寒意,盯着玉清的双眸一眨不眨静待答复。 “呃……”滞了一滞,玉清自然听出了莫寒烟话语中的不悦之感,只是向来独来独往惯了,他的确是没有与他人商量的习惯,此刻眼看莫寒烟是真的为了自己的事情动怒,心中惭愧之余却也充塞淡淡暖意,哂笑道:“令师姐忧心了,下次玉清定然不敢如此了。” “哼,这魔焰你要如何处理,还不用天河水将它浇灭了事?”冷哼一声,见玉清认错,莫寒烟心中因为担忧而生出的愤怒也便消散开来,瞪了玉清一眼指着还在熊熊燃烧的魔焰说道。 “呵,这炫青魔焰却是罕见之极,若将它就此浇灭未免暴殄天物,刚刚我以自身血肉喂食于它再将一丝神魂融入其内,来日或可能为我所用。”面上闪烁着一丝别有深意的笑容,就在刚刚炫青魔焰灼烧体内血脉之时,玉清敏锐的察觉到识海之内神魂所化的紫色金珠出现一丝骚动,这令久已在神魂之道上进境缓慢的玉清心中一动,竟是生出以魔焰淬炼神魂的疯狂想法。 自然对于如今的玉清来说,这世上能够威胁到他生存的物事已经愈来愈少,故意将魔焰收入体内感受其特性之后,玉清更加确定它对于自己并无太大威胁,故而魔焰淬魂虽说危险,但即便有所不测也万万无法动摇玉清根本,何妨一试? 第三百四十四章 底蕴初露 “玉清首座,虽不知你到底有怎样的神通在身,但炫青魔焰位列虚界圣火,其中还不知隐藏着多少险恶之处,利用炫青魔焰的念头实在有些太过疯狂了,毕竟在下从未听闻有什么容器能够盛放这种火焰的。”说话之人正是三仙中的韩宇上线,本来不善言辞的他一直都是任由沈木子和玄月扮演着与他人交涉的角色,只是此刻听闻玉清居然生出想要将魔焰收归己身的疯狂想法,一时按捺不住才出言警示。 “容器的话我倒是有的。”点头微笑谢过韩宇对于自己的担忧,通过刚刚的表现,玉清已然明白沈木子三人的确是仙界修士,且对于此次大会也是被蒙在鼓里,故而此刻话语中却是极为客气,毕竟三人修为深不可测,在这种众人明显已是身处敌方陷阱之中的时刻,三人当是己方一大助力。 “诸位当心。”莫名其妙的嘱咐众人一声,在众人不明所以的戒备目光中,玉清抬掌轻扬,刹那间一股雄浑浩荡之意忽而自其周身逸散开来。 “哼。”闷哼一声,首当其冲之下,距玉清不过十余丈的道闻和空闻只觉一股无形威严犹如巨浪排空汹涌而至,猝不及防之下二人登时被迫退出数十丈开外。 好容易稳住身形,二人大惊失色,然而内视一番却发觉在这样巨力之下,己身竟没有一丝损伤,仿佛刚刚只是某样物事在宣告自己的威严,不愿他人距它如此之近而故意施压迫退二人一般。 对视一眼皆是发觉对方眼中那浓浓的震惊之色,道闻和空闻定睛向玉清望去,却见莫寒烟却反常的依旧立于玉清身侧,仿佛刚刚那股令人闻之色变的恐怖威严对她没有丝毫作用一般。 而事实正是如此,对于道闻和空闻的突然后莫寒烟亦是心中一惊,然而凝聚真元戒备半晌却什么都感受不到,只令她满心惊异,疑惑的目光登时向二人投去。 不提这边惊疑不定,沈木子三人常年身处上界见闻却是不同,自那股玉清体内的威严刚刚出现,三人便已然猜测到了隐藏于玉清体内的物事到底是什么,直待道闻和空闻被莫名之力迫退之后,三人更是确定了心中猜想。 “是天河之水……”惊叹的呢喃自沈木子中吐出,转头向另外两人看去都是得到了肯定的眼神,霎时间,三人竟同时肃身而立,异常恭敬的向玉清所在望去。 心中一动,看到沈木子三人的表现,玉清自然不会愚蠢到认为他们是在给自己行礼,看来“天河”在上界之中还有着异常特殊的地位呢。 明明是发自玉清体内,但在他人耳中听来却仿佛远方天际的雷声滚滚而来,而虚空中的炫青魔焰也仿佛感受到了自己天敌的到来,原本静静燃烧的火焰突然闪动开来,而其周边虚空也适时现出丝丝扭曲,竟是犹如活物一般要逃离开去。 “赦!”冷声吐出真言,玉清早已做出防备,只见火焰正下方虚空突然现出八卦光圈,一层紫色光罩霎时升腾而起将火焰笼罩在内,虽每次魔焰撞击都会令紫色光罩出现淡化,但光罩明显有玉清在后方加持,须臾之间便会恢复完整,故而任凭魔焰四处冲撞却硬是被紫色光罩丝丝压制。 即便有定海珠相助,招引天河之水对于玉清来说依旧是不小的负担,足足半柱香功夫淡蓝色的水汽才自玉清手掌中氤氲散开,而直至此刻紫色光罩中的魔焰登时放弃了徒劳的挣扎变得无比安静。 看着魔焰奇异的表现,玉清也觉颇为有趣,此刻面上满是感兴趣的笑容,心念一动,由自己的神魂凝聚的牢笼已然散开,而重获自由的魔焰似乎明白既然天河水汽降临自己绝无逃离之幸,故而依旧静静的在虚空燃烧全然没了刚刚的活力。 点了点头,心中确认了天河之水对于魔焰的压制作用,玉清挥手之间,天河水汽已然将魔焰包裹起来,同时眉心五色毫光乍现,魔焰登时被收入定海界内封印起来。 “呼……”长长舒了口气,虽看似从容,但炫青魔焰终归是三界闻之色变之物,玉清刚刚依旧是捏了一把汗,此刻告一段落,心中登时轻松了许多,然而待将目光再度投向远方的会场之时,心头却又立时悬起一颗巨石。 “首座神通当真令我等大开眼界,只是至此奴家还有不少疑惑。”亲眼看到玉清收服炫青魔焰,玄月话语中终于将自己同玉清摆在了同等地位,恭维过后,玄月不待玉清谦逊,指着自己三人布下的禁制说道:“不知刚刚首座是如何被炫青魔焰袭身的?” 眉头微皱,玉清对于刚刚承载炫青魔焰之物亦是有颇多忌讳,遍寻脑海中的异志录终是有了一个猜测,此刻正好玄月询问,玉清便想要自他们口中得到些确认,遂沉声说道:“不知仙子可听过阿修罗天之物?” “什么?!” 此言一出,玄月与韩宇二人登时大惊失色,忍不住惊呼出声,至于二人身旁的沈木子却是一副早有预料的神色,只是发出一声凝重的叹息。 “这阿修罗天不知是何物事?”按说以昆仑的特殊地位来说对于“阿修罗天”定然会有记载,但即便身为掌教,道闻也不可能将宗内典籍全部记于心中,故而此刻亦是同空闻和莫寒烟一般一头雾水。 “此物原本乃是上古一件异宝,其真身与渔网相似,扩展开来可遮天蔽日收纳乾坤,与对敌之时作为困敌之用倒也并非什么大不了的物事,然而自从之后被阿修罗一族之主修罗魔尊获得之后,以无上神通将其于炫青魔焰中重塑,在不影响原本神通的前提下,更是多了魔焰熔炉的特性,嘿。”冷笑一声,玉清苦涩的抬起头来看着整个天顶,以《上古异志录》中的记载,若如今笼罩会场的真个是“阿修罗天”众人当真是如同被困在熔炉之中了。 第三百四十五章 疯狂想法 气氛霎时间因为玉清对于“阿修罗天”的解释变得异常凝重开来,通过刚刚灼烧玉清身体众人已经见识过魔焰的威力,若真如玉清所言敌方使用的是这件异宝,那么待敌人布置妥当魔焰降临之时,整个会场除却少数身负异宝之人怕是鲜少能够幸免于难了。 “即便如此这也并不能说明外面之物乃是‘阿修罗天’的真身吧,毕竟此物已经随上古修罗魔尊陨落而销声匿迹亿万年之久了。” 虚空中突然传来其他修士的话语声,但玉清等人却没有丝毫意外之色,显然对于他们隐身在侧早有预料,毕竟会场中多有各派元老级修士在场,若说他们也发现不了此次大会的异常未免有些说不过去。 随着话语落下,又有身着各色服饰的七八名修士现身,观其周身真元波动亦是如沈木子等人一般的上界中人,而刚刚说话之人却是一名大罗剑宗的前辈高人了。 “戚,秦艽,自欺欺人也要有个限度的吧,我可未曾听说这世上除却‘阿修罗天’之外,还有什么东西能够承受得了魔焰加身。”虽不知为何,但玄月明显对于大罗剑宗之人没有丝毫好感,玄月冷啐一声,颇有些嘲讽意味向秦艽说道。 “你!”面色一红,秦艽哪会料到玄月居然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嘲讽自己,但他显然所有忌讳,即便已是满心愤怒然而深深喘了几口粗气也便不再多言,只是终究心有不甘,转而向玉清说道:“玉清首座,依你看外面的‘阿修罗天’如何?” “嗯……”略一沉吟,玉清无奈的瞥了玄月一眼,此刻秦艽虽然看似是在询问自己意见,但其本心中依旧在为了同玄月争执之事耿耿于怀,故而此刻若是自己确认了玄月观点,无疑是间接将秦艽得罪了,人之本性本来便是如此复杂的东西。 虽说心中嘀咕,但玉清也知道此刻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故而沉吟过后也只得实话实话道:“当是真身无疑。” “哼。” 玄月的冷笑适时响起,只令秦艽羞怒的面目发白却又发作不得,而玉清亦是敏锐的察觉到秦艽看向自己的目光多了一丝莫名的敌意,但此刻他除了报以苦笑却也是无可奈何。 好在众人都是有头有脸之辈,倒也没有他人在此事上另起争执,一名看着装明显是驭兽宗的女子莫名瞪了秦艽一眼,上前两步反常的向玉清稽首一礼,极是郑重的说道:“驭兽宗温秀秀见过玉清首座,听闻首座尤善阵法禁制一道,不知这‘阿修罗天’可有解决之道?” 先是愣了一愣,玉清立时明白过来这定是看在熊罴的面上了,连忙稽首回礼皱眉说道:“我对于‘阿修罗天’的了解亦不过是停留在典籍记载,不过异志录中记载,此宝一旦施展,除非被困之人修为远高于法宝主人可以强行破开之外,除却少数几件上古灵宝却是再无破解之法。” “上古至宝是指?”道闻闻听此言却是眼前一亮,毕竟他昆仑之中却是从来不缺神通异宝,且身为掌教他自然有秘法可以沟通兵器库以备应急之时使用,虽知能够破除“阿修罗天”之宝定然非同寻常,但此刻也是死马当活马医只当一试了。 “诛仙剑阵,太极图……”五六件只在传闻中的至宝自玉清口中吐出,道闻面色也越来越是灰暗,最后也只落得苦笑不止,需知玉清口中的这几件至宝分明都是以身合道的天尊级宝物,莫说昆仑即便纵览三界也不知去哪儿找寻去了。 “只是我却是有一个疑问,为何到如今这暗中之人也未曾发动炫青魔焰?”又是一道声音传来,众人回转头去却见来人正是昆仑妙木真人,看到众人皆是被自己吸引过来,妙木凝重的说道:“须知在刚刚我等毫无防备之下,一旦魔焰降临即便有秘法在身之人也未必便能生还了。” 留下一个令众人心头沉甸甸的疑问,妙木上前来到禁制边缘,定睛观瞧半晌,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不错,确是‘阿修罗天’。” 心头一沉,若说玉清在修界中的威望还嫌不够,那么自古传承精通阵法禁制的妙木真人却无疑是此中权威,此刻经他确认,众人再也没有怀疑只是苦苦思索法宝主人为何单单将众人困住便不再有所动作。 “嘿。”半晌过后,玉清突然发出一声苦笑,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看着道闻等三人说道:“可还记得风广陌吗?” “金印宗宗主风广陌,不知他有何不妥之处?”一头雾水,不知此事与当年的正道魁首有何关系,温秀秀忍不住向一脸惊疑的玉清四人问道。 “我等在来此之前发现风广陌藏于袖中手掌一直都在掐指计算,只是不知他到底是在计算着什么。”顿了一顿,空闻向其他三人看去得到确认的目光之后,沉声说道:“如今看来,他是在计算着时间了……” “‘阿修罗天’的确有琐止时空之效,这次大会的阴谋应该是在人世间了。”叹息一声,妙木真人面上一片凝重之色,如同风广陌一般掐指算起时间来。 而闻听此言的众人亦是恍然而悟,因为此次大会各派可说是精英尽出,以至于山门中的力量却极度衰弱,为防万一各派都是开启护山大阵几如封山状态,而此刻若是有人欲要在人世间准备些什么却正是大好良机。 “诸位可能计算出时间来?”就在因为将敌人阴谋看破而致使气氛略有些轻松之刻,默默计算时间的妙木突然抬起头来,一脸古怪的向众人说道。 不待他人表态,玉清已是一脸沉重的摇了摇头,幽幽说道:“弟子早已试过,瑶碧山中已被大神通者彻底遮蔽天机,无论如何计算都不过是我等表面上渡过的七日罢了。” “这……”此时,其他人也纷纷计算完毕,看他们苦涩的面色,显然亦是毫无所得,凝重的气氛霎时间再度凝聚起来。 第三百四十六章 阿修罗天 “阿弥陀佛,为今之计似乎只有将叶掌教请来了,以天一阁的大衍秘术当能破开被遮掩的天机吧。”沉重的宣了一声佛号,事态的严重性已经远远超出众人此前预料,即便是苦修禅定功夫的空闻亦是满脸凝重,再也没了往日安逸。 “恐怕要令大师失望了,妾身早已试过,结果与诸位所得并无二致,此次计算我等之人的修为简直无可测度。”叶轻眉空灵的声音幽幽传来,任谁也能听出其中隐藏的苦涩,想来身怀大衍秘术的她定然还在众人之前便察觉到了不妥之处。 “无可测度?叶师姐话语中似乎另有所指。”听到叶轻眉话语,莫寒烟却不似他人一般面色更显灰暗,反而心中一动,皱眉问道。 “呵,莫师妹好敏锐的知觉。”话音落下,叶轻眉曼妙的身形已然来至众人面前,冲莫寒烟盈盈一礼后,叶轻眉苦笑着说道:“诸位应该一直疑惑为何我会主动同意召开天道大会。” 此言一出众人中登时有人眉头一扬显是明白了什么,但更多的人依旧是一头雾水将疑惑的目光向叶轻眉望去。 点了点头,对于众人的表现早有预料,叶轻眉叹息一声,接着说道:“此事盖因此前我曾窥探天机,得到此次大会非但没有不妥,反而对于各派有莫大机缘才对,如今看来,却是轻眉不知深浅,中了他人算计了。” 随着叶轻眉将这个谜团解开,众人非但没有露出了然之色,反而那些原本有所明悟的修士亦是满脸惊骇,只因大衍秘术自上古时期便闻名诸界,对于历代天一阁掌教对于天机的把握从未有人予以质疑,这也是听闻会场设立在天一阁之后,正魔九门大都同意参加的缘由所在。 然而先是叶轻眉无法计算出确切时间已是令众人惊异,此刻又听叶轻眉话语之意,分明是此前有人捏造天机故意令她探查,到底要怎样的修为才能够做到这一点,与其相比场中诸人可不是如同蝼蚁一般的存在么? 念及此,在场之人皆觉遍体生寒,一股浓浓的绝望气氛暗暗滋生。 不提众人在那边黯然神伤,玉清对于布阵之人却没有丝毫惧意,毕竟若对方真如众人想象中那般强大,想要灭杀己方不过举手之劳,之所以众人至今还能存活,定然是对方还有所忌讳不敢做绝。 “阿修罗天”下众人神念皆无法联通外界,然而对于玉清来说却并不存在这样的壁障,定海界神秘的石碑空间似乎是一方世界基石,自其内不断喷涌的混沌之气分明便是吸纳诸界气息汇聚所致,故而以此为基础,玉清的神魂却是能够在心念间到达任意世界。 自然,这种办法也不是没有限制,石碑空间终究只是个类似中转站的地方,神魂在其内却是不似在定海界中那般容易,毕竟穿梭诸界是需要空间坐标的,否则茫茫苍宇之内,任你神魂如何庞大都要落个迷失其中的下场。 而此刻,玉清便是在全力搜索着自己神魂中属于古殇的灵魂气息,在这个苍茫的世界内,灵魂正是最为显眼的坐标。 “你到底去了什么地方,为何我无法联系到你!” 刚刚锁定古殇神魂所在,玉清便立时感知到古殇“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心中一凛,再如何痴傻之人也明白事态的严重性,更莫说心智强如玉清之辈了。 “自我步入天一阁,外界时间过去多久了?”依旧气定神闲,这世上似乎已经少有物事能够撼动玉清心境,清静的话语令虚空中古殇气势汹汹的神魂登时一滞。 “嘿,同你合作当真是令人提心吊胆之事,自那日与你传讯之后,如今却是已经过去两年光景了,这段时间人间界内却满是虚界中人的气息呐。”一声冷笑,似是被玉清的沉静感染,古殇的气息亦是慢慢变得平和。 “虚界?各派境况如何,仙界中人是何反应?”楞了一愣,虽然早有预料,但两年时光还是超出了玉清的预料,略作沉吟之后,玉清沉声问道。 “此次虚界来人最不济也是散魔一辈,想要与他们交锋即便你们还在亦是困难重重,更莫说为了这次大会你等各派精英尽去,如今除却昆仑这等庞然大物还不伤根本时不时的出山狙击那些虚界魔头之外,其他各派愣是如缩头乌龟一般藏在护山大阵中了。”将玉清最关心的各派境况说完,古殇话语一顿,似乎心中也是留有疑惑,狐疑的说道:“至于仙界中人,我却是已经许久感受不到他们的气息了,难不成是被全灭了?” “绝无可能。”凝重的摇了摇头,玉清自然不会如古殇一般做出仙界来人被全灭的猜测,毕竟他可是知道此次下界之人中有昆仑九殿宝华殿殿主的赵明凡和副殿主王天依,且不说与嫦曦并列的赵明凡修为如何,单是王天依其人,玉清便想不出这世上到底有谁能够无声无息的将他灭杀。 “哦,原来你同那些仙人有过接触,宝华殿王天依么,这等修为当真可怖,看来我的想法是错误的,他们应该是被什么异宝阻拦住了吧。”二人神魂相连,在玉清不加遮掩的情况下,古殇自然能够读到玉清脑海中的记忆,目睹王天依一战之后,他亦是明白过来玉清为何会如此肯定,毕竟以王天依的修为,如今诸界之中还真找不出几人能够与他相提并论,更莫说被人莫名其妙的杀害了。 “嗯……”不理古殇,玉清自在探查古殇对于人间界的记忆,一刻钟后才抬起头来疑惑的说道:“他们这是为何?” 原来自古殇的记忆中,虚界魔头下界之后非但没有四处破坏,反而自各处建立秘密宗教,两年间为人治病救灾做下无数好事,仿佛是完全换了性子一般。 至于他们宣扬的神祗却反常的并非虚界中人,而是唤作巫咸的陌生名号! 第三百四十七章 人世间 “巫咸……”喃喃的重复着这个陌生的名号,互通记忆之后玉清自然知道古殇对于巫咸其人亦是丝毫不知,沉吟半晌,终是决定暂且神魂归体,如今的天一阁内却是汇集了各门各派的掌教宗主,集思广益说不定能够知晓巫咸来历。 心念一动,神魂已然脱离与古殇的驳接,须臾之间便以回复本体,神魂交谈何其短暂,此刻现实中不过一个呼吸之事,故而并无人发觉玉清的异常。 轻咳一声,吸引众人注意,玉清淡淡的将得自古殇的信息向众人分享,末了才凝重的询问道:“不知各位可曾听过巫咸其人?” 一片沉寂,众人皆是一副苦苦思索之色,对于此玉清早有预料倒也没有失望,毕竟连包罗万象的《上古异志录》中都不曾记载之事,其他诸派自然也鲜有可能将之载入典籍。 “我却是想到了一人,只是记载其人的书籍不过是一本极为生僻的杂谈,且其中记载实在太过荒唐……”就在众人毫无头绪之时,妙木真人忽而眉头一皱,不怎么确定的说道。 “总是没有头绪,真人不妨说来听听。”闻听妙木真人之言,众人皆是眼前一亮,毕竟此刻任何信息都是难能可贵,那还有功夫管记载巫咸的典籍到底是什么。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而最后的‘一’却众说纷纭,最广泛的说法称其乃是万物之母,天地未生之时的‘太极’,但自我看到的那本杂谈之中却指出最后的‘一’乃是消亡,这点在金鼎寺的杂录中似乎也有记载。”显然妙木自己也不相信那本杂谈中记载的东西,话语间极是犹疑,末了更是向空空闻投去等待确认的目光。 “阿弥陀佛。”轻宣一声佛号,经妙木一提,空闻脑海中也霎时忆起早年时曾听过寺内老一辈修士提及过的传说,只是这传说实在如同妙木所言太过荒谬,故而空闻却是一时想不起来,此刻被妙木询问遂点头说道:“不错,金鼎寺的确有关于此事的记载,如今回忆起来,其人的确是巫咸没错。” “消亡……”心头顿感沉重,传闻终究不可能空穴来风,再加上如今虚界众人如此大费周章的为“巫咸”其人募集信徒,不论其人真实身份为何,总归是个极为可怕的存在。 时空转换来到一处完全由黑白两色构成,宛如水墨画一般的奇异世界。 此刻世界中央一座高达不知几万丈的巍峨山峰之上,正有十二位黑衣人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行进在山脊之上,而领头之人那浩荡的气息赫然是附身于万魔谷羽凡身上与玉清大战一场的王天依。 似是这山中别有古怪,即便皆是满脸焦灼之色,但王天依与身后的十余位黑衣人依旧不思施展遁术,只是以神乎其技的步法向着峰顶疾行。 时空似乎充斥着无形之力,即便这山峰如何高耸,以王天依等人的修为单靠步法也因该瞬息便可达致峰顶,然而事实上,自山腰至峰顶的路途却足足用去了他们三日三夜的功夫。 终于来至峰顶之上,王天依面前正是一条狭窄的通往崖头的道路,而那儿正有名一袭羽衣,周身无不透着不食人间烟火之气的男子静静站立。 面上露出一抹崇敬之色,但立刻便被羞愧布满,王天依同身后十一位宝华殿修士齐齐跪倒在地,齐声说道:“见过殿主,我等无能被困他处,今日才得以赶来同殿主汇合,还请殿主责罚。” 淡淡的摇了摇头,崖头之人赫然便是昆仑九殿宝华殿殿主赵明凡,回转身来,伸手轻轻一扬,柔和的力量已然将王天依等人扶起,轻扬的声音不带丝毫怒意,悠然说道:“说起被困,本座不也是被困于此么,与你等又有何区别?” “师父,若是没有我们拖累,您又哪会被这等小伎俩困住……”虽然赵明凡没有丝毫怪责之意,但王天依依旧满面羞愧,不甘的向赵明凡说道。 “唉……”摇头叹息一声,赵明凡会转身去,看着天顶一片灰蒙蒙的苍穹,淡淡说道:“虚界月神联合两名魔尊级大神通者同时布下天罗地网,再加上他们借助此宝威能,即便是我也难以逃脱,与你们有何干系。” 原来赵明凡是何等修为,这世上能够与他对敌之人实已凤毛麟角,即便月神联合两名魔尊也不敢直撄其锋,然而不知是否天意如此,自三界破灭之后便消失不见,甚至一度被人以为已经湮灭的女娲至宝山河社稷图却出现在月神手中,赵明凡猝不及防之下被山河社稷图打中,被困在这大山之中。 面色终于好过了些许,王天依身后一名黑衣人突然狠狠的啐了一口,恨恨说道:“真不知他们自何处得到了山河社稷图这等上古至宝,只是我等一共应是被困了七日,如今出去应该还来得及阻止那些虚界魔头,请殿主施展神通破开这该死的困境吧。” “七日?”话语中终于露出淡淡的苦涩,赵明凡挺拔的身躯似是有些累了,缓缓盘坐下来,叹息着说道:“自我等被困于此却是已有两年光景了。” “什么?!”皆是大吃一惊,众人皆是修为绝顶之辈,被赵明凡一语道破,那原本被人封锁的天机登时在众人眼前清明开来,面面相觑之下皆是一脸苦涩。 “师父,难道我们便没有办法了吗?”无愧副殿主之名,王天依却是迅速冷静下来,肃声向赵明凡问道。 “自被困之始我便着手炼化此图主人的神魂,虽然缕被图中自我防护的禁制阻拦,但今日也差不多炼化完毕,你等且全力恢复耗损的真元,再有一个时辰我们便出离此图,却是要同月神三人算个总账了。”双目轻合,赵明凡周身气息霎时间隐没不见,若非肉眼依旧能够看到,否则真要以为他已然化为空气消散于天地之间了。 第三百四十八章 两年 “我有一计即便‘阿修罗天’真个施展‘魔焰熔炉’也可最大限度的减少各派伤亡,只不知诸位可愿相信在下?”眼见诸人都为此刻危机陷入深深的思索之中,玉清沉吟半晌,突然扬声说道。 皆是一震,投向于情的目光大多充满怀疑,毕竟无论玉清修为进境如何迅速,但对于整个修界来说他终归只是一届新丁,在场这许多位修界前辈在此都无法解决之事,他居然大言能够解决,如何能令众人信服。 “呵。”淡然一笑,玉清早已料到众人反应,遂只是将目光投向与自己相熟之人。 与妙木相视一笑,道闻自然明白玉清是在打着定海界的谱,故而欣然应允道:“昆仑诸弟子但凭师弟安排,只是个别弟子心性高傲不一定愿意便是。” 楞了一愣,玉清立时明白过来道闻所指定然是道境其人,想到那清冷如雪的身影,玉清哂然一笑,喃喃说道:“这倒是无妨,只是为少数人防御魔焰,我还是可以做到。” “阿弥陀佛,金鼎寺众弟子当无异议。”三教之中佛门却是以虔诚信仰著称,视长辈命令犹如法旨一般,故而金鼎寺最是符合令行禁止的特性,断然不会如昆仑一般出现违背上层命令的情况,因此空闻的话语中也便极是轻松,丝毫不担心有人抗命。 人群一阵骚动,昆仑与金鼎寺与修界之中何等地位,如今两派掌教显然对于玉清极为信任,丝毫不加思索便点头应允,见此情况众人登时有些犹疑起来。 只是这还未完,就在道闻和空闻应允玉清之后,瑶碧山天一阁、鲵山驭兽宗以及天池山七情观也纷纷点头应允,却是如同前两者一般没有丝毫犹豫。 这一下众人终于沉不住气了,人群中也就剩下大罗剑宗掌教紫天成和合欢门长老玄阴二人与玉清有些纠葛,只是玄阴做下太过不光彩之事,如今却是不愿与玉清说话,唯有紫天成上前两步,郑重的说道:“不知首座可否告知你到底有何打算。” “我一会儿会以自身元气化作玉佩,而众位需要令门下弟子在其上刻下自己的一丝神念,至于此举到底为何我却是不能明言。”幽幽叹息一声,知道自己若是不透露些什么,这些精明似鬼的老一辈修士无论如何也无法全身心的信任自己,只是玉清自然也有自己的苦衷,指了指上空无奈的说道:“我等身周虽有罩天印隔绝天地再加上诸位布下的禁制,但此次对手修为太过可怖,难保不会令他知悉我等行止,若是因此而提前发动魔焰却是危险了。” “一丝神念?!”惊呼一声,玄阴面色一黑,看着玉清冷笑道:“玉清首座好深的算计,人人往你化作的玉佩中留下一丝神念,岂不是日后你可随意操纵他人生死了,如此之事我合欢绝不答允。” 此言一出,原本便因玉清的要求而有所警觉的众人更是向玉清报以质疑的目光,更甚者便是不问就里率先应允玉清的温秀秀此刻也是一脸惊异,毕竟她虽在来时被熊罴嘱咐若有意外一切唯玉清马首是瞻,但此刻玉清的要求实在太过出格,神念与魂魄息息相关,乃是修士最为紧要的物事,岂能随意交与他人? “诸位是否太过高看自己的份量了?真要灭杀你等,我何用费此周折!”眉头微皱,眼见众人如此危境之中依旧勾心斗角,玉清知道再如此淳淳善诱绝无法令这些顽固分子改变想法,心念间周身淡然宁静的气息骤然一变,识海神魂金珠疯狂旋转,犹如大道般威严的气息轰然降临,清冷的话语幽幽回荡在天地间:“本是不忍见诸派弟子血溅当场,才会于此危境之下不惜耗损真元想要护持他们平安,你等不思感激也便罢了,反而以小人之心横加猜忌,如此便由你等自生自灭去便是。” 无论修为高低,众人只觉彻骨冰寒临体,且因玉清故意为之,越是修为高深之辈感受到的威压也便愈加强烈,原本以上界修为君临下界的优越感轰然破碎,直至此刻众人才真正明白这个在他门眼中只是新进之辈的剑仙到底是如何恐怖的存在…… 恐吓显然要比善意的言语更见效果,只是沉吟半晌,除却合欢几派之外其他诸派皆是应允下来,而眼见自己身边之人越来越少,以合欢为首的几派也是再也沉不住气,纷纷上前接过玉清手中的玉佩,狠狠的转身向自家门派行去。 虽然诸派都已散去,但玉清却并未将威压收归自身,反而越发催动起神魂金珠,只令天地色变的恐怖神魂掀起一道道接天连地般的紫色龙卷,乍一看去宛若世界末日一般。 只因往日外界空间完全无法承受玉清那庞大的神魂,故而他根本难以将神魂修为全部展现,而如今天一阁被上古至宝“阿修罗天”笼罩,其内空间可说已是稳固到了极点,值此危难之际,玉清不敢再有任何保留,终于开始施放自身神魂的极致。 距瑶碧山百万里之遥有一座险恶大山名为咸阴,乃是三界破灭之后少数几处完好无损的洪荒古迹。 不知为何咸阴之山自上古洪荒时期便被无尽死气缠绕,即便各界大神通者也不愿轻身踏足,在悠久的岁月中此山当真可说是人兽绝迹,一片死寂。 然而此刻咸阴中心之地一处巨大的盆地之内,却正有数万名黑衣修士按照玄妙的排列静静屹立虚空,这些修士显然都是修为高绝之辈,即便已是纷纷全力收摄自身气息,但数万人同时呼吸亦是引发阵阵狂风肆虐。 天空中不断有仿佛血液一般的液体洒下,仔细看去,数万名修士手中皆是拿着各种各样宝光十色的容器,而那血一般的液体正是自容器内流出。 再看这些修士身下,却有一方巨大的祭坛,而祭坛之上黑压压一片人头,仔细数来正是九千九百九十九数,合着自天空飘洒而下的血液,活生生营造出一片人间地狱的诡异景象。 第三百四十九章 山河社稷 “这便是信仰的力量么,明知立时便要献出自己的生命却满心欢喜,只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存在,当真是令人毛骨悚然,我们真的能够控制得了那人么。”喃喃自语声传来,抬头望去才发觉天顶之上的云层之中,还有一男一女两名修士静立虚空冷眼注视着下方一切,而说话之人正是两人中的男子,其周身被黑气缠绕完全看不清面目,至于其身后的女子却无疑是世间绝色,举手投足间万种风情浮现撩人心田。 “哼,若无这等疯狂的力量,又哪能将那扇大门打开。”接过话茬,妖冶女子拍了拍身前明显有些烦闷的男子语声甜腻的说道:“十藏,为了今天我们冒着莫大危险将赵明凡封印至山河社稷图中,又足足为这些下贱之人操劳了两年之久,如今可不许你打退堂鼓!” 说着,妖冶女子又转而向四周扫视一圈,略有些疑惑的说道:“月神妹子这是去哪儿了,怎的一点气息也感受不到?” 此刻若是玉清也在不知会做何感想,毕竟一直存在于他人的言语中却从未谋面的月神,听妖冶女子话中之意显然是正在附近,双方阴差阳错如今却是已经结下死仇,随着玉清修为进展,二人终究会有会面之日,届时一场生死之战怕是在所难免。 “唉……”轻轻叹息一声,十藏显然并未因妖冶女子话语而有所放松,依旧语气黯然的说道:“赤蜂妹子,我担心的并非赵明凡,而是那名被我们封印在断界中的男子。” “嗯?那个叫什么清虚的?他怎么了,虽然修为颇强,但与赵明凡相比还是差了许多吧。”说到这儿,妖冶女子似是突然想起什么,疑惑的自语道:“如此说来,当时正是月神妹子阻拦下我的攻击,只是将那清虚封印了事,当时我只以为他二人有些渊源,如今想来确是有些可疑,你可是发现了什么?” “嘿,赤蜂妹子一直于魔皇宫随大魔尊修行故而并不知晓,诸界传言这名叫清虚之人正是‘大师兄’的分身呢!”苦笑一声,十藏在提及“大师兄”三字是身子骤然打了一个寒颤,显然对于其人极是惧怕。 “哼,原来如此。”冷笑一声,赤蜂却并未表现出一丝畏惧,反而极是嘲讽的说道:“自飞升虚界我们不断听到关于‘他’的名号,然而你可当真见过他么?” “难道他只是杜撰之人?!”悚然而惊,知道赤蜂与魔皇宫中地位特殊能知诸界许多隐秘,但十藏却是打死自己也不敢相信“大师兄”居然只是个虚构之人。 “戚,你在想些什么呢,‘大师兄’自然是真实存在的,只是自上古洪荒破灭之后,我们的世界本源处于极度不稳定的状态之下,为了防止世界崩毁‘大师兄’一直坐镇本源之地,如此重担即便是‘他’也是心力憔悴,哪有功夫理会我们。” 啐了十藏一口,赤蜂将自大魔尊口中听到的内幕娓娓道来,倒是终于令十藏紧张的心情稍稍放松下来。 “‘大师兄’的确无心管你等琐事,然你我之间却是还有些账目未算吧。” 就在二人之间气氛渐渐轻松之刻,一道悠扬的声音自自极远处传来,令二人再度面色大变。 手中各自灵宝浮现,魔尊级强者滔天般的气息轰然释放,整个虚空即便已被各种灵宝镇压依旧现出丝丝裂缝,显然已是难以承受两名魔尊级强者的气息。 “入吾法界,听吾号令,封。” 随着七字真言缓缓吐出,一道似极了王天依曾经施展的两仪秘术般灰蒙蒙的光华自极远之处袭来,瞬息间便扩散开来将整个咸阴之山笼罩在内。 光华来势太快已经完全超出了时空概念,十藏赤峰二人还未来得及有所反应便被笼罩在内,震惊之下连忙鼓荡周身真元做出防范,然而念头刚起二人便是心中透凉,只因那往日如臂指使的真元如今却是如同化作铅块,死死地沉在经脉之中无论如何驱使也不作反应,至此二人才明白过来赵明凡口中七字真言的含义。 “大真言之术……”喃喃自语,只是一句真言吐出,自己便已完全没了反抗之力,赤蜂一脸绝望的看着赵明凡吼道:“这不可能,你是怎么自山河社稷图中出来的,月神绝不可能放你出来才对。” 玉衣飘飘,赵明凡儒雅的身影自虚空中漫步而出,紧随其后的正是宝华殿下的十二名上界修士,看着因绝望不敢置信而失态的赤蜂,赵明凡眼中露出一丝怜悯之色,淡淡说道:“这世上从没有无敌之物,即便是女娲至宝想要永久困住我也未免太过痴人说梦,更莫说以月神如今修为还不足以完全催动此宝。” 满脸不甘的正欲再说些什么,赤蜂后背突然被十藏一顶,莫名所以的顺着十藏目光看去,却只见赵明凡身后王天依手中正攥着一卷宝光莹莹的画卷,可不正是原本属于月神的山河社稷图么?! 不提二人看到山河社稷图之后更显绝望,赵明凡目中蓝芒闪现扫过身前虚空,淡淡叹息道:“月神,你我也算是老相识了,却连见我一面都不愿?” 随着赵明凡话音落下两三个呼吸过后,其身前虚空十丈开外,忽而现出一名周身透着冰寒气息的冷艳女子,若是玉清在此看到月神恐怕会大吃一惊,只因自相貌来说月神与同玉清有过授艺之恩的月氏竟是一模一样,若非二者透露的气息简直天地之别,否则真要以为二者是同一人了。 “多宝……”冰冷的目光在看到赵明凡之时陡然变得复杂起来,月神扫了一眼下方亦是被封在虚空不得动弹的数万虚魔,幽幽叹息道:“若是你提前一日脱困而出此事还有转圜余地,如今已经太晚了。” 随着月神话音落下,下方那九千余名凡人忽而在一声声凄惨的呼喊中化作一摊摊血水,而与此同时,在场众人无论仙魔皆是泛起浓浓的心悸之感,仿佛自下方祭坛有什么恐怖之物要降临此世一般。 第三百五十章 祭坛 刺鼻的血腥之气充塞虚空,阵阵难以言喻的凶恶咆哮自血海深处隐隐传来,而一直只是将数万修士倾倒而下的血液吞噬殆尽的祭坛突然开始反涌,眨眼之间众人身下已是变成血海一般。 血海水位增长迅疾,被大真言术封印体内真元的数万散魔只能眼睁睁看着血水已经来至脚下,眼看便要将自身吞噬,不由得纷纷向赵明凡投去乞求的目光。 “唉,你们可当真明白在召唤什么吗?”怜悯中带着些许愤怒的目光扫过月神三人面庞,赵明凡幽幽叹息道:“深渊之门,岂是你等所能控制……” “深渊之门?”疑惑的话语发自赤蜂口中,看着下方还在飞速攀升的血海,目中亦是不由得露出一丝迷茫,急急说道:“龙炎说的可不是深渊之门,他明明说这是与一位上古大神缔结契约的术式的。” “龙炎,原来是他?”愣了一愣,显是与龙炎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纠葛,赵明凡面色复杂的思索半晌,良久才哂然说道:“难怪他会突然联合妖界与仙界开战,一切都是为了深渊之门么?” 喃喃自语,赵明凡看着变得有些不知所措的赤蜂,幽幽说道:“不过他所言倒也不假,深渊之内的确有一位自天地未开之时便存在于世的大神通者,其名的确也是巫咸,乃是上古大巫之祖,只是你们可知道,所谓的深渊正是他不惜崩解肉身,只为将上古之时肆虐世间的诸多凶兽封印而化作的牢笼。” 淡淡的话语却令在场中人皆觉心中发寒,半晌,十藏似是想起什么,不甘的说道:“我自然是不可能完全相信身为仙人的龙炎,故而得到这个术式之后曾专门找月神妹子鉴别,这的确是召唤仪式无疑,即便龙炎欺瞒我等,月神妹子却绝对不会。” “嗯,月神并未骗你们,只是你可是忘记我说的话了?深渊即是巫咸肉身所化,你们将巫咸复活过来,那么深渊自然也便不复存在。”目中蓝芒隐现,赵明凡显然在说话之间一直都在注视着下方血海,此刻突然伸开手来,身后王天依手中的山河社稷图突然飞腾而起,之后更是在众人头顶不断增长,渐渐竟是将整个咸阴之山笼罩起来。 抬起头来,将目光向月神三人和他们身后数万修士望去,赵明凡略略沉吟半晌,终是叹息道:“牵一发动全身,回去告诉大魔尊,做好大劫来临的准备吧。” “你要放我们走。”不提月神听闻赵明凡话语面色复杂,赤蜂和十藏却是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难以置信的喊道。 “呱噪!”眉头微皱,赵明凡拿手向身前一指,轻喝道:“散!” 真言之下,空间法则登时发生奇异变化,在虚空中出现一方硕大的黑色漩涡,而以赤蜂和十藏这等已达魔尊之境的大神通者竟也没有丝毫反抗之力便被吸入其间,唯有月神勉强定下身形,看着赵明凡道:“即便是你也不可能拦得下这许多上古魔兽,你到底要做什么?” “做我辈该做之事。”血海中咆哮之声越发激烈,显然凶兽破禁而出已是迫在眉睫,但赵明凡话语中却依旧满是淡然,哪怕即将要面对在上古之时亦是凶名赫赫的诸多凶兽,在他那平静的心田中也难以激起一丝涟漪。 抬起头来,看着月神比之往日还要冰寒数倍的面容,赵明凡愣了一愣,半晌才摇头笑道:“涵尹,你虽天纵之资区区万年便已达致太乙天仙层级,但终是修行日浅,这些凶兽之威不是你所能想象,若任由它们去往人世间,则生灵涂炭,我于心不忍。” “我的确不知道这些凶兽战力如何,但这又怎样,只能更加证明你不可能拦得下他们!”冰寒的气息令身周虚空扶起层层霜华,月神心中显是已经怒极,看着赵明凡再也没了适才矜持,愤然质问道。 “拦下一只便是一只,凶兽修为越强其心智便越发成熟,这样他们做下恶事之前都会有所考量,故而先期冲出的只是那些心智低下修为浅薄之辈,待真正能将我置于死地的凶兽出现之时,以它们的心智应该不会毫无理由的屠戮世间。”平静的与月神探讨着自己的打算,赵明凡完全像是在说着与自己无关之事,话语中除却对于人世间浓浓的担忧之外,竟是丝毫听不出对于自身安危的顾虑。 冰寒的面色缓缓融化开来,看着一脸平静的盯着血海再也不向自己这边望来一眼的赵明凡,月神终是凄然一笑,喃喃说道:“你们都是傻子,被“大师兄”利用罢了,以他的修为这世上有谁能够蒙蔽,若他真个在意这些凡人生死,深渊之门又岂会被我们这区区三人打开……” 言罢,月神不再抗拒天顶吸力,身形骤然消失在漩涡之中。 “傻子么……“大师兄”如何想法我不知道,我们只是不曾忘记我们的‘根’罢了。”看着月神消失,赵明凡幽幽一笑,伸手自后方一抹,一圈同刚刚一模一样的黑色漩涡在王天依等人头顶浮现出来。 “殿主!” 阵阵不可置信的惊呼声自十一名修士口中发出,眼看赵明凡似要将自己等人送回仙界,纷纷双目赤红,挣扎着怒吼道:“殿主,我等不惧死亡,请让我们随您一同战斗!” “这场战斗不是你们所能插手,回去告诉嫦曦,若我有不测,那么请漠言殿殿主暂代我之职位。另大劫来临在即,中皇玉清的道心修为稳固可堪大任,请“大师兄”放开对于他的压制,上清道法是该重临世间之时了,去吧。”说罢,赵明凡双目中蓝芒大胜,十一名修士虽竭尽全力想要稳定身形,然终归修为差距太大在一声声不甘的呼喊中被天顶漩涡吸了进去。 “天依,你可有怨过我么?”静静的看着下方的血海,赵明凡忽而没头没脑的向身后静静侍立的王天依说道。 “天依不敢。”微微一笑,此刻王天依面上却是终于没了那丝对于赵明凡的崇敬之色,只有淡淡的话语声在二人之间悠悠回荡:“人世也好,仙界也好,对天依来说毫无意义,唯有同您并肩作战,直至战死沙场,才是天依此生唯一的心愿。” 第三百五十一章 真言 “哈哈,果然同月神所说一般,我等皆是‘傻子’啊。”似乎只有在面对王天依之时,赵明凡才会放开心田,一反往常儒雅之态哈哈大笑起来。 目光回转瑶碧山,玉清全力释放神魂是何等壮观景象,再加上他并未刻意遮掩,故而很快正在进行大比的各大门派都感受到了一股异样的压迫。 仿佛,在这一瞬间,整个天地间的元气都化为实质,沉重的压力自天顶倾泻而下,场中之人无论修为高下,都只觉自身仿佛要被近乎化作实质的元气压扁一般,久经淬炼的肉身根本难以承受这种天地之重,以至于自身肌肤都像是贴在骨头上,而体内的真元更是如重千斤丝毫驱使不动了。 “这是谁人,此等威压可是已然超出天仙层级,难道是他早已达到太乙天仙之境,可如果是这样他为何还能够滞留此界?!”惊愕的话语中却透露出一丝隐秘的讯息,似乎自蒹葭的认知中,只需修为超过天仙便无法滞留人世间一般。 “想我当真自大的紧,居然妄图与他交手,真要全力相搏,怕是连他一击也接不下吧。”苦涩的叹息一声,道境怔怔的看着蒹葭手中横着的一柄略有些弯曲的长剑。 时间已是正午,炽烈的阳光将整个天地照的通明,但蒹葭手中长剑却依旧散发着肉眼可见的莹润光芒,乍一看去宛如一弯新月一般,与传说中太初三剑之一的寒月却是极为相似。 此刻,寒月散发的莹润光芒中,有一道道如同针芒一般黑色线条疯狂的倾泻而下,寒月刀刃在黑色线条的缠绕下,发出阵阵犹如被研磨一般的哀鸣,仿佛即便是身为太初三剑的它也难以承受这些黑色线条加身,玉清神魂之威当真已是骇人听闻。 “奇怪。”脑海中掠过一丝疑惑,往日虽说从未全力释放过神魂,但玉清对于自己神魂的底限还是大略知晓,然而此刻神魂释放后的力量却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更甚者,即便是如今引发这等天地异象的情况下,识海中的神魂金丹却依旧没有丝毫衰竭之意,反而越发欢快的转动开来,仿佛一直以来它都被无形之力禁锢,今日终于得脱樊笼。 几乎无穷无尽的神魂携着庞大至极的威压将整个瑶碧山天地完全充塞,沈木子三人以世自在经幢布下的禁制很快难以承受自内部升腾而起的巨大力量破碎开来,密布黑色魔焰的阿修罗天终于在会场上空显现。 “嘿。”一声冷笑,端坐于金印宗席位中的风广陌周身宝光盈盈,遮天蔽日的恐怖威压似乎丝毫没有对他造成影响,然而眼看天地异象越来越是剧烈他终于是按捺不住,豁然站起身来,只是他面色中虽颇多忌讳,但却并无畏惧,显是另有所持。 “哼,果然是你!”嚯的站起身来,逐鹿冷冷的盯着风广陌,冰冷的语调令人不寒而栗:“我族于外历练之人失踪之事也是你所为吧。” 原来天选一族虽然被修界赶至天境,但时隔多年,随着了老一辈修士飞升的飞升坐化的坐化,人们对于天选一族也便渐渐陌生起来,故而自逐鹿担任族长之后,天选一族开始选拔族内年轻修士令他们前往人世进行历练,事实上如今这等风波诡谲强者横行的时代,也的确令天选一族的年轻修士获益不浅。 然而好景不长,就在这十余年间,天选一族出外历练的修士不断有人莫名失踪,且任凭逐鹿携族内元老如何推演也无法确定失踪弟子所在方位,只是立时多年调查所有的线索似乎都指向金印宗这个当年的正道巨擘,这令一直秉持不相信态度的逐鹿也渐渐怀疑起来,直至金印宗突然号召修界召开天道大会,为探寻事实真相,逐鹿这才决定同族内高手一道前来。 “强行在断界打通一条秘密通道需要规模极为庞大的血祭,如此我却是于心不忍,以至于令计划一直处于龟速的进展,然而再一次实验中我突然发觉天选一族似乎当真是受天道眷恋,你们的血脉中蕴含着令人匪夷所思之力,只是杀了百来人便凑足了血迹所需的力量,说起来我倒是还要感谢你呀,逐鹿老哥。”斜眼看了逐鹿一眼,风广陌便毫不在意的继续向已经完全显露身形的阿修罗天看去,只是他倒也不再隐瞒,如实的向逐鹿将自己所为和盘道出,不过话语中浓烈的嘲讽之意,却令逐鹿气息陡然高涨。 “好!好!好!我与你相识已有万余年时光,一直将你当作可敬的对手,却当真没有想到你竟是如此无耻之人,是我逐鹿瞎了两眼,今日你我两人唯有一人能够活着离开此地!”心中已是怒极,逐鹿面孔赤红双手一抹,一座上刻栩栩如生九条翔龙的圆筒状法宝浮现身前,古老苍茫的气息即便在玉清神魂充塞天地之刻依旧清晰的传达至众人心间。 须臾之后,整个天地中突然想起嘹亮的九声龙吟,定睛看去,只见九条仿如实体的上古神龙自浮于逐鹿身前的筒状法宝中飞腾而出,炽热的气息令整个会场的空气霎时间犹如着了火一般,若非各派此刻都有上界修士布下法阵守护,否则只是逐鹿这个法宝之威便足以将整个会场屠戮一空了。 “九龙神火罩!”忍不住惊奇的呼喊一声,风广陌看着逐鹿身前的筒状宝物颇有些艳羡的啧啧两声,挥手赶走身外外炽热的空气,嘲讽的看着逐鹿一方众人身外浮现着的赤红色光芒,哂然笑道:“你竟是将神火罩笼罩了整个会场么,如此不但可以报我杀害你族子弟之仇,又可以将各派精英一网打尽,好个毒辣的心思呐。” “哼,我知你不是束手就擒之辈,这次自虚界那边得了什么好处,拿出来让老夫见识见识。”冷哼一声,逐鹿已然一句话也不愿多说,然而风广陌在看到神火罩之后的反应实在太过平静,故而心中犹疑之下却也不敢贸然出手。 第三百五十二章 深渊 轻蔑的笑容中隐隐透出些许怜悯,风广陌突然莫名的叹息一声,幽幽说道:“你说的倒也不错,今日你我只有一人能够活着离开此地,只是那人绝不会是你。” 言罢,不待盛怒的逐鹿驳斥,风广陌双手迅速凝结数个玄奥诀印,冲着天空便是一指。 眼看风广陌终于出手,逐鹿不思伤敌先求自保,身形骤然后退之际也不忘了挥出一道气劲将其他族人一道带离。 千丈,常人眼中或许还颇有些遥远,但对于风广陌这等层级的修士而言却真个是一步之遥,故而逐鹿在带着族人停下之后也同时催动九龙神火罩中的神龙进行护卫,须臾之间,三昧真火便自神龙周身升腾而起,原本便炽热无比的虚空更是灼热起来,即便是玉石铸就的会场看台在如此高温之下也是缓缓融化开来,引得下方修士纷纷惊呼不已。 目光丝丝盯住风广陌,相识万年这个敌人修为如何,这世上怕是没有人能比逐鹿更加了解,在往日交手之中即便依靠九龙神火罩之威也从未在其身上占得便宜,更莫说如今他定是还得到了虚界的助力,一旦出手定然是石破天惊令人难以防御,至于下方诸多修士,却是如风广陌所言丝毫不在逐鹿考虑之内了。 目中怜悯之意更是浓郁,似乎在为了万年旧识即将陨落而有所落寞,叹息着摇了摇头甩去脑海遐思,风广陌周身真元大盛,在三昧真火之下越来越是灼热的空气却如同被一盆冷水当头浇下,令炽热难耐的诸多修士纷纷松了一口气,莫名所以的向天顶之上看去。 心中一动,逐鹿疑惑的向身周三昧真火探下神念,似乎自刚刚的异变之下,身周的三昧真火骤然旺盛了许多,只是与此前的炽热相比,此刻的火焰却是温度骤减,渐渐的更是透出丝丝冰凉。 “灭去真火!” 就在逐鹿惊异之际,一道冰冷的喝声忽而在他识海回荡开来,只是说话之人的修为实在太过匪夷所思,声音在识海中如同天雷炸响,即便逐鹿这等修为也觉神念如被重锤敲击,闷哼一声,口鼻中已是流下两行血迹。 心中大骇,情势紧张之下逐鹿那还有功夫分辨说话之人到底是谁,只以为是风广陌一边的虚界大神通者,非但没有依言灭去身周真火,反而更是催动真元将九龙神火罩彻底祭起。 龙吟陡然响彻天地,上古异宝终于散发真正面目,一根足有数百丈方圆的巨大石柱自地面下陡然拔起,须臾之间便冲破天际,绕着逐鹿旋转的九条神龙也适时欢呼着向石柱飞去,盘旋数周纷纷吐下无尽烈焰,霎时间,三昧真火充塞天地,誓要将天地万物燃为灰烬。 “轰!”熊熊火焰令天地元气骤然紊乱,空爆之声四处想起,除却逐鹿这位施术之人已然没有人能够看到火焰之外的物事,自然身处其间,没有逐鹿庇护,任何人怕是都必死无疑。 然而,逐鹿的面色却丝毫没有因为九龙神火罩的恐怖威力而有所放松,反而带着不可思议的目光向身下会场扫视而去,只因在刚刚火焰充塞天地的瞬间,会场中各派修士都仿佛被什么东西骤然吞噬,竟是凭空消失与会场之中,这等异状登时令逐鹿瞠目结舌,完全不知所以。 再抬头向远处的风广陌一方看去,只见对方众人皆被淡淡黑芒笼罩,任凭三昧真火如何灼烧,都犹如万载玄冰没有丝毫融化迹象。 “后天之火中三昧真火只能屈居第二,你可知为何么?”不屑的看着护罩外熊熊火焰,风广陌手中浮现一块三角晶石,晶石之内隐隐有黑色火焰燃烧,仔细看去赫然便是将玉清肉身“燃烧殆尽”的炫青魔焰。 而自晶石现身初始,整个虚空中霎时泛起一丝冰寒之意,覆盖天顶的“阿修罗天”骤然发出阵阵似呢喃的靡靡之音,散发着无尽不祥之意的黑色火焰自其上缓缓降下。 “炫青魔焰,这怎么可能!”惊愕至极的呼喊中隐隐透着一丝绝望之意,逐鹿催动九龙神火罩的真元一泄,还在不断喷吐三昧真火的九龙神龙登时消散一空,然而这一举动却无法抹去三昧真火已然充塞天地的事实,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天顶之上降下的黑色火焰落在了三昧真火之上。 如火上浇油一般,炫青魔焰与三昧真火接触的瞬间登时发出剧烈的“嘶嘶”声,仿佛是遇到了什么极品的燃料一般,只是须臾之间魔焰便已然膨胀百倍,与虚空中的三昧真火分庭抗礼。 然而若是仔细观瞧,便会发现这哪是魔焰膨胀,其实是将三昧真火同化了而已,这也是炫青魔焰被称为后天第一圣火的缘故之一,似是与先天炫疾一脉相承,炫青魔焰可以焚烧世间除却天河之水外一切事物,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其他火焰。 此刻,逐鹿也终于明白了那声犹如天雷般的冷喝用意何在,分明是那名大神通者早已发现炫青魔焰的存在,从而出声阻拦自己,奈何自己一念之差居然犯下这等大错,再要悔悟却是为时已晚。 “便让我用这后天第一圣火送你最后一程吧。”一副意味深长神色说道,风广陌静待炫青魔焰将最后一丝三昧真火吞噬,看着一脸落寞的逐鹿,默默的摇了摇头,把手一指逐鹿等人所在,幽幽叹息道:“你机关算尽,想要将诸派修士一网打尽,所得终究不过一场空,可悲亦复可叹。” 话音落下,其手心中的三角晶石登时泛起黑黝黝的光华,而虚空中弥漫的黑色火焰也仿佛接到了命令一般,立时向风广陌所在围拢而去。 “你刚刚所言的确有些意境,我便借花献佛再将它加诸你身可好?”淡淡的话语,却令风广陌如见鬼魅,只因听说话之人的方位,分明便身处这炫青魔焰撑起的护罩之中! 第三百五十三章 九龙神火罩 声音响自身边,风广陌身后的三十余位修士自然也是极为震惊,一时间三十六位仙人层级的神念聚合在一起,于瞬息间便将护罩之内区区数十丈方圆事无巨细的扫视一遍。 然而,结果却令所有人更加震惊,只因无论如何扫视,反馈回众人识海的皆是一片空无,似乎说话之人已然离开了护罩一般。 再看逐鹿这边,已然闭目等死的诸人愣愣的站了半晌,却怎么也没有等到魔焰沾身,愕然抬起头来,却只见一方闪烁着紫色光晕的大印正悬浮于众人头顶,正是自其上洒落而下的紫色光罩将众人与令人闻之色变的炫青魔焰隔离开来。 自然注意到了逐鹿那边的异状,但对于他们风广陌却是一点儿也不在意,只有刚刚那名不知隐身何处的神秘之人才是当今的心腹大患,故而只是全身心的施放神魂同其他人一道近乎疯狂的寻找着神秘人方位。 没有丝毫征兆,一道身着紫衣的清瘦身影蓦地现身于风广陌身侧,正是全力催动神魂施放之后的玉清,至于其身外的紫色衣衫竟然便是庞大的神魂凝为实质所化,如此匪夷所思之事若要传之出去却真个是骇人听闻了。 而正以神念疯狂搜索的逐鹿却对现身在自己身边的的玉清完全视而不见,只是颇为焦灼的将目光在玉清身侧扫来扫去,这样的异状自然落在因为没了生命危险而将目光投来这边的逐鹿眼中。 直至此刻,逐鹿这次反应过来刚刚冷喝之声竟是玉清所发,而在看到风广陌等人如一叶障目般的古怪表现,心中登时一阵阵发凉,虽不知玉清为何不让魔焰吞噬自己一方,但刚刚他却是当真打着要将中皇在内的诸门诸派一网打尽的念头,以玉清此刻表现出来的犹如鬼魅一般的诡异神通,逐鹿搜遍脑海所有神通秘术也找不到哪怕一丝记载,仿佛在这一刻玉清已然同整个天地大道融为了一体。 淡淡的伸出手来,玉清一把向风广陌手中的三角晶石抓去,然而恰在此刻,不知是否因为玉清的动作而令他的气息有所泄漏,三十六名修士融合之后的庞大神念终于发现了他的存在,风广陌大惊之下体外骤然浮现一面玲珑玉印,其上赫然有五方天地形貌并有金玉龙盘旋其上,正是金印宗镇宗之宝崆峒印。 需知崆峒印即便放在洪荒之时亦是极为特殊的后天至宝,对于施术者的要求自然极为严苛,故而往日风广陌在对敌之时却是从未将它祭出,此次玉清表露出的神通实在匪夷所思,稍有不慎怕是就要陨落其手,故而风广陌此刻也是存了破釜沉舟之心,不在思索其他方法,只是将全身真元疯狂的向崆峒印输送而去。 霎时间,只听天地间突然响起阵阵仙乐,有五道虚影骤然在风广陌身周浮现出来,虽然极是模糊,但还是能够自朦胧中依稀辨认出这五道虚影正是崆峒印上所刻的五方天帝,生死危机之际,至宝崆峒印终于被风广陌勉强祭出。 眉头微皱,玉清只觉前方一股无上威严骤然勃发,五方天帝与上古之时统御世间,其间不知积累了多少功德,任凭他此刻修为如何增进也断然无法突破五方天帝虚影的守护,无奈之下,只得淡淡的摇了摇头,脚步一转已是自魔焰护罩中失了踪影。 虽早有准备,但眼看玉清再度毫无声息的出现在自己身前,逐鹿依然是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但心神略一稳定还是连忙山前施礼道:“多谢首座为我等挡住魔焰,否则我族精锐却是要全灭与此了。” 而包括诸葛红绫和诸葛延枚父女俩在内的其他天选一族修士也纷纷上前行礼道谢,毕竟不论此前有怎样的纠葛,如今众人的确是欠下了天大的恩情。 转过身来,默默地看了逐鹿一眼,玉清喟然叹息一声,幽幽说道:“说实话我本心中并不愿将你救下,只因天地大劫当前,你身具堂堂天仙层级的修为却依旧只顾及自身利益,以至于被心魔驱使彻底丧失了对于大局的判断,在我看来你实是可悲之人。” “玉清,我欠你一命,自可为你赴汤蹈火,但你辱我族长,我却饶不得你。”不提逐鹿面色一白陷入自己的思绪之中,诸葛红绫却是不能容忍自己的爷爷被人当着如许多的小辈训斥,愤然怒斥道。 “哦,不知你待如何?”哂然一笑,玉清目光转到诸葛红绫身上,淡淡说道:“我对你等已然不报任何希望,之所以出手施救,不过是想大劫来临之际你天选一族也算是可观战力,就此灭亡与虚界阴谋有些可惜罢了。” 说到这儿,玉清转身面对玉皇罩天印之外的魔焰,话语陡然转为冰冷,道:“但若你等执迷不悟,于大劫之时依旧挑起内部争端,我会亲手屠灭你族。” 皆是连打数个寒颤,此刻即便是最是记恨玉清的诸葛红绫也不敢再行反驳,只因自玉清话语中那浓郁的肃杀之意,天选诸人皆是明白,眼前之人已是动了真怒。 以玉清性子,在出手抢夺风广陌手中三角晶石之前自然早已在虚空布置妥当,此刻寥寥四五个诀印打出,口中真言轻吐。 “吾以四海之主,恭请天河降世。” 在清微界时抵御假炫疾紫火时的天河降世,时隔多年终于被玉清以此刻已然超出天仙层级的修为施展出来,天地之间霎时响起震耳欲聋的轰鸣之声,淡蓝色的氤氲迷雾丝毫不收魔焰影响渐渐充塞天地,自其中隐约间似有万丈天门浮现,而与之前不同,天门两侧赫然有两只九首巨虎匍匐酣睡,仔细看去却是似极了传说中的天门守护开明神兽。 随着天门浮现,并未有什么汹涌水流喷涌而出,相反只有一丝仿佛夏季干涸小溪中的娟娟水流缓缓流下,这却是玉清以庞大真元故意为之,毕竟天河之水是何等刚猛之物,若真个将天河之水引导下界,整个瑶碧山怕是要毁于一旦了。 第三百五十四章 机关算尽 天河之水乃先天水汽精华所化,乃世间至刚至阳之物,于妖邪魔秽是天敌克星,炫青魔焰虽贵为后天之下第一圣火但终归是步入邪道之物,此刻眼见货真价实的天河之水居然真个降临世间,只骇的魂飞魄散疯狂的撞击着四周“阿修罗天”生成的护罩,想要逃离开去。 目光湛然,玉清周身真元已然全力运转,面色渐渐变为无悲无喜之状,单手伸出一点流下的天河之水,口中阵眼轻吐,道:“散!” 言出法随,随着玉清口中真言天空中的天门霎时消散开来,而虚空中已经流出的天河水在玉清闪烁着紫色光晕的目光笼罩下渐渐化作大约有一尺方圆的球体,而随着紫光照耀球体不断的向内部压缩,须臾之间已然自一尺缩小到寸许方圆。 而直至此刻,仿如天地初开,在一声轰然巨响之后,天河水球登时暴裂开来,无尽的淡蓝色水汽眨眼间便将整个天地充塞,原本凶威盖世的炫青魔焰却是连一丝抵抗之力都没有,一息过后,整个世界除却那淡淡的蓝色水汽已然彻底回复清明。 遍体生寒,风广陌从未如今日这般畏惧过他人,然此刻玉清所施展的神通却已经远远超出了他此前所有认知,同时崆峒印终究不是以他的修为所能驾驭,只是这短短几个呼吸之间他已经身心疲惫,犹如刚刚与人恶战一场般,周身真元已是开始匮乏眼看便要不支,一时间一丝叫做绝望的情绪在其心底缓缓蔓延开来。 “交出三角晶石,我可留你转世轮回之机。”挥手散去玉皇罩天印,玉清转而看向风广陌,语声淡漠至极。 听到玉清话语,即便背对于他的逐鹿等人亦是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更莫说首当其冲下的风广陌等人心中如何惊惧了,只因此刻玉清身上透出的威压仿佛没有极限一般无止尽的增长着,自其现身至如今这短短几息之内,其透露出的威压已是再度拔升倍许,只是静静的站立在虚空中,周边七十余位仙人也只觉心头如泰山压顶,竟是隐隐有些喘息不得之感。 咬紧牙关,风广陌自知今日凶多吉少,哪还会听从玉清话语,心下一横,向身后三十余位金印宗修士一声传音,便要集结众人之力全力催动手中三角晶石,誓要同玉清见个真章。 冷哼一声,对方众人的反应自然逃不过玉清目光,伸指一点眉心,被收入定海界内的诸派修士登时现身出来,其中姬珺瑶和姬晚晴姐妹甫一出现便腾身而起,来在虚空中漂浮的天河水气之中,二人身周同时浮起淡蓝色元气,感应而去与虚空中的天河水气却是一脉同源。 对视一眼,两姐妹互相点了点头,同时一声轻叱,双手向天成托物状向天顶“阿修罗天”伸去,而随着两姐妹动作,虚空中的天河水气立时一改刚刚茫然四顾之态争先恐后的向天顶浮去,眨眼之间便化作一层淡淡的水膜将“阿修罗天”整个笼罩,任凭风广陌一方如何催动手中三角晶石,炫青魔焰也是纹丝不动,丝毫没心情同自己的天敌拼死拼活了。 “我传她二人壬水癸水两大秘法,正是同天河之水一脉相承,再加上虚空中水汽之内有我神魂掺杂,她二人自是应付得来。”不理纷纷上前向自己行礼道谢的诸派掌教,眼看莫寒烟向自己投来疑惑的目光,玉清淡淡的解释道。 “原来如此……”面色并未因玉清的解释而有所释然,只因此次玉清却是理解错误,莫寒烟并非因为姬珺瑶两姐妹能够控制天河水气,真正令她担忧的是玉清此刻那无比淡漠的气息,即便是同关系密切的自己说话也是不带丝毫情感,以至于在她的感受中站在面前的乃是一个完全陌生之人! “玉清首座,这……”此刻说话之人却是大罗剑宗掌教紫天成,只是话说到一半似是被玉清淡漠眼神所慑,一时难以为继,而其他人虽亦是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但皆是畏惧此刻玉清威严,竟是无一人敢于插话。 心中自然明白这些人在担忧什么,无非便是一开始收集的各派神识,若在以往看到这些修士在这样的时刻不思先行脱离险境,反而着急要回那一丝神魂,玉清定然是满心不喜,但此刻他心中却感受不到哪怕一丝别样的情绪,仿佛面前与自己对话之人皆是竹石草木,无论他们要做些什么都不会在自心投下丝毫涟漪。 “我怎的如此无情?”一阵光亮陡然划过脑海,玉清悚然一惊,只觉一阵晕眩传来,整个人仿佛突然自梦魇中惊醒,周身霎时被冷汗浸透。 “大道忘情,万物同源,这便是我一直追求的道么……”随着玉清陡然惊醒,与天地之中一股宏大脉动驳接的神魂登时脱离开来,但那股天地万物皆为刍狗的无情心念,却令玉清难以释怀,以至于在这样众人环卫之下依旧感到周身冰寒,忍不住轻微的簌簌颤抖。 “师弟?”与其他诸峰首座不同,莫寒烟同玉清关系却是非同一般,在众人皆是不敢上前打扰他的时刻,她却是难耐心下忧虑,终是忍不住上前柔声问道:“师弟,你可无事么?” 渐渐回过神来,看到面前无比亲切的面孔,又感受着身周其他诸峰首座虽对自己有着些许畏惧却依旧难掩关切的目光,玉清终于释然一笑,同样语声轻柔的说道:“令师姐和诸位师兄担忧了,我没事的。” 互相对视,众人眼看玉清终于恢复了往日模样,皆是会心一笑,刚刚的不快霎时烟消云散。 “或许这便是家人之所以称为“家人”的缘故吧。”看着诸峰首座表现,玉清心中油然生出淡淡暖意,往日对于大劫来临的重重忧虑在这一刻突然不再那般重要,只需有这许多家人相伴,即便天地崩徂,万象尽灭,我心终是温暖如故。 第三百五十五章 天河降世 终归是天生的淡漠性子,玉清心中的感想丝毫围在面色中显示,探手在身前一抹,一道道繁复的咒印自虚空中浮现出来,正是诸派此前交于他的神念。 伸指一点,将神念归还诸人,玉清丝毫不理会上前道谢的诸人,再度抬头望向风广陌的目光立时一变,冷冽的说道:“你是要顽抗到底了?” 面色已是毫无血色,自崆峒印内不断传来犹如长鲸吸水一般的庞大吸力,即便身后有三十余位相当于上界层级的修士增援,风广陌也觉自己实已达致油尽灯枯之境,此刻终于无能继续一派至尊的矜持,疯狂的仰天大喊道:“你曾许我性命无碍,为何还不出手相救?!” 此言一出,整个虚空中霎时弥漫起一股异常的凝重气氛,任谁也明白此刻风广陌求助之人便是布下“阿修罗天”的幕后主使,联想到此前对于其人修为的猜测,诸派修士皆觉遍体生寒,不自觉的向玉清身边靠去。 “唉,天元上人何等英雄,怎的会教出你这样无能之辈,若他泉下有知,真不知要做何感想。”冰冷至极的女声自天顶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仿如实质般的宏大威压,身处其下,众人只觉原本便因为玉清的存在而呼吸不畅的身体更是不堪重负,少数心性修为不足之辈直接昏死过去。 瞳孔骤然收缩,不同于其他人盲目的搜寻声音发出的方位,玉清双目中紫光大盛,死死地盯着风广陌等人护罩正上方的虚空,显然已用天目之术将来人锁定。 似是发觉玉清已然找到自己的方位,随着“阿修罗天”散发开一阵阵涟漪,玉清目光注视之处赫然显现两名女子身影,只是奇怪的是,随着幕后之人现身,玉清却陡然闭合双目,同时身形一阵模糊,在刚刚同风广陌对话的女子一声轻咦中,包括天空中维持着天河水气的姬珺瑶姐妹在内,所有被困之人霎时消失无踪,整个“阿修罗天”之内只剩下了两名女子和茫然无措的风广陌一方。 “呵,被算计了……”戏谑的话语丝毫听不出愤怒,说话之人赫然便是同玉清有所多次纠葛的天魔月氏,而其身边的冰冷女子却是陌生面孔,只是二者眉目之间隐隐有着几分相似,应是有血缘关系无疑。 面色一滞,冰冷女子虽然意识到玉清等人已经不知用何等办法脱离出了“阿修罗天”的包围,但本心中她实在不愿意相信在她亲自主持下配合魔界至宝“阿修罗天”居然会被一个修行百年的小辈逃出生天,更何况这个小辈还是带着足足上千人一齐消失,如此结果实是无异于正面予她两个耳光,故而听到月氏话语,登时恼羞成怒,愤然说道:“姐姐,你我二人联手布下的天罗地网居然被一名小辈轻易破去,你还笑得出来?!” “输了就是输了,三妹难道还要姐姐哭一个不成?”依旧是戏谑的话语,月氏今日似乎心情不错,眼看冰冷女子气成这般模样却是还有心情继续说笑。 “我不明白,他明明已经将那些神念归还,怎的还有能力将这许多人一起带走。”被月氏气的别过头去,冰冷女子愤然自语着,猛然间仿佛想起什么,疑惑的说道:“难道他在神念中做了手脚?” “这孩子思虑缜密至极,你我二人在此定是早已被他知悉,故而我猜自打一开始他便已经着手算计你我了。”淡淡的摇了摇头,月氏面上亦是不由得现出一抹惊异,伸手一抹,顶上“阿修罗天”霎时消散开来露出等候在外的玉清等人,月氏缓缓上前不理严防戒备的其他诸人,目中异芒连闪盯着玉清看了半晌,突然盈盈一礼,柔声说道:“三次不死之约就此作罢,自今日起你我皆是同辈中人了。” 完全不似同其他虚界中人的冷漠态度,玉清极为郑重的回了一礼,颇为恭谨的说道:“道友与我有两次大恩,玉清此生不敢或忘,今日可否各退一步就此作罢?” 有些为难的摇了摇头,月氏向身后一直冷眼旁观的冰冷女子指了一指,幽幽说道:“以你如今修为我自是不愿同你生死相搏,但来时月神大人亲自嘱咐我三妹为此次主持之人,我却是不能越矩。” 愣了一愣,玉清此前只以为月氏乃是此次的主持人,心中原本对和解还抱有极大的希望,但此刻听闻月氏话语不由得心中一沉,转而看向冰冷女子,打量稍许才稽首道:“原来是月姬道友,虚界相逢时只以神念交锋,今日却是称得上你我第一次见面呢。” 原来随同月氏前来的女子便是虚无海时,玉清投影虚界碰上的月姬,其时月姬只是露了一双眼睛,但擅长神魂之道的玉清自然是一眼便将她认了出来,同时玉清心中对于与她和解的念头也愈发弱了下来,毕竟当时的诛天灭法可是透着对自己一击必杀的决绝信念。 “我只想知道,你是如何在神念上做手脚的。”冰冷的话语几欲将虚空中的水汽冻结,月姬心中对于众人能够奇迹般的逃脱感到疑惑,故而却也不着急动手,只是向玉清询问道。 “我虽不知你修为底细,但对于月氏道友却是知之甚深,故而我深知若是在神念上动手脚绝无法瞒过你们,故而我并未在神念上动甚手脚。”淡然一笑,玉清神魂笼罩虚空,此刻身后已然有些许人开始偷偷离去,而留下之人无非是同月姬一般以为自己在神念上动了手脚,怕逃离之后被自己所害,愣神半晌心中也明白人世间风波诡谲惯了,期望这些人能够全身心的相信他人未免有些痴人说梦,故而略作沉吟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继续向月姬说道:“收集诸派神念只是诱你二人入毂,天机早已被月神搅浑,不论我如何遮掩都不可能瞒过你们,故而包括玉皇印在内都只是做出一副我想要瞒过你们的假象,以我如今修为携定海珠之力想要收摄外物却是根本不需如此麻烦!” 第三百五十六章 家人 恍然而悟,随着玉清的解释,月姬脑海中关于玉清发觉“阿修罗天”后的一切举动登时清晰起来,半晌之后再度望向玉清的目光霎时变得复杂起来,且不论面前之人有着怎样的修为和如何庞大的潜力,单就这如渊般深沉的心机已然足以令任何人不敢小觑。 诧异的看着自己这个往日冷酷无比动辄要人性命的三妹,月氏却是想不出到底是什么令她如此忌讳玉清,居然迟迟不愿出手,故而颇感兴趣的再次打量玉清起来。 心中一动,不知为何,在滤清心神仔细观瞧玉清的瞬间,月氏竟是感受到一股淡淡的悲伤自心底油然而生,沉吟半晌联想到往日玉清性子,不由得低沉的叹息一声,突然向玉清幽幽问道:“若是那时诸派中有人不愿交出神识,你会如何做法?” 此言一出,顿时令玉清身后众人一阵骚动,望向玉清的目光中无形间多了一丝敌意。而除却将全部心神都放在玉清身上的月氏之外却并没有人感受到,玉清的气息在那一瞬间竟是罕见的出现一丝凌乱。 深深的看了月氏一眼,玉清自是感受到了身后众人看向自己的目光,只是此刻他心中不知为何一直有一股莫名的压迫感,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将要发生一般,故而也无心与月氏交锋,只是淡淡说道:“玉皇印最多可以同时护下七十二人,若是超出此数也是他们命该如此。” 果然随着玉清话语,身后诸派修士登时议论纷纷引得虚空中一片嘈杂难以听清,只是其中对于玉清来说自然并无好话。 “你可看到人性了?”不屑的话语自月姬口中传来,看着玉清后方诸派修士的丑态,她的眼中满是不屑目光,冷声说道:“他们便是如此,只是稍加引导便会于眨眼间对救命恩人口诛笔伐,全然不顾念此前恩义,为了这些卑贱之辈你所做的一切可是值得?” 有些愕然的看着月姬,玉清却是没有想过刚刚的话语居然会出自她口,故而颇是愣神半晌才淡然笑道:“此情此景却是由不得他们不猜忌于我,这本来便是人之本性,相反那些舍弃自我,磨灭本性,甘心做那凶邪爪牙之辈,才是真正令我不齿。” 庞大的威压自月姬身上猛然爆发开来,罡风呼啸之间诸派修士在阵阵惊呼声中被掀飞出去,能够定下身形留在玉清身边的不过百十人,而其中包括玉清在内的中皇首座却是足足占了六人,至于姬珺瑶姐妹、皇以及十方这些后起之秀在此刻终究还是显出稚嫩,根本无法同一代天魔抗衡,被罡风袭身全然无法控制足足被掀出百十里远去。 衣袂飘飘,玉清对于月姬身上透出的威压毫不在意,转身向身后勉强站立的诸派元老级修士看去,淡淡说道:“各派两年来因精锐尽去一直处在封山状态,还请各位回山之后组织人手将遗留在人世间的虚界魔头彻底消灭以防后患,此处交与在下便是。” 面面相觑,众人略作沉吟也知玉清是在照顾他们的脸面,毕竟只是月姬释放的威压便已令他们难以控制身体,更莫说接下来的战斗了,他们的存在怕是只会成为玉清的累赘罢了。而目光扫过九门中人之时,他们也不得不感慨自己与正魔九门的真正差距,此刻即便是表面上修为最弱的中皇七峰首座也看不出在罡风之下有丝毫吃力,当真无愧是镇压修界气脉的九大巨擘。 “罢了,七剑不全,我等留在此处也是徒然自保,此事便交与你了。”关键时刻,身为掌教的昊广显然比其他诸人更加果决,只是稍加思索便明白玉清所言的确是此刻最好的方法,冲玉清点了点头示意保重之后,率先起身去往刚刚其他弟子被罡风吹去之地去了。 虽多有不甘,但其他五人自是不会在此刻多生事端,纷纷向玉清告别珍重之后也是起身向昊广追去,至于其他诸派修士自然更是乐得免于面对两大天魔,早就先中皇诸人逃也似的离去了。 “莫要忘记你我约定,回山后我定当努力修行,来日再来与你一战。”清冷的话语令面色沉重的玉清莞尔一笑,道境丝毫没有因为玉清此刻的超绝修为而有所气馁,冲玉清发下豪言之后,一拉也想留下什么话语的蒹葭瞬时破空而去,只留下蒹葭“啊”的一声惊呼传入玉清耳际。 至于沈木子三位仙人显然是着急回到上界禀报此事,早在玉清带他们脱离出“阿修罗天”之后便已不见了踪影。 面色一冷,玉清眼看诸派修士都已离去,心念之间,方圆千丈之内的空间登时出现奇异的变化,身处其内众人只觉光影变化仿佛在被无形之力带引穿越时空,待目光清明之后,包括月氏在内的诸人皆是讶然惊呼,只因此刻他们赫然身处一片漆黑无光的世界之内。 “这是……断界?!”又是一声不敢置信的惊呼,月姬心内满是骇然,此时此刻她已然不知可以用什么言语来形容自己内心的震惊,需知为了不受各自干扰,诸界之间都有上古神禁守护,即便是如魔尊这等虚界巅峰之辈想要破禁而过也是极为艰难之事,然而刚刚,玉清却已不可思议的神通将其自身连带三十八位相当与上界水准的大神通者转移虚空,竟是完全无视神禁的存在,此等神通实已如同圣人一般。 不理惊讶至极的诸人,玉清目中紫芒闪烁将整个虚空照亮开来,一层闪烁着无尽咒印的光罩之内,久已不见的清虚正一脸欣慰的向这边望来。 “混沌不计年,碧游宫传人终是再现世间,实是令人欣慰。”眼中竟是隐隐有荧光闪烁,“碧游宫”对于清虚显然有着极为特殊的意义,默默站起身来,在笼罩自身的光罩上轻轻一按,月神联合两大魔尊设下的封印轰然破碎开来,在月氏姐妹震惊的目光中,清虚向玉清缓步而来。 第三百五十七章 逃出生天 “你是故意被困?”眉头紧皱,月氏看着清虚的目光透着浓浓的疑惑,只因看他只手破印之举丝毫不像是被月神打败封印,更像是故意坐于封印中等待什么一般。 目光一转,望向玉清,月氏心中明白,清虚等待之人正是面前这个总有惊人之举的男子。 “我终归是‘他’的分身,这世上没有任何阵法能够困的住我……”虽说看似是在同月氏解释,然而清虚的目光却始终不变的放在玉清身上,显然他的话语更多的是为了解答玉清的疑问。 “为什么……”玉清的话语中透着浓浓的无助之意,在这个道心如铁从未有任何动摇的男子身上,这却是第一次露出这样悲观的情绪,只因此刻看清虚的表现,他的心中对于此次虚界入侵的幕后主使终于是有了眉目,只是不知为何他却终究不愿承认这个念头,只是求助一般的望着面前自初入修界开始便一直暗中守护着他的“伙伴”看去。 面色一暗,清虚只是静静的看着玉清,对于那几近哀求的问话丝毫没有回答的意思,只有自其莹润闪烁的目光中能够看出,这个男子心中的伤痛却是丝毫不在玉清之下。 “呵,我早应该明白,只是随意控制天机将深谙大衍秘术的叶师姐玩弄于鼓掌之中便已然令我开始生疑,而直至‘阿修罗天’内我的修为突然突破桎梏达致如今地步,却猛然发现看似已然清楚的天机却仿佛变成了一个无底深渊,任凭我如何努力都无法触及其内掩埋的真实,至此我才确信此次真正的幕后之人绝非月神之流。”渐渐的冷静下来,玉清面上满是苦涩的笑容,眼看清虚不愿明言也不逼他,只是自顾自的说道:“脱离‘阿修罗天’后,我的神魂终于接收到了虚空中一丝属于宝华殿副殿主王天依遗留下的讯息,对于此次虚界的目的,包括宝华殿殿主赵明凡在内,竟是丝毫不知,原因正是因为天机被人蒙蔽。” 悚然而惊,似是完全忘记了与面前两人处于敌对关系,月姬语气激烈,近乎有些挣扎意味的怒叱道:“黄口小儿知道什么,你可知赵明凡是何等修为,这世上有谁能够蒙蔽于他!” 一时间没有任何人结果话茬,只因整个虚空的气氛都因为众人极度的震惊而凝滞起来,以至于即便是月姬在怒叱玉清之后也莫名的陷入迷茫之中,想来她的心中也是明白了些什么。 “能够蒙蔽赵明凡之人这世上自然是有的。”一直默不作声的清虚终于在凝滞气氛达致极点之刻开口,淡淡的话语声令在场所有人为之一震,皆是一脸求证的向他望去。 “但能够蒙蔽整个昆仑九殿的,这世上除却那永恒大道却绝不存在!”唯有修为突破桎梏,玉清才真正明白昆仑九殿是如何的庞然大物,嫦曦与赵明凡之流又是如何的登峰造极,再加上那个神秘莫测的“大师兄”,若说这世上有人能够将他们一起蒙在鼓里,玉清是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故而此刻的话语却是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疑。 “不错,这世上没有能够蒙蔽九殿的存在,只因有‘他’的存在……”语气中终于透出无尽的苦涩,清虚似是不愿再看到玉清面上的悲痛,仰头向着漆黑的上空望去,淡淡说道:“就在两年前,从来不曾联系过我的‘他’突然出现,要我百日之后放月神一行进入人世,且两年之内不得我插手人世之事只需在此静静等待碧游宫传人到来。” “只因是‘他’的命令,你便不曾有丝毫犹疑么?”苦笑一声,玉清极为不解的看着仰首望天的清虚,实是想不明白这个无数年来镇压断界付出自己一切的男子,为何会如此轻易地遵从他人命令,这个“大师兄”便真的有那般威信? “即便是‘他’亲至,我也绝不会遵从这等几近疯狂的命令,自然‘他’也深深的明白这点,故而才会亲身来此。”一声悠长的叹息,清虚终于收回目光向玉清看去,幽幽说道:“言出法随的境界你早已大致,甚至只需悟性足够任何修士都可做到,但你可知若是当你的心境修为足以看破世界本质之时,这项基础神通会变成什么吗?” 没有人知道清虚想要说些什么,毕竟这些神通已然是立于这世界巅峰的修士才能够练就的秘术,故而包括玉清在内所有人都没有接过话茬,显然,清虚也早已料到这点,稍加停顿便自顾自的继续说道:“那时言出法随便会变成一种叫做‘真言术’的无上神通,顾名思义,真言术又叫做圣言术,施展此术修士的魂魄会彻底达致天人合一之境,虚空中所有法则都已臣服于他,此刻,他所说的话语便是真实,天崩地裂,重演洪荒,都不过是一句话语罢了!” 清虚口中的神通已然超出所有人的认知,即便是身具《洞玄经》的玉清也从未读到过类似的记载,只需联想到在他人一句话间自己便很可能身死道消,众人都是遍体生寒。 至于玉清,在震惊之余看向清虚的目光竟渐渐柔和起来,清虚的话语中表达的意思已是非常清楚,“大师兄”所下的命令自是用了大真言术,以其深不可测的修为来说,清虚自然是反抗不得,直至玉清出现才算是达成了大真言术的要求,令清虚得以破禁而出。 略作沉吟,玉清幽幽叹息道:“是我错怪你了。” “嘿,你不必在意,这些事情本来便是大神通者之间的隐秘,即便是九殿之中也只有四人能够达致这等地步,你所说的宝华殿殿主赵明凡便是其中之一,自然,他不过是刚刚触摸到此术的梢枝末节,但即便如此在诸界之中已是畏之如虎,无人敢于轻犯。”摇了摇头,清虚似是有难言之隐,沉默半晌突然说道:“虽然有些强人所难,但还请你莫要记恨于‘他’,本是同根所生,我自是能够感应到些许‘他’心中所想,‘悲伤’这便是我唯一感受之物!” 这些天手头上有要紧事处理,更新不稳了,养家糊口呀,见谅~ 第三百五十八章 碧游宫 心中一动,钟灵太玄对于混元道果的叙述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结合清虚感受到的“悲伤”,玉清对于“大师兄”的怨怼霎时消失无踪,创立昆仑九殿守护人世不知多少光阴,此刻让其亲手参与人世的覆灭,在他心中到底会留下怎样的悲痛? 看到玉清一脸若有所思的怔然而立,清虚只以为他还无法释怀,待要说些什么却又感觉索然无味,只得叹息一声,转而向月氏看去。 “你虽步入魔道,但纵观履历实无多少恶迹,今日我不为难你,带着他们离去吧。” 沉吟半晌,清虚的话语却令忐忑不安的月氏等人愕然,毕竟看他刚刚破除月神封印的举动,想要灭杀在场之人实是举手之劳,故而此刻听到清虚这般轻易的放过自己,众人心中皆是不可思议,一时不敢有什么动作。 似是突然想起什么,清虚伸手点了一下此刻显得毫无话语权的金印宗宗主风广陌,淡淡说道:“险些忘了,将崆峒印留下,待会儿我却是要用到它。” 面色一滞,崆峒印乃金印宗立世根本,风广陌无论如何也担不起将它遗失之责,然而自刚刚众人的字里行间他清楚的明白眼前男子是个何等恐怖的存在,故而只是略一犹疑,终究还是珍惜生命,将崆峒印向清虚甩了过去。 直至此刻,月氏终于明白清虚所言非虚,只是对于清虚对于此举的解释她自然不会傻到真正相信,此刻放自己离去,无非是帮助玉清偿还自己当年饶他不死的恩情,只是这些对于月氏来说并没有太大的意义,与月神和月姬不同,她对于这些勾心斗角之事并没有什么兴趣,或许如同玉清一般,寻个安静所在,默默研修阵法,参悟大道才是她之本愿。 “多谢前辈,但断界之内乾坤颠倒一片混杂,再加上其内不知潜伏着多少上古时期凶邪之物,以我修为势必无法带这许多人一道离开。”脑海中虽思绪纷杂,但月氏却着实不愿呆在一个随手便可取自己性命的大神通者身旁,故而明白清虚所言不虚之后,她立时向其求助道。 “嗯……”略一沉吟,清虚也知月氏所言非虚,毕竟往日以月氏这些天魔层级之辈想要通过断界都需要魔尊以上的大神通者引领,此刻要她独自离去都有些困难,更莫说还要带着三十余位完全不知断界为何物的人间修士了,但若说要他带她们离去却又着实没有时间,毕竟此刻还有极为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 “我会为你等指引路标,至于那些凶邪之物却是要你等自己想办法了。”叹息一声,清虚待要将以真元化作路标指引通往虚界的道路,却忽有所觉,转身向刚刚还在沉思中的玉清看去。 迎着清虚关切的眼神,玉清淡然一笑,摇头示意自己无碍,以他的心境修为若非是“大师兄”插手此事,否则即便天崩地裂也难以撼动心神,只因在他的认知中“大师兄”已几可谓是“人间脊柱”一般的存在了。 “今日虽托清虚之手还你饶命之恩,但阵法之道的指引之恩却还未报,便让我为你打通道路吧。”说罢,在漆黑的断界之内,突然闪现一道炽烈光茫,玉清本便莹白的手掌此刻在光芒缠绕下渐渐变得透明起来,乍一看去宛如冰白翡翠一般。 身形一动,玉清突然来至月氏身前,手掌前伸霎时没入月氏胸中! “姐姐?!”本便精通数种上古秘传遁术的玉清在突破桎梏之后的速递更是匪夷所思,以至于包括月姬在内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意识中只觉玉清身形一阵模糊,他的手掌便已贯穿月氏胸口。 “你这卑鄙小人!”双目中绽放彻骨寒芒,虽然表面不和,但终归是姐妹情深,月姬如何能够忍受得了月氏被人在眼前伤害,此刻的她却已然完全忘记了清虚的存在,一心只要发动诛天灭法招引天雷将玉清化作灰烬。 然而疯狂涌入天际的真元却犹如泥牛入海没有丝毫反馈,月姬怔然半晌,这才醒悟到如今她自己却是身处断界之内,此地乾坤颠倒哪有天雷一说,心中气苦之下,手中一柄泛着幽蓝光芒的奇形兵刃浮现,真元灌注便要向玉清斩去。 “定!”随意的口气仿佛在喃喃自语,但落在月姬耳中却犹如天雷炸响耳际嗡鸣,闷哼一声已是受了内伤,骇然望去正是清虚所为,待要怒斥于他却只觉周身元气突然凝固,仿佛化作钢浇铁铸的枷锁一般将自身狠狠箍住,以她的修为竟是丝毫动弹不得。 “三妹。” 熟悉的声音令月姬因愤怒而失去理智的心神骤然一清,同时禁锢自身的力量也在这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月姬转过头去,只见说话之人正是自己以为被玉清杀害的月氏。 “这是……”面色一红,眼看玉清手掌已然收回而月氏周身却连衣衫都没有损坏,月姬登时醒悟到刚刚却是玉清不知施展了什么秘术,想到这儿,月姬再向月氏身后望去,只见在漆黑的虚空中一道闪烁着灰蒙蒙光华的门户不知何时浮现出来,其内的隐约闪现的光影对于她来说无比熟悉,正是虚界月神一脉所掌辖的地段。 “如你所知,此地法则极为混乱,故而打通道路我却是需要月氏道友的一丝魂魄。”淡然的解释几语,玉清指着众人身后的光门道:“这是我第一次构建这等特殊的门户,为防万一你等还是莫要施展身法遁术为好,毕竟即便是以正常速度行进也只需十二个时辰便可到达。” 默默地盯着玉清看了半晌,月氏极为郑重的福了一福,幽幽说道:“百年光阴,如梦似幻,希望来日相见,你我不再对立。” 说罢,月氏向清虚稽首一礼,转身带着月姬诸人跨入光门而去。 望着月氏消失在门内的身影,玉清心中陡然生出一丝明悟,苦笑着喃喃自语道:“你也如我一般,受人牵线不得自由吗……” 第三百五十九章 悲伤 “呵,此刻可不是听你感叹的时候了,你且回去山门精心修炼静待大劫,我手头上却是有件要紧事呢。”面色肃然,一反往日油嘴滑舌的腔调,显然此时的清虚心情并不轻松。 “可是为了赵明凡殿主?”能令清虚如此紧张之事,玉清自然能够轻易猜到,毕竟堂堂九殿殿主之一亲临人世却眼看诸派面临灭顶之灾不思救援,此中缘由若不是他故意为之,便是被人所困,危在旦夕! “不错,深渊之门已被打开,虽说赵明凡已是几近达致修者顶峰之境,但深渊中的凶兽多有洪荒之时先天地而生的大神通之辈,故而此刻的他想来是很难轻松了。”几句话将月神所为道出,清虚的面色已现焦灼,显然对于赵明凡抵抗深渊凶兽之举极为担心,如今巴不得玉清快些离去,他好启程前往救助。 “我陪你同去。” 淡淡的话语令清虚身子一震,接着一股恐怖的威压自四面八方向玉清汹涌而至,在这一刻,即便是心境强如玉清也是为这宏大的威压所慑,身子不由自主的轻轻颤抖着。 这正是身为九殿最强者分身之怒! “你可当真了解你自己么?我虽不知你所学得的上清真法到底有何不同,但身为‘他’的分身,在‘他’心中,你之重要性竟还远在其他殿主甚至是整个人世之上,在你踏入修界之刻,久已不问世事的‘他’竟亲自降下真言为你混淆天机,更着我不惜一切代价护你周全,在关键时刻更是准许直接动用本尊之力……”清虚面色凝重至极,显然已是打定主意断然不会令玉清陪自己犯险,许是觉得之前话语有些重了,故而说了几句之后也便慢慢的平复下来,向玉清语重心长的说道:“深渊凶兽绝非你如今能敌,即便是我此去亦是九死一生,你如今当务之急便是全力提升修为,也好在大劫之时能够帮助本尊,护我人世安平。” 久久无言,清虚的话语中透露的隐秘非但没有令玉清感到释然,反而更是加深了他心中对于自身的疑惑,自踏足修界之后发生的一切如幻影一般在脑海中明灭不定,一时间,只是呆呆的立在虚空之中一言不发。 叹息一声,清虚只以为玉清终于理解了自己的苦心,眼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再拖延下去,怕是赵明凡真个要身死道消了,故而身形一转,便要破开断界前去赵明凡所在。 “至如今,这世上已无人可置我于死地,你既然是‘他’的分身便应该明白。” 平淡至极丝毫听不到语声起伏的话语自身后传来,清虚已然抬起的脚步突然落下,怔怔的转身看了玉清半晌,没头没脑的问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其实自赵明凡居然能够施展上清秘传天目之术,我便已经隐有所觉,这世上能够真正明白上清真法奥秘之人,唯有上清真法的嫡系传人,这也是我唯一想到的能够将自身与‘他’联系在一起的线索,另外赵明凡那边你也不必如此着急,刚刚我已经感受到了他们的气息,虽说只剩下赵明凡和王天依二人,但二人气息依旧稳健有力,短时间内没有大碍。”淡淡的摇了摇头,只需看清虚的反应玉清便知道自己所料不错,叹息一声幽幽说道:“‘他’距最后一步还有多久?” 沉默许久,清虚显然是相信了玉清对于赵明凡的判断,毕竟赵明凡将下属除了王天依之外全部送回九殿他并未同玉清言说,只是身在断界之中居然可以感受到人世间存在于重重封印中的气息,玉清此刻的神魂强度实是令清虚心中惊叹,思及记忆中所有修士,能够做到这点之人也是屈指可数。 “‘他’的神智早就开始同化,随时有跨出最后一步的可能……”终于,许是承认了如今玉清所达致的层级,清虚掐指算了算,叹息着摇头说道:“这样的日子已经不知持续了多久,这其中本尊不知选了多少惊才绝艳之辈,虽皆是达致绝顶层级,却终是不敌天地大劫纷纷身陨,仔细算来,你却正好是三千之数。” 悚然动容,修士之寿远远超出普通凡人,而达致绝顶之后更是漫漫无涯,三千之数虽只是短短四字,却不知历经了多少岁月,这个清虚口中的“本尊”不知为此经历了怎样的痛苦挣扎,所求却只是在他跨出最后一步后能够有人承其衣钵。 “至今我所经历的一切都是‘他’一手策划?”即便一生坎坷但玉清此刻对于本尊却没有丝毫怨恨,之所以问这些也只是了却心中一个不知被何人牵线的执念罢了。 “‘他’从不干涉任何选定者选择的道路,为你混淆天机也实是他已经没有时间继续等待下去才不得已而为之,所以你至今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天意。”出乎玉清所料,清虚却毫不犹豫的反驳了玉清猜测,只是这并不妨碍玉清心中执念的消散,毕竟若是一切都只是天意,那么至今玉清所经历的一切都只是“命”罢了。 面上释然一笑,玉清头顶忽而浮起一团氤氲雾气,其中显是隐隐显现玉清一生坎坷光景,不久之后便渐渐化作一片纯白云朵,在一声如梦似幻的道磬声中,纯白云朵扶摇直上穿破断界遮掩,于九天之上一片混沌之中化作点点烟气消散开来。 而与此同时玉清头顶在一声仿如开天辟地的巨响声中突然绽放无尽光芒,三道金光“刺啦啦”贯穿断界黑暗的空间,其终点之处赫然有一方半亩庆云缓缓沉浮,自铅花,银花化作实体之后,最后一朵金花也终于开始浮现,虽说此刻只是淡淡虚影,但假以时日必将成就无上道境。 至此,氤氲水汽垂珠璎珞合着万朵金花飘扬洒落,漆黑的断界空间霎时被照耀一片通明,现出玉清无悲无喜的平静面容,那周身因万劫法身绽放的莹润光芒与此刻却是显得无比神圣,只令人欲要屈膝朝拜,不能自已。 “五气朝元,三花聚顶,这便是圣人之道,不灭金身……”惊愕的看着玉清在这一刻出现的蜕变,清虚苦笑着抬起头来,冲着无尽虚空之中叹息道:“对于他的进境‘你’可预料到了?” 第三百六十章 不得自由 “若一切都只是天意,那么此生却是再无缺憾,清虚,多谢你了!”喃喃自语的仰首望天,玉清忽而郑重的向着清虚深施一礼,面上虽依旧是一片淡然,但话语中那诚挚的谢意却不存在丝毫虚假。 先是因为玉清的突然道谢愣了一愣,清虚马上便反应过来,只因本尊之命他关注玉清已是百年之久,清虚甚至可以说是整个世上除却玉清自身之外最了解他的人。 母亲之逝一直都是玉清心中隐藏的最大执念,只因自从修道以来,玉清便一直有种感觉,那便是冥冥中仿佛有人在暗中谋划他的一切,那么母亲之逝是否也是因为冥冥中之人所为?如此,即便从无杂念一心追求大道,这个执念却犹如天堑鸿沟般横亘于道心之上,将玉清与大道彻底隔绝,直至清虚断然否定有他人暗中操纵,玉清才得以放下执念,心神与大道之间再无隔阂。 “罢了,想不到最希望你迅速成长起来的‘他’,却反而正是你成道最大的障碍,不成道终究难以超脱世外,即便如‘他’一般的存在也是不免一叶障目啊……”苦笑着摇了摇头,清虚颇是感慨的叹息着。 距离最后一步已是迫在眉睫,甚至已经被逼的改变不插手选定者命运的铁则,为选定者亲自混淆天机,如“大师兄”一般的绝顶存在却丝毫没有意识到正是他的关注令玉清难以斩去自身执念,芸芸众生只需还身处天道之内,便总会不知不觉间沦为天道手中棋子不能自已。 神魂融入混沌之中,许多往日需要静心参悟之事在此刻却是犹如本能一般,玉清却无暇感受如今这奇异感受,只因在感知中赵明凡二人的气息突然剧烈的波动起来,显然深渊中破禁而出的凶兽已是愈来愈强,即便是赵明凡也已是难以抵御。 “我们该启程了。”淡淡的话语令清虚自沉思中回过神来,面色转为肃然,清虚不在犹豫,自怀中取出一面玉牌抛给玉清,肃声说道:“罢了,这里面有赵明凡的神魂印记,以你如今对于空间法则的领悟将我们直接送到他身边应该不是难事吧?” 眼看玉清点头认可,清虚略一沉吟又将手中崆峒印向玉清抛了过去,郑重的说道:“我本来想要以此宝护下他二人,但既然有你随行却是免得我浪费真元,切记你我突入赵明凡二人身边之时立刻将崆峒印祭起,以五方天帝之力,定可护持我等周全。” 点了点头,玉清也知此次面对的敌手与以往完全不同,这些自上古之时便存在于世的凶兽各自拥有着怎样恐怖的神通不得而知,即便如今世上以难有人在威胁到他的存在,但清虚等人却是不像他这般有万劫法身护体,稍有不慎便会落得身陨下场。 想到这些,由不得玉清不谨慎万分,再度催动神魂已是一种完全不同往日的奇异感受,在这一刻仿佛整个天地都化作了玉清双目,一种犹如置身定海界中拥有着整个空间操纵权的错觉不断冲击着玉清平和的道心,仿佛只要玉清愿意,便可以在这世上构建一切他心中所愿之事。 哂然一笑,玉清自是知道这是心魔作祟,经历此次事件他的神魂融入混沌,无形中此前与北帝达成的协议竟是就此作废,以至于域外些许不知深浅的天魔竟是在此刻找上门来。 手掌内扣自胸前虚虚一抓,一层灰白烟气突然浮现于玉清手心,仿似感受到危机降临,烟气在出现的瞬间便遁入虚空不见了踪影。 然而不说玉清如今修为已是鬼神莫测,单就在天魔神通一道,他便不输于任何一个域外天魔,只是随手一抓,那丝烟气登时化作人形再度现身,玉清面色一冷,手中莹润光芒闪动在浮现实体的天魔身上刻下几道咒印后便挥手将其送回域外去了。 一切妥当,玉清向清虚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将要施法,在得到回应之后,二人所处空间登时化作一个巨大的漩涡将二人瞬间吸入,只是一眨眼间二人便觉腥臭之气扑鼻而来,那随之而来的狂暴威压几欲将天地碾碎,只是掀起的劲风便已令人呼吸不畅。 “咄!”一口蕴含磅礴神魂之力的元气喷出将迎面扑来的腥臭之气阻了一阻,玉清扬手将崆峒印祭出,在玉清滚滚真远催动之下,随着一声声声道磬响彻,完全化作实体的五方天帝降临世间,整个天地骤然一清,五帝功德正是邪魔外道的天敌克星。 至此,眼前才终得清明,玉清低头向身下望去眉头登时微微皱起,此刻地面上已然是一片尸山血海,各种闻所未闻的凶兽尸体层层堆叠竟是将方圆数十里的山谷填起百丈高下,而自这些尸体中散发出的还未来得及彻底消散的气息,玉清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它们生前是如何的强大,怕是任有一只出现人世都将引发一场浩劫! 目光微转,王天依急促喘息已是疲惫不堪的身躯映入眼帘,同时阻止数以万计的洪荒凶兽脱离山谷,即便有赵明凡拦下了其中九成九,单只最后这一分也已是令他拼尽全力几次游走在生死边缘,此刻眼看有外援加入,甚至来不及观瞧到底是谁便身子一沉盘坐回复真元去了。 “你便是玉清么,果然不愧‘碧游宫传人’之称。”依旧轻扬的声音自王天依身侧传来,玉清这才将目光投去,却是不由得微微一愣,只因此刻的赵明凡明明已是如同王天依一般真元不济,按理说应该连维持站立都困难才对,但在玉清的感知中这个男子却依旧如渊停岳峙,任你惊涛骇浪也休想撼动他一分一毫,这等雄浑气度才是当真无愧九殿殿主之称。 心有所觉,玉清抬起头来向天顶望去,只见一张朴实无华的画卷横亘于天顶之上,其上不时隐隐洒下晦涩光华,正是女娲至宝,山河社稷图! 第三百六十一章 圣人之道 幽幽叹息一声,若论防御能力,身为上古大圣护身至宝的山河社稷图自然还在玉清手中崆峒印之上,拥有这等至宝赵明凡二人却依旧沦落到如此境地,不得不说二人为护持人世安平已是完全将自身安危置之一边。 又将目光在整个山谷中扫了一遍,玉清眉头一皱,疑惑的说道:“此地怎的元气如此稀少?” 面上露出一抹笑意,赵明凡伸指点了点下方似有无形之力护持,与众多凶兽尸体之中仿如一片净土的祭坛,淡淡说道:“这片世界已被我用山河社稷图封印,本来此图内的元气也算充裕,奈何深渊之门被打开,其内凶兽不知多久不曾吸食外界元气,故而只是一瞬间竟将山河社稷图积攒了百万年的元气吸收殆尽。” 深吸一口凉气,至此玉清才发觉自己原本对于眼前男子的认知还是太过简单,修为如赵明凡一般出口自然绝无虚言,也即是说同下方这些只是尸体都令人心悸的凶兽战斗了如许时间,赵明凡二人竟是没有任何补给,如此修为当真已是惊天动地,任凭玉清此刻修为如何增进与其相比亦是萤火与皓月之别。 “若有足够的元气补给,不知殿主可能将深渊之门再次封印?”沉吟少许,玉清心中似是有了决定,淡淡的向赵明凡问道。 摇了摇头,赵明凡看着略有些疑惑的玉清微笑着说道:“深渊之门的来历你可清楚?” 说着,赵明凡几句话将巫咸化身深渊将洪荒凶兽封印之事向玉清道出,最后才低沉的叹息道:“我本来想若是坚持到巫咸再生或可助我一臂之力,奈何直至此刻也不见丝毫迹象,嘿……” 而听到这些玉清的面色不由浮起一丝苦涩,叹息道:“如此说来,我们只能是阻拦一只是一只了?” “其实的确还有一个办法可以重新封印。”就在玉清和赵明凡商讨无果之际,一直默默观瞧下方祭坛的清虚忽而插言道。 悚然动容,深知清虚底细,赵明凡明白若说对于上古之事还有比自己清楚之人唯有深居昆仑之巅的“大师兄”,而身为“他”的分身,清虚自然多多少少得到了“他”的记忆,故而此刻一听到居然可以有避免人世浩劫的方法,登时犹如落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般再也无法维持镇定,急急问道:“还不快说!” 摇头苦笑,清虚自然明白赵明凡对于护持人世的执着,甚至可以说整个昆仑九殿中人与赵明凡都是一般模样,只是他虽然知道重新封印深渊的方法,但是可行性却几近于零,故而颇是沉默了半晌才幽幽叹息道:“击杀巫咸,以其精血逆转封印。” 原本希冀的气氛骤然一沉,即便是玉清也露出一抹苦笑,喃喃说道:“不说巫咸前辈已经为人世付出一切我等绝难下手,单就以上古大巫的修为你我三人联手怕也难是其敌手吧。” “呵,为人世付出一切?与昆仑山典籍中的确是如此记载……”嗤笑一声,对于巫咸其人清虚的认知显然与赵明凡有着很大的不同,正待说些什么,五方天帝布下的空间之外,又有数十头凶兽疯狂的向天顶散发着晦涩光华的山河社稷图冲去,受此影响脸色刚刚有所红润的赵明凡登时轻哼一声,面上再度转为煞白。 眼看赵明凡此状,清虚向玉清施了个颜色要他打开防御空间的一个缺口,身形一动待要转身先去将这几头凶兽解决,哪知玉清还未有所行动,明明已是疲惫至极的赵明凡却突兀的消失在原地,二人怔然对视之后皆是心有所觉抬眼向天顶望去,只见赵明凡欣长的身躯不知何时已是出现在数十头凶兽身侧,手中一柄古拙无华的长剑扬起,赵明凡如闲庭信步般在凶兽之中游走一圈,接着身形再度出现却是已然回到了玉清三人身旁。 “殿主!”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来,却是王天依眼看赵明凡居然不待自己便前往击杀凶兽,身为副殿主有护卫殿主安危之责的他登时无比愧疚,但此刻天地之间实已没有多少天地元气,即便已是盘坐调息许久,他体内依旧没有积攒什么元气,挣扎半晌终是徒劳的垂坐下去。 “你已然尽力何须自责。”微微一笑,赵明凡俯身轻轻拍了拍王天依的肩头,又转过头来向着玉清看去,淡淡说道:“玉清,你刚刚说若有足够元气是何意?” 惊然回神,刚刚赵明凡持剑游走的身姿不断在脑海中回放,隐约间玉清竟是将其与自己习自琅嬛经阁“虚天”的一刀联系起来,二者虽然看似走在两个极端,但本质上皆是以强大的意念在瞬息间凭空创造出属于自己的法则,正是因此那毁灭一刀和赵明凡的闲适之剑却是有着极为惊人的相似。 抬起头来,那数十只凶兽依旧凭着各自的怨念扑击着山河社稷图想要脱困而出,然而它们已经无法看到,那看似疯狂的扑击却并未激起山河社稷图哪怕一丝涟漪,只因在刚刚一刻,他们的灵魂已被赵明凡一剑击碎,只是剑中承载的意念实在太过强烈,以至于这些凶兽竟完全沉浸于赵明凡营造的世界之中,竟是对于自己的身死浑然未觉。 “我却是没有预料到你竟然已是达到这个境地了,假以时日大罗道果却是不远了。”赞叹的看着天顶上凶兽终于失去了怨念支撑开始向下方尸海坠落,清虚转身向着赵明凡郑重的稽首一礼,却是对他如今的境界以示恭谨。 微笑着摇了摇头,赵明凡向清虚回了一礼,继续等待着玉清的答复。 深呼吸之后,玉清终于将脑海中赵明凡的画面压下,“一刀”“一剑”都已是这世上最为接近大道的术法,没有大机缘任你如何冥思苦想也是枉然,玉清手掌一番,随着令人神清气爽的清凉气息弥漫,二十四颗定海珠浮现虚空。 “以定海珠之力与外界构筑一方小世界,这便是我所说足够元气的含义。” 第三百六十二章 渊停岳峙 随着冥冥中隐藏着的对于自身的限制解除,玉清如今对于空间之道又有了崭新的理解,往日许多难以达成之事现在看来却是随手便可为之。 随着几个略显繁复的咒印打出,虚空中浮沉的二十四颗定海珠霎时四散开来,以一种玄妙的阵列融入虚空之中,霎时间仿佛天地间突然多了一眼灵泉,难以想象的充沛灵气将整个咸阴山谷笼罩,身处其中只是一个呼吸似乎便可以汲取无尽元气,以定海界多年来积攒的磅礴元气供应一个只是数十里方圆的小小山谷还是太过委屈于它了。 身子猛然一个激灵,此刻便能够看出赵明凡的不凡之处,随着灵气充斥天地,只是一个呼吸之间,他的面色已然回复红润,而相应的在玉清感知之中,赵明凡恢复的却并不仅仅只是表象,其体内经脉正在以一种完全超乎寻常的速度吸纳外界元气,然而与他人疯狂吸纳元气时会引发天地异象不同,此时在赵明凡身上发生却是自然而然不见丝毫异状,其人在真元控制之道上实已达致绝顶。 深深呼出一口浊气,只是在玉清观察的几息之间,赵明凡体内真元已然回复到全盛时的八九成,这等恐怖的恢复力已是全然超出了人世间修者的认知。 双手负背,赵明凡微笑着向玉清点头致谢,接着便转身略显凝重的向清虚问道:“你刚刚对巫咸的话语似乎另有所指。” “嘿,如典籍记载,上古大巫是我人族最早的练气士,乃是人族的守护神,于上古之时教导人族,不知多少次救人族于水火之中,然而大巫太过追求肉体的强大却恰恰忽略了至关重要的心境,以至于不少巅峰境界的大巫生出权势之心,在他们的带领下原本和睦的人族渐渐分裂,不久更是走上自我毁灭的战争之路,其时的上古大神通者称他们为暗巫。”面上虽然隐隐有着戏谑的笑容,然而清虚的话语中却满是悲凉,显然这段隐秘对于他来说也是极为沉重,收回盯着下方祭坛的眼神向同样凝重的玉清和赵明凡看去,清虚幽幽叹息道:“巫咸便是暗巫最后一届大统领。” “原来如此……”叹息着点了点头,赵明凡却是并未因巫咸的身份而有所消沉,只是将自己心中的疑惑点出,道:“既如此,他当年又是受何人逼迫?” “其时人族乃镇压气运而生,故而各界大神通者皆无法忍受因巫族内部争斗而致使人族面临覆灭边缘,在教主大圣的主持之下,道门三教终于展开了对于巫族的血腥镇压。”说到这儿,清虚没来由的苦笑一声,继续说道:“巫族虽多有强者,但面对如许多自天地未开之时便存在于世的大神通者如何能够抗衡,不过百年时间便死伤惨重几近灭族,与最终时刻,身为其时大统领的巫咸终于按捺不住亲身前往三位教主之前,定下了留巫族一丝血脉的契约……” 迟缓的声音透着难以洗尽的血腥之气,赫赫威名的上古巫族竟是覆灭与道门三教之手,只需略略想象当年惊天地动的战争,在场之人皆是心中沉重,叹息不已。 看到众人如此,清虚将目光转向玉清,幽幽说道:“如此你应该明白我之前不要你前来是为何了吧?” 苦笑一声,玉清点了点头,知晓关于上古巫族的隐秘之后,他自然清楚对于巫咸来说最大的仇敌便是道门三教,而不说昆仑乃是上古阐教后裔,最最重要的是自己却是当今世上上清道统的嫡系传人。 对于此刻的众人来说,最为重要的威胁已经不是深渊中不知封印了多久的凶兽,反而恰恰是身化封印即将复生的大巫,巫咸! “殿主,有些古怪。”就在三人各怀心思再无言语之时,一直盘坐调息的王天依终于站起身来,向赵明凡见礼过后凝重的说道。 “嗯?”愣了一愣,玉清三人立时发现了不对,刚刚震惊于巫咸的秘闻中三人不知不觉中却是忽略了下方的凶兽,此刻在王天依提醒下,三人思绪收回齐齐将目光望向下方祭坛。 “自刚刚殿主击杀数十头凶兽至此,再也没有一头凶兽妄图脱离。”语气凝重,王天依久为赵明凡副手,对于情势的判断并不在赵明凡之下,但他并不急于将自己的猜测说出,只是就事论事将实情说出。 “糟了!”沉默半晌,赵明凡扫了眼天顶上因为自身真元恢复变得更显晦涩的山河社稷图,面色突然大变,双手印诀一掐,身形骤然盘坐于地,宏大的神魂霎时透体而出,与天顶上的山河社稷图融为一体。 霎时间,只见古朴无华的山河社稷图在赵明凡拼尽全力催动之下登时光芒万丈,受其影响,整个咸阴山谷都被蒙上了一层黑白相间的水墨神韵,而与此同时,磅礴的定海界元气也开始疯狂的涌入山河社稷图内,只是一个呼吸,山谷中元气竟是再度变为空空如也的态势。 “补充元气!”似是同赵明凡一般领悟到了什么,清虚面色亦是变得焦灼不安,冲玉清吩咐一声,身形一动已是来至赵明凡身后,双掌一抬便要按在赵明凡后背,欲要合二人之力同时催动山河社稷图。 然而却有一人反应还在清虚之上,那便是长久随侍赵明凡身侧,已是默契非凡的王天依,在清虚闪身至赵明凡身后一颗,王天依体内滚滚真元已是顺着手掌倾泻入赵明凡体内。 同清虚对视一眼点了点头,王天依转而向玉清郑重的说道:“拜托了!” 叹息一声,玉清自然明白此刻绝不是留手之时,识海中凝结为紫色金珠的神魂再度疯狂的运转开来,磅礴至极的神魂于霎时间分化亿万,自二十四个定海界中卷起天量元气补充至山谷之中。 霎时间,将整个咸阴山谷化作一片元气汪洋,浓郁到极致的天地元气竟是化作点点雨滴倾泻而下,迷离中透着坚定的决绝! 第三百六十三章 闲适之剑 “嗡”沉浸于元气化作的雨滴世界内,明明是静谧无声,然玉清四人耳内却只闻一声惊天动地的轰鸣声响起,即便早有防备,四人中实际修为最低的玉清还是只觉识海一阵刺痛,口鼻中已是流下斑驳血迹。 目中精芒闪烁,凝重的盯视着下方在“无声”的嗡鸣中开始出现丝丝异变的祭坛,玉清手指轻点眉心,一只雪白毛发的巨犬现出身来,正是一直于定海界中陪伴黑耀重塑剑灵久已不曾路面的玉篁真身。 “这下面是什么东西?!”甫一出现,玉篁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情势,开心的摇着大尾巴向着玉清身子蹭了过去,哪知立时间便发觉气氛的凝重,诧异之下将目光望向下方祭坛,双目中登时透露出惊骇之极的光芒,冲着玉清难以置信的大吼道。 愣了一愣,玉清却是没有想到玉篁的反应居然如此强烈,毕竟即便是感知敏锐如他也只是透过祭坛禁制遮掩,隐隐察觉其中正有什么东西在孕育,至于孕育之物到底有着怎样的底细却是丝毫不知,然而此刻看玉篁反应显然对于下方之物已是有了极为清晰的感知。 但相应的,正是因为玉篁的反应,玉清更加清楚的明白祭坛中孕育之物到底是怎样的恐怖,身为幽篁魔尊这一即便是在上古魔界亦是屈指可数的绝顶强者护身剑灵,玉篁一生自然不知经历了多少场与其他顶尖修士的战斗,能够令它如此惊悸之人,这世上定是少之又少了。 “上古暗巫大统领,巫咸。”哂然一笑,心中已然明白凶兽之所以一直没有动静的缘由,玉清转头看着满是惊惧的玉篁,淡淡说道:“黑耀重塑未果,我需要你的帮助。” “你可是疯了吗?你到底明不明白下面是个什么怪物?!即便是在太古大尊身上我也没有感受过如此恐怖的气息,你等四人根本不是他一合之敌!”心中已被惊惧完全占据,玉篁完全没有了往日对于玉清的忌讳,疯狂的大吼道:“还是说你以为凭着你的万劫法身便可无惧与他,这是洪荒时期的至强者,任你有无穷神通在他面前都没有丝毫意义,唯有那以身合道的天地大圣才有与其一战的资格!” “太古大尊?”重复着玉篁口中的人名,玉清却是仿佛一点紧张感都没有,这等时刻还颇感兴趣的思索了一下,接着看了看越发恐惧的玉篁,突然淡淡笑道:“你在畏惧什么?” “嗯?!”悚然一惊,玉篁这才回味过来,自己只是一方剑灵,即便是玉清不敌下方之物,但身为神兵利器的它只能是被获胜者继续当作护身之宝,与此刻又有什么分别? 那么,如此说来,自己到底是在畏惧什么? 无形中,玉篁一瞬间的茫然却是冲淡了心中畏惧,几个呼吸之后,玉篁突然抬起头来,看着一脸微笑望着自己的玉清,终是恍然。 “我只是不想失去一个真正视我为友平等以待的人……” “我自然明白万劫法身对于巫咸来说没有用处,只是……”摇头一笑,玉清抬眼望向远方,目光似是穿透时空隐约间一座座巍峨群山浮现眼前,一抔黄土之上被仙法加持从不枯萎的迎春花儿仿佛感受到玉清的目光,随风摇曳中向他投来和煦的笑容。 “不可以不战吗?”彻底忽略了下方之物,沉思半晌的玉篁突然抬起头来,看着玉清柔声问道。 “生而为人,岂能置亿万同族于不顾。”淡淡的语调却透着一股决绝之意,玉清向玉篁躬身一礼,郑重说道:“此战,我之修为已显不足,还请助我一臂之力。” 静静的盯视着玉清双眸,玉篁终是苦笑一声,不做声地点了点头,摇身一变已是化作煞气腾腾的幽篁剑身,只有心中一个坚定的声音不为人知的默默回响:“罢了,此战若是你战败身亡,我活在世上也无趣味,随你一起便是!” 冥冥中玉清却是仿佛感受到了玉篁心意,再次向化作幽篁剑的玉篁躬身一礼,在一阵阵水晕之中霎时分化出一具定海分身,手持幽篁剑霎时向天顶山河社稷图而去。 就在分身和幽篁剑融入山河社稷图的刹那,下方被山河社稷图层层镇压的祭坛终于发出一声天崩地裂般的轰然巨响,整个祭坛霎时间分崩离析,一股无形之力将山河社稷图的光芒彻底隔绝,渐渐的一道足有百十丈方圆的黑洞浮现虚空。 隔着洞口向里面望去,密密麻麻数以亿计的凶兽正虔诚的仰首望天,似是在等待着什么,而与之相对也有少数凶兽仿佛在忌讳着什么,远远的逃离黑洞下方,一切都显得那么的诡异。 须臾,只闻一阵完全不同于任何已知语言的呢喃声幽幽响起,一股肉眼可见的脉动犹如冲击波一般扩散开来,将翘首以望的诸多凶兽笼罩在内,接着,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发生了。 在一声声凄厉的惨嚎中,被脉动扫过的凶兽霎时暴裂开来,整个躯体除了飞溅的血液却是被无形巨力碾压霎时化作最为原始的分子消散开来,而集合了数亿凶兽的血气在一股晦涩的意识引领下瞬间冲破黑洞束缚,化作一道血柱向着天顶山河社稷图冲去! “嗡!”一阵激烈的颤抖,血柱中蕴含的力量实在太过恐怖,即便有清虚和王天依合力相助,赵明凡依旧觉得自身如被泰山压顶,沉重的力量令他周身骨骼发出刺耳的“咔咔”声响,口鼻中金黄色的鲜血飞洒而出,然而看他的面色却显得异常平静,显然是对于敌人的力量早已有了深深的觉悟。 手指在虚空中轻轻划过,整个虚空中的空间法则在这一刻发生了奇异的变化,一个个空间节点在玉清的意识下化作亿万道斥反镜面,不断的插入血柱之中,将这股绝强之力反击回去。 自然,即便是这样的见缝插针之举,玉清依旧是如同赵明凡一般,被庞大的力道压身,颓然坐倒在地! 第三百六十四章 决绝 血柱的喷射足足持续了一刻钟之久才渐渐止歇,就在众人松了口气以为终于是撑过这一劫之时,一柄闪烁着灰蒙蒙光华的长剑自虚空中骤然浮现,狠狠地向已是摇摇欲坠的山河社稷图斩去。 宁静的面色终于浮现一丝焦灼,直面血柱之威,赵明凡深深明白,此刻包括身后两人在内三人都已是油尽灯枯之境,只是维持山河社稷图已是勉强,如何还能抵御得了气势明显不在血柱之下的灰色长剑! “到此为止了吗……”喃喃自语,时间在王天依眼中无限放慢,无奈的看着长剑不受丝毫阻碍的便要斩在山河社稷图上,王天依面上浮起一抹苦笑,左手脱离赵明凡后背,暗暗地掐定一个玄妙诀印。 “你……”不似赵明凡一般乃是直接操控山河社稷图,清虚对于周遭发生之事却是看在眼里,此刻王天依手中所掐诀印,别人或许并不清楚,但同样身为九殿中人的清虚却明白,这正是九殿禁忌术法之一的“献祭之术”,震惊之下,清虚忍不住轻呼一声,目中精芒乍现向王天依射去。 然而回应清虚的却是王天依淡淡一笑,那双目中透露的温馨却是与此情此景格格不入,联想到自己所知赵王二人之间的往事,清虚心中的惊疑也便渐渐散去,无奈的叹息一声,终是不再言语,毕竟或许如王天依此前所言,追随赵明凡直至战死沙场,才是他此生最大的心愿。 二人眼神交汇说来话长,但事实上也不过时转瞬之事,而此刻灰色长剑却是只差一分便要斩在山河社稷图上! “嗡!”就在这危机之刻,一声声响彻天际的剑吟自山河社稷图中悠然响起,霎时间原本受山河社稷图影响唯有黑白二色水墨风韵的天空被抹上蔚蓝色彩,早先融入山河社稷图内的玉清分身自图内走出,只是随手一挥,山河社稷图所处空间登时一阵变换,稳定之后,与灰色长剑已是拉开百十丈距离。 而在布置这一切的同时,整个虚空中所有的一切包括灰色长剑在内都被无形之力禁锢处于完全静止的状态,下方黑洞之内长剑的主人也不由得轻咦一声,显是对于此刻发生的事情充满了惊奇。 “时间法则……”苦笑着喃喃自语,若在往常看到玉清居然如此迅速的领悟时间法则并将之用于实战,清虚自然是无比欢欣,然而此刻的清虚却是满心苦涩,只因玉清的表现越是优秀,那么下方那个无比憎恨着道门三教的存在便越发不会任由他活在世上了。 清虚心中的考量玉清自是不知,但是操控着时间法则的神魂却清晰的感知到一股从未感受过的庞然巨力自灰色长剑上传来。 没有丝毫犹疑,天魔神通可以吞噬任何真元的特性被玉清用至极致,定海界神秘泉眼中喷涌而出的混沌元气被玉清毫无忌讳的吸入体内,刹那间,一股凛冽神魂竟是突破山河社稷图的束缚,轰然射向远方。 “嗡!”响彻天际的剑吟声令整个中皇山中弟子纷纷如临大敌,只因剑吟声传来之地正是中皇禁地执剑长老玄胤所居的剑峰,此刻只需稍有些修为之人都能够感受到一股犹如天威一般的宏大神魂降临剑峰,没有人知道这股神魂到底为何而来,只有当所有弟子即将行动之时,久已不问外事的传功长老突然向全峰弟子发出一道讯息。 “莫要多问,做好自己之事。” “竟被逼得隔空动用剑峰之力,我们真的不管不问么?”寂寞的声音自一处神秘所在响起,玄明看着身前不断闪烁着奇异光华的石剑,幽幽叹息道。 “即便集合我等三人全力,也不过能够支持“九仪”正常运转一次,此后须得各自静养百年时光,值此大劫来临之刻,我等断然不可为了一人而置人世于不顾。”亦是一声悠长的叹息,作为玉清踏入修界的领路人,玄渊对于玉清的感情自然还在玄明之上,此刻见玉清显是被逼入绝境而他自己却无法伸出援手,心中自是起伏不定,然而如他所言,“九仪”身为中皇最后的屏障,动用它岂是轻易之事,若为了救下玉清而浪费一次“百年之机”,大劫之时整个中皇怕是必定应劫了。 “他的修为早已远在我等之上,况且以他的性子对于自己所为自是早有觉悟,此次便是他的劫难,而我等也应该全力备战,才不枉他为我中皇化作大劫的第一道屏障啊。”与其他二人不同,玄德长老话语中却是显得异常淡然,非是他不关心玉清生死,实是心中早已如玉清一般对大劫有了深深的觉悟。 这世上可有不死人的战场? 在玉清磅礴的神魂之下,整个剑峰长剑纷纷脱离禁制束缚,飞至半空便莫名融入虚空之中不见踪影。 与此同时,咸阴山谷,玉清分身的衣袖无风自动,在一声声剑吟中,数之不尽的剑峰之刃自衣袖中飞出,与分身头顶排成一朵朵硕大的剑莲,各色剑芒混合在一起渐渐化作紫色光芒,无数多剑莲组成一道遮天蔽日的剑轮,在玉清无穷无尽的神魂引导下,玄胤亲传大须弥剑轮竟是也变换了模样。 “轰!”灰色长剑终于冲破了玉清的束缚,被禁锢的时间再度流转开来,只是大须弥剑轮已是布置完毕,任你修为通天只需是施展剑术,也无人能够冲破大须弥剑轮这等王道之剑所布下的屏障。 徒劳无功的在剑轮之中左冲右突,灰色长剑上附着的巨力终是渐渐消弭,一刻钟后,越发无力的它竟是合着其他长剑被玉清神魂所摄,按着大须弥剑轮轨迹同剑峰之刃一道旋转开来。 “好精妙的剑术,此法即便与洪荒之时亦可称为屈指可数的大道之术了。”嘶哑厚重,只是听声音便仿佛令人沉浸在历史的长河之中,在玉清四人凝重的目光中,一位佝偻着身子,看面目已是苍老无比的老者自下方黑洞之内踱步而出。 第三百六十五章 血柱 目光一凝,对于法则一道,玉清如今也可算是登堂入室,故而此刻下方缓步踱出的老者却给了他巨大的心理冲击。 双目中紫芒闪现,天目视线之中,完全由黑白丝线组成的法则世界中突兀的多出一片真空之地,而其中心正是这个枯瘦嶙峋的巫族老者。 “前辈便是巫咸么?”初始的震惊过后,对于这个完全脱离法则束缚的至强者,玉清心中陡然生出一丝崇敬之心,明明是严峻的敌我关系,但他却仿佛彻底忘记,竟是向着巫咸深施一礼,语声恭谨的问道。 “不错,我便是巫咸。”目中异芒闪过,巫咸苍老的面上浮现一抹温和笑意,这却是令玉清身后的赵明凡等人颇有些摸不着头脑。 只因在众人想象中,于上古之时掀起腥风血雨与道门三教抗衡之人理应是满心暴戾,煞气缠身之辈,然而此刻这个暗巫大统领给人的感觉却是和蔼可亲,令人如沐春风。 “玉清,将混沌元气渡来。” 正默默打量着巫咸,玉清耳边忽而响起赵明凡的话语,只是令人奇怪的是赵明凡并未施展传音之术,竟是当着巫咸之面直截了当的向玉清索要混沌元气,将自己此刻虚弱的状态毫无遮掩的展现在敌人面前。 愕然转头,却只见到一片淡然面色,玉清心中登时升起一点明悟,在巫咸这等洪荒时代亦是佼佼者的大巫身边,任何术法对他来说都不过是儿戏一般,与其暗中动作被人发现还不如堂堂正正的说出,以巫咸身份自然不可能在几个后生小辈虚弱之时发难。 眼神掠过赵明凡,巫咸眼中欣赏之色一闪而逝,果真如赵明凡所料只是立在虚空,静静的等候玉清等人回复自身。 在混沌元气的帮助下,赵明凡三人只是几息之间便以回复完全,然而三人之间的气氛却并未因实力的回升而有所轻松,只因自面前这个仿佛一阵风便要吹走的老者身上,三人不由自主的感到自身犹如蝼蚁一般微不足道。 一声幽幽叹息,赵明凡双手微拢,刺目光华登时在双手之间闪现,而随着双手分开,如同玉清刚刚施展的大须弥剑轮一般,一柄柄宝光熠熠的长剑自双手间飞腾而出,只是瞬息间便以布满天空,仔细数来,连其手上原本的那柄长剑,却是正好三百六十之数。 “嗯?”心中猛然一惊,玉清抬头向天空中赵明凡布下的剑阵望去,只因在这座剑阵布置完毕的瞬间,玉清只觉自己对于天地法则掌控被急剧削减,更甚者便连自己布下的大须弥剑轮也受到这剑阵的影响运转渐生滞涩。 “三十六天天罡北斗阵……”一直默默不语的巫咸似是终于被天空的剑阵撼动了心神,抬头望向天顶剑阵的目光中透着无尽的怀念,半晌,转而向赵明凡淡淡的问道:“此阵乃人教秘术,但观你体内真元分明是阐教功法,这是为何?” 苦笑着摇了摇头,居然被人一眼看穿自家真元底细,双方之间的修为实已可用天差地别来形容,赵明凡虽不知巫咸到底大了什么算盘居然到现在不见发难迹象,但身为修道之人面对一个洪荒时期的前辈心中还是如玉清一般不免生出敬仰之心,躬身一礼回道:“三界破灭,道门三教亦是名存实亡,如今的传人也大都聚集于昆仑山上了。” “原来如此,世事变迁当真是令人唏嘘,当年三教何等风光,却终是不敌天地大劫,我若非身化深渊,如今怕也只是一段记于典籍中的回忆了吧。”似是回想起当年同他征战沙场的伙伴仇敌,巫咸一时间唏嘘不已,许久之后才稳定心神,转而向赵明凡说道:“你与身后两人若就此离去,我不为难你们,只是这个娃娃却是须得长眠于此。” 面色一惊,赵明凡无论如何也没有料到巫咸居然会放出这样一句话语,任他思维敏捷久为一殿殿主一时间也是反应不及,愣在当场,唯有清虚面上现出一抹哂然笑容,淡淡的摇了摇头。 “我知道你等以为我该是个暴戾之人,但历史总是由获胜者书写,你等所知却也不见得便是真实,只是既然已是陈年往事,多说也是无用。”眼看赵明凡惊疑的面色,巫咸嗤然一笑,淡淡说道:“当年道巫一战我族死伤惨重,此仇却是不共戴天,然而其时参展的修士早已灭绝,以我身份岂能将其加诸在你等小辈身上,只是这个娃娃却是如今截教正统传人,也即是当今截教的教主之属,我自是不能放过他了。” 恍然而悟,赵明凡感激的站起身来,再度向着巫咸行晚辈礼,恭敬的说道:“多谢前辈宽宏,如此世间又要少一浩劫了。” 赵明凡此言倒也不虚,以巫咸之力若真个记恨道门三教欲要将三教后人一网打尽,则一场大战在所难免,毕竟如今道门虽没了三位教主,但“大师兄”一身修为实已登临绝顶,真要争斗鹿死谁手犹未可知,然而世间生灵却是没有二人这般能耐,其时被二人搅动的地水火风一旦肆虐,整个天地怕是说不得要换个世界了。 “只是……”就在巫咸以为赵明凡愿意就此退出争斗之时,赵明凡话语突然一转,缓步来至玉清身前将他挡在身后,淡淡说道:“我赵明凡一生却是不能舍弃自家弟兄于不顾,若前辈执意留下玉清师弟,那么便请送我兄弟四人一同上路吧。” “哈哈!”爽朗的大笑自清虚口中响起,两步来至赵明凡身前,一巴掌狠狠地拍在他的肩头,大笑着说道:“九殿之中除嫦曦外,我就喜欢你这性子,另外当年你给我的天掩帆居然连只是筑基期的玉清都瞒不过,在另一个世界你可要给我个交代。” “呵,我却是听闻死在大巫手中的修士皆是形神俱灭,若是想要殿主的交代,大人还是现在就要吧。”无声无息的出现在赵明凡身边,一如既往的超前半个身子,王天依毫不畏惧的看着已是爬至半空与自己平平对视的巫咸,微笑着说道。 第三百六十六章 绝境 微笑着摇了摇头,巫咸仰天一声长叹,幽幽说道:“你们这些追求大道这等无欲无求之道的修士偏偏都是些性情中人,当年若我族也能有你们这样团结,道门三教却也不见得就能那般轻易取胜呐。” 说罢,巫咸将视线缓缓扫过对面四人面庞,淡淡说道:“报上名来。” “昆仑九殿赵明凡!” “王天依!” “清虚!” “中皇玉清!” 不约而同,除却清虚之外玉清四人在报名之时皆是恭敬的持晚辈之礼,即便双方势如水火但面前站立的老者却无疑是如同整个修界历史一般的存在,自其身上透出的无尽厚重任是谁人也无法不心存敬重。 “即便有下任截教教主在,你我之间辈分相差终是太过巨大,我也不愿落下以大欺小的话柄。”将目光落在玉清身上,巫咸眉头略略皱起,似是再考虑应该如何处理眼前之事,半晌才伸出三根指头道:“凡我族子弟都需要学习最基本的三句真言,今日我便以它应付你等,若三句真言之后你四人还有一人存活,那么我便替你们将下方凶兽拦下。” 对视一眼,四人目光中并未因为巫咸的话语有所轻松,对于巫族真言,在场之人皆是有所了解,毕竟自家和佛门有关真言的术法本来便是后辈自巫族真言中参悟而来,且大道至简,巫族最基本的三句真言或许恰恰便是所有巫族神通的始源,以巫咸修为施展出来必是石破天惊,四人能否接下第一句真言都是未知之数。 “还请前辈赐教。”事已至此,多说无益,玉清毫无保留的将定海界元气向崆峒印布下的五方天帝渡去,霎时间,只闻虚空中一声声低沉却无比威严的呢喃声幽幽响起,五方天帝的虚影越发真实起来,几息之间,竟是如同真身降临世间,宏大的威严引得天地元气疯狂涌动,即便是修为如巫咸也是被激的周身衣衫猎猎作响。 “你等五人当年杀我子弟无数,今日竟需要依靠小辈之力才能以残留意念凝聚化身,却是要我是悲是喜?”人世中上了年纪之人喜欢缅怀过往,巫咸似乎也是如此,浑然不觉庞大的威压临身,巫咸只是怔怔的盯着五方天帝的虚影,面上神色五味杂陈,良久才幽幽叹息着向前一指,口中一声迥异于各族语言的真言轻吐:“唵!” 风云突变,玉清只觉识海一阵混乱,向崆峒印渡去的真元登时停滞,与此同时似被巫咸真言影响,整个天地之中的元气以一种完全失控的态势疯狂运转开来,无论是崆峒印还是山河社稷图,在这一刻都没有了丝毫意义,只是坚持了几息五方天帝和山水世界便轰然破碎开来。 一言之威,竟至若斯。 然而威胁到玉清四人的却并非只是五方天帝的破碎,在这一刹那,巫咸竟是仿如化身天地之主,那伸出的一指在玉清等人看来却是无限扩展须臾之间直如遮天蔽日一般,任凭四人想尽一切神通也难以逃脱这一指范围,只能是无奈的立于原地直撄其锋。 “吟!”犹如巨龙咆哮,赵明凡此刻已是再无留手,金仙顶阶的修为与此刻完全释放,三十六天天罡北斗阵与上古之时亦是令人闻之色变,如今在赵明凡的全力运转下自是更显威严,丝毫没有被巫咸第一句真言影响,化作一朵朵重叠而成的剑莲向空中的指尖迎去。 仿佛是因为动用真元之后有些疲累,巫咸的佝偻的身躯更显苍凉,然而在其面色中对于赵明凡施展的北斗剑阵却是那般的漠不在意,早在上古之时便同道门教主级交手的他又岂会在意一个“小小金仙”? 果然,即便于这世上绝大多数大神通者来说都不敢直撄其锋的北斗剑阵与这一根苍老的指头面前却是犹如儿戏一般,还未开始接触,指尖上蕴含的天地巨力已然令北斗剑阵开始消解,那些赵明凡不知费了多少工夫收集的神兵利刃在这此刻却是犹如面团铸就,于虚空中连一息都无法坚持,纷纷化作碎屑飘散与天地之中。 悚然动容,即便对于双方之间的差距早已有所觉悟,但此刻这样的情状还是令玉清难以释怀,在如今这个元气稀薄的年代,金仙层级已然是所有修者拼命追寻的梦想,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在金仙之中亦是巅峰存在的赵明凡在上古大巫手中竟是连一个照面都坚持不住,如此巨大的反差令玉清如何能够平静得来。 似是故意为之,空中的指头正在以一种极慢的速度压下,但就是这样的做法,却更加给人一种绝望的感觉,此刻巫咸那苍老之中满是慈祥的面容看上去却是无端多了一丝冷酷。 思遍自身所有的法宝,玉清此刻才发觉竟是没有一件能够阻挡这根指头,毕竟即便是崆峒印和山河社稷图这等上古至宝也抵不过人家一句真言,任你法宝再多又有何用? 强顶着上空的压力,玉清勉强将神魂逸散体外,将周边的空间细细扫了一遍,却还是唯有一阵苦笑,如同巫咸身边的法则真空一般,如今自己等人身边亦是被隔离开来,想要以空间法则脱离开去无异于痴人说梦了。 “罢了……”轻叹一声,玉清突然伸出手来拉住身边的赵明凡在其后背写道:“我的神通他应该还未曾全盘了解,有万劫法身相护却是无虞身死,待我自爆真元将周边的禁锢打开,你带着他们逃过这一劫。” 愣了一愣,赵明凡立时反应过来,嘴角霎时浮现一丝微笑,任你巫咸修为如何通天彻地,这等如同俗世中过家家一般的儿戏却是无从得知,轻轻点了点头正待应允,哪知前方的巫咸却忽而抬起头来,浑浊的双眸中一丝隐晦的光芒一闪即逝。 “哼!”闷哼一声,玉清只觉识海一阵刺痛,冥冥中自玉清身上发出隐藏于混沌之中的线条被一股晦涩之力挖掘,而源头的另一边正是玉清置于清微界的万劫法身! 第三百六十七章 同生共死 面上浮现一抹苦笑,玉清目光一转向巫咸望去。 双目微合只余一丝缝隙,浑浊的光芒中隐约闪烁着一丝不屑,似是因为玉清四人与他来说实在太过脆弱,万劫法身也好,三十六天天罡北斗阵也罢,与上古之时施展这些术法的都是赫赫威名的大神通者,与他面前的四人来说委实强过太多。 这世上可还有人能当我一击? 心中油然闪过一个寂寞的念头,巫咸低沉的叹息一声,原本想要考验四个小辈的心情霎时间荡然无存,心念动间,那擎天一指再无犹疑决然向失去所有遮挡的玉清四人压去。 跨步来至赵明凡身前,王天依面色平静,丝毫没有死亡降临的惧意,对于这个以追随赵明凡作为自身理想的男人,如此死法却是再无缺憾。 双手负背,并没有阻止王天依挡在身前,赵明凡再度恢复了刚刚降临人世之时的轻扬,淡然的面色同王天依一般没有丝毫畏惧,若非要找出一些异常,那么便是看向玉清的光芒中隐约闪过的一丝惋惜。 “这便是上古大巫的力量,那么当年的练气士也是这般威严吗……”幽幽叹息一声,玉清微笑着放弃了所有的抵抗,仰头望着急速下降的指尖,喃喃自语道:“此生虽有遗憾,但终是无悔。” “止!”就在玉清三人静静等待死期降临之时,一道蕴含着无限寂寥的声音忽而响起。 声音不大,全不似巫咸那般一句真言便能够带出磅礴之力,但就是这样一句自语般的话语却令虚空中势不可挡的指尖彻底停滞! 浑浊的双目陡然绽放刺目光华,巫咸不可思议的抬起头来,向着对面四人中自己最不在意的那名修士看去。 “这个孩子不能死在你的手上。”淡淡的话语却透着一股不可违背的威严,清虚仿佛突然间苍老了亿万光阴,那原本虽然干瘦但却挺拔的身形如今却犹如对面的巫咸一般佝偻起来,那自其身上透露的仿佛寰宇般浩瀚的气息竟是令巫咸这等巅峰强者都难以忍受,不得不后退数步才得以化解。 “清虚……”对空间法则拥有近乎掌控之权,再加上自虚界洪武身上学到了投影之术,此刻的玉清对于清虚完全超出常理的力量来源却是能够窥伺一二。 自清虚头顶,一道类似于投影之术的空间通道直入九天混沌之地,而自通道中降下无比庞大的威严正是此刻清虚力量的源泉,但眼看清虚身体的改变,这样的力量显然是超出了清虚所能承受的极限,若是长久使用下去,怕是不需巫咸动手便会令他身体崩解而亡。 感受到玉清的视线,清虚哂然一笑,淡淡说道:“相识之初我便是一副微缩面目,如今却是不需要装扮了吧。” “这便是‘他’的力量吗?”并未因清虚此刻的绝强力量而感到震撼,玉清双目中唯有淡淡的悲伤充塞,不待清虚回应,玉清已然叹息着继续说道:“若是以你之死换我安平,则我此生再无大道之望。” 对于这个莫名找上门来,陪伴自己百年之久的男子,玉清心中他早已是亦师亦友般的存在,更甚者,正是因为知悉有他坐镇人世,玉清才能够全身心的投入修炼,一次一次通过天地试练,不会迷失自我。 若是今日以清虚之死换来玉清存活,那么这断故事便会化作心魔,成为玉清成道的最大障碍,一个无论如何也难以跨过的鸿沟。 “我知道你心中所想,可你知道在我心中你又是怎样的存在吗?”已然变得苍老无比的面容却浮现出温暖的笑容,清虚上前两步,轻轻摩挲着玉清头顶,幽幽说道:“我只是一届分身,一个本不应出现的存在,多年来除了感念本尊之恩替他镇守断界,我找不到一丝存在的理由,直到你的出现,让我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孩子,我将一切对于生命的憧憬都依附在你的身上,为你而死已是上天对于我的莫大恩赐了。” 自清虚的手掌中传来一股绝强的禁锢之力,任凭玉清如何挣扎也如同蚍蜉撼树没有丝毫作用,刹那间一股前所未有的对于力量的渴望在玉清心中生根发芽,在这个往日只是一心追寻大道的平静心田中掀起阵阵惊涛骇浪。 “这是教主级的力量,如今这世上还有这等存在吗?”丝毫没有因为清虚的力量而心生忌讳,相反巫咸此刻看上去却是异常开心,如他这般强者或许才是能够真正明白高处不胜寒的真理,只是仔细盯着清虚看了半晌,巫咸突然眉头一皱,叹息道:“可惜,你的身体却是无法承受他的力量,不需我出手,再有半个时辰便会形神俱灭了。” “死得其所,又有何憾?”淡然一笑,清虚手指轻点虚空,玉清布下的大须弥剑轮霎时分散开来,再度布下赵明凡刚刚施展的三十六天罡北斗阵,只是此次天罡北斗阵运行之间,犹如亘古存在的宇宙星辰,其力无穷! 面色顿显凝重,巫咸佝偻的身躯猛然一直,整个身躯犹如充气一般膨胀开来,只是眨眼间原本不过四尺高下的身形已是化作七尺巨汗,那求解的肌肉中仿佛蕴藏着足以撕裂天地的力量,同时,一颗犹如碧玉雕琢不知生前何物的骷髅头浮现其手,默默呢喃之间,一股翠绿色烟气霎时飘扬开来,将巫咸笼罩在内。 “吽!”与第一句真言不同,犹如洪钟大吕般震耳欲聋的喝声只震得整个咸阴山脉摇摇欲倒,一股如同天地初开时的沛然巨力融入巫咸身周那翠绿烟气之内,只闻“喀拉拉”一声巨响,一尊巨人法相现身天地。 兽身人面,三头六臂八脚,甫一现身,血红煞气已是刺啦啦将天顶冲开一道巨大漩涡,被巫咸第二句真言融入烟气化作的巨人竟似极了传说中与黄帝战于逐鹿的战神——蚩尤! 第三百六十八章 三句真言 “我所学驳杂一直都不敢随意教授予你,如今你修为已经足够,是时候了……”面色风轻云淡,对于这个上古兵主的出现,清虚却是毫不在意,并不急着对巫咸进行攻击,反是转过头去,向着回复平静正以一种异常冷静的眼神注视着自己的玉清说道:“这三十六天天罡北斗阵是我唯一会施展的昆仑道术,你可看清楚了么?” 禁锢自身的力量陡然消散,然而木已成舟,吸引本尊之力降身的清虚势必无法阻拦,玉清也不再做那儿女之态,双目中紫色光芒大胜,将天顶上的剑阵扫视一遍之后,又转向清虚身体。 没有丝毫遮掩,清虚完全放开了自身所有的护体真元,体内经脉的运行轨迹清晰的展现在玉清眼前,在天目之术近乎极端的推衍之下,有关清虚所学的一切都在瞬息间了然于心。 轻轻点了点头,玉清并未收摄天目,紫光一转向着顶天立地一般的蚩尤法身看去。 与巫咸一般无二,蚩尤身周已是呈现一片完全虚无的法则真空地带,只是与巫咸略有不同的是,蚩尤的法则真空明显是被其缠绕周身的煞气所逼,而巫咸却是自然的游走于法则之外,二者之间境界高下立判。 “吼!”在烟气全部融入自身体内的瞬间,蚩尤碗口大小的双目猛然怒睁,刹那间整个虚空仿佛突然亮起了两颗血红色的太阳,狂暴的煞气化作利刃一般的罡风向着四面八方斩击而去。 对于迎面而来的罡风清虚只是哂然一笑,凛冽的罡风还未触及他的身体已是被无形法则所摄,化作柔和清风在玉清等人面上轻轻拂过。 与本尊之力融为一体,整个世界清晰的浮现心田,法则也好,规则也罢,世间的一切都跳不出本源,对于早已看透本源的他来说,一切攻击都只是虚妄。 淡淡的看着屹立天地仿佛真是上古战神再生的蚩尤法身,清虚突然有些萧索的叹息一声,向一脸微笑着看向自己的巫咸说道:“不修命性,终归是大道玩物,与看破一切与道同陨的圣人相比,你等当真如同井底之蛙一般可笑。” 眉头微皱,这样的话语对于巫咸来说并不陌生,脑海中蓦的浮现一道洒脱的身影,竟是令巫咸不由自主的呢喃道:“多宝……” 时光回转,不知多少个会元之前,端坐于巫族大殿中的巫咸挥手制止殿内数百名大巫的攻击举动,看着突然出现在身前与自己不知经历了多少次战斗却不分胜负的男子,狐疑的说道:“孤身一人便敢侵入我巫族腹地暂且不说,你竟然张口就要我退出战斗去封印凶兽?!多宝,你可是失心疯了?” “我要合道了。”仰首向天,多宝面上有着一抹复杂的笑容,淡淡的话语却令整个大殿气氛猛然凝滞。 豁然立起,瞠目结舌的看着身前男子,即便巫咸这等人物听到多宝口中简简单单的五个字也觉心旌神摇,一时间只觉剧烈的眩晕感袭来,竟是控制不住身形再度软倒在王座之上。 “天要亡我……”低沉的叹息悠悠回荡在空旷的大殿之中,良久巫咸才回过神来,看着多宝说道:“我化身深渊道门便留我巫族一线生机,可是三位教主同时应允?” “正是。”淡淡的点了点头,多宝扫了眼殿内无比愤慨的望向自己的诸多大巫,微笑着说道:“你等却也不必如此愤恨,道门当兴,巫族气运不济乃是事实,只是世事盛衰无常,道门的气运却也并非稳固呐……” 目光一动,巫咸冷笑着抬起头来,不屑的说道:“我只当你是一世英雄,哪知竟也是幸灾乐祸的不堪之辈。” “哦,此话何解?”多宝听到巫咸咒骂自己却也毫不动怒,只是颇感兴趣的询问道。 “你要以身合道做那万古长青,成就圣人之道,这世事兴衰与你又有何干,此时却拿这番话来数落与我,你这三姓家奴还有何话可讲?”面上冷笑更胜,巫咸横眉怒目,毫不忌讳的喝骂道。 原来多宝道人虽贵为截教灵宝天尊之下第一人,却也曾被道德天尊点化为佛,去西方争夺一份气运,后虽被灵宝天尊接回但的确是不甚光彩,此刻巫咸显是气急,竟是当着这许多人面将多宝痛处道出。 谁曾想,往日提都不许别人提的多宝,此刻听到巫咸咒骂却是依旧满脸微笑,只是那温和的笑容中却也有着一丝抹之不去的萧索,不答巫咸诘问,多宝拿手向头顶一抹,整个大殿顶盖登时消失无踪,明亮的阳光登时洒落一地,耀的所有人身上一片明黄。 “你所言世事兴衰的确与我无关,只因圣人劫难将至,我此时以身合道无异于自寻死路!”虽然以多宝修为无论阳光如何刺眼也断不会令他有任何不适,然而他依旧微眯着双目,一脸享受的沐浴在阳光之下,只是其话语中透露的萧瑟,却令巫咸反应不及,一时只是愣愣的看着他难以言喻。 “圣人劫难,难怪三位教主一直都没有认真应对我族……”良久,巫咸才轻叹一声回过神来,看着身前不知战斗了多少万年的老对手,苦笑着说道:“多宝,你果真是失心疯了,你有道德天尊赐予的天地玄黄塔,又有万劫法身这等护体神功,若躲在断界之内说不得可以躲过这次劫难,为何偏要在此时以身合道,可是三位教主逼你?” 淡淡的摇了摇头,多宝面色中透露着一股湛然光辉,语声温和但却透着无尽的自信,道:“这世上以无人可逼迫于我。” 闻言默然,作为着这数万年间最为了解多宝之人,巫咸自是明白多宝并非狂妄,想他原本便是这世上圣人之下第一人,除却其恩师灵宝之外,许多事情若非他之本愿即便天尊也不见得能够驱使,更莫说如今多宝距以身合道已是临门一脚,这世上的确如他所言再也无人能够逼迫于他! “那么你到底为何?”丝毫没有因为这个对头未来的下场而欣慰,巫咸心中反而隐隐生出一丝悲凉,不甘心的追问道。 “只因我已看破了这一切啊……” 第三百六十九章 蚩尤 “多宝,你到底看破了什么?”飘零的思绪被彻骨冰冷的剑气激散,巫咸仰望苍穹,一股犹如自身立于浩瀚星空之中的错觉油然而生,那缓缓转动的剑阵缓慢却又坚定的降下无尽威压,令这个即便与上古之时亦是绝代强者的巫族统领亦油然生出自身渺小如蚍蜉蝼蚁般的错觉。 甩去脑海中的杂念,无数场战斗中培养的敏锐直觉令巫咸周身肌肤颤栗不已,眼前这个不知借用何方神圣力量的男子已不再是那个可以被他轻易玩弄于鼓掌之中的“蝼蚁”,甚至他心中异常清楚若是稍有轻视,怕是今日便要了落个陨落下场! “啊!”澄澈心神将所有巫力灌注于身前蚩尤法身,随着第三句真言吐出,天地元气以一种异常诡异的序列排列起来,须臾之间,一面几乎相当于半个法身大小的四方盾牌在虚空中浮现出来,其上有九位身着古朴祭祀服饰的大巫举手向天,仿佛要将即将坍塌的天空托起一般,一股无尽的浩荡之意霎时间充塞天地。 “九巫盾……我以为此盾已然被轩辕氏斩碎才是,想不到是在你手中。”受本尊之力影响清虚一直都保持着无悲无喜的面色,然而蚩尤身前的盾牌浮现虚空立时令他目中精光爆现,且自其话语中这盾牌分明来头不小,竟是当年逐鹿大战之时的巫族神器。 “嘿,若非我提前收回这面盾牌,轩辕那小子却也不见得便能赢过蚩尤。”嗤笑一声,对于传说中人族始祖轩辕黄帝巫咸显然没有什么好感,话语中充斥了太多讥讽之意,只是其中到底有几分真实历经久远时光却是已然无从考究,但自从此盾现身之后,巫咸面色立时转为轻松来看,其防御能力当是不可小觑。 被九巫盾震撼的心神瞬间便沉寂下来,清虚淡然一笑面色一片释然,约定的三句真言已过,至于自己的剑阵到底能否攻破巫咸唤出的九巫盾,却是不再重要,幽幽说道:“三句真言已过,上古之时的恩恩怨怨我也无从评说,今日以此方剑阵与上古大统领交手,清虚此生再无缺憾。” “赦!”随着口中真言轻吐,清虚佝偻的身躯再度挺拔起来,同时整个周身窍穴散发无尽光芒,乍一看去竟是如同一柄发着剧烈光芒的利刃一般。 脚步轻点,清虚霎时腾空来至天顶转动的剑阵中心,此刻他的身形已然完全隐没,取而代之的是一柄形貌古拙,散发着浩荡剑意的三尺青锋与虚空中缓缓转动。 几息之间,整个剑阵也出现微妙的变化,原本各自为政按照自身规律运行的长剑纷纷向清虚所化青锋靠拢而来,渐渐的整个剑阵都开始以清虚为中心转动开来。 随着时间推移,虚空中剑阵的转动越来越快,慢慢的,只见一片银光构成一柄顶天立地般的巨刃,即便是巫咸这等上古大巫的存在也丝毫看不清楚内里详情,而随着银色长剑转动整个世界的灵气都被无形之力吸引疯狂的自四面八方涌来,霎时间,整个咸阴山谷成了世间灵气最为充裕之地。 目中的轻松之色消失不见,即便与上古之时巫咸也从未见过三十六天天罡剑阵居然还有这样一个变化,此刻剑阵所散发的力量已然完全超出了他此前的认知,原本因为约定吐出第三句真言之后便按兵不动的他再也无法保持镇定,双掌开阖之间,自其口中传出一声声仿佛自远古跨越时空而来的呢喃,巫族真言带动与道门修士完全不同的但却同样充满天地伟力的力量向蚩尤法身之中汹涌而入。 “唉……”一声长叹自天地间悠悠响起,赤红的双目陡然回复清明,那滔天的煞气也仿佛是众人错觉一般骤然散去,蚩尤仰头望了眼距自己头顶不过百丈远近的银色长剑,又转头看了眼下方与他来说不过是蚂蚁一般的巫咸,双目中满是浓浓的无奈之意。 双手微抬,一阵阵刺耳的金铁摩擦声响起,众人定睛看去,只见不知何时一条条丈许粗细遍布血迹的锁链自蚩尤各处关节穿过,他如今一切的举止竟全部都是被巫咸所控。 “巫咸……巫族已成过去,你为何要将这段仇恨继续下去?你莫要忘记,巫也是人呐……”丝毫不在意头顶的银剑,蚩尤与传说中的凶恶之象全然不同,高大的身躯微微躬下,向着巫咸幽幽问道。 “你便不恨?”显然是没有想到蚩尤居然会如此询问自己,巫咸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眼神有些狐疑的反问道。 “不恨!”斩钉截铁的回答,蚩尤看着巫咸不解的目光,淡淡说道:“不论其时孰对孰错,我蚩尤乃是堂堂正正战死沙场,又有何恨?” “败于轩辕小儿之手令你也堕落了啊。”面上浮现冷峻之色,巫咸双目中原本因为蚩尤的自我意识而出现的温馨光芒被冰冷取代,口中真言倾吐,虚空中的锁链登时收紧开来,在蚩尤痛楚的吼声中,一蓬蓬金色血液洒落下来,而被锁链所摄,蚩尤手中的盾牌终是缓缓举起,向着天顶银剑迎去。 眉头紧皱,一旁的静静的待在清虚布下的防御禁制之内的玉清三人一直密切关注着战局的进展,对于蚩尤手中的盾牌,玉清一直都有一种疑惑,毕竟不论九巫盾面积如何广大,以清虚对于剑阵的操控力很容易便可以自九巫盾的缝隙中绕过去直击后方的巫咸,然而目睹九巫盾出现清虚却将天罡剑阵的所有变化隐去,竟是施展出了破釜沉舟般的最强攻击,直到蚩尤受制于巫咸将九巫盾举起的刹那,玉清这才恍然而悟。 与崆峒印有着异曲同工之效,随着九巫盾升起,天地间霎时响起无数声呢喃,仔细聆听便可清楚的分辨出这些呢喃竟是与巫咸此前吐露的真言一般无二,而随着真言回荡,九巫盾霎时亮起一层灰蒙蒙的光华,同时在其身前,九道散发着浩瀚气息的身影显现出来,一时间竟是给人遮天蔽日之感! 第三百七十章 看破 “天剑!”凝重到令人窒息的气氛随着肃穆的喝声拔升至极致,虚空中已然没有了清虚的身影,那硕大的银色长剑直如擎天立地,令这个原本还算广阔的山谷立时显得无比狭小,即便是九位大巫虚影在此刻也显得那般渺小。 完全没有了那种从容,即便对手只是一届分身,但自天剑上的传来的压力却令巫咸真切的感受到一股毁灭一切的恐怖力量,然而以他身份既已出口应下三句真言之约却是断然不能反悔,此刻也只得将无穷无尽的巫力灌入身前九巫虚影之中。 仿似拥有着灵魂一般,九巫虚影同时转过头来向身后的巫咸投去复杂的目光,接着便齐齐将手举起,竟是与蚩尤共同托起了重若万钧的九巫盾。 时空对清虚和巫咸而言已是没有任何意义,在清虚庞大的意念作用下,天剑直接出现在九巫盾前,一片刺目光华电闪而过,接着整个世界便一片漆黑,仿佛所有的光亮都在那一瞬间彻底释放,即便如同赵明凡和王天依这等绝强之辈一时也是无所适从,此刻清虚和巫咸二人所施展的力量已是远远超出了他们此刻身处的层级。 然而此刻却有一人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天剑与九巫盾焦灼之处,那纯粹的黑暗竟是完全无法阻挡他闪烁着晦涩光芒的双目,其人恰恰是如今众人中修为最低的玉清。 天目之术,这个在上古之时被无数大神通者觊觎的秘术,其中到底蕴藏了怎样的力量至如今已是无人知晓,然而身为上清真法嫡系传人的玉清,却无疑是天目之术最正统的修习者,被清虚舍命相救令玉清心中痛苦难耐,那种对于力量的渴望竟是于瞬息间将往日清静的道心搅得天翻地覆,就在天剑与九巫盾接触一刹,玉清头脑之中似有无形关窍轰然洞开,历经百年苦修才化为紫色晶体的神魂于瞬息间化作气体升华开来,恍惚窈冥中扶摇直入九天,于那混沌之地化出一满身紫袍庄严端坐的道人来。 道人面目与玉清极为相似,乍一看去宛如双胞兄弟,漠然的双目甫一睁开便透出炽烈的紫芒,略有些茫然的扫视身周之后,道人豁然起身向着身前虚空轻轻一点。 霎时间,混沌元气被无形之力牵引疯狂搅动,一息之间一座仿如紫玉雕琢的巨大宫殿现出身形。 怔怔的看了屋舍半晌,道人似是觉得缺了什么,又是朝宫殿正门处随手一点,一阵白芒闪过,一脸迷茫本应在定海界中潜修的驺虞现身出来。 做完这些,道人丝毫不理满心疑惑的驺虞,转过身来向外走去,五十余步,前方混沌元气已是浓稠无比,几如一座铜墙铁壁将道人、驺虞以及刚刚化形而出的巨大宫殿困锁在内。 伸手轻轻触摸元气之墙,道人眉头一皱,那手掌接触之处竟是有着恐怖的腐蚀力量,即便是道人这等仿如仙神般的存在亦是承受不住,虽只一息便将手收回但与元气墙接触之处却已黢黑一片。 显然对于这样的处所甚是不满,道人后退两步,立掌如刀,无尽的混沌元气犹如扑火的飞蛾疯狂的向道人涌去,眨眼间,厚重到令驺虞这等上古之辈都觉难以喘息的混沌元气与道人手掌之上环环缠绕,凛冽的紫色电芒自元气之中散射而出,向着四面八方轰击而去。 惊惧的躲过一道冲着自己而来的闪电,驺虞自然明白这并非道人故意为之只是将要施展术法的余波,然而自上古之时便存在的他却非常了解这些在道人看来只是附属品的紫色闪电的来历。 不似如今这等末法时代,上古之时天雷与修道者看来乃是最为普通之物,随便几个修炼了有些时日的练气士便可以肉体无视天雷轰击,更莫说那些修为日久甚至与天地同生的大神之辈动辄便会招引天雷为己所用,然而就在这个人人都要凌驾于法则之上的时代却有一种天雷令所有人讳莫如深,那便是如今浮现于道人手掌之中只存在于开天辟地之时的天雷——紫霄! 如同炫疾紫火一般,这紫霄神雷亦是从未听说有人能够将之掌控,即便是有怕也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几位教主级的存在了。只因其乃是天地间最为凌厉之物,可消解三花,沉堕仙体,任你修为通天有无上灵宝护体若是受其一击甚至只是擦上一擦也要道行湮灭,化作肉体凡胎,故而在上古之时此物却是比之能够焚进世间一切的炫疾紫火还要令人畏惧。 “这是什么神通,竟会引得紫霄神雷护持……”敬畏的看着有着熟悉面孔却散发着陌生气息的道人,驺虞似是明白了什么,恭敬的俯下身躯向道人屈膝跪地,口中喃喃自语,须臾间自驺虞额头一颗闪烁着浅绿色光芒的晶石破体而出,只是在虚空停滞一息便仿佛受到什么吸引飞速向道人手掌飞去。 转头扫了一眼向自己行跪拜礼的驺虞,道人面上冷漠之色略消,温和的向驺虞点了点头便转身继续凝聚混沌元气。 驺虞献出的晶石显然是如同姬珺瑶所有的壬水晶华相似之物,乃是风元气极度浓缩的精华,只是显然这块晶石在等级上要远远超过了那块壬水精华,只是甫一融入道人手掌,那混沌元气已是瞬息间膨胀了数倍之多。 皱眉盯着凝聚在手中的混沌元气,道人面上竟依旧充斥着不满之意,只是想来在短时间内也难以再有突破,道人略一犹豫也便放弃了继续积攒力量的打算,手掌猛然伸直,只闻“喀喇喇”数声巨响,紫霄神雷疯狂的向四周扩散而去,将阻拦其脚步的元气墙击出一道道百丈左右里许进深的坑凹,同时本应无形无色的罡风此刻却泛着碧绿的色彩缠绕在神雷之上,那里许进深正是急速旋转的罡风所为。 “开天辟地!” 第三百七十一章 恨 开天辟地,这无意中自定海界神秘石碑上得来的亘古秘术,此刻在道人手中施展开来,与当年玉清战王天依时所用却是天地之别。 随着道人手掌缓缓劈下,原本暗流涌动的混沌元气霎时间狂乱起来,令无数大神通者闻之色变的紫霄神雷此刻便像被什么吸引一般,自整个混沌世界疯狂涌来,那铜墙铁壁般的元气墙在无数神雷的轰击下犹如豆腐块般崩解开来,道人身周狭小的空间眨眼间已是扩张了千万倍。 空间虽然扩大,但紫霄神雷终究不是可以随意控制之物,这扩张出去的空间却是犹如刚刚经历惨烈战争的土地一般,无尽的空间裂缝犹如皲裂的河道遍布虚空。 如此道人自是不会满意,劈下的手掌轻翻,得自驺虞的晶体自掌心浮起,一圈圈闪烁着碧绿光晕的罡风呼啸而出,犹如一把利刃将沿途所有不平整的空间裂缝一刀两断。 眉头轻抖,做完这一切道人并未有丝毫停手的意思,虽只默默站立却自有一股煌煌威严君临天下,只不知在开辟出一片莫大空间之后,他还打算做些什么。 在愈发浩大的威严之下,即便是强如驺虞此刻也已是难以站立,索性匍匐于地,恭敬的看着道人一举一动,只是自其表情中便可看出,他却是大体明白道人如今正做些什么。 “喝!”一直静默的道人在默默酝酿许久之后突然吐声开气,同时两只不知何时已是合抱胸前的双手缓缓开阖,霎时间但见赤绿黑蓝四条光晕交错纠缠,与几息之间结成一方硕大的圆球,其内隐约间竟是有大千世界之象,正是玉清自清微界时曾悟出的“世界”之术,只是此刻自道人手中施展出来却是多了一分难以言喻的“灵动”。 探手轻扬,那四色光晕组合而成的硕大圆球霎时膨胀开来,只是瞬息之间已是将道人开辟出的空间完全覆盖,足足一刻钟的沉寂过后,一阵阵莫名的“破土”之声自四面八方绵延散开,放眼望去,漆黑无光的混沌世界中却是突然绽放开如星点般的翠绿之色,定睛看去那点翠绿竟是一株株不知扎根于何处却在这混沌之地茁壮成长的碧竹! 光影变幻,时间法则在此刻仿佛失去了意义,即便是久历时间摧折的驺虞也无法分辨自看到这些碧竹之后到底经历了多久,一瞬?抑或万年!或许只有那座座万仞高下的巨峰和异香扑鼻的鲜花异草才能向这个广袤世界中唯一的两位存在显示着刚刚这儿到底发生了什么。 “创生世界,若非久已相识,否则我当真要以为道友乃是哪位上古大神转世之人了……”话中之意虽是直指道人,但驺虞显然是被眼前景象震惊,如今这段话语却是自语居多。 “本尊肉身修为终究不足,这地水火风还粗浅的紧,如今这世界中物还是借用定海界生气了。” 清冷的语声传来,令本来并不期望得到回应的驺虞颇有些意外,抬头向道人看去,却依旧只看到一双漠然双目,只是这漠然却是令驺虞并未感到有任何不适,只因道人目中虽是无情,但其内却又隐有大爱潜藏,正是博爱天下的太上忘情之道。 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等神通终究还是超出了驺虞的理解范畴,转头向身后被道人点化而出的宫殿,驺虞暗暗叹息一声,已是明白自己日后怕是再也无法同定海界中与旋龟一族悠闲地修行了。 “你本上古遗族,此地混沌元气却是正适合你修行,便潜下心来冲击太乙天仙之境吧。”果不其然,驺虞心思未灭,这边道人已是悠然说道,只是自道人话语中却是有一个大大的疑问,按理说玉清认识驺虞不过二三十年光景,即便驺虞修行如何迅速也断不至跳跃无数关卡直接冲击太乙天仙之境。 身子猛然一个哆嗦,隐瞒自己修为乃是驺虞本能之事倒也未曾有存心欺骗玉清之意,只是他之一族自有这等特异体质可以将修为控制在低于真实修为许多的境界,这也是他之一族能够自远古那般残酷的环境中生存下来的缘由之一,毕竟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保持低调有些时候的确是护持身价性命的不二法门。 对于驺虞心中的想法,道人显然并不关心,双目中紫芒连闪,身前虚空登时一片朦胧,少许一位与其面目一般无二盘坐于一处同样漆黑空间中的白袍玉清自朦胧之中浮现而出。 似是感应到窥伺,白袍玉清缓缓睁开双目,霎时间一股冰冷无情的感知向着道人和驺虞迎面扑来。 以道人修为又是与玉清有着千丝万缕关联自是不会被这股意念影响,而驺虞却是承受不住,只是呼吸之间已是头痛欲裂,眼前幻觉丛生,竟是有道心崩毁之象。 眉头微皱,道人伸掌自驺虞身上缓缓抚过,一股温和的力量登时助驺虞将侵入体内的冰冷意念击退,做完这些,道人又转头向白袍玉清看去。 “当年为避免令生事端,本尊将你一切情感意识剥夺也是无奈之举,谁想如今却令你踏入无情之境。”仔细的打量了白袍玉清少许,道人突然叹息一声,幽幽说道:“嘿,忘情,无情,自然,你我二人虽看似与大道最为相近,但总是压抑自身情感,却是不及本尊了。” 看到窥伺自己的乃是道人,白袍玉清立时回复漠不在意之态,睁开的双目再度禁闭,只是终归同神异体,对于道人的话语白袍玉清却是不能不顾,冷漠的回道:“以本尊心性自是大道可期,但祸数亦不少。” “呵,岂止不少,简直是恒河沙数。”淡淡的摇了摇头,虽然在商量着关乎未来的紧要之事,但二人之间的气息却是平静如水,显然这些事情并不会真正影响二人道心,向着身后宫殿一指,道人淡淡问道:“可要一同修行?” “也罢,这清微界中元气终是稀薄,盘古法身大乘只差临门一脚,是该汲取些混沌之气了。” 第三百七十二章 道人 不提混沌之地中道人和白袍玉清一同修行,这边咸阴山谷却已是天地翻覆。 修为达致清虚和巫咸之辈全力施展的术法到底有怎样的威力已是难以想象,如今即便二人已是极力控制着术法威力泄露以免对外界造成不可恢复的损伤,但这等全力相搏之下难免有所疏失,天剑与九巫盾交击释放的力量竟是眨眼间便将存在了不知多少岁月被重重禁制护持的咸阴山脉一举夷为平地。 而如此还不远远不够,随着僵持愈久,二人对于余波的控制便越发力不从心,而天剑与九巫盾交击之处也即将要失去平衡,届时两股宏力所释放的冲击怕是要将方圆亿万里之内所有一切毁灭殆尽。 凝重的目视着虚空中正在进行的这场自己本跟无法插手的战斗,赵明凡面上虽依旧平和但有意无意中扫过玉清的目光却隐约有着淡淡的迷茫。 昆仑九殿一向以维护人世安平为旨,然而如今为了拯救一个或许在未来会有着巨大成长的修士却要令无数无辜生灵迈向毁灭,如此做法到底是对还是错?此刻在清虚心中到底是已然秉持维护人世安平的信仰,还是说如今的玉清在他心中已是最为紧要之事,甚至已然凌驾于一切信仰之上? 霎时间赵明凡只觉心中无限思绪交织,不知多少年已是稳若磐石的道心竟是难以抑制的颤抖起来,不知不觉间,眼前玉清的身影却是变得极为可憎,似乎这世间发生的一切因果都是因为这个妄图成就万古长青之道的修士而生! 然而对于身后发生的这一切玉清却是毫无所觉,只因识海中神魂金珠竟是升华至混沌之地中,以至于此刻的玉清却是犹如痴傻了一般脑海中再无所想,恍惚窈冥之间竟是陷入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无我寂静之境,失去了意识的束缚,体内元气在一开始的混乱之后便被冥冥中一股亘古之意所摄,按照极是玄妙的轨迹运转开来。 若是细细追究这股亘古之意的由来,却似乎正是以升华至混沌之地的神魂为媒介而来,只不知这到底是自然而生,还是居于混沌之地的道人所为了。 “铮!”一声惊天剑鸣,就在玉清沉浸在忘我之境时,一直静静的侍立与赵明凡身侧的王天依突然暴起,手中雀翎古剑闪烁着了令人心悸的碧绿光芒向着玉清后背狠狠刺去。 空洞的双目中紫芒乍现,在这危机一刻,玉清意识终于归体,然而为时已晚,身为宝华殿副殿主王天依是何等修为,此刻不知为何缘由却是对玉清下了一击必杀的决心,雀翎古剑实已灌注他全身修为,即便玉清全神戒备之下也难说能否躲避,更莫说如今的他只是刚刚自忘我之境中苏醒,又被清虚禁锢,眼看已是必死之局。 冷哼一声,玉清也知自己实是躲避不及,只是有万劫法身护体,他也并不在意肉身的崩解,然而甫一运转真元,玉清目中精芒乍现,只因不知是否因为神魂异变的缘故,他与万劫法身的联系竟是在这一刻若断若续极为微弱! “戚!”无奈的叹息一声,玉清也是无可奈何,虽说与万劫法身的联系在一点点的增长,然而若说能像以往一般保持自身万全却是难了,将全部真元灌注后背,为今之计也只能是背水一战,期望久经万劫法身淬炼的肉身能够将雀翎阻得一阻了。 “叮。”等待的穿刺感并未传来,玉清只闻耳边一声清脆的金铁交击之声,同时似是感受到玉清的危机,清虚设下的禁锢也适时消解开来,回转头去,玉清略微一愣却是莞尔。 死死地盯着轻描淡写的夹住雀翎剑尖的两根手指,王天依赤红的双目渐渐回复清明,待看到一脸关怀的望着自己的赵明凡时,王天依额头登时如流水般冷汗涔涔,周身衣衫也在瞬间被浸透,同时一阵羞愧自心底油然而生,向着赵明凡轰然拜倒在地。 “好厉害的魔头,好险恶的用心,适才便是我也被心魔所侵险些把持不住,你不必愧疚。”目中冷芒闪烁,赵明凡将目光向虚空中依旧焦灼的二人看去。 “好险恶的用心?”本便是玲珑心性,玉清略一沉吟便明白过来赵明凡话中所指,因北帝之故,玉清对于域外天魔却是有着极为深刻的了解,正因此他深深明白以赵明凡和王天依二人修为已然绝不可能无故被天魔侵体,至于刚刚之事定然是有人刻意为之。 “清虚,你可切莫中他诡计啊……”抬起头来看着虚空中似乎依旧不分伯仲的战斗,玉清心中已是被担忧充塞,巫咸以巫术动摇王天依道心,所为自然不可能只是借他之手除去自己,毕竟如今对巫咸来说,清虚才是首要的大敌。 如此,刚刚之事的目的已是昭然若揭,玉清乃是清虚心中最为重要之人,若是见玉清有生命之危,清虚定然分心,在这样的巅峰之战下此举无疑是自取灭亡。 “咔咔”绵密不绝得脆响自清虚化成的天剑上传来,玉清瞳孔皱缩,被天目之术加持的双目清晰的看到剑身上不断出现的细小裂缝,果然,在玉清身处危难之下,清虚终究还是不免有了一丝分心…… “破!”一声不带丝毫情感的断喝,蚩尤手中九巫盾突然闪烁起一阵刺目光华,天地间只闻一声震耳欲聋的破碎之声,那擎天立地的巨大天剑竟是瞬息间碎裂开来,现出清虚干瘦佝偻的身形。 金色血液自周身窍穴喷涌而出,本便因本尊之力难以承受的肉身因为强行施展天剑之术更是难以为继,极是艰难的转过头来,向玉清所在遥遥望去,此刻的他竟是连说话的气力都已不再,唯有面上那抹没有丝毫痛苦反而充塞着安慰的和煦笑意表达着此刻他想要同玉清倾诉的话语。 “三句真言之约已过,我终是护得你安平了……” 第三百七十三章 重塑世界 眼看清虚面上的笑容,玉清只觉自身一切的力量都仿佛被抽空了一般,在这一刻心中竟是连疼痛都不知,余下的只有无尽的空洞。 “我竟是什么也做不了吗……”指甲狠狠掐入肉中,鲜红的血液一滴滴自掌心滑落,玉清却毫无所觉,只是睁着一双空洞的双目向着虚空中已然丧失抵抗能力的清虚看去。 紧闭的双目微微颤抖,即便赵明凡心境再如何超脱,面对一个共同守护人间无数年的同伴即将陨落,他的心中岂能真的平静无波?如今强作平静的表情,却恰恰显示着此刻他的心情是如何激荡。 静默之间,异象突起,已然将清虚视作大敌,巫咸自是不可能在此刻还给其留下喘息之机,一鼓作气将巫力汹涌灌入身前锁链,在蚩尤一声夹杂着些许痛苦的怒吼声中,九巫盾霎时浮现如同烈阳一般,周身散发出如同利刃一般的万丈黑芒。 冰冷无情的双目扫了一眼缓缓自虚空坠落的清虚,巫咸嘴角扶起一丝快意的笑容,无数年前被三教所逼舍弃肉身之恨终于因即将手刃清虚而有所慰藉,那万丈黑芒如同活物一般在虚空停滞稍许,之后便在一声声凄厉的尖啸中猛然向虚空中无依无托的清虚刺去。 “本尊,我终是无法在护持他了,只是其命途多舛,日后还不知要有多少劫难,你可安排好了?”濒临死境,清虚的心中却无半点波澜,视线中的身影在这一刻越发唯一,一丝淡淡的忧虑在心头缠绕,至于自身的安危却是早已不再重要了。 “呵……”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只是听在耳中便觉极尽古老仿佛源自创始之初混沌之时的叹息声幽幽响起,心有所觉之下,一直无从插手只能焦急等待的王天依急急转头以不可思议的目光向一旁被禁制禁锢只能静静呆立的玉清看去,而即便是一直作镇定状的赵明凡也是眉心耸动,显然对于此刻发生的事情异常不解。 “嗤嗤”响声不绝于耳,玉清周身衣衫被来自内部的无形气劲纷纷撕裂,体内经脉爆响发出阵阵如同自遥远时空而来的擂鼓之声,令整个虚空的元气都随之以玄妙的规律震动起来,然而这些还不足以令赵明凡之辈动容,真正令人惊异的是自玉清体内蓬勃而出的气息竟是在修士体内绝不应存在的混沌元气,无比纯净的混沌元气! “这不可能,除非达致天尊之境能够在体内开辟一方世界才能自如使用混沌元气,这孩子的修为还远远不足啊……”如同呓语一般,王天依被玉清体内散发出的混沌元气一激,瞬息间只觉呼吸一阵困难,不由自主的向后急退两步已是来至赵明凡身后。 一步跨出将王天依拦在身后,赵明凡并未将目光望向玉清,而是投向了虚空中眼看便要被黑芒贯穿身体的清虚。 不知自何而来,氤氲紫气自清虚周身窍穴喷涌而出,渐渐的竟是化作一尊肌肉虬结的巨人虚影,这虚影乍一看去却是与巫咸换出的蚩尤法身有几分相像,只是若细细感应其中分别,紫气化身的气息却是如同亘古寰宇一般苍莽古拙,无穷无尽…… “末学后进,见过天王!”巨人虚影浮现,赵明凡一改刚刚的平淡面容,竟是极为恭谨的向巨人虚影伏地拜去。 跟随赵明凡跪倒在地,以王天依的阅历还无法理解这道巨人虚影到底意味着什么,对于天王的称谓也并无印象,只是看赵明凡之态只是一个没有丝毫情感意识的虚影降临都会如此恭谨,他自然也不敢怠慢,只是心中对于玉清的所为越发觉得奇异,毕竟在这个时刻能够呼唤出这个虚影的也只有现在有此异状的玉清了。 嘴角的笑容立时凝结,巫咸显然亦是知晓这尊虚影的来历,一蓬灰白的须发被无形气劲所激霎时飘扬飞散,眼看便要将这个大敌击杀,却被人半路拦下,任他心境修为如何也是气急攻心,若非有约在先,怕是他立时便要舍了已是频死的清虚将毫无防御的玉清击杀当场了。 终归是洪荒之时的存在,在初始的气极之后巫咸立时便冷静下来,不论这尊虚影的来历如何总是玉清召唤所出,故而以他的修为这尊虚影定是半点真实力量也无,在自己加持着许多巫咒的一击之下,便是以清虚施展出这尊虚影想要阻拦也要费些气力,更莫说只是一届天仙修为的小辈了。 主意打定,巫咸不再有丝毫犹疑,手中巫力猛吐,万丈黑芒夹杂着天钧之力向着笼罩在虚影之内的清虚闪电般刺去。 “砰!”一声清脆的响声,果真如巫咸所料,巨人虚影并不像表面那般坚强,只是与黑芒僵持几息时间片片碎裂开来,将内里毫无抵抗之力的清虚暴露在外,只是在身体碎裂的同时,巨人苍茫的双目突然似是有了一丝情感,硕大的头颅向着巫咸这边扫了一眼,一股煌煌威严自天顶轰然降下,即便是强如巫咸之辈亦觉有难以承受之重压身,双膝一软险些要跪倒在地,虽强行运起巫力避免失态,但身形还是不免自虚空中坠下,狠狠扎在地面土壤之中。 然而这还未完,那虚影身体已碎裂大半,但仅存的左手却依然完好,在又一声低沉的叹息声中,巨大的手掌犹如天罗地网般将整个苍穹遮盖,向着蚩尤法身当头拍下! “轰”强提巫力,巫咸身体再度下坠,原本只是及膝的土壤已然没到胸口,而九巫盾的光芒却更是炽烈,只是即便如此袭向清虚的黑芒却并未止歇,显是没有丝毫想要回守的意思,嘴角的那丝完全隐没不见的笑容彰显着此刻巫咸已是愤怒至极。 “嗡!!!”响声并不剧烈,但听在耳中却犹如洪钟大吕,即便是赵明凡和王天依这等巅峰修士也觉胸口一阵气闷,耳中嗡鸣不已,至于首当其冲的蚩尤法身更是凄惨,与清虚僵持许久早已裂痕遍布的九巫盾终于支撑不住碎裂开来,露出后面被巫咸拿来挡箭的蚩尤法身,只听一声凄吼,蚩尤周身已是纷纷皲裂,若非有巫咸巫力源源不断的灌注怕是只是这一接触就要被巨手拍成粉碎了。 第三百七十四章 安平 随着盘古之象碎裂,清虚周身再无丝毫屏障,那亿万黑芒如同凶狠出击的毒蛇,毫不留情自清虚躯体撕咬贯穿而过,巨大的撕扯力竟是令清虚的肉身瞬间化作齑粉消散于虚空之中。 “我终是什么都救不了,这百年磨难到底是为了什么,若我肉身成圣之路却是要牺牲你等我最珍视之人来铺路,那这圣人不做也罢……”轰然跪倒,玉清只觉心中一片死寂,紧握的双拳滴滴缠绕着紫色光晕的血迹缓缓沁出却毫无所觉,清虚此刻的画面犹如烙印般在他心中最深处扎根,双目中紫光隐现看着清虚消失之处的目光中充斥着一种决绝的冰冷,令其身边的赵明凡和王天依二人同时感到一阵莫名心悸。 犹疑的目光扫视着清虚消失之处,巫咸并没有得到想象中那种除去大敌之后的轻松释然,相反一种莫名的古怪感觉此刻正萦绕心田,仿佛就在刚刚那一刹那这片虚空中发生了什么他所没有注意的事情。 足足一刻钟功夫,巫咸终是找不到那令他隐隐感到不安的缘由,这才略有些不甘的收回视线,将目光向赵明凡三人望去。 对于自上古之时便已存在的他来说,赵明凡虽强但绝非他之对手,真正令他忌讳的却恰恰是此刻四人中修为最为弱小的玉清,刚刚的盘古虚影委实令他感到心惊肉跳。 “若是任由此子活在世上,我巫族崛起怕是难上加难了。”狠辣目光乍现,以巫咸身份自然不能毁约,毕竟与刚刚清虚一战他却是远远不只用了三样巫咒,只是此刻玉清的威胁在他心中已是达到了无以复加之地,真要如此收手放他们几人离去,却是他断然无法做到,思虑良久,巫咸终是做下决定,手指在虚空中划过一道玄妙轨迹,整个空间霎时被一股异样力量笼罩,竟是被巫咸彻底封印。 面沉如水,如赵明凡这般境界之人天地元气每一丝细微的变化都难以逃脱他的感知,巫咸的作为显然是要置己方三人于死地,然而对方此举虽然狠辣却也不算违约,毕竟当时三人的约定巫咸只是在三句真言之后帮助诸人将下方凶兽拦下,但却并未答允保护自己等人的安全,在这个封闭的空间内,若是任由这些凶兽肆虐,自己等人着实是凶多吉少了。 然而反观巫咸面色,却并未因为将玉清等人封印于此地而有所放松,相反他的面色越发沉肃,隐约间还有丝丝怒意夹杂。 “不知是哪位大神通者驾临,躲躲藏藏于暗中施展幻术迷惑于我,便不怕失了身份么?”即便心中已是怒极,但巫咸的话语却并不激烈,显然其口中那隐匿的大神通者令他心中颇多忌讳,不愿过多得罪。 “森罗万象本便迷人眼目,却也并非是妾身故意躲藏,倒是前辈今番多有失态,看来是多年来积攒的怨气无从发泄呢。”轻柔空灵的声音自虚空中款款响起,令沉默以对的玉清三人身子纷纷一震,只因这话语声对于玉清三人皆不陌生,那竟是多次救助玉清的昆仑九殿殿主之一,嫦曦! 而随着声音落下,嫦曦那完全不带丝毫烟火气息的柔美身形自虚空中款款而出,向颇有些意外的巫咸恭敬的行晚辈之礼后,便朝玉清三人投去和煦的笑容。 “你怎么会知道此处,大师兄应该已经遮掩了天机才对。”疑惑的看着嫦曦,同为九殿中人许久,赵明凡自是知晓嫦曦内里绝不似表面那般那看似柔弱,但若说她在境界上已然达到足以看破被“大师兄”遮掩的天机的话,却委实有些令人难以置信。 “这孩子与我颇多渊源,故而我曾将一缕神念寄托在他身上,大师兄虽然遮掩天机但却并未阻断这丝神念与我的联系,想来也是别有用意吧。”微笑着摇了摇头,嫦曦指着玉清淡淡说道。 一如既往的仿佛拥有慰藉灵魂的力量,嫦曦空灵静谧的声音落入玉清耳中,仿佛甘露一般洒落在干涸皲裂的大地般的心田之上,只觉一股早已遗忘的仿佛儿时母亲臂弯般温暖笼罩于身,玉清喉头一甜,一口黑褐色的淤血霎时喷涌而出,那空洞的双目终于出现松动,两行晶莹的泪珠自双颊缓缓滑落。 “傻孩子,怎的不声不响的又哭开了?可看到这是什么?”柔柔一笑,嫦曦白玉般的手掌轻轻探出,温和的光华闪现间一颗三寸许方圆的透明球体自其掌心浮现而出,其间隐约现出层峦叠嶂,湖泊海洋,俨然一方微缩世界一般,正是玉清早在清微界时蒙玄武指点悟出的世界之术,只是此刻由嫦曦施展出来却是少了一丝烟火之气,多了一份自然韵味。 愣了一愣,玉清双目中精光乍现,只因自嫦曦施展的世界之术中,玉清却是在一处群山环抱的湖泊之上看到一个被一层莹莹白光覆盖的躯体,那可不就是理应被巫咸打中化为齑粉的清虚么,虽然自感知中他的气息异常低迷,但生命体征却依旧顽强的率动着却是个不争的事实! 前后反差实在太大,玉清只觉心中一阵狂喜,但目光触及平和的嫦曦之后却又霎时冷静下来,这个女子当真有着难以言喻的魔力,任何人在她面前时,心境都无限接近于宁静祥和之意,不关乎修为,只是单纯的气质,仿佛自灵魂中透出的澄澈干净的气质。 “镜花水月,这便是清虚谈起亦是讳莫如深的镜花水月吗……”转过头来,将目光向巫咸望去,他似乎对于清虚依旧存活丝毫不知,也即是说在他的认知中确确实实已经将清虚击杀,至于刚刚被他发现也是嫦曦故意为之吧。 眼看玉清回复镇定,嫦曦赞许的点了点头,悠然转身,手掌开合之间一股与嫦曦自身气息完全两个极端令人心惊肉跳的肃杀之气轰然施放,巫咸以无上武力布下的封印竟是被气息一冲便消散开来。 “大巫是就此罢手,还是拖着此刻只有两成力量的身体与妾身一战?” 第三百七十五章 天王 脸色铁青,作为上古大巫身份何等尊贵,巫咸只觉他苏醒之后诸事不顺,清虚尚且是一大神通者的分身能够将他逼到这等境地还情有可原,但玉清在他眼中分明只是一届“蝼蚁”却于不经意间令他狼狈至此,更莫论此刻这个“蝼蚁”所施展的神通实在有些匪夷所思,那“大尊”虚影但凡能有其本来一分的力量,今日他怕是要凶多吉少了。 “若是当真令你成长起来,日后巫族崛起怕是有莫大的阻碍了!”双目异芒闪动,凛冽的杀机令整个虚空中的空气都化作片片冰霜,巫咸仰头看了眼已是明显支撑不住的蚩尤虚影,嘴角掠过一丝狠辣的笑容,手指在身前化出几个鲜红如血的符号,冷冷喝道:“散!” “吼!!!巫咸!!!”凄厉的吼声自蚩尤口中响起,仿佛此刻他正承受着极为剧烈的痛苦,猛然转头,不敢置信的目光向一脸冷峻的巫咸望去,愤怒的喝声犹如天雷炸响激起凛冽罡风向巫咸席卷而来。 “当年留你精血也是想以借机为你重塑肉身,借你威名重聚东夷、九黎后裔,如今看你竟是连身为巫族的尊严都已舍弃,着实不配巫族战神之称,徒留这点精血也是无用,便以这条残魂为我巫族重生做些贡献吧。”语声冷冽,面对这个上古时期的同族,巫咸目中并没有丝毫惋惜,身前三道血红巫咒此刻突然爆散开来,化作点点血滴飞散融入蚩尤体内。 “吼!!!”又是一声凄厉的吼声,蚩尤双目突然赤红,周身气息霎时疯涨,狂暴的气劲自体内喷薄而出,令整个虚空霎时弥漫起漫天雾气,庞大的威压令身在其侧的巫咸都觉阵阵心悸,上古巫族战神,此刻似是终于又恢复昔日威严。 目中怀念之色一闪而过,巫咸立时回复冷酷之态,双掌相合便要发动术诀,然而恰在此时,虚空中那遮天蔽日般的巨手却突然消散开来,刚刚的无俦威能仿佛只是一 场梦幻,即便是心智如巫咸之辈也是一时茫然,不解的向玉清方向望去。 面色苍白如雪,鲜血自口鼻中不断渗出,抑制不住的颤抖令玉清看上去仿佛置身极寒之地,“大尊”虚影与此前所有施展的术法不同,玉清体内真元并无丝毫消耗,唯有隐匿与混沌之地的神魂以一种恐怖的速度疯狂消耗,即便玉清神魂强度迥异于常人,此刻也觉周身虚脱,单只站立都已是极为困难。 但这一切都比不上玉清此刻心中的震惊之意,只因对于这尊虚影的出现于他也是如在梦中不知所以,在巫咸所施咒法袭向清虚之时,玉清满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那便是拼劲一切也要将清虚护持完全,在那强烈的意识作用下,那尊虚影竟便这般诡秘的显现出来。 与此同时,混沌之地,玉清神魂所化道人开辟的宫殿之中。 将密布紫色气息的手掌自万劫法身上收回,道人凝重的看着一道微缩的巨人虚像在万劫头顶缓缓消散,幽幽道:“此术对于神魂消耗竟如此恐怖,本尊神魂与诸界之中亦是拔尖之数,居然短短数息便被耗之一空,盘古大尊果真无愧元始天王之称。” “盘古降世,原本便是万劫法身中最为奥秘的法门,亦是这门术法中唯一的禁忌之术,若非本尊天赋道痕乃天选之人,否则是断然难以施展的。”依旧如同万载寒冰般不带丝毫情感,万劫轻轻抬臂将袖子拢起,原本因长埋地下不见天日而苍白如雪的手臂此刻却是诡异的有了一丝透明质感,乍一看去宛如极为上等的冰白翡翠一般。 “此法对于肉体的损害竟也如此厉害?”眉头骤然紧蹙,刚刚万劫法身虽神魂损耗剧烈但他并未在意,毕竟对于拥有定海界这等至宝的玉清来说,神魂和元气的损耗并非什么了不得之事,然而身为玉清单独分离而出精研万劫法身的万劫肉身到底有多强他自是清楚无比,然而只是 维持数息的盘古虚像竟然便已虚弱至此,此术果真不愧是禁忌之术了。 “非是损害,而是蜕变……”淡淡的摇头,万劫目中罕见的闪过一丝异芒,淡淡说道:“此术列为禁忌之术其最重要的并非对于身体的负担,真正被多宝道人这等至圣之人都颇多忌讳的正是因为此术与万劫法身却是背道而驰。” “背道而驰?”略一沉思,道人似是想到了什么,皱眉说道:“万劫法身乃是将自身神魂化作法相离体,犹如获得第二条生命一般,那么与他背道而驰的盘古法身,莫非……” “正是,盘古法身大成之日,便是我消亡之时。”仿佛再说着与己无关的话语,万劫目中流露着更多的是对于自己身体改变的好奇,至于自身的存在与否却是全然不在他考虑范畴之内了。 原来这盘古法身原本乃是上古多宝道人成圣后一个奇妙的构思,既然这世界全然是盘古开辟而出,那么其身死之后这山川河海,花草树木,天地间一切的一切自然都是他所生化,那么后人能否自这些元气之中分离出盘古的精气,并将之召唤至这个世界呢? 对于这个大胆的臆测,多宝经过些许推测之后发现,盘古意念实在太过庞大,这世间绝无任何一处空间能够支撑他的真身降临,除非以自身强行与盘古精气融合,成就类似分身般的盘古法身,但这与他一直以来修行的万劫法身之术可说是完全相反,对于已然肉身成圣的他来说并无多少意义,但他还是将这个想法留在了《洞玄经》中留待后人精研,只是此术因为召唤之人的层级实已是大道级别,对于施术者的要求自是极为严苛,思前想后多宝终是将这个术法归入了禁忌之列。 此后因大道之劫来临,六界湮灭,《洞玄经》亦随之消失不见,直到百年前才被玉清得到,却是彻底证实了当年多宝毫无根据的臆测。 第三百七十六章 法身之密 随着盘古之象碎裂,清虚周身再无丝毫屏障,那亿万黑芒如同凶狠出击的毒蛇,毫不留情自清虚躯体撕咬贯穿而过,巨大的撕扯力竟是令清虚的肉身瞬间化作齑粉消散于虚空之中。 “我终是什么都救不了,这百年磨难到底是为了什么,若我肉身成圣之路却是要牺牲你等我最珍视之人来铺路,那这圣人不做也罢……”轰然跪倒,玉清只觉心中一片死寂,紧握的双拳滴滴缠绕着紫色光晕的血迹缓缓沁出却毫无所觉,清虚此刻的画面犹如烙印般在他心中最深处扎根,双目中紫光隐现看着清虚消失之处的目光中充斥着一种决绝的冰冷,令其身边的赵明凡和王天依二人同时感到一阵莫名心悸。 犹疑的目光扫视着清虚消失之处,巫咸并没有得到想象中那种除去大敌之后的轻松释然,相反一种莫名的古怪感觉此刻正萦绕心田,仿佛就在刚刚那一刹那这片虚空中发生了什么他所没有注意的事情。 足足一刻钟功夫,巫咸终是找不到那令他隐隐感到不安的缘由,这才略有些不甘的收回视线,将目光向赵明凡三人望去。 对于自上古之时便已存在的他来说,赵明凡虽强但绝非他之对手,真正令他忌讳的却恰恰是此刻四人中修为最为弱小的玉清,刚刚的盘古虚影委实令他感到心惊肉跳。 “若是任由此子活在世上,我巫族崛起怕是难上加难了。”狠辣目光乍现,以巫咸身份自然不能毁约,毕竟与刚刚清虚一战他却是远远不只用了三样巫咒,只是此刻玉清的威胁在他心中已是达到了无以复加之地,真要如此收手放他们几人离去,却是他断然无法做到,思虑良久,巫咸终是做下决定,手指在虚空中划过一道玄妙轨迹,整个空间霎时被一股异样力量笼罩,竟是被巫咸彻底封印。 面沉如水,如赵明凡这般境界之人天地元气每一丝细微的变化都难以逃脱他的感知,巫咸的作为显然是要置己方三人于死地,然而对方此举虽然狠辣却也不算违约,毕竟当时三人的约定巫咸只是在三句真言之后帮助诸人将下方凶兽拦下,但却并未答允保护自己等人的安全,在这个封闭的空间内,若是任由这些凶兽肆虐,自己等人着实是凶多吉少了。 然而反观巫咸面色,却并未因为将玉清等人封印于此地而有所放松,相反他的面色越发沉肃,隐约间还有丝丝怒意夹杂。 “不知是哪位大神通者驾临,躲躲藏藏于暗中施展幻术迷惑于我,便不怕失了身份么?”即便心中已是怒极,但巫咸的话语却并不激烈,显然其口中那隐匿的大神通者令他心中颇多忌讳,不愿过多得罪。 “森罗万象本便迷人眼目,却也并非是妾身故意躲藏,倒是前辈今番多有失态,看来是多年来积攒的怨气无从发泄呢。”轻柔空灵的声音自虚空中款款响起,令沉默以对的玉清三人身子纷纷一震,只因这话语声对于玉清三人皆不陌生,那竟是多次救助玉清的昆仑九殿殿主之一,嫦曦! 而随着声音落下,嫦曦那完全不带丝毫烟火气息的柔美身形自虚空中款款而出,向颇有些意外的巫咸恭敬的行晚辈之礼后,便朝玉清三人投去和煦的笑容。 “你怎么会知道此处,大师兄应该已经遮掩了天机才对。”疑惑的看着嫦曦,同为九殿中人许久,赵明凡自是知晓嫦曦内里绝不似表面那般那看似柔弱,但若说她在境界上已然达到足以看破被“大师兄”遮掩的天机的话,却委实有些令人难以置信。 “这孩子与我颇多渊源,故而我曾将一缕神念寄托在他身上,大师兄虽然遮掩天机但却并未阻断这丝神念与我的联系,想来也是别有用意吧。”微笑着摇了摇头,嫦曦指着玉清淡淡说道。 一如既往的仿佛拥有慰藉灵魂的力量,嫦曦空灵静谧的声音落入玉清耳中,仿佛甘露一般洒落在干涸皲裂的大地般的心田之上,只觉一股早已遗忘的仿佛儿时母亲臂弯般温暖笼罩于身,玉清喉头一甜,一口黑褐色的淤血霎时喷涌而出,那空洞的双目终于出现松动,两行晶莹的泪珠自双颊缓缓滑落。 “傻孩子,怎的不声不响的又哭开了?可看到这是什么?”柔柔一笑,嫦曦白玉般的手掌轻轻探出,温和的光华闪现间一颗三寸许方圆的透明球体自其掌心浮现而出,其间隐约现出层峦叠嶂,湖泊海洋,俨然一方微缩世界一般,正是玉清早在清微界时蒙玄武指点悟出的世界之术,只是此刻由嫦曦施展出来却是少了一丝烟火之气,多了一份自然韵味。 愣了一愣,玉清双目中精光乍现,只因自嫦曦施展的世界之术中,玉清却是在一处群山环抱的湖泊之上看到一个被一层莹莹白光覆盖的躯体,那可不就是理应被巫咸打中化为齑粉的清虚么,虽然自感知中他的气息异常低迷,但生命体征却依旧顽强的率动着却是个不争的事实! 前后反差实在太大,玉清只觉心中一阵狂喜,但目光触及平和的嫦曦之后却又霎时冷静下来,这个女子当真有着难以言喻的魔力,任何人在她面前时,心境都无限接近于宁静祥和之意,不关乎修为,只是单纯的气质,仿佛自灵魂中透出的澄澈干净的气质。 “镜花水月,这便是清虚谈起亦是讳莫如深的镜花水月吗……”转过头来,将目光向巫咸望去,他似乎对于清虚依旧存活丝毫不知,也即是说在他的认知中确确实实已经将清虚击杀,至于刚刚被他发现也是嫦曦故意为之吧。 眼看玉清回复镇定,嫦曦赞许的点了点头,悠然转身,手掌开合之间一股与嫦曦自身气息完全两个极端令人心惊肉跳的肃杀之气轰然施放,巫咸以无上武力布下的封印竟是被气息一冲便消散开来。 “大巫是就此罢手,还是拖着此刻只有两成力量的身体与妾身一战?” 第三百七十七章 又见嫦曦 随着盘古之象碎裂,清虚周身再无丝毫屏障,那亿万黑芒如同凶狠出击的毒蛇,毫不留情自清虚躯体撕咬贯穿而过,巨大的撕扯力竟是令清虚的肉身瞬间化作齑粉消散于虚空之中。 “我终是什么都救不了,这百年磨难到底是为了什么,若我肉身成圣之路却是要牺牲你等我最珍视之人来铺路,那这圣人不做也罢……”轰然跪倒,玉清只觉心中一片死寂,紧握的双拳滴滴缠绕着紫色光晕的血迹缓缓沁出却毫无所觉,清虚此刻的画面犹如烙印般在他心中最深处扎根,双目中紫光隐现看着清虚消失之处的目光中充斥着一种决绝的冰冷,令其身边的赵明凡和王天依二人同时感到一阵莫名心悸。 犹疑的目光扫视着清虚消失之处,巫咸并没有得到想象中那种除去大敌之后的轻松释然,相反一种莫名的古怪感觉此刻正萦绕心田,仿佛就在刚刚那一刹那这片虚空中发生了什么他所没有注意的事情。 足足一刻钟功夫,巫咸终是找不到那令他隐隐感到不安的缘由,这才略有些不甘的收回视线,将目光向赵明凡三人望去。 对于自上古之时便已存在的他来说,赵明凡虽强但绝非他之对手,真正令他忌讳的却恰恰是此刻四人中修为最为弱小的玉清,刚刚的盘古虚影委实令他感到心惊肉跳。 “若是任由此子活在世上,我巫族崛起怕是难上加难了。”狠辣目光乍现,以巫咸身份自然不能毁约,毕竟与刚刚清虚一战他却是远远不只用了三样巫咒,只是此刻玉清的威胁在他心中已是达到了无以复加之地,真要如此收手放他们几人离去,却是他断然无法做到,思虑良久,巫咸终是做下决定,手指在虚空中划过一道玄妙轨迹,整个空间霎时被一股异样力量笼罩,竟是被巫咸彻底封印。 面沉如水,如赵明凡这般境界之人天地元气每一丝细微的变化都难以逃脱他的感知,巫咸的作为显然是要置己方三人于死地,然而对方此举虽然狠辣却也不算违约,毕竟当时三人的约定巫咸只是在三句真言之后帮助诸人将下方凶兽拦下,但却并未答允保护自己等人的安全,在这个封闭的空间内,若是任由这些凶兽肆虐,自己等人着实是凶多吉少了。 然而反观巫咸面色,却并未因为将玉清等人封印于此地而有所放松,相反他的面色越发沉肃,隐约间还有丝丝怒意夹杂。 “不知是哪位大神通者驾临,躲躲藏藏于暗中施展幻术迷惑于我,便不怕失了身份么?”即便心中已是怒极,但巫咸的话语却并不激烈,显然其口中那隐匿的大神通者令他心中颇多忌讳,不愿过多得罪。 “森罗万象本便迷人眼目,却也并非是妾身故意躲藏,倒是前辈今番多有失态,看来是多年来积攒的怨气无从发泄呢。”轻柔空灵的声音自虚空中款款响起,令沉默以对的玉清三人身子纷纷一震,只因这话语声对于玉清三人皆不陌生,那竟是多次救助玉清的昆仑九殿殿主之一,嫦曦! 而随着声音落下,嫦曦那完全不带丝毫烟火气息的柔美身形自虚空中款款而出,向颇有些意外的巫咸恭敬的行晚辈之礼后,便朝玉清三人投去和煦的笑容。 “你怎么会知道此处,大师兄应该已经遮掩了天机才对。”疑惑的看着嫦曦,同为九殿中人许久,赵明凡自是知晓嫦曦内里绝不似表面那般那看似柔弱,但若说她在境界上已然达到足以看破被“大师兄”遮掩的天机的话,却委实有些令人难以置信。 “这孩子与我颇多渊源,故而我曾将一缕神念寄托在他身上,大师兄虽然遮掩天机但却并未阻断这丝神念与我的联系,想来也是别有用意吧。”微笑着摇了摇头,嫦曦指着玉清淡淡说道。 一如既往的仿佛拥有慰藉灵魂的力量,嫦曦空灵静谧的声音落入玉清耳中,仿佛甘露一般洒落在干涸皲裂的大地般的心田之上,只觉一股早已遗忘的仿佛儿时母亲臂弯般温暖笼罩于身,玉清喉头一甜,一口黑褐色的淤血霎时喷涌而出,那空洞的双目终于出现松动,两行晶莹的泪珠自双颊缓缓滑落。 “傻孩子,怎的不声不响的又哭开了?可看到这是什么?”柔柔一笑,嫦曦白玉般的手掌轻轻探出,温和的光华闪现间一颗三寸许方圆的透明球体自其掌心浮现而出,其间隐约现出层峦叠嶂,湖泊海洋,俨然一方微缩世界一般,正是玉清早在清微界时蒙玄武指点悟出的世界之术,只是此刻由嫦曦施展出来却是少了一丝烟火之气,多了一份自然韵味。 愣了一愣,玉清双目中精光乍现,只因自嫦曦施展的世界之术中,玉清却是在一处群山环抱的湖泊之上看到一个被一层莹莹白光覆盖的躯体,那可不就是理应被巫咸打中化为齑粉的清虚么,虽然自感知中他的气息异常低迷,但生命体征却依旧顽强的率动着却是个不争的事实! 前后反差实在太大,玉清只觉心中一阵狂喜,但目光触及平和的嫦曦之后却又霎时冷静下来,这个女子当真有着难以言喻的魔力,任何人在她面前时,心境都无限接近于宁静祥和之意,不关乎修为,只是单纯的气质,仿佛自灵魂中透出的澄澈干净的气质。 “镜花水月,这便是清虚谈起亦是讳莫如深的镜花水月吗……”转过头来,将目光向巫咸望去,他似乎对于清虚依旧存活丝毫不知,也即是说在他的认知中确确实实已经将清虚击杀,至于刚刚被他发现也是嫦曦故意为之吧。 眼看玉清回复镇定,嫦曦赞许的点了点头,悠然转身,手掌开合之间一股与嫦曦自身气息完全两个极端令人心惊肉跳的肃杀之气轰然施放,巫咸以无上武力布下的封印竟是被气息一冲便消散开来。 “大巫是就此罢手,还是拖着此刻只有两成力量的身体与妾身一战?” 第三百七十八章 分别 瞳孔微缩,对于巫咸的力量玉清心中早有疑惑,毕竟单就其古老无比的存在时间来说,他的实力理应不止与自己等人交手时所表现出的程度,此刻听到嫦曦所言心中登时明了。 与此同时,即便是久经万劫法身淬炼,强度已是匪夷所思的肉身在嫦曦手中长剑施放的杀气之下竟也不自觉的生出颤栗之感。 “戮仙!!!”即便是强如巫咸在看到嫦曦手中之剑时也不由的悚然变色,只因此剑竟是上古之时截教震教至宝诛仙四剑之一的戮仙剑! 自古相传:诛仙利,戮仙亡,陷仙四处起红光,绝仙变化无穷秒,大罗神仙血染裳。这戮仙正是单独运用时四剑中最为凶险的主杀之剑,即便巫咸有无上巫力护身,若被此剑击中也是要落个身死道消的下场。更甚者,诛仙四剑与上古时不知斩杀多少大神通之辈,其中阴煞之气最是被修行之人忌讳,稍有沾染便要凭空损失无数修为,真真是令无数大神通者闻之色变。 面色暗沉如水,巫咸无论如何也没有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等地步,单不说戮仙剑的力量令他心中惴惴,单就这个看似柔弱无害的女子其身周仿佛有无尽迷雾环绕,任凭巫咸如何观瞧也看不透其中虚实,这对不知经历多少大战只需一眼便可估略出对方修为的巫咸来说当真是不可思议之事,将目光向下方因为自己的存在暂时静待时机但明显已是蠢蠢欲动的凶兽群看了一眼,巫咸幽幽一叹知道今日大势已去,断然不可能将那边三人留下,身形一转竟是就这般消失不见。 眉头微皱,看着巫咸消失之处,嫦曦面上并未显出多少喜色,反而是有着一抹淡淡的忧虑浮现眉间。 “咳!”轻咳一声,目睹巫咸离去赵明凡登时感到周身无力,双膝一软便坐倒在地,在巫咸多次紧逼之下他早已受了不轻的内伤,其体内真元更是接近枯竭,此刻危机消逝,一股深沉的疲惫感刹那间袭遍周身,咳嗽之间竟有隐隐血丝相伴。 “慢!”摆摆手制止王天依想要为赵明凡灌输真元的举动,嫦曦眼中掠过一道隐晦光芒,冲着一脸苦笑的赵明凡说道:“内伤虽重但并未伤及根本,还是让你自行恢复为好。” “多谢。”虽不知他自身是否察觉,但赵明凡在言行中总是对嫦曦表现出不知不觉的尊敬,这却是同二人同位一殿之主的身份有些不符。 而经嫦曦之言,王天依也霎时明白过来,需知真元便犹如血液一般,每每有所损耗再行恢复便会更为鲜活,而修为达致赵明凡这等层级已然很少遇到能够把真元耗尽的窘迫情境,此刻让他自行恢复损耗的真元无疑会令他受到莫大益处。 转过身去,嫦曦再度盯着巫咸消失之处,面色依旧阴霾。 “你可是在想‘放虎归山’么?想来大师兄早已忠告过你关于今天之事如何处置,既如此,却也无需太过在意了。”终归是一殿之主,只是几息之间赵明凡体内真元已经渐渐复苏,望着嫦曦出神的背影有些犹疑的说道:“只是刚刚那股杀气,似乎并非单纯是戮仙之威吧。” “身为最接近天道的我等自然不可违逆天意,可是我终归还是无法如他一般漠然……”面色竟是隐约中闪过一丝凄然,嫦曦悠然回身,周身气息已是再度恢复了柔和,看着赵明凡微笑说道:“若是刚刚那丝杀气被惊鸿殿主知道还不知要如何挤兑于我,故而还请两位莫要到处声张才是。” 看着明明是微笑相对的绝美女子,赵明凡和王天依却莫名其妙的感到如坠冰窟,彻骨之寒令二人浑身一个激灵,忙不迭的点头示意自己绝不会说出半点。 抿嘴一笑,嫦曦回身向一旁一直持弟子礼静静等待的玉清看去。 “你可愿来九殿吗?” 闻言愕然,并非玉清听不懂嫦曦话中之意,只是这个邀请实在太过突然,听到嫦曦所言,在巫咸手中犹如蝼蚁般没有丝毫抵抗之力的画面一闪而过,玉清心中登时掀起一阵阵惊涛骇浪,各种想法纷至沓来,需知九殿自清虚话语中乃是这世上人族最强者聚集之地,也是天地大劫来临之际人族的真正支柱,其中不知有多少惊才绝艳之辈,若是加入其中对于自身力量的增长无疑是受益无穷,然而…… 中皇隐元峰清冷的景色浮现心间,玉清心中霎时一片清明,以他如今修为加上古殇相助,心中这些纷繁杂念自然不可能是域外天魔侵扰所致,实是清虚险些身死对其道心冲击过大,才会在一瞬间急欲增强自身力量,但念及中皇山中那些无法割舍的一切玉清终究还是迅速冷静下来,抬起头来正欲婉辞拒绝,却发现嫦曦和赵明凡都已一种若有深意的笑容望着自己,心中登时恍然。 “多谢前辈点醒与我,险些自堕心魔。”深深一躬到底,以玉清心智如何不知刚刚之言嫦曦乃是看出自己渐生心魔才会故意为之,此刻感谢之余,额头也是冷汗涔涔,心知刚刚实是凶险异常。 “这也是你道心坚固才能如此迅速摆脱,我不过是抛砖引玉罢了。”淡然摇头,嫦曦垂首向下方已经越发蠢动的凶兽之群,叹息道:“罢了,既然不能阻拦你等,看着却是心烦的紧。” 言罢,袍袖轻舞,众人只觉时光变换,再度恢复清明已是来至一处满是桃花盛开美艳绝伦的山谷之中。 “此地……”敏锐的察觉到这出美丽的地方充塞着极为晦涩的禁制之力,在看到嫦曦手中再度出现世界之术,玉清登时了然。 “此次清虚所受之伤非同小可,我却是不能与往日一般不管不顾。”看着手心中缓缓转动的世界之术,嫦曦面上现出些许凝重,显然清虚的境况依旧不容乐观。 “也罢,我等留此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是就此散去吧,我有些事必须找大师兄问个明白,玉清你也该回山去了,毕竟是非常时期,中皇如今却是离不得你。”点了点头,赵明凡自然知晓嫦曦的能力,向玉清点首示意,转身同王天依破开虚空而去。 “既如此,晚辈也告辞了。”眼看嫦曦向自己微笑点头,玉清知道的确如赵明凡所言此事自己无法插手,再加上心中牵挂中皇众人,遂再度深鞠一躬,转身步入空间隧道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