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水离愁》 序章 僵尸复活 紫电横空掠过,灰蒙蒙的京城为之一亮,雷声“轰”地炸响,回音缓缓滚过天际,铝合金玻璃窗随之“格格”震动,雨点开始稀稀拉拉地掉落,很快就变得密集。 系着围裙的女主人凭窗远眺,满脸忧色。就在这时,大门撞开,一个七、八岁模样脸蛋滚圆的小男孩冲进客厅,大喊大叫:“妈妈,妈妈,爸爸不信任我!” 孩子爸笑着跟了进来,收伞,换鞋。 “怎么回来这么晚?天气预报说是暴雨,刚才担心死我了!”孩子妈嘀咕着,转身回厨房。 “太忙了,路又堵,晚上还得加班去,项目到了关键时刻了。”孩子爸一脸疲惫。 “妈妈!爸爸他不信任我!!!”小胖子不满大人的忽视,扯高声调继续鸣冤。 “嗯,嗯,怎么不信任你了呢?”妈妈应付着,继续忙手上的事。 “同学告诉我,外国矿工挖出个石头,打破石头,里面蹦出个蛤蟆,活了四百万年了!结果爸爸说是骗人的!我没骗人!” “呵呵,我说那故事是骗人的,不是说你骗人,浩浩你也不小了,该有‘逻辑’的概念了。”孩子爸爸往沙发上一仰,继续说道:“蟾蜍会冬眠,封闭起来保持休眠状态或许能活个几十年甚至几百年,四百万年就太扯了!不可能!”。 小胖子纵身而起,一屁股落在爸爸身旁:“爸爸,我就能活四百万年!” “哈哈,你是蛤蟆还是青蛙?” “我是青蛙!我是青蛙!”小胖子两臂张开,蹲在沙发上一阵蹦跳,压得沙发垫子挣扎不已。 妈妈端着菜盘子出来,一惊:“别在沙发上跳!当心摔着!喂,那个工作狂,还有那个青蛙,都给我洗手吃饭!” 爸爸在儿子屁股上一拍,笑着起身:“浩浩啊!身为一只青蛙,你不该吃妈妈做的饭,待会爸爸出去给你捉苍蝇吃”。 窗外,京城已沐浴在大雨之中,万家灯火在水帘晕染下,瑰丽而温馨,行人越发归心似箭。 而在京西远郊某处山区,雨势已如瀑布,荒石山上脆弱的植被遭遇了入夏来最暴烈雷雨的扫荡。水流裹挟着泥沙碎石和灌木枝叶向低处冲涤、汇聚,拖动更大的石块,终于演变成泥石流,势不可当地倾入山间洼地,原本干涸已久的河床此刻浊浪奔流。 泥石流过后,山间原本碎石覆盖之处,出现一个小小的孔洞,水流冲刷之下,渐渐扩大。 又一道闪电,天地通明。几乎同时:“轰”地一声,如遇爆破,泥石飞上半空,一只干枯的人手冲出洞口。 世界重新陷入黑暗,只听到水声,渐隐的雷声,以及,一种怪异的“嘶嘶”声,好像风过墙孔,悠长凄厉。 片刻,尖利嘶鸣转化为低沉的嘶吼,好像被巨手捏住脖子的怪兽缓缓吐出最后一口气。 暴雨来得迅猛去得也快,天光微微放亮。 一具骷髅出现在石洞洞口,上半身探出洞外,两臂撑地,由于骨架间尚有干枯凹陷的皮肉,说是僵尸或许更确切一些。 僵尸长发披肩,下颌大张,仰面向天,白森森的两排牙齿被雨水淋得晶莹剔透,覆盖着干枯皮肤的两根臂骨撑动,整个骨架又向洞外挪动几分,身上朽烂的衣物布条随风飞散,顺水漂流。 僵尸面部凹陷的眼皮微微睁开,露出一线浑浊的眼珠,随后又紧紧闭上,再度发出嘶哑的啸声,这一次更加凄厉高亢,与天空残留的雷声相呼应,一时间群山颤抖。 啸声停息时,僵尸已完全爬出洞外,倚陡壁而坐。眼睛半睁,盯着自己怀中抱着的一把剑。那剑鞘已经朽烂,木渣散落一地,露出里面满布褐斑的剑身,也不知是斑驳铁锈还是陈年血迹,剑身上刻着阴文篆字“断水”。 这情景很吓人,但本书不是鬼故事,所以,这僵尸其实并非僵尸,而是从漫长沉眠中苏醒的人类。 人也可以“冬眠”吗?既然同为哺乳动物的狗熊可以,人类这万物之灵中存在着奇能异士会冬眠也不奇怪。只是,过分漫长的岁月近乎耗尽了他体内每一个细胞的储备,以致变成了如今这样的皮包骨。我们姑且称他为“排骨”。 排骨沉默许久,干瘪的嘴唇微微颤动,牙缝间传出若有若无的语音,似人声又似鬼哭:“我…….我是谁?这是哪里?” 骤然间,排骨挺身而起,将“断水”剑高举指天,手臂纹丝不动,剑身却颤了起来,越颤越快,直到剑成幻影模糊不清,呼啸声大作,随后一道寒光划落,如刀切豆腐,山壁上凸起的巨石被削下一大块,翻翻滚滚落入山谷。 排骨低头目送自己的杰作,嘴巴向两边咧开,笑了。 第一章 劳燕身法 洞中一眠,岂知世间沧海桑田。 排骨这一觉睡得实在太长久,醒来脑筋未免不太清楚。只凭本能茫茫然从陡坡下到山谷,雨中泥地湿滑,还结结实实地跌了几跤。 沿着雨水汇聚的山溪下行,视野中逐渐有了人烟。排骨的肠胃在停止工作不知多少年之后已经恢复了蠕动,一阵“咕咕”声响起,他的头脑顿时被另一项本能填满,得点吃东西了。 溪边高处是一片狭长菜田,种着番茄,或红或绿大小不一的果实在风雨中晃动着。排骨哥就算没有失去记忆,也不认得这是什么。他入睡前那个年代,中国尚未引进种植这种作物。无论“番茄”之“番”,还是“西红柿”之“西”,都代表着这种农产品的“海外背景”。 不过,凡是有脑子的人猜也猜得到,这些果实既然是农田中长出来的,一定能吃,而且红的应当比绿的好吃。排骨哥有脑子,所以很自然地来到田边,蹲下,把剑夹在腋下,采摘一只最大最红的番茄,张口咬去。 这一口酸酸甜甜的下肚,排骨哥全身从毛孔里舒畅出来,于是迫不及待地加快动作,连啃带吸,手上脸上都是番茄汁。哪怕不远处传来凶狠的狗吠也毫不理睬,只想吃得更快些,更多些。 随着易消化的果糖大量下肚,四肢的乏力逐渐消失,空空的丹田中也隐约有了些气感。 百多米外一幢砖房内亮起了灯,隐约传来人语声。 “他爸,狗叫得不对啊!有生人,你看看去呗。” “嗯……嗯……” “死鬼,就知道喝酒喝酒!啥事能指望你?” 门开了,一位中年妇女拿着手电,打着雨伞,探头出来张望。手电光束四下一扫,没发现异样。往外走几步,看家里那条“大黑”兀自望着西边田里狂吠,便朝西边缓缓走来,边走边拿手电往番茄地里左右扫射。 排骨这还是醒来之后第一次看到人类,心中一喜,心想:“问问此人,便当知晓我在何处,究竟发生何事。”心情急切之下,吃过番茄也有了些力气,纵身一跃,从番茄丛中窜出,腾空数尺,飘然落在中年女子面前。 这动作听来潇洒,实际上任何人从下蹲的状态直接跳起,都与青蛙相差不大,而排骨哥身无寸缕,又夹着那把剑拖在身后,倒像一根明晃晃的尾巴。都让大侠的身姿看起来越发猥琐。 中年女子的手电光正好迎上了排骨。以后者的形象和闯入视线的突然性,这位可怜的农妇实在没有别的事可做了,只能尖叫。 高频高分贝的尖叫瞬间压倒了此前占据整个夜空的犬吠声。农妇一边尖叫,一边还偷眼瞟了一眼排骨哥两腿间晃动着的物事,随后音量越发加大。 常人面对面遭遇他人的突然狂叫,都会被吓坏的。排骨是常人,所以也吓坏了。一时汗毛倒竖,下意识地撒腿飞奔,钻入了旁边山坡上的密林,狂奔不已。 林间植被茂密,但这丝毫无法延缓排骨飞奔的速度。他就如同一条鳝鱼,从各种树木间隙滑过,左一扭,右一晃,偶尔也会团身跃起,就如这树林是他自幼玩熟的地方。 排骨的心情很快平复了,他已经想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自己半夜突然跃到他人面前,把别人吓得尖叫,这再正常不过了,结果又反过来把自己吓到。此所谓“人吓人,吓死人”。想到这里,排骨暗自好笑。只不过他对自己目前形貌的吓人程度仍然估计不足就是了。 心情平和的排骨仍然在林间奔跑,他很喜欢这种奔跑的感觉。原本一片空白的头脑中似乎隐约浮现一些画面,都是自己在林间飞奔,躲闪着枝叶全速前行,还有枝叶间投下的阳光,晨露的清香……虽然不明白这些图像究竟是何时何事,但每幅画面都很显然地关联着一种幸福的感觉。 幸福,越跑越幸福,排骨沉浸其中。 ****** 时间倒退四百多年,大明嘉靖四十五年初夏,也是一片树林,一个五岁小男孩在奋力奔跑。论起林间穿梭的熟练程度,比如今的排骨自然差得远了。小孩时不时地就要放缓甚至停住脚步,观察眼前林木构造,寻找可行的路径。他不但不能与枝干碰撞,还要躲开柔嫩的树叶草叶,以及叶面上的晨露。 经历一番辛苦,他终于穿出树林,欢呼雀跃着,在对面的草地上找到一个破烂竹篮。篮子里摆着一个精致的淡黄色荷包。 小孩拾起荷包,返身再度冲进林间。同样的游鱼般身法,比来时更迅捷的速度,很快穿过了整片树林。 一个女子站在高坡,望着嬉笑奔来的小孩,微微点头。 这女子蓬头垢面,不施粉黛,身着灰色粗布衣裙,但眉目嫣然,掩不住的秀色。 “娘!我回来了!”小孩举着荷包,跑上了山坡。 女子“哼”了一声:“你自己看!”目光示意身边的地面。那里插着一支香,已经燃尽熄灭。 小孩脸色顿时变得沮丧:“我觉得,我已经很快了。” “你以为半柱香是很长时间吗?”女子说着,一边拉着小孩,前后上下地仔细检查他的衣服。 “嗯,这次没有露珠打湿的痕迹,也没有泥土,很好,有长进!” “那……今天中午我可以吃饭吗?”小孩笑了起来。 “没有!只要不成功,就没中饭吃,我还要重复几次?”女子很严厉。 “可是?娘,你说我有长进了!” “长进有什么用?打不过敌人,就被敌人杀死,他哪会管你有没有比上次长进?死了就是死了,江湖上只有胜利和失败!”女子语气越发严厉。 小孩不吭声了,低着头,大颗眼泪“啪嗒啪嗒”落在土地上。 从刚会走路起,就要跌跌撞撞地绕竹竿,以后从竹竿到小树林,从村边小树林到后山天然森林,越来越难,越来越多地挨骂,这何时是个头? 女子眉毛一拧,正想训斥儿子“没出息”、“软弱”,转念一想,毕竟这才是五岁的孩子,心又软了。蹲下身去,抚着儿子双肩: “鹏儿,这样逼迫你,娘也舍不得!” 小鹏听到这句话,更委屈了,索性“呜呜”地哭了出来。 “娘是有没办法,你知道,你爹被仇人害死,娘不会武功没法报仇,只能寄希望于你。”女子用自己衣袖给儿子擦拭眼泪鼻涕,一边继续说道:“这‘劳燕身法’是你爹的三大绝技之一,只有用这种方式才能练成,如果你爹绝技失传,他死也不会瞑目啊!” 小鹏心中对爹毫无印象,自然也无感情,听了这话心中并不信服,还是哭泣不止。 女子叹了口气:“鹏儿,娘只会种菜织布,不会打架。哪天仇人找上门来斩草除根,你的武功又没练好,难道眼睁睁看着娘被人杀死吗?” “不愿意!”小鹏连连摇头。 “那就是了,你得练得好好的,练成一个大侠,来保护娘啊!” “嗯!”小鹏用力点头。 女子微笑道:“好,晚上娘一定给你做好吃的!” 小鹏终于破涕为笑:“我要吃鸡蛋!” “好,好,做鸡蛋。娘再去田里给你捉两只青蛙吃,好不好?” “嗯!”小鹏含着泪笑开了花。 秋去冬来,林中没了树叶:“劳燕身法”暂时不能练了,小鹏更加苦练别的科目。砍柴时练的是“断水剑法”,在家时时运功修习“离梦神功”。所谓“离梦”,就是这内功习练之后可以不睡觉,入静修炼一夜,第二天不但功夫深一层,而且头脑得到休息,与睡过觉一样神采奕奕。 从襁褓中开始,小鹏的各种训练就已起步。到如今,那未曾谋面的父亲所拥有的“三大绝技”,通过母亲的口授和督促,已经让他已经练出了一、两成的火候。 “报父仇”一事经过母亲日日灌输洗脑,已经成为小鹏心中将来必做之事,乃是人生终极目标。然而他对父仇终究没有切身感受。练功最直接的动力还是“保护母亲”。 第二章 风筝血案(上) 转眼两年过去,皇帝已从嘉靖换成了隆庆,小鹏还是一个没长大的小鹏。 隆庆二年四月初七,一个明媚的春天下午,内功修炼完毕,小鹏又主动来到北山脚下的林间练习身法,这次不是母亲的指定路线,而是自由奔跑。一半是为了练功,一半也是为了玩耍。 他平日里一直被母亲督促着练功,没时间玩,也没人跟他玩。别的孩子除了闲得无聊想找个人欺负一下的时候,基本不与他往来。因为村里几乎所有人家都对来自外乡的俏寡妇母子充满敌视。而人们的敌意也不是没来由的。 小鹏的母亲张寡妇虽然不怎么打扮,总是粗布衣衫青布包头,可那白白嫩嫩、姿色出众的容貌还是深深地出卖了她,怎么看都是从大户人家逃出来或赶出来的。既然如此,她孩子的来历也是不言自明,定是野生,绝非家养。 这样的女子,俗话叫做“破鞋”,这鞋既然已破,想来难免还会再破二次、三次。加之张寡妇的容貌身段都压倒了全村女子,自然对村中的家庭和谐构成致命威胁。 各家的主妇对张寡妇从一开始就没什么好眼色好言语。而男人们起初还算友善,有自告奋勇帮忙干活的,有来送吃喝穿戴的,也有半夜敲门嘘寒问暖的。 不幸的是,张寡妇对这些登门送温暖的男人都很反感,起初还婉言谢绝应付几句,后来一概擀面杖伺候。于是渐渐的,男人们也开始将“那个烂鞋臭**”挂在了嘴上,骂得比女人们还恶毒。“破鞋”不识抬举让自己下不来台,又疑心有旁人已然占了便宜,骂几句解解气也好,顺便用这种决绝态度向老婆证明自己绝无偷嘴的心思。 总而言之,由于小鹏母子名声不好,小鹏多数时候只能自己跟自己玩。 春风习习,小鹏正在林间追野兔,这是练功和玩耍兼顾的好游戏。想逮住兔子,不但要奔跑迅速,还得转折灵巧,更需。好在小鹏一年前就已将“离梦神功”从第一层的“混沌”突破到了第二层境界“通达”。内力从若隐若现的“气感”演化为真真切切地随意念循百脉而流动的能量。虽然小鹏还不懂得如果运用内力来强化轻功和力量,但身体已经远非一般七岁儿童可比。加上“劳燕身法”的配合,几个起落就将野兔扑倒在草丛中。 野兔被抓在手上仍不老实,两腿乱踢。小鹏攥住野兔双腿,倒提着向家里走去。正在这时,身边不远处传来怯生生、稚嫩嫩地一句:“小鹏哥哥……” 这“小鹏哥哥”二字听起来更像“小盆哥哥”,不用说,肯定是“花花”来了,小鹏顿时喜上眉梢。 “花花”是昵称,小姑娘完整的名字是“周花狗”,村里周寡妇的女儿,与小鹏差不多大,也是小鹏唯一的朋友。周寡妇生下女儿不久就死了老公,婆婆伤心之下不到一年也没了,只剩母女二人相依为命。她唯恐这心肝宝贝再夭折,便给女儿起个狗名字,是指望哪天黑白无常来拘魂的时候一看名单:“兄弟,咱弄错了,这不是人,是狗啊!”于是跳过花花,直奔下一家。 小鹏娘俩到来之前,周寡妇是村里唯一的年轻寡妇,也稍有姿色,门前是非纷纷扰扰,早已不胜其烦,直到大美人小鹏他娘横空出世,拉走了仇恨,才算稍得清净。因此两家同病相怜,有些来往。两个寡妇经常一起缝衣织布,边聊身世边叹息流泪。 三年前小鹏的娘曾经出远门办事,将儿子托付给周寡妇,三、四岁的小孩谈不上男女之防,周寡妇安排他们一床睡,两个小孩滚在一张床上嬉闹几个月,关系极为亲近。 后来两人年龄渐长,还经常黏在一起,有时在院子里摆上泥锅泥碗,互称“相公、娘子”,做饭做菜,编了故事情节“扮家家”。张寡妇见了很不乐意,便不许儿子再跟花花玩耍,理由是“当心变成娘娘腔”,还有“耽误练功,耽误前程”等等,于是花花不敢再随便串门,只能偶尔悄悄去小鹏练功的地方相会。 小鹏提着野兔,兴冲冲地走向花花,将兔子向前一伸:“花花,送给你了,让你娘烧给你吃。” 花花身材瘦小五官清秀。一双亮闪闪的眼睛有如天上星辰,两团红彤彤的脸蛋尽显农家本色。只是嘴唇天生有点撅,看起来总是一副饱受委屈的样子。 不过此刻花花似乎是真的很委屈,脸上还有泪水未干,鼻孔下方还挂着晶莹剔透一滴清水鼻涕。 “怎么了花花?谁欺负你了?” “我们的孩子….”花花眼中顿时又有新泪滚了下来:“宝宝被抢走了……” 小鹏心中怒火升腾,双手攥拳:“谁抢的?” “平三抢的,他们还有好多人,我抱着宝宝来找你,在村口碰到他们,就……” “平三这个坏蛋!”小鹏气得胸口起伏,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被抢走的所谓“孩子”,是小鹏与花花扮家家时用来充当孩子的布娃娃,名曰“宝宝”,周寡妇亲手制作,用料简陋,眉眼却绣得很精致。就算只是布娃娃,只是扮家家,小鹏对这“孩子”也有了很深感情。 花花提到的“平三”今年十二,比小鹏和花花大了五、六岁,体格强壮,却生性顽劣,不帮家里砍柴割猪草,每日在村里游手好闲,追猫打狗欺负小孩,不少孩子为免欺负,纷纷转做他的爪牙,令他成为村中一霸。 平三曾经最喜欢欺负“野种”小鹏,直到某一次小鹏奋起反抗,几乎将他手指咬断,惹起巨大风波。小鹏回家被娘一顿痛打,说以后不许再跟人打架,否则外面打完回家还得挨打。但打完小鹏之后,张寡妇就手提菜刀杀到平三家门口,状若疯虎,砍烂了院门,扯着嗓子怒骂“谁敢再欺负我儿子,我杀他全家,烧他房子,老娘烂命一条,跟你们拼了!” 平三一家被吓得紧闭屋门不敢回嘴,从此平三也很少招惹小鹏了,可如今又欺负到花花头上,还抢走了她和小鹏的孩子。是打,还是不打?娘不允许跟人打架,可难道就这样被欺负? 小鹏内心交战之际,花花伸手接过了小鹏手中的野兔,抱在怀中轻轻抚摸,对着兔子嘟嘟囔囔地讲话,大意无非是“别怕,别怕,我们不会伤害你,小盆哥哥逗你玩”诸如此类。村里不少人说花花这孩子缺心眼,因为这她总跟小猫小狗说话聊天,小猫小狗也就罢了,有时还会跟小树、小草乃至小板凳说话。 花花一番话说完,居然蹲下身去,双手一松,把兔子放了,兔子撒腿飞奔。小鹏大叫:“哎呀,你怎么……”想要去追,却被花花扯住。 “小鹏哥哥,别追了。你抓了兔妈妈,她家里的兔宝宝怎么办?” 小鹏为之气结,顺着花花的话一想,也有几分道理,于是眼睁睁看着野兔跑远,心中却渐渐升起些暖意。想着兔宝宝看到兔妈妈回家开心的样子,自己也随之开心起来。 到这时,小鹏也想通了一件事,对花花说道:“花花,咱们就不去找平三理论了,他也怪可怜的,他爹每次喝完酒总打他,还打他娘,宝宝就算送给了他吧。” 花花黯然点头,叹道:“他可一定要好好照顾宝宝。” 两个小孩很快就忘记了不快,在树林中玩耍起来。追跑打闹捉迷藏,直玩到太阳偏西,才决定各回各家。 走到林子边缘,花花忽然向上一指:“小鹏哥哥你看!” 小鹏顺着方向看去,见一棵大树上挂着一只断线的风筝。 风筝,当地称“纸鹞”,这是小鹏自幼渴望的玩具。只是母亲不给做,别的孩子又不与他分享,从来没尝试过放风筝上天的快乐,只能在心里暗暗向往。 如今幸福近在眼前,没有半分犹豫,小鹏提气纵身,极轻快地缘木而上摘得风筝,将纠缠的风筝线理清后,右手拉线头,左手持风筝,施展着轻身功夫轻飘飘落下,在空中放开左手,风筝扶摇而上。这种人和风筝皆在半空的放风筝法子,应该是自古以来罕有发生,毕竟没有哪个孩子在玩风筝的年纪能有这样的轻功。看得花花在树下连连蹦跳拍手。 小鹏落地后,扯着风筝逆风而行。奔跑越快,风筝上升的力量越强,几乎将小鹏带离地面,花花跑在后面:“飞呀飞呀”地喊。偶尔不注意脚下跌一跤,一身泥土地爬起来继续跑继续笑。 幸福总是短暂的,从北山下的树林迎着南风没跑太远就到了村口,被一群大孩子拦住去路。其中一人喊道:“那是我的纸鹞,还给我!”其余孩子纷纷叫嚷帮衬:“敢偷熊少的纸鹞,你要死啊!”。 小鹏放慢脚步,看清了为首那人是大地主熊家的独生子熊英。熊家不在村里,而是住在一里地以外的独门大宅,本村和临近的下浦村一大半土地都是他家的,而且他家还有个船队做货运生意,船队配有保镖,据说个个武艺精湛,所以熊家堪称“有钱有势”。 熊英不常来上浦村,但只要来了,本村“老大”平三就会自动让位,尊熊英为首,此刻平三正站在熊英身边吆喝着帮忙壮声势。他们周围还有五个孩子,都在十岁以上,几乎人人都比小鹏高一头宽一肩。他们根本不缺一个风筝,只是看不惯村里人人鄙视的“野种”玩得那样开心。 第二章 风筝血案(下) 小鹏停住脚步,有些不知所措地注视这帮人,风筝也缓缓落地。 熊英一伸手,冷笑道:“拿过来,还我!”平三等人自然继续帮腔“快点快点!” 小鹏默不作声,想着娘的“不许打架”禁令,也评估了双方力量对比,最终一转身,重新向着小山方向快步离去。心想:“惹不起,我躲得起,进了树林,谁也追不上我。” 大孩子们也没打算痛追穷寇,小鹏灰溜溜逃走这件事已经能让他们满足。一群人哈哈大笑。只是小鹏那面无惧色的表情仍让人有些不爽,于是有人捡起石头远远掷去,还有人编着顺口溜骂: “烂鞋子,臭**,生了一个野种子;野种子,没胆子,哭着喊着尿裤子。” 大伙都感到这段子非常好笑,于是全体加入,用全村都能听到的齐声重复: “烂鞋子,臭**,生了一个野种子;野种子,没胆子,哭着喊着尿裤子……” 有人又大声加一句:“身边跟着个缺心眼的小**….”一时众人笑得前仰后合。 什么“烂鞋、野种、**”这些词的确切含义他们也一知半解,只是从大人那儿听来的。小鹏同样不很明白。所以骂人的和被骂的其实都不太明白在骂什么?但前者的开心和后者的愤怒程度并不因此有所减轻。 小鹏清楚记得上次不知什么人往他家院门上挂了一双破鞋,母亲早上起来看到了,顿时气得浑身发抖,脸色白了又红。所以,他知道这个词会让母亲深受伤害。现在又听到这词,而且连花花也被骂了“小**”,小鹏的脚步就慢了下来,拳头紧攥,胸口剧烈起伏,犹豫着想冲回去跟他们拼了。 花花跑得气喘吁吁刚刚赶到,只见小鹏掉头回来,前面一群大孩子叫喊笑闹,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见风筝被小鹏拉在地上拖行,很是心痛,便弯腰去捡。正在这时,一颗石头飞来,恰好命中花花的脑袋。 花花顿时跌坐在地:“哇---”地哭了起来,用手按着左侧额头,鲜血从指缝流淌而出。 挨砸的是花花的头,小鹏却感到自己的脑袋“轰”地一声炸开,怒火破开天灵盖直冲九霄。转身向大孩子们冲去,每踏出一步,额头青筋都会多暴出几分。 “哎呀,他想打咱们呢!咱们快跑吧!”熊英少爷满脸害怕却又憋不住要笑出来的样子。 别的孩子都哈哈大笑。 小鹏咬牙切齿,攥着拳头越冲越近,愤怒的小脸看上去有些狰狞,真气在全身快速流转:“离梦神功”已然满负荷开动。 大孩子们的表情有些变了,他们本能地意识到,对面这孩子来者不善。虽然碍于面子他们还在哄笑,但笑容越来越僵硬。 距离还剩十几步了,有两三个孩子忍不住捡起石块奋力砸向那逼近的凶神。但是对于“劳燕身法”练到三成火候的小鹏来说,这些既不快又不准的石头根本不能延缓他的脚步。 最后关头熊英有些慌了,挥手喊道:“一起上,打死他!” 既然老大发话了,平三一马当先,众人个个奋勇,两翼包抄一拥而上。且不说人数上的绝对优势,单看身材,他们中任何一人都可以将小了四五岁、矮了一个头的小鹏轻松压倒。这种稳操胜券的抢功劳时刻,总是不缺“勇士”的。 这样年龄的小孩打架,招式很贫乏,无非就是“饿虎扑食”,再加“泰山压顶”,将对手按倒在地不能翻身就算胜利了。 对于劳燕身法练得烂熟的小鹏来说,这根本毫无威胁。只轻轻左闪右晃,就让两个“饿虎扑食”的家伙自动变为“饿狗吃屎”。 其余孩子聚拢上来,各自向小鹏伸出手去,拉胳膊的拉胳膊,扯头发的扯头发,当真是“七手八脚”。可长期丛林训练早已将小鹏培养成“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只一瞬间便对所有人来袭的部位和速度心中有数,不需思考只凭本能反应,电闪石火间便确定了应对的方式和执行顺序。在人群中游动穿梭,只一个连续“推搡”动作,就让众顽童飞跌得老远,尤其平三,更是被他拉住手臂高高挥起,扔向十多丈以外的稻田,平三在空中尖声喊叫,落地泥水四溅,继而嚎啕大哭。 现在,面前只剩下了站在一边不知所措的“老大”熊英。没什么可犹豫的,小鹏向熊英冲去。 至今为止,小鹏还从没练过什么拳法,所以他只打算揪住熊英,也如法炮制扔到稻田里去。 可熊英却是跟他爹练过拳脚的,知道拳头的用途。尽管小鹏表现出的惊人力量已经吓坏了他,但几乎是下意识地,他右拳后收蓄势,再拧腰送肩狠狠挥出,砸向小鹏的面门。 这简直是给不会用拳头打人的小鹏做了一个现场示范,小鹏立刻就学会了。微一侧头躲过对方的拳头,同时一拳轰在熊英的脸上。 大概这人生第一拳给了小鹏太深的印象,所以他后来用同样的方式打了许多武林成名高手的脸,这是后话,暂且按下不表。 作为小鹏大侠的第一个牺牲品,熊英这下是倒了大霉。虽然小鹏并不懂得如何将内力爆发在拳头击打的那一点,但既已修炼到离梦神功第二层,挥拳时自然触发的少许内力足以将熊少爷打得他亲妈都不认得。不但嘴唇被打豁,而且头几些年刚刚脱了乳牙换上的恒牙,一股脑被打落八颗,整张嘴巴已然彻底“门户开放”。 小鹏也惊讶于这一拳的威力,情不自禁地端详一下自己的拳头,再去细细观察挨了这一拳的熊少爷。心说熊少爷毕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颇有几分骨气,既不求饶,也不哭闹,一声不吭,静静地躺在地上,眼珠向上翻去,一副骄傲不理人的样子。 周围那些横七竖八的顽童原本都在打滚哭喊,此刻见了熊少的下场,却如炸了窝一样,起身四散奔逃。 他们跟随在熊少或平三身边帮闲,各有各的盘算,总之没有一个是出于忠心拥戴,如今这种时刻,大伙可犯不上为了维护地主少爷而牺牲自家的门牙,自然能跑多快就跑多快。 以一胜七,群邪辟易。这一战让小鹏大是得意。仿佛自己就是从小听到的那些江湖大侠故事中的主角。两手叉腰站在熊少身边,一时顾盼自雄,风光无限。 熊少幽幽醒来,刚哼得一声就看到了自己脑袋边上叉腿而立的大侠,心念急转,将眼一翻,脑袋一偏,再度昏迷过去。这次却是装的了。 小鹏正回头看花花,感觉脚下有动静,连忙查看,却见熊少仍然昏迷中。于是心中有些疑惑,伸脚在熊少胸口一踏:“你醒了没有!” 熊少在心中回答:“废话,没看到我昏迷着呢!”却不敢真说出来,忍着疼痛继续装死。 小鹏则继续踩踏:“醒没醒!醒没醒!醒没醒!”问一句踩一脚:“醒没醒!醒没醒!醒没醒……” 见熊少真的没了反应,小鹏也不关心他的生死,转身回到花花身边,蹲下查看她头上的伤情。虽然流血不少,但伤口不大,只是鼓起一个大包。 花花不住抽泣,抬眼望着小鹏,眼神委屈,嘴撅得更高了,看得小鹏满心怜惜,对熊少等人越发愤怒,心想:“打也打了,回家那顿揍既然逃不掉,索性再多打几下出出气”。 于是轻轻扶起花花,说道:“花花,你先回家,让你娘帮你治伤。” “你呢?” “我留下教训他!” “嗯!”花花瞥了一眼地上的熊少,点点头,转身向自家方向跑去,心里却想:“我得叫娘过来评理”。 话说熊少的那些手下,大多都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只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惟有那个平三,却往熊家大宅跑去报信。 与其说他对熊少忠心耿耿,不如说是太过仇恨小鹏,被扔进稻田那一下,不但摔得他七荤八素,而且衣裳扯破外加一身烂泥,回家势必挨爹一顿好打。再加上当年曾被小鹏狠咬过手指,新仇旧恨一并发作。 “小杂种,你等着!”平三咬牙切齿:“熊老爷家船队的保镖有好多武林高手,看到时候不把你活活打死!” 熊家朱漆大门已然近在眼前。 第三章 恶斗大光头 熊老爷大名“熊世贵”,今年四十有二,人到中年,事业有成。这种白手起家的成功人士一般还有另一种称呼,就是“暴发户。” “世贵”者,世代富贵也。这个名字实际上只是代表贫病父母的一种美好愿望而已。不成想,一文不名的小世贵出门混江湖,凭着胆大心细和手段狠辣,从太湖和运河的航运起家,竟然真的富贵了,变成了“熊老爷”。可惜太老爷、太夫人没这个福分,还没搬进大宅子享清福就先后驾鹤西去。 几年前熊老爷将航运买卖交给手下打理,自己宅在家中收收地租,开始享清福了。 此刻熊老爷正在做“暴发户”通常最爱做的事:附庸风雅。 年轻妩媚的四姨太正在凉亭里弹琴。贤惠大度的正房夫人在一边为躺椅上的熊姥爷捶腿。俊俏的小丫鬟们环绕四周伺候着。 夕阳斜照,琴声悠扬,老爷听得兴起,摇头晃脑:“善哉!巍峨兮~~若泰山。” 四姨太微笑,继续弹奏。 老爷作陶醉状:“善哉,洋洋兮~~~若江河。” 四姨太笑道:“老爷固然是子期,妾身琴艺却比伯牙差得远了,惭愧!惭愧!” 熊老爷呵呵地笑:“知音难得啊……” 四姨太轻笑一声,心说:“这个冒牌钟子期听懂了个屁。我刚才心中想的哪是什么高山流水,只想对面那个黄脸婆什么时候能扫地出门!” 大太太不识几个字,也不知道啥叫伯牙子期,既然搭不上话,只能瞪那小狐狸一眼,更加卖力为老爷捶腿。 正在这时,一个身影急急奔来,正是管家李得财。边跑边喊:“老爷!老爷!出事了!” 老爷被打断了雅兴,很不耐烦:“什么天大的事,如此惊慌!” 李管家跑近了,喘息着答道:“刚才少爷被上浦村张寡妇家的小杂种打得重伤,人事不省!听说那小崽子武艺很强,小人已派何大头过去救少爷了,特来禀报老爷。” “啊!哎哟!”大太太连叫两声。第一声是因为惊闻儿子重伤,第二声则是因为老爷一怒起身,将她撞翻在地。 熊老爷强忍怒气,问道:“为何事起的冲突?张寡妇家的小崽子今年多大?练了几年武艺?” “听说……听说是为了争一个纸鹞,少爷带着五六个伙伴,都被打翻了。那小崽子今年大概七岁吧……” “混蛋!”老爷大怒,一巴掌却打在大太太脸上:“你教的好儿子!十几岁了,学文不成,学武不就,一点出息没有,就只会玩风筝,就只会打架!”说到这里,顿了一顿:“而且就算打架也打不过一个七岁的小孩!” “老爷……”大太太这时心里也痛,脸颊也痛,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却不知说什么好。 四姨太心中窃喜,脸上却满是同情:“老爷,夫人已经很努力地管教少爷了,只是夫人自己识字也不多,心有余而力不足,老爷还得……” “闭嘴!”见四姨太趁火打劫,大太太怒从心头起:“你识字!你倒是给老爷生一个呀!我不识字,可我能生儿子,气死你!” 四姨太一脸委屈,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老爷,夫人她……” 老爷用手指着大太太“你闭嘴!把你欺负红娟的力气留着**儿子吧!”说完大踏步离开凉亭,边走边对李管家下命令:“给我召集庞大刀、李一剑、俞大拿,还有郭师傅,随我立即出发!” 李管家愣住了:“老爷,对方只是个七岁小孩,何大头是少林俗家弟子,一手青龙拳打得炉火纯青,他去已经足够了,何至于劳动老爷带这许多高手出马?” “笨蛋!一个七岁小孩能有这样功夫,能没师傅吗?我这是去会会他背后的高人!” “哦……老爷高明!小人这就召集人手!” 四姨太望着老爷的背影,一声长叹:“他们都说,张寡妇貌美如花,把村里男人的魂都勾跑了,老爷这哪是去会高人,是去会张寡妇吧。只怕咱家要有个五姨太了……” 大太太早已气得面色如猪肝,狠狠啐了一口,大喊:“我就不明白,老爷为什么专爱捡破鞋!捡了一双又一双!” 四姨太出身于青楼,闻言第一念头就是想把琴扔到大太太脸上,转念一想,还是不要毁了自己在老爷心中的娇弱形象。只得哭喊:“老爷,你听夫人又说了什么呀!” 这次老爷却不搭话,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去。 少林俗家弟子何大头跟着平三赶到现场时,小鹏脚踩熊英胸口正在训话。 “不要装死!你以为你闭着眼睛我就看不到你眼珠贼溜溜地转?”小鹏笑骂:“我们江湖侠客不打不会武功之人,今天只是给你个教训,让你知道不能随便欺负人!” 何大头正好看到这一幕,冷笑喝道:“不知是哪一位大侠在此,少林派何冉前来请教几招。” 小鹏一惊转身,立刻就被何大头的形象吓到了。虽然自古以来就有“人不可貌相”的警示,但这句话正是基于“多数人都可以貌相”的事实。 何大头便属于“看上去就很厉害”的人物。一身武师马甲,胸毛外露,肌肉虬结,皮护腕上铜扣闪耀,硕大的光头让身材显得矮粗,但还是比小鹏大侠高出了三个头去。他虽然出自少林派,也是光头,却不是和尚,落发只为让自己看起来凶悍些,也确实起到了震慑人心的作用。 如今混黑社会的或者假装混黑社会的,都喜欢剃个光头,再搞点刺青文身之类。古人却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毁损”。何大头也算一位超越时代的先驱了。 再说小鹏,两手紧紧握拳,盯着来人,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实际上小小心脏已在怦怦乱跳。这家伙胳膊比我大腿还粗,和平三一起快步赶来,气势汹汹,自然是来帮熊少出气的。我想来打他不过,究竟该怎么办?缺乏经验的小鹏全然没了想法,但也不能逃,因为故事中的大侠没有谁会未战先逃。 听见援军到来,熊少将小鹏踩在他胸口的脚猛地推开,从地上弹起,紧跑两步躲到了何大头身后,指着小鹏大喊:“何叔叔,帮我打这个杂种,打死他!打死他!呜呜呜….”牙齿漏风,话说得含糊不清,到后来干脆哭了起来。 “好,叔叔给你出气!”何大头注视小鹏,眼中寒光闪烁。 小鹏望着何大头,用手一指熊少和平三,喊道:“是他们先打我的!”声音很高,但气势已经馁了,似乎隐含求饶之意。 熊少从何大头背后露出脸来,做鬼脸吐舌头:“就打你!就打你!打你个死杂种,**养的王八蛋杂种臭狗屎……”平三更是气焰嚣张,跳着脚将小鹏历代女性祖先大加问候。 “你们还敢骂!”小鹏本因何大头出现而消失的战意,被熊少他们的骂词重新引爆。热血上冲,瞪着熊少便扑了过去。 何大头又惊又怒,心想“反了你了,还当着我的面打我家少爷?”口中喝到:“大胆!”拦住小鹏兜头就是一拳,之前他还没打算出手太重,毕竟对方是个小孩子,纵然自称“侠客”,也未见得真会武功,但此刻见到这孩子竟然如此嚣张,一怒挥拳,已使上了全力。 出乎意料的是,何大头眼前一花,小孩瞬间没了踪影,他自己反而由于一拳落空失去重心,趔趄着冲出两步。同时,听到身后传来熊英和平三的惨叫。 何大头急转身,只见熊英脸上飞扬着血花,再度仰天翻倒,小鹏踏过熊英冲向平三,百忙中还没忘了在熊少脸上又踩一脚。平三吓得只会“哎、哎”惊叫,被小鹏扯住手臂再次高高甩出,这次没有摔进稻田,而是落在了田边旱地上,顿时摔岔了气,没了动静。 眼前发生的事,对江湖上小有名气的何大头来说,是莫大的羞辱。 “你自己找死,就怪不得我了!”何大头两眼通红,跃步前冲,祭出成名绝技“青龙拳”。毛茸茸的双臂舞动盘旋,犹如两条青龙相互缠绕配合,总能一拳从奇异的角度击出,另一手兼顾自家破绽,整套拳法丝丝入扣,每一招递出都是既攻得诡异,又守得严密。 然而这一切都是俏眉眼做给瞎子看了,小鹏根本不与他见招拆招,自然也体会不到他拳法的精妙。何大头如同抡着铁锤砸一只乱窜的耗子,力气花了不少,却都用在了空处。 最可恨的是,那小鹏一边躲闪,一边还抽空踢熊英几脚,看来真是恨毒了熊大少爷。 小鹏闪展腾挪之际,也一直在观察何大头的出招和思考自己的对策。光是这样躲闪下去,根本没有胜利的可能,逃走也不行,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自己家住哪里他们都知道。惟有将眼前这人打败,或许会让他们不敢再来找麻烦。 想到这里,小鹏将“劳燕身法”催动到极致,趁何大头右拳挥出,肋部露出空挡之际,轻巧一绕,欺身而上,一拳捣在何大头右肋。 无奈小鹏毕竟没练过拳法,初学乍练的这一拳,如果打在熊少脸上自然战果辉煌,对何大头这样内外兼修的真正武林好手来说,就毫无杀伤力了。反而由于勉强出拳导致身法一滞,被何大头横肘撞在了脸上。 这下大铁锤真的砸到了耗子。 小鹏整个人横着飞出去十几步远,落地连滚数周,眼前一时天昏地暗,金星飞舞。如果不是离梦神功自动触发护体,早已颈断骨碎死于非命。其实小鹏的娘一直很注重强化儿子的抗打击能力,从襁褓中就给他泡药水、排打周身,但唯一没练到的地方就是脸,毕竟哪个娘都舍不得天天抽儿子几千遍耳光。 小鹏被这一击打得颧骨破裂,鲜血淋漓,心中的自信也彻底被打垮了,知道自己远远不是这大秃头的对手,步赶来,急忙起身奔逃。 何大头吼道:“现在才想跑,晚了!”提气轻身,紧追下去。 虽然何大头在江湖上从来不以轻功出名,小鹏最擅长的则是轻功身法,可何大头毕竟是个成年人,身高腿长,迈出一步就等于小鹏三步。近身肉搏时小鹏尚且可以凭借身小轻便戏耍对手,直线奔跑拼速度就差了一截。眼看何大头越追越近,幸好树林已到,小鹏一头钻了进去。 进了林子,小鹏就是“主场作战”,而何大头的庞大身躯反而成了负担。 何大头被这狡猾小子气得七窍生烟,口中发出“捉住你抽筋剥皮”之类的威胁,披荆斩棘奋力追击,却忽然发现前面已经没了小鹏的踪迹。正东张西望时,脑后风声响起,缩头躲闪已晚了一步,后脑一痛,脑袋“嗡”地一声,就失去了知觉。 第四章 身陷绝境 小鹏跑动中就顺手掰下了一根粗树杈,趁着何大头视线被树丛挡住的机会,窜上一棵大树,悄无声息从何大头的头顶绕到他身后跳落,借着下落的冲击力,人在空中便已狠狠一木棍砸下,顿时将他打晕。 得手后的小鹏稍事喘息,没有一点得意之情,心想万一大秃头醒过来又是大麻烦,于是扔了手中的树杈,回身慌慌张张向自己家奔去,直到进了院门,心中才稍稍安定些。 空气中弥漫着炒菜的香气,张氏的声音从厨房中传来:“怎么回来这么晚?练功没有?不练功没晚饭吃!” “练了。”小鹏随口应道。到堂屋水缸舀了一瓢水,回到院中,一边盘算着自己闯的这场大祸该怎样跟母亲说,一边躲到院子角落,动手清洗血迹和伤口。 冰凉的水将伤口激得钻心地抽痛,小鹏忍不住“啊”地一声,直抽冷气。张氏闻声而来:“怎么回事?你跟谁打架了?” 小鹏抬头看到母亲严厉神色,想起母亲三令五申不许跟人打架,心中一虚,便不敢再说实话:“我是……去树林练功,被树枝划的。” 张氏将儿子捂着脸的手拉开,只瞥一眼就怒道:“胡说!肿成这样怎么会是划伤?你给我说实话!” 小鹏心中狂跳,犹豫了一下,仍然没说实话:“不,不是划的,是撞的。” 张氏拉着儿子的手,语气放缓:“儿子,娘教你一个乖,日后你对别人说谎的时候。要盯着他看,眼神不能闪躲游移,否则立刻就穿帮。” “哦”小鹏不知如何回复,只含糊应了一声。 “现在看着我,告诉我实话!” “我,,,,,,,我下午在树林…….”小鹏正斟酌着词句,却闻到一股浓烈的焦味。张氏“哎哟”一声冲回厨房:“坏了,菜糊了!” 正当张寡妇处理炒菜锅的时候,院门外一个小孩声音喊道:“就是这家”。 随即院门“咔嚓”一声被人踢开。熊世贵熊老爷带着打扮不一的四个武林人物闯了进来,提着刀拿着剑,气势汹汹。后面还跟着李管家,李管家怀中打横抱着满脸开花的熊英,平三则躲在这些人背后,满脸仇恨地盯着小鹏。显然,这次他又是向导,带着大队人马来到小鹏的家。 小鹏心中大慌,看来这祸事当真不小! 张寡妇拿着炒菜勺走出房门来,一脸疑惑:“请问各位……有何贵干?”瞅了瞅血淋林的熊英,又扭头看看自家儿子,隐约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熊老爷上下打量蓬头垢面的张寡妇,心说:“张寡妇还算有些姿色,却不如传说中那样勾魂夺魄,看来是乡民们没见过世面,说得太夸张。娶她做五姨太就不必了,拿来睡一觉倒是不妨。” 瞟了一眼在小院角落发愣的小鹏,熊老爷向张氏走近几步,拱了拱手:“这位是张氏吧?鄙人熊世贵。大家都是武林一脉,废话不多说。你儿子刚刚将我儿子打成重伤,这事你得给我个交代。” “啊?什么武林一脉?”张氏满脸困惑,随即“哦哦”连声,走到小鹏面前:“你个混账小子,只知道闯祸!”抬手就是一个大嘴巴,打得小鹏跌倒在地。张氏这一掌速度力量自然远不及何大头的青龙拳,但母亲出手,小鹏哪里敢躲,张氏也刻意只打小鹏没受伤的那半边脸。 张氏打完儿子,面向熊老爷跪下:“熊老爷,孩子不懂事,都怪奴婢教子不严,都是奴婢的错,奴婢甘愿领受老爷任何责罚。” 熊世贵怀疑张氏身负武功,见她如此卑躬屈膝的态度倒是有些意外,摸着下巴沉吟不语。 小鹏却紧跑几步挡在母亲身前,大喊:“都是我闯的祸,要打要杀来找我,不能为难我娘!” 熊世贵冷笑:“哼,小小年纪倒是很有担当,了不起啊。请问那何大头哪去了,难道被你料理了?” “何大头?是那个什么少林派的大秃头吗?我把他打晕在树林里了。” 熊世贵一惊,与周围几人面面相觑,没想到何大头那样的高手,居然栽在这七岁小孩手里。 “你师傅是谁?”熊世贵慎重起来,万一这孩子的师傅是个惹不起的高人,就不好办了。 小鹏愣了一愣:“什么师傅?我没师傅。” 熊世贵摇了摇头:“若没有师傅,你又怎会身负上乘武功?有师傅而不承认,那是欺师灭祖……” “我真没师傅!” 张氏也很惊讶的样子:“我儿子会武功吗?我怎么不知道?”无辜的大眼睛很茫然地看着熊老爷。 小鹏见了母亲的神态,心中暗想:“娘说谎的本事果然厉害。” 熊世贵转向自己身边一个身背阔剑的中年人,低声问道:“你看这张氏有什么门道没?”中年人是熊世贵麾下武师中地位最高的一人,武功深不可测,来历也很神秘,大家一向只以“老郭”相称。以往无论抵御盗匪还是与其它势力冲突,俞大拿、何大头之流对付不了的硬点子,只要他出马,无往不利。 此刻老郭却沉吟不语,望着张氏,眉头微皱,似乎完全没听见熊世贵说什么。 熊世贵又转向另一边的瘦高男子:“你去试试她”。 瘦高个点点头出列,向张氏和小鹏一拱手:“在下姓俞,江湖朋友送了个绰号‘俞大拿’,擅长擒拿。最爱折断他人四肢。看到这位小朋友的细胳膊细腿,不禁技痒,来切磋一下,还请张小侠手下留情。”说着骤然而动,身形似电,转瞬已到小鹏面前。小鹏立刻躲闪,俞大拿却比何大头厉害多了,钢构般的手爪如有吸力一般,不容小鹏躲避反抗,一把擒住,反手一错,那小胳膊便脱了臼。小鹏疼痛难忍,哭喊了起来。 张氏直到这时才反应过来,扑到俞大拿身上,拉扯他的手臂,哭喊:“别打孩子,别打孩子,打我吧……”却被俞大拿手臂一挥,飞跌出去,后脑磕在墙上“咚”地一声,当场眼睛就有些翻白,身体缓缓滑落,一道血迹在墙上凝成红色的竖线。 俞大拿转向熊世贵:“大哥,这娘们不会武功。这孩子嘛,有些内功,但也没多厉害。不知道何大头怎么搞的。”说完手一送,将哭喊着的小鹏扔到地上,拍拍手,走回熊世贵身边。 说曹操,曹操到,一个亮闪闪的大光头从门外冲了进来,光头上方赫然鼓起鸡蛋大的一个肿包,正是何大头。 何大头高声吼叫,喉咙都几乎破了音:“狗杂种,终于让我找到你家了!”穿过人群便冲向小鹏。门外帮何大头带路的几个乡民也好奇地聚在门口观望。 小鹏这顿苦头吃得不小,胳膊脱臼之余,又被何大头拳打脚踢,骨头几欲断裂,痛得晕了过去。张氏清醒过来,又纵身扑到儿子身上掩护,也重重地挨了几下。 熊世贵皱着眉头呵斥:“够了大头,打死他们,你就不丢人现眼了吗?” 何大头见熊老爷知道了自己输给小孩的丢人事,满脸通红,狠狠地踹小孩一脚,退回了人群。 张氏忍着疼痛爬向熊世贵,哭道:“熊老爷,你们究竟怎样才能放过我们母子?” 熊世贵低头看着张氏,那本就蓬乱的头发被这一番打,更加凌乱不堪,脸上又是泪又是土,都和成了泥,越发看不得了。不过,这爬行中的身材倒是十分婀娜,细腰翘臀的,非一般农妇可比。 熊老爷顿时就有些**升腾,当下咽一咽口水,脸上浮起淫笑:“要饶过你们也不难,随我进屋,脱了衣裳,让老爷我检查检查你的身子,看你是否真没练过武艺。等老爷我检查得累了,再换我这些弟兄们一起检查,你看如何?却不知你家的床够不够大。” 周围几位“武林高人”闻言也是淫笑不止:“兄弟们一起”和“床够大”两个词组顿时在他们脑海中勾勒出一番香艳场景来。就连门外看热闹的闲人都拿色迷迷的眼光向张氏望去。 惟一一个保持冷静的,就是那身背阔剑的老郭,皱眉看着眼前景象,神色越来越凝重。口中低声道:“不妥!” “没什么不妥!”旁边挎着一把鬼头大刀的“庞大刀”笑道:“老郭,你武艺是高,咱也一向敬你,但今日休阻兄弟们的兴头,这婆娘纵子行凶,给她留条命已经很便宜了。” “呸!什么留条命?老子待会就活活干死她!”何大头摸着自己脑袋上的肿包,呲牙咧嘴。 形貌儒雅的李一剑微笑道:“死了好,死了好,死了的美人更有味道,到时候你们先走,把尸首留给我,嘿嘿。” “你们!简直…禽兽!”老郭脸现怒色,向自己剑柄摸去,但想了一想,又放下了手。 听了“武林高人”们的一番对话,又见“老郭”阻止未成,张氏脸色越发惨白,呆呆地凝望眼前这帮人,随后咬住嘴唇,回身跪在儿子身边,抓住儿子的手臂:“喀”地一声将他脱臼的胳膊重新接上。 小鹏身子一个抽搐,醒了过来,虚弱的声音道:“娘……” 张氏很温柔地安慰:“鹏儿,熊老爷答应不为难咱们了,别怕。” “嗯……” 随即,张氏抬头看着熊世贵:“当真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熊世贵大摇其头:“只有这一个法子。” 张氏深深叹气:“既然熊老爷这样逼迫,我也是无法可想。且待奴婢稍事梳妆,以便好好伺候各位老爷。” 熊世贵大笑:“哈哈哈,你想通了就好,想通了就好!梳妆什么的,快一点吧!咱不嫌弃……”周围武师也一阵笑。 张氏扶儿子靠墙坐好,叮嘱道:“儿子,待会无论发生什么事,把眼睛闭上,把耳朵捂上,就当自己睡着了,什么都别管,记住了吗?” 小鹏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把眼闭上,心中只想,不听娘的话便闯了大祸,以后一定要什么都听娘的。 张氏叹道:“娘说不让你跟人打架,就是怕惹这样的麻烦。可他们如此恶毒,也着实该打,待会娘来善后,你就不要多想了,更不要插手。坏人早晚会有报应的。” 小鹏预感到大事不妙,眼泪从紧闭的眼皮缝中连珠滚落。 接着,张氏站起身来,脸上浮现怪异的笑容:“熊老爷,请把院门关上好吗?我不想让村民看到这些。” 熊世贵没多想,面朝手下向院门一努嘴:“快点。” 何大头、李大刀等人争先恐后地冲过去关了门,倒让门外的村民很是不满。 “这墙还怪高的,谁家有梯子?咱们爬上去看看呗。” 第五章 是人是鬼 张氏进屋,洗去了脸上污泥,坐到镜前略施粉黛,轻扫峨眉,再点了一点朱唇,最后将此前胡乱盘着的头发放下,任其瀑布般披散在身后。 熊世贵早已等不及了,对手下人说道:“这么久,不会寻短见了吧?我进去看看。”搓着手笑嘻嘻地冲进屋去。 几名武师相互对视一眼,何大头和俞大拿也紧随其后,脸上神情要多猥琐有多猥琐。庞大刀和李一剑自重身份,仍站在院中,但那挤眼撇嘴的表情也绝非君子。只有老郭依旧眉头深锁,手握剑柄,一幅打不定主意的样子。 熊英原本打横躺在管家怀中装死,见此情景却一挺身跳下地来,满脸疑惑:“他们在做什么?不是来帮我报仇出气的吗?” 庞大刀笑道:“你要出气,我们也要出火,一举两得嘛。” 熊世贵一进屋,就看到张氏背对大门而坐,桌上铜镜中映着白嫩嫩一张漂亮脸蛋。顿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想是铜镜看不真切,转过去瞧张氏本人,还真是美人一个。就算嘴巴略大,颧骨稍高,但五官搭配得体,说不出地好看,而且身为村妇还能这样白嫩,更是匪夷所思。 熊世贵大喜,从背后一把抱住张氏,笑道:“你怎的不早些洗脸?原来娘子这般美丽,我四个老婆加一起也比不上你一个。早知道就不打你儿子了,你做我五姨太,你儿子便是我儿子,我怎会亏待他?”说到这里,心中当真开始盘算如何寻名师培养小鹏,七岁便这般厉害,将来可是闯江湖的好帮手。 张氏面无表情,一边仔细地用手指抹去嘴唇上画出范围的些许胭脂,一边轻声道:“别急,马上就好。” 熊世贵听了更是心痒难搔,转头喝令跟进屋的两个手下:“你们出去!把门关好!” 何大头俞大拿两人见熊老爷提及“五姨太”便感觉不妙,再听到命令他们出去,更明白了这美女已经没他们的份,只得退出门去,脸上顺从,心中暗骂。 门外李、庞二人看何、俞出门,忙问发生何事。何大头怒道:“老爷要吃独食了!”于是几人一起低声咒骂。何大头悄悄诅咒:“老爷色迷心窍把我们撵出来,当心小娘皮给他一剪刀。” 惟有老郭,神色一如既往地深沉,耳朵微动,凝神倾听屋里的动静。 熊世贵从背后抱着张氏,俯身把脸埋在她脖颈间深深吸气:“啊!好香啊……” “很久没这样打扮过了,我真的美丽吗?”张氏仍然认真地用手指轻抹眉毛,刚才急切间描得有些不匀。 “嗯,嗯,美!”熊老爷连眼都没睁,撅起嘴来亲吻张氏的颈侧,又将两手放在张氏胸前揉搓。 “软吗?”张氏又问一句。 “嗯,嗯,软…” “软就多摸两下吧!今后你也摸不着了。” “嗯?”熊老爷睁开眼,探头看张氏神色:“你这句话什么意思?不想做我五姨太吗?” 张氏笑了,将熊老爷的手抓住,甩到一边,起身面向熊老爷:“我的意思就是,你没有今后了。”随手一巴掌,将熊老爷抽得腾空而起,连转三周,摔到屋角箱子上,又滚落在地。 随后张氏放开嗓门,朗声说道:“门口那位英雄,为何着急要走?妾身还没好好款待各位呢!” 院中诸人听了屋里动静异常,又传来这样一句话,都是一愣,向院门口望去,只见老郭正伸手去推门。 听到张氏的声音,老郭身体一紧,推门的手不再动弹。 张氏缓缓出屋,笑道:“既然来了,为何没个下文就要走?” 老郭低着头一言不发,身体却微微颤抖起来。院里几人看一看双手拢袖、笑意盈盈的张氏,再看看体如筛糠、话不敢应的老郭,他们脸上全是惊愕。 张氏温婉的声音再度响起:“难道你认得我?” 老郭仍然低着头:“不…不认得…我突然想起有急事,先告辞了。”话虽这样说,却没敢移动脚步。 张氏向前逼近几步,众人往两边分开,将门口的老郭暴露在张氏面前。 张氏冷笑:“你说谎!否则为何不敢抬头看我?” 小鹏原本遵照母命闭着眼睛,此刻忍不住睁眼打量老郭,心想“我娘真厉害,又识破别人说谎了。” 老郭沉默了一阵,叹了口气,抬起了头,面向张氏说道:“反正也是一死,我就说实话了。” 张氏点头嘉许:“这样才乖。” 老郭看了熊老爷一眼:“这位熊先生是我的老板,为人还算仗义,不是善人,却也不是恶人,他儿子被你儿子打成重伤,上门讨说法原也正当,只是不该对你起了邪念。” 张氏闻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无妨,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稍一梳妆,他们就流口水,倒让我瞧着心里窃喜。” 老郭盯着张氏,似乎在分辨她的话中真意,随即声音低沉继续说道:“发乎情,止乎礼,这才是君子。熊先生意欲对你用强,非君子所为。郭某人看不惯,刚才也曾出言阻止。可惜事情还是闹到这个地步。想必前辈你在此隐居,本也不想将事闹大…..” 张氏眉毛一扬:“你何时认出我的?” “自然是你梳妆之后,而且现在才是你真正的声音吧?方才听你怯生生地求饶,我还不敢确定。而你现在这声音,我一辈子都忘不掉的。”老郭闭上眼睛,表情痛苦,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熊世贵从屋中扶墙走出,半边脸红肿,半边脸煞白,额头冒汗,大声喝问:“老郭你认识她?她究竟是谁?” 张氏笑问老郭:“莫非我们是老相识?” 老郭仍然闭眼皱眉一脸痛苦:“六年零三个月又二十五天了,我至今忘不掉,经常从梦中惊醒,耳边总回响着你说的那四个字:淫!贼!必!杀!” 张氏愣住了:“怎么会呢?”说着面带惊慌连连后退:“你究竟是人是鬼?” 老郭苦笑:“这话从你口中出来倒有些好笑,问我是人是鬼,你呢?你是人还是鬼?我的鬼仙子前辈?” 老郭这话一出口,早就精神紧张的熊世贵等人一下子就炸了窝。 熊老爷“啊”一声瘫倒在地。 庞大刀“苍啷啷”一声大刀出鞘,两腿前后一分,侧身扬刀,作势就要开打。 何大头“哎呦妈呀”助跑两步飞攀院墙,却因院墙太高又跌落下来,再跃,再跌。 众人的慌张让李管家也害怕起来,连退几步,身靠墙角不敢再动。熊少爷则冲到父亲身边,扶住了熊老爷,惊喊:“爹,怎么回事!” 还是俞大拿和李一剑具备高人风范,两人不声不响,身形拔地而起,一向东一向西,如两只鹰隼般凌空飞出了院墙,晚霞下两人矫健的黑色剪影很是潇洒帅气。 可惜俞李两人的潇洒只维持了一瞬间,下一刻就见两条灰色长索从院中飞掠而出,犹如恶魔触手般卷住二人,将他们生生扯了回来。 “扑通,扑通”,俞李二人摔在了张氏面前,两条长索缩回张氏袖中不见了踪影。 老郭看着躺在地上脸色青绿、浑身抽搐的俞李二人,摇了摇头:“阴风索……还是这样阴毒啊。” 鬼仙子呵呵笑着:“多谢夸奖。其实我不喜欢‘鬼仙子’这个外号,太难听了。起初江湖上不是都叫我‘幽冥仙子’吗?怎地传着传着就变成‘鬼仙子’了?” 老郭苦笑:“江湖上的粗人,有几个人识得‘幽冥’二字的,还是‘鬼仙子’又好记,又贴切。形貌如仙子,手段似厉鬼,这说的不就是阁下吗?” 鬼仙子点点头:“这也由得你们了。不过,江湖上听我说过‘淫贼必死’那四个字的人都已经变成真鬼了,怎地你还活着?” 老郭瞪着鬼仙子:“江湖上都知道,得罪阎王,死一人;得罪鬼仙,死满门。如你这般株连九族满门抄斩的杀法,一次两次,十次百次,早晚总会有个漏网之鱼的,我便是那条倒霉的鱼了。” 鬼仙子笑问:“既然漏网活命,怎能算是倒霉?” 老郭咬牙道:“当年你屠我黄山派满门,一进门来便大开杀戒,我怕了,我真的是吓软了。你第一招直戳咽喉杀了我师父,第二招阴风索卷来勒死我六师兄和九师弟,第三招袍袖一挥震死了我身边另外三个师兄弟,但倒下的却是四个人,因为我也躺下装死了,那一口气憋了好长时间,憋得我眼冒金星。幸好你没有多逗留,揪住我大师兄说了‘淫贼必死’,捏死了他,也就走了,去内宅杀我师娘师妹她们了……” “哦……”鬼仙子作恍然大悟状:“大意了,是我大意了,当时我心里感到有哪里不对,但没有细细思量……” 老郭不理睬鬼仙子,继续自己的话:“这些年来,我每次想起这些,都满心愧疚,只恨自己胆小懦弱,不能与师门共存亡,这六年我过得无比煎熬,一闭眼就能看到那些兄弟姐妹师长……所以,我活下来,哪是什么幸运!” 鬼仙子点点头:“原来如此。但你刚才为何要逃走?仇人近在眼前,为何不拔剑来报仇?” 老郭冷笑:“我远非你鬼仙子对手,你又何必拿这种话嘲讽于我?明知报不了仇还要上前送死,那不是英雄,是白痴。反正早有狠人悬赏百万要你的行踪。我刚才只想悄悄溜走去报信,我也不要赏银,只盼他们代我报这血海深仇。你鬼仙子再狠,也狠不过他们。” 鬼仙子又点点头:“嗯,我知道谁在悬赏,我也确实斗不过他们。好吧!你去报信吧。” 老郭却脚步不动,从背上缓缓抽出阔剑:“鬼仙子,你变了。以前你杀人时不多废话的,来我黄山派总共只说了四个字,以至于我至今都不明白大师兄为何成了‘淫贼’。可你今天却没完没了地用言语戏耍我,要杀要剐请给我个痛快的!” 鬼仙子“嘻嘻”一笑。 老郭持剑缓缓走向鬼仙子:“你根本不可能放我走的。与其跪着被杀,不如与你一战而死。这六年我一直在苦修,就让你看看我这龙啸剑法!”说完阔剑斜指,蓄势以待。 鬼仙子却不动手,转向熊世贵笑道:“为了照顾儿子,我已经很多年没杀人了。好不容易熊老爷给了这个机会,我难免想把时间拖长些,多享受一会儿。不过此间事情一了,我去熊老爷府上,便不会再这样啰嗦了。哈哈” 熊老爷立刻想到“得罪鬼仙,死满门”一说,惊呼:“啊!啊!不!” 这时老郭动手了,阔剑当头劈下,看起来剑招并不甚快,剑身破风之声却离奇地巨大:“瓮”地一下,如同一面门板凌空砸来。 鬼仙子仍然笑眯眯地看着熊老爷,身形却骤然消失,倏忽出现在老郭左侧,轻喝一声“有两下子!”。 老郭怒吼转身,阔剑横扫,风声呼啸,如同巨龙当空舞动,激得地面尘土飞扬。就宛如巨桨插入河中搅动,漩涡大作,沉渣泛起。 而鬼仙子就好似涡流间的游鱼,趋避如电,不让剑锋沾到半分。此时天色已暗,只见她长发飘飘,在老郭身边时隐时现,果然鬼气森森,没辜负了“鬼仙子”的美名。 小鹏看得呆了,侠客故事听了很多,却从未亲眼目睹这样令人目炫的战斗。娘的武功这样高,那老郭的剑法也着实厉害。不过娘的身法似乎与自己大异其趣,自己的“劳燕身法”能幻化出多个身影,左右虚晃,前后进退,令敌人眼花缭乱,而娘的身法却是硬生生地从一个地方消失,同时从另一个地方现身,当真如鬼如魅。 这时鬼仙子喊道:“鹏儿,睁开眼吧!这人的剑法值得你一看。举轻若重,似慢实快,已经到了很高的境界。” 小鹏“嗯”了一声,眼睛早已睁开,也无需娘的提醒。 老郭听到自己成了鬼仙子教导儿子的活教材,心中气恼,连连呼喝加力,剑法越发威猛,却仍然奈何不得对手,转眼已经砍出三十多剑,忽然冒出一个念头:“鬼仙子在耍我,根本未出全力,是要他儿子看我剑法。继续打下去正合她意。”心念电转,作势横劈,抡空后却不收势变招,而是直接脱手,将阔剑向小鹏掷去。这一击几乎是老郭毕生功力所凝,势逾千钧,疾若劲矢。 鬼仙子喝道:“到此为止!”一手挥出阴风索卷住飞行中的阔剑甩到一边,另一手扼住老郭的喉咙,将他提到空中:“本想让你死得有面子,你却想杀我儿子,不识抬举!” 老郭喉咙里传出“喀喀”的声音,双手抓住鬼仙子的手指拼命拉扯,两腿踢动挣扎,无奈阵阵阴气从鬼仙子手中透入他经脉,顿时全身脱力。 鬼仙子手臂纹丝不动,扭头对儿子说:“鹏儿,娘不会剑法,没法指导你,但你爹的断水剑法也是走威猛路数,这人的剑法有助于你领悟。他刚才的剑路你都记住了没?” 小鹏答道:“嗯,记住了。”眼光却愣愣地盯着面容扭曲的老郭。 很快老郭停止了挣扎,舌头吐出,眼珠凸起,裆下湿了一片,气味很是难闻。鬼仙子却仍然举着他,就像举着一件待晾的衣服,同时眼光向熊世贵等人四下扫去。 众人都傻在那里,武功比他们高出一截的老郭都如此下场,武功仅次于老郭的俞、李二人又瘫在地上抽搐,剩下的人谁还能有反抗的念头?庞大刀仍然提着鬼头大刀,却是既不敢战,也不敢逃,明知求饶无用,只能脸色灰白地站在原地。 此时李一剑张口瞪眼,脸色如同发霉的馒头,已没了气息。俞大拿仍在抽搐,气息微弱,发出含糊不清地嘶鸣:“杀…了…我…让…我…死….” 鬼仙子冷笑:“你敢动我儿子,怎能让你痛快死?”在他身上狠踢一脚。 西墙边,何大头已经害怕到了极点,在场众人就数他对小鹏动手最多,末日临头的感觉让他精神崩溃,双膝跪地哭喊:“饶命啊前辈!饶了小人的狗命吧!小人发誓,以后若将今日之事泄露半个字,天打雷劈,断子绝孙啊!呜呜呜…”惊恐之下,嗓音变调,倒与女人差不多尖细。一颗硕大的光头把硬土地面撞得“咚咚”响。 鬼仙子不理他,抬头看着手中的老郭,笑道:“嗯,已经凉了,这回不是装死了。”说完手一甩,死尸摔到何大头眼前。何大头一惊:“妈呀”一声向后坐倒,接着就眼睛翻白瘫软下去,也不知是吓死了还是吓昏了。 第六章 恶魔手段 周火旺和周有根两人嘻嘻哈哈地抬着木梯走向张寡妇家。论辈分周火旺是周有根的族叔,只不过年纪相当,自幼泥地打滚一起长大的,与兄弟无异,两人对俏寡妇张氏的态度也保持一致,即口中装清高骂“破鞋”,心中又惦记着偷吃。 去年周火旺曾经宣称要帮助张氏割稻,被婉拒后流连不走,偷看了一会张氏俯身劳作的身段,实在克制不住,伸手摸了她屁股,被人家一个耳光打翻在地。 这丢人事被不远处村民看到,当天就传得人尽皆知,周火旺脸上带着掌印回来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毕竟结结实实摸到了一把,尽管挨了张氏狠打,到家又被老婆揪着耳朵骂,可那软弹弹的手感已铭记心中,远非村里其他男人可比。 事后火旺的老婆趁夜摸到张寡妇家,在院门上挂了一双破鞋,才算稍平心中愤恨。 刚才火旺和有根帮何大头带路,恰好看到熊老爷对张氏提出那令人浮想联翩的处罚条款,心中大痒。既然院门被关闭,便商量着搬来有根家采桑的木梯,到墙头过过眼瘾也好。 离张家已经不远,听得院子里隐约传来女人求饶哭喊声,两人相视而笑,更是心痒难奈,想象小娘子的细皮白肉,连身体都有了些反应,脚步大幅加快。却不知那疑似女音的哭喊其实来自壮汉何大头。 正大步流星往前赶,忽然梯子被人扯住,回头一看,正是火旺老婆。论强壮,火旺老婆不输她男人,这一把拉住,火旺和有根只得停步。 火旺老婆剑眉倒竖,虎目圆睁,怒喝道:“好你个死鬼!我说你们鬼鬼祟祟抬着个梯子去做什么?原来是要爬那贱货的墙头!” “嘘,小声点!”火旺压低了声音连忙阻止。 “凭啥小声!我偏要大声,她就是贱货!贱货!贱货!你个死鬼给我回家!” 声音之大,不但张家院里所有人听得清清楚楚,连远处村里都有许多人翘首观望。 “吱呀”一声,院门开了,张氏走了出来。 火旺和有根两人从没见过梳妆打扮后的张氏,这一下惊艳,连手中梯子都落了地,梯子砸了有根的脚,也不见他皱下眉头。 “原来是火旺家的!”张氏看起来倒没有生气:“你刚才说谁是贱货?” 自家男人的痴呆表情让火旺老婆越发气恼,恶狠狠地:“谁是贱货谁知道!谁是贱货谁自己来捡骂!”心中已经想定,最好那张氏发怒来扭打,自己一定狠狠教训这小浪蹄子,抓烂她的脸。 张氏却笑了,先瞥了一眼远处观望的村民,随后对门前这三人招手:“快,快请进,我这儿有好玩的事,保证一生难遇,你们一看便知。” 火旺和有根两人像被勾了魂一样,目光发直:“呵呵,呵呵”地笑,毫不迟疑迈步走进院门。火旺老婆拉自家男人没拉住,被他蛮力甩开,自己却不敢跟进去,心中有些不祥的预感。 正犹豫间,听张氏很狐媚的声音从院里传来:“嘻嘻,讨厌……” 这下火旺老婆忍无可忍,四下寻觅,操起一根破扫帚,怒吼:“你个骚货还要不要脸!”便冲了进去。 进门一看,愣住了,院中只有张氏一人站着,望着自己冷笑,其余一堆男人不是跪着就是躺着,有几个躺着的眼看就不是活人,几把刀剑散落于地。自家男人和有根躺在进门不远处。她瞪大眼睛张大嘴猛吸一口气就要尖叫“杀人啦”,却见十几步以外的张氏忽然就到了自己眼前,前胸被她手指一戳,一股阴寒之气冲入心口,瞬间侵彻全身,那口气岔了,怎么也喊叫不出。身上也没有了丝毫力气,软软地瘫倒。 火旺老婆躺在地上,周身如处冰窖,冷得刺骨,不自觉地颤抖,却完全无法移动手脚,也喊不出来。眼珠看向旁边,只见老公火旺也转动眼珠看了过来,两人惊恐对视,一样地脸色白中泛青,与“火旺”的名字大异其趣了。 两人无论如何想不到,做了多年邻居的这个漂亮女人,竟不是“骚狐狸”,而是催命阎王。 张氏皱着眉自言自语:“村民已经发现异状,不能再拖了,火速解决。” 那带路小孩平三见火旺等人都被打倒,自己定然不能幸免,急转身跑向院门,可他哪里跑得掉。张氏身形如风,只一眨眼间就掠过平三、李管家、庞大刀身边,随手拍打,三人几乎同时软软倒下。 熊世贵急喊:“且慢且慢!” 张氏身影一凝,停在熊世贵父子面前:“你有何话说?” 熊世贵搂住自己儿子,眼中流泪:“熊某定是前世造孽,今日惹上了鬼仙子,难逃这一死,而且恐怕全家都不得免。” 张氏笑道:“你还没明白,不是前世造孽,是你今日造孽,这叫做‘现世报’。” 熊世贵连连点头:“是,是,只是我这儿子尚且年幼,前辈可否给他一条生路?我愿献出全部家财,连同外地的财产,还有……” 张氏摇头打断:“不行。” 少爷熊英闻言“啊”地一声哭了起来,却被张氏一指点倒,不再出声。 熊世贵大怒:“你这恶毒的婆娘!这样滥杀无辜,你早晚会有报应!” 阴风指戳去,熊世贵也没了动静。 张氏皱眉走向何大头,边走边嘀咕:“这话是怎么说的,到最后我成了恶人,你们倒成了无辜受害?” 何大头早已哭得涕泪俱下,声音尖细得像小鸡一样:“饶命啊…饶命…” 张氏照例一指戳去,何大头张着嘴瘫软下去,却仍然继续眼神求饶。 张氏笑道:“我饶谁也不能饶你啊。”踩住何大头左臂,抓住他手向上一拉,臂骨“咔嚓”一声折断,随后对右臂如法炮制,手法与声响都与冬天烧火撅断木柴相似。 何大头眼睛瞪得几乎比鸡蛋还大,额头冷汗如雨,却喊不出声来。 院中还有一个冒冷汗的,就是小鹏了。自家娘亲的毒辣手段看得他胆战心惊。自己从小就想练好武功保护母亲,让母亲不再受别人的气。可是那美丽慈爱的母亲今日变身为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大魔头,哪还需要自己来保护? 小鹏心中怦怦乱跳,手脚冰凉,目视着母亲,看她走进屋内,又看她一手提着足有百斤的水缸一手拎把破旧太师椅出来,把太师椅放在院子正中,又捧着水缸来到院子东侧,将水尽数泼在月季花周围的软土上,小鹏非常不解,这时候浇花是什么意思? 水量过多,导致地面花土尽成烂泥,张氏看起来对此很满意,将水缸向地上一顿,拔掉几株月季,伸手去挖烂泥,两手翻飞,很快挖出一个大坑来,挖起的烂泥都甩在缸中。 小鹏起初还想,娘在那里藏了什么东西,打算挖出来。稍后看到坑虽不深,面积极大。心中一激灵:“娘是想把熊老爷和火旺他们都埋在那里吗?” 事实证明,小鹏都猜错了。 张氏提着半缸烂泥回到院子中间,将缸放下,随后向太师椅中一坐,取了块布一边擦手一边说道:“鹏儿,娘累了,下面的事你来做。” “是!”小鹏一跃站起,这时的小鹏比一生中任何时候都听话。 张氏用手指向院中躺倒的众人一划拉:“这些人,有的死了,有的还活着。不管死人还是活人,你去给他们脸上糊满厚厚的烂泥。” “啊?”小鹏一惊:“那…他们就不能喘气了…” “废话!”张氏脸色一沉,目光冷厉:“快动手!” “噢……”小鹏心慌意乱,却不敢不从命。使出吃奶的力气抱着缸,走到一众武师身前,逐一给他们糊上烂泥。死了的无所谓,活着的何大头等人那眼神令小鹏不敢目视,第一把泥先盖住他们的眼,随后再去堵口鼻。 越到后面越难下手,不熟悉的何大头好办,到了火旺夫妻或者平三这些人面前,乡里乡亲地处了五年多,要活活闷死他们,小鹏捧着泥的手都在颤抖。 张氏打了个哈欠,催促道:“快一点吧!娘还得去一趟熊府呢?这些人的眼神你要好好看着,什么叫做惊恐绝望。若你不想以后自己变成这样,给我好好练功。” 小鹏闷声不响,一个一个地艰难解决,最后轮到火旺老婆,小鹏看着她带着恐惧中掺杂哀求的眼神,全身抖得比她还厉害,最后一咬牙一闭眼,将一大捧烂泥糊了上去。 张氏点头赞许:“好,好孩子!七岁就能杀人,不愧是我儿子!”起身背着手巡视了一圈,回身对小鹏说道:“你在这里守着,看他们是不是都死透了。我去去就回。”随即小鹏只感到眼前一花,母亲已没了踪影。 小鹏明白,母亲这是去熊府灭门了。当下不敢留在院中,赶回房里,腿一软,跪倒在地,全身都脱了力。 太阳完全落山,冷风渐起,院里最后一个抽搐的人也停止了挣扎。死人失禁造成的难闻气味弥漫整个小院,也一阵阵地涌入屋中。小鹏起身点亮油灯,想着院里那些人不久前还活蹦乱跳,如今已再无喜怒哀乐,再也不能与亲人团聚,小小心灵中惊惧抑郁,无以言表。 第七章 血色天空 时间长了,小鹏渐渐平静下来,坐到油灯旁,望着明灭跳动的火苗发愣。 “都怪我,如果我听娘的话不贪玩,就不会惹出这些祸事,就不会害那些人死掉”------如果这样想的话,小鹏就对不起他的智商了。 将整个事情梳理一遍,心性和头脑都还不错的小鹏,已经成功地将自己的责任撇清了。 熊少欺负人,是熊少的错,与我无关;我还手打他们,合情合理,天经地义。 熊少他爹带人来欺负我们母子,是熊少他爹的错,与我无关。 娘杀了他们,是娘的问题,无论我抹不抹稀泥,他们都死定了,也与我无关。 把这许多“无关”想清楚了,小鹏心里稍微轻松了一些,开始思考未来。 小鹏对自己亲娘,一向感觉“美丽而不温柔”,如今发现她的“不温柔”居然到了这个份上,是个江湖人闻风丧胆的杀人狂魔,这倒是个大问题。 “不过,再怎么可怕,也是我亲娘。”想到这里,小鹏心里还颇有几分得意。“只要够强大,管她是大侠还是魔王。” 再转念一想:“娘一口气杀了这么多人,官府一定查办,要是被拿住了,娘是首犯,我是协从,一并问斩,那可使不得。这地方不能住了,得和娘远远地逃亡,马上走,立刻走。” 想透这一层,他也不等娘回来就先行动手收拾行装,扯下自己小床的床单,里屋外屋一通忙,衣物、武器、书籍、玩具、笔墨……,这也舍不得,那也放不下,都归置到一起,胡乱打了巨大的包裹,上肩试试,好在有几分武功,小身子骨还能扛得动。 随后,小鹏静静坐在床边等娘回来。心中盘算逃走之前该跟花花打个招呼,眼前又浮现出花花的笑脸,想着以后见不到了,不由地黯然神伤。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逐渐放慢,停在院门口。小鹏连忙跑到屋门口张望,只见自己的娘手里举个火炬,从马上一跃而起,飞落在院内。 张氏将火炬丢在门边,大步走进屋里。 “哈,我儿子还算聪明,行李都收拾好了。”张氏在儿子头顶撸了一把,继续走向床边那个大包裹。 小鹏面无表情,在弄清母亲本意是表扬还是嘲讽之前不忙得意。 果然母亲接下来将那大包裹拎起来猛地一抖,包里的东西飞得满屋都是,还有个砚台重重砸在墙上。 “你这是搬家还是逃亡?连砚台都有?凡是银子能买到的东西都不许带!” “是。”小鹏点头应道。 “别忙收拾,把砚台捡来,磨墨,我说你写!”张氏说着,将一块白布拍在桌上。 水缸早就搬到院里和泥当杀人凶器用了,小鹏只得倒些残茶在砚台中,狠命磨墨。 张氏一边忙活着收拾行李,一边字斟句酌地口述:“飞虎寨,王大虎,谕令乡民,日后谁敢再不缴岁贡,杀光全村!这上浦村就是你们的榜样!” “上浦村”就是眼下他们居住的这个村子。小鹏认真书写着,心中打鼓,娘这是要做什么?为什么让我写?这些文字又是什么意思? “快点,写完没?一个土匪头子写字哪会那么工整?”张氏收完行李,见儿子写字极慢,很不耐烦。 “‘谕’是哪个字?” “随便你!” “是!”小鹏草草写完,将白布递给母亲。 张氏扫了一眼白布上的“王大虎遇令乡民书”:“好,很好!写得乱七八糟,还有错别字,很像山大王手笔,就是它了。”将白布捏在手中,提起行囊:“儿子,我们走!” 小鹏见“银子买不到的”珍贵物品例如那柄“断水剑”,都已被母亲打包妥当,自己也不敢再拖延停留,只从地上捡起去年花花送的残破布老虎,塞进怀里,跟着母亲匆匆出门。 出了房门,小鹏愣住了。 天空是红色的,血色天空! 远远近近地,还传来一片“噼啪”声。 张氏提起火旺老婆和那小孩平三的尸身丢到屋里,说道:“你们就代替我们娘俩了。火旺这名字起得很好。”又将尚未熄灭的火炬捡起来,进屋将灯油四处泼洒,点燃了床褥和门帘,转身而出。 小鹏心中隐约感到,很可怕的事情发生了。连忙冲出院门,果然看到全村房屋都已起火,包括花花家。 小鹏大喊:“娘!你!你杀了全村人!”拔腿向花花家冲去。 张氏冷着脸一个跨步追上,揪住小鹏,纵身上马,将小鹏放在身后,喝道:“坐稳!走了!” 小鹏哭喊:“你为什么杀花花和她娘!” 张氏冷笑一声:“你倒是怜香惜玉。”一抖缰绳,纵马疾驰。 小鹏身子一拧,从马屁股上滚落下来。 张氏急忙勒缰,圈马回身,怒道:“你干什么!” 小鹏用手背狠狠一擦眼泪:“我不跟你走!你是坏人!” 张氏沉默片刻,声音低沉缓缓道:“斩草要除根,作案需灭口,儿子,混江湖的手段不狠活不长久,这是我教你的江湖活命第一课!你以后会懂。” “我不懂!我以后也不懂!”小鹏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随即转身奔跑:“我去救花花!” 张氏衣袖挥起,一条灰色长索飞出,将小鹏层层缠绕,凌空拉了回来,顺手将四肢乱挣的儿子捆在自己后背,恶狠狠地说道:“再放一个屁,我就杀了你!” 小鹏心中一寒,不敢再出声,只能把眼光向花花家望去,只盼花花的小身影能从火场中跑出来。 黄骠马重新开始奔驰。路过村口路边大槐树时,张氏一甩手,不知从哪变出的两把匕首戳着那块“王大虎谕令”飞出,钉了在树上。随即毫不停留,向南疾驰。 小鹏尽力扭过头来,看着火海中的“上浦村”,一手按着怀中花花送的那个布老虎,全力克制着哭声,眼泪却已决堤。耳边隐约响起花花的稚嫩嗓音:“小盆哥哥……” *** 排骨在树林中奔跑得很快活,心中涌起的某种很熟悉的感觉让他只想永远这样跑下去,似乎继续跑就能从中抓住什么往昔的记忆碎片。然而没一会儿他就开始气喘,刚刚吃几个番茄积累的体力又消耗殆尽,丹田中也空空如也。无奈收住脚步,两手叉腰,踉踉跄跄地漫步而行。 好在山不高林不大,排骨很快就穿出树林来到了山的另一侧。从京西的山巅望向东方,城市灯火将阴云密布的夜空映得通红。 “红色的天空?”排骨皱起眉头,脑海中一个画面蓦然闪现,也是一个夜里,也是一个红色的天空。那是什么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排骨情不自禁向自己怀中按了一下,似乎那里该有一件宝贵的物事。然而只摸到了自己光溜溜的胸膛。 排骨闭上眼,双手抱住头,狠狠揪着自己头发,可怎样也想不起这记忆片断代表着什么。只感到心里异常难受。 “我的过去,与这红色天空多半有关联”排骨再次抬头:“先去那里看看吧。”再度迈步,向红彤彤的东方走去。 第八章 各路追兵(上) “逃亡的人都要隐姓埋名的!”母亲对身后的儿子说道:“不过我们的名字本就是假的,也无所谓埋不埋。以后我叫白三娘,你叫白鹏吧”。 小鹏不吭声。 “白鹏!听见没有!”白三娘吼了一声。 “随便吧。”白鹏小声答道。 长久的沉默。 直到天色微明,马蹄声渐渐放缓,走进一片树林,停住。 白三娘下马,任浑身大汗的黄骠马吃草休息,也解开了儿子的绑缚。 白鹏依然低头,不肯看自己的娘。 白三娘叹道:“当年你爹杀人不眨眼,你娘我眨眼就杀人。却生出你这么个软心肠的窝囊儿子?” 白鹏猛抬头,眼中都是愤恨:“我不想杀人!我要做大侠,不想做魔头!” 白三娘冷笑:“你以为大侠杀人少吗?” “大侠只杀坏人!” “哈哈!”白三娘大笑:“谁是好人?谁是坏人?老天爷都不知道,你能知道?” “花花就是好人!周姨也是好人!” “一个满脸鼻涕的呆傻丫头就让你神魂颠倒了?你为了她就跟亲娘翻脸?”白三娘咬着牙:“你这样下去,将来见到真正美女还了得?早晚得死在女人手上!” “就算我死,也不想花花死!”白鹏说着,眼泪又流了出来。从小被人歧视,能有个对他好的人,让他倍感珍惜,何况这个人又是那样可爱的小女孩。 “你!”白三娘抬手就要打,却没打得下去,看着儿子梗着脖子大义凛然的样子,心中一阵无奈。 白鹏背转身去,狠狠踢着脚下一丛小草,懊恼自己不该捡那个风筝。 许久之后,白三娘一声长叹:“好吧!你不杀人,你就做你的好人大侠吧。但是先把武功练好,否则一个草寇就把你杀了,还做什么狗屁大侠!” “杀就杀,我不练!” “好,你骨头硬,先不跟你啰嗦,先离开是非之地,安顿好了再慢慢收拾你。”白三娘将包裹套在儿子肩头,一蹲身将儿子背了起来。白鹏却并不配合,身子像烂泥一般东倒西歪。 白三娘冷冷说道:“不想死就抱紧我。”说完猛然启动,一飞冲天。白鹏“啊”地一声,软塌塌的身体险些从中折断,赶忙四肢并用箍住母亲。 三娘一跃数丈,既高又远,白鹏随母亲从空中落下,眼看大地扑面而来,吓得紧闭双眼,只听耳边风声呼啸。过了片刻,惊恐之心稍解,复又睁倒退的树木,体会上下起落的眩晕,心中惊叹:“娘的轻功这么厉害!简直就是仙人啊!我要是学会了……”忍不住口中说道:“这个我想学!” 白三娘简短回应:“练好内功再说!” 白三娘起起落落,如猿猴般快速掠过树林。时时警惕观察,发现人迹即落回林间地面潜行,遇到分隔山林的大片农田,便在林边小心观察,无人时再快速通过,或者索性兜一大圈绕过去。就这样,昼夜兼程,向东疾奔。 身后数百里之外,两只信鸽“扑啦啦”舞动翅膀,向着南方飞去。 ****** 四月十六,闽北天气已然渐热,人们大多换了夏天的装束,依然额头见汗。于是摆摊的、走路的都不免慵懒起来。 也有勤奋的,街边深宅大院之内,一个青年在硬土地上闪展腾挪,手中隐约拿着一柄剑,由于剑招奇快,只见白光闪耀,剑身已经看不真切。青年前胸后背的褐色短打服也早已湿透。 “好!”场边走来一人,喝了声采:“六师弟当真用功,早课完了还要加练,怪不得师傅选你做未来掌门!” 青年闻声收势:“我不是什么未来掌门,只是在师傅闭关期间代行处理日常事务。” “这不就是代掌门吗?你还谦虚什么?”这位二师兄笑吟吟的,话中却明显有些酸味:“不过做掌门也不是武功强就行的,还要有头脑,每天只知埋头苦练哪行?要有头脑!” 二师兄皱着眉头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又道:“何况你费弘的武功也未必就强过大师兄,更比不上师叔。” “那是当然。”名叫“费弘”的这位六师弟面色平静:“一切听师傅安排而已。也请师兄多加点拨。” “嗯,嗯,当然听师傅安排。”二师兄用力点头,随即,从怀中摸出一根布条来:“点拨自然也是要点拨的,现在我便来考考你,这布条上写的东西,你看得明白吗?” 费弘接过布条,眼光一扫,神色顿时凝重:“飞鸽急件!几时到的?” “早上,辰时发现的,至于鸽子什么时候回来的,谁知道呢!” 看了眼演武场旁的日冕,费弘脸色阴沉:“已经午时了,足足两个时辰,现在才给我?” “哟,掌门人气势十足,很好!不过我问问你,你看得懂这东西急在何处吗?你知道如何处理吗?皖西一个小村子被人血洗,跟我武夷派有何关系?这东西我及早给了你,你又能如何?”这二师兄脸上的笑容越看越是不善。 费弘冷冷扫了二师兄一眼,转身就走,口中高喊:“老陈,备马!” 二师兄看着费弘背影,恨恨地:“嘁,狐假虎威!” 到门口上了马,费弘向着山峦起伏处疾驰而去,街上行人纷纷避让。 在这建阳县,人们可以不认得新任县太爷,却不可能不认武夷派。武夷山周遭数百里,武学门派繁多,敢以“武夷”为名的,仅此一家,毫无争议。倒不是大伙谦让,而是所有“武夷某某派”的招牌二十年前就被武夷派前任掌门何榘连夜摘去了。理由是“他们没资格”。 何榘一口气得罪众多门派势力,自然麻烦很大。这些“没资格”的门派不肯干休,纷纷相约登门,有来动武的,有来评理的。何榘对动武的一概拳脚应对,对评理的……还是拳脚应对。因为何榘说:“我们练武的,拳脚就是道理。” 所有来找武夷派麻烦的人,基本上都是立着过来,横着回去的。有些人不得不卧床数月,更多人直接入了土。杀师之仇不共戴天,于是那些门派合力一搏,并且请来了两位高人相助。一位是武功盖世、威震岭南,号称“南霸天”的独行剑客莫怀德,另一位则是为人公正、德高望重的南少林慈济大师。 “南霸天”莫怀德一向以武力压人,不讲道理,却自号“以德服人”,只因他的宝剑上刻着一个“德”字。 大队人马抵达武夷派,慈济大师一上来就是义正词严地质问:“大家武林同道,过招切磋而已,为何要下死手!那许多人命施主如何交代!阿弥陀….” 慈济话还没说完,何榘插了一句:“不分生死,也能算切磋?”便取了慈济大师的性命。 莫怀德一声冷笑:“德”字神剑出鞘,两人一个“以德服人”,一个“以武会友”,爆发了南武林传颂至今的惊天一战。 旁观者根本无法看清两人的交手过程,出招实在太快,两条身影从地面打到树梢,又从树梢打上房顶,盘旋飞舞,面目难辨,只听兵器相击声连成一片。最后粤人莫怀德短促喊了一声“丢!”就没了动静。半晌,何榘手提莫怀德的人头跃下屋脊,自己身上也是伤痕处处,鲜血淋漓,两眼放着凶光向众人走来。 与慈济和莫怀德同来的各派精锐高手吓破了胆,发一声喊四散奔逃。却被何榘追赶上去逐一“切磋”掉了。 这一战让武林中没了“南霸天”的字号,南少林则痛失一位高僧。有关各派也从此凋零。 双手沾满血腥的何榘并未收敛,反而主动出击,四处“切磋”,到得后来,多数高手听闻何榘登门,便主动认输。何榘还当真是为了切磋而来,听说对方认输,也就飘然离去。 这样一位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被人将名字改了,变成“何所惧”,他也坦然受之,后来便以“何所惧”自称,独自行走江湖八千里,一路“切磋”未逢一败。 武林公认,鉴于何所惧的“八千里切磋不败”。虽然有许多高手避战,人们也不愿承认他“天下第一”,但何所惧的武功的确远超寻常门派掌门,可以置身江湖最顶级高手行列,人们敬而畏之 遗憾的是,前辈高人“武圣”一直没有露面出手,后辈几位最强者如“玄帝”等尚未崭露头角之时,何所惧就静悄悄地隐退了,从此没了声息,他究竟有多强,也就无从考据了。 何所惧隐退前,没有将掌门之位交给师弟和子侄,而是给了弟子赵四郎。 没有了何所惧,仍然没人敢找武夷派的麻烦,固然有担心何所惧再现江湖的因素,这赵四郎自身已得乃师真传:“无影剑”名号响遍江湖也同样重要。 此刻“代行处理武夷派日常事务”的“小无影剑”费弘就纵马疾驰,奔向师傅赵四郎在山中的闭关隐居处。 熟门熟路,费弘很快就到了那座瀑布前。 赵四郎说过,他要在瀑布中坐满三年:“在冲击和喧闹中体悟静谧的天道自然”,当年老师何所惧便是这样悟的道。并吩咐弟子们不许打扰,连饭都不必送。 到了地方,费弘愣住了,瀑布并不大,水流不过数尺宽,只是落差极大,声势倒也惊人。可是这咫尺之地,根本没有师傅的影子。 “师傅偷懒了?”费弘脑海中闪过这样的想法,连忙压住不敬的念头,喊道:“师傅!师傅!” 喊了半天,除了山谷回声,再无反应。 “不应该啊!难道出了什么事?”费弘有些紧张,走到瀑布前四下打量,寻找是否出事的蛛丝马迹。 看着瀑布前深不见底的水潭,又琢磨着“难道师傅失足落水”?费弘满脑袋胡思乱想,凑到潭边向水中端详。 潭水清澈,不含杂质绿藻,如透明的水晶一般,日光直射入数丈深,却仍然看不到底。然而,就在那光线几乎不及的极深处,却有一张白森森的人脸,仰面死死盯着费弘。 费弘原本屈膝下蹲,这一惊“啊”地一声向后跃起丈余,将几块石头都蹬进水潭,溅起老大水花。 落在远处,费弘惊魂稍定,心想:“怎么好像是师傅……”随即心中一动,大喜,又冲回潭边,正在此时,那张白森森的脸已然从潭中浮出,随后是身体,缓慢地直挺挺从水中拔了出来。一时间姿态如芙蓉出水,形貌似恶鬼附身。 第八章 各路追兵(中) 尽管师傅的样子有些吓人,费弘仍然喜气洋洋,迎上几步,喊道:“师傅!师傅一定是悟通了生命之道!恭喜师傅!” 赵四郎缓步上岸,点了点头:“嗯,为师已是不死之身。”随后脸色阴沉:“为何来打扰我?我说过派中事务你做主,不必请示。” “师傅说过有件事若有眉目必须立即报告…….” “嗯?是鬼仙子?”赵四郎顿时脱离了死样活气的状态,眼中寒光闪现。 “是的师傅。”费弘从怀中取出布条双手呈上:“一个小村子被人屠尽,官府按强盗杀人上报,但尸体皆无外伤,极似鬼仙子的手段。” 赵四郎看完布条上的文字,将布条捏成一团攥在手中,皱眉思索,费弘则低头静候师傅的吩咐。 半晌,赵四郎眼光转向费弘,微含怒意:“探子办事不力,如此大事九天才传回消息,鬼仙子只怕已经跑出千里了,就算我亲自赶去,也已无从追踪。” 费弘趁机加了些料:“在二师兄手里还耽误了半日,没有及时给我。” 赵四郎冷哼一声:“别向我告状,你自己处理。还有,你要追查鬼仙子去向,找到下落再向我禀告吧。赶快去!” “是。”费弘应道,却犹犹豫豫没有动身离去。 赵四郎看着费弘,叹了口气:“是不是不知道从何查起?” “是。” “提醒你一点,这鬼仙子一向只杀武林中人,此番杀了平民百姓,肯定有原因,你想想。” 费弘凝神沉思,缓缓答道:“不可能全村人都与她有仇怨,又都是不会武功的常人,只怕杀人是为了灭口,那么……那个村子的人与她熟识……只可能是……恐怕她隐姓埋名,就住在此村多年!” 赵四郎点头:“你打算如何着手?” “找邻村人认尸,尸首中缺了谁,谁就是鬼仙子,画出画像,由探子认清记住,扮成游商走遍周边各省村镇,她不可能永世易容,早晚能认她出来。” “去吧!” “是!”费弘这次不再犹豫,立即转身而行。 “等等!”赵四郎在费弘走出十几步后忽然喊了一声,费弘连忙小跑着回来。 赵四郎语重心长:“我有五个儿子两个女儿,亲传弟子二十多个,为何闭关期间偏偏选你做代掌门,你还记得我是怎么说的吗?” “师傅说,弟子稳重。” “呵呵,那是说给别人听的。做掌门,仅仅稳重哪够,你练武勤奋,头脑灵活,智勇兼备,这才是最重要的!” 费弘微微垂首,不吭声,事关掌门大位,不敢随意答茬。 赵四郎凝视费弘神色,脸上露出微笑:“别紧张,有师傅给你撑腰,放心去做吧。不过,你的武功进境还是不足,一味苦练未必有用,你至今还未领悟死亡之道,也难怪有师兄弟不服你。除了忙鬼仙子的事,也要抽时间感悟天道。” “死亡之道……”费弘默默念叨这四个字。 “一不击打,二不砍切,不伤害对方身体,就能令对方生命流逝,握对方生命于你手,心念一转,就令对方心不再动,气不再转,这就是死亡之道。” “弟子知道,本派内功到了高深层次,就可掌握死亡之道。” “与层次无关,你师叔功力深厚,却至今搞不懂何为死亡之道,而你大师兄五年前就已掌握。这取决于悟性,希望你也能早日开窍。” 费弘静静出神,思索着师傅的话。 赵四郎又笑了:“呵呵,别多想了,这也要看机缘的,先去办事吧。也别找人认尸了,九天了,等你赶到,尸首都烂光了。何况消息中提到村子还被放了火,那些焦尸怎么认?你要鬼仙子的画像,明日带纸笔和好的画师过来,我指点他画给你看。” 听到这句话,费弘猛然抬头,眼睛瞪得老大,直视师傅双眼。 赵四郎皱眉:“怎么了?” “师傅,鬼仙子杀人不见血,你又知道她的形貌,莫非……她就是感悟了死亡之道的本派高手?” 赵四郎瞬间脸色冰冷:“有些事不要问!”停了片刻追加一句“更不要外传,懂吗?” 费弘顿时什么都懂了,应道:“是”。快步上马,疾驰而去。 赵四郎目视弟子背影,自言自语:“希望你足够聪明,但也不要聪明过头!” ****** 临近五月,京城西山的桃树已生出了绿叶。 “唉!又是一年。人这一生,能看到几次花开花谢?”一个胖子站在桃林中,望着凋零的桃花,满脸感伤。 这胖子男生女相,眉目颇为清秀。若是体重能减少一半,或许能让无数女子倾心。无奈如今这身形,倒有七分像个胖大嫂。 胖子摇了摇头,踱入林间空地,一边走,一边缓缓抽出腰间的柳叶刀,随后站定,由上至下,轻轻一劈。只见风声呼啸,黄土如烟,本已凋零春泥的残花重新飞起,掠过新枝绿叶,盘旋着舞上天空。 胖子“阿嚏”一声,还刀入鞘,揉了揉鼻子,咒骂道:“京城这鬼天气,春日里就是风大!” “好刀法!”温婉清脆的女声从林外传来:“只是随手一刀,便令风云激荡,天地变色。主公刀法已近乎神!” “哎哟!”胖子手捂心口看向来人:“你这样突然出现,想吓死我!” 来人是个气质典雅的美女,满脸笑意:“主公说笑了,恐怕属下刚到百丈之外就已被你发现了。” 胖子缓步出林:“你说我的刀法已近乎神,是真心还是奉承?” 美女捂嘴偷笑:“主公刀法,凡人根本无从体会高深之处,岂非神之境界?” “哈哈哈……”胖子大笑:“江月呀江月,好厉害的一张嘴。不管你是在夸我还是损我,这话我还算爱听。”说着信步走到旁边一处八角凉亭,在亭中石礅坐下,向美女江月打了个“请坐”的手势。 江月刚刚落座,已有侍女端来茶水,另一侍女手持貂皮披风要为胖子披上,被胖子挥手拒绝。 胖子笑容微微收敛,说道:“好了,江长老,先谈正事。你这趟回京,是不是老潘的事情查清了?” 江月也严肃起来:“是。人证物证皆已带回。苏皖巡查使潘长发与他外甥安徽分舵香主汪百年串通,擅杀田副香主灭口,私设银庄,吞没公款十四万两。主公是否要亲自审问核对?” 胖子摇头:“不必了,你办事不会有错,让伍长老按家法办吧。唉!都是起家的老兄弟,就这样没了……”说到后来,有些怅然。 江月微微躬身:“是!”稍一犹豫,又道:“若让伍长老执行家法,便又是血流成河。属下以为,此事不宜牵连太广,为首者固然该杀,对于胁从…..许他们戴罪立功才好。” 胖子并未回答,只托着滚圆的腮帮斜斜一坐,姿态婉约,盯着江月看。 江月低眉顺眼,继续解释:“属下职责只在查探,不该管得太宽。只是,眼下有件大事急需查清,波及苏皖浙几省,正在用人之际,若将几个分舵打烂了重建,事情便耽搁了。” “哦?”胖子坐直,上身前倾凑近江月:“你的人手便有三万五,分布苏皖浙一带的至少五千,什么样的大事,五千人都不够用,还要动用分舵人力?” “属下查到了疑似鬼仙子的踪迹!” “什么!”胖子一惊而起,吓得江月连忙跟着起身。 “鬼仙子!鬼-仙-子!终于露面了吗?好!”胖子声音有些发颤。右手五指聚拢死死握拳,直攥得骨节发白。 第八章 各路追兵(下) 江月等了一会,不见主公发话,便补充一句:“安徽一处小村发生血案,被人灭门屠村嫁祸山贼,杀人手法与鬼仙子极相似。属下决心调动三省人力,以官府出面牵头,我们的人为核心,查遍一切行旅过客和山野人迹,这次一定要抓到她!” 胖子一拳砸在石桌上,深吸一口气,憋了一阵,缓缓吐出,低沉的声音说道:“不,安徽的事按规矩处置,大敌当前更需纪律严明,所有涉案人等该杀就杀,法度不可废!至于鬼仙子,你两年前那样的天罗地网就没能擒获,这次更难。找个得力手下去查,你自己就别费心力了。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你去办!” “主公是说魔教之事?” 胖子缓缓点头:“三年前华山一战,魔教退出函谷关,不敢再向东进犯。如今他们却发展到了南方,进展之速犹如野火燎原,我们在江南根基尚浅,大明天下最富庶之地不能落在魔教手里!” “是!属下一定尽力而为!”江月面色沉重。 “魔教行事诡秘,敌在暗,我在明,如何做到知己知彼,都靠你了。”胖子转身注视着江月:“以后没有大事不必亲自回京,我要你坐镇江南,除了查探有关魔教的一切,还要着意聚拢能人异士,收编江湖势力,把整个江南给我打造成铜墙铁壁,让魔教碰个头破血流!” 江月轻笑一声:“三年前魔教已然头破血流,他们教主的头便是被主公亲手打破的。如今若在江南对抗,主公是否也该来亲自坐镇才好?” 胖子摇头:“我已决心闭关十年,一日不悟透天道,一日不离桃庄。魔教教主遭我那一击肯定元气大伤,剩下的什么狗屁三王六将十八护法,你们也不必讲江湖规矩,围攻下毒,阴谋诡计,买通官府,怎样都行,不需要我……” 江月瞟了胖子一眼,并不说话,伸手指将石桌上爬行着的一只蚂蚁狠狠碾死。 胖子笑了:“对!即便是一只蚂蚁,也要这么狠地碾下去,绝不留后患!” 江月不答话,眼光向亭子一边守候着的两个侍女看去。 两个侍女只十五、六岁年纪,身材瘦小,姿色平常,但两双眼睛又大又亮,一看就机灵得很。见了江月神情,便都去瞧胖子眼色。 胖子的下颌向一旁轻轻一摆,两侍女迅速退走。 亭中只剩胖子与江月了,江月的表情从恭敬变成了咬牙切齿,恶狠狠看着胖子,说道:“属下已经一年没见到主公,感觉武功进境都停滞了,难得回京一趟,想请主公指教几招。” 胖子点点头:“好啊!出招吧。” 话音未落,亭中已经狂风大作,江月整个人化作陀螺一般,斜斜地凌空旋转着越过石桌扑向胖子,衣袖、衣带、裙摆一时间都如利刃般破空劈来,自然也少不了肘、掌、膝、脚各处部位携雄浑内力从不同角度击来,震得空气都发出爆响,甚至她腕上玉镯、头上金簪,一时间也化作暗器飞射而出。 胖子喝到:“去!”右手背在身后,臃肿的身体一侧,恰恰避过诸般暗器,探出左掌前伸,就如立起一道无形气墙,将那些衣袂袖摆之类的花哨攻势尽数打散,就势探手,擒住了江月右腕脉门,顺着她旋转之势一扭一拽。 江月顿时全身脱力,软软滚倒在石桌桌面。右臂被扭到身后,躺在了胖子的左臂弯中。喘息着,脸色泛红,似乎刚才那一击已经用尽了力气。 胖子凑近江月的脸,皱眉问道:“不对头!出招凶狠,咬牙切齿,你难道想杀我?” 江月目光迎向胖子,毫不退缩:“正是!可惜武功差你太远…” 胖子有些愕然,呆呆地看着自己怀中这个女子,感觉那张挑不出毛病的精美面庞既熟悉又有些陌生:“我一直这样信任你,你为什么要杀我?刚才你碾死蚂蚁,心中想的不是魔教,而是我?” “你先放开我!” “不放!你说!为什么要杀我!” 江月眼中突然流出泪来,将脸扭向一边,似乎不想让胖子看到自己哭。 胖子更加摸不到头脑了:“有话就说,哭什么?” “我五年前就跟了你!”江月的脸又猛然扭回来,泪汪汪地三分愤怒七分委屈:“你骗我说你早晚会休妻!” 胖子刚刚还正义凛然的脸突然带上了羞惭之色,与江月对视的目光悄然挪开,左手也放松了江月的手腕脉门。 江月身获自由,却并不起身,依然躺在胖子臂弯中,声音微颤:“那时候我年纪还小,信了你。你说清除了岳父遗留的嫡系人马便可休妻,我就等着!” 胖子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江月继续道:“等到你一统江山了,你又说老婆刚生孩子,不好休,等孩子长大些!我又信了!我又继续等!” 胖子彻底沉默了。 “两年多前,鬼仙子把你老婆孩子全杀了,这下你总没有牵挂了吧?我等着你娶我,你却把我派到安徽,你自己不来,又不招我回京,通个书信都是谈公事,你心里究竟有没有我?要骗我到几时?” 胖子垂着头,不吭声。 “这次回京,走到桃庄外,我心都要跳出来了,好吧!人家都是近乡情怯,我是恋奸情热!可是你见到我,一副不冷不热、公事公办的死样子!当初那些甜言蜜语都是假的吗?” “今年我二十四了,别的女人这年纪小孩都多大了!而我呢!你究竟想怎么样你这个死胖子大肥猪!”江月说到这里,声音哽咽了,狠狠推了胖子一把。 胖子终于开口了,刚说了一个字,清了清嗓子,却仍然有些嘶哑:“我……我至少传授了你高明武功,提拔你身居高位,天下还有哪个女人有你这样的权柄?我也没亏待……” “呸!”江月打断了胖子的话:“我一个女人要绝世武功做什么?我要滔天权势做什么?我做这些只是为了帮你,帮到你我很开心……可现在我不开心了!” 胖子再度沉默,紧张思索如何应对。虽然这只是女儿家闹脾气,但若处理不好,或许会影响到江湖大势。想着想着,忽然发现自己的目光一直盯着江月的胸。那胸虽然不大,却也足够显眼,随着江月的急促呼吸而上下起伏,让他情不自禁想要摸将上去,尽管那手感胖子已经非常熟悉。 看到胖子的目光,江月一撑石桌坐了起来,将整个身体扑进胖子的怀抱,双臂死死环住他脖子,那弹性十足的胸部自然也挤在了胖子心口。 胖子终于按捺不住,搂着江月的细腰用力抚摸。虽然江月年龄增长,又勤练武功,腰肢比当年十九岁时粗壮了一圈有余,但仍可算是起伏玲珑,手沿着腰肢向下,便遇到陡然隆起的那两大团浑圆丰腴,隔着绸缎依然温热柔软。中间的狭长凹陷,则将胖子的思路格外地引向那山峡间最深处的桃花源。尽管那景致早已熟悉,却毕竟一年多未曾游览,还是颇为思念。加之江月身上还有特别的清香不时钻入胖子鼻孔,那并非胭脂花粉等外物气味,而是极罕有的体香,与新茶接近,清新优雅,着实令人迷醉。 胖子正迷离间,江月凑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你要我怎样出生入死,我都愿意帮你。但我自己最想做的,是学做天下最好吃的饭菜,然后天天给你做,亲眼看着你这头猪狼吞虎咽,还要给你生几个小猪娃……” 听到这里,胖子心里“咯噔”一下,手中动作也停止了。说心中不感动,那是假话,但更多的却是害怕。当下将手收回,抓住江月的双手一分,把自己脑袋挣脱出来。 江月脸上顿时浮现几分惊惧,眼睛睁得老大,一番吵闹之后,是凶是吉,只等胖子的判决。看胖子忽然冷淡,结果只怕不妙。 胖子叹了口气:“九大长老里,你年纪最轻,如果让人知道你我的关系,只怕旁人更不服你,说你凭美色……” “我就是凭美色!”江月连忙打断,阻止胖子说出什么结论来:“我若无美色,你当初也不会来勾搭我!我自然做不上这个风堂长老!我也不想再做长老了!你已经猛将如云,不缺我一个,我只做你的老婆!” 胖子微微摇头,在江月神色焦虑的脸上轻轻抚摸:“你还是得做长老。魔教太可怕,任何人都可能被魔教侵蚀拉拢,天下之大,我真正能信任的,只有你一个!你名为长老,实则是我的分身,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对抗魔教,我需要你!” 江月推开了胖子的手,狠狠抹去眼泪,却有新泪不断流下:“结果,你还是不要我,还是什么承诺都没有!” “有!有承诺!”胖子捧住江月双肩,脸色严肃认真:“魔教一平,我立刻娶你!” “你以为你是霍去病呢?匈奴不破何以家为。”江月面带讥讽:“霍去病是小帅哥,而你是个老肥……终究还是推脱而已。反正我是个傻子,你怎么骗我我都信。” “不骗你,你看我像是在骗你吗?” “死胖子!”江月在胖子胸口捶了一拳,又叹口气:“不信你还能怎么样?只能假装信了。然后努力帮你去灭魔教。” 胖子笑了,帮江月擦去腮边泪水:“记住,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信任你就像信任我自己。所以你也不该怀疑我。” 江月重新扎进胖子怀里:“属下这就回江南去,免得耽误主公的大事。主公还有什么事要交代吗?” “注意安全。” “还有呢?” “嗯……注意身体。” “还有吗?” “没了…..” “你讨厌!”江月又是重重地捶胖子一拳,换个普通人足够打到吐血:“我都一年多没回来了!” 胖子沉默。 江月脸色通红:“你偏要逼我来求你……咱们……去你房里吧……” 胖子心里一阵乱跳,却仍然忍住,摇了摇头。 江月脸色更红,向四周看了看:“难道在这里?你越来越讨厌了,死胖子!” 说着话,江月在石桌上调整了身姿,从斜倚变正坐,两腿一左一右合在胖子腰间,略低头,咬住嘴唇看着胖子,一时眼波流转,含羞带媚。 胖子内心挣扎着,很想说:“我自关禁闭,斩断尘缘情欲,体悟天道已有小成,若今日与你亲密,只怕前功尽弃。” 然而,胖子虽然外貌近乎大嫂,毕竟也是男人。此时思维与行动完全脱节。口中欲言又止,手按在江月腿上已开始忙碌,滑入裙中稍稍摸索,回手一拽,深绿缎子衬裤便褪到膝盖,半截温软白玉呈现在了眼前,新茶般的清香越发浓郁起来。到了此刻,胖子脑中只剩空白,最后一点理智念头便是:“完了完了,前功尽弃,斩断情欲谈何容易!”。 几只喜鹊掠过桃林落地觅食,被远处“嘤咛”一声女性娇呼吸引了注意力,齐齐侧头去看。随后那声音越发丰富多彩,自带韵律,合着另一种有节奏的“啪啪”异响,向四面八方传播开去。 桃庄桃花虽已凋零,但一时间春色格外浓郁起来。 风过雨停,江月的声音重又明媚起来:“好了,我这就动身去江南了,帮你平魔教,帮你抓鬼仙子。说实话,我很感激鬼仙子,感谢她杀了你的死鬼老婆,真不忍心杀她。要不你跟我一起去,你自己来手刃仇人,如何?” 胖子却有气无力:“魔教还没平,你先把我平了,我没力气了,不去了。你毁了我两年清心寡欲的悟道,我要留下好好补课。罚你戴罪立功,把鬼仙子抓回来,记住,我不是派你去杀她的,要活口,她身上有大秘密。” “有大咪咪就不能杀吗?刚才我故意没告诉你,其实我的人已经跟着她了,一个女子,带着个孩子,从事发村子附近出现,一路向西南而去,我们画了像请邻村的人辨认,正是一直住在那个村里的寡妇。她假装不会武功,但是非常可疑。不过她向魔教重地而去,我怀疑与魔教有瓜葛,还没有轻举妄动。” “不轻举妄动是对的,她与魔教似乎也当真有些渊源,只是无论如何不能让她与魔教汇合,哪怕火拼一场,也得抓她回来,否则魔教得了那个大秘密,我们就大祸临头。” “说来说去还是大咪咪,你想抓她,该不会与杀妻灭子之仇没有半点关系吧?” 胖子沉默片刻,说道:“有关系,怎么会没关系呢?” “凉薄!哼!将来有一天你只怕会像对老婆那样对我!我走了!” “嗯,注意安全,注意身体。” “行了,别装作关心我了,省点力气悟你的天道吧我的玄帝大人!”江月穿戴齐整,起身走了几步,忽又停住:“你可以把我打发得远远的,但如果哪天你有了别的女人,最好先将我杀了,否则,你一定会后悔的。” “……” 胖子目送江月离去,心中嘀咕:“明明已经掌握鬼仙子行踪,还以人力不足为由帮那些罪人求情收买人心,江长老,谁说你没有野心呐?” 第九章 乞丐生涯 白三娘带着白鹏向东跨入浙江境内,翻越大山进入平原,越走越是人烟稠密,不得不昼伏夜出,躲开一切耳目。一路上艰难困苦不必多言。由于耕地多而林地少,野味难得,两人甚至连蚂蚱都逮来生吃,一路坚持着到了湖州府境内。 看着前方一座县城,白三娘寻思良久,此处距离自己犯案之处总有四、五百里了,危险程度大为降低,不该让儿子再饿着了,不过进村乞食仍然危险,因为村民对生人敏感,记忆深刻,容易被追兵查到线索。不如直接混进热闹城池。于是母子俩扮作逃荒要饭的,大大方方走入了县城。 说是“扮作”,其实母子俩都早已蓬头垢面衣衫破烂,无需费力装扮,只不过还需两样道具而已,三娘从一处废窑厂寻得破瓷碗一只,又拾了细木棍一根,乞丐的行头就算齐备了。从包裹中露出大半截的“断水剑”太过招摇,被三娘埋在废窑厂的干燥处,留待以后来取。 县城名为“乌程”,繁华富庶,从外地来求生的乞丐流民为数众多,所以也没人多看白氏母子一眼。三娘身上有从熊老爷府中“顺手牵羊”的一些银两,却不敢使用。衣衫褴褛的乞丐若掏出一锭元宝来,太过耸人听闻,一定会引起关注。所以,三娘就往街边一坐,破碗放在面前地上,向着路人作揖,将乞丐扮了个十足十。 尽管扮相道地,但三娘一无残疾二无脓疮,身边孩子的年龄又偏大了些,看起来仍不够可怜,况且三娘只收铜钱不要剩饭,所以许久都没有收获。直到一位挎着篮子买菜的清秀女子走过,盯着白鹏看了一阵,叹口气,在怀中一阵摸索,掏出两个铜钱,将其中一个扔进了三娘的破碗中。然后一犹豫,将另一个也扔了进去。 三娘连声道:“好心人,谢谢你!佛祖保佑你多福多寿!” 买菜女子又看白鹏一眼,走了。走出几步又回头:“大姐,去找个活计挣钱吧!别让孩子跟着你讨饭了,耽误了前程……” 三娘愣住了,目视着女子走远消失,仍然久久不语。 白鹏倒是将女子形貌记得清清楚楚,暗下决心:“将来我发达了,一定要回报这位阿姨。” 过了一刻钟,又有位老太太念着“阿弥陀佛”给了一个铜钱。随后一位文士打扮的中年人从母子俩面前路过又退了回来,口中自言自语:“一个女人带个孩子,可怎么过……”便一气摸出五个铜钱丢入碗中。面对巨款白三娘也不抬头,只顾连连作揖道谢,白鹏则仰头看着对方,希望记住每个好人的样子。 一堆铜钱入碗的“叮当”声引起了附近几个乞丐的注意,惊讶于这新来的女丐居然收入如此之高。中年文士刚离开,他们便来干涉,勒令三娘让出地盘,说话间撸胳膊挽袖子就要打人。连白鹏都愤怒了,三娘却忍气吞声地求饶,随后换个地方乞讨,又被人驱逐,反复再三,直到天黑收工,共得铜钱十五文。 母子俩到馒头铺花十二文买了四个白面馒头,往街角一坐,一顿狼吞虎咽。结果三娘还没吃完一个,七岁的白鹏已将另外三个吃得精光。三娘一声叹息,手中剩下的小半个馒头也递了过去。 白鹏还是懂事的,摇摇头:“娘,你吃。” “娘已经饱了。” “哦!”白鹏这才心安理得地大口咬去。 吃饱之后,白鹏沉沉睡去。三娘将儿子紧搂在怀中以免他着凉,心中盘算这样的日子如何了结,或许该给自己编造一个凄惨身世,再去什么大户人家做个帮佣,熬上几年,风头不紧了,再另做打算。想着想着,不知不觉也睡了过去。 第二天,三娘继续带着儿子乞讨,也开始沿街走动,观察各家大户,偶尔向看门人询问几句。但三娘只想帮佣,不打算卖身为奴,这事便总是谈不拢。 午时路过一处市集,白鹏肚子又饿得狠了,不免向着各色糕饼果点多看两眼。但今天三娘的乞讨工作三心二意,收入只有三个铜钱,加上昨日余额,也不够在市集吃东西的,小白鹏只能暗吞口水过过眼瘾罢了。 “这糖葫芦多少钱一串?”看到白鹏神往的眼光,三娘忍不住问那摊主。 “二十文!”摊主很不耐烦,看都不看母子两人一眼。 “真贵!”三娘嘀咕一声。 “贵?”摊主一脸鄙夷:“二十文还贵?臭要饭的看什么都贵!快滚开,别挡我生意!” 三娘不吭声,瞪了摊主一眼,挽住儿子肩头转身就走,摊主被三娘眼中杀气惊得打了个寒颤,嘀咕着暗骂:“什么东西!” 白鹏却是一步三回头,插在稻草垛上的糖葫芦晶莹艳红,多看几眼也是好的。 就在这时,另一个孩童也走到了糖葫芦摊前,他年纪与白鹏相近,长了个肉头头圆溜溜的鼻子,很是显眼,衣衫则整洁华贵,一看就是有钱人家出身。 摊主也看得清楚,一脸笑容:“这是谁家小少爷?一脸福相,要不要来几串糖葫芦尝尝?可甜了!” 小孩闻言,也不说话,从草垛上拔了一串糖葫芦,咬了一口,全吐在了地上:“呸!真酸!骗子!”随后将整串糖葫芦扔在地上,跺了一脚,便要走开。 摊主“哎呀”一声,不及抢救,眼看糖葫芦踩成烂泥,心痛不已。又见小孩身后紧跟着个下人模样的汉子,正在那里嬉皮笑脸幸灾乐祸,怒道:“这小太岁可是你家少爷?糖葫芦钱便由你来给!” 汉子笑道:“我家少爷虽然调皮,性子却最是正直,他说你是骗子,你便是骗子,骗子还要收钱?” 摊主大怒,绕过推车便要揪住那汉子评理。汉子喝道:“去你的!”一脚将摊主踢翻在地。摊主捂着下腹满地打滚,口中“天理、王法”地哭喊。 旁边卖纸扇的老头弯下腰就着耳边低声提醒他:“别闹啦。这小霸王惹不得,他爹是蒋承福蒋员外,家财万贯,又有举人功名在身,县太爷见他都称一声‘兄台’,闹大起来你生意也没的做!” 摊主虽然来乌程县不久,蒋员外大名也听到过的。当下果然不再吭声,只是面子上不好下台,索性趴着装死。 那蒋家下人根本不在意摊主如何,别说装死,真死了也不是大事,陪着笑要送少爷离开。那小霸王却因摊主闹事而心头不爽,回身过来喊道:“骗子!骗子!骗子!就是骗子!”将草垛上的糖葫芦一支支拔起,向天上乱甩。好在摊主仍在闭目装死,倒是眼不见为净。 白鹏就在附近,见这位刚对他母子耍威风的势利摊主遭了报应,看得大为开心,咧嘴而笑。 三娘的手在儿子肩头一拍,挖苦道:“看到恶少欺负人,咱们白鹏大侠开心得紧啊!” 白鹏根本没去思索话中深意,随口答道:“卖糖葫芦的才是恶人!”三娘“嗤”地一笑。 正说话间,小霸王乱扔的糖葫芦有一串翻滚着向白鹏附近飞来,白鹏动作敏捷,垫步拧腰,身形一闪,伸手捉住了糖葫芦的木柄,对着顶上晶莹艳红的山楂“咔喳”就是一口。 见儿子施展家传身法只为抢糖葫芦吃,三娘又好气又好笑,斥道;“白大侠,你能不能有点出息?”说完,蓦然警觉起来,向旁一看,果然有个文士打扮的中年人正紧盯着她母子。 那文士忽然连迈几大步,向白鹏猛扑过来。 三娘下意识地就要出手杀人,身体微微一动,硬生生忍住,心想他扑的是我儿子又不是我,应该不是发现了我身份,先看看他想做什么。 那文士的目标却是白鹏的糖葫芦,手如鹰爪,带着劲风径直抓向糖葫芦。 白鹏万万没想到一个大人会来抢自己的吃的,而且依稀记得,这人昨天给过自己母子五文铜钱,是个大好人。然则好人为何来抢我糖葫芦?白鹏的思维完全混乱了,也不好还手,只将糖葫芦向怀中一收,身体急转,瞬间就到了母亲身后。 文士见自己气势如虹的一抓居然落空,愣住了,望着从母亲背后探出半个脑袋的白鹏,一时瞠目结舌。 三娘似乎这时才反应过来,连连哀求:“这位老爷,我儿子不懂事,有什么得罪老爷的地方,还请……” “大姐莫怕。”那文士笑道:“在下只是看这小朋友可爱,逗他玩的,哈哈” 三娘屈身万福:“多谢老爷大人大量!老爷昨日慷慨施舍,小女子感激万分。” 文士上下看一眼三娘,暗道:“儿子不简单,这母亲似乎也不简单……”口中“呵呵”笑道:“昨日看你们孤儿寡母可怜,多给几个铜板,可几文钱又有什么用场。今日我打算找个饭碗给你们,以后做工挣钱,也就不必乞讨了。” 三娘惊喜行礼:“那可多谢老爷了!”连厚厚的黑灰都遮不住她脸上笑意,心中也当真有几分欣喜,但也保持警觉,心想这人为何如此好心?会不会认出我了,要先稳住我再去领赏? 文士又道:“你们饿了吧?那里有家饭馆,我请客,咱们边吃边聊。”说着手一指市集一端的小酒楼。 白鹏立即大吞一口口水,抬头看母亲的意思。 三娘略一犹豫,答道:“如此,多谢了!” 第十章 善良的赵四爷 三娘母子跟着文士走进酒楼时,酒保紧着迎上来,远远便做出撵鸡轰狗的手势:“要饭的不许进!” 文士瞪了酒保一眼:“这是我要请的客人,你也要撵?” “啊!”酒保愣了,看看文士又看看三娘:“是…是赵老爷你的客人,啊!小人有眼无珠了,赵老爷的客人定是真人不露相的高人!风尘侠隐!请进请进”这下又对三娘母子堆起满脸笑容。 三娘对酒保微一点头,便跟着“赵老爷”进了二楼雅间。 还未就坐,文士先向三娘拱手施礼:“在下赵四……”却瞥见三娘眼中一闪而逝的厌恶之色,不由地一愣,随即把话说完:“请教大姐尊姓?”古人女子多数有姓无名,所以文士也只问个“尊姓”。 三娘淡然道:“赵四老爷太客气了,贱妾夫家姓白,人称白三娘。” 赵四爷点点头,伸手示意:“三娘请坐,这位白小英雄也请坐。” 三人落座,赵四忍不住问道:“在下自问没有得罪过三娘,不知为何刚才自报姓名时三娘眼中大有恨意?” “哦?有这事吗?”三娘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赵四老爷是好人。只是贱妾以往有个仇人也叫赵四,小女子没什么城府,喜怒形于色,让老爷见笑了。” “呵呵,不妨事。世间姓赵又行四的没有百万也总有几十万吧!请问那个赵四做过什么坏事,以至于让在下也受牵累,三娘可方便说吗?” 三娘早已编好自己悲惨身世,便一股脑吐了出来,大意是说老公嗜赌,那日与村中恶霸赵四发生争执,被赵四一脚踢死。由于赵四结交官府,这命案求告无门,反被赵四上门催债欺凌,最后不得不带着儿子逃走,娘家又已无人,只得一路乞讨至此。 赵四爷听完一声长叹:“这世上有多少恶人,便有多少惨事,所以我才开了武馆,教大伙习武。官府靠不住,只能靠自己的拳头!” “呃!赵四老爷原来是开武馆的!一定是武林高手了!” 赵四爷连连摇头:“天外有天,我可不敢自称高手。不过对付村里恶霸还是绰绰有余。我请你们吃饭就为此事,三娘可否愿意让我收令郎为徒,学了武艺将来为父报仇?三娘也可在我武馆中做些清扫采买之类的活计。” 三娘顿时喜形于色,心中却在紧张盘算,此人是真心要收徒还是看出我的破绽了?但假如鹏儿跟着他学些扎根基的功夫倒也不是坏事,毕竟我不懂得教徒弟…… “三娘看来是同意了?” “小女子求之不得!之前总怕那赵四追来斩草除根,以后托庇于赵四老爷就安心了。” 赵四爷笑道:“那坏赵四若真的追了来,我这好赵四便捉了他五花大绑请三娘亲手处置。若他不来,便等令郎功夫练成自己去报仇吧。不过……刚才我看令郎捉糖葫芦的身手非同一般,莫非以前也练过什么功夫?” 三娘叹道:“小鬼头哪里会什么功夫,否则我娘俩何至于走投无路?这孩子只是自幼顽劣,爬树上房、追猫打狗的,身子矫健些罢了。” 白鹏明白事关重大不敢轻易开口,听到这里不由地低下头去作羞愧状,偷空狠咬一口糖葫芦,暗自腹诽:“娘你够狠!要隐瞒你的大魔头身份却把我这乖宝宝诬陷成小魔头。” 赵四爷却是眉开眼笑:“没练过都有这样的身手,可真是稀世的良材美玉了!将来成就必然在我之上。” 三娘陪着一起笑,心中却想:“成就在你之上有什么了不起?” 三人点了菜吃完饭,一起前往武馆。 武馆的规模大得吓人,仅门面就占了半条街,石狮守门,上悬“赵家拳”金字招牌,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哼、哈”有声,显然许多人在练武。 迈进门槛后,直把小白鹏看得目瞪口呆。平生从未见过如此巨大的院子,青砖铺成的演武场长达百丈,宽也超过五十丈。偌大广场上东一群西一簇,人们“哼哈”有声,各练不同的功夫。 见到赵四爷走进,人们纷纷行礼,口称“馆主”。赵四爷示意免礼,又叮嘱“好好练”。随后低声对三娘说道:“他们都是外门弟子,缴钱给我,来馆中学些功夫,与内门弟子不同。而白鹏将来是内门弟子,可是要叫我师傅的,我也会亲自传授他高深武艺,还要倒贴钱给你们母子。” 三娘笑道:“多谢馆主!” 看完演武场和诸般武馆建筑,赵四爷要带三娘母子去隔壁院子看住处,却被三娘拒绝了。“鬼仙子”怎么肯在武林人士出没的地方居住?借口说喜欢清净,只求馆主帮忙在附近乡下买两亩地一间房即可。而且母子不忍分离,希望白鹏也是晚上回家,白天到武馆学艺。 赵四爷一概应允,惟恐惹得三娘不快,失了白鹏这宝贝徒弟。当下叫来家人,安排购地买屋之事,详情不再细表。赵四爷财大势大,下人也得力,当天晚上,就让三娘母子住进了县城以西二十里尖榆村的新家。三亩肥沃水田,半亩桑园,白壁青瓦三间屋,外加柴房和厨房,虽没有庭院,也已是小康之家的水准。 由于房子和田地都是县城鼎鼎大名的赵四老爷买下的,村民对于住进来的白氏母子倒是不敢有什么不敬的举动。 晚上三娘拉住儿子好一番叮嘱。 第一,咱们在这“赵家拳”武馆最多停留两年,学些打基础的功夫就要离开,不必将那赵四爷看作真的师傅。 第二,离梦神功悄悄练,不许使用出来,以免旁人起疑,劳燕身法也要谨慎使用。 第三,将娘编造的自家身世背熟,被人问到往事需按标准答案回复。 第四,家里窗口会放一盆花,假如哪天回来远远看到花不见了,说明外敌来袭,不可进门,回武馆居住。只要娘不死,一定会来寻你…… 等到白鹏将虚构的身世背诵熟练,已经接近夜半子时,上床后只感到心烦意乱,抚摩着花花送的布老虎,想起那个红脸蛋撅嘴小姑娘,眼泪顿时失禁,顺着脸颊直流到枕头上,心中对娘充满怨恨。 可再想到娘叮嘱的最后一条,心里也有些痛。虽然永远不会原谅母亲杀害花花的事情,但假如哪天真的仇家来袭,自己再也见不到娘了,也一样会难过得无法想象。 花花太冤太可怜,娘做的事也有她的道理,可无论娘说出多少条道理,随手伤害无辜人性命肯定是不对的。然而:“对不对”究竟有什么意义?熊老爷厉害,熊老爷的道理对不对你都得服从;而熊老爷他们打不过娘,娘的“道理”又被强加给熊老爷。 所以,与其追究谁的道理更对,不如让自己变比谁都厉害,让别人都听自己的道理。这样,花花那样的惨事就不会再发生。 “我要做天下第一!保护全天下的好人!”七岁的白大侠双手握拳,热血澎湃。自幼以来的“要我练”从这一刻起变作“我要练”。双手一掐指诀,立刻开始修炼离梦神功。 胸中有了斗志,身体随之充满了异乎寻常的力量。恍惚间,白鹏进入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异状态,感到自己好像悬浮起来,四周也没了房子,在旷野星空下,身体四肢化作巨大山脉,无限伸展,直到遮蔽了整个世界。与此同时,心跳声变作一声声闷雷,响彻天地。 身体各处经脉就像山间的江河,原本平缓的水流正逐渐变得湍急。随着春雷声,沿着巨大山脉,积雪处处融化,伴随雨水一起汇集成无数越来越大的溪流,最终冲入江河。只转眼工夫,江河水道已经难以承担巨大的洪流,巨浪登陆,怒吼奔腾,整个世界一片**。 “我这是走火入魔了吗?”白鹏努力摆脱幻境,但感觉整个身体好像就要爆炸,内力持续猛增,运行速度与线路都开始紊乱,撑得胸口与四肢好像膨胀了几倍。疼痛与恐惧让他忍不住呻吟起来:“水…水…发大水…..救命……”。 就在这时,一股凉风渗入这个狂暴的世界,奔腾的洪水稍稍止息,同时亲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别怕,意守丹田,海纳百川,你的世界你做主。” 这是娘的声音。白鹏心中稍安,按照娘的提示,疏导着不知从何而来的巨大内力回归正途,缓缓流入丹田,身体四肢肿胀痛楚稍减,但新的内力不断生成,仿佛身体在吸引世间的神奇力量化作自己内力,瞬间又填满百脉,于是又是一番辛苦。 等到大功告成,已经是后半夜。 白鹏一头汗,睁开眼,低头看看,又闭眼,再睁开,随后满脸困惑:“娘,我闭上眼,可以用意念看到丹田亮堂堂的,怎么睁眼反而看不到?” 三娘收了功,将手掌从儿子后背撤下,扶他躺好,盖上被子:“鹏儿,恭喜,你的内功已突破到‘归元’境界。” “什么是龟元?很厉害吗?” “离梦神功第一层,混沌;第二层,通达;第三层,归元。用做生意来打比方,第一层境界让你懂得什么是钱,第二层境界让你学会如何买卖怎样盘点,到第三层,你就真正开始经营生意,可以攒家底了。很多武林高手练一辈子练到七十岁,也还是这个境界,只不过功力比你深,你刚攒了几两银子,人家已是黄金万两。” “还有更高的境界吗?” “当然有,‘破堤’、‘入木’、‘燎原’、‘断水’,可问题是你练得到吗?先把攒钱的本事练好,改日再讲花钱的事。今天抓紧时间巩固成果,这一次突破,你的身体也会脱胎换骨,要抓紧修炼。” “好!”白鹏闭上眼睛,掐了指诀继续运行内息。澎湃充实的丹田提供了源源不断的内力,进入经脉循环一圈,又会增长几分,再回归丹田汇入大海。虽然强化幅度难以察觉,但长年累月持之以恒,早晚会有“黄金万两”那一天。 白三娘起身离开房间,走到门口,又回头说道:“就算突破了,也不能得意忘形,你的进境还是慢了,你爹当初一年就练到了归元境界,你却用了五年。你爹练到第十年就几乎天下无敌,你练满十年能怎么样?只怕连个山贼都打不过。还得加把劲!” 白鹏心说:“废话!我爹练满十年都二十岁了,我练满十年也才十二岁,当然打不过山贼。”口中应道:“是!” ****** 排骨茫然游荡在京郊的夜空下。 走出山区进入平原,居然很少看到树林,即便有,也是整整齐齐的果园,此外尽是大片的田地,地里生长的庄稼完全不认得是什么。 排骨在这里第一次看到了公路。虽然只是乡村级别的公路,已经让排骨非常惊愕。他蹲在路边,伸手摸索,这路实在奇怪,非砖非石,却极为坚硬平整。更神奇的是路边整齐的太阳能路灯柱,每隔七八丈就是一根,顶端白光耀眼,全无明灭闪动。根本不像灯笼,倒宛如巨大的夜明珠一般。 排骨尽管丹田空虚抽不出丝毫内力,还是凭着一些功夫底子拼尽全力爬上了一根灯柱,伸手摸了摸那颗璀璨明珠,真的没有火焰,只是通体白亮温热。这样的珠子一颗已是无价之宝,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排成长蛇阵,一直蜿蜒伸展到远方? “真是个奇异的世界,我莫非不在人间了,在天上?”排骨挠了挠头。 不管是不是人间,这丹田空空荡荡的成何体统?排骨钻进那片不认得品种的庄稼地,斜斜躺下,两手掐了指诀,开始修炼内功。排骨知道这内功的名字应该叫“离梦神功”,却不记得是跟谁学的,又有什么来历。闭眼内视,丹田一片黑暗,空无一物。 练了半晌,丹田勉强有了些气感,却引发一阵腹痛,排骨哥借着微弱月光低头端详,自己偏左侧的腹部有个皮肉翻起的大创口。虽然看起来已经愈合,但内部的疼痛表明这伤并未痊愈。 腹痛还有另外的缘由,就不是排骨哥所能得知了,他吃的番茄刚被喷过农药,幸好又被雨水浇了一遍,否则我们排骨哥的故事只能到此为止了。 排骨闭上眼睛,尽量让自己不去注意腹部的疼痛,但终归很难做到。只得侧卧在地,蜷曲了身体,咬紧牙关硬挺着。忽然间,眼前仿佛晃过一个画面,也是一个深夜,月黑风高,一把剑闪着寒光刺入自己腹部,就插在这个伤口的位置。 “我果然还是死了,这里是阴间还是天上?究竟是谁杀的我?”排骨暗自嘀咕,努力从那剑刺肚皮的画面联想出更多场景。 “轰隆隆”的恐怖吼声传来,一辆载重卡车怪兽般从附近公路驶过,大地震颤,一双明亮的巨眼晃得排骨哥几乎失明,顿时打乱了他所有的思路。 “果然是阴间,天上怎会有这样的怪物?可怕!”排骨伏低身子,心惊胆战,随后肚子又一阵抽痛。 “娘希匹!从没听说带着伤下了黄泉还能继续疼下去的,我怎地如此倒霉!” 第十一章 初识铃儿 赵家武馆演武场东南角,一群年龄不等的新徒弟正在扎马步。大的有二十来岁,其余几个十几岁,最小的自然是七岁的白鹏。 一个瘦高武师手里扬着一根细树枝,绕着他们缓缓转圈。见有人坚持不住了将屁股微微抬起减轻膝盖负担,便是一树枝抽去。 武师名叫陆武,是赵四爷的亲传弟子之一,专门督促一班新弟子站桩扎根基。赵四爷将白鹏介绍给他时他还笑眯眯的,等点上一炷香让他们扎马步,立刻就换上一副凶神恶煞的面孔。香未燃尽前,谁坚持不住了,就得挨抽。 终于有个胖子在两腿抖动一阵后无法坚持,一屁股坐在地上:“娘啊、天呐”地叫。 这次陆武更不客气,上去就是一脚,踹得胖子合身歪倒:“给我起来!” 胖子苦着脸:“老子生意做得好好的,交了两吊大钱来学武防身的,却成了自讨苦吃!” “嘴放干净点!你是谁老子?”陆武更狠地一脚踹去:“不吃苦怎能练出真功夫!” “哎呦喂,大哥…”胖子揉着挨踹的屁股:“我是来练打人的,不是练拉屎的,这么蹲坑能把敌人蹲死不成?” 旁边几人一阵哄笑,陆武怒目瞪去,大伙急忙收敛笑容。 “来了就得听我的!不想练可以滚!”陆武怒道,停顿一下,又补充一句:“学费不退!” “啊?不退学费?”胖子的脸更苦了,咬咬牙站起来,两手在膝盖一阵猛揉,重新开始扎马步。 众人中唯有白鹏最安静。马步他还是第一次扎,内功却已比一般的武林好手还深,肌腱骨骼经内力洗髓也已经强健无比,并不感觉腿酸膝痛,就算有点不适,内力稍一运行也顿时轻松起来,甚至整个身体都变得轻飘飘的,随便摆什么姿势,毫不费力。、 一炷香即将燃尽,周围人叫苦连天,甚至对着香遥遥吹气,只盼能烧的快一些。白鹏仍然静静地目视前方,双腿没有一丝颤抖。 陆武望着白鹏,微微点头,心想“小小年纪如此沉稳,怪不得师傅想收他做亲传弟子”。正在这时,忽见白鹏脑袋一晃歪鼻斜眼将舌头吐出两寸多长,做了个巨大的鬼脸。惊得陆武几乎跌倒。 原来,白鹏发现从通往隔壁院子的月亮门探出一个脑袋来,齐眉刘海,两根小辫,是个小姑娘。小姑娘将身体藏在门后,只露出脸,向这边扎马步的人群张望。见白鹏注视她,立刻嬉笑着缩了回去。过得片刻,又鬼鬼祟祟探出头来,见白鹏仍在注意她,再度缩回。这捉迷藏的架势勾动了白鹏的童心,便略略侧头,假装把视线移开,不再盯着月亮门。待眼睛余光感到那小姑娘又慢慢探出头的时候,猛然扭脸瞪视小姑娘,配合着吐舌头做鬼脸。 小姑娘被这鬼脸一惊:“嘎嘎”笑着缩回去逃走了,陆武同样一惊,扭头看了一眼月亮门,又好气又好笑,大踏步走到白鹏面前,怒斥:“练武如此不专心,怎配做亲传弟子!罚你再练一炷香!”说着又点燃一根香插在地上。 其余人忙问:“我们呢?” “你们暂且歇着去吧!别忘了热毛巾敷膝盖敷大腿。” “欧…”一干人等欢呼而去,其中两三个少年还幸灾乐祸回头看白鹏:“死孩子倒霉喽!” 做鬼脸其实不是什么罪过,陆武真意不是处罚,而是想瞧瞧这白鹏的马步究竟能扎多久,就算是陆武自己,坚持两柱香也是极限了。 白鹏只当自己犯了大错误,老大的没趣,此时又见那女孩整个人跳出门来,皱着小鼻子,两手放在耳边向他扇风,意思很明确:“你是猪。”白鹏给她一个白眼,索性闭上眼睛,不再理会。 要让一个普通的七岁孩子定在一个地方长时间不动是很难的,过不多久就会心猿意马焦躁不已。但一个内功精湛的七岁孩子就完全不同了。白鹏离梦神功悄悄运行,反正这门内功对身体姿态根本没要求,很快就入了静,与睡着了没有多大区别,于是时间过得飞快。直到感觉有人在自己肩上一拍,他才惊醒过来,睁眼一看,是师傅赵四爷。 看天色,太阳已经偏西,白鹏这马步已经扎了至少一个时辰。周围聚了许多人,有教习,也有学徒,人人都是一副惊叹表情。 赵四爷也是满脸不可思议:“你这孩子,要么是打娘胎里就开始跟名师练武,要么就是千年一遇的怪物奇才!本想让你先练些基础功夫看看,现在不必了,跟我走,这就开香堂正式拜师去!” 香堂设在后院大殿,中间一列祖宗牌位,上方悬挂大幅画像,手握拂尘,看起来像个仙人。 白鹏按吩咐磕头拜师,随后师傅照惯例告知门规,严加教诲,又一番劝勉鼓励,就算礼成。赵四爷特别提到,中间的画像是赵家拳的祖师爷,是一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仙人,不知姓名由来,却蒙他传授了赵家先祖冠绝天下的功夫。如今赵家拳有些没落,不免对不起仙人祖师,孩儿们需要好好努力,广大本派绝学。 白鹏点头称是,其他几位师兄也都展现一副壮志豪情的样子。 最后赵四爷拉白鹏认识各位师兄。 大师兄和二师兄都在外闯荡江湖,眼下武馆中地位与武功仅次于赵四爷的就是三师兄洪天行,担任武馆总教习,年近30,看起来面目严肃,饱经沧桑,好像比师傅年轻不了多少。 四师兄体格魁伟,络腮胡子有年画中张飞的神韵,名字很传神,叫做“高大壮”。师傅引见时他只向白鹏微微一点头,很不好说话的样子。 五师兄陆文与六师兄陆武是一对高个子兄弟,二十出头,比前几位和蔼多了,马步刚扎完,陆武就变回笑眯眯的样子,此刻还对白鹏伸出大拇指:“小师弟,真厉害!”陆文也笑着摸了摸白鹏的头顶。 还有一位七师兄史丹,也是小孩,年仅十一,面色却比前面那些成年人都冷峻。被师傅介绍到的时候,连点头示意都没有,只盯着白鹏看。旁边陆文笑道:“我们都叫他屎蛋”,几个人都呵呵笑起来,史丹却白了他们一眼,仍不说话。 赵四爷有些不悦:“小七,见我夸别的孩子天才就吃醋了还是怎样?耍什么脾气?” 史丹低头看自己脚尖,仍不说话。 “你们都是天才,你若不服,就好好练功,谁更强谁就更天才!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史丹小脸通红,用力点头。白鹏也连连点头。 赵四爷看着两个孩子,颇感欣慰,捋髯而笑。却急坏了旁边的小女孩,拽着赵四爷的衣袖连蹦带跳:“爹!轮到我了!还没说我呢!” 白鹏其实也很期待,想知道小姑娘叫什么名字。此刻离得近了,看清小姑娘的面目,圆嘟嘟的脸蛋,亮晶晶的眼睛,与花花有几分神似,只是眼神更灵活些,皮肤也比乡下姑娘白嫩得多。 赵四爷摇头:“我偏不说你,你又不是我徒弟。” 小姑娘嘟起嘴来:“可我是你女儿!”又转向白鹏:“我叫赵雨铃!”一指几位年长师兄:“他们叫我铃儿”,又一指史丹:“他叫我师妹”,最后指着白鹏:“你要叫我姐姐!” 白鹏是个乖孩子。虽然心中不信这女孩比自己年长,但还是老老实实见礼:“白鹏见过铃儿姐姐!” 铃儿连忙应了一声“哎”。随后感觉自己占了大便宜,捂着嘴“嘿嘿嘿”窃笑。 白鹏的武馆生涯便就此开始了。 第十二章 ,赵家飞龙拳 白鹏初入武馆,只学两样功夫,一是师傅亲授的内功“大力金刚伏魔功”,一是跟着五师兄陆文学习“赵家飞龙拳”。 跟娘商量过之后:“大力金刚伏魔功”肯定不能真学,首先这乡下武馆馆主的内功高明不到哪去,其次若功法与自家“离梦神功”冲突起来可不是小事。白鹏便装模做样按照师傅要求修炼,但每次赵四爷问起来,白鹏都说“没有气感”,把四爷急得抓耳挠腮,心想这样的天才怎地练内功便无法入门。 飞龙拳倒是没几天就被白鹏练得虎虎生风,陆文总拿白鹏当作榜样,鞭策那些动作死活做不到位的学徒。但学徒们也看得很开,无非嘟囔一句:“人家是亲传弟子,咱比不了。”陆文也不过分逼迫,反正这些学徒只是来送钱的,也不指望他们光大门楣。 唯一的风波来自于那个名叫“赖大年”的胖子,好容易从“蹲坑马步班”毕业,到“飞龙班”没练几下就牢骚满腹。“货不对板啊大哥!这是什么飞龙拳!” 陆文怒道:“这不是飞龙拳是什么?” “这是少林长拳嘛!我在青山武馆就练过,听说你们赵家拳有真功夫才过来的,怎么又是少林长拳!” 陆文冷哼一声:“你个狗屁不懂的东西也敢对飞龙拳妄加议论!” 赖大年的话却引起了周围议论:“是啊!我也纳闷呢?见过卖艺的打少林长拳,就是这个样。” 陆文显得有些心虚,解释道:“天下武功出少林,飞龙拳与少林拳相似也不奇怪。” 赖大年却来了劲:“既然都是少林出来的,一样的货怎地卖两样的价钱?青山武馆教少林长拳收一吊大钱,你们也是少林长拳却要两吊钱。咱们做生意讲究的是童叟无……” 陆文怒喝:“住嘴!你不想学就滚!”停了片刻补充一句“学费不退!” “又来了!你们兄弟俩怎么一个德行。”赖胖子极小声嘟囔一句。 白鹏心中暗笑,脸上并无表情,也不去管他们,自顾自继续练,一拳一脚有板有眼劲力十足。陆文指着白鹏:“像他这样练下去,早晚天下无敌。” 赖胖子长叹一声:“既然不退钱,我也只能收货了。”也学着白鹏,一招“白鹤亮翅”接一招“黑虎掏心”,认认真真练了起来。 ****** 7月6日已入盛夏,但乡间夜凉,小南庄的王大爷一如既往披衣而出,巡查自家玉米地。 上次几个城里人开车过来,将王大爷家半熟的玉米装了满满一后备箱。若不是他们笑闹“偷真菜才刺激”,还亮着手电筒自拍视频惊动了村里人,王大爷的亏就吃定了。 从那以后,到玉米收获之前,王大爷计划每夜都要巡逻一番,谁叫自家田地太靠近公路,而子女又进城工作不在身边呢? 忽然,玉米地一侧非常细微的“悉索”声引起了大爷的关注。手电光柱循声照去,好一副白亮亮的牙齿! “鬼呀!!!!!!”王大爷魂飞天外,转身就跑:“来人啊!有鬼啊!”。 全村顷刻间热闹起来,人喊狗叫,灯火通明。各家各户都有人冲出门来,奔向王大爷喊叫的方向。个别拿着棍棒,大多数只是空手跟着看热闹。最后面还跟着个小伙子举着手机,嘻嘻哈哈地拍摄。 “鬼在哪呢?” “就是那儿!一个骷髅架子,蹲着吃我的玉米!”王大爷将手电照向事发现场,自己却不敢上前。 “没有啊!”众人在现场转圈搜索,一无所获。 若干啃秃的玉米棒子散落于地,却这不足以证明作案者是“鬼”。 有吊死鬼勾人上吊的,有落水鬼拖人溺水的,真没听说过专门偷吃玉米棒子的鬼。 众人七嘴八舌: “是小偷装神弄鬼吧?” “老王你喝多了吧?。” “骷髅骨架怎么吃你的玉米?上边吃,下边掉出来?” …… “真的是骷髅架子!我没看岔!一个骷髅头,下边两排肋骨,白惨惨的….”王大爷一边赌咒发誓,一边拿手在自己脑袋和肋部比划着…… 月光下,一个黑影无声地跃过院墙,落进村里老田家的院子。 北屋亮着灯,灯光透过白窗帘,给院子里雨后繁茂瓜果与月季花洒上一层柔光,诗情画意。 黑影来到窗前,面目让灯光照得清晰了,正是排骨哥大驾光临。 排骨伸手触摸屋檐下晾着的衣服。先揪住一件文胸左右端详,确定这与自己无关,又取下旁边衣裤,一条松紧带的蓝运动裤,一件红短袖套头衫,两者皆已洗得褪色。排骨绝非庸人,将衣裤放在自己身上稍一比划,立刻弄懂原理,手脚麻利地穿上了身。 排骨披散的长发此时也已经盘在头顶,插了根树枝权充发簪,虽有“插标卖首”的嫌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旁边屋里一直有个男人在说话,排骨起初专心偷衣服并未留意,此刻心中安定,便起了好奇心。 听那男人声音慷慨激昂:“纵然是敌众我寡,纵然是身陷重围,但是我们敢于亮剑,我们敢于战斗到最后一个人!一句话.狭路相逢勇者胜!” 电视剧台词将排骨听得热血沸腾,这阴间也有大侠吗?想看看里面究竟是何等人物,便用手指沾些唾沫去捅窗户纸。 挂白窗帘的玻璃窗被他一捅:“咚”地一声响。排骨哥住了,伸手在玻璃上摸索,心中大为诧异。 “谁呀?”一个女子问道,窗帘掀开,屋内女子与窗外排骨哥只隔一层玻璃,四目相对。 “啊~~~~~!”女子张嘴大喊,面容扭曲。 外面的排骨也吓了一跳,有些慌乱,后退两步,纵身踏上屋顶。左右一张望,向着最黑暗的北侧奔去,几个起落就遁出村庄。身后兀自回响着那名女子冲入云霄的尖叫声。 奔跑许久,排骨停下脚步,缓缓坐倒在一条小河沟旁,放下手中宝剑和玉米,好一阵喘息。 他陷入沉眠之前玉米尚未进入中国,此番也算开了洋荤,肚里有了食,便又开始隐隐作痛。眼前不由地再次浮现长剑穿腹的定格画面。这一剑是谁刺的?他努力想将目光向上移,却不得要领。 持剑的手?对,持剑的手白嫩嫩的,难道是个女人? 疼痛影响了对记忆的搜寻,排骨斜靠着一棵小树,两手捏诀,开始运气疗伤。丹田仍然空虚,但经脉中多少还有些细微的内力流动,也正是这点可怜的内力支撑他从村中逃了出来。 运功几个周天,腹痛稍稍缓解,排骨睁开眼睛俯身寻找带来的玉米,恰好看到水沟倒影中自己的尊容。 这一吓当真非同小可,两腿一蹬,撞得身后小树枝叶乱舞。 此时,树影凌乱,风声飒飒,月光下荒草掩映三两个孤坟。 排骨哥既不知过去,也不懂现在,更不明将来,胸中莫名委屈,悲从中来,抱头呜咽起来。 第十三章 狠心的赵四爷 转眼间,白鹏在赵家武馆已经学艺一年,练来练去,还是个“大力金刚伏魔功”和“飞龙拳”。前者根本没练,后者倒是玩得滚瓜烂熟,却再没有新东西可学。 回了家,白鹏不免有所抱怨,又缠着娘教他深奥功夫。 三娘无奈摇头:“娘这些阴毒功夫你学不得,与你爹的路数冲克。” “那我只好继续飞龙拳,永远飞龙拳…师傅说了,大力金刚伏魔功不学会,他绝不教我新功夫。”白鹏嘀咕。 “哼”,三娘一声冷笑:“除了飞龙拳,我看他也不会什么别的了,就是个江湖骗子。他那大力金刚吹牛功也不知道是从哪家哪派偷来的粗浅内功。再忍一年,外面平静些,娘带你出去寻访名师。” 白鹏正和师傅的女儿赵雨铃相处愉快,宛若当年与花花同游的美好日子重现,万分不舍得离开。试探着问道:“娘,我就放一些内力出来,告诉师傅说大力金刚功我练会了,看看他是不是还能教我别的,可以吗?” 三娘皱眉思索一阵,点点头:“也罢,你就试试吧!我谅这老骗子也认不出‘离梦神功’来。” 于是,第二天赵四爷便欢喜地蹦了起来,最小的徒儿学会内功了!他才八岁呀!四爷在武馆中逢人便说,眼角眉稍都是笑。众人也为四爷和白鹏高兴,只有史丹不以为然,小声嘀咕:“有什么了不起?我是九岁才开始学,半年就会了。这白鹏学了一整年,比我差远了!” 白鹏接受师傅测试时已经很克制,释放最小程度的内力,远不到自己真实力量的十分之一,却已把赵四爷惊得目瞪口呆,大喊:“天才就是天才!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又对陆文、陆武兄弟笑骂:“你们小师弟内功都快比你们强了,还不好好努力!” 却不知白鹏实际上已历经六年苦练,练的也是世上罕有的奇功,与他赵家的“大力金刚伏魔功”半点关系没有。 接下来,赵四爷亲自教白鹏如何在战斗中控制内力,如何细水长流,怎样迅猛爆发,配合练习拳套和打木人、砸木板等现场指导,讲得细致,循循善诱。 这些白三娘都懂,真要教起来却不可能如赵四爷一般耐心,更何况害怕儿子跟人打架不知轻重闹出人命,根本就没教。 不过,除了这些,赵四爷当真没有教什么新功夫,让白鹏略感失望,心想师傅或许真如母亲所说,是个假装高手的骗子。 如此练到第三个月上,某日,赵四爷将白鹏和史丹招到一起,对他们说道:“你们两个,飞龙拳和伏魔功都已小成,从今日开始学习新功夫。跟我来。” 两个孩子欢欣鼓舞,跟着师傅左绕右绕,也不知进了几重院子,来到一个僻静小院,赵四爷家院子极多,各有些诗情画意的名称,武馆所用地盘仅占四分之一。白鹏身为亲传弟子又是小孩,一年来各处早已玩得熟了,然而眼前这院子一向上锁,从未来过。 院子不大,中孤零零一幢大房子,非木非砖,却是大青石砌成,高处开着安装有铁栅栏的小窗,窗边墙上则搭着一架木梯。 白鹏从没见过这样的房子,好奇地上下打量。史丹则忍不住问道:“师傅,这是监狱吗?” 四爷点点头,吩咐跟在身后的大胡子徒弟高大壮:“开门吧”。 高大壮将大铁锁打开,拉动厚重的木门,吱嘎作响,露出了门后阴森森的房间。里面没有任何家具,极为空旷。 一个人探头探脑出现在门边,看到赵四爷几人:“噗通”一声跪倒在门口,哀嚎起来:“英雄饶命!小人这辈子一定洗心革面好好做人,来生为英雄做牛做马!” 赵四爷笑道:“我又不是官府老爷,求我作甚?站起来!” 那人闻言起立,有些手足无措。 赵四爷又问:“你就是崔蛮子?官府海捕公文说你武艺高强,究竟有多高强?” “小人举过石锁,练过拳脚,却是苦无名师指点,武艺平平而已。那年考武举不中,就凭着身子健壮唬人,做了护院武师。” 赵四爷点点头:“很好,不错,正合适!” 崔蛮子一脸茫然,不明白赵四爷的意思。 赵四爷神色严厉起来:“你做护院武师,却拐带主人小妾私奔。私奔便私奔,还要下毒害死主人,着实令人不齿!” 崔蛮子苦着脸:“这个……小人罪无可赦!只是那主人也太过禽兽,他对香香做的那些事小人都没法说出口……” “你也无需说出口,我非官府中人。官府悬赏拿你的公文行遍天下,捉到了必是个斩立决。我捉了你来,却是想给你一条生路。我究竟要把你交给官府领赏,还是赠你大笔银两送你和香香隐居逍遥,只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这番话大出崔蛮子意料,他先是惊愕而后大喜:“英雄想让小人做什么事,小人刀山火海一定去!” “不是刀山火海,很简单的事。”赵四爷指了指身边两个小孩:“与我的小徒弟打一架,赢了他们当中任何一人,我给你银子送你走,输了,我绑你去官府。” “啊?”崔蛮子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看那两个小孩,特别是其中那个更小的,身高三尺出头,细胳膊细腿,只怕走路都不稳当,自己飞起一脚就能将其踢死。这位英雄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不必怀疑,江湖人最重然诺,本人说道做到,你赢,你走,你输,你死。” 崔蛮子仍然犹豫:“万一…万一小人失手打坏了他们……那怎么办?” “呵呵,别说打坏,就算打死了,也不怪你。照样给你银子,送你走。” 崔蛮子这才有了喜色:“好!好!小人尽力而为,也会留意不打坏他们。” 旁边的白鹏和史丹也听明白了师傅的意思,都咽下一口唾沫,心中怦怦乱跳,这就是所谓的“学习新功夫”?虽然自己练了多年,面对如此壮汉可是没有半点信心。 赵四爷一使眼色,高大壮拿着一根木棒走过去,递给了崔蛮子。木棒一头粗一头细,用来打人正合手。崔蛮子连连摇手:“不需要武器了,不需要武器了……” “啰嗦!武器给你,你愿用就用,不愿用便不用。”四爷不耐烦起来,崔蛮子连忙接过木棒。 随后四爷转身面向两个小孩:“你们却是没有武器的,待会将你们当中一个人关进去锁上门,半个时辰为限,开门时谁站着谁赢,生死不论。” 两个小孩又吞下一口口水,无言以对。 “谁先来?”赵四爷依旧和蔼,但在白鹏、史丹看来,再也不是那个温和慈祥的师傅了,这不是把人命当儿戏嘛! 过了片刻,史丹开口道:“师傅,弟子明白生死之战才能练成真功夫。可是?这个对手也太离谱了!他是大人我是小孩,他还壮得像牛一样,只怕站着不动弟子也打不翻他,师傅能不能先找些个大孩子,或者瘦弱些的,让弟子循序渐进?” 赵四爷摇头:“我也想找小孩子来,可惜全天下十多岁的小孩子都乖得很,谁都没闹到要官府悬赏缉拿,这可如何是好呢?” “普通的,没犯罪的小孩子呢?”史丹仍然不甘心。 “放屁!没犯罪的小孩捉来让你打?那你师傅我就犯罪了!” 史丹还是第一次见师傅如此凶恶,顿时不敢再吭声。 “你真让我失望!这点气魄胆量都没有,将来怎么可能成就大事!”赵四爷声色俱厉,随后转向白鹏,看着他,却不说话。 白鹏必须表态了,他看看壮汉,又看向师傅,问道:“他是恶人吗?” 四爷点点头:“是恶人,十恶不赦的恶人!” 白鹏也点点头:“好,既是恶人,壮不壮都一样,我跟他拼了!”说完慢步走向石屋大门。边走边酝酿情绪,将自幼以来受过的苦、遇过的委屈,乃至花花的死,都归罪于“恶人”,想象着眼前的崔蛮子就是那个恶人,胸中怒火迅速点燃。 走到屋里,白鹏停住脚步,回身面对敌人,眼中已有杀气隐现。崔蛮子却仍在门口望向赵四爷。 赵四爷捻着胡须微笑,暗道:“还是小鹏有胆魄,好小子,有前途!”随即一使眼色,高大壮便去关门。 史丹被白鹏比了下去,心中不快,转念一想,白鹏不知死活地去跟壮汉厮打,别说一个时辰,只需掰手指数十下,不死也残废。于是又略感欣慰,只等着欣赏里面的惨叫声。 厚重大门缓缓关闭,崔蛮子在最后一刻还探头喊叫:“打坏了孩子真没关系吗?” “没事,放心去打!” 大门终于彻底关上,高大壮上了锁,回身看师傅。 赵四爷一挥手:“我上梯子观战,你们先走吧!喝杯茶,一个时辰后……” 四爷话未说完,只听“轰”一声巨响,厚实的木门忽地炸开一个大洞,大木块小碎渣四散飞射。门口的高大壮被砸得就地翻滚躲避。 一个人影撞碎木门飞出来,落在十几丈外的碎石路面,身体只抽搐几下就不动了,鲜血从他口鼻中汩汩流出,在地上蔓延了好大一滩。死得如此气势惊人,自然不是白鹏,而是那崔蛮子。 四爷和史丹目睹此景都像见了鬼一样,双眼瞪圆,嘴巴半张,半天说不出话来。高大壮起身掸了掸身上的土和碎木渣,嘴里念叨:“娘哎,怪物!”探头往门里看。 石屋里,白鹏朝大门方向摆着弓步冲拳的造型,正是那练熟了的“黑虎掏心”---“赵家飞龙拳”或曰“少林长拳”中的一招。此刻他自己也一脸茫然。 见师傅向自己看来,白鹏收了式,挠挠头:“他……他没躲。” 那壮汉当然躲不开:“劳燕身法”既巧又快,令他只觉眼前一花就已中招。白鹏本想打他面门,只是身高差距太大,顺手打在了胸口。 小孩灵巧,出招让一个武功不高的壮汉躲不开并不难,史丹都能做到。但一拳打出这样的威力才是真正耸人听闻的事情。只因白鹏见对方强壮,不敢轻敌,又早已酝酿出杀气,这一拳凝聚了十二成功力。而且“离梦神功”练到“归元境”并掌握了内力催运法门的白鹏,远非一年多前恶斗何大头那个小鹏可比。倒霉的崔蛮子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已经万事皆空。 赵四爷俯身按了按崔蛮子的胸口,见肋骨大部分都已折断,再看他的吐血量,恐怕内脏也都碎了,不由地皱起眉头,若有所思。 白鹏心中忐忑,小心翼翼走出门来,隔着十多步远看那壮汉,问道:“他怎样了?” 赵四爷脸上顿时换成笑容,回身走向小鹏:“好样的小鹏,你赢了!”说着在他肩上拍了两下,以示勉励。白鹏蓦然感到,师傅拍肩的手掌蕴含着刚猛内力,一旦拍实了,肩骨八成要碎。一瞬间不及思考更不及躲闪,真气护体自然触发,与师傅内力硬抗。 第十四章 鬼仙子再出击 然而四爷内力并未落在实处,与白鹏内力一触即收,手掌最终很平常地拍在他肩头。脸上也还是和煦的笑容:“小鹏,真正厉害的武功都是自己悟出来的,天才更是如此。今后就在这座石屋里练吧!你的对手也会越来越厉害。这几日你先回家休养,等这大门修好了,我派人叫你回来。” 白鹏“嗯”了一声,又瞥了地上的崔蛮子一眼,犹犹豫豫地转身走了,心里七上八下。刚才辉煌的胜利让他很是得意,可那汉子究竟怎样了?吐那么多血会不会死呢?将来师傅还会给我找什么样的对手?若来个凶神恶煞还武艺高强的可就要了亲命了。 赵四爷目送白鹏离去,叮嘱史丹不可泄露今日之事和有关石室的秘密,也打发他离开。 现场只剩四爷和高大壮时,四爷表情严肃:“那孩子的内功诡异得很。” “嗯,白鹏必定另有师承,而且来头不小!隐瞒身世到我们武馆卧底,居心叵测。”高大壮附和道。 四爷横了弟子一眼:“换成你,会派个七岁孩子卧底?他母子对我们未必有恶意,但底细必须尽快查清!” “好,我这就去!” “你?算了吧!我另外派人,你只需将这具尸首搬走埋了。真送去官府还要解释一番,麻烦。” “好哩!”高大壮立即动手搬尸,结果尸首正面的骨头被白鹏打碎,背面的骨头又被门板撞碎,整个人变成面条一般不便搬动。好在旁边木梯上就挂着一个大号米口袋。 “师傅,这家伙的姘头,叫什么香香,还锁在柴房呢?要送官府吗?”高大壮一边将死尸往口袋里塞,一边问道。 “你去处理一下,也埋了吧!否则还是麻烦。”说完,四爷背着手缓缓走开。 “啊……处理掉?怪可惜的,小骚货长得满标致….” “那你娶了她吧。” “嘿嘿!嘿嘿!弟子不敢…” “唉……我这人总是心软…..善良正我最大的缺陷。”四爷忽然停住脚步,仰天长叹:“这两人也算苦命鸳鸯,就成全他们,把他们埋一起吧……” “好哩,师傅。“ “那个门……换成铁门吧。“ 白鹏正穿过重重院落要返回武馆正门,路过赵家内宅“退思园”附近时,花丛中突然跃出一个人影,拳掌带风袭向白鹏。白鹏“哎呀”一声,不及躲避,被一掌打在左胸,身形飞跌出去,撞在回廊柱子上,手捂胸口,一边喘息一边扭头观看:“何…何人偷袭?” 袭击者摆着不知哪家的武功造型,冷冷喝道:“白鹏,你恶贯满盈,本大侠今日替天行道!” 白鹏冷笑:“想杀我?也不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双拳一分,大开大阖,又与袭击者战到一处。不料没出三招,白鹏脸上又中一掌,跌出战团。 这次白鹏真生气了,捂着腮帮大喊:“你怎么真打!” “对付你这强抢民女的恶贼,本女侠不真打,难道假打?” 白鹏“哼”了一声,转身就走:“不跟你玩了。” 女侠追了上来,扯着白鹏的胳膊连连晃动:“白鹏弟弟,你怎么那么小气啊!打一下不就不依了……”又摸摸白鹏的脸:“真打疼了?我帮你吹吹…”于是凑上来对着白鹏脸颊呼呼吹气。 白鹏心里一软,口气温和了许多:“铃儿,我有事,着急回家。”挣开铃儿的手,继续走自己的路。他是急切地想把今天的辉煌战绩告诉娘,让娘知道自己并非“全无长进”。 听身后铃儿声音传来:“你明天陪我玩!” “明天我不过来。” “那就后天!” “后天也不来。” “……” 白鹏又走了十多步,听不到铃儿动静,忍不住回头,只见铃儿嘟着嘴,低头抠自己手指,眼圈红通通地好像就要哭了。白鹏最受不了这个,只得转身又走向铃儿,喊道:“你以后不叫我白鹏弟弟,叫我白鹏哥哥,我就陪你玩!” 铃儿原本年纪就比白鹏小,占了一年口舌便宜已经满足了,听了这话破涕为笑:“鹏哥哥!” “哎,铃儿妹妹!”白鹏笑了:“不过我还有一个条件。不能每次都是我扮恶人,下次你扮强抢民男的女恶贼。” 铃儿眼珠滴溜溜地转,想了一下,点头道:“好!我扮女恶人,你扮民男被我抢。民男!哪里走!”说着便张牙舞爪扑了过来。 “哎呀,救命!”白鹏跃过石阶,拔腿飞奔,铃儿紧追不舍。 回到家,又已是红日西斜。三娘早已忙完农活做好了饭,白鹏笑吟吟地吃着饭,将自己击败壮汉的故事讲了一遍。但母亲听故事时的反应令他失望,白三娘很平静的样子。 待白鹏讲到师傅拍自己肩膀那一下,三娘眉毛挑了一下,放下筷子,两手抱怀想着什么?眼光不知不觉凶狠起来。 等到白鹏全部讲完,面带诧异地看着母亲,三娘才反应过来,表情恢复淡然:“真胡闹,你那师傅果然是骗子。不教不学只是打架就能练出真功夫吗?街头混混天天打架,你娘我一年都不出手一次,难道混混的功夫都比我真得多?厉害得多?” 白鹏起初感觉师傅“生死关头练出真功夫”的说法很有道理,此刻听娘一讲,又没了把握,独自闷闷地发愣。 三娘收拾着碗筷,叹道:“本来想再忍一年,但不能任他这样糟蹋你,咱们得走了,鹏儿你有什么要带的,收拾收拾,明日一早就出发。” “啊?”白鹏听了大急,与早年间相比,赵家武馆的生活对他而言简直就是天堂。怎地这就要走了?早知道不跟娘说这些了! 可是娘的决定无法违背,白鹏垂头丧气回到自己小屋,坐在床边抱头苦思,想着能有什么理由让娘改变决定。 三娘坐在堂屋门口“吱吱嘎嘎”地摇动老纺车,时不时地看一看月亮。事情必须今夜晚上办完,那赵四爷拍肩膀试白鹏内力,之后却对此绝口不提,笑眯眯地让白鹏回家等几日,显然没安好心。多半是想稳住自己母子,说不定此刻已派人去联系自己的仇家领赏了。 估摸到了亥时,三娘起身,先到东屋门口掀帘子探头,看儿子安安静静躺在床上。于是回到自己的西屋,打开箱子,取出夜行衣和快靴,稍稍梳妆,再度变身“鬼仙子“。 月黑风高,去县城的官道旁边阴影处,鬼仙子的暗淡身影忽隐忽现,向着县城掠去。路上她只犹豫着一件事情:这次只杀赵四爷一人灭口,还是按自己的老规矩灭他满门以绝后患? 赵四爷睡觉一向比较晚,今晚更是有些心神不宁无法入眠。索性披上衣服,信步走出卧房,在园中散步。 退思园白天很美,竹林繁茂、曲径通幽,可到了晚上就难免有些阴森。特别是风声中隐约传来一串夜枭声,如同鬼哭,越发让人脊背发凉。 赵四爷凝神倾听了一会,两掌相合:“啪----啪啪”,轻拍三响。顿时从房檐后、竹林中、假山缝和树叶间冒出四个黑影,无声无息几个起落,排列在四爷面前,单腿跪地。四人都是黑衣黑裤、黑巾蒙面,肩背黑鞘短剑。 赵四爷压低声音吩咐道:“保护小姐。”四人微一欠身:“嗖”地消失。 连串的夜枭声都是几处暗哨在传达敌情。包括敌人的方位,去向,人数等。 四爷背手站着,继续倾听,望向敌人来处,面露微笑:“只有一个人么?孤身也敢来夜探?我倒要瞧瞧是何方神圣!” 第十五章 一掌定胜负 白三娘曾经跟着赵四爷游览武馆及周边多处庭院楼阁,但其中不包括赵四爷及其家人的住处。只根据平日儿子的叙述,知道个大概方位而已。费了好一番功夫,终于来到退思园,跃到墙头,伏低身体观察园中情势。 这一看便是一惊,赵四爷优雅地背着手,正望着墙头的鬼仙子微笑。 三娘心思急转:“这是圈套!老骗子布了局等我很久了!”向四周一看,果然各个方向的房顶都有人影隐约出没。恐怕是那个大魔头的人马已经到了! 反正也要死战一番了,不如先去杀了老骗子出气!三娘恨得牙痒,纵身飞扑。 月光下鬼仙子长发飘飘,无声地穿越夜空,四爷将披在身上的月白色外衣向鬼仙子迎面甩去,却见鬼仙子脚一点地,迅即没了踪影,下一瞬间已出现在四爷身后,五指如钩,掏向四爷后心。 四爷堪堪左转避过,又被鬼仙子手掌如刀横抹咽喉,只得疾速后仰,同时一脚低铲对手下盘。鬼仙子掌刀落空,顺势身体一旋,闪到四爷右侧,从空中捞住那件尚未落地的月白外衣,真气一激,如同巨碗般罩向四爷,真正的杀招则藏在巨碗之后,阴风指激起寒风,穿透衣料直袭四爷右肋。 堪称“电光石火”的一瞬间,两人已经交手五招。动作幅度不大却快如闪电。方圆几尺范围内,一黑一白两个人影进退交错,竟无一次拳掌相击。 不过,鬼仙子虽然招式凌厉,却已全力施为。而赵四爷仍然将双手背在身后,显得气定神闲。 又斗十几招,赵四爷喝道:“够了,躺下吧!”背在身后的双掌终于挥出。这一刻鬼仙子忽然充满绝望,对方这一掌似乎并不快,但凌空而来,笼罩天地,好似一座山、一整个世界。在这铺天盖地的一掌面前,自己如同蝼蚁一般,无从躲避,也无力抗拒。 “砰”地一声闷响,鬼仙子如断线风筝,歪歪斜斜向后飞出,落在林间小径。虽然立即以手撑地想挣扎起身,却又再度摔倒,不断咳嗽,血迹洇透了蒙面的黑巾。 赵四爷冷笑道:“嘿嘿!还是个女人。你也算厉害,这么多招都没让我看出武功家数,但就凭你这点功夫,来了纯属送死。” 鬼仙子咳嗽喘息着不说话,但心中很是诧异,赵四爷这话听起来似乎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不必假装奄奄一息,我出手都有分寸,留你活口就是要问话。你可以不说,但我对女人从不怜香惜玉,有的是手段让你开口!”赵四爷说着,大踏步走到鬼仙子面前,俯身扯掉她面罩:“现在老实告诉我……你…..你…..你叫什么名字?”扯掉面罩后,借着月光一看那漂亮脸蛋,赵四爷就有些迷糊,顿时问错了问题。随即镇定一下,将刚才真正想问的补充进去:“谁派你来的?来做什么?” 几个问题一问,鬼仙子就知道自己犯了大错误,误会了!人家赵四爷根本就不知道什么鬼仙子,尽管这半夜“请君入瓮”的布局非常可疑,但大有转圜余地。于是鬼仙子重新变回白三娘。 “赵四爷…..是我,我是白鹏的娘……” “啊!”四爷凑近了仔细端详,尽管上妆后的白三娘与当初满面尘灰的女乞丐大相径庭,但经过提醒,细看眉目口鼻,的确非常相似:“你……你还真是白三娘!” “四爷,我只是来试试…..试试你功夫够不够教我儿子,没想到……你这么厉害。我是自找……我不行了…..我死后,鹏儿就……就托付给你了” 四爷大急:“放心你死不了!”随即大喊:“来人啊!” 四面八方顿时冲来十几个黑衣人,各持刀剑。 “叫的不是你们!都走都走开!”四爷扯着脖子喊道:“张妈!徐妈!” “来了来了,老爷!”两个老妈子早就睡了,此刻急匆匆冲出屋,衣衫不整,边走边系衣襟。 两个老妈子将白三娘抬到房里床上,擦洗血迹,盖上被子。赵四爷不一会也捧着一堆伤药急急赶来,手忙脚乱地指挥烧水熬药外敷内服。折腾了小半个时辰,三娘终于哼哼着醒了过来。其实她伤也不重,一番做作只是想给赵四爷增加些内疚感。 “你感觉怎么样?”赵四爷面露喜色,坐到床边轻声问道。 “好像死不了。”三娘微笑道。 四爷感觉自己的魂几乎被那双眼睛勾了过去,急忙移开视线:“早就感觉三娘绝非常人,如今才知道,果然出身武林。却不知三娘为何要隐瞒身份,还隐瞒鹏儿的武功修为?” 三娘叹道:“我这是情非得已。鹏儿他爹武功不亚于四爷你,却被仇人害死,还要斩草除根。我娘俩哪敢暴露身份?走到哪里都是假装不会武功的,并非只瞒四爷你一人。” 四爷连连点头:“我懂,我懂。其实我开这武馆,只教乡民一些粗浅功夫,又何尝不是掩饰?我的铃儿她娘也是被人害死,仇家一样强大到我无法招惹,只得在此苟活,只盼有朝一日教出个天下无敌的徒弟,好帮我报仇。” 三娘好奇起来,问道:“怪不得四爷家中防御如此严密。但以四爷如此顶尖的武功和这许多厉害手下,还有什么人是你不敢招惹的?” 四爷默默摇头,半晌,声音低沉地回答:“有些事还是不问的好。我有不便说的东西,你也有。就各自保留秘密吧!以免尴尬。” “好,我不多问就是。”三娘应道。心中却十二分地不信。既然深夜抓到潜入者还要审问“谁派来的”,自然不会只有一个厉害仇家那么简单。但也只有假装信了,转移话题:“如今知道了四爷的武功,我也放心了,你一定可以将鹏儿雕琢成材。” 四爷笑道:“除了各自一点小秘密,别的都已经很清楚。你没了老公,我没了老婆,你指望儿子帮你报仇,我指望徒儿帮我报仇,我们两个也算同命相怜了。”他将“同命”两字说得很重,大有暗示意味。同时一只手轻轻按在了三娘露在被子外面的手上。 三娘假装不懂,将手抽了回去,同时挣扎起身:“不行,我得回去,鹏儿起床看不到我,会担心的。” “别动别动!”四爷慌忙制止:“我会派人去把鹏儿接来,这几天你安心养伤,我让张妈专心伺候你。我先走了。”说完起身便走,只怕多待一会真的把三娘吓走。只要能将她留在这里就好,别的事情,以后慢慢说。 走到门口,四爷却又有些不甘,感到有些窝囊。想了想,转身回到床边:“三娘!要么你嫁给我,要么让铃儿嫁给白鹏。总之,白鹏要么做我儿子,要么做我女婿,只有这两条路,你选!” 三娘“哼”了一声:“你再这样胡言乱语,我明天就带鹏儿远走天涯!”见四爷脸上变色,三娘忽然又笑了起来:“不过,若你有朝一日将鹏儿培育成顶尖高手,我便让他既做你女婿,又做你儿子,可好?” “好!你说的!一言为定!”四爷大踏步出门,心中已开始白鹏未来的训练计划。 接下来的几年,白鹏吃尽了苦头。以往只是娘比较苛刻,师傅则时常温言鼓励。可自从那个晚上之后,师傅也急躁起来,特别是三娘搬回小村去住之后师傅更加易怒,经常斥责白鹏不够用心,武功进境太慢。 师傅给他找来的实战对手也一个比一个狠。死囚不够白鹏打了,就或抓或骗地弄来一些武林高手,甚至还有小门派掌门人。门派小,武功却不一定差。白鹏不止一次被人在石屋中百般殴打,输得一败涂地,几年间内伤外伤从来没有断过。受伤了躺在床上被娘骂了又被师傅骂。娘骂他不长进,师傅骂他太笨,诸如上一场战斗中如果怎样出招就会怎样胜利之类:“你这笨蛋为什么就想不到呢?” 十二岁那年,白鹏的“离梦神功”突破到第四层境界“破堤”。如果用其它门派通常的说法,就是“打通任督二脉”。从此经脉大通,再度脱胎换骨,内力修炼速度飞快提升。大多数练武之人一辈子梦想的事,白鹏十二岁就做到了。 然而,白鹏厉害了,师傅找来的对手也越发厉害,他依然经常打不赢,就算赢了也是伤痛不断。而且他并不知道自己对手大多是成名高手,只道还都是些犯法的通缉死囚,自己连这样的人都打不过,不免灰心丧气。 幸好,还有铃儿在。能与铃儿谈谈笑笑,伤痛似乎也减轻了一些。 可是?到了十三、四岁时,白鹏却开始躲着铃儿,一切只因为一个梦。 某晚,白鹏梦中见到了铃儿,那个铃儿却没穿衣服,赤条条光溜溜地向白鹏跑来:“鹏哥哥,陪我玩!”于是,白鹏就尿床了。 尽管惊醒后发现床单似乎并无异样,但裤子湿了是确定无疑的。这么大了还尿床,让白鹏异常羞愧。万一让旁人知道,可就没法活了。但是,梦中那一刻,尿床的感觉却非常舒服,白鹏有时会忍不住回味,这又越发增加了愧疚感。由于这些都与铃儿有关,再见到铃儿挺着已经微微隆起的小胸脯跑来时,白鹏常常借故溜走。 平时但凡铃儿在场,白鹏都会躲开她的眼光。眼睛不看,心思却都在她身上,一旦铃儿目光转向别处,白鹏就会立刻盯着她看,假如发现她目光转回来,便立刻假装看别处。时间一长,白鹏发现铃儿居然也是用同样的方式在看他。总之,两人不再一起游戏,相互躲避着,又彼此关注,气氛十分诡异。 日子一天天过去,白鹏十六岁那年,师傅终于教了他一套掌法,名曰“大须弥掌”。师傅说,这是他压箱底的不传之秘,照理说只能传给亲儿子或者女婿。但为了培养白鹏成为顶尖高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白鹏刚刚学会,并使用此掌法在石屋击败了被四爷请来赌输赢的一位崆峒派名家后,四爷就迫不及待跑去尖榆村宣布“鹏儿已是顶尖高手。” 无奈白三娘回了一句:“能打得过你吗?什么?连你都打不过,那还算什么顶尖高手?” 四爷受了气回来,越发逼迫白鹏苦练。十六岁的白鹏在武馆被师傅逼,回家又被母亲骂,渐渐地,心中怨气越来越大。自己当年的“做天下第一,保护全天下好人”的誓言忘光光了,只想自己是不是前世作孽,今生要被最亲近的人天天折磨。 第十六章 压迫与反抗 夜深了,蟋蟀们高唱战歌,为了地盘与老婆相互生死搏杀。但在人听来,一片此起彼伏,却是静谧和谐的田园之音。 白三娘停下吱嘎作响的老纺车,起身捶捶腰,手捧油灯轻手轻脚走向东屋。掀开蚊帐,借着油灯微光,见儿子睡得四仰八叉,两手摊开而不是捏着离梦神功的指诀,三娘眉头便皱了起来。 少年白鹏此时非常开心。 罐子里,自己的“金头大将军”把牛蛋的“无敌大魔王”撕咬得四分五裂,随后振翅高鸣。 “牛蛋”是白鹏在村里交上的朋友,尽管这个尖榆村村民并不歧视白氏母子,但白鹏在村中时间不多,所以算得上好朋友的也只有这一位。梦里除了有牛蛋,自然还有一位缺不了的角色便是铃儿了。 牛蛋满脸通红,铃儿在一边蹦跳拍手:“鹏哥哥最厉害!”白鹏对着牛蛋“哇哈”怪笑。 忽然间,牛蛋抓起罐子,将“金头大将军”倒在地上,伸脚踏去,白鹏急忙阻止,反被牛蛋一拳打在脑门上,顿时惊醒。 眼前一只拳头晃动着,却不是牛蛋,而是自己的老娘,正用指节凿自己的脑门。 斗蟋蟀之乐原来只是幻梦,白鹏心里很是懊恼。 母亲的教训声已经响了起来: “又偷懒睡大觉!你爹的‘离梦神功’可以全然代替睡眠,练一天超过旁人练三天,人家求之而不得,你却如此放纵自己……” “知道了!”白鹏没有好气地应着,身体一翻,面向墙壁背对母亲,两手掐了指诀,却并不真正行功,内心厌烦,便不想再练。 三娘火气更大:“你摆个样子做什么?给我看么?为什么不练!为什么不练!”说着在儿子肩上打了一巴掌,便去堂屋寻她的竹条。预备大刑伺候。 白鹏已经做了十六年乖孩子,此刻不知怎的,蓦然间无名火冲上顶门,对着门外大喊:“就不练!就不练!我以后读书考功名,再也不练武了!” “你敢!”三娘手持竹条走进门来:“趴下!” “我偏不趴下!”鹏跳下床,向墙角退去,顺手摘下墙上的“断水剑”,狠狠摔在地上。“天天让我练练练!天天说让我给爹报仇!我就没见过爹长什么样,没受过他好处,凭什么给他报仇!你自己怎么不去!你不是人见人怕的鬼仙子吗!” “反了你了!”白三娘震惊了,几乎不敢相信面前是自己的儿子,一时手脚发颤,胸闷气短。 白鹏破罐子破摔,索性将郁积心中的不满尽数爆发出来:“十六年了!别人斗蟋蟀放风筝,我只是练武!别人钓鱼捉虾,我还是练武!练得好没有赞扬,练不好倒要挨骂挨打,练得我满身是伤。我吃苦十六年,就是为了给一个我不认识的人报仇!连觉都不让睡,你真是我的亲娘吗?我是你亲生的儿子吗?我是捡来的吧!” “住口!你这没出息的东西!”白三娘气得全身都在抖,竹条劈头盖脸打去:“今天不打死你我才真不是你亲娘了!” 白鹏已经失去理智。 小时候偶尔反抗或哭闹,都被母亲压服,从此安分守己乖乖听话,但安分不代表没有了不满,好比筑堤拦水,水位上涨既然永无停休,再高的堤坝也有决口的一天。 今日终于溃坝,洪水滔天。 真气随着怒火膨胀,游走全身,直冲顶门。 望着落下的竹片,白鹏手臂骨节“格格”作响,出手了。 三娘手臂如遭电击,竹片脱手飞起,在空中化为碎块,四散而落。 三娘一时喜出望外,儿子的离梦神功就这样瞬间突破四年以来的瓶颈,进入第五层境界“入木”了,从此真气到处,入木三分,可以在人或物的内部炸裂。故此,韧性十足的竹片尚未来得及弯曲,便自行解体! 但是三娘的喜悦在下一瞬间就变成了悲愤。 因为白鹏将砖墙撞一个大洞跑出去了,碎砖瓦片顷刻间散落一地。 虽然被母亲堵在墙角,白鹏也大可以趁母亲发愣的时候硬生生挤过她身边逃走。之所以选择破墙而遁,一来是畏惧母亲入骨,只盼尽快远离,实不敢迎将上去;二来也是立意出走,以破墙之举坚定决心,断自己退路。即便事后反悔,闯了这样大祸也不敢回来了。 但多年以后,白鹏置身江湖血雨腥风之中,回顾这天晚上,一时冲动便从此告别既苦恼又安宁的家居生活,后悔的念头起起伏伏,也是一言难尽。 暗夜里身着内衣赤足狂奔的白鹏,即将面对全新的江湖生涯。 刀光剑影、血流成河的江湖。 自古以来,乱世武林兴,治世江湖静。 元末数十年饥荒战乱,将百姓逼上江湖,也造就一代武林群英各霸一方,给后世留下无尽传奇。 待明太祖朱元璋凭借武林势力崛起于江南,破大都、逐蒙元,登基为帝后,这姓朱的“天下至尊”便不再给张王李赵“武林至尊”们留面子。 百姓思安定,既然天下已平,便回归耕读渔桑,减少了武林豪客的“群众基础”,加之官府全力出击,群雄纷纷束手,不过百多年,白道臣服,黑*道凋零,诸多杀人绝技失传。武林名家们忙于自吹自擂,远离生死厮杀,江湖已不成江湖。 到嘉靖年间,大势又变。 皇帝炼丹修道,天下吏治松弛,官员重私利而轻公器,加之倭寇袭扰,百姓求苟全而不得。大江南北,世道渐乱。 此时万历五年,虽经“隆庆中兴”,内阁首辅张居正又竭力变法图强,可官府吏治病入膏肓,不合自家私利便百般敷衍。 既然地方官对府城以外的民间私斗眼开眼闭,城里出了人命也无力一查到底,自吹自擂以及互相吹捧的“武林前辈”们好日子也就到了头,如今,武林地位只能靠拳脚刀剑说话。 先是黑*道泛滥,盗贼满地,随后白道崛起,保家护民。 所谓黑白道,区别在于谋生方式,黑道犯法图财,诸如盗抢勒索,垄断嫖赌;白道则合法谋利,大门派多兼大地主,由弟子、佃户耕种供养,包括少林武当之类都是特大地主。一些武林散客则替人保镖护院,或经营小本生意。 有了黑道欺人,官府又无力管治,百姓只得转向白道“大侠”求助。可黑*道好汉亦有劫富济贫替天行道者,白道财主则难免勾结官府欺压穷人:“正邪”二字就远没有黑白两道那么区隔分明了。 江湖人心难测,而初涉江湖的白鹏单纯懵懂,他将面对何种际遇? 眼下还看不到那么远,白鹏最急切的,是找件衣服,再弄一双鞋。 第十七章 诱拐少女 白鹏破墙而出后,唯恐“鬼仙子”老娘追上来,拿出全力飞奔,不管是内力体力还是蛮力,全部毫无保留,直跑得鼻歪眼斜、脚底生烟,足有两个更次才收住脚步,一看脚下早已被碎石割得血迹斑斑却浑然不知。 天还未亮,城门不开,白鹏只得在路边树林隐藏起来,撕下衣襟稍事包扎,靠在树上歇息,寻思自己何去何从。自幼从书上或母亲口中得知许多江湖传奇,这一出门,少年胸中热血渐渐沸腾,心想不如就此投身江湖,除暴安良,做一番青史留名的大事业。 转念一想,自己从未见到恶少强抢民女,临近乡里也并无“皆曰可杀”的恶霸。唯一所知的真正魔头就是自家亲娘“鬼仙子”。究竟该如何行侠?怎样仗义?心中却一点方向也找不到。 又躲了一个更次,确定母亲没有追杀过来,天光放亮便寝衣赤足狼狈不堪地进了乌程县城,走在街上不免被大人指指点点,顽童追逐嘲笑。白鹏只得装没看见,掩面而奔,跑向骡马巷赵家武馆的所在。 去武馆不是为了见师傅,如今他对师傅也无好感。况且若被师傅知道自己出走,只怕立刻就要押送自己回家。他想见的另有其人。 转到武馆北侧小巷,看看四下无人,便越墙而过。 退思园里鸟语啾啾,绿竹间关;白墙青瓦月亮门,碧水黄花太湖石;树荫下,曲径通幽处,秋千上懒懒坐着一个稚龄少女,正是铃儿。 赵雨铃年近十五,粉嫩脸蛋仍带几分婴儿肥,体格依然小巧,却已有了些大姑娘的身段。此刻她头扎双丫髻,鹅黄襦裙挂一个玉佩。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没了往日的灵动,无精打采地望着地面,小嘴嘟起,手持柳条,时不时抽打地上的野草。 正出神间,身后突然传来男人咳嗽声。玲玲吓得全身一抖,险些跌下秋千,猛回头,发现是白鹏,这才绽放笑颜,腮边浮现一对梨涡,白瓷娃娃一般。 “哈哈,鹏哥哥,你这是什么装扮?” 白鹏尴尬地笑:“铃儿,哥哥要请你帮一个忙。” “嗯,怎么帮?”铃儿跳下秋千,蹦着跳着迎了过来。 “借给我几十文钱,去买身衣裳…” “嗯,好,我去找爹要!”铃儿转身就跑。 “且慢!”白鹏大急:“不能让你爹知道!” “啊?”铃儿跑动的身体定住了,回头眨巴着眼睛。 “我是从家逃出来的,被师傅知道会把我送回去。我得悄悄来悄悄走。” “噢~~~”铃儿眼珠转动:“干脆我去偷我爹的衣服给你!” 只片刻工夫,铃儿抱着一堆衣服靴子从前院跑回来,一进白鹏视线就故意装成蹑手蹑脚、鬼头鬼脑的样子,三分像贼,却有七分像猴子,嘴角眉梢尽是压抑不住的笑意。 白鹏也笑了。这些年来,惟有见到铃儿的时候最开心。 铃儿偷来的衣裳当真式样齐全,衣袍毡靴,甚至还有一顶儒巾。 见白鹏摆弄着儒巾发愣,铃儿坏笑:“我是想看看鹏哥哥扮书生的样子。嘿嘿” 白鹏也一笑,开始穿着打扮起来。 铃儿背着手,兜圈审视鹏哥哥穿衣,问道:“你光着身子跑来跑去的到底怎么回事?” 白鹏扑哧一笑:“谁光身子了!我从家里逃出来匆忙了些而已,不想再受我娘的欺压了!” “从家逃出来,你以后住在哪?旅店吗?” “旅店我哪住得起……我要浪迹江湖,随遇而安!” 听到这里,铃儿的嘴又撅了起来:“连武馆也不来了吗?这几年你就算来武馆也很少陪我!” “那是因为我娘说,让我多跟师傅练拳,少跟师傅女儿鬼混…..”白鹏一边系衣带一边随口回答,随即惊觉说错话,赶紧住口。 玲玲一脚踢了过来:“什么鬼混!混你个鬼!”不过她脸上依旧带着笑意:“要不,我跟你一起浪迹江湖去?反正你也不理你娘了,咱俩索性鬼混一下罢!” 白鹏正在戴帽子,闻言心中一动。注视铃儿那张坏笑着的小脸,寻思她说的究竟是真是假。 铃儿却不说话了,迎着白鹏的目光,痴痴地看他。 “鹏哥哥,你这样穿戴真好看!” 白鹏已整装完毕,一袭淡青长袍,儒巾端正,面白唇红,恍若风流公子,又似俊美书生,只差手中一把折扇,全然不是土布短褂时的模样。只是衣裳尺寸略略偏大了些。 白鹏只惦记铃儿刚才那句话,心中犹自患得患失,试探问道:“铃儿,你真的要跟我去浪迹江湖?” 铃儿连连点头,顿了一下,又道:“玩一阵咱们就回来,行吗?我怕我爹担心。” “行啊行啊!现在就走!”白鹏狂喜,不管什么要求,都先答应下来再说。与铃儿朝夕相处,一同仗剑江湖快意恩仇,以前曾经白日做梦偷偷幻想,哪里料到今日竟然美梦成真! “等等,我给我爹留封书信。”铃儿转身向自己闺房奔去。 “还留什么书信!”白鹏心中起急,生怕夜长梦多,但又不敢硬拦,大局未定之际,切莫惹铃儿生气。 好在并未发生意外,铃儿心中也急,拿着墨沾上水将就着磨两圈就赶紧写下“爹,玲儿与鹏哥哥出去浪迹江湖,过几天就回来”,留在桌上用镇纸压住。然后拿个小包裹将胭脂水粉胡乱一收拾,冲出门外,拉着鹏哥哥便去爬墙。 两人沿着小巷,挑僻静无人道路一阵乱跑,离武馆远了才放慢脚步。 铃儿跑得狠了,加上新鲜兴奋,小脸涨得通红,拉住白鹏的手就问:“鹏哥哥,咱们去哪玩?” 白鹏心中早有计较,向西南方巍巍群山一指:“村里牛蛋说过,那边上千里的大山,山中有天池,天池里有仙女,咱们去看仙女姐姐吧!” 白鹏虽已十六岁,但被师傅和母亲联手**成武痴一般,仍是儿童心性。玲玲更不必说。两个顽童一拍即合,便上西边大山去找仙女姐姐,将“仗剑江湖快意恩仇”一事全然抛诸脑后了。 第十八章 巨阳道人(上) 俗话说“望山跑死马”,白鹏与赵雨铃两人沿官道直走到太阳偏西,群山依旧远在天边。 铃儿略通武功,也未缠足,可毕竟年龄幼小,渐渐疲惫,心气便低落下来,喊累喊饿,不肯再走。一路上虽有茶舍旅店,可两人身无分文,只在村庄喝了些井水而已。 白鹏将铃儿安顿在树荫下,自己到林中探索,想抓些野味来烤,却一无所获,想来是离大路太近了,鸟兽退避三舍。 不远处铃儿再度拉长声调高呼:“鹏哥哥,我饿~~~~~~~~~” 白鹏听了甚为心痛,也不顾自己根本不通水性,纵身跃入河沟。好在“离梦神功”可放慢心跳呼吸,潜在水中运起心法便不再感到憋气难受,细细寻觅,在水草边发现几条小鱼,便祭起“大须弥掌”之“开山式”,狠狠一掌轰去,内力激荡之处,水流剧震,鱼儿顿时昏厥。 铃儿继续喊:“鹏哥哥,我要饿死啦……铃儿变成死尸啦!”说着“啊”地一声倒地伸舌翻白眼装死。忽听“轰”地一声,急忙翻身而起,只见不远处“哗啦啦”水浪四溅,片刻,白鹏全身湿透飞掠过来,手上攥着几条不足巴掌大的小鱼。 铃儿脸上重现笑容,两手一合,很夸张地咽口水:“啊~~~有鱼吃啦!” 白鹏微笑:“鹏哥哥厉害吧?”说着用手撕开鱼腹,掏出内脏,拿起一根树枝,将三条鱼依次串在上面,最后血淋淋的手在湿袍子上一擦,九成新的青衫顿时添了些许花纹。 怎么烤呢?白鹏发觉自己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愣了片刻,望向铃儿:“铃儿,你带火折子了吗?” “没有!”铃儿也明白了难题所在,瞪大眼睛看着白鹏。 白鹏一手搔头,一手将鱼举到眼前端详,皱眉思索,最后叹道:“生吃吧。” “不吃生的!不吃不吃不吃!”铃儿大失所望,又向后一倒:“这次铃儿真饿死啦!呃~~~”舌头再度吐出,一动不动了。 铃儿的样子极是可爱,白鹏却无心欣赏,只说一句:“嘴张那么大,当心耗子钻进去”便纵身跃上树梢。手搭凉棚,四下张望,只盼找到路人求助,因为他模糊记得曾听到附近有人走动。 事也凑巧,不太远的密林中,隐约有烟升起。 “铃儿!前面应该有火种,咱们过去!”白鹏大喜。 两人来到一处似乎是猎户休息之所,篝火余烬尚在,散乱几根兽骨,附近铺着一片草堆似为床铺。于是白鹏扶着一瘸一拐的铃儿在草堆上坐下,自己去捡些木柴扔到篝火余烬中,对着木炭用力吹气。 红日渐落西山,篝火渐渐旺了起来。白鹏将鱼举在火焰上方一尺处,小心翻转,香气渐浓。转头去看右手边的铃儿,见她脸蛋被火烤得微红,双手托腮,长睫毛忽闪忽闪,一脸期待神情看着烤鱼,纯美可爱无以复加,蓦然感觉自己心坎乱跳,有一种莫名冲动。 铃儿觉察到鹏哥哥目光,脸蛋变得更红,低下头去。 白鹏将鱼串交到左手,右手撑地,身体慢慢地向铃儿斜靠过去。铃儿心知鹏哥哥想做什么?双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似乎这样就可以不再害羞,却连耳朵也一并红了起来。 白鹏终于在那小脸蛋上成功一吻。铃儿今日出了许多汗,白鹏这一凑近,只觉少女气息扑鼻,情不自禁又循着气息来源去吻她脖颈,只激动得心慌气短、头晕目眩,支撑身体的右臂都颤抖起来。当下调整坐姿,腾出右手,拥住了铃儿肩膀。 就在此时,铃儿抽动鼻子,放下蒙眼的双手,大叫:“糊了糊了!”便伸手来抢烤鱼。 鱼果然烤糊了,白鹏意乱情迷之际,左手将三条鱼统统伸入火焰中,连串鱼的树枝都燃烧起来。待他一阵乱吹,扑灭火焰,鱼已通体焦黑,浊烟袅袅。 既扫兴又无奈,白鹏只得自己先试咬一口:“嗯~~~不错,蛮香。”人的肚皮饿狠了,其实吃什么都香。 铃儿吞着口水,起身就来抢鱼:“快让我尝尝!” 白鹏将鱼串向铃儿手中一塞,微笑道:“都是你的了!” 铃儿接过去就是狠狠一咬:“哇”地一声又整口吐掉,只见她双眉倒挂,嘴角下撇,一副苦瓜面相:“什么呀!又苦又腥,一点也不好吃!” 白鹏见自己一番辛苦只讨了个没趣,怅然若失,脸上陪着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铃儿整个人萎靡下去,抱膝而坐,看着树枝上黑乎乎的两条半小鱼,叹一口气,幽幽地抱怨:“鹏哥哥,这样就叫做浪迹江湖么?一点都不好玩……” “谁说不好玩?江湖好玩得紧呐!”一个沙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两人一惊,齐齐仰头,只见篝火对面立着一个高大道人,道袍破旧邋遢,但是长须飘飘,一副仙风道骨之态。 白鹏连忙起身拱手:“道长好!晚辈白鹏参见前辈!”心想自己竟然没听到有人走近,固然是心思放在了铃儿身上,却也证明道人的轻功相当高明。这传说中的“江湖礼数”就需周全些。 道人呵呵一笑:“男娃娃很懂礼貌,贫道喜欢。女娃娃生得美丽,贫道更是喜欢!你二人在贫道这几日清修之地烤鱼吃,咱们大是有缘啊!” 铃儿听人夸奖,萎靡神态一扫而空,咧嘴就笑。白鹏却是心惊,感觉这道人对铃儿的口气有些轻浮,但又怕是自己误会,拿不定主意该如何应对。 道人接着又问:“看来娃娃们练过武艺,师从哪家哪派呐?” 白鹏略一沉吟,实不知家传武艺属于何派,便将师傅报了出来:“晚辈在乌程县赵家拳武馆习艺,师傅姓赵。” 铃儿插话:“那是我爹,我也姓赵。” 道人又是呵呵地笑:“天下武馆,骗人钱财的占了多半,你那武馆师傅定然挡不住我三招。” 铃儿不乐意了,撇嘴斜眼“切”地一声,白鹏则肃然起敬:“敢问道长是哪一派的高人前辈?” “哈哈哈,贫道无门无派,一介散仙,道号‘巨阳’”。 白鹏闻言大惊,头脑中顿时“轰”地一声。虽然阅历浅薄:“巨阳道人”的名头却是听武馆里的赖胖子提过的,一个武功高强的大恶人!怎的自己初入江湖就遇到这样的人物? 道人笑眯眯地看着白鹏:“看你刚才浓情似火,为何却胆小如鼠,不敢更进一步?这采阴补阳之术,修内丹,益元阳,大有学问,既然今日有缘,道爷便教你一手,保你武功从此精进。” 对方甚是和蔼,说要给自己武功精进的好处,却与师兄口中那害了众多高手性命的恶魔大不相同,听他说的什么采阴补阳又似懂非懂,白鹏一时不知如何答话。 铃儿却很好奇,问道:“采阴补阳是什么功夫?是从太极当中化出来的吗?” 道人转向铃儿,笑容更带几分猥琐:“你这女娃,练过武功,容貌可人,身体玲珑,又是处子,正乃采阴补阳绝佳炉鼎,来来来,跟道爷好好学几招,保你****。”绕过火堆,伸手来拉铃儿。 第十八章 巨阳道人(下) 铃儿就算再单纯,此时也明白了道人来意不善,骂道:“混蛋!”身子向后急躲,手中鱼串向道人脸上掷去,道人随手一拂,鱼串飞上天空,五指毫不停顿,抓向铃儿衣襟。 巨阳道人的恶名来自哪个方面,白鹏非常清楚。见他拉扯铃儿,顿时狂怒。再不考虑自己是不是大魔头对手。怒吼一声,身形疾冲,真气全力爆发,两掌连环而出,正是大须弥掌之“流云式”。 道人闷哼:“好厉害!”身体一折一弹,横飞出去,白鹏紧追不舍。一时掌力与衣袂破空声大作,篝火也被罡风压得偏向一边,火光将两个拉长放大的人影映在周围树木枝叶上,倏忽来去,变幻莫测。 骤然间“砰”地一声,尘土飞扬,篝火火焰被压得只剩几欲熄灭,随即“轰”地冲天而起,两个人影也向两侧飞开。 “啪嗒”,烤鱼串此刻方才落地。 白鹏双掌一分,再度进击,却见道人将手向前一伸,做个制止手势:“且慢!” 道人咳嗽几声,缓缓坐倒,嘴角胸前都是飞溅的血沫。直喘了几口大气,才继续说话:“娃娃,贫道并非巨阳道人,方才只是见你会武,想试试你的武功和侠义心肠而已”。 随后,道人皱眉捂胸,再不说话。此时便是想说也说不出来,只感到五脏六腑无一不痛,腹中翻江倒海,骨骼如欲断裂。他未被掌力直接击中,只是避无可避之际与白鹏对了一掌而已,双方功力相当,各自震退,却没料到白鹏的“离梦神功”如此阴毒,无孔不入,在老道体内摧残肆虐。 白鹏仍摆着掌势,毫不松懈:“你说你不是巨阳道人,那你又是谁?让我如何信你?” 道人仍不说话,伸手入怀摸了摸,一愣,随后低头看自己腰间,似乎恍然,便颤巍巍地,从腰间解下一个小葫芦,揭开壶嘴,倒出一颗红色药丸,放入口中,仰头咽下,闭目吸气,良久,再长长出一口气,终于睁开眼睛,满脸苦笑。 “这位少侠,贫道乃武当派紫珏,掌门人紫阳真人是贫道师兄,贫道来到此地,正是为了追查巨阳那贼人的下落。” “我怎知你说的是真是假?”白鹏依然警惕。 道人叹息一声,又从怀中摸出一个纸筒,向白鹏一晃:“这是本门传讯焰火,只要见到巨阳贼道就施放焰火,我几个师兄弟,包括掌门师兄,只要在百里之内,都会在一个时辰之内快马赶到。”说着将纸筒伸到篝火中就要点燃。 “不必了!”白鹏阻止道:“你又没见到巨阳,就别劳动那几位前辈了,我信了你便是”。说完连忙来到铃儿身边:“你没事吧?” 铃儿双手托腮,眉花眼笑:“嘻嘻,原来鹏哥哥这么厉害,把武当掌门的师弟都打败了,我算了算,总共五招!” 白鹏忙道:“哪里哪里,只是前辈让我的。”心里却已笑开了花。能在心上人面前大出风头,人生志得意满时刻,莫过于此。 那边老道又咳嗽了几声:“厉害,的确厉害!但少侠不可自满,方才贫道只想试你功夫,又有些轻敌,只使了两成功力,被你连环几掌逼得一口真气都来不及转换,便中了招,论真实功夫,你还需多加磨砺啊!” 白鹏应道:“是,晚辈明白”,心想:“老道输给我,只好用言语给自己找面子”。 老道又问:“少侠的掌法平平而已,想是那武馆师傅教的,这身内功心法极为诡异,却是何人传授?” 白鹏顿时对老道的眼光多了几分尊敬:“晚辈掌法确为师傅所授,而内功则为家传,究竟属何门派,我却不知。” 老道仰天叹息:“长江后浪推前浪,了不起啊!”随后缓缓站起,又将小葫芦从腰间解下,缓缓倾斜,倒出一颗红色丹药,继续说道“这九转造魄丹乃掌门师兄亲自炼制,药材珍稀,来之不易,贫道也只得两颗而已。这灵丹可令濒死者还魂,亦可使习武者功力大增,对年轻人格外有效。方才贫道试招过分唐突,面目狰狞惊吓了你们,这颗丹药送你,算是赔罪吧!” 白鹏心里一喜,口中却推辞:“不可不可!这丹药如此珍贵……” 老道将丹药抛向白鹏,笑道:“别客套啦!一颗丹药而已,有什么珍贵不珍贵的,缘分难得,今日幸会一位前途无量的少侠,贫道甚慰!来日少侠有何疑难,尽可来武当寻贫道,记住了,紫珏道人便是我!” 说完拂尘一摆,飘然而去。 “是!道长慢走!后会有期!” 白鹏凝神倾听,紫珏道人果然渐行渐远,不再回头。 低头看手上那丹药,心潮起伏。自己曾听到不少传奇故事,常有某某大侠年少时机缘巧合服食奇药异果,就此功力倍增出人头地云云。难道今日自己也能有此际遇? 扭脸一看,铃儿神色羡慕,正盯着自己手中丹药。 白鹏将手一伸:“铃儿,还是你吃罢,你不是快饿死了吗?” 铃儿撇嘴摇头:“一颗丹药有什么好吃的,还被臭道士的手摸过,除非你加些鸡蛋葱花,帮我炒上一炒。”说到后来忍不住笑了起来:“还是白大侠吃吧!小女子功力浅薄,就算增加三倍五倍的,依旧不堪一击。而白大侠若是功力倍增,定可纵横天下!” “我算什么大侠!”白鹏笑着,却当真一仰头,将丹药吞了下去。 篝火渐弱,清风习习,白鹏只感到一股热流传遍四肢百骸,心中异样快乐,好不惬意。 铃儿探过头来,瞪大眼睛,盯着白鹏的脸:“鹏哥哥,你的脸好红啊!”伸手在他脸上一摸:“还很烫呢!” 白鹏伸手抓住铃儿双肩,铃儿微微一躲,便不再挣扎。 “铃儿,你的脸也好红啊!”白鹏微笑着,两臂一用力,将铃儿拉得跌进自己怀中,打横抱了,便向她微微嘟起的小嘴吻去。 铃儿有些慌乱,连忙扭脸躲避,鹏哥哥那嘴却如影随形。铃儿越发惊慌,身体扭动,嘴被堵住仍口齿不清地喊:“你干熟木啊…..”,最后的“啊”字一出口却是张开了嘴,白鹏的舌头便乘隙而入,同时一只手在铃儿尚未成熟的小胸脯上乱摸乱捏。 东边树林“哗啦”一声,似乎有人走来,白鹏也顾不上了,小腹燥热,脑海中只想着一件事,男女之事如何进行他并不太懂,全凭本能,那手已自铃儿襦裙对襟间伸了进去。 铃儿见鹏哥哥脸上神情近乎狰狞,篝火红光映照下形同恶魔,吓得六神无主,本已忘记反抗,此刻被一只手探入肚兜摸上自己的花蕾,鸡皮疙瘩起了一身,顿时惊醒,手肘全力横撞,鹏哥哥“哎呀”一声仰面就倒。 铃儿合身一滚,挣脱白鹏怀抱,却滚进炭火中。虽然即刻跃起,也已烫坏衣衫,烧痛了肌肤。铃儿“哇”地大哭,边哭边退边骂:“白鹏!你怎么变成恶人了!你混蛋!我再也不理你了!” 白鹏仰面躺倒,眼看明月当空,略略清醒,却全身酸软难以站起,微微抬头向铃儿望去,只见到自己身体正中高高耸起一个帐篷来。 “铃儿,我不对……我身体不对……可能那丹药不对…….铃儿……”说到这里,白鹏也急得哭出声来:“铃儿,别不理我,我不是故意的,我被那老道的丹药害了!” 这时,西边草丛又是一响,老道的沙哑声音再度传来:“小娃娃真是聪明,这么快便知道那丹药不对。” 铃儿“啊”地一声,停住哭声,从地上拾起一根粗树枝,举在手中,喊着“打死你!”,向道人扑去。 道人伸手一戳,铃儿翻身倒地。 老道却不看铃儿,径直来到白鹏身边,蹲下,在白鹏脸上拍了拍:“小娃娃,你心中定有诸多疑问。让贫道为你解惑罢。” “首先,贫道的身份呢?哈,不才在下正是巨阳真人!” 白鹏四肢酥软无力移动,只能怒啐老道一口,却因嘴干舌燥,没能啐出什么东西来。 老道从腰间解下那个葫芦:“其次,这丹药嘛,你听…”道人摇晃葫芦,里面“哗啦啦”地响:“贫道哪止两颗而已,满葫芦都是啊!” 道人又伸手入怀,摸出一颗丹药,道:“这是贫道的救命丹,着实不多,只能用油纸包裹,藏在怀中。方才贫道假意在怀中找东西,便将丹药藏在了手中,再从腰间解葫芦做戏,好似丹药刚从葫芦中倒出来一般,你对我葫芦中的药丸便不再提防,因我已先吃过一颗。其实两种丹药大大地不同啊!” 白鹏恨得咬牙切齿,心想:“早知我把他葫芦拿来摇晃一下,又怎能上这恶当!” 道人得意洋洋:“至于你吃的丹药药性,说实话,贫道也不知男人吃了会如何,以往都是给女子吃的呀!女子一吃,全身酥软,又情欲奋发,不但省了道爷力气,而且御采之时,那**如海如潮,贫道大补矣哉!大补矣哉!” 说着向白鹏身上一看,怪笑:“如今得知,此药在男人身上,药效相同。” 白鹏奋力挣扎,竟然坐起,一掌向道人打去,被道人伸手指在脑门上一戳,复又跌倒。 道人大笑:“少年莫急,这药效少说还有两个时辰,待贫道拿这女娃采御滋补一番,就留给你啦!你虽无力,她却被点穴,无法反抗于你。”说着向铃儿躺倒的方向走去:“你看。虽然贫道被你打伤,却以德报怨,给你留下这大便宜,惟有我大善人巨阳真人方会如此行事啊!” 第十九章 真正的流云式 巨阳真人卖弄似地讲解完自己的诡计,还没来得及大笑三声,就听三人同骂:“卑鄙”! 三个人,一个是被点穴躺倒的铃儿,一个是酥软瘫倒的白鹏,第三个,却是从东边林中走出的中年男子。 铃儿惊喜,既有笑音又带哭腔:“爹,你来啦!” 中年男人哼了一声:“要跟踪你们两位大侠,倒也并非难事!” 赵四爷见到女儿留书,大惊,女孩子家这么小就跟人私奔的着实闻所未闻,虽说自己钟情三娘,又中意白鹏,有心与白家两代人共同结亲,可事情不该是这个样子的。当下快马赶到白家问明情况,便一路追踪而来。好在两个形貌出众的少年男女携手出行非常引人注目,赵四爷一路向茶舍与路人打听,并不费事就找到两人。 虽然找到,赵四爷却并不急于现身,女儿既然起了这个心思,纵然将她硬带回家,说不好哪日又要跑出来。便刻意隐蔽窥视,先等女儿体验到与那愣小子一道闯江湖的艰辛再说。 巨阳道人上下打量赵四爷:“你便是那女娃的爹,赵家武馆馆主?”随即右手拂尘往肩上一搭,左手前伸,摆个起手式:“唉!总有这许多麻烦,来,出招罢,看看你赵馆主有何高招!嘿嘿……” 赵四爷拱了拱手:“巨阳真人,江湖人称“飞蛇”。武功盖世,智谋过人,赵某久仰了。”说罢没再多看巨阳道人一眼,径自走到白鹏身边蹲下,捡根树枝,通通炭,扇扇风,又添了几根木材,将篝火重新燃旺。 巨阳道人兀自摆着个准备出招的起手式造型,目瞪口呆,不知赵四爷在搞什么名堂。 “喂!你在搞什么?打不打?” 赵四爷叹息一声:“鹏儿,你娘忙着砌墙修房子,不来看你了,让我给你带句话,你既已离家,不做出一番大事业来,就别回去见她。” “是”,白鹏随口应道。见师傅不去揍巨阳道人,却来生火聊天,大惑不解,对娘的那句话也没多想,只道娘在说气话。 赵四爷借着火光找到了那根烤鱼串,拾起来咬了一口,皱着眉头,将鱼串伸到白鹏眼前晃动:“你就给我女儿吃这种东西?”又将鱼串一丢:“铃儿我今日要带回去,何日你能让她吃饱穿暖,再下聘礼来接她吧。” “是……”白鹏知道师傅定会带铃儿回家,头低了下去,心想见到刚才那一幕,师傅还愿意让自己日后娶铃儿,已属万幸。 “喂!”巨阳道人又喊了一声:“你们把我忘了?” 赵四爷却继续与白鹏聊天:“今天哪件事最让师傅生气,你知道么?” 白鹏抬头看师傅,心里想说“非礼铃儿”,却难以启齿,嚅嗫着不出声。 赵四爷长叹:“那招流云式,连你大师兄在内,我几个亲传弟子都未得习练,却教给了你,这是你娘逼我,也是我看好你的绝顶悟性,指望着我的武学能由你来光大传承。可你今天太令我失望!” 忽然间,赵四爷身形一晃,从蹲着的姿态直接横飞掠过火堆,左掌如斧,直劈巨阳道人面门。身周劲风裹挟篝火木炭也暗器一般飞扬起来,如神女散花,又似天罗地网,笼罩巨阳道人。 由于事前全无征兆,巨阳道人大吃一惊,眼见来掌凌厉,还有那漫天火星正是自己拂尘和长须的克星。不愧号称“飞蛇”,道人身体一扭,双腿未动,上身已侧移两尺,脚下一蹬,向侧后飞去,同时挥动拂尘卷开敌人手臂,另一掌拍向敌人头顶。 赵四爷劈出的左掌在道人拂尘卷来的瞬间骤然变劈为抓,扯住拂尘一拽,放风筝一般生生将疾速飞退的道人拉了回来,拽的同时一个回环,用道人握拂尘的右臂格开了道人自己攻来的左掌,自己横向飞扑的身体借这回环之势也旋转起来,右掌自左腋下隐蔽穿出,重重轰向道人胸口。 待巨阳道人反应过来,已经不及招架格挡或反击,自己右臂又被牢牢控制,只能勉强拧身含胸,卸去一些力量,仍被实实在在地打中右胸。赵四爷一掌命中,仍不放松,继续猛拽拂尘,借劲让自己身体改平为直,双脚着地,并且趁道人满口喷血向前踉跄时顺手连点他三个穴道。 文字虽长,实际只一眨眼功夫而已。旁人只见到赵四爷掠过火堆飞至道人眼前,两个人影四臂交汇间:“砰”一声闷响,就变成了两人面对面挤在一起的静止画面,然后道人便缓缓向后倒下。他倒向地面所花的时间反而倒比两人交手时间长了许多。 倒霉的巨阳道人再次咳血了,由于被点穴,也没办法去怀里找救命药丸。 “师傅厉害!”白鹏情不自禁地喊了一声,他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师傅使出真功夫。 赵四爷哼了一声,也不搭话,走到女儿身边为她解穴。 铃儿立刻扑向父亲,这一刻,躲在父亲怀中,直感到无比温暖,无限安全,所受的各种委屈惊吓也一并得以发泄,咿咿呜呜地哭了起来。 赵四爷抚着女儿头发,却对白鹏说话:“鹏儿,这一招才是真正的‘流云式’。你方才对贼道所使的所谓‘流云式’,简直不堪入目!臭不可闻!” “是。”白鹏被母亲训斥习惯了,对师傅也一样驯顺。 赵四爷接着教训:“大须弥掌总共只有八式,堪称招式最少的武功,但这八式之中,暗藏无数变化,虚实相接,如何变幻,全在‘随机应变’这四个字。越是聪明人,越是身经百战经验丰富之人,使出的八式大须弥掌威力越大。那巨阳贼道诡计多端,打架却是个笨蛋,心思都用在变药丸戏法上了,我抓住他拂尘他都不知道放手。你也一样!枉费我这些年为你创造那许多实战机会,你那招‘流云式’却如同莽汉打铁,咬牙狠砸而已。这样还能有什么变化?暴殄天物!不如直接用你练熟的少林长拳,打败贼道还更容易些。芥子可纳须弥,一式也可藏万掌,你以为师傅‘赵万掌’的威名是如何得来的?” “啊!”那边躺倒在地的巨阳道人忍不住插嘴:“你竟是赵万掌!” 赵四爷不理他,继续教训徒弟:“你终归是聪明的,以后多想想,哪怕看别人打架,也思索一番换自己出招该如何应对。你如今已如同身怀黄金万两,只需学会如何花用,总比那些穷人占了很多便宜,继续多找人交手,多练练吧。”说完脱离女儿的环抱,走到白鹏身边,点了他几个穴道,白鹏**如焚的感觉顿时淡了许多。虽然内力真气还是空空如也,但身上有了些力气。 赵四爷解下腰间宝剑道:“你娘说你武艺未成,断水剑不能给你,免得给贼人抢了去,你便用我这剑吧!虽非名剑,倒也还算锋利。出门在外,没个兵器总是缺了底气,天天跟人玩‘空手进白刃’,早晚哪天一个失手就教你娘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说话间,赵四爷“仓啷”一声拔剑出鞘,将剑往地上一插,又道:“那贼道本非善类,且已得知师傅身份,不能留了,你杀了他吧!我带铃儿走了。林外路边会给你留一匹马。去湖州府,找个大镖局,应聘镖师,跟他们走南闯北,长些见识再回来。若有人认出你的‘大须弥掌’,就说是个老乞丐教你的,你也不知对方姓名。” 巨阳道人听了大喊起来:“赵大侠饶命啊!贫道立誓,日后对今晚之事对赵大侠身份守口如瓶,绝不多嘴,否则天打雷劈!” 赵四爷却不理他,拉了女儿,径自出林去了。 白鹏也对道人的鬼哭狼嚎听而不闻,心思都放在铃儿身上。只盼铃儿能抗拒一下,不跟父亲回家。 铃儿并未抗拒,很顺从地跟着父亲走了。 白鹏又盼铃儿能跟自己说句话,哪怕只是眼含泪水回首看自己一眼。 铃儿也未回头,走得果决。 赵四爷好像突然想起什么?身形已入林中,仍高声道:“鹏儿,若想与人为善,便回家种地伺候老娘。若想混江湖出人头地,需得记住,胆大,心细,手狠!” 白鹏应道:“是”,又等了一阵,终于再无动静。 第二十章 胸痛,心痛 白鹏捡起师傅留下的剑鞘,拔出插在土中的剑,平举在眼前端详。剑上刻有“龙泉”二字,剑身寒光闪动,隐约映出自己的面孔,这面孔却由于剑脊弧度而被拉长变形呈四菱状,鼻头尤大,看上去有如魔怪,禁不住心里一哆嗦。 剑重二斤六两,举了这么一会功夫,白鹏手臂也已不能承受,便拄在地上当拐杖,踉跄着向巨阳道人走去。 巨阳道人从赵四爷离开时便喋喋不休,白鹏一直心有所思,也就当他不存在。到现在终于听清,无非就是各种讨饶,眼下已经开始许给白鹏诸般好处。 见白鹏拿着剑过来,巨阳道人声音越发急促,带着哭腔:“少侠!请饶贫道一命,贫道愿授你金枪不倒之术!夜战八方,群芳授首,床上无敌啊少侠!” 道爷一世英明,这次算是俏媚眼做给了瞎子看,白鹏完全不懂他在说什么?只当他要传武功给自己,被师傅一掌击败的人,能高明到哪去?也不答话,自顾自一步三晃地挪到巨阳身边,把剑杵在了他心口位置,双手按住剑柄,便要刺入。 “少侠且慢!少侠少侠少侠!贫道制住少侠的时候可没有伤害少侠性命啊!少侠你不能这样啊!别杀我啊~~~~”巨阳道人说着开始嚎啕大哭,这次并非演戏,当真是悲从中来。 白鹏忍不住斜眼瞧了瞧他的脸,一看之下,就有些不忍心。那张仙风道骨的老脸皱成一团,混合了恐惧与悲伤两种神情。眼中尽是乞怜。泪水夹杂血水,沿着皱纹线路四处横流,还有几缕鼻涕牵丝挂线地悬在脸颊胡须上晃动,算是凄惨到了极处。 “说的也是,这道人方才没有伤我性命,我杀了他,是否过分?”白鹏暗想,但随即想到,假若师傅没有恰巧赶来,铃儿就被这老道祸害了!心里一惊,此事倘若成真,那时再将老道碎尸万段都已晚了! “淫-贼-必-杀!”白鹏咬牙吼道,整个身体向前倾斜,都撑在了剑柄上,只感到颇遇阻碍,耳听巨阳道人鬼喊鬼叫,剑却刺不进去。只得来回晃动剑尖,终于避开一根肋骨,剑前骤然一松,再以全身之力下压,剑尖便缓缓地插入,半寸半寸地入肉,许久才再度遇到阻碍,那是刺到了老道身下的地面。 “饶命啊~~~~~~~”巨阳道人面目狰狞地拖长声音张嘴大喊,然后声音渐渐低下来,表情僵住,两眼圆睁,目光涣散,鲜红气泡从口中喷出,如同螃蟹上岸。继而手脚抽搐一阵,不再动了。 一生孜孜探求如何插人的巨阳道人,终究被人插了。而且死得非常痛,胸痛,因为这过程未免太长,胸膛被刺穿的过程体验得未免太过细腻,这也怪他自己给白鹏吃了药,全身脱力的白鹏便很难给道爷一个爽快的了断,算是给“自作自受”一词做了注解。 “飞蛇”巨阳道人成了“死蛇”。白鹏拼尽全力,踩住尸身,抱着剑柄连摇带晃,才将剑拔了出来,血柱喷射而出,溅了白鹏一脸一身,此情此景,日后让白鹏铭记一生。当下不敢再看老道的模样,惶惶然离开。 林边果然有一匹白马,且是老相识,来自武馆马厩,正是白鹏学习骑马时的老搭档,岁齿已长,名曰“老白”。马上还有包裹,里面各式旅途用品和干粮俱全,可见师傅心细如发、关爱有加。可白鹏心里却更难加过。 两个时辰前,自己身边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铃儿,却似拥有天下财宝一般满足。 此刻兵器行囊马匹皆备,铃儿却消失了,心中就似全然被抽空,整个人都萎缩下去。 心想铃儿走的那一刻,竟然不回头看自己一眼,心中酸楚,眼中就垂下泪来,一滴一滴砸在地面。好在深夜官道上没有半个人影,也就哭个痛快。 边哭边想,漫漫长路,未来风雨江湖多少年,自己仍会对铃儿一往情深,终于有那一天,自己大彻大悟,不再纠缠儿女私情,做成一番大事业,就任武林盟主,走到哪里都有拥戴者前呼后拥。这时铃儿却从路边人群挤出,挡在自己马前,说道“鹏哥哥,你忘了我吗?你还愿意娶我吗?”自己定会客气而冰冷地问她:“姑娘贵姓?”然后铃儿痛哭“当初是铃儿错了,铃儿后悔死了!其实铃儿这些年都还想你念你。”自己却摇摇头:“姑娘认错人了”,便扬长而去。想到这里,心里感觉扬眉吐气,却哭得更狠了。 又想,其实铃儿是爱着自己的,或许片刻之后铃儿就会纵马追来,哭着求自己还是带她一起走,这次保证她爹找不到。那时自己一定要有大丈夫气概,告诉她:“你还是回去吧!鹏哥哥我现在一无所有,不能给你好的生活,只能让你吃烤焦的鱼”。铃儿定会说:“我只要有鹏哥哥就满足,别的甚么都不要!”自己需要把持得住,再三劝告,直到铃儿以死相挟,才能勉强答应。 边想边哭,正哭到酣畅之际,突然听到马蹄声响,深更半夜的,来人除了铃儿还能是谁?白鹏急忙起身,满心期待地望去,匆忙中倒还记得用衣袖擦一把脸,拭去涕泪,却不知自己满脸血迹,这一涂抹越发狰狞,好在月色朦胧,倒也看不真切。 果然是铃儿。马到近前,玲珑身影一跃而下,飞奔过来。 白鹏喜出望外,踉踉跄跄迎上去,一把抱住她:“我就知道你会回来!”说着眼泪又不大争气地淌了出来。 铃儿身子一挣,推开白鹏,怒道:“你又发疯!” 白鹏双臂还摆着拥抱的姿势,愣在那里。 铃儿道:“你再发疯我就一辈子不理你!刚才走的时候已被吓得不敢跟你讲话,现在又这样!好容易才让爹答应我来跟你说几句话的。” 白鹏两臂软软垂下,心里凉了下来,静静看着铃儿。 “鹏哥哥,我是想告诉你,方才我被点穴躺着什么也不能做的时候,想了很多,不是铃儿不喜欢你,只是江湖真的凶险,鹏哥哥如今还不能像我爹那样保护我…...” “我明白了。”白鹏打断了铃儿的话,转身走了几步,越发虚浮踉跄了,却突然从身子里爆发出一些力量,竟爬上了马背。 “你明白甚么了?我话还没说完!”铃儿喊道。 白鹏控着马,绕着铃儿转了一圈,朗声说道:“在下无能,配不上赵小姐,祝你一生幸福平安,就此别过了!”随即一抽马屁股:“驾!”那马顿时飞奔而去,倒晃得白鹏差点滚落下来。 “你个大疯子!”铃儿原地跳脚大骂。 第二十一章 红衣嫦娥 白鹏在铃儿面前摆出毅然姿态打马飞奔,月色下疾驰一阵,感觉距铃儿已远便勒住了马,任“老白”信步而行。 很想就此忘掉铃儿,可这念头如同抽刀断水,刚刚感觉已将心思全放在了江湖大业,热血沸腾之际,铃儿的甜美小脸蛋又回到眼前,再推开,又回来,反反复复。这心中便一时黯然神伤,一时又豪情万丈。 一入江湖就不顺利,先在巨阳道人手底吃亏,又被铃儿所弃,换谁都会伤心,这是现实。 而展望未来,决心做出辉煌成就来扬眉吐气,那是愿望。至于如何实现,白鹏心里还没什么主张。他此刻怎样也料想不到,让自己名动江湖江湖的第一战,已然近在眼前。 肚子又咕噜噜叫了起来,整整一昼夜,白鹏仅吃了一口烤鱼而已,翻了翻师傅赠送的包裹,找到火折子和几个馒头,于是下马就在路边生起一堆小火来烤馒头,边吃边想,是否真如师傅建议,去找个镖局做镖师,先跟着江湖行家累积阅历见识再说? 从家逃出来,本不想再受约束,可独自行走江湖该怎样走法,确实一无所知,身上没有银钱,连吃饭都成问题,总不能又像幼年逃亡时那样沿街乞讨吧?回想书中的江湖侠客怎样挣钱的,却怎样也想不起来。 白鹏从水袋倒些水出来,用衣襟擦了把脸,正坐在火边吃着馒头考虑人生前途,就听官道上马蹄声凌乱,夹杂人声呼喝,由远而近,来得极快。 白鹏手扶剑柄,起身观望。 只见一人奔逃几人追逐,后面人高喊:“再不站住就放箭了!” 前面的骑手却闷头猛抽马屁股,跑得更快。 这时就听一名女子声音:“不必放箭!”,追兵中那女子从马背一跃而起:“呼啦啦”衣袂声中凌空飞来,裙袖飘飘,轻盈曼妙,背后天空一轮明月,恍若嫦娥仙子。 白鹏看得呆了,嘴巴半张,口中馒头几乎掉了出来,牛蛋说西边大山里有仙女,难道便是她? 女子借着坐骑冲刺之势起跳,飞行神速,瞬间已到前面骑手头顶。 那人反手一刀,寒光闪烁,女子只稍稍一侧便让过刀锋,一脚将骑手踢下马来,自己从容落下,骑在那人的马上。 被踢下马的人一动不动,显然那一脚是踢中了穴道。 几名劲装大汉喝彩:“七当家的好本事!”便跳下马去,拉胳膊拽腿地捉了地上那人。 那女子却勒马向白鹏望来。 白鹏此时借着火光看清了,女子一身火红衣裙,披个斗篷,已经没了刚才的嫦娥味道,听那些汉子说“七当家”,难道是山寨的女强盗? 女强盗带马慢慢走了过来,眼光上下打量白鹏。 离得近了,白鹏的嘴便张得更大了,这女强盗居然年龄很小,看来与自己差不多。面目也很清秀,细眉细眼,白嫩嫩的瓜子脸,全无悍勇之气。 女强盗翻身下马,过来施礼,却不是抱拳拱手,而是娇滴滴地一个万福: “这位公子眉目良善,想必不是恶人,却不知深夜在此有何贵干?” 白鹏连忙咽下口中馒头,抱拳回礼:“在下白鹏,因有急事,深夜赶路,前往湖州府。” 少女翘着兰花指,用手背掩口而笑,眼睛下边生着小“卧蚕”,更多了几分妩媚:“公子身有佩剑,定是武林一脉。不知公子有何急事需要深夜赶路?” 白鹏却不知该怎么解释了:“这个…...呃……”难道要说自己身边没钱,所以不能住店? 少女腿脚不动,身体就飞上空中,落回马上,仍然微笑:“公子吞吞吐吐,定有难言之隐。” 白鹏支吾:“在下……的确……”心中踌躇,对这少女很有几分好感,要不要把巨阳道人之类的故事对她倾诉一番? 却见少女瞬间收敛了笑容,扭头对那几个汉子说道:“都他娘的不是好人!把这厮也捉回去!”几名壮汉立时各抡刀剑扑将过来。 白鹏脑袋“轰”地一声,一腔刚刚燃起的柔情化为碎片,眼前终究不是仙子,而是个女大王。刚才若少女好言邀请,白鹏定会欣然同行,如今既命人来捉,还刀枪并举,白鹏便不客气了,顺手拔剑出鞘。 剑刚出鞘一半,就见眼前一花,十几枚银针从女大王手中飞来。 以白鹏武功眼光,看得清清楚楚,每根银针尾部都是一朵小小红花。当真是花瓣片片,寒光点点,美丽光影之下,杀机扑面。 白鹏拔剑时忘了一件事,他虽恢复了些许力气,真气内力仍然空空如也。这下避无可避,无从招架,全身诸多大穴同时一麻,便仰面摔倒。 “切,原来是个饭桶!老娘还跟他废那么多话!”少女骂了一句。 白鹏也骂:“你这女人,怎地如此不讲理!我何曾招惹于你?” 一个汉子一边从白鹏身上拔红花银针,一边笑道:“你想跟我们七当家的讲理?哈哈,你拳脚上先得有道理啊。” 少女哼了一声:“罗三儿,你想让我跟你讲讲道理吗?” 罗三儿忙赔笑:“不敢不敢!” 这下绳捆索绑,横拉竖拽,白鹏才脱淫贼手掌,又入强盗魔窟,心里真是气苦。也不再说话求饶,只想将来武功大成必报此仇,让这女大王见识自己拳脚上的道理。 强盗老巢离得不远,马行不到半个时辰,来到一片丘陵,却不是山寨模样,而是篝火比邻,帐篷相接,倒似大军扎营一般。 白鹏被捆得结结实实,扔进一个空帐,许久无人过问。他问心无愧,明白有什么误会总能解开,也不惊慌害怕,困乏之中便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只感到右腹一痛,睁眼见到女大王正在狠踢自己。 白鹏皱眉:“你这恶女人究竟想怎样?” 女大王手中拿着白鹏的剑:“白鹏是吧?你这剑上有血尚未干透,刚刚杀过人,对不对?” “不错,是杀了人。” “杀的是什么人?” “与你何干?” “砰”又是重重一脚。 白鹏疼得龇牙咧嘴,好汉不吃眼前亏,也不再嘴硬,反正不是见不得人的机密,便坦白交代:“我杀的是‘飞蛇’巨阳道人,尸身就在西边三五里外,并未掩埋,应有篝火余烬冒烟,你们大可去寻找查证”。 “什么?”女大王一愣,随即又是一脚:“胡吹!你这功夫也能杀巨阳道人?” “实情如此,你爱信不信。” “你这厮是打算隐瞒到底了?”女大王“砰砰砰”又是狠狠地连续三脚。 白鹏大怒:“天下还有你这样的混账女人!你等着,有朝一日我白鹏加倍向你讨还!” 便在这时,帐外有人喊:“小芸,你方才说还有一个可以杀了祭旗的?一并绑过来吧。” 女大王应了一声“三叔我这就来”,俯身看着白鹏狞笑:“还‘有朝一日’哩!现在就要杀你啦!等你‘有朝一日’面见阎王爷的时候,便告诉他老人家,杀你的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碧云山碧云寨七当家的,林海芸!” 第二十二章 绑赴刑场 〔上〕 白鹏被几个壮汉拉拉扯扯地捆到了外面高台一根木桩上,号称天亮就要杀了祭旗,自己既无辜又无奈,好似唐僧遇见妖怪。看看与自己并排还有两人,其中一人就是被红衣女大王林海芸踢下马的那位,难道他俩便是八戒、沙僧?一时感到江湖诡谲,哭笑不得。却不知悟空身在何处? 东方渐白,营帐此时大半已经撤去,空出丘陵顶部较为平坦的数十丈方圆土地,三、五十人忙忙碌碌,都在摆放桌椅板凳,为使桌椅不倾斜摇晃,要在腿下垫木楔,颇费周章。看来此处将有盛大聚会,为何要杀自己祭旗?难道这些人要勾当大事杀官造反? 白鹏原本并不相信自己真会被杀,想到这里却心里一颤,扭头去问旁边神情沮丧低头不语的同命人: “两位兄台,可知究竟发生何事?” 被女大王踢下马的那人不吭声,连头都没抬,看起来年纪很轻,一身夜行衣相当洁净,肋间几个鞋印便格外清晰,似乎挨了远不止那一脚.。白鹏低头一瞧,自己不也是一样?胸腹腰间遍布林海芸的鞋印,尺码还不小,只是衣服上染有干了的褐色血迹,不那么显眼罢了。 另一个人年约三十五、六,瞥了白鹏一眼:“年轻人,你可曾娶妻生子?” 白鹏摇头。 中年人长叹:“唉……可惜了,这么年轻……” 白鹏听得毛骨悚然,越发不解:“可这些强盗究竟为何要杀我们?” “他们勾当大事,被咱们撞见,自然要灭口。” “我哪知道他们所谋何事!正在路边烤馒头吃,就给他们不由分说地捉了来!冤枉啊!” “世间冤死之人何止百万,也不差你一个,年轻人,要记得,不到最后关头,不要轻言放弃。”中年人说着,挤了挤眼,白鹏才注意到,他正在悄悄将绑手的绳子贴在木桩上磨。 于是白鹏有样学样,也用木桩磨自己手腕上的绳子,只磨得两下,就发觉木桩光滑,这样磨个十天半月也未必见效,不由地悲从中来。 回想自己几个时辰前用剑抵住无力反抗的巨阳道人,老道苦苦求饶,哭得满脸鼻涕。自己当时心中不忍,却还是一寸寸地将剑刺了进去,无非就是担心不杀巨阳道人会泄露师傅行踪。师傅身份为何要保密,估计连老道都稀里糊涂,自己更是一无所知,将老道“灭口”这事倒是干得毫不犹豫。 如今难道报应来得如此之快,让自己也莫名其妙地被别人灭口?令自己的血和老道的血混在一起,浸透这件铃儿帮自己偷来的袍子? 念及铃儿,又想,自己死了,也不知铃儿是否会伤心,是否多年后还能记得自己,想到哀伤之处,泪水便渐渐溢满眼眶。 白鹏这么自怨自艾之际,太阳已然升起,会场渐渐熙攘起来。 许多人三五成群来到会场,多半身躯雄壮,纹龙刺兽。见了面相互“久仰久仰”、“幸会幸会”,拱手拍肩地寒暄,看来彼此也不是很熟。 既然来了许多与女大王他们不是一伙的江湖人士,又尚未开始商讨正事,白鹏感觉正是鸣冤时机,便鼓足底气长声大喊:“冤~~~~~~枉~~~~~~” 旁边看管的汉子连忙过来猛踹白鹏一脚:“住嘴!”白鹏很识相地住嘴,却已成功引来台下众人瞩目。 片刻功夫,一个身着锦袍的中年人在几个随从簇拥下,从一侧走上台来,站在白鹏面前看着他:“你冤在何处?” 随从们搬来一把太师椅,放在锦袍人身后。锦袍人神情雍容地坐下:“说说罢”。 白鹏脱口而出:“你们图谋何事,我一无所知,独自在路边烤馒头吃,也没触犯了甚么天条,我说我杀了巨阳道人,你们不信,却又不去查证,为何就当我是奸细,要杀我?” 锦袍人手捻胡须,盯着白鹏的眼睛:“嗯,你说你不知我们图谋何事……但你怎知我们有所图谋?又怎知我们拿你当奸细?” 白鹏一怔,感觉自己说错了话。 锦袍人身边站个文士打扮却面目猥琐全无文气的中年人,语气倒算温和:“小伙子,我们不会冤枉好人,但若你此刻还不肯说实话,可就没人能救你了。” “他半句实话都没有!”那女大王林海芸也赶了过来,人未到,话先到。 白鹏心中又气:“你这女人一点道理不讲!枉我当时还当你是月宫嫦娥,颇生好感。” 林海芸却笑:“哈哈,我是嫦娥?你眼睛怎么长的?” 旁边猥琐文士也笑:“海芸,以后你那‘红罗刹’的外号不要再用了,改叫‘月宫赤练,夺命嫦娥’可好?” 林海芸摇头:“不好不好,嫦娥哪有罗刹厉害?” 白鹏见他们相互谈笑,心里更气,放大声音打断他们:“我所说皆为实情,谋事和奸细什么的,是他告诉我的”,眼光看向旁边那个中年人。 中年人已停止磨绳子,这时便开口说话:“是我告诉他的,这孩子什么都不懂,你们放过他罢。” 锦袍人目光锐利,扫了中年人一眼:“你们认识?” “不认识!”白鹏和中年人同时开口。 锦袍人微微一笑:“那么,你武功如此不济,又是怎样杀的巨阳道人?” 白鹏脸色涨红:“谁说我武功不济!我不到五招就打败了巨阳道人,后来这…这…”说着怒目注视林海芸:“这…这女人用暗器打我之时,我恰巧刚刚中了巨阳道人的圈套,吃了他的药丸,全身无力!” 锦袍人笑意更浓:“如此说来,你武功极强,五招就杀了巨阳道人,然后,那已经死了的巨阳道人给了你一个药丸,你吃下去,变得全身无力?” 白鹏一愣:“不是这意思,当时我没杀他,他败给我之后说他是武当派的,骗我吃下药,等我全身无力了,才跑回来哈哈大笑说他正是巨阳道人,然后……然后……”然后白鹏就说不下去了,继续讲,就该是师傅突然出现打败了老道,可师傅不肯让人知道身份行踪的,这可该如何解释?当下心思急转,努力想虚构一个不知身份的高手出来代替师傅出场。 锦袍人笑容一敛:“不必转你的眼珠了,编也编不圆”。说着起身就走,对身边人说:“派两个人去他说的地方找找,有没有巨阳道人尸体。但无论有没有,这人鬼鬼祟祟,满口谎言,一会儿就杀了罢,错不了!” 第二十二章 绑赴刑场 (下) 这世道,还有一个讲理的没有! 白鹏仰望天空:“苍天啊!为何江湖世界如此诡异荒唐?为何我的人生就此滑稽收场?” 想想自己一天前还在师傅、母亲庇护下过着太平日子却心中不满。一天后,刚刚获得自由便一脚迈入鬼门关。如何不教人发疯!白鹏顷刻间满脸通红,气息紊乱。 旁边的中年人忍不住提醒:“孩子,沉住气,他们还没动手,你不要自己把自己气死了。” 白鹏也在努力克制自己,但体内真气澎湃,比往日强烈了许多。难道怒火可以增加功力?他这样想着。 他却想错了。增强功力的,不是怒火,而是巨阳道人的丹药。 醉心花、离魂草、天山雪莲,这就是丹药的主要成分,即便算上巨阳道人的独家配比和炼制手法,也并不玄妙。老道的目的是使女子瘫软麻痹,元气固于丹田,以药性强化,再由自家采补受益。却不料将之用于白鹏之后,引发了老道自己也不知道的效果。待麻痹与禁锢时辰一过,大补之效便显现出来,而且远比单用天山雪莲之药效显著。 其实白鹏功力增加并不甚多,只是原本就已极强,百尺竿头每进一步都是质的提升。就如小河水量增加一成不算什么?大洋之水增加一成却要毁灭亿万苍生。 刑台上正在发生的事情,台下人一无所知。午时临近,宾客到齐,碧云寨七位寨主都在主位落座。 锦袍人,也就是碧云寨大当家林寨主当先举碗:“各位寨主,各位当家的,今日自天目山麓至太湖之滨,近千里里方圆,二十八家山寨在这杀猪岗聚会,无一缺席,是大伙给我林某的面子,林某先干三大碗!” 席间群盗纷纷客套:“林寨主客气了!”、“林寨主豪爽仗义,武功绝顶,我等自当效力”、“林寨主振臂一呼,大伙岂敢不从”云云,也跟着举碗豪饮。 更有一人跳到中间空场,捧着酒坛高喊:“我飞虎寨遭宏威镖局和血手帮突袭,多亏林寨主相救,兄弟我这条命从此卖给林寨主了!从此水里火里,林寨主但有所命,无有不从!这一坛敬林寨主!”说完仰天就灌,倒有一半泼在了自己前胸。 白鹏心想“此地竟然叫‘杀猪岗’?他们竟然要在杀猪岗杀我!杀你姥姥个腿儿!”真气流转到酣处,双手一分,七八道绳索同时断开。 旁边正在无限耐心磨绳子的中年人目瞪口呆,悄声赞叹:“好功夫!” 这倒是有点高估了白鹏,绳索柔韧,换成别人,武功再高一倍也难如此轻松地挣断。只是白鹏的“离梦神功”克制柔韧物事具有奇效,真气冲击之下,纤维一根根炸裂,绳索随之自行解体,由于并非蛮力崩断,便毫无声响,附近的看守正注视台下的酒宴,完全没发觉白鹏的异动。 林寨主身边那位猥琐文士姓常,长一对龅牙,人送外号“圣手魔针常大牙”,实为碧云寨二当家兼军师,此刻已然喝得脸色微红,一脚踏上桌面,高声道:“大伙且安静些,常某有句话讲!” 群盗顿时肃容,鸦雀无声。其实人人都明白碧云寨邀大伙过来绝非只为喝酒吃肉,定有大事谋划,不少人早已惴惴不安。更有人一直拿眼睛瞥台上捆绑的三人,只感到鸿门宴味道十足,内心戒备。此时见进入正题,人人凝神静听。 白鹏也竖起耳朵,打算听听他们究竟勾当什么大事,以至于要杀自己灭口。 旁边中年人悄声对白鹏说:“大戏上演啦。” “当今江湖,大鱼吃小鱼,小鱼吞虾米,咱们这些小帮会小山寨的日子是一天不如一天啦。”常大牙说着,信步走到空场之中,环顾四周群盗。 群盗有的点头,有的小声附和,多数默不作声。 “以往咱们不必下山抡刀子拼命,大小镖局每月都有孝敬奉上,如今还有吗?为什么没有了?”常大牙厉声发问。 “因为血手帮跟咱们作对!”还是那几家一直给碧云寨捧场的寨主同声回答。大多数默不作声的寨主们此刻也微微点头,似乎被说中了心事。 只有东边几名黄衫盗首面带嘲讽冷笑,望着常大牙不说话。 常大牙继续:“兄弟们说得对!就是血手帮,五年间吞并了二十多个帮派,统一了湖州府,咱们惹不起!那宏威镖局仗着血手帮的后台,咱们还是惹不起!别的镖局子不是被血手帮砸烂了,就是被宏威镖局挤垮了,只剩几个苟延残喘的也没了生意。兄弟们!咱们是小鱼,惹不起血手帮这条大鱼,早晚也得被他们吞了!若想不被吞掉,咱们就得变一变!该变成甚么呢?” 几个捧场寨主和碧云寨众当家、众喽啰数百人齐齐振臂高呼:“变成大鱼!” 常大牙握拳:“对!咱们这些小鱼就得合并在一起,变成大鱼!变成鲨鱼!非但不被吞掉,还可以反过来吞掉他们!” 其余近百名寨主、当家们面面相觑,终于明白了今日碧云寨所谋何事,有几个缺心眼的便跟着那些捧场的一起高呼起来,更多人暗自盘算该如何自处。 常大牙口若悬河之际,白鹏已经转向身边的中年人:“前辈,这人是谁?我看分明是他想大鱼吃小鱼,吞并别的山寨罢?” 中年人咬牙努力磨绳子,头也不抬地回答:“你这孩子很聪明,有前途。这个常大牙是碧云寨的军师,医术高明,使一手好暗器,外号‘圣手魔针’,今天正是碧云寨摆的鸿门宴,要吞并二十八家山寨呢。” 常大牙继续慷慨陈词:“咱们二十八寨,多得是奇人异士,人马合计也有数千,携手结盟,日后宏威镖局那几百个龟孙还敢在咱们面前充大爷吗?敢不敢呐?” “不敢!哈哈”,现场附和的盗首此时已近半数。 只见东边一桌黄衫盗首中,站起一个面黄肌瘦宛若病鬼的人物,阴阴地笑:“结盟自然是好事,请问常二当家,结盟后谁来做这个盟主呢?” 白鹏又问中年人:“这人是谁?鸿门宴上这样嚣张,武功应该很高吧?” 中年人叹了一声:“唉!这便是鬼哭寨寨主,姓何,叫做‘何苦来’,也不知是不是真名。外号叫做‘鬼王’,武功的确是极高的,三十六路阴风掌,七十二路游魂剑,在整个江南武林都赫赫有名。碧云寨崛起之前,他的鬼哭寨正是此地黑*道魁首。” “前辈为何叹气?” 中年人越发苦笑起来:“若不是我们血手帮帮主派我来与此人联络,我又怎会被绑在这里?” “啊!前辈是血手帮的?你们血手帮真的想吞并这些强盗山寨吗?” “错!血手帮对拦路打劫全无兴趣,我们是要灭了这些山寨!” 场中,常大牙笑眯眯地回复“鬼王”何苦来:“何寨主武功高强,原可做得这个盟主。然而,何寨主一向只顾自家山寨喝酒吃肉,哪管他人饥饱炎凉?今日此地各家寨主,遇到危难,哪次没有我们林寨主仗义相助?做盟主,要紧的是义气!”说着面向群盗:“大家说是不是啊?” 群盗齐声:“是!” 鬼王手按剑柄,依然嘿嘿冷笑,毫无惧色。 常大牙对后面挥了挥手,面向鬼王继续道:“何寨主自然有恃无恐,面上冷笑,只怕心中早有成算。不过,鄙人有件重礼想要送给何寨主,何寨主一见,自会改变心意!” 一名碧云寨喽啰走来,手中捧着一个木匣。顿时全场鸦雀无声,都想看看医术高明的常大牙这次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喽啰将木匣放在鬼王眼前桌面,掀开了盖子。 鬼王一见,脸色顿时煞白,喝道“妈的!”手中长剑出鞘上撩,送礼的喽啰顿时自下而上裂为两片向左右分别倒下,扬起血雾漫天。 鬼王面前桌子也分成两半,木匣落在地上,一颗人头溜溜地滚了出来。 第二十三章 鬼王之死 见鬼王翻脸动手,鬼哭寨几名头目当即亮出兵刃,在场碧云寨的大小头领喽啰上百人也全体拔刀,一时“仓啷啷”金铁交鸣响成一片。 鬼王面色微变:“碧云寨果然有备而来,请客喝酒还埋伏下百十号刀斧手,但若想倚多为胜,哼,恐怕也没那么简单。” 常大牙得意地笑,好像这种场面全在意料之中:“哈哈,何寨主太沉不住气了吧?人家好好送礼给你,你为什么砍了人家?说起倚多为胜……”常大牙用手指着地上那颗人头:“若非我们及时截住贵寨派去给血手帮送信的这位仁兄,将他放在盒子里请了回来”,又一指刑台:“若非血手帮派来打探联络的人也都绑在了那里,此刻血手帮数千大军已然合围杀猪岗,那就轮到你何寨主倚多为胜啦!” 众家寨主听了还有这事,顿时议论纷纷,场边“嗡嗡”声一片。 常大牙将手放在胸口,换成一脸惧怕表情:“擒贼擒王,借着碧云寨请客的机会,一鼓聚歼,二十八家寨主血流成河,大小山寨喽啰与地盘物资全部收编,血手帮从此横行江南,多么厉害的计策!”说完环视各家寨主:“咱们大伙商议一下,是不是该束手就擒,从此归顺血手帮才是!” 这下许多原本中立的盗首都站到了碧云寨一边,口中咒骂,怒视鬼哭寨一伙。 碧云寨大当家林寨主此前一直端坐不动,此刻站了起来,清了清喉咙,吼一声:“全体,刀入鞘!” “刷”地一声,碧云寨人马收刀入鞘,动作齐整,干脆利落,百多号人只发出齐齐的一声响。群盗看了,身上一寒,这哪里还是强盗?比军队还要训练有素。 林寨主向四方拱手道:“各位兄弟,咱们江湖上混饭吃,讲义气,也得讲江湖道义,我林某绝非贪图财宝权柄之人,今日咱们是结盟而非吞并,只为合力自保,绝不侵犯各位寨主权位,各位在自家山寨仍是老大,只求大伙日后在大事上听个招呼,共同进退而已。” 群盗听到这里,心中释然,原来并非吞并,只是拿碧云寨当个领袖,还好还好。 碧云寨也算是“恩威并施”,说到此刻,已让鬼哭寨以外所有山寨同意了结盟一事,反正日后“大事”上究竟听不听招呼,还要看那“大事”是什么事,还有个周旋余地。 鬼王已忍了很久,这时带着三个头领一起走到中间空场,指着林寨主叫阵:“姓林的,戏唱完了,该动手了吧!有胆子就别叫人帮忙,咱俩过过招!” 林寨主笑了,原本站着,听了鬼王叫阵,反而坐下,与身边另外几个碧云寨当家的对着笑。七当家的“红罗刹”林海芸捧腹捶桌子都快笑得翻过去了。 鬼王一张黄白脸整个红了起来,自己刚才说的话有那么好笑吗? 常大牙仍站在场中,与鬼王相距不远,也笑:“何寨主,真是对不住,我们老大不遇到够点分量的对手,是不会出手的。这样吧!就由常某陪四位玩一玩如何?” 鬼王被如此轻蔑的言语气炸了肺,瞪圆双眼正想该怎样凶狠地回话才有分量,就听主位上传来一声清脆的怒吼:“二叔!” 常大牙连忙回头,只见七当家林海芸双手叉腰站在了桌子上:“常叔叔!常大牙!你说话像放屁一样!” 这回轮到常大牙脸红了:“你……何出此言!” “你答应了让我来杀他们的,事到临头又想横刀夺爱!”说话间林海芸火红的身影升上半空,向场中飘来。当真是“飘”,速度并不甚快,悠悠荡荡,轻盈曼妙。群盗从未见过这样的轻功,顿时一片喝彩声。 鬼王已被调戏得快要疯了,咬牙怒喝:“不要推让了,老子七个都杀!”脚不移腿不动,身体就向前滑去,当真如同游魂,手中剑打个旋,自下而上刺向林海芸。 林海芸缓慢飘荡的身形骤然一变,快如闪电,脚在鬼王剑上一点,人已冲到那三个鬼哭寨头目身边落地,火红幻影瞬间绕着三个头目转了几圈,那三人各挥刀剑乱砍,却沾不到红影半分,只一呼吸的功夫,红影又扑回鬼王身边。 鬼王手中剑被踏得险些脱手,连忙运气稳住,眼见林海芸来势迅疾,打起十二分精神,祭出游魂剑法,身形飘忽,忽左忽右,手臂总能弯向不可能的角度,一支长剑如同仙家的飞剑,恍若凌空自舞,从各种诡异方位斩向林海芸,堪称神鬼莫测。 群盗喝彩:“好身法!好剑法!” 然而林海芸的速度太快,无论鬼王剑法多么神妙,还未及身就已失去目标,而林海芸的拳掌早已挟着风声从一个不可能的位置打了过来。 白鹏在刑台上看得目瞪口呆,世上还有这样的武功!快到这样的份上,不需要招式,直接一拳一掌便成,而对手多神妙的招数也已毫无意义。换成自己面对这个可恨的女人,又该怎样抵敌?身上冷汗渐渐冒了出来。 两人转眼间呼喝酣战了几十招,鬼王猛然倒跃数丈,手按胸口,咳出几口血沫。白鹏看得真切,鬼王稍一疏神,便被林海芸在胸口连印了七八掌,好在小姑娘内力显然并不雄浑,否则鬼王这就该毙命了。 直到此时,不远处鬼哭寨三个头目才软软倒下,口鼻流血,目光散乱,眼见是不活了。小姑娘赤手空拳,杀起人来却毫不手软。 林海芸不容鬼王喘息开口,再度化作红色幻影,裹着风声沙尘当空罩下,在鬼王四周盘旋往复。 须臾,风停。鬼王单腿跪下,左手撑地,右手握着剑,却剑尖向后,把剑刃横在自己右颈。并非鬼王意图自杀,而是林海芸一手按他肩,一手捏着脉门拿住他的右手,将剑按在了他自己脖颈上。 鬼王咳着血:“妖…..妖…….” 林海芸将耳朵凑到鬼王面前:“你说什么?慢点说……” 鬼王:“妖……妖怪……” 林海芸叹了口气:“我就当你是在夸我吧。”手一拉,鬼王脖子被切开一半,鲜血喷了林海芸一身,死尸栽倒。 林海芸又叹气,看着周围众强盗:“大家知道我为什么只能穿红衣裳了吧?” 完全没有一丝喝彩,场边寂静无声。 闻名江南的“鬼王”何苦来就这样死了。领教了林海芸比鬼王更鬼魅的身手,群盗身上恶寒,望向碧云寨高矮胖瘦七位寨主,心说“这些人武功怎会如此之高?”原本一些想着以后还可以讨价还价不服号令的寨主,此时万念俱灰。 常大牙呵呵一笑:“小芸去歇息一下。各位寨主,接下来,咱们便歃血为盟,台上还绑着三个血手帮的高手,既然与‘血’字有缘,咱们就杀他们祭旗会盟罢!” 台上那血手帮的中年人突然说道:“且慢!在下来自血手帮没错,但请放过这两个孩子罢!一个刚加入血手帮不久,另一个根本就是无辜路人,都还不到20岁呐!” 常大牙哈哈大笑:“你想今日我们还能放走一个活口吗?来呀,先杀两个年轻的!” 旁边抱着鬼头刀看守三人许久的壮汉走到三人面前,一刀挥去,那个始终默默垂泪不吭声的少年已经人头落地。中年人挣扎怒喝:“你们真狠!” 壮汉又走到白鹏面前,却见白鹏弓身弹起,撞进大汉的怀中,大汉闷声惨呼,口中喷着血雾,飞下高台。他手中的鬼头刀已转入白鹏手中。 白鹏随手一刀,割开中年人身上的绑缚,提着刀向台前走了几步,用刀指着台下一脸惊愕的“红罗刹”林海芸:“你这个恶婆娘欺我太甚!我被绑了许久,一直在想,一旦身获自由,我第一件事,哼哼,便是…….逃走!” 说完回身抱了那中年人,纵身而起,直跃到木桩顶端,双脚猛蹬,木桩一弯,身体便如箭矢般,横空飞去,远远落向山下树林,只在空中抛下一句话,回音缭绕:“日后定要向你报~~~仇~~~雪~~~恨~~~~~~” “妈的!找死!”林海芸气得面目扭曲,一脚踏碎座椅,身形划出一道长虹,直接越过高台,朝着白鹏逃走的方向追了下去。 碧云寨四当家“铁臂金刚”谷项羽身体一动,被二当家常大牙按住,后者笑眯眯地:“让她去玩玩罢,乱帮忙便是扫了她的兴,咱们继续大事要紧!” 第二十四章 推倒红罗刹 在林中一落地,白鹏就放开了中年人,向东疾奔,只匆匆喊一句:“各自逃命吧!” “谢!”中年人也不罗嗦,急急往南而去,只想尽快远离杀猪岗。 “红罗刹”林海芸见两人左右分开,毫不犹豫,脚在树梢一踩,拧身向东,手指间扣着红花银针,眼中只盯着白鹏身影,提气纵身,全力追击。 两人一逃一追,轻功上乘,身法各异。 白鹏的“劳燕身法”使出,好似一只大野兔,不善于凌空飞舞,却极擅奔跑闪避。身形如弓,脚下蹬地既快又猛,不求高,只求远,一起一落就是两丈距离,全部功力都用于跑得更快。 林海芸则宛如天女下凡,脚在树枝一点,便能轻飘飘地起飞翱翔,滑过十几丈的天空,,红裙飘摆,斗篷飞扬,曼妙身姿远比白鹏的弓身猛跑优美,却不免为风所阻,速度较白鹏慢了许多。 不过林海芸在空中飞行乃是直线,白鹏在地面却要绕树而行,两人如同一鹰一兔,百般追逐,一时胜负难分。 白鹏本以为树林是自己的“主场”,一进林子就可以甩掉追兵,却没想到红罗刹可以在树冠之上飞行。 奔逃了半柱香功夫,越跑树林越密,碍事的藤萝荆棘越来越多,白鹏的速度便慢了下来。回头一看,那一脸狞笑的“红罗刹”已经近在眼前。 心一横,满怀屈辱怒火,白鹏猛然转身起跳:“我杀了你!”便向空中的林海芸迎了上去。 挣开绳索之后选择逃走,并非白鹏生性胆小,自幼常被母亲和师友灌输江湖英雄事迹,着实心向往之,很想做个好汉,绝非懦弱之辈。长年累月的石屋战斗也给了他丰富的实战经验,但天天被师傅和母亲骂“没出息”、“没长进”,白鹏只当自己真的武艺平平。看了红罗刹杀死鬼王时的鬼魅身手,又见旁边还有六个寨主只怕武功更强,心中铭记“识时务为俊杰”、“好汉不吃眼前亏”,先跑了再说,以后自然会想办法报仇。 可如今被林海芸锲而不舍地追到绝路,怒火终于爆发。 林海芸见白鹏大吼一声自地面飞起扑来,倒也不感到意外,这小子狗急跳墙终归要反抗的。手中早已预备好的红花银针漫天撒去,两脚连环踢向白鹏。 白鹏那句“我杀了你”刚吼到“杀”字,就见漫天银针耀眼,后两字也就吞了回去。内力灌注,使出大须弥掌之“渡劫式”,掌影带动袖风,一挥一卷,银针顿时四散飞去。 在空中无从借力,白鹏的“劳燕身法”打了折扣。刚刚卷开暗器,胸口便连中几脚。速度虽快,白鹏看得真切,一把将那连环踢来的双脚抱住。 在决定回身反抗的时候白鹏便已想好,这红罗刹的内力并不强悍,只是身法招数极快,若能拼着挨上几下,将她近身扭住,便可胜算在握。 林海芸大惊,自己连续踢中白鹏三脚,却是如中钢板,震得自己脚骨奇痛,经脉中也是真气紊乱,更有甚者,这小子居然将自己的脚抱住了。 红罗刹也算身经百战,反应极快,在这瞬间便两脚跟互磕,先后从毡靴中拔了出来,一踩白鹏手臂,身体向上再度跃起。 白鹏被踩得一沉,就见一双白生生的脚丫子掠过自己眼前,不及细想,两臂上扬,一把抓住红罗刹的双腿,用力拉扯。便在此时,自己头顶、后颈和后背连续遭到重击,那便是红罗刹的双掌了。白鹏虽有真气护体,也被打得痛澈心脾,晕晕沉沉,整个人就坠落到了地上。 不知多长时间,白鹏醒了过来,仰头看去,林木茂密,却无红罗刹的踪迹。而自己手中赫然抓着红灿灿的一件衣物,颠来倒去仔细端详,竟是一条裤子!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难道因自己被打昏之前抓住红罗刹的双腿,落地时便将她裤子扯了下来?想到这里,白鹏脸色大红,堪与眼前那条红裤子相比。可那恶女纵然不杀我,却为何连自己的裤子也不取就一走了之? 白鹏将真气运行一个周天,感觉自己没有受什么内伤,心里安定许多,悄悄向四方搜索查看。草丛中还发现了红罗刹的一双红色白底快靴,连袜子都在里面,这就更奇怪了,难道红罗刹是光着脚走的? 白鹏心中的困惑片刻间就得到了解答,不远处蒿草中传来一声压低的呻吟。 戒备着靠拢过去,拨开草丛,只见红罗刹林海芸仰面躺在那里,皱着眉头,两眼紧闭,口角流出鲜红的血,将一张清秀小脸衬托得格外惨白。身上红衫破烂,肌肤一块块露了出来。裙摆掀起一半,白嫩嫩的腿上挂着缕缕血痕。 是谁将她伤成这样?白鹏一惊,纵身上树,四下观望,却没有半点人影踪迹。 又回到林海芸身边,见她眼睛睁开一线,便问“是谁伤的你?” “你…”林海芸眼睛再度闭上,身体一阵阵颤抖,咬牙皱眉,好似正在承受巨大痛苦。 实际上,红罗刹是猛击白鹏几掌,却遭“离梦神功”护体真气反激,体内经脉几乎震断,真气全部走岔,身在空中失了控制,落地过程中又被树枝划得遍体鳞伤,再加上最后的一摔,伤上加伤,此刻已是气息奄奄。 白鹏对此一无所知,只望着林海芸发愣。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面对一个还算清秀标志的少女,而且少女衣衫破烂,无力动弹,难免会产生一些罪恶念头。不过此时白鹏心中的惊慌茫然已完全压住了邪心杂念。 “她会不会死呢?纵然是个恶女,但终究只是踢了我几脚,虽想杀我,可也没杀成,我却把她弄成这样了…”即便把林海芸变成男人,白鹏心里也会不忍,何况是个少女,更何况少女脸上表情也全然没了之前“红罗刹”的猛恶,只剩下邻家妹妹般的楚楚可怜。 林海芸挣扎一阵,略微平静,再度睁开眼,却见白鹏蹲在身边,手中捧着自己的裤子,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顿时心中大急,喊一声“禽兽!”喷一口血出来,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杀猪岗上,各家寨主行礼结盟已毕,便纷纷告辞。只留下少数与碧云寨够交情的头领们,准备继续饮酒作乐。 这时,两名喽啰急匆匆赶到,手中拿着巨阳道人的拂尘、药葫芦等物,在林寨主耳边说了几句话。 林寨主皱眉:“这人真的杀了巨阳道人?” 常大牙神色一变:“不好!这么许久未归,小芸只怕有危险!” 第二十五章 天人交战 红罗刹吐血晕倒,令思绪纷乱的白鹏立刻清醒过来,罗刹也好,匪首也罢,她还是个小姑娘,又罪不至死,动手救人要紧。 当下将手中那条裤子放在一边,小心地扶起林海芸,见她身子软绵绵地东倒西歪,便左腿跪地,蜷起右腿给她做靠背,右手按住她后颈下方大椎穴,输入真气。左手在正面贴上她小腹丹田,呼应右掌,一收一放,操控自己真气在林海芸脉络缓缓地开始运行。 一会儿工夫,林海芸的呼吸变得顺畅舒缓,原本头部仰在白鹏膝盖上,此刻睁眼看了看,后颈一梗,把头抬了起来。白鹏也将膝盖抬高,配合她将身子立得直一些,口中说:“别乱动,配合我,吐纳导引。” 林海芸“嗯”一声,果然更加配合。只是时间稍长又感吃力,这次头向左偏,却是靠在了白鹏的胸膛。 被小姑娘的头发拂在脸上,香气钻入鼻中,白鹏立刻便有些心猿意马,真气开始走岔,心中一惊。母亲说过,家传“离梦神功”侵彻之力当世第一,发力吐去,在目标内部造反作乱,可令目标自内而外崩坏炸裂。一旦缓缓运行,真气服帖顺从,则抚平创伤愈合内脏的效力也是天下无双。 由于这个原因,身负“离梦神功”既是幸运,也是不幸。因为一旦自身走火入魔,体内烽烟四起,凶险处十死无生,旁人很难解救。正是因此,母亲才反复叮嘱“多跟师傅练拳,少跟师傅女儿鬼混”,只怕功力未纯的儿子由于男女之事乱了方寸,进而走火。 可是?平日“鬼混”经验既然很少,此刻的场面就更令白鹏无所适从。 白鹏立即停了运功,将头扬起,远离了诱惑之源。深深呼吸,调整心绪。暗念:“这是个恶女,这是个强抢民男的恶女,满嘴秽语,一身血腥,杀人不眨眼......”左手也从恶女那温软小腹移开,停在空中,心中反复默念。 恶女却很好奇:“你嘴巴动来动去,在念什么口诀?” 白鹏低头一看,恶女眼睛已经努力睁大了,仍比常人小一些,但与小鼻子小脸搭配甚佳,看起来不觉眼小,惟见清秀。此刻那小眼睛微微有笑意,眼下隆起一对小小眼袋,铃儿也有这样的眼袋,听说叫做“卧蚕”,可以令女子甜美可人。此刻这恶女果然看起来甚是甜美。 白鹏又是一阵心烦意乱,莫说真气,连正常呼吸都乱了节律:“你别笑!伤成这样还笑甚么!” “我是想,谢谢你……”恶女语调很轻柔,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白鹏。 白鹏皱眉:“这时候别来勾引我,乱了真气,害了我也害了你自己!” 恶女大怒:“谁勾引你!勾引个屁!我宁可勾引一堆狗屎也不勾......”说着又连连咳血,夹在两人中间的左臂猛然抬起又坠下。继而哭喊:“我的手……我的手......” 白鹏抓起恶女左臂,见她左手果然向一个怪异角度软软垂下,腕骨定是折断了。 白鹏叹息一声,心想这恶女也是真惨,点了她肘窝穴道止痛,换成温和语气:“你伤得重,别乱动了。我先给你治疗内伤,然后送你回山寨便是,你们二当家既然医术很高,你筋骨外伤都不是问题。” 恶女点头。虽然眼泪乱流,但还是将脸转向外侧,忍住了不再出声。白鹏将左手贴回她小腹,闭了眼睛排除杂念干扰,将真气导回正轨,继续运功,。 又过片刻,感觉真气已可行遍恶女全身,但在任督两脉颇有滞涩之处,心中不解,内力运使便增加了力道。恶女“哎哟”一声。白鹏连忙睁眼,看她眉头紧皱,面带痛苦,便再度安慰:“切莫运气抵抗,我真心为你疗伤”。 恶女颤声说:“我没有抵抗,你放心,继续……”说话间呼吸急促,胸口起伏不定。原本白鹏尽力不去看的,这下情不自禁向那里瞟了一眼。恶女胸口对襟处已经撕破敞开,红肚兜很难裹住远比铃儿丰满的一对玉峰,半截山峰和峰间峡谷一览无遗,白鹏这眼睛便离不开那处了,口中干燥,心跳狂乱。 恶女见他没了动作,扭回头看了一眼,脸上浮现鄙夷:“刚才还当你是君子,哼,你自己胡思乱想,跟我可没关系。” 白鹏暗暗自责,自己何时堕落成如此地步?先对铃儿那样,又对恶女如此?连忙闭上眼睛。可眼睛容易闭,心思却难控。纵然世界一片黑暗,那双峰与峡谷依旧在眼前挥之不去。贴着恶女小腹的左手便不知不觉向上移动。 恶女却把嘴凑到白鹏耳边,呼吸直冲他耳膜:“白公子,你若真心喜欢我,换个时间来聊聊,若你此刻轻薄我,便是趁人之危的淫贼,我必会杀你,杀不了你,我便自杀。” 白鹏悚然而惊,自己竟然一边自责一边犯错误,难道那颗药丸仍在生效?太荒唐了!谁又会喜欢这样的恶婆娘! 为了坚定信念,心中将“恶女”升级为“恶婆娘”,回想一遍恶婆娘刑讯踢打自己的凶狠丑恶之处,终于平静一些,便将手放回林海芸丹田,再度运功。 白鹏只想尽快结束,以免当真犯了错误,还被那恶婆娘自作多情以为自己喜欢她,想想就恶心。 恶女体内滞涩抵抗甚强,经脉梳理进展不畅,白鹏掌中真气便如赌气一般,又加了几分力道,企图硬行压服那抵抗之力。一阵相持之后,恶女自身真气溃不成军,退出任督大脉,尽皆撤入丹田,却又与白鹏左掌之力相抗。 白鹏额头冒汗,心想真是奇怪,为何这恶女打人掌力不怎么强悍,内力却大有功底。好胜心一起,便施展十成功力,与林海芸斗将起来,这次的凶险艰辛更甚于之前在半空中的战斗。 又是一阵僵持,恶女终于大败,真气退出丹田,在经脉间一阵流窜,白鹏乘胜追击,高奏凯歌。正得意间,恶女“啊”地一声,鲜血狂喷,脸上全无血色,身体脱力,向外侧便倒。 “糟了糟了”,白鹏发觉自己好胜心闯了祸,想救人只怕搞成了杀人。此刻再无选择,将林海芸背在身上,向着杀猪岗方向疾奔而去。剩下的事只能交给那据说医术高明的常大牙了。 第二十六章 催天裂地,白鹏展翅 白鹏背着林海芸一路飞奔,穿出丛林上了官道,由于再无藤萝阻碍,跑得比来时更快。人命关天,只盼早一刻将这垂死的恶婆娘送回杀猪岗交给那“圣手魔针”。 正急切奔跑间,就听自己背上“嘤”地一声,恶婆娘长吸一口气,又活过来了。 “哎哟……慢点……我疼……”林海芸哼哼唧唧。 白鹏心中一松,放慢了脚步,就问:“抱歉刚才我操之过急了,你现在身上怎样?” “全身疼……你先放我下来,我要缓一缓……”林海芸语气急切。 白鹏只得停步,将林海芸放在路边,让她倚着一棵小树。将手贴上她后颈大椎穴,打算再输送一些真气,林海芸侧身躲开:“不要了!本姑娘消受不起!” 运气调理一会儿,林海芸脸上恢复少许血色。虽然时不时因为疼痛而表情抽动,但还是展现笑颜,拿那双甜美的小细眼睛看白鹏:“白大哥,没想到,你是个好人。” “我本来就是好人!”白鹏原本站在一边,此刻蹲下去帮林海芸整理衣裙,动作小心翼翼,生怕手指触碰到她露出的肌肤。既然被说是好人,那就好得彻底些。 “可你武功这么高,却要扮猪吃老虎,骗得我好惨!打你几掌,震掉老娘大半条命!” “我说的都是实话,何曾骗你了?你自己不信,还折辱我!”白鹏说着,想到那些刑讯场面,加之此刻又听恶女自称“老娘”,再度气愤起来:“我那时一直在想,早晚要报此仇!” “现在你已经报仇了,还恨我吗?”林海芸依然笑眯眯地。 “谁说我已报仇?你自己震伤的不关我事。此刻我打算真正报仇了!”白鹏说着,脸色变得凶狠起来:“你辱我,我也得辱你!这叫礼尚往来!”凑近了,盯着林海芸的眼睛冷笑。林海芸脸上的笑便有些僵硬起来。 白鹏一脸狞笑,双手对搓,活动着手腕,眼光便从海芸脸上向她身上扫去。 林海芸满脸惊慌:“白大哥,白大哥,我知道你是吓唬我的,你是好人!” 白鹏站了起来,冷笑:“哼,红罗刹大王,你错了!白某在好人面前是好人,在恶人面前便是恶人!白某这就要报仇了!”说着在林海芸腰间轻踢三脚:“你踢我数十脚,我还你三脚,其余的记账,待你伤愈再说!” 林海芸“扑哧”一下笑了起来:“白大哥……” “行了,走吧!送你回山寨!”白鹏背朝林海芸蹲跪下去,双手向后一伸。林海芸便趴了上来,两臂圈住白鹏脖子,嘻嘻地笑。 见海芸已无生命危险,白鹏跑得也不那么急了,轻轻跃步,求稳不求快。 林海芸将下巴搁在白鹏肩上,却把脸贴上他耳根来:“白鹏哥哥,刚才你装淫贼吓唬我,你猜我是怎样想的?” “怎样想的?”白鹏随口应道,心中却想:“白公子,白大哥,白鹏哥哥,这称呼变化还真快。” 海芸将嘴贴到白鹏耳边,悄声说:“当时我想啊!便从了你吧。大不了一辈子缠着你,直到你娶我做老婆……” 白鹏心中一动,手中、背上所感受的温软与耳边的轻语,顿时化作无穷诱惑。意念恍惚,脚下一个趔趄,便乱了步伐。 见到白鹏的反应,林海芸“哧哧”地笑,气息都喷在他羞红的脸上。 白鹏心中拼命去想铃儿的诸般清纯可爱,对比着红罗刹的粗俗凶残,心中才渐渐平静下来:“女大王饶过白某罢,我已有心上人了。” 林海芸“哦”一声,不再做声。半晌,却又幽幽地说:“刚才疗伤,白大哥竟然为我打通了任督大脉,令我功力倍增,白公子人好,武功强,又有如此大恩,芸儿是当真想以身相报。” 白鹏一愣:“怎么,你的任督两脉竟然至今未通吗?” 林海芸听他这么说,更是一愣:“这有什么稀奇?多数练武的人一辈子都通不了!白公子自己是何时打通的?” “我忘了,大约十岁还是十一岁?要么就是十二岁?不是很自然地就通了吗?” 林海芸愕然,好半天才回一句:“你不是人!” “娘一直说我饭桶没出息。照你说来,我非但不是饭桶,还是天才不成?” “我不知你是不是天才,只知你不是人。十岁练通任督两脉,不是人!我林海芸武功高相貌又美,以身相许你还不要,更不是人!” 白鹏叹息:“我说红罗刹大王,你武功的确还可以,相貌还是不要多提了,免得自取其辱。” “啪、啪”,林海芸骂骂咧咧地拿没断的右手在白鹏肩头用力抽打,白鹏哈哈大笑,心中痛快之极。突然右颈一痛,却是红罗刹大王狠狠一口咬了上来。 两人正纠缠着,前方马蹄声乱,数十骑人马冲来,正是从杀猪岗上下来的群盗。当先的便是林寨主和常大牙等人。 来到近前,众人勒马,林寨主先是一喜,随后怒容满面。 “你这小子!对芸儿做什么了!来人!拿下!” 白鹏当即放下林海芸,抱拳拱手:“各位……” 不及说话,碧云寨几名当家的和另外几个急于拍碧云寨马屁的寨主已经吼叫着冲了过来。 林海芸踉跄着向林寨主迎去,急道:“爹,别动手!”然而伤后中气不足,全然被众人呐喊声淹没。 白鹏心说:“这些人终究不讲道理!”见第一个扑来的是那飞虎寨寨主,看来武功并不很高,也不去理他,运真气护身,任他一拳击中胸口膻中大穴,再目送他喷着血雾跌出去,自己身体连晃都没晃一下。这一来好几名寨主都神色大变,停住了脚步。 碧云寨三当家的超鸿道长喝一声:“好功夫!”拔剑出鞘:“乱披风”剑法舞动,寒光四射,水银泻地一般向白鹏当头攻来。 另一侧四当家“铁臂金刚”谷项羽挥动“大金刚掌”,以开碑裂石之势从旁猛击。 常大牙手中魔针无声无息飞向白鹏,虽不及林海芸的银针那么漫天璀璨,却速度更快,隐蔽刁钻。 白鹏却胸有成竹,经历了与红罗刹之战,他对自己信心大增。同样的武功,在自信者和畏缩者手中威力大不相同。此刻他已然脱胎换骨。 林海芸见势不妙,瘸着脚赶回几步,扯着喉咙大喊:“白大哥!手下留情!”终究喊得晚了些,只见白鹏袍袖一挥,踏步一拳,两名寨主就已跌了回去。 四寨主腹部吃了一拳,虽有金钟罩护体,无奈“离梦神功”无孔不入,顿时体内翻江倒海,躺在地上挣扎扭动。 二寨主常大牙的魔针尽数被白鹏袍袖拂开,三寨主一剑砍空,却被那些魔针刺了满身,麻药发作,一头栽倒无法动弹。 白鹏再一拱手:“既然各位不容在下解释,告辞了!”说完转身就走。 林寨主大怒,若这样了结,碧云寨还有何面目做二十八寨盟主?当即从马上纵身飞扑,也不出声示警,双掌击向白鹏后背。 林寨主在七个寨主中武功最高,外号“一拍两散”,意为“一掌拍去,魂散魄散”,掌法轻柔阴毒,无声无息。 然而白鹏护体真气自然感应,知道有双掌击向自己后背,迅疾转身,拧腰送肩,一拳打向林寨主面门,正是“赵家飞龙拳”之“黑虎掏心”,这一拳势如闪电,兼之猝不及防,林寨主双掌只差一寸即可命中白鹏时,脸部遭到重重一击,头脑“轰”地一声,仰倒跌落,口中鲜血飞溅,几颗牙齿在空中翻翻滚滚,先后散落地面。此情此景,倒与九年前的熊家大少爷没什么两样。 白鹏冷笑一声,飘然远去。群盗完全惊呆,再无一人敢上前追击。 林海芸急忙赶到林寨主身边,单臂扶起父亲,带着哭腔:“爹,你伤得怎样?我说了让你们别动手的!” 林寨主内功深厚,伤得倒是不重,却也掉了八颗牙齿,一时面如猪肝,心若死灰,只想着自己当众出丑,今后还如何在二十八寨发号施令。 常大牙情急生智,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宏亮嗓音对林寨主说道: “大当家,我想起来了!在甘肃时我曾听到‘催天裂地,白鹏展翅’八字评语,说的是一个极其神秘的少年高手,武功深不可测,似乎与魔教有关。难道便是此人?”常大牙的意思是,将对手说得越厉害,寨主的面子就能找回来越多。 林寨主第一反应是“哪有此人?”随即明白常大牙的意思,跟着点头:“原来是他!飞蛇巨阳道人就是他三两招之间杀了的,还有武夷派掌门无影剑赵四郎也是死在他手上!” 据说武夷派掌门前一阵在杭州附近为不明人士所杀,林寨主却给拿来安在了白鹏头上,用意与常大牙一致,也是将对手说厉害些,给自己找个台阶。威名赫赫的赵四郎都死在白鹏手上,咱林寨主掉几颗牙齿也不算丢人。 白鹏此刻正心情愉快地奔向湖州府,打算按照师傅建议,从镖局开始,正式踏上自己的江湖生涯。 却不知,自认为尚未涉足江湖:“催天裂地,白鹏展翅”的大名,已经要传遍天下了。一同流传的,还有自己杀了武夷派掌门的谣言…… 第二十七章 撒野的下场 白鹏从西边丘陵地带东返前往湖州府,再次路过乌程县,却是没脸去见铃儿了。 原本雄心勃勃做一番事业给铃儿看,如今连师傅赠送的白马、包裹以及龙泉剑也都失落在了盗寨,赤手空拳落魄上路,真是丢脸到了家。 好在如今白鹏对自己的武功已经有了信心,更加坚信不久之后就可以扬眉吐气。一路走,一路咬牙立誓,不知不觉,夜幕再次降临时,也就到了湖州府城 湖州府城比乌程县城可就更加热闹了,街上行人络绎不绝,两边酒楼商铺鳞次栉比。正是晚饭时间,饭菜香气四处飘散,白鹏越发饿了起来。肚子每一咕噜,心中便是一阵懊丧。十年来衣食无忧。如今这一离家,整整两天就没吃饱过一次,烤鱼只咬了一口,馒头啃了半个,又打了架、受了气、跑了路,体力消耗不少,此刻直饿得两腿打晃、眼前发白。 身旁街边正巧有一座“鸿宾楼”,上下两层,门面甚大。开酒楼的起名“鸿宾”,就如开妓院的起名“怡红”或者组帮会的起名“青龙”一样,人同此心,心同此理,搞得每座城都有“鸿宾楼”、“”,每片地区都有“青龙帮”。这湖州府的青龙帮听说刚被血手帮吞并了,而鸿宾楼的生意却正红火。 “民以食为天”,眼下对白鹏来说:“吃饭”恰是天大的一件事,若不找东西填填肚子,这一夜是顶不过去了。看着“鸿宾楼”中觥筹交错,心中火起,心想自己不偷不抢,处处与人为善,最后不得好报,落魄如此。师傅那句话怎么说的?“若想与人为善,便回家种田伺候老娘,若要做一番事业,需得记住胆大、心细、手狠。” 就这么办罢,胆子大一些,不再做好人了! 白鹏心一横,走进了鸿宾楼,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白吃一顿再说,吃完施展轻功一走了之,量那掌柜的追不上。反正这湖州府正是项羽故乡,城中尚有项王遗址,来湖州吃“霸王餐”名正言顺之极。 店中一楼大堂已近满座,小二还是一边擦着汗一边热情迎上来:“客官,您几位?” “位”字还没说完整,小二就住了口,上下打量这个衣襟满是酱油污渍且蓬头垢面的少年。当然,小二绝想不到,他以为是酱油污渍的东西,都是混了尘土的干涸血迹。 白鹏微笑着,尽量装出身边有钱的坦然,坐在了一个空桌旁:“给我来一碗馄饨。” 小二嘴一撇:“我们鸿宾楼是大酒楼,馄饨可比别处要贵,二十文一碗,客官请先付账!” “二十文!”白鹏一惊,随即回复平静,心中暗暗好笑,天下哪有吃霸王餐还嫌价钱贵的? “小二!”白鹏装出有钱人的雍容气度:“酒楼不都是先吃饭后结账吗?难道那些人都已结了账?”说着用手一指周围客人。 小二笑道:“客官,您若有钱,拿出来给小的瞧瞧,便可以先吃后结,否则,万一大爷您吃完一拍屁股便走,掌柜的可要扣小的工钱来抵……” 没想到被小二一眼识破,白鹏的脸顿时涨红,不知该如何接话茬。 小二知道被自己说中,心里得意,便来拉白鹏:“客官,请出去吧!先挣钱,再来花钱,不要搞反了……”突然发现,自己怎样也拉不动这个少年,双手齐上,使出吃奶的力气,白鹏纹丝不动,又去扯板凳,却感觉板凳如同铁水浇铸在地上,一丝一毫也难撼动。 白鹏心里很苦,握紧了拳头,知道不能对无辜的小二动手,可就这样众目睽睽被人赶出去,那是死的心都有了。只好运起内功,一个“千斤坠”压住,不让小二扯得动自己。接下来该怎样做,心里一点主意都没有。 小二拽不动白鹏,便去喊人:“掌柜!王掌柜!这边有位爷要吃霸王饭呐!” 白鹏身边暂时清净了一会,却需承受周围客人投来的鄙视目光,直到门口走进五、六条大汉来。 掌柜的迎了上去,向着白鹏指指点点,小声嘀咕。 白鹏耳目灵便,听得真切,掌柜的居然没报官,而是叫来几个“黑皮哥、阿四哥”之流。说就是这小子捣乱,拖出去教训教训,千万别在店里打,莫惊扰了客人。 黑皮哥脸皮黝黑,身体结实,穿着短褂,露出两臂腱子肉。他一人走到白鹏面前,脚往板凳上一踩:“小子,活得不耐烦了?跑到我们血手帮的地盘上撒野?” 看到他们,白鹏心中一松,反而有了计较,起身抱拳:“这位大哥,小弟初临贵地,不懂规矩,尚请见谅!”说完向门外走去。 黑皮哥一挥胳膊,六个人跟在白鹏四周左右,一起出了门。 “小子,别以为撒了野说句软话就能摆平!”黑皮哥狞笑着。 “正是,正是,不能摆平,不能摆平……”白鹏连连点头。 “咱们去个无人之处吧!嘿嘿”黑皮哥伸胳膊搭住白鹏肩膀,似搂似挟,朝一个小巷走去,其余人摩拳擦掌地跟在后面。 “甚好,甚好,无人之处甚好!”白鹏继续点头。 进入小巷,黑皮说:“别走了,就是此地了,这就让你小子知道得罪血手帮是什么下场!” 白鹏笑了:“那是当然,那是当然,但小弟尚有一事相求。” 黑皮一愣:“求什么?”心想这小子居然如此从容,究竟是个傻子还是扮猪吃虎的高手?但纵然他武功再高,也斗不过我们这许多练家子吧? “小弟实在身上一文不名,才去吃霸王餐,惭愧,惭愧……还请各位大侠借些钱来,周济一下小弟,如此小弟自然付得起饭钱。”说完,白鹏笑得极是灿烂,昏暗小巷中,只凭星光,一样可以看到他露出的满口白牙。 掌柜的目送黑皮与白鹏他们远去,回身进店,叹息:“年轻轻的不学好,吃一顿好打,希望他能学个教训吧!” 小二凑到掌柜身边:“掌柜的,若不是总有这种找茬的、闹事的、吃白食的,咱们又何必掏钱供奉血手帮,每月十两银子,还不如拿来给我们加工钱,嘿嘿……” 掌柜的一瞪他:“你懂个屁!就算再没人闹事,这十两也得给!你还想不想做生意了!” 忽见小二望向门口,张大了嘴,如同见鬼。 “掌柜的!给我来碗馄饨,要大碗的!”白鹏又出现在了那个空桌边,笑容满面,手中将一小锭银子抛呀抛的:“别忘了找我钱!” 第二十八章 隆昌镖局不速之客 三碗馄饨,合计六十文;茶水,五文;住清风客栈一晚,三十文。 以上合计,九十五文。 这就是白鹏抵达湖州府城第一夜的总开支,这无疑属于高消费,以往一百文钱足够母子俩生活半个月。钱到手太容易,花得自然也欠考虑。 伸着懒腰走出清风客栈大门时,天光已亮,白鹏心情大好。两天来第一次吃饱喝足再美美睡一觉,临走还被老板娘夸了几声“帅哥”,换成谁都会心情愉快。 白鹏到隔壁当铺买了几件已然死当的短打衣衫和一双快靴,又去兵器铺买了一把青钢剑,换下了肮脏不堪又偏大的文士袍,将自己打扮成彻头彻尾的武林豪客,钱也已花得差不多,便打算去找个饭碗了。 原本刚进城时有个念头,既然救了血手帮那个中年人的命,去血手帮碰碰运气,或许能谋个一官半职。谁知血手帮黑皮哥等人撞了自己坏心情的枪口,被自己硬生生抢了不少钱,尽管没有把他们打得太狠,这血手帮还是不要去了吧!毕竟理亏。 *** 隆昌镖局曾是一个大镖局,最盛时有十一位镖头、三十多位镖师,趟子手和伙计超过百人。如今门庭冷落,繁华不再。 白鹏进门的时候,厅里柜台旁一张八仙桌,仅存的四个镖头正与总镖头和掌柜对坐无言。 总镖头刚报出了遣散费的数目,只等大家回话,却见白鹏神采飞扬地进了门,立即下意识地起身,四位镖头也跟着站了起来。 掌柜的反应更快,一路小跑迎过来:“客官,你可是有生意要照顾我隆昌镖局?我们隆昌信誉卓著,从不失手!” 白鹏有点尴尬:“我……在下……不是来做买卖的,是想加入你们镖局,走镖,闯江湖。” “哦……”掌柜的没说什么?失望神情一览无余。 白鹏对掌柜的反应很惊讶,再看另外几位,四男一女,都很年轻。几人都在笑,笑容中却透着苦涩。 里侧那个面容白净儒雅的年轻人招了招手:“来,小兄弟,请坐。” 白鹏也不客气,走到八仙桌旁坐下,一个仆役过来给倒了一碗茶,煮得滚烫,香气四溢。 年轻人问道:“小兄弟,今年多大?怎样称呼?” “白鹏,大鹏鸟的鹏,马上就要十七岁了。” “好,好,胸怀大志,年少有为!当年我创这隆昌镖局时,也不过十九岁而已。” “啊!”白鹏一惊站起:“您就是武功高强,外号‘鬼见愁’的陈总镖头!居然这样年轻!” 陈总镖头含笑做个请坐的手势,继续说:“却不知小兄弟为何要加入我隆昌镖局?如今这湖州城,最大的镖局乃是宏威,我们隆昌,说实话,已经快要关门倒闭了。” 这时,旁边一个健壮汉子插嘴:“大哥,咱隆昌绝不能关门!” 白鹏神色肃然:“陈总镖头,我原本是想去宏威的,可今天吃早饭时听人议论好人没好报,隆昌镖局陈总镖头是大善人,经常开粥棚周济穷人,现在却生意冷落,而宏威勾结官府和血手帮,仗势欺人,夺人房产,如今买卖越做越大。陈总镖头,我白鹏出门后也深感好人没好报,听了这话心中不愤,加上平生最恨强盗,所以才决心来与你并肩而战!” 其实白鹏心中还有一个盘算,那宏威镖局兵强马壮,高手如云,自己去了只怕难以出人头地。“宁为鸡首,不为牛后”,二十八盗寨昨日既已结盟对付宏威镖局,将来宏威的日子必定难过,隆昌镖局大有翻身的机会,不如此刻就来困境中的隆昌雪中送炭。 陈总镖头一直在微笑,听白鹏说完,严重隐约还泛出些泪光来。拳头在桌上一捶:“既然小兄弟这么看得起陈某,刚才咱们资遣之议作废!死撑也要撑下去!” 一个瘦巴巴的汉子“嘿”了一声,也将手掌拍在桌上:“大哥,这就对了!咱们一同出生入死快十年了,这情分岂是你发十两银子能打发的?” 陈总镖头苦笑:“我也想多发些,可账上只有五十二两了。” “你们账上没钱了吗?平日生意很少吗?”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 大伙又都一惊,镖局平日门可罗雀,今天为何频频有人造访? 一个身着绸缎,面带贵气的中年人,手中扬着一把折扇,刚刚走进大门,正四处打量镖局陈设。他身后,四个脚夫模样的人哼哧哼哧挑进一个大箱子来,一看就是极为沉重。 这回是真的生意上门了!掌柜喜出望外,话都说不利索了:“这位客官!您……您……您……” 中年贵人笑着摆摆手:“鄙人姓赖,赖声川,这一趟当真是来送生意给你们的,先请我喝茶吧!渴死了。” 靠近大门一侧的白鹏连忙坐到瘦小汉子那条板凳,给贵人让出座位来。众镖头笑容满面一齐声地:“请坐请坐请用茶”。 赖声川坐下,吹一吹,喝一口茶,将众镖头环视了一圈,微笑:“贵镖局还有女镖头?风华绝代,风华绝代!” 陈总镖头解释道:“这是舍妹陈思梅,父母早亡,别无安身之所,一直跟着在下闯江湖,不得已做了这个镖头,呵呵”。 陈思梅在江湖上也可算是美人了,毕竟真正的美女很少混江湖。她二十来岁的年纪,浓眉大眼,身材修长,比白鹏还高了半头,全身上下英气勃勃,却与“风华绝代”沾不上边。不过让贵人这么一夸,陈思梅脸上顿时光彩照人,倒是添了许多妩媚韵味。 赖声川放下茶碗,站起来一供拳:“这位是陈总镖头吧?陈伯谦,陈大英雄!赖某在京里便已久仰了!” 陈伯谦陈总镖头连忙起身还礼:“英雄一词真是谬赞了,陈某在江南小城混饭吃,名声哪会传到京里去?” 赖声川又坐下,捧起茶碗轻吹,也不抬头:“陈总镖头,外号‘鬼见愁’,这是阁下走镖时打败了大名鼎鼎的‘鬼王’而得的名声,赖某久仰的,倒并非这一条。” 众人寂静无声,等着贵人的下文。 “赖某的主人,与陈总镖头有旧,却知道陈先生十六岁时便为父母报仇,手刃了漕帮副帮主,十七岁啸聚为匪,手下人马数百,将漕帮余党追杀殆尽,十九岁上金盆洗手,来湖州创建隆昌,没出五年,便已是湖州最大镖局。这样的人物不是大英雄,还有谁能是?” 陈伯谦一众人等连同白鹏,全部目瞪口呆,旁人都是与陈一同出生入死的老兄弟,知道总镖头的隐秘往事,只不明白这陌生人为何了解得这样清楚,他的主人是谁? 白鹏则是震惊于陈总镖头还有这样的辉煌事迹,心想:“这才是真正的大英雄!”望向总镖头的目光顿时多了几分崇拜。 陈伯谦忽然道:“赖先生如此风采,尊主人在京师,又知道陈某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若我所猜不错……” 赖声川笑着举手阻止陈伯谦往下说:“不必猜了,心中有数即可。在下的主人财大势大,但在江南却没多少根基,未来江浙一带的走镖生意都要交给陈总镖头了!” 说着,赖声川起身离座,走到箱子边,掏出一把钥匙开了锁,只见满箱子银灿灿的光华。 “这是白银一万两!”赖声川说着,又环顾几位镖头:“贵镖局眼下的人手实在寒酸了些。” 众人心中激动,暗暗盘算,押镖一万两白银,镖局收入至少可有五百两,简直是天上掉下大馅饼了!陈伯谦咬牙道:“请放心,我们人手少,功夫可没搁下,拼了这条命,也会护这些银两一路平安!” 赖声川笑着连连摇头,众人心里跟着一沉。 却听赖声川说道:“这些银两早已抵达该到的地方,还要你们押镖作甚?” 众人愕然。 赖声川继续笑道:“这一万两,都是送给你们的。好好招兵买马,将镖局重新壮大起来再说……” 众人目瞪口呆,这已经不是“天上掉馅饼了”,究竟掉下一个什么东西来?屋里一片寂静,只听得到柜台那边徐掌柜激动的喘息声。 陈伯谦沉吟道:“客人先掏银子帮镖局壮大,然后再请镖局帮忙保镖?这样的美事闻所未闻。赖先生直说条款吧!是入股,还是收编?” 赖声川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微笑道:“故人援手,总镖头何须戒备?不入股,不收编,镖局还是你的。必要时听两句招呼便是。” 陈伯谦不卑不亢直视赖声川:“陈某开的是镖局,不是帮会,一向良善守法。除了押镖送货,其他事情恐怕帮不上你们。一句话:我们只做生意不听号令。若有不妥,还请将这箱银子收回。” 赖声川笑容完全消失,闭上了眼睛,似在沉思,又似在压制火气。 白鹏已经完全被陈总镖头的正义之气折服,这时看到总镖头表态,情不自禁站了起来:“赖先生,我们陈总镖头说了,只做生意,不听号令!你把银子带走吧!若是不肯善罢甘休,我代总镖头接着!” 第二十九章 考虑嫁给你 白鹏摆出了随时准备开打的架势,赖声川却仍作闭目养神状。只是他身上绸袍却无风自动,渐渐鼓胀,一阵阵杀气隐约透了出来。 陈伯谦喝道:“白镖头,退下!” 白鹏心中一喜,总镖头这一句话就让自己做了镖头,看来加入隆昌这招棋走对了。于是应了一声,乖乖退回两步,重新坐下。 其余几名镖头面面相觑,镖头的“头”字可不简单,一个镖头往往是一趟镖的总头领,是一众镖师、趟子手和脚夫的统帅。总镖头怎样想的,让一个愣头愣脑的少年做镖头?总镖头开创隆昌时虽然年仅十九,却已然身经百战,麾下猛将云集,哪是此刻的白鹏可比? 白鹏退到一边了,赖声川反而睁开眼睛,向他射来两道寒光,杀气逼人。白鹏不甘示弱,恶狠狠地瞪回去。 赖声川忽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陈兄,你手下这位小英雄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陈伯谦皱着眉头:“赖先生何必与一个少年晚辈计较。” 赖声川摇摇头:“自古英雄出少年,十六七岁,一腔热血,做事但凭一口气,不计后果不怕死,这才是最可怕的年纪。”说着瞟向陈伯谦:“陈兄,当初剑楼楼主朱松何等威名!还不是被两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砍死的?” 陈伯谦脸上变色,直勾勾地瞪着赖声川。 赖声川叹了口气:“两个少年也是九死一生,浑身是血相互搀扶着离开剑楼的时候,其中一人说道,牛哥,咱们今天命大,以后可不能这么莽撞了。” 陈伯谦身子前倾,更近距离地瞪着赖声川:“你是牛哥!” 陈思梅也“哎呀”一声站起来,喊到:“牛大哥!” 赖声川笑了:“我是改了名字来的湖州,现在姓赖,是个丝绸商人,你们记住了,以后当着别人不要叫错了。” 陈思梅走到赖声川面前,伸手捏他的脸:“牛哥,呃,赖大官人,你怎么这么胖了?是易容了吗?” 赖声川笑道:“在京里养尊处优十年,焉能不胖?哎,哎,别揪,这胡子是真的!是真的!” 陈伯谦大步走到银箱前,拾起一个十两的银元宝,轻轻抚摸,脸上都是笑意:“既然是牛哥送来的,我岂可不收?哈哈,你跟你们老大商量一声,我只收银子不办事,可不可以?” “当然可以,若是我贪污了,我要杀头,你拿去了,却怎样都没关系。我们老大最喜欢结交朋友。” 陈伯谦手里捧着一堆元宝转身回来,边走边说:“我不认你们老大,只认你。你有什么事我能帮忙的,只要不犯法,肯定帮。” 赖声川“呵呵”笑着,眼光却看着陈思梅:“思梅,十年不见,有婆家了吗?” 陈思梅的脸色蓦然沉了下来,转身从赖声川身边走开,随即强笑:“我陈思梅瞧得上的男人恐怕还没出生呢。”说着正好经过坐在桌边的白鹏身后,顺手揉了揉他头顶:“或者这位小英雄长大了之后,我可以考虑考虑。” 白鹏正盯着总镖头手中那些元宝发愣,被摸了头才注意到陈思梅最后这句话,连忙仰头问道:“啊?考虑什么?” 陈思梅俯身凑到他耳边:“考虑嫁给你啊!” 白鹏顿时满脸通红,不知所措。陈思梅“咯咯”笑道:“真可爱!”在白鹏脸上又一捏,才走回自己位置坐下。 “思梅别胡闹!”陈伯谦轻声斥责,同时手中已将那堆元宝在桌上分成四份,每份两锭,推倒了众人面前:“每人两锭,也就是二十两,大伙都穷得久了,拿去逍遥快活一下!” 几个镖头齐声欢呼,收好银子。白鹏捧着元宝,头有些发晕,这辈子还没见过如此巨款。 陈伯谦又吩咐:“思梅,你把当票都找出来,咱那些刀枪剑戟桌椅板凳,能赎的都赎回来吧!”陈思梅应了声“是,大哥!” 随后转向掌柜:“徐掌柜,你也支二十两,伙计每人五两,这些日子以来都辛苦了!剩余的妥善保管,把账记好。” “总镖头,这怎么好意思!”徐掌柜兀自客套着,眼中已是喜不自胜。 “别客气了,接下来张榜招贤,租房置铺,还有粥棚重开和孤儿收养这些事,徐掌柜你和思梅都得操劳着了!”陈总镖头笑眯眯地,自己也取了一锭银子,塞进怀中:“牛……呃,赖大哥,咱俩这就去天福楼喝几杯去!不醉不归!哈哈”说罢起身便走。 赖声川也随之起身,眼睛却看着陈思梅:“思梅跟我们一起去么?” 陈思梅摇头:“我还有好多事要忙。” 赖声川面带失望:“呃,好,下次再说。”又扭头扫了白鹏一眼,欲言又止,便跟着陈伯谦出门了。 陈总镖头揽着赖大官人出门走远了,屋里一帮人包括白鹏仍然如在梦中。几个镖头都捧着元宝抚摸擦拭,唯恐其不够明亮,随后纷纷站了起来。一名巨汉拉起白鹏,搂住他肩膀,那胳膊几乎与白鹏的脑袋同宽:“白小镖头,我叫吴大海,你可是咱们的福将!你前脚进门,财神爷后脚就跟进来,今日咱说什么也得好好款待你!” 白鹏呵呵地笑。 另一个瘦小猥琐,生着两撇鼠须的镖头也凑上来:“我叫蔡七,江湖人称‘快刀老蔡’,总镖头以下数我武功最高,以后有事我顶着,你放心!” “放屁!你自吹自擂的功夫天下第一!”巨汉吴大海骂道:“白镖头,俺吴大海实话实说武功不行,只胜在力大,若遇到高手冲上去也是送死,不过,收拾三、五个蔡七没问题。” 最后一位,神色平淡些,身材长相却比前几位更接近常人,穿着打扮也文雅许多。他没有靠过来,远远地随意一拱手:“在下华山派邵庚,来镖局也不过两年,以后相互照应!” 陈思梅凑到白鹏耳边说道:“其实邵庚才是真正的高手,嘿嘿……” 蔡七立即凑到白鹏另一侧耳边:“没错,邵庚深藏不露,别看他文弱,武艺高得吓人,只比我蔡七略逊一筹而已。” “哎,对了,说起来,蔡七也有威震湖州府,大大露脸的时候。”吴大海忽然帮蔡七说起话来:“那次街上有两头牛被鞭炮吓疯,四处冲撞,正巧我俩经过,咱喊了声‘救人’就冲上去了,抓住其中一头的牛角,费了老大力气放倒,在旁人帮助之下捆了起来。这时我已经受伤流血,回头再看小蔡,他一个人悠哉游哉地站着,头发都没乱,旁边躺着一头死牛,早就完事了!你道那头牛是怎么死的?” “怎么死的?” “被小蔡生生吹死的!”吴大海说到这里,一脸惊恐之色。 白鹏哈哈大笑。 “狗屁!那是我砍死的!”老蔡瞪吴大海一眼,又走到邵庚背后。邵庚在看书,他也把头探到邵庚肩上跟着一起看。忍不住评论道:“贤弟,这本书你看到第八遍了吧?西门大官人后来怎样了?” 邵庚摇摇头:“我这是《战国策》,有苏秦张仪,有荆轲聂政,独独没有西门大官人。” “行啦行啦!别装啦。思梅在眼前,你就看正经书。”蔡七转向陈思梅:“思梅,我要告密!这家伙怀里还有一本《金瓶梅》,你转身一走,他立刻换书!”说着伸手向邵庚怀里摸去。 邵庚一把捏住蔡七的手腕,蔡七叫了起来:“哎哟饶命!小人再也不敢告密了!” 邵庚将蔡七一甩,继续看书。蔡七退开两步,嘴上仍然不停:“贤弟啊!愚兄知道你对思梅有意,投其所好扮书生。可思梅喜欢的是戏文里的才子,要吟诗作对的,你看战国策哪里有用?” 陈思梅怒喝:“蔡七!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是不是!”迈开长腿,朝着蔡七大步飞奔。 蔡七身形灵活:“嗖”地钻进八仙桌底,口中狂喊:“白镖头!白镖头救命!你老婆要杀我!” 白鹏原本嘻嘻哈哈地笑,这一下又是满脸通红。 “你去死吧!”陈思梅飞起长腿向桌下乱踢,就连端坐看书的邵庚也冷不丁踢了蔡七一脚。蔡七连滚带爬地出来,跑到白鹏身边:“不跟这些伪君子纠缠了,白镖头,我带你出去逍遥快活!” 吴大海这次却没与蔡七作对,咧嘴笑道:“中!咱们去倚翠楼!新开的,还没去过!” 有了这么多新朋友,而且个个有趣,白鹏很开心,比起昨日,真是从地狱直升天堂,当即笑道:“好!” 陈思梅却凑过来盯着白鹏的脸:“这小孩一听说去倚翠楼,高兴得什么似的,你知道倚翠楼是干什么的吗?” 白鹏心想“不就是吃饭的酒楼,还能是什么?”却因被“老婆”陈思梅盯着看,羞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白鹏走进隆昌镖局后,对陈思梅本无特殊感觉,可陈思梅后来一句“考虑嫁给你”的玩笑话,以及老蔡的推波助澜,却让他心里七上八下起来。此刻见陈思梅盯着自己,目光连忙躲闪。可是视线向下一移,就停在陈思梅那天赋异禀的胸部了。白鹏虽然对女子缺乏阅历,好歹也知道女子胸口都会鼓起来,可是有生以来当真从没见过这样高耸入云的。于是情不自禁地多看了几眼,也没什么邪念,纯属好奇。 陈思梅却怒了,指节在白鹏头上一凿:“看什么看!不该看的别看!是我错了,你很适合倚翠楼,去吧去吧!”伸手将白鹏一推。 白鹏一头雾水,不明所以。蔡七哈哈大笑,将手中银锭一抛接住,伸手搂住白鹏:“走吧!白镖头,吴大傻,咱们兵发倚翠楼!” 白鹏笑吟吟地跟着,心想,既然发财了,一定要点几道最贵的菜来吃! 陈思梅留在屋中,摇了摇头:“小孩不出三天就要被他们带坏了!”又转向硕果仅存的邵庚:“邵镖头,你怎么不去?” 邵庚也摇头:“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滥情胡闹,也不过是虚度光阴,到头来还是孤独终老。我只愿与一心爱之人共度风雨,生死相许,那才是…..”说到这里,却见陈思梅已在柜台清点票据,打着算盘念念有词。心中长叹一声:“她根本就没在听我说话……” 第三十章 陈思梅的故事 走在街上,老蔡形貌猥琐,一直盯着往来女子挤眉弄眼,十岁到三十岁一个都不放过,也不管人家身边是否有男人,引来不少怒目。但他身边还并肩走着个巨汉吴大海,终究没人敢对他们发作。 吴大海忍不住了:“小蔡,白镖头第一天来,就要陪着你丢人!” “嘿嘿!子曰,食色,性也!饮食与男女乃人之天性,人人如此,有什么丢人?只不过我是眼睛看,别人是心里想。” “呀嗬,你还知道子曰呐?子还曰过什么?别的你一句都不会吧?少拿圣人当幌子。” 白鹏听着他们对话,在一旁傻笑,忽然被吴大海捅了一拳:“白鹏,你还是个雏儿吧?” “什么雏?” “就是……”吴大海压低了声音:“跟女人亲热过没?没亲热过就是雏儿。” 白鹏的脸又红了,想起了树林中篝火旁那段令他羞惭的经历。 “哈,脸红了,羞答答的八成是雏儿!” “不是…..”白鹏老老实实地回答:“我不是雏了……” “嘿!白镖头英雄出少年!”蔡七阴阳怪气:“果然还是小白脸占便宜,我老蔡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屁都不懂,就算想,也没人跟我……” 吴大海“呵呵”地笑:“不是雏就好办了,到了倚翠楼,漂亮的让你先挑!” 白鹏一愣:“什么叫做漂亮的我先挑?” “到了青楼不得挑姑娘吗?这你都不懂,还说不是雏?”吴大海很诧异。 “什么?倚翠楼不是酒楼是青楼?”白鹏大惊,这种肮脏地方如何去得?转身就跑:“我不去了,你们自己去吧!” 吴大海身高臂长、,一把揪住了白鹏手臂:“别跑,跑了我们就不认你做兄弟!” 老蔡安慰道:“子曰:江湖人领了工钱先逛窑子者,天经地义也!你不去,还怎么有脸混江湖?” 白鹏心中其实对青楼既害怕也有些好奇,被他们一威胁,有了台阶下,便有些想去了。可嘴里还是忍不住嘟囔:“如果让我娘知道,会打死我的!” “可是你娘不知道啊!”吴大海笑道:“你老婆刚才倒是知道了,可也没拦着你不是?” “老婆”这词被他们提多了,白鹏渐渐习惯,也不脸红了,但走了几步又忍不住问道:“思梅姐姐今年多大年纪?” 蔡七和吴大海闻言彼此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怎么,你还当真了?问起生辰八字来了。打算啥时候让思梅姐姐过门?” 白鹏感觉遭受戏弄,沉着脸不吭声。 吴大海叹了口气:“思梅爱说笑,老婆什么的都是闹着玩,你也可以喊思梅几声老婆逗逗她,不过,千万不可当真。如果你陷进去了,真的喜欢了思梅,且不论她年纪大你多少,现成有个邵庚的例子,他武功那么强,宁肯没工钱拿都要守着快关门的隆昌镖局,不就是为了思梅?你看思梅搭理他吗?思梅根本不可能看得上你们。” 白鹏本就没打算娶陈思梅,半点念头都没有。可是听了吴大海的话,却不服气了:“思梅姐为何就不可能看得上我?” “她还惦记她那个赵公子呢!”蔡七在不远处插话。 白鹏心想,这有什么了不起?我还惦记我那个赵小姐呢。 吴大海沉吟片刻:“此事不宜多讲,总之你要记得,思梅也是个可怜人,以后对她好些,娶她过门的事就不必惦记了。” “有什么不宜多讲的?大半个湖州都知道了。”蔡七道:“说书人编了段子在茶馆里讲。什么‘公子落难遇土匪,女杰相救献芳心’,什么‘棒打鸳鸯门第殊,私订终身后花园’,还有什么‘夜入侯门会公子,家人报官捉飞贼’。闹到最后,人家赵公子还是娶了大家闺秀,考了三甲进士,全家搬走做官去了,剩下咱们的思梅以泪洗面。” 白鹏听了这些说书人的章回题目,有些痴了。题目背后显然藏着一段既传奇又凄婉的故事,结局大大地不好。如此说来,思梅姐姐真是可怜,以后需得对她好些。 蔡七看了白鹏一眼,又道:“你若是真心喜欢你思梅姐姐,也不是全无指望,她那赵公子就是个小白脸,你也是小白脸,长得还有几分相似。加把劲,或许能成。不过要想清楚了,等你二十岁时,她可就快三十了,以思梅的脾气,也绝不会允许你纳妾。” 白鹏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没有那个意思。” “没有就好!学学我!”吴大海一拍自己胸脯:“男子汉大丈夫怎能被一个女人捆住?我在近春楼有个相好的,可今天我偏是不去找她,偏是要去倚翠楼。” 蔡七“嘿嘿”奸笑:“你那是答应了给人家赎身,偏又拿不出银子,没脸去了而已。” 吴大海脸色阴沉下来:“还是管好你自己吧!色迷迷东看西看,万一哪天鬼仙子从湖州过,被你这么一看,你烂命一条死了无所谓,还连累我们镖局。” 蔡七全身一哆嗦:“少来吓唬人!茫茫人海,老子若是真能遇见鬼仙子,那是前世造了孽,祖上不积德,老子认命!” “得罪阎王死一人,得罪鬼仙死满门!你认命了,两腿一蹬没事了,我们可怎么办?”吴大海又转向白鹏:“小白脸,你听说过鬼仙子吗?” “没。”白鹏微笑道:“我跟两位大哥情投意合,哪天去我家做客,让我娘给你们做些好菜吃,怎样?” “好啊!等镖局重开张的事忙完,咱们几个一起去,带上你思梅姐姐!” 谈笑中时间过得快,转眼已经穿过大半个府城,来到了倚翠楼。 倚翠楼高大崭新,门面气派,灯笼成行,却静悄悄地完全不像青楼所在,门口还站着几条面目不善的大汉,每人裹一条红头巾,那个被白鹏抢过钱的黑皮哥赫然在列,正抱着纹了龙的粗壮手臂往大门里看,门里隐约传出争执声。 三个书生模样的人从路边走来,犹犹豫豫地想要进门,被黑皮哥等人两手抱怀拦在身前,尽拿凶狠眼光往他们脸上扫。几个读书人相互一扯衣袖,快步离开,双方始终未发一语。 见此情景,蔡七惊道:“这倚翠楼得罪了血手帮不成?” 大门里一个女声带着哀求的哭腔:“大爷,我们才开张第三天,该给的供奉也给了你们,怎能就不让我们做生意了!” 一个极嘶哑的男声:“我们何曾不让你做生意?现在就要给你天大的生意!一百两银子,你不要?” 还是哭腔:“这头牌花魁不是谁想见都能见的,她不愿意便没办法,天下的院子不都是这规矩?” “既然你如此不识抬举,就对不起啦!这倚翠楼我看风水不太好,你们别做了罢!” 门口大汉们吓走那几个书生后,又都兴致勃勃往里看,唯独黑皮哥,头扭过去了,又猛然转回来,嘴巴半张,瞪眼看着白鹏。 白鹏想到自己吃霸王餐在前,抢劫他们银两于后,身为作恶的一方,便有些不好意思,搔着头看着黑皮哥笑,心里琢磨:“如今我有银子了,是不是该把钱还给他们”。 黑皮愣了片刻,伸手一捅身边的人:“虎哥!那天就是他打我们,还抢我们的钱!”。 那“虎哥”以及另外四人都转身过来,顺着黑皮手指的方向看白鹏。 第三十一章 我不是大侠 蔡七笑了:“你小子还曾拦路打劫?” 白鹏继续不好意思地笑:“当时肚子太饿,身边没钱,我也没办法……” 蔡七凑过来轻声道:“不妨事,这几个血手帮小喽啰,我一根手指也捻死他们了。以往总镖头禁止我们与人冲突,如今无需担心了,咱们既然与赖大官人联手,明摆着要跟血手帮对着干了。” 虎哥带人走到近前停步,眼光却不自禁地总往吴大海身上看。这巨汉的威慑力非同一般。 蔡七抢先问话:“你们几个,气势汹汹地过来,有何贵干呐?” 虎哥尽量皱眉瞪眼,拿出凶狠冷酷的眼神:“你们可知,这湖州城里,哪个最大?” 白鹏明知这人想说“血手帮”最大,或者“血手帮主”最大。故意回答:“知府老爷最大。” 蔡七却答:“蔡爷我的几吧最大!” 白鹏差点喷出来,心想蔡七如此挑衅,这一架必然要打了。 果然虎哥几人大怒,四个喽啰抢着朝蔡七扑过来,却没一个去招惹吴大海。 吴大海一个跨步就挡在了蔡、白两人身前,一脚先踹飞了一个,另外三人挥拳打来,在吴大海身上乱捶。这三人与常人相比,都可算“大汉”,与吴大海一比,却形同小鸡,吴大海只拿他们的拳头当做小姑娘的粉拳,全不理会。伸出手去,一把一个,捏住其中两人的脖子,提将起来,用两人的头颅当大锤,一记“双峰贯耳”,命中第三人的脑袋,然后一松手,四条大汉便都已躺在地上不能动弹。 吴大海两手抱怀:“不过瘾,还有吗?” 虎哥见状连连后退,黑皮哥更是已经转身一溜烟跑远了。 蔡七笑道:“我快刀老蔡一出手必要人命,你们还是陪吴大傻玩玩比较安全”。 白鹏不由地瞥了一眼老蔡腰间两尺长的小弯刀。 吴大海骂一句:“哪日你不吹牛了,佛祖都要烧香还愿。” 虎哥喊了一句:“叫人!”便转身跑进倚翠楼大门,黑皮哥却沿着大街向西窜去。 倚翠楼里一阵纷乱,转眼从大门里冲出来一帮人,虎哥当先,指着白鹏等人:“就是他们!那瘦猴自称快刀老蔡,定是隆昌镖局的!” 老蔡压低声音:“咱们好像惹麻烦了,待会若听我说一声跑,咱们一起往东跑,别让人围了!” 吴大海哼了一声:“每次惹麻烦是你,擦屁股是我!看我的!”大步迎向那群人。 老蔡低声骂:“吴大傻!你他娘别犯傻!他们有高手!” 对面共有五人,正中间一个青年公子,齿白唇红,风流倜傥。手中折扇轻摇,腰间却挎一把鬼头大刀。 公子身边站一个黄脸中年汉子,貌不惊人,病恹恹的,双眼却寒光四射,扫人一眼便令人身上发冷。另外两人与虎哥则只是红巾包头,一般血手帮帮众的样子。 老蔡一脸紧张,拉住白鹏,在他耳边压低声音用极快语速叮嘱:“这是血手帮少帮主和豹堂贺香主,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你赶紧跑,去天福楼叫总镖头他们过来,我先挡一挡!”向前走两步,又回头补充:“然后回镖局把邵庚也叫上,他厉害!思梅就别来了!” 吴大海已经站定,握紧砂锅大的拳头,距离那五人两丈多远。 黄脸汉子干笑两声,嗓音嘶哑:“在下血手帮‘病无常’贺人杰,早想领教隆昌镖局高人的厉害,机会难得。这位是‘蛮熊’吴大海吧?看样子倒有几分蛮力。”说话间向前迈步,却被那公子拦住:“贺叔,让我来玩玩!” 公子抽出腰间鬼头大刀,冷笑道:“血手帮,孟山!”一脸杀机,缓缓走向吴大海,那刀身一片赤红。老蔡低声惊呼:“血刀!” 吴大海惯用的兵器是六十五斤重的镔铁狼牙棒,此刻却没带在身边,只得身体略侧,脚分前后,深吸一口气,准备迎战。 蔡七紧赶两步,向回猛扯吴大海:“你没兵器,让我来!”吴大海却纹丝没动。 孟山蓦然暴喝一声,合身急冲,血刀带着鬼哭一般的风声当头劈来。吴大海怒吼,身躯拧转间,巨拳开碑断石之力横砸那柄血刀。 孟山反向跃起,手中血刀看似势大力沉,半途却突然轻快地转了方位,斜劈吴大海后颈。这“幻魔血刀”是血手帮帮主“血刀客”两大绝技之一,诡异虚招极多,与通常刀法大异其趣,配以特制的“血刀”,刀身血色斑斓,刀背中空带孔,挥动起来血光片片,鬼哭阵阵,有乱人耳目、震慑心神之效。 吴大海一交手就中了招,右拳抡空,身体失了平衡拧向左侧,那砍向后颈的刀已无论如何躲不开。好在老蔡此时正好出手,以肩撞开吴大海,借势扑向孟山怀中,手中弯刀横削,口中还喊:“你们快走!别留在这儿碍手碍脚!蔡爷一个人收拾他们”。 快刀老蔡的刀法确实极快,常人看来,但见白光闪烁,不见刀身方位,一句话说完,已经砍出二十多刀。但那孟山身法也快,遽进遽退,始终保持距离不让老蔡短刀近身,而他手中大刀则一招快过一招,刀刀不离对手要害,转眼间老蔡频频遇险。 吴大海见状,大吼一声,再度加入战团。血手帮“病无常”贺人杰则微笑观战,丝毫没有援手的意思,似乎对孟山充满信心。 白鹏看着却有点发愣,血刀刀法让他想起师傅说的“流云式”虚实相济的诀窍,但这孟山为何虚招必定是虚招,实招永远是实招,不会根据情势临机变通,既然是高手,为何不明白这么简单的道理?还有老蔡与老吴,都是猛打硬拼,就像师傅说的,如同莽汉打铁,笨得很。身为老江湖,临战经验必定丰富,为何也不明白这个道理? 正思索间,就听“当”地一声,老蔡手中弯刀飞上了天空。原来是孟山一刀上撩,险些将吴大海开肠破肚,老蔡连忙挥刀硬挡,兵刃相击,短刀脱手。 白鹏这才从研究武学的状态中惊醒,怒吼一声:“住手!”身形疾冲疾退,已将蔡吴两人拉出战圈,令孟山接下来的拦腰一刀抡空。 孟山横刀在手,眯眼看着白鹏:“你是谁?也是隆昌镖局的吗?” “我叫白鹏。你们的人是我打的,找我就对了,跟隆昌和蔡七他们没关系。” 一直面无表情的贺人杰脸上肌肉抽动了一下,向前几步,抢到孟山身边。倚翠楼内则隐约响起一个女子的惊呼声:“白鹏?” 贺人杰挤出一丝笑意:“催天裂地,白鹏展翅,竟然幸会白大侠!在下有眼不识泰山,失敬了!” 闻听此言,蔡七和吴大海都惊呆了,齐齐看向白鹏。“老天爷!白鹏这小子什么来头!” 白鹏却比他们两位更呆,张口结舌不知道如何回应,心中唯一念头就是:“他认错人了,江湖上想必还有一位名叫白鹏的大侠。” 贺人杰说完客套话,等着白鹏交代两句“江湖虚名,不足挂齿”之类,却见他眼神迷惘地愣在那里,心里便起了疑,但传说此人出身魔教,年纪轻轻如此厉害,多半是魔教大人物的子侄,不可轻易得罪,于是继续试探问道:“圣尊他老人家身体还好吗?”。 白鹏越发确定对面认错了人,自己哪里认识什么“剩尊”,听都没听说过。心想“假如我冒充那个大侠白鹏,就此吓走他们,倒也免了一番争斗。”随即又想:“但我冒充下去,早晚哪天穿帮了,那真正的白鹏大侠会不会找我麻烦?” 白鹏眼神游移不说话,搞得贺人杰更加摸不到头脑,脸上都笑得僵了,也不知接下来如何进行。在白鹏面前横刀而立的孟山却忍不住了:“那我就向白大侠讨教几招!” “慢!”贺人杰拦住孟山,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少帮主,此人来头不小,咱们不要轻举妄动。” 孟山皱着眉:“贺香主,咱们都是血手帮最顶尖的高手,若听对面一报名就吓退了,血手帮日后还怎么在湖州混?” 白鹏这时终于打定了主意,与其冒名顶替得罪了真正的“白鹏大侠”,不如现在就实话实说。清了清嗓子:“贺先生认错人了,在下的确姓白名鹏,但在乌程县赵家武馆学艺十几年,没出过门,今日刚刚来到湖州投奔隆昌镖局,怎会有‘大侠’名头?” 贺人杰皱眉道:“赵家武馆?那个老骗子的徒弟?乌程县也是我们血手帮的地盘,怎么从没听说过你?” 白鹏怒道:“我师傅不是骗子!他武功好得很!” 孟山忽然全身一松,将刀拄在地上大笑起来:“他武功好得很,哈哈哈,你们一武馆的人武功都好得很,哈哈哈…” 白鹏不明所以:“有什么好笑?” 孟山还在笑:“他武功若真的很高,为何每年乖乖向我们奉上二百两银子?不服可以打嘛!呃,对了,我已经向那老骗子提亲,让他把闺女嫁给我做第十六房小妾,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这每年的二百两不妨就免了。” 第三十二章 随手打一拳 听了孟山这几句话,白鹏大怒:“你胡说!我师傅答应把铃儿许配给我的,不可能嫁给你!” 孟山挠了挠头:“你果然是赵家武馆的,居然也惦记那个丫头吗?可惜啊!两天前我去乌程县,碰巧看到了那个丫头骑着一匹马,边跑边哭,梨花带雨的,真是天生尤物。我见她进了武馆,便跟进去提亲。瞧你们武馆里的人一个个敢怒不敢言的样子,你师傅也只能陪着笑,说什么丫头年纪太小,要再等两年。你师傅武功不是高吗?高就打我呀!哈哈” 白鹏脸色阴沉:“两天前?我刚刚离开,你就去欺负铃儿!”心中既恼火又纳闷,师傅那一身通天彻地的武功,怎会任这小子嚣张? “这怎能算欺负?小姑娘哭得那么可怜,正该抱在怀中好好疼爱。”孟山拄着刀,身体前倾,歪歪斜斜,嬉皮笑脸地看着白鹏:“那日我带着大队人马另有要事,不宜节外生枝,应允了等两年,便离开了。经你一提醒才想到,该早日去迎亲才对。我还偏就喜欢酸酸嫩嫩的小姑娘,过两年熟透了就不好吃了。” 白鹏紧攥拳头,牙咬得格格作响。没想到刚入江湖就真的遇上了“强抢民女的恶霸”,居然还是身居高位的血手帮少帮主,背后势力庞大,可比熊老爷他们那伙人强多了。但他要抢的竟是铃儿,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不能允许此事发生! “你生气啦?唉!换谁都会生气,没办法。谁让你没能耐呢?除了什么狗屁飞龙拳,你跟老骗子还学了什么功夫?”孟山满脸鄙夷的笑,向白鹏啐了一口唾沫:“越是美女,越该跟着强大的男人,你不服吗?你不服就来打我呀!” 别说白鹏,吴大海和蔡七都已气得脸色铁青,无奈武功不敌,冲上去也是送死。吴大海按住白鹏的肩膀:“忍一忍,咱们走!有总镖头做主,咱们把你的铃儿接到镖局来!” 连贺人杰都有点看不过眼了,低声劝道:“少帮主,就算此白鹏非彼白鹏,也不必欺人过甚,留点余地吧。” 孟山冷哼一声,手向白鹏一指:“你,还有你们隆昌镖局,给我老实一点!正愁找不到理由收拾你们呢!就算你连夜带那丫头逃走,也逃不出我手掌心!实话告诉你,我孟山最爱两件事,第一,抢别人老婆!第二,杀人!而且两件事我经常一起做。” 孟山话音尚未落地,对面人影一闪,他伸出去指着白鹏的那根手指就已被白鹏攥在手中,随即白鹏手腕一拧:“喀”地一声指骨折断,孟山便嚎了起来。一边跳着脚惨叫,一边还没忘了用另一只手挥起血刀斜劈白鹏。然后便是“砰”地一声,白鹏的拳头轰在了他的脸上。 孟山带着两道弧形血光飞出几丈开外落地躺倒,两道血光中的一道是他那把血刀,另一道便是他自己口鼻中窜出的血了。 贺人杰就站在孟山身边,这一下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目瞪口呆地望着孟山落地。由于他刚才还算客气,白鹏也没向他出手。 贺人杰又糊涂了,眼前这个白鹏无疑就是那骗子武馆出来的,可这一拳出手如电,分明与细作禀报的那个“魔教白鹏”打倒林寨主的过程如出一辙。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两者终究是同一人? 也不及细想了,贺人杰赶到孟山身边蹲下扶他起身,只见少帮主两眼翻白,上嘴唇全豁,上排门牙不翼而飞,连原本帅气挺拔的鼻头也彻底扁了,甚至是凹陷下去,脸的正中央成了一片盆地。由于中招部位在人中大穴,十分凶险,贺人杰只能先救人要紧,抱起孟山就跑。百忙中回头怒吼:“白鹏!不管你是什么来头,你把少帮主打成这样,血手帮与你势不两立!三日后隆昌镖局,血手帮登门领教,有本事你别逃!” 其余血手帮人众满脸惊恐,相互搀扶,也瘸着拐着向西而行,跑得匆忙,连那柄血刀也留在地上没有捡走。 白鹏不甘示弱,指着贺人杰背影大喊:“你们来!我等着!等孟山醒了转告他,日后我见他一次,打他一次。他敢动铃儿一下,我就灭你们九族!” 吴大海和蔡七两人站在白鹏身后不远处,嘴巴张大得能塞进自己的拳头。 “乖乖…灭他们九族,比鬼仙子还霸气!”蔡七自言自语道。 白鹏目送血手帮一群人跑远,听了蔡七的话,回身应道:“鬼仙子滥杀无辜,我可是只杀坏人!” 吴大海连忙“嘘”了一声:“鬼仙子的坏话也能乱说?万一被她听见……” 白鹏笑了:“当着鬼仙子的面我也敢说,她就是滥杀无辜!” 蔡七“嘿”地一笑:“我看你比鬼仙子狠多了。能不能说说,你刚才用的是什么武功?” “不是什么武功,随手打他一拳。” “横行湖州无敌手的血刀太岁,被你随手一拳,打飞了……”吴大海愣愣地念叨着。 蔡七撇撇嘴:“小白脸,你真的只有十六岁?” 白鹏想了想,点点头:“我是九月初七生人,再有一个月就十七了。” 蔡七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顺脸狠狠抹下来,长叹一声:“你若说你是千年老妖精变化人形,我吴大傻还能好受点…..” 就在此时,倚翠楼里走出一个花枝招展的中年女子,声音娇媚:“各位好汉,请进!” 吴大海又看蔡七一眼:“咱们还是先回镖局吧!出了如此大事,得跟总镖头商议商议。”白鹏也随声附和。 中年女子又道:“几位好汉帮我倚翠楼解围,本楼上下感激不尽,头牌花魁青茗姑娘非常想见见各位!” 听到这里,老蔡眼中骤然放出光芒,喜道:“走,咱们进去!总镖头还在酒楼喝酒,此刻回镖局也见不到。” 以往他们逛青楼,哪有见得到头牌花魁的好运?别说共度春宵,就算一起喝酒聊天,也得是远近闻名的大才子,或者挥金如土的富商才偶尔有机会。旁人连花魁长什么样子都没见过。 吴大海也不提什么回镖局了,一拍白鹏肩膀,砸得白鹏几乎趔趄:“福将!白镖头就是福将,今天沾你光,咱们瞧瞧花魁去!” 第三十三章 花魁青茗(上) 倚翠楼上下三层高耸临街,彩檐雕柱饰以成排的大红灯笼,固然奢华气派,却也透着些俗气。 从一楼后门走入庭院,眼前顿时换成另一种风情。四周几座素雅小楼,任由屏风似的翠竹环绕。正午的阳光多被巨伞一般的垂柳遮挡,伞下绿草如毯,碎石为径。 几人沿小径漫步,听老鸨指点着几座小楼依次介绍“这是某某姑娘香闺”,白鹏听了,又好奇,又害怕,心中怦怦乱跳。 几人来到最后一重小院,老鸨微微一躬身:“这里便是青茗姑娘香闺,名为‘含香阁’,请各位稍稍留步,容奴婢先行通报。”便妖妖娆娆扭进了楼阁,这一去,足有一炷香的功夫。 蔡吴两人踮脚探头,上下张望,急色神情一目了然。倒是白鹏还算悠闲,踱到凉亭旁,欣赏草间零落生长的奇异花卉,深吸一口气,将空气中隐约的清香尽皆纳入,细细品味,心旷神怡,胸中的慌乱也渐渐平复下来。 待老鸨再次出现在楼阁门口时,身后跟着一个粉红衣衫的姑娘,屈身万福:“三位公子请上楼”。 白鹏见了那姑娘,心中再度狂跳起来,粉妆玉琢一个小美人,比铃儿还好看!那脸庞就像高手匠人精心打造的牙雕,细腻娟秀,以白鹏的眼光是挑不出任何缺憾。年纪与铃儿应该差不多,但又没有铃儿的稚气,代之以知书达理的优雅。 老蔡那边张大了嘴,口水几乎流了出来,脚下也已迈不动步,结结巴巴:“青…青茗姑娘!你果然是世…世间绝色!” 小美人掩口而笑:“公子谬赞了,小兰担当不起。我家青茗姐姐在楼上等待各位,请随我来。” 众人皆惊,原来这只是个侍女。连丫鬟都是如此人物,小姐该是怎样的天人! 楼上外间是客厅,大有古风,没有俗气的桌椅板凳,而是铺满席子,摆几张矮桌,配以坐垫。白鹏几人都将鞋子脱在楼梯口,到矮桌前席地而坐,桌上早已摆满点心酒水。 里间卧室门上挂着纱帘,轻纱背后隐约有人影,却看不真切。 通常院子里最红的姑娘也不过能有一个丫鬟而已,这倚翠楼的青茗不知为何气派极大,手下共有梅、兰、竹、菊四名侍女,而且各有各的美丽,举止间也文雅大气,全无一般奴婢的卑微拘谨。 小梅、小菊分别坐在蔡、吴两人身边相陪,与他们对饮谈笑。坐在白鹏身边的,正是那位小兰。 第一次来院子,身边又是这样美丽的小姑娘,白鹏窘得都不知道手脚往哪放,眼睛更是只敢看自己膝盖,耳边听着蔡、吴两人在佳人面前自吹自擂种种英雄事迹,却不知自己该做什么。 小兰微微向这边倾身,端详白鹏的表情,嘻嘻一笑,递来一杯酒:“公子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吧?喝一杯或许会好些!” 吴大海在一旁插话:“对,嘿嘿!酒壮怂人胆嘛。” 白鹏也不答话,依旧目不斜视,却将酒接过来一饮而尽。小兰再斟,白鹏再饮,如是反复,只一会儿工夫便飘飘然起来,所有的拘谨一扫而空。毕竟他十六年来只过年时喝过一两次米酒,此刻所饮的“女儿红”劲道大了太多。 胆量大了,白鹏便转向小兰,看着她的脸。小兰撅着嘴,长睫毛忽闪忽闪地:“公子终于肯看小兰一眼了,是小兰长得太难看吗?” 白鹏摇摇头,继续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小瓷人儿:“小兰,听说西边的山里有仙女,你见过吗?” “没见过,公子见过吗?” “我也没有,牛蛋说仙女很美,可我根本想不出仙女长什么样子。不过今天看到你,我就知道了。” 小兰顿时以手掩口笑得花枝乱颤:“讨厌!公子刚才还很老实的样子,原来这样油嘴滑舌。” 白鹏叹一口气,又仰头喝下一杯,狠狠一抹嘴:“无论你信不信,我说的是实话。青楼不是好地方,你在这里,太可惜了。”心里替小兰难过,眼前朦胧起来。 小兰却笑了:“公子喝多了,小兰一个苦命人,怎敢与天上仙子相比。”从盘子里拿了一块莲子糕递到白鹏嘴边:“公子先不要喝酒了,吃些点心吧。” 看着白鹏咬住莲子糕咀嚼,小兰又说道:“不过公子误会了,小兰身在青楼,却是清清白白的姑娘,我是丫鬟,伺候小姐的。不会与客人做那种事。就连我们小姐……” “做哪种事?”白鹏真不知道小兰说的是哪种事。 “你!你讨厌!”小兰将身子背了过去:“还以为公子是老实人呢?却原来…不理你了!” “哈哈哈……”白鹏大笑,刚喝的一口酒都呛了出来:“好啊!原当如此!相识十年的铃儿不理我了,刚见面的小兰也不理我了。谁都想离我远远的,我就是一泡臭狗屎!”最后三个字白鹏说得一字一顿,声音极响,仿佛用尽全身力气,接着便虚脱一般,撑着矮桌,身体摇摇欲坠。 小兰连忙转回身来,扶住白鹏胳膊:“公子莫生气,小兰跟你开玩笑的。” 白鹏低着头,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地面的席子上:“铃儿不要我了,铃儿她怎么就不要我了……” 小兰轻轻抚摸白鹏后背:“公子原来还是个多情种子。像公子这样一表人才,那铃儿姑娘不要你,是她自己瞎了眼,公子还愁找不到更好的姑娘吗?” 白鹏一拳砸在桌上:“对!她不要我,我还不要她了呢!她爹将她许配给我我也不要了!” “对呀!这就对了,公子别难过了。” 白鹏呆呆望着酒杯,嘴唇却在抖动,随后忽然抽泣起来:“可她为什么不要我了?我那么喜欢她,一心对她好!” 小兰无言以对,只能拿着一块罗帕帮白鹏擦拭眼泪。 一旁老蔡和吴大海都停止了高谈阔论,扭脸看过来:“小白脸这么快就醉了?” 正在此时,随着“叮咚”一声,一首筝曲由弱而强渐渐响起。白鹏泪眼朦胧扭头看去,却是绿衫侍女小竹独自坐在一旁,抚筝而奏。小竹气质清雅,筝曲自她指间流淌而出,如林梢轻风,令白鹏胸怀一畅。渐渐地,似乎小竹那纤纤玉指拨动的正是自己心中之弦,每一声,每一转折,他心头都为之一颤。随着乐曲不断加入和弦,渐入高潮,自己眼前仿佛流水潺潺,由少而多,汇聚为大江大河。江上一轮明月高悬,白芒清冷。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小兰叹道,又从桌边捧起一支玉箫,和着筝曲吹奏起来。箫声哀婉,如泣如诉,在那琴声所凝的江水上空流转,如多情女子对月倾诉,愁肠百转。这一刻,连老蔡和吴大海两个老粗都听得痴了。 满室沉醉之际,卧室纱帘扬起,一位青纱长裙女子飘然而出。白鹏看去,只感到眼前朦胧,那女子仿佛正是《春江花月夜》诗意所化成的仙子,丽色无法以言辞描绘,美而不妖,艳而不俗;细看间,眉目如画,凝着淡淡哀伤,婀娜身形随着乐曲缓缓舞动,腰肢纤细,柔若无骨,动静旋转之间,青纱长裙飞舞,飘带水袖波动,流光掠影,就如春江之水,在众人眼前流淌而过。 琴声骤然转急,女子纵身一跃,犹如逆流而上,搏击中流,手中长纱凌空乱舞,仿佛怒涛压顶,惊人心魄。水势愈盛,女子终于力不能支,渐渐后退,连连旋转,最终跪坐于地,长裙化为圆月倒影,铺在江水之中。女子仰首看天,缓缓闭上双眼,不再动作。琴音渐弱消逝,箫声远去无踪,只留一室寂静。 第三十三章 花魁青茗(下) 乐曲已停,白鹏三人仍旧陶醉在无可言喻的意境之中,没有一个开口说话。 青衣女子继续闭眼坐了一阵,方才站立起来,含笑万福:“小女子青茗见过三位英雄,舞技不佳,见笑了。” 老蔡猛捶自己胸口一拳:“妈呀,今日之后,我才敢说我老蔡这辈子没白活!” 吴大海没开口,只将巨手向前一伸,竖起了大拇指。 青茗眼波流转,以甜蜜笑容答谢。随后莲步轻移,走到小竹身边坐下,位置恰好正对着白鹏,举起酒杯:“小女子初到湖州,人地两生,今日血手帮少帮主仗势欺人,多亏三位英雄仗义解围,青茗真心敬各位一杯。”说完翘着兰花指,衣袖半遮,一饮而尽。 白鹏也举杯喝干,然后痴痴地看着青茗不说话。小兰在旁边暗叹:“一看到青茗姐姐,他就把他的铃儿姑娘忘了。” 青茗也盯着白鹏:“血手帮少帮主乃是湖州一霸,武艺高强,白公子年纪轻轻,打败他却只用了一招,不知公子是哪位高人的弟子?” 老蔡却在一旁插嘴:“青茗姑娘也是武林中人?” 青茗笑答:“小女子不会武艺,却喜结交武林豪杰,爱听江湖故事。”说完目光又转回白鹏脸上,静静等他回话。 白鹏舌头已经大了,结结巴巴地回答:“飞龙拳,我学的赵家飞龙拳,师傅在乌程县开武馆。” “飞龙拳,听起来就威猛得紧,果然厉害!不知白公子可否教奴家几招,下次那少帮主再来啰嗦,奴家也是一拳打去。”说到这里,青茗笑着将小粉拳向前一伸。 蔡七在一旁看得几乎流下口水来:“青茗姑娘,我蔡七的功夫也不错,江湖人称‘快刀老蔡’,号称‘一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姑娘有没有兴趣跟我学几招?嘿嘿” “也好,改日奴家想学刀法了,自会派人去请蔡爷。不过今日奴家身子不适,所以之前才不肯见那少帮主。眼下请各位好汉喝了酒,答谢过了,奴家且先歇着了,各位也请回吧。” “啊……这......这就完了?”蔡七满脸失望。 吴大海怒视蔡七:“就是你,色迷迷地,吓到青茗姑娘,人家才下的逐客!” 青茗忙道:“蔡爷,吴爷,不可误会,奴家的确身子不适。改日方便时再请各位过来,好好听听你们的江湖故事。” 这句话一出,蔡吴两人都是笑逐颜开:“好说,好说!”各自起身走向楼梯。 白鹏站起时却摇摇晃晃向一旁歪倒,小兰惊呼一声扶住。青茗也“哎哟”一声:“白公子没事吧?要不在这里喝些茶醒醒酒再走?” 吴大海一听,忙道:“我也喝醉了。” 蔡七一拽吴大海:“你个大傻,真不解风情!走吧!”两人齐齐妒忌地看白鹏一眼,穿鞋下楼去了。 白鹏也坚持要走,晃荡着走向楼梯,却进三步退两步,总也走不到,还把搀他胳膊的小兰带得东倒西歪。青茗逐客时白鹏已有些生气,即便后来单独留他,听起来似乎也不真诚,于是赌一口气非走不可。 正跌跌撞撞时,白鹏发觉左手被人死死拉住,扭头一看,正是青茗。 “白公子,不要走,好吗?”青茗看着白鹏眼睛,表情有些哀怨。白鹏的心顿时软了,点了点头。 青茗转向小兰小菊等人:“你们下去吧。”几名侍女微微躬身,退下楼去。小兰还格外回头多看了几眼。 此情此景,让白鹏酒醒了一半,心里又紧张起来:“她留我是要做什么?”以前只知道青楼是坏男人坏女人寻欢作乐的地方,究竟怎样寻欢,白鹏就不懂了。 “来,青茗陪公子再喝一点。”青茗拉着白鹏回到桌边,与他并肩而坐,就用白鹏的酒杯斟满女儿红,仰头一饮而尽。随后用袖子一抹嘴,对白鹏一笑:“此刻只有你我二人,也不跟你假装淑女了。”随机捧起桌边地上的小酒坛,直接送到嘴边“咚咚咚”大口连灌。把白鹏看得目瞪口呆。 半坛酒下肚,青茗脸色微红,将酒坛“咚”地一声顿在地上,一只手臂撑在桌上托着腮,侧脸看着白鹏,眼波流转,勾人魂魄。这让白鹏一时有些口干舌燥。他见过的女子中,村里那些不提,铃儿、小兰都还小,林海芸穷凶极恶,陈思梅英姿飒爽,青茗这样的成熟妩媚还是第一次领教。 “白公子,看你样子,是第一次来青楼?” “嗯,第一次。开始我还以为倚翠楼是酒楼。” “哈哈,真巧,我也是第一次来青楼。” “啊?”白鹏一愣:“你怎么也是第一次?” “白公子刚刚情场失意?” 白鹏不说话了,低下头去,半晌,默默点头。 “呵呵,巧了,我也是!”青茗将她喝得只剩小半坛的女儿红向酒杯中倒了一些,递给白鹏,自己仍捧着坛子:“来!喝酒!” 青茗的豪气感染了白鹏,他将自己杯中酒一饮而尽,又去抢青茗的酒坛。两人你争我夺,只一会工夫就将整坛酒喝完。 “没了…..一点都没了……什么都没剩下,哈哈……”青茗将酒坛底朝天晃了两下,放在地上一推,坛子“咕噜噜”滚走。随后她顺势倒在了白鹏怀里,两臂环绕在他腰间,头靠在他肩上:“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那样一张绝美脸庞与自己的脸贴得那么紧,酒后的白鹏也没什么好客气的了,搂住青茗,向她嘴上吻去。青茗却笑着向后一躲,躺倒在地,于是白鹏也被带倒,伏在了她身上。 青茗软弱无力地伸手推白鹏:“讨厌,你想欺负我!” “青茗姐姐,我真心喜欢你……姐姐,你身上有种香气,好像绿茶的味道,青茗就是绿茶的意思吗?” 青茗将白鹏的头搂在自己胸口,轻轻抚摸他的头发,口中喃喃:“大概因为我爱喝茶,身上一直都有这种味道。来青楼要用假名,于是便叫青茗了。” “真香,我喜欢。”白鹏不懂男女之事,却有本能,下意识地就去解青茗的束腰衣带。然而一阵忙乱不得要领。 青茗“嗤嗤”地笑:“白公子你真是什么都不懂。非但是第一次来青楼,而且是第一次碰女人吧?我穿的是裙子,你来解衣带作甚?” 白鹏却不明白青茗后半句话的意思,只答前半句:“嗯,我是第一次,这个……我真不太懂。”由于衣带解不开,他一着急便使出了内力:“啪”地一声,半根衣带化作细丝四处飞扬。 青茗眉头一皱,伸手向白鹏推来,这次不是半推半就,而是使出了大力气,将白鹏推得向后坐倒,她自己也迅速收拢双腿,改为跪坐,同时用手掩住衣襟,喊了一声:“且慢!” 白鹏还想往上扑,但见到青茗的严肃神色,顿时不敢再乱动。 “白公子,你这门内功叫什么名字?跟什么人学的?”青茗紧盯白鹏双眼,问道。 “大力金刚伏魔功,跟我师傅赵四爷学的。”白鹏对这种问题早有标准答案。 青茗沉默半晌,说道:“白公子,天色不早了,你该回镖局了。” 白鹏瞪着青茗,心中刺痛:“你……原来你在耍我!”想起此前种种委屈,此时一并发作,眼泪横流,起身就走。由于走得太急,脚下又虚浮,几乎撞翻了桌子。 刚走到楼梯口穿鞋,听身后青茗很急切的声音:“白公子!” 白鹏手扶栏杆,回过身来:“怎么,还有话说?天色不早了,我该回镖局了。”却见青茗也已泪流满面。 “白公子,我来自京城,本姓江。这一生一世直到今日,只有过一个男人。我一直在等他娶我,结果前不久发现他另有新欢。因此我才来到倚翠楼,我想找满一百个男人,给他戴一百顶绿帽子。”说到这里,青茗惨然一笑:“可是事到临头,我才发现,走进倚翠楼的男人,每个人都让我感到恶心,包括你那两位同伴。如果我真那么做了,于那负心汉无损,只是在害我自己。” 白鹏冷冷道:“我也让你感到恶心吗?” 青茗摇头:“我一看到白公子,就感到亲切,又是同病相怜。于是我想,还是一报还一报吧!与你亲热一次,报复了他那一次,也就偿了我的心愿。” “然后呢?” “然后,我发现我还是做不到。这种事只有两情相悦才能做得起来,否则我还是恶心。不是恶心你,是恶心这样的事。何况,我随便问公子什么问题,你都吞吞吐吐有所隐瞒,让我感觉你我之间有老大的隔阂。白公子,不是我不喜欢你,如果你有意,哪天能做到与我坦诚相对,从朋友做起,再来找我,好吗?我含香阁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白鹏盯着青茗,那张脸既美丽,又真诚,眼泪汪汪,满含期待。然而白鹏却冷冷哼了一声:“我讨厌女人!”说完转身就走,再不回头。 踉踉跄跄走了几条街,白鹏蓦然发现一座“近春楼”,想起了吴大海说有相好的在这里。“我也这里吧!”迈步就进了门。 老鸨热情招呼:“哟,哪家的小少爷,一表人才,以前没见过呢!有相熟的姑娘吗?” 白鹏摸出两锭银子中的一锭抛给老鸨:“快点,找个姑娘跟我亲热!” “哈,公子真是爽快人!”老鸨掂了掂银子,眉花眼笑:“姑娘们,出来见客!” 于是一群花枝招展的姑娘蜂拥而来。 白鹏扫了一眼,心想“这些人加一起也比不过青茗一个”,随即晃晃头,努力将青茗忘掉。随手指了个稍微年轻点顺眼些的:“就是你!” 那姑娘领着白鹏到二楼自己房间,笑眯眯地:“每天那么多客人,难得见到公子这样的英俊人物”。又问:“公子喜欢喝点什么酒?” “不喝酒了,喝过了。我要跟你亲热!” 饶是姑娘做这行多年,听这话脸也一红,咬着嘴唇走到床边坐下,搅动着手帕,时不时偷眼观瞧白鹏动向。 白鹏晃悠悠过去,将姑娘一把按倒,姑娘惊叫:“哎呀!公子!”接着又喊:“我自己脱!我自己脱!衣裳都被你扯破了!” 姑娘有些后悔接了这客人,看眉眼还清秀,却力量巨大,又粗暴无礼,还满身酒气,想想待会将有何种遭遇,心中越来越怕。 姑娘怯生生地脱着,白鹏也将自己衣裳脱了满天乱扔,随后猛扑上去。两条光溜溜的身影纠缠了,在床上乱滚。 过了片刻,姑娘惊慌尽去,笑了起来:“公子,你究竟在做什么?” “我要跟你亲热!” “我知道,可现在衣裳都脱了,要做赶快做,你这滚来滚去的,是要擀面吗?” 白鹏沉默片刻:“什么……什么叫‘赶快做’……你教我。” “啊?”姑娘捧住白鹏的脸,咧嘴坏笑:“居然让我遇上个雏儿,这个好办,包在我身上了!” ****** 白鹏惊醒时,窗外才蒙蒙亮,仍有些宿醉的头晕。感觉自己汗津津、黏糊糊地,身上光溜溜不着寸缕,仅盖着一床香喷喷的薄被,左臂还挨着一大片热乎乎光滑滑的,手一摸,是个人的脊背,再向下摸,是个圆鼓鼓的屁股。心里一惊,猛然坐起,又出了一层白毛冷汗。“这是怎么回事!”往身边看去,一个长发女子面朝里侧睡,看不到面目。心里狂跳,捧着宿醉头痛的脑袋拼命回忆,将昨日倚翠楼的事陆续想了起来,直到进入近春楼,模模糊糊上楼,之后好像很是忙乱,但做了什么事就记不得了。 “公子,你醒了?”身边女子转过身来,从被窝里伸出一根白生生的手臂在白鹏身上抚摸。白鹏一哆嗦,起一身鸡皮疙瘩:“这……这是怎么回事?你是谁?我们……就这样一起睡了一夜?” 女子笑了:“公子昨晚一来便吵着要学男女之事,人家教得很用心,怎地现在公子都忘光了?” “什么?我……我什么都不记得了!”白鹏这时才看清那女子,鹅蛋脸,杏核眼,鼻子挺直小巧,都还算好看,美中不足就是长了一张大嘴,脸色也灰暗憔悴。 此刻女子咧嘴而笑:“那好办,奴家再教公子一次。”说着话掀开锦被一翻身,赤条条趴到白鹏身上。人刚睡醒时口中气味都很难恭维,此刻从那大嘴中都呼到白鹏脸上,让白鹏越发害怕,不敢看她身子,扭过头挣扎着要起身,却被女子按住。 “公子休走!”女子一手牢牢按住他肩,一手轻抚他脸:“嗤嗤”地笑:“奴家难得给男人开一次苞,好歹也算公子爷平生第一个女人,公子回去一想,什么都不记得了,岂非天大的冤枉?再来一次吧!这次不许再忘!” 白鹏闭着眼,全身都哆嗦:“你……你叫什么名字?” “奴家名叫桂枝,以后不许再忘!公子……公子你睁开眼,看看奴家身段可好?” 白鹏仍不睁眼,其实内心很想,只是不敢,那将满十七岁的小心脏已经跳得没了规矩,几乎从胸膛里蹦出来。 桂枝“嗤嗤”地笑:“公子快睁眼,桂枝长得哪有那样可怕?” 过了片刻,桂枝叹道:“公子既然不肯睁眼,桂枝走了。”随后那光滑身体果然与白鹏没了接触,然而听动静她也没有下床。 总这样躺着也不是事,再过片刻白鹏终于睁眼,却见桂枝两腿分跪在自己头部两侧,一处从未见过的奇怪部位就在眼前,好奇心让他无法忍住不看。 桂枝又笑,伸下手来揪住白鹏脸蛋使劲捏:“公子没羞!奴家一张俏生生的脸放在你眼前你不肯看,偏把这个丑东西给你,你就看得来劲!” 那里构造奇异,层层叠叠彼此遮蔽着颇为累赘,也不是看得很明白,可白鹏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全身火烧火燎起来,咽了一口唾液也无济于事,下边不知不觉昂然而起。 “这样被你看着,人家羞也羞死了!看清没?只这一次,以后不许看了!” “这……这是什么?” “嘻嘻,这是桃源仙府,昨晚你的小兄弟在里面玩得很开心呢。” “我小兄弟?是谁?” “唉!公子什么都不懂,让桂枝老师好好教教你!”桂枝退到白鹏两腿间,握了他下边正焦躁的东西打招呼:“喂,小兄弟,昨晚睡得好吗?想不想再到桃源仙府玩玩去?”白鹏初次被女子这一握,全身都绷紧了。 桂枝向前跪行几步,又道:“公子,这次要看清楚了!”一手持了“小兄弟”,对了“桃源仙府”,再缓缓坐下。 这一霎那,从小以来白鹏的许多不解和迷惑统统有了答案。最近几年来的一些突发焦躁,特别是面对玲儿、林海芸、青茗时的莫名冲动,究竟从何而来,该往哪去,此刻都明白了。 只过了片刻,帐中就传来桂枝的轻笑声:“公子真没用”。 ****** “那……那些究竟是什么?” “那是传宗接代之物,可以让女子受孕生孩子的。” “啊!那你会怀上我的孩子?” “嘿嘿!公子又犯傻了,一次两次可未必,总要多弄几次。而且我们院子里自有避孕的法子,也不会怀上。否则做我们这行的,只能天天挺着肚子,生了一个又一个,还做什么生意?” 白鹏听了,脸色一变。经历这人生第一次,自然对桂枝已经有了特别的感觉,可是听桂枝的说法,她每天都在跟男人们做这种事。心中略一想象,立刻难过起来。 桂枝还道因为自己不肯帮白鹏生孩子惹他生气,趴在他耳边柔声道:“公子,若你帮桂枝赎身,桂枝从此跟定了你一个,那自然是你想要几个,奴家便为你生几个。” “什么是赎身?”白鹏想起吴大海也说过要给什么人赎身,连忙追问。 “桂枝如今身属青楼,无异于奴隶。公子只有花了大钱才能将桂枝买出去,从此脱离苦海。这就是赎身。” “给你赎身要多少银子?” “三百两。” 白鹏神色黯然:“我……哪有那么多钱。” 桂枝又在白鹏脸上一吻:“公子有这心便好,银子早晚会攒够的。不过,在这之前,公子还要来看我,桂枝日日盼着你!” 白鹏沉默不语,坏人才逛青楼,自己酒后闯来已经犯错,难道还要再来? “别发愁了,将来的事将来再说。”桂枝向前爬了一步,俯身下去,笑道:“奴家有好吃的东西给公子品尝。” “不必了,我得回去了,肚子也不……”白鹏这话刚说一半就被一团柔软堵在了口中。 “公子,女子的奶,要给孩子吃,也要给老公吃的。” 白鹏迷迷糊糊地含住,立刻就喜欢上了那口感,忍不住上手捧住了认真起来。 “轻一些!”桂枝大喊:“不能咬!也不要光是吸,舔,轻轻地,对,再快一点,对,对!”接着桂枝又开始发出这样那样的呻吟。 下面的小兄弟不甘置身事外,又急躁起来,自行寻找道路,顶在了桂枝的屁股上。 桂枝一笑,翻身躺倒:“来吧!这次你在上边!”。 白鹏已有经验,信心十足骑了上去。 桂枝很快哈哈大笑起来:“动啊!你倒是动起来啊!不是那样动的!前后!前后动!再快些,再快!用力!啊~~~” 伴随着桂枝比之前更销魂的喊声,白鹏仍然坚持了没多久。 桂枝微笑着抚摸瘫软的白鹏:“公子这次好多了,下次还会更好!待会奴家再教公子一个招式……” 白鹏摇头:“不行了,我得走了。”心想昨晚打架闯祸,然后又夜宿青楼,不知回了镖局会怎样挨骂。得赶紧回去了。 桂枝长叹:“公子来了这一次,奴家便会患上相思病,公子以后一定要来看桂枝。” “嗯”,白鹏起床却找不到衣裳,桂枝笑着送了衣裳过来,又从身后抱住白鹏:“公子,你怎么称呼?” “我姓白,白鹏。” “白公子,你一定要再来!桂枝身在青楼,这颗心却已经是你的!” 第三十四章 十面埋伏 回镖局的路上白鹏就感到不对劲。离镖局越近,头系红巾的血手帮众就越多。到镖局周围,已经没了普通路人,只剩血手帮的人三三两两分布街头。一个个凶神恶煞提刀握棒。 刚到路口,一个满脸横肉的血手帮汉子就迎面拦住白鹏:“站住,前面不许通行。” “为什么不许通行?” “少打听!滚!” 白鹏站着没动,心想:“我打孟山的事发了,可那贺香主不是说三天后再来请教吗?怎么刚过一天就把镖局围了?” 一阵马蹄声响,三个公差模样的人赶来,到了近前翻身下马,为首那人喊道:“什么情况?” 横肉汉子拱了拱手:“庄捕头,这事你别管。上边发话了,小的们奉命而行。” 庄捕头四下扫了一眼:“洪天雄,这里是府城,你们拿刀拿剑的,想聚众谋反吗?若是知府大人知道了,马上官军就到!” 洪天雄打了个哈欠,懒洋洋说道:“少拿官军吓唬人,知府老爷调不到官军,也不会管这事。我知道庄捕头你跟陈伯谦有交情,但你若是多管闲事,刀剑无眼,小心了!”说话间,七八个血手帮众已经拿着兵器聚了过来,都拿凶狠表情看着庄捕头几人。另两个公差吓得拉着马连连后退。 庄捕头指着洪天雄:“你们若是在府城公然闹出人命,知府大人也捂不住,御史参一本他就得丢乌纱。你们好自为之!”说完纵身上马,又向白鹏喊道:“小兄弟,别在这儿逗留,这种热闹看不得!”随后拨转马头,快速离去。 洪天雄望着庄捕头背影啐了一口:“妈的,早晚弄死他!”又向白鹏走来。正在这时,镖局侧门一开,走出个伙计来,手提一个篮子,低着头往前走,却被两个血手帮众拦住。无论伙计怎样转向,两人都跨一步拦在他面前。洪天雄见状也放过白鹏,向伙计走去。 “两位好汉,小的只是个伙计,去买菜的!”镖局伙计一脸委屈。 “三天内,隆昌镖局许进不许出!连只狗都别想爬出来!”洪天雄恶狠狠喊道。一个帮众跃步而上,一棒子砸在伙计头上。伙计“哎哟”一声,篮子也扔了,两手抱头,转身就逃。那帮众紧追,又是一棒挥去,直奔伙计后脑。正在这时,偏门里又闪出一人,迎面一脚,将那帮众踹飞出去,正是身高腿长的陈思梅。 伙计见了救星一样:“陈镖头!陈镖头!”地喊着,躲到陈思梅身后。 陈思梅拉住伙计,查看了他头顶伤情,说道“还好,不碍事。你受苦了,这点银子拿着。”说着将一锭碎银拍在伙计手中:“回去让蔡镖头他们给你上药包扎一下。” “谢谢!谢谢陈镖头,陈镖头就是菩萨心肠!”伙计欢天喜地而去。陈思梅则沉着脸,走到地上那篮子旁边,俯身拾起。 “我去买菜,你们挡着我试试!”陈思梅一步步向前走,帮众都聚到她前方,却不敢真拦,也随着她脚步不断后退。 那头领洪天雄骂了一句“废物!”,分开众人迎到陈思梅面前,两手抱怀。 陈思梅步伐不变,对着洪天雄走来,相距两步远时,两人同时动作,洪天雄双手成爪,宛如利器一般,激起风声呼啸,向着陈思梅连环抓扯。时而也会变爪为拳,突进直捣。而陈思梅则提着篮子只用单手对敌,时拳时掌,见招拆招,一只手便封住了洪天雄双爪。 白鹏本想冲过去帮忙,但见到陈思梅不落下风,也就安心了,乐得再瞧瞧陈思梅的武功。 两人密集交锋七八招,周围的血手帮众胆气也壮了起来,相互一使眼色,齐声呐喊,各举刀棒围了上去。这时白鹏不能再坐视,立刻冲进路口掠过街面扑向战团。 正在冲刺的路上,就看陈思梅另一只手中的篮子一抡,擦过洪天雄眼前向上飞去,洪天雄略一分神,陈思梅已经合身撞到他怀里,一肘正中上腹,洪天雄“嗷”地一声躬身倒地。陈思梅动作不停,身子腾空,长腿再度飞起,砰砰两脚,两名围攻过来的帮众也飞了出去。他们的手臂再加上刀棒,长度也比不上陈思梅的腿,结果还未近身就腾云驾雾而去。另外几人惊慌起来,又转身逃走。 陈思梅伸手接住从空中落下的篮子,低头看着躺在地上佝偻成对虾一般,却又如同螃蟹一样吐白沫的洪天雄。 白鹏此时恰好冲到近前,陈思梅提起一腿就要飞踢,忽然发现是白鹏,惊呼起来:“小孩!我的小祖宗啊!你回来了!” “是啊!回来了!思梅姐姐!”白鹏笑着,想到昨晚的荒唐,又有些羞惭,挠了挠头。 “你没出事吧?这一晚上去哪了?急死我们了!”陈思梅扶着白鹏肩膀,上下打量他全身,看是不是各种部件都还在。 “没……也没去哪……”白鹏支支吾吾,赶紧转话题:“思梅姐姐,我陪你去买菜!” “买个屁!”陈思梅手指在白鹏脑门上狠狠一凿:“赶快回去,总镖头在议事厅等你呢。他说了,‘你们谁见到白鹏,让他立刻给我死过来’。” 这时北边远处的血手帮众发现了事端,纷纷赶来。白鹏急道:“你一个人去买菜太危险,我得跟你一起走,回来再见总镖头!” “不买了,跟我走!”陈思梅一把住白鹏的手,拉拉扯扯地拽着他进了侧门。 绕到正门附近,看吴大海搬把太师椅面向镖局大门而坐,手里拄着镔铁狼牙棒,与门外一些血手帮人众对着瞪眼。看到白鹏,吴大海一跃而起,喊道:“哈哈,思梅把你的风流小老公找回来了?” 陈思梅不理他,拉着白鹏大步前行。 吴大海跟在后面,捶了白鹏后背一拳:“老实交待,昨晚干什么去了?” 白鹏低着头,也不说话。 吴大海自顾自地继续:“我和老蔡就说你不会出事嘛!总镖头不放心,让我们去倚翠楼接你,结果倚翠楼说你早走了。然后到半夜都不见你回来,把思梅急的,拉着邵庚骑上马把湖州城都转遍了。我和老蔡都说,你那武功,不可能让人绑了杀了,奶奶的定是去哪里鬼混了。” 走到议事厅大门口,白鹏一愣,里面的热闹程度超乎预料。原本想着镖局里就这么小猫三两只,遇此大事无非聚在一起长吁短叹发发愁,而吴大海还在外面。 结果议事厅里除了总镖头、蔡七、邵庚各自就坐之外,还有赖大官人坐在那里谈笑风生,他身后站着六个黑衣人,看起来个个精悍。 除此之外,有一个女子也坐在一旁,戴个斗笠,面罩轻纱,眉目虽不清楚,那瓜子状的脸型却能看得出来。身旁还站个小丫鬟,正是小兰。不用问,戴斗笠的九成九是那青茗了。 第三十五章 同生共死 见到白鹏进门,议事厅的人齐齐将眼光射了过来。 陈思梅松开白鹏的手,上前几步躬身抱拳:“禀总镖头,人犯带到!” 白鹏不敢看总镖头脸色,只低头望着他身子。从小就已习惯“犯错误要挨打”,见总镖头大步赶来,只道总镖头也要动手责打,咬牙屏气,准备硬挺。结果却是自己的手被一把捉住,攥在总镖头热乎乎的大手中连连摇动。 陈伯谦拉着白鹏的手,语气热情:“白大侠!幸会幸会!原来我们的白镖头就是‘催天裂地,白鹏展翅’的白大侠!陈某三生有幸,隆昌镖局蓬荜生辉!” 此时人们见面礼仪通常为作揖或拱手,分别时才会“执手相看泪眼”,而今陈总镖头感觉拱手不足以表达崇敬之情,情不自禁地开创了中国“见面握手礼”之先河。 这下白鹏被搞了个大红脸,总镖头的过分热情让他感觉很不自在。 打过招呼,陈伯谦仍握着白鹏的手,问道:“听说昨日白大侠与血手帮发生冲突,所为何事?” “因为那个少帮主硬要见青茗,青茗不愿意,他们就在倚翠楼门口吵嚷,后来……” 白鹏还没说完,总镖头又将他的手用力晃动:“对!对!正该如此!为了青茗姑娘这样美丽的女子,就算是我,也要跟他们打一架的!为了美女,纵然丢掉性命,我也在所不惜!” 旁边陈思梅突然望着陈伯谦背后惊叫:“大嫂!大嫂你怎么到前面来了?” 陈伯谦慌忙回头,却没看见老婆踪影,白了妹妹一眼:“死丫头!滚一边去!”陈思梅“咯咯”地笑。 陈伯谦又转向白鹏:“请问白大侠,你出手之后,将那少帮主打成什么样了?” 白鹏低声道:“我出手有点重,将他脸打烂了,鼻子凹下去了,牙齿可能也掉了几颗。” “哈哈!活该!”陈伯谦大笑:“那小子自诩英俊风流,就该一拳毁了他的脸,让他一辈子找不到媳妇!咱们男子汉大丈夫,要么不动手,一动手就要不留余地,一动手就要没事变有事,小事变大事,到哪里都能平白掀起滔天巨浪,那才是英雄好汉之所为!” 白鹏一脑袋雾水,抬头凝视总镖头,看他好像是真的很开心,很赞许的样子。 陈伯谦继续问道:“那么,昨晚白大侠一夜未归,是去了哪里?” 白鹏瞟了青茗一眼,隔着纱罩也看不到她脸色,想起她的戏弄,心中火起,索性实话实说,让青茗知道,也听听总镖头这次怎么评价。 “昨日有人笑我不懂男女之事,我便胡乱找了家青楼,过了一夜,学会了……” 陈伯谦目视白鹏,笑着摇头,口中啧啧赞叹:“不愧是白大侠!纵然是刚刚闯下大祸,纵然是大敌当前,纵然是人人都关心白大侠安危的当口,白大侠依然处变不惊,泰然自若,求知若渴,好学上进!一夜间又学一门厉害功夫。如此努力勤奋的年轻人,焉能不前途锦绣,鹏程万里!” 至此白鹏算是彻底明白了总镖头句句都是反话,越发惭愧,嘟囔着说道:“总镖头,我错了……” “白大侠哪里有错!如此英雄事迹,光彩得紧!我正与大伙商议,要给你披红挂彩,骑着高头大马去游街,身后打两个大红条幅,右书‘催天裂地,白鹏展翅,好汉拳打南山猛虎’,左书‘争风吃醋,血手铩羽,英雄身压青楼娇娘’,白大侠你看如何?” 白鹏低着头说不出话,周围人却都哈哈大笑起来。赖大官人击掌叫道:“好对联!好对联!” 小兰皱眉道:“平仄不太工整。”却被青茗在她手臂上“啪”地打了一巴掌,连忙低头后退不再吭声。 青茗从椅子上起身,向前一步,跪倒在地:“陈总镖头,此事皆因青茗而起,惭愧无极。原为挂念白公子安危而来,虽被血手帮围困不得走,却也没有违了青茗本意。青茗早已打算与白公子共患难,与各位英雄同生死。” 众人眼光再次齐齐射向白鹏。青茗虽然提到“各位英雄”,话中实质含义却是要与白鹏同生共死,大美人自赴险地,情义之深令人动容。都想“白鹏这小子走了什么狗屎运,艳福齐天!” 唯有白鹏心中暗骂:“又装淑女了,谁知道你真的假的?还想耍我?” 陈伯谦收敛了满脸的假笑,严肃说道:“青茗姑娘请起,此事与你无关,不必自责,也不必担忧,陈某人大江大浪见得多了,这点事我能摆平。”又看白鹏:“至于我们这位白大侠,先回后边闭门思过去吧。思梅,去帮他安排住处。” 白鹏向陈伯谦深深低头:“总镖头,对不起!” 陈思梅一扯他胳膊:“行了,走吧。” 隆昌镖局也曾生意兴隆,因此院落极大,房屋也多。 演武场两边成排房屋,都是镖师、趟子手和伙计住处,转到后院一幢幢小屋则是镖头们的居所。 陈思梅领着白鹏来到西北角大树下的一幢僻静小屋,小屋原本是一体,但中间隔了一块木板,增设一门,就成了两间房。 陈思梅推开左边的门,说道:“你住这间,姐姐我就在隔壁,若有什么事,也方便照应。” 白鹏进去一看,房间不大,一张床顶着北墙和西墙,靠东墙摆着一个大木箱,墙角立着一个木架,上边摆着木盆,旁边还蹲着个旧马桶。南边窗下靠门处则是一张桌子配两把木椅,都已斑驳退色。所有这些家具大多挂着蛛网尘灰。 陈思梅皱眉道:“太脏了!”,将木盆递给白鹏让他去东边水井打水,自己转身到隔壁取了扫帚和簸箕扫地。 等白鹏抱着木盆回来,这边已经扫出一堆垃圾,尽数搓在了簸箕中。陈思梅将簸箕向白鹏面前一送:“知道垃圾池在哪吧?拿去倒了。” “嗯!”白鹏有了住处,心情重新好了起来,哼着小曲,到前院垃圾池倒掉垃圾,一路小跑着回来。远远地,就看陈思梅手握一块抹布,单手插腰,身体略作“s”形,正站在门口笑嘻嘻地看着他。阳光照在陈思梅脸上,配着那笑容,明亮,灿烂,温暖。白鹏忽然感觉心弦被狠狠地拨了一下。这一刻陈思梅既英气又温柔的样子,定格在白鹏心中,再也难以忘记。 再度进屋,陈思梅打开木箱,抱出被褥帮白鹏铺在床上,一边忙活还一边叮嘱什么?白鹏却一概听而不闻了,悄悄地从侧面偷看陈思梅,只感到越看越好看,越看越妩媚。初见面时完全不觉得她是美女,怎么现在就变了呢?白鹏有些想不通透。 陈思梅忽然皱起眉头,将被角揪起来闻了闻:“不行,太久没用了,都有霉味了。还得帮你洗洗晒晒。”又一股脑将被褥堆在木箱上,回自己房间抱来一套粉红缎面被褥,喊道:“小孩,这是姐姐我冬天用的,厚了些,你将就几天。记住了,晚上不洗脚不许上床,若是弄脏了我的被子,小心我揍你。” “嗯!”白鹏微笑点头。等被褥铺好,立刻坐上去试了试,很软。 陈思梅嘘了一口气,做了个擦汗动作:“终于搞定!好了,你在这儿思过吧!没什么大事就别出门了。”正转身要走,白鹏急喊一声:“思梅姐姐!” “还有什么事?” “那个……那个青茗,我不想跟她同生共死。” “哎呀,那多对不起人!” “我根本就不喜欢她!” “咦?”陈思梅嗅到了八卦的味道,笑眯眯地坐到白鹏旁边,问道:“她那么美,又喜欢你,你为什么不喜欢她呢?” 白鹏低下头,脚在青砖地上搓来搓去。 “说呀!”陈思梅催道。 白鹏扭脸直视陈思梅:“思梅姐姐,我喜欢的是你!” 陈思梅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愣了片刻,随后笑着猛推白鹏一把:“胡扯!”起身就去收拾木箱上的旧被褥。 白鹏依然认真:“思梅姐姐,我感觉,你就是一个太阳。” “嗯?”陈思梅抱着被褥,扭脸看过来:“我的脸有那么圆?” “不是脸圆,是因为,我只要在你身边,就感到全身暖暖的,总想跟你在一起。” 陈思梅一笑:“小孩,不要弄错了,世上姐姐都是这样照顾弟弟的,别胡思乱想!”说着连忙走出房门,回头阳光灿烂地一笑,关门而去。 白鹏向床上一倒,将“思梅姐姐的被子”捧起一角,贴子自己脸上,一时感到甜蜜安宁莫过于此刻。什么“血手帮围攻隆昌镖局”之类的麻烦事,全忘了。 陈思梅出了门没走多远便停住脚步,咬着嘴唇,胸口剧烈起伏一阵:“扑哧”一笑:“这个小孩!”这才继续远去。 第三十六章 大战前夜(上) 第二天便是约定的血手帮登门决战之日,白鹏躺在床上已很难静心练功。陈思梅推门探头又叮嘱一次别忘洗脚,随后回了隔壁自己房间:“悉悉索索”宽衣声:“哗啦哗啦”沐浴水声,直到“吱嘎”一声床响,都让白鹏想入非非。但他更多还是在想第二天的战斗。 留了三天时间,血手帮必是有备而来。就算总镖头也有对策,邀了帮手,仍难免一场激战。身为肇事主犯,白鹏总不甘心这样被动等待。 故事里的大侠此刻一般在做什么?白鹏思前想后,感觉该去夜探对手虚实才合正道。 悄悄起床,蹑手蹑脚穿衣服,中间那块木板只挡视线不隔音,白鹏不想让陈思梅察觉了起来阻止。 衣服是深色短打服,尽管比不上人家专业夜行人的装备,也可将就着用了。那柄青钢剑绑在了肩头。只可惜屋里遍寻不见合适的蒙面巾,也不知思梅姐姐擦桌子的抹布放在哪里了,只好放弃做蒙面客的打算。正要出发时,忽听外面传来细碎脚步声,向自己门口而来。 白鹏略一犹豫,和衣钻入被窝,将自己裹了起来,靴子将思梅姐姐的被褥弄脏也顾不得了。 却听青茗的声音在门口响起:“白公子?白公子?” 白鹏装睡不理,青茗却又敲门:“白公子,你睡了吗?” 白鹏只得回答:“谁呀?我睡了。” 青茗说道:“公子,可否开门,青茗想与公子谈谈。” 隔壁本已逐渐响起的鼾声停了,白鹏想象得出,陈思梅一定醒了,正在面带坏笑竖着耳朵听八卦。 “青茗大姐,深更半夜的,咱们孤男寡女的传出去名声不好听,有话明日再说吧。” “明日就晚了,青茗有要事相商。我一个青楼女子还怕什么名声不好?” 白鹏冷哼一声:“你不怕名声不好,我怕,我可是良家男子。” 屋外没声音了。静了一会,那脚步声渐渐远去。 一时间,白鹏有些报复的快意,但也有些后悔,最后那句话可能说得过分伤人了。 有了这段插曲,只好在床上静静行功,多耗些时间,让青茗彻底走远,让陈思梅重新睡着。结果隔壁的鼾声很久都不再响起,等得白鹏越来越心焦。 ****** “那白鹏,究竟有多厉害?”血手帮主孟镇岳的声音懒洋洋的。 “帮主,经过这两天两夜全力追查,属下已经摸清,那白鹏与魔教全无关系,刚刚出道而已。以往也没有惊人事迹,一直都在赵家武馆学艺,按说不该很强。但他毕竟一招击败少帮主,就算当时少帮主轻敌,这武功也惊人得很。” “这也难讲,孟山那小子天天跟你黏在一起,只学会了吃喝嫖赌,在脂粉堆里打滚,武功还能有什么进境?” “属下有罪!”贺人杰赶忙低头,心中却骂:“怎么是跟我学的?分明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此刻孟帮主正横躺在榻上,头枕着一个女子的腿。那女子盘膝而坐,一手撑榻,一手对着孟帮主轻摇绢扇,腰肢弯曲着柔若无骨,仿佛水蛇一般。但那身段又是起伏婀娜,该细的地方好似细到随时会折断,衬托着该隆起的地方也越发丰腴。这就远非真正水蛇可比了。更要命的是那粉嫩嫩的脸上还有双桃花眼,时不时向贺香主飞一个秋波过来。 这位水蛇成精一般的女子,名曰“叶媚”,也不知帮主从何处勾搭而来,给封了个“香主”,在帮中地位与贺人杰并肩。只不过贺人杰带着豹堂在外拼死拼活打江山,而“叶香主”掌管的“丽人堂”却只为帮主一人服务而已,丽人堂中号称“十八美姬”,所擅长的自然不是武功。 这样的帮主,斥责儿子“在脂粉堆打滚不求上进”,自然难以服人。 帮主又道:“你豹堂高手如云,假如连一个快要关门倒闭的小小镖局都斗不过,还要请雷拳老人他们出山,岂不是太没面子?为了一点青楼争风的小事,闹到满城风雨,整个血手帮都跟着丢脸。” 贺人杰心里又骂:“争风吃醋的又不是我,是你的宝贝儿子!”脸上仍然恭敬:“帮主,属下这样做,正是为了血手帮的脸面。少帮主的脸被人打烂,与血手帮脸面被打烂有何区别?不灭了隆昌镖局,咱们血手帮再也没法混了,那些归顺我们的大小势力,恐怕个个都要做乱!再者,孟山可是帮主的亲儿子,怎地帮主此刻好像置身事外一般?” “哦!对了,你不提醒,我都忘了,他是我亲儿子。”孟镇岳敲了敲自己脑门:“大夫怎么说?孟山的脸面,可还能恢复原状?” 贺人杰摇摇头:“鼻骨很难恢复,少帮主日后鼻梁难免会歪。打落的牙齿也只能改镶金牙了。” 孟镇岳闻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贺人杰满脸困惑:“帮主怎么还笑了?” “没事,没事!”孟镇岳摇了摇手,却又忍不住地笑:“我只是忽然想到,将来我这儿子开口一笑,金光灿烂,倒是贵气十足。我想给他改名孟富贵,你看怎样?” 叶媚也笑了起来。 “帮主!”贺人杰脸上终于浮现怒色:“少帮主受辱,我这外人都悲愤不已,你却如看笑话一般,究竟还有没有父子情分!” “好啦好啦!”孟镇岳懒洋洋一挥手:“以后不要提什么少帮主,我本来就没说要他接帮主的位置,少帮主这名头都是你们给封的。” “可他是帮主长子!三公子又学文不学武,小姐会一点武艺,却是女流。帮主还能将大位传给谁?” “帮主而已,又不是皇位,就不能传给异姓旁人吗?传给女婿行不行?传给你贺香主又何尝不可?” 贺人杰连忙低头:“属下不敢!” 孟镇岳坐直身体,凝视贺人杰片刻,说道:“你也知我伤入心脉,不知哪天就会一命呜呼。或许交代遗言的工夫都没有。这下任帮主人选必须早定。一帮之主,不论血统,以能者居之。你是否赞成?” 贺人杰躬身:“一切听从帮主安排,帮主指定谁,属下便忠实于谁。” 孟镇岳满意点头:“好!有你这样的下属,真是我的福气。这件事我不插手,是给你一个机会,把你的能耐都亮给我瞧瞧。” 贺人杰沉默一阵,低声应道:“是。”也不开口告辞,直接转身离去。 待贺人杰离去,孟镇岳重新躺倒,枕在叶媚腿上,冷笑一声:“倒要瞧瞧咱们的贺香主究竟还有些什么暗牌、后招。” 叶媚拈了一颗杨梅递到孟镇岳嘴边,娇声问道:“帮主,你希望明天血手帮大胜呢?还是大败?” “嗯……嗯……”孟镇岳笑眯眯地咀嚼一会杨梅:“胜败于我何干?我只是个看戏的。”说完“啊”地一声吐出舌头,舌尖上粘着杨梅核。 叶媚捡起那颗杨梅核,放到一边,擦一擦手,笑问:“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帮主再喝点酒吗?” 孟镇岳叹道:“掌权有什么味道?拼死拼活,将人生变作沙场,到头还是一场空。好在我觉悟及时,没有到死时才后悔。如今我只要那后半截,醉卧美人膝,哈哈,拿酒来!” 叶媚拿起酒杯,含了一口,俯下身去,嘴对嘴都喂给孟镇岳。 孟镇岳砸吧着嘴:“嗯……好喝!唉!叶媚,戏越来越精彩了,我真舍不得死,怕看不到结局。既然你跟佛祖那么熟,不如让他给我延几年寿。” 叶媚微笑注视孟镇岳:“戏不会散场,没有结局。戏台一直在,角色来来往往。一切皆空,又何必执迷?” 孟镇岳抬手在叶媚胸口轻轻抚摸,笑道:“我也快要下台卸妆了……只不过,像你这样修佛的,也算少见。” “不体味人生百态,又如何感悟大千世界?” “你说的有理。禅宗禁男女之欲,密宗却有双修。男女之事本就是人间正道。王阳明也说过‘天理即人欲’。觉悟后领悟至高大道,或许自然远离低级情欲,但若先戒欲才去悟道却是本末倒置了。” 叶媚大笑:“这听起来像是给你自己好色找借口,连大儒王阳明都搬出来了。他真说过那话?” “儒释道有何区别?天道相通,只是入世、出世的态度不同。” “好了好了,不争论了。”叶媚将榻上的被子拉来盖在孟镇岳身上:“你好好休息,明日还有大戏要看。” 孟镇岳仍枕着叶媚的腿,将头略挪一挪,脸贴在她的柔软小腹轻轻地蹭:“有一天,我下台卸妆,大梦初醒,忽然发现身边没有你,你也只是幻梦,那可如何是好。” 叶媚轻拍着孟镇岳:“我在你身边已经停留太久,也会陪你到最后。但你只有放开执念,到那一日才会发现,我在你心中,我便无所不在。”说到这里,叶媚抬头望天:“若像屋顶上那位,太过执迷,抓得太紧,反而会失去,连心中那份也丢得干干净净。” 孟镇岳打个哈欠问道:“屋顶那位还在呢?” “刚刚走,大概我们谈佛把她听烦了,她想听的不是这些。不过倚翠楼这位花魁,武功真是高得可怕,若她与血手帮敌对,你那个贺香主就惨了。” “呵呵,她再厉害,不也是早就被你听到了动静?” “武功小道,如何能与佛法相比?” 第三十六章 大战前夜(中) 白鹏也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隔壁的陈思梅就是没有睡着的迹象,总能听到她在床上翻身的动静。最终白鹏决定放弃开合声响太大的旧木门,掀开窗户,轻手轻脚跳了出去。 身上唯一那锭银子留在了桌上,摸摸腰间与怀中再没有别的可能碰撞出声响的物事,于是放心出发。正走着,忽然想到:“我一直放在怀里的布老虎哪去了?” 花花送的布老虎,白鹏极为珍惜,十年来睡觉都放在枕边,当作花花的化身。纵然已经残破开线,仍舍不得与之分离。这几天又是打斗又是醉酒,却将布老虎丢了,心里顿时又是懊恼又是失落。 没办法,还是先去夜探,布老虎以后再想办法慢慢寻找。 镖局里灯火通明,许多认识的、不认识的人四处巡视。白鹏还得小心翼翼先躲过自己人。好在内力、轻功远在众人之上,这不是难事。至于墙外执行包围任务的血手帮帮众就更不在话下,趁某个人稍微疏神,白鹏就如鬼影般闪过街头,隐没在对面小巷的黑暗中。 前一天白鹏已经从吴大海口中打听到血手帮总坛所在。吴大海还加了一句:“不过他们帮主不在青石街总坛,而在甘水巷的‘丽人堂’,小白脸对那地方有兴趣没?嘿嘿” 白鹏还是决定先去青石街。 这趟路并不顺利,府城太过陌生,夜深了行人又少,问路的都不好找。揪住个露宿的乞丐问青云街血手帮总坛,那乞丐却将四个方向都指遍了:“那儿,那儿,那儿,还有那儿,都是血手帮,到处都是,哈哈”白鹏恨不得踢他一脚。 经过无数曲折,终于还是抵达了血手帮总坛,翻墙入院。 血手帮这个总坛,不知经营了多少年,拆了多少周边民居来扩建,规模之大还超过了乌程县首富赵四爷家。假如白天来,面对无数庭院房舍必定茫然,好在晚上只需往灯火处去,至于那些黑漆漆的房子,就算去听壁角,也不会有什么收获。 躲过多处巡逻的帮众,白鹏来到第一处亮堂堂的地方,房子门窗敞开:“叮当”声大作。躲在窗外向里偷看,原来是铁匠工房。几个铁匠在用力捶打什么?再看旁边地上堆着许多羽箭,想必打的都是箭簇。 一个监工模样的人骂道:“三天了,五千支箭打造不成,你们都是废物!”铁匠埋头干活都不说话。 监工继续骂:“一个箭头需要砸这么久嘛!又泡水!又烤火,然后又砸!存心磨洋工要老子好看是不是!” 几个铁匠都鄙夷地瞟他一眼,还是不紧不慢地捶打。 这是夜探敌营的第一个收获,看来血手帮明日打算使用大量弓箭,不知道该怎样对付?白鹏暗暗思索。 正在这时,忽然感觉身边有异,急扭头,发现右边身旁不知何时站了一个黑衣人。白鹏吓得三魂出窍,几乎惊叫起来,身体左闪,拳头右击,直奔黑衣人面门。黑衣人抬掌挡住,还握着白鹏的拳头侧身绕一小圈卸去力量,防止了拳掌相击发出声音。同时黑衣蒙面人将一根食指竖在口前,示意噤声。 黑衣人凑近白鹏耳边,轻声道:“不要怕,自己人。” 白鹏打量那黑衣人,蒙面黑布上方露出一双眼睛很漂亮,看身材也是女子,武功还如此高妙,轻易化解自己的一拳,是谁呢?难道是娘来了?可娘的眼睛好像不是这样。黑衣人只通过口唇气流说话,声带没有振动,自然也听不出真实嗓音。 再隔窗偷看一眼,幸好里面打铁正热闹,谁都没有发觉窗外的动静。 黑衣人伸手架到白鹏腋下,一纵身,带着他高高飞起,落上房檐,随后脚步不停,拿白鹏当个大口袋一般挎在臂弯中,携带着从一个房檐飞落另一个,无声而迅捷地穿越整个总坛。 “这轻功,恐怕真的是娘!”白鹏练的轻功擅长地面奔跑战斗,却不适合如此高来高去。但幼年时曾被母亲背着飞行于茫茫林海之上,还记得这样的感觉。 两人起起落落飞行很远,来到另一处亮着灯火的楼阁,黑衣人将瓦片逐一移除,露出一个洞口,向下张望。白鹏也凑了上去,洞口太小,与黑衣人顶着头看不到,只好移动身体与她脸贴脸,用一只眼向下看,好在黑衣人并不介意。 下边是一间卧室,装潢华美,烛火明亮。一个男子捧着茶碗背靠墙坐在小方桌边发愣。一个女子款款走来,隔着方桌与他并肩而坐。 男子问道:“小山还是没醒?” 女子答:“大夫下的麻药,一时是醒不过来的。现在这样也好,鼻子都碎了,这该有多疼……”女子说着抽泣起来。 “三天了,小山若是男子汉,便该起床来,拿起刀剑,去给自己报仇!” “你说得轻巧!”女子停了抽泣,转向那男子:“你自己是不是男子汉?” 男子笑了:“我是不是男子汉,你最清楚。” “除了勾引嫂子,你还会什么?你有你大哥的英雄气概吗?你怎么不去给小山报仇?他可是你亲儿子!” 男子尴尬地嘟囔:“我……我也是一堂之主,手下几千雄兵。” “哼,你若不是也姓孟,哪有这样的权柄?别说在你大哥面前,你在姓贺的面前敢说一个‘不’字吗?” “哼!”男子起身背着手转圈:“姓贺的拿了咱俩的把柄,我才敷衍他。” “你听他的,借我手给你亲大哥下慢性毒药,还找大夫骗他说是早年的伤情入了心脉。咱们这样,早晚都要下地狱入油锅的,只是儿子怎么办?你真当姓贺的是要扶咱们儿子上台?就算做了帮主,还是傀儡一个。” “你放心,大哥死了,把柄就没了,到时候我身为帮主亲弟弟,联络虎堂一起对付姓贺的,这帮主位子要么是我的,要么是我儿子的,落不到别人手上!” 女子叹道:“你就只是一张嘴能说。你的功夫怎样?你那几个亲信除了搞钱还会别的吗?” “嘿嘿嘿……”男子笑了:“只要有钱,还怕买不到高手来?姓贺的不是也花一万两银子请了什么通天彻地的大高手明天帮他打架?到帮主归天的时候,我花十万两,十个姓贺的也完蛋了!” 男子说着,忽然跪到女子面前,双手按在她腿上:“萍儿,你知道的,当初我和大哥都喜欢你,你却嫁了大哥。即便如此,我没有一天对你忘情,我做这些,统统都是为了你。等到将来咱们的儿子坐稳宝座,我便带了你找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爱护你一世!死生不离!” 女子的手在男子脸上轻轻抚摸,叹了口气,不再说话。那男子起身,将女子打横抱了,向床边走去。 白鹏正看得兴起,发觉黑衣人摇了摇头,手臂插到他腋下,又带着他飞了起来。白鹏心想,那些搬开的瓦片是不是该给人家挪回去,否则一下雨床都要打湿了。胡思乱想之际,忽然嗅到一股熟悉的气息。是一种若有若无的清香。 白鹏震惊到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轻声问了一句:“你是青茗?” 黑衣人却没有丝毫反应,带着白鹏飞跃几处花园,落在一处灯火幽暗但防守严密的楼阁上,以同样方式挪开一些瓦片。 这次,下面是两个男人,一个紫袍人盘膝坐在蒲团上,袍子款式看起来像道士,但袍子后背部位画的并非阴阳八卦,却似变形的火焰,又像镇鬼的符文。 另一个褐衣人在不远处站着。尽管从头顶看下去难辨面目,但这穿着打扮白鹏认识,正是血手帮豹堂香主贺人杰。 “这回是姓贺的跟个男人有奸情?”古怪念头从白鹏脑海一闪而过。 第三十六章 大战前夜(下) 看上去,贺人杰非常焦躁,在屋里来回走动,白鹏从屋顶要透过窟窿看到他,也得不断调整自己脑袋的位置,反正知道了身边这位八成就是青茗,也不在意是否挤到她。 “既然贺香主拿不定主意,我先走了。”紫袍人站了起来。 “不!殷先生!我只是在想,怎样才能筹到这五万两!我手里现银真的不多,地产、珠宝折现起来不会太快。” “我也不要你几天内拿出现银,弄个借据,写明付款时间,若逾期不给,我要加利息。咱们公平买卖,全凭自愿。”紫袍人说着,又坐回到蒲团。 白鹏一愣,扭头看了看身边的黑衣人。心想,怎么临战前夜探敌营,看到的却是敌方主帅被人逼债?见黑衣人仍看得津津有味,便埋下头继续偷窥。 贺人杰沉吟片刻,犹犹豫豫地问道:“我之前已付一万两,是不是再给四万即可?” “哼”,紫袍人冷笑一声:“你拿本座当什么人了?堂堂神使跟你讨价还价?五万两,一两也不能少!” “那之前的一万两,只算买了个关于白鹏的消息?太贵了吧?明天要对付的镖局也不是很强……” 紫袍人一怒而起,将手一张,贺香主全无抵抗之力飞入他手中,被掐着脖子,喉咙“喀喀”作响。 “若是大光明天座下杀伐之主阿修罗王派来的神使,你这样啰里啰唆早就死了一百次。”紫袍人信手一甩,贺香主撞到墙上,瘫倒在地:“本座说最后一次,无论对方是强是弱,要我出手,就是这个价钱!我主紧那罗王普渡众生,将你们的脏钱拿一些回来分给穷苦人,你以为是我自己想发财吗?” 贺香主捂着喉咙坐在墙边喘息了一阵:“好吧!明日一战我必须胜,隆昌镖局必须灭门!五万两我掏!只是先生真有把握击败那白鹏吗?那镖局总镖头陈伯谦也不可小视。” “哈!”紫袍人气急而笑:“我主紧那罗王乃是天神,本座身为神之使者,天赋神通,你问我有没有把握击败一个保镖的?别说什么白鹏黑鹏,就算是武圣还魂,剑仙现身,玄帝亲至,本座照样一招格杀!凡人岂可与神相提并论?” 忽然,白鹏听到身边疑似青茗的黑衣人口中传来微微一声冷笑。虽然极轻,也把白鹏吓了一跳。黑衣人看起来是个行家,怎地如此沉不住气? 下边的紫袍人耳朵一动,说道:“屋顶有人,武功不低,给我加一千两,我帮你捉来。” 贺人杰自己什么动静都没听到,既然紫袍人说了,他也别无选择:“好!就依先生!” 黑衣人抄起白鹏,腾空而起,这次是逃跑,也不再遮掩身形,飞得更高更快。 身在空中,就听身后一声巨响,白鹏扭头看到那屋顶瓦片四散,紫袍人直冲高空悬在天际,身后一轮明月,将那蝙蝠一般的身影衬托的无比诡异。 黑衣人托着白鹏飞速远离,紫袍人悬在空中片刻,接着袍袖一挥,疾速俯冲而来,与白鹏二人的距离迅速拉近。 此时驻守在总坛的血手帮帮众也纷乱起来,举着火把大喊大叫。有些轻功好的便跳上各处房顶来拦截。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看来不死战一场不行了,白鹏一边怨恨黑衣人,一边伸手到背后拔剑。还没来得及摸到剑柄就感到身体被大力一推,扶摇直上,也到了高空。低头一看,自己居然是被黑衣人扔上来的,黑衣人远在下方的低空,借着推白鹏之势落上一座房顶。 此刻白鹏面朝下距离地面足有二十丈,看那些举着火把的血手帮众已经微小得如同萤火虫,这样的高度摔落下去还能活命吗?何况他的轻功并不很好。 白鹏吓得怪叫起来,手舞足蹈,更顾不上拔剑了,死盯着在房檐上跑动的黑衣人,心里瞬间问候了她祖宗十八代。 黑衣人窜上房顶最高处,身体如陀螺一般疾速旋转,一瞬间从身上射出无数寒星。暗器破空声中,四周血手帮众一片惨叫声,特别是几处屋顶上轻功好的帮众无一幸免,同时倒下,从倾斜的房檐纷纷滚落。 白鹏这时骂着脏话从空中落下来,俯冲的紫袍人也已到了眼前,伸手便向白鹏抓来。黑衣人纵身而起,揪住白鹏衣襟向侧面一带,让过了紫袍人的手爪,同时向紫袍人拍出一掌。 “砰”一声,两人对掌,紫袍人一拧身站定在屋檐,黑衣人则歪歪斜斜向远处落下。 “哼,不自量力!”紫袍人一脚踏碎房檐,身形如箭,再度窜上半空。 白鹏这次是被黑衣人夹在腋下,姿势更不堪,心中又恼火她刚才的所作所为,口中喊道:“放开我,我自己走!不跟你一路!” 黑衣人只当没听见,起起落落地很快就到了血手帮总坛边缘,高高飞过院墙,落足于青石街的青石地面。将白鹏随手一扔。 白鹏在空中一拧身,稳稳落地,刚要开口骂几句,却见紫袍人已到,急忙拔剑。 紫袍人背着手,望着黑衣人冷笑一声:“轻功还不错,但你以为自己跑得掉吗?” 黑衣人呵呵一笑:“我若不故意放慢速度,你以为自己追得上吗?” 白鹏一听,更加确定这就是青茗,尽管这轻蔑语气与以前温温柔柔的感觉大不相同,嗓音却非常接近。 紫袍人脚步不动,身体向前滑出:“呼啦啦”袍袖如云,将瘦小的黑衣人整个笼罩,随即传来“砰”地掌击身体声和骨骼断裂声。 白鹏心想“完了!”不管青茗三天前如何讨厌,也不愿坐视大美女被人打死。当下提剑向前冲刺。 没想到掌击声后,紫袍人发出闷闷的惨呼,向后上方飞了起来,又被黑衣人扯住手臂,在空中抡了一圈,向下一挥,整个人重重砸在青石地面。 白鹏举着剑却迈不开腿,完全惊呆了。紫袍人不管是人是神,毫无疑问是一位顶尖高手。怎么在疑似青茗的黑衣人面前一招都挡不住? 紫袍人仰面躺在地上,咳嗽着,血从口中不断喷涌出来,艰难地开口:“你……你是……” “我什么都不是,我不是武圣不是剑仙也不是玄帝,那些人杀我只需要一招,不过,我杀你也只需要一招!你们魔教的人都这么自大吗?神棍做久了自己也信了?” 黑衣人说完,俯身蹲到紫袍人身边:“我问你三个问题,只要你回答一个,我就不杀你。第一,紧那罗王现在何处?第二,六大神将有几个到了江浙?第三,赵四郎是你们杀的吧?他身上的东西在哪?” 紫袍人咳着血,脸上却在笑:“死……只是……回归……大……光明天……” 黑衣人摇摇头,一掌拍下:“啪”!紫袍人的头颅便如摔烂的西瓜一般,鲜血脑浆四处溅射。随后黑衣人站了起来,慢慢扭头,看向白鹏。 白鹏咽了口唾沫,没敢说话。 黑衣人渐渐地目露凶光,喃喃自语:“得灭口!”猛然踏上一步,举起手掌。 白鹏“啊”地一声,青钢剑连挽剑花,护在身前。却听黑衣人“咯咯”一笑,腾空而起,越过民房,消失了。 白鹏低头看看头颅稀烂的紫袍人,又抬头看看黑衣人消失的方向,心中怦怦乱跳。本以为自己已经很厉害,如今才知道真正的高手是什么样。黑衣人已如此恐怖,那么她提到的什么武圣剑仙玄帝之类,肯定强到无法想象。看来,想成为天下第一,还有极漫长的路要走。 “她真的是青茗吗?”白鹏再度抬头望着远方夜空。 街上一阵大乱,血手帮的人举着火把或翻墙或绕门地赶到了。紫袍人既然已死,白鹏对这些人没有丝毫畏惧,将青钢剑插回肩头剑鞘,笑着向他们挥挥手:“不必远送!”一转身,冲进小巷,几个回转,也没了影子。 “神使大人!”贺人杰赶到紫袍人尸体旁,大喊起来:“怎么会……这是谁干的!” 追兵当中有一位是当初一起到过倚翠楼的“虎哥”,刚才恰好看到白鹏从死尸身边离开。他凑到贺人杰身边,小心翼翼报告:“禀香主,小人亲眼目睹,是隆昌镖局那个白鹏干的。” “啪”一个大耳光,虎哥被打得翻倒在地。“你胡说!一个刚出道的小子能杀魔教神使?那我他娘的就能杀玄帝!”贺人杰声嘶力竭的嚎叫声响彻夜空。 第三十七章 大军压境 总攻时刻定在午时,贺人杰一清早就出发调整部署了。既然神使大人莫名其妙被杀,无法依赖顶尖高手撑腰,那么只能仗着人多势众,几百上千人一拥而上,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把几个臭保镖的淹死。 血手帮号称“帮众数万”,实则也就五千,花名册上的张三李四大多查无此人,只被头领们用来吃空饷。尽管如此,贺人杰的“豹堂”仍然堪称兵强马壮。除了府城,豹堂还将湖州府下辖的七县占据了四个,地盘大收入便多,人手超过三千;地盘大冲突也多,各地火并不断,所以精兵强将栽培了不少。 以往贺人杰刻意隐藏实力,以免帮主猜忌,这次为求全胜倾巢而出,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贺人杰已经想好,屠灭隆昌镖局后,直接带队逼宫,请帮主“由于健康原因”让位给孟山。用孟山这金牙小傀儡稳定一下局面,待除去了异己,吞并了虎堂和龙堂,自己便可取而代之。 不过,豹堂的三千人也是地痞混混居多,平日里仗势欺人绰绰有余,上阵打仗没准就会尿裤。所以参与血洗隆昌镖局的,还是需要精挑细选。 按照约定,孝丰、长兴、安吉三县由汪、陈、胡三位大统领各精选亡命之徒二百,连同数十位大小头领,巳时二刻之前进城,各自在隆昌镖局北、东、西三面布阵,听号令破墙攻击。 乌程县大统领马兆通也率二百人,连夜捉拿赵家武馆赵四与赵雨铃为质,午时之前赶到镖局南大门,与贺香主统帅的府城本部大军会合,五队人马合计超过一千人,其中弓箭手一百。 本次决战,阵亡者抚恤纹银五百两,伤者药费五十两,斩敌头颅一颗,奖励千两,官升一级。 除了这些安排,贺人杰还亮出了自己另一张暗牌,便是大名鼎鼎的宏威镖局。 宏威镖局总镖头“绵里针”陆天羽带着镖头三十多人,都跟在贺人杰身旁,这些人不属血手帮,却是贺人杰亲兵,因为陆天羽本人就是贺人杰的妹夫。 豹堂帮助宏威镖局压服大小山寨,还软硬兼施挤得本地同行镖局纷纷倒闭,宏威一枝独秀生意红火,便有力量招揽更多好手加盟,又反过来暗地支持豹堂,双方早已在一条船上。 尽管神使大人猝然回归了神的怀抱,但有宏威镖局声威显赫的众镖头在,于“高手”这一层上,贺人杰自信此战依旧稳占上风。 ****** 白鹏夜里回到镖局便向总镖头报告了血手帮打造大批弓箭的事,总镖头却不置可否,既不斥责他夜探敌营太过冒险,也不感激他机智勇敢军情宝贵。只让他赶紧回去睡觉。 白鹏修练内功即可“离梦”不睡,但这一晚哪里有心思练功,翻来覆去地设想第二天的厮杀,想着想着便将那些场景变作梦境,真的睡着了。 等到被窗外喊叫声吵醒,发现阳光已射进屋来,白鹏大惊,一骨碌起身,急匆匆穿衣服,冲出门又想起忘了拿剑,一阵手忙脚乱。镖局里很安静,倒是墙外吵吵嚷嚷,都是血手帮调集人马就位的口令声。血手帮的混混们本非军人,忽然让他们如军队般行事,执行军令难免大打折扣,头领们既要发号施令,又要打骂约束,便将几条街都闹得沸腾起来。 白鹏赶到议事厅时,发现大家都很悠闲。 总镖头与赖大官人在下围棋,为了悔棋的事争得不可开交。青茗带着小兰坐在旁边笑吟吟地观战,纱罩也不戴了,艳光四射,周围几个赖大官人手下都盯着她傻看,连总镖头那样的一本正经的人物也时不时假装在额头挠痒,用手挡着偷看她两眼,结果棋上错招不断。 吴大海坐在一角,抱着酒坛正在往嘴里灌。 “喂……我说……难道大伙以为敌不过血手帮,破罐破摔,不做防备了?”白鹏喊道。 吴大海抬头看着白鹏,嘿嘿地笑:“夜探敌营的白英雄睡醒啦?孟帮主住的丽人堂去了没?” “没有。” “唉……”吴大海摇头:“我要是有你那轻功,早就去了,听说十八美姬个个比得上院子里的头牌花魁!” 青茗回头瞥了吴大海一眼,吴大海忙道:“当然比不上青茗姑娘,嘿嘿” 青茗又转头回去看围棋,眼光扫过白鹏,未做丝毫停留,就好像他不存在。 经历了昨晚的历险,白鹏很想跟青茗搭几句话,见此情景却无法开口,人家摆明了不想理人。正尴尬时,后背被人一敲:“别闲着,帮忙!” 回身一看,陈思梅正抱起议事厅的一张八仙桌向门外走,边走边说:“吴大海喝了酒更能打,不用管他!” 吴大海哈哈大笑:“知我者,思梅也!”白鹏学着样,也抱起一张桌子走到门外。 外面邵庚和蔡七也都分头忙着,转眼间,议事厅门口的演武场上已经摆了二十张八仙桌,地上还堆着一些酒坛。 陈思梅从厨房拿来两个馒头一个咸鸭蛋给了白鹏:“夜里你不好好睡觉到处跑,早上没忍心叫你起床,以后记得辰时到厨房自己拿,过时不候。” 白鹏真是饿了,呲牙一笑,坐在八仙桌上大口啃馒头,边吃边问:“思梅姐姐,这些桌子和酒坛是怎么回事?待会请血手帮吃饭?” “嗯,对,请血手帮…”陈思梅转身离去,手在桌上顺手一拍:“吃顿好的!” 吃完馒头,白鹏就开始琢磨为什么要搬这些桌子出门。 难道它们来抵御弓箭?白鹏钻到桌子下面蹲着,四面看看,漏洞太大,好像不怎么中用。蔡七在一边笑道:“等血手帮杀进来了,小白脸你就蹲在桌子下面砍马脚。” 正在此时,头顶传来尖利的喇叭声。白鹏猛抬头,发现演武场北边本以为是旗杆的东西,原来是个瞭望台,上面有个小斗,斗中蹲着个人,看似赖大官人手下之一,此刻拿着喇叭连吹,继而从斗中跃出,抓着长绳一溜而下。 陈伯谦在议事厅喊道:“终于来了!所有人听令!” 于是白鹏和蔡七都冲进议事厅。陈伯谦中气十足,一字一顿:“白鹏跟着我,其余人,按昨晚布置,各就各位!” 所有人闻言“呼啦”一下散开,议事厅东西两侧各有两扇大窗,赖声川的六个手下守在窗口,其中四人拿弓对着窗外,两人持刀在旁护卫。他另外两个手下与陈思梅、蔡七、老吴、邵庚一起跑出议事厅大门。 赖声川则翘着二郎腿坐在棋盘边上凝视棋局,没有想动弹的意思。 陈伯谦看了青茗一眼:“青茗姑娘,你与小兰,还是跟我的妻儿和徐掌柜他们一起去密室避一避吧。” 青茗神色沉着:“总镖头不必管我,青茗今日就在这里给你们助威。” “血手帮可不是来比武,是来血洗隆昌的。” “我知道。”青茗微笑道:“青茗相信总镖头你们能够大获全胜,到时候会与你们一起喝酒庆贺。若是万一你们败了,战死了”说着她取出一把剪刀来:“青茗也就此了断便是。” “啊!小姐!”小兰急忙去夺剪刀。 “也罢!”陈伯谦点点头,又看白鹏,大有“不可辜负了青茗姑娘”的深意。 白鹏心里暗笑:“拿剪刀做戏给谁看?我还不知道你?血手帮来一万个人也伤不到你一根汗毛。”陈伯谦转身走了,白鹏却还站在原地。青茗也不看他,自顾自端了茶杯喝茶。 白鹏向青茗走近几步:“昨晚,究竟是不是你?” 青茗终于抬头看了白鹏一眼,随后又低下头去,脸上都是哀怨,隔了半晌才回答:“自然是我。” “你居然承认了!那何必还跟我做戏?” “我何曾做戏!”青茗悲愤抬头,眼中含泪:“既然今日生死未卜,青茗对这人世可留恋的,惟有那一缕真情。昨晚左思右想,终于厚着脸皮来到公子门前,贱着骨头想对公子以身相许,如此,即便是死,也没了遗憾。” 说到这里,青茗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摇着头,声音暗哑:“却不想反让人瞧不起,被公子用那样鄙薄口吻赶走。无论今日大战结局如何,青茗此心已死,以后公子也不必再来招惹于我了。” “我……我说的……我说的不是这事,是夜探血手帮啊!” 青茗将脸扭到一侧不再看白鹏:“青茗不知道什么夜探,只盼公子不要再拿这些奇怪的话来搭讪。倘若今日不死,明日青茗便离开湖州。托公子的福,奴家清清白白入青楼,又清清白白地出来。日后不复相见,还望公子多保重了。” 白鹏目瞪口呆。这时陈伯谦在门外大喊:“白鹏!你小子快出来!都什么时候了还花前月下!” “哎!”白鹏应了一声,向外就走,却一直回头看青茗,思绪一片混乱。 议事厅中清静下来,青茗拭去泪水,端起茶杯品了一口,低声问道:“都妥了吗?” “妥了!”赖声川身体离座,单腿下跪施了一礼。青茗急道:“别在这儿行礼,坐回去!” “是!”赖声川坐回座位,眼望棋局,继续低声道:“血手帮三路援军已确定都完了,但乌程县那一路很是奇怪。听说贺人杰派了几十名好手去捉赵四和他女儿,赵四带着女儿骑马逃走,那些人追赶而去。后来……”赖声川停下来考虑用词。 “后来怎样?”青茗放下茶杯,瞥了赖声川一眼,眼光锐利如刀。 “那些追去的人马都消失了,一个也找不到了,我们四处寻访,没人见到打斗,没人听到动静,却再也没有任何人看到过他们。” “哼……”青茗嘴角一丝冷笑:“还用想吗?自然让赵四给埋在哪里了。扮猪吃老虎。这个赵四很像咱们一个老熟人呐。” “啊!江长老,难道你说的是……烧饼?”赖声川的眼睛忽然瞪得老大,略带惊恐。 这时外面忽然间鼓乐声大作,远远看去,大批血手帮帮众涌进镖局大门。 青茗又抿了一口茶,咂咂嘴,目视远方,缓缓道:“咱们当前的大敌是魔教,赵四的事先放一放,你断不可打草惊蛇,也不可让伍长老知道。将他留给我,以后慢慢跟他玩。” 第三十八章 血流成河 血手帮豹堂香主贺人杰声势浩大地进入了隆昌镖局。 大军之前是一队吹鼓手,然而却没什么适合的战曲,便用新娘上轿的调子代替,也算热闹。隆昌大门里外都有台阶,吹鼓手吹着唢呐先上台阶,跨门槛,再下台阶,踏上演武场后向两边退去。其间还有一位被门槛绊了一跤,给喜庆的乐曲吹出大大的一声杂音。 吹鼓手之后便是刀斧手,看上去个个满脸钢髯、一身横肉,想必都是百里挑一的精兵,总计大约七、八十人。刀斧手走下台阶后,分三行站立。第一行手持盾牌、单刀,第二行提着板斧,第三行擎着长矛。站定后都拿凶狠眼神瞪着隆昌镖局的众人。 刀斧手之后,是一群服色各异的武师,也有三十来人,中间簇拥着贺人杰,跨过门槛就不再走,于台阶最高处站立,一人搬来马扎,扶贺人杰坐下,其余人左右侍立。 虽然出场气派十足,但贺人杰此刻的表情没有半点雍容,反而满脸通红、青筋毕露,身体也气得颤抖。 陈伯谦领着众人坐在那排八仙桌旁喝酒,见贺人杰坐定,隔着演武场向他遥举酒碗,喊道:“贺香主,阳光明媚,美酒飘香!等你半天了,来一碗吧!” 陈伯谦话音刚落,吴大海站起身来,喊一声:“接着!”右手搂住一个酒坛,身体猛一转,将五六十斤重的酒坛向贺人杰抛去。这一下如果被砸到,怕是会出人命。可如果闪身躲开,任酒坛摔碎,又输了气势。好在宏威镖局总镖头陆天羽外号“绵里针”,武当俗家弟子出身,擅长的便是以柔克刚。一纵身,在空中接住酒坛,落地后旋转数周,后退几步,终于站定。向吴大海一点头:“谢了!” 宏威镖局众人大声喝彩,吴大海也向这边竖起大拇指。 陈伯谦喊道:“贺香主,美酒我已奉上,今日你来,是否打算依照江湖规矩行事?” 贺人杰一脸怒色:“哼!怪不得你们这么逍遥镇定,原来早已勾结强盗,灭了我四路援军!” 四路援军被人打散,无法赶到府城。贺人杰只得放弃四面围攻之计,带领本部人马攻击正门。这还不算什么?毕竟人数与战力依然大占优势。但他在四县的四位大统领都被杀害,这才是对豹堂最惨烈的打击,让贺人杰痛彻心扉,也气得发疯。 “咦?”陈伯谦大为惊异:“你们自家援军怕死不敢来,为何扣屎盆子给我?我们开镖局的与强盗是对头,怎会勾结强盗?” 贺人杰冷笑:“且莫得意!你不仁,我不义!我现在这些人马也足以血洗隆昌!也不跟你讲什么江湖规矩了,能杀光你们就行!弓箭手预备!”他最后几字声音极宏亮,远远传开。 镖局东西两侧的墙头同时冒出一百名头系红巾的血手帮众,拉弓搭箭对准议事厅门口的众人,这些人专练弓箭,谈不上有什么轻功,但墙外早已搭好了梯子,只等帮主下令就一齐爬上来。 若干镖师住所等房屋挡住了墙,也有弓箭手从墙头跳上房顶,单腿跪在房檐另一侧,露出半截身子,同样张弓搭箭。 “布阵!”陈伯谦大喊一声。坐着喝酒的众人一齐动手,一人一张桌子,脚步迅速移动,瞬间将八仙桌都竖了起来,圈成一道弧形。与此同时,贺人杰已喊出“放箭!”一时箭如雨下。 可这边也已叠起上下两层桌子,桌面向外,桌腿朝里,一阵密集的“笃笃”声之后,桌面插满羽箭,隆昌镖局众人却坐在桌墙之后继续喝酒。 “狡诈!”贺人杰咬牙切齿:“刀斧手!杀!” 三行刀斧手发一声呐喊,以十比一的人数优势掩杀过来,冲过二十丈宽的演武场不过就是说句话的功夫。然而,对面的弧形桌墙缝隙之中却忽然飞出密集的箭雨来,怎么看都不像七八个人能射得出来的。 贺人杰手下有人在蓟门当过兵,跟过戚大将军,刀斧手的队形便是出自他的主意。本打算三人为一组,盾牌手近防近斗,长矛手远攻,板斧手斩关攻坚。然而这些帮众毕竟不是军队,一冲起来什么都忘了,队形大乱。 这一来,盾牌手连自己都护不周全,更别提不知跑去哪里的同伴了。转眼间队伍倒下二十来人,个个躺在地上来回翻滚嚎叫。后面的人有的立即胆怯,蹲下不动甚至掉头逃跑。也有人靠着盾牌壮胆继续冲击。可是杀到近前发现对那桌墙无处下手,用脚去踢,纹丝不动,用手去推,也无效用,还没想明白该怎么做,便被墙里射出一箭或探出一刀了结。只有少数几人绕过桌墙从后包抄。 隆昌镖局这边由吴大海和白鹏各守桌墙一侧,另外五个人手持诸葛弩,从上层桌子之间故意留出的缝隙向外射弩箭,手一拨便是一箭,无需上弦,连珠射击,一群人又都是练武的,准头极好,只苦了那些刀斧手。 白鹏蹲在桌墙东侧,早已被喊杀声激得热血沸腾,听有脚步声绕来,一跃而起:“断水剑法”施展开来,霸气十足,将剑用得如同开山大斧一般,将一个满脸惊恐的长矛手连人带矛斜劈两半,血雾溅起一丈多高,腑脏流了满地。后面几个刀斧手顿时吓呆,不敢再前进。别说他们,活生生的人被搞成这副模样,连白鹏自己都吓傻了。 西侧的吴大海一声狂吼,提起六十五斤的镔铁狼牙棒,也将一个盾牌手连人带牌打扁在地。这两个魔王一出手,剩下的刀斧手彻底丧胆,没命地飞奔逃走。 贺人杰全身都在发抖。倒不是吓的,而是愤怒。也不知隆昌镖局搞到了什么秘密武器,几十个刀斧手瞬间就被他们杀死,连喊声“撤退”都没来得及。每个阵亡者抚恤五百两,这就是几万两的开销! 贺人杰转向陆天羽:“天羽,你们上吧!那些弩箭应该伤不到你们。” 陆天羽点点头,望向三十多个镖头:“弟兄们,隆昌镖局这些人武功不怎么样,就是卑鄙狡诈。咱们今日该替天行道了!” “是!大哥!”一众镖头纷纷抽出宝剑、宝刀、三节棍、九节鞭……“当啷啷”响成一片。 陈伯谦在桌后大喊:“陆天羽!咱们都是吃保镖护民饭的!镖局灭镖局,镖师杀镖师,自古以来没听说过!何况还以多打少,你们真的一点都不讲江湖道义了吗?” 陆天羽冷笑:“江湖道义?你跟阎王爷去讲吧!兄弟们,上!” 与此同时,陈伯谦也低喝一声:“预备!”吴大海和邵庚立刻开始搬动地面上堆积着的酒坛,露出藏在中间的宝物。 此刻演武场上已经血流成河,对面的宏威镖头们也都被杀意染红双眼。陆天羽一挥手,众镖头纷纷冲出。这次冲锋虽然人少,气势却更足。镖头们武功高强,有的“腾腾腾”脚步山响,一看就是下盘扎实、功底深厚,出招必定势大力沉;也有的身形轻盈,以“燕子三抄水”姿态划空而过。手指间还夹满铁蒺藜,稍近时一扬手便是“满天花雨”。白鹏紧张起来,攥剑柄的手心冒汗,他看得出这些镖头的武功至少不弱于吴大海和蔡七他们,有的人恐怕自己也难对付,这一场恶战过后也不知谁能活下来。 说得话长,当时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见对面冲锋,陈伯谦喊一声:“放!” 只见桌墙正中间瞬间被撤开,缺了个大口,露出后面一个黄澄澄略带绿锈的铜柱,铜柱前端是个黑洞,洞口直指刚冲到演武场中央的人群。蔡七手持刚点燃的火折子,狞笑着在铁柱后方一捅。 一声炸雷,声动天地。诸多头颅四肢飞上半空,演武场上烟雾弥漫。 这一下,宏威镖局的三十多个镖头只剩了两侧十几个活的。凡是靠近中间雷霆扫过之处,近的粉身碎骨,远的血肉模糊,连台阶上几个还犹豫着没有冲锋的镖头也全身大小窟窿一齐喷血。隆昌镖局自己同样损失不小,大门两侧的柱子和下边的门槛,以及旁边的门房墙壁,都被打出无数缺口,木渣满天飞舞。 在最后一刻,贺人杰身旁那位当过兵的头领拉住他滚倒在地,让贺香主保住一命,只有左肩负了伤。而同样站在中央台阶上的“绵里针”陆总镖头就比较惨,一条腿已经只剩皮肉还连接着,躺在血泊中滚动。 那当过兵的头领趴在地上,脸上糊满了迎面飞来的血肉,抬头抹了一把脸,望着硝烟弥漫处,声音颤抖:“佛朗机,红毛国的正宗佛朗机!” 陈伯谦尽管被硝烟呛得咳嗽,也没忘了反驳:“别乱说,这哪是佛朗机,打出的都是铅子而已,分明是土匪守山寨用的土炮,被我镖局缴获而来。” 陆天羽滚在血泊中,抬起血淋林的手,指着陈伯谦:“姓陈的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有本事你真刀真枪来打!放火器算个什么玩意!” 陈伯谦叫道:“你说什么?你要真刀真枪?”又用同样大嗓门问身边蔡七:“老蔡啊!我记得刚才有个人说,今天不讲江湖规矩,让咱们跟阎王爷谈规矩去!那是谁来着?” 蔡七扯着脖子喊:“就是这位陆天羽陆总镖头!” “噢!”陈伯谦又转向陆天羽:“陆总镖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一会说今天咱们不讲规矩,一会又说要讲规矩。到底是讲规矩还是不讲规矩,你老人家能不能一次说明白了,总改来改去的,让兄弟我很难做啊!” 陈伯谦话音还没落地,陆天羽一口鲜血喷出,昏死过去。 贺人杰咬牙:“民间私铸铜炮,罪当问斩!” 陈伯谦大笑:“哈哈哈,早知如此,贺香主何必送知府大人纹银千两,请他今日无论听到府城闹出多大响动,都不可多管闲事?” 贺人杰怒吼:“闭嘴!给我放箭!放箭!”周围一阵箭雨又盖向桌墙。由于桌墙连撤带震有了许多缺口,隆昌诸镖头忙着找安全位置,倒是一时顾不得说话来气人了。 贺人杰看了看两侧十几个宏威镖局的镖头,都傻站在那里,脸色灰败、神智不清的样子。于是大喝一声:“兄弟们!”镖头们仍然没什么反应。 贺人杰加大声音,声嘶力竭地喊:“兄弟们!”这次终于让众人眼光看了过来。 “兄弟们!他那炮已经放完了,再没后招了。咱们人数还是比他们多!杀了他们!” 那些人面面相觑。 “兄弟们!杀了他们!”贺人杰的喉咙已经嘶哑,拼尽全力喊道:“为你们大哥!报仇!”说着拔出自己宝剑,踉跄着走下台阶,向隆昌诸人扑去。 “哦!对!对!报仇!”一些人开始恢复神智,一提手中兵器,也走上几步,与贺人杰并肩而行。 第三十九章 帮主出马 贺人杰领着惊魂稍定的宏威众镖头们向前一走,箭雨立刻就停了。 停手是应该的,否则两下厮杀起来,那些准头平平的弓箭手射到哪一方就不好说了。只是箭雨停止的同时还传来许多声怪叫,这就不寻常了。 贺人杰连忙向两边看去,恰好目睹最后几位头系红巾的血手帮弓箭手从墙头消失。他们脚下都有梯子,既然消失得如此迅捷,还要手舞足蹈怪叫一声,自然是被人一把扯下去的。 此刻替代红巾弓箭手的,是另一批弓箭手。尽管服饰杂乱,但是一跃上墙的身手都非同小可。而且这些人杀气腾腾,开弓如满月,却都指向了贺人杰一伙。 “他们……居然还有后招……”这一刻贺人杰万念俱灰。 宏威镖局的镖头们见大势已去,都抛下了兵器,缓缓向后退去,将贺人杰独自留在了前面。 隆昌镖局一方,则是纷纷从桌墙后面露出头来相视而笑:“拆!”陈伯谦一声令下,大伙春风满面地动手拆墙,树立的八仙桌迅速变回平放,插在桌面的羽箭都被拔去,重新摆上酒坛酒碗。 吴大海最后时刻中了一箭,没法与大家一起干活。虽然皮糙肉厚不大碍事,还是疼得骂娘。蔡七幸灾乐祸:“大傻,知道个子大的坏处了吧?你也不是第一次中箭了,哈哈” 吴大海骂道:“老子中十箭也没事,你这小鸡身子中一箭就是透心凉!” 陈思梅忍笑为他处置箭伤,其余人陆陆续续在桌旁坐定,都兴致勃勃地盯着贺人杰看。 陈伯谦仰面喝掉一大碗酒,长吁一口气,拍拍身边空椅子,笑道:“贺香主,傻站着做什么?来喝酒!” 贺人杰满脸血污,披头散发,一屁股坐倒在碎尸血海中,抽抽搭搭哭了起来。 无论贺人杰面对惨败做出何种反应,都不及这样委屈哭泣让人来得吃惊。大局已定,他该给大家一个说法了,墙上的弓箭手张着弓很累的。他却一直哭个没完,这可如何了局? 大伙正看着贺人杰发愣,就听镖局门口传来一声呵斥:“别哭了,站起来!” 随着“咯吱咯吱”声,一群人从大门口簇拥进一台滑竿来。所谓“滑竿”,就是两根竹竿中间绑个轻便藤椅,由两人抬着,走起来一颠一晃,简陋而舒适。此刻滑竿中坐着的,正是血手帮帮主孟镇岳。孟镇岳身后还跟着十来个随从,并无大队人马。 贺人杰一瞧,来的都是自己大败之余最不想看到的人,除了帮主,还有一向与自己不睦的虎堂潘香主,四海堂的俞香主,以及三个护帮长老。那龙堂的孟香主虽被自己捏着小辫子,一向惟命是从。可是看他此时表情,分明大大地幸灾乐祸。 不过,无论如何他们毕竟都是血手帮的人,事情还有转机。贺人杰连忙擦了泪起身迎接:“帮主!隆昌镖局卑鄙无耻!他们放火器杀了咱们上百弟兄!” 孟镇岳不答话,吩咐脚夫继续往前,直到演武场中央才说一声“停”。脚夫落下滑竿,由于地面兵器碎尸甚多,藤椅放不平,孟镇岳也不在意,向陈伯谦一拱手:“陈总镖头,江湖人称‘鬼见愁’,名不虚传,恕在下身体不便,不起身了。” 陈伯谦起身还礼:“好说,孟帮主请便!”随后目视孟镇岳,静待下文。 孟镇岳向四周墙头望了一圈:“各位,把弓箭放下吧!在下不是来打架的。” 弓箭手闻言都向西南角一座房顶看去。那房顶上站着两个人,一个黑衣中年男子,一个红衣少女。中年人挥手示意,几十名弓箭手便松开弓弦:“刷”地一声将手中羽箭插回箭壶,动作整齐划一。 孟镇岳点点头:“看各位举止像官军,打扮却像强盗,总而言之,不是隆昌镖局的吧?” 屋顶上那中年人哈哈大笑:“在下碧云寨林一仲。” “原来是云盟的林盟主,久仰久仰!”孟镇岳眯着眼睛手搭凉蓬向林一仲看去:“但贵寨劫道,隆昌保镖,你们两家本是对头,如今为何做了一路?” “哈哈,孟帮主猜错了,老夫是来找隆昌麻烦的,隆昌镖局有位白镖头,前几日趁老夫轻敌之际,一拳打落了老夫满口牙齿,此仇岂有不报之理?今日老夫气势汹汹而来,大兴问罪之师。要与白镖头一决雌雄呢。” “原来如此,怪不得晃得我睁不开眼,想必林寨主也镶了金牙。”孟镇岳依然手搭凉蓬眯着双眼,笑了起来:“既然如此,咱们两家才是同仇敌忾。为何寨主大人却帮着隆昌?” 林寨主摇摇头:“比武失利,要一对一找回场子才够英雄。以多欺少算什么本事?老夫看不惯你们的霸道,自然要管上一管。” 孟帮主点了点头:“寨主说得在理。混江湖,不讲规矩道义怎么行?”又转向贺人杰:“你知罪了吗?” 贺人杰心中愤恨,咬牙回答:“胜者为王败者寇。属下有罪,罪在无能!” 孟镇岳冷哼一声:“你还是没懂!”说着在藤椅上一探身,从地上捡起一只人手,举到面前翻来覆去地端详:“我也不知道这是谁。”将人手向贺人杰面前一抛:“总之,他是因你而死!”手向周围一指:“他们都是因你而死!他们不是隆昌镖局杀的,是你杀的!” “属下不懂!” “跪一会你就懂了,跪下!看着那只手,看到懂了为止!” 孟镇岳已然声色俱厉,周围几个香主和长老都神色不善,贺人杰明白这些人绝不会放过任何火上浇油落井下石的机会。无奈之下,屈膝跪倒。不过眼睛虽然看着那只手,心里想的却是未来如何一个个秋后算账。 孟镇岳又吩咐众随从:“把伤者抬走医治,死尸收拾一下。”这才转回来面向林一仲:“林寨主,现在,咱们该找那位正主来一对一地了结恩怨了。” 林一仲呵呵笑着,纵身跳下房顶走来:“仇人有两家,白鹏却只有一个,这可如何是好?要不要咱俩先打一架,谁赢了白鹏归谁?” “且慢!仇人有三家!还有我呢!白鹏是我的!”房顶上的红衣少女腾身而起,两臂张开,裙袖飘飘,如同火红的凤凰一般凌空飞舞,一跃数十丈,直接落在议事厅门口八仙桌旁。看到这样的身手,隆昌镖局众人都忘了喝彩,呆呆地望着眼前的红衣少女。众人闯荡江湖十几年,如此轻功闻所未闻。 红衣少女小鼻子小眼小脸蛋,尖下巴配个小小的嘴儿,一副江南小家碧玉的长相,却皱眉歪嘴挤出一脸山大王式的狰狞表情,一脚踩在凳子上,抓起一只酒碗,仰头一饮而尽,甩手“啪”地摔碎,吼道:“白鹏呢?把他交出来!” 这句话一出,隆昌镖局众人才清醒过来,纷纷扭头四处寻找。 “白鹏呢?白鹏哪去了?” “刚才还在,怎么没了?” “白鹏!白鹏!” “小白脸!” 陈伯谦愣愣地看着红衣少女:“请问……姑娘怎么称呼?” “红罗刹,林海芸!” 第四十章 你得娶我 陈思梅找到白鹏时,他缩在议事厅一角,小脸煞白,两腿打晃,正扶着墙呕吐。 白鹏不是没有杀过人,但在石屋中与穷凶极恶之徒搏斗致其伤重而死是一回事,迎面将陌生人劈成两半满地肝肠又是另一回事。 白鹏那颗心就好像被一座山压着,动弹不得,也透不过气来。于是想到十年前的熊老爷那伙人,脸上糊了厚泥,死前应该就是这般感受,动弹不得,无法呼吸。 若非自己一念之差与人打架,熊老爷一家,还有上浦村全村的人如今都还活着,花花也活着,肯定是个大姑娘了。那讨厌的平三也该有二十多岁了,大概已经娶媳妇了,他酗酒的老爹还打他吗?会不会打完平三还打他媳妇?可惜所有人都已化作泥中枯骨。 如今旧事重演,又是遍地死尸,其中还有自己亲手劈成两段的,纵然躲进议事厅,仍逃不过血腥味的包围,死者脏腑外露散发的气息尤其让白鹏吐得厉害。 陈思梅拿出自己的手帕给白鹏擦了嘴边白沫,叹道:“第一次生死厮杀,难免这样,以后就好了。现在外面有几个仇家要找你说话,男子汉大丈夫,还得出去坦然面对。” 白鹏扶着墙,腿有些软,喘息着问道:“谁呀?” 陈思梅微笑:“谁知道呢?你这样能闯祸,还是自己去认吧。” 议事厅的台阶已被铜炮开火后倒飞出去撞碎一片,白鹏磕磕绊绊地出来,环顾四周,神情茫然。 林海芸嘻嘻笑着,迎上去轻抚白鹏后背:“可怜的白大侠,吓坏了吧?真不愧是白大侠,这小脸白得紧。没事,不怕,我们不是来杀你的。” 白鹏侧身躲开林海芸的手,语气诧异:“恶婆娘,你怎么来了?” 林海芸两眼瞪圆:“你才是恶贼!”飞起一脚便踢,猛然想起上次踢了白鹏却震坏自己的腿,又硬生生将脚收了回去。 白鹏又道:“我才不是害怕,只是看到死这么多人,心里难过。” 孟镇岳开口了,声音不大,气势却足:“白大侠,你也知道死了很多人心里难过。那么,此事皆由你而起,你总该给个交代吧?” 陈伯谦低声告诉白鹏:“他是血手帮主孟镇岳,你打伤的便是他儿子。” 白鹏点点头:“原来是孟帮主,别叫我大侠,我初出江湖,什么都不懂。别人欺负我,我就还手。后面的事不是我搞出来的,要我交代什么?” 孟镇岳身体向椅背上一靠,笑道:“小小年纪,嘴巴倒厉害。” 林一仲在一旁冷冷喝道:“白大侠!” 白鹏扭头看去:“林寨主,你们先冤枉我,要杀我,我才还手打了你,此事也没什么可交代的。” 林一仲还没说话就被堵了回去,一时张口结舌,孟镇岳却哈哈大笑。 “喂”,林海芸喊了一声:“你打算对我如何交代?” 白鹏上下打量林海芸:“你?我对你需要交代什么?” “你!”林海芸大怒,伸手指着白鹏的鼻子:“你那天,在树林里,脱了我的裤子!” 四周“轰”地一声乱了起来。吴大海坏笑着捶了白鹏一拳:“啊哈,还有这等美事?为啥不早点说给咱听听。” “小白脸,你可以啊!嘿嘿……”蔡七一脸猥琐向林海芸看去,目光看了她脸,又向她下半身瞄来瞄去。 林寨主却是大惊失色:“闺女!哪有你这么说话的!大伙不可误会!我闺女她清清白白的!” 白鹏脸红了,脱裤子一事当真存在,那是生死厮杀中的无意之失,可让林海芸这么一说,自己倒成了淫贼一般,这该如何回答?哪怕说“我不是故意的”,恐怕也是越描越黑。 “那天你送我回去,我裙子下面两条光溜溜的腿,山寨里的人都看到了,当面虽不说什么”林海芸伸手向吴大海和老蔡一指:“背地里都跟着两个下流货色一样笑我!我的名节都毁了!在山寨也混不下去了!此事你怎能不给我一个交代!” “怎么交代?”白鹏迷迷糊糊地反问。 “怎么交代?娶我啊!”林海芸瞪着眼,对白鹏故意装傻之举极为不满。 “啊?”白鹏猛然惊醒,也瞪圆了眼睛:“我怎么了就非得娶你不可!我那天好心好意帮你疗伤,救你一命,你怎么还恩将仇报!”刚说完,白鹏就感觉自己这句话听起来有些别扭。 “你!”林海芸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哎?不对呀!”老蔡假意附耳私语提醒白鹏,声音却很大:“救美女一命,美女以身相许,这是报恩,不能算报仇吧?” “哦……”白鹏略一思索,明白了此中关键所在:“美女这样做算报恩,丑女这样做,就是报仇了。” “我杀了你这个王八蛋!”林海芸终于怒不可遏,十指如钩,向白鹏脸上抓来。白鹏自然不能让她得逞,迅速闪身避过。但林海芸后招源源不绝,追杀得白鹏疲于奔命。 在场众人都被这段意外插曲惊得面面相觑,也不知该如何干预,眼睁睁看着两条人影翻翻滚滚从议事厅门口打到演武场,从演武场打上房顶,又从房顶打回到地面。林海芸出招迅捷,白鹏身法也不慢,不过只躲避不还手,终究让林海芸稳占着上风。 议事厅中,青茗捧着茶杯看得出神,直到那两个身影离开视线不知打到哪里去了,才问赖声川:“这个林海芸,武功比她爹厉害。碧云寨七个寨主恐怕她是第一,这怎么回事?武学奇才吗?” 赖声川沉吟道:“林一仲他们是老梁的人,派给咱们帮忙的。老梁交游广阔,手下人杂得很,属下也不是很清楚林海芸的师承,改天会好好查一下。” “事先未查,你已失职!兹事体大,可不能让魔教的人混进来。” “是,属下错了!” 演武场中央靠北处,孟镇岳扭脸对身边四海堂俞香主微笑道:“你告诉我这孩子人品不错,如今看来,武功更不错。” 俞香主连连点头:“是啊是啊!我也没想到他武功这样厉害!如此人才,正该为我帮所用。” 孟镇岳“嗯”一声,回过头来:“你们先别打了!听我说几句话!”这句话声音仍不大,却震得屋瓦都在响。人人心中一凛,暗想:“孟帮主病怏怏的,功力还这样深厚,看来以往小觑了他。” 林海芸见白鹏滑不留手,这样打下去终究不是个了局,听到孟镇岳的喊声,正好借坡下驴,激斗中身形拔地而起,凌空旋转,裙摆飞扬,如同一朵红色牵牛花随风而去,轻飘飘落在议事厅屋顶飞檐上,吼了一声:“白鹏,我跟你没完!”伸脚狠狠踢飞几块瓦片,转身一跃,没了踪影。 白鹏朝着林海芸消失的方向大喊:“你莫名其妙!”然后才转身看孟镇岳。 孟镇岳微笑:“年轻人,欠些风流债也是难免。” 林一仲大怒:“你放屁!我闺女清清白白,哪来的风流债!” 孟镇岳也不生气:“话都是令爱自己说的,林寨主与其对在下发脾气,不如回家管教好自己的闺女。” “哼!”林一仲一甩斗篷转身:“咱们走!”脚在地上一跺,地砖裂了两块,身体跃过墙头不见了,尽管气势威猛,轻功身法与他女儿当真不能相比。 那些纪律严明的弓箭手也都随着林寨主而去。 “现在清静了,谈谈咱们的事如何了结吧。”孟镇岳两手互握,看看白鹏,又看看陈伯谦:“陈总镖头,我打算派一个人代替我与白鹏比武切磋,你看如何?” “孟帮主终究还是不肯干休?” “呵呵,总镖头不必担心,白鹏虽打伤我儿子,却也救了我手下大将一命,这位四海堂的俞香主。”孟镇岳向身旁一指。白鹏早就注意到孟帮主身旁有个人很眼熟,这下才确认,正是自己在杀猪岗救的那个中年人,原来是血手帮的一名香主。俞香主笑着对白鹏挤了挤眼睛。 孟镇岳继续道:“至于今日这些死伤,账算在贺人杰身上,所以,在下如今对隆昌镖局,对白镖头皆无恶意。” “那么,谁来切磋?白鹏胜了如何?败了又怎样?” “白鹏若胜,我送他一件宝贵大礼做彩头,若他输了,便要帮我做一件大事。” “什么大礼?什么大事?” “哈哈,都说明白了就不好玩了,反正这大礼一定宝贵,大事么,既不违侠义道,也不触犯大明律,而且事情虽大,白鹏也有能力办成,请放宽心。” 陈伯谦稍稍放心,眼光看向白鹏。此事究竟需要白鹏自己做决定。 吴大海、蔡七两人都在一边怂恿:“赌了赌了!小白脸,血手帮没人打得过你!” 白鹏从小到大最不怕的就是“比武切磋”,点头道:“好,请问孟帮主派谁与我比武?” 孟镇岳看着白鹏微笑:“好,很好。凌长老,有劳了!” “好说,老夫也是手痒得紧。”一个老人从孟镇岳身后走出,向白鹏缓步而来。老人神色雍容,但左脸却有两道交错的暗红色刀疤,皮肉凸起,非常狰狞。 “这是……”陈伯谦眯着眼睛:“听说血手帮有三位厉害的护帮长老,却没见过他们露面。这位难道是……” “在下凌霄。”老人在白鹏前方两三丈处站定,两手互按指节:“咔咔”作响。 包括陈伯谦在内,隆昌镖局众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起手九天雷动,落拳地裂山崩,你是雷拳老人!” “嘿嘿!当年都叫我雷拳小子,玩着玩着,就成了雷拳老人。岁月无情啊……”雷拳老人笑道。他却没说全。在“雷拳小子”与“雷拳老人”两个外号之间,一生之中多数时候人们都称他“雷拳疯子”。那是在“雷拳小子”孤身杀上青城山,打烂了青城派之后。 “完了白鹏!这人你打不过,而且他出手像疯子一样,不留情的!”蔡七惊呼。 第四十一章 雷拳疯子 看到镖局众人的惊惧与担心,白鹏忙问:“他很有名吗?” 众人一齐点头:“很有名!” “很厉害吗?” “很厉害!” 白鹏笑了:“那我就放心了。”整整衣服,扭扭腰胯,活动活动手脚,又小声补充一句:“这样输了也不丢人。嘿嘿…”便绕过八仙桌向雷拳老人走去。 陈思梅压低声音急喊:“当心!雷拳疯子打起架来连亲爹不认!” 走到雷拳老人面前两丈远近,白鹏抱拳施礼:“雷前辈,请指教!” “什么雷前辈,我姓凌,别记错了。快快出招!”雷拳老人双拳上下一分,全身骨节“啪啪”爆响,脸上刚刚还很雍容的五官神态已经兴奋得扭曲。那句“快快出招”怎么听都像老饕见到美食,迫不及待喊出“快快端来。” 白鹏猛一蹬地,身形如幻如影,瞬间突进急袭。雷拳老人大吼出拳,似慢实快,伴随风雷之声,正中白鹏虚影。只听“啪”地一声,白鹏身影一扭一转,已到雷拳老人身后,踩着地上血泊,倒退着滑出数丈,摆着拳架,面色严肃凝视对手。 大伙只看到两人一触而分,根本弄不清白鹏有没有被打中,不过既然白鹏还能站着,那记声响大概是他格挡了雷拳老人的攻击,隆昌众人忍不住喝彩。 只有白鹏自己暗暗叫苦,雷拳老人不但拳招极快,而且还带着难以名状的压迫之力笼罩而来,让白鹏刚刚近身就如同深陷泥潭,身法顿时滞涩,预想中的躲闪与攻击都差了毫厘无法实现,只有极勉强地用手臂格开一拳,同时全力冲出战圈。 即便暂时脱离战斗,那根用来抵挡攻击的右臂也如同遭遇电击,骨骼疼痛,筋肉麻痹。白鹏只得装出若无其事,暗自急速运行内力,疏通右臂筋络。 雷拳老人大吼:“哈,偏不让你喘息!”。“腾腾腾”大步飞奔,直扑白鹏。 白鹏低吼“看我劳燕分飞!”家传身法发动,左右虚晃,前后趋退,一时四面八方都是白鹏身影。雷拳老人接连几拳落空,大笑:“哈哈,有点名堂,现在看我八方雷动!”话音未落,雷拳老人双拳回环如电,层层套叠,二变四,四变八,空中一时仿佛到处布满他的拳头,连带着风雷声一浪强过一浪。 白鹏与人交手经验不可谓不丰富,临阵无需多想自然机变百出,然而此刻笼罩在雷拳老人“八方雷动”拳力之下,仿佛乌云压顶,又似急流加身,顿时旱鸭子跌进扬子江,进退攻守都乱了方寸,用尽全力也只是胡乱扑腾,转眼间避无可避,被迫两臂交叉再度硬架一拳。 硬挡一记重拳,白鹏全身巨震,气血翻滚,脚下一滑,向后退出。心想:“果然厉害,我还是认输吧…..”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雷拳老人已经在狂笑:“接我‘晴空霹雳’!”只见乌云转眼消散,漫天拳影合而为一,化为一道气势无匹的天雷,划破长空,瞬息万里! 白鹏惊愕地发现,由于自己刚刚的急退,雷拳老人已被拉开数丈之远,可他明明身在远处,拳头转瞬间已到了自己眼前。这人的胳膊有多长? 一切都是错觉,人的手臂哪有那么容易“暴长”。雷拳老人之所以“身未至,拳先至;拳未至,力已至”。在白鹏还只知求“快”、求“狠”时,老人胜在拥有更高明的“拳意”。 避无可避,招架也已来不及,尽管白鹏最后一刻奋力拧身,仍然让这一拳结结实实轰在肩头。一声闷响,一丈方圆内杂物都震得飞了起来,地面污血也化为红雾弥漫空中。白鹏向后摔出,一路滑行,又将更多积血激上半空。在场观战的人脸上都是一红,无一例外被迷蒙的细小血滴盖了一脸。 隆昌镖局的几人心都揪了起来,遭遇雷拳老人绝招一击,白鹏恐怕不死也残。陈思梅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小孩!”向白鹏摔倒之处跑去。 白鹏呲牙咧嘴坐了起来,陈思梅一把扶住:“你怎么样?别打了,认输吧!不就是帮他们做件事嘛。” 白鹏活动活动肩膀,好在骨头没断。胸口烦闷,气血翻滚,那是难免的,吃了威名赫赫的“雷拳老人”全力一击,总不可能若无其事。 看对面的雷拳老人,居然也在甩动手臂,还将出招的拳头放在另一只手中揉搓:“好小子!身子骨是铁打的不成?着实古怪。起来!起来再打!”说着又向白鹏逼了过来。 陈思梅伸出一手制止:“前辈且慢!我们认……” 白鹏连忙推了陈思梅一把,阻止她代自己认输,只是他撑地时已经沾了一手血,推的位置也不太凑巧,尽管他自己毫无察觉,起身向雷拳老人迎了上去,陈思梅却愣住了。低头一瞧,右边胸口巅峰处,赫然一个血手印。 白鹏看着雷拳老人微笑:“我想明白了,与其逆流搏击,不如随遇而安。” 雷拳老人喝到:“少啰嗦,接招!” 两人轰然撞击到一起,又是一大团血雾弥漫,地上碎尸纷飞。 陈思梅伸衣袖抹了一把溅到脸上的血滴,灵机一动,在地上血泊里蘸了蘸,回手在胸口乱抹,这才算消灭了罪证,闪身撤回隆昌阵营。 场中骤然呼啸声大作。雷拳老人依然双臂似铁,拳招如电,白鹏却与此前表现大不相同。小小身影好像风中落叶,风疾则舞,风止则息,在雷拳老人威猛的拳风中随波逐流,顺势而行。那股压迫之力不再成为阻碍,反而成为推动白鹏的助力。 “好小子!”雷拳老人两眼通红,厉声怒吼:“紫电横空!”一招冷拳击出,衣袖如鞭梢般发出爆鸣。 白鹏也同时断喝:“流云式!”身在空中,寻隙而进。 “砰”地一声响,雷拳老人向后飞了出去,落地连退五步还是没有站稳,一跤跌坐在演武场边缘,脸色惨白,咳嗽着说不出话,胸口衣襟上一个血掌印触目惊心。 白鹏拧身落下,单膝跪地,仍保持着一掌击出的姿态。 整个镖局院内一片肃静。无人喝彩,也无人惊呼。惟有一双双瞪圆的眼睛。 江湖公认的大高手,成名四十多年的雷拳老人,刚刚还大占上风,转眼间就被白鹏打败了?还败得如此彻底? 白鹏站起身,向雷拳老人深施一礼:“多谢前辈指教,晚辈获益匪浅!”白鹏这话说得极为真诚。果然要与高手过招才容易突破瓶颈,从此白鹏对身法之运用,对战局之把握,又更上一层楼。仅仅那一招“流云式”,便与以前对战巨阳道人时大不相同了,深合“顺势而为”的精髓,想必师傅看到了也会欣慰。 直到这时,白鹏身后才爆发一阵欢呼。 陈伯谦与吴大海都吼了起来:“好样的白鹏!” 蔡七喊道:“小白脸你扮猪吃老虎,害我们瞎担心!” 连素来沉默的邵庚也神情激动,手握拳头用力一挥。 陈思梅却没说话,手捂着张大合不拢的嘴,看向白鹏的眼神已与此前叫他“小孩”时大不相同。 病怏怏的血手帮主孟镇岳从他的藤椅上站了起来,深深地看了白鹏一眼,说道:“白鹏,恭喜,你赢了!” 白鹏又向孟镇岳施礼:“晚辈胜得侥幸,孟帮主不必送什么礼物了,只要血手帮从此能与我们镖局和气相处即可。” 孟镇岳摇头:“和气相处那是自然的。重礼也要送。孟某岂是言而无信之人?”说着似乎有些身体不支,又坐回到椅中,旁边俞香主连忙相扶。 “年轻人,高而不傲,胜而不骄,人品端方,性情宽厚。加之又是武学奇才,越战越强,嘿嘿!难得,真是难得……”孟镇岳还在摇头,脸上却都是笑意,身体微微前倾:“白鹏,我要送你的重礼,便是我的宝贝女儿,还有我这帮主之位。”说着向自己藤椅扶手拍了一拍。 第四十二章 意料之外 孟镇岳一句话出口,院里顿时乱了,这结局比白鹏击败雷拳老人更加震撼:“哗”地一下四处都开了锅,窃窃私语声汇聚在一起,就成了吵嚷喧闹。 无论血手帮一方还是隆昌镖局一方,都不敢相信孟帮主的决定是认真的,没有一人表露出“本该如此”的赞同。就连感念白鹏救命之恩的俞香主都急着凑到孟镇岳耳边:“帮主,白鹏还是个孩子,岂能做数万之众的大帮之主?哪怕让他先做香主历练几年也好啊!” 白鹏自己当然是天旋地转,脑袋一片空白。 年少轻狂,出手不知轻重,给镖局惹来几乎灭顶的大灾难。可是转眼间,大灾难演变为一块天大的馅饼,自空而降,直直砸在白鹏头上,将他拍晕了。 孟镇岳不理俞香主,也不等白鹏回答,继续说道:“我不是说笑。这个帮主的位子你要还是不要?给你三天时间想一想。别想自己会不会、懂不懂,只要问你自己,敢不敢?” 说完,孟镇岳向周围人示意,两个脚夫抬起滑竿,转了方向,朝镖局大门晃悠悠走去。孟镇岳也不回头,又补了一句:“别忘了,也得娶我女儿。想接我位置,总该有个身份。” 俞香主向着依然跪在地上的贺人杰连打手势:“走吧!贺香主!别跪着了!” 此刻的贺人杰低着头,两眼通红,似乎从眼珠里冒出火焰来。经此一战,非但自己羽翼凋零实力大损,预想中的“逼宫篡位”已无法实行,而且帮主居然指定了白鹏做了接班人。自己机关算尽,结局如此凄惨,归根结底,就毁在这个白鹏手上! 贺人杰咬了咬牙,抬起头时脸上已堆满了笑容,两腿跪行,挪到白鹏面前,一头磕了下去:“贺人杰向白大侠请罪!贺人杰罪孽深重,罪该万死!请白大侠处置!” 这一来,白鹏倒是很不好意思,弯腰去扶贺人杰:“贺香主请起……” 就在白鹏走近了俯身搀扶,双手即将触碰到贺人杰肩头时,贺人杰野豹出林般从地上弹起,手中寒光一闪,匕首如电,直刺白鹏。 “啊!”白鹏急闪,一掌斜劈,正中贺人杰手腕。 “咔”地脆响,贺人杰腕骨折断,匕首也“当啷啷”落地。 白鹏瞬间退出丈许,低头一看,生死只差一线,衣襟已经被匕首划破,冷汗顿时出了一身。 与此同时,一股劲风从旁袭来,轰击在贺人杰身上,贺人杰臂骨又断,整个人滚倒在地。出手的是行功疗伤完毕,刚刚起身的雷拳老人。 直到这时,隆昌镖局的众人才惊呼出声,乱糟糟地向前扑来。 雷拳老人伸手阻止大伙,另一只手提起了昏迷的贺人杰:“各位,贺人杰人品卑劣,丢了血手帮的脸,老夫带他回去交给帮主严加处置。告辞了!” 隆昌众人,包括白鹏,此刻都怒气冲天,只想活活打死贺人杰。但雷拳老人已交代了场面话,又提了半死不活的贺人杰转身而行,大伙总不好追上去动手。那可是雷拳老人,就算比武输给了白鹏,也还是声威赫赫的前辈高手。 于是大伙将眼光都转向白鹏,围到他身边查看有无受伤,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陈伯谦兄妹谆谆叮嘱白鹏“防人之心不可无”,以后一定要当心敌手临死反扑;蔡七嬉皮笑脸大赞白鹏艳福齐天,两桩婚事齐至,又有青茗姑娘痴情等待云云。吴大海和邵庚则惊叹白鹏武功厉害。 白鹏也不知该回答谁,只是笑着点头。正闹着,忽然看到人群外不知何时出现一个干瘦的中年男子,正冷冷盯着他。白鹏看到中年人那双眼睛,有种怪异的感觉,就像被毒蛇盯住,浑身阵阵发冷。 再看旁边,几名赖声川的手下都单腿跪地向中年人施礼,赖声川本人也从议事厅中小跑而出,加入几名手下的行列跪倒。 中年人根本不看赖声川一帮人,也无视镖局众人,只盯着白鹏:“小子,你打败雷拳疯子那一招掌法,叫什么名字?” 白鹏忽然想起师傅在树林中的叮嘱,答道:“我不知道,是个老乞丐教我的。” “乞丐?为何教你?何时?何地?” 对方冷森森的口吻让白鹏很不舒服,也冷冰冰地回答:“我说了,不知道!” “哼!”中年人嘴角一丝冷笑:“你就算真不知道,我早晚也会知道。好自为之吧。”说完,眼光向议事厅中青茗的方向一瞥,身形拔地而起,众人只感到眼前一花,这人已经不见了。根本不知道他朝东南西北哪个方向而去。 “这是人还是妖怪?”陈伯谦喃喃自语,扭头去看赖声川,却见赖声川脸色难看,已经转身走进议事厅。 “不管他们了!”陈伯谦心情大好:“叫密室里的伙计们都出来,打扫院子,订酒订菜,咱们今晚大摆宴席!给白鹏庆功!给咱们大家庆功!” 众人一片欢呼雀跃。 议事厅中,青茗面对赖声川询问的眼神,脸色凝重,思索片刻,说道:“告诉陈伯谦,白鹏必须应承婚事,他掌握了血手帮,咱们便掌握了湖州府!” “是。” “我这就去跟伍长老谈谈。”青茗身形一晃,也从议事厅中瞬间消失。 ****** 草田湖边,树林中,伍长老负手而立,神情悠然:“江长老,我等你半天了。” 青茗脸色阴沉:“伍长老!白鹏的事你不要插手!我要借助此人掌控湖州一府七县。主公手谕,江浙事务我说了算!” 伍长老嘿嘿阴笑:“掌控?你如何掌控白鹏?是不是要钻到他怀里,对他说……”他捏尖了嗓音模仿青茗:“奴家穿的是裙子,你为何来解我衣带?” “你竟然敢偷窥我!” 伍长老转过身来面对青茗,微笑道:“‘竟然敢’这三个字不该用在我身上。你竟然敢背叛主公,还竟然敢在我伍五叁面前神气活现!” 青茗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我……我那是演戏。只是计谋而已。” “嘿嘿!谁不知道,你上次离京前与主公大吵大闹,只因发现他另有新欢。假如我将你在倚翠楼中所说的话,做的事,绘声绘色向主公讲上一讲,你猜,他信我,还是信你?” “你……卑鄙!”青茗咬牙切齿。 “我的确卑鄙,我抓你把柄要挟你,简直要多卑鄙有多卑鄙。可是?你敢对我出手吗?”伍五叁笑嘻嘻地向青茗走来,双手仍负在身后:“又有谁不知道,九大长老,八个是靠武功上位,唯有你江长老,靠屁股上位。” “死去吧!”青茗喊声响彻树林。紧接着林中风声呼啸,断枝树叶旋转着升上半空,树木东断一棵,西折一棵:“吱吱嘎嘎”地陆续倒下,大群乌鸦惊得四处飞散。 随着“噼、啪、砰”几声响,林中重新安静下来。 青茗背靠大树,脸色惨白,鲜血从嘴角缓缓流下。伍五叁一只手卡着她脖子,冷笑道:“你竟然还敢反抗我?” 青茗声音虚弱:“主公知道,只有我才是真正忠于他的。” “哈哈,你都说要给他戴一百顶绿帽了,还敢说这个‘忠’字?” “那只是一时气话,我仍然全心全意帮他对抗魔教!” “胡扯!你来江南多少年了?做出什么业绩了?主公若信任你,这次何至于派我来协助你?你当真听不出这‘协助’二字的含义吗?” “主公要的是和气生财,兵不血刃,自然比较费功夫。” “放屁!主公要的是一统江湖!兵不血刃你统个屁!” “按你那样打打杀杀,主公早晚必成武林公敌,那才真的毁了主公的大业!” “错!我并非只会打打杀杀!”伍五叁忽然又笑了:“我也会别的……对你,我就舍不得杀。”说着,一手仍卡着青茗的脖子,另一手却在她脸上轻轻抚摸。 青茗无力挣扎,却向伍五叁脸上啐了一口。 伍五叁眯着眼睛向空气中嗅了嗅:“嗯……你的口水真香”,又凑到青茗颈边去嗅:“你身上更香!” “主公知道了定会杀了你!” 伍五叁凑到青茗耳边低语:“我怕吗?主公知道了一切,大不了一拍两散,连个鬼仙子都抓不到,难道还能抓到我伍五叁,可是?你给他戴绿帽,就算他不杀你,也再不会理你了,你永远得不到他了,怕不怕呢?” 青茗脸上再无一丝血色,胸口起起伏伏,改了语气哀求:“以后我服从于你,事事听你吩咐,好不好?但你不可侵犯我!否则我明日便会自尽,主公必会追查,为我报仇!” “哈哈……”伍五叁的手脚越发不老实起来:“你是个会自尽的人吗?我不信。以你个性,定会好好活着,找机会杀我报仇兼灭口,对不对?可惜,我不怕,你斗不过我的。” “你有胆,就试试吧!” “嘿嘿!我怎么没胆?你以为世人都像那个白鹏,你说声‘不’,他就得乖乖离开?这些年,你都是主公的禁脔,我只能在心里偷偷地搞你,如今大好机会,我会放过你吗?多年美梦一日成真,今天我要定你了!就算你此刻断了心脉自尽,我也会要了你的尸首。哈哈” “哼,你武功差了主公万倍,人品差了白鹏万倍,就算得意一时,早晚碎尸万段!” 伍五叁一甩手,青茗面朝下重重摔倒,洁白的脸上沾满了污泥。 “我早晚当然会死,谁又不会死呢?难道你就永生不死?该快活的时候快活了,也就值了,你现在也马上就要快活了,哈哈”伍五叁笑得面目扭曲,蹲下身子伸手在青茗身上忙碌起来。 “你看,你这屁股果然与我梦中见到的一样雪白,可惜那白鹏无福享用。” 青茗闭上了眼睛,眼泪混着泥水淌到地面。 伍五叁抓住青茗头发将她的脸拉离地面,用一团衣物胡乱擦了擦那脸上的泥:“不许把自己弄那么难看,影响老子的兴致。”随后凑到青茗耳边:“你说,白鹏那么傻一个小子,如何能帮咱们看住湖州?你越喜欢他,我便越讨厌他,不如待会我去杀了他。” “你杀他,我便立即回京,一拍两散,同归于尽吧。” “哈哈,我不杀他,你却不许再见他,还需随传随到,你拒绝我一次,我立即杀白鹏!”伍五叁放开青茗头发,改为抓住她的腰,说到最后,已是一字一冲刺。 青茗的身体被撞得在地上滑动,脸上再度涂满了泪水和污泥,两手十指深深抠入泥中。口中轻轻默念:“白鹏?我究竟是怎么了?” ****** 隆昌镖局中,众人觥筹交错,笑声喧天。 镖局的人和赖声川的人都喝得满脸通红,赖声川有些心神不宁,大伙酒意上头也就不怎么关心。 白鹏看到小兰独自坐在旁边神色郁郁,端着酒碗晃悠悠走过去:“小兰,那天你很会喝酒的,今天怎么不喝?” “我家小姐这么久还没回来,我很担心。” “哎?对呀,青茗姐姐哪去了?”白鹏挠了挠头,四处张望:“嗨,不管了不管了!喝!”又一碗酒下肚,白鹏哈哈大笑,只感到一生没有这样快乐过。 第四十三章 砍头妖 八月二十六,隆昌镖局大胜血手帮的第二天,镖局里血腥味还未散尽,便已人声鼎沸,比平日里热闹了百倍。 几天前徐掌柜就贴出了招贤榜,隆昌镖局广邀天下豪杰加盟,月银待遇几乎三倍于宏威镖局。起初人们还有所观望,知道隆昌镖局颇受血手帮打压,进来了难免陪绑,等到血手帮上门讨伐大败而归,且与隆昌和解,据说隆昌的一位白镖头还大有希望接任血手帮主。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江湖盛传:“一进隆昌,吃辣喝香”。于是无论高手低手三教九流,立即踏破隆昌门槛。 镖局众人应接不暇,只得各自分工,武功最高的白鹏和邵庚考察应试者武艺,合格的在名册上标个“甲乙丙丁”请进议事厅,吴大海和蔡七两人再考核其江湖阅历,写个简评。然后请来人在客房等候下文,总镖头最后审核,酌情收录。 起初凡是通过了两关初评的,陈伯谦见一个收一个,等到后来接近午时发现求职者排队到了街上,如果都收录了,一箱银子不够发一月工钱,总镖头不得不收紧尺度,连许多不亚于蔡七他们的狠角色都无缘做个普通镖师了。 八月的阳光依然炎热,连陈思梅也组织伙计们给求职者送汤送水,忙前忙后。白鹏却成了最清闲的一个。 白鹏武艺是高的,见识却是少的。求职者一套拳还没打完,邵庚就已看出对方门派和功力,白鹏仍然一脑袋浆糊。除非跟对方过几招,否则他很难断定对方是强是弱:“甲乙丙丁”的分数便没法评。于是这武艺考试到后来都交给了邵庚,白鹏开始闲逛。 逛着逛着,白鹏的目光被排在队伍中的一个小男孩吸引了。 那孩子看起来十四岁上下,穿得破破烂烂,发髻上也没个簪子,只插根竹棍,于是许多乱发凌空飘扬。由于前后都站着大汉,越发衬得他身材矮小瘦弱,让人担心假如队伍一乱便会将他挤死。但是这孩子眉目极清秀,就算做女孩都是个美人胚子,只可惜脸蛋给晒得黑中透红、粗糙起皮。 白鹏见了这孩子也很喜欢,也许是同为少年,心中莫名地亲近。于是走上前去,拿了这孩子手上的名册,名册是徐掌柜在门房处为每个人填写的,给文武两项考试打分所用。 名册上方大大的三个字:“刘小呆”。 白鹏笑了,问那孩子:“你叫刘小呆?” 刘小呆的表情果然很呆,目光直直地看着白鹏,点了点头。 “你今年多大了?” “十六。”那嗓音还带着童声。 “啊?我看你还没到十四吧?” “我是十六。” “你会什么武功?” “不会。” 看着面前这表情憨厚的小孩,白鹏笑得更厉害了:“不会武功也来做镖师?” 刘小呆点头:“他们说,来做镖师有很多银子拿,我就可以吃饱肚子。” 听见这话,白鹏收敛了笑容,感觉有些心酸,这孩子显然很少能吃饱,否则怎会十六岁了看起来还像十四?他抓住刘小呆双肩,捏了捏,都是骨头。又问:“你爹娘呢?” “死了,全村人都死了。” 听到这里,白鹏心里“咯噔”一下,立即想起了自家亲娘制造的上浦村血案。忍不住问道:“哪个村?” “红柳村。” “哦……”幸好不是上浦村的遗孤,否则该如何面对?尽管如此,白鹏心中也将对上浦村和花花一家的愧疚和怜惜立即转移到了这孩子身上:“小弟弟,你以后跟着我吧!我吃什么?你就吃什么?我做你哥哥,好不好?” 小呆瞪大了眼睛:“真的?” 看到周围人都拿异样眼光看过来,白鹏领着小呆走出一段路,到了演武场西侧,一手搭他肩,一手扶摸他头顶:“真的,以后你就是我弟弟,我教你些武艺,你跟着哥哥一起闯江湖吧。” “嗯!”小呆用力点头,嘴笑得快咧到耳根,眼中却哗哗地流下泪来。 “嘿!你这是哭还是笑?”白鹏微笑着在小呆肩膀上轻拍,以示抚慰。 陈思梅恰好经过,端着一碗水凑了过来:“小孩,你怎么把这小小孩弄哭了?”她身材比小呆高了太多,索性蹲下身子,将水碗送到小呆眼前:“小小孩,喝点水。他是不是欺负你了?姐姐帮你打他!”小呆连忙摇头。 白鹏笑着引见:“思梅姐姐,这是我刚认的弟弟,刘小呆,以后他就跟着我。”又对小呆说:“小呆,这是思梅姐姐,以后也是你姐姐。” “思梅姐姐!”小呆咧嘴一笑,牙齿雪白。 陈思梅在小呆脸上一捏:“看这小脸,多俊!白鹏,他跟你还真挺像!除了黑一点。” 随后陈思梅起身,拉着小呆的手对白鹏说道:“走,咱们一起去找总镖头。隆昌镖局经常收养孤儿,但你要带他在身边,需得问问总镖头怎么安排。” 进议事厅说明了缘由,陈伯谦和吴大海等人都笑了。 “你这小孩也要做镖师?”吴大海将粗壮的手臂一屈:“你双手齐上,能将我这手臂掰直不?” 小呆咬牙用力,憋得脸蛋通红,整个人都挂了上去,吴大海“哈哈”大笑,手臂铜铸一般纹丝不动。周围几个来接受面谈考核的好汉也都哄笑起来。 陈伯谦笑道:“镖师是不能做,可以当伙计。” 小呆连连摇头:“我就要做镖师!我跟着哥哥一起走镖,杀强盗!” 陈伯谦脸一沉:“咱们镖行天天跟强盗动刀子是干不下去的,只能和气生财,你若想着杀强盗,便绝不能走镖!” 小呆瞪着陈伯谦不说话。 白鹏打圆场道:“不做镖师也没关系,我养着他,他可以跟我一起住。” “也只能跟你一起住了,这次招贤大会结束,镖局里一间空房也不会有。” 白鹏点点头,转向小呆:“走,我先带你去我房间看看,以后那里也是你的家。” 小呆却仍然瞪着总镖头,神情倔强:“我就是要杀强盗!” “这是谁呀?谁跟强盗有那么大仇?”一个女声从门口传来。 白鹏一惊,扭头望去,正是红罗刹林海芸,碧云寨七当家。 “我的姑奶奶女大王,你怎么又来了!” “什么女大王,请叫我林镖头!总镖头已经录用我了!” “啊?”白鹏大惊,看向陈伯谦。 陈伯谦两手一摊,满脸无奈:“没办法,她说你害她在山寨混不下去,只好来做保镖。她武功又那么高,便给她个镖头做喽。” “嘿嘿嘿……”林海芸狞笑着走来:“以后你到哪,老娘跟到哪。别想偷吃完了一抹嘴就跑!” “我偷吃什么了!我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你这不是讹人嘛!”白鹏怒极,一扯小呆:“咱们走!” “我话还没说完你就想走?”林海芸跃步上前,伸手去揪白鹏衣领。忽然,一阵寒光闪过,林海芸惊呼:“啊!”身形急转,腾空而起,第二道寒光闪过,林海芸已飞到屋顶,抱着横梁,指着下边:“你你你!”又惊又怒,一时说不出话来。直到此时,林海芸的半截衣袖和一缕头发才先后从半空缓缓落地。 出手的是刘小呆,手持一柄烂柴刀,怒目瞪视房梁上的林海芸,试着跳起砍她,终究不会轻功,无奈放弃。 所有人都惊呆了,就连白鹏都没看清刘小呆如何出手,只见寒光闪过,林海芸这样以身手迅捷著称的高手也险些丢了性命,第一刀几乎断臂,第二刀差点砍下脑袋。 “小呆!”白鹏喊了一声:“不能胡乱杀人!她蛮横些,却不是恶人!” 小呆一时有些茫然:“哥,她不是要害你吗?” “小呆,以后可不能这样了,你要吓死人!不过,话说回来,你不是说你不会武功吗?” “嗯,我不会武功,只会杀人。” “……” 陈伯谦脸色铁青,大步走来,一伸手:“把你的刀给我看看!”小呆很顺从地将烂柴刀递给总镖头。 陈伯谦仔细查看,这刀布满铁锈,刀口已钝,而且还有许多豁口。可是再看看林海芸那缕被凌空斩落的头发,陈伯谦的脸色由青转白,目光移到小呆脸上,缓缓说道: “江湖传说,终南山中有千年精怪化身孩童,手持一柄烂柴刀,那刀削铁如泥,砍人头如切豆腐,这精怪生性最爱吃人脑,人称‘砍头妖’。今年正月二十,保定府黑虎寨二十八名山贼,一夜间死去二十七人,次日一早,砍头妖用一根长竹竿串了二十七颗人头,从山寨中走出,飘然离去。唯一幸存的那名山贼逃亡三千里,落脚扬州府黄土寨。三月二十七,黄土寨全部十九人无一幸免,次日一早,砍头妖用一根长竹竿串了十九颗人头,扛在肩上,从山寨中走出,飘然离去。” 一口气说到这里,陈伯谦停了片刻,随后问道:“小呆,你真的将那些人头都吃掉了吗?” 第四十四章 砍头妖的真面目(上) 听了总镖头的惊悚问题,小呆满脸疑惑:“人头能吃吗?我没吃,就是用他们祭奠了我爹娘,在坟前烧了。” “你爹娘是黑虎寨的人杀的?” “嗯!当时强盗来村里抢粮,村里人反抗,被烧了房子。我跟爹在山上砍柴烧炭,爹看到烟火,叫我等在山上,自己先冲回了村。后来我回去,看爹娘都已经死了。于是我去强盗的山寨跟他们拼命。没想到他们都那么不禁打,一刀一个,都砍死了。” 陈伯谦点点头:“这样听起来还算合情理。唯一一处不通的地方,便是你这刀法。寻常强盗当然不是你对手,我也挡不住你一刀。可你既不会轻功又没有内功,这刀法却是从何而来?” “我只是每天砍柴,砍强盗也像砍柴一样。” “嘿嘿……”陈伯谦苦笑,环顾吴大海等人:“你们年少时也都帮家里砍过柴吧!怎么就没练出这样的刀法来?” 吴大海他们都没吭声,看小呆的目光就像看妖怪。事实上:“砍头妖”是个妖怪,这原本就是江湖上的定论。就连白鹏也在回忆刚才的两刀,身上都是冷汗来。小呆一刀既出,几乎无可抵御,只见寒光一闪,刀锋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往哪里去,但所过处势如破竹,摧枯拉朽。不由地让人想起雷拳老人的“拳意”来,小呆的刀法恐怕也带着极高境界的“刀意”。 然而雷拳老人浸淫拳法已近五十年,小呆却不过十五、六岁而已。 陈伯谦叹了口气,又道:“谁都有秘密,我也不勉强你。白鹏你先安排他住下吧!别的事慢慢再说。” 白鹏应了一声,带着小呆离开议事厅往后院走了。陈思梅正想一起跟去,被陈伯谦叫住:“思梅,你跟我来,我有话说。有件事需要你去劝劝白鹏……”兄妹俩说着话一起离开。 厅中蔡七擦了下冷汗,感叹道:“以后白镖头可厉害了!出门走镖,一边砍头妖,一边红罗刹,一妖一魔左右护法,天底下还有什么强盗敢惹?” 红罗刹林海芸直到此刻还在房梁上心有余悸地趴着,听了这话大喊:“狗屁!老娘才不跟那砍头妖怪一起走镖!”心里又想,幸亏那小鬼不会轻功,以后断不能让他接近到五尺之内。 ****** “以后这里也是你的家了。”进了自己的简陋小屋,白鹏向四周一指:“床还算大,你先跟我挤挤,等哥哥多挣些银子,在镖局附近租个大房子。” 小呆笑着“嗯”了一声,纵身扑到了床上。白鹏在他屁股上打了一记:“衣服这么脏就上床!”好在此刻床上已换成白鹏自己的被褥,他并不十分介意。唯一触目惊心的是小呆插在腰间的烂柴刀,刀刃虽钝,并不会损坏被褥,可这把刀杀了几十个人,砍下一堆人头,大凶之物,怎能在自己床上磨来蹭去?白鹏将那刀拔了出来“铛”地一声扔到床下。 小呆一摸腰,连忙翻身坐起,大眼睛忽闪忽闪,有些委屈地看着白鹏,嘟哝着:“哥哥……” 白鹏一贯看不得这种委屈表情,把手放在小呆的肩上安抚道:“小呆,你喜欢刀,明日哥哥帮你买把木刀来玩,这杀人凶器别再碰了。以后若遇到坏人,由哥哥对付,只要哥哥在,就没人能欺负你。” 小呆静静想了一会,摇了摇头:“那天看强盗进村烧房,我爹也说‘小呆你在山上别动,莫怕,有爹在呢’。后来,爹冲下山没再回来,从此爹就……不在了。”说完抱膝而坐,把脸埋在自己两腿间,鼻子吸了几下,似乎在哭。 白鹏也替他难过,在他肩上又拍一拍:“放心吧小呆,哥哥武功高得很。” 小呆又吸了吸鼻子:“我爹娘武功也高得很,还不是……”忽然止住话头,不再吭声。 白鹏心想:“你爹娘武功若真的很高,又怎会被强盗害死?”但不想讨论他爹娘被杀的凄惨话题,转而说道:“你放一万个心吧!至少这湖州府没人是哥哥的对手”。说到这里,忽然心里冒出青茗的影子来,那晚武功通神的黑衣人,究竟是不是青茗呢?那香气应该错不了。 小呆终于抬头,眼角和腮边果然有些泪水,目光却凶狠:“小呆明白,哥哥是真心对小呆好,小呆没了爹娘,却有了哥哥,心里欢喜得紧。可小呆也想好了,没了爹娘,不能再没了哥哥,以后谁敢害哥哥,小呆一刀先砍了他,若等哥哥死了再报仇便晚了!” 白鹏大笑,手在小呆肩头连拍:“哈哈,好吧好吧。以后小呆用心保护哥哥。但出手要谨慎些,刚才那个红衣婆娘,并不是要害我性命,只是想坑我,讹我,她想做你嫂子。” 小呆一愣:“想做我嫂子?她想嫁给哥哥?” “嗯。” “想嫁给哥哥找人来说媒就是,为何出手打人?” “哈哈,她也是个莫名其妙的人儿。” “什么叫做‘也是’?”小呆虎着脸看着白鹏。 白鹏又是大笑:“小呆你其实一点都不呆。我说的另一个莫名其妙的人便是你自己了。你俩一个动辄打人,一个随手杀人,都不让人省心。” “哥哥!”小呆跪在床上对白鹏扬手乱打,白鹏笑着捉住他手正要按倒,门一开,陈思梅进来了:“小孩,还有小小孩,你们两个玩得很开心嘛!” 白鹏一跃而起:“思梅姐姐!咱们三个一起玩呗!” 陈思梅脸色却并不明朗,从桌边拉了椅子坐了,眼看着白鹏,迟迟不语。 “出什么事了,思梅姐姐?” 陈思梅将手中一摞衣服抛到床上:“小小孩,这是新衣裳,有外衣有中衣,都是给你的,待会洗个澡换上。”随后站起身来:“白鹏,跟我来,有事跟你讲。” 白鹏看了小呆一眼,心想思梅姐姐要避开小呆,讲的事必与小呆有关。若是总镖头容不下小呆,自己就算不再做镖头,也不能舍了这个弟弟。大不了兄弟俩一起浪迹江湖。 暗自下定了决心,跟着陈思梅出门,向左一转,却直接进了陈思梅的房间。 陈思梅关上门,走到床头,从枕边取了一件东西,拿到白鹏眼前:“这个就送你了。” 白鹏捧在手中一看,是个粉色荷包,绣着鸳鸯戏水,下边还有些红穗。蒙思梅姐姐送这东西,白鹏既开心又有些不解:“姐姐为何送我荷包?” 陈思梅叹了口气:“你这就要出阁了,姐姐也没什么可给你陪嫁的,见你没荷包,送你一个略表心意。姐姐绣工不好,可别嫌弃。” 白鹏愣住了:“什么出阁?什么陪嫁?” “你入赘孟家,可不就是出嫁了吗?” 白鹏瞪大眼睛看着陈思梅:“谁说我要入赘孟家?娶孟家小姐也不能算入赘吧?何况我还没答应娶呢!” 陈思梅躲闪着白鹏目光,拈起那荷包,蹲身将荷包往白鹏腰上系,却不说话。 白鹏低头瞧着陈思梅忙碌。陈思梅身材高挑,手指也长,看起来便越发显得纤细美妙。白鹏看得心动,伸手一把握住。 荷包正好也系妥了,陈思梅停住动作,站起身来,并不挣扎,任白鹏拉着手,眼睛却望向别处。 白鹏再也无法克制,张臂抱住了陈思梅。由于陈思梅胸前甚高,起初猝不及防被弹了开来,随即两臂用力,终于抱拢。 陈思梅略一挣扎便不再动,脸仍扭向一旁,默默无语。但隔着胸前重重阻碍,仍能感觉到她极猛烈的“怦怦”心跳。 白鹏比陈思梅矮了许多,此刻只能将下颌搁在她肩头,也不说话,只闭着眼认真感受与思梅姐姐身体相贴的滋味。心中激动之际,下边自然昂首而起。 陈思梅被那物一顶,如同梦中惊醒,两手猛推,低声喝道:“放开我!” 论力量,白鹏稳占上风,但此刻理亏,又惯于服从思梅姐姐,听到喝声慌忙放手,呆呆看着退开几步的陈思梅。 陈思梅整整衣裙,脸上挤出一些微笑来:“姐姐已经老了,你还小,心地也良善,可别说昏话做昏事。血手帮若在你手,湖州便可免了多少厮杀,可以救多少人性命?何况孟家小姐是出了名的美人儿,年龄又相当,也不辱没了你。” 白鹏心中一凉:“姐姐,你不喜欢我吗?” 陈思梅在白鹏头顶抚摸:“乖,听话,好好去娶了孟小姐,接了帮主之位,姐姐以后还是你姐姐。若你执迷不悟,姐姐今晚就走,海角天涯,从此永不与你相见。” “别!姐姐别走!”白鹏又抓住了陈思梅的手,这次却被甩开。 “方才姐姐也是一时糊涂,此事以后不可再有,若再有一次,姐姐也会立刻远走天涯。” 白鹏眼泪横流,退了几步,在脸上狠狠抹了一把,转身而出。 ****** 夕阳西下,白鹏从蔡七那里要了个酒葫芦,到厨房灌满了烈酒,坐在自己小屋的房顶一边喝一边仰望天空。 坐在房顶喝酒,一方面因为高处风大,可令白鹏心中不那么气闷,另一方面也是存心做作,只盼思梅姐姐看到了,明白自己伤心得厉害,或许会回心转意,至少也该来安慰安慰。 可是喝了一阵,却看到陈思梅经过时瞟了一眼房顶,并不停步,径直走到东边的井边与邵庚谈笑。邵庚对陈思梅有意,陈思梅却一直回避,从未如今晚这般热情。这一下邵庚笑逐颜开,白鹏则心中苦痛,酒喝得更猛了。 正喝着,肩膀被人一拍,抬头看去,却不是盼望中的陈思梅,而是林海芸。 “怎么了?一个人喝闷酒,也不叫上我!”林海芸与白鹏并肩坐下,也举起一个酒葫芦灌了一口。 白鹏的心事无法对林海芸解释,也不想对她解释,只答一句:“你少管!” “我才懒得管!”林海芸又连续猛灌几口:“人心里烦了,跟别人说说就会好很多,一个人憋着会越来越烦。” “你在我身边我就更烦!” “我也一样,想起你就烦!” “那你还不快滚!”白鹏酒意上头,失声怒吼。 林海芸脸上挂不住了,将酒葫芦一摔,站起身来就要动脚踢人,冷不防借着下边灯火看到砍头妖刘小呆正站在门口怒目而视,手里提着烂柴刀。红罗刹吓出一身冷汗,骂了一句:“喝吧!喝死你!”一跃十几丈,落在另一座房顶,疾速离去。 小呆在房下踮着脚喊道:“哥!我也想上去!” 白鹏想起小呆不会轻功,一笑,跳下房檐,搂住小呆的腰,纵身腾跃,落回房顶。 “哥,你在喝酒吗?我也想喝。” “哈,你是小孩,不能喝。”白鹏在小呆头顶摸了两把,却没意识到这是陈思梅经常对他做的动作:“小呆,你也十几岁了,有没有喜欢过一个女子?那种希望与她日夜守在一起的喜欢。” 小呆摇摇头:“没有。” “唉……”白鹏一声长叹:“哥哥我太花心了,已经喜欢过三个。可惜她们一个已经死了,一个嫌弃我,离我而去,一个根本不喜欢我。” 小呆一手托腮看着白鹏:“以后有小呆陪着哥哥了。” 白鹏扭脸仔细盯着小呆:“呵呵,你洗了脸,白净了许多,倒是美貌得很。可惜,你是女子吗?” “我不是。” “呵,我知道。”白鹏又灌一口酒:“老婆是老婆,弟弟是弟弟,两码事。” 小呆仰望星空,缓缓说道:“反正以后小呆一生一世都跟哥哥在一起。” “哈哈,这没问题。”白鹏搂住小呆肩膀,另一只手举起酒葫芦,发现已经喝空。随手将葫芦一抛:“谢谢你小呆,现在哥哥心里好过了许多。”又解开腰间那个鸳鸯戏水的荷包,在眼前看了看,狠狠向房下甩去,仿佛将心中的纠结也一并扔掉。 “下去吧。”白鹏又挽住小呆一起跳下房来:“小呆你该睡就睡,不必等我。哥哥有件物事非常要紧,比那荷包要紧得多,可惜丢了,现在要去寻回来!” 第四十四章 砍头妖的真面目(中) “啪”一声,青瓷茶杯摔碎在含香阁地板上。伍五叁吼道:“每月二千两,你有也得给,没有也得给!我带来那么多人,吃住都不要花钱的吗?” 青茗懒洋洋地靠在胡床之上,不动声色:“伍长老,既然你说江南以你为尊,这银子不够花的难题,还请你安排方略,我才好做事。” “你以为你阳奉阴违就能难住我?”伍五叁踏上两步,一把揪住青茗的衣襟:“把你送给隆昌镖局的一万两拿回来!” 青茗也不反抗,微笑道:“这一万两是主公亲自发话所赠,伍长老最好先跟主公打个招呼,再去向隆昌讨要。” “你还敢拿主公压我!”伍五叁两手一分,撕开青茗衣襟,露出玉峰来,恶狠狠地抓住:“我连他女人都上了,怕他吗?” 青茗叹道:“你我之事,我不说,主公一时不会知道。但你若动了隆昌,坏了主公亲自安排的计划,恐怕……嘿嘿!你可以试试。” 伍五叁牙齿咬得“格格”响,手上加力,青茗仍然面色平静,饶有兴致地看着伍长老发火。 正在这时,楼下传来倚翠楼老鸨的声音:“青茗姑娘,那隆昌镖局白鹏求见。” “让他滚!”伍五叁扭头吼了一声,又转向青茗:“你跟他还有往来?” 青茗摇摇头,也放开声音问楼下:“白鹏为何事而来?” “他说,有个布老虎不见了,问有没有失落在含香阁。” 伍五叁怒极而笑:“哈,布老虎?让他快滚!”随后伸手托住青茗下巴:“你个小骚货,布老虎什么的,是你们的密语暗号吧?” 青茗急忙喊道:“有话好好说,告诉白公子,青茗姑娘不想再见到他,请他不必再来。至于布老虎,我们没见过。” 楼下应道:“是。” 青茗接着长叹一声:“伍长老,你的头脑若与你的拳脚一样厉害,我才真的怕了你。” “哼,你越是气我,我便有越多的招式来炮制你!你不是倚翠楼头牌花魁吗?等我享用够了,便让你真的去卖,一晚一千两,生意定然红火。” ****** 离开倚翠楼时,白鹏心中有些沮丧。 来找布老虎是真,想见青茗也是真。尽管不愿承认自己喜欢了青茗,但青茗的美貌又有哪个男人不喜欢?何况她身份和武功都无比神秘,让白鹏闲时很难不想起她。 白鹏沿着上次从倚翠楼回镖局的路途继续寻找,若布老虎是丢在了街上,自然无法寻回。但还有一个去处有些指望,自己曾在那里脱了衣裳,便是近春楼了。 刚进大门,老鸨热情迎了上来,让酒意朦胧的白鹏清醒了一些,想起近春楼与倚翠楼不同,进门上楼是要交银子的,自己只剩二十两了,不能再乱花钱,于是转身退了出来。绕到楼侧,纵身而起,在柱上一攀,翻身上了二楼。 二楼面向栏杆一排房门,几对男女或进或出从白鹏身边经过,所幸心思都没在他身上,自然无人盘问。白鹏对自己平生第一次男女之事的发生地记得再清楚不过,数了右起第三间。蹑手蹑脚走过去,刚想推门,听到似有动静,于是用手指沾了唾液捅破一点窗纸向里张望。 屋中陈设果然与上次并无不同,连屋里的动静都一模一样。那张床咯吱作响,罗帐摇动。半侧面看去,一个男人背影正忙着,桂枝的声音“嗯、啊”不停,却不知她身在何处,只见一条白生生的小腿从那男人肩上探出,缠过的小脚在空中一摇一晃。 白鹏看得面红耳赤,连忙离开窗口,趴在对面栏杆上,希望夜晚凉风可以让自己激烈难言的心情平复一些。 上次只是一时糊涂而致一夜风流,对桂枝并无情感可言,但那些人生头一遭体会的事情却历历在目,美妙处时不时从少年心中升腾而起。明知道桂枝身为青楼女子每天都在做什么?但此刻见到她与旁人如此,却又心中难受。一时恨不得冲进去撞散他们。 好在酒意尚未淹没最后的理智,只是想一想而已。对月沉思,暗暗自责。与桂枝的荒唐事自然不能再有,却不知同自己心爱之人何时才能真正如此这般。 不知过了多久,屋中没了那些怪异动静,代之以悉悉索索的穿衣声。 桂枝的声音响起:“李公子,为何不能过夜,偏要急着回家?” “没办法,家里母老虎厉害。” “哼,天下偏有这许多坏人好事的母老虎!” “哈哈,你若从良嫁了人,免不了也是母老虎一只。” “唉!桂枝苦命人一个,哪有福气从良。公子肯为我赎身么?” “哈,以后再说。” “公子!你这就走了,人家意犹未尽,这一夜会想死你的!” “嘿嘿!我明日再来,亲亲......”一阵亲嘴声后,两人已走到门口。白鹏连忙扭脸走向远处。 那“李公子”哼着小曲向另一侧楼梯而去,桂枝关门回房。白鹏悄悄走回,听到里面有水声,再度偷窥一眼,又是面红耳赤,因为桂枝正赤了下身就着一个木桶擦洗。 于是趴在栏杆上继续吹风,终于水声停息,等了半晌,心想她这回总是穿戴齐整了,该进去问问布老虎的事了。 为保万全,再凑到窗纸洞口看了一眼,这一下白鹏气得不轻。 自己那个布老虎赫然摆在桌上,桂枝身穿白色宽松中衣坐在旁边,左手托腮,右手伸出食指一捅,布老虎翻身摔倒。桂枝格格一笑,扶正了布老虎,又伸手去捅。 白鹏猛然推门而进,指着桂枝斥道:“我急得要死,你倒玩得开心!” 桂枝吓得跳了起来,百忙中还没忘了抓起布老虎藏到身后。待看清来人,桂枝大嘴一咧,笑着一路小跑迎了上来:“白公子,你终于来了!”由于缠过足,桂枝跑得扭扭捏捏,几乎撞进白鹏怀里。 白鹏擒住桂枝双肩,稳住她身子,一只手沿着她手臂向下一滑,便抓住她握着布老虎的手,举到眼前:“这是什么?” 桂枝抿嘴而笑,面带羞涩:“桂枝有错,从公子衣袋里摸了这布老虎藏着。实在是喜欢了公子,总要留个念想。” 白鹏将布老虎夺过,一把推开桂枝:“这布老虎是我紧要之物,你居然敢偷!” 桂枝这才知道白鹏已怒,心中虽不明白为何白鹏当初随手能抛二十两银子,却为不值钱的布老虎发怒,但还是双膝一屈,跪倒在地:“公子!桂枝错了!桂枝日思夜想只盼能再见公子一面!桂枝这颗心已然都牵挂在公子身上,所以才做出这等糊涂事来。” 白鹏冷笑:“我听到你对李公子也说日思夜想的,你倒忙得很,想了这个想那个。” “啊?白公子已来了很久?你居然…….居然听壁角……” 白鹏想起桂枝那雪白小腿在空中摇动的场景,心中莫名地一阵情热,连忙强行按捺,手中布老虎一晃:“布老虎我收回了,也不怪你了。不过你这些对每个客人都说的甜言蜜语也不必对我再说,告辞了!” “公子!”桂枝喊道:“公子请留步!” “留步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桂枝笑了起来,将头发拢好,起身扭扭地走来:“今晚我已接了李公子,不会再有别的客人,剩下的时间都是公子你的。” 白鹏皱眉:“刚刚与别人……又要与我!你不恶心我还恶心呢!”白鹏说完,转身便走。 “我洗过了,公子!”桂枝在后追赶,却小脚伶仃地赶不上白鹏的昂首阔步。 “公子!”桂枝的声音凄厉起来。白鹏不答话,只感到自己若掉头回去恐怕就真走不掉了,走出房间向右一拐,只等离开桂枝视线便施展轻功跳楼离去。 “公子!公子走了,桂枝立刻跳下去!” 白鹏感觉有异,回头一看,桂枝已经趴在二楼栏杆,一条腿也搭了上去。旁边别的房间有人听了动静纷纷推门张望。 白鹏大感丢人,冷笑一声:“做的好戏!你跳吧!”转身就走。那一瞬间却瞥到桂枝真的翻过了栏杆向下坠落。 白鹏大惊,拼尽全力冲了过去,那身法几乎超越大战雷拳老人的极限时刻。好在人刚刚开始坠落时速度不快,白鹏闪到栏边一探身,恰好抓住桂枝一只手,将她提了上来。这二楼离地足有一丈五尺,不会轻功的常人摔下去九死一生。 桂枝被拉上来,瘫在楼板上只是哭泣。 白鹏看了看附近探头张望的男女,无奈打横抱起桂枝进屋,伸脚踢上了门,将她抛在床上,按住她双肩:“你疯了!为什么跳楼!” 桂枝哭得嘴都歪了,满脸都是泪:“若公子当真再也不来,桂枝还活着做什么!” 白鹏一时心乱如麻:“你究竟怎么回事?我看你跟李公子也好得很。” “你还不明白吗白公子?我宁愿永不见什么李公子王公子,更不会为他们而死。我这颗心早已属于公子你。只是我这身子由不得自己,不接客不但没饭吃,还要挨打。若公子为桂枝赎了身,桂枝永不再让别的男人碰一指头,若违誓言,天打雷劈断子绝孙!” 白鹏心中顿时软了:“好吧!我信了。但我这颗心却不属于你,我有自己喜欢的女子。” 桂枝将手伸到白鹏身上抚摸:“公子赎了桂枝去,桂枝愿做你妾侍,若不便做妾,哪怕做丫鬟也行!只要日日守着公子就好。至少再不会被逼接客,被各种男人欺辱。” 白鹏一颗心几乎已经化了,呆呆地问道:“你不接客,他们会打你?” “嗯!前几日不肯接那血手帮一个出了名有钱无德的贺姓大佬,还被打过一次!你看!”桂枝说着将宽松的中衣随手褪去,肩背处几道红色淤痕果然很是显眼。 “后来吃不住打,不得不从,这里便都是被他咬的……我越疼的哭喊,他便越是高兴得大笑。他根本不是人!公子,早点救桂枝逃出这苦海,好吗?” 白鹏抚摸着桂枝胸前高耸处的青紫牙印,怜惜不已,心中暗下决心:“这血手帮主,我做定了!如此既有了银子救桂枝,又方便料理那姓贺的!” “好,等我十天半月,我一定给你赎身。”白鹏口中嘟囔,情不自禁俯身下去。 桂枝泪迹未干,眼角眉稍已绽放笑容,两手在白鹏腰腿间忙碌,自己两腿互蹬,两人裤子顷刻间都飘落床下。白鹏瞥一眼那白生生的腿,回想刚刚看过的情景,心中一块郁积顿时炸开,动作粗暴起来,也将那腿高高搬起,尽管经验不丰,但究竟是故地重游,又有桂枝伸手帮忙,诸事顺遂,滑腻腻地一挺而入。 白鹏狠狠杀向最深处,深吸一口气,恶声恶气吼道:“以后,你只能是我的!别再让我看到听到你与别人……我会杀人的!” “嗯!啊!”桂枝声音已变得怪异:“公子这就要杀了桂枝了…….” ****** 月光如水,从敞开的窗户淌进小屋,蟋蟀叫声彼此应和。 小呆从床上翻身而起,到窗口看了看月亮高度,口中喃喃:“不对,哥哥一定出事了!” 回身钻到床下摸索着,找到了烂柴刀。 提刀在手,小呆瞬间从顽童变身恶魔,一身冷森森的杀气,两眼在黑暗中闪着幽光,连鞋都没穿,悄然无声地溜出屋外。 第四十四章 砍头妖的真面目(下) 小呆不会轻功,但夜色中潜行的步伐既迅捷又寂静,时快时慢,如同野猫捕鼠。唯一美中不足便是对“夜行”并无经验,又心急出门营救哥哥,身上还是新换的月白中衣,连深灰色外衣都没顾得穿,白惨惨飘乎乎地如同幽魂。 要寻哥哥下落,先得看看那个与哥哥纠缠不休的恶女人在不在。小呆贴着墙,从房后摸到东边,听吴大海房中传出如雷鼾声,隔壁就是恶女人居所,这鼾声倒是极好的掩护。小呆绕到前面,等到下一声鼾响便试着推门,门居然未栓,应手而开。 正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轻笑:“砍头妖大人深夜登门,有何贵干?”正是恶女人的声音。 小呆反手一刀,只见林海芸暗红色的身影后仰着腾空而起,同时衣袖挥舞,点点寒光漫天而来。 小呆刀光连闪:“叮当”几声,身形已从密集的“红花银针”冲过,朝着那片飞行的红云飞奔,速度竟不比轻功绝顶的“红罗刹”逊色多少。 林海芸不敢停留,脚在地面一点,再度飞起,掠过小池塘,落在假山之上。小呆既不会凌空飞舞,也不懂蹬萍渡水,只得停在池塘这一侧,柴刀斜指林海芸:“有本事你下来!” 林海芸却不肯下来,仍端坐在假山之巅,翘起二郎腿来:“怪不得呢?砍头妖大人刀法如此厉害,轻功诡异,还不怕暗器,屠灭几个山寨原是举手之劳,不足为奇。只是我林海芸究竟如何得罪了你老人家,值得你深更半夜屈尊劳驾来取我性命?” “我才懒得杀你!但我哥哥深夜不归,是不是你捣鬼?” “你哥哥?白鹏啊!哈哈”林海芸笑了起来:“幸亏隔壁那位鼾声太响,害我彻夜难眠,才让我先是得知了白鹏行踪,后又逃脱了你老人家的一刀。” “我哥哥在哪?” “你哥哥正在与人贴身肉搏,丢盔卸甲,凶险得紧呐!” “啊!在哪里?我现在就去!” “你去又有何用?此事他定不愿你帮忙!” “愿不愿是他的事,帮不帮是我的事!快说!” “哈哈!”林海芸笑道:“你连衣裳都没穿,披着中衣光着脚丫连夜直奔青楼,再急色也不必如此吧?” “青楼?” “是啊!否则你以为白鹏正在与何人肉搏?唉!他这人心肠太软,本去寻物,却被个大嘴丑女几句诉苦就骗上了床,还喊着要替人赎身呢。这样的老公,日后太难管束,真是让人头疼啊!”林海芸以手加额,连连摇头。 “哥哥不是那样的人!你再不说实话我就不客气了!”小呆绕过池塘,奔向假山。 “奇怪,你又何时对我客气过呢?我还是你嫂子呢。”林海芸仍然笑容满面,好整以暇翘着她的二郎腿,料定小呆爬不上这陡峭怪石。 “嫁我哥?你休想!”小呆向前猛冲,瘦弱身躯中陡然爆出一股怪异之力,纤细的两腿将铺路的石块蹬得四处乱飞,只一瞬间身形速度已如出膛的弹丸,眼看就要撞上假山之际,小呆抬脚一踏,身体拔地而起,同时一刀挥出。 林海芸“哎呀”一声旋身闪避,同时脚踢小呆,手推山石,身体平平飞出,落向山后院墙。小呆毫不停留,脚在石上猛蹬,如影随形追到空中,刀光又是一闪。 “当啷”一声金铁交鸣,小呆落脚于分隔前后院的白墙之上,林海芸火红的身影高高飞起,落向一棵大树,一手环抱树杈,另一手持一柄软剑在月下闪着寒光:“哼,我出道以来还是第一次被人逼得拔剑!你究竟师承何派?” “我没有门派!” “哼哼,白鹏还有个赵家武馆当幌子,你这样的身手居然没有门派,你敢说,我却不敢信!” “你爱信不信!”小呆跳下墙头,向大树飞奔而去,到了近前如法炮制,脚在树干一踏,跃起丈许。然而林海芸所处位置太高,小呆一刀挥空,又落回地面。 林海芸大笑:“哈哈哈,个太矮,腿太短,够不着我,好可怜!” 小呆迅速跑到远处,拉开更大距离,再次向大树冲刺。林海芸也不怕,继续笑道:“小子,刚才假山上擦身而过,我看你似乎有胸,怎么回事?你若肯脱了上衣让我瞧瞧,我就下来。” 此时小呆已完成助跑,大树被撞得巨震,落叶纷飞中,白色身影如鬼魅般扑到林海芸面前。只一眨眼间,半空中“叮叮当当”十几声刀剑撞击连成一片,紧接着林海芸惊呼一声,凌空翻出,小呆继续紧追不舍。 两人这般如此,从后院打到前院,又从前院打回后院,高来高去的一朵红云总是被地面一团白影尾随,两者每次相遇,都是短促密集的刀剑撞击声,随即再度分开。 这点动静足以惊醒一些新来的镖头、镖师,人们纷纷披衣出门观战,但吴大海和蔡七等人却没出来。在屋里已听得明白,砍头妖对红罗刹开战,这也是常人能看的热闹?不留神被波及到,丢了性命就太冤了。 “且慢!”林海芸落在井台上的木亭顶端喊了一声:“我问你个简单的,你是不是女子?” 小呆喝到:“你才是女的!”纵身扑上。 “哼,我本来就是女的!接我一招天外飞仙!”林海芸凌空飞落,身如红云,软剑化为一道流光,与小呆迎面撞击在一起:“当”地一声,红云再度高高飞起,流光却飞向另外一侧,远远落地,插在地上。 “停手吧!我不跟你打了!”林海芸连续几个起落,站在白鹏居所屋顶,脸色被月光映得惨白,身上红衣处处残缺,右边大半截衣袖也没有了,露出一段莲藕般的手臂来:“白鹏好好的没事,你来打我作甚!” 小呆从地上拔起林海芸的软剑,掂了掂,又随手丢弃:“哥哥叫我不可随便杀人,我才没有杀你。” 林海芸悻悻地跳下房,捡起自己软剑,插回状若腰带的剑鞘。随后绕着小呆走了半圈,压低声音道:“你少得意!我也是不想杀害无辜才没出杀招。假如哪天让我发现,你女扮男装跟在白鹏身边是有不良图谋,你会知道我的厉害!” “我才不是女扮男装!我是男人!”小呆抗辩道,却下意识地用手臂挡在了胸口。 “嘿嘿!嘿嘿……”林海芸冷笑着,向自己住处走去。 ****** 白鹏没有在近春楼过多停留。忙乱时浓情似火,刚刚完事便对身下的女子没了兴致。心想:“我怎么让这荒唐事又发生了第二次?奇哉怪也!”他对桂枝连纳妾的想法都没有,更不必说明媒正娶终身厮守。不过既然昏头昏脑地答应了帮人赎身,这诺言总该兑现,不知需要多少银子? 白鹏心中盘算着,挣脱了桂枝手臂纠缠,再应付几句,便离开近春楼回镖局。 一进自己的门,便看到小呆在床里侧面朝墙而睡,一双脚丫从被子里伸了出来,脚底板漆黑。白鹏对此并不介意,只要脏而不臭,怎样都可忍受。 不过,此刻看小呆的脚板居然还有些血迹,凑近了细细端详,有不少新鲜划破的口子,严重处仍在隐隐渗血。这样可不行!白鹏立即端了木盆出去,到厨房烧了些热水,兑得凉热合适了,端回屋内。 “小呆!小呆!”白鹏在小呆肩上拍了拍,却没有反应。无奈,索性掀了被子,抱住小呆的腿,将他整个人拉得横了过来,脚也伸出床外。 这下小呆无法再装睡,坐起身来,招呼道:“哥,回来了?” “嗯,回来了。”白鹏将小呆双脚按入盆中浸泡片刻又放回盆沿,再握住他一只脚,拿手巾沾了水在他脚板上轻轻擦拭,口中问道:“疼不疼?” “不疼。” “你脚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又不是没有鞋,怎么光脚乱跑?” “没什么事……” “平时懒得洗脚没关系,一旦有了伤口,还脏兮兮的便容易溃烂,那可就麻烦大了,以后千万记得!”白鹏絮叨着,不断涮洗手巾,轮番擦拭小呆两个脚板。 忽然间,发现几滴水高高落下,在水盆中溅起水花来。白鹏抬头,看小呆眼中哗哗地流泪。忙问:“怎么?是弄疼你了吗?” “没,不疼。”小呆用衣袖擦了擦眼睛:“只是…….从来没人对小呆这么好,所以,不知怎么,我就想哭。” “嗨,洗个脚而已,我喝醉的时候思梅姐姐也给我洗过一次。”白鹏笑道:“你这脚上好多老茧,是不是从小没鞋穿?” “嗯,小呆家里穷,过年才有新鞋,天还没热就破了,上山砍柴都赤脚的。” “唉!真是可怜的孩子……” 聊着聊着,脚洗干净了,白鹏扶小呆躺回床里,帮他盖上被子,挤干毛巾出门倒了水。 再回来时,看小呆又坐了起来,大眼睛瞪得滚圆看着白鹏。 “怎么了小呆?快睡吧。” “哥,你为什么去青楼?” 听到这话,白鹏顿时满脸通红:“你……你怎么知道的?” “你老婆告诉我的。” “我老婆……”白鹏愣了一阵才明白:“林海芸吗?她说什么了?” “她说你在青楼被一个大嘴丑女骗上了床。青楼都是坏男人坏女人去的地方,哥哥是好人,怎么也去?” “她!”白鹏心中一震,那婆娘居然跟踪自己!而且自己还不能察觉,被轻功如此高明的恶婆娘缠上可真是麻烦!口中对小呆解释:“别听她胡说!” 白鹏脱下外衣,吹灭油灯,在床外侧一躺,手中捧着布老虎,递给了小呆。 “小呆,我今晚出门寻回了一件最最宝贵的物事,送给你了!” “这是……”小呆轻轻抚摸布老虎,借着微弱月光仔细查看。 “这是花花送我的布老虎,我把花花看作妹妹,花花把我当作哥哥,不过扮家家的时候我们就是娘子相公,呵呵……”白鹏沉浸在往事中,笑了笑,眼中又有些朦胧:“花花也是脸蛋晒得红红的,若你是女子,还跟她有些相似。可惜她后来死了,我每次想起来都是揪心地痛。” 小呆听着,默默将布老虎按在了自己心口,头移过来靠在了白鹏肩上。 “小呆,这布老虎你要收好,咱们江湖飘零,没准哪天会分开,但布老虎在,我就在。我一直都会牵挂你,爱护你。” 小呆的手臂伸过来搭在了白鹏胸口,低声道:“小呆和哥哥,绝不分开!” 白鹏笑着拍了拍小呆的手:“能不分开当然不分开,但将来的事,谁知道呢?睡吧。” 夜过五更,千家万户都在酣睡,但总有些人难以入眠。此刻就包括白鹏,还有与白鹏有关的许多人。 第四十五章 撵走红罗刹 这一夜白鹏都没有睡着。他修炼“离梦神功”代替睡眠本是常有的事,这次却是因为心里太多念头翻腾起伏所致。 早上刚听到隔壁有了些动静,白鹏便穿戴齐整,到门外等候。因此,陈思梅一出门便看到了面色平静的白鹏。 “小孩你在等我?有事吗?”陈思梅上下打量白鹏。 “思梅姐姐,昨日你跟我说了那些话,我一夜没睡,想好了,既然得不到心爱之人,我便得那帮主之位,孟家的婚事我答应了。请转告总镖头,请他派人通报孟帮主。” 屋里的小呆闻言翻身坐起,也不穿鞋,跳下床开门探头,只见白鹏和陈思梅正神色古怪地对视。 “哥!你怎么有那么多婚事!” 陈思梅这才挤出一脸笑容:“你哥就是个香饽饽!”随后拍拍白鹏的肩:“小孩,你这么做就对了!姐姐替你高兴!”说完转身离去。 白鹏瞟了小呆一眼,便低头看着地面,也不说话。 忽然远处“啪”地一声,两人扭头望去,只见陈思梅被一把横在地上的大扫帚绊了一下,当即骂骂咧咧地将扫帚踢出八丈远,才又继续向里院总镖头住处走去。 白鹏看着陈思梅的背影发愣。小呆又问:“哥,怎么回事?” 白鹏转回头来,叹了口气:“现在我也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是错了。你去穿衣穿鞋,厨房快开饭了,咱们边吃边说。” ****** 这一日议事厅中的例行议事是总镖头向大伙逐一引见新加入的伙伴。共有十二位镖头,二十五位镖师。最后总镖头要求大伙相互攀谈熟悉一下,未来走镖需要一两位镖头加两三位镖师组成一队,队伍倘若相对固定些,配合便会更默契。至于谁与谁搭配,有了交情再自行组合。 另外,镖局已然接了一单大生意,总镖头分派给了吴大海和蔡七这对老搭档,让二人挑几个镖师着手准备出发。 散会之后,众多新人都围住了白鹏说话,毕竟“白鹏展翅”传遍江湖,也算一位名人。 然而白鹏却魂不守舍,敷衍几句便带着小呆离开了议事厅,林海芸也跟着离去。 “这位白镖头傲气得紧!”一位新镖头皱眉道。 “嘿嘿!他们三人联手足以横行江湖,还要咱们这些累赘作甚?” “我看他恐怕名过其实!未必有多少真功夫!” “二十八寨总盟主是他手下败将,你说他有没有真功夫?” “哼哼,仗着是个小白脸,把总盟主的女儿搞到了手,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假打做戏呢?” …… 白鹏自然不知道这些人的背后议论,就算知道了也懒得理会。他本想带小呆出门逛街游玩,毕竟连他自己来了湖州都还没有仔细领略府城的繁华。可身后却跟上了令人头大的林海芸。 林海芸这次纠缠白鹏的理由相当有力:昨夜她的那套红衣被小呆柴刀砍得七零八落,此刻不得不借了总镖头妻子的淡紫色衣裙穿着,白鹏无论作为凶手的哥哥还是被害人的老公,都有责任帮她出资购买新衣裳。 于是:“联手足以横行江湖”的三人表情各异地走在了街上。白鹏心事重重,眉头紧锁。小呆东张西望,蹦蹦跳跳,全然没有了昨晚大战林海芸时的冷酷。 林海芸则双腿并拢,手按裙摆,倒腾着小碎步跟在白鹏身后,半低着头,表情羞涩,像个很少跟老公出门的贤惠小媳妇,与平日的“女大王”风采更是大异其趣。这倒不是她有意做作,而是另有原因。 时下中原女子大多穿裙装,也就是林海芸此刻的穿着,层层叠叠外裙内裙,却没有裤子(也有穿亵裤的,但一概都是开裆裤)。尽管长裙曳地,遮得严实,但万一有什么意外被掀起了裙子,里面便是光溜溜的,因此非但不能骑马,更不可起飞腿踢人,走路时都要小心翼翼。不但女子如此,有身份的男子也多半是外袍中袍层层叠叠,里面却无旁物。倘若大才子唐伯虎潇洒吟诗时,有好事者突然掀起他长袍,大伙皆会看到他白花花的屁股。只有骑马的胡人、走江湖的武人以及做工的、当兵的粗人或桂枝那样职业特殊需要防护的才会穿裤子。读书人与大家闺秀是羞与为伍的。 林海芸平日穿的红裙较短,不妨碍施展武功,配上红裤子,既收艳丽之效,又无走光之虞(遭白鹏毒手那次除外)。而总镖头的爱妻却是一位传统淑女,林海芸穿了她的衣裳,便感觉自己下边凉风习习,仿佛什么都没穿一样,走路迈不开腿,一脸羞涩表情也就顺理成章了。此刻若遇到敌袭,她都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还手。 白鹏在一家银铺将那二十两银元宝兑开,十八两散碎银子收在衣袋中,另外二千文铜钱扣除一百文手续费后,用绳子串了围在腰间系好。再出门时身上沉甸甸的,越发有了阔佬的感觉,心情也好了许多。 “古诗里写道,人生最得意的,便是‘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可我腰上缠了两贯便这样沉重,真缠上十万贯,压也压死我了,如何去得扬州?哈哈” 林海芸瞟了白鹏一眼:“白大侠真是豪阔,令人羡慕。给你那大嘴姑娘赎身的银子想来已经够了?再不赎身,晚上李公子又要去找她了。” 白鹏刚刚愉快起来的心情又阴郁下来,横了林海芸一眼:“桂枝的嘴是比你大,但眼睛更比你大一倍,又不像你这样尖嘴猴腮,可比你好看多了!” “嗯,好看好看!好看的姑娘人人想看,晚上我陪你再去偷看如何?瞧瞧今晚她陪的是日思夜想的李公子,还是牵肠挂肚的王公子?” “桂枝对我是真心的!” “当然是真心的,她对李公子王公子赵公子张公子也都是真心的,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你还有完没完!我就算娶桂枝也不会娶你!你吃这没来由的醋,不累吗?” “我哪是吃醋?说了几句真话而已。小呆,你说嫂子讲的对不对?” 小呆不吭声。 林海芸笑了:“你看,倘若小呆不赞成我,岂有不帮你说话的道理?” 白鹏也不再吭声,脚步加快,只盼将林海芸甩得远远的。 “哎,走那么快做甚!等等我!”林海芸连忙加快了小碎步,按着裙子紧赶。 ****** 从成衣铺中出来,白鹏的脸拉得更长了。 铺子里现成的女装本来就少,大户人家都是找裁缝定做,穷人家买了粗布自己裁,所以柜上只有几套别人的退货,自然都是些淑女裙装,绝不符合林海芸的要求。 尽管如此,林海芸仍将那几身衣裳试了又试,还拿到小呆身上比划,吓得小呆逃出门去。最后不要说白鹏,连老板都已不耐烦,林海芸终于决定,量身定做“短裙长裤一身红”,同时那几套没人要的绸缎华服也统统买下。理由是“怪好看的,改改还能穿。” 这一来,白鹏的十八两纹银瞬间只剩了六两。在答应了帮林海芸付账买衣服之后被狠狠敲了一笔,白鹏心中的窝囊都在脸上写了出来,好像霜打的茄子,蔫搭搭地还红中透紫。 林海芸一双细眼却笑弯成月牙,配上那小脸尖下颌,如同偷吃得逞的小狐狸。向前探身回望白鹏:“白大侠,有点不高兴?” 白鹏站住不动,瞪视林海芸:“我一辈子都没花过这么多钱买衣裳,你把能穿的不能穿的全都买下来,只因付账的是我,对不对?” “你这人怎地如此小气?老公帮老婆买衣裳天经地义。哈哈” “我几时承认你是老婆了?没见过你这样贴上来硬做别人老婆的,甩都甩不掉,你贱不贱!” 听到个“贱”字,林海芸顿时变色,笑意全无,咬了咬嘴唇,将手中新买的衣裳塞进白鹏怀里:“我逗你玩的,拿去退了吧。我来隆昌,我叫你老公,也是瞧你人傻有趣,逗你玩的。现在你无趣了,我不玩了。” “好!你到隆昌就是存心来骗我折腾我的!就算我以前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你仇也报完了,可以走了吗?”白鹏大喊,引得路人都在观望,小呆在一旁不知所措。 林海芸一字一顿:“我不玩了,自然立刻就走。走之前再多说一句。陈思梅叫你小孩,却早已不当你是小孩,我叫你老公,却从未将你看作老公,那大嘴女人说只爱你一个,却只拿你当冤大头。你这人不爱听真话,假话却句句当真,早晚被人把裤子都骗干净!” “我光屁股也不关你的事!滚!” 林海芸冷冷一笑,又扫了小呆一眼,挥挥手,转身便走。裙摆也不按着了,小碎步也不倒了,大步流星,转眼消失在街角。 白鹏气得全身发抖:“亏我起初还真以为她想嫁我!女人都他娘的是骗子!” 小呆怯生生地瞟了瞟白鹏,将脸扭向别处。 白鹏将手中那堆衣裙狠狠摔在地上,一搂小呆肩膀:“走,哥哥带你去集市吃好吃的!” 街边不显眼的角落,一个摊贩模样的男子悄悄跑开,转入小巷,语速极快地向一个头扎红巾血手帮众低声喊道:“白鹏转上南大街向东走,那女子离开了,只剩一个小孩跟在旁边!” 血手帮众一点头,转身向更远处跑去。 第四十六章 束手就擒 “报!白鹏转到南大街向东!那女人已走,只剩一个小孩在他身边。” “好,再探!” “是!” “莲儿你去吧!依计行事!你们几个都预备好,弩箭上弦,各就各位藏好!谁若是露了行迹,别怪我心狠手辣!”某座废弃庭院中,一名服饰华丽的女子正在发号施令。 “血刀仙子”孟月,细眉凤眼,睫毛浓密得几乎赛过了眉毛,鼻梁挺直,鼻尖略勾,脸上轮廓高低有致,明暗错落,当得一个“艳”字。只是本就洁白的肌肤偏还要敷上花粉,更加白得没了人色,中间樱桃小口抹足胭脂,如同雪地上一滴鲜血,红得令人心悸。整张脸的颜色与表情,也当得一个“冷”字。合起来便是“冷艳”。 孟月号称“江南武林第一美女”,未免有些夸大。但“湖州武林第一美女”乃至“湖州城第一美女”大致当之无愧。蔡七和吴大海都曾告诉白鹏,孟家小姐是“出了名的美女”。而孟月另一个称号却被瞒了没讲,那便是“湖州第一风流女”,身边男子如走马灯似的时常更换。 孟月当然不会自认风流,只是个性不愿如寻常女子那样藏在深闺静待提亲出嫁。既然抛头露面行走江湖,容貌又好,身边是非自然少不了。孟月喜欢的男子,第一要英俊年少,第二要武功高强。这追求者一旦武功高强了,争风吃醋起来,与风流才子们手段自然不同。所以凡是孟月中意的男子,大多在她身边陪伴不了多久便去伺候阎王爷了。渐渐地,纵然还有些武林世家子弟慕名,也不敢再来招惹孟月,与美色相比,终究是自己性命重要。孟月对此也是万分无奈,做“祸水”绝非她的本意。 此刻站在孟月身边的,是她最新的一任意中人,也是最命长的一位,名叫贺邈。 说“新”,是因为尽管相识多年,却最终只因其余更佳人选或死或残或远避,矮子里拔将军,才着落在贺公子身上;说“命长”,则是因为贺邈背景深厚无人敢惹,乃是血手帮头号强人豹堂香主贺人杰的独子,孟月中意的英俊少年们阳寿太短,十个倒有八个是被贺邈送上的路。只不过孟月蒙在鼓里,官府也眼开眼闭,并不过分追查。 贺邈容貌差强人意,尽管身穿青袍摇着折扇扮公子,看起来终究带几分猥琐。好在他武功确实不错,嘴上又甜,总能将孟月哄得开心,孟月也渐渐看他顺眼起来,容他随侍在侧。 不成想,几日前老爹忽然将女儿许给了一个叫白鹏的,全不问问女儿本人意见,这已让孟月极为不快。据贺邈说,那白鹏既无家世,又无长相。一个臭保镖的,生得歪瓜裂枣,谈吐下流,人品还猥琐,天天在青楼厮混。只不过此人头脑精明,依靠卑鄙手段打败了几个成名人物,让老爹孟帮主误认为他武功很高,才有了招婿之意。 贺邈的意思,与其去跟帮主抗争,不如设伏将白鹏杀了,一了百了。既然如此容易被杀,说明此人没多大能耐,帮主自会明白招婿的主意大谬,也不会追究自己亲女儿。 孟月自然赞同,带了自己侍女和贺邈的精锐手下,布置了天衣无缝的埋伏。由于贺邈说得做得极巧妙,让孟月始终以为是自己的决定和计策,实则都是贺人杰亲手安排。 看到手下人马都隐蔽妥当,只等莲儿引敌人前来,孟月有些紧张起来:“咱们这样做,会不会惹出什么祸事?” 贺邈拉住孟月的手轻抚安慰:“别怕,有我在。无论是谁,想要伤你,先踏过我的尸首!” 孟月将手甩脱,轻笑一声:“如今却是想娶我的也要踏过你尸首才行,未免太霸道了吧?” 贺邈面色凝重:“若你嫁了旁人,我原本就活不下去,这尸首让谁来踏也无所谓。” “行了行了,我没说要嫁旁人。至于嫁不嫁你,我也没想好。你少来以死相挟!” ****** 白鹏领着小呆在南大街的集市一起吃了麻油散子和糖葫芦,买了些柑橘。又帮小呆选了柄木剑替代那把柴刀。小呆也逐渐从白鹏和林海芸大吵带来的慌乱中走出,恢复顽童面目,蹦蹦跳跳,专往有趣的地方钻。 白鹏将林海芸还给他的那几件衣裙掷在地上后,又被小呆捡了起来,此刻正好用来包裹柑橘了。两人又看了一会捏面人,刚走到卖风车的小摊前指指点点,一位丫鬟装扮的姑娘迎了上来:“请问,是白大侠吗?” 白鹏很惊讶,上下打量那姑娘,看她十五六、岁的样子,声音温温柔柔,面皮白白嫩嫩,却完全不认识。 “我叫白鹏。你找我?” “白大侠,奴婢名叫莲儿,我家主人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要与白大侠商议。” “你家主人是谁?” “我家主人有要事想私下与白大侠见面,大侠去了一看便知。” “呵呵,是不是俞香主?贺人杰又要做什么坏事吗?” “请白大侠随我来。” 白鹏跟着侍女,小呆跟着白鹏,一行人转入附近偏僻小巷。 小巷昏暗,两侧都是石墙,墙上与地面布满青苔,显然平日人迹罕至。 “还有多远?”白鹏有些不耐烦,同时警惕起来。 “就在前面。”侍女用手一指前方的斑驳院门:“此处无人居住,极为僻静,主人特选此地与白大侠会面,以便避人耳目。” 白鹏点点头,跟着侍女继续前行。 小呆在后面,漫不经心地东张西望,手中却紧紧握住了那把一尺多长的玩具桃木剑。 走到院门前,莲儿回头看了小呆一眼,犹豫着说道:“有些事不便让小孩子听到看到,否则童言无忌,容易泄露。” 白鹏笑道:“他看起来小,可不是小孩了。”不过还是转向小呆:“小呆,你就等我一会。” 小呆“嗯”了一声,手握木剑,四下张望。白鹏则跟着侍女:“吱嘎”一声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院里杂草丛生,果然是无人居住的样子。 侍女引导白鹏来到堂屋之中坐下,又倒上茶水:“请白大侠用茶,莲儿这就去通报主人前来相见。” “嗯,去吧!快一点,小呆还等我呢。”白鹏逛了半天街市,已经口渴,见到茶水便伸手端起。 就在茶水入口前最后一刻,白鹏忽然警觉:“这地方阴森森的,对方来路不明,我怎能随便喝他们给的茶?”当下将茶杯放回桌上,盯着杯中水仔细端详。有毒无毒却看不出来。 正在研究杯中茶水的当口,就听房顶微微一响,杯中倒影有异,猛抬头,层层叠叠笼罩整个房间的渔网已然落了下来。 连人带桌被渔网罩身这一瞬间,白鹏心中无比懊悔,自己处事太粗心,怎地进屋都没看一下房顶?或许根本就不该进门? 渔网坚韧,而且多达四、五层,白鹏极力挣扎,崩断了少许网绳,扩大了若干网眼,却无法真正挣脱出来。欲用力纵身而起带着渔网冲出门去,无奈渔网太大,又有弹性,在屋中四下牵扯,化解了白鹏的力量,只冲出三五步便彻底被缠住无法动弹。 随着“哈哈”大笑的声音,一堆人从门口鱼贯而入。 孟月居中,贺邈在左,两旁沿墙边扇形散开十几个血手帮武士,个个精神抖擞,端着硬弩指向网中的白鹏。 贺邈喝道:“让你死个明白!在下血手帮豹堂府城大统领贺邈。你打伤的豹堂香主贺人杰便是我爹!” 孟月却喊了一声:“且慢!”她看网中那人面目清秀,绝非贺邈所说的“歪瓜裂枣”,心中疑惑,问道:“你是白鹏吗?” 白鹏心中懊恼,若非刚刚撵走了林海芸,有那个老江湖在,也不会上这个恶当。但如今想这些都没用,只有努力让自己静心下来寻思对策。听孟月问了,便答:“我是白鹏,你又是谁?” 孟月没有说话,贺邈却伸臂搭住孟月肩膀,笑道:“她是谁?嘿嘿!她就是孟帮主打算许配给你的血刀仙子孟月啊。可惜她只能是我的!” 孟月皱眉将贺邈推开。 白鹏笑了:“果然是美女,吴大海没骗我。但你为何要杀我?我与贺人杰的仇怨于你何干?” “我不想嫁你,我的婚事我自己做主!” “哈哈”,白鹏气得笑了出来:“不想嫁我便要杀我,这是哪家的道理?” 贺邈冷笑:“自然是我家的道理!你们都退下,这臭保镖的已是瓮中王八,我亲手来杀!”血手帮众武士应了一声,收起硬弩,纷纷退出屋去。 第四十七章 武大郎怒杀西门庆(上) 白鹏身陷网中,越挣越紧,想拔剑都摸不到剑柄,心中既懊恼撵走了江湖行家林海芸,也后悔不许小呆随身携带柴刀,如今小呆等在院外,手上只有一把玩具木剑而已,大声喊他也是无用,何况对方十几枝硬弩在手,也不能叫小呆来冒险同死。 不过看起来孟月有些犹豫不决,从她身上着手,局面或许尚有可为。 白鹏尽力保持面色平和坦然,微笑道:“孟小姐,婚事是你爹许的,你若不愿,托人告诉我,我拒了婚约就是。何苦卷入贺家与我的仇怨而得罪你爹?” “月月!”见孟月踌躇,贺邈急忙提醒:“事已至此,还能回头吗?先娶美女后做帮主,傻子才会拒绝!今日让他蒙混过关,明日他怎么对付咱们,鬼才知道!” 孟月想了想,觉得还是贺邈说得有理,男人们见了她哪有一个不动心的?以往狂蜂浪蝶们没机会创造机会也要上,何况白鹏这样面对正式提亲、天赐良机的?只怕白鹏现在口中说得好听,一逃脱性命便疯狂反击。自己固然所嫁非人,贺邈还会有性命之忧。 “我不信你!癞蛤蟆见到天鹅肉了,哪有一个愿意松口的?”孟月对白鹏冷冷说道。血刀出鞘,向白鹏缓缓走来。 白鹏听到“癞蛤蟆”三字,心中气恨:“孟大小姐,跟你说句实话,我对你没有半分想法,否则也不会拖了几日才答应婚约。而且就这也是因为我跟自己心爱的女子赌气。” “你有心爱的女子?是谁?”孟月好奇起来,不知怎地,还隐约有些妒忌。 “隆昌镖局陈思梅。” “是她呀!陈皮蛋,哈哈”孟月大笑起来:“跟赵公子上演《才子侠女传》的那位嘛。身材高你半头,年龄大你八岁,又是别人甩掉的破鞋,跟你太般配了,天生一对!” 贺邈怪笑:“他身材矮些,正好趴在人家怀里吃奶。” 孟月也知陈思梅胸大,闻言横了贺邈一眼:“不许说下流话!” “我不说了,不说了,嘿嘿!嘿嘿” 他俩谈笑,白鹏却暴怒:“放屁!你们怎样羞辱我都没事,羞辱陈思梅,我杀了你们!”一时脸色通红,在渔网中手脚狂蹬乱挣,臂上、脸上被网线勒得鲜血淋漓。 孟月冷哼一声:“破鞋就是破鞋,这算什么羞辱?姑娘我天天被英俊公子围着打转还至今守身如玉,你那思梅姐只见了一个帅哥就迫不及待送货上门,提起来都丢人!也就是你这样爱逛窑子的混混跟她相配,我说得有错吗?” “这小子也是饥不择食,嘿嘿”。 “你别插嘴!”孟月怒道。此刻贺邈是她“真正心上人”的代表,表现得猥琐了让她太没面子。 贺邈陪笑:“好,好,我不说话了。” 白鹏怒吼:“你狗屁的守身如玉,你与我有婚约,却伙同情郎杀我,就是谋害亲夫的**潘金莲!日后人人见了都要赞你一声‘湖州潘金莲’!” 孟月听了大怒,紧走几步到了白鹏身边,先踹他一脚,随后举起刀来,却停在空中没有落下。“潘金莲”一说果真令孟月犹豫起来,此人与自己有婚约,若亲自下手杀他,一旦传出去,或许真会被人拿潘金莲来说嘴,孟大小姐的名声在湖州城本就不好,已令她无比恼火委屈,以后再有个“湖州潘金莲”的名头就别活了。 万历年间潘金莲的故事早已家喻户晓,但金莲本人却不像后世那样颇受同情,而是十恶不赦毫无争议的坏女人。尽管多数男人私心里也盼遇上别家的金莲,但出在自家却是万万不能的。 孟月转向贺邈:“还是你动手吧。” 贺邈却笑嘻嘻地走来:“武大郎之死始于捉奸,咱们好歹要给他个捉奸的机会才是。”说着从背后搂住孟月:“我叫手下退出去,便是想请大郎好好看场戏,潘金莲与西门大官人要当着他的面亲热了!” 孟月身体扭动挣扎:“你胡说什么!” 贺邈将孟月牢牢抱住不容挣脱,面向白鹏狞笑:“看到没有?美人儿只能配英雄,岂是你这癞蛤蟆能染指的?做了几天美梦,如今也该醒了!”又凑到孟月耳边:“我自然要亲手杀他,但传出去的消息必须是你杀的,你爹不会为难你,若说是我杀的,麻烦就大了,你懂吗?”说完在孟月脸上一亲,啧啧有声。 刺杀白鹏还要拉上孟月出头,原本就为拿她做挡箭牌应付帮主,自然不容她推脱。不过,贺人杰事先的安排只到乱弩攒射为止,此刻发生的事情却是贺邈自己擅改戏本了。 白鹏听说他们要亲热,心里反而稍稍安定了一些,他俩本就是一伙,爱做什么做什么?这种事自己也不是没看见过。如果他们多耽误些功夫,自己还能想想脱困之法,或者等来援兵也好。一边想着,右臂悄悄在网丝纠缠中暗力挣动,手指向肩后的剑柄一寸寸靠近。 孟月动弹不得,暂时停了挣扎,但语气更怒:“我姑娘一个,谁的老婆都不是!贺邈你放开我!我数到三!你若不放手,我让你后悔来到人世!一……二……三!” 贺邈从孟月脸上向脖颈一连串亲吻,口中帮着数数:“四……五……六……”,啧啧连声,亲一记数一个数字。 “你想死!”孟月脸色急变,再度拼命挣扎,血刀反手便捅,却被贺邈劈手夺去,远远扔出房门。门口有血手武士向里探了探头,又连忙缩了出去。 贺邈将孟月双手一扭,大小姐“啊”地一声侧转仰身,不由自主得倒在贺邈臂弯中,疼得泪流满面。 贺邈一只左手便在孟月背后制了她双手,空出右手轻抚她脸:“你该怎样让我后悔来到世间呢?打我还是骂我?只怕还是得靠你爹的权力吧?我说大小姐,以往我贺邈顺着你,你觉得,是因为你武功高呢还是容貌美?” 孟月咬牙:“我明白了,你只是想做我爹的女婿,并非真心喜欢我!” 贺邈哈哈一笑:“做不做帮主女婿,现在已经不重要了。我爹正在调集大军,几日内我爹就是帮主了,但我还是真心喜欢你,你来做新帮主的儿媳就好了。” “好啊!你们敢谋反!” “嘘……”贺邈右手食指竖在口前:“‘谋反’二字怎可轻用?咱反的是小小帮会首领,可不是官府和朝廷。” “你爹胳膊都断了,根本打不过我爹手下高手,你们这些反贼没有好下场!” “哈哈,你爹被慢性毒药侵入心脉,虚弱得站不起来了,不是一样能做帮主?手下有能人就可以了。我爹也有高手相助,只要咱们今日除了白鹏,让隆昌镖局背后势力没有借口插手来争帮主之位,三日内,大事必成。” 孟月顿时晕了,头脑中同时接收的震撼消息太多,爹不是病重,而是被下毒的?贺人杰想造反?贺邈的甜言蜜语原来都是假的?来杀白鹏也是他们造反计划的一部分?那么白鹏岂不是根本不像贺邈形容的那样不堪?或许他武功真很高,所以才威胁到贺人杰的计划?说到底,今日这场伏击,自己并非撒网的渔夫,而是落网的鱼儿? 孟月本打算大喊“来人”,这样一想,也就免了,外面的人都是贺邈手下,又怎会来帮自己?帮主千金的身份此刻一钱不值了。 贺邈笑得越来越放肆,右手也移到了孟月胸口揉搓: “嘿嘿!许多事,今日都要有个结局了。这白鹏得意得太久了,死前总要让他看看自己没过门的老婆被人弄,心里憋屈着上路。至于月月你,对我总是不冷不热,我究竟算不算你男人?索性今日生米做成熟饭,你也不要再三心二意了。” 孟月怒斥:“你是畜生!”同时眼角余光向下,试着用脚去勾渔网,看能否帮白鹏解困。 贺邈笑道:“本来今日这些都该瞒着你,可我忽然改变主意,以后这些天你都得跟在我身边,自然也不怕你去告密。多年来,你只喜欢一堆男人围着你转,把你的话当圣旨。你一人左右逢源。如今那些人被我除了,你心中空虚,便天天勾搭着我,时不时给点小甜头,让我摸摸手,让我抱一抱,可我真要碰你你又不肯。你怎么想的,我还不知道吗?我长得不好看,你还惦记有没有更好的帅哥出现,是不是?” 孟月心中恐惧,口气放软:“贺邈,我对你是真心的,若你也对我有一点点真心。今日求你放过我。今日发生的一切我起誓守口如瓶,一回去就求爹做主提亲。洞房花烛之后,随你怎样都行”说完含泪注视贺邈。 被美人梨花带雨地哀求,贺邈心中也不由地一软:“月月,我当然是真心对你,当初第一次看到你,你十二岁,我十七,第一眼过后,我已发誓此生非你不娶!后来你男人换了一个又一个,我暗暗伤心,但从不放弃,我用尽了手段,才让你身边只剩一个我。我恨你,是因为你到了此时还三心二意地耍我骗我,但我若不爱你,又怎会如此恨你!又怎会甘愿被你骗这么久!” 孟月泪水越发不断流淌下来:“贺邈我没骗你!我是性子不好,过于跋扈。但我对你的心意是真的,自从你跟在我身边,我很开心,再没想过要换人。我是不让你过于亲近,但从前也没让别人亲近,我守着自己,也是为你而守。你好好待我,我以后也好好待你,到洞房花烛夜,我的完璧……完璧之身交给你,你自然……做什么都可以。那时我们两个都甜甜蜜蜜,快快活活,生一群儿女,一生厮守着,该有多好。” 说到后来,孟月的脸红了起来,含羞带媚,浓密的长睫毛上仍沾着泪花,眼角嘴边却已含着一丝憧憬未来的笑意。 贺邈左手不知不觉放开了孟月的手腕,右手也从她胸口移开,动作轻柔地将她拥入怀中,在她额头轻吻:“月月,对不住,刚才是我错了,日后我还会对你百依百顺。” “你们可不可以看在我面上,不害我爹?” “我们本就没打算害你爹。是你二叔给你爹下的毒,我爹想动手逼你爹让位,也是怕帮主位子落到你二叔或者白鹏这样的卑鄙之徒手里。你爹即便退位,只要活着一天,我们夫妻二人便好好供养着他。你看如何?” “嗯,那就好。”孟月将脸贴在贺邈胸口,闭上眼睛,轻声细语:“我就知道,只有你,是我一生的依靠。” 贺邈笑得嘴都歪了,一边帮孟月擦泪,一边撅着嘴凑上去又亲她的脸,口中央求:“月月,我真的爱死你了,等不下去了,还是不要等成婚了,今晚好吗?你爹身体已经不行了,让他快点抱上孙子也是孝道啊!” 孟月脸色娇羞,伸手在贺邈耳朵上一拧:“你讨厌!” 白鹏实在听不下去,又怎样努力都够不到剑柄,越发烦躁,忍不住插话:“哎呀够了!金莲,西门大官人,你们这些肉麻话换个地方说吧。” 孟月瞟了白鹏一眼:“这个人很烦,咱们这就杀了他吧!” “好!”贺邈恋恋不舍地放开孟月:“仓啷啷”一声拔剑便刺:“小子,受死!” “等等!”孟月制止:“你既然污蔑我只爱小白脸,这个小白脸让我亲手来杀,表明心迹!” “哈哈,我那说的是气话,月月你别当真!”贺邈还是把剑倒转过来,将剑柄递给孟月:“不过,你来动手也对,杀武大郎嘛,本该金莲出手,哈哈!” 孟月微笑着接过剑来,此刻剑尖距离贺邈胸口仅仅半尺。 台上的戏文忽然又变了,只见潘金莲脸色一冷,手中剑寒光一闪,西门庆血花四溅,武大郎目瞪口呆。 第四十七章 武大郎怒杀西门庆(下) 突然的变故把白鹏惊呆了,刚刚还见孟月靠在贺邈怀中柔情蜜意,转眼间已将贺邈一剑砍翻,这位“湖州潘金莲”着实太狠了。 贺邈已全力后仰腾跃回避,毕竟距离太近,被剑锋斜斜划过胸腹,鲜血喷涌。连退几步靠在墙上,两腿发软支撑不住,缓缓瘫倒。但他脸上却并无惊惧愤怒,惟有茫然,眼睛呆呆地望着孟月。 “月月……”贺邈声音低沉嘶哑:“你终究……还是在骗我。” 孟月冷笑:“你刚才那样对我,还想活吗?”提着剑,向贺邈走去。 贺邈低头看看自己伤口,抹了一手血,叹道:“我自认精明,却总在你身上犯糊涂。不过,你也糊涂,手上拿着剑,却当作是刀。这样近的距离,砍人是使不上力的。若你当时分心便刺,我已死不瞑目。” 孟月喝道:“现在,你闭眼吧!”长剑犹如毒蛇闪击,飞向贺邈心口。 白鹏却被贺邈那句话触动,心想:“他们糊涂,我难道不糊涂!这样蛮力挣扎有什么用?杀猪岗上捆绑我的麻绳也是柔韧之物,一样被我内力崩断。对这渔网,我该……”试着对一根网线催吐掌力,却仍感觉难以着力。于是又将手腕绕来绕去,将尽可能多的渔网缠在腕上。 正在这时:“当啷”一响:“啊”地一声。白鹏抬眼观看,却见孟月已经仰面朝天摔回到自己眼前几步处,口角流血,撑着地想起来,又复跌倒。那柄剑插在房梁上晃动。而贺邈扶墙而立,脸上抽动着,喘息片刻,从墙边缓步走来。一边走,一边扯下长袍,撕开了绑住胸口和上腹的伤处。 等贺邈走到近前,孟月已坐了起来,却被他飞起一脚踹翻。 孟月侧身蜷在地上,按着痛处“呜呜”地哭。贺邈蹲下身,语气温和:“月月,我的心肝宝贝,我的梦中仙子,若不得了你的身子,我哪里舍得瞑目”。说话间跪住孟月,双手抓了她衣襟猛然一撕。外衣中衣小衣一并扯开,孟月凄厉喊叫,极力挣扎。 一切都在白鹏面前发生,就连那半边雪白中一点嫣红也看了满眼,尽管立即被贺邈的手掌盖住,白鹏仍急忙闭了自己双眼,感觉全身都热了起来,头脸尤甚。 心中说服自己:“他们是一伙的,他们是来杀我的,趁他们自相残杀时自己脱困就好”。但眼前的事情总是让他无法忍受。不管那女子是好是坏,与自己有无关系,总归是个女子。被人这样欺辱,白鹏完全无法坐视。 尽管闭了眼,面前不远处的挣扎扭打斥骂哭喊以及绸缎面料撕裂的响声仍不断刺入耳中,自己的脚还不知被谁在扭打中踢到两下。白鹏怒火迅速充盈,上身真气爆满,怒喝一声“开”!聚集在手腕的渔网四分五裂,双手稍获自由后,将更大片渔网向两臂一缠,再运真气一绷,顿时化作漫天飞丝。 正纠缠撕扯的两人身上都已没了多少衣物,见白鹏突然一跃而起,都惊得呆了一呆。随即贺邈也弹了起来,一边提裤子,一边向门外跑,口中大喊:“来人!来人!” 白鹏对孟月看也不看,稍稍纵身已到贺邈身后,捏住他后颈提了起来。离梦内力一入体,贺邈便完全没了抵抗之力。随后,两人都愣住了。 此处已是门槛,只见门外遍地是血,十几个血手帮武士的无头尸首叠在门边。他们的脑袋则在台阶下,堆成一座小小的宝塔。 小呆倚着门廊立柱,口中叼着一根柳枝,望着白鹏笑:“哥哥发作得太急了,怎么不等一等?小呆还想再看一会儿他俩内讧。” 小呆居然早已动手,还故意不进来救人!白鹏虎着脸:“这有什么好看?” 又问:“怎么你杀了十几人,我一点动静没听到?” 小呆笑道:“只怪屋里动静太大。他们都聚在门旁偷听偷看,一个个全神贯注的。我只砍了两刀,十四个脑袋,平均每刀七个,嘿嘿” 贺邈也笑:“这是你弟弟?武二爷果然厉害!” 白鹏将贺邈重重顿在地上:“你还笑,不怕死么?” 贺邈踉跄了几步,站稳,脸上笑得更开心:“死就死,人早晚要死,我心愿已了,自然含笑而死。” “什么心愿已了?” 贺邈向屋内看了一眼:“哈哈,纵然被你打断,月月也终究是我的人了。” 白鹏怒道:“下流!”一耳光将贺邈打翻在地。 屋里传出了孟月哭喊声:“没有!没有!他骗人!” 贺邈半边脸红肿着,摇摇晃晃又站了起来,仍在笑:“她才骗人,说什么守身如玉,结果根本没有落红。” 屋里孟月仍在凄厉哭喊:“没有!没有!”声音都嘶哑了。 白鹏皱眉:“你先来杀我,也别怪我不客气了”。又向小呆伸出手:“刀给我。” 小呆手上正是孟月那把血刀,是被贺邈抛到院中的,却落在小呆手里。小呆提着刀凑过来,却不交给白鹏,而是笑着蹦蹦跳跳:“让我来杀!让我来杀!” “你个杀人狂!”白鹏瞪了小呆一眼,又面向贺邈,攥紧拳头:“那你就吃我一拳吧。” 贺邈笑嘻嘻地,头颈向前伸来:“好吧!月月归你了,反正你早晚也会死在她手上。”话音未落,白鹏的拳头重重轰在他头顶正中。贺邈直挺挺飞了出去,在半空中就已脑浆四溅,落地时撞在东墙,头颅没了形状,死得不能再死了。 白鹏东张西望:“那个莲儿呢?” “你刚落网,他们就把她打发走了。”小呆答道。 “哦,我还以为被你杀死在哪个角落了。” “如果她不走,我自然要杀。” 白鹏脸一沉:“她又不会武功,你几时才能学会不滥杀?” “哥哥怎知她不会武功?” “……” 白鹏一时语塞,阴沉着脸走回屋内。 孟月哭得喉咙嘶哑几乎没了声音,身体蜷成一团,抓着丝丝缕缕的破烂衣裳向身上遮,却也没什么效用。白鹏只瞥一眼,没好意思多看,侧着身将自己上衣脱下,甩向孟月。 “你先穿这个吧!快点回去找你爹。” 孟月急喊:“他是骗人的!他没有!” “没有什么?”白鹏随口问道。 “他没有…….没有成功,我还是清白的!” “行了,不必跟我说这些。”白鹏拔脚就走,走到门口停住,又加一句:“思梅姐姐清白不清白,我不介意。你清白不清白,我不关心。你这天鹅肉也不需要向我这癞蛤蟆多做解释。” 门外,小呆拿着血刀向屋里一指:“那女人不杀吗?” “不杀!”白鹏搂住小呆肩膀,拨转他身体,强行带了他一起快步走出荒院。 小呆低着头,嘟着嘴:“我明白了,她是你没过门的媳妇,你舍不得。可她要杀你呢。” “小呆!”白鹏停住脚步,扶着小呆双肩盯着他眼睛:“从今以后,可杀可不杀的人,你一定不要杀,除非你不杀他他就会杀你的时候,明白吗?” 小呆咬着嘴唇,大眼睛直直注视白鹏,嘴角下撇,看起来有些委屈。 白鹏叹了口气:“你还小,有些事还不懂,千万不要变成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说着话,突然发现,小呆左手还抱着一个包裹,正是林海芸胡乱买的那几身衣裙,此刻用来包了柑橘。又想起自己将上衣甩给了孟月,可自己的六两银子还在衣袋里面,那可不是一笔小钱! “对了对了!”白鹏大喜:“我将这些衣裳拿去给孟大小姐,柑橘放你怀里吧。”边说边抢过那团衣物,从中抓了柑橘往小呆衣襟里塞,那手将将触到小呆胸口时,却见小呆急转身躲闪,还在白鹏手上一打,柑橘落地,滚出老远。 白鹏愣住了,捧着衣物不知所措。这小呆是怎么了? 小呆撅着嘴:“哼,哥哥你去跟嫂子亲热吧!我先回镖局了!”将手中血刀往地上狠狠一扔,向巷口走去。 孟月倚在门口,看着地上的尸首血泊发愣,又向远处看了看面目全非的贺邈,长叹一声。忽然,隔着院门看白鹏在小巷中转身走了回来,于是赶紧跑回屋内。 白鹏皱眉思索着前前后后这一切,缓步回到院中,还没走到门口台阶,就听到屋里“咣当”一声,像是桌椅倒地的声音,连忙加快脚步冲进屋门。 只见孟月上身套着早已破烂的绸缎华服,下身却将白鹏的上衣当裙子围着,衣带一端系房梁,一端勒脖子,整个人挂在空中晃晃荡荡,脚下一张椅子翻倒在地。 第四十八章 你不能死 看到孟月自尽,惊得白鹏绊到门槛连滚带爬冲进屋去。正巧看到地上横着自己的青钢剑,显然是刚才脱上衣抛给孟月时忘记了掉落于此。赶忙捡起来拔剑出鞘,连跨大步,纵身而起,挥剑斩断那根衣带。 孟月身体软软地坠落下来,白鹏扔了剑,在空中急转身接住,横抱着她落地。探一探鼻息,居然已经没气了。 白鹏大急,心中悔恨。这姑娘虽说得罪自己在先,可毕竟后来受到极大羞辱,自己也不安慰几句便离开,对于她的寻死,贺邈责任最大,自己责任也是不小。 孟月脸色煞白,雪白的脖子上一道红色勒痕。坠落时上衣由于没有衣带已经散开,下边充当裙子的那件白鹏的上衣也已脱落,白鹏这把温香软玉抱了个十足,满眼雪白,却完全没心思欣赏。忙不迭将她放在地面,手中新拿来的衣裙展开了给她盖上身子,再用自己的腿给她当靠背,扶起上半身来。 可是对上吊的人如何施救,白鹏一无所知。急得抓耳挠腮,最后还是依照治疗内伤的规矩,一手贴在孟月后心,缓缓催吐内力。又想人的呼吸总与胸口有关,另一手在孟月胸口揉动。但他不敢碰到那两处高峰,只在中间平坦处推拿。好在孟月前胸尚算娇小,若换成陈思梅,可就无处下手了。 忙碌了一阵,孟月终于哼了一声恢复呼吸,又慢慢睁开眼睛。 刚清醒的孟月还有些茫然,看着白鹏发愣。 白鹏连忙将右手从她胸口拿开,左手也停了内力输送,两只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姑且垂在身侧。问道:“你怎么样?好些了吗?” 孟月脸色依旧惨白,眼中滑出泪来:“你为什么要救我?让我死了多干净!” 白鹏急切大喊:“你不能死!” 听了这话,孟月脸色稍稍回暖,眼中也有了几分光明,一手抬起了抓住了白鹏的手臂:“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死?” “今日这些事,得由你去跟你爹说,若你死了,我满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孟月闻言表情一滞,脸色又变回惨白,将脸扭向一侧,不再看白鹏。那只手也放开了白鹏手臂,软软垂下。 白鹏还在继续:“如果我去跟你爹说,你爹还以为我挑拨你们帮中不合。甚至可能以为是我杀了贺邈之后再非礼你,逼死了你。” 等到白鹏话头停止,孟月的脸仍向着别处,冷冷问道:“还有吗?” 白鹏不吭声了。 “是不是我跟我爹说完那些,就可以去死了?”孟月转回头来,看着白鹏的眼睛。 “当然不是!”白鹏说得果断。 “为什么?我死我的,与你何干?” 白鹏一时无言以对,默默地将那条给孟月当被子盖的紫色长裙拉起来,将她太过诱惑的白嫩脖颈肩膀一并裹住。 孟月却立即抬起外侧的左臂,侧过身来勾住了白鹏的脖子,于是那裙子再度向右滑落,露出半边胸来。白鹏顿时脸上滚烫,心说不该偷看,可根本管不住眼睛,狠狠地看了个明白,直到孟月挪出夹在两人之间的右臂抓住紫裙拉起来遮住为止。可那雪峰之巅的风景已深深刻在心中。 孟月眼中微微带了些笑意:“白鹏,你喜欢我吗?” 面对这句问话,白鹏身子都微微发抖起来,眼光挪开,看向右边。 “我要听你一句实话,喜欢我吗?眼睛看着我说。” 白鹏眼光仍不敢回来,口中应道:“天鹅肉问这句话,让癞蛤蟆如何回答?” “白鹏,是贺邈将你说成癞蛤蟆,我被他骗了。现在我知道你是好人,不但是好人,还是英雄!之前得罪之处,你不要怪我嘛。” 孟月最后那“不要怪我嘛”几个字说得柔情万种,手还在白鹏胸口轻抚,白鹏脱口而出:“我不怪你”。 “那你看着我说,你喜欢我吗?我只要听你这一句话!” 白鹏看着右边,那里却是孟月的腿,从遮盖的新裙之下探出的白嫩嫩小腿,不但纤细,而且脚踝上下弧度极美,武林中人不缠足,但她的脚依然很小,趾甲上还涂着鲜红的豆蔻。总之“茫茫雪地一点红”就是孟月的装扮风格,全身上下一以贯之。 白鹏暗叹:这孟月真是美女,而且全身上下都美,说老实话,陈思梅比她差的太远了,怪不得那么多男人围着她转,累得贺邈心力交瘁。 想到贺邈,顿时想到孟月那一剑,白鹏心中一惊:这孟月太会骗人了!我不能上当! 孟月望着白鹏,见他一直看着自己的腿,脸上表情变幻,显然内心争斗不休。于是全身由平躺转为面向白鹏侧身而卧。 这一下顿时打乱了白鹏的思路,眼前孟月左边大腿也露了出来,一样的纤细修长、细皮白肉。更要命的是,由脚至背,都已脱离了新裙的遮盖,身后整条曲线,由下而上,从挺直到隆起浑圆,又由浑圆到乍细凹陷,玲珑起伏,在白鹏面前一览无遗。 惊心动魄之下,白鹏慌忙拉了那条紫裙向孟月臀后裹去。然而,出于君子之心伸出的手,却被男人天性留在了那里。情不自禁将那最圆处抓了满把。 孟月只哼了一声,将脸埋进了白鹏怀中。受此鼓励,白鹏那手勇往直前,潜入峡谷,向深处探索而去,但就在将将抵达最幽深处时,孟月却身子一扭避开,抓住白鹏那只手拉到自己胸口。 白鹏此时除了一处之外已经全身皆软,自然由着孟月拉扯。此时视线转回孟月脸上,也不再畏惧与她眼神相触。 孟月长睫毛闪动,笑意盈盈:“别!别乱摸!只许摸我心口!”随后将自己的手也放在白鹏心口:“看,你心跳得厉害,我也跳得厉害。此刻,我们彼此看着眼睛,摸着心口。我先说,我喜欢你!白鹏,你喜欢我吗?” 白鹏几乎是吼出来的:“喜欢!我喜欢你!”随后整个扑到孟月身上。向她那鲜红小嘴吻去。孟月香舌一吐,进入白鹏口中。这下倒把白鹏吓一跳,从未见过这样的招数,向后一仰,愣住了。 孟月也有些摸不到头脑:“怎么了?” 白鹏注视身下的美人,心想,她连这样都不嫌恶心,自然是真心喜欢我,我又怎会嫌她恶心?于是说道:“没事!”再度迎了上去。 两人口舌交接,咂咂有声;四肢纠缠,翻翻滚滚。废弃的大屋中一时春意盎然。白鹏此刻的体验,与向桂枝“学习男女之事”时的担惊受怕被动接招大不相同,这次是面对美人如玉,又被人家逐步撩拨,直至情热似火,一切行动全然出自内心。 只一眨眼间,白鹏便已狂乱,手在孟月身上胡乱游走,随即抓住隔在两人之间的紫裙一扯,甩到旁边。这样一来,孟月几乎毫无遮蔽,白鹏自己也赤着上身,两人肌肤相贴。事情至此,至少白鹏已无回头可能。纵然看到下面的孟月皱眉闭眼拼命摇头说“不”,也都顾不得了,挺枪上马,一往无前。 然而就在短兵相接关键时刻,孟月却拼死扭身而避:“不要”声更加凄厉。白鹏刚刚顶到温热处便失了目标,哪里甘心,抬起身来双臂并用,抓住那小细腰按定了便要两下相就,胸口却被孟月带上几分内力重重一掌,震得他向后跌坐,愣在那里。 孟月蜷身而起,将那紫裙拉起来裹了身体:“呜呜”哭了起来:“你……你怎么也欺负我!” 白鹏额头都是青筋:“你!你怎么能说我欺负你!明明是你勾引我!”心中还是很想再扑上去,又想孟月既然不肯,那样做就真成了贺邈一般的禽兽,强行忍住,可心里都是气。 孟月想了想,说道:“不错,是我勾引你了,也不是勾引,只是喜欢了你,情不自禁,与你过分亲近了。白鹏,对不起!” 白鹏再不去看她,扭脸望向之前那堆破渔网,想想曾经经历的生死之危,心里渐渐冷静下来,下边那战意高昂的兄弟也终于偃旗息鼓。 孟月跪行几步,来到白鹏面前,伸一只手拉住白鹏手臂晃动:“白鹏,我还是冰清玉洁的姑娘,只想把一切留到那一日。你我已有婚约,我也十分情愿,只要你不悔婚,到了洞房之时,自然……” 白鹏回身看着孟月:“可是贺邈说……” “你真信他吗?”孟月顿时声音凄厉哭喊起来:“他临死都要毁我声誉!你若信他,我立刻就死!再不让你救,以死证明我的清白!呜呜呜……” “好好好,我不信我不信!无论如何,你可不能死!” 孟月挂着泪水又微笑起来,捂在胸口的衣物稍稍下移,将白鹏的手拉到一侧的峰顶:“我这里从没让人碰过,你是第一个。”随后神色有些黯然:“除了刚才的贺邈……但那不算。” 白鹏自然忍不住有所抚弄,孟月脸色一红,将他手推开:“不要了,这样下去我们两人又要犯错。” 白鹏摇摇头:“谢谢你,孟月。你很能自制,比我强。是你让我没有犯错,没有对不起我思梅姐姐。” 孟月一愣,脸色变得难看:“她……”将一堆诋毁语言硬生生忍回去,改口道:“她身段比我好,年纪大了会体贴人,也比我总使小性子的好。你喜欢她,也是应当的。” 白鹏沉吟着说道:“说实话,我也喜欢你。但两种喜欢是不一样的,我与你在一起,会……会……会想那种坏事。除此之外,对你就是有些怕。” “怕什么?”孟月插嘴道。 “怕我分不清你是真是假,看不懂你。” 孟月沉着脸不说话。白鹏继续:“可我跟思梅姐姐在一起,很踏实,很安心,她笑,我便开心,她愁,我便难过。一旦看不到她,我心里就空落落的。我最盼望靠在她怀里,什么都不做,那已是我能想象到到的最美妙的时刻了。” “你是不是跟你娘一起长大的?爹早早去世了?”孟月斜眼瞟着白鹏。 “啊?你怎么知道!连镖局里的人,连思梅姐姐我都没告诉过!” “没什么?只是忽然有这感觉。你继续说。” “也没什么可说的了。我的意思是,你很美,我也喜欢你,但我总不能娶两个老婆,这婚事,恐怕……” 孟月眼神哀怨地看着地面,久久不语,白鹏也只能看着她,等待下文。 临了,孟月长叹一声,甩开紫裙,站起身来,将缠在身上的破碎衣裳也扯掉,玉雕般的身体整个展露在白鹏眼前。白鹏坐在地上,君子风度再次消失,眼巴巴仰望她身子中间某处,并无桂枝那样的茂密丛林,却是一片洁白,毫无遮蔽。 孟月微笑俯视白鹏,裙子套好,再穿上衣,手脚麻利地系紧腰带,再度将自己包裹严实。除了头发仍然凌乱,已大体恢复了孟大小姐的平日风采。 白鹏也讪讪地站了起来,不知道说什么好。 孟月走到白鹏身前,声音轻柔:“再抱抱我……” 白鹏只得张臂抱住,手却不敢再乱动了。 “白鹏,我自然有不及思梅姐姐的地方,但也有比她好的地方,你心里清楚。回去好好想想,我不勉强你。” 说完,孟月在白鹏左脸之上重重一吻,转身离去,毫无迟疑。 望着孟月背影,白鹏脑袋一片混乱,三分甜蜜,三分畏惧,剩下的都是烦恼。 白鹏不是没有见过美女,青茗就比孟月美得更无瑕疵,小兰也是甜蜜可人。然而她们都不像孟月这样,只一会工夫,便硬生生将白鹏的心一把揪住,扯走了半个,怎么也寻不回来了。 第四十九章 梁祝之约 丽人堂,水月轩,孟镇岳的居所,由于门前雨廊外便是荷花池,每年中秋,水中花香月明,故此得名。 此刻孟帮主的身子已经大大地不好,脸色灰白,躺在床上喘息。 孟月屏退了屋内的侍女和门口的卫士,搬了椅子坐在床边,用小手帕擦着泪,抽泣着低声向爹讲述了自己的经历。当然,所讲事实还是有所保留。至少白鹏返回送新衣所发生的一切就只字未提。 孟镇岳听完,沉默片刻,说道:“你放心,爹饶不了贺人杰。至于你二叔下毒之事,爹也心里有数,装糊涂装到今日。这一切终会有个了结。这两日你就不要回总坛的住处了,住在爹这里。” 孟月撅着嘴:“爹!我不跟你那些女人一起住!” “若你回去,贺人杰的人马随时会破门而入绑了你。” 孟月脸上却现出几分羞涩:“爹……月儿想……这几日去隆昌镖局住着。” 孟镇岳微笑:“你与白鹏之事爹明白,绝不容他嫌弃你,绝不许他退婚!你自己倒也不必亲自出马去隆昌了,以免得让人看轻。再说,决战便在这几日了,爹还要派人送白鹏出城避一避,以免卷入厮杀,一失手便害我闺女没了依靠。” 孟月低着头玩手指,声音低低地:“我跟他一起去……” 孟镇岳严肃起来:“不要讨价还价了!白鹏出城,难免也会被人跟踪追杀,你这点功夫,去了也是累赘。乖乖陪着爹吧。大战收场之后,趁我还活着,会立即为你们成婚!” ****** 回到镖局,换下了沾染血迹的衣裳,白鹏第一件事便是去找陈思梅。然而陈思梅一直忙着帮蔡七、吴大海的镖队整理货物、预备行装,白鹏只得在一旁帮忙打下手,却没能跟她说上什么要紧话。 这一忙乱就折腾到了红日西斜。众人有的到厨房拿东西吃,有的相约出门喝酒,终于剩下了白鹏和陈思梅。陈思梅叉着腰,伸衣袖擦汗。白鹏磨磨唧唧地靠了过去,心里有些虚,声音也就虚了:“思……思梅姐姐……” 陈思梅看他一眼:“你累了,歇着吧!”立刻大步走开,边走边喊:“今晚厨房做的什么?明日吴大海他们就要出门辛苦,弄些肉吧……” 白鹏独自站着,不明白陈思梅为何这样冷淡,委屈得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硬忍着没有流出来。 直到陈思梅忙完厨房的事回来,路过大门看白鹏仍呆站着看她,才忍不住走了过来,从荷包中取出一块小手帕,一手捏住白鹏下巴,一手在他左脸上狠狠地擦。 “我脸上有什么?”白鹏不明所以。 陈思梅擦完,将沾着红色胭脂的手帕伸到白鹏眼前:“唇印!这次又是哪个楼哪个姑娘?” “哦!”白鹏脸一红,嘟囔着:“是孟月的。” “哎哟,进展真快,咱们白鹏魅力四射!”陈思梅打了个哈哈,将手帕向地上一扔,转身离去。 “思梅姐姐……不是你想的那样……”白鹏喊了一声。 陈思梅停了脚步,迟疑片刻,却没有回头,又继续走远。 白鹏无奈,回到自己小屋。 小呆正双手枕于脑后,躺在床上发呆。见白鹏进门,一坐而起,喊了声:“哥!”笑脸无邪,童音稚嫩,令白鹏心中温暖许多。 白鹏拉了椅子坐下,将废屋中与回镖局后的事情讲了一遍,只略过香艳处。问小呆:“你说,哥哥究竟该娶谁?” 小呆咬着手指想了一阵,答道:“谁都不娶!” “为什么呢?” “那个孟小姐一看就不是好人,我担心她哪天一剑杀了你。” “思梅姐姐呢?” “思梅姐姐是好人,可是年纪太大了,能做我娘了,这声嫂嫂喊不出口。” “胡扯!”白鹏笑着,冲到床边,在小呆头上弹了一指:“思梅姐姐才二十四,你今年多大?四岁?” 小呆还了白鹏几拳,又道:“反正是不好,再说思梅姐姐也不肯嫁你,说这些不是白说?” 白鹏神色黯然:“这倒是……” 小呆忽然满脸坏笑:“要么哥哥把林海芸娶回来吧!她不是哭着喊着要嫁你吗?” “呸!她是耍我玩的!” “哥啊!你这人性子太软,容易被人欺负,有个凶巴巴的林海芸在身边,你就不会吃亏了。” “哼,娶了她我才是吃了大亏!每天受气还不得少活二十年!” “唉……”小呆挠着头:“真是难办……要么哥哥就别娶媳妇了,我也不娶媳妇,咱们兄弟俩一生相依为命就是。” 白鹏笑着摸摸小呆的头:“这几日原本看你已经不呆了,现在又说起呆话来。不娶媳妇,没有子女,将来谁给咱们养老送终?” “小呆给哥哥养老送终!” “那谁给小呆养老送终?” “给哥哥送终之后,小呆在哥哥坟前一哭,哥哥的坟哗啦裂开,小呆纵身一跃。然后坟头上飞起两只蝴蝶,扑拉扑拉……继续相依为命。”小呆两手扇动,模仿蝴蝶。 白鹏哈哈大笑:“你说的是梁祝。可你是祝英台吗?”这话说完,白鹏却一阵怅然。小时候听娘含泪讲梁祝的故事,自己陪着哭得稀里哗啦!也暗盼将来长大了如此凄美绝伦爱上一场。却没想到如今感情之事一团混乱,自己也完全谈不上专情。与梁祝如何可比?人家梁山伯何时逛过窑子?不禁一声长叹。 “哥。”小呆拉住白鹏的手:“你怎么了?” “没事!”白鹏勉强一笑:“哥只是忽然感到,自己是个坏人。” “哥若是坏人,世上就没有好人了。” “唉!哥哥再怎样坏,总会对小呆好的。” “那小呆就做定了祝英台!” “哈哈,先让哥哥检查你是男是女!” “讨厌!” 正闹着,房门一开,陈伯谦面色阴沉地走了进来:“两位好人,咱们得谈谈了!” “总镖头!”白鹏和小呆连忙下床站定。 陈伯谦大马金刀地坐在门口椅子上:“庄捕头刚刚离开,他是为十五条人命的血案而来!” 白鹏和小呆对视一眼,都没吭声。 “你们做的好案子呀!杀了那么多人,还穿着血衣招摇过市,让庄捕头轻而易举追踪而来!” “是他们先要杀我!”白鹏抗辩。 “谁要杀谁,谁有理,你说了不算。总得让庄捕头抓了你们去,大刑伺候,签字画押,才能了却这段公案。” 小呆怒道:“他敢抓人,我就杀他!” 陈伯谦皱眉:“不愧是砍头老妖。可我们这里是人间界,有官府,有《大明律》。纵然你武功高强,官府有火铳大炮;纵然你千年道行,官府有名寺高僧,只要官府认真查办,你能跑到哪去?” 白鹏捅了捅小呆,让他不要说话,自己开口道:“总镖头,我又给镖局惹了大麻烦,当真过意不去。不如,总镖头将我交给官府,事情我一人扛,只放了小呆便是。”想到陈思梅不再理睬自己,心中自怨自艾,便破罐子破摔,真心想去坐牢杀头了。却不知思梅姐姐会不会为自己流几滴泪?反正孟月一定不会。 第五十章 柜中夜奔 陈伯谦叹了口气:“你们直到眼下还是我隆昌镖局的人,我怎能不护着你们?方才血手帮的俞香主也来过,孟帮主的意思,你和小呆都速速离开湖州城,官府找不到人便没事。等孟帮主料理了贺人杰,自会去找官府压下此事,那时没了苦主,官府也好说话。” “好!”白鹏四下打量,也没什么行李可收拾的:“我带小呆立刻就走。” 陈伯谦摇头:“此刻外面不知道多少眼睛盯着。你和小呆先吃晚饭,我自有安排!” 到了月上中天,陈伯谦回来了,与陈思梅两人抬着一口大木箱放在白鹏屋门口。说是箱子,不如称为衣柜,常人家里用来大量存放暂时用不上的衣物被褥,空间极大。 白鹏和小呆探头一看,柜里还铺着薄被,便都向总镖头望去。 陈伯谦指指衣柜:“找不出更大的了,你们先进去委屈一下,虽说两人并排有些挤,腿也伸不直,但也没有别的办法。马车进不来院子,你们只能藏在柜子里出去。跟着镖队走出一百里,思梅会押着这柜子离队,单送你们去个僻静地方,那时再出来透气吧。” “然后呢?”白鹏问道。 “然后你们就隐居着,直到我派人去接你们。” “那还不如去我家,我娘做饭挺好吃。我和小呆一起睡,思梅姐姐和我娘一起睡。” 陈思梅呵呵一笑:“我才不跟你们一起住,送到地方我就回来了。” 白鹏心里又是一凉,原本已经充满了与思梅姐姐共同隐居的幸福期待,结果是一场空。 陈伯谦一挥手:“别啰嗦了,进去吧。孟帮主已经派人去通知你娘和你师傅暂避,你以为贺人杰找不到他们吗?” 小半个时辰后,柜子被抬上一辆马车,跟随着镖队出发了。既然是连夜秘密出发,趟子手也不喊“兴隆~~昌平~~”的镖局号子了,一行人只闻马蹄车轮声响,披星戴月,默默出城。 尽管柜子上开有小洞,仍有些气闷,又不能暴露行藏。在制止了小呆聊天说话的企图后,白鹏自己静静修炼内功打发时间。 新来的两位镖师分别名叫王万水和孙庆,武艺都不比两位带队镖头差多少,只是资历浅了,只能做蔡、吴两人的手下。 出城二十余里,王万水打起了哈欠,抱怨道:“本来说明早出发,怎么突然半夜就走了,不让人睡觉的?” 蔡七道:“湖州眼下不太平,总镖头让咱们提早出发,自然有他的考虑。” 吴大海道:“早去早回,大不了白天找客栈休息,也累不死你个惫懒货。” 蔡七笑道:“大傻盼着早回,是不是银子要攒够了?” 吴大海嘿嘿地笑:“这单生意大,只要不出什么古怪,该能挣个二三十两,就快攒够三百了,到时候我立即去给桂枝赎身。就算差一些,你借我几十两,总够了。” “美死你!我才没钱!” 正在这时,一队人骑着马疾驰而来,吴大海喝到:“戒备!” 一众人迅速下马,将镖车聚到路边围成一圈,人在圈内拿着兵器屏息以待。 然而那十几人风驰电掣一掠而过,看都没看他们,沿着官道向南而去,很快就没了踪影。 “奇怪!”蔡七说道:“半夜急切赶路,看身手都是武林人物,是什么人?要干什么?” 吴大海喝道:“管他呢?上马,继续赶路。” 陈思梅提醒道:“都警醒着点。” 白鹏完全不关心那些骑手,身在柜中听到吴大海提到给桂枝赎身,心中猛一惊。这大汉以前说过在近春楼有个相好,居然便是桂枝!自己竟跟吴大海的相好好上了,而且两人一样都答应了帮桂枝赎身,这让白鹏心中尽是愧对朋友的罪恶感,也有些恨桂枝,这大嘴姑娘究竟有多少相好? 可既然想到了桂枝,白鹏便无法再恢复平静。箱中黑暗,目不见物,桂枝“老师”的身体便在他眼前栩栩如生地浮现出来,不断变幻,都是前两次“教学”过程中的各种姿态,尤其被老师手把手教他触摸与观看的女子和男子身体不同之处。乃至于老师强行将她身上的“枣糕”向他嘴里塞,教他诸般技艺时的羞窘和刺激,以及最终两人合为一体时的美妙触感都真真切切重现心中。 年轻人初次体验男女之事,是会上瘾的。白鹏前一晚事后还懊悔自己不该如此荒唐,到第二天又时不时偷偷地想了。此刻吴大海提到桂枝,更让身处柜中百无聊赖的白鹏胡思乱想,难以抑制。念及一离湖州,再见不到桂枝,那般美妙光景恐怕长久都不能再有,等自己回到湖州,桂枝怕是已经归了吴大海,自己无缘再碰。于是越发焦躁起来。只盼立刻飞回近春楼,又幻想桂枝突然从天而降出现在柜中。 由于柜里空气被白鹏急促呼吸大量消耗,想着想着,白鹏渐渐迷糊起来,半梦半醒地,拿并肩躺在身边的小呆当作桂枝,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小呆已经睡着了,被抓了手,只哼了一声,没什么反应。由于小呆童音细嫩,与女子声音并无差别,白鹏仍未醒悟,张臂搂了小呆的肩膀,凑过去就亲他的脸。 这下小呆是醒了,但既不迎合,也不推拒,只是身子僵硬地挺着,直到白鹏向前转过来,要亲他嘴,才伸手拦住,低声喊道:“哥!你……” 白鹏恍惚间似乎还能嗅到隐约女子体香,更不能自持,重重吻在小呆竖起拦阻的手上,那手掌上尽是硬邦邦的老茧,蹭得嘴疼。再听到小呆那声“哥”,白鹏这才惊醒。 “哎呀!我在做什么!”白鹏一身冷汗,所有邪念瞬间没了踪影。“难道我现在都这么坏了,不但女人见一个爱一个,连男人都……” 可是?回想刚才亲小呆脸颊的感觉却丝毫不让他难受恶心,只觉得很自然,很舒服。于是安慰自己“这是兄弟情深”。可内心又感到不能自圆其说,至少自己从未有过亲吴大海和蔡七的念头。白鹏听说过有男人喜欢男人的,即所谓的“兔子”。可万没料到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一时羞得无地自容,将身体尽量挪得远离小呆,不知如何是好。 小呆却说话了:“哥,你今晚好奇怪。” “我……”白鹏面色如同熟蟹,只是柜中黑暗,小呆看不到而已:“我一时糊涂了,对不住,小呆。” 小呆却道:“哥哥这样喜欢小呆,小呆也很开心。”说完身体凑了过来,在白鹏脸上一亲,又缩了回去。 这一亲,白鹏如遭电击,不仅被亲那一下让他酥麻,连两人身体相触都让他心里涌出怪异的幸福暖流来,这才发现,连日相处下来,自己与小呆在情感上已经极为亲昵,绝不仅仅是兄弟的感觉了。 “天啊!我真的喜欢上男人了!”白鹏欲哭无泪,伸手在柜顶连连敲击。 敲击声被车轮声掩盖,大伙都没注意,陈思梅坐在马车上靠着柜子自然听到了,摸钥匙打开锁头,开了盖子,用微不可闻的声音问道:“什么事?” 白鹏低声说道:“姐姐别上锁了,我得掀开盖子透透气!” 陈思梅四下张望,无奈说道:“好吧!缝别开大了,再忍半个时辰,我带你们离开。” 白鹏将盖子顶起一线,口鼻凑上去呼吸新鲜空气,心想:我仍要照顾好小呆,但是以后再不能跟他一床睡了,否则如此发展下去不堪设想!若将小呆弟弟娶回家,娘还不活活打死我! 正在这时,外面隐约响起锐器破空声。吴大海、蔡七等人连连怒吼。 “敌袭!” “娘的,什么来路!” “你们是什么人!” 孙庆的声音惊慌喊道:“完了!” 吴大海的声音怒吼:“闭嘴,抄家伙!” 紧接着呼喝声与兵器相撞声响成一片。 一声“咻”地尖利破空声,就听吴大海怒吼:“什么鸟箭!盾牌挡不住!” 又一声“咻”,紧接着就是王万水凄厉的惨叫声。 第五十一章 愤然出柜 陈思梅对柜中喊道:“不要轻易出来!让我们对付!”拔刀在手跳下马车,加入了战团。 思梅姐姐去跟人拼命,己方又有人发出惨叫,白鹏如何还能藏得住?怒喝一声:“哪来的杂碎!”一掀木盖起身,小呆也随之跃起。 又是一声“咻”,随即“啪”一声木屑迸溅,一支闪着寒光的箭头穿透厚实的箱盖横在白鹏眼前,箭枝钉在木中颤动:“嗡嗡”声震耳,这一箭的力道简直骇人听闻。 白鹏连忙将小呆按倒:“你不许出来!有暗器,太危险!”说完已从马车上跃下,直扑陈思梅身边。 隆昌镖局的几人每个都遭到对方两三人围攻,而对方的武功又不弱于他们,自然险象环生。蔡吴孙几人还能相互背靠背接应着,陈思梅孤身正与两个袭击者交战,已被打得连连后退,后背抵到车辕。手中刀刚刚架住对方一人的长剑,另一人的刀已斜斩她脖颈。 白鹏喝道:“死去吧!”一掌撩起,那人单刀飞上了天,再补一拳,那人整个就不知飞到哪里去了。另一人慌忙收剑,转身就跑,喊道:“有硬……”白鹏没容他报信,纵身赶上,十成功力在他后心一掌,他顿时脊骨折断,身体曲折飞出,追随前一人而去。 其余袭击者正斗得专注,大多没有发现这边的异状,白鹏便向离自己最近的蔡七靠拢过去。老蔡正仗着刀法迅捷跟三个对手周旋。忽然,白鹏眼角余光发现陈思梅弯腰向路边树林摸去。显然,她是想去找出那个威胁极大的弓箭手。白鹏心知陈思梅此举冒险,她恐怕还不清楚那箭矢的威力。急忙拼尽全力追赶上去。 陈思梅还未进树林,就听到“咻”一声。刚听见声音,箭也到了胸口,根本来不及挥刀格挡。她心中一凉:“完了!”就在这一瞬间,一股大力在她肩头一撞,将她推得两脚离地飞出,一个人影取代了她原先的位置,正是白鹏。 “白鹏!”陈思梅带着哭腔凄厉喊叫,也不顾林中是否还会有箭射出,翻身跃起,紧跑两步冲到白鹏身边。却见白鹏若无其事,面带微笑,将一只手举了起来,那支箭的前端就握着手中。不过,从那手掌缝中,还是渗出一些鲜血来。 “姐姐别担心!我去去就来!”白鹏将箭一扔,向着箭的来处一闪身,瞬间没了踪影。陈思梅楞了片刻,也向林中追去。 白鹏早已听到有人在林中“悉悉索索”穿行,显然那个射手想要变换位置重新隐蔽。可是世上有几人能与白鹏在树林里比耳目比灵巧?他从小在树林里练功长大,论起在林中的敏捷与敏锐,已经与野兽无异。刚从漆黑的柜子里出来,眼光也比平时更加明亮。 对方轻功很好,可无法避免脚踏草丛藤蔓发出的响声,白鹏劳燕身法全力开动,只片刻工夫便追到对方身后。那人猛一转身,开弓搭箭,却被白鹏撞了个满怀,离梦神功的内力寻隙而入,顿时经脉闭塞气血翻滚,弓箭脱手,瘫倒在地。 白鹏一弯腰揪住那人衣襟将之提起,却发觉触感绵软,一惊松手:“你是女人?” 地上那人没有回答,只拼命挣扎着想动,但遭离梦神功突袭,全身都已暂时瘫痪。这也是白鹏始终没有好好练点穴的原因,因为没有这个需要。 白鹏单腿跪下,就着树梢透下的月光细细打量,这女子穿衣风格跟林海芸差不多,深绿碎花衣裤,配个稍短的裙子,既便于施展武功又不失女子风韵。小脸圆润,一双醒目的大眼睛,可惜鼻梁塌,鼻尖翘,鼻孔因此有些上翻,倒让白鹏想起蔡七评论某个街边女子的用词:“翻鼻亮孔”。好在程度轻微,远远未到下雨存水的地步。这女子最醒目之处还是张口喘息时露出的一对兔牙,月色下闪着白光。 一眼看去,这女子比起青茗或孟月等真正美女来说自然远远不如,但在一般江湖女子中也算得上姿色出众了。而且她侧卧在地上,将个异常丰硕的臀线展露无遗,以至将尺寸正常的腰身衬托得细如杨柳,自有一种奇异魅力。 兔牙女被白鹏这样细细打量着,害怕起来:“你…….你……你碰我,我就咬舌自尽,吐你一脸血!” 白鹏又好气又好笑:“这就是所谓的‘含血喷人’了,我对你哪有那种念头!”,随后语气严厉:“但你若不想让人碰你,就不该拿你的箭来碰我们!”说着捡起那女子的弓查看,居然是一把铁胎弓,怪不得劲力如此了得,这女子的臂力或内力也必定惊人。只可惜,遇到了内功极深又身手灵巧的白鹏。 白鹏又从落地的箭壶中抄起一支箭,将箭头抵在兔牙女子的咽喉:“你企图杀害我思梅姐姐,死罪!不过,你终究没有得手,若你能招供是谁指使你的,发誓不再与我们作对,我可以饶你。” 兔牙女却闭上了眼睛,再不答话。 “你真想死,我只好成全你了!”白鹏咬牙道。手中箭矢点在女子咽喉,将那里的细嫩肌肤戳得凹陷下去。兔牙女子眼中流出泪来,身体颤抖,呼吸急促,显然极为害怕。但就这样,仍是不肯招供。 兔牙女完全不给白鹏台阶下,可白鹏依旧犹豫,眼睛却不自禁地挪到了她剧烈起伏的胸口,那胸极高,在白鹏见过的女子中,也仅次于陈思梅了,然而她的个头却比陈思梅娇小太多了,因此胸前更显突兀。白鹏甚至怀疑,大概一胸一臀便已占了这兔牙女一半的体重。又想,胸前这样高耸,放箭时难道不会被弓弦狠狠刮到? 兔牙女的衣襟由于白鹏那用力一揪已经敞开半边,这一侧翘挺的玉峰将红色绣花小衣高高顶起,隔着质地轻薄的衣料分明可以看到顶端一粒凸起。而且小衣也仅包住峰峦的中下部,上半截的诱人坡度都白生生地呈现在眼前,与仍被衣襟遮掩着的另一侧共同构成一道由浅而深的沟壑。 白鹏刚刚闷在柜子里还在胡思乱想、丑态百出。乍然见到如此美景,对方又无力抗拒,不产生些邪念是不可能的。然而,如果真的做些什么?那就不是白鹏了。他只咽了一口口水,立刻冷静下来。将思绪转向正在进行的战斗。此处不可久留。只不过,要杀这兔牙女也万万下不了手。 假如一箭戳下,让这美妙的胸脯不再呼吸起伏,任这婀娜的身躯躺在泥地上慢慢腐烂、爬满蛆虫,最后化为一堆白骨?这种事白鹏想都不忍想,哪怕对方是敌人。于是握着箭的手便再也使不出力。终于,长叹一声,将箭抛到一边:“我不杀你。但你必须走,不可再参战。” 兔牙女原本就很大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滚圆,呆呆注视白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白鹏也不再解释,将女子上身扶起,抱在怀中,惊得那女子又喊:“你!”结果却是白鹏从她后心输入内力,疏通被震得闭塞的经脉。另一只手也避开要紧处,只轻轻扶住她肩膀。 片刻后白鹏起身,不再看她,转身离去。 远远地,那女子喊道:“请问公子尊姓?公子心地良善,我苏柳恩怨分明,来日必当回报!” 白鹏也不回头:“无需回报。我叫白鹏。” “啊!白鹏!你就是白鹏!”苏柳失声惊呼。 白鹏却迅速加快脚步跑远了。 白鹏有些懊悔在苏柳身旁逗留太久,也不知外面战况如何,假如出去了只见到本方人马的尸首,特别是思梅姐姐和小呆……小呆刀法虽强,但由于柜子空间有限,并未带上任何刀剑,出去空手夺白刃吗?那他也得会啊!白鹏越想越怕,轻功重新运到极致,结果刚跑了不远,就听到林中陈思梅的声音:“白鹏!白鹏!” 白鹏一喜,向着那声音奔去,却见陈思梅正在东张西望地找人,神色焦急。 “思梅姐姐!”白鹏大步纵跃,直接落在陈思梅面前。 陈思梅狂喜,张开双臂一把将白鹏抱住,几乎举得他双脚离地:“白鹏,你没事吧!那个射手呢?” 白鹏被这一抱,开心得快晕过去了,也死死抱住陈思梅的腰:“姐姐你也没事吧?射手解决了,外面怎么样了?” “没事了,都没事了!”陈思梅声音有些哽咽:“刚才吓死我了!以为你被箭射中了。” 听到陈思梅第一次这样情意绵绵地说话,白鹏不吭声了,心里又酸又甜,将陈思梅抱得更紧,将她那碍事的胸挤扁在两人之间,又略略踮脚,与陈思梅脸贴着脸。闭着眼,只希望这一刻永久持续下去。 陈思梅却笑了,努力推开白鹏:“好了,勒得我透不过气了。走吧!他们还在外面等着呢。”说着转身向林外方向走去。 白鹏楞了一下,紧追两步,从背后再次抱住陈思梅:“思梅姐姐,你听我一句真心话。那箭射向你时,我也吓死了。若你死了,我也……”本想说“活不下去”,又感觉太过肉麻,迟疑着寻思更好的措辞。 陈思梅叹了一声:“白鹏,我早知道你的心意,姐姐今日也向你坦言,姐姐一颗心原本已死。可你这小孩来了之后,一直依恋姐姐,搞得姐姐也越来越是心乱,不知不觉便也离不开你了,那日劝你娶孟月,姐姐自己的心却像刀割一样,怕你不听劝,又盼你不听劝。” 第一次听到陈思梅诉说情意,白鹏心中激动,从背后抱着陈思梅,双臂紧了又紧。口中说着:“既然姐姐也有这心思,我不娶孟月了,娶姐姐!”一只手则不知不觉间便从她衣襟中探了进去。然而里面却防御森严。只因陈思梅感觉自己胸前累赘碍事,便用厚布层层叠叠地包裹着,希望可以将那里弄得小一些。此刻却让白鹏无隙可乘。 无奈,白鹏转而向下去摸陈思梅肚皮,滑溜溜地,将她打斗时所流的汗水沾了满手。从小腹再向下,却又被紧束的衣带所阻,好在借助汗水湿滑,猛一用力便有了突破。然而,刚刚触及一片细密草丛,陈思梅身体剧烈一颤,猛然挣脱出去。随后转身伸出一只手阻挡白鹏再次靠拢。 “不可以!你我绝对不可以!姐姐年纪大你太多,你该明媒正娶个黄花闺女,而不是姐姐这样的残花败柳,姐姐配不上你!” “这有什么!姐姐只大我七岁,我们村还有个四岁小孩娶了十八岁的媳妇。” “那是童养媳。你看他们相亲相爱吗?” “我看也挺好。” “嘿嘿!你看好,我看却不好。姐姐并不怕世俗流言,只怕你未来必定变心。以后那些肉麻话不要再说,我是姐姐,你是弟弟,仅此而已!”陈思梅说完转身向林外官道方向走去。 “我才不会变心!”白鹏声嘶力竭地大吼。刚刚以为自己冲上幸福云端,转眼梦醒成空,委屈得他几乎落泪。 陈思梅在前方语气平常地喊道:“快点,他们等久了该着急了。” 第五十二章 泉台驿站 出了林子,见官道上横七竖八都是死尸,无一例外全属于袭击者一方。而且,所有人都没了脑袋。毫无疑问应该出自小呆的手笔。 蔡七正帮着被箭贯穿右肺的王万水裹伤,但他伤得如此之重,咳血喘息,两眼翻白,能不能再活一晚就不好说了。孙庆腰部和手臂都负了伤,两名趟子手和几名脚夫战斗时抱头躲到了车下,此刻则爬出来帮孙镖师包扎以及整理货物。而吴大海正将地上的人头挨个捡起,对着月光仔细辨认。 “这厮我见过!是宏威镖局的!他娘的,这帮子鸟人阴魂不散!”吴大海突然喊道。 蔡七边处理王万水的伤口,边揣测道:“这我就知道了,那个放箭的,应该是穿云箭苏柳,赣东苏家的。” 孙庆惊呼:“赣东苏家!怪不得箭法这样厉害!” 吴大海喜上眉梢:“是那个小**!苏家和武夷派共同悬赏五百两,哈哈,白鹏若是捉了她可发财了!大伙一起并肩御敌,多少也得算老子一份吧!” 孙庆有些吃惊:“这事我倒没听说,苏家为何悬赏缉拿自家闺女?又关武夷派何事?” 蔡七继续解释:“上饶富裕,门派帮会便多,利益争斗也多。他苏家这些年子弟凋零混得不好,纵然养了些门客相助,也仍然受人欺压。苏柳不是嫡出,家中并不如何爱护,偏偏这丫头容貌身段出众,除了弓箭厉害得了穿云箭这个外号,还有个外号苏大奶奶。” 孙庆又不懂了,问道:“苏家长房正妻才该叫苏大奶奶,她一个庶出闺女怎么有这外号?” 蔡七嘿嘿笑道:“这是说她奶大,懂不懂?奶有一对,便是奶奶……” 眼睛向四周一瞟,却见陈思梅与白鹏已从林中出来,陈思梅最恨旁人提“奶”,连忙转变话题:“自从她这身段初具规模,家里便不许她出门了,免得招惹是非,可她还是偷偷向外溜,那外号也就传了开来。大约两三个月前,武夷派一位重要人物来访,见了苏柳,迷恋得不行。族长苏继武顺水推舟,将苏柳许配给他,想着能和武夷派结亲,苏家就扬眉吐气了,赣东闽北,谁敢惹武夷派?” “后来呢?”白鹏这时已走近,忍不住问道。 蔡七看着白鹏:“没想到,苏柳闻讯第二天便和他家一个门客私奔了。后来一查,苏柳这小丫头早就与这个名叫万子恒,外号龙神剑的门客勾搭成奸。万子恒穷光蛋一个,一大把年纪没有婚配,却勾搭主人家十几岁花容月貌的闺女,苏家和武夷派这才一齐大怒,联合悬赏。不过武夷派悬赏要死的万子恒和活的小**,苏家却说死活不论,都可领赏。” 白鹏低头不语,没想到苏柳身世不幸,如今还被江湖通缉追杀,自己刚才对她冷冰冰凶巴巴,有点不太好。又想:“这苏柳哪里谈得上花容月貌?比‘湖州潘金莲’孟月差得远,不过那对兔牙还真是可爱得紧。”想到这里,不由地面露微笑。 吴大海却又蹲回地上挨个检视人头:“老蔡,你知道万子恒长啥样吗?找到他的头,就是五百两!” 蔡七叹道:“你个大傻,别找啦!不在这里,已经让老子一炮轰碎了,人头可领赏,碎肉就不成了。” 吴大海长叹一声:“可惜了,我那五百两。不过这对奸夫**既然被通缉追杀,总该老老实实躲起来,怎地还堂而皇之跑去宏威镖局?还明火执仗来攻打咱们隆昌?” 蔡七摇头:“我也不知详情,猜想那万子恒穷光蛋一个,又拐带了个大户人家的千金,躲起来没钱花要饿死的,舍得自己也舍不得小**,便投奔了正在大肆招揽人马的宏威镖局。宏威的陆天羽自视甚高,又有血手帮做后台,也不怕得罪武夷派。万子恒感念庇护之恩,那天挥舞着黄灿灿的龙神剑冲在第一个,早被我认了出来,一炮出去,剑断人碎。现在那断剑我还收着呢?也不知能不能用它领赏去。” “能!多半能!”吴大海为了桂枝赎身的事,算是掉进钱眼了,又转向白鹏:“另外五百两呢?白大侠抓住射箭的没有?” 白鹏略一迟疑,答道:“已经杀了,我没太注意形貌男女。” “尸首在哪?带我去!”吴大海跳起来喊道。 “这……深更半夜的,林子又大,我自己怕都找不到了……” 陈思梅怒道:“吴大海!人家也是苦命女子,杀了便杀了,还拿尸首领赏?你有没有人心?” 陈思梅的外号“陈皮蛋”便是当初将包括吴大海在内的许多人眼睛打成皮蛋才得到的。她一发怒,吴大海便不敢再吭声。 小呆背手溜达着来到白鹏面前,仔细看他眼色,说道:“哥,你现在变狠心了?对花容月貌的女子也下得去手了?” 孙庆裹完伤,靠在马车轮子上,叹道:“真是万幸,咱们没有按原计划出发,而是多带了个箱子,箱子里的秘密货物居然还是白大侠和砍头妖前辈,关键时刻神兵天降。否则咱们被人料理干净了。” 吴大海猛拍大腿:“唉!王万水你可不能死啊!你死了,咱挣的钱还不够给你家的抚恤。” 这时陈思梅已牵了三匹马过来,说道:“大海,你们连夜赶回镖局去吧!是加派人手再出发,还是躲过这些天的风头再说,让我哥拿主意。我现在必须带白鹏和小呆离开!” “啊!你们要走?那我们也得赶紧回去,他奶奶的,咱们走镖的不怕强盗怕同行了!”吴大海吆喝着:“受伤的上车,没伤的骑马,都给我赶紧掉头往回走!” ****** 陈思梅领着白鹏和小呆纵马奔驰,沿官道向南跑了二十多里,转而向西。此地已是山峦起伏,也是当初白鹏曾想领铃儿看仙女的大山余脉。 又跑了十余里,陈思梅敲门将马托付给一户农家,三人改为走路。专挑僻静无人处穿行。陈思梅边走边解释为何如此谨慎:“血手帮俞香主得到了消息,贺人杰已经找到泉台驿,让他们送你白鹏上路。” “全台义是什么东西?”白鹏和小呆一起问道。 “泉台驿站,专门送人见阎王的。收钱杀人,是个刺客组织。” “哦!泉台驿很厉害吗?” “论武功,他们一些高手厉害得吓人,远比你强。何况他们杀人手段可未必全靠武功,偷袭下毒,没有道义可讲的。连玄帝他们都敢刺杀,何况你小小白鹏?” “玄帝是谁?” “你个小笨蛋,天下第一高手都没听说过!” “他们没有成功?” “嗯,玄帝哪是凡人可以对付的?不但没杀成,玄帝反扑,还捕杀了泉台驿不少人。我的意思只是说,没有泉台驿不敢干的事。” 三人闲聊着,步行几里地,进入一个镇子。 陈思梅说道:“今晚在这里过夜吧!明日进山,我知道一处猎户窝棚很隐秘,只是此刻深更半夜的没法找。” 找到一家小客栈敲门,掌柜披衣而起,打着哈欠招呼客人。陈思梅抛给掌柜一锭银子,又将腰间的刀拔出半截来,低声威胁:“捕快办案,不可走漏风声,若有人问起,说没见到我们,这银子你便好好留着。若泄露我们行踪,以通匪论处蹲大牢吧!”掌柜连声称是。 开房间时,白鹏坚持只要一间房,三人一起方便照应还省钱。却被陈思梅笑嘻嘻地打了一拳:“胡扯!有什么事就喊,在隔壁也是一样照应。”于是白鹏退而求其次,要三间房,不敢再与小呆同住,以免自己的古怪癖好越发严重,小呆却坚决反对。最终还是开了两间。 陈思梅经过激战,一身臭汗,自去洗漱。白鹏和小呆不在意这些,两人连衣裳都没脱,大咧咧躺在了床上,也不盖被。 白鹏心情紧张,总在担心“兔子”的事。好在小呆一如往常,天真烂漫地缠了白鹏讲故事,白鹏刚讲一会,便看小呆呼吸悠长,已入梦乡。 白鹏自己不睡,灭了油灯,在床头一靠,离梦神功流转全身,开始入静修炼了。 神游太虚不知多久,忽然,房门传来极轻微的敲击声。 “谁?”白鹏轻声问道,心里有些紧张又有些兴奋,明摆着的,除了思梅姐姐还能是谁? 不动嗓音只有气流的轻声传来:“白鹏,是我,开门!” 白鹏心想“思梅姐姐半夜找我能有何事?”顿时往便往香艳处想,心中怦怦乱跳,也不点灯,看了一眼睡得正香的小呆,轻手轻脚起床,走到门口拉开门拴。 门口人影娇小,还未看清面目便知这不是陈思梅,借着微弱月光细瞧,赫然一对兔牙,正是苏柳!上身只穿了那件红色绣花小衣,手臂肩膀都白生生露着,眉眼含笑,羞涩妩媚。 第五十三章 苏柳的报答 苏柳竖起手指示意噤声,拉着白鹏的手,只走几步,闪身就进了隔壁屋。陈思梅在白鹏房间西边隔壁,这间却在东边隔壁。 白鹏紧张得全身绷紧,自己三人纵马疾驰外加摸黑赶小路,还是被苏柳跟了上来,她这样拼命,只怕来意不善。 只是看这间屋里灯火昏暗,寂静无声,一圈简陋陈设,也没什么可藏人的地方。并无想象中的持刀夜行人或者泉台驿的恐怖杀手。 苏柳转身上了门闩,便倚在门上看着白鹏,表情很是古怪。她下边仍是绿裙,上身那件红色绣花小衣照例被前胸高高顶起,下摆便沾不到身体,悬在空中飘荡不已,与裤腰之间空出一段雪白。 “你……你……你……”白鹏想问对方来意,可苏柳这样的打扮,深夜拉自己进屋,似乎又不必再问。 “你什么你,男人到这种时候还废什么话?走!”苏柳拉住白鹏的手,转向屋角大床。 白鹏却屁股向后一坠,缩在门边不肯走,与苏柳较力拔河一般:“你干什么!你怎么找到我们的?” 苏柳放开手,转身回来,皱眉看着白鹏:“我苏家猎户出身,最擅追踪。别啰嗦了!你是不是男人?咱们只有这一夜缘分,还不珍惜?” “一夜缘分?我为何要跟你有缘分?我最心爱的女子就在隔壁的隔壁。” “那个大个子女人是你的心上人?你心上人不是血手帮主的女儿孟月吗?” “不是……那个……我……其实……”孟月只是被孟帮主许婚而已,可要说自己对孟月全无情意,又觉得愧对良心,白鹏一时想不出合适的解释。 “嘿嘿!没关系,咱们小声些不让她听到。”苏柳第一次展现笑容,猛然向下一跪,顺手拖拽,白鹏裤子掉落脚面。 “啊!”白鹏惊呼,欲拉门拴逃走,却被抱着双腿难以转身。自从见到只穿小衣的苏柳之后,白鹏下面那位小兄弟早有了自己的打算,此刻正傲然站立在苏柳面前。 苏柳手指轻点,令小兄弟摇头晃脑,又抬眼看着白鹏坏笑道:“你还敢说你不想?”随即用舌头润润嘴唇,头向前一凑。 白鹏正在解释:“跟那个没关系,我是……”忽然就说不出话了,口眼大张,无法再动弹,因为平生从所未有的美妙体验骤然发生。 小屋灯火昏暗,除了隐约仿佛吃面条的动静,再无别的声音;两人一站一跪,除了苏柳时常点头,也再无别的动作。 白鹏身体僵直,内心却想高声呐喊,直欲冲天而起展翅高飞。只片刻工夫,他已忍不住捧住苏柳的头,颤抖着发出低吼。全身热流自腹背而生,最终在丹田以下汇聚一处,浩浩荡荡冲破一切阻碍,于一串爆炸中离体而去,只留下一具空荡荡的虚脱躯壳。 苏柳被呛得咳了几声,在白鹏身上捶打两拳,自行去擦脸漱口,又坏笑着回来,拉住面红耳赤的白鹏:“都这样了,别再假正经了!咱们去床上说说话吧。” 于是,白鹏魂不守舍,半推半就,稀里糊涂地到了床上,迷迷糊糊中上衣也被扒了去。心中自我宽解:“既然思梅姐姐不要我,我索性做个坏人又如何?” 苏柳褪下自己衣物,赤条条地在白鹏身边侧身卧下,一手托腮,一手在他胸膛上画圈,笑道:“我苏柳如今也是大名鼎鼎的人物,江湖第一**,刚才这一下如何?名不虚传吧?嘿嘿” 刚才那一幕仍然牢牢占据白鹏脑海,所以不知不觉一直傻盯着苏柳那张神奇的嘴,寻思她的舌头为何那样灵巧。直到听了她的话,回过神来,想起蔡七说的苏柳那些事,答道:“你的事我知道了。私奔有什么错?人不能与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活着还有什么味道?”说到这里发现苏柳神色有异,猛然警醒苏柳心爱的人已经死了,黯然道:“万子恒之死与我有关,我很愧疚。你不是坏人,是可怜人。” 苏柳凄然一笑:“既然都说我是**,我不真正风流快活一下,到死都只有过一个男人,岂不是太冤了?” 白鹏吞了一口口水:“所以,你就来找我?” 苏柳叹道:“欠你一命,拿什么还你?我什么都没有了,惟一能拿得出手的,只有这**身子了。” “你不要总提****的,你不是!”白鹏纵然内心里一万个想,面子上还需讲道理:“我在树林里也说了,我自愿放你,不需要报答。” 苏柳摇头:“你说不需要,我却认为很需要。其实你心里也很想的,对吧?”说着咯咯笑了起来。又凑到白鹏耳边轻声低语:“子恒是我第一个男人,你愿意做第二个吗?我保证,你会是我这一生的最后一个男人。” 白鹏心中早已激动起来,一把捉住了苏柳正在画圈圈的手:“我愿意!” 苏柳轻笑着,探过头来,埋首于白鹏胸口某处,先是兔牙轻咬,继而那灵巧过分的舌尖再度出击。动作虽小,冲击却强,白鹏顿时全身火热,那原已睡去的小兄弟也再度一跃而起,拔剑四顾。 白鹏再也顾不得矜持,立即翻身反客为主,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埋头于江湖闻名的“苏大奶奶”之大奶。先是瞪了双眼捏扁揉圆地尽情研究那物构造,随后用手捧了送到口前。顶端暗红之处原本只凸起少许,经过撩拨转眼便如小枣一般直立了起来。 传说红枣最补,白鹏手拈一颗口含一颗,正吮吸舔食满口生津之际,却被苏柳拼命翻身,将两颗枣都藏到了身下,不许他吃了。还咯咯笑道:“讨厌,痒!” 苏柳这一翻身,却如有意一般,将另一处丰腴之地送到了白鹏眼前,她自然明白自己最诱人之处何在,向上一撅,如同献宝。 白鹏立即被那丰臀吸了过去,白嫩嫩圆滚滚软弹弹地抱个满怀,一时爱不释手,眼手口鼻齐上,忙了好一阵工夫,却急坏了置身事外的小弟,最后只得恋恋不舍换了小弟上场,在两侧圆嘟嘟的挤压之下,小弟距离目的尚远便已开心得要叫出来。待得触到一处凹陷时,立即急不可耐向前猛冲,却不料眼前门户紧闭,使了蛮力才算进入寸许。幸好门禁虽严,里面却宽敞。 小弟刚刚拼命挤入半截身子,对着陌生景物东张西望,苏柳已压着声音尖叫起来:“错了!快出来!”急急甩脱了白鹏,翻过身来正面相对:“你以前有过女人吗?究竟会不会?”。 白鹏此时也明白了刚才走错了门,脸上通红,嘴里嘟囔“我会,我会”,低头动手帮小弟拨开茂密丛林,寻到另一座更气派的暗色大门,虽不及桂枝那样宽阔松弛,终于也算一路畅通,直入温软内宅。 大约是已有刚进门时遭苏柳口舌突袭那一战打底,小弟耐力强了许多,这回是白鹏迄今最漫长的一次肉搏,足足小半个时辰,满屋只闻“啪啪”声和喘息声。 苏柳并不像桂枝那样乱喊乱叫,皱眉闭眼不吭声,一对兔牙咬得下嘴唇发白,两座高峰随撞击韵律化作波浪一般,晃得白鹏眼晕,连忙伸手抓住。 当白鹏终于再次爆炸时,已快活到灵魂深处,直登十七岁人生的顶点。纵然虚脱,却不愿翻身躺下休息,辛苦工作完毕的小弟也不出门,一身大汗湿漉漉地泡在温泉中不肯离开,白鹏为此不得不将下边抵得更紧,以免滑脱。而苏柳却依然紧闭双眼,脸上流淌着几道泪水。 与在近春楼面对桂枝老师时的生涩羞惭不同,这一晚的白鹏懂得自己在做什么?也真正身心两悦。此时伏在苏柳身上轻抚她的圆润面颊,心中无限柔情涌动,不再感到她翘鼻尖亮出鼻孔来有何难看,惟觉可爱而已,特别是配上那对兔牙,令人爱怜无限。男人喜欢上一个女人,有时原因很简单。 一直紧咬下唇的苏柳终于张嘴长长呼出一口气,白鹏趁机去舔那对兔牙,她却不愿配合,皱了皱眉,又闭了嘴将脸扭向一侧。事前一直表现顽皮和魅惑的苏柳从两人契合那一刻开始就变得忧郁起来。 “你为什么哭?”白鹏柔声问道。 苏柳摇摇头:“没什么。” 白鹏胸中仍然柔情涌动,忍不住轻呼:“柳儿……” 听了“柳儿”这个称呼,苏柳扭脸回来神色怪异地看着白鹏。 “柳儿,那一战之后听了你的故事,我便觉得你很可怜。你家不要你了,万子恒也没了,江湖之大,孤苦无依,还有生命危险。以后可否让我来照顾你,护着你。经过这一晚,我也离不开你了。”白鹏这话说得发自真心,经过这一次的巅峰快活,他哪还舍得放苏柳离去。 苏柳面无表情地反问:“你不是还有隔壁的隔壁那位吗?” 白鹏叹道:“我之前是一心想要思梅姐姐,可她并不愿意嫁我。” “所以你就拿我来替代她?” “不是!”白鹏坚决摇头:“我对你的喜爱也是真心。我就是个花心的坏人,我就是喜欢了不止一人,我也没办法。” 苏柳却道:“可惜,咱们没有以后,只有这一夜之缘。” “为什么!”白鹏闻言焦急,将下边抵得更紧,仿佛这样便可永远留住此刻的幸福。这一来,小弟似乎也急了,身形大涨,于是他又继续缓缓抽动起来,总觉得动作越轻越慢,时间便可延续得越长,只要事情不完,苏柳总不好径直离去。 一行新泪从苏柳眼角流下:“你这些话,我听了心里也很暖。” 她伸出左手按在白鹏胸膛,随即缓缓向下,最后停在两人连接处轻抚:“子恒年纪大了些,哪有你这样善战。可我就是喜欢他,深宅大院中日子无趣。自从有了他,我才感到人生绚丽,没有白活。那年我十五,他三十。三年来我习惯身边有他。如今他没了,我的人生也没了,没人可以替代他。你明白吗?” “不明白!”白鹏声音大了起来:“他对你有多好,我对你再好十倍,行不行?” 苏柳的右手缓缓伸进旁边堆成一团的被窝:“不行的。我知道你是好人,可惜我今日这一来,只想一报还一报,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话未说完,右手已从被窝里摸出一把匕首来,悄悄挪到白鹏腰边,随着“报仇”两字出口,一刀猛刺。 第五十四章 不死不休 白鹏自幼所受训练之一便是根据敌手肩膀的小幅变化预判对方动作,这样打斗起来无需去看对方手脚,也不易被虚招欺骗。苏柳从被窝里摸刀的动作在白鹏看来简直就是明火执仗一目了然。只是起初不愿相信,直至刀锋加身,才出离愤怒地闪电出手,擒住苏柳的右腕一扭,将刀夺下,横在了她颈前。 “你今晚其实是来杀我的!你骗我!”白鹏既恼怒又失望,情感大受伤害,眼泪流了出来。 苏柳却闭了眼,脖颈猛然向着刀锋迎来。白鹏慌忙将刀闪开,同时另一手将苏柳按回枕上:“你干什么!” 苏柳惨然一笑:“今晚我根本没想活着离开。要么杀了你,再自杀,随子恒而去。要么就是杀你不成,被你所杀。反正我与你不死不休!” 白鹏将刀狠狠一甩:“当啷啷”落到房间另一侧。抹了一把眼泪,看着苏柳:“万子恒又不是我杀的,你为何来找我报仇!还不死不休!” 苏柳无声地笑了起来,白花花的双峰随之乱颤:“归根结底,罪魁祸首终究是你。我自尽之前总该找个仇人杀了垫背。你告诉我,除了你,我杀谁更合适?” 总不能推荐她去杀亲手开炮的蔡七。白鹏无言以对,心灰意冷,又一次被女人戏耍的耻辱感涌上心头。挺直身体,伴着“扑哧”水声,将兀自不甘心的小弟拔了出来。那撑开许久的门洞一时也不合拢,如骤然失了木塞的瓶子,倾倒出许多琼浆玉液,滑过丛林,丝丝缕缕滴在褥上。 目视着这些两人间至亲至密关系的证明,白鹏心中气恼重新被柔情取代:“无论她对我怎样,我终归喜欢了她。”又盼还能有所挽回。低沉的声音说道:“你杀我,我自然不肯;你自杀,我也不允许;让我杀你,我还不如自杀。”说着在苏柳小腹丛林上方平滑处轻轻抚摸:“柳儿,我究竟怎样做才能弥补你的伤痛?万子恒对你好了三年,我要对你好三十年!六十年!咱们生了儿子孙子重孙子,恩恩爱爱过一辈子,好吗?” 苏柳一时无言,侧身向里蜷缩起来,双手掩住自己的脸。毕竟她只是十八岁的少女,此前也没有想得很清楚,只觉得既然万念俱灰外加走投无路,不如去死,但在死前要杀几个隆昌的仇人出气。事到临头却发现头号仇人武功高得无法相抗,而且心地善良饶自己一命。加之同行的十几个宏威镖头都被歼灭,凭实力已不可能击杀白鹏,便给自己找理由上演了“先献身报恩,趁白鹏神魂颠倒之际报仇,最后自尽”的戏码。 其实若对方不是白鹏,而是一个凶巴巴猥琐大叔,苏柳死也不会来玩“献身报恩”。少女心底多多少少还是有了些情意,自己尚不明白而已。如今经过白鹏一通真诚表白,她心中更加混乱起来,不知如何是好。 白鹏在蜷缩着的苏柳身后躺下,从背后将她妥贴地拥住:“我想好了,我已爱你爱到了骨头里,若不能与你在一起,我活着也没什么味道。若你还想杀我,动手吧!这次我保证不反抗。” “求你了!”苏柳忽然大喊,声音却有些哽咽:“别再说这些了!” 白鹏只好不再吭声,只静静拥着苏柳,等她的下文。 可是时间久了,白鹏口中不说话,手脚却不老实起来,手指在苏柳胸前抚弄,让那小枣又一次站立起来。下边小弟也悄悄潜入峡谷,沿着潮湿路径滑行着,开始寻门觅户。 苏柳恼火了,挡住上边,躲开下边,喊道:“讨厌!别闹了!你就让我静一静,好吗?” 这下白鹏自找没趣,终于不敢再动,只搭住苏柳的手臂,嗅着她头发上的气息,彻底安静下来。 等了许久,苏柳深吸一口气,再长长呼出,好似下了什么决心。转过身面对白鹏,认真看他眼睛,一只手抚上他面颊:“经过这一夜,我怎么可能对你不生情意?你那些话说得真诚,又白又俊,又与我年纪相当,又武功高强可以护着我,再说……你那个也厉害,我本不想被仇人弄丢,却没想到丢了那么多次。当时我便羞得想死……” “什么丢了?”白鹏摸不到头脑。 苏柳却红着脸狠掐白鹏一把:“你只小我一岁而已,真不懂还是假不懂?”看白鹏茫然,又嘻嘻一笑:“不说这个了,我已经想好了,若你说的话都是真心,我从此跟了你也不错。” 白鹏狂喜,将苏柳狠狠搂住亲吻,却又被推开。 苏柳神色恢复严肃:“让我跟你,却有个条件,你若做不到,什么都是空。” “什么条件?” “杀了你那个思梅姐姐!” “啊!这怎么行!”白鹏大惊。 苏柳脸上露出残忍笑意:“你当然不会愿意,我来动手就是。我杀了你的心上人,让你也品尝我那样的悲伤,咱俩扯平了,我就可以心安理得与你在一起了。” “可是那样……我……”白鹏坐了起来,又惊又怒,心想以陈思梅武功,被苏柳这样的暗杀高手盯上了恐怕凶多吉少,可是转念一想:“不对啊!你要杀我心上人,该杀你自己,我现在的心上人是你啊!” 苏柳愣住了,瞪着白鹏,嘟囔着:“好像还真是这样……这可如何是好,我杀了你的心上人才能跟你在一起,但你既然要我跟你在一起,心上人便是我了。这样我便需杀我自己,可是若杀了我自己,我便又不能跟你在一起……” “哈哈,绕死人了,别再为难自己啦!”白鹏笑道,手在苏柳下边一捞,将一些传宗接代之物伸到她眼前:“看到没?经过这一晚,你说不定便有了我的儿子,还不速速与我成婚,快快活活过日子?” 苏柳脸色一红,靠在白鹏怀中,揪住他胸口一拧,轻喊:“讨厌!”又张口去咬,随即好像想起什么?瞪着白鹏:“不对!不能被你蒙混过关。你得当着我和你思梅姐姐的面,告诉她,你的心上人是我!” 白鹏略略一想,感觉虽然有些为难,却也有些报复陈思梅的快意,便道:“好!天一亮,我们一起去找思梅姐姐!” 就在这时,房门外传来了陈思梅的声音:“不必麻烦,我已经听到了。愿你们和和美美,白头偕老!”听起来总像是有些哽咽,最后陈思梅还吸了吸鼻子,轻微脚步声迅速远去。 陈思梅走镖多年,在客栈中睡眠一向警觉,白鹏最初的一声低吼已经将她惊起,以为他在与人战斗,外衣都顾不得穿便提刀而出,一路潜行循着动静来到这屋门口,却听了满耳不该听的东西。可她偏偏不肯走,在门边倚墙坐倒,一边偷听里面的声音,一边暗自生气。既恨苏柳乱勾引男人,也恨白鹏意志薄弱。不过又担心苏柳不怀好意,既然不好立刻踹门进去,便守在外面监视。 她历次拒绝白鹏,一方面是为白鹏好,一方面也是为自己考虑,毕竟年纪大白鹏太多,只怕自己老了而白鹏还年轻时,会看着满屋子年轻小狐狸活活气死。 然而,每次拒绝白鹏后,白鹏伤心流泪或者气愤的样子,都让她心里暗暗满足,至少陈思梅认为眼下自己还是年轻漂亮的,对于白鹏会继续依恋自己这一点并无怀疑,可以说是既为之头痛,也因此甜蜜。 听屋里苏柳一力勾引,白鹏试图拒绝,最终无法抵挡诱惑,传出那些“啪啪”撞击声时,陈思梅已经想开了。少年人经不得诱惑也是难免,此前白鹏也去过青楼。陈思梅只当苏柳又是一个妓女,心中便不怎么生气。 待“啪啪”声持续得久了,陈思梅又有些吃惊,真不知“小孩”居然这样厉害,心想自己那冤家赵公子虽然生得清秀,才华出众,体格却是极弱,起初胡乱动几下便丢,后来索性再也不举。陈思梅怕伤他面子,除非他自己提出,否则便不再主动要。两人相会次数本来就不多,两年下来根本谈不上什么床第之欢。“床第”是有过,那个“欢”字无从谈起。后来赵公子举家迁走也有三年了,这三年陈思梅如守活寡,赵公子杳无音讯,别的男子又瞧不上眼。直到白鹏这小家伙出现,才让陈思梅古井中起了波澜。 而陈思梅不知道的是,人家赵公子自幼幻想的是柔弱美娇娘,虽感激她救命之恩,又对“才子女侠”的传奇情缘有些浪漫期待,但真的被她这样一位高大的女侠骑上身来,心中并不如意,又怕她发怒,勉强顺从而已。其实赵公子搬走之后娶了大家千金,闺房之乐无穷,这些陈思梅不知道也是好事。 此刻漫长的撞击声响,加上偶尔苏柳发出一两声强忍的哭腔,让陈思梅脸上莫名地发热,想着若是自己早些答应了白鹏,这时床上另外一人便是自己了,那又是什么光景? 这样一想便一发不可收拾,全身都火热起来,两腿紧闭互蹭犹嫌不足,忍不住将手伸进裤中去,索性想着床上那个是自己,拿自己的手当了白鹏使唤。 屋中结束时,陈思梅也已没了气力。将手在衣服上擦干。心中既羞愧又得意。心想“今晚就让你占个便宜,以后白鹏还是我的!他再来吐露情意时,我便要答应了!” 可是?接下来的对话却如大锤一般重重击在陈思梅心口。 “我爱你爱到骨头里”、“现在我的心上人是你了”…… 陈思梅刚刚还在云端,一下子坠入地狱之中,一时伤心欲绝,眼泪奔涌而出。听到白鹏答应带苏柳一起跟思梅姐姐说清楚,站起身来接话祝他们幸福便急忙跑开,否则就要让他们听到哭声了。 白鹏听到陈思梅声音,第一反应便是穿衣下床追出去解释两句,然而一看苏柳的表情,及时打消了这个念头,勉强一笑:“好了,事情解决了。” 苏柳端详着白鹏的眼睛:“不对头,我看你还是难忘旧情!” “哪有!”白鹏将嘴角弧度抬得更高些,尽量笑得真实:“柳儿,我与你怎样都做不够,现在还想,怎么办?” 苏柳咬着嘴唇,眼神躲闪着看向别处,过了半晌,才以极小的声音答道:“好吧!只许最后一次……” 白鹏大喜,顿时将思梅姐姐抛到脑后,再次爬到苏柳身上,也真正笑得灿烂起来:“我要加倍努力,让你怀上我儿子,你就跑不掉了。” 苏柳两腿向白鹏腰间一盘迎合上来,门户大敞,恶狠狠地如欲吃人一般将小弟吞了进去。双臂却忽地将白鹏脑袋拉到自己胸前,凑在白鹏耳边轻声说:“告诉你个秘密!” 白鹏一边顺势吃枣,一边口齿不清地应道:“什么秘密?” “除了头两次不懂,后来我从没让子恒将那种东西弄在我里面,因为我怕没出阁的姑娘在家大了肚子没脸活。可现在不怕了,你放心弄在里面,越多越好!我也想帮你生孩子!” “好啊!就该快快生孩子!不过,柳儿,你以后不要再提万子恒了,我一听到,就想着这三年一千多天,他与你……也总有上千次。我妒忌得心里难受” “呵,哪有那么多次……我就爱看你妒忌,你妒忌才证明你真喜欢我……好了好了,别拿那眼神看我,我不提他了,从今日起,我只有你!” 这次两人算是熟门熟路了。只不过洞府早已被两人联手整得既松松垮垮又滑不留丢,白鹏那小弟只感四周空旷,远不及先前妥贴缠绕的刺激,不得不加快加猛,胡搅乱冲,激荡得水声大作。这对苏柳而言未免有些过分刺激,终于情不自禁轻声呼喊起来,没过多久便将手指几乎抠入白鹏肩背肉中,全身痉挛,带着哭腔喊道:“又来了!又来了!”两腿用力好似想将白鹏的腰身夹断。到最后终于四肢一软,全身都瘫了不再动。 白鹏远远未到收兵时刻,便放缓动作让苏柳喘息。上回苏柳一直憋着面无表情,这次贴近了端详她真心享受的样子,让白鹏越发激动起来,一口吻住那兔牙嘴。苏柳只剩了鼻孔透气,越发喘息急促,嘴却没有躲避,两人口舌缠绕,牙齿磕碰嗒嗒有声。忽然间,白鹏感到舌头被咬住狠狠吮吸,疼痛不已,但也不挣扎,望着面前那双脉脉含情的漂亮眼睛,无声地笑了起来,真是“痛并快乐着”。这一次,两人终于由下而上、由身而心,完全地、彻底地契合在了一起。 终于结束时,天边已经微微发白,鸡叫声此起彼伏。 白鹏内功再精湛,此刻也有些支持不住,但仍不肯翻身下马。 苏柳伸手到自己身上一摸,展在眼前看看,笑道:“这一身汗,臭死了。歇着吧!再弄下去要死人了。” “臭吗?我闻闻。”白鹏搬开苏柳手臂,将鼻子伸到她腋下一小丛毛中大声地嗅,还真有些气味,不过只让白鹏更迷醉而已。此刻苏柳身上臭也是香,丑也是美,就没有白鹏不喜欢的东西。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就是这样了。苏柳却不肯,口中喊着“讨厌”,用力将白鹏推倒于身侧。 两人面对面侧躺,相互搂抱了,额头相抵。连呼吸的节律都立刻建立了默契,你呼出的气息,我立刻便要吸入。相互微笑对视,时不时便要向前一凑,亲一下嘴。仅仅过了这一夜,此前还白刃相向的一对少男少女便好得蜜里调油了,床上的事情便是这样有魔力。 不过。虽然包括桂枝老师在内没有人跟白鹏讲过“落红”或“处子”的事情,但白鹏本能地不愿去想苏柳与万子恒有关的情景,越不愿想,还越会想到,就象自己强迫着自己。无论对苏柳做了怎样的亲昵动作,都会瞬间闪过一个念头“万子恒是不是也做过”。看到苏柳在自己身下陶醉享受的表情,也会想到“她在万子恒身下是不是也这样”,乃至两人口舌相接时都会想到“她在门口那刻如此娴熟,是不是也曾将万子恒的那个东西含在口中这样那样,而且次数很多很多?”这些自然不能问,只是偷想一下,不可能会有答案,除了折磨自己内心,并无其它功效。 眼下白鹏对苏柳正喜爱得无以复加,**相拥尚嫌不足,只想两个身子融到一起;唇舌相吻也不过瘾,恨不得将她吃进肚里。所以,绝不会因为心中那道阴影而对她有丝毫嫌弃。 躺了一阵,白鹏心里想着一些乱七八糟,胸口顶着那两团柔软,手在苏柳的丰臀之上抚摸揉捏着,下边居然又一次昂然而起。于是抓了苏柳的手向下去摸。苏柳表情近乎恐慌,将手缩回来连连摇头:“不行!再弄一定出人命!” 白鹏脸上都是坏笑:“出人命怕什么?你自己说过的,与我不死不休!” 苏柳将被子拉了来裹住全身,隔绝了与白鹏的接触,笑道:“睡了!”随即立刻闭眼开始打鼾。白鹏也不相逼,只在旁边痴痴地看着那可爱脸蛋,轻抚她的头发,心中都是甜蜜。 第五十五章 两个都想要(上) 苏柳装了一会睡,便真的睡着了,毕竟这一夜太过疲惫。 白鹏身体虽累,心中喜悦冲击过大,怎样也睡不着。见苏柳的脑袋没在枕头上,便拉了些被子,稍微折叠,又极轻柔极小心地托起她的头,将被子塞到下面垫好。 然而苏柳还是醒了,睡眼惺忪地一笑,手脚抬起,掀开被子一侧,拉白鹏进去,被子再落下便盖住了两人,那一手一脚也搭在了白鹏身上。 苏柳将白鹏手臂当枕头,仍闭着眼,贴在白鹏怀中低声呢喃:“相公,你真的很疼我。” 听苏柳叫自己“相公”,白鹏全身都酥了,笑道:“有这样小巧可爱的娘子,我怎样疼你都不够。” 苏柳抿嘴而笑,不说话了,只将白鹏搂得更紧。 然而,让一个男子远远待着不许动,很容易做到。若搂抱在一起,再让他不动就难如登天了,何况两人还都不穿衣裳。 白鹏既然被苏柳一条腿搭在腰间,自然要将手放在上面抚摸。既然抚摸了,总要不断改变位置。渐渐地,便摸到两腿间的结合处。那里早已黏糊糊地,毛发都打了绺。不过再摸得片刻,重新又湿滑起来。 苏柳在白鹏身上一打:“烦人!你就是不让我睡了!”欲待收腿,却被白鹏抱住。 白鹏恳求:“让我进去待着不动,好吗?你睡你的,我也不打扰你,进去了,我就不动了。” 苏柳白了他一眼:“我真是服了你!好吧!进去不许动!” 这侧身姿势白鹏还不熟悉,调整一番,终于轻轻进入,然后果然不动。说道:“好了,睡吧!” 苏柳闭上了眼睛。 既然进去了,又怎能忍住不动?白鹏想着只轻轻动一下应该不会怎样,微微一进一退。见苏柳仍闭着眼,于是再次一进一退,这回却是进到底,退到口,再进到底,动作虽轻柔,幅度加了倍。再看看苏柳眼睛仍然紧闭,自己已忍耐不住,情不自禁加了力气连续动作起来。 苏柳却哼了几声,猛然睁眼,一口咬住白鹏胸口,从牙缝里冒出几个字:“你是大骗子!”下身却迎合上来耸动,这幅度骤然增大,白鹏一个不防备便脱落出来,苏柳“啊”地轻呼,立即伸手抓住塞了回去,重新咬住白鹏:“小心肝,索性弄死了我吧!” 两人正水淋淋地玩得开心,隔壁“吱呀”一声开门,小呆的声音在走廊里传来:“哥……”声音焦急,片刻后又是一声“哥!”,音调更高更尖。随后跑去陈思梅门口敲门:“思梅姐姐!思梅姐姐!”想来小呆起床不见了白鹏,有些着慌张,不知发生了何事。 白鹏听小呆喊得急切,可此时此景如何能应答?只忙着拼命猛冲,想要快点完活收工。 苏柳却狠狠地瞪着白鹏:“怎地从你房里出来一个女人?” 白鹏笑道:“不是女人,是我弟弟小呆,一直跟我同住。他年纪小,说话还有童音,尖细些。” “哼,谁知道呢?你是个大骗子!” 陈思梅房门一开,隐约传来些低语,随后陈思梅突然大声喊:“哎!别去!”小呆的脚步声却已“噔噔噔”来到这边门口:“咚咚咚”地砸门。 “小呆,你等等我!待会我出去跟你说话!”白鹏喊着,动作更急。 小呆却不吭声,只是砸门。 苏柳叹息一声,推开白鹏:“算了,你还是去跟你弟弟说话吧!被人砸门催促还有什么兴致?” 白鹏无奈下床穿衣,趿拉着鞋,两腿绵软地走到门口,拉开门,只见小呆气哼哼地站在门外。 “小呆,什么事这么急?” 小呆挤开白鹏走进屋中,看着床上的苏柳:“她是谁?” 苏柳靠在床头笑眯眯地向小呆挥手致意,被子拉到胸口,手臂和肩膀都白生生地露着,明摆着暗示小呆她没穿衣裳。 白鹏略有些尴尬,结结巴巴地介绍:“这……这位是苏……苏姑娘,你暂且可以叫她苏姐姐,以后就该叫嫂子了。” 小呆却突然转身又跑回隔壁去了。 白鹏自嘲地一笑,跟到门口探头左右看看,又快手快脚关上门插了门闩,跑回床边甩了鞋脱了裤爬将上去,口中说道:“小呆脾气怪,你别介意。日出之前咱们还有些时间”。 苏柳拉起被子将全身裹得严严实实,脸色惊慌:“你……你这是要做什么?” 白鹏伸手拽被子,恬着脸笑:“这还用问吗?刚才被小呆打断了,现在继续!” 苏柳抓着被子不放,脸上带笑,头却摇得如同拨浪鼓:“不行!不行!不行!” 白鹏略有些沮丧地放手,嘟囔着:“刚才当着小叔子的面还露肩露臂不庄重,现在跟我却矜持起来了……” 苏柳脸上的笑骤然消失,口中喃喃:“说我不庄重……你果然……果然还是嫌弃我。”说着流出两行眼泪:“一个出名的**,你将来也没脸带我出门,自然是玩玩就算了……” “你说什么!我刚才说笑的,不是那个意思!”白鹏急了,暴力掀开被子,拽出苏柳一只手来,又抓着那手狠狠一耳光抡在自己脸上,一时打得耳鸣眼花,口中恨恨:“让柳儿生气了,我该打!” 再要打第二下时,苏柳的手已抽了回去,笑道:“哎哟,我手都疼了。好了好了,别再打了,我信你了。”伸手向房间另一侧的木盆一指:“去帮我打些温水来。” “要温水做什么?” 苏柳脸上羞涩,推了白鹏一把:“讨厌,你把人家弄成这样,不洗洗怎能穿衣裳?都黏住了!” 白鹏也笑了:“好,这也是我的错,我去弄水。”说着在苏柳嘴上一亲。本打算亲一下就去打水,没想到苏柳的舌头出门迎客,这下也不好立刻便走,礼节上总要进去坐坐。于是搂抱了纠缠一阵。刚刚激动起来伸手乱摸,又被苏柳推开:“快去快去!” ****** 时间太早,掌柜和伙计都没起床。白鹏端着木盆下楼,循着饭香找到了厨房。 厨房里却是陈思梅一个人在做饭。火头上熬着米粥,陈思梅拿了菜刀在案板上切咸菜丝。听到脚步声,扭头瞟了白鹏一眼,又回头继续切菜,神色淡然。 但就那一扭脸,白鹏已看到,陈思梅脸色憔悴得可怜。同样近乎一夜没睡,白鹏看不到自己脸色,却知道苏柳如同新得雨露的花朵一般娇艳,陈思梅这样,可想而知绝不仅仅是因为睡眠不足。 “思梅姐姐……”白鹏声音很不自然:“我对不住你。” 陈思梅淡淡说道:“没事。”手底继续切菜。 一时间两人都不说话。白鹏心怀愧疚,从侧面默默注视陈思梅,不知不觉便拿她与苏柳做对比。 陈思梅照例穿着男式武师衣裤,头发没插簪子,只随便一盘,用红头绳扎了,在身后垂下两尺长的一束。胸前照例挺起老高,现在白鹏知道,那还是用厚布裹住了的,否则会更惊人,只是陈思梅身材比一般男子都高,所以就算再大,看上去也不像长在苏柳的娇小身体上那样触目惊心。陈思梅的臀远远不及苏柳丰腴,不过在裤子包裹之下,也是圆溜溜自有弧度,再往下那两条极修长的腿,看着既强健又纤细,却是身小腿短的苏柳拍着马也追不上的了。 陈思梅虽不转头过来对视,眼角余光也知道白鹏盯着自己看,切菜动作僵硬起来,心情复杂难言,又气白鹏,又盼他能解释两句。若知道白鹏正兴致勃勃将自己身材与苏柳对比,恐怕就一菜刀飞过去了。 但后来白鹏还是看得痴了,心中忽然想明白一件事。为什么自己对陈思梅最难忘的场景都是她在忙活,不是拿着簸箕扫地就是俯身帮自己叠被,要么就是絮絮叨叨帮酒醉的自己洗脚。原因其实很简单,自己从小幻想的完美佳偶,便是一要娇嗲似妹妹,二要体贴如姐姐,三要容貌赛仙女。第三点大概孟月略略接近,却不敢多想。而眼下正有类似第一点的苏柳和符合第二点的陈思梅。 “如果能两个一起娶多好!”白鹏暗自嘀咕,只是口唇微动,没出声音。 “你说什么?”陈思梅全神贯注之下,居然听到了。 “没……没什么!”白鹏连忙转移话题:“姐姐,你怎么自己做饭?客栈的人呢?” “客栈的人还没起,再说,咱们走镖的习惯自己做饭,最不济也要盯着客栈的人做,以免被下药。” “哦……” 这两句话一说,气氛缓和了一些,陈思梅又问:“你来做什么?” 白鹏低头看一眼手中的木盆:“姐姐,有热水吗?” “要热水做什么?” “柳儿要洗一洗才好起身。” 陈思梅将菜刀一甩,冷笑一声:“她还要你来端洗澡水?好大的谱!柳儿柳儿的,你也不嫌肉麻!”说着扭头向白鹏看来,先瞧瞧盆,又瞧瞧脸。 陈思梅忽然瞪大了眼,喊道:“你的脸怎么了!”用手巾擦了手,大步走来,端着白鹏的下颌细看他脸,继而怒道:“是她打的吗?” “不是,是我自己……” “这个贱货!” “别,你别骂柳儿。” “你自己也是贱骨头!”陈思梅放开白鹏下颌,插着腰,胸口激烈起伏,显然气得不轻。 白鹏向上翻眼看着陈思梅,有些惭愧,也有些委屈。 陈思梅从白鹏手中抢过盆,扔到地上,又拉着他手坐到墙边长凳,从自己荷包中取出一个药瓶,拔了塞子倒一些药膏在手上,在白鹏红肿的半边脸上轻揉:“看看,都肿了。你就是贱骨头!活该!”口中说得凶恶,眼泪却不经意流了出来。昨晚倚坐门外,在幻想中与白鹏亲热过,陈思梅内心里已将他当作了相公,只不过转眼就成了“另有新欢的相公”。但无论怎样生气,看到白鹏受伤,免不了心疼。 第五十五章 两个都想要(下) 陈思梅手掌轻揉,药膏在白鹏脸上化开,一片清凉。 看着思梅姐姐口硬心软、痛惜流泪的样子,白鹏的心也像那药膏一样化了,便捉了陈思梅的手,也不在意上边亮光光的都是药膏,拉到嘴边一吻。陈思梅身材高,手也大,但不是蒲扇那样的大,而是修长纤细、形状柔美,白鹏一向看着喜欢。 陈思梅将手猛抽回去,怒道:“你那宝贝柳儿还在房里等你端洗澡水,你却与我这样,还要不要脸?” 白鹏一把拥住陈思梅,这次用力极大,陈思梅挣扎着起身,却被紧紧箍住,最后不得不放弃。 白鹏黯然道:“经过了昨晚,我在姐姐面前已经没了脸!”稍一沉默,声音变得温柔:“可我的心还在。我的确是真心喜欢了柳儿,但是对姐姐的情意也没有半分减少。” “你胡说什么!” “姐姐!这次我一定要说清楚了!以前怪我太听你话,不让说便不说。否则或许我们早已在一起。” 陈思梅呆呆目视前方地面不说话了。 “姐姐!我要娶你!我要一生一世守着你!你和柳儿都得嫁给我!你不许再拒绝!” 陈思梅仍看着地面,嘴唇颤抖起来,眼泪决堤。有心转身扑入白鹏怀中与他热吻,又严令自己不许那样做。心里爱恨纠结,憋得全身都微微发抖,说话也不连贯了:“你若……你若早一日……早一日如此斩截,我……我便已是你的人。我昨晚本已想好,我就跟了你,大不了人老珠黄你另有新欢时,我一刀……了断自己,只要能跟你快活十年,这一生就值了。哪怕是五年……” 白鹏心想“我昨晚在树林里还跟你说过,你又拒绝……”却不知陈思梅的想法是半夜在自己门外转变的。不过看陈思梅说得动情,心中柔情大起,在她后背轻轻抚摸:“姐姐,现在我已说了,这次你不许再拒绝!上刀山下火海也要娶你进门!纵然有一天你变成老太太了,我还是会真心爱你。” 陈思梅却道:“现在不同了,我不会做妾的。” 白鹏急道:“我不让你做妾!你和柳儿都是我妻!我对你俩一样好!” “就算我是妻她是妾也不行。”陈思梅扭脸看着白鹏,笑了,然而嘴在笑眼睛却还在哭:“白鹏,你以为你是谁?别人除了你就找不到男人了是吗?你知道‘一心一意’这四个字怎么写吗?” 白鹏心中顿时一冷,后背却冒出些汗来,手臂抱得也松了。陈思梅趁机挣脱开去,一跃而起,又回到案板边切咸菜,一边切一边还用袖子狠狠擦泪。 白鹏长叹一声,默默无语,心知思梅姐姐说得对。将她俩都娶了,自己是开心了,可她们岂能开心?想象着若是柳儿有两个老公,无论平日柳儿对自己怎样好法,她爬上另一个老公的床时,自己怕也是心如刀绞。这样一想,便懂了陈思梅。然而,自己终归是男人,那些大户人家哪个不是三妻四妾?不能将自己喜爱的女子娶到手,终究不甘心。 白鹏正胡思乱想着,忽听陈思梅“啊”地一声,随即狠狠甩了菜刀,捧着左手“呜呜”哭了起来,那食指一侧正哗哗地淌血。白鹏脑袋“嗡”地一下,从长凳上跳了起来,手忙脚乱跑去水缸边,用瓢舀了水,冲到陈思梅身边,抓住她手,用凉水冲洗伤处,边冲边喊:“怪我怪我都怪我!”心想,必是自己让思梅姐姐走了神,才会切到手指。看那纤细手指被切去一片皮肉,陈思梅又委屈痛哭像个小女孩一般,更是心痛,自己的眼泪也流了出来。冲了几下,将那手指含入口中吮吸一下,祛除脏血,感觉手指仍咸,怕姐姐被咸菜汁水杀疼了伤口,还多舔了几下,再换瓢来浇水继续冲。继而再吮再冲。 陈思梅失态痛哭,一方面是感觉自己太倒霉,心上人变心之际还切了手,又被咸水杀得剧痛,悲从中来,无法抑制。可是被白鹏这样体贴爱护着,吮吸冲洗后已不那么痛,再看白鹏也泪水纵横的,心里顿时软了。停了哭声说道:“没事了,我荷包里有手帕,帮我取出来包扎。” 于是白鹏解开陈思梅腰边荷包,取了手帕,将她手指妥妥包好,打了个不松不紧的结。随后又转回到那荷包,将刚才看到的一件物事取了出来,是折起的一个空荷包,粉红色,绣着鸳鸯戏水,下边坠个红穗。正是前几日陈思梅送给自己,却被自己后来生气从房上狠狠丢弃的那一个。 白鹏捧着荷包站直身体,泪眼朦胧看着陈思梅:“姐姐,这个荷包还是给我收着。我珍藏一辈子。”说完转身而去。 这次却是陈思梅从身后一把抱住了白鹏,又哭了起来:“小冤家!你真是我命中的冤家!” 白鹏将荷包细心塞入怀中衣袋,喊了声“姐姐!”,转身与陈思梅相拥,陪她一起流泪。随即情难自已,仰头踮脚向陈思梅的嘴吻去,陈思梅一边抽泣,一边也开口相就。她的舌头不像苏柳那般灵活,只伸入白鹏口中便停着不动。白鹏将那舌头含住了轻吮,脸上犹自带泪,嘴角却已向上扬起。陈思梅则闭着眼,脸色通红。 白鹏双手在陈思梅背后渐渐下移,在她微翘紧绷的圆臀上揉捏,片刻工夫便不可抑制,绕回前面解除两人腰间束缚。转眼两条裤子都落到地面,地上都是泥水也顾不得了。上面仍咬着陈思梅舌头,防她逃走,这样一来下面便看不清楚,只凭感觉踮了脚找位置。但是如此站着终究不得劲,陈思梅看他难办,将舌头缩回,笑了起来,说声:“撑住啊!”便将自己一条长腿高高举起过头,架在了白鹏肩上,向空中做了个“一字马”。毕竟是武林中人,这柔韧度非常人可比。另一条支撑腿则略略屈膝,来将就白鹏的身高。 这下就方便许多了,先用手探探,见姐姐那里生得丰厚、起伏绵延,一时也弄不明白,便捉了急不可耐的小弟,送入两道温软之间,沿着那走势向前细细查探,然而却未遇到预想中的“脚下一空,失足坠落”,不知陷阱去了哪里。 陈思梅轻叹,一手圈住白鹏脖颈用力挂稳,腾出另一手下去帮忙,将小弟压入一处小坑,身子向前向下一迎,喉中顿时发出些似哭非哭的呻吟。 白鹏却有些疑惑:“不……不对吧?这么小的洞……我怕是进不去……”担心自己又走错了地方。 “紧一点是应当的。姐姐虽非处子,却也差不了多少……” “这样会弄痛姐姐吧?” “有一点,没关系,过会就好。” 思梅姐姐说没关系,白鹏还是不大放心,只进去一点点,小心翼翼,缓缓而动,见姐姐貌似疼痛时还要停一停。尽管如此,前面那一小截好像被谁用柔软手指死命箍住一般,已是一生中从未有过的快活体验。这是桂枝和苏柳都未能给予的。 白鹏将脸埋在思梅姐姐脖颈中亲吻,嗅着她身上的芳香,情不自禁地渐渐加大力度,好在下边的滞涩阻碍也逐渐消失,变得顺畅起来,终于齐根而入。 陈思梅狠狠拥住了白鹏,几乎将自己那“一字马”的腿劈到背后去,口中胡乱喊着:“好!好!小冤家!好……” 炉上米粥咕咕冒泡,锅台边的两人也先后沸腾。 陈思梅轻喊:“站不住了!要命!站不住了!”便搂住白鹏脖子用力挂住,双腿盘上他腰间,白鹏双手端盆一般捧了思梅姐姐的臀,越发容易使上力气,动作更加猛烈起来。一时水声大作,春雨蒙蒙,不但小弟早已全身沐浴,连白鹏都感到下边凉飕飕地被打湿一片。 这一次上上下下都被紧紧勒住的感觉本就强烈而新奇,对方又是自己爱慕已久的思梅姐姐,白鹏爆炸之意累积过快,以致表现不佳,没有半柱香时间便鸣金收兵。然而陈思梅已经全身瘫软,口水流了白鹏一肩,挂在他身上不肯下来。可陈思梅身体虽苗条,个子毕竟太高,分量着实不轻,白鹏也没了力气,只得捧着她退到墙边坐在长凳上。 纵然腰酸腿疼全身疲惫,白鹏心里也已经乐开了花。只一夜间,自己与两个心爱的女子都合为了一体。想着以后每天都拥有柳儿的情趣和思梅姐姐的体贴,这日子便是天堂了。 拥着坐了好一会工夫,陈思梅才渐渐恢复神志,还带着略微的哭腔:“姐姐与你这样……真是羞死了……没脸活了……” “姐姐……你快活吗?” 陈思梅极轻的声音在白鹏耳边低语:“快活。谢谢你!姐姐这一生从没这样快活过!” “谢什么?我也快活得要死!这一日我梦想很久了。姐姐,我爱死你了!”说着又去吻陈思梅脖颈。 “你知道吗?起初我只想与你抱抱,没料到你竟来脱姐姐裤子。我有心抗拒,又怕再拒绝你一次便真的伤透了你,没办法,只好从了。”陈思梅说着笑了起来,那“只好”二字颇有些得便宜卖乖的意味,想了想又补一句:“姐姐可不是那样随便的女子。” 白鹏停了吻,脸埋在陈思梅颈肩之间,想着自己终于将思梅姐姐弄到手,将来日日相对,儿女绕膝,不自禁得意地笑了起来,趁热打铁道:“姐姐!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刚才咱们又是这般快活,你再不答应嫁我,就说不过去了!你选个日子,咱们办喜事成亲!” 陈思梅却不说话了,搂白鹏的手臂也减小了力道。 白鹏直了身子,端详思梅姐姐表情,却见她望着窗外开始泛黄的秋叶发楞。陪着看了一会窗外风景,又忍不住去偷看她下边风景,盯着那一小丛黑色转不开眼。只是那正下方的地面这半天却仅仅落上去两滴,看来自己这一夜真是被榨干了,以后得悠着点,不能再这样疯狂。 沉默半晌,陈思梅才幽幽说道:“只要你还有苏柳,姐姐便不可能嫁你,宁愿舍了这快活。” 白鹏闻言,一颗心不断下沉。 陈思梅爱怜地轻抚白鹏脸颊:“小鹏乖乖,别生气,也不是你的错。大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子只有三从四德,男女原本就不公平。你喜欢姐姐,姐姐也拿你当了心头肉,只愿天天守在旁边疼着你。怪只怪姐姐性子不好,善妒,看到你与别的女子亲近,姐姐定要发火。如此一来二去,你就会讨厌姐姐了。那还不如离你远远的,让你永远只记得姐姐的好。” 白鹏连连摇头:“姐姐无论怎样发火,我都不会讨厌姐姐!你打我都没关系!” 陈思梅笑了:“所以我才说你是贱骨头呢?你那心肝宝贝柳儿还等洗澡水呢?还不快快打了水回去?” “对了,姐姐,真没热水吗?” “没有!” ****** 白鹏回到楼上,苏柳劈头便问:“这么久才回来?裤子上怎么都是泥?上哪鬼混去了?” 白鹏将木盆放到床边,支支吾吾:“我……找不到热水,耽……耽搁了一会。” 苏柳仍裹着被子,趴在床边伸手一探:“这么凉的水,是不是将我弄病了,一命呜呼了,你就可以去找你思梅姐姐了?”说完躺了回去,嘴嘟了起来,气哼哼的。 白鹏裤子上有泥,也不好坐到床边去安慰,只尴尬地站着:“真的没法烧热水,思梅姐姐在做饭,占了锅。” 听到“思梅姐姐”四个字,苏柳的斜瞟着白鹏,直盯得他全身发冷。 过了片刻,苏柳冷冷说道:“哈,果真是思梅姐姐。你这眼睛……刚刚哭过!脸上还抹了药膏?” “思梅姐姐一向对我很体贴。” “哼,你回去找她吧!把门带上,我要穿衣裳了。” 白鹏嬉皮笑脸地凑到床前:“穿就穿呗,在我面前还害羞吗?”伸手便去拉被子,却又被苏柳冷冷的目光盯住:“别碰我!出去!” 第五十六章 小呆变身 由于厨房中的事,白鹏也心虚,被苏柳这一呵斥,不敢再多说什么?转身走出房间。听里面有些水声,想是苏柳就算水凉也要洗洗。这总得花一些时间,于是又回到自己屋中去看小呆。 小呆坐在床边,两手抱怀,眼睛直勾勾盯着对面墙壁,白鹏进来了也毫无反应。 “小呆,你怎么了?”白鹏搬了凳子坐到小呆眼前。 小呆的视线直接穿透了白鹏,仍盯着墙壁。 “喂!”白鹏把手伸到小呆眼前晃动,小呆却真的变成了呆子,连眼睛都不眨,更不说话。 白鹏急了,又是推搡,又是呵痒,但无论怎样,小呆都没有反应。最后,白鹏蹲在小呆面前,在他大腿上响亮地连拍几下:“小呆!哥哥求你了!说句话!” 终于,小呆平望墙壁的视线缓缓下移,看向了白鹏,但表情仍然痴呆。 “小呆!究竟出什么事了!起床时你还好好的!” 小呆忽然轻声说了一句:“哥,有些事,小呆需要想通,别担心。” 白鹏“呼”地长长吐出一口气,将头顶在了小呆膝盖上:“你吓死我了!没事就好!”随后起身,在小呆头顶摸了摸:“那你继续想吧!待会我来喊你吃早饭。” 这时,外面传来苏柳的声音:“白鹏!白鹏!” 白鹏应了一声连忙出门,剩下了小呆。 走廊里继而传来一些吵闹声,小呆听而不闻,只从床头拿过一个小包裹,那是躲进柜中夜奔时悄悄带上的,连刀都没拿,却没忘了这包。 小呆打开了包,最上面是一个破旧的布老虎,取出来轻轻抚摸。随后将视线转向了包里另一件物事…… 白鹏出门时,见苏柳已经穿戴整齐从房中出来,不但穿整齐了,而且还背着包裹,拿着铁胎弓,腰间革囊插着羽箭,完全是出门的装扮。 “柳儿,你这是……” 苏柳走到白鹏面前,放下弓,双手帮白鹏整整衣襟、拢拢头发。长叹一声,说道:“相公!最后一次叫你相公了……以后多保重!”随后俯身拿起了弓,转身就走。 “柳儿!”白鹏急忙追赶上去,拉住苏柳:“你这是何意?你要离开我?” 苏柳回头,苦涩一笑:“这一夜很好,柳儿永世不忘!”说完猛地甩脱白鹏,继续快步走远。白鹏再次追赶上去,拉拉扯扯。无论怎样问,苏柳就是要走,并不解释。 到了楼梯口,白鹏已经急得快哭了,双膝一软便往下跪,最后一刻好歹想起了“膝下有黄金”,只跪了一条腿,但将苏柳两腿抱了个满怀,向上仰望着大喊:“柳儿!求你不要走!如果我有错,你好歹说清楚!” 苏柳也不弯腰俯身,直挺挺地站着,中间隔了那样的胸,白鹏根本看不到她脸色,但见空中忽然飞下些星散的泪雨,溅落在白鹏脸上,苏柳抽泣的声音同时传来:“你……你对我不好!” 白鹏喊道:“我已经尽我所能对你好!” “你还说要比子恒对我更好!可你比他差一万倍!” 听苏柳提起万子恒,白鹏心里一揪,声音低沉下去:“柳儿,我哪些地方做得不对,你可以说,我可以改。我对你是真心的。” 陈思梅出现在了楼下,正往大厅的桌子上码盘子。苏柳瞥了一眼,果然陈思梅裤子上也有泥水印,即便擦拭过,也看得清楚。于是一脚蹬开白鹏:“就凭你打凉水给我洗澡?就凭你才爬下我身子就上了陈思梅?这就是你对我真心地好?” “住嘴!你说话别那么难听!”陈思梅在楼下喝道。 苏柳一声冷笑,望着白鹏:“白鹏,你说,我刚才这句话难听吗?” 白鹏看看苏柳,又看看陈思梅,根本无法回答。倒是在陈思梅注视下不好意思再跪苏柳,起了身,将各种谄媚表情收了起来,轻声说道:“柳儿,别闹了,客栈里还有旁人呢!” “听到就听到!事情你可以做,还不许旁人说?”苏柳伸手擦了泪,扭头望着楼下:“陈思梅!白鹏我还给你了!”说完在楼梯扶手上一按,飞身而起,直接落到楼下,将陈思梅吓得向后一跳,下意识伸手摸刀却摸个空,然而苏柳毫不停留,飞奔出客栈,没了踪影。 陈思梅抬头看看楼上的白鹏:“还不追出去安慰安慰?” 白鹏摇摇头:“我已尽力了。”却靠着栏杆缓缓坐倒。刚刚还在幻想拥有两位娇妻的天堂日子,转眼就失了苏柳。身体虽没有追出去,那颗心早就跟着飞了,不敢想象如果真的从此见不到柳儿该怎么办。 陈思梅缓缓上了楼梯,在白鹏身边坐下,搂了他肩膀:“很难过吧?你轻功那么好,真的难过就去追,姐姐不生气。” 白鹏轻叹一声:“我自然难过,可是追回来又怎样?还是得吵。只怪我自己花心,再这样吵下去,就只好自己拔剑抹了脖子,大家清静。” 陈思梅在他肩上重重一打:“胡说什么!你……”忽然说不下去,愣愣地看着客栈门口。白鹏感觉异样,看了一眼陈思梅,又顺着她目光看去。 苏柳正站在门口,望着楼梯上这一对,扁着嘴无声地哭。 “柳儿!”白鹏大喜,从楼上一个飞跃就到了门口。 苏柳却对白鹏拳打脚踢,不许他近身,嘴也扁得更厉害,哭出了声:“你不追我!你都不来追我!呜呜呜……” 白鹏不说话,拼着挨上几拳几脚,凑上去将苏柳狠狠地拥入怀中。 苏柳扭动身体大哭:“你对我不好!呜呜呜……你都不来追我……呜呜呜……我还得自己回来……呜呜呜……一点面子都没了,呜呜呜……” 白鹏在苏柳脸上拼命亲吻,将她的泪都吻入口中:“柳儿,柳儿,心肝,我想追你的,只是我刚才被你吓傻了。若你真不回来,我活不下去。” “没有你,我也活不下去,所以我才不顾面子了,呜呜呜……” “行了行了适可而止,有些话你们可以回房去说。”陈思梅从楼梯上走了下来:“咱们时间不多,吃了饭就要出发了。” 于是两人从门外相拥着进来,白鹏当着陈思梅的面对苏柳规矩了许多,苏柳却吊在白鹏身上,一边啧啧作响地亲吻,一边偷眼看陈思梅。 陈思梅却不看他们,径直去厨房了。 陈思梅一离开,苏柳便从白鹏身上下来了,往桌边一坐:“相公,帮我盛饭!” 白鹏笑道:“好的,我去。”在苏柳脸上一吻,向厨房走去。 “慢!”苏柳喊道。 “娘子何事吩咐?”白鹏含笑躬身而立。 “你这一去厨房,别忘了与陈思梅多多亲近!” “嘿嘿!不敢”。白鹏满脸笑意走进厨房,心里却说“为何不敢?”经过陈思梅身边,在她屁股上一摸,却被重重打了手。 “思梅姐姐,你别生气。” “我生哪门子气?快去楼上叫小呆来吃饭。” ****** 端了粥,恭恭敬敬献给苏柳之后,白鹏便上了楼。心想小呆那“事情”也不知想通了没有,这痴痴呆呆的如何吃饭? 一进门,白鹏连忙退了出来,可是左看右看,确认没有走错,就是自己与小呆那间屋。于是再进去,愣愣地瞧着正在窗边看风景的一位粉红衣裙的苗条少女:“请问……这位姑娘……” 少女听到动静,转过身来,清秀漂亮一张脸蛋,挑不出什么毛病。唯一缺点是脸颊上被晒出的两团“阳光红”倒与小呆相同。岂止是这两团红,许多地方都跟小呆一模一样……她就是小呆! 白鹏惊得几乎坐倒在地。 小呆一笑:“哥,小呆这样穿,好看吗?” “好看……好看……”白鹏愣愣地重复着。 小呆很满足的表情:“好,那我以后就这么穿了。” “你是这样的……你居然真的是祝英台!我居然还时常跟你搂搂抱抱……” 小呆又是一笑:“现在也可以。来,抱抱!”话音未落,一头撞进了白鹏怀中,双臂环住了他的脖子。 白鹏一时天旋地转,手抬起,又落下,不敢去碰如今这样的小呆。最后感到完全不回应也不够礼貌,还是抬起手搭在小呆背后,入手却是硬邦邦的两排肋骨。 “她真是女子吗?还是在跟我开玩笑?” 然而胸口明明白白是有感觉的。白鹏只礼节性拥住小呆片刻,便抓了她双肩轻轻推开,低头向她胸脯看去。前面显然也是硬邦邦两排肋骨,可这瘦小身子上,也的的确确凸起一对稚嫩的小小胸脯来,就算比柑橘还小,那也是女子的胸脯。 显然,小呆不是男扮女装,她真是女子!什么叫“童音未改”?她本就是女子嗓音!也好,自己的“兔子”嫌疑算是解除了,可以后如何面对小呆?把她当男孩时都对她隐约动过心,何况变身美少女?可是若真的与一向以来的“弟弟”发生什么?白鹏自己心里又过不去那个坎。 “小呆呀小呆,以往我竟然都没有注意!”白鹏不好意思再盯着小姑娘的胸,转回了视线去看她脸。 小呆已被白鹏看得脸上泛红,说道:“以前都用布缠了,哥哥自然注意不到。哥哥以后叫我小黛吧!黛色之黛,因为生得黑,小时候爹娘都这样叫我。” “小呆……哦,不,小黛,你……你怎么想起做祝英台的?” “小黛可不像祝英台为了读书扮男人,只是不喜欢做女子,做了男人可以驰骋天下,不必依附旁人。可是……扮男人好辛苦,起初还好,长大些就麻烦了,到处缠着布,悄悄换,偷偷扔,还要假装不爱洗澡,一身气味,我受不了了,从今起还是做回香喷喷的女子。” “你刚才要努力想通的,就是这个?” “不是。”小黛离了白鹏的怀抱,仰脸看着他:“小黛决定,不跟哥哥做兄弟了。” “啊?小呆!哥哥惹你生气了?” “不是。”小黛拼命摇头:“哥哥一直对小黛好,但是……小黛今日想了很久,为什么看到苏姐姐之后那么难过,终于想明白,小黛真正的心思,不是想做哥哥的弟弟,是做哥哥的老婆。” 白鹏眼睛瞪得老大,天呐!楼下那两位正斗得不可开交,片刻间又多出一个老婆来! 小黛扭捏着一笑:“哥哥的老婆是有点多,不过,这个我也想通了,哥哥能给小黛也安排个位置就好。反正小黛自己能挣钱,不用你养。” 白鹏强压心中骚动,深吸一口气:“此事慢慢再议,你还小……” “我不小了,十五了!” “十五……”白鹏心里一动,那不就苏柳初次与万子恒相好的年龄?这一来心里更乱。 小黛得意洋洋:“何况,小黛和哥哥一起睡了那么久,洞房不就是男女一起睡?咱俩都洞房过了,不是夫妻是什么?” 白鹏看小黛说得天真,哭笑不得,连忙打岔:“放心,无论怎样,哥哥总会跟你在一起的。现在……下去……下去吃饭,让两位姐姐看看你吧……” 第五十七章 白家娘子军,出击! 看到小黛跟在白鹏身旁,一手挽白鹏胳膊,一手提着裙子,从楼梯缓步而下,陈思梅和苏柳都愣住了,嘴里含着粥,视线随着小黛一阶阶下移。 还是陈思梅首先认出是小呆,一口粥全喷在桌上。 苏柳仍然困惑,看看小黛,又看看白鹏,再看看小黛,忽然站了起来,用手指着小黛:“她是……她就是……” “她就是小呆,现在应该叫小黛,六宫粉黛的黛。” “去你的六宫粉黛!”苏柳急了:“你就是天天跟她一起睡的?” 白鹏叹道:“我也直到今日才知她是女子。” 此时也下完了楼梯,小黛放了裙子,双手都挽住白鹏,头靠在他肩上,一脸幸福:“哥哥有三个老婆,思梅姐姐老大,苏姐姐老二,小黛是老三!不对,还有一个林海芸。小黛是老四。哎哟还是不对,还有孟月姐姐……” “好啊你个白鹏!”苏柳指着白鹏,气得说不出话。小叔子转眼变身小狐狸,换谁都无法接受,包括与小黛一向感情甚好的陈思梅,眉头也拧到了一起。 白鹏笑道:“别听她的,她跟林海芸一样是自封的,我可没承认。” 小黛甩开白鹏的手臂,怒道:“小黛和林海芸不一样!小黛跟哥哥洞房过了!哥哥不能不认账!” “什么!洞房过了!”苏柳与陈思梅齐喊。 白鹏两手连摇:“没有没有没有!她根本不懂什么叫洞房,以为一床睡了就算。” 陈思梅“扑哧”笑了:“原来如此。小呆坐下吃饭吧。” 小黛疑惑地看着陈思梅:“不是吗?难道还要点红蜡烛才算?” 陈思梅连忙点头:“对,对,对!你们没有红蜡烛和红盖头,不算洞房。” 小黛叹了口气,蔫蔫地坐下,抬起头幽怨地看了一眼白鹏,又瞟了苏柳一眼:“那苏姐姐昨晚也不算数……” 苏柳扯了白鹏与自己同坐:“离这小浪蹄子远点!当心她半夜举着红蜡烛来找你!” 小黛听苏柳骂人,眼中顿时透出杀气,寻思何时一刀砍下她的头,却又担心惹得哥哥生气。 苏柳不知小黛的厉害,倒也不怕。“啊~~”地张了嘴要白鹏喂她吃东西。陈思梅见不得他们卿卿我我,低了头去喝粥,却听旁边也“啊~~”地一声,小黛将自己的椅子拉到白鹏另一侧,同样张了嘴要他喂。 白鹏苦笑着用筷子夹了咸菜丝喂她们一人一根。 苏柳怒道:“不许喂她!”小黛却故意将脸朝向苏柳大声吧叽嘴,好像吃了什么珍馐美味。 “哼!破咸菜也吃这么香,瘦得小鸡一样,从小没吃饱过吧?那胸还没我身上蚊子咬的包大!” 白鹏捏了捏苏柳的手,笑道:“柳儿,你做姐姐的,别跟小孩怄气。咱们开开心心的多好。来,吃饭吃饭!思梅姐姐为了切这些咸菜丝还伤了手。” 苏柳听了起初两句还好,到最后却将筷子拍在桌上,往地上“呸呸”地吐:“原来是她切的,怪不得那么骚气!” 陈思梅听了,几乎气得拍案而起,最终还是硬生生忍住,冷笑一声:“白鹏,身边有这样一个货色,你以后可有苦头吃了。” 苏柳白了陈思梅一眼:“你在这儿碍眼,我自然要给他苦头吃。可你不在的时候,我私下给他的都是甜头!”说着转向白鹏:“相公,你说对不对?” 白鹏后头咕哝一声,双手捂住了脸,向桌上一撑,闭着眼没话说了。 “别闹了,说正事。”陈思梅提起一个包裹放在桌上,用手拍了拍:“里面都是干粮。到了地方,你们少出门,旁边就有泉水,吃着干粮能顶一阵子。” “思梅姐姐,你不跟我们一起吗?”白鹏放下手,两眼期待地望着陈思梅,腿上却被苏柳掐了一把。 陈思梅摇摇头:“那猎户窝棚就一间房,让我每日看你们俩的活春宫吗?带你们到了地方我就回去,只是小黛要受几日委屈了,希望你们不要教坏了小孩。” 苏柳却很诧异:“咱们去猎户窝棚做什么?” 陈思梅四下扫了一眼,见一个伙计已经打着哈欠披衣出来,便不再多说。 小黛嘴快,立刻说了一句:“还不是因为你们血手帮找泉台驿追杀我哥哥!” 苏柳一笑:“哦,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事。”又转向白鹏,捧了他的脸端详:“咱俩还真是同命鸳鸯,都被悬赏追杀。不过你的人头值五千两,比我高了十倍,了不起!” 白鹏苦笑。 “不对!”苏柳一拳捶在桌子上:“泉台驿想找谁就没有找不到的,也很少有杀不成的,咱们不能躲,更不能等,得杀回去!泉台驿不好对付,贺人杰却好杀,杀了他,没了付账的,泉台驿自然就收兵了。” “贺人杰人马众多,又不知他身在何处,咱们怎能杀得了他?”陈思梅问道。 “这两日贺人杰就要对孟帮主动手。咱们去孟帮主附近守着,总能看到贺人杰,我一箭射死他!这一战假如让贺人杰赢了,以后他是血手帮帮主,有钱有势,相公更是永无宁日了,咱们得去帮帮孟帮主。” 陈思梅点点头:“这回苏姑娘说的倒是有理。但你如何能让我相信,你不是贺人杰派来诱我们回去自投罗网的?” “哼!不需要你信!”苏柳转向白鹏:“相公,你信我吗?” “当然信!”白鹏在苏柳的小脸上轻轻一抚,对陈思梅说道:“思梅姐姐,若柳儿是来卧底的,该当温和顺从,唯恐惹咱们疑心,绝不会处处跟你作对还跟我吵闹。” “谁跟你吵闹了!谁跟你吵闹了!是你自己做坏事!”苏柳连连捶打白鹏,又去揪他耳朵。 ****** 几人结账离了客栈,苏柳牵着自己的马,白鹏等人步行,回到前一晚寄养马匹的地方取了另外三匹马。 白鹏这一整夜搞虚了身子,步行几里便已额上冒汗。陈思梅的手帕已用来包扎了手指,便自己衣袖帮他擦汗。 苏柳却将白鹏扯开:“老公是我的,哪轮得到你来给他擦汗?”自己摸出手帕来,在白鹏脸上额上胡乱用力擦拭,连同半边脸上的消肿药膏,蹭得到处都是,也不知道这算体贴还是处罚。白鹏低声连喊:“好好好,行了行了”。 陈思梅淡淡说道:“若你懂得体贴,我自然不会越俎代庖。若一直对白鹏凶巴巴的,你早晚会亲手将他推到我身边来。” “少来装好人!就算推走了,我也能拉他回来!”苏柳抱住白鹏手臂,身体撒娇扭动:“相公~~你会不会哪天真不要我了?”“苏大奶奶”的大奶随之在白鹏手臂上挤成各种形状。 白鹏的身子又酥了,只盼立刻拉苏柳去个无人之处,口中笑道:“当然不会的!” 陈思梅径自转身去束马鞍,小黛却一直盯着苏柳。 苏柳停了动作,看着小叔子化作的小狐狸,气不打一处来:“看什么看!等你哪日有了胸看你自己的!” 陈思梅备好鞍,又转身回来:“再大的胸,摸久了就烦了。留住一个人,关键不在那里,在这儿……”陈思梅说着在自己心口轻扣两下:“姐姐好意提醒,你若不信,咱们就走着瞧。”说着又从腰上解下刀,连鞘一起抛出:“小黛,接刀!” 小黛接住了:“仓啷”一声拔刀,眼中凌厉杀气射向苏柳。却刚迈步就被白鹏和陈思梅拦在面前。白鹏大喊:“小呆住手!” 陈思梅则哭笑不得:“小姑奶奶,给你刀是用来对付贺人杰的,没让你去砍苏姑娘。” “哦!”小黛恍然大悟,吐舌一笑:“谢谢姐姐!姐姐的刀给了小黛,自己用什么?” 陈思梅挥挥手中马鞭:“先用这个吧!刀还是在你手上更有用些!” 苏柳鄙夷的眼神看着小黛纤细的手臂:“嘁!这小胳膊小腿的,会用刀吗?拿稳了别砍到自己!”随后发现白鹏和陈思梅怪异的眼光射来,也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哼”地一声,将弓背好,纵身上马。“有本事就来砍我试试!到那时谁都护不了你!走吧!咱们杀回湖州!” 几人先后上马,一抖缰绳,骏马沿着昨晚的来路疾驰而去。小黛的长裙来自当初林海芸胡乱买的那些居家女子衣裙,并不适合骑马,好在里面仍套着原先“小呆”时代的裤子 ****** 一路上仍有些斗嘴纠纷不再细表,白鹏到后来也是“眼不见为净”,独自打马冲在前面。 四人回到岔路口刚刚转而向北,忽见迎面一匹白马疾驰而来,马上骑手红衣红裙迎风招展,赫然是林海芸。 林海芸远远地看到白鹏,哈哈一笑,拉着长腔大喊:“白鹏!泉台驿杀手林海芸在此,你往哪里跑!” 白鹏勒马站定,目视那朵飞舞的红云,脸上露出些微笑来。昨日吵架的气早就消了,也不信林海芸真是泉台驿的杀手,只暗暗猜想这女大王又要搞什么鬼名堂。 林海芸冲到近前一拉缰绳,白马一阵嘶鸣,人立而起,前蹄再落下时已横在白鹏面前,气势不凡。 “这不是师傅送我的那匹老白吗?你真是泉台驿的杀手?” 林海芸那双细眼又笑得弯成一对月牙,手在马脖子上拍了拍:“马是你的,我也不会贪墨,既然要分手了,回镖局给你送马,却听说泉台驿要杀你,把你吓跑了,这才追来看看你是死是活,顺便再吓吓你。哈哈……” “我哪是被吓跑的……” 这时三女也已陆续赶到,苏柳拨马贴到白鹏身边,目光警惕地盯着林海芸,拉了白鹏的手,大声问道:“相公,她是谁?” “她是……” 林海芸听了那声“相公”,眼光在苏柳和白鹏间来回一扫,忽然间神色哀怨,捂住了脸,双肩微颤,鼻子抽动:“白鹏……亏你还好意思问我为什么来追你,说好了只娶我一个绝不纳妾,怎地又出来拈花惹草!” “白鹏!你就是大骗子!”苏柳在白鹏手臂上闪电般掐住一片肉,揪起来狠狠拧转。 “啊!”白鹏惨叫起来,面向林海芸大喊:“是不是上天派你来祸害我的!见了你就没好事!” 林海芸仍然抽泣着,手从眼上拿开,却半滴眼泪也没有:“事已至此,相公,你爱娶几个就娶几个吧!我不拦着,只有一个规矩,比我年轻漂亮的不许进门。” 白鹏没好气地回道:“那我就一个也娶不到了。” “哈哈哈……”林海芸忽然大笑起来,策马向前,对陈思梅点头示意:“思梅姐姐好!” “嗯,红罗刹妹妹好。” 又到小黛面前,上下打量:“嘿嘿!砍头妖前辈终于穿上女装了?” 小黛脸色阴冷,握住了刀柄:“我就比你年轻,你当真不许我进门吗?” 林海芸忍不住地笑:“不敢不敢!你老人家的芳龄,晚辈岂敢妄言,你爱进哪门进哪门,别再拿刀砍我就成,哈哈” 最后林海芸拨马回身,隔着白鹏望向苏柳:“相公,这位醋气冲天的妹妹是谁?你也不引见一下!” 苏柳的脸色此刻却有些发白:“红罗刹”和“砍头妖”这两个名头她是听说过的,一个是杀人不眨眼的美貌女强盗,轻功暗器罕有其匹;一个据说是山中妖怪化了人形,杀人如切菜,最爱收集人头。总之两个都是闻名江湖的恶魔。怪不得刚才小黛想对自己动手时白鹏满脸紧张;怪不得自己嘲笑小黛不会用刀时白、陈两人都用怪异眼光看过来;又怪不得小黛忽男忽女,只因她根本不是人! 白鹏揉着手臂上被掐的位置,叹道:“林姑娘,别闹了,我真吃不消了。这位苏柳苏姑娘是我现在真正的娘子,你别欺负她,否则……” “否则怎样?” “否则我对你不客气!我的女人不容旁人欺负!”白鹏这句话声音不大,却说得极有力度。 林海芸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白鹏随后又放缓了语气:“若你能好好说话不胡闹,我和柳儿愿意与你做朋友。”转向苏柳道:“柳儿,咱们走!” 苏柳听了这几句话,心中欢喜,苹果一般的小脸上笑得开了花:“嗯!相公,咱们走!”两人并肩策马前行。 陈思梅和小黛也赶了上去,只留林海芸独自发愣。 片刻后,林海芸向着四人背影大喊:“你们干什么去!要逃走应该向南!” 陈思梅答道:“不逃了,我们回湖州,杀贺人杰,要不要一起来?” “杀人的事自然要去,等等我!” 于是,白鹏领着四位夫人,不管货真价实的,还是有名无实的,或者有实无名的,统称“白家娘子军”,军威赫赫,浩浩荡荡,杀奔湖州而去。 第五十八章 黑风统领司徒静 “孟镇岳的一举一动尽在我掌握,我的人马调动孟镇岳也一清二楚。”贺人杰一根手臂还吊在绷带中,整张黄澄澄的脸上尽是杀气:“但我们何时动手,如何动手,倘若孟镇岳知道了,必是在座的几位中有人通敌。” 河边静谧庭院中五人环绕贺人杰而坐,听了这话,连忙起立,单腿跪地:“属下不敢!” “都起来!”贺人杰扬了扬手:“不做亏心事就无需这样害怕。”五人这才敢坐回座位。 贺人杰又面向东侧第一人:“彭教头,上次你那些刀斧手临战队形大乱,被隆昌一鼓而歼,令我失望!” 彭教头才刚坐下,又慌忙跪倒,这次是双膝齐跪:“属下教习不力,罪该万死!” “起来!”贺人杰喝道:“不要总是跪来跪去的,我又不是皇帝!” “是!”彭教头站了起来,却仍躬身低头。 “但隆昌开炮时,你救我一命,功过相抵也绰绰有余了,今夜一战功成,你以后便不是豹堂的拳棒教习,而是乌程县大统领,我给你一整县的地盘!” “多谢贺香主大恩!小人当年蒙香主庇护,今生今世只知报恩,不求富贵!”彭教头声音微颤,身子折下得更多了。 “嘿嘿!只要你忠心,自然无需刻意求富贵,我会帮你惦记着。” “是!小人为香主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彭教头几乎感动流泪。 “今夜你职责最重,一府四县的人马都交给你,甘水巷周边务必围得水泄不通。这上千的大军,既要进退有序,又不可过分喧哗。毕竟是府城,动静不能太大。你出身军旅,这点事能否做好?” “香主请放心!小人定将那丽人堂围得苍蝇都飞不出一只!” “每座房上都要站人,上不去就搬梯子!” “小人明白!” 贺人杰转向坐在第二第三的一对男女,男子五官周正,气宇不凡;女子俏丽白皙,眼神灵动,一双薄嘴唇紧闭,看起来极为精明。 “吉安司徒家,年轻一辈中你二人最为优秀,恐怕也是我眼下手中能拿出的最强两人了。” 其中男子答道:“我们兄妹也愿为帮主赴汤蹈火!” “司徒烈,你们已跟了我两三年,直到最近我才让你做了乌程大统领,并非你武艺不高,而是想对你多加磨砺。今晚一战之后,我是全帮之主,你便接管豹堂。” “多谢帮主栽培!属下深感大恩!”司徒烈激动之下直接将贺人杰称为了“帮主”。 贺人杰哈哈一笑,转向那女子:“司徒静,这一年多来难为了你,身为女子,吃苦受累,劳心劳力,帮我筹建训练了黑风队,这一支奇兵,今晚也该展露锋芒了。” “是!属下一定身先士卒!” “身先士卒很好,但也要顾及自身安危。若我做成了帮主,却失了你们,这帮主做得也没有味道。” “属下多谢香主爱护!” “夜半突袭,孟镇岳就算有了防备,身边最多就是三大护法和虎堂潘香主,此外四海堂的俞香主不堪一击,丽人堂所谓的叶香主更是只会床上功夫而已。丽人堂内外驻守的五十血手卫虽然精锐,应该敌不过咱们的黑风队。” “香主你有伤在身,仅我兄妹二人怕是敌不过三大护法长老。”司徒烈犹豫着说道。 “不需要劳动你们,三大长老在湖州所向无敌,放眼天下却也不算什么了不起的高手,雷拳疯子就刚被个十几岁的毛头小子击败,武林中有的是人可以对付他们。我拖到今日动手,无非就是要多找到几个这样的人。” “香主说到了白鹏,这小子也是极大的变数,如今他与孟月定了亲事,应该会站在孟镇岳一边。” 提到白鹏,贺人杰脸上肌肉牵动,咬牙切齿:“怕只怕白鹏找个耗子洞躲起来,我是做梦都盼他来帮孟镇岳,只要敢露头,泉台驿的人立刻送他上路!” 周围几人陪着笑了起来:“香主所言极是,最好白鹏能来送死!” “我的援手不久便到,司徒烈你就带着他们专门对付孟镇岳身边高手。” “是!” 贺人杰的目光从司徒兄妹转向了一个看着便是酒色过度的惨白脸黑眼圈男子:“人雄,虽说你不怎么上进,毕竟是我亲兄弟,这些年一直让你管着豹堂的账,将来我做了帮主,却需要你打理更多事情了,你能做好吗?” “大哥!我一定努力!” “今晚擒了孟镇岳,你除了清点他的财产,还要处置丽人堂那些美貌女子。你又一向好色得紧,可不要乱了方寸耽误正事!” “是!大哥请放心!” “呵呵,你就算想对她们做什么?只要不耽误做事,我不追究,但既不可伤她们性命,也不许私藏一两个,事后都要送进咱那几家院子去帮咱们赚钱。” “这……这……大哥,可否将那叶媚赏了给我?” “哈哈,这样的绝色,正是大大的摇钱树,怎可赏给你?若你真心想要,拿一万两银子来买!” “……”贺人雄无奈,只有心中暗下决心,那尤物既然经了自己的手,怎样都得好好腾出几日空闲来,吃了该吃的药,享那该享的福。 “孟镇海!”贺人杰转向最后一人:“以后这帮主由我来做,而不是你那私生儿子孟山了,你可有异议?” 孟镇海神色慌张:“没有!没有异议!孟山那小子原本就不配做帮主!” “这就好。今晚其余人都可杀,只有孟镇岳必须活捉,由你来劝他当众传位于我。此举原无太大必要,只是想免个不讲义气谋权篡位的名声。若你劝得成功,你仍做龙堂香主,掌管太湖水运。若劝不成,你兄弟俩连同你儿子和姘头一并杀了。我自做帮主,也无人敢说什么!” “是!是!属下尽力!”孟镇海一头冷汗。尽管他也是香主,仍对着贺人杰自称属下。 “好,你们各自先回房休息,今晚开战之前,都不要离开这里。” “是!”五人起身各自施礼。 “司徒静,你留一下,黑风队的出击安排,我还要与你单独商议。” ****** 回到房中,贺人杰直接走入内室,坐到了床边。 这样的“商议”方式,让司徒静神情忐忑,小薄嘴唇抿得更紧,身体僵硬地站在内外室之间的门口。 贺人杰笑了:“你很害怕?” 司徒静低头答道:“属下第一次与香主单独面对,自然紧张。” “贺某非好色之人,你来血手帮也有两年多了,何时听说过我的风流韵事?青楼之类的逢场作戏不算。” “香主年龄做我的父亲也绰绰有余,又一向对我关爱有加,司徒静视香主如父,从未将香主往坏处想过。” “呵呵,你这话,含义很深,说不把我往坏处想,其实句句都在暗示,让我不可越礼。” “属下不敢。”司徒静声音越来越小。 贺人杰神情一肃:“我的确有正事与你商议。” “香主请讲。” “我儿子被白鹏杀了,如今膝下无子,老婆年龄大了,恐怕也不能再生了……” “司徒静愿做香主义女,一生孝敬,为香主养老送终。” 贺人杰盯着司徒静上下打量:“又来拿话堵我!我不需要义子义女,家业只能传给血缘至亲。所以,我还要再生一两个亲儿子出来才行。” 司徒静低着头不敢接话。 贺人杰继续道:“美貌女子随便可以找来一堆。但我儿子的母亲,一要容貌好,二要聪明过人,三要年轻体健武艺高,这样生出的儿子才配传承我的大业。这些条件,只有你能符合。今晚一战结束后,剩下的惟有这一件大事了,你愿意帮我吗?” 司徒静闻言第一个念头便是转身逃走,但在贺人杰地盘上能逃多远?只得迟疑着答道:“司徒静愿为香主大业付出一切,然而……然而惟有这件事……恕难从命。我看待香主就如父亲一般……” “你是一个检点女子,这很好,我喜欢。”贺人杰微笑点头:“你一定希望找个真心喜欢的男子与他恩恩爱爱过一生。” “正如香主所言。” “但你还有另一个盼望,便是让你母亲扬眉吐气,让她从司徒家不得宠的小妾变为人人尊敬的夫人,让欺辱过你们兄妹和母亲的人都匍匐在你们眼前发抖,对不对?” “是……” “这些我都能给你。我那老婆教子无方,早就该休。休了她我可以给你扶正。到时候你有名份,有地位,有我的宠爱,司徒家就在我血手帮地盘上,打算怎样炮制他们,还不就是你一句话?反过来说,如果你不从我,怎样对待司徒家,就是我的一句话,你好好想想吧。” 这一番话既有诱惑也有威胁,司徒静一时沉默不语。 贺人杰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着这位得力手下,她穿的是黑风队制服,黑衣白襟的紧身短打,衣带束得极紧,看着既精练强干,又凹凸有致。 看了一会,贺人杰忍不住催道:“两个心愿,只能实现一个。还没想明白吗?我的耐心不是很好。” 司徒静仍然沉默,心中紧张盘算,甚至想着立刻叛出豹堂投奔孟帮主。然而无论怎样计算,孟帮主怕都活不过今晚,未来的湖州,以及司徒家,都在贺人杰掌握之中。 又等一阵,贺人杰扬扬手:“算了,你走吧!去实现你第一个心愿。” “不!香主!”司徒静猛然抬头,脸色惨白:“我要第二个心愿!我以后……会好好服侍香主。” “哈哈,这就对了,来,快过来!” 司徒静却又不动。 贺人杰恼火起来:“你一向做事果断,怎地今日粘粘糊糊犹犹豫豫?难道多拖片刻便有反悔余地?” 司徒静将那对薄嘴唇抿得没了踪影,嘴巴位置几乎只留一条缝,脸色也更加惨白。身体直挺挺如僵尸一般向贺人杰走去。 第五十九章 孟帮主逃了 贺人杰吊着手臂很不方便,唤了两名侍女进屋帮忙穿衣,两侍女羞红着脸,为光溜溜的贺人杰穿上衣裤,过程中时不时偷看一眼床上的司徒静,随后急忙退出。 司徒静仰天而躺,面无表情,眼神茫然看着上方的蚊帐,身上并无丝缕遮蔽。 贺人杰坐在床边,端详那白皙身体:“今天忙乱,我的手臂又不好,只能草草了事,将来方便了,每次我都会好好疼爱你的。”又按上司徒静的小腹轻轻抚摸:“现在还平,只盼快快胀起来,若是今日种下的种子就能生根发芽,就算今晚我战败身死,也不会绝后了,哈哈” 司徒静闭上眼睛,一滴眼泪从眼角缓缓滑下。 “你今年多大?总有二十了吧?”贺人杰又问。 “到腊月满十九。” “嗯,好啊!姑娘十八一枝花,既然是花,总要有人来采。我得了你,自会好好珍惜疼爱,总比那些毛头小子强。你何必一副死人样子?” “不知香主的承诺何时可以兑现?” “现在提这些多杀风景?”贺人杰从枕边拾起白手帕,笑眯眯欣赏那上面的斑斑血迹,又放在鼻端轻嗅:“你生于腊月,这落红我便找画匠添几笔改作‘腊梅迎春图’,好好珍藏起来。” “请香主任命我做安吉县大统领,让我扬眉吐气回娘家。” “不行!”贺人杰连连摇头:“你必须住在我这春雨阁,直到肚子大了为止。今日你只算是付了定金,到哪天生下了儿女,我自会将答应你的事兑现得十足十!” 司徒静惨笑:“好,好,从今日起,我便是一头圈禁配种的母猪。” 大门外忽然传来声音:“禀香主!” “何事?” “有几个渔夫运来两筐鲜鱼,说是帮主要他们送的。” “知道了,让他们将鱼抬进来,今晚大伙好好吃一顿!”贺人杰又转向司徒静:“你也不要自轻自贱,什么配种母猪的,以后你便是堂堂帮主夫人了。今夜之战,黑风队交我统领,你也不必去冒险了。”说完起身出门。 ****** 四个渔夫低头抬了鱼筐走进院中。 “下去吧!”贺人杰向跟在渔夫身后的守卫挥挥手,目送他们出门,随即向四名渔夫躬身施礼:“四位高人仗义援手,贺人杰感激不尽!” 渔夫们摘下斗笠,露出四张上了年纪的老脸,其中一人笑道:“贺香主真是过分小心,既然有咱岷山四圣出马,大大方方杀过去就是,何必遮遮掩掩?” “嘿嘿……”贺人杰也笑了起来:“既然是给孟镇岳那老家伙准备的惊喜,总是尽量瞒着他才更有趣。” “贺香主!贺香主!出事了!”贺人杰手下一名统领骑马冲到院门外,飞身落地冲进大门,边跑边喊。 贺人杰皱眉:“说!” “孟帮……孟镇岳跑了!”那统领已是上气不接下气。 “什么时候?怎么跑的?带了几人?” “刚刚,他坐上了他那辆‘紫竹居’马车,车上还带了叶媚、孟月、孟渡和俞佰通。车旁有三大长老骑马护送,没见到潘香主。” “哈哈,还带上了儿女和姘头,这真是要跑,看来已经得了风声。可惜他姓孟的这次失算了,一举一动早在我监视之中,哪里跑得掉?出了城不必顾忌官府,我更容易放开手脚。大伙立刻随我出发追击!” ****** 俞佰通探头到窗外看了一眼,又缩回来,脸色发白:“帮主!他们追上来了!都是黑衣骑兵,乌央央不下百人,距离咱们不到三里了!” “嗯,那是贺人杰偷偷训练的奇兵。好像叫什么黑风队!”孟镇岳神色镇定,又向车夫喊了一声:“老王,再快些!” 车夫应了一声,挥鞭打马。紫竹所制的四**马车“紫竹居”在八匹马牵引之下飞驰起来,车轮驰过坎坷路面,不时腾向空中,车中人前仰后合。 “爹,马车终归跑不赢骑兵,咱们恐怕来不及到德清与潘叔叔的人马会和了!”孟月满脸担忧。 “闺女别怕,有雷拳伯伯他们在,你不会有事的。” “爹!你早些派雷拳伯伯上门去一拳打死了贺人杰多省事!为什么按兵不动直等到今天决定逃走?这不像爹的做事风格!” 孟镇岳叹道:“唉……你爹我这两年跟你叶姨相处学佛,如今当真心慈手软,与以往大不相同了。” 叶媚坐在对面,微微一笑,却不说话。 孟渡坐在车厢角落,脸色灰暗:“孩儿从小不爱习武,现在帮不上爹,惭愧。” “没关系,人各有志,你不爱习武却爱读书,将来考个功名更加光宗耀祖。” “帮主,追兵离咱们不到二里半了!”俞佰通的脑袋又探了出去,再回来时一双手都在抖。 孟镇岳笑道:“既然害怕,何必处处与贺人杰作对?此刻你若与贺人杰一同追我,就不必吓得手抖脚软了。” “帮主,属下都吓成这样了,就不要拿属下来取笑了。让属下背叛帮主,死也做不到。可让属下面对屠刀不发抖,却也做不到。属下武艺不行,只知道‘不到最后关头,绝不放弃;到了最后关头,两眼一闭’。” 孟镇岳哈哈大笑:“有我在,轮不到你闭眼。”又问车夫:“老王,距德清还有几里?” “大约七八里。” 孟镇岳微微点头,眼仍望着窗外。车右是山林,车左则是大片收割完毕的干涸稻田,铺着稻草,一马平川。一个稻草人立在路边不远处,披着破烂灰布衣,头扎红布,手持绿扇。 孟镇岳忽然高喊:“老王,减速左转进稻田!” 路边虽有水渠田埂,但“紫竹居”既轻便又坚固,颠簸着冲下大路进了稻田,轧着成堆的稻草向东而去。 ****** 白鹏一行人走得不急,信马由缰缓缓而行。 过了德清县城不久,忽见近百骑手从后方出现,蹄声如雷滚滚而来,五人连忙勒马路边,握刀张弓警戒着,却见这些头缠红布的骑手并不看他们:“轰隆隆”地擦身而去。 陈思梅说道:“不必担心,这些血手帮的人从德清来,应该是虎堂的,不是贺人杰手下。” “这是孟帮主在调动人马,看来咱们得加快了,否则关键时刻赶不及助阵。”白鹏挥手打马,第一个冲出去。 林海芸“咯咯”笑道:“岳父有难,白大侠急了!”随同四女一同追赶上去。 苏柳表情最难看,返回湖州助孟杀贺原本就是她的主意,可是想到白鹏与孟月还有个婚约在,又是烦恼不已。 林海芸忽然喊道:“白大侠不会想就这样正大光明冲进湖州城吧?打算给泉台驿送货上门?” “你的意思呢?咱们易容改扮?”白鹏稍稍放慢马速,高声反问。 “易容费时费力还容易穿帮,咱们弄一辆车坐进去!”林海芸说着话,已向前方一辆乌篷马车冲去。那马车破旧肮脏,篷布上到处是窟窿,拉车的马也显然上了岁数,在脚行中雇这样的破车大约只需几文钱一里地。 林海芸冲到近前,口中喝问:“车夫,你这车上有人吗?”人却已经自马背上腾身而起,轻飘飘落在车头,一手按住车夫肩膀。 车夫“哎哟”一声被压得弯下腰不能动弹,立即勒马停车,口中喊道:“哎哟女大王饶命!车里是有人……” 林海芸嘻嘻一笑,口中念念有词“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便已飞身越过车篷落到车后,伸手拉起门帘。 车里也传出一声“大王饶命!大王饶命!我给钱!我给钱!” 林海芸却望着车里眉花眼笑:“这位公子好俊!本大王今日不忍抢你的,咱们合租这辆车,如何?” “好好,没问题。我不要钱,免费捎你一程就是!” “不是捎我,是捎他们。”林海芸向白鹏和苏柳招招手:“咱们五个,只有你俩见不得人,快上车!” “你才见不得人!”苏柳骂道。 白鹏一想,林海芸说得对。小黛已经变身女子,林海芸和陈思梅本就不在血手帮和泉台驿目标之中,自己和苏柳藏好了应该就不会暴露行踪。于是下马,拍了拍苏柳,笑道:“咱们上车。” 车中果然是一位极俊美的青衫公子,服饰整洁,气质不凡,却不知为何坐了这样破烂的马车。 公子向白鹏和苏柳欠身施礼,眼光却仍看着林海芸。 林海芸也对公子一笑,眼睛照例弯成月牙,随后松手放了门帘,凌空飞起,落回自己马背,伸手拉了白鹏那匹马的缰绳,喊道:“走!” 红罗刹仗着轻功高,经常不好好走路,代之以飞来飞去,这次却惊到了车中的公子。 门帘将落未落时见那火红身影冲天而去,公子眼睛瞪得老大:“她……她……那位姑娘可是修真的仙子?”说着拿惊叹与询问的眼光向白鹏看来。 “修没修真我不知道,反正她肯定不是仙子。”白鹏笑着回答。 “我不信!她一定是得道的真人!” 在车上聊了一阵,白鹏才明白那公子为何见到林海芸轻功身手会如此激动。 公子介绍自己姓沈,名叫沈冰,就住在湖州,是工部沈侍郎的独子,也算堂堂官宦子弟。然而沈公子自幼不爱读书,也不跟随老爹进京,看了几本闲书后便痴迷于成仙得道,于是从家逃出,遍访名山,寻仙求师。 事实严酷,仙人影子没见到,强盗却遇上很多次,屡屡闹到帮人写对联家书挣路费才能回家,拿了钱不久又会再次出走。老爹终于气得一病不起,撒手人寰。沈公子在家守了三年孝,最近听说天目山有神仙出没,又巴巴地赶了过去,却再次遇上强盗。这次不但被抢了银子,还吃了几记老拳。强盗警告说如今除了本地山民,禁止任何人进天目山,下次再犯,定杀不饶。 沈公子正失意彷徨,见了林海芸身手,打内心里对修真之道重燃热情。 苏柳却不信沈公子所说,揭穿他实为看上了林海芸,劝他也不必隐瞒自己的情意:“一见钟情没什么丢人”:“放心去追吧”,说得沈公子脸上一阵阵泛红。 白鹏则对沈冰极有好感,俊美人物本就容易让人喜欢,这沈公子身为三品大员之子,却极为淳朴谦和,也让人生出亲近感。何况他自幼被迫读书的经历与白鹏被迫练武颇有相似,更是心有戚戚焉,两人索性相约,将来在湖州城要多多来往,把酒言欢。 正聊得开心,听前方突然爆发一阵杀声,林海芸和陈思梅也“白鹏白鹏”地喊。 白鹏连忙跳下马车,只看了一眼,惊道:“是孟帮主他们!咱们上!” 又回头道:“柳儿别靠太近,远远放箭射贺人杰!小黛和思梅姐姐护着柳儿,林姑娘跟我上!” 林海芸双手捂脸:“呜呜呜……你不舍得让她们去冲杀,却拉我陪绑……” “爱来不来!”白鹏一骑绝尘,冲向乱军。 “唉!夫君有令,焉敢不从!”林海芸也追了上去。 另外三女各自抽刀拉弓紧随其后。就连沈冰也在马车中喊道:“车夫,咱们也往前靠靠,让我瞧瞧仙子风采!” 车夫只将马车继续赶了数百尺远,再也不敢前进,眼看着前面杀得血流成河,吓得滚落车下,掉头就跑。 第六十章 龙门四兽 贺人杰追到时,孟帮主那辆“紫竹居”停在距官道两百步的田地里,孟帮主本人已被护法长老搀扶下车,背靠一垛稻草坐下,望着贺人杰笑。 贺人杰看他安逸,倒有些警惕:“这是唱哪出?空城计吗?” “岷山四圣”个个冷笑:“龟儿子装神弄鬼,咱们去弄他!”四人四柄长剑出鞘,跃下官道,向孟帮主一行走去。 ****** 这“岷山四圣”实际只是他们的自称,江湖上一般叫他们“龙门四兽”,真实姓名自“李大”至“李四”排序。虽然后来名气大了,四兄弟都给自己取了更威武的名字,此处讲述他们的故事仍以本名称呼。 早年四兄弟只是出生于龙门山脚佃户人家的混混,父母早亡,家贫如洗,四人无地可种,年纪又小,就在村里偷鸡摸狗。某日巧遇峨嵋派一位前辈高人负伤路过,他们难得善念一闪,也为图几个钱财,便出手救助。高人感恩,赠些银两,又教了他们一点武艺。 谁知四兄弟会了武功之后更加胡作非为,勒索钱财时将族长也打伤了。高人得知真相后大为后悔,表示非但不会再传艺,若他们不改邪归正,还要废了他们。四兄弟一合计,连夜赶去县城买砒霜,第二天早饭就给高人的野菜糊糊里加了些佐料。高人内伤未愈,再一中毒,顿时毙命,被他们悄悄埋在屋后。四兄弟贪了高人剩余的钱财,还夺了他携带的峨嵋派武功心法,继续修炼起来。 后来峨嵋派查出线索,追到村里盘问乡民,四兄弟见势头不妙立即溜之大吉,还一不做二不休地掳走了本村地主家最漂亮的闺女。此后为保性命,他们在数千里岷山之中辗转躲藏,同时苦练武功。 四兄弟对那漂亮姑娘垂涎已久,如今既然到了手中,自然要好好珍惜。四人那时大的未满二十,小的才十五。由于乡间闭塞,又不识字,加上那闺女一共五人都不懂男女之事如何做法,起初只摸摸看看。经过两天探索,忽然无师自通。这下一发不可收,连武功也顾不得练,日日纠缠着。老四刚完,老大又要。后来还创出些法子可以几人同做。 地主闺女从最初吓得发抖,到后来哭闹求饶,最后也渐渐地认了命,将自己当了四兄弟共有的老婆,嫁鸡随鸡,心平气和起来,还为他们缝制衣物、烧煮野味。再后来四兄弟争相在老婆面前讨好取宠,反让地主闺女变成女王一般颐指气使给他们分派差事,谁打猎谁下山购物谁砍柴拔草谁帮我洗脚按摩诸如此类。四人也甘愿做牛做马,自认为这是他们一生中最快活的日子,藏身山洞,却有了真正的家。 好景不长,那闺女要兼顾四个年轻丈夫的需求,不免过于劳累,又有些顶不住高山苦寒,入冬后身子迅速衰弱,春天未到就一命呜呼。 四兄弟一生之中从未那样痛哭过一次,老婆没了,家也就没了。四人互相责怪对方累死了老婆,还动了手。哭完打完,四人还都守着老婆,轮番抚摸她,不舍得下葬。那晚是李三第一个爬回老婆身上,另外三人有样学样,还当老婆活着一般,呼唤她的名字,跟她聊聊琐事,继续做些平日与老婆做的事。虽然老婆的身子里外都已冷冰冰的也没了弹性,可是出于做一次少一次的珍惜,四兄弟反而做得比以往更加激动。 尽管天气寒冷,山洞中多少还有些温暖,又总被他们搂着抱着,七、八天后尸身终究还是坏了,不但有了气味,那往日水灵灵的面目也干瘪枯萎不能再看。四兄弟这才不得不葬了老婆,恢复了苦行修炼的日子。 后来峨嵋派再度找上门来,四兄弟打打逃逃,逃逃打打,武功磨练得越来越强,名声也渐渐大了起来。 只是这四兄弟经历了山洞中那段大喜大悲,后来尝试娶妻都不成功,寻常做法让他们百般不顺心,仍是只能四人共有一女,而且得是苍白冰冷躺着不动的才最好。从此,美貌女子被他们遇见了掳去的,没有一个能活着。“龙门四兽”的“兽”字因此传遍江湖。死人自然不能为他们生孩子,曾经年轻莽撞的四兄弟,终究成了四个老光棍。 最近十来年,四兽为了躲避峨嵋派以及其他一些正义之士的苦苦追杀,潜入江南,在太湖做了湖匪。既然是“匪”,那恶事做得更加尽兴。血手帮从事水运生意,与四兽多次冲突,每每大败。贺人杰知道四兽的厉害,这次既然寻要找高手助阵,便派了心腹与四兽谈条件,不止许了银钱,还答应他们在“丽人堂”任选一美女带走,外加未来血手帮四大护法长老的位子。有数万帮众保驾,相信峨嵋派再难找他们麻烦,四兽欣然同意。 四兽却不知道,贺人杰已在心中悄悄盘算事成后过河拆桥,下毒暗算他们。毕竟跟四兽搞到一起名声太坏。 ****** 雷拳老人凌霄见了四兽,远远喝道:“你们四个,是什么人?” “岷山四圣在此!见了老子们,还不乖乖下跪!”李大喊道。 “哼!果然是你们,与那恩将仇报的叛逆贺人杰臭味相投,蛇鼠一窝。你们可以合称五兽!”凌霄冷笑。 “龟儿子!老子弄死你!”四兽原本装腔作势慢慢走,听了这话都飞奔起来。 贺人杰一挥手:“黑风队,出击!除孟镇岳之外,统统杀死!” 跟在一边的孟镇海急道:“贺香主,留孟月和孟渡一命吧!贺香主!”贺人杰并不理睬。 黑风队得了命令,拨转马头开始移动,准备从四兽的两侧向孟镇岳等人包抄冲击。 正在此时:“嗤嗤嗤”地密集破空声大作,黑风队骑兵惨叫声中纷纷落马,失了骑手的马匹四下乱窜,剩余的黑风队队形也乱了。贺人杰猛转身,抓住一支射向自己后背的箭矢,大喊:“树林!树林里有埋伏!” 只见树林里站起数十名弓箭手,头上都顶着茅草,显然是先前埋伏时用来伪装的。贺人杰一群人骑马“轰隆隆”地冲来,根本听不见林中有何动静,随后都注视着稻田里的孟帮主,将后背卖给了林中的弓箭手。谁都想不到这里居然是孟镇岳预设的伏击战场。 那五十名精锐的血手卫早就在这两日当中分批换防,由另一些可靠帮众接替了丽人堂防务,穿便衣混出城外集结完毕后,按照约定时间地点来到这片树林埋伏。地点标志就是路边的红巾绿扇稻草人,孟镇岳一见标志,立刻转入稻田,用自己吸引贺人杰的注意力。 贺人杰发现自己又一次中计,大怒:“杀!杀!杀!杀光他们!” 司徒烈也下令:“黑风队,下马近战!进树林!”自己身先士卒,挥舞宝剑杀入林中。 龙门四兽见后方突发变故,愣了一愣,随即决定不管他们:“擒贼擒王”,还是向着孟镇岳等人冲去。雷拳老人等三名长老迎了上来,七人战成一团。 黑风队毕竟训练有素,经过初期的短暂混乱,迅速冷静下来,先是跳下马,以马做掩体挡箭,听了贺人杰和司徒烈的命令便果断杀出,一边拨打箭矢,一边猛扑入林。 百人的黑风队,损失二十多人后,仍有七十多人,比五十人的血手卫占了优势。 血手卫也都是忠诚死士,见敌人杀近,没一个逃跑,都抛了弓拔刀迎战。林地边缘顿时兵器碰撞声大作,惨叫声不绝。 俞佰通原本已经面如土色,此刻喜笑颜开:“帮主高明!原来早有安排!” 孟镇岳的脸色却极为难看:“快,扶我起来!”儿子女儿一左一右扶了他起身。孟帮主的眼光越过近处恶斗的七人,看向树林,紧咬牙关自言自语:“怎么!怎么只有我的血手卫!潘长风在哪!虎堂的人马在哪!” “爹!你是安排潘叔叔埋伏在这里了吗?”孟月问道。 “当然……哼!我明白了,你那潘叔叔只怕想做个黄雀呢!”孟镇岳将牙齿咬得格格作响,随后颓然坐倒:“你爹我还是过分自大了,总以为自己写戏本让别人唱戏就好,可别人也不傻。”说着话,眼睛向马车看去,叶媚还留在车中没有出来。心想着万一大事不好了,叶媚的“佛法”也不知能否派上用场。 随着一声惨叫,三大护法中的劳长老被两人围攻,中剑倒地,眼看不能活了。但雷拳老人也随即将眼前的一人打飞,满天都是对手喷出的血,看样子那人也是凶多吉少。局面从三对四变成二对三,一时仍然难解难分。不过“四兽”折了一个兄弟,口中“三哥、三弟”地嘶喊,眼睛通红,攻势更加凶猛了。 同时,林中激战已近尾声,五十名血手卫死伤殆尽,七十多名黑风队也只剩了四十来人还没负伤。 贺人杰身边还有三名原先宏威镖局的镖头,如今都被任命为豹堂统领,一直护在贺人杰身边还没有出手。局势至此大定,孟镇岳已然无力翻盘。 第六十一章 黄雀在后 司徒烈浑身浴血从林中走出:“香主!血手卫已灭!” “好!”贺人杰冷酷的目光射向孟镇岳,一挥手:“跟我上!”领着四十多人黑压压地涌入田地。 孟镇岳苦笑着自言自语:“既然别人写了黄雀在后的戏本,我只能照本宣科演下去,拖拖时间,看看潘长风想做什么。”于是又让子女搀扶了站起,喊道:“都住手吧!我有话说!” 然而龙门四兽根本不在意孟镇岳说了什么?仍然加紧攻势。反而两大长老中的苍松道人听到“住手”后动作一滞,被一剑斩断大腿,继而另一剑落下,顿时身首分离。 雷拳老人凌霄成了孟镇岳一方最后一名抵抗者,好在“湖州第一高手”的名头没有太多水分,怒吼声中以一敌三,仍然招架得住。只是他用拳头对付三柄利剑,总是有些吃亏,没过几招就已多处负伤。 正在此时,啼声轰鸣,疾风般由远而近,虎堂香主潘长风终于到了。百多人直接骑马冲入稻田,贺人杰与黑风队此刻都是徒步,来不及做出反应便被百名骑手包围。 “潘香主,你终于到了。是不是遇到什么事耽误了?”孟镇岳面带微笑,眼中却射出些冷光来。 潘长风喝道:“都住手!” 同样一句“住手”,从率领大军的潘长风口中喊出便有分量得多。龙门四兽那三人都向后一跃,雷拳老人也向后退去,捂着流血的伤口挡在孟镇岳身前。 潘长风神情沉痛:“帮主!属下一直犹豫不决,所以来得晚了。贺人杰野心勃勃,可毕竟还是本帮的兄弟,他的人马也是本帮的战力。咱们血手帮外敌环伺,假如自相残杀起来,恐怕大伙都没好果子吃!” 贺人杰喊道:“潘兄,帮主寡情薄义只图自家享受,你又不是不知。跟着这样的人有什么前程?不如咱们兄弟联手,我做帮主,你做副帮主,一切事情商量着办!” 孟镇岳笑道:“贺人杰岂会容你跟他分享大权?除掉我之后下一个就是你!我却可以承诺,除了你手中已有的德清、孝丰、武康三县,以后贺人杰的安吉和乌程也是你的,让你握有五县之地。” 潘长风身边的王统领附耳私语:“潘香主,乌程富庶,安吉却穷啊!咱们找他要长兴或者归安!” 潘长风心中快速盘算,表情仍然沉痛而为难:“帮主,属下素来不求地盘权柄,只盼大伙和睦相处,盼跟着我的兄弟们能过上好日子!这次纠纷,也怪帮主身边人从各分舵搜刮太狠。帮主那丽人堂每月开销不下千两白银,各分舵堂口手中却连隔夜粮都没有……” “好!”孟镇岳神色淡然:“以后虎堂上缴供奉比例减少一半。” 潘长风手下人顿时欢呼,潘长风也喜笑颜开:“帮主误会了,属下不是来讲价钱的,只是帮兄弟们诉诉苦。今日之事,属下无论如何都会站在帮主一边!” 贺人杰冷笑:“价钱谈完了,动手吧。”抽出自己的剑来,向前一指:“杀!”黑风队立刻齐整高吼:“杀~~~”,除了七八人戒备侧后方敌军,近四十人都向前冲杀。 雷拳老人一向深受帮中敬畏,又威风凛凛挡在孟镇岳身前,黑风队那些人不约而同都朝东南侧潘长风冲去。 地方太小,骑马施展不开,潘长风的人也都跃下马,拥挤着迎向黑风队。然而虽然潘方人多,可置于外圈包围敌方,遭遇对方以全体突袭局部,却显得兵力单薄了。何况潘长风纵然挑选了最强的一百精锐,也比不过黑风队个个武艺精强还经历一年严酷训练。 转眼间,虎堂红色的密集队形就被黑风队的黑色人流插入贯通,如同刀切豆腐,当者披靡。 潘长风对着远方兀自摆出包围姿态的手下高喊:“都冲啊!四面围攻!” 那些虎堂人马却犹犹豫豫,看着战团中黑风队的凶悍,都有些心虚,只有少数人冲向核心,却被那七八名戒备侧后的黑风队员几刀砍死。于是那些未敢冲锋的人更加害怕。几名黑风队员作势向前冲,惊得众人拨马逃散,瞬间包围圈就已不复存在。七八名黑风队员没了警戒的对象,也转身冲向战团,潘长风这一侧的人马更加抵挡不住了。 龙门四兽的老大、老二和老四俯身抢救老三,发现他内脏尽损,满腹吐不完的血,显然已无活命希望,顿时大怒,三人吼叫着土语脏话围向雷拳老人,三柄剑风声呼啸,横砍直劈,如同发疯一样。 贺人杰向身边三名镖头出身的统领下令:“去给我擒了孟镇岳!”三人得令绕过雷拳老人那个战团,扑向孟镇岳。孟镇岳身边此刻武功最高的就是孟月了,却与大镖局的镖头如何相比? 叶媚在车中掀了车帘看着,微微摇头。孟镇岳也望向叶媚长叹一声,从鞘中缓缓抽出血色大环刀。 看敌人镖头冲到眼前,孟渡和俞佰通都吓得几乎钻进草垛去,只有孟月起身拔刀试图抵抗。三名镖头中一人伸手去抓孟月,另两人直奔孟镇岳。 然而忽听孟镇岳大喝一声,一跃而起,血色刀光一闪,冲在最前面的镖头被砍掉半个头颅。孟帮主毫不停顿,大大跨出一步,反手一刀,第二个镖头拦腰而断。第三个镖头吓得魂飞天外,弃了孟月转身就逃。 孟镇岳再次暴喝一声:“受死!”身形冲天,血刀如虹如蜃如电,蕴含着着无坚不摧的“势”,自空而降。四兽中的老大眼睁睁看着血色刀光当头劈来,躲不开架不住,直接被纵劈两半。 老二和老四慌乱间拉了老大手臂急退,却发现每人只拉回半个老大,一堆脏腑都落在了原地。 这三刀惊呆了全场。三方人马所有目光都集中到横刀而立、如修罗降世一般的孟帮主身上。 白鹏此时正好骑马领着四女急急赶来,也一样看得呆了。这才是真正的“血刀刀法”!若说孟帮主这“血刀”是天上腾龙,上次领教的孟山的“血刀”只是泥中蚯蚓。由孟帮主这一刀的“势”,白鹏忽然间陷入明悟状态,人坐在马上,心已神游天外,自己所会的武功在头脑中不断闪回。雷拳老人的“意”和孟帮主的“势”渐渐与他自己的武功重合到一起。 “帮主,你身体大好了?”潘长风一脸谄媚。他手下人死的死逃的逃,只带几个心腹杀出黑风队的重围,躲到帮主身边,黑风队面对雄风再现的帮主一时不敢过分进逼。而潘长风在帮主面前再也没了此前谈价钱时的嚣张。 贺人杰则惊得脸色惨白,口中嘟囔:“不可能啊!就算没中毒之前,他武功也没有这么高!” 孟镇岳自己心里暗暗叫苦,没想到仅仅三刀,就已耗尽自己全部元气。如今能勉强站立已经很了不起,只能盼着这三刀能将贺人杰惊走。然而贺人杰惊是惊了,却没有半点要走的意思。 上天垂怜,绝望中的孟镇岳忽然发现白鹏神兵天降,正在十几丈之外勒住马看着自己发愣。他向白鹏微微一笑,正要开口说话,却由于紧绷的精神骤然放松,身体发软,再也站不住,瘫了下去。旁边孟月急忙伸手扶住,被父亲的身子带得踉踉跄跄,雷拳老人想要过来搀扶,却发现自己也双腿发软难以迈步,由于几道剑伤,他此刻已经失血过多。 “四兽”中仍活着的两人从目睹大哥惨死和面对孟镇岳无力相抗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看到孟镇岳瘫倒,立刻挥剑杀去。四兄弟已失其二,两人除了报仇再没有别的想法。 白鹏见有人攻击孟帮主,不得不从武功顿悟状态脱离出来,打马疾驰,不等接近就从马背飞身而起,大喝道:“吃我一掌!”直向二兽飞落而下,双掌一翻,第一次使出“大须弥掌”之“飞瀑式”。这招原本就是千古绝学,最适合居高临下借势攻击,白鹏又刚刚悟到“势”的妙用,凭着马匹冲击之势和从天而落之势,只怕赵四爷本人都没有使出过如此深合精义又威力巨大的“飞瀑式”。 二兽听到白鹏那声吼,急忙对空挥剑拦击,然而白鹏那人那掌都如天河决堤,从星汉间直落万里,既似流水无孔不入,又如泰山势不可挡。转瞬间两人眼前一黑,只来得及听到自己周身骨骼碎裂声,随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全场再次震惊,没人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湖州一府七县最顶级的高手,与帮中护法长老不相上下的狠人,凶名传遍天下的龙门四兽,被白鹏只用一招就击毙了两个,并且两人全身骨头尽碎,不是“瘫在地上”,而是“摊在地上”,就像两个破口袋。 四兽都是六十岁左右的人了,苦练四十多年的功力,两人联手,却白鹏掌力震成车轮碾过的蛤蟆一般。观战众人不知道白鹏借了什么“势”,自然会高估白鹏,只想着白鹏莫非堪与玄帝、魔尊相匹敌,他在湖州争霸已经大材小用,该去问鼎天下了。 林海芸也跟在白鹏身后落入场中,伸手接住两兽脱手而飞的剑,向地上并排一插,微笑着左顾右盼。 这时孟月大叫起来:“白鹏!白鹏!”蹦着跳着冲上前去,不留神踩到李大的内脏,脚下一滑扑倒,被白鹏一把抄住,扶了起来。孟月顺势钻入白鹏怀中,紧紧抱了仰面看他:“谢谢你,又救我一命!” 如果说起初孟月看白鹏的眼光像看仇人,后来看他像看有趣的小猫小狗,如今却是仰望超级英雄了。孟月对老爹所许的婚事,也从起初的坚决抗拒,到后来的不反感和勾引调戏找乐子,到现在变成“他会不会不喜欢我”的患得患失。 白鹏根本想不到孟月心中的波澜如何壮阔,只将她轻轻推开:“你退后,别再摔了”。眼中看的却是地上堆成一团的李二和李四。 见白鹏并不热情,孟月心中一凉,不甘心地盯着白鹏,只盼他看自己一眼。上次白鹏还不是这样的,废屋中,渔网旁,白鹏迸发出兽性来了。这两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白鹏会懒得多看自己一眼?她又去看向林海芸,却见林海芸一双眼睛笑嘻嘻地充满深意,正向自己望过来。难道是因为这个女人? 孟月想得有些多了,白鹏此刻哪顾得上琢磨男女情感,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下手又太重了,也不知他们是好人还是坏人,这样的狠招一出,若对方不是坏人,再无补救余地”。 白鹏转身面对贺人杰:“我不想再杀人了,你们抛了兵器投降吧。” 林海芸却笑道:“我正想杀人,你们继续抵抗吧!” 白鹏低声道:“你怎么又拆我台?” 第六十二章 新帮主登基 贺人杰全身冰冷,禁不住发起抖来。隆昌镖局一战的悲惨结局重演,自己依仗的四大高手都已死去,剩下小猫三两只还乱成一团,如何对付白鹏?可是泉台驿在哪里?这帮拿钱不办事的混蛋!可是话说回来,白鹏这样厉害,会不会泉台驿根本不敢露面了?或者泉台驿的杀手已经行动,却反而被白鹏杀了? 贺人杰正心乱如麻着,忽听右耳方向“咻”地一声。他也算身经百战反应机敏,急忙屈身闪避,身旁的司徒烈也大喝一声伸手拦截。 然后,两个人都僵住不动了。一支箭的箭尾羽翎被攥在司徒烈手中,可箭身已穿入贺人杰脸颊,箭镝停在他的口中,鲜血从腮帮和嘴角汩汩而出。 司徒烈有些慌张,下意识地向外拔这箭,却忘了箭镝上带着倒钩,将贺人杰的脸皮拽了起来,揪成一道锥形。贺人杰惨叫着一脚踢开司徒烈,自己接手抓住箭杆,想着如果动作稍慢一点,就会被这箭贯穿脖颈,一身冷汗,指着远处张弓搭箭的苏柳,口齿不清地怒吼:“杀了那个臭**!” 黑风队却犹豫着没有动作。场中局势已明,没人能是白鹏的对手,这战的胜利者将会是帮主。此刻还去杀一个不相干的女人,不知道除了激怒白鹏和帮主,还有什么用处。 如果司徒静下令,这些黑风队员自然刀山油锅都闯了,那美貌统领一年来与大家同甘共苦,自两位副统领以下,对司徒静或有情意,或是崇拜,愿意听从她一切命令。可如今下令的是贺人杰,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贺人杰身边仅存的那位原宏威镖局的镖头忽然惊喜大喊:“苏柳!苏柳你还活着!”收刀入鞘,向苏柳飞奔而去。这人名叫刘铁,人称“铁臂螳螂”。这外号不是指他手臂坚硬,而是因他擅用双刀。此刻他收了刀,空着双手向苏柳迎去,显然没有敌意。边跑还边喊着:“他们说你们那批人都被杀了,我死也不愿相信……” “咻……噗”苏柳原本指向贺人杰的箭矢忽然穿透了刘铁的胸膛,带出一片血雾,钉在了远方的地上。刘铁被箭顿住了身形,倒退几步,向苏柳伸出一只手:“我……你……”随后瞪着双眼仰面跌倒。 苏柳身边的陈思梅和小黛都扭脸去看她,不明白她为何杀了一个对她态度友善的旧同事。苏柳面无表情:“宏威的人都得死!”又搭上一箭,再度指向贺人杰。 贺人杰连忙退到司徒烈身后,喊着:“杀她!杀她!” 司徒烈无奈下令:“黑风队!出击!杀了那个弓箭手!” 司徒烈好歹是黑风统领司徒静的亲哥哥,他既然发了话,黑风队硬着头皮还是向苏柳冲去。 白鹏大怒:“贺人杰!”拔脚飞奔,只几个起落就到了贺人杰面前,贺人杰一臂还吊着,另一手正抓着脸上的箭,无力抵抗,只能拼命后退。司徒烈挥刀来挡,与白鹏过了两招,白鹏赞一声:“功夫不错!”便将他打飞出丈许,随后上前两步一把揪住贺人杰,喝道:“下令他们罢手投降,否则我立刻杀你!” 贺人杰张开血淋林的嘴,笑了:“那是你的女人吗?我杀不了你,杀你女人也好。哈哈……” 白鹏抬手就想砸烂贺人杰的脑袋,想了想,还是不再杀人了。伸手抓住他脸上的箭杆,冷笑道:“我来帮帮你。”向外狠狠一拔,那箭镝倒钩直接在贺人杰脸上豁开一个洞口,带走一片血肉。随后一推,任他跌倒在地上嚎叫打滚。 白鹏向南望去,心中一惊,没想到黑风队的人身手那么强,随便三四人围上去就能与陈思梅打成平手。虽然一时伤不了陈思梅,几人进退配合之间却也让她无隙可乘,这样下去陈思梅一旦体力不支便会出事。 倒是小黛不令人担心,冲入人群刀光飞舞。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小小的身形如同鬼魅般灵动,在黑风队中左冲右突,密集的刀剑根本碰不到她,身后留下一地人头滚滚。由于她此刻手中刀远比以前的烂柴刀锋利,许多人被她一刀挥过还不知自己出事,继续跑两步,人头被颈中血柱喷射顶得飞起,才明白万事皆空。 不过小黛只能一个个地杀人,不足以拦住数十人的冲锋,很多人还是绕过了她与陈思梅,向着苏柳冲去。苏柳革囊中的箭矢总共也就二十支,前一晚伏击隆昌镖局消耗了一部分,此刻再射死五六个黑风队员之后终于用光,论拳脚兵刃她就不擅长了。 可惜黑风队此时都徒步冲锋,苏柳却是有马的。见势不妙,一带马缰,转身飞奔而去,让黑风队徒呼奈何。大多只能掉头回来试试围杀陈思梅和小黛,只有一人瞄上了那辆破烂乌蓬车,持刀一掀门帘跳了上去:“哈,果然有人!你与她们定是同党!” 沈公子缩到角落双手连摇:“不关我的事啊!我是来看仙子的……” 白鹏用最快速度冲进战场,一闪一绕就到了陈思梅身边,两拳一脚,将三名敌人打翻,其余附近的黑风队员见是白鹏,再无斗志,喊了一声,四散奔逃。 白鹏用衣袖帮陈思梅擦了擦汗,说道:“思梅姐姐你休息一会!”陈思梅心中温暖,微笑点头,回一句:“你也小心。” “嗯”白鹏立即转身又向孤身独斗十多人的小黛冲去。陈思梅则踢开地上那几人的刀,注视着他们打滚挣扎,白鹏手下留情,没要他们的命,但离梦神功的内力冲击也不是那么好受的。 乌蓬车门帘一掀,沈公子探头出来,左右观瞧,见没人注意,拖出那具黑风队员尸体远远扔出,掏出手帕擦了擦手,又掸掸自己衣裳,皱眉看了一会前方的乱战,便钻回车中。远方“紫竹居”马车窗口正在凝望战场的叶媚却突然缩了回去,自言自语:“他果然来了……” 白鹏救了陈思梅,又冲向小黛,这次却不是去救她,而是救她的对手。小黛的对手已经被吓破了胆,剩下十二个活的往八个方向逃,小黛却追上去一刀一个。虽然她不会轻功不会内功又很瘦小,却跑得远比常人快,力量远比常人大,江湖传说她是妖怪并非空穴来风。 白鹏冲近,小黛砍发了性,一刀疾斩,白鹏全力避过,吓出一身冷汗。小黛这才发现砍错人,满脸羞愧:“哥,对不起!” 白鹏劈手夺过了刀,向地上狠狠一扔,语气严厉:“如果刚才过来的不是我,是思梅姐姐,她可就人头落地了!那时我再责罚你还有用吗?那些人都逃了,有什么深仇大恨令你追杀到底?今后不许你再用刀!” 小黛偷看白鹏一眼,又低下头,嘴扁了下去,眼泪流出一串。 白鹏立刻心软,抓住小黛双肩:“小黛别哭,哥的意思是,以后教你拳脚,用拳脚打人更好玩,也更容易控制力道。” 小黛这才止了哭声,用力点头,又对白鹏捶一拳踢一脚,挂着泪花笑了起来。 此时大战也已告终,贺人杰的人马死伤殆尽,除了少数人远远逃离战场,剩下十几个活人被白鹏、红罗刹和砍头妖三个方向一围,都弃械投降。 白鹏领着四女走向孟镇岳,一路上犯愁如何才能跟孟帮主说清自己不打算娶孟月了。看孟帮主的威势,自己倘若悔婚,只怕又是老大的风波。 最终走到孟帮主身边,说出的却是:“那些人帮主打算如何处置?”孟镇岳看着白鹏,又瞧瞧四女,目光大有深意,却不说话。而孟月在一边脸色阴沉,射向四女的目光都是敌意。 稻田里到处是尸体血迹,还有许多伤者和垂死者的惨叫呻吟,自田野蔓延到大路另一侧的树林。 “死了这么多人……”白鹏四下打量着,喃喃自语,心里又感到被什么东西堵住,这次没有呕吐,但还是不好受。 远处贺人杰方向忽然一乱,原来是贺人杰拿剑抹脖子,被司徒烈拦住夺了剑。司徒烈大喊:“香主!留得青山在……” 贺人杰哈哈大笑,由于脸伤和舌伤,口齿仍然不太清楚:“败了,无非一死,自己死还能免了被姓孟的折辱。” 孟镇岳轻轻一笑,吩咐一声:“带叛逆。”旁边不知何时多出来的几个帮众随即高喊:“带叛逆!” 附近官道上不知何时驶来的几辆马车中跳出一些血手帮众,两人拉一个,扯下许多绳捆索绑的人来,都是贺人杰的重要亲信,包括弟弟贺人雄,还有那军旅出身的彭大年,以及黑风统领司徒静等等。司徒静脸上有伤,衣裳多处破裂,露出块块雪白来。显然是经过了激烈搏斗。 贺人杰那个秘密的“春雨轩”在豹堂大队人马离开后立刻就被孟帮主的伏兵连锅端了。司徒静武功虽高,也招架不住数十人的围攻,力尽被俘。孟帮主那些部下也都是混混出身,还有不少人被她打伤,捆绑之际如果不趁机狠狠地吃豆腐占便宜,未免太对不住自己良心。 贺人杰大怒:“你竟然还捉了他们!”他不能不怒,原本还存个指望,就算自己死了,司徒静若能怀孕,自己还不算绝后。如今却被孟帮主一网打尽了。 司徒静面色灰暗,目光无神,被押送者推了往地上一跪,也不东张西望,只看着眼前地面。为了在娘家扬眉吐气谋个安吉县大统领的职位,失身给了贺人杰,却转眼就一起战败被俘,职位没了指望,自己成了逆党。太冤枉,太委屈,太窝囊。 司徒烈却不知妹妹与贺人杰的事,不了解她此刻的心情之复杂,只道妹妹反抗时负伤,甚至可能遭了侮辱,心疼之下一怒而起,指着孟镇岳大骂:“你这老狐狸!既然早知我们要叛,为何不早早捉拿了我们,偏拖到这时候设埋伏厮杀?这许多无辜兄弟都是被你杀的!” “你们不叛,他们又如何能死?”孟镇岳淡淡答道。 虎堂潘香主大怒拔刀,喊着“你找死”向司徒烈冲去,却被孟镇岳喝止:“老潘!回来!” 孟镇岳示意孟月扶他起身,站着四下扫视:“兄弟们!我这样做,就是想让所有的叛逆都跳出来!谁忠,谁不忠,谁勾结了什么外援,统统跳出来!老子设了埋伏将他们一网打尽,便可以为新帮主做一次大清扫!” 听到“新帮主”三字,所有人目光都向白鹏看去。帮主想让白鹏接班,这已经不是秘密了。何况刚才白鹏展示的武功让人不能不服。 孟镇岳继续道:“老夫已经是风中残烛,这帮主位子做不动了。白鹏,向前走几步……” 白鹏向前走了几步,心里却很慌乱矛盾,觉得孟帮主恐怕要正式宣布自己是他继承人,可自己却不想娶孟月,那就不该有资格。 “兄弟们,参见新任帮主,参见白帮主吧!”孟镇岳声音不大,听在众人耳中却如同霹雳。这样突然?帮主这就直接禅让了? 白鹏吓得向回倒退,两手连摇:“孟帮主,使不得!我……” “站住!别动!”孟镇岳皱眉喝道。 白鹏果然不敢再动,随后孟镇岳单腿跪了下去:“孟镇岳,参见白帮主!” 周围所有人,包括大部分反叛者,都跪了下去:“参见白帮主!” 第六十三章 老婆又多一个 数十人齐呼“参见帮主”,让白鹏手足无措,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应答。 孟镇岳颤巍巍地站起身,向周围扫视一眼:“叛帮是三刀六洞的死罪,领头的贺人杰应当大卸八块!”白鹏刚想插嘴帮众人求情,孟镇岳打手势拦住,继续说道:“不过我已不是帮主,将你们留给白帮主处置吧!” 随后孟镇岳转向白鹏:“老夫求帮主一件事。” “帮主你……” “记住!你才是帮主,以后不要叫我帮主了!”孟镇岳停住,喘息了一下,继续道:“那孟镇海是我亲弟弟,请帮主准许我来决定如何处置。” “那是当然,孟……孟先生你来处置。” “来,扶我上车”孟镇岳微笑着向白鹏伸出手来,另一手伸向孟月。于是白鹏孟月共同扶着孟镇岳上了“紫竹居”。 进车厢前,孟镇岳又回头,对一些新赶到的手下说道:“你们留二十个人看押俘虏,等待白帮主命令,其余人赶快检查伤者,凡是能救的,拉上那边的马车,送回城救治。” “是!” 进了车,白鹏大吃一惊,与沈公子那破烂乌蓬车相比,这辆车简直奢华到不像话,靠里侧居然还有一张软榻,足够两人并排睡觉。榻下则是大抽屉,想必可以存放一些武器被褥食物饮水之类。靠外侧沿着车厢墙壁则是两条长凳式的固定座位。想来身体不好的孟镇岳经常在这软榻上出行,还能召集手下在车中开会。 等白鹏看清软榻边坐着的叶媚,整个人如同被雷劈了一下,全身一震。这女子也太美了!尽管不能说比青茗更美,但青茗美得清丽,这人却是勾魂夺魄,美得妖异。当下连忙移开视线,不敢再看,心知这女子多半是孟帮主的女人,自己多看两眼也是失礼。 叶媚对白鹏意味深长地一笑,迎上来搭了一把,将孟镇岳扶到榻上,又拿一床薄被当靠背给他倚上。 孟镇岳喘息一阵,对白鹏和孟月说道:“我就要死了……” “什么!”白鹏和孟月大惊,特别是孟月,带上了哭腔:“爹!你胡说什么!” “人终有一死的,你们不必难过。我死后,你们要代我照顾好叶姨,若没有她,爹两年前就已经死了。是你们叶姨帮我延续了生命,若非刚才那几刀伤了元气,我或许还能再活几个月。” “孟帮主!我用内力帮你疗伤!”白鹏说着便向前伸手。 “不必了,没用的。”孟镇岳扬手制止:“你看,你怎么又叫我孟帮主了?你该叫我…..岳父。” 白鹏心里一颤,看了眼孟月,见孟月也正好偷瞟过来,两人视线一碰,她红着脸低下头。可白鹏原本是要悔婚的,被孟镇岳这样一说,还如何开得了口? 孟月艳丽无匹,比此刻车外那四个女子都美,上次废屋之中也让白鹏大大地动心,可她的个性却令人畏惧,谎话说得比真话还真,将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这种感觉让白鹏不寒而栗。婚约该怎么办? 孟镇岳看着女儿女婿,脸上都是慈祥的笑,伸手摸摸女儿头发,说道:“月儿,你俩的事,待会再说,你先下车回避,传你叔叔进来领罪。” 孟月点点头,又偷瞟白鹏一眼,转身下车,喊道:“传孟镇海!” 孟镇海进了车厢,颤抖着跪在地板上,结结巴巴地解释:“大哥,是贺人杰骗我,他说……” “不要编了,我没力气听。若想杀你,我早就杀了,也不会等到今日。” “大哥……”孟镇海头垂得更低了。 孟镇岳沉默片刻,长叹一声:“你带着萍儿走吧!把孟山也带上。” “啊?大哥!”孟镇海猛然抬头,瞪着哥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从小你事事听我的。从萍儿出现,就不一样了,你也喜欢她……我有权势,我霸道,我硬娶她进门,你不甘心,我是知道的。后来我以为萍儿不能生养,找了一堆妾侍,冷落了萍儿,于是你去安慰了她,我也知道。我对不住你们两个在先,那些毒药也是我的报应。你们走吧。我不给你银子,你也别想从龙堂带钱走,我都安排好了。你以后必须用自己的双手养活萍儿,这就是我对你的处罚了。” 孟镇海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眼泪泉涌而出,随后重重一个头磕在车厢地板,几乎将竹制地板砸裂。 “你们住在哪里,将地址告诉月儿和渡儿,让他们可以去看娘。但是,不可将生身父亲的真相告诉他们,我不想死后没人给我上坟烧香。” “大…..哥……”孟镇海额头流着血,像小孩一样泣不成声,跪行两步,抱住了哥哥的腿,将脸贴在那腿上:“呜呜呜”地哭:“大哥,我对不住你……” 白鹏夜探血手帮时听到过一些有关隐私,如今看他们兄弟俩的样子,也不由地陪着落泪。 孟镇岳叹道:“兄弟之情,夫妻之情,在你们给我下药的时候就已经一点都不剩了,可是?我疼月儿,我死了,月儿不能再没了娘。萍儿不死,你就不能死,你走吧!赶快滚得远远的,别等我改了主意。” 孟镇海却依然抱着大哥的腿哭。 “滚!”孟镇岳忽然发怒,将孟镇海一脚踢开。 孟镇海也不说什么?在地板上继续狠狠磕头,十个…二十个…直磕得血花四溅染红了地板,才退着爬出了车厢。 此时孟镇岳脸色和嘴唇都已灰白,声音微弱:“叫月儿进来”。 等到孟月上车,孟镇岳颤颤地向两人都伸出手去,两人含泪将手放在孟镇岳手中。孟镇岳两手合拢,将两人的手搭在一起,于是白鹏将孟月的手紧紧握住。 孟镇岳看到,脸上浮现起满意的笑容:“本想看你们穿着红袍,顶着盖头,欢欢喜喜入洞房,可惜没时间了……我死后,月儿也不要守孝太久,将就着守一个月,就赶紧把婚事办了。我最宽慰的是,死前帮月儿找到个好男人,呵呵……” 孟月将脸贴在父亲手上,低声哭喊:“爹,你不死行不行啊!” 孟镇岳看向白鹏,气息越发微弱了:“白鹏,我最不放心的是,你很有女人缘,以后……能不能一生都对月儿好?如果像我对萍儿那样……” 白鹏也流了满脸泪:“岳父请放心,我对月儿好一辈子!”在这气氛渲染之下,白鹏此刻早已没有悔婚之意,也不是在安慰将死之人,相反满腔真诚,恨不得将心掏出来给他们看。 孟镇岳微微点头:“帮里的事你多请教俞佰通,慢慢的就会了。待会你出去宣布赦免所有人,除了贺人杰以外……让大伙感你的恩,以后好帮你尽心做事。要防着……防着潘长风……必要时,杀。你善,但不能……做老好人。好了,我累了,不说了,你们下去吧!让我和叶媚待一会……”孟镇岳说到这里,声音已经弱不可闻。 白鹏拉了拉孟月:“月儿,咱们走吧。” “我不走!我跟爹在一起!”孟月哭喊。 “走吧。”白鹏用力拉孟月,却被孟月发疯似地甩开。无奈,白鹏双臂运力,将孟月整个抱了起来,跳出马车。 “让我回去!”孟月挥手乱打,两脚乱踢,白鹏头上脸上着实吃了几下狠的,直到距离马车几丈远处,才将孟月放下,随即将她死死抱住,贴到她耳边说道:“月儿,就让他们一起待一会吧。” 孟月不说话了,也不再挣扎,却将脸转向马车,哭得站立不住,靠在了白鹏身上。 苏柳先前还因为白鹏做了帮主而欢呼雀跃,此刻看到白鹏与孟月拥在一起下车,脸色一沉便往前冲,却被林海芸一把扯住:“别过去!特殊时刻,忍耐些吧!”苏柳脾气虽大,也不敢惹传说中的红罗刹,只得站住不动。 陈思梅和小黛脸色也都不好看,惟有林海芸满脸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坏笑。 第六十四章 处置叛徒 马车中一直没有什么动静,白鹏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就一直拥着孟月,轻拍她后背,说些安慰的话。 孟月从痛哭到呜咽,从呜咽到抽泣,渐渐平静下来,抬袖子擦了擦泪,扭头看看脸色各异的四女,低声问道:“那四个女人是怎么回事?上次你说你有个思梅姐姐,我叫你回去好好想想要她还是要我,你想的结果就是又添了三个?” 白鹏无言以对。哪怕解释说“不是四个,是两个”,好像也没多大分别。 “咱俩有父母之命,名正言顺,而且我比她们都美,你为什么不要我?” “我没有不要你,刚才也答应你爹了,一生一世对你好。” “我不要你施舍!爹让咱们一个月后成婚,你就回去想一个月,要我还是要她们!一月期满你无法决定,想娶我的人有一堆,我就不等你了。” 孟月说完,推开白鹏,转向孟渡:“小渡渡,咱们去瞧瞧爹。” 见他们姐弟上马车,白鹏连忙跟了上去。 车中一片寂静,孟镇岳脸色苍白没了气息,叶媚正将他抱在怀中轻轻摇晃。 孟月摸了一下爹的手,身子一颤,后退两步,静静地跪下磕头。 孟渡却哭喊起来:“爹!爹!” “嘘~~”叶媚竖起一根手指:“你爹太累了,让他睡吧!别吵了他。” 孟渡擦了一把泪,抽泣着,也与姐姐一样跪下磕头。 叶媚叹道:“其实,你爹才是醒了,咱们还在梦里。”又抬眼看白鹏:“白帮主,外面一堆大事要做,你去忙吧。过几天我要离开湖州,你最好尽快来丽人堂,我有话跟你说。” 孟月站起身来:“叶姨,我爹叮嘱我们代他照顾你,你怎么要走?” “呵呵,叶姨……”叶媚笑了起来:“我才大了你一岁多,你这一声‘姨’我不爱听。放心吧!你叶姨我能照顾好自己。白帮主,别愣着了,处置叛徒正是你收拢人心的关键时刻,记得着重笼络那些年轻有为的,快去吧!” “好!”白鹏转身就走。孟月却紧跑两步追了上来,扯住白鹏衣袖,神情有些幽怨。白鹏最见不得这样的表情,连忙握住孟月的手:“月儿,怎么了?” “爹七日后出殡,丧事我来办,你七日内来灵前磕个头就好。别的时候就专心顺帮里的事情。” “嗯。”白鹏点头。 孟月犹豫着,脸上浮现一些柔情,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冷了下来:“你在我爹面前许下的诺言,让我爹能安心离开,足够了,我谢谢你。以后你该怎样就怎样,不必当真。”说完甩开白鹏的手,背转身不再说话。 白鹏愣了一会,嘀咕一句:“我是当真的。”见孟月没什么反应,便推门下车。 ****** 叶媚一声长叹:“月儿你很聪明,但有时,你的骄傲压制了你的聪明。” “叶姨,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要留住男人,美貌的作用远不及智慧。美貌可以让你赢下第一战,却不能赢下这一生。” “智慧有什么用?男人不喜欢聪明女人。” “呵呵,聪明到让男人害怕,那是精明,不是聪明,更不是智慧。让男人觉得你傻傻的,却做事说话处处妥贴到他心坎里,时间久了他怎样都离不开你,你踢都踢不走他,还怕他花心吗?” “这样太难了。” “你嫌难,只因你美貌,因你年轻。你从来不需要费心,那些男人就已经踢都踢不走,唉!可惜,天下有几个美貌女子能懂这些?总搞得‘红颜薄命’,也是自作自受。其实白鹏就是你拉一把和踢一脚大不相同的那种人,吃软不吃硬的。你先用心拉住他,将来不听话时再踢一脚吓吓他,保证他乖乖的。” “叶姨你说你只大我一岁,怎么懂这么多?而且才看了白鹏这两眼,你就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该怎样对付?” 叶媚眼光望向窗外久久不语,脸上一改平日淡然中带些媚惑和嘲弄的表情,有了许多惆怅,听着外面隐约传来的白鹏讲话声,过了半晌,才幽幽叹道:“我自然知道的……其实我才是最傻的一个。傻到分不出现实与虚幻,搞不清过去和未来。电影散场,灯光亮起,还当自己是剧中人,看着片尾字幕流泪。总劝别人放下,自己什么都放不下,我就是一个大傻妞。” “叶姨,我越发听不懂了。” “禅机,呵呵,这是佛法,禅机。” ****** 叛徒们或站或跪,已经等很久了,但没一个人闹事,安分守己地等待判决。毕竟除了新来的守卫,以及雷拳老人、潘长风等一干人等,还有那四个出手狠辣的恶女人虎视眈眈。 见白鹏出来,四位夫人都凑了过来,但白鹏却走到俞佰通身边:“俞香主,我现在要处置叛徒了。但这些人里,有些什么特别年轻有为的人才,可否帮我指出,我好笼络笼络。” “嗯……这个……”俞佰通还没说出什么?林海芸却靠到白鹏身边,向北侧一指:“看见没有?那个绑着的,穿黑衣的,坐在地上的…….” “嗯,看到了,她是谁?” “管她是谁呢?年轻漂亮的人才,赶紧笼络回来呀!” “去……”白鹏一笑。 后面的小黛却嘀咕着:“这人太讨厌了,谁能借一把刀给我?” 白鹏也再不咨询谁的意见,径直走到田野正中间,高声喊道:“老帮主已经说了,叛帮是死罪,。”一些叛徒闻言垂下头去,少数软骨头如贺人雄等开始颤抖哭泣求饶。 “但是,我白鹏对自己兄弟下不去手,帮里已经损失了很多人,不能再流血!何况你们也都是受了贺人杰的蒙蔽,我决定,除了贺人杰以外,全体赦免。你们各复原职,戴罪立功!” 四周顿时欢呼声一片: “帮主大仁大义!” “谢帮主不杀之恩!” “以后兄弟们为帮主赴汤蹈火不皱眉!” …… 到后来许多声音搅在一起乱成一锅粥,但从神态看来,除了贺人杰,人人感恩戴德。 白鹏心中得意,走到几名黑风队员身边:“你们这些穿黑衣裳的,是什么名目?”通过孟帮主与贺人杰的较量,白鹏虽然还不知道帮会如何经营,至少明白了帮主手中必须掌握强大武力才能压服诸侯、制止叛逆。所以第一个看上了黑风队。至于血手卫,白鹏来得晚,根本不知道他们的存在。 一名黑风队员诚惶诚恐地答道:“回帮主,我们这叫黑风队,贺人杰一年前所建,但以后我们誓死效忠帮主!” 白鹏点点头:“你们很厉害,我很喜欢。你们的头目是谁?是谁训练你们的?” 几名黑风队员答道:“回帮主,是司徒静!司徒统领!”说着都向司徒静方向看去。 “那个女的?”白鹏沿着他们视线一瞧,那里几个被捆绑跪地的,只有一人穿同样的黑风队服装,正是林海芸开玩笑让他“笼络”的“年轻漂亮人才”。 于是白鹏向司徒静走去,忍不住回头看了林海芸一眼,心想:“我真不是故意的。”林海芸做了个鬼脸回应。 来到司徒静面前,在她面无表情的注视之下,白鹏揪住绑绳,内力一震,粗大坚韧的麻绳化为飞灰。这一下震住了司徒静,她从囚车中被押出后,只看到帮主易人,却没见到白鹏先前的出手,被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不过白鹏内力虽强,也凭着离梦神功的特异之处才能如此轻松毁绳,司徒静不知原委,只觉得眼前情景超出她的常识,顿时对白鹏的武功佩服得五体投地,心想:“怪不得孟帮主要将女儿许配给他,还传他帮主之位,他的武功高到无法想象了!”同时也猜到,贺人杰胸有成竹的反叛行动大败收场,多半就是因为白鹏的存在。 白鹏轻轻托住司徒静手臂:“请起,请起!你被贺人杰连累,受苦了!”白鹏原本就打算对叛逆们亲和宽厚一些,何况此刻面对一张俏丽面孔,老毛病发作,连声音都柔和得不像话。 司徒静低声道:“属下无识人之明,择主不慎,自取其辱也是应当的。”这话已说得很明白,白鹏顺理成章地接道:“以后黑风队直属总舵,你愿意跟着我干吗?” 司徒静沉默了。白鹏面带失望之色:“怎么,你不愿意吗?是不信任我,还是有什么为难之处?” 看这新帮主年轻俊朗武功又高人还宽厚,司徒静哪有不愿意的道理,甚至心中还微微泛起些女儿情怀的涟漪,更加后悔先前与贺人杰的交易,又想着旧交易既然作废,是否可以再有个新的?反正这身子也不大值钱了,于是不知不觉就想多了。听到白鹏问话,连忙单腿跪下:“白帮主!属下从此就是帮主的人!帮主要我死我就死,帮主要我生我就生!” 白鹏略略一愣,总觉得这话说得有些夸张,甚至有些暧昧了。 那边贺人杰却猛啐一口,大骂:“你这臭**!你是我的女人!你是我的女人!”贺人杰身旁的司徒烈一愣,从没听说妹妹跟贺香主有什么瓜葛,怎么他突然冒出这样的话来? 贺人杰仍然喊叫:“她想做安吉大统领,用身子跟我交换职位,她就是婊……”白鹏喊“住口”没用,司徒静冲过去也来不及,还是司徒烈重重一个窝心脚将贺人杰最后几个字闷在了肚里。他踹倒了贺人杰仍不罢休,继续踢打,口中骂道:“让你胡说八道!让你胡说八道!” 其实司徒烈明白这事大有可能,妹妹想回家扬眉吐气的心思太强,但贺人杰大庭广众之下公然宣扬,揍死他都算便宜的。 “好了,停手吧!”白鹏喝道:“来人,把贺人杰关起来!我说了今天不杀人,贺人杰也不杀,让他到牢里慢慢反省去。咱们帮里有牢房吧?” “是!回帮主的话,总舵之中有地牢!”旁边过来了几个卫士,将已被打得全身瘫软的贺人杰五花大绑,怕他武功太强,连腿也捆了起来,抬上路边的囚车。 潘长风在一旁喊道:“帮主,杀了他吧!这样的垃圾还留着做甚?” 白鹏顾不上理他,走到气得面色惨白浑身颤抖的司徒静面前:“贺人杰已经疯了,他的话谁都不会信。司徒统领先回去休整两天,之后我们再谈谈黑风队如何重整。” “多谢帮主爱护!属下无需休整,这就回去重整队伍,从此护卫在帮主身边!” “嗯”白鹏点点头,又转向司徒烈:“我看你一直对贺人杰忠心耿耿,战败被俘了还阻止贺人杰自杀,又帮他大骂老帮主,怎么刚刚却殴打他?” “帮主!”司徒静插话道:“他是我哥哥!司徒烈。” “哦,我懂了。你是好样的,武功强,能干,又忠心,以后和你妹妹一起,跟着我干吧。” 司徒烈自然恭顺跪倒:“今日司徒烈幸遇明主,这条命就卖给帮主了!” 白鹏伸手搀扶:“呵呵,命都是自己的,不必卖,活着最要紧。你现在什么职位?” “属下刚升的乌程县大统领。” “嗯,你继续做大统领吧!乌程是我家乡,我娘还在乌程,以后托你多加照应了。” “帮主!”一边的潘长风忽然喊道:“你没来的时候,老帮主已将乌程和安吉两县交给我了,我都已经派人去接收了,这可如何是好?” 白鹏皱眉看了潘长风一眼,自己刚上台,这姓潘的就一直拆台,心中对他极为不悦。司徒烈忙道:“帮主,职位什么的不重要,以后就让我跟着你做随从也好。” 白鹏摇头:“不,你是人才,我要你掌实权……对了,贺人杰完蛋了,豹堂不该完蛋,你来做豹堂的香主。” 司徒烈狂喜,立刻又跪下:“谢帮主器重!从此豹堂就是帮主的亲兵!” 白鹏再度扶司徒烈起身,拍了拍他肩膀:“今日不便多说,改日我和你们兄妹好好聊聊。” 司徒烈瞟了潘长风一眼,和司徒静一**头称是。 接下来白鹏挨个处置逆党中的主要头领,都问明了职位,记住姓名长相,允许保留原职戴罪立功,要他们多多支持豹堂新的司徒香主。其中对军旅出身的彭大年格外慰问几句,白鹏内心暗暗感觉此人将来会有大用。只有贺人雄被开革出帮,勒令他离开湖州,不许再返回。 倘若白鹏知道当初在近春楼伤害桂枝身体的“有钱无德贺姓大佬”不是贺人杰而是贺人雄,这家伙势必还得多吃些苦头。 接近尾声时,紫竹居马车悄悄驶走,潘长风也带着人马离开。白鹏令众人搜罗逃散的马匹,或一人独乘,或两人合骑,陆续离去后,现场终于只剩下了俞佰通和几个护卫,以及白鹏的四位“夫人”。 四女看着白鹏转眼间贵为帮主,处理大事还算得体,一个个都眉开眼笑,与有荣焉。 见白鹏走来,陈思梅夸道:“白鹏,今日看你忽然之间就长大了,很有大将风度!” 白鹏笑道:“我那都是装的,演戏一样,心里虚得很。” 苏柳排众而出,跑到白鹏面前纵身一跃,挂在了他脖子上。因为苏柳身材娇小,一旦将白鹏脖颈搂紧,自己的脚就不大沾得着地,索性将腿盘到白鹏腰间,凑近了端详相公的脸:自己的小脸先笑成一朵花:“相公,你现在是大人物了!湖州城你最大,比知府还大!” 白鹏呵呵笑道:“哪有那么大。”怕苏柳手臂吊着累,便伸手捧了她的屁股。然而那胀鼓鼓软绵绵的一入手,顿时有些意乱情迷起来,痴痴望着眼前的可爱小脸,目光就移不开了。 白鹏对陈思梅是依恋,对小黛是怜爱,除了极少数特殊时刻,平时见了她们不会有下三路的想法。然而与苏柳相处时偏偏就如干柴遇烈火,身子一触乃至眼神一交,都可能引发熊熊烈焰,恨不得在床上厮守着永不起身。 俞佰通看这情形有些不好意思逗留,说道:“帮主,属下先行告退,还得去找人来打扫战场收尸,官府那边也要打点。总舵现在极为混乱,请帮主先住在丽人堂秋水阁,那里安静,是老帮主预先为帮主准备好的。晚上属下再去找帮主请示眼下的几件大事。” 白鹏点头:“有劳了!以后我要多多倚重俞香主呢。” “帮主客气了!”俞佰通一拱手,与几名护卫骑马远去。 “丽人堂那种鬼地方,不许去!”苏柳撅着嘴,半生气半撒娇,仍挂在白鹏身上不下来。 白鹏在她屁股上狠狠一捏:“你怕什么!明天我就把孟帮主那些丽人都给了银子打发走。丽人堂名字倒是不用改,因为,你会住在里面。”说到后来已经情难自已,在苏柳的小脸上轻吻。下面也已坚硬如铁,隔着层层裤子裙子向她股间一顶。 苏柳脸上飞起红霞,坏笑着拈住白鹏脸皮,揪起一点,轻轻一拧,低声骂道:“不要脸……” “咳,咳……”旁边响起林海芸的咳嗽声:“我们还在呢!” 另一边陈思梅已经飞身上马,绝尘而去,也不回头,高声喊道:“白鹏,你平安无事的还做了帮主,我也该向总镖头复命去了!” 白鹏略略清醒,知道思梅姐姐生气了,连忙大喊:“思梅姐姐!我还是隆昌的镖头!等我忙完帮里的事还陪你们走镖!我的屋子给我留着!”心想,假如思梅姐姐隔壁,也就是自己那小屋住上了旁人,只隔一块不挡声音的木板,自己恐怕再也无法与思梅姐姐相会了。 “好好陪你的丽人,不劳大驾了!”陈思梅纵马疾驰,渐远渐小,终于再也看不到踪影。 苏柳在白鹏肩上一掐,松了腿跳回地面:“哼!还是想脚踏两条船!晚上本想好好犒劳你,现在免了!” “嘿嘿!柳儿,今日一战你也辛苦了,晚上换我来犒劳你。” “哥!小黛也要犒劳!”小黛上下打量他们半天了,见他们姿态亲密,却把自己当做不存在,已然非常不满。 白鹏笑道:“好,都犒劳,咱们这就先去丽人堂瞧瞧,然后一起吃一顿好的!”又向林海芸看过去,红罗刹正背着手,沉默不语地望着西边的天空。 “林姑娘,你……你跟我们一起吗?” 林海芸回头一笑:“怎么,也要犒劳我吗?不必了,有些事我要静静想一想,先回隆昌住几天,有什么要帮忙的可以去找我。” 正在这时,沈公子那辆破马车的车夫已经回来,驾车从几人眼前的官道缓缓驶过。沈公子从车后挑了门帘探出头来:“白公子,苏姑娘,你们还要搭车吗?” 白鹏回道:“多谢,不必了,我们可以骑马了,过几日咱俩去鸿宾楼喝几杯!” 林海芸却喊道:“等等,请公子捎我一段!”又转向白鹏:“那白马是我骑来还你的,总不能又骑走。我去坐马车!” 苏柳低声笑道:“林姑娘,那沈公子对你痴迷得紧,这样英俊的人物,又是三品大员的独子,别错过了!” “是嘛!”林海芸眼睛笑成月牙:“那可多谢你提点了!我得抓紧!”说完立即转身,喊着“沈公子……等等我……”便跑向马车。 白鹏望着林海芸的背影和远处沈公子令他自惭形秽的俊美面孔,心里隐约有些说不清的感觉,有点失落,还有点酸。 “发什么愣?走吧白帮主,快去看看咱们的家!”苏柳拉着白鹏手臂拼命催促。 第六十五章 干柴烈火 白鹏原以为丽人堂是一座“堂”,恐怕比个药材铺大不了多少。想象着里面有个走廊,两侧许多房间,每个房间里住一位美女。孟帮主今晚进这屋,明晚睡那屋…… 来到甘水巷进了大门才发现,这里的面积居然堪比乌程首富赵四爷的府邸,形色各异的亭台楼阁簇拥着中央一片湖水,长廊延伸到湖心小岛,岛上有亭,绿柳环绕,比赵四爷家军营一般的格局优美得多。 门口守卫都是刚从战场上下来,自然认识白鹏,其中一人恭恭敬敬迎他进门,引领三人来到小湖西侧岸边的“秋水阁”。 秋水阁分上下两层,占地并不很广,但是木雕彩绘,极为精致。 领路人到了秋水阁门口,喊了声:“帮主驾到!” 一个绿衫侍女碎步小跑着从阁中出来,在门口怯生生屈膝行礼。 “奴婢小果见过老爷!” 白鹏上下打量这名叫小果的侍女,见她年纪甚小,眉目细腻。眼虽不大,眼神却极为灵动。唇型小而厚,看起来好像一直撅着嘴,倒让白鹏想起当年的花花来,同样一副楚楚可怜招人疼的样子。 白鹏看着她很是喜爱,面带微笑:“小果,这名字有趣。可你怎么叫我老爷?我很老吗?” “回老爷话,你是丽人堂新主,又是血手帮帮主,自然便是老爷。叶香主已安排好了,以后便由奴婢贴身伺候老爷衣食起居。” “叶香主?”白鹏愣了愣,随后才想起,应该就是马车中那位叶媚,丽人堂也是血手帮的一堂,领头的亦称香主:“哦,知道了。不过以后不必叫我老爷,听不习惯,叫我少爷比较好,或者叫公子。我终归要接娘过来同住的。” 小果应道:“是,少爷。”又看看苏柳黏在少爷身边的姿势神态,总觉得这就是少奶奶,可又听说老帮主的女儿孟月才是正牌少奶奶,迟疑片刻,心想少爷是了不起的人物,少奶奶不止一个也很平常,主子的马屁拍了没坏处,于是甜甜笑着又向苏柳施一礼:“小果参见少奶奶!” 苏柳原本看着小果有些生气,心想丽人堂果然是个鬼地方,连个丫鬟都是狐狸成精一般。但听了这句“少奶奶”,立刻开心起来:“嗯,嗯,看你机灵得很,以后好好伺候着!” 小果又转向小黛,看她眉眼秀丽,脸蛋却红扑扑的如同村姑,与少爷的白脸大异其趣,不知他们是什么关系,只得又拿询问的目光看白鹏。 小黛却道:“我也是少奶奶!” 小果心想:“果然如此。”口中应道:“奴婢见过少奶奶!” 白鹏无奈一笑,也不多说,向秋水阁中走去:“小果,带我们看看住处吧。” “是!少爷,两位少奶奶,请随我来。” 秋水阁一楼中央是个小厅,可用来会客、议事,以及自家用餐。南侧是书房,宽敞明亮,除了桌笔墨纸砚,也有一张床。小果介绍说少爷若是批阅公文或看书乏了,可以就近在床上休息。 三人从北侧楼梯登上二楼,眼前豁然开朗,手扶雨廊栏杆,将整个小湖尽收眼底,小果介绍微雨天气时坐在这里喝茶观景,烟雨蒙蒙,更能体会“秋水阁”的韵味。 二层两间卧房的门都开在雨廊,彼此并不接。每个卧房又分里外两间,里间较大,床也大,设施齐全。外间则有一张小床。小果介绍,这小床就是她睡觉的地方,夜间住里间的主人若有需要,可随时呼唤。 苏柳却不愿意了:“这里外间的门上只挂个帘子,没遮没挡的,我们夫妻在里屋说些体己话,不都叫你听了去?”心中想的却是“你在外面一躺,我与相公做事,都不好意思喊出声。” 小果笑道:“若有些时候不方便,少爷少奶奶可以让小果出门回避。” 又道:“既然有两位少奶奶,两个卧房正好一人一间,少爷想睡哪里可以自便。只是少奶奶也要有人贴身服侍,这得少爷去跟叶香主说了。” “嗯,知道了。” 小果又在雨廊指着远处诸般楼阁说道:“左边的水月轩是老帮主的旧居,如今叶香主还住在里面。湖对面是晴雨阁,那边是海棠苑,还有凝芳斋、寒月宫,每座楼中都有一位统领带着几位副统领居住。” “统领?副统领?就是老帮主的那些美妾吗?”白鹏问道。 “回少爷的话,丽人堂中有四位统领,十四位副统领,都是女子,职责也的确是服侍老帮主。” “这倒好,人人有官做。”苏柳笑道。 “老帮主曾经许诺,谁能生个孩子出来,就封为大统领。可是?一直都没人能成。最近这两年老帮主身子越来越不好,统领们都守着空房,也可怜得紧。” 白鹏点点头:“是可怜,改天我发银子打发她们离开,想嫁人嫁人,不必继续守着了。” “叶香主交待过,老帮主辞世,各位统领各自在屋中守丧,不可出来胡乱走动冲撞了新帮主。过几日叶香主会带她们一起来参见。” “怪不得园里这样冷清,原来叶香主不许她们出门。” “相公如此想见她们,要不要从中挑几个继续给你做统领?”苏柳阴阳怪气。 “别瞎说,她们都是我丈母娘。”白鹏笑着说完才惊觉失言。 “好啊!你心里还是把孟月当老婆!”苏柳伸手就来拧人,白鹏连忙闪避,转移话题道:“小黛呢?小黛哪去了?” 几人四处一找,发现小黛正在一间卧房的大床上打滚,手舞足蹈:“哈哈,小黛一辈子没睡过这么舒服的床!” 小果笑道:“少奶奶,这是棕绷床,是特别柔软些。” 白鹏将小黛拉了起来:“走,咱们去湖心亭逛逛,以后这舒服床有的你睡的。” ****** 在湖心亭摆上酒席后,小黛又喊一句:“小黛一辈子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且不说从小赤脚上山砍柴的小黛,就连白鹏和苏柳也是一样,自打母亲从熊府顺手牵羊的银两花完,白鹏能吃到的最好的食物就是家里母鸡下的蛋,附近人口密集,地多林少,没什么野味可打,只有过年时母亲去地主家帮工才能带几片肉回来给他解谗。苏柳虽然出身大户,但家道已衰,母亲又是不得宠的小妾,同样吃不到什么好东西。仅是那白花花的大米饭就吃得三人长吁短叹,更不必谈“红烧太湖鸭”、“醋烹西湖鱼”之类,在丽人堂这都只是家常菜,对他们而言却属绝顶美味。 小黛一口气吃了三碗饭,筷子忙着四处出击,对白鹏与苏柳相互喂食之类的肉麻举动也视而不见,将伺候在一旁的小果都看呆了,想不到她小小肚子能装下这许多东西。 用餐完毕,三人坐在亭边长椅,靠着栏杆欣赏风景。小黛发现亭下湖中有金鱼,取了些米饭来喂鱼,看鱼群聚集抢食,兴奋得大呼小叫。 白鹏与苏柳并肩而坐,见小果去倒茶,小黛又忙着喂鱼,便搂了苏柳,在她脸上一亲,问道:“以后这里就是咱们的家了,你喜欢吗?” “当然喜欢!”苏柳忽然一翻身,跨坐在白鹏腿上,双臂环住他脖颈,脸上甜蜜蜜的都是幸福:“相公,我就算做梦也想不到,一夜之间,我就过上了这样天堂般的日子,跟了你太对了!” 白鹏拢住苏柳的小细腰轻轻抚摸,微笑注视那对兔牙:“身边有你,才是天堂!” 苏柳听了这话,眼前有些朦胧,向前一贴,搂紧了白鹏,轻声道:“相公,能听到你这话,我死了都甘愿。” 白鹏嗅着苏柳身上令人迷醉的气息,胸口又被大团的柔软顶了,手自然不会有多老实,从她的腰一路下移到丰腴之处,手指直抠入到臀隙中,将两侧的浑圆都抓了满把,用力揉捏,一时间全身上下烈火重燃,心中迫切,就准备起身找理由带苏柳回房。苏柳却双手抓了栏杆,不让白鹏起来,凑在他耳边低声道:“不能等了,相公,我现在就要!” “在这儿?有人看着怎么能行!” “没事!我有办法!”苏柳将自己半长的裙子拽一拽铺了铺,遮住两人下身,又堆了些在长椅两侧挡了白鹏的屁股,便悄悄伸手下去将他裤子褪下一截,捉了那东西轻轻把玩。 白鹏心中乱跳,感到如此行事万分罪恶,可又充满奇异的兴奋。先盯了倒茶回来的小果一眼,小果立即知趣地屈膝行礼:“少爷,少奶奶,茶水你们慢用,小果暂且告退,去向叶香主请示两位少奶奶的起居服侍事宜”。接着急急转身向水月轩走去。 没了旁人眼睛看着,白鹏的手从背着小黛的方向放心地探进裙中,将苏柳的裤子也拉下半截,将那思念之地翻开抚摸,入手已有些湿漉漉地打滑。 苏柳脸色略红,打开了白鹏的手,低声道:“讨厌!脏!”随即身子向前移,手持着他的昂扬之物填入自家沟壑间回拨弄,两人的呼吸声立刻就粗重起来。 “看呀!除了红鱼,还有银色的!真好看!哥,看呀!”小黛忽然嚷了起来,随意扭头瞟了白鹏一眼,随后那眼光立刻定在他们两人身上不动了。 白鹏努力摆出些自然的微笑,却感觉下面已经被一圈温软含了,自顶端渐渐滑下,到了一半却停住,只在前段缓缓而动,心中很不满足,踮脚挺身奋力迎上去,终于完全钻入那片温暖天地。过程中他那微笑当然是古里古怪,与“自然”二字全不沾边。 “哼!你们就喜欢这样!抱来抱去抱个没完!”小黛白了他们一眼,嘟着嘴,又扭头回去看鱼。 就这样,两人见小黛不注意便此起彼伏地忙碌,一旦小黛稍有异动,又装作若无其事,倒是紧张刺激、别有情趣。可惜到后来小黛忽然不再看鱼,转回身倚着栏杆仰望亭顶发愣。 两人等了一阵,苏柳贴在白鹏耳边轻声问:“怎么办?” 白鹏仍不甘心,小心翼翼地缓缓进退,口含苏柳的耳垂回答道:“反正我死也不退出来,到了天黑,我直接这样抱了你回房。” “你就这样坏死吧!”苏柳嗤嗤笑道。 随着苏柳的笑声,白鹏骤然被从下边传来的异样感觉击中,不由得得深吸一口气,那湿滑入口原本已松弛得让他没了感觉,此刻却骤然死死收紧,继而缓缓放松,又再收紧,一张一弛间地还配着些蠕动,奇异的快乐从这里冲向白鹏全身,舒服得他汗毛都竖立起来。 “你下边怎么还会动的?”白鹏凑在她耳边笑问。 “舒服吗?”苏柳稍稍后仰,从脸贴脸改为凝望白鹏,兔牙咬着下嘴唇羞涩地笑: “舒服!太舒服了!” “舒服就好!”苏柳眼中满满地漾着情意。五指拂过白鹏脸颊,又转到他耳后,轻轻抚摸,如春风般温柔。 此刻的白鹏被那样轻抚着,上下都被激出一阵阵愉悦,两道快乐波纹在体内交汇叠加着,意乱情迷,再也顾不得小黛会看到,下边全力冲撞起来,同时向苏柳吻去。 苏柳慌道:“别动别动!”却立刻被堵住了嘴。索性将心一横:“算了,由着他吧”。 第六十六章 退避三舍 小黛既然已经转身面朝亭内,自然立刻注意到事情的古怪。片刻前还静静相拥而坐的白、苏两人,忽然间一个前仰后合,一个上下颠簸。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在玩什么闻所未闻的游戏。这让小黛有些失落,自从换了女装,哥哥反而黏着苏柳而与自己疏远了,这种游戏哥哥更是从未与自己玩过。 转眼间看他们两人的嘴又凑到一起,小黛脸红起来。虽不懂男女之事:“亲嘴”她是听说过的,知道这是男女间最亲热的举动,非夫妻不可为之。因此前一晚在柜中白鹏半梦半醒稀里糊涂亲过来的时候,亲脸她接受了,亲嘴则连忙伸手挡住。就算对白鹏有些朦胧情意,这样重大的事情是绝不敢做的。 若说亲嘴只是令小黛脸红,等看到他们相互吃对方舌头,就让她一阵阵恶心了。完全不解他们此举有何意义,有心不瞧,却又移不开视线。再看得片刻,那两人的脸忽然分开,口水在两张嘴之间拉了亮晶晶一条丝,接着苏柳将头向后仰去,身子颠簸得更凶了,而白鹏埋脸在她晃晃荡荡的胸口左左右右地蹭,将那衣襟也拱得敞开。 “哥哥喜欢胸口大的女子,思梅姐姐也大。”小黛暗自揣度着,低头瞧了瞧自己的,伸手摸了摸,心中都是自卑。当初扮男孩时总嫌胸大,如今真做了女子,又恨它们死样活气地不肯成长。怪不得哥哥对于与自己做夫妻的事总是躲躲闪闪不正面答复,原因大概就在于此。 正胡思乱想着,前方传来苏柳一阵压抑着的呻吟声,听来颇似母鸡叫。小黛抬头再看,苏柳已经将头搁在白鹏肩上,两臂垂在他身后,身子软绵绵地不动了。白鹏仰头朝天,闭了眼,仍在拼命耸动着下半身,幅度越来越猛,伴随着怪异的声响,类似有人吃了好东西之后咂嘴的动静。隔着裙子,还能看到白鹏双手的形状。 若到这时还猜不到裙下正在发生不寻常的事情,小黛就不是懵懂少女,而是个白痴了。由于醋意,也出于好奇,她一跃而起,轻手轻脚跑到苏柳身后,蹲下身将那裙子微微掀起,探头一望,就呆住了。心中只有三个词盘旋起伏:狰狞、丑陋、肮脏…… 白鹏已经到了最后时刻,闭眼张嘴,大口喘气,下边一动快过一动,快乐巅峰如期而至,便狠狠侵入最深处,连串爆炸之后,陷入全身空荡荡的松弛感中,那双手从裙中移回苏柳身后,将她狠狠搂紧了,仍闭着眼,在她耳边说道:“柳儿,柳儿,每次跟你亲热,都快乐得飞上天去,我是前世积德,才拥有了你。” 苏柳却哽咽了:“相公,我一生都没这样快活过,可是我现在特别害怕,怕这样好的日子会不长久。现在就像一场美梦,我怕忽然间就醒了。相公,相公,抱紧我……” 白鹏睁眼去看苏柳,笑道:“怎会是梦……”却说不下去了,因为发现了小黛正蹲在面前地上掀了苏柳裙子看着里面发呆。 白鹏连忙将裙摆从小黛手中夺下,遮了那要命的地方,喊道:“小黛!你怎么……你怎么……” 苏柳连忙扭头,看到自己身后蹲着小黛,尖叫:“小鬼!你……你偷看!” 小黛不答话,闷闷地走到旁边长椅坐下,两手托腮,发起愣来。 苏柳整理了衣衫,提好裤放下裙,从白鹏身上下来,说道:“我实在乏了,回房睡一会,相公你陪小黛说说话,一整天来你真是冷落了她。” 白鹏看着苏柳有些发愣,柳儿怎地忽然这样大度了? 苏柳一笑,凑在白鹏脸上亲了一口:“相公,你的柳儿可不是醋坛子成精。相公这样的英雄,娶两个不算过分。”最后又压低声音:“小黛看了,也就懂了,相公快跟小黛圆了房,也好让她这少奶奶做得货真价实。”接着一脸暧昧笑容,细腰丰臀一扭一扭地向秋水阁走去。 苏柳自有苏柳的打算,如今稍有些钱的男人都要纳妾,白鹏年少有为,又是大帮之主,让他一辈子只守着一个女人,怎样想都不太可能,真的天天争风吃醋不许他接近别的女人,最后坏了两人的感情反而鸡飞蛋打。该大度时,不妨忍耐着尽量大度。 陈思梅和孟月自然绝不许进门。陈思梅与白鹏感情极深,阅历丰富,会疼人,还长了一对好胸,是最大敌手;而孟月是年轻美艳的大家闺秀,又身为对白鹏有恩的老帮主女儿,也不好对付。但小黛不同,天真烂漫没什么心机,红彤彤村姑脸蛋,干巴巴小胸瘦臀,床上技艺肯定也是一窍不通,不怕她夺了自己的宠爱。何况小黛的武功深不可测,用心笼络成一个好姐妹,还能多个保镖。将来真有必须抵制新人入门的时候,可以将小黛推出去当刀使。 尽管想了这许多理由,走回房的路上,苏柳心中酸楚还是越来越重,将相公推到别人怀里,怎样都不是件开心事,一时间既恨白鹏顺水推舟不知谢绝,又恨老天厚男薄女命运不公,愁思百转一言难尽。 白鹏走到小黛身旁坐下,说道:“小黛,既然你看到了,哥也不瞒你,这是夫妻间必做的事情,并非下流。不过以后你可不能再偷看我和你苏姐姐了。” 小黛一贯红扑扑的脸此刻却有些发白,忽然间起身扑到栏杆边,向着湖中呕吐起来。白鹏一时不明所以,只能在小黛后背上轻拍,问道:“是不是晚饭吃太多了?” “别碰我!恶心!讨厌!”小黛扭动身体甩开白鹏的手,转身回来坐到更远处。 “怎么了?小黛?刚才的事让你恶心讨厌?”白鹏更加摸不到头脑。 “你长了那样一根丑东西,还插到苏姐姐屁股里,肮脏!恶心!” “哈哈”白鹏忍不住笑了起来:“哥哥刚才说了,夫妻间都是如此做的,你既然决心要给哥哥做老婆,还让小果叫你少奶奶,早晚免不了也要……也要这样。” “不要!死也不要!” “好啊!咱们还是做兄妹吧。” “事到如今,做回兄弟兄妹的也不可能了……哥,小黛求求你了……咱们开开心心地一起玩,一起吃,一起睡,一起讲故事,干干净净的,拉手,抱抱,可以亲嘴但不吃舌头,这样不好吗?” 白鹏挠挠头:“这种事,怕到了时候就不好忍,我只能少来招惹你,起码再也不能跟你一床睡了。” “那也不行!哥哥要轮流跟小黛和苏姐姐睡!” “这样太为难哥哥了,你先回房歇歇,让哥哥自己在这儿静一静。”见小果已经回来,对小果吩咐道:“带咱们这位小少奶奶回房歇息,帮她多弄些瓜果点心,还有什么好玩的东西也拿些来。” “是,少爷!小少奶奶,请随我来。” ****** 白鹏自己在亭中只坐了片刻,还是迫不及待地回了秋水阁去看苏柳。由于心中更多是将小黛当妹妹:“与小黛圆房”这件事他并不怎么热心,却感觉与柳儿片刻不可分离。 苏柳虽然脱衣上床,却也没睡着。见白鹏进屋,翻身向里不肯看他,口中问道:“已经圆完房了?不会这么快吧?” 白鹏笑嘻嘻地脱衣脱裤钻被窝,从背后搂了她:“你知道我不会那样快的,根本没做,我只想着柳儿呢。” 苏柳仍不回身,叹道:“今天不做,明天也会做,小黛可是处子,又有落红,又紧,做一次你就知道她的好,不会再来理我这个松垮垮的二手货。” “你说的什么话!哪有人那样说自己的!”白鹏硬将苏柳身体扳过来,见她脸上都是泪痕,想必刚才一直在哭:“柳儿,直到此刻你还不明白我对你的心意吗?” 苏柳一声长叹,手在白鹏脸上轻抚,凝视着他,眼里眉梢都是情意,却不吭声。 “柳儿,眼前大事稍稍处理之后,我送你回娘家。” “为什么?为什么送我回娘家!”苏柳一听,几乎掀被子跳起来。 “别急,听我说完!你娘家悬赏五百两通缉你,还‘死活不论’,害我都不敢放你一人出门。所以我打算带着大队人马和五千两银子的聘礼去你娘家,同时告诉他们,你是血手帮帮主夫人,敢伤害你就是与我血手帮三万弟兄作对!” 苏柳听到这里,表情才舒展开来:“讨厌!我以为你不要我了!那也不必送我回去,派个人去送聘礼就是。” 白鹏摇头:“反正我也要去,你顺路回去看看,如今咱俩与夫妻无异,却没拜过堂。你回了娘家之后,我立刻用一顶花轿再将你从娘家接出,吹吹打打地回来,然后咱们拜天地,拜我娘,夫妻对拜,最后放着爆竹顶着盖头入洞房。” 苏柳看着白鹏,眼中泪水泉涌而出,都落在了枕头上,继而开始抽泣。 “怎么了?为什么哭?不愿意吗?” “不是!你对我越好,我越怕。我这辈子倒霉透顶,这样好的事情总感觉不会落在我头上,怕是一场梦,又怕等不到那天就出什么意外……” “别乌鸦嘴!能出什么意外?有我在,绝不允许出任何意外!”怕苏柳继续说什么杀风景的话,白鹏自己话音一落立刻将嘴迎上去堵了她的嘴,结果舌头被吮得剧痛,几乎被拉扯得脱口而去,全身也被她用四肢纠缠了死死拥进怀中不得动弹。 正在情浓时,不知趣的守卫在大门口高声通报:“启禀帮主,俞香主求见!” 白鹏口齿不清地咕哝“烦人!”仍埋首柳儿胸前的温柔乡中不肯起来。 苏柳一笑将他轻轻推开:“相公赶快去吧!正事要紧。其实今天这四五次下来,已经真是做不得了,咱们留些力气细水长流。” ****** 到楼下客厅见了四海堂俞佰通和账房总管周文友,白鹏知道,所谓的“意外”总是有的,至少给苏柳娘家那五千两聘礼恐怕拿不出了。 俞佰通第一句话便是:“白帮主,咱们血手帮亏空巨大,已然破产了!” 第六十七章 意外的烂摊子 “你们来得正好,如今我急需一些银子,该向谁去取?”白鹏见到俞香主和周总管自然很高兴,开口就问银子的事。身为大帮之尊、湖州霸主,身上只有六两银子总不像话,何况还要给柳儿筹五千两的聘礼。 俞香主却与周总管对视一眼,答道:“回帮主,帮主家中就有银子。” “我家?” “此刻丽人堂便是帮主的家,叶香主便是帮主的大管家,她每月都向总舵领取一千五百两,用作丽人堂,也就是帮主家里的开销。帮主的小额花费,找叶香主便是。” “若是大额呢?” “大额的支出,帮主只需写个手谕,让叶香主来总舵领取。不知帮主急需多少银两?” 白鹏想了想,除了五千聘礼,总还有别的用途,例如孝敬老娘,便答:“六千两。” 俞佰通神色一变,又看了眼周总管:“帮主,属下今晚来找帮主所谈几件大事,这第一件……”说着有些欲言又止。 “究竟什么事支支吾吾的?” “白帮主,咱们血手帮亏空巨大,已然破产了!” “怎么可能?血手帮这样大,怎么就会破产了!”白鹏从座椅上一跃而起,手中茶水也泼出半杯来。 俞佰通从周文友手中接过一摞账本交给白鹏,叹道:“这是几年的总账,我来为帮主讲解,里面只列出了大数,例如丽人堂每月一千五百两,具体如何花用的,各处还有小账,帮主需要时可单独查阅。” “嗯。” 接下来,俞佰通一页页翻着账本,向白鹏讲解血手帮何以会破产。 血手帮起初由孟帮主一人统管全局,等于帮中的皇帝。俞香主作为主事,总揽生意经营,类似首辅大臣。而几名香主则等于各地驻军总兵官,有了什么冲突时上战场拼命,事后帮主论功行赏。然而奖惩难免会有不公,或者明明公平,得赏少的自认为不公。过不多久便是暗流汹涌,俞主事失去总兵官们的支持,自己武功又差,没少被外敌欺负,许多地方不敢再去,以免被或真或假的“外敌”绑票殴辱,久而久之,他被迫向帮主辞去主事,从此担任四海堂香主,做些对外联络以及沟通官府之类的杂事。 正巧帮主那时身体每况愈下,于是血手帮的制度转为周天子分封一般,孟帮主做了尊贵的“天子”,却不再具体管事。府城和各县地盘分给豹、虎、龙三堂香主,各人经营各人的生意,从外敌手中抢来的地盘和生意也归他们自己所有。这招为帮主省了心,也极大激发了贺人杰之辈的进取心,一两年内血手帮便称霸了湖州一府七县。 这种分封制下,孟帮主名义上保留对香主在内各级职位任免权,实际上并不干涉。但各位香主需要将生意收入的二成上缴总舵,总舵以此建立强大武力,包括养了三位武功奇高的长老,名义上是为了做好各堂的后盾,为他们解决难对付的强敌,真实含义则是震慑几位香主,令他们乖乖听话。 然而贺人杰这样的人总会贪心不足,想要追求更大权势,不甘心头上压着个帮主坐享其成。于是账目上开始作假。虽然上缴比例仍是二成,可他上报的收入却每况愈下,最终不到先前的一半,对总舵上缴的银两也从每月二万以上降到不足一万。虎堂和龙堂也玩了类似手段,只是没有豹堂那么狠,不是他们不会玩,而是没有贺人杰那样的胆子,敢将总舵派去查账的人员暴打一顿撵走。就这样,虎堂潘长风还是刚刚趁镇压豹堂叛逆之际逼得孟帮主答应虎堂上缴比例由两成降到一成。 这几年孟帮主自己的丽人堂不断扩建,日子过得锦衣玉食,血手卫也几次扩编,总舵冗员只增不减,开支猛增,收入却迅速锐减,到如今早已亏空得不像样,每月收入一万两出头,支出倒要一万五,借贷来的三万两银子已经花得所剩无几,下月就是还款日期,账房周先生急成热锅蚂蚁。 这次打垮豹堂、收编龙堂之后发现,豹堂的家底被贺人杰穷兵黩武花得精光,只从龙堂追回些银两,包括查抄贺人杰和孟镇海两人家产,合计一万七千两现银,仍然不够还债,而田地宅院一时难以变现。 放眼未来,即便豹堂新香主司徒烈听话,如实上缴二成收入,但由于豹堂有两县地盘转交给虎堂,而虎堂的上缴比例却下降一半,两者相抵,只怕总舵仍然持续亏空。 白鹏听完这些,反倒轻松了一些,笑道:“俞香主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帮里当真要破产散伙,其实这事有什么难办?” 俞佰通道:“帮主才智过人,属下带了周先生正是来请帮主指示。” “无非就是要设法多挣些,少花些。龙堂还没有委任新香主,就由你俞香主兼着吧!反正官府那边占用不了你多少时间,两堂合并,可以裁减些人员。水运生意是你擅长,总会比孟镇海做得好,这样帮里收支就会接近平衡了吧?” “俞佰通谢帮主器重!”俞香主大喜,起身就要跪。 白鹏伸手拦住,继续说道:“还账还差一万多两,就再拖拖。虎堂的上缴比例不许降,就说是新帮主的命令,潘香主敢违抗不成?” 俞佰通表情为难起来:“帮主年轻,刚刚上任,潘香主那边原本就不怎么归心,这老帮主答应的事情如果作废,只怕又激起事端。还有账款是不能不还,否则利滚利上去,以后更还不出。” 白鹏笑了:“潘香主不服就来找我比划比划,至于账款倒是好笑,咱们不是湖州最大的黑*道吗?还有人敢向咱们放高利贷?而且还敢上门要账?若我赖账了,是不是要上门砍我一只手?” 俞佰通也笑了:“对方不是黑*道,是走白道的,鼎盛行银庄通行七省,与两京六部大员颇有勾结。帮主若想太太平平住在湖州城里丽人堂,而不是钻进山沟做土匪,这样的势力可是得罪不得。” “好吧好吧!”白鹏将茶水一饮而尽,杯子重重顿在桌上:“还账差多少银子,一万还是两万,给我个数,我去借也要给你借来。”说着心里开始盘算几位手头宽裕的亲朋好友名单,陈总镖头有一万两,不知花剩下多少;师傅赵四爷是乌程首富,可惜一贯吝啬;还有那三品大员的独子沈公子,或许也可以谈谈;甚至心中还有青茗的影子一闪而过,总觉得青茗似乎来历不凡,又一直暗中相助自己,自己就任帮主,该去找她认真聊聊。 俞佰通叹息道:“属下要向帮主说的第二件大事,便是这次咱们战死了上百兄弟,每人都要抚恤,伤者还要医治,算了算,总要二万两以上。” “抚恤金需要这么多吗?我们村一户人家一年也未必挣到一两银子。” “给少了,只怕家属去官府闹将起来,追究杀人者,毕竟这次是咱帮里自相残杀,黑风队许多人还是帮主身边那位瘦小女子杀的,消息自然会传出去。若无人闹事,官府可以眼开眼闭,一旦闹了,只怕咱们还得掏更多银子才能摆平。” 白鹏沉默一阵,心头又烦躁起来,小黛杀人如麻,早已在庄捕头那里挂了号,这次的事若是闹大,更麻烦。于是大声说道:“都加在一起,差多少银子,痛快给我报个总数!” “三万五千两!” 白鹏沉吟道:“好,我知道了,让我想一想,过一两天给你答复。明日请你再给我一个清单,帮里都有哪些生意,营收如何,各堂有多少人马要吃要喝的,我都看看。” “帮主年纪轻轻能做帮主,果然有过人之处!俞佰通告辞,明日一定为帮主准备好相应清单。” “不是说几件大事找我谈吗?还有什么?” “第三件便是龙堂香主的人选问题,帮主刚才已将重担交到属下肩头,属下自会鞠躬尽瘁!” “嗯,好了,时间不早了,你们回去休息吧!辛苦两位了!” “不敢!不敢!帮主也请早些歇息!”俞、周两人起身告辞,留下了白鹏坐着发愣。本以为自己一夜间成为大富翁,其实却是个负翁。时间不多,去哪里弄这三万五千两银子? 第六十八章 贴身丫鬟的职责 白鹏回到卧房坐到床边,见苏柳已经睡熟了,如婴儿般蜷曲着侧卧,原本娇小的身子越发显得小了,也如同婴儿般甜蜜可爱。不知她梦到了什么?身体还突然抽动一下。于是俯身下去轻轻亲吻她的小圆脸蛋,心中既爱怜又内疚。刚自信满满地宣布要给她家五千两聘礼,就发现自己根本没这能力。 索性什么都不说也还罢了,说了却做不到,定会让柳儿大失所望。白鹏自己就失望透顶。 边脱衣裳边掀开些被子,却见苏柳上身穿着小衣,下边却光溜溜的,于是决定不进被窝了,否则过得片刻又要情热起来,势必打扰柳儿休息。帮她掖好被子,起身穿衣吹灭灯火,回楼下书房坐了翻阅那些账本。 ****** 小果见白鹏读书,额外多点了几支粗蜡。尽管如此,密密麻麻的数字还是看得白鹏两眼发花。 过了一会,小果站到白鹏身后,为他轻轻捶肩、按摩脖颈。白鹏扭头看她,笑道:“这样是很舒服,但会分我的神,你去休息吧!我要看到很晚的。” 小果低眉顺眼,不敢直视白鹏:“小果看少爷辛苦,总想为少爷做些什么。” “不必,你去歇着就好,我没什么辛苦的。” 小果应道:“是,少爷”。却也不走,到门边轻轻拉了椅子坐下。 也不知看到了几更天,白鹏心里大致有了数。虽不知如何赚钱,至少知道了开支最大处,知道在哪方面裁省起来最见效。孟帮主搜罗各路美女花了足有十万两,但那都是一次性支出。丽人堂每月一千五百两的维持费用并不算高。而总舵一个月的人吃马喂加上薪饷,这几项便高达一万一千两,欲减少支出,得先从裁减冗员入手。 白鹏长长呼出一口气,放下账本,双手按揉自己太阳穴。就在这时,小果稚嫩甜美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少爷,你操劳到这么晚,喝一碗燕窝粥补一补吧。我特意加了枸杞,可以明目。” 白鹏心中温暖起来:“多谢!”接过粥来品尝,甜润适口,也是一生中第一次享用的美味,于是不顾滚烫,放下调羹,端了碗吹着气大口连喝。 小果笑道:“少爷当心,烫!早知少爷喝得急,刚才也不拿去热了。” 白鹏坚持着一口气将粥喝完,长叹一声,正要用衣袖擦嘴,小果已拿了一块湿手巾来为他细细擦拭。 白鹏抬手阻止,仍用自己衣袖擦了,对小果说道:“小果,这样太过了,不必如此。” 小果“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小果错了!请少爷责罚!” “起来起来!”白鹏连忙伸手搀扶:“我没说你做错什么!你把我伺候得极好,我只是怕自己被宠坏,变成孟山那样的恶少。” 小果怯生生地望着白鹏:“不会的,叶香主说过,少爷除了有些花心,根本就是天底下第一号的大善人,让小果放心来伺候着,也要用心伺候着,不许让少爷吃一点苦受一点罪。” 白鹏听了,心里有些奇怪的感觉,这素不相识的叶香主为何对自己如此熟知,又如此关照? 想来全无头绪,也就放弃了不想,对小果说道:“我一向觉得,天下女子都是让男子来疼的。小果你是女子,年纪小,生得又美,更应该由我来疼你照顾你才对。你以后就不要太辛苦了,我睡得晚你也不必陪到这么晚。” 小果顿时脸红,低下头去,眼光又忍不住偷偷瞟白鹏两眼,心说:“少爷果然花心,这番话明摆着是勾引我的,我该如何回答,若应了,显得太贱,若拒绝……万一他从此不提了可怎么办。” 白鹏接着说道:“我不回楼上了,今晚就在书房睡。” 小果脸上发烧,心想:“果然,要入正题了……”看着白鹏起身走向红木棕绷床,连忙赶上前去帮他解衣带,心中琢磨着少爷魔掌伸来时,自己究竟作何反应。 白鹏却挡住小果的手:“可别!这脱衣裳的事我自己会做,你赶快回楼上去睡吧。” 小果愣住了,呆呆地看着白鹏眼睛,想弄清他的真意。 白鹏羞惭笑道:“我早上起得急了,将中衣忘在了客栈……现在外衣里面是个空膛子,怎好让你来脱?你赶快回去睡吧!我这儿也没什么好伺候的了。” 小果心中隐隐失望,说道:“少爷,小果是你的贴身丫鬟,这些穿衣宽衣、铺床梳头的事情不让小果做,贴身二字该如何解释?再说,多少大户人家少爷娶了少奶奶之后都要将贴身丫鬟收房做妾,自是因为多年相处如同夫妻,已然割舍不下。少爷何必在小果面前害羞?” 白鹏对贴身丫鬟的职责闻所未闻,听了这些话目瞪口呆:“你说……如同夫妻?” 小果又一次脸红低头:“也不是所有人家都如此,但丫鬟们谁不想脱离这奴才命,只要少爷们有意,人品又还过得去,丫鬟自然无有不从。” “你多大了?”白鹏看着那招人疼的小脸蛋便有些心动,可那更招人疼的瘦小身材又让他心中起疑,小果在丽人堂吃得好住得好,还这样单薄矮小,只怕是尚且年幼。 “回少爷的话,小果马上就满十四了。” “老天!比小黛还小两岁,你根本就是个女童,能懂什么?‘如同夫妻’的话别在我面前再提起。” “小果懂!小果七岁就被卖到杭州丽芳院,什么都懂!” “什么!”白鹏一惊:“你这样小,就在青楼被……被坏人欺负!” “倒也没有。十岁起有教习娘娘给讲如何服侍男子的那些事,又听姐姐们说的多,自然就懂了,十一岁时院子里要小果接客,想敲客人一大笔开苞银子,小果不肯,吃一顿好打。清霜姐姐听我哭喊声可怜,愿以身相代。她是头牌花魁,美若天仙,寻常客人根本没资格近身的,那客人自然千情万愿,便放过了小果。” “嗯,你如今十四,那是三年前的事,后来呢?” “回少爷的话,后来清霜姐姐收了小果做贴身丫鬟,一直护着小果,小果也将清霜姐姐当作亲姐姐。没过多久,孟老帮主用二万两银子将我们两个一起从丽芳院买了来。清霜姐姐做了寒月宫的统领。直到今日叶香主调小果来伺候少爷之前,小果还是跟在清霜姐姐身边的。” “这清霜姐姐倒是好人,你来我身边,难道不会舍不得姐姐?” 小果流出两行泪水:“回少爷的话,伺候少爷是天大的福分,小果不敢有别的想法。” 白鹏叹道:“每次我问什么?你都来句‘回少爷的话’,太罗嗦了,我是穷人家出来的,没读多少书,也没那么多规矩,你跟我不必拘礼。以后等我筹到银子,会给清霜姐姐一大笔钱,恢复她自由之身,去外面嫁个好人家踏踏实实过日子。” 小果泪水流得更凶了:“小果求少爷一件事……” “小果这样恳求,我自然答应,说吧。” “请少爷不要将清霜姐姐赶走,她也是自幼卖给青楼,无亲无故的没有依靠,不像你们江湖人会武功,她身子一向柔弱多病,人又生得那样美,就算身边带了许多银子,出去了还不是被坏人欺负死!” “我不是要赶她走,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先留她住在丽人堂,慢慢为她找个好人家。” “多谢少爷!”小果哭着,向地下一跪:“可是……清霜姐姐那样的出身和经历,真能嫁到好人家吗?有钱有势的不会瞧得起她,做不得正室,还要被正室欺负。没钱的又不能给她过上好日子。” “别跪,起来!我不是说了什么都答应你嘛,起来慢慢讲。”白鹏忍不住地笑:“我都说了你是小孩,你果然不懂男女之事。日子过得快活不快活,关键在两人是否真心喜欢了对方,与银子有什么关系?只要有人爱护着清霜,与她一生厮守,肚子又能吃饱,就是最好的日子了!” 小果仍跪着不起身:“少爷,清霜姐姐有过一次孩子,她想生出来,瞒到月份大了又被院子里灌水银硬生生打掉,从此伤了身子亏了气血,有时走着路都会晕倒,一旦失了调理就会很危险!那药材和补品钱一个月也不下二十两银子,一般人家哪供得起!而且大夫说她恐怕不能再生养孩子……” 白鹏抚着自己下巴:“嗯,这就有点难办了,是很难嫁了,那依你说,该当如何?” 小果跪行两步,抱了白鹏一条腿哭道:“少爷,叶香主说你是大善人,小果求你,能不能将清霜姐姐收房,哪怕是做妾,你人好,必不会让她受委屈。以后小果将少爷和清霜少奶奶一起伺候着,死都甘愿了!清霜姐姐有多美,少爷见了就知道了……” 白鹏连忙摇头:“不行不行!再怎么美若天仙,那也是丈母娘,我收了她会遭天谴的。” “不是的!”小果急得抱住少爷的腿连连摇晃:“她是统领,不是小妾!她是老帮主的下属,不是老婆!” “唉……”白鹏双臂用力,硬生生将小果拉起来扶稳:“你心里也明白,名义不同,实质是一样的。就算我最终没娶孟月,清霜不算我丈母娘,那也是老帮主的女人,我不能碰。” 小果低下头去,强忍着抽泣,不说话了。 “小果,你放心,无论如何,我不会让你清霜姐姐受了委屈,这事我记住了。现在你回去睡觉吧!我也乏得不行了,得上床了。” “少爷还没洗呢。” “哪需要天天洗的?等你端盆倒水的还不知要多久,我已想睡了。” “开水早就端来了放在门外,小果这就去兑到合适凉热,给少爷洗洗,又不费事!” “唉!好吧。”白鹏注视着小果出门的背影,心里暖洋洋的,帮里财务问题带来的焦虑感一扫而空。心想这小姑娘不但像思梅姐姐一样体贴人,还低眉顺目不会如姐姐那样发脾气。一时真有了过两年等小果长大收她进房的心。 等小果端了水盆回来,白鹏抵死也不允许小果为他脱衣擦身,最终只同意了洗脚。即便如此,当脚泡入温水中,被小果柔软的小手握住揉搓时,白鹏全身都酥了。他低头凝视小果,心中暗想,苏柳和小黛她们都是武林中人,无论自己兴衰成败,总能结伴一起闯荡江湖共度风雨。而清霜和小果这样无依无靠的弱女子,一旦离了自己的照料,没有了丽人堂这个安乐窝,只会如同暴雨中的梨花,被风雨摧残,遭泥水玷污,转眼不复洁白美丽,甚至香消玉殒不复存于人世。 即便不考虑别的,仅为了温柔可爱的小果,也得火速筹到三万五千两银子,重振血手帮! 第六十九章 属下尽是人渣 白鹏面朝里侧身而睡,迷迷糊糊刚感觉床边有人,屁股上就被人狠狠一击,急忙回头,看到苏柳坐在床边,兔牙咬着下唇,一脸坏笑。 窗外刚有些蒙蒙亮,白鹏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来:“柳儿,你这么早就起了?” “哼,我起夜,发现你居然不在床上,便去小黛房里捉奸,没想到你也不在她那儿。下楼一瞧,你睡在书房,从被里撅出半个光屁股来,那小果还坐在书桌边上,手托腮帮盯了你的屁股发愣。你跟她做什么了?老实交代!” “小果居然没睡吗?我不知道。反正我跟她什么也没发生。” “小狐狸说怕你半夜有事,她在楼上听不到你呼唤,就在这儿不睡觉地守着。哪家丫鬟是这么伺候主子的?必有隐情!” “是吗?那真有点对不住小果了。” “你倒没觉得对不起我!”苏柳掀了被子,手绕到白鹏屁股后面狠狠一掐:“在咱们自己的家里第一晚就不跟我睡,你想死!” “不怪我,谁让你睡觉也不穿裤,我掀被子一瞧,了不得,若跟你一起躺着,转眼就会变身禽兽爬到你身上。想来想去,还是来书房看账,让我的宝贝柳儿睡个好觉。” 苏柳脸上微红:“呸,只会甜言蜜语。裤子的事也怪你!裆里都是你那些东西,黏乎乎的如何还能穿?现在小果去帮我洗了。相公,天亮了带我买几身衣裳去,现在都没的换洗!” “好,天一亮就去。”白鹏忽然笑了起来,伸手到苏柳裙中:“难道你现在……”果然里面光溜溜的。 苏柳“嘻嘻”一笑,纵身跳上床,趴到白鹏身上,却是头向着他的脚,将臀贴到他眼前:“现在是怎样,禽兽你自己瞧吧!” 白鹏掀了裙子,端详抚摸着,却感到下边一热,已被含在苏柳口中,痒酥酥的快乐顿时传遍全身。白鹏受了启发,也张口探舌,向着眼前的美食迎去。 事先没洗过,所以两人口鼻中的气味感受都不太好,但是情浓之际根本顾不上这些,白鹏甚至一边舔食一边深深吸气,以此满足心底的某些恶趣味,非常规的事情就该有些非常规的体验。于是两人一个喊咸,一个说酸,都吃得津津有味、啧啧带声。 干稀搭配着美餐一顿,反而越发饥渴,苏柳喊道:“不好玩!不玩了!”张口放开白鹏,向前爬去。白鹏自然不容她惹出麻烦后全身而退,从后面抱了,长驱直入。 苏柳侧着脸将上身贴伏在床上,嘴巴半闭露着兔牙,眼神迷离亦如小兔,只将个既雪白又丰腴的圆臀高高撅起,几乎占满白鹏整个视野,在清亮的“啪啪”撞击声中掀起一阵阵波浪。白鹏迷醉了,感到自己不仅仅那处,连两侧下腹都在波浪间享受着美妙触感,情不自禁地低吼:“柳儿,你真是人间至宝!为了你,我愿付出一切!” ****** 最终两人一身大汗相拥而眠。白鹏再度醒来时,不但天已大亮,连阳光都晒进屋来。秋水阁座西面东,朝阳映入屋内格外耀眼。 小果不知何时又已坐在门边守着,见白鹏睁眼,手中捧了一摞衣物过来,极轻的声音说道:“少奶奶在,小果就不帮少爷穿衣了。少爷和少奶奶的衣物都拿去洗了,这是为你们找来的新衣,未必合身,先顶几日。等小果为少爷少奶奶量了尺寸再定做几身。” “不必了,我这就带少奶奶去裁缝铺。” “哪有大户人家少爷少奶奶亲自出去采买的?” “我们都是穷人家孩子,没关系,你没睡好,待会抓紧补觉。睡之前去找叶香主拿些银子来给我。” “是,少爷。” 苏柳睡着不肯起,白鹏自行穿衣出门到了厅里,见小黛满脸阴沉坐在餐桌边,面前是些一眼看去就精美绝伦的早饭粥点。 “你吃了吗?”白鹏信手拈起一个小笼包,刚一咬,喷了满手满桌的汁水,顿时手忙脚乱喊小果,小果也急忙拿了毛巾来帮忙擦拭。 小黛这才笑了:“哥哥真傻!” 白鹏绕过桌去,在她头顶揉着:“小黛最傻,要么以前叫小呆呢!” 小黛两手在头上乱打,口中咬牙狠狠说道:“你又插苏姐姐的屁股……” “喂!”白鹏狠狠捂住小黛的嘴:“女孩子家说话这么难听!以后不许再……啊!!!”最后却是被小黛一口咬住了手。 ****** 湖州城的街上早已热闹起来,白鹏和苏柳并肩走在街上,行人纷纷注目。少年男女携手出行本就少见,又都形貌出众,难免多看几眼。 苏柳又生气了:“每个女人都盯了你看!” “她们也看你。” “看我时那神情分明是说:这小矮个女人哪配得上那英俊公子!” “哈哈,是你想得太多。” “没法不想多,丽人堂里连丫鬟下人都比我好看,你在这些人里,穿花蝴蝶一般……” “你就是总对自己没信心。你瞧,那个男人怎么看你的?上次小黛和林姑娘跟我出门可没人这样看她们。” “哼,这些人都是跟你一样的坏人!禽兽!” 许多男人看苏柳的眼神的确格外贪婪,已经迎面盯着胸走过去了,还要回头看她的臀。白鹏也不生气,反而暗暗得意。“你们只能偷看偷想,我却真正拥有她!”于是炫耀般贴近了搂住苏柳的腰缓缓而行,这一下当街亲昵大违礼教,更吸住了所有人的目光。不免有些人嘀嘀咕咕暗骂,但多数男人看白鹏的眼光都带着羡慕。 可惜,得意了没多久,迎面就晃荡着过来三个神情嚣张的壮汉,到了近前都站住不动,放肆地盯着苏柳上下打量,最后都望着那胸,连连摇头,口中“啧啧”有声,连道“可惜”。 这已经是在调戏了,白鹏不可能再忍,挡到苏柳身前:“你们是什么人?” 苏柳却很好奇:“可惜什么?” “姑娘,你这样勾人的身段,跟了那小白脸太可惜!”一人说道。 另一人忽然“啊~~哇~~”地模仿婴儿哭声,又模仿幼儿口音:“饿饿了……要吃奶……”说话间笑得无比猥琐。 当中一个虎目狮鼻的汉子,敞开了自己衣襟,在胸毛间挠了挠,晃着肩膀慢悠悠走来:“小姑娘,你人很小,奶却这样大,是真的假的?让哥查看查看!让你也看看哥的,咱们两不吃亏!”附近路人见了这架势,呼啦一下退得老远,却都不走,驻足围观着。 苏柳牙缝里蹦出三个字:“你找死!” “哈哈哈!”三人一起大笑,狮鼻人说道:“小姑娘够泼辣,不过你这样的身段出来乱走,身边又只跟个瘦巴巴小白脸,那才是找死。不如给哥做个小妾,在外能护着你,在家也包你爽翻!”另一人却喊:“全哥,你不能独吞啊!好歹也让兄弟爽一晚。” 白鹏听他说的污秽,气得脸发红,正要上前动手,却被苏柳拉住:“相公,就让我跟了他们去吧!别让他们打坏了你。” 白鹏气得笑了出来:“他们能打坏我?”再看看苏柳强忍笑意假装愁苦的神情,知道她扮猪吃老虎耍人家玩,可总不能说“好吧娘子,你跟了他们去。”配合苏柳演戏也要演得符合情理,便转向那三人怒斥:“这里是湖州府城,难道没有王法?” 那三人又是大笑:“王法?湖州一府七县,咱血手帮就是王法!”狮鼻人大步走来:“少罗嗦了,跟哥走吧!”伸手就拉苏柳。 围观路人越聚越多,切切私语声连白鹏都听得到: “血手帮的又欺负人了!” “血手帮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什么血手帮?就是垃圾帮!人渣帮!” …… “你们是血手帮的?!”听说对方身份,白鹏怒火顿时加倍。 “嘿嘿!正是。小白脸你去报官吧!官府一定帮你伸冤。”那狮鼻汉子已晃悠着走到苏柳面前,一手来扯她手臂,另一手径直伸向她胸口。 这时苏柳闪电般动作,略一退,抓住狮鼻汉子手臂用力一扯,自身飞跃而起,一膝撞在他胸腹间,狮鼻汉子前冲的身子仿佛在苏柳膝盖上折为两截,闷哼一声弯下腰,从口中喷出许多不明物。苏柳自空中下落,借势一肘砸在他后颈,那人重重跌倒,趴在自己呕吐物中。这还不算完,站稳后的苏柳又将腿抡圆了狠狠踢在他肋部。不知前两记怎样,反正听动静最后那一脚是踢断了几根肋骨。苏柳那一手弓箭狙杀极其厉害,并不擅长近身格斗。但若说她“拳脚功夫不好”,也得分跟谁比了。 另外两人起初惊得愣了一愣,随后下意识冲上来助阵,但是随着狮鼻汉子惨烈倒地,两人已经清醒过来:“妈呀”一声,脚下急刹,转身就跑,连句场面话都没交代。 地上的狮鼻汉子呻吟着:“喊……喊人……”然而同伙转眼跑出一里地去,自然听不到他的交待。 “还喊人呢?你喊啊!”苏柳两手叉腰,提脚在他腰背上又是一踹。 白鹏笑着挽了苏柳手臂:“没想到柳儿打人这样凶狠。都打瘫了不必再踹了吧。” “哼!你也怕了吧?以后相公你要乖乖的。”苏柳停了脚略略喘息:“他敢才说了什么你也听到了,留条命已经便宜了他!” 白鹏点头:“也是,说话行事太下流,活该挨打!” 苏柳又来了气,继续猛踹:“为什么只夸我身段不提我相貌!我相貌就不好看嘛!不好看嘛!不好看嘛!”喊一句踹一脚。随后扭过头来问白鹏:“相公,我的相貌真那么难看吗?” 白鹏哭笑不得:“好了,柳儿,咱们快走,否则他们援兵可能就到了。” “援兵怕什么?来一个打一个,打完了你还要扣他们工钱!” “哈哈,走吧。”白鹏又压低声音:“倘若来个认识我的,喊一声‘帮主’,让乡亲们知道我是垃圾人渣帮的帮主,我可再没脸出来逛街了。” “嗯,也是,我相公是好人,不能跟人渣相提并论。走!” 两人不再理睬地上那人,牵了手快步离去。围观路人轰然喝彩: “打得好!这些人渣早该打!” “英雄啊!女英雄!” “看到血手帮吃瘪,不亦快哉!喝几盅去!” “同去,同去!” …… 听到大众的欢呼,白鹏暗自惭愧,明白血手帮平日必定将百姓欺压得不轻,自己这个帮主在大伙心中自然也是人渣之首,初做帮主时的自豪感荡然无存。 “垃圾人渣帮?哼哼,倒是给了我大批裁减帮众的现成借口,这些垃圾都可以清理掉!”白鹏暗下决心。 第七十章 司徒静报到 苏柳在裁缝铺、成衣铺最密集的“衣裳街”尽情采买,合身的不合身的见了喜欢的颜色款式就走不动路。直到这时白鹏才明白,上次林海芸在南街买许多衣裳并不是存心讹自己的钱,而是女人天性发作。不过如今的白鹏提了沉甸甸一袋银子,足有一百多两,再也不会心疼钱。只要苏柳开心,他就开心。 最终苏柳买了七身衣裳,两身中衣,一些小衣,还定做了四身,都是上好面料,最后又去首饰铺看中一根鎏金簪,撒娇纠缠着要白鹏买下,塞满一个大包裹高高兴兴满载而归,白鹏装银两的袋子却空了。 进了丽人堂没多远,刚刚转过门房和下人房,就看到黑风统领司徒静站在道边柳树下。司徒静见到帮主,立即单腿跪地行一个军礼:“司徒静参见帮主!”随后迅速起身,动作利落,配上紧身黑衣,显得极为干练,身材自然也是凹凸有致。 “司徒统领,你来啦!”白鹏微笑点头。 “属下已重整黑风队,目前除了养伤的十七人,全部十二人和两名副统领我都带来了丽人堂,从此黑风队就是帮主的亲卫队!” “好,好!”领教了街上的垃圾人渣帮众之后,白鹏总算见到个像样的部下,心中高兴:“来,咱们到屋里坐下谈”。 一旁的苏柳却拉长了脸:“好啊!司徒统领好相貌好身段,功夫必定也好!”。她将“功夫”二字说得怪声怪调,显然话里有话。 白鹏和司徒静都没有搭腔。 经过小湖,小黛的声音远远从湖上传来:“哥!来和我们划船玩!” 白鹏手搭凉蓬一看,小黛和小果荡舟湖上,小果撑船,小黛笑容满面,拿着个小渔网在船头向这边挥手。 “哥有事,你们自己好好玩!”白鹏微笑挥手,继续走向秋水阁。心想小果还真是辛苦,几乎一夜没睡,等自己出门了还要陪小黛玩。得再找个丫鬟分担她的工作才是。 秋水阁前除了之前就有得两名红巾守卫,此刻又多了几名黑衣人,显然都是黑风队员。相比于站姿随便的守卫,几名黑衣人个个身形笔直,也不胡乱走动,如一根根木桩立在房门两侧和更远的墙角处,目光射向房屋周围不同方向。 “帮主,黑风队只重点护卫帮主住处,丽人堂其余地方还是普通守卫们照料。”司徒静介绍道。 “嗯。这些人看起来很精悍呐!” 走到近前,黑衣人陆续单腿跪下行礼,待帮主走过再迅速起立恢复警戒姿态。白鹏越发满意:“司徒统领训练有方,黑风队果然纪律严明!” “帮主过奖!只是目前黑风队人数太少,白天四人守卫,夜里还要多加两个暗哨,十二人轮班有些不好安排,等伤者复原了会好很多。” “你放心,我会扩编黑风队的。”这时几人已经走进厅中,白鹏一指座椅:“司徒统领请坐!” 白鹏自己还未来得及坐下,就被苏柳挽住手臂:“跟我上楼!” 白鹏满脸诧异:“上楼做什么?我要与司徒统领谈事情。” “上楼嘛!上楼嘛!”苏柳晃动白鹏手臂,皱眉撅嘴地撒娇。 “不会是又想跟我……”白鹏心中暗想,但无论他与苏柳多么干柴烈火难分难舍,此刻也没那个心思。 司徒静微笑道:“帮主有事就去忙,属下反正闲来无事,就在这里等帮主好了。” 白鹏叹了口气:“那就有劳司徒统领等我一等了。”转身跟着苏柳上楼。 ****** 进了屋,苏柳将臂上挽着的大包裹向床上一丢,坐在床边撅嘴翻眼看着白鹏。 见到苏柳的表情,白鹏心中的不耐烦又被柔情取代,也坐到苏柳身旁搂了她:“柳儿,等我忙完正事会好好陪你。” “哼,我还想回来之后将衣裳一件件穿给你看,你却要跟个骚狐狸谈正事。你有那么多部下,偏要找个前挺后撅的美人儿来做护卫队长吗?” “唉……”白鹏心中有些无奈:“柳儿啊!你的醋劲实在太大,我对司徒统领没有半分邪念,她兄妹都是我要重用的人才。如今我在血手帮能倚重的人太少了,除了俞香主,也只有司徒兄妹。” 苏柳双臂环抱了白鹏的脖子,撒娇道:“相公,派我做个什么职位吧!我来帮你!” “不不不,我的柳儿得留在家里养尊处优,不能太辛苦。而且等我忙完事情一回来就能与柳儿亲热,这日子才美。假如两人都忙起来见不到面,我会想死你的……”白鹏说着,手在苏柳胸口轻轻揉搓起来。 “哼,你就是拿我当个花瓶!”苏柳挥掌打开了白鹏的手。 “对,而且是个这样形状的,美到极点的花瓶!”白鹏双手对着做了个波浪形。 “讨厌!”苏柳抱住白鹏手臂,倚在他肩上:“听你这么说,我都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柳儿……”白鹏在苏柳脸上一吻:“如今你是我在这世上最最心爱之人,最最重要之人,不许任何人将你从我身边夺走,也不会有任何人将我从你身边夺走,你就放宽心,不要再疑神疑鬼好吗?我的心肝小宝贝……” “肉麻死了!”苏柳仍撅着嘴,但眉眼已经笑得极甜蜜,伸手抚摸白鹏脸颊:“我就是怕美梦成空,怕你移情别恋,怕极了,所以才会这样。”又整整白鹏衣襟:“既然相公这么说了,我也不闹了,你赶快去忙吧。” ****** 司徒静品着茶,见了白鹏连忙站起,小果已弃船登岸回来伺候,侍立在一旁,两人都嘴角含笑看着他走下楼梯。 白鹏有些惭愧地摇摇头,坐在了主位:“司徒统领请坐。” 司徒静笑道:“帮主不要总是拿官衔来称呼属下。没有旁人的时候,叫我静儿就好。” 白鹏刚刚举杯喝茶掩饰尴尬,听了这话差点呛到,称呼“静儿”未免太亲昵了些。抬眼一看,司徒静仍然笑意盈盈,论姿色几乎不下于孟月,只是她秋水般清丽,而孟月桃花般艳丽,两人各有千秋。 白鹏火速默念两遍自己对柳儿的承诺,克制住心猿意马,淡然道:“司徒统领要明白自己的身份。” 司徒静神情黯然:“是,属下原不配与帮主这样亲近。” “你误会了。”白鹏摆摆手:“你不是我的亲卫队长,更不是我的贴身侍卫,若说血手帮是一把刀,你便是那刀锋。‘静儿’两个字太秀气文静,没有杀气。” 司徒静这才笑了起来:“看来属下应该改名司徒杀。”她笑时嘴角略有些歪,但奇怪的是并不难看,反给她笑容添了别致的魅力。 “好,我以后叫你杀杀,呵呵”白鹏放下茶杯,凝视司徒静:“杀杀,你帮我算算,如果黑风队仍保持如今这样精锐,扩编到五百人,到训练完毕,需要多少费用和时间?” “是。”司徒静两手互握,顶住自己下巴,微微低着头沉思半晌,答道:“一年成军,五千两银子启动,总预算五万两,这是一年时间里陆陆续续的支出,满员后每月维持费八千。队伍是分批训练完毕,力争入冬前就有百人可用。” “好!一年半,十万两!”白鹏点点头:“不过,眼下暂时没有银子,你帮我通知到各堂香主、大统领们,明日午时总舵议事厅里齐集议事。” “是!” “明日可能会有激烈争执,甚至动手。希望你和你哥哥站在我这边。” 司徒静笑了:“帮主若非相信我兄妹必定支持帮主,也不会现在就向属下交底。却不知明天为何会有争执?” “你真是冰雪聪明!”白鹏向司徒静伸出一根大拇指:“现在血手帮中垃圾太多,三万之众,能用的也不知有几人,白白耗费银两,帮里都快破产了,帮众还在街上欺压百姓。刚刚有人在双井巷调戏我的娘子柳儿,被柳儿打了一顿。这就是垃圾,武艺既差,人品又劣,除了给血手帮抹黑,究竟能给我们带来什么?” “帮里的确早该整顿!” “明日我会宣布砍掉总舵大半人员,各堂也要做一次大扫除,以后我私下巡视,发现一个欺压百姓的,我就罚该堂三千两银子。我们血手帮只要精兵,不要垃圾;只能替天行道,不许鱼肉百姓!以后但有违规又不服管束者,黑风队就给我利剑出鞘!” 司徒静从座椅上一跃而起,望着白鹏,胸口起伏着,神情激动,眼中既有欣赏又有崇拜:“帮主!你才是值得司徒静一生追随的…..真英雄!” “过了过了,我没那样厉害,司徒统领请坐!”白鹏第一次被人夸成“真英雄”,脸上泛起些许绯红,又道:“我年纪还小,你也年轻,对了,你今年多大?” “属下十七!”司徒静实际是十八,腊月就满十九,但早听说帮主今年十七,便将自己说小一岁。 “好,咱俩一样大,都年轻,难免莽撞,咱们索性莽撞一回,用年轻人的方式来做大事!” “帮主这些举措,下边一定不满,但只要不动到高层,至少明天议事时还不必动刀动枪。” “不,不止这些,我还要从潘香主手中收回安吉、乌程两县,废除老帮主对他们降低一半上缴额度的承诺。” “这样啊……属下听说潘香主瞧不起帮主年轻,在帮中散播谣言说帮主勾搭上老帮主的女儿才得了这个位置。他对帮主如此不服,帮主再这样做,他必反!” “所以我说明天可能会有争斗,他不服,他造反,我当场拿下他就好。” “不知帮主可有合适人选接手虎堂香主的职位?” “这……先让你哥哥兼着,我慢慢找人。” “帮主万万不可!虎豹两堂一向相互制衡,若都交给我哥哥……”司徒静面色严肃起来:“于公,我哥在外执掌帮中实权,我自己在帮主身边护卫,万一我兄妹有异心,对帮主不利!于私,帮主这是将我哥哥架到火上烤,他也年轻,经验不丰,没多少心腹可以安插到关键职位,根本管不动虎堂的人,还被众多老人仇恨,难免哪天就……” “嗯,有理。那又能找谁来做呢?俞香主不会什么武艺,肯定不合适。” “很简单!豹堂以后就是帮主亲兵,没什么上缴比例一说,挣的银子除了维持开销,其余的我哥哥全都上缴给帮主。虽然少了两县,总舵收入反而更高。加上帮主裁减总舵人力,财务问题自然化解。明日帮主对虎堂潘香主刻意奉承,大加慰勉,地盘给他,老帮主的承诺也兑现,显得帮主尊重前辈又没什么能力和野心,先稳住潘长风。” “对!你说得对!”白鹏一拍大腿:“先稳住他!等我找到能替代他的人,建立了足够压制虎堂的力量,然后约他带了核心统领们来议事,一网成擒。接着发兵虎堂地盘,全面接管。” 司徒静笑了:“帮主也是聪明人,一点就通。” 白鹏望着眼前这清丽佳人,忽然心中大动特动:“这女子美丽聪明又能干,关键还一心为我考虑,全力帮我做事,这才是真正的贤内助!假如柳儿能像她……不,假如她能像柳儿……不,我在胡思乱想什么!” 司徒静见白鹏眼神有异,大致也猜到了白鹏的心思,不由地低下头去,脸色微红:“帮主,你在想什么?” 白鹏仍痴痴地看她,完全不涉及下三路,纯粹地欣赏和喜爱,直到司徒静再次抬头将目光迎了上来,才答道:“静儿,我在想,原本打算叫你去训练新的黑风队,这里留个副统领即可。如今看来,我却舍不得你离开我身边了,我想多跟你聊聊帮里的事……” 听到白鹏终于还是叫出了那声“静儿”,司徒静脸色又红,也不自称“属下”了,微笑道:“帮主,副统领赵鹤飞勤勉踏实,我留他在这里护卫帮主,另一位黄一鸣口才好,擅鼓舞,我派他去主持训练新队伍。至于我自己,两边走走,但尽量多留在这里,陪着帮主。无论何时,无论何事,只要帮主需要,静儿随叫随到。” 白鹏听出似乎有弦外之音,心里打鼓,感觉该中断这次谈话了,点头说道:“就这么定了,你去帮我通知明天的议事,另外叫他们查一下,今日在双井巷被打断骨头的是谁,他上司又是谁。不需要讲原因,只查明身份即可。” “是,静儿明白!” 司徒静已经起身离开,白鹏又追过去亲自相送,一路上两人并肩走着都很沉默,直到接近丽人堂大门口,白鹏左手悄悄伸出,拉住司徒静右手:“静儿!”却低着头不敢看她。 司徒静停住脚步,转过身来,伸出另一只手,与白鹏两手都拉在一起,凝视着白鹏:“帮主……” “咱们一起……好好干!”白鹏却仍躲闪着司徒静的眼光,往自己脚上看。 司徒静望着白鹏,眼神意味深长:“帮主,说实话,我司徒静当初来血手帮是为了有朝一日有权有势、荣华富贵,为此也做过一些不好的事情,还请帮主原谅。” 她说着迈上一小步,凑到白鹏眼前,迫得白鹏不得不与她对视,继续微笑道: “但是从今以后,我是静儿,是帮主的静儿,为帮主生,为帮主死,愿追随着帮主一生的静儿。” 听到这些,白鹏心中激动再也无法抑制,看看周边无人,拉司徒静到了大柳树之后,一把抱住。司徒静也拥了白鹏,两人都是闭了眼睛默默无语。 过了一阵,司徒静哭了起来:“帮主,怎地不让我早一天遇见你,只早一天便好!” “为什么?”白鹏不明其意。司徒静只摇摇头,不再说话。 白鹏嗅着她身上近似于茉莉的清香,忍不住向她额角、眼皮和脸上一路亲吻过来,将她的泪都咂入口中。她也忽地将嘴微微撅了主动来寻白鹏的嘴,但只限触碰。直到白鹏的舌头向她双唇间硬塞,才有些不知所措地张口,里面的小巧香舌不知该迎该避,一样地不知所措。这丝毫不影响白鹏的舌在她口中四处探索,将她顾不上吞咽而积于舌下的唾液吸了来细细品尝。 司徒静学得很快,舌尖不多久便越来越灵巧,与白鹏在两人口中迎来送往地嬉闹起来,而她的身子也渐渐绵软,向旁一倚,靠在了树上,白鹏的身子追随而去,将两人之间挤压得毫无空隙。 然而白鹏虽然心中火焰升腾,却很奇怪地没有像与苏柳那样很快想要脱裤办事,只感到这样的亲密已经足够快乐,已经令人心醉神迷,只盼两张嘴永远粘在一起分不开,心里暖洋洋地满足着,仿佛已经拥有了整个世界。 白鹏的手挽着司徒静的腰,很想向下移去摸摸她被紧身黑裤绷得浑圆的臀,却又有些不敢。心中对她极为尊重,唯恐惹她不快。 不远处忽然传来人声,两人只得闪电般分开,都是嘴角湿漉漉的,脸上一片通红。 白鹏探头看了声音传来的方向,原来是一群下人提了食盒从厨房出来,向南方几座楼阁走去,都没有发现北边大柳树后发生的事情。但经此一吓,白鹏也已恢复了许多理智。 “静儿,对不住!”白鹏喘息着:“不知怎地,我忽然就意乱情迷起来……” “不怪帮主!是静儿自己先已情不自禁,向帮主吐露了情意。对不起,我…...我该走了!”司徒静的眼神瞥一眼白鹏又慌乱避开,说完话转身飞奔,再也不敢回头看一眼。 第七十一章 新政告吹 白鹏心事重重地陪两位娘子吃过中饭,就在书房接待了来送资产清单的俞佰通。 清单上列出了帮中的各处生意及收入。看起来最大宗的都是赌场、青楼、贩私盐等律法所禁的生意,此外还有当铺和小规模的钱庄,大多与赌场相邻,一个以极低价格收赌徒的值钱物品,一个向急于翻本的赌徒放高利贷,这些生意都需要武力为后盾,否则放出的账根本收不回。俞佰通还解释,青楼也与赌场相辅相成,院子里的许多姑娘都是赌场中被利滚利债务压垮的赌客卖妻女抵债而来,赌场实则是帮里生意的核心。 白鹏从青楼一项中还看到了自己那“桂枝老师”所在的近春楼,归豹堂管辖,每月收入五千两白银上下,扣除开销,净利超过三千。这是贺人杰倒台后搜出的真实帐本,以前给总舵的数字自然是有所隐瞒的。假如以后豹堂真的直辖,仅近春楼一家就可以为总舵每月贡献三千两白花花的银子。而近春楼还属于经营较差的,由于培养不力,楼中姑娘姿色平庸,包夜也卖不上高价;另一家也在府城的百花院由于经营得法,更是财源滚滚,每月净利可以过万。俞佰通介绍说百花院的姑娘既年轻漂亮又精于媚术床功,改天帮主可以去瞧瞧。 看到了扭亏为盈的曙光,白鹏却高兴不起来,心中压抑。即便街头欺压百姓的垃圾被清除,这些生意除了私盐能给百姓一些实惠,其余无一不是在害人。当然,俞佰通下属龙堂的码头和货船水运生意不算。 血手帮在城里也有正行,尽管少,但从高层可眺望太湖的“锦湖楼”就是一家大型酒楼,然而却赔得厉害。白鹏伸手指点着:“以后这样的正行要多做,若是掌柜不会做生意,就从好的酒楼挖人过来。” 俞佰通呵呵笑道:“锦湖楼这生意谈不上多正,也养着姑娘,在雅间里唱曲,或者坐在富商腿上陪酒,客人来了兴致要在饭桌旁做事只需另外加钱即可。生意一向还是不错的,许多客人专为某个姑娘来吃饭,菜价自然也高得不得了。但上边的大小香主统领们也总来占了雅间,在里面免费吃喝玩姑娘,谢掌柜不敢向他们收钱,他再能干也难保不赔。之所以开这么一家所谓的正行,还是为了方便帮里宴请官员和过往江湖大佬所用,如今这酒楼是少有的归总舵直辖的生意了。” “嗯,凡是赔本的都归总舵……”白鹏点点头,又往下翻,继续说道:“以后还是要多做些正行。” “正行难挣钱啊帮主!何况赌徒与嫖客总是存在的,咱们不做,旁人也会做。总不能咱们不做还将旁人打跑不许做,从此让全湖州的人无处赌钱也没窑子可逛,放眼古今都没这样的道理。” 白鹏将清单向桌上一扔,身子向后靠在椅背上看着俞佰通:“明日总舵议事,俞香主接到司徒静的通知没有?” “接到了,不知帮主想议何事?” “以后血手帮不能再祸害百姓,我要清除帮里的垃圾,总舵下属有两千多人,我想全踢了,只留周文友的账房人员,他还可以扩编。其余各堂也得清除败类,以后不许再有任何人当街欺压百姓,见一个罚一次,次数多了香主革职!” “帮主,使不得呀!” “为什么使不得?” “你想啊帮主,那些欠了高利贷的还不出钱,帮主你亲自去催讨吗?帮主亲自去强迫人家卖闺女吗?帮主你亲自去向沿街小商户收保护费吗?帮主你亲自巡街看有没有新生小帮会抢生意要打压吗?全城各处生意每一刻都在发生小纠纷,客人难缠或地痞捣乱了,帮主亲自带了精锐人马疲于奔命吗?” 白鹏沉默不语。 “帮主只留少数精锐,用来打仗是没得说,但这一府七县每日都有不计其数的烂事需要那些烂人去做!就算将来血手帮只做正行,那也是将来,如今不行啊!”俞佰通两手一摊。 “是我想简单了。那么,将最烂的一半人踢掉,留一半人还是够用的吧?” “帮主就算跟数千人逐一面谈,也很难断定哪个是烂人,哪个不那么烂吧?” “这个由统领们去甄别。” “让统领们做,他们势必趁机纳贿,留下的都是奸猾讨巧之辈,踢走的都是不擅敛财的老实人。” 白鹏烦躁起来:“好了好了!你一直只是反驳我,能不能给我拿出个办法来?” “假若裁减人员那么简单,也不会这些年下来积攒了号称三万帮众了,的确许多都是无用的垃圾人渣。以属下之见,如今只能就事论事,帮主定下不许祸害百姓的规矩来,以后谁触犯踢掉谁,烂人发现一个干掉一个,慢慢来吧。但帮主这些规矩还是不能阻碍了正常的放贷讨债和生意经营,有些烂手段是不能没有的。” 白鹏两手抱怀,长叹一声:“潘香主不能动,垃圾人渣不能清,如此说来,明日议事我根本没什么好说的了。” “潘香主为何不能动?”俞佰通忽然说道:“这潘长风对老帮主就趁火打劫,对帮主你又百般拆台,如今反而是得到宽赦的叛逆们对帮主归心,而潘长风这种老帮主的老部下一个个都不服。说实话,除了属下两次被帮主救了性命,必定对帮主忠心耿耿,其余老家伙们没几个真心服从帮主。帮主就该挑个最大的潘长风来开刀,震慑所有老人!” 俞佰通这番见解与司徒静截然相反,各有各的道理,白鹏倒一时拿不定主意,便挥挥手:“俞香主辛苦了,回去休息吧!让我再想想。” “是,帮主,属下告辞!” ****** 俞佰通走了,白鹏仍维持着两手抱怀的动作发愣。自己从昨晚开始就在考虑一个雄心勃勃的血手帮改造计划,此刻尚未开始就已破灭,血手帮还是那个血手帮,一腔热情斗不过严酷现实。除了给他们订几条不知能否贯彻的新规矩,自己究竟还能做什么? 正想着,小果端了些水果点心进来伺候,白鹏叹道:“你怎么还没睡啊小果?” “少爷没睡,小果自然不能睡。” “我已经很心烦了,你还不听我的话!这样下去我就不要你了!”白鹏皱眉道。 “啊!少爷!”小果又跪下去扁了嘴要哭。 “我不喜欢罗嗦!”白鹏一把将小果打横抱了,走几步将她放到书房的床上,盖上被子:“你一夜不睡,白天还不睡,想死啊!” “少爷……”小果跪着时还没哭出来,躺到枕上反而眼泪泉涌。 “小果……”白鹏轻抚小果的头发:“你若真心想帮我,让我能安心处理公事,就先照顾好你自己。这才午饭刚过,你睡到晚饭前再起来,别再让我看到你乱跑。”说完转身快步离开书房。侧耳倾听,小果真的躺在床上没再动,只是传来一阵隐约吸鼻抽泣声。 白鹏很满意,走到房门口,问一名黑风队员:“司徒统领回来没有?” “回帮主的话,司徒统领还没回来过。” “嗯,那就请你帮我跑一趟,去隆昌镖局知会一声,我晚上请陈总镖头与陈思梅、蔡七和吴大海几人吃饭,我去隆昌与他们碰面,再一起去鸿宾楼。你去鸿宾楼帮我订个雅间。” “是,帮主!” “几个名字都记住了?” “记住了,帮主!陈总镖头,陈思梅,蔡七,吴大海!” “好,快去吧!” 白鹏想明白了自己目前最缺的是既熟悉,信得过,又有能耐的属下,能作为方面大员帮自己坐镇一方。司徒烈和俞佰通已经各有重担在肩,司徒静也难以分身。自己的两位“夫人”中,苏柳绝不能离开自己身边,干柴与烈火如何能分开?何况苏柳仍被通缉,出门不安全。至于小黛,一个小妖怪,除了杀人什么都不懂。想来想去,只有从自己的朋友中再找。 村里的好友牛蛋根本不会武功,哪怕派他去跟周总管学算账,他也不识字。 武馆中没有很亲近的朋友,赖胖子比较有趣,但早就回家接了老爹的班照顾自家生意了。史丹对自己充满妒忌,很少有好脸色,自然也不能找他来。至于几位年长的师兄,更不好意思找来当自己下属。 想来想去,也只有隆昌镖局。陈思梅、老蔡和吴大海这三人比较熟悉,最理想的自然是陈思梅,镖局大小事务她都料理得妥当,江湖经验也丰富。却不知思梅姐姐那日生气离开后还愿不愿回到自己身边。 由于隆昌镖局如今人手宽裕,白鹏相信总镖头会愿意放人。镖局的亲信手下去做本地大帮高层头领,对镖局也有好处。 这顿饭还有另一个目的,白鹏惦记着总镖头那一万两银子,看能否借一些过来以便周转,隆昌又不是专放高利贷的,利息好商量。 第七十二章 打翻醋坛 打发了那姓徐的黑风队员去隆昌镖局,白鹏返身上楼。昨晚没睡好,今天又费神,到现在疲乏得不行。路过小黛房门口却被她拉去看上午捞来的鱼,嘻嘻哈哈应付一阵,终于回到苏柳房间,在白鹏看来,苏柳的房间才是自己的房间。 一进屋,就发现苏柳仿佛一朵盛开的粉牡丹,套着新买的衣裙站在窗前,层层叠叠的粉色长裙盖过脚面,缀着白色碎花,外罩半透明的轻纱,上身是简洁的白衣,配以粉色对襟和花纹,淡紫色束腰狠狠收紧,腰比平日更细几分,那胸就更骄傲地挺起来,由腰至臀的弧线也越发醒目,裙子在腰下被陡然撑向空中,再斜斜垂落。整个人像花朵一般,比之前鲜嫩娇艳了许多。 苏柳正拿着铜镜上下左右地照,见白鹏进来,脸上带着些娇羞的笑,长袖飘飘地转了一个圈:“相公,好看吗?” “好看!好看极了!”白鹏瞧着苏柳,心醉神迷地痴笑,睡意都飞到九霄云外。 “哼,等你半天了”苏柳撅着嘴抱怨:“你那正事总没完没了,我还有好几身衣裳要给相公看。” “不急,一天看一身,今天只看这个。”白鹏已经走到苏柳面前,将她轻轻抱了,在她脸上一记接一记地亲吻:“你身上香香的,洗过了?” “穿新衣裳,当然要先洗洗。” 白鹏早已情动起来,嘴上忙,手也不能闲着,刚一揉捏,又觉得手感异常,问道:“又没穿裤?” 苏柳笑道:“相公傻了,这样的衣裳就是不配裤子的,反正相公让我在家当花瓶,我也不必出门打架骑马,便像寻常女子一样穿了。” “我不傻,我是禽兽。”白鹏坏笑着,将苏柳打横抱起,送到床上。为她除鞋除袜,又摘下她箍在小腿上专防走光的粉色缎套,再动手脱自己衣裳。 苏柳刚要解自己衣带,被白鹏拦住:“你就穿着,我喜欢你现在的样子。” 苏柳无奈躺下,叹道:“这样会弄脏了我的新裙子!” “没关系,再买。我娘子本就该有三百六十套不同的衣裳,一天换一套。”白鹏说着,捧起柳儿的小脚来亲吻,那脚没缠过,但苏柳个子小,脚自然也不会大。 苏柳咯咯地笑:“痒!讨厌!痒!”白鹏只得转移,从脚踝开始一路向上亲吻,转眼整个人都钻到了粉红裙里。裙子质地透光,里面并非一片黑暗,并不影响白鹏的视力,却笼住了一切气味,比平常赤条条做事的时刻浓郁许多。其中既有洗澡水里花瓣的香气,也有苏柳自然散发的女子气息。后者越接近两腿之间便越强烈,吸引着白鹏的口鼻向那里靠近。最终抵达时,苏柳哼哼着,身体微微扭动起来,两腿蜷了,尽力分开。 这一次没了不好的气味,白鹏吃得格外仔细和漫长,最后倒将苏柳撩拨得带了哭腔,伸手紧拉:“快,快上来!我要死了!” 白鹏却也没有“上去”,只跪坐着将苏柳两腿分抱了,一边从自己口中仔细捡出些难以吞咽的毛发来,一边把持着小兄弟故意作弄一般,在外面拨弄,偏不进去。直到苏柳真的要哭出来,终于半寸半寸地进了一小截停住不动,迫得她提臀来迎,自行动作起来,这才算报了昨日湖心亭中被她同样捉弄的仇。 白鹏时而将裙拉好,俯瞰穿着鲜嫩新衣的娇艳娘子,时而将裙掀起,饱览两片丛林衔接处的秀色,正乐在其中时,见苏柳两臂伸了过来喊“抱”,便拉了她手,将她整个人拖起来搂入怀中。 苏柳抱紧白鹏,身子上下颠簸,仍带着哭腔:“我喜欢相公抱着,只有这时候心里才安乐。哪怕不做事,只抱着,可每天就这么点时候……” “好,以后我夜夜抱紧了我的心肝柳儿睡觉。” “哼,你也只会在床上甜言蜜语,下了床就是另一张面孔。” “我晚上还有要事,本想来睡一觉,可见了我的柳儿就睡意全无。” “是吓得吗?” “是被你今日的样子迷住了,被你勾引了。” “好,就再勾引勾引你。”苏柳凑到白鹏耳边轻轻吹气,忽地又将舌尖探入他耳孔,快速撩拨。一阵怪异的舒适满足感瞬间由耳至背,由背传到全身。 白鹏叹道:“柳儿,你偏有这许多法子让我快活,娶了你,就是让我去做神仙也不干!” “还有呢。”苏柳咬着白鹏耳朵不放,身子向上一提,白鹏那物顿时滑了出来,又伸手下去捉住,往后移到另一处门户顶住了,缓缓坐下。 “啊!柳儿……”白鹏一时激动得说不出话,深深吸气。 “舒服吗?” “当然,当然舒服!好紧呐……但是你不痛吗?” “咝……”苏柳牙缝间吸着冷气:“慢一些,轻一些……相公,说实话,这样做,我身子上不快活,可是只要相公快活。我心里就快活了,相公只管抱紧我……” 白鹏伸手抚摸,那里四周都撑得紧绷绷如欲炸裂,心中疼惜:“我一定轻轻的,宝贝柳儿,你对我实在太好,我爱你一世都不够,还有下一世,从一岁起我就要守好你……” 苏柳终于哼唧着哭出声来,也不知是由于疼痛还是感动。 ****** 终于风平浪静,两人紧紧相拥,苏柳的新衣已经汗湿,裙上沾了秽物更不必说,眼看是不能穿了。苏柳也不在意,反正相公说了,要买三百六十件新衣来。 “相公,昨天五次,今天才两次,你还欠我三次。”苏柳在白鹏耳边嗤嗤笑道。 苏柳在男女欢好方面确实比一般女子热衷些,但这样霸住了白鹏一天要几次,也另有她的想法。白鹏身边来往的美貌女子太多,将他那点力气与种子都消耗在自家田地,对别人家也就有心无力了。白鹏当然不知这其中的阴谋,本就爱死了柳儿的身子,又是男子最旺健的年龄,自然来者不拒。 白鹏这时要睁不开了,迷迷糊糊答道:“好,只是我现在肯定不行了,得睡一会。晚上我宴客,尽快吃完饭回来陪你。” “相公请谁吃饭?带我同去好不好?柳儿片刻都不想跟相公分开。” “请隆昌镖局的老朋友们,你杀过他们的人,去了恐怕不合适。”说着闭上眼睛就要睡去。 苏柳忽然瞪大眼睛,挣脱白鹏怀抱坐直了身子:“隆昌镖局!才回来一天你就要去找陈思梅了!” “你想到哪去了?我是有正事!” “狗屁正事!”苏柳揪起一截被角当鞭子,向白鹏身上脸上乱抽:“你真当我是傻子吗!还没下床你就变了心!”说到后来哭了起来,心中也是当真委屈。 这次白鹏却没有像以往一般见泪心软,而是烦躁起来:“柳儿,我是有正事!假若我真是去找陈思梅,对你扯个谎说我去总舵好不好?你究竟何时能把你这醋性子改一改?” “你自己不规矩还怪我吃醋!呜呜呜……”苏柳忽然转到床里侧,靠了墙,用脚来蹬白鹏:“你下去!只要你还想着陈思梅,永世不许再上我的床!” 苏柳视陈思梅为最大威胁,想想论身条论相貌论感情论体贴论认识白鹏的先后顺序,自己都比不过。陈思梅虽然年龄大了白鹏七岁,眼下也只有二十四,等她人老珠黄还不知要多少年,只怕那时陈思梅正妻地位早已不可动摇,自己的唯一优势就是床上这些事,是白鹏对自己身子的迷恋。所以也惟有拿出不许上床这一绝招,破釜沉舟,背水一战。 白鹏被蹬得几乎真的摔到地上,想着自己忙于大事也是为了让苏柳过上好日子,忙到这样困乏想睡,却被苏柳蛮不讲理蹬下床,心中火起,一骨碌起身,默不作声穿上衣裤,大步出门。 苏柳预想白鹏大不了含含糊糊不肯将关于陈思梅的话说死,至少总会返身来嬉皮笑脸地求饶再抚慰自己几句,之前都是这样的,自己必然先拿一阵架子然后原谅他,最终亲吻搂抱安抚他。事情的关键在于拿捏分寸,不能拿架子太久真惹白鹏生气,又要在原谅他之前尽量迫出些承诺来。没想到白鹏这次没有了一点从前的温柔,苏柳见他穿衣已感觉不妙,等他真的走出门去,顿时心里又气又苦又慌又怕,缩在床角用被子裹了身体,放声大哭。 白鹏听到苏柳前所未有的痛哭声,想想苏柳给自己的那些快活与温存,心中其实已经软了,但既然已经出门,便不回头,打算狠狠给苏柳一次教训。经过小黛房间,看她仍然蹲在桶边看鱼,径直进屋躺到小黛床上,也不脱衣裳不盖被,直挺挺地闭上眼睛就睡。 小黛见白鹏来到自己床上,立刻不看鱼了,蹦着跳着上床,躺在白鹏身边,按以往的习惯姿势靠在他肩头:“哥!小黛终于把你盼来了!苏姐姐怎么哭了?” “嗯,不管她。哥困了,借你床睡一会儿。” “上次哥哥讲‘香香屁’的故事,小黛不留神睡着了,那个坏哥哥坏嫂子也上山去找仙人,后来究竟怎样了?坏哥哥的屁也变香了吗?” “呵呵,没有。明天再讲吧!哥哥真困了。” “嗯……”小黛调整姿态,将头在白鹏肩头靠得更紧,牵住白鹏一只手,不说话了。 ****** 白鹏从两三岁起修炼了离梦神功就很少睡觉,练功一样可以让头脑得到休整,一夜之后与睡过的效果是一样的。这让他小小年纪的累积练功时间比许多三、四十岁的高手更长,功力深厚也是自然而然。 最近这两晚白鹏却再没练功,要么在苏柳身上忙碌耕耘,要么拿着账本苦心研读,便像常人一样顶不住了,刚沾枕头就昏睡过去。只是苏柳的哭声仍然隐约传来,白鹏不由地将这哭声也带入梦乡,在梦中还是折返房间搂了苏柳安慰,陪她一起哭。 经过一段无梦的深睡之后,醒前又迎来一些漫长的杂乱梦境,时而回了武馆的石屋与人战斗,时而又在环境模糊的总舵议事厅与人吵闹,两者相互穿插,毫无合理之处。辛苦了一阵之后,终于又感觉自己到了床上,苏柳就在身边侧卧着笑,细腰丰臀的弧度令人心醉。 “柳儿,你不生我气了?”白鹏在梦中开心起来,如释重负,伸手搂住了就去亲吻。然而入手却硬邦邦的,想象中的柔软并不存在。白鹏一惊而醒,发现自己正搂着小黛,嘴凑在她红彤彤的脸颊边。而她那双圆溜溜的眼睛正忽闪忽闪盯着自己看,嘴角略带顽皮笑意。 见白鹏睁眼,小黛整个人贴到他怀中,撅嘴道:“哥哥的手臂比枕头舒服多了,就是小黛平常都枕不到!” 小黛的依恋也让白鹏感动,将那瘦巴巴的小身子用力抱住:“我还是那句话,小黛赶快吃胖些,长大些,好做我白家真正的少奶奶。” “小黛现在就是真正的!小果都叫我小少奶奶!” “哈哈,好,现在就是。”白鹏放开小黛,翻身而起,见天色已开始昏黄,问道:“你苏姐姐后来哭了多久?” “不知道,没多久,半个时辰吧。” “她出来过没有?” “没有。” “唉……”白鹏一声长叹,放弃了回屋看看柳儿的打算:“哥哥这就去隆昌镖局办事,晚上恐怕真的要睡在你这里,你苏姐姐不许我上她床了。” “好啊!以后哥哥都跟小黛睡,小黛绝不赶你下床!” 白鹏心说:“嘿嘿!那可未必”,口中说道:“小果在楼下书房睡觉,晚饭前你看看她醒没醒,帮我转告她,今日务必好好照顾柳少奶奶,万万不可让柳少奶奶出什么事。” “好啦!知道啦!哥哥这颗心上上下下都叫苏姐姐一个人占了去!” ****** 隆昌镖局今非昔比,上次战斗毁坏之处都已修好,镖局内人来人往,大门口车马成群,看来没了宏威镖局的压制,加上赖先生的资助,隆昌增加人手后已经生意大好。 白鹏进院,守门人立刻跑进去通报,陈总镖头哈哈大笑着迎出来,口中连称“白帮主”、“蓬荜生辉”什么的,玩笑亲昵中比以往也多了几分尊重。白鹏自然也感谢总镖头的关照,说些“没有总镖头就没有我白鹏的今天”云云。 然而聊了半天却不见陈思梅的影子。看吴大海和老蔡也到了,白鹏问道:“思梅姐姐呢?等她到了咱们去好好喝几杯!” “思梅呀!她说她不去了。”陈伯谦凝视白鹏:“我知道你跟你思梅姐姐很要好,不过现在她很忙,你也看到了,有个大镖队要出发,思梅心细,就如咱们镖局的大管家,这时候总是她最忙。” 白鹏向四周张望,没看到陈思梅影子,扯开喉咙高喊:“思梅姐姐!思梅姐姐!”却没有回应。只得在心中轻叹一声,强笑着说道:“那好吧!就咱们几个喝酒去!” “怎么不请我?”一个清脆声音从背后传来。白鹏不回头也知道,这是林海芸。 说起来林海芸也是个人才:“红罗刹”之名威震江南,人又聪明机警,还做过碧云寨的当家,善于统帅江湖豪客,江湖阅历丰富。可惜她做什么事都像是玩,并且格外喜欢作弄白鹏,对他全无一点尊重。显然不适合三顾茅庐请回去做封疆大吏。 白鹏扭头笑道:“我倒忘了林姑娘也住在隆昌,你和我们一起去吧。” “哼,你不请我,我要来跟你理论;你请了,我还偏不去了,老娘不伺候!”林海芸眼睛一翻,又走回后院去了。 第七十三章 流言如刀 鸿宾楼白鹏是来过的,但那次的经历不提也罢。 好在这次带足了钱,做了帮主,又穿了新衣,白鹏身上自然而然地散发出些贵气,小二远远就迎了上来,点头哈腰往里请。 白鹏认得这个小二,见小二没什么异常神色,便淡淡说道:“带我们去血手帮定的雅间。” “哎哟,原来是血手帮的贵客,楼上请!”小二顿时一激灵,那冷酷黑衣人来订桌时说的是“我们帮主在此宴客,小心伺候着!饭菜若出差池,你们自己了断,别等我来动手!” 这些年来血手帮主是湖州最可怕的人物,知府大人打人板子还要讲个律法道理,帮主大人杀人都不会眨眼,事后也不会有人追究。 小二战战兢兢地当先引导着,偷偷打量身后几人,陈伯谦霸气十足,看起来最像帮主,可他却跟在白鹏身后,湖州城有谁敢昂首挺胸走在血手帮主前面?难道这个不满二十岁的小白脸才是帮主?鸿宾楼只是每月向血手帮上供二十两银子,并非血手帮的买卖,所以不会有人向他们传达帮中人事变动。小二心中疑惑,又不敢问,领着四人进雅间,沏茶倒水,继续偷看白鹏,越看越眼熟。到最后忽然醒悟,这就是不久前破衣烂衫来吃霸王餐那小子! 白鹏对于酒楼菜肴并不熟悉,推给了陈伯谦点菜,小二认真记了,急忙下楼,却不去厨房下单,而是去找掌柜。 “王掌柜!王掌柜!” “嚷什么嚷!出什么事了?” “订桌的血手帮帮主他们来了,我带进天字号雅间了!” “是嘛!好,我去招呼一下。” “王掌柜,我怀疑他们是想吃白食的骗子!” ****** 吴大海和老蔡面对白鹏并不拘束,还是拿他当朋友,一口一个“你小子”。四人嘻嘻哈哈地谈笑。 白鹏将自己做上帮主前后经历讲完,只瞒了关于苏柳的部分,接着话题就转向了今天的来意:“总镖头,那日我跟思梅姐姐说了,我白鹏以后仍是隆昌镖局的镖头,我的小屋给我留着。只待眼下帮中大事理顺,我抽出空来,还要帮隆昌走镖。说实话,我在镖局那么些日子,一次镖都没走过,心中遗憾。” 陈伯谦一笑:“白帮主的心意陈某领了,但是堂堂血手帮帮主走镖,传出去让人笑话。你那间小屋,我也已经给了邵庚,邵庚原先的房子大,我用木板隔开了又安排进三个新镖头。以后你若顾念情义,咱们时常走动,喝喝酒谈谈天,就很好了。” 听说一直倾心于陈思梅的邵庚住到陈思梅隔壁,再联想今日陈思梅不肯来吃饭,显然这里面大有名堂。无论出于总镖头还是陈思梅本人的意思,都让白鹏心中一阵难过。 这时小二已经端了酒来给大伙斟满,白鹏举杯致意,便一饮而尽,随即对小二扬一扬酒杯:“给我换个大碗来。” “对!杯子不过瘾,都换大碗!”吴大海也喊。 陈伯谦注视着白鹏,微微一笑:“白帮主真乃性情中人。” 白鹏用酒压了压心中的惆怅,又想起自己来意:“总镖头,我白鹏就是重情。所以我想,以后血手帮与隆昌就是一家,相互照应。” “本该如此!以后贵帮多多照顾陈某的生意,陈某能帮得上贵帮的地方,也义不容辞。” “总镖头,我现在身边缺信得过的人帮我,可不可以让老吴和老蔡来我这里做个香主什么的?我们三个仍是总镖头手下,只是共同在血手帮做些事情,将那些不服管的人都压下去,才更好帮得上隆昌。” 陈伯谦闻言脸色一沉,看向蔡七和吴大海。 蔡吴两人面面相觑,又都看一眼总镖头,异口同声喊道:“不可!” 白鹏一愣,没想到他们拒绝得如此干脆,呆呆看着他们。 “多谢白帮主看重!”蔡七也举杯致意,一饮而尽,接着说道:“可我和大傻跟了总镖头十年,是生死兄弟!你若将我们当朋友,这种话就不要再提了。” 吴大海挠了挠头:“白帮主,你手下哪个人不听话,我吴大海可以帮你揍他。可我不能离开隆昌镖局啊!” 这时小二已经送来大碗,白鹏默默为自己的碗倒满了酒,心中也想到,总镖头如今手下人多,其实他真正能信任的,也就是这几个老人,真被自己拉走了的确不合适,怨不得他们拒绝。这样一想,略略安慰,但心里终究难受,借钱的事也不提了。端起碗来说道:“对不住,是我年轻鲁莽,总镖头,老蔡老吴,别见怪!”一仰头,将整碗酒一口气灌下。 “哈哈,没事,不见怪!”吴大海也举碗喝酒。 蔡七也改换话题来轻松席间气氛:“听说你小子住到丽人堂去了,那里面的美人据说个个貌若天仙,这两天有没有搞上几个?” 白鹏苦笑:“还没见到,也不想见,那都是丈母娘,只能看,不能碰。她们越美,我越难过。” 众人听了哈哈大笑。 正在这时,雅间的门开了一条缝,探进一个脑袋来,正是白鹏的老熟人“黑皮哥”。 黑皮只看了一眼,就“哎呀”一声:“真是帮主!”忙推开门,就地一跪:“小的参见帮主!”血手帮基层帮众没几个认识白鹏的,可黑皮恰恰是其中一位。白鹏前两次与血手帮冲突,黑皮都是当事人。后来听说正是这个胆大妄为的小子做了新帮主,一直惴惴不安,担心帮主算旧帐。 白鹏笑道:“是你呀,有些日子没见了。你来这里做什么?” “帮主恕罪!这鸿宾楼掌柜说有人冒充帮主招摇撞骗,小的才来看看的!”说着扭头向门边喊道:“喂,你们!你们要害死我!” 于是掌柜和小二从门侧战战兢兢地走出来,脸上又是尴尬又是惊慌。王掌柜陪着笑:“帮主恕罪,小人有眼不识泰山。” 白鹏摆摆手:“无妨,你们去吧!别打扰我们喝酒。”掌柜点头哈腰地离去。黑皮却仍在地上跪着。 “黑皮!” “是,帮主!” “你不错,人家酒楼缴了供奉,有什么麻烦自然要来帮人料理,你若不来,我才会罚你。出去吧!认真做事,别欺负百姓,干得好我升你职。” “是!多谢帮主!小的一定好好干!”黑皮大喜,抬头看一眼帮主,又低头退着出去,伸手拉上了门。 陈伯谦笑道:“很好,既有帮主之威,又能宽厚待人,你这帮主已经做得像模像样。” 白鹏脸有些泛红,也不知是惭愧还是酒意:“总镖头,白鹏虽然跟你时间不长,却很佩服你。做帮主之后,我一言一行都是学着总镖头的样子。” “哈哈哈,喝酒!” ****** 几人又喝一阵,都有了三分醉意,蔡七忽然问道:“小白脸,听说那个苏柳,你不但没杀,反而将她弄上了床?” 白鹏闻言,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反问:“王万水怎样了?” “苏柳那一箭将他整个射穿了,到今天还没死,要活过来却也不容易,只剩那么一口气。” “这个这个……苏柳的确是我娘子了,她做的事,我来承担。药费,还有万一有个不测,丧葬和抚恤都由我来。假如有人要为他报仇,也来找我吧。” 蔡七摇摇头:“这些钱镖局出得起。咱们走镖的都有哪一天死于非命的觉悟,也不会有人来报仇。可我不懂,你这小白脸俊得很,武功高强,如今又是帮主,随便就能找一堆美女,为啥将那**当个宝贝?” “老蔡!”白鹏心中已怒,克制着语气说道:“**这种词不要再说!我与苏柳两情相悦,她也不是**!” 吴大海摇了摇头,自顾自喝酒。老蔡皱眉看着白鹏不说话。 陈伯谦摇摇晃晃站了起来:“这种话题我不参与了,喝多了,回去睡觉!白帮主,谢了!改日我做东!” “我们也走了。”蔡七和吴大海也跟着站起。 临出门,蔡七还是回过头来:“白鹏,我是为了你好!这苏柳在家时就不止一个万子恒,跟她家门客个个都有一腿,到了宏威镖局也是见者有份,给万子恒戴了一堆绿帽,湖州城谁不知道?这样的女人在你身边,我担心你!” “你胡说!”白鹏一跃而起,几乎追上去打人。 蔡七摇摇头:“你信不信的,这都是事实。” 吴大海也退了回来:“别生老蔡的气,他是为你好。别被某个女人迷上了捆住,美女也有拉屎的时候,想想她拉屎啥样,你就不会再神魂颠倒了。” “蔡七,你回来!跟我说清楚!”白鹏完全不理吴大海的拉屎理论。 蔡七看着白鹏,叹口气,扭头对吴大海说:“你先陪总镖头回去,我再跟白鹏说两句。”走回来又斟满了酒:“来,喝着聊……宏威镖局很多人都知道。例如有个看门守夜的,叫孙秃子,宏威倒了,他天天在南门酒馆喝醉了跟人讲镖局的事,他说……” ****** 白鹏回到秋水阁,已是跌跌撞撞,一身酒气,被看门的守卫和闻讯而来的司徒静一左一右搀着。 小果跑着迎出来,从守卫和司徒静手中接过白鹏,将他手臂搭在自己颈上用力撑住,吃力地走向楼梯。白鹏口中喊着“别扶我!我没喝多!”一路摇晃撞着墙上了楼。 回到房间,只见灯火通明,苏柳仰面躺在床上睁着眼,看到白鹏进门立刻翻身,将脸朝向墙壁。白鹏走到床边,推开了搀扶他的小果,向床上重重一坐。 苏柳也不回身,对着墙说道:“小果,你回避一下。” “是,少奶奶。” 白鹏也道:“是该回避,该回避,回避一下……” 听小果脚步声远去,苏柳冷冷说道:“你来我这儿做什么?你思梅姐姐不肯留你过夜吗?” 白鹏一手撑床,回身看着苏柳,见她面朝里侧躺,由腰至臀的弧度依然诱惑,但此刻的苏柳越动人,白鹏就越难过。想想两人的恩爱,又想想那些流言,愤怒与伤心交加,抽泣着哭了起来。 苏柳听到哭声,心软了,但也不想太快饶了他,语气缓和了一些,甚至还带着些娇嗔:“下午对我那么绝情,晚上又来哭哭啼啼,你只有想那种事了才想得起我,这次我才不上你的当!” 等了一阵,听不到白鹏说话,还是哭个没完,苏柳心中投降,无奈回过身来,却见他神色极为怪异,委屈、愤怒、悲伤、不舍……都在那脸上与泪水纠结在一起。 苏柳心中不安,脸上堆起一些笑来:“好了好了,没想到我的宝贝相公难过成这样,来吧来吧!别哭了。”伸手解了自己小衣扔到一边,又藏在被里脱了裤,拿被子裹住身体爬到白鹏身前,一边为他解衣带,一边笑道:“今天相公还欠我三次,没忘吧?我也只是吓吓你的,只是想让你知道,若你心中没有我,我的床上就没有你。” “你床上没我……”白鹏终于说话了,耷拉着脑袋,狠揪着自己头发:“那会有谁?” “有谁也不会有你!嘿嘿……” “果然啊……”白鹏仰起头来,双手在脸上猛搓:“你床上,谁都会有的,谁都能上你的床……” 苏柳一惊而起:“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我吃醋我骂你也是因为爱了你,你却来羞辱我!” “呵……”白鹏望向灯火,也不回答。 “你……你听到了什么?是不是陈思梅说我什么了!” “不是,我没见到思梅姐姐,以后恐怕也见不到……” 苏柳闻言并未感到宽慰,心中越发害怕起来,不顾被子滑落,跪起身来从后面抱住白鹏:“相公,你喝多了,歇歇吧。”说着伸手要将他松开衣带敞了怀的衣裳从肩臂上扒下来。 白鹏却不配合脱衣,又扭回头盯着苏柳的脸,再向下看她一丝不挂的身子。也不哭了,嘴角浮起一丝怪异的笑,伸手在她胸前一拨,盯着那里的晃动:“对啊!这样的身段,哪个男人不喜欢……” “你胡说什么!”苏柳喊道,眼泪扑簌簌地流了出来,手在白鹏肩上身上一阵打。 “打吧!打吧!狠狠打,身上疼些,心里好些……”白鹏在自己胸口猛捶一记:“那些流言,就像刀,在割我的心……” 第七十四章 苏柳的供述 白鹏喝多了酒,却也没有醉到神志不清。看着流泪的苏柳,心中怜爱渐渐压过怒火,双手又在自己脸上狠狠搓了一阵,放缓口气,问道:“你说过,我是你的第二个男人。” 苏柳仍没有答话,整个人僵在那里,似乎连呼吸都停顿了。 “现在,我想听你实话,我究竟是你第几个男人?” 苏柳继续沉默一阵,终于开口:“相公,你喝多了,先睡吧!有话明早再说。” “现在说,否则我睡不着!” “好,相公……我苏柳这一生,真心喜欢过的男子,第一个是万子恒,第二个是相公你。而且,我对相公的喜欢,早就超过了子恒。见到了相公我才知道……” 白鹏低着头,抬起一只手来晃动:“等等,等等,你这话,我感觉不对头……” “这是真心话,若有虚假,天打雷劈!”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不对头……让我想想……”白鹏低着头,手撑了床,东摇西晃。 苏柳一把将白鹏抱入怀中,哭道:“相公,你饶了我吧!别说这些了,咱们睡觉!” 白鹏的脸又靠在了她胸前那世间第一温柔乡,这次却完全没有动情,想到不知多少男人曾经捧了这里享用,想她下边不知曾被多少男人的脏东西进去搅闹,又留下多少污秽之物,自己今日却还两度用嘴去吃。胃中的酒顿时作怪起来,推开苏柳,坐在床边俯下身去:“哇”地大吐,满地狼藉,连自己的鞋也未幸免。 苏柳大喊:“小果!小果!少爷吐了!” 小果从隔壁慌忙赶来,拿了个盆接在白鹏面前,苏柳在后为他捶背,白鹏陆陆续续又吐一些,便仰到了床上。 小果返身取来手巾为白鹏擦了嘴,又为他脱鞋除袜,由于脱鞋时手上沾了秽物,双手攥拳用手臂将白鹏双腿抬上床去,随即又去取扫帚簸箕清扫,最后拿来抹布跪在地上擦,一刻不停地忙碌。 白鹏一头冷汗躺在苏柳怀中,忽然嘿嘿地笑:“这下我清醒了,想明白了。” “相公想明白了什么?” 白鹏看向小果:“小果,你去睡吧。” “是,擦好就睡。” “快去睡!” “不擦干净了,气味太大,少爷可怎么睡!” “去睡!我说过,再不听话我就不要你了!将你退还给叶香主,不要了!” “是!少爷!”小果泪眼朦胧,手中加紧,又折叠一回抹布,狠擦十几下,这才退了出去。 白鹏向上翻眼看着苏柳:“我听明白了,我问你有过多少男人,你回答说真心喜欢过的只有两个,言外之意,不真心喜欢的,却做过事的,还是有一些的……” “相公这是从哪听来的流言蜚语?” “我随便问问的,你怎么知道有流言蜚语?哈哈……”白鹏笑得很难听。 “你刚才说,有流言,像刀,在割你的心……” “我说过吗……哦,是啊!是流言,宏威镖局的人胡说八道,说你果然是天下第一**,在家就跟所有的门客有染,到了镖局里是大家公用的。你们两个到了湖州,万子恒做了宏威的镖头,你做了宏威的营妓。” 苏柳脸色惨白,身体颤抖,声音都变了调:“他们就是胡说!这是谣言!相公你不能信!” “我当然不信,蔡七是我朋友,我却把他打了。他说,有人偷听到,你在库房跟什么螳螂刀刘铁亲热,我当时一拳打翻了蔡七,他躺在地上,擦着嘴角的血,还继续对我说,说那刘铁夸你,夸你下边会动,收紧时与处子一样,是天赐尤物。柳儿,我的宝贝柳儿,没与你做过的人,能知道这些吗?” 苏柳紧抱白鹏的手臂顿时松了,哭出声来。 “他们还说看到好几次,你晚上去总镖头陆天羽房里,天快亮才出来,一整夜!房里的动静还需要我细说吗?” “相公,别再说了!”苏柳两手捂住了脸。 “还有呢?孙秃子和刘三七、汪德胜几个人隔着窗户轮番偷看,陆天羽的弟弟陆天翔,对床站着,抱了个雪白屁股正在弄。虽然被帐子遮了前半身,不知屁股是谁的,可大家都认得出,这样好的屁股,除了苏柳,还能是谁呢?” “别说了!别说了!啊~~~~”苏柳听到一半已经疯了一样嚎哭,用手来捂白鹏的嘴。 白鹏抓了苏柳的手移开,脸上怪异地笑着:“我不想说,可是忍不住又要说,说了心里痛得要死,可是越痛越说,越说越痛……” “相公……你这是逼柳儿去死……”苏柳泣不成声。 “他们还说,还是在陆天翔房里,孙秃子偷看到你和三个人在一张床上,你趴在一人身上,背后也有一人,前面还……” “啊~~~~~~”苏柳凄厉地尖叫,声音划破夜空。 外面顿时传来一阵吵闹声:“出什么事了!”小果、司徒静,还有衣衫不整的小黛先后冲进屋来。白鹏挥挥手笑道:“没事,柳儿练唱戏呢?你们去睡……” 等众人犹犹豫豫地离开,却都停在不远处偷听。 白鹏回头去看,苏柳已经双手捂脸趴在床上,全身颤抖着哭泣。她那雪白滚圆的屁股因此撅了起来,却越发让白鹏想起蔡七所说流言中的种种细节,心中厌恶,拉了被子将她盖上,咬牙道:“我回想这两天与你做的事,也会恶心。还不如掏了银子去青楼,她们比你还干净些!” 说完,白鹏就要离开,不想再看苏柳一眼,然而却找不到鞋,想必是被小果拿去洗刷了,索性光脚起身。 苏柳猛扑上来拉扯,白鹏脚步虚浮,又坐回床边,被她抱住了哭喊:“相公!别走!求你,别走!” “好吧!我先不走。”白鹏扭脸看着苏柳,自己也哭了:“我听你说两句。你为什么骗我!” 苏柳又哭一阵,渐渐平静下来,声音嘶哑:“那都是过去的事,我不是骗,只是瞒了你!我真心只当自己有过两个男人……” “那些人是怎么回事?” 苏柳咳了两声,喘匀了气息,说道:“好吧!事到如今,相公以后不会再认我做娘子,我还是叫你白公子吧。我告诉你一切,希望以后公子回想起来这段日子,至少不要把苏柳想得太坏。” “你说吧!可是别太绘声绘色了,我受不了!” ****** 苏柳将目光转向别处,不再看着白鹏,缓缓道:“小时候,家里人都不疼我,不但爹不喜欢我,娘也不喜欢我,我娘嫌弃我是女儿,不能帮她带来宠爱。只有门客万子恒对我好,总找机会到花园给我好吃的,给我讲好听的故事,我挨打挨骂了他来安慰我。我就拿他当了贴心人,说起来,他对我,就像你对小黛。我到十五岁上,就是小黛这个年纪,失身给了他。原本我不懂的,他骗我脱了裤做个游戏……” “我说了,不许绘声绘色!” “嗯,后来,我喜欢了这个游戏,可万子恒总是几下就没了,他戛然而止,我才刚快活起来,有一天我就想,别的男人会怎样?那时我身段还没有现在这样好,但只要我想,男人就没有拒绝的。于是我挑长得顺眼的年轻男子也去试试,果然感觉好得多。” “还是太绘声绘色,讲简单些!” “我托了其中一人去青楼帮我拿避孕的炉灰,就这样继续荒唐着。那时候真是年少轻狂,不懂事,只知道这样做了很快活,在家受的打骂委屈都不算什么了。爹娘不喜欢我,但这许多男人都喜欢我。万子恒怕我不理他,对这些都忍了,纵容了我,我还会把别的男人厉害处跟他讲,他哭了,我反而开心。我想,男人三妻四妾,我爹娶了十几个姨娘,如今轮到我来帮女人出口恶气了。” “不知道我算是你的第几房小妾?” “白公子,听我讲完。过了两年长大些了,我才明白自己荒唐,也懂了子恒对我多好,我将那些男人当玩物,他们其实一样也拿我当玩物。只有子恒真的将我放在心里疼着护着。我便对他一心一意起来,渐渐疏远其他人。只有几个还继续纠缠我,因为威胁要说出去,我也只好勉强应付一下,但是再不让子恒知道。” “现在有没有还要应付什么人,不让我知道的?” “白公子,请你耐心些听我讲完。一个多月前,武夷派的高手来家里做客留宿,喝多了,晚上在花园遇上我,将我一把抱住了按倒……他武功太高,我无法反抗,喊了也没人来,或者是来了不敢管,我在家原本就没人疼,不值钱的。那次做事我一点快活的感觉也没有,只有屈辱,我想死。第二天万子恒要去拼命,被我拦住了,我终究喜欢子恒,不想他死。听说那人向家里提亲要娶我做妾,我怎能嫁这种人?做正妻都不行!便让子恒带了我逃走。” “宏威镖局里是怎么回事?” “家里和武夷派联手悬赏追杀,我们走投无路,陆天羽起初收留了我们,后来知道我们身份,威胁我说,倘若不从他,就拿我们去领赏,还派人将我们监视起来。我即便自己不活,也不能让子恒被我连累而死。他三年来对我百依百顺,也受尽了委屈。所以我就……” “其他人呢?” “陆天翔知道了,也如法炮制。他喝酒时向别人吹嘘跟我的事,他亲近的几个人知道了也陆续来找我,都是一样的说法做法。但只限这几人,镖局里其他人没碰过我。在宏威这一个月,我饱受摧残,不堪回首,每次都我恶心得要死,还要假装很快活,出尽招数让他们快活,希望陆天羽可以因此放松监视,让我和子恒逃走。但是一直都没有机会。我想死,可又不能这样丢下子恒。” 白鹏不吭声了,却双拳紧攥,身子微微颤抖。 “公子,我身不由己,子恒知道我受的苦,却无法救我,便每天喝醉了早早睡觉。他其实已经不想活了,死在隆昌之战恐怕也是他自己想要的。他死了,我自己的苦日子没必要再过下去,那天去袭击隆昌的镖队,是想给子恒报仇,也是自己求死。没想到,就遇见了你。” 苏柳声音已经很平静,此刻又多了几分温柔:“白公子,我现在又叫你公子了,好像回到那天晚上。我本不想活下去的,可你就像黑夜里忽然照在我身上的一缕阳光。后来回想,当时我悄悄拿刀要捅你,即使你没发觉,这一刀我也不舍得当真捅下去。那时我自己都没意识到,你才是我这一生真正在等的那个人,你那么俊,那么纯,那么温柔,还有傻憨憨的不知所措的样子,短短的那点时间里,我已经爱死了你。” 苏柳抓了白鹏一只手,贴在自己脸上:“我早已不是十五岁的轻狂丫头,我懂得珍惜,这些天我珍惜着与公子的每一刻。你知道,我每天都在怕,可我最怕的这一幕还是这样快就来了。” 苏柳笑了起来,却笑得凄惨:“我知道,如今即使你不说什么?我也没脸在你身边了,讲了这么多,只是想让你知道我是真心,记得我的好,忘了我的不好。以后回想起来,那一年,跟一个叫苏柳的女子,有过很短的,却很快活的日子。” 这一刻轮到白鹏哭了:“这几天,我是很快活。但是你那些事,我没办法忘……” 苏柳一笑,帮白鹏擦拭眼泪:“公子不哭,我都是要走的人了还没哭呢。来,这最后一晚,咱们得珍惜着。”说着就帮白鹏脱衣脱裤,推他躺倒。 白鹏闭上眼睛平躺,心乱如麻。苏柳跪到他两腿间,手口并用忙碌一阵,仍然不能令他进入状态,长叹一声:“公子终究还是嫌了我脏。” 无奈,苏柳在白鹏身侧躺了,伸手臂给他当枕头,将他的头拥在自己胸口,拉被子盖上,将两个温热的身子尽量贴在一起,低声道:“等到天亮了,柳儿就永远离开公子了……”说着声音就有些哽咽,便不再说话,只默默流泪。 第七十五章 有情,所以无情 酒喝多了,人睡得反而不踏实。白鹏几次朦胧醒来,口干舌燥,却都被苏柳死死拥在胸口,听她还在时不时地吸鼻子抽泣,便不起身,拿她的心跳声当催眠曲,努力再睡过去。 直到隐约鸡叫,想起今日有大事要办,不能不起了。嘴唇也干得不行,迷迷糊糊问道:“有水吗?” 苏柳身子一颤:“公子,你醒了?” “嗯……” “这最后一夜,终究还是过去了……”苏柳声音低沉幽怨,眼光看向四周,这软床,那罗帐,还有精美的窗棂和烛台,最后落回到白鹏脸上,心中都是留恋,将他抱得更紧了些。 “我想喝水……” “去倒水,就要放开你,我却不舍得……”苏柳说完,在口中渐渐积攒些唾液,一起含了,低头吻上白鹏的嘴。 这下白鹏久旱逢甘霖,口中多了这些水,抿嘴咂舌地润了口唇,仍噙着苏柳舌头不放,贪婪吮吸,希望再寻些水分出来,苏柳也加意迎合,全力奉献。 一番努力之后,头脑渐渐清晰,白鹏已明白了自己正在喝的是什么?既感激又动情,双手绕到背后抱了苏柳。然而就在此时,那些事情也一件件迅速闪回白鹏心中,顿时让他对正在做的事情恶心起来。 以前只因一个万子恒,白鹏心中就有许多阴影,只希望苏柳不要再提,自己也不愿多想而已。可现在却出了那许多男人,还配着栩栩如生的情景细节,就如锐利锋刃,一刀一刀将他的心都割碎了。 有心立即起身痛骂几句将她撵走,却又万分舍不得。此刻自己怀中抱的,口中含的,分明不是什么“脏东西”,而是柔软的蜜糖。纵然被别人吃过,如今毕竟在自己口中,也还是蜜糖,直甜到心里去。 白鹏一番自我折磨,最终仍是舍不得柳儿,睁眼看着她仍在努力给自己喂水,两眼红肿,脸色憔悴,那神色带着离别前的依依不舍。于是心里难过起来,柳儿之事,可恨更可怜,如果真弃了她,她还活得下去吗?有过那般恩爱,岂能如此无情? “柳儿,你怎么变成这样了?眼睛肿得像桃子!” “我一夜没睡,总想多看看你抱抱你。我这一走,咱们便永远都见不到了。”苏柳声音又哽咽起来,努力平静一阵,挤出笑容来,继续说道:“公子,你将小果收房吧!我看她对你有情意,又体贴。让她做夫人来照顾你,我走得也安心。” “你胡说八道什么!”白鹏瞪大眼睛,一翻身将苏柳压在下面,两臂都钻入苏柳身下抱紧了她,鼻尖相抵盯着她看。 苏柳伸手轻抚白鹏脸颊,露着兔牙温柔地笑。 “柳儿……”白鹏眼前一片朦胧,双手捧了苏柳的脸,手指将她的圆脸蛋按得凹进去,一松手又鼓起来,再捏住了将她两颊都拉起一点,好像变成真正的兔子脸,顿感无比可爱,不由地“呵呵”笑了起来,却将一颗泪直直滴在她脸上。苏柳也泪而笑。 “柳儿!”对视了足够长久之后,白鹏说道:“你别生气,千万不要走。我昨晚真是去喝酒,又没见到思梅姐姐,我以后听你话,不去找思梅姐姐了,好吗?” 苏柳愣了,怎么也没想到,白鹏早上醒来说出的话是在向她讨饶。 愕然半晌,苏柳试探着问道:“可是?昨晚,你回来之后……” “昨晚?我跟他们聊得开心,喝多了,后来什么都不记得了,难道我回来之后跟你吵架了?”白鹏说着,两只脚勾了苏柳的小腿就往两边分。 苏柳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双腿一抬,盘到他腰间。嘴也咧开了,既像是笑,又像是哭,声音也“呜呜”的:“相公……相公……以后少喝些,不,就别跟隆昌的人喝酒了……”她又不叫“公子”改称“相公”了。 “酒,难免还要喝;柳儿,我也要继续疼。”白鹏一挺身,再度将两人连为一体。 起初白鹏还算温柔,缓缓而动,亲吻苏柳脸颊脖颈,在这柔软身子上细细体验蜜糖的甜美。可是苏柳将下边猛然收紧如同处子,本打算让白鹏更舒服更快活些,却让他想起螳螂刀刘铁那句“天赐尤物”,心中又恨,顿时变得粗暴起来。一撤身将苏柳双腿扛到自己肩上压向她胸前,让她门户朝天,从这角度真正做到齐根而入,闯入从未到过的最深处,直抵尽头一处柔软阻碍。接下来就是更粗暴的冲撞,仿佛要不计后果穿透那道障壁,以发泄心中愤懑。 雨来得急了,去得也快,不多久白鹏就抵在那障壁上尽情释放,身子松弛了,心里五味杂陈。 苏柳仍维持着门户朝天的难受姿势,手按在白鹏臀上不许退场,喘息道:“别出去,就这样,就这样抱着我……” 白鹏便停留在里面,继续享受着温泉浴,身心快活到了极点。可是越快活,就越喜欢苏柳,越喜欢苏柳,心底的一些痛苦就越发强烈。白鹏与苏柳额头相抵着,情不自禁地哭泣起来,泪水都淋在她眼上。 苏柳在白鹏背上轻抚着,长久沉默,最后叹道:“相公,其实你还是都知道了,只假装忘了,对不对?” “什么知道不知道的,我只知道柳儿是我娘子,我要疼爱一生的娘子。” 苏柳笑着流泪:“相公,以后你想娶几个娶几个,我都不吃醋了,只管伺候好你。” ****** 在小果服侍下稍吃了几口早饭,白鹏便走出秋水阁,见司徒静早已守在那里,惊问:“这么早,你难道没睡?” 司徒静一笑,算是默认,转头向旁边黑风队员下令:“去用井水激两条冷毛巾来”。 “是不是被柳儿吵的?一些家事而已,你以后不能这样,注意身体!”白鹏当先向东走去:“议事定在午时,但我在总舵还有别的事,所以得提前到。既然你已经在了,咱们这就出发。” “是!帮主!”司徒静紧随其后,一招手,几名黑风队员也跟了上来。 “静儿,你带黑风队去查一下,宏威镖局有个看门守夜的叫孙秃子,四五十岁的老光棍,最近总在南城门附近小酒馆喝酒,跟人胡说八道一些他们镖局里的事。帮我找到他,剁碎,喂狗!” “是!帮主!”司徒静身上一激灵,她不是没杀过人,但这样凶狠的话从宽厚和善的白鹏口中说出来,不能不令她惊惧。 “再查宏威镖局还有什么活人剩下的,上至镖头镖师,下到烧火做饭洗衣买菜的,连他们带家属,男女老少一起杀了,尸体处理好,别惹麻烦。陆天羽断了腿,陆天翔没听说出什么事,他们兄弟俩如果还活着,你们先别动手,查清住处告诉我,包括家眷,我去亲自料理。” “是……”司徒静的声音都有些发颤起来。 “还有一件事,派人查查,武夷派向赣东苏家提亲的那个重要人物,姓什么叫什么?在武夷派什么职位!接下来的事,也是我自己办。” “是……” 此刻的白鹏完全没留意到,他的行径已在不自觉地模仿他娘“鬼仙子”。 因为苏柳,他变身为魔,大开杀戒。 因为有情,所以无情。 ****** 走到大门外,白鹏很诧异地看到“紫竹居”马车停在台阶下,恍惚间感觉老帮主回来了。 司徒静解释道:“老帮主辞世,他的专用马车自然就要给帮主你用了。” “嗯。”白鹏一点头,从后拉开车门进去,坐在老帮主那张专用软榻上,从窗户见到几名黑风队员都骑了马准备伴行,司徒静也刚刚上马,忙喊道:“司徒统领,我有事跟你谈,别骑马了,上车来。” 司徒静微笑点头,飞身下马,轻快地跳上车,关了门,又拉上窗帘,坐到了白鹏身边,两只手绞到一起,娇羞地低着头。 白鹏笑道:“静儿,我觉得血手帮名字太难听,一会议事的时候想提议改个名字。对于新名字你有什么建议?” “哦……好!”司徒静发觉误解了帮主叫自己上车的意思,自嘲地歪嘴一笑,以手托腮思考起来。 白鹏从侧面看着司徒静,发现她睫毛极长,眼皮也双得深刻,眼睛看上去比实际更大了几分。眉毛无需描画便已是浓而黑,却并不因此而显粗犷,与清澈的大眼睛搭配和谐;嘴唇极薄,也并不因此而显尖刻,与纤细挺拔的鼻梁列在一起也恰到好处。皮肤虽不算白,但未施粉黛的一张脸看起来干干净净,清秀如水。 马车向着总舵行进,司徒静托了腮想得出神,白鹏则在一旁看得入迷,经历了苏柳的事情,白鹏越发被司徒静身上这纯净的美丽所吸引。虽然决定原谅苏柳的欺瞒,对她的往事假作不知,也打算继续与她恩爱下去。然而心中对苏柳的爱恋已经被撕得残破,总也无法恢复原状。既然苏柳说了以后再不吃醋,自己索性也放开些,自己多一些女人,心里还能好受一点。 司徒静似乎感觉到什么?忽然扭脸向白鹏看来,两人长久对视,想说的话都在眼中,也就不需要再说什么。过了一阵,似乎已在眼神交流中达成协议,白鹏握住司徒静双肩,将她轻轻推倒在软榻上,向她的小薄嘴唇吻了下去。然而司徒静还是娇羞地左右扭头躲闪了几次,最终被白鹏捧了脸不许再动,才闭上眼,口唇微张,静静迎候。 马车一个颠簸,两人牙齿“喀”地撞击,只得一笑分开。 白鹏笑道:“马车上不适合。” 司徒静用手背遮了嘴,胸口剧烈颤动,弯了那双大眼,无声地笑了一阵。随后抓住了白鹏一只手,拉到自己胸前,按在心口,说道:“帮主,新名字我想好了,叫‘同心会’。” “同心会……”白鹏口中默念,品味着其中深意,心中动情,俯身下去在她脸上一吻:“全帮兄弟上下同心,恐怕无法做到。但只要你我同心,就……”一时想不到合适的词。 “就别无所求了……”司徒静轻轻说道,也不再笑,只认真看着白鹏的眼睛,那目光给白鹏的感觉就是两个字:温暖。 正在这时,一阵马蹄声响赶了上来,有黑风队员高喊:“司徒统领!冷毛巾!” 司徒静一笑,掀开窗帘接了冷毛巾进来,说道:“帮主眼睛有些肿,待会不能让下属们看笑话,躺下,我帮你敷敷。” 白鹏向软榻上一躺,闭了眼,被那毛巾敷上来虽然极冷,心里却更暖了。直到第二块毛巾敷完,司徒静掀起一看,说道:“好多了,不怎么肿了。” 白鹏再也无法克制,将司徒静扑倒在榻上。 司徒静有些惊慌:“帮主!” 然而白鹏并没有更多动作了,为了最大限度拥有那温暖,他抱紧司徒静,用耳朵贴了她的心口,听她“怦怦”的心跳,感受她的身上的温热,只安静地躺着,闭了眼睛,也不说话。虽然脸就搁在司徒静一侧耸立的胸上,但他不想用任何更多的动作来破坏这静谧闲适。 平日与苏柳在一起虽然快活,但经常很累,心累,身体也累,司徒静的一个“静”字大有道理,让白鹏一颗心如同隐入深谷幽林,安逸空明,远离了焦躁烦恼。 马车缓缓停下,外面传来吆喝声:“帮主驾到!” 司徒静在白鹏身上轻轻一推:“帮主,到总舵了。” 白鹏一声长叹:“这么快就到了……静儿,明天咱们还坐这车,去个远的地方,你陪我回乌程县看我娘。” “是,帮主!乌程现在是潘长风的地盘,帮主的确也该去看看,别让他搞得乌烟瘴气。” ****** 进入总舵,白鹏先到长老住处,慰问养伤的雷拳老人凌霄,如今他是血手帮唯一幸存的护法长老了。龙门四兽在他身上纵横交错砍了诸多剑伤,有些伤口深可见骨,由于敷药不及时,许多地方已经溃烂。 凌霄情绪倒是很好,呵呵笑着:“老帮主没了,谁做帮主我都不服,唯独你小子,嘿嘿!我没话说。” “武功高,也未必能做好帮主,还盼凌长老尽快养好伤,出山来指导晚辈。”白鹏微笑道。 其实“雷拳疯子”懂什么帮派管理,就是能打而已。但白鹏真心希望这个王牌打手能够站到自己身边来。 白鹏对伺候着的下人说道:“找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药!一两银子也不许省!” 下人应了,凌霄却爽朗大笑:“帮主不必担心,凌某人一辈子更重的伤受过无数,不碍事的!” 两人又聊些闲话之后,白鹏告辞,来到孟镇岳的灵堂。堂中一个棺材,四周是白布幔白蜡烛,还有身穿白衣的孟月和孟渡。 孟月即便在守灵,也依然一丝不苟地上了妆,雪白光洁一张脸,精致细腻的五官,如同牙雕一般,只是那点樱桃小口没有涂抹胭脂,非但不像平日那样红艳艳的,而且苍白得没了血色,眼圈也有些凹陷发暗。 白鹏领着司徒静在灵前跪下,缓缓磕了三个头,口中默念感谢孟帮主栽培,祝愿孟帮主登仙极乐云云。但向孟帮主承诺的照顾孟月一生一世这件事却没了把握,也不敢在灵前对孟帮主再提。 随后孟月、孟渡俯身还礼。 礼毕,孟月看着白鹏,欲言又止,再看一眼司徒静,心想“他又多了一个?”嘴角露出些苦笑,最终低下头去。 白鹏看她憔悴,也有些心疼,低声说道:“月儿,你别太难过,也不要太辛苦,注意身体。” 孟月回道:“帮主操劳帮务,也要注意身体”。 “月儿,丧事料理完了,你带孟渡住到丽人堂吧!我答应了孟帮主照应你的。总舵太乱,不适合你们住了。” “多谢帮主照拂。”孟月再次躬身行礼。 见孟月礼貌而冷淡,白鹏心中有些难过,不敢多看她,起身就走。到了门口,却见潘长风迎面而来,远远地喊道:“白帮主终于来啦!你也该守灵才对啊!你是老帮主女婿嘛!” 白鹏每次都不知道如何回答潘长风的怪话,只能向他点头致意,自顾自走向议事厅。远远地听身后灵堂里传来潘长风响亮的哭喊声:“老帮主啊!你死得惨呐!你走得太早啦!咱们帮这条大船,没了舵手,以后往哪里去啊!啊呜呜呜呜……” 潘长风话中的意思就当如今没有帮主一样,白鹏听了心里气愤。 司徒静道:“帮主不必生气,他也嚣张不了多久。” 白鹏若有所思:“这种人终归要清除的。静儿,你帮我一起想法子,咱们得招贤纳士,我要有我自己的关张赵和诸葛亮。” 司徒静笑道:“我能不能算赵云?” 白鹏点头:“对!你是赵云,小黛是张飞,哈哈!” 第七十六章 血手,帮主,新规矩 午时未到,议事厅已经聚集了几十人。 白鹏派司徒静知会“各堂香主与大统领”议事,预计十几个人参与,除了虎、豹、龙三大香主,外加一府七县和总舵共九位大统领。潘长风却将虎堂更低一级的“统领”也都带了来:“统领”乃是因事设职,没有人数限制。潘长风的解释说“帮主上任后第一次议事,总该让统领们认识一下新帮主”。然而实际效果却是用几十人的声势彻底压倒了其余堂口。 司徒静背着手,脸色严肃,带着四个部下护卫在白鹏身边,如临大敌一般。 司徒烈则凑到白鹏耳边低声问道:“帮主,咱们要不要也招百十号人过来?” 白鹏摇摇头,笑道:“不必,这倒显得咱们怕了他,虎堂都是乌合之众,那日黑风队二十来人将他们上百精锐杀得溃不成军。今日有静儿在此压阵,他们不敢乱动。” 司徒烈听白鹏口称“静儿”,先一愣,看了一眼妹妹,见司徒静脸上略带羞涩,顿时大喜,眼光再瞄向白鹏时,已不是看帮主,而是看妹夫了。 潘长风笑眯眯地走来,在白鹏左手第一个座椅坐了:“呵呵,难得帮里大团圆,过年一样,热闹啊!” 司徒烈坐到右手第一个座椅,也笑道:“如此热闹,也是托了潘香主的福啊!带几十个人过来,食宿费用可不少。” 潘长风冷冷瞟了司徒烈一眼,并不搭理,又看着白鹏笑:“帮主,时候没到,人却已经齐了,咱们就开始议事吧!” “等一等俞香主。” “俞佰通那个四海堂就是吃闲饭的,有没有他无所谓。” “谁说无所谓?”俞佰通这时恰好进了议事厅:“鄙人现在是龙堂香主!”走到近前,坐在司徒烈身边,四名护卫在他座后侍立。 潘长风脸色有些难看:“帮主,这俞佰通不会武艺,你让他带着龙堂兄弟们跟湖匪打仗?” 白鹏还没回答,俞佰通已经哈哈大笑:“说起打仗嘛,那诸葛亮的武艺比孟获如何?” 潘长风道:“哼,你这老东西,全凭一张嘴,也敢自比诸葛亮?” 白鹏打圆场:“好了,这会儿人真的齐了,咱们开始议事。” 潘长风伸手一招:“大统领们都坐!”于是虎堂五个大统领从人群中列队而出,在左侧挨着潘长风一个个坐下,形貌高矮胖瘦各有不同,眼神却一水地阴狠。几十名统领则站到他们背后,也都两手抱怀,神色不善。右侧司徒烈也招呼了豹堂和总舵的四位大统领一样坐下。 左右两排座椅各坐六个人,倒是人数相当,可潘长风背后几十个人,司徒烈等人身后只有俞佰通带来的四名护卫而已,空空荡荡的,气势差了许多。 白鹏望着自己手下明显对立的两派人马,微微摇头,脸转向潘长风一侧,朗声道:“各位,本人就任帮主,第一次召集大家议事。事情不多,就是与兄弟们见个面,顺便讲两句话,说说未来帮里要做的改变。” 正说着,忽然见潘长风和他那几十人齐刷刷地向门口望去,顺他们眼光一瞧,居然是叶媚,身穿月白长裙,手持一支玉兰花放在鼻前轻嗅着,缓步走进议事厅。 这叶媚的“媚”字名不虚传,明明神情姿态颇为端庄,那枝花一拿,仿佛整个人都变做一朵白玉兰,令人心醉的魅力扑面而来。也难怪虎堂那几十人都眼不错珠地盯着她看。 叶媚略略屈膝:“叶媚参见帮主!”随后走到右侧那排座椅坐下,向白鹏微笑道:“不知帮主打算对帮里做何改变?是不是要革了我这香主的职?否则为何连统领们都来了,属下身为香主却没接到议事的通知?” 白鹏原本就没把叶媚当作真正的香主,此刻被她只看一眼就脸红起来,急忙将目光躲开:“我……我没想过丽人堂的事,改天再议,不,回了丽人堂我跟叶香主商议。” 叶媚微笑道:“好,今晚属下在水月轩恭候帮主。现在请帮主继续议事。” 白鹏听了“今晚”两个字,心中一突,又不敢多说多问,向叶媚点了点头。 虎堂几十名统领相互间一阵窃窃私语,白鹏内功精湛,能听到他们在说什么?无非就是在“今晚”二字上做文章,展开一些合情合理的联想。 白鹏只能假装没听见,继续说道:“好,我的第一桩变革,便是要给血手帮换个名字。” 那几十人又是轰然一乱,对“老帮主刚去世,血手帮就换名字”不以为然。 潘长风皱着眉:“帮主啊!这血手帮的名字是从老帮主的‘血刀客’外号而来。不知帮主想改成什么?改叫白手帮吗?帮主一双小手很白,可我们却黑得很,哈哈哈”说到最后笑了起来,身边的一些属下也陪着一起笑。 白鹏忍住火气,耐心解释道:“咱们帮以后要行得正,站得直,锄强扶弱,替天行道!血手二字听起来杀人如麻,过于邪恶,我想将咱们帮的名字改做‘同心会’。上下同心,兄弟同心,一起做一番大事业!” 潘长风嘿嘿笑了起来:“帮主,血手帮这名字,本有恐吓之效。咱们干的都是打打杀杀的买卖,只要旁人怕了咱们就好,又不是去勾搭姑娘,同什么心呐?这个‘同心会’,是哪个小娘们替帮主想出来的?” 司徒静低声道:“帮主……” 白鹏向她摆摆手,自己站起身来,走向哄堂大笑的虎堂统领们,从他们面前走过,盯着每一个人看,于是众人陆续止住了笑。 白鹏走到尽头,转身回来,还盯着他们:“你们不愿意改,没关系,那就先不改。等到帮里的人都与我同心了,自然会改!至于那些迟迟不肯与我同心的……嘿嘿……”到最后冷笑几声。 众统领交头接耳嗡嗡议论起来,声音虽低,白鹏仍听得明白,大意无非是“他以为他是谁?不就是勾搭上了老帮主的闺女,一个小白脸,在老子们面前神气活现……” 白鹏继续装没听见,走回座位,却不坐下,背着手扫视全场:“谈第二项改变之前,先让我瞧瞧,昨日在双井巷被人打断骨头的是谁?” 司徒静向门口打了个手势,片刻后,外面抬进一个担架来,昨日被苏柳殴打的那个狮鼻汉子就在担架上呻吟。右侧座位站起一人:“帮主,属下是总舵大统领雷虎。这人是我手下的头领,带了两人专职在双井巷巡街。昨日被十几条大汉无故殴打,还放话说打的就是血手帮,属下正在查敌人身份。” 白鹏一笑:“十几条大汉殴打的他?他自己说的?” “是的,帮主!” 白鹏走到担架前,轻踢一脚:“睁眼,看看我是谁?” 狮鼻汉子听大统领喊“帮主”就已睁了眼,只是后颈吃了苏柳一肘之后脖子转动不灵,等白鹏走到他眼前,才大惊失色:“啊!你!你就是帮主!” 白鹏一笑:“你认得我?” “认得!帮主饶命!昨日小的们哪知道你就是新任的帮主啊!” “是我带了十几条大汉打了你?还说专打血手帮的?” “不是!是小人编了瞎话,其实是一个女子打了我……” “嗯,你想调戏那女子,结果她打了你,对吧?现在你知道那女子是谁了吗?” “知道了,定是帮主夫人,请帮主饶了小人这条狗命!” 白鹏转头看向雷虎,雷虎已经暴跳:“这混帐,居然骗我!” “不是骗不骗的问题,是他们在巡什么街?巡街的职责就是见了胸大的女子要摸一摸检查真假吗?” “帮主!属下管教不力,冒犯帮主夫人,请帮主处罚!” “也不是冒犯帮主夫人的问题。这府城是豹堂的地盘,要你总舵的人巡什么街?” “启禀帮主,生意都归了豹堂,咱总舵的人也只能巡街了,看有没有地痞无赖扰乱秩序,触犯血手帮的尊严……” “哼!”白鹏冷笑:“可你派出的人本身就是地痞无赖!” “帮主……”雷虎满头冷汗。 “把他抬走!”白鹏一挥手,进来两人将狮鼻汉子抬了出去。 白鹏又走回自己座位坐下:“我宣布一条新规矩,以后触犯者,与这人一样,轻则开革出帮,重则断手断脚!哪个香主属下屡次发生的,香主革职!” 议事厅内鸦雀无声,等着白鹏的下文。 “以后凡我帮中弟兄,严禁无故欺压百姓!” 包括右侧的司徒烈在内,大伙听了面面相觑。几十名统领又“嗡嗡”地交头接耳。 潘长风问道:“帮主,咱们这伙兄弟原本就不是正人君子,做的也不是正行,行事不霸道些生意都没法做。帮主可否说清楚些,啥叫无故欺压?不说清楚了弟兄们没法办啊!” “无故,就是没有理由,没招你惹你;欺压,就是打骂羞辱调戏抢夺。像我陪着夫人在街上好好地走路,那人忽然过来企图对我夫人动手动脚,这就是无故欺压。” 那些统领继续闹哄哄地议论,大多是在就事论事谈“何谓无故,何为欺压”的问题。却有一个轻薄无聊的胖统领嘿嘿笑道:“帮主那位夫人,谁不想调戏?帮主若不在旁边,她没准就从了……” 旁边有人会心地嘿嘿笑。也有人忙着追问:“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帮主夫人是哪个?” 胖统领将声音压得更低:“那小娘们叫苏柳,我在宏威镖局见过的,浪得很,听说不给钱就能上。” 这时旁边有人使劲捅他,使眼色。胖统领却正沉浸在回忆中说得起劲:“哎呀,苏柳那个小身段,啧啧,老子当时忙着办事错过了,否则,那圆滚滚的屁股,若能从后面搞一下,死也甘……”见周围人脸色眼光全都不对了,这才连忙住口扭回头来,看到帮主已大步走自己眼前,顿时腿就有些发软:“帮帮帮帮帮主!”。 白鹏听到人群中胖统领的议论,热血上冲,头好像就要炸开。勉强忍住了,以不怎么失态的步伐走过去,揪住他衣襟,不听他的求饶,拉到议事厅正中间。 白鹏扫视四周众人,咬着牙:“我再添一条规矩,帮内帮外,严禁私下议论我夫人的是非。这不是帮规,是血手帮帮主个人的警告,违反者,无论是本帮高层,还是帮外百姓,就如此人,得吃我一拳!” 胖统领原本已经吓得面如土色,听到最后反而宽心了,自己习武十多年,只是让这靠着裙带上位的小白脸打一拳,倒不算什么。但嘴上还是得讨饶:“帮主饶命啊!”又心想,帮主打完一拳,自己还是得装作身负重伤,疼痛嚎叫,以泄帮主怒气。 白鹏站在距离那人两步之外,举起一只拳头,说道:“你可以出招防御,可以运气抵御,我也不用真气伤你,只打你胸口一拳,生死看你造化!” 胖子哭丧着脸:“属下不敢出招,请帮主全力打来就是!”同时果然将真气催动到十足,又怕帮主骗人,说了打胸却打柔软的肚子,真气将胸口和腹部都护了起来,十多年功力的真气加上肥肉,两道防御,总该不会被打出什么大事了。 白鹏骤然向前一步,离梦神功催动到极致,全力一拳击出,直接用上了雷拳老人“晴空霹雳”的拳意,只是到了最后一刻将内力收敛,护了自己掌骨指骨,并不催出真气伤人,单纯纯一个拳头,如同攻城木槌一般撞上那人胸口。 “喀嚓”一声,满厅皆惊,因为没人见过用拳头打人可以打成这样。 白鹏整个击穿了胖统领胸腔,一只血淋林的拳头从他背后透出,连带着几根断裂的肋骨和脊骨穿破了皮肉,白森森地沾着血丝支楞在空中,其中两根断骨间还夹着一颗心脏,牵出些藕断丝连的血管,贴着白鹏的手腕仍在微微跳动。 胖子一声惨叫都来不及喊出,双目圆睁,低头看着自己心口,眼中光芒迅速涣散,近两百斤的身体瘫软着挂在白鹏手臂上不动了。 白鹏迅速一撤拔出手臂,任死尸栽倒于地。随后看了看自己血淋林的手,说道:“血手,嘿嘿!血手帮这个名字不必改了。以后谁坏了规矩,谁就给我这血手再加些颜色。”说完将手向下一甩,地面上顿时出现一长串血迹。 不但左侧包括潘长风在内的几十人,连右边的俞佰通等也看得脸色惨白,气不敢出。 只有叶媚两手相对“啪啪啪”连连击掌:“好!好一个血手帮主!”击掌一阵,见没什么反响,又自嘲地一笑,自言自语:“我又忘了,这年头还没有鼓掌的传统。” 第七十七章 惊魂一叶 白鹏看着地上血泊中的死尸,呼出一口气,心中的郁积稍稍缓解,抬头环顾虎堂众人,按下了继续杀人的冲动,一指那具尸体冷冷说道:“这个人我不认识,也不必认识了。你们今天都来认识我的,现在想必看清了。” 忽然挤出一些笑容:“其实,我很善良的。只要你们听我的话,我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白鹏这话说得真心,也是事实,然而在场统领们听了都一阵胆寒。 在血手帮混到统领的位置,掌管一方地盘和生意,不是一件容易事。不但要武功好,还得精明能干,更要积累功勋资历。就这样,一位辛辛苦苦奋斗至今的统领,说了一句不妥的笑话,就被帮主当众一拳穿胸杀死,令人兔死狐悲。而帮主杀人的手段,既证实了他武功之高强,也显示了他生性之残忍。这样一个人,忽然笑眯眯自称“善良”,只会让大伙一阵恶寒。 “武功奇高、生性凶残、阴沉虚伪。”至少虎堂这几十位统领从此对帮主做出了这样的定论。 白鹏低头捻了捻手指上的血,感觉黏乎乎的不舒服,便扭脸看向刚才听了胖子的话会心而笑的家伙,显然那也是个知情人。那人看到白鹏目光射来,顿时面无人色,向旁人身后就躲。 白鹏朝他缓步走去,潘长风从座位上一跃而起:“帮主!你已杀了一人!就……就饶了别人吧!”此刻潘香主再也没有了嚣张,只剩慌张。 白鹏走到人群前,刚一伸手,那人向下就跪:“帮主饶命!”又喊“潘香主救命!”却被白鹏揪住衣领拽着站了起来。 “别怕”,白鹏温和地笑:“借衣服用用。”说着将自己那血手在那人衣服上仔细擦拭了一阵,对他点点头,拍了拍肩膀:“记住我的话”。便转身走回自己的主位坐下。 议事厅中鸦雀无声,此前帮主讲话时一直拆台的潘长风现在脸色青白。 “潘香主!”白鹏微笑道:“抱歉杀了你一个手下,不是针对你的,而且我也没想杀他,是他自己不济,只一拳就死了。” “帮主,你的一拳,属下怕也是沾了就死……”潘香主冷汗涔涔,他见过白鹏杀“岷山四圣”,亦称“龙门四兽”的那几位。但他一是不清楚四圣究竟有多厉害,二是以为他们已与雷拳等三长老斗得筋疲力尽,被白鹏突然袭击占了便宜而已。直到今日才真正知道了白鹏的厉害。 “请潘香主心里不要有什么芥蒂。我还年轻,需要潘香主多指教。咱们同心协力,让血手帮更加兴旺发达。” “是,属下一定尽心辅佐帮主!” “安吉、乌程两县地盘你已经接了,老帮主答允你降低一半上缴额度,我也没有异议。以后你虎堂手头宽裕了,要练些精兵,不要任意招收垃圾人渣充数,虎堂的人若是坏我规矩欺压百姓,我也会找统领、大统领甚至潘香主你的麻烦。” “是!帮主!最近南边的六合帮趁咱们内乱蠢蠢欲动,属下回去就好好整军对付他们。” 白鹏点点头,目光扫视全场:“我要说的已经说完了,大伙还有什么事?” 俞佰通站起抱拳:“启禀帮主,还是那件事,钱!今日已经九月初二,鼎盛行虽未催账,估计也就在这两天了,三万两银子,加上三千两利息,咱们库房的银子给伤者治疗和老帮主丧事等杂七杂八又花了些,只剩一万五千,还差了一万八,而死者的抚恤至今也没有发,还有总舵的弟兄们要发饷了。” “你个龙堂的香主还管这些?”潘长风皱眉盯着俞佰通。 “这是大事,我知道了自然就要提醒帮主,省得周总管跑一趟。” “哼哼,谁知道你怎么想的。”潘长风冷笑。 白鹏原本就因为苏柳的事满腹愤懑,刚刚杀个“出头鸟”缓和了一些心绪,听了这些再加上两个香主不停吵嘴,又烦躁起来,在主位扶手上一拍:“总舵饷银这月不发,都是些人渣还敢向我伸手要银子?谁敢闹我就干了谁!” “啊!帮主……”总舵大统领雷虎顿时苦下了脸,但他手下既然当街调戏帮主夫人,此刻也没什么话可说。 白鹏继续:“抚恤也等一等,哪个家属敢闹就关地牢!还有,总舵只管总舵死者的抚恤,各堂的自行承担!” 众人面面相觑。人死为大,人人感到白鹏未免过分,连司徒静也暗暗摇头,假如哪个黑风队阵亡者家属闹着要银子,却被帮主关了地牢,自己这个统领如何面对众弟兄? 俞佰通叹道:“其实这次战事中的死者就是以总舵的血手卫和豹堂的黑风队为主,黑风队如今也归了总舵直属,两者合起来超过百人,都是总舵的人马。只有虎堂死的三十多人可以让潘香主去承担。” “俞香主!”潘长风如今不敢跟帮主争论,抢在白鹏之前向俞佰通发难:“我虎堂战死的兄弟也是为了总舵,为了帮主而死啊!” 俞佰通还未回应,司徒烈先开了口:“帮主,各堂自行承担死者抚恤理所应当。黑风队的人战死时仍属豹堂,自然该由我豹堂料理后事与抚恤。” 潘长风大怒:“你这马屁精小鬼头少插嘴!老子跟孟帮主打江山的时候你还在吃奶!”他并不是付不起这些抚恤银两,只是讨价还价时被司徒烈这后生小子拆台,面子上挂不住。 司徒烈笑道:“我也是香主,潘香主说得不对时,我为何不能插嘴?” 潘长风不屑地笑,伸手一指叶媚:“香主怎么了?她也是香主,你看她敢不敢插嘴?” 叶媚手中正把玩着玉兰花枝,闻言眼中寒光一闪,拈起一片花叶,手指一弹,叶子无声无息地消失。屋里大多数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有潘长风感觉颈边一凉,伸手去摸,热乎乎地摸了满手血。当下大惊跃起,只见自己所坐的高背交椅的靠背上,紧挨着自己颈边位置,嵌着一片绿叶。那叶子前半截如刀,深深切入红木之中,后半截软软地耷拉着,明显就是一片叶子,而非叶状飞刀。 潘长风颈上伤口不深,远不会致命,显然是叶媚手下留情,只做警告而已。想到自己在鬼门关上走了个来回,潘长风呆呆望着叶媚,双腿一软,旁边的一位大统领连忙伸手搀住。 白鹏也惊呆了,他是看到了叶片如刀般飞旋,瞬间切入椅背,如果是向自己飞来,自己若无防备,也没有避开的把握,这还只是一片,假如是“漫天花雨”,简直不敢想象。这叶媚不就是老帮主的爱妾吗?怎么会有这样恐怖的身手?她如此厉害,贺人杰叛乱那天,只要抓两把树叶挥挥手,什么龙门四兽,什么贺人杰黑风队,统统完蛋。可她却为何躲在马车中一直不出来? 白鹏本以为放眼湖州,自己除了打不过师傅以及那天晚上的“神使”和疑似青茗的黑衣人之外,已经再无敌手,即便是面对那三人,自己也有一战之力。可是这叶媚彻底颠覆了白鹏对高手的理解。面对叶媚,白鹏感觉自己就像幼鼠遭遇野猫,连战斗的勇气都没有了。 叶媚勾魂夺魄地一笑:“潘香主,我是不会插嘴的,只会让你闭嘴。”又转向白鹏:“帮主,如今潘香主已经没有异议,银子的问题不难解决,咱们是不是可以散了?” 白鹏点点头:“大伙散了吧。” 虎堂众人气势汹汹而来,灰溜溜地退走,右侧的几位大统领也告辞而去,议事厅只留下了司徒兄妹、俞佰通和叶媚。 白鹏仍然呆呆看着叶媚,以前见她美貌不敢多看,怕失礼,如今既然看了,眼光就再也挪不开。她仿佛身有魔力,如磁石吸铁,将人的视线牢牢拉住。固然她身段超过苏柳,脸蛋压倒孟月,但关键还在那双水汪汪的桃花眼,一个眼神足以迷倒众生。一时间白鹏心中忍不住地想:她究竟是人还是妖精? 司徒静也有同样的想法,这女人定是个妖精,老帮主没准就是被她吸干元阳而死。扭脸看看表情痴呆的白鹏,心中越来越担忧。 叶媚笑道:“帮主若是无事,属下先告辞了。晚上,水月轩,属下恭候帮主!”温温柔柔屈膝行礼,妖妖娆娆缓步离去。 直到叶媚的背影消失,白鹏才想到,既然大家都住在丽人堂,应该邀请叶媚同乘马车才是。可刚才自己脑袋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这个女人很可怕!”司徒烈望着门外叹道。 “嗯,这女人很可怕!”俞佰通点头赞同。 “我是说她的武功。” “我说的不是武功。” “帮主!”司徒静扯了扯白鹏,小心翼翼地提醒:“别忘了,她是老帮主的女人。” 白鹏这才清醒过来:“哦,知道,我没忘。”又品出司徒静话中醋意,转头向她看去,意味深长地笑,直盯得她红了脸颊低下头去。 第七十八章 迷恋狐狸静(上) 议事完毕,白鹏洗了手,换掉沾满血迹的外衣,与几名核心下属一起吃了些饭闲聊几句,便神色阴郁地走出总舵,身后司徒静随侍护卫,司徒烈和俞佰通笑脸相送。 自己就在现场,居然也有帮里的统领敢耳语议论苏柳的事,难以想象如今湖州乃至整个武林以讹传讹之后会说得怎样不堪。 无论苏家与武夷派的联合通缉令还是湖州霸主血手帮换了帮主,这样的大事都会传遍江湖,苏柳自然是其中焦点话题,自己这个“捡破鞋的血手帮主”也成嘲笑对象。刚刚因杀人而稍微缓解的怒火又充斥心中,几乎将胸膛撑得炸开。 这也算另一种“因爱生恨”,只不过爱的是苏柳,恨的是那些趁人之危胁迫苏柳的人渣。首当其冲就是宏威镖局和陆氏兄弟,以及那个将内幕广为传播的孙秃子。 “静儿!”白鹏低声道:“宏威灭门的事情,拜托你了,立即执行!” “是,帮主!早上我已经派人开始查探,一会儿回到丽人堂,就亲自带队去办。” 白鹏微微点头,走到“紫竹居”车后,黑衣护卫立刻为他拉开车门。俞佰通这一路上喋喋不休夸赞白鹏“武功高强,震慑宵小,处事果断,令人赞叹”。 白鹏上车前也回身客气一句:“俞香主过奖了,以后还要前辈多指点。” ****** 肩并肩在车中坐了,司徒静说道:“帮主,你得防着些俞香主,这人算盘很精。” “孟帮主遗言,让我凡事多请教俞香主的。” “向他请教几句没关系,但帮主要记得,人人都有私心的,不会公而忘私,只为帮主打算。” 白鹏听了这话,心中一动,感觉有理,又看向司徒静:“静儿,你呢?你有私心吗?” 司徒静望着地板,沉默了一阵,说道:“自然是有的。” 白鹏饶有兴味地问道:“你的私心是什么?说出来让我听听,我一定满足你。” “静儿的私心,就是全力辅佐帮主。”司徒静微微一笑,也扭脸看着白鹏:“帮主越顺遂,就越离不开静儿。只要能一直跟在帮主身边,静儿就要什么有什么?哪还需要别的私心私利?” 司徒静这话说得真诚,眼睛再脉脉含情望来,白鹏积蓄一上午的怒火顿时消融,伸手搂住了她,柔声说道:“静儿,这两天多亏你在,就好像寒夜里身边有个火盆,总能暖着我。” “静儿愿做一个火盆,暖着帮主一人。帮主却像阳光普照,暖着许许多多女子。” “哈哈,静儿也会吃醋?”白鹏笑着搂住司徒静,凑近了细看她。 司徒静为帮主“普照众女”的事吃醋而微微撅了嘴,又因为被搂在他怀中而娇羞低头,那神态让白鹏越看越美,越看越爱,情不自禁向她吻去。 车上颠簸,亲嘴不便,亲脸又不过瘾,最佳目标就是脖颈。吻脖颈最大的好处是就着领子便于感受对方衣服里透出的体香。如今白鹏哪怕闭着眼睛,只凭鼻子也能分辨出谁是苏柳,谁是小黛或陈思梅。至于青茗,更不必讲了。 说是“体香”,未必真的香,只是由汗水以及上身和下体某几处部位分泌的湿气所生,既出自先天,又与后天体质和食物有关,谈不上香臭。就如相貌,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是美是丑,各人也都有自己的评判标准。 许多动物纯以气味求偶,鼻子一嗅便定了终身。人就要复杂许多,门第、身份、身家、长相、品行,样样都要盘算,却与气味无关。然而洪荒远古流传下来的天性依然深刻于人们骨髓之中,多数男女亲近时,气味总能不知不觉间摧人情动,白鹏就是其中一个显著例证。 前一次在大柳树下亲吻,司徒静身上强烈的茉莉花香只是来自衣服上的熏香,让白鹏感觉香气怡人,舒服愉悦,仅此而已。这次花香淡了许多,就让白鹏嗅到一些别致的气味,顿时令他心跳加快,对怀中的司徒静加力抚摸,从高雅的心灵交融迅速滑向庸俗的身体渴望。 司徒静那气味不但奇异,而且浓郁,无需像对苏柳等人那样刻意去嗅,自然就钻入鼻孔中来。白鹏情不自禁就将鼻子探入她领口反复深深吸气,细细品味着,越来越迷醉。 司徒静忽然惊慌起来,身子向侧面一倒,脱离了白鹏怀抱,在榻上连滚带爬地退出数尺,靠在竹壁上,脸上神情焦虑中透出些不知所措。 “怎么了静儿?出什么事了?”白鹏被她这突发举动弄愣了。 司徒静低下头不说话,片刻之后,用手指抹去一滴泪水:“我天天洗,天天换衣熏香,偏偏昨晚忙得没顾上这些,偏偏今天就与帮主亲近……” 白鹏茫然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司徒静继续拭泪:“帮主已经闻到了。我爱出汗,身上总臭臭的,堂哥堂姐从小骂我‘狐狸静’,我都恨死自己了!帮主知道了一定嫌弃!” “哈哈,我的宝贝静儿,你想到哪去了!”白鹏抓住她手:“我喜欢你这气味,才使劲多闻两下,怎会嫌弃你?你这又不是狐臭,我们村茂发叔有狐臭,我都不敢接近他一丈之内,而你不同,如兰如麝的,虽不比花香,却也非常好闻。” “真的?可我堂姐说是……” “你堂姐喜欢你吗?” “……她是长房的,识字习武却都不及我,容貌也不如我,所以一直讨厌我。” “她讨厌你,恨你,自然恨你的一切,包括气味。你就算是一朵活茉莉,她还是说臭。我却不一样!”白鹏将司徒静拉回怀中:“静儿,真心说一句,你身上香得很,我本就喜欢你许多地方,如今又多了一条喜欢。” 司徒静仰脸看着白鹏,笑得甜美,又有些娇羞:“真的吗?帮主不是在哄静儿开心?” “我哄你做什么!你我如此心心相映,还需要说假话来讨你欢心吗?” “嗯!”司徒静脸色越发娇艳,靠进白鹏怀中,喃喃道:“堂姐一句‘狐狸静’,让我难过许多年……” “来,再让我闻闻,好吗?”白鹏凑到司徒静耳边低声道。 “嗯……” 白鹏将她轻轻放倒在榻上,忽听车夫老王大喊:“帮主,丽人堂到了!” 白鹏一声长叹,随即眼珠一转:“老王,我要在湖州城巡视,拉着我东南西北转一圈!” “好嘞,帮主!” 白鹏嘿嘿笑着,伸手解开司徒静束腰的衣带。 “不要!”司徒静按住白鹏的手:“不能脱衣裳,外面那么多人。” “呵呵,怕什么?你的部下守在周围,还怕有人来掀窗帘?” “就是怕我部下,万一风吹开帘子,被他们看到,以后我还怎么面对他们?” “唉……哪天换个风吹不动的硬帘子”白鹏一声长叹,挠了挠头,眼珠一转,又道:“只解外衣好不好?中衣给你留着……” 车外四名黑风队员听到“巡视”的命令都面面相觑,心中一齐叹息。这马车窗帘紧闭,帮主巡视个鬼!显然与司徒统领在里面有什么名堂。黑风队的成员大半暗恋司徒静,只是都明白希望渺茫,也只有做起事来奋勇争先,图她一句亲口夸奖就算满足,如今见帮主横刀夺爱,更绝望了而已。不过想来也只有帮主才配得上司徒统领,大伙难过归难过,也能坦然接受。 就这样:“紫竹居”四**马车缓缓而行,四名黑风队员威风凛凛护送一对情浓男女招摇过市。 第七十八章 迷恋狐狸静(下) “帮主,不行!你答应只脱外衣的……不能说话不算数!” “……” “不行,帮主,再这样,我要生气了!” “好吧!不脱,只敞开一点,行吗?” “……那就只敞一点点,这里不许看……” 一路上,车厢中都充斥着这样的讨价还价。 司徒静执行命令干脆利落,到了男女之事上却拖泥带水。面对白鹏的进犯,既不明明白白地拒绝,也不痛痛快快地顺从,只娇羞扭捏着,半推半就,时推时就,寸寸退让,只让白鹏进展缓慢,却又始终在进展。 直到半个时辰过去,府城转完了大半圈,离家不远了,白鹏才突破了司徒静上身的诸般防御,并被允许伸手触摸,也终于欣赏到了她与苏柳的不同之处。 苏柳如果仰面躺倒,原本鼓胀高耸的双峰便会降低了高度向四周摊开。而司徒静的虽然小了许多,却是弹性十足,始终形如倒扣小碗,在白鹏手掌下活泼跃动,一颗娇嫩红豆时不时从他指缝中探出头来,顽皮地东张西望。 白鹏爱不释手,笑道:“小也有小的好,太可爱了!” 司徒静羞得双手捂脸,对白鹏这句话又忍不住反驳:“人家哪里小了,寻常女子都这样,帮主不能拿谁都跟苏柳比……” 白鹏嘿嘿一笑,埋头下去含住了品尝,却见司徒静身子一颤,惊呼“不要!” 司徒静如今是白鹏最心爱的女子,又是最倚重的部下,所以既渴望侵犯她,又真心尊重她。每次她说“不要”,白鹏必然停止。只是凝视着那沾了口水后越发鲜艳娇嫩处,心中万分不甘。 “帮主……”司徒静胸前起了一片鸡皮疙瘩,羞得从脸上直红到脖颈:“摸摸也就罢了,怎么……怎么还要这样的……” 原来她只是害羞而已,白鹏笑了:“直到半个月前我也不懂这些,谁都会有第一次的,下次就习惯了。”又道:“还是让我闻闻你的香气好了。” 说着话,将她手臂向上一抬,露出腋窝里茂盛细软一片密林,雪白肌肤上那丛黑色格外醒目。脱衣时白鹏已经瞥见了,此刻再来细细观赏。 司徒静语气哀怨:“毛毛太多,丑死了,别看……” 白鹏却看得兴高采烈,又将口鼻送入林中钻来钻去,不时深深吸气,嗅那兰麝气味已经越来越让他上瘾,而且被那些极蓬松、极柔软的细毛簇拥在鼻头脸颊,也是痒簌簌地非常舒服,到最后索性将舌头也探入林中,同享那处美妙。 见自己认为最丑陋最自卑的地方都被白鹏那样喜爱,司徒静眼中雾气弥漫,心中越来越动情,忽地双臂搂了白鹏脖颈,将他的脸拉回自己面前,狠狠吻去,也是司徒静今天唯一一次主动。 两人也不顾马车颠簸,牙齿磕磕碰碰地吻在一起,两根舌头纠缠了,怎样也不肯分开。 ****** 马车停稳,车夫老王喊道:“帮主,咱们一圈转完,又回丽人堂了。” 半天不见有人下来,却隐约听到司徒静一声:“啊!不行!”四名黑风队员再度面面相觑。 白鹏趁司徒静吻得意乱情迷之际,悄悄解了她裤带,随后停止热吻跪起身子,趁她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双手抓她裤腰猛然一拉偷袭得手,然而只脱到一半就看着眼前景象愣住了不动,发起呆来。 司徒静哭笑不得地在白鹏身上连打两记:“这时候是不行的!”起身跪在榻上将裤子重新提好。 白鹏面色有些惶恐地问道:“怎么回事?你几时受的伤?怎么会伤在这里?” “那又不是绷带,是……是那个……反正我没受伤!” “那怎么缠了这些布条……还有些血迹?” “不跟你说了!回家问你老婆什么叫月事。” “哦……不是受伤就好。”看着司徒静手忙脚乱地将衣服一件件穿上身,白鹏不再追究“月事”问题,侧躺在榻上托了腮帮,微笑注视她清丽的面孔,又问:“静儿,你脸不白,怎么身上这样雪白的?” 司徒静撅着嘴系衣带,答道:“本来脸也白,为了训练黑风队,日晒雨淋一年多……” “唉!让你受苦了,以后少晒太阳……”白鹏叹息,忽然又想起什么?说道:“静儿,你今日这衣裳换下之后不要洗,送给我。” 司徒静一愣,随后悟到帮主还是讲他喜欢了自己的气味,想象着帮主回去之后捧了脏衣裳大嗅特嗅的猥琐场景,脸色更红,低声道:“讨厌。”拢拢头发跳下车,不敢看部下们的步逃进丽人堂的大门。 ****** 丽人堂中依然寂静,院里与湖边空荡荡的只有几只麻雀跳来跳去。 司徒静站在大柳树旁的岔路口,等白鹏到了,推开白鹏伸来的魔掌,嗔道:“帮主!当心旁人看见!” 白鹏笑道:“司徒统领,我有些要事与你商谈,去我书房吧。” 司徒静白了他一眼:“呸!” “哈哈,我真有要事。” “我此刻正要帮你去办一件大大的要事,这就得带人出发了。” “是去宏威灭门吗?” “是!” “静儿!”白鹏还是不顾司徒静轻微的挣扎,拥住了她:“你要注意安全,陆氏兄弟留给我,如果他们还有其他镖头一级的强手没死,也留给我。无论如何,你不能受伤。如今你是我最爱之人,不能冒任何风险。包括你以后帮我办任何事,都要保重自己。” 司徒静凝视白鹏的眼睛:“等等,帮主你刚才说……说静儿是你最爱之人?” “嗯!”白鹏用力点头:“最初战场上见到还没怎么样,后来见你,却越来越喜欢,到此刻你已是我心头第一重要之人!” “帮主早已是静儿心头第一重要之人。”司徒静眼中泛起些晶莹光芒来:“今日听到这句话,静儿愿为帮主去死!” “胡说!我死了你也不能死!” “可是帮主……你有老婆了。” 白鹏听了心头一震,司徒静触到了他一直在回避的关键问题。放在几天前,像对苏柳和陈思梅那样,白鹏随口就能说“你也嫁给我”。可是如今已经领教了女子吃醋的厉害,苏柳、陈思梅乃至孟月,哪个都不想与人共享老公。陈思梅一怒而去再不相见,孟月礼貌冷淡如同路人,苏柳更是将自己蹬下床来。虽说如今苏柳承诺“再不吃醋”,那多半是因为心里有愧,并非真正不会吃醋。 小黛男女之事什么都不懂,看到自己和苏柳亲密也会发脾气,只有小果那天在书房暗示说甘心做妾。但小果身份低,是个丫鬟,司徒静身份可不低,名门闺秀,能文能武,又是帮中核心大将,真要娶她进门,不弃了苏柳怕是不行。 然而白鹏无论如何不能不要苏柳,有过那样的恩爱缠绵,又怎能将她赶走,逼她上绝路? 见白鹏不说话,司徒静微微一笑:“帮主不必烦恼,静儿不是来向你要名分的。” 白鹏忍不住问道:“静儿,在我不抛弃苏柳的前提下,你愿意嫁给我吗?” 司徒静却岔开话题:“宏威镖局已经散了,不会有集中抵抗,一两个镖头我还能对付得了,帮主请放心。但除了镖头镖师之外,帮主你真的确定,老弱妇孺也杀吗?” “我要的是灭门,自然都要杀。” 司徒静沉默一阵,又问:“这样做,是为了苏柳吧?” 白鹏一愣:“你都知道了?” 司徒静点点头:“请帮主恕罪,静儿昨晚担心你才守在房外,不是故意偷听。” 白鹏长时间沉默,双臂放开了司徒静,低声道:“既然如此,你不必再问,去做吧。” 司徒静一声轻叹,转身离去。 司徒静自行去营房召集部下,白鹏则回到秋水阁轻手轻脚上楼,到了苏柳房门口探头向里张望。现在白鹏面对苏柳时总有些心情抑郁,想暂时躲开她,可又担心她受了昨晚的刺激会想不开,或者感觉无脸见人而出走,总要看一眼才放心。 见房里收拾得齐齐整整,空无一人,白鹏心里一惊,回到雨廊大喊:“柳儿!柳儿!”又喊“小果!” 第七十九章 时空坐标申时三刻(上) 柳儿不见了,白鹏才更真切地发现她在自己心中的珍贵,深恐此前的胡思乱想成了真,在二楼雨廊一连声大喊“柳儿”,声音几乎带上些哭腔。 幸好立即就听到苏柳的回应:“相公,我在这儿,在小黛房里。” 白鹏这才放下心,小果也从小黛房中迎出来:“哎哟,少爷怎么不声不响地回来?吃过了吗?” “吃了。”白鹏在小果肩上轻拍两下大步走进屋中。见苏柳和小黛坐在床边,一人捧一个绷子在刺绣,苏柳翘着兰花指,持针线上下穿梭绣得认真,贤妻形象跃然而出。 而小黛手势笨拙地举着一根针,正在不顾形象地张大了嘴打哈欠。 白鹏吁了一口气,说道:“柳儿你吓死我了,屋里收拾那么齐整,我以为你走了。” 苏柳看着白鹏笑:“相公,你真的这样在乎我?” 白鹏走到床边,挨着苏柳坐下,双手将她软软的身子抱紧了,将脸贴在她肩上,从脖颈嗅着她气息,满腔歉意与怜爱都融在这一抱之中。 “相公,你这样我没法绣花了……” 白鹏在她颈上狠狠一吻,直吮出一个红印,才稍稍放松手臂,笑问:“柳儿你还会绣花?” “不会,所以得学啊。我和小黛都是粗人,既然已为**,该学的就要学会才好伺候相公。所以拖了小黛一起跟小果学女红。” “哦,原来如此。”白鹏看看苏柳绣的东西,不大明白是什么花样,仍赞了一句:“娘子绣得好!” 苏柳自己将绣品举起来对光一看,摇摇头:“绣得不行。等我手艺好了,在相公贴身衣服上绣个鸳鸯,就算我不在身边,也等于是时时抱着你,嘻嘻。” 白鹏听了心里温暖起来,见苏柳笑容可爱,又在她脸上一亲。却听旁边小黛怒道:“肉麻!” 白鹏一笑,见小黛将绣品放在膝上,正虎着脸瞪视他们两人,便隔着苏柳探手取来小黛的作品:“呵呵,让我来看看小黛的。”继而哈哈大笑。 “哥哥只是笑,小黛绣得好不好?” “不错不错,小黛绣得也不错!” “哥哥叫苏姐姐娘子,却一直叫我小黛!你也该叫我娘子!” “哈哈,啥时候咱们小黛的鸭子绣得不像蛤蟆了,我就改口叫你娘子!” “这不是鸭子,是鸳鸯!”小黛气得夺回自家作品,隔着苏柳伸脚来踢白鹏。 白鹏“哎哟”一声,继续大笑,脱了鞋缩腿上床:“下午我什么都不做了,在这里看娘子们绣花……” 苏柳停了手中针线,将绣品放到枕边,咬住嘴唇坏笑着看了白鹏片刻:“相公,你躺在这里,人家哪还有心思绣花?” 白鹏仰面躺着伸手抚摸她的腿,手感温滑,显然裙子里面还是没穿裤子的,想着裙里的风光,顿时就起了些反应。笑道:“那就别绣了,吃完中饭容易困,陪我睡一会。” 白鹏说着向里一让,给苏柳腾出些位置。苏柳将绣品放到一边,笑着脱鞋上床,拉了白鹏手臂当枕头,靠在他右边怀里,顺手拉被子将两人盖上,随后手藏在被中就来解白鹏的衣带。 床边还有小黛,不远处凳子上坐着小果,都被两人无视了。 小黛喊道:“这是我的床!”忿忿地甩掉鞋,跳到床上,到白鹏左边躺下,也拉了他一条手臂当枕头。 小果见状起身屈膝行礼,没说什么?悄悄退出房门。 苏柳在白鹏耳边嗤嗤地笑:“要不要叫小果也上床来,反正我也答应你娶她们两个了,索性一并圆了房。一个对三个,你行不行?” 白鹏起初还笑着,听到“一个对三个”,脑海忽然又闪现出的苏柳“一个对三个”来,脸上的笑顿时就有些僵了,心情直线低落下去,下边一直昂然的小兄弟也蔫头耷脑地躺下。 那流言描述得太过绘声绘色,四人的姿势和所做的事直接在白鹏眼前呈现出动态画面来。想着自己如此心爱的女人曾经做过那样肮脏的事,更要命的是苏柳自己也承认了。虽然她强调是被迫的,毕竟做了就是做了,这让白鹏又一次恶心起来,刚刚进屋时搂抱苏柳的柔情烟消云散,再说话已是声音低沉:“咱们就睡一会,什么都不做。” 苏柳却不明其意,柔声道:“相公,你很累吗?”伸手将白鹏上衣敞了,柔软的小手在他胸口轻轻抚摸。 小黛看到,也伸手到白鹏另一侧胸口摸了起来,她左手虽不像右手那样尽是老茧,却也相当粗糙,白鹏感觉像被一个男人抚摸着,哭笑不得。然而小黛却越摸越动情,凑到白鹏耳边轻轻喊了一声:“相公哥哥……” 听到小黛叫出这样奇怪的称呼,白鹏扑哧笑了出来,看小黛也略带羞涩地笑,心情顿时好了许多,搂着小黛的手臂紧了一紧,回道:“娘子妹妹!” 苏柳见状,示威式地在白鹏右脸一亲,小黛也迅速回击,响亮地亲在白鹏左脸。 苏柳抬起一腿搭住白鹏右腿轻轻蹭,小黛掀起被子看了,小细腿也架到白鹏左腿之上。 苏柳随即伸手隔着裤子一把攥住白鹏的小兄弟,小黛愣了片刻,伸脚猛踢苏柳的腿。 苏柳哈哈大笑:“怎么不学我了?”又凑到白鹏耳边,假意压低声音,却说得响亮:“今天我教了小黛,她已经都会了,可以真正给相公做娘子了!” 小黛继续猛踢:“我不要!我不要!” 白鹏扭脸去看她:“不要给我做娘子吗?” “不是!要做娘子!但不要插……” 白鹏连忙捂住她嘴:“又乱说话!姑娘家不能这样说话的!”随后将两女都紧紧搂住:“咱们三人肯定一辈子不分开,所以呢?你们两个一定要做好姐妹,可不能打一辈子架。” 苏柳笑着伸手去抚摸小黛的头:“其实我可喜欢小黛了。小黛呀,我跟你说的那些事情,做起来快活得不得了,真不想试试?” 小黛“呸”了一声,不再说话。 白鹏左看看,右看看,一边亲上一口,心中却想起司徒静来,如果这床上能再有个静儿该多好。又想静儿此刻正在做什么?去屠灭宏威镖局残余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想了许久,左边的小黛先是打了几个哈欠,随后呼吸渐渐变得悠长,似乎睡着了。右边的苏柳便不老实起来,用手指沾些口水在他胸口敏感处轻轻点击揉搓,同时凑在他耳边低声道:“相公,我想你了,就像早上那样恶狠狠地弄我吧……” 白鹏被苏柳那根手指弄得极舒服,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这要是放在前两日,干柴烈火立刻就要烧作一堆,然而此刻的白鹏却对苏柳主动求欢极为反感,似乎这证实了她生性放荡,与刚才马车上羞涩扭捏的司徒静恰成对比。再一想到还有那些人渣也享受过苏柳的各种“舒服”,心里几乎愤怒起来。将左肩上小黛的脑袋轻轻移到枕上,随后翻过身来将苏柳压在下边,盯着她看。 苏柳先是扭捏地笑,悄悄伸手下去捉那东西,却发现软塌塌的,又见白鹏半天没有动作,脸上表情也奇怪,便有些慌乱起来:“相公,你怎么了?为什么这样看我?” “我有事,得走了。”白鹏起身,掩好衣襟,跨过苏柳下床穿鞋。 走到门口,听身后传来苏柳抽泣声:“相公你还是嫌弃了我……” 白鹏站住,深深吸了一口气,心中又软了,回身说道:“柳儿,别想那么多,我今日的确有事,改天会好好陪你。” 苏柳擦着泪,点了点头。 ****** 白鹏在书房愣愣坐着,两手抱怀望着窗外天空。 小果拿来了茶水果点,不时偷看白鹏神色,却不敢说什么。 白鹏渐渐将自己相互矛盾的各种情感理清,只要宏威灭门,一个活人都不剩下,都死了,都埋了,都烂了,世上再也没有他们,就可以当他们没有存在过,柳儿的那些事也可以当没有发生过。自己没了心病,以后还是可以继续好好地爱柳儿。 可是一直没有宏威镖局特别是陆氏兄弟的下落回音,这让白鹏非常烦躁,起身走了几圈,出门看看,一个黑风队员都不在,显然都被司徒静派走了,只得去湖边看景,希望静谧的风光可以舒缓自己的心情。 走到通往湖心亭的长廊,也就到了水月轩的门口。 白鹏本打算随便走走,可既然身边就是水月轩,想到了叶媚,忍不住就跨入门去。里面一个白嫩微胖珠圆玉润的小丫鬟屈膝行礼:“小桃参见帮主!” “叶香主在吗?” “在,这两日叶香主都在等着帮主。帮主请!”小桃当先带路,从大厅转入庭院,又从庭院钻进竹林,竹林中的小路尽头是座幽静小屋。 小桃在门口禀报:“叶香主,帮主来了!” 屋里传出极魅惑极慵懒的声音:“说了晚上,怎么下午就来了?我还在睡……” “哦,抱歉,叶香主,那我先走了。”白鹏此刻对自己这个“下属”尊重得不得了。 “没关系,我也没什么事,太无聊了只好睡觉。帮主请进,小桃你就别进来了,我还没穿衣裳。” 白鹏心说:“这叫什么话!”又等了一阵,忐忑地推门而入。 水月轩是由幽静庭院和一系列独立房屋组成。 叶媚所住的屋子不大,却也分里外两间,中间有门帘。外间的一半都是一张榻,榻中间放了一张矮几,若是大家盘腿在榻上促膝而谈,颇有秦汉之风。可户主是叶媚,这榻还是难免让人想入非非。 “帮主,你进来吧。”叶媚的声音从里间传来。 还要进卧室?白鹏紧张犹豫着,现在他倒不怕越礼,什么“丈母娘不能碰”,反正还没娶孟月:“丈母娘”一说不成立。老帮主的女人而已,既然自己连苏柳那样乱的女子都原谅了,还有什么可顾忌?自己不乱上一乱反而感到吃亏。 可问题是叶媚太过神秘,武功也太过高强,她隐藏在血手帮,究竟在打什么主意?如果她愿意,贺人杰根本闹不起来,血手帮也不会死那么多人,老帮主更不会勉强出手导致耗尽元气而亡。 “你在怕什么?进来呀,有东西给你看,我搬不出去。” “哦!”听她说得合理,白鹏鼓足勇气,掀了门帘走入内室,然后立刻血脉贲张。 第七十九章 时空坐标申时三刻(下) 叶媚正坐在梳妆台前对着一面大铜镜梳头,从侧面看她长发披肩,如黑缎一般亮滑,一排刘海遮到眉梢,脸没有上妆,一身宽松雪白长裙,也没系腰带,松松地罩着身体,但那裙摆却只到膝下,双脚踏着木屐,将洁白的小腿和脚丫都暴露在外。 时人露腿与裸体等同,良家女子被人看了腿若不能嫁给对方,就有自尽之心,林海芸也是以此为借口吵着要白鹏娶她。 白鹏看着这些前所未见的发型和穿着,只感到既纯洁美丽又风骚诱惑,极端的矛盾共存一体,心中乱跳,想着:“她一定是在勾引我,我该怎么办!” 叶媚看到白鹏,微微一笑,说道:“首先,要纠正你一个误解,我不是孟帮主的女人,与他只是忘年交而已,平时帮他管些杂事,有空了聊聊佛经禅机,安慰一下他对人生的失望。” “啊?你不是孟帮主的女人?那……” 叶媚眨了眨眼睛:“他当然想让我做他女人,可惜,他已没那个能力了,最多摸两把。我还是处女呢?要不要来检查一下?”说完两臂张开,一副任君采撷的姿态。 白鹏顿时满脸通红,手足无措,情不自禁想往前走,又强制自己站住不动。 叶媚轻轻摇头:“十七岁时候的你居然这么窝囊。好,咱们先谈正事吧!墙角那个箱子,你打开看看。”说着伸出手来,手心上托着一把黄铜钥匙。 白鹏稳了稳心神,战战兢兢走过去,用两根手指小心地拈了钥匙,走到屋角箱子前蹲下,连捅几下才进了锁孔。 叶媚笑道:“你怎么怕成这个样子?不就是被我勾引到了,万一忍不住扑到我身上,我也不会怪你,更不会打你,我保证。” 听到这话,白鹏手都在抖,费了好大功夫才开了锁,掀起箱子盖,入眼金灿灿的都是元宝。 “这是……”白鹏回头望着叶媚,满心震惊。 “不认识吗?这是金元宝,折合白银,该有二万多,不到三万两吧。” “这么多!”白鹏目瞪口呆:“这是……这是……” “这是给你的。” “这是给我的……”白鹏脑袋一片空白,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丽人堂每月领一千五百两,实际开销我都控制在六百以下,加上以前帮老孟办事贪污的,总共就这么多了,替你攒了两年,也不容易啊。” “替我攒了两年……”白鹏仍然呆呆地重复,随后猛然惊醒:“怎么是替我攒了两年?以前你认识我吗?” 叶媚皱着眉头想了想:“这很难回答,要看‘以前’这两个字是怎么定义了。十几岁时候的你,我真的第一次见到。” 白鹏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只能看着她发愣。 叶媚摇了摇头,忽然身体飘荡起来,好像全无重量地悬在空中,略略倾斜向白鹏飞来,同时两掌穿梭,击向白鹏胸腹。 “大须弥掌!流云式!”白鹏心中一惊,下意识伸掌去挡,叶媚与他一触而退,又落回梳妆台,两脚踩上木屐坐下。 “你是……你和我同门?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白鹏刚说完就感觉不对。虽然叶媚动作极慢,也只使用了极少的内力,但由于白鹏同样没使出几成功力,被她的内力钻隙觅缝地侵入经脉,两臂都酸麻起来。“这是……这是离梦神功!你你你……你跟谁学的!” 大须弥掌和离梦神功,一个是师傅赵四爷的压箱底功夫,一个是母亲代传的父亲家传神功,这世上,除了白鹏自己,居然还有人同时会这两门功夫! “自然是你教给我的。”叶媚温柔地看着白鹏,微笑道:“叶媚是我随便起的假名,早先我叫叶凤姑,某人嫌俗气,说我气质如兰,给我改了名字,从此我叫叶如兰,你可以叫我兰兰。”说到“某人”时,她盯着白鹏,神色格外古怪,随后又微笑起来。 “兰兰……” “对,再叫一声。” “兰兰!” “别这么硬,温柔一些。” “兰兰。” 叶媚很陶醉的样子:“嗯,好,过瘾了。隔了这么多年,终于又听到了。” 白鹏又听不懂了,只能大致明白叶兰兰好像与自己有某种特别的关系,但这种关系不在自己理解能力范围之内。 “好了”,叶媚站了起来:“既然你没有跟我上床的打算,咱们就去外面谈。” 此刻白鹏已有了和她上床的冲动,但既然她那样说,不好意思再提,讪讪地出了里间,与她一起盘腿坐到榻上。 “小桃,拿酒来!”叶如兰喊道。 “咱们还要喝酒?” “对呀,美酒佳人,那不是你们男人最渴望的生活?” “我有佳人就足够了。” “嘿嘿!酒可以助兴。不过,酒也只该用来助兴,你这人性子软弱,遇事很容易拿酒精来麻醉自己,千万记住,麻醉只是逃避,有问题还要勇敢面对,无论成败都是真汉子。” “嗯。”白鹏点了点头,用酒麻醉自己的事已经发生过不止一次,看来叶如兰真的很了解自己。 小桃端了小坛子进来,又奉上两个半透明的七彩琉璃杯,斟满了红艳艳的酒,随后躬身退出。 叶如兰笑道:“托人飘洋过海从法兰西买的红酒,可惜如今还没有高脚玻璃杯出产,只能用琉璃杯将就了。” 白鹏一仰头灌下一杯,口中有些酸涩,但也充满异香,同时腹中暖洋洋的,再看向叶如兰时,也不那样紧张拘谨了。 叶如兰又笑:“你这样牛饮是糟蹋东西,这酒要慢慢品的,就如品味人生,酸涩与醇美共存。”说着自己轻啜一口,眼光向窗外看去,略有些惆怅。 白鹏不知道该说什么?只痴痴地盯着叶如兰,看她身体斜斜躺下。虽然衣裙宽松,仍可看到那些柔软起伏,心中越来越火热。 叶如兰忽然转回眼光来盯着白鹏,问道:“有一种感觉,不知道你能不能体会。假设你深爱一人,与他苦苦相恋,最终却由于某些原因没能在一起,生离死别时,忽然你‘嗖’地一下就回到了当年,回到你们不认识的时候,你看到了他,记得与他所有的缠绵爱恋,他却不认识你,甚至由于你做了一些事情改变了历史,这一世他可能已经爱上别人,再也不会爱上你。如果你遇到,会怎么做?” 白鹏惊得几乎将酒杯掉在榻上:“难道……难道你说的是咱俩?” 叶如兰一笑:“你觉得,这可能发生吗?” 白鹏想了想,摇头道:“不可能”。 叶如兰将酒杯伸了过来,意味深长地笑:“为了你这句‘不可能’,干一杯!” 这次叶如兰一饮而尽,随后摇着琉璃杯苦笑:“时间的旅者,终究只是人生的看客。” 白鹏叹道:“兰兰,你说的话都很不好懂,什么是时间旅者?” “解释了你也不懂,反正将来你会懂的。”叶如兰放下酒杯,将长发甩到身后,认真看着白鹏:“我这就要走了,提前十年让你做上帮主,也不知对你究竟是祸是福,不过终归会成熟得快一些。” 白鹏闻言,急忙拉住叶如兰的手:“你说你要走?为什么!” “我若不走,陪在你身边,就像给你开了挂,任何游戏,一旦有了外挂,就彻底毁了,人生也是一样。” “我还是不懂。” “你得过你自己的人生,得自己在挫折中成长。直到今天,除了那次离家出走之外,你都是被别人推着前进,你的女人也都是主动投怀送抱,你根本不明白自己想要什么?该做什么。如果我一直陪着你,就更糟了,你会永远长不大。” “我还是不懂!” “慢慢去体会吧!亲爱的。”叶如兰在白鹏脸上轻拍两下,笑道:“我会在未来等着你,等你真正懂得爱的那一天。”又凑到白鹏耳边低声道:“我的处女身子也给你留着,放心吧。” “我现在已经爱你,很爱你了!”白鹏急道,伸手就将叶如兰拉入怀中,死死抱住。 叶如兰轻轻摇头:“你爱我什么?除了美貌,还有什么?” “……” “青茗也很美,不比我差。将来有一天她在你怀里的时候,你也会对她说同样的话。” “不会!” “你总是轻易许诺,就像当年,答应爱我一生,结果……”叶如兰轻轻推开白鹏,脸上淡淡地笑,也有些隐约的忧伤。 “当年?” “哦,错了,是未来,哦,也不对,我已经弄乱了时间和逻辑,对现在的这个你和这个我,那些都是从未发生的。好吧!你可以将那些理解为‘前世’。” “前世我们究竟发生了什么?” “前世……前世我就是你的苏柳。今生苏柳替代我接受你稀里糊涂的爱,也接受你所有的折磨。而我,却成了纯洁的处女……”叶如兰苦笑起来。 “你是我前世的苏柳?”白鹏目瞪口呆。 “不多说了,再说下去你就精神错乱了,现在安静下来,躺下,我要给你一个时空坐标。”说着不容反抗,将白鹏按倒在榻上,扭头看了一眼墙角的计时铜壶,又道:“现在是万历五年九月初二申时三刻,希望有朝一日我们在这一刻重逢。或者,是在遥远未来的某一天。” 白鹏尚未来得及说话,就被一阵巨大的冲击从两手相牵处直闯入脑海,眼前五彩斑斓,身上渐渐麻痹,随即失去了知觉。 第八十章 痛快淋漓的复仇(上) 白鹏醒来时,脑袋里完全是空白,看着眼前一张水嫩嫩的小圆脸发呆。 “帮主,你醒了?”肤如凝脂的胖丫鬟小桃神情轻松了许多。 “你是谁?” “帮主,奴婢是叶香主的贴身丫鬟小桃。” “叶香主?”白鹏皱眉思索,骤然间想起了一切,从榻上一跃而起:“叶香主呢!兰兰!兰兰!” “叶香主已经走了。”小桃说道。 “走了……”白鹏一阵迷惘,心里空荡荡的。 “叶香主说,早晚还会与帮主见面,请帮主不必牵挂她。另外还说……”小姑娘的脸色微微泛红:“还说以后小桃去和小果一起伺候帮主。” “哦……好吧!以后你专心伺候两位少奶奶,让小果腾出功夫跟着我。” “是,帮主。” “别叫我帮主,跟小果一样叫我少爷吧。” “是,少爷。另外,叶香主还交代,以后丽人堂的管家就是清霜姑娘。” “清霜姑娘……嗯,我听说过她。”白鹏缓步走出水月轩,心里有些失落,进入水月轩之后的一切都像一场梦,如今梦醒了,佳人杳无踪迹。 ****** 南城门附近,孙秃子已经醉了几日,喝完了睡在街上,醒了又喝。宏威镖局倒了,他无处可去,也无工可做,以往的工钱都扔在了赌场,没有积蓄可以支撑未来的日子,只能用讲熟了的内幕故事向小酒馆的客人换酒喝。 此刻又有两位客人帮他买了酒,贪婪地喝下一大碗之后,孙秃子抹了抹嘴,用手醒了一下鼻涕甩在地上,在裤子上蹭了手,又开始流泪:“陆总镖头他们都是被那祸水害死的呀!宏威,多好的镖局,就因为那祸水……” 客人笑道:“咱不关心陆天羽怎么死的,你给我们说说你看到的,血手帮主夫人跟那些男人的事,说详细些。” “兄弟你们要听哪段?” “随便,一段段讲呗。” “啊……”孙秃子拿起酒壶晃了晃,又盯着客人看。客人无奈摇头:“酒保,给他再来一壶。” “嘿嘿……”孙秃子一口酒下肚,眉开眼笑:“我第一次看到,是晚上巡夜,总镖头那天又不回家,住在镖局里,我忽然就瞧见啊!苏柳那小娘皮悄悄溜进总镖头屋里。哈哈,你说,这时候我就算不敢偷看,也想偷听啊。总镖头好大的一声‘啊!舒服’。究竟怎样舒服的,我却瞧不见,只好继续听,苏柳说,总镖头啊!奴家的种种妙处哪是那五百两赏银可比的……” “孙秃子!”一声清脆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嗯?”孙秃子转身看去,居然是个极美的小姑娘,顿时色迷迷地笑了起来:“怎么,姑娘,你也要听故事?” “出来一下,我有事要悄悄告诉你,不能让别人听到。”姑娘微笑道。 “嘿!嘿嘿!头一回有这样的美女找我说话!”孙秃子向两名客人一挥手:“我待会儿回来,你们别走啊……” “你快点!” 跟着姑娘走出酒馆,向旁边一条小巷拐去,孙秃子两次伸手,都差了一点点摸不到那姑娘,于是跌跌撞撞加快脚步,眼看就要得手时,姑娘忽然回身,一脚踹来,孙秃子胸口剧痛,腾云驾雾地跌出不知道多远,摔得全身都要散架。随后两边过来几名黑衣人,拿着麻绳动手就捆。孙秃子大惊,喊道:“救……”一块臭哄哄的烂布塞入口中,将他的喊声全部闷了回去。 漂亮姑娘说道:“小何,后面的事你不必参与了,将这人押到春雨阁,务必剁得细细的,再找两条大狗来,剩下的事等我们回来再说。” 一名黑衣人口中称“是”,将孙秃子提了起来。孙秃子听到个“剁”字,酒完全吓醒了,口中“唔唔”连声,也不知是在骂人还是在求饶,随即便给扔到一辆马车上,放下了帘子。 漂亮姑娘纵身上了高头大马,一挥手:“出南门!追!” ****** 白鹏正坐在湖心亭想着叶如兰和“时空坐标”的事发愣,忽见那个姓徐的黑风队员气喘吁吁跑来,远远就喊“帮主”。 “什么事?” “帮主,查到陆氏兄弟下落了!” 白鹏一拳砸在长椅上,挺身而起:“他们在哪?” “这......这是他们如今的住处地址!”小徐摸出一个纸卷来交给白鹏:“陆天羽断腿之后不久就死了,他遗孀和子女家人还在原先家里住着,老婆名字叫贺人凤,是贺人杰的妹妹。陆天翔抛了妻儿和几个妾侍,只带了一个小妾躲到了乡下的庄院中,身边应该没什么高手,只有些家丁。” “好!非常好!”白鹏咬紧了牙关:“他还带了个小妾?那一定是他最心爱的女人吧?哼哼”他眼中忽然射出些邪恶的光芒来。 “帮主,咱们怎么做?” “司徒统领现在在做什么?” “司徒统领刚抓了孙秃子,让小何负责千刀万剐,然后司徒统领去南门外向杭州方向追一个镖头田海龙去了。宏威活着的镖头只有他一个了。” “嗯。”白鹏点点头,又环顾四周:“此刻黑风队只有你一人在丽人堂?” “是啊!帮主,其他人都跟着司徒统领去了。” “帮我找几个普通守卫来,找七个人吧!咱们骑快马去好好探望一下陆天翔。哼哼” “是,帮主!” ****** 一辆体积堪比“紫竹居”的四**马车晃悠悠走在湖州城南的官道上。 车中堆满各种家用物品,空隙中挤着一男一女。 男子络腮胡须,肌肉虬结,面色阴郁。女子面容长得甜美俏丽,身材也婀娜玲珑,伸手扶着身边摇晃不已的家什,目光略有些惆怅。 男子忽然从地上捡起一柄鬼头刀,用手指轻轻捋过刀刃,起身推开车门,向车后远方张望了一眼。 “相公!”那女子开口道:“从没见过你这么害怕,究竟发生了什么?走的时候你就催得急,好多东西来不及带上!” “桐桐,你收拾这些家什已经耽误太多时间了,连这大棉被都带上了,这些咱们去了杭州还可以再买的!”男子伸手抓住头顶搭着的一床红色龙凤呈祥棉被晃了晃。 “相公!你忘啦!这是咱们洞房花烛那天盖的,我怎么舍得丢掉!就在这床被子下面,我这个从小不知父母是谁,不知自己姓什么?在火坑里挣扎长大的苦命女子,嫁给了田海龙,有了老公,有了家,有了姓,从此我是田氏,田桐桐。” 田海龙一笑,搂住桐桐亲了一口:“还是你心细,对!这床被宝贵得紧,得好好留着。洞房那晚,我可是快活得飞上天去了,咱俩整夜都没睡啊……” 桐桐将头微微低下,脸颊绯红,笑道:“不稀奇,相公你哪次走镖十天半月回来了都要折腾我一夜的。” “一夜我都不够!嘿嘿……我说桐桐啊!你啥时候能给我生个大胖小子?” “相公莫急,以后你不走镖了,咱们天天在一起,更容易生。咱们生一堆儿女出来。” “唉!可惜,我穷,没让你过上什么好日子,也不知生了孩子能不能养得起。” “你呀……”桐桐在田海龙脸上轻轻拍打:“当初相公拿几千两银子给我赎身,我还当遇上富豪了。没想到嫁了你才发现你个穷光蛋,为了赎我,还欠了一屁股债,嘻嘻……”说着又将头靠在相公肩头:“不过就这样,我才更感激相公。从那天起,我决心一辈子好好报答你。银子不重要,衣裳首饰不重要,相公这颗心千金难买。” 田海龙仍然叹息:“结果你用你积攒多年的私房钱和首饰来给我还债,我愧啊!” 桐桐轻轻摇头:“我的钱不就是相公的钱吗?不过有件事,如今宏威镖局没了,我可以告诉你了。” “什么事?” “那时候陆天翔悄悄来找过我,说只要我趁你走镖的时候陪他,他就可以免了你那五百两的账。” “什么!这个混蛋!”田海龙一跃而起,险些将桐桐撞倒:“我现在回去杀了他!” “别,相公别生气,我又没陪他,他后来不是一直向你催债的吗?” 田海龙气哼哼地坐下:“我一直没告诉你咱们为什么要赶紧逃!就因为陆氏兄弟和他们相熟的一些镖头,趁人之危占万子恒他老婆苏柳的便宜,这事被孙秃子说出去,传得满城风雨。如今苏柳是血手帮新帮主的女人,白帮主必会为他女人报仇!而我是宏威镖局活着的唯一一个镖头,只怕满身是嘴也说不清!” 桐桐在田海龙后背轻轻抚摸:“相公,别担心。镖局的人快死光了你还活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那白帮主也不会不辨是非滥杀无辜的。” 田海龙叹道:“田某踏入江湖起,从来不怕死,但自从有了你,我冲锋在后,逃跑在前,我是真怕死,我怕死了之后没人照应你,你又会落入火坑去。” 桐桐甜蜜地笑着:“我知道,相公疼我。可相公不必担心我再入火坑,如果你死了,我会陪你死。”说着拍了拍身侧家具堆中一个小板凳:“以往每次你走镖快回来了,我都搬了这个凳子坐在门口等你,那时我已打定主意,如果哪天有人来说,你相公田海龙再也回不来,我拿着这个板凳进屋去踩了,一根白绫了断。” 田海龙子眼中含泪,口中却骂:“混蛋!年轻轻的就死,那还不如留在百花苑!我救你出来就是让你活得更好!如果我死了,你可以改嫁卖豆腐的,改嫁种地的,反正不能再进火坑,更不能死!” “嗯?”田海龙忽然皱眉侧耳倾听着什么。“不对!”他迅速捡起刀冲到车门前,开了门向外看。 “妈的!追上来了!是血手帮的黑风队!”田海龙大喊:“车夫,再快些!” “相公!”桐桐神情惊慌:“他们真的不放过咱们?” 远处一群黑衣骑手越追越近,田海龙低头沉默片刻,回头看着女子,表情非哭非笑,声音很轻:“娘子,桐桐,田桐桐,我的心头肉,你得好好活下去……”说完举起鬼头刀一跃下车,向着那群黑衣骑手飞奔而去,留下一句咆哮:“哪怕再入火坑,也要活下去~~~” 桐桐再也不顾那些家什无人扶持会不会倒塌,冲向车门,扶着门框凄厉哭喊:“相公!”随即回头又喊:“停车!停车!”车夫却喊道:“不能停!”反而挥鞭加速。 司徒静追到近前,看田海龙提刀冲来,向身边人下令:“这人我对付,你们绕过去追马车,帮主有令,不留一个活口!还有,车夫也得灭口!” 众人得令,两边一分,继续向前冲,却被田海龙施展着轻功左冲右突,不许一人通过,转眼一名黑风队员负伤,还有两匹马被砍断了腿。那田海龙疯了一样挥着刀,口中怒吼:“凡事冲我来,不许碰我娘子!” 司徒静飞身下马,在空中就一剑下劈,然而田海龙完全不顾司徒静的攻势,继续全力拦截两侧的黑风队员。但一群骑手哪有那么容易拦住,转眼五六人冲了过去,追向马车。 这时田海龙已被刺中一剑,仍对司徒静不管不顾,向着那几名闯过拦截的黑风队员追去,口中厉吼:“你们站住!你们冲我来!混蛋!站住!” 司徒静轻叹一声:“胜之不武啊……”纵跃而起,鹰隼般凌空扑至田海龙头顶,双脚夹住他脖颈,飞身旋转,咔嚓一声,田海龙栽到在地,不再动弹。 “相公!相公!”随着凄厉的哭喊声由远而近,一个窈窕身影一瘸一拐地跑来。桐桐本就裹的小脚,又跳下奔腾的马车,裙子挂在车门上剐得破碎,露了片片雪白,其中一侧的膝盖小腿上都是血,鞋也掉了一只,仍踉跄着向这里跑。几名黑风队员圈住了马,在路边看着她发愣。 司徒静喊道:“你们几个别管她,追马车去!” “是!”几人继续去追马车,只留了司徒静和没了马的几人静静注视那桐桐。 桐桐跑到近前,再也支持不住,一跤摔倒,四肢着地爬到田海龙身边,抱起他上身,见他头已扭向后方,伸手再一探鼻息,顿时“啊~~~”地一声,无比凄厉地嚎哭起来。 几名黑风队员脸色都很难看,相互瞧了一眼,又去看司徒静。 司徒静眼里泪光闪烁,走到桐桐身边蹲下,拍着她肩膀:“你是叫桐桐吧?以前是百花苑的?” 桐桐不理,只顾着嚎哭,转眼间已经喊劈了嗓子。 “青楼出身的女子,这样重情也算难得。”司徒静伸手在她背上轻轻抚摸。 桐桐转脸对着司徒静哭喊:“你们这些滥杀无辜的恶人!也杀了我吧!相公一人去那边没人给他做饭缝衣裳,呜呜呜……” “嗯。如你所愿。”司徒静点点头,张臂卡住桐桐的头颈,猛然一拧,哭声顿时中断。 周围几名黑风队员都闭上了眼睛。司徒静扫视他们一圈,缓缓说道:“我到此为止了,接下来还有这样的事情得你们来做。” 过了一会儿,追马车的几人将马车赶了回来。司徒静上车查看,说道:“这样大的马车,正好用来办事。你们将这些乱七八糟东西都扔到树林里。对了,这床被子留着,有用。”于是众人上车,将那些板凳、铜镜、首饰匣、包裹、衣箱之类搬运到路边丢弃,只留了那床被子。司徒静手捏着下颌想了想,又道:“将那个灰色的大包裹拆了,我要用那块布。还有你们两个,将车夫埋了,你们四个,将这两具尸体抬上车。” 最终,田海龙和桐桐又回到了那辆马车上,在最里侧并肩躺下。只是桐桐那些心爱的家当都已不见。他们洞房时盖的龙凤呈祥棉被将他们连头盖住,上面再覆一大块粗布,马车掉头,向湖州城驶去。 第八十章 痛快淋漓的复仇(中) 陆天翔身穿长袍,站在桌前挥毫泼墨,颇有文士之风,然而画出的山水凌乱突兀,全无往日意境,他自己越看越烦燥,将笔狠狠摔在地上。 如今兄长死了,镖局散了,血手帮还可能来找自己的麻烦,怎样都不可能重回城里做什么事业,难道下半生就窝在这乡下庄院里收地租了?好在自己这住处知道的人极少,一时还算安全。 陆天翔心里最窝火的是那天赐尤物苏柳被白鹏夺了去。自己最不可缺的两个女人,一是此刻跟在身边的小妾樱桃,另一个就是苏柳。 樱桃当年是在湖州头号名院百花苑里自幼买来**的美人胚子之一,未满十岁从未接客就被掌管着百花苑的贺人杰当礼物送给了陆天翔,本意是给他做个俏丫鬟,以后收不收房是陆天翔自己的事。然而小姑娘甜美可人又会撒娇,陆天翔见了就喜欢得要命,很快就将她当女儿一样疼爱起来,还拉着老婆一起认了她作干女儿。 到半年前满十五岁的樱桃已经出落得越发娇媚,一向单薄的小身子也有了凹凸起伏,这时再撒起娇来,与幼时已是不同的调调。陆天翔对樱桃除了父女之爱原本就还藏着些许男女之情,这下也如星火燎原,迅速蔓延开来。 某次樱桃抱着陆天翔手臂晃动撒娇,求他带自己去看看大海跟太湖有什么不同,陆天翔手臂在她胸口蹭到几下,终于再也忍耐不住,抱了她上床亲吻抚摸,继而掀了裙子长驱直入。 樱桃很小就离开青楼,对男女之事似懂非懂,起初还嬉笑着以为干爹呵自己的痒,也伸手到干爹腋下还击,到下边一痛才知大事不妙,干爹变了老公。事后樱桃哭哭啼啼说“干爹原来是坏人,樱桃再也不跟干爹好了”诸如此类。 陆天翔见樱桃哭得悲切,既悔恨又心痛,当场许诺将来休妻将樱桃扶正做太太,这才安抚下来。不料事机不密,被太太的眼线将此事回禀,家里顿时打翻了天。 太太恨女儿变情敌,变了情敌不算还要篡自己的位,想到这些年被欺瞒得太苦,气得不顾一切撕破了脸大吵大骂,还动手殴打樱桃;几个妾都知道老爷对樱桃非同一般地疼爱,一旦她被成功收房,定会夺去全部宠爱,也都站到太太一边,有的暗里给太太支招,有人明里投井悬梁地声援太太,陆天翔心虚理亏,只得带樱桃搬出去另住避风头。 离家之初,陆天翔心想只要身边有钱,怀中有樱桃,这日子仍会过得惬意。但很快就发现一个问题,樱桃对床上事情并不喜欢,总是喊痛。当初陆天翔安慰她“第一次痛,以后就不痛”,然而樱桃回回都痛,哭道“干爹骗人”。加上她又矜持娇气,哪怕教她用嘴,她也嫌脏不肯,其余新奇些的做法更加不用指望。陆天翔心疼她,不舍得看她上床就如受刑一般,渐渐地越做越少,到后来索性不做。 就在万般苦恼中,苏柳这尤物跟着万子恒出现在了宏威镖局,她虽远远不及樱桃漂亮,但那身段足以迷住每一个男人,偏又长了个孩子般单纯可爱的小脸,让平日里缺乏男女欢爱的陆天翔一见倾倒,难以自拔。由于加意关注,他很快发现大哥派了心腹监视万子恒夫妻,总不让他们一同远离镖局,经过旁敲侧击知道了真相。于是向大哥在镖局内要了一间房,又学着大哥用“悬赏通缉”之事胁迫苏柳,将她也弄上了自己的床。 苏柳虽不情愿,但只要开始做事,总能花样百出,善始善终,将陆天翔伺候得欲死欲仙。于是他至此才算过上了真正神仙般的日子,隔天就在镖局与苏柳狂乱一番,回了家则将妻不妻、女不女的樱桃重新当作了女儿疼爱起来。虽然偶尔也会动情涉及男女之事,但稍具意思即可,无需为了尽兴而再将她弄哭了。其余时间陆天翔都在盘算如何将苏柳真正变作自己的女人,筹划着怎样先除去万子恒,再用母家权势滔天的大嫂来胁迫大哥退出争夺,最后将苏柳收入房中,真正独享。 计划赶不上变化,如今苏柳投入血手帮新帮主的怀抱,自己再也见不到那丰乳圆臀小细腰,身边只剩个好看不好吃的樱桃,陆天翔恼火之余又复惆怅。回想苏柳的诸般妙处,连下身都起了反应,身上也热了起来,要排遣这些躁动,只有着落在樱桃身上了。 樱桃正坐在旁边帮助研墨,她的名字就来自那张极小的嘴,脸蛋白皙精致,甜蜜蜜的眼睛下配着卧蚕,一颦一笑都像在送秋波一般,见陆天翔忽然发脾气摔笔,也不知他在想什么?便用又嗲又糯的声音安慰道:“老爷,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樱桃可怎么办?” 陆天翔看了樱桃一眼,见她红艳艳的小嘴撅了起来,更像一枚樱桃,心里情动,笑道“嗯,我是很生气。能否让我消气,就看我的小樱桃了,咱们多久没亲热了?”说完夺下樱桃手中墨块放在砚台上,伸手将她打横抱起,向卧房走去。 “讨厌!”樱桃的小脚在空中乱踢,小粉拳在陆天翔肩上乱打:“老爷变坏了!大白天的就要欺负樱桃!” “呵呵呵……”陆天翔一路笑着,被樱桃这一撒娇,兴致更浓。 走进卧房将樱桃轻轻放在床上,陆天翔正伸手解自己衣袍,就听院里附近隐约传来一声闷哼,随即似乎有人体倒地的声音。这动静绝不寻常,他立即从墙上抽出宝剑,扭头对樱桃喊道:“宝贝快躲起来!”便冲出房门。 紧接着:“砰!当啷,扑通”,先是宝剑,继而是陆天翔本人,都摔回房中。 白鹏缓缓出现在门口,冷冷注视他:“你就是陆天翔吧?” “你是……白鹏?” “对,是我。”白鹏冷笑道:“终于让我找到你了。”又对身后喊道:“小徐,让他们不必围在外面了,我杀得差不多了,让他们进院搜查漏网之鱼,完事都到这里来。” “是,帮主!” 白鹏拉了一张椅子坐下,瞪着卧地吐血的陆天翔:“你没事吧?我没使太大劲,还不想让你死呢。” 陆天翔试图起身,却发现周身麻痹,重重摔倒。离梦神功的瘫痪效应不是那样容易解除的。 “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吗?”白鹏咬牙问道。 “知道!不就是为了苏柳那小骚货?我睡过她,就该死?” 白鹏脸色一寒:“不是因为你睡过她,是因为你强迫她!欺辱她!” “哈哈,反正都要死。我告诉你个秘密,不管苏柳怎么对你说的,其实她跟我是自愿的,我的家伙大,她喜欢!” “住嘴!你现在越气我,一会儿就死得越惨!” “因为我家伙大,每次都让她欲死欲仙……” “王八蛋!”白鹏一跃而起,对着陆天翔拳打脚踢,没使出内功,纯用蛮力,打得他满脸是稀烂,一只眼睛血淋林地难以睁开,牙齿也掉了几颗,血溅了一地。 然而陆天翔依然露出残存的几颗白森森的牙齿在笑:“哈哈,她身上最舒服的去处你知道吗?是**,前面太松了,哈哈……” 白鹏一脚踹去,令他最后几颗牙齿也不翼而飞,随后冷笑道:“你怎么对柳儿,我也会怎么对你最心爱的女人。” 陆天翔口齿不清地继续笑道:“嘿嘿!我心爱的人就是苏柳,你已经那么做了。” 这时小徐和七名帮众陆续来到屋门口,见里面两人拿着禁忌话题斗嘴,一时都不敢进来,万一听得多了,担心被传说中“冷酷凶残的白帮主”灭口。 白鹏已经听到了脚步声,对外面喊道:“来两个人,将他捆起来!” “是!”小徐和一名帮众进屋来,小徐事先有备,肩上搭着够捆三五人的麻绳来的,当下将陆天翔五花大绑。白鹏脱了鞋,摘下自己一只袜子:“将他嘴也堵起来。” “是!”小徐忍笑接过帮主的袜子,狠狠塞进陆天翔口中,又用力捅捅,将他那嘴里挤得密不透风。陆天翔只能挣扎着发出一些哼哼声,再也说不出话来。 白鹏又命令:“床下有个女子,拉出来!” 陆天翔没想到樱桃已被发现,闻言两眼圆睁,口中呜呜作响,剧烈挣扎起来,被两个守卫牢牢按住。 白鹏冷笑道:“我早听到这屋里还有一个人,刚才说到你最心爱的女人,你眼睛不自觉地往床下瞥了一眼,我还要谢谢你的提示。现在,轮到我享用你的女人了。” 陆天翔听了又是一阵猛挣,口中咬着袜子拼命发出“唔唔”声,眼睛瞪得几乎裂开。 第八十章 痛快淋漓的复仇(下) “啊!放开我!救命!干爹救命!救救樱桃!”樱桃哭喊着,被小徐抓着脚从床下拖了出来,裙子被地面蹭得卷了上去,露出极纤细的腿来。 白鹏愣了一愣,惊道:“好美的小姑娘!”又看她年纪小,一时不忍心伤害,又扭头去看陆天翔。 陆天翔已经气急败坏,只是原本就被打瘫,又被捆了麻绳塞了袜子,所有的愤怒和惶急只能从眼中流露。 白鹏看得明白,只有当着陆天翔的面对这个小姑娘做了什么?才是对他最凶狠的打击,也是自己最痛快淋漓的复仇。再扭回头来盯着樱桃,暗叹“对不住了,不是你的错。”口中喊道:“来人!将她衣裳扒光!” 小徐一愣,黑风队员自视甚高,这样的事情是不肯做的。但另外几名帮众笑嘻嘻地围了上去,将樱桃按在床上七手八脚剥了衣裙,其间不免顺手摸一摸吃个豆腐。樱桃此时见到干爹自身难保,也不呼救了,只一连声地哭着斥骂:“你们欺负人!都是坏人!都是坏人,呜呜呜……” 白鹏说道:“你叫樱桃是吗?这事不能怪我,要怪就怪陆天翔,是他先欺负我的女人!不过,你不是他的小妾吗?怎么叫他干爹?”扭头一看,陆天翔喉头“荷荷”有声,却闭上了眼睛,便对另外两名闲着的帮众下令:“将他眼睛扒开,让他继续看!”随后自己抱了一个圆墩坐到陆天翔面前三尺处,转向樱桃喝道:“你过来,我是血手帮主,一言九鼎,若不想让我拉你去活活喂狗,就乖乖听话!” 樱桃哭道:“是,帮主大人,樱桃一直都乖的,不想死,呜呜呜……”赤足掩胸,并拢着双腿缓缓走到白鹏面前。 “跪下!” “是……帮主大人……” 白鹏早已褪下自己的裤子,此时将樱桃的头捧了按到自己两腿之间。樱桃闭眼皱眉拼命摇头,哭喊:“脏……我不要!” “你真想我拿你喂狗?”白鹏厉声威胁,捧定她的头不让动,趁她哭喊开口时硬塞进去。撑圆了那张小嘴,将她哭声都堵了回去,只剩怪异的“呜呜”声,倒与塞了袜子的陆天翔有些相似。 陆天翔气得几乎晕过去,却偏偏没晕。有心不看,又被人扒开眼皮,即使将眼球向上翻,也会被人按低了头,向左转眼则被人将脸向右扭,总之不看不行。而自己最疼爱的小宝贝正侧对着自己,伏在白鹏腿间含了丑陋之物哭泣,白鹏则得意洋洋扭脸看过来。 这样的做法自己百般央求过樱桃,她都不肯,如今却被白鹏强迫做了,陆天翔心碎满地,不想再多看一眼,反正死路一条,只盼死亡尽快降临。到了这时候,痛恨自己从小练武不够勤勉,如今不但打不过白鹏,用内功自断心脉寻死的能耐也没有,想咬舌自尽却被塞了满口袜子,何况也已经没了牙齿。 白鹏此刻无比开心。虽然樱桃不懂,既不吞吐,又不用舌,只含着不动,但白鹏自己是会动的,捧了她的头,看着自己在那精巧的小嘴中湿漉漉地进出,不但那里舒服,心里也充满报复的快意,于是笑道:“你让我开心,我才会饶你性命,知道吗?”樱桃口中被堵,只能“唔唔”地点头,泪水不断流下。 “好了,起来吧。”白鹏笑着将樱桃拉起,樱桃仍是双臂掩着身上要紧的地方,可怜兮兮地站起。见白鹏有了笑容,哭声略止,问道:“帮主大人饶过樱桃了吗?” 白鹏摇头,又板起了脸:“你把手放下!” 樱桃遵命放下双臂,白鹏见她上边稚嫩,下边只有些微不可见的绒毛,问道:“你才多大?” “十五。” “哦,还好,我以为才十二,来吧!骑上来!”白鹏在自己腿上一拍。 樱桃小心翼翼骑上去,白鹏身子一耸之后,她立刻大哭:“痛……痛啊……”。 白鹏虽惊讶于樱桃那里紧如处子,又很干涩,却并不怜惜,故意转身,将樱桃的屁股对着陆天翔的脸。相距不过一尺多远,偏要让坐在地上的陆天翔清楚地观赏那番进进出出。 陆天翔疯狂了,正好瘫痪效力渐过,喉中嘶鸣着,伸脚向面前的白鹏腿上狠踢。旁边又过来两名人伸手按住他。至此有多达六名血手帮众在制着陆天翔,但大多数人的心思都没在陆天翔身上,全盯着白鹏做事。 白鹏哈哈一笑:“我打算收樱桃做我小妾,不能再给你们看了!”抱着樱桃起身到了床上,放下帐子,在里面扛住她腿狠狠冲杀,每一次都将她轻飘飘的小身子撞得滑行数寸,直到将她脑袋顶在了床头。 陆天翔听着账中樱桃的哭喊讨饶,垂下头去,一颗颗血泪砸在地上。 最终在樱桃身子里的爆炸,也释放了白鹏一切的郁闷和愤恨。伴随着身上和心里的双重松快,白鹏捧住了樱桃哭成泪人般的小脸,说道:“我很喜欢你,做我小妾吧!我府里很多丫鬟都是水果名字,你叫樱桃,咱们有缘。” 樱桃不置可否,隔着帐子看向血淋林的陆天翔,流泪不止。 “你想陪他一起死吗?”白鹏问道。樱桃连忙摇头。 “那就做我小妾,今天我对你凶,以后会爱护你的。” 樱桃闭上眼睛,抽泣着缓缓点了点头。 “哈哈哈,小樱桃,起床穿衣裳吧!跟我走!”白鹏心满意足,下床对手下喊道:“给我和我的樱桃搞辆马车,这小姑娘只怕不会骑马。” 陆天翔“唔唔”两声,暴满血丝的眼睛怒视白鹏。白鹏大笑:“你最爱的女人归我了,我最爱的一只袜子也留给了你,咱们扯平,哈哈哈哈......小徐,你们也不必杀他,捆得再结实些,把院子里的死尸搬进来跟他堆在一起,给房子放一把火。” ****** 府城一角小河边,一位虽不漂亮,身材也瘦小,但清秀整洁的少女,穿着碎花青衣、青布包头,正手持短棍用力捶打,漂洗着衣裳。 天色渐晚,看着待洗衣物的筐终于清空,少女摘下头巾擦了擦汗,将漂洗完毕的衣物重新分入两个筐,用扁担挑了,走上石阶,却见一辆马车迎面而来,旁边还有五六人骑着马。当先一人弯下腰来看着她:“你是以前在宏威镖局洗衣采买的毛二妹?” 少女点了点头,很困惑地望着这些人。 一名清丽女子骑着马向前几步,上下打量着毛二妹:“你已经没亲人了?” 少女又点点头:“我从小没爹娘,哥哥去年也病死了。” 清丽女子叹了口气:“上车吧!陆总镖头将镖局开到杭州去了,要我们接原来宏威的人都过去,每人工钱还要加一倍。” 少女笑了,露出一口白牙:“真的呀!太好了!我将这些衣裳送回吴老爷府里领了工钱就跟你们走!” 清丽女子摇头:“时间紧,上车吧!衣服我们帮你送,工钱我们给你。” 旁边马上跳下一个男子,摘下毛二妹肩头的扁担,半扶半推地将她弄上了车。 毛二妹上了车,先是惊叹:“这样大的马车!”随后皱起眉头,抽了抽鼻子:“啥味道?” 旁边的男子已举起一条白绫,不由分说缠上毛二妹脖颈狠狠勒住。 毛二妹两手拉扯着颈上的白绫,张大了嘴无声地嘶喊求饶,脸上都是惊恐、委屈和不解,两脚在地上乱蹬了一阵,终于不动了,舌头伸出,裤裆也已湿了一片。她十六年来都喜欢干净,每天衣装整洁,死时却屎尿齐流。 男子轻轻叹气,为毛二妹穿好挣扎时掉下的鞋,又将她窒息时自行撕破的衣襟合拢,拉开车里侧一大块粗布,再掀开龙凤呈祥的红棉被,露出下面叠着的十几具尸体,将毛二妹摞了上去,再将被子和布盖妥,跳下车向清丽女子一点头。 清丽女子声音低沉:“好,下一家……” ****** 月上柳稍,秋风袭人。军马巷一角的简陋小院门口忽然热闹起来。 “你们陆总镖头这样好啊!工钱加倍,还派大马车接咱们!”一个女子一手抱婴儿,一手提包裹,跟着男人从小院中出来,笑着走向马车。 “宏威有钱嘛!当初我去宏威做厨子你还不赞成,如今怎样?嘿嘿。” 女子忽然惊叫:“尿布总要带几块!”又跑回屋中。 男子叉着腰:“孩他娘!你总是这样粗枝大叶的!”不耐烦等,先一步上了马车。 女子随后赶出来,笑嘻嘻地爬上马车,随后抽抽鼻子:“车里这样臭,打翻马桶了吗?” 男人又问:“门锁了没有?” “哎呀,没有!”女子又要转身下车,却见三名黑衣人神色古怪地走上车来说道:“不必锁门了……” 车里传出声短促的“怎么……”继而就是微弱的“咚咚”撞击声,最终一片沉寂。三名男子下车,脸色阴沉,向清丽女子一点头。 清丽女子抬头看看月亮,深深呼吸,声音有些嘶哑:“收工。” 第八十一章 编制二妻二妾 回到丽人堂的白鹏神清气爽,感觉一生中从未这样满身轻如燕,似乎走着走着就能飞起来。到房中将仍在绣花的苏柳抱得两脚离了地,盖住她嘴狠狠亲吻。 这次不但杀了陆天翔,而且当着他的面与他最爱的女人亲热,并将樱桃夺走当自己小妾,让陆天翔在愤怒绝望中死去,有关苏柳之仇报得十足,那种“苏柳被人共享”的心病也大大消解。 苏柳忐忑了一下午,见相公终于又这样热情似火地对待自己,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还为之前的委屈流了几滴泪,在白鹏舌头上咬了一口,以示惩戒。 随后白鹏张罗着带两位娘子到湖心亭用晚餐,顺便有些事要宣布。看相公开心的样子,想必要宣布的是好事,苏柳和小黛都满面春风地到了湖心亭坐下。 两名丫鬟小果和小桃忙碌布菜斟酒,白鹏拉住苏柳和小黛的手,说道:“虽然从未拜堂,但我今日正式宣告,小果小桃做证,你们两位此刻都已是我的爱妻,不分大小,都是正妻。谁想要花轿什么的以后再补办。” 小黛听了笑逐颜开,苏柳倒没怎么惊喜,她早就自认为是板上钉钉的正妻,听说小黛跟自己不分大小,还有些难过起来,又不好表露出来,只能强颜欢笑。 白鹏与两位夫人分别喝了交杯酒,悄悄凑到苏柳耳边:“柳儿,其实还是你更大一些,无论我娶几个,你都是我心头最重要的。不过,你也得对小黛好一些,她年纪小,得爱护着。武功又诡异,不好随便欺负。” 听了这话,苏柳又开心起来,在白鹏腰间一掐,也凑到他耳边:“反正不管你娶几个,跟我每天至少一次,不能缺斤短两!” 白鹏哈哈大笑,举杯一饮而尽,说道:“一次哪够!”这回声音大了,旁边小黛问道:“一次什么?”白鹏和苏柳都笑,也不回答。 就在这时,苏柳目光望向北边,微微沉下了脸,白鹏随即扭头去看,借着落日余晖,见一位白衣白裙的女子缓缓走来,虽还看不真切,但毫无疑问是一位绝世美女。 小果惊喜喊道:“清霜姐姐!” 等清霜走得近了,白鹏也看得痴了,这是怎样一位如梦如幻的女子!若说青茗是画中走出的宫装丽人一般精美无暇,叶如兰是妖精似的的勾魂夺魄,这清霜就是完全不沾人间烟火的月宫仙子了,怪不得她住的楼阁叫做“寒月宫”。小果说过“清霜姐姐有多美,少爷见了就知道”,如今白鹏真的知道了。 其实也不意外,混江湖闯武林的女子本就不多,其中漂亮的更罕见,难得有司徒静和孟月这样武林世家的闺秀已经让白鹏惊为天人。而青楼可都是遍天下地寻觅美丽女子,不择手段地拉入火坑,清霜身为繁华杭州城一流大院子的头牌花魁,孟老帮主买她花了二万两,没有这样的美貌才怪。唯一奇特的是,清霜身上非但没有青楼风尘气,连人间烟火气都少,脸也白得没有血色,看着飘飘渺渺的不免带上些阴气。 清霜走到近前行礼,温婉地笑:“清霜参见帮主!” 白鹏手忙脚乱地站起来:“清霜姑娘……你……小果说起过你,幸会!幸会!” 苏柳的手在白鹏屁股上狠狠一掐。 清霜笑道:“叶香主下午离去的时候,清霜就该来参见的,可帮主临时有事出门了。” “嗯!是,我是出去了。清霜姑娘,你请坐!” “不敢!清霜身为下人,怎能与主人同席?” “没事,你坐!” 苏柳继续狠掐,白鹏吃痛,在背后抓住苏柳的手硬拽开,仍盯着清霜。 “帮主不必客气!以后清霜是帮主的管家,所谓香主云云,就不必再封了。十八位女子,叶香主已给了银子打发走十四位,剩下的包括我在内,还有四人,都是无处投奔的可怜人,暂时一同住在寒月宫。丫鬟空出许多来,明日会请帮主亲自挑选,都来伺候帮主。另外三位姐妹我也不叫她们在房中守丧了,可以出来走动,若帮主看着碍眼,可以令她们不到北边来。寒月宫以外各处楼阁如何使用,听凭帮主安排。” “没关系,让她们都将丽人堂当作自己家,一切随意。但寒月宫在最南边,太远,以后清霜姑娘住在水月轩叶香主原先的住处,方便走动。丫鬟我不需要那么多,你来安排,每个少奶奶都有人伺候就好。” “是,帮主,清霜这就搬进水月轩。今日暂且告退,有事可命小果来召唤。”说完又转向小果:“小果,你跟着帮主,过得好吗?” 小果连连点头:“少爷对小果特别好!” “嗯,帮主是好人,自然会对你好。帮主,清霜告退了!”清霜说完,又屈膝行礼,缓缓后退,随后转身离去。 “清霜姐姐!记得按时服药,保重身子!”小果喊道。 白鹏仍痴痴地看着清霜的背影,心中暗自嘀咕:“什么丈母娘不能碰!我偏要碰!我要让清霜也做我娘子!” 苏柳早将白鹏心思看得通透,一张脸沉了下去,大口喝酒。 ****** 白鹏直到清霜背影消失才重新坐下,将被她打断的话题继续下去:“除了你们两位夫人,我还要宣布,今日纳两房妾侍。” 苏柳将酒杯一顿,看着白鹏:“两房?除了小果还有谁?” 白鹏凑到她耳边低声道:“还有樱桃。是陆天翔最爱的女子,我今日杀了陆天翔,抢了樱桃来做妾,这是报仇,你能懂吗?” “陆天翔”三字顿时击中苏柳软肋,令她低下头去不再吭声。说是报复陆天翔,也在很大程度上报复苏柳,不明言而已。 白鹏对小果微笑:“小果,你坐下吧!不要再站着伺候了,从今起,你不再是丫鬟,也是我娘子了。” 小果红着脸低头而立,却磨蹭着不肯坐。 “你坐呀!”白鹏加大了声音。 “是……”小果战战兢兢在空座椅坐了,却只坐半个屁股,还几乎将脑袋垂到桌子底下去。 “以后小果你住在水月轩,白天还是来秋水阁,我离不开你的照顾。劳累繁琐的事情交给丫鬟,你陪在我身边就好。” “是,少爷!” “别叫我少爷了。” “……是……相公……”小果的声音细若蚊吟。 “哈哈!好,现在,小桃,你去水月轩,将樱桃带来跟三位姐妹见个面,顺便让清霜姑娘再指派四个丫鬟过来,分别照顾四位少奶奶,我以后的贴身丫鬟就是你了。” “是,少爷!”小桃羡慕地瞟了一眼小果,又想自己接替了小果的职位,以后未尝没有机会,又颇感期待,心里七上八下地向水月轩急急而去。 这时白鹏才将默默垂泪的苏柳搂住:“柳儿,哭什么?” “相公,你今晚和谁睡?” “和樱桃吧。” 苏柳不再吭声,脸转向湖面,继续流泪。 白鹏搂住她紧了紧:“你说过,每天至少一次,咱俩早上就已经有过一次了。” “不是说这个。”苏柳吸了吸鼻子:“我无数次告诉自己,不管相公娶多少个,只要别弃了柳儿,我就能心满意足。可是事到临头发现做不到,忽然间多了个樱桃,还有你看见清霜时候的样子,我见了难过死了。” “唉……”白鹏叹道:“以后我只能尽量偏心你些。” “不必,我是你老婆里最丑的一个,你不偏心她们就好了。”苏柳深吸一口气:“你该怎样就怎样吧!我自己慢慢改这醋性子。” 这时,樱桃跟着小桃来了,走入亭中神情忧郁地行礼道:“樱桃参见帮主大人,参见各位姐姐。” “别叫我帮主大人!叫相公!”白鹏皱眉道,又伸手指点:“那是小果,比你小,你该叫她妹妹。她也是十二岁时幸运离开了青楼,你们多多亲近。” 随即又指自己这一侧两位夫人:“这位是小黛,这位是苏柳,都比你大,该叫姐姐。而且她们两个是妻你是妾,以后要听她们的话,不可顶撞。” 樱桃低头道:“是,相公。” “不过,如果她们无故欺负你,你也要跟我说。来,坐下一起吃饭。” 于是,白鹏聚齐了四位妻妾,共同举杯,举家团圆,但席间气氛极为诡异。 苏柳见樱桃生得甜美,在四位夫人中独压群芳,又听相公说今晚要跟樱桃睡,回想上次也是在这湖心亭吃饭之后,相公与自己的那番恩爱缠绵,更加悲从中来,将头转向一侧抽泣不已。 小果低垂着头不敢抬起,小桃给她拿了碗筷也不碰,只低头玩手指,偶尔偷偷瞟一眼白鹏,羞得满脸通红。 樱桃早已哭肿眼睛,满脸哀伤,神情恍惚。回来的路上她就是这个样子,白鹏对她一番安慰,却直到现在也没好转。 小黛则两眼发直,手指屈张着好像在计算什么?过了片刻忽然惊叫:“相公哥哥!按照眼下这个进展速度,到明年这时候,你就有三百个老婆了!” “哈哈,胡扯!”白鹏将手按在小黛头顶一阵乱揉。 ****** 饭后,白鹏果然跟着樱桃回了她在水月轩的居所。四个妻妾中,小黛这怪物不必说,小果也年幼,总觉得未到圆房的时候。只有苏柳和樱桃是真正可以做事的娘子。但与苏柳已做得多了,自然不如樱桃这样新鲜可口。 进了屋本想先跟樱桃好好谈心,融洽两人间的关系,毕竟她是被自己硬抢回来的。但以前白鹏从未与这样甜美的女子恩爱过,只看了樱桃几眼就一柱擎天,迫不及待地宽衣解带,拥着她上床。 这次白鹏温柔许多,忍耐住了并不急于做事。将樱桃搂住缓缓爱抚全身,对她胸前的娇艳小花苞和腿间的粉嫩小蝴蝶都格外地细细鉴赏,用心品尝,想用此刻的温存弥补下午的凶暴,直到最后才轻轻顶住下边,撑开那豆大的细小入口,小心翼翼地一分分地缓缓而进。然而里里外外依旧干涩,樱桃也始终是那神情恍惚的样子,还添上些咬牙皱眉的痛苦神色,似乎前面那番功夫丝毫没让她动情。 这时白鹏已将樱桃当作自家娘子爱护,而不再是仇敌的女人,所以动作轻柔,满腔温情。却见身下女子双手紧抓了床单,两腿一劈,做个“大”字型就一动不动,像死人一样对身子里那些**全无任何反应。而且樱桃的容貌要笑着才能美到极致,如今这样恍惚哀伤着,咬牙皱眉着,眼睛还肿,姿色也只剩三成。 白鹏有些扫兴,双手捧了樱桃的脸,问道:“你是不是还在思念你那个干爹?” 樱桃不说话,显然是默认了。 “他是一个恶贯满盈的恶棍!也已经烧成灰了!”白鹏咬牙道,下边也不再温柔,加大力量作为责罚。 “他对别人或许坏,可他对樱桃好……”樱桃轻声说着,眼睛直勾勾望着上方罗帐,仿佛看着什么遥远的地方,但随即开始吸着冷气拼命摇头:“痛!好痛……帮主大人轻一点……” 樱桃的话让白鹏生气起来,原以为自己比起陆天翔来怎样都算是更完美的男人,她该对自己换的新老公感到满意。结果自己却被比了下去,樱桃的人在自己身下,心还在陆天翔那人渣身上。于是,樱桃越喊痛,白鹏越用力。 樱桃委屈地看着白鹏哭出声来:“呜呜呜……以前樱桃一喊痛,干爹都会停住不动的……” 白鹏再次被樱桃拿来当作坏人跟好人陆天翔对比,更加扫兴,立即起身坐到床边穿衣:“我也一样会停的!” 穿好衣服又道:“如今你是我娘子,我不会像下午那样命令和勉强,你不喜欢,我可以不再来找你。” 樱桃抽泣着,缓缓转头过来看着白鹏:“帮主大人随时可以过来,樱桃不敢拒绝,只是樱桃真的不喜欢这种事,也没办法假装喜欢。” “我要的不是什么不敢拒绝和假装喜欢,你不喜欢,就算了,以后不做了!” 白鹏心中深感无趣,大步走出樱桃的屋子。 ****** 白鹏出了门,迎面看到小果守候在外面的林间小路,脸上才露出一点笑容:“小果,清霜姑娘安排你住哪间房?带我瞧瞧去。” 小果羞红着脸说道:“少爷,司徒统领求见。” “静儿回来了?太好了!”白鹏心中也牵挂司徒静,急忙跟着小果向水月轩外走去,路上责怪道:“你怎么还叫我少爷?” 小果低头道:“是,相公。相公说得突然,小果如在梦中,一时转不过来。” 司徒静就站在水月轩门前台阶下,白鹏加紧小跑几步:“静儿,事情都办完了?你没受伤吧?” 司徒静看了白鹏一眼,神情有些怪异:“听说帮主当众强*暴了一个女子,还将她强抢回府?” 白鹏听了头脑中轰然一响,此前没有留意,让司徒静一描述,自己所做的居然正是故事中大反派最爱犯的罪行。心里顿时惭愧起来,自己大侠还还没当成,先做了恶霸。支支吾吾解释:“我……我也不是为了那个……我是报仇。” 司徒静点了点头:“帮主,按照你的命令,宏威镖局除了陆氏兄弟及其家人留给帮主处理,剩下的残余已经全部诛杀,合计二十二人,请帮主随静儿去春雨阁点验全部尸首。” 白鹏一笑:“不用点验了,你说杀光就是杀光了,我信你。” 司徒静表情淡然:“还是请帮主亲自去瞧一眼吧!孙秃子的碎肉装满两大盆,还没喂狗,只等帮主过目,‘紫竹居’马车正在大门外候着,路程不远,即刻就到。” 听到“紫竹居”三个字,白鹏忽然明白了司徒静的用意,这马车上的软榻可是两人幽会专用场所。虽然对装满了两大盆的孙秃子毫无观赏兴趣,但车中温情值得期待,不知何时与静儿可以再进一步,便对司徒静会心地“嘿嘿”而笑,说道:“好!咱们上车!” 第八十二章 二十二具尸体 这次司徒静却出乎意料地没有陪着白鹏坐车,而是骑马伴行,白鹏在窗口喊她,她推说春雨阁不远,马上就到。 春雨阁的确不远,距丽人堂最多一里地,不一会就抵达终点。司徒静当先带路,解释道:“春雨阁是贺人杰以往的一个秘密私宅,帮主可以托人将它卖了,今日摆过了这许多尸首,以后帮主也不会想住进来。” 进门不远几条大狗被拴着吠叫,总想冲向前面的两个大盆,显然盆里就是孙秃子的肉,白鹏半点也不想过去看,问道:“其他那些尸首呢?” 司徒静领着白鹏绕过一道墙,指着一长排灯火通明的房屋:“那是原本豹堂守卫的营房,有个大通铺,都用来停尸了。” 白鹏点点头,笑道:“我来瞧瞧静儿的辉煌战果!” 进去之后,白鹏的笑容立刻就凝固了。铺上从南至北,二十二具尸首一字排开,青壮年男子不到半数,其余都是妇孺,一张张白惨惨的面孔,大多双目圆睁。 白鹏沿着铺缓缓向前走,司徒静在旁边挨个指点说明尸体身份。 走到一半,白鹏停住了,面前躺着一个清秀少女,司徒静解释说这是宏威镖局专职洗衣采买和打杂的小姑娘,名叫毛二妹,今年十六岁,无亲无故,尚未婚配。 白鹏心里难过起来,此前想象中宏威镖局里都是些獐头鼠目的人渣,没有一个好东西,一概杀光即可,怎能想到还有这样清清爽爽的小姑娘? 再向前走,看到一对男女并肩而躺,中间还夹着个婴儿。 司徒静又道:“这是宏威镖局的厨子曹子旺夫妇,还有他们的儿子,六个月大,尚未起名,小名叫‘来来’。” 白鹏搓了搓自己的脸,深吸一口气,然而这屋中气息实在难闻,让他想起十年前上浦村那一院子的尸体,也是这样死人失禁所致的气味。那次亲娘鬼仙子辣手屠村,自己因此与娘大吵大闹,而如今这些人却是自己亲口下令所杀。 再向走几步,白鹏双腿越来越沉重,拉了旁边一个长凳坐下,看着铺上躺着的一个女子。那女子嘴唇灰白,嘴巴半张着,眼里也毫无光彩,俏丽精致的脸蛋此刻呈现一种凄美。下边裙子破碎并缺失了一片,露着整条苍白的右腿,膝盖与小腿上都是干涸的暗褐色血迹。 司徒静伸手将那女子的裙子又整理一下,尽量多遮住些身子,说道:“她裙子是自己跳车剐碎的,可不是我的人侵犯了她,黑风队的人做不出那样的事来。” 白鹏猜想她在影射自己侵犯樱桃,也不纠缠此事,低声问道:“这是什么人?” “她叫桐桐,曾是百花苑的红人,在湖州城小有名气。被宏威的镖头田海龙赎身后嫁给田海龙为妻。旁边这个络腮胡就是田海龙。” 随后司徒静将这两人的故事,包括最后追杀时的场面细细讲来,无一遗漏,比之前任何一具尸体的介绍都详尽。 听到最后桐桐要求将她也杀死,否则相公一个人在那边没人给做饭缝衣,白鹏眼睛有些湿润朦胧,向前两步,跪到铺沿上,将田海龙和桐桐两根已经僵硬的手臂用力拽到一起,让他们十指互扣拉住了手,随后转身下铺,不再看剩下的死尸,大步出屋。 ****** 回丽人堂的路程,司徒静上了车,与白鹏坐在一起。见白鹏双手捂脸一声不吭,便贴到白鹏身边,一手搭肩,一手按腿,轻轻拍着轻声说道:“帮主,静儿是故意带你来看尸首的。你若是冷血残酷之人,我不费这个力气。但你是好人,所以看了会难过。你得想一想,为什么你这样好心肠的人,会下令灭门,屠杀妇孺。” “静儿,你别说了,我知道你的意思。现在让我静一静。” “帮主,丽人堂马上就到,时间不多,我想说的话得说出来。你这样做,是因为苏柳。苏柳是什么人?给她前一任丈夫就戴了许多绿帽,在江湖上名声已经臭了。宏威镖局里的事,她自己说是被迫无奈,我却听说……” “住口!”白鹏怒喝一声。 司徒静身子一震,将手从白鹏身上移开,退出一段距离:“帮主从未这样对静儿吼叫过,还是因为苏柳。牵涉到苏柳,帮主性子就会大变,不但滥杀无辜,还要伤害真正爱你的人。” 白鹏将捂脸的双手拿开,瞪着司徒静:“静儿,我知道你喜欢我,我也真心喜欢你。但正因为如此,你不能这样说柳儿,我会疑心你挑拨!” 司徒静眼中流出两行泪来,起身离榻,到前面车厢地板上单腿一跪:“属下一切都是为帮主着想,苏柳此人留在帮主身边,不但连累帮主被人议论,还会有碍帮主大业!无论帮主信与不信,属下话已说完。为免挑拨嫌疑,属下在此立誓,司徒静从此只做帮主忠心耿耿的部下,绝不再有任何越礼举动,若违此誓,刀剑穿心而死!” 白鹏呆呆地望着眼前的司徒静,直至马车停下,车夫通报丽人堂已到。 “静儿,我一句话说重了,你就要发这样的誓吗?你还嫌我不够难过吗?”白鹏声音有些哽咽。 司徒静抬起头来看着白鹏,嘴唇颤抖,也满脸是泪:“属下一片真心,受不得那样的猜疑,便一时冲动发了誓,此刻后悔已晚,以后司徒静只能做帮主的下属,不会再有越礼。” “好,好,好,就这样吧。”白鹏绕过司徒静下了车,也不回头,一路向秋水阁走去。 直到秋水阁门口,都听到司徒静的脚步跟在后面,白鹏止步回头看着她:“司徒统领还有事吗?” 司徒静的嘴动了动,没说出话来。迎出门的小果见场面有异,又退回书房里回避。 白鹏无声地长叹,说道:“司徒统领今日辛苦了,你说的话我也都记住了,快回去休息吧。”见司徒静仍然不动,声音大了起来:“你越让我看到你,我就越难过!” 这时楼上苏柳和小黛听到动静,也到雨廊手扶栏杆往下看。司徒静低下头:“帮主,请下手谕,拨二千两纹银给黑风队,属下明日就去招募新人,开始训练。” “你的意思就是要离我远远的,再也不让我看到你?” “不,这是属下第一天就与帮主谈好的计划。” 白鹏本想指出司徒静当时允诺尽量留在丽人堂,只派副统领去办此事,但是看她表情,放弃了争辩,说道:“好,来书房,我给你写个手谕。” “属下在此等候即可。” 白鹏苦笑:“你以为我想骗你进书房去非礼吗?”一转身进了秋水阁,到书房铺开一张信纸,小果连忙倒水研墨,倒让丫鬟小桃没了事做。 白鹏也不知道手谕是怎么个写法,就当写信:“账房周总管,请拨纹银二千两给黑风队司徒统领”,最后署名“白鹏”。小果拿来帮主印信盖了章。白鹏道:“小桃,你将这手谕拿去给外面的司徒统领。” 小桃正要走,小果却将手谕抢了过来,说道:“我去!”拿着手谕小碎步跑出秋水阁,到司徒静面前递给她,悄声问道:“司徒姐姐,你跟帮主吵架了吗?” 司徒静连忙堆起笑容:“没有啊!小果妹妹怎么这样问?” “刚才你们说话声音大,帮主又那么难过。” “没事,帮主难过另有原因,今日他杀人太多,有些懊悔。”司徒静想了想,又道:“小果,有件事你帮我转告帮主,陆氏兄弟的子女要杀,这叫斩草除根,永绝后患。帮主杀了一堆不该杀的人,真该杀的他却没动,如果他不愿自己出手,可以让我来办。” 小果点点头,说道:“司徒姐姐万事小心。”正要回身,却被司徒静拉住了手。 “小果妹妹,你是我见过的最称职的贴身丫鬟,以后我来得少了,怕帮主烦心的时候没人懂他,不能指望那个苏柳,她少给帮主找麻烦就不错了,你要尽量揣摩帮主在做什么想什么?多跟帮主说说话。” 小果又羞红了脸,不好意思告诉司徒静自己已经升格为妾,只点点头:“司徒姐姐请放心”。 小果回到书房,转述了司徒静“斩草除根”的建议,却听白鹏大吼:“不杀!谁也不杀了!给我拿酒来!” ****** 白鹏喝了足有一个更次,小果令小桃回去休息,自己陪着白鹏,也不劝他少喝,就坐在旁边看着他。 喝多之后,白鹏哭了起来,说自己下命令的时候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其实不是想不到,是意气用事不愿意想。又讲了自己看到的二十二具尸首,讲了田海龙夫妻的故事,懊悔不该侵犯可怜的樱桃,也懊悔不该对司徒静吼叫说重话。 小果这时才劝白鹏不要再喝,拉住他的手安慰:“大家都知道帮主是好人。好人也有做错事的时候,以后不做就是。” 白鹏继续哭:“即使我以后再也不做错事,死了的田氏夫妻也活不过来,那洗衣服的小姑娘也活不过来,曹氏夫妻和他们的孩子也活不过来……” 中间苏柳下楼来看,问小果发生何事。得知相公为了自己的事杀死那么多无辜妇孺,脸色发白,没说什么话又回房去了。 最后小果服侍白鹏就在书房的床上躺下睡觉,自己刚刚有了名分却尚未圆房,不好意思钻进被窝,像上次一样,搬了椅子坐在旁边,偶尔给白鹏喂些水喝,伺候病号一样守着,后半夜才到被子外面合衣侧躺了,靠着白鹏肩头迷迷糊糊睡去。 正万籁俱寂的时候,忽然窗外传来守卫的喊叫声:“什么人!”随后更多人喊叫“敌袭!刺客!”凌乱脚步声中一片大乱,许多黑风队员火速赶到,随后是更多普通守卫,黑漆漆的许多人相互误认而动手。 司徒静声音响起:“都别乱!站在原地!点火把!黑风队跟我……”忽然“啊”地一喊没了动静。这一下连训练有素的黑风队也乱了,一些人追刺客,一些人哭喊“快救司徒统领”,也有的向秋水阁里冲来。 小果在房内惊慌起身,推搡酒醉熟睡的白鹏:“相公醒醒!快起来!有刺客!”随即一股无形力量将小果掀到一边撞在墙上,冷森森的剑刃直抵白鹏咽喉。 第八十三章 不速之客 白鹏想从春雨阁营房里的长凳上站起身逃走,却两腿沉重不听使唤,眼睁睁看着那二十二人从大通铺上缓缓爬起,从三个方向蹒跚走来,将他围在中间,一张张惨白的脸俯视着他,男女老少不同的嗓音问着同一句话:“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要杀我……” 白鹏哭了,将脸埋到腿间,两手揪着自己头发不敢抬头,又忽然看到那六个月大的婴儿从地上爬到他脚边,青白色的脸,黑洞洞的眼睛,仰着头阴沉地看他。 白鹏在梦中拼命大喊“来人呐!静儿救我!” 却听司徒静的声音远远传来:“你那样对我,我何必救你?” 美女桐桐那断了脖颈的脑袋耷拉着,冰凉的脸贴了过来,在他耳边呼唤:“起来,起来回答我们,起来,起来……”这声音到后来与小果的声音重合到一起:“起来,起来呀帮主!有刺客!” 白鹏一身大汗地惊醒,发现原来是一场梦,尚未来得及宽慰,就看到冷森森的剑锋正指着自己咽喉,立刻又多出一层冷汗。 持剑人喝道:“快起来!起来陪我喝酒!否则就杀了你!” 白鹏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沿着脸狠狠撸下来,长叹一声:“林海芸,你在搞什么名堂!” 林海芸嘻嘻一笑,收了软剑,走到桌边,鼻子凑到酒坛口上嗅了嗅,又拿起酒碗,回身问道:“这是你喝过的碗?” “是!”白鹏没好气地穿鞋下地,也不套外衣,见小果正跪坐在墙边,手按着头,眼泪汪汪的。急忙蹲下扶住:“小果,她伤着你了?” 小果摇头:“是我自己撞到墙上。” 白鹏怒道:“是她推的吧!”转身面向林海芸:“你打我老婆!” 林海芸刚喝进的酒“噗”地一声都喷回了碗里:“你又多一个老婆?”立即探了头,视线绕过白鹏打量小果。 这时许多黑风队员已经拿着刀剑冲进屋来,然而他们刚才并没看清刺客模样,只见到一个人影飘飘悠悠进了秋水阁的书房,此刻进门却看到一个姑娘在端着碗喝酒,都愣在门口,将眼光转向白鹏。 “噔噔噔”一阵楼梯响,小黛在前,苏柳在后,也都冲下楼来。苏柳的弓上搭着箭,小黛则是赤手空拳,到门口才从守卫手中抢了一把刀。 林海芸望着众人,笑道:“我若真是刺客,你们这样浩浩荡荡赶来,也只能给你们帮主收尸罢了,都下去吧!回去好好检讨!” 小黛骂道:“是你!大怪物!” 林海芸挥手笑道:“别来无恙,小怪物!” 白鹏声音嘶哑:“我没事,你们都去休息吧。” “可是?司徒统领她……”黑风队员神色焦虑,吞吞吐吐。 “司徒统领怎么了?”白鹏一惊站起。 “别怕,是我用暗器射倒了她,不会死的。现在我去给她解穴。”林海芸放下酒碗,抹了抹嘴:“不过,如果真的刺客来了,第一个死的就是她。太张扬,站在人群里发号施令,唯恐刺客不知道她是领头的,武功却又没高到哪去。” 白鹏将撞晕了头的小果抱到床上放好,轻声说道:“你先歇着,我去去就来。”随即来不及绕道走门,直接推开了窗户跃出,林海芸紧随其后。 “在哪?” “那边!” 司徒静躺在秋水阁一侧的湖边一动不动,几名黑风队员围在旁边不知所措。白鹏分开人群进去,蹲在她身边,见她睁着眼睛还在转动眼珠,松了口气。 司徒静身上黑衣中隐约有几处红点,白鹏认得,这是自己也领教过的“红花银针”,刚要伸手拔,随后赶到的林海芸喊道:“别动,我来!”也蹲下身子,从司徒静身上拔针,每拔一根,就在相应地方拍打揉捏。 司徒静缓过一口气来,撑着地坐起身:“帮主,属下失职!” 白鹏点点头:“敌人武功太高,不怪你。不过你也不必多逗留了,明日一早立即离开丽人堂,去训练新军吧!没有重大事情不要再回来了。” 司徒静眼中有些幽怨,当着众多手下不好说什么?答道:“是,帮主。” ****** 林海芸又坐回到书房桌边喝酒,一脚还踩在对面椅子上,姿势类似男人,说出的话却像撒娇:“人家好心好意来看你,你怎么板着个脸死样活气的!笑一笑能死啊?” 白鹏坐到床边,在小果头上一摸,那里已经肿起一个包来,既心疼又恼火:“你来看我的?深更半夜来伤我手下,打我老婆,你就这样来看我!” “不打两下,怎么知道你这里的防卫是否合格?”林海芸嘻嘻一笑:“我猜这几天会有刺客来找你,所以提前警告你一下。你这里黑灯瞎火,楼宇树丛密布,刺客毫不费力就能靠近你的住处。偏偏你那几个黑衣手下只围着这一座楼,明摆着告诉刺客你睡在这里。那些人眼力还好,武功太差,唯一作用就是喊,可刺客都到你床边了再喊还有什么用?” “什么刺客?”白鹏板着脸走到林海芸面前,夺下她的酒碗,向一块手巾倒了一些,走回床边。 “你忘了吗?泉台驿呀!之前他们一直没动作,是因为贺人杰走漏了风声,被泉台驿的仇家知道了,来了许多高手在你附近守株待兔,打算趁泉台驿出手的时候捕杀他们。可是一天天的都没有动静,那些高手渐渐地也都撤了。” “贺人杰没了,泉台驿不来了呗。”白鹏趴在床上开始用酒给小果擦拭头上的伤处。 小果伸手阻挡:“相公早些歇着,小果不碍事的。” 白鹏拉开她的手,坚持擦拭:“酒能活血化瘀,擦擦好。以前你做丫鬟跟我客气,现在是我娘子,总该让我好好疼你了。” “喂!别再肉麻了,想想正事!”林海芸喊道:“泉台驿收了定金,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来就来呗,反正我也不想活了。如今我是个恶贯满盈的大坏蛋,正好让他们为民除害。” 林海芸一拍桌子站起身来:“你这大半夜的满桌酒坛,借酒浇愁的样子,还说不想活了。万一你真死了,让你这个老婆怎么办!” 白鹏冷哼一声:“你打伤我这个老婆的账我还没跟你算!” “这个老婆!” 白鹏听她语气有异,回头一看,林海芸正用手指着她自己的鼻尖“我是说这个老婆!” 白鹏皱眉长叹:“你又来了!别闹了行吗?我现在没心思!” “不做夫妻做朋友总可以吧?你怎么变成恶贯满盈的坏蛋了?跟我说说。”林海芸将自己的酒碗再度斟满,走过来坐在床边,将碗递给白鹏。 这一刻林海芸看起来很温柔,白鹏微有些感动,盘腿坐了接过酒碗,想一想又塞回林海芸手中,说道:“有件事我要上楼问个明白,你稍等!” ****** 白鹏快步上楼,来到苏柳房间。房里漆黑一片,借着些月光摸到床前,听到苏柳惊喜的声音:“相公!是你吗?” “柳儿,我有件事问你!”白鹏坐到床边,被苏柳立刻扑入怀中:“柳儿,有个田海龙,你认识吗?” “田海龙,自然认识,宏威镖局的镖头嘛,外号叫什么来着……相公为什么问他?” “这人怎么样?是好人还是坏人?” “嘻嘻,他这人贪财怕死还惧内,遇敌先逃,见银子就上,挣些钱都拿回去孝敬他的漂亮老婆,你说是好人还是坏人?反正在他老婆看来,定是天下第一好人。” “他欺负过你吗?” “没有!我说过的,宏威只有陆氏兄弟那几个人渣欺负我,其余人都没碰过我!” “嗯,我知道了。”白鹏心情越发低落下去。 “相公,你说真心话,是不是嫌弃了柳儿!”苏柳靠在白鹏怀中,双臂死死缠住了他。 “没有……”白鹏在她背上轻拍。 “那你就不要走了,今晚留下陪我,我都想死你了!” 白鹏摇头:“现在没心情,改天我好好陪你。”说完用力掰开苏柳手臂,脱身而去。 ****** 再回到书房,白鹏将剩下的半坛酒倒了一半在空坛子里,举起坛子痛饮,直到被林海芸夺下:“你又怎么了!要这样喝!” 白鹏颓然坐下:“今日我杀了很多人,下灭门屠杀令,死的尽是些无辜妇孺,他们原本跟心爱的人过着甜蜜的小日子,让我全给毁了。我还强*暴了一个漂亮小姑娘,将她抢回府来做小妾,我现在是一个恶霸,是比陆氏兄弟还坏的恶棍,他们干过的恶事我干了,他们没干过的我也干了……” “嘁!原来是这事。”林海芸在白鹏肩上一拍:“告诉我,你是统治一府七县的血手帮主,还是个多愁善感的小媳妇?” “我并非多愁善感,只不过从小立志做好人,做大侠,要保护百姓,最后却因为一个女人杀了那么多无辜百姓,证明我从骨子里早就是坏的,我娘就没把我生成一个好人。”白鹏说着又流出泪来。 林海芸向前一步,贴近了坐着的白鹏,将他的头揽入怀中:“你是善良的人,那天在树林里我就知道了,你这么难过,也是因为你善良。你现在有权势,有权势的人一句话就会害苦许多无辜的人,但也会一句话救活更多的人。与其借酒浇愁懊悔往事,不如想想怎么去用好你的权势。秦王扫六合,死了多少人,但结束天下战乱,又救了多少人?千古明君唐太宗也亲手杀了他的哥哥弟弟,本朝太祖手上无辜者的鲜血就少吗?可是受了他们恩惠的百姓何止百万千万?他们给全天下多少百姓送去了你所谓‘甜蜜的小日子’?” 白鹏不吭声了。 林海芸继续道:“凡事多往好处想,你这次血腥杀戮,至少震慑了帮里和帮外的敌人,让他们知道了你手段凶狠,以后摸你老虎屁股之前要三思,将来少了许多厮杀,也就少死许多人。等你统治了更大地盘,更多百姓的时候,可以更好地造福他们。” “你说的有些道理。谢谢,我感觉好多了。”白鹏连连点头,然后突然惊觉,自己的脸一直贴着林海芸的胸口,点起头来就好像故意往柔软处蹭,连忙从她怀中挣脱。 林海芸嘻嘻笑道:“我的胸软不软?” 白鹏忙道:“不软,我一向把你看作男人的,今天你很够朋友,我谢谢你!” “嗯,好吧!明天开始,你每日给我二十两银子。” “啊?为什么?” “雇我做你保镖啊!我长得不如你那黑衣小美女,身手却比她厉害多了。”林海芸双手插腰笑道:“泉台驿只是收了定金,总要做些什么?但也不会跟你玩命,毕竟结账的人已经不存在了。咱们只要狠狠击退他们一次,就能了结此事。从明天开始,我白天睡觉,晚上在你住处附近埋伏,真有刺客,我就算打不过,也可以拖住一阵,别让你稀里糊涂死在床上。你最好跟你那个砍头小妖怪一起睡,到时候方便与你联手。咱们三个人,总能跟泉台驿最厉害的杀手相抗了。” 白鹏点点头站起了身,微笑着在林海芸肩上重重一拍:“辛苦你了,我的好兄弟!” 第八十四章 平定后宫 白鹏叫小果带着林海芸去水月轩居住,自己果然依照林海芸的叮嘱去楼上跟小黛一起睡。小黛虽然年幼懵懂,那手古怪刀法实在凶悍老辣,若遇上泉台驿的刺客,显然是最好的帮手。 小黛不知道自己被当作了保镖,见了“相公哥哥”到来,开心地在床上打滚。 白鹏心中有愧,说道:“以前哥哥天天陪着你,如今做了帮主,有好多事……” 小黛补充道:“还有好多老婆。” “呵呵!”白鹏苦笑:“现在陪你少,改天我叫人来修个秋千,还有什么好玩的,你想得出来,我都给你弄来,让你别那么闷。” “没关系,小黛不怕闷,平时没事就发呆,一呆就呆上大半天。” “怪不得你以前叫小呆,发呆那么好玩吗?” “好玩,小黛在山上发呆,就会变成一棵树,在湖边发呆,就会变成一棵草,被风吹着,阳光照着,从地里吸取水分养料,从天空采撷日月精华……” “哈哈,怪不得江湖上说你是山里的精怪……等等,这难道是传说中的天人合一?武学至高境界?” “我不懂境界,就是喜欢这样。相公哥哥,给小黛讲故事!”说着将穿着宽松中裤的小细腿又架到白鹏身上来。 白鹏搂了小黛,在那腿上轻轻抚摸,直摸到她瘦巴巴的小屁股上,如此亲昵的姿势竟也没有摸出相公对娘子的感觉来,仍是十足的兄妹情。于是将手收回来搭在她腿上不动,微笑着继续讲些新故事给她听。讲到讲着,酒意袭来,渐渐前言不搭后语,也就睡过去了。 ****** 阳光重新照射在丽人堂小湖之上时,白鹏立刻找人去通知账房周总管,带人来水月轩搬叶香主积攒的银子,有了那二万多两,血手帮的财务危机就算顶过去了。 随后白鹏再次召集四位娘子在秋水阁用早餐兼议事。然而新被分来伺候苏柳的丫鬟小凤回道:“柳少奶奶身子不适,起不来了。” 白鹏点点头:“待会我去看她”。 又关心了小果头上伤势之后,白鹏转向面容憔悴的樱桃,说道:“有件事跟大家说一下,以后,樱桃不再是我的小妾了。” 众人都是一愣,樱桃的神情有些释然,更多却是惶恐。一方面不必再受那床上苦刑总是好的,另一方面若被踢出门去无家可归,那就是死路一条了。退一步说,就算只降格做丫鬟,她从十岁起都被娇宠着的,也一万个不愿意。 樱桃提着裙子跑到白鹏面前,向地上一跪,扁了嘴要哭的样子:“帮主大人,樱桃不懂事,伺候不好……” “快起来!”白鹏起身相扶,声音温和:“昨日害你受苦,对不住。以后你不做我的小妾,做我亲妹妹。” 又拉着樱桃的手向周围一群丫鬟说道:“以后大伙见了樱桃都要叫小姐,我是大少爷,她是二小姐,白樱桃,不,白樱桃不好听,叫白樱。” 丫鬟们一齐行礼:“奴婢参见二小姐!” 白樱惊喜到流下泪来,颤声喊道:“哥哥!” “好了,吃饭吧。”白鹏微笑道:“我对你的伤害,怎样都补偿不完,有什么想吃的想喝的想玩的,都跟我说。”又转向丫鬟小桃:“你去跟清霜讲,找人在水月轩和秋水阁之间修个秋千架,再搞一个小围栏,养些小兔小羊给小樱解闷。” 小桃应了,正要走,白樱羞答答地补充一句:“能不能再养一匹小马?小樱想学骑马,以后跟哥哥一起出去骑马兜风。” “哈哈,好,再养一匹小马。小樱,你若在家闷了想出去玩,就找清霜姐姐拿银子,不过一定要带几个黑风队的好手当保镖我才放心。” “嗯!谢谢!哥哥太好了!”小樱踮了脚在白鹏脸上一亲,消失许久的甜蜜笑容重新回归。 白鹏在小樱腿上一摸,笑了:“还有啊!女子骑马,裙里是要穿裤子的。小桃,记得帮我妹妹弄条舒服又结实的裤子。”小桃应了,出门而去。 小樱张臂挂住白鹏的脖颈,笑眯眯地看着他,眼波流转,甜美无双,最后两臂一收,搂紧了,脸靠着白鹏肩头,额头贴在他脸上,身子微微晃动。 白鹏也随着小樱一起晃动,伸手轻拍她后背,问道:“小樱,怎么了?” 小樱轻声道:“小樱现在喜欢你了,哥哥原来是个好人。” “我本来就是好人。”白鹏笑道。然而被这样甜美的少女挂在身上撒娇,胸口顶着两小团柔软,嗅着她的气息,加上毕竟与她有过床第之事,下面不知不觉就超越兄妹界限,硬邦邦地顶在她身上。 小樱眼光向下一瞟,脸红起来:“哥哥又变坏了!”连忙转身跑回自己座位去,低头吃饭。 ****** 白鹏去探望苏柳时,见她果然脸色憔悴,眼睛红肿,看起来倒不像有病,应该又是一夜流泪忧思没睡好。见了白鹏,她也没什么表情,只略带忐忑地盯着白鹏看。 白鹏坐到床边,叹道:“柳儿,你嫁我没多久,眼泪却流了不知多少斤,是我对不住你。这两日我只是心情不好又忙乱,你千万不要想多了。” 苏柳仍不说话,由仰面而躺改为面朝白鹏侧卧,将他一只手拉去垫在脸下,泪水一串串地都落在他手上。 白鹏看着心碎,柔声说道:“柳儿,你怎么这个样子了?还记得咱们第一次亲热之后,你命令我去给你端热水吗?还有那天你吃醋,一脚将我踹下床?我喜欢那样的你,被你打着骂着也开心。” 苏柳泪光闪烁地看着白鹏:“现在我哪还敢?如今你只需要冷冰冰看我一眼,转身一走,我就吓得魂飞天外。唯恐你说一句‘苏柳,我不想再看到你’。” 白鹏笑了:“你又想多了,怎么会呢?这次我杀了那么多人都是为了你,还不能证明你在我心里的重要吗?” “你是生我的气才杀一堆人,以为我看不出来?” “好吧!”白鹏无奈道:“那我就发个毒誓!” “嗯!你说!” “今生今世,假如我抛弃苏柳……” “就怎么样?” “就让我天打雷劈!” “天打雷劈太虚了,说个实在的!” “就让我变成个太监。” “哈哈,这还差不多。”苏柳从被窝中翻身坐起,搂住了白鹏的脖子。 白鹏伸手一摸,笑了:“柳儿,你怎么睡觉又不穿裤?” “为了勾引你呀……”苏柳在白鹏耳边轻轻说道,舌尖又到他耳孔中轻舔起来。 白鹏再也无法忍耐,手忙脚乱地甩掉自己衣裤,摘了苏柳的小衣,将这“天赐尤物”的柔软身子抱个满怀压在下面,腰上再被柳儿双腿一盘,别的什么都顾不上了,急切切地破门而入。 被那一圈熟悉的巷道温润软滑地妥妥包裹住了,白鹏很奇怪地没像以前那样越发狂乱起来,反而好像一条小船漂泊多年后终于回归港口,感到异样的安宁。苏柳胸前那两大团丰腴就如天下至软的床,托住了他的身体,也安抚了他多日的烦躁。 白鹏胸中充盈着温情,一边缓缓地深入浅出,一边亲吻苏柳面颊,在她耳边说道:“柳儿,我最最心爱的好老婆,以后咱们要比过去更恩爱。” “嗯……”苏柳闭了眼,半张着嘴,一脸迷醉享受的微笑,口中发出些哼哼唧唧的呻吟。 白鹏贴在苏柳耳边继续道:“柳儿,今日起,我要去专心处理帮中事务,家里都交给你了。” 苏柳的声音有些断断续续:“放心吧!相公,我会照顾好家里,照顾好,你那三个老婆,和和美美,开开心心,不给你,添麻烦。” “不是三个老婆,是两个没圆房的老婆和一个刚认的妹妹,樱桃以后改名叫白樱,是你小姑子了,也要照顾好。” “嘻嘻……别怕,该圆房就圆房,我不吃醋,相公,我爱死你了!”苏柳的嘴向上一撅,白鹏心领神会,两根舌头又狠狠地纠缠到一起。 ****** 后宫终于迎来前所未有的安定和谐大好局面,白鹏后顾无忧,神清气爽地走出秋水阁,叫人备了“紫竹居”马车开始了一天的奔忙,为免独处车中会想起司徒静,还带上了小黛,让她佩了一把刀顺便充作保镖。一路上两人说说笑笑,打打闹闹,不知不觉就到了总舵。 如今白鹏最关心的,第一是建立自己的班底,第二是充实总舵的实力。为这两个目的,他找了两个人。 第一个是司徒烈。 司徒烈是武林世家子弟,交游广阔,白鹏要他向各家各派广发邀请,只要武功好,人又精明,一概优先录用,待遇从优,包括司徒家还有什么优秀子弟,都请一并推荐。若有极其厉害的人才,可以报告白鹏,由帮主亲自三顾茅庐。 司徒烈拍胸脯承担下来,并表示虽然自己与堂兄弟们都有芥蒂,但其中颇有几个人才,为了帮主大业,也愿意招揽过来,只是不能安排在豹堂,以免尴尬。 随后白鹏让司徒烈叫来了彭大年,这是他要见的第二个人。彭大年蒙帮主召见,受宠若惊,以往孟老帮主从未与他面谈过。 “彭先生,我有个问题请教。” “哎呀,帮主太客气了,有事尽管吩咐!” “听说你曾在军中跟过戚大将军,我也听说戚大将军招兵不要会武的,也不要胆大的,就用这些不会武功还胆小的军士,每战斩杀数百刀法精强的倭寇,自身最多只伤亡几人而已。是怎样做到的?你能在我血手帮也建立一支这样的队伍吗?” 彭大年笑道:“这说起来可就太复杂了,戚将军用兵如神,总能攻其不备,这个咱们都学不到。戚家军的阵法奥妙,武器也精良,这些是可以学的。戚将军的招兵选材也很有讲究,不要会武的,是因为会武的往往自大轻敌,而寻常武功也未必适合战场,戚将军自会教给军士们简练实用的战阵杀敌之术。” “好!”白鹏连连点头:“有道理!咱们也这么做!练阵法,打造兵器,教习战阵杀敌之术。你以后直属总舵,任职总教头,职级薪金等同于大统领,来帮我训练新军。”说着转向司徒烈:“司徒香主舍得放人吗?” 司徒烈哈哈一笑:“帮主英明!这样好的安排,属下怎会不舍得放人?” 彭大年惊喜跪倒:“多谢帮主栽培!属下一定尽心竭力!” “你还有什么要求?训练二百人出来,要多长时间,多少银两?” 彭大年坐回椅子上,眉头皱了起来,沉吟道:“银子倒不需要太多,只是打造兵器的费用,人手都是从帮里选的,没什么额外开销,或许练成之后给他们增加些饷银,至少也是一年后了。属下最大的困难不在银子。” “那是什么困难?告诉我就是。” “帮主,精锐之师最重要的前提,就是严明的军纪。什么用兵、阵法、兵器,都是锦上添花而已。没有军纪,临阵一乱,什么用兵妙计或者神奇阵法都是白饶。我当初给贺人杰训练的刀斧手就是这个样子,在隆昌镖局里乱成一团不听调度,阵法威力根本没能施展。” “嗯,有道理。但严明军纪如何建立?” “杀!”彭大年咬牙道:“当年兵圣孙武为吴王阖闾讲解练兵之道,先用吴王的妃子列队训练,妃子们嬉笑着不听调度,孙武当场下令杀了带队的两个宠妃,吴王心疼得要死,但也看到下面的一群女流立刻整齐操练起来,于是拜孙武为将,后来大破楚军。” 白鹏微微一笑:“你是要我做阖闾,但我绝不肯让你杀我老婆。” 彭大年也笑了:“属下只是打个比方。但治军必严,否则练不出精锐之师。然而以往属下只管教习,完全没有杀人打人的权力。何况咱们只是江湖帮会,可不是军中,杀了人要吃官司的。” “没事!你放心杀!咱们血手帮杀人还少吗?有必要时该打该杀由你做主,自会有人帮你善后,给你一年时间,帮我练出一支铁军!” “是!帮主!看我的了!”彭大年一手握拳,豪爽吼道。 ****** 从总舵出来,白鹏没回丽人堂,马车出城,由四名黑风队员护送,向着乌程县而去。自己已经锦衣玉食做起帮主来,还让老娘在乡下起早贪黑地种田养蚕,未免太过不孝,打算这就将娘接到府中享福。 然而离乌程越近,白鹏就越忐忑。就算贵为帮主,武功也超过了娘,心中对娘的畏惧仍是根深蒂固。只怕娘知道了苏柳名声不好,不肯接受这样的儿媳妇。假若果真如此,自己该怎么办?越想越是挠头,全无应对之策,只得掩耳盗铃,先不想了。 去尖榆村之前,白鹏先绕道乌程县城,心想自己终于混出些名堂来,总该去铃儿面前炫耀一下。虽然当初被铃儿半途抛弃,怄气不想再理她,但毕竟有十年的感情,两小无猜一起长大,最初的春情萌动都是对着她,她长得又是那样漂亮可爱。只要铃儿先表示了后悔或者歉意,自己必会原谅,然后请师傅做主将她嫁给自己,想到酣处,不自禁地微笑起来,见到铃儿渴望也更强烈。然而到了武馆才知道,铃儿这些日子都不在家中,去向不明,师傅也不在。白鹏请他们在铃儿回来后知会一声,又接受了几位师兄恭喜,寒暄一番便垂头丧气地离开了赵家武馆,小黛见他神色不好,追问缘由。他只能摇头叹气,也说不出什么?随后双手搂了小黛入怀,闭上眼睛,权当这就是铃儿,聊作安慰。 马车向着东门而去,忽然前方一阵骚乱,车也停住了。白鹏从车窗探头出去,见几名头扎红巾的血手帮众正在地上拖行一名二十几岁的清秀女子,女子挣扎怒骂,旁边跪坐着一个女童,还有个幼儿滚倒在泥土中,都在嚎啕大哭。 白鹏揉了揉眼睛再细看,张大了嘴:“啊!居然是她!” 第八十五章 将你老公卖给我 白鹏七岁时跟着母亲在乌程县乞讨,曾经被一个挎篮买菜的清秀女子施舍了两个铜板。那女子犹豫片刻才将第二个铜板也给他们,这说明她自己也很贫穷,最终却又抵不住心善。当时白鹏便认真记住了她的长相,打算长大有了出息要回报这位“善心的阿姨”。 后来回想,那“阿姨”虽然是少妇打扮,脸上却还有稚气,想来是十五、六岁早早成婚的新嫁娘,其实与思梅姐姐差不多的年纪。 如今被血手帮众在地上拖拉踢打的正是她!虽然隔了十年,面貌变化并不大,只是没了稚气,添了成熟女子的风韵。 “都住手!怎么回事!”白鹏一跃下车,分开围观者冲到近前。 有几名帮众早已看到了外形特异的“紫竹居”,旁边还伴着杀气腾腾的黑衣护卫,知道是帮主专用马车,又听自家统领描述过新任的“武功高强、性情凶残的小白脸帮主”,知道新帮主有令“不得无故欺压百姓”。顿时慌张起来,纷纷双膝跪倒:“小的参见帮主!” 清秀女子脱离了拉扯,跪爬几步抱了幼儿搂住女童哭泣起来,又扭头悄悄看白鹏,神色之惊慌也不下于那些帮众。血手帮新帮主的凶残名声早已传到乌程县百姓之中。 “回答我,怎么回事!” “帮主!”领头的帮众指着街对面一个干瘦男子说道:“小的们可不是无故欺压百姓。那个刘小五欠咱们银子还不出,已经利滚利到了三十两,就答应卖了老婆孩子抵债,已然签字画押,事到临头他老婆却不肯跟咱们去窑子里接客,拼死拼活的,还咬了咱们的人。” 白鹏对刘小五伸手一招:“你过来!” 刘小五点头哈腰嬉皮笑脸地走来:“小人荣幸,得见血手帮主真身大驾!今日定会手风大旺!” 旁边围观者悄悄议论:“看这烂赌鬼的无赖样子!那样漂亮的女子嫁给他真是糟蹋了!” 白鹏不理他,看向清秀女子:“他们说的可有虚假?” 清秀女子流泪道:“奴家命苦,嫁了这样的男人,为了孩子委曲求全这些年,终于还是被自家相公拿来卖了银子。” 刘小五在一边插嘴:“谁叫你生来生去生不出儿子!” 清秀女子扭脸对他怒目而视,白鹏道:“别理他,继续讲。” 女子低头道:“事到如今,奴家有心去死,却放不下两个可怜的女儿。帮主大人,你们可以让奴家为奴为婢,做牛做马,却不能逼奴家去青楼,否则奴家惟有自尽!让你们白花了银子只得到一具尸首!” 白鹏点点头:“好,你放心,不送你去青楼,跟我走吧。”抬头扫视周围帮众。“你们是虎堂的?三十两银子我出了,这女子我买下。” 为首的帮众慌道:“帮主带她走就是,小的们哪敢收帮主的银子!” 白鹏“嗯”了一声,又问女子:“你怎么称呼?” “奴家没有名字,娘家姓方,嫁给了姓刘的,便是刘方氏。” “嗯,方氏,你跟姓刘的没关系了。不过他既然拿你卖了钱,你也可以拿他卖钱,没有谁定过规矩只许老公卖老婆。” 在场众人听了面面相觑,刘小五还笑了起来:“帮主大人说笑了。” “我没说笑。”白鹏沉着脸:“方氏,你便将刘小五卖给我们血手帮,开个价吧!” 方氏听了,泪水未干却露出些笑意来:“是!奴婢不敢向主人开高价,你给一文钱就好。” “帮主大人!天下哪有老婆卖老公的道理!”刘小五惊慌起来。 “在湖州,我的话就是道理!”白鹏冷冷瞟了刘小五一眼,又对方氏继续道:“你跟我客气,我也不能让你吃亏。价钱再加一倍,两文!”随即转向领头的血手帮众:“你掏两个铜板给方氏,你们统领或头领谁家缺奴才的将那滚蛋领走。” 那名帮众乖乖掏出铜板,放到方氏手上,却苦笑道:“这样的烂赌鬼,倒贴钱也没人要。” “虎堂有什么苦工可做的?”白鹏问道。 几名帮众对视着,挠头思索,随即一人说道:“可以让他去咱们开的脚行搬货。” “好!”白鹏满意地点头:“他若不出力,就用皮鞭狠狠抽!” “帮主大人啊!这是什么道理啊!小人冤枉啊!冤枉啊……”刘小五一路喊着,被几名血手帮众拉走了,半道有人嫌他烦,还狠踹一脚,喝令闭嘴。 围观的路人笑声喝彩声不绝,齐赞血手帮白帮主行事仁义,大快人心。 白鹏笑着向四周一拱手,扶了方氏起身,说道:“上车吧!跟我回去。” 方氏凄然笑道:“多谢帮主大恩大德!”一手牵了女童,一手抱着幼儿,跟白鹏上了“紫竹居”。 ****** 坐在马车一侧的长凳上,女童不哭了,好奇地东张西望,幼儿也安静下来。 方氏望望手心里卖老公得来的两个铜板,又看向白鹏,抿着嘴也不知是哭是笑,声音有些激动得颤抖:“他们都说血手帮主凶残,可今日一见,帮主就如戏文里微服私访的青天大老爷,又像说书人讲的惩恶扬善的侠客。不但救奴婢一命,还帮奴婢出了一口恶气!能卖身给帮主这样的大英雄为奴,也是真正心甘情愿了!以后奴婢一定勤勉干活,全心全意报答恩人!” “你娘家还有人吗?”白鹏问道。 “爹娘已经过世,只有哥嫂还在。但是哥嫂嫌弃奴婢贫穷,多年不往来了。” 白鹏叹了一口气,说道:“那你就先在我家住几天,我会派人帮你多买些田地,再置个大宅院,配上丫鬟和能干的管家,以后你就收收地租,带着孩子好生过日子。” “什么?”方氏眼中迷惘,不知道白鹏是什么意思,只当他在说反话,回想自己的言语应该没有得罪帮主大人,他为何要说反话挖苦人?又转向在软榻上盘腿而坐的小黛,从她脸上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看着方氏困惑的表情和二十几岁就有了鱼尾纹的疲惫面孔,白鹏心痛不已,说道:“你这样纯善柔顺的女子,不该苦命,我就是要让你过上好日子。姐姐,女子也该有名字,我给你起个名吧!以你外貌和性子,就叫方柔。” “奴婢多谢主人赐名!可主人怎能称奴婢为姐姐?”虽然白鹏说了要让她过上好日子,可方柔怎样也不敢相信,仍以奴婢自居。 白鹏叹道:“柔姐姐,你仍然不信我说的是真话。”起身走到方柔面前,单腿向下一跪。 听白鹏连“柔姐姐”都叫了出来,甚至跪到自己面前,方柔慌张不已,连忙站起,却因为马车摇晃,又一屁股坐倒。口中连喊“主人!主人!你这是要折杀奴婢!” 方柔右臂抱着幼儿,左手攥着那两个铜板,白鹏就将那只手拉到自己眼前,翻开她手指,喃喃说道:“我记得很清楚,当年我讨饭的时候,就是这只白生生的手掌,托了两枚黄灿灿的铜板,丢了一个到我碗里,另一个塞回怀中后略一犹豫拿出来也给了我。你还跟我娘说,得找个活计挣钱,不能让儿子跟着讨饭毁了前程。两文钱不多,却帮我吃饱了肚子,也让我将姐姐你的善良记一辈子!” 方柔眼睛瞪得老大,嘴也张开了,急促呼吸起来:“啊!让主人一说,奴婢也隐约记起一些,好像是有这事!天呐!你就是那个孩子!当时你就跟我这女儿如今的年纪一样大!”她说着摸了摸旁边大女儿的头,那女孩约莫六岁左右,容貌与母亲一样清秀,吃着手指,缩在角落,怯生生地看着白鹏。 白鹏眼中也有了些泪光,仰视着方柔:“柔姐姐怎么还在低声下气叫我主人?以后叫我小鹏就好。你以前命苦,但以后小鹏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方柔的嘴角向上弯曲,眼泪却流得更多,想伸手摸摸白鹏的脸又不敢,最后缩回手来捂住自己的嘴,哭出了声:“天呐,那个小孩,那个小孩已经是大人物,是大英雄了!我命不苦,我的命好死了!有了你这个弟弟,以后我做梦都要笑出来。” 白鹏两手在方柔膝头轻拍:“柔姐姐不要哭了,应该开心才是。” 小黛在一边忽然插嘴:“哎哟喂,我算是看明白了,相公哥哥又要将这个柔姐姐娶回家了!” 两人闻言身子都是一震,眼光对视到一起,又都慌忙躲开。 白鹏此前并没有这个念头,只想给柔姐姐好好安排个舒适的生活。听了小黛的话,偷看方柔,却忽然发现她虽然谈不上美丽,却也温婉清秀,加上她还抱着幼儿,胸口衣服撑得鼓胀胀的,平添许多母性温柔,越瞧越喜欢,便真的有点动心。于是笑着接口道:“这个我可决定不了,得看柔姐姐愿不愿意。” 方柔哪有不愿的道理,但总觉得此事匪夷所思,根本不可能发生,叹道:“小鹏你是天上的星星,姐姐我只是地上一棵小草,哪里配得上你。何况我年纪这样大,还有了两个孩子。” “姐姐你今年多大年纪?” “已经二十六了,恐怕大了你十岁吧。” “没有十岁,只大我九岁而已。”白鹏笑道,起身坐到长条凳上,紧挨着方柔,看她怀中的孩子:“她多大了?”装作凑近了端详那孩子,却顺势将身体靠住了方柔,有心再搂住她的腰,却又不太敢。毕竟两人才见面不久,又被旁边那六岁的小女孩盯着。 “十个月。”方柔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呼吸既深又急,身子微微发颤,不知在想什么。 那幼儿忽然蹬腿伸臂哼哼唧唧地哭了起来,方柔哄了片刻不见效,查看尿布上并无屎尿,于是羞涩地一笑:“不好意思,孩子饿了。”说着转身背对了白鹏,敞开衣襟给孩子喂奶。 白鹏微笑着,长长吁了一口气,今日这件事做得他心怀大畅,以手中权势救护好人才真的令他开心。忽听方柔又道:“小鹏,姐姐求你一件事好不好?” “姐姐尽管说!” “我那相……那个刘小五,虽已不是我相公,好歹也夫妻一场,又是孩子的爹,你给他吃几天苦头就放了他,行吗?” “柔姐姐,你还真是善良啊……”白鹏一声长叹:“好吧!就依姐姐。” ****** “帮主,前面就是尖榆村了,道路崎岖,马车不好走啊!”车夫老王喊道。 “嗯,停在这里吧。”白鹏答道,向着方柔微笑:“柔姐姐带孩子到榻上歇息一会儿,我去接我娘,咱们再一起去府城。”再探头到窗外:“你们四个,留在这里护卫马车”,最后对小黛喊道:“小黛,跟我走,拜见你婆婆去!” 小黛吐了吐舌头,跟着下车。 快要见到娘了,白鹏既喜悦又紧张,毕竟当初是逃跑出来的。心中暗想,我做上了帮主,在娘看来,算不算有出息了?不过以自己对娘的了解,她八成会说“也不怎么样”。 走到离家不远处,白鹏蓦然紧张起来,回头低声道:“小黛,回车上取你的刀!”随后不等小黛回来就向自己住了十年的家跑去。熟悉的三间瓦房,被自己撞坏的墙也修复了,一切都与以前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窗台上那盆花不见了。当年母亲说过:“回家时看到花不在,就不要进屋,说明仇家来袭,回武馆去等消息,娘只要不死,会来找你。” 进屋一看,没有娘,没有仇家,没有战斗的痕迹,一切家具摆设井井有条,但桌面已经落上一层灰,显然屋子已经许久没人住了。 小黛提刀赶来,东张西望:“我婆婆呢?”又将手拢在嘴边大喊:“婆婆!” 邻居朱婶从院墙上探头看了,惊呼:“小鹏啊!你回来啦!” “朱婶,我娘到哪里去了你知道吗?” “唉!小鹏,你那天半夜跟娘吵架之后跑了,第二天你娘一直在哭,边修补墙壁边念叨着说你不听话不孝顺,再隔一天她就不见了,你家稻熟了也没人收,正好你回来了,赶快先收了稻子再说!” “娘!”白鹏望着天边,流出眼泪来:“都怪儿子不孝顺,你去哪了呀……” 白鹏并不担忧母亲出事,只要不是特别厉害的仇家来袭,堂堂“鬼仙子”不可能受到什么伤害。可他害怕母亲太过生气,从此不再理睬自己,抛弃了这个不孝之子。 第八十六章 泉台驿送你一程 尽管乌程之行最要紧的两人都没见到,但回到丽人堂后白鹏心情又迅速好了起来,因为柔姐姐的笑容温暖得如同春风。 方柔自己心里也温暖得很,她被白鹏亲自安排住进了庭院极大的海棠苑,派了两个丫鬟,还从杂务房调了个大婶过来帮忙照看孩子,将她感激得眼泪汪汪。不一会苏柳接到白鹏的通知也赶到海棠苑,拉着方柔的手问寒问暖,一口一个“柔姐姐”叫得亲热。。 苏柳对这位“相公小时候的恩人”不是没有戒心,但毕竟方柔大了白鹏九岁,又不算很漂亮,何况还带着两个孩子,退一万步说,就算白鹏口味太重娶她进门,再过几年她也人老珠黄了,不怕她专宠。加上早晨自己已与白鹏恢复了当初的恩爱,正欢天喜地,所以苏柳没有流露半分吃醋痕迹,将“相公的恩人”招呼得如同久别重逢的亲姐妹一样,也算讨了相公的欢心。 晚上白鹏设宴湖心亭,召集三位夫人和妹妹小樱给柔姐姐接风。方柔将小女儿丫丫哄睡了托付老妈子照顾,自己带了六岁的大女儿小草入席。小草平生从未见过这样好的饭菜,就如当初小黛一样筷子飞舞。方柔只得苦笑着反复提醒她吃慢些。 丫鬟传菜时忽然介绍了一句“这炖蹄膀对哺乳期的女子最好,请方夫人慢用。”还拿了碗和勺给方柔盛汤。方柔眼光立刻向白鹏看去。原来她在路上叹息过自己成天吃糠咽菜导致奶水不足,害得孩子吃不饱,没想到晚饭时白鹏就特意交代了厨房做这样的菜品。方柔不好意思就这样的话题去感谢白鹏,只能用感激目光默默看他,白鹏也迎着她的目光微微一笑。 两位懂眼色的夫人看到方柔神情,再看看白鹏,各自反应不同。苏柳脸色略略沉了下来,低头吃自己的;小果则极为热情地帮方柔夹了几块蹄膀肉,笑嘻嘻地劝她多吃。 惟有小黛高声问道:“我若是吃了这个东西会怎样?” 苏柳笑了,在小黛胸口一摸,说道:“你多吃几口,这平板胸脯就能鼓起来。” 小黛“哼”地一声白了苏柳一眼,手中筷子却果然向着蹄膀频繁出击。 白鹏目睹一家人其乐融融,方柔也被夫人们接受,大为欣慰,给大伙讲起“方柔二文钱卖老公”的故事,众女笑得前仰后合。 ****** 散席之后,白鹏陪着苏柳回房,一路夸她今日像个当家大太太的样子,待客热情,举止得体,深合朕心云云。 苏柳得了夸奖,又被称为“大太太”,越发开心,边走边笑,说道:“相公若是对柔姐姐心怀不轨,就直接跟我讲,我可以帮你说合。” 白鹏瞟她一眼,弄不清她是言出由衷还是故意来套话的,只“哈哈”一笑。 两人进了屋,白鹏说道:“柳儿,以后这些日子可能会来刺客,晚上我不能跟你睡了,你近身战不擅长,遇袭难以自保,太危险,我暂且去小黛房里过夜,直到警情解除为止。” “嗯,小黛武功高,你去跟她睡吧!顺便跟她把房圆了。”苏柳口中赞同,头却低垂下去,伸手揪着白鹏衣襟上一根线头,嘴撅得老高。 白鹏顿时心软,将苏柳横抱怀中走向床边,笑道:“你今日表现得这样好,我总该奖励你一下。” 苏柳揪住白鹏的脸轻轻一拧:“讨厌!说是奖励我,还不是奖励你自己!” “哈哈……” 苏柳的丫鬟小凤原本跟进屋来倒茶伺候,见两人就当她不存在一般宽衣解带起来,脸色通红地退到外面回避。 苏柳趴在白鹏身上正嬉笑着,忽然好像想起什么?赤身跳下床,搬了一把椅子摆在床边,又将小凤刚倒的滚烫热茶拿来放在椅子上。 白鹏见她忙碌,也不明其意,眼巴巴看她端起茶杯,吹着气小口小口地喝。 不知喝了多少口,苏柳终于放下茶杯,爬回白鹏身上。小腮帮鼓鼓的,显然那些热茶并没有咽下去,都含在了嘴里。 白鹏笑道:“你这是要做什么?喂给我喝吗?” 苏柳闭嘴鼓腮笑着拼命摇头,身子缓缓后退,直退到白鹏两腿间,用手捧了那东西,又笑眯眯瞟他一眼,便低下头去。 白鹏顿时全身一紧,张了嘴却说不出话。那水是烫的,口是烫的,卷动翻飞的舌也是烫的,令他恨不得三魂七魄都跟着一起烫起来。 ****** 白鹏终究还是没有去小黛房里,苏柳美妙的身体和层出不穷的花招让他实在走不掉。所以,夜里刺客到来时,他已被折腾得精疲力竭,甚至还有了些耳鸣。 刺客与林海芸的脚步声先后从房顶簌簌而过,猎户世家出身的苏柳与功力深厚的白鹏统统没有察觉。 听了林海芸“红花银针”打在瓦片上的沙沙声,白鹏只随口问道:“外面下雨了吗?” 直到林海芸高喊了一声“有刺客!”白鹏才一惊而起:“刺客来了!”手忙脚乱地穿衣,急切间还将裤子里外两面穿反。苏柳则赤条条地冲到墙边摘弓拿箭。 白鹏单脚跳着穿上鞋冲出门,百忙中回头喊:“你先穿衣裳!” 战斗发生的地点就在秋水阁的房脊,白鹏刚冲到二楼雨廊便听头顶一阵密集的兵器碰撞声,楼下黑风队员打了火把赶来,大喊大叫,也有人冲到二楼,却跳不上这样高的楼顶。 白鹏自己也不擅长飞檐走壁,何况此刻已被苏柳折腾得双腿发软,心中抱怨林海芸为什么选择这样的战场,无奈跳上雨廊栏杆,再全力一纵攀住屋檐,向上翻身,落在了房顶。 刚刚脚踏屋瓦,身形还没来得及站直,一道寒光就到了白鹏眼前。林海芸红色的身影掠来,奋力挥剑将那暗器挑开,但这一招让林海芸自己空门大开,另一道寒光顿时没入她的身体,令她“啊”地一声惨呼,一名灰衣蒙面人手中长剑随即从诡异角度撩来,快如闪电。白鹏急忙出掌拦击,但为时已晚,那剑在林海芸身上溅出一片血光,令她后半声惨呼戛然而止。 灰衣人身影如同鬼魅,原地腾跃,一脚踹在林海芸胸口,借力急退闪过白鹏的“流云式”,口中嘶哑的声音轻笑道:“白帮主别急,让泉台驿送你一程。” 这时林海芸软剑脱手,身体斜飞出了房檐,向着大地飘飘荡荡地跌落,红裙与鲜血在空中共舞,将夜色渲染得无比凄美。 “林海芸!”白鹏嘶声大喊,也顾不上那个灰衣人,身子向前飞扑,凌空追上林海芸,将她一把抱住,双手托了一起向下坠落。 三丈的高度,放在平常白鹏绝不敢跳,但此刻什么都不在乎了,只想着不能让林海芸这样活活摔下去。其实白鹏的家传轻功虽不擅长高来高去,但身腿强健,从再高一些的地方跃下也是没有问题的。虽然落地时向前跌倒,仍将林海芸摔了一下,好在双臂已经帮她缓解冲势。尽管如此,林海芸前胸、下腹尽染鲜血,脸色惨白,气若游丝,眼看不能活了。 白鹏既慌又愧,对旁边喊道:“快点!拿伤药找大夫!”又从身旁黑风队员手中抢过一把刀,指着屋顶怒吼道:“你下来!” 那灰衣人站在屋檐边缘,双手持剑缓缓高举,随后如鹰隼般飞扑下来,剑光划破夜空,当头疾斩。 旁边的黑风队副统领赵鹤飞挺身而上,却被白鹏一把扯开:“你们都退开!别碍事!”同时将手中单刀当作长剑,凌厉的“断水剑法”施展开来,卷起一团银光,将黑衣人缠绕进去。只听“当”地一声巨响,刀剑相击,震得白鹏手臂发麻。 “不愧是泉台驿的杀手,好强的功力!”白鹏心中暗惊。不过灰衣人更不好受,借了高空下击之势,仍被震得长剑脱手而飞,知道自己功力比白鹏差一截,凌空翻身跃出数丈。白鹏紧追不舍,不容灰衣人缓过这口气来。 灰衣人无奈,施展诡异身法,在一名黑风队员兵器上一踏,再度跃向空中,但这次空中也不安全了,苏柳的“穿云箭”携尖锐破空声飞来,灰衣人一声惊叫,在空中脚不着地难以发力躲闪,只扭动着身子躲过要害,被箭矢穿透了左肩,带出一长串鲜血。 再次狼狈落地的灰衣人身法依旧快如幻影,向前一滚,完全不顾羞辱地从几名黑风队员胯下钻出重围,迅速远去。白鹏的轻功去不得高处,却没人能跟他比速度,只一个跨步又追到灰衣人身后,断水剑法使开了,泼水一般当头罩下。虽然听灰衣人那声惊叫像是女子,但她既然将林海芸伤成这样,白鹏也不再怜香惜玉。 灰衣人此时手中无剑,只能全力翻滚退避,同时伸手入怀,再向白鹏一扬手。白鹏知道这一扬手必无好事,先闪躲了再说。果然一把镰刀似的锋刃由细铁链栓着擦过白鹏面门,随后又翻转而来,勾向他后脑,轨迹极为诡异。但再诡异的武功也诡异不过小黛的刀法。灰衣人刚刚起身,甩动飞镰企图继续反攻,身后就有一把刀无声无息地砍来。 灰衣人并不知道利刃加颈、大限已至,却恰好从地上看到了火把光芒所映的影子,竟已有人无声无息贴到自己身后!她本能地全力向前扑倒,在小黛尚未出手时就已开始闪躲,这才险险地让过头颈,但头顶的灰巾伴着一缕头发离身而去,从空中缓缓落地。 灰衣人毫不犹豫,再闪过白鹏一刀之后,向地面猛一挥手,顿时爆起一团火光和大片烟雾。小黛和苏柳以及众守卫顿时失去了目标。但白鹏将烟雾中迅速远去的细微脚步声听得真切,只是不知烟雾是否有毒,高喊:“都退远,别靠近烟雾!”自己屏住呼吸冲进那一片混沌中,只凭听力向脚步声追去。 等到出了烟雾范围,白鹏发现灰衣人已长发飘飘地跑到湖边,三面都被远远围住,再无退路,便厉声喊道:“弃械投降,饶你不死!”灰衣人并不答话,纵身一跃跳进水中。 等白鹏追到湖边,只见到几圈涟漪渐渐平息,还有些鲜血漾在水中,隐约延伸向远处。他不信灰衣人投水自尽,估计是水遁而去。连忙向身后大喊:“柳儿、小黛,你们去救助林姑娘!其他人,给我划船打火把追踪水里的血迹!” 众守卫抬了小船赶来,白鹏当先站在船头,指挥划船的人循血迹继续追逐。一名黑风队员则捧了灰衣人的剑呈给白鹏:“帮主!这不是剑,是倭寇用的双手刀!泉台驿居然勾结倭寇!” “哼!”白鹏一声冷笑:“不管她是什么寇,别想从我手里逃走!” 第八十七章 被耍了 几名帮众将火把凑到湖面,仔细辨认水中的隐约血迹,划船由小湖西岸一直追踪到东侧,忽然就听前方“哗啦”一响,水花四溅,灰衣人浸湿后近乎黑色的身影一跃而出,向东疾奔。她潜水游过近百丈的湖面都没有换过气,也令人惊叹,只可惜苏柳那一箭的巨大贯通伤让她血流不止,即使在水底稍事包扎,仍无法阻止鲜血不断浮出水面,便无法隐藏行踪。 白鹏怒喝道:“你跑不掉的!”从船头纵身一跃,姿态矫健。众守卫喝彩:“帮主好功……”刚喊了一半就呆住了,眼睁睁看着白鹏“哎呀”一声掉进了湖里。 船到岸边只有三、四丈,这点距离对白鹏的轻功而言本不是问题,问题在于那条船太小,他脚踏船头使劲向前跃出,船身却往后荡去,抵消了许多爆发之力。 白鹏不识水性,好在落水处离岸不远,胡乱扑腾两下就发现脚下能踩到实地,只是水深至胸,向岸边走也走不快,眼睁睁看着灰衣人鬼魅般的身影转过假山不见了。白鹏大急,拼命向前扑腾着加快速度,走到水浅处狠命一跃,也凌空而起落向岸上,带起一大片水花,身后帮众们又一阵喝彩,这次就是拍马屁成分居多了。 一般宅院大门朝南,丽人堂却是向东,所以下人房和厨房等主要也在东边。听了园中喧闹,许多下人跑出来张望。白鹏大喊:“所有人原地别动!”自己跳上假山顶向着灰衣人离去的方向看去,却见她赫然蹲跪在远处的院墙上。 灰衣人看到了白鹏,竟向他挥手道别,显然那意思是“你抓不到我”。随后转身一跃,又没了影子。这下白鹏气炸了肺,公然挑衅,姿态嚣张,是可忍孰不可忍!今天不抓到她誓不为人!也不管对方这样做会不会是诱敌之计,一路追了出去。 这一场狭窄民居小巷中的追逐,白鹏胜在速度快,而灰衣人胜在善于隐匿,随便一处小小阴影或障碍物就能藏身。白鹏几度丢失目标,又几度发现灰衣人从另一个方向隐约一闪而过。这般如此地一路追下去,穿越了小半个湖州城,进入一处荒废庭院。 白鹏刚翻过破旧院墙,脚一落地就感觉不对,一张大网从地上弹起,将他整个人裹在中间,由绳子牵拉着吊上一棵大树,在空中晃荡着。他心中暗叹:“知道可能是计,我还是中计了。他们怎么都喜欢用渔网来抓我?”想想自己跟渔网的缘分,以及上次被网住脱困之后的旖旎风光,反而微笑起来。 十几名蒙面黑衣人从各个方向的树上、草丛中、巨石后纷纷现身,持刀拿剑地围了过来。其中一人上下打量白鹏,用极嘶哑的声音笑了起来:“嘿嘿!天网恢恢,原本还不想杀你,可你居然伤了千代。告诉我,你打算怎么死?” 之前的灰衣人也是类似的嘶哑声音,看来他们不但要掩藏面孔,还要修饰声音,不给别人追查身份的线索。 白鹏双手缓缓搅动,将尽可能多的渔网缠在腕上,同时笑问:“你们有哪些死法可以让我挑吗?” “你看活埋怎么样?管杀又管埋,两件事合一件做了。” 白鹏摇头:“我还是喜欢一刀砍死,痛快!”说话间两臂一震,离梦神功冲击之下,渔网化为飞灰,身子落地立即弹起,一刀划破夜空,直取那名黑衣人。 四周一片惊叫声,说话的黑衣人挥刀招架,其余人也各举武器向白鹏周身招呼过来。然而白鹏那刀依然砸掉黑衣人手中兵器,去势不衰地砍在他身上。别人袭向白鹏的刀剑则像触幻影,全部落空。 附近响起一声怒吼:“都住手!”自然还是修饰过的嘶哑嗓音,但如闷雷一般,震得白鹏也是身上一颤,心里一惊:这人功力必定极高! 白鹏停了手,看向发话的一位紫袍蒙面人。四周的黑衣人慌忙后撤,其中几人抬了中刀倒地的那位迅速离开。 紫袍人先怒斥手下:“饭桶!被人家一刀一个,我泉台驿容不下这等废物!死了活该!”随后转向白鹏:“白帮主,幸会!” 白鹏拱拱手:“泉台驿,我也是久闻大名了,不过今天一见,唉!有些失望……” 紫袍人点头:“是啊!戏一开场就演砸了,徒让白帮主见笑。今日请了白帮主来,是要跟你谈生意的。” “什么生意?” “有个叫赵雨铃的小姑娘在我手里,不知道白帮主对她是否有兴趣?” “什么!”白鹏闻言大怒,连人带刀化为流光,直扑紫袍人。 然而紫袍人忽然自原地消失,白鹏一击落空,听他声音从头顶传来:“白帮主,若你不乖乖听话,你猜赵雨铃会是什么下场?” 白鹏身上出了一层冷汗,抬头望着已到树上的紫袍人,知道自己恐怕不是他对手,心里已虚,口中说话仍然尽量保持平静:“你要我听什么话?” “先将你的兵器抛在地上。” 白鹏略一犹豫,将刀扔在地上,说道:“给你面子,刀我扔了。但就算没有兵器,你们也留不下我!假如你们敢伤害铃儿,血手帮三万之众从此与泉台驿势不两立!我就算追杀到天涯海角,也会诛灭你们九族!” 紫袍人笑了:“呵呵,这样的狠话我听得多了,九族到现在还好好的。不过白帮主你放心,我半点伤害赵雨铃的意思也没有。说这些,只是想让白帮主心平气和地跟我谈生意。” “混蛋!你们绑了铃儿还想让我心平气和!”白鹏忍不住大骂。 紫袍人听了这话,诡异地笑,蒙面布上眼睛都笑得弯了:“好吧!假如白帮主今日无法心平气和,咱们改日再谈。明日午后,城东小河沿清平客栈,你来领赵雨铃走吧。但只许你自己来,若有旁人相助,你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白鹏咬牙:“好!明日午后!我一个人来!” “能不能领走她,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白鹏心中急速盘算,不知道对方究竟安排的是什么诡计,自己如何才能有把握救走铃儿,无论如何,先离开这里才是,毕竟还记挂着林海芸的伤情。便道:“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可以啊。不过走之前有件事需要请教白帮主。” “什么事?” “前一阵,贵帮有位贺香主,开价白银二万两,求我们刺杀一个叫白鹏的,并且交了定金。可是如今我们试了试,白鹏不好杀,而且他身份也比以前尊贵,与一流门派掌门人同级,这价格必须再提一提,可是贺香主却不见了,我们就只能来找你白帮主询问,贵帮这单买卖究竟做还是不做?” 白鹏抬头望着紫袍人,也不知他葫芦里究竟是什么药,随口问道:“要加价多少?” “五万两!要五万两才值得我们出动金牌杀手!” 白鹏猛摇头:“太贵了!我们不做了,交易取消!” 紫袍人一声长叹:“太可惜了,不过白帮主应该知道,即使交易取消,我们泉台驿也是不退定金的。” “不退就不退吧!我脑袋还没坏,不会给你加三万两求你们来杀我自己的。告辞了!” 白鹏脑子没坏,但被灌满了浆糊,猜不透泉台驿折腾这一晚上究竟意欲何为,也不再多说,转身大步飞奔,转眼跃过墙头不见了。 紫袍人站在树梢遥望白鹏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片刻后缓缓摇头:“但愿你明天可以将铃儿领走吧!她在我手里都已经十五年了,就算舍不得,也该有这一天。” ****** 赶回丽人堂,白鹏第一件事就是去水月轩看望林海芸。 林海芸脸色煞白,双眼紧闭,躺在北屋的床上。小黛持刀守在门外,苏柳和小果则陪在床边。见了白鹏,几位夫人都问:“那刺客怎么样了?杀了?” 白鹏点点头,走到床边细看,问道:“林姑娘情况如何?” 苏柳答道:“血已止住了,一处伤在胸口,一处是从右腿划过小腹直到左腰,都没有深到致命处,但是失血太多了,而且也不知胸口挨的暗器有没有喂毒,能不能保住性命可不好说。” 白鹏伸手欲掀被子查看,苏柳连忙拦住:“喂!她包扎之后可没穿衣裳,你不能乱看!” 白鹏皱眉:“我没把她当女人,她是我好朋友,而且是为我受的伤!” “你看她身子一眼又不会让她好起来,包扎换药这些事交给我就好。” 白鹏叹气:“好吧。”又坐到床边,凑在林海芸耳边轻声道:“对不住,我没听你的,刺客来的时候你孤军奋战,我却在逍遥快活,没帮上你的忙还让你为我负伤。真对不住!” 林海芸的小眼睛微微睁开一线,微弱声音问道:“是白鹏吗?”一只手从被子里缓缓伸出。 “是我!林姑娘你醒了!”白鹏握住她的手,却发现那手冰凉。 “眼前越来越暗,看不到你,跟我说说话,我不想一个人孤独地死…….” 白鹏眼泪流了出来:“别瞎说,你不会死的。” “我想让你陪着,可我又不想,我长得难看,死了更难看,不能让你看……” “你不难看!你很好看!”白鹏见状况不妙,眼泪流得更多了。 “好看……就亲我一下……”林海芸脸上浮现一丝笑容。 “亲哪?”白鹏问道。回头瞥了一眼两位夫人。小果眼泪汪汪,苏柳则叹一口气,转身出门。 “你想亲哪……就亲哪……”林海芸声音越来越微弱,眼睛也慢慢合上。 白鹏擦擦眼泪,抽了抽鼻子,隔着棉被扶住林海芸肩头,缓缓俯身下去,在她苍白的脸上一吻,随后就近看着她。 此刻林海芸不再说怪话气人,也不再恶作剧整人,一下子变得楚楚动人起来。白鹏不愿相信她会死,可是眼见她气息越来越微弱,强忍着不哭出来,出气时却不留神冒了一个大大的鼻涕泡。 林海芸的胸口忽然开始剧烈地颤抖,白鹏一愣,坐直身体拉住她的手:“你怎么了?”她继续颤抖一阵,终于“扑哧”一下大笑起来:“哈哈哈……你你你你用鼻涕泡逗我!哈哈哈……哎哟疼死我了!伤在肚子上不许逗我笑!哈哈,哎哟……” “你!你居然装死!”白鹏甩开林海芸的手,瞪大了眼睛:“你骗我!你又耍我!” “没耍你……”林海芸可怜兮兮的表情,声音重新变得微弱:“我……我……现在不死,也没准半夜就死了……” 白鹏又好气又好笑,在她手上轻拍:“好了,不闹了,你终归是为了救我负的伤,先安心养着,等你伤愈了我再请你喝酒。” “你害我负伤,该怎么补偿我?” “放心,少不了你一两一钱。”白鹏呵呵一笑:“你失血太多,快休息吧。明天我再来看你。” 走出房门那一刻,白鹏心里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回头向林海芸看去:“如果这一幕是真的,这家伙真的要辞别人世……”正想着,心里蓦然一痛。 林海芸正巧也看过来,微笑道:“如果我是真的要死……” 白鹏见了那笑容,顿时心中一安:“哈哈,你不会死的,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第八十八章 铃儿与晴坂千代 小河沿的清平客栈,由于近年门前小河淤积难以通船,已经是生意冷落只剩两个伙计,但仍然收拾得一尘不染。 白鹏到客栈时依然穿着昨晚掉进湖中又摸爬滚打沾满尘泥的破衣裳,脸上也脏兮兮的,这也算是某种偷懒的化妆易容。毕竟泉台驿要求他只能单身前来,而湖州城认识白鹏的血手帮帮众渐渐多起来,他不想一路步行而来时被不知情的部下打扰和跟随,更不能走漏消息引得某个乱拍马屁的下属带来大队人马。 不过他已经布置司徒烈动员了豹堂和总舵两千多人,先集结人马静候,午后再宣布任务一起出发,从三里地以外卡住客栈四方各个路口,万一白鹏救人失手,也绝不许任何人带着“一位十五岁左右女子”离开,到时候就算是倚多为胜也顾不得了。 一进门,伙计就迎了上来:“这位客官可是姓白?” 白鹏身体立即紧绷,握着剑柄点头:“我姓白。” “有位客人交待说,见到一位十七八岁的姓白的客人就请上二楼。” “带路。” “是,客官这边请。” 到了二楼,伙计指着一扇门:“就是这间,客官请便,小的先回楼下去忙了。” “嗯。”白鹏目视伙计从楼梯下去,无声地拔出长剑,用脚离远了轻轻一蹬,门吱嘎一声打开了。屋里的场景令白鹏一愣。小瓷人儿一样的赵雨铃果然在屋中,却并无旁人存在。而且她也没有被捆绑拘禁的痕迹,而是穿得齐齐整整、干干净净,正坐在小方桌旁低头玩手帕。 赵雨铃听见动静,抬头看到白鹏,也从椅子上一跃站起,愣住了。 “铃儿!”白鹏先喊出声。 “鹏哥哥!”赵雨铃不自禁地向前迈了半步,又站住不动:“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这问题该我问你,怎么来的这里?不是坏人绑了你吗?” “坏人?什么坏人?那个姐姐是坏人吗?” 白鹏摇了摇头,收剑入鞘走进屋中,门后床下地一番张望,随后在床边一坐:“铃儿你究竟是怎么来的?我去过武馆,他们说你和师傅都离家很久了。” 赵雨铃也重新坐回椅中,看着白鹏衣裳肮脏破旧,暗叹一声,答道:“那时候爹说你会给他惹麻烦,就带我和史丹哥哥、高大壮师兄一起离开家,去乡下一座小院子住了。今日爹说有人叫他到湖州有要事,就顺便带我来散心。可是?在街上不知怎地就跟爹走失了。后来一个姐姐带了我来,让我在这里等爹。” 说完,赵雨铃又瞥一眼白鹏的破衣烂衫,问道:“鹏哥哥,你现在过得好吗?” 白鹏随意点点头,心里还在苦苦思索:“按铃儿的说法,泉台驿昨晚定客栈之约时她根本还在家里,泉台驿有什么把握今日一定能骗来师傅和铃儿?更关键的问题是,泉台驿何必骗她过来?如果只是想诱我中什么圈套,就算一间空屋子我也一样会进来,何必费力不讨好地真将铃儿弄来?泉台驿这样的冷血刺客团伙折腾一晚上付出一死一伤的代价,难道只为了撮合我和铃儿见一面?”越想越乱,完全搞不懂了。 赵雨铃问白鹏近况,却见他魂不守舍,心中又是叹息:“鹏哥哥,江湖哪是那么好闯的?实在不行,也不必为了面子硬撑,回武馆来吧!至少能吃饱穿暖。” 白鹏只隐约听到铃儿劝他回武馆,没往心里去,走到房间窗口向外看看,心说“不管怎样,此地还是不宜久留,回丽人堂再说。”便来到铃儿面前伸手拉她:“铃儿,快跟我走。” 铃儿却迅速将手抽了出去,红着脸笑道:“已经跟你走过一次了,再不上你当了!” “嗯?什么意思?”白鹏完全不懂铃儿在想什么。 铃儿低下头去,低声说道:“那次上了鹏哥哥的当,跟你一起闯江湖,结果只有烤焦的鱼吃,连盐都不放,一点不好玩。而且你还非礼我,最后又骂我,气死我了!” 白鹏的脸也立刻红了起来:“那次,那次我误吃了老道的药,骂你也是因为感觉你抛弃了我,之后一直怄气不回去找你,对不住……但是经过昨晚一些事,我想明白了,我最最喜欢的女子还是你,我不跟你怄气了,求你原谅我。” 白鹏说着在铃儿面前蹲跪下来,看着她的小脸:“铃儿,你嫁给我吧!” 铃儿眼中泪光闪烁:“鹏哥哥,铃儿知道你的心意,可是……”说着欲言又止。 “可是什么?” “可是……我已经跟史丹哥哥好了。” 一道晴天霹雳顿时将白鹏击晕了,从蹲跪姿态瘫软跌坐下来:“你……你为什么…….” “女子嫁人是一辈子的事,嫁了就不能反悔。鹏哥哥也很好,可是跟着你担惊受怕,还吃不饱肚子。史丹哥哥能踏踏实实在家陪我玩,在武馆做教习每月能挣五两银子,可以让我衣食无忧。而且,他家里开点心铺,会做糕饼蜜饯,总能给我拿来好吃的。” “呵,每月五两银子是吗?糕饼蜜饯是吗?”白鹏惨笑起来:“就因为这个,你抛了我,跟了他?你爹是乌程县首富,你还担心嫁了人吃不饱?” “我爹那样吝啬……何况男人应该自立,总不能吃岳丈的。” “借口!”白鹏愤怒起来:“你这只是借口!如果我告诉你,我现在每月能挣三万两银子,手下有三万人,你会跟我吗?” 赵雨铃苦笑:“如果鹏哥哥真有这么一天,我恭喜你。但我也不后悔今日的选择。” “你根本就不信我能有这么一天!哈哈哈”白鹏大笑:“是我自己贱骨头,那次我就看出来,你不是真喜欢我,你只喜欢吃好穿好再有人陪你寻开心。可我今天还是来了,而且打算为了你跟人拼命!我贱骨头!” “你又发疯了,像那天一样!” “我是发疯了,昨晚,还有今天,我为了你可以不要自己的命!不过以后我不疯了,不会再打扰你了。”白鹏说着话已是涕泪俱下。 “鹏哥哥……”赵雨铃看白鹏瘫坐在地上哭泣,心里也软了,想拉他起来,又嫌他肮脏。 白鹏尽量止住泪水,将头埋入膝间,哽咽说道:“从小一起玩,你总要做女侠,让我做恶霸被你打,我一直都顺着你,结果,你根本就没拿我当回事!” “鹏哥哥,你是好人,只是不适合铃儿。早晚会有别的女子喜欢上你,说不定比铃儿还好看。” 白鹏嘿嘿一笑,站起身来擦了泪水:“这就不劳你操心了,喜欢我的女子有很多,个个都比你漂亮。” 赵雨铃撇着嘴角不屑地笑:“那就领来让我见见呗,到底怎样一个漂亮法。” 白鹏已经决心放弃,心情和声音都平和了许多:“见了你,我就心痛,以后不再见你了,自然也不会领谁来给你看。” 赵雨铃见了他这态度,生气起来:“好啊!不见最好!我也不想见你!” 就在这时,客栈某个房间忽然传来一阵笛声。竹笛向来轻快悠扬,白鹏听得多了,可是今日这一曲却带着些异域风情,哀伤凄婉。没听一会,白鹏的泪水又被催了出来,心里强行压下的那些对铃儿的爱恋也都重新泛起。 “铃儿”,白鹏声音再度哽咽:“我真心喜欢你,我再贱着骨头求你一次,给我个机会。” “晚了。” “好吧!才分别几天,你就说晚了。既然如此,没什么可说的了。”白鹏狠狠擦去泪水,最后看了赵雨铃一眼:“你和你屎蛋哥哥的糖果蜜饯过一辈子吧!以后我再跟你说一句话我就是王八蛋超级贱骨头!”说完转身离去。 与上次一样,又听到身后赵雨铃声音大喊:“疯子!大疯子!” 白鹏却没离开客栈,而是转过楼角到了那个传出笛声的房间门口,扶着墙继续倾听,克制着喉头的哽咽,将泪水尽情倾泻。毕竟身为血手帮主,要哭就独自哭个痛快,总不能鼻涕眼泪地跑到街上去,一旦被认出来,自己的赫赫威名就全毁了。 流一阵泪渐渐平静下来,但是吸鼻子的动静被里面的人听到了,一个女子声音说道:“我这首曲居然有知音,是谁在门口哭?请进来听。” 白鹏没想到吹笛的是位女子,听她说话咬字很硬,不太像中原人士,犹豫片刻便清清嗓子,整了衣冠,推门入内。 屋中铺着一张极大的席子权充为榻,榻上矮几摆着茶具,旁边跪坐着一位白色连身长裙,长发披肩的少女。长裙式样奇特,宽腰带束得极紧,身后好像还背着个叠好的小棉被一样。女子肌肤胜雪,从衣襟上露出的一小段胸脯和曲线柔和的脖颈,比旁边的衣服还白了几分。那一张小脸略圆,生得活泼俏丽,看到白鹏后立刻展现顽皮笑容,口中露出一对小虎牙来。虽不及小樱甜美精巧,可爱程度却更胜三分。 “原来是白帮主。”少女放下竹笛缓缓站起,两手搭在腿前,深深一躬:“伊贺上忍,晴坂千代,多谢白帮主昨晚手下留情,以后千代奉命随侍帮主,还请多多关照!” ****** 赵雨铃独坐屋中气得发笑。这白鹏好的时候对你百依百顺,翻脸了专挑最狠的话来说。类似“再也不理你,再跟你说话是小狗”从小到大说了多少遍,过后还是要嬉皮笑脸地来招惹你,做“小狗”也认了。所以她无论如何也不相信白鹏以后真的不肯再见她。 可惜,以后就算再见到白鹏,也与以往不同了,史丹哥哥和鹏哥哥,选了一个总要失去另一个的。想到这里,赵雨铃眼中泪光朦胧,又有些舍不得。史丹哥哥身材高大又踏实,能挣钱又不出去瞎跑,还能说些“天上星星再美也比不上你的眼睛美”,在他身边感觉心里安逸。可是跟鹏哥哥在一起的时候终究更快乐,鹏哥哥更俊更聪明,玩耍时总能想出许多新鲜点子,随口就能编出有趣故事,可惜聪明人就不安分,终于跑出去“闯荡江湖”了,混到如今破衣烂衫的,叫人如何嫁他? “唉……”赵雨铃长叹一声,又恨自己是女子,男子可以三妻四妾,女子就不行。“假如我能娶了史丹哥哥又娶鹏哥哥,让正室史丹哥哥挣钱养家,让我最宠的小妾鹏哥哥陪我玩,那就太好了。哈哈”最后赵雨铃又捂着嘴笑了起来。 想了也不知多久,赵四爷一声咳嗽,走进屋来:“走吧!孩子,事情已了,咱们该回去了。” 赵雨铃长叹一声,站起身来。爹说来湖州办大事,结果是自己办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件事,究竟办得对不对,也不大有信心。 ****** 赵四爷父女坐上马车,才走了不到三里地,忽然被人吵吵嚷嚷地围住。有人掀帘子一看,大喊:“这里有个女孩!下来,你们都下来!” “怎么了?我们父女俩来湖州办事,正要回家,这是出什么事了?” “奉血手帮帮主之令,清平客栈周边不许任何十几岁女孩离去,一律暂行扣留,等待帮主亲自甄别!” “哈哈…这孩子,他是担心自己救人不成!”赵四爷一笑,从车窗探头一看,路口聚集了上百血手帮众,估算客栈四方所有路口加起来,只怕有几千人,又扭头对赵雨铃道:“你鹏哥哥为了你可是动了大阵仗,呵呵。” “爹你说什么?这跟鹏哥哥有什么关系?” 赵四爷向那名帮众一拱手:“小兄弟,我是你们帮主的师傅,他从小跟着我长大,你们可得对我客气些。派人去问帮主吧!他会叫你放我们离开的。” 那名帮众听了倒是不敢怠慢,也拱手回礼:“请先生稍候。”随即跳下车去。 赵雨铃一把拉住了父亲的手:“爹!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赵四爷轻叹:“我知道你跟史丹好了,但你也喜欢白鹏。我不喜欢父母包办嫁娶,当年我跟你娘就是私奔的。所以,这事得你自己来选择,今日我带你来湖州,只为此事。” “爹!你还没说,血手帮主是哪个?是你哪个徒弟!” “选丈夫是选人,不是选什么身外之物。我更器重白鹏,却不知道他和史丹哪个更适合给你做丈夫。所以,我一直没告诉你白鹏已是血手帮主,统治了咱们湖州一府七县,不想用他的身份地位来干扰你的选择。” 赵雨铃小嘴一扁就要哭:“他穿得那么破,我还以为他跟以前刚出来的时候一样吃不饱肚子……” 赵四爷摇头道:“他若早知是来跟你相会,不但会穿得好,说不准还要带上大队人马摆谱呢。但你爹我昨晚布局,让他误以为你被坏人绑架,他今日是易容改扮了带着刀子来拼命的。昨晚我说铃儿在我手里,让他弃剑他就弃剑,鹏儿对你的心真是没得说,我看了也喜欢得紧。可是他身边美女太多,哪像史丹对你一心一意?这是我最担心的。不过话也说回来,史丹能一心一意对你,焉知不是因为他没有那个左拥右抱的实力?如果将他放在白鹏的位置上,将来功成名就了,又会怎样?唉……” “爹!我现在回去找鹏哥哥!” “你已经做了选择,此刻反悔就让人瞧不起了。” “我偏要回去!” “好马不吃回头草。” “就吃就吃就吃就吃!” “……” 一名帮众飞马赶来高喊:“帮主有令!扣留的所有女子全部释放,任务解除!” 赵雨铃冲到车门处向外喊:“你们帮主在哪?带我去见他!” “喂!”赵四爷一把将女儿拉回来:“还是我带你去吧!不过我不进去见鹏儿,你也不能让他知道昨晚的事与爹有关。” “嗯!嗯!”赵雨铃连连点头,笑得灿烂。 第八十九章 只为扬眉吐气 “昨晚?千代?你就是……”白鹏瞪大了眼睛,忽然飞身上前,向少女伸出魔掌。 千代吓了一跳,情不自禁喊出乡音“亚马蝶”,但她此刻这身衣裙行动不便,连走路都只能倒腾小碎步,更不用说出招格斗了,稍一犹豫,被白鹏摸到了肩膀的伤处,隔着厚厚的绷带仍然引发剧痛,顿时“啊”地一声。 “果然是你!昨晚的灰衣人!”白鹏缩回手来愣愣地看她:“幸亏我没杀死你,否则太可惜了,这样的美女……” 听白鹏赞扬,千代展露小虎牙而笑:“贺的交易昨晚取消,泉台驿和贵帮不是敌人,以后千代与帮主阁下站在一起。” “你刚才说,你奉命随侍我?什么意思?”白鹏心中怦怦而跳。 “泉台驿尊主派千代做帮主的侧室……” “什么!你要做我老婆!”白鹏张大了嘴,心想刚被铃儿甩了竟然就遇到如此美事,老天待我不薄! 然而千代连忙分辩:“是假的!假的夫妻!对外说夫妻,免得被怀疑。如果身份暴露被追查,千代只能切腹谢罪!” “哦……”白鹏略有些失望:“那你在我身边做什么事?帮泉台驿监视我吗?” “泉台驿和贵帮是一家,不监视。泉台驿在暗处不能见光,以往与谁合作都有联络人,还有秘密联络点,一旦被外人发现,容易斩断线索。但尊主说,以后与贵帮合作更紧密,不能叫帮主频频往一个地方跑,会叫人猜疑,所以千代住进帮主家中。” “嗯,好。”白鹏点头:“这下太好了,我有四个老婆了,却有三个都不是真正的老婆。” “帮主还有另外两个假夫人吗?” “假倒不假,就是不能上床。” 千代愣了愣,不理解为什么不是假夫人却不能上床,随后低头道:“千代必须跟帮主上床一起睡,不能让家里奴仆怀疑。但是不可以……不可以做那样的事。” “算你狠!”白鹏竖起大拇指:“存心考验我的自制力,可我得提醒你,我不是正人君子。” 千代笑了:“帮主阁下一定不会那样做的。” “你对我如此信任,我自己心里却没底。”白鹏连连摇头:“我现在回去了,稍后会派马车来接你。” “是!”千代再度躬身行礼,起身后补了一句:“以后晴坂千代这名字不能用,请帮主称我晴儿,或者千千。身份是居酒屋乐师,帮主在清平客栈看中我带回家,请不要忘记。” “嗯,还是叫千千吧。”白鹏在她手上一捏,笑着离去。边走边想“我这人难道真的桃花运当头?” 他却不知,赵四爷早已摸清这个来历神秘的徒弟的秉性,既然铃儿不肯嫁白鹏,一时还不能将白鹏变作真正的一家人,急忙启动后备计划,用美女部下当联络人,在床上什么事情都好谈,比派十个男人好用。可是赵四爷原本希望千代与白鹏来真的,却被千代自行修改了计划。 ****** 白鹏步行回到丽人堂,找一名黑风队员传令解除对清平客栈的封锁,随后坐到书房批阅了几份公文就开始发愣。赵雨铃的事情几乎击碎了他那颗还很稚嫩的心。晴坂千代的及时出现稍稍缓解他的痛楚,可千千毕竟是奉命而来,并不是喜欢了他。就算能做“真夫妻”,也丝毫不能抚平他的情感创伤。 “相公,你有事发愁吗?”小果照例坐在一旁帮助研墨,小心翼翼地问道。她仍有丫鬟心态,本不敢问什么?可又记得司徒静的叮嘱“我不在了,怕没人懂帮主。你要多关心帮主在做什么想什么。”早上司徒静已悄俏来了一趟,询问帮主的近况,可她除了“昨晚来了刺客,林姑娘受伤了”之外什么都说不出来,深感羞愧,此刻决定加油努力。 白鹏托着腮斜瞟小果:“小果啊!你喜欢我吗?” “当然喜欢。” “换成伺候别的少爷,你也会喜欢吧?只要能从丫鬟升格为妾,总是高兴的。” 小果神色慌张而委屈,从椅子上滑落下来跪倒:“少爷,你怎么这样说!小果又做错什么了吗?” 白鹏叹气,俯身伸手将小果的小身子抱了起来放到自己腿上:“我只是在想男女相爱究竟是怎么回事,心有感触,随便一问,怎么将你又吓回到丫鬟样子,叫起我少爷来?”说着将公文摊开:“来,小果宝贝,这些都批复完了,你来帮相公盖章。” 小果又高兴起来,嘴仍撅着,神态娇憨,在公文上逐一盖章。白鹏看得喜爱,在她脸上一亲,说道:“小果呀,快点长大呀,你哪天能满十四?” 小果年纪小,却懂男女之事,明白相公话中的意思,脸色红了起来:“十一月初七。” 白鹏一只手假装不经意地从她胸口轻轻抹过,见那里高不及半寸,阔不满一掌,摇头叹息起来。这小姑娘比铃儿还小了两岁,此时的人们一出生就算一岁,说是十三,来到人世不过十二年。这“假老婆”只能继续做下去了。 正惆怅着,一名守卫到门口通报:“帮主,有一位赵姑娘求见!” “赵姑娘?”白鹏一愣:“难道是铃儿?不会吧!她有没有说名字叫什么?” “她是说叫铃儿。” 白鹏一颗心顿时乱了,先答:“我不想见她,让她走!”转眼又说:“站住!还是让她进来。”守卫还没来得及回应,他又一扬手:“等等,让我想想!” 白鹏起身,将怀中的小果放到自己的椅子上坐好,低着头来回踱步,最后站定了对守卫说道:“过一会带她去围栏见我。” ****** 铃儿被守卫带进丽人堂时,一路惊叹于庭院楼阁和小湖的美丽奢华。而白鹏正在西北角的围栏陪着小樱学骑马,站在旁边一手帮忙牵着小马的缰绳,一手扶着小樱的腰,不断教她各种控马要领。虽然马背不及半人高,小樱还是吓得不断尖叫,但同时也是笑颜如花,甜美娇艳。 铃儿一路心情忐忑地赶来,见此情景,顿时全身一凉,心想:“原来鹏哥哥说的都是真的,连喜欢他的女子比我漂亮也是真的!”小樱让她自惭形秽起来。 守卫通报:“帮主,赵姑娘到了。” 白鹏“嗯”了一声,也不往这边看,仍微笑盯着小樱,刻意将她的腰搂得更紧了些。 “鹏哥哥……”赵雨铃怯生生地喊了一声。 白鹏勒住缰绳,凑到小樱耳边嘀嘀咕咕,小樱捂嘴笑着连连点头,随后对赵雨铃笑道:“赵姑娘,有个人说他发过誓,再跟你讲一句话就是王八蛋超级贱骨头,所以只能由我来跟你说话。” 白鹏又附耳嘀咕几句,小樱继续道:“赵姑娘,某人说他不会做糕点蜜饯,配不上你,要你赶快回家,别让你爹担心。” 赵雨铃咬着嘴唇,眼泪成行:“鹏哥哥,在客栈里是铃儿错了。从小到大我没向你道过歉,这是第一次。你能原谅我吗?” 白鹏心里一万个想原谅她,但努力克制住,心想这次坚决不能再犯贱,只伸手轻轻抚摸马鬃,一声不吭,但眼睛渐渐朦胧。 小樱骑在马上继续说道:“赵姑娘,某人说了,让你回家去。” 赵雨铃不理她:“鹏哥哥,我要你亲口说一句,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白鹏心中说道:“废话,我在客栈刚说过真心喜欢你,怎么可能隔了这一会儿就不喜欢了!”可脸上仍没有表情,也不说话。 “不说话就是不喜欢我了,那我就走了。”赵雨铃说道。等了一阵,仍不见白鹏吭声,又加一句:“我真走了!” 小樱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转来转去,忽然“哎哟”一声,身子从马背上向白鹏怀里跌落,白鹏连忙将她接住了横抱怀中。 “嗯……哼……”小樱搂着白鹏脖子,口中发出各种撒娇声:“吓死了!吓死小樱了……” 白鹏笑着轻拍她后背:“不怕,有我在呢?摔不着你。” “嗯!亲我一下!亲一下小樱就不怕了!”小樱将鲜艳的小红嘴唇努了起来。 小樱虽然爱撒娇,但娇嗲到这个程度也是前所未见。铃儿就在旁边,白鹏略有些尴尬,但做戏到了这份上,只能继续演下去,于是凑到小樱唇上一吻,没想到小樱的舌尖悄悄探出一小截来,凉凉的在他唇上一碰。 白鹏明知道她只是在配合自己演戏,可没想到演得如此到位,以前两人上床时她都没有这样主动亲昵过。都是白鹏先伸了舌,她却紧闭了嘴唇将脸扭来扭去地不肯,如今自己已经放弃拿小樱当老婆,认她做了妹妹,却忽然有了这样的香艳,让白鹏有些情难自已,同时又夹带着报复铃儿的快意,也伸出一点舌尖去与她轻触。 两个舌尖让风一吹都凉凉的,起初只是相互点击着轻舔,到后来变作顶在一起画圈,渐渐地探出口外的部分越来越多,舌面都贴到了一起。最终小樱忽然将嘴完全张开,用力来含住白鹏的舌头吮吸。她身子也微微颤抖,呼吸急促起来,双手死死地搂紧了白鹏。 旁边赵雨铃凄厉的声音忽然响起:“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最后哭了起来,而且哭声伴着奔跑的脚步声迅速远去。 白鹏连忙将小樱放到地上站好,自己冲到围栏边,扶着木栅看着赵雨铃跑向小湖,接着折而向东,朝着丽人堂大门方向而去。 “哥哥,对不起,小樱的戏演得过火,将她气走了……” 白鹏微微摇头:“如果她现在回头,就会成为我的老婆,最重要的老婆,正室中的正室!” “如果不回头呢?” 白鹏不吭声了,如果铃儿不回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这时候追上去,似乎还是自己输了,谁追谁,这是一个重要的面子问题。 “我去帮你追她回来?”小樱提议道。 铃儿尽管练功偷懒,好歹也是会武功的,而小樱连走路都费劲。白鹏瞥一眼她那缠过了又放开的小脚,苦笑摇头。 铃儿终究没有回来,白鹏伏身在围栏上,额头顶着木栅沉默不语。这一次算是扬眉吐气了,可他心里一点都不痛快,似乎为了赌一口气,将一件极珍贵的东西彻底失去了,胜利的喜悦微不足道,心里隐隐埋藏着的一个个的“悔”字。 小樱陪着沉默了好一阵,伸手拉拉白鹏的衣袖:“哥哥,小樱害你丢了一个老婆,对不起。我赔你一个好不好?” 白鹏的头仍搁在木栅上,苦笑着扭脸看小樱:“赔我?怎么赔?拿你自己来赔吗?你忘了怎么从我老婆变成妹妹的了?” 小樱脸色微红:“刚才是演戏,可是演到后来,从马上掉下来之后,就变成真的了。” “嗯?”白鹏直起了身子,倚靠栏杆盯着小樱:“怎么叫做变成真的了? “以前害怕哥哥的。可是刚才不知怎地,骑在马上看哥哥护着小樱,越看越喜欢,后来亲亲的时候,已经不是演戏了,是真的很……很开心。” 白鹏两手抱怀,皱眉不语。 “以前小樱总想,别人的口水很脏。刚才却一点都不嫌哥哥,反而想……想多吃一些。哥哥,刚才被打断了,现在可不可以再试试?” 白鹏拼命摇头:“不行不行,刚才是演戏,现在不行了。别忘了,你是我妹妹,不再是老婆了。兄妹不能做这种事!”说完,白鹏翻身跃出围栏,对丫鬟说:“送小姐回房休息。”自己头也不回地走了。 今天的白鹏,最不缺的就是骨气,要的就是扬眉吐气! ****** 晚上,白鹏不得不再次召集三位夫人、方柔姐姐和小樱妹妹共进晚餐,努力编造理由,向他们解释为何又多了一位叫做“千千”的妾侍,晴坂千代本人却没有到场。 小果自然没有异议,小黛则兴奋地重复了她的著名论断:“果然一天一个,明年这时候相公哥哥一定会有三百多个老婆!” 令白鹏惊奇的是,脸色最难看的不是苏柳,而是小樱。小樱目光幽怨地看着他,也不说话,似乎下一刻就要落泪一般。苏柳反倒神色平常,只叹了一口气:“没关系,我也习惯了。你今晚是不是又要陪新老婆睡?” 白鹏心里沤得很,眼瞧着又多了一位能看不能吃的老婆,谁苦谁知道。自己还是只有苏柳一个而已。摇着头回答:“不!待会我只去跟她聊聊,安顿一下,柳儿你还是洗得香香的在屋里等我。” 苏柳笑道:“这还差不多!” 第九十章 床上的谈判 “千千,你吃了吗?”白鹏走进凝芳斋里的朝南大屋,也就是晴坂千代的住处,边脱外衣边开口问道。 “吃了,很好吃。”千代此刻换了普通中原女子的衣裙,面带娇羞微笑,走到床边坐下,随后对丫鬟说道:“小薇,请你回避。” “是,夫人。”小薇连忙退了出去。 “小薇!端一盆热水,再拿块干净毛巾来,让我和娘子洗一洗!”白鹏高喊。 “是,帮主!”小薇在屋外应道。 白鹏也坐到床边,伸手搂住了千代的腰。 千代身子一紧:“奴仆不在,演戏不用了,帮主阁下。” “嘘……”白鹏一根手指竖到嘴前,低声道:“新夫人进门,丫鬟好奇,肯定要偷听,咱们说话得小声些,这床还得弄出些动静来,戏要做足!再说小薇也不叫奴仆,叫丫鬟。你说话不像中原人,以后少说,以免露馅。” 千代低头不语。 “来,躺下,小薇还要进来的,咱们得亲热一些。”白鹏避开千代的肩伤,扶她缓缓躺下,又拉了被子盖住。自己钻进被窝,挨着千代侧卧着看她,一手托腮,一手伸入被中,在她腹部轻轻抚摸:“现在,说说吧!你们尊主要你跟我谈什么?” “泉台驿都是刺客,但是,杀人不是目的,我们要维护正义。” “嘿嘿……”白鹏冷笑:“不对吧?你们收了贺人杰的钱来杀我,也是维护正义?”说着手从千代衣襟间悄悄探了进去,里面居然没有小衣,直接摸到了滑溜溜的肚皮。 千代无奈地瞥了白鹏一眼,按住他那只不规矩的手,答道:“贺是小人物,没有资格找我们,也找不到,是我们主动联络他,这样他就不会再找别人对付帮主阁下。” “难道你们反而是在保护我?那你昨天晚上来干啥的?还将林姑娘伤成那样!还有铃儿的事从头到尾究竟是什么意思?”白鹏说着有些动了火气,将手从千代衣中撤出,一翻身压住她,恶狠狠的眼光俯视她的脸:“你要跟我说实话,否则明天我就休了你。” 正在这时,门口响起敲门声,丫鬟小薇喊道:“帮主,热水来了。” “拿进来,放在床边。”白鹏应道,脸上表情立刻变得温柔,俯身到千代的脸上亲吻起来,还将手伸进被窝去解她衣带。千代左臂因伤不便活动,只用右手无法抵抗力大的白鹏,又不能让丫鬟看出被子下面发生厮打,只好在白鹏身上死命地掐。 白鹏忍着痛保持微笑,成功解除了衣带束缚,将她衣襟缓缓敞开一些,露出“v”形一片雪白。此时自然也没什么可客气的,立即埋头到两峰间大声地嗅,赞道:“好香!”这是说给丫鬟听的,其实他除了浓烈的药膏味什么都没嗅出来。 千代见状被迫停止拧掐白鹏,伸手来护衣襟,却被白鹏低声提醒:“演戏,演戏……”刚一犹豫,左边的衣襟便被完全拉开了,只好再伸手掩住重要的地方,又羞又急,几乎流出泪来。 小薇满脸通红,心想“听说过帮主很花,怎么还这样急色?也不避着人……”放下木盆迅速退出房去。 门刚刚关上,千代就愤然道:“不要!不要这样做!我们说好的!帮主阁下不守承诺!” 白鹏摇头:“什么都是你说的,我可没承诺什么。”见千代的手只勉强挡住了左边的顶峰,便在她四周没遮住的高耸柔软处戳戳点点:“嗯……远不如柳儿,但比静儿大一些……” 千代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帮主阁下,千代只能与真正心爱的人亲近,不喜欢做一件礼物,被送上陌生人的床。请成全我!” “好啊!要我成全你,就跟我说实话吧。”白鹏又扯住她左侧衣襟继续从肩上褪下,露出层层叠叠的绷带来。 “帮主阁下,有些事情千代不能说,不会骗你,只隐瞒一些。请相信泉台驿没有恶意,我们支持贵帮变强。” “嗯,我对你也没有恶意,只是要送给你一些身体上的快活享受,你怎么就不肯?” “不能勉强的,这种事……” “哼,合作的事也不能勉强。我还是要听你说真话,泉台驿为什么选择我?会怎样支持我?要哪些回报?”白鹏一边问着一边钻出被窝,爬过千代的身子,跳下床去。 “泉台驿厉害高手有许多,厉害兵器也有许多,帮主麾下没有;但是帮主有许多生意,可以光明正大公开行动,可以动用地方资源,可以疏通官府,这些泉台驿都不能。两家又有共同的敌人,所以,要相互扶持,共存共荣。” “共同的敌人?是谁?”白鹏拉了一把椅子来放到床边,低头看着千代。 “帮主四周的势力,想扩张的,都是帮主敌人。” “对,有理。”白鹏点着头,坐到床边,将千代袒露着左半边的上身扶起来搂到怀中。 “帮主阁下!”千代又惊慌起来。 “别怕,我给你换药。来了这里,不让我给你换药,难道让柳儿来?你这伤口可就出自她的手笔,她瞟一眼就知道你绝非什么乐师,而是那晚的刺客!”白鹏托着千代的头部轻轻放到椅子上,让她左肩留在椅子和床之间悬空着,用脚将温水盆挪到正下方,开始解绷带。又道:“你接着说,那些势力为什么也是泉台驿的敌人?” 千代那只手仍捂着左胸不放,眼中却流露出些许欣慰,轻轻点头,低声道:“谢谢!”随后继续说:“泉台驿尊主代代相传,肩上的使命,就是阻止野心家统一江湖,那样,不仅是武林的噩梦,也会祸及天下百姓。” “哎哟!”白鹏看着解开绷带后的场面,忽然叫了起来:“你的伤这么严重,居然还能面色如常跟我讲话!你说你是什么伊贺的什么忍者?这个忍字大有道理啊。换成我,只能躺在床上哼哼唧唧了!”一边惊叹,一边用毛巾沾了干净温水淋在伤口上冲洗污物。 千代被水冲在伤口上,微一皱眉,仍然微笑道:“我们在家乡反抗‘六天魔王’信长,来到大明,加入泉台驿,也反抗最强的武林霸主,不许他们轻易吞噬弱小。” “嗯,你的意思是,如今有哪个武林霸主也要吞噬我?”白鹏问道,小心翼翼地擦去旧药膏,将自己带来的新药倾倒上去,轻轻涂匀。等了一阵听不到回答,看了千代一眼,见她正痴痴盯着自己,笑了:“怎么,这么快就喜欢上我了?” 千代连忙移开目光,惭愧一笑:“不,千代是没有见过帮主阁下这样的上位者,平易,温和,善良,我更应该帮助你,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人来统一天下,应该是你。” “哈哈,你是我老婆,当然要对你温和。其实我是个很凶残的人,杀人不眨眼,欺男霸女的事没少做,等你伤好了,我就要欺负你了!”白鹏仔细将新绷带缠上千代的左肩,脸上的表情却狰狞起来,抽空还向她一呲牙。 千代也露出虎牙顽皮地笑:“帮主阁下要欺负千代,现在才是时机,过一些天,我就能反抗了。” 白鹏点点头,将千代肩头的绷带裹好后细致地打了结,托起她的头部,将她上身搂在怀中,扶她躺回床上,就这这个过程中,白鹏忽然低下头去,一口吻在了她的嘴上。 千代猝不及防,两眼圆睁,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唔唔”连声地伸手来推,随即就听白鹏“啊”地一声松手退开,手捂着嘴,口齿含糊地嚎叫:“哎哟我的舌头啊!明明你说现在是欺负你的时机!我真欺负你你又反抗!你这个虎牙咬人真疼!” 见千代气急败坏地擦嘴,还向床边地上“呸呸”地吐口水,白鹏又哈哈大笑:“这是惩罚你昨晚打伤我好朋友。放心吧!以后我不会再欺负你。至于血手帮和泉台驿的结盟,只要你答应三个条件,我就同意。” 千代板着脸:“什么条件?” “第一,你说你们有厉害兵器,而我没有的,你给我拿一件来看看。” “好。” “第二,以后每天我都要来听你吹笛子,你不许拒绝。” 千代的生气面孔终于绷不住了,再度露出虎牙一笑:“好。” “第三,我还要再见铃儿一次,无论你们是绑是骗,我都要见到她!” 千代略一思索,点头道:“这个我会禀报尊主,稍后回复。” “好,我等你消息!”白鹏将外衣向身上一套,转身出门。到外面看到小薇,忽然想起自己后来得意忘形说话声音太大,走到小薇面前问道:“你听到我和夫人的动静没有?” 小薇红着脸摇头。 白鹏凑近了看她脸色,声音凶狠地警告:“我和千千夫人上床时,喜欢玩些古怪游戏,你如果听到什么不寻常的东西,绝不许说出去,否则,哼哼,我这血手帮主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杀人!” “是!帮主!小薇不敢偷听,更不敢乱说!”小薇吓得双膝跪地。 “哈哈!”白鹏伸手扶起小薇:“小姑娘白嫩嫩的很水灵,只要你乖乖的不犯错,没准将来我也收你做个妾。” “是!小薇一定小心伺候帮主和夫人!”小薇表情惊喜,心中却祷告:“老天保佑,可别让这色鬼瞧上我……” ****** 白鹏回到书房瞧瞧有什么新公文,却见床上放着一个包裹,还来得及没开口问,小果抢先禀报:“相公,这是司徒统领托人捎来给你的。” 听到“司徒统领”四个字,白鹏心中暗叹。自从司徒静离开,自己有了事都不知道该跟谁商量,心里也像缺了什么?空落落的。又想,千代和泉台驿的事需要绝对保密,自己之外任何人都不能知道。但司徒静却是自己既心爱又信任之人,如果连她也要瞒着,未免太鬼祟了。而且不与司徒静商量一番,对合作与否也不是那么有把握。 正思索着,白鹏解开了包裹,心里顿时既温暖又酸楚。包里是司徒静的一件黑色上衣。自己喜欢静儿身上气味,曾半开玩笑地要她将换下的衣裳不要洗,直接送给自己。如今静儿人虽离去,衣服却送来了。 白鹏将衣服捧到脸上,深深吸气,那熟悉的兰麝气味冲入鼻中,泪水顿时充满了眼眶:“静儿,你送来衣服,就是知道我很想你。可你自己为什么不回来?” 埋头在衣中难过了一阵,将那衣服叠好,用包裹仔细包了,放在枕边,说道:“小果,包裹就放在这里,别给我收走了。” “是,相公。” “还有,帮我传令,明早巳时,叫司徒烈、俞佰通、彭大年还有司徒静来丽人堂议事。” 第九十一章 左右为难 白鹏为第二天与几位核心部下的会议做功课,仔细重看一遍新旧账目,最后疲乏得不行,就上了书房的床。小果帮白鹏脱衣盖被后,见相公毫无邀请上床的意思,叹息一声默默离开。 白鹏解开枕头旁的包裹,将司徒静的衣服搂到怀中、贴在脸上,就此睡去。那兰麝气息不断入鼻,想不梦到静儿也难。而且梦中场景逐渐香艳起来,最后静儿终于羞答答地同意脱衣裳,白鹏大喜,伸手抱住,却被那真实触感惊醒,愕然发现怀中躺着光溜溜的苏柳。 见白鹏睁眼,苏柳在他脸上一掐:“真不要脸!叫我洗香香的在屋里等你,结果你自己抱着狐狸精的衣服睡在书房!” 白鹏揉揉眼睛,想起自己说过这话,愧疚地笑:“对不住,我心里事太多,又看账到很晚,给忘了。” 苏柳将那件黑衣举到白鹏眼前:“这件衣裳是什么回事?我早看出你们两个有问题!”说着将衣服凑到自己鼻端一羞:“嗯?什么怪味!就这样你还当宝贝捂在脸上!不过也好,以后只要我闻到你身上有她这狐狸臊气,就等于捉奸在床!” 白鹏长叹一声:“柳儿,我对你说实话,静儿是我的好帮手,我很喜欢她。如果她愿意嫁我,我就会娶她,以后有你在家里帮我,她在外面帮我,我这一生就别无所求了。” “你说得好听!家里有小果帮你,我能你帮什么?每天绣绣花发发愣,只等你来上床。”苏柳说着抽泣起来:“以前你逮着一点机会就要跟我亲热,可是如今我躺着翻来覆去等你一晚,你居然忘了来!” 白鹏嬉皮笑脸:“来来来,我把欠你的账都还给你。”说着就往苏柳身上爬。 苏柳却甩开他向里翻身:“你想要,我就给吗?才不理你!我要睡了!” “嘻嘻,你不想要,为什么脱得精光钻我被窝?”白鹏伸手一扳,苏柳软绵绵地又被搂回成面对面的姿态。 苏柳泪流满面:“如果哪天我不喜欢你了,就不用再受这样的罪!我恨你!”话音未落便一口咬在白鹏胸口。然而咬得并不重,而且舌尖从齿间探了出来,在他敏感处翻飞起舞。与此同时,身子也翻到他上面,向后伸手抓住那根东西,向温软处深深塞入,丰臀便以小细腰为轴缓缓转动起来。 白鹏又舒服得飘然欲仙,很真诚地叹道:“柳儿,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第一位!” 苏柳口舌仍在忙碌,只能含糊不清地骂道:“你这种话从来只在床上说!” ****** 天亮了,白鹏几度要起床,几度被纠缠住。所以司徒静进入大厅等待议事时,恰好看到苏柳脸色红艳艳地挂在白鹏手臂上走出书房。 苏柳瞟了司徒静一眼,对白鹏说道:“相公,下次你不能这样了,天都亮了还一次次地要,不但伤身,而且容易耽误正事啊!” 司徒静低头而笑,白鹏面色尴尬:“柳儿,你没睡好,回楼上去休息吧!我要办正事了。” “哼哼,好好办你的‘正事’吧!”苏柳将“正事”二字说得极重,细腰丰臀一扭一扭地上楼去了。 司徒静这时才抬头看白鹏,仍然笑着,目光却有些复杂。 白鹏在主位坐下,叹道:“昨晚我抱着你那件衣服在书房睡觉,被柳儿看到了,所以才会这样……” 司徒静听了这话,脸一红,又将头深深低了下去。 “静儿,你这两天还好吗?”白鹏语气中饱含深情。 “嗯,还好。帮主,你还好吗?属下看你有些憔悴。” “我不好!”白鹏连连摇头:“什么时候你不自称属下,重新自称静儿了,我才能好起来。” 司徒静低着头不再吭声,过了一会,将一根手指伸到眼角轻轻一抹,似乎在拭泪。 白鹏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看着静儿发呆,直到另外三位部属到齐。 ****** “各位,今天请你们过来,是想确定咱们血手帮的发展大计。首先需要确定,我们周围的势力,哪些是敌,哪些是友。”白鹏做了开场白,眼光看向俞佰通:“俞香主,你资历最老,可否以给我讲讲?” “呵呵,帮主,俞某脱离中枢时间太久,知道的事情已经少了。司徒香主一直在第一线,请他来讲吧。”俞佰通说完,笑眯眯地看向司徒烈。 司徒烈迎着俞佰通的目光意味深长地一笑:“好吧!虽然晚辈见识浅薄,但既然俞香主这样说了,我就来抛砖引玉。以湖州周边对比来看,咱们血手帮最为强大,已经统一湖州府。而四周的势力,东边苏州和北边的常州都是波澜不惊,几家帮派彼此妥协,没有什么纷争,更不来骚扰咱们,只专心做他们的生意。西边广德与宁国等地比较乱,但都是些小帮派,也没人敢来惹咱们。比较令人头痛的是南边,有个新近崛起的‘恶鬼堂’,听名字就不善,实力惊人,攻击性也强,如今其地盘从闽北延伸到浙南,直逼杭州府。” “如此说来,这‘恶鬼堂’是咱们最大的敌人?”白鹏问道。 “是的,帮主。且不说顶尖高手一层的实力,单单地盘和人数,恶鬼堂已经强我们五倍以上。而且湖州就在他们扩张路线之上,恶战早晚来临。幸好目前杭州府东有七星帮,西有六合帮,还可以抵挡一阵,为咱们争取一些时间。” “这两个帮派实力如何,能帮咱们抵挡多久?半年还是一年?” “呵呵,时间上不好猜,看恶鬼堂的胆魄了。七星帮以杭州府城为根据,财力与人数不亚于我们,但一向以做生意为主,不怎么能打。他们老实,也是因为杭州为督抚和潘台衙门所在,官军重兵驻扎,浙兵又勇猛,江湖帮会便不敢乱动。恶鬼堂除非胆上生毛,否则应该也不敢大队人马攻击杭州府城。所以,恶鬼堂北上,很可能会先灭以昌化、于潜两县为根据的六合帮。” 白鹏沉吟一阵,又问:“这个六合帮实力怎样?昌化那里似乎不怎么富裕。” “那里都是山,自然不富裕,但也因为山多林密,六合帮又有武功极强的‘神剑六义’为核心,一个足智多谋的‘汪麻子’辅助,还是很难对付的。反正七星帮的地盘就一直被他们蚕食着。” “好,他们越厉害,对咱们就越有利。”白鹏微微点头。 “总而言之,帮主,咱们眼下的策略,应该是按兵不动,专心训练新军,让六合帮替咱们看门争取时间,全力准备着与恶鬼堂未来的决战。” “嗯,你说得有理。” “不!帮主!他说得不对!”俞佰通忽然高声反驳。 司徒烈脸上闪过一片阴霾,随即恢复笑容:“俞香主有何高见?” “帮主!按司徒烈的说法,恶鬼堂地盘已经五倍于血手帮。那么,咱们发展力量,他们也以五倍速度发展力量,这样下去如何决战?不能等!在六合帮给咱们争取的时间里,咱们也得扩张地盘,尽量在人力财力上与恶鬼堂匹敌!” 司徒静此时插嘴道:“一场叛乱,咱们帮的精锐损失殆尽,拿什么去扩张地盘?” “嘿嘿!帮主为了个什么十五岁的女子就能调动几千人封锁清平客栈,这些人拿去攻击广德和宁国,那些小帮会哪个能挡?恶鬼堂从南边来,咱们往西边去,恶鬼堂啃骨头,咱们吃肉!” 听了核心部下的对立意见,白鹏陷入烦恼。潘长风在时,司徒烈与俞佰通结盟与之斗嘴,今日议事没叫潘长风来,他二人却又争论起来。听起来都有道理,究竟谁是对的? 司徒静轻笑一声:“俞香主做生意是好手,兵法却不精通。你几千人开过去,那些几十上百人的小帮会难道还会拉开阵势与你对打?早就化整为零隐蔽起来。他们都是地头蛇,人地两熟,你如何清剿?可你想真正控制住地盘,将人分散出去开张做生意,人家就集中力量逐一敲掉你的人马,你怎样对付?如今帮里这些乌合之众有本事以寡敌众镇得住吗?” 白鹏暗暗点头,心想:“还是我的静儿思虑最深。” 俞佰通却笑了起来:“照司徒统领这样说,咱们太祖皇帝处处遭遇地头蛇,大明岂能一统天下?太祖皇帝有徐达常遇春,咱们也有司徒香主和司徒统领,只要将领得力,那些都不是难题。假若帮主派司徒香主出兵,不出一个月,必会平定广德。” 司徒烈连连摇头:“俞香主实在高看晚辈了,此事哪有那样容易?” 俞佰通顿时满脸都是正中下怀一般的笑容:“既然司徒香主自认没有这个能耐,帮主可以再建一个狮堂,招揽高人委以重任,许他治理所打下的全部地盘,自然有人会去拼命。” 司徒烈神色一变,冷哼道:“想必俞香主心中已有人选?” “哪里哪里!人选该由帮主决定,俞佰通绝不会推举私人。其实帮主不必有所顾忌,你身后的靠山如此之硬,还怕没有高手帮你吗?” 白鹏听了一愣,心想:“难道他知道我与泉台驿结盟了?”口中问道:“我有什么靠山?” “天下第一大帮,玄武会,你的靠山就是武林至尊,玄帝大人啊!” “怎么可能?我与玄帝怎能扯得上关系?” “呵呵,帮主啊!俞某第一次见到你时,你还是个初出茅庐的落魄小子,这才多少天,你就成了血手帮主。如此之顺,不仅仅是武功高就可以做到的,幕后处处都有玄武会的影子。” 这话白鹏不爱听了:“依你说,我是被别人扶上台的?” “帮主恕罪,俞某说的是实话。帮主年少有为,武功高,人品好,这才被玄武会看重而着力扶植,这也是帮主自己的本事。但隆昌之战就有玄武会的影子,否则一个小镖局几个镖头如何抵挡豹堂精锐数千大军的攻击?帮主就是在那一战大出风头。当时来相助隆昌的云盟就是玄武会在湖州收编的第一支人马,帮主身边的林海芸林姑娘便是玄武会的人。而隆昌镖局是玄武会的第二支人马,如今他们肯定想收编血手帮成为第三支玄武会大军,就此彻底统治湖州。” “收编?嘿嘿!我可不想让人收编。”白鹏摇头:“想收编我们,就来过过招吧!待会我就去跟林姑娘谈谈。” “玄武会的收编,并非吞并。就像咱们的虎堂和以前的豹堂,各堂一切自己做主,只向总舵上缴些银两,偶尔接受些指示而已。帮主可以将一切交给香主们自治,自己也省心,总舵只保持一支强大武力防止他们反叛即可。玄武会也用同样方式管理众多帮派。玄帝是帮主中的帮主,霸王中的霸王,否则‘玄帝’那个‘帝’字从何而来?” 司徒静冷笑:“听起来俞香主似乎已经先一步被玄武会收编了。” 司徒烈连忙斥道:“静儿别瞎说!俞香主是帮中元老,忠心耿耿,绝不会有异心的。” 俞佰通笑道:“多谢司徒香主代为分辩。俞某对于打打杀杀没有兴趣,却懂得如何经营挣钱。假如投靠了玄武会,帮主仍是帮主,虽要上缴些银两,但也能彻底安心经营,必然比现在挣得更多。北边苏常两府的帮会为何不起争执,和和气气做生意?就因为有玄武会的调解!眼下帮主只需要依靠了玄武会的同时,将尚未加入玄武会的临近帮派尽数吞并,提前谋取一块更大的地盘,从此安心守成便是。” 听到此处,白鹏沉默不语,心中却一片雪亮,晴坂千代口中所说的“泉台驿与血手帮共同的敌人”正是玄武会!泉台驿要阻止野心勃勃的玄帝一统江湖,自己的血手帮也不想被人吞并,自然可以结盟对抗玄武会。但是,这样一来就要与陈总镖头和林海芸他们作对了。 司徒静盯着白鹏:“帮主,究竟怎么做,就看你想做个屈居人下的富贵逍遥侯,还是问鼎天下血战江湖的霸主了!” 白鹏深深点头:“明白。现在局面我很清楚了,你们几位先回去休息,我还要想一想。” 彭大年议事期间一直没说话,告辞时说道:“帮主,无论你如何决定,属下都会好好训练一支精兵,怎样都会用得上!” “嗯,辛苦你了!” 别人都离座而去,司徒静却坐在椅子上不动。俞佰通笑道:“看来司徒统领还有要事得跟帮主私下商谈,俞某告辞了!嘿嘿!嘿嘿……”一路坏笑着出门。 ****** 等众人都走得没了影子,司徒静环视周围的丫鬟和门口的守卫,说道:“帮主,属下确有要事,请屏退左右,到书房密谈。” 白鹏心中一跳,以自己对司徒静的情感,私下相处如何能忍得住不去亲近?可她又发过誓,若与帮主有丝毫越礼便要刀剑穿心而死。犹豫着问道:“什么事如此神秘?” “攸关帮主人身安危的大事!” 第九十二章 姐妹密谋 “司徒统领,请坐。”白鹏走进书房,回身看着自己日思夜想的司徒静,隔着几步远似乎已能嗅到她身上的气息,这次是来自真人,与昨晚抱着她那件衣服的感觉又不同了。此刻他说话虽仍矜持,脸上已经笑开了花。 司徒静既不坐下,也没有笑容:“帮主,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一天一个女人带回来,娶作老婆的,认姐认妹的,上任之后正事还没做几件,家里已经被女人塞满了!” 司徒静原本一向善体人意,令白鹏如沐春风,今日这话却说得不留情面,让他转不过弯来,再想到司徒静发的“刀剑穿心”誓言,顿时恼羞成怒。 “司徒静,作为下属你管得有点宽了吧?你发誓以后只做我的部下,不能有越礼举止。既然如此,我自己的老婆都还没说什么?你吃的哪门子醋!”白鹏声色俱厉。 司徒静单腿跪了下去,一手撑地,眼光低垂:“帮主恕罪!我的确吃醋。纵然发誓离开帮主身边,心里总还盼帮主会与静儿一样日夜煎熬难过,好像如此才能证明帮主对静儿也是真情。可帮主这几天快快活活地往家里领女人,比什么时候都开心……” 白鹏听了,心里一软,声音低沉下来:“我也难过的……” 司徒静仍然跪着,扬起头注视白鹏的眼睛:“但属下说这些却不是因为吃醋!护卫帮主安全是属下的职责。看看帮主身边都是什么女人?林海芸来自玄武会,玄武会是铁了心要吞并血手帮的;小樱的男人死于你手,你还强*暴过她;而那个乐师千千,属下根本查不到她的来历底细。你不怕被窝里挨一刀,我却怕!我替你怕!” 白鹏坐在桌边,手撑额头:“唉!这些你真的不用管,我了解她们。” “还有,就算眼下这些女人不会害你,水边走多了,早晚会湿鞋。帮主爱美女,上任以来每天新娶一房老婆,为一个十五岁女子出动几千人封锁清平客栈,这些事已经传遍武林。每个敌人都知道了帮主的弱点是女色,将来都会用女人来对付你!” 白鹏直勾勾地瞪视司徒静:“反正你也发了誓,我说话不怕再得罪你。你啰里啰唆这堆话,还不是在吃醋!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让那刀剑穿心誓言见鬼去,回到我身边来,我样样听你的。二,回去安心筹组新军,别再管我的私事!现在我的安全自有旁人照管。” 司徒静又低下头去沉默不语,过了片刻,一颗小水滴从她脸颊落到地面,之后是第二颗。 白鹏轻叹:“静儿,我话又说重了。”走到司徒静面前要扶她起身。 司徒静不等白鹏双手及身,自行站起,后退一步,说道:“帮主,下属选第二条路,告辞了!”说罢转身而去。 白鹏茫然注视司徒静的背影消失,随后颓然坐倒,在自己大腿上狠狠一拍。 ****** 司徒静走下秋水阁台阶,见小果还守在一旁,连忙擦干泪水,微笑着迎上去拉住她的手:“小果妹妹,你已是帮主夫人,却还像做丫鬟时一样照料他,真是辛苦了。” 小果望着司徒静的眼睛:“司徒姐姐,你和帮主又吵架了?” “哪有的事。”司徒静笑道:“只是见解有些分歧,上司下属之间,这是难免的。”说着话,拉小果远离了几个丫鬟,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绒盒来:“小果妹妹,这是姐姐送给你的香粉,你本就生得楚楚动人,再抹得香香的,会更招帮主疼。” 小果脸色绯红:“谢谢司徒姐姐,可小果一直很难弄懂帮主在想什么做什么?对不住姐姐的嘱托……” 司徒静微笑抚摸小果的肩头:“你还小,自然不容易揣摩男人心思,尽力了就好。帮主这些夫人里,我只喜欢你一个,也盼帮主能专心宠你一个,你能将帮主夜夜拴在自己身边才好。” 小果脸更红了:“司徒姐姐,别说夜夜了,连一夜都没有,如今小果还是姑娘家呢……” “啊?为什么?他若不喜欢你,还将你收房做什么?” “相公说小果年纪太小了,还有小黛也是。帮主真正的夫人仍只有苏姐姐一个人。” “这个家伙!”司徒静愤愤不平起来,心里却有些困惑,白鹏难道还是个规矩人不成?“十四岁是吗?多少姑娘在你这年纪都嫁人了,小什么小!这样吧!姐姐回头帮你找些迷情药来,哪天有了时机,你悄悄给帮主茶水里下一些……” “姐姐!”小果伸手在司徒静身上一打:“你怎么教小果学坏!” “小果,帮主这些夫人里,只有你是真正用心去爱帮主的,小黛比你大,却根本不懂事,而苏柳更不是个好女人,只图跟着帮主享乐而已。也正因为她不是好女人,所以床上身经百战的一身功夫厉害,迷得帮主神魂颠倒。可这样的女子哪有资格做帮主的正室?小果,苏柳的那些功夫,其实你也会的吧?我说的不是武功,是床上……” “小果以前听教习娘娘讲过许多,还和男人一起给我们演示,可我总是羞得不敢看,而且未满十二岁就离开青楼了,从来没做过,谁知道……” “那就好!”司徒静满脸笑容:“又懂床上功夫,又是纯洁的黄花闺女,还生得美丽,你要是争不过苏柳,那真没天理了。帮主不跟你上床,是疼惜你年纪小,一旦喝了迷情药做过一次,以后可就再没顾忌了。” “这样做,万一相公知道了真相,会不会不要小果了?” “你放心吧!他不会知道,可以加在酒里,他只会以为是酒劲。退一万步说,他真的发现了,你就说是我指使的,大不了他再来跟我吵一架,不会为难我,更不会为难你的。你还不了解帮主是什么样的人?” “果然,姐姐刚才还是跟帮主吵架了,要不怎么说‘再’吵一架。” “嘿嘿!小果太聪明了,姐姐承认是吵架了。有苏柳在帮主身边一直说姐姐坏话,怎么可能不吵?你可以想象姐姐是在外征战的岳飞,苏柳是皇帝身边的秦桧。” “啊!这样就是苏姐姐的不对了!司徒姐姐是多好的人!” “小果,只要咱们两个贴心,一内一外,就一定能助帮主实现霸业。咱们也不是要害苏柳,只要让帮主别专宠她一人,别对她百依百顺的,也就好了。” “嗯!”小果连连点头:“姐姐快些送迷情药过来!” “哈哈,小果迫不及待了。”司徒静在小果的滑嫩脸蛋上轻轻一捏:“不过,姐姐还要求你一事。” “嗯!姐姐别客气,无论什么事,只要是姐姐交待的,小果一定尽力!” “帮主武功高,不惧寻常刺客,可是必须防备饮食被人下毒。厨房有人专用银针测毒,但传菜路上保不准会发生什么?而且一根银针也测不尽天下毒药。以往上菜前都由姐姐我先试吃,如今我不在,还得有人……” “明白了!以后小果来试吃!” 司徒静微笑着注视小果:“我就知道,只有小果是拿一颗真心爱着帮主的,爱到愿代帮主而死。” 小果也盯着司徒静:“姐姐……其实你也真心爱帮主的,对不对?” 司徒静的笑容僵住了:“你……你怎么这么说?” “因为之前都是姐姐试吃,如果有人下毒,死的就是姐姐你。你也愿意为帮主而死!” 司徒静抿紧嘴唇,缓缓摇头,片刻后恢复了微笑:“姐姐是那个精忠报国的岳飞,愿为主公而死,却不是一个后*宫娘娘,你懂了吗?小果。” 小果表情茫然:“岳飞是男人,姐姐不是啊……” ****** “帮主,有位沈公子的下人送来了一张请帖。”有守卫站在门外喊道。 “拿进来!” 丫鬟接了请帖送入书房,白鹏一瞧,正是当初返回湖州路上结识的那位沈公子,三品大员的独子,如今按当初的约定,邀白鹏去饮酒畅谈。 白鹏一笑,又想起刚听到的声音耳熟,问道:“外面是宋头目吗?” “是啊!是小的,宋三!” “你进来!” 一般守卫是不许进入营房以外的楼阁的,被帮主叫进书房,顿时受宠若惊,进来了双膝跪地:“宋三叩见帮主!” “起来!你是我部下,又不是奴仆,单腿屈膝行个军礼也就罢了,双膝跪倒做什么!以后不许!” “是!谢帮主!帮主对部下之宽厚,真是天下罕见!纵然年少,也是天生领袖风范!” “真的吗?呵呵”白鹏听得心怀大畅:“我交代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回帮主,帮方夫人买房买地的事,都是小的不值班时私下去跑的,两天没都没好好歇过,如今房子已有眉目,田地正在跟田主商议,因为不宜离房子太远,稍有些麻烦。” “田地远些没关系,都是租给佃户,总不能让柔姐姐自己去耕种。” “是!帮主!小的愚钝了,总还要跟着帮主时间久些,才能沾沾帮主智慧之气,稍稍地变聪明些。” “呵呵,你要是不够聪明,怎能有本事将马屁拍得如此娴熟?别罗嗦了,现在你帮我弄身富贵公子的衣裳,你自己扮个寻常人家的下人,咱们去赴宴,之后还要一起走一趟青楼,不能让别人知道了,明白吗?” “明白,嘿嘿……”宋三笑着退了出去。 白鹏一声长叹:“果然一天一个,我今日还得再领一个女人回家来。桂枝啊!这些天逍遥快活的,差点将你忘了。毕竟是我平生第一个女人,又答应过帮你赎身,怎能留你在青楼天天伺候各色臭男人?将你赎出来送给吴大海我也舍不得,看来又得认个姐姐了。” 第九十三章 怒砸近春楼 白鹏与沈公子在酒楼畅饮笑谈,相约下次到彼此家中做客,便尽欢而散。随后白鹏带着三、四分的酒意往近春楼而去,为了避免“血手帮主到青楼给姑娘赎身”的故事流传,他不坐自己的专用马车,也不带护卫,只由宋三陪着步行。 近春楼老鸨李妈妈见过白鹏一次,但那时的白鹏一身武师短打服,又两眼通红气势汹汹。而今日他虽然也喷着酒气,但身着锦袍手持折扇,身边还跟个随从,神态雍容,怎么看都是个富家大少,自然无法认出。不过李妈妈的态度远比上次热情许多,远远迎上来搭住了白鹏的肩膀:“哎呀,这位小少爷以前没见过,还是第一次来近春楼吧?真俊!一看就是大富大贵的人家出来的!” 白鹏不爱理她,只东张西望。下午的近春楼没什么生意,姑娘们除了极少数在房中陪客人,其余的大半在午睡。厅中只有两桌看场子的血手帮众吵吵嚷嚷地划拳喝酒,有人踉跄着起身,旁边人还拉住不让走:“老吴,你又要临阵脱逃!”那“老吴”嘿嘿地笑:“老子去后院开心一下,醒醒酒再回来!”于是又有两人站起:“走!同去!”一桌人勾肩搭背地走了,只剩另一桌还在相互斟酒。 白鹏看得直皱眉:“小宋,各处看场子的人都是这样干活的吗?” “帮主,这要看上边管得严不严了,反正咱们丽人堂里的守卫没有敢值班时喝酒的,以前的叶香主还有如今的司徒统领,都是讲究严管严查严办‘三严’的主儿。” “哼,怪不得这近春楼的生意每况愈下。” 李妈妈这时已走上楼梯,到二楼拐角处高喊:“姑娘们都出来!下楼啊!你们倒贴都乐意的好客人来啦!还不赶紧来抓住了!”又小步快跑地回到白鹏身边笑道:“一般客人这时候不来,姑娘们都闲着,公子正好一个个地挑过来,选个最可心的,日后长相厮守。” 白鹏点点头,找个椅子坐下了,微笑着注视楼梯上陆续下来的姑娘们。他故意不点名找人,是想给桂枝一个惊喜。 然而,直到二十多个姑娘站了一大排,楼梯上再无人下来,白鹏也没看到桂枝。终于忍不住问道:“桂枝呢?她有客人了?” 李妈妈一愣:“公子以前来过近春楼吗?居然认识桂枝?这个桂枝嘛……最近不太方便,公子还是挑别人吧!你看,她们哪个不比桂枝强?” 白鹏向二十多个姑娘扫视一圈,其中还真没几个比桂枝强的,桂枝除了嘴太大,总体而言还算顺眼好看,而这些人要么丑,要么老,又都刚从床上起身,没来得及浓妆艳抹地掩饰。 “我就要桂枝,她在哪?” “这个……嘿嘿……桂枝她身子不方便接客人……” 白鹏感觉有些不对劲,他发现自己提到桂枝时,姑娘们面面相觑,脸色异常。于是向李妈妈一板脸:“身子不方便,走路不会不方便吧?让她来见我!” 李妈妈陪着笑:“那桂枝出门去了,没在。公子爷啊!如果你瞧不上这些姑娘,奴家带你去红玉姑娘房里碰碰运气?那是咱们近春楼的头牌花魁,湖州第一美人儿,若她看得中你……” 姑娘队列中有一个看来年过三十的紫衣女子向白鹏皱眉撇嘴摇头地使眼色,显然是告诉他李妈妈说假话。 白鹏向那女子微微点头,转脸冷冷注视李妈妈:“我说最后一遍,告诉我实话,桂枝在哪里?” 宋三在旁边帮腔:“李妈妈,你最好乖乖听我们公子爷的,否则你将来必定后悔。” 李妈妈做出一副要哭的表情:“公子爷啊!你就别为难奴家了……” 白鹏不理她,直接走到那个使眼色的紫衣女子面前:“你来说,桂枝在哪里?” 那紫衣女斜眼瞟着李妈妈,犹豫着欲言又止。 这时,那桌喝酒的看场子帮众瞧出气氛不对,纷纷站起。其中一条大汉当先走来,满脸络腮胡,两手还抱着怀,人未到,酒气先至:“怎么?看来有人想捣乱?” 李妈妈面露难色:“这位公子也不是捣乱,可偏偏认准了要找桂枝……” 宋三凑到白鹏耳边低声道:“帮主,这汉子是近春楼管事的,郭横,郭头领。” 白鹏“嗯”了一声,面向郭横问道:“郭头领,你是管事的,我就问你吧。桂枝在哪里?” 郭横脸上浮现恍然大悟的样子:“哈!你就是桂枝口口声声要等的什么白公子吧?那贱人说有个白公子答应帮她赎身,叫她不许再接客,所以她就再也不干活了。你是姓白吗?” 白鹏点点头:“我姓白,桂枝说的白公子就是我。”心里一阵感动,没想到自己酒后随口一说,桂枝那样当真,果然再不接客。 郭横脸色一沉:“小子!赎不赎身,那是你做主。姑娘接不接客,关你屁事!桂枝假装来月事蒙混了几天,难不成还能蒙混一世?现在那贱人早被老子抽的皮开肉绽!不但揍她,老子还天天干她,你不是不接客吗?我让你每天接老子十次!” 白鹏刚听一半心里就翻江倒海起来,没想到桂枝因为自己而遭遇如此苦难,待听到最后两句,勃然大怒,一掌挥去:“啪”地一声,郭横的身躯凌空飞出两三丈远,撞烂一张桌子滚落在地,左脸肿了起来,而且红中带紫,紫中透亮,牙齿也掉了几颗。 白鹏跟了上去,提脚在他裤裆又是狠狠一踹,郭横发出嘶哑的嚎叫声,眼睛翻白,满头冷汗,身子在地上滚了两滚,抽搐起来。虽然白鹏这两记都没使出什么内力,仅用膂力也几乎废掉了这位郭头领。 这时另外五名头扎红巾的血手帮众从几个方向冲来,一人去搀扶郭头领,另外四人撸着袖子围上来就要动手,口中还喊:“你小子找死!知道这院子是谁开的吗?敢惹咱血手帮!” 白鹏袍袖一挥,那四人顿时也飞了出去,将各处的桌椅屏风护栏等撞得七零八落,随后伸脚一蹬,一张桌子飞快滑行出去,将郭头领和搀扶他的帮众又撞出去一丈多远。 列队等待挑选的姑娘们尖叫着四散奔逃,只有那紫衣女留在现场看着白鹏打砸,脸上露出几分畅快神色。 白鹏猛跨一步,揪住了正要逃走的李妈妈,喝道:“带我去见桂枝!” “是!是!”李妈妈吓得脸色煞白,躬着身两手抱头:“公子爷饶命!我这就领公子爷过去!” ****** 从近春楼后门进入一处院落,走到东南角,面前是一个臭哄哄的草棚,显然为茅厕所在。草棚附近矗立一座青砖房,窗上有栅栏而无窗纸,又开在高处,倒让白鹏想起师傅家里后院尽头的石屋来,这里看似也是关人的地方。隐约有女子嘶哑的哭声正从里面传出来,听着极像桂枝。 一名血手帮众边提裤子边走出门,出的却不是茅厕的门,而是那间砖房。看到李妈妈和白鹏与宋三,以及后面跟着的紫衣女,那人一愣:“这两人是谁?李妈妈你怎么带外人来这里?” 白鹏冷哼一声,大步走到门前一推,木门应手而开。只见屋里家具简陋,破木桌上摆着一个粗陶碗,东边墙角立一个褪色的旧马桶,西边墙角则是一堆乱稻草。 稻草上,一个血手帮众赤着下身正压在一个光溜溜的女子身上一挺一挺地忙碌,女子的微弱哭声被冲击得一顿一顿。另一人翘着二郎腿坐在破桌旁,正是先前离席说“去后院快活快活”的老吴。老吴口中还在催促:“王攀你再快些!再猛些!这贱人不肯接客,就让她接个痛快!”又转向门口看来:“你咋又回来了?想再来一次?哎?不对!你是哪个!”老吴一跃而起。 白鹏气得手脚都在抖,瞬间扑过去,一拳将老吴打到墙上,这次是使出了内力,令那面墙上顿时涂满脑浆。稻草堆上忙碌着的王攀慌忙起身,被白鹏一腿扫去,飞撞到另一面墙上,再滑落下来,带翻了马桶,脸朝下趴在粪尿中不再动弹。 外面那名帮众听到动静,回门口一看,惨烈呼叫着飞奔而去,宋三想拦,却被撞倒在地。白鹏顾不上外面,心如刀绞地往桂枝身边一跪,看着她白生生的身子上深一道浅一道的十几处鞭打的血痕。 桂枝原本闭着眼低声哭泣,此时听到动静,睁眼看清了白鹏,忽然嚎啕大哭起来:“白公子!白公子!你真的来了!” 白鹏含着泪将桂枝轻轻搂到怀里,唯恐触痛她的伤口:“对不住,我来晚了。”又向门口喊道:“宋三,押着老鸨去给桂枝取衣裳来!”紫衣女抢着应道:“我去我去!” “白公子,没想到桂枝还能活着看到你,再晚一天,你恐怕就见不到我了。” 白鹏声音颤抖:“对不住,我来晚了。”见桂枝的指甲呈现紫黑色,将她手捧起来一看,指甲缝里都是血痂。 桂枝哭道:“他们用竹签**指甲,还用缝衣针刺我……”说着眼光向自己胸口看去。白鹏随着她目光只一瞟就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他们对你这样凶残,就因为你不肯接客?” “起初还好,只是饿饭,到这两日就越来越凶了。他们说不能开先例,纵然活活整死我,也算给别的姑娘立规矩,所以每天上午都召集姐妹们来看我受刑。呜呜呜……如今见到白公子,桂枝这场苦也算没有白受。” “你真傻,你可以先从了他们,去接客就是,何必这样硬顶?” “公子当时说,若再发现我接客,你会杀人……我想,就算不真的杀人,也一定不会要桂枝了。” 白鹏一声长叹:“怪我……” 桂枝这时忽然发现了地上的两名血手帮众,虽不知他们已死,也连忙伸手推白鹏:“不得了了白公子!你打了血手帮的人!赶快逃命!” 白鹏擦了眼泪,在桂枝脸上轻轻抚摸:“我对不住你……” “白公子,你快逃!” “我不用逃。”白鹏流泪而笑:“就算逃,也得带着你,怎能独自逃走?等他们拿来衣裳你穿了,咱们一起走。” 桂枝拼命摇头:“白公子,不要管我了,我哪里还走得动。你走吧!晚了被血手帮的大队人马堵住就跑不掉了,你功夫再好也没用!” “你放心,我不怕他们。” “公子不怕他们,其实我也不怕。”桂枝脸上挤出些笑容来:“二十年逆来顺受,如今终于刚强一回,大不了一死,我是绝不会向他们低头了。公子,有你留下陪我的心意就够了,但你还是得走,来年可以帮我烧些纸钱,在心里长久记得桂枝这个女子。桂枝是公子身下的第一个女子,公子是桂枝心上的第一个男子……” “衣裳!衣裳来了!”紫衣女冲进屋来:“桂枝你快穿衣裳!白公子你带桂枝逃,也得带上我,否则我也没好果子吃!” 外面忽然一阵大乱,密集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将小屋围得水泄不通。 桂枝又哭起来:“完了,他们来了!呜呜呜......白公子,你有刀吗?咱们一起死吧!不能再让他们折磨了!” 一人从门外缓步进来,对着白鹏背影拱手说道:“这位好汉,在下是血手帮豹堂香主司徒烈,不知近春楼如何招待不周,得罪了尊驾?若是敝帮理亏在先,在下道歉赔礼;若是阁下与敝帮有仇,存心杀人挑衅,司徒烈接下这场子!” 桂枝从白鹏怀中挣扎着起身,哭道:“香主大人,这事都怪桂枝,与白公子无关,人也是桂枝杀的!你先让白公子走!” “呵呵,你若有这随手杀人的功夫,也不必在近春楼为接客不接客的事情闹腾了。放心吧!看你也算有情有义,回头我问明你的事情,自会从轻发落。至于这位白公子……请你先转身给在下一个正脸。” 白鹏叹道:“桂枝,这事不怪你……也不怪我……”说着转头过去:“司徒烈,这事怪你!” 司徒烈脸色惨白,单腿一跪:“帮主!你……你怎么会……这玩笑开大了!” “怎么?我微服私访不可以吗?你豹堂如此残忍折磨一个弱女子,还怪我跟你开玩笑?” “不!帮主,属下不是那个意思,属下……属下知罪!请帮主责罚!”司徒烈满头冒汗。 “帮主?你是血手帮主?白公子就是血手帮的白帮主?”紫衣女瞠目结舌,手中的衣裳掉在了地上,幸亏离墙角翻倒的马桶甚远,没有沾上什么污物。 “你去把近春楼所有看场子的,自郭头领以下,统统绑来。”白鹏说完,不再搭理司徒烈,拾了地上的衣裳,帮桂枝往身上穿。 桂枝表情痴呆地看着白鹏,嘴唇蠕动,也不知在说什么?直到白鹏将她分开的两腿并拢以便穿裙的时候才“啊”地一叫,重新将腿叉开一些。 “怎么了?”白鹏问着,下意识探头向她两腿间一看,顿时怒火中烧。当初桂枝曾叫他好生细看的那处“桃源”,如今已经红肿得面目全非,陈旧的污秽之物亮晶晶地干结糊满了整片区域,还有些新鲜的从撑开了无法合拢的门户中流淌而出。 白鹏伸手从那里拈下几根碎稻草甩掉,眼泪落在了桂枝挂着血痕的腿上:“都怪我,我不说那句话,你就不会受这些罪。” 桂枝还是呆呆的:“你……怎么……会是帮主呢?” “前一次见你的时候,我不是帮主,如今是了。”白鹏答道。用最轻柔的动作帮她套好了裙子,开始系腰带。 桂枝在自己布满血痂的紫黑色指端一捏:“啊”地惨叫,随后将手指含入口中,流泪看着白鹏:“不是做梦,真不是做梦……” “桂枝姐姐,跟我回家吧。”白鹏说着,搀扶桂枝起身。 桂枝流泪点头,艰难地站起,走了一步却又皱眉喊痛,改将两腿叉开了慢慢向前挪动,由于私处伤痛,又是缠的小脚,简直已经无法行走。 白鹏背朝桂枝蹲下,两手扶了她的腿弯:“来,桂枝姐姐,我背你。” “这怎么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难道要我抱你走?” 桂枝只得伏在白鹏背上,任他背了起来。 出门前,白鹏扭头问那紫衣女子:“你叫什么名字?” “啊!帮主,奴婢名叫红英。” “嗯。”白鹏点点头,走到屋外,见司徒烈已经押了十几人走来,按他们跪倒,禀报:“帮主,人已带到!” 白鹏侧头问桂枝:“桂枝姐姐,这些人你打算如何处置?” 桂枝一声叹息:“我每天都恨不得生吃他们的肉,可如今桂枝开心得好像趴在云朵上,也不恨他们了,不必处置了。” 白鹏点点头,看向司徒烈:“我本想将这些人剁碎了喂狗,既然桂枝不想报仇了,就算了。” 司徒烈还没说话,那些人都连连磕头:“谢帮主开恩!” 白鹏冷笑:“别忙着谢。桂枝饶了你们,我还没饶。你们不是说要整死桂枝立规矩吗?我却也想用你们来立立规矩。”又转向司徒烈:“司徒香主,你接豹堂不久,此事我不罚你。你自己动手,用他们的人头晓谕全帮,以后再有这样残忍折磨弱女子的,无论什么起因,一概杀!死后没有抚恤,家里人敢报官的,也杀!” “是……帮主……”司徒烈又是一身冷汗。 “以后我血手帮开的院子里,不许强迫女子接客!老鸨李妈妈与恶人同流合污,立刻扫地出门,以后近春楼交给有善心的红英管理。凡是恶毒之人都给我从血手帮里滚蛋!” “是,帮主!” 那十几个看场子的自然哭天喊地,有自称上有老下有小的,有赌咒发誓再也不犯的,也有大骂帮主冷血无情的。白鹏一概听而不闻,背着桂枝从他们面前漠然走过。 直到白鹏消失,才有一人在司徒烈耳边低语:“香主,若不强迫,哪个女子会接客啊?” “少罗嗦!”司徒烈吼道。 第九十四章 前线败讯 晴雨阁二楼卧房门口,白鹏手扶栏杆,隔湖望着对面的秋水阁,心中焦虑。 门“吱呀”一声打开,清霜走了出来。白鹏忙问:“怎么样?需不需要找大夫?” “帮主请放心,她都是外伤,少数出血处已裹了绷带敷了伤药,将养几日就好了。” “我问的不是那些殴打的伤,而是……” “清霜明白,她身子是能复原的,不碍事。只是这位桂枝姑娘当真受了不少苦,多谢帮主又救了一位落难的姐妹。”清霜微微屈膝又行了一个礼。 “我想起来了,小果说过,你当年在青楼,孩子月份大了还被他们活活打掉,也被折磨得很惨。” 清霜神色黯然,不愿提及此事,岔开话头:“帮主请放心,清霜会派人将桂枝姑娘照顾好的,今日暂且告退了。” “嗯,辛苦你了。”白鹏望着清霜柔弱的身影走远,心中叹息,这青楼真是个男人开心而女人受难的地方。可青楼又是血手帮收入的大头,总不能全都关门。就像俞佰通说的,这买卖总会有人做,即便血手帮退出,旁人也要干。那还不如由血手帮垄断了,自己来定规矩善待那些可怜女子。 进到屋里,坐在床边,看桂枝并没有像预想中那样哭哭啼啼地喊疼叫苦。虽然脸色苍白,却笑得如同花朵一般。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来与白鹏握住,问道:“刚才那位美得像仙子一样的人物,是公子的妻室吗?” 白鹏摇头:“她是我的管家,是上一任孟帮主从青楼买来的,跟你一样吃过大苦头。” 桂枝笑道:“不愧是血手帮主,连女管家都是天仙一般。她说我能完全复原的。这样过不多久桂枝又能伺候公子了,却不知公子有了这些美女,还能不能瞧得上桂枝这丑八怪。” “你已经不在青楼了,是自由之身,还说什么伺候不伺候的,以后你是我姐姐,桂枝姐姐。” “姐姐?”桂枝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是亲姐姐那样吗?” “对,我就拿你当亲姐姐一样照料,等有了合适的人选,还要帮姐姐说一门亲事。” “我宁死不屈,受了这么多天罪,要的不是这个结果,不是要做公子的姐姐!”桂枝将白鹏的手死死抓住,一双漂亮眼睛流泪望着白鹏。 白鹏一时说不出话,望着那双眼睛,好像能从中读出千言万语来。以前他对桂枝没有特别的喜爱。虽然那“人生第一次”的每一个细节都终身难忘,可没隔多少天已经记不清她的面貌长相。如今被她充满爱恋与哀怨的眼光盯着,又想起她为自己吃的苦,一颗心却顿时融化,连那张大嘴都越看越美好起来,终于情不自禁俯身吻了下去,屋中两名丫鬟见状连忙退出回避。 桂枝刚喝过汤药,白鹏也不嫌那苦涩气味,在她口中细细品尝,桂枝喉中发出些哼唧声,推开被子,将白鹏拉到自己一丝不挂的身上,狠狠搂住,让两人身体紧贴。 “不行不行,你身上有伤!”白鹏企图起身,但被桂枝搂得紧,又不敢用力挣,怕弄疼了她。 “公子,别走,求你了……盼了你这么多天,让我多看你两眼也好……”桂枝用极尽哀求的眼神看过来,白鹏实在情动,长叹一声,又低头去寻她的嘴。这次为了腾出撑床的双手,索性侧躺了搂住她,于是那手就能沿着她身上的弧线,在纵横的绷带和滑溜溜的肌肤间尽情游走。 桂枝呼吸急促起来,热气混着药味都喷到白鹏脸上和口中,一只手探向他下面,托住了轻轻抚摸起来。 ****** “桂枝姑娘伤成那样,你说帮主会不会还要跟她……”门外雨廊上一个丫鬟悄悄问道。 “你说呢?” “我猜大概只是亲嘴吧。” “亲嘴哪有亲这么久的?” “听说那是帮主的老相好,或许感情深厚,亲不够呢……” 正在这时,屋中传来桂枝“啊”地一声惨呼。 随即是白鹏的声音:“你那么痛,还是算了……” “不不不,我就当是处子第一次,痛也开心!”桂枝语速极快地喊道。 两名丫鬟对视一眼,捂嘴而笑,又退得更远。 “还是你说得对。” “你可记得别出去乱说,小薇讲过,乱偷听乱说话要杀头!” 很快,桂枝那充满表现力与穿透力的喊叫声就充斥了整个晴雨阁。两个丫鬟已退得不能再远,都是脸蛋通红,因为仅凭声音都能在眼前浮现一幅狂乱画面来。 “哼,还让咱们别乱说,她这叫声全丽人堂都听得到!” ***** 离开了晴雨阁,白鹏仍然时不时回头凝望,心里洋溢着喜悦。自己“好色”之名传遍湖州,时至今日,才终于有了苏柳之外第二个“真正的老婆”,尽管由于家中局势混乱,暂时还不敢给她名分,但好歹等她伤势痊愈就可以常常过来了。想着桂枝对自己爱意之浓、依恋之深,心里也无比温暖,同时反过来也越来越喜欢了她。 唯一遗憾就是两个老婆都曾在许多别的男人身下承欢,无论今日与自己多好,想起来心里就有疙瘩。而那水一般纯净的司徒静却若即若离,自己扑上去,她就退;自己撤了,她又跟过来,也不知她究竟怎么想的。 刚到秋水阁门口,宋三迎了上来:“帮主,虎堂的潘香主来了半天了,属下没讲你去了哪,只让他在门房等着。” “潘香主?他怎么突然来了?真是稀客!”白鹏困惑不解:“肯定有大事,让他来吧。”自己刚向厅中主位一坐,小果立刻奉茶。白鹏无奈笑道:“这都是丫鬟的活,你都干了,让小桃闲着吗?” “嗯。”小果随口应了,又拿出手帕帮白鹏擦拭额头脸颊:“相公怎会出这么多汗?” “我……刚跟人动手了。”白鹏胡乱对付一句,抬眼看小果神色,见她眼神清澈,似乎并无复杂想法。 “帮主!出大事了!”伴随着粗豪的声音,潘长风大步走进秋水阁来。 白鹏心想“能有什么大事”,向侧面座椅一指:“潘香主请坐下说话。” 潘长风刚刚坐下,伸手就拉开了自己衣襟,只见厚实的绷带裹满了他的右肩,又横过胸口缠向左肋,沾着斑驳血迹。 “哟,潘香主这是跟谁动手了?” “六合帮!那些龟孙对咱们血手帮宣战了!今日属下与他们恶斗一场,带伤苦战,才终于将他们击退。” “啊?怎么会呢?六合帮那么小,南边还有恶鬼堂的挤压,对咱们宣战做什么?四面树敌的鬼迷心窍了?” “谁知道呢!六合帮的人都是疯子!” “潘香主,反正敌人也击退了,你有什么话慢慢说,讲讲前因后果。” “帮主啊!前因后果我也弄不清,所以才生气呐!”潘长风左手握拳在腿上一砸:“咱们在孝丰的赌场被人抢了几次,看场子的弟兄被打得成猪头。我今日特意带人埋伏,果然劫匪又来,我领着三十多人围了上去,却被对方机警逃了,我心想,好容易逮着,不能让他们全身而退,一口气追了下去,结果,就遭了埋伏。对方一百多人围了我们,领头的自称六合帮的唐风,甩手一飞刀就刺进我的肩膀,一场血战,咱们伤了二十多个弟兄,还死了五个,也杀了他们十几个,才算将他们击退了。” “唐风?是六合帮那‘神剑六义’当中的人吗?” “不是,是他们一个客卿,拿钱办事的。” “嗯,这样说来,的确是六合帮的不对。”白鹏在自己上唇略具雏形的绒毛状胡须上轻抚着思索:“难道说,六合帮已经穷得发不出客卿的银子,让他们出来自谋生路?” “帮主!六合帮这么干,明摆着羞辱咱们血手帮,是可忍孰不可忍!我老潘丢人没关系,血手帮不能丢人!咱们对六合帮开战吧!我动员一千人打先锋,帮主派总舵的高手和一两百精锐黑风队来支援,咱们一举灭了六合帮!” 白鹏一笑,心想这潘香主仍以为黑风队有上百人规模呢?却不知已在那次叛乱中损失殆尽。不过正好,也不必跟他说破,这并不存在的“百人黑风队”可以当作对虎堂的威慑。只是如今司徒静和彭大年刚刚开始招募训练新军,总舵着实调不出什么精锐部队来。 “潘香主,此事是六合帮不对,但还不至于要全面开战。六合帮是咱们与恶鬼堂之间的一道城墙,若灭了他们,咱们可就直接面对强劲敌人了。” “什么恶鬼堂?”潘长风一脸茫然。 白鹏在心中暗暗摇头,这潘香主平日都在做什么?连迫近杭州府的强大势力“恶鬼堂”都没听说过,若是没了六合帮,恶鬼堂北上,虎堂首当其冲! 口中答道:“总之,乌程和安吉交割给虎堂之后,潘香主你手握五县地盘,是六合帮的两倍还多,不该斗不过他们的,还是自己想办法找回这场子吧。” “帮主!”潘长风脸色沉了下来:“虎堂每月缴给总舵那么多银子,不就是为了有事时总舵可以支援?” “额?潘香主对那些银子的作用是这样认为的?”白鹏气得笑了起来:“血手帮委派了潘香主去掌管一大半的血手帮地盘,潘香主感觉将收入中极小极小的一部分上缴给帮里,对血手帮而言是莫大的恩情不成?” 潘长风一时张口结舌,表情却更难看了,最后站起身来:“好!帮主既然这样说,我老潘自行料理六合帮去!只是开战要用到大批钱粮,到时候虎堂缴不出分例银两来,帮主也不要怪我!”说完拂袖而去。 白鹏一时恨不得追上去一掌击毙了这个嚣张的家伙,宣布虎堂易主。然而苦在找不到合适人选替代他,于是端了杯子大口喝茶平复心情。 “嘻嘻,这个潘长风,明明是人家十几人将他们几十人打得人仰马翻之后扬长而去,他却能将一场大败说成‘血战得胜’,打仗的本事没长进,谎报军功的功力倒是炉火纯青。”司徒静说着话,从厅外笑眯眯地走了进来。 第九十五章 一脚踹在心上 “静儿,你怎么神出鬼没地突然出现了?”白鹏见到司徒静,立刻将虎堂之败抛到脑后,满脸都是笑容。 司徒静先行了个礼,起身说道:“帮主!这里上上下下仍以为是属下在掌管丽人堂的防卫,所以我进来没人拦,我不叫他们通报也没人通报。如今帮主既然找了别人照管你的安全,最好跟手下都招呼一声,以免再被我这样的外人混进来。” 白鹏苦笑:“静儿,丽人堂当然还是归你管。我一句话又让你生气这么久。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来,坐下谈。” 司徒静坐了,低头沉默一阵,轻叹道:“是,帮主说得对,属下如今总跟帮主怄气,是属下错了,以后不会再犯。” “哈哈,别说怄气了,你打我一顿也没关系。我只是感觉,自从你上次发了誓,咱们的相处就很不自然,这样下去未免太累。” 司徒静心想:“难道你以前一直对我动手动脚的就是相处自然?”口中转移了话题:“帮主请恕罪,属下刚才在外面偷听了你与潘香主的对话。事实真相与潘香主说的大相径庭。” “嗯,真相是什么呢?潘香主将大败说成获胜?” “是。” “这倒没什么?胜了我也不会奖励他一两银子,只是个面子问题,他爱怎么说怎么说。我关心的是,六合帮为什么来招惹咱们?如果我真的动了怒,大军杀去,他们能抵挡吗?既然他们有个足智多谋的军师,什么王麻子……” “是汪麻子……” “嗯,汪麻子。既然有他,六合帮怎么会做出四面树敌的傻事?” “这正是属下今晚来找帮主要谈的事情。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可咱们如今既不知己,也不知彼。六合帮实力如何,有何举动,什么目的,这些我们一概不知。更不要说恶鬼堂和玄武会这样的大敌。哪怕是帮内,哪些人可能有异心,哪些人私通外敌,我们也是心中无数。若非属下已在虎堂安插了人,今日潘香主虚报军功的事也不会穿帮的。” 司徒静说完,却不见白鹏回应,只看到他呆呆地盯着自己,问道:“帮主,你在想什么这样入神?” “静儿,你回来吧。如果你在我身边,咱们早就谈到了这些,也不必等到今日。” 司徒静歪着嘴一笑:“还是谈正事。咱们现在需要建立一个专门刺探敌情的组织,由绝对忠心又善于统筹的人掌管,在湖州和周边几十个县都布下暗探,从街边小贩到衙门公差,脚行镖局,行商游医,囊括三教九流各色人物,甚至拉拢各大势力内部的人做卧底,最终建起一个环环相扣的大网。” 白鹏点点头:“你觉得谁来掌管比较合适?”又转向小果:“你去帮我看看,林姑娘伤势怎样了?能不能下床?如果可以走动,请她过来一趟。” “请林姑娘来做什么?难道帮主想让她掌管此事?”司徒静惊愕问道。 白鹏不理,又对丫鬟小桃说道:“你去厨房,帮司徒统领熬些滋补粥,她这几日很辛苦。” “是,少爷。”小桃也退了出去,于是厅中只剩白鹏和司徒静两人。 司徒静这才明白,白鹏是想将人都支出去,顿时紧张起来。 白鹏也如她所料,大步走到她座椅前,半蹲半跪下去,搂住她双膝,将脸贴在她腿上轻轻蹭,低声道:“静儿,这些天,我对你日思夜想的,做梦也都是你……” “帮主!”司徒静奋力一挣,抬起一条腿,虚蹬在白鹏胸口:“你不能这样!别逼我踢出这一脚!” 白鹏双手捧着抵在自己胸口的那条腿,摇头道:“我不信你真会踢。” “帮主!属下发过誓,再与帮主有越礼之举就要刀剑穿心而死!” “借口!你那么聪明的人,真信誓言会应验吗?无数人发誓天打雷劈的,也没见谁真被雷劈了。贺人杰说不杀了我‘誓不为人’,如今他没能杀我,反被我关在地牢里,你可以去瞧瞧他还是不是人!静儿,回来吧!我都快要给你跪下了……”白鹏看着司徒静的眼睛,手却从她的裤脚伸了进去,在那光滑的小腿上轻抚,过了片刻,又向上撸着裤管一路向深处摸去。 司徒静被那手摸到大腿内侧,出了一身鸡皮疙瘩,顿时忍无可忍,用力蹬出。 白鹏没有用出丝毫力量抵御,立刻被蹬得仰面飞跌,在地上滑行数尺,一头冲进对面另一排座椅行列:“咣当当”将两把沉重的高背太师椅撞得一歪一倒。 “啊!”司徒静没料到白鹏毫不抵抗,惊得站了起来,冲到近前蹲下扶他:“你怎么样?有没有撞坏?” 白鹏一手按胸,一手捂头,闭着眼睛躺了一会,甩开司徒静的手,自己爬了起来,叹道:“好厉害的一脚,正踹在我心上。”随后脚步沉重地走向书房。 司徒静扶起翻倒的座椅,正要跟进书房,却见白鹏已走了出来,手里捧着她那件黑上衣。 “还给你吧。”白鹏声音嘶哑,将衣服塞到司徒静手中,不敢看她眼睛,自行走回到主位坐下,右臂支在扶手上撑着前额,闭眼深呼吸了一阵,又道:“上次你发誓与我断情,我却没有与你断。如今由这一脚了结了一切,也好,以后咱们可以专心谈正事了。” 司徒静低头凝视因被白鹏搂着睡觉压得皱巴巴的衣服,身子无力地坐到椅子上,默默垂泪。 “林姑娘是我好朋友,武功高,轻功更是无人可比,也很有才干,如果她愿意帮我,我想让她掌管此事。你的确是我最信任最得力的部下,但鸡蛋不能都放在一个篮子里。明白吗?” 司徒静点点头,不说话。厅里就此一片寂静。 直到小果回来,见了两人的样子,心说“又吵架了!”走到白鹏面前低声道:“相公,林姑娘说她伤重,不好走动。” 白鹏“嗯”了一声:“小果,你去睡吧。” 小果又看一眼司徒静,知道自己不好多留,点头道:“相公也要早点歇息,小果回房去了。”刚走了两步,又停住,回身道:“其实我去的时候,林姑娘正坐在灯下看书,听说相公叫她过来,她才躺回床上哼哼唧唧说伤重的。” “呵呵”,白鹏笑了,想象着林海芸的无赖样子,心情略好一些,抬头睁眼看小果:“她是跟我摆架子。没事,你去吧。” 目送小果的身影出门,再瞟一眼司徒静,白鹏情绪重新低落下来:“明日我自己先去探一探六合帮的底再说。司徒统领你就不必操心了,回去好好训练新黑风队吧!力量才是硬道理。” 司徒静只点头不说话,抱着那团衣服蜷缩了身子抽泣。 白鹏硬下心肠不再理她,大步出门,向林海芸所住的水月轩走去。 ****** “哎哟喂呀,我都快死了,你也不来看我一眼……”林海芸在被窝里哼唧着。 白鹏坐到床边细看她脸色,已经比前一日好多了,干笑一声:“可惜还是没有死,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放心吧!你如果真的死了,我一定会追封你为我的正室夫人。” “喔……”林海芸眼中闪烁出激动的光芒:“这样风光的哀荣!好期待啊!真是恨不得明天就死!” “别做美梦了,既然没死,我另外封你个什么官吧!我想新建一个鹰堂,专门刺探各方情报,也防备别方的刺探,你有没有兴趣去做鹰堂的香主?” “嗯……让我想想……”林海芸吃着手指思索一阵:“香主不好玩。你们帮里,有没有‘超级帮主’、‘太上帮主’或者‘专管帮主的帮主’这样的职位?” 白鹏想了想,答道:“没有。” “唉……”林海芸长叹:“那就算了,别的职位我没兴趣。” 白鹏沉默一阵,又问:“你既然不帮我,那泉台驿的事情已了结,你何去何从?” “什么了结?什么何去何从?你别想赖帐!我是为你做保镖受的伤,至少到来年开春才能痊愈。养伤期间,每天二十两工钱你得照发!别想现在就赶我走!” “好,你就慢慢养伤吧!我走了。” “喂!等等!”林海芸朝白鹏的背影喊了起来:“我看你脸色不好,生谁的气了?肯定不是我。从你进门我就说笑话逗你,你却一直是张死人脸!” 白鹏也不回头:“我没事。对了,以后几天我不在,你需要什么就跟丫鬟说。” “我需要个老公!” “好,让丫鬟帮你找一个。” ****** 回到秋水阁大厅,看司徒静还坐在那里,但身子斜趴在座椅扶手上,脸埋在两臂之间,也不知是不是睡着了。 丫鬟小桃站在一边,端着滋补粥,神色茫然。见到白鹏,连忙问道:“少爷,这司徒统领她……也不知是不是睡着了。需要叫醒她喝粥吗?” 白鹏默默注视司徒静的背影,看她可怜,知道她难过,可既然决定了断,就要断个彻底。于是强行压下冲过去道歉抚慰的念头,对小桃说道:“她既然困了,你伺候她在书房睡吧!我这边你不用管了。”说完转身上楼。 进了苏柳的房间,也不顾正在绣花的苏柳絮絮叨叨“怪不得贵客登门,原来夜深了上床时间已到”云云,将她抱起扔到床上,动手扒光了纠缠到一起。动作比以往粗暴猛烈许多,反倒让苏柳感到别样情趣,笑问“相公怎么了”,白鹏只答“以后几日我要出门,预先将欠账还你”。 白鹏希望能够发泄所有的不快,但他进的是苏柳的身子,眼前却是司徒静的影子,怎样也挥之不去。 ****** 天一亮白鹏就起床下楼,一边等丫鬟送早饭,一边叫来宋三,让他预备一身书生袍衫。“易容改扮打探敌情”,一想就很精彩。虽然白鹏全然不知道该怎样打探,打探些什么?但在这丽人堂养尊处优久了,已经忍无可忍,只想出去找些刺激,顺便忘掉所有的不快。 正坐着发愣,忽然连串轻微脚步声从书房走出。白鹏扭头望去,赫然有一位穿着青绿裙装的美女,慢慢走到到他面前微笑而立,正是司徒静! 司徒静一向身穿黑风队制式的黑色衣裤,显得精悍干练,白鹏本以为那就是最适合她的装束。如今看她改穿女装,从来不沾粉黛的脸庞上也施了淡妆,竟然远比以往更加美丽,还多了几分柔媚。 “帮主,你怎能孤身去敌方地盘?静儿陪你一起去!咱们就扮一对夫妻。”司徒静两手搭在一起,长袖飘飘,缓缓向他身边凳子坐下,温柔地看着他笑,就像一个贤惠妻子。 这一刻,白鹏的心又彻底沦陷,再无自拔的可能。 第九十六章 假戏真做 白鹏久久注视着比平日多了几分妩媚的司徒静,心里翻腾,脸上平静:“司徒统领,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此去路途遥远,还要过夜,孤男寡女多有不便。” 司徒静神色黯然,低下头去:“既然如此,帮主一路多加小心。” 司徒静这一低头,白鹏便看不到她表情,只瞧得见两丛长睫毛,也不知道她真实心意是什么?发了一会愣,低声叹道:“好吧!我输给你了,咱们一起走。” 司徒静抬头瞟了白鹏一眼,又看向别处,脸上浮起标志性的嘴角略歪的笑容,看起来总像是有些嘲讽的意思:“静儿就知道,无论犯了什么错,帮主总会原谅的。” 白鹏板着脸摇头:“司徒统领,我没原谅你,那一脚的仇我记着呢。”说着伸手去摸自己头顶昨晚撞椅子腿的部位。 司徒静叹息一声:“无论原谅不原谅,确保帮主安全无虞终归是静儿的职责。” 白鹏凑近了盯着司徒静的脸:“司徒统领,你今天怎么不自称属下,变回静儿了?” 司徒静又是歪嘴一笑:“岂止不自称属下,待会上了路,还要叫你相公。别忘了,直到离开六合帮地盘为止,咱们都要扮夫妻的。” 白鹏那颗心几乎被撩拨得飞出胸膛跃入司徒静怀里,脸上却更严肃了:“好吧!咱们就暂时假扮一下,司徒统领千万别当了真。” ****** 两人在脚行租一辆便宜马车上了路。车上无门帘无座椅,篷布上的破洞多到已不需要开窗,与上次沈公子那辆破车不相伯仲。这是白鹏刻意挑选的,总觉得周围环境足够破烂了,或许可以消除两人之间的暧昧气氛,以免自己贱骨头毛病再次发作。 然而车刚开动,司徒静就靠到白鹏身边,伸手轻抚他头顶伤处:“相公,对不起,昨晚是静儿的错。” 绵软的手掌,温柔的声音,隐约的兰麝气息,三大杀器齐至,白鹏的防线顿时崩溃,张开双臂将司徒静紧紧拥在怀中,两张脸贴住了,随着破车的颠簸一起晃动。 抱了许久,白鹏忍不住问道:“静儿,这样算不算越礼?” “为了公务假扮夫妻,自然算不得越礼。” “嗯……”白鹏深深吸气,为司徒静领口中飘出的气味所陶醉,忍不住向她脖颈亲吻下去,还伸出舌尖去舔。 司徒静“咯咯”一笑:“痒死了!”伸手将白鹏的脸扶正,然后轻轻抚摸,微笑看着他的眼睛。 白鹏用力吞咽口水:“静儿,咱们这夫妻扮得有点过火了好像。” “我以前也没跟人扮过夫妻,不知道怎样算是过火……”司徒静歪嘴一笑,双唇略张,向白鹏的嘴缓缓凑了过来,白鹏自然也不再客气,一边伸舌去迎,一边将手探入司徒静衣襟里去。手中软弹弹地抓了,只揉搓得几下,峰顶那一粒就硬硬地站立起来顶住他掌心。而他自己下边更是一跃而起,将裤子挑起老高。 自然而然,水到渠成地,白鹏就将司徒静抱到自己腿上,去裙中拉她裤子。可是司徒静这次却伸手阻止,急切喊道:“不行!” 白鹏黯然叹息:“越礼不越礼,解释权终究在你……” 司徒静苦笑:“你自己想一想,这事一做,无论怎么讲,咱们这假夫妻都变成了真夫妻。” 白鹏在她露了半截的臀上不甘心地揉捏:“那就索性做真夫妻!你嫁给我,做正室夫人!” “是唯一的正室吗?” 白鹏沉吟片刻,摇摇头:“你和柳儿、小黛,都是正室,不分大小。不过小黛只是名义上的,我都不知道有没有跟她真做夫妻的那一天。” “帮主……”司徒静将头靠在白鹏肩头,闭了眼叹息:“咱们血手帮,能有两三个帮主不分大小吗?” “那……那不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家里也要有人做主的,否则只能天下大乱。帮主,静儿相信誓言会应验。但是刀剑穿心也胜过日夜煎熬。无论发誓之前还是之后,静儿无时无刻不想跟帮主做夫妻,哪怕应誓而死都认了!”司徒静的眼泪滑过脸颊,落在白鹏肩头:“只要帮主让苏柳做妾,哪怕你宠她胜过我十倍,我也立刻嫁你。” 白鹏心情低落下来,那只手离开了司徒静的臀,帮她提好裤子,沉默半晌,声音嘶哑地答道:“我对柳儿有承诺的,不会让她做妾的……” 司徒静幽长地叹了一口气,伸手推开白鹏,起身坐到马车一角,将脸扭到另一个方向。 白鹏虽看不到司徒静的脸,从她那紊乱的的呼吸节律也知道是在无声地哭泣。他也一时压抑得透不过气来,两手捂脸,将头埋在两腿间,再也不吭声。 破车向西“吱吱嘎嘎”走了两个时辰,过了安吉县城,随着司徒静一声“停车”,在与孝丰交界处的小客栈前停住。 “帮主,那些话就当属下从没说过,咱们去吃点东西吧。”司徒静强笑道。 ****** 小客栈也没什么好吃的,白鹏食不知味,一直发愣。反倒是司徒静试着说笑来缓和气氛。 忽然,一个女子冲来,一手按在桌上,一手在司徒静肩上一拍:“狐狸静!怎么是你!” 司徒静身子一震,抬头看去,立刻站起身来:“四姐!” “哈哈,你跟老三跑出去闯荡江湖,怎么闯来闯去还没离开安吉县?” “我……我是路过安吉。”司徒静一指白鹏:“这是我相公,湖州府白公子。”又对白鹏道:“这是我大伯的女儿,堂姐司徒敏。” “哎哟!咱家狐狸静都嫁人啦!”司徒敏大声喊道。 白鹏也站起身施礼:“四姐!”偷眼观瞧,这司徒敏长相与司徒静有几分相似,一样的清丽,只是脸盘子大了些,还点缀着一些粉红小痘,姿色顿时就差了许多。只不过她的身段却胜过了堂妹,胸更挺,臀更翘,身高腿长,却又没高到陈思梅那样令寻常男子仰视。看来司徒静当初说堂姐身段长相样样不如她,还是有些水分的。 司徒敏上下打量白鹏,笑眯眯地:“这位公子还真白净俊俏,显然既不练武,也不跑买卖,是读书人吧?” “惭愧,在下尚未考取功名。”这次出来,司徒静给白鹏安排的身份就是“湖州府童生白某某”,连个秀才都不是,怕他胸中缺墨水,装不像。 白鹏转向司徒静问道:“静儿,这位四姐,可就是你说当年给你起绰号的那位堂姐?” 司徒静尚未回答,司徒敏就笑着接口:“自然是我喽!喂,狐狸静,居然真有人不嫌弃你身上气味,愿意娶你?” 司徒静脸色一沉:“司徒敏!别以为都长大了我就不好意思揍你了!” “哈哈,来呀!当着你老公的面,将你姐姐揍个鼻青脸肿,你家相公定会发觉你温婉娴淑,以后加倍疼你。” 白鹏“呵呵”地笑:“不必再演示了,昨晚她已经揍过我了。”又伸手去摸头。 司徒静在白鹏脚面一踏,白鹏“哎哟”一声。 司徒敏连连摇头:“静儿,我的小六妹,你对这么文文弱弱漂漂亮亮的书生也下得去手?换成我有了这样的相公,还不天天放在手心里爱护着?” 司徒静冷笑:“怎么,从小抢我吃的玩的,现在又想来抢我的老公?” “哈哈,不敢!”司徒敏回身招呼旁边两桌十几个人:“弟兄们,咱们上路!”又对白鹏拱手:“妹夫,我这商队不好多耽误工夫,这就告辞了。下次来带妹妹回娘家省亲,我会好好款待你!” 司徒静愣了一愣:“你怎么弄起商队来了?回春堂的生意不好了吗?” “呵,什么回春堂,十几个分号都关了,只剩本店还勉强开着门。” “回春堂百年老字号,怎能你们说关就关!我爹同意吗?” “历代都是长房接掌回春堂,哪轮得到你家来同意或者不同意?”司徒敏的脸色冷了下来:“难得咱们姐妹见面,开开心心的,别又来胡说八道惹我生气!” ****** 司徒敏一行人离开,这回轮到司徒静食不知味了,坐在桌边呆呆出神。 “回春堂……听起来像个药铺,你们司徒家是做药材生意的?”白鹏好奇问道。 “是啊!内伤外伤,跌打疗毒,我司徒家出的成药,在江湖上还是有些名气的。”司徒静说起来略带自豪:“可是让他们长房给败了,居然只剩本店还开着!” “如此说来,静儿你对药理应该也很精通才对。” 司徒静摇头:“我从小爱练武读兵书,想学穆桂英做一番大事业,不愿意一辈子扒拉算盘做买卖。何况我不是长房的又非男子,回春堂永远轮不到我做主。”说完叹口气:“咱们也上路吧。” 两人走到小客栈外,刚要上车,尚未出发的司徒敏又凑了过来:“哎哟哟,刚才看你们没带丫鬟也没小厮,就想着你们日子定然穷巴巴的,看这车哟,破成什么样子!” “不劳四姐挂怀,我们日子过得很舒坦。”司徒静说着,扶白鹏上车:“相公,当心。” “嘿嘿!死要面子活受罪。”司徒敏瞟了司徒静一眼,又笑眯眯地看向白鹏:“妹夫,你读过书,要不,来商队帮我管账,每月我给你三两银子?” 白鹏笑道:“多谢四姐关照,不过在下还是打算在家好好读书,将来考个功名,带静儿去京里做官。” 司徒敏哈哈大笑:“好吧好吧!预祝妹夫大人高中状元!姐姐我先走一步!” ****** 坐在车中,司徒静眼含深意望着白鹏:“你看我四姐这个人怎么样?” “还不错,热情开朗,唯一不好的就是她喜欢拿话来气我的静儿。” “从小她没少挨我的打,当然事后我又会被我爹打,如今她气我两句倒不算什么。相公,要不,你将我四姐娶了吧。她年纪也不小了,满二十了还没嫁人,家里都替她着急呢。” “别!别开这种玩笑!我是已经心力交瘁了!” “我是认真的。”司徒静的表情果然很认真:“我真的非常恨这个堂姐,看她又对你很有情意,我来牵线,让她嫁给你,就算是将她送入火坑了,从此大仇得报!” 白鹏愕然:“做我老婆,真有那么惨?” “你说呢?锦衣玉食不假,可是心里有多苦……四姐跟我一样的刚强性子,嫁给你不出三个月,或许就得投湖上吊。”司徒静又低下头去,白鹏无言以对,两人再度陷入沉默。 ****** 破马车中一片寂静,吱嘎声中慢悠悠地前进。走了半个时辰,忽然道上马蹄声来来来往往密集起来。 白鹏抛开心事,向外张望。 司徒静说道:“都是咱们帮里的,还带着兵器。南边于潜县就是六合帮的地盘,难道虎堂老潘已经出兵了?” 白鹏一声轻笑:“好啊!那咱们就现场瞧瞧老潘是不是六合帮的对手。” 又向前走了两里地,车夫喊道:“两位客官,不能走了,前面打起来啦!” 白鹏跳下车,见大群血手帮众堵在官道上围着什么人吵嚷。于是跑到道边,纵身攀上一棵大树望去,只见被血手帮围在中间争执打斗的,赫然是司徒敏的商队! 第九十七章 英雄不许救美 司徒敏的大嗓门远远传来:“王头领,既然你说了不算,请叫你们帮主来!我跟他评理!” 王头领哈哈大笑:“你是什么东西,也想见我们帮主?实话告诉你,我们那位新帮主外号‘血手狂魔’,你敢用现在这口吻跟他说话,一掌劈碎了你!” 白鹏这时已回到马车边简单说明了情况,拉了司徒静往前走。司徒静心情轻松,丝毫不担心堂姐挨打,甚至盼望她吃些苦头。听了王头领的话,嬉笑着望向白鹏:“原来我正被血手狂魔牵着手,吓死人了。” 白鹏咧嘴一笑,心想“啥时候我得给自己起个威风又好听的称呼了,否则江湖上总给瞎编一些俗气难听的匪号”。 一名家人模样的老者在司徒敏耳边轻声提醒:“四小姐,血手帮主完全没人性的,武功又高深莫测,惹不得。” 司徒敏一皱眉:“我知道!”又对王头领说道:“我司徒家就住安吉县,也在血手帮治下。” 王头领点头:“嗯,而且都是咱虎堂的地盘。” “咱们乡里乡亲的,你们不少兄弟恐怕也用过我家出的伤药。我真不想得罪贵帮。”司徒敏央求道:“半个月前你们要收税,每车一两,我也交了。可是这次忽然就加到每车十两,这不是抢钱嘛!说真心话,我扣除各项开销,一整车货也未必能挣到十两!咱们做人做事总该讲些道理!” “我跟你讲道理,那谁跟我讲道理?上边让我交银子,你不出,让我自己出吗?” “王头领,上边也未必知道我司徒家这商队从孝丰过境,你帮忙遮掩一下就是。拜托啦!”说着就去握住王头领的手,一边晃动,一边将一锭银两悄悄塞到他手中。 王头领银两到手,脸上笑开了花,却抓住司徒敏的手不放,眼光瞄向她高耸的胸脯:“此事当真非常为难,有些话得私下商量,咱们去车里谈。”说着就强拉硬拽地拖着司徒敏上了一辆马车,放下门帘。 转眼间车里传出司徒敏的惊叫:“啊!你干什么!王头领请自重!” 白鹏听了身子一动就要往前冲,却被司徒静死死拉住:“相公,你又不会武功,别上去送死啊!”因为周围有不少看热闹的路人和农夫,司徒静这样大声说完,又凑到白鹏耳边:“四姐武功就算比我差许多,也不至于弄不过一个小小头领,你放心。她现在只是顾虑后果,不敢轻易出手打人,就让她憋屈一阵吧!哈哈” 白鹏无奈摇头:“静儿,你的报复心可真强。我看四姐人还是不错的。” 终于“啪、砰”两声响,王头领脸上一个掌印,胸口一个脚印,从马车里飞了出来,在地上滚了几滚爬不起来,哼唧着喊:“都上,都上啊!捉了他们!让他们家里拿银子赎人!” 周围帮众见司徒敏厉害,只犹犹豫豫地上去十几个,另外二十多人原地没动。司徒商队的车夫齐齐抱头蹲到车旁,其余七、八个人都会武艺,抄家伙迎战。结果血手帮那十几人众不敌寡,转眼间被打得落花流水。 白鹏瞧得连连皱眉摇头:“帮里这些人真是让我没眼看下去,欺负百姓,结果还打不过人家,丢人现眼!” 司徒静低声笑道:“帮主,你手下被人揍了,快上去援手吧。” 白鹏也笑了:“我帮我手下,你也得帮你四姐,咱俩先过过招吧。” 血手帮众被打散时,司徒敏也从车中跳了出来,走到那位王头领身边,将他挨打后掉落的那锭银子抛到他身上:“王头领,这银子你还是收下,然后老老实实走人,咱们就揭过这事谁也不提。假如你向上报告,令血手帮为难我司徒家,哼哼,我司徒家也不好惹,斗不过血手帮,却有把握灭你王头领的满门!” “灭满门?你灭一个试试!”一匹高头大马冲到近前,骑手冷笑着跳下马来。逃散的帮众见状又围了回来,大喊:“梁统领来啦!梁统领!” 司徒敏脸色凝重起来:“统领”在血手帮中已是高层职位,来人肯定不好惹。事已至此,只能先讲道理,向梁统领一抱拳:“在下司徒敏,安吉司徒家的。梁统领,你是血手帮的大人物,就该讲道理。此事起因于王头领调戏本姑娘,你说我打他是否应该?” “敢跟咱血手帮动粗,我还跟你讲狗屁道理!”梁统领一挥手:“将他们都抓起来!”自己也一掌斜劈司徒敏。帮众们由于统领出场,心中有底,不再犹豫,近四十人一拥而上,司徒商队的人众寡悬殊,顿时难以支撑,陆续被打翻或捉住。 司徒敏在梁统领面前也处于下风,两人都是近身短打的功夫,但她家传的擒拿术在力量与内功都占上风的梁统领面前难以发挥,只能凭借灵巧与速度勉强抗衡。 白鹏又跃跃欲试地要出手,司徒静扯住了他,低声道:“我出面就好,帮主就不必英雄救美了,除非你真想娶我四姐。” 梁统领喝一声“着!”一脚踢中司徒敏的小腿胫骨,趁她立足不稳,一把擒住她手腕拧向身后。司徒敏呻吟一声,脸色苍白,疼得流出泪来。 终于看到堂姐吃苦头,司徒静心满意足,挤进人群喊道:“住手!” 梁统领见有女子插手,颇感意外,扭头瞟了一眼,脸色立变。 虽然虎堂的人对原属豹堂的司徒静不熟,但那次总舵议事时见过她侍立在帮主身边,众人对美女都感好奇,相互一打听,得知她就是黑风队统领司徒静。黑风队无人不知,那次卷入豹堂反叛,黑风队以寡击众,将虎堂的“勤王军”杀得人仰马翻。如今黑风队归属总舵直辖,司徒静一直跟在帮主身边,在虎堂统领们心中自然与一般统领大不相同,武力与权势都充满威慑。 梁统领先是惊讶地喊一声:“司徒统领!你怎么来了!”随后蓦然醒悟,将“司徒静”和“司徒敏”两个名字一对照,连忙放开司徒敏:“难道司徒统领你也是安吉司徒家的?” 司徒静点点头:“姓司徒的人可不多。”走到堂姐面前,上下看看:“四姐,你伤到没有?” 司徒敏瞪眼看着她:“静儿!我的好六妹!你什么时候在血手帮爬到这么高位置了!早告诉家里一声,咱们也不至于成天受那些喽罗的气!” 司徒静微微一笑,心说“我巴不得你受些气”,口中答道:“嗯,刚刚才做的统领。”又面向梁统领道:“我就是司徒家的,还请梁统领看在同袍的份上,放我四姐一马。” 梁统领谄媚地笑:“呵呵,呵呵,那是当然。司徒统领在帮里的地位不下于大统领,在下岂能不给面子?真不好意思,大水冲了龙王庙。”又从怀里掏出一锭碎银:“刚才踢了令姐一脚,这是在下的一点赔偿,还望笑纳。” 司徒静将银子推了回去:“心意领了,银子就不必了,也不知你们虎堂何时闹出了收税的规矩,希望你们以后不要再收司徒家的。” “是!是!”梁统领就如司徒静的下属一般恭顺:“在下这就禀告潘香主,免了司徒家商队的税!告辞了!”说完一挥手:“都撤!” 几十名血手帮众接令,都已放开了先前捉拿的商队成员,除了原本在此设卡收税的人,其余上马的上马,走路的走路,乱糟糟地就要撤退。 司徒敏拉着司徒静的手,笑道:“你都是统领了,一定收入丰厚,养你那俊俏小相公不成问题,姐姐刚才还猜你们穷困,真是不好意思。哎?你相公呢?可别让血手帮的人误伤了他!” ****** 见梁统领上了马,白鹏向前排众而出,喊道:“且慢!别人可以走,梁统领你留下!” 梁统领听了这命令般的口吻,又一琢磨那熟悉的声音,顿时大惊,几乎是从马上滚落下来,向着白鹏单膝跪倒:“虎堂统领梁泰,参见帮主!” 几十名帮众闻听杀属下不眨眼的“血手狂魔”在此,个个魂飞天外,也随着梁泰齐刷刷跪倒,许多人都跪了双膝,一起高呼:“参见帮主!” 连周围看热闹的人也或是惊吓或是从众地跟着跪倒了一大半,只剩白鹏以及司徒商队的人马站立着。 司徒敏揉了揉眼睛再看,终于确信背着手接受众人跪拜的正是司徒静那个“俊俏小相公”,惊得下颌几乎脱落:“啊!啊!啊”地说不出完整话来。 司徒静却无奈皱眉,心道:“你就偏要在我四姐面前出这个风头!” 第九十八章 秋风萧瑟春意暖 “收税是官府的事,你们虎堂向行商收什么税?这规矩谁定的?”白鹏也不叫跪倒的梁泰起身,直接发问。 梁泰恭敬答道:“回帮主,潘香主说,这些年官府只收田税,不向商人征税了。农人种地辛苦,还要被盘剥,而商人贪婪逐利,生活奢华却不用交税,很不公平。既然这钱官府不要,咱们血手帮就拿来用用。” “敢情你们虎堂是在主持正义呐。请问这钱你们收去做什么用了?分给农户了,还是开粥厂施舍穷人了?” “……” “潘香主打仗不行,搞钱的本事倒强,可是别处不收税,只有你虎堂的地盘收,以后商人还会再来吗?民生凋敝,谁还有钱给你挣?这与杀鸡取卵有什么分别?你回去跟潘香主说,要么取消税收,要么以后上缴总舵的份例银子额度加一倍!” “是,帮主!”梁泰哪敢有丝毫辩驳,议事厅里被帮主一拳穿胸击毙的胖统领就来自虎堂,杀鸡儆猴的效应犹在。 ****** 司徒敏正目瞪口呆地看着白鹏训斥下属,司徒静一拉她衣袖:“上车,跟我说说,为什么回春堂生意不好了。”她是不想当着周围司徒商队的人讨论自家经营问题。 然而司徒敏上了车根本不提回春堂,只魂不守舍地自言自语:“老天爷!我的妹夫居然是血手帮主!居然是全湖州府的霸主!” “四姐,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一个江湖帮会的帮主就把你吓成这样。” “妹妹,他们都说血手帮主残忍暴虐,我看他……我看妹夫怎么那样文雅清秀的?” 司徒静很严肃地摇头:“他暴虐的时候你没见到,你可别招惹他,一句话不对,抬手就杀人。‘血手狂魔’这外号不是白来的。”说到后来她自己忍不住地笑,连忙低下头去不让司徒敏看到。 司徒敏脸色都白了:“他真是你老公吗?你跟他日夜相处,就不怕他杀你?” 司徒静终于将笑意都憋了回去,抬起头来:“他只对我一个人好。” “只对你一个人好,那可太难得了……”司徒敏满脸艳羡:“我还以为他是你倒贴养活的小白脸,没想到……唉!妹妹,从小你就什么都比我强,如今还嫁得好。你四姐就遇不到这样的男人,家里来提亲的也没有一个像样的,想起来就生气!” “四姐,还是说说回春堂究竟出了什么问题吧。我虽不是长房的,也不愿意看到回春堂倒掉。” ****** 白鹏问明想问的事情,呵斥着让梁泰回去转告潘香主:“取消征税,固守疆界,若没有我的命令,不得去找六合帮的麻烦,否则我来找你们的麻烦!” 梁泰冷汗涔涔地告辞而去,白鹏回身找不到司徒静,问了商队的人,才掀门帘跳上那辆马车。司徒姐妹一齐向他看了过来,司徒敏的眼色中既有畏惧,又带崇敬。司徒静则是志得意满的笑容。 白鹏笑道:“静儿,我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六合帮不必去探了,咱俩这夫妻也做到头了。” 司徒敏闻听“夫妻做到头了”,猛向司徒静看去,司徒静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白鹏浑然不觉,解释道:“老潘想打击六合帮地盘上的民生,故意给去于潜和昌化的商人加税,六合帮又给商人补贴,然后来老潘的赌场抢银子弥补,老潘打不过六合帮,咽不下这口气,就给商人税额又加了十倍。这事得怪老潘,我已经禁止他再挑衅六合帮。”说到后来,白鹏也发觉司徒姐妹表情都很异样,声音渐渐小了下来,困惑地看着她们。 司徒敏小心翼翼地问道:“白帮主,请问,你刚才说,跟我妹妹的夫妻做到头了,这话……” “哦,哈哈”,白鹏恍然大悟:“我跟静儿不是夫妻,只是为了去探六合帮而假扮的,掩饰身份而已,如今不需要去了。” “喔……”司徒敏的嘴圈成“o”形,连连点头,缓缓扭脸看向司徒静。 司徒静起初面色涨红,泪光莹然,但是迅速调整过来,堆起笑容在堂姐腿上一拍:“哈哈,你上当了!被我耍了!哈哈哈哈!”白鹏也跟着笑,司徒敏却神色古怪。 司徒静笑了一阵,起身道:“好了,四姐,你无比懊恼自己遇不到帮主这样的男人。”又转向白鹏:“帮主你呢?也拼命着急地在我四姐面前澄清咱俩不是夫妻。所以,如今是郎情妾意,皆大欢喜,你们多聊聊,我先回湖州去了。”说完跳下车,快步走到一名牵着马的商队成员面前去抢缰绳,那人下意识地拉住缰绳不肯给,还想问司问徒敏的意思,却被司徒静一把推倒在地。随后她跨上马狠抽一记,飞驰而去。 司徒敏听了堂妹最后那句话,瞟了白鹏一眼,脸色通红低下头去。白鹏则完全没注意司徒敏,只盯着司徒静渐渐远去,忽然间大喊:“静儿!静儿!”跳下车同样夺了一匹马,全力追去。 司徒敏喊了声“白帮主!”急忙起身,看到白鹏连头也不回,只得手扶车门幽幽叹息。见周围人眼光都聚了过来,苦笑:“他们免了咱们六十两的税,却抢走咱们两匹马,至少值八十两,唉!血手帮主,真不是东西……”眼光呆呆地望着远方,神情落寞。 ****** 白鹏痛恨自己的轻功不能转移给胯下的马匹,始终差一点距离追不上司徒静,只能远远地喊:“静儿,你怎么了!等等我!” 司徒静毫不理睬,听到白鹏追近就用手掌狠狠打马,白鹏也挥动袍袖抽马,不断加速再加速。两匹马无辜挨了许多打,心中冤屈,也只能尽力而为。 到了岔路口,司徒静忽然上小路拐入山中,白鹏跟着转向。前面不远就是崎岖山路,乱石密布,马也早已跑得口吐白沫,无法再前进。司徒静从马背上一跃而下,向林中奔去。比双脚的功夫白鹏就不怕了,远远盯着那绿裙不放,在林中穿梭,转眼冲上一片山坡,就追到了司徒静身边,将她一把抱起:“静儿,你说话呀!到底怎么了!” 司徒静双脚乱踢,挥肘狠撞,厉声喊道:“放开我!” 白鹏从未被她这样严厉对待过,一惊就放了手。 司徒静继续往山顶冲,白鹏愣了一会,想不明白静儿的情绪爆发究竟是怎么回事,又怕她出什么事,只得无奈地跟了上去。 冲到山腰一处平台,司徒静渐渐放慢脚步,停在了一片陡峭崖边。山高风大,吹得她长发飘飘,绿裙飞舞,苗条的身子似乎随时会扶摇而起,被风带出山崖。 白鹏大惊,再次冲过去将她抱住:“静儿你到底怎么了!不要想不开啊!” 这次司徒静就比较平静了,伸手轻推白鹏:“别怕,我不是来寻死的,放手。” 白鹏小心翼翼地松了手,仍警惕观察她的动向。 司徒静的长袖向一块大石挥出劲风,拂去尘土坐了下来,从山谷向西边看去,轻声说道:“这里可以看到夕阳,我要静一静。” 白鹏向她身边一坐,问道:“你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像是发疯了?” 时辰还早,太阳偏西却依旧刺眼,司徒静低头望着山谷,语气平缓:“你刚才说,咱们的夫妻做到了头,而且你说得很开心,如释重负一样。” “你说这个呀!”白鹏一拳砸在自己腿上:“这句话没错呀!咱们是假扮夫妻,我的意思是不用再假扮了。” “你还是觉得自己没错。”司徒静微微摇头,被寒冷的秋风一吹,双臂抱怀蜷缩起来。 白鹏见状,解开自己衣带,将那件书生袍脱下来披在司徒静身上,顺手搂了她:“静儿,我还是不太明白,你说说清楚好吗?” 司徒静回过头来,伸手在白鹏的中衣上一捏:“不行,这么薄,你也冷的!”抓了长袍起身往白鹏身上套,白鹏连忙制止。 两人推让一阵,司徒静无奈一笑:“你是故意的,好吧……”说着两腿分跨,面对面坐到白鹏怀中,双手拉着长袍搂到他身后,将两人一起裹了起来,将头靠在他肩上,不再说话。 白鹏心中狂跳,静儿这是头一次这样主动亲昵过来,就算有秋风凛冽的借口,也说明很多问题了。这一瞬间,他心中雪亮:“静儿!我明白了!此前咱俩在车里……你的意思是,已经愿意做我真正的妻!所以我所谓的‘夫妻做到头’,一句说笑的话伤了你的心!” 司徒静轻轻摇头:“不是‘愿意’做你的妻,是铁了心要做你的妻。我宁肯刀剑穿心也要嫁给你,这辈子死缠烂打也要嫁你,你别想甩了我!” 白鹏心中甜蜜,脸上笑逐颜开:“这事何须死缠烂打?我一万个愿意娶你!我也铁了心要娶你的!” 司徒静一手拉住长袍,腾出一只手来轻轻抚摸白鹏的脸:“你相貌好,女子见了你多少都是喜欢的。而我起初以为你是大英雄,为了天下苍生要做一番大事业,就更是一见倾心。” “起初?以为?现在发现我不是了吗?” “后来我发现,你年纪跟我差不多,却好像还没长大,经常说错话办错事,空有雄心壮志,却不去努力做到,只会流连在脂粉堆里,这帮主宝座也是运气好才坐上的。” 白鹏脸上发烧:“我……我……我是要做大事业的。” “别怕,即使是发现了真相,我仍然离不开你,只不过,以前我崇拜你,想追随你。如今却像是爱护你,心疼你,怕你做不好这个帮主,拼命地想帮你。所以,现在我也对你不是那么百依百顺,经常跟你生气斗嘴……” 白鹏心中既惭愧又感动,在司徒静脸上轻轻一吻:“静儿,我明白了,是我错了。以后我会对你一心一意,也会做好这个帮主!” 司徒静轻笑一声:“你就会甜言蜜语。若对我一心一意,你的那些夫人,打算怎么办?” 白鹏沉默了。 “嘻嘻,别怕,我没让你休了她们。” “静儿,以后我会专心宠爱你一个,对她们,我只是感觉有责任,就像小黛……” “我要的不仅是宠爱!”司徒静的声音大了起来:“只要宠爱,我做个妾都没关系。可我还要你的尊重!” 白鹏再次沉默。 司徒静在他背上轻拍:“好了,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现在,先把你的宠爱统统给我吧。” 于是两张嘴又粘在了一起,舌头纠缠往来,久久分不开,而两人的手在对方身上抚摸的力度越来越大。 直到太阳又向西移动几个刻度,白鹏被静儿身上兰麝气息迷醉得狂乱起来,才弃了她的嘴,埋头到她胸口,敞了衣襟细细品尝。那里沾湿之后格外粉嫩娇艳,令人欲罢不能。司徒静无论呼吸还是身体都颤抖起来,显然不是因为寒冷。到后来她忍不住将身体向前压,恨不得将自己不算大的胸整个塞入白鹏口中。 白鹏伸手到裙中拉住她裤子,却因为她腿分得太开而扯不下来。司徒静无声地笑了起来,将自己一条腿缩回,方便白鹏褪下她一条裤腿,才恢复了分跨的姿势。 白鹏也敞了自己中衣的衣襟,让两人肌肤直接贴在一起,一时激动得几乎流泪。怀着某种神圣心情,将那里用手持着,缓缓滑入早已水流潺潺的溪谷,在几乎微不可见的小小洞口外流连徘徊,一时竟不舍得进去,想将这一刻延长,将那感觉体验得更清楚,以便记住一辈子。 司徒静却忽然将身子向后一挪:“咱们说好,就算做了真夫妻,你没解决那些夫人的问题之前,我可不进你的门,对外也不能算你夫人,不许当别人的面叫我娘子!” “嗯!嗯!”白鹏连连点头,伸手搂了她的臀向回拉。 “还有,你要新建的鹰堂,交给我!” “啊?”白鹏一愣:“我本想交给俞佰通的,他这人老谋深算,很合适。鹰堂的老大必是内患外敌众矢之的,我不想让你冒风险!” 司徒静一撇嘴,立即就要收腿起身。 “别!别!我答应!我答应你!”白鹏急得大喊。 司徒静这才抿嘴一笑,重新坐稳,将那里再度抵住。这次白鹏不敢再磨蹭,迅速一挺而入。虽然极紧,却也极滑,一路畅通到底。 司徒静咬住嘴唇,哼了一声,死死搂住了白鹏的脖子,只片刻后就哭喊起来:“我把我给了你了!相公!” 白鹏也流出几滴泪来:“静儿,宝贝娘子,我现在懂了叶香主说的‘真爱’是什么。活得要死,可是这快活九成九都不是身上的快活,是心里!” 秋风越发寒冷,但两人额头都渐渐有了细小汗水,身上与心里都是暖洋洋的。只有白鹏下边湿淋淋地退出时被风一吹立刻凉透,好在立刻又能钻回温暖处暂避,随后再出,再进,冷热交替间也别有一番滋味。 ****** 当两人将那长袍既当褥又当被子地躺在巨石上不再动弹时,已是红日西斜。 司徒静的脸被那光芒照得通红,歪着轻笑,洋溢着甜蜜:“我本想正式过门嫁给你之前只给你一次,安安你的心就好。可是……” “可是……”白鹏坏笑起来:“这事很快活,欲罢不能吧?” 司徒静的表情忽然黯淡下来:“身上是快活。但是,一想到你还要在别的许多女子身上快活,我就心里就不快活了。” 白鹏又不说话了,只将司徒静的手臂抬起,去她腋下密林中亲吻着深深吸气。 司徒静叹道:“我这气味一点都不好闻,可你偏偏爱得要死,正是因为这个,我才确信了你是真心喜欢我,而不是只想占我便宜。” “我刚才说了,我对你是真爱,唯一的真爱!” “真爱……”司徒静从未听说这样的词,细细品味着,表情重新甜蜜起来。 ****** “既然有马,一定有人!你们怎么会放了两个人进来都不知道?给我搜!整座山都搜一遍!”崖下隐约传来人声。 白鹏一愣:“有人要搜捕咱们?进山来坐坐也触犯了什么天条不成?是虎堂的人马吗?” 司徒静摇摇头,起身合拢了衣襟系腰带:“相公,你也穿上衣服。我带你进山一方面是想静一静,谈谈心,另一方面就为调查此事。如今有人在这方圆几百里封山,害得回春堂都无法登山采药,不知他们是要搜捕什么人还是要寻什么宝藏,其中必有古怪!” 白鹏长久凝视着司徒静:“静儿,你厉害!” 第九十九章 山里有不干净的东西 两人不紧不慢地迎着搜捕者的方向下山。 白鹏牵着司徒静的手,也不看脚下崎岖山路,一直喜滋滋地扭脸看着她,时不时凑上去响亮地亲一记脸颊。司徒静既不拒绝,也不迎合,只微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你知道封山的人是什么来路吗?”看司徒静想得入神,白鹏忍不住问道。 “不知道,所以要查。” “怎么查?” “先故意让他们抓住,想办法套话,实在套不出,再反过来捉了他们,小小拷打一下。” “既然如此,现在你还皱着眉头想那么多干啥?” “想想他们会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就算是猜,也忍不住要猜猜。否则现在又能干啥?”司徒静停住脚步看过来。 “你说能干啥?让我忍不住的是另一件事。”白鹏趁机将她拥入怀中,满脸坏笑:“我已缓过来了,可以再来一次了。” “不行!搜山的马上就到!” “他们才几个人,山高林密的,到明天也找不到咱们!”白鹏说着话,已双手兜住司徒静的臀将她抱起,顶在旁边的树干上。 “帮主!我又要踢你了!” “这次你踢不到!嘿嘿”白鹏早已将她双腿分开到自己腰侧,伸手去解腰带。 ****** “下午这班是谁?”一名老者在林中边搜索足迹边问道。 “是我,实在困得不行,在山口巨岩上睡着了。” “晚上你也别歇着了,跟他们一起值夜,将功折罪吧。” “哼,也好,反正晚上心惊胆战的本来就睡不着。” “嘘……”老者一扬手,侧耳细听:“上边有动静,你们都悄悄的,跟我来……” ****** 白鹏早早就听到了搜山者的声音,但正弄得开心,假装不知道,只加紧了动作希望尽快结束,一时间白鹏的粗重呼吸、司徒静近似哭泣的呻吟与那水声激荡齐鸣,。 过了一会儿,司徒静终于也听到了逐渐靠近的轻微脚步和灌木折断声,顿时满脸通红,狠狠推开白鹏,双脚着了地,忙乱着系衣穿裤,几乎哭出声来:“瞧你干的好事!瞧你干的好事!” 白鹏也尴尬地笑,可是做了一半被打断,终究不甘心,仍搂住司徒静凑合着再亲吻几下也好,直到搜山者狂喊大叫地从三个方向围了上来。 “哈,居然是一对野合的狗男女!”一名搜山者喊道。 司徒静惊恐钻入白鹏怀中高呼:“有强盗”,却在白鹏身上一掐,低声道:“拜你所赐,咱们成了狗男女,回去跟你算账!” 白鹏搂住司徒静安抚,目光迎着搜山者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这话轮不到你问!老实招供,你们是什么人?来山里做什么?”为首的老者喝道。其余人拿着绳索扑了上来。 司徒静低语:“不能让他们绑住!”身子一挣就要动手。 “没关系,先顺从,见机行事,我不怕绳索!” 司徒静也想起那次叛乱被俘后,自己身上五花大绑的麻绳被帮主信手一崩化为飞灰,立刻安心下来,只是表情仍然惊慌:“你们干什么!你们干什么!”无力地抗争着被绑了起来。 白鹏则继续保持故作镇静的神情:“在下湖州府童生白相仁,与娘子路过此地去昌化县省亲,见此地风光秀美,登山一游,不慎冒犯各位大王,若要钱财,可以尽情拿去,但请不要伤害我二人。” 老者在两人面前来回踱步:“哼,书生?带娘子省亲?两人还都骑马?你骗傻子呢!” 白鹏一愣,看向司徒静,见她不说话,只得硬着头皮回答:“我们是坐马车来的,在湖州府脚行雇的一辆很破的乌蓬车,此刻还在山外岔路等着,大王不信可去查证。” “我自然不信!”老者指点一名手下:“你去山外瞧瞧!” 又问白鹏:“既然你是书生,来到如此风光秀美之处游玩许久,想必已经做出诗来了?念给咱听听。” “惭愧惭愧,在下新婚不久,与爱妻同游,心思没在诗上……” “那就现在做一首出来,我等你!”老者向地面一根枯木上坐了,死死盯着白鹏的眼睛。 白鹏又偷看司徒静一眼,却见她惊慌面色中暗暗透出些幸灾乐祸,索性也放开了,大不了穿帮了将他们打一顿走人。沉吟片刻,果真开始作诗:“红日依山照……嗯……绿树溪边草……这个……这个……若问哪个美……娘子最好!” “呸!”司徒静轻唾一声,脸上却笑开了花。 “呸!”老者也狠狠吐了一口唾沫,满脸鄙夷:“你这样作诗,一辈子做童生,考不中秀才!来人,带他们下山去营地慢慢审!” ****** “我们真的是夫妻!我也不知那辆车为何不等我们了!”白鹏在山口附近的帐篷里哭丧着脸。 “你们去昌化省亲,省的哪门亲?姓甚名谁?” 白鹏正要用出司徒静早先编好的说辞,老者忽然扬手制止:“不必说了,你胡说一气我也没工夫查证”。向帐外高喊:“小杨!” 一人走进帐中抱拳:“三当家!” “带他们回山寨,交给寨主细细查问吧!咱们不管了。这姑娘美貌,你可别半道动什么歪脑筋。” 听了这话,白鹏对老者顿时多了几分好感,脸上仍然愁眉不展:“又是当家又是寨主的,各位显然是做没本钱买卖的。可如今大王你们既不劫财,又不劫那个啥,却像官府审案子一样,这是什么道理?在下进山游玩究竟触犯了哪家的规矩?” 老者还未回答,那“小杨”却急了:“三当家!这太阳都落山了,如何还能在山中行走!” 老者向帐外看了一眼,果然天色已暗,叹息一声:“你终究还是怕了那……那不干净的东西。算了,明早再说。”又转向白鹏:“你们两个,老老实实待在这儿,若有什么不轨举动,我将你们绑到帐外去过夜!” 白鹏一愣,又看向司徒静,心想“不干净的东西是什么?绑到帐外过夜算什么惨烈刑罚吗?”偶然一抬头,却见帐上四处贴着黄色符纸。 ****** 天色刚刚全黑,帐里就热闹起来,外面烤火吃东西的人,有一个进帐,其余的就一个紧跟一个,全挤了进来,白鹏一点数,包括老者在内,共有十人。每个人脸上都有些恐惧神色。 白鹏凑到司徒静耳边:“看样子这里闹鬼。” 司徒静低声回道:“也没准是装神弄鬼吓唬人,只不想让人进山。” 老者出门用水浇熄了篝火,回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帐中,低声道:“都睡吧!白天谁值班再打瞌睡,我就揍谁!” 黑暗中一人叹道:“今晚是邱江他们三个倒霉,明晚就轮到咱俩了,可咋办……” 另一人答道:“三人一起值夜阳气壮,应该没事。” 又有一人抱怨:“林盟主派咱们守山口,虽说给银子,却做不成买卖了,这话是咋说的,也不知他图的什么?难道是发善心,阻止百姓进山被鬼害了?” “刚封山的时候可没听说有鬼,咱们在天目山七八年了,啥时候见过鬼怪?也是最近才闹得凶起来,诡异啊!” “住嘴!”那老者的声音响起:“账里还有外人呢!” 于是一片寂静,却过了许久也听不到有鼾声响起,只闻帐外风吹树叶沙沙作响,月光将树枝阴影投在帐上,如鬼怪魔爪般舞动。 白鹏心里也害怕起来,内力暗暗冲击,无声地将绳索化为飞灰,也将司徒静的绳索解开,紧紧搂住了她的温暖身体,嗅着她的气息,心神稍定,用轻到极点的声音在她耳边说道:“静儿,就算有鬼也别怕,我在你身边呢。” 司徒静也凑到他耳边轻笑:“静儿不怕,相公自己别怕就好。” ****** 寂静中,忽然有人嘀咕一句:“好歹点一盏灯啊!这黑乎乎的,就算身边忽然多出一人,咱都不知道……” 几个人的声音同时响起:“闭嘴!” 又有人“嘘~~~”一声,轻声道:“看!” 众人鸦雀无声,眼瞅着一个黑影从帐外缓缓飘过,全无脚步与呼吸声。看投在帐上的影子,头型与身体轮廓绝非有血有肉之人,倒像是烂了半截的腐尸。 见此情景,一向镇定的司徒静也紧紧拉住了白鹏的手,身子微微颤抖。白鹏更不用说了,连自己的呼吸都停了。 黑影在帐子东侧停住,转动头颅,似乎正对着帐篷张望。随后就开始围着帐子兜圈,时不时伸出干枯骨爪在帐上触摸,每次都是一触而退。 阵阵腐臭味从帐门缝隙飘进来,白鹏想着帐上贴的那些黄色符纸,暗暗祷告,希望符纸法力足够强大。 黑影转了一阵,终于弃帐篷而去。 账里一人带着细微哭腔:“它往小邱他们那儿去了!”旁人都屏着呼吸不敢搭话。 过了片刻,寂静夜空被一声凄厉惨叫声划破。 “是小邱!”先前那人低声哭喊。 老者忽然一跃而起,怒吼:“娘的!不管是个什么东西,跟它拼了!都点火把!”老者当先点燃一根火把冲了出去。 另外九人却有六个没动,宁愿留在符纸保护的帐中,只有三人举火把跟了出去。 司徒静一拉白鹏:“咱们也去!” 白鹏小脸煞白:“别!别去!” “世上无鬼,你怕什么!此刻正是查明真相的时候!”司徒静狠狠一拉,提包裹一样将瘫软的相公拽出帐外。 第一百章 坟里太闷,出来转转 六个人举着四个火把向东跑去,一人边跑边带着哭腔喊:“那东西前几次只是出来走动,怎地今日就害人了!” 为首的老者擎着刀吼道:“别嚎!老子走南闯北四十多年,还没见过鬼,今日倒要看看这东西怕不怕我掌中钢刀!” 跑到不远处俯视山口的巨岩之上,果然看到三个值夜的喽罗都躺倒在地。其中一人喉头与胸口都是深可见骨的抓痕,肚子被撕开了,脏腑外露,鲜血在身下汇聚成河。另外两人却是一点伤都没有,脸色青白,也没了气息,其中一个正是因为下午值班睡着了,被罚来守夜的那人。 大伙高举火把向四周望去,却没有“那东西”的踪影。 老者冷哼一声:“一个被不知什么东西杀了,另两个只怕是吓死的!” 白鹏蹲下探了探那两具没伤痕的尸首,心中惊讶,知道他们不是吓死的。当年自己母亲在上浦村杀死的那些人,都是这样的脸色,也同样没有外伤。母亲杀人手法与鬼相同,怪不得江湖上称她“鬼仙子”。 老者这时才注意到白鹏和司徒静,惊呼:“是你们!你们怎么来了!谁给你们松的绑?” 司徒静回道:“那些绑绳困不住我们的。咱们在一条船上,就别疑神疑鬼了,我是安吉县司徒家的,因为你们封山不让采药,才来瞧瞧山里有什么名堂。” “司徒家的?早听说司徒家小一辈颇有几位巾帼英雄,姑娘有胆色,名不虚传!司徒敏,司徒静,司徒灵,你是哪一个?” “老爷子对我家倒很熟悉,我这一辈的女子,超过十五岁的还有司徒娴和司徒婉,我是哪一个,你老人家自己猜。”司徒静不再理他,俯身在尸体附近寻找痕迹。看了一阵,摇摇头:“都被你们踩乱了!”从一名喽罗手中抢了支火把,走到稍远处继续搜索起来。 司徒静的举动提醒了众人,也都分散开来向地面、树上细细检视。 第一个有发现的还是司徒静:“看这里!” 大伙连忙聚过去,只见地上有个浅浅的足迹。白鹏一瞧:“好大一只鸟!” 司徒静笑了:“鸟不会有五个脚趾向前的,何况后面还有个圆溜溜的脚跟印。” 一名喽罗张大了嘴:“死人骨头的脚!” 司徒静沿着脚印方向继续寻找,又发现几个同样的痕迹,分别属于左右脚,而且越接近巨岩,步幅就越大。 司徒静在与脚印平行的位置小步跑动,到后来大步飞跃,再走回来对照,踩在同样软硬的土地上,她的脚印远比“那东西”的深,而到后来步幅也远不如它的大。 “这东西轻功很好啊!”司徒静惊叹。 白鹏也估量着那东西的步幅,模仿司徒静从小跑到飞跃,最后腾空一跃三丈之远,落在巨岩上双爪斜向右下勾抓撕扯,再回臂两掌一推,正好吻合了一人开膛破肚,还有两人朝另一方向仰面而倒的姿态。 “对!就是这样!这位公子好厉害的轻功!”老者赞叹,随即“哎哟!你姓白,又有这样的功夫,不会是血手帮的白帮主吧!这位司徒姑娘,莫非是血手帮黑风队统领司徒静!” 司徒静叹道:“叫你乱出风头,让人认出来了吧?” 老者笑道:“自己人,没关系。白帮主可是咱们林盟主的女婿,失敬了!”四周喽罗都笑了起来,林海芸倒追白鹏的故事在云盟下属所有山寨无人不晓。 忽然间,老者想到起初捉拿白鹏与司徒静时,两人正搂在一起亲嘴,顿时尴尬起来。 司徒静不再搭理这个话题,在巨岩上四下看了看:“找到它的去向很难了,去寻它的来路!”于是沿着骨爪足迹向归途走去。 到了营地,老者向帐篷里一望,见那六个人还脸色惨白地挤在一起,喊道:“都出来!” 那些人只摇头不说话,已经吓得没了力气。 司徒静在前面继续追踪,白鹏心中虽然怕得要死,也不能让静儿独自走在前面。那东西就算不是鬼而是人,其武功也非静儿能抵挡的。若静儿出事,那可是终身之憾。只得上前超出她几步远,向四周警戒,同时叮嘱:“静儿,小心呐!” 司徒静见白鹏吓得声音发抖,还到前面护卫自己,心里感动,微笑道:“相公,你也小心。” 在山间循着踪迹走了小半里地,司徒静站住不动,说道:“它是从这里出发的。” 众人聚过去,不由地都打了个冷战。只见荒草间一个颇具规模的孤坟,坟上破开一个大洞,洞口四周都是些利爪的抓痕。 白鹏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搂住司徒静:“静儿,咱们走吧!这山里真的不干净!” “等等!”司徒静将火把凑到墓碑前念道:“先考张老爷青山之墓,万历二年四月初八立。”念完了皱眉道:“现在又不是七月半,你钻出来做什么?难道是坟里太闷,出来转转?” 那些人看到坟上破洞就已经吓得魂飞天外,听了司徒静这句瘆人的言语,顿时发一声喊,撒腿就跑,只剩了那老者陪着白鹏二人。白鹏起初也被他们带得惊慌起来,但转念一想,以自己的轻功,哪怕跑不过鬼,只要抱着静儿还能跑得过老者和那些喽罗也就可以了,心里又安定一些。向老者问道:“还没请教老伯尊姓大名?是云盟哪个山寨的三当家?林盟主为何要你们前来封山?” “在下恶虎寨王叔平,山寨距离此处不过十几里地。但盟主的用意是什么?咱真猜不透,恐怕得白帮主亲自去问盟主,反正你们是一家人,呵呵” 白鹏点点头,心想“回去先问问林海芸再说”,又转向司徒静:“静儿,咱们走吧!再查也查不出什么了。” 司徒静不答话,拾了一根树枝在火把上点燃,从坟头的洞口扔进去,俯身向里查看。白鹏慌忙扑上去,一把拉住司徒静的手将她拽离坟头,喊道:“别把头往里伸啊!” 司徒静叹了口气:“树枝落到一半就灭,里面有古怪,就算我不信有鬼,也不敢下去看了,改日,找个白天,咱们来挖了它!” “静儿,你居然还打算下去看!万一出意外怎么办?以后绝不许做这种事!” 司徒静微笑着紧握白鹏的手:“多谢相公爱惜,静儿以后会小心。不过不弄清事情真相,我是百爪挠心地难过,就算害怕也顾不得了。” 就在这时,营帐方向传来一片凄厉的尖叫声。 “那东西去营地了!”王叔平喊了一声,立刻向营地飞奔,司徒静紧随其后,白鹏则与司徒静寸步不离。 跑了不远,迎面就看刚才先逃离坟头的三个人面色如鬼,表情狰狞,口中却高喊:“鬼呀!鬼呀!”手足乱舞地跑来,时不时还被灌木杂草绊倒。 王叔平喝问:“怎么回事!” “都死了!” “老子不干了!” 三个喽罗跌跌撞撞向山口跑去,想必打算逃离山中再也不回来了。 白鹏等三人小心翼翼接近营地,借着月光远远一看,营帐仍然好端端地耸立。 “帐篷四周都有驱鬼符,做符的道人据说法力高深,不该有事啊!”王叔平念叨着,心里却不怎么自信,隔了些距离,用手中钢刀缓缓掀起了门帘。 司徒静伸火把向里照,见那六人还是早先的姿势挤在一起,但再也不会动弹。个个面色青白,表情僵滞,都已是死人。在他们身边不远处的地面,有个一人宽的深洞。 王叔平心中一凛:“没想到,那东西能从地底钻进帐中!”说着情不自禁向自己脚下一看。正在这时,一只干枯的人手猛然破土而出,一把拉住了王叔平的脚腕。 在场三人,包括司徒静在内一齐尖叫,惨烈程度丝毫不下于先前的三名喽罗。王叔平哆嗦着挥刀斩在枯手上,却没能砍得断,刀锋如遇坚铁:“当”地一声,只嵌入骨头少许。那手迅速缩回土中。王叔平喊道“跑!”一跃丈许,追随几位部下的方向朝山外跑去。 至于白鹏,在看到鬼爪的第一瞬间就一边嚎叫着一边抱起司徒静,爆发出平生从未达到的功力,飞窜得没了影子。 ****** 白鹏在官道上一边以疾逾骏马的速度飞驰,一边调整着慌乱的心跳与呼吸:“静儿,你如今还不相信世上有鬼吗?” “相信了,毕竟眼见为实……不过,我还是要带人来查。” “你……好吧!就算你要查,还是得带上我!你的武功不错,却匹配不上你的胆大包天,太危险了!” 一路飞奔,直到孝丰县城,城门已关,白鹏拼尽最后一点力量,脚点城墙转角的砖石缺损处,飞身上墙。 离了黑暗旷野,来到亮着灯火的城里,听到打更的人声,白鹏心中略微松弛,终于支持不住,放下了司徒静,自己坐倒在路边,一身大汗,两腿颤抖,快要虚脱过去。司徒静拿手帕帮他擦擦汗,叹道:“相公,辛苦了!现在轮到静儿来照顾你。”便背起白鹏,来到一家仍有灯光的客栈。 “我们要两间上房。”司徒静对匆忙披衣而出的掌柜说道。 白鹏立即抗议:“怎么要两间?一间!一间!” “咱们还不是正式的夫妻呢。” “现在不是夫妻不夫妻的问题,我是怕……怕……怕鬼来找你,你一个人抵挡不住……” 第一百零一章 不平静的客栈夜 进了二楼的房间,司徒静扶白鹏躺下,自己去端温水。等她返回时,白鹏已经缓过劲来,但仍装作生活不能自理,赖着要司徒静为他擦身。 司徒静无奈红了脸为他脱掉上衣,沾湿毛巾缓缓擦拭,口中嘀咕:“这事还是适合让小果来做。” 白鹏笑道:“我知道,小果是丫鬟出身,而我的静儿是豪门千金,没伺候过人的。不过咱们已是夫妻,就该相互扶持照顾,你先给我擦,待会儿我会帮你擦。” “去!我才不要你擦!”司徒静将毛巾向白鹏怀中一扔:“你自己来吧!”说着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窗户向外看景,其实黑灯瞎火也看不到什么?只想透透气,平复胸中那颗乱跳的心。 白鹏嘿嘿一笑,胡乱擦拭完毕,钻进被窝喊道:“我好了!” 司徒静端盆出去换了干净温水回来,躲到床尾帐后自行脱衣清洗,还叫白鹏不许偷看。 白鹏隔着帐子看那苗条身影,不自禁地微笑。静儿虽是女儿身,为人却果断直爽,胆量气魄堪比男子,唯独一到男女之事上就战战兢兢,哪怕是如今两人已做了“真夫妻”,她羞涩仍不减当初,越发勾得白鹏心痒难耐。 终于等到司徒静洗完,白鹏坏笑:“娘子,你就别穿衣了,让相公我瞧瞧美人出浴。” 司徒静轻轻“嗯”了一声,过了片刻,一道劲风从她手中射出,灯火立灭。 “唉!你终究不肯让我看。”白鹏叹息着,看那苗条黑影放下帐子钻了进来,却仍坐在床边不动。 “这黑乎乎的也看不清面目,静儿,真是你吗?不会是鬼吧?”白鹏伸手去摸。 那黑影猛然发出些嘶鸣,张开双爪,向白鹏扑来。 白鹏“啊”地一声尖叫,被那冷飕飕的黑影压到身上,脖子也被几根冰凉手指按住。此刻他将所有武功忘得干干净净,只喊叫着挣扎想逃。 然而那黑影立即“咯咯”地笑了起来:“看把你吓的!” 与此同时,静儿那熟悉的兰麝气息也扑入鼻中,白鹏总算镇定下来,双臂将她拥住:“你是故意将自己弄得冰凉,才来吓我的吗?我好容易已经不怎么害怕了,你又来这一下。” “不是故意冻自己,司徒静活了十八年,第一次跟男人一张床上睡觉,自然要在床边犹豫,身上还湿,一会儿就冷得不行,直到听你说我是鬼,再不吓吓你就对不住你了,嘻嘻。” 白鹏起身将鼻子拱入司徒静腋下丛林中深深吸气:“好在气味是对的,否则我胆子都被你吓破了。”见她果然冻得发抖,伸手拉来被子盖妥:“吓死我不要紧,我只怕一惊之下出手打你,若是自己亲手伤了静儿,让我怎么活!” “放心吧相公,别总想着妖魔鬼怪的事,就算有鬼,也离不开葬身地太远,不会跟来县城的。” “嗯。”白鹏惊慌既去,邪念又起,伸手去她下边另一片丛林中探索,司徒静急忙推开那手,翻身背对了他:“咱们只睡觉休息,别的事情不做,好吗?” 白鹏长叹一声,坚持从背后抱了她:“还是因为柳儿吗?” “苏柳不降格做妾,我是不会真正过门嫁给你的。若是并未成婚就大了肚子,你是想让我去死吗?” 白鹏原本一手盖在她胸口,手指捏了娇嫩处拨弄,听她旧事重提,顿时没了兴致,放手仰面而躺。 帐中和屋里一片寂静,过了不知多久,窗户忽然“咯”地一响,阵阵冷风吹进屋中,罗帐也随之掀起一阵波浪。 “静儿,你刚才……关窗户没有?”白鹏心里又有些害怕起来。 司徒静并不回答,却发出一声克制很久的抽泣。 白鹏听了哭声,立即心碎,不顾司徒静的抵抗,将她身子硬扳回到面对面,死死搂住她:“静儿,你知道的!你是我在这世间唯一真爱!” “不知你从哪学来这词。但这所谓的‘真爱’一定不是放在嘴上说的。”司徒静不再掩饰,泣不成声:“让苏柳做妾,一样锦衣玉食,一样有你的宠爱,又没缺了什么。我已经许你纳妾,你却连这点事都不肯为我做,你还说你对我是什么‘真爱’!” 白鹏沉默不语。 “好了,相公,我不强迫你了。这样下去你该不喜欢我了。我睡了。”司徒静闭上了眼睛,却仍止不住抽泣。 白鹏心疼她哭泣,嗅着她的气息,心中最后防线崩溃,长叹一声:“我回去,会跟柳儿谈谈。” “不强迫你,不愿意就算了。” “我一定会跟她谈的。”白鹏柔声说道,翻身到了上面,亲吻静儿的脸颊。 司徒静这才破涕为笑,伸手在白鹏身上轻轻抚摸,腿也不再用力并拢,任他搬开。 白鹏仍怀着珍惜与爱护的心情,轻轻推门而进,过程中两人一直从牙缝深深吸气,直到连根埋入,才又一起缓缓呼出。 仍如下午一般地紧而滑,那里被紧紧箍住的感觉让白鹏激动得全身发抖。司徒静也颤抖起来,主动抬了头来寻他的嘴亲吻。 ****** “啪啪”撞击声由弱而强,由缓变急,床也跟着“吱嘎嘎”地晃动。 月光将一条长长的黑影被映在窗口地面,缓慢移向床边,距离几尺远停住。 黑影等了许久,床终于静了下来,里面的人细声嘀咕着,还“啧啧”地亲吻,再等到这些微弱动静渐渐消失,黑影上前一步,奇形怪状的枯爪向帐帘伸去。 司徒静忽然大喊:“怎么又来了!”枯爪顿时缩回。 白鹏嬉笑:“我实在忍不住,让你受苦了。” “相公……不,帮主,静儿以属下身份进谏,酒色伤身,不可放纵无度!” “静儿,我以帮主身份命令你,必须服从,嘿嘿……” “啊……” 撞击声再度响起,床又恢复了摇动。 ****** 天边隐约传来鸡叫,床边的黑影缓缓退去,从窗口消失。 司徒静声音疲惫:“帮主,属下天亮了还有许多事要忙,你饶我一命吧……” “好吧!咱们回了丽人堂再继续。” “帮主,明日起,直到你拿花轿抬我进门,都不能再做了。丽人堂人多眼杂,传出去名声不好听。旁人以为我对你献身才做上鹰堂的香主,手下也会瞧不起我,再也指挥不动。” “哦……这个……那今天怎么都得做个够本才行!” “你若真的爱惜静儿,就让我睡一会会,真的……” “唉……好吧。” ****** 几乎接近中午,两人才先后醒来,白鹏第一件事又去亲吻。司徒静眉头一皱:“你嘴里真臭!” “人刚睡醒都这样的嘛。”白鹏尴尬一笑,手到她下边一探,又道:“直到现在我还不知你那里是什么样子,趁着天亮了得好好看看…….”说着笑眯眯地掀被窝爬去下边。 司徒静的的注意力根本没在白鹏身上,仍皱着眉头向四处抽动鼻子。 白鹏拨开彻夜雨露打湿后粘结成绺的丛林,细细品鉴那一抹淡红,贴上去边嗅边吻,气味虽不美妙,却让他动情,正想趁着起床前再亲热一次,忽听司徒静大喊:“臭!” 白鹏嬉笑:“不臭,一点都不臭!静儿身上哪里都是香的。” “我是说屋里臭!”司徒静推开白鹏,起身下地,到床尾取外衣:“你没发觉屋里有奇怪的臭味吗?” “是吗?”白鹏也向空中抽动鼻子,果然感觉到一丝隐约的腐臭,昨晚在营地帐篷中也曾闻到这种气息。顿时脸色一变:“它来了!” “是来过。”司徒静一边系衣带,一边望向床前地面。 白鹏趴到床边一看,一些极细微的暗红痕迹斑斑驳驳从床头延续到窗口,甚至某些地方隐约能看出昨晚泥地上那种长趾脚印。 司徒静跪下,伸一根手指在那痕迹上轻抹,又缩回来与另一根手指对搓,最后放在鼻前嗅了嗅,轻声说道:“帮主,静儿说了你别怕,这是……尸水”。 白鹏闻言,一拳砸在床边:“我不怕!我生气!这鬼东西还真缠上咱们了!居然在床边偷看偷听咱们……老子去灭了它!”说着话声音却在抖,着实后怕。 司徒静微笑:“帮主这样才对,湖州霸主,无所畏惧!反正咱们知道了,它不是无影无踪的鬼,而是货真价实的尸。虽然不明白它为什么会走动会杀人,但总比鬼好对付。” 白鹏一跃下床,快速穿衣:“天亮了,它该回坟里了,轮到咱们登门拜访!” “嗯!”司徒静点头:“静儿去找两匹马,帮主弄一把大铁锹来,咱们在客栈碰头,一起出发!” 第一百零二章 天目山里有秘密 午时一刻,正是一日之中阳气最盛时,然而云层却很厚,天地间阴沉沉的。 两人将马一直骑到山里,拴在林边,走进阴森森的杂树林,不远处就是那座孤坟。 没有阳光直射,秋风越发寒冷了,林间“沙沙”声大作。白鹏打了个冷战,深呼吸平静了心绪,到坟前将铁锹一插,向手心吐了两口唾沫,喝道:“干活了!” “稍等!”司徒静喊了一声,蹲到坟边抓了一把土细细端详,拔了两棵草查看草根,说道:“这是新坟,绝非什么万历二年所立,只怕是最近这一两个月的事,上面的草是被人栽上去,不是自然生长的。” “管它是新坟旧坟,挖了再说!”白鹏狠狠一铲下去,将七八斤重的大块泥土扬到一边,开始飞快挖掘。 司徒静则拔剑出鞘,既戒备四周,也防着坟里突然跳出个什么。 以白鹏功力,铁铲如切豆腐一般,土也甩得极远,将附近树木打得枝叶乱飞。不到半个时辰就将坟彻底挖开成一人多深的长方大坑,露出了下面一具暗色棺木。拂去表面浮土,白鹏全身绷紧,仰头看着站在坑沿的司徒静:“怎么搞?敲敲门,让它出来?” 司徒静摇摇头:“先下手为强!”从坑边纵身而下,一剑穿透棺盖直插到底。随即脸色一变,看向白鹏。 “怎么了?”白鹏紧张起来。 “里面好像是空的。”司徒静拔出剑,锋刃上干干净净。 “你退后!”白鹏挥起铁锹猛劈,几下就在棺盖上砸开一个大洞,一股腐臭气息顿时扑面而来。两人探头向里一看,果然空荡荡的,没有尸体,没有骨骼,也没有陪葬,只有暗红的尸水印记和少许风干的腐肉。 司徒静伸手一抬,棺盖应手而起:“这棺材根本没上榫头。周围又有许多空洞,那东西随时可以进出。但这棺材恐怕只是它的住处之一,否则不会白天不在里面。” 白鹏一手叉腰一手挠头:“那可怎么办?咱们上哪去找它?” 司徒静沉默了,纵然她足智多谋,这时也没了主意。 两人低头看着棺材,许久之后,白鹏说道:“先不管这东西了,咱们回去,我问问林姑娘,既然林盟主下令封山,她或许知道些什么。” 司徒静点点头,首先回到地面。白鹏伸手去取铁锹,忽听头顶司徒静一声惊呼,急忙一跃而出,见司徒静瞪大双眼正看着坑沿的浮土。 土上赫然一双脚印,前面五根骨节清晰的长趾,后面圆溜溜的足跟。显然,刚才两人在坑底看着棺材发愣时,那凶尸也站在头顶看着他们。 胆大如司徒静也吓得脸色煞白,白鹏就不用说了,又是毛骨悚然兼一声怪叫,扔了铁锹抱起司徒静飞奔,三窜两跳就到了林边,颤抖的双手忙乱地解开缰绳,翻身上马,两马一溜烟向山外跑去。 白鹏边跑还边回头张望:“静儿,这东西白天也能出来!” “是!没想到!不管是鬼还是尸变,没听说过白天能出来走动的!” “它昨晚来咱们床边,今天在头顶看咱们,却一直不出手加害咱们,是什么道理?” 司徒静摇头:“这样的怪物,不会对咱们有什么善意,看它还会往坟头种草做伪装,很有心机,不是诈尸那么简单的。难道……” “难道什么?” “难道它另有用意?昨晚是它唯一一次害人,前些天只是来回走动,故意让人看到它。似乎害人不是它的目的,只是想吓人,让别人不敢再进山里,恶虎寨那些人坚持不走,才终于遭了毒手。但它杀人的用意还是震慑,所以也没杀光,将咱们和王老爷子他们都放走了,这些人出去将鬼杀人故事一传,就更没人敢进山。” “那它昨晚站在咱们床边是什么意思?若要吓咱们,只需要将手向帐子里一伸……” “咱们一夜没睡,它怕轻举妄动会遭到反抗吧?帮主武功高,它未必是对手。再说,早上起来看到床边尸水就足够吓人了。” “真的?你觉得这怪物打不过我?” 司徒静歪着嘴一笑:“但愿如此。” ****** 两人唯恐又被凶尸跟上,一路全力埋头赶路。过了孝丰县城继续往北时,迎面两名骑手从大道向南疾弛,与白鹏擦肩而过,随即忽然拨转马头追了过来,高喊:“白帮主,请留步!” 白鹏勒马一看,惊呼:“林盟主!”来人正是云盟盟主林一仲。 林一仲露出金牙呵呵一笑,指着身边的大胡子壮汉介绍道:“这位是恶虎寨大当家鲁钺,我二人正要去昨晚恶虎寨兄弟们出事的地方查看,听说白帮主当时也与他们并肩御敌,司徒统领还帮助查出敌方线索,林某和鲁兄感激不尽!不如同去前面县城,林某做东,请白帮主和司徒统领小酌几杯?” 白鹏正想打听云盟封山之事,当即连连点头:“好,就去喝几杯!不过孝丰县城是我血手帮的地盘,应该我这个地主请客!” “哈哈,好,怎样都行!”林一仲大笑。 ****** 在酒楼中,林一仲听说白鹏两人去挖了坟,想开棺看那凶尸,反被凶尸看了,不由地皱紧眉头:“白天也能出来,这他娘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白鹏反问道:“林盟主出动云盟二十八寨的兄弟们把守各处山口,难道就是因为山里不干净,怕外人进去遇害?” 林一仲沉默一阵,缓缓说道:“不瞒白帮主,在下出身玄武会,如今已接号令,即使今日未遇白帮主,晚一两日也会登门拜访,要请贵帮协助,彻底搜山,将这祸害清除掉!” “如此说来,封山真是为了它?” 林一仲欲言又止,向四周扫了一眼,低声道:“因为芸儿的关系,林某不拿帮主当外人,说句实话,封山时这祸害还没有出现。玄武会下令封山,肯定另有原因,只是林某位阶低,无从得知罢了。” “既然如此,这祸害一闹,一传十十传百,大伙都不敢进山了,正好省了云盟封山的力气,又何必要血手帮相助去消灭它?” “唉……”林一仲长叹一声:“它害死云盟那么多兄弟,我们总要报仇的。玄武会有高手,云盟熟悉地形,贵帮有大批人力,三方联手,对付它就容易了。另外,玄武会有令,请贵帮搜山时,将各处洞穴和奇怪突兀的地貌都标注出来,集结在地图上交给玄武会。” 白鹏虽然也想对付凶尸,但听了林一仲这话,心里不舒服,好像自己是玄武会下属,要听从命令一般。身子向后一靠,看着林一仲:“林盟主,要一寸不漏地搜遍天目山,我就得出动上万人,没有一两个月根本无法完成,耗时耗力还花钱,恐怕每天都要开支上千两银子,一个月三、四万。这些钱玄武会给我出吗?” 林一仲微笑注视白鹏:“白帮主,林某并非下命令,只是请贵帮友情协助。当初贺人杰攻打隆昌镖局,他四路援军正是被我云盟拦截打垮,你能做上血手帮的帮主,云盟出了大力,但云盟不会来向白帮主要银子的。咱们只是相互支持,未来有需要云盟的地方,也请帮主尽管开口,林某绝不推辞。” 白鹏皱眉思索一阵,看向司徒静。见她微微点头示意,便转向林一仲说道:“好!就这样!我出人,用几个月时间,将整个天目山搜遍,图也给你绘制出来。” “哈哈,多谢白帮主仗义支援!林某先干为敬!” ****** “静儿,你觉得咱们该花这样大的力气去帮他们?”回湖州的路上,白鹏问道。 “嗯,跟玄武会和云盟保持合作总是有好处的,如果太过抗拒,只怕招来事端。更重要的是,他们封山和画图,要标注所有洞窟和古怪地点,只怕是要在山里找东西,说不定是什么宝藏。” “对!”白鹏眼里放出光来:“咱们的人去帮他们搜山画图,正好先过一遍筛子,若有好东西,咱自己悄悄收下!” “他们也会防备咱们这样做,例如派人掺入咱们的队伍。具体怎样,到时候我去看看,随机应变吧。” 这次白鹏却大摇其头:“山里危险,有怪物,还有心怀叵测的玄武会,你可不能去,还是让你哥司徒烈负责此事吧。” 司徒静望着白鹏甜蜜一笑:“帮主再怎样疼爱静儿,也不能将我关在家里,那还要我何用?” “你是我前世积德,上天赏赐的宝贝,绝不许出一丝一毫的意外,有什么事就在家里遥控指挥吧。” 司徒静低头微笑,不再说话。 第一百零三章 水中的长发 进入安吉县城,两人信马由缰缓缓而行,让一身大汗的马匹得以喘息,也避免撞到行人。 白鹏向街边东张西望,司徒静则默默出神,自言自语:“凶尸能在白天出来活动,或许根本不是尸,是一个很瘦的,武功很高的人。骷髅脚印可以是特制的鞋,尸水和臭气可以是事先预备带在身上的腐肉,干枯的爪子或许是某种短兵器……”说着扭头看白鹏:“帮主,如果真是这样,那凶尸装神弄鬼的,恐怕也在图谋山里的宝藏!” “啊?你说什么?”白鹏浑浑噩噩地什么都没听到。 司徒静撇撇嘴,满脸无奈:“你都没在听,不说了!” “嘿嘿!”白鹏一笑:“静儿,回了丽人堂之后,你真的不能再跟我亲热了?” “对,一错不能再错,你正式娶我进门之前,咱们肯定不能再亲近。” “一回去我就娶你!” “提亲下聘合八字定吉时,花轿鼓乐摆酒席拜天地,这一大堆事,怎么快得起来?别忘了最最重要的前提:正室只能有一个。要我,就得放弃苏柳。你是否已经想好了?” 白鹏低下头去:“恐怕得等等,柳儿又没犯什么错误,我那样做,总得有理由。” “我说的那些理由,还不够充分吗?不清白的过去,众所周知的风流韵事,寡妇改嫁的身份,让她做妾陪在你身边已经很对得起她……” “别说了!她又没正式嫁给万子恒,怎能算寡妇!”白鹏烦躁起来,原本他还想哄着司徒静在安吉县的客栈再同住一晚,听到这些话立刻没了心情,一抖缰绳,催马独自冲到前面,却差点撞到一对母子。 “找死啊!”白鹏大吼。那小孩“哇哇”哭着被脸色惨白的母亲抱了退到一旁。 白鹏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但心里怨气不敢向司徒静表露,只能拿陌生人发泄了。 司徒静连忙打马赶来,拉了拉白鹏的衣袖:“帮主,别生气了。一提苏柳,你又变成恶霸一样!” 白鹏抽开自己衣袖,默不作声向前赶路。 司徒静也不再说话,两人埋头赶路。出了安吉,折向东,经过乌程县时,白鹏特意绕道尖榆村,想看看母亲回来没有,结果三间瓦房仍旧空无一人。 邻居朱婶笑吟吟地打趣:“小鹏又娶一个媳妇吗?这位比上次那个的还美!你娘若是看到,再也不会说你没出息了!” 白鹏勉强一笑:“朱婶,我娘还是一直没回来过?” 朱婶收敛了笑容,叹道:“没有。一个女人家,长得又年轻好看,出去寻你的时候,可千万别遭遇了坏人……” 白鹏心情沉重,走进屋中,找了块抹布,也不沾水,就去擦桌子上的灰尘。 司徒静听说过白鹏家住乌程,听对话已明白了这里是他故居,见他神情难过,安慰道:“帮主,我的鹰堂成立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帮你找到娘,此事不难。” 江湖闻名的魔头“鬼仙子”怎会怕什么“坏人”?白鹏摇头:“我娘不会出事,你也找不到她,她只是不想见我了……”说着伸手抹了抹眼角,又去拿扫帚扫地。 将房子收拾完,白鹏到了自己小屋,合衣而躺。这张床自己睡了十年,也在上面练功十年,那时觉得娘和师傅督促过严,如今却感到,十年来自己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除了练功再不用想别的,其实是真正的安逸,母亲给自己的,除了严苛,更多的是温暖。如果当初没有离家而逃,母子俩至今仍在这里厮守,到这时刻娘也该从地里回来做晚饭了。 失去了才知珍贵。想着娘做的清淡而可口的饭菜,白鹏眼前朦胧起来。 司徒静跟进屋,坐在床边看了白鹏一阵,见他不想说话,又出门去了。 过了一阵,隐约烟火气息从厨房方向传来,随即响起一阵切菜声。 白鹏心里一凛,从床上一跃而起,冲到厨房。站在砧板前的不是娘,而是司徒静。 一个火头上坐着蒸锅,热气中透出饭香,另一个火头放着炒锅,已开始冒烟。司徒静将切掉根的鸡毛菜向锅中一撒:“嗤”地一声,手挥锅铲开始翻动炒菜。 “静儿,米和菜是哪来的?”白鹏呆呆问道,他知道原先家里根本没有白米,母亲走了这么久,也不可能有新鲜蔬菜。 “朱婶给的,还不肯收钱。”司徒静回眸一笑。 静儿系着围裙手拿锅铲这一笑,让白鹏从身上暖到心里,从心里又暖到魂灵,冲过去从背后抱住了,在她脸上响亮地一亲。司徒静手一抖,就将盐倒多了。 “哎呀,别捣乱!一向总是我做事,你捣乱。” “我偏捣乱!”白鹏搂紧了她,继续亲吻脸颊,又道:“静儿,刚才跟你怄气,是我不对。” 司徒静口中抱怨白鹏添乱,脸上却笑得既羞涩又甜蜜,一边翻动锅铲,一边侧过脸来迎上了白鹏的嘴。 ****** 饭菜上桌,司徒静愁眉苦脸:“本想好好做个贤妻,结果饭是生的,菜是焦的,还放多了盐……” “那我也爱吃!这可是静儿亲手做的!”白鹏这话发自真心,吃得也狼吞虎咽。 司徒静甜甜一笑:“那就多吃。”给他又夹了一筷子菜。 白鹏吃完,放下筷子抹抹嘴,叹道:“丽人堂美女如云,富丽堂皇,抛开小黛小果这样只有名分的不说,柳儿总是真正的老婆。可我在里面一直没有‘家’的感觉。直到今日,我才明白什么叫做‘家’。” 司徒静脉脉含情凝望着他:“好,今晚咱们不走了,明日你下地干活,我在家做饭。不论将来你选我还是选苏柳,咱们算是真正做过一夜真正的夫妻,有过一个真正的家了。”说到后来,泪光莹然。 白鹏伸臂按住司徒静的手,轻声道:“静儿,我当然选你!” ****** 太阳刚落山,白鹏就上了床,却怎样也等不来静儿。 司徒静将“贤妻”做到十足,洗碗刷锅擦桌子,还将白鹏中衣、外衣都拿去仔细洗了晾好,又去衣柜帮他找出干净衣裳。最后才羞答答坐到床边。 白鹏起身手忙脚乱为静儿宽衣解带,压她到身下,微笑着抚摸她的脸:“静儿,今日不比客栈了,这是我家,这是我白鹏自己的床,你是我真正的妻了!” 司徒静双手挽着白鹏后颈,眼中都是浓浓情意,说话声音很轻:“相公,静儿不是坏女人,可是……可是如今特别喜欢……喜欢……喜欢这个事儿了……” “好。”白鹏坏笑着凑到司徒静耳边:“反正明日也留下不走,几点起床都没关系,今晚咱们一定要尽兴。待会我教你一些招式。” “讨厌!”司徒静红着脸捶打白鹏:“我不要学那些坏女人的招式!” 下边滑滑地挤了进去,白鹏忽然又坏笑:“现在,你已不像昨日那么紧了。” 司徒静咬住嘴唇,在白鹏腰上一掐:“还不是让你祸害的!” ****** 夜深了。虽然帮主不在,丽人堂中的守卫仍然按班表严格巡逻。 一名守卫沿南墙走到小河边,折而向北。忽然心中一动,又折回墙边,用灯笼照河面与上方弧形拱梁的间隙,说道:“孙哥,小湖的水跟外面河道相通,会不会有人从河里游进来?栅栏是木头的,都朽了,怕是拦不住。” 孙哥哈哈一笑:“来打丽人堂主意的,肯定是高手,随便一跳就翻墙进来了,谁会费事游泳?咱们不必理会那么多,只管巡。没人就没事,有人就喊,反正也打不过。” ****** 距离丽人堂不远处,一艘乌篷船泊在岸边石阶旁,艄公老何照例买来一小碟猪头肉,开了酒坛的封口。他年近五十了,白天拉货运人,晚上吃吃喝喝,除了回家乡看孙儿的日子,也就是这种闲暇时刻最快活。 酒喝得多了口渴,老何趴到船边,用碗到河中舀水。由于不少人在河里刷马桶,老何平时只喝甘水巷中的井水,但此刻酒意已浓,就什么都不在乎了。 舀水的时候,手好像碰到了异物,老何有些警觉,将碗放回船上,伸手到刚才的位置去摸索,果然满满一把抓到了什么。向上稍稍提出水面,顿时“啊”一声松手,那是人的头发! “是死人!”老何缩回到船中央,望着头发没入水中的地方,全身哆嗦。 稍稍定神之后又想:“不管是谁,淹死了总该捞上来好让家属认尸”。于是老何抓了舱中的竹篙,站到船边,伸到水中去缓缓搅动,果然遇到大团阻碍,于是斜过竹篙向上挑。 正在这时,竹篙一紧,随后脱离了老何的掌握,被迅速抽进水中,好像是被人一把夺了去,随后一只骨节分明的干枯人手搭上了船帮,那只湿淋淋的手被船头灯火一照,白中透黄,黄中泛黑,分外诡异。 老何魂飞天外,转身向石阶就跳,口中大喊:“鬼!水鬼!有……”衣服却被人一拽,整个人腾空而起,落入河中,后面的话都喊不出来了。片刻后,河面涟漪散去,再没任何动静。 第一百零四章 跟老婆摊牌 九月初九,秋日的阳光透过窗纸,柔和均匀地洒在床上。司徒静依然睡得香甜,白鹏则在一旁以手支腮细细端详她。得了雨露浇灌的静儿,原本清丽如水的小脸上又多了几分娇艳,将白鹏看得心醉神迷。想去亲吻,又怕扰她清梦,只得凑近了深深吸气,享用她身上出汗后越发浓郁的兰麝气息。 司徒静还是被那吸气声惊醒了,睁开惺忪睡眼看看白鹏,娇滴滴哼了一声,一翻身钻到他怀里。 既然静儿醒了,白鹏也不再客气,搂住她从后背一路向下抚摸:“嘿嘿!我的静儿是越来越美了。” 司徒静伸手揉眼睛,咕哝着:“帮主是越来越坏了。” 白鹏凑到她耳边轻声道:“静儿,咱们再多住一天吧。” 司徒静摇头:“都知道咱们两个一起出来的。已经住了三天,再不回去,你老婆没准会带人来捉奸。” 白鹏叹息:“回去了,就不能这样整日厮守了。” 司徒静凑到白鹏嘴上一亲:“我也希望天天如此。但你是帮主,我是香主,都有正事要做。回去之后,快点娶我,如果拖拖拉拉,我可不依。” “嗯。我回去第一件事,就是跟柳儿谈,叫她给你让位置。” “错了,帮主第一件事是召集各堂香主议事,宣告鹰堂成立,还有兵发天目山。你不能总将男女之事看得那样重。” “好,一切听静儿安排。”白鹏笑着起身而跪,将司徒静的双腿分抱在两边臂弯,向那里细细打量。 司徒静又红了脸:“你说了一切听我安排,现在我说,不许再做了!” “唯独这件事,我不听你的。”白鹏笑嘻嘻地低头看着自己挤开窄小门户徐徐而入,再出来时已湿漉漉地反射着阳光。 “不要看!抱着我!”司徒静将白鹏拉入怀中死死搂住,呼吸与说话声都颤抖起来:“相公,我要你只爱我一个,可以吗?可以吗?” “当然,我现在就是只爱你一个!”白鹏这话说得情真意切,可一想到回去对苏柳如何开口,心情又变得沉重。 ****** 回到湖州城,已经红日西斜。 白鹏召集司徒烈和俞佰通前来丽人堂,告知成立鹰堂之事,虎堂潘长风驻地太远,就不叫他与会了。 司徒烈闻讯大喜,答应全力配合自己的妹妹,将鹰堂迅速组建成型。俞佰通则有些吃惊。虽然也赞同成立专司谍报的鹰堂,却总有些欲言又止。 随后白鹏又讲了“凶尸”之事,以及天目山的搜山计划。希望司徒烈派出人手来执行。 司徒烈这时就有些为难了:“帮主,属下这些日子整顿豹堂,将吃空饷的虚假帮众去除后,只剩了不到四千人分布在一府两县,若想不影响生意,最多只能抽出两千人,听起来不少,可是撒到偌大的天目山,恐怕都见不到人影。而且快要入冬了,两千人的衣食宿营可是不小的开销,光是帐篷就一时置办不齐,豹堂也没有多少积蓄。” 白鹏点点头:“总舵还有人手,让雷虎调一千人给你。但总舵也没什么银两。”说着转向俞佰通:“俞香主一向力主本帮与玄武会合作,如今这事就是应玄武会之请,俞香主是不是也该支持一下?” 俞佰通皱着眉沉吟一阵:“属下接手龙堂也不久,生意是蒸蒸日上,银子却还没来得及赚到多少。” “你能出多少?” “大概三千两。” “好,够用了。司徒烈,三千两用一个月,可以支持多少人去搜山,你去计算一下,缺人手就跟我说。” “是!属下遵命!” 议论完毕,司徒烈先走了,俞佰通起身,瞧了瞧坐在一旁的司徒静,说道:“帮主,我龙堂还有些要事,得向帮主私下汇报。” “静儿又不是外人,你说吧。” 俞佰通摇摇头:“还请帮主借一步说话。” 白鹏只得领着俞佰通进入书房。俞佰通关上门,低声道:“司徒静武功好,又熟知兵法,帮主可以让她冲锋陷阵,这鹰堂的谍报事务需要的是心机和大局观,她还年轻,怕做不好。属下也知此事重要,所以接手龙堂之后已经着手在各地伏下暗探,如果帮主将鹰堂交给属下,已有基础,便不必从头开始。” “嗯,其实我考虑过让俞香主来做,但俞香主赚钱的本事更厉害,本帮缺银子,我舍不得放你去做别的,哈哈。” “帮主,属下可以同时掌管鹰堂和龙堂,这不是大问题。关键是,帮主不能将大权统统交给司徒兄妹,如果他们掌握了最有实力的豹堂,最强悍的黑风队,还垄断了所有的谍报,帮主身边侍卫也归他们管,他们一旦有异心就太危险了!帮主或许信任司徒兄妹超过属下,但权力分散、相互制衡,永远都是主君御下最重要的法门。” 白鹏一笑:“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对俞香主和司徒兄妹一样地信任,放心吧。如果你有疑虑,你那谍报网可以继续发展,也可以监视司徒兄妹,让我听听不同的声音。” 俞佰通微微叹息:“好吧!属下遵命。” ****** 送走俞佰通回到客厅,白鹏看着司徒静笑:“俞香主要我防着你,哈哈。” 司徒静神色有些怪异,眼光向楼梯一瞄,白鹏顺着她视线看去,苏柳正在楼梯转角处俯视他们,脸色阴沉。 “柳儿……”白鹏的声音顿时有些不自然。 司徒静一笑:“成立鹰堂,还有搜山的方略,属下都得去谋划一下,失陪了。帮主接下来该做什么?也是心中有数吧?” 白鹏点点头,向楼梯走去,脚步沉重。苏柳意味深长地注视司徒静片刻,也转身上楼。 走进房间,苏柳回身面对白鹏,一拳砸在他胸口。白鹏被打得退了一步,愣住了。 苏柳继续挥拳,一拳,两拳,三拳。丫鬟小凤不敢旁观帮主挨打,连忙退了出去。 白鹏做贼心虚,只能咬牙硬捱,口中问道:“柳儿,怎么了?为什么打我?” 苏柳打着打着,嘴扁了,眼泪哗哗地流了出来,停手扑到白鹏怀中:“你为什么出去那么久!三天了,连着三天没看到你了,我都想死你了!还怕你出事,一直胡思乱想!” 白鹏勉强一笑,拥住苏柳:“我……出去忙了很多事。” “是跟司徒静一起忙的吗?” “嗯……”既然要跟苏柳说清楚,司徒静那事就该承认了,但白鹏还是有些讲不出口,支支吾吾:“有些事……有些事得跟你说说。” 苏柳狠狠一抹眼泪:“以后要出去得久,先说一声,免得我担心。”说着拉住白鹏的手:“来,给你看样东西。” 白鹏心乱如麻地跟着苏柳走到床边,看她从枕旁拿起一件白色中衣:“我说过要给你贴身衣裳绣个鸳鸯,现在完工了,看看喜不喜欢?” 白鹏展开一看,衣角绣了孤单单一只鸳鸯,于是呵呵笑道:“这鸭子绣得不错。” “不是鸭子,是鸳鸯戏水!唉!还是我的绣工太差。” “绣得很好,但你只绣了一只,我就当它是鸭子了。鸳鸯不是要成双成对吗?” 苏柳指着鸳鸯:“这是相公。”又指了指上方几根柳枝:“这是柳儿。” 白鹏微笑:“原来是鸳鸯和柳树配一对。” “相公身边的另一只鸳鸯总是要换的,我还是做那柳荫吧!无论你跟谁一起,到哪里去戏水游玩,等到倦了,乏了,就回柳荫下歇一歇,我给你遮荫挡雨。”苏柳说着,在那鸳鸯上轻轻抚摸,脸上的笑容里透着些苦涩。 白鹏默不作声地脱下内外的上衣,将那件衣裳从苏柳手中接过,郑重穿上。 苏柳微笑着打量,抚摸了鸳鸯,又一路向上,摸到白鹏脸颊上,痴痴地看着他。 “柳儿……” “相公,你说有事要跟我讲。其实不必开口我也知道。”苏柳仍然微笑着流泪:“我身子不清白,脾气又坏,配不上你,我会给司徒静让位的。”说着在白鹏脸上一吻,拍了拍那件衣裳,轻声道:“好好穿着,别忘了我。” “你说什么!”白鹏心中激动,将苏柳用力搂紧,在她额头亲吻:“这件衣裳我不要!” “连我绣的衣裳你也嫌弃吗?”苏柳抽泣起来。 “这衣裳你得拿回去返工!”白鹏用衣袖为苏柳拭去泪水:“你得绣两个鸳鸯,一个上面加个鹏字,另一个上面加个柳字。” 苏柳抽泣着抬头凝视白鹏,眼神激动:“相公……” “柳儿,你是我第一个妻子,也永远是我正室,咱们这对鸳鸯永不分开!” ****** 窗外的雨廊,司徒静终止了偷听,一手搭在栏杆上缓缓走开,脸色阴沉,牙关紧咬,两行泪水挂了下来,在月色下闪着银光。直到走远,才从口中狠狠吐出一句话:“哼,苏柳,以退为进,算你厉害!不过,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靠近秋水阁的湖边,几名守卫拿着灯笼向水里照,司徒静迎了上去:“出什么事了?” “司徒统领……” “以后叫我司徒香主,鹰堂香主司徒静!” “是,司徒香主!有个兄弟眼一花,瞧水里好象有东西,不是鱼不像王八,倒像人的头发,黑乎乎地一晃,又沉下去了。我们查了通外面河道的栅栏,也已被人弄垮了。” 听到“头发”,司徒静身上一冷,想起那具凶尸来,更想起自己在床上称白鹏为帮主的时候,凶尸可能听到了。那么以它会在坟头种草将新坟扮成旧坟的智慧,能来湖州城找到丽人堂也不奇怪,顿时提高了警惕:“很好,就算真是眼花,也得仔细查。你们划上船,一人一根竹竿,在水里搅着细细找!湖边加派二十个守卫,给我盯紧了。所有人都不要落单,至少三人一组!” “是!司徒香主!” 第一百零五章 鬼婆婆 几条小船上火把通明,竹竿四下乱捅,却一直没见“凶尸”的踪影。 一群丽人堂的下人聚在湖边瞧热闹,纷纷议论发生了何事,有问“谁掉湖里了”的,有说“好象有水鬼”的。司徒静的眉头皱了起来,高声喊道:“已查明湖中什么也没有,只是有人眼花看错了。大伙都散了吧!记住,此事不许瞎议论!” 守卫们将船划到湖边拴好,各回岗位,下人们见没什么新鲜事,也扫兴地散去。 司徒静拍拍身边副统领赵鹤飞的肩:“鹤飞,你跟我快两年了,今日我可以给你升个官。以后黑风队直属鹰堂,分内卫和外勤两队,你做内卫统领。” 赵鹤飞微微低头:“多谢司徒统领,不,香主,多谢香主器重!不过属下不在乎官位权势,能跟在香主身边效力,为香主分忧,就是鹤飞最大的心愿。” 司徒静凝望赵鹤飞,低声道:“谢谢你。”停了一停,用更低声音说道:“派八组暗哨,每组两人,给我将湖边看好,整个湖岸不留死角都盯住。湖里多半是有东西,如果它上岸,等走远了截断它后路再喊。黑风队所有人,除了轮班睡觉的,一体戒备,随时出动!” “湖里究竟是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反正无论是人是鬼,都不是你我能对敌的,到时候必须倚多为胜,你别一个人冒冒失失冲上去。” “是,香主!”赵鹤飞扭头看向小湖:“属下水性很好,等天亮了,可以潜到湖里去查。” “不行!我说过了,那东西很厉害,你不能冒险!” “是。” “我得去歇一歇,有事叫我。”司徒静说完,眼光向秋水阁一瞟,转身离去。 “香主!”赵鹤飞低声喊道:“属下从没见过你这样情绪低落的样子,这三天,你是不是,跟帮主……” 司徒静停住脚步,深吸一口气:“我的私事,你不用管,管好你自己。” “静儿!”赵鹤飞声音颤抖:“我赵鹤飞愿意为你而死!” “你想多了。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司徒静说完,迅速远去。 赵鹤飞一手握刀柄,一手狠狠攥拳,眼光从司徒静的背影转向秋水阁,脸上肌肉蠕动,咬紧了牙关。 ****** 秋水阁二楼,白鹏坐在床边,被苏柳跪在面前,褪了裤子将那里捧住。不断颤动的舌尖贴了那里,由上至下,又由下至上,时不时停留在顶部的前端最敏感处快速拨动。 白鹏舒服得全身瘫软,仰面躺倒。时隔三天,又拥有了这种极乐享受,是只会躺着不动的司徒静所不能给予的。 然而,与司徒静只要搂住了亲吻就能快活到灵魂深处,白天黑夜都片刻不想分离的感觉,却又是苏柳不能给的。 此刻的白鹏,身上爽利,心里却乱成一团。直到将那有魔力一般的柔软身子抱进怀中,身心立刻进入狂乱状态,才终于想明白一件事,自己对苏柳的爱同样不是假的。床上的爱,也是爱。 一番云水激荡,最终雨过天晴。 白鹏搂住苏柳细细亲吻:“这几天我是做了对不起你的事,静儿我也是真心喜欢。但我永不会离弃你。不仅仅是责任和承诺,也是真的离不开你。” “没关系。”苏柳此刻的表情格外温存:“你已经有三个老婆两个妾,我早就懒得吃醋了。” “呵呵,柳儿!”白鹏苦笑:“你提到的这五个,除了你,别的都是假的,我真正的老婆只有你一个。” “怎么会都是假的?那个吹笛子的什么乐师千千,也是假的吗?那你带她回来做什么?” “这是有原因的,你不要多问,也不要告诉别人。” “嘿嘿……”苏柳忽然坏笑起来:“不过如今真有些麻烦了。你那个有父母之命的货真价实未婚妻昨日已经料理完丧事搬进来了,就住在水月轩,你打算怎样对待?” 白鹏睁大双眼:“你是说……孟月!” “是啊。”苏柳笑弯了眼睛:“她比司徒静还美,又有老帮主指婚,是你接任帮主的先决条件,名正言顺。我是破罐子破摔无所谓了,叫司徒姑娘可怎么办?” “唉……孟月……” ****** 夜深了,苏柳已在怀中沉沉睡去,白鹏仍在发愣。自己已耗费太多精力在儿女私情,如司徒静所说,不该是一帮之主的作为。该如何快速了结这一切?还是索性全然不管,专心做正事去? 正想着,卧房门发出轻微的“吱嘎”声,一个黑乎乎的身影无声地进入屋中,以白鹏的功力也听不到丝毫行走动静,若非他恰好睁着眼睛,根本就无法察觉。 白鹏顿时想起客栈床边的尸水,毛骨悚然,喝道:“谁!” 这一下身边的苏柳和外屋的丫鬟小凤一同惊醒,也都慌忙起身。 “哥……”那黑影向前几步,让窗外月光照到脸上:“你出去那么久,回来了也不看我。” “哎哟,小黛呀!你要吓死人了!”白鹏伸手安抚自己乱跳的心口。 小黛表情严肃:“哥,你心里根本就没我。” 白鹏手按额头叹道:“小黛,我已经很烦心,你就别添乱了。明天我陪你玩一会儿。” 苏柳却笑道:“来,小黛,上床,咱们三个又不是没一起睡过。” 小黛果然依言上床,爬过苏柳和白鹏,躺到了里侧,伸手挽了白鹏手臂,默默不语。 “好吧!哥哥给你讲故事。” “今天不要听故事。”小黛伸了手在白鹏赤条条的身子上轻轻抚摸:“这几日小黛想明白了,如果一直不肯让你……那样,不能做相公哥哥真正的老婆,你就再也不会来关心我,爱护我,再也不会像以前没老婆的时候那样对我了。” “我的天……我对你一直是兄妹情,压根没怎么动过邪念。”白鹏仰望帐顶,心里更加凌乱了。 苏柳嗤嗤笑道:“小黛,我教你怎样让他动邪念。”掀了被窝,拉小黛一起凑到下面。 “这多脏啊!”小黛见了苏柳手口配合的动作,失声喊道。 “嘘,别那么大声,当心丫鬟们听见。只用手也可以,就这样……” “柳儿,你别教小黛学坏!”白鹏口中抗拒,身子却完全顺从,转眼就进入了状态。 “然后呢?”小黛扭头望着苏柳。 “然后,看我的。”苏柳笑眯眯地小黛瘦小的身子端扶起来,向那里缓缓放下。 上下两人几乎同时喊出声。那里实在紧到难以进入,连白鹏都被勒得疼痛起来。 “很痛吗?”苏柳问道。 “这点痛还不算什么。”小黛声音发颤。 “不痛就别那样抠我的腿!”此刻三人中最痛的反而是苏柳。 ****** 白鹏轻轻抚摸瘫软在自己身上的小黛,心中怜惜:“小黛,我本想,至少等你再长大些。” 小黛的眼泪已经流了白鹏一胸膛:“哥,其实小黛长的样子小,年纪一点都不小。如今总算跟你做真夫妻了,开心死了。” 白鹏轻叹:“我也开心。” “相公哥哥,以后会对小黛好一点了吧?晚上会跟小黛一起睡了吗?” “我一直都想对你好,只是最近有些忙。当然,以后肯定会有些不同……”这一刻,白鹏有一种感觉,三妻四妾,似乎并非男人的福气。想要同样疼爱每一个老婆,实在难以做到。 苏柳将一块手帕递到白鹏眼前,黑灯瞎火也看不清楚。 “这是什么?” “女子第一次都会流血,叫做落红。相公,你要珍惜小黛,收好这个沾了落红的手帕。” “落红?”白鹏楞了一阵:“我还没听说过这事。每个女子都是吗?” “都是的。” “怎么静儿没有落红?” 苏柳叹道:“她告诉你她是第一次吗?” “没说是,也没说不是,我没问。但她那样纯洁,对男女之事一点不懂……” “你还记得吗?那天在战场上,贺人杰被擒之后,你释放司徒静,她向你表忠心的时候,贺人杰喊了什么?贺人杰说司徒静是他的女人!” 白鹏沉默不语。 “司徒静心机深沉,自然演技也好,其实,跟上司睡觉恐怕是她的习惯。” “住口!”白鹏吼道。这司徒静和苏柳相互说起对方来都唯恐不够难听,偏偏这两人又是自己的最爱,让白鹏极为恼火。 小黛被怒吼声惊得一颤,白鹏连忙搂住她安慰。经过苏柳的“落红说”,小黛这“原装”的老婆让白鹏有了全然不同的感觉,加倍珍惜起来。 苏柳叹息一声,坐了起来:“我回避一下,去小黛房里睡,你们两个好好享受这一晚,小黛才是值得你用心去爱护的。下一次她应该就不那么痛了。” 白鹏拉住她手臂:“柳儿,我吼你是我不对,别走,咱们三个一起睡。” 苏柳扭头望向窗户:“谁把窗户给开了?怎么这么冷?”说着果然不走了,钻回被窝,靠在白鹏肩上:“既然让我留下,咱们给小黛再做些示范可好?” 白鹏苦笑:“今天就饶了我吧!我不行了,改天再说。” 这时身边忽然传来阴森森的女声:“你也知道要节制?” 床上三人一齐惊起:“谁!”这已是今晚第二个摸进屋来的女子了。 ****** 床边不远处不知何时出现一个黑影,全身黑衣,月光下白惨惨看不清五官的一张脸。伴着冷风嗖嗖,屋里气温也下降了许多。 三人都是光溜溜的,无法跳起来反抗,只能各自手忙脚乱地穿衣,急切间苏柳穿了小黛的,小黛拿了白鹏的,天下大乱。 一团火光从黑影手中亮起,缓缓移到桌边,点燃了油灯。灯光终于照亮一张毫无血色的面孔,连嘴唇都是灰白色,怎么看都不是活人。 白鹏失声大喊:“娘!你怎么这个样子了!” 白三娘嘴角一丝诡异的笑:“今日忘了上妆而已。”又转向两名儿媳:“你们两个,滚出去!” 苏柳谄媚地笑:“婆婆……让儿媳给你倒茶……”穿着小黛的衣裳下了地,到桌边去拿茶壶。 三娘目光阴狠:“不想死就立刻走!我只跟我儿子说话!” “是!是!媳妇遵命!”苏柳慌忙退出屋去。 小黛却不紧不慢地将衣服一件件向身上穿,眼睛一直紧盯白三娘。 白鹏抚着小黛的肩:“娘,这是你儿媳妇。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凶!” 三娘脸色略略和缓:“我讨厌你那个破鞋老婆,这个还马马虎虎,但是长得像村姑一样,也配上不你。穿好衣服滚出去,不要迫我动手。” 小黛眼中却也射出些杀气来,穿了衣服下地,死死盯着白三娘,缓步出屋,最后还回头狠狠瞪她一眼。 白三娘笑了:“这孩子的狠劲我倒喜欢,准你娶她了,那个破鞋立刻给我赶走!” 白鹏泪水盈满眼眶:“娘,你不让我跟柳儿在一起,我宁肯死!” “没出息的东西!你以为做上个帮主了不起了?天天厮混在女人堆里,多长时间没练功了?江湖凶险,就你如今这点功夫,屁也不是!” “娘……这么久不见,我正想你想得厉害,你却一见面就……” “我该怎么样?搂住你疼一疼?”白三娘冷笑。 白鹏忍不住抽了抽鼻子,心里渐渐恐惧起来,因为屋里正充斥着越来越浓的腐尸气息。 ****** 湖边花丛后匍匐着的一名黑风队暗哨低声问道:“小徐,刚才好像有个人影从湖里出来呢?一晃就不见了,你看到没?” 小徐打了个哈欠:“我没看到,你是不是眼花了?” ****** 隔壁小黛的屋里,苏柳捂着脸流泪:“婆婆怎么是这样的人?” “她哪样的人都不是。”小黛声音冰冷:“她根本就不是人。” “别这么说,就算婆婆凶,媳妇也不能开口相骂。” 小黛摇头:“我没有骂,说的是事实,她不是人,是鬼。” “你说什么!她……她真的是鬼?”苏柳回想婆婆惨白的脸,身上一阵寒冷。“你怎么知道?” “我自然知道。你再猜猜,小黛我是不是人?”小黛将手伸到枕下,摸出一把短刀,脸色阴寒。临出门,小黛回头望着苏柳一笑:“谢谢苏姐姐的照料,可惜,我与你,与相公,一切缘分到此为止了。” 第一百零六章 娘,凶尸莫非是你 水月轩最北侧大房,原本孟帮主的住处,在空了这一阵之后,终于住进了孟月。 清霜不敢怠慢,给孟月派了三个丫鬟,拿她当白鹏之外的另一个主人对待。 孟月承受丧父之痛,又操持后事一番劳累,再加上守灵七日之间白鹏只去过一次,而且还没说什么贴心话,让她心情很坏,到了丽人堂也不想见白鹏,进水月轩就躺倒不动。 丫鬟们端来了滋补粥点,孟月凑合着起身吃了几口又躺下,让丫鬟们都出去,只想静一静。这时丫鬟却来通报:“孟小姐,司徒统领求见。” “司徒统领是哪个?我又不是帮里的人,求见我做什么?天都黑了,男女有别,我不便见他。”孟月只认识帮里几个最高层,对统领及以下的首领们不熟,守灵时也没人告诉她新的人事变动,根本不知道谁是所谓“司徒统领”。 “小姐!”丫鬟低声道:“司徒统领是女子。黑风队统领司徒静,如今是帮主面前第一大红人。” “红人?哼”孟月顿时想起白鹏来灵堂时跟在身边的那个黑衣美女,冷冷一哼:“恐怕是个狐狸精。她来找我有什么事?让她进来。”她也不下床,只直起上身靠着床头而坐。 司徒静进门单腿跪下行了个下属礼:“属下司徒静参见孟大小姐!” “起来吧。”见司徒静恭敬,孟月心里好受了一些:“你对我自称什么属下?我又不是帮里的人。” 司徒静起身,坐了丫鬟搬来的椅子:“司徒静曾是孟帮主属下,老帮主虽然不在了,仍会终身视小姐如主。” “呵呵,司徒统领嘴头倒甜。可惜你拍我马屁没有用,还是伺候好白鹏比较要紧些。” “小姐,刚才丫鬟说错了,报的是旧官职,今日属下已被白帮主提升为新建的鹰堂香主。” “哟!原来是司徒香主啊!失敬失敬,恭喜恭喜。”孟月脸上表情却没什么恭喜的意思。 “小姐!”司徒静停顿片刻,想了想,语气真诚地说道:“属下无论多高职位,终究是血手帮一只忠顺鹰犬,无论老帮主,小姐,还是如今的白帮主,都是属下的效忠对象。” “好,我听了很感动。你是什么来意,可以说到重点了吧?” “老帮主曾经指婚,白帮主也应了与小姐的婚事,可如今帮主夫人却是苏柳,属下看不过去,苏柳品格不佳,早晚祸害血手帮。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讲,司徒静都无法坐视!” 孟月一笑:“无法坐视又怎么样?你的黑风队厉害,想兵谏?” “兵谏就是谋反,属下不敢。但属下愿意尽全力扶持小姐取代苏柳,成为帮主正室!” 孟月脸色一沉:“我的事不用你管!喜欢我的男子成百上千,我何必去巴巴地讨好白鹏?” 司徒静久久凝视孟月,叹了口气:“属下看得出,小姐心里喜欢帮主,否则小姐回丽人堂来做什么?找帮主要些银子另置宅院住到别处多省心。” 孟月冷笑:“我明白了,白鹏派你来的,不想让我住丽人堂,免得他夫人看着烦心,对吧?” “帮主刚刚从外地回到丽人堂,恐怕都还不知道小姐已经搬了进来。属下掌管内卫,听说了此事立刻赶来,只是有话相劝。” “好了,你劝完了,可以走了。丽人堂是我家,白鹏别想撵我!” “小姐,我想劝你的,是这样一句话:面子一时,婚姻一世。” 孟月皱眉:“你的意思是,我就别要面子了,去向白鹏苦苦哀求,求他娶我?” “小姐自尊,帮主也很骄傲,你们两个都爱面子,总要有一个人放下架子的,否则只能在心里爱死了对方,却一辈子走不到一起。小姐,帮主也喜欢你,那日在灵堂他结结巴巴没话找话的样子属下看出来了,但小姐用你的冷淡吓走了他。” 孟月闻言,低头沉默不语,胸口起伏,似乎心潮有点澎拜了。司徒静见火候已到,不再多说:“小姐倦了,属下暂且告辞,以后有任何用得到属下的,无论是出人出力还是出主意,都可命丫鬟前来召唤。” ****** 秋水阁,二楼,白鹏衣衫不整垂头坐在床边,白三娘在不远处沉着脸俯视他。 “娘,你跟以前不一样了……”娘有过不少严厉的时候,可是今晚的样子让白鹏隐隐感到重大的不妥。 白三娘咬了咬牙:“你从家里跑出来,我没生气,你有骨气,想自己闯一番也是好事。可你出来都干了什么?运气好,误打误撞做了个帮主,只管着几个县,就自以为大人物,不思进取了?天下有几百上千个县,你算个屁!”她越说越气,抬起手来指着白鹏的鼻子。 白鹏低头不语,身子微微发颤,既害怕,又生气。就算湖州府与天下相比不算什么?天下又有几个人能割据一府七县当土霸王的?自己究竟做到怎样才能让娘稍稍称赞一句? “就算是这个小小帮主,你也做不好,只知道围着女人打转!最近十几天,我来探了你五次,两次白天,三次晚上。五次里有四次看到你跟女人厮混,只有一次是在马马虎虎处理公事,练功更是一次也没有!” 听到这话,白鹏面带惭色,进了丽人堂,自己果然是一跤跌进温柔乡爬不起来。 白三娘口气略略和缓了些:“也怪娘,以前对你管得紧,没跟你谈到过男女的事情,更没让你碰过女人,结果出了门见什么样的货色都当宝贝!” “娘……” “闭嘴!听我说!那个苏柳,湖州城里人人议论,千人骑万人睡的贱货,居然被你当作正室?你不怕难听,我这个婆婆还要脸皮!就算不谈她的过去,现在呢?现在她除了对你喊‘相公来陪我’,还说过什么?有没有一次督促你练功?有没有一次督促你好好做事上进?你知不知道房事过度会掏空身子?” 白鹏心里暗自嘀咕:“谁说的督促上进才能算好老婆?被娘督促了十七年,还要找个媳妇来继续督促我?我又没疯!我就是要柳儿那样让我让我轻松舒服的老婆!” 白三娘继续道:“苏柳长得不好看,个子还矮,将来生出的孩子必定又矮又丑,就凭这个都该把她休了!我身为婆婆有这个权力做决定。” 白鹏抬起头,眼光带上了挑衅:“那你说,我身边这些女子,谁有资格做正室?” “矮子里拔将军,孟月和司徒静相貌马马虎虎,家世勉强值得一提。但孟月名声也坏,‘湖州潘金莲’不许进我家门。司徒静太精明,你又太傻,把你卖了你还帮她数钱,也不行。” 白鹏冷笑:“请娘指教,咱家是怎样的豪门贵戚?什么样的女子才算品貌家世相配?” “现在敢用这种口吻跟娘说话了?”白三娘闻言大步走来,吓得白鹏下意识起身就躲。 “别跑,接招!”白三娘鬼魅般闪到白鹏身边,一掌切向他腰间。 白鹏知道如今娘已不是自己对手,但仍然心虚,不敢跟她真打,使出劳燕身法闪避,擦着床架溜向门口,却忽然感觉一阵阴寒之气袭来,顿时四面八方都是娘的身影和掌风。 白三娘喝道:“不想死就出全力!” 白鹏被迫使出“大须弥掌”,一招最熟的“流云式”击出,不但功力全开,而且用上了自己最新领悟的“意”与“势”。若用如今这招去打当初比武时的雷拳老人,恐怕瞬间就能取胜了。 然而,意料之外,白三娘不躲不闪,从漫天虚影中找到真身,硬生生与白鹏对了一掌。 白鹏如同遭遇万斤巨槌,手臂几乎震碎,胸中气血翻滚,身子被向后击飞。 三娘一探手,扯住白鹏一只脚,将那炮弹般飞出的身形硬拽了回来,以免他撞破墙飞出去惊动了楼下的守卫。 白鹏瘫倒在地,不但全身真气混乱,而且被娘掌中阴寒之气入体,身子就像结冰一般无法动弹,喉头一甜,热血从嘴角涌出,眼前光明和声音似乎都渐渐远去。 白三娘神情淡漠,摸出一颗药丸塞进儿子口中,拿茶水喂他服下。 过了半晌,白鹏身上逐渐回暖,也恢复了神志,一行眼泪流了出来:“下手这么重,功力这么强,你……你真是我娘吗?” “我若不是你娘,就不会用这赤火丸救你性命!”白三娘回身走两步,坐在椅子上:“起来吧!别装死了。” 白鹏手掌撑着地,艰难虚弱地起身。 白三娘冷笑:“你娘我为了像个正常人一样养你长大,为了不吓着亲儿子,封了功力,自废神通十多年,你以为我杀熊府那些武师时,是我的真正功夫?‘鬼仙子’的名号用那样的能耐就能打响?” 白鹏见仍有鲜血从口中流出,滴在自己胸前,便伸手抹了抹嘴角:“你怎么说,自封功力是为了不吓着我?武功就算再高,又怎么会吓着我?”说着话,忽然又闻到那种尸臭味。循着气味一找,居然来自自己擦血那只手的掌心。 这只手刚刚与娘对过掌! 白鹏抬头看着脸色惨白的娘,身上打了个冷战,想起床边的尸水,想起出没于自己身边却未出手害自己的“凶尸”,战战兢兢问道:“娘,那具凶尸,莫非是你?” 第一百零七章 魔衣碎玉功之尸化 “什么凶尸?”白三娘脸色凝重地问道。 白鹏将天目山里的杀人凶尸、客栈床边的尸水以及自己所挖的空坟空棺等事详细讲了一遍。 三娘听完,皱着眉微微摇头:“这事麻烦了……” “娘,究竟是怎么回事?” ****** 小黛手中短刀一片漆黑,那是早就用墨染过的,以便在黑夜中不反光。上次刀砍灰衣刺客被躲过,小黛一直认为是寒光闪动让对方提前警觉,所以制作了这样一把墨刀以备不时之需。 她手持墨刀,靠着雨廊墙壁闭目入静,渐渐地,整个人溶入天地之间,此刻她不再是人,而是集日月之气诞生的精怪。这精怪迅捷而无声地潜入苏柳卧房的外间,内功强如白三娘也毫无察觉,即便有高手能够感应到小黛存在,也只当她是一把椅子,一张桌子,一团雾气,总之绝非生命。 靠到薄薄的木板墙边,听里屋白三娘的说话声估算着出击距离,小黛眼中不由地流下两滴泪水,心中默念:“相公哥哥,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算清白三娘的方位,小黛只需撞破墙板一刀劈去,鬼仙子即可人头落地。然而小黛的手却发起抖来:“砍头妖”杀人时从来没有犹豫和胆怯过,今日却大有不同。刚刚与相公哥哥做了“真夫妻”,转眼间就要当面砍下婆婆的头,相公哥哥会是什么心情? “不行,不能在这里,不能当着相公哥哥的面……”小黛收好刀,与来时一样寂静无声地退了出去。 刚到门外,感觉头顶有些异样。虽然没有丝毫声音,也没看到什么?但小黛就是知道了楼顶有东西,天人合一状态下的小黛,周围十几丈内的草木屋瓦皆如她的身体,任何异动都逃不过她的感应。同样,对此刻的她来说,高楼也如平地,只将刀插入腰带一侧,信手攀爬,便像松鼠般轻松地跃上楼顶。 楼顶偏南侧,也就是苏柳卧房正上方,一个轮廓怪异的黑影蹲伏着,动手掀起一些瓦片,屋里透出的灯火照亮他烂糟糟的灰绿色面孔,眼眶凹陷,半边嘴唇已经烂的没了踪影,露出白森森的牙齿,黏乎乎地往下滴水。这种样子小黛并不陌生,她以往砍下的那些人头,放一些日子都会烂成这样。但此刻这个人头却有表情,会眨眼,会活动! 纵然小黛胆大,看到这景象也被吓得轻呼一声。 那腐尸听到动静立刻扭头,见了小黛,张开利爪飞身扑来,距离数丈之远就能感觉到寒风笼罩。 小黛当即顺着屋檐向北奔跑,脚步极快,但仍是迅捷而无声。 腐尸则如同会飞一般,脚不点地,飘飘摇摇掠过屋脊,极力拉近与小黛的距离。 两人如风似电,转眼跑到屋顶尽头,小黛凌空一跃,扑入几丈之外一棵大槐树,整个人就如溶入枝叶之中,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腐尸也接踵跨空而至,落在粗树杈上,随风摇荡。但是无论他怎样凝神搜寻,都找不到小黛的影子。 秋水阁与大槐树之间守夜的黑风队员一皱眉,伸手抹去脸上的水滴,仰头看看,明月高悬,怎么都不像是下雨了。将手指伸到鼻子前一嗅,眉头皱得更紧:“娘的,什么水这么臭!” ****** 三娘走到东西两侧窗前向外张望,侧耳倾听一阵,随后回到白鹏身旁,将他扶起来坐在床边:“不知因为咱们母子相像,还是你因离梦神功夹杂了我魔衣碎玉功的心法,反正他已经盯上你了,我立刻就得走,因为他要找的是我。” “你说的‘他’是谁?那凶尸究竟是人是鬼?” “以前他是人。”三娘从怀中摸出一块丝帕,在白鹏眼前展开,压低了声音道:“看清楚,快点!” 丝帕一片空白,只是左上角正面有一点红,右上角带点绿,中间偏左处有个小黑点,仅此而已。白鹏看着发愣:“我看清了,这是什么?” “黑点的位置记住了?”三娘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白鹏点点头,伸手丈量:“左起四指半,上起……” “别说出来!”三娘眼光向窗户瞟了一眼,走到灯前将丝帕引燃,转眼间化为灰烬。随后再度推窗张望一番,又回到白鹏面前,低声道:“这样的丝帕有两块,另一块上画的是地图,你明白什么意思吗?” “不明白。” “两块丝帕红角与绿角相合,叠起来对光一照,可以知道一处宝藏的位置。如果有一天得到另一块,根据你记住的黑点方位,可以去寻到重宝。” “宝藏是什么东西?” “不清楚。”白三娘摇头:“不是金子银子,大约与武功心法有些关系。我其实不在意,但另一张图的持有人却非要得到它不可。如今我已将它毁了,你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看过,明白吗?” “嗯。但另一块图在谁手上?” “凶尸,你说的凶尸,就是他。如今恐怕他就在附近,但你也不用担心他害你。” “为什么?” 三娘微微一笑,凑到儿子耳边:“他吃不准,不知道你是不是他儿子。” 白鹏目瞪口呆:“娘……他……难道我爹没死,变成了……” “嘘,别胡说!闭嘴听我讲。”三娘依然附耳密语:“他不是你爹,如果哪天他来问你相关事情,你只推说什么都不知道,他也仍然不好害你。但他说不定会来捉了你诱我出面,所以,你这点狗屁功夫得加紧练了!” 白鹏心中打鼓,娘虽然没有多说,但她与那腐臭的凶尸关系肯定不一般,凶尸才会猜疑自己是他儿子。又想象着哪天那东西身上滴着尸水,来到自己面前开口问“你是不是我儿子”,身上顿时打了个寒战。 三娘继续讲述:“你既然问咱家是什么豪门?我就告诉你,你外公就是当年八千里切磋不败,一人扫平千里武夷山的天下第一高手,武夷派开山祖师何榘,你娘我当年真实闺名何蔚,本该是武夷派第二代掌门人。” 三娘的语音虽低,也听得出满腔自豪,白鹏却没什么感觉,因为以前也只听说过玄帝、魔尊、剑仙什么的,失踪快二十年的何榘已经很少有人提起,白鹏也不知道。 “我还跟旁人学了些驳杂武功,本派功夫不如你外公的得意弟子赵四郎。爹希望我接任掌门,但条件是必须嫁给赵四郎,一起光大本派的武功……” “娘,我想起来了,你提起过赵四郎,说他是坏人。还有碧云寨的人造谣,说赵四郎死了,是我杀的。” 白三娘一撇嘴:“十个你加一起也打不过赵四郎,他没有死,不过,也不能算是活人了……” “那凶尸就是赵四郎!”白鹏心中灵光一闪,低声喊道:“所以,当初外公给了娘和赵四郎一人一张图,让你们成婚之后才能共同寻宝,所以谁都不好背弃婚约?而那凶尸赵四郎见了我之后,怀疑我与娘有关联,才追踪而来?” 白三娘微微点头:“你猜的差不多。而赵四郎近年来一直都在天目山,我怀疑,他查到了他手上那张图,画的就是天目山地形。不过两个月前赵四郎遭遇魔教高手围攻,被杀了,图到了魔教手上,魔教也按图索骥,来天目山活动。对宝藏略知一二的玄武会查到些内情,才会在湖州大展拳脚,逐走了魔教,顺便扶你上位,让你帮助搜查天目山呢。” “哦!”白鹏至此终于恍然大悟,明白了自己经历的种种事情的前因后果。剩下的唯一疑问就是:“娘,你说赵四郎被魔教杀了,却又说他没有死,但也不能算活人,这是什么意思?” “尸化!”白三娘神色中透出一些无奈:“我武夷派魔衣碎玉功,练到高深境界,就会尸化。所谓的魔教杀他,只是恰好赶上他尸化的时刻,被他顺水推舟而已。” “尸化……”白鹏听得身上发冷:“练了这功夫,正常人会变成活尸?” “不是,也只有本门个别高手,领悟了死亡之道而入魔,再领悟生命之道后入圣,轮回涅盘,才会脱去魔衣,玉碎旧躯,将残破的凡尘之体舍弃,若能重获新生,就成了神。” “那……外公成神了吗?” 白三娘摇头:“没有,至今为止,本门到达这个境界的,无一例外,涅而不盘,死而不生,最后也就终结于一具腐尸而已。”白三娘伸出已经略带尸气的手抚摸儿子的头发:“你爹将魔衣碎玉功的心法也揉进了他自己的离梦神功,希望可以创造一种新的功法助我避开死劫,可惜……儿子,娘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以后得靠你自己了,勤加修炼吧。最好的结局,是你离梦神功大成,娘还没死,你有办法让娘脱离尸化。最坏的结局,就是你娘没了,你自己也被内力中的魔功心法侵蚀,活活看着自己烂掉,烂光为止。” 第一百零八章 尸化,你也有份 “这颗入魔丹你收着。”三娘抛来一颗黑色药丸:“我一向不赞成用药物提升功力,对身体的损害不可估量,这颗也是一样,可我不知道以后是否还能见到你,外公留下的灵药由你掌管吧”。 白鹏低头端详着硬邦邦没什么气味的黑色药丸:“怎么缺了半截?吃了会有什么效果?” “据你外公说可以使人功力大增,但是也会因此心魔大盛。修炼碎玉功进入尸化期,吃了以毒攻毒或许能有益处,旁人吃了只怕会变身为恶魔,你不到走投无路的时候可不要吃。那小半颗是你爹切下去拿走做研究了,最后却没什么下文。” “那我不要,娘,你留到身子不好的时候吃!”白鹏走到娘面前,将丹药塞入她手中。 “鹏儿,娘的时间不多了,唯一的心愿就是你成为武林至尊,号令天下。再娶个贤惠老婆,给我生一堆孙子。可你眼下武艺还太差,未来道路凶险,不得已时,就吃掉药丸,宁肯做魔头而生,也不能做乖宝宝而死。” 白鹏将药丸死死按在母亲掌心:“娘,我不做乖宝宝,也不做魔头,明日起一定勤奋练功,用自己的努力做上天下第一。这药还是你带走,既然外公说尸化期吃了有好处,娘就留到那时候用。” 白三娘摇头:“娘这十几年就是为你而活,从未给自己打算过。如今你已自立,我也可以去快意恩仇,了断一些事情了,等不到完全尸化,我可能就已不在世上,这药对我毫无意义。” “不!”白鹏眼泪泉涌:“我只有娘一个亲人,你若不在了,我做天下第一给谁看?谁来为我开心?娘,你一定要好好活着,我会练好离梦神功来阻止你的尸化,供养你,孝顺你,给你生出一堆孙子,让你享受天伦之乐!” 白三娘眼中慈爱与泪光一闪而逝,脸色迅速严厉起来:“是不是缺个言传身教的爹,跟娘一起长大,就让你性子变得像个姑娘?婆婆妈妈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将药丸塞回白鹏手中,一把推开了他:“我没那么容易死,倒是你自己留神,过三个月半年的,若你还没有明显长进,我还会来狠揍你一顿!” 白鹏抬袖拭泪,低头道:“是……” “还有,既然离梦神功里糅合了碎玉功,你自己没准哪天也会尸化,不尽快练到逆天境界,那具所谓的凶尸就是你的将来!” 话音未落,白三娘身形一纵,从后窗跃出,消失在夜色之中,一阵阴寒之气掀得屋中罗帐乱飘。 白鹏望着窗户发了一会愣,又将自己的手抬到眼前细细端详:“难道我也会烂掉?也变成山里那样的活尸?” ****** 冷月如霜,清辉似水,京城远郊的夏夜依然有些寒意。 排骨哥在水沟边喘息良久,才从惊吓中缓过气来。那水中干尸显然不是鬼怪,而是自己的倒影。 “我怎么会是这个样子?”排骨哥将手拿到眼前细看,指节分明,如同骷髅骨爪,越看越是眼熟,自己以前应该曾经见过某人的手也是这样。然而如今有太多事情在脑海中隐约闪现,却又转瞬即逝,无法捉摸。 又将皮包骨的手臂凑到鼻子前嗅了嗅,好像没有尸臭,这让排骨哥稍稍安心,捏了指诀开始用心练功。 直到红日将排骨哥的眼皮映成红色,他才睁开双眼。昨夜看东方天际血云凝集,此刻天亮再瞧,除了几丝朝霞,并无异相。 排骨哥心中纳闷,决定前往看个究竟。于是掸了掸绿军裤上的尘土,整一整身上的半旧红t恤,挟着一团破布包裹的断水剑,手拿仅剩的一根未熟玉米,排骨兄就朝着市区方向蹒跚而去。 2012年7月7日,周六,雨后天空清澈如洗,气温宜人。 一辆崭新高尔夫轿车疾驰在西郊公路上。 小孙和小苏是供职大公司的一对情侣,此行带着各式食品与烧烤用具,打算去找个景色优美之处野餐,享受一次清静的浪漫。 车内摇滚音乐震耳欲聋,路两侧高大的白杨树飞速倒退,树叶将阳光撕扯成片片流影,在车厢中跃动。 小孙情绪高涨,手抚方向盘,情不自禁地摇头晃脑,跟随音乐节奏纵情高歌,脚下不自觉地加了油门,车速越来越快。 旁边小苏却有些消受不起,伸手旋小了音量:“别唱了!看路!” 小孙笑道:“哈哈,别担心,前头又没车。给你看看高六的推背感!”说着炫耀式地一脚将油门踩到底。 发动机的轰鸣声中,小车发疯似地提速。 就在这时,小苏惊恐尖叫:“当心!” 小孙则猛踩刹车厉吼一声:“我操!” 原来路边猛然窜出一个人影,恰好拦在车前。 踩刹车都来不及:“咚”地巨响,那人影向上飞去,一大片挡风玻璃碎裂成蛛网状。 排骨哥并非故意拦车。 “公路”这玩意他昨晚就见识过,还曾好奇地爬上路灯柱考察光源有何名堂,也曾蹲在路边惊恐注视轰鸣而过的载重大货,可他真没看到过小孙这样快的车。 虽然记忆暂时空白,但排骨兄能说话会写字,该认识的东西都识得。 玉米算是初次见面,而桃树则是老相识了。所以当他远远看到公路对面是大片桃园时,狂喜中拔腿奔去,却忽略了飞驰而来的轿车。 瞬间那怪物已经撞击过来,以排骨哥前世身经百战的反应能力,不及思考便已真气流转纵身跃起,同时抛开玉米,握剑在手,身形动作疾如闪电。然而左腿还是被轿车撞到,身体不由自主凌空翻转,抛弃的玉米也重重砸在挡风玻璃上。 随着尖利的刹车声,高尔夫终于停住。车上两人脸色惨白。 小苏的声音带了哭腔:“都怨你,让你看路!现在怎么办!” 小孙关了发动机,深深吸一口气,缓慢吐出,低沉的声音说道:“该我承担的责任,就得担着…….”说完推门而出,车前车后转了两趟,东张西望,神色茫然。 小苏本来不敢去看血淋淋的场面,见小孙举止怪异,也下车查看:“咦?人呢?” 只见四周空空荡荡,哪里有什么车祸伤者。唯有保险杠上的大凹坑,挡风玻璃的蛛网纹,以及车后数十米处一根破烂玉米棒子,证实刚才并非幻觉。 那玉米已经断为几截,未成熟的白色玉米粒撞得稀烂,汁液四溅,样貌凄惨。 四处寻找一阵,路边草丛和土沟都没有放过,甚至也仰头往树上看了,仍然一无所获。最终两人的眼光都停在了玉米上。 隔了足有三分钟,两人对视,都从对方目光中看到了惊恐。 小孙喃喃道:“苏宁,我有个想法……我觉得,咱们刚才撞的,是…….玉米精……” 小苏脸上瞬间没了血色:“啊!”地尖叫一声。 两人慌乱钻进车中,掉个头,飞快开走。 排骨哥挂在高大稠密的白杨树上,用树叶隐蔽了自己,呲牙咧嘴地揉腿。那一撞,绝对超过外家巅峰高手抡铁锤的全力一击,让他疼痛不已。 然而,掀裤腿查看之后,排骨哥又很惊异。这样惨烈的撞击,非但没有弄坏他的腿骨,就连淤青都没有出现,只是表皮略有些泛红,过了片刻,红色褪去,连疼痛感都消失了。 就在这一瞬间,一些奇怪的字眼忽然冲入排骨哥的脑海:“魔衣碎玉”、“尸化残躯”、“涅盘成神”。 不知道这些概念源自何处,与自己是什么关系,但排骨哥本能地意识到,自己的身体似乎已经超越了常人,就算不是“神”,也是个“神人”了。 在树上休息了一阵,想想车上下来的两人见鬼一般的表现,排骨哥有些好笑。又想:“如果他们见到我这尊容,只怕吓得更厉害。” 见下边车流渐渐密集,还有些行人往来,他将断水剑直直插入树顶,直没至柄,看看周围地貌记住方位,又掸了掸衣裳,如猿猴般一个起落,掠过路对面大树,飞越围栏,落入了桃园。 为了避免自己的形貌吓到人,他从地上找到一顶破草帽戴上,压低了帽沿,选摘一些大而熟的桃子,捧了跳到围栏外的杂树丛中。 桃子香甜可口,味道比起生玉米就强了太多,排骨哥心中久已生疏的幸福感油然而生。一连吃掉三个,反而越发饥饿,于是又潜入桃园守着树,就地大吃起来。 随着大量食物入腹,排骨哥身上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有些酸胀,又有些**。低头一看,刚刚还干枯如尸的手臂竟然渐渐鼓胀起来,新生的肌肉迅速穿插隆起。 “天呐!”排骨哥张大了嘴“我这身体……” ****** 自从母亲来访,接下来的一些天白鹏完全变了一个人。对苏柳推说伤情未愈,不肯跟她行房;也不再招惹司徒静,只让她帮忙查找莫名其妙出走的小黛下落。此后除了批阅些公文,就是清心寡欲,全力练功。 练功之外,也时不时走访各地,抽查各处生意,对办事不力的头领严厉斥责,甚至撤职抄家。到后来,任何一处血手帮的生意,只要见到年龄形貌近似白鹏的人进来,都恭恭敬敬小心应对,倒让不少十七八岁的少年公子哥白占了便宜。但整个血手帮的生意经营也因此面貌一新,至少偷懒的少了。 不过,要在丽人堂里做到清心寡欲,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刚到第四天,苏柳就挂在白鹏身上不肯再下来,坚持说“相公脸色红润,伤情必已痊愈”。白鹏无奈抱她上床打算应付应付差事,结果衣裳一脱就身不由己了,躺着趴着拥抱着,蹲着撅着倒挂着,多种姿势陆续登场,各处部位纷纷参与,整整一个半时辰才得尽兴。 从秋水阁出来,迎面看到孟月坐在湖边发愣,出于礼节与她打个招呼,看她容颜艳丽无双,神态与话语依然矜持,眼中却分明流露出浓浓情意来,让白鹏忽然间心猿意马。 好容易克制住种种邪念,走到湖心亭附近,又见到仍住在寒月宫的老帮主的三位美妾,那容颜就是司徒静和孟月也要甘拜下风,毕竟是从美女中又万里挑一地选来的,且都出身风尘,对白鹏也有些勾搭的意思,行礼时那笑容和眼神,堪称“风情万种”、“勾魂夺魄”。 “我不能住在这里了,至少不能天天住!”白鹏红着脸自言自语,眼睛一瞟,又看到远处晴雨阁的二楼,桂枝正倚着栏杆而坐,向自己痴痴地看来。 “宋三!谁去帮我叫宋三过来!”白鹏对守卫们喊道。 不一会宋三赶到:“帮主,属下在!” 白鹏压低声音:“给我另找一处小一点,清静一点的住宅,我每隔一天住到那里潜心练功。” 宋三笑道:“帮主,上次你让我买的乡下宅院,昨日刚刚交割,新买的几个下人正在里面打扫,不如帮主就去那里。” “那是给柔姐姐买的……”白鹏刚开口,心中一动,其实跟柔姐姐住在那里也蛮好,反正柔姐姐不至于像苏柳这样让自己不得清静。 “好!”白鹏笑了:“给我备一辆马车,叫上方柔母女,一起去看看房子!” 第一百零九章 在温柔乡中闭关 宋三买的宅院位于长兴县双河村附近,距离湖州府和太湖都不算远。宅子白墙灰瓦,由六、七丈高的楼宇圈成院落,以楼为墙,外侧无窗,天井四周环绕着楼梯和雨廊,院子不大,房间却多。 白鹏异常满意:“这墙可真高,柔姐姐住在里面很安全!”伸手在宋三肩上一拍:“这差事你办得好!” 宋三谄媚地笑:“小的跟着英明睿智的帮主久了,自然会有长进。” 方柔牵着小草,抱着丫丫,呆呆站在院门口,口中喃喃:“这……这样大的房子!这可让我怎么受的起!” 白鹏笑道:“你是我白鹏的姐姐,住这样的简朴宅院,能有什么受不起的?走,进去看!” 几名下人正在宅中打扫,听了宋三号令,都到门口迎接。 白鹏瞧了一眼,总共也就四人,两个丫鬟都是十六、七岁,相貌虽不出众,但也头脸齐整,还算顺眼。另外两个都是四五十岁的老妈子,看起来性子纯厚,没什么奸猾之气。 “这位方夫人以后就是你们的主人,都叫太太!” “太太!”四名下人一齐向方柔行礼。 “好!好!”方柔笑容满面:“别叫我主人,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你们都是我的姐妹!” “这可折杀小的了!”一名老妈子连忙应道:“太太客气,我们几个不能当福气,以后一定好好服侍太太!” 那头方柔和下人们一一通名对话,这边白鹏塞给宋三一锭银元宝:“这是奖励你的。以后这样妥贴的事情多办几件,我升你的官!” “哎呀,小的为帮主做事理当竭尽全力,怎么好意思收帮主的银子!” “拿着吧!你坐那辆马车回去,再给我弄一匹马来备用。这宅子的事不许对帮里任何人说,我不想有人来打扰,以后我每隔一天都会来这里住。” “是!属下绝对守口如瓶!”宋三眉开眼笑地退出院外。 方柔听了白鹏的话,又惊又喜:“你……你也要在这里住吗?” “嗯,我想找个清静地方闭关修行,这是柔姐姐的宅子,愿意分一间僻静的屋子给我住吗?” “当然!当然愿意!求之不得!”方柔笑容灿烂,脸色都红了起来。 “我来住的时候,不必有什么丫鬟老妈子的伺候我,你们开饭的时候叫我一声,其余时间不要打扰我。” “好,我明白!”方柔连连点头,又蹲下去问小草:“小草,你喜欢这个新家吗?” 小草东张西望:“喜欢!” “还不快谢谢舅舅!” 小草抬头看了看白鹏,却腼腆着说不出话来。白鹏笑着在她头上一揉。 ****** 楼上楼下转了一圈,白鹏帮方柔选定了二楼朝南的大房作为住处,小草住在隔壁,自己则选了西边转角处一间小屋。 随后方柔去协助打扫,安顿家中各种事务,白鹏则去了小屋开始入静练功,借助那枚赤火丸的药力,在驱除被母亲打入体内的魔衣碎玉功阴寒之力过程中,白鹏自己的功力也迅速增长着。 转眼几个时辰过去,夜色降临。方柔来到白鹏屋外外轻轻敲门:“帮主,吃饭吧。” 白鹏收功下地,推门而出,笑道:“柔姐姐怎么还帮主帮主地叫?叫我小鹏就是了。” 方柔红着脸:“你是大人物,我哪敢那样叫。来吃饭吧!我亲手做的。” “怎么姐姐还亲手做饭?下人们不会做吗?” “我哪有那么金贵,连饭都做不得了?以后只要你来,饭都是我做!” 难怪方柔坚持亲手做饭,她厨艺极好,简单的两荤两素,从刀工到火候都无可挑剔,色香味俱佳,吃得白鹏狼吞虎咽,赞不绝口。 小草跟着下人们去吃,只有方柔在桌边作陪。她自己没吃多少就停了筷子,一手托腮看着白鹏。白鹏吃相越难看,她就笑得越灿烂。 白鹏吃到一半,忽然长叹一声。 “帮主怎么叹气?”方柔有些紧张起来。 “你那老公,怎会舍弃这样的贤妻,真是蠢到极点了!”白鹏边说边摇头。 方柔脸上先是浮起一丝哀伤,片刻后品味出白鹏话中含义,瞟了他一眼,羞涩地笑:“不提他了,如今我过得可比跟着他时好太多了。不是说吃穿好,而是心里的好。” 白鹏也感觉出方柔话里的暗示,心跳有些加快,向她凝望过去。柔姐姐虽然比起丽人堂里那些女子并不算漂亮,嘴唇厚了些,眼角窄了些,可是整个人清秀如水。纵然身为两个孩子的母亲,眼角也有了些皱纹,却感觉比许多小姑娘更为干净清澈。 白鹏吩咐下人拿了酒来,给方柔斟了:“柔姐姐,为了你所说的‘心里的好’,咱们喝一碗!” 方柔生平从未饮酒,此刻却毫不推辞,陪着一饮而尽,顿时脸色红得如同桃花盛开。有酒意相助,看白鹏的眼神也越发毫不遮掩地脉脉含情了。 白鹏在桌下捉了方柔的手,正要说点什么?忽听楼上传来丫丫的哭声。方柔抽回手苦笑:“大概要换尿布了,我去去就来。” “嗯。”白鹏略有些扫兴,独自坐着又喝了两碗。见方柔不回来,心中一动,也走上楼去。 方柔正坐在床边给丫丫喂奶,见白鹏进门,略略侧身避开他视线。 白鹏一笑,带上门,从里面仔细闩了,靠在门口不动,直到方柔哺乳完毕,将丫丫放回到婴儿床,才走到小床边与她一起看孩子。问道:“我都不记得自己小时候吃奶的情形,小孩一般几岁断奶的?” 方柔叹道:“大约一岁到两岁吧!可我从前没什么好东西吃,奶水不足,都是早早断奶让孩子喝米汤了,有时米汤也喝不上,所以生了四个女儿,只活了两个,小草还面黄肌瘦的。”说着又看着白鹏笑了起来:“如今丫丫就有福气了,帮主关照丽人堂的厨子天天做蹄膀汤,她都吃不完,胀得我……”说到后来发觉话题不妥,连忙住口,低了头,脸色越发红艳艳的。 见方柔如少女般的羞涩,白鹏情不自禁走上前去抱住她,在那滚烫的脸上一吻:“柔姐姐,你嫁给我吧!我会一辈子对你好!” 方柔拼命摇头:“不不不!我大了你九岁,又有两个孩子,旁人会说闲话……” 白鹏的心情低落下来,放手松开了方柔。 然而方柔继续说道:“但我以后会像对待老公一样对待你,只要你来,我都帮你做饭,洗衣,叠被……我就这样一辈子跟着你!” 白鹏闻言大喜,重新拥住方柔,将她抱了起来放到床上,细细亲吻一阵。随后敞了她衣襟,拢住那胀鼓鼓的地方,将顶端暗色膨大处噙住,只一吮,便满口甘甜。 方柔在白鹏脑后轻轻抚摸,微笑道:“酒后容易口渴,就特许你与丫丫争食一次。” 然而白鹏并不像丫丫那样老老实实地进食,很快就开始用舌头做一些多余动作。方柔身子渐渐颤抖起来,头在枕上向后仰去,呼吸越来越急,最后忍不住伸出双手去解白鹏衣带。 于是两人彼此宽衣,迅速坦诚相见。白鹏也不急于成事,只将柔姐姐的身子上上下下地亲吻个遍,最后回到她胸前继续解渴,一边伸手到下边,将此前已亲吻湿润之处直揉搓到发出“噗滋滋”的水声来。 方柔之前的老公刘小六上床时从来只顾自己开心,哪会做这些多余的事情?所以白鹏一番温存令她既快活又感动,咧嘴而笑,又流出些泪水来:“有过这样的日子,就算明天就死,也值了。” “柔姐姐,不要再自轻自贱了,你本来就该过上好日子,而且还要再过几十年,一百年!” 到白鹏挺身而上,闯入温软处正式开始时,方柔都已结束了一次。到白鹏收兵时,方柔更是已经无力动弹。 如今的白鹏,经过苏柳日夜教导,也算个高手了。而方柔年纪虽大,却从未经历过这样的阵仗,自然是丢盔弃甲,缴械投降。 两人最终相拥而眠,方柔将白鹏像幼儿一般紧紧搂在胸前,仿佛怕他逃走,口中说道:“你是来闭关修炼的,所以还是不要太常来我房里,耽误了练功我罪过就大了。但是,你既然已让我尝到甜头,从此不来了也不行……” 白鹏在她身上轻拍:“折衷一下,七八天做一次吧。有了你,我心境格外安逸,练功效果会好很多。何况……”白鹏坏笑起来,脸在她那里轻轻地蹭:“在你这里,我还有补品可吃。” ****** 从这以后,白鹏只要没什么突发大事,都是一天处理公务,一天到“方府”来潜心修炼。练功时方柔绝不打扰,其余时间则像真正的贤妻良母,将他照顾得无微不至。 白鹏口中说要克制,实际上每次都要与柔姐姐同床过夜,对她也越来越依恋,有时还会半真半假地向她撒个娇。好在身处方府确实心境平和,即便与柔姐姐躺在同一张床上也不耽误继续练功。 方柔的贤惠,不同于小果的丫鬟式体贴顺从与讨好,而是里里外外透着温柔母性,拿他当孩子一样呵护,而白鹏确实做错什么的时候,也免不了适度的嗔怪责备。白鹏与母亲相依为命地长大,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方柔正好填补了他离家后的这块缺失。其实早先的陈思梅也是这样的功效,他自己没意识到而已。 到后来,两人的亲密也不再避着人,府中下人都当白鹏就是男主人,方柔也不好意思让小草再叫白鹏“舅舅”,要她改口称“叔叔”。 这样的平静日子,一直持续到白鹏派去天目山搜寻宝藏的大队人马惹出乱子为止。 第一百一十章 痛击玄武会 九月二十,辰时。 白鹏照例彻夜不眠地修炼离梦神功,方柔也静静地拉开距离躺在一旁,两人各盖一床被,只要白鹏不主动,她绝不过来骚扰。 直到天大亮,方柔坐起身拿了衣裳要穿,白鹏忽地睁开眼,一翻身搂住她的腰:“柔姐姐,你要起了?” 方柔刚套上一个袖子,见状俯身在白鹏脸上轻拍:“是啊!我得去帮我的小鹏鹏做早饭了。”如今两人如胶似漆的,她也不再敬称白鹏为“帮主”。 白鹏口中发出高高低低曲折婉转的“嗯”声,像小孩一样撒娇:“再陪我一会嘛。” 方柔无奈重新躺下,将白鹏搂入怀中:“姐姐感觉好像又多了一个孩子,我女儿都不如你会撒娇。” 白鹏笑了:“我可没把柔姐姐当作娘。” “是吗?”方柔也笑,一手搂在白鹏背上轻拍,一手捧了那胀鼓鼓的东西送入白鹏口中:“宝宝,开饭了。” 白鹏笑嘻嘻地腆着脸分食丫丫的早饭,一手滑过柔姐姐的肚脐,缓缓探入那郁郁葱葱的丛林里去。 ****** 司徒静风尘仆仆地跃下马,到方府大门上狠拍了一阵,有个老妈子开了门,满脸疑惑地问道:“姑娘,你找哪位?” “帮主在哪里?” “什么帮主?”老妈子更加困惑。 司徒静不再多问,伸手推门硬挤进去。老妈子被撞了一个趔趄,大喊:“姑娘,你找谁?姑娘!姑娘!” 司徒静进入天井,眼光四处一扫,隐约听到二楼的动静,沿楼梯快步上到雨廊,刚到大屋门口就听里面方柔的声音“哎哟,哎哟”地一直喊,外加那暧昧的“啪啪”撞击声。 司徒静咬了咬牙,压制住火气,尽量平静地喊了一声:“帮主。” “静儿?”里面的动静戛然而止,白鹏惊讶的声音传来:“你怎么知道这里的?有事吗?” “听说帮主觅地闭关潜修,属下也不敢打扰,但今日有紧急军务,不得不一路查找而来。打断了帮主的修行,非常抱歉。” 白鹏答道:“本来我今天就要回丽人堂的,什么事那么急?再等我一会儿!”却听方柔低声劝:“算了,到此为止吧!正事要紧。” 白鹏叹息一声,悉悉索索地穿了衣,走来拉开了门,问道:“什么紧急军务?” “请帮主先上马,随属下赶往孝丰县西天目山神仙潭。事情缘由路上再说。” ****** 两匹快马并肩飞驰,司徒静却不开口说明情况,始终板着脸正视前方。 “静儿,你吃醋了?”白鹏努力挤出些笑容来。 “不是吃醋,是失望。”司徒静冷冰冰地回答。 白鹏愣了一阵,叹道:“好吧!你跟我娘是一样的腔调。你的鹰堂谍报网建立以来,第一件事就是查到我的金屋藏娇处?既然查我这么快,找到我娘和小黛没有?” 司徒静摇头:“属下失职。” “算了,我也没抱什么指望。还是跟我说说山里发生了什么事吧。” “我哥将一千人分成五队,每队由一名统领带领搜查一座山头。玄武会派了些人来,给每队都配了两三人,像监工一样。” “这个咱们早就料到了。看你这么急,难道搜着宝贝了?” 司徒静又摇摇头:“玄武会的人拿自己当老大,对咱们的人吆来喝去。双方没过几天就起了冲突。” “嗯,这是难免的。后来呢?” “三天前,豹堂有个叫郑二发的头领吵架时大骂玄武会,玄武会一个姓王的威胁说要弄死他。结果当晚郑头领真的死了。” “不像话!敢杀我们的人!”白鹏怒火上冲。 “所以弟兄们就火了,连夜围攻他们队里那两个玄武会的,除了姓王的,还有一个姓马。两人寡不敌众,突围跑上了小孤峰,咱们的人又拉来另外两队,总共六百号人围了山,要捉拿凶手,在场的统领也安抚不住。” “本来就应该捉拿凶手,我们的人哪是能让他们随便杀的?” “后来天亮了,大伙细细搜上山去却找不到那两人,这次又换成玄武会一口咬定两人被咱们害死了,要咱们交出凶手。” “他们是耍无赖,不用搭理!” “今日清晨,王马二人的尸首在神仙潭被发现,显然已经死了两日,尸体发胀后才飘起来的。于是双方都不承认己方杀了对方的人,又都认定对方杀了自己的人,就闹大了。” 白鹏皱眉:“这事有点蹊跷。” “对方已经召集了云盟的众强盗,总有几百人,以武力威胁。咱们只有搜山那一千人,武艺比强盗差得远,打起来一定吃亏。附近孝丰和安吉两县归虎堂管,不肯援手。我哥只得一早亲自带人赶去处理。我就来找帮主了。” “嗯,知道了,此事古怪,到了地方再说!” ****** 小孤峰并不高,仅仅一百多丈,背后依附着更高的大山,前面则是垂直的石壁,一道瀑布凌空而下,在神仙潭中砸出巨大的轰鸣和水花。 神仙潭周围是一片平地,血手帮上千人与玄武会和云盟的几百人围在潭边对峙。 白鹏和司徒静到达时,司徒烈被帮众搀扶着坐在地上,口中流着鲜血,勉强提气喊道:“盛先生武艺高,在下佩服。但咱们混江湖的,武艺再高也得讲道理明是非!” 对面被云盟的强盗们簇拥着坐在马扎上的,是一个中年人,脸长得四四方方,却配了两撇鼠须,让人看了说不出的难受。他听了司徒烈的话,冷笑:“你们武艺不高,却敢杀人。你们混江湖,却有种做事没种认账!” 白鹏挤过人群,站到司徒烈身边,瞪着方脸汉子:“武艺低还敢杀人,杀了人却不敢认账,这话原封奉还,送给你自己!” 司徒烈口称“帮主”,挣扎起身。白鹏仍扶他坐下,与司徒静一起看他伤情。 司徒烈面色惭愧:“帮主,对面是玄武会浙江分舵的副舵主盛继武,属下被他的话气得乱了方寸,与他过招,却不是对手,给咱们血手帮丢人了!” 对面的盛继武哈哈大笑:“打了香主,又来了帮主,好啊!要不要再切磋切磋,看看我将你打了,还能再来什么人。”他听说过白鹏“勾搭老帮主女儿才做上帮主”的故事,又见白鹏文弱,越发瞧不起。 白鹏冷冷扫他一眼,并不搭话。 司徒烈拉住白鹏的手:“帮主小心,此人武功极高,交了手我才知道,他就是‘绵掌修罗’,早年间是武当派的紫风道人,跟掌门紫阳真人同一辈的,不知为何还俗加入了玄武会。咱们还是跟他们讲道理,再不行就调大军过来。” 白鹏拍拍司徒烈的肩膀:“你放心,我有分寸。”见司徒静已到潭边检查玄武会的两具尸首,自己也去查看帮众们围着的郑头领遗体。 “喂!这位白帮主好大的架子,没听到本舵主跟你说话吗?”盛继武面带怒色,站了起来。旁边有云盟的一名寨主凑上去低声道:“白帮主跟咱云盟关系不错,所以才派人来帮忙的。他年轻不懂事,还望盛舵主不跟他一般见识。” “嘁!还说什么关系不错?”盛继武一脸鄙夷:“让他玩了你们林盟主的闺女,这么丢人的事你也好意思说!我会帮林一仲报仇的!”那寨主顿时不敢再说话。 白鹏查验完郑头领尸首,起身转向盛继武:“礼尚往来,你不懂礼数,我也不跟你客气。郑头领的性命,你打算如何交代?” “你有何证据说是我们杀的他?” “就凭他胸口的掌印和碎裂的五脏!”白鹏声音严厉起来:“一掌击人致死,我血手帮当时在这里的人,谁都做不到。你‘绵掌修罗’倒是有这个能耐!” 盛继武闻言气得失声而笑:“这样的小杂碎也值得本舵主出手?” 司徒静这时也验完王、马两人的尸首,起身禀告:“帮主,这两人的刀伤是刚刚才砍的,因为砍的是血已不再流动的死尸,所以衣服破碎却没有喷射状的血迹,只有少量洇出来的黑血,死因还是内伤。凶手趁夜砍了尸首几刀扔到潭中,故意让双方天亮时可以发现。明摆着是想嫁祸血手帮!而且瀑布这样猛,潭水却不外溢,潭底必有暗河,若是早两日将死尸沉在里面,早就冲走了,不会到今日才浮起来。” 白鹏点点头,目视盛继武:“盛舵主还有什么话可说?你们杀了自己的人嫁祸于我们,究竟是何用意?玄武会虽强,我血手帮也不能任你欺凌!” “你放屁!”盛继武大怒,脸色憋得通红,脚一蹬地,身形居高临下飞扑而来。 “绵掌修罗”果然名不虚传,人还在空中,无形的压迫之力已经笼罩而下。附近的血手帮众一点都没有舍身护主的觉悟,都拼命退远,空出一个大圈子来。 白鹏看他身法,掂量了双方功力,并不硬接,而是闪身向盛继武的来处奔去,两人一交错,将那双掌连环的诸多杀招险险避过。 “小子别跑!”盛继武身形如蛇,一个跨步就如闪电般窜到白鹏身后,风声呼啸,一对肉掌化作无数掌影,指形各异,从各种角度击来。 白鹏脚在一块岩石上猛踏,身形拔空而起。这一瞬间,他看到对面的瀑布,下落之初缓慢悠闲,到后来直落九天,势如奔雷。“对,就是这样的‘势’!” 对大须弥掌之“飞瀑式”的领悟顿时让白鹏心中一片明亮。急转身,一掌拍下。 盛继武也跟着跃向空中,没想到白鹏不再逃避,骤然回身出击,他猝不及防之下,几乎被“飞瀑式”的“势”压得闭了呼吸,只得勉强抬掌全力一封。 随着一声不亚于瀑布声的轰响:“绵掌修罗”如同一只被铁铲拍打的蛤蟆,被当空击落,砸进土中,四肢伸展了不能动弹,一口口鲜血不断涌出。 当年的武当紫风真人,如今的玄武会舵主盛继武,江湖闻名的“绵掌修罗”,就这样被一个少年一掌击败,而且身负重伤。 血手帮众们不知其中的震撼处,但那人打伤了司徒香主,如今又被帮主打伤得更重,都兴高采烈地欢呼,心中不免会想“帮主武功高、心肠狠,果然名不虚传!” 云盟的强盗们倒是神色平常,他们对玄武会派来的这个盛气凌人的副分舵主没什么好感,都认为他挨打活该。何况白鹏当初也是一拳击败了云盟的林盟主,所以这样的情形不算陌生。 除了盛继武的几个亲随慌慌张张赶上来救治,最震惊的也就是司徒兄妹了。他们以前只见过白鹏杀一些二三流脚色,却都知道盛继武的厉害,对他们来说,那几乎是传说中的人物,高手里的高手。如今帮主不但赢了,还赢得这样轻松,彻底压倒性的胜利! 司徒烈喃喃道:“知道帮主厉害,没想到这么厉害!” 司徒静没吭声,但近来看白鹏越来越鄙夷的眼神忽然间重新充满了崇敬,一颗小小芳心又乱跳起来:“这冤家,武功究竟高到什么地步!” 白鹏背对群盗,看着尘土中的盛继武:“盛副分舵主,就像你说的,武功不够高,就不要学别人杀人玩!” 盛继武咳着血,断断续续道:“我……我没……我没杀……” 一些强盗出于关心或者好奇,也向前凑,便渐渐接近了白鹏身后。白鹏对他们没什么戒备之心,毕竟与云盟关系良好。 然而,就在一名强盗贴近到白鹏身后三尺处时,一股寒风划出爆鸣,瞬间刺到白鹏后心。这一击比盛继武更加凌厉,完全是顶尖高手的全力突袭。 第一百一十一章 又是女刺客 白鹏迎来了平生最危急的一刻,比当初苏柳被窝中的一刀更凶险,以他的功力,听到风声再躲已经来不及,现场也没有武功更高的人可以相救。 幸亏刺客所处地势更高,正午的阳光将其身影投在白鹏视线之中。就如晴坂千代躲开小黛那一刀同样的道理,当那影子刚刚开始猛扑时,白鹏心里什么都没来得及想,就已本能地施展出“劳燕身法”横闪。 刺客本以为已经得手,那匕首却仿佛捅在幻影上,力气都用在了空处,连带着整个人都失去重心向前跌去。 白鹏回避的同时身子旋转,一掌拍在刺客后臀,将其身形远远送出,离梦神功的内力震得刺客经脉错乱,全身麻痹。 若两人正面对战。虽然白鹏更强,也总要斗上若干回合。可白鹏自幼历经无数次生死厮杀锤炼出的敏捷反应,让刺客从“突然袭击”反而变成了自身的“猝不及防”。导致一个照面就被击倒。 即便如此,刺客的匕首仍未脱手,侧趴在地上不能动,还拼尽全力移动着虚弱的手臂,企图将匕首刺入自己喉中自尽。 周围一片惊叫声。白鹏自己直到电光石火的战斗结束,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一身都是冷汗。跨上一大步,一脚踢飞刺客手中匕首,揪住衣领将其提到空中。 这刺客穿着云盟强盗的服色,身子瘦小,脸色惨白,尖尖的一张瓜子脸,颌下却长了一圈浓密胡须,让人看了感觉别扭,似乎将这把胡子与那正方脸盛继武的鼠须对换一下才算各得其所。 司徒静吓得面无人色,高喊着“帮主”,冲了过来。 白鹏微笑:“我没事,别担心。”随后转向云盟的众人,将刺客提得更高些,厉声问道:“这人是哪个山寨的?” 几名云盟的寨主面面相觑。 “不是我们的人。” “也不是我们的。” “从没见过这人,底下兄弟有谁认识他吗?” 众喽罗也一样迷惘,议论纷纷,都在摇头。 白鹏看他们表情不像作伪,只得去问刺客:“谁派你来的?血手帮和玄武会的人是不是你杀的?你的目的是什么?” 刺客不说话,闭着双眼,神色平静,好像不是被敌人提在空中,而是躺在自家床上一样。 白鹏声音越发凶狠:“你不说,我就把你按到潭水里,活活呛死你!” 刺客依然不为所动,嘴边反而露出一丝微笑来。 白鹏大怒,果然提着刺客到了潭边,将他上半身按进水里。过了片刻,刺客的身子无力地挣动起来,水面升起一串气泡,随后就是一阵闷在水中的咳声。 “哗”地一声水响,刺客被白鹏将上身猛地拉起,头无力地向后仰着,从口中呕出许多水来,咳了一阵,深深吸气,斜着眼看向白鹏,那神色却并无求饶之意,反而带着些嘲讽。 白鹏愣住了,因为刺客下颌的大胡子被水泡了之后,居然脱落下一半吊在空中晃悠,听咳嗽声也是女音。 司徒静高喊:“她是女的!” 白鹏暗暗摇头,伸手揪掉了那把胡子,狠狠扔到地上,又伸手到她衣襟里一摸。虽然布条缠得紧,显然是有胸的,而且还不怎么小。 “帮主!”司徒静在白鹏肩上轻轻一推,笑道:“你这是假公济私!” 白鹏叹道:“我总共遭遇三次刺客,回回都是女人!前两个都变成我老婆了,这个会怎么样呢?” 司徒静大惊:“你哪两个老婆是刺客?” 白鹏发觉自己失言,低声道:“此事机密,不要再提!”又转向那女刺客看了看,她没了胡子,也算是个美女,温婉秀丽很招人疼的感觉。这一下不忍心再浸水虐待她,正犹豫着,女刺客又神色淡然地闭上了眼睛。 司徒静冷笑:“你很困是吗?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清醒清醒。”又对白鹏说道:“帮主,咱们带她回总舵地牢里细细审问。” 白鹏点点头:“走,回总舵!” 几名帮众将女刺客绑到马上,一群人正要出发,恢复了一些元气的盛继武喊了起来:“这女人得留给我玄武会来审!” 白鹏纵身上马,对他一笑:“想跟我争女人?来打吧。” 盛继武满脸怒色:“你已伤了我,还敢继续违抗玄武会的命令!” 白鹏打马而去,留下一串大笑:“哈哈哈,分明是你伤我司徒香主在先,打了你也是活该!叫你上司来登门道歉,否则以后血手帮与玄武会终止合作!” ****** 进入总舵地牢,白鹏忍不住先去探望了贺人杰。隔着门上小窗射进的微弱灯火,看他脸色惨白,手脚拴着铁链,镣铐处都磨烂了流着脓血。一时觉得这家伙很是可怜,毕竟他当初主要针对孟帮主,想害自己也没害成。于是吩咐看守给贺人杰找大夫疗伤,改善饮食,镣铐也不必上了,允许他在牢房里自由走动。 贺人杰听了,嘶哑的声音恨恨说道:“要么杀我,要么放我,这样假仁假义算什么!” 白鹏摇头叹气:“你这人就是一贯地不识相。”说完背着手走向另外一间牢房。 女刺客已经吃了司徒静家回春堂的“软筋散”,四肢上了镣铐,口中还被横绑了一根筷子,防她咬舌自尽。 但是无论司徒静怎么问,女刺客都沉默不语。 见白鹏进牢房,司徒静起身又拉他出屋,压低声音道:“帮主,你对付女人有手段,接下来都看你的了!” “呵呵,我又能怎么做?跟她亲热一下?”白鹏笑了起来。 “这也是一招,女人总是害怕这个的。但只能让我手下做,不许你假公济私!”司徒静悄俏在白鹏肩上一掐:“你只需要进去屏退了左右,独自在她面前盯着她笑,直笑到她有些不安了,突然问她一句‘教主如今伤情好些了吗’?她必会大惊。然后你假装一切尽在掌握,让她感觉自己抵死不招是毫无意义的。再然后,拿出你的魅力来,劝劝她,美女应该享受美好人生什么的。” 白鹏瞪大了双眼:“教主?她是魔教的吗?你怎么会知道的?” 司徒静笑道:“你的静儿厉害吧?魔教是玄武会最大的敌人,而且她拿匕首要自尽的时候,嘴唇动了动,我看得分明,那唇型好像说的是‘脱此残躯,光明永生’。那是魔教人死前的祷文。而且我听说,魔教有七十二圣女,以身奉献光明天,视死如归。凡是送死的差事,多半都是她们做。” 白鹏伸出大拇指:“静儿,你果然厉害!有了你,真是我的福气!好,我这就去开导开导她。” 两人回到牢房门口,白鹏顿住脚步,对司徒静轻声耳语:“女刺客对我投怀送抱不是头一遭了,如果这个也对我动了心,我……我也只能配合配合,得麻烦你在外面多等一会儿了。我也是为了公务,迫于无奈,嘻嘻” “嘻你个鬼!”司徒静在白鹏脚上暗踩一脚:“我就在门口听着,你若图谋不轨,我就进去捉奸!” 第一百一十二章 刑讯圣女 白鹏果然依司徒静之计走进牢房,屏退诸位随从和看守,独自留下对着女刺客高深莫测地笑。只等她被笑得明显忐忑不安起来,就甩出那句话震住她。 然而女刺客只瞟了白鹏一下,就闭上双眼一声不吭。 白鹏笑得脸都僵了,又不能说“求求你,睁开眼看着我”,只能停了假笑,坐到椅子上看着那位安详平和的女刺客发愣。 冷场了将近半个时辰之后,白鹏轻叹一声:“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只回答这一个问题总可以吧?” 女刺客仍然闭着眼,没有一点反应。 “以前也有过两个女刺客来杀我,现在她们都是我老婆了,小日子过得很是恩爱,你有没有兴趣做第三个?”白鹏说着话,凑到女刺客面前蹲下,托起她的下巴,欣赏那小家碧玉的温婉相貌。 女刺客立刻睁眼瞪视白鹏,目光中充满鄙夷。看那架势,若非口中咬着筷子,还得再啐他一脸唾沫。 白鹏苦笑:“你终于肯看我一眼了。”又走回自己座椅坐下,叹道:“老婆之说是开玩笑,但你放心,我从来不杀女人。女人生来是给男人疼的,本不该趟江湖武林的浑水,厮杀的事都让男人去做!” 女刺客的视线低垂下去,似乎在思索什么。 白鹏见她松动,趁热打铁:“其实我什么都知道,也不需要你的口供。但是让我放过你,总得给我个台阶向手下人交代,至少要告诉我你叫什么。七十二圣女不会都没有名字吧?” 女刺客猛抬头,表情有些震惊,但这神色一闪,迅速恢复了平静,又闭上眼睛。 尽管她仍不说话,白鹏心里却有了底,看那反应,司徒静应该是猜对了。于是继续慷慨激昂:“你那个光明天高高在上,不疼惜你一个凡人女子,可我是凡人,我疼惜!我不会伤害你,但也希望你不要执迷不悟。你这样美的女子,本该有个甜蜜的家,一个呵护你的老公,再生几个孩子环绕膝旁……” “住口!”女刺客对他怒目而视:“你这异端,少来蛊惑人心!我乃大光明天座前神女下凡,捐躯后自可回到我主怀抱,人间只是过客,天堂才有永生,你们卑微的凡人又怎会懂得!”她一番话说得原本正义凛然、掷地有声,然而牙间咬着筷子,口齿不清,震慑力被打了许多折扣。 “哼,永生?匍匐在你的主人脚下伺候一万年,就是你向往的永生?”白鹏冷笑:“父母生你下来,那样爱护你,抚养你长大,就是为了让你去给别人捐躯的?”说到这里,语气放温和了许多:“你父母还在世吗?” 女刺客咬着筷子冷笑起来:“原来你不知道。神女下凡,哪有父母?” 这时司徒静推门而入:“帮主,你知道她有父母,她自己却不知道,魔教教主有一门抹去他人记忆的功夫,这些圣女都不记得自己小时候的事了。” 女刺客瞪着司徒静:“污蔑圣教,你这邪魔!” 司徒静不理他,继续对白鹏说道:“这些圣女已经失心疯了,帮主你心肠太软,对付这种冥顽不灵的家伙,得另请高明!”说完扭头向外边喊:“严头领,你来吧!” 外面应声走进一个脸色青白、面容猥琐的中年人,将一个包裹放在一把空椅子上,向白鹏两人点头哈腰:“帮主!司徒香主!这事交给小的,保证她服软!” 白鹏上下打量他,问司徒静:“静儿,这是什么人?” “总舵直属的头领,严飙,外号‘阎王爷’,专职刑讯。走,帮主,接下来场面不太好看,咱们回避一下。” 白鹏犹犹豫豫地起身:“我说了,不可伤害她。” “帮主,这人真以为自己是神女下凡,狠狠抽醒她才是救了她!看她无所不在的光明天会不会来救她!走!”司徒静扯着白鹏出门。白鹏最后回头看了一眼,严飙已经从包裹里取出皮鞭、竹签、夹棍、银针、蜡烛、绳索、木棒等等诸般刑具,那女刺客虽然依旧瞪着大义凛然的双眼,胸口起伏却明显有些急促起来。又有几名帮众提来了五六桶冰冷井水,还搬了一张大桌子进牢房。 白鹏叹息一声,背着手缓慢走在阴暗通道中。忽听背后牢房里传出严飙的喝声:“扒光她!” “怎么还剥她衣裳!”白鹏大惊,转身向牢房冲去,被司徒静死死拉住。 “帮主!”司徒静高喊:“严飙是青楼打手出身,对付女人最有办法,你就放手让他做!” “不行!这样骄傲的女子,受辱后必会自尽!放开我!我命令你放开我!”这声音响彻整个地牢。 “帮主!若不让她清醒过来,就算不自尽,也是没有自我意志的木偶!是废人!是别人的杀人工具!只有让一群臭男人对她彻底羞辱,才能以毒攻毒,让她明白自己不是什么神女!”司徒静嘶吼道。 “胡说!”白鹏已经喊到声嘶力竭:“静儿,你也是女人!怎能下令这样羞辱一个女人!再不放手我对你不客气!” 司徒静终于无奈松了手,白鹏大步冲向牢房。 女刺客已经被剥光了放在木桌上绑住手脚成一个“大”字,惨呼着,将筷子咬得“格格”作响。严飙笑嘻嘻地捏了她胸口顶峰的嫣红处拿银针去刺:“姑娘,这不疼,一点都不疼,忍着点,只是开胃菜而已,好受的还在后面呢……” 听到白鹏在外面的吵闹,又见他冲进牢房,女刺客就好像看到救星一样,眼泪哗地流了出来。 “滚出去!都滚!”白鹏怒吼。严飙等人屁股尿流地跑了出去,连刑具也没来得及收拾。 白鹏转向女刺客,只看一眼,脸上就发起热来。因为视线正迎向那张开的双腿,诸般细节看得一清二楚。连忙偏过头不敢再瞧,去地上捡了散落的内外衣裤,一股脑堆到她身上盖住,再挥手毁去她手腕和脚踝的绑绳,背过身去说道:“赶快把衣服穿上。”外表俨然正人君子,心里却忍不住往邪处想:“她那里怎么生得那样粉嫩好看?若能与她那个那个……又会是什么感觉?” 等了好一阵,女刺客低声道:“我穿好了。” 白鹏回头,见她已经自行解下了口中的筷子,衣裤也大致齐整,只是那些裹胸的布条都扔在了地上。白鹏将布条捡起,塞入自己怀中,笑道:“留个纪念。”说完伸手扶她下地:“自己能走吗?” 女刺客点点头,但是刚迈了一步,身子就向下一沉,白鹏连忙伸手托住:“歇一会再说吧。” 女刺客横了他一眼:“你手下是禽兽,你也是!别碰我!”推开了白鹏,踉跄着走到牢房门口,扶着墙回过头来,凝视他一阵,声音忽然变得温和:“你叫什么名字?” “白鹏。” 女刺客微微点头:“我叫红棉。”说完咬牙走出牢房。 白鹏笑了,跟了上去又扶住她手臂:“红棉,今日这里发生的事,我会处罚他们,也会责令他们不对外透露半个字,你放心回去吧。” 红棉走了几步,血脉畅通了一些,便推开白鹏,坚持自己行走。 司徒静和严飙等人在通道中惊讶注视这一幕,司徒静喊道:“帮主!她想杀你,你居然要放了她?” “对!作为一个女人,她受的惩罚已经足够严厉。你们传令出去,任何人不得阻拦,也不得跟踪,让她自己走!今日牢房中的事,也不许对外透露!” 司徒静不情愿地应道:“是……” 目送着红棉消失在地牢大门之外,司徒静才压低声音道:“帮主,你的演技很棒!” 白鹏摇头:“我说不许伤她,是发自真心。谁让你们真伤到她的!” 司徒静叹道:“我是跟严飙说的,只虚张声势吓唬她,等你进去救人放人。或许他有些技痒,迫不及待了。” “扣严飙一个月饷银!”白鹏皱眉道:“还有,跟踪红棉的事情,你自己不要去做,魔教高手多,不安全!” “我懂。”司徒静微笑拉住白鹏的手:“不会专人一路跟踪的,我安排的人已经遍布所有街巷。” “嗯,好。”白鹏握紧了拳头:“等查到魔教的窝点,我亲自出手抓人!” 第一百一十三章 神仙潭里不是神仙 趁着刚出地牢大门,后面随从视线被挡时,司徒静在白鹏手臂上一捅:“恭喜帮主,又勾搭上一个姑娘。那么骄傲的魔教圣女,居然羞答答跟你互通姓名。” “如果我纳她为妾,你同不同意?”白鹏回脸笑道。 “轮不到我这个下属同意,帮主该回家去问你老婆才对。”司徒静说到这里转了话题:“不过,她既然连帮主的名字都不知道,显然魔教不是派她来刺杀帮主的。” “嗯,而且我出现在神仙潭也是偶然。估计她的任务只是去制造血手帮和玄武会的冲突,见我出现,才临时起意,杀了我可以让血手帮与玄武会更加势不两立。” “差点就让她得手了,帮主以后可要小心。” “呵呵,人在江湖,这一刀早早晚晚会避不开吧。不知道将来杀我的,会不会仍是个女人?” “一定是!”司徒静脸色严肃:“帮主的弱点就是女人!” ****** 第三位女刺客红棉只留个名字就离开了,第一位女刺客苏柳还在家翘首期盼白鹏的归来,而白鹏回丽人堂却径直来到凝芳斋,进了第二位女刺客晴坂千代的居所。 “好老婆,几天不见了,你托人叫我来,有什么事?”白鹏进屋就色迷迷地笑,大大咧咧往床边一坐,伸手做个要求抱抱的姿势。 千代露出虎牙一笑,对丫鬟小薇吩咐道:“你要出去,院外回避,听到奇怪声音不可以进来。” 小薇早就习惯了这位千千夫人口音奇怪外加行止诡异,立即不再多说多看,老老实实退出院外,找别的丫鬟玩去了。 随后千代转向白鹏:“帮主阁下,丫鬟不在,不演戏了。” 白鹏拼命摇头:“不是演戏,是真要抱抱!我娶了你,被几个老婆骂,还不能解释,只能硬捱着,结果连抱都不能抱你一下,你说对我公平不公平?” 千代低下头去:“帮主阁下一定强人所难,千代也会服从,但是,不会开心。” 白鹏哈哈大笑:“既然你会服从,那就好办了。”大步走到千代面前,将她衣襟一扯。 千代伸手护胸,身子向后缩去,声音惊慌:“不要!” 然而白鹏看的却是她肩膀,肩窝处被苏柳一箭贯穿的伤口已经基本愈合,但留了个大疤,看来很难彻底消除。 白鹏轻轻抚摸那伤口,叹道:“柳儿对你,还有你对林姑娘,你们这些刺客出身的女人出手都那么狠!”说着从衣袋总摸出一个瓷瓶,倒了一些药膏在手中,轻轻涂抹在疤痕处:“这是我从回春堂给你弄来的祛痕灵。九十九两银子一瓶,这么贵总该是有效果的。像你这么可爱的小姑娘,留个大疤太可惜。” “谢谢,谢谢帮主阁下。”就算出身忍者世家,惯于刀枪搏命,千代毕竟还是个少女,听说疤痕有可能消除,顿时对白鹏无比感激。 “咱们是夫妻,还客气什么?”白鹏微笑着,将药膏细细抹匀:“说实话千千,你认为咱们是假夫妻,我心里却把你当真老婆对待,以后有任何这样冒险的会受伤的事,我绝不会允许你去做。” 听到这些话,千代神色有些纠结,悄悄偷看白鹏,他眼神一转来,又连忙回避。 白鹏看到她的样子,笑了,将她护胸的手一把扯开:“害什么羞,我又不是没看到过。”将药瓶放到她手心:“收好了,以后自己抹,每天两次。”随后为她掩好衣襟,轻轻拥抱了,在她额头上一亲:“千千,你说让小薇听到什么声音都别进来,是想跟我做什么?我已经想得很歪了。” 千代好像突然从迷惘中惊醒:“对!对!很大声音会有!”说着离开了白鹏怀抱,走到床边,甩掉木屐爬上床去,面朝里臀朝外地撅着,伸手掀被窝。 白鹏一惊:“难道我真没想歪?”喜出望外地跟了过去,从身后抱了那翘臀抚摸起来。 千代从里侧靠墙的褥子下面翻出一支四、五尺长木托铁管的器械来,回头看了看自己被掀起的裙子,又看了看白鹏,皱眉摇头。 白鹏尴尬一笑,讪讪地松了手:“我误会你的意思了,你是要给我看这个?这是什么东西?” 千代不说话,下了床,拿着那器械来到窗口,铁管朝外架在窗台上,又取一根细长绳子引燃了暗火,青烟袅袅地卷在后方一个弯钩上,最后将木托顶住自己的肩,左手扶前边,右手捧后面,食指搭住一截弧形铁片,脸贴在器械上,闭了一只眼睛细细地瞄。 “这是干什么呢?”白鹏站在千代身边疑惑地问。 “看那棵海棠树。”千代轻轻说了一句,那手指将铁片一扣:“砰”一声巨响,海棠树干崩裂,随即整个院子里烟雾弥漫,千代的身子也被震得向后退了半步。 “这是……火铳?”白鹏瞪大了眼睛:“我怎么没见你点火?” “这是铁炮,在大明叫鸟铳,火绳击发,不需要点火,可以瞄准再打。”千千将枪口兀自冒烟的火绳枪收回屋内,拿了一根铁条伸进枪口清理。“帮主阁下,请去看看那棵树。” 白鹏来到院中,看得傻了眼。四、五十步以外,碗口粗的海棠树被崩开一个巨大的坑洞,而且枪响树裂,连一瞬间的延误都没有,显然如果被射击的是一个人,武功再高也不可能避过。 “老天!有了这东西,什么武林至尊都一击毙命,我们还练武做什么!”白鹏回到屋内,呆呆望着千代。 千代微笑,唇间露着尖尖的虎牙,拿一个小瓶向枪口里先后填了火药又塞铅子,过程中反复将铁条伸进去捅:“你也看到了,铁炮很麻烦,过很久才能再放一次。而且刮风雨雪潮湿都不能用。” 折腾许久,千代才调整了火绳长度,将火绳枪交到白鹏手中:“帮主阁下,你来试一次。” 白鹏在千代指导下瞄准了那棵可怜的海棠树,扣动扳机,却将凝芳斋的朱漆院门轰出一个深坑。 尽管打偏了,白鹏仍然笑逐颜开:“太好了!我需要这东西,什么顶级高手,什么玄帝魔尊,我派一百个不会武功的人拿这家伙将他们轰成筛子!” 千代微笑:“终于跟帮主阁下做成一笔买卖,铁炮是上等精铁打造,工艺也麻烦,价格不菲。我给你打九折,每支四百五十两,附送支架和火药、铅子。” “老夫老妻的,你还跟我谈价钱?”白鹏满脸爱意,深情抚摸着枪身:“这样吧!每支四百两,送火药铅子,外加帮我训练一批会用这东西的人,我买二十支!” ****** 小孤峰下,神仙潭边,几个人在草丛中探头探脑。 “嘿嘿!虽然没让他们内讧打起来,好歹血手帮是退走了,一时没人盯着这里,咱们抓紧!” “只可惜了那位圣女红棉,血手帮主听说是个色鬼,被他抓了还能有什么好下场!” “圣女随时准备为圣教捐躯的,这会儿没准已经回归光明天,咱们不必为她担忧。”这人说着话将一根长绳系在腰间:“我能憋多久的气你们知道,若到时候我不上来,你们赶紧拉。” “许祭司,红棉只说圣尊要她盯住几处深潭,两日后神将大人过来细查,你何必冒这风险?深秋天气,山泉水冰凉冰凉的,当心冻死!” “哼,圣尊闭关多年,总坛都是阿修罗王在指手画脚!神将大人就算找到宝贝,多半也是落在阿修罗那个自大狂手中。别忘了,咱们可都是紧那罗王座下!” “唉!好吧!你多加小心!” “神仙潭是最后一处没彻查的深潭了,再搏一次!”那许祭司脱了衣裳,腰间系着绳索,深呼吸片刻,缓缓沉入水中。虽然水质清澈透明,但被瀑布砸得波浪起伏,所以片刻之后就看不到他的身影了。 岸边两个人拉着绳索缓缓而放,一尺尺地沉入水中,还有一人掰着手指计算时间。若数到一百,无论许祭司情况如何,都得立刻扯绳索拉他上岸。 刚数到二十,拉绳子的两人惊叫起来,绳子上突然传来大力,好像有人在另一头猛拉,两人站立不稳,几乎摔到水中。 “来帮忙!”当先那人一脚踏住潭边岩石拼命对抗,负责计时那人也跑来拉住绳子帮着用力。 三人合力,仍然无法将许祭司拉上来,绳子那头传来的拉力忽大忽小,似乎有个怪物在与他们拔河一般。 “来,一起用力,一二三拉!一二三拉!”拉到第四次,对面的拉力忽然消失了。三人齐齐向后跌去,随后坐在地上两手飞快交替,将绳索拉上岸来,但绳索尽头已经没有了许祭司。 一人举着炸裂般断开的绳头,呆呆发愣。从水淋淋的破碎绳索纤维上,似乎还能看出隐约血迹。最前面三五尺范围内的绳索上,还有许多破损处,宛如被锋利之物划过。 另一人凑上来细细看了,身上打了个冷战:“这神仙潭里,住的恐怕不是神仙……” 第一百一十四章 离梦神功,潜水专用 两声枪响,招来了众多守卫,脚步凌乱地跑到凝芳斋门口。这非年非节的,有人在丽人堂里放爆竹,总是很奇怪的事。然而小薇拦在大门外不让守卫擅闯,说:“千千夫人交待的,听到什么响动都不能进去。” 守卫们知道帮主在里面,若出什么意外,搞不好大家一起掉脑袋。正左右为难时,白鹏笑眯眯地推门而出:“你们忠于职守,很好,不过我们真是在放爆竹玩,没事的。”守卫们这才放下了心,有的直接散去,有些跟随着白鹏向北走,准备各回岗位。 隔着小湖,白鹏远远地到湖心亭里坐着孟月,雪白白一张脸,缀一粒鲜红的唇,不必看清五官就能认出她来。 孟月情绪似乎很好,隐约能听到她“咯咯”的笑声。自从第一次在废屋陷阱遇到孟月,特别是孟帮主过世后,她就一直是冷艳中略带忧伤的样子,还从没有笑得这样欢畅过。 白鹏很是诧异,再赶几步,避开了一根亭柱的遮挡,才发现有个男子坐在孟月对面,比手画脚地讲个不停,孟月不断地笑,时不时笑到以手掩口,前仰后合。 “那是谁?”白鹏用手指着湖心亭,问身边守卫。 “说是孟小姐的朋友,向孟家提过亲,如今孟帮主不在了,他来亲口问孟小姐的意思。” “来了生人,怎么不向我通报?”白鹏莫名地烦躁。 “孟小姐说,这是她私事,不要打扰帮主的公务。而且清霜管家交待过,要把孟小姐也当主人伺候。” 白鹏冷冷一哼,不好继续对守卫发火,加快了脚步绕到湖北岸,穿过长廊直抵湖心亭。 “月儿,什么事笑得这么开心?” 四周三名丫鬟一齐屈膝行礼,孟月见了白鹏却不起身,仍然笑得有些气喘,用手一指对面男子:“刚才听到爆竹声,他就跟我讲小时候放爆竹的事,笑死我了!” 那男子倒是温文尔雅,面带微笑起身拱手:“这位是……” “他是白鹏白帮主!”孟月这时才想起要做引见,又对白鹏说道:“这位是戴厚生戴公子,苏州白湖帮的少帮主。” 白鹏盯着戴厚生上下打量,他年纪二十多岁,丰神俊朗,比白鹏高了一个头。而且脸色虽然也白皙,却不像白鹏这样的阴柔清秀,而是阳刚帅气,充满男子气概。 白鹏有些自惭形秽,心里越发不痛快,草草回个礼:“这位戴公子,是月儿的朋友?” “眼下的确是朋友,以后嘛……”戴厚生说着笑眯眯地向孟月看去。 孟月脸一红:“以后又能怎样!”又转向白鹏:“白帮主,约定的一月之期这就要到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吧?过两天我想搬出去住,多谢你这些日子的照应,孟渡如今在苏州碧山,不知过得怎样,我也想去看看他。” 白鹏知道孟月所说“一月之期”的意思,她不能与别的女子共事一夫,给白鹏一个月时间考虑:“过期不候”。但如今苏柳和司徒静,哪个白鹏都放不开手。听完孟月的话,只能尽量保持平静,甚至挤出些笑容来:“好,我派人护送你去。” 戴厚生连忙推辞:“多谢白帮主这些日子对月儿无微不至的关照,不过苏州府是我白湖帮的地盘,自然该由在下来全程护送孟小姐。” 白鹏冷冷瞪了戴厚生一眼:“时候不早了,戴公子不会是想留宿在丽人堂吧?” 见白鹏变脸,戴厚生的表情也冷了下来:“白帮主,在下来到湖州,在客栈酒楼打听阁下,英雄壮举没听到什么?与各路女子的香艳故事已可集册出书了,坦白地讲,在下不放心让月儿还住在你这里,今日就要带她走!” “你说什么呀!我还没答应嫁你!”孟月娇嗔地一扭身体,扭脸看向了湖面。 “你要带月儿走?”白鹏冷笑:“孟老帮主已经当众宣布要将月儿嫁给我,父母之命岂可违抗!你带她走,那就是私奔!你们前脚走,后脚我大军直扑苏州府!将来多治理一府之地,辛苦些,我还能承受。” 戴厚生捏紧了拳头,瞪着眼前矮一头瘦一圈的白鹏,气得笑了起来:“癞蛤蟆打哈欠,你好大的口气!单挑还是群斗,你尽管来,我白湖帮接着!孟老帮主既已过世,月儿跟谁,得让她自己拿主意。你敢对她用强,我就敢踏平你血手帮!” “你们别吵了!”孟月站起身,跺脚喊道。 于是两个男人的眼光齐齐看向孟月,等待她的判决。 白鹏凝视那张艳丽无匹的脸,心里忽然想明白一件事:自己在女人面前一向应对自如,惟独见了孟月就笨嘴拙舌、手足无措,好像很害怕见到她。真正的原因当然不是孟月凶恶厉害或者武功高明,而是自己真心喜欢她,在废屋中衣衫不整地相处时,就已经被她勾了魂去。只是自己内心里不愿意承认,那时怕对不起陈思梅,后来怕对不起苏柳,所以一直回避而已。如今这种心思被戴厚生一激,统统爆发出来。况且时过境迁,既然有了司徒静,为何不能再有孟月? 孟月被两个男人的目光迫得低下头去,手将腿边的裙子紧紧攥成一团,呼吸急促,欲言又止。 “月儿,给我七天时间筹备,我用八抬大轿抬你进门!”白鹏高喊。 “月儿,我至今未娶,都是在等着你。”戴厚生声音温柔。 孟月又是一跺脚:“你们想逼死我!”提着裙摆向水月轩里跑去。几名丫鬟急忙跟着跑:“小姐,当心!” 孟月跑了不远,脚下一绊,差点跌倒。白鹏和戴厚生齐声惊呼,又一齐向前冲去,几乎撞在一起。 白鹏下意识一推,戴厚生怒吼:“你敢动手!”他憋了半天,就在等出手的理由。此刻趁机双掌齐出,内功爆发到极致,盘算着就算不打死白鹏,也让他半年起不来床。 孟月此时已经回头,看到戴厚生出招,惊恐大喊:“住手!” 喊也晚了,那两掌已经结结实实地击在白鹏右侧肋部与腰部,随后戴厚生就被弹了出去,如同离弦之箭,从连接湖心亭的长廊中飞出几丈之远,落入湖中,冒了几个泡,没了影子。 白鹏只是稍微运功护体而已,脚步不停,窜到孟月身边扶住:“你当心!好歹练过武艺的人,堂堂血刀仙子,走路还会跌跤!” 孟月并不答话,冲到长廊边上,看着湖水大哭:“戴公子!戴公子!”又转向白鹏:“帮主,救救他!求你救救他!” “可我不会游泳啊。”白鹏羞愧地挠着头。 “求求你了!”孟月拉住白鹏的手就要往下跪,白鹏扶住了她,摇头叹气:“好吧。”将外衣和香囊布袋之类的零碎脱下,纵身跳入湖中,迅速沉下去,也没了动静。 之前只在远处看热闹的守卫们不得帮主号令不便擅自行动,如今见帮主亲自跳湖,连忙都跑去找船。 “哗啦”一声,一个身影从水中飞出落在北岸,正是戴厚生。刚一落地,他就咳嗽起来,但身子被离梦神功冲击得瘫痪,无法移动。 孟月没去关心戴厚生,仍然紧盯着水面。白鹏却无影无踪,连个水泡都不冒。 孟月急了,带着哭腔对守卫们喊:“你们都快点!快点救帮主啊!” 几名守卫以及远处赶来的黑风队员“哼哧哼哧”地抬了船来放到水中,跟那天搜索凶尸一样,每人一根竹竿,在水中瞎搅乱捅。 又过许久,白鹏还是没有出现,孟月终于哭出声来:“你们会水的跳下去找啊!用竹竿找到什么时候!” 可是这湖水虽与外面河道相通,却并不流动,近乎死水,一个夏天晒下来,碧绿绿的虽然好看,却遮挡了施救者在水中的视线。虽有两名守卫也脱衣下水,仍是一无所获。 到后来,苏柳和小果等人也闻讯赶来,都惊慌失措地守在湖边。 苏柳拍着栏杆大喊:“都是废物!这么小的湖,那么大的人,你们居然找不到!” 一名头领在旁边叹道:“水太浑,的确不好找。在水里沉这么久,帮主怕是……怕是没了……” 听了这话,小果“哇”地大哭,苏柳怒吼:“你放屁!帮主还活着呢?给我找!帮主真死了你们都陪葬!” 孟月则抓着栏杆渐渐软瘫坐倒,双眼无神地看着湖水,两行泪水汩汩而下。 又过了不知多久,忽然有人大喊:“帮主!看!帮主!” 在小湖的东北角岸边,一个人头浮了出来,随后是肩膀,上身……白鹏生生从接近湖底中央处走到了湖边,自行攀爬上岸。 一群人乱糟糟地跑了过去,孟月当先一拳砸在白鹏胸口:“你讨厌!在水里这么久,故意吓唬我!” 白鹏两脚淤泥,一脸无辜:“是你让我去救他的,我又不会游泳,只能慢慢走上岸,你不知道,水里走路可费力了,太慢!” 孟月却根本没听他在说什么?一头扎进他怀里,流着泪:“刚才我死的心都有了,现在好了,你没事,没事了……” 苏柳本来也打算向白鹏怀里扑,却被人抢了位置,脸上的喜悦顿时消失,看看身边小果:“你又要多个姐姐了。” 小果倒是流泪而笑,她早先就是孟家的丫鬟,所以一点没有跟孟大小姐争风吃醋的意思。 白鹏问道:“戴厚生怎么样了?死没死?我可没动他一根指头。” 旁边守卫答道:“回帮主,那人已经看押起来了,没死,但动弹不得。” 白鹏点点头:“也不必为难他,等他能活动了,礼送出境。” 孟月在白鹏胸口一掐,抱怨道:“你武功这么高,让其他喜欢我的人可怎么来与你争!” 白鹏一笑:“就算武功比我高的,也别想抢走你!”低头端详那笑容甜美,还带些幽怨的艳丽面孔,看得痴迷了,正想不顾周围人多就吻上去,却被孟月抢先一步脱出怀抱:“天气冷,你不能这样湿着,快来我房里换衣裳!” 水月轩的确是距离此处最近的楼阁,到秋水阁还要绕过半个湖,孟月拉白鹏去水月轩换衣裳也算说得过去,苏柳不便反对,脸色阴沉地转身离去。小果则喊道:“小姐,我去拿相公的干净衣裳给你!” 白鹏拉了孟月的手,看着她不怀好意地笑:“我不是在做梦吧?让我去你房里?而且还要脱衣裳?” 孟月脸色一红:“走吧!别冻着。” 走在路上,白鹏心中得意,这家传的离梦神功倒是神奇,可以让人控制自己大幅减慢心跳呼吸,在水底待很久也不会气闷,用来潜水再好不过,以后自己若学会了游泳,绝对是水中的无敌高手! 他却不知道,离梦神功的这一“休眠”特性,却是从母亲的魔衣碎玉功借鉴而来。十几天前,那“凶尸”在丽人堂小湖中潜水的时间长到让他无法想象。 第一百一十五章 身心沦陷 很抱歉,本章节因为堵车、修改等原因,暂时锁定本章节,敬请各位亲亲谅解!飞过去看其它章节吧! 第一百一十六章 水神降临 一样是与女子同床过夜,白鹏和方柔在一起时,就如幼儿依偎母亲,安逸舒坦,也不耽误入静修炼离梦神功。但与孟月在一起,守着一个致命诱惑,别说丢开杂念潜心练功,连踏实睡一觉都难,天亮时自然也爬不起来。 自打昨晚白鹏下令通报丽人堂,孟月从此不但是帮主正室,而且是丽人堂之主,月儿立刻与此前的矜持公主判若两人,姿态之主动与技巧之精湛,都直追苏柳,而且又比苏柳美艳了十倍,所以白鹏根本也不想起床,只盼与这号称“武林第一美女”的绝代尤物一直相拥,直到天荒地老。 天大亮了,外面雨声淅淅,屋里私语窃窃。孟月睁眼后将自己身子看了看,气得将白鹏殴打致醒。也怪她肌肤太嫩,被吻得稍重就是一个暗红淤痕,更不用说被狂乱中的白鹏咬到之处。 “讨厌死你了!讨厌死你了!这样我怎么出门见人!”孟月边打边骂。 白鹏揉揉眼睛细看,笑了:“你又不会光身子出门见人,脖子上可以系个披风挡一挡,反正天也冷了。” “你还笑!”孟月揪着白鹏的鼻子,将鼻孔捏拢了不放手。 白鹏以口呼吸,笑得更欢了,凝视孟月的小脸:“我刚发现,被老婆打骂是多么幸福。” 孟月嘟起嘴来徉怒,模仿白鹏被捏住鼻子的音调:“那是因为你脸皮厚!”经过这一夜,她的胭脂早被白鹏吃得精光,但双唇仍然红润饱满。白鹏越看越爱,伸手将她贴身搂了,在那唇上一亲。 孟月发觉自己小腹被什么东西顶住,目光向下一瞥,悄悄伸了手指过去一弹。白鹏“哎哟”惊叫:“月儿你太狠了!那里弄坏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孟月得意地坏笑:“谁让你先咬我的!哼,小气鬼,不理你了!”挣脱白鹏怀抱,仰面而躺。 白鹏仍然腆着脸笑,伸手过去在她身上四处游走:“我平生以来第一次咬人,实在是因为……因为你生得太鲜嫩美味了。” “哼,美味,哪有用这种词说自己老婆的!”孟月将自己左腿伸向空中,白嫩嫩地纤细修长,脚尖也绷得笔直:“你打算先吃我哪一块?看这蹄膀怎样?” “那我就开始吃了!”白鹏一跃而起,分跪孟月右腿两侧,将她竖起的左腿抱入怀中,捉了那玲珑玉足,在她脚底心一挠,孟月“咯咯”地笑,却挣脱不得。 随后白鹏将她涂着红豆蔻的细嫩脚趾逐一送入口中轻咬,连同趾隙一起细细地舔舐。这招他原本不懂,还是昨晚孟月先对他施展的,那种新鲜奇异的快活让他越发迷乱,此刻这招数对始作俑者孟月自己也一样生效,眼看着她闭了眼咬着嘴唇,呼吸深长,表情越来越陶醉起来。 最终,白鹏屈膝跪坐,将那腿扛在颈边向上一拎,让孟月侧身提起半边臀来,一边拿脸颊蹭着她弧线柔美的小腿,一边扶了下边向毫不设防的幽深处冲杀进去,那松紧适当、温润宜人的妙处,让他食欲为之一振,又一偏头咬住了怀中那条雪白“蹄膀”。 孟月发出一串甜腻腻娇滴滴的哼声,又喘息着催促:“用力!用力!” 白鹏松了口,看着她腿上水淋淋两排牙印,笑问:“让我咬得更用力些吗?” 孟月带着哭腔喊:“你坏死了!”伸手去抱了白鹏的屁股帮他使劲:“啪嗒嗒”的水声应和着屋檐挂下的水帘,越发响亮起来。 ****** 等在卧房外面的,除了三名清霜新派来的丫鬟,还有孟月自己的贴身丫鬟莲儿,就是废屋之战时骗白鹏入陷阱的那位小美女。虽然比起主人孟月差了一大截,在水月轩的众丫鬟中仍可算是“艳压群芳”,资历又深,所以另外三人也将她当作首领看待。 从辰时到巳时,四个丫鬟不断将洗漱用水换了又换,以保持热度。男女主人却闭门不出,只让她们听些暧昧动静。另外三人都怂恿跟随主人时间最长的莲儿去催,可莲儿一贯惧怕脾气不当初差点被自己害了性命的白帮主,惟有拼命摇头。虽然那次刺杀白鹏的主谋是小姐而不是自己,可如今跟白鹏上床的也是小姐而不是自己,谁知道帮主会不会记仇报复? 直等到接近午时,雨势渐小,屋里也终于收了兵。白鹏取了自己的新衣却不穿,拿去为孟月擦汗,笑道:“我的衣裳都没有熏香,麻烦娘子给我添些香气。” 孟月发稍都被汗水黏在了额上脸上,两颊绯红,娇滴滴软绵绵钻入白鹏怀中:“别起,再陪陪我。” 白鹏笑道:“我也不想起,但昨天女刺客的事还没完,我得去看看后续进展。放心吧!以后我天天都跟你黏在一起,你不答应都不行。”说到刺客,白鹏忽然想起往事来,嘿嘿坏笑,在孟月臀上一拍:“对了,我昨天还说至今遇到过三次女刺客,却将你忘了,你才是第一个刺杀我的!当初你咬牙切齿拿着刀要杀我的时候,可曾预料到如今这一刻?” 孟月嘟着嘴,满脸委屈:“当时我以为你是坏人的,后来还没离开那房子我就已经愿意跟你了嘛,这仇你居然还记着,小气鬼!” 白鹏笑着在她臀上一拧:“好!这梁子就算揭过,从此不提了。” 孟月枕到白鹏肩头,面对面认真看他:“你知道吗?我不喜欢爹不经商量就给我指婚,可是那次被贺邈怂恿了去杀你,却反而喜欢了你,固然因为你长得俊,武功高,更重要的是你对我温和,当时我就想,做敌人都对我好,若是做了夫妻,你该对我好成什么样!所以心里就愿意了。” 白鹏咧嘴“嘿嘿”地笑。 孟月将一根手指点在白鹏鼻尖:“不过,我可跟你说清楚,从此你只许对我好,如果对每个女人都这么好,我就要对你不好了!” 白鹏捉了那只手送到嘴边一吻,笑道:“好,我知道了。现在暂且失陪,出去办完事我再过来。” 孟月叹口气,又嘟起嘴凑了上来:“亲亲再走!” ****** 一名黑风队员已经在门外等了很久,见白鹏终于出门,连忙迎上来:“参见帮主!” “什么事?” “鹰堂司徒香主请帮主火速赶往茂丰客栈,玄字三号房,她在那里等你。帮主路上要小心,特别是进门时别让人认出来。” “去客栈做什么?”白鹏脸上又有了笑意。自从他未能劝说苏柳让位,司徒静便只一心做好本职工作,再不与白鹏有什么亲密来往,白鹏恳求两次都遭遇冷脸,便不再提,跑去方府“修身养性”了。如今莫非是她感到自己在白鹏心中地位不稳,所以服软放下了架子?就算因为有了孟月而心满意足,白鹏也舍不得放下司徒静,听到“客栈”二字,心中怦然而动。 黑风队那人却回答:“女刺客被咱们放了之后,没去什么秘密据点,却在茂丰客栈住下。她身上东西被咱们搜光了,一个铜板都没有,住店必会有人来接她。司徒香主易容住到隔壁监视了整晚,估计时候差不多了,现在想请帮主过去,若有人来,也好当场擒拿。” “原来如此。”白鹏笑容变得尴尬:“好吧!给我弄些假胡须来,我也易容。” ****** 茂丰客栈,二楼玄字三号房,里面一身男装的司徒静看到大胡子白鹏,伸手去抓剑柄时认出了他,立刻捂住嘴无声地大笑。 白鹏刚开口要说话,见司徒静将手指伸到唇前示意噤声,便点点头走到她身边。 司徒静坐在墙边椅子上,在墙上扣一个碗,耳朵贴在碗底凝神倾听。 白鹏凑到司徒静另一侧耳边轻声问:“有没有什么特别情况?” 司徒静摇摇头,微笑着扯掉白鹏的胡子,也凑到他耳边:“胡子太假,回去我教你易容。” 白鹏见她眼圈发黑,心中疼惜,凑到她耳边:“静儿,辛苦了,你去床上睡,换我来听。”说完就在她耳旁的脸颊一亲。 司徒静脸红了,盯着白鹏看了一阵:“好吧!我去睡,这个碗交给你了。可你要尽忠职守,不能扔了碗溜到床上来……我是认真的!” “是,遵命!” ****** 红棉在客栈已经住了一晚外加半个白天,既是独自一人,自然不会开口说话,只让司徒静听到些行走坐卧的动静而已。 此刻她将床单铺到地面,在床单上五体投地,遥向西方叩首,口中念念有词。 任务失败终归有罪,但想来也不该是死罪,所以她趁着审判者未到,先在心中向光明圣尊请罪,并乞求宽恕。 秋雨停息,阳光却未出现,空中飞扬着一些细微的水点,时不时有一些被风带入房中,凉凉地飘到红棉的脸上。 忽然间,风势一变,无数水点如云雾般扑进窗口,在空中回旋,构成一团白蒙蒙的漩涡。 红棉脸色一变,弹身而起,一步步后退到门边,两手合在胸前,紧张注视那团云雾。 雾气越来越浓,漩涡也越转越急,最后向中间猛然收拢,凌空聚合成水,只一波动,便“哗”地四处飞溅,打得家具“噼啪”作响。水雾散处浮现一个人影,白冠白袍,青面无须,神色阴沉地盯着红棉。 屋中温度急剧下降,红棉颤抖起来,双膝跪倒:“光明圣尊座下,待罪圣女红棉,有幸叩见水神大人真身!” 水神面无表情,缓慢抬起右手,五指张开,向红棉遥遥伸去,随后五指猛然一合。红棉顿时神色痛苦,发出一声呻吟。 水神冷笑,将手向回一收,红棉一声惊呼,如同无形的绳索牵引,直挺挺飞到水神手里,被抓住衣襟提在空中。 “水神大人!”红棉惊慌起来,但身体完全动弹不得。 水神偏着头,凑到红棉颈侧嗅了嗅,阴沉沉地笑:“有叛逆的味道……” 第一百一十七章 神赐永生 “水神大人,我没有叛逆!”红棉声音颤抖。她不怕死,怕的是被圣教认定为叛逆,死后再也不能回到大光明天的怀抱,甚至会永堕火狱。 “你被血手帮抓了,为什么又给放了?”水神阴冷的目光死盯着红棉的双眼。 “我什么都没招供,但是……因为血手帮主不忍心伤害女人,就制止了用刑,放了我。” “嘿嘿!你猜我信不信?” “水神大人,大光明天无所不在,无所不知,自然会知道我说的是实话。我明白他们会派人盯着我,所以没有去分坛,只在客栈待罪。” “嘿嘿嘿……光明天……”水神嘶哑地笑:“我代表光明天而来,我的话就是光明天的旨意。我说你是叛逆,你就是叛逆。” 红棉全身抖个不停,总感觉眼前情形诡异,其中有大大的问题。 ****** 当红棉还在默默祷告的时候,隔壁什么声响都听不见的白鹏就已失去耐心。司徒静过于疲惫,合衣上床,也不盖被子,刚沾枕头就睡得香甜了,她的悠长呼吸声比隔壁的动静更吸引白鹏的关注。 又坚持听了一阵之后,估计红棉那里一时不会有状况,白鹏索性将碗悄悄放在地面,蹑手蹑脚走到床边,为司徒静盖上被子。随后在她身旁侧卧了,微笑欣赏她的睡相。 起初白鹏还怕影响静儿休息,不敢触碰,但那熟悉的兰麝气息实在让他情动,忍不住便伸手悄悄去解开她所穿男装的衣带,轻轻敞了衣襟,将脸凑过去嗅个仔细,也顺便细细端详那阔别半个多月的白皙胸脯。 见司徒静没什么动静,白鹏得寸进尺,将嘴凑了上去,轻轻含了一颗。这次司徒静迷迷糊糊睁了眼,皱眉嘀咕:“讨厌……”,从面向白鹏的侧卧变成仰面而躺。这一翻身,衣带已解的上衣没有跟着翻,将她左半身完全暴露出来。白鹏更加情切,却一时不敢动,紧张注视司徒静,直到见她似乎又睡过去了,才壮起胆来,斜斜俯在她身上,在她面颊一吻,用手盖住她一侧的胸,轻轻揉捏。 这一次司徒静不可能再不惊醒,猛一睁眼,正要斥责,想起不能惊动隔壁,只能皱眉瞪着白鹏,抓住他那只手拉开,低声道:“我说过不许你上床!” 白鹏脸上既羞惭又委屈:“如今除了你睡着的时候,我还有什么时候能跟你这样亲密?” 司徒静见他样子可怜,神色缓和下来:“我听说,昨晚你宣布娶了孟小姐。我在前方熬夜办事,你在后方也熬夜办事,倒快活得很。但你知道我心里是什么滋味吗?” “孟月的事你早就知道,我也该娶她的。如今柳儿,月儿,还有你,是我最重要的三个女人,我会对你们都好,也不会再有新的了。” “那方柔是怎么回事?” 白鹏张口结舌,最后将脸贴在静儿胸口:“你饶了我吧……” 司徒静一声长叹,伸手轻抚白鹏的头发:“我怎地就迷上了你这么个浪荡冤家……” 白鹏听她话中情浓,连忙起身看她神色,那双大眼睛也水汪汪的满是情意。于是心中既是羞愧又是感激,向她的嘴重重吻去。 口舌纠缠一阵,司徒静推开白鹏,喘息道:“如果你抓紧些,一柱香时间能不能完?” 白鹏起初还没弄懂她的意思,但是迅速就明白了,惊喜点头:“能!能!” 司徒静忙于公务,已经两三天没有认真洗过,衣裤一褪,浓郁的兰麝气息笼罩四周,白鹏顿时意乱情迷,深深吸着气,狠狠冲杀到最深处,流着泪死死搂住她:“静儿,半个多月了,终于又能……又能跟你在一起了,我不能没有你……” 司徒静反而平和许多,微笑道:“昨夜我已经想通了,那样疏远你,咱们两个都不好受。所以今天才叫你来客栈。以后只要时机合适,你想要,我都会给你。我不懂的那些招式,你也可以教教我。” “嗯!”白鹏继续点头,满脸幸福。 “名分,我索性也不要了,只要能跟着你,只要你一直喜欢我……”司徒静伸手轻抚白鹏脸颊,也流出些泪水来。 白鹏默默点头,感动到极点,下边也深浅轻重地玩出许多花样,想方设法让静儿快活。果然过不多久司徒静就发出一连串克制着的呻吟声,屈膝而分的双腿软瘫下去,整个人变成一个“大”字不再动弹。而白鹏战意正浓,却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 ****** 水神将红棉向铺在地面已被打湿的床单上一扔,袍袖一挥,红棉痛哼一声,滚了几滚,蜷缩着侧卧,双眼流着泪:“水神大人,你要做什么?” 水神长长叹了一口气:“我已沉睡多年,他们召唤本座出来探查神仙潭,自然得给我献上祭品。本座索要的,就是一个圣女而已。”说着蹲下身去,在红棉的脸上轻轻抚摸:“如今你明白,他们为何派你这个圣女来神仙潭了吧?” 红棉双眼圆睁,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声音高亢了起来:“我……我是你的祭品?不可能!我是侍奉光明天的圣女!只能献身光明天!” 水神笑着摇头:“光明天是什么东西?你亲眼见过吗?没见过的东西,你怎么知道它存在?”说着蹲下身去在红棉身上轻轻抚摸:“本座却亲眼看到过,这几十年来,一批批的圣女,一个个在神的胯下挣扎扭动,哭喊着想象中的光明天。实际上呢?圣女只是消耗品而已,为什么圣教只培养美丽女子做圣女,如今你明白了吧?” “你是伪神!光明天才是世间主宰!圣女是光明天座前……啊!”红棉话没说完,就被一个耳光打断。 水神看了看自己的手,摇摇头:“对不起,弄疼你了。我本不想让你死前太过痛苦的。” “我非自愿,光明天会宽恕我,也会惩罚你的。”红棉流着泪闭上双眼。 水神不再搭理红棉,扭脸向东侧看了看:“隔壁有个杂碎在偷听。”伸手向着东墙虚抓。 隔壁一名血手帮鹰堂的干将正贴在碗底仔细倾听,忽然面色涨红,两手撕扯自己脖颈,却怎样都透不过气来,墙上扣着的瓷碗滑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另一人从坐椅上一跃而起,盯着同伴低声惊呼:“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水神五指狠狠一捏,隔壁那人顿时眼珠凸出,口中喷出鲜血,倒地身亡。另一人大惊失色,撒腿就往屋外跑。 水神微微一笑:“神的面前,你们这些卑微蝼蚁哪有生路?”再次伸手一抓一戳,逃跑者不由自主飞了回来,后背撞在墙上,又沿着墙缓缓滑落,两眼翻白,七窍流血,再也没了动静。 随后,水神的视线转向西侧,隔壁正是玄字三号房。不要说水神,以红棉的功力都能听到,那屋里隐约传出些男女之事的香艳声音。 水神鄙夷地一笑,没再理会,将目光转了回来,凑到红棉身上深深一嗅:“啊……处子的味道,真是甜美……本座会让你死得毫无痛苦,也会收集你的所有的鲜血,很珍惜地慢慢饮用。至于你的身体,没了鲜血,只会更白,更美,更合我的口味。本座会带你到遥远西方的冰湖之底,那里有你许多姐妹,都是以往几十年来的圣女,都和生前一样美丽,你要跟她们好好相处,本座来临幸时,也不要争风吃醋。” 这番惊悚的描述击垮了红棉,她哭了起来:“求你了,水神大人,放过我……” 水神的脸色温柔起来:“对呀,这就对了。本座最喜欢的就是柔顺的乖女孩,可惜,只有死了的女人才是最乖的。来吧!小宝贝,将你的贞洁献给神,神也会在你最快活的时刻赐你永生。” “不!”红棉猛然起身,挥掌格开水神手臂,另一手以指为剑,直取他咽喉。 但所有动作都只做了个开头,红棉整个人就颓然倒地,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死死压住。 “说着话又不乖了,这样不好。”水神狞笑着:“过不多久,你会变得僵硬,所以,姿势要提前摆好。告诉本座,你自己喜欢什么姿势?”侧耳听了听,却只有红棉的哭声。水神恍然大悟:“对了,你还没有过男人,不懂得什么姿势。那就听本座的吧!咱们……就这样……”水神一伸手:“嗤”地一声,撕开了红棉的衣襟。 就在这时,与玄字三号房相隔的墙壁轰然破开一个大洞,一个声音断喝道:“放开那个姑娘!” 水神懒洋洋问道:“谁呀?很久没见过这样勇敢的人了。”缓缓扭头看着破洞处那位英雄救美的侠士,见侠士赤着上身,头发披散,裤子也穿得乱七八糟。水神笑了起来:“这位,是丐帮的吗?” 红棉之前喊叫的声音大了,白鹏在隔壁才听到,随后停了动作,开启离梦神功凝神细听,发觉有人想害红棉,自然手忙脚乱穿了裤子挺身而出。 司徒静穿衣穿裤更麻烦,晚了一些赶到,从墙洞那边探出头,对着水神笑道:“这位先生,对不住,我相公脑筋有问题,别跟他一般见识。”然后凑到白鹏耳边低声道:“魔教六大神将之一,咱们不是对手,速退!” “想退吗?”水神笑眯眯地:“都做我的祭品吧!这小伙子眉清目秀的,本座一样喜欢得紧。” 第一百一十八章 抢我击杀的荣誉 “你想让我也做你老婆?”白鹏指着自己鼻尖,乐不可支。 “有什么不可以?换换口味。”水神向白鹏的下身瞄去,色迷迷地笑。 白鹏暗暗打了个冷战,脸上仍然嬉笑:“你就不怕,你不在的时候,我这著名的花花大少跟你众老婆偷腥?” 司徒静急得从墙洞后伸过腿来踢了白鹏一脚:“他们的事与咱们无关,快跟我走!” “我可不能眼瞅着红棉被这家伙糟蹋!”白鹏义正词严,接着假装挠鼻子,用手挡着嘴急促轻声道:“我拖时间你快走!”又放下手来对着水神朗声笑道:“何况我还要和我未来的相公多聊几句。” 红棉高喊:“白帮主,你的情我领了,水神不是你能抵挡的,快跑!”说着话猛然一扑,抱住了水神的腿。 水神皱眉道:“肉麻!”袍袖一挥,将红棉拍得卧地不起,就在这一瞬间,白鹏左手抢了司徒静的剑,顺手一推,柔和的力量托起她向门口抛去,同时自己向前飞跃,右掌集中全力,一招“开山式”直击水神前胸。 “开山式”是八式大须弥掌中最刚猛的一式,在白鹏先后感悟“意”与“势”之后,威力更是倍增,加上最近与母亲一战后提升不少功力,他对这一掌充满自信,总觉得就算不能取胜,也够水神喝一壶。 然而雄浑掌力尚未接近水神,就蓦然间化为乌有,好像重锤击水,力量都落在空处。接着白鹏看眼前袍袖一晃,自己就如同被卷入滔天巨浪,完全控制不住身体,正要翻滚着迎上水神的如钩五指时,连忙向地面猛击一掌,身子向上飞去,两脚向着水神的头部连环飞踢。 水神脸色也一变,小小湖州府藏着这样的高手,不但功力强,而且战斗中反应敏捷,机变百出,大大超乎他的预料,仓促间急退两步,挥舞袍袖再施“惊涛拍岸”,将白鹏卷了出去,低喝一声“放肆”,向在空中翻滚的白鹏伸手虚抓。 白鹏身子撞上房顶,呼啦啦一片瓦砾坠落,随即感到自己喉间一紧,好像被绳索绞住,连忙伸手攀住房顶,对抗向下拉扯的力量,同时内力灌注全身,大喊一声“开!” 果然离梦神功是绳索克星,无论有形的,还是无形的。水神的“湍流神索”也一样烟消云散。水神大怒:“好小子!接招!”也不见他动脚,身体直接拔空而起,袖中含掌,击向白鹏。 白鹏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只想多拖一刻就能让司徒静跑远一点,攀着房梁的手一用力,翻身穿过刚刚撞出的破洞上了客栈房顶:“想要我,就来追!”一边喊叫着调戏水神,一边向西侧猛跑,将一排瓦片踏得碎裂了四处飞溅。 水神冷笑:“蝼蚁,该结束了!”伸手再一抓,白鹏又被“湍流神索”套住,被拉得倒退,手中剑也落了地。即便是立刻运功破了那无形绳索,奔跑之势已经顿挫,而水神只一瞬间就追到了他身后。 白鹏无奈使出“流云式”,身子如同破浪飞梭,穿透水神的护身怒涛,双掌变幻,直击他胸腹。流云式的精妙竟让水神也无法破解,只得抬掌硬挡:“砰”地一声,双方掌力迎头硬撼。白鹏口中喷出血雾,仰面飞跌出去,躺在屋顶一时不能动弹。 水神退了半步,脸色一变,深吸一口气,向白鹏缓缓走去:“现在,你还有什么招数可使?” 白鹏一手扒着屋脊,不让自己虚弱的身体沿着斜屋顶滚下去,脸上却在笑:“这就是神吗?比我想象中弱多了。” 水神握紧拳头狞笑:“受死吧!”向白鹏大步走来。 白鹏极艰难地爬动,伸手抓住了自己掉落的那柄剑,心思急转,筹划着最后一搏。 ****** 司徒静根本就没跑,等她从门口赶回来,白鹏和水神已经先后穿破屋顶而出。她连跳两次都没能触摸到房顶,只得去搬了一把椅子,然后嫌矮,狠狠扔掉,又去搬桌子。 红棉无力动弹,躺在地上咳嗽着喊道:“你上去也没用!快叫人,找许多弓箭手来!” 司徒静心中惶急,听了这话更火,怒吼:“等叫来人,什么都晚了!”说着眼中飙泪,又喊:“白鹏你这混蛋!要死一起死!”这时就听外面“砰”地巨响,司徒静更焦躁了,跳上桌面再一跃,终于抓住洞口,翻身上房。 看到眼前场景时,司徒静目瞪口呆。 白鹏全身浴血,右手持剑,左手提着一颗人头。水神的无头尸体斜倒在房檐上,颈腔中还在一股接一股地喷血。 “你!你居然把水神给杀了!你怎么杀死他的!”司徒静捂着嘴,又惊又喜又困惑。 “山人自有妙计,嘿嘿。”白鹏笑着,抬起右臂蹭了蹭脸上的血迹:“走,下去吧。” 司徒静愕然点头,又回身跳入屋内。就算心思机敏如她,由于过于震撼,只注意了白鹏,却忽视了街对面酒楼的窗口,一股青烟正在风中迅速飘散。 白鹏转头朝着七、八丈远处的酒楼窗内微笑点头,挥了挥手,也跟着司徒静跳回房中。 酒楼雅间的窗前,晴坂千代将手中的“种子岛铁炮”撤回,吹了吹枪口的硝烟,熄灭了火绳,将枪身细细裹入一卷丝绸的中央,回想着自己一枪命中水神太阳穴,水神晃了晃就要倒下的一霎那,白鹏迫不及待挥剑斩头的样子,脸上止不住地笑:“这个家伙,一定要砍那一剑,抢我击杀水神的荣誉。” 最后她将绸布卷抱在怀中,就像一个刚从布庄购物出门的寻常女子,袅袅婷婷地走到雅间门口:“伙计,我家酒席取消,房间你可以给别人了,这二钱银子你收着!” ****** 回到房中,司徒静仍然如在梦中。前些日子白鹏击败“绵掌修罗”盛继武已经让她很吃惊,今天他居然又杀了水神! 天下最强大的势力,一是玄武会,一是魔教,两者势均力敌。但盛继武只是玄武会浙江分舵的副舵主而已,玄武会比他武功高的至少还有百人。而水神却是魔教六大神将之一,在魔教甚至整个武林都是顶尖的人物!有传言说魔教的六大神将根本就是不是人,而是西方来的邪神。 这样的人物,居然死在白鹏手里了,一剑斩首!司徒静此时看白鹏的眼光已经不是崇敬,而是恐惧。自己居然一直对这样一个力能弑神的超级高手呼来喝去…… 红棉的心情就更复杂了。纵然水神对她图谋不轨,也说了些针对大光明天的悖逆之言,但他终究是圣教中最顶尖的高手,也是万众景仰的神,一般争斗根本请不动他出山。如今他却死在一个江湖上小小帮派的帮主手中,欲待不信,可白鹏分明提着他的人头! 自己的救命恩公打赢了,红棉却高兴不起来,难道自己十多年来的一切认知都是虚假的?其实圣教并没有那么强大?神的威能也敌不过寻常武功? 司徒静想来想去还是不敢相信,走到白鹏面前,认真地看着他:“帮主,希望你是凭真本事赢的,否则就是闯了大祸了,魔教再来一、两个神将寻仇,你还能对付吗?他们神将之上还有三大圣王,那就更不知道有多厉害了!” 白鹏挠了挠头,皱着眉深吸一口气,又向外一吐,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堰,怕他作甚!”这样说着,心里却极为后怕,神将果然绝非自己所能对抗,却不知千代是怎样突然出现,及时打出那一枪的?看来泉台驿的刺探功夫确有非凡之处。可自己如果没有上房,只在屋里跟水神争斗,怕是泉台驿也帮不上忙了。 红棉面向白鹏郑重跪下:“多谢白帮主相救,红棉惭愧。”说着缓缓叩首。 “起来起来,你有什么可惭愧的?”白鹏扔了人头和宝剑,伸手去搀扶,但是尚未触及红棉身体就见她翻身一滚,拾了地上的剑,向她自己颈侧抹去。 白鹏大惊,伸手一拍,红棉手臂顿时脱力,只将脖颈拉出一道浅浅的血印。 “你这是干什么!”白鹏夺了剑,狠狠扔远:“我跟你说了那么多珍惜生命什么的,都白说了?” 红棉趴在地上抽泣:“由于我的缘故,圣教颜面尽失,红棉罪恶滔天……” “你!”白鹏正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忽然嗅到某种奇特的异香飘来,随即一阵隐约的乐声响起,缓缓地由弱而强。乐声非琴非筝,但是天籁一般空灵飘渺,好似直入每个人的心弦上轻轻拨动。 三人所有的负面情绪一扫而空,心中只存平和安宁,都不约而同地痴痴抬头望天。他们头顶自然不是天,而是客栈的房顶。但此刻那房顶模模糊糊地笼罩在白色光晕中,看不到梁柱木板,惟有一片光明。 伴着空灵美妙的乐声,从头顶的耀眼白光里缓缓飘下许多花瓣来,花瓣似乎也纯是光影构成,在三人身周飘飘荡荡,将他们沐浴在奇妙的萤光花雨中,映得每个人脸上都雪白明亮。白鹏伸手去接,却见一片花瓣在自己手心湮灭无踪。 红棉正襟而跪,两手合十,泪流满面:“罪女红棉,恭迎紧那罗王。” “你说……紧那罗王?”司徒静从痴迷中惊醒:“魔教圣王!” 第一百一十九章 桶中议事 “紧那罗王”这名字白鹏很有印象,那次夜探血手帮总舵,自己被“紧那罗王使者”追得像狗一样,后来还是青茗将其击毙。如此说来,紧那罗王是与贺人杰是一伙的,原本就是敌人,何况自己刚杀了他们魔教的神将! 白鹏怕鬼,却不怕神,一咬牙横剑在手,喊道:“什么萝卜王,要动手就动手,别弄这些亮光和花瓣来装神弄鬼!”在天花板上扫视一圈,却只见一片耀眼白光,找不到那个破洞,无法再跳上房去取得千代的支援。 “白帮主请少安毋躁,本萝卜王从不出手杀人,呵呵呵……”一阵同样天籁般空灵的男声传来,分辨不出所在的方向,仿佛直接在几人头脑中响起。 白鹏听到事有转机,暂时不再吭声,静待下文。 “红棉……” 红棉流泪五体投地而跪:“紧那罗王在上,红棉听候处置。” 紧那罗王语调平和:“你对光明圣教忠诚可嘉,我很欣赏你。而今日遭此磨难,难免令你困惑动摇。” “不!红棉忠于大光明天,至死不悔!” “你只提光明天而不提圣教,就是已经动摇,水神所作所为,让你怀疑尘世中的圣教不洁,而去寄托于高高在上的光明天。” 红棉低下头去沉默不语。 “佛祖慈悲,亦有金刚怒目,水神虽非善类,也能除魔卫道。圣教征战尘世,需要这样的打手。红棉,你今日的磨难只是一个开始,以后只会更多。” 红棉闻言抬起头来若有所思,一张脸被上方的灿烂光亮映得雪白。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紧那罗王说了半句话停住。 红棉喃喃自语:“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寒冬即将来临,你能否做到,让整个湖州府在今年冬天没有一名百姓冻饿而死?” 红棉激动起来:“济世救人之事,无论多难,红棉誓必达成!” “即日起,你不再是圣女,也不是圣教中人,本王不会对你有丝毫援手,水神部众的复仇也要你独自面对,直到春天桃花开放时节,若你完成光明天给你的考验,方可重归圣教,你能否承受?” “能!”红棉双手握拳,神情坚毅。 “白帮主……”紧那罗王又改向白鹏说话:“你认为自己是好人还是坏人?” “我当然是好人!” “不要那么快回答。善与恶,光明与黑暗,从来都是一体两面。从你踏足江湖,究竟救的人多,还是害的人多?人性与魔性,此消便是彼长,这问题该去问你自己的内心。” 白鹏沉默不语,心中不以为然,总觉得这个紧那罗王在故作高深、装神弄鬼。 “你救红棉,展现一颗正义之心。本王便不追究你杀我神使,暗算我神将,但圣教若有人来找你麻烦,本王也一样不会援手,望你好自为之。”紧那罗王话音刚落,那股异香便骤然消失,房顶的白光暗淡下去,空中飘零的花瓣变得渐渐透明,最后都消失无踪。 ****** 屋中静悄悄的,红棉仍然仰面看天,口唇蠕动,无声地念叨什么。 司徒静皱眉沉思:“真是个意料之外的结果,这魔教圣王打的是什么算盘?” 白鹏收剑入鞘,两手抱怀看着红棉笑道:“我说,你不再是圣女了,是不是就能嫁人了?” 红棉扭头凝望着白鹏,欲言又止,司徒静却在白鹏肩上一捶:“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白鹏哈哈一笑,转身将司徒静拥入怀中,在她脸上响亮地一亲:“跟她开个玩笑,也是逗你玩。”司徒静却“哎呀呀”地叫着从他怀里挣脱:“你也不看看,你身上都是血!” 这时门外已经喧哗吵闹非常热闹,打斗的动静引来了一些伙计和闲人,发现了隔壁两名血手帮的死者后都大喊起来。司徒静听说自己手下死了,连忙过去查看,屋中就只剩下了白鹏和红棉。 白鹏走到红棉面前,微笑道:“红棉,我说句认真的,这个冬天你就在我的丽人堂住吧!如果水神的属下找你麻烦,我这里好歹人多,安全一点。赈济穷人的事,我可以帮你,这原本也是我血手帮该做的。” 红棉摇摇头:“多谢白帮主,但这些事我应该独自面对。今日相救恩情红棉终身不忘。”说完向白鹏屈膝行礼,转身离去。走到门口,红棉停住脚步,回头看着白鹏。 “怎么,回心转意了?”白鹏坏笑。 “白帮主,你也看到了,水神只是少数败类,我圣教宗旨是济世护民,你是好人,加入圣教吧。” 白鹏拼命摇头:“不不不,我可不想听人号令。再说,你自己都被圣教开革了,怎么还来拉我入伙?” 红棉轻叹一声,推门而出。 白鹏望着红棉背影,心中暗想:“她都被逐出魔教了,还对那个什么光明天忠贞不二,如果我手下都能像这样忠诚于我该有多好!可是怎样才能做到呢?” ****** 从客栈出来,白鹏与司徒静同去参观了新购置的鹰堂分舵,顺便换洗血衣,如果这样血淋林地回丽人堂,难免将那些并非出身江湖的女子吓坏。 鹰堂分舵的门脸伪装为一家茶庄,从茶庄后门进入院中是一些密集楼阁,包括了鹰堂的议事厅。推开一处隐蔽小门进入第二重院落,就是司徒静自己的住处。 “你有了这地方,以后就不去丽人堂住了?”白鹏心中有些失落。 “我不去,难道你还不能来吗?”司徒静笑道,又关照院里仅有的一个老妈子:“徐妈,把我的大桶装满温水。” 老妈子应命而去,司徒静又带白鹏到卧房,将床头一个木柄用力一拉,墙上“吱嘎嘎”露出一个大洞,里面竟然还有很大空间,可以容纳几个人。 “这是夹壁墙,如果局面危急,可以躲进去,另外一面还有地道,出口在半里地以外的一个废庙里。” 白鹏看得两眼放光:“静儿,我要的就是这样的住处,你帮我找个地方,建造一个比这个大,能住更多人的安全堡垒,机关暗道多一些,防御也要坚固,可以抵挡魔教六大神将那样的高手侵袭,我住到那里去,省得在丽人堂成天提心吊胆防备刺客!” 司徒静笑了:“我也想过,在太湖上找个小岛,围墙直接修到水里,外敌来袭只能坐船,如果游水过来,浮在水里使不上劲,绝对跳不上几丈高的墙,然后各种防御机关设置好,多配弓箭手,院里多屯些粮食,取水方便也不怕围困。” “好!这件事就交给你了!需要多少银子?” “花费小不了,估计要十万两以上。” “没关系,慢慢来,反正建造完成还要不少时间,回去我就拨一万两给你,马上开始动手!” “是,帮主!” 过不多久,老妈子用热水将卧房墙角的大木桶灌满了一大半,回禀了一声之后退了出去。 司徒静拉着白鹏到桶旁,动手帮他脱血衣。 “这是要……” 司徒静叹息一声:“为免人多口杂,这里没用丫鬟,只能由我来伺候帮主洗澡了。” 白鹏盯着足能容纳三人的大桶,温水清澈,雾蒙蒙地还飘着些茉莉花瓣,情不自禁叫了起来:“泡着洗呀?”他从小只是用温水甚至冷水擦身而已,泡澡还是头一回,身子刚浸入水中就连喊:“太舒服了!太舒服了!” 司徒静一手给白鹏递毛巾,一手在桶沿托着腮含笑注视白鹏:“帮主还真是苦出身!” 白鹏接了毛巾,也拉住了司徒静那只手:“静儿,你也进来,咱们一起洗。” “我不!”司徒静红着脸连连摇头:“羞死人了!” “咱们床都上过了,还害什么羞!”白鹏嬉笑着,伸出湿淋淋的手就去解司徒静衣带。 司徒静半推半就地脱了,却背过身去不让白鹏看,又背着身跨入大木桶中。然而那翘臀依然勾得白鹏一柱擎天,待静儿刚刚双腿入水,就抓住她的腰猛地一拉,让她背对自己坐入怀中。桶中的水顿时被激得波涛汹涌,泼出许多去。 白鹏一刻也不能再等,马上用力耸动起来。司徒静则两手把住桶沿,努力保持平衡。 这种经历还是第一次,白鹏每次撞击深入温软处,都会让上方的司徒静向上浮起,飘飘荡荡地几乎脱离接触,随后再缓缓下沉,重新套至根部。水的阻力与浮力让他们彼此往来很难加快,却也颇有情趣,在热水浸泡下,两张脸都被激得红彤彤的。 由于此地极为僻静,司徒静头一回不加克制地喊叫起来:“啊!啊”的喊声与桶中“哗哗”的水声交织着,卧房的地面湿了一半。 司徒静喊到几乎声嘶力竭后,身子迅速瘫软,双手松了桶沿,头向后一靠:“帮主……跟了你之后……静儿越来越坏了……变成坏女人了……” “我倒觉得,你还不够坏,再坏一点才好。”白鹏笑着亲吻她脖颈。 “今天你不要走了,我给你做饭吃。” “好啊!这次我不捣乱,看看你做菜手艺究竟怎样,嘿嘿……” “帮主,天目山和神仙潭,魔教那样重视,咱们还是得去查,或许真有大大的宝藏。” “呵呵,怎么忽然谈起正事来了?天目山恢复寻宝,这次由你的鹰堂去做。我憋气功夫好,神仙潭我亲自去查。” “不可!魔教有人进去过,尸骨无存,帮主不能冒险!我会去征集水性好的人来探路。” “好吧!一切都听你的。” “帮主,鹰堂如今事事都需花钱,你还得再拨二万两给我,加上修堡垒的首款,就是三万两。” “呵呵,我的钱就是你的钱,别这么不好意思的样子。我回去就写手谕!” 白鹏至此仍未完事,底下轻轻耸动着,忽然又想**什么:“静儿,你的新黑风队招募得怎样了?” “边招募边训练边淘汰,如今合格的大约一百多人,第一批三十人两个月内可以训练好。” “我就要这三十人,组成一个霹雳队,我有非常厉害的兵器要交给他们,就算水神这样的高手,也能一击毙命!” 司徒静瞪大了眼睛回头看白鹏:“难道……今日……” “对,水神就是用那种兵器杀死的,我的武功没有你想象的那样厉害,哈哈……” “这霹雳队由谁来训练,谁来指挥?” “有人会派教头来帮忙训练,指挥自然归你,与黑风队一样。” 司徒静笑了:“好!多谢帮主器重!”身子也重新开始上下配合。桶中的水至此已经泼出去三分之一。 第一百二十章 柔顺的小果 这次司徒静做晚饭时,白鹏没有从身后搂搂抱抱地捣乱,但是上桌的菜肴仍然不敢恭维。有了方柔那样的手艺做对比,白鹏不好意思再违心地夸赞吹捧,只马马虎虎说句“不错”。司徒静察言观色,神情有些黯然:“看来我做个夫人是不称职了。” “谁都不是全知全能,你做下属已经称职得一塌糊涂了。”白鹏这句话说得真诚,不过心里却改了主意,不在鹰堂过夜了。 既然与司徒静亲热过,已经解了相思之苦,心里还是更加惦念孟月。孟月的容貌比起司徒静各有千秋,身子却美妙太多了,何况月儿在床上百无禁忌,远非矜持的静儿可比。 饭后白鹏借口有急事处理,离开鹰堂,独自留下了神情落寞的司徒静在灯下发愣。 回到丽人堂,白鹏倒没直接去找孟月,而是直奔凝芳斋晴坂千代的住处,先感谢她的援手,又催促她将二十支“铁炮”尽快交货。千代依然温和谦恭,满口答应五日内到货,教头会与枪支火药同时抵达,让白鹏准备好现银准备交割。 出于感激救命之恩,白鹏这次对千代一直客气尊重,没有再拿“假夫妻演戏”的借口调戏她。随后喜滋滋地回了秋水阁的书房,立刻开始写拨款手谕。鹰堂扩编、筑堡垒、添装备,都是不小的开销,白鹏一张张手谕将银子流水般支出去,也不心痛,反正他从来没将血手帮库房的银子当作自己的钱。 小果照例在一旁泡茶研墨,天冷了不用扇扇就给他捶腿,白鹏如今也不再责怪她脱不开丫鬟习性,反而习惯了她的伺候。真正应该在书房服侍的丫鬟小桃见自己留着也是尴尬,索性到厅里坐着去了。 过了一阵,苏柳也下楼进了书房。白鹏此时深刻体会到老婆太多的烦恼,自己哪还有力气应付柳儿,只能假装忙碌,与苏柳只打个招呼就不说话了。 苏柳自从陆天翔的事情之后,都对白鹏有些畏惧,一直克制了以往的骄纵脾气,很乖很温顺。此时她脸上表情难看,也不对白鹏发作,只轻轻问一句:“相公几时歇息?” 白鹏摇摇头:“我很忙,有许多事要做,待会还要出去,你先睡吧。” 苏柳一声不吭,又回楼上去了。 小果有些同情地看着苏柳背影,忍不住对白鹏说道:“相公,你最近一直都冷落苏姐姐。” 白鹏叹息一声,搁下了笔,活动自己肩膀和脖颈。小果见状连忙站到他身后帮助按摩肩颈。 白鹏转身张臂一捞,将小果又抱到自己腿上坐了:“这些都写好了,还是你来帮我盖章吧。” 小果“嗯”了一声,取了帮主印信,沾上印泥,在那些手谕和批示的落款处逐一仔细盖章,每一个都印得端端正正一丝不苟。 白鹏从侧面看着小果神情认真的小脸蛋,笑道:“其实我纳你为妾很久了,一次也没有跟你上床,你就不觉得我冷落了你吗?” 小果脸蛋红扑扑的:“从丫鬟变成夫人,小果已经别无所求了。相公嫌我小,我就多吃些,快快长大。” 白鹏呵呵一笑:“我这几位夫人里,就数小果最乖。”说着将小果搂得更紧:“你是哪天的十四岁生辰?我又忘了。” “十一月初七。”小果的脸更红了,她明白相公这话的意思,自己满十四就要圆房了。 白鹏点点头:“这次我记住了,一一七,我要一心一意对你这个妻。”说着手伸到小果衣襟里摸了摸,那里还只有些隆起的坡度,根本尚未成型,倒是那小豆被撩拨后也能怯生生地站立起来,又笑道:“你这里要格外争气些,快快长大。” 小果的反应却远远没有白鹏这样平静,呼吸立刻急促起来,将帮主印章放回印泥中,抬手在白鹏的手臂上按住了抚摸,同时将他的手在自己胸口压得更紧。随后她侧过身来,头靠着相公的肩,两腿也顺到一侧,不再是背对白鹏。 白鹏第一次见到小果这般模样,不再是可爱的孩子,而是个娇羞的女子。凝视她一如既往乖巧招人疼的小脸,一股温情涌入胸中,凑到她嘴上亲吻起来。小果双手放开了白鹏手臂,圈住他脖颈,也轻启朱唇,探出小巧玲珑的舌头来,与白鹏认真纠缠。 由于小果身子小,仰头就着白鹏的嘴,两人口舌相接久了,白鹏口水都流入她嘴里去,她也不嫌弃,一并吞咽下去。 白鹏忍不住笑道:“你怎么吃我口水?渴了吗?” 小果伸手轻抚白鹏耳根,轻声道:“我喜欢。”这话说得情深意浓,白鹏越发动情,再也不拿她当孩子,到她裙中探索起来。小果不习武,自然与寻常女子一样,就算天冷了厚的薄的穿了两层裙子,里面依然没有裤子。白鹏的手沿着她腿内侧向上一滑,小果就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微微敞开了双腿。 细小的花苞花瓣仿佛从缝隙中微微探出些头来,在春光中偷窥初次见面的世界,柔嫩到弱不禁风。白鹏的指尖轻轻抚过,都不敢用力触碰,只按在上方隆起处抚摸,那里也无丛林遮盖,光洁柔软,手感如同小馒头。 白鹏叹道:“你终究还是个孩子。” 小果却不答话,只伸手掀开白鹏里外衣襟,用手指蘸些口水,在他胸口凸起处轻轻点压揉搓,过一会儿又将脸贴上来,伸出舌尖在那里拨弄。 白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深吸一口气,手在小果身上乱摸:“不对不对,你不是孩子了!你连这个都会!” 小果仰头看着白鹏:“当初教习娘子讲过很多,我都会。相公,今晚留小果在这里服侍你吧。” 白鹏听着有些不是滋味:“你不明白,男女这种事不是谁服侍谁,别像个丫鬟来伺候我,得是你自己真心想要才行。” “小果真心想要!”小果再度张开双臂搂住白鹏的脖颈,这次却是先敞了她自己的衣襟,与同样敞开衣襟的白鹏胸膛相对,紧紧贴在一起,轻轻摩擦。 白鹏心跳欲狂,下边早已不可抑制地顶在小果腿上,眼看就要忍不住抱她上床,门口突然有了动静,一个少女声音隔着帘子传了进来:“帮主,奴婢是水月轩莲儿,我家小姐请你过去。” “嗯,知道了,你先回吧!我办完事就去。” 白鹏今晚就是为了孟月才回的丽人堂,此时清醒了一些,在小果脸上一捏:“别急,人生第一次必须郑重。十一月初七,我摆酒席庆祝你十四岁生辰,然后咱们沐浴更衣,插一对红烛,我抱你入洞房。” 小果起初有些失望,但听到后来又开心起来,在白鹏脸上一亲:“嗯”了一声从他腿上跳下地,快手快脚取来一件薄绒披风系到白鹏肩头:“相公,晚上冷,可不能着凉。” 白鹏笑看小果,满心喜爱,又将她拥入怀中,在她脸上一亲,随后转身出门。 到门口才发现,白天中止的秋雨,到夜里又淅淅沥沥下了起来,白鹏本不在意,大步向前走,小果却喊:“相公等等!”找了一把油纸伞,赶上来遮到白鹏头顶。 白鹏笑道:“对了,你也住水月轩偏房,咱们顺路,走。”将小果搂住一起缓缓步行。 走了一段路,白鹏发现小果身材矮,又将伞端端正正遮在自己头顶,加上有风,她自己头发衣服都已经湿淋淋的。 白鹏摇摇头:“你这样打伞,自己着凉怎么办?”自己夺过伞来,降了高度,盖到小果头顶。 小果情急大喊:“不行!不行!怎么能让相公淋雨!”拼命将伞柄向白鹏方向推。 白鹏叹了口气,手中伞交还给小果,随后伸手搂腰托臀,将小果如幼儿般抱起到自己怀中:“这样好了吧?两个人都遮住了。” 这样继续前行,小果忽然间举着伞哭了起来。 “小果你哭什么?” “相公,你对小果太好了!”小果抽抽搭搭,双眼亮晶晶地看着白鹏。 “小果,这都是应该的!”白鹏又长长叹息:“你不能总拿自己当丫鬟。你是我夫人,你是我的女人,我本来就该疼你。你也应该撒娇要我疼,而不是这样诚惶诚恐的伺候我,这样不像夫妻,你明白吗?” “嗯!”小果点点头,沉默一阵,却又说道:“相公,你就是小果的天……”说完将头靠在白鹏肩上,低声重复:“你就是天……” 白鹏心中感动,暗想:“如果老天爷忽然说,我只能有一个老婆,该留谁呢?反正小果我一定舍不得不要!” ****** 进了孟月卧房,就是另一番场景了,孟月早已洗漱完毕换了中衣躺在床上,见白鹏进来,嘟着嘴:“你在外面晃了一天,睡觉才想起我来!莲儿不去叫,你是不是就不来了?” 白鹏笑道:“谁叫你相公是一帮之主呢?太忙了。” “我爹当初就没这么忙!”孟月斜眼瞟着嬉皮笑脸走来的白鹏:“你!给我洗脚!”说着起身坐到床边,将一双白嫩嫩的脚伸到空中。 白鹏苦笑,喊了声:“丫鬟,打热水来!”坐到床边将那双脚抱了搁在自己腿上,轻轻抚摸:“我来给娘子洗脚!” 孟月满脸得意:“哼,罚你!完了还要给我捶腿!” “好好好,我就来给我家血刀仙子孟大女侠做个全身推拿……” ****** 第二天,白鹏按惯例该去方府“潜心修炼”,但又想去神仙潭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犹豫着换上简朴服装,骑了马出东城门,最后还是怀念方柔的饭菜,折向北而去。 这条路来往无数次,已经很熟悉了,前往长兴县骑得快了只需一个时辰。白鹏倒也不急,去方府就是求个心境平和,所以一路信马由缰。经过无名小茶馆时也按照惯例下马喝茶休息一会,与往来行旅或茶馆老板娘聊几句,了解民生疾苦。他不是官员却是湖州一府七县的土皇帝,心中隐隐以“父母官”自居。 那老板娘姓刘,年近四旬风韵犹存,一双微带鱼尾纹的桃花眼总笑眯眯的,常夸白鹏英俊,所以白鹏也乐得照顾她生意,胡扯几句,假装彼此很有情意,实际上都是说笑。 今天的小茶馆看起来却不那么祥和,南边一桌单身客人让白鹏莫名地感觉危险,北边一桌的五人更是神色凶戾,看着就不是好人。 普通客人见势不对,或者早早结账,或者还没入座就连忙继续赶路去了。白鹏艺高胆大,满脸无所谓地向两桌人中间一坐:“刘姐,来一碗茶。” 刘姐神情有些紧张,向白鹏连使走,别惹麻烦。白鹏只笑嘻嘻地看着她。她也只得无奈地斟满一碗茶端过来。路过五人那桌时,却被一个脸色灰白的瘦子伸手捏她的屁股。 刘姐“啊”地一声惊呼,茶水洒出一些,泼到那瘦子脚上。瘦子大怒起身:“你这臭婆娘,敢用水泼我!” 刘姐在大道边上开茶馆多年,什么样的人没对付过?刚才不想惹事,如今事惹上来,刘姐毫不犹豫怒骂:“你这鸟人,摸老娘屁股,泼你活该!”说着将滚烫茶水向瘦子脸上猛浇。 然而预料中的鬼哭狼嚎场景并没有出现,五人中一个脸色泛青的白袍青年袍袖一挥,那一大碗开水顿时化为满天白雾,四散飘去。 “水神!”白鹏心中蓦然冒出这个词来。 第一百二十一章 水神府少主 手中泼出的开水瞬间化作白雾弥漫在茶棚之中,一滴都没有溅到那瘦子脸上,老板娘看到这不可思议的场面,顿时惊呆了。 被泼开水的瘦子来不及躲避,只能咬牙闭眼等死,然而预料中的惨剧却迟迟没有发生,睁眼一看才知道逃过一劫,先惊喜,继而后怕,接着就是勃然大怒,挥出一拳直击老板娘的面门。由于对方并非武林人物,所以瘦子这一拳只使出蛮力,并未动用内功,打算将老板娘揍个满脸开花就算。 可他没有细琢磨,老板娘若不是会几下子,就算泼辣些,又怎敢孤身对五个男人动手? 只见老板娘柔若无骨的身子疾速后仰,让瘦子拳头落空。随后闪电般探出右手,蛇一样缠上瘦子的手腕一抖,瘦子“啊”地一声惨叫,腕骨脱臼。与此同时,老板娘脚步左右一绕,倒退着在几张茶桌间敏捷穿行,避到十几步远处,脸上却堆满了谄媚的笑容:“对不住,对不住,几位客官,刚才小女子火气大了些,多多海涵!各位的茶钱就算小女子请客赔罪了。” 青脸公子那化水为雾的一掌已经吓坏了老板娘,所以急忙放低姿态,希望挽回局面。如果对方真的不依不饶,她就打算立刻脚底抹油了。 青脸公子皱眉看着那手腕脱臼满头冷汗的瘦子:“自己惹事自己收不了场,废物!” 公子身边一位老者起身走到瘦子面前,为他“咔嗒”一声接上腕骨,摇摇头:“别小看这老板娘,她手臂绵软似蛇,却又坚硬如铁,没将你的胳膊绞得寸寸碎裂,已经是手下留情了。”说着抬头看向老板娘:“铁赤练阁下,我说得对吧?” 老板娘略微一惊,随后笑得更谄媚了:“老人家真是见多识广,我这样小人物的匪号也记在心上。不过小女子已经退隐多年,只卖茶维持生计而已。” 那瘦子活动着自己手腕,咬牙切齿:“原来你是铁赤练,哼!打我个措手不及而已,咱们再来比划!” “不要了吧!算我错了还不行嘛……”铁赤练声音忽然变得娇滴滴。纵然她已经三十好几,不再青春年少,可是那桃花眼忽闪忽闪地一撒娇,还是让瘦子全身酥软。 瘦子笑了起来:“也好,你过来,再让我摸一摸,咱俩就扯平。” 铁赤练眼中寒光一闪:“请你不要欺人太甚!” 白鹏一向有着浓烈的“英雄救美”情怀,从小幻想自己长大后的行侠仗义事迹,想来想去无非都是英雄救美,而且天性又对女子格外爱护,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老板娘刘姐吃亏。但既然她已被认出是个叫做“铁赤练”的高手,一时不会怎样被欺负,白鹏也就不再关心他们的来回交涉叫阵,悄悄地去打量旁边那桌的单身客人。 那人背着剑,头上一顶斗笠压得极低,除了下颌一些乱糟糟的胡须,根本看不清面目,他也不瞧热闹,只低头拿着一块硬邦邦的面饼,时不时费力地咬一小口,就着茶水细嚼慢咽。 向桌子下面看,那人快靴已经破口,露出两根脚趾,裤子也肮脏得不行。显然此人极为落魄,白鹏很奇怪自己起初的危险感究竟从何而来,闭上眼睛,果然还是感到右侧那人的方向令人隐隐不安。 睁开眼,那种感觉又渐渐消失,面前还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落魄男子。 白鹏摇摇头,暗骂自己多疑多虑,却忽然看到那人停止了咀嚼,斗笠帽沿微微抬起一些,全身绷紧了一动不动。白鹏全身也随之紧张起来,不由自主地加强戒备,直到那人重新低头,继续去啃面饼,他才轻轻吐出一口气。 这时,老板娘方向传来拳脚风声,白鹏扭头去看,果然瘦子两臂轮转,相互呼应,如陀螺一般抽向老板娘,老板娘则如草丛中游动的赤练蛇,敏捷轻灵,绝不硬碰,可一旦闪电般出招回击,就让瘦子惊险万状。 瘦子武功不弱,至少在血手帮中除了自己和雷拳老人之外恐怕没人有把握必能胜他,铁赤练却还占了他的上风。白鹏欣赏两门奇特武功对决,看得津津有味,可惜铁赤练不给白鹏更多观战机会,清叱一声,斜斜踏上一步恰好死死踩住瘦子脚面,同时一手缠住瘦子的手臂,一手卡住了他咽喉。 瘦子知道对方一发力自己必死,神情惊惶:“我认输我认输!请赤练姑娘手下留情。” 铁赤练伸手一推,瘦子连退几步,眼看要撞到五人所坐的桌子,那青脸公子放下茶杯,手掌向上做了个向上托的动作,桌对面的瘦子忽然间腾空而起,越过四人头顶,远远落到茶棚之外,在地上滚了几滚,哼哼唧唧地呻吟。 青脸公子冷冷说道:“张六常,你自己惹事在先,又功夫不济丢水神府的脸于后,自己去死吧!别麻烦我动手!” 瘦子闻言,再也不顾满身伤痛,爬起来向青脸公子跪下连连磕头:“少主!少主饶命!小人伺候了你十五年呐!” 旁边三人也都求情,其中老者劝道:“少主啊!你身份尊贵不怎么出来走动,咱江湖上的粗人没什么拘束,吃饭喝茶摸一下老板娘屁股是常有的事,少主何必生这么大的气!老夫帮少主打他一顿如何?” 另一人也附和:“是啊!一般老板娘或者酒家女被摸一下顶多笑骂一句,没准还抛个媚眼,哪想到这家的偏偏是退隐江湖的铁赤练,老虎屁股摸不得!少主,六常哥也没犯什么大错……” “闭嘴!”青脸公子神色冷酷:“你们大可以将全天下女子的屁股都摸一遍,我不管,只要你们有那个能耐,别被人打得像狗一样,丢尽水神府的脸!” 几人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青脸公子就伸手向后一抓,瘦子在两丈开双手撕扯着自己喉咙,舌头渐渐吐出,随后栽倒于尘土中,鲜血从口鼻中流出,在地上积了一滩。 青脸公子将手收回来,拿起碗继续喝茶。身边剩下的三名随从个个兔死狐悲,脸色灰白。而对面刚刚击败了瘦子的铁赤练瞪大了双眼:“这……这……这是湍流神索!水神不是已经死了吗?” “老水神归位,新水神出山,有何奇怪?”青脸公子冷笑着起身:“这位赤练前辈的贵臀既然摸不得,在下还偏要摸上一摸!”说着手掌张开向前一伸,随后五指猛然聚拢向回一收。铁赤炼“啊”地一声惊叫,身子不由自主向前飞出,直直落入水神府少主手中,手足瘫软无力挣扎。 随后“咚”地一声,水神少主将铁赤炼的上身面朝下按在桌上,令她屁股高高地撅起,伸手在最圆满处揉捏起来。若是只摸两下还罢了,继而又顺手将她裙子掀起到腰部,硬拽下裤子,阳光下一片雪白,三十多岁妇人的丰腴一览无余。 这下白鹏不能继续盘算着对手实力见机行事了,他跟老板娘多少也算朋友,不能坐视刘姐被这样欺凌。何况这“少主”一行来湖州多半是给水神报仇,自己首当其冲,自然还是先下手为强的好。不过也不能上去硬打,这小水神只要有老水神一半的功力自己就不是对手。得先缓一缓场面,再想办法对他下狠手偷袭才行。 “哎呀哎呀,光天化日的这可使不得!”白鹏站了起来两手连摆:“几位大爷,在下跟这位刘姐很熟了,她是好人,热情善良的,求你们放过她吧!” 第一百二十二章 你爹也说我是蝼蚁 白鹏一番为老板娘求情的言语出口,只有水神府少主冷冷地看过来,三名随从都听而不闻,只盯着老板娘那圆满肥白的屁股发呆。 原本他们是围着桌子而坐,见了少主按倒老板娘掀裙剥裤的动作,老中青三人将张六常之死抛诸脑后,兴致勃**身聚到少主身边,做出一副拱卫少主的姿态,其实眼光都一齐往下瞄。铁赤练虽然徐娘半老,毕竟十多年前也是艳名远播江湖的美人,只是蔷薇有刺,常人不得近身。如今强大的水神少主在此,容不得她反抗,三人机会难得,都来贪看美景,心中邪念也多了起来。 白鹏心想刘姐年纪已大,被人看了屁股虽然不好,终究不至于寻死觅活,还是大局为上,不必急于出手,再添些佐料加强那水神少主的轻敌之心最重要,于是继续陪着笑脸:“在下湖州府童生白相仁,书读得不好,却懂些道理。今日之事,双方都有错,此处距离府城不远,若闹到衙门里,大家都不好看,不如各退一步,海阔天空。” 水神少主嘴角一撇,脸上都是鄙夷:“哈,衙门?道理?江湖上拳头才是道理。”说着话袍袖一挥,无形劲力击出,七八步之外的白鹏“哎呀”一声飞跌出去,落了地还向后翻几个跟头,蜷缩着哼哼唧唧爬不起来。 水神少主继续冷笑:“就你这样的,爱管闲事还能活到现在,真是老天不开眼。” 白鹏假装中招,躺在地上装死,心里却暗暗得意,刚才的碰撞,其实水神少主的怒涛之力刚刚近身就被自己的离梦神功化得干干净净。虽然小水神肯定没出全力,也不知近身战的招式厉害与否,但比起老水神的差距显然是巨大的,击败他并非不可能。 铁赤练趴在桌上,身不能动,却能开口,流着泪喊道:“白公子,你别管了,快走,姐姐我岁数大了,无所谓,让他们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不行……路见不平,岂能坐视……我要去府城报官……”白鹏以手撑地,挣扎着要起身,却又重重栽倒。 三随从里的中年人凑到水神少主身边猥琐地笑:“少主,这婆娘说,让咱们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呢。” 水神少主揪着铁赤练的头发将她拉得侧过脸来,看了一眼立刻松手:“嘁!没胃口!” “鬼仙子,铁赤练;七彩凤凰,俏夜叉。”中年人念打油诗一样报了四个名字:“这可是属下年轻时江湖最出名的四大美人。本教夜叉王风华绝代,属下自然不敢乱动她念头,不过对另外那三个可是魂牵梦绕想见识见识呢。今日若是能让属下圆了心愿,将来也能跟人吹嘘咱上过江湖四大美人之一啊!” 水神少主听了,出神片刻,叹道:“夜叉王,是啊!她至死都是那么美……可恶的玄武会,从来只会暗算!我爹也一样,他怎么可能被个小小血手帮的帮主一剑就割去头颅?必定还是暗算!” 白鹏听了心想“你说对了,还真是暗算。”又想这仇恨算是不死不休了,水神少主果然是老水神的儿子,可自己杀老水神时是易容换装进的客栈,怎么一下子就传遍江湖说是自己动的手了?估计是红棉或者紧那罗王说出去的。不管怎样,今日不能让小水神活着离开,否则后患无穷。 中年人凑到少主耳边,伸手向铁赤练一指:“少主,这婆娘……” 少主脸上又露出些鄙夷:“这样老丑的女人怎能与夜叉王相提并论?江湖传言太离谱!” “少主,夜叉王去世时年仅三十,这铁赤练已经快四十了,俗话说岁月是把杀猪刀,铁赤练又驻颜无术,老得快了些,当年的确是实实在在的美人啊!如今细瞧瞧其实也没差到哪去,上了她,无论如何都算上过江湖四大美人之一了,嘿嘿……”中年人笑得越发猥琐了。 少主稍一沉吟,微笑道:“你说的有理,那就我先来吧。”伸手在铁赤练肩头一拍,原本已开始挣扎的老板娘顿时重新陷入瘫痪。随后他一手在那丰臀上响亮地拍了两记,掀起一阵雪白波浪,另一手掀起袍子下摆开始解自己裤带。 白鹏起身蓄力向他们靠近,口中仍然絮絮叨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怎可……” 那些人此时都对“不会武功”的白鹏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但水神少主的动作还是被另外那桌单身客人发出的锐利“当当”声打断了。 几人同时扭头看去,只见那斗笠客仍不抬头,手中捏着一个铜板在桌上用力敲打:“老板娘,结账!” 所有人包括老板娘都愣住了,正在发生的事情是个人就看得懂,这人是缺心眼还是存心搅局?看他背着一把剑,多半属于后者。 水神少主原本就软绵绵地尚未进入状况,被这一分神更加做不成事,眉头一皱就要发火。中年随从向少主打了个手势,示意请他继续,自己迎向斗笠客,一边走着,身上骨节不断“咔咔”爆响,显然做足了出手恶斗的准备,而且武功着实不低。 到了斗笠客面前,中年人皮笑肉不笑:“这位客官要结账是吗?掏钱吧?” 斗笠客嘶哑的声音问道:“你是老板娘?” “老板娘忙着,暂时替她一会儿。” “不是,就死。”斗笠客右手向肩后一晃,闪电般拔剑出鞘入鞘,随后继续端坐不动,手中铜板不紧不慢地敲着桌子:“老板娘,结账。” 那中年人喉头喷着鲜血,两眼圆睁,想喊叫,却只发出些“咳咳”的声音,从嘴里溅出许多血沫,继而仰面倒了下去。 水神少主见状又惊又怒,哪还顾得上铁赤练,向前一跃,袍袖挥卷,双掌蓄势准备发出最强一击。 然而他忘了自己裤子掉到脚面,如同脚镣一般,他这一跃,左腿猛然蹬地,身子前倾,右脚却被裤子扯住没能跨出,于是直挺挺地扑跌出去,好在那年轻随从反应敏捷,一把扶住:“少主当心!” 少主差点对着敌人做个“五体投地”,满脸通红,甩了脚上的裤子,拉一拉袍子,推开随从,两袖交错舞动,暴喝道:“魂断九渊!”一股无形漩涡之力顿时将斗笠客吞噬进去,迫得他身不由己离座腾空,疾速旋转中拔剑出鞘。 “潮起潮落!”少主又喝一声,袍袖翻飞。前方一片区域内桌椅都颤动起来,茶碗纷纷飞向空中,又重重砸向地面,碎瓷片四处乱迸,继而茶棚的简易屋顶“咔嚓嚓”裂成几块,向四周高处飞散。斗笠客身陷其中,失去了平衡,跃起又复跌落,身子向一侧倒去。但这种足以撕碎一般武师的狂暴之力只给斗笠客造成这点麻烦而已,连那斗笠都还端端正正戴在他头上。 少主急躁起来,飞身前扑:“惊涛拍岸!”连袖带掌化作排山巨浪,风声如雷,向斗笠客当头拍下。 斗笠客身边桌椅顿时化为齑粉,他自己却忽然没了踪影。少主急转身,发现斗笠客如同游鱼一般穿越怒涛之力的阻碍,与他擦身而过,百忙中还毒蛇般刺来一剑。少主袍袖轻挥,让那剑偏离了方向,口中断喝:“水滴石穿!”伸手一指,斗笠客极力躲避,肩头仍爆出一团血光。同样是无形的怒涛之力,大范围覆盖时斗笠客尚可抵抗,一旦集于一点突击,顿时破了他的护体真气。 白鹏看得心惊。虽然从没见过水神少主这样每出一招先喊名称,像疯子一样的。但不可否认,他的功力极深,这样做就更显霸气,颇具震慑之效。看来非但斗笠客不是他对手,自己在他面前也讨不到便宜。 水神少主占了压倒优势,但斗笠客带伤沉着应对,身形溜滑,每每在千钧一发之际避过险情,抽空还能还手。白鹏与那青年随从都看得专注,惟有老者对少主抱有十足信心,从一开始就不在意战况,而是笑嘻嘻走到老板娘身后,手掌按在她屁股上,当面团一样狠揉,又俯身下去,凑到脸贴桌面的铁赤练眼前:“铁赤练,刘慧心,刘姑娘,二十年前咱们见过面的,你还记得我不?” 铁赤练刘慧心瞟了他一眼,艰难地抬起头,将脸扭向另一侧。老者的头却跟了过来,猥琐地笑:“你肯定不记得了,鲁南大侠孙老英雄的七十大寿,你一露面,万众瞩目,我只是其中无数流口水瞧着你的男人之一,你哪里记得住我哟!二十年来,你却在我心里扎了根。” 刘慧心挤出一些笑容来,那双桃花眼闪了闪:“既然如此有缘,请大叔跟你家少主说说,饶过我吧。” “好说,好说。”老者笑眯眯地,那手直钻入她两股间一阵捣鼓:“少主不想暴露行踪,定要杀你灭口,但你若将我们伺候好了,我必会帮你求情。”说着将手指收回自己鼻端,深深一嗅,又含入口中:“嗯,真香,美味……” 刘慧心恶心得皱起眉头,只想一口唾沫啐他脸上,但又怕激怒了他,自己下场必定更惨,试着活动手脚,仍不听使唤,不得不强忍着羞辱,闭上眼睛就当自己已经死了。 “好了,少主还忙,这头柱香就交给老夫吧!”老者直起身子,将前面的裤子从裤带中硬褪下一截,让早已一柱擎天的家伙弹了出来,双手将刘慧心臀肉抓住了向两边一分,吐着舌头,满脸欠揍的笑容,就要向前挺身。就在此刻,一柄剑带着尖锐呼啸声越空而来,穿透老者的脖子,钉在了不远处的棚柱上“嗡嗡”颤动。 老者猥琐的表情都凝滞在了脸上,两眼失神,脖颈的洞口和嘴里都喷着鲜血,扑在刘慧心的身上再缓缓滑落,将她的白屁股也染成了红色。 白鹏扭头一看,暗叫惭愧,自己看高手对决太入神,却将刘姐忘了,差点让她被人欺负个彻底。此时斗笠客手中剑已经飞出去无法收回,他擅长的是剑法,凭拳脚更难与水神少主抗衡,转眼被袖风抽得凌空翻滚,飞出茶棚十几丈远,口中吐血,身子眼看着难以动弹了。 水神少主面色冷酷地出了茶棚,一步步走向斗笠客。 白鹏已经有了计划,此刻见时机差不多了,将双手拢在口边大喊:“大侠!戴斗笠的大侠加把劲!站起来!打死这个绿脸的恶人!” 水神少主勃然大怒:“你这个蝼蚁也敢叫嚣!”伸手向白鹏虚抓,白鹏顿时双手按住自己咽喉,吐着舌头,翻着白眼,发出“呃呃”的呻吟声,踉跄着前进几步,又后退几步,再前进几步,然而即便那舌头越伸越长,眼睛越翻越白,却左摇右晃地怎样也不肯倒下,更不肯死。 水神少主皱起眉头,瞥了一眼不远处正在挣扎着站起的斗笠客,不想跟白鹏再浪费时间,心想“我直接捏碎你喉咙总该死了吧!”那只手抓紧了向回一收,白鹏就像最初的老板娘一样,顿时身子瘫软,如被无形绳索牵引着飞入少主手中。 水神少主狞笑道:“蝼蚁,去死吧!”手指扣住白鹏咽喉就要发力。 然而,他这一生再也不可能发得出力了,白鹏瘫软的四肢忽然间充满爆发性的力量,一臂挽住他脖颈,另一臂迅雷不及掩耳地穿透了他的胸膛,从背后冒出,手中还握着他的心脏。 水神少主对这“不会武功的书呆子”没有丝毫防备,完全不敢相信这一切,两眼瞪得巨大,张着嘴却发不出声。 白鹏笑了:“在下,血手帮帮主白鹏。你爹死前,也说我是蝼蚁。” 第一百二十三章 美人青睐 刘慧心这茶棚接待过白鹏几十次,从起初的点头寒暄,到后来半真半假地打情骂俏,已经算是很有交情,如今目睹水神府少主一伸手,白鹏就双手抠着咽喉吐舌挣扎,眼看要步张六常的后尘,她心里异常难过,想到这清秀的小书生不会武功却为救自己而死,心都要碎了。 然而过了片刻,白鹏舌头越吐越长,发出“呃,啊!哎”各种呻吟,看起来痛苦万状,却踉踉跄跄地晃来晃去,始终不肯死,心里明知此时不该笑,又忍不住地想笑。直到水神少主一招手,湍流神索将白鹏隔空拉扯得飞起,落到他手中,明白白鹏这下死定了,泪水才终于夺眶而出。 可是奇变横生,这“不会武功的小书生”猛然发动,以掌为剑,穿透了毫无防备的水神少主胸膛,还笑眯眯地向临死的对手自报家门:“在下血手帮帮主白鹏。” 刘慧心“啊”地喊了一声,除了喜,更多的是惊。这个常常来往于茶棚前大路,每次都照顾自己生意,一直笑容满面的清秀小书生,居然就是湖州霸主,传说中“凶残、阴险、好色、武功奇高”的血手帮帮主。 虽然斗笠客也为营救她与水神少主一伙死战,还负了伤,但刘慧心的眼光却只死死盯在白鹏身上挪不开了。 白鹏在水神少主身上一推,从他胸腔内拔出自己的手臂,任其尸身倒地,甩了甩手上鲜血,扭头去看斗笠客:“老兄你还好吧?” 斗笠客已经艰难地站起身,也不说话,伸手向茶棚方向一指,白鹏顺着看去,见那水神府唯一幸存的年轻随从已经撒腿逃跑。 “没结账你就想走?”白鹏猛然启动,只七八步就追到年轻人身后,在他肩头一拍,年轻人顿时瘫痪倒地。此刻白鹏心念一闪:“水神一系的内力也能让人瘫痪,水神名为水神,水下憋气功夫一定也强到离谱,说不定水神府的内功与离梦神功差不多,都与魔衣碎玉功有些渊源,只不过离梦神功强在冲击,水神内功擅长隔空发力。” 制住年轻人之后,白鹏毫不停顿地走向刘慧心,见她正盯着自己,惭愧笑道:“对不住,刘姐,我出手太晚,让你多受了不少委屈。” 刘慧心苦笑:“不要紧,我一个老太太,不在乎这些事。” “刘姐,你不老。”白鹏到她身后蹲下,帮她拽起掉落地面的裤子向上提,眼睛余光却发觉刘姐屁股的形状极好看,又圆又翘,忍不住正眼细看,手上顿时慢了,一时不舍得将那里遮住,强行忍住伸手触碰的冲动,咽了口口水,脸上滚烫,心知这样偷看对不住刘姐,却又实在忍不住。 刘慧心叹道:“小色鬼,别看了,快点帮姐穿上。” 白鹏心思被识破,满脸通红,迅速将那裤子套好,一手按在她后心,缓缓输送内力,化解了水神一系的阴损真气。 刘慧心恢复了行动能力,哼唧着撑桌子站立起来,回身一边整理衣装,一边含笑盯着白鹏看,直看到他全身不自在,最后问道:“姐姐真的没老吗?” “没老,你若真的老了,他们也不会调戏你了。” “哈哈”刘慧心的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那你看姐姐美吗?” 白鹏看了看她,又吞一口口水,以前刘慧心也问过这问题,白鹏都是立刻回答“美”,但那是客气话,当时只觉得刘姐热情亲切,长得也还不错罢了。但如今得知她曾是赫赫有名的“四大美人”之一,再看她感觉就是大不相同了。在心里对她的形象做了加工,将她的细碎皱纹去掉,灰暗的脸色再白嫩些,衣衫再鲜艳些,重新一想,果然是个大美人。 “好了,不必回答了,姐姐全身上下也只剩屁股比较美了,所以你这小坏蛋才那样偷看。”刘慧心笑着在白鹏脸蛋上一捏,转身向斗笠客的方向走去。 白鹏被说穿自己做的坏事,脸又涨得通红,讪讪地跟在刘姐身后。心想:刘姐的屁股的确美,也怪不得那个瘦子会伸手去摸,惹出这场大乱。 ****** 斗笠客早已从棚柱上拔了剑,搬一把还没损坏的条凳,坐到那年轻人面前,用剑指着他逼供:“我问,你答,说一句假话,剁你一只手脚。” “我说!我说!”此刻水神府老主人和少主都已丧命,年轻人没了效忠对象,自然知无不言。 他交代说,圣教水神将乃是世袭,父子或师徒相传。如今老水神故去,少主武功未达标,还不能接任“水神将”职位,本该在洞府中潜心修炼十年八年再出山,然而最近圣教急需水性好武功高的人探查神仙潭,老水神又死在了湖州城,只得派少主出马。 少主却惦记着父仇,认定父亲是遭人暗算,没有直接赶往天目山,而是绕了路,从北而来,打算先去湖州,查清真相,杀了仇人,然后再去神仙潭。没料到,一行五人在这路边小茶棚,因为那瘦子张六常摸老板娘屁股一件小事统统断送了。 白鹏听了冷笑:“你说这是一件小事?你觉得很冤吗?如果我们不在,刘姐该有多冤?被你们欺负得多惨!” 年轻人急喊:“都是他们,我什么都没做呀!” 斗笠客的剑点在年轻人咽喉:“我再问你,赵四郎是谁杀的?” 白鹏听了,心中“咯噔”一下,向斗笠客看了一眼,心里浮现出那具“凶尸”来,对斗笠客的身份也提高了警惕。 年轻人答道:“他是我们圣教杀的,雷神带了人去做的。” “为什么杀他?” “不知道……” 斗笠客将年轻人的咽喉刺破了少许,吓得他大喊:“饶命啊!我真不知道!” 白鹏默不作声,敌我不明,自然不会告诉斗笠客赵四郎有藏宝图,以及他可能未死的秘密。 “什么都不知道,留你何用!”斗笠客手中剑向前一送,年轻人没了动静。随后他将剑插回背后鞘中,伸手到怀中摸索:“老板娘,结帐。” 刘慧心走了过来,笑道:“大哥,你怎么一直嚷着结帐,你为救我负伤,我还想倒贴你钱呢。” 斗笠客摇摇头:“两码事,我不受施舍,结账吧!” “好吧!一碗清茶而已,两文钱。”刘慧心笑盈盈地向斗笠客伸出手,掌心向上等着接钱。 斗笠客摸出一枚铜板,又在怀里探索半天,始终没有取出第二枚,随即伏下身去,在一堆破烂的桌椅和碎瓷片中翻找。 “你找什么?我帮你。”白鹏凑了过去。 “刚才,我敲桌子的铜板,不见了。”斗笠客也不怕划破手,四肢着地苦苦寻觅。 白鹏与刘慧心对视,哭笑不得。 最后斗笠客站了起来,脸色尴尬,将那个铜板给了刘慧心,到怀中仔细摸索一阵拿出一个空荷包来,也放在刘慧心手上:“这个荷包,至少能值一文钱吧?” 刘慧心将那个看来已经很旧的红牡丹荷包举在眼前,皱眉细看,喃喃自语:“这个荷包,我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 斗笠客抬了头,盯着刘慧心的表情,肮脏邋遢的一张脸上充满了期待。 最后刘慧心的视线从荷包转回斗笠客的脸上:“你如此落魄,还珍藏着这个荷包,是不是心上人送你的?” 斗笠客默默点头。 “我不能收,茶钱就赊着吧!等你有钱再给我。”刘慧心将那一个铜板与荷包都塞回到斗笠客手上。 这一瞬间,白鹏仿佛看到斗笠客脸上深重的失落,老板娘不收他钱,为何让他情绪波动如此之大? 斗笠客声音低沉:“那就,告辞了。”转身便走。 刘慧心连忙喊道:“别走!” 斗笠客扭回头来,眼中又闪出些亮光。 “你们两个身上都是血,官兵看到要找麻烦的,我去那边村里帮你们弄两身干净衣裳,你们帮我把这些尸体埋了。” “哦。” 刘慧心刚走几步又回头:“只埋尸首,别把他们的银子也一起埋了,都搜出来赔我砸烂的家当!” 白鹏用衣襟擦着手上的血,到刘慧心面前笑道:“放心吧刘姐,就算他们银子不够,我也能让你的茶棚恢复得比以前更好更大。” 刘慧心笑眯眯地凝视白鹏的眼睛:“没想到,你这个小家伙居然就是江湖传说中残忍奸诈好色的血手帮主,当初他们说白帮主一剑斩了水神的头颅,我不信,如今看你杀小水神不费吹灰之力,终于不能不信了。” “惭愧,惭愧,武功敌不过,只能使诈暗算。”白鹏挠着头讪笑。 “假装不会武功诱小水神上当,展现了你的阴险;一掌穿胸,还捏爆人家的心脏,说明了你的残忍;至于白帮主的好色,等我回来了再好好领教领教,嘻嘻”刘慧心抿嘴一笑,媚眼如丝。 白鹏身上打了个冷战,就算如今感觉刘姐真的很美,但她也是自己母亲那一辈的,被她这样一勾引,身上都是鸡皮疙瘩。 刘慧心拉住白鹏的手,轻声道:“除了帮你们找衣服,我再带一只鸡和一坛酒回来,帮你做些吃的,等那斗笠大哥走了,咱们喝几杯。”说完一挤眼睛,转身扭动着她的翘臀渐渐远去。 白鹏站在原地,心乱如麻,不知如何是好。 斗笠客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心中火起,狠狠一脚踢在那中年随从的尸体上。 第一百二十四章 小无影剑费弘 刘慧心的住所就在茶棚一旁的砖房里,孤零零矗立在官道旁。一间与棚子合在一起做茶水生意,一间是卧房,外加一间厨房,距离最近的村子至少两里地。 白鹏与斗笠客一起,将五具尸首拖到房后,挖了大坑一并掩埋。干活时白鹏试着跟斗笠客搭讪,他都沉默不语,包括询问“尊姓大名”也得不到回答,白鹏只好讪笑:“那我就叫你斗笠兄。” 刘慧心回来的时候,两人还没忙完,于是她去拿土掩盖茶棚里外的血迹。有些路人看到战后废墟和满地血迹,都忙不迭地躲远了绕着走,刘慧心也懒得管他们,只要没人去向魔教报信就行。 两人将尸首埋好,土地踩结实了回到房前,刘慧心已经在屋里预备了水桶和手巾,让他们挨个进去脱掉血衣,擦洗后再穿新衣。白鹏先洗,斗笠客比较肮脏些,排在第二。 等轮到斗笠客进屋的时候,刘慧心拉了已换上农夫衣裳的白鹏,坐到靠墙的桌边,上下打量着他,笑眯眯说道:“白帮主不愧姓个白字,小脸白白净净,穿上这身也不像种地的。” 白鹏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低下头去。 “白帮主,你先坐着,我去去就来。”刘慧心满面笑容地起身回房,正在外间擦洗身子的斗笠客“啊”地一声捂住下体。 “洗你的,别管我。”刘慧心也不看他,直接走到里间的卧房去了。 过了一会儿,刘慧心再出来坐到白鹏面前时,已经上了妆,脂粉将皱纹都遮了去,灰暗的脸色也白皙起来。 白鹏看得有些呆了,除了她脸颊一带略有些松弛下垂,无法用脂粉修饰,其余的方方面面都美轮美奂,五官挑不出毛病,眉眼间还饱含妩媚。他心里着实震惊,刘姐跻身“四大美人”闻名江湖的时候,怕还是嘉靖年间,如今皇帝都换过两位了,她居然还能这样漂亮。女子上不上妆,差别竟如此巨大! 刘慧心很满意白鹏的神色,手指在白鹏脑门上一点:“现在回答我,姐姐美不美?” 白鹏毫不犹豫地连连点头。 “唉……”刘慧心长叹:“美有什么用?又没人要我。” 白鹏差一点就习惯性地喊出“我要我要”,强行忍住,平静了心绪,问道:“姐姐今年究竟多大年纪?之前看着有四十多,现在看起来二十多。” 刘慧心有些惆怅:“生活艰辛了,人老得就快,其实我只有三十多。”说着又笑了起来:“白帮主,你在江湖上也很有名,都说你残忍、阴险、好色。究竟是不是真的?我看你只是个乖孩子。” “那都是胡扯!”白鹏有些恼火:“我也不知道江湖上怎么把我说成这样!” “真的?白帮主你真的不好色吗?”刘慧心以手托腮,兴致勃勃地看着他。 “好色,的确有一点,不过……我从来不强迫别人。” 刘慧心笑得越发暧昧了,伸过一只手来,指尖在白鹏手背上画圈圈:“只要不是强迫的,是女子自愿的,你都会接受,是吗?” 白鹏心里乱跳,正不知所措,斗笠客从房里出来了,远远看着他们俩。 刘慧心也听到了动静,起身笑道:“这位大哥也留下吃了中饭再走,我要好好感谢你们两位。”这番话既是留客,也是逐客,婉转提醒对方“你吃完饭就该走了。” “嗯,打扰了。”斗笠客同样换了一身农夫装扮,却比以前破衣烂衫的体面多了,那顶斗笠依然压得很低,孤独的身影独自走到一旁,坐在条凳上低头不语。 白鹏感觉与斗笠客一起坐在外面很气闷,于是到厨房帮忙拔鸡毛,对刘慧心说道:“刘姐,那个斗笠兄很怪异,不爱说话,也不通报姓名。” 刘慧心切着菜回答:“江湖上怪人多,我早就习惯了,他不爱说,我就不问。” “但我感觉他好像对你很有意思。” “有哪种意思啊?” “男女的那种意思。” “呵,对我有过意思的男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了。”刘慧心说着回过头微笑望着白鹏:“你呢?你对我有意思吗?” 白鹏低下头认真拔毛,坦承回答:“刘姐这么美,我要说没意思,那是假话,但你跟我娘都差不多岁数了……不是嫌弃你老,是打心里尊重你。” 刘慧心神色黯然,叹了一声,又转回身去切菜,不再说话。 ****** 饭菜上桌,刘慧心开了酒坛封口,又展现出江湖女杰的豪情,与两人开怀畅饮。 斗笠客很难得地摘下了斗笠,刘慧心敬酒时问了一句:“看大哥有些眼熟,以前咱们见过面吗?” 斗笠客喝多了酒,讲话也不再那么简洁:“记住你很容易,让你记住很难,你能看我眼熟,我就很感激了。”说完仰头一饮而尽,脸上笑容很是奇怪。 “好!大哥痛快!”刘慧心自己却没喝,又给斗笠客斟满,斗笠客也来者不拒,喝到后来舌头已经大了,用手一指刘慧心:“你!”又指白鹏:“喜欢他?” “这就不劳大哥挂怀了。”刘慧心继续斟酒。 斗笠客再度一饮而尽,然后晃晃悠悠地盯着白鹏看:“小子,我本想找你麻烦,后来想想,喜欢上小慧,你已经很麻烦了,哈哈……” “你叫我小慧?”刘慧心非常惊讶,凑近了细看斗笠客,如今他洗了脸,除了胡须依然凌乱,已经能看出本来面目,但仍然认不出是哪个熟人。 白鹏尴尬低头,抓了一根鸡腿细细地啃。 再喝一阵,不戴斗笠的斗笠客趴在桌上哭了起来:“终于吃饱了,终于吃饱肚子了,呜呜呜……” “你是喝酒喝饱的,再吃点鸡肉。”刘慧心给他夹了一块鸡。斗笠客并不理睬,只又哭又笑地趴着自言自语:“师父突然死了,师叔不让我做掌门,师兄又陷害我,说我串通外敌谋害师父,哈哈……十年前代理掌门的时候,我以为自己前程锦绣,有了地位说不定就能迎娶我最喜欢的女人。十年后,我活得像条丧家犬,躲不开追杀,找不到真相,挣不着钱,吃不饱肚子,连我最喜欢的女人也根本不记得我是谁了,我这一生真是精彩,真是成就非凡,哈哈哈……” 白鹏听了,向刘慧心看去:“刘姐,他最喜欢的女人是不是你啊?” “听他意思好像是的,可我实在记不起他是谁。过去喜欢我的人太多,哪能个个都记得?”刘慧心盯着醉倒的斗笠客,见他不再说话,而且打起酣来,回过头来对着白鹏笑:“好了,现在咱俩慢慢喝,给我讲讲,你这么小年纪怎么做上帮主的?” 两人转眼又喝了一个时辰,白鹏略去母亲的事,将自己学艺和初入江湖的故事讲了一遍。刘慧心一直击节赞叹,不断敬酒,对他的机智勇敢武艺高强表示崇拜,白鹏好像遇到知音一样,也讲得越来越兴奋,不知不觉也喝多了,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坐不稳当,也趴在了桌上。 ****** 刘慧心也喝不少了,说话时舌头略大了些,到白鹏耳边轻声道:“你醉了吗?醉了就去床上睡!”说完扛起白鹏手臂将他架了走向床边,白鹏一路嘟囔:“没醉,我的酒量大着呢……只是想歇歇……” 到了床边,刘慧心将白鹏往床上一扔,却脚步不稳,被白鹏手臂带着一齐翻倒。 白鹏仰面而躺,头朝墙,脚还在床外,刘慧心被带得翻了个身也是仰面而跌,斜斜倒在白鹏胸口,脸贴在他下颌。白鹏被她一砸,下意识伸手抱住,右手恰好拢在她胸口绵软处,这下他不但心跳,连太阳穴都跟着跳了起来。 刘慧心嗤嗤地笑,伸手解了自己衣带,将里外衣襟统统敞开,让白鹏的手直接盖在了高峰之上,还娇滴滴地“嗯”了一声:“我也喝多了……起不来了……” 白鹏看着眼前脂粉香气浓郁的妩媚脸蛋,再也不顾年龄辈分问题,用力吻了过去。刘慧心也立刻扭脸开口相迎,两张酒气冲天的嘴黏在了一起。与此同时,白鹏那只手也不断加大力量,将她颇具规模但也略有些松弛的胸狠狠揉捏成各种形状。 刘慧心呼吸越来越急,将热气冷风灌了白鹏满口,随后停止亲吻,起身喊道:“让我看看小宝贝……”白鹏还没明白“小宝贝”是什么?就感觉腿上一凉,裤子离体而去,随后关键部位一热,略抬头向下望去,愿来刘慧心正吃得津津有味。 白鹏被撩拨越来越情热,但她身子离得远了些摸不到,只得拼命伸手。刘慧心见状一笑,口中仍含着,双手伸到裙里褪了裤子,将身子顺过来,头在白鹏腿间,臀却送到他的眼前。 掀裙子一看,显然战斗之后刘慧心并没有洗过,屁股上还沾着那老者溅射的血迹,此刻已成黑褐色。白鹏也不介意,此前在桌边没能偷看尽兴的漂亮翘臀就在眼前,不但可以看个仔细,还能抚摸揉捏,感受那美好的弹性,又避开血迹用力亲吻,最后两手拨开重重阻碍,口鼻一齐闯向密林深处,将两边的丰满都挤在脸上。 两人彼此互吃,被对方撩拨得越激动,自己口舌也越卖力,很快白鹏口中就滑腻腻的,鼻头也湿了,刘慧心尖叫起来:“不行了不行了!”便向前爬去。白鹏看着自己鼻尖前面拉了一条亮晶晶丝线,随着那臀远离而变细,继而断裂。最后被刘慧心一只手伸到后面来抓住了那物事塞入丛林中,一坐到底。 她那里固然温软,却嫌不够紧凑和过分滑润,加之白鹏酒后麻木,其实也没多大感觉。但那圆翘白臀一直在眼前晃动,又方便观赏两人的分分合合,想想自己闯入的是著名的“江湖四大美人”之一,白鹏在视觉和心情上还是快活到极致。 然而,随着刘慧心喊叫声越来越大,忽然间,趴在桌边的斗笠客微微一动,头转过来看了一眼,继而猛地跳了起来,瞪大双眼盯着两人。 刘慧心先不动了,白鹏发觉有异,抬头一看,顿时全身冷汗,酒也醒了大半。这种事他还是第一次经历。明摆着斗笠客对刘慧心倾慕已久,却让他看到这个场面,无异于捉奸在床。 斗笠客脸上肌肉抽动,双手握拳一步步走来。 刘慧心笑道:“怎么,想打人吗?你又不是我老公,吃的哪门子醋?” 斗笠客顿时有些泄气,眼光低垂下去,一拳捶在自己胸口,全身都微微颤抖。 “来!”刘慧心的臀对着白鹏恢复了上下跃动,脸却朝向斗笠客招招手:“我知道你喜欢我,今日又救了我,让我报答报答你,来吧。” 听着刘慧心甜腻腻的声音,斗笠客愣愣地走了过来,刚刚接近,就被上身探出床外的刘慧心抓住裤腰一把扯自己面前,解了他裤带,捧住了一低头吞入口中。 此刻只见刘慧心一人前后同时忙碌,两个男人都瞪大震惊的双眼一动不动。即便风流如白鹏,也没遇上过这样的事,何况斗笠客。 事情还不算完,过了片刻,刘慧心张嘴放开了斗笠客,以与白鹏相契合处为轴转身过来,面向白鹏一笑,俯身下来要亲吻,白鹏连忙捂住自己的嘴,不肯与她那吃过脏东西的口舌触碰。 “小东西,真讨厌!”刘慧心佯嗔而笑,伏在白鹏身上继续运动,一对略松驰的胸悬挂在他眼前晃动不休。折腾一阵之后,刘慧心扭头对斗笠客喊道:“你不懂该怎么做吗?” 斗笠客表情阴沉中带些茫然。刘慧心吐些口水在手指上,到后面涂抹:“这里,懂了吗?” 见了她的指点,斗笠客头上青筋毕现,颤抖着闭眼思索片刻,一咬牙爬上床,捧了刘慧心的臀,狠狠向前一挺。 “轻一点!”刘慧尖叫一声,身子完全伏在了白鹏身上,被后面一冲,她头顶也撞了白鹏的下颌,连忙偏过头,脸对着白鹏脖颈,笑道:“你没事吧。” “我有事……这……这究竟算怎么回事!”白鹏静止不动,心里不是滋味,偏偏下边仍然战意高昂,深深钻入温软中不肯出来。 刘慧心嗤嗤地笑,时不时娇滴滴喊叫两声,又轻声道:“我只是报答他,跟你不一样,下次你再来,就只有咱俩。”说着话,急促呼吸的热气都吹到白鹏脖颈中,还探出老长一截舌头来,随着斗笠客“啪啪”的冲撞,也在白鹏颈侧前后滑动。 白鹏被这奇异的感觉激得全身火热起来,不再多想道德与否,也不再理会脏与不脏,捧了刘慧心的头,咬住她舌头拼命吮,同时下边努力动作,与斗笠客隔着些柔软屏障激烈碰撞起来。 ****** 事毕,斗笠客一声不吭下床穿裤,到墙边取了斗笠和剑,也不回头,直接出门去了,只是酒意尚浓,走路有些踉跄。 白鹏尚未结束,但是先起身拉了床边垂下的一截床单,将刘慧心后面擦拭干净,才放心地搂她滚作一团继续战斗。 “以前总听别人说谁谁谁是坏女人,今日我见识了,你才是真正的坏女人!”白鹏情不自禁地骂道。 刘慧心一直仰头做出陶醉表情哼唧着娇喘,听了白鹏这话,轻声一笑:“我就是坏女人,你不喜欢我的坏吗?” “喜欢!”白鹏很坦白:“跟你在一起,有种很奇怪的快活。下回我带个随从过来,咱们还是三个人。” “去你的!我看不上的男人可不许碰我!在你之前,我已经四个月没男人了!” “你上一个男人是谁?” “一个过路赶考的秀才!”刘慧心又嗤嗤地笑了起来:“我就是喜欢白面书生。你总是扮书生过来喝茶,我都喜欢你很久了,只是看你年纪小,不好意思教坏了你。却没想到,你不是书生,而是雄霸湖州的血手帮主。” “那个秀才,他还会再来找你吗?” “不知道……” “你的老公呢?是过世了还是……” 刘慧心皱眉道:“别提他了,难得有这快活时光,咱们就开开心心的。” ****** 事后,白鹏穿戴整齐,已经出门了,又被刘慧心一把拉回到门槛处:“小鹏,你还会再来看小慧姐姐吗?” 白鹏心乱如麻,他是当真对小慧姐姐动了心,但双方年纪相差实在悬殊,而且她又如此放荡,哪里敢对她用情。沉默了片刻后,答道:“你的男人很多,不差我一个吧。” 刘慧心双手捧了白鹏的脸,笑道:“吃醋了?吃醋了就是真喜欢我了。我高兴!”随后整个人钻到白鹏怀里:“小鹏,姐姐也不像你想象的那么坏。倘若今天不是喝多了酒,也不会让那斗笠大哥加入咱们的,姐姐对他只是感激,对你却是喜爱,爱得想咬你一口。”说完果然一口咬住白鹏脖颈。 白鹏“哎呀”一声,倒不是被咬痛,而是身在门外,忽然发现斗笠客仍然没走,就坐在身边不远处的墙边。刘慧心见了白鹏的眼神,从门里探出头来,也叫了一声:“斗笠大哥!你没走!” 斗笠客跌跌撞撞走来,一手撑在墙上,看着刘慧心:“别叫我斗笠大哥,我姓费。” “费?”刘慧心反复念叨着这个字,皱眉凝思了一阵,忽然大喊:“你是武夷派的!小无影剑费弘” “终于想起我了?”费弘苦笑,将那个荷包又摸了出来:“十三年前,你送我的定情信物,说等我有了出息便会嫁我。如今用不着了,还给你。” 将荷包放到刘慧心手中后,费弘扛着剑,晃悠悠地向远方走去。刘慧心看着荷包发了很久的楞,忽然抬头凄厉高喊:“等等!你别走!”拔脚飞奔,追了上去。 如此突变,让白鹏心里很不是滋味,独自向自己的拴在树上的马匹走去,听身后一阵哭闹吵嚷。 “等了你十几年,听说你嫁人我都没放弃,在梦里都想你,把你当仙女,却没想到如今你变成这样放荡!” “原谅我吧!我是嫁了人又被抛弃,气疯了,才会这样……何况还喝多了酒。” “你根本都认不出我,不记得我了,证明你当时就没真心喜欢我。” “喜欢的!只是你胡子那么乱,又老了,我才一时没认出!” “算了,我也没能耐养你,让那个小白脸帮主养你吧。” “我开茶棚够两个人吃饭的!” “可是武夷派还在追杀我!你也会很危险!” “我跟你同生共死!” …… 总之两人一个要走一个挽留,诸如此类一直吵闹。白鹏解下马缰,听刘慧心一声声地表白,转眼间自己和那费弘的地位颠倒了,心里酸楚不已。 白鹏骑上马,沿着大道向西北行走,经过两人身边时,看那两人已经抱成一团哭泣。他长叹一声:“看来慧姐姐不需要我再过来了,费兄,刚才的事很抱歉,我也喝多了,祝你们白头偕老吧。”说完向前走了几步,又圈马回来:“费兄,养老婆的事不必为难,武夷派追杀也不是麻烦,来我血手帮做护帮长老吧!每月一千两纹银的供奉,一个月收入够你们吃几辈子了,而且有血手帮庇护,武夷派总不能继续追杀你。” 费弘扭头看着白鹏,因为刚才的事,眼中还是有许多仇恨。刘慧心却道:“答应吧!我和你一起,买个房子搬到城里,咱们做夫妻!” 费弘又盯着刘慧心看了一阵,眼中渐渐涌出许多柔情,叹口气,点了点头。 白鹏笑了:“好,你们先叙旧,明日咱们在湖州府城甘水巷丽人堂碰头,我想请费长老带队去彻查天目山,听说那里有宝藏,但玄武会也在找。若咱们找到了,又能阻止玄武会抢夺,费长老也分一份财宝。而且赵四郎最后一次出现也是在天目山,你可以顺便查一查你师父的事。” “好!”费弘用力点头,又扭头回去看刘慧心:“全天下也只有我,才会经历了今天这样的事还愿意娶你!” “我就知道,费费对我最好!”刘慧心在费弘嘴上响亮地一亲。 看了这些,白鹏心里更加酸楚得不行,尽管他原本就没打算跟刘慧心当真厮守,可是“被抛弃”的感觉仍然挥之不去。唯一欣慰的是,费弘武功极高,远在雷拳老人之上,他答应来做长老,自己的血手帮在高手层面上得到极大强化。 接下来,就看天目山的宝藏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磨刀霍霍司晴岛 两日后,正午。浩瀚太湖一望无际,若不是近岸处生长了大片芦苇,看起来就与大海无异。 一阵秋风从湖面上吹来,格外凛冽,船上的人纷纷打起冷战。船舱里白鹏为怀中的晴坂千代裹紧了貂皮披风:“娘子,当心着凉。” 千代露出可爱虎牙一笑,瞟了周围随从一眼,凑到白鹏耳边低声问:“你对真老婆,也这样殷勤吗?” “真老婆,假老婆,一视同仁。”白鹏坏笑着回应,那手从前面合紧披风后就再没有离开,钻到披风里面轻轻抚在千代胸口,手心隔着秋装的厚面料仍可感受到那颗小小的凸起,大概是被冷风激了,已经硬硬地耸立,手感非常有趣,于是忍不住用指尖去拨弄。 千代皱起眉头,狠狠瞪了白鹏一眼,白鹏却假作不知,环顾左右:“湖上风景太美了,以后咱们住到岛上去……” 千代暗中抓住白鹏的手,制止了他手指乱动,却敌不过他的力量,无法将那手挪开。只得压低声音抗议:“帮主阁下,这样不好,请停止!” 白鹏笑嘻嘻凑到她耳边:“否则就怎样?告诉你,我可是将你当作真老婆,当作真老婆疼爱,也当作真老婆调戏。”说完在她面颊上一亲。 千代低下头,脸色挣扎,沉默一阵,轻声道:“其实,尊主的命令,就是收我做义女,嫁给帮主阁下,做真的侧室,尊主做帮主阁下的岳父,泉台驿和血手帮,联姻同盟。” 白鹏大喜。虽然他对千代谈不上什么一见钟情的爱恋,但小姑娘的清纯可爱还是让他喜欢得不行,何况又有异国风情的新鲜,万分想将这假夫妻做成真的。听了千代的话,原来泉台驿尊主本意就是真正联姻,高兴得连小便宜也顾不得占了,双臂紧紧拥住千代:“太好了!改天替我谢谢我岳父!我们就做真夫妻!”随即扭头放开声音喊道:“你们都到舱外去回避一下!” 随从们也都识趣,知道帮主带着新收的漂亮小妾出门不可能不发生香艳之事,迅速都退到舱外,掩了舱门。 千代却双臂护在胸前拼命摇头:“不!不要!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心里,有喜欢的人!” 白鹏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双手松开她,阴沉了脸:“所以,你就不服从尊主了?” 千代叹道:“千代不敢违抗尊主的命令,可是?听说帮主是好人,所以想请帮主阁下成全。有一天我能跟他在一起,一定感激帮主!帮主阁下,拜托了!”说着,她站起身来,向白鹏深深鞠躬。 白鹏轻轻拉千代坐回到榻边:“如果我不同意成全,你就只能真的跟了我,对吧?” 千代低着头不吭声,自然是默认了,只是不甘心说出来。 白鹏看了她一阵,想起前几日慧姐姐抛弃自己跟了费弘的事,心里突然火起:“我才没那么大度!”将千代推倒在榻上压住:“叫我将好好的老婆让给别人,你要是难看些还罢了,偏偏这么漂亮可爱,我怎么舍得!你要是我,你会愿意吗?” 千代被按倒在榻上,万分惊恐,可是看白鹏神色既认真又激动,不敢反驳或挣扎,况且他这段话将自己恭维得实在厉害,也颇为感动,想来想去,也只说出一句:“帮主阁下,你是好人……” “别把我架得那么高,我不是好人!”白鹏脸色仍然难看:“你跟你那个心上人……上过床吗?” “没有!”千代回答得果断。 “亲过嘴吗?” 这次千代有些犹豫,脸色也红了,迟迟没有回应。 “那就是亲过了。你得公平,我身为你名正言顺的老公,也得亲你一下!”白鹏话音一落就狠狠吻下去,然而千代发出些抗议的“嗯嗯”声,嘴唇紧闭,无论他怎样用力伸舌,都无法突破。 白鹏恼火起来,低声威胁:“不肯亲嘴,我就要做些别的你无法反抗的事!”伸手就拽开她的衣带,将衣襟向两侧扯开,立刻埋头下去,去刚才手感有趣的地方体验口感。 千代并未反抗,而是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听到哭声,白鹏老大的没趣,松口弃了那里,去看千代的脸。 千代哭起来不太好看,嘴向下撇,眉头紧皱,连串眼泪从两侧脸颊滑到耳根,又落到榻上:“求你了,帮主阁下,求你了。” 白鹏伸手为她拭泪:“别哭了,再哭我还有更狠的。” 千代果然不敢再哭,强行抑制了抽泣,但眼泪仍旧不断向外涌。 “有一件事你要弄清楚,你不是我的假老婆,是真的,名正言顺的!如今你是在恳求你的老公,允许将你的身子和你的心都留给你的奸夫!” 千代听白鹏这样描述,果然此事对他很不公平,又后悔将尊主或称义父的真实命令透露给白鹏,然而不说也不行,否则哪天白鹏与尊主一见面,立刻就穿帮。要说真正不公平的,还是尊主的那个命令,尊主并非不知道义女另有心上人,只是没有别的更好人选。不过,这样服从长辈安排进行的利益联姻,无论大明还是东瀛,无论权贵还是百姓,都是最平常不过的事。能真正嫁给心上人的才罕见。毕竟心上人可能只是一时的,家族利益却是永久的。话再说回来,尊主终究没舍得强迫自己的亲女儿,而是临时收了千代做义女来执行此事。 千代正心乱如麻地想着,白鹏又凑近了千代的脸,声音变得温柔:“我毕竟是你老公,可以不强迫你上床,但你不能那样矜持冷淡。我也不是想占你便宜,我是喜欢你,忍不住。”说完再一次吻下去。这回千代终于放松了唇齿,允许他在自己口中探索。尽管她坚持爱她所爱,但与白鹏这些日子的相处,觉得白鹏比那服部君活泼有趣得多,而且身居高位又温柔体贴,多少还是有好感的。至于白鹏老婆太多,她倒觉得没什么?东瀛的上位者哪个都是侧室一堆,女人们只有服从,且不必像大明的男人那样找一堆“无后为大”之类的理由说服正室。 吻了一阵,又被白鹏温柔地抚摸脸颊和耳根,千代没经历过这样的阵仗,不由地动了情,口舌渐渐配合起来,手臂也抬起来圈住白鹏的后颈,间或还在白鹏舌上轻咬一口,对他刚才的行为略施惩戒,脸上重新浮现调皮的笑容。 白鹏抬起头,透了一口气,微笑着捧住千代的脸:“你真是个小蜜糖,我吃不够。” 千代脸色通红:“这样下去……这样下去……我可能真会变心。” “那是应该的。”白鹏又去吻她脖颈:“我要把你的心,从那个家伙手里夺过来。”说着手指又去千代胸口拨弄。这次没有隔着衣裳,手感就更有趣了。 千代手臂一动想阻拦,最后终究还是由他去了。虽然心中对服部君万分愧疚,可又舍不得这片刻的奇异快乐。 偏偏这时候门外随从喊道:“帮主,到青叶岛了。” “真讨厌!煞风景!”白鹏嘀咕一声,口唇从千代脖颈移到她胸口,用舌尖替代手指,将那粒凸起拨弄得左右盘旋。千代整个人快要晕眩,不敢再继续下去,伸手去推白鹏:“好了,帮主阁下,该下船了。” “好容易有这机会,我得抓紧。”白鹏口中忙碌,话也说得含糊不清。 千代扑哧一笑:“我答应你,以后也可以。” “真的!”白鹏双眼发光,抬头紧盯着千代。 “真的,毕竟你是我夫君。不过,最后一步不可以,请帮主忍耐,直到命运分开我们……或者……到我爱上帮主那天。” ****** 白鹏心满意足地拥着千代下船,这时的亲密已不是表演,近乎真正的夫妻了。 司徒静就等码头等候,看到白鹏搂着千代下船,表情很是诧异。 “这位是我新纳的妾,千千,你知道的,就是还没见过面。”白鹏给她们相互引见:“这位是司徒静,我手下头号大将,鹰堂堂主,兼黑风队和霹雳队的统领。”随后压低声音坏笑道:“而且也是老婆……” 司徒静皱眉用力咳嗽一声打断,公事公办地领着白鹏在岛上视察。 “此岛无人居住,渔民叫它青叶岛,因为树很多,咱们得砍掉一些。山势很平缓,便于修建房屋,山顶上设一个观察哨,可以看几十里的湖面。”司徒静便走边讲解。岛上空旷处已经堆了许多巨大青石。 “可惜岛有点小了。”白鹏背着手东张西望:“我本希望可以再大一点。” “湖面宽广,就显得岛小,其实方圆不亚于丽人堂。”司徒静笑了:“再说,环岛围墙要直修到水中,如果岛太大,光是修一堵墙就得让咱们破产。即便如此,我起初估算的十万两已经不够,这些石材的运费不是小数,又不像朝廷可以征徭役,都得实实在在花银子。” “嗯,好!花吧!让你哥哥他们努力挣。” 正说着话,山后传来一阵轰鸣。白鹏加快脚步绕过去一瞧,硝烟弥漫处,一队人正手持火枪练习射击。前方百步处立着一些木桩,做成人形,贴了纸,还画上面目。 司徒静解释道:“霹雳队就在这里训练,可以避免枪声惊扰百姓,也可以保密。” 白鹏点点头:“我今天来,第一是看看岛子如何,二来就是看霹雳队。很好!” 千代则饶有兴致地靠上前去,看着教头指点霹雳队清理枪膛和填装火药。 “你怎么把这个千千带来了?”司徒静面带责备之色:“霹雳队的存在,是帮中机密。官府知道了要抓人砍头的!” 白鹏摇摇头:“呵呵,这机密可以瞒别人,却瞒不住她。” 这时千代走了回来,贴在白鹏耳边低声说话。白鹏一笑:“静儿不是外人,不必瞒她,她也懂得保密,你就大声说吧。” 千代犹豫一下,说道:“你们用的是散铅子,适合打一群人,但是,如果想取准,击杀远处的单个人,像我杀水神,要用单个的大铅子,我自己做的。” 司徒静大惊:“你是火枪专家!水神居然是你杀的!”说着眼光向白鹏瞟一眼,怪他冒领了杀水神之功。 千代笑而不语,白鹏则哈哈大笑,又转向千代:“我建立霹雳队,要的就是击杀高手,对一群小杂碎才懒得浪费火药。你说的特制铅子,帮我做一些吧。” 千代点点头。白鹏又笑:“每做一个,我赏你一个吻。”千代红了脸背过身去。 司徒静看着他俩,先是一脸醋意,随后恢复平静:“原来如此,霹雳队是在千千的帮助下才得以建立吧?看来千千来头不小。帮主,我还需要几百斤火药,只有反复大量实弹训练,才能让弟兄们更娴熟。” “好!”白鹏的手向千代肩上一搭:“听见了吧?火药与铅子的事都交给你了!” 千代当着司徒静的面不好谈价钱,只得点头称是。 ****** 最后,白鹏爬上山顶,环视浩瀚太湖,心情大畅:“哈哈,待我司晴岛堡垒落成,什么样的高手都别想来偷袭。而我的霹雳队一旦训练完毕,什么玄帝魔尊武圣剑仙,谁敢惹我,谁就变成筛子!” 又转向司徒静:“静儿,昨日有玄武会的人正式劝我归顺,我拒绝了,他们要我每月缴纳银两,我只答应给一百两,气得他们脸色发白而去,以后玄武会难免找咱们麻烦,你黑风队和霹雳队是我的两把刀,给我磨快了,备好!” “是!帮主!”司徒静响亮地回答,随后又小心翼翼说道:“帮主,这里是青叶岛,你怎么说是私情岛?太难听了!” “嘿嘿!我心爱的两个女人在这岛上,司徒静,晴坂千代,合起来,就是司晴。以后我就是司晴岛主,司太湖的晴,司湖州的晴,我是青天大老爷,明年我们再攻占苏州府,夺取海口,以后咱们要做海上买卖,顺便去东瀛再弄更多的火枪来!对了,还要招募一些忍者和武士帮咱们打仗。” “那……那咱们不就跟汪直一样,成了倭寇?”司徒静难得听到沉迷脂粉堆的帮主抒发雄心壮志,却反而担心起来。 “我又不祸害百姓,怎会是倭寇?”白鹏笑道,随即心中一转念,似乎现在血手帮每天都在祸害百姓,一时笑容凝滞,没了词。 千代倒是表现得比较兴奋:“帮主阁下,到那时,你派我去东瀛公干,我也好看望父母。” “好!”白鹏搂住了千代,在她脸上一亲:“就算为了千千,我也得将海上生意做起来!” 千千靠在白鹏怀中,一时柔情上涌,心想:“这个男人也是很好的,我……” 白鹏伸手将司徒静也拉入怀中,一边一个地搂了:“咱们三个,一起携手,好日子还在后面!” 司徒静却很煞风景地轻叹一声,白鹏看着她:“你怎么了?不开心?” 司徒静眼望远方,不答话。过了一会,忽然喊道:“有情况!”拔脚就向山下跑。 一只信鸽掠过湖面,飞到岛上的鸽舍落下,司徒静捉起鸽子,从脚环中取信,展开了细看。白鹏随后赶到,忙问:“出了什么事?” 司徒静看完,呼吸有些急促:“帮主!我们鹰堂在天目山找到宝藏了!玄武会的人想要抢夺,被你新招募的费弘长老杀了个干净!如今他们守着宝藏,被云盟的人包围,玄武会的大队人马想必很快就到!” “这个费长老,出手真狠,不留余地啊!”白鹏瞪大了双眼,愣了一小会儿,大喊:“别浪费时间了,立刻出发!静儿你带上黑风队和霹雳队,找人叫司徒烈调两百骑兵两千步兵,千千,你带一支火枪跟我走,这宝藏我要定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猛人与妖人 小孤峰面向神仙潭突兀而立,三面都是绝壁,只有背后经一道略有坡度的狭窄山梁与大山相连。无论怎样的高手,都难以从刀劈一般光滑的石壁攀援而上。想到达小孤峰,只有先爬上大山半腰,再小心翼翼走过只容两三人并肩而行的山梁,稍不留神失足跌下,就会粉身碎骨。 此刻费弘就坐在山梁上,依然穿着那身农夫装,压低了斗笠沿,抱剑在怀。他身后有血手帮鹰堂的十几人聚集在小孤峰,前方山梁另一端,则是漫山遍野的云盟强盗,不下五百人。云盟号称“二十八寨联盟”,实际上有许多山寨并不怎么服从号令,还有些远在百里之外,仓促间能聚集的只有十一家,其中碧云寨为首,来的人手也最多。 从山脚到山腰,树林中到处闪耀刀光。而接近山梁的大片岩石处人群最为密集。云盟的林盟主为首,各山寨的当家们手执兵器追随左右,一齐注视着山梁上的情形。 仅存的三名玄武会高手就在费弘面前不远处。其中一人阴森森地笑:“你突施暗算,杀了我们玄武会五个人,就以为自己很厉害是吗?孤身一人敢拦我们去路,可如今我们有了防备,你难道还能故技重施?” 费弘一如既往地沉默不语。 “别跟他啰嗦了,动手!”另一人说完,挥手甩出袖箭,其余两人也将早已备好的飞镖、铁莲子、飞蝗石向费弘周身要害射去。他们看准了山梁狭窄,这戴斗笠的家伙无处躲避,即使后退或跃起,幅度都不可能太大,否则很容易失足坠崖。 暗器都是普通暗器,但使暗器的人不是普通人。三个玄武会精锐高手,每人指缝和手心都扣着几十件各种暗器,一瞬间变幻十几种手法,打出几十种线路和速度,三人的暗器又略分先后,合计一百多件,遮天蔽日,呼啸而去。 一时间正午的山梁仿佛暗了下来,空中的暗器带着风声,如同密集蜂群,沿山梁直扑费弘。费弘低着头好像在打瞌睡,身子不动,只伸臂一挥。他那农夫衣裳袖子并不宽大,就是这小小袖口居然激荡出炸雷般的劲风,甚至让人恍惚看到空中几圈有形的波动一闪而逝。随即所有那些大的小的、近的远的各种暗器全部粉碎,被袖风抽得漫天飞舞,又纷纷扬扬落下山崖。 玄武会的三人脸色剧变,一人大喊:“这是什么功夫!”另一人喝道:“并肩上!” 三人分别手持长剑、单刀和流星锤,同时施展轻功沿山梁疾速飞掠,如同三道幻影。尚未到达费弘面前,三人就已出招,宝剑“长河落日圆”,单刀“雾锁飞龙斩”,流星锤“乾坤碎颅击”,各出生平绝技,又横斩直击相互配合,就是要让费弘避无可避,无从招架。 费弘没有躲避,也没有招架。他戴着斗笠的脑袋仍然低垂着不动,左手在剑鞘一拍,剑从鞘中“仓啷”弹出,右手接住一挥,剑身反射着正午阳光,在空中瞬间画出一道亮闪闪的怪异弧线,又“仓啷”一声回到鞘中。 对面的刀剑和流星锤分三个方向掉下山崖,三个人则是分了六个方向坠落,头和身体并不同行。 山梁对面的山坡上轰然一乱。林盟主眉头紧锁,他旁边的寨主们都大喊大叫。 “这家伙是什么人!” “他这剑法还了得啊!逆天了!”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这才是真正的猛人,比张翼德还猛!真他奶奶的霸气!” “盟主,你能对付他吗?” 林一仲扬手示意属下们肃静,随后面对费弘高声喊道:“这位朋友,武功果然高明。请问尊姓大名,在血手帮担任何职?” 费弘自然是一声不吭,那斗笠沿都没有抬起,懒得向林盟主看一眼。 众强盗又开始议论纷纷: “仗着武功高,狂得没边了!林盟主说话他都不理!” “别扯了,你小子武功若有他一半高,恐怕比他还狂!” “狂你奶奶的腿!” …… 林一仲倒是一点火气也没有,心里紧张思索此人武功家数,口中继续说好话:“阁下杀的都是玄武会的人,云盟固然听玄武会号令,可是与贵帮也一向交好,咱们可别因为区区宝藏坏了交情!云盟愿在贵帮和玄武会之间做个调停,抹平今日之事,你看可好?” 那该死的费弘依然不言不语,像个木桩一样矗立山梁之上。如果他真是个木桩倒也好了,偏偏这木桩不但挡道,还会杀人。 林一仲两手抱怀,皱起眉头,也不说话了。 旁边流沙寨寨主低声建议:“盟主,咱们派几个枪术好手,并肩拿长矛去捅他,山梁狭窄,他不能回旋,在长兵器面前应该束手无策。” 林一仲斜眼瞟他:“好啊!你上吧。” “啊嘿嘿嘿!这个……这个……” “谁出主意谁自己上,别拿兄弟们的性命开玩笑!” 于是,林盟主决心以不变应万变,只将小孤峰团团围困,等待玄武会援兵到来再做打算。而血手帮一方也放飞了信鸽,向香主司徒静求援。两军正中的山梁上,坐着一个不声不响的费弘。双方就这样对峙起来。 ****** 倚翠楼,含芳阁。 伍五叁起身一脚将报信的下属几乎踢下楼去:“废物!七个人!身经百战的七个人!武功能匹敌一般门派掌门的七个人!被个小小帮会里的不知名人物一个杀七个!” 报信的人很冤枉,他并未参与其事,只是转告云盟传来的消息而已,但在伍五叁面前哪敢辩解,从地上爬起立即恢复单腿跪姿,低着头一声不吭。 “滚!”伍五叁咆哮道。 那人低着头退到楼梯口,转身匆匆下楼,心中暗暗腹诽这蛮不讲理的伍长老。 伍五叁深呼吸平静一下怒火,转身回到里屋,走到床边将棉被猛地一掀,露出下面赤条条的青茗。青茗身子一翻侧卧,展现出连绵起伏的美丽弧线来,一手撑腮,望着伍五叁微笑。 “少给我假装发骚!”伍五叁骂道:“对方武艺的描述你也听到了,我问你,那是什么门派?什么人?” “不知道。”青茗微笑摇头:“伍长老智珠在握,想必早已胸有成竹,只是故意来考考我的。” “考你娘个屁股!”伍五叁一巴掌将青茗的脸抽得扭了过去:“我斩堂负责打,你风堂负责探,早有分工!你什么都不知道,还要你何用!” “伍长老将我日夜囚禁在这里,我连自己手下都见不着,又能探到什么?”青茗脸上一个红彤彤掌印,嘴角也流出鲜血,却仍然微笑:“至于要我何用,伍长老比谁都清楚,自然是拿来泄欲,外加出气。” “好!老子就再泄一回欲!”伍五叁探出手,抓住青茗一条腿用力拉到床边,褪下自己裤子,将那两条长腿向自己肩上一扛,俯身撑住了床,一手持住高昂的凶器,却偏偏绕开正门,寻到那含苞待放的小菊花,猛一用力,令其立即绽放开来。 青茗眉头一皱,咬紧了牙关,深吸一口冷气,额头迅速冒出些冷汗,随后恢复了微笑,继而哈哈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伍五叁也咬着牙,拼命冲刺。 “我笑伍长老果然大将风度。主公派你来江南,重中之重就是那传说中的宝藏,如今眼看要落入人手,伍长老一点都不急,却忙着风流快活。” “他的宝藏关我屁事!我要的是你!” “就算伍长老要的是我,想一生厮守,也不能这样日夜寸步不离地盯着我,一个月能坚持,一年下来还不累死你?再说了,主公富可敌国,他这样渴望的宝藏,肯定不是金银财宝,说不定是逆天的武功秘笈呢?你就不动心?” 伍五叁早就想过这一点,被青茗一说,的确更加动心了。犹豫中,下边动作也放慢了。过了一会儿,摇摇头:“不行,不带你走,你必然逃跑,这木楼困不住你。带你走,外面那么多人,你必定想办法传消息给那个老东西!” “唉……”青茗嘲笑的目光看着伍五叁:“伍长老只好一辈子与我如胶似漆,寸步不离了。” “你放心,我已经在楼后修建地牢,一旦落成,我出门的时候就可以将你关在那里,哈哈哈……” 青茗闻言脸色一变,伍五叁看了更加得意,下边也动得更猛,猛抽之际几乎将那内腔翻了出来,青茗脸色越发惨白,牙齿咬得格格作响。 正在这时,门口传来一声女人的咳嗽。 以伍五叁的旷世功力居然没发觉有人靠近,就算正在心无旁骛的销魂时刻,也是前所未有的事情,顿时吓出一身冷汗,急扭头看去,立即停了动作,惊呼一声:“小怜!” 门口站着一个绝色女子,容貌不在青茗之下,身材还更高挑。一身衣裙彩虹般梦幻,就如九天仙女下凡,雪白的脸上浓妆艳抹却不显俗气,只透着精致典雅。 小怜叹了口气:“你这一出来,整整两个月了,我还想什么事要办这么久?赶来一看,原来如此。” 伍五叁脸色有些难看,沉默一阵,说道:“你是玄武会的秘密底牌,主公怎会允许你擅自跑来江南?” “他又不会日夜寸步不离地盯着我,我偷跑出来,回去了撒个娇就没事了。”小怜说着话,轻扭腰肢,款款走来。 伍五叁立即拔了凶器,手忙脚乱地提裤子。青茗则拉了被子盖住自己,笑道:“他藏了我的衣裳,恕我不能穿戴整齐起来见礼了。” “唉!你是九大长老之一,位份尊贵,何需向我这个无官无职的卑微女子行礼?”小怜叹道。 伍五叁边系腰带边皱眉问道:“你说……你回去向他撒个娇就好……难道你和他也……” 小怜捂嘴扑哧一笑:“你以为人人都像你那样好色?主公只是疼我,拿我当女儿一样疼。” “哦。”伍五叁听了,神色有些释然。 小怜走到伍五叁面前,在他胸口轻抚:“你刚才吃醋了,看来还是很在乎我的,那又为什么跟这个贱人搞到一起?我对你不够好吗?” 伍五叁默然无语,随即转开话题:“小怜,既然你来了,帮我去一趟神仙潭小孤峰可好?那个宝藏或许真的大有名堂。” “我知道。”小怜眼光向青茗瞟了一眼:“不如还是你自己去,我帮你看守这个狐狸精!” “不行!依你的性子,我一出门,你就杀了她!” “唉!你总是这样,什么都要我听你的。好吧!我替你去一趟。”小怜转身欲走,忽然将衣袖向青茗挥去。青茗早有防备,双掌齐出,顶着被子全力相抗,伍五叁也慌忙出掌阻拦。 “砰”地一声,小怜的袖风与青茗掌力相撞,棉被化作漫天飞絮,那张奢华大床“咔嚓嚓”崩碎,青茗赤条条的身子飞撞到墙上,口中流着鲜血摔倒在一堆碎木之中。伍五叁慢了一步没能拦住小怜的袖风,但还是阻止了她进一步的出手。 “小怜!”伍五叁有些上火:“我和她的事你不要管!” “为什么!你有了我还不够吗?”小怜泪水滚滚而流,又回到伍五叁面前靠在他怀中流泪而笑:“你刚才跟她做事,进的是哪里?你是不是心里想的还是我?”。 伍五叁沉默一阵,低声道:“小怜,我对你真心喜欢,可是……可是……如果你是真正的女人,我一定会娶你的!” 小怜表情呆滞了,嘴唇颤抖:“你终于还是说出来了。我们可以领养一个孩子,别的还有什么是我不能给你的?” 伍五叁再度无言以对。 小怜盯了他一阵,推开他转身就走。 “小怜,你去哪?” “神仙潭,小孤峰。” “你去找丁四,让他带些人跟着你!” “不必,我一个人足够!” 第一百二十七章 剥下脸皮,做个纪念 小怜的出现,让烦躁喧嚣的云盟强盗们瞬间变得鸦雀无声。她一路向上走,强盗们无人盘问,更无人阻拦,只呆呆盯着她看。 小怜对现场的反应很满意,面带笑容,信步走到山梁前,瞟了木桩般静坐的费弘一眼,转向林盟主:“尊驾仪表堂堂,气度不凡,在这一群人中鹤立鸡群,我猜你定是林一仲林盟主?” 林一仲听到问话才回过神来,结结巴巴答道:“我是林林林一仲,这这这位姑娘,请问你是哪位?” 小怜用手一挽垂下的鬓发,姿态妩媚,风情万种:“玄武会无名小卒,贱名不足挂齿。”伸手指了指费弘:“是那个人让你们束手无策?” 林一仲终于平静了一些,又感觉在美女面前丢了面子,很是惭愧:“在下无能,的确束手无策。那人武功非常高,姑娘也请不要以身犯险,还是等玄武会高手前来,听说伍长老就在湖州,如果他出马,没有任何高手能挡。” 小怜摇摇头:“不必麻烦伍长老。”说完便悠然走向山梁。 “姑娘!”林一仲伸手去拉,却不敢碰她手,只扯住衣袖:“太危险,别过去!那家伙拔剑就杀人,不讲道理的!” “太好了。”小怜眼中都是喜色:“粗鲁的男人,最让人欢喜!”说完将衣袖从林一仲手中缓缓抽出,翘着兰花指轻提裙子的一角,怯生生走上山梁。 林一仲望着她的纤细高挑的背影,有些痴了:“不但美,而且神情姿态言语都是女人中的女人!除了手脚有些偏大,简直就是男人所能想象的最完美女人。她究竟是谁?”随后猛然警醒,又喊了起来:“姑娘,小心!回来!” 费弘并不认为湖州范围内有谁是他的对手,安逸地坐在风中闭目感悟天地,只等大队人马赶到,他就可以交割了守护宝藏入口的差事。然而他的心中那块静谧天地忽然就充满了肃杀之气,身上汗毛根根竖起。 费弘一惊而醒,用手抬了抬斗笠沿,看到渐渐走来的那个女子,不由地站了起来。论美貌与风情,就算是以绝世美人著称的刘慧心,在年轻时也不过如此了。但她身上散发的危险气息,是迄今为止任何对手都未曾给他带来过的。费弘不知道那究竟源自何处,无论是真气感应还是某种直觉,反正此人必定可怕。 距离费弘十几步远时,小怜停住了脚步,右手翘着兰花指掩口而笑,左手还拉住右边衣袖,免得抬起手臂导致衣袖滑下而走光,姿态温婉娇羞,整个人的面貌、身段、动作和笑容都是美不胜收。笑了片刻,小怜开口赞道:“大叔,我喜欢你的胡子,带点颓废,也有些粗犷,彰显出狂野不羁的个性!”她的声音极为轻柔,却能远远传开去,让所有人都听得到。不经意间就显露了深不可测的内功。 “过奖。”费弘心中紧张,脸上表情平静。 小怜忽然脸色红了起来,低头玩了一阵手指,最后鼓起勇气抬头问道:“可不可以求大叔一件事?” “请讲。” “能不能让我将你的脸皮剥下来,连着胡子一起,带回去做个纪念?” 最后这句话几乎让山梁两端的观众全体晕厥。费弘的脸色黑了下来:“那就看你的本事了。”说完拔剑在手,严阵以待,再不敢有丝毫托大。 ****** 由于涉及与云盟的对抗,白鹏先回丽人堂叫上了林海芸。她是云盟盟主的女儿,会让局面多些转圜余地。林海芸伤势尚未痊愈,但听说有宝藏,这样“好玩”的事情自然不能错过,欣然上马同行。 晴坂千代骑马跟在白鹏另一侧,一路上低调沉默,火枪用绸布包着横在马鞍上。为防身份暴露,也没携带她的东瀛长刀。林海芸对她好奇,悄悄询问,白鹏只说是新娶的小妾“千千”。绝不会回答“她就是那晚的灰衣刺客,正是她在你肚子上横切一刀险些开膛,又在你胸口钉了一枚三刃手里剑”云云。 林海芸“啧啧”赞叹:“你这个新小妾,气息内敛,武功定然不凡!” 司徒静带手下两名统领和四名鹰堂斥候纵马奔驰在最前方,一路上警惕观察四周,防止大队人马中埋伏,特别是进入山区之后。 一百多名黑风队,包括旧人和首批接近训练完成的新人,也都倾巢而出,在白鹏一行人两侧排成两路纵队护卫,个个精神抖擞、目光有神,一看就武功不凡。黑风队本就以丰厚薪饷广纳周边各省高手,个个千里挑一,所以即使没有训练完毕,也只是群战配合与阵法变换有欠缺而已,个人的身手训不训都是非同小可。 三十人的霹雳队紧随黑风队之后,服装与黑风队相同,只是腰间多了装火药和铅子的革囊,马匹右侧挂着包裹严密的火枪,左侧挂盾牌,手中握根一丈三尺的长矛。临敌时他们二十人持火枪分列三排,一排人放枪,一排人装弹,一排人预备,轮番上前齐射。盾牌带着支架矗立前方,既可防敌方冲击和射箭,又便于架枪瞄准,而另外十人则持长矛立于火枪手身后,敌方冲击接近时,长矛立即向前挺出,护卫火枪手。并且长矛手也一样接受了射击训练,一旦有火枪手伤亡,他们也能捡起枪来顶上。这样的编组更适合数百甚至上千人的大排面作战,但火枪难得,装备和维护费用又高,只能先组建三十人的小部队做个尝试,以其它队伍为他们掩护侧翼即可。 千代起初按照东瀛兵种“骑铁”来规划这支队伍的装备和训练,但长矛的设置则是司徒静后来加入的主意,于是整个队伍成为“骑铁”和大明戚家军的合体,本身又都是黑风队中选出的武功高强之士,堪称精锐中的精锐。不过白鹏也想好了,今日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让霹雳队这个秘密杀招登场亮相。 再后面司徒烈亲率的二百人就不那么可靠了。贺人杰发动一场豹堂叛乱,精锐战士折损殆尽,这二百人是司徒烈短期内挑选整训的新豹堂核心力量,无论武艺、勇气还是忠诚度,都不那么有把握,就好像上次白鹏遭遇玄武会高手盛继武突袭,身边的豹堂帮众一哄而散,连一个奋勇“护驾”的都没有。所以司徒烈给他们配备强弩,就不必强迫他们接受白刃肉搏战的考验了。 至于远远地跟在后面步行的两千人,白鹏根本没抱什么指望。只要他们别拖拖拉拉,能及时赶到了帮个人场,起个哄,喝个彩,也就可以了。万一己方战局不利,估计他们逃得比骑兵都快。 彭大年训练的总舵新军这次没有出动,那些人不像黑风队,个人武艺不佳,只有充分训练完毕才能发挥阵型与器械配合的威力,如今提早出阵根本无从发挥,若有伤亡又太可惜。 ****** 远远看到熟悉的神仙潭和小孤峰,白鹏暗道:“神仙潭果然有名堂,宝藏就在这里!”立即催马赶到小孤峰下,飞身下马,手搭凉蓬向上观望。只见两个人影面对面站在山梁上,其中一人非常眼熟,土布褂子破斗笠,正是费弘。而对面那人明显是个衣裙鲜艳的女子,看费弘如临大敌的样子,白鹏很是惊讶,居然一个女子能让费弘如此紧张,又是玄武会的,只能是青茗了! 若真是青茗,以她一招击杀魔教神使的功夫,自己和费弘联手也无法抵挡,但自己与她关系非同一般,不妨先谈一谈,什么都好商量,即便分一些宝藏给她,也没什么不愿意的。想到忽然销声匿迹许久未见的青茗,白鹏心里居然涌起一阵热乎乎的波澜。 不过也得考虑青茗为了玄武会的利益独吞宝藏的可能,就算她是自己心仪的美女,也不能就此相让。白鹏凑到晴坂千代耳边:“千千,山梁上那个女子武功极高,待会儿我去跟她谈判,你到附近备好火铳,若我谈不拢也打不过,就双手高举再一挥,你见我动作立刻射击,但不能伤她,只打掉她头上饰物,我再以此威胁她,你可有把握?” 千代皱眉:“无风,百步以内,我有把握。可是?山上风大,如果偏一点,就打中她的头……” 白鹏也皱了眉:“绝对不能打死她!我想想……这样吧!到时候你站好位置,若感觉有把握,我看你时,你点头三次,没把握就摇头三次,我好做决断。” “哈依!”千代躬身应道。 “什么?” “是!” “哦!” 这时后面大队也都到了山下,纷纷下马,留下司徒烈的一些人看守马匹,其余三百人在司徒静指挥下迅速列队,豹堂队伍在中间,黑风队镇守两翼,霹雳队隐藏在阵后,缓缓压向山脚。虽然人数不多,但队列整齐,动作划一。虽然还未交手,严整的军容已经给对面散乱的云盟强盗们带来巨大压力。 林一仲在山腰看到,神色一凛:“血手帮的队伍!白鹏这小子可以啊!将那些乌合之众带得比官军还像样!几百人能将脚步走得如同一人般齐整,必定善战!”他自己是军旅出身,用内行眼光一瞧,不由地赞叹。随后看到林海芸出现在阵列最前方,大惊:“芸儿!芸儿你怎么来了!快上山来!”声音用内力送出,传播数里。 “爹~~~”林海芸拉长了声音高喊:“我带你女婿一起上来~~~”说完坏笑着看向白鹏。 白鹏却听而不闻,依然手搭凉棚认真凝视山梁上方。 ****** 小怜向前走了几步,双膝微屈行了一礼,微笑道:“大叔请小心,我要出手了。” “请!”费弘神色凝重,手中长剑斜指右下,真气流转,身上衣衫随之波动不休。 小怜猛然突进,人未到,香风先至。费弘则施展“无影剑法”随手斜斩。这剑法是武夷派第二代掌门赵四郎观看九曲溪水而感悟,既奇变突兀,又顺乎天理,完全没有固定招式路数可寻,而且疾逾闪电。然而招式虽无形,长剑却有实体,被小怜衣袖一卷,顿时兜着圈冲上天去。随即费弘右胸就挨了一掌,身子凌空而飞,所幸虽然落在数丈之外,却没有掉下山梁。这也是小怜存心为之,因为说好了要割下大叔的完整脸皮带走做纪念的。 这时一声断喝从遥远的崖下传来:“青茗!住手!”声音在山峰间不断回响,正是白鹏。 小怜小心翼翼地探头向下一看,连忙缩了回来,脸色有些白:“好高啊……头晕……大叔,那是你们帮主吗?青茗又是谁?” 费弘却在努力挣扎,最后终于放弃,他全身都已被真气冲击得瘫痪,忽然,他心中一凛:“你这是什么内功?怎么与我派魔衣碎玉功如此相似!” “相似就对了!”小怜的笑容变得调皮起来,一伸手接住从空中落下的剑,走到费弘面前单腿跪下看着他:“大叔是武夷派的吗?我这门内功叫做‘魔衣不碎玉功’,厉害吧?” “我想听实话!” “这就是实话。”小怜手中的剑锋伸到了费弘脸颊靠耳根处,皱眉思索剥脸皮的工序:“该从哪里开始呢?” 费弘闭上了眼睛:“死前,我想知道是谁杀了我,这可以说句实话吧?” “玄武会,艾小怜,今年十八,尚未出阁,也无职位。”小怜眨着大眼睛想了想:“不过,可能会是下一任玄武会总舵主,玄帝二世。”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中了美人计 看到费弘在山梁中间被“青茗”打倒,白鹏立刻就急眼了。大喊一声:“青茗!住手!”拔脚向山上冲去。在山脚戒备的云盟强盗们也不知迎面而来的是谁,出于职责都挥刀舞枪地吆喝阻止。 白鹏怒喝:“挡我者死!”他手上并无兵器,但这一声吼在浑厚内力支持下声震山谷,回音四起,司徒静也及时一声令下,血手帮大军齐声呼喊着发起冲锋,那些乱糟糟分布在山坡上的强盗们顿时丧胆,一旦有人开始掉头逃跑,就会带动更多人一起逃,恐慌情绪相互感染,最后集体崩溃。 林盟主在山梁一端高喊:“各寨儿郎,让开道路,不要冲突!”毕竟他跟血手帮没有仇怨,自己的女儿又在对面阵营带头冲锋,下令退避再自然不过。其实也不需要他的命令,从山脚到山腰,这一侧的近两百名强盗早已全体溃退,都唯恐自己跑得比同伙慢。就连不在血手帮冲锋方向上的强盗们也都向远处避去。 百忙中白鹏还回头阻止了司徒静跟随自己,静儿的武功比林海芸和晴坂千代弱很多,所以只让她统帅大军徐徐赶来,不可跟着自己冲到顶级高手面前冒风险。 轻功发动之下,白鹏片刻间就冲到山梁前的岩石上,边跑边喊:“林盟主!多谢!”一阵风般掠上山梁之后才稍稍放慢脚步,毕竟山梁狭窄,颇多圆滑之处,两侧都是深渊,不得不小心。 小怜回眸看了一眼,转过身面对白鹏,一手将剑拄在地上,一手轻抚自己被风吹乱的鬓发,笑容灿烂:“你就是血手帮的白帮主?我还以为是个虬髯大汉,结果这样年轻秀气!” 白鹏愣了一阵,没想到面前不是青茗,而是个陌生女子,更没想到这女子容貌丝毫不亚于青茗,妩媚还更胜一筹!武功只怕也不在青茗之下。 “在下玄武会艾小怜,奉命前来与白帮主交涉。”小怜很喜欢白鹏看到自己后的痴呆表情,刻意略略侧身,将胸挺高了一些。 白鹏回了回神,对千代耳语道:“待会我做手势你就射她的剑,这样就算偏了也不会伤她性命。” “风太大,没把握,帮主阁下。” “中不中的,听天由命吧!” “是。”千代向后退去,伏身到山梁尽头的巨石上,开始去解火枪外包裹的绸布。林海芸则手扣红花银针,仍跟在白鹏身后不远处。 白鹏也在脸上堆起一些微笑,迎向小怜:“小怜姑娘,血手帮与贵会一向友善,今日有话好商量,别伤了和气。不就是一个宝藏嘛,身外之物,哪比得上情分要紧!” 小怜点点头:“白帮主说得有理。小怜也愿意与帮主做朋友。那么,这个宝藏就归玄武会所有了?” 白鹏神色一滞,想了想,重又嬉皮笑脸:“这也并非不可能,但假如我将宝藏让给玄武会,小怜姑娘愿意付出些什么?” 小怜一手拄剑,一手掩口而笑:“嘻嘻,瞧你这话说的,倒像是要我用身子来交换这个宝藏。白帮主好色的名声果然名不虚传。”说着话,宝剑“当啷啷”拖在地上向白鹏一步步靠近过来。 白鹏看着小怜妩媚娇羞的样子,几乎流出口水,明知道让她近身非常不妥,却也挪不动脚步。 最后小怜走到白鹏眼前,几乎贴到他身上,微笑盯着他眼睛:“白帮主,你是只打算占占便宜的,还是真想与我在一起?” 白鹏这时才发现,小怜的身材极为高挑,与自己相差无几,看那衣带所勒出的小细腰竟还比自己腰部位置偏上,那腿该有多长!一时看得他心慌气短。明知道以小怜如此武功,在玄武会定然身居高位,不可能嫁给自己,可又忍不住想入非非。口中不知不觉答道:“当然是想娶你做老婆!但我知道,你这样的绝色美女,不会瞧得上我。若能做个朋友,我就很高兴了。” 这时身后不远处的林海芸却突然插话:“白帮主只肯与我做朋友,也是因为我太绝色,你自惭形秽吗?” 白鹏回头白了她一眼:“你的原因正相反!” 再扭回头看小怜时,见她笑得极为温情:“大概小怜出门太少,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当面诉衷肠,不论你是真情还是假意,我都谢谢你了。我喜欢粗豪汉子,不喜欢小白脸,总觉得靠不住。不过我想,也可以试试相处。”说完这些,小怜将剑“当啷”抛在地上,上身前倾,轻轻靠到白鹏怀中,脂粉花香也浓浓地笼罩了他。 白鹏稍一犹豫,伸双手拥住小怜,将她搂紧了,感受着顶在自己胸前的两团柔软,头有些晕了:“我不是做梦吧?咱们这才是第一次见面!” 小怜无声地笑,身子都笑得颤抖起来,她身材与白鹏一般高,直接脸贴着脸,嘴凑到他耳边,轻声道:“我这样站着,你埋伏的火枪就打不到我了吧?” 白鹏身上一冷,寒毛倒竖,心道:“糟了!中了美人计!”转念一想,事已至此,宝藏多半没指望了,不如将计就计,占美人一些便宜。拥在小怜身后的双手便移了一只下去,在她翘臀上抚摸揉捏。小怜似乎不怕冷,衣料极薄,那手感温热软弹。 两人一见面无论谁杀谁都不会太让人吃惊,但他们却像情人一样搂作一团,除了近处能听清他们说话的林海芸之外,无论费弘、千代、司徒静、林盟主还是在场所有人,统统惊得下颌快要脱落。也有血手帮的帮众暗暗点头:“咱们帮主对付女人果然有手段!” 小怜双手也在白鹏身后温柔地抚摸,在他耳边继续说道:“别怕,我不想杀你,只是担心你不明不白地用火枪打死我。” “我哪舍得杀你,那火枪是用来吓唬你的。” 小怜的眼光却向下看去,脸色红扑扑的:“先把你自己的枪收起来,才第一次见面就这样,人家以后哪还敢再见你!” 白鹏尴尬地笑:“这不太不容易,它不听我的。”自从摸到小怜的屁股,他下面的裤子就高高凸起一段,将小怜飘逸长裙的中间捅得凹陷进去,硬邦邦直顶到她两腿中间。 “先谈正事吧。”小怜叹了口气,轻轻推开白鹏,但仍用他的身体当盾牌遮挡千代的火枪:“宝藏归玄武会。还有那七条人命,白帮主也要给个交代。” “每人五百两的赔偿兼抚恤,如何?”见小怜脸色难看,白鹏连忙加码:“一千两?” 小怜的脸色冰冷下来:“不要以为我对你有那么一点点好感就可以讨价还价。”她扬着下巴向费弘方向示意:“我要那个人的命,抹平了此事,咱们才可以做朋友。” 白鹏一直嬉皮笑脸,此刻也凝重起来:“不可能,他是执行我的命令,若一定要以命偿命,你可以来杀我。” 小怜望着白鹏,有些犹豫,也有些难过,最后伸脚一踏,地上的剑弹到空中,伸手接了,倒转过来将剑柄伸向白鹏:“那就没什么可谈的了。白帮主,江湖传说你一剑就砍了魔教水神将的脑袋,小怜自认不及水神将,麻烦白帮主将我也砍了,免得我为难。” 白鹏接了剑,看着小怜发愣,小怜则略退一步,两腿微屈前后分立,两手高低错落,护住周身要害。虽然仍翘着娇滴滴的兰花指,眼神中却射出杀气,已经做好了动手的准备。她之前是谈笑间随手击败费弘,对白鹏则丝毫不敢托大,只因白鹏诛杀水神的事迹太过可怕。 远处费弘喊道:“白帮主,多谢你一力维护,还是让她杀了我吧!你帮我照顾好慧心就是。” 费弘心知白鹏与自己半斤八两,远非小怜对手,与其让小怜杀了白鹏再来杀自己,不如保住白鹏,让慧心的下半生能有个人照应。其实刘慧心更喜欢白鹏,恐怕傻子都能看得出来。费弘自然不是傻子,明白刘慧心之所以选择了自己,只为有个安稳的家。而自己因此得以和十几年来心中女神有了几日恩爱,如今虽然不甘心死去,总比以前宽慰些。 白鹏一声不吭,继续望着小怜发愣。他七岁起就时常被迫与人生死搏斗,战斗经验丰富,临敌机变百出,击败实力强于自己的对手是常有的事。可是至今为止历次与人交手,包括那次林中一战对林海芸在内,哪次都是先有弄死对方的决心,这样才能发挥全部实力。今日却是第一次例外,别说砍掉眼前那颗美丽的头颅,就算伤她都不忍心。何况小怜也没有明显敌意,她只是为了七条人命讨公道,这件事自己多少也理亏。 小怜见白鹏一直犹豫着不出手,没了耐心,眉毛一扬,左边衣袖如鞭甩出:“啪”一声响,劲风似刀,斩向白鹏面门。 “好厉害!”白鹏见那袖中真气刚猛无比,暗吼一声不敢硬接,施展劳燕身法,整个身子忽地矮了半截,时而蹲伏,时而滚翻,断水剑法泼水一般施展出去,专攻小怜下盘。 “这剑法!”小怜瞪大双眼,总觉得剑法似曾相识,却顾不上细细揣摩,因为她被攻击的一直是下盘,被迫进退腾跃,又要低头出招,过程中只看到脚下地面快速移动,而两侧的深渊景物却静止不动,两者交错,晃得她头晕,原本就有些畏高,此刻更加害怕起来,也越发小心翼翼,结果功力只使得出三分。 白鹏料定小怜身为美女,绝不肯跟自己一样在地上滚来滚去,势必要姿态曼妙地腾空飞跃,在这山梁上,没两下头就要晕,至少不可能发挥出全部实力来。尽管如此,小怜的袖风仍然几次击穿白鹏的护体真气,震得他胸闷气短,喉咙发甜,心中愤恨:“我不舍得打你,你倒忍心打我!”于是出招也凶狠起来。 晴坂千代早已点燃火绳扣入药仓,调匀了呼吸,伸手抠住扳机,然而准星中一直是两个身影翻翻滚滚纠缠在一起,根本无从瞄准击发,急得满头是汗。 转眼双方已经斗了十几招,小怜的头越发晕了,而且由于水神之事,仍当白鹏是个势均力敌的高手,却不知自己袖风只要再多击打几次就会让白鹏喷出鲜血来,心里暗怕纠缠下去自己必败,于是故意卖个破绽,假装脚下一滑,两手挥舞着要摔倒。白鹏看到便宜,飞身而起,一剑突刺,心里不想真杀她,只想将剑顶在她咽喉。然而他立刻就看到了小怜眼中狡猾的笑意,暗叫“不好!”想撤招却来不及了。 小怜左袖卷住用力长剑一扯,右手如爪,抓向白鹏咽喉。小怜衣袖上劲力极强,此前就曾经将费弘的剑卷上半空,此刻白鹏被这一扯,必然跌向小怜,被顺手扼住咽喉。即便够机敏,及时弃剑,身子仍然难免会前倾,以小怜的出招速度,结果差不了多少。 然而结局非常意外,白鹏发觉不对时,下意识往剑身上急注离梦神功的真气,离梦神功定点爆发的冲击之下,渔网、绳索都会崩裂,丝绸衣料也是一样,衣袖刚刚卷上长剑,顿时“啪”地一声化作飞灰,漫天飞舞。小怜直到上臂都白生生地露了出来。 走光不是问题,最严重的是小怜那一扯的力量全部落空,顿时向后跌跌撞撞连退几步,腾空一跃才算稳住身形,然后愣愣地看着白鹏:“你这内力……”随后她将自己右边衣袖一甩,运力急冲,也是“啪”地一声,整个右臂同样变成白生生赤条条,飞灰般的衣物纤维漫天飞舞。 白鹏也愣了:“你……你怎么……你也会离梦神功?” 小怜微笑:“什么离梦神功?我这是天衣涅……”正在这时,白鹏侧后方“砰”地一声巨响,千代终于开枪了。 小怜身子剧震,绽出一大片血雾,张大了嘴,两眼委屈地望着白鹏,被枪弹的冲击力推出山梁,向悬崖下跌落。 第一百二十九章 携美游尸窟(上) 小怜被千代的火绳枪命中,站立不稳,从悬崖边滑落。白鹏又惊又痛,自己并没有下令开火,千代为什么自行其是!但是顾不得回头发脾气,刚看到小怜有坠崖趋势时就已开始全力飞扑,到崖边一手钩住一块凸出的岩石,一手疾速探出,刚好抓住了小怜的一只脚,正要将她向上拉,忽地手里一松,小怜又向下坠去,手中仅剩一只绣鞋。 这一刻,电光石火之间,白鹏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想,直接跃离崖边,向下扑去。小怜长裙飘飘,落得稍微慢些,白鹏又有下扑之势,只一瞬间就追上她,伸左手一把捞住。随后右手持剑向身边石壁狠命插去。 由于最近功力猛增,加上人在生死关头总能爆发潜能,白鹏这一剑就如刀切豆腐,将大半截剑身都插进岩石之中,以往他顶多能在大青石上砍一道凹槽罢了。 就这样,一手握剑柄,一手抱小怜,两个人挂在剑上一阵颠簸晃动,终于稳住。 小怜抱紧白鹏,抽泣着哭了起来。 “疼吗?被打中了哪里?”白鹏关切地问道。 “腿……腿……疼死我了……”小怜边哭边呻吟,又骂:“你说话不算数!你说火枪只是用来吓唬我的!”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开火。”白鹏仰头向上看去,只见千代和林海芸的脑袋都探出崖边向下望,还相互推搡指责,大喊大叫,大哭大闹。 “别吵了!找绳子拉我们上去!”白鹏大喊。 上边隐约应了,分头忙碌。白鹏稍微安心,又侧头向下去看小怜的腿,果然右腿上方外侧裙子破个大洞,鲜血溅满了半幅裙摆。 “对不住,是我害了你,等回到上边任你处置!” 小怜流着泪一口咬在白鹏肩头,从牙缝里冒出几个字:“你是我见过最坏的人!” “这话怎么说?” “你明明知道,你这样豁出命来救我,我不可能再去恩将仇报伤害你,还说什么任我处置,做这便宜人情!你虚伪!你还言而无信!” “我是真心的!看你这个样子,我心都碎了,你要怎么样都行,只要能弥补你!” 小怜不吭声了,将下颌搁在白鹏肩头,与他贴着脸,抽泣中顺势用他肩上的衣服蹭了鼻涕,又“嗤嗤”地笑了起来:“其实我不怕痛,从小被病痛折磨,早就习惯了。哭是因为委屈,因为我不想杀你,你却叫人用火器杀我。” “真不是我的命令!我只让她……” “好了,别说了,越描越黑。”小怜在白鹏身上一掐,抬头再看,上边晴坂千代和林海芸正一同向下顺一根粗麻绳,司徒静也出现了,尖声大喊:“帮主,坚持住!” “哼!我才不要她们救!”小怜说完,一手抱白鹏,一手也去抓住剑柄,喝道:“你放手!我带你上去!” 白鹏见距离崖顶还有十多丈,不可思议地看了小怜一眼,但也遵命放手松开了剑柄。小怜清喝一声,手上猛一用力,身子升起数尺,继而用未受伤的腿脚在剑上一点,一弹,抱着白鹏一同疾速飞跃,轻盈地落回崖上,五彩长裙如同牵牛花盛开,姿态曼妙无比,只可惜落地时右腿瘸着,左脚光着,多少还是有些狼狈。 见白鹏还傻愣愣地吊在她身上,小怜笑道:“下车吧白帮主,到地方了。” “哦!”白鹏这才松手,退了一步,口中嘟囔:“你轻功真好!” 林海芸插了一句:“这点高度有什么了不起,我也行!” 小怜瞟了林海芸一眼,正要说话,却被白鹏搀住胳膊:“别理她,快坐下,看看伤口。” 小怜于是顺从地坐在一块光滑岩石上,捧了自己右腿,撕开伤口局部的裤子细细查看,幸好千代的“单个大铅子”没打中骨头,只将外侧的皮肉劈开一大块。虽然血流汹涌,应该不至于留下残疾。 小怜又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会留下大疤的,呜呜呜……” 白鹏心痛不已:“放心,我会给你找药祛疤”,说着从自己外衣上撕了一块布条要包扎,旁边有人大喊:“不可!” 白鹏一愣抬头,见司徒静靠了过来:“帮主,女人家的大腿你就不要贪看了,还有你那衣裳多脏,怎能给人包扎!”她自己吩咐随从拿了些皮袋来,先用烈酒,继而用水给小怜冲洗伤口,最后涂抹了伤药,从一个革囊中取出许多白布条,细细包扎。今日预备好了大战一场,所以司徒静也带了大量绷带和伤药,她家祖传开药铺的,这些都是随要随有。 小怜低声道:“多谢你了!姐姐贵姓?”然而晴坂千代想来帮忙时,却被她一把推开:“你走开!若不是偷袭,咱俩一对一,你双手都是火枪也不是我对手!” 司徒静微笑道:“小怜姑娘请息怒。我叫司徒静,血手帮的小小香主,没多大能耐,就是管的事多。我们帮主经常不知道在哪里鬼混,见不到踪影。如果小怜姑娘有事,可以来找我。” 小怜闻言笑着瞟了白鹏一眼,白鹏满脸通红,暗恨司徒静拆台。 ****** 几人围坐崖上聊了一阵,小怜武功虽然高得不可思议,性子却温婉随和,又明事理,与白鹏和司徒静等人相互说些道歉的话,关系更加融洽起来。但她对开枪的千代一直没有好脸色,也不能怪她不够大度,毕竟难得从京城溜出来游玩一次就险些丧命,那白嫩嫩的腿还可能落下大疤,不出手报复就算很识大体了。 等到司徒家灵药生效,伤口麻木了不那么疼痛,小怜站起身来,对着云盟方向说道:“林盟主请带部下回去休息,此间事情已了,辛苦各位了!”她声音不大,但在内力激荡下,传得极远。 林一仲当即下令退兵,但他本人没有离开,而是走上山梁,来到林海芸身边,关切询问她为何气色不好,是否身子不适云云。林海芸隐瞒了受伤之事,只说最近玩得有些疲惫。林一仲又问女儿与白鹏究竟怎么回事,有没有定好成亲的日子?白帮主为何对她冷言冷语?林海芸便推说两人之间一向爱斗嘴说笑。 林氏父女在旁边窃窃私语,小怜则一瘸一拐走向费弘。虽然她明显不是去杀人的,白鹏仍然忍不住喊了一声:“小怜!” 小怜摆摆手,到了费弘面前,俯身到他耳边轻语:“费先生,刚才我本打算杀你,所以向你坦白了自己身份。如今两家和好了,你可否帮我保密?我担心白帮主知道了会不敢与我来往。” 费弘笑了:“放心,我守口如瓶。” “嗯,拜托了。”小怜伸手在费弘肩上一拍,帮他疏通经脉,消除了内力冲击的瘫痪效应。随后转过头来:“白帮主,宝藏何在?” 白鹏向司徒静看去,司徒静则看费弘,费弘见状起身带路:“请随我来。” 路上司徒静贴近白鹏低声问道:“你真要把宝藏给那个妖女?” “什么妖女?真难听,小怜人很好的。” 到了小孤峰尽头,费弘寻到一个位置,手向下指,让大伙到他身边跟着探头看。只见距离山顶三十丈左右有个洞口,瀑布正是从洞中奔涌而出,坠入百丈之下的神仙潭。由于洞口前方还有个小平台,从山下看不到山洞的存在,又由于一些凸出岩石的遮挡,只有从峰顶费弘所站的位置俯视才能发现。 “你进去过吗?怎知里面是宝藏?” “我只是想这瀑布不会无中生有,必有山洞存在,所以来山顶,来回变换位置,终于看到了。坠绳子下去,见洞口里面不远处插着一柄剑,必有前人曾经来过,是不是宝藏我可不知道,想进去时玄武会的人出手了,我还手杀了几人,剩下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原来如此!说不定只是某个前辈闭关修炼的地方,未必有宝藏。”白鹏听了有些失望。 小怜则跃跃欲试:“就算没宝藏,也一定好玩。咱们一起下去!” “只咱们两个吗?”白鹏听了,不由自主地幻想出一些香艳场面来。 “嗯,这些人里,我只信任你一个,你也相信我不会杀了你独吞宝藏吧?”小怜圆溜溜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白鹏。 “我当然相信你!”白鹏笑着,回身招呼众人准备绳索和火炬。又让司徒静也将血手帮人马收兵回城,否则到了埋锅造饭的时辰就有些麻烦,因为大军并未携带粮草。 ****** 白鹏和小怜沿着绳索先后坠到山腰小平台,探头一瞧,洞口很小,只容一人匍匐进入,里面看起来倒是宽敞,光线所及处果然有一柄剑插在石头地面上,剑身已经锈蚀,看来年头不短了。而清澈的泉水如同小河,从洞穴深处奔腾而出,经两人脚下冲向空中,化作飞扬的瀑布。 白鹏点燃了火炬,当先入洞。虽然他从小怕黑怕鬼,在美人面前却不能丢面子,于是一咬牙走在前面探路。小怜将白鹏的脸色看在眼里,笑嘻嘻的跟在后面,刚刚进入黑暗处,忽然在白鹏腰间一捅,吓得他大叫起来。 小怜笑得花枝乱颤,白鹏脸色难看,抬起一根手指:“嘘~~~你听!” 小怜静下来细听一阵,果然有些异样的动静。远方黑暗中,隐约传来些仿佛指甲在石头上搔爬的声音。小怜的脸色也有些变了:“这是什么鬼东西!” “鬼这个字你不要再说,我告诉你,世上真有鬼的,我前不久刚见过!”白鹏说着话,鼻子不断抽动:“什么气味?” “有腥味,还有点腐臭。里面肯定不会太平,白帮主前头探路要小心了。” 白鹏入洞之前想的都是与衣衫不整的小怜独处时的香艳,如今魂都吓没了,自然也没了半点邪念,只将火炬尽量向前伸,多照亮些未知的区域。 “你看,这是什么!”小怜突然将手伸到白鹏眼前,又吓得他向后一跳,随后定定神,将火把凑近细看,她手上只托着一小截朽烂的破布而已。 “小怜,你是存心吓唬我,一块破布,何需那样惊慌的语气!” “这块布是我从那柄锈剑上取下来的,前辈将它系在剑上,总有什么意义吧?布?剑?不见?前辈不想见我们?” 白鹏摇摇头:“你想得太多了,前辈就算还在,布都烂成这样了,他自己......”说道这里,不由地打了个冷战。小怜笑嘻嘻地挽住他手臂:“这就是你自己吓自己了,与我无关。” 两人刚前走了一步,小怜又一声尖叫。 “又怎么了!”白鹏被她吓了几次,终于有些习惯了,没有将火炬丢到水里去。 小怜哼哼唧唧地坐到了水边高处,抬起她没穿鞋的左脚,从脚板上摘下一粒什么东西。白鹏凑近细看,原来是一块小小的脊骨,不知属于什么小动物,上面凸出的骨片刺伤了小怜的脚底,流出一些鲜血。 白鹏连忙将火炬靠在墙上,伸手捧起泉水来帮小怜清洗伤口,随后将嘴凑到伤口上吮吸。 “啊!不要!多脏!”小怜挣扎着想把脚撤走,却被白鹏牢牢抱住,又多吮吸了几口才放开,说道:“谁知道那骨头上有没有什么致命的脏东西,吸出来才保险。” 小怜不说话了,眼中出现一些朦胧泪光,伸手在白鹏肩头轻抚。白鹏却没看她,仍盯着那只脚,这脚比一般女子大,但是想想小怜身材也比一般女子高得多,心里也就释然了,何况她脚的形状极其柔美,脚趾也纤细白嫩,与她修长挺拔的腿搭配得正好。看着看着,白鹏忍不住低头那脚趾上一亲。小怜轻笑:“别这样,痒!咱们得快点,火把燃尽了看你怎么办!” 白鹏叹道:“这样光着可不行,谁知道洞里地面上还有什么凶险!”说完从自己身上扯下大块衣料,叠了叠,细细包裹在小怜的脚上。 小怜看着白鹏忙碌,叹道:“从来没一个男人对我这么好过!” 白鹏假装随意问道:“你有过很多男人吗?” “我……只是见到过很多男人。”小怜看着表情有些释然的白鹏,犹豫片刻,又道:“但我也有过一个男人。” 白鹏心里一痛:“你跟他……你跟他……亲密吗?” “你也不必拐弯抹角,我老实回答,跟他上过床,很多很多次。他是我第一个男人,他武功很高,霸气纵横,做事说一不二,容不得别人反对。不知怎地,我就迷上了他,喜欢在他面前做一个乖乖的小羊羔,事事顺从,用心照顾他。可是他从来不这样体贴我,而且……他也不肯娶我。”小怜说着就有些哽咽:“我都十八了,过年就要十九了。” 白鹏不说话了,只忙着手上的活计。 “你怎么不说话?” “我妒忌!不想说话!”白鹏将小怜的脚包裹妥当,用力打了结,坐直身体,却不看她。 “你嫌弃我了?” 白鹏摇头。 小怜幽幽长叹:“你根本不了解我,等你对我知道的多了,就不会喜欢我了。我跟他没有未来,跟你也没有。” “不!”白鹏终于将目光转向小怜:“无论你是什么样的人,就算你是十恶不赦的魔头,我也照样喜欢你!你愿意嫁,我一定娶!做我正室!” “唉!他总也不给我承诺,你倒是一见面就承诺,也不知靠不靠得住。”小怜苦笑着,眼中却也泛出许多情意:“他不肯娶我,却想霸着我不放,如果我跟你好了,他一定找你麻烦,你不怕吗?” “他武功有多高?” “你再练二十年,不一定是他对手。” “那我也不怕,为了你,我无所畏惧!” 小怜笑着来抚摸白鹏的脸:“也不知你这些话是真心还是假……”忽然她收敛了笑容,向黑暗的洞穴深处望去。 原本微不可闻的指甲刮石壁的“沙拉拉”搔爬声,此刻忽然大了起来,而且似乎越来越近了。 白鹏脸上浮起少许怯意,随后怒火升腾,伸手取了火炬一跃而起,向黑暗处怒吼:“什么东西!滚出来!老子不怕你!” 小怜拽了拽白鹏衣袖:“你在这儿稍等一会儿,我回洞口去拔了那柄剑来给你。” “别!”白鹏连忙拉住小怜的手:“别把我一个人扔在这儿!” “嘻嘻……”小怜显然是故意说的那句话,见到白鹏的反应,笑了起来:“好吧!我就留下来陪着无所畏惧的白帮主。” 第一百二十九章 携美游尸窟(下) 石壁上刺耳的搔爬声越来越明显,每一下都像挠在白鹏心口,心慌得厉害。但是他将火把尽量举高,火光范围内并未发现任何异状。 小怜声音有些颤抖:“可能是什么野兽,小心点!”就算武功卓绝,她毕竟是女子,此刻吓得全身都缩到白鹏身后。女子中胆大如司徒静者绝对是另类,不过白鹏还是宁可带着一惊一乍的小怜探险:“荒山凶尸”事件中的司徒静太让他自卑了。 听了小怜的话,白鹏点点头,将火把上下左右晃动着,摆出随时准备出招防卫的架势,缓缓前进。忽然间,前方洞顶似乎有大片阴影快速蠕动起来,白鹏刚刚将火把向那里靠近想看个明白,那阴影就轰然扑来。 小怜伸手抓住白鹏向下一拉:“当心!”其实也不必她提醒,白鹏自己已然抱头下蹲,黑影“扑啦啦”地掠过。白鹏定睛一看,笑了:“娘希匹,我以为是什么怪物,原来是大群蝙蝠。”再将火光向上照去,看洞顶有许多大大小小的岩缝,还有许多蝙蝠没有飞走,在缝隙间爬动,脚爪抓在岩壁上,继续发出那种搔爬声。 小怜也放心地站了起来,笑道:“人家睡得好好的,忽然被你烟熏火燎地弄醒,还不知道它们是怎样骂你的呢。” “骂就骂,反正我听不懂。”白鹏心中坦然,脚步顿时加快,向越来越宽敞的山洞深处走去。就在他疑虑尽消,大步如飞之际,脚踝忽然刺痛,本能地一抬脚,居然带起一条黑褐斑纹的毒蛇来! 白鹏“啊”地大叫,狠命踢腿,将毒蛇甩到对面石壁上,随后抱着脚跌坐在溪水中。小怜动作敏捷,接过火把甩到墙边干燥处,双臂托他腋下拉到水边坐好,就如白鹏刚才对她一样,迅速扯了自己衣襟为白鹏死死勒住小腿,嘴凑到他伤处用力猛吸几口。随后伸手按在白鹏膝盖和小腿肚,内力一击,大股血箭自两个毒牙所咬的细小伤口中飙射而出。 “好了,那是条草上飞,我家乡有很多,还不算非常毒,这样应该没事了。”小怜为白鹏解开绷带:“起得来吗?要不要歇一会?” 白鹏痴痴地望着小怜,伸手为她擦去嘴角血迹,心里激动不已。抛开神秘的叶兰兰不算,青茗与清霜算是自己之前见过最美的女子,然而青茗高傲虚伪还喜欢做戏耍弄人,满嘴没一句真话。清霜则是冷若冰霜,笑容都难得一见。今日见到的小怜容貌绝不亚于她们,对自己的脉脉温情却是真诚无疑,何况又是花骨朵一样的年纪,与自己正相配。“我白鹏何德何能,居然能有如此福气!” “好了,别发愣了,快起来,过一会火把真要燃尽了!”小怜自然知道白鹏看着自己发愣是在想什么?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连忙催促。随后见白鹏视线下移,自己也低头一看,顿时面红耳赤。原来她刚才慌乱中将衣襟扯掉太多,衣带也松了,半边外衣敞开,露了白缎小衣,又被溪中挣扎的白鹏溅上水,变得透明起来,甚至被冷水激凸的那粒嫣红也一目了然。 小怜咬住嘴唇,将残存的衣襟使劲扯回,系紧衣带,一伸手拽起白鹏:“白帮主,走了!头前带路!” 白鹏叹道:“真好看……”从墙边拿起火把,继续前进。两人一瘸左脚,一瘸右腿,相互扶持着加倍小心前进。一路上避开溪水,只挑干燥处行走,又发现了不少毒蛇。甚至于洞窟墙壁和顶上都有毒蛇蜿蜒而行。 “蝙蝠喜欢在洞里睡觉,蛇喜欢潮湿,又能吃蝙蝠维生,有这样的洞窟不奇怪,当心一点。”小怜解释道:“可惜,我的内功已经练得很强,但是境界总也不能更进一步,否则无论多么黑暗的地方,凭内力放射也能探查得七七八八,也不会让你被毒蛇偷袭了。” “是嘛,真厉害!”白鹏赞道,又喊:“当心!水!” 两人经过一段石缝极多的区域,四处向下漏水,大约洞中的溪水就是这样汇聚而成的。白鹏小心翼翼地护住火把避开水帘,没有被浇熄,而两人身上却几乎湿透。尤其是衣料极薄的小怜,衣裙紧贴在身上,将玲珑起伏的身段完完全全暴露出来。 白鹏稍一回头,就看得痴了,被小怜红了脸推着前进:“你总回头,当心前面怪物咬你!” 走了一会儿,前面怪物倒是没碰到,却遇见一个岔路口。 “不好,如果岔路越来越多,很容易迷路。”白鹏皱起眉头。 “只要沿着溪水流动方向……”小怜说了一半停住,因为此地已经没有了溪水,随后灵机一动,从头上取下一根发簪,到右边石壁上向来路刻了一个箭头。 “聪明!”白鹏一伸大拇指,便向箭头对面较宽敞的岔路走去。 两人弯弯绕绕上坡下坡地走了一阵,忽然小怜“啊”地一声指向左边墙壁,赫然就是刚才所刻的箭头,再看右边,正是他们此前选择的岔路。 “转了一圈,又回来了,这山洞……已经走完了?中间也没有别的岔路。”白鹏大为扫兴。 “没关系,一个宝藏嘛,你说过的,都是身外之物。” “呵呵,咱们还差点为了它拼个你死我活。” “都说不打不成交。咱们拼个你死我活,就成生死之交。”小怜笑嘻嘻的看着白鹏,见他眼光向下游移,连忙又伸手拉住衣襟,将胸口遮严。 白鹏听了她的话,又看她羞涩神情,心口涌起一阵热流,将火把搁在一块大岩石上,伸手抱住了她,低声道:“对,生死之交,无论是生是死,我都不会放你离开我了,你就是我的宝藏,谁抢你,我跟谁拼命!我要一生一世跟你寸步不离!” 说到这里,白鹏心里忽然有些羞愧,类似这样的誓言自己似乎对不止一个女子说过了。不过他此刻很肯定,所有女子中,自己毫无疑问最爱小怜,小怜非但容貌美丽非凡人可比,性格谈吐也令他舒适和心动。相比之下,苏柳孟月司徒静都偏强硬,大概也是习武女子的通病,而不习武的小果又过分柔顺,脱不出个丫鬟心理。小怜才是方方面面都刚刚好。 “我……也找到了我的宝藏。”小怜这时已经泪光莹然。她十多年来生活简单,很少接触男人,虽有个伍五叁,却又蛮横粗暴满口脏话,今日听了白鹏一番甜言蜜语,顿时令她头晕目眩,心防沦陷,情不自禁来亲吻白鹏脸颊,白鹏也任她亲了几下,随后将自己的嘴迎了上去。 当白鹏冒冒失失伸出舌头时,小怜有些不知所措,但是她悟性极高,很快就学会了用舌尖相互撩拨,进而反客为主,将白鹏的舌头吃得津津有味。两人呼吸急促,热气都灌进对方口中,小怜的身子渐渐酥软,有些站立不住,向旁边一退,靠在了石壁上。 白鹏搂着娇躯,口含香舌,刚被淋过冷水的身子迅速火热起来。忍不住用右臂抱起小怜未受伤的左腿,手指顺便探到她腿根处,隔着极薄的绸裤,触摸到两瓣温热柔软。与此同时,另一手就要去解她腰带。 小怜骤然惊醒,慌张地推开白鹏:“不行!”随后低头不语,胸口剧烈起伏。 白鹏退了两步,略有些扫兴,但更多是羞愧,毕竟两人还是第一次见面,自己的举止着实过分。口中嘟囔:“对不住,实在太喜欢你了,所以……” 小怜长长呼出一口气,抬起头来微笑:“没关系,我只是怕时候久了怕火把会灭。”说着向巨石上的火把瞥了一眼,忽然又道:“你看!石头后面好像有风!” 白鹏定睛细看,火把上的火焰颤动着,似乎的确仿佛被石后吹出的一丝微风推往另外的方向。 “后面有洞!”白鹏眼睛一亮,伸手去推,巨石晃了晃:“有希望!”随后他运足了内力,在小怜帮助下:“一二三”一齐爆发,将巨石被推得翻滚一周,彻底露出后面的黑暗洞口。就在这同时,空中弥漫的腐臭气息比之前明显了许多。 “这气味不太吉利,咱们真有必要进去冒险吗?”小怜有些犹豫。 白鹏嗅到这气息,看那洞又狭窄,其实很怕。按他的意思,最好是找几个炮灰来探路。假如小怜直接说“咱们不进去了,走吧”,他也就跟着走了。可是小怜拿这探询的口吻,他就不好意思显得胆怯,硬着头皮答道:“来都来了,进去看看吧。”停顿片刻,又给自己壮胆:“石头封得这么严,里面不会有活物的,死的东西有什么可怕?”可他心里明白:“死的东西”也足以吓死他。 一言既出,白鹏只能当先而入。好在这黑洞入口狭小,里面却宽敞,而且越走越宽,除了左边的石壁,其它几个方向一片黑暗,火把只能照亮一片地面。 “咱们好像进了个大厅!”白鹏说道,四周瓮瓮地响起回音,似乎验证了他的猜测。 “这是什么?”小怜凑到左侧石壁前,伸手抚摸,那上面有一道道刻痕,肯定是人为的作品,但也没有组成什么文字或图形,仅仅是简单地排列。 “刻这些是什么意思?肯定不像你的箭头那样指路用的,不明白。”火把离墙太近,照亮范围就小,于是白鹏向后退去。小怜也跟着后退,直到感觉身后碰到白鹏,被他搭住了肩膀,才站住脚步,扫视着整面石壁。 “其中有一些比别的都粗。如果我猜得没错,每两根粗线之间应该有三百六十根细线,这是记录日子用的。” “对!很有可能!”白鹏又向前几步,抬起手,指点着那些刻线,默默数了起来。 小怜看到白鹏出现,身上顿时起了一片白毛汗。白鹏在那边,那自己肩头是谁的手?难道是条蛇?小怜一时不敢乱动,蛇受惊时更容易咬人。她缓缓偏了头,向自己左肩看去。不是蛇,是手!干枯的人手! 小怜发出尖叫声向前就跑,那手却牢牢钩住她的衣裳,随后另一只手也搭上她的右肩,还有一件什么冰凉的东西贴上她后颈,这下小怜的尖叫声几乎撕裂天空。 白鹏吓得手一哆嗦,差点又甩掉火把。急转身向小怜照去,只见她身后背着一具干尸乱蹦乱跳,那干尸双手搭着小怜的肩膀,额头顶着她后颈,硬邦邦地被她拖到东又拖到西。就着火光,能看到小怜此前所处的位置还有两具干尸,都靠着一根巨大石柱,一个做低头沉思状,一个做仰天长啸状。不用问,小怜身上那位原本是高举双手欢呼状。 “小怜,镇定!那是死尸,甩掉他!” 小怜是被这诡异情形吓坏了,如果换成一个活人黑夜偷袭扑到她身后,她能瞬间想起一万种方式反击制胜,可是此刻她就像被老鼠跳上脚面的主妇,吓得六神无主,不知如何是好,只会尖叫蹦跳。不过最后她还是使出了武功,提气跃起数丈之高,终于和干尸在空中分家,随后一个平稳落地,一个摔成三截。 落地后的小怜感觉身上没了东西,心神稍定,随着白鹏举火把赶来,却蓦然发现自己脚下踩着一具骷髅的腿骨。骷髅的下颌骨原本半张着,受了震动后缓缓脱落,耷拉到胸椎之上,看起来好像它在开口大笑。 小怜一辈子都没受过这么大的连番惊吓,当即嘶声尖叫着钻到白鹏怀中,紧闭双眼,哇哇大哭。 白鹏一手在小怜身上轻拍,安慰道:“别怕,别怕,都是死人。活蹦乱跳的武功高手你都不怕,死人还有什么可怕的?”他不知道这话能不能说服小怜,反正说服不了他自己,因为他是见过疑似赵四郎的腐尸钻出坟来行走杀人。当下一身都是冷汗,只盯着怀中颤抖的小怜,自己也不敢往四周看。这时他又有些懊恼,早知如此,带上胆大包天的司徒静该有多好!那样自己也能有个怀抱钻一钻。 小怜哭了一阵,渐渐平静,伸手擦去泪水,抬头看白鹏:“你说得对,死尸不可怕!”她脸上想憋出些笑容来,终究没有成功,随后藏在白鹏怀中向旁边偷眼张望。 除了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四周一片寂静,只偶尔传来轻微的滴水声,在空旷的洞中久久回荡。 第一百三十章 清秀女尸 “这就是传说中的宝藏吗?”小怜战战兢兢地跟着白鹏巡视整个洞府,只看到各种形态的尸体:“玄帝和魔尊都垂涎的宝藏就是这些死尸?” 白鹏不言不语,握着小怜的手紧了紧,让她不必害怕。无论看起来多恐怖的干尸或骷髅,只要它不起来跟人打招呼,白鹏就不怎么怕,毕竟七岁起就亲手杀人,尸体见的多了。 洞中尸体大致分为三类。第一类在刚进洞府的前方靠左处,大批骷髅堆在一起,骨骼普遍已经散乱,通过头颅数目计算,大约有二十来人。 第二类在进门右侧,靠着石壁或石柱,站着、蹲着、躺着和趴着的,各种姿势的干尸有十几具。大多黑乎乎的,只在骷髅外面包层皮而已,被小怜撞到之后扑在她身上的就是这样一位仁兄。另外也有几个不那么干瘪,色泽暗褐,披头散发,身上也不知是毛还是霉,看起来不太像人尸,更像妖怪。 最瘆人的是第三类,在正前方尽头地势低洼处,天然形成一个小小水池,由洞顶滴下的水汇聚而成,水满时就从一处缺口流入山壁缝隙中去。池水深一到三尺不等,里面浸没着三具尸首,全身白惨惨的,泡得皱皱巴巴还有些肿胀,却没有丝毫腐烂,三人都是双眼半睁,眼珠变作了灰白色,面貌无法辨认,从身体特征勉强能够看出是两男一女。 最特异的,是水池边的一具女尸,并未泡在水中,只有洞顶的水时不时东一滴、西一滴地落在她身上。女尸与池中的几位一样没穿衣服,但是面目栩栩如生,双手十指交叉搭在身上,恰好遮住了胸前高耸处,安详的神态好像刚刚睡着,只不过脸色与死人差不多惨白。 白鹏与小怜看到她,都大吃一惊。在这长年封闭的石洞里出现一个活人睡午觉,绝对比看到死尸更可怕。 白鹏捡起一粒小石子抛到女尸身上,见没什么反应,才小心翼翼凑过去蹲下:“她真是死尸吗?”细瞧瞧,女尸身材偏瘦,面貌还很好看,二十多岁年纪,典型江南女子的细腻清秀长相,嘴角一颗黑痣,尽管眼睛紧闭,也能看出是双眼皮,她的长发比较脏,呈放射状在头部四周地面上蔓延铺撒,身上皮肤则光洁白皙,小腹下方只有一小搓稀疏毛发,完全遮挡不住隐秘之处。 小怜却不敢过来,离着几步远支招:“你摸摸她!” 白鹏探探女尸的口鼻,没有丝毫气息,又将她合在胸口的手臂握住抬了起来,冷冰冰的并无半点温热,搭脉也不见心跳。可是她关节没有僵硬,而且皮肤仍有弹性。手臂移开后露出高耸的胸脯,毫无干瘪迹象,但顶端那微微凸起处与她嘴唇一样都是暗灰色。 “的确是死人,但是很奇怪!”白鹏嘀咕着。 小怜终于走了过来,还是不敢蹲下细看,只轻声问道:“她为什么看起来好像没死?” 女尸的口齿闭合得并不紧密,白鹏在她脸颊上一捏,那嘴顿时张开,随后白鹏俯身下去,仿佛要与女尸亲吻,小怜大惊,拉住白鹏衣服:“你干什么!” “别误会!”白鹏只是将鼻子凑在女尸嘴边嗅了嗅,起身挠头:“按理说,人死了半个时辰就会僵硬,没有一个例外的。等到再次变软,就已经开始腐烂了。死尸腐烂是从肚子里开始的,可她嘴里没有一丁点腐臭味。”白鹏七岁起就杀过不少人,也从小学着处理尸体,对尸体随着时间推演的变化了如指掌,可是这具女尸的情形完全超出他理解之外。 “那就是说,她刚死了不到半个时辰?” 白鹏将手中火把交给小怜,自己伸手将女尸并拢的双腿大幅分开,又托起她的臀,俯身将脸凑到她两腿中间去。这下小怜忍无可忍,大喊:“你下流!”用力去拉扯白鹏的衣领。 白鹏被勒得透不过气来,仍坚持用力嗅了嗅,才放开女尸站起身来:“我说过了,别误会!人刚死时都会失禁。屎出不出来要看她肚里有没有货,可尿是一定会有的。但这里地面都是湿的,我只能去闻味道了。结论就是,没有尿味,她已经死了很久。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不僵不烂。” 小怜白了她一眼:“你这就是找借口轻薄人家,咱们进山洞都快半个时辰了,这尸洞门口的巨石也是咱俩合力才推开的,她怎么可能是刚死的!还用得着你去她两腿间细细研究吗?” “嘿嘿!我身边就是个活色生香的绝世大美女,何苦去轻薄一具尸体。”白鹏嬉笑着伸手去搂她。 小怜伸手一推:“还用问?你脑筋不正常呗!那边的干尸里应该也有女的,你都去研究研究,别用你亲热过尸体的臭手碰我!” 白鹏见一向温和的小怜发怒,讨了个没趣,脸上笑容消失,两手抱怀低下头,用脚一推,合拢了女尸的双腿,看着她发愣。 起初的委屈过后,白鹏内心惊惧起来。小怜说得有理,自己刚才初衷确实是去嗅气味,但是嗅气味哪需要贴得那样近!自己也确实趁机将女尸两腿间风景看得清清楚楚,而且见她那里生得小巧秀气,手又托着她柔软的臀,瞬间冒出更多邪念来,身体也有了反应。若不是小怜在身边,天晓得自己还会做出什么恶心事。自己好色的痼疾竟然已经不知不觉严重到如此地步!一时不敢面对小怜,转身向黑暗走去,也不在乎前方会不会突然冒出什么东西了。 小怜蹲下身,拔了头上的簪子,在女尸手臂上用力一刺,破口处流出些黑中透红的血液来,数量不多,但在惨白的尸身上格外显眼。 “人死了之后还会流血吗?嗯?”小怜抬头看白鹏,却见他已离开,连忙起身高举火把追了上去:“别走啊!等等我!” 就在火把远去,女尸的脸渐渐隐入黑暗之际,她被白鹏捏开的嘴巴缓缓合拢,牙齿轻叩,相互一磨:“格格”作响。只不过被火把燃烧的“噼啪”声掩盖,白鹏和小怜都没有注意到。 ****** 两人向唯一未探索过的最里侧角落走去,迎面看到一张石桌,其实也就是一块岩石被削去了上半截,石桌角落上有大量燃尽的蜡烛痕迹,陈旧的蜡油凝成厚厚一坨,桌面一端压着一块长方形青石块,石块上摆放着笔筒、毛笔和砚台。桌旁另有一块也近似方形的大石头,似乎可以充当座椅。而不远处的角落则堆放了大量稻草。这一切明显证明此处曾经长期有人居住,还曾写过许多东西。 白鹏不声不响地伸手抚摸桌上蜡油发愣,小怜则一直探头看他,见他面色始终严肃,不由地紧张起来,怯生生问道:“你生气了?” 白鹏默默摇头,伸手将蜡油一块块抠下来。 “讨厌!”小怜将火把向桌面远端横放了,坐上石桌,让自己处于白鹏面前,双手捧住他的脸,扭动着身子撒娇:“别这样嘛……小心眼!我才骂你一句你就不理我,是我错了好不好?别生气了……笑一笑!” 白鹏抬眼看她,视线被自己泪水遮得朦胧:“我不是生你气,是生我自己气,我回想了一下,刚才真的是对女尸动了邪念,明明你这样的美女就在身边,而且我自认为整个世上我最爱的就是你,可我还是没克制住……我已经好色到连死人都不放过,病入膏肓,不可救药,根本配不上你这么好的姑娘!以后我会离你远远的……” 小怜沉默了一阵,又微笑起来:“没关系,世上哪有完人,我喜欢你的温柔,只要你对我是真心,能一辈子都像今天这样对我温存体贴……我也就别无所求了。”说着话身体前倾,将白鹏的脑袋搂到怀中:“我记得你已经答应娶我的,不会是想反悔吧?” 被小怜这样的温言安慰,脸又贴着她胸前的柔软,白鹏心里温暖,身上火热,嘟囔道:“我怎会反悔?得妻若此,是我十八辈子修来的福气。”说话间已经轻轻抹开她衣襟,向上掀了小衣,将脸贴在饱满处轻轻地蹭,感受着那颗柔韧凸起,痒痒地擦过腮边嘴角,被来回蹭得时而倒伏,时而弹起,最后才让它顺势滑入口中。 小怜甜蜜地微笑着,双臂拢住白鹏,在他额头轻吻,随后将脸贴在他头顶,满足地闭上眼睛,时不时轻轻哼一两声。 忽然间,小怜猛地抬起头,向女尸方向看去:“那边好像有什么声音……” 白鹏情浓之际,哪管得了这么多,已经伸手去解小怜的腰带。小怜“嗤”地一笑,拼命摇头:“不行不行,哪还有时间,火把都快要烧完了。” 白鹏二话不说,起身走了几步,捡起刚才已看到的破瓷碗,将抠下的大块蜡油都扔到里面,拿过火把来烤得融化了,从已经破损的外衣上扯根布条捻一捻放进去,做了个简易油灯点燃。随后将火把踩灭扔到一边,笑道:“火把留到走的时候用,这盏灯可以支持很久,现在有时间了吧?” 小怜苦笑:“你一定现在就要吗?等回到上边,我去你家,亮堂堂的屋子,软绵绵的床,又没人催促,该有多好!现在这样,你不怕有僵尸过来搭你肩膀?” “那我就一脚踢飞他,继续做。”白鹏笑道。 小怜神情却幽怨起来:“我只怕你快活了这一次,就不会再要我。” “这是什么话!我可不是占了便宜提裤子就走的人!”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有我的难言之隐。”小怜轻抚白鹏脸颊,叹了口气:“反正这一日早晚会来……”犹豫了片刻,跳下桌来,在桌面上拍了拍:“你躺下,我在上面。” 白鹏一笑:“这样啊……好吧。” 正在这时,不远处的黑暗中传来“啪”地一声,极其清亮。 “什么动静!”两人顿时僵住了。白鹏想起这声音刚才就有,只是微弱一些,自己正心潮澎湃,就当作水滴声忽略了。可如今无论如何都能听出那不是水声了! 随后又是“啪”地一声,节奏虽慢,声音却越来越响,越来越近。听起来不像脚步,更像人的手掌拍击地面。 油灯昏暗,只照亮了石桌周边一两丈方圆,白鹏正扭头去找火把,忽听小怜尖叫一声跳上桌子,伸手指着黑暗处全身颤抖:“啊!啊!啊”地说不出话来。 白鹏扭头一看,顿时跟小怜一样跳上桌去,身上全是冷汗。 正是那具清秀女尸!侧脸贴地面匍匐着,长发散乱,正从黑暗中缓缓爬到光亮处,对着石桌方向而来。她的爬行方式非常怪异,身子如同毛虫一般,先向前尽量伸展,手掌“啪”地拍下,随后拉动身体蜷缩,屁股高高拱起,摆出个最令男人浮想联翩的姿势,随后就是下一次伸展,又一记“啪”的拍击。 小怜扑到白鹏怀里,闭着眼睛不敢看,呜呜地哭:“这是尸变吗?怎么办!怎么办!” 白鹏轻拍她后背,勉强笑道:“见机行事吧!你武功那么高,还怕尸变?你是我见过武功最高的女子,却也是胆子最小的。” 就在这时,女尸完成又一次伸展后,缓缓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右半边脸已经因为一路的贴地爬行蹭成了黑灰色。 白鹏顿住呼吸,咽了一口唾液。小怜闭着眼问道:“怎么了?” “没事,她正在看咱们……” “啊!!!”小怜吓得跃出白鹏怀抱乱蹦乱跳,想回身瞧瞧的时候,出事了!小怜并非小鸟依人的娇小姑娘,而是身高腿长的大个子,这样胡乱蹦跳,双脚大面积践踏,将桌角那唯一的光亮小油灯踢到地上摔灭了,整个世界顿时伸手不见五指。 黑暗中,前方女尸那里传来虚无飘渺的声音:“我……好……饿……”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不是尸变,是妖怪 前方不远处的地面上,女尸复活,诡异爬行,唯一的油灯又被踢灭,小怜终于吓得瘫倒在白鹏怀中,晕了过去。 白鹏心念一闪:“我自己是不怕武林高手,不怕千军万马,只怕灵异鬼怪。没想到小怜也一样,比我还更严重些。”如今没有司徒静那样的主心骨,只能依靠自己了。当下扶着小怜将她放倒在石桌上,哆哆嗦嗦跳下地捡了尚有些微弱暗火的火把,再翻身爬回桌面,蹲在小怜身边,不顾松脂气味呛人,对着火星使劲吹。 片刻后:“轰”地一声,火焰重燃,周围亮了起来。一张半边乌黑半边雪白的脸也同时呈现在白鹏眼前。那女尸趁着黑暗,已经双手扒住桌沿,将头探了上来,两眼直勾勾望着白鹏,声音嘶哑:“饿……好饿……”由于白鹏蹲着,两人正好脸对脸。 白鹏吓得向后坐倒,大骂一句脏话,跳了起来,跨过小怜的身子,将桌面一头的大石头抱起来举向空中,对着女尸的头颅就要砸下。 女尸脸上一直僵滞,这时抬眼看到白鹏的举动,第一次有了表情,惊慌地喊了一声:“饶命……”身子一晃,倒在桌边地上,蜷缩起来两手颤抖着抱住了头,发出些呜呜咽咽的哭声。 女尸的举动,顿时让她身上的恐怖色彩大为减轻,白鹏见到“鬼怕人”的一幕,好奇起来,轻轻放下大石块,低头时还发现下方桌面有个凹坑,里面存放着一大摞泛黄的旧纸,原本被石块压着所以没有发现。不过此刻顾不上那些,他将火把用石头压了横在桌面外,跳下去细细察看那具“女尸”。 “女尸”身体抖得厉害,有一件事很清楚,就是她正抽泣着急促喘气,她在呼吸! 白鹏伸手一摸:“女尸”身上也是温的,虽比常人还凉一些,但是很明显,即使她曾经真的是尸体,这时也已经还魂,是个活人,而非“诈尸”。 感觉到被白鹏触摸,女子缓缓扭回脸来,胆怯地看着白鹏。 白鹏心中大定,向她身边一跪,将她上身扶起搂到怀中:“别怕,我是好人。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 女子神情迷茫:“是谁……”呆了一会儿,又流泪喊“饿……” 白鹏抓耳挠腮,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还真的摸出一样食物。昨日在丽人堂陪小樱骑小马,小樱边玩边吃零食,随手递了一块桂花糕过来,当时他没心思吃,便塞入怀中口袋,如今恰好派上用场。 桂花糕外面被溪水浸湿了一层,里面仍然干硬,白鹏掰下一小块,女子立刻贪婪地长大了嘴猛迎上来,差点咬了白鹏的手,随后她拼命咀嚼,但是很快就咳嗽起来,白色的桂花糕粉末碎渣被喷得满地都是。 白鹏摇摇头,看来这女子太久没吃东西,口中又干燥,干巴巴的桂花糕不适合她,应该喝粥才好。洞中也有水,但水里泡着三具发胀的尸首,怎能拿来给她喝?想到这里,白鹏灵机一动,自己将桂花糕咬了一口。 女子将脸凑了上来,望着努力咀嚼的白鹏,脸上都是渴望和贪婪。 等白鹏将桂花糕嚼成糊状,努力安抚住怀中那躁动想吃的女子,双手捧了她的脸,口齿不清嘟哝一声“张嘴”,就将桂花糕糊嘴对嘴喂到她口中。 女子嚼都没嚼,全部吞了下去,用手指将嘴角的糕糊也抹到嘴里,再舔干净手指,脸上露出些笑意,见白鹏看着她发愣迟迟没有行动,便将他手中剩下的桂花糕夺了,向他嘴里塞去,显然是要他再喂。 白鹏无奈苦笑,细细咀嚼之后,又对嘴喂给她。女子这一大口吃完,长长吁了一口气,伸手到白鹏身上和怀里乱摸。 白鹏摊开双手:“没了,我只有那一块。” 女子脸上神情失望,盯着白鹏上下打量一阵,忽地挺身而起,双臂箍住白鹏的脖子,向他嘴上吻来。白鹏猝不及防,想推开她,却发现她力量大得惊人,远不像起初那样虚弱了,但又不好动用内力武功对付她,终于被她舌头侵入口中,贪婪地在他齿边、舌底搜刮残存的桂花糕糊糊,凡是有点甜味处都不放过,反复舔舐,连同他的口水一起吸过去吃了。 直到白鹏口中当真没有了一点存货,女子才放开了他,跪坐于地,有些羞涩地看着白鹏:“还饿……” 白鹏与她面对面跪坐,视线避开她光溜溜的身体,努力平复自己被勾起的些许邪念,安慰道:“待会我带你出去,外面吃的东西很多。”又问:“你究竟是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 女子不答,却皱眉向自己胸前看去。此刻她的乳端与双唇都已变得艳红,不再像此前那样暗灰,更神奇的是,她原本瘦骨嶙峋的身体正在慢慢变化,肋骨间的深陷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丰满起来。盆一般凹下的腹部和两侧突兀支楞的髋骨也逐渐被更柔和的曲线取代。连她手臂上被小怜用发簪刺破的伤口也迅速愈合。 身边桌上的小怜哼了一声,终于醒来,刚刚坐起就看到白鹏与“女尸”面对面跪坐,惊呼:“你!你们!” 两人同时向小怜看去。白鹏笑道:“别怕,她不是死尸,也不是鬼,之前大概是假死,如今活过来了。” 女子却痴痴望着小怜:“你……真美……” 小怜脸一红:“多谢夸奖。”她从桌上跳下地,靠着白鹏跪坐了,也盯着女子:“这里满洞都是尸体,只有你活着,究竟怎么回事?” 白鹏身上忽然一冷,心想:“万一不止这个女子能活,水坑里泡着的浮尸和墙边上立着的干尸要是活了,那可真的吓人。”当即向四周侧耳倾听,好在没什么动静。 那女子两手抱头,皱眉苦思:“是谁……割猪草……我在割猪草,怪物……怪物!有怪物!”女子忽然大声哭喊起来,纵身扑到白鹏怀里,全身颤抖:“怪物抓!” 小怜瞪大双眼:“这里除了你,还有别的怪物?” 白鹏连忙向小怜使个眼色摇摇头,叫她不要这样说话,又伸手轻拍女子后背:“别怕,怪物已经被我们除了,你不会有事了。告诉我,怪物什么时候抓的你?抓了你之后发生了什么?” 女子情绪稍稍安定,直起身子离开白鹏怀抱,又一阵苦思,缓缓答道:“刚刚的事,被怪物抓了,迷迷糊糊睡了,后来这里一痛,又醒了。”说着向自己手臂摸去,然而那里被小怜刺破的伤口早就消失无踪。随后又有些惊慌:“衣裳呢?谁脱了我的衣裳!” “刚刚的事?”白鹏与小怜对视一眼:“这一睡一醒,不知时间流逝,自然会觉得就是今日之事。姑娘,你还记得今日是几月初几吗?”说着话将自己外衣脱下来抛给那女子。 女子又迷茫起来,一边穿衣裳,一边苦思,最后满脸愁容:“不记得。” “今年是哪一年?”白鹏一边问着,一边起身,打算去桌子那边看看那些旧纸。女子忽然扑了过来,一把抱住白鹏的腿,仰头看着他,眼神慌张,声音都在颤抖:“别走……别走……”就好像儿童不肯让大人离开时的状态。 白鹏惨叫:“哎呀!轻一点,我腿要断啦!”女子连忙放松了双臂的力度,白鹏这才继续问道:“你力气怎么这么大!究竟出什么事了?我没打算走啊。” 小怜皱眉:“她好像是怕你不要她。我刚才昏过去的时候,你们做什么了?” “什么都没做。”白鹏隐瞒了喂食搞成热吻的糗事,又到女子头发上轻轻抚摸:“别怕,我们不会抛下你,会带你一起走的。现在你仔细想想,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放心,我去弄一下火把,不是要走。” 女子“嗯”了一声点点头,放手松开了白鹏的腿,目送他走到桌边,这才捧住自己的脑袋开始苦苦思索。 白鹏从刚才石头压着的凹洞里轻轻拿出纸张,最上面是一封信,抬头赫然写着:“霜儿,四郎,见字如面。既阅此信,你们当已成婚,使宝图合一,方得寻至此处。我心甚慰……” “宝图合一?这是外公的信!这里就是外公留下的所谓宝藏!娘的闺名是霜儿,我以前都不知道!”白鹏一惊,迅速将信看完,随后将信和详细记载相关经历与内功心法的那摞纸轻轻折好,塞入中衣衣襟里,贴身藏了。他与小怜虽已不再是敌人,而且大有成夫妻的趋势,但毕竟玄武会一直贪图宝藏,不让她知道这里就是藏宝之地,也免了她的左右为难。 小怜还在轻声提示那女子:“现在皇帝的年号你记得吗?你家住在哪里?你叫什么名字……”那女子想了一阵,哭着摇头:“不记得!什么都不记得!” 白鹏拿起火把,走回她们身边,轻喊一声:“小玉?” 两女都诧异地抬头看他。 “小玉”是外公信中对那女子的称呼,看来她自己并不知道。白鹏笑了笑:“我看你白净,既然你想不起自己名字,就暂且叫你小玉吧。” 那女子笑着连连点头,一只手按在自己胸口,重复一遍:“小玉!” 小怜撇了撇嘴:“这位大姐看着都二十多了,怎么说话做事好像几岁的小孩?”但是她随即就愣住了,借着离近了的火把一看,小玉这时已经是十几岁小女孩的样子,绝非起初的二十多岁成**人,而且连五官相貌都有些改变,除了嘴角多颗黑痣,倒与小怜自己有七分相似! 小怜“哎哟”一声跳了起来连连后退:“妖妖妖妖怪!” 白鹏丝毫不感意外,笑而不语,伸手搀起小玉,又拉住小怜:“咱们走吧!这洞也没什么可看了,给小玉弄点吃的要紧。” “弄点吃的!”小玉双手挽住白鹏的手臂,蹦蹦跳跳地笑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太诡异了!”小怜毛骨悚然。 白鹏笑道:“她的确不是人,你就当她是妖怪吧!不过,她对咱们没有恶意,或许还能帮咱们。” “你知道什么了?”小怜仔细凝视白鹏的眼睛。 “没什么?我猜的。”白鹏淡然答道。 他当然不是猜的,信中说得清楚,这小玉是外公何榘耗费五年心血,经历无数次失败,害死数十条人命才最终完成的作品。“涅盘神躯”!小玉就是何榘在这山洞中留给女儿和爱徒的真正宝藏!当然,还有相关的内功心法。 小玉的记忆已在被动的涅盘过程中抹去,重生后心智暂如儿童,随着时间推移才能渐渐恢复。而第一个给她吃东西的人,会让她如破壳小鸡初次见人一样产生依恋,认之为主,百依百顺。至于涅盘神躯之强大,连何榘都知之不详。信中只提到三点:1,力大无穷;2,近乎不死之身;3,能随心意改变形貌。 小玉自然没听过什么“涅盘神躯”,也不知道自己与众不同,只是看到小怜美丽,心中暗暗渴望也能像她一样,面貌便在不知不觉中向小怜的模样转化。再想让她变回去也不可能了,因为她早就忘了自己原先的样子。 离开石厅时,白鹏故意试探着对小玉低声说道:“用那块石头将洞口堵住,好不好?” “嗯!”小玉轻快地冲过去,将此前白鹏和小怜合力才能推动的巨石一把抱起,放在洞口,又蹦蹦跳跳跑回来挽住白鹏的胳膊。 白鹏大为开心,这件事第一证实了小玉果然力大无穷,第二说明了她对自己绝对服从。看着她神似小怜的可爱小脸,又得意又喜爱,用自己袖子去帮她擦拭被地面蹭黑的半边脸。 一旁的小怜却整张脸都变黑了,看着白鹏和小玉,双拳攥紧,牙关咬得格格响。她有个毛病。虽然平时性子温和,可是每当看到自己的男人与别的女人亲近,克制不住地就要杀人,伍五叁已经有几个女人死在她手上。然而此刻面对的小玉却是来历不明的妖怪,几百斤的巨石在她手上就像玩具一样,小怜哪里敢随便动手! “你有了小玉,我是不是就可以走了?”最后小怜努力平静下来,故作淡然地问道。 白鹏一笑:“别吃醋,我不会跟她怎么样的,她可是千年老妖,我只想收服来当部下,顺便查一查事情的原委。而你是我下定决心排除万难也要娶回家的宝贝正妻!” 小怜撅着嘴:“真的?” “当然是真的!”白鹏笑嘻嘻地搂住她:“走吧!到我家养伤,我去给你找灵药,尽量不让你腿上留疤!” ****** 三人沿着绳索爬回小孤峰顶,白鹏宣布此洞非宝藏,让大伙加油继续找。 然而在场所有人掉了出来。白鹏领着一个小怜进山洞,怎么带了两个小怜出来!第二个小怜还只穿一件白鹏的外衣,露着白生生的两条腿。 白鹏只好解释说有强盗绑了肉票藏在洞中,恰好被自己解救。至于肉票为何长得与小怜那样相似,只能说“无巧不成书”了。 回湖州的路上,小玉不会骑马,但白鹏为了避免小怜吃醋,自己不再接近小玉,安排小怜带她同骑一匹马。就这样,只要白鹏在人群中被别人稍稍遮挡,小玉都会发出焦急的“啊!啊”喊叫声,东张西望地找他。 白鹏则时不时按一按自己的胸口,唯恐失落了外公的笔记,那上面有许多内功心法,都是他在培育小玉“尸化”与“涅盘”成功后对“魔衣碎玉功”所做的重大改进。以此为依托,白鹏或许可以让自己也涅盘蜕变,获得神躯!到那时,原本就武功高强的白鹏,远非农家女出身的小玉可比! 更重要的是,若将心法交给母亲,她就可以避免不可逆的“尸化”,无论恢复为常人还是也变做神躯,自己都不会失去母亲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外公的尸化笔记 回到丽人堂,白鹏将小怜安排到自带围墙的海棠苑养伤,那里可以算丽人堂中最僻静的住所。小怜的忍痛功夫远不及林海芸和千代等人,司徒静所敷灵药的麻醉效果过去之后她就疼得大哭,白鹏不得不让人再去找司徒静取来更多药,自己亲自帮她内服外敷,又坐在床边哼小曲哄她入睡。 看小怜终于进入梦乡,白鹏在她脸上轻轻亲吻,给她掖好被子,离开了海棠苑,身后则始终跟着“拖油瓶”小玉。 小怜其实没有真的睡着,白鹏刚走到门口,她的眼睛就已睁开,嘴角含笑望向白鹏的背影,脸上洋溢着幸福。但是过了一会,她笑容渐渐消失,发出一声低低的叹息。 白鹏晚饭时邀请了苏柳、小果两位妻妾和关系始终暧昧的妹妹小樱来认识一下这个“新认的妹妹小玉”。小果和小樱都热情招呼,苏柳则不以为然,认定这妹妹会变老婆,又多一个竞争对手,于是满脸的忧郁。眼下最得宠的大老婆孟月却由俞佰通派人护送着乘船去苏州探望孟山了,不在家中。 按照何榘的信和笔记,小玉被他擒到山洞中进行尸化培育,还是在辛酉年,也就是嘉靖四十二年的事,白鹏正是那年出生的,所以小玉至少已经沉眠十七年没有进食,白鹏怕她肠胃不能适应,只吩咐人熬了些米粥来,其他人也都陪着灌了个水饱。 小玉喝了足足五大碗,小脸红扑扑的,笑嘻嘻地歪着头喊了一声“饱了!”一副娇憨模样。可是每当想到这位小玉“妹妹”进入尸化沉眠时就已经年过二十,算起来如今该有四十岁,比自己母亲还大了许多,而她形貌却越来越幼小可爱,白鹏不由地一阵阵恶寒。天晓得她会不会哪天又变,若根据眼下的心智年龄变回六、七岁的样子,自己还得抱着她出门买玩具。 饭后白鹏索性安排小玉住在了书房。这是他在丽人堂时最常待的地方,让小玉住在这里,免得这“跟屁虫”见不到他会吵闹。 白鹏批阅公文时,苏柳又来书房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问他身体可好,关心他是否太辛苦,白鹏明白她的意思,两人已经足有十多天没有亲热过,但现在白鹏完全没心思。再次推说很忙,令苏柳沮丧而去,又叫小果回水月轩早点休息,吩咐丫鬟小桃到厅里候着。 直到其他所有人都离开了,小玉也趴在身边不远处的桌上睡着,白鹏才珍而重之地从怀中摸出那摞笔记,从第一页开始细细阅读。对有关外公和武夷派许多旧事也渐渐有了了解。 ****** 何榘,外号“何所惧”,年轻时砸烂武夷山周边一切“武夷派”或者“武夷某某派”,让自己开创的门派成为唯一正宗“武夷派”,由此一举成名。后来打遍天下,号称“八千里切磋不败”,但由于他出手太狠,比武切磋也往死里打,许多著名高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挂起了免战牌,没有与他交锋,所以他究竟算不算当时的天下第一高手,也有许多争议。 正如何榘成名之迅速,他退隐得也很突然,连他的女儿,也就是白鹏的娘“鬼仙子”何如霜,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其中的秘密,就得从何榘的师傅秦山说起了。 “药王”秦山,人们以谐音尊称为“秦三先生”,在普通百姓中的名声大过了江湖武林,因为他是远近闻名的神医,能超越传统医理,用前所未闻的药,治前所未见的病。他对一些怪药、怪病的看法,一般医生以为荒谬,却被他的一个医术同样高超的仰慕者尽数收录到自己的书中。那就是李时珍和他的《本草纲目》。 何榘的笔记则披露了令人尊敬的秦三先生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首先,秦三先生是会武功的,而且很高,高得不可思议。他为了研究病理和药理,甚至挖坟盗尸,将人细细分解,由此不但对药理,而且对武功都有了自己独特的理解。他常说:“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不在于言语,在于意识。”又说:“所谓修炼内家真气者,不在于丹田经脉,亦在于意识。”他最后将药理和武功殊途同归,创出“魔衣碎玉功”。这门内功与药一样,可杀人,也可活人。最重要的是,它锻造锤炼的主体并非丹田经脉,而是来自于头脑的“意识”,强化意识对身体的掌控。当修炼境界突破死境和生境,进入涅盘境之后,秦三先生认为根据自己的理论可以褪去与禽兽无异的臭皮囊,代之以和神一般的“意识”相匹配的“神躯”,最终实现“长生”。 为了传承自己所领悟的天机,秦三先生精心挑选了三位资质卓绝的弟子,不但让他们学他的功夫,还要与他共同切磋,相互启发,一起领悟。 三位弟子后来各有不同的追求。二弟子何榘与师傅一样,专注于“长生”,相信只要甩去那拖累人的臭皮囊,可以脱凡成神。努力突破玄境、死境、生境,向着涅盘境奋勇前进。 大弟子则走上了另一条道路。他认为长生之说虚无缥缈,不如掌控当下。于是专攻杀人之术,精研掌控人心,成名虽然晚于何榘,后来却比他更厉害,成为跺一跺脚江湖乱颤的大人物。此人姓石,由于家中贫困,父母不识字,给起烂名叫“石歪牛”,好在成名之前他已给自己换了个有气势的名字“石惊鸿”,江湖上则通常用另一个名号称呼他---“魔尊”。也就是“光明圣教”的教主,教内称他“光明圣尊”,号称“大光明天在凡间的化身”。 三弟子黄惕与大师兄走得近,也喜欢精研“掌控”,但他掌控的并非人心,而是天地。他认为万物有灵,只要懂得沟通,从风雨雷电到花鸟鱼虫,无一不可操纵。后来他也加入光明圣教,担任四大圣王之首的“龙王”。并将自己的心得分别传授六名弟子,六人各自建立自己的一套功法体系,各有擅长掌控的领域,即为几十年来传承不绝的光明圣教“六大神将府”。不过最近老水神和水神府少主都被白鹏用计杀死,水神一脉多半是断了香火。 嘉靖三十七年,师傅秦三先生亲自登门拜访何榘,告诉他一个好消息:“为师已经突破涅盘境,这就要成神啦!”何榘自然喜出望外,留师傅住在家中,打算亲自伺候师傅这最后一程。秦三先生很喜爱时年十四岁的小姑娘何如霜,见她不爱练剑,还特意传授了适合女子的“阴风索”功夫,也成了后来“鬼仙子”纵横江湖的招牌绝技。 然而蜕变成神的过程远不像之前幻想的那样灿烂辉煌,从秦三先生身上泛出尸臭气味那天开始:“尸化”就渐渐成了他们这一脉所有人的噩梦。直到有一天,何如霜向父亲告状,说“老伯伯一定不爱洗澡,身上臭臭的”,何榘不得不送师傅远离人烟,到了自己登山游玩时发现的小孤峰蛇洞之中。何如霜以后就再没见过这个臭臭的却很慈祥的“老伯伯”。 从那以后,何榘每隔数日去给师傅送些食物饮水,观察师傅身体的变化,提出些建议和帮助。但是秦三先生的情况一天天恶化下去,“臭皮囊”真的臭了:“神躯”的降临没有半点迹象。何榘忘不掉丁巳年(嘉靖三十八年)七月十五,传说百鬼出行的日子,师傅在那天走了。他身上从外到里都已开始腐烂,没有一处还能运转,躺在自己的尸水中,没了气息。 何榘仍然继续照看师傅,希望他能奇迹般白光一闪,从残躯中蜕变新生。可是直到秦三先生全身的骨架开始闪白光了,何榘盼望的神迹也未出现,只好将师傅挪到石厅角落,磕几个头,就此放弃了长生之念。 然而,就算何榘放弃了涅盘长生,不祥的“尸化”还是找上门来。他练功勤奋精进,所以只比师傅晚了两年进入尸化阶段。他不敢太早告诉女儿和徒弟们关于尸化的事情,怕他们从此不肯再练功,于是在这一年卸任武夷派掌门,给女儿和徒弟赵四郎留下藏宝图,叫他们成婚后,至少隔五年,前来按图寻宝,然后自己开始潜心为解除尸化寻找应对之策。 何榘这一招是希望当时还年幼的任性女儿能够嫁给自己最看重的弟子,武夷派掌门之位也等于仍在亲人手中。他想不到的是,女儿根本不喜欢徒弟赵四郎,多少恩恩怨怨之后,两人终究没在一起。也没想到,只凭赵四郎手中那张地形图。虽然没标位置,只要细细搜索,也能找到宝藏。好在肥水没流外人田,宝藏最终还是落在了自己外孙手中。 秦三先生临终前,曾经懊悔自己功法有缺陷,对身体的掌握仍然不足,令“尸化”失去控制。为此设想了一张“入魔丹”的丹方,以药力弥补功力的不足。但是还没等何榘集齐药材,他就撒手人寰。事后何榘照方抓药,炼得药丸数颗,刚刚感觉自己要开始尸化就服用下去。“入魔丹”的确让他功力大增,得以控制尸化进程:“八千里切磋不败”的名声有许多是这个时期所创,可是他也发现自己心魔大盛,有时会狂性大发。所以虽然出于对女儿的疼爱,给她留了一颗,却千叮咛万嘱咐,不到万不得已不可服用。 在蛇洞之中,何榘开始做各种各样的实验。他不断抓来村民,以“魔衣碎玉功”的真气强行将其尸化,再观察不同运功方式下尸化过程的区别。初期那些人很快生蛆腐烂,到后来,经过对功法的反复修正,可以让体内产生类似毒素一般的物质,对自己无害,却能防蛆虫滋生,也能阻止腐烂。这就是洞中那些干尸的由来。 但仅仅不腐烂依旧不够:“魔衣碎玉功”太过精于死亡之道,生命之道大有不足,破坏力量太强,建设力量微乎其微,随着身体机能的破坏,尸化仍然不可逆转,何榘还是只得到一些真正死去的干尸而已。 真正重大的突破在三年之后才得以发生。“魔衣碎玉功”经过彻底改进,建设力量已经能与破坏力量相平衡。他再次抓人来进行试验,以自己日夜注入内力运行来替代对象的自行运功,终于看到成功曙光。可惜时间一长,对象长久不进食饮水,仍然虚弱而死,变成真正的尸体。就算找来耐力超强的大胖子,再放进水池,长久的浸泡还是破坏了他们体内的正常平衡。也有个别案例近乎成功,却由于何榘急于将其唤醒,导致不完善的“神躯”再度崩溃,死在何榘怀中。 失败是成功之母,最终何榘在山坡找到正在割猪草的身材丰腴的小玉,将她抓回洞中,以缓慢滴水维持她水分,用最终修订版的功法将她生命机能降到最低极限,与尸体无异又不真正死亡,并日夜为她运功。仅仅不到三年时间,小玉成功脱胎换骨,旧的身体结构在可控的速度下逐一消亡,并立即化出新的“神躯”取代。小玉从此不再是那个割猪草的农妇,而是一个不自知的长生之神! 而且何榘这次不再唤醒小玉,也不知还需要多久,用什么方式来唤醒,只知道神躯真正能够恢复行动还需要漫长的行功调养,而小玉经过数年的外力催动,体内已经习惯性地无意识自行保持真气流动,何榘就不再多管她,当作一件宝物留给女儿女婿,从此开始着手解决自身的问题。 可惜,由于那颗入魔丹,已经不能让他恢复自己身体中死亡之力和生命之力的平衡,助他人行功易,灭自己心魔难。时常狂性大发的他。虽然尸化停滞,一直没有死去,却也不敢回到女儿和徒弟身边。最终,心智快要崩溃时,他留下了这些笔记,嘱托女儿女婿珍重,毁去洞外藤蔓,以阻止他人无意间发现此洞,便去寻找方法自我了断了。 ****** 看完笔记,白鹏心中感慨,外公追求长生,努力上进,却一生辛苦,结局也不怎么好。莫非人生太有追求,反而欲速则不达?如今自己在丽人堂得过且过混日子,却比天下九成九的男人都快活。 不过外公笔记最后的功法却是要练的,那是一代宗师何榘的心血结晶啊!何况自己练熟了,将来即使没有带着笔记,也可以转授给娘。 一般人练了内功不太可能另练别派内功,不同的心法会有冲突,搞不好走火入魔全身瘫痪都是轻的。然而离梦神功与魔衣碎玉功本就是同源,更神奇的是,外公对碎玉功所有的修改,都与离梦神功非常相似。如此说来,自己创造离梦神功的父亲也是一位奇才,而且他应该没有像外公那样害死几十个无辜者才得到如此成果。 白鹏从来没像一刻那样渴望知道自己父亲究竟是谁,可惜母亲下落不明,司徒静发动鹰堂人力也找不到,无从询问了。反正肯定不是赵四郎,那家伙还在坚持旧版碎玉功,尸化严重,已经烂成鬼了。 至于离梦神功和新魔衣碎玉功的不同之处,在于离梦神功着力于“意识掌控”,与魔教教主的路数更接近,而修正后的碎玉功仍然偏重于杀人。 杀人的能耐再提升些绝对没有坏处,白鹏将别的笔记藏好,只留涉及心法的几篇细细揣摩,坐到书房床边开始修炼起来。小玉仍然趴在桌上睡,白鹏也不像对别的女子那样去关怀体贴,抱她上床盖被之类。这家伙根本是个妖怪,赤身扔到雪地里也冻不死,就不必为她操心了。 ****** 神游天外地不知练了多久,白鹏嘴边忽然被什么东西触碰,一睁眼,看小玉醒了,蹲在自己面前,笑眯眯地拿一块栗子羹要往他嘴里塞。 有小果伺候,书房总是少不了各种点心,不过小果是不会主动喂他吃东西的,怕打扰他处理公务。白鹏一笑,没想到小玉比小果还殷勤,外公留给自己的这个“奴仆”当真完美。虽然不太爱吃这东西,还是张口接了。 然而,栗子羹刚刚入口,小玉就“啊”地一声张开嘴凑了上来。 白鹏愕然,停了咀嚼:“你……你怎么还让我喂?你东西你可以自己吃啊!” 小玉“嗯,嗯”地撒起娇来,抓着白鹏双腿乱晃。在不知自己力量多大,弄痛白鹏很多次,又损坏一些家具之后,她如今已经学会了“轻拿轻放”,但白鹏还是有些吃不消,连忙点头,捧了小月的脸,将栗子羹草草一嚼,都喂给了她。 小玉吃完,照例探舌头到白鹏口中搜刮了所有存货,便跪坐了抱住白鹏双腿,脸贴在他膝头,心满意足地笑。她不是不能自己吃,但白鹏第一次喂她就是嘴对嘴,不但解除了她的饥饿和虚弱,还让她产生了无法形容的满足和快乐,所以她特别留恋这种感觉,也依恋白鹏这个人。 白鹏看着她容貌酷似小怜的脸蛋,总有些不舒服,自己既然已经有了小怜,实在不必搞出第二个。于是扶她起身坐在床边,去南窗边取了一个铜镜回来,让小玉自己照。 “看,你现在的样子跟小怜太像,能不能再变变?” 小玉根本不知道自己能变,愣愣地看着白鹏,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你的眼睛不必这么圆,可以稍微细长些,下边配个卧蚕,会更甜。”白鹏说着,看小玉迷茫,又解释:“就是像小樱那样的眼睛,一起晚饭那个小樱,你记得她长相吧?我喜欢那样的眼睛。” 小玉恍然大悟,点点头,接着,她眼睛周边的肌肤立刻随意念开始蠕动,眼睛形状迅速转变。 白鹏大为满意,只不过小樱的眼睛配小怜的脸蛋,总还有些不搭,于是推着小玉的脸,让她去看镜子:“瞧,这不是变了吗?再继续往小樱的样子变一变,然后咱们再谈修改。” 小玉却“啊!”地一声扔了镜子:“妖怪!小玉会变!小玉是妖怪!呜呜呜……”喊到最后哭了起来。 第一百三十三章 完美小玉,残缺小怜 小玉眼看着自己面容发生变化,被吓得哭泣。虽然被抹去了大多数记忆,但她的常识还在,这“变化之术”显然属于“妖怪”的能耐。自己怎么好好地割一次猪草就变成妖怪了呢? 白鹏安慰几句不见效果,板起脸来命令:“不许哭!”小玉果然立刻收声,不敢再哭,只偶尔抽泣一下。 随后白鹏又堆起笑容搂住小玉:“小妖怪,你就是妖怪,可那又怎么了?有什么不好吗?” 小玉想了想,做个妖怪似乎的确没有什么不好,犹豫一下,说出了唯一的顾虑:“别人,会讨厌小玉!” “嗯!”白鹏点点头:“所以,你这张脸就不要总是变来变去,吓到别人。今日咱们就定下来你究竟该长什么样,以后没有我的命令不要再变!” “嗯!”小玉连连点头。 于是白鹏接下来就按照自己的喜好对小玉的脸进行修正。他最喜欢小樱的长相。虽然不像小怜或青茗那样美得无可挑剔,但胜在甜蜜可爱,看着亲切。于是就以小樱的模样为基础,加入了司徒静的睫毛,孟月的鼻子,小怜的嘴唇,林海芸的下巴……总之就是将他最喜爱的各种五官拼凑到一起。 完成时小玉很开心地仰起脸让白鹏看,白鹏稍离远些瞧了瞧,却一把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明明都是很好的零件,拼到一起为什么越看越怪?自己真的将小玉改造成了怪物! 还得从头在来。白鹏时而退远,时而凑近,斟酌着“这里高一些”:“那里小一点”,好一番调整。经过近半个时辰的精细加工,终于将小玉打造得与众不同,拥有了自己特有的相貌,成为一个甜美瓷娃娃。 “好!”白鹏抹了抹额头的汗:“脸就这样了,然后是身子……”眼光向下移,伸手在小玉胸口比划:“这里再大一些。”片刻后连连喊叫:“别别别!太大了!小,再小一点!呼~~~” “接下来,腰在细一点……再细一点……好!停!可以了,再细就该断了。” “屁股再翘一点……再翘!还得大一点!圆一点!停停停!这样我都能当椅子坐了,再小一点!” “好嘞,差不多了。皮肤够白了,但还不够细嫩,再细一些,你知道怎么做吗?嗯!好,就这样!嗯……腿……腿不错,可以再长一点,小腿也要加长……” 最终完工时,小玉也累得一头汗,有些害羞地照照镜子,起身转了一圈,看着白鹏,表情很惊讶:“主人,可以了吗?主人?主人!你说话呀!你怎么了?你鼻子怎么出血了?” 白鹏回过神来,将鼻血一抹:“就这样吧!以后你别独自出门,会惹事的。这面孔和身材就是你以后的样子,可以自然长大,但不要再变了,知道不?” 小玉坐到床边,身子扭来扭去,吐着舌头笑道:“嗯,知道了。”随后爬上床去,将脸蒙到被子里,屁股翘起老高。这都是小孩一般的心性举动,可她的身子却远非小孩的身子,这样撅起来,让旁观的白鹏怎么活? 白鹏鼻子下面一痒,又流出些鼻血来,一边用衣袖擦拭一边暗叹这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不过身为世上唯一一个有机会按自己想法“制造”美女的人,不将功夫做到家也太对不住老天爷。 “好了,你睡吧!明日再会!”白鹏刚要走,小玉却在床上喊了起来:“别走!主人!” “我说了,别叫我主人,叫哥哥!”白鹏又转回身来:“怎么,要我陪你睡?” “嗯!” 白鹏摇头:“哥哥睡觉得跟老婆一起,不能跟你,明白吗?” 小玉低下头去,她本能地服从白鹏,但心里又不愿意他离开,只能沉默不语。 “睡吧!早上可能你还没醒我就过来了。”白鹏说完,连忙逃走。 白鹏当然不是没有邪念,但就算想动手动脚,好歹也得等小玉至少恢复到十几岁心智,情窦初开,懂了男女之事才行。假如现在就与她同睡,做些什么肯定不合适,什么都不做又太折磨人了,只能躲开。 ****** 今晚白鹏打算带着外公的笔记去原先小黛的房里静修,不过在这之前,他还是得先去海棠苑看望小怜。她是白鹏如今的最爱,也不知她的伤口痛不痛,能否睡好,会不会又在哭,不看看总是不放心。 临时配给小怜的丫鬟见白鹏到来,连忙沏茶倒水。白鹏坐在床边看了一阵,压低声音问丫鬟:“小怜有没有醒过?有没有喊痛?” “回帮主的话,她一直睡着,没什么动静。” “嗯。”白鹏沉默一阵,又道:“我今晚在秋水阁二楼南屋,不睡觉,如果她又痛醒了,立刻去叫我。” “是,帮主。” 白鹏又细看小怜一阵,见她神态娇憨,睫毛微微颤抖,姿容美不胜收,心中情动,俯身想要亲她嘴唇,最后一刻又犹豫着怕扰了她的睡眠。正迟疑不觉时,小怜眼睛缓缓睁开,微微一笑,说了声“你傻”,伸手搂住了白鹏脖颈一收,两张嘴便贴在一起。 丫鬟见状,连忙退出门去。 既然小怜醒了,白鹏也不再顾虑,捧了她的脸,吻得如火般热烈。小怜哼了两声便伸手掀开被子,拉白鹏入怀。 白鹏停下热吻坐直了想喘口气,却看了满眼的雪白。愿来小怜怕裤子套进套出的触痛腿上伤口,下边索性什么都不穿。上边也只有一件遮胸小衣。那平坦小腹下方,一小撮细软绒毛怯生生地聚在一起,看令白鹏头晕目眩、口干舌燥。 小怜撅着嘴:“看什么看?还不快上来?” “可是……可是你腿有伤……”白鹏顾虑重重。 “知道我有伤还来勾引我?” “我怎么勾引你了?” “你对我那么温存,不是勾引是什么?” “我……”白鹏一时无语 “明天我就走了。” “什么!怎么明天就要走?你的伤还没好!” “你血手帮杀了我们七个好手,我得去帮你求情。否则玄武会大军转眼就杀过来了。” 白鹏沉默了。 小怜拉住白鹏的手,叹道:“何况,我是从京里偷跑出来的,还得回去跟师傅说一声,否则他会担心。我顺便将你的事告诉他,求他准我嫁给你。一来一回,总要两三个月吧!如果那时你还要我,我就留在你身边不走了。” “我当然要你!”白鹏紧紧拉着小怜的手。 “万一有什么意外,咱们以后再也见不到……今晚……你不想珍惜吗?”小怜的表情看起来总有些苦涩。 白鹏想起她眼下是有男人的,而且那男人武功高得可怕,虽不愿娶她还想霸着她。小怜若移情别恋跟了自己,那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小怜说的“意外”大概就是指的此事。 白鹏一声不吭,开始默默地宽衣解带。随后上床,爬到里侧,钻进被窝,将那柔软的身子紧紧搂住。之所以去里侧,是为了让小怜侧躺时伤处可以在上面不受压迫。 到这时,白鹏反而不像在山洞里那样激动,连刚刚昂扬起来的下边也恢复了平静。拥着小怜,在她额头和脸上轻吻,心里有即将离别的忧伤,也有怕她不再回来的恐惧,只有搂紧了她,才能稍稍慰藉。 小怜知道白鹏在想什么?手在他身上轻轻抚摸,也不说话。 两人躺了许久,小怜几次欲言又止。白鹏忍不住问道:“你想说什么?” “我还是怕,有件事,你知道了会不要我。” “怎么可能呢!我当然要你!我只怕你不回来!你是说你跟别人上过床吗?我不在乎!”白鹏声音大了起来。 小怜不说话,默默地抓住白鹏一只手,拉到自己两腿之间。白鹏嘻嘻一笑,手掌顺势盖住毫无丛林覆盖的两瓣柔嫩,温和揉搓,同时蜷回一根手指,找到前端要紧处轻快拨弄,没过一会,小怜就扭动着身子,大声吞咽口水,呻吟着一阵阵颤抖。 然而,白鹏却很诧异,按理说,那里此刻早就应该水淋淋地滑不留手,下一步就适合闯进去做事了。可她怎么还是干巴巴的?于是情不自禁将手指向缝隙之内的纵深挺进,随即愕然,来回寻觅,却找不到入口。 “怎么……这是怎么回事!” 小怜轻叹:“你听说过石女吗?” “没有!” “有门无户,就是石女。”小怜将白鹏的手拉回上边,放到嘴边亲吻,眼中开始流泪:“如今你知道了,我身子残缺,不能算真正的女人,不能做夫妻之间的事,不能给你生孩子……你还要我吗?” 这种事情根本闻所未闻,白鹏如遭雷击,心中大痛:“什么见鬼的石女!怎么会有这种事!” 小怜流着泪,低声讲述:“十一岁开始,同龄女孩每月都要来月事,我只会每月腹痛,一点血都见不到。爹娘起初帮我求医问药,等得知真相,就嫌弃了我。村里人都嘲笑我。原本我的相貌远近闻名,百里之外的地主家都来提亲,这事一泄露,传得比风还快,从此再也没人提亲了。我既难过,又羞耻,那日被母亲骂‘赔钱货’,一时想不开,去投河,正好师傅路过,救了我。我原本叫春香,师傅给我改名叫小怜,是说我可怜。” 小怜停了一阵,用手帕醒了鼻子,继续说道:“后来玄武会里很多男人喜欢我的容貌,可是这事传了出去,他们就再也不来招惹我。那个人虽然与我亲近,也不肯娶我,哪怕我求着他纳我为妾,让别人给他生孩子,他也不肯。他怕娶个石女回家会被人笑。” 说到这里,小怜眼巴巴看着白鹏,等他的判决。 白鹏长叹一声,将小怜拉入怀中亲吻:“我的柔姐姐有个女儿叫丫丫,还没满周岁,她一个人拉扯两个孩子也不容易。等你回来了,咱们办个风光喜事,然后让柔姐姐将丫丫过继给咱们,算咱俩的女儿,好不好?” 小怜身子剧烈抖动起来。白鹏去看她脸:“小怜,你冷吗?” 小怜“哇”地大哭起来,双臂紧紧箍住白鹏,勒得他几乎断气。白鹏知道她是喜极而泣,在她身上轻拍:“上天给了你惊世骇俗的美貌,就取走你一些别的,否则对别的女子太不公平。不过,这真不算什么?咱们照样可以子孙满堂,一辈子恩爱。我遇到你太晚,已经有了别的妻妾,如果第一个遇到你,我肯定不会再有别人,从此只守着你一个。” 小怜继续痛哭,似乎将积攒一生的委屈统统爆发,直哭到声音嘶哑才渐渐平静,拿手帕醒了鼻子,说道:“从现在起,我就当你是老公了。等我办完事,就算师傅不同意,就算那人不依不饶,就算是闯刀山火海,也要回到你的身边。” 白鹏微笑:“嗯,那我就放心了,你一定要快一点,两个月太漫长了,我会想你想出病来。” 小怜含泪而笑:“你就是一张甜嘴迷倒了我,也不知将来会不会变心。” “当然不会,如果变心,天打雷劈……” “就算你变心,我也希望你平平安安,不要天打雷劈什么的。如果我身为老婆,不能让老公快活满足,你变心原本也是应当的。”说着话,小怜缩进被窝,向白鹏下边靠近。 “你这是……” “伺候老公……”小怜说完,已经手指和唇舌默契配合着忙碌起来。 白鹏舒服得仿佛全身毛孔都张开了,掀了被子看着小怜绝美的脸庞在自己腿间上下晃动,喘息着骂道:“那些男人是白痴!这么好的老婆哪里找!” 过了一会而,小怜直起上身,咬着嘴唇羞涩地笑,用无伤的左腿支撑着,斜跨在白鹏身上,伸手到后面握住沾满她口水的坚硬之物,顶住小小***,呻吟一声缓缓坐下。 一圈极紧绷的柔软自顶而下,直套至根,上面全都埋入舒适的温热中。虽然里面缺乏些正常方式的整体包裹感,但被下端那圈柔韧小环紧紧箍住,上下滑动起来,照样将白鹏送上快乐的巅峰。 白鹏望着那梦幻般美丽的容颜,加上眼前两团雪白缀着嫣红,随身体的颠簸而活泼跳跃,加之身体上的至乐,白鹏快活得连灵魂都要喊叫起来,情不自禁撑起上身,一手搂住小怜,将她胸前的雪白塞了自己满口,这才将自己丢脸的喊叫声堵了回去。然而刚噙住一颗凸起细嚼慢咽,小怜就娇媚入骨地呼喊起来,下边也迅速加快加急,给白鹏的本已难耐的快乐火上浇油,只片刻之间,他就张大了嘴,深深吸气屏住。下边的连串爆炸至强至烈,以磅礴之势将自己的爱尽数送入小怜身子里去。 小怜也轻喊一声,发出怪异的呜咽,闭目仰头,将那小环收紧到极限,滴水不漏全部接受。随后软绵绵地伏下,趴在白鹏胸膛上喘息。 白鹏一颗心兀自狂跳不休,张臂搂紧小怜,激动不已:“跟你在床上如此美妙,你还担心什么残缺,什么我会变心?我恨不得夜夜跟你在一起!” 小怜将脸埋入他怀中,不好意思看他:“那里……可不能常做,会坏的。平时……用嘴可以吗?” “是嘛……”白鹏有些失望起来。 小怜抬头见到他神色,连忙补充:“你若是真喜欢那里,怎样都行,只要你开心!终归只能怪我自己不争气。” “别这么说,我会爱惜你的,决不会损害你的身子……”白鹏将小怜身子向上一提,寻到她的嘴,以百倍柔情蜜意吻了上去。 ****** 天亮了,白鹏一直不肯起床,心知小怜今日要走,抱着她不放。小怜也乐得让他多陪伴一阵,不去提醒他“太阳晒屁股了”之类。 忽然,白鹏好像想到了什么?问道:“我进那里,你没什么快活感觉吧?” 小怜嗤嗤地笑:“不快活,感觉怪异得很,就像……”随即将不雅的描述言语咽回肚中,轻叹一声:“不过,心里快活。” “我有法子,可以两人一起快活!” “什么法子?” “如果你推迟一天走,今晚就知道了。”白鹏坏笑起来。 小怜羞红了脸,在他胸口一捶,撅嘴道:“那……我就多陪你一天。” 然而,小怜不走,自然有人登门来寻。 丽人堂中忽地一阵大乱,怒骂和厮打声响成一片。 “有刺客?”白鹏一惊,起身穿衣。 有守卫气喘吁吁跑到门口喊道:“帮主是在这里吗?”丫鬟答:“是,但还没有起身。” 守卫立即对屋里高喊:“启禀帮主!有玄武会姓丁的带着一帮人马,不容门口守卫通报就闯进来,打了咱们的人还口出不逊,说‘叫你们帮主滚出来’!还说什么‘把小怜交出来’。” 白鹏扭头去看小怜,小怜叹道:“我昨晚说的吧!玄武会大队人马就要来了。快帮我穿衣,我去跟他说!” 白鹏小心翼翼避开伤处,帮小怜套好裤子,转身喊丫鬟:“快来帮小怜夫人穿衣梳妆,再找个滑竿,让守卫抬她出去会客!” 听到丫鬟应了,又转向小怜:“我先去了,他们闯进我家来打人,我必须还击,否则血手帮颜面扫地没法混了。等你来了再给我们圆场吧!” “不可以!”小怜伸手拉住白鹏:“那是丁四,刚从京里过来支援的,玄武会一流高手,擅长‘惊雷指’,外号‘九天雷动,一指乾坤’,指力可以穿透钢刀,杀过魔教神使,是伍长老的干将!他一向出手凶狠,动辄杀人,你别去惹他!” “一根手指头还能耍出雷电来?不怕!我打败过一个雷拳,今日再会会雷指,嘿嘿……” 小怜急得几乎流泪:“乖,听话!别拿自己性命开玩笑!让我陪你去!”说着也不顾伤腿,光着上身就从床边跳了下来。 白鹏连忙搀扶,又将她晃动的胸托在手心颠了颠,笑道:“你就这么去?” 小怜将他紧紧搂住:“别闹了,我不许你冒险!” 白鹏在她脸上一吻:“好吧!我自己不出手就是。别忘了,我身边还有个妖怪呢。” “哦,对,小玉!”小怜眼前顿时浮现小玉将几百斤大石随手拾起的场景。 “好了,我去了,你若担心我,就快点过来。但是,要等我找回场子再出面调停。” “你小心!”小怜单腿跳到一旁,取了上衣忙乱着往身上套。 白鹏大笑,转身而出,口中高喊:“来人呐!关门!放小玉!” 第一百三十四章 横行霸道四人组 白鹏出门,没有直接奔向吵闹的东门附近,而是先向报信的守卫领班问明情况,又向他面授机宜,才从小湖南侧先向西走。 以往遇到类似状况,人员调度与策略筹划都是司徒静的事,白鹏只管摆出帮主架势走一圈,必要时亲自出手立威。可如今司徒静多数时候不是在外面忙鹰堂的事务,就是在“司晴岛”训练新军,白鹏不得不亲自安排一切了。 这次他也没再叫上晴坂千代。昨日在山梁上,千代擅自开火重创小怜,让白鹏非常恼火。他怀疑千代是故意为之,企图激化冲突。毕竟泉台驿与玄武会是死敌,而小怜的师傅和旧情人在玄武会必定都身居高位,如果她真死了,血手帮与玄武会就是不死不休的血海深仇,千代所属的泉台驿就可以趁机从中渔利。 何况,仅仅凭着昨晚与小怜的甜蜜恩爱,就足够白鹏恨死千代了。她的一枪,差点害死那样一个绝代尤物,毁掉自己的终身幸福。 迎面见到守卫领来的小玉,白鹏又一次瞠目结舌,昨晚的预感成真。此刻小玉看来已经“缩回”到七、八岁年纪。这次倒不是小玉故意要变,只是她心理上自认为幼小,所以睡了一觉就不知不觉“返老还童”。 小玉也有些不知所措,早上起来包括丫鬟在内谁都不认识她,别说年龄,就连她的相貌也是夜里白鹏重新“打造”过的。好在丫鬟小桃克制着惊讶,还是帮她找来了童装小衣小裙穿上,又给扎了两束小辫子,倒是比昨晚更像瓷娃娃,加倍地甜美可爱。 小玉见了白鹏之后满脸委屈,嘴瘪着想哭:“样子又变了……小玉不是故意的……” 白鹏向她身上看看,好在被自己设计成前挺后撅的身材随着年龄的幼小化而消失了,否则她就真成了“怪物”。他笑着将小玉一把抱起:“哈哈,小玉乖,小玉样子没变,只是年纪变小了,大哥哥这就带你买玩具去。” ****** 小湖东岸,晴雨阁之北,有一片绿地。假山、树林、花卉和草地之间错落点缀着一些石桌石凳,平日这里是女眷们三三两两闲逛游玩的场所,此刻草地和石桌被几名玄武会的不速之客占据了。周围地面还躺着几个哼哼唧唧爬不起来的丽人堂守卫。更远处三十多名头扎红巾的守卫呈弧形围着他们,个个横眉立目,却没人敢上来。 女眷们都被突发事件吓得远离此地,有的在房中不敢出来,也有的在楼阁上偷看。其中会武功的三位里,正室苏柳如今被白鹏冷落,心灰意冷,对丽人堂中万事不关心,懒得出来查看。保镖林海芸身拿着每日二十两饷银的高薪,职责是“防刺客”,但如今她伤势没有痊愈,而且通常只值夜班,上午这时候刚刚入睡,没有白鹏亲自去叫,是不会起床的。“假妻”晴坂千代与林海芸类似,也是伤势未愈,而且还要保守身份秘密,没有重大事情或者白鹏的请求,只会静静停留屋中,在丫鬟面前装柔弱。 丽人堂平常还有十几人的黑风队驻守,远比普通守卫善战,不过今日都被内卫统领赵鹤飞带了出去,只剩一群乌合之众,在武功高强的入侵者面前除了吆喝几声,也做不了什么。 玄武会总共只来了五人,但从头到尾只有一人出手,另外几人笑呵呵地看热闹。显然他们是将殴打血手帮守卫当作一项消遣,并不怎么重视。 丽人堂的两名守卫领班一个姓钱,由于之前态度过于嚣张,被玄武会那人一脚踹得倒地不起。另一名领班姓李,借口“去禀报帮主”,脚底抹油了。 五名不速之客,以一个其貌不扬的中年人为首。中年人端坐石凳,手上捧着一个玉质小壶,偶尔用手指从中蘸些什么抹在鼻孔前,深深吸着气,表情似乎很享受,完全不在意周围的杀气腾腾。围观的众守卫也不明白他在做什么。只知道这人高深莫测,很可能武功惊人,而且身份必定尊贵,仅看那个玉壶就价值不菲。其实他们不知道,壶中的“鼻烟”才是价比黄金的好东西,只不过在京师都是达官贵人也不易入手的珍贵舶来品,这些湖州乡下人自然不可能识货(此处插一句题外话,喜欢“穿越”的读者,如果烟瘾太大,切记不要将自己穿越到明代或更早,那时的“烟”你抽不起,所谓“老汉手持烟袋锅”,是清代以后才能发生的事情。要么就得想办法自己划船去美洲大陆,找印第安人进货)。 另外四人,一个年纪看来很老的道人,身材瘦高,两颊凹陷,手扶腰间刀柄,面无表情地侍立中年人身后; 一个身材矮胖,赤手空拳,笑呵呵地东张西望; 还有一个比较奇特。虽然形貌不起眼,身上却一左一右挂两枝短戟,肩上背着长剑,腰间缠着软鞭,屁股后面的革囊里露出一排飞刀刀柄,整个人俨然一座移动兵器库。 第四人是个大光头,不但脸上长满横肉,连脖颈上都堆起一道道横槽,所以脸上虽然在笑,也能让人感到阵阵杀气。殴打众守卫就是他出的手。 此刻光头客又瞄上一个表情最不服的年轻守卫,笑嘻嘻向他走去。年轻人四周的守卫见状纷纷退避,将他一人留在光头客面前。 年轻人向旁边一瞥,发现同伴们跑了,也有些慌乱,刚退了一步,就被光头客搭住肩膀:“哈!小兄弟?我看你硬气得很嘛,怎么,也想跑?” 年轻人默不作声。 光头客笑呵呵地在他后脑撸了一把:“脖子很硬啊年轻人。” 年轻人咬牙瞥了他一眼,仍不说话。 光头客眼神中凶光一闪:“还不低头!”伸手在年轻人后颈“啪”地一巴掌,打得他向前踉跄几步,仍然挺直脖颈站立着。 “住手!”一声断喝从人群外传来,随着纷乱脚步声,大群黑衣人从年轻人身边的缺口涌进内圈,对玄武会五人再度形成合围。 内卫统领赵鹤飞领着黑风队及时赶回,神色严肃向中年人一拱手:“这位是玄武会的丁先生?各位高人在这里欺负小人物,大好的兴致。” 丁四低头不语,继续玩他的鼻烟壶,光头客则“哈”地一声笑:“你们大人物龟缩不出,只派小人物跟咱玩,还来倒打一耙?” 赵鹤飞低声问旁边:“帮主呢?” “去人叫了,还没来。” 赵鹤飞点点头,看向光头客:“那就让在下陪尊驾玩玩。”说着从拔刀出鞘。 光头客哈哈一笑,尚未答话,丁四身后的道人踏上几步,也拔出刀来:“鹤飞,还是我陪你玩吧。” 听到这一声“鹤飞”,赵鹤飞全身一震,刚才他已看那道人眼熟,如今终于确认,连忙还刀入鞘:“师叔祖!真的是你!你怎么出家做道士了?” “江湖上,鬼太多,捉之不尽!”道人冷冷说道:“出招吧!多年不见,让我瞧瞧你功夫有没有长进。” “鹤飞不敢与师叔祖交手!” 坐在石凳上的丁四打了个哈欠:“说来说去的不敢动手,你们上上下下都是缩头乌龟,还不如这个年轻人有骨气。”说着面向那个硬脖颈年轻人:“小伙子,今年多大?” “十七!”年轻人答道,表情仍然倔强:“如今我是小人物,过二十年未必比你们差!” “哈哈,你看,你看!”丁四用手指点着年轻人,面向四名手下笑道:“这才是真汉子!可惜在这缩头乌龟帮里给埋没了。” “不过……”丁四的眼光转回年轻人身上:“空有大志,没有能耐,只能算是吹牛。” 年轻人双手握拳:“我已经找武馆开始练武了,很快就会厉害起来!” “呵呵呵……”丁四将鼻烟壶收入怀中,眉毛一扬:“你还不知道自己与真正高手的差距。你练的是什么呢?拳脚还是兵器?” “剑!青龙剑法!” 丁四点点头,转向那位全身挂满兵器的“移动兵器库”:“把你的剑给他。” 那人笑嘻嘻地拔出剑,抛向年轻人。年轻人毛手毛脚地接住,深吸一口气,摆出了一招起手式。 丁四又向光头客使了个眼色。光头客哈哈一笑,伸手摸了摸光头,走到年轻人面前,侧对着他弯腰俯身。 年轻人愣了,不知他唱的是哪出戏。 丁四用手指点:“砍呐!砍他脖子!他脖子是短了些,也粗了些,瞧你能不能一剑砍下他的头!” 年轻人继续发楞,琢磨着丁四不太像说反话损人,再瞧那光头客侧过脸来用鄙夷的眼光看他,想起刚才被他打的巴掌,心中火起:“那就别怪我了!”挥剑力劈,重重砍在光头客的后颈:“扑”地一声,年轻人虎口发麻,长剑脱手飞上高空。 赵鹤飞在一旁见了,脸色一变:“难道是他们!” 光头客用自己脖子弹飞了年轻人的剑,随后冷笑着顺手一抓,将他狠狠向远处扔去,力道猛恶,将年轻人化为箭矢般射向假山石,眼看就要撞得他血肉横飞,忽然丁四身边的矮胖子喊道“别出人命!”身形一动,后发先至,如同瞬移般出现在年轻人身前,将他一把擒住,在空中回荡一圈,甩了回来。 年轻人四肢乱舞,被抛到“移动兵器库”面前:“兵器库”迅速拔出腰间双戟,刺入年轻人的衣服,向上一挑,年轻人“哎呀”一声飞上天去。那人双戟随即脱手飞旋,同时撤下腰间软鞭一挥,从空中卷住年轻人,狠狠拉回,将他摔在地上。这时年轻人的头发已被飞旋的双戟斩得七零八落。“移动兵器库”仍不罢休,手向身后一摸:“啪,啪,啪,啪”,四柄飞刀射出,将年轻人的衣袖和裤腿都钉在地面上,最后他才伸手接了厉声呼啸着旋转的双戟,利索地插回腰间。 直到这时,被光头客那堆满横肉的脖子弹上高空的长剑才算坠落下来,丁四也不抬头,伸手一招,那剑斜斜落入他的手中。随后淡然凝望被钉在地面。虽然未受重伤却饱受羞辱,而且惊吓到极点的年轻人:“小伙子,人贵在自知之明,有时候就该学学你们帮主,做个缩头乌龟,会活得长久一些。” “你说谁是缩头乌龟?那是一种戏法吗?你会不会这门功夫?”白鹏这时笑嘻嘻地分开人群走了进来,怀中还抱着天真无邪的小玉:“抱歉我来晚了,刚才听说有人来丽人堂变戏法卖艺,我赶紧回房去抱了这小妹妹来看,好在没错过,果然精彩得很!” 丁四脸色一沉:“白帮主,你终于敢露头了?”手指夹住剑尖:“啪”地一声脆响,那剑就成了没有尖的秃头剑。随后他双手的拇指与食指各捏住长剑两端,相对一拧,钢制的剑身居然被扭成麻花一般,又向地面一甩,将“麻花剑”深深扎入土中。 “啊!精彩!”白鹏两眼放光,对怀中小玉喊道:“小玉,好不好看!” “好看好看!”小玉开心地两手对拍,身子跃动。 赵鹤飞脸色都吓白了,悄悄一拉白鹏:“帮主,他们应该就是玄武会斩仙堂号称‘顺昌逆亡,横行霸道’的‘横行霸道’四人组!横肉铁佛,神行尊者,千手霸王和索命妖道!随便拿出一个人来都能纵横天下,灭个门派帮会就如探囊取物,为玄武会专治各种不服!那‘雷动九天,一指乾坤’的丁四更不用说了,咱们可得罪不起!该服软就得服软!不如叫小怜姑娘过来打个圆场……” 白鹏冷冷瞟了他一眼:“身为内卫统领,你的职责是什么?”赵鹤飞低了头不敢说话。 白鹏重新聚起一脸笑容:“钢剑还能拧成麻花,这样的戏法我没见过,太好看了!幸苦各位了,这是赏钱!”说着一手抱小玉,一手从怀里摸出两枚铜板,向丁四抛去。 第一百三十五章 关门,放小玉 “横行霸道四人组”各自竭力施展出惊世骇俗的绝活,连身份尊贵的武林大佬丁四先生也亮了一手“惊雷指”的神功,目的无非就是震慑血手帮和白鹏,让他们知道自己的斤两,在玄武会面前得乖乖服从,绝无讨价还价的资格。 没想到白鹏口口声声将他们当作变戏法卖艺的,怀里抱个小孩嘻嘻哈哈瞧热闹,最后还扔了两个铜板的赏钱,换了谁都会气得发疯。 好在他们每一位都是响当当的武林高人,基本的涵养还在,没有当场暴跳,只冷笑着蓄力,等待为首的丁四发话。 丁四本以为白鹏扔来的铜板包含了上乘暗器手法或暗劲,小心翼翼伸手接了,却什么花活都没有,当即脸色一沉:“白帮主看完了戏法,两个铜板就将我们打发了?” “怎么?你们还要银子?”白鹏茫然地伸手到怀中摸索起来。 “打开天窗说亮话吧!这样的戏法若是白帮主你也能变,还变得更精彩,我们转头就走。否则,你得交出杀人凶手,释放小怜姑娘,再跪下给我们磕个头,保证以后事事服从玄武会,我们就不去你身上变戏法。” “哦,原来你们也想看戏法,好说,好说。”白鹏心里一宽。虽然他恼火这些人上门打人的嚣张,故意说话气他们,但还真没把握动手打赢。按照他们所展示的武功,自己打一个应该能胜,打两个就够呛,何况他们有“横行霸道”四个人,更何况还有个深不可测的丁四。本来还琢磨着说些什么能叫他们只一对一跟自己过招,如今丁四提出让他“变戏法”来比赛,那是再好也没有。 白鹏笑嘻嘻走到丁四面前,看了看那柄“麻花剑”:“变戏法都是骗人的,我看这剑说不定是用面捏的。”说着脚在地面一跺,大半截插在土中的钢剑跳了起来,他伸手接住了,端到眼前装作细细察看。 丁四点点头:“这手功夫还算过得去,可惜还是没资格在我们面前充大个儿。” 白鹏也点点头:“果然是面粉捏的。”说着将拧成麻花的钢剑交到小玉手上:“小玉,你能将它重新拉直吗?” 小玉笑着“嗯”了一声,兴味盎然地拿着剑,这回不再“轻拿轻放”,而是斟酌着加上了力量,一手握剑柄,一手从剑身根部向上一捋,那剑顷刻间恢复了平整。 四周围观的守卫们“轰”地一声,赞叹声、惊呼声响成一片。 “横行霸道”四人中的“横肉铁佛”张大了嘴“啊”地惊叫,另外几人也都瞠目结舌说不出话。钢剑经过小玉这随手一捋,不但从麻花状恢复平直,而且从三尺三寸变作了四尺挂零,生生被拉长了! 要说丁四以他威震武林的“惊雷指”拧弯了钢剑还算是令人赞叹敬佩的神功,这七岁小姑娘白嫩嫩的手指将剑捋平拉长,就根本不是人类能做到的事。五个人震惊之后全都毛骨悚然。 既然剑被拉长那么多,自然变得更细更薄,白鹏接过来用手一掂,颤巍巍的,含笑说道:“你看,都软了。”便将剑倒转过来,剑柄朝前,递向丁四:“这面粉剑还给你!”就在这一瞬间,他不动声色猛运内力,刚刚被外公的“新版魔衣碎玉功”强化过的“解构之力”催动,已经变脆弱的钢剑顿时化作铁粉碎渣,崩得四散飞扬。 剑身既然粉碎,剑柄也就“啪嗒”落地,丁四伸手过来却抓了个空,一脸痴呆地垂头看着地上的剑柄发愣。 小玉将伸到白鹏眼前,撅着嘴:“手痛……” 白鹏看她手指微红发红,笑了:“痛就不要使那么大劲。”将她手指捧到嘴前轻轻吹,又问丁四:“丁先生,戏法看完了,点评一下吧。” 丁四愣了一阵,仍然坐着不动,抬起头来死盯着小玉看:“这小姑娘,今年多大?师承何人?” 小玉见丁四盯着自己,向他吐舌头做个鬼脸。白鹏在她耳边提醒:“这位先生问你师承呢。” “什么是尸沉?”小玉睁大眼睛看着白鹏。 “就是你向谁学的武功。” “什么是武功?” “……” 丁四缓缓站起,离开白鹏和小玉面前,退出十步,背对着“横行霸道”四人,免了自己后顾之忧,深深吸了一口气:“你们不要做戏了,出招吧!难得遇上如此高手,丁某奉陪到底!” “说得好好的比赛变戏法,怎么又要比武了呢?”白鹏微笑着,将小玉放到地上,在她头上了摸了摸:“你是跟我比呀,还是跟我妹妹比?”心里暗暗盼望丁四选择小玉。 “自然是白帮主!你这一手碎剑成粉的功夫堪称惊世骇俗,丁某能与白帮主这样的高人过招,万分荣幸!”丁四见了白鹏的功力,丝毫不敢轻视,在他想来,小姑娘定是向白鹏学的功夫,白鹏肯定比她更可怕。但自己总不能跟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比武,只能知难而上,向白鹏挑战。 白鹏暗暗叫苦,心知不是丁四的对手,本想跟“横行霸道”四人中的一个交手,没想到直接面对大老板。 周围的帮众此前都受了气,见丁四忽然对帮主如此恭敬客气,都兴奋起来,纷纷喊叫“帮主必胜”、“帮主狠揍这帮杂碎”,吵吵嚷嚷地给白鹏鼓劲,这让他更不好推辞,只得硬着头皮深深吸气蓄力,随后喝道:“接招!”整个人带起一股劲风,扑向丁四。 丁四五指翻飞:“嗤嗤”几声,刚冲到半路的白鹏闷哼着倒退出去,脸色一阵发白。他的内功虽强,却感觉对手的无形指力无孔不入,又锐不可当,如同利刃穿透他高墙一般的掌力和护体真气。虽然经过了削弱,刺入他体内时仍然狠狠震动着多处经脉,令他真气紊乱,喉咙一阵阵发甜。 白鹏双掌转攻为守,仍然抵挡不住一波接一波无形指力的攻势,连连后退到了小玉身边,终于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 小玉原本笑嘻嘻的,以为有新戏法可看,见白鹏吐血,忽然明白过来,清脆的声音怒吼:“不许欺负我哥哥!”小小的身影骤然消失,下一瞬间已到丁四眼前,只见中间的土地上扬起一片尘泥碎草,根本没人看出她是怎样跑过去的。 丁四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小玉的白嫩小拳头已经打到他面门。他根本无从躲闪还击,只来得及将兀自五指轮转着向白鹏出招的双手向中间一合,两掌重叠,挡住小玉的拳头。 “啪”一声脆响,小玉的拳头,顶着丁四的双掌,叠成一摞轰在他脸上。丁四一声怪哼,仰面飞了出去。“横行霸道”四人连忙一拥而上,将他的身体接住,五人一同倒退,快要撞入血手帮人群才算站稳。 丁四“呸”地吐出两颗门牙,两行热泪滚滚而下。输给七岁小姑娘固然丢人,但还不足以让他当众哭泣,实在是他的鼻子被自己手背砸到,酸得厉害,眼泪就控制不住了。 小玉不会武功,一手下垂,一手握拳举在胸口,横眉立目却依然可爱:“你们敢欺负大哥哥!”看架势还要继续追杀。 “横行霸道”四人组连忙各使兵刃拳脚,并肩而立,全神贯注准备迎敌。丁四在他们身后低声道:“这小姑娘太可怕,早晚是心腹大患,留不得!” “千手霸王”悄悄伸手到屁股后面的革囊中抽出了飞刀:“来吧!小姑娘……” 第一百三十六章 家贼难防 小玉冲向“横行霸道四人组”的时候,白鹏忽然间有些恍惚。小玉不会武功也没学过内功,自然也不懂什么是轻功,但她却是白鹏迄今为止所见过的奔跑速度最快的人。外公的笔记上只提到涅盘神躯“力大无穷”,想必是之前那几个没能存活下来的“半成品”对他展示过,而奔跑速度在山洞里没能得到表现。如此说来,小玉或许还有更多连她的创造者何榘都不知道的厉害能力。 但白鹏恍惚的原因不是这个,而是在他眼前忽然浮现出一个瘦小的身影---小黛。小黛一样也是没学过武功,不会内功或轻功。可是她在隆昌镖局半夜与林海芸一战,将轻功卓绝的“红罗刹”追得走投无路。当时白鹏不在场,事后林海芸曾经对他详细讲述,最后总结道:“豹子不会轻功,却让轻功高手望尘莫及,老虎不会武功,却让武功高手望风披靡,小黛就是人形的豹子老虎,她不是人。”从那以后,林海芸一直称小黛为“小怪物”。 “豹子老虎凭藉的是远超人类的身体强度和力量,小黛自然也是如此。难道,小黛也是类似涅盘神躯的情形,是被人‘制造’出来的?除了外公,还有别人也在从事同样的事情?否则何以解释这一切!”白鹏越想越多,甚至还想到小黛对自己没来由的依恋,也与小玉极为相似。 不过,无法解释的是小黛的自主意识,非但经常不服从白鹏,到最后还不告而别。小黛那一手无声无息的诡异刀法也绝非仅仅力量强大就可以做到的,而且小黛的绝对力量并没有小玉这样夸张,她和巨汉吴大海掰手腕并不占上风,换成小玉,恐怕直接就将老吴水桶般的手臂拗断了。 白鹏想的虽多,也只是瞬间转念,眼看小玉与“横行霸道”一交手,他就清醒过来,发觉小玉遭到围攻,自己不能坐视。 小玉当真不会任何武功,这从她出拳的姿势就能看得出来。一般人都是用坚硬的拳面去击打对手,只不过常人单纯使用手臂力量,练过武的则会将全身各种力量瞬间集于一点。而小玉却和许多女子一样。虽然握了拳,却用手心方向去叩击,或者拿拳头当榔头去敲击。纵然咬牙切齿横眉立目,也不能真正打上力量。小黛那样的诡异招式她自然也是不会的,连双拳连续出击的配合都不懂,只能仗着身形快速敏捷,在几人当中穿梭往来,反复挥舞一个右拳去敲人而已。 “横行霸道”四人也看出了小玉没学过武功,这样反而让他们更恼火,因为四个成名高手居然收拾不下一个不会武功的女童,她窜得实在太快,四人每次出招,落下时都已失了目标,往往向着自己的同伴招呼过去。小玉发力方式固然不对,可她力量大得离谱,就算只发挥出三成,挨她一拳仍然吃不消。 “横肉铁佛”长相最凶恶,在小玉眼中仇恨度最高,被连续打中几拳。他的横练功夫可以抗住钢刀,却被铁锤一般的小粉拳震得骨骼“咔咔”作响,全身又痛又麻,内脏仿佛都挪了位置。 四人毕竟都是身经百战、雄霸一方的顶级高手,仅仅慌乱了一瞬便默契地拉开距离,从四面围住小玉,以守为主,先困住她,随后“索命妖道”主攻,崆峒派“彩雾幻魂刀”化作千百条光影彩练,四面八方缠住了小玉;“千手霸王”助攻,一对短戟时不时脱手飞入圈中,呼啸旋转着向小玉的后路掠过,令她退无可退。丁四看起来站在圈外没有加入战斗,实际上双手一直都没闲着,十指飞舞,一道道锐利指风如箭矢般射入战团,无一落空,都实实在在地命中小玉,打得她踉跄不已。 赵鹤飞在旁边看得双手颤抖。他不认识小玉,倒没有太担心她的安危,只是没想到一个小姑娘能迫得对方五人来围攻她。面对玄武会这五大巨头联手,只怕魔教圣王来了都得脱层皮,帮主抱来的这个小姑娘面子也太大了! “五人围攻小女孩!你们不要脸!”白鹏见他们合围时就已动身怒吼猛冲,然而短短这一瞬间,在白鹏赶到战团时,已经看到包围圈中血光四溅。 小玉如果一开始就硬冲突围,没人拦得住,可她毕竟毫无战斗经验,见到刀光耀眼,害怕起来,稍一犹豫就被四人合围,各种兵器都招呼上来封住所有退路,不会武功的小玉丧失了身法快捷的唯一优势,顿时无法招架,眼睁睁看着利刃加身,只能双手护头:“哇”地哭了起来。 小玉一哭,围攻的“横行霸道”四个人各有各的反应:“横肉铁佛”和“神行尊者”意识到自己正在殴打一个小童,心中惭愧,都停了手。两个拿兵器的反而加紧了攻势:“千手霸王”挥手甩出飞刀,正中小玉左肋,同时踏上一步接住空中飞戟,横劈小玉后颈。可就在这时,白鹏已到:“大须弥掌”的巨力狠狠轰在了他的后心。 “千手霸王”在四人中武功最花哨,功力却最浅,白鹏来得又快,毫无防备之下,脊骨断裂,内脏粉碎,连血都没来得及喷吐,就俯身飞跌,扑向前方小玉的头顶:“索命妖道”恰好一刀落下,误将“千手霸王”斩为两截,刀势不衰,深深砍入小玉护头的左臂,嵌入骨头中。小玉先挨刀砍,又被死尸砸,终于翻身倒地,躺在血泊中。 白鹏只见刀光一闪鲜血四溅小玉倒地,没想到他们几个成名人物居然会对小女孩下杀手,脑袋顿时“轰”地一响,心脏紧缩,又悔又痛,全身憋得要炸开,撕心裂肺地嚎叫着猛扑“索命妖道”。道人的刀还嵌在小玉骨头里,用力一抽,纹丝不动,只耽误这一瞬间,白鹏就已扑到他身上,状若疯虎,既不出拳也不动脚,而是一口咬在他脖子上,狠命撕扯,喉中还发出野兽一般的嘶吼。 “索命妖道”年纪大了,功力和蛮力都比不上白鹏,又不擅长近身擒拿,被“兽性大发”的白鹏扑倒在地,根本无法反抗,只能惨呼“救命”。 “横肉铁佛”和“神行尊者”也愣住了,他们从没见过武功高如白鹏这样的会用嘴咬人,而且他们也以为小玉已被杀死,心中有愧,便呆呆地站着袖手旁观。 丁四高喊:“还不帮忙!”双手十指齐出,锐可断刃的无形指力向白鹏身上胡乱攒射。然而白鹏这一刻全身真气如欲爆炸般充盈,连衣服都鼓胀起来,强劲的指力打上去全被反弹开,倒将“索命妖道”的一条腿凿出个血洞。 另一个阻拦白鹏的却是血手帮鹰堂内卫统领赵鹤飞。血手帮只是他打工挣钱的地方:“索命妖道”却是他师叔祖,与亲人无异,当即高喊:“帮主住手!”拼命冲过来拉扯白鹏,却被他真气一震,向后仰面摔倒。 丁四见势头不妙,老妖道这样下去会被活活咬死,那就是大笑话了。连忙纵身到了两人身边。这回不是无形指力,而是钢铁般的手指如钩一般直接抓向白鹏颈骨。 就在这时,一阵香风袭来,随即劲风呼啸。丁四“腾腾腾”连退三步,白鹏也被人一扯,不由自主脱离了妖道,向后飞出丈许,落地站稳。 小怜的身影在场中飞旋一周,终结了各人的纠缠,又轻飘飘落回两名血手帮众抬着的滑竿坐下。 白鹏知道小怜一出现,这一战就算结束了,但是顾不上看她,飞扑到那大片血泊中,拉开“千手霸王”的半截死尸,将血淋林的小玉抱入怀中:“小玉!小玉!” 好在小玉虽然脸色惨白,却还睁着眼睛。被白鹏一抱,抽抽搭搭哭了起来,还自行拔下卡在臂骨上的刀,挥手仍在地上。但她动手拔自己左肋的飞刀时,被白鹏拦住:“不行,拔了会止不住血,等大夫来拔刀!哥哥带你去躺着。”又转向旁边的守卫:“快去叫大夫!” 丁四见到小怜,一愣,问道:“小怜姑娘,你能行动,为何不回去?伍长老还以为你……” “所以你们来捉我了是吗?”小怜冷冷反问。 “不敢!不敢!属下只是奉命行事,这血手帮杀了咱们七个人……今日又杀一人……”说着话向妖道看了一眼,老头脖颈上虽然皮肉绽开、汩汩冒血,却不是喷射状,应该没有伤到大血管,暂时还不必将他算作第九条人命。 “我没有职司,丁先生不必对着我自称属下。” “小怜姑娘在会中地位尊崇,哪是丁某可比?我自然是属下,是属下!”丁四满脸谄媚笑容,与当初端着鼻烟壶摆谱时判若两人。 “你们回去吧!霸王明明是被妖道砍死的,与白帮主有何关系?那七条人命,我昨天已经代表玄武会向白帮主表示,既往不咎。” “这……”丁四满脸为难:“小怜姑娘你也说了,你在会中没有职司,怎能代表玄武会……” 小怜眉毛扬起,眼中杀气一闪,丁四又连忙转口:“好好好,一切听姑娘安排!不过,小怜姑娘,请借一步说话……” 小怜皱着眉下了滑竿,一瘸一拐走到远处。丁四点头哈腰地迎过来:“小怜姑娘,伍长老说……” ****** 白鹏见丁四一定要拉小怜去远处,知道没什么好话,而且看他一边说,一边冷笑着向自己瞟过来,而小怜也往这边看,脸上表情先是诧异、生气,继而犹豫不决,不由地暗暗提高警惕。 过了片刻,小怜向丁四点点头,说了一句话,便转身走回到白鹏面前,脸上的微笑看起来非常勉强:“白帮主,我本想多留一天与你探讨些武功问题,如今有急事,必须立刻离开。” “哦……”白鹏满心失望,小怜早上刚答应晚一天走,如今却变卦了,但也不好问原因,只得叮嘱道:“你腿伤未愈,多小心,早点回来。” 小怜一笑,低声道:“我会的。”说完向丁四等人看了一眼,提高了声音:“白帮主,宝藏没有找到,还得继续,希望贵帮继续协助玄武会,双方至今为止的梁子都撇开不提了。不过下次真找到宝藏,希望白帮主不要再随意出手。” “请放心,真找到宝藏,肯定归贵会所有!”宝藏已经在白鹏手上,这口头的顺水人情不做白不做。 小怜点点头,伸手在小玉脸上摸了摸,顺便悄悄摸了白鹏的手,深深凝望他一眼,转身而去。 ****** 玄武会的几人抱着尸首扶着伤者灰溜溜走远,小怜仍坐着滑竿与他们同行,一起离开了丽人堂。 血手帮的众守卫一边开始动手清理现场,一边欢声笑语。玄武会闻名天下的五大高手,起初又那样嚣张,最后却在血手帮丽人堂吃了大亏,令他们人人扬眉吐气,也将帮主奉承得上了天。 白鹏却一点都不开心,怀中抱着重伤的小玉,又失去了小怜,自己完全谈不上占了什么便宜。看着眼前那个内卫统领赵鹤飞正在神情不大自然地指挥手下做事,顿时感觉火气有了发泄之处,大声喝道:“赵鹤飞!你过来!” “是!帮主!”赵鹤飞跑到白鹏面前,垂头而立。 “还有你!那个小伙子,也过来!”白鹏对远处喊道。那个起初由于态度硬气而遭“横行霸道”四人组欺负的年轻守卫,最后飞刀穿过衣裤钉在地上,此刻已经被守卫们救了起来。 小伙子看着帮主发愣,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帮主,你找我?” “对,就是你!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韩小牛。” “很好!你很有骨气,又有志气,虽说年龄偏大了,我还是愿意收你做弟子,二十年后,你一定比那所谓的横行霸道厉害十倍!” “真的啊!”韩小牛喜出望外。 “小牛这名字不大气派,以后在江湖上要有个响亮名头,我看你勇气十足,就叫韩勇吧!” “是!多谢帮主赐名!从此我叫韩勇!” “你怎么还叫帮主?该叫师傅啦!”赵鹤飞在一旁插话。 “是,师傅!”韩勇满脸狂喜,跳了起来。 白鹏却板下了脸,转向赵鹤飞:“哼,家贼难防啊!来人!把这赵鹤飞捆起来!” 第一百三十七章 谁是谁部下 “帮主,我犯了什么错你要绑我!”赵鹤飞两眼圆睁,对着白鹏怒吼。 白鹏向赵鹤飞左右看去,那些黑风队员已经跟了赵鹤飞很久,情谊深厚,听帮主说拿下赵统领,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犹犹豫豫地没有动手。普通守卫们见状一拥而上,却被白鹏阻止。 “你们别动!”白鹏对守卫们喊道,又伸手一指十几名黑风队员:“你们黑风队不动手,是想跟着赵鹤飞反叛我吗?” 帮主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黑风队员只得磨磨唧唧地走到赵鹤飞身后,抓住他手臂向后背。“有绳子吗?”一人问另外几个同伴,几人都摇头,也不着急去找。倒是一名守卫解了自己腰带递给黑风队员,然后提着裤子笑嘻嘻地看。自从司徒静升任鹰堂香主,就由赵鹤飞负责丽人堂防卫,他一向待人严厉,守卫偷懒时没少挨打挨骂,如今敌人来袭,他却先是缺席,赶回后非但不帮守卫们出气,反而对敌人恭恭敬敬,早让这些守卫对他瞧不顺眼,所以此刻都幸灾乐祸。 赵鹤飞脸涨得通红:“帮主!属下所犯何罪,还请明示!” “敌人来犯时,你在何处?” “奉司徒香主之令,协助外勤捉拿奸细!” “呵……”白鹏冷笑:“司徒香主的命令是不是说,让你将人全带走,一个不留,帮主的安危无所谓?” “司徒香主命令是说外勤人手不足,所以我想……多带些……”赵鹤飞说到这里,底气有些虚了。司徒静有令,他就尽全力执行,的确没有多想丽人堂安危。 “我叫守卫领班去库房取硬弩,结果库房铁门紧锁,看管的黑风队员也被你带走了,没人有钥匙,这也是巧合吧?” 赵鹤飞低下了头。 “来袭的敌人当中,恰好有你的师门长辈,也是巧得不能再巧的巧合吧?” “不!帮主!”赵鹤飞听到这句话,情绪激动起来:“这真是巧合!属下不知道师叔祖在玄武会!” “呵呵,就算是巧合,你回来之后,对你师叔祖俯首帖耳是事实吧?你没有跟来袭的敌人动手是事实吧?我要杀你的师叔祖时,你反来阻止我,也是事实吧?” “帮主……”赵鹤飞的气势再度低落下去:“属下武功低微,出不出手,完全没有区别。好在帮主大发神威……” “我不需要你替我去死!只要你执行自己的职责。你打不过人家,难道不能倚多为胜?难道不能取来强弩乱箭攒射?什么事都不做,只会陪笑脸,我要你这样的内卫统领何用!” 赵鹤飞咬紧牙关,声音有些颤抖:“属下脑筋愚笨,只知按照江湖规矩办事,确实没有想到这些手段。但是帮主,你却没看到,属下多少次彻夜不眠,守在秋水阁外!” “哈哈!”白鹏口中发出笑声,脸上却一丝笑容都没有:“你是说我不守江湖规矩,不如你人品正直了?” “属下并无此意。” 白鹏听到怀中小玉又一阵哭泣喊痛,越发愤慨:“滚!从此血手帮没有你这一号!”又转向守卫怒吼:“大夫呢!怎么还不来!” 守卫都面面相觑不敢答话,白鹏下令叫大夫才一转眼功夫,去喊人的守卫都还没来得及跑出丽人堂,可谁敢在帮主气头上出言提醒? 白鹏稍微清醒了一些,放缓语气:“你们去叫司徒静过来,带着她家最好的伤药!”又看了一眼新收的徒弟韩勇:“你先回营房,明天开始教你武功!” 随后他抱着小玉就近直奔晴雨阁,将她放在一楼卧房的床上,撕开衣服查看肋间伤口。如今的小玉只是七、八岁年纪,平板一样的小身子倒也谈不上男女之别。 看着插在小玉肋骨间的飞刀,白鹏心痛又焦虑,就算没有伤到心脏,这放在一般人身上也算致命伤。外公的笔记说“涅盘神躯”是“近乎不死之身”,却不是“绝对不死”。至少笔记上提到曾有一个男性半成品在完成涅盘后狂性大发,何榘经过恶斗将其击毙,说明“涅盘神躯”是可以杀死的。 小玉已经哭得满脸眼泪鼻涕:“痛!一喘气就痛,呜呜呜……” 白鹏也陪着流泪:“小玉,哥哥对不起你,不该拿你当刀使,以后不让你冒风险跟人打架了。” “要打!小玉要打坏人!”小玉哭喊着,又将被刀砍过的左臂抬到眼前查看。 白鹏心里一动:“索命妖道那样高的武功,没能砍断她这么纤细的小胳膊,她的骨头之硬堪比钢铁,涅盘神躯还是名不虚传。”想到这里,也凑上去看她伤口。 没想到,小玉不久前还皮肉翻开的手臂此刻竟然已经光滑如初,一点点微小伤痕也看得出正在迅速愈合消失中,只剩未干的血迹证明此处曾经伤得多重。 白鹏对小玉的自愈能力又惊又喜,索性抓住她肋间飞刀:“忍着点痛!”便用力一拔。鲜血如预料般飞溅出来,但是仅仅片刻工夫停止了流血,随后伤口也开始愈合,可以想象,内部肺叶的伤势也是同样的情形。 小玉脸上浮起一些笑容:“好了,现在不痛了。” 白鹏欣慰赞叹:“小玉啊!你太让我吃惊了!”说着去小玉脸上一亲:“不过以后还是不能让你冒险,谁知道万一被人刺了心脏会怎么样!明天起,你和韩勇一起跟我学武艺!” ****** 血手帮的专用跌打郎中庞大夫赶来时,小玉已经活蹦乱跳,吵着要出去买玩具。白鹏笑着给了几两银子打发庞大夫离开。不过小玉流血过多,还有些虚弱,白鹏让她去秋水阁二楼小黛原先的房间静养,还多配了一个丫鬟照料,答应明日一定带她出门去玩,随后他就在一楼书房接待了怒气冲冲赶来的司徒静。 司徒静是带着已被赶走的赵鹤飞一起来的。她的怒火却不是针对赵鹤飞,而是白鹏。一进书房就沉着脸叫正在给白鹏捏肩的小果回避。小果看司徒静的架势又要跟帮主吵架,连忙远远地避到秋水阁外,去湖边发愣了。 白鹏见势头不对,站起身来:“静儿,这么大火气,出什么事了?” 司徒静先拿出伤药:“小玉伤势怎么样了?” “不碍事。” “那就好。”司徒静将药放在桌上,沉默片刻,猛然转身怒视白鹏:“就算你疼爱小玉,也不该拿下属出气!” “你什么意思?” “赵鹤飞是我部下,也没犯多大过错,你为什么不与我商量就将他革职驱逐!” 白鹏愕然,司徒静以前也不是没生过气,但大多是争风吃醋感情问题,为帮中事务怒斥他还是第一次。白鹏不由地想:“如果不是我跟她上了床,作为下属,她敢这样公然顶撞帮主吗?这就是所谓的恃宠而骄吗?” 不过他对司徒静终究发不出火来,只忍了忍气,平静答道:“他身为内卫统领,不能维护丽人堂安全,不是做不到,而是不去做。这样严重失职,我将他革职,不需要跟你商量了吧?就算你不同意,我也会照做不误。” 司徒静依然气势汹汹:“赵鹤飞跟了我快两年,从黑风队组建开始,一直并肩共事。他的长处和短处,他的武功和人品,他对黑风队对鹰堂对血手帮的作用和贡献,谁更了解?是你还是我?” 白鹏一时无言以对,但心里老大的不痛快,盯着司徒静看了一阵,尽量平和地反问:“咱俩谁是帮主,是你还是我?” “你是帮主,你有权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开革任何人。但我是香主,我的职责之一是维护我的下属!赵鹤飞勤勤恳恳,忠心耿耿,为帮里贡献巨大,有战功也有苦劳,又居功不自傲。这样的下属我若是不能保护,所有人都会寒心,若帮主坚持成命,请将我一并革职!” 白鹏接受不了这样的司徒静,一时心里委屈,眼中泛出些泪光,回到书桌前颓然坐倒:“你这样……就不怕我寒心?黑风队抗拒我的命令不去绑赵鹤飞,已经让我寒心一次,如今你为了这个赵鹤飞的去留,居然对我声色俱厉……” 司徒静见了白鹏的样子,口气缓和了一些:“自古以来,强军无一不是将帅协力,兵将同心。如果上下离心,下属不在意上司,上司不维护下属,就是一盘散沙,上阵临敌就会一触即溃。帮主,你究竟想要什么样的黑风队?” 白鹏低着头,一滴眼泪落在地上:“我要……我想要的是……以前那个静儿……” “以前的静儿肩头没有这么大的责任,帮主怎样说,我就怎样做。如今我必须考虑大局!” 白鹏以手撑额,闭上了眼睛,无声地叹息。心想无论今日这事结局如何,自己与司徒静的情分终究是完了,再也回不去如胶似漆的恩爱时光了。 司徒静脸上忽然露出些笑意来,伸手拭去白鹏眼角泪水:“没出息,一帮之主哭鼻子。”说着话侧身向白鹏腿上一坐,与白鹏前额相顶:“刚才我以下属身份说话,现在用另一个身份……你的女人,现在是你的女人对你说话。” 见白鹏身子一紧,却仍然坚持闭着眼,司徒静轻笑着拉住白鹏撑额的手,扯到自己身后搂住了腰,又解了腰带,将衣襟向两边敞开:“咱们多少天没亲近了,你一点都不想我吗?” 白鹏这几天忙碌宝藏的事情,还真没怎么想她,但此刻被她身上特有的兰麝气息包围着,心中渐渐情动,不由地睁开眼,望着面前的那张清丽脸庞。 司徒静深吸一口气,挺直身体,将白鹏的头按到自己胸前,用那粒顽皮跃起的红豆顶在他嘴边撩拨,诱他张口吃进去,笑道:“你真傻。我做这些事还不都是为了你?不都是为了血手帮强大,让你有朝一日君临天下?难道你还怕我会造你的反?”说着将脸埋在白鹏头发里,边嗅边亲吻:“你说,老婆会造老公的反吗?” 窗外,赵鹤飞假装若无其事地站立,其实一直竖着耳朵偷听里面的谈话。前半截司徒静的一意维护还让他脸上充满欣慰和得意,到最后听到心中女神对着帮主自称“老婆”,神色惨然一变。以前他不是没有这个猜测,今日算是亲耳证实。 白鹏这时心中怒火已经被柔情渐渐取代,先吃一阵红豆,又将司徒静搭在自己肩头那条手臂的衣袖完全褪掉,口鼻钻到她腋窝丛林中慢嗅轻吻,那气味胜过一切催情药物,下边顿时硬生生顶住。司徒静也不失时机将自己裤子褪下一条腿,改为迎面跨坐,解了白鹏腰带,让那东西一跃而出,伸手轻轻抚摸,笑道:“当初咱们的第一次,就是这个姿势,你还记得吗?” “记得,一辈子不会忘的。”白鹏微笑点头,伸手到她下面密林中探索:“好滑。” “讨厌,不要乱摸,快进来吧。”司徒静脸越发红了,嘴贴到白鹏耳边:“我本来很生气的,可是看到你委屈的表情,我顿时心软了。而且……”说到这里,她在白鹏耳朵上轻咬一口:“而且当时我就湿了。” 白鹏坏笑:“你没羞。”伸手去捏司徒静的脸蛋,司徒静娇哼一声将脸藏到他脑后,两人的身子就贴得更紧了。 白鹏再也无法忍耐,捧住她的臀向怀中拉到合适的位置,顶住了稍一用力,深深滑入温热中,那紧紧包裹的满足感令他一阵颤抖,深吸一口气,说道:“我听你的,赵鹤飞留下吧。但是,你今晚不许走,要陪我一整夜。” 司徒静一边将屁股如同磨盘般转动,一边轻笑:“不行,客栈里小村里都随便你,这丽人堂人多眼杂的,传出去说我献身上位,有损我威信。” “那你就住到海棠苑的空屋子里,撤了附近岗哨,夜里我悄悄摸进去。” “讨厌!”司徒静笑着挥手捶打白鹏后背,却没再拒绝。 白鹏这时已将先前的不快抛到九霄云外,捧着司徒静的屁股站立起来,继续耸动着在屋里走动几圈,最后来到床边,将她轻轻放倒,又抬起她细长而结实的双腿扛到肩上,低头欣赏两人相接处的分分合合,又想到她为自己付出的辛苦,心中顿时溢满柔情,伏到她身上一阵亲吻,说道:“以后我不会这样擅自下令了,一定事事都跟你商量。” “嗯!”司徒静笑着喘息:“乖,这样才乖!” “不过……”白鹏也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我有点搞不清了,咱俩究竟谁是谁的部下?” “我是你部下,也是你的女人,有什么不一样?部下要听上司的,女人要听男人的……我可以不同意你,可以规劝你,但如果你坚持到底,我还是会听你的。” “可刚才不是这样……你说如果我不收回命令,就得将你一并革职!” “傻瓜!”司徒静笑道:“就算你将我革职,难道我会离开你吗?你别想赶我走,我会死跟着你,一辈子!” “你才是傻瓜!”白鹏佯怒,扛起她双腿压向胸前,找个能进入最深的角度,疯狂冲刺,司徒静很快就忍不住压低声音喊叫起来。 而窗外的赵鹤飞听着那些已经极力克制但仍然清晰入耳的动情喊叫,以及清亮的“啪啪”声,坐在石阶上泪流满面。 几名黑风队员按规矩为免偷听嫌疑在远离书房窗口处站岗,看到赵鹤飞的样子,只道他因为被革职而悲伤,都不敢过来跟他说话。 ****** 事后的白鹏瘫在床上,司徒静却匆匆起身,到书桌拿几张白宣纸,揉成一团在两腿间匆匆一擦就去穿裤子。 “什么事这么急?不能再躺一会吗?”白鹏声音懒洋洋的。 “我让你收回了成命,却不能让你没面子,我的帮主大人。”司徒静将白鹏的衣裤也扔到他身上:“快穿,我叫赵鹤飞进来负荆请罪,我负责痛骂他,由你来饶他。” 白鹏苦笑:“我还得多谢你了,我的香主大人!” 白鹏原本由于孟月和小怜的先后得宠而有些疏远了司徒静,但经过这一闹,司徒静又搬回丽人堂居住,恰好孟月省亲,小怜离去,两人便躲着旁人耳目重新如胶似漆起来。可是白鹏心里终究留下老大一个阴影,每当走在丽人堂,看到赵鹤飞低眉顺目站在不远处,就会担心有朝一日这样伤感情的一幕重演。 事实上,这仅仅是个开始,后来的风波之烈会远远出乎他的预料。 第一百三十八章 伤感大花轿 接下来的日子,白鹏又恢复了丽人堂和方府两头跑的规律生活。 在丽人堂比较忙碌,要教韩勇和小玉练功习武,要处理公文,要召集高层议事,要抽空陪小樱玩耍,晚上还要将几个老婆尽量都照顾到。 老婆虽多,白鹏的夜晚却并不怎么美满。虽与司徒静恢复了亲密,夜经常背着旁人耳目溜去她的屋子,但在见识了她的强势面目后,对她怎么也回不到过去的感觉了。虽然在床上司徒静总是羞涩温顺,可白鹏眼前不时浮现被她指着鼻子斥责,将自己的人事任免命令毫不留情驳回的场景,难免影响心情,加上她也不懂什么奇特花样,做来做去千篇一律,所以热络几天之后就不再如胶似漆。 去苏柳房里时,则要面对一张阴沉沉的死人脸。苏柳心里清楚白鹏是来应付差事,心里已经将自己不知摆到了哪个角落,所以虽然还是尽量拿出些压箱底功夫来讨他欢心,情绪与以往大相径庭还是一目了然的。这让白鹏也没了兴致,加上对苏柳的火辣身段早已见得熟了,不再新鲜,所以也不会再像以往初识那样终日亲昵、彻夜狂欢,只隔五、六天去看她一次罢了。 小果年纪太小,白鹏也拿她当小孩看,总是生不出男女之情,便不好意思对她下手圆房,面对小果的暗示,一直推说要等她十四岁生辰之后。到头来小果还是个空担了妾室名份的超级贴身丫鬟,每天在书房将白鹏照顾得无微不至而已。小果的嘴天生有些撅,嘴角还下撇,让她每天看起来都是满腹委屈,而且也的确委屈,只是不好意思说明白。 小樱甜美依旧。虽然年纪与小果差不多,也属“小孩”范畴,但是天真中自带妩媚,笑闹中隐含魅惑,常令白鹏心猿意马。但是想想当初上床时她杀猪般地惨叫喊痛,只能打消冒险将她从妹妹再度变回老婆的念头。 孟月将近月底时省亲归来,按说她相貌美艳、肌肤胜雪,床上也表现得尽善尽美,让白鹏迷恋得不行。可偏偏她从小任性,白鹏做上帮主又出于她爹的提携,加上恃宠而骄,且不满于白鹏老婆太多,便总将他当奴仆般呼来喝去。有时想起那破鞋苏柳居然也算正室与自己并列,还吵闹着要白鹏赶苏柳出门。起初白鹏宠溺她,叫端水就端水,让洗脚就洗脚,洗完还要在她脚上亲一口。时间久了渐渐不耐烦起来,只要不是心情大好,也不去她那里了。 至于其余的女子,千代是假老婆,加上那次违令开火让白鹏怀疑她的动机,也不再去勾搭她。桂枝虽然柔顺,床上功夫也够精熟,可她的叫声太假,有时才刚刚进去,分明不该快活到那个样子,表演成分太重。加上她长相一般,谈吐无味,又有那些青楼往事,白鹏想起来就不舒服,所以十天半月才去见她一次,也不给名分,平时只吩咐丫鬟伺候好“桂枝姑娘”。 到最后,白鹏除了暗自思念小怜,反而最常与林海芸相处。“红罗刹”对什么事都没个正经,喜欢说笑。白鹏就时不时拉她喝酒。虽然林海芸对白鹏不是没有过意思,白鹏对她也多少动过心,但为了避免破坏这种毫无芥蒂的融洽,两人反而再也不提此事。林海芸伤愈之后本来嚷着要白鹏给她结工钱走人,可是几顿酒一喝,又留了一些日子。 某晚在小湖南岸的戏台上登高饮酒赏月,酒意正浓时,林海芸针对白鹏的苦恼说道:“心心相映是一回事,男欢女爱又是一回事,干嘛要混为一谈?你只专心爱一人,必能收获真心,也免了那些烦恼。至于你想霸着三妻四妾很多女人,大可以将自己当作一头种猪,守着一群母猪,别爱她们,也不求她们的爱,丽人堂改名丽猪圈,就没了那些烦恼。” 一句玩笑话却让白鹏认真起来,对着月亮想了半天,摇摇头:“月儿和柳儿必不愿做母猪,她们会难过,她们难过,我也难过,我还是想爱她们每一个人。” 林海芸忽然烦躁起来,将酒杯向地上一摔:“她们不愿做母猪,就放她们走!你还当人人都离不开你呢?你是什么香饽饽!本姑娘先走一步!”说完身影一闪,红裙飘飘,又如白鹏第一次见她时一样,嫦娥般掠过夜空,消失在远方天际。至此“红罗刹”给白鹏做了一个月零两天的保镖,六百四十两的工钱分文未取。白鹏希望她只是酒后胡闹,过些日子又会回来,可是等了很久,再也没见过林海芸。 在丽人堂心烦意乱的白鹏,只好去方府求安宁。方柔比白鹏大了九岁,体贴方式与小果不同,是一种母性的温柔,令白鹏越来越依恋,生出一种介于姐弟、夫妻和母子之间的奇怪情感,有什么烦躁,向她怀中躺一躺,也就心平气和了,特别是她身上哺乳期女子特有的芬芳,如同最好的凝神香。白鹏可以躺在她怀中什么都不做,摒除一切杂念,将内功修炼效率提高许多。 当然,也不会真的什么都不做。白鹏在方府基本上除了吃饭就是十二个时辰连续修炼,白天在一楼小屋躲开丫丫偶尔的哭闹声,晚上则将丫丫从方柔的大卧房转移到老妈子的屋里照看,白鹏自己取而代之,钻进方柔被窝,说几句温存言语,稍事亲昵,便继续修炼。 夜深时白鹏多半会要“夜宵”,方柔就敞了衣襟尽情供应。既然多了白鹏这个食客,她也不着急给将满周岁的丫丫断奶了,反正如今饮食改善了许多:“货源”充足得很。 用过“夜宵”,有时白鹏就此躺着继续修炼一夜,方柔绝不主动骚扰,只将他当个孩子轻轻搂着,无声地看他。有时白鹏也会情动,方柔就温顺配合,她不懂什么特别技巧,只在紧要时候“哎哟哎哟”轻喊两声而已,事后便将不再动弹的白鹏继续搂住,但绝不像对待幼儿那样拍打他,只怕岔了他的真气。 这样修炼着,不知不觉过了半个月,白鹏已将新魔衣碎玉功和离梦神功完美地结合在一起,成为全新的功法。虽然绝对的功力没有提升太多:“死亡之力”和“解构之力”的融合,却令他出手的威力几乎倍增。 ****** 十月初六,天气已经很冷,街上许多人穿上了薄棉衣,白鹏和小樱披上了皮裘,韩勇也穿了几层厚布衣,惟有小玉,仍坚持穿着夏天的衣裙。白鹏在心里暗暗给“涅盘神躯”的能力加上一条:“抗冻,省衣料钱。” 半个月来,小玉心智渐渐成长,模样也跟着变化,已经是十二岁左右的面貌,小胸脯也鼓了起来,有时会突然脸红,也不再让白鹏抱着她逛街了。、 白鹏两个徒弟在武艺的修习上进度正相反,小玉内功修炼极快,拳脚总学了新的就忘了旧的;而韩勇则是招数一学就会,内功却怎样都练不出气感来。 白鹏教小玉和韩勇的都是“魔衣碎玉功”,这种内力曾由外公何榘注入,在小玉经脉中长期流动。虽然她自己没有意识,却已经习惯成自然,稍微一学,主动运功,便突飞猛进起来。至于拳脚,能让她练到出拳方式正确,可以完全发挥出她的恐怖力量,就算初步成功了。 对于韩勇,白鹏也不着急,能做到招数精熟也是进步,内功一途本来就是欲速则不达,每隔两天点拨一下,让他自己慢慢去悟。 这天白鹏带着小玉和小樱以及徒弟韩勇出门,让两个小女孩逛街选购一些她们喜爱的小玩意,迎面的道路上忽然吹吹打打地抬来一个大花轿。前后唢呐乐队足有四十多人,还有人沿途放炮,乐声炮声震耳欲聋。 小玉看着花轿有些神情恍惚,总觉得情景似曾相识。白鹏凑到她耳边大声问:“怎么,你也想坐花轿?” 小玉皱眉:“花轿……小玉好像坐过……” 白鹏心里“咯噔”一下,想起外公笔记提到:“涅盘神躯”者往往会被抹去“生前”记忆,涅盘过程越久,忘得越彻底。但只要让其回到熟悉的场景,例如曾经历的事情,认识的人,以及生活过的地方,仍有可能逐渐恢复。所以建议不要小玉带回天目山东麓宋岗村,何榘正是从那里捉的小玉。一旦她恢复了记忆,就未必还能像个仆从一样百依百顺了。失去“涅盘神躯”这个强大助力,损失太惨重,一定要慎之又慎。 从当初在山洞中见到小玉“尸体”的年纪看,她已经二十多岁,看此刻的神情,显然她当初是嫁了人的,所以花轿唤醒了她的点滴记忆。一个嫁了人的二十多岁女子,多半也有了孩子。想到小玉是嘉靖四十二年陷入沉眠,而自己嘉靖四十四年才出生,她的孩子到今日比自己年纪都大很多,看着她甜美的小脸蛋,白鹏不由地又一阵恶寒。自己喜欢的女人是一个比一个年纪大了,陈思梅二十三,方柔二十六,小玉肯定年过四十了,纵然沉眠的二十年不算年龄增长,也起码二十五。当初苏柳说得对,自己从小跟母亲相依为命长大,就是很自然地倾向于依恋年长女子。最初对陈思梅缠绵爱恋得极深,如今换成了方柔,将来说不定还有心智完全成长后的小玉…… 想到陈思梅,白鹏又有些伤感。陈思梅只是英气勃勃,谈不上美丽,自己却从没那样强烈爱恋过一个女人,而她一面拒绝着,一面照旧体贴着这个小弟弟,最后终于在小客栈厨房里接受了他,思梅姐姐下面很紧因而做得舒服还是次要的,那种得偿所愿的满足感是他一生中最强烈的一次。然而也就只有那一次,而且两人只脱了裤子,连思梅姐姐那超级大胸在解开缠胸布条后会是什么样子都没见过,只因为自己与苏柳纠缠不清,思梅姐姐一怒而去,从此避而不见。 这时,附近看热闹的人议论纷纷,由于炮声震天,大伙都使劲喊叫着搭话。一人问:“这是哪个大户人家娶亲?好大的气派!” 另一人答:“你不晓得啊?隆昌镖局陈总镖头今日嫁妹,大摆流水席呢!他妹妹是咱们湖州的女中豪杰陈思梅,你难道没听过说书人讲的‘公子落难遇土匪,女杰相救献芳心’?还有‘夜入豪门会公子,家人报官捉飞贼’……” “哦!晓得晓得!真的嘛!陈女侠不等那赵公子了?” “赵公子全家都搬走了,早就另娶了大家闺秀,孩子恐怕都生了一窝,还等个屁!” “可惜……这也是好事,著名的陈女侠也算有了归宿。” 白鹏闻言,五雷轰顶一般。没人知道陈女侠还与一位白公子有故事,而白公子却事先一无所知,事到临头才在街上盯着花轿,眼睁睁看着陈女侠嫁别人了。 见到白鹏和小玉齐刷刷地盯着花轿发愣,神情一个比一个恍惚,白鹏还眼泪汪汪的,小樱害怕起来,手伸到他们眼前晃动:“你们怎么啦?出什么事了?说话呀!” 白鹏忽然牙齿一咬,大吼一声:“你们在这儿等我!”拔脚就向花轿追去。 第一百三十九章 怒赠绿帽 白鹏情急之下,将路边看热闹的人群撞得人仰马翻,不顾身后的连串骂声,冲到花轿前面拦住。 见有人搅局,八名轿夫也不落轿,都扭头去看后面骑马伴随的新郎倌。邵庚身穿红袍,胸佩红花,脸色诧异地迎了过来:“白帮主!你这是要做什么?” 白鹏已经有些泪眼朦胧:“我要跟思梅姐姐说话,你别管!”说完拨开轿帘跳了上去,在顶着红盖头的新娘子面前单膝一跪,抱了她的腿,还没说话先流出一串眼泪。 陈思梅掀起盖头,面无表情看着白鹏:“白帮主,请不要耽搁我的吉时,要闹,你可以喝完喜酒来闹洞房。” “思梅姐姐,你一直躲着我,我去了几次隆昌,都说你不在,如今连嫁人都不跟我说一声!” 陈思梅轻叹一声:“我不能不躲着你,因为我不想给你做妾,如果见你,一定又会犯错,也对不起邵庚。” “邵庚算什么!咱俩好的时候,有他什么事!” 邵庚不知道陈思梅和白鹏有过私情,但是见了白鹏的神情举动,大致猜到几分,这时在轿外听到白鹏的喊叫,伸手掀起轿帘,见他抱着自己老婆的腿,更是火大:“白帮主,思梅已是我妻,请你自重!” “邵庚,就让我和白帮主说几句话,你暂且回避,只一会就好。”陈思梅用恳求的眼神看着邵庚。 “哼!”邵庚将轿帘用力一放,转身背对轿子站了,却并不远离。他可不想当真回避得远了,未入洞房先戴一顶绿帽。 “思梅姐姐!”白鹏抽泣着,全身都伏在陈思梅腿上,将她的大红新娘吉服蹭得又是眼泪又是鼻涕:“你说过的,让我可以晚上悄悄去找你,你说话不算数!” “嘘……小祖宗,你声音小一点!”陈思梅压低声音急喊:“当初我是一时糊涂,后来想到,咱们既然没有未来,如果一直暧昧着,对你对我都不好。长痛不如短痛……” “可是这样太痛了,痛死我了!呜呜呜……”白鹏哭声更大了。 陈思梅见状,也流下泪来:“小冤家,这能怪谁?你要是没跟苏柳搞到一起,此刻我就是你的新娘。” 白鹏无言以对,除了抽泣,不再说话,却将陈思梅的腿抱得更紧。随即发觉手感有些异样,将一只手从裙摆下探了进去,发现她里面光溜溜的。裤子是劳苦人或者骑手才穿的,新娘吉服自然不会配裤子。陈思梅全身一紧,低声喝道:“住手!这是大街上,是在我的花轿里,新郎就在外面!” “让他来打我吧!”白鹏半哭半笑,手在她裙里滑动:“思梅姐姐,我想死你了!” 陈思梅两腿紧闭,伸手按住要紧处,也带上一些哭腔:“求你了,小冤家,别再来撩拨我,让我踏踏实实嫁人去吧!” 白鹏热血上冲,咬牙道:“现在让花轿掉头,抬着咱俩一起去丽人堂,你可以嫁人,但只能嫁给我!以前都听你的,今天我做主!”说着话起身跪在座椅上,紧紧拥住陈思梅,在她脸上亲吻。 陈思梅起初情不自禁也拥住了白鹏,随后立即清醒,伸手推他:“这种话不要再说,你走吧!” 白鹏却将她搂得更紧,完全推之不开,而且从脸颊直亲到脖颈,最后索性伸手将她大红礼服的衣襟向两边扯开,一对雪白巨峰顿时跳跃而出,随着她的挣扎而晃动不休。这还是白鹏第一次见到思梅姐姐没被布条束缚的胸口,自然比平日还壮观许多,顶端色泽浓艳,看得他完全失去自制,当即不顾陈思梅的推搡抗拒,埋头就吃。 陈思梅拼命压低声音,在白鹏耳边喊:“住手!放开我!”然而她的挣扎却有些无力,不但没能护住胸,连腿都被硬生生分开了抬向两侧。 “小冤家,我求你了,别欺负姐姐……”陈思梅眼泪断了线一般流下来。 白鹏这时哪还停得住,下边也已找到地方,急匆匆闯入。与当初小厨房中那次一样,门户狭小难以撑开,又不够滑,进去殊为不易,但终究还是进了。 “你疯了!”陈思梅见白鹏粗暴,真的生气起来,恰好下边剧痛,已被深深侵入,这已属于实实在在的“非礼”,不但没有了小厨房中那种快乐,反而深感羞辱,顿时勃然大怒,左手拼命一推,右掌挥去,将白鹏一个耳光抽得飞身而起,撞上一侧轿壁。她情急之下使出了武功内力,白鹏却是毫无防备,顿时被打得眼冒金星,一侧脸颊红肿起来。 邵庚听到动静,连忙又掀轿帘,恰好看到陈思梅手忙脚乱放下裙子合拢衣襟,而白鹏捂着脸跪坐在一边。 “白鹏,你欺人太甚!”邵庚额头青筋毕露。还好他只当白鹏动手动脚,不知真正做到什么地步,否则当场就会拔刀子拼命。 “闭嘴!是你抢我老婆,给我戴绿帽,还敢跟我说话!”白鹏“倒打一耙”厉声呵斥。 这时另一人也挤到轿门口,正是与陈总镖头私交甚好的庄捕头,今日特意为总镖头嫁妹盛事来维持秩序,正遇白鹏闹事:“白帮主,你好歹是跺一跺脚湖州城乱颤的大人物,怎能做出当街拦花轿调戏新娘的龌龊事!” 白鹏不再理睬他们,只捂着脸愣愣地看着陈思梅。 陈思梅见自己下手过重,也有些后悔,但这种情形总不能上前道歉,便也愣着。 最后白鹏长叹一声,向陈思梅跪行两步,轻轻拉住她一只手:“姐姐,你一直疼我,这是唯一一次打我。只怪我急火攻心冒犯你,对不住。如今我只问你一句话,你真喜欢邵庚吗?” 陈思梅眼中朦胧着都是泪光,握紧白鹏那手,犹豫片刻,轻声答道:“邵庚真喜欢我,一心一意。” “我懂了。”白鹏擦了自己的泪,站起身来:“以后我永世不会来看你,免得又会这样痛。最后叫你一次,思梅姐姐,保重!”说完将手用力抽出,转身下了轿,也不看邵庚和庄捕头,直接向小樱他们的方向走去。 “当着本捕头的面调戏女子,就这样一走了之?”庄捕头咬牙道。这个白鹏可谓血债累累,在湖州城犯了许多人命案,却先后受到隆昌镖局和血手帮庇护,知府收了银子发了话,庄捕头不好再追查,只得另找死囚顶包,但对白鹏早就恨得牙痒。 “抱打不平也要实力的,你来抓我试试?”白鹏冷笑。 就在这时,前方一阵大乱,有人喊:“不得了啦!出人命啦!” ****** 小樱等三人原地等候白鹏,正与卖小饰品的商贩闲聊,旁边过来一个白胖子,笑嘻嘻地凑到小樱面前:“这小姑娘,你简直丧尽天良!” 小樱一愣:“你为什么骂我?” “你生得如此美貌,让男人看到你就茶饭不思,若不能与你亲近定会相思而死,你出来逛一次街不知要害死多少男人,你说,是不是丧尽天良?” 小樱听了,莞尔一笑:“多谢大哥哥夸奖。” “哎,我哪是夸你啊!明明是骂你呢。”白胖子还是笑眯眯的,眼神向小玉瞥了一眼:“那个小姑娘年纪尚幼,却也是美人胚子,你们是姐妹吗?” 韩勇这时板着脸挡到小樱身前:“请你说话放尊重些,这两位小姐身份尊贵。” “身份尊贵的大家千金怎会随便上街抛头露面?”白胖子笑着摇头:“我看定是哪家院子里的花魁,走吧!这就跟大爷回家,无论要多少银子,大爷我付得起!” “你放屁!”韩勇闻言大怒,一拳击向胖子的面门。胖子居然还有些身手,脚步一绕,避开了韩勇的招式,伸手去摸小樱脸蛋。而胖子身后几个随从模样的人则一拥而上,围住了韩勇。 韩勇跟着白鹏才学了十来天功夫,但以前好歹是血手帮的打手,在武馆也练过,胖子的四个随从顷刻间被他揍得鼻青脸肿。只是他毕竟内功还没练出名堂,杀伤力不足,乱战一阵之后仍被四人抱腿拉胳膊地制住。 白胖子搂住小樱,在她脸上一亲:“嗯,真香……”又伸手去摸她的胸。小樱不会武功,力气也小,这时只能尖叫着徒劳地挣扎。 小玉起初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到此刻还没看懂就真是傻子了。立刻扬起细眉毛,攥紧小拳头:“你!放手!放开我小樱姐姐!” “嘿嘿!我不放!你也过来吧!”白胖子伸手去拉小玉。小玉果然“过来”了,那速度却远远超出白胖子的想象。他生命的最后时刻只看到一个小粉拳,如流星,似闪电,最后则化为一座大山,重重砸在他胸口。 ****** 白鹏赶到时,那胖子和四名随从,一共五人,已经全部毙命。胖子的胸骨整个凹陷下去,几名随从有的头颅粉碎,有的看不出伤,只是哇哇地吐血,挣扎好一阵才死,显然是什么脏腑被打烂了。 “这是出什么事了!”白鹏大惊。 韩勇擦着嘴角的血说道:“师傅,他们调戏小樱和小玉,我跟他们打,没打赢,然后小玉出手……我看小玉也没使多大劲,也不知他们怎么那么不禁打,一拳一个都死了!” 白鹏点点头:“既然如此,是他们该死!小玉内功好,自然出手就重,你的内功也要好好练!” “白帮主!”庄捕头气喘吁吁赶来,脸色涨红:“这回你还有什么话说!五条人命!人证物证俱全,你还怎么推!” “他们调戏民女,死得活该。” “你呢!你不是也刚刚调戏民女!”庄捕头气得颤抖起来:“这次你惹大麻烦了,知府大人也压不住,你等着吧!”他朝身后不远处的几名捕快一招手:“都过来!勘验现场,带证人录口供!”他知道现在不可能动手拿人,自己和捕快们加一起也不够白鹏打,何况他身边那小姑娘杀人不眨眼。但死者也不是寻常人物,后续势必掀起巨大风波,只要将案子办铁了,到时候自会有官军上门,看他还能怎样。最后转向白鹏冷笑:“白帮主,我会将牢房打扫干净,恭候大驾光临!” 白鹏轻蔑一笑,伸手搂住小樱肩膀:“不理他,咱们走吧。”又伸手到小玉头上一摸:“好样的小玉,坏人就该杀!” 第一百四十章 先把他们吓尿 隆昌镖局女侠陈思梅风光出嫁的第二天,湖州城又迎来了更盛大隆重的迎亲队伍。十六抬大花轿,上百人的吹鼓手,外加前后各二百骑兵护卫。虽然不是官军,却也衣甲鲜明,精神抖擞。 这自然是血手帮帮主白鹏与陈思梅赌气,将自己答应给孟月补办的喜事立即兑现。除了队伍浩大,还斥巨资摆了整条街的流水席,请湖州父老免费来吃。 虽然已经是“老夫老妻”,孟月还是很看重这场喜事,特意搬回血手帮总舵她未出阁时的闺房,等白鹏拿花轿去抬。看到场面盛大,乐得她雪白小脸变作红色,与红盖头相得益彰。 白鹏却有些闷闷不乐,拜完天地也不入洞房,在丽人堂内招待高层头领的酒席上到处敬酒,迅速将自己灌醉。 从窗口看到白鹏脚步踉跄着进了水月轩,孟月连忙将盖头披好,坐回床边。 白鹏进了洞房,却不来掀盖头,而是在孟月面前“扑通”一跪,趴在了她腿上。 孟月被酒气熏得头晕,从盖头下面瞟了白鹏一眼:“你怎么喝这么多?” 白鹏不吭声,将手探入裙中,沿着光溜溜的腿向上摸去。随后又去扯衣襟,完全就是昨日在陈思梅花轿中的套路,可那衣襟里跃出的东西太小,最后挺身而入的瞬间,松而滑的感觉也与思梅姐姐大相径庭。 被推倒在床上时,孟月笑了起来,觉得这样用盖头蒙着脑袋做事倒也有趣,然而下边刚刚感到那舒适的充实,就听白鹏抽泣起来,说了一句:“你不是……不是思梅姐姐。”孟月顿时全身一冷,狠狠一脚将那醉鬼踹翻。 这边水月轩洞房里闹僵,那头秋水阁里也气氛阴郁。苏柳手扶栏杆,看着湖边的酒席,想到白鹏也曾答应送自己回娘家,再用花轿抬来。如今却只见新人笑,无人理睬她这旧人哭。想到伤心处,眼泪滚滚而下。最后还是小果来送了一杯热茶,默默陪着她。 至于司徒静,眼不见为净,根本没参加婚宴,跑到司晴岛监督工程去了。 ****** 天快亮时,酒醒的白鹏已经恢复本色,搂着孟月嬉皮笑脸地陪好话。不求饶也不行,孟月已经自拟休书一封,请白鹏具名签发。 白鹏哪舍得放弃这样美丽的娘子,好话说尽,又答应孟月诸多条款,例如许她“头号正室”,丽人堂仆役妻妾统统归她管,又如不许连续两天不与她过夜。只有“不许再添新妻妾”一条做了些讨价还价,求得孟月答应将来还可以再纳小怜一人为妾。 到最后孟月终于稍稍息怒,板着脸允许白鹏将洞房之事做完。白鹏也尽心竭力,先将口舌功夫做到极致,将孟月伺候得快活了,她才终于笑着将白鹏拉回身上温存起来。 太阳升起,白鹏离开水月轩回到书房,发现俞佰通已经守候很久。这位身兼龙堂和四海堂香主的重臣神色慌张,迎面就喊:“帮主,出大事了!下午官军要来搜查丽人堂,刘知府先透了个风,让咱们小心着点!” “不就是小玉杀了几个调戏民女的恶霸,怎会惹官军上门?” “不是什么杀人的事。是有人告发咱们血手帮结社作乱、私藏火器,还先后在湖州城和天目山用火器伤人!这是涉嫌谋反的重罪呀帮主!” “哼!”白鹏冷笑:“我知道了,肯定是玄武会那个丁四,吃了大亏还不甘心,想通过官府来找回场子!”又问俞佰通:“咱们与官府一向关系不错,难道不能打点一下?” “这回麻烦在于上边知道了,兵部发话,叫地方上严查收缴,浙江都指挥使大人督办,派了个千户带队,刘知府也不好办。” “嗯,玄武会总舵在京里,朝中肯定有些人脉关系。那你说该当如何?” “办法还是有的,就是花费很高,要去杭州的巡抚衙门求个团练任命,帮主你做了团练,队伍里弄些土造火器对付土匪,就不是很大的问题了,也便于知府大人交差。” “好,需要多少?” “大约一万两。” 白鹏毫不犹豫,摊开纸笔就写手谕。 随后俞佰通面露难色,说帮主大婚花费不小,如今库房里存银不多,司徒静的鹰堂也在要钱,请帮主再加一句“此款优先拨给”,毕竟官府之事紧迫。 白鹏稍一沉吟,便点头应允。可没等他写上这句话,早候在书房外的司徒静就掀帘子进了门,坚决不答应优先拨款给四海堂,说鹰堂事务更为要紧,也不相信打点官府需要如此巨款。 看着两人一番争论,白鹏烦躁不已,好像司徒静与俞佰通就没有过意见一致的时候。最后只有打圆场,将库房剩下的一万五千两银子给他们二一添作五,以便各自先将事情做起来,余款等下月再说。结果两人还都不大满意,一个说打点官府需要一次到位,一个说七千两杯水车薪支撑不起鹰堂的大摊子。俞佰通指责鹰堂不能挣钱只会花钱,司徒静又反指俞佰通只认银子不懂韬略。 “别吵啦!”白鹏在桌子上连拍:“下午官军就来,我可不想好好的丽人堂被他们搅得鸡犬不宁,你们说怎么办?” “自然是以柔克刚。请带队的千户大人喝茶,悄悄送银子,外面的军士们也给一些。请他们不要骚扰内眷,走走形式就离开。等帮主的团练任命拿到手,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俞佰通说道。 “这不是以柔克刚,是软弱!人的天性欺善怕恶,你越软,他越得寸进尺,还想要得更多!”司徒静满脸轻蔑:“调大队人马过来一围,拿着刀枪恶狠狠盯着那些官军,我不信他们敢神气活现骚扰内眷!” 俞佰通眼光向白鹏看来,白鹏却兴味盎然地两手抱怀看着他们:“吵,接着吵,我也习惯了,等你们吵完了再说。” 司徒静却不等白鹏发话,直接转身出门,远远撂下一句话:“我现在就去把黑风队都带来!” 白鹏望着她背影高喊:“传我命令,把总舵彭大年的新军也调来!再给我找一支老火铳” 司徒静又掀门帘探进头来,对着白鹏甜美一笑:“得令!”这才真正离去。 俞佰通神情苦恼,沉默了一阵,说道:“帮主,属下最近听到一些传闻……”说着欲言又止。 “什么事?直说。” “帮主,司徒静的确美貌,又很能干,但帮主不可被私情影响了判断。如果事事都照她的方式强硬去做,血手帮四面树敌,前途艰险!而且我看她野心不小……” 白鹏一愣,心想“我俩这样背人耳目,还是传出流言了?怪不得说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随即脸上浮起笑容:“俞香主不要轻信传言,你们都是我的重臣大将,你的意见我一样重视。今日之事这样办理,司徒静将咱们的精锐都带来,围着官军,先把他们都吓尿,然后你出场给些银子,让他们感激涕零而去。” “软硬兼施,这倒也是个办法。”俞佰通笑了:“帮主毕竟是帮主,站得高自然看得远。” ****** 下午郭千户带着四十多个军士挺胸叠肚地进了丽人堂。他们不知道知府已经通风报信,以为血手帮的人会被官军吓得屁滚尿流乖乖听话,没想到从门房的守夜老头开始,就谁都没有一点意外神色,不卑不亢地迎接他们。 韩勇穿着普通守卫服色领着众官军到了小湖东岸草地,让他们各找石凳坐下,又叫丫鬟上茶。官军们本以为只搜一幢住宅,没想到丽人堂如此巨大,都看得傻了眼,等几名丫鬟端着茶水过来,又瞧得口水淋漓。毕竟这丽人堂里连丫鬟也经过了当初孟老帮主的精挑细选,军户们都是苦出身,哪见过这样的美人。 郭千户对血手帮的反应很不满意,一拍桌子:“老子不是来喝茶的,叫你们帮主出来,老子们这就开始搜查,搜到违禁品还要抓人!将你们全抓了去!” 韩勇眼望远方,用手一指,笑道:“来了来了……” 郭千户顺着韩勇手指方向一看,脸色立变,周围的军士们也都连忙抽出兵刃乱糟糟地站起身来。 “刷刷刷”整齐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一眼看不到头的大队人马沿着石子路面跑来,每到路口就分出一队,沿着院中每条路奔跑,但无论怎样变队形,阵列丝毫不乱,脚步声整齐,如同一人。 直到五百人将丽人堂每条道路占满,才有人高声呼喝:“全体,警戒!” 五百人齐齐向路边一退,每隔三尺站一人,都目视郭千户一干人马的方向,挺胸抬头,神情凶悍。 那人又吼:“全体,恭迎!” 五百人“仓啷”一声全体拔刀,向右下方一挥停住,连刀刃破空声都整齐划一。随后齐声呐喊:“恭-迎-郭-千-户!”声震四野,也惊得官军们魂飞天外。 接着,又是上百黑衣骑士奔雷般沿着各条道路飞驰,轰隆隆马蹄声如重锤般砸在官军心口。这些骑士每当经过树木、矮房或者楼阁,都有人从马背上一跃而起,飞身攀上树冠或房顶,从肩上摘下硬弩,拿冷森森的目光盯着官军。 无人驾驭的马匹也丝毫不乱,跟着大队继续奔驰,直到转过几座楼阁,不知去了哪里。 郭千户身子都在发抖:“你们……你们……你们……” 韩勇嘿嘿一笑:“郭千户,别误会,我们这叫做夹道欢迎,是迎接贵客的礼节。” 刚才高声喊口令的正是新军总教头彭大年,白鹏让他训练二百人,他却感觉不过瘾,将人数加到五百,如今这些人尚未训练完毕,上阵打仗还有不足,但军纪与队列已经无可挑剔。 彭大年身披铁甲“腾腾腾”大步走来,甲叶随之“哗楞楞”作响,到了郭千户面前,单膝一跪行个军礼:“湖州团练副使彭大年参见郭千户!”随后起身拿轻蔑眼光看着他。 “团练副使”职位是白鹏刚刚才许给他的,反正等到郭千户回了杭州,那团练任命应该已经通过。尽管团练算是民间防盗匪的自卫组织,没有品级,也不吃俸禄,在官军面前低了一等,可彭大年本人却是义乌良民兵出身,曾任戚家军的把总,乃是王牌中的王牌,精锐里的精锐,对郭千户这种油滑军户一万个瞧不起。 郭千户咽了口唾沫,声音有些嘶哑:“你们……是团练?” “正是!天目山盗匪出没,卑职用心练兵,剿匪护民,不敢有丝毫轻忽!” “哦,哦,呵呵……辛苦,辛苦了。”郭千户向那些凶悍的新军扫了一眼:“如今是没倭寇了,否则你们这些人去剿倭寇都够了,嘿嘿……” “仙游一战,卑职曾经亲手斩杀真倭十五级!” “哦,愿来是戚家军的前辈,失敬,失敬!”郭千户心里想的却是“打过仗了不起啊?”但言语和神色哪敢表现出来,对这种杀人如麻的战场刽子手只有更加畏惧。 ****** 看将官军们吓得真要尿裤了,白鹏这才施施然出场,手中还提着一杆老式火铳。 “郭千户,白某有礼了!”白鹏向郭千户拱了拱手:“听说有人告发我这团练私藏火铳,在下大惊,着人一查,果然真有!对付强盗哪用得上这东西?只是手下有人打鸟用的,既然千户大人来了,这就请收缴回去吧!” “白团练言重了,言重了,身为团练,藏个火铳也不为过,不算收缴……”郭千户陪着笑脸伸手来接,白鹏的手却又缩了回去。“这火铳老掉牙了,千户大人收回去也没什么用,不如毁掉。”说着将火铳合在手掌中一拍,圆溜溜的火铳铁管被拍成了扁的,接着双臂一较劲,将扁铁管弯成“u”型,再揉一揉,弄成麻花一般,递给了郭千户:“好了,千户大人拿去回炉吧。”整个过程中白鹏都笑得诡异,最后还拿不怀好意的目光向郭千户手臂和脖颈瞄了瞄,似乎也想拗一拗,揉一揉。 郭千户全身一抖,退了几步:“白团练这功夫……这功夫……郭某今日来得唐突了,告辞,告辞!” “别着急走啊!千户大人远来辛苦,白某还得聊表寸心。”白鹏向俞佰通使个眼色,后者笑嘻嘻来到郭千户面前,塞给他二十两的一锭大元宝,又从口袋中不断取出二两一个的小银锭递给其余军士。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郭千户刚刚还面如土色,银子到手,立刻眉开眼笑。 “咱办团练的都是小打小闹,真正保境安民还得靠官军啊!以后若有对付不了的强盗,还得仰赖郭千户了!” “好说,好说!郭某驻扎钱塘,将来白团练有事,尽管来叫,郭某绝不推辞!”郭千户满面春风,心里想的却是“你都对付不了,换了我不是送死嘛!”不过场面话还是得交待,而且收了银子回指挥使衙门复命时的说法自然也会大有斟酌。 ****** 看到官军被自己的队伍吓得面无人色,白鹏开心得合不拢嘴,等郭千户等人一走,立刻登高而呼:“弟兄们辛苦了!” “职-责-所-在!保-境-安-民!”五百新军又齐声高呼。 “哟,连这个都练过?”白鹏笑眯眯地看向彭大年。彭大年笑道:“这是应该的。” 白鹏高喊:“每人发一两银子,算我请大家喝酒!” “谢-帮-主!”这句话喊得就不那么齐整了。 等到新军列队撤离丽人堂时,彭大年凑到白鹏面前低声问道:“帮主,咱们真有火铳吗?” “嗯!东瀛最新式的火铳,他们叫铁炮。” “太好了!在大明叫鸟铳,这可是京师神机营才有的利器啊!” “可惜少了些,只有二十枝,我将他们编成了骑兵,在东瀛叫骑铁,咱们大明没有吧?” “谁说没有!在大明叫铳骑,属下在戚将军手下就做过铳骑,戊辰年在蓟门关外突袭朵颜大寨,大破敌军三万铁骑!不过当时我们铳骑用的不是鸟铳,是三眼铳。三连发打完之后还能当铁锤用。” “呵呵,是我孤陋了,若能搞到三眼铳,你也帮我弄些!”白鹏左右一瞧,看到司徒静也在,连忙招手:“司徒香主,来!咱们这位彭总教头是铳骑出身,让他也训练一下霹雳队吧!” 司徒静听了,神色有些不大自然,勉强一笑:“好,欢迎彭教头来观看霹雳队操练,给我们多提些建议。”又轻轻一拉白鹏:“我有话跟你说!” 随后白鹏跟着她一路走到丽人堂中的黑风队营房,看看左右无人,司徒静说道:“队伍不便经常更换长官,如果帮主觉得彭教头更适合带霹雳队,就将霹雳队交给他吧。” 白鹏“嗤”地一笑,将司徒静拉入怀中:“原来你舍不得这点兵权。霹雳队还是你的,让彭大年帮你规划一下战术操练就是。”说着在她脸上一亲:“咱俩不分彼此,所有的队伍都是我的,是我的,自然也就是你的,彭大年的新军也一样!” “哼,不一样!”司徒静撒娇般扭动着身体:“战士对长官的忠诚,培养不易!” “那,我对你的忠诚呢?” “你还好意思说,你说你忠诚不忠诚?”司徒静做了个鬼脸,鼻头都皱了起来。 “我对老婆不忠诚,对你却忠诚得很!”白鹏坏笑着,将她后面裤腰从衣带中硬扯出来,伸手进去在她屁股上揉捏起来。 “你都好多个晚上没来我房里了。”司徒静靠在白鹏怀里,长叹一声。 “我现在不是来了嘛!”白鹏拥着她就向黑风队睡觉的大通铺走去。 “你疯了!这是营房!” “反正这时候也没人。” “谁说没人?我就是带你来看人的!”司徒静拉着白鹏走到房子一侧,推开一扇门。 白鹏向里探头一望,大吃一惊,里面柱子上捆着两人,口中还绑了布条,让他们叫不出声。 “庄……庄捕头!你怎么把庄捕头绑了!”白鹏大喊。 “我不捉他,你的麻烦就大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善良的恶霸 庄捕头被捆在柱子上拼命挣动,两眼圆睁暴着血丝,嘴上绑着布条说不成话,就一直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旁边另外一人就比较文静,一身素白孝服。虽然嘴被布条勒得向两边咧开,仍能看出是个姿色不凡的女子。年纪不过二十出头,容貌娇媚,身段婀娜,特别是胸口上下被绳索勒紧了,中间就越发鼓胀出来。 白鹏这一看,顿时天性发作,许多邪念此起彼伏,也怪不得他,这女子与一般美女不同,似乎特别能让男人想到那方面的事。幸好司徒静就在身边,白鹏才得以克制,指着女子问道:“这又是谁?庄捕头的老婆?” “你没看到她穿的是孝服吗?刚刚死了老公。” “她老公是……” “刚被你妹妹杀了。” “哦,是他……”白鹏想了想:“我明白了,庄捕头和这寡妇图谋对我不利,所以你抓了他们?” “不仅仅是图谋,已经在做了。”司徒静从桌上拿起一摞纸:“这是所有证人画了押的口供,还有庄捕头亲笔写的案情详述,以及这寡妇鸣冤的状纸。因为知道刘知府跟咱们血手帮穿一条裤子,他俩结伴骑马杀奔杭州,要去浙江巡抚衙门告状呢。幸好我鹰堂眼线够多,及时得到消息,将他们截了回来。” 白鹏看了大怒,转身指着庄捕头:“我杀个调戏民女的恶霸,你居然要找巡抚大人告状,你究竟是要维护正义,还是公报私仇存心跟我过不去?” 庄捕头怒视白鹏,反而不喊叫了,只是目光越发凶恶。 白鹏走上几步,扯开绑住他嘴的布条:“你说!” 庄捕头早就嫌那布条脏,狠命吐了几口唾沫,骂道:“你这凶徒眼里几时有过正义和王法?你在湖州已经杀害多少人命!你说谁是恶霸谁就是恶霸了?就算是恶霸,自有官府来审,哪轮得到你杀!你若相信自己无辜,敢不敢跟我去巡抚衙门过堂?谁是恶霸?你自己才是天字第一号的恶霸!” 白鹏一时无语,司徒静连忙接话:“庄捕头,江湖人自有江湖规矩管,轮不到你,你一定要不知好歹地惹上来,我们也只能用江湖规矩对付你。” 庄捕头深吸一口气,口中发出些积聚痰唾的声音,正要向司徒静猛啐,就被司徒静一脚踢在嘴上,全都闷了回去。随后司徒静从地上捡起那更脏了几分的布条,重新为他绑了嘴:“帮主,别跟他废话了,谈不拢的。” 白鹏神情略有些沮丧,他一直立志要做大侠的,怎么不留神就成了恶霸?声音低沉地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理?” 司徒静拿起庄捕头的书信扬了扬:“我手下有人擅长模仿笔迹,这就仿照庄捕头的书信,写一封信给知府,说要去天目山查土匪绑人的案子。过些天,自然会有人发现,庄捕头不幸被土匪杀害了。算因公殉职,他老婆还能得些抚恤。” “她呢?”白鹏看向那个清秀女子。 “自然不能留!她那死鬼老公叫秦游之,是豪绅秦易的独子,有个叔父在南京做右佥都御史,这样的人家不会跟咱们善罢甘休的,只能斩草除根!” “难道要灭门?那不是闹得更大?” “都推给她就是了。”司徒静伸手一指那女子:“她是青田武馆馆主的小女儿,叫张娴。秦游之在他们武馆习武的时候勾搭上的,可她后来没能做上正妻,只做了妾,还与正妻不合,经常吵闹,湖州府很多人都知道。咱们可以收买她家一个仆役,扮作唯一的幸存者。报官说因为张娴殴打正室,秦游之打算休了她,她一怒杀死夫家满门,反正她武功好,这样说了也有人信。官府自然会通缉她,但不可能找得到,因为早就被咱们毁尸灭迹。” “可是很多人看到秦游之是在街上被小玉打死的……” “那些目击证人我都会处理好,若有人提及此事,自然会另有证人出面,说秦游之只是受伤,后来回了家才被张娴杀死的。” 司徒静说着“毁尸灭迹”之类的事,脸上都是从容的微笑。白鹏却打了个冷战:“静儿,没想到你这么狠。” 司徒静脸色一沉:“还不都是给你擦屁股!不该杀人时绝不滥杀,该杀人时绝不留情,这才是成大事者该有的样子。你却总是反着做!上次将宏威镖局帮工的无辜妇孺被你下令杀了一堆,真该斩草除根的陆氏兄弟家属子女都还活得好好的,早晚得找你报仇!” “唉……你说得对,不过我还得再想想。”白鹏低下头去。 “那你抓紧想,秦家如果许多天等不到消息,难免又会派人出去,还得麻烦我一个个抓。要么,你就把小玉交出去让官府砍头,可以少死许多人,大家都省事。”司徒静说完,转身出门,留下白鹏独自发愣。 白鹏瞧瞧眼前那两人,庄捕头说实在的真不是坏人,一个心眼略小但极其尽责的捕头而已,若杀了他,自己这一辈子只要想起来恐怕都会亏心。至于那张娴就更不用说了,人家死了老公想伸冤告状,半点错也没有,何况还是个美女。 张娴听到这些杀人灭门的计划,早就哭得梨花带雨,看得白鹏心疼,走到她面前解下封口的布条,又松了绑绳:“你也听到了,如果一心给你老公报仇会是什么下场,现在你怎么打算?” “求你了,白帮主,别杀我,呜呜呜……”张娴跪行两步,抱住白鹏双腿。 白鹏本来就是有些邪念的,被她抱了,脸还在那里来回蹭,顿时有了反应。张娴也立刻察觉,头向后一缩,朝那里看了一眼,便抬头泪汪汪地看着白鹏:“白帮主,你对我做什么都行,只要别杀我,我可以为你做很多事……”说到后来,声音从哭腔变得甜腻起来,一只手还按在他那里轻轻抚摸。 见白鹏既不主动也不反抗,张娴含泪而笑:“我现在就可以做……”说着将他裤子的前面从裤带中拽出一截,伸手进去掏摸。 白鹏望着张娴发愣。其实绑口布条解下后,张娴的姿色反而显得差了些,因为她的嘴唇极厚,还有点撅,与她清秀娇媚的眉眼不太搭配。不过到了此刻这个份上,白鹏反而在期待,自己的那里被她极厚的嘴唇裹住是什么感觉。 就在张娴将那物事用几根手指捏了,张大嘴凑上来的时候,白鹏心中一凛,想起庄捕头还在场,自己若以性命相胁占寡妇便宜,岂不是坐实了“恶霸”的罪名?于是心中万分不甘地火速后退,口中连喊:“不可!不可!” 张娴满脸都是失望,那只手还举在空中,整个人僵在那里。 白鹏叹了口气:“我不是好人,但我也没想杀你,你走吧!走得远远的,别让我手下人找到你。” 张娴站起身来,仍然愣着不动。白鹏敲了敲自己脑袋:“对,我忘了,到处都是我的人,你自己是走不出去的,我送你,来吧。”说着转身走了几步,拉开了门。正在这时,脑后一股劲风袭来。白鹏暗叹一声,也不转身,任凭一把木椅砸碎在自己后脑,随后大概是一根椅子腿重重敲在他后颈。直到太阳穴处也袭来劲风,白鹏才一伸手抓住了张娴凶狠扫来的右脚,缓缓转身,神情复杂地看着她。 张娴单腿跳着,拼命想将右脚收回来,却被钳在白鹏手中纹丝不动。最后只好停住不动,脸上堆起妩媚的笑容,甜腻腻的声音说道:“白帮主武功真厉害,娴儿越来越喜欢你了。” “是吗?”白鹏也笑了,将她右腿狠狠一拉,扛在肩上,同时把她身子搂入怀中,让她朝天做个一字劈叉:“我明白了,你是打算用这个姿势来伺候我?” 张娴表情一滞,笑容变得更加勉强:“是……是啊。” “嗯,盛情难却,我就不客气了。”白鹏将她裙子都拉到腰上,以免遮挡视线,随后抓住她两腿间裤子一扯,撕破一大块,盯着那里看了看,这姿态下自然是大开四敞毫无遮挡,丛林杂乱的却也不怎么美,便伸手握住自己那里,轻轻顶开门户,叹道:“我本来不想这么做的。”说完一挺身,干涩涩地长驱直入。 张娴脸上笑容完全消失,仰头看着天,眼泪重新一串串涌了出来。 白鹏一边冲锋,一边笑着将她的脸捧回到平视:“我问你,刚才你那么热心解我裤子,如果我没有及时后退,是不是打算狠咬我一口的?” 张娴闭上眼,视死如归的样子:“对,只可惜此刻我下边没有牙齿。” “好可怕的女人,我不杀你,你就这样恩将仇报?”说到这里,白鹏却忽然想起苏柳来,当初也是饶了苏柳不杀,她却跟踪而来,继续为男人报仇。自己怎么总做这样的事情,总遇到这样的女人? 张娴睁开眼,目光中都是仇恨:“哈,恩将仇报?你杀了我的男人,然后不杀我,就是对我有恩了?” 白鹏看她眼神怨毒,好奇起来:“你那男人有什么好?调戏民女被人打死,你也好意思替他报仇?” “你呢?你比他好吗?你现在做的事比他好?”张娴轻蔑冷笑。 白鹏皱了皱眉,感觉这话哪里有点不对,却又无从反驳,心里烦躁,顿时没了兴致。伸手将张娴推得飞跌出去,整理好自己衣裤,走向庄捕头。 庄捕头早就双眼紧闭,不想看眼前的大戏。白鹏将他绑绳摧毁,一把提起来站稳,说道:“你们俩,跟我走,我送你们出去!” 庄捕头睁开眼,伸手解了绑口布条,呆呆反问:“送我们出去?” “对,送你们出去,不是送你们上路!” 张雅的表情也很诧异,但还是整理好衣裙,跟在了白鹏身后。 ****** 白鹏半路叫住一名黑风队员:“告诉你们司徒香主,今日捉的两个人我放了,叫她不要为难这俩人,如果他们继续跟咱们做对,让我来承担!”黑风队员应了匆匆而去。 到了丽人堂大门外,白鹏挥挥手:“走吧!以后打算怎么办,随便你们。我在丽人堂等着!” 庄捕头拱了拱手,欲言又止,低着头快步离去。 张娴则凝视白鹏一阵,屈膝低头行了个礼,然后缓缓抬头,轻笑一声:“我也看不懂白帮主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只知道白帮主武功通神,雄霸一方,我秦家想要报仇,只能是以卵击石。” 白鹏面无表情看着她。 “可是?若你我易位而处,白帮主也不会放弃报仇吧?仇恨这东西,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白鹏点了点头:“你可以继续报仇,我等着。不过。虽然我不想杀你,我部下杀你却像碾死臭虫一样容易,你自己多加小心吧。” “多谢白帮主提醒。”张娴再施一礼,转身离去。 白鹏望着张娴的背影消失,长叹一声,就要回丽人堂。眼神一扫,忽然发现巷子对面有个蓬头垢面的女子跪坐乞讨。这女子吸引他的注意,不是因为美,而是因为太丑。满脸麻点,一口龅牙,见有人路过就拼命磕头,样子很可怜。 龅牙女面前地面还铺着“告地状”,白鹏既然已经做了一把好人,索性继续做下去,想到自己身上有银子,便走了过去低头瞧那“告地状”的内容。 原来这龅牙女名叫邵小霞,与父亲来湖州投亲,却遍寻不着,盘缠耗尽,天气又冷,父亲一病而亡,小霞迫不得已卖身葬父。 “你爹的遗体在哪呢?我帮你葬。”白鹏说道。 “已经草草埋了,但是我想给爹买个棺材。”小霞说着流下泪来,在灰黑的脸上冲出几个白印。 白鹏掏出银子塞给小霞:“拿去吧!我也不要你卖身,我家不缺丫鬟佣人。” “不不不!没有这个道理!我葬了父亲就去大人的府上做牛做马!” “不必!我真的不需要!” “说实话,小霞也没地方可去了,呜呜呜……” “唉!这倒也是。”白鹏挠了挠头:“好吧!你葬了父亲就来我府里,就是对面那个丽人堂!我会跟管家说一声,你就在厨房帮工吧!挣到了工钱,什么时候想走,随便你。”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小霞拼命磕头,哭得满脸花。 白鹏摇了摇头,叹息着背手走回丽人堂。 小霞望着白鹏背影,停止了哭泣,口中龅牙轻微地“格格”一响,险些掉落,连忙伸手托住了安装回去,脸颊肌肉抽动,眼中冒出一丝寒意:“白鹏啊白鹏,假仁假义,我看你还能蹦达几天!”她眼泪流过之处,连“麻子”也被冲掉几颗,露出下面白皙的肌肤来。 第一百四十二章 樱大将军 释放了两个危险人物,预料中的麻烦却没有接踵而来。白鹏是个甩手掌柜,只要没有司徒静在身边就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而司徒静偏偏连续几天都不在丽人堂。由于担心突发事件,白鹏连方府也不去了,只留在丽人堂里转悠。 实际上,庄捕头既担心全家老小的安危,又不甘让恶霸白鹏逍遥法外,两难之下,每天不当班时就拼命喝酒麻醉自己,连一般抓贼的事都懒得管了。 而张娴知道自己家被血手帮暗中盯着,这时什么都做不成,不得不在外面游逛几天才回家,假称状纸已经递给巡抚,让公婆耐心等待。秦老爷子不甘心无所事事坐等,将独子被杀的事情写了书信给做南京右佥都御史的弟弟,希望他能过问巡抚衙门对此案的处理。出门送信的家人却被司徒静擒获关了起来,性命相胁,外加银两收买,最终也回秦府谎称信已送到,请老爷耐心等候。 白鹏对这些一无所知,许多时候都和小樱一起玩耍。由于担心出门惹事,不让小樱和小玉离开丽人堂,又怕她们气闷,就尽量多陪陪。 小樱既然学会了骑马,就开始扮大将军,穿不动沉重的真盔甲,白鹏便让裁缝按她的娇小尺寸做了戏服一样的布甲,于是“樱大将军”纵马驰骋,耀武扬威,白鹏和韩勇扮演番兵番将被她追杀,时不时就要滚鞍落马装个死。 小樱嬉笑着跳下马,木剑劈落:“番兵受死!”韩勇“啊”一声翻了白眼。 见小樱又向自己跑来,白鹏吐舌翻眼提前装死。小樱“咯咯”笑着骑到他胸口:“番将不许死!先向樱大将军投降!” “啊!啊!我投降,我投降,樱大将军饶命!” 小樱笑嘻嘻凑近白鹏的脸:“既然当了俘虏,你得做我营中奴婢,速速翻过身去,让樱大将军当马骑!” 看着小樱的笑脸,那双眼睛甜得要流出蜜一样,白鹏心中大动,斜眼瞟了正看着他俩发愣的韩勇:“韩勇,你去我书房看一眼,有没有新公文送来。” 韩勇领命而去,白鹏笑着将小樱身子从自己胸口朝双腿方向推了推:“我不翻身,你就这样骑吧。” 小樱明显感到自己屁股被硬物顶住,脸色泛红,目光躲闪:“你这番将真讨厌……欺负樱大将军……” 白鹏挺身坐起,搂紧了小樱,低声道:“咱们还是做回夫妻吧!一直做兄妹,我有点忍不下去了……”凑到她一丁点大的鲜红小嘴上亲了亲:“樱大将军,好不好?” 小樱的脸更红了:“不能做夫妻是你说的,不能做兄妹又是你说的,你……你欺负人!” 白鹏嘿嘿一笑,抱着小樱一跃起身,将她向空中一抛接住,吓得她尖叫,然后才放她到地上站好:“你还小,没准都分不清夫妻和兄妹的区别,如果真心想做我老婆而不是妹妹,就点点头,如果……” 白鹏话没说完,小樱就拼命点头。 “哈哈,你真想清楚了吗?”白鹏笑着在她的小鼻子上捏了捏,总感觉这鼻梁不够挺拔是小樱唯一的缺点,她外貌的一个“甜”字冠绝天下,若能将鼻梁捏高,在“美”字上便也可与小怜一较高下了。何况小怜身材太过高挑,从男人视角看来,还是觉得小樱娇小玲珑更可人儿。 小樱将白鹏的手打落,撅着嘴看他,声音有些紧张:“晚上……晚上你会来吗?” “当然会了,晚上我来和你一起吃饭。” “就只是吃饭吗?” “嗯。”白鹏认真点头,看了看小樱略带失望的反应,哈哈大笑起来:“吃完我就不走了,跟你一起睡觉!” 小樱红着脸低下头沉默一阵,呼吸很重,然后忽然扑向白鹏,踮起脚在他嘴上一亲,转身就向水月轩方向跑去。她的脚是缠过又放的,所以跑得不快,扭扭捏捏,还要扬起手臂帮助保持平衡,看着很招人疼。白鹏满脸笑容,感觉自从从勾搭小怜成功后还是头一次这样欢喜。心中虽然仍旧认为小怜是最爱,但也悄悄将小樱提升到了第二位。由于小怜不知何时才能归来,如今身边第一心爱的就是小樱了。 其实小樱甜美又会撒娇,一直都很得白鹏心爱,否则也不会总要抽时间陪这个“妹妹”,加上当初他以十足的恶霸行径对待这个“仇人的女人”,将她**后抢回府来,心里一直有巨大愧疚。如今看到小樱快乐,而且不复当初拿他当恶魔看待的眼神,甚至还对他有了情意,白鹏怎么可能不开心! 直到小樱消失,白鹏才发觉自己刚才旁若无人,忘了还有个“妹妹”小玉坐在一边的树桩上。而且两手托腮,看着另一个方向,很是惆怅。 “小玉你怎么啦?”白鹏向她身边一坐:“自从你那天看到花轿,就很少笑了。”小玉的外貌这时已经变成了十五、六岁的样子,看起来比小樱还大,也不称呼小樱为“姐姐”了。、 小玉说话声也不再是童音,还带着些忧郁:“我看到你和小玉那样,不知怎地,心里很难过……” “呵呵,莫非是吃醋了?对啊!你现在这个年纪,该是会吃醋了,不过,你可不是我老婆,你不该吃醋。再吃醋我就不敢带你和小樱一起玩了。” “小玉错了!”小玉连忙起身,向白鹏跪下。 “喂!喂!别跪!”白鹏伸手搀扶:“你听我话是应该的,但也别把自己搞得像个奴仆!” “嗯!”小玉点头,却仍坚持跪下,将身子伏在白鹏腿上,闭了眼睛:“小玉离不开你,小玉也做你老婆好吗?坐花轿……入洞房……洞房……”小玉忽然睁开了眼睛:“洞房”这个词跃入脑海,似乎又让她模模糊糊想起什么。 白鹏不知她心中澎湃,只有些哭笑不得,小玉对自己的依恋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够了年纪就嚷着要入洞房。当初外公“制造”小玉时,就不担心将来给女儿和女婿之间添个狐狸精?不过小玉从十二变十六,这几岁的变化很要命,身段该凸该凹的地方迅速成型,已经接近了当初那一晚辛苦确定的最终模样,配上美得令人窒息的脸蛋,出了门绝对会招惹是非。 只是,小玉虽美,却很难让白鹏动心。只要一想到,她的容貌身段是自己发现她能“变化”之后精心“设计”的,一想到她对自己的依恋只是小鸡出壳一般的本能,就没有了一点想法。相比之下,他宁可要一个真心真情的丑女做老婆。就如同纸糊的楼阁,无论多华丽,没人会想住进去。 至于丽人堂里其他人,根本顾不得欣赏小玉的美,她面貌变化之后又忽然缩小,再逐日长大,让所有人都认定她是“帮主捡回来的妖怪”,迫得白鹏严令禁止任何人向外传“妖怪”说法,违者杀无赦。若非如此,全湖州百姓都要议论纷纷了。 除白鹏之外,放眼整个丽人堂,只有温和善良的小果会主动与小玉讲话,以及最近一起玩得多了,小樱和韩勇也渐渐拿她当了朋友。 好在小玉不太在意这些,只要黏在白鹏身边,她就心满意足。 两人就这样相偎相依,直到被支走的韩勇从书房回来,见到此景,一愣。 白鹏向他招招手:“过来吧!小玉只是困了。有新公文没有?” “师傅,公文没有,但千千夫人正在找你。” “千千找我啊?无事不登三宝殿,她肯定是有急事。”白鹏轻轻推开小玉,起了身:“韩勇,你陪小玉玩一会,也教教她骑马,我先回去了。” 小玉忙道:“我跟你回去!” “我八成有事得出门,你又不能跟着我出去!在这儿学骑马吧!给你三天时间,务必学会!” “是!”小玉很乖地应了,表情却是老大的不情愿。 ****** 自从那次违令开火事件险些击毙小怜,白鹏已经将晴坂千代冷落了很长时间。一进书房,迎面就见千代双手扶膝躬身行礼,随后抬起头幽怨地看着他:“帮主阁下,见到你,不容易!” “别拿那眼光看我,你又不是我真老婆!”白鹏向椅子上懒洋洋一坐:“有什么事,说吧!” “尊主传令,请白帮主过去相见。” “哟!”白鹏挺直了身体:“跟玄帝和魔尊齐名的大人物,居然要见我?难道他就在湖州?” “是的。” “好。”白鹏伸个懒腰站起来:“等我召集卫队,这就去隆重觐见尊主陛下。” “不,帮主阁下自己去,别人知道,不可以。” “哈哈,我太久不跟你聊天,你这天朝语言已经不会说了。走吧!你带我去。” “还有……还有一件事……”千代欲言又止。 “你说!” “我们,夫妻,是假的。尊主以为,是真的,所以,如果……” 白鹏明白她是想请自己帮忙遮掩,却假装没听懂,笑呵呵搂住千代:“你是说,咱们赶紧变成真夫妻,免得尊主因你抗命而罚你,对吧?”说着将她推到书房床边。 结果千代真的顺从躺下,闭上了了眼睛。 白鹏反而愣了:“你是真的……真的想跟我做夫妻了?” 千代点头:“我想过,如果他死,我一起死。可是上次,帮主阁下掉下悬崖,我也想一起死。我就知道,我也喜欢,喜欢了你。” 白鹏闻言一笑,坐到床边细看她:“今天我走桃花运了吗?美女接二连三向我示爱。但这事可麻烦了,我喜欢几个就可以娶几个,你喜欢了两个人,可怎么办?你不能嫁两个呀!” 千代坐起身来,神情纠结,轻声道:“那么,拜托帮主阁下,给我几天时间,想一想。” 白鹏的表情变得邪恶起来:“你已经上了我的床,还想走?” 千代叹一口气,重新躺下,伸手解衣带。 白鹏按住她手哈哈大笑:“好了,有你这个态度就够了,洞房不着急,你还没被男人碰过,这么纯洁的原装老婆,那一刻必须郑重其事。现在起床,带我见你们尊主去。我已经当你是真老婆,自然不会向你们尊主告状!” 白鹏身边老婆众多,美女如云,除了没有真正当作老婆看待,且早已失踪的小黛之外,其余众女,从最早的苏柳到最新的小怜,没有一个“原装”的,包括自称“第一次”的孟月和对往事绝口不提的司徒静,从无一人“落红”。虽然白鹏自己一点都不“纯洁”,也就不好意思去挑剔她们这一点,但有时想起来难免有些气结。对千代这样没跟男人上过床的,自然格外珍惜。 千代脸上终于恢复了笑容,一对虎牙又白灿灿地闪光:“谢谢帮主阁下!” ****** 跟着千代纵马奔驰,出了湖州北门,沿着太湖之滨跑了二、三十里地。千代向一艘小船远远挥手,喊了一声。白鹏却完全没听懂她喊的是什么。 上了船,划出不太远,一座小岛就出现在眼前,岛上木制营寨堡垒直修到水边。 白鹏笑了:“这泉台驿跟我想到一块去了,居然也在湖上修堡垒,不过比我的司晴岛小了许多。他们泉台驿那么厉害,堪称刺客的祖宗,还怕刺客?” 撑船的老人向城头吆喝一声,一道铁栅栏门缓缓而开,小船直接摇进城去靠岸。 白鹏跳下船,表情极度震惊地看着前方。那里有个小女孩正在嘻嘻哈哈地蹴鞠,抬脚踢出各种花样,旁边一个男子拼命叫好。 小女孩一记失误后,边捡球边向白鹏这里看了一眼,顿时也呆住了。 “铃儿……”白鹏声音嘶哑,很不自然。 赵雨铃只愣了片刻工夫,就跑回那男子身边,扎到他怀里,以嘴相就,亲吻起来。那男子正是著名的“屎蛋哥哥”史丹。被赵雨铃亲吻时先是一愣,随后高高兴兴地配合,看两人腮帮子鼓来鼓去的就知道舌头都忙得很。 白鹏明知这是铃儿报复自己上一次与小樱亲吻气她的事,但还是看得心里酸楚,连忙扭头避开,大声质问:“你们泉台驿说话不算数!怎么又将铃儿捉了来?只捉她一个也就罢了,怎么还捉了史丹来陪她!” 千代却微笑不语。很快白鹏身边就传来熟悉的声音:“铃儿是我女儿,我捉他干嘛?” 白鹏急忙转头:“师傅!你……你怎么也在这里!” 千代向赵四爷单腿一跪:“千代参见尊主!” 第一百四十三章 蜜罐里撒点盐 “我的老天爷!”白鹏腿一软,差点跟着千代一起跪下:“师傅,你就是泉台驿的尊主!” “我的亲传弟子里,你是最后一个知道的,比史丹晚两个月,谁叫你出走了呢?来吧!我请你们喝茶。”赵四爷笑眯眯地领白鹏和千代进入一间小屋。 在屋里先是闲聊,赵四爷让白鹏改口叫他“岳父”,也提醒千代不能再称“尊主”,要叫“义父”或者索性叫“爹”。 千代很拘谨地叫了“义父”,又羞答答地朝白鹏看过来,白鹏笑着拉了她的手,对“岳父”给了自己这么清纯可爱的老婆表示感谢。说话间眼睛却不止一次向门口瞟,没看到铃儿跟进来,总有些失落。 赵四爷知道他真正想要的是赵雨铃,可世上哪个爹能将亲女儿嫁给一个三妻四妾的女婿?四爷身为江湖大佬,又不是一个需要攀龙附凤的穷老头! 但这些话不好对白鹏说,赵四爷只能笑着安慰:“东瀛女子少有悍妇,一个比一个温顺贤惠,千代比铃儿更适合你。”见白鹏不以为然的表情,便转移话题说到这次招白鹏相见的目的。 赵四爷的规矩是亲传弟子满十八岁且人品端方者,才会告知实情,令其加入泉台驿,也不一定做刺客,更大可能是在诸多核心职位上协助管理。白鹏未满十七就离家逃走,没想到混了几个月居然成了大帮派之主。所以四爷打算破一破规矩,立刻请白鹏入伙。 白鹏很犹豫,师傅栽培之恩未报,这面子不好驳,何况娶了千代:“吃人家的嘴软”。可他也不想抛了眼下的甜蜜日子做个昼伏夜出的刺客。就算不做刺客,帮师傅打理泉台驿的事务也会很忙,哪会像现在这样做个逍遥快活的甩手掌柜? 赵四爷看白鹏支支吾吾,也明白他的想法,便请他放心,泉台驿也不舍得让他丢弃了血手帮这么好的助力,他只需要继续做帮主的同时听从一些号令。 “我明白了,泉台驿也想学玄武会的做法,收编各处的本地势力?”白鹏听到这里恍然大悟:“玄武会的收编我不答应,师傅这边好说,我愿意听师傅的,哦不,是岳父!” 赵四爷微笑点头:“既然叫师傅顺嘴就还是叫师傅好了。这也不算收编,我不会对你过多地指手画脚,眼下只有一件事要请你去做。只要你能做到,未来泉台驿的一切资源都是你的,随你动用,将来你师傅我归天的时候,泉台驿也是你的,你就是下一任尊主!” “真的呀!”白鹏大喜:“师傅长年收重金杀人,银子一定很多,我现在缺银子,还有火器,不知道师傅能不能弄到更多鸟铳?对了还有三眼铳!” “这都不是问题,关键是那件事你能不能做到?” “师傅请讲,徒儿一定尽力!” “杀了伍五叁!” “伍五叁是谁?” “玄武会核心长老,斩仙堂的领头人,武林排名至少前十的超级高手,如今就潜伏在湖州倚翠楼,指挥天目山寻宝和对抗魔教。他在玄武会中可能是仅次于玄帝的强者,如果他死了,玄帝本人就不得不离开乌龟窝,再战江湖,那时我们就有了机会。” “哦……我好像听说过这个人。可他武功这么高,泉台驿自己杀不了他,我怎么能杀?” “只有你能杀,因为,湖州是你的地盘。你有的是人马,还有火器。而且,你手下有个足智多谋的司徒静,以她的阴险狡诈,一定可以帮你想出办法的。”赵四爷呵呵地笑。 白鹏皱起眉头沉吟,此事甚难且不必说,而且他对小怜用情正深,而小怜却是玄武会的,也丝毫没有叛会的打算。他完全不想与玄武会为敌。 于是白鹏又开始支支吾吾,推说自己的人马还未训练完成,对帮里人心掌控火候也不足,不能派一大票弟兄当炮灰送死,否则想杀的人杀不成,反而令自己帮主位子坐不稳。希望可以将这件事推迟一年再说。 赵四爷的脸色难看起来,推迟一年,那伍五叁多半已经不在湖州。但这事不好强迫白鹏,忍了忍气,又说:“好吧!此事暂且不谈,我对你另提一个要求,若你也不能做到,就请回吧!我也不想再见你了。” 白鹏连忙起立,低头应道:“师傅不要生气,除了这件事,别的我一定尽全力做到!” “那个小怜,不许你再与她往来!” “啊!”白鹏大惊:“师傅!这是为什么!” “嘿嘿!你还不知道吧?小怜是伍五叁的女人,她如今是左右逢源啊!下了你的床,转眼又睡回到伍五叁怀抱,过一阵再进你的被窝。美色当前,迷汤一灌,泉台驿没准就被你卖给她!” “胡说!”白鹏暴怒,随即想到不能对师傅这样讲话,强行克制情绪,缓和了语气:“对不住,师傅,我有点失态……可是小怜不是那样的人,她回京城去了!” “她说她要回京城,你就信了。呵呵,假如你今夜突然闯进倚翠楼含香阁,发现她没有赤条条躺在伍五叁怀里,我这颗脑袋送你拿去蹴鞠玩。” 白鹏脸色惨白,口中连道:“不可能……不可能……”但心里却想起上次丁四对小怜说悄悄话时,小怜的神情非常古怪。 “不管你信不信,以后不与小怜往来,你能做到吗?” 白鹏抬头看了师傅一眼,咬牙道:“你反正就要想方设法让我与玄武会为敌就是了!上次千代不等我命令就向小怜放鸟铳,也是出自你的意思吧?对不住师傅,与玄武会的私仇是你的事,与我无关!等我娶了小怜,跟她有了孩子,再来向你请罪,任你处置!”说完转身大步离去。 千代看看白鹏,又看看赵四爷,神色惊惶,不知如何是好。 赵四爷向她一使眼色:“跟他回去!” “是!尊主!”千代躬身行礼,急忙忙追赶白鹏而去。 他们两人走远了,一个身影在赵四爷旁边出现:“师傅,我这位小师弟武功还不错,人却像是没有长大。” “他本来就没长大。还没长大就掉进蜜罐子爬不出来,对他可不是什么好事。” “师傅,你对小师弟是打算放弃,还是要继续争取?” “争取!” “那……咱们先往他那个蜜罐子里撒一把盐,如何?” “呵呵,也只能如此了。” ****** 白鹏回到丽人堂,仍然气得发抖。尽管为了小怜跟师傅吵架闹翻,他心里却明白,师傅言之凿凿,多半是真的。一想到自己如此日夜思念小怜,她却正在另一个男人怀里恩爱缠绵,就是又恨又痛不能自解。连带着迁怒千代,令她立刻回房去,别在自己面前碍眼。 小果在书房见白鹏脸色难看地坐在桌前,连额上青筋都爆了出来,也不敢说什么?只到他身后为他轻轻按摩太阳穴。 白鹏后脑枕着小果微微隆起的小胸脯,头上被她纤细的手指轻按,心情渐渐平静下来。于是抓住小果的手,将她拉到面前:“小果,你做我贴身丫鬟的时候说过,能伺候我是你的福气。其实,天地良心,能有你,是我的福气。贤妻,贤妻,我这么多老婆,几乎个个比你漂亮,可只有你才是真正的贤妻,其他人要么任性娇纵,要么凶悍善妒,还有的就是动辄愁云惨雾……柔姐姐也不错,可惜不是真正的老婆。” 小果还是双唇微撅、嘴角下撇的天生委屈表情:“小果也不是真正的老婆……” 白鹏笑着在她唇上一按:“太祖皇帝有令,可婚嫁者,男十六,女十四,等你满十四那天,我一定好好疼你。如果你表现好,就提升你做正室。” 小果依然撅着嘴:“小果不想跟姐姐们争宠,做个小妾就足够。”想了想又道:“太祖皇帝又管不到咱们家里,谁知道我满没满十四!” 白鹏将她抱到自己腿上坐好,轻声笑道:“可是我知道啊!这是爱护你,年纪太小不适合洞房。若是像小樱那样痛得死去活来的,你就再也不想要男女之事了。” “我保证不痛!” “呵呵,这也是你自己能保证的?别啰嗦了,去叫厨房帮我准备些精致小菜,再备些酒,我今晚要和小樱重新做回夫妻。下个月初七你十四岁生辰就轮到你了!” ****** 红色的夕阳从后窗照进小樱的房间,将她的脸色映得更红。旁边的孟月脸色也红,却是气得发红:“你说过,除了小怜再也不纳新人进门!” 白鹏大摇其头:“小樱不一样,你还没进门时,她已经是我的妾,后来闹了一些不愉快才变成兄妹,如今变回来,不算新人。” 孟月将面前酒碗一饮而尽,狠狠瞪了小樱一眼。 白鹏却注意到小果将每道菜从丫鬟手中接过来尝一口才端到桌上,以前也发现过,没有多想,这次忍不住笑问:“小果,至于那么馋吗?每道菜都是你先尝。” 小果抿嘴一笑:“不是馋,是司徒姐姐关照的,每道菜先尝尝,以防有人下毒谋害帮主。以前司徒姐姐尝,如今她不在,就换我。” 白鹏一愣:“那如果真有人下毒,你不就替我死了?那不行!宁肯我死……” 孟月却拍案而起:“少来演戏取宠!丽人堂防卫森严,鬼都下不了毒,你做给谁看呐!” 白鹏没防备孟月突然暴怒,吓了一跳,随即也起身拍桌子:“孟月!你可以找任何人麻烦,但不能吃小果的醋!她从来不争宠,只默默伺候我!她的温柔贤良够你学十年!” 小果见状吓得“扑通”一跪,两眼含泪:“求求你们别吵了,孟小姐是小果的旧主子,相公若为了小果而骂小姐,小果就只能去死了!”说完起身哭着跑出门去。 孟月却也流出泪来:“我愿意吃醋吗?我愿意放着好日子不过,自己找不痛快吗?我看你一个接一个娶老婆是什么滋味你想过吗?” 白鹏沉默不语,也有些懊悔自己言语过激。 “好了,小樱的事我也知道了,留下你们两个好好恩爱吧。”孟月长长出了一个口气,绕过饭桌向外走,同时吩咐丫鬟莲儿:“帮我知会丽人堂全体女眷,不管是妻妾还是丫鬟仆役老妈子,只要是母的,明早全体到戏台前集合,我要给大伙定规矩!第一条就是不许乱发骚!”说着话回头瞪视一眼,伸脚踢开房门,走了出去。 白鹏双手捧了头,暗叹:“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娇妻美妾成群,泡在蜜罐子里了,可谁懂我的烦恼啊!”伸手取了酒碗,仰头一饮而尽。 接下来被小樱挽着手臂撒娇喊“哥哥哥哥,别生气了嘛”,白鹏心情渐渐好起来,与她对着喝了两碗。小樱有些不胜酒力,脸颊绯红,身子软软地靠在白鹏肩上连呼“头昏,睡睡”。 白鹏横抱着小樱上了床,唯恐她紧张害怕,极缓慢地帮她脱了衣裙,露出一个稚嫩的小身子。她胸口只隆起个小小的斜坡,不但坡度缓,上边那点嫣红也小,下边则只有微不可见的些许绒毛,腰虽然细,臀胯却也不怎么凸起,从上到下都没有显眼的曲线。但白鹏见惯了熟透的女人,这样的平板身子反而让他感到奇异的新鲜和诱惑。一边给自己宽衣,一边迫不及待伏上去亲吻,可那小红豆即使站立起来,也不过是略略拉长的小豆,丝毫不见长大,令白鹏想吃它进嘴都很不容易。 如今小樱对白鹏有了情意,再也不像当初那样如同死尸一般,加上少许酒意,居然被亲几下就哼哼唧唧,捧了他的头拉到面前主动热吻,两腿也抬起夹了他的腰,似乎万事俱备。但是白鹏还是不敢轻举妄动,坚持埋头去她下边再做些准备工作。 翻开娇小的蝴蝶花瓣,见底部入口仍如绿豆般细小,让白鹏满腹担忧,只好吃得更用心些。小樱哼唧得越发厉害,双手抱住他后脑用力按在腿间,身子也扭动起来。 白鹏的舌头“啪嗒嗒”一阵密集响动,弄得小樱带了哭腔,拼命将他向身上拉,他才顺势爬回,重新吻住那樱桃般小嘴,下边嵌入花瓣间,滑到底部,缓缓用力。那里固然紧如处子,却远没有想象中那么艰难,滑溜溜地一挤而入。 小樱略略痛了一下便陷入快乐之中,欢喜大叫:“不痛了!不痛了!啊……开心!”这下两人都是大喜,白鹏放下心来,深浅快慢地拿出浑身解数,小樱一生中头一次体会男女之事的真正快乐,又面对白鹏这样的高手,自然溃不成军,白鹏却不依不饶地一次次追杀。小樱起初还鼓励他继续,自己也将当初陆天翔教过她,她却不肯采用的各种奇怪招式都拿出来,有些姿势连白鹏都不懂得,两人颠来倒去地折腾,心中翻江倒海,身下洪水泛滥,连被褥都被踢得掉下地。可是过不多久小樱就是一身大汗,不用说换姿势,连话都说不出来,又变成死尸躺着不动,只剩下哼唧娇喘。 白鹏抱着“死尸”做完,仅过了半个时辰,正把玩亲吻她缠过的小脚,又情不自禁起来,分开她双腿要进去,小樱这次苦苦哀求,问“明日哥哥打算再来恩爱,还是给小樱收尸?”白鹏则求“让我进去待着不动好吗?” 然而一旦低头目视自己滑入那片娇嫩的温软,哪里还能忍住不动,从进去半截轻轻进退,到狠狠冲入尽头,越来越激烈。这次到最后小樱身子一阵阵抖动,剧烈喘息之后,翻着眼睛昏了过去。 白鹏这才想起小樱是自己这些女人中最柔弱的一个,完全不会半点武功,平时缺乏运动,身子骨自然不行,心里顿时大为后悔,连忙为她注入真气调息。待她呻吟一声醒过来时,再也不敢乱动,捡起地上的被子,掸一掸将两人盖了,就躺在许多地方都已湿漉漉的褥子上,在她脸上轻吻,说点甜蜜话语,相拥而睡。 ****** 天刚亮,就有丫鬟在门口喊:“帮主,夫人在戏台集合女眷训话,叫小樱夫人速速过去!”小樱重新变成夫人的消息经过一夜已经传遍丽人堂。 白鹏看着怀中疲惫得不能动弹的小樱,低声回应:“告诉她,小樱不舒服,不去!” “夫人说,若是恃宠而骄,不来的话,后果自负!” “什么后果?她还想杀人不成?我替小樱去!”白鹏恼火起来,自己答应让孟月做“正妻中的正妻,丽人堂的主人”,她还真拿自己当了皇后。那么,只好皇帝自己出马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雌虎凶猛 很抱歉,本章节因为堵车、修改等原因,暂时锁定本章节,敬请各位亲亲谅解!飞过去看其它章节吧! 第一百四十五章 小果之死 白鹏抱着小果冲出门,将候在外面的丫鬟小桃撞了一个跟头,边跑边喊,雄浑内力激荡之下,声音响彻整个丽人堂:“找司徒香主!司徒静在哪里!司徒静!” 司徒静从营房方向跑来,在水月轩雨廊截住白鹏:“怎么了帮主!” “小果帮我尝菜,中毒了!赶快拿解毒药!快快快快快!” 司徒静大惊,对身边人厉声下令:“封锁丽人堂!任何人不得离开!扣住所有后厨和传菜的人,今天谁离开丽人堂的,也都追回来扣住!” 白鹏喊劈了喉咙嘶吼:“先救人!先救人啊!你他娘的忙着抓人干什么!” 司徒静也不介意他的吼叫,飞快取了水来,从怀中摸出药瓶:“这是我家最好的解毒药了,但也不是什么都能解,吃完会上吐下泻,你小心。”说着话将药粉化入水中,给小果喂服。然而小果的嘴已经张不开了,身子一阵阵痉挛,药水硬灌进去,都从嘴角流出,依旧没能服下。 司徒静流泪道:“这是什么毒药,毒性这么烈!帮主,小果恐怕不行了……” 白鹏坐在长廊的地上,将小果搂在怀中,脸贴着她额头痛哭:“都怪我……都怪我……怎么办……”又对着司徒静大吼:“抓孟月回来!肯定是她!她想毒死苏柳和我,却害了小果,我的小果啊……呜呜呜……” 司徒静也跪到白鹏和小果身边陪着流泪:“帮主你冷静些。” “我冷静个屁!小果要死了,我怎么冷静!呜呜呜……” 司徒静也是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白鹏怀中的小果哼了一声,睁开眼睛。 白鹏一喜:“你好点了吗小果?快,给我药!”从司徒静手上接过药碗凑到小果嘴边。 小果喝了几口,呛得连声咳嗽,无数血沫从口中飞出,脸上流满眼泪:“肚子痛死了,小果会死吗?” “不会死!不会死!你这不是醒过来嘛!” 小果露出一点笑容,伸手抓住白鹏胸口的衣襟:“小果愿意为相公死,可是?能不死,最好不要死……呵……呵……” 白鹏又哭又笑:“你不会死,谁都死了你也不能死!你是我最重要,最最重要的宝贝。娶你之后我都还没好好疼过你” “相公……你很疼我的……小果要忍痛,撑着……撑下去,撑到……十一月……初……初七……”小果脸上抽动,笑容看起来很苦,声音越发微弱,随后那笑容僵滞了,凝望着白鹏的眼神渐渐涣散,抓住白鹏衣襟的那只手一松,无力地耷拉下去。 白鹏身子一震,伸手触摸,小果已经没了鼻息。司徒静看了看小果瞳孔散大了的无神双眼,伸手帮她合上,低声抽泣着说道:“刚才是回光返照,帮主,小果已经去了,请节哀。” 刚刚赶到的苏柳听了,扑在小果身上嚎啕痛哭,边哭边念叨小果的好,转眼哭得昏了过去。几名丫鬟手忙脚乱地救助。 白鹏反而哭不出声了,只感到小果的身子渐渐变冷,自己也跟着冷下去,似乎向着无尽黑暗深渊不断下坠。心里一时糊涂,一时清醒。忽然又想:“这肯定是个噩梦”,感到安慰了一些,伸手在自己腿上狠狠一掐,清醒过来,自己并没有向着什么地方坠落,还是在水月轩门口,抱着小果。然而小果终究是死了。 白鹏将小果的脸捧到眼前细细端详,轻轻抚摸,眼泪大颗大颗地落在她苍白的脸上。 司徒静见赵鹤飞回来,站起了身:“人都扣了吗?” 赵鹤飞点头:“后厨和传菜的下人,还有能接触食材和饮水的人,全都扣了。需要去抓……去请孟大小姐回来吗?” 司徒静长叹一声:“去吧!是请,是劝,不是抓,客气点。” ****** 不知坐了多久,怀中小果已经彻底冰凉了,被深秋冷风一吹,白鹏心里也一片萧瑟。 司徒静轻拍白鹏肩膀:“帮主,趁着小果手脚还软,给她洗洗,换了衣裳入殓吧。” 白鹏完全处于茫然中,被这一提醒,才抱着小果起身,踏入水月轩,走进小果的屋里,吩咐众丫鬟准备大桶和温水,再帮小果找最鲜艳好看的衣裳。 丫鬟给桶里灌满水后,白鹏伸手一试,大骂:“你们怎么干活的!这么冷的水,冻坏小果怎么办!” 丫鬟们有些委屈,都去看司徒静,司徒静朝她们点头:“添热水!你们不知道帮主多疼小果吗?” 随后司徒静走到白鹏身边:“帮主,你有些悲伤过度,去歇着吧!我来给小果洗身子入殓。” 白鹏推开司徒静,只顾絮絮叨叨地跟小果低声说着话。 司徒静长叹一声,转身出门。 等丫鬟们添了热水,白鹏叫她们出去候着,自己帮小果脱了衣裳,抱她到桶里,用毛巾细细洗遍全身,擦到隐秘处时笑着安慰:“别害羞,咱们是夫妻。”又在她脸上一亲。 洗完后也不擦干,又抱着小果到床上,为她穿上鲜艳的新衣。见那苍白的脸色与衣裳不搭,白鹏东翻西找,寻了胭脂香粉,为她细细上妆。随后坐在旁边欣赏,微笑道:“你真美,我以前都没注意……以前都没注意……”说到这里,白鹏再也无法保持冷静,扑到小果身上泪崩一般呜咽,痛悔以前没有好好珍惜,自己不是不喜欢这个柔顺体贴的小宝贝,也习惯了她在身边的照料,却从来没有拿她当老婆用心疼过。 司徒静回来的时候,听白鹏正在哭喊:“如果能再来一次,我一定好好疼你!可是回不去了!回不到过去了!” 她只能再等一阵,听到里面渐渐安静下来,才推开门,却发现白鹏正搂着小果亲嘴。连忙猛冲过去拉开了白鹏:“帮主!她是中毒死的,你怎么能这样亲她!” “我从来都没亲过她,我连不是老婆的女人都亲了好多,唯独没亲过她……”白鹏眼神呆滞,只痴痴地盯着小果。 “你也没跟她圆房,难道你还想……” “对!”白鹏呆呆地扭头看着司徒静:“今晚,我就跟她一起睡……” “胡说!她已经死了!帮主,小果已经死了!你难过归难过,不能发疯!屋里暖和,再不入殓,半夜她就臭了!” “你胡说!”白鹏伸手猛推司徒静:“小果不会臭!她这么可爱的小姑娘,怎么会臭!” 白鹏这一下爆发,出手没了轻重,司徒静被推得腾空而起,脑袋“咚”地撞在墙上,身子沿墙滑下,缩成一团,没了动静。 白鹏愣了一愣,随后猛抽自己一巴掌,哭喊着“静儿!”扑到墙边跪下,搂起司徒静:“静儿!我不是故意的!静儿,你可不能再出事啊!” 司徒静的头无力地耷拉在一边,没了气息。 白鹏的嚎哭大喊“静儿~~~”声音几乎冲破房顶。但就在这时,司徒静一笑睁开了眼。 “你骗我!你骗我!”白鹏又哭又笑,从鼻孔中冲出一个大鼻涕泡。 司徒静掏出手帕给白鹏擦了鼻子,微笑道:“现在我知道了,如果我死了,你一样会很难过。” 白鹏在她脸上一亲:“废话!能不难过嘛,你要是死了,我的天就塌了!” 司徒静伸手轻抚白鹏脸颊:“所以,要珍惜眼前的人。没准哪天我就真死了,可别到那时候再后悔没好好疼我。” “嗯,我明白了。” “那么,你今晚跟小果睡,还是跟我睡?” 白鹏沉默一阵:“静儿,你知道我对你的心。但今晚就让我陪陪小果吧!明早再给她入殓,好吗?” 司徒静长叹一声:“好吧!我去准备棺木和香烛,你陪着小果,也别太难过了,身子要紧。” 白鹏默默点头,心里痛得快要窒息。想到要给小果报仇,咬牙问道:“孟月抓回来了吗?” “你别瞎想,不是孟月干的,凶手我已经找到了。”司徒静说着扶白鹏一同起身,向外面喊:“带凶手!” 门一开,两名黑风队员架着一个衣衫破损、浑身血迹的女子进来,伸手一推,那女子“扑通”摔倒,随后两手撑起上身,用怨毒眼光盯着白鹏。 “是你!”白鹏大惊:“小霞!我好心好意给你银子葬父,安排你在丽人堂帮工,你为什么要下毒!” 小霞盯着白鹏冷笑:“我下了毒不逃走,就是想亲眼看看你的尸首!” 白鹏更摸不着头脑,除了对小樱干过一次错事,自己对所有的女子无论美丑一向都很温和,何时与她结下如此深仇大恨?于是看向司徒静。 司徒静摇摇头:“我只查出是她干的,为什么这么干,我也没问出个所以然。” 白鹏想起昨日之事,心中一凛,走到小霞面前瞪着她:“难道……难道是泉台驿收买了你?” 小霞摇头。 “是秦家派你来的?” 小霞一笑:“看来,想杀你这恶魔的人真不少。” 司徒静插话道:“她说你是恶魔,我倒有个猜测,**不离十。”转向黑风队员吩咐道:“你们,去把小樱夫人请来!” 第一百四十六章 美女也杀,满门抄斩 小樱被两名黑风队员带来,进屋的时候也已哭得两眼红肿。她怕死尸,所以没来看小果,但小果的死让她非常伤心。 事实上,小果之死,让丽人堂上下都哭成一片。小果在整个丽人堂里年纪最小,最招人疼,偏又极为懂事,会照顾人。所以要问谁人缘最好,小果排第二,就没人敢排第一。正是由于这个原因,当初叶香主才指定由她担任白鹏的贴身丫鬟。 一向古井无波般淡然的清霜,此刻也已经哭得昏倒,躺在了床上。小果从十一岁起跟着她,不久就一起被孟老帮主买来,在丽人堂与姐妹一样相处三年,直到几个月前才一个做了管家,一个跟了白鹏。今日清霜失去世上唯一亲人,悲痛更在白鹏之上,完全垮了下去。 小樱与小果有类似身世,又是被白鹏狠狠欺负了再抢回府来,起初一段时间就像受伤的小猫,日夜悲伤惊惧。所以小果虽不愿议论白鹏的不是,却刻意拿出许多心思照料小樱,两人同住水月轩,经常爬上同一张床谈心到深夜。小樱能够恢复快乐,一方面由于白鹏尽力弥补,更重要的还是小果的照料。虽然小樱年长一岁,但两人相处时,小果更像姐姐。 如今小果一死,小樱也是痛不欲生,进门的脚步虚浮踉跄。 司徒静迎了上去,搀住小樱,扶着她来到小霞面前:“小樱妹妹,你看看这人,认不认识?” 小霞看到小樱,低下头去,眼神躲闪。小樱却很茫然,看了一阵,摇头说不认识。然后转头去找床上小果的尸身,想看又不太敢看,连串眼泪断了线地往下滑。 “小樱,你回去休息吧!改天我带你到郊外骑快马。”白鹏温言劝慰。 “等等!”司徒静盯着小霞看了一阵,蹲下身捏住她脸颊,伸手一掏,从她嘴里弄下一副假牙来。 见了不再龅牙的小霞,小樱“啊”地一声惊呼。 司徒静又拿来白鹏刚刚给小果洗身子的湿毛巾,在小霞的脸上用力擦拭,不但那些麻子渐渐消失,脸色也白了起来,容貌颇为俏丽。 白鹏霍然站起:“居然是易容的!你那日在丽人堂门口乞讨,就是预谋要混进来吧!什么卖身给你爹收尸,也是编的故事吧?” 司徒静则默默盯着小樱。 小樱脸色变换,既惊讶又愤恨,终于忍不住冲到小霞面前,在她身上狠狠捶打:“三姐!你为什么下毒!你为什么害死小果!” 小霞见身份拆穿,也不再低头,冷笑看着小樱:“樱桃,看来你在仇人家里过得很快活。” “三姐”、“仇人”这些字眼让白鹏心念急转,随即豁然开朗:“你是陆天翔的女儿!” 小霞的目光向白鹏狠狠看过来:“我叫陆寒波,不叫小霞,给我爹收尸的故事自然是编的,我爹被你烧得尸骨无存,哪里还能收尸!” 白鹏将牙齿咬得“格格”响:“我一向不忍心伤害女人。你若是毒了我,死了自然万事皆休,若是没死,我也不会把你怎么样。可你如今却毒死了我的小果,就别怪我无情了!” 陆寒波一笑:“哎哟,死个小妾,你就痛不欲生了,别人死了爹的,你猜会怎样?” 白鹏一时默然。 陆寒波继续道:“还说别怪你无情。难道你有善良的时候?在湖州府随便一问,谁不知道白帮主凶残?无论我下毒成功与否,就没打算活着离开。你动手吧!” 白鹏心知陆寒波为父报仇有情可原,又面貌俏丽,怎么也下不去手杀她。见周围人都看他,并不吭声,转身回到床边,坐在小果身旁,轻轻抚摸她的脸蛋。脑海中一幕幕浮她的音容笑貌、温柔体贴,再度痛彻心脾,忍不住就想仰天长啸。 “不管你是为了什么?我必须为小果讨公道!”白鹏两眼血红,走回陆寒波面前。 陆寒波神情淡然,闭上了双眼。 “杀你之前我要告诉你,我还要杀你的娘,你的兄弟姐妹,你的子侄,连同你家的猫狗鸡鸭,全都杀光!”白鹏揪住陆寒波的衣襟,咬牙切齿。 “你混蛋!”陆寒波又惊又怒,奋力向白鹏身上扑打。白鹏抬腿一脚,将她踢翻。随后向司徒静下令:“这事交给你了,别耽搁,今晚就动手,杀尽陆氏兄弟两家人,满门抄斩!” 司徒静还没答话,小樱扑到白鹏面前跪下抱腿哭喊:“不要啊!哥哥!他们家里人无辜啊!你饶了他们吧!”小樱在陆天翔家里生活了四年多,起初是当作养女,很得陆妻疼爱,与家里其他人也相处得不错。虽然后来由于被陆天翔弄上床而翻了脸,终究还是有感情。 白鹏面色冷峻:“小樱,这事你不要管,回去歇息!” “你不饶他们,我就不走!” “我不可能饶他们。”白鹏看向司徒静:“我要的是满门抄斩,绝不留一个活口。这陆寒波不要杀,得带她去看她全家人的尸首,让她开开心,最后找偏僻处挖个大坑,将她活生生与尸首一起埋了,叫他们全家团聚。” 司徒静一向狠辣果决,当初也是她提醒白鹏该灭门陆家以绝后患。可听了白鹏说的手段,还是打了个冷战。看来帮主表面温和,骨子里当真残忍。 陆寒波听了自然破口大骂,随即被黑风队员拿布条勒住了嘴。虽然仍然呜哩呜噜地喊,却听不出骂的是什么了。 然而没人敢堵小樱的嘴,她也在骂,站起身指着白鹏:“你终究是恶人!你终究是大坏蛋!我看错你了!再也不理你了!呜呜呜呜……”哭着跑出门去。 白鹏这时完全顾不上小樱的心情,目光冷森森地看着司徒静:“静儿,当初没听你的,没有斩草除根,果然遭了报应。可是?报在小果这样的善良姑娘身上,是老天没长眼!我也要逆天理而行,怎样更凶残,我就怎样做,拆骨扒皮什么都行,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司徒静点点头:“我会尽量让她家人也死得也痛苦些。这不合我的性子,但我听你的,放心吧。” “还有,满门抄斩的‘抄’字也要做到,咱们帮里缺银子,陆氏兄弟两家应该有些积蓄,都搬回来!” “是!属下遵命!” “去吧!” ****** 司徒静带着人马到陆氏兄弟家里大开杀戒时,白鹏已在屋中独坐许久。 “小果,这时候,你的仇应该已经报了。”白鹏看着窗外月牙哽咽道:“可是我一点都不开心。如果你能回我身边,让我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哪怕让我死,换你活……” 他起身走到床边,看着一动不动的小果,轻声说道:“小果,你相公我一向怕鬼。可是?今天我头一次盼望世上有鬼。若你有知,出来跟我见一面吧。”说完向四周张望,却久久不见动静。 最后,白鹏脱下自己外衣,钻进被窝和小果并排躺了,将她已经僵硬的身体搂入怀中:“小果,每天我不睡,你就不睡,今天你是第一次比我睡得早吧?呵呵……这样才乖,好好睡吧。”说着话,与小果脸贴着脸,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其实白鹏根本睡不着,思来想去,都是“假如当初”如何如何,时而悲从中来,继续流泪,哭得眼睛发干,口唇发麻;时而又凑到小果耳边跟她说悄悄话,都是些她生前没听到过的甜言蜜语。同时也在小果脸上身上细细抚摸,亲了又亲。好歹这是自己的老婆,从前看她太小,一次都没有如此亲密过,今晚这样也是聊作安慰。 对司徒静说要陪小果一夜时,白鹏是当真决心要跟小果圆房的。可是躺在她身边又没了勇气,不是害怕与死人亲热,否则也不会搂着她睡了。只是他想,此事小果根本不知情,更不可能快活,强行做了也毫无意义,枉自坏了小果清白的姑娘身子。 早上司徒静过来的时候,两人四只眼睛都布满血丝。 “你一夜没睡吧?都办完了?”白鹏问道。 司徒静点点头:“办完了,都按你的吩咐做的。你也一夜没睡吧?”说着看了看仍躺在被窝里的小果,想问他究竟有没有做那可怕的事情,终于问不出口,改为问道:“灵堂你打算设在哪里?” “水月轩正厅。” ****** 接下来七天,白鹏都守在小果的灵堂里。起初还不肯让人盖上棺材,想能时时看到和亲吻小果,然而只过一天就隐约有了不好的气味,小果的圆润脸蛋也有些凹陷了,为了不影响心中小宝贝的美好形象,只得忍痛盖棺。 到第四天时司徒静来劝,说白鹏的痴情令人感动,但血手帮这艘大船不能没人掌舵,请帮主去处理公务,而白鹏只是默默摇头。气得司徒静大喊:“假如哪天我死了,你也是这样没出息的表现,我定要从棺材里跳出来狠狠踢你几脚!” 这七天,除了丫鬟小桃来灵堂伺候白鹏,小玉也每天过来。她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笨嘴拙舌不会安慰人,只能静静坐在一边陪着。 看着生离死别的场景,小玉的心理年龄似乎又迅速成长,眼看着就变成二十来岁的样子,那基本上就是她陷入沉眠之前的真实年龄了,身材也完全恢复了最初白鹏为她“设计”的规格,前挺后撅,完美到极限,足以令见到的男人疯狂。然而白鹏心思都在回忆往事,对小玉几乎视而不见。 连续七天不与女人亲近,这是自从白鹏认识苏柳之后至今从未发生的事情,而且到小果出殡下葬后仍在持续。似乎与女人亲近就是对不住小果,毕竟小果虽有名分,却至死都没做上真正的夫妻,她死时一定不甘心,白鹏也不甘心,以至于不愿用床第之事来触动这块伤痛。何况,丽人堂里剩下的三个老婆中,苏柳的房间就是小果中毒的现场,他不想去触景伤情。而小樱因为灭门之事已经下决心不理他这个大恶人,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自然也没的可谈。晴坂千代这老婆还是名义上的,因为泉台驿的事情,究竟要不要把她当作真老婆还要好好考虑。 之后白鹏开始处理公务,这时在书房伺候的换成了胖乎乎珠圆玉润的丫鬟小桃,其实这原本就是她的工作,只是以前被小果抢着做了。结果白鹏总是百般不顺心,要么嫌小桃不及时添茶倒水,要么怪她研的墨太淡,诸如此类,时不时地斥责,害小桃每天都要偷偷哭几场。 这天白鹏批阅好了公文,将报告类的放在左边,申请核准类的放在右边,右臂习惯性向斜后方一捞,以往这时都要将小果抱到腿上来,让她给右边的公文挨个盖章的,这次却触到一个软软的大屁股,抬眼一看,乃是小桃,于是又一次想到小果已死,顿时一拳擂在桌子上,心痛如绞。 小桃以前旁观的多了,知道这时一般会发生什么事情,怯生生地说道:“帮主,小桃也可以帮你盖章。” 白鹏听了更加烦躁,小果也是你能取代的吗?立刻吼道:“小果是坐在我腿上盖章,你呢?你这么胖,想压死我吗?” 小桃嘴一扁:“哇”地哭了出来,扭着大屁股跑出了书房。恰好司徒静看到这一幕,走进来对着白鹏一拍桌子:“帮主!你究竟要作到什么时候!一个小果的死就将你毁了不成!” 白鹏泪光朦胧:“以前我情绪一旦不好,小果察言观色就会来帮我按摩太阳穴,推拿肩膀,一句话都不用说,我很快就能放松下来。”说着一指门外:“这些小桃都不会!”又指司徒静:“你也不会!” 司徒静脸色阴沉:“人各所有长,天份不同。小果是个出类拔萃的好丫鬟,好小妾,但她也没什么主见。你能让她做鹰堂香主吗?能让她为你统帅大军东征西讨吗?我……我为你做的还少吗!” “是,你说得对……静儿……”白鹏低下头去,用拳头重重捶自己额头。 司徒静又微微一笑,走到白鹏身后,将他的头捧到胸口,在他太阳穴上轻轻揉动:“你说的也对,我是你的女人,就该体贴你,不该总是骂你。” “没关系,你第一次骂我的时候我很伤心,现在早就习惯了。”白鹏也笑了起来。 “你知道吗?给你按摩这个活儿,真的不适合我干。”司徒静嘴角一丝坏笑。 “为什么呢?” “我学的拳脚功夫,惟有三十六路锁魂夺命大擒拿,所以,我手里捧着一颗脑袋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想要用力一拧,咔喳一声扭断他脖子。” “哈哈哈……”白鹏侧身搂住司徒静,将她拉到腿上坐了:“好了,现在我心情好多了。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唉!你颓废了这么多天,帮里已经乌七八糟,各堂上缴越来越少,花费越来越多,马上又要收不抵支了。”说着从怀里摸出几张纸来:“你给了俞佰通七千两银子去买团练使的任命,这是我在巡抚衙门的眼线给的报告,巡抚只收到二千两而已,还有五千都落了俞佰通的腰包。帮主,你若是再什么都不管,血手帮就被蛀虫吃空了!” 白鹏接过报告细看,顿时大怒:“让守卫去叫俞佰通过来!立刻!” 司徒静在他脸上一亲:“嘻嘻,我的好帮主,你终于恢复正常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俞佰通的挑拨 “这是血口喷人!属下对帮主忠心耿耿,怎么可能趁机贪钱!”俞佰通脸色涨得通红:“帮主,这是司徒静检举的吧?她野心勃勃,一直想吞并我的龙堂,我是帮里唯一能与她抗衡的元老,虎堂潘长风有异心却没能耐,早晚被你拿下,你肯定让司徒静动手,到时候虎堂也是她的。豹堂由司徒烈掌管,早就算她的!可是帮主,你不能把所有家业交给一个人,得有平衡啊!咱们可是生死交情,你没加入血手帮时咱们就是一伙的。而司徒静原先是叛贼贺人杰的人!而且不仅仅是他部下,他们也上床的!” “住口!”白鹏狠狠一拍桌子:“你不要为了推脱自己罪责就去污蔑司徒静!” “帮主!属下不敢胡说!有证人的,可以证明他们上过床,而且贺人杰本人还在地牢里,你可以问他!我抄家时就搜出了贺人杰珍藏的落红手帕,是司徒静的!帮主你想要吗?” 白鹏心里一痛,不想再纠缠这件事:“司徒静跟谁上床关你屁事!说你自己的问题!” “帮主!如果你让上司下属关系变成了同床共枕,让一个下属用枕边风的方式诋毁另一个,你会失去公正的判断!” “俞佰通!”白鹏冷冷注视着他:“这样吧!咱们在这里说好。如果你实话实说,我可以不追究,也不让你退赔那些银两,反正我抄陆氏兄弟的家产刚得了许多银子。但如果你抵赖不认,我这新任团练使亲自去找巡抚大人,谢他知遇之恩,顺便向他核对究竟收了多少银子,我不会问得很直接,但一定能打听到实情。到那时,如果你真的贪了,我就杀了你,全部家产充公,你是否愿意赌这一把?” 俞佰通沉默了。 白鹏冷笑:“不敢赌吧?” 俞佰通额头冒汗,呼吸沉重,许久才抬起头来:“帮主,属下错了,的确私留了五千两。但不是个人贪墨,是由于这次司徒静争夺拨款,害属下差点办不成事。后来托了巡抚大人的一位同年代为说情,才省下这些银子。我留着,也是为了以后类似情况下不至于耽误事,是为了公事着想!” “我不问你原因!原因和动机随便你说,反正死无对证。让我知道你的确贪了就行!俞香主,你太让我失望了,我一直那么信任你!” “帮主……”俞佰通神情沉痛:“有句老话,叫做‘水至清而无鱼’,如果你想让人为你卖命,有时难免要装糊涂的。否则,早晚会后悔!” “你威胁我?” “不是威胁,是提醒!迟早属下会拿到司徒静的贪墨证据,那时,帮主对她的信任被摧毁时,又是什么心情?她没脸面对你时,是主动辞职归隐,还是反生异心?” “不可能!静儿不可能贪污,更不可能有异心!” “呵呵,静儿,好亲热地称呼……”俞佰通苦笑:“但愿如此吧!属下也不希望看到这一天。” ****** 斥退俞佰通,白鹏立即赶到总舵,召集龙、豹、鹰三堂和总舵的全体统领以上高层议事,不点名地指出有人贪污,证据确凿,这次暂不追究。希望大家好自为之,若有下一次,定杀无赦。让他们不要为了眼前小利害了自己和家人的一世。然后用凶狠的眼神扫视每一个人,让他们都感觉说的是自己,除了司徒静之外几乎没有不低头的。 随后,白鹏去找到了沈冰沈公子,请他到湖州最奢华的望湖楼吃饭喝酒,顺便向他炫耀一下自家产业。 望湖楼如今生意好了许多,在白鹏下了严令之后,不再有帮内高层过来白吃白喝,收入大为提升。谢掌柜见帮主到来,又敬畏又感激,亲自领他们到了顶楼可以看到太湖的雅间,挑了望湖楼最漂亮的两个姑娘到屋里陪酒。其中一个叫巧云的原本正在另一个雅间陪客人,谢掌柜特意找别的姑娘进去替了她出来,为了拍帮主马屁,得罪客人也顾不得了。 谢掌柜还凑到白鹏耳边介绍说这巧云不但最漂亮,而且“功夫了得”。白鹏起初还以为掌柜说此女武功高强,后来看他挤眉弄眼的猥琐神情,才明白指的是那方面的功夫。然而白鹏今日听了司徒静的事,完全没有这种兴致,只淡然一笑。而且看那巧云过分妖艳妩媚,也不合他口味。 席间,白鹏向沈冰这位官宦世家子弟请教了什么叫“水至清则无鱼”,是不是做帮主和做皇帝一样,都要对贪污蛀虫装糊涂。 沈公子解释说这句话还有后半截:“人至察则无徒”,也就是你什么都看得太清楚,对人要求过严,反而没人敢追随你了。其实对下属看得清楚是应该的,只是要揣着明白装糊涂而已,对人不能太苛刻,天下没有完人圣人。 看白鹏呆呆出神,沈公子笑了:“谁都有偷奸耍滑占小便宜的时候,少数能严格自律的人并非天生伟大,而是心中有信仰。” “信仰……”白鹏默默念叨思索。 “嗯,就好像一些信佛的居士不杀生不吃肉,不是他不爱吃不想吃,而是真心觉得不该吃,自然不需要旁人来监督他不吃。用教义和信仰来管人,比律法帮规更有效。” “所以,魔教才发展那么快,惨败给玄武会之后又能迅速东山再起,声势重新超越玄武会?” 沈公子点点头:“江湖的事我不懂,道理是这个道理。说起来,江湖草莽之中,还有贤弟这样求知若渴喜欢思考的,令人佩服。” 这时白鹏身边的陪酒的巧云抢着插话:“沈公子,我们白帮主可不是草莽汉子,是文武双全的翩翩佳公子!”望湖楼是血手帮总舵直属的产业,她难得见到大老板,自然找机会拼命拍马屁。 白鹏“呵呵”一笑,对这妖艳姑娘看得顺眼了许多。随后忽然心里一动,想起倚翠楼的小兰来,当初去青茗的含香阁,就是小兰陪酒,那姑娘既美丽精致,温柔体贴,而且瓷娃娃一般稚嫩可爱,也是自己一生中少有的曾为之动心的女子。几个月不见,也不知她怎样了。 沈公子身边的女子阿水更细腻清秀些,而沈公子面貌远比白鹏更漂亮,算是少有的美男,又是豪门公子,阿水早已芳心可可,见他们终于停止谈话,立即含了酒去口对口相喂,沈公子也来者不拒,笑眯眯地将阿水抱到腿上坐了,酒吃完还舌来舌往地亲个不停。 白鹏喝得猛,酒意已有六分,笑嘻嘻地盯着那两人看,原本他看沈公子生得比女人还好看,又无妻妾,担心他是传说中的“兔子”,此刻见了他们的表现,倒是放下心来。身边巧云这时挽住他手臂:“帮主,你瞧他俩都那样了,看得巧云好生羡慕!” 白鹏回头看她,巧云这时已经抿了一口酒,撅着红艳艳的嘴唇也凑过来,白鹏伸手推开,问道:“你在这望湖楼,除了陪酒,也做更进一步的事情吗?” “帮主你讨厌!”巧云将酒咽了下去,钻到白鹏怀里:“总要先培养情绪,哪有一上来就要做那事的!”口中这样说,手已扒开白鹏衣襟,捏住了他胸口一粒小豆捻动,又将嘴凑过来,用舌尖在另一粒上快速撩拨。 白鹏喝得麻木了,也没什么感觉,礼节性地隔着裙子在巧云屁股上捏了两把,向沈公子一看,见他一人独坐,阿水不见了。沈公子面色略有尴尬,笑着举杯:“来,接着喝!” 白鹏也举杯喝干,随后才发现阿水没有走,只是去了桌子下面,头在沈公子两腿间一点一点地忙碌。 白鹏又低头问贴在自己胸口的巧云:“做那事,要多少银子?” “帮主真坏,这让奴家怎么说的出口……” “说!我没心思耍嘴皮。” 巧云撅起了嘴:“陪酒五两,阿水正做的那种事二十两,若要做夫妻的事,奴家和阿水都是一百两一次,是望湖楼里最高的。到后院小房过夜的话,总要三五百两。不过,若是帮主想要,奴家分文不取,倒贴也愿意!嘻嘻……” 白鹏点点头,从腰边囊中摸出两个小金锭,折合白银大约三百两,向桌上一放:“饭钱和你俩的钱都在里面了。”推开巧云起身,对沈公子拱手:“沈兄,帮里还有事,小弟我先走一步了。” 沈公子向自己腿间一瞟,苦笑道:“恕愚兄不能起身相送了……” 白鹏哈哈一笑,丢下满脸愕然的巧云,走出门去。到了外面,忽然听屋里沈公子大喊:“贤弟,下回愚兄做东,咱们去倚翠楼小酌几杯!” 说到倚翠楼,白鹏又想起小兰,心中热了热,笑答:“好,一言为定!” ****** 晚上,白鹏避开守卫耳目,溜到了海棠苑司徒静的房里。虽然他俩有染的事情俞佰通已经知道,也早晚会传得尽人皆知,但终究还是不好正大光明相处,司徒静自己就第一个不肯。 司徒静正在灯下看书,房门按照白鹏的吩咐并没有闩上,也没有丫鬟专职伺候她。白鹏轻手轻脚进去,悄悄走到司徒静身后,见她看的是《六韬》,心里暗暗佩服她的用功,自己是已经三年没看过一本书了,静儿能征善战会带兵,不是没有道理的。 白鹏已经十多天没跟女人亲近,这次来,也不是找司徒静上床的,而是想问她与贺人杰的事情。虽然一路上都在犹豫挣扎,想着沈公子说的“人至察则无徒”,觉得对静儿的往事最好还是装糊涂。可司徒静毕竟是自己第一要紧之人,不想装了糊涂却反而造成隔阂。俞佰通的话已经说了,自己已经听到,如果不问问,永远都是心里一个疙瘩。 白鹏在司徒静背后与她一起看了一阵书,忽然在她双肩一拍,司徒静惊得将书扔起几尺高,身子弹起就要动手。待看清是白鹏,在他胸口捶了一拳,咬着嘴唇嗔道:“你干什么呀!大半夜的来吓人,还一身酒气!” “嘿嘿!看你用功辛苦,给你添点乐子。”白鹏从空中接住了《六韬》放在桌上:“这些兵书你都看了几十遍了吧?是不是都能背下来了?” 司徒静轻轻摇头:“如今读书已经不是在读,是将自己遇到的事对照着里面的东西检讨,每次都会有新收获。如果只读不想,不能知行合一,就算倒背如流,也不过是个纸上谈兵的赵括。” 白鹏微笑点头,心里对司徒静更加欣赏喜爱,一手搭肩,一手抄腿,将她打横抱起,向床边走去。 司徒静伸臂搂住白鹏的脖颈,两腿却拼命乱踢:“不行不行!我还没洗!你十多天没来,还以为你再不来了!” 白鹏笑道:“我就喜欢没洗过的你。”说着将口鼻钻到她腋下去深深吸气。 司徒静红着脸停了挣扎,任由白鹏将她放在床上:“我自己都讨厌自己的气味,你还偏要这样闻,羞死人了!” 白鹏快手快脚地给两人宽衣,再度钻到她腋窝密林之中,一边细细品味,一边轻声说道:“静儿,你这样勤恳辛苦,让我这个懒惰的甩手掌柜才真的羞死了。” “你还真的懒惰,嘻嘻……”司徒静一笑,又正色道:“历朝历代,有事必躬亲的雄主,也有无为而治的明君。有人举重若轻,有人举轻若重,这都没有关系。作为主君,最重要的不是勤不勤快,而是用人,用对了人,自己何必辛苦?今上还是个少年,但他有张居正……” 白鹏插嘴道:“你就是我的张居正。” 司徒静又“咯咯”一笑:“皇上可不会爬到张大学士身上去。”继续道:“若是主君昏庸愚蠢,他越勤快,天下越糟糕。” “嗯,我就是个昏庸愚蠢的主君,还是别太勤快的好。” “哈哈……”司徒静大笑:“帮主还算有自知之明。” 白鹏笑着在她脸上一拧,退到她两腿间,埋头到另一片密林,这里的气味更加浓郁,与腋窝略有不同,但一样令他迷醉,特别是隔了十多天的小别之后。又伸手仔细拨开细密草丛,寻到软嫩处用心品尝,酸酸的很是开胃。只片刻工夫,司徒静的身子就扭动起来,等到火候十足,白鹏这才重新爬回她身上,边爬边嘻笑着从口中捡出几根难以下咽的杂草,下边熟门熟路回到久别的温暖家园,一挺身,滑滑地直冲到底。 司徒静已经素了十几天,这一下表情极为享受:“啊”地轻喊了一声。 白鹏多日来不想做这事,可如今一旦进去了,还是全身全心都快活起来,动作也前所未有地激烈。不过他仍然记得自己的来意,一边回到司徒静腋窝亲吻,一边好像不经意地随口评论:“如今你已不像当初那样紧了……” 司徒静一笑:“哪有一辈子都紧的女人。” “你第一次还是很紧的,紧得我都快进不去了。”白鹏从她腋窝亲到脖颈,又从脖颈亲到脸上,看着她眼睛,随口问道:“不过,为啥当时没有落红呢?” 司徒静身子僵住了,双眼呆呆注视白鹏:“我……我怎么知道……” “你……在我之前……有过别人吗?” “没有!” 见司徒静否认,白鹏心头一紧,下边加大了力度:“你知道的,我不在意这种事情,连苏柳我都能接受。我只想知道实情。” “没有!就是没有!”司徒静语气坚决,眼神却有些游移:“听说如果女子练武踢腿劈叉太厉害,洞房可能会不落红,你就是我的第一个男人,你不信吗?” 白鹏表情有些难过:“我真的不在乎你的过去,但你不能骗我……” “你既然不在乎,为什么要问!”司徒静心防接近崩溃,眼中流出泪来。 “因为……我想问。静儿,这件事我一直想问,否则我会一直想着,一辈子是心里一个疙瘩。” 司徒静渐渐平静,问道:“是不是俞佰通说了我什么?” “别管是谁说的,我只希望你说实话。” 司徒静躲开白鹏视线,两眼望着帐顶:“好,我说,那一天下午,我参与叛乱被俘,又被你谅解释放,就归顺了你。而贺人杰就是在那天上午**了我,我无力反抗。你还记得吗?咱俩第一次亲嘴的时候我哭着说,为什么不早一点让我见到你,就是因为此事,我没能把自己的第一次留给自己心爱的人。”说到后来,司徒静已经泪流满面。 白鹏搂紧了她,吻去她的泪水:“好了,不说这事了,只要让我知道实情,别骗我就好。” 司徒静却哭得更委屈了:“我一直想忘掉这事,你偏来提醒我!” “是我不对,以后我一定好好疼你。”白鹏语气轻柔,下边的冲刺却越来越粗暴。 “别再怀疑我。” “嗯,怀疑谁都不会怀疑你的。” “帮主,我总骂你,可你都想象不到,我多喜欢你,多依恋你!” “我知道,我知道,你骂我都是为了公事,我只会更喜欢你。” “我骂你,是因为,我跟你,不分……彼此……”到最后司徒静已说不出话来,代之以“啊!啊”的喊叫声。 白鹏许久没做,续航力也有些下降,不一会儿便将积攒十多天的生命精华全部奉献出来。 随后司徒静躺着不动,拉被子盖到胸口,脸颊红扑扑的,娇羞注视白鹏。 白鹏起身穿衣,背对司徒静时,眼中却有一丝阴霾。 临出门,白鹏留下一句话:“明日派人去地牢,把贺人杰杀了吧!别用刀,用棍子,活活打死!” “是。”司徒静应了,等白鹏出了门,她脸上也浮现一些忧郁:“你还是生气了,你还是在意……” 第一百四十八章 月照鬼上床 从海棠苑出来,白鹏很是烦乱,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堵着。沿着小湖向北信步行走,经过水月轩时,心念一动,溜达着走进庭院,迈入西边小樱的卧房,想瞧瞧她如今情绪有没有好转。结果刚一进门就迎面飞来一个茶杯,伴随着小樱的哭骂声。白鹏避开茶水,接住瓷杯,长叹一声,将杯子放到门边的木架上,转身离开。他明白,自己为给小果报仇,屠尽小樱视作亲人的陆家满门后,自己与她算是彻底完了,以后别说夫妻,连兄妹也没的做。 出了水月轩,迎面就看到湖中一轮明月,白鹏苦笑。“水月”这个名字真不吉利,居住水月轩的孟老帮主,雄图霸业都成了镜花水月,先后被亲人和下属叛卖。而自己住在水月轩的一妻两妾,小果去世,小樱翻脸,孟月那日一怒离去后,让前去寻访的赵鹤飞带回一纸休书,正式休了白鹏。妻休夫,这也算孟大小姐的首创。 白鹏不想太早回到房里似乎到处都是小果的影子,难免触景伤情。便沿雨廊走到湖心亭一坐,吩咐附近的守卫叫丫鬟给自己拿酒来。 小桃到了也不说话,小心翼翼斟了酒,退到一边。白鹏每天拿她跟小果对比,事事挑剔,已经让她不知该如何是好。白鹏也明白小桃委屈,打发她回房休息,自己抱着酒坛自斟自饮。过了一阵,蓦然发现面前黑乎乎地不知何时多了一人,吓出一身冷汗,定睛细看,原来是小玉。 “小玉,你学了内功,走路越来越轻了,像鬼一样,吓人!哈哈哈……” 小玉不说话,面色忧郁地看着他。白鹏摇了摇头,最近小玉一直都这样,他也习惯了。 湖面上起了风,将水中圆月绞成碎片。白鹏便抱着酒坛坐到亭边,倚着栏杆仰头直接看天上的月亮:“小玉,这月亮多圆啊!可人间的事情总也不能这样圆满。” 小玉还是不吭声。 白鹏直接抱着酒坛喝了一大口:“我前些日子天天梦到小果,后来有一天,她说她要走了,让我多保重,于是从此我再没梦到她。你说,她到哪去了?我为什么梦不到了?小玉?” “也许去投胎转世了。”小玉终于开口。 “是嘛?那我要是现在找到她,再过十几年,我刚三十来岁,还是可以再娶她为妻!”白鹏仰着头,脸上在笑,眼角却流出泪来,向两侧滑下,直淌到耳根。 “主人,你这样下去,身子会坏,小果知道了,会很难过。”小玉口才不好,这句话却说得很有分量。 白鹏愣了愣,眼泪却流的更多:“她要是真能知道,就好了。她至死都不知道我多喜欢她,多离不开她。如果她看到我现在的样子,会安慰一些。我给你和小樱都买过许多礼物,小果年纪最小,却什么都没有。我悔啊!”他一手握拳,在自己胸口猛捶。 小玉垂下头,低声道:“小果说过,帮主很疼她,每天坐在帮主怀里给公文盖章的时候,都觉得自己是天下最快活的女子。还说,盼着十一月初七满了十四,就能跟帮主做真正夫妻。” “小果从来没被人真正疼过,居然这点事就让她快活!”白鹏端起酒坛猛灌一口,这次动作幅度大了,将坛中的酒泼了自己一脸。咳了几声之后,用袖子擦擦脸,呻吟着长叹一声:“小玉,这世上有鬼吗?” “应该有。” “有办法让我见到小果的鬼魂吗?我怕鬼,可是见到小果我不怕!我想跟她说话。”说到这里,白鹏抽泣起来。 小玉摇了摇头,站起身:“主人,你喝醉了,该睡了。”说着夺走了酒坛,将白鹏打横抱了起来。 白鹏拼命挣扎,宣称没醉,还要喝。可哪里比得过小玉“涅盘神躯”的力气,被她一路抱回了秋水阁。 进了书房,白鹏耍赖不肯上床,说早上批的公文还没盖章。 章的确没盖,早上批核完了公文,他下意识地伸手抱小果来盖章,触到的却是小桃,一伤心便对小桃一通责骂挖苦,气哭了小桃,又招来了司徒静,就将盖章的事忘了。刚才小玉提到“小果说最快活的时候就是坐在帮主怀中盖章”,他才想起这事。 小玉不管什么盖章不盖章,不由分说将白鹏按在床上,脱了鞋,又将衣裤扒得精光,也不帮他换上睡觉的中衣中裤,直接就给盖上被子。 白鹏起初还哈哈大笑,捂着私处对小玉喊“不许**我”云云,但他毕竟喝多了,温暖的被子盖上身,很快就开始打鼾磨牙。小玉继续凝视他一阵,才吹灭灯火,带上门,回楼上去了。 ****** 夜深了,秋风渐起,吹得窗外树木落叶飘零:“沙沙”作响。 书房的门无风而动,发出微弱的“吱嘎”声,缓缓打开了一半。一个瘦小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淡青长裙曳地,黑发垂肩,幽暗中看不清容貌,惟有一双眼睛偶尔闪现点点萤光。 长裙飘荡中,那身影悄无声息来到床前,凝视着熟睡的白鹏,过了片刻,伸出白莹莹的小手,在他脸上轻轻抚摸。随后,又缓缓向他俯下身子,垂在背后的长发纷纷滑过肩头,搭在了白鹏脸上。 白鹏脸颊口鼻痒得难耐,伸手抓了抓,半睡半醒地睁开眼,猛然发现一张脸在自己眼前,两人四目相对,却被四周笼罩而下的长发遮住月光,看不清那人面目。 白鹏自幼怕鬼,这一下魂飞天外:“啊”地大叫,连打几个滚,避到床里侧贴墙蹲跪,心脏剧烈跳动,连喘粗气。 那身影直起身,将长发拨回身后,转身走到书桌前,呆了一阵,伸手拿起桌子右角的帮主印信,蘸了印泥,在批阅好的公文上“砰!砰”地盖了起来。 白鹏愣愣地看着书桌前的影子,热血渐渐上涌,假如这是小果的鬼魂,自己一定要去跟她说话。若非小果,则绝不容她模仿小果的行事!于是厉声大喊:“你是谁!”一跃而起,冲到近前,将那身子扳了过来。 “小果!你真是小果!”白鹏全身颤抖,牙齿格格作响,固然激动欣喜,却难免也有些害怕。 月光下,小果那张略带委屈神态的可爱小脸似笑非笑,也不说话,伸手搀白鹏坐到椅子上,又爬到他腿上坐了,继续在每份公文上端端正正地盖章。 白鹏双手哆嗦着搂住小果的腰,能感受到柔软和温暖,看来不是鬼魂,那多半就是做梦了。白鹏渐渐平静下来,心理也有些酸楚:“小果,今天,终于又让我梦到你了!” 小果还是不吭声,不紧不慢地将一摞公文都盖上了印章,这才转过头来,脸上亮晶晶地挂着两颗泪:“相公,我知道你想我。”张臂抱住了白鹏的脖颈。 白鹏心脏狂跳,起身抱着小果走向床边。虽然脚下腾云驾雾,四周如幻如真,可怀中的温软却实实在在。 小果直挺挺躺着,与白鹏守尸那一夜一样的姿势,但此刻她眼睛是睁着的,而且脉脉含情。 白鹏捧住这张脸,就着月光细细地看,眼泪一颗接一颗地落在她脸上:“小果,我太想你了。你可以让我每晚都梦到你吗?” 小果的嘴天生微撅着向下撇,所以终日一副招人疼的委屈表情,此刻却向上弯了一个弧度,微笑着在他光溜溜的胸口抚摸,极低的声音答道:“你想我,我就来。” 白鹏也伸手去摸她的胸口:“这衣裳是你在书房陪我时常穿的,却不是下葬时穿的那身。”随后笑着摇头:“我在说什么!梦到你,自然该是你平常的衣裳,又不是诈尸。” 小果轻轻搭住白鹏的手,按在自己胸口:“对,这是梦里,别怕。” “我当然不怕,那天我搂着你的尸首睡了一整夜,一点都不怕。”白鹏颤抖的双手缓缓敞开了小果的衣襟,那瘦巴巴的身子上耸着一对不及茶杯大的稚嫩小胸,这在他伴尸而眠那夜也曾细细看过,抚过、亲过,但当时顶上的两粒嫣红已灰败枯萎。此刻就不一样了,刚刚摸得两下,立刻红艳艳、娇嫩嫩地站立起来。 “老天爷,今天这个梦,好像真的一样!”白鹏用手指在那里轻点着,几乎不敢相信,此刻无论看到的,还是触到的,都比以往的梦境真实一万倍。“莫非……莫非咱们还能做那个事?” “嗯,来吧!相公。”小果轻声答道,最后那一声“相公”叫得无比深情。 白鹏又喜又悲,抱紧了小果,在她耳边说了许多柔情蜜意与思念的言语,其中大半在那夜对着她尸首也说过。同时一只手也探到她下边去轻抚,即便只是一个梦,也不愿弄痛了小果。直到感觉有些滑润了,才小心翼翼克服阻碍,紧绷绷地顶进去一小截。见小果皱眉咬牙长长哼了一声,又连忙停住不动。 小果张大了嘴,用力深呼吸,又笑着安慰:“没关系,不痛,相公,进……” 等到终于齐根而入,白鹏笑着流泪,在小果脸上亲吻:“咱们,终于做了真正夫妻!” 小果也流泪:“相公,我好快活。” 白鹏拿出一辈子前所未有的温柔,在那紧紧收束的温软天地中缓缓进退,同时吻住小果,轻轻撩拨她的舌尖。虽然两人动作很轻,呼吸却都急促,热气一股股地冲入对方口中。 没过一会,小果就躲开白鹏的嘴,将头向后仰去,大口呼吸:“哎、哎、哎”地叫了起来,最后带着哭腔“嗯”地长长一哼,下面一阵阵剧烈收缩。 那里的紧握感原本就让白鹏舒服得无可言喻,又被她这样一缩一喊,立刻无法再忍,连忙抓紧猛冲几下,便尽情释放。 事情结束,白鹏仍不肯下来。刚才怕梦醒,不敢多做亲昵就直入主题,现在却可以细细缠绵了,总要将小果全身上下细细亲遍才能甘心。 亲到下边时,那里已被弄脏,不好去吃,但不妨碍借着月光细细观赏,看着自己刚刚送入的精华从那娇小花瓣间缓缓流下,还混杂着许多血迹。 白鹏用食指蘸了一些举到眼前,又笑着爬回小果身上给她看:“这个梦太真了,还有落红。” 小果痴痴望着他:“心里想什么?就会有什么。” “对啊!小果是处子,当然要流血,我这样想,自然会这样梦。”白鹏侧身而躺,搂住小果:“这要不是梦,该多好!” 小果不说话,闭上眼睛钻到白鹏怀中,脸贴着他胸口轻轻地蹭。 白鹏将她越搂越紧:“小果,可不可以不要走,让我梦醒还能看到你?” 小果摇头:“相公,小果已死,只能活在你梦里。” ****** 天才微微亮,隐约鸡叫声传来,白鹏一惊而醒,猛然掀被子坐起。看看自己是光着的,但怀中和身边空无一人。不由地长叹一声,终究还是南柯一梦,也不知是悲是喜。如果这样真实的梦常常能有,多少也是慰藉。可无论如何,小果已经死了,这是现实。 白鹏无力地躺回床上,却感觉右屁股下面一凉。伸手摸摸,那里是湿的,心想这样一个旖旎之梦害自己弄湿了床单,很有些羞臊,心想但愿小桃铺床时不要发现,发现了也不要看懂。这样想着,他将手指伸到眼前端详,却震惊发现,右手食指指端有些干涸的血迹。 白鹏再度一惊坐起,到那处细细检查,这里正是梦中小果所躺,她臀下的位置。如果仅仅潮湿还罢了,居然也有隐约的血迹! 白鹏心中狂跳,赤着脚跌跌撞撞冲到书桌前,拿起那摞公文,每一份上都已工工整整盖好了帮主印信。 “我的老天爷!这不是梦!不是梦啊!”白鹏大喊。 但是不可能!小果已经死了,而且等到尸首有了气味才不得不忍痛盖棺。 “难道……难道是鬼?真的让我见到了小果的鬼魂!”白鹏东张西望:“小果!小果!你听得到吗?我今晚等你,你一定要再来!小果!听到了嘛!” 楼梯上一阵急促脚步响,白鹏心中一跳,望着门口。 结果是小桃边披衣裳边慌慌张张冲进书房:“帮主,出什么事了?”随后发现白鹏一丝不挂:“啊”地一声惊呼,继而手忙脚乱找了衣服帮白鹏穿上。 白鹏看来人不是小果,略有失望,随即又开心起来,看着小桃忙碌,略略配合,随后捧住她双肩,挤挤眼睛,神秘一笑:“你知道吗?昨晚,我跟小果一起睡的!” 小桃脸色惨白,心想:“完了,帮主思念小果过度,终于失心疯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霜迎人还乡 不管小果是人是鬼,终究重新出现在了自己身边,白鹏心情大好,笑嘻嘻地抱住不知所措的小桃:“小桃,最近我一直对你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让你受委屈了,不怪我吧?” “帮主……”小桃顺势埋头在白鹏怀中抽抽搭搭哭泣起来。她对白鹏倒没什么怨怼,丫鬟奴仆受几句斥责算不得大事,何况痴情男人的悲伤最易打动女人,小桃又总存着让帮主收房的心思,这些天只有对白鹏越来越动心,从起初单纯想攀高枝摆脱丫鬟命,到现在真的对他有了几分爱慕。她这一哭多半还是受宠若惊,顺便发泄一下小小的委屈。 白鹏笑道:“好了,不哭了,以后我不折磨自己了,也就不会再折磨你了。”说着在小桃背上拍了拍,小桃体态丰腴,连后背都是软的,被拍得直颤。随后白鹏笑嘻嘻瞟了她胸口一眼,小桃也不知是穿衣仓促还是故意的,衣摆没有妥贴扎入衣带,衣襟敞开一块,小衣上方白花花的两弯高坡夹着一条深沟。见了白鹏眼神,也不去整理,只羞涩低头。 白鹏却没有进一步行动,而是坐回自己的椅子上,翻看小果连夜盖章的公文。 忽然,白鹏眉头一皱。这右边的批核类公文要盖章,左边的报告类不盖。以往小果做了无数次,很清楚的,这次半夜回来,她怎地将所有公文都盖了章? 这时,小桃学着小果的样子,也到白鹏身后为他按摩太阳穴,以减轻宿醉的头痛。白鹏向后靠了靠,后脑处被大团的绵软托住,嘴角一丝微笑,暗想:“不管怎样,小桃至少有一点好处,枕着舒服。” “小桃,其实你也不必事事都模仿小果,做好你自己就行了。”白鹏说到这里,心里闪过一道霹雳惊雷,既震撼四野,又照亮万物:“模仿?模仿!模仿小果!” 白鹏一挺身站起,甩开小桃,大步冲上楼去。 ****** 小玉还在床上睡得香甜。白鹏伸手一掀被子,见她全身赤条条的,凹凸有致太过惹眼,不敢多看,放下被子转身。听背后小玉迷迷糊糊的声音:“主人?” 白鹏站住脚步思索片刻,又折回身来,再度掀起被子,伸手到小玉两腿之间去用力掏摸。小玉并紧双腿尖叫:“主人!主人!你做什么!”身子扭动躲避。 白鹏将湿漉漉的手拿回眼前看看,嗅嗅,又伸到小玉眼前:“这是什么?” 小玉只看一眼,便将目光转向别处,默不作声。 白鹏开始在房中翻箱倒柜,这里原本是小黛的卧房,她不爱打扮,小玉住进来也不久,所以衣物很少。片刻工夫,白鹏就拿着一身淡青色衣裙走了回来,扔到小玉身上。这正是梦中的“小果”所穿。 白鹏站在床边泪水长流,小玉则捡了那身衣裳蒙住了脸,不敢与他对视。 过了一阵,白鹏渐渐平静,抬臂擦去泪水,将小玉脸上的衣裳扯开,坐到她身旁,将她上身搂起拥入怀中:“小玉,我不怪你,你是好意。昨晚我喝得烂醉,你一直陪着我,知道我思念小果,就想出这个法子来安慰我。” 小玉就如昨晚的“小果”,脸在白鹏胸口轻轻地蹭:“是安慰你,也是安慰我自己。” “怎么讲?” “我心头唯一要紧的,就是主人你。而你已经很久都不正眼看我……我……我就想,让你像对小果那样对我一次。” 白鹏心中一震,沉默良久,随后轻叹:“你就再变回小果的样子让我看看。” 小玉果然开始变化,长腿渐渐缩短,丰腴处瘦削下去,容貌也缓缓变化。这个过程似乎有些痛苦,骨骼“咔咔”作响,她也不时地呻吟一声。 最终,小玉果然变成了“小果”。 白鹏在那小身子上轻抚,苦笑道:“容貌也就罢了,你怎么还能将她的身子模拟得一模一样?” “我们好几次一起洗澡,一起睡觉,都见过。” “连落红都有……” “心里想什么?就有什么。”小玉轻声说道。这句话“小果”昨夜也说过。 白鹏再度苦笑:“谁娶了你就太有福了,你可以夜夜回复处子之身。” “小果”凑到白鹏眼前,轻抚他脸颊,樱唇微启,要来亲吻。 白鹏却将她一把推开,到房中来回踱步:“假的!都是假的!” “小果”有些委屈地缩在床上:“你不想要假小果,也不想要真小玉吗?”说着话,又一次痛苦变化,回到小玉的模样。 白鹏冲回床边,抓住小玉双肩摇了几摇,令她傲人的双峰跟着一起晃动:“小玉,你还不知道,不但小果是假的,你自己也是假的!” “为什么?”小玉表情茫然:“为什么我也是假的?” “涅盘神躯,力大无穷,千变万化,不死之身,呵呵,大大的宝物啊!”白鹏苦笑:“我外公的笔记只说你是宝物,就没把你当成‘人’!你的身子是变化而出,你的意志被强迫忠诚于我,全是假的!你跟小果一样虚幻,让我怎么跟你谈情说爱?啊?” “主人你说什么?我不懂!”小玉脸上浮现恐惧,感觉到了有什么极可怕的原因让白鹏不可能喜欢上她,泪水渐渐盈满了眼眶。 白鹏看着小玉,心里渐渐涌起柔情,坐回床边再次搂住她,轻叹一声:“你真的喜欢我?” “喜欢,从第一次见到主人就喜欢!” 白鹏又烦躁起来,这还是“仆从意识”的作用,哪怕小玉说“起初不喜欢,现在喜欢了”也能让他开心些。他伸手在小玉美得令人窒息的脸蛋上轻轻抚摸,小玉则捧了他的手,也将脸贴在他手心,蹭来蹭去。她越陶醉,白鹏就越心痛。 “我给你吃的,你就跟着我,你撒娇,你依恋我黏着我,还渴望我的关注和爱抚……小玉,你这个样,不是女人,是一只猫咪。” 小玉却笑弯了眼睛,侧头看着白鹏:“我就做主人的一只小猫咪。喵~~~” 白鹏微微摇头:“昨晚,你快活吗?” “快活!”小玉先是羞涩地笑,随后又有一些惆怅:“不过那时是小果,主人对真正的小玉,也可以……那样吗?” “当然!”白鹏用力点头:“我要的就是‘真正的小玉’!” “嗯!”小玉娇羞地咬住嘴唇,身子向床里侧让了让,拉白鹏往下躺。 白鹏却岿然不动:“我说了,我要的是真正的小玉,不是现在这种,傀儡,假人。” 小玉愣住了,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白鹏找来小玉的衣裳,一件件帮她穿上身,声音温柔:“小玉,昨晚的事,你很用心,我也感动。而且,我跟你做得也很快活。如今你是我的女人了,我呢?做你的男人,就不能再让你受委屈。你不是宝物,你是宝贝,我的小宝贝。” 小玉被这番温柔甜蜜的话语弄得全身都酥了,情意绵绵地看着白鹏:“我……可以不叫你主人,叫你相公了吗?” “当然,我从来都不喜欢你叫我主人。至于叫不叫相公,等你变回真正的小玉再说。” “变回真正的小玉?怎么变?” 白鹏将穿好衣裙的小玉抱到床边,给她套上了鞋。忍不住又掀裙子偷看那纤细修长的双腿,重重地咽了口口水。 小玉按住两腿间的裙子,嗔道:“刚才给你你不要,现在却来偷看!” 白鹏一笑:“刚才哭着喊着要给我,现在偷看一下都不许……”又挠挠头:“这样不行,咱们要骑马,你里面还得穿条裤子。” “骑马去哪里?” “宋岗村,你的故乡。” “故乡?”小玉有些困惑,但这两个字着实让她心里涌起一阵莫名的暖流波动。 出门前,白鹏特意戴上了他的假胡子,惹得小玉揪住那胡子一阵嬉笑。 上次易容战水神,司徒静说他“胡子太假”,后来便帮他弄来一副更专业的,不再像戏台上的行头。他不想让小玉的事被别人知道,而湖州府认识“白帮主”的人渐渐多了,自然就要易容改扮,低调出行。 ****** 深秋的天目山,丛林色彩远比夏天的绿海丰富许多。放眼看去,在大团的鲜红与深绿之间,还晕染着些许杏黄,犹如五彩云霞从天而落,缤纷相拥着绕在山间,清晨的薄霜覆盖着每一个叶片,又令这些色彩不那么浓艳,清淡雅致了许多。 白鹏刻意放缓了马匹的脚步,静静欣赏霜染红叶的山林之美。走了一阵,发现后面没了动静,勒马回头,见小玉望着山坡,脸上流出两行泪水。 “怎么了?小玉?”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座山,我就忍不住想哭。好像很开心,又有些害怕。咱们下马,你搂着我走,好吗?” “嗯。”白鹏依言下马,一手牵了两匹马,一手紧紧搂住小玉:“别怕,这是你家乡,大概是所谓的‘近乡情怯’吧。” 走了一阵,小玉不动了,转身扑到白鹏怀中:“我怕!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的确会有大事发生的,宝贝。”白鹏在她脸上一亲:“当初你就是在前面的宋岗村被抓走,然后在洞里失去意识,开始沉眠。后来我救了你,你跟着我回了丽人堂。宋岗村可能还有你的亲人,看到他们,你会想起旧事,就变回了真正的小玉。” “亲人……亲人……”小玉念叨着,忽然喊道:“花轿!我坐过花轿!难道……我在村里还有个老公!” 白鹏苦笑:“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做我老婆,不跟你上床了吧?不是我不喜欢你,因为你有老公的,只是你把他忘了。” “可我们还是上床了,你已经是我老公了!怎么办!”小玉神情焦虑烦躁:“那我不要他了,我只要你,好吗?咱们现在就回去,回丽人堂!” “冷静点,小玉。我还有件事告诉你,免得你到时候太吃惊。”白鹏搂紧小玉,在她耳边轻声道:“你被抓,是在嘉靖四十二年,如今已经是万历五年年底,整整过去了十七年。你一直在休眠,年岁基本没有增长,但你的老公已经老了十七岁,假如你有孩子……” 小玉双眼圆睁:“什么!十七年了!那我……我……我多大了?” “按道理,你没准都超过四十岁了。”白鹏轻笑:“不过别担心,就算你年纪比我大,也永远是我的小宝贝。等你想起往事了,变回了原来的模样,还愿意做我老婆,我立刻带你回去坐花轿入洞房,若你老公不答应,我就跟他打架。” 小玉笑着含泪点头:“我一定跟你回去,但……我也想看看他们……” 两人继续前行,走了一阵,开始有了人烟,山坡上种着菜,平地上堆着收获完的稻草垛。小玉脸色越来越白,有时会久久盯着一块地方发愣。 小玉身子一阵颤抖,手指远方山坡:“那里……那里!” “怎么了?那里有什么?我没看到……” “那天,我就是在那里割猪草!就等回家喂了猪好给二哥和小宝小妞做饭,突然……那个特别瘦,全身都是骨头的怪物……”小玉神色痛苦,双手抱住了头:“头痛!头痛!” 白鹏叹息一声,拥住了小玉,轻拍她后背。 长时间的剧烈头痛之后,小玉渐渐平静下来,随后轻轻推开白鹏,形貌也开始变化,很快就变回了当初在山洞中那“女尸”的样子。虽然清秀白皙,却远远算不上美人。不过在这种山村里,肯定是毫无疑问的头号美女了,反正白鹏在上浦村和尖榆村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女子,自己的娘除外:“鬼仙子”是老一代“江湖四大美人”之一,普通村姑们没得比。 “你变回去了,是真正的小玉了!”白鹏欣慰地笑,但也有些紧张地看着小玉的神情。 小玉还算友善,也看着白鹏微笑:“谢谢你救了我又送我回来,白帮主。不过进村不能再抱我了,别让我老公和孩子瞧见。” 白鹏心里顿时一冷,连身子都冷了下来,微微打颤。 小玉继续道:“我也不是什么小玉,我叫小琴,娘家姓杨,杨小琴,嫁到了宋家,就是宋杨氏。” 白鹏眼泪涔涔而下。小玉想伸手帮他擦,又朝村子方向看一眼,犹豫着停住,说道:“白帮主,你别难过。我对你……我对你的心……还是那样的。只不过,咱们相处的日子毕竟短,我十四岁出嫁,跟老公在一起生活了十一年,还有九岁的儿子,四岁的女儿……我都想起来了。” 见恢复了自主意识的小玉能说“我对你还是那样的”,白鹏稍许安慰,挤出些笑容:“没关系,我带你回来,就做好了失去你的准备。让你变回真正的,活生生的人,才是我想要的。走吧!去村里见见你的亲人。不过,对我来说,你永远都是小玉,不是小琴。” 小玉点点头,向村里走去,神色紧张,下嘴唇咬得发白。离家越近,她的脚步就越慢。 一个老太太拄着拐杖坐在池塘边,远远地就眯起眼睛盯着小玉:“大姑娘,你找哪家?”离近了忽然“啊”地一声,好像看见鬼一样,面色惊恐。小玉也看了她一阵,迟疑着问道:“你是阿彩婆婆?十七年了,如今你老已经七十多了吧?看到你还这么精神,真开心!” 老太太光是张嘴,说不出话来。 小玉对她微微一笑,继续向自己家走去,见到了熟悉的人,让她脚步明显加快。村里还有些年轻人走动,对小玉和白鹏看了几眼,却都没什么反应。 来到一幢连排四间的青砖瓦房前,小玉手扶篱笆,流泪道:“我的房子……破旧了很多。” 一颗小小的脑袋从门里探了出来,看到小琴,又缩了回去,片刻后再探出来,看小琴还在,问道:“孃孃,你找谁?” 小玉抬手抹泪,脸上却很慈爱,语气温柔:“你又是谁呢?” 小孩却很羞涩,再次缩了回去,在屋里喊:“爹!娘!有个很好看的孃孃在外面!” “谁呀?”转眼间,一个胡子拉碴的壮汉手捧饭碗边喝边走出门。 小玉对这样的形象完全没有思想准备,愣了一愣,向白鹏看来。 白鹏瞧那壮汉看起来年纪比小玉还大许多,笑了笑,低声道:“说不定他就是你的宝贝儿子,问问姓名。” 小玉又望向那壮汉,用衣袖擦去眼泪,问道:“你的大名……是不是叫……宋德荣?” “是啊!姑娘你找我有事吗?”壮汉说完话,忽然就愣住了,嘴角还挂着米粥,呆呆看着小玉,过了一会,将手中粥碗放到鸡窝顶上,向前凑近几步,紧盯小玉的脸庞,口唇颤动,却说不出话。 “小宝……”小玉此刻脸上已经没了笑容,拼命忍住不哭,口鼻眉眼都拧成一团,最终还是嚎啕起来,推开篱笆门冲进去抱住了壮汉,长声哭喊:“小宝~~~~~~你都长这么大了小宝!” 第一百五十章 女贼强横 母亲失踪时,宋德荣已经九岁了,自然将母亲的相貌记得清清楚楚。如今看那女子除了穿得华贵些,完全和当年的母亲一模一样,自然深陷震惊之中。但是很显然,他不能相信这个年轻姑娘就是母亲。虽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可无论如何都不会有亲娘比儿子年纪小的道理。 小玉扑到他身上哭喊“小宝”,情真意切,却让宋德荣害怕起来,身子直向后躲,一双手也不知该往哪里放。 白鹏在一旁笑了起来,对宋德荣喊道:“喂,别怕,她真是你娘。之前困在了一个神仙洞府,洞中一日,世上一年,你过了十七年,她只过了十七天,所以看起来还很年轻。”见他还在犹豫,又说:“难道还能骗你不成?你家有什么财产可以让人骗的?” 宋德荣望着白鹏发愣,感觉此话倒也有理,自己根本没什么东西值得骗子来骗。口中念叨:“神仙洞府……神仙洞府……” 小玉见儿子怀疑,连忙伸手在他右屁股侧上方一摸:“小宝,你这里有个胎记,青色的,对不对?” 宋德荣这下不能不信了,目光回到娘脸上细细看了一眼:“扑通”跪到地上,抱着小玉的双腿嚎啕痛哭:“娘!娘啊!他们说你被老虎拖走了,我才九岁就没了娘,天天哭天天哭,真没想到还能见到你老人家啊~~~~~~” 小玉也蹲下,抱住儿子,脸贴在儿子头顶哭泣:“娘对不住你,让你孤苦伶仃十七年……”随后忽然喊道:“你爹呢?快叫你爹来!” “娘……”宋德荣声音低沉:“爹每天上山去找你,又精神恍惚,不多久……就摔下来了……” “摔下来了……后来呢?”小玉腿一软,坐在地上,脸上表情已是预感大事不妙,却还坚持问一下。 “那一摔,爹当场就……就没了……” “没了……二哥……没了……”小玉眼睛向天上一看,脸色惨白,随即向后仰倒。 宋德荣慌张大喊,白鹏也冲过去扶小玉靠在自己怀中,伸手到她后心输入真气调理。练了内功的人假如过分激动,真气紊乱,比常人更凶险,所以他不敢大意,连忙施救。 好在小玉只是寻常昏厥,很快就幽幽醒转过来,但是身子瘫软,神情恍惚,口中一直念叨“二哥”。 白鹏转向宋德荣:“让你娘去床上躺一躺。” “哎,大哥!”宋德荣抱起小玉冲进屋里。 白鹏对这声“大哥”感到有些好笑,宋德荣起码比自己大了九岁,叫“大哥”可能是因为自己这把假胡子。不过,假如小玉还愿意跟着自己:“大哥”都不算什么了,宋德荣还得改口喊“爹”呢!他关心小玉,也不避嫌,后脚就跟进屋去。 宋德荣的老婆听到外面哭泣喧哗,正睡眼惺忪地坐在床上挠头,就被她老公拽出被窝拉下床来。她上身穿着小衣,下边却光着,见还有陌生男人进屋,吓得惊叫。白鹏迎面就望见她两条白腿乱踢,中间一丛黑毛晃动,也吓了一大跳,慌忙退回堂屋等着。 接下来的时间整个房子里都充斥着宋德荣老婆的斥骂喊叫声。宋德荣老实,也不吭声,默默将母亲安置在床上,拿凉水给她擦脸。 宋妻见小玉远比自己年轻漂亮,哪会想到是失踪十七年的婆婆回来了,只当老公在外面有了狐狸精,还堂而皇之抱回家上床,气得发疯,斥骂之余又跑去厨房拿了擀面杖来拼命。宋德荣夺了武器,一连声地解释。宋妻自然不信,寻死觅活地吵闹。 直闹到接近晌午,一家人才安静下来,宋妻终于接受了这个年轻漂亮的婆婆,她一向懒散,想到“年轻就能干活,总比来个要人伺候的老太太强”,也就高兴起来。随后小玉抱着六岁的小孙女亲个不停,老公死讯给她带来的伤痛渐渐淡了。 白鹏坐在堂屋,脸上一直挂着笑容,他是真为小玉一家感到开心。听到他们笑,自己就忍不住笑。 宋德荣从里屋走了出来,手忙脚乱地给白鹏倒水,乡下人喝不起茶水,就用开水代替了。白鹏也不客气,端碗便喝。然后就听到宋德荣说:“大哥,我娘说,叫白大哥一定要吃了午饭再走。” 白鹏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了,心里苦涩。那句话的重点不在“吃”,在“走”。是小玉告诉他:“你快走吧!我不会跟你回去的。”而且她都不肯亲口来说,只让儿子转达。此刻虽然眼前宋德荣笑容憨厚和煦,门外阳光耀眼,白鹏还是感到浑身由外至里冷得透心。 最后白鹏叹了口气:“我还有事,走了,以后顺路的时候会来看望你们。门外有一匹马,你娘骑来的,留给你们了。拉货也好,卖银子也罢,随便你们。”说完起身就走,不理睬身后宋德荣笨嘴拙舌挽留吃饭的言语。 宋德荣回屋跟母亲说“白大哥”径直走了,不肯吃饭。小玉“嗯”了一声,垂下头,悄悄抬手抹泪。 “娘,你怎么了?这白大哥到底是什么人?” “没事。”小玉重新抬头,盯着儿子:“小宝,你说实话!你妹妹到底嫁到哪个村了?娘问了几次,你就一直打岔!下午你去叫她回来!” 宋德荣低头跪倒哭泣:“娘!儿没带好妹妹,丢了,七岁她就丢了,到处都找不到……” ******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深秋的冷风中信马由缰离开宋岗村,路边乌鸦绕树呱噪,年轻的白鹏第一次真正体会到这首诗的意境。除了胯下马膘肥体壮,太阳也还悬在天空正中,其余的都与诗中情景一模一样。 他身边曾经三妻四妾繁花似锦,如今秋风扫过,忽然间又形单影只,只剩了苏柳这一朵残花。一连串的抛弃、冷落、背叛、欺骗,那最温顺贴心的小果还香消玉殒。白鹏就算一贯乐天,此时也难免断肠。 丽人堂一时懒得回去,就让马由着它自己的喜好随意漫步,白鹏只大致控制个方向,坐在马背上将这些事情来来回回地想,最后只得出四个字的结论:“自作自受”。 即将抵达武清县城时,已经是下午巳时左右。白鹏看得真切,前方官道上横着一根长绳,绳子一头系在树上,另一头垂到对面路边的沟里,沟中还伏着三个人。显然这是打算用“绊马索”打埋伏。白鹏好奇起来,驻马观看。 沟里的一人露出头来,先向北边看看,又向白鹏这边挥手:“走你的,别在这儿捣乱!” “哈哈,看看而已,我不捣乱!” “有些热闹不能乱看,看了当心枉死丢小命!”另一人举起寒光闪闪的鬼头刀,却被身边人拉了蹲下:“小心,来了!” 迎面一匹马飞快驰来,马上骑手一身黑衣,还蒙着面。后面远远地有四人骑马呼喝追赶。 到了近前,沟里的三人一跃而起,携手将长绳拉得笔直。黑衣骑手来不及控马飞跃,眼睁睁看着马失前蹄,身子从马背上跳下,在地上打一个滚,利索站起。然而携带的包裹却摔得散开,掉落了一地大小银锭。 黑衣人先是朝树林方向撒腿跑了几步,随后一个犹豫,又冲回去蹲在地上手忙脚乱地收拾银子。使绊马索的三人立即挥舞兵器围了上来。 那黑衣人胸脯鼓胀,显然是个女子,令白鹏将同情心放在了她身上,可是看她蒙着面,又带着大量银两,显然是没干好事,银子不是偷的就是抢的。所以白鹏也不插手,只饶有兴致地旁观。 “你这女贼,乖乖束手就擒,否则别怪大爷不懂怜香惜玉!”一个拿刀的汉子喝道。 女贼却置若罔闻,手脚麻利地收拾那一地的银锭。 三名包围者相互一使眼色,扇形夹攻,同时出手。女贼听到风声,仍然蹲着,身体却化作陀螺急速一转,一条腿贴地猛扫,迫得那三人一个后退,两个跃起。 “陀螺”保持急速旋转,原地弹上了半空,那条腿继续扫来,既快又猛。“当”地一声,将其中一人手中钢刀踢飞。 “好身手啊!刚猛无双!略强于林海芸和千代,比静儿和思梅姐姐她们就强太多了。湖州何时冒出这样一位女子高手,比泉台驿的女刺客还厉害?”白鹏看着惊叹不已。 一连串“啪啪啪”三声,女贼落地后肘击、掌劈、指戳,仅三招就将三名包围者尽数放倒。随后却不逃走,又蹲回地上收拾银两。 “喂!追兵快到了,你怎么要钱不要命啊!”白鹏料定追兵厉害,否则她也不会奔逃,所以出言提醒。 女贼瞪了他一眼:“少管闲事!”直到将银锭一个不漏地收入包裹中,打了结背在肩上,才去上马。这时追兵已经接近到百步之内。 临到想逃了,女贼才发现马已被绊马索弄伤,一条前腿瘸了,她背负着大包银两,无异于两个人的体重,这马肯定不能再骑。情急之下瞟了白鹏一眼,喝道:“得罪了!”脚在地上一踏,身子凌空飞至白鹏面前,将他用力一推,自己稳稳落上马鞍。 白鹏大叫“哎哟干什么”,四肢乱舞着从马屁股后面滚了下去。女贼一声轻笑,两腿一夹,喊了声“驾!”拨马就要走。然而那马却纹丝不动。她又连“驾”两次,仍然无效,这才回头查看,发现白鹏在后面拽着马尾巴不放。 这时追兵已经风驰电掣从旁边掠过,跳下马从四面围住。白鹏兀自拉着马尾巴哭喊:“女大王,我这马值上百两银子,你不能抢走啊女大王!”他不想介入此事太深,还要看看是非曲直,可也不能容忍女贼抢了别人的银子又来抢自己的马,只好暂且装傻充愣不让她走。 追兵中一名瘦高男子“哈”地一笑:“多谢这位兄弟援手!”随后走到女贼马头前面:“我说,女大王,事已至此,下来跟我走一趟吧!动起手来就不好看了。” 女贼“嘿嘿”一笑:“反正也打不过你,不动手了,银子给你。”说着将重达百斤的包裹向瘦高男子一抛。然而就在瘦高男子伸手接银子的当口,女贼也动了,闪电般扑到男子面前,趁着包裹遮挡男子视线,单掌如刀,反手横切他右肋。 第一百五十一章 英雄本色 瘦高男子面对女贼偷袭,只是一声冷笑,抬起的双手如铡刀般交错下落,同时头一偏,任那沉重包裹擦过耳边落在地上。 女贼不与他双臂相触,立即变招,退了半步,手臂回转,挟劲风斜劈男子左颈。 男子非但不躲闪,反而坦然踏上一步,后发先至,戟指疾刺女贼咽喉。女贼清叱一声,身形急转,贴着男子袭来的手臂一转,屈肘撞向他面门。男子左掌横在眼前,恰好“啪”地挡住那一肘,同时五指狠狠一收。女贼“啊”一声痛哼,身形继续转动,又低腿猛扫男子下盘。 两人都是近身短打功夫,而且同样内功深厚、劲力刚猛,电闪石火间交手几招,已激得方圆一丈范围内飞沙走石。 白鹏在一旁看得眉花眼笑,大呼过瘾。四周的另外三名追兵也都面带笑容。其中一名矮小长须中年汉子喊道:“老四,要不要我来帮你?” 那正在交手的“老四”微笑答道:“大哥别动,我已出手,谁都别抢!着!”他一字一顿,一字一招,说到最后那一个“着”字,女贼胸口中掌,连退五六步,咳了几口血出来,同时还伸手连连揉搓自己胳膊和肘弯,脸上神色痛苦,牙缝直抽冷气。好像不但胸口被受伤,就连与对手的每一次拳掌手臂碰撞,都让她非常疼痛。 “老四”将打中女贼前胸的那只手掌拿到眼前看看,曲张两下手指,笑道:“好软!真想再来一下,你不要太快投降!” 女贼咬牙道:“不愧是铁狼,比铁还硬,比狼还狠。本姑娘认栽,这银子你们拿回去吧。” “银子自然要拿回去,你呢?也得跟我们回去接受处置,一走了之可不成。”铁狼一直微笑,可是那笑容无论怎样都透着一股杀气。 女贼露在蒙面布外的一双漂亮眼睛笑成月牙一般,声音娇嗲:“大哥哥,人家知错了,银子还你了,就放过小妹吧……” 听了这娇滴滴甜腻腻一句话,那“铁狼”眼看着就全身软下去,只剩一处硬起来。后面的长须中年人踏上几步,看了看铁狼神色,叹道:“姑娘,铁狼终究还是输给你了,你交出另外那六千两,我们兄弟就放过你。” 女贼双眼圆睁:“那些银子又不是你们的,你们……你们想黑吃黑!”说着眼睛又瞥向白鹏,猛然伸脚一划,踢出无数飞沙碎石,向那四人迎面洒去,同时急转身扑向白鹏的马。 白鹏见她又要抢马,大呼:“不要!”纵身上马,一带缰绳转身就跑。 然而女贼只冲出三步,就听四人中体型最雄壮强悍的那人炸雷般一声怒吼:“站住!”声音震得大地轰鸣,白鹏胯下马一阵战栗,四蹄踉跄着几乎失禁。白鹏自己也是耳鸣头晕,这声吼叫含有上乘内功,类似少林的“狮子吼”,但是少了佛家无上慈悲,多了丛林莽原的血性粗犷。 女贼被这一吼,顿时身子一僵,眼神涣散,几乎晕过去。与此同时,先前说话的长须中年人两手一扬,几片黑影如同刀片,带着尖锐的破空声飞到女贼面前,围绕她的头脸往复盘旋,随后迅速消散在空气中。敢情这不是暗器,而是真气所化,却如实质利刃,将女贼的蒙面布切成几块飘落在地,又没伤到她脸上肌肤。这一手无论从暗器还是内功的角度看来,都已出神入化,令白鹏目瞪口呆。 等看到女贼的面目之后,白鹏就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那张面孔温婉秀丽,在武林中无论如何都算一等一的美女,却是个老熟人,魔教圣女红棉!她当初何等高傲圣洁,一脸虔诚,坚决抵制白鹏的勾引。如今怎么改行做了贼,说起话来也油腔滑调还会发嗲了? 看到了红棉的相貌,那四人也面面相觑,铁狼脸上那些笑容更是杀气尽消,只剩下了谄媚:“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长须中年人叹道:“老四,退下,现在不是发花痴的时候。” 一个一直没有出声的强健汉子这时笑道:“老四,咱四个外号‘英雄虎狼’,可不是‘英雄色狼’!” 铁狼挠挠头:“嘿嘿!又有俗话说叫英雄本‘色’嘛……”但还是老老实实退到了大哥身后。 长须“大哥”神色严厉起来:“没时间跟你耗,若不与我们合作,这就带你回去用刑!”说着话就向红棉走来。 红棉对“用刑”二字极为恐惧,上次虽被白鹏搭救,唯一损失就是让白鹏看了光溜溜的身子,但也已经见识到了“阎王爷”严飙的那些千奇百怪的刑具,闻言顿时脸色惨白,冷汗如雨。 白鹏见那人走向红棉,感觉不能再看戏了。虽然前因后果仍未弄清,但大致已经明白双方都不怎么正义,女贼抢了银子,那四人要黑吃黑。既然都不是好人,自然要站在美女一边,何况自己对红棉甚有好感,幻想过将这高傲的圣女变作老婆。于是目视那几人背后方向,神色震惊地大喊:“教主!” 那四人几乎同时下意识扭头去看,也同时警觉,立刻回头。但这一瞬间的疏神已经足够白鹏欺到那铁狼身边,擒住他急速后退:“都别动!否则我杀了他!” 虽然离白鹏最近的是那强健汉子,但铁狼是他唯一看过武功底细的,偷袭他比较有把握。长须大哥手指并拢蓄气,就要再度使出“幻羽刃”来飞斩白鹏,却听铁狼喊道:“大哥大哥,别出手!我的横练罩门被他破了,他一动我就死啊!” 那三人听了都一呆,罩门哪有那么好破的,练金钟罩一类排打功夫的都将罩门隐蔽得极好,旁人等闲找不到的。可既然四弟这么说了,也只能相信,跃跃欲试要出手的两人都收了架势。 白鹏这才想到,铁狼周身似铁,就算擒了他,也没那么容易杀。没想到误打误撞居然不知怎地破了他罩门,心中得意。不过也不想得罪了这四大高手,就算真打起来自己估计能全身而退,可他们若根据武功路数查到了自己身份,跟血手帮为难起来,除了雷拳老人凌霄和小无影剑费弘这两名长老之外,上万名部下中就没人能挡他们两招的。不能总是自己闯祸,让司徒静跟在后面擦屁股。 想到这里,白鹏笑道:“各位英雄,本人湖州府童生白相仁,不想得罪各位。只是忽然见到这位姑娘是个朋友的朋友,若不相救,那朋友必会怪我。不得不插手,得罪了!得罪了!”说着话手抓铁狼后心退到马前,翻身上马,将铁狼横在腿前鞍上俯卧着,由于他身材瘦长,前后的身子都向下耷拉在马侧,又向红棉招手:“姑娘,你抢我马,我还救你,真是贱骨头,快上来吧!” 红棉甜美一笑:“多谢大哥!”伸手从地上捡了银两包裹,飞身跃起,落在俯卧着的铁狼身上,将他当成了座椅。铁狼被白鹏制住真气不得运转,又被红棉连人带银子二百多斤压上来,顿时“嗷哟”一声闷哼,耷拉在马侧的两截身子都翘了起来。 铁狼的三个哥哥见四弟遭擒,又被人当作座椅一屁股坐上去,都替他感到羞辱,更可恨的是那女子临走还是带上了那一大包银两,都同时怒吼,走上几步,却不敢轻举妄动。 白鹏又向他们抱拳:“得罪了!只要你们不跟着,走出几里地,本人自然会将铁狼兄释放,你们都是好汉,白某结交都来不及,绝不耍花招害人!得罪了!告辞!”说着一打马,那马艰难奔跑起来。纵然它膘肥体壮,也已经劳碌了大半天,此刻还背负着四个人的重量,着实辛苦。 奔行了一两里地,后面没有出现追兵,两人心中稍定。白鹏问道:“姑娘,你为何抢人家银两?我看那四位都是好汉,若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还是还给人家吧。”他这话也是说给沦为座椅的铁狼听的,心中真不想得罪他们这样的高手,若能结交拉拢才好。 红棉回头看着白鹏,笑容温婉亲切:“大哥你是好人,我也是好人,铁狼他们四个,同样是好人,江湖称他们‘塞北四侠’,也叫‘英雄虎狼’。如果说全了,就是‘血染大漠,马踏河黄,单于授首,英雄虎狼’。大大的好汉呐!只可惜,这些银两是脏的!是他们赌场坑了多少家庭妻离子散才榨取而来的,我要拿去做善事,绝不还给他们!” 白鹏这才想起来,当初自己击杀水神一战之后,魔教圣王“紧那罗王”在一片灿烂光芒与天籁乐声中降临,宣布革除了红棉的魔教圣女身份,让她在湖州行善积德,经受考验,只有湖州一府七县整个冬天没有一名百姓冻饿而死,她才能重归圣教,她抢银子定是为了此事。 白鹏点点头:“原来是塞北四侠,怪不得口音古怪,不说‘我’,说‘饿’。”随后又困惑起来,问道:“这四位好汉是开赌场的?这么出神入化的武功,怎么从塞北来到湖州开赌场了?” 铁狼听了大怒:“呸!我才不是赌场看场子的!我们兄弟四个,堂堂正正的江湖好汉,血手帮鹰堂四大执法尊者!要为天下苍生做一番大事业!赌场里的人都是自己爱玩几手,又没人绑他们来!老子自己也玩,怎么地!” 听了这话,白鹏几乎晕倒,心中大喊:“我晕,我死,我倒,他们居然是我的部下!我劫持了自己部下,搭救了抢我钱的女贼!可是司徒静手下何时有了这么厉害的高手?我居然都不知道!怪不得她鹰堂银子花得像流水一样……” 红棉听了铁狼的话,故意抬起屁股向下狠狠一坐:“你是好汉!我屁股下面的好汉!”说到这里,蓦然感觉到此话暧昧,顿时臊红了脸。下边的铁狼“嘿嘿”坏笑:“你敢不敢让我翻过身来?” “吁~~~”白鹏缓缓勒住了马,随后拨转马头,重新向南,朝着来路奔了过去。 “干什么!”“怎么回事!”红棉和铁狼见白鹏掉头,同时惊问。 白鹏冷笑:“刚才我不知道谁是好人,现在知道了,四位英雄是好人,你是坏人!”说着向红棉一指:“现在我得将你这女贼连同赃物扭送回去!” “你敢!”红棉横肘挥击,重重砸在白鹏肋下。白鹏真气护体,坦然受之。“哈哈”一笑:“我怕痒,别闹!”红棉被离梦神功一震,反而一时不能动弹了。以前她也挨过这么一下,不过如今白鹏内力中已经揉入新魔衣碎玉功,有了些变化,她没能认得出来。 红棉屁股下面的铁狼也喊了起来:“站住!不能回去!” “咦?”这倒出乎白鹏意料:“我送你回去,怎么还不行?” “你个笨蛋!还有你!”铁狼趴着,拼命扭头回来看着红棉:“我铁狼身经百战,是那么容易抓的吗?我故意被抓,还假装罩门被破,还不是为了救你!” “救我?为什么?”红棉表情茫然。 “我喜欢你啊笨蛋!” 红棉的脸顿时又红了,一时说不出话来,却拿眼睛痴痴看着铁狼。 白鹏见状大怒:“我也喜欢你,还动手救了你,你却跟他眉来眼去,我不把你交给那几人严刑拷打,我就不姓白了我!” 第一百五十二章 我也不想管闲事 听说白鹏要将红棉交给血手帮拷打,红棉自己默不作声,反而是铁狼吵闹起来。大骂白鹏不懂怜香惜玉,又求他高抬贵手。白鹏笑眯眯地控马而行,走得也不快,故意让他们多害怕一会儿。 走了一阵,听铁狼还是喋喋不休,白鹏低头对他说道:“铁狼兄,别想那么多了,你没希望的。这姑娘是神女下凡,只能侍奉大光明天,不能嫁给凡人的。” 铁狼一惊,扭头看红棉:“姑娘你是魔教圣女?” 红棉却回头看白鹏:“你怎么知道!”随后认真端详他眉眼,这把大胡子从没见过,但眼睛眉毛看着眼熟,声音也耳熟,却想不起是谁。毕竟她虽然见过白鹏三次,但第一次只是在背后偷袭刺杀;第二次她赤条条躺在地牢刑具上,哪敢抬眼多看白鹏;第三次在小客栈,注意力先在水神,后在圣王,仍然没有细看过白鹏,所以印象不深。 随后红棉黯然低头:“我已不是圣女了,只是个漂泊红尘的孤女,还是一个偷抢拐骗被人追杀的女贼……”说着泫然欲泣。 这句话和这副神情,让两个倾慕她的男人同时心碎。白鹏从身后抱住了她,只是由于现场有个铁狼,不好碰她胸,将双手圈在她腹部轻轻抚摸:“嫁给我吧!我会好好照应你。” 铁狼看了大急:“放开她!她允许你摸她嘛你就乱摸!” 红棉神情哀怨:“没关系,这也不算什么了,等到我被带去血手帮的地牢……那时的遭遇才叫悲惨……”红棉现在无力反抗,只有尽量激发铁狼的同情心了。 铁狼连忙恳求:“这位大哥,你要是真想娶她,为啥送她到血手帮?先救她离开再说呀!” 白鹏笑道:“将她送给血手帮,与我要娶她,这两件事又不矛盾。” 说着话,前面已经看到铁狼的三个兄弟。那三人见他们回来,都很吃惊,飞快上马赶了过来,却还不明白白鹏的用意,一时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 白鹏一手提起红棉,一手抓住铁狼,将他从红棉屁股下面拽了出来,向他那个吼声惊人的魁梧兄弟抛去。魁梧汉子伸手接了,忙问四弟有否受伤。铁狼却只焦虑地看着白鹏,不知他究竟打算怎么处置红棉。 白鹏拱了拱手:“抱歉,刚才路上了解一些实情,发觉错都在这姑娘,所以,才亲自送了铁狼英雄回来。”又将那包银两从红棉怀中夺了过来,抛向那长须“大哥”:“这银子也还给你们!” 长须中年人接了银子,仔细系在马鞍上,拱手还礼:“在下幻鹰姚谦,这三人是我兄弟暴熊郝猛、血虎岑天风,还有铁狼胡雅阳。白先生深明大义,姚某佩服。请问,这女子可否也交给我们?” “银子都还了,为何一定要抓她去拷打?只为了黑吃黑拿她的六千两银子?这样就不合道义了吧?” 姚谦脸色一沉:“朋友,你一定要在湖州府管血手帮的闲事,就拿出些真功夫来吧!” 白鹏笑容灿烂:“我这人最懒,从来不想管血手帮的闲事,奈何不得不管。”他故意不坦白自己的帮主身份,想多瞧瞧这“塞北四侠”的真实性格和人品武功。 “幻鹰”姚谦手一扬,几片虚影呼啸而来,他打算用“幻羽刃”在白鹏身上划几道微伤,小小地恐吓一下。然而白鹏将手掌竖直向前一伸,周围空气随之隐约波动,那几片幻羽刃顿时凭空消散。 姚谦从未见过有人如此轻松化解自己的真气凝化的利刃,愣了一愣。旁边的“血虎”岑天风见状怒吼一声“一起上!”身形陡然如电射出,带起一股劲风,扑到白鹏身侧,气势不亚于真正的猛虎,将白鹏的马又吓得四腿发软,踉跄而退。 白鹏看这“血虎”挥出一掌来势极猛,掌心还透着血红色,知道他练过类似朱砂掌的武功,恐怕在四人中以掌力见长,便故意硬碰硬与他对了一掌。这一下“砰”地巨响,两人手掌四周的空气都被压得爆鸣,下方的坚实路面崩开一个深坑。白鹏的马再次踉跄侧退,他手臂也震得麻木,不由地喊了一声“好厉害!” 血虎岑天风样子更狼狈些,被白鹏震得脚下拌蒜,连退十几步才站稳,脸皮涨得比掌心还红,不但手臂麻木,几乎连半边身子都不听使唤。换个旁人,遭遇离梦神功全力震击,周身都会瘫痪,好在他功力深厚,生生压制住了白鹏阴损内力的进一步侵袭。 与此同时,幻鹰姚谦已经从惊愕中清醒过来,身子如鹰隼一眼跃上半空,先是扑面甩来数十片幻羽刃,又一手成爪,紧随利刃之雨向白鹏当头抓下。 “好轻功!”白鹏又一声喝彩,袍袖挥舞,将那些幻羽刃尽数扫清,继而卷住姚谦的手腕一甩,将他送回半空。 稍远处暴熊郝猛已经从林边寻来一块巨石,目测不下千斤,而且下半截沾着黑土,显然是刚从地里拔出来的,如此神力几乎不下于“涅盘神躯”的小玉。眼看他将巨石高举过顶就要投掷过来。而白鹏对掌之后手臂兀自酸麻着,吓得心里高喊“我滴娘!”连忙扬手阻止:“住手!都停手!我有话说!” 姚谦从空中落回马上稳稳坐定,也向几名兄弟打手势:“且住!”郝猛怒哼一声,将巨石砸在路边,震得地动山摇,然后两手抱怀盯着白鹏。 姚谦对白鹏拱拱手:“这位朋友武功卓绝,乃是姚某平生所见第一人!我四人被迫联手相攻,很是惭愧。但今日并非比武,而是履行职责。还望白先生给个面子,否则我四人只好与阁下周旋到底!” 白鹏笑道:“单打独斗,你们不是我对手,四人联手,我就只能溜之大吉了。不过,咱们不必拼个你死我活的,又没深仇大恨,何必呢?” “先生说得有理,你留下这女子,我们交你这朋友,如何?姚某保证,不让她吃太大苦头,绝不拷打,顶多关起来饿饭不给东西吃。” 铁狼内息流转还未恢复正常,无论相助哪一方,他都难以插手。听到大哥这样说,心中大定,暗想:“嘿嘿!你不给她吃饭最好,我偷偷给她送,她会更感激我……” 白鹏笑着摇头:“不行,这姑娘长得漂亮,我看上她了,不能留给你们。”见姚谦等人脸色一变又要动手,白鹏将手向天空一指:“你们尽管去报告司徒香主,说她的老熟人湖州府童生白相仁抢走了这名女子,白某在这里指天为誓,若司徒香主怪罪你们,令你们向我要人,我立刻将她双手奉上,绝不说半个不字!” 姚谦犹豫一阵,点头道:“好,白先生武功奇高,定是大有身份之人,又与司徒香主熟识,我们这就回去禀告司徒香主,希望白先生言而有信。” “嗯!一定!一定!”白鹏笑眯眯地挥手道别,拨转马头就走。 “等等!”铁狼踉跄着追来:“你带她去哪里?要对她做什么?” “自然是去洞房啰!” 红棉闻言拼命挣扎着要下马,她现在倒宁肯落在铁狼手里,也不想跟着这个色狼。铁狼则大骂着猛扑,却被三个兄弟死死拉住。 白鹏哈哈大笑,抱紧了红棉,打马而去。如今马背上少了铁狼和那包银两,又跑得轻快起来,转眼就消失在官道北方。 姚谦望着远方,自言自语:“湖州各路高手,有名的,没名的,司徒香主都跟咱们说过了,怎地唯独漏了这个白相仁?” 岑天风走到大哥身边:“司徒香主说,帮主的武功深不可测。不知帮主和这人相比,谁更厉害些?” 姚谦呵呵一笑:“湖州一个小帮派,帮主能厉害到哪去?司徒香主为人精明仗义,武功却不高,她说厉害的,未必真厉害。血手帮里,包括帮主在内,不会有人是咱们四兄弟的对手。先回去禀告白相仁的事,听听香主怎么说吧。” 另一侧铁狼被暴熊拉着不得动弹,却两腿乱踢,眼泪鼻涕地吼叫:“你们怎么就这样放走了他!任他欺负那个姑娘!这是侠义道做的事吗!” 姚谦苦笑:“老四,你才第一次见到这姑娘,连人家名字都不知道就痴迷至此,你这情圣性子究竟还能不能改了?” “不能改!不能改!我要救她!你们放开我!我要去救她!”铁狼的嚎叫声远远传开,在武清县南门外的官道上回荡不休。 第一百五十三章 圣女的底线 红棉被武功高强的“色狼”紧抱着,坐在马鞍的前半截。那马鞍两端都高高翘起,马匹又颠簸,将她两腿中间要紧的地方磨得难受。所以,纵然不情愿,也只得将屁股后移,在白鹏怀中贴得更紧。白鹏也尽量向后挪挪,两腿夹着马腹,屁股微微悬空,宁肯自己不舒服,也给红棉让出更多马鞍来。 不过他暗中体贴,嘴上却大肆占便宜:“红棉,咱们今晚就洞房吧!我有现成的花烛。” 红棉也发觉白鹏将马鞍都让给了她,听他嘴上虽然放肆,手脚还算老实,渐渐放下心来。扭回头微笑打量白鹏:“大胡子哥哥,你连我名字都知道,我看你也眼熟,以前咱们是不是见过面?” “见过呀!”白鹏连连点头:“你不记得我了?” 红棉仔细思索一阵,还是摇头。 “唉……”白鹏一声长叹:“我这样的凡人,怎能让高高在上的圣女记住?你缠胸的布条我至今还珍藏在褥子下面。” 红棉身子一震,心里浮现出一个人来,这次再回头看白鹏时,两张脸迅速重合到一起。她咬了咬牙,伸手抓住白鹏的假胡子就扯。 “哎呀别揪!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若揪掉了……”白鹏喊叫声中,那胡子已经被整个揭了下来。红棉手持假胡子在白鹏脸上轻轻一抽:“原来是你这个臭家伙!你有毛病啊!他们都是你的手下,你一句话就能搞定的事,偏要装模作样,做这一场大戏!”说着将胡子狠狠一甩。 “别扔!”白鹏闪电般伸手,从空中将假胡子捞回来,仔细收入怀中,对红棉笑道:“我偏要装模作样吓吓你!你先抢我的银子,又抢我的马,还打伤我手下,我不计前嫌救了你,你居然还能理直气壮趾高气扬,圣女就是圣女,不可以常理度之!” 红棉的脸色红了红,随后抿嘴一笑,将头向后一仰,靠在白鹏胸口:“谁让你喜欢我呢?我这叫做‘有恃无恐’。” 白鹏侧着头细看红棉:“你跟以前那副圣洁的样子真是不同了,不过我喜欢,嘿嘿!我喜欢现在的你。” 红棉微微摇头:“以前我是圣女,只会守着祭坛虔诚祈祷,如今每日跟三教九流厮混在一起,想不变也难呐!” “既然你不是圣女了,童年和父母的事想起什么没有?” “跟你说过的,我是神女降临,根本不存在父母,也没有童年!”红棉严肃起来。 “你根本就是被抹去了记忆!假如你真是神女降临,好啊!你能想起天上的事也行!”白鹏说到这里,忽然想起小玉来。魔教教主是外公何榘的师弟,他们抹去别人记忆的方式应该差不多,那么红棉也应该能到熟悉的场景恢复记忆。只可惜不知道红棉的故乡在哪里,亲人又是谁。或许将来可以利用外公这层关系与魔教教主套交情,顺便问他一问。 “你再说这种话,我就不理你了!”红棉显然对自己神女下凡的身份很看重,生起气来。 白鹏嘻笑着在她脸上一亲:“既然你那个大光明天不要你了,就改嫁给我吧!嫁了我,我所有的银子都是你的,你也不必再偷抢拐骗,可以尽情救济穷人去了。” “你已经有好几个老婆,还要娶我回去干什么?凑一桌麻将?” “唉……”白鹏哭丧着脸:“我的老婆,死的死,跑的跑,我已经快要变回光棍了。” “天呐!做你老婆伤亡率那么高!这样的火坑我绝对不跳!”红棉大笑,同时在白鹏手上狠狠一掐,因为那只手已经渐渐不老实起来,不但抚住她胸口,还企图向衣襟里钻。 ****** 两人一路闹着进了武清县城,红棉话里话外透着不拿白鹏当外人的亲热,可一到婚嫁话题就闪躲开去,也不许白鹏动手动脚。白鹏到后来自感没趣,渐渐生出些被戏耍的气恼,索性也不与她共乘一马了,直接在县城找到一名血手帮帮众,让他给自己再弄一匹马来。 武清县城是潘长风虎堂地盘,虎堂虽然处于自治状态,与总舵极为疏远,但提供马匹的事还是极为配合。自从白鹏在议事厅杀人立威,潘长风已经不敢再与帮主公然作对,倒让白鹏一时找不到借口来拿下他。 等着手下人找马的当口,白鹏背着手东张西望,看街景,看行人,偏偏不看红棉。 红棉瞧了白鹏一阵,撇撇嘴,走到他身后伸手捅了捅:“喂!喂!怎么不理人了?生气啦?” “没有。” “你就是生气了!”红棉跳到白鹏面前,白鹏又扭脸看别处。 “好,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我回去找铁狼!”红棉狠狠一跺脚,转身就走。 “哼,离开我的保护,你不怕被我手下拉去拷打?” “我不怕,打死我算了!”红棉头也不回地走开,忽听身边不远处有人喊“女贼!”红棉下意识看过去,却见喊话的不是血手帮的人,而是一胖一瘦两名公差。 “哈哈,一喊女贼,旁人不回头,只有你看过来,必是女飞贼无疑!”公差冲到红棉身边,拿锁链就往她身上套。 红棉还要在湖州走街串巷救济穷人,所以不想跟官府闹翻,没有出手殴打公差,可也不能让他们锁链加身,于是拉拉扯扯,吵吵闹闹,一边喊冤,一边将两个公差拖得东倒西歪。 白鹏连巡抚都搭上了关系,黑白两道平趟,自然不怕两个捕快,见状走了过去,脸色阴沉:“两位大人为何对我老婆动手动脚?要不要我也动一动你们?” 捕快一看白鹏,顿时恭恭敬敬,他们曾经跟着庄捕头见过白鹏,知道这是湖州府的土皇帝,自己全家性命都捏在人家手里,又听白鹏说红棉是他老婆,连忙点头哈腰地道歉,还哭丧着脸解释缘由。 原来,大半个月前,今年刚刚收上来的部分田赋还存在知府衙门库房的时候,某一夜忽然失窃了六千两。刘知府大怒,朝廷最重视东南的田赋,短少了数目定要追究,也不可能再去向地主们加收一次,只得勒令庄捕头一个月内破案拿人,追缴贼赃,否则就要算衙门里的公人监守自盗,从庄捕头到众捕快衙役和守夜老头一概下狱,由他们家里卖房卖地赔偿。 庄捕头查了现场痕迹,从脚印判断,作案的是个女子,六千两银子分两次偷走,平均每次三百斤,可见此人力量极大,轻功又好,身手极为不凡。便发动了全体衙役捕快,几人一组出来捉拿“女飞贼”。可是除了鞋印痕迹之外,别无线索。众捕快衙役们根本无从下手。街上来来往往女子不少,他们要么看谁都不像,要么看谁都像,皆是束手无策,眼看期限要到,庄捕头又开始日日醉酒,他们下边的人也急了眼,刚才看到红棉穿着黑衣,很像飞贼的夜行服,这还有不扑上来拿人的道理? 捕快心里实际想的是,将此女拿回去,就算不是真飞贼,也要打得她招,只要牵连个什么富户,赔偿也有了着落。然而白帮主突然出现,说这是他夫人。这祸可闯得不小,两人连连道歉不迭。 白鹏听了“六千两”,顿时想起手下鹰堂那四人追问红棉“六千两”的事,红棉骂他们想“黑吃黑”。如此说来,很可能是司徒静得知了库银失窃,猜到飞贼急缺大笔银子,便在赌场放置千两现银诱红棉上套,随后派四名新任的“执法尊者”追捕,不但讨回赌场损失的银子,还要追缴她盗窃的库银。鹰堂如今急缺银子,此举也可以理解。 看两名捕快都满脸愁容,白鹏安慰道:“放心吧!都是乡里乡亲的,我会帮你们追查此事。” 等到两人千恩万谢地走了,白鹏才狠狠瞪了红棉一眼:“你还干过哪些坏事,一次都跟我坦白了吧。” “我拿狗官压榨百姓得来的银子救济百姓,怎能算坏事?” “你没想过会害那些衙役家破人亡吗?” 红棉一撇嘴:“那些人没少欺压百姓,这也是报应!” 白鹏看两人说不到一起,更是气恼:“衙役也都是苦人,无品无级,薪俸微薄,还要养家,他们就不是百姓吗?你觉得什么样的人才算百姓?” 红棉见白鹏发怒,一时不敢再说什么?撅着嘴嘟囔:“那你想怎样?抓我送官?” 白鹏向四周看看,手下已经送了一匹马来,另外还有不少路人驻足观望,吁了一口气,说道:“此处说话不便,上马,跟我走,今日有些事得说个清楚!” ****** 两人一路默默无言,快马加鞭,从武清县回了湖州城,直奔丽人堂。 进了书房,白鹏屏退小桃,叫红棉坐下,自己研墨铺纸准备写手谕:“我自己拨几千两给你,你将官府的库银退回去。为了救一些人,害死另一些人,绝非善事!” 红棉很温顺地低头坐着,沉默不语。 “三千两够吗?” 红棉继续沉默一阵,然后眼泪汪汪抬起头来:“刚刚一起骑马的时候,你还说喜欢我,现在却对我这么凶!” 这话顿时让白鹏心中一软,缓缓转头瞧她。红棉相貌细腻娟秀,再哭得梨花带雨,只看得一眼白鹏就彻底投降。拉了椅子坐到她面前,攥住她双手:“我当然喜欢你,否则我何至于费这么大力气来帮你?”说着又伸手帮她拭泪。 红棉从椅子上滑下来,向地上一跪,身子伏在白鹏腿上:“白帮主,那次我刺杀你,你却放了我,后来你为了救我,还跟强大无敌的水神将拼命,你看我的眼神我懂,不是色迷迷,而是情意。白帮主,红棉虽是圣女,也有感情。嘴上不说什么?这颗心早就是你的了。何况……何况地牢里那次,我身子都被你看过了……” 白鹏狂喜,将红棉扶起,抱她坐在自己腿上:“真的吗?我不敢相信,你这高傲圣女的心属于我了?” 红棉羞红了脸,轻轻点头,表情却很委屈:“有什么事,你可以直接对我说,我都听你的。不要再对我这样凶巴巴的好吗?我的心……好痛……”说着又流出些泪水。 “我错了我错了!”白鹏抓着红棉的手在自己脸上一抽:“以后再也不凶你了!” 红棉莞尔一笑:“这是你自己打的,我可舍不得打你。” 白鹏更加神魂颠倒,搂紧了红棉在她脸上连连亲吻,然后渐渐移到嘴上。红棉“唔唔”地口齿紧闭,白鹏也不着急,只在她唇上细细亲吻,又伸出舌去轻舔。过了一阵,红棉终于轻启牙关,羞答答地探出一点舌尖来。两舌微微接触了,相互抵住撩拨一阵,就迅速进入攻防无序的火热状态。白鹏的手已在她胸口揉搓了一阵,这下不再犹豫,直接钻入层层衣襟中去,掀起小衣,抓了满把柔软。 红棉忽然哭泣出声,停了亲吻,按住白鹏那只手拼命摇头:“不可以!不能这样!咱们还没成婚!我不是那种坏女人!” 白鹏依然坚持在她胸前的动作,被红棉一按,反而压得更紧,感觉手心迅速被一处柔韧凸起来顶住,便改用手指去撩拨,笑道:“我太喜欢你了,这叫情不自禁。” 红棉身子软了下来,靠在白鹏怀中,声音颤抖:“这样不行,真不行!为什么……为什么喜欢一个人,就要将手伸到衣服里……” “喜欢一个人,自然要跟她亲昵,这还用问吗?岂止是手,还有更多地呢……”白鹏说着话,埋头下去,将脸钻到了红棉怀中,将两边都细细品尝撩拨。 红棉不断半哭泣半呻吟地出言制止,反抗的动作却非常无力,到最后两腿都绷直到空中,全身颤抖,手在白鹏身上乱摸,口中哭泣道:“丢死人了,丢死人了……做这样的坏事,偏这样快活!” 白鹏在她腿间裤子上一探,笑着抓了她自己手过去摸:“你看,都湿了。还有更快活的,要不要试试?”说着横抱了红棉向床走去。 红棉神色迷离地“嗯”了一声,任白鹏抱她上床。直到下边冷飕飕地没了裤子,才骤然惊醒,挣扎着要起身:“不行!这个真的不行!求你了!” 白鹏已经压在她身上就了位,哪里还收得住,滑溜溜顶住了就要进去,只是感觉门户太紧,出于疼爱珍惜之心才停在门外迟疑了一瞬。就在这时,红棉扭动身体“哇”地一声嚎啕大哭。 白鹏这下无法再继续了,心中扫兴,撤了凶器搂住红棉:“你既然这样抗拒,那就不做,我不勉强你。” 红棉哭道:“我其实很想把自己给你,我也是……像你一样……情不自禁。可是?几个月前我还是圣女,如今心里已经很苦,还要未婚失贞的话,我自己都不会让自己再活着……” 白鹏笑了:“只是怕未婚失贞吗?我这就敲锣打鼓娶你进门。” 红棉摇头:“等过了这个冬天,我将赈济之事都做好,到时候春暖花开,心中无忧,再嫁给你,好吗?” “还要这么久啊……” “求你了……” “好,我就等你一冬天,赈济的事我会好好帮你,你需要多少银子?” “总要八千两吧。可你要我将库银还回去,且不说还银子的时候他们抓不抓我,没了这些银子,我什么事都做不成了!” 白鹏微笑抚摸红棉的脸颊:“别忘了,就算你还没过门,我也算你老公了,老婆的事,我怎能不管?银子包在我身上,库银我替你还,还有多少缺口,我给你补上。” 红棉这才破涕为笑,双手搂住白鹏脖颈:“如今你是我唯一的依靠了,老公……”说了这声“老公”,红棉又羞红了脸。 于是两人越发恩爱起来,白鹏索性除去了彼此所有的衣裳,紧紧相拥,说些甜蜜话儿,又俯首到她腿间细细品尝。上次在地牢的一瞥,就发现她那里无论形状色泽都秀美可爱,在自己见过的女子中可排第一,如今终于得以真正品鉴。他还有个奢望,如果将红棉撩拨得吃不消了,或许还是能做事。然而红棉终究紧守最后一关。最后还说“正式嫁你之前,咱们每次做到这步就好”。 白鹏苦笑:“这样你快活,我却难受。” 红棉犹豫一阵,咬了咬牙:“也不能委屈了你。”便脸色通红地俯首到白鹏腿间来。 白鹏一惊:“你还会这个?” 红棉口齿不清地答道:“就算是圣女,姐妹间偶尔也会谈到这种事……” 不过红棉终究只是知道这种事,却不太会。白鹏将苏柳那样的高手技艺慢慢传授给她,才算渐入佳境。到最后白鹏捧了她的头,叫她将嘴闭紧些,自行用力进退一阵,终于大功告成。他自己是爽了,却害得红棉一阵干呕。 ****** 心满意足的白鹏坐在桌边写了一份手谕,命令账房拨款给红棉二千两白银,那六千两库银也不让红棉去归还了,由血手帮负责善后。 红棉笑着在白鹏脸上一亲,蹦着跳着就要离开。 白鹏忙问:“以后我在哪里能找到你?” “还是那家客栈,你知道的,房顶已经修好了。”红棉微笑着,深深凝望白鹏一眼,走出了秋水阁。 白鹏看着她背影,心里暖洋洋的。但又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头,自己若是真的在她心中如此重要,为何贴了个假胡子她就认不出来?随即摇摇头,甩掉了这些杂念。不管怎么说,人家圣女出身,都已放低身段与自己如此亲昵,还有什么可怀疑呢? 白鹏哼着小曲,将积压的公文细细批核完毕,如今库房只有万把银两,为红棉的事去掉了八千,对其它申请拨款的只能批示暂缓了。随后他叫了小桃去拿些酒来,经过红棉这事一闹,小果之死、孟月休夫和小玉离去所带来的伤痛淡了许多,这时喝酒是想轻松轻松,而非借酒浇愁了。 然而刚喝了几盅,司徒静就到了。也不等通报,就大步冲进了书房。 白鹏借着酒劲笑问:“你好多天不来看我,今日这是想我了,还是有事?” “哼,湖州府童生白相仁公子,司徒静这厢有礼!”司徒静的脸色阴沉,眉宇间隐约有风暴闪现。 白鹏一吐舌头:“哈,明白了,不是想我了,是兴师问罪来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问罪之师 “帮主,属下们每日奔忙,已经很辛苦了。你就算闲着没事,也不该扮个外人来捉弄人!血虎岑天风跟你对掌受伤不轻,到现在还半个身子不灵便!”司徒静嗓门很大。 白鹏先示意丫鬟小桃回避,随后笑着答道:“我是想考察你那四个新部下的人品武功,自然不能暴露身份,否则他们只会唯唯诺诺,我还能看到什么?” “此事暂且不提,你让他们知道帮主的厉害,说不定有利于忠诚度的提升。但是……”司徒静拿起桌上的公文扫了一眼,又重重一摔:“我申请的银两呢?暂缓?为什么暂缓?司晴岛的工程马上就要停工了!鹰堂已有近千人,都是要吃饭的!我设计黑吃黑,想从女飞贼手里敲一大笔银子来,结果你不但救了她,还下手谕倒贴她几千两,你究竟在想什么?还让不让属下们做事了!” 白鹏收敛了笑容,转过头去不看司徒静,给自己斟了酒,一饮而尽。 司徒静深深呼吸,平静了一下,走了两步,伸手按住白鹏肩膀:“帮主,静儿每每独处时告诫自己,不能总跟帮主发火,这样会让你越来越疏远我。可是……可是你自己做的事,总是让我没办法不发火!我很想温柔对你的,我的好帮主!” 白鹏摇摇头:“我不是好帮主。我明白这事办得对你不住,也对不住帮里。可是那女贼你认识,就是魔教圣女红棉,她偷抢银两都是为了赈济百姓,这是积德的善事,我也想出力,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吗?”司徒静向书房的床扫了一眼,见被褥凌乱,冷笑一声:“你们还上床了吧?” 白鹏冷冷答道:“这种事,哪天你肯嫁我做老婆了,再来吃醋吧。” “如果你没老婆,我自然哭着喊着要嫁你。可如今我在鹰堂和黑风队一言九鼎,人人服帖。假如我成了帮主的小妾,跟一帮乱七八糟的女人争宠,部下还能瞧得起我吗?” “好,好,好……”白鹏不耐烦起来:“这件事就让我按自己的意愿做吧!等下一批银两收上来,我一定优先给你,好不好?” 司徒静却低声抽泣:“鹰堂不是我的,是血手帮的,是你的。鹰堂强大,就是你的力量强大。我做这些事都是为了帮主的大业!怎么说来说去,好像是我有私心一样!你怎么能算是对我不住?你是对不住你自己!以后你爱优先谁就优先谁,我不管了!我回家开药铺去!”说着转身就走。 白鹏闪电般伸手,一把牢牢捉住司徒静:“静儿,别走!”起身搂住了她:“如今鹰堂被你打理得兵强马壮。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也很辛苦。刚才我说话不对的地方,请多见谅!” 司徒静仍然背对着他抽泣,白鹏自从认识她以来,头一次见她如此委屈伤心,顿时心碎满地,将她身子扳过来,在嘴上一亲:“静儿,咱们已经多久没有躺在一起说些体己话了?今晚你别走了,我陪你一整夜,好不好?” 司徒静撅着嘴:“说得好像恩赐一样!我还不愿意陪你呢!你陪你的女飞贼去!” “静儿,算我求你,求你陪陪我,好吗?咱们躺在一起,搂着,好好聊一聊近来的事情,顺便也说说你从哪找来的那四个高手,我对他们很好奇。” 司徒静终于露出些笑意:“能得到这四人也是运气。不过,我可不能在丽人堂跟你过夜,会被人知道。” “嗯,明白,咱们去酒楼一起吃一顿,再找个小客栈……”白鹏满脸坏笑。 “鹰堂耳目遍及全城,去小客栈也会有人看到。” “我的假胡子分你一半,咱们易容前往……” “少来!两个大胡子去客栈开房,只有更招人议论!”司徒静在白鹏肩上一捶,笑颜如花。终究还是陪他出门而去。 ****** 白鹏初见司徒静时,感觉她就是个清丽羞涩的小姑娘,怀着些天真幻想,要做些有益于天下苍生的大事业。后来相处得久了,越来越发现她骨子里的强悍。大概是从小在大家族中受欺压,给她磨砺出与柔弱外表相反的刚强性子,熟读兵书,深通权谋,又苦练武艺,比任何人都渴望出人头地。一旦白鹏将她放在了重要的位置上,顿时就爆发出惊人的能量,远强于她哥哥司徒烈。如今司徒静不但在血手帮中举足轻重,在娘家也成了头一号的重要成员,家中有大事决策,都要来书信征求司徒静的意见,毕竟如今的司徒静随便一根手指就能碾死娘家当初那些仇敌。 可是?她这样的强悍个性也渐渐地让白鹏产生了畏惧,唯恐什么事又惹她生气,偏偏她发火跟孟月的无理取闹不同,句句话都占住了理,让白鹏无言以对,这才是最可怕的。更加可怕的是,司徒静如今已经太过重要,既不能得罪,也不能离弃。 无论上司对下属,还是男人对女人,产生了畏惧终究不是好状况。现在白鹏见到司徒静时已经很少想到男女之事。到小客栈过夜之举也是他想尽力挽救,制止两人的关系继续向尴尬境地滑落。 好在司徒静在床上并不强悍,依旧像最初那个羞怯的小姑娘,也羞于接受奇怪招式,只让白鹏照例趴在身上搂紧了她做事。事后还蹲到床边地上控一控,让那些生命精华尽量流失,以免受孕。她不肯在白鹏另有妻妾时嫁给他,又忍不住要与他亲热,为避免未婚而孕,只得这样麻烦一番了。 随后两人就像之前所说的,搂在一起聊些日常琐事。近期只谈公事所造成的疏远感由此大大缓解。 白鹏听得最有兴味的,就是鹰堂那“塞北四侠”的故事。 传说中,两年前鞑靼帖灭赤部犯边掳掠,官军龟缩不出,塞北四侠“英雄虎狼”登高一呼,聚集义军八百人,连夜突袭鞑靼十万大军,直入中军帐,擒杀酋长莫达里汗,斩首八千,鞑军大溃,由此解救了近千名被掳的百姓。这才有了“血染大漠,马踏河黄,单于授首,英雄虎狼”四句诗。也有人说他们统帅的义军是“英雄豪杰,虎狼之师”。 不过,司徒静笑着解释,据四兄弟的坦白,实情没有这样辉煌,帖灭赤部只是个小部落,在草原纷争中败给其它部落,损失惨重,族人妇孺大多被俘为奴,只得南侵抓些妇女充实部族,能打仗的也就剩下几百号人。好死不死地,铁狼胡雅阳在当地乡间有个相好,只是女方家中不接受这个漂泊浪子,一直拖着不能成婚。那姑娘却在这次帖灭赤部入寇时被捉了去。铁狼顿时疯狂,拼死要去救人,三个哥哥只得召集一些江湖好汉与他同去。其实战斗规模不过是二十来人对三百多,他们武功高过敌人太多,又是暗夜突袭,将对方杀得血流成河,又斩了为首的酋长,余下不到百骑溃逃而去。后来江湖上传说他们的故事,不断渲染中,就变成了八百破十万。 白鹏笑了,说这样才真实,真要是八百破十万,咱都不敢让他当部下了。随后他又关心铁狼那个相好有没有救出来。司徒静叹息一声,说她被掳后不肯受辱,高呼铁狼的名字投河了。 白鹏沉默许久,眼中含泪道:“真是个好姑娘。” “铁狼也是好男人呐。虽然从少年开始至今已经有过几段故事,但每次对一个姑娘都是一心一意,绝不会脚踩两条船。”司徒静叹道。“如今他喜欢上了女飞贼,帮主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白鹏听到又在讥刺自己,转了话题问他们为何来到江南。司徒静说那些龟缩的官军在鞑靼退兵后跑来打扫战场割首级报大捷,由此升官发财。铁狼原本就因为姑娘之死而迁怒无力护民的官军,听说了此事,直接上门去杀了领兵官,还将众偏将亲兵都打得半残。亲兵们认得这是刚刚出了名的大英雄,向上一报告,官府就下了海捕公文。西北人烟稀少,不好隐藏,四兄弟难以再待下去,才来到繁华的江南。 鹰堂耳目无所不在,四人来到湖州,司徒静立刻得了消息,便去努力结交,除了诱以高薪,还晓以大义,盼一同做一番事业扫除天下不公。除此之外更对有了家眷的老大和老三家里下了大功夫,给女人和孩子送去精美衣食,还拉着手聊家常,谈女人的苦,让两个女人都拿司徒香主当了贴心人。随后她将贺人杰的幽静庭院“春雨阁”送给他们做住处。女人思安定,得了这样好的待遇,自然一力央求夫君留在湖州,为血手帮做事。 白鹏听了感叹,在司徒静身上轻轻抚摸:“静儿,你真能干!”感激她对自己的全力辅助,越看越爱,愧疚自己刚才那次好像是应付差事,便又爬到她身上真心耕耘起来。 ****** 第二天,白鹏和司徒静一同离开客栈,到酒楼请塞北四侠吃饭,向他们解释当时假扮“湖州府童生白相仁”,不是存心戏弄,只是想考察四人的人品武功。四人都哈哈一笑,不以为忤,也都对帮主武功赞不绝口。西北人直爽,赞佩就是赞佩,绝非马屁。 席间唯一的问题就是铁狼总旁敲侧击地打听“女贼”下落。白鹏只说此事已了,不必再追究。直到铁狼急得站起身来,求帮主告知对方姓名住处,承认自己深陷情网无法自拔。 白鹏沉默一阵,摇头道:“她叫红棉,还在湖州,住在哪里我却不知,有缘自可相见吧。”他如今深感铁狼是个威胁。虽然武功和身家不如自己,但人家胜在用情专一,非自己三妻四妾可比,便不想让他找到红棉。 铁狼拿目光去看司徒静,司徒静笑容古怪:“我鹰堂发动找人,还能找不到吗?铁狼你放心吧。不过,找到之后能不能让她跟你,会不会有人横刀夺爱,我却没有把握。” “能找到就好!能找到就好!多谢香主!”铁狼大喜。 白鹏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陪着干笑。 饭后,大伙各自散去,白鹏去了总舵,找到账房周总管,点验了六千两白银,又叫了八名帮众,抬着沉重的大箱子,哼哧哼哧地上了马车,直奔知府衙门。 庄捕头正在小酒馆买醉,一名手下疾奔而来:“老大,知府老爷叫你速速过去!” “干什么?期限还有几日呢?让我再喝点,进了大牢就没的喝了。” “老大!”那人抢了酒碗大喊:“血手帮白帮主到了,正跟老爷喝茶,指名让庄捕头过去!” “他!”庄捕头一拳捶在桌上:“我不抓他,他却来找我?干什么?趁火打劫还是看我笑话?” 第一百五十五章 喜当爹 刘知府是在衙门内宅而非公堂接待的白鹏,虽说两人是第一次见面,但刘大人这两年着实收了血手帮不少的银子,何况血手帮势力强大,白鹏又刚从浙江巡抚那里弄来了团练使的任命,实为湖州府真正的主宰,所以对白帮主格外客气。 白鹏年少,第一次面见朝廷官员就受到这样的尊重,心里乐开了花。不过虽然脸上还是尽量矜持,端着帮主的架势,不卑不亢说些客套话。 庄捕头一身酒气来到内宅时,只对刘知府拱了拱手,根本不拿正眼瞧白鹏。白鹏看着他笑,知府大人则神色不悦,拍着座椅扶手大骂:“我叫你去捉飞贼,你就给我天天喝酒!” 白鹏赶忙打圆场:“庄捕头抓贼太过辛苦,吃些小酒放松身心也不为过。”随后叫随从打开了箱子。知府已经知道里面装的何物,庄捕头却看傻了,满箱白灿灿的全是银子! “庄捕头,多年来我们血手帮给你添了许多麻烦。这次闹飞贼,我有心帮忙,却也未能抓到人,不忍心看庄捕头担责任吃官司,所以取了六千两来,补足库银的损失。也算鄙人感谢刘知府和庄捕头多年来的照应。” 庄捕头就算再讨厌白鹏,此刻也不是讲骨气的时候,无论如何不可能拒绝,毕竟事关十几名衙役的身家性命。只是一时抹不开面子,还是不好意思向白鹏致谢,只能望着箱子发愣。暗暗怀疑自己会不会是酒喝多了做的黄粱美梦。 白鹏也不多停留,又掏出四锭五十两的大元宝交给刘知府:“弟兄们最近辛苦得很。虽然没抓住飞贼,街面上一般的小贼却抓了个干净,终究造福百姓,这是鄙人代表湖州百姓感谢各位衙役班头的一点心意。”当着庄捕头的面拿银子给刘知府,是白鹏自己想的主意。直接给庄捕头,他定然不会收,暗暗给知府,又怕他全落了自家腰包,这样一给,知府大人多少得给下边人意思意思,庄捕头还是会承他的情。 刘知府虽然对白鹏给银子的方式不太满意,但二百两毕竟不是小数,给十几名衙役发一年薪俸都绰绰有余,所以假意推辞一下就眉开眼笑地收下。 随后白鹏就不再多看兀自发愣的庄捕头,笑呵呵地带着八名随从离开了知府衙门。 这事他自认为做得很漂亮,银子是花了很多,但救了许多人,也算积德行善,而且弥补了一些对庄捕头的愧疚。 ****** 然而,接下来白鹏再去找眼下心头最牵挂的红棉时,她要么根本不在客栈,要么就推说正忙,从他怀中挣脱出来匆匆出门,哪怕半夜过去都是如此。这令白鹏渐渐心灰意冷,总怀疑当初红棉的情意绵绵只是为了骗他八千两银子。 虽说红棉也付出了许多,脱了衣裳与他赤身相拥,又用口舌将他伺候得舒服,但终究还是守着最后一关没有给他,八千两,就算是院子里顶级绝色花魁也能睡几十宿了,书房中那一场恩爱未免太贵。这时白鹏也忘了自己的初衷是“行善积德”,只对红棉耿耿于怀。 更伤人心的是,后来白鹏见到红棉在南街开粥棚,一面施粥,一面按照事先考察好的名单喊名字送棉衣,现场挤得人山人海,在旁边帮忙的,除了一些雇佣的流浪汉,居然还有铁狼!看着红棉和铁狼站在一起,忙得热火朝天,脸上都挂着心满意足的笑容,白鹏心里酸得不行,也不打招呼,一低头默默回到丽人堂。 这时白鹏剩下的唯一欣慰,就是湖州百姓得了恩惠,多少可以改善血手帮的恶劣形象。然而过不两天,俞佰通却来抱怨,说帮主暂停了对各堂的拨款,一意资助那个女子赈济百姓,初衷固然令人赞佩,可那女子打的是魔教旗号,还有个司徒静鹰堂里叫“铁狼”的手下全力帮她办事,等于说血手帮既出资又出人,却一点好处也没得到,湖州一府七县近二百万百姓只夸赞“光明圣教的女菩萨”。近来魔教势力随之在湖州大盛,已经有许多百姓在观音和土地爷之外又多供了“光明天”的神像,一些魔教祭祀也在乡间活跃起来。反过来,有了魔教做后盾,许多百姓还更加敌视“鱼肉乡里”的血手帮。 俞佰通走后,白鹏独坐书房,心里委屈压抑。到头来自己“凭心意而做”的事大大吃了亏,似乎被魔教做局给坑了,以后更没脸面去见司徒静。最后喝了点酒,流了些泪,到楼上找苏柳去了。 如今“假妻”晴坂千代不算的话,苏柳是白鹏唯一的夫人了,就算她总是病恹恹地情绪低落,好歹睡觉时有个人可以搂。 白鹏刚进屋,就看到苏柳抛下手中刺绣,扑到一个脸盆前呕吐。 白鹏一惊:“柳儿,你的病越发重了吗?” 苏柳干呕一阵,抬起头来,眼中都是泪,脸上却挂着笑容:“相公,给我找个大夫吧!一直腰酸疲惫,吃补品也不管用,如今还恶心起来,我怀疑……我怀疑……总是找大夫看看的好。” 白鹏点头:“我早说找大夫,是你不肯。” 传令下去之后,过了半个时辰,大夫赶来,给苏柳搭了脉,又低声问了几个问题,随后微笑着起身向白鹏道喜:“恭喜白帮主,贺喜白帮主,夫人这是有喜了,已然两个多月了!” 一旁的丫鬟小凤也连忙跟着行礼贺喜。 “什么!”白鹏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虽说老婆有喜是很正常的事,但白鹏刚刚年满十七,对此事尚无思想准备。 大夫笑道:“白帮主,你要当爹啦!”又道:“夫人身负武功,脉搏强健,胎象自然也是极稳,但接下来还是要多多注意照顾夫人,让她保持心绪平稳,吃些补品,不要劳累吹风……” “好!好!好!”白鹏拼命点头,扑到床边搂住苏柳:“柳儿!你要当娘了,我要当爹了,哈哈哈……” 苏柳倒是早有思想准备,不算太过激动,只微笑拉住白鹏的手:“这下好了,以后我有了孩子,就算见不到你,有小东西陪着也不寂寞了。” “你说什么呢!你都是我孩儿的娘了,我还能冷落你不成?定要日日夜夜守着你!”白鹏说着,在苏柳脸上响亮地亲了几下,又去掀了她衣裳亲吻肚皮。 大夫和丫鬟见状都笑嘻嘻地退了出去。 白鹏与苏柳亲昵一阵,实在忍不住兴奋,又冲到门外,手扶秋水阁二楼的栏杆,对着整个丽人堂大喊:“我要当爹啦!我要当爹啦!”喊了一阵子,又亲自跑去厨房,找懂得照料孕妇的老妈子张罗着做补品,随后端了一碗鸡茸粥回来,亲手拿勺子吹了气,品了凉热,一勺勺喂苏柳吃。还说:“孩他娘,多吃些。” 苏柳吃到后来流下泪来:“相公,你对我从来都没这么好过,如果以后一直都能这样,柳儿死都甘愿……” 白鹏听了心里难受,叹道:“以往我不懂事,总羡慕皇帝三宫六院,想着自己发达了也要三妻四妾,根本不明白男女之事贵在一心一意。如今你是我唯一的老婆了,千千不算,以后我也不会再娶。” “真的吗?”苏柳扁了嘴:“呜呜”地哭了起来。 “别哭别哭……”白鹏连忙伸手帮她拭泪:“你这一哭,孩儿还以为他爹欺负他娘了!” 苏柳又笑了起来:“孩儿才两个月,还没成人形,哪知道爹娘的事。哎,相公,你说,咱们的孩子将来长得像谁?” “自然是女儿像你,儿子像我。” “那可不行!”苏柳撅起了嘴:“女儿得像你,那才漂亮好看。我长得太丑!” “不,女儿必须得像你,那才俏皮可爱!”白鹏说着,放下粥碗,爬上床去搂住苏柳细细爱抚,又问:“孩他娘,你说咱们这个孩子,是哪次怀上的?” 苏柳抿嘴一笑:“两个月前那阵子,咱们每天都要做七八次的,天晓得是哪次有的!” “是啊!那时候咱们多恩爱,后来……不过现在可以变回去了,还是那样恩爱!”如今白鹏对苏柳感觉大为不同,她已是“孩他娘”,从感情上顿时变得无比亲近,添了许多暖意。 不过这次白鹏宽衣解带想亲热时,被苏柳阻止了:“如果你想弄死咱们的孩儿,就尽情来做吧。” “有孕就不能做那事了?” “是啊!会小产的。” “唉……”白鹏长叹:“如今我可是只有你这么一个老婆,难道要等十个月?” “五六个月就行了吧!那时胎象就稳了。不过,那时我肚子也圆得像老母猪一样,只怕你也没了胃口。” “有胃口!有胃口!嘿嘿!我就再等三个月!” 苏柳看他那里硬生生地朝天而立,伸手拨弄一下,又笑:“你这样也可怜,既然相公对柳儿一心一意,柳儿也不能让相公憋屈着。”说着向白鹏身上一跨,伸手攥了那里,抵在前面来回磨蹭,弄得湿滑了,便一股脑塞进了自己后面。 “这般做法,就不会碰到孩子了吗?”白鹏还是有些不放心。 “当然不会,嘻嘻……” 苏柳在床上一向花样百出,这种做法也算熟门熟路,但此刻白鹏的心情却大为不同,伸手抚摸着夫人的肚皮,想着自己孩儿在里面,幸福得快要流出泪来,自然这一场也做得格外快活尽兴。 ****** 第二天,司徒静闻讯赶到丽人堂,也来恭喜白鹏。白鹏看她笑得勉强,脸上更多地是惆怅,知道她一直存着取代苏柳做“唯一正室”的心思,也不好多说什么?陪着勉强而笑。 “看来,我终究是嫁你不成,不过,帮主你开心最要紧。”司徒静抿嘴苦笑:“她已经有孕两个月了,也幸亏你最近冷落她,否则天天亲热着,没准就将她弄小产了。” “嘿嘿……”白鹏挠头而笑。 “对了,帮主,你们第一次亲热,是哪一天?” 白鹏翻着眼睛想了想:“好像是……你们豹堂跟着贺人杰反叛的前一天晚上。” “那就是八月二十八的晚上,今日是十月二十四。” 白鹏听了,心里隐约感觉有些不对,司徒静表情也有些古怪:“帮主,可不是静儿吃醋挑拨,大夫既然说她已经有孕两个多月,只怕……” 白鹏脸色顿时煞白。 “帮主,苏柳跟了你之后,来过月事吗?” 白鹏想了想,那时日日夜夜都与她亲热,的确没见过她来月事。但是又不愿这样回答司徒静,只能默不作声。 司徒静又添一句:“听说,直到跟你好之前,苏柳每天都跟好几个男人……不过她是被人胁迫,也怪不得她……” “别说了!”白鹏怒吼一声,转身就走。 第一百五十六章 她才舍不得死 接下来的几天,白鹏与苏柳都在煎熬中度过。他去问孩儿究竟是谁的,苏柳自然回答是他的,又说大夫搭个脉怎能将日子说得那样准,差个几天也不奇怪。但她也拿不出确凿证据证明孩子就是白鹏的,毕竟跟了白鹏之后的确没来过月事。但没来月事同样不能证明孩子不是白鹏的,毕竟那时夹在两次月事中间,如果一开始就怀上了,下一次月事自然不会再来。 说到后来苏柳又委屈哭泣,白鹏怕她哭坏了有孕的身子,只能善加安慰,说自己不那么在意。 可是等到白鹏独处时,心里还是像被什么小兽啃噬着,一阵阵绞痛。万一孩子不是自己的,一番激动就全是浪费感情,而且对男人而言也是莫大的羞辱。 司徒静来安慰:“大夫说的日子也未必准,帮主不要耿耿于怀。”可她越说,白鹏就越烦躁。 到最后,司徒静拿出一包药来:“帮主,要不,你就让苏柳吃了这个,孩儿不要了,你们火速再怀一个便是。” 白鹏面色纠结:“这是……打胎的药?可万一这孩子是我的呢?你让我亲手杀自己的孩子!” “帮主,这孩子若生出来,又是儿子,那就是长子,将来要继承你家业的,倘若不是你的血脉……” “你别说了!”白鹏再一次从司徒静面前逃走。 接下来,白鹏仍是天天喂苏柳吃补品,可是这时两人都各怀心事,面色阴郁,再也没了第一天的激动喜悦。 晚上白鹏都要与苏柳同睡,苏柳心情不好,也懒得想法子满足他,只顾睡自己的。某一晚白鹏却趁她睡熟时悄悄爬上身猛然闯入,苏柳惊醒后奋力挣扎,又敌不过他的力量,只得流着泪任他做成。事后苏柳抚着肚子哭泣:“孩儿,你爹只图自己快活,一点都不顾惜你。”她却不知白鹏要的就是用这种法子促她小产。 可是那胎儿的生命力着实顽强,这样的粗暴做法丝毫没有造成不良后果。 到了十一月初,白鹏终于忍不住,劝苏柳吃药打下胎儿,自己保证让她尽快再怀上。 苏柳闻言痛哭,跪求白鹏让她留下孩儿,这是一条生命,是她的骨肉,也是白鹏的血脉。就算退一万步说,不是白鹏的,倘若生下来长得与白鹏不像,她保证立刻带着孩子远走天涯。 白鹏却不肯,无论如何,他不能接受苏柳离开,前一阵冷漠时都发誓守她一生,何况现在又已情浓。什么“远走天涯”绝不能考虑。对大家来说最稳妥的法子还是不要这个孩子了。 争执不下之际,白鹏去独自饮酒,借着酒劲做了一个后来悔恨终身的决定---找司徒静拿了药,下在了补品中,心情忐忑地喂苏柳吃了下去。 当夜,孩子没了,苏柳也垮了。她不是因为小产流血而垮,是在精神上彻底垮掉。毕竟是相公亲手喂自己吃了药,杀了自己的孩子。对她来说,整个世界都黑暗下来。 苏柳在床上躺了两天,不吃不喝,也不跟任何人说话,只默默流泪。 白鹏守在旁边说了无数道歉赔礼的话,发誓以后加倍疼爱她,也会立刻再让她怀一个,再去搂抱亲吻时,却都被冷冷推开。 第三天一早,白鹏在书房的床上被丫鬟推醒,听小凤哭喊:“夫人不见了!” 白鹏一惊跃起,冲到二楼苏柳的房间,却见人去房空,床铺叠得整整齐齐,好像从来没人住过,在床边平摊着一件男式中衣,正是苏柳平时一直帮白鹏刺绣的“柳下鸳鸯戏水图”,雄鸳鸯头上的“鹏”字还在,雌鸳鸯的“柳”字已经没有了。由于苏柳平日百无聊赖,还给中衣下摆绣了许多精美的花边。 白鹏到屋中寻找,发现桌上有一封信,信上文字很简单:“相公,柳儿陪你时候虽短,已历尽世上极乐与至悲,此生无憾,就此永诀。珍重!” “永诀”二字就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白鹏胸口,让他气息滞涩,心脏仿佛也一时停止了跳动。继而额头一片冰凉,随后是脸,最后向身子一路凉下去,眼前发黑,手脚麻木,真气紊乱,听自己说话声也像从天外传来的一样虚无缥缈:“柳儿……回来……”接着两腿一软,瘫倒下去,头在桌沿重重一撞,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由于情绪过分激动而晕倒,这在白鹏还是第一次。上次看到孟月的“休书”,他只是骂了句脏话,生了一会闷气,随后就将心思转到处理小果的后事上了。这次反应强烈,是两种因素的共同作用。一方面“永诀”二字的冲击太强,这意味着苏柳是要去寻死,甚至可能已经死了,这让他痛彻心扉。另一方面则是白鹏向自己的离梦神功中糅合了新魔衣碎玉功,两者虽出同源,毕竟还是不同的功法,而他的境界仍不够高,只仗着功力深厚硬生生地调和两种不同路数的内息,此刻心一乱,两种功法跟着秩序大乱,在经脉中走岔了冲突起来,才令他全身脱力,昏死过去。 迷迷糊糊中,白鹏感觉到又一股极强的内力在自己身子里加入角逐,对抗着失控的两种真气,在自己经络穴位四处转战。新来的比自己体内原有的两方都弱一些,但是它战术巧妙,在硬抗不成之后,又夹在两者之间借力,顺势而为,循循善诱,经过漫长抗争,终于将他一刚一柔、一阴一阳两种内力导入正轨,泛滥的洪水回归江河,重新驯服流动起来。 白鹏睁眼时,看到床边聚集许多人,见他清醒过来,都面露喜色。其中除了几名丫鬟,还有司徒静,居然也有“幻鹰”姚谦。他立刻就明白,刚才助自己压制真气暴动的,必是姚谦。这应该是司徒静所能找到的内功第一高手了。姚谦单论功力之强,还比不过他三弟“血虎”岑天风,但那手“幻羽刃”的功夫足以证明他对内力的控运之术已经妙到毫巅,不但是塞北四侠中的老大,也远超白鹏。 司徒静在白鹏手上拍了拍:“帮主,你终于没事了!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 “不能再哪样?”白鹏还有些茫然。 “被一点儿女私情弄得走火入魔,若不是我及时找来姚先生,可就太凶险了!” 姚谦已经累得满脸都是汗,闻言点点头:“帮主这内功古怪得紧,以后可要小心。” “嗯,多谢姚先生。”白鹏将自己的手从司徒静手中抽出来,抓住姚谦手臂晃了晃:“我没事了,姚先生赶快回去休息吧!等我养好精神,再请你们四兄弟吃饭。” 姚谦应了,叮嘱帮主注意运功调理就告辞而去。白鹏又看看小桃、小凤等丫鬟,千代听说白鹏出事,也派来了丫鬟小薇。几人当中只有小桃一个满脸泪痕,胭脂花粉被冲得东一条西一道。 白鹏有些感动,向小桃微笑点点头:“你们几个先去休息吧!我跟司徒香主有话说。” 等丫鬟们退出门去,司徒静伏到了白鹏胸口,捏着他鼻尖揪了揪,微笑道:“你以后不要再这样吓我。” 白鹏脸上一丝笑容也没有,看到司徒静前所未有的甜美笑容,心里忽然产生一些很可怕的想法:“如今我一个老婆也没有了,静儿,你终于大功告成了。” 司徒静似乎没听出弦外之音,依然笑得灿烂:“讨厌!这怎么算我的大功告成?又不是我赶走了她们。”她放开白鹏的鼻子,在他脸上轻轻抚摸:“帮主,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帮里的事情我尽量帮你照管着,你先游山玩水散散心,过几天好起来了,又没有带回新的小狐狸,我就嫁给你,好不好?” “好啊。”白鹏面无表情地答道:“不过,有个前提。” 司徒静这才发现白鹏冷淡,愣了一愣:“什么前提?” “感谢你那包药,让我失去了苏柳。现在我给你个机会,帮我把她找回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神通广大,不会找不到。如果她活着什么都好说,如果她死了,我绝不会再娶妻了,特别是你。” 司徒静离开白鹏胸口,坐直了身体,冷冷看着他:“你竟然把责任都推给我?谁做事,谁承担。你骗她吃药的时候就该想好了后果再做。还有苏柳,她和那些男人乱搞,弄到说不清肚里孩子是谁的,这也是她自己该承担的后果。而且她最会装可怜博同情,跟你哭闹寻死不是第一次了吧?所谓‘永诀’,只是吓唬人,她才舍不得死!恐怕此刻正在什么地方好吃好喝等你去求她回家呢。就算你不去找她,过不多久,她自己也会回来!” 白鹏默默起身披衣穿鞋。 “你要去哪?” “去找柳儿,你不帮忙,我自己去。” “你知道她在哪?” 白鹏不吭声,将苏柳刺绣的那件“柳下鸳鸯戏水”中衣贴身穿了,再套好外衣外裤,默默出门。 就是那家小客栈!如果柳儿告别人世前想要重温往日美好,只会去那里!白鹏对那一晚也永生难忘,那是第一次拥有了一个自己的女人,第一次体会到男女缠绵之乐,那一晚两人动手动刀,又哭又笑,最后又一起攀上快乐高峰,从此须臾不离。 在两人最初恩爱时,白鹏一刻都不想与她分开,迷恋她的身体,也喜爱她的相貌和个性,恨不得十二个时辰都与她黏在一起。即便不久后听说了她那些不堪的往事,白鹏心痛之余,仍然不敢想象自己失去苏柳会是怎样,除了原谅和接受她,别无选择。 就算到后来白鹏被美女环绕,渐渐冷落了模样普通的苏柳,许多天都不见得与她亲热一回,还是从没想过与她分开。到她房中与她说说话,一起吃饭,看她绣花,一样温暖轻松。到此时两人无需身体相连,生命就已熔在一起,就像亲人一般。 “柳儿,你可一定要在小客栈,一定要让我找到你!”白鹏用衣袖狠狠擦去泪水,出门上马,狠狠鞭打,一路飞驰而去。 ****** 苏柳躺在小客栈的床上,将棉被卷成一团权充白鹏,搂住了流泪,又对棉被说话:“相公,你那么狠心,杀了咱们的骨肉,我真是恨死你了。”说着在棉被上狠狠咬了一口,随后又苦笑起来,伸手抚摸:“你只有我一个的时候,我打你骂你咬你,你都笑呵呵。可惜后来你女人多了,我越来越乖,你却越来越冷淡,直到今天,我才敢再咬你这一口。” 苏柳长叹一声望着门口:“如果你这时候来了,我就不死了,原谅你做的事,回到你身边……”发了许久的呆,那门终究没有动静,便将脸贴在被子上轻声哭泣:“那天晚上,在这个小客栈,我是来用美人计勾引你,杀你,想过要赔上自己的命,却没想到,赔上的是心。结果,比死还痛!” 苏柳想象着自己死后,客栈老板报官闹起来,血手帮眼线无所不在,白鹏立刻就会知道,等他赶来了见到自己的尸首,定会抱尸痛哭,捶胸顿足地后悔。想到这里,苏柳就哭得越发伤心。 忽然,门外响起清晰的脚步声,从楼梯缓缓而来,到门口停住。 苏柳屏住呼吸静静等待。 片刻后,敲门声响起:“客官要不要下楼用些晚餐?本店有新鲜山货,美味可口,价钱也公道!”原来是客栈掌柜。 苏柳凄然一笑:“我终究是痴心妄想。如果他真的想找我,自会想起这家客栈,早上看到信,中午就能到,现在天都快黑了……” 随后放开声音回答掌柜:“我倦了,要睡,别打扰。” 等掌柜的脚步声离开,苏柳轻叹:“相公,天天都等不来你,今日我不等了,先睡了。柳儿现在心痛如绞,多清醒一会,就要多痛一会。”伸手从身边拿起一支羽箭,用力折断,留下半尺长一截,带着锋利的箭头:“‘穿云箭’苏柳,今日就用箭矢来医治自己的心痛吧。” 说完,苏柳将断箭的箭头抵在自己胸口,随后发觉胸骨太硬,没有把握穿透,若从肋骨之间进去,怕刺不到心脏死得太慢太苦,更怕损坏了丰硕完美的胸,那是自己身上最得相公喜爱的东西了,便将箭头又挪到咽喉,伸手搂了棉被,隔着被子按住箭杆另一端:“相公,我现在不恨你了,只恨我自己,如果我以前守身如玉,就不会有今日之痛。” 苏柳吸了吸鼻子,拭去泪水,笑着在被子上一亲:“相公,你有好多毛病,而且和一大堆女人不清不楚,可是不知为什么?我就是喜欢你,死心塌地……”她闭上了眼睛,轻声低语:“抱紧我!相公,抱紧我……”双手一用力,将被子狠狠抱紧,将那半截羽箭也压入喉咙,直到红艳艳的箭头从后颈冒出,鲜血喷射着溅满床褥和罗帐。 ****** 白鹏风尘仆仆冲进小客栈,正看到掌柜从楼梯上下来。 “掌柜,请问今日有没有一个女客人住进来?” “有啊!是不是很年轻,身段……那个……很特别?” “胸很大!腰很细!对不对?” “呵呵,是啊!就在二楼,客官你找她?我刚刚上楼去叫她吃饭,她说倦了,要睡。” 白鹏心头一块石头落地,狂喜大喊:“多谢老板!”具体哪个房间就不用问了,定是当初两人第一次缠绵的那一间。 “柳儿!柳儿!”白鹏高声大喊着,冲上楼去。 第一百五十七章 只影向谁去 白鹏冲到房间门口,高喊“柳儿”,又连连敲门,房中却没有半点反应。伸手一推,里面闩得很牢固。 客栈老板跟了过来,诧异道:“我刚刚问她吃不吃饭,她还回话说不吃,不会这么快就睡熟了吧?” 白鹏心里生出些不祥预感,掏出一锭银子塞给老板:“赔你的门。”随后不由分说一脚将门踹开。 老板只“啊”了一声,就望着屋里的情景目瞪口呆。 白鹏冲了进去,却是四顾无人,也没有行囊包裹或者衣物。来到床边,只见被子堆成一团,旁边的褥子上有两支断箭,伸手摸摸,褥子还有些温热。 “柳儿!柳儿!”白鹏高声大喊。 “她……她还没给房钱……”掌柜在门口念叨。 白鹏回头怒视:“差多少,有我,你少啰嗦!” “是,是。”掌柜的看多留无益,转身走了。 白鹏走到窗边,推开窗向外看,也没有什么发现,只能对着昏暗的天空大喊:“柳儿!你听得到吗?柳儿!”就在这时,白鹏身后突然传来苏柳的声音:“相公……” 白鹏身子一震,连忙回头,却见整个世界骤然黑暗下来,四周茫茫然一片混沌,只余视野正中那一张床仍处于光亮中。 床上,苏柳正抱着棉被,在棉被和咽喉之间抵着半支断箭:“相公,我现在不恨你了,只恨我自己,如果我以前守身如玉,就不会有今日之痛。” 白鹏顾不得思索苏柳怎么突然出现的,惶急地冲到床边抢夺断箭:“柳儿!你别这样!”然而就在手指即将触到苏柳时,身子忽然不能再动弹。 而苏柳似乎看不到白鹏,仍然痴痴望着棉被,含泪而笑,吸了吸鼻子,拭去泪水:“相公,你有好多毛病,而且和一大堆女人不清不楚,可是不知为什么?我就是喜欢你,死心塌地……”这一刻,在神秘的亮光中,苏柳的脸庞比什么时候都白,也比什么时候都美,脸上笑容虽然凄切,但眼中的情意浓得快要凝结成蜜流淌出来。 白鹏正盯着苏柳的双眼看得发呆时,苏柳闭上了眼睛,轻声低语:“抱紧我!相公,抱紧我……”随着她搂棉被的双手向回猛收,那断箭“噗”地一声戳进咽喉,从后颈冒出一截鲜红箭头。 “柳儿!”白鹏身子仍然不能动弹,只能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 苏柳双眼又微微睁开了些,脸上表情痛苦,喉中发出一些嘶声呻吟,血色泡沫从嘴里飞舞而出,脖颈前后的伤口也喷出大量鲜血,溅得被褥罗帐上到处都是。 白鹏嚎啕痛哭:“怎么回事啊!怎么回事柳儿!”朦胧泪眼中看苏柳口唇蠕动,隐约像是提到“来世”什么的,随后她双眼再度合拢,手脚抽了几下,再也没了动静。 白鹏哭得几乎昏厥,有心扑上去,或者跪下来,但身子好象被什么无形之力固定在空中。 忽然间,屋中白光大盛,床上的血迹迅速消失,苏柳的身子也渐渐虚无,最后化为一团光影,又炸成无数亮点,花瓣一般,在空中飘荡着聚拢到一起,缓缓暗下去,最后凝为一只可爱的小鸟。细看那形貌,恰是一只雌鸳鸯。 雌鸳鸯用喙理了理羽毛,振动几下翅膀,东张西望,随后发现了白鹏。侧头盯着白鹏看了一阵,忽然鸣叫一声,飞了起来,扑入白鹏怀中。到最后一刻,雌鸳鸯再度化为光影,没入他的衣裳不见了。 白鹏身体剧烈一震,清醒了过来,手脚也能行动了。他连忙解开外衣,只见中衣左侧下摆上:“柳下鸳鸯戏水图”仿佛活了一般,柳枝微微摇动,雌鸳鸯贴着雄鸳鸯的身体亲昵厮磨,又用喙去梳理雄鸳鸯的羽毛。惟有那头上顶着一个“鹏”字的雄鸳鸯仍然死气沉沉,目视前方,完全不理会雌鸳鸯的亲热。 白鹏伸手向雌鸳鸯抚摸过去,颤声哭泣:“柳儿,这就是你吗?”大颗泪水滴在鸳鸯身畔的水面,溅起道道涟漪,雄鸳鸯随之惊醒,缓缓回头,与雌鸳鸯贴在了一起。 然而就在白鹏手指触碰到雌鸳鸯的那一刻,整个世界瞬间恢复了正常色彩,两只鸳鸯再度静止不动。只有床上那团棉被和两支断箭表明这里曾有故事发生。 白鹏缓缓坐到床边,将仍有些温热的棉被捧到面前,细细嗅去,果然是苏柳的气息。她身上体味很淡,但白鹏对之已经再熟悉不过。 “柳儿,刚才那是我的幻觉,还是真实的?你真的死了,化作鸳鸯了吗?”白鹏用棉被捂着脸,身子无力地向前一跌,伏在床上,发出悠长的呜咽声。 屋中一个淡淡的人影注视着白鹏,虚无的脸庞上也隐约有泪水滑下。随后一阵波动,人影消失了。 半里地以外的山坡密林中,一个女声响起:“好了,你想看的,都看到了,可以走了。” “我不走!”苏柳的声音在哭喊:“他现在的样子太可怜了!他是真心喜欢我,我要回去陪他,一生一世!” “开什么玩笑?你已经死了!” “我没死!我明明没死!” “我是导演,喊咔的时候到了,你该领便当退场了。”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你放我回去!放开我!”苏柳的身体与刚才的白鹏一样,被禁锢着无法动弹。 “难道断箭入喉不痛?难道窒息的感觉很爽?你忘了自己是怎么死的了?” “是很痛,痛得我后悔不该轻生!可是随后我就醒了,发现箭头还没刺进来,我还活着!然后我就到了这里!” “你就是死了。只不过我看你可怜,将时间向回倒退了十分钟。然后将你死亡的真实场景投影给你自己,让你记得那个感觉,以后别没事给自己找不痛快,顺便也叫白鹏瞧瞧,看他把你折磨成什么样子!” “我不管什么时间倒退!我还活着,我就要去找他!” “你这个傻丫头!小果死的时候他也悲痛,如果司徒静挂了,他可能会伤心到发疯。你以为你在他心上第一重要?” “不管排第七第八还是第一百,有他今天这一哭,我知足了,我不管他喜欢我多深,我喜欢他!我喜欢他呀!” “少罗嗦……”那人看苏柳哭得伤心,语气和缓了一些:“唉!算我输给你了。这样吧!咱们以三年为约,三年后他还对你这样牵肠挂肚,还会为你流泪,你就可以回到他身边。” “三年……太久了……到那时,我都超过二十岁了!” “本来你永世都见不到他了,我给了你这个机会,你没资格讨价还价!要不,还是让我送你去跟阎王爷喝茶吧。” “那……那好吧我听你的!可是……这三年,我该去哪?” “嘿嘿!你来帮我做一件事,很好玩的,湖州这摊烂事咱们眼不见为净。” “好,姐姐,我跟你走。不过,你究竟是谁?看你有些眼熟,又不敢认……” “枉你还在丽人堂住过,也不来跟我这个前任女主人打招呼。” “啊!你就是叶香主!我到丽人堂没几天你就走了,只瞟到过你一个侧脸。怎么你这样美,又有神佛一般的大威能,还窝在丽人堂给孟老帮主做小妾?” “少罗嗦!再动问西问的,我真让你领便当退场了!” “是,姐姐……可什么是便当?” “闭嘴!走!”白光一闪,林中再也没有了一个人影。 ****** 白鹏抱着棉被,嗅着苏柳的气息,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就如一条小河,从他心头缓缓流过。他的记忆似乎从来没有这样好过,每一点早已淡忘的细节都重新回忆起来。想到甜蜜处,或者记起自己早先经验不足笨手笨脚时的糗事,嘴角也会浮起一点笑容,但随后就是更大的痛楚袭来。 就这样,白鹏抱着被子时哭时笑,直到半夜才昏昏睡去。 天亮时,白鹏缓缓起身,脸上表情已经平静了。伸手在棉被上轻轻抚摸:“柳儿,不管你在何处,终归在我心里”。随后立即动身,先给了客栈老板五十两银子,让他长期保留这个房间,不许别人住进来,里面一切保持原样。 随后白鹏走遍周边村镇,心里存着一线指望,或许自己看到的只是幻觉,苏柳还活得好好的,只是离开了小客栈故意躲避自己。可惜打探了一整天的结果,都证明苏柳的确来了,但是再也没有走。 眼看天又要黑下来,白鹏轻抚“鸳鸯戏水图”:“柳儿,既然你真的变了鸳鸯,就这样陪着我吧!我会每天跟你聊天的。”随后便踏着夕阳,走上归途。 第一百五十八章 蜜糖有毒吃不得 白鹏回到丽人堂时,有黑风队员连忙去报告司徒静,司徒静匆匆赶到他面前也不说话,只紧张盯着他的脸看表情。 白鹏微微一笑:“别怕,你放心吧!柳儿已经死了,回不来了。”说完不再看她,大步走向水月轩,直奔管家清霜的房间。 听说苏柳已死,司徒静心脏骤然抽紧,呆呆望着白鹏背影,连身子都微微颤抖起来。她一向认为苏柳是个放**人,跟着白鹏只为贪图富贵。怎么这样的人也会为情而死?一向料事如神的司徒静犯了“以己度人”的错误,她自己遇事只盘算利益得失,自认为“轻生”是最傻的行为,哪想到天下偏就是“糊涂人”多。 由于司徒静说苏柳只是在哪里“好吃好喝等你去求她回家”,不肯发动鹰堂人力去搜寻,耽搁了救人时间,她明白自己这下罪过大了,白鹏那句话里的意味已经恨透了自己,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再怎样足智多谋,也只能呆呆发愣。 ****** 水月轩东侧竹林中的小屋,白鹏曾企图勾搭的“世上最美女管家”清霜,正与自己的助手“掌事丫鬟”碧菡坐在一起,就着灯火看十月份账目核对单据,见白鹏进门,都恭恭敬敬起身行礼。 白鹏微笑注视着清霜,一直盯到她手足无措,才开口说道:“碧菡,帮我通告丽人堂,明日开始,清霜就是我的正室,丽人堂的主人。” “什么!”清霜大惊:“帮主,你说什么?清霜不明白!”碧菡也愕然而立,看看白鹏,又看看清霜,不懂得发生了什么。 白鹏托着下颌想了想:“管家这个职位,你可以交给碧菡,也可以自己兼着,都无所谓。但你身子虚弱,别太劳累,小果生前曾经求我,一定要照顾好她清霜姐姐。” 听到“小果”二字,清霜眼中漾起泪光,轻声念道:“小果妹妹……” 白鹏挥挥手:“死了的人活不过来的,能忘就忘了吧。你如果想要婚礼,可以自己筹办,到时候我会出席,平时不要打扰我。” 清霜忙道:“不!不!帮主!清霜早已对男女之事毫无……” 白鹏打断她:“我也一样!现在我只需要有一个正室,免得有人见我没老婆就想入非非。以后你享受帮主夫人一切待遇,丽人堂里以你为尊。不过洞房就免了,从今往后,我清心寡欲,不近女色。”说完转身离去。白鹏想来想去,总感觉几个老婆死的死走的走,都与司徒静有关,已不打算与这个心机深沉的女人再亲近,火速重立正室是向她表明态度。当然,给清霜更好的生活也是小果的遗愿。 白鹏是主,清霜是仆,主人发话,仆人违逆不得。可清霜真不愿意嫁给这个浪荡小哥儿。她被孟老帮主二万两银子买来之前,在青楼是头牌花魁,艳名远播,男人们恨不得跪着求她接见。尽管如此,她还是先遇负心汉,后被青楼管事的强制打胎,伤身又伤心,从此恨透了天下一切男人。如今在丽人堂做管家,一方面是叶香主所托,另一方面也是无处可去。但她对三妻四妾的白鹏没有丝毫好感,每次白鹏言语轻佻地勾搭她,都让她更厌恶一层。而这次白鹏强制用药打掉苏柳的孩子,触到清霜的伤心事,简直已经将白鹏看作禽兽。 这样一个人,居然发话娶自己,并且是唯一的正室,换成别的仆妇丫鬟只怕要狂喜到发疯,清霜却心乱如麻,完全不知如何是好。 ****** 白鹏的下一站是凝芳斋,这里已经按晴坂千代的要求用木板铺地,将整个房间改造成一张巨榻。千代一身雪白衣裙,闭目跪坐,不知在修炼什么。见白鹏进门,她有些惊讶:“帮主阁下,我以为,你不会再来。” 白鹏到她面前盘腿坐了,久久凝视她,直看得千代脸色微红低下头去。 白鹏一笑:“想好了吗?在我和那个男人之间,你选谁?” 千代低头不语。 “你不说话,就是选他了?” 千代摇头。 “那就是选我了?” 千代仍然摇头。 “行了行了,粘粘糊糊做不出个决定,你刀砍海芸枪击小怜杀伐果断的本色哪去了!”白鹏站起身来:“别再纠结了,去他身边吧!我放弃了。咱们这假夫妻也不必再做,告诉我师傅另派一人来与我接头。” 千代猛然抬头,惊愕地看着白鹏,随后明白了他不是开玩笑,说了声“不要”,拼命摇头,眼中泪光莹然。 “别拿那种眼光看着我,我吃不消。”白鹏不敢多看,转身离去,直接回到秋水阁二楼苏柳的房间。 如今这里是双重伤心之地,小果在这间屋中毒,苏柳则是被白鹏自己亲手喂药。两女都已永远离去,只留他孤零零坐在床边,在褥子上轻轻抚摸。 白鹏长叹一声,将鸳鸯戏水的中衣脱下来,平平整整铺在床里侧,就当是苏柳睡在那里了。接着脱了鞋上床,对那雌鸳鸯笑道:“柳儿,从今日起,我就算为你守寡了。”随后赤着上身盘腿坐了,开始潜心修炼。 “守寡”一词是女子专用,但男子并无确切对应的词语,鳏居男子也只是暂时没能续弦,像女子那样刻意去“守”的人是没有的。所以白鹏也以“守寡”自居。苏柳之死令他悲痛欲绝,而苏柳临死那番话更是痛上加痛。他一直以为苏柳跟着自己,吃好穿好,住着景色宜人的丽人堂,比以往的生活优裕许多,一定很满足。没想到自己不断迎娶新妻妾给苏柳带来的伤痛,根本不是吃喝穿戴所能弥补的。苏柳跟着自己,苦多于乐,也从一个娇蛮活泼的少女逐渐变作温顺忧郁的怨妇。自己一直贪图快活,完全没在意给苏柳她们的伤害,而这些伤害的累积,到头来重重报在自己头上。自己会痛,也是因为有情,直到苏柳死去,白鹏才真正发现自己对苏柳的爱恋之深。 而陆寒波相貌远比苏柳漂亮,白鹏命令用最残忍的方式杀死她时没有半分心痛,因为对她“无情”。无情,自然无痛。 所以:“情”是有毒的蜜糖,起初吃起来很甜,到后来却会要人命,对苏柳,对自己,都是如此。这就是白鹏在小客栈一夜的思索顿悟。于是他决定从此“绝情”,清心寡欲好好修炼,通过这种需要长时间专注的事情来忘记悲痛,也疏远女色。而他两种内功冲突的隐患,也的确需要认真加以解决了。 偶尔修炼间隙,白鹏也会躺在那件中衣旁边,脸贴着鸳鸯,与之说话闲聊。他真心相信苏柳化身为雌鸳鸯陪着自己,无论此事多么荒谬,他愿意这样相信,如此还是个安慰,也有个寄托。 ****** 接下来许多天,白鹏都没有离开苏柳的房间,只专心解决两种功法的冲突问题。 小桃端来吃的,每次都原封端走,劝说帮主吃些东西,从来得不到回应。只得在茶水中加些冰糖,权作补充。到后来干脆将茶水撤了,换成鸡汤。公文积攒多了,小桃也会送到楼上请白鹏暂停修炼,稍事批阅,再拿回楼下帮他盖章。 对“蜜糖有毒”的顿悟,令白鹏自认为找到了世间真理,心态平和,离梦神功的境界也随之提升,渐渐摸到了“燎原境”的门槛。两种不同真气终于在半个月之后彻底水**融,化为一种全新内力。新功法的威力尚不可知,但白鹏感觉前所未有的自信,全身都充斥着力量,顿时心情大好,尚未睁眼就微笑起来,喃喃自语:“这功法暂时还叫离梦神功吧!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名字。将来教儿子的时候,再琢磨要不要改名。” 随即犯了愁:“如果我就这样永世不近女色,儿子却从哪来?” 心里嘀咕着睁了眼睛,忽然发现小桃坐在床边椅子上。她虽然不会任何武艺和轻功,行走声响明显,但由于总在屋子里活动,修炼中的白鹏已经完全忽略了有关她的任何动静,就当此人不存在。 可是经历了漫长修炼,再看小桃时,总觉得有些不对头,多看两眼,白鹏惊呼:“小桃,你怎么瘦了?以前你是个胖丫头啊!白白胖胖的,如今一瘦,皮肤也不好了!” 小桃看着白鹏,表情极为委屈,嘴唇微微颤抖,从眼中流出两行泪水。 “怎么了?有人欺负你?谁敢欺负我的贴身丫鬟,我找他算账!” “帮主,是你,你欺负小桃!” “啊?怎么是我?” 小桃不说话,起身到桌上取了铜镜,伸到白鹏面前。 白鹏对镜一照,伸手抚摸自己面颊:“我怎么也瘦了?” “帮主都十几天没好好吃东西了。”小桃扁着嘴流泪:“看你这样,小桃自然也吃不下,就陪着你一起瘦了。” “呵呵……”白鹏笑了:“我是专心修炼,顾不得吃,以后还会胖回来的。至于你,瘦了很好啊!虽然脸蛋不那么白嫩了,相貌可是漂亮了……”说到这里,白鹏忽然愣住,丽人堂的丫鬟本就是老帮主千里挑一选来的,小桃以前就漂亮,肌肤胜雪,一双明媚的大眼睛,只不过腮边肉太多,稍微影响了姿色,如今这一瘦,白嫩胖丫头已经变成极品小美女。但白鹏发愣还不是为了这个,而是小桃所说的话,其中隐含的情意,让他感觉大大地不对劲。 “小桃……”白鹏皱起眉头:“你……你是不是……是不是喜欢了我?” 小桃目光低垂,用力点头。 白鹏将鸳鸯中衣穿了,再披好外衣,缓缓下床穿鞋,走到小桃面前,双手握住她肩膀。 小桃嘴角含笑,脸色泛红,低下头去,胀鼓鼓的胸脯剧烈起伏。她脸虽瘦了,这胸还保持着“胖丫头”时期的规模,可惜腰不够细,否则便能与苏柳相比了。 白鹏面色严肃:“小桃!你我主仆分寸不可乱,以后不要再对我说这样的话!” 小桃嘴角的笑意顿时消失,急忙抬头:“可是……可是小果以前就是帮主的贴身丫鬟!” “小果只有一个!”白鹏声音低沉:“不会再有第二个了。”见小桃扁了嘴开始“呜呜”哭泣,白鹏放缓口气叹道:“若是以前的我,你这小仙女一样的相貌身段,又对我有情,只怕立刻就将你收房了。可现在我已明白一个道理。” 小桃听得“小仙女”三字夸奖,心中喜悦,暂停了哭泣,认真看着白鹏,等着听他的道理。 “情之一字,就如蜜糖,却是下了毒的,吃的时候甜,过不多久,你就会痛如刀绞,甚至死去。所以,沾不得!” “这是什么怪论!要是天下人都这样,谁还会婚配生子,世上早就没有人了!”小桃急了,说话也不再是丫鬟的谦恭口吻。 白鹏摇摇头:“婚配生子是另一回事,我也会挑选女人来帮我生孩子,但不能有情。你对我有情,就没有这个资格了!” “好吧!你说话这样讨厌,我此刻已经对你无情了!”小桃一脸愤愤:“这样……可以让我给你生孩子了吗?” “哈哈……”白鹏向墙上一指:“那里有剑,你拿来刺我一记,证明你对我无情。” 小桃一跺脚,转身背对白鹏,双手捂住了脸。 “嘿嘿!还是你输了吧?别闹了,帮我通知备马,在屋里窝了十几天了,我想出去走走。” 小桃长叹一声转回身来,先到门外,伏在栏杆上叫楼下守卫去备马,随后回来打开箱子,取出全套皮帽披风和棉衣棉裤,外边面料都是华贵丝绸,绣着金灿灿的孔方图案。 白鹏失笑:“你干嘛?怎么将我打扮成地主老财?” “帮主,你今日真的神智错乱了,已经快要腊月了,你打算穿单衣迎风骑马?屋里烧炭暖和,外面却能冻死人了!” “哦,你说的也是。但这衣裳是谁买的?太没有品位了!” “是你夫人买的,要骂你就去骂她!” “柳儿?是她买的?” “帮主,柳儿夫人已经去了,你该早点解脱出来才是。这衣裳是清霜夫人买的。” “哦,对,我都忘了我又立了一个正室。呵呵,没想到清霜相貌穿着都那样清雅,给我买衣服的品位却这样恶俗!” “不是的,帮主。清霜夫人说,就得让你做个地主老财。万一将你打扮成俊俏公子,出去迷倒什么女子,娶回个新人来,可让她怎么办!” 白鹏愕然:“这是清霜自己说的?” 小桃叹道:“丽人堂里都知道,清霜姐姐这正室是假的,她自己起初也没当真。可是?这半个月,她看帮主从浪荡登徒子变成了痴情种子,看着很是心疼,慢慢地就当真了,在帮主修炼的时候偷偷来瞧了你不知多少次,盼着帮主将来也能这样对她。说实话,我们都很担心她呢?清霜姐姐的身子可禁不住伤心……” 白鹏愣了一阵,答道:“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随后裹着一身绸缎孔方兄出了门,快步赶到丽人堂大门口,纵身上马,扬鞭疾驰。小桃和清霜的情意又让他内心混乱起来,必须吹吹风冷静一下。 湖州府街道狭窄行人如织,要奔驰尽兴就得出城。白鹏稍一盘算,决定顺脚回一趟乌程县尖榆村故居,看看有没有母亲回来过的迹象。小黛随母亲一起失踪了,两人都令他牵肠挂肚。又想如今自己内功精深了许多,也不知再与母亲交手胜负如何,对抗那“尸化”的赵四郎是否能有把握。 出城前,白鹏注意到街头的确没有过去常见的面黄肌瘦衣装单薄瑟瑟发抖的无家可归者,少许乞丐居然都穿着崭新的棉衣。显然:“光明圣教女菩萨”红棉的赈济做得很不错。尽管白鹏提供了所有款项和许多人力却没捞到名声好处,但此刻他心肠正柔软,见状惟有欣慰。 然而,白鹏正细赏街景心情大好时,忽听街边人群中有人悄声议论提到“白帮主”,稍远的路人就察觉不到,以白鹏功力却尽收耳中,当即留意倾听。 “看那个骑着高头大马耀武扬威的,就是血手帮姓白的帮主。” “那个残忍好色的大恶霸?听说他夜夜换新娘。美女都叫他一个人霸占了,咱们娶个丑的都费劲!” “哼!瞧他穿的那恶俗样子!这种蛀虫人渣怎么还不死?大光明天也不来收了他们!” “嘘,小声点!别让他听见,没的给圣教女菩萨找麻烦!” 白鹏心头火起,勒马怒视,那几人大惊,慌忙连滚带爬地钻小巷逃走。这一下他的情绪彻底坏了,隐约感觉有个大阴谋正向自己缓缓揭开序幕。 第一百五十九章 刀斩圣教大仙 尖榆村的故居里还是蒙尘已久,显然自从那次白鹏与司徒静在这里做了三天“真正夫妻”之后,再没人进来住过。 想到司徒静,白鹏又一阵心痛,那时与静儿恩爱甜蜜,自己只当是捡到了珍宝,如今却是真的怕了她,这些天两人彼此回避着,都不知该如何面对。 心事重重走出自己家,白鹏到隔壁想与朱婶打个招呼,却发现全村空空荡荡,大人小孩一个都不见。进屋之前就没看到人,出来之后更觉得不对。 循着村中仅有的一点声响,白鹏来到一个草棚,眼前一头灰驴正懒洋洋地拉磨,不过空气中还飘荡着明显的狐臭气味。白鹏笑了,小时候躲这味道唯恐不及,这时候却感觉很亲切,果然转过墙角就看到蹲着晒太阳的茂发叔。 问了茂发叔才知道,今日村里来了光明圣教的“大仙”说法,能教大伙祛病延年。全村人包括孩子都到半山坡的祠堂听讲,唯独茂发叔由于身上气味被摒弃在外,都说如果他去了,不但大伙没法专心,只怕大仙也要被熏跑。 茂发叔愤愤不平,白鹏笑着安慰,说“狗屁圣教,都是骗人的,去了也是瞎耽误工夫。”随后他自己直奔祠堂而去。他告诉茂发叔圣教骗人,自己心里却没多大把握,毕竟当初魔教水神将的惊人神通还能解释为武功高绝的话,后来紧那罗王的出场,那些神秘圣辉和萤光花雨则只能算是“神迹”了。 进入祠堂大门,只见村民三面环坐,中间背靠宗族牌位站着一人,三绺长髯修剪得仙风道骨,笑容慈祥,一看就是“圣教大仙”了。他身边还有个跪坐的女子,戴着奇异头饰,摆弄香烛搞出阵阵青烟来烘托气氛。 不过此刻的的大仙不是在说法,而是被人拿刀砍! 手持砍刀的不是旁人,正是白鹏的小兄弟牛蛋。他向着大仙连挥三刀,一刀狠过一刀,众村民的惊呼声也一浪高过一浪。大仙都微笑承受,随后伸手夹住刀刃,向牛蛋点头示意:“到此为止吧。” 牛蛋一脸震惊退后几步,向大仙跪了下去,众村民也有从板凳上起身下跪的,高呼“大仙神通广大”。 “心中光明,自然永得光明庇佑,刀枪不入,百病莫侵。”大仙微笑道,随后继续说法。此前他似乎已经说过天地之道,光明与黑暗必然交替,此刻又说人间之道,光明与黑暗乃是一体并存。但只要将身奉献光明,助光明压制黑暗,就能让人间永保光明,从人间消灭灾厄困苦,人人富贵安康。 大仙又说,光明与黑暗也同时存在于一人之身,欲灭人间黑暗,须先灭自身黑暗。黑暗源自私心,每当拒绝旁人一次求助,自身便黑暗一分,人间随之黑暗一分。当初洪荒年代,人们若非无私互助,又怎能制服洪水猛兽,创立辉煌盛世?如今人们吃饱穿暖,反而令世间光明日渐黯淡,位于神佛之上的至高大神“光明天”终于无法坐视,派下分身,创造圣教,挽救人间于危亡之际。大仙说到这里,面带怜悯,微笑不语,注视着大家。 白鹏听了这些,暗暗点头,感觉大仙说的确实有理,若是人人无私互助,世间当真是会光明许多。不过大仙让牛蛋用刀砍他来展示圣教神通,却令白鹏不以为然,这不就是金钟罩横练功夫?骗骗村民也就罢了,遇上练家子当场就会露馅。 村民们却听不明白这通光明黑暗的绕口令,只觉得大仙高深莫测。见大仙不再说话,开始窃窃私语,大多还是关心信了光明圣教有什么好处,朱婶领头提问:“大仙,我们入了光明圣教,是不是真能祛病消灾延年益寿?能活到多少岁呀?”众人都跟着点头,盼望大仙答复。 大仙脸色一沉,缓缓走到朱婶面前,手搭在她肩上:“你这一句话,只关心自家福祉,私心黑暗暴露无遗,光明天岂会庇佑?”他话音未落,朱婶就脸色痛苦弯下了腰。大仙冷笑着走回自己位置:“当着光明天的使者露出黑暗一面,光明天自会加以惩戒!” 白鹏一惊,冲到朱婶身边扶住她:“朱婶,你怎么了?”朱婶呻吟着说不出话来。白鹏将内力从她后心探进去一查,发现一股暗力正在朱婶腹部经脉内肆虐,显然来自于大仙之手。说什么“光明天的惩戒”,无非是武功高手暗用内力伤人,伤的还是不会武功的乡民。白鹏大怒,大仙刚才那番道理令他产生的好感一扫而空,对大仙怒目而视,同时用自己真气将那股暗力压制住,迫其沿经脉四散而去。 朱婶不知道自己被白鹏所救,只道光明天收回了惩戒,连忙向大仙跪下哭求:“大仙饶命!民女再也不敢了!以后什么私心都不要了!”周围乡民也都战战兢兢跪下,为刚才产生的自私之心表示痛悔。 大仙颌首道:“你们明白这个道理就好。”接下来他又举了几个例子,东边某县某村某老太去年三月入教后贡献了家中全部财产二百文钱,结果儿子考中进士,全家富贵。西边某县某员外上个月贡献了六百两银子,但只占其财富的两成,终究心不够诚。虽然女儿自病榻痊愈,却没有更多奇迹发生。所以,对光明天的供奉,不看数额多寡,只看心诚与否。哪怕只供奉一个铜板,只要有帮助他人的诚心,自会打动光明天。 而有某村某某人坚决不肯加入圣教,还诋毁圣教说是骗子,结果几天前上房修瓦时失足跌落,摔得脑浆崩裂。大伙都可以去打听是否确有其事。所以,光明天一切都看在眼中,福报与业报,都在各人自己的选择。 村民们到此时再无犹豫,都一叠声地要求入教,且自愿奉上财产若干。大仙微笑点头,叫女助手拿出册子来登记。 白鹏终于忍不住开口嘲讽:“大仙,你们圣教这生意真好做,不需要本钱,只凭三寸不烂之舌,就骗得铜钱白银就滚滚而来!” 大仙神色一变,周围村民也都惶恐看过来,见是白鹏,纷纷呵斥:“小鹏,别乱说话!忘了大仙说的修房子那人怎么死的了?” 牛蛋刚才一直盯着大仙,这时才看到白鹏,惊喜扑过来搂住他肩膀:“小鹏哥!你才回来,光明圣教在湖州可做了不少好事!” 大仙看白鹏与众人熟识,穿得又俗气,哪会想到他是血手帮主,只当是村中土地主的少爷,冷笑一声:“这位小少爷看什么都是生意。我圣教收的供奉却是用来赈济百姓。最近湖州传说的‘光明圣教女菩萨’便是明证!” 白鹏也还以冷笑:“我怎么听说,那女菩萨赈济百姓的银子,都是血手帮给她的?” “放肆!”大仙动了真怒,双手握拳,心中起了杀机:“血手帮欺压百姓发昧心财,奢侈挥霍,荒淫无度,却害多少人家妻离子散,他们就是湖州府最大的黑暗!是黑暗天派来祸乱百姓的恶鬼!圣女赈济百姓怎么可能是他们给的银两?你如此说话,必受光明天的严厉惩戒!”说着话,他向白鹏走来,一只手掌抬起,打算用对待朱婶的方式来“惩戒”这个地主少爷,而且下手会比刚才凶狠十倍。 “且慢!”白鹏又温和地笑了起来:“不知者不罪,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大仙别见怪。不过刚才大仙刀枪不入的功夫我没见到,可否让我来试试?若是真的,我家的银子都献给大仙!” 大仙闻言心中一宽,若是能将地主家的银子都收了来,那倒是美事一桩,口气和缓下来:“好,你来砍我三刀!” 白鹏摇摇头,从地上捡起牛蛋刚才抛下的砍刀:“不要三刀,一刀就够了。” 周围村民都劝:“小鹏,别闹了,不要惹大仙生气!” “刚才那小伙子砍了我的肚子,你大可试试别的地方。”大仙轻蔑笑道。 “不必,还是肚子。”白鹏持刀在大仙肚子上比了比。 大仙吸了一口气屏住,两手握拳,横练功夫发动,周身筋肉紧绷,坚硬似铁。 白鹏比划完,将持刀的右手收到左肩处,反手一挥,停在右下,那刀光毫无阻碍地掠过大仙身体,仿佛他就是个幻影一般。 所有人都愣住了,特别是大仙,先向左侧看看白鹏的刀,又低头看自己肚子,似乎不理解发生了什么事。直到他发现环绕着腰身出现一圈渐渐扩大变粗的红线,继而淅淅沥沥地流出鲜血来,才“啊~~~”地一声惨叫,身子分为两截倒了下去,周围顿时炸了锅一般喧哗。 白鹏冷笑:“早说了,他们是骗子!”又走到那带着奇怪头饰的女子面前。 “你你你你是黑暗天派来的魔王!”那女子指着白鹏大喊。 刀光“刷”地掠过,女子尖声惨叫,随后却发现自己没死,只是头饰与顶上的头发都被削去。 “他自己功夫不到家,怎能怪我?”白鹏将刀一扔:“削发代首,留你一条命,回去告诉你们上司,以后你们再来湖州招摇撞骗,这种事还会发生!” 随后白鹏站在大仙原来的位置面向村民高呼:“众位乡亲,你们也看到了,什么刀枪不入,江湖卖艺的玩意,他们就是大骗子!刚才朱婶受的什么惩戒,只是暗用内力伤人,练过武功的都能做到,狗屁的天神惩戒!像我这样出去跑过江湖见过世面的,根本不会上当!” 祠堂里众村民人声鼎沸,有人半信半疑,也有人已经开始大骂圣教是骗子。 朱婶的男人老朱叔闻言大怒,冲到大仙面前狠踢一脚。遭到“腰斩”的大仙直到此刻还没断气,双手撑着地,被老朱叔踢成仰面朝天。 白鹏凑到那苟延残喘的大仙眼前,低声道:“本人,血手帮帮主白鹏,你们魔教六大神将之一的水神就是我杀的,下回可以考虑再派个圣王来让我杀,你这样的垃圾就免了吧!” 大仙两眼圆睁,嘴动了动,说不出话,终于咽下最后一口气。 白鹏跟乡亲们打了招呼,面对朱婶夫妇的感谢客气了几句,便离开祠堂回到山坡下,正要上马,却见牛蛋飞奔过来:“小鹏哥!小鹏哥!” “牛蛋什么事?” “听说血手帮换了新帮主也叫白鹏,我还跟二狗他们说笑讲是不是咱们村的小鹏哥,刚才你为血手帮说话,难道……难道真是你!” “呵呵,不是。我哪有那么厉害。”白鹏一笑:“不过,如果有人欺负你狠了,就去湖州府城甘水巷丽人堂找我吧。”说罢白鹏飞身上马,又关照一句“照顾好你爹娘”,抛了一锭银子给他,便打马远去。 牛蛋看看手中二十两的银锭,一般农家十年也挣不到这么多钱,又抬头望着白鹏背影,目瞪口呆:“我的天老爷……丽人堂,听说美女如云,那不就是血手帮帮主的住处嘛!” ****** 没想到才闭关修炼半个多月,湖州就成了这个局面,白鹏杀了“大仙”仍然难消心头之恨,快马冲进乌程县城,找到“圣教女菩萨”办的粥棚,向受雇的流浪汉询问女菩萨何在。 流浪汉吞吞吐吐,直到得了银子才说女菩萨每天驻节一个县城,今日应该在归安。 “好!”白鹏重新上马,归安距乌程还不足十五里,转眼就到。“红棉,美丽善良的女菩萨,今日要是饶过你,我跟你的姓!” 第一百六十章 哭泣的女菩萨 中午的施粥告一段落,红棉捶打着自己疲惫的腰腿肩颈,在粥棚角落找个椅子坐了下来。 铁狼一脸温存地站到红棉身后:“棉棉,你太辛苦了!我给你捏捏。”伸手在她肩上揉捏起来。 红棉笑容很纯净:“看到这些穷苦人吃饱穿暖,个个喜气洋洋,我就觉得自己的辛苦很值得,一点都不累了。”随后瞥了铁狼一眼:“喂喂喂,男女授受不亲,不要当街动手动脚的。” “这怎么算动手动脚?帮你解乏而已。你这女菩萨呵护着万民,也该有个人来呵护你。” 红棉眉头微皱,轻叹一声,拉住铁狼的手,转身面对他:“铁狼,你不要这样对我,我说过的……” “我知道我知道!”铁狼连忙打断她:“你心里已经有了人,可是只要你还没嫁他,我誓死力争!不信他能比我对你更好!” 红棉缓缓摇头:“铁狼,你很多地方都比他好,可是?我心里已经有了他,你来晚了,人不能见异思迁的。” 铁狼神色黯然,沉默片刻,低声问道:“他究竟是谁?” “他略有些坏,可也是个了不起的人!”红棉心中想着那个武功高心肠好,却总是色迷迷的家伙,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这么说,我就是个很好的,但也很平凡的人?” “不。”红棉微笑点头:“你也了不起,只是真的来晚了。” 铁狼低下头去,长吁短叹一阵,又目光坚决地抬起头:“嫁不嫁给我,你做主,关不关心你,是我做主。我会一直对你好下去,哪怕你嫁给旁人。” “别这样!”红棉心中感动,抓紧了铁狼的手,眼里也泛出一些泪光:“这会让我很愧疚!” 就在此时,一阵快速奔驰的马蹄声由远而近,在路人躲闪惊呼声中冲到粥棚旁边,骑手狠狠一勒缰绳,骏马前蹄高高扬起,嘶鸣一声,落地后稳稳站住。 红棉和铁狼同时向骑手望去,只见白鹏正在马背上冷冷盯着他们 红棉“啊”地一声从铁狼手中抽回自己的手,神色窘迫。铁狼并不知道白鹏就是红棉的心上人,倒是泰然自若,笑呵呵地起身行礼:“帮主,你怎么有空来归安县?可有需要铁狼效劳的地方?” 白鹏一声不吭,纵身下马,将马缰拴在粥棚柱子上,自行走到大锅旁,拿铁勺刮了刮锅底,都送入口中吃了,再狠狠一抹嘴,盯着铁狼看了一阵,说道:“你,立刻骑快马,帮我通告豹虎龙鹰四堂,还有总舵直属各部,全体统领以上人员,明早辰时,集结总舵议事厅,无故不到者,革职!” “是!”铁狼对帮主的情绪感到诧异,但不敢多问,立刻领命而去。 现场只剩红棉,怯生生看了白鹏一眼,刚触到他严厉的目光就低下头去,小声问道:“你……你饿吗?” 白鹏冷哼一声:“跟我来!” ****** 两人走进粥棚旁边一座酒楼,白鹏要了一个最僻静的雅间,进去坐下点完菜就不再说话,两手抱怀,望着窗外屋檐下随风而晃的小铜铃出神。 红棉神情忐忑,也不知白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瞧着他那身铜钱图案的绸棉袍,勉强笑道:“你今日这身衣裳真好看,很有钱的样子。” 白鹏扭回脸来,冷冷注视红棉:“我哪还有钱,都给你拿去赈济百姓了。” “所以啊!我觉得你是个了不起的人。”红棉仍然尽力挤出些笑容。 “我是个了不起的冤大头!”白鹏起身走到红棉身边,绕着她转了两圈,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穿这么少?”他自己都奇怪酝酿了半天的怒火,怎么问出这么一句关切的话来,可是看着红棉衣衫单薄,的确忍不住想问。又拉起红棉一只手,抚摸上面的冻疮:“手怎么回事!” 红棉被白鹏之前的严厉态度吓得忐忑不安,让他这一关怀,顿时委屈的泪水连串落下,不过心里还是一下子踏实了,轻声答道:“我就是要让自己冻着,才能体会受苦人饥寒交迫的感觉,赈济的事做起来会更卖力。” 白鹏心中无声地长叹,放下红棉的手,走到窗前用力推开,让寒风吹在自己脸上,希望可以驱散心中不合时宜的暖流。 红棉坐在桌边看着白鹏背影,咬了咬牙,起身跟过去,从后面抱住,脸贴着他后背,轻声道:“你生气了?铁狼喜欢我,你是知道的。可我跟他没有什么事,刚才你看到的只是我在劝说他……” “你跟他有没有什么?关我屁事!”白鹏冷冷答道,随手关上窗户,以免寒风吹向衣衫单薄的红棉,也不敢在她温暖怀抱中多待,挣脱出来回到自己座椅。 红棉略一犹豫,还是跟了过来,像上次在书房中一样,跪在白鹏面前,身子伏在他腿上,脸贴他的腿面:“求你了,别生气。换成是你,如果有个女人一直对你好,你也不好意思冷若冰霜对她。” 白鹏此刻就已经不好意思再冷若冰霜,手在红棉头发上轻轻抚摸,看着她清秀白皙的侧脸,明明是满腔怒火而来,这时却发觉,心中对她的爱意却比上次见面还要多了几分。 红棉将白鹏的手拿到嘴边亲了亲,继续轻声说道:“我知道,这段时间都冷落了你。可湖州百姓有几十万户,还有外来流民上万人,要一一登记在册,就算有人帮我,时间也不够用。” 白鹏沉默不语。 红棉稍稍犹豫,羞涩一笑:“何况,上次在你书房,我已经差点忍不住,如果再单独相处,怕真的会做错事。一跟你亲热起来,实在是……”红棉仰起头,情意绵绵直视白鹏:“老公,上次我就叫过你老公了,再等我两个月,春暖花开时,我一定嫁给你。圣教叫我回去做圣女我都不肯了,我要嫁人,嫁给你,做你的妻。继续帮你照顾湖州的百姓,更重要的是,照顾好你,疼你,爱你,为你生孩子……” “别说了……”白鹏声音有些哽咽。 “你怎么哭了?”红棉起身站到白鹏身边,掏出一块手帕,将他搂入怀中轻轻擦拭眼泪。 白鹏脸颊贴着她胸前的柔软,心里乱成一团。“情丝”这东西真是令人烦恼,怎样的利刃都无法斩断。最后终于还是咬牙推开红棉,转身伏在桌上,双手捂脸,低声说道:“现在,请你告诉我,为什么?湖州没有一个百姓知道,你赈济的银子是血手帮出的;为什么?魔教趁你赈济之机在湖州大肆传教;为什么?全湖州口口相传,说你是光明圣教女菩萨,而我的血手帮是欺压百姓的恶徒,是黑暗天派来的恶鬼,大伙都应该帮助光明天战胜黑暗?” “还有这样的事!”红棉目瞪口呆:“我……我都不知道!我是没有向人宣扬银子的来路,因为……紧那罗王殿下要我独自完成考验,怕他知道是你帮我,我就回不去圣教。可是传教什么的,还有抹黑血手帮,这些我真的不知道!” 门一开,伙计端来了饭菜,点头哈腰着退了出去。白鹏真的饿了,捧起饭碗猛扒,一口气吃下半碗,才缓缓说道:“别跟我说这些,我只看结果。知道明天我召集帮里全体高层议事要做什么吗?我要反击!即日起,对魔教宣战,你先欺负我,就别怪我狠狠还手!” 红棉脸色煞白,愣了半晌,喃喃道:“不行……不行…….你不能这样……” “是你们欺人太甚!”白鹏将筷子狠狠一摔。 “如今我不是圣教的人,是你的未婚妻。”红棉声音凄切:“我是为你打算,不能招惹圣教,圣教是巨鲸,血手帮只是小虾米,老公,请你先忍一忍,等我春天回归圣教,一定帮你说话!” 白鹏冷笑:“谁是小虾米,到时候自然见分晓!咱俩婚约取消,别口口声声叫老公了。反正最后那步也没做,我不必对你承担责任。”说完将一锭银子拍在桌上,起身就走,边走边说:“放心,八千两银子我不会追讨,你继续做你的善事去吧。” 红棉呆呆看着白鹏离去,不但脸色惨白,连身子都颤抖起来。 白鹏走到门口又站住,回身说道:“以后如果有缘再见,你别叫我白鹏,叫我红鹏吧。” “为什么?” “因为我来找你的路上已经发誓,如果饶过你不狠狠惩罚,我跟你的姓。”白鹏叹息一声:“可惜,终究狠不下心,反而请你吃顿饭……不要介入我和魔教之战,好自为之吧。” 红棉苦笑:“神女下凡没有姓,白帮主还是好好地姓白吧。” “嗯,我很走运。”白鹏带上门,走了出去。 在走廊里,忽听背后房里传来红棉凄厉的哭喊声:“你以为你没有惩罚我吗?你离开我,比杀了我还狠!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再走!”接下来就是好像要断气一样的哭声。 白鹏心里一紧,慌忙冲回屋中,结果红棉只是趴在桌上哭,并没有做什么傻事。但是既已回来,就不好立刻又走。白鹏搬了椅子坐到红棉身边,在她背上轻轻抚摸:“红棉,离开你,与惩罚无关。离开你只因我已过于喜欢你。情太伤人,最好远离。你也一样,快点跳脱出来,别在情中沉迷。” “情太伤人,我知道了,我已经伤得不能再伤……”红棉哭着,忽然起身,用衣袖狠狠擦去涕泪,跨到白鹏腿上,扑到他怀里,将温热柔软的舌送入他口中。白鹏这时哪还有能力抗拒,立即接招还击,也冲进红棉嘴里,两人抢着将对方口水吮来吃下去,哼哼唧唧争斗一阵之后,红棉脱离了口舌纠缠,哭道:“咱们只管现在,不想将来,好吗?” 如果只管现在,不想将来,那还有什么可犹豫?白鹏早已无法控制自己,只等一个借口。红棉这句话让他脑中只剩空白,身上却“轰”地一下燃烧起来,当即伸手到红棉裙中去,抓住裤腰拉扯,红棉也不客气,一把就拽掉白鹏衣带。 当那根坚硬端端正正抵住一湾温软时,红棉暂时停了动作,在白鹏耳边轻呼:“请记住这一刻……”随即痛哼着一坐到底。白鹏那里闯入极狭窄之处,被缠紧到无可言喻,反而越发胀了起来,口中吸着冷气,在红棉耳边连胜呼唤:“红棉…..红棉……红棉……” 红棉不断呼痛呻吟,拿了一块干净手帕在两人相连处擦拭了,又将血迹斑斑的手帕举到白鹏面前。 白鹏接过手帕,握在手中,寻到红棉的嘴,温柔亲吻,下边也极痛惜地缓缓而动。 中间伙计送来新菜,却被满室春意惊得退了出去,菜盘险些失手摔落。 等到种种声响终于散去,红棉软软地靠在白鹏怀中,轻笑道:“本来想留到和你洞房那天,既然你不娶我了……”到这里却哽咽着说不下去。 “红棉……我现在心很乱……” 红棉不再说话,起身另拿一块手帕擦拭下边,白鹏大半个月未近女色,长久的积攒尽数给了她,令得红棉忙碌许久。随后她在裙内套好裤子,将那手帕拿到眼前看看,除了白鹏的东西,也有一些血丝,于是藏入自己怀中,笑道:“这个我收着。”又抓住白鹏握着落红手帕的手晃了晃:“这个你收好。” 白鹏将血迹斑斑的手帕拿到嘴边一吻,也放入怀中去,伸手拉了她:“红棉……” 红棉在白鹏脸上捏了捏,流泪笑道:“白帮主,别被我干扰了你的决定。你是红棉今生喜欢的第一个男子,也是最后一个。经过了今日之事,就算你不娶我,我都已是你的女人。你再也不会忘记我了,我当然更不会忘记你。”说完,她深深凝视白鹏,又到他脸上轻轻一吻,转身就走。 “红棉!”白鹏大喊一声,红棉停住了脚步,他却不知接下来说什么。 红棉轻叹一声:“阳春三月,我就会离开湖州,永不回来。在那之前,你知道我在哪。”说完迈步离去,再也没有回头。 “红棉……”白鹏茫然望着她的背影,还是只喊出这两个字。 情是蜜糖,真的很甜,但,还要继续吃下去吗? 这件事可以慢慢考虑,但是魔教势力必须从湖州铲除,无论与红棉发生什么?白鹏决心已下,绝不变更。 第一百六十一章 战端开启 第二天一清早,血手帮近百名统领以上高层就在总舵议事厅见到了杀气腾腾的帮主。 白鹏避开了红棉之事不谈,只历数魔教骗人敛财的罪恶,不但坑了百姓,也影响了本帮收入。试想,百姓财产都被骗光了,本帮的各门生意去赚谁的钱?何况魔教还鼓动百姓反对血手帮。 最后他要求下属全力发动,第二天一早分路出击,将魔教在湖州的势力全部清除干净。各位香主中,俞佰通一向主张亲近玄武会反魔教,对此自然双手赞成,还说“魔教最阴险,不像玄武会什么都正大光明来谈,本帮对魔教开战是迟早的事”。其实他的龙堂做水运生意,力量也弱,战事与他关系不大,一番慷慨陈词只是为帮主捧个人场而已。 潘长风过去一向与帮主对着干,如今这次却默默接受,连他手下若有死伤是否由总舵负责抚恤也不计较了,唯恐给白鹏什么借口将他的地盘收回。 顾虑最多的反而手中武力最强的司徒静,她认为血手帮应该在两大势力之间周旋取利,不该正面硬碰。但是白鹏只冷冷一看她,她就不再多说。如今她和白鹏关系微妙,彼此都有些畏惧,只怕再有个火星就彻底引爆了埋藏两人之间的积怨。 这次议事只是临战动员,随后白鹏命令各人回去整理队伍待命,注意保密,对下属只说要与六合帮开战。至于具体如何出击,还要等最高层的几位,主要是司徒静来定策略。 随后白鹏与司徒静等人拿着湖州地图议论了足有两个时辰,又一起在总舵吃了饭,在司徒静建议下,白鹏派俞佰通去玄武会争取支持,最好能就此将开战主要责任推到玄武会头上。 司徒静的鹰堂早已掌握了各县甚至各村中魔教人物的身份行踪,这次大清扫主要的难点是对敌人武功高低不摸底。血手帮当初号称“三万之众”,经过白鹏裁撤和整顿吃空饷问题后,剩下一万二千人,再去除老弱病残和必须留下看守生意的,能用的人马不到一万,分到一百三十七个村庄,每路也就几十人,难保不会被魔教高手打得人仰马翻。 于是紧急派人出去搜购烟花,凡是能打上天被远处看到的都要,每一路都带上几支,倘若遇上斗不过的高手,便放烟花求助。 每一村至少由一名统领带队,司徒静那一百多名黑风队员也分散到每一队中,黑风队这些人都是武林好手,比帮里多数统领甚至大统领更厉害。只要黑风队员能够解决的,就不必求援了。 帮中最顶级的高手六人,也就是“英雄虎狼”塞北四侠,以及雷拳老人和小无影剑费弘两名护帮长老,每人配快马坐镇一县,作为遇到难缠高手时的最后王牌。 说到这里,白鹏瞟了铁狼一眼:“铁狼兄弟与魔教圣女甚好,还是别参加对魔教之战了,免得你为难。” 铁狼连忙拍胸脯:“帮主指哪,铁狼打哪!撇去不能动红棉,旁人我不管他是谁,帮主让我杀,我就杀!” “你放心,我不会伤害红棉,她如今也不是魔教的人。”白鹏怀里还收着红棉的落红手帕,心中略带愧疚宽慰了他,继续分派任务。 六县都有了高手坐镇,离府城最近的乌程县则由司徒静亲自带着霹雳队前往,真有高手难以对付的,火枪轰之。 白鹏本人坐镇府城,真有四侠和二长老都无法对付的敌人,只需飞鸽传书,他会火速赶到。不过,他们六个都是超越了寻常门派掌门人的顶级高手,魔教再厉害也不至于派来传教的祭司都强过他们六人。所以白鹏最主要的职责,还是作为大家的一颗“定心丸”留在后方。 ****** 等到各位最高层也分头回去准备了,司徒静却跟着白鹏回了丽人堂,也不与他说什么私房话,坐到书房就开始写命令。 她写得极细,例如每队配多少弩多少箭,以及马匹和粮草调度,由谁几时几刻送到何处等等。白鹏看到后来忍不住问道:“在咱们家门口打仗,还要带干粮?” 司徒静也不抬头:“早上出发,到战事结束必然过了午时,不给弟兄们准备吃的,他们难免去百姓家里抢,帮主不希望这样的事发生吧?” 白鹏笑着点头:“还是你心细。” 辎重调度命令写完,司徒静都交给白鹏签字盖章发出去,随后拿出鹰堂的人刚刚送来的资料翻阅着,开始写每一队的具体出击命令,细致到队伍人员构成,几时用早餐,几时集结,几时经由哪条隐蔽小路抵达何处埋伏,几时冲进哪个村庄抓捕哪些人,目标住在何处又有什么特征等等。在时间安排上,尽量让七县所有村庄同时动手,不给魔教人员相互通风报信的机会。而这些命令最后也都注明几时送到各堂香主手中,开始行动前的几时再由香主交给带队的统领,用意仍是保密。 白鹏在旁边看得头大,但也暗暗叹服,如此大规模的清扫行动,的确需要这样细致的准备。从侧面看着司徒静清丽的面庞,白鹏心里再度乱了起来。这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女子,无尽的计谋若是只用在辅佐自己,而没有拿来陷害孟月苏柳她们,该有多好! 一百三十七个村庄外加府城和县城中多处魔教祭坛和窝点,司徒静共派了一百五十二队,九千三百多人马,抓捕魔教四百六十二人。 有时司徒静还皱眉思索一阵,翻出之前写的某个命令揉掉重写,斟酌着敌方力量调整本方的队伍构成。一百五十二条命令从下午直写到深夜。 最后司徒静长长吁了一口气,将一大摞命令交给白鹏:“帮主,请盖章后送达几位香主吧。” 白鹏看她面容疲惫,脸色苍白,从旁边端起刚吩咐小桃准备的补品,用勺子亲手喂给她。司徒静含笑吃了一口,将碗接过去:“还是我自己来。”再吃几口后,反而将勺子伸到白鹏面前:“帮主,你昨日在那酒楼雅间也辛苦得很,补一补吧。” 白鹏顿时脸色通红:“你……你怎么还监视我?” “帮主,属下派人监视的不是你,是魔教圣女红棉。请放心,这事属下会严格保密,不让铁狼知道。” 白鹏长叹:“我如今已经决定斩断情丝,远离女色,昨日……一时糊涂……” “帮主的私事,不必向属下解释。属下还要准备明天的战事,告辞了!”司徒静起身,谦恭行礼,离开了书房。 白鹏在那些司徒静亲手所写的命令上盖了章,看着娟秀的字迹,心里越发乱了起来,翻来覆去又看了一阵,才分装四个大信封交给黑风队员,吩咐即刻快马送交四堂香主。 ****** 太阳再次升起时:“白团练使”身穿大明官军制式铠甲登上了城头,远远眺望一府七县湖州全境,身后跟着的二十名随从虽然没有甲胄,却也都是正经官军服装。这些行头从白鹏获得团练使任命就开始陆续采办,已经积攒了一千多套,今日终于派上了用场。 由于“假降邪神惑众”乃是《大明律》中明文严处的重罪,所以白鹏这次出师平魔教,按照俞佰通建议,是以团练身份打着官军招牌而做,事后要将人犯送一些给知府老爷向上报功的。 官军招牌对魔教没什么威慑力,对百姓却有奇效。民最怕官,若以血手帮名义去抓人,受魔教蛊惑的村民说不定要抄起钉耙来拼命,料你不敢滥杀无辜。但换成“官军”出马,百姓便不敢乱动,阻挡官军拿人,死了白死,谁都不想为了维护圣教祭司豁出自家满门性命。 清晨各堂一千多骑兵、八千多步兵陆续出动,到指点地点潜伏,午时一齐动手,直扑一百五十二个预定目标。 城头计时水钟刚过午时正点,就看远方骤然热闹起来,天边时不时窜起一道烟花,过不多久已是此起彼伏,四方天空五彩焰火连成一片,充满喜庆气氛。看得白鹏一时有些恍惚,也不知道是自家人马斗不过魔教了,按约定放烟花求援,还是各地村民见了烟花以为除夕提前,都将家中存货拿出来燃放凑热闹。 假如只有一两处出问题,白鹏还可能亲自去瞧瞧,但四面八方烽火连天,虱子多了不咬,反倒一点也不愁了,向太师椅上一坐,叫随从拿了茶来,边喝边欣赏。到后来连守城门的正牌官军都忍不住竖起大拇指,赞叹一句:“白团练真乃大将之风!” 第一百六十二章 全境突袭 湖州府武清县宋岗村,光明圣教三级祭司石凝阳坐在村民捐赠的小屋中,正独自吃中饭,手中抓着鸡腿狠狠撕咬,仿佛在咬那个讨厌的“宋仙姑”。 自从他带着助手阿英和阿财来到宋岗村传教,就一直诸事不顺,供奉收得极少,日子寒酸得很,难得吃一次鸡还得避着他们两个。而阻碍自己传教的罪魁祸首,便是号称在仙人洞修炼十七年归来的“宋仙姑”。 “仙姑”是村民给的封号,那女人自称“宋扬氏”,或者“小琴”,为人低调温和,但围绕她发生的事每一件都耸人听闻。 首先,她失踪了十七年,当重新出现在家门口时,年龄面貌与十七年前并无丝毫差别。所以她看起来只有二十岁出头,儿子却已是二十六岁一条大汉,孙女也六岁了。据说这十七年她都在一个仙人洞修炼,洞中一日,世上一年云云。如此无稽的事情,石凝阳压根就不信,可他也找不到别的合理解释。 其次,村民有些什么病痛,经仙姑伸手触摸,即便不痊愈,也能大大好转。石凝阳曾经试过她,不过就是身负一些内功,可以用真气帮人调理,那功力比石凝阳自己还差不少。但他不好揭破,用内功帮人治病,再伪托天神显灵,原本是光明圣教的常用手段,说穿了就不好玩了。村民既然崇拜“仙姑”,光明圣教的传播自然大大受限:“至高大光明天”虚无缥缈:“宋仙姑”给村民带来的好处却实实在在。 石凝阳入教前也是湖广道上有名的凶徒:“黑煞三十六掌”夺命无数,加入圣教并非出于虔诚,而是为了躲避强大仇家的追杀。如今虽然每天“光明慈悲”地喊,心中杀气犹存。可是当他想着索性杀了那仙姑一了百了时,恰好看到仙姑打扫晒谷场院,随手将几百斤重的石碾拾起来放到墙边,并且只用了几根手指拈着,轻松得如同捡起一根树枝,令他顿时遍体冷汗打消了恶念。这女人内功不强,却有骇人听闻的神力,真打起来鹿死谁手实在难说。 石凝阳却还不知道,小玉这“涅盘神躯”,就算站着不动让他打,从天黑打到天亮,也打不出个名堂的,除了将他自己累出个好歹,不会有别的结果。 过了几天,祭司大人发现仙姑与邻居喝茶聊天,便趁两人离开时悄悄摸过去,将珍藏的剧毒鹤顶红下在仙姑茶水中。随后躲到远处,目睹着返回来的仙姑喝下了茶水,才冷笑着离去。然而过了半个时辰都没听到什么哭闹动静,折回来再看,仙姑仍在嘻嘻哈哈聊天,神色如常。 看来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杀得死仙姑了,石凝阳只得另想办法,用仙姑年龄不增长这件事诱导村民往“妖怪”上想,暗暗散布传言,说所谓“仙姑”,实则是“黑暗天”派来的妖魔,村民的病痛本就是她带来的,被她施术得以缓解也只是麻痹大伙,早晚全村阳气都会被她吸尽。 仙姑却得知了石凝阳的言行,非常生气,也指责“石大仙”是骗子。一个多月下来,村里渐渐分成了两派,信奉圣教者,渐渐都相信了仙姑是妖魔。而得过仙姑恩惠的,或与宋德容一家亲近的,大多站在仙姑一边对抗“魔教骗子”。 如今湖州是圣教最重视之地,派来了教中近半数的三级祭司,周边各村县圣教传播都很顺利,如果自己这里停滞不前,必定有碍前程。教主说过,到圣教遍布全国时,如今的三级祭司至少也能升到一级,甚至成为掌管一省的大祭司。石凝阳自认为武艺在三级祭司中堪称一流,届时“大祭司”一职绝对逃不脱掌心,全省的财富美女尽在掌握,这美妙前景让他做梦都能笑出来。可是这一切很可能要毁在“仙姑”手里,让他恨得牙痒。 鸡腿啃完,石凝阳又撕下一块鸡胸肉大嚼,心中盘算如何突破眼下的僵持局面。看来需要下狠手,做一件最令村民悲愤发狂的事,例如杀个独苗男童,或者放一把火烧掉村民的存粮,同时栽赃给仙姑,然后就可以怂恿狂怒的村民擒了她烧死。就算打不过擒不住,能让她无法在村中待下去也行。不过此事难在栽赃这一步,弄不好偷鸡不成蚀把米。究竟怎样做,得仔细策划才是。 正想着,女助手阿英回来了,进门便盯着桌上的清炖老母鸡痴痴地看,讪讪地欲言又止,露出几分馋相。 “阿英,本座不是让你在村民家吃饭的吗?” “他们……他们说……没给我做……”阿英表情一如既往地呆板。 石凝阳见了阿英就烦,圣教怕他们传教初期供奉有限时养不活自己,只给每位祭司派两个助手,其中至少有一名女子,若祭司本人是女性,那就只配男助手。这倒不是体贴他们“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而是女子便于进入村民内宅与女眷闲聊传教。可是别的祭司女助手即便不漂亮,也是中人之姿,自己这助手阿英,身材瘦小,尖嘴凹腮,粘上毛就是一只大猴子,实在看不得。而她那头脑竟还不如猴子机灵,与村民谈话翻来覆去就是背熟的几条教义,不会随机应变投其所好,完全帮不上忙。石凝阳严重怀疑自己是否得罪了上边,有人故意整自己。 不过石凝阳窝在这穷乡僻壤久了,十天半月才能溜去县城逛一次窑子,也实在素得很。此刻看到阿英痴傻,心里忽然一动,想到阿财与村民吃饭谈心,一时不会回来,便故意对阿英严厉呵斥:“对光明天要有足够贡献,才有资格吃鸡,你这样的也想吃?” 阿英明白自己做得不够好,沮丧地低下头去。 石凝阳忽然温和笑了起来:“没关系,侍奉祭司大人,等于侍奉光明天,你若伺候得本座舒服了,我就许你吃鸡!” 阿英一喜:“侍奉!一定好好侍奉!” “来吧。”石凝阳将裤子向下一褪:“先吃我这个,然后你就可以吃那个。” 阿英已经三十多岁,弃家入教前也有老公孩子,就算笨傻些,这种事还是懂的。见了石凝阳的样子,心里一揪,她入圣教是为了将来上天堂享福,怎地此刻却要做这样的龌龊事?然而看着桌上的鸡,实在顶不住那诱惑。只犹豫了片刻,就从桌下爬到祭司大人身前。 石凝阳下边被阿英一吃,身子顿时绷紧,又迅速松快下来,将口中鸡肉急急咽下,向后靠在椅背上得意地笑:“只要不往下看,丑女美女有什么区别?哈哈!” “很好!”愉悦享受了一阵,石凝阳起身,扶了阿英起来,不多看她脸,迅速推她转身,按在桌上趴好:“吃吧!随便吃。”说着话将阿英裤子向下拉到膝盖,再抱住她瘦巴巴的屁股抬高少许,自后闯入温软天地猛烈冲刺起来,随后便仰头看天。就算亲近至此,祭司大人仍秉持“不低头瞧她”的宗旨。 隐约间,远方传来一阵轰隆隆的雷声,石凝阳心中诧异,这大冬天的怎会有雷?我做此事虽然有些缺德,总不至于天打雷劈吧!由于正在忙碌,也就不再多想。 阿英上身被撞得在桌上前后滑动,却伸手拉来了汤碗,看那只鸡最好的部位已被吃完,便油水淋漓地抓起一大块鸡架,塞入口中狠命撕扯,连一些细小骨头都嚼碎吞了下去。脸上终于露出满足的笑容。 石凝阳全然不讲究节奏技巧,只拿出最大力量冲撞,阿英则忙着专心啃鸡架,上边口水流了不少,下边交锋数十合却仍然干巴巴的,这反而让祭司大人的触感更强烈,眼看再动得几下就要圆满时,忽然一阵杂乱脚步声响,随即房门“咣”地一声被踹开,一堆人手持兵刃冲了进来,高声呐喊“官军拿贼,莫动!” 石凝阳早就听到有人接近,只以为是村民闲逛。由于村民不敢擅闯圣教大仙的房间,所以他并不在意,没想到居然来了一群袭击者!说是官军,看他们一多半人没穿军装,而且见了桌边两人的情状都怪笑起来,绝非好来路! 祭司大人好歹也是身经百战,眼睛余光一瞟,见后窗也有人,当即甩掉堆在脚面的裤子,不顾下半身的寒冷,闪电般从阿英身后跳开,抄起一把椅子砸向门口,趁着来敌躲椅子的间隙,施展巧妙身法避过刀剑一跃而出:“砰砰”两脚踢翻外面两名围攻者,同时从身上摸出常备的求救焰火,扯破蜡封,特制的白磷引信见风就燃,一道蓝光窜上半空炸开,隐约呈现光明圣火图案。通知临近村县的圣教同伴“有敌情,速救援”。 但是,几乎同时,石凝阳面前一个穿着官军甲胄的家伙也摸出一枝焰火,用火折子点燃了朝天而放,由于程序繁琐些,稍慢了一瞬,随后火红的烟花在天空炸开,与魔教蓝色圣焰融在一起,倒也好看。 那人是血手帮带队来捉人的统领,靠钻营升上统领位置,武艺平平。见石凝阳来势凶猛,面前几名帮众都被打翻,惟恐牺牲了自己的宝贵生命,记得出发前上边说过有高手坐镇,一旦遇上难缠强敌,可以放焰火求救,于是一边疾速退避喊人,一边慌忙放出焰火。 绚烂的蓝红光芒照耀下,两人都手持空纸筒大眼瞪小眼相互看着,不明白对方放焰火做什么。几乎与此同时,四周天空上,远远近近地陆续炸开许多蓝色的魔教求援信号,偶尔也夹杂着血手帮的焰火,那就规格繁多,没什么固定色彩花样了。 宋岗村的乡民都跑出屋来看热闹,起初瞧人,后来就都盯着天上,个个欢喜赞叹,连呼“好看”,也有人大叫“可惜”,挺漂亮的焰火,大中午的顶着太阳燃放,太浪费了。 石凝阳只愣了一瞬间就明白过来,敌人定是对所有村县的圣教人员同时发动了袭击,如今已经不能指望同伴来援,瞧眼前这个窝囊家伙像个领头的,立即纵身扑过去,轻易击垮那统领的抵抗,扼住他喉咙,用他当盾牌挡住那些持弩箭的敌人,高声喝道:“都停手!退远!” 统领也慌忙大喊:“都退都退!”眼睛向上翻了,乞求地望着石凝阳:“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石凝阳狞笑道:“叫你手下都退出一里地去,否则我剁了你!” 统领还没来得及发话,就看那些小兵当中一人怒吼:“窝囊废!退你娘个x”!身形如风,转眼掠到两人面前,挥刀横斩,利刃瞬间破空而至。石凝阳见对方武功了得,惊出一身冷汗,急忙弃了那统领,全速退避。刀光闪处,可怜的统领拦腰而断。“小兵”一刀既出,二刀、三刀源源而至,在祭司大人身后紧追不放。 司徒静为了稳妥起见,除了每个村庄都派了统领带队,还将黑风队拆散了给每队都分派一人,既是帮手,也是监军,这位刀斩统领的就是黑风队员。黑风队每个人都是司徒静高薪聘来的各地高手。虽然经过训练皆如军人一般纪律严明,但毕竟是草莽英雄出身,见这名统领骨头太软,给血手帮抹黑丢脸,杀他的心远远胜过杀石凝阳。 石凝阳盘算着与这“小兵”正面交手没有十几回合分不出胜负,一旦被其余小兵围住就大事不妙了,所以也不敢恋战,轻功施展出来,拼命奔逃。他的功夫还是超过黑风队员一筹,渐渐就拉开了距离。 忽然,背后一阵刺耳劲风,石凝阳明白是弩箭破空声,急忙跃起转身,两掌翻飞,黑煞三十六掌施展开来,只见一片黑气纵横,将近身的弩箭全部击飞。由于硬弩重新绞弦上箭需要不少时间,石凝阳明白自己已经脱离险境,身子在空中一转,恢复全速奔跑,口中大笑:“哈哈哈……你们想捉我?还未够……”忽然间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迎面而来,正中他面门,砸得他脑袋“嗡”地一声,身子也由疾速前进硬生生转变为倒退飞回,落在追赶而来的血手帮人马面前。 直到绳索捆上身,石凝阳才恍恍惚惚清醒过来,只见“宋仙姑”正笑盈盈地站在自己前方,一手叉腰,一手兀自保持着出拳的姿态。祭司大人顿时泪流满面,这些泪水有懊恼自己终究输给“仙姑”的成分,但更多的还是因为鼻子被打坏,酸痛所致。 小玉的力量之大和速度之快已经超脱人类范畴,甚至远胜猛兽,又跟白鹏学会了出拳发力的基本技巧,所以虽然不会武功,石凝阳这样的所谓“高手”就算来上百十个,对她也不是问题。 黑风队员本以为敌人必然逃脱,任务无法完成圆满,这一下大喜过望,走到小玉面前恭敬施礼:“多谢女侠仗义出手!” “别客气。”小玉笑容和善:“你是黑风队的吧?我在丽人堂见过你。” “啊!请问女侠,你是……”黑风队员一脸惊诧,他是从未见过此刻这种容貌的小玉。 小玉不想多说,这容貌的事情无法解释,便向焰火弥漫的四方天空一指:“是不是血手帮对全湖州的光明圣教开战了?” “正是!今日一战,从湖州彻底扫清魔教势力!” “好!他们都是骗子,你们做得对!”随后小玉犹豫了一阵,有些扭捏地问道:“白帮主……最近……还好吗?” “帮主……不太好,他夫人过世了……” “嗯,小果去世我知道,帮主的悲痛好些了吗?” “不是小果夫人,是苏柳夫人也去世了。” “什么!”小玉大惊:“怎么苏姐姐也死了?”她年纪比苏柳大,不过心智幼小那会儿叫“苏姐姐”已经习惯了,此刻也仍然这样称呼。 “我也不知详情,反正帮主如今不近女色了,为苏柳夫人守寡呢。”黑风队员说到“守寡”二字,不由地笑了起来。 小玉却满脸震惊,眼中泛出泪光来。不过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发现血手帮的人除了将在村民家中躲藏的阿财捉了来,还将下半身赤条条的阿英从屋里拽出来,向同样没穿裤子的石凝阳身边拖。便拖边喊:“大伙看呐,魔教狗男女做得好事!” 阿英脑筋慢,却不是傻子,知道这个样子不能出门见人,哭着喊着在地上挣扎扭动,更有血手帮众俯身探手到她两腿间胡乱抓摸。 “你们干什么!都住手!”黑风队员喝道。 小玉反应更快,已闪电般冲到几人面前,一拳一个将他们打飞,随后抱着阿英回到屋里,在门口回头喊道:“阿英是可怜人,我留下她,你们带走那两个男的!” “是!”黑风队员拿小玉当上司一般恭敬应道。不管怎么说,这是丽人堂出来的人,武功厉害,与帮主又熟,听她的肯定没错。 小玉抱着阿英放到里屋床上,帮她盖了被子,想到路过堂屋饭桌时阿英仍死死盯着桌上没吃完的鸡架。小玉笑着在她身上轻拍:“英姐姐你先歇一会,晚上我再杀一只鸡给你吃,好不好?” 阿英流泪拉住小玉的手:“仙姑,谢谢你!你才是光明天,祭司大人才是妖魔!” 第一百六十三章 大军凯旋 白鹏身着将军甲胄坐在南城门上,得意洋洋,胸有成竹,感觉自己与诸葛孔明的区别只是少了一张琴而已。可是到了午时,只见四面八方到处是焰火,他不知道魔教也有焰火求救一说,以为都是自己手下打不过敌人,由于警讯太多,也无法分身相助,只忐忑了一阵便索性不再多想,坐在湖州城头静候前方消息。 午时过后,天空中渐渐平静。等到申时,太阳依然高挂,俘虏就已被陆续押送到了府城。 由于司徒静制定的严格保密之策,加上从玄武会借来的大炮为号(也就是石凝阳曾听到的那一阵“雷声”),所以各地动手时间非常一致,魔教完全猝不及防,基本上各村的魔教人员都是聚在一起吃中饭时突然被围。血手帮打着官军旗号,动作又迅猛,村民只能远远围观。魔教在每村只有三人左右,虽说为首者武功都不错,也招架不住几十人刀枪并举弩箭攒射的围攻,很快不是被杀就是被俘。 不过这一战也检验出血手帮统领这一层良莠不齐,有些人强悍善战、英勇果决,但更多人只是地痞出身,武艺平庸,胆子又小,战斗起来一看对方武功出奇,立刻慌张放焰火,于是导致白鹏看到天空五彩缤纷交相辉映,如同过年一般。 其实以黑风队员为核心,众人明枪暗箭地协助,就没有拿不下的敌人。那些胆小统领乱放的信号只苦了坐镇六县的二位长老和塞北四侠,被搞得疲于奔命,到了地方不过是用牛刀杀一只鸡,甚至鸡早已被杀了,气得他们将带队统领好一顿骂,遇上暴熊郝猛那样脾气不好的,还要赏以耳光。 战斗比较激烈的,不在乡村,而是几处县城的魔教祭坛,每坛都有一名“二级祭司”,武功强了许多,信仰也更虔诚,兼有多名高手护卫,抵抗得极为猛烈。不过司徒静早有安排,坐镇六县的六位高手都是第一时间参与进攻,而且因应对方的武功特长也派了最合适的人选。 安吉县二级祭司米田野力量极大,一百二十斤重的铜桨舞动如风,扫得血手帮众无法近身时,蓦然头顶砸下一棵千斤大树来,连人带桨一起给拍到了地里。树的那一头:“暴熊”郝猛掸掸衣服拍拍手,仰天长啸。 归安县二级祭司冷艳梅以轻功暗器见长,面对的袭击者却都是盾牌铁甲,暗器无隙可乘,她只得施展轻功纵身越墙,刚到空中,就见“幻鹰”姚谦在自己头顶天空中冷笑,而几片“幻羽刃”已在绕着她脖颈飞旋。 孝丰县二级祭司李鹤外貌妖异秀美,男女莫辨,据说武功也很诡异,究竟厉害在何处无从查证。所以他冷笑着翘起兰花指摆出一个奇异造型时,血手帮众人都连连后退。偏偏有一个头戴斗笠的灰衣客手按肩头剑柄缓步上前,李鹤刚刚动作,就见白光一闪,那颗秀美头颅凌空飞落。小无影剑费弘扶一扶斗笠,缓缓摇头:“不堪一击……不堪一击……” 还有几县不再一一细表,总而言之,这些魔教二级祭司面对血手帮的顶级高手,又恰好武功相克,简直毫无还手之力。 最惨的莫过于没有那六大高手坐镇的乌程县。原本白鹏说要亲自去支援,司徒静回答“不必”。她连夜将俞佰通从玄武会借来的大炮运到乌程,悄悄隐藏在魔教用作祭坛的民房对面,到全境发动攻击的时刻,惊天动地一声炮响,既作开始行动的信号使用,也顺便轰平了魔教祭坛。过了半晌才有几个幸存者满脸乌黑地咳嗽着从废墟中钻出来,却被霹雳队迎面一阵排枪,直接都打成了筛子。他们当中谁是谁,各擅长什么武功,司徒静根本就不关心。 至此,魔教在湖州地位最高的七人,三死四俘。各村县其余四百多人,除了阿英被小玉留下,另外只有十几人侥幸逃脱,剩下的或死或俘,再无漏网。 不过,据司徒静说,在湖州府城里应该还有魔教在湖州的最高首领---一名“一级祭司”,但鹰堂一直没有查到其行踪。司徒静怀疑此人就是“圣教女菩萨”红棉,白鹏却将头摇得像波浪鼓,严禁她伤害红棉。无论怎么想,这司徒静都有争风吃醋公报私仇的嫌疑。 ****** 魔教的俘虏不是捉一队就押回一队,而是先在各县集中,再逐县合并,用坚固绳索串联了,由大队人马押送而归,这样可以防止魔教残余势力偷袭救人,而且远远看去无比壮观。押送俘虏的当然也尽量挑选穿着官军服装的帮众,盔明甲亮,威风凛凛。给沿途百姓留下深刻印象,让他们知道,加入魔教会被官府查究。 刚看到大队人马押着俘虏出现在地平线,白鹏就笑眯眯地走下城头,带着二十名随从迎了上去。 每个男子年少时都幻想过做个大将军,如今白鹏也算美梦成真,身披铁甲,骑着高头大马,心满意足地望着自己的大军沿官道蜿蜒而来。美中不足就是司徒静要他坐镇湖州城,所以没能亲自统军冲杀。此刻在城门口迎接自己手下凯旋的将军,倒更像皇帝的做派。 司徒静骑马走在队伍第一个,她虽然只是四大香主之一,却是本次战役的实际统帅。这时她戴着头盔,身上只在紧要处缀着少许铁甲叶,婀娜身段仍然一览无遗,清丽面孔则比往日多了几分英气,当真如同再世穆桂英,转生樊梨花。白鹏只看了司徒静这一眼,对她所有的怨气都烟消云散,只剩无尽的宠溺喜爱。 司徒静来到近前,见了白鹏的温暖笑容,也微微一笑,纵身下马,单腿跪地行军礼:“帮主,属下幸不辱命,杀敌三十三人,俘敌四百一十五人,湖州府魔教势力已然扫荡一空。” 白鹏心中默默一算,四百六十二名魔教人员,杀死和俘虏的达到四百四十八人,已经等于全歼,心中大喜,走上前去伸手扶起司徒静:“司徒香主,辛苦了!”又转向大队高喊:“各位弟兄们,辛苦了!” 血手帮所有穿甲胄押俘虏的都是彭大年训练的新军,知道此刻该如何回应,立即齐刷刷下马,带动着其余帮众纵声高呼:“职-责-所-在!保-境-安-民!”三千多人连喊三遍,声震四野。连从未经受如此训练的塞北四侠等人都受气氛感染,下了马一同呼喊。 白鹏面对大军,感动得几乎热泪盈眶,对男人来说,再没有比此刻更加志得意满的了。 知府刘大人听说血手帮押了邪教俘虏回来,急匆匆赶到城头,恰好见到这一场面,身上却是一寒:“不得了,这血手帮之精锐远超官军,若是哪天造起反来,就太可怕了!” ****** 白鹏对着大军挥挥手,又凑到司徒静眼前低声道:“此刻人多,不便多说,待会你来丽人堂……” 司徒静咬着嘴唇,恨恨道:“你不是不理我了吗?” “我因为柳儿的事恨你,但其实你也很清楚,我喜欢你远超柳儿,不可能舍得与你分开,只是害怕再次为情所伤。但如今我想通了,你以后是我唯一的女人,我会一心一意对你,永不变心!假如哪一天你出了事,我立即随你而去就是了,人死了也就没了伤痛。” 司徒静听了这话,身子一动,几乎扑到白鹏怀中,最后还是强行忍住,眼泪汪汪地看着他,过了片刻,撅起嘴来撒娇:“人家一天一夜没睡了,得回去补一觉呢。” 白鹏微笑:“我陪你睡啊!” 司徒静咬着嘴唇,悄悄在他手臂上未被甲胄遮盖处用指甲一掐:“那我就别想睡得好了!”接着退后两步高声问道:“帮主!总舵地牢关不下四百人,请问这些俘虏该如何处置?” “在南街最热闹处火速立四百根木桩,将他们绑在那里示众三天再说!” “得令!”司徒静回身上马:“帮主,魔教必然会反扑,咱们得早作打算,司徒静稍后将去丽人堂与你详谈!”继而回身面对大军一扬手:“出发!进城!” ****** 司徒静自去安排战后清点统计和俘虏处置不提,白鹏则与赶来的刘知府寒暄一阵,承诺五天内向他提供邪教相关案卷和人犯。刘大人眼看大功劳到手,欢喜得连赞“白团练用兵如神”。 回家路上,白鹏从大胜的狂喜中逐渐清醒,心里却别扭起来。这次大捷,自己其实没怎么参与,只排除司徒静的反对意见下了开打的命令,其余事情,从筹划到执行,统统是手下人做的,特别是司徒静总揽全责。有这样得力的部下固然令人欣喜,可也导致这场胜利与自己的关系不大,似乎无论战果多么辉煌,都不足以证明白帮主英明神武。于是白鹏暗下决心,下次魔教若反扑回来,再开战时,自己无论如何要做真正的统帅了。 回到丽人堂秋水阁,正室清霜和贴身丫鬟小桃都守候已久,她们已听说了今日血手帮与魔教大打出手,见了白鹏都关切询问战况。白鹏微笑回答“打赢了,大获全胜”。 两女不知白鹏从头到尾只是坐在城头观焰火,瞧他一身戎装、英气勃勃,从沙场凯旋而归,都看得痴了。男人的这种状态最令女子崇拜着迷,何况她们此前已经对白鹏有了情意。 特别是清霜,回想自己不久前将白鹏视为“绣花枕头”、“花花大少”,如今却发现他既是痴情种子,又是英雄好汉。心中是又羞又悔,只盼能做些什么来弥补。无奈以前白鹏常来勾引,自己坚决不从,如今自己动了心,白鹏却变作正人君子,再也不来调笑了。 如何能将自己这名义上的“正室”做成真老婆。清霜性子骄傲脸皮又薄,不好意思放下架子反过来勾搭白鹏,一时愁肠百转,不知所措。 果然,白鹏在书房坐定之后,就叫清霜回房休息,说她身子弱,别太劳累。清霜听白鹏这样讲了,自然不好意思赖在他身边不走,一句话也不多说,屈膝行个礼就黯然离去。 倒是小桃得了与白鹏单独相处的机会,兴高采烈帮他脱下甲胄放好,随后捶腿捏肩一通忙。虽然白鹏对她拒之千里,要她“严守主仆分寸”,她却相信“功夫不负有心人”,捏肩时几乎将白鹏整个脑袋都搂到自己的丰硕胸怀中。 白鹏不是没有察觉,但他此刻根本没这个心思,只闭着眼睛回想司徒静所写的那一百多条战斗命令。如果没有静儿,自己能否写得出来?到后来越想越惭愧,扭头吩咐小桃:“去帮我找兵书来,《孙子兵法》,《六韬》,我都要看!” “怎么,帮主要发奋学兵法了?”司徒静嬉笑问道,走到书房门口停住。此刻她非但换下了戎装,而且也不是平日里干练的黑色衣裤打扮,却是娟秀妩媚的一身少女裙装,从不打扮的脸上也淡淡施了脂粉。 白鹏愣了好一阵,才对小桃吩咐道:“小桃,我与司徒香主有机密要事商谈,你且回避,也不要让别人接近书房,除非我叫人,否则不可进来打扰。” 等小桃应了离开,白鹏才走到门口,关上房门,将司徒静搂入怀中。两人一句话都没说,便狠狠吻在了一起。足足吻了一炷香时间,弄到两人舌头酸痛,才喘息着分开。 “静儿,我的好静儿,咱们多久没这样亲过嘴了?”白鹏在她身上用力抚摸,却发现她裙中无裤,又笑问:“你这样,是怎么骑马来的?” “骑马时自然不是这样,到丽人堂才换的。”司徒静脸色羞红:“女为悦己者容,不能总是男人婆一样来见你。” “以前为什么不这样?” “以前你一大堆女人,我才懒得讨好你!”司徒静咬住嘴唇佯嗔,又问:“你以后真的对我一心一意了吗?” “当然是真的!” “好!”司徒静向地上一跪,伸手便解白鹏裤带。 “你……你这是……”白鹏看她动作可疑,又不敢往那方面想,因为司徒静在男女之事上一向矜持羞涩,床上姿势一成不变,什么怪异事都不肯做的,便忍不住询问。 司徒静叹息道:“帮主,静儿一向强势,这毛病改不掉,以后免不了还会为了公事跟你顶嘴吵架,这一仗打得漂亮,我倒不担心功高震主,却担心帮主对我敬而远之。男人不喜欢女人太强的。” 白鹏微笑抚摸她的头发:“不会的,我说过,随便你怎么骂我,我不记仇。” 司徒静摇摇头:“说是这么说,等你讨厌了我,就什么都晚了。帮主,既然你对静儿一心一意,静儿也是真心喜欢你,依恋你。以后,公事上吵归吵,在房里,只有咱们俩的时候,我就是一个百依百顺的小女人。只要你开心,叫我做什么都可以!”说着话,已将白鹏裤子拉下,手捧了那里,脸涨得通红,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再闭上眼睛张开嘴,以舌尖试着触了触,便整个纳入口中,开始缓缓点头。 司徒静做这样的事还是第一次,技法也生涩,但仍然激得白鹏全身一颤,几乎感动得哭了出来:“静儿,你……你……我以后绝不辜负你!” ****** 半个时辰后,书房那张床上的种种声响终于平息下去。 白鹏将那香汗淋漓的柔软身躯抱个满怀,笑道:“这次你怎么不蹲到床边去控了?” 司徒静撅着嘴,指甲拈起白鹏一点肌肤狠狠一拧:“没力气了,起不来了……再说,你孩子没了,却将账记到我头上,只好尽快赔你一个了。” 白鹏嘿嘿一笑:“静儿,嫁给我吧!这样才能正大光明日日相守啊。” 司徒静微微摇头:“此刻在床上,我是柔顺小女人,不跟你吵架。清霜的账,等我起来穿好衣服再跟你算。” “静儿,我解释过,清霜那正室是假的,跟千千一样只给了名分。我如今真的只有你一个。” “你知,我知,旁人却不知。只要你还有别的老婆,哪怕只是名义上的,我都不可能嫁你。” 白鹏心想若是此刻再休了清霜,简直是耍人玩,对她实在是莫大羞辱,清霜身子又不好,可不能弄出人命来,于是长叹一声不再说话。 司徒静却妩媚一笑:“别生气,咱们这样相处也挺好,还怕我跑了不成?如果我哪天有了身孕,难道还能拖着不嫁你?好好努力吧!帮主!” “好!我即刻努力,再来!” 第一百六十四章 名动江湖 接下来,魔教那四百多名俘虏果然被白鹏绑在南街示众,寒冬腊月,个个冻得脸色青白,武功差、身子弱的第一晚就没熬过,死了三十多个。还有更多人奄奄一息神志不清。 红棉到丽人堂求见白鹏,哭着肯请他放过圣教的兄弟姐妹们,白鹏请她吃饭,又温言安慰,俘虏问题却毫不让步,只叫她不要多管闲事,安心去赈济穷人便是。 第二天白鹏到了南街的示众现场,笑眯眯从那些俘虏面前走过,见有表情看着比较愤恨嚣张的就问一句:“你们圣教都是好人,我们血手帮全是坏蛋,对不对?” 只要对方回答“对”或者“没错”之类,白鹏便会笑着点头:“很好!”扭头向随从喊道:“咱既然是坏蛋了,就别客气了,泼水!”立刻便会有个随从提来水桶:“哗啦”一声,浇那人一个透心凉,寒风吹来,抖成一团。 到后来终于没人敢应答了,白鹏才走到街对面,站上几张桌子临时拼成的高台厉声训话,内力辅助之下,声音宏亮,几乎传出半座湖州城去:“各位父老乡亲,各位江湖朋友。所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眼下绑在木桩上这些可怜虫,全都是自作自受!我白鹏在湖州,未必事事都对,手下也未必个个是好人。但假如有对不住各位的地方,有人无故欺压了各位,可以来陈情,来找我告状,我必会摸着良心秉公处理。假如有人背后鬼鬼祟祟搞我,在我地盘上欺负我,忘了谁才是湖州城真正的主人,不管你是什么神教圣教魔教,不管你是什么帮什么派什么会,木桩上这些家伙就是你们的榜样!” 白鹏这番话公然以湖州土皇帝自居,严重侵犯了知府大人的权威,不过平魔教一事给了知府大大的功劳,想必他也不会见怪。 白鹏停了一阵,等周围百姓的议论渐渐平静,继续喊话:“绑着的各位也不是没有生路,你们都是被魔教欺骗。别以为死后真有什么光明天接你上天享福,你见过天上什么样吗?有人从天上回来证明此事吗?根本子虚乌有的东西你就信?你真有把握吗?嗯?人活一世,死要死得值,别稀里糊涂枉送性命!我现在给你们留生路,而且即刻就能让你们享福!抬酒席来!” 话音刚落,一队血手帮帮众就抬来许多桌椅,从食盒中取出一盘盘美味佳肴摆在桌上。 白鹏继续道:“只要有人,当众大喊三声‘光明圣教是骗子’,我立刻给他松绑,请过来享用美酒佳肴。重罪的轻罚,轻罪的赦免,从此后,回家好好过自己的太平日子,照顾好老婆孩子!若是执迷不悟,对不住了,你先受尽折磨而死,再等着你那个子虚乌有的光明天来接你,享你的鬼福去!” 白鹏这话说完,对面木桩上顿时响起连串的“光明圣教是骗子”,听来至少有五十人。甚至还有激烈问候教主家女性亲属的,吵吵嚷嚷一片沸腾。 这其中其实有不少是被司徒静调了包,由鹰堂人马假扮的教徒。虽然穿得厚实,这一夜也吃了不少苦,终于等到帮主说出约定的话来,也不按照预案陆续开口,而是抢着第一时间叫喊起来。 不过但是经过他们一渲染带动,的确也有真的魔教人员意志不坚、信仰不诚而屈膝投降的,里面就包括宋岗村的三级祭司石凝阳大人。 随后白鹏果然请他们大吃大喝,还送了厚棉衣穿上。酒肉飘香中,木桩上又有不少饥寒交迫的教徒陆续喊起了“圣教是骗子”。到这天黄昏时分,四百多俘虏已经只剩了七十多个还在硬挺。有的人早已被泼湿了衣裳,硬挺到最后也就着真的又硬又挺,冻成冷冰冰的人柱。 吃了一阵,白鹏便留下司徒烈和俞佰通代表帮主继续款待投降者,自己回了丽人堂。司徒静则已被白鹏放了假,强迫她吃好睡好多休息,善后事宜都交给了司徒烈全权处理,由他的豹堂组织人力将所有投降者的口供录好,按了手印,随后将无关紧要的那些祭司助手算作“被裹挟的无知百姓”就地发盘缠释放了,三级祭司以上算骨干,除少数认罪态度极佳又有才干的留下考察任用,其余都移交给了官府。 从魔教各处巢穴搜出的银子有二千多两,白鹏也不贪,统统当作魔教欺诈敛财的犯罪证据,也献给了知府大人。 知府连日开堂,将投降画押的魔教骨干们轻判了监禁悔过,对于拒不投降的,全部认定为主犯,随便写点口供,抓手硬按指印,向上报了秋斩。四名生俘的二级祭司则被白鹏关入血手帮地牢,没有交给官府。因为他们武功太高,怕衙门的大牢关不住。 刘知府也会做人,报告中将剿灭邪教之功大多算在了抚台和藩台大人头上,连同收缴的银两一并送到巡抚衙门。于是巡抚奏捷,朝廷嘉奖,有关官员仕途从此一片光明。 “团练使”白鹏在官府的报告上只被提到了一小笔,没算他什么功劳,朝廷又小气,只说了几句话来“嘉勉”。但巡抚大人心中有数,还是慷慨赏赐了许多军马和盔甲,以后白鹏在湖州府乃至浙江省以官府名义行事更加名正言顺,可以得到封疆大吏的支持,这才是最重要的,也算皆大欢喜。 在老油条俞佰通的指导之下,白鹏与官府打交道也越来越娴熟,跟知府大人常来常往,甚至一起微服溜去青楼吃花酒,关系之亲密,已经远超孟老帮主时代。毕竟早年间血手帮只懂得行贿送礼,如今知府却知道了白鹏的厉害,不敢稍有得罪,便从以前的屈尊俯就,变为如今的拉拢讨好。 青楼不为律法所允许,官员逛青楼更是大忌,不过知府大人在血手帮严密掩护下逛血手帮开的院子,却是百无禁忌,绝不担心御史听到风声,所以日常娱乐得到极大丰富的刘知府对白鹏无比感激。白鹏自己则保持着如今“不近女色”的宗旨,到了知府大人兴头高涨时,也就悄悄告退,留下他独自快活去了。 ****** 战后这一连十多天的日子里,魔教很奇怪地保持了沉默。而白鹏不敢放松警惕,走出丽人堂,巡视督促着全帮上下厉兵秣马。一方面继续拨款加强司徒静鹰堂的力量,将眼线范围尽量扩张,远远超出了湖州,以便打探魔教动向。另一方面内部加强整训,由于新黑风队、彭大年部以及霹雳队都已成军,白鹏便叫彭大年抓紧再训练一千人。戚家军出身的彭大年瞧不上血手帮里那些油滑地痞,实在凑不够人,只好以“团练副使”的身份去招募淳朴乡民充实队伍。 与此同时,白鹏的名声事迹也如野火燎原一般迅速传遍了江湖。 魔教由西而来,企图染指浙江,这是大家都知道的,玄武会为此连续派出重量级长老坐镇江南与之对抗。这次魔教以“猛龙过江”之势,调集接近一半的基层祭司到湖州重点发展,没看到玄武会有什么反应,却被“地头蛇”血手帮一场雷霆般大清扫将其全歼。一日之间就令魔教元气大伤,而血手帮居然几乎毫无损失,只死了一个统领,还是因为骨头太软被自己的“监军”所杀。普通帮众不过伤了一百来个,其中仅战死七人。 以往江湖上普遍认为魔教是无人敢惹的强大势力,能与之较量的惟有玄武会,其余弱小帮会、门派只能在夹缝间求生存,到头来不是顺从魔教,就是投靠玄武会。如今血手帮却是硬碰硬地给了魔教狠狠一击,无论其胆魄还是实力,都令整个江湖震惊。自然,年仅十七岁的帮主白鹏,也一夜间名传天下。玄帝和魔尊在这一刻都念叨着同一个名字:“白鹏?白鹏?哪来的这么一个狠脚色?” 在江湖的口口相传中,白鹏的事迹也被越说越神。结合着当初水神之死,人们已经公认白鹏的武功超越魔教六大神将,不下于三大圣王,甚至与教主魔尊也能掰掰手腕。俨然将白鹏排入天下十大高手之列,却不知那日水神曾打得白鹏没有还手之力,最后不幸被晴坂千代的火铳轰毙而已。 白鹏成名的同时,随之流传天下的,还有早先云盟常大牙随口编的外号“催天裂地,白鹏展翅”。当时常大牙只是想将他说得威武恐怖一些,为给白鹏打掉牙齿的林盟主遮遮羞。如今白鹏当真是震动了武林天地,也展翅一飞,鹏程万里了。 接踵而来的,就是湖州府周边各省各府的帮派使者,如此厉害的人物,怎能不好好结交?更何况与血手帮接壤的那些帮会门派,惟恐哪天血手帮再次雷霆一击就将他们抹掉了。特别是曾与血手帮虎堂曾经发生冲突的六合帮,急忙派他们的智囊“汪麻子”亲自前来,带着大量贵重礼物,愿与血手帮永结同盟。白鹏很客气,答应以后友好相处,却没同意歃血为盟。 经过这一战,白鹏已经燃起雄心,未来周边的大小势力,他是早晚都要吞并的。 在白鹏的构思中,南边可以暂时留着六合帮用来抵挡恶鬼堂的攻势,待己方实力足够强大时再与神秘的恶鬼堂对决。北边南直隶境内投靠了玄武会的众多小帮小派暂时不好动,除非与玄武会翻脸。 眼下能发展的方向一个是向东夺取富裕的沿海地区,还能争取从东瀛再添置一些奇异军械,但是苏州府一带帮会实力强大,官府管制也厉害,不好大动刀兵,搞不好就被扣上倭寇的帽子。而且几年前随着最后一拨倭寇被剿灭,朝廷的海禁也越发严厉,谨防新倭寇的产生,这个方向不太看好。 另一个发展方向是西边,要入侵魔教的势力范围。那里穷山恶水,官府鞭长莫及。虽然没多大油水,不会增加太多收入,但既然已经与魔教对立,这是第一优先的方向。何况,若能攻占赣东,还可以将苏柳家里人抓来教训。虽然柳儿已死,帮她出口恶气也能顺一顺白鹏之气。 ****** 接待完汪麻子,白鹏从他送的礼物中挑了几件最精美雅致的女子饰品,笑嘻嘻地回到自己书房。所有人中,也就是六合帮送的东西最对他胃口,汪麻子不愧是出了名的“智多星”。 可惜如今虽然与司徒静重修旧好,却还不能像夫妻一样朝夕相处,只能等见到她的时候再亲手为她戴上了。 小桃来伺候的时候,白鹏感动于她的尽心竭力,也惭愧自己在小果刚死时对她凶恶,便挑了一朵珠花插在她头发上。小桃对镜子一照,见那珍珠硕大温润,极为罕见,顿时兴奋得小脸通红。得了这样贵重的礼物,她越发将自己看作帮主未来的小妾,试想别的丫鬟岂能有福气被帮主这样对待?于是为帮主捶腿时整个身子都贴了上来,眼波流转,情意绵绵。 白鹏却不再注意她那些小表情,而是从桌上拿起《六韬》来细细研读。正如司徒静所说,当年识字读书的时候,被母亲强迫看的这些东西根本一知半解,全背下来也没有什么用处,只有经历了许多事情再回头重温,才能体会其中的真味。 看到如何用反间计除掉敌国重臣的段落时,白鹏一笑:“幸亏我的重臣也是我的女人,离间功高震主的大将容易,离间枕边人却难。就算你派一个绝世美女来,奈何我对静儿一心一意,你又能怎样?” 正得意着,忽然听到“咕咚”一声,一直给他捶腿的小桃翻身倒地。白鹏大惊,喊着“小桃你怎么了”,伸手去探她鼻息,却听一个声音直接在自己心里响起:“别担心,她只是睡了。” 白鹏一跃而起,身上都是冷汗,心中那道声音犹如天籁,让人听得全身舒服。但是这声音越好听,他就越是不寒而栗。 “紧那罗王!”白鹏怒吼一声:“别装神弄鬼了,魔教骗子快现身!” 毕竟面对魔教圣王,他语气凶狠恰恰是为了掩饰内心压制不住的恐惧。 紧那罗王却没再说话。只见屋中渐渐亮起神秘的白光,继而笼罩了整个房顶,窗户反而暗了下去,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这一间小屋。接着,半透明的萤光花瓣从头顶缤纷而落,一触到桌椅或人身便破碎化作雾般的细微光点,慢慢消逝。 第一百六十五章 奇异新世界 白鹏挥手向空中的萤光花雨击去,掌风呼啸,将那些花瓣都震为漫天细碎流光,随后如同烟花的火星,在落向地面的过程中渐次熄灭。 紧那罗王的声音又直接在白鹏心中响起:“呵呵呵,白帮主如此沉不住气,与你突袭我教时的细致周密大异其趣,难道你怕了?” “你这样藏头露尾鬼鬼祟祟,我看你才是怕了!快滚出来!”白鹏被光影所困,找不到门窗出口,也只能怒吼着,将全身真气疾速运行,提升到了巅峰。 就功力全开这一瞬间,白鹏忽然感到空中有隐约的波动,不像风也不像水,难以言传,但确实有这么一丝丝波动不断袭来。 白鹏闭上眼睛,默默积蓄真气,随后暴吼一声:“破!”无形内力如怒涛般冲向八方,一般内家真气对这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波动或许束手无策,但在离梦神功的解构之力面前,伴随着紧那罗王“咦”地一声轻呼,细微波动都如烈日下的残雪,顷刻间消融无踪。 再睁眼时,门还是那个门,窗也还是那个窗,什么神秘白光与漫天花雨,都消失得干干净净。地上的小桃也爬了起来:“帮主……我刚才怎么了?” “你累了,接着睡吧。”白鹏微笑着走出书房,信步来到秋水阁门外,脚下一点地,身子跃向空中,在二楼栏杆再一踏,就上了房顶。他的轻功擅快不擅高,但两种内功融合后,跃上离地数丈的楼阁已经不费什么力气。 既然击破了所谓的“神迹”,证明紧那罗王并非天神,而是凡人一个,白鹏心中踏实下来,也不那么色厉内荏大喊大叫了,气定神闲站在秋水阁的屋脊上四处扫视:“紧那罗王,你的骗人小花招不灵了,就不敢见我了吗?嘿嘿……” 一阵细微波动再度来临,那声音在白鹏心中响起:“白帮主果然不凡!不过本王不是来与你打架的。” “不管你是来干啥的,先露脸!”白鹏辨明波动传来的方向,朝北飞奔几步,跃向空中,身子灵巧一扭,避开扑面而来的枝杈,落在秋水阁旁边的大树上,环抱了树干四下打量。 一名在楼边放哨的黑风队员听了动静高喊:“什么人!” “是我。你没看到陌生人吗?”白鹏对他也没抱什么指望,随口一问。黑风队员果然回答“没有”。 这时细微波动从更北方传来:“白帮主居然能破本王幻术,可否问一句,你的门派师承?” 沐浴在这些波动之下,白鹏全身真气不断感应,忽然心中亮堂起来,心灵意识操控,这是魔教教主之所长,而魔尊的“魔衣碎玉功”与自己所练的“离梦神功”和“新魔衣碎玉功”都出于同源,他们能做到的事,自己应该也能做到。 白鹏被那波动启发,闭上眼睛,身靠大树,恍恍惚惚进入一种奇妙境界,自己的真气也如水满而溢,向着四周荡漾开去。虽然越到远处越稀薄,但真气所至处,就如亲眼所见,那些花草树木房屋乃至于站岗的守卫,都隐约显露出轮廓。 紧那罗王的声音随着波动再度传来:“白帮主,你真令我惊讶!” 白鹏循着波动方向探测过去,隐约见到北方另一棵大树上的人影,微微一笑,便将自己想说的话用同样方式对准人影传递过去:“你就是紧那罗王?我本以为你身材会高大一些的。” 紧那罗王被自己心中骤然响起的声音吓得不轻,沉默一阵才再度传来声音:“你居然也会心音之术?” “魔教骗人的把戏,自然一学就会。来吧!紧那罗王殿下,咱们去地上过过招。” “白帮主,你造福湖州百姓,本王视你为友,不必如此充满敌意。只是本王与你见面绝不可让第三人知道,如此隐藏身形心音交流最是稳妥。” “呵呵,对呀,造福百姓。”白鹏笑了:“若不是你给红棉派了赈济湖州百姓的美差,我也不至于变作白扔八千两还做了恶人的冤大头。” 紧那罗王的声音听起来很严肃:“教主常年闭关,本王赋闲归隐,摩呼罗迦王失踪,圣教尽在阿修罗王掌控。阿修罗王进取心强,杀戮心也重,圣教早已偏离造福苍生的初衷。白帮主,本王所做任何事情,皆以黎民百姓为重,至于圣教兴衰与血手帮存亡,都不在本王考虑之内。” “原来你跟红棉一样不算圣教的人了?好吧!漂亮话少说,你的来意究竟是什么?” “请你饶过冰神,不要杀她。” “冰神?魔教六神将之一吗?我何时要杀她了?” “阿修罗王三大神使之一,摩云圣枪狄非,协同六神将之一的冰神达娃央金,率阿修罗王精锐杀手十五人,专程前来湖州‘除魔卫道’。此刻十七人已在路上,明日分散进入湖州城,半夜子时,将杀入丽人堂,屠灭白帮主满门。” “好家伙,听起来很可怕!”白鹏仍然微笑,向紧那罗王传递过去的声音也很平稳,但心里怦怦乱跳。屠满门?这阿修罗王真是够狠! “白帮主,你武功通神,对付这些人自然不在话下,本王只希望你能留下冰神的性命,她非阿修罗王嫡系,又未如水神一般走上邪路,良知尚存。” “好吧。但是真打起来,刀剑无眼,我可不敢打包票,只能尽力而为了。” “多谢白帮主,本王告辞!”紧那罗王话音未落,人影瞬间消失。 白鹏一怔:“这又是什么幻术?”随即想明白,紧那罗王只是身法极快地离开了自己真气的探测范围而已。不过睁开眼时,也已经什么都看不到,惟见圣王藏身的大树在风中轻轻摇曳。 白鹏又是微微一笑,这紧那罗王还是比较够意思,明明是来报信,叫白鹏早作准备,却美其名曰“请留冰神一命”,给足了面子。 当然白鹏不会真的认为紧那罗王拿自己当朋友,猜也猜得到,这紧那罗王与阿修罗王定然是水火不容了,所以宁肯借外人之手去打击教内的仇敌。 无论如何,还是得感谢紧那罗王的通风报信,如果冰神与水神的实力差不多,当真骤然杀来时,白鹏只有求她饶命的份,哪有资格饶她?如今既然提前知道了,倒是可以好好想点法子,设些埋伏,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了。 白鹏从树上一跃而下,正好落在此前问话的那名黑风队员面前,顺口就想叫他去请司徒静来商议,忽地心中一动,硬生生忍住。他是感觉到自己现在过分依赖司徒静了,这样偷懒下去,事事都让司徒静拿主意想办法,不但自己能力得不到成长,而且久而久之,也会让静儿瞧不起。 “这回,我自己解决!”白鹏攥紧拳头暗下决心。 不过,回到书房的白鹏却没着急思考明晚的事,而是兴致勃勃演练起“幻术”来。他本能地感到,这种意识操控之术将有莫大作用。对白鹏而言,今日紧那罗王的来访,通风报信还是次要的,让自己领会了离梦神功在战斗之外的另一种妙用才最令人惊喜,简直是在眼前打开一扇新门,而门后显露出的,是一个浩瀚缤纷的新世界。 经过数次稍一疏神导致的失败之后,白鹏终于成功地在手心中用意念凝聚出一朵银光耀眼的莲花,他狂喜地叫小桃来看,结果一分心,花又消失了。 小桃呆呆地望着白鹏:“帮主叫我看什么?”心里很为白鹏担心,不明白帮主总盯着空荡荡的手心痴笑是什么意思。 白鹏也不灰心,重新努力,直到再次凝聚成功,小心翼翼地呼唤:“小桃,小桃,看!” 小桃仍然没看到:“看什么呀,帮主!” 这时白鹏才完全明白,花不在手中,在心里。心里有了,眼中才能看见。 与魔尊或紧那罗王相比,白鹏功力尚浅,又不熟练,凝聚莲花时离梦神功的波动收缩到只能笼罩几尺方圆才有足够强度,小桃离得远了不受影响,自然看不到。想通这一点,白鹏轻声道:“你过来,靠近些。” 小桃愣愣地朝帮主走了过去,随后忽然大喊:“哎呀好漂亮!这是什么花!” 白鹏被她一吓,手心莲花再度消失,不过已经心满意足,拍了拍手笑道:“阆苑仙葩,我从太上老君那儿借来的。” “帮主,你真了不起,简直是个仙人!”小桃的脸上充满了崇拜。 “哈哈哈……”白鹏起身出门,开始考察丽人堂地形,研究明日的伏击战怎样一个打法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冰雪女神达娃央金 第二天下午司徒静急匆匆赶到丽人堂,见白鹏背着手在湖边草地上来回转圈,便快步赶到他身边,低声禀告:“帮主!有敌情!” 白鹏正在皱眉思索什么?听了司徒静的话才扭过头来:“咦?静儿,你不是在放假吗?还不好好休息!” “帮主,我探到魔教有精锐人马来湖州,一共十几人,看来都是高手,而且易容改扮,在城外分散了陆续进来的。我派了两个好手想悄悄捉一个来审,结果被对方一招击毙,等大队人马过去又找不到他们了。魔教肯定有所图谋,咱们得做好防备!” 白鹏瞪大了眼睛:“魔教果然要反扑吗?走!到书房细细商议!” 于是白鹏领着司徒静进了书房,又屏退了小桃。然而他不商议魔教之事,却按着司徒静双肩让她在椅子上坐好,笑眯眯地从一个小木匣中取出许多精美首饰,献宝一样拿到司徒静面前,一件件为她戴上。最后剩一对祖母绿的耳坠拿在手中发愣,因为司徒静耳垂上根本没打孔。 司徒静对于白鹏进屋不谈正事已经很吃惊,待见到这些首饰更是目瞪口呆,她一辈子加一起也没戴过这许多首饰,每天来来去去无非一支发簪。 白鹏将耳坠放回匣中,取了铜镜推到司徒静面前,笑问:“好看吗?” 司徒静默默摇头,满头珠翠跟着一起哗啦啦晃动:“不好看,被你弄得像个花孔雀。”随后温柔一笑,拉住了白鹏的手:“不过,帮主的心意我懂,谢谢你!” 白鹏在她因喜悦微微泛红的脸上一亲,轻声问道:“你这一放假,十几天没来见我,是不是回娘家了?” 司徒静点头:“一年半没见我爹娘,快过年了,回去看了看,大伯一家也来拍马屁,后来被他们的热情弄得受不了,前几天就逃了回来。不过……”她撅起嘴来:“家里居然知道我和帮主有私情,都关心我几时与你成亲呢!” 白鹏嬉笑道:“你哥哥那么聪明,看咱们相处的样子早就猜到了,肯定是他泄密。” 司徒静咬牙道:“这样一来,他们都会猜是因我跟帮主不清不楚,才会得到如此重用!大伯他们当面对我巴结,背后还不知说什么难听话!” 白鹏嘻嘻一笑,伸手抚在静儿肩后:“何必在意他们的看法?我重用你,是因为你能干,这毫无疑问。” 司徒静眨了眨眼睛,问道:“‘能干’一词作何解?” “哈哈,能干就是能干!”白鹏将司徒静从椅子上抄起来抱了,走向床边:“我前面那句话其实是提醒你,咱们已经十几天没见面了!” 司徒静一声轻笑:“讨厌!一见你,准没好事!”却忙不迭地除下头上的珠翠,以免待会碍事。 两人都已经彼此思念得紧,司徒静来求见帮主前就特意洗了身子,所以上了床一个喊着要,一个忙着进,急匆匆地先合为一体,然后方能顾得上相互补送一些温存。 待两人颠来倒去将这件要紧事了结后,才踏踏实实躺在被窝里讨论魔教之事。白鹏继续扮傻充楞,假装从未听说魔教来袭的消息,装模作样思考一阵,再将自己深思熟虑一整天的计划和盘托出,好像是临时想到的一样。 司徒静听得目瞪口呆,自己只探得魔教十几人来湖州,白鹏却由此将魔教的目的和计划都推测了出来,而且处处符合情理,无懈可击。白鹏的对策听起来也是别出心裁,令人赞叹。 “帮主啊!”司徒静将身子紧紧贴住白鹏:“我以前小看你了,只说你是个刘备,不需要自己厉害,有魅力能用好关张赵和诸葛亮就可以,如今却发现,你的能耐可不比曹操小!” 白鹏笑道:“你太客气了,以前你其实是把我当刘表的,对吧?” “知道就好!”司徒静笑得很开心,张开双臂搂住白鹏,一对柔软紧紧挤在他胸前,如今她是真心为自己有这样的男人自豪起来。 既然计议停当,两人只多亲昵了盏茶工夫也就下床穿衣。司徒静去按照白鹏的计划调配人力,白鹏则另有要事。 临出门前,司徒静皱眉道:“帮主,你说魔教冬天多半会派冰神过来,便于发挥威力。可冰神将如今在六大神将里算是弱的,老冰神次仁嘉措几年前被玄武会弄断了腿,新冰神达娃央金才以冰神少主身份被迫接位,还只是个不满二十岁的姑娘,这重任怕是落不到她肩上。” “随便吧!就算来个别的什么神,计划不变!”白鹏在司徒静屁股上一拍,大步出门而去。 ****** 夜半子时,寒风大作。 白鹏却依然坐在湖心亭饮酒。身边一名苗条女子作陪斟酒,一名清纯女子吹笛助兴。 桌上除了酒菜,不知为什么还焚着一炉檀香,青烟被风吹得四处翻卷。 司徒静带着二十多名黑风队员藏身秋水阁一楼书房,将窗户捅开一个小孔细细观察,心里嘀咕:“都子时了还没动静,帮主怎么就如此自信,魔教行动必在今晚?” 白鹏胸有成竹,假装酗酒,其实杯中都是水,暗中将离梦神功的真气荡漾开去,笼罩了周围数十丈范围。又喝几杯,他伸手搂住身边苗条女子,笑道:“宝贝,你别干坐着,陪我喝几杯。” 那苗条身影却发出极轻微的男子声音来:“帮主莫占我便宜,属下对抠脚汉子没兴趣。” “哈哈!”白鹏一笑,手却故意伸到铁狼胡雅阳假扮的“女眷”屁股上去摸了摸,害得铁狼全身抽紧。 对面吹笛子的晴坂千代微微一笑,仍然继续她那悠扬哀婉的曲调。白鹏将其余女眷和丫鬟们都转移到了安全所在,还命令司徒静远远避开,惟恐她受伤害,唯独这千代,既不是真正的老婆,又是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女杀手,武功和应变能力都强,白鹏丝毫不担心她的安危。本来前一阵已经劝她停止与自己假扮夫妻,叫泉台驿另派人来接头,可千代哭闹不依,说回去必受尊主重罚,白鹏才无奈留下她,今晚正好派上用场,用她营造安逸和谐氛围,放松魔教袭击者的戒备之心。 时间差不多了,白鹏将真气笼罩范围又尽力扩张一些,不但可以探测来敌,还能隔绝本方埋伏人员的气息,以免魔教高手察觉。果然,从水月轩背后东西两个方向摸来了十几个人,沿途点倒了几名放哨的普通守卫,向湖心亭包抄而来。 白鹏全神灌注地盯着身后动向,身子却倒在铁狼怀中装醉,大笑不已。铁狼不知敌人已到,整整衣裙,心中暗骂脏字。 “摩云圣枪”狄非与十几名黑衣手下对视一眼,无声地冷笑,随后一挥手,向湖心亭悄悄靠近。然而,在他们前进的路上,几片不显眼的黑刃凭空出现,无声无息地从走在最后的黑衣人脖颈抹过,随即鲜血四溅。 在通往湖心亭的长廊一侧,有几丛花草。假如环境亮堂些,贴近了细看,会发现草叶间赫然两道锐利目光,那是“幻鹰”姚谦的双眼。下午司徒静已经按照白鹏计划在这里挖了几个坑,以花草伪装,实际上用来埋伏高手。姚谦的功力原本就强,在白鹏的辅助隔绝之下,没让“摩云圣枪”狄非察觉到一丝一毫。 姚谦的出手也有讲究。内力所凝的“幻羽刃”并非实体暗器,不带丝毫风声,又依次挑选走在最后的敌人下手,前面的众人注意力都在白鹏身上,居然没发现同伴正在相继死去。 直到七具尸体几乎同时倒地发出声响,前面的九个人才惊得一跳,发觉到出事。 狄非怒吼:“上当了!”八名手下两两背靠背地向四周警戒。 白鹏从湖心亭缓缓转身:“谁呀?深夜来访,有失远迎!” “你布下圈套等着我呢?”狄非咬牙道:“阴险!卑鄙!” “难道你们半夜摸来灭我满门就不阴险,不卑鄙?嘿嘿……”白鹏笑道。同时不敢轻敌,起身凝气做好战斗准备。当初他夜探血手帮总舵,曾经被贺人杰勾结的紧那罗王神使追得如丧家之犬,完全无力反抗。如今他虽然武功大进了,可紧那罗王神使职责是赚钱,而阿修罗王神使的主业却是杀人,只会更厉害许多,绝对够他喝一壶。 “是谁泄漏消息给你的?”狄非恨恨地问道。 “从你们离开魔教总坛,我的人就盯着你们呢?坑早就挖好了,等着你跳,哈哈!”白鹏大笑。 正在这时,寒风又凌厉了几分,继而,许多雪花无声地自半空飘落,在风中起舞。 白鹏心中一凛,伸手接住两片雪花,冰冰凉,迅速在手心融化成水,显然,这不是幻术,而是真正的冰雪。 “冰神达娃央金?”白鹏眯起眼睛,向四周看去。 一名白衣少女从天空缓步走来,每一步落下,空气中都隐约生出一块薄冰托住莲足,被她一踏,又化作纷纷扬扬的飞雪。 白鹏张大了嘴巴:“不愧这一个‘神’字!真美!” 白衣少女如同下台阶一般从半空逐级而来,走到地面。虽然面貌尚不够绝顶美丽,脸庞稍宽,但是她衣衫洁白似雪,头饰晶莹如冰,越发衬得一双大眼黑如点漆,整个人的纯净冰雪气质散发着迷人光芒。 狄非对冰神达娃央金微微一躬身:“惭愧,属下误中陷阱,损失七人。不过此事仍然无需冰雪女神大人插手。”本来达娃央金在光明圣教的正式职称是“冰神”或者“冰神将”,前任冰神根本就是男子。但达娃央金生于雪域高原,最爱旁人称她“女神”,所以狄非才会叫她“冰雪女神大人”。 达娃央金默默看着白鹏,白嫩嫩的小手忽然朝上一扬,顿时从两边湖水中“嗤嗤”地飞出无数冰剑,在月下闪耀着迷离银光,向着湖心亭纷乱攒刺。 两名“女眷”都尖叫着滚到桌下,白鹏也急忙低头蹲身,将冰剑尽数躲了过去。但是桌上酒菜和檀香炉子都被扎得稀碎。 达娃央金微微一笑,脸蛋上显现一对极深的酒窝:“白帮主躲得倒快。”又转向“摩云圣枪”狄非:“那我就看着你怎么对付他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女神的追击 “摩云圣枪”狄非向冰神达娃央金微微躬身,退开一步,对手下幸存的八人低声吩咐:“警戒四周!”随后转身冷冷注视白鹏,伸手从身后摘下包裹着的“圣枪”,将布套缓缓扯开扔到一边,露出一柄在月光下也隐约闪现暗金色的长矛。 狄非傲然而立,脸上冷森森的都是杀气:“圣枪龙魂,枪长七尺六寸,锋长一尺五寸,两面开刃,可作矛,亦可作刀。圣枪锻成七十年,夺命过万,白帮主小心了!”说完单手持枪,随意向前纵劈,一道罡风破空而至。白鹏侧身闪过,罡风如实质利刃一般,将湖心亭的石桌斩为两半,早已稀碎的碗碟之类洒落一地。两名蜷缩的“女眷”更是吓得全身发抖。 狄非冷笑:“我忘了说,圣枪可将使用者内力化为罡风,灭敌于三丈之外!”枪在手上一横:“姓白的,接招吧!修罗道!噬魂十三枪!”这一刻他的衣袖震荡而起,圣枪之上隐约闪现出耀眼金光来。 “等等!”白鹏扬手示意稍等:“我也有枪,这就拿出来给你看看。”于是躬身从晴坂千代身边捡起一个同样用布包裹的长条状物体,一边缓缓揭开布罩,一边说道:“此枪,长四尺……那个那个……二寸……”话音未落,忽然指向狄非,扣动了扳机。 “砰”地一声巨响,火光闪过,一片硝烟弥漫,白鹏这才将剩下的话说完:“可灭敌于百步之外。” 此前晴坂千代看似缩在地上颤抖,实际一直在悄悄为她这支“铁炮”调整火门内的火绳长度,确保白鹏随时可用。火药和为狙杀高手特制的大粒铅弹自然是早就装填完毕的。而桌上一直香烟缭绕的檀香,正是为了掩盖火绳阴燃的烟气。 “摩云圣枪”狄非此刻圣枪脱了手,整个人倒在地上抽搐,鲜血从胸口狂涌而出,眼看就要断气。几名属下跪在他身边惊慌喊叫:“神使大人!神使大人!” 冰神达娃央金愣了一愣,随后向白鹏狠狠瞪过来,怒斥道:“你用火器,卑鄙!” 白鹏笑道:“他罡风伤人不卑鄙,我火药伤人就卑鄙,这是哪家的道理?”随后盯着达娃央金看了片刻,痴痴说道:“我…..我要娶你做老婆!” 达娃央金怎么也没想到白鹏最后说出这样一句话来,下意识问道:“什么?” “我要娶你做老婆!”白鹏加大音量,嬉皮笑脸:“这样我夏天就有冰镇酸梅汤喝了!” 达娃央金认真盯着白鹏,想了片刻,摇摇头:“不行,我不喜欢你的相貌,也不想给你做冰镇酸梅汤。” 这回轮到白鹏发愣了,他说那话纯属调戏,只想激怒达娃央金而已,没想到她竟然认真考虑了一下,考虑过后还拒绝了!雪域高原女子与汉地女子果然大不相同。这让白鹏对她多生出几分好感来。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按计划激怒达娃央金,白鹏眼珠一转,又喊道:“呸!你居然还瞧不上我的相貌,不看看你自己长得多丑!脸比屁股还宽!” “放肆!你找死!”达娃央金果然暴怒,五指张开向前一伸,白鹏便感到强烈波动传来,自己身周温度急降,连体内的血液似乎都要冻成冰。这要是搁在两天前,他只能变成冰棍一根。但如今领悟了离梦神功的掌控之术,也能感受对方的类似波动,达娃央金修炼的显然是龙王一系的魔衣碎玉功,白鹏虽然功力比她差一些,但离梦神功与外公何榘的新魔衣碎玉功融合后,在掌控之术上却对旧版魔衣碎玉功占据压倒优势,他稍一运功,便隔绝了那些波动,让身体迅速恢复正常。 达娃央金头一次遇到掌控失灵的场面,表情错愕。由于功法的差距,她感觉不到白鹏的波动,不知道是他做手脚。但是随即高喊:“那就硬碰硬打一场!狠狠教训你!”向白鹏飞身扑来。白鹏向她一吐舌头,转身就跑。 按照预定计划,白鹏就是要杀死狄非,再引开达娃央金,让手下人解决其余的敌人。 湖心亭孤悬水中,一面是恶狠狠冲来的达娃央金,三面是冰冷的湖水。然而白鹏早就安排好了退路,湖面上每隔数丈就有一艘小船,他提气纵身,在小船上轻点,大青蛙一样从一艘船跳到另一艘,渐渐远去。 达娃央金顶着“冰雪女神”名头,一贯受人崇敬,而且身边的人都夸她美,这次被白鹏辱骂“长得丑”,气得发疯,完全不在意那些狄非手下命运如何,只在白鹏身后紧追不舍。 狄非的手下也没闲着,见两人追逐远去,立刻扑向湖心亭的两个“女眷”,有人单纯想为神使大人报仇,还有人是起了色心。 然而一人刚刚触到“苗条女子”的屁股,铁狼就弹身而起,狠狠一拳打碎了他的面门,怒吼:“你个孬娃!尻子眼发痒了来摸老子!”他一气之下,骂的都是家乡话,其余那些魔教人物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至少看懂了这“女子”是个男人假冒的,又大喊“圈套!圈套!”与此同时,另一名冲向晴坂千代的,也被她笛子里吹出的毒针命中,抽搐倒地。 剩下六人都吓慌了,转身就跑,可是长廊两侧多处花丛骤然散开,跳出一堆人来:“幻鹰”姚谦“幻羽刃”乱飞,暴熊郝猛抓起一人当武器,狠狠挥到另一人身上,两颗脑袋一齐破碎。“小无影剑”费弘剑光一闪,必是一条人命…… 魔教这些杀手都是阿修罗王手下精锐,真一对一较量。虽然比姚谦和费弘他们差一些,也能斗上一阵,总不至于被这样砍瓜切菜。只因他们被连番打击吓破了胆,完全没有了反抗的斗志。最后剩下一人索性屈膝跪倒求饶。费弘一剑就给砍了,骂道:“软骨头,留着没用!” 老拳老人凌霄埋伏位置略远,动作稍慢了一瞬就没捞得上打人,急得直搓手:“格老子,你们倒是留一个给我撒!”一向气度雍容的雷拳老人情急之下也骂出了家乡话。 血虎岑天风却道:“帮主不妙,快去帮忙!”说着当先绕着湖岸冲了过去。 ****** “引开冰神达娃央金”只是计划的一部分,接下来总不能一跑一追直到天荒地老。虽然白鹏答应了紧那罗王“饶冰神一命”,但眼下他见到了达娃央金的实力,思考重点已经转到如何让冰神饶自己一命。 原计划第一方案是发挥速度优势,引着冰神兜圈,从第五只小船右拐上岸,在手下人解决了其余敌人之后,再引她回去,众人夹攻。但如今白鹏估量了双方实力差距,达娃央金令人血液冻结的功夫太诡异,就算围攻能胜,自己手下那六大高手恐怕也会折损不少。这些人失去任何一个都会令他痛心,此案绝对不成! 第二方案,则是白鹏自己与冰神打一场,到第五只小船不拐,继续向前,主战场就在湖水之中。守着小湖几个月,他已经学会了游泳,又自认为屏气功夫天下无双,冰神不是水神,如果追昏了头,跳入水中来近身缠斗,冰刀冰剑在水下难以发挥,或许就有了胜机。 当白鹏跃出最后一条小船时,前方偌大湖面再也没有任何船只的影子。达娃央金随后也冲到空中,见前方再无落足点,回头一瞧,之前那些小船也已经被岸边的伏兵用缆绳牵拉着迅速缩了回去。 白鹏转身看着达娃央金,一边背朝向湖水落下,一边哈哈大笑:“来吧!我在水里等着你!” 达娃央金微微一笑,两个深酒窝妩媚动人,长裙飘飘地落在水面站定。而白鹏则屁股一痛,摔得七荤八素。伸手向水面一摸,才惊恐喊道:“怎么结冰了!” 达娃央金冷笑走来:“别再跑了,到此为止吧。” “好!算你狠!”白鹏爬起来拼命向湖边跑去,就算要打,也得到岸上去打,在冰面上与冰神拼命,那绝对是发疯了。 可是如今这小湖之上已成冰神的主场,白鹏脚一蹬就打滑,达娃央金却不受丝毫影响,转眼就追到白鹏身后。 白鹏无奈,转身连环出拳,借鉴了雷拳老人的“雷震八方”拳意,双拳雨点般虚虚实实砸向达娃央金。 达娃央金冷哼一声,手臂一旋,衣袖转动,形如扇面,将白鹏的拳影尽数罩住,随即一收,如绳索般捆住他手臂。 白鹏大喝:“脱你衣裳!”两膀一震,离梦神功“解构之力”发动,达娃央金那飘逸的大幅衣袖顿时化为飞灰,袒露出白嫩嫩的手臂来。 达娃央金惊呼一声,骂道“混蛋!”一掌瞬间破空而至,猛击白鹏胸口。 白鹏“啊”地一声被打中,身子直挺挺倒飞出去。达娃央金啐道:“活该!”随后她脸色一变,因为白鹏落地后居然没有受伤的样子,活蹦乱跳翻身就跑。原来白鹏只是使出诱敌之计,假装被击中,身子早已预备后跃卸力,胸口也凝聚了真气防御,达娃央金一掌之力,反而送他脱离了纠缠,远远落到岸边去了。 虽然功力是达娃央金强了许多,但白鹏七岁起每几日就是一场生死战,其战斗经验之丰和交手中的机变百出就远非她能相比的了。 “这家伙!”达娃央金一咬牙一跺脚,再度出全力向白鹏追去。 “好吧!只有第三方案了,也不知成不成!”白鹏暗自念叨,快步绕过湖南岸戏台,奔向丽人堂最南侧的寒月宫。 既然脚踏实地,白鹏的速度优势再次发挥。达娃央金见他奔跑姿势难看,却快得诡异,自己总也拉不近距离,气得火冒三丈,咬牙暗道:“抓住你,一定要狠狠、狠狠地揍你!” 不过,转眼间,白鹏的状况就发生了异常,脚步踉跄,手捂着胸口,越跑越慢。 “看来那一掌还是让他受了伤!”达娃央金心情略略好转,追到寒月宫前,只见白鹏刚刚绕过墙角,就“扑通”一声倒地。 达娃央金两手插腰走到白鹏身边,冷笑着踢他一脚:“继续跑啊!怎么不跑了?” 白鹏挣扎了一下,没能爬得起来,口中喃喃说了一句:“刚才……我骗了你,其实……你很美……”随后就昏了过去。 “坏蛋!”达娃央金又是一脚踢去,可嘴角却露出一丝笑容来,因为白鹏终究还是夸了她美。 对这昏迷的家伙究竟该如何处置,达娃央金犯了愁,小姑娘毕竟长到这么大还没亲手杀过人,最多是将敌人擒回圣教,由别人负责处死。这次过来也是给狄非压阵的,杀人的事本该那伙人去做。如今只剩了自己,面对一个口口声声说喜欢自己的男人,该怎么办呢? 她想了想大光明天赐予的“护教”重托,又回忆了圣教的命令,酝酿了一下情绪,恨恨说道:“别怪我,阿修罗王的命令是屠你满门,你刚刚又杀了我们圣教许多高手,我杀你一个,不去动你家眷,也算对得住你了!” 说到这里,达娃央金提起手臂,准备狠狠击下,给白鹏一个痛快了断。可就在这时,眼角余光瞥到的东西令她全身一震,缓缓抬起头来,看清了面前银白色光影凝成的数十丈高的巨人,身子顿时颤抖起来,腿一软跪倒在地:“大……大光明天在上,神仆达娃央金叩见我主!” 第一百六十八章 帮主是神人 光影巨人似佛非佛。虽然看不清面目,也能感觉他在微笑,温和的声音直接在冰神达娃央金心中响起:“小姑娘,本座很久没见到你了。” 达娃央金心头一喜,过去难得见到一回光明天真身,都是很严肃地直呼她名字,如此亲昵叫“小姑娘”还是第一次。 巨人继续道:“你面前的年轻人,是本座在凡间的新分身,你非但不能杀他,还要保护他,辅佐他,直到他神识觉醒,拥有本座赐予的全部力量。” “啊!”达娃央金大惊:“新分身?怎么会……”圣教教主就是光明天在凡间的分身,怎么如今出了个新分身?而且这分身还与圣教疯狂作对?她顿时有些懵了。 “不必惊讶,你自己细细思量也可以明白。圣教教主被黑暗天附体的阿修罗王所困,本座已很久不能在圣教现身,圣教因此已走上邪路。为避免黑暗天的真身伪托光明天名义降临人间,为了挽救苍生的一场大劫难,你必须帮助这个年轻人,击败阿修罗王,拯救圣教!” 达娃央金稍一回忆,就发觉教主的确很久没有出现,圣教在阿修罗王掌控下也制造了越来越多的杀业。 “原来如此!”她双手握拳,全身热血沸腾,冰雪般的小姑娘几乎激动得燃烧起来:“我一定全力帮助他!一定打败阿修罗王!” “呵呵,勇气可嘉,但实力更重要,他还需要更多时间觉醒,你也需要变得更强,打败阿修罗王并非一朝一夕之功,努力吧!小姑娘!”光明巨人说到这里,身影渐渐暗淡下去。 达娃央金看着光明天真身缓缓隐没在夜空中,激动得热泪盈眶。尽管凭自己的力量与阿修罗王作对纯属飞蛾投火,但自己能够成为光明天第一重要的属下,这个事实足以让这信仰虔诚的小姑娘全然无畏死亡,甚至盼望着为光明天捐躯献身的那一刻。 躺在地上的白鹏轻轻吁了一口气,短短一会工夫,已经几乎耗尽了他的内力和精神。整个下午他都在试着凝聚巨大的“光明天真身”,十次里却要失败九次,所以只能将其作为第三方案,也是最后的选择。没想到情急之下居然能完成得这么好。 从弄懂了紧那罗王的“幻术”开始,白鹏就猜测,魔教教主魔尊一定会用这种法子来显示神迹,向教徒证明“光明天”的存在。所以他安排好司徒静在丽人堂做伏击准备,自己就去客栈寻找红棉。见面便以质疑口吻问她为何如此相信“魔教骗子”,万事眼见为实,怎能听别人胡说八道一番就轻信? 于是红棉满脸虔诚地描述了自己当真见到过“大光明天”,白鹏继续旁敲侧击,便知道了光明天的形象,以及他说话的声音和习惯用词。 此刻见达娃央金深信不疑,白鹏几乎笑破了肚皮,这真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以后哪怕她回到魔教,听教主说些相反的东西都不会信了,所谓“先入为主”,自己已经告诉她,教主被阿修罗王,也就是“黑暗天”给挟制了,即使教主还能凝聚巨人出来,也是黑暗天假冒的! 白鹏哼唧了一声,假装刚刚醒来。达娃央金走到他身边蹲下,伸手搀扶,柔声问道:“你还好吗?” 正在这时,小湖方向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司徒静带着黑风队赶到了。从白鹏引着达娃央金在湖面上飞跃时,她就感到不对劲,帮主有危险!于是立即带黑风队杀出秋水阁。这些黑风队员都是她精选的弓箭好手,人手一把强弓,希望可以帮上白鹏。 到了寒月宫附近,正看到白鹏躺在地上,达娃央金向他蹲了下去,司徒静大急,嘶声大喊:“帮主你怎么了!那个女人你住手!” 达娃央金又站了起来,微笑转身面对司徒静,却听司徒静吼了一声:“放箭!射她上身,别伤帮主!”顿时飞蝗般的箭矢扑面而来,每一支都刚劲有力,普通人恐怕拿盾牌都挡不住。不过在达娃央金看来,都是小孩过家家一般。她单手向前一伸,眼前空气中生出一片白雾,箭矢一入雾中,立刻也染成白色,随后“啪”一声化为纷纷扬扬的粉末。 司徒静和黑风队都目瞪口呆,此前达娃央金的神通他们在秋水阁的屋子里看不太清楚,如今却是明明白白眼见为实。这当真是神的力量,凡人难以想象,更无法对敌。 随后赶来的六大高手和晴坂千代也看到了,同样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达娃央金对着他们微微一笑,这笑容在司徒静等人看来,却仿佛是胸有成竹的冷笑,全都不寒而栗。 晴坂千代一咬牙,举起“铁炮”就扣动扳机。白鹏用来击毙狄非的那支扔在了湖心亭,这是她自备的另外一支,也早已调整好了火绳。达娃央金知道这东西厉害,吓了一跳,抢先伸出一指,那“铁炮”顿时染上一层白霜,火门内的火绳也同时熄灭,千代扣下扳机却没有听到预想中的轰然巨响,反而双手被冻得剧痛,慌忙将“铁炮”扔在地上。 费弘见识过水神少主的厉害,如今遇到冰神,自然知道一对一毫无胜算,与姚谦对视一眼,低声道:“六人联手,一起上!” 达娃央金手下留情,这一切动作都只针对白鹏手下众人的兵器,没有伤人。白鹏却很担心,唯恐折损部属,连忙坐起身来:“住手!都住手!” 司徒静几乎喜极而泣:“帮主,你没事吗?” “我没事。”白鹏撑着想站起来,却又跌坐下去,这倒不是表演诈伤,而是刚才假冒光明天真身,几乎耗尽了真气。于是就坐着继续说道:“你们别伤这位姑娘,她是魔教中难得的还有良知的好人,心底光明,以苍生为念,只是误信了阿修罗王的谎言而已。她是真正的,善良美丽的女神,即便她要杀我,你们也不能杀她!” 众人再度目瞪口呆,帮主这番话匪夷所思,什么叫“即便她要杀我,你们也不能杀她”?他们又怎能坐视帮主被杀! 司徒静还没想出如何应答,就见达娃央金眼含热泪转身面对白鹏,双膝跪倒,又伏下身子,做了个“五体投地”的姿态,缓缓叩首,说道:“白帮主,达娃央金永远追随你,赴汤蹈火,至死不渝!” 众人下巴几乎砸到脚面,算是彻底晕了,不明白眼前正在发生什么事情,那个无比强大恐怖的女神,正对着帮主磕头,说要为他赴汤蹈火?众人连胡思乱想都不该往哪处想,此事完全不合情理。也只有铁狼这样为情而生的和暴熊这样脑袋里只长了肌肉的,隐约猜测是不是帮主希望女神嫁给他,女神经过慎重考虑,同意了?以后帮主夏天真的有冰镇酸梅汤喝了? 白鹏在肚皮里大笑,脸上却懵懵懂懂:“你说什么?怎么会这样?你不杀我了?” 达娃央金抬头看看白鹏神色,发现他似乎并不了解光明天分身的事,知道他还没有“神识觉醒”,也不便说破,只淡淡答道:“白帮主立身光明,达娃央金真心敬佩,愿从此追随左右!” 白鹏欣慰笑道:“那真是太好了!”又挣扎着要起身,达娃央金连忙走上几步伸手搀扶。白鹏搭住她肩膀,手指触到她失去了衣袖的右臂,凝脂般嫩滑的手感,顿时心中一荡。再看她的脸时,目光就有些痴了。达娃央金与白鹏这样的眼神相对,也不会像一般汉地女子一样羞涩脸红,反而笑得灿烂明媚,两个酒窝越发勾了白鹏的魂去。 司徒静的脸却黑了下来:“什么立身光明,光明个鬼!刚才这一会工夫不见,难道被他勾搭上一个女神?” 白鹏定定神,将目光从达娃央金脸上用力挪开,转向众部下:“今晚一战大获全胜,各位都辛苦了!将尸首清理一下,叫女眷们都回了房,你们就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议。”说到这里,白鹏又问达娃央金:“你能将空中的箭矢冻成粉末,是不是尸体也可以?” “可以!” “那就麻烦你,去将狄非那伙人弄成粉末,毁尸灭迹,可以吗?” “是,帮主!以后请帮主下命令时不必如此客气。”达娃央金身子一晃,瞬间已在数十丈开外。 六大高手见尸体都不用清理掩埋了,都怀着对帮主的无比崇敬告辞而去,心中也都各自嘀咕,只感到帮主这个凡人比神还神,是个大神人。 黑风队员则都去隐藏地点接女眷们回来,现场只剩下司徒静,斜眼瞟着白鹏:“老实交代,究竟发生了什么?” 白鹏不想将实情和盘托出,他已打算以后要在静儿心中营造一个高深莫测的形象,便走上几步,嘻嘻一笑,搂住司徒静:“你男人我魅力太强,不可阻挡,比刘备还刘备,没办法!” 司徒静撅嘴转身拿后背对着他:“不是刘备,是西门大官人!” “哈哈哈!金莲,今晚别走了,留下陪陪你家官人!” 第一百六十九章 野心勃勃小美女 白鹏和司徒静一起走回到湖北岸的战场时,尸体和血迹已经被达娃央金处理得干干净净。冰雪女神一扬手,地面就罩了一层白霜,继而笼上一片白雾,迷蒙中细密的冰晶风暴汹涌肆虐,最后,除了土地尚完好,其余杂物,无论尸首、兵器还是花草,随着达娃央金衣袖一挥,都化作晶莹微尘,随着凛冽寒风飘散而去,都不需要下人再来打扫。 “嘿嘿!以后再杀人,我带上达娃央金毁尸灭迹,庄捕头就再也不能找我麻烦了!”白鹏笑着说了一句,忽然想到了什么?神色一变,扑倒在地面,在泥土上抓挠:“我的圣枪啊!还想缴来自己用呢!那么好的宝物!” 达娃央金“咯咯”一笑,衣袖挥卷,一道暗金光芒飞到白鹏面前:“当啷”一声落地。 白鹏这才大喜,抱起圣枪,伸手抚摸:“好!好!达娃,你很细心,将宝物给我留下了!” “我叫达娃央金。” “四个字太长,我就叫你达娃,你这脸有点圆,还有酒窝,像个大娃娃。”白鹏笑道。 司徒静见他与冰神言语亲密,脸色一沉。达娃央金听到“脸圆”,也想起了白鹏说她“脸比屁股宽”,撇了撇嘴。 白鹏对两女的神态变化一无所知,笑呵呵地挥舞圣枪,一道罡风劈出,不远处的长廊顿时木屑横飞。 “住手!”司徒静喝道:“这是你自己的家,不是魔教总舵!” 白鹏挠挠头,神色苦恼:“我也是刚想起来,唉!明天找木匠修吧……” “你钱多得没处花了!”司徒静恨恨地嘀咕。 “嘿嘿!还是静儿会过日子,是我的好管家。”白鹏将圣枪向土地上一插,笑嘻嘻走向司徒静,要拉她的手。 旁边还有人,司徒静自然不肯让他近身亲昵,退了两步说道:“达娃央金方方面面都比属下强,以后帮主让她多管一些吧!属下也可以偷偷懒了。” 白鹏眼珠转了转,明白司徒静在吃醋使小性,也不生气,笑着宣布了对达娃央金的任命。从此她就是血手帮“总护法”。在血手帮面对超强的敌人时才会露面出手,平时在丽人堂居住修炼,顺便保卫帮主的安全。 随后白鹏领达娃央金去水月轩,给她看她的住处,那是孟老帮主和孟月先后住过的最好的上房。 司徒静见白鹏将达娃央金留在身边,还安排住在原先正室夫人的居所,越发生气,刚进水月轩大门就转身要走,白鹏悄悄一拉她衣襟,让她始终跟着。过程中一直与司徒静并肩面对达娃央金说话,事后又与司徒静一起出门。这才算让司徒静明白了帮主心中的亲疏,表情晴朗了许多,挽住白鹏手臂一起漫步在月色之下。 丽人堂中的女眷和丫鬟们都还没回来,四周一片寂静。司徒静不再避嫌,挽住白鹏,紧靠着他肩膀,一男一女沿着湖岸缓慢行走,原本很温情的场景,但他们口中议论的却是打打杀杀之事。 白鹏想一不做二不休,继续向魔教出击,顺便抢下西面的大片地盘,直到打垮阿修罗王为止。司徒静却认为血手帮力量仍然很弱,一口吃不成胖子。假如迫魔教全力来战,只怕很难讨好。而且现在帮中存银极少,大军出征花钱太多,难以支撑,不如先向东去夺取一些富庶地区,例如吞并苏州府的白湖帮。白鹏又反驳说魔教已经给得罪狠了,去打白湖帮的时候被魔教背后捅一刀咋办? 两人各摆理由相互说服着,不知不觉走到海棠苑门口,司徒静道别:“帮主,属下今晚就住在海棠苑了,明早再来跟你谈。” 白鹏却咧嘴而笑,盯着她看:“装模作样,说什么明早再谈,我也住海棠苑!”张臂抱起司徒静就踢开院门走了进去。 司徒静一口咬在白鹏肩头:“坏东西!每次都不问我愿不愿意!” 白鹏喊了一声痛,将司徒静放回到地上,摸着肩上痛处,苦着脸说道:“你不愿意就早说嘛!何必咬人!那你就好好休息吧!我回书房去。”说完转身就走。 司徒静连忙一把拉住他衣袖不许离开,咬着嘴唇恨恨道:“真想揍你!你越来越讨厌了!” 白鹏嘿嘿笑道:“你明明是想的,偏要摆架子!”重新抱起司徒静进了屋,也不点灯,摸黑上床宽衣,钻入司徒静怀中,嘀咕一声:“你咬我,我也咬你!”便一口咬住。 司徒静佯怒:“咬吧!再用力些,叫你将来的孩儿没奶吃!” 白鹏哪舍得用力,轻咬慢吮,啧啧有声。 司徒静深吸一口气,拿白鹏当孩子一样温柔抚摸,轻声道:“休了清霜,娶我进门吧!我不想总是这样,十天半月才偷偷亲热一次。” 白鹏叹道:“当初我立清霜做正室,是轻率了,跟你赌气的。可清霜心里有伤,身子也不好,如今忽然又休她,我怕闹出什么事来,就让她顶着正室的名分实际上做管家好了,我又不跟她圆房,你做我真正的,唯一的夫人。都是正室,以后她主内,你主外。” 司徒静微微摇头:“清霜那么美,叫我怎么放心。假如我有两个老公,你是其中一个,另一个比你俊得多,而且天天跟我住在一起。我悄悄向你保证只对你好,保证不跟另一个上床,你会怎么想?还有,别人会怎样看你?会瞧得起你吗?” 白鹏无言以对,心中扫兴,也不再亲吻撩拨,起身将她两腿一抬,默默进入,静静耕耘。由于没了情绪,只好加大力度一通狂捣。直到草草完事,翻身下来躺在一侧,两人都没再说话。最后还是司徒静为了打破尴尬,重提血手帮出击目标之事。 两人争论许久。最后谁都无法说服谁,于是索性商量着既不向东,也不向西,而是沿太湖西岸朝北发展,先捏个软柿子,迅速拿下常州府宜兴县,那是个富庶大县,而掌握宜兴的铁竹帮是一些烧陶瓷的窑工所创,实力不强,所以不必担心战事拉长了被魔教背后捅刀。铁竹帮虽然投靠了玄武会,但玄武会未必愿意为了庇护弱小的他们而开罪血手帮,血手帮与魔教前后两战,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实力,玄武会难道自认为比魔教强很多? 最终结论是:先拿下宜兴,观察魔教和玄武会的动向再做打算。这么一会工夫,司徒静已经想好了行动方略。只要提前盯紧了铁竹帮高层,行动时各处同时动手一网而擒,随后从中找出愿意合作的高层人员,出面召集帮众宣布并入血手帮,所有人职位和报酬只升不降,在血手帮大队人马的威慑下,立刻就可以稳定局面。以后再慢慢收拾一些刺头或者垃圾。不愿合作的高层就给银子送走,不许再回宜兴。这样兵不血刃是最好的结果。 司徒静还认为行动中用不到二长老和四尊者,也不必出动血手帮的精锐新军,铁竹帮高层武功一般,只要行动够突然,玄武会来不及插手,只出动黑风队和鹰堂派新招的一些好手就足够了。 白鹏扭脸望去,就着月光看司徒静谈到这些战术策划时脸上都是兴奋,比与自己亲昵时还热情高涨,苦笑道:“静儿,你这野心勃勃的小美女,生为女儿身太可惜了。如今你的鹰堂比另外三堂和总舵加起来都厉害了吧?” 司徒静抿嘴一笑,翻身搂住白鹏,在他嘴上一亲:“连这种醋你也吃吗?鹰堂还不一样是你手下?连我这个人也是你的。”她将一条腿也架到白鹏腰上,整个人紧紧贴上来,又叹道:“不过,如今鹰堂人多,好手也多,支出太大了,你拨款又不及时……”说着撅起嘴可怜巴巴地望着白鹏:“你的静儿也得有个地盘,才好养这些人。” 白鹏点头:“宜兴拿下来了,就给你吧。” “一个县哪够。湖州府总共七个县,潘长风一人占了四个,又做不出成绩……” 白鹏一笑:“我知道你惦记虎堂的地盘,这样吧!你负责收集潘长风的罪证,帮我找理由,我尽快拿下他,给虎堂大换血,同时地盘只保留西南最穷的两个,其余归你。” “你为什么就一定要留着虎堂呢?不能都并入鹰堂吗?”司徒静幽幽叹息。 白鹏心想“你野心还真大”,脸上仍然嬉笑:“召集香主议事的时候,人多一些,热闹。” “唉!好吧!多谢帮主了!”司徒静身上两团柔软在白鹏胸口来回挤蹭,奔跑出汗后越发新鲜浓郁的兰麝气息也不断钻入白鹏鼻端,令他渐渐又情动起来。 “在床上,别叫我帮主。嫁不嫁我,都该叫相公。”白鹏微笑着亲吻过去,两人口舌相接,彼此细细品尝。同时就这样面对面侧躺着,抱紧了她那条腿,下边寻到地方滑滑地钻进去,置身温软包裹中,在静儿的身子里缓缓徜徉。虽然动作轻柔,却远比刚才那番激烈交锋要身心愉悦得多了。 司徒静温婉微笑:“无论我多强,你都是我心头的依靠,相公……”随后便是一连串娇声轻喊。 ****** 如今这两个人算是公私不分,睡觉也不耽搁议事。血手帮的未来大计,就这样在床上定了下来。 不过,前些天刚击败魔教时铁竹帮也派人来送过礼的,刚收了人家的礼物就翻脸,未免太不好看,也会引起其它周边势力同仇敌忾。所以,两人最后又商议一番,定下来由司徒烈的豹堂即日起开始,在豹堂地盘长兴县与宜兴县交界处设法制造摩擦,最好能闹出人命,给正式出兵找借口。 第二天一早,性急的司徒静带着司徒烈直奔长兴县,又改扮进入宜兴,亲自刺探敌情去了。司徒烈虽是哥哥,职位也同为香主,但如今对妹妹钦佩有加,事事服从。 白鹏又做了一回甩手掌柜,倒不像以前那样惭愧了。现在他已明白,身为帮主,不必事事过问,只要用对人,做对了大决策,平时完全可以超脱于细碎琐事。 不过,若血手帮遇到顶尖高手,就如面对达娃央金时,人数再多也变得无用,这时白鹏身为帮主就要能站得出来,顶得上去。所以,除了所谓“用对人,做对决策”,他还得尽快提升自己的武功。那“幻术”对达娃央金有奇效,对上玄武会的高手就没什么用了。 凭着用心修炼短期内迅速提升功力当然是不可能的,所以白鹏也叫来自己一向当作打杂跟班使用的守卫领班宋三,让他去市面上打听,哪里有助人功力暴涨的天材地宝。这种宝物自然是人人垂涎,只要探到什么风声,就算买不到,抢也要抢到手。 白鹏担心这样走捷径的想法被司徒静瞧不起,所以不借助她的鹰堂,而是叫宋三去办。凡是他不想让司徒静知道的私事,例如当初“金屋藏娇”安置方柔母女,都是由宋三打理的。不过自从苏柳之事让白鹏决心远离女色,方府他就再没去过了。 白鹏批阅了当天公文,就上楼到苏柳的房间,那里一切陈设都与苏柳生前居住时一模一样。他睹物思人一番,便屏退了小桃,专心修炼。 以前他练功时不介意小桃在身边伺候,对这个贴身丫鬟完全无视,自然不会被扰乱心境。可最近小桃瘦了,变漂亮许多,对帮主又有了情意,总是风情万种的,从穿衣到行走言语,抓住一切机会引诱帮主,动辄搞得白鹏心猿意马,练功时就不能让她在身边待着了,否则心一乱,走火入魔不是小事。 练了一阵,白鹏忽然心头灵光一闪:既然同为魔衣碎玉功,自己能学会魔尊的意识掌控之术,为什么就不能学会龙王一系的自然掌控? 这个念头一生,白鹏再也坐不住,立即穿鞋下床,要去找冰神达娃央金,将冰之掌控问个明白。 刚到一楼,就看一名守卫匆匆而来:“帮主,玄武会一位姓丁的求见。” “姓丁的?丁四?”白鹏一愣:“难道玄武会这么快就知道了我要打铁竹帮?”犹豫了片刻,说道:“请他进来,我在这里等。”于是向一楼议事厅的太师椅上一坐,吩咐小桃去煮茶。 号称“九天雷动,一指乾坤”的惊雷指丁四是玄武会斩仙堂头号大将,上次带着“横行霸道四人组”来丽人堂闹事,白鹏与之交手,败了,在小怜的转圜下才没有闹得太不堪。如今白鹏两大奇功融合完毕,对自己充满信心,如果再打一次,必胜丁四。所以心中坦然,只想听听丁四的来意究竟是什么。 第一百七十章 惊魂指丁咔咔 “九天雷动,一指乾坤”的惊雷指丁四,武功极高,却是个粗人,不善于会伪装,见了白鹏虽然热情寒暄,大声恭喜血手帮击败魔教,但脸上的笑容怎么看怎么假。 白鹏跟刘知府打交道久了,反而更会做戏,将自己的厌恶都藏在心里,笑得阳光灿烂,连连感谢玄武会的支援,眼睛却一直盯着丁四,等着他说出真实来意。 果然过不多久,丁四话锋一转,说血手帮与魔教已然结下深仇,以后需要与玄武会更加密切地合作,才能抗击魔教源源不绝的报复。 “呵呵,依丁先生的意思,咱们应该怎么合作呢?”白鹏依然笑得灿烂。 丁四对白鹏的表情很满意,点点头,将手一挥,气势豪迈:“加入玄武会。血手帮还是血手帮,湖州还是你的湖州,只要每月按照每县五百两、府城一千两的额度缴纳供奉,再服从玄武会号令,玄武会就可以担保,你永远是湖州的主人,任谁都不能欺负你。” “哦……”白鹏恍然大悟的样子,随后又皱起眉头:“那就是每月四千五百两的保护费,倒不算太贵,可是?玄武会担保,拿什么担保?” “就凭玄武会高手如云,远在魔教之上,自然可以担保。”丁四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白鹏扑哧一笑:“就是丁先生这样的高手吗?凭丁先生也值每月四千五百两?”说着忍不住大笑起来,扭头向小桃看去。小桃聪明,立刻凑趣,掩口而笑,似乎听到了非常可乐的事情。 丁四勃然大怒,起身一指白鹏:“你放肆!” 白鹏以为他又要用无形指力伤人,连忙运气防御,结果没有任何动静,丁四只是气急败坏,指着鼻子骂人而已。 丁四继续吼叫:“丁某是武林中响当当的一号人物,跟你这小小湖州府的小帮会杂碎头目客气说话,已经给足了你面子!忘了上次我将你打得连滚带爬了?” 白鹏冷冷一笑:“‘滚’这个字用得很好,呵呵,滚。”说完拿起自己的茶杯,喝了一口。这官府“端茶送客”的礼节用了:“滚”字也说了,丁四却好像完全不懂,还气哼哼地盯着白鹏:“你以为……” 小桃察言观色,打断了丁四的话,插嘴道:“丁先生,我家帮主很忙,有事下次再说吧!请……”说着比了个送客的手势。 丁四更是大怒,向小桃伸手一指:“嗤嗤”劲风作响。白鹏大惊,怎样也没想到丁四向个小丫鬟出手,立即从椅子上弹起,掌如疾风,身形似电,截住丁四的无形指力,跃到小桃面前,面朝丁四,咬牙道:“姓丁的,上次你欺负一个七岁小女孩,这次又对个不会武功的丫鬟出手,哼,你是什么响当当人物,你才是个杂碎!杂碎里的杂碎!” 丁四冷笑:“好,白帮主敬酒不吃吃罚酒,今日就让你见识一下真正的惊雷指!” 白鹏向后伸手,推开了小桃:“你去楼上避一避。” 小桃却笑道:“我不走,我要看帮主收拾杂碎。” 白鹏心中苦笑,这小丫鬟不知轻重,自己与丁四比试起来,这间屋子只怕都要毁掉,不过小桃这句话听着实在带劲。于是狠狠瞪着丁四,全身真气迅速蓄积,准备出手就是雷霆般全力一击。 正在这时,丁四却心中一寒,跟着全身如堕冰窖,血液似乎都要冻结,刚提起的内力溃散了大半。顿时脸色一变,向后退了几步,提气运功才稍稍缓解,心中惊惧:“这白鹏搞的什么鬼名堂?”眼光向右一瞟,看门口又进来一个洁白清雅、笑意盈盈的漂亮小丫鬟,手里举一根长矛,对屋中的剑拔弩张视若无睹。又想:“这丽人堂里的丫鬟看来都非同寻常!” 白鹏也看门口,见冰雪女神达娃央金拿着那根圣枪施施然进来,便笑道:“对了,我将这枪戳在湖边的地上,忘了收起来。” 达娃央金将圣枪递到白鹏手上:“帮主下回细心些,这枪很好看,湖边潮湿,锈了就可惜了。”白鹏笑着连连点头。 丁四细细端详那枪,心中大惊,忍不住问道:“这枪……这枪可是……” “魔教摩云圣枪狄非的那杆圣枪。”白鹏随意答道。 达娃央金神秘兮兮地凑到白鹏耳边低声道:“这个丁四,曾经被圣枪狄非狠狠打败过一次。” 白鹏又笑着点头。丁四却神色惊疑:“他的枪怎会到你手上?” “哦,你说这枪啊?”白鹏仍然漫不经心的样子:“昨晚狄非带了一些人来杀我,我就杀了他,留下了他的枪。” “是你杀的?”丁四的声音颤抖起来。 “是我,只用一招,确切说,只动了一根手指。”白鹏也没说假话,只不过没有提到,他动一根手指是扣动了火枪的扳机。 丁四看白鹏神态不像作伪,心里顿时有些虚了,不敢再挑衅交手。于是打算说句场面话就走人,回去禀报了伍长老再说。可是他开了口,没说出一个字,只听上下牙打架的“咔咔”声,而且全身筛糠一般抖动起来。 白鹏瞟了丁四一眼,直接用心音术问冰雪女神达娃央金:“达娃,是你捣鬼?” 达娃央金不会心音,仍凑到白鹏耳边,低声笑道:“对,冻死他!” 白鹏呵呵一笑:“丁先生,听说我武功厉害,也不必害怕成这个样子,不管怎么说,咱们两家眼下还是盟友。” 丁四说:“我……咔咔咔”他本想说“我不怕”,可发出的仍然是连串牙关叩击声。无论他怎样运使内力抵御,总是被寒气再度压倒。 小桃从白鹏背后探出头来,笑嘻嘻地模仿丁四的动静:“咔咔咔,咔咔咔……” 丁四气得脸色发青。白鹏在小桃屁股上一拍:“丁大侠是武林中响当当的人物,别调戏人家!”,随后转向丁四笑道:“别跟小姑娘一般见识,不过丁大侠还是快走吧!再待下去,你这惊雷指就要变成惊魂指了。也真奇怪,你怎会吓成这个样子?” 小桃坏笑着补充道:“惊魂指丁咔咔,嘻嘻……” 丁四脸色发青,一半是气的,一半是冻的。趁着冰寒压力略轻,怒吼道:“今日羞辱,定叫你加倍偿还!玄武会与你血手帮势不两立!”说完大步而去。正走得气宇轩昂之际,达娃央金用手一指,他又踉跄起来,两腿发软,身上颤抖。白鹏一伙人在后面哄堂大笑。 ****** 丁四走远了,达娃央金才对白鹏竖起大拇指:“帮主真有魄力,同时与圣教和玄武会两大巨头开战!” 白鹏摇摇头:“自卫而已……”眼睛却盯着达娃央金看得痴了。昨晚她一身飘逸宽松的白长裙,身材笼住了看不清。如今穿了一身绿色的丫鬟衣裙,不但无损她纯净的冰雪气质,反而因为衣带扎得紧,显出极细的腰来,整个身子也很纤弱,仿佛来阵风就能吹走。可那胸口并未因为人瘦而变作平板,虽不像小桃那般庞大,却很高耸,一样将上衣撑得紧绷绷的。 达娃央金见白鹏视线对着自己胸口发楞,抿嘴一笑,伸手到白鹏眼前晃动:“帮主,你在想什么?” 白鹏清醒过来,有些脸红,讪讪道:“你穿这身真好看……不过,为什么穿丫鬟的衣裳?” 达娃央金听到“好看”,脸上笑开了花:“周围人都穿这样,我就学着穿了,不然该穿什么?原来那件被你弄坏了袖子。” “你身份高贵,不该穿丫鬟的,穿夫人的吧。”说到“夫人”二字,白鹏心里一动,望着达娃,一阵强烈冲动涌上心头。让一个女神做自己夫人,哪个男人能抵挡这样的诱惑?可是?达娃身为高高在上的女神,那样骄傲,能同意下嫁吗? 达娃央金笑道:“好!我回去换!”蹦蹦跳跳地离开了秋水阁,到门口时忽然回头:“你真的要我作夫人?那昨晚为什么要走,不留下一起睡觉?”说完嘻嘻一笑,继续跑远。 白鹏就像被雷劈到一样,全身一震,头脑顿时糊涂了,心里只念叨一句话:“她愿意!她愿意!” 小桃拉了拉白鹏衣袖:“帮主,她是谁?” 白鹏喃喃答道:“女神……冰雪女神……” 小桃撅着嘴低下了头,过了片刻,忽然“哎哟”一声,手按胸口倒在了议事厅的椅子上。 “你怎么了!”白鹏一惊,蹲下查看:“难道,我还是没拦住,让丁四伤到你了?” 小桃咬牙颤声道:“没关系,撑一撑就过去了。” “撑什么撑!”白鹏将小桃抱起,走进书房放在床上:“伤到哪里了?” 小桃皱着眉,伸手指一指自己丰硕的胸口。 白鹏略一犹豫:“这里我不方便看,你自己瞧瞧,又没有外伤或者淤青红肿?” “嗯。”小桃说做就做,当着白鹏的面,直接解了衣带,将几层衣襟向两边一分,又将小衣向上翻到脖颈。白鹏没料到她毫不避嫌,既然她不转身,只好自己转。可事到临头,白鹏这身子死活都转不动,连视线都挪不开,愣愣地盯着大团的雪白,以及峰巅的嫣红。 小桃低头看了看,再抬头看到白鹏的眼神,嘴角向上一弯,也不拢上衣裳,骄傲挺着胸:“帮主,是我的大,还是她的大?” 白鹏脸上滚烫,身上也如着了火,犹豫一阵,坐到床边,将手伸向小桃胸口,快碰到时忽然转了方向,抓住小衣拉下来,再帮她合拢几层外衣的衣襟。 小桃的笑容有些僵了。白鹏则神情严肃:“小桃,你的伤是假装的吧?以后不要再这样!再这样……我就不叫你做我贴身丫鬟了。” “帮主!”小桃扁嘴哭泣,扑到白鹏怀中:“小桃不是坏女人,就是太喜欢帮主了,才来勾引你!我好几次做梦都梦到帮主跟我好了,梦里开心得要死,醒了更难过!” 俗话说“男追女,隔道山;女追男,隔层纱”。小桃这些日子撒娇卖乖,处处对帮主暗示情意,伺候得也格外殷勤体贴,白鹏早就有些动心,只是坚守着如今“一心一意”的原则,不想对不起司徒静而已。 可白鹏本性终究是个多情种子,今日先看小桃应对丁四那几句话机智聪明,就越发喜欢她,现在听了她深情凄楚的表白,心都要碎了,顿时将小桃紧紧抱住,在她身上轻抚,说道:“小桃,我也喜欢你。可是?小果和柳儿的死,让我痛定思痛,不想再纳妾,不想再有很多女人。你这样,让我心很乱。” “我不要做妾了!我不要名分!不要承诺!不要荣华富贵!”小桃嘶声大喊:“我只做帮主的贴身丫鬟!一辈子!”说道后来呜呜地哭了起来,埋头在白鹏怀中低声道:“只要帮主对我好,让我做你的女人,哪怕就一阵子,哪怕就一次!” “天呐!你用情这么深了!”白鹏有些害怕起来:“情字伤人,你还是赶紧拔出来,解脱自己。” “说得轻巧!”小桃继续哭:“你已经让我陷进来了,我哪里出得去!情字伤人,我已经伤得不能再伤了,帮主一直不肯跟我好,我早晚会疯掉的!” 白鹏长叹一声:“小桃,给我些时间,让我再想想。你今年才十五,也再等等,多想想。”说完在小桃脸上一亲。 小桃连忙将嘴迎了上来,白鹏却躲了,挣脱小桃的怀抱,在她肩上拍一拍,起身走出书房。听身后小桃哭喊:“反正我这辈子不嫁人,你到哪,我到哪,就算你不要我做贴身丫鬟,叫我做饭扫地倒马桶都可以,就是要跟着你!” 白鹏走在湖西岸,手按额头,心乱如麻。又想到达娃央金在秋水阁门口说的那句话,此刻去找她问自然掌控的要领,还不知会发生什么事。小桃就差点让自己防线失守,面对女神达娃更不用说了。为何自己已决心不近女色,偏偏有那许多诱惑送上门来! 最后终于还是不敢去见达娃,至少在这心乱时刻不能去。白鹏走到湖边,迎着北风,坐在一块石头上,缓缓闭了眼睛。这样可以冷静一些,更重要的目的则是感受自然。无论魔衣碎玉功掌控自然的要领是什么?与自然合为一体应该是先决条件。 小湖在昨晚曾被达娃央金冰封了一层,此刻已经解冻,重新被风吹起波浪,哗哗作响。 白鹏的真气也如流水般荡漾开去,笼罩的范围渐渐扩大,感受着周围万物,也试图感应自然之力,渐渐沉醉忘我,彻底融入了天地之间。 第一百七十一章 触摸鸿蒙之气 不知在风中坐了多久,白鹏隐约有些触动。空中似乎若有若无地存在一些不明的力量。他能感觉到这种力量的存在,是因为自己播散出去的真气似乎会遇到细微的阻碍。这种阻碍就像别的高手放出的内力防御,但肯定与人力无关,因为它近似均匀地分布在整个空间,而且几乎弱不可见。只有在真气放射得足够远,足够稀薄时,才会明显感到难以继续前进。 如果没有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阻碍之力,按道理,白鹏的真气探测距离可以无限远,只是效果也会趋于无线模糊罢了。事实则是他的真气波动荡漾到仅仅五十多丈处,就再也无法前进一步,似乎离梦神功的力量随着距离变远而削弱到某一程度后,终于在这场“顶牛”中与那种奇异力量打平。 “这种力量究竟是什么?难道就是自然之力?为什么与我修炼出的内力真气能够相互感应,产生对抗?”白鹏皱眉思考着,蓦然感觉身上一暖,被人披上了一件毛茸茸的斗篷。 白鹏微笑起身,看着身边的清霜。他的真气波动笼罩了半个丽人堂,自然早就探到清霜走了过来。虽然面目模糊,从她纤细身材和柔弱的行走姿态仍可以判断身份。不过他没想到清霜是来给他添衣裳的,像个真正的妻子一样。 清霜柔声道:“帮主有许多大事要做,得当心身子。你一个人衣衫单薄坐在这里,小桃失职,我得罚她。” “别!别!”白鹏连忙摇手:“刚才有人来闹事,小桃被连累受伤,我让她在屋里歇着的。” “是。”清霜应了,又躬身道:“那么,清霜告退了。”她向后缓缓退了几步,转身就走。 这些日子来,清霜时不时就来关心白鹏的衣食冷暖,又碍于脸皮太薄,不好意思表示什么情意,但她这些举动的含义再清楚不过了。 白鹏既感动,又愧疚,叹了口气,拉住清霜的手:“清霜,你早已是我夫人,不再是管家了,别说什么‘告退’这样的话。” 清霜转回身来,有些幽怨地望着白鹏:“帮主……” “也别叫我帮主了,叫我相公。”白鹏轻轻地将清霜拥入怀中:“清霜,你如今想不想将咱们这夫妻做成真的?” 清霜先是一愣,秀丽的双眼瞪得老大,随后将脸扭向一侧,看着地面,一向不食人间烟火的苍白面孔上泛起一些红晕,过了半晌,才轻轻点头。又觉得不好意思,还闭上了眼睛。 白鹏从侧面看着她美到无可言喻的脸庞,禁不住地微笑:“清霜,我一生都没见过比你更美的女子,如今你也喜欢了我,那是最好,咱们就来做一对恩爱夫妻吧。” 清霜睁开了眼,转回头望着白鹏:“帮主,不,相公,你是喜欢清霜的容貌,还是清霜这个人?再美的绝代佳人也有人老珠黄的一天。” 白鹏一笑:“清霜,我现在已经改邪归正,不是个色鬼了。刚才对你说出那句话,就是因为,这些日子发现你是个真正的贤妻。我立你为正室起初只是跟人赌气,如今看来,也算歪打正着。我就要你以后一生都这样体贴照顾我,不管你多大年纪,老成什么模样。我自然也会好好疼你。” 清霜痴痴地望着白鹏,脸上有些温柔笑意,眼里却泛着泪光:“相公,清霜一定用心照料你一辈子,直到我死的那天。”清霜身子一直不好,所以总会想到个“死”字。 “别提什么死!你不许死在我前面!”白鹏假装生气,又柔声道:“走,咱们还没一起好好说过话,这就一起吃中饭聊一聊。叫丫鬟帮你搬家,从今晚起,你到秋水阁跟我一起住。” 清霜被白鹏搂着走向秋水阁,伸手指悄悄抹了泪水,笑道:“好!” 白鹏这样做,一来是被清霜长时间的体贴所感动,真心盼望有一个这样的贤妻,二来则是用清霜来抵挡小桃、达娃、红棉她们的诱惑。清霜的绝世美丽,是那三女加一起再添个司徒静都无法相比的。白鹏认识的人里,也只有小怜堪与相比,但小怜身材高挑,武功强横,手大脚大的,可不像柔弱温婉的清霜这么招人疼。 至于司徒静得知此事的想法就无所谓了,反正昨晚谈的不欢而散,静儿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与清霜并立,白鹏与清霜上不上床,都没什么分别。 ****** 白鹏与清霜在耷拉着脸的小桃伺候下,如真正夫妻一般同桌吃了顿饭,聊了许多体己话,白鹏讲到清霜一次次来看老公,却不好意思表示情意的种种事迹,清霜掩面含羞,最后娇嗔道:“再说我就不依了!”起身假意要走。白鹏连忙笑着拉她坐回来,还在她白嫩嫩的手上一亲。 饭后清霜满面春风地指挥丫鬟搬家,一箱箱衣物首饰抬进秋水阁来,进了二楼原先小黛和小玉住过的房间。白鹏见永远淡漠哀婉的清霜第变得如此喜悦,心里跟着一起高兴。随即心情轻松地去了水月轩,有了清霜做后盾,此刻他已经不担心自己见到达娃时顶不住诱惑了。 尽管如此,白鹏还是没在达娃房中多待,而是邀了她出门,一起骑马去总舵劝降魔教俘虏,在路上顺便向她探询自然掌控之术。 果然达娃央金说在天地之间有一种鸿蒙之气,盘古开天辟地之前就已存在,世界诞生之后,从人的生老病死到万物运转和日升月落,无一不与鸿蒙之气有关。 鸿蒙之气无所不在,无穷无尽。但阳光下会变得略为稀薄,在黑暗中更强大,所以高人修炼多在洞府之中。人修炼出的所谓“内力”,根本就是在自家丹田孕育储存了某种异质鸿蒙之气。但天地间的鸿蒙之气常人无法看到,也不能感受。只有一位天才前辈开创的魔衣碎玉功练到高深处,加上天赋异禀,自幼沉浸于感悟自然,才能触摸到鸿蒙之气的存在,并将鸿蒙之气转化为力量,进而掌控自然之力。 达娃央金最后笑着总结:“这就是龙王所传之秘,六大神将府的自然掌控传承,冰神一系擅长将鸿蒙之气用来急速降温,掌握冰雪力量。我是从三岁起就坐在风雪里感悟,而帮主年纪大了,练的又不是魔衣碎玉功,恐怕已经很难沟通天地。” 白鹏微微一笑,也不说破自己的功法还强于她那旧版魔衣碎玉功,并且刚刚已经触摸到鸿蒙之气,只低头沉思,暗下决心,从此自己要专心修炼,不但提高功力强度,还要将意识掌控和自然掌控真正练到高深处,那时,自己岂不是与神无异?古代那些成仙的人,例如太上老君在内,恐怕个个都是凡人修炼到极致,将鸿蒙之力运用自如,才会呼风唤雨,甚至白日飞升,去了名为天宫实为鸿蒙世界的所在。 白鹏一路思索着,不知不觉到了总舵大门口。站岗的四名守卫一齐行礼喊“帮主”。 白鹏下了马,对达娃央金笑道:“达娃,这就是总舵,帮主本该每日在这里处理公务的,我却沉迷在丽人堂的温柔乡。” 达娃央金尚未答话,旁边忽然冲过来一个约莫五十来岁的老头,菜刀高举,向白鹏狠狠砍杀过来,口中还不干不净地骂脏话。 白鹏很诧异,看老头的身手根本没练过武功,尚未近身就被随从护卫的黑风队员一脚踹翻,菜刀也甩出去一丈多远,就这样的人也做刺客? 几名黑风队员围上去还要踢打,白鹏伸手制止,笑道:“我被美女刺杀了三次,还想着什么时候再有第四次,这回却来了个老头。” 说着蹲到了老人身边,扶他坐了起来,问道:“喂,老人家,你武功都没练过,也不是江湖人,为什么要杀我?” 老人甩开白鹏的手,两眼圆睁,暴着血丝,指着他鼻子切齿痛骂,除了问候祖宗十八代,也提到“欺压百姓、丧尽天良”云云。 白鹏听了也不生气,反而笑了:“老人家,到底什么事,你也不说清楚。是不是血手帮有人欺压你?肯定不会是我本人吧?” 见白鹏一直态度和蔼,老人略略平静了些,喘了一阵粗气,才缓缓说出缘由。 ****** 原来,他还真是被血手帮欺压得很惨,才怀揣菜刀来血手帮总舵门口等机会,想杀个帮中大人物报仇,见众守卫对着白鹏喊“帮主”,顿时感觉老天开眼,挥舞菜刀就扑了上来。 老人姓牛,牛富财,家住乌程县黄亭村。早年贫寒,后来他儿子牛康长大,也不娶媳妇,只一门心思赚钱,除了种地之外还每天起早贪黑磨豆腐,再去县城售卖,由于豆腐做得好,生意兴旺。牛康钱赚到手不吃不赌,积攒几年置了田地,渐渐地,家境便殷实起来,也算是小小的地主。直到年近三十,牛康才精挑细选地说了一门亲事,将个漂亮媳妇娶进门来,两口子相互帮携,极为恩爱。再过两年生了个儿子,全家其乐融融。 飞来横祸就发生在一个月前。那天儿媳牛张氏将家里磨好的豆腐运到县城照常售卖,不知怎地就被血手帮一个巡街的徐统领看到了,连呼“豆腐西施”,先是嚷着要牛家豆腐摊加一倍保护费来刁难,接着就是动手调戏,要带她回家。牛张氏一边理论,一边喊叫要报官,却还是被强行掳走。路人和别的摊主敢怒不敢言,只好来牛家报信。 牛康自然大怒,去报官,县太爷却说查无实据;只得去那徐统领的住处理论,却被一群血手帮众乱拳打倒,扔了出来。牛康鼻青脸肿,又听到妻子在屋里的隐约哭喊,抄起一块石头去拼命,结果被人一刀砍断手臂。这还不算完,血手帮那徐统领还将气息奄奄的牛康绑到县衙,说他擅闯民宅,意欲抢劫。县太爷便将牛康收了监,如今牛康躺在牢房里,伤口溃烂,眼看活不成了。牛富财几度为儿子儿媳击鼓鸣冤,县太爷置之不理,还说刁民再鸣冤骚扰公堂就乱棒伺候。 老人无奈之下赶到府衙,向知府大人鸣冤。刘知府起初还认真对待,后来听说对方是血手帮的,也不管这事了,说乌程县治下的事还是去找县令吧。 那徐统领听说老人告到知府衙门,带人赶到到牛家又一顿打砸威胁,不许他们再找官府,还将牛家多年积攒的一些银两铜钱和值钱物品洗劫一空,说是牛康打伤了他们的人,得赔他们药费,非但如此,连牛家的口粮也被他们抢得一干二净。牛富财别说去省里告状没了盘缠,连肚子都吃不饱了。 如今老夫妻两个带着小孙子走投无路,靠着邻居接济度日,牛老头越想越冤,越想越气,但那徐统领早有防备,接近不得,既然他是仗着血手帮势力胡作非为,不如就杀了血手帮更大的头领,为自己家,也为所有百姓出气! 白鹏听完,眼前蒙上一层泪光。达娃央金已经哭得满脸是泪:“他家真可怜!帮主,怎么血手帮这么坏!” 白鹏先深深吸一口气平息了自己愤怒颤抖,随后两手攥拳低声吼道:“乌程县,虎堂的地盘,哼,潘长风,你这是自作孽,不可活!”起身看向随从:“传我命令,召集二十黑风队,二百新军,甲胄刀枪披挂齐全,即刻骑马来这里集合。再雇一辆马车,拉上咱们帮的跌打郎中,带着药。立刻!” “是!”几名黑风队员快速商量着分配了任务,各自纵马疾驰而去。 白鹏沉默不语,都不敢去看悲愤的老人。达娃央金拉着老人安慰了一番,说白帮主是立身光明的好人,一定为他主持公道。老人小声嘀咕:“他若是好人,怎会手下都是坏人!” 达娃央金微笑道:“老伯伯,你看我是好人还是坏人?” 没过多久:“轰隆隆”马蹄作响:“哗啦啦”甲叶交鸣,大军在总舵门口迅速集结完毕,一辆乌篷马车也载着郎中赶来了。 白鹏扶起老人:“老人家,上车吧!咱们去救你儿子,讨回公道!” “谢谢!多谢白帮主!没想到,白帮主是好人!”老人看了盔明甲亮的大军一眼,流着泪上了车。 “别谢我,是我对不住你们!” 白鹏脸色凝重,纵身上马,一挥手:“乌程县衙,出发!” 第一百七十二章 这一脚,忍不住 走在府城到乌程县的官道上,又一次经过“杀猪岗”时,白鹏感慨万千。 半年前,自己在这里遭遇“红罗刹”率领众强盗捉了去拷打,还被当作血手帮的奸细,绑了要杀头,而自己当时连“血手帮”三个字都没听说过,若非内力及时恢复而且离梦神功恰巧能摧毁柔韧绳索,就已经和俞佰通一起做了冤死鬼。 如今仅仅半年过去,自己不但成了帮主,还将血手帮整顿得更为强大。此刻统帅精锐的铁甲雄师浩荡而来,不知哪家强盗敢来送死? 可是?半年前那个渴望除暴安良做大侠的毛头小伙,如今却成了勾结官府残害良民的恶霸之首。自己与巡抚拉关系,和知府称兄道弟,给血手帮撑开巨大的保护伞,反而令手下人害起百姓来更加肆无忌惮。 自己在丽人堂里美酒佳人地逍遥快活,哪想到不知多少百姓正被自己手下害得家破人亡!类似牛家的遭遇肯定不会只有一起,其它事件自己一时还不知道而已。 白鹏再也没心思琢磨他的“鸿蒙之气”,只想着如何杜绝这样的惨事再发生。当然,眼下第一要紧的就是狠狠惩治那个徐统领,包括他手下的打手,还有他的上司虎堂香主潘长风。但即使杀光他们,牛康被砍断的手臂和牛妻失去的清白都再也找不回来,用多少银两都难以弥补,这让白鹏难过得透不过气来,也越发痛恨手下那些清除不尽的垃圾。 ****** 二百多人不算什么大军,但装备比官军还精良的铁甲骑兵声势极壮,将乌程县城门口的守军吓得向两边逃开,根本不敢盘问。 大军疾如旋风,声似闷雷,轰隆隆冲到了县衙门口,白鹏飞身下马,根本不叫目瞪口呆的衙役通报,大步直入公堂。里面县令葛大人正在审案子,看白鹏一脸冰冷地闯进来,惊得站了起来:“你是何人?为何擅闯公堂?”一名衙役手持水火棍来拦,被白鹏一推,四仰八叉地摔出去两丈多远。其余衙役企图围上来,被白鹏怒视喝道:“滚!”这一嗓子加上了内力,震得众人魂飞魄散,都傻呆呆地愣在了原地。 葛县令声音颤了起来:“大胆!你这……”话音未落,白鹏已走到他身边,又是一推,葛大人飞到屋角,摔得七荤八素。 白鹏伸手一划,案上的竹签、惊堂木等扫落下去,散了一地。桌案对面跪着的两人都被这突发事件吓得不知所措。 白鹏手在桌上一拍:“你们两个打的什么官司?” 其中一人指着另一人,哆哆嗦嗦地回答:“小人从他布店买了布,回家一量,少了半尺……” 另一人急忙打断:“我何曾缺过客人尺寸?定是你自己裁的,却来污蔑我!” 白鹏又是狠狠一拍桌子,惊得两人都闭了嘴:“你!”他伸手一指买布的:“既然他缺你尺寸,以后不去买他的就是,他缺一次尺寸,就丢一个客人,早晚倒闭!实在气不过,你可以打他一顿!这点破事还来找县官评理……”他又一指屋角的县太爷:“这个昏官能给你们评出什么理来?滚!都滚!” 面对如此凶恶之徒,两个打官司的倒如难兄难弟一般相互搀扶着起身,屁滚尿流而去。 白鹏这才走到葛县令面前,喝道:“狗官,站起来!” 县令哆哆嗦嗦地扶墙站了起来,正了正衣冠,以不可思议的表情伸手指着白鹏:“你……你……你这狂……”话没说完,他就住了口,因为大队士兵轰隆隆冲进了公堂,铁甲叶哗啦作响,将衙役们撵到一旁,取代衙役的位置站了两排。一名军官模样的人穿过队列走了过来,冷笑道:“看来这位葛大人还没见过我家白团练!” “啊!白团练!白帮主!”葛县令脸色顿时变了,堆起谄媚的笑容:“白帮主你有事直接吩咐便是,何必这样……这样……不知下官何处得罪了白帮主?” 白鹏面色阴冷:“看在你是朝廷命官,我这次不揍你。县衙大牢在何处,牛康是不是还关在里面?带我过去!” 葛县令闻听此言,第一反应是白帮主对自己没有整死牛康而不满,这是要亲自找牛康灭口来了。但是他随即就看到两队士兵后面还有个探头探脑的老头,边抹眼泪边喊“真解气!” 那是牛康的老爹牛富财!葛县令脑袋“嗡”地一声,能做官的都不是傻子,他立刻就明白了事情真相正相反,白帮主居然是来帮牛家讨公道的!于是立刻点头哈腰地上前带路:“白帮主,请!那牛康在牢里,我若不关他,只怕有人会害他。我还给他找了郎中医治,每天也能吃饱,过得挺好!” 白鹏怒道:“少废话,带路!” “是!是!”葛县令不敢再啰嗦,老老实实领着众人到了大牢,吩咐狱卒开门。 阴暗牢房中,牛康躺在乱稻草里,衣衫破烂,脸色蜡黄,手臂齐肘而断,伤口翻卷呈紫黑色,腐肉的臭气与屎尿气味混在一起,让人难以接近。 牛富财立刻冲进牢房抱住儿子痛哭:“儿啊!血手帮的白帮主是好人,来救你了!”牛康只虚弱无力地轻喊了一声“爹”。血手帮的跌打郎中庞大夫立刻开始给他检查伤口,剔除烂肉,最后上药包扎。达娃央金也不顾恶臭,蹲跪在旁边给牛康输送真气调理。 白鹏怒视葛县令:“这就是医治过?这就是每天能吃饱?” 葛县令低下头,小声嘀咕:“治得不好,惭愧……惭愧……” 白鹏一把抓住葛县令官服衣襟,将他揪到空中:“你是什么父母官?有父母这样对待儿女的吗?你的俸禄哪来的?没有这些农户的田赋,户部哪来的银子发给你!农户才是你的父母!衣食父母!你就这样对待你父母!” “是,是,下官知错!”葛县令吓得脸都白了。 白鹏咬着牙一字一顿说道:“皇帝委托你治理子民,你却残害百姓,是为不忠!百姓是你衣食父母,你却忤逆欺压,是为不孝!将无辜者下牢,重伤不给医治,是为不仁!颠倒黑白,帮恶人迫害良善,是为不义!你这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还有脸活在世上!”说完扬手一抛。 葛县令重重撞在墙上,呻吟着滑落到地面,一手按腰,一手撑地爬行,带着哭腔哀求:“白帮主,下官错了,饶命……”却被白鹏迎面一脚踢在脸上,顿时鼻血横流。 白鹏在路上想过,为了血手帮未来少些麻烦,对这县令顶多训斥威胁,不能动手殴打。可是事到临头,这一脚实在忍不住,不踢不解气。当然他并未使出武功内劲来,否则县太爷的头颅断然无法保持完整。 葛县令也很委屈,心想:“我偏向你血手帮断案还错了?谁打我也不该你来打!”但口中哪敢说出来,只捂着脸滚动呻吟。 庞大夫从牢房里出来,向白鹏报告了牛康的伤情,说经过治疗暂时不会再恶化,但要好起来还要调养很久。 白鹏点点头:“现在该去姓徐的家里解救牛妻了。”对随从喊道:“找门板,把牛康抬上,一起去徐家!” 一名黑风队员问道:“帮主,徐海梁在县城有个住处,在乡下有个家,咱们去哪个?” “废话,当然去他拘禁牛妻的地方!”白鹏说着向牛家父子看去,父子俩几乎同时道:“县城!深井巷八号!” 白鹏点点头:“出发!”又转向葛县令,提着他站了起来:“你听好!这次饶你不死,你继续做你的县太爷,每月该给你的好处一两也少不了你的。血手帮需要你遮掩的,是赌场和青楼这些犯禁的勾当,还有与江湖人厮杀犯法之事,这些都是愿打愿挨。凡是类似徐统领对牛家这样无故欺压百姓之事,你给我摸着良心,按天理王法办,若是血手帮的人犯事,还要格外严惩!假如哪天再听到你残害百姓,我与巡抚和知府交情好得很,想整治你也就是一句话!杀你全家不过举手之劳!” “是!是!下官明白!下官从今起一定好好做人,为民作主!” ****** 深井巷八号的庭院不大,血手帮的人马倒不少,门口和院中站了不下十人把守。正房是一幢两层木楼,二楼正传来厮打吵闹声,听得院中帮众面面相觑,脸上都在怪笑。 徐海梁经过搏斗,好不容易才扒下牛氏的衣物,累得气喘吁吁,正要享受战利品时,却被牛氏从枕下摸出一把剪刀,险些刺穿脖颈,好在他身负武功,反应机敏,闪电般夺了剪刀扔掉,反手一个耳光将牛氏抽得倒在床上,翻身下床找到铜镜,对着镜子在自己脖侧一道血印上摸了摸,对外面怒吼:“郭小四!” 一个身材瘦小的帮众闻声进屋,却见徐统领和牛氏都赤身露体,又急忙退出,站在门外应道:“徐统领,有事?” “说了让你们将尖锐危险物品都收走,防她自尽,怎么还让她找到一把剪刀藏在枕下!差点害老子死在床上!” “是……是……小的们过后再搜一次!” 徐海梁爬回床上,骑着牛氏,正要继续抽打,看她容貌实在美丽,心又软了,手从空中垂下来,将她圆滚滚的胸脯攥了满把,狠狠揉捏到奇形怪状:“一个月自尽三次,还要杀我,何必呢。我比你那做豆腐的老公哪点不强?怎么就不肯跟我过日子?” 牛氏咬牙:“你人品太烂,一个恶霸,臭贼!不是我死,就是你死,让我跟你过日子,休想!” 徐海梁大怒,又是一个耳光抽去,打得牛氏脸颊红肿:“你个臭**!已经让我搞了多少次了,还想立贞洁牌坊?”说完抱了牛氏双腿向两边用力掰开,却被她一脚踹在肚子上。就在这时,窗外楼下一阵大乱,还有帮众喝问:“来者何人!”随后就是一些厮打惨叫声。 徐统领明知出事,可是此刻哪还收得了兵,怎么也得进一进才能罢休,只顾着与牛氏乱蹬乱踢的双腿奋战不休。心说就算有人来捣乱,十个守卫也足够对付。 牛氏双腿被制了,还有双手,十指狠命抓挠。徐海梁脸上又添伤口,大怒,跪住牛氏双腿,一只手擒了她双手手腕,另一手按倒她猛抽几个耳光,然后才到下边把持住了寻找门户。 眼看即将大功告成之际,徐海梁先听到窗户破碎,接着头上一痛,被人揪了头发甩到空中,撞翻桌子摔倒在地。 第一百七十三章 这一刀,自找的 到了深井巷八号,白鹏直接从马背上飞身越墙而入,守卫的十名虎堂帮众不认识他,喝问“来者何人”,白鹏见他们欠打,也不解释“我是你们帮主”之类,直接挥手示意,破门而入的总舵人马拳打脚踢,瞬间将十个倒霉鬼放倒,牢牢捆住。 白鹏自己的离梦神功探测之力覆盖了整个庭院,立刻就发现了二楼厮打的两人,于是也不进房走楼梯,助跑几步腾空而起,撞碎二楼窗户扑了进去。看床上赤条条的一男一女斥骂扭打着,肯定就是徐统领和牛氏。 徐海梁刚刚制住了牛氏的双手,将她一条腿跪在身下,一条腿扛起抱紧,正调整姿态要侵犯进去,白鹏立即跃到床前伸手去抓,只是徐海梁光溜溜的无处下手,便揪了他的头发,将他提到空中狠狠摔开。 牛氏本已绝望,忽然天降奇兵,惊得停了哭声,连忙一手护胸,一手拉来被子将自己盖住,呆呆地望着白鹏。白鹏见她即便脸颊红肿,仍看得出相貌极美,虽无法与清霜那样的绝代佳人相比,在乌程县城也算首屈一指了,到一般乡间更是堪称天仙,于是轻叹一声,心想:“红颜祸水”,只因牛氏太美,就给牛家招来了天大灾祸,可牛氏本人半点错也没有:“红颜”本无错,错在心思歪邪的男人们。 徐海梁摸着头站了起来,正要发作动手,忽然认出那张侧脸,正是帮主白鹏!这一刻徐统领心思急转,想着帮主突然出现,而且出手粗暴,究竟意欲何为?又想到传说帮主极为好色,定是他听说了牛氏艳名,来与自己争抢!再瞧帮主看牛氏的眼神有些痴痴的,更坚定了他的判断。既然帮主要争夺,自己焉能不给?事已至此,索性大方些,说不定还能升官。 见白鹏扭脸看过来,徐海梁连忙谄媚而笑:“帮主,没想到牛氏美貌的名声都传到府城了。若是帮主喜欢她,尽管带走!” 牛氏本以为来了救星,待到听说此人是传说中“残忍好色”的血手帮主,顿时从身上直凉到心里,从小恶霸手中转给大恶霸,只有更加不堪,如今只能盼望激怒这个“残忍”的帮主,让他杀死自己才好。于是牛氏一手撑着身体从被窝中坐起,向白鹏狠狠啐了一大口唾沫,高声斥骂,另一手五指张开,向他脸上狠狠抠去。 白鹏眼睛仍看着徐海梁,轻轻攥住牛氏伸来抓挠的那只手,听她骂了一串,都是些“恶霸、坏蛋、臭贼、丧尽天良”之类,没有一句是真正的脏话,看来这美丽女子从小家教甚严,于是微笑着抹去脸上缓缓流淌的唾液,将她手轻轻放下,扭头去看她,目光扫过那高耸胸脯,脸上发起烧来,四下一张望,将牛氏的一堆衣物拿来扔给她:“快穿上,否则我也要犯错误了。” “有我在,你能犯什么错误?”达娃央金笑嘻嘻地从窗口飘然而入,走到床边坐下,用身子遮挡了两个男人的视线:“姐姐,我来帮你穿衣裳。”牛氏见了这友善女子,心中一松:“呜呜”地哭了起来,任由达娃央金帮她小衣、中衣地一件件套上。 白鹏在达娃的肩上轻轻拍了拍,转身看着徐海梁:“徐统领,你愿意将牛氏送给我,倒也大方。” “应该的,应该的,小的对帮主忠心不二!”徐海梁笑得越发谄媚,同时也取了自己衣裤手忙脚乱地穿。 “只有一件事非常为难。” “帮主,何事为难?只要小的能做到,一定尽心竭力!” “你将牛氏从他男人身边抢走,砍掉了他男人一支手臂,如今我将她从你身边抢走,该砍断你什么才好?”说着眼光向徐海梁下边瞄来瞄去。 徐海梁尴尬而笑:“帮主……帮主说笑了。” “我没说笑。”白鹏声音平淡,脸色却严肃:“我刚上任时,总舵那次议事,虎堂统领都在,没缺了你吧?当时我说了什么?” 徐海梁脸色顿时煞白,这才想起帮主第一次议事就当场格杀一名虎堂统领立威,那回帮主只说了两件事,一是不许背后议论他那名声不好的老婆苏柳,二是不许无故欺压百姓。此刻帮主所指,肯定不是前者,而是后者了!那次议事之后,徐海梁老实过一阵,后来看大伙该怎样还怎样,他就当是帮主刚上任说几句漂亮话而已,大伙都是道上混的,不欺压百姓还能欺压谁?于是很快旧态复萌。如今帮主旧事重提,那意思就明白得很了,徐海梁后背都是冷汗,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白鹏看两人衣服都穿好了,当先向门外走去:“下楼吧。” 徐海梁战战兢兢跟在帮主身后,达娃央金则扶着已经厮打到筋疲力尽的牛氏,跟着一起下楼梯到了堂屋。 包括郭小四在内,徐统领在此处的十二名手下已经给捆成粽子一般,在堂屋门口旁边跪了一串。牛康躺在门板上盖着被子,咬牙怒视这些人,旁边坐着老爹牛富财。 白鹏向堂屋正中的椅子上一坐,伸手指着跟在身后的徐海梁:“拿下!” 几名黑风队员冲上来按倒就捆。徐海梁别说不敢挣扎,就算反抗,也不是精锐黑风队的对手。只能哆哆嗦嗦地喊“饶命”。 牛氏下来,见到老公躺在门板上,顿时跌跌撞撞跑去,扑倒在老公身上嚎啕痛哭,边哭边抚摸老公的断臂:“他爹,你的胳膊啊……” 牛康也流泪:“别哭,老婆,我又没死。如今有人给咱们做主,以后没事了。” 两口子哭诉一些相互思念的话,后来声音越来越小,轻声细语,旁人已经听不太清,白鹏倒是字字入耳。 牛氏哭道:“我已经……已经被……” 老婆被掳一个月,会发生什么牛康早已料到,单臂搂着老婆笑道:“孩他娘,我躺在牢里寻思,就只怕你寻死,只要你你活着,我也活着,又能一起过日子,就是老天保佑。” 牛氏抽泣道:“我寻死了三次,都没成,想杀他,也没成。每次拼命抗拒,还是被他糟蹋了好多次,我怕……我怕万一怀了他的孩子……” 牛康抚摸老婆的面颊,心痛道:“看你都被他打成什么样了!以后我好好疼你,不管发生什么?就算你怀了他的孩子,我也当自己亲生的养,小柱还能有个伴。” 牛康这句话感动了牛氏,却刺痛了白鹏,想到自己对苏柳腹中孩儿有疑虑,就折磨得她痛不欲生,最终寻死。还是那个道理,孩子无罪,就算是苏柳跟了自己之前,被陆氏兄弟欺负时怀上的,那又怎样?心里的一点疙瘩,却害得自己永失柳儿。想到这里,白鹏泪水滚滚而下。 牛氏被牛康感动得痛哭,与老公额头相抵,眼泪都落在他眼中,再与他的泪水和在一起四处奔流。 白鹏又等了一阵,自己的心绪波动渐渐平息,看牛氏夫妻悄悄话说得够久,已经在讨论将来牛氏还要不要出门卖豆腐了,牛康不允,牛氏坚持,一时争执不下。便清了清嗓子,笑着发话:“你们夫妻可以回家再恩爱,此刻先处置仇人吧。牛氏,徐海梁打你的脸,你现在去打还她,打到你累了打不动了为止。” 牛氏闻言立即起身,咬着牙走到捆绑而跪的徐海梁面前,胳膊抡圆了左右开弓,边打边骂:“啪啪啪”一声声脆响,右手打痛了改左手,左手痛了再换回右手,直打到徐统领如同猪头一般,牛氏自己双手也红肿得不行,才轻抚着手掌回头看白鹏。 白鹏点点头:“你去歇息吧。”又看着徐海梁:“你殴打牛氏的仇,牛氏自己报了。你欺负牛氏的仇,牛氏自己不方便报,我来代劳。”转向身边随从道:“去,把他那玩意割了。” 徐海梁闻言惨嚎,哭求饶命:“属下为帮里立过功”、“再也不敢欺压百姓了”云云。 白鹏说了一句:“这一刀是你自找的。”便不再理睬,低头抠自己的手指甲。几名随从更不介意他的喊叫,两人按腿,一人操刀,撕开裤裆一割了事。徐海梁的尖声惨叫顿时响彻云天。 这时白鹏才开口:“庞大夫,帮他上药止血,若是割死了,就不好玩了。” 庞大夫忍着厌恶感,去徐海梁腿间忙碌,忍不住说道:“帮主,这种宫中太监的做法,得向尿尿处插一根鹅毛管,否则等伤口愈合时会尿不出来。” 白鹏大笑:“他尿不尿得出来,关我屁事。” 徐海梁缓过一口气来,破罐破摔,开始大骂白鹏,说他缺德,诅咒他断子绝孙。 白鹏咧嘴嬉笑:“我有没有子孙,谁都说不好,但你一定是没有了。”说到这里,问身边人:“对了,这徐统领眼下有孩子没有?” 旁边人回答:“徐统领嫌老婆丑,天天逛窑子,老婆索性回了娘家,哪来的孩子。嘿嘿……” “那就好!那就好!”白鹏神色甚慰,又对徐海梁说道:“还有牛康断臂之仇,一并报了吧!来人,砍掉他双臂,别忘了,也要包扎止血!” 徐海梁的骂声之中,刀斧手又冷笑着走过去,快刀挥过,瞬间将他的骂声都变做嚎叫。 与此同时,白鹏吩咐左右,查抄徐海梁两处房产,连房子带值钱物品,统统没收入库,所有丫鬟下人归总舵所有。叫他从此流落街头。还说徐统领失去了双臂,做乞丐定然生意兴旺,预先祝他发财,并祝在丐帮中步步高升。又下令禁止帮中任何人接济徐海梁,一旦发现,同罪。 搞到后来,连牛家几人都心惊起来,没想到白帮主处罚如此凶狠,几乎忍不住要为徐统领求个情了。 等到白鹏要牛家指认帮凶时,牛氏夫妻心已软了,牛康只点了那个挥刀砍他手臂的李德旺,牛氏仅指认了徐海梁第一次糟蹋她时帮忙拉腿拽胳膊的郭小四。 白鹏一声令下,两人脑袋落地,鲜血流淌了半个房间的地面。其余被捆的帮众哭声一片,磕头如捣蒜。牛家的三人,除了行动不便的牛康,牛富财和牛氏都向白鹏跪下磕头,说:“白帮主大恩,终身难忘。如今我家的仇已报得十足十,其余人的性命就请白帮主饶过了吧。” 白鹏慌忙离开座位,一手一个将他们搀扶起来:“是我御下不严,给你们带来的灾祸,怎能反来谢我?” 牛家人还是一连声地道谢,说血手帮有这样的青天大老爷治理,以后定会越来越好:“湖州百姓有福”。 就在这时,外面一阵嘈杂。有人通报:“虎堂潘香主带着虎堂所有的统领到了,属下们已经围了他们,请问帮主如何处置?” 潘长风本来就是白鹏下令召来的,闻言答道:“让他们进来开开眼。” 潘长风带着一众统领进来,看到鲜血淋漓的现场,顿时脸色剧变。潘长风就算如今已经畏惧了帮主,也忍不住怒道:“帮主,半年时间你害了我手下三个统领!你就算跟我老潘有仇,也不该拿我部属出气!有事冲我来!” 白鹏一笑:“眼下我就是要冲你去了。你倒是够义气,但是与垃圾讲义气,只能说明你自己也是垃圾!我与你有仇,是因为你与百姓有仇!”随后白鹏指着牛家人,将事情前因后果简短一说。 潘长风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此事的确缺德,无法狡辩,事到如今只能硬挺,问道:“帮主特意叫潘某过来,是打算如何处置?又如何处置虎堂八千弟兄?” “呵呵,八千,拿这个吓我?”白鹏看向那几十名统领:“你们谁愿意跟这个狗东西共存亡?” 听到“狗东西”三字,统领们明白今日帮主与香主彻底撕破脸了,自己唯有战与降两条路可选。有几个人忍不住伸手拔兵刃,潘长风的手也按在了刀柄上。然而达娃央金姿态美妙地舞动手指,转眼间包括潘长风在内几个想反抗的都哆嗦着倒在地上。 白鹏心中一动,以手撑颌,说道:“达娃,你再冻他们一下!”随后闭了双眼,细细感受冰雪女神所引起的波动和鸿蒙之气的变化。片刻之后,睁了眼笑道:“我摸着门道了,是一种抽空的感觉!” 达娃央金笑道:“帮主真是奇才!不愧是光明……”说到这里停住话头,只嘿嘿而笑。 白鹏起身宣布命令:“来人,将潘长风和几名叛逆拿下!潘长风连同家人押送出境,永不许返回湖州,回来了杀无赦!可以带五百两银子维生,其余的什么都不许带走!几名叛逆关入总舵地牢,慢慢审问同党!” 黑风队员将骂不绝口的潘长风和几名统领押了下去,白鹏静静望着剩下的几十名统领。 那些人个个噤若寒蝉,如今大树已倒,他们已经无法反抗。潘长风虽防着帮主有诈,带了三百多人随行,可都被白鹏的人马拦在外面。那些乌合之众怎敢与总舵精锐铁甲军冲突,都远远地观望而已。 白鹏从人群中找到一个熟人,孝丰县的梁泰梁统领。那次与司徒商队同行,见过他轻松击败司徒敏,知道他武功厉害,而且言谈得体,对帮主命令也还服从,便向他一点头:“梁泰!” 梁泰连忙跃出人群跪倒:“帮主!帮主你知道,梁泰一向忠于你!” 白鹏微笑:“以后虎堂香主就是你了。不过是代理香主,何时转正,看你表现了。” 梁泰大喜,一个头重重磕下去:“多谢帮主栽培!”其余统领都斜眼瞟他,羡慕嫉妒恨,各种神情无所不有。 白鹏又道:“你新官上任,地盘大了也管不好,以后虎堂只留孝丰和武康两县,德清与乌程都移交给鹰堂吧!” 梁泰声音低沉下去:“是,帮主……”虎堂最盛时有五县,不久前白鹏将司徒家居住的安吉转给了司徒烈的豹堂,如今又失富庶的乌程和德清,只剩最穷的孝丰与安吉两个山多人少的小县,梁泰升了官也不痛快。 “你也不必失望,只要你表现够好,如同鹰堂司徒香主那样,以后新打下的地盘,你要多少,我就给你多少!” 梁泰重新振奋起来:“是!帮主!” 最后白鹏又叫梁泰从虎堂拿五千两白银给牛家,算是对牛康的残疾补偿,让他下半辈子都能有丫鬟老妈子伺候,也不必再辛苦磨豆腐。并且还要虎堂负责保卫牛家的安全,如果牛家任何人被报复,出意外,在场所有人都要严惩,参与者全家抄斩。 等到所有人分头忙碌,有人抬走了尸首和半死不活的徐海梁,也有人将又哭又笑的牛家人用马车送回去,白鹏对达娃央金叹道:“不知还有多少这样欺压百姓的事情,虎堂有,豹堂、鹰堂和龙堂难道就没有?以后,你这个总护法帮我巡查一下,到民间微服私访,还得多杀几只鸡,才能吓住所有的猴子!” 冰雪女神达娃央金欣然领命,心里越发赞赏帮主的光明仁善,再看他时,眼中情意也更浓了几分。虽然她很想陪在白鹏身边,可拯救苍生这个使命更崇高,当然义不容辞。 两人并肩走出大门,纵身上马,白鹏一带缰绳,说道:“你心底良善纯净,在全力保护百姓这方面,我连司徒静都不信,只信你!现在,去给你找几个帮手,成立一个总执法队!” “助手?是什么人?” 白鹏目视前方:“你放心吧!都是高手,而且一定全心服从你!”说完打马疾驰而去。达娃央金望着白鹏背影,甜甜一笑,也跟了上去。 第一百七十四章 你们才是嫡系 “暗星浮影”冷艳梅,女,二十八岁,门派不详,擅轻功、暗器; “劈风剑”邵怀威,男,三十岁,云梦剑派,擅剑法; “一步蹬天”谭松,男,三十六岁,北直隶谭家,擅腿法 “生死两拿”韩佐,男,三十八岁,家传功夫,擅擒拿卸骨,兼擅跌打正骨。 ---无需审问,总舵地牢里这四位俘虏的底细是司徒静早已查清的,白鹏来之前就背熟了。四位魔教二级祭司在地牢“静养”了这些日子,被俘时受的伤基本痊愈。白鹏知道他们信仰虔诚,也一直没有试图劝降。 可是如今白鹏练习基于意识掌控的“幻术”有成,已经学会了魔教教主蛊惑人心的法子,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连魔教六大神将之一的冰神达娃央金都成了他的忠诚下属,几个二级祭司自然不在话下,正好让他们来做达娃的助手,共同组建“总执法队”。 进了地牢,白鹏令看守将四位祭司带到同一间牢房,都开了镣铐。随从搬来椅子让白鹏坐下,又按白鹏吩咐给那四人也拿了椅子,随后都退了出去。牢房里只剩了白鹏一人坐着面对四名解除了镣铐的俘虏。四人虽然手脚可以活动了,可是看白鹏有恃无恐,倒一时不敢对他动粗。 白鹏笑眯眯地报了自己身份,四人都撇嘴冷笑,一脸不屑,梗着脖子坚持站立,不肯受白鹏半点恩惠,哪怕只是给一把椅子坐。 白鹏出于天性,来之前对那个名字很好听的“暗星浮影”冷艳梅很好奇:“暗星”是说她的暗器功夫:“浮影”则是指她的轻功身法,但白鹏感兴趣的还是“冷艳”二字。可惜见了面略有失望,这冷艳梅“冷”则冷矣:“艳”却谈不上,相貌很平凡,好在身段颇为窈窕,肤色很白,看起来也还算年轻,鹰堂资料上说她二十八,实际感觉也就二十三、四。 “呵呵,我还以为冷艳梅总该是个美女。”白鹏笑道:“不过,不美有不美的好处,微服私访不容易被认出来。” “本姑娘美不美,关白帮主何事?”冷艳梅神色冷峻。 “哟!快三十了还是大姑娘?你不美,可也不丑,身段又极好,怎会嫁不出去?” 冷艳梅的情绪没有丝毫波动,淡然道:“献身圣教,便已斩断尘缘,白帮主不会懂。” 白鹏叹了口气:“我是不懂……”提高声音喊道:“达娃,你懂不懂?” 达娃央金这才从门外走入,站在白鹏身后笑道:“我以前懂,现在却又不懂了。”说着话,两只手搭在白鹏肩上轻轻揉捏起来。 四位祭司中,邵怀威和谭松两人没什么反应,冷艳梅和韩佐却目瞪口呆,完全一副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的表情。二级祭司见到教中最高层的机会不多,但他们两个都是见过达娃央金的。此刻看到圣教威名赫赫的六大神将之一,圣洁高贵的冰雪女神,居然与敌方一个男子如此亲密,还帮他捏肩,两人心中似乎有什么宝贵的东西瞬间碎裂。 白鹏在达娃手上轻拍:“达娃,你回避一下,我单独跟他们谈。” 等到达娃退出门去,白鹏闭上眼睛,将离梦神功的波动笼罩了整个牢房。转眼间,房里亮了起来,无数荧光亮点凭空出现,在屋中缓缓飞舞,仿佛萤火虫,但更加璀璨耀眼,映得墙壁光影变幻,四人脸上一片雪白。这回不但冷艳梅和韩佐,连邵怀威与谭松也瞪大了眼睛。 密集的亮点在空中游移一阵,便向白鹏缓缓聚拢而去,越接近,速度就越快,最后所有亮点全部融合到一起,凝为一个光影巨人。巨人受限于牢房屋顶高度,但仍然比常人庞大许多。 随后,一个庄严的声音在四人心中响起:“你们,还记得入教时对本座所发誓言吗?” “大光明天我主!”四人齐齐跪下,泪流满面,口唇蠕动,在心中默答:“记得!永远忠于圣教,忠于光明,为天下大众奉献一生!” 白鹏等了一阵,不见他们回答,又用心音术继续说道:“你们在湖州,却做了什么?” 四人回想自己对百姓确实没做多少造福之事,只忙着自己的“业绩”,全力扩大信徒人数,为圣教多收供奉银子,顿时都满脸悔恨,各自在心里认罪,乞求光明天宽恕。 白鹏仍等不到回答,心中一惊:“坏了,我与魔尊功力差距太大,这意识掌控的能耐一定也差了十万八千里。魔尊多半懂得读心术,所以这四人都是在心里回答我的问题!” 这下白鹏不敢继续进行问答式的交流,必须用单方面训诫来立刻结束这场幻术表演:“无论你们做过什么?都是受了阿修罗王蛊惑,本座今日可以宽恕你们!” 四人听“光明天”指责阿修罗王,都脸色惊诧抬起头来。 白鹏继续:“阿修罗王已被黑暗天操控,趁圣教教主负伤闭关而挟制了他,也掌握了圣教。如今的圣教,已然走上黑暗之路!本座新的分身,即为血手帮帮主白鹏。你们要帮助他,帮助冰神达娃央金,打败黑暗天阿修罗王,令光明重现人间!”说完,光影巨人再度消散成无数光点,渐渐黯淡隐没,不见踪影。 其实白鹏所幻化的“光明天”与魔尊的口吻用词还是有所区别,例如魔尊爱说“汝”和“汝等”,白鹏却说“你”或“你们”,但这样难以形容的神迹场景,已经让那四人完全无从怀疑,都目光呆滞,陷入痴迷。 白鹏一笑起身:“达娃!” 达娃央金再度进屋,看那四人都跪着,笑问:“已经说通了?” 白鹏点点头,转身向门口缓缓走去:“达娃,这四人就做你的助手,我拨款给你,让他们在湖州城安家。谁不愿意珍惜机会留下帮我,也没关系,发盘缠走人,回去效忠阿修罗王吧!” 白鹏刚走到门口,听后面冷艳梅的声音大喊:“艳梅誓死效忠我主!” 白鹏嘴角一弯,微笑起来,再度转身走回屋中。另外三人也纷纷喊“效忠新教主”。 “我不是教主,是血手帮帮主。”白鹏笑着将他们一一搀扶起身,又问那三名男子:“你们都三十多了,有家室吧?也都斩断尘缘了?” 三人默默点头,谭松低沉的声音答道:“很多年没见了。” 白鹏怜悯地微微摇头:“光明天造福苍生,你们自己也是苍生一员,怎能抛家弃子?快过年了,尽快把妻小父母都接来团聚,小家和美,才能更好造福大家!” 三人激动高喊:“谢帮主!” 白鹏又走到冷艳梅面前:“你,也找个好男人嫁了吧。” “我主,冷艳梅早已决心献身光明,不谈婚嫁。” “叫我帮主!说‘我主’好像你是我奴仆一样。”白鹏笑道:“如果人人都不谈婚嫁!”他一指达娃:“六大神将府岂不是就断了传承。你们就算不传承功法,也该传承血脉,传承光明信仰。不嫁娶可不行!” 冷艳梅低下头去,声音很轻:“艳梅自当服从我主指引。但天下男子无不喜新厌旧、始乱终弃,艳梅早已决心终身不再与男子亲近。” 白鹏点点头:“看来你是受过伤,但好男人总是有的,别把话说那么死,早晚你会碰到……” “我主!”冷艳梅急道:“艳梅一心侍奉我主!愿为我主传承血脉!” 白鹏张大了嘴,愣了一阵才明白冷艳梅是表示愿跟自己上床。看她眼神中毫无男女情意,惟有庄严肃穆,好像与白鹏上床是一件神圣使命。不由地苦笑起来:“抱歉,我有老婆,能传承血脉,无需帮忙。” 随后白鹏退了几步,皱眉思索一阵,对达娃央金和四人郑重宣布,血手帮总执法队成立,每月拨款一千两。总护法达娃央金总揽其责,职级高于香主,等同副帮主。邵怀威、谭松和韩佐分别担任一队至三队的队长,职级薪饷等同统领。每队再设三个分队,由招降的魔教三级祭司和教徒充任分队长和队员,若经费充裕,可再招新人。 总执法队的使命是在各地微服私访,检查血手帮上下是否有欺压百姓之举,小错当场纠正和处罚,大错上报帮主,由帮主定夺。稍后帮主手谕将会下达,总执法队需各堂配合之处,见达娃央金如见帮主亲临,违抗不从者,重罚。执法队员自身知法犯法者,杀无赦。 冷艳梅见白鹏说了半天没提自己,忍不住问道:“我主……” 白鹏故意板着脸:“你一直以奴仆自居,自然不能做队长,就做我贴身丫鬟好了。” 冷艳梅却面露狂喜之色,屈膝行礼:“艳梅一定尽心服侍我主!” 白鹏目瞪口呆:“我跟你说笑的,你还当真了!”走到冷艳梅面前,一手搭在她肩头:“你肩上担子最重,冷香主!” 冷艳梅一愣:“香主?” 白鹏点头微笑:“血手帮眼下有虎豹龙鹰四堂,如今再加一个善堂,专事赈济贫民,从此后,力争不使一个湖州百姓贫病冻饿而死,除非他是个大懒汉,自己不争气!” 冷艳梅痴痴望着白鹏:“此事若能做成,湖州百姓得以沐浴我主光明圣辉,简直就是人间天堂!” “所以我说你肩头担子很重!”白鹏严肃道:“我还要扩军备战对付阿修罗王,拿不出太多银子赈济百姓,这事究竟如何做法,待会你随我去丽人堂,详加商议。” “是!”冷艳梅满脸抑制不住的喜色。 白鹏这次没忘了叮嘱:“以后执法队和善堂做的一切善事,要以我白鹏的名义从事,不提要光明天,否则会被阿修罗王利用。”众人都点头称是。 随后“一步蹬天”谭松提出执法队若要执法,先得有法可依,怎样才算欺压百姓,又该怎样处罚,都有条款,先让帮众都知道,执法队也好照章办事。否则一人一个标准,既纠缠不清,又容易起争执内乱。 白鹏此前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总觉得傻子也知道“欺压”的意思。但听谭松说得有理,笑道:“谭队长腿法好到能‘蹬天’,没想到心思也这样好使。你和大伙商议一下,将规矩定出来先拿给我看!” “是!”谭松也是喜气洋洋。 最后,白鹏当场找来纸笔写了任命和拨款的手谕,叫随从拿给周总管。叮嘱尽快帮几位队长安顿好住处,要能容纳一家老小。 临别时,白鹏挨个拍他们肩膀:“血手帮我接手了半年,也整顿过,但其中还有许多坏人。而你们虽然今日刚刚加入,却是我真正的嫡系。以后困苦考验很多,黑暗天阿修罗王也可能会派人来蛊惑你们,希望你们不要辜负我的信任!” 连同达娃央金在内,五人都是热泪盈眶,誓言愿为帮主光明大业赴汤蹈火。 ****** 出了总舵大门,白鹏身后跟着达娃央金和冷艳梅,都要随他返回丽人堂。 白鹏想了想,吩咐冷艳梅去茂丰客栈二楼玄字三号房找红棉,借来红棉耗时数月统计整理的湖州穷人资料,以便找人抄录,利于善堂未来的工作。白鹏其实想过,红棉担任善堂香主轻车熟路最合适,何况两人已有过一次雨露恩爱。可惜红棉拿血手帮的银子买魔教的名声,白鹏总怀疑红棉已从属于紧那罗王,做局来坑他。这个大疙瘩解不开,就永远不会拿她当自己人。 等冷艳梅离开,白鹏正看着她的背影思考善堂之事,忽听身边达娃央金说道:“帮主,我要跟你说句悄悄话。” 白鹏扭头看去,见达娃还没上马,站在他的马旁,眼神狡黠,嘴角含笑,还示意骑在马上的白鹏附耳过来。白鹏对她表情感到奇怪,也没多想,就依言俯身。 达娃央金凑到白鹏耳边,极轻的声音:“我的意思是……”忽然在白鹏脸上重重地亲了一口,随后跳上自己的马,双手蒙脸而笑,又从指缝间偷看白鹏。 见白鹏发愣不说话,她又轻声问道:“你……还要喝冰镇酸梅汤吗?” 因为昨晚白鹏说过“若是娶了你,我夏天就有冰镇酸梅汤喝。”达娃这句话简直就是直言求婚。 白鹏望着娇憨可爱的冰雪女神,心头一团乱麻,最后沉沉地叹了一口气:“我已经有老婆了。”说完打马而去,飞快逃离。 达娃央金双手从脸上放下,嘴扁了一扁,泪水夺眶而出。然后抱住马颈,将脸埋在马鬃之中,肩膀微微颤动。连那匹马都感觉有些异样,扭脸看着达娃。 只抽泣片刻,达娃央金就直起身来,咬了咬嘴唇:“哼!我才不管!”一提缰绳,向白鹏追去。 第一百七十五章 拿部下当仇人 回到丽人堂,已是红日西斜。白鹏坐在书房,等着冷艳梅带红棉的资料过来谈善堂之事。 小桃端茶送水之余,又来情意绵绵地勾搭帮主。蹲跪一旁给白鹏捶腿,捶着捶着就将身子伏在他腿上,脸枕着他右腿,一只手在他左腿上心不在焉地轻敲,红艳艳的小嘴撅得老高,抬眼看着白鹏。 白鹏心说:“你们怎么都来考验我!”却也很享受这种旖旎感觉,没有假正经地推开小桃,只是不敢多看她,拿起早已批阅过的公文翻来覆去地瞧。又问小桃:“夫人呢?” 小桃仍然撅着嘴,老大不情愿地回答:“今晚睡觉前,帮主见不到清霜姐的。” “嗯?为什么?” “下午清霜姐派了人出去采买,已经备好了凤冠霞披和大红蜡烛,晚上她要顶着红盖头等你,之前不好跟你见面的。” 小桃一口一个“你”,语气娇嗔,完全不拿自己当丫鬟,分明是个微微吃醋的小情人。 白鹏笑了,放下公文,伸手捏住小桃的脸蛋轻轻拧了一把,感觉嫩得几乎掐出水来:“呵呵,这事可轮不到你吃醋。对!今晚是我跟清霜真正洞房的日子,当然要隆重些!” 白鹏说完,又想:“清霜美到极致,也薄命到极致,凄凄楚楚地活到今日,终于盼到以往不敢奢望的洞房花烛,还是做正室,自然格外珍惜。”想到清霜的身世和心情,不由地替她难过,更加决心以后要格外疼爱她。 “帮主……”小桃眼神哀怨,嘴撅得更高,捶腿那只手也放平了改作抚摸。 白鹏叹道:“小桃,你才十五,不至于这么急着要男人吧。” “帮主,你都说过你也喜欢小桃了!”小桃将他的腿推得直晃:“你也才十七!你都要跟夫人洞房了,别人家贴身丫鬟收房也都是这时候!” 白鹏只得不再看小桃,摇了摇头,继续读公文。就在这时,门外传来通报:“帮主,龙堂俞香主求见!” 白鹏应道:“请他进来!”随后在小桃头顶一揉,笑道:“快回避!”小桃嘴撅得能挂个油瓶:“哼”地一声跺着脚离去。 ****** 俞佰通平时就在总舵,所以今日发生的事情立刻都知道了。走进书房时,他脸上带着兔死狐悲的哀痛,开口就说:“徐统领太惨了!” 随后俞佰通解释道,虎堂徐统领欺男霸女。虽然缺德,却留有余地,没要了那牛家小子的命,只勾结县官将他扔进大牢。在牛氏一直反抗,还几乎用剪刀戳死他的情况下,也没杀害牛氏。帮主却将徐统领弄成重残,剥夺全部家产,撵到街头风雪之中受活罪,他老婆从娘家赶回来,当街抱着满身鲜血的老公嚎哭,痛骂帮主不仁。这些事半日间就已在帮中传开。 徐统领大战魔教时表现勇敢,功未得赏,却遭到这样残忍的处罚,全帮上下皆感到寒心。都说“帮主拿部下当仇人。”还有人说“跟着这样的帮主早晚不得好死。” 还有,两名被砍头的“帮凶”更冤。李德旺只是拿刀挥舞着恐吓牛康,混乱中失手砍了他半截胳膊。郭小四则是在上司徐统领命令之下,不得不帮忙拉胳膊制住牛氏上身。两人心地并不怎么坏,平时口碑不错,结果被白鹏不容分辩下令砍头,剩下孤儿寡母哭天抢地,许多不同堂口的帮众都去两人家里陪着家属落泪,或者赠银两接济。此事甚至比徐统领的遭遇影响更坏,不少人喊着“不干了”、“去投六合帮”云云。 白鹏一直靠在椅背上,两手抱怀静静地听。直到俞佰通说完,不再吭声,白鹏才看着他,撇嘴冷笑:“与垃圾臭味相投的,也都是垃圾,去投六合帮,人家要吗?” 俞佰通脸上肌肉一抽:“帮主……” “你讲了半天,都是有人怎样说,又有人怎样说。你呢?你自己怎么看?” 俞佰通堆起一脸的笑:“帮主站得高看得远,你怎么说,属下就怎么做。今日只是向帮主转达一些底下人的心思,请帮主决策时参考。” 白鹏面无表情:“好了,我知道了。” 当初刚上任时,白鹏非常尊重年长的俞佰通,两人又有些老交情,可是自从查到俞佰通贪了本该送给浙江巡抚的大笔银两,他虽未严厉追究,却再也不想给这家伙好脸色。 俞佰通干笑了几声,又转了话题称赞“总执法队”的成立,说帮主此举英明,不但能监督基层帮众,也可制衡权力过于集中的司徒静,只是需要留神,总执法队的人都来自魔教,别让他们暗地做什么手脚。 “我对他们有把握,你就不必瞎担心了。” “是!是!”俞佰通每次一番长篇发言都只得帮主一句冷冰冰回应,非常尴尬,最后再转话题:“若非帮主相救,俞佰通半年前已经死在杀猪岗,这份恩情属下一直没有报答,除了以后继续对帮主忠心不二,也想请帮主过年前能来家里做一次客,属下的老伴会亲自下厨做几样菜。” “好!” 又是一个字的回应,俞佰通等了一阵不见帮主再说什么?强笑着起身告辞。临出门前又想到一事,说帮主殴打县太爷葛大人有些轻率了。读书人心高气傲,就算当时慑于武力求饶,却会因为这番羞辱而恨白鹏一辈子,他是进士及第,政绩也不错,以后很可能升官,没准就给血手帮埋下一个大隐患。 白鹏也不起身相送,冷冷答道:“我会另派旁人去安抚他。给官员送钱这种事,以后是不敢劳烦俞香主了。” 俞佰通兼任四海堂香主,专职与官府联络感情,听白鹏这句话,是将四海堂撤了。俞佰通面色涨红,不敢再多说什么?躬身行礼,匆匆告辞而去。 ****** 白鹏静静坐在书桌前凝视窗外,对小桃在身边故意搞出的各种动静听而不闻。 让俞佰通一说,他也感觉自己手段有些过于狠辣,心情渐渐抑郁。他倒不怕手下人因此造反作乱,只感到那几人的家属有些可怜,腊月里闹出这样的惨事,几家人注定要过一个悲悲切切的新年了。或许该给他们家属一些银两?也不行!鸡死得够惨,猴子才会怕! 白鹏心中混乱,于是走出房外,离开暖阁炉火,给自己吹吹冷风。 小桃抱着棉袍追出来,骂道:“痴痴呆呆的样子,你不怕冻死啊!” 白鹏心情不好,转身瞪她:“跟帮主这样说话?没大没小!” 小桃“哼”了一声,一边将棉袍往白鹏身上套,一边嘀咕:“上次看你衣裳单薄,清霜姐数落我整整一个时辰,这次你又要害我!” “怎么是清霜姐?你是丫鬟,该叫她夫人!” 小桃眼睛一翻,撇了撇嘴:“她一直都是我清霜姐!难不成做了夫人就不是姐姐了?哎呀好冷!”说着话转身飞奔,冲回秋水阁去。小姑娘屁股大,跑起来扭得厉害。白鹏看着她背影,忍不住笑了起来,感觉身边形形**女子,论活泼可爱,无出小桃之右者,心情也好了许多。 随后白鹏又坐到那块湖边大石,继续体会无所不在的鸿蒙之气。 要调动鸿蒙之气为己所用,先得让自身真气与其契合。但两者相遇时,总还是格格不入。毕竟鸿蒙之气没有智慧,无法去跟它打招呼:“喂,咱们可是自己人!”这中间还是缺了什么关键的一环。达娃央金或者是不愿意说,或者是她也说不清,只能白鹏自己来慢慢揣摩了。 想了一阵,隐约中似乎有些灵感闪过,又模模糊糊捉摸不到,越用力就难以触及,白鹏只好彻底放松自己,融入天地,一切顺其自然。 ****** 再睁眼时,天已经全黑。白鹏有些诧异,快步回到书房问小桃:“善堂的冷香主没来找我?” 小桃摇摇头,反问道:“帮里怎么出了个善堂?以前没听过。” “今天新建的。以后帮里有什么变动,我一定及时向你禀告。”白鹏皱着眉,又自言自语:“说了让她拿着资料来跟我谈,人哪去了?”转身出了书房,穿过议事厅走向通往二楼的楼梯。 小桃追在后面:“帮主,你还没吃晚饭!” “不吃,没胃口。” “帮主这样瘦,怎么还学小桃过午不食!” 白鹏听了,一笑转身回来,握住小桃双肩,在她脸上一亲:“好了,我那时候心情不好才骂你胖,结果你就不吃饭了。如今你已经很瘦,再瘦下去,我就不喜欢你了。” 小桃撅着嘴在自己身上摸:“现在这样虎背熊腰的,帮主一定不喜欢!”小桃的腰身的确粗了些,若是再细几寸,就成了一根小细腰连接大胸丰臀的苏柳翻版,像个长腿葫芦。 白鹏摇摇头:“腰太细容易断,还是这样好。”怕自己继续联想到苏柳,急忙回身走上楼梯。 上面楼梯口守着几个小丫鬟,见帮主上楼,相互喊话通报:“帮主来啦!帮主来啦!” 到了二楼,白鹏整个人都被沿廊而挂的红灯笼映成了红色,尽管如此,还是有几名小丫鬟过来七手八脚给他套上了新郎官的红袍。 进入清霜房间,只见几对大红烛耀眼,清霜一身艳红,顶着盖头坐在床边。白鹏不是第一次入洞房,但上一次与孟月,却是先喝得烂醉如泥,在床上还错误地喊出了旧情人的名字,被孟月狠踹一脚。到最终孟月送来的“休夫书”里:“洞房叫错名”也是一条大罪状。 这次终于清醒着迎来自己洞房花烛时刻,床边坐的又是温婉贤淑的绝代佳人,白鹏顿时抛开了这一天来的所有坏情绪,从内心深处笑了出来。 第一百七十六章 洞房花烛 屋中炭火烧得极暖,白鹏微笑着,走到床边挨着清霜坐了,对着她细细端详。清霜那红盖头的下沿不断晃动,胸口起伏节律也比平常激烈得多,显然非常不平静。 白鹏伸手要掀盖头,却被清霜拦住,拉了他的手,轻声道:“先拜天地。” “好啊!怎么拜?” 清霜起身,从盖头下面看着路,拉了白鹏缓缓走到桌前,轻提裙摆,面向大红蜡烛跪了下去,红裙散开在四周地面,宛如一朵大牵牛花。白鹏自然也陪着并肩跪下。 “孤女清霜,今日请天父地母见证,嫁与相公白鹏,从此生是白家人,死为白家鬼,天上地下永不分离!”清霜说完,一个头磕了下去。 白鹏心中感动,跟着磕头:“白鹏也请天地作证,今日迎娶爱妻清霜,以后一定好好疼爱她,白头偕老!” 随后清霜转向白鹏,夫妻对拜。再站起身时,清霜从桌上拿起一个大碗,碗中美酒飘香。 白鹏笑道:“喝交杯酒吗?那应该倒在杯子里。”看桌上有两个空杯,伸手拿来,却愕然看到清霜又从桌上捡起寒光闪闪一柄匕首! 清霜道:“相公是江湖人,清霜嫁给了相公,从此也算踏入了江湖。这就跟相公按江湖规矩,歃血为盟!”将碗放在桌边,手腕悬在碗上,伸刀一割,鲜血汩汩而出,将酒迅速染成红色。 “太多了!”白鹏见她割得深,心痛不已,慌忙攥住她手腕,就要撕衣襟来包扎。 清霜轻笑道:“相公莫慌。”递上一块淡黄手帕。 白鹏用那手帕给清霜包扎止血,自己也接过匕首,将手腕凑到碗上狠狠一割。以他用刀的技巧原本能做到恰好只割出几滴血便止,但如此一来与清霜对比就显得不真诚了,于是杀猪放血一般割下去,将酒水染得鲜红。清霜又拿出一块淡青手帕来给白鹏包扎,接着将血酒分别倒入两个空杯。 清霜举着杯子轻声道:“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白鹏点头:“我与你歃血为盟,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两人手臂相交,将血腥的交杯酒一饮而尽,清霜极轻的声音道:“礼成。” 白鹏这才小心翼翼地将盖头掀起,露出那张常人做梦都见不到的美丽面孔来。清霜淡施粉黛,头发只是随意一绾,没有任何金银珠翠装饰。但白鹏相信这就是最适合清霜的妆容,因为她本身就是最美的珍宝,无需杂乱修饰来喧宾夺主。 不过此刻清霜脸色如往日一样苍白,眼圈却是红的,泪水不断从眼中溢出,沿着挺直的鼻梁两侧滑下。 白鹏笑着将清霜拥入怀中:“大喜的日子,你怎么哭了?” 清霜声音略微哽咽:“这是……喜极而泣。”随后痴痴地仰望着白鹏,轻呼:“相公……”两字说得虽轻,却满满地都是情意,仿佛酝酿二十年才终于从心底喊出这一声。 白鹏将清霜的柔软身子紧紧抱住,也深情喊了一声:“娘子!” 这还是两人的第一次拥抱,怀着终于得偿所愿的心情,都将对方越抱越紧,轻轻摇晃。随后两张嘴就相互迎合着凑到了一起。清霜早已激动得不能自持,白鹏望着眼前梦幻般美丽的面孔,一颗心狂跳,也呼吸急迫起来,两人舌尖缠绕着,都将热气向对方口中喷去。 只亲吻了一阵,白鹏就已一身大汗。心中激动是一回事,同时也怪丫鬟们体贴清霜姐身子弱,怕她洞房花烛时冻着,将炭火烧得极旺,屋中温暖堪比初夏。 白鹏依依不舍地弃了那香舌,稍稍拉开两人距离,拽着自己衣襟扇风,问道:“我很热,娘子你热不热?脱了衣裳吧。” 清霜低下头去,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些红晕,含笑不语。 白鹏“嘻嘻”笑着抱起清霜,将她放在床上,先急吼吼地脱光了自己,大呼“清凉”。随后再看清霜,她已羞得用衣袖遮了脸。 白鹏笑得更欢了,知道清霜懂得男女之事。可她从来不善于做戏,这样害羞,自然是在洞房中心境不同。 两人此前从未亲近,只拉过一次手,如今她越害羞,就让白鹏越有洞房花烛的感觉。笑着解她衣带,伸手拉开新娘吉服的衣襟,就如剥荔枝一般,揭开红艳艳的麻壳,露出雪白晶莹的果肉来。 失去了衣袖的遮掩,清霜只好紧闭双眼,似乎以为她看不见白鹏,白鹏也就看不到她的羞处。白鹏坐在一旁含笑轻抚,并不急于做什么?满怀喜悦地欣赏这纤细美丽的身子。直到最后才伏在青霜身上,在她樱唇一亲:“老婆,天地间最美的物事,除了你,再不会是别的。” 青霜仍不睁眼,但嘴角已经向上弯去,脸上荡漾着甜蜜笑意,下边一直并拢的双腿也向两边缓缓分开。白鹏却仍不着急,从清霜脖颈开始,一路向下亲吻,不放过任何一寸肌肤。 起初清霜还谨守淑女“笑不露齿”的原则,无论怎样,都将嘴唇抿住。可是白鹏亲到下边要紧处时,终于害得她一下子张开了嘴,呼吸急促,强忍着不喊叫出来。 白鹏当自己是一只蜜蜂,流连在毫无杂草遮掩的娇艳花瓣间,直到吃了满嘴花蜜才爬回上面,满心爱意地看着那张美丽面孔,下边用手持住了,在峡谷间游荡徘徊一阵,终于埋头闯入渴望已久的温暖洞府。比预料中艰难,四壁狭窄,紧紧压迫而来,好在沿着溪流而上,终归一路顺风,直至尽头。 清霜张着嘴,到这时终于“啊”地喊了一声,随后继续强自忍耐,假装平静。但还是乱了呼吸,身子一阵阵颤抖。她已两年多没有亲近过男子,无论自己的感受,还是给白鹏的感觉,都与处子无异。 白鹏身子被爱妻用力抱住,下边也被她紧绷绷地纠缠包裹,几乎难以动弹,便小心翼翼地缓缓耕耘,亲吻着那张绝美面孔,幸福得几乎流泪,到后来终于按捺不住,不知不觉加大了力量,床架的“咯吱”声由弱渐强。 过不多久,清霜已不能不喊,只得急中生智,抱紧了白鹏,带着哭腔尖声大喊:“相……公……” 小桃这贴身丫鬟按规矩睡在外屋床上,早已被里屋的床架声吵得翻来覆去,折腾得被褥凌乱,双手也紧紧按住耳朵。但最后这一声还是听得清清楚楚,惊得跳下床去,冲进里屋:“帮主怎么了!” 却见红烛光芒照耀下,帮主白白的身子俯卧着,下面清霜更加雪白的四肢箍在他身上紧紧纠缠。白鹏停了动作,神色尴尬地扭脸看过来,清霜则相反,将脸转向床里侧不敢看她。小桃吐了吐舌头,屈膝一行礼:“误会,打扰了!”临出门还向两人狠狠盯了几眼。 清霜呜咽道:“丢死人了……” 白鹏几乎忍不住大笑:“快活就喊,没什么丢人,只是不能像刚才这样喊,旁人会以为我出事了。” 直到雨过天晴,白鹏仍然死死顶住,赖着不肯出门,清霜身子不好,这时已香汗淋漓,虚弱得不行,白鹏今晚不舍得再让她多劳累一次,所以格外珍惜与爱妻合为一体的甜蜜。 白鹏微笑抚摸清霜的脸颊:“娘子,我以前有过,可真心觉得今晚才是真正的洞房花烛。从此我也有了真正的老婆” “相公……”清霜声音轻柔,眼角又溢出两滴泪水,沿着脸颊滑落枕边。 两人此后不再有什么大动作,但拥在一起轻声细语,心潮起伏的,直到深夜才先后睡去。 ****** 到了早上,白鹏睁眼,发现清霜不知何时已经穿的整整齐齐,侧躺在旁边,以手撑腮,痴痴地看着他。见他醒来,轻声问道:“相公要起了吗?” 白鹏笑着摇头,钻到清霜怀中,脸贴着她胸口轻轻蹭:“我要跟你躺一整天。” 清霜轻拍着耍赖的相公,笑道:“又不是没有明日了,咱们要在一张床上躺一辈子的。” “嗯,你说得有理!那我就先处理公事去!”白鹏这才坐起身子。清霜下床拿了衣服帮他穿上。 两人腕上裹伤的手帕已被清霜解下。她将沾着自己血迹的淡黄手帕交给白鹏:“相公,清霜的身世你知道,只恨落红没能留给你,这手帕上是清霜与你歃血为盟的印记,你就当落红收好吧。” “嗯!我收好!你过去的伤心事就不要再提。”白鹏在柜子里寻到自己放“入魔丹”的铜盒,开了锁,将手帕妥妥收藏进去。他不是没收到过落红手帕,小黛的早已不知哪去了,红棉的也忘了放在那里。对清霜这意义不凡的“落红”,他却倍加珍惜。 清霜也收好了白鹏的“落红”,两人相偎下楼吃饭,小桃端来了许多饭菜,撅嘴嘟囔着:“帮主和夫人辛苦了,多吃些,补一补。昨晚我听都听累了,你们怎么吃得消?” 清霜几乎将头埋到桌面下边去,白鹏笑着伸手去打小桃的屁股,最后一刻想起夫人在身边,不可如此轻浮,强行忍住收回了手,斥道:“少罗嗦!再这样没规矩,我就……” “清霜姐!你老公欺负我!”小桃尖声喊叫起来。 清霜抬起头,神色古怪地看着小桃:“是你自己没规矩,相公人好,换成旁的主人,早将你打一顿了!”说完一笑,向小桃伸出一只手。 小桃熟悉清霜这个动作的意思,撅着嘴走上几步,与她拉了手。 清霜握着小桃的手紧了紧,扭脸对白鹏说道:“小桃十二岁来丽人堂,我看着她长大。要论与我最亲近的,小果第一,其次就是小桃,真正情同姐妹。相公,你将小桃收房吧!” 小桃闻言,嘴一扁,眼泪夺眶而出,向清霜跪下去,哽咽喊了声:“清霜姐!” 白鹏却被一口饭菜呛得咳嗽:“你!你怎么新婚第一天就劝相公纳妾!” 清霜神色哀婉:“相公,大夫说过……” 白鹏伸手制止她说下去:“大夫说的未必就准,哪怕你真的不能生养了,我也会找别的大夫给你治,缺什么珍稀药材就买,买不到我自己去采!反正我不纳妾!只一心一意对你。” 清霜也泪流满面,看着白鹏哭了起来。小桃却起身撅着嘴走到厅门口,背靠门框而站,眼光望着天空,悄悄抹泪。 清霜挪了椅子靠到白鹏身边,整个人都依偎到白鹏怀中哭泣:“相公,你对我这么好,可让清霜怎么报答!” “胡扯什么!”白鹏将清霜搂住,在她脸上轻轻亲吻:“新婚燕尔的别总是哭,夫妻间讲什么报答!我如今已经尝到一心一意的甜蜜,以前那三妻四妾的,都是瞎闹,成天窝火,还害了人家姑娘。” 清霜还是止不住流泪:“相公,若是清霜害你绝后,就只能去死了!” “咱们还年轻,急什么?假如哪天发觉你真的不能生养,再商议吧。我只盼将你身子治好。你这天仙一样的女子,不生个漂亮孩儿出来,多可惜!”说着话已将手探入清霜衣襟中去,拨开层层衣物,寻到温热柔软处爱抚。 清霜一生中被人用尽了世上一切语言夸赞美貌,早就听烦了。但是此刻被相公一夸“天仙”,盼与她生孩子,却是心里甜丝丝的,停了哭泣,还羞涩起来,将脸埋到白鹏脖颈中去。 白鹏也有些惭愧,低声道:“你已是我妻,有件事我得向你坦白,你听了不要生气。” 清霜见白鹏说得郑重,离开他怀抱,认真看着相公的眼睛:“清霜一定不生气,相公请讲。” 白鹏将自己与司徒静的恩爱纠葛,从头细细叙述一遍。最后说:“静儿是不肯与人分享老公的,但我绝不可能离开你。所以,我和她终究不能在一起。可是?万一哪天她想通了,愿意嫁我了,我会娶的。我这一生,有你们这两个女人足矣。你们都算正妻,但家里以你为尊,她在外面帮我,这是我做梦都盼的结局。” 清霜以为是什么大事,听了这些掩口而笑:“相公和司徒香主的事,丽人堂里早有传言,你还以为遮掩得紧吗?” 小桃在门口插嘴:“司徒香主每次来,帮主都叫我回避,然后很久很久司徒香主才能出来,头发还是乱的,当我看不懂啊!” 清霜白了小桃一眼:“就你聪明!偷窥帮主隐私要杀头的!”随后对白鹏笑道:“相公,你与司徒静好了很久,清霜反而是半路插足,你顾念与她的情分正说明你是好男人。若能娶她,一定要娶,我也就不再担心子嗣的事了。若是她不肯,我帮相公去劝,好不好?” 小桃在门口大喊:“司徒香主来了!” 白鹏只当小桃起哄胡闹,只笑着轻抚清霜脸庞:“清霜,你真是个贤妻!不过静儿的性子,谁劝都没用,只能她自己拿主意,我也不过只能偷偷想想罢了。若是她不肯,有你一个我也心满意足了。” 清霜安慰道:“相公人这么好,她早晚会想通的。” “你才是最好的好女人。”白鹏微笑着,向清霜凑近过去,吻住她的嘴。清霜却伸手忙推:“小桃还在呢!”说着向门口一瞟,接着就跳了起来:“司徒香主!” 白鹏转头一看,顿时脸色尴尬。因为司徒静正阴沉着脸站在秋水阁门口。见白鹏看过来,她才单膝一跪:“司徒静参见帮主,帮主夫人!” 清霜也屈膝还礼:“司徒香主客气了!你是相公最重要的人,不必见外。小桃,快去倒茶!” 小桃伸舌做个鬼脸,转身就跑。 司徒静礼毕起身,挤出一丝笑容:“恭贺帮主夫人新婚大吉!”又转向白鹏:“帮主,属下有十万火急要事相商!” “嗯,去书房吧。” 第一百七十七章 司徒静翻脸 白鹏在书房坐下,也指着空椅子请司徒静坐。司徒静却站着不动,两手抱怀看着他。 白鹏双手在脸上狠狠搓了一把,叹口气,笑了:“静儿,你知道我最常做的噩梦是什么吗?” 司徒静不答话,白鹏继续道:“就是现在这个场景,你黑着个脸站在我书房门口,我不明白自己犯了什么错,只知道你又要发火了。” 司徒静板着脸:“帮主居然还会梦到我?昨晚洞房之夜梦到没?” “静儿,反正清霜早已是我正室……” 司徒静扬手阻止他说下去:“清霜那样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我是女人都想抱抱她,你一个色中饿鬼,又怎能忍得住?没关系,我又不是你老婆,不会吃这无聊醋!” “那你脸色像要咬人一样,究竟是为了什么事?”白鹏试探着问道。 “我冒险去宜兴探敌情,又星夜赶回来,从昨天早上到现在,一刻都没合眼!可我在前方辛苦,你却在后面瞎搞!” 白鹏听着心疼,起身去拉司徒静的手:“静儿,你是辛苦了,宜兴情况如何?” 司徒静闪身避过白鹏,退到书房门口:“帮主请自重,你才新婚第一日。” 白鹏自讨没趣,心中有了火气:“你这是怎么了?我洞房是认真的,不是瞎搞!清霜是好姑娘,是贤妻!比你温柔多了!你辛苦,我昨日也一样辛苦,从早到晚都在奔忙!” 司徒静沉默片刻,眼中隐约闪现泪光,凄楚一笑:“嫌我不温柔,你终于说出来了。” 白鹏有些后悔,但也不打算道歉,因为说的是实话,只能低头不语。 司徒静常常吁了一口气:“不说这个了,谈公事。你昨天做了一件大善事,解救了无辜百姓,铲除了无耻恶霸。如果事情进展到救出牛氏,再将徐海梁撤职关进地牢,大家只会夸你。可你后来对徐海梁做的事太可怕!” 白鹏冷笑:“怎么这回你跟俞佰通居然意见一致了?那徐海梁罪有应得!不严惩不足以警示全帮!” 司徒静摇摇头:“假如你将他一刀砍了都没关系,可你变着花样折磨人,告诉我实话,你当时叫人割了他这个又割那个,心里是不是很快活,很享受?享受这种前呼后拥、大权在握,别人小命捏在你手里的感觉?” “不是!” “不是最好。可在旁人看来,这事证明了帮主的冷血。主上御下,讲究恩威并施。而你从来不给大家什么恩德,没加过一文钱薪饷,没拍过任何一个下层帮众肩膀,只会处罚这个开革那个,还做出不少冷酷之事,杀自己手下比杀敌人还多。你知道现在全帮上下是怎么说你的吗?” “我不想知道那些垃圾人渣怎么说!”白鹏被司徒静居高临下一通训斥,心中火气更大:“我只关心百姓怎么说我!” 司徒静冷笑:“百姓只关心柴米油盐、生儿育女,谁有兴致来说你?请你告诉我,强敌来袭时,是谁上阵帮你拼命?是你手下这些所谓‘垃圾人渣’,还是那些勤劳善良的百姓?” 白鹏并不认可司徒静的道理,却又找不出话来反驳,心中烦躁,走到窗前狠狠一推,让冷风迎面吹进书房,闭了眼深呼吸。 “别使那么大劲,弄坏了又要花钱请木匠。”司徒静淡然道:“另外,有一件事属下要告知帮主。” “说!” “帮主弄出的什么总执法队,用一伙外人来监视老部下,给这些外人大权来处罚老部下,还‘职级等同副帮主’,见‘达娃央金如见帮主亲临’,老部下们会怎么想,帮主自己猜吧。属下鹰堂香主司徒静,绝不容外人来处置我手下,手下人犯错,我自己罚。若是外人来鹰堂捣乱,别怪我不客气!最好让你那位副帮主别来惹我!” 白鹏冷笑:“你还是最好别惹达娃,她武功之高,不是你能想象的。” 司徒静还以冷笑:“我的手段,也不是你们能想象的,咱们走着瞧!” “司徒静!”白鹏从窗前扭过头来怒吼:“你今天撞邪了吗?这样公然抗命!” 司徒静神色不动:“帮主若不能忍,可以将属下解职,另换一个听话的就是。” 白鹏一拳按在桌上狠狠地拧,将力气和火气一并发泄在桌面上,克制住激动,声音低沉说道:“你知道的,我不可能将你解职。你……你这是恃宠而骄!” 司徒静凄然一笑:“我有宠可恃吗?” “我一直都很宠你。” 司徒静点点头:“好,你宠我!所以你身边没了女人,马上立清霜做正室,而不是我!你宠我!所以我又陪你睡觉,又帮你做事,千辛万苦的才从统领升到香主,而达娃央金来了不到一天就是副帮主,我还要服从她!” 屋中沉默了一阵,随后白鹏轻叹一声,走到司徒静面前,司徒静向后躲避,被白鹏一把拉回来拥入怀中:“静儿,我立清霜,是跟你赌气,后来才不知不觉喜欢了她。任命达娃,是为了让帮里人知道我重视总执法队,的确有些轻率了,我把你当自己人,所以才没顾虑你的感觉,可你是我至亲至近之人,无论职位怎样,你都在达娃之上!我对你的心你还不明白吗?为什么忽然这样对我?” “哈,我怎么这样对你?帮主,你恰恰说反了,是你为什么这样对我!爹娘还在问我何时嫁你,你却跟清霜做成了真夫妻。我还有脸去见家里人吗?” “静儿!皇帝有六宫粉黛,一般富户也有三妻四妾,我身为血手帮主,只要你和清霜两人,不过分吧!我保证不再娶妻妾,就你们两人!” 司徒静一笑:“你相貌俊,年轻,有钱,武功高强,权势滔天。哭着喊着要嫁你的女人有的是,如果你出门喊一声要纳妾,报名的可以从丽人堂排到乌程县,你娶三百个三千个也不在话下。可是我不行,我不是那样的女人!” 白鹏无言以对,这个话题已经提起过无数次,每次都是一样的结果。可是今天又有不同,他心里比以往都害怕,声音微颤:“那你打算怎么办?离开我吗?”说着话,眼中克制不住地溢出一些泪水。 司徒静垂着的双臂抬了起来,拥在白鹏后颈,还用一根手指帮他拭去泪水,轻叹道:“以前你那几个老婆,或者不好看,或者不懂事,都比我差得远,所以我一直都抱着希望。如今不同了,清霜太出色了,比我美一百倍,温柔一千倍,又懂道理明是非,心地纯良。”司徒静凄楚而笑:“我没法跟她争了。从小我决心做什么事都不会放弃,如今,这是第一次,我要放弃了。” 白鹏两臂用力,几乎将司徒静搂得嵌入自己身体:“静儿,你也很美!咱们去街上走走,看看满大街有一个比你美的吗?” 司徒静“哧”地一笑:“我比街上那些张大娘李大嫂美一些,有什么用?又不是跟她们争。帮主……”司徒静的泪水忽然开闸一般滚滚而落:“我心里早就把你当老公的,否则也不会成天来骂你这不对那不对,我真的不是恃宠而骄,是为了自己的老公好!我心给了你,身子也给了你,就只等一个名分,等得我苦!” 白鹏心中既感动又愧疚,也跟着流出更多泪水,在司徒静脸上亲吻:“静儿,今天的争吵我都没放在心上,咱们还像以前一样,好不好!” 司徒静微微摇头,又痴痴望着白鹏双眼:“帮主,你当真不能放弃清霜了吗?” “不能!”白鹏没有丝毫犹豫。 司徒静没说什么?只将唇迎上了白鹏的嘴,轻轻亲吻。静儿的反应让白鹏心里一宽,也噙住了纠缠到一起。 白鹏清楚地记得,两人第一次亲近是盛夏中,在丽人堂东侧路边大柳树背后拥吻,那时静儿羞得满脸通红,也不懂得要用舌。今日的司徒静却吻得格外火热,将他舌头吮得生疼。 到后来口水顺着两人嘴角流下,白鹏不得不脱离了纠缠,抬手擦拭,喘一口气说道:“静儿……” “别说话!”司徒静再度贴了上来,舌头用力突入,在白鹏口中翻江倒海一通搅,这时的静儿已可以用“贪婪”二字形容,似乎吻了这一次就再也没有下一回。 司徒静奔忙一天一夜,又没有洗过,身上浓郁的兰麝气味包围着白鹏,加上一番热吻,哪怕知道清霜就坐在书房外的厅中,白鹏也无法再忍耐,手在她翘臀上一阵揉,口齿不清地央求:“静儿,去床上……” 司徒静用力摇头,连带着那舌头也在白鹏口中左右横扫。 白鹏无奈,试图直接去解静儿腰带,司徒静身子一僵,猛地将白鹏推开,退了几步,重重呼吸着,抬袖子拭去脸上乱七八糟的涕泪口水,凝视白鹏:“不能继续了。咱们是从一吻开始的,也从这一吻结束吧。” “你说什么?”白鹏从热情如火一下子掉入冰窟,半张着嘴,面对最害怕发生的场景,整个人脑袋都是空白。 司徒静挤出一些笑容:“结束了。以后我不会再踏入丽人堂半步。有事公文联系,一定要面议的话,可以在总舵议事厅当众相见。帮主,属下告辞!”说完行了一礼,转身出门,剩下了白鹏依然一片茫然地愣在那里。 清霜追到秋水阁门外,拉住司徒静的手臂:“司徒香主!我听到了!相公对你是真心的,我都知道!你不能走!” 司徒静无奈一笑:“怎么世上还有你这样的女人?帮自己的老公求别的女人不要走!” “司徒香主,你走了,相公会痛不欲生,他的大业只有你能帮,我帮不上的!求你了!” 司徒静微微摇头,抓住清霜的手,从自己臂上轻轻摘除:“你放心,我会继续帮助你家相公的,只要他不一天不将我革职,我就帮他一天。” 清霜流泪道:“咱们都是女人,看你的眼睛,我就知道你的痛。这样一走,你自己就不难过吗?我们像亲姐妹一样一起陪着相公好不好?再不行,我让位,叫相公休了我!” 司徒静一笑:“他死也不会休你的。我嘛,长痛不如短痛。”想了想,又道:“咱们都是女人,可我和你不同,你是藤萝,要有个依靠才能活得下去。而我,司徒静,是一棵大树!”说完再不回头,快步离去。 第一百七十八章 捡到宝了 司徒静一走,清霜连忙赶回书房去看相公,只见白鹏坐在桌前,两手抱头狠狠揪着头发,低头不语。下边桌面上还隐约有些水滴。 清霜心中叹息一声,也不知说什么好,默默走过去关上了窗。白鹏这时却抬头:“清霜,把窗打开。” 清霜忧郁地望着白鹏:“相公,这样冷。” 白鹏摇头:“我不怕冷,你回楼上暖和地方歇息,让我一个人静一静。我没事,别担心。” 清霜只得离开,临走前安慰几句,说司徒香主只是火头上说几句气话,等过去了就好了。白鹏不想多说,只点点头,随后独自伏在桌上吹着冷风,将所有事情左思右想,时而自责,时而又恨静儿心眼小,直到时近中午,外面通报“善堂冷香主求见”,才搓了搓脸,微笑迎客。 冷艳梅进门就是一个“五体投地”,趴在地上告罪,说自己多耽搁一天才来见“我主”,“请我主责罚”云云。 白鹏心中叹道:“静儿何时能这样尊敬我就好了!”笑着走到冷艳梅面前扶她起身,拉了椅子请她坐,询问为何耽搁一天。 冷艳梅解释说,去客栈找红棉时,红棉听说了白鹏关于“善堂”的想法,大感兴趣,不但答应提供穷人资料,还拉住冷艳梅一起讨论,两人彻夜长谈,拟就了一份详细计划。 白鹏笑道:“很好,你做得对。”接过计划来,只看了开头,他眼前便是一亮。看到后来,更是用手在桌上不断敲动,击节赞叹。 计划的开篇解释:“穷人之所以穷,一为太懒,一为因病,一为缺地。“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换句话说,送其银钱,不如令其赚钱。” 整个宏伟计划围绕这一点展开。首先是对付个“懒”字。 红棉的赈济名单中标出了府县和各村的著名懒汉,青壮年合计四百二十多人。计划的开端就是血手帮出动人马将这些人全部抓起来押去干活。血手帮有的是凶神恶煞之徒,拿上皮鞭就是最好的监工,有恶人来整治,懒汉们不敢不勤快。一期工程结束,经考察若还有人不肯痛改前非,二期工程继续抓他们去干。懒汉们自然会取舍,是在自家门口插秧锄草,还是去山上挨鞭子挖土搬石头。一来二去,懒病便有根治的希望。此所谓“以毒攻毒”。 当然,懒汉们不是白干活,按他们所挖土方数量,多劳多得,三斗土一文钱,卖力些一个月就能挣一吊钱,抵得上三亩地一年的净收入,还不用纳租税。至于所谓的“工程”,则是去湖州西南安吉、孝丰等丘陵穷县铲平一些小土山。工程浩大,单靠懒汉大军是不够的,血手帮帮众也要参与,合计出动三千人,凡参与者除了原有的薪饷,另有工钱,同样多劳多得。 铲平土丘的目的,并不仅仅是“以毒攻毒”虐待懒汉,更重要的是解决“地”的问题。因为当地缺少良田,平一座土丘,便多出几十甚至上百亩田地,工程中将山体表面的沃土保留,事后撒回田中,再开渠引水,就是大好的稻田。所有新垦田地,都无偿分配给附近最贫困的村落,越穷的人家,分到的越多,地主没份。 这些工程耗资不小,但在开始挖山的同时,众多砖窑就可以开始兴建了。本地土质较黏,正好用来烧砖。山上的石材运下来也同样有销路,和砖头一样,可以运往各地贩卖。按砖石售价和工程所支付的工钱计算,出售十文钱的砖石,血手帮至少能赚五文,其余的才是挖山、开渠、运输和烧窑工人的工钱,大有赚头。砖窑的窑工可以请附近地少人多处的贫穷村民充任,他们又可以多一笔收入。这样一个工程,可谓“一举数得”。 以上是丘陵地带的做法。对于大山中的村民,可请药材种植高手来传授技术和提供种子、块茎等,山中种粮菜不易,栽培名贵药材却是天造地设的好地方。所有药材由血手帮统一收购,也向外地贩卖,又能与山民共同大赚一笔。 除此之外,在整个湖州府,不论平原山区,可派人查访本地与外地手艺高人,例如莫干山的竹编,苏州的刺绣,宜兴的紫砂陶,能搬来湖州开作坊的都搬来,让各村闲在家里的女子们尽量学,做得好的一样由血手帮照价收购,经龙堂的水运贩往北方。 也有不赚钱的项目,却未必没有回报,那就是教穷孩子读书。 贫苦人需要一个彻底翻身的机会,可由血手帮出资请先生,在各村定时免费授课,穷人的孩子上进心强,定会有些脱颖而出的。将来他们考取举人、进士,不但家里从此温饱,也必定铭记血手帮的培育之情,早晚找机会报恩。即便不那么用功的孩子,至少能识字,会算账,学得一些做人做事的道理,将来挣钱都比旁人容易一些,若招进血手帮也能派上更大用场。 最后就是解决一个“病”字。血手帮要请动一些医术高明的大夫,每人每月都有十天下乡,对各地乡民免费上门诊治,医药费和路费由血手帮尽量承担。 这些计划的后面,就是具体动用人数和大概的银两预算。首期拨款五千两,以后逐月递减,预计一个月后就可以开始产生收入,三个月到半年内善堂本身就能变成赚钱买卖。血手帮多了一路“正道”生意,同时还帮助了无数贫民过上温饱日子,更繁荣了整个湖州,间接促进了血手帮其它“偏门”生意的收入。就连官府都要感谢“白团练”,因为田地增多,田赋收入也会随之增加,这都是官员们的政绩,以后势必对血手帮大行方便。 ****** 白鹏整个看完,手在大腿上一拍,兴奋地站了起来:“太好了!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艳梅呀!你这么有头脑,以前在魔教做个二级祭司大大屈才,我真是捡到宝了!” 冷艳梅连忙起身,低头恭敬答道:“我主谬赞,这个计划,其实是红棉想出来的。” “红棉?”白鹏略微吃惊,但也并不意外,估计红棉几个月来一边赈济湖州百姓,一边就在思考这个问题。其实这姑娘思虑细致、善于运筹,从赈济一事就可以看出,才干恐怕不亚于司徒静,只不过她擅长的并非军略,而是内政。就连紧那罗王派给红棉这个“考验”,多半也是早就看好红棉,用这样的大事考察她的能力极限。 白鹏坐回椅子上发愣,心想:“一个司徒静就让血手帮强大起来,若能加个红棉,我是既有了韩信,又有了萧何,一文一武,左膀右臂,该有多好!可是……红棉多半已是紧那罗王的手下,一心要回归圣教的。” 再回头一想:“不管红棉有没有算计我,她在酒楼将人生第一次都给了我,对我不可能没有真情,或许还能劝说争取……” 于是转脸看向冷艳梅:“冷香主,红棉有没有说……有没有可能……” 冷艳梅抢着回答:“红棉姑娘做梦都想跟在我主身边!我主是光明天化身,红棉出身圣女,乃是光明天座前神女下凡,注定要随侍我主左右的!艳梅愿意将香主之位让给红棉!” 白鹏沉默一阵,又在屋中乱走,最后停住脚步:“艳梅,你还是踏踏实实做好你的香主。帮我转告红棉,以后她是血手帮‘安民通商总管’,职级等同香主,善堂之事由她总体运筹,繁重的具体事务要辛苦你了,这么大的局面,千头万绪,可不是一两个人用心就能做好的。我想让红棉慢慢地帮我将其它内政和生意照管起来。明日午时叫她过来,咱们在丽人堂一起吃顿饭,好好商议!我还会叫上有关的各堂香主!” 冷艳梅应了,再次五体投地行礼告辞,欢欣鼓舞而去。 随后白鹏吩咐守卫去通知各香主,明日午时帮主在丽人堂宴请,并有要事商议。 另外,鉴于无论药材种植还是经营商队,安吉司徒家都是内行,自己与司徒家又有极特殊的感情,白鹏便找人拿了名帖去安吉县请那位专跑商队的司徒敏,若司徒敏姑娘未带商队外出,方便的话,也请明日午时来做客。 到这时,白鹏暗自一愣,为什么自己最喜欢重用美女?按说司徒家应该还有很多能干的男子,偏偏就只想到请司徒敏。看来那骨子里的好色性子终究没改,与美女共事会更开心。不过一定要吸取教训,可不能跟达娃、红棉、司徒敏甚至冷艳梅再有情感瓜葛,否则将来她们与司徒静一样争风吃醋使性子,可就要了人的亲命了。 过了不到一个时辰,前一名守卫就回来禀告,俞佰通、司徒烈和梁泰三位香主明日都会准时到达,唯独鹰堂司徒静香主说身子不适,无法前来。 白鹏一拳捶在墙上:“静儿,你真的是不肯再踏入丽人堂了!”鼻子里又“哼”一声:“以后所有议事只在丽人堂,我看你到底来不来!”咬牙切齿一番,终究还是舍不得,思前想后,又让小桃研墨,给司徒静写信。 白鹏不会文诌诌的书信用语,直白写道:“静儿,今日你脾气不好,但我更不对,莫生气。以后我一定用心对你好,若你肯重回我身边,我宁肯帮主不做!”最后署名“白鹏,丁丑年腊月初六”。写到最后那句,白鹏是发自真心,泪水不知不觉潸然而下,滴在纸上,将墨迹未干的“帮主不做”四字洇得模糊了。 小桃却在一旁看得直撇嘴:“帮主,你不做帮主做什么?难道让司徒静做帮主,你在家奶孩子?” “奶你的鬼!”白鹏骂道,伸手作势欲打小桃的屁股,被她嬉笑着闪身避开。 随后白鹏叹了口气,仰头靠着椅背,将信纸蒙在自己脸上,想了一阵:“的确,我不做帮主,又能做什么?其实我什么都不会,只能将就做个帮主,叫别人做事。”将信纸一叠,翻开桌上的《六韬》夹了进去:“先不给她吧!我再想想。” 小桃蹲跪一旁给白鹏轻轻捶腿,皱眉道:“竟然有这样的女人,帮主想娶她,她还不乐意!” 白鹏低头看小桃:“我有这么好吗?也只有你这没见过世面的丫头,才会一心想跟我好。可是你太小了,过两年再说吧。” 小桃听白鹏口气松动,含笑低头:“帮主很好的。”过了片刻又补充:“我年纪小,身子可大,身长八尺,虎背熊腰!”又抬眼偷瞟白鹏神色,这一眼瞟来,小桃忽然“扑哧”笑了起来,整个身体扑到白鹏腿上,笑得花枝乱颤。 “小桃你怎么了?”白鹏完全摸不到头脑。 小桃咬住嘴唇止笑,侧身爬到白鹏腿上坐了,一手搭颈,一手在他左脸颊指点着,从上往下念道:“帮、主、不、做!” 白鹏也笑了:“信纸墨迹没干,印在我脸上了是吗?” 小桃摸出手帕给他擦拭,笑道:“好多墨迹呢?就这四个字最清楚。这要是出门让人看到,还以为帮主受了天大委屈,撂挑子不干了。” 墨迹有点干了,手帕又不湿,擦得费力,小桃停住手,抿嘴想了想,轻声道:“帮主,别嫌弃小桃。”便贴近过来,用舌头轻舔白鹏脸上字迹,湿了才用手帕擦去,然后再舔下一字。 直到擦去三字,到了最后的“主”字时,小桃已舔到白鹏嘴角边。白鹏闭着眼睛体会小桃舌尖的灵巧动作,痒酥酥的,既享受又抗拒地纠结了许久,到这时终于再也忍不住,也探出自己的舌来,稍一偏头,与小桃的舌尖搭在一起。 小桃奸计得售,笑得灿烂,两臂搂住白鹏后颈,将舌尖尽量伸展,与他相互拨打纠缠。白鹏见她可爱,越发迷醉,索性将她的舌整个吃入口中,用力品尝。直到小桃口齿不清地看“痛”,才放她那顽皮小舌逃走。 小桃撅嘴撒娇:“人家好心好意帮你擦脸,你却咬人家舌头!” 白鹏不理,只在她凝脂般的白嫩小脸上用力亲吻,手也探入她的衣襟去,捧住了巨大丰硕处用力揉搓,中间一粒瞬间耸立起来顶住了掌心,随他动作东倒西伏,诱他伸手指去拨弄。 “帮主,你终于终于终于......终于喜欢小桃了!”小桃闭上眼睛,满脸幸福的笑意,呼吸急促起来。 “其实我喜欢你很久了!这些日子都忍着,今天终于……”白鹏想到自己那些决心和誓言,惭愧起来,手上停了动作。长叹一声:“你这样调皮可爱,我……但是,你我二人,还是再忍两年吧。” “为什么!”小桃改为迎面跨坐,扑到白鹏怀中,丰硕壮观的双峰挤在他胸口,身子一阵扭动:“你也喜欢我了,还等什么!抱我上床!快点快点!” “小桃,我很认真地想过,无论如何,我的长子或者长女,必须由清霜来生,你明白了吗?所以,在此之前,我非但不能将你收房做妾,连那种事也不能做。” 小桃再度撅嘴,抬起一根手指在自己眼睛上擦泪。 白鹏抱起小桃,将她放在地上站好:“你知道我已经喜欢了你,应该开心呐。再等等吧!你可以求佛烧香,盼你清霜姐早日有孕。” 小桃默默点头。 “以后不将你当丫鬟看了,就算我没过门的小媳妇吧。”白鹏一笑,抚摸她头顶:“现在去通知厨房采买和水月轩的丫鬟,帮我准备明日中午的酒宴,在水月轩大厅,按八人预备,就算静儿不来,座位也得给她留着。”说完起身,匆匆赶往楼上。刚才他忍不住特别想对小桃做的事,必须改由清霜来承担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被迫纳妾 第二天中午,丽人堂水月轩大摆宴席。白鹏也到小湖北岸路边找石凳坐了,来一个客人就上前迎接致意一次,哪怕是对俞佰通也格外热情,就算给老部下们的安抚了。可惜五位香主只到了四位,司徒静终究没来。 司徒敏恰好没有带商队出门,接到邀请便打扮得漂漂亮亮,兴致勃勃地坐车赶到府城。她相貌比司徒静有所不如,身段却修长妖娆许多,一身淑女衣饰妆容掩盖不住直爽泼辣,见了白鹏就大大咧咧扯开嗓门喊“好妹夫,四姐来看你啦!” 白鹏一拍自己脑袋:“我明白了!怪不得司徒家都知道了静儿跟我有一腿,是你上次见过我俩扮夫妻,于是回去跟家里人说了!” “哈,妹夫不提这事我还忘了!”司徒敏一伸手:“银子拿来!” “什么银子?” “你和狐狸静从我商队骑走两匹好马,至少值二百两银子,快给你四姐赔来!” 白鹏笑着叫随从取银子,司徒敏却在他肩上一拍:“不要了,逗你玩的!哈哈!”随后又问白帮主请她吃饭有何用意,白鹏回答:“有要事相商,说来话长,等人到齐了吃饭时慢慢谈。” 司徒敏见不是单独宴请自己,不免有些失望,但既然白帮主有要事还能想到自己,终究值得高兴,便在丫鬟引导下去了水月轩大厅,见到司徒烈先捶一拳,再跟所有人打招呼,报名见礼,谈笑风生。 红棉到丽人堂时,却是怯生生地穿着碎花小袄,下边套着窝窝囊囊的棉裤,头上扎一块蓝底白花头巾,怀中抱个青布大包裹。 白鹏看得目瞪口呆:“红棉,你怎么这个样子?乡下大嫂出远门?” “要常常下乡,自然就该这样穿!”红棉笑道,又掂了掂包裹:“孤身一人的,行李不多,也就这些了。” “你来吃饭,怎么还带行李?那客栈不让你住了?” 红棉神色诧异:“你答应娶我进门了,我还住客栈做什么?” “我……我何时答应娶你了?” 红棉柳眉倒竖:“你让冷艳梅叫我来你身边,我还以为……好啊!我一个清清白白黄花闺女,你吃完抹嘴就走,一点都不承担责任,早知你是这样的人,我就不该……”说完怒气冲冲撞过白鹏肩膀走向水月轩,随后站住脚步,又嬉笑着退了回来,凑到傻愣愣的白鹏耳边低声道:“如果你不娶我,我就告诉达娃央金和冷艳梅她们,你这光明天是假的!” 白鹏惊出一身冷汗:“你说什么!什么光明天!什么真的假的!” 红棉不答:“嘿嘿”坏笑着走了。 直到丫鬟来报:“帮主,客人已经到齐。”白鹏才神情恍惚地进了大厅,见各人都在谈笑,便偷看红棉的神情。红棉与白鹏目光一对,又坏笑起来,故意向身旁冷艳梅的耳边凑。 白鹏连忙开口:“红棉,你以后就住在丽人堂吧!善堂之事千头万绪的,方便就近商议。”明为命令,实为求饶,等于答应了娶她。 红棉这才甜甜一笑,点头道:“是,红棉遵命。” 白鹏一说话,所有人都停了交谈,静静注视帮主。于是白鹏向大伙引见了红棉,介绍了她“安民通商使”的职责。随后开始详细讲解善堂的整个宏伟计划。 听到最后,人人动容,席间传来阵阵赞叹声。连俞佰通这个经常婉转反对白鹏想法的老家伙,也沉思着默默点头。司徒敏更是站了起来,在自己大腿上一拍:“这一票大买卖,咱们做了!” 司徒烈笑道:“敏敏,你这是要去绑票还是抢钱庄?” 司徒敏横了司徒烈一眼,端起酒碗:“白帮主,司徒敏先干为敬!”仰头将酒一饮而尽,亮了亮碗底:“司徒家商队不够用,我这就回去大力扩充,以后商队所有收益,司徒家和血手帮对半分!” 白鹏听了一皱眉。俞佰通也接话道:“司徒姑娘,血手帮为你商队提供保护,又给你天大的生意做,只能分一半利润吗?” “我家要扩充商队,马匹车辆花费可不小!”司徒敏转向司徒烈:“三哥,你说该怎么分成?” 司徒烈苦笑:“我是血手帮的香主,该怎么说?代表血手帮说,还是代表司徒家说?你是长房的,你拿主意吧。” 司徒敏低头沉思:“那我再想想,回去跟爹商议商议”。 俞佰通笑道:“司徒姑娘,帮主让司徒家参与此事,是送个大好处给你家,至于为何要如此照顾你家,原因咱们都晓得。”说着向司徒静的空座位瞟了一眼:“若你拖拖拉拉的不应承,世上可不是只有你司徒家有商队和懂药材。你慢慢考虑,我们工程却等不起,只好找别人了。” 司徒敏又是一阵沉思,最后带着毅然神色抬起头来:“好吧!三七开!” 俞佰通呵呵一笑:“三七嘛……” 白鹏却插嘴道:“好!四姐痛快!我敬你一碗!”自己也端起碗来一饮而尽。俞佰通听帮主这就答应了,急得拼命使眼色,却被帮主无视。 随后白鹏分派工作,让梁泰的虎堂负责维护司徒家商队的安全,还要派高手跟随商队出境做保镖。司徒烈的豹堂出人力,主导挖山开渠等工程。俞佰通的龙堂除了将善堂的产品经水运贩至北方,还要打点官府,请官府对善堂多加配合。俞佰通听帮主将自己的四海堂职能又恢复了,顿时眉开眼笑。 白鹏叮嘱冷艳梅,善堂自身眼下最要紧的是招兵买马,可以雇佣普通百姓,人品端正最要紧,其次是能干,会不会武功不要紧。否则善款被奸猾之徒弄得不知去向,就误了大事。冷艳梅连连称是。 达娃央金见没给自己派什么任务,指着自己鼻尖问:“我呢我呢?我该做什么?” 白鹏笑道:“你只需要帮我认真监督,让基层帮众不去祸害百姓,就足够了。”又转向其他人:“我成立总执法队,不是不信任你们,更不是来监视你们,夺你们权的。你们各管一大摊,都忙得很,顾不上管束每一个手下,所以我才叫达娃来帮你们。” 司徒烈一向服从白鹏,自然表态全力支持总执法队。梁泰的虎堂对帮主处置徐统领和建立总执法队反弹最强,但梁泰本人能做上香主已经万分感激白鹏,一样拍胸脯表示带领虎堂痛改前非,再也不欺辱百姓,欢迎总执法队监督。 俞佰通没有地盘,只管理一些港口码头,手下人少,又都在搞船运生意,被总执法队找麻烦的机会最小,所以乐见白鹏成立总执法队来压制司徒静的嚣张气焰。这时除了表示拥护“达娃央金总护法”,也凑到白鹏耳边低语,说梁香主如今首要之务是收拾虎堂人心。徐统领那人虽坏,对兄弟却讲义气,所以残了之后许多老部下都去偷偷接济他,两名被砍头的“帮凶”的家属也很受同情。帮主虽然有令“接济者同罪”,但也要考虑人情,不如叫梁香主想法子去照应几人的家属,利于虎堂帮众对他归心。 白鹏皱眉思索一阵,叹道:“好吧!梁香主自己去做,我睁只眼闭只眼就是。”又拍了拍俞佰通肩膀:“那日我正恨部下不争气,没给你什么好脸色,但我还是很倚重俞香主的,你心里不要有什么芥蒂。” 俞佰通大笑:“属下怎会对帮主有芥蒂?胸中别无它物,惟有一颗忠心。” 白鹏欣慰点头:“既然你邀请我去家里做客,今日已是初七,不如明日我就去,喝你一碗腊八粥。” “太好了!属下恭迎大驾!” 这一顿酒席吃得宾主尽欢,中间司徒敏询问妹妹为何没来,白鹏支吾着说静儿身体不好。 “不对,看妹夫这脸色,你们定是吵架了!”司徒敏一拍桌子:“白帮主定是被我妹妹欺负了,回头四姐帮你教训她去!” 白鹏只得苦笑着端起碗来默默喝酒。 ****** 饭后众人各自与帮主说几句要紧话,便告辞而去,分头开始忙碌工作。厅里只剩下了住在水月轩的达娃央金,以及穿着碎花小袄,怀中抱着行李的红棉。白鹏安排红棉住进水月轩,也就是清霜搬入秋水阁之前所住的房间,还叫新上任的女管家碧菡给她安排了丫鬟。 白鹏酒意微醺,走到修缮一新的湖边长廊,背着手思索了一阵,却又转身,回到了红棉的房间。丫鬟正帮着红棉将行李中的衣物叠好了转到柜中,白鹏挥手叫丫鬟回避,随后盯着红棉,沉默不语。 红棉看着白鹏表情,微微一笑,打了个哈欠:“帮主有事吗?红棉为了筹划你的善堂大计,加上还要赈济饥民,两夜没合眼了,得睡了。”说完当着白鹏的面脱了棉袄,露出红艳艳的抹胸小衣和白生生的肩膀手臂,又爬到床上,藏在被窝里脱了棉裤扔到一边,躺下之后仍望着白鹏笑:“帮主这样狠巴巴的神情,难道是来杀人灭口的?” 白鹏点了点头,走到床前,一手卡住了红棉的脖颈。 红棉凄婉地注视着白鹏:“我的心给了你,身子给了你,如今这条性命也要给你了。” 白鹏松了手,闭眼叹道:“是紧那罗王告诉了你幻术之事吧?拿这样天大的秘密来要挟一帮之主,你真的不怕我杀你灭口?” 红棉拉住白鹏那手:“我知道的,你才舍不得杀我!否则哪敢来要挟你!”说着妩媚一笑:“何况我要挟你何事了?一不求官二不图财,只要你对我好!” 白鹏长叹:“我答应老婆的,不纳妾。” “那我只好去达娃央金房里,跟她聊聊。”红棉从被窝中坐起身来,伸手去拿衣裤。 “罢了罢了!”白鹏按住红棉取衣物的手:“我娶你就是!” 红棉重新躺倒,嗔笑道:“你这家伙,说得好像给了我什么大恩惠一样,得便宜卖乖!” 白鹏不吭声,转身向屋外走,红棉忙喊:“你干什么去!人家衣裳都脱了,你也不多待一会!” “去请示夫人,她若不答应我纳妾,咱们只能一拍两散,你爱向谁告密就向谁告密去!” 第一百八十章 不能磨灭斗志 清霜身子虚寒,就算屋中烧着炭火,坐久了也是手冷脚冷的,小桃又去了水月轩的酒席帮忙,没个人陪着说话,于是自己捧了一本书到床上,倚着一卷棉被,再拿另一床棉被盖了大半截身子,结果看着看着就犯了困,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白鹏回屋时,看清霜将书合在胸口睡得香甜,小桃也伏在旁边的桌上打瞌睡,便轻轻拍醒小桃,让她回避,自己坐在床边,细看那无暇美玉一般的睡美人,心说:“我家清霜连睡都睡得这样美,得妻若此,何需纳妾?”可他终究是回来请示纳妾一事的。虽然料定清霜一定同意,多半还会让他将小桃一并收房,但清霜心里必定不会开心。这事该如何说,白鹏思前想后,拿不出个办法来。 清霜听到白鹏坐下的声音,微微睁眼,看到是相公就连忙要起身见礼,被白鹏按了躺回去,说夫妻之间以后不要那么客气,然后又问娘子是不是倦得很。 清霜解释说手脚太冷,进被窝暖一暖的,不留神就睡了。 白鹏闻言,挪到床尾,抱了清霜的腿,敞开衣襟,将她双脚拥入怀里:“以后脚冷就说,我来给娘子暖脚。” 清霜起初还挣扎,说不好意思,又说这双脚冰冰冷的,别凉坏了相公,终于还是拗不过,双脚都钻到相公的温暖怀抱中去,与白鹏微笑对视,似乎整个房间都暖了几分。 过了一会,见清霜眼中流出两行泪水,白鹏笑道:“怎么又哭,咱们成婚之后,你哪天都要哭几次。” 清霜含羞低头,轻声道:“只怪相公对清霜太好。这样的喜极而泣,倒盼着能再多些。”随后抬手擦拭了泪水,又道:“清霜当年曾经在杭州灵隐寺烧香许愿,若有朝一日嫁到一个好人,能用心体贴清霜,又人品端方,无论他贫富贵贱,清霜一定来为佛祖塑金身还愿。” 白鹏笑着侧躺下去,将清霜那对缠过的三寸金莲挪到自己胸口,那脚被缠得形状有些古怪,但洁净白嫩,尺寸极小,倒也玲珑可爱。低头嗅了嗅,并无气味,又细细亲吻,问道:“如今娘子是不是可以去灵隐寺还愿了?” 清霜点头:“相公身为叱咤风云的大英雄,偏对清霜温柔爱护到极致,相貌又好,还用情专一。清霜定是前世积德,才遇见了相公。等到春暖花开,咱们一起去灵隐寺还愿可好?” 白鹏听了“用情专一”四字,低头轻抚清霜的双脚,沉默不语。 “相公?”清霜侧着头看看白鹏的表情,又道:“相公若是太忙,清霜自己去也没关系。” 白鹏摇头:“我不是不肯陪你去,你这样弱不禁风的身子出远门,我不跟着哪里能放心。我只是想……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能娶到你这样温柔贤淑的绝代佳人,前世积德的是我才对。” 清霜含羞招手:“相公,来……”自己向旁边挪了挪,将那充当靠枕的棉被给白鹏留出一些位置。 白鹏将清霜的脚放回被窝,盖得妥当了,爬到床头搂住她。 清霜靠在白鹏怀中,笑道:“相公不必自谦了,你就是天下第一好男人。” 白鹏的眼泪却一颗接一颗地落在妻子脸上。清霜愕然抬头,看着白鹏:“相公,你怎么了?” “清霜,我对不起你!”白鹏长叹一声,支支吾吾地,将打算纳红棉为妾之事叙述一遍。但隐瞒了自己早与红棉有染的事实,只说红棉知道了帮中极重要的机密,拿住把柄来要挟,自己实在没有办法。 清霜听完,低头沉默一阵,随后轻笑一声靠在白鹏肩头,伸出两根手指将白鹏嘴角向上顶成微笑表情:“相公,纳妾就纳妾,高兴些,不要好像犯了罪一样。清霜身子不好,是该有几个姐妹来帮着伺候相公。趁这机会,你将小桃一起收房吧。” 白鹏看着清霜,见她笑容多少有些勉强,心里惭愧,声音低沉道:“我自己许的诺言,自己没几天就违背了,自然有罪。不过,我只给她名分,不同房。我的长子要你给我生!” 清霜笑出了声:“假如我一直生不出,怎么办?相公不必为难自己,大丈夫不轻诺,做不到的事不要轻易许诺。无论你纳多少妾,只要还像今日这样疼爱清霜,清霜别无所求!” 白鹏心中感激,在清霜唇上轻吻:“娘子,我自然要疼爱你一世。”同时将手伸到被窝里,钻进清霜的衣襟去,拢在高耸柔软处,温存轻抚。 清霜的脸颊渐渐红了起来,将手边的书拿到眼前笑道:“跟了相公,就得知道江湖是怎么回事。我便让小桃找来这本《水浒》,可是越看越气,里面女子个个命苦,男人个个凶残,动辄就将女人一刀杀死。幸好相公不是这样的。” 白鹏“呵呵”笑道:“他们都是强盗,自然凶恶。你家相公可是正经的官军,是团练,专打强盗的!”说着话,身子向下缩进被窝,将脸埋到清霜怀中,用舌尖顶了一粒嫣红,挑拨得它前仰后合。 清霜拿着书在白鹏脑袋上轻轻一敲:“相公已经十七了,还这般顽皮!”随后将书架在白鹏头顶上假装阅读,可是不一会就再也装不下去,撇开书本,身子仰在棉被上,深深呼吸。 待发觉白鹏开始动手除去两人衣裳时,清霜身子一紧,扭动抗拒,羞道:“不要!相公,做太多了对你身子不好!” “每日两次,不多吧?我会想尽办法弄些好补品给你温养身子。” “相公,午时刚过,白日……那个……不合礼法!” “我才不管礼法,只求娘子快快有孕!”白鹏一挺身,狠狠闯入温软中去。随后凑到清霜耳边坏笑道:“湿成那样,还说不要!” “讨厌,不许说!”清霜两手捂脸,声音近似哭腔,嘴角却带着笑意。 ****** 白鹏整个下午搂着清霜不肯穿衣起床,最后不得不起了,还要帮她描眉画眼,又抱了她坐在自己怀里一起看《水浒》,对武二郎辣手摧花之举表达一番愤慨和鄙夷,还骂这家伙呆头呆脑,不解风情,若是早与金莲那苦命女子好了,也不会闹出后面的惨事。 直到红日西斜,白鹏才恋恋不舍地离开秋水阁,打算去告知红棉,纳妾一事已获夫人准许。 然而到水月轩却见人去房空,丫鬟说红棉姑娘出门了,到孝丰县看地形规划工程,今晚宿在当地不会回来。并让转告一句话:帮主该去外面多走走,看百姓,看部下,不要只是守着美人逍遥快活,日子过得太滋润了会磨灭斗志。 白鹏沉默不语,又到达娃央金门口探了探头,丫鬟行礼后也禀报说达娃出门办事去了。白鹏更加惭愧起来:“人家都在忙,我的确偷懒得太厉害。既不练功,也不做事。就算不去干具体事务,也该多体察下情才是。”于是向守卫高声喊道:“帮我备马,我也得出去走走!” 第一百八十一章 兵发宜兴 白鹏牢记着司徒静那句话:“你从来没拍过基层帮众的肩膀,只发威,不施恩,让老部下寒心。”于是在湖州城溜达着“微服私访”了三天,查看各处生意,见到有勤勉或者处事得体的帮众就表明身份拍肩嘉勉,赏一锭银子。在每个县还都陆续请了些头领吃饭闲谈。 消息传开,底层帮众不免议论纷纷,大多都说帮主“转了性”,也有人坚持认为帮主是个阴险的“笑面虎”,还是得小心着别让他抓住把柄来发威。 白鹏在鹰堂管辖的乌程和武清两县逗留时间最长,却都没见到司徒静的踪影,白鹏也不问她在哪,更不会专程去找,否则显得自己服软投降一般,只能在心里暗暗思念。 静儿的容貌在常人中算是大美女,与清霜一比却是凡人与仙子的差距。然而白鹏每晚搂着极致温柔美丽的清霜睡觉,白天还是会想念那个总与自己吵架的司徒静。似乎正是她强悍独立的奇异性子令白鹏格外留恋。 腊月初八那天晚上,白鹏按约定去俞佰通家做客,对这个老家伙一直以来的勤勉贡献表达了谢意,俞佰通受宠若惊,拉着夫人一起向白鹏敬酒,誓为帮主效忠,不惜肝脑涂地云云。 饭后,俞佰通还邀帮主同赴暖阁,两人仰在软布胡床上(注:“胡床”是来自于骑马民族的便携家具,相当于今日之马扎、折叠躺椅或沙发),一边享用好茶果点,一边闲谈帮务,免不了又谈到司徒静。 俞佰通武功平平,统率力也一般,只擅长做生意,也一直认为生意才是立帮根本,有了钱就有了一切,血手帮完全可以不四面出击,只坐拥湖州一府七县,却将生意做到全天下去。 他还说,就算玄武会那样的巨无霸,都不敢用直接吞并的方式扩张势力,唯恐激起各方势力结盟自保,更怕引起朝廷疑忌,被扣个谋反的帽子就没法混了。所以玄武会扩展地盘时都会保留当地帮派首领的地位和自治权,形成从属于玄武会的大联盟。 相比之下,俞佰通认为司徒静过于激进,太相信武力的作用,近日不断挑起与铁竹帮的冲突,显然是想吞并宜兴,此女已经占据乌程和武清两个富庶县城,仍然如此接连出招,野心着实不小,与当初的贺人杰极为相似。帮主就算不担心她尾大不掉,成为下一个贺人杰,也要防备她贪图扩张地盘而为血手帮四面树敌,反而有碍大局。 白鹏就算跟司徒静吵了架互不见面,也不愿旁人说静儿不好,听了神色不悦:“俞香主,你一直力主与玄武会合作,宜兴的铁竹帮恰好已归顺了玄武会,你反对攻打宜兴,是不是顾虑玄武会?” “这是自然,玄武会之强大,远非血手帮可比,难道帮主就不担心?” 白鹏冷冷一笑:“我倒想瞧瞧玄武会有什么能耐。”又盯着俞佰通看:“俞香主,希望你说这些只是为本帮考虑,而不是收了玄武会的好处!” 俞佰通听了,神色剧变,从胡床上跳了起来:“帮主!俞某一片赤胆忠心,若是吃里扒外,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白鹏笑着挥挥手:“俞香主,请坐,我年轻,说话没遮拦,你别往心里去。” 俞佰通仍然一副气鼓鼓的样子:“帮主,你可以骂属下无能懒惰武功不行,随便骂什么?但不能怀疑属下不忠,太伤人心了!” “呵呵,我向你道歉。” “帮主不必道歉,属下这是随口发几句牢骚,我这人能耐不大,肚里墨水也不多,惟有一颗忠心而已。若是失了帮主的信任,也就没脸再混下去。”说着手掌相击“啪啪”几声:“属下的一点心意,先请帮主瞧瞧。” 随着俞佰通的掌声,两名俏丽可爱的小丫鬟走进暖阁,两人不但相貌精致,大眼睛顾盼灵动,更神奇的是两人长得一模一样。白鹏的身体顿时离开椅背,直起腰来目瞪口呆地盯着她们:“好漂亮的小姑娘!你们是孪生姐妹吗?” 两人走到白鹏面前一齐屈膝行礼:“奴婢小白,小青,参见白帮主!奴婢两人是孪生姐妹!” 白鹏见到美女,心情愉悦,温和笑道:“小白,小青,呵呵,要开唱《白蛇传》吗?你们从西湖来的?” 俞佰通笑道:“不是西湖,是黄河。这对姐妹十岁就进了属下家门。那年河南水灾连着旱灾,卖儿卖女的极多,各地青楼都去收购容貌清秀的女童,属下凑个热闹,买了她们姐妹回来,也免了她们落入火坑。在我家五年,她们都渐渐长成大姑娘了,属下还请了高人教授她们松骨推拿,手艺极佳,最能解乏。帮主一向辛苦,便让她们伺候一下可好?” 白鹏点点头:“好。”心里却一阵难过,想到小果应该也是那次闹灾时被青楼买去,后来被强迫接客时为清霜所救。她就时常为自己捏肩捶腿,非常舒服。可惜已是天人永隔。如今小桃也学着小果的样子来捏肩,却完全搔不到痒处。 两个小姑娘灵巧的手指在白鹏肩上腿上一阵忙碌,果然力度与部位都恰到好处,让他渐渐抛开了哀伤,舒服得闭上眼睛全心享受。后来也不知是小白还是小青,还脱了他鞋袜,用小木槌在他脚底板轻敲,穴位找得极准,更是令白鹏飘飘欲仙。 俞佰通凑到白鹏耳边,压低声音:“帮主,感觉如何?” “舒服!” “帮主带她们回家吧!” “这怎么好意思!”白鹏微微一笑,又睁开眼盯着俞佰通:“你这算行贿吗?” “嘿嘿!属下这若算行贿,司徒静与帮主……那个……那个……又算什么?”俞佰通笑眯眯答道:“最好的东西要献给帮主,属下与司徒香主一样发自忠心,何况能有小白小青为帮主解乏,帮主就有精力料理更多帮务,对大家都有好处!”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多谢俞香主!” “帮主何必客气!”俞佰通又凑到白鹏耳边低声道:“两个小姑娘年方十五,都还是处子,属下可没碰过她们!” 白鹏斜眼瞟他:“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嘿嘿!嘿嘿!属下没什么特别意思,随便一说。” 白鹏最后果然带上两个漂亮小丫鬟一起回家,心中对俞佰通好感大盛,临走时叮嘱:“攻打宜兴是我的命令,你不必顾虑。但你说过龙堂也要布眼线刺探敌情,既然你不放心司徒静,就帮我盯着些鹰堂的动向吧。司徒静有什么异动,包括去了何处做什么事情,都及时向我报告。” “是!属下遵命!”俞佰通感觉帮主对自己信任度直线上升,喜不自胜。 ****** 三天之后,俞佰通来报,司徒静带着鹰堂四大高手和十几名最精锐的好手,以及黑风队五十多人,骑马赶赴长兴县,司徒烈豹堂的人马也在向北境集结,如此兴师动众倾巢而出,看来是要对宜兴下手了。 其实白鹏让俞佰通帮忙盯梢司徒静,并非怀疑她的野心,只是想知道她在哪里而已。如今明确了司徒静的所在位置,问清了她所走道路,又上楼向清霜交待了几句,亲嘴告别,便提着缴获来的那杆“噬魂圣枪”,和狄非一样用布套包了斜背在肩头,匆匆出门上马。 ****** 司徒静做主帅,就不像与白鹏一起出战时那样冲在最前方探查埋伏了,改由“铁狼”胡雅阳带着斥候在前头开路,她自己在“幻鹰”姚谦等人簇拥下走在大队正中间。她在湖州府也算排得上号的高手,但面对武林中真正顶尖的高手便没什么反抗之力,所以对自己的防卫采取了诸多措施。 走过平原,傍着太湖进入丘陵山区,翻过两道山便是宜兴了,姚谦疑虑重重:“香主,属下不该质疑你的决定,但你不通知帮主同来,如果遇上太厉害的敌人,例如达娃央金那个级数的,便不好应对。” 司徒静微笑道:“秘密出兵,神速突袭,玄武会来不及支援他们,不会有什么高手出现。就算有,难道还能胜过你们四人?” ****** 梯山的一处小道旁,山腰枯黄的草丛中,一声微响,探出一个人的头颅,向着山道尽头望去,这头颅上光溜溜全无毛发,脸上、颈上一道道肉槽,赫然是玄武会“横行霸道”四人中的“横肉铁佛”韦奉。 旁边草丛里伸出一只手在他光头上一拍:“趴下!” 韦奉连忙缩回草丛,却不满地嘀咕:“那俞佰通送来的消息究竟准不准?不会是耍咱们吧?” 丁四的声音从另一侧草丛传来:“他借咱们的手除去了司徒静,白鹏那呆傻小子就只能信任重用他了,然后一步步架空白鹏,就能取而代之。耍咱们却能有什么好处?嗯?图个开心,哈哈一笑吗?” “嘿嘿!丁先生说的是,话说回来,他要是当真用假消息糊弄咱们,老子就将他脑袋拧下来!” “少罗嗦,若惊动了敌人,伍长老先拧下你脑袋来!” “来了!六个,七个,八个,八个斥候,后面大队有五十人左右!”高处的一名警戒哨低声通报。 “弓箭手预备!”丁四低吼,又转头对身边人下令:“通知二队三队!” 那身边人将手拢在嘴边,向对面山坡“呱、呱呱”地学了几声乌鸦叫。对面“呱”地一声回应。嘶哑的鸦鸣在空山中回荡不休。 第一百八十二章 致命伏击 “前面山道狭窄崎岖,咱们得下马步行了。”幻鹰姚谦手搭凉蓬眺望前方。 “不想被铁竹帮发现,就得避开大路,避开大路,就得走这破路。唉!”暴熊郝猛抱怨着腾身下马,砸得地面一震,那匹马倒是如释重负,轻快地抬起前蹄,喷了个响鼻。 前面铁狼胡雅阳和七名斥候都将马留在了山口外,八人步行进入谷地。后续的中军大队也都陆续下马,还有人去牵了胡雅阳他们的马,集中管理。 司徒静一身劲装,要害处缀着少量铁甲片,头发简单一扎垂在肩后,仍是一幅英气勃勃的装束。此刻她没有像别人一样下马,依旧端坐马鞍,皱眉望着两侧山峰:“两山夹一道,这是打埋伏的好地方!”随后向进入山口的十几名手下喊道:“退出来,都退出来!老夏,别东张西望的,退!” 远处已经深入山谷的铁狼等八人听到司徒静的声音,也都回头张望。 司徒静将手拢在嘴边高喊:“铁狼,你们分散到两边山上,沿山腰搜索前进!” 铁狼等人应了,八人分作两组,分散开了向两边山上攀去,每两人之间相隔一段距离,队形展开近百丈,向前细细搜索。 姚谦问道:“香主,咱们是秘密出兵,走的又是小路,铁竹帮还能得知消息跑来打埋伏不成?” “还是不要轻敌,谨慎些没坏处。”司徒静下了马,拔剑在手,当先走入山口,又叮嘱:“安静,别出声,走路小心!”随从接过司徒静坐骑的缰绳,跟在后面。 郝猛瓮声瓮气问道:“又不是咱伏击别人,为啥要小声?” 司徒静瞪了他一眼,血虎岑天风伸手一捅,郝猛“嘿”地一笑,也蹑手蹑脚不再出声。 于是,血手帮的人马摆成个“t”形,前面横排八人在两侧山间搜索前进,隔着数十丈就是后面的大队,呈一字长蛇阵鱼贯进入山口,除了偶尔有马蹄踩碎石的细微声响,整个行列静悄悄地鸦雀无声。 ****** 远方山腰灌木草丛中,丁四皱眉看着司徒静一行的动作,自言自语:“这个司徒静是发现了什么?还是一贯谨慎?既然不能打她个措手不及,咱们就猛虎下山,压过去!” 他旁边的韦奉听了,立刻自深草中抽出铜杵,带得枝叶一阵响,附近山坡上顿时惊飞一群野鸟。 “笨蛋!”丁四低声怒骂。 ****** 进入山口不远处,司徒静轻声叮嘱姚谦:“以后你们带队出来,见这种危险地形都要小心。” 正在这时,一里地之外的山坡上,一群鸟“叽喳”乱叫轰然飞起。 司徒静脸色一变,扬手阻止队伍前进:“不对!退出去!”又招呼前方:“铁狼,回来!” 铁狼和七名斥候见到鸟飞,也感觉异常,都蹲伏下来细细观察,听了司徒静的命令,立刻转身飞奔着下山,向大队靠拢过来。 司徒静一挥手:“全体出山!”说完带头转身,快步向来路走去。 身边几员大将都感觉香主反应过度,纷纷建议:“惊飞野鸟的不一定是敌人吧?或许是野兽呢?再看看吧香主!” 另一人说:“到约定的时间还剩四个时辰,咱们不赶到,埋伏在宜兴的弟兄没法动手啊!” 司徒静脚步毫不停顿:“姚谦,你带几个轻功好的再探,其余人随我先到平原,骑上马再做打算!” 见香主态度坚决,众人不再犹豫,后队变前队,都加快脚步向山口退去。只有姚谦点了两名鹰堂的轻功好手,去迎远处的铁狼。 忽然“轰”地巨响,谷口东侧的山顶上火光硝烟直冲霄汉,随后大小碎石如雨点般从天而降。挤在下方的黑风队员身手敏捷,惊呼声中迅速闪开,但还是有两匹马被落石砸在下面,发出凄厉而短促的嘶鸣。 看到谷口被不断飞坠的岩石树木堵死,上方两侧山头都有不少人影继续向下推石头,司徒静怒道:“果然有埋伏!”又一指山势稍缓的西侧山头高喊:“攻上去!” 只片刻工夫,山谷中就回响起山呼海啸般的喊杀声。血手帮鹰堂和黑风队的一众好手将马匹留在山路中,挥舞兵器徒步攀山攻击。山头上十几个人影向下投掷石块,离近了就射箭。更远处,奔跑着向大队奔跑接近的铁狼等人身后,两侧山腰至山顶,密密麻麻的黄衣人追击而来,个个身手不凡,跑动速度极快,猛一看去,就好像一阵狂风刮过山野,漫山枯草都动了起来。 姚谦惊呼:“这么多敌人!好几百吧!身手也厉害!” 司徒静怒哼一声:“铁竹帮没有这个实力,肯定是玄武会的!”向山顶看了一眼:“攻上去,据山而守等援兵!豹堂两千人的大军就快到了!” 暴熊郝猛冲在最前面,山顶防守者抛下的大石被他挥出巨掌拍开,脚下毫不停顿,转眼间冲上百丈高的山顶。一名守军挥刀砍来,郝猛闪身避过,探手抓住那人扔下山去,在半空中留下长声惨叫。随后将攻来的另一个敌人也如法炮制,甩上高空,划了一个弧线,摔下另一侧的山崖,又是一声尖利惨叫伴着郝猛惊雷般的怒吼。 这时更多鹰堂人员攻了上来,守军终于丧胆,停止了抵抗,向另一面山坡连滚带爬地逃下去。黑风队人手一张强弓,追上几步,雕翎箭射出,既狠又准,将逃跑中的守军一个接一个地钉在地上,无一生还。 顺利攻占了山头,铁狼也带着幸存的五名斥候归队,司徒静和姚谦等人却没有半点欣慰,因为大批身着土黄色服装的敌人从山腰处向南包抄,显然是想将他们团团围困。 司徒静拉过一名黑风队员:“老夏,你立刻下山,骑马去找司徒烈香主报信叫援兵!” 老夏喊道:“全队一起走啊!” 司徒静摇头:“敌人动作很快,没法脱离接触,你立刻去,快!” 老夏只得含泪跪下磕了一个头,起身向山下尚未被合围处飞奔。 姚谦望着老夏背影,叹道:“香主派老夏去报信,是因为他老婆刚生儿子吧?香主也明白,咱们留下来的人凶多吉少。” 司徒静沉默片刻,一笑:“混江湖的,早晚有这么一天。血战到底吧!”转向周围人:“大家的箭省着用,等他们近了再放!”又对郝猛笑道:“你力气大,别用弓箭了,丢石头吧。” 郝猛却两眼通红:“香主,你是女中豪杰,平时弟兄们都服你,但今天不同,你怎么说也是女人,你得走!弟兄们,把司徒香主架下去,骑马先撤!快点!晚了走不掉了!” 周围人都面面相觑,有几个人犹犹豫豫地就想上来“架”司徒香主。司徒静低喝一声:“谁敢碰我!”顿时无人敢动。 随后司徒静在郝猛身上狠踢一脚:“混账东西,叫我扔下兄弟们自己跑,拿我当什么人了!” “香主我不是那个意思!”郝猛还想分辩几句,姚谦走过来重重一拍肩膀,紧紧搂住了他,沉声道:“司徒香主若是不讲义气的人,咱们也不会忠心耿耿跟了她。来吧老二,咱们今日并肩死战!” 郝猛含泪低声道:“香主是女人,相貌又美,万一落在他们手上,万一被……” “没有万一!”司徒静冷冷回道:“我不会活着落在他们手上!” 郝猛听了,怒视着冲来的敌群,咬牙从地上抱起一块百斤大石,身子旋转一周,向合围而来的敌人狠狠掷去,高声怒吼:“我日你的xxx的!”大石划空而过,在密集的敌群中砸出一片血光。 见郝猛动手,黑风队员也纷纷开弓放箭,然而敌人距离尚远,箭矢都落在了空地上。 “停!等我命令!”司徒静喊道:“你们每人二十支箭,要省着用,只要一箭一个敌人,就是一千,敌人不够你们杀的!” 于是众人静静等待,玄武会那些人冲得近了,抢先向山顶放箭,不过血手帮占着制高点,只要伏低身体就可以躲过箭雨,这也是司徒静命令抢占西侧山头的用意。不过他们的箭能够先一步射到山头,足见都是功力不凡,武艺只在黑风队之上。 司徒静暗暗心惊:“不愧是玄武会,在湖州一地短时间就可以集结五六百号人,而且如此精锐。假如他们集全国之力,该有多么可怕!怪不得魔教斗不过玄武会……” 正想着,敌人已经接近到了百步之内,司徒静猛一挥手:“放箭!”于是血手帮的箭矢也如雨点般覆盖下去,换回一大片惨叫声。毕竟距离太近,黑风队员功力又强,加上突如其来,前排的敌人纷纷倒下。 然而,玄武会的人马毕竟武艺高强,一旦有了防备,后续的弓箭就不再起作用,多半被他们格挡落地,只有郝猛的巨石投下去效果最好,总能在人丛中压出一条血肉巷道。可惜山顶上够分量又能搬起的独立岩石实在不多,郝猛一人也无法照应四个方向,数百敌人仍然迅速呐喊着涌上山头。 “环形防御,杀!”司徒静挥剑一指,近七十名血手帮人员在山顶正中并肩结阵,构成一个巨环,将司徒静护在正中。 玄武会的人马登上山顶,四面团团包围,却不着急动手了。丁四从人群中微笑走出:“司徒香主,别来无恙?” 司徒静冷哼一声:“丁先生,不知血手帮何处得罪了贵会,要劳动先生大驾,设下这样的精心埋伏!” “呵呵,你没得罪玄武会,却要去攻打玄武会下属的铁竹帮,本会焉能不为他们出头?” “谁说我要攻打铁竹帮?” “那么,司徒香主来到这梯山,直奔宜兴而去,却又是为了什么?” “我想去宜兴玩玩,不行吗?谁到了宜兴都是去灭铁竹帮的?那么丁先生到我湖州来,也是为了灭血手帮?” “哈哈哈哈……”丁四一阵狂笑:“司徒香主不必做这无聊的口舌之争,本人如此精准地设下埋伏,自然是知道了你的全部计划。如今你唯一的选择就是缴械投降,随我回京。我家主公听说了你扫清魔教的事迹,欣赏得很呢!你若归顺我玄武会,没准职位还在丁某之上!” “呸!做梦!”司徒静咬牙道:“我今日能投降玄武会,他日也能从玄武会投降魔教,你们敢用这样的人吗?” “唉!别发火。”丁四笑道:“丁某听说,当初司徒香主曾是贺人杰的手下,随他叛乱,战败后却投降了白鹏。又不是第一次弃暗投明了,还矜持什么?” “我对白帮主的忠诚,天日可表,海枯石烂也不会动摇!” “嘿嘿……”丁四怪笑起来:“你对白帮主忠诚,白帮主对你可未必忠诚,你猜猜,我是怎么知道你攻打宜兴计划的?是怎样知道你的进军路线的?还不是你家帮主的功劳?” “你放屁!”司徒静尖声怒吼:“放箭射他!” 面向丁四的黑风队员连忙搭箭就射,然而丁四手指轻点,空中的箭矢就一一崩碎,纷纷扬扬地落下。 随后丁四脸色一沉:“敬酒不吃吃罚酒,不肯去我主公手下做官,就只能去伍长老胯下承欢!”说完一挥手:“进攻!司徒静抓活的,其他人杀了!” 玄武会的数百人发出惊天呐喊,手挥兵器潮水般涌来,与血手帮的环形阵势撞在一起,顿时兵刃相击声和惨叫声响成一片,震耳欲聋。 姚谦等四人见前排黑风队员纷纷倒下,阵势有些动摇,连忙对司徒静抱拳行礼,示意告别,随后越过黑风队头顶,扑入四面的敌群中去,背靠着自家阵地,挥舞兵器斩杀正面的敌人。这四人的武功远非常人可比,玄武会的人马上来多少死多少,完全没有一合之将,血手帮的环形防御圈也稍稍稳定了下来。 “这几人武功倒厉害!什么来路?”丁四看到“英雄虎狼”的出手,吃了一惊,随后转向手下的“横行霸道”:“兵来将挡,水来土堰,那四人交给你们了!” “横行霸道”四人组其实已经只剩“横行道”三人,千手霸王早就死在了那次丽人堂中的冲突。三人一点头:“遵命!”便扑向战团中去,丁四也迈步上前,亲自出手。 鹰堂四大高手被人敌住,玄武会的人马士气高涨,攻击更狠,战况越发激烈起来。司徒静默默站在圈中,到此刻已经不知道能做什么?惟有听天由命。想到自己曾对白鹏发誓:“以后若与帮主有越礼之举,宁愿刀剑穿心而死。”结果后来终究抵不住相思之苦,不但越礼,而且大越特越,与白鹏睡到一张床上去了。或许今日到了应誓的时候。 司徒静苦笑着注视手中利剑,自己容貌美丽,断然不能活着落入这群凶徒手中,否则不堪设想。死前唯一的不甘,就是不知道为何消息走漏,自己仔细安排的秘密行军,却落入他人精心预备的伏击圈。 正在心潮起伏,就听铁狼凄厉高喊:“司徒香主,多保重!来世我还跟你混!”继而一声闷哼,就没了动静。铁狼防守的那个方向顿时大乱,一根泛着红光的铜杵四下乱挥,将列阵的黑风队员和鹰堂好手打得一个个飞上半空,血雾弥漫中,环形阵势出现一个大缺口。 一个光头壮汉冲进圈来,司徒静挥剑刺去,被他拧身避过,转眼到了司徒静身后,将她脖颈一卡,吼道:“都停手!我捉了司徒静了!谁再抵抗,我杀了她!”正是“横肉铁佛”韦奉第一个突破了血手帮的防御。 一名黑风队员转身冲来,一刀砍在韦奉的后背,结果“铛”地一声,人家背上连白印都没出一丝。韦奉冷笑:“想砍伤你家爷爷,再练三百年吧!”一脚闪电般飞出,将那名黑风队员踢入人堆去,胸口瘪了一大块,鲜血狂喷,当场断气。 韦奉一手卡颈,一手扳住司徒静的脑袋:“再动!你们再动我就扭断她脖子!” 司徒静在鹰堂一向受爱戴,这一下再也没人敢反抗,包括姚谦等人在内都抛了兵器。 司徒静尖声喊道:“死战到底!死战到底!快射一箭杀了我!” 就算香主这样喊了,也没人忍心这样做,都含泪低头。玄武会的人上来将他们一个个按得跪倒在地。姚谦等人不肯跪,便被“惊雷指”丁四以无形指力逐一点倒。 韦奉哈哈大笑:“这就对了,挺漂亮的小姑娘,死了多可惜!就算要死,也等咱们人人都干上一次,让你飘飘欲仙爽够了再死!” 司徒静咬牙挪动手臂。虽然穴道被制,使不上什么力气,却也能将剑缓缓指向自己咽喉,直到刺破肌肤,流出血来。远处的丁四见了,连忙伸指一弹,司徒静手中利剑一震:“当啷”落地。 正在这时,南面山坡一阵大乱,惊呼惨叫声响成一片,而且迅速蔓延到山顶。 韦奉吃惊地向右扭头看去,生命的最后一刻只见到血手帮帮主白鹏浑身浴血,面目狰狞,如凶神降世一般冲到山顶,在身后留下玄武会人马死尸铺成的血路。 白鹏手中圣枪高举,吼道:“敢碰静儿,我杀你全家!”随后漫天金光耀眼,继而韦奉便陷入了永恒的黑暗。 韦奉死得奇特,被白鹏圣枪侧劈,自头顶而下,让他的身子前后分家,分别倒地后,双眼恰好看着自己的后脑勺。号称“刀枪不入”的“横肉铁佛”,最终却被人如豆腐一般轻松剖开。 白鹏将愣住的司徒静一把揽入怀中:“静儿,我来晚了!” 司徒静泪如泉涌:“呜”地哭了出来,抱住白鹏:“帮主!没想到还能活着见到你!” 白鹏在她脸上一亲:“我来了,就没事了!”随后看到司徒静颈中血迹:“怎么!受伤了!” “没事,只破了皮。”司徒静得了白鹏关怀,止住哭泣,笑着看向白鹏,随后发现他没带着援兵,只是孤身一人,心又揪了起来:“帮主,豹堂的人马呢?只有你一人过来吗?” 白鹏轻声道:“我一人,足够了。”随后将手中“噬魂圣枪”向地上一顿,冷冷注视丁四。 第一百八十三章 圣枪,燎原 白鹏从俞佰通处知道了司徒静的进军路线,就一路快马加鞭赶了上来。本意是想借着去宜兴“压阵”的名义再见到静儿,说几句心里话,缓和两人的关系。没想到隔着十几里地就瞧见山头上硝烟弥漫,落石纷飞。随后就遇到了突围出来求援的黑风队老夏。 稍一询问,得知司徒静一行遭遇伏击,白鹏心中大急,令老夏火速去找司徒烈,自己发疯一样赶到战场。 抵达山口时,司徒静已经攻上西边山头据守,玄武会大军从山腰四面包抄了围攻上去。白鹏飞身下马冲到半山坡,抓住一名黄衣武士喝问:“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围攻血手帮?” 黄衣人奋力挣扎怒吼:“老子是玄武会的,少管闲事!”前面一些黄衣人听到后面出事,也返身围了上来。 “玄武会!我又没惹你们,欺人太甚!”白鹏咬牙将那人狠狠摔在地上,狠踹一脚,只听到不知哪些骨头断裂的声音,也不去关心他的死活,身形快速移动,挥拳出掌,将围过来的五名黄衣人逐一击倒。 过程中白鹏发现敌人武功颇强,若被这样几十人完全合围,应对起来很不容易,恐怕静儿带的黑风队更不是对手,不知她还能坚持多久,想到这里更加着急上火,忽然心中一动:“我有‘噬魂圣枪’啊!罡风伤人,正适合群战!”于是从肩后摘下圣枪,除掉布罩,看了一眼闪着幽暗金光的奇异枪刃:“宝贝,希望你威力真的很大!”随即怒吼一声冲向山腰的敌群。 更多敌人发现了白鹏来袭,大部分仍然坚持进攻山顶,只有几十人喊叫着挥舞兵器前来拦截。白鹏望着敌群,默默将真气灌入圣枪,就在这一瞬间,他的内心仿佛与圣枪产生了奇妙的共鸣,一股强大的不明力量从枪中反馈而来,与他自己的离梦神功和魔衣碎玉功近乎同源同质,顷刻间就将枪与人融为一体,人似枪,枪如臂。 伴随那力量同时到来的,还有阵阵杀意。白鹏感觉自己头上青筋暴出:“怦怦”的心跳声越来越响。他怒吼一声:“杀!”枪刃上金光暴涨,挥手横劈,罡风枪岚化作数丈金色暗影,若有实质一般从敌群中扫过,这一刻如同刀切豆腐,范围内的所有敌人毫无抵抗地被枪岚划过身体,断为两截。由于山坡陡峭,众人高低不同,切开的位置也不相同。近处的失头,远处的断腿,中间的拦腰而斩。 这一枪震得其余敌人呆若木鸡,也惊了白鹏自己。他带着圣枪本是为了摆谱,以炫耀击毙魔教“摩云圣枪”狄非的战绩,没想到圣枪的威力强大如斯!看来狄非在武林中的偌大名气多半是拜这圣枪所赐了。假如那一晚面对狄非时,圣枪不在狄非手中而被自己持有,就可以正大光明击败他,何需拿鸟铳偷偷放一枪! 不过司徒静还在危难之中,白鹏的惊叹只是一闪念,胸中便被杀意重新填满,向前冲去,怒吼:“挡我者死!” 玄武会那些人已经被白鹏的凶狠杀戮吓破了胆,哪还有挡路的意思,但白鹏也不管他们是愣在原地还是已经转身想跑,一边朝山顶迈步前进,一边挥枪左扫右劈,将圣枪的暗色枪岚当作巨大砍刀来用,上演一场无差别大屠杀,半山腰的空中腾起漫天血雾。白鹏从雾中穿过,脸上一凉,全身都染为红色,随后又是一枪斜劈。 接近山头时,白鹏已经杀红了眼,不但挡路者死,向两侧逃开的人一样要死。每一枪挥去,爆出的鲜血都让他更加亢奋,心跳越发猛烈,似乎这种杀戮满足了内心深处压抑已久的渴望,就如当初第一次与苏柳上床,多年的茫然积郁一朝发泄,体会到“人生还有如此至乐!”爽得几乎喊叫出来。随之而来的,就是体内的真气狂暴翻涌,迅速壮大,几乎让整个人都膨胀起来。 经脉不堪重负的感觉让白鹏心中一惊,上一次这种感觉发生,正是自己境界突破时:“难道这个关键时刻要突破?”他将两种内功融合本就凶险,也是前无古人之举,突破时会发生什么谁都不知。静室中专心运功突破都可能走火入魔,何况如今身处战场! “杀!”白鹏凄厉怒吼一声,舞动圣枪,向敌群最密处全力劈杀。狄非当初宣称他的圣枪“罡风可灭敌于三丈之外”,如今白鹏在体内几乎爆炸而出的雄浑内力支持下,劈出的罡风枪岚何止三丈,几乎接近十丈,凝聚一线时更可击敌于数十丈外! 他本希望可以通过急速消耗内力而减轻经脉负荷,推迟突破的到来。然而越是杀人,圣枪传来的杀意就越重,反馈的力量越强大,爆体的感觉也越强烈。到最后白鹏不可抑制地暴吼一声:“啊~~~”,枪交左手,右手以一拳碎山之势砸下。山体表面顿时土石横飞,一圈几乎肉眼可见的波动向四周飞快扩散开,所过之处,玄武会黄衣武士纷纷闷哼,翻身摔倒,口中都是鲜血泉涌。 这一拳砸完,白鹏全身松快,喘着粗气继续走向山头。也就在此时,他发现自己经脉无比畅通,身上没了涨裂爆体之感,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而且运用更加自如。不需要再凝神运功,稍一闪念间,离梦神功的波动就远远荡漾开去,覆盖了整个山谷。 “突破了?”白鹏简直不敢相信。长于解构和再生的离梦神功,又揉合了魔衣碎玉功的毁灭之力形成的新功法,在愤怒杀戮之际突破了!离梦神功的相应新境界是“燎原”,新功法的这一境界应该是什么呢? 白鹏来不及细思,因为此刻他探测之力感应到的四周景物,不但范围大了十倍,也比以往清晰十倍,已经明明白白地“看”到山顶上“横肉铁佛”韦奉擒住了司徒静,而司徒静正移动利剑企图自尽。 白鹏重新枪交右手,奋力冲向山顶。当真气再一次注入圣枪时,白鹏终于发觉,噬魂圣枪如有生命一般,不但源源不断赐予他力量,也在影响他心智,诱导他杀戮。 白鹏冷笑:“没关系,杀!本来就该杀!”凌空踏出一大步,直接落在山顶,噬魂圣枪迅如雷电,向着嚣张狂笑的韦奉当头劈下。于是传说中刀枪不入的“横肉铁佛”韦奉,就如嫩豆腐一般从中间纵剖为两片。 搂住司徒静亲吻安慰之后,白鹏就冷笑着看向丁四,好像在看一个死人。 血手帮鹰堂和黑风队幸存的还有三十多人,被人按着跪倒在地,此刻见到帮主从天而降一般神奇杀到,都喜出望外,纷纷高喊:“帮主!”一声声带泪的呼喊都发自内心。 以往他们总觉得帮中真正文武双全的是自家上司司徒香主,而白帮主除了武功好些,其它方面根本一无是处,就是个好色无度而且冷血无情的小白脸,全靠司徒香主帮他打天下才有了今天。况且据说帮主的武功也没比幻鹰姚谦他们高出太多。可是今日帮主冲入重围来救他们性命,足以让他们在这一刻将白帮主视为最亲的亲人和最伟大的英雄。 然而,只高兴了片刻,他们脸色就迅速灰暗下来。因为他们没看到白鹏是用多么恐怖的方式杀上来的,只发现白鹏身后并没有带着大队人马,孤身一人而已。帮主武功再高,也不可能敌得过在场的玄武会无数高手。刚才激战中,幻鹰姚谦等血手帮四大顶级高手都被人家迅速击败,铁狼还被打死。帮主武功比姚谦强得有限,当初在丽人堂就曾经被丁四亲手打得滚倒在地。此刻他一人前来,孤掌难鸣,除了够义气陪大伙一起死,还能有什么意义? 丁四这时却脸色比什么人都难看。虽然他曾轻松击败白鹏,但前些日子在丽人堂再度会面,唇枪舌战之后,白鹏自称杀死了“摩云圣枪”狄非,还拿出那杆圣枪来炫耀。当时丁四不知是冰神达娃央金动手脚,只发觉自己莫名地全身发冷战栗,根本无法出手,便灰溜溜地退走,心知白鹏大有古怪。 今日白鹏手持圣枪而来,一招就杀了“横肉铁佛”,虽有后者麻痹大意之嫌,但丁四是在狄非的圣枪之下吃过大苦头的,心中越发虚了。 丁四口中喝道:“白鹏!你不过是丁某手下败将,仗着圣枪锋利,就敢来孤身对抗我玄武会大军不成?”口中说得凶狠,脚步却向后退,藏到了一群下属之后,而且他话中的意思也很清楚,根本不打算与白鹏一对一分个高低,只想倚多为胜了。 “横行霸道”四人如今只剩了“神行尊者”和“索命妖道”两人。他们不记得白鹏有多厉害,都对丁四的反应感到奇怪。索命妖道沉声道:“丁先生,不必兴师动众,属下可取白鹏性命。” 神行尊者皱眉道:“算我一个,两个打一个总能赢他了!” 丁四立即点头:“辛苦两位了!”他倒不认为白鹏真有多厉害,只是心里不摸底,所以气势馁了。既然神行尊者和索命妖道请命去探虚实,他自然乐见其成。 白鹏冷笑注视两人,又瞟了瞟四处躺倒的部下尸体,那些黑风队员都是从江湖好手中精心选材,经过了千锤百炼的整训,个个服从指挥,纪律严明,是真正的精锐之师,这些人死一个都让白鹏痛心,何况一下子死了近三十人!于是白鹏再度看回两人时,已经两眼暴出血丝,全身充溢杀气。 神行尊者向白鹏拱手:“白帮主,按说不该两人打你一个,但我两个兄弟都被你杀害,我们这是报仇,不是比武!” 白鹏冷笑一声,轻轻推开司徒静:“静儿,你退远些。” 司徒静向着被白鹏杀空了的半截包围圈缺口退了几步,眼含泪光:“帮主,你小心!”她完全不认为白鹏的到来能够扭转大局,且不说“九天雷动,一指乾坤”的丁四,仅那神行尊者和索命妖道就是全湖州都找不到对手的武林顶级高手,帮中最厉害的姚谦也敌不过他们。不过,既然白鹏来了,当他败给那两人时,自己总要扑上去跟他一起挨刀的。虽然此前两人几番恩怨离合,可是最终能与白鹏死在一起,也算一段苦恋的最佳结局了。 神行尊者一边小心翼翼地前进,一边低声叮嘱索命妖道:“道兄,他圣枪的罡风厉害,咱们得从两面夹击,不能站在一起!” 白鹏“哈”地一笑:“我杀你们,何需圣枪!”伸手将圣枪扔到一边,两手抱怀,歪头闭眼,开始闭目养神。 第一百八十四章 不留神,杀光了 两位天下闻名的超级高手咬牙切齿地包抄而来,白鹏却静静地两手抱怀,做闭目养神状。 在万历年间还没有“装x”这个词:“装x”的人虽然哪个年代都有,但白鹏绝非存心“装x”。在他离梦神功探测之力覆盖之下,山谷里的一切都无所遁形,眼前那两个家伙的动作自然尽在掌握,甚至连他们脸上肌肉的扭曲都“看”得清清楚楚。这种情形下,闭眼对自己无碍,只会麻痹对手。 无论怎样的高手,动手时总要睁眼的,白鹏若向两人发起攻击,睁眼---晃肩---出招,间隔再短,也是这个顺序,两人有这样的想法很自然。所以,如果白鹏闭着眼就发动雷霆一击,必会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白鹏年龄虽小,却从七岁起就身经百战,且大多是以弱胜强,论临敌交锋斗心眼的功夫,远在两个老江湖之上。 神行尊者和索命妖道两人见他一副轻敌的模样,倒不生气,反而更加谨慎,相互对视一眼,远远分散开来,一个长剑斜指,一个横刀在胸,从两个方向缓缓接近。 白鹏那“噬魂圣枪”离了手。虽然胸中仍有杀气,心情已渐渐平静,闭目沉思,估量着两人姿势与可能的出招,盘算自己的出击时机。 正在这时,司徒静看白鹏分明是“坦然就义”的样子,急促高喊:“帮主,睁眼迎敌!”从后面跑来站在白鹏身边:“二对二,咱们并肩而战!” “不必,你退开。”白鹏轻声道。 “该你退!”司徒静起初刻意压低声音,可后来越说越响:“你轻功好,那边还有缺口,赶快跑!血手帮不能没有你,回去带大军来给我报仇!” 白鹏忍不住睁眼看着司徒静,微笑问道:“怎么不说让我带你一起跑?” “带上我,你跑不快,而且,我的弟兄们都在这儿……” “呵呵……”白鹏在司徒静鼻尖上一揪:“我的静儿也在这儿,我怎么能跑?” 司徒静眼中闪现泪光:“我希望能和你死在一起,但又不想你死。”说到这里凄然一笑:“跟了你这么久,倒有一半时候在吵架,如果从头再来一次,我一定温柔对你,别忘了我,也别恨我……走吧!快走!”说到最后,司徒静已经在嘶声喊叫,扑到白鹏怀中,用力将他推向包围圈缺口。 白鹏却纹丝不动,反而一把抱住司徒静,笑道:“静儿,没关系,我骨头贱,好些日子没听到你骂我,我吃饭都不香了。” 在场的鹰堂众人目睹此景,无论此前是否听到过有关流言,再不明白司徒香主与帮主的关系就是傻子了。一时间不少人都低头抽泣,有的是感动于两人情深,更多的是想起了自家妻儿。 神行尊者和索命妖道这两人,一个矮胖头陀,一个枯瘦老道,却都是不解风情的,看白鹏和司徒静纠纠缠缠、深情忘我的样子,正是出手的最好时机。相互一使眼色,同时动作。 神行尊者身剑合一,施展他冠绝武林的轻功向白鹏飞扑,招式不花哨,胜在一个“快”字,几乎是原地消失后瞬移到白鹏身前一般,身法快,剑法更快,已经看不到他手中剑身,只余一道虚影。而索命妖道的崆峒派“彩雾幻魂刀”,只听名字就知道,一刀砍来就能掠出十七八道虹光,晃得人眼花缭乱。两人一东一西,一快一幻,瞬间夹攻而至。 司徒静听见身后风声,明白“刀剑穿心”誓言应验的时刻到了,猛地转身,让自己后背对着最先袭来的神行尊者手中利剑,伸手拼命一推白鹏。虽然来不及说话,凝视白鹏的双眼中已经饱含千言万语。附近被俘的血手帮众人全都低头闭眼不敢再看。 然而司徒静这一推,却仍然没能推动白鹏。白鹏见静儿帮自己挡剑,心中感动无可言喻,搂紧了她深情低语:“我曾经疑心,你与我相好是另有所图。如今生死关头,我什么都明白了,保证再也不怀疑你!” 司徒静哪里顾得上与白鹏对话,预想中的“刀剑穿心”迟迟没有发生,惊讶回头,见神行尊者手中剑已经落地,就在不远处原地跌跌撞撞地晃动,两手抱头,皱眉呲牙,不知在做什么。而索命妖道则如石雕一般,身形凝固,眼神呆滞,刀举在空中一动不动。 “他们怎么回事?”司徒静和在场双方所有人一样目瞪口呆。 白鹏自从通过与紧那罗王的接触学会了“心音术”,就一直在思考魔衣碎玉功“意识掌控”在战斗方面的价值。那光影巨人的幻术只能用来糊弄人,而从“心音术”推演发展出的“心震术”才是白鹏用于厮杀的秘密绝技。此前他已经去府衙大牢找魔教死囚做过实验,意识震击可以让犯人陷入恍惚状态,不过对内功深厚的高手效果极差。 今日白鹏内功境界的突破。虽然在力量上只增强一倍有余,但真气外放的掌控力却陡增十倍,这就是“燎原境”的不同之处,就如之前“入木境”特点是从此可以发动解构之力,直入目标内部,令其构造崩坏。既然如此,白鹏就拿扑过来的两位高手试验此刻“心震术”的威力,若仍然不好使,再凭本事打一仗。没想到一试就灵,效果奇佳。 白鹏忍住内心狂喜,看向司徒静,却也不好解释什么“意识掌控”,自己的绝招轻易不可让人知道,便对她一笑:“这两位……可能是……突然犯了病。” 说完话,白鹏松手放开司徒静,走到两大高手面前,揪住衣襟拉他们面对面而立:“你们两位,是好兄弟吧?” 神行尊者和索命妖道茫然点头。 “好,你俩亲近亲近!”白鹏双手贴住他们后脑,向中间猛然一合,两张脸相撞:“咔嚓”一声,两颗头颅都化作盛开的牡丹,白蕊红瓣,分外艳丽。白鹏脸上也溅满了白的红的、稀的稠的各种物事,只剩一双眼睛仍然黑白分明,又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森然看向“惊雷指”丁四,同时脚尖一挑:“噬魂圣枪”飞回他右掌之中。 丁四满头都是冷汗:“这……这难道是……意识掌控?魔尊是你什么人?”说完猛然挥手:“大伙一起上!这是魔教妖人,杀了他!”他下完命令,自己却转身就跑。无论如何,这个白鹏是斗不过了,只能让手下剩余的三百多人一拥而上,能杀就杀,杀不掉也能拖住白鹏,自己先跑远些再说。 然而丁四手下人却溜得比他还快。所有南坡附近的人都被白鹏攻山时的杀戮吓破了胆,其余方向没见到屠杀惨象的,也被南坡逃来的同伴们见鬼一样的脸色吓坏。这几百号人早就慌张不已,唯一的指望是自家的顶级高手能挡一挡那个恶魔,却见神行尊者和索命妖道一招便被击毙。此时再不跑,那就是跟自己的小命过不去了。 他们想跑:“噬魂圣枪”入手的白鹏却不容许:“心震术”远远向丁四放去,却见丁四一个踉跄,顿住片刻,又开始逃跑,看来他的功力比神行尊者等人还是强很多,不过面对面交手时片刻停顿足以要他的命了。 白鹏紧握圣枪,胸中杀意难耐,一跃而起,如同凌空漫步,越过数十名奔逃的玄武会武士,直接落在半山腰丁四的身后,手在他肩上一搭。丁四惊慌回头,白鹏露出牙齿森然而笑:“丁先生,别忙走,让你的手下败将送你一程!”手中圣枪一挺,自丁四的身体另一侧透出。 丁四双目圆睁,喉中嘶鸣一声,头向下一垂,就此断气。杀了这样的高手,白鹏似乎感觉手中的“噬魂圣枪”快活得颤抖,他自己也跟着全身心亢奋起来,枪上挑着丁四的尸身抡动起来,横砍竖劈,专向逃敌密集处挥舞,一枪就是几条甚至十几条性命。 山顶上,司徒静望着身形快如鬼魅般肆意屠杀的白鹏,以及哭喊惨叫声中不断飞扬起的血雾和残肢断体,脸色渐渐变得煞白。血手帮三十多名幸存者也都起身跑到山边,同样看得心惊胆战。 没人能逃过白鹏的追杀。原先白鹏的速度就无人可及,何况内功境界又提升一层。更何况白鹏探测之力笼罩山谷,哪怕藏在深草和灌木中,一样无所遁形。趴着装死也没用,因为在白鹏探测中,活人与死人的亮度不同,所以无论是躺下装死的,还是重伤倒地一时未死的,都会被“噬魂圣枪”的暗色枪岚切割而过。 最后一名活着的敌人,是在距离战场二里半处杀死的。最后一枪刺出,白鹏既亢奋到极点,又隐隐失落,感觉尚未尽兴。那一刻他甚至产生这样的念头:“山顶还有活人可杀!”幸好及时恢复清醒,将内力从圣枪中撤出,渐渐平复心情。 回到山头,白鹏对部下们的表情感觉有些惊讶,走到司徒静面前:“你怎么了?静儿?” 司徒静却忍不住向后退去,神色惊惧。 白鹏伸手拉她:“静儿,敌人没了,你还怕什么?” 司徒静慌忙躲开白鹏的手,后退的脚步却绊到岩石,一跤跌倒。白鹏急伸手从空中捞住她,喊道:“当心!” 司徒静身子一抖,仍然目光惊慌。 白鹏心中诧异,随后明白了一些,扶司徒静站好,用衣袖狠狠擦脸,将血污和肉末拭去,笑道:“别怕,是我!” 司徒静低声嘀咕:“你真是白鹏吗?” “当然是我,静儿,是不是被我的武功吓坏了?嘿嘿……”白鹏得意地笑。 司徒静微微摇头:“我从不知道帮主武功究竟多高,多高都不奇怪。可你一边杀人一边咧嘴大笑,鲜红的脸上白森森的牙,就像阴世来的夺命恶魔!” “他们差点害死我的静儿,我杀他们,自然开心!” 司徒静仍然充满畏惧,身子微微颤抖,她不怕看到杀戮,但眼前白鹏让她感到陌生,这才是最可怕的。 忽然间,司徒静喊了一声:“糟了!”飞身扑下山坡,四处查看:“怎么……怎么一个活口都没留!” “留活口干什么?他们都是死罪,我判的斩立决!” 司徒静喊道:“我如此机密的行军计划,如何泄漏的?玄武会是怎么知道的?不审活口怎么能查出来!” “哦!”白鹏挠了挠头,却从头发中抠出一截手指来,随手抛到地上,惭愧一笑:“我没想那么多,不留神,杀光了。” 司徒静好象忽然想起什么?缓缓回头,两道带着寒意的目光直射白鹏:“帮主,我特意向你封锁消息,你又是怎么知道我会走这条路,怎么知道我会遭到伏击的?你能告诉我吗?” 白鹏却不能说自己派俞佰通监视她一举一动,若是让她知道,还不暴跳一万丈高!只能打岔笑道:“呵呵,你不会是怀疑我向玄武会通风报信吧?那我还来救你做什么?” “帮主,请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司徒静面色冷峻。周围鹰堂人马也齐齐向白鹏看来。 第一百八十五章 帮主之怒 司徒静对于白鹏为何知道了严格保密的行动计划耿耿于怀,希望从白鹏口中得知泄密者,好追查玄武会是否从同样的渠道获得消息,以至于险些将她鹰堂精锐一网打尽。 白鹏被追问得急了,只得回答:“我只是听人说你带队出发了,就猜你是不是去攻打宜兴,才追上来,想给你压阵的。” “听谁说的?”司徒静继续紧追不放。 白鹏支支吾吾:“忘了,随意间听到的,没记住是谁。” “这计划不是随便谁都知道的,只限少数几人,帮主会不记得?” 白鹏手握圣枪,心中烦躁起来:“总之我不会害你,你审问我做什么!我是你的俘虏还是犯人?” 司徒静深深凝视白鹏片刻:“帮主对司徒静隐瞒的事情越来越多了。好吧!属下没有资格质问帮主,你请便!”随后就转身走向自己属下,忙碌着发号施令,指示检查伤者和初步清理战场。 姚谦和郝猛等人忽然惊喜高呼:“铁狼兄弟还有气!他还没死!”于是众人都围了上去,经过姚谦真气疗伤,铁狼哼了一声醒来,第一句话就是骂脏字,引发周围人一阵轻笑。 司徒静见如此重要大将没死,脸上表情好看许多,指示受伤的郝猛和岑天风带着大伙砍树枝做担架,抬上铁狼这样的重伤者,轻伤者相互搀扶,一起出山医治。留几个人等候即将到来的司徒烈大军,由他们打扫战场,收走兵器,埋尸烧山,毁灭一切杀戮痕迹,以便让玄武会一时无从得知丁四这支队伍的遭遇,可以给血手帮留出时间迅速占领宜兴。还吩咐所有人对今日之事必须保密,就算将来玄武会找上门来,对于杀死他们几百精锐的事情也不能承认。 最后,司徒静招呼没受伤的姚谦一人与她同行,仍按原计划共同赶赴宜兴,指挥当地埋伏好的人马发动突袭。 白鹏一直如同局外人一般旁观他们忙碌,整个过程中司徒静没看他一眼,部下们偶尔用畏惧的眼光瞟一眼帮主,也不敢说什么?一来怕了他屠杀玄武会时的凶恶狰狞,二来不明白司徒香主的意思,只能低头忙活,不给自己惹麻烦。 直到司徒静带着姚谦打算下山走人了,白鹏才呼唤一声:“静儿!” 司徒静也不转身,只回头看着白鹏:“帮主还有事吗?” “我跟你一起去!” 司徒静摇头:“既然不能坦诚相对,没了起码的信任,守在一起又有何益?”说完快步下山。姚谦尴尬地向白鹏一抱拳,也跟了下去。 白鹏自认为没有半分对不起静儿的地方,心中委屈,几乎流出泪来:“静儿!你刚刚生死关头还说,如果能从头再来,会温柔对我的!” 司徒静站住脚步,低头沉默一阵,继续头也不回地下山,高声答道:“物是人非,终究不能从头再来!” 白鹏心中一股莫名的暴躁瞬间直冲头顶,几乎撕裂喉咙地凄厉怒吼:“司!徒!静!你给我站住!” 原本山坡上三三两两的鹰堂人马有相互交谈的,有向伤者询问伤情的,还有商议担架如何制作的,被白鹏这一吼,顿时一片肃静,都看一眼白帮主,再看一眼司徒香主,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司徒静这次终于转身,向白鹏单腿跪下:“帮主当着司徒静下属的面如此暴怒吼叫,想必心中已有决定,属下任凭帮主处置。” 白鹏看她还是这种不阴不阳的态度,心中更怒,将噬魂圣枪狠狠摔在地上,只恨手中再没别的东西可摔:“我不会革你的职,但你再用这种样子对我,我与你永绝……永绝那个情分!” 司徒静微微一笑:“知道了。”随即起身,牵马向北而去。姚谦不敢回头看白鹏,默默跟在司徒静身后。 白鹏望着司徒静的背影,胸口剧烈起伏,感觉无论怎样用力呼吸都难以平复心中狂怒,最后伸手捡起圣枪,转身朝南下山,一路上发泄般向那些玄武会人马的尸首乱砍乱劈。到了山脚,挥枪砸向一块山口巨石,由于是枪刃平面拍下:“当”地一声巨响,并没有砍进石中,反而震得虎口发麻,圣枪脱手落地。 就这样,白鹏仍然郁闷难耐,又一拳狠狠砸在巨石上。这拳没动内功,却使出了十二分的蛮力,顿时指骨剧痛,皮开肉绽。那沾满敌人干涸血迹的拳面也流淌出许多自己的鲜血来。 白鹏的发泄至此终于告一段落,将头顶在巨石上,流下委屈泪水,口中念叨:“我究竟怎么惹你了!莫名其妙!莫名其妙!” 最后,他咬牙抬头:“好,你绝情,就别怪我了!我不信没了你就还活不下去!”捡起圣枪找到自己的马,纵身而上,也不管山路是否会损伤马蹄,打马飞奔而去。 山上那些鹰堂和黑风队的人望着帮主失魂落魄离去的样子,面面相觑,竟无一人敢开口评论。 奔驰了不到十里地,迎面司徒烈带着数百人骑马赶来,豹堂虽调动了两千大军,却以步兵为主,听说司徒静遭遇伏击,司徒烈立刻先带少数骑兵火速支援。见到满身红艳艳的白鹏,他费了老大力气才认出帮主,连忙行礼,问前方情况。 白鹏没好气地答一句:“结束了,你去收尸吧。”顿时吓得司徒烈脸色惨白,以为司徒静等人都已战死,几乎从马鞍上滑落下来。 好在白鹏立刻补了一句:“是给玄武会收尸,静儿去宜兴了。”说完扬长而去。 ****** 回家路上,白鹏情绪低落。本来这一天自己内功境界突破,孤身杀敌数百,干掉了天下知名的三大顶级高手,并且救了司徒静的性命,本该兴奋得一路高歌。可最后司徒静从情意绵绵到冷若冰霜的大转变,让他百思不得其解,心中满是挫败感。 不过,激烈的情绪平稳下来之后,白鹏也对“噬魂圣枪”产生了疑虑。他开始向圣枪反复灌注真气,体会枪中传来的力量和悸动。每到这时候,他就莫名地感到自己无比强大,似乎已经天下无敌,自己就是世间的主宰,而且心跳会随之大幅加快,胸中不可抑制地产生出视人命如草芥,恨不得找到什么仇敌大砍大杀的强烈冲动。 “看来,这不是圣枪,而是魔枪!”白鹏自言自语,又怀疑自己最后对司徒静的暴躁发怒也是受了圣枪影响。不过再转念又想:“她那样对我,我发火难道不应该?这次除非她来求我,否则我绝不会再对她表示一丝一毫的情意,绝不能再主动去见她!” 说是“永绝男女之情”,其实恐吓成分居多,白鹏要的只是司徒静主动投降说软话而已。 ****** 回到丽人堂,白鹏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晴坂千代,浑身浴血的样子吓得她惊呼一声。 白鹏也被千代的尖叫吓一跳,随后才笑着解释刚刚经历恶战,自己的来意是想请千代向师傅打听魔教那杆“噬魂圣枪”的来历和有关传说,泉台驿历史悠久代代相传,也精于刺探消息,所以师傅赵四爷作为当代泉台驿尊主,知道的事情一定很多。 千代瞧了瞧白鹏手中沾染血迹的圣枪,点头应了,说立刻去办,又告诉白鹏,这几天尊主有话转告:“魔教内乱,实力大损,早已不足为虑,玄武会才是真正凶恶大敌,希望白鹏不要跟魔教纠缠不休,剑锋所指,应是玄武会才对。仍希望血手帮设法诛杀玄武会斩仙堂长老伍五叁。” 白鹏苦笑:“我就算不想跟玄武会决裂,怕也很难了。不过,还是等些日子再说吧。”眼下他最怕司徒静在宜兴又出岔子,还是暂且不招惹玄武会为好。 回到书房,小桃惊呼着扑到白鹏身前抚摸,询问他是否受伤,随后找来干净衣服帮他换上,哪怕是将他扒光了,连里面衣裤一起换,白鹏也没多想。一边抬腿张臂配合,一边仰头看着屋顶寻思:“静儿的秘密计划究竟是怎么泄露的?这次是我救了她,下次再发生会怎样?”想到这里,一阵后怕,高声呼唤门外守卫。 “去,叫俞佰通来见我,立刻!” 第一百八十六章 追查内鬼 俞佰通到了秋水阁一楼书房来见帮主,听白鹏说司徒静遭遇伏击,神色非常惊讶。又看帮主对自己似乎有几分怀疑,连忙解释,说既然帮主叫他监视司徒静的动向,他就收买了一个乞丐,每日坐在鹰堂分舵门口。因为司徒静带着一队手下出门,还谈论走梯山小路去宜兴能否骑马的问题,他才判断司徒静要攻打宜兴,并且是走小路,便据此向帮主禀告。可是那乞丐对武林之事全然不懂,断然不会又去向玄武会报信,应该是司徒静自己事机不密,既然乞丐听到,想必玄武会的探子也能听到。 白鹏听完,点点头:“应该还是静儿自己的疏忽,我叫她自查。不过,你也得去查查那个乞丐,是否真的没有问题。” 俞佰通连声答应,还保证以后尽量小心,继而试探着询问司徒香主一行是否安然无恙。 白鹏冷笑:“司徒静没事。玄武会固然强大,但在湖州,我才是地头蛇!在湖州找我的麻烦,他们注定鸡蛋碰石头!” 俞佰通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笑道:“司徒香主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随后闲谈几句,便告辞而去。 俞佰通刚走,白鹏便自言自语:“俞香主,我还是先查查你有没有说假话吧。”起身来到门外,对一名守卫的黑风队员低声吩咐:“你,现在立刻换便衣,去鹰堂分舵门口看看,有没有一个乞丐坐着,然后立刻回来向我报告。” 站在附近的内卫统领赵鹤飞闻声赶来:“且慢,帮主,出什么事了?若事关重大,属下轻功好,来去更快!” 白鹏点点头:“也好。司徒静出击宜兴的计划被人泄露给玄武会,在梯山遭遇伏击,差点全军覆没,现在我要查泄密者。你快去快回!” 赵鹤飞神情震惊:“静……静……司徒香主现在如何?”他暗恋司徒静已久,一着急差点将“静儿”喊了出来。 “她没事。” 赵鹤飞脸色稍缓,咬牙道:“太可恨了!属下立刻就去!若有乞丐,是否当场抓来?” “不必惊扰他,回来告诉我有没有就好。” “是!”赵鹤飞身子一晃,转眼已在数十丈外。 ****** 白鹏着急的事情都做完,才感觉一阵疲惫倦意袭来,似乎此前的战斗已经透支了他全部的体力和精力,可是清霜午睡未起,不想去打扰她,便向书房的床上一躺。 小桃给白鹏脱了鞋袜和外衣,又拉被子帮他盖上,然后坐在床边,伸手进被窝,在白鹏腿上轻轻揉捏:“帮主打仗辛苦了!你先睡一觉,晚饭我叫他们多做些好吃的。” 自从上次白鹏对小桃承认了喜欢她,她的心态和讲话口气就越发像个妻妾而非丫鬟了。白鹏微微一笑,在她腿上拍了拍。 “小桃,帮我叫小白或者小青过来。” 小桃听到这话,不情愿地站起身,耷拉着一张脸:“帮主带了那两个妖精一样的新丫鬟回来,是不是嫌弃小桃太胖太丑!” 白鹏闭上眼,微笑道:“她们松骨解乏的手艺可比你强多了,你也该跟她们学学。” “手艺怎样我不知道,反正她们比我眼睛大一倍,腰却细一半,帮主自然喜欢她们。美女的手摸在身上,感觉自然不同!” 听到小桃嘀嘀咕咕的抱怨兼挖苦,白鹏忽然又莫名烦躁起来,双眼怒视小桃,在床边重重一捶:“怎么人人都跟我闹别扭,你一个丫鬟也敢?你有什么资格跟我使小性子!” 小桃头一次被帮主这样训斥,吓得脸色煞白,腿一软跪倒在地,哭了起来:“我错了,小桃错了,帮主饶命……” 白鹏闭上眼深呼吸,平静了自己心情,明白小桃有些冤,她虽然时常说话没大没小,半真半假发牢骚,但那正是她活泼可爱之处,也一直都在尽心伺候帮主。自己这是将对司徒静的火发泄到她身上了。 他心中轻叹一声从被窝中坐起,见小桃跪在床边垂着头哭得正厉害,放缓语气说道:“以后你别做我贴身丫鬟了,让小白和小青两人做。” 小桃的哭声顿了一顿,随后“哇”地一声放开了音量,哭得更惨了。要说之前多半是惊吓和委屈的哭,此刻已完全转变为伤心,身子也更加瘫软,双手撑地低头,眼泪下雨一般落在地面,甚至还有清澈晶莹的一缕鼻涕垂挂下来,渐渐拉得细长。 白鹏无奈笑道:“你这个小孩!长不大!就这样还想做我老婆。”他说着光脚下地,从书桌上扯来一幅白宣纸,先帮小桃擦了鼻子,又扶她站起来。强忍住笑,板起脸训斥:“哭什么哭!不再让你做丫鬟,至于哭成这样吗?做我老婆又不辱没了你。” “啊?”小桃停了悲声,愣愣地看着白鹏。 “怎么,没听懂吗?从今天起,你就是我老婆。清霜一直劝我将你收房做妾,现在我决定了,娶你!” 小桃终于确认自己没有理解错,用力抿着嘴,脸上表情又哭又笑,扑到白鹏怀中:“呜呜”地哭了几声,骂道:“你坏死了,故意吓唬我!”身子扭来扭去,将眼泪蹭得白鹏衣领衣襟四处都是,到后来却一声声“嘿嘿”地笑了起来。 白鹏在她远大于常人的圆滚滚屁股上揉了一揉,又猛拍一记:“行了,别哭了,今天吓唬你,也是为了让你长记性,以后做了我老婆,就不许再调皮胡闹使小性,得温婉贤淑。” 小桃两臂挂在白鹏颈上,吐着舌头笑:“别的我都会,就‘温婉贤淑’四个字没学过。” “瞧你这个小坏样!”白鹏轻骂一声,向前迎去,在小桃伸出来摆动的舌头上轻轻一咬。 小桃娇哼一声将舌头缩回,回骂:“你才坏,专门欺负我!”又一口咬住白鹏的下唇,当抽屉一样拉长,翻眼看着白鹏,笑得双肩直颤。 白鹏搂紧了眼前这个珠圆玉润的调皮丫头,心中都是爱意,贴上去用力吻住小桃的嘴,两舌相互追杀纠缠一阵,又笑道:“真正欺负你的事我还没做呢”。 小桃笑着挑衅:“你敢吗?” “我凭什么不敢!”白鹏两臂一用力,将小桃推到床上,自己也压了上去。这时他早已顾不上自己“清霜未孕时,即便纳妾也不圆房”的承诺,反正只是他自己一时激动所说,并非出自清霜的恳请。 小桃瞪大双眼,装出惊慌失措的样子,张嘴轻呼:“救命啊!帮主欺负人!”下边却两脚互蹬,甩掉鞋子,整个人迅速横到床里。 白鹏抚摸那张比半年前瘦了许多,但仍然略圆的脸蛋,温存问道:“小桃,你一个黄花闺女给我做妾,会不会后悔?” 小桃撅嘴点头:“后悔死了!可是晚了,你已经爬上来了!” 白鹏笑骂:“你就不会正经说话!”两手一分小桃的衣襟,顿时跃出一对硕大物事,还晃了几晃。 白鹏看了看,又笑:“你平时低头看得见脚尖吗?” 小桃脸色却有些忧郁:“我太胖了!” “不胖!正合适!我喜欢!”白鹏低头看着丰硕雪白处,感叹小桃肌肤之美,他已见过众多女子,有亲近过的,也有一面之缘的,论起白嫩来,小桃若称第二,就没人能做第一。 隐约地,鼻端似乎还传来阵阵水果清香,白鹏埋头细品,果然是小桃身上味道,又笑道:“怪不得你叫小桃,像个熟透的水蜜桃一样!”顿时食欲大增,张口咬去。 小桃好像配合着白鹏这句话,胸口起伏,脸色渐红,越发有了桃色。手在白鹏身上抚摸,不断下移,最后绕过去触摸到关键所在。 忽然小桃“哎呀”一声:“怎么这么大!” 白鹏低头看看自己,笑道:“平常尺寸而已,难道你还见过旁人的?” 小桃神情紧张:“只见过小孩的,没想到……不行!要命了!我真的后悔了!”身子挣扎着要起。 白鹏自然不容她挣脱:“这一天你盼了这么久,可不许临阵退缩!”说完加快进程,立即将她裙子掀到肚皮,用力挺身,顿时将生米做成熟饭。 ****** 外面黑风队员清清楚楚听到屋里尖叫喊痛声,面面相觑。 “帮主这又是跟谁?” “在书房,还能是谁,小桃呗。” “多漂亮水灵一个黄花大闺女,又给他一人给占去了,唉!世道不公……” ****** 小半个时辰后,白鹏搂着小桃细细亲吻,问道:“现在还痛吗?” 小桃咬着牙,伸拳在他身上一阵乱捶:“当然痛!你太欺负人了!”随后又羞涩一笑:“不过……我还想要!” “不行喽,今天太疲乏,改日再说。” 小桃撅着嘴,伸手抚摸床单上的血迹:“相公,这床单,可不可以晾到外面去?” “洗了自然要晾,问我做什么?” “不洗,直接晾。旁人看了血迹就会问原委,然后就会传遍丽人堂,都知道小桃嫁给帮主了,而且是黄花闺女,落红了。” 白鹏一笑:“你十岁就在丽人堂做小丫鬟,谁会怀疑你不是处子。这床单不洗,但也不必晾,妥善收好珍藏着。晾出去会惹清霜难过。” 老公纳妾原本就不可能令清霜高兴,还拿落红床单去刺激青楼出身的清霜,简直就是故意伤人。 小桃想想也对,点头应了,又撒娇道:“相公,你以后要疼惜小桃,对小桃格外好些。” “当然会的!”白鹏对小桃是日久生情,自然喜爱得格外深刻,何况又有这落红,更加发自内心地珍惜疼爱她。 ****** 两人一直搂抱着,说些亲热话,再聊些往事,直到红日西斜,白鹏才让小桃起床穿衣,去叫新上任的贴身丫鬟小青和小白来伺候。 小桃脸色红艳艳地下床,转身回来捏住白鹏鼻子狠狠一揪:“你终究忘不了那两个小妖精!我怎么瞧她们都不是正经女子,眼睛贼溜溜的!” “哈哈,你妒忌她们眼睛大就直说!”白鹏在小桃屁股上狠狠一拍:“快去,再磨磨蹭蹭的,我三天不跟你亲热!” “哼!算你狠!来人!带~~~小妖精!”小桃这样喊完,终究还是扭着大屁股跑出门,亲自去叫两个“小妖精”。 白鹏望着小桃背影,满脸都是笑容,心中洋溢喜悦快乐。又暗自对司徒静说道:“我叫你跟我吵,吵一次,我就多娶一个老婆,气死你!” 随后他仰面而躺,忽然想起一事,困惑起来:“这么久了,怎么赵鹤飞还没回来?只让他去鹰堂分舵门口看一眼而已。”于是披衣而起:“来人!” ****** 俞佰通正在自家宅邸中仰靠胡床闭目养神,忽听外面几声短促的惊呼或惨叫,吓得他一跃而起。正在这时,黑风队内卫统领赵鹤飞手持滴着血的单刀踹门而入。 “赵鹤飞!你怎么来了?”俞佰通大惊:“我说过,你不能直接来家找我,让人看到怎么办!还有,你为什么杀我手下!” 赵鹤飞神色狰狞:“问你自己!你干的好事!” 第一百八十七章 恐怖丫鬟 这一天的晚饭,升格为妾的小桃终于有资格坐下来,与白鹏和清霜同吃。接替她位置的孪生美丽丫鬟小白和小青在旁边伺候着。 自从白鹏被抓了把柄不得不纳红棉为妾,清霜就一直劝他索性将小桃也收房,如今白鹏终于从善如流,作为贤妻典范的清霜没有表现出丝毫不悦,在席间微笑叮嘱小桃收了顽皮性子,好好伺候相公。 小桃瞟一眼那对孪生姐妹,撅嘴嘟囔:“有这俩‘手艺好’的伺候着,我还伺候什么?自己吃好穿好享福就是。” 清霜也看了看小白和小青,笑道:“相公的贴身丫鬟是一茬比一茬漂亮了。小桃比小果漂亮,她俩又比小桃漂亮,大势所趋,下一次就该收她们进房了吧?” 小白小青听了同时羞涩低头,小桃却喊:“双胞胎娶不得!” “为什么?”白鹏和清霜同问,连那姐妹俩都差点问出声来。 “容易认错人!不留神把一个睡了两遍,另一个却没睡。” “胡说!”清霜笑着呵斥:“姑娘家说话这么难听!” 小桃低头摆弄着筷子,咬唇而笑:“人家都已经不是姑娘了!” “啊?”清霜愣了一下才明白小桃的意思,扭脸看向白鹏:“动作这么快?” 白鹏有些不好意思,也含笑低头,抬手挠痒顺便遮脸。 ****** 白鹏这边守着四个美女,一顿饭吃得风光旖旎;俞佰通那一头就很不妙了,在自己家里被人杀气腾腾利刃相向。 “你说什么?我……我干什么了?”俞佰通脸色煞白,声音发颤,眼光时不时瞟向赵鹤飞那柄血淋林的刀。 “司徒香主差点被你害死!” “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别装傻!”赵鹤飞将刀架在俞佰通脖颈,吓得他一哆嗦:“我做玄武会内应,谈好的条件是干掉白鹏,帮主宝座归你,司徒静归我!为何司徒静今日遭遇玄武会伏击,差点被杀?” “笑话!玄武会做的事于我何干?玄武会大名鼎鼎的索命妖道是你师叔祖,你为何不去问他?” “混蛋!”赵鹤飞一瞪眼,刀上加力,将俞佰通颈侧划破一道伤口,流出血来。 “哎,哎,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咱们好歹是一条船上的……”俞佰通立刻收了气焰,满脸堆笑。 “我是内卫统领,出丽人堂都要报备,不便接触外人,事事都是你中转,难免被你趁机做手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恨司徒静大权独揽,将你排挤出中枢,早有杀她之心了吧!” 俞佰通愁眉苦脸:“俞某的性子人人都知道,自己武功不好,也最不喜欢打打杀杀,所以才主张投靠玄武会,只盼踏踏实实做生意,又怎会去杀司徒静?你这样冲动鲁莽,乱扣罪名,俞某死了也不会瞑目!” “嘿嘿!我鲁莽吗?”赵鹤飞面色狰狞:“司徒香主回来必会追查泄密之事,你一向都有勾结玄武会的嫌疑,帮主也已经怀疑你,你死了就是最好的交代,就当是畏罪自尽吧。至于你闭不闭眼,我并不关心。” “你!你这是要灭口!”俞佰通大喊。 赵鹤飞冷笑:“你那点三脚猫武功还要出来混江湖,能活到现在已经是赚了。到阎王爷面前别只顾着告我的状,多责怪你自己吧!” 正在这时,一个丫鬟端着些汤水进门:“老爷,今晚的补品炖好了……”见到屋中情景,丫鬟“啊”地一喊,双手捂住了嘴,汤碗随之落地。 赵鹤飞急忙转身,挥刀便砍,忽然发现这丫鬟二十来岁的年纪,眉目如画,相貌极美,而且气质高洁典雅,简直是宫里出来的公主,哪像个卑微丫鬟!于是心里一软,硬生生收住刀势,笑了起来,伸出左手在她脸上轻轻抚摸:“俞佰通,你房里居然有这么美丽的丫鬟,杀了倒是可惜。” 丫鬟吓得全身颤抖:“大爷饶命!” 赵鹤飞的手从丫鬟脸上向下滑到胸口,抓住了一揉,笑道:“有点小,但是盈盈一握,倒也可爱。告诉我,这老东西睡过你没有?” 丫鬟低头含胸避开赵鹤飞的手,拼命摇头。 “老东西果然窝囊,事事都窝囊!守着这样天仙美人儿居然不碰!跟大爷我走吧!给我做丫鬟,若伺候得好,我就饶你一命!” 丫鬟抬起头看着赵鹤飞,话音变得平静:“俞老爷确实窝囊,可也就是这样窝囊的人,才会真心服从我玄武会!”说到这里,丫鬟眼中蓦然闪现寒冷的杀意。 赵鹤飞只愣了一瞬间,立刻惊呼后跃,同时右臂一振:“彩雾幻魂刀”划出无数道摄人心神的耀眼弧线,向着“丫鬟”笼罩而去。 “当”地一声,所有的灿烂刀虹骤然消逝:“丫鬟”一手已经将刀刃握住。赵鹤飞用力一抽,纹丝未动。 “丫鬟”嘴角挂着一丝鄙夷冷笑,手指一合,赵鹤飞的半截钢刀顿时崩碎,稀里哗啦散落一地。 赵鹤飞神色惊惧,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声音颤抖:“你……你……你是玄武会清风堂,‘夺命胭脂组’的领头人,寒玉手龚雪!” 龚雪不答话,向前一步,闪电般出手,赵鹤飞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被扼住喉咙,身上一麻,完全没了力气。 “敢说我的胸小!”龚雪紧咬贝齿,手上加力。 赵鹤飞脸色憋得涨红,艰难出声求饶:“龚……龚前辈,你成名十多年,没想到看起来这样……年轻……小人没认出,多有得罪,请不要……不要……跟我这小人物计较……小人的师叔祖是……是……” “好!还敢说我老!”龚雪手指骤然收紧。 赵鹤飞喉中发出“格格”声,神情扭曲,两腿乱蹬了一阵,终于不再动弹,裤裆也湿了一片。 龚雪一松手,任死尸栽倒,也不看俞佰通,两掌对击“啪啪啪”三声。 一名同样丫鬟打扮的清秀女子进入屋中,单腿一跪:“荷香听候龚姐吩咐!” “换衣服,从后门出去,火速找伍长老,请他派个精干男子过来,脸型、身材要与这赵鹤飞相似!” “是!”荷香身子一晃,瞬间从屋中消失。 没过太久,荷香就领回一名男子,又取来一个小箱子,拿出诸多工具,对照着赵鹤飞的样子给那男子修饰眉毛胡须,又用软泥加大鼻子,塞了东西撑开鼻孔,再擦些颜色,转眼间赫然就变出另一个活生生的赵鹤飞,不凑近细看根本难以分辨。 随后龚雪命令那男子扒下赵鹤飞的衣服穿上,男子见死尸失禁搞得裤裆肮脏不堪,一阵犹豫。龚雪喝道:“快点!” “是!”男子似乎对龚雪也很畏惧,立刻不顾污秽将那裤子穿上。 “现在你从大门出去,骑上快马离开湖州向东南跑,一路不许停留,不到杭州不许改装扮!” “是!”男子急急而去。 龚雪又一指地上扒掉了外衣的赵鹤飞:“荷香,你来处理,小心别让人看见!” 荷香应了,拖着死尸离开房间。 直到这时,龚雪才向俞佰通看了一眼。 俞佰通陪笑道:“龚前辈,这赵鹤飞死了,以后鹰堂的消息可就不好弄到了。” 龚雪冷笑:“就算留着他,难道司徒静就查不到他?多谢他自己送上门,本来就该灭口,以免牵连到你。” “是!是!多谢龚前辈爱护!”俞佰通人过中年,但对着看起来二十多岁的龚雪一口一个前辈,无比恭谨。 “赵鹤飞来找过你,又迅速离开,逃离湖州,白鹏和司徒静问你原因,你知道怎么回答吧?” “是,是,这个简单!” 龚雪嫣然一笑:“俞香主为人精明,又真心投靠玄武会,你才是我们最重视的人,以后你要少做些引发猜疑之事。至于失了鹰堂中的卧底,没关系。你帮我们将小白和小青送到了白鹏身边,已经足够了。” 俞佰通继续陪笑:“‘夺命胭脂组’进了丽人堂,刺杀白鹏易如反掌!” 龚雪轻蔑地一撇嘴:“白鹏这种小脚色,还不值得我派小白和小青给他占便宜!放了长线,为的是大鱼!” “是,是!龚前辈才是真正文武双全的高人啊!司徒静跟你比起来,根本就是毛虫比神龙,不值一提!”俞佰通笑得灿烂,却不问“大鱼”究竟指的是什么?他明白,自己知道的秘密越多,脑袋在脖子上越会待不稳当。 第一百八十八章 夺命胭脂 饭后,清霜安排小桃住到海棠苑,还给她派了使唤丫鬟。白鹏只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有出声反对。 海棠苑是丽人堂里唯一无人居住的建筑,又带围墙,除了偶尔有丫鬟进去打扫灰尘,根本无人踏足,在里面做事能够避人耳目,所以一向是白鹏和司徒静的幽会之所。 如今两人闹翻,司徒静再也不来丽人堂,海棠苑也算是彻底闲置。小果高高兴兴跑出门,去搬家和打扫新居了。白鹏想到司徒静,吃饭时的好心情一扫而空,默默陪着清霜上楼回房。 清霜见相公情绪低落下来,询问缘由,白鹏推说自己奔波一天太疲惫。 “正好我也乏得很,一起歇着吧。”清霜坐在床边,微笑注视白鹏,脸色泛红。洞房至今不到十天,仍算新婚,她的害羞劲还没过去。 白鹏看着极致美丽的贤妻,脸上又有了笑容,帮她脱衣盖被:“你先歇着,等我处理了今天的公文,上来好好陪你”。 清霜伸手搭住白鹏手臂,两眼脉脉含情:“相公,你不必顾忌清霜,多娶些妾室没有关系,那小白小青就不错,相貌美,生的孩儿一定漂亮。像你这样的大人物,原该妻妾成群,多生些儿子,将来也好帮你照管偌大家业。只是,你也要爱惜自己身子,房事不可过度。” 白鹏忍不住地笑:“你相公身子健壮得很,别担心。不管我纳几个妾,跟你至少每天一次,绝不缺斤短两。”说着话,手已探入清霜的小衣,寻到峰巅,捏住细嫩处轻捻。 清霜红着脸在白鹏臂上一推:“不要!叫你娶小桃,就是想有个姐妹分担你那些力气,实在吃不消你了!” 白鹏嘿嘿笑着,在清霜脸上一亲:“等着我!”便转身出屋,回到楼下的书房。 ****** 白鹏清早出门,下午回来,才一天的工夫,书桌上的未批阅公文就已堆积如山。 自从成立了总执法队,公文数量增长了数倍,尽是达娃央金写来的处罚报告。事情都很小,诸如各级头领们仗着血手帮势力欺负百姓,强买田地,争坟夺产,乃至于无故辱骂殴打他人之类,达娃央金都是即刻处罚,但她以前虽然贵为魔教六大神将之一,却是独来独往,没有带人管事经验,年纪又小,总担心自己罚得不对,于是都写成报告发来。 白鹏无奈苦笑,一个个批复:“罚得对,以后照此办理,不必再报告”。 这时,两个丫鬟中的一个,也不知是小白还是小青,两手撑在桌上,细细观看白鹏批阅每一份公文,到后来索性俯下身来,两手托腮,看得极认真,几乎与他脸贴脸。 白鹏诧异地瞟了她一眼,心说:“小桃起初都是规规矩矩的,到后来才随着关系变亲近而乱了主仆分寸,多少算是恃宠撒娇,怎么这姑娘刚来第一天也不拿自己当外人?难道是俞佰通过于宠爱她们,所以不教她们主仆规矩礼数?” 那姑娘见白鹏瞧自己,羞涩一笑,目光躲闪开去,可转眼就笑眯眯地转回,甩来一个含羞带媚的秋波,声音也娇滴滴的:“帮主一晚上都在评是非,倒像县太爷审案子。” “你是哪个?小白还是小青?”白鹏放下笔,认真端详眼前的明艳少女。 “奴婢是小白!”小白站直了身子,行礼答道。 “你们两个衣服都穿得一样,该怎么分辨谁是谁?” “可以分辨。”小白微笑答道:“奴婢头上是白色珠簪,小青头上有朵青色绢花。” “嗯,好吧。”白鹏点点头,从桌角拿起帮主印信:“小白,帮我把右边这摞公文在落款处盖章。”历任丫鬟小果和小桃都做过的盖章工作,现在终于轮到了小白。 小白嫣然一笑:“是!”俯在桌边,拿印章细细盖去。 白鹏起初还在微笑,看到后来却皱起眉头,总感觉这个小白有些古怪。以往小果和小桃盖章,都只关心盖得够不够端正,印泥是不是清晰。而小白却将每份公文都快速浏览一遍,眼光上上下下地极为忙碌。 “小白,你对公文内容很感兴趣是吗?”白鹏问了一句,忽然意识到,小白小青与小桃小果她们不同,并非很早就在丽人堂的丫鬟,却是俞佰通刚刚送给自己的,而俞佰通勾结玄武会的嫌疑尚未洗清。想到这里,白鹏一惊,出了一身细密冷汗。自己叫小白姐妹来做贴身丫鬟,实属色迷心窍,太冒险了! 小白回眸又送一个千娇百媚的秋波:“帮主,人家第一次看到公文,好奇心难免重些。” 白鹏脸色阴沉下来:“小白,你和小青明天开始还是不要做贴身丫鬟了,我何时想松骨了,再派人叫你们过来。” ****** 同一时刻,倚翠楼含香阁,玄武会斩仙堂长老伍五叁正背着手来回踱步。 “一整天了,丁四怎么还没回音?一点音讯也没有!” 青茗斜倚着桌子,手举酒杯,脸色红扑扑地笑:“他们不是去打伏击的吗?说不定到现在还在草丛里趴着,等啊等,早晚就把司徒静的人马等来了。” “放屁!龚雪已经派人来说了,司徒静没死,马上就要回来追查泄密之事,所以龚雪把赵鹤飞灭口了。既然司徒静没死,我看死的就是丁四了!” “聪明!”青茗笑道:“伍长老与我相处了这几个月,终于开窍了。” “少来跟我阴阳怪气的!”伍五叁走上两步,托住青茗的下巴:“几天没整治你,你又忘了是什么滋味?” 青茗将口中酒气向伍五叁喷去,满脸痴笑:“嘿嘿!一醉解千愁,我现在什么都不在乎。” “撒酒疯是吗?”伍五叁脸色狰狞,一挥手臂,将满桌酒壶酒杯扫落在地:“当初我偷偷喜欢了你五年,如今狠狠干了你五个月,已经过足瘾了,随时都可以杀了你灭口。你就不怕?” “怕呀!若非怕了,我怎会将手下最得力的夺命胭脂一组人,连同龚雪,都借给了你。请放心,夺命胭脂没有办不成的事,那对孪生姐妹一向得力,你需要什么消息,她们一定会探来给你的!” “好!只要她们得力,我就容你多活几日!” “哈哈,谢谢伍长老,我江月多活一日是一日,这就叫做‘苟且偷生’。不过你要小心,白鹏的武功进境一日千里,早晚有一天,他会杀上门来,救我出去!” 伍五叁冷笑:“你喝得太多了,开始说胡话了!” ****** 小白听白鹏说不让她们姐妹再做贴身丫鬟,嘴一扁,两行泪水滚滚而下。随后向地上一跪:“帮主若怀疑小白和小青,就请即刻赐死,我们死而无怨!但只要我活着,绝不离开帮主身边!” 小青端着热茶从书房门口进来,看了看小白,又看看白鹏,从怀中悄悄摸出个小纸包,将一些淡黄粉末撒入茶中,晃一晃,随后绕到白鹏面前跪下:“帮主,请用茶。姐姐何处得罪了帮主,请先喝茶消消火,小青愿代姐姐领受责罚!” 白鹏其实也没多大把握,看小白姐妹的样子,心又有些软了,接过茶杯一饮而尽,感觉茶味略有些异样,也没多想,深深吸一口气,说道:“我也不是不信任你们,只是……”忽然间,白鹏眉头一皱,低头抚胸,呼吸急促起来,口中嘟囔:“怎么……怎么回事……” 小白见了,立刻向小青看来。 小青掩口而笑,将手中一个小纸包露出一角晃了晃。 小白微笑点头,悄悄伸出大拇指,随后重新看向白鹏,脸上神情又有些黯然。 第一百八十九章 春意满罗帐 白鹏整个人陷入恍惚,听小白和小青的说话声都渐渐遥远,手抚胸口,只感觉心跳声震耳欲聋,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忍不住慌张自问:“怎么回事?” 小白擦去泪水,仍然跪着,膝行几步到了白鹏面前,关切地看他:“帮主,你太疲惫了,去床上歇一歇吧。” 小白语气温柔,令白鹏不自禁地想服从,恍惚着起身,被小白和小青一左一右搀扶着,躺到了书房的床上。 随后小白向书房门走去,小青则脱鞋上床,先跪在床尾放下半幅罗帐,再爬到床头解另外半幅。 白鹏原本努力想睡过去,好摆脱这种恍惚状态,可是又被一阵芳香引得睁开眼,发现是小青跪在自己脸旁边,身段婀娜,动作柔美地放下了罗帐。此刻整张床都被青纱遮蔽,光线幽暗,脂粉芬芳与少女体香和在一起,都积蓄在帐中,越来越浓郁。 小青转回身,略带羞涩看着白鹏,仍然跪坐的姿势,将白鹏的手臂拉到她腿上搁着,开始推拿松骨。 白鹏的眼光移过小青的腰身,顿时定住了再也挪不开。小桃说小青姐妹的腰比她细一半,虽有夸张,离事实也不远。白鹏从未见过这样细的腰,恨不得两掌相对就可以拢住,由腰至臀陡然起伏的曲线也就越发夺人魂魄。只看了片刻,白鹏就感觉身上燃烧起来,被小青抱着的手臂动了动,握住她一只手,视线上移,盯着她眼睛极大的秀美脸庞,心中怦怦狂跳。 小青看到白鹏直勾勾的目光,羞涩一笑,低下头去,这反而给燃烧的烈焰添了一把柴,白鹏立刻坐起身来,搂住小青的细腰向怀中一扯,将她拉得躺倒,在她脸上和颈中一顿狂吻。小青惊慌失措,又推不开白鹏,只会喊“帮主不要!帮主不要!” 白鹏分明听到小青不情愿,心知不该这样做,却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行动,以前还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先例。这时他也顾不上多想,一手掀起小青的两层长裙,手掌贴着她光溜溜的腿内侧向上滑去。小青哭喊:“帮主,求你了,我不想……”拼命扭动身体抗拒。 小白从书房外进来,带好了门,将手中一个小瓷瓶微微倾倒,滴了一滴鲜红的液体在指尖,捻了捻,又嗅一嗅,露出满意神色:“兔血也不错”。 正在这时,帐中传来小青哭喊声。小白一惊,快步向床边冲去。 白鹏这时已经脱了自己裤子,将小青压在下面,奋力制止她的挣扎。忽然灯光一亮,帐子分开,小白跳上床来,抱住白鹏从小青身上拉开,拿个冰冷的湿毛巾给他擦脸:“帮主!你醒醒!” 白鹏被冷毛巾一激,果然清醒许多,随后看自己光着下身,小青缩在一旁哭泣,大为羞惭懊悔,拉被子遮了羞,叹道:“我今日不知怎么了?对不住,你们快走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小白嫣然一笑,扶白鹏躺下:“帮主想做什么?贴身丫鬟岂能拒绝,有什么对不住的?只是小青格外害羞些,请帮主不要生气。”又转向小青:“死丫头,帮主这么辛苦,你还惹帮主不开心!快点,好好服侍!” 小青擦了擦泪水,爬向白鹏身子一侧,准备继续推拿。经过小白面前时,小白贴在她耳边轻声低语:“你下的迷魂散,自作自受!” 小青低声回了一句:“谁知道你半天不来!” “我要取东西,你知道的!” 白鹏此刻就算吃了小青的药粉,功力也还在,将两人的耳语听得清清楚楚,诧异问道:“什么迷魂散?” 两女都是一惊,没想到白鹏耳目这样灵便。但小白很快恢复了笑容:“帮主,奴婢刚才骂小青,说她故意勾引帮主,会迷男人的魂。” 白鹏点了点头:“小青身上或许真有妖术魔力,我这人就算再好色,也一向尊重女子,不会做刚才那样强迫的事。” “帮主不必耿耿于怀,你要对奴婢做什么?何须强迫,奴婢一定会尽心服侍!”小白将白鹏双腿抱入怀中,在他脚上揉捏起来,另一侧的小青也重新开始推拿白鹏的左臂。 白鹏闭上眼,静静享受这对姐妹的高明手艺。 然而,小白很快就放开白鹏双脚,改为捏腿。而白鹏此刻却是没穿裤子的。被那柔软的小手一路捏上来,还在关键部位一碰,又一路捏回去。他立刻火烧火燎起来,那地方随之盎然耸立。 这让白鹏感觉丢脸,想要设法安抚令之平静,又不得其法,只能闭眼装睡。 小白轻声问道:“帮主,睡了吗?” 白鹏含糊着“嗯”了一声。 “帮主真是辛苦,听说今天跟人打仗了?是不是打赢了?帮主杀人了没有?”小白继续问。 白鹏心中对这姐妹俩仍有些戒备,只含糊答道:“嗯,赢了。” 小白轻笑一声,爬到白鹏身旁,凑到他耳边轻声细语:“帮主,我们姐妹在俞香主家就听到过白帮主许多事迹。自古美人爱英雄,我们不算美女,也爱,爱得更深!” “你们当然算美人!你们要是不算美人,世上哪还有美人存在!”白鹏心中激动,伸臂搂住小白的细腰,隔着裙子在她翘臀上抚摸。 小白又软语央求:“帮主,你讲讲嘛,讲讲今天的英雄事迹,让我和小青都来好好爱你!”说着话,拉开了白鹏衣襟,将食指伸入口中沾湿,凉凉地点在白鹏胸口敏感处轻轻画圈。小青见状,也停止给白鹏手臂的推拿,俯身下来如法炮制,在他另一侧胸口拨弄。稍后,两姐妹又弃了手指,改用舌尖。 白鹏望着自己胸前那两张一模一样的漂亮脸蛋,被那两个灵巧的小舌尖翻飞起舞,全身都舒服得起了鸡皮疙瘩。于是放在小白翘臀上的那只手再也忍耐不住,用力拉她裙子。 小白按住裙子,扭动身子笑道:“不给!除非帮主先讲故事,给我们讲今天的英雄事迹!” 白鹏完全晕了,于是丢开一切戒备,将梯山的战斗讲了一遍,为在美女面前树立自己的英雄形象,还格外添油加醋,却省略了圣枪的作用,只讲自己武功高强,英勇无敌,一人之力杀死五百人,无一漏网云云。 在小白的引导追问下,最后连掩埋尸体毁灭战场痕迹,暂时不让玄武会知道丁四等人的下落等事全部坦白。 等到所有事情讲完,小白赞叹不已,连夸帮主真乃天神下凡,是超级大英雄。随后一提裙子,将纤细修长的一条腿跨过白鹏,趴在他身上,对小青笑道:“小青你回避,今晚帮主是我的!” “是。”小青应了一声,掀帐子退出。 白鹏盯着小青的背影,却被小白伸手在他眼前一晃:“喂,舍不得小青呀?改天再让她陪你,今日有我一人还不够吗?” 白鹏嘿嘿一笑:“够了,足够,反正你们长得一样。” 小白大眼睛里闪着狡猾喜色,伸手解了自己衣带,将内外上衣全部甩到一边,只留长裙,喇叭花一样向四面铺开,遮住了两人的下半截身子。随后将胸脯送到白鹏眼前:“帮主,辨别我和小青的不同,另有一个法子。看,我这里有一颗痣,小青没有。” 白鹏见她左乳下缘果然有颗褐色小痣,却故意将手指点向她正中间的嫣红:“是这颗吗?” “帮主!你太坏了!”小白捏住白鹏两颊拼命揪。 白鹏笑道:“你才坏,你敢说,今天不是故意勾引我?” “才不是!”小白娇嗔抗议:“见到仰慕已久的英雄,情不自禁了而已。我可不是坏女人,马上就证明给你看!” “怎么证明?” 小白咬住嘴唇,伸手到下面帮忙对准,随后一坐到底。 “啊!”白鹏全身一紧,牙缝抽着冷气:“轻一点!好紧!连我都疼了!” 小白闭着眼睛,咬紧牙关,身子再度抬起,一只手悄悄将握了许久的白瓷瓶伸入裙中,稍做些动作,便将瓷瓶塞入衣物堆下面,随后身子继续起伏。 白鹏心疼起来,按住小白:“你先别动,哪有第一次就这么用力的!” 小白微笑着,在白鹏胸口轻轻抚摸:“能和帮主亲近,哪还在乎痛不痛!”随后掀起裙子,引导白鹏目光向两人相接处看去,继而身子缓缓提起,两臂撑床,向后仰去,让白鹏能够真切目睹那一次次进出,更能看到红艳艳的血迹。 白鹏心中激动,起身推小白躺下,伏在她身上亲吻,极痛惜地轻轻而动。低声说道:“小白,你完璧的身子被我占了,我自然要负责任,好好疼你。只是我今日刚刚纳妾,总要再等些日子……” “有没有名分都没关系。”小白有些苦涩地笑:“只要帮主真心疼小白。我们姐妹刚从俞香主家来到帮主府上,帮主跟俞香主又有嫌隙,只盼帮主不嫌弃小白,假如哪天俞香主得罪了帮主,请帮主不要迁怒小白就是。我们什么都不懂,就只是迷恋崇拜英雄的小丫头。” “放心吧!无论以后出什么事,我都疼你一辈子!” ****** 夜色已浓,一个身影走走停停,避开园中守卫,溜到丽人堂东侧的下人房背后,左顾右盼一番,腾空而起,越过院墙,落到甘水巷中。对面人家门口的灯笼光芒幽幽地照在她脸上,看容貌正是小青。 小青先向丽人堂大门处观察,确定没有引起守卫注意,随后身形一闪,无声地穿行在黑暗之中,直到一处破旧小屋门前,有节律地在门上“咚,咚咚,咚”敲了四声。 门一开,小青立刻闪身进去,迫不及待开口道:“请转告龚姐,丁四已死,全军覆没,血手帮将尸体埋在东山后面,放火毁灭了杀戮痕迹,不想让玄武会立刻知道丁四所部的下落,以便他们有时间整军来迎战玄武会。” “丁四武功那么高,是谁杀的?” “白鹏杀的,还有索命妖道和神行尊者,以及丁四的几百部下,都是白鹏一人所杀。” “不可能吧?黄字队是我玄武会斩仙堂四大精锐之一,白鹏一个人就给杀光了?就算几百只鸭子满山跑,一个人也杀不完呐!” “白鹏亲口所说,是不是吹牛我不负责判断,请原封转告龚姐!” “好!” 第一百九十章 小白的泪水 整整一晚,白鹏既没有回到楼上正妻清霜的房间,也没有去陪今日新娶的小桃,却与第一天上任的贴身丫鬟小白纠缠在一起。每次想起床离开,只要小白娇滴滴说一声“帮主别走”,他就走不掉。 自打喝了那杯茶,白鹏的想法与行动就一直脱节,完全控制不住自己。而小白也确实拿出了无与伦比的功夫,花样百出,身上每一处皆有妙用,令白鹏流连忘返。从失去苏柳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这样的快活。并且小白正是最鲜嫩的年龄,容貌远比苏柳美丽,又有处子落红,令白鹏如获至宝,爱不释手,百般怜惜,深陷温柔乡中难以自拔。小白的体力也好得惊人,两人颠来倒去,整晚都没怎么合眼。 天快亮时,白鹏才从小白的怀抱中恋恋不舍地起身,也催促她穿衣。两人名不正言不顺,总不好让人捉奸在床。 白鹏继续坐回桌前,将昨晚中断的工作做完。小白收拾好床褥,坐到书桌右侧的椅子上,一边梳头发,一边凝望认真处理公文的白鹏。 白鹏偶一抬头,看到小白梳头发的妩媚姿态,心中大动,招手叫她过来,一把揽住了抱入怀中:“来,坐在我腿上梳。你既然喜欢看公文,就陪我一起看。” 小白却一扭身,将脸贴在白鹏肩头:“不看!不看!昨天看了就挨骂!我是俞香主派来的探子,帮主不可以给我看机密!” 白鹏笑道:“昨天我只是随口一说。经过这一晚,咱们已和夫妻一样,我不再防你了,你却记我的仇!” 小白望着白鹏,顽皮一笑:“既然已经像夫妻一样,你什么时候娶我?”说着话,手持一绺头发在白鹏脸上扫来扫去。 白鹏脸上痒痒的,心里酥酥的,充满怜爱地凝视那张美丽的小脸,笑道:“你们女人都这样吗?昨晚还说不在乎名分,一早就追问何时娶你。” “我不管!”小白身体扭动,推得白鹏直晃:“娶我!娶我!” 白鹏呵呵笑道:“娶!当然娶!不过……”白鹏向门外看了一眼:“问题在小青,你们两个是孪生姐妹,又长得一模一样,总不能一个做夫人,一个当丫鬟,要娶总是一起娶了才好。” 小白闻言轻叹一声:“我俩相貌一样,性子差别却大,小青胆小害羞,不敢与帮主亲近,还得多劝劝。”说完搂住白鹏的头颈,脸与他紧紧相贴,轻声道:“不管什么时候娶,从这一刻起,帮主心里就要把小白当作爱妻,疼着,护着,好不好?好不好嘛!” “这还用你说吗?当然的!” “我才十五,年纪小,不懂事。以后如果触怒了帮主,无论帮主多生气,千万不要杀我!” “你开玩笑!”白鹏失笑道:“我怎么可能舍得杀你!” “答应我!你发誓!”小白拉住白鹏的手,按在他自己胸前:“按着心口发誓!” “好好好!”白鹏还是第一次对一个女子产生“娇宠溺爱”的感觉,微笑发誓:“天地为证,以后无论小白犯下任何过失,我白鹏绝不处罚她!更不会杀她!”说着在小白脸上一亲:“我只会亲亲她,叫她不要害怕。好,这样满意了吗?” “嗯!”小白甜美一笑,用力点头:“我也亲亲你!”说着在白鹏脸上回报一个亲吻。 “好,现在陪我一起看公文,你有什么想法,也可以说说。”随后白鹏一心二用,左手撩起裙摆,按在小白滑嫩嫩的腿上轻轻抚摸,右手翻动公文和持笔批阅。 小白坐在白鹏怀中,一边细细梳头,一边看他批阅公文,有时也会转过脸来,久久凝视白鹏。 连看了二十几份,除了个别分舵人事变动和申请拨款的,大多仍是达娃央金关于总执法队处罚帮中头领欺压百姓行为的报告。白鹏看处置得还算合理,都像昨晚一样批复“以后照此办理,不必再报告”。 到后来,却有一份报告让白鹏停下笔,皱眉思索。报告是说司徒静麾下鹰堂有一位廖忠廖头领,酒后闹事砸了小酒馆,还将伙计和掌柜打伤,掌柜的头破血流,伙计更是断了几根骨头,应该会落下残疾。总执法队查清真相后,鹰堂拒不认账,也不交出廖统领来与掌柜对质。请帮主裁示。 白鹏看得心中来气,上次司徒静对他任命达娃央金执掌总执法队,还“位阶等同副帮主”表示不满,警告他“告诉你那副帮主,别来惹我!”如今鹰堂真的与总执法队公然对抗了!别的堂口都乖乖听话,惟有鹰堂胆大包天,显然是司徒静有所依仗,料定白鹏不敢拿她怎么样。 小白转脸看着白鹏,狡猾地笑:“听说司徒香主是帮主的枕边人呢?帮主处置此事,自然会偏向着她。” 白鹏仍然皱眉,微微摇头。 “帮主,你更喜欢司徒香主,还是我?” “做枕边人,自然是你更好。做下属……”白鹏本想说司徒静最好,可又想到她虽然文武双全,办事得力,却也脾气火爆,时常给自己气受,这样的下属究竟算不算好,可也难说得很。 小白嘻嘻一笑:“手下打了人,又没出人命,算什么大事,这也要帮主来管吗?” 白鹏沉重点头:“我到湖州,不是来欺压百姓的,从小立志做大侠,如今就算做不成大侠,也不能做恶霸!” 小白闻言,不再说话,只默默凝望白鹏。 白鹏想了一阵,铺开一张白纸另写手谕给司徒静,严令鹰堂腊月十五之前必须交出廖忠,由执法队处置。 小白看了,叹口气:“帮主,是司徒香主和她的手下帮你打天下,不是百姓。” 白鹏瞥了小白一眼:“你才十五,懂的还挺多,说话口气倒跟司徒静差不多。可你也是百姓,只不过有俞香主收留,又到了我家,一直吃喝不愁。你不知道,无权无势的百姓被人欺压之苦,谁能给他们公道?官府是不管的,只有江湖!而这一府七县的江湖尽在我手,如果我也欺负他们,他们就真是告天不应,求地不灵了!” 小白又一声轻叹,搂紧白鹏的脖颈,下颌搁在他肩上,不再出声。 白鹏写完手谕,将剩下的公文批阅完毕,忽然感觉脖子上一凉,似乎沾上一滴水,扭头看去,却见小白泪流满面。顿时大惊:“小白,你怎么了!” 小白不说话,只将脸用力埋入白鹏衣服里,轻轻摇头。 白鹏心中怜惜,挽住小白的细腰,在她后背轻拍:“是不是说到你身世,想爹娘了?” 小白这回用力摇头,随后直起身子,捧了白鹏的脸,凝视他双眼:“帮主,其实你是好人!我一直以为江湖上的首领都是尔虞我诈的坏人!” 白鹏笑了:“怎么还说‘其实’,难道昨晚你与我上床的时候还认为我是个坏人呢?” 小白含泪而笑:“可不是嘛,昨晚你可坏了!”随后神色一肃:“帮主,做好人,也该做个精明的好人,否则很容易被坏人欺负,会吃亏上当!” 白鹏在她脸上一亲:“放心吧!坏人来欺负我,我自有霹雳手段应对。只要你不是坏人就行了,因为我发了誓,无论出什么事都只能亲你,不能罚你。嘿嘿……” 小白神色略有些黯然,随后立即挤出许多笑容:“我当然不是坏人,我是帮主最疼最疼的小宝贝!”说着就向白鹏嘴上亲来。白鹏张口接住她的香舌,纠缠撩拨,可是眼前那张美丽小脸上的泪水一直都如断线珍珠,不断滚落。 中间小青曾经进入书房,见到两人的样子又迅速退了出去,靠在门外发愣。直到一名守卫压低了的声音传来:“小青姑娘,帮主起身了吗?” 小青也轻声答道:“刚起,还不方便见客,有什么事吗?” “龙堂俞香主来了,说有十万火急的事情禀报帮主!” 白鹏耳目灵便,听得真切,立刻高喊:“请俞香主来书房。” 守卫领命而去,小青也去准备茶水果点,小白有些羞涩地要挣脱白鹏怀抱,白鹏却不放手,笑道:“俞香主不是外人,咱们就这样接见他。” ****** 俞佰通进入书房时,看到小白坐在白鹏怀中,脸色有些尴尬,但更多还是喜色:“恭喜!恭喜帮主!”又看向小白:“更要恭喜小白,从此终身有了依靠!” 白鹏笑道:“我故意让你看看的。多谢俞香主送我这样的宝贝!” 俞佰通也笑:“最好的东西自然要献给帮主,此事对帮主好,对小白姐妹好,对俞某也有大大的好处啊!” 白鹏笑着摇头:“俞香主。虽然此事我对你万分感激,但以后你若犯错,我可不会徇私。” 小白也声音清脆地补充:“俞香主,如今我是帮主的人,可不是你家的丫鬟了,以后不会帮你讲话!” 俞佰通略有些尴尬:“嘿嘿!嘿嘿”地笑。 “好了!说笑到此为止。”白鹏收敛了笑容,抱起小白放到一边,转向俞佰通问道:“俞香主找我,是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 “帮主!昨日赵鹤飞来找属下……” 白鹏一惊:“对呀!我派了赵鹤飞去鹰堂门口查看,就此杳无音讯,怎么他去找你了?” “赵鹤飞那厮,居然是玄武会的卧底,他来找属下,劝说属下投奔玄武会,说他师叔祖是玄武会的大人物,保证属下职位只升不降!” 白鹏大怒,拍案而起:“这人果然有问题!当初我要开革他,司徒静还不许!”又转向俞佰通:“他怎么能留你这个活口来报信?你是不是用缓兵之计答应了他?” “他说帮主由于泄密之事怀疑了属下,要属下承担此事,就说是属下妒忌司徒静,派人监视她,得知消息之后不慎泄露,让玄武会探了去。这样就可以将他这个真正的卧底遮掩过去。他还保证帮主不会处死属下,等玄武会接管了湖州,就升属下做副帮主,帮主自然是他!” “原!来!如!此!”白鹏一字一顿说完,拳头狠狠碾在桌上,又问:“后来怎样?” “属下是有几个厉害保镖的,当时用缓兵之计拖延,抽空跑出去叫人救命,结果几个保镖都被他杀了,属下趁他们纠缠的时候,躲进夹壁墙。因为怕他没走,一直藏着,到五更天才出来,在丽人堂门口问守卫,说赵统领一直没回来,才敢进来求见帮主,否则我怕还没进秋水阁就被赵统领一刀砍死在路上!” 白鹏一拳捶在桌上,震得笔筒翻倒,毛笔洒落一地:“立即通缉捉拿赵鹤飞!还有,给我叫司徒静过来!她愿来不愿来,都得来!” “是!”俞佰通俯身行礼,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随后退着出了书房。 白鹏咬牙道:“司徒静,次次跟我吵架都好像是你绝对正确,这次我看你怎么解释赵鹤飞的事!” 小白怯生生走到白鹏面前,仰望他双眼:“帮主,别生气。” “呵呵,我又不是生你的气,怕什么?” “司徒静也是你的女人,像小白一样,你今日怎么对她,以后就会怎么对小白。” “你过虑了!”白鹏满脸溺爱的笑容,将小白抱起来放到桌沿坐好,拉着她的双手:“别忘了,你是我最最最疼爱的小宝贝。我发誓无论出什么事,都不会对你凶的。” 小白抿嘴而笑,那表情看起来却多少有些苦涩:“如果……是特别坏的事呢?” “哈哈,能有多坏?最坏不过就是偷汉子!”白鹏大笑:“就算那样,我也就是赶你出家门,再也不见你。不会凶你打你的!” 小白神情感动,拉白鹏到身前,将他的头抱入怀中,脸靠他的头顶,泪水从紧闭的双眼中再度滑落:“帮主,你真是一个好人!” 白鹏的脸贴着小白胸口轻轻蹭,微笑道:“只对你好,对旁人就不一定了。” “你对百姓好,这才是真正的好人!”小白伸手擦了眼泪,脸上浮起一些笑容:“帮主,你要小心,玄武会听说很厉害,你杀他们那么多人,肯定会报复,你要立刻做好防备!” “没关系,这消息还严密封锁着,等他们感觉不对时,我已经都安排好了。” “帮主!你身边会有一个赵鹤飞,难免还有第二个!说不定玄武会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白鹏抬起头来看小白,笑着点头:“到此刻,我彻底相信你不是玄武会派来卧底的了。” 小白苦笑,抚摩白鹏的脸颊,轻声道:“谁都别信,信你自己,保重你自己。” 白鹏凝望着小白:“你今天的样子有些奇怪。是怕玄武会的人杀进丽人堂吗?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出危险的。” 小白眼中又溢出一颗泪来,连忙伸手指抹掉,抿嘴一笑:“帮主,我想要!” “什么?” “我想要,比昨晚更想!”小白说完,身子向后一仰,躺倒在桌面那些公文之上,两腿翘起,架在白鹏肩头,裙摆随之滑落到腰间。 白鹏自己早已进入状况,闻言“嘿嘿”笑着,从脸旁的纤纤细腿向下,直看到一蓬细草隐约遮掩的娇艳花瓣,伸手轻抚,发现她也滑溜溜地早在状况之中,便解了自己下面的束缚,一挺而入温热之中,随后俯身将那两条腿都压到她胸前。剧烈冲撞之下,令那些公文纸张“哗哗”乱响。 小白身子颤抖,比昨晚更加激动,哼唧着长长喊了一声“帮~~~主!” 却听外面也有人喊:“帮主!” “什么事?”白鹏极不耐烦。 “司徒香主到了,她说不会踏入书房,请帮主在外面相见!” “让她等着!” 第一百九十一章 唯一会做的,就是杀人 白鹏故意让司徒静顶着腊月清晨的寒风等候,自己留在暖洋洋的书房中,还抱着温软的小白,先是将她压在桌上一番亲热,后来看揉皱了公文,又改到床上,从后面抱了她的小细腰继续忙碌。 小白起床后一直精心梳理的头发又全然弄乱,而且她经过一夜辛苦,到现在已经快要脱力,前半身完全瘫软扑倒在褥上,还抓了一团被角咬在口中,以免自己叫出声来。天色渐亮,两人又无名分,若是清霜夫人起床了听到,难免尴尬。 白鹏看着那细腰圆臀的美妙弧线,越来越激动,用力撞出一串清亮声响,不多久就发一声喊,在那温软天地中爆发开来。 就算已经完事,白鹏仍然意犹未尽,对这新得的宝贝爱不释手,拉小白翻过身来,还要抱她亲吻。 小白伸手推阻,微笑摇头:“帮主,司徒香主等你很久了,该去办正事了。” 白鹏叹息:“真不想去见她,总是给我气受,若不是要与她商量对付玄武会……” 小白按住白鹏的嘴,一双大眼睛中闪现出些许忧郁:“以后帮里的事,帮主不必告诉奴婢。” 白鹏笑道:“你怎么又自称奴婢了?我答应从此将你当作爱妻看待的。” 小白勉强一笑,推白鹏坐直,脸贴在他胸口,闭眼沉默一阵,轻声道:“帮主,你去好好做事,为湖州百姓造福吧。晚上也该多陪陪夫人,小白终究是你的,跑不掉,以后会好好服侍你,不在这一时半刻。” 白鹏心中溢满柔情,在小白额头连连亲吻:“这一晚只知道你很会撒娇,现在才发现,你也是贤妻一个。我必会娶你的,娶定了!” “嗯!”小白点点头:“盖头花烛一样不能少!” “放心吧!连花轿都要有,俞香主家就算你娘家,我去抬你过来!”白鹏笑道,怕小白光溜溜的冻着,拉起被子围在她身上,柔声道:“那我就出去了,事情先叫小青做,你好好歇着!”小白含笑点头。 白鹏穿好衣服已经走了几步,又转回来:“再亲几下!” 小白“格格”笑着将他推开:“快走!真受不了你!” 等白鹏真的走出书房,小白披着被子抱腿而坐,脸贴自己膝盖,望着他的背影默默出神,片刻后忽然又“哧”地一声轻笑。 过了一会儿,小青东张西望地走进屋,随后快步扑到床边,搂住小白肩膀轻声抽泣起来。 小白轻拍小青的手臂:“哭什么!当心旁人听到!” “姐,这都第三次了!玄武会把咱们送到厉害对头身边,刺探甚至刺杀都没关系,可每次都让你被坏男人欺负!” 小白凄然一笑:“若非江长老和龚姐搭救,咱们早就沦落火坑了,知恩就要图报。用美人计嘛,被占便宜也是难免。只要你没事就好。以后玄武会三字不要再提,帮主耳朵灵得很!” “姐!”小青眼泪滚滚而下:“你只大我一个时辰,却一直护着我,这些腌臜委屈都是你一个人受!我……我难过!” “大一个时辰也是姐,咱们姐妹一体,只要你留得清白,我就感觉自己也是清白的。”小白轻叹一声:“好了,快帮我收拾床铺和屋子!”说完她自己也起身穿衣。 小青看到姐姐衣裳里掉出的小瓷瓶,拿到手中揭盖瞧了瞧:“他们发现围栏少了一只兔子,大呼小叫地到处找呢。这兔血好用吗?白鹏有没有疑心你的落红?” 小白又是一声轻叹,茫然看着前方,缓缓说道:“帮主心思单纯,很容易上当的。” “呸!什么心思单纯,我看他就是个色鬼!刚才见他欺负你,恨不得一刀杀了他!昨晚他还对我动手动脚!” “别胡闹!咱们可没接到刺杀指令!”小白严厉斥道:“昨晚也怨不得他,是你先给他茶里下了迷魂散!帮主本身是个极善良的好人!” “不会吧!”小青盯着姐姐看了一阵,神色惊讶:“姐,难道你喜欢上白鹏了?” “没有。”小白神色淡然,下地穿鞋:“我会做好自己该做的事!” ****** 白鹏走出秋水阁,远远就看到了司徒静。她倒没有在寒风中傻等,而是集合了守卫丽人堂的全体黑风队员训话。 训话大意就是黑风队内卫统领赵鹤飞被其师叔祖“索命妖道”引诱,投靠了玄武会,事败后逃往杭州,血手帮上天入地也会对其追杀到底,希望黑风队这些跟随赵鹤飞已久的部属认清方向,不要自走绝路。 黑风队那些人闻言,群情激奋,纷纷破口大骂赵鹤飞“忘恩负义”,又拍胸脯发誓只效忠司徒香主。还有人流下泪来,泣不成声地高喊:“是司徒香主一手将黑风队带起来,我们只认司徒香主一个!” 白鹏听了这话,心里也不知是喜还是怒,那些人不肯追随赵鹤飞固然很好,却又言明只认司徒静一个。他简直怀疑是司徒静排演好了来向帮主示威的。 司徒静看到白鹏过来,又讲了两句话就解散了队列,随后目光复杂地凝视白鹏。 白鹏走到司徒静面前,笑道:“你不是发誓不再踏进丽人堂半步吗?怎么又来了?” 司徒静不答,指了指湖边一条小船:“帮主,去船上谈,可以防偷听。” 于是两人上船,白鹏划动船桨,向湖中心靠去。 司徒静一直沉默,几次动嘴却没出声,到最后终于挤出一句:“赵鹤飞的事,是我错了。” 白鹏仰天长笑:“哈哈!太阳从西边出了,静儿向我认错了!难得,真难得!哈哈哈!” 司徒静皱眉看着白鹏,等他笑完,又道:“如果当初你不是越过我去开革我的下属,我也不会拼命维护他。正确的事,也要用正确的方式做。如果你先和我商量,我就不会感情用事。” 白鹏张大了嘴:“啊?你的意思,这还是我的错?那依你说,司徒前辈,我究竟做过正确的事没有?” “或许有,但是很少。”司徒静的目光转移开去,望着秋水阁的门口,小白正站在那里向湖心这条小船眺望:“那是小白还是小青?昨晚伺候帮主还够体贴吗?” “是小白。你的消息真灵通,丽人堂里有你很多耳目天天盯着我吧?” “属下负责保卫帮主的安全,自然要每天过问丽人堂里的异常动向。小白和小青是俞佰通送给你的,俞佰通是主张投靠玄武会最力的。而且据我调查,以前帮里的人去俞佰通家,从没见过这所谓的小白和小青。剩下的我不多说了,帮主自己想。” 白鹏一笑:“你吃小白的醋,就说小白是奸细,我却有十足把握,小白不是!她刚刚劝我不能疏忽大意,要加紧防备玄武会,如果她是奸细,会这样说话吗?” “帮主信她,属下也没话好说了。”司徒静扭脸望着水面,不再吭声。 白鹏叹一口气,拉住司徒静的手:“静儿,这些日子,我又气你,又想你,因为想你,就越发气你。你还是回丽人堂来吧!就住苏柳原先那间屋,做我正妻,我从下聘开始,明媒正娶,将你从娘家抬来。以后你不但是我正室,还做副帮主,那时我什么都听你的,帮里的事你做主,我来给你做个超级打手就是。” 司徒静眼中一亮,脸上神情很是动心,认真凝视白鹏:“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白鹏得寸进尺,拉着司徒静的手向怀中一带,将她整个人搂住:“昨天我赶去宜兴,就是因为太久没见到你了,才找个理由,想看你一眼。” 司徒静挣扎:“别这样,他们能看到!” 白鹏笑着将她拥得更紧:“梯山山顶,你所有的重要部下都知道咱们的关系了,还瞒什么?” 司徒静终于伸出双臂也抱了白鹏的腰,抽泣道:“你这家伙,什么事都做不对,就是对付女人有一套!” 白鹏终于又嗅到了静儿身上迷人的兰麝气息,心中激动,拉开她衣襟,将口鼻都钻了进去,一边深深吸气,一边亲吻,嘟囔着问道:“你答应了是吗?那今晚就不要走了,我都想死你了!” 司徒静胸口剧烈起伏,用力点头:“嗯!我不走了,从此都不走了!从此我就是白氏,是白鹏的夫人,家里家外,我都用心帮你!帮里我也不要做副帮主,不要大权独揽,只要你多听我几句!” 司徒静边说话边向四周偷看,只见自己这条小船已是丽人堂众人视线焦点,不但小白坐在门口台阶手托下颌看得入神,几名丫鬟下人驻足观望,连湖边远远近近的守卫,黑风队的,非黑风队的,都盯着这里。这让她羞得满脸通红,连忙将怀中的白鹏推了出去,拢好衣襟。又怕白鹏误会,拉了他双手笑道:“我都答应嫁你了,你就不要像偷嘴一样急吼吼的。” 白鹏坏笑:“我每次一闻到你的气味,就立刻变得急吼吼,哪怕洞房花烛夜,也会一样急吼吼。” “这怪味,连我自己都恨,世上也只有你一个人喜欢。”司徒静似喜似嗔,在白鹏肩上轻捶一拳,又道:“不过,咱们也不能对不住清霜,得给她安排好后半生的日子。” 白鹏一愣:“我没说要休清霜啊!以后她管家务,你管帮务,你俩都是正妻!东宫西宫!” 司徒静的脸色迅速阴沉下来,放开白鹏的手,向船尾挪了挪,转头向湖面看去。过了片刻,抬手指抹去一滴泪水,低沉声音说道:“我的原则你知道,我相公不能有别的妻妾!既然你没打算让步,又来说什么嫁娶?存心耍弄人!” 白鹏长叹:“我对你是真心,对清霜也是真心,你们一个聪明能干,一个温柔美丽,我都喜欢,怎么办?我自私,我就是想多吃多占。谁叫我是男人而你是女人呢?” 司徒静沉默一阵,微微一笑:“不说私情了,今日过来,除了为赵鹤飞的事向你认错道歉,另外有三件事。” “三件什么事?我估计肯定不是好事。”白鹏苦笑。 “第一,帮里的收入每况愈下。你说不能欺压百姓,不能欺压青楼里的姑娘,为此杀了徐统领,还杀了近春楼里十几个帮众立威。现在钱庄赌场放债,慑于帮主之威,不敢打人剁手,账都收不回来。青楼里那些姑娘,想接客就接客,不想接就不接,与客人吵架的,接客挑挑拣拣的,还有人原本就不愿意吃青楼饭,现在根本就不再接客的。有帮主给她们撑腰,也没人敢打骂,就每天大碗白米饭当活祖宗养着!” 白鹏叹道:“你也是女人,就不觉得青楼的姑娘可怜吗?” “我根本不会让自己活着沦落到那种地方!她们既然选择了苟活,就要做好自己份内的事!” “好好好,你继续说,第二件事?” “第二,帮里的支出大增,我鹰堂刚接手两县,宜兴也还没占稳固,没收到多少银子,向你要钱,却是左一个稍等,右一个暂缓。我的人马要吃饭的!你把银子花到哪里去了?居然是去挖山开渠!赈济穷人!” 白鹏沉默不语。 “第三,帮里人心离散。血手帮这些人都是好逸恶劳之辈,他们为什么舞枪弄棒混江湖?除了关键时刻帮你拼命,别的时候可以吃香喝辣才要紧!可现在呢?你既不许他们刮百姓的油水,又不给足他们饷银,一月拖一月,最后还命令他们去铲土搬石挖大山!好处都给了百姓,你的手下跟着你浴血奋战,最后得了什么?” 白鹏两手抱怀,低下头去。 “帮主!我刚才不是开玩笑,你做了这么多事,究竟有没有一件对的?你还不如天天跟女人鬼混,什么都别做!”司徒静咄咄逼人。 “够了!”白鹏猛然抬头,眼中都是怒火:“我年纪小,自然会犯很多错,但有一件事我很明白,为百姓造福,绝不会是错事!” “好吧!你是大善人,我们都是恶人。”司徒静凄然一笑:“帮主,靠岸吧!没必要再谈了。” 小船靠岸,司徒静当先跳上岸,回头道:“帮主,这样下去,咱们早晚会分道扬镳,尽快找个能接替属下的人选吧。” 白鹏仍坐在船上,脸埋在两腿之中,轻声道:“静儿……注意安全,当心玄武会的反扑。” “是,多谢帮主关怀。”司徒静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白鹏又坐了许久才从船上起身,本来想与司徒静商讨对付玄武会,这也没的谈了,只能自己来做。当下找到几名黑风队员,让他们分头去预备一些大锣,倘若有敌袭,立刻鸣金。听到锣声,守卫出门迎敌,园中女眷和下人则立即躲入暗道。 自从那次魔教来袭,白鹏已经吩咐在每座楼阁下方挖出能够藏人的暗道,以暗门遮掩,再有类似情况就不必操心疏散园中女眷,可以出门放手战斗了。 随后白鹏回到书房,从床下取出“噬魂圣枪”,拿手帕细细擦拭锋刃上干涸的血迹,微微冷笑:“我傻,我做什么都不对,我唯一会做的,就是杀人!来吧!都来吧!圣枪噬魂,等不及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做慈善,做到破产 白鹏正擦拭圣枪上的干涸血迹时,小白姐妹一同来到书房伺候。小青去扶正笔筒,拾起散落在地面的毛笔,小白则走到白鹏面前,轻提裙摆,向下一跪,双手按在白鹏膝头:“帮主,你跟司徒香主吵架了?是因为我吗?” “嗯。”白鹏漫不经心地回答:“她说,俞香主跟玄武会走得近,还说以前帮里人去俞香主家,从没见过你们姐妹。”说着话,眼睛向姐妹俩一瞟。 小青手一抖,毛笔“啪”地又跌落下去,小白却神色坦然,笑道:“俞香主说过,我们姐妹不能见外客。若是他哪个老朋友看上我们,他舍不得给,又情面难却,索性还是少惹些麻烦的好。” 白鹏微微一笑,将圣枪搁在墙边,揽住小白纤细欲折的腰肢,将她抱入怀中,放在腿上坐实话,昨晚之前,我防备你偷看公文;在床上时,我猜疑你故意勾引我;到早上我回想昨晚的异常,还在怀疑你们有没有给我茶水里下什么东西。” 小青听到这里,手又是一抖,将几篇公文碰掉在地上。小白眼望地板,默默无语。 白鹏瞥了小青一眼,继续凝视小白:“现在我想通了,我才不在乎你的身份。你是我的小宝贝,你知道小宝贝的含义吗?” 小白缓缓抬头,望着白鹏,眼中神色复杂。 白鹏微笑:“小宝贝的意思,就是随便你干什么坏事,无论我多生气,最后都会原谅你,就像父母对孩儿一样。” 小白紧紧抿着嘴,嘴角微撇,也不知是想哭还是想笑,伸手指轻轻抚摸白鹏上唇刚长出不久的细绒般胡须,轻声道:“帮主,你是个大宝贝。” 小青站在书桌旁,挠了挠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嘀咕一声:“肉麻!” 白鹏哈哈一笑:“就要麻死你!”起身取了圣枪,交到小白手中:“帮我擦亮,你家大宝贝要出门办事了。” 小白持枪微笑,踮脚在白鹏脸上一亲:“大宝贝,出门要警觉些,注意安全。” “嗯,我会的。” 直到白鹏走了很久,小青才低声道:“姐,你作戏的功夫越来越高明了。” 小白只低头擦枪,沉默不语。 ****** 白鹏先是上楼陪清霜闲聊几句,关心了她的身体,格外提醒夜里听到锣声先进暗道,不要忙着穿衣服,可以带着衣服进去慢慢穿,反正没外人。 随后,他赶到水月轩,见红棉那个大忙人果然还没出门,就请她带路,去视察孝丰县的工程现场。受了司徒静那番话的刺激,白鹏更加铁了心要将善堂做好,从小时候练武开始,他事事都是被迫而做,最后当上血手帮主都可以说是被人推上台,日子经常过得茫然。如今决心在湖州消灭贫困,让百姓过上好日子,是他第一次有了主动而且迫切想做的事。 出门上马,红棉仍穿一身臃肿的花棉袄,但脸上却清瘦了许多。与小桃变瘦了更好看不同,红棉原本就苗条,此刻显得极为憔悴,秀丽容颜都失色几分。 白鹏看得心疼,叮嘱道:“你每天奔波太辛苦,事情多让冷艳梅和她的善堂去做,你在家想办法出主意就好了。” “有些事,不去现场总是不放心,听别人说,和自己亲眼看,完全是两码事。” 白鹏凝望红棉,心里有些愧疚:“红棉,从你嫁入我家门,我一次都没去过你房里……” 红棉长叹:“我知道,我拿把柄要挟了你,你恨我,又怕我,不将我灭口就很仁厚了。只要你能支持我做好善事,别的我也不想了。” “你不嫁我,我也一样会支持你,为什么那天你偏要……偏要……” 红棉轻声一笑:“我傻呗。”挥鞭打马,加速奔驰而去。 白鹏看着她背影愣了一阵,才一抖缰绳,追赶上去。 ****** 孝丰县的工程现场,上千人铺开在山坡上,铲土砸石声响成一片,运送土石的人流如同蚂蚁搬家,干得热火朝天。 监工的冷艳梅和豹堂一名罗统领都迎上来行礼。白鹏逐一拍肩勉励,又问他们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 罗统领打开话匣,将各种难处一一道来,白鹏却注意到红棉将冷艳梅拉到一旁窃窃私语,他对红棉接触原先魔教的人员都抱有警惕,毕竟她知道自己“幻术光明天”的真相,自己虽然被迫娶了她做妾,却一直不肯做真正夫妻,万一她生了气,保不齐她私下会跟冷艳梅甚至达娃央金说什么。 好在白鹏凝神细听,发现她们议论的是当前的一些难题,这才放下心来,去注意罗统领在说什么。 罗统领已经讲了许多,这时谈到抓来的懒汉大军在皮鞭威慑下还算卖力,反倒是从血手帮豹堂调来的人马时常偷懒怠工,还口出牢骚抱怨,对这些人却不能用鞭子,毕竟是自家兄弟。 白鹏有些诧异:“给他们机会挣双倍薪饷都不乐意?” “他们宁肯不要银子,也不想吃这个苦,若是春秋季节还罢了,如今这天寒地冻的……” “给他们再加些银子呢?” 罗统领还没答话,红棉先喊了起来:“使不得!咱们已经没银子了!” 白鹏手捻下颌想了想:“既然他们好逸恶劳,这挣钱差事就不找他们了,招募百姓来做吧!反正现在农闲。不过,帮里谁自愿来的,仍然可以来,而且算他们的功劳,将来升职优先考虑。” “是!帮主!” 白鹏又走到红棉身边:“不是批了八千两给你吗?怎么就没了?” “还没花完,但是都分配好了用途。”红棉找了桌椅让白鹏坐下,拿账本算盘细细讲解。原来计划再好,实际做起来也会有种种预想不到的麻烦。她做八千两的预算时,没有考虑到工期,如今想赶在插秧季节之前将山抹平,开出新田,就得大大增加人力。而远超预计的海量土石一时很难得到处理,运力不足,砖窑数量不够,烧出的砖也很难立刻找到销路,毕竟周边府县新建房屋数量有限,过多砖石难以消化。 更令人哭笑不得的是,白鹏曾经指示多余的青砖可以拿去帮全县住草房的村民盖砖房。结果村民们闻讯紧急动手,一夜间各村庄处处都是新建的草房,以至于今年收完稻谷所剩的稻秸都成了抢手货。这样一来,不但血手帮开销猛增,给村民盖房的人手也不足。 白鹏听了也是苦笑:“‘百姓’二字不等同于‘纯善’,有便宜谁不想占?不过作为百姓,他们也难得有机会占一次便宜,就成全了他们吧。” 红棉摇头:“这样对老实本分没有突击建房的村民不公平,到时候咱们又落骂名。” “嗯,有道理,也不能让老实人吃亏。”白鹏沉吟道:“那就派人到村里清查,凡是最近突击新建的草房,一概不予认可。对旧草房,根据规模给个字据,写清砖石数量,咱们也不负责盖房了,让村民凭字据自己来拉,回去想怎么盖怎么盖。” 红棉点头:“好,就这样办。” 白鹏又补充一句:“去的人最好两人一组,豹堂和善堂各派一人,相互监督,以免收了哪个地主的贿赂,乱写一气,让地主免费领无数砖石回去盖大宅院。” 红棉一笑:“这是当然的,帮主倒是越来越精明了。” “还不是被你算计的!现在我事事小心!”白鹏佯怒道。 “哈哈,如此说来,红棉有功无过。”红棉笑了一阵,随后神色渐渐严肃:“不过这银子是不够了,帮主要再加拨二千两。到了正月,还需要一万两。” 白鹏又是一阵挠头,皱眉为难,在心中自言自语:“库里已经快要空了,帮里很多人薪饷已经拖了一个月,眼看要过年,不能再拖,静儿鹰堂也伸手向我要钱,刚刚还为此吵架……完了,这次血手帮是真的破产了。上回有叶香主的私房银子救急,这回可怎么办?” 红棉望着白鹏,神色有些忧虑:“帮主,是不是周转不开了?你给我赈济饥民的八千两还剩三千多,要不要挪一些过来?” 白鹏苦笑:“你骗去的钱还舍得吐出来?那就难为你了,先挪一些,两边斟酌着办,都不能耽误。剩下的缺口,我去想办法!”说完向罗统领走去。 血手帮各堂口中,豹堂地盘最大最富庶,收入最高,近来业绩下滑得也最厉害。其中的原因,司徒静已经解释了,只怪白鹏乱发命令,而司徒烈又执行得一丝不苟。白鹏心里也气:“这个司徒烈,听话归听话,却不知变通。就算我不懂经营,做了错误决定,你不敢当面违抗,事后总该来提醒我一声!这方面还是静儿好,但她脾气若能小一点就更好了!” 到了罗统领面前,白鹏严肃说道:“回去帮我转告司徒香主,快过年了,放出去的账,该收的都要收回来,该剁手就剁手,谁叫他们不自量力地滥赌!还有各家院子里不好好接客的姑娘,可以教训,可以饿饭,打也行,别打太狠,我现在要银子,你们快点给我把生意做上去!” 罗统领连连点头称“是”,白鹏说着话,视线扫过山坡上往来忙碌的人群,忽然顿住,呆呆地看着。 那里站着一个女子,身形窈窕,面貌虽算不上美丽,却也温婉清秀。她也早就停住脚步,一边抬衣袖擦汗,一边望着白鹏微笑。 罗统领沿着帮主的视线看过去,呵呵一笑,解释道:“帮主,那是宋仙姑。这山上干活的都是男人,只有她一个女人,可她干起活来能顶十个男人!几百斤的石头,两三人抬不动,她一人扛了就走,还不要工钱!” 白鹏心中笑道:“别说几百斤,就算几千斤,她也是扛了就走,只不想吓坏你们而已。”边想边朝山坡招手:“小玉,你怎么也来挖山了?快过来!” 第一百九十三章 实在太荒唐了 白鹏欢呼招手,小玉腼腆走来,两人一直含笑望着对方,脸上充满久别重逢的欢喜。 罗统领和冷艳梅见状,都知趣地退远,红棉在一旁却看得酸气冲天,恨恨道:“这村姑也是你的女人?白帮主还真是到处留情!” 小玉走到白鹏身前三步远就站住不动,问道:“帮主最近好吗?”眼中都是温柔,望着白鹏上上下下地打量,一副看不够的样子。 “挺好的。你呢?”白鹏主动走上两步,去拉小玉的手。 小玉连忙避开,扯起衣服下摆用力擦掉手上泥土,才与白鹏牵了手。又偷眼环顾四周,脸色泛红,低声道:“帮主,他们都知道我家住哪里,若是大庭广众地与你亲近,传出去了我儿子脸上不好看!” 白鹏却听而不闻,将小玉的手拿到眼前细看,那白嫩嫩的掌心赫然生出一排老茧,看来强大的“涅盘神躯”也顶不住劳累辛苦的摧残,顿时心痛不已:“小玉!你不在家好好享福,跑到工地来吃苦做什么!” “我想帮你……”小玉神态像少女一样忸怩。 “在工地搬两块石头能帮我多少!”白鹏责怪道:“真想帮我,就回丽人堂,到我身边来!”其实白鹏当初一时冲动送小玉回故乡,助她恢复记忆,随即立刻就后悔了,也是没想到她恢复了记忆就留在家人身边再也不走。这力大无穷的不死之身,若能跟在自己身边东征西讨,该是多大的助力! 小玉轻叹一声,不再回答,将手从白鹏掌中抽出,转向红棉看去,微笑道:“这位小妹妹,是帮主新娶的小媳妇吗?” 白鹏有些不好意思:“嗯”了一声。 红棉却盯着小玉上下打量:“我瞧你也没多大,为啥叫我小妹妹?该叫我姐姐才是。”小玉原本二十四、五岁的样子,最近人逢喜事精神爽,更水灵了几分,而红棉则是二十刚出头,但这几日格外憔悴,看起来好像真比小玉年长。更何况几女共事一夫时,谁做“姐姐”大有名堂,涉及到了名分的高低。所以红棉宁肯将自己年纪说大了,也争要做这个“姐姐”。 小玉掩口而笑:“请放心,无论如何我年龄一定大过妹妹。”说着去拉住了红棉的手:“妹妹别担心,我不跟你争老公。”红棉起初还挣扎着不肯让情敌拉手,但别说她一个姑娘,就算一头大象被小玉抓住了,想挣脱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抓手还不够,小玉另一只手还揽住了红棉的肩膀,语气极为温柔:“妹妹,我一见你就感觉亲切,好像亲人一样!”说着瞟了白鹏一眼:“与白帮主无关,就是打心底里喜欢妹妹。” 红棉抬眼看着小玉,脸上的抵触情绪渐渐消失,也带上一些笑意:“说实话,我看到姐姐的模样,也感觉亲切,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说话间忽然一皱眉头,抬手按住自己额头。 “妹妹怎么了?”小玉关切问道。 “没事。”红棉勉强一笑:“略有些头痛。” 白鹏走到两人身边,笑道:“我看你们长得还真有点像姐妹,眉毛鼻子和脸型,嗯,嘴也很像。” “乱讲!”小玉羞涩笑道:“妹妹多漂亮,我没的比。”说完看了看红棉:“我家离此地只有十几里,帮主,你对我恩重如山,上次却没吃饭就走了,今日去我家吃中饭吧!我亲自下厨,妹妹也来!” 白鹏自然连连点头。红棉斜眼瞧瞧小玉,微微一笑:“好吧。” ****** 白鹏吩咐给小玉也找了一匹马,三人并骑离开工地,直奔宋岗村。 路上小玉都不怎么搭理白鹏,一直追问红棉姓甚名谁,家住哪里,父母是否健在等等。红棉对着外人也不好意思说自己是神女下凡没有父母,实际上,自从她知道“光明天真身”出自幻术,对自己的“神女”身份也有了不小的怀疑,感觉白鹏说她只是凡人,被魔尊抹去了童年记忆的事没准是真的,于是只得支支吾吾,答不出个所以然。 白鹏眼看路程走了一半,下定决心,对她们喊道:“暂停,歇息一下。” 两女同时诧异看过来:“这才走了几里地,歇息什么?” 白鹏叹道:“刚才是大庭广众,到了地方又有家人,小玉,我想趁现在跟你单独相处片刻,说几句话。” 小玉闻言,脸色红了起来,低头不语。 红棉横了白鹏一眼:“对姐姐起歹念了对吧?我回避就是!”翻身落地,牵马走出十几丈,向路边狠狠一坐,眼睛看往另一个方向,耳朵却凝神倾听白鹏这边的动静。 白鹏看小玉坐在马上犹豫,索性直接抱她下来,随后再也不放手,牢牢搂住,与她额头相抵,轻声道:“小玉,我这些日子一直都很想你。” 远处红棉大喊一声:“肉麻!” 小玉“扑哧”一笑:“帮主,你妻妾成群,还个个都是美人,眼前这位红棉都比小玉漂亮十倍,何苦对小玉念念不忘?” 白鹏微微摇头:“小玉,我和你一起经历了许多最不可思议的事情,我对你的情,与容貌无关。何况,你长得也很好看呐!更何况,我根本忘不掉那天晚上,在书房……” 红棉又在远处喊:“你怎么跟谁都在书房!” 白鹏吼道:“不许偷听!” 小玉苦笑:“书房那晚的事不要再提了。” “难道你后悔了?”白鹏回想那晚的恩爱,心中阵阵激动,在小玉脸上亲吻,一只手按在她臀上用力揉捏起来。 小玉向一侧偷瞟,看白鹏的动作被马匹遮住,不会被红棉看到,也就默许了。脸色微红,沉默一阵,轻声道:“不后悔,那是我一生中少有的甜蜜时刻。可是?我后悔不该假扮小果,你那些亲吻爱怜,根本不是真正对我。后来你知道了真相,我还想跟你好,你却不肯了。” 白鹏长叹:“发现了实情,我是有些生气,但后来每次想起,我都非常感动,你是一心想让我从失去小果的悲伤里解脱出来,你是真的关心体贴我。直到今天,我每次有什么不开心,都会想到,如果你在,又会想尽办法来安慰我。” 小玉闻言,脸埋到白鹏怀中轻轻抽泣起来:“帮主,你有许多事情要忙,不知多久能想到一次小玉。可我在乡下无所事事,每天坐在门口,看到小池塘,都能想起丽人堂里的小湖,想起帮主。那段日子我过得很开心,怎么也忘不掉,帮主的影子总在我眼前晃来晃去,闭上眼睛也没用!” 白鹏被小玉这番倾诉感动得泪眼朦胧:“小玉,既然如此,你就回来!我娶你,咱们真正做夫妻就是!你的力气大,会是我的好帮手,以后我到哪里都带着你,再也不分开!” 小玉却拼命摇头:“帮主!我儿子都那么大了,还怎能改嫁?那样我儿子面目无光,旁人也会笑话帮主的!” “你们还要唧歪多久!”红棉听他们肉麻个没完,恼火起来:“带着儿子就不能改嫁吗?世上带个‘拖油瓶’改嫁的女人不计其数!到底嫁不嫁,给个准话,别粘粘糊糊没完没了!” 白鹏和小玉同时向红棉的方向看了一眼,都在苦笑,红棉不知道,小玉的儿子年近三十了,这么一大把年纪的“拖油瓶”着实没听说过。 最后小玉长叹一声,凑到白鹏耳边:“过完年,我去丽人堂看你。”见白鹏脸色有些茫然,她又轻声补充:“可以留宿一些时日……别张扬出去就好。我只跟儿子说,出趟远门。” 白鹏听到最后这句,终于喜笑颜开:“也不要等过完年了,明日就来吧!不过你还是认真想想,能不能跟我做夫妻!我想要你真正陪在我身边。” 小玉无奈苦笑:“此事不要再提了,当年二哥对我很好,儿子又大了,改嫁真的不合适。” 三人终于重新回到马上,继续向宋岗村走去。 路上白鹏忽然一笑:“小玉,你知道我最怀念什么时候的你吗?” 小玉回忆往事,脸上既羞涩又甜蜜地一笑:“说来听听!” “就是那一阵,你叫我大哥哥,天天黏着我,找不到我就哭鼻子,我抱你出去买糖葫芦,你就笑得像花朵一样。” 小玉低头掩口而笑:“那段日子,我也怀念得紧,这辈子没人那样宠过我。就这样习惯成自然,后来我年纪都比你大了,还想黏着你,想要你宠我,到现在都是……” 红棉神色愕然:“你们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姐姐这年纪还能忽大忽小?” “唉!此事说来话长……”白鹏向红棉解释了小玉的奇异经历,当然隐瞒了自己外公做“涅磐”实验是罪魁祸首的真相,只说小玉在神仙洞府陷入沉眠,直接“丢失”了十七年,应该已经四十多岁的人,实际停留在二十多岁,结果比她儿子年龄还小。而且她醒来之后还要从童年开始重新快速成长,又弄出一些离奇好笑的事迹。 这事将红棉听得目瞪口呆,欲待不信,白鹏却说丽人堂里的人都知道,因此还传说小玉是“妖怪”,请她到丽人堂随便去问。 “怪不得!”红棉恍然大悟的样子:“姐姐刚才说她无论如何年纪都会比我大,原来如此!” 红棉一路感叹“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白鹏和小玉微笑不语,三人走着走着,就接近了宋岗村。 红棉脸色渐渐变得怪异,经常勒住马,盯着某个地方发愣,到后来忽然“哎呀”一声,滚鞍落马,两手抱头呻吟。 小玉连忙跳下马去,从地上扶起红棉:“妹妹,你怎么了?是头痛吗?” 白鹏张大了嘴,神色震惊:“我的天……不会吧……”红棉这番表现,与当初带小玉返乡时一模一样,只不过红棉发作的地点比小玉更接近村庄。 红棉痛苦呻吟一阵,忽然嚎啕大哭起来。 小玉拿出手帕为红棉擦眼泪,连声问道:“妹妹,你究竟出什么事了?” 白鹏代为答道:“我怀疑,当初你出了什么事,红棉就出了什么事!熟悉的场景,破除了魔衣碎玉功设置的意识隔离,恢复了记忆!” 小玉恍然,随即脸色突变,捧起红棉的脸来细看:“妹妹……姑娘,你……你记起爹娘是谁了吗?” 红棉泪水滚滚:“我真是不孝,这么多年,自以为是神女下凡,忘了自己的亲爹亲娘,也忘了哥哥!” “你爹娘是谁?” 红棉眼光向前方村庄一瞥,哽咽答道:“我爹叫宋二虎,我娘闺名小琴,可是娘被老虎拖走了,爹去寻娘,从山上跌下来过世了,我只能跟哥哥相依为命,哥哥叫宋德荣,就住在前面那个村里,我七岁的时候,哥哥下地干活,村里来了个算命……” 小玉忽然大声笑了起来,可是连串的笑声听着更像是哭,嘴唇颤抖着,眼中也流出泪水,伸手在红棉脸上轻抚:“小妞,你是小妞!你哥哥是小宝!” 红棉身子一震:“姐姐,你怎么知道我和我哥的乳名!”她眼睛越瞪越大,隐约已经预感到什么。 小玉将红棉搂入怀中,继续笑着流泪:“小妞,宝贝啊!别再叫我姐姐了,我是你亲娘!” 这轻轻一句话,就如炸雷一般,红棉顿时晕头转向,连白鹏都从马鞍上滚落,无力地坐在一边,口中喃喃:“这实在太荒唐了!这实在太荒唐了!我把她们母女俩都睡了!” 那边的母女俩先沉默一阵,相互凝视,给自己一些时间慢慢接受这天大的惊喜,继而爆发一阵大哭,搂在一起几乎瘫软。 闹了许久,白鹏才招呼她们上马,先回家与宋德荣一起,全家团圆。而这时母女俩看白鹏的眼光都变得极为怪异,也不敢多看。小玉在路上只与红棉说话,告诉她哥哥宋德荣已经帮她生出个外甥女,很活泼可爱云云。 等到了家,宋德荣得知丢失多年的妹妹找回来了,自然又是一阵哭泣,搂着红棉道歉,说都怪他没照顾好妹妹,害她被人贩子拐走。红棉则劝哥哥不要自责,当时十二岁的男孩既要种地养家,又要照顾七岁的妹妹,本就艰难得很。 最后宋德荣极为担忧地问妹妹,被拐走后有没有遭遇坏人欺辱。 红棉骤然悲声大作:“有!有!我本来好好的,就是碰到了这个坏人!”转身冲到白鹏面前,狠踢他一脚。 宋德荣愣住了:“这白先生对咱家恩重如山啊!娘是他救的,你也是他送回来的,怎会是坏人?” “他不是什么白先生,是我老公,是你妹夫!” “哦,呵呵”宋德荣笑了:“原来如此,太巧了,妹夫别站着了,来屋里坐!” 红棉继续踢打白鹏:“太巧!就是太巧!他不但是我老公,而且是娘的老公!是你后爹!” “什么!”宋德荣目瞪口呆。 “小妞!别胡说!”小玉连忙阻止,又拉宋德荣进屋:“他们小两口吵架,胡说八道的,你可别信,娘去做饭,你和媳妇来帮忙,对了,你去杀一只鸡!” 红棉边哭边喊:“以后我该叫你老公还是爹?我娘是你老婆还是丈母娘?你这个到处留情的混蛋!我不回丽人堂了,没脸!从今起,我跟娘一起住,你回去就写个休书来,我跟你一刀两断!” 白鹏无话可说,只能羞愧低头,任红棉踢打。 闹了半天,红棉才渐渐冷静下来,也明白这样的事不好宣扬,否则在村里抬不起头,狠捶白鹏一拳,转身进屋。直到后来一桌人吃饭时,也不再理白鹏,只时不时恨恨地瞪他一眼。 看宋德荣夫妻都神色狐疑,小玉连忙找话题,回忆小宝和小妞兄妹俩幼时的故事,渐渐说得桌上气氛欢快起来,毕竟是难得的大团圆,红棉脸上也有了笑容。 饭刚吃完,小玉就说:“帮主很忙吧?不耽误你的大事了,但以后有空欢迎常来玩。”这又是下了逐客令,白鹏只得悻悻告辞,临走看了红棉一眼,她抱着小外甥女逗得开心,根本不抬头。 “唉……”白鹏在心中长叹:“我恨宋岗村,来一次,就要损失一个老婆!” 刚到村口,小玉追了上来,在白鹏面前静静站了一会,千言万语说不出口的样子,最后帮他整理了领口,掸了掸裤子上被红棉踹出的鞋印,叹道:“这事也怨不得我女儿生气,换成谁都无法接受。不过,你也别写休书,我一定会劝她回丽人堂的。”说到这里,小玉一阵苦笑:“我可不希望失去你这么好的女婿!” 白鹏破罐子破摔,笑了起来:“呸,别占我便宜!什么女婿,我是你老公!” 小玉脸色一沉:“此事再也休提!”转身就走。 白鹏心中暗想,假如奇迹发生,自己将小玉和红棉同时都娶了,那么,小玉给自己生的儿子,该叫红棉姨娘呢?还是姐姐?假如小玉抱着红棉跟自己生的儿子喊“外孙”,自己作为小玉的老公,该喊那孩子外孙呢?还是儿子? 想到这里,白鹏忍不住“扑哧”一笑,高喊:“荒唐啊!荒唐!可是荒唐又怎么了?我偏要两个都娶!你们等着吧!哈哈!”说完转身上马,一抖缰绳:“走!回家!” 第一百九十四章 是杀是剐,快说! 小玉和红棉居然是亲母女,又都与白鹏有染,从情敌到姐妹,又从姐妹变母女。真相大白之后,两女好生尴尬,也都对白鹏愤慨起来。白鹏深感无辜,他事先也不知道小玉有个丢失的女儿。小玉沉眠“涅盘”十七年,导致她跟女儿差不多年纪,既然这种天下奇闻发生在先,就不该拿寻常伦理来苛责。 最终宋岗村一行,不但没能让小玉回到身边,还搭上了红棉。好在白鹏对两女也谈不上生死相许的深情,懊恼一阵也就渐渐释然,路上想起来还会苦笑。 下午回到丽人堂,白鹏才发现,和真正的大事相比,与那母女二人的纠缠根本不算什么。 这时的丽人堂里气氛紧张,守卫的黑风队个个脸色凝重,目光都向湖心亭聚集而去。湖心亭里,司徒静面向水月轩坐着,达娃央金面向湖水负手而立,彼此谁都不看谁。达娃眼前的湖水冰封了一大片,显然“冰雪女神”此刻的心情并不平静。 见到白鹏归来,达娃央金才有了些许笑容,向白鹏缓步迎来,而司徒静虽然起了身,脸色却更加阴沉。 白鹏怀着不祥预感,沿长廊走入湖心亭,向两人询问发生了什么。司徒静不吭声,还是达娃央金将事情原委讲了一遍。 ****** 原来,还是白鹏从公文中看到达娃报告过的,鹰堂廖统领酒后伤人砸酒馆一事。 由于达娃央金坚持处罚,司徒静极力袒护部属,双方僵持,达娃写了报告给白鹏,等了一天没有得到答复,就再也忍耐不住。她过去是魔教六大神将之一,身为万众景仰的“冰雪女神”,哪受过这种窝囊气,一时心头火起,不等白鹏的批示或调解,就孤身杀到鹰堂分舵。 当时还是清晨,鹰堂四大高手有两个在床上养伤,幻鹰姚谦也在新攻占的宜兴县坐镇,香主司徒静本人则正在丽人堂与白鹏泛舟小湖。所以分舵中的厉害人物只有暴熊郝猛一个,面对达娃央金这样天下屈指可数的超级高手,空有千斤之力无从施展,几回合就给打翻。 闻讯而来的其他人虽然也是司徒静精心网罗的精锐,但要跟达娃央金过招较量,实在欠缺资格,冰雪女神长袖一舞,顿时躺倒一地。有个新到鹰堂不久的家伙被达娃的神威吓坏,与廖统领也没什么感情,便将廖忠供了出来,说廖统领被司徒香主处罚禁闭半个月,就在后院小屋。 于是达娃央金命他带路,到后院擒了廖忠,带到当初闹事的酒馆,敲开了门,叫睡眼惺忪的掌柜将重伤的伙计也抬来,一起接受廖忠的下跪道歉。廖忠起初还不肯,说掌柜那日打烊逐客时太无礼,理当给个教训,拒不道歉。结果达娃手中生出冰刃,寒光一闪,廖忠半截头发落地,这才吓得他连声向掌柜赔不是。 暴熊郝猛被打倒后,好一阵才挣扎而起,越发暴躁,也不设法联络司徒静,自行召集人马追了上去,誓言要“救出廖统领”,很快就将小酒馆围得水泄不通。 酒馆里的廖忠见来了援军,又硬气起来,道歉之后不肯掏银子赔偿。达娃央金一脚踢翻廖忠,飞身出门,飘飘如仙子般纵横往复,将郝猛和他几十名手下再度打翻,直到她身形闪回酒馆之中时,廖忠刚刚来的及爬起身。 “违抗总执法队,罪加一等!”达娃央金手中再度闪现冰刃寒光,廖忠这才连连求饶,请“达护法”高抬贵手,表示愿意掏五百两银子赔偿酒馆损失和给伙计治伤。 达娃央金从门外的地上扯了一个哼哼唧唧的鹰堂帮众起身,命他拿廖忠的字据去廖家取银子。就在等候那人取钱的时候,司徒静杀到了。 司徒静与白鹏在小船上谈到后来闹翻,连“早晚分道扬镳”都说了出来,原本就恼火,回鹰堂的路上就见有部下慌慌张张迎来,听了事发经过,气得她七窍生烟,紧急召集精锐人马赶往现场。 这一下,小酒馆被围得水泄不通,对面屋顶还架上了强弓硬弩,甚至霹雳队的一排鸟铳也点燃火绳,瞄准了酒馆,只待香主一声令下,就算是“女神”,也要轰杀成渣。 郝猛被达娃打倒了两次,仍然不服,这时有了司徒香主做后盾,更加跳脚怒吼:“把廖统领好好给我送出来!否则别怪老子不客气!”声音震得方圆一里之内住户门窗乱响。 达娃央金对这个场面始料未及,一时不知所措,便拿冰刃刺在廖忠咽喉上威胁:“你告诉你家香主,你是自愿受罚,叫他们不要多管闲事!” 廖忠声音颤抖:“司……司徒香主,属下自愿受罚,请……请不必兴师动众……” 司徒静向手下们征用来的太师椅上一坐,轻声冷笑:“软骨头!” 又高声道:“总护法大人,帮主给你大权,不是叫你不分青红皂白滥用的!” 达娃央金厉声道:“帮主有令,见总护法如见帮主亲临,如果帮主来了,你也这样对待吗?” “帮主不会这样做,如果真做了,我自然也会这样对待!” 正说着话,去廖家取银子的帮众回来了,哼哧哼哧地背着个大口袋,里面满满的都是银锭,却没有直接送进酒馆,而是来到司徒静面前:“香主,银子真的要给吗?” 司徒静冷笑,故意放开声音喊道:“银子送进去,我看那掌柜敢不敢收!” 掌柜已经看明白形势,他还要在湖州做生意,哪敢收下这些银子,自然拼命推辞。好话说尽,诸如“血手帮一向照应小人的买卖”、“有血手帮才有小人的今天”、“银子我万万不能收”之类。 事已至此,达娃央金也没办法,只能恨恨地散去冰刃,撂一句场面话:“我必会向帮主报告此事!你等着!”便转身出门。鹰堂众人也不敢阻拦,闪开一条通路任她离去。 掌柜的擦着冷汗,心说:“你们内斗,可别把我这小人物牵连进去。”连忙伸手扶起廖忠:“廖统领,那天原本就是小人不对,若知你是血手帮的大人物,就算在我这儿喝到天亮,我也不会赶你走,这是小店的荣耀啊!” 廖忠这时倒有些羞愧了:“我那也是喝多了,骂你几句没什么?打人砸店是我不对。”仍然坚持叫那名帮众拿银子进来,与掌柜推来推去,最后赔了五十两,主要是给伙计治伤所用。 司徒静从太师椅上起身:“廖忠,你这银子也赔了,原本可以解除禁闭,但你刚才被人一威胁就屈服,骨头太软,回你的小黑屋去,再多呆十天,好好思过!” 说完沉着脸纵身上马,又补一句:“是谁供出的廖忠,关起来,也禁闭半月!”随后用力打马,赶往丽人堂。 达娃央金前脚回了丽人堂,听说司徒静后脚就到了,于是从水月轩出来与她待在一起,两人都不想让对方抢先与帮主单独见面,只等白鹏回来了好好评理。 “评理”还主要是达娃央金的想法,司徒静更多地却是来“问罪”,因为她早说过,让白鹏告诉总执法队别惹她。 ****** 听达娃央金说完,白鹏看向司徒静:“事情是达娃说的这样吗?” “事情过程差不多吧。”司徒静两臂环抱,嘴角一撇:“但她添油加醋,把我的言行描绘得十分邪恶,这也由得她,我懒得驳。” 达娃央金横了司徒静一眼:“我口才不好,你的嚣张样子只说出了十之一二。”又转向白鹏:“帮主,总执法队一切遵照你的命令行事,可是鹰堂公然抗命内讧,你说,该如何处置?” 白鹏眼光在两名心腹大将脸上移来移去,看达娃央金满脸“帮主定会为我做主”的神态,司徒静则冷笑不语,一副“你敢将我怎样”的表情,心里好生为难。他遇到这类事情一向优柔寡断,可今天必须当场表明态度,实在无法拖延。 司徒静这样不给面子,公然违抗帮主手令,真刀真枪与总执法队相抗,令白鹏无比恼火。可是司徒静的忠诚无可质疑,是自己的头号爱将和功臣,甚至也是最心爱的女人,如今又有诸多隔阂,两人感情正处于危机之中,着实不能再火上浇油。 达娃央金则是白鹏手下第一高手,比白鹏还高,只要“幻术光明天”的真相不被揭穿,她的忠诚度也比任何人都可靠,是白鹏对抗玄武会、魔教或者恶鬼堂那样高手如云的强敌时最可依仗的利器。没想到她还没真正迎战过什么厉害外敌,却先愣头愣脑地跟自己人打了起来,这也让白鹏气不打一处来。 以前几名手下议事时意见不合是常有的,从来没有一次像今日这样令人为难,两员大将水火不容,却哪个都不能舍弃或者得罪。 白鹏背着手,低头踱步,来回转圈。 司徒静忽然笑道:“帮主,来回转磨有什么用,痛快点,打算怎样处置我,是杀还是剐,快说!” 第一百九十五章 一得一失 白鹏不理睬司徒静的嘲笑,继续低头踱步,紧张思索一番之后,有了决定。 他走到达娃央金面前,语气有些无奈:“达娃,我看了你的报告,也专门写了手谕要司徒静限期交人,今天就可以送达鹰堂。你为什么就不能等等?就算想动手,也该先来跟我商量商量吧?你就住在丽人堂,来找我一趟很麻烦吗?” 达娃央金没想到帮主一开口就是指责自己的不对,脸色一变,跪了下去:“属下有罪!” 白鹏笑着扶达娃起身:“我也不是说你有罪,只不过有些莽撞。” 达娃央金低着头:“属下不是没去找你商量。但早上第一次去的时候,小青说你不方便见客。隔了好久再去,小青还是回避在外面,你在屋里和小白……” “别说了!”白鹏脸色通红。 司徒静冷冷一笑:“那是帮主最要紧的头等大事,总护法大人怎能打扰?” 达娃央金抓着自己一根手指用力揪,嘴唇也咬得发白,眼中还泛出些许泪光:“我错在哪里?又不是要杀廖忠,只是带他去认错道歉,再赔些银子,难道不应该吗?” “你没懂我的意思。”白鹏尽量将声音放柔和:“你只是不该过于莽撞,冲去鹰堂抓人,对司徒香主太不尊重。” “但是,她违抗帮主命令,不肯交出犯错的部属,就没错吗?就算大家都错,也是她犯错在先!” 司徒静“嗤”地轻蔑一笑,白鹏扭头狠狠瞪她一眼,再转向达娃央金:“终究不是她来打你抓你,而是你去打得她人仰马翻,这样的内讧……” “好了,不用说了!”达娃央金脸色冷下来,如同笼罩了一层寒霜,眼中流下的泪水竟然凝为晶莹的冰粒:“我明白,你一定会袒护她,就像她袒护廖忠一样,你们相处得久,有情分!”说完转身就走。 白鹏盯着达娃的背影,直到她走入水月轩,等了一阵,似乎没出现收拾东西出走的迹象,才放心地转身去看司徒静。 司徒静微微一笑:“多谢帮主袒护。” 白鹏皱眉道:“静儿,你当初对我温顺服从,又很能干,我一下子就喜欢上你。后来你脾气大了起来,越来越凶,我还是喜欢你,因为感觉你是性子直爽,不拿我当外人。但如今你变得阴阳怪气了,总是讥讽挖苦,再这样下去……” “再这样下去,就只能分道扬镳了,对吗?”司徒静神色淡然中略有些哀怨。 白鹏长叹一声,向四周一看:“这里都是你的部下,不方便谈话,去我书房。” “我才不去!”司徒静想说还是到船上,却见湖面被达娃央金冰封了一多半,白鹏又是头也不回地快步而走,只得跟了上去。 进入书房,白鹏叫小白和小青回避,随后将门关严。 “你想做什么?”司徒静急忙问道。 “明知故问!”白鹏转身过来,将司徒静狠狠拥入怀中,无论她怎样反抗,决不放手。 司徒静挣扎了一阵,也就不再动弹,轻叹一声:“好吧!我也向你道歉,最近对你不太尊重。” 白鹏含泪道:“你也不必道什么歉,只要咱们能回到以前一边吵架一边恩爱的样子,我就别无所求。对,应该是我向你道歉,最近做的许多决定都没考虑你的想法,请你原谅!” 司徒静幽幽叹道:“一段孽缘,既然没有未来,又何必继续?”抬眼一看,见白鹏眼泪汪汪,顿时心肠一软,伸手帮他拭泪,笑道:“别这样,你是一帮之主,又不是小孩。” “我就是小孩!才十七岁!我已经向司徒烈问过你的生辰八字,知道你向我隐瞒了年龄,你已经十九了!所以你该让着我!” 司徒静见谎言戳穿,脸一红:“当时哪知道会跟你有后来的事,只是随口一说的。” “那你怎么不将自己说老些,偏说跟我同岁?你当时就对我没安好心!”白鹏泪迹未干就已笑了起来。 司徒静微微摇头:“我承认,那时候,为了能跟你好,我是费了很多心机,可惜……”随即长叹一声,幽怨地望着白鹏。 “可惜什么可惜!”白鹏笑着将司徒静抱得双脚离地,向床边走去。 “喂!喂!”司徒静挥拳捶打:“这是书房,外面都是人!” “外面的人都知道咱们的关系,不做些什么?都对不住他们的期待。”白鹏嬉皮笑脸:“何况刚出了那样的大事,咱俩亲近一下,也可以安你部下的心,知道帮主仍然会信任司徒香主。” 最后这句话果然有奇效,司徒静停止了挣扎,任白鹏宽衣解带,嘴角带着一丝苦笑:“我明白,你这书房就是个魔窟,女人进来,不吃点亏休想出去。” “知道就好!”白鹏微笑着,随后一皱眉头,抚弄着静儿胸口:“你瘦了好多!” 司徒静笑得更苦:“是不是变小了?” “原本就不大。我是说你肋骨都能数清了!”白鹏眼前又蒙上一层雾气,将司徒静紧紧抱住,埋头在她怀中用力亲吻:“都怪我,你已经很辛苦了,我不好好疼你,反而总跟你赌气吵架!” 司徒静的苦笑渐渐变得甜蜜,手在白鹏头发上轻抚,轻声问道:“想我吗?” “当然想!早上在船上就……”说到这里,白鹏唯恐司徒静像当时一样重提清霜的话题,连忙打住,以行动代语言,埋入温软处缓缓顶进去,直至尽头。 司徒静呼吸节律渐渐紊乱,略带哭腔喊道:“我也想你!” 白鹏伸手抚摸两人相连之处,激动得不能自已:“静儿,咱们终于又在一起了!” “嗯!”司徒静用力点头:“以后,你要听我的话,咱们就一直在一起。” “好!我听你的!”白鹏不断加大力量,呼吸随之沉重起来,顺势拉起司徒静手臂,埋头到她腋窝丛林,沉醉于静儿那与众不同的迷人气息。 ****** 狂风暴雨过后,便是一片安静祥和。 司徒静靠在白鹏肩头,蜷着一根手指在他胸口轻轻抠弄:“帮主,你真能什么都听静儿的吗?” 白鹏望着司徒静,撇嘴一笑:“也得看是什么事,你若命令我自尽,我可得好好想想要不要听。” “命令你杀了我呢?” “绝对不听!” “嘻嘻……”司徒静翻身趴到白鹏胸口,凝视他双眼,笑道:“我才不会提这种离谱的要求。我每一个建议都是为你好,为血手帮好。” 白鹏微笑抚摸静儿脸颊:“那我自然要听!” 司徒静撅起嘴,在白鹏唇上一亲,轻声道:“也没什么别的了,先照顾好你的部下吧。停了善堂的工程,省出银子把欠饷都发了,买些上好年货送给头领们,再赶在过年前请所有统领以上的部属大吃一顿,敬酒感谢他们一年的辛苦,与他们一醉方休。” 白鹏一时陷入沉默。 司徒静望着他的表情,脸上笑容渐渐消失:“你又不愿意?” 白鹏微微摇头:“我在想……” 司徒静叹息一声:“你就慢慢想吧。”坐起身拿了衣服就穿。 “等等!”白鹏用力将司徒静拉回怀中:“再陪我一会!” “帮主,不是人人都像你这么清闲的。” “静儿,这么久没亲近,哪怕让我多抱你一会也好!”白鹏四肢都纠缠上去,防她逃走:“我也不是不愿意,你后几个主意我愿意得不能再愿意了,就是善堂工程我不想停。长久以来,我这日子过得浑浑噩噩,没个目标,难得有这样一件主动想做的事情!” 司徒静表情软了下来,露出几分温柔,在白鹏脸上轻吻:“帮主,你心善,是好人。但你终究是黑|道首领,不是湖州知府,做善事也该有个分寸,不要越俎代庖。如果坚持想做,先照顾好部下,有余力再说,好吗?” “嗯,我明白!”白鹏笑着,扭脸凑上司徒静的嘴亲吻:“我一定两者兼顾……”说到后来已经口齿模糊,两根舌头纠缠在一起,随即两个身子也紧拥着翻滚起来。 ****** 直到红日西斜,司徒静央求说再不回去部属要着急了,会以为香主出了事。白鹏这才恋恋不舍起身,帮静儿一件件穿衣裳,穿到哪里,亲吻到哪里。 司徒静含笑轻拍白鹏后背:“好了,别粘粘糊糊的,老夫老妻了,还没亲够吗?” 白鹏从司徒静胸口亲到脖颈再亲到脸上,然后拢上她衣襟,捧了静儿的脸痴痴地看:“静儿,我亲不够的,失去过,才知道珍惜。” 司徒静听了这话,眼中泛出些泪光:“我也是,失去了,才知舍不得。你这个冤家,再可恨,再讨厌,我也还是爱得不行。”说着捏住白鹏脸颊轻轻地掐。 “那就对了,以后咱们再不吵架了,吵也要在床上吵,不容易闹崩。”白鹏笑着,在司徒静手上一亲,帮她系上衣带。 等到司徒静梳好头,束妥了头发,和白鹏一起走出秋水阁,几名窃窃私语的黑风队守卫连忙停了对话,直勾勾盯着两人。 “看什么看!做好自己的事!”司徒静喝道。几名守卫连忙低头。 随后她在白鹏臂上一掐,低声埋怨:“都怪你,他们还不知会怎样笑话我!” “哈哈,食色,性也,有什么好笑话的?”白鹏说着,又轻叹一声:“海棠苑如今住进了小桃,以后你再来留宿,没有合适的地方住了。” 司徒静白了他一眼:“人家忙得很,哪有空再来!” “那我只好去找你了。” 司徒静轻笑一声,低头道:“帮主,明日属下去宜兴,那边还有许多事要安排,不过晚上应该会空闲一些。” 白鹏脸上渐渐浮现喜悦笑容:“你的意思是……” “属下收缴的铁竹帮产业,有一处很幽静的小院,竹林掩映……” “好!我去!一起去!”想到又可以跟静儿过夫妻一般的日子,白鹏开心得几乎跳了起来。 直到送司徒静出了丽人堂大门,望着她渐行渐远,消失在甘水巷的街角,白鹏才笑容满面地返回。 能与司徒静言归于好,于公于私都是天大的喜事,白鹏一时倒有些感激达娃这莽撞一闹,反而为他俩提供了和解的契机。 不过,既然自己在这次冲突中彻底偏袒了司徒静,白鹏又有些担忧达娃央金。 到了水月轩,小丫鬟迎上来报告:“帮主,总护法收拾东西走了,还留了一封信。” “走了?!”白鹏两眼圆睁,没想到有“光明天”的信仰,都不足以将达娃留在身边。 接过信来一看,达娃央金用词文雅古朴,老长的一篇,归纳浓缩就是几句话:“帮主光明神性尚未觉醒,向黑暗妥协,达娃无法同流合污,加之老父身有残疾,做女儿的久未随侍,甚为不孝。只有暂且分别,他日有缘再见。” 白鹏将信纸紧捏手中,抬头望向西边落日红霞,长长叹了一口气。 第一百九十六章 屋顶暗影(上) 达娃央金留书而去,让白鹏充满挫败感,看来魔教六大神将这样级别的高手,自己终究难以驾驭。在水月轩那间屋里默默坐了一阵,反省了自己的错处,便心情沉重地回到书房,先胡乱吃些点心当晚饭,随后摊开一张白纸,小白见状连忙帮助研墨,小青也递来毛笔。 白鹏字斟句酌地写了一份手令,宣布由于总护法返乡省亲,总执法队并入善堂。只留谭松的一队人,在隶属善堂的前提下继续监察帮众违纪欺压百姓行为,但只查不罚,有问题写报告,由帮主处置。 至此,成立不久的“总执法队”算是烟消云散了。一方面归因于达娃的离去,一方面也是白鹏对司徒静和其余老部下做出的让步。通过此事,他也明白了新来的手下就算厉害,也不能轻易放在高位,压过功勋卓著的老部下。 小白一边给白鹏捏肩推拿,一边轻声问道:“帮主不开心吗?开心不开心,难题都在那里,倒不如放宽心,总会慢慢解决。” 白鹏此刻正在沉思俞佰通会不会也因为司徒兄妹的受宠而不满,因为当初白鹏平叛上台,俞佰通是仅有的一个全力支持他的香主,司徒兄妹只是贺人杰手下的统领而已,而且是被俘后才投靠过来,与俞佰通无法相比。 听到小白在耳边柔声劝解,被她口中热气痒痒地冲入耳中,白鹏微微一笑:“做帮主,开心的时候不多,稍微一疏忽,就会犯错。但是有你在旁边,不开心也能变开心。”伸手将小白从身后揽到怀中,先亲一口,再拿起手令交到她手里:“这东西帮我抄五份,连同这份一起盖章,送交五个堂口和总执法队。” 小白甜甜一笑:“是!” 白鹏起身,扶小白在自己椅子上坐下:“以后服侍我的事情交给小青,你很聪明,就当我助手吧!别再做丫鬟了。” 小白大喜,连忙起身行礼:“是!小白一定尽心竭力,为帮主分忧!” 白鹏微笑搭住小白肩膀捏了捏:“多看公文,熟悉帮里的人和事,以后可以帮我出主意。”说着转身走出书房,边走还边说:“眼下先帮我想想,上哪能找到钱!唉!没想到,做了帮主比在乡下种田还穷,以前只是一文不名,现在是倒欠别人几万两!哈哈……” “是!”小白清脆的声音答道。 小青凑到姐姐耳边低声道:“姐,还有这么好的事!他将帮里机密全都双手奉送,还……” 小白慌忙伸手捂住小青的嘴,拿过一张纸,在上面写字:“帮主耳力好,以后只要他在丽人堂,断然不可提起我们的任务!” 小青吐舌而笑,点了点头。 小白用墨涂黑自己写的字,再将整张纸撕碎了,掀开马桶盖扔进去,然后才坐回桌前,翻开所有公文逐一细看。 ****** 白鹏回到楼上清霜的卧房,见清霜仍然拿着《水浒》坐在灯下,笑问:“看到哪了?西门大官人娶了瓶儿没有?” 清霜见白鹏回来,放下书起身屈膝行礼,微笑答道:“相公说的那是《金瓶梅》,不是《水浒》。” 白鹏闻言故作惊讶:“咦?莫非你看过《金瓶梅》?” 清霜发觉失言,脸一红:“没有!” 白鹏呵呵一笑,将清霜抱了起来:“走,上床,我给绝不看坏书的好娘子暖脚!” “等等!我还没洗!” “来人,端热水来,我给好娘子洗脚!” 外屋清霜的贴身丫鬟绿兰应了,清霜却道:“不可,哪有男人给女人洗脚的,等绿兰端来水了,我给相公洗。” “规矩都是人定的。”白鹏笑道:“我白家的规矩就是男人给女人洗。” 清霜“嗤”地一笑,拉白鹏并肩坐在床边:“相公忽然这样献殷勤,一定有事。” 白鹏挠了挠头,略带羞惭:“你大概也知道了,我昨晚一时没忍住,跟小白上了床。所以,过一阵子我可能会娶她。” 清霜揪住白鹏耳朵轻轻一拉:“我知道,相公的身手像悟空,性子却像八戒。没关系,我早已许了你娶小白和小青。不过现在你妻妾已多,有我和小桃,算上红棉、小白、小青和千千,已经六人了,如果还要再娶,我就不依了,你也忙不过来。” 白鹏点点头,沉吟片刻,又道:“呃……还有一件事。我跟司徒静和好了。虽然她还是不肯嫁我,不肯与你双正室并立,但以后我会跟她比较亲密,明日要和她一起去宜兴,过几天才能回来,希望你不要介意。” 清霜沉默一阵,轻声答道:“不介意。” 白鹏将清霜拉入怀中搂住:“看你的样子,其实很介意。” “没有。” 白鹏捧起清霜的脸,细看她表情,明白她所有的“不吃醋”、“不介意”只怕都是装出来的。长叹一声,说道:“清霜,我知道你是贤妻,一心要让我开心放松,不给我任何压力。可是也不要压抑你自己,真有什么不高兴不情愿的事情,也得告诉我。” 清霜挤出些笑容,点头道:“好,知道了。” 随后,白鹏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老婆,以前叶香主管理丽人堂时,每月从总舵领用的一千五百两,只花六百两,其余的都存起来,最后帮我解决了大难题。你做管家之后可曾积攒下什么?” 清霜微微皱眉:“相公如今缺银子吗?清霜接手了不到半年,每月也能省下五、六百两,只是上次你娶孟月,排场极大,一下子将家底败光了,再到这月也只结余一千多两。” 白鹏叹息一声,也说不出什么?看来刚上任时的奇迹不能指望再次发生了,自己还得想别的办法找银子。早知如此,那回从几处魔教巢穴搜出的几千两就不该上缴官府。 等到绿兰端了热水来,白鹏不顾清霜的羞涩抗拒,捉了她的三寸金莲按入盆中,一边擦洗,一边揉捏,将小白对他施展过的推拿手艺用在了清霜身上。 尽管清霜的双脚被缠得有些变形,穴位难以认准,但仍然被白鹏捏得极为舒服,刚才心中的些许不快顿时抛到九霄云外,脸上洋溢着温暖笑容,一双眼睛里满是情意,手在白鹏肩头轻轻抚摸:“相公,为了你,为了这一刻,我受什么委屈都甘愿!” 白鹏摇头:“我可不想让你受委屈。至少这脚你以后不要缠了,小巧玲珑是很可爱,但也受罪。” 待洗脚完毕,白鹏拥着清霜上床,她却不肯脱衣,说相公今日已经与小白和司徒静都辛苦了许久,这种事要有节制才好。可是已到了紧要关头,白鹏哪还节制得了?半央求半强迫地将她剥得精光。 清霜无奈,只得吩咐绿兰再取来热水,先拿热毛巾将白鹏的要紧部位擦洗干净,弄得他当场高高耸起,然后她自己赤身蹲在床边,就着盆中热水细细洗过,这才爬回白鹏身上,娇嗔道:“今日顺着你,以后不许了,相公身子垮了可怎么办!” 白鹏嘿嘿一笑:“守着你这样天下无双的美人,我就算纳再多的妾,也不会放过你。至于我的身子,我心里有数,你就放心吧。” “我不要!”清霜假作生气,却忍不住眼中笑意,俯身在白鹏胸口亲吻,又探出舌尖来轻舔,随后一路后退,直到整个人缩进被窝,去了下边。 白鹏被撩拨得几乎喊叫起来,掀被子去看爱妻,端详那张简直梦中才能有的美丽面孔,还正守着一件丑陋物事忙碌不停,对比之强烈令他血脉贲张,忍不住颤声喊道:“你转身过来,快!” 清霜起初不太明白,瞪眼看着白鹏,见了他“转圈调头”的手势才懂,脸色微红,嘴角含笑,犹豫了一阵,缓缓移动双腿,将身子顺过来。白鹏早已迫不及待,口鼻向娇嫩处狠狠迎了上去。 于是,屋里一片“啧啧”声响交加,若是外屋的绿兰留意细听,会疑心夫妻两个这会儿并非在亲近,而是饥肠辘辘地享用夜宵。 最后还是清霜先忍不住,再度调头,先一坐到底,然后伏下身子,与白鹏吻在一起,舌头刚刚缠在一起拨弄几下,清霜就皱眉从舌尖上扯下弯弯曲曲一根毛发。 “是你的!”清霜将它举在眼前查看。 “胡说,这么细,肯定是你的!” “就是你的!” …… 两人如此这般嬉笑着,节律默契地起伏动作起来。 ****** 直到接近亥时,两人终于结束了颠来倒去的折腾,消停下来。 白鹏匆忙起身去柜子里翻出一床夏天的薄被,叠了垫在清霜臀下。 清霜有些诧异:“这是做什么?” “垫高些,那个那个……可以多存些在里面。”白鹏笑道:“只盼你快快有孕。假如我的长子不是嫡出,将来继承家业免不了一堆麻烦。” 清霜听了,神色有些黯然,那次小产后,大夫诊断她难以再生养,此事总像个沉重的石块压在心头。不过她也不想此刻说这些来煞风景,挤出些笑容:“相公倒是想得长远。” 白鹏叹道:“柳儿和静儿都讲过她们家里类似的事情,我自然也要防备着。” 清霜只好仰面躺着不动,与白鹏牵了手,扭脸问道:“相公文武双全,绝非穷苦人家能培育出的,公公也是一位英雄吧?婆婆是正室吗?” 白鹏有些茫然:“我都不知道爹是谁,娘不肯说,自然也不知道他娶了几个。想来是只有我娘一个吧。我家可不算大户人家,穷得叮铛响,来丽人堂之前我连肉都没吃过几次。” 说到这里,白鹏心中一凛:“能将‘江湖四大美人’之一的鬼仙子娶到手,爹绝不会是个平常人,就凭他能将‘魔衣碎玉功’改造成更强悍的‘离梦神功’,名头必定比娘大得多。但娘为什么一直支支吾吾不肯说爹的名字?会不会爹根本没死?是爹对不起娘,娘才带了我出走?这里面一定有名堂!” 清霜抓着白鹏的手紧了紧,叹道:“没想到相公也是苦命人!”过了片刻,又担心起来:“相公,清霜出身不清白,又比你大了几岁,将来拜见婆婆,她会不会……会不会……” 白鹏恼火起来,侧身而起,盯着清霜:“我说过,不许再提你过去的事!你落入火坑是身不由己,可你的心比谁都清白!我也不会跟娘说你的出身!” 清霜流着泪将白鹏拥入怀中:“相公,下辈子咱们还要做夫妻!那时候我一定把身子完完整整留给你!” “嗯!生生世世都做夫妻!哪怕你下辈子没这么美,只要还是一样温柔就行!”白鹏心中激动,两臂都嵌入清霜身下,将她紧紧抱住,似乎这样就能到下辈子还记得她。随即就忍不住在她胸口亲吻,轻轻咬住了吃得香甜,转眼感觉自己下面又在跃跃欲试,于是笑嘻嘻地望着清霜:“咱们再来一次吧!” 清霜身子一向虚弱,此刻已经动弹不得,正苦着脸想要拒绝,忽听屋顶传来一声:“谁!”紧接着就是兵器拳脚破空声。 白鹏大惊,迅速从床上弹起,知道清霜这时无力奔跑躲藏,拉被子将她一蒙,自己只来得及套上裤子,就赤膊光脚冲出门外,从二楼雨廊一纵身上了房檐。 房顶上两名黑衣人正在激斗,都是黑色紧身衣,也都蒙着脸。 “奇怪,两个蒙面人来了我家,怎么相互厮杀起来?”白鹏惊讶不已,随后看到两人凹凸有致的身材,再看到其中一人所持的双手长刀和另一人的鬼魅身法,顿时恍然,心中随之大喜。居然是自己的娘亲鬼仙子归来,还跟她儿媳妇晴坂千代打了起来。 千代可不是鬼仙子的对手,支撑了几招就连连遇险,白鹏故意装作不识,喝道:“何人深夜至此?都给我住手!”跃步向前,却是帮老婆迎战亲娘。 鬼仙子一声冷笑,将攻势大半转到白鹏身上:“阴风索”也如毒蛇般窜出袖口。 交手几合,白鹏发现经过了上次的境界突破,如今已经能跟母亲斗得近乎旗鼓相当,只稍稍屈居下风。若是“噬魂圣枪”在手,迅速取胜毫无问题。当然,对母亲可不能动用那样的恐怖兵器。 千代手中的锋利长刀凶狠凌厉,一刀接一刀地向婆婆身上招呼,鬼仙子每每在千钧一发之际躲过,仍将攻击目标锁定白鹏。 白鹏明白凭鬼仙子的武功根本无惧千代刀法,可终究还是不放心,伤了谁都不好,于是轻喝一声:“千代,退下!”拦到两人之间,独自大战鬼仙子。 又斗一阵,鬼仙子的蒙面布上方露出的眼睛笑得弯成月牙,低声笑骂:“小东西有长进,能跟老娘打这么久了。不过,到此为止吧。幽魂索命,碧落黄泉,接招!”只一瞬间,鬼仙子劲力暴增,身子一闪一现已经贴到白鹏身前,飞沙走石中,一掌快如疾电击出,衣袂都被带得发出爆鸣。 白鹏见已来不及躲避,又不想硬拼功力,急中生智,断喝一声:“定!”施展心震术将母亲狠狠震了一记。 一般用内力震人的武功如“狮子吼”,鬼仙子都有办法应对,毕竟她功力深厚。可白鹏自创的心震术以真气辅助,从意识层面展开攻击,在武林中独一无二,顿时令得鬼仙子一阵眩晕,时间虽短,足够白鹏避开她的招数,同时一掌轻拍在母亲肩头:“嘿嘿”一笑。 趁着功力全开到极限之机,白鹏还将探测之力瞬间笼罩整个丽人堂,看看大伙有没有被惊动。结果只有附近几名守卫听到异动,向秋水阁茫然跑来,其余女眷下人都各安原位,而早知有敌袭的清霜则已穿戴整齐,跪在西墙案几上的佛像前,口中念念有词,显然正在帮相公祈求平安。 白鹏心中温暖,微微一笑收了功力,但就在这一刻,他忽然发觉,水月轩的一侧房顶上,有一片区域是自己探测之力无法穿透的,所以也在“视野”中留下了一团模糊暗影。这让他感到极为诧异,除了“鸿蒙之气”的隐隐抗拒,白鹏还从未发现有自己探测之力无法穿透的东西。不过他也只诧异了一瞬间,随后注意力就挪到了母亲身上。 “居然是你赢了!”鬼仙子摘下面罩,脸上是白鹏有生以来从未见过的欣慰笑容。 白鹏右手原本搭在母亲肩上,这时左手也搭上她另一侧肩头,望着母亲笑而不语。 晴坂千代见白鹏取胜,原本已经雀跃起来,准备旁观帮主审犯人,结果却只看到他们极为开心地对视而笑,顿时大为奇怪,一边脱下自己外衣帮赤膊的白鹏披上,一边问道:“帮主阁下,她是谁?你的女人吗?” 白鹏连忙斥道:“别胡说!她是你婆婆!” 千代听了,连忙除下蒙面布,吐舌做个鬼脸,跪伏行礼:“晴坂千代,拜见婆婆大人!” 鬼仙子笑眯眯地赞道:“好!这个媳妇我喜欢,武功强,人漂亮,还通宵顶着寒风坐在屋顶帮老公放哨。听你名字,看你功夫路数,是东瀛忍者?” 白鹏闻言一惊,也问千代:“你通宵都坐在屋顶?” 千代恭敬回答鬼仙子:“是,婆婆大人,儿媳千代,从伊贺来。”再转向白鹏,同样恭敬答道:“早上,帮主阁下命令,敌袭防备。所以,夜里,我屋顶守卫。” 白鹏心中感动,伸手扶起千代:“对不住,我好久没去看你,让你一个人闷在凝芳斋,中原话都说不利索了。以后别这么辛苦,我有办法探测四周,不怕偷袭。” 说到这里,白鹏暗自惭愧,其实自己和女人恩爱缠绵时,哪有余力去探测丽人堂?刚才与清霜在温暖被窝里快活,千代这个空有名分的小妾却苦苦守在房顶为自己放哨。若不是她,自己被母亲打个措手不及还只是丢脸尴尬而已,若来了真正的厉害敌人,可就惨了! 想到这里,白鹏目光又向水月轩方向一瞥。虽然什么都没看到,心中还是涌起强烈的不安:“那团暗影究竟是什么呢?” 第一百九十六章 屋顶暗影(下) 白鹏望着母亲,看她清瘦了许多,有心拥抱她倾诉思念之情,又有些不好意思,最后反而退了两步,笑道:“娘,你回来了就太好了,以后不要再颠沛流离,就住在丽人堂,让儿子和众儿媳孝敬你。” 鬼仙子撇嘴道:“哟,还‘众’儿媳,你该有多能干!”伸手拉了晴坂千代:“总之不许对不起我这个儿媳!瞧她对你多好!”千代熬夜顶着寒风坐在屋顶守护老公,算是彻底征服了婆婆的心。 千代闻言含笑低头躬身:“千代,应该做的。” 白鹏嘿嘿笑道:“好,我记住了。”又拉住母亲的手:“娘,上边冷,请去我书房,有好东西给你看。” “哼,大冬天的,你赤膊上房,能不冷吗?刚才多半没做好事!” 三人一同跃离屋檐,飘身落地。白鹏叫几名守卫各回岗位,不必多管闲事,随后领着娘和千代进入书房。 清霜刚刚还和白鹏在床上议论公婆的事,听说婆婆这就到了,慌忙下楼,小脚伶仃的几次险些跌倒。先指挥丫鬟沏茶倒水搬座椅,又命人去海棠苑喊小桃,随后才急迈小碎步赶到书房,到鬼仙子面前跪下奉茶:“婆婆,风大夜凉,要当心身子,请用热茶。” 鬼仙子接过茶杯,瞪大眼睛站了起来,愣愣看了清霜一阵,转向儿子问道:“这也是你老婆?” 白鹏得意洋洋:“对啊!清霜是儿子的正室,你的正牌儿媳!” “天呐!”鬼仙子放下茶杯,牵着清霜的手拉她起身,上下打量:“这么美的姑娘你也能娶到?你娘我当年也是武林中有名的美人,可是跟她没法比!” “嘿嘿!”白鹏坏笑:“娘只是武林中的四大美人,清霜是人世间的四大美人,自然不能比。” “混账,武功高了就敢取笑你娘了?”鬼仙子一板脸:“老实交待,这样天下罕有的美人儿,怎么落在你这湖州土财主手里的?” 清霜闻言低下头去,偷眼向白鹏看来,神情紧张,唯恐自己名妓花魁的出身暴露,会被婆婆赶出家门。 白鹏早就编好了词,神色坦然答道:“清霜是孤儿,无依无靠,原本在这丽人堂做个女管家,儿子算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鬼仙子很满意:“嗯,出身虽低,正好可以勤俭持家。”拉着清霜又看一阵,笑得合不拢嘴:“这样的儿媳,生的孙儿必定好看!” 清霜悬着的心落回胸中,微笑扶婆婆坐回到太师椅上,口中还要谦逊几句,说自己配不上帮主那样出色的男人,只有尽心竭力照顾好相公云云。 鬼仙子笑眯眯地点头,目光向周围搜寻一圈,转头问白鹏:“你那个苏柳呢?怎么没见她?” 白鹏的灿烂笑容顷刻间消失,默默低头。 “怎么了?”鬼仙子愣了愣:“娘是不喜欢她,但不会强迫你休她的,怕什么?” 清霜代白鹏向鬼仙子解释,说柳儿夫人已经过世了,相公难过很久,才“续弦”娶了自己。 鬼仙子听了,神色黯然,也低下头去。 白鹏忽然问道:“娘,那次你来了又走,小黛也跟着失踪了,柳儿说小黛是去找你了。后来你见过她吗?” 鬼仙子默然不语,许久才抬起头来,眼中含着泪光,却将话题岔开:“儿子,你的眼光很准,娶的都是好姑娘,要珍惜她们,好好疼爱。除非她们先对你不起,否则你万万不能亏待她们!” 白鹏点点头,还想再追问小黛的下落,却见清霜向婆婆跪了下去,哽咽道:“婆婆,你是天下最好的婆婆,清霜自幼孤苦无依,今日就好像又有了亲娘!” 鬼仙子慈爱地抚摸清霜头发:“好啊!以后我就拿你当亲女儿。” 清霜听了这话,泪水更加抑制不住,跪行两步,依偎到婆婆怀中,但是随即就皱起眉头,鼻子在空中仔细嗅了嗅。 鬼仙子苦笑叹息道:“闻到气味了?你婆婆我混迹江湖,时常厮杀,这是刚从死尸堆里爬出来,沾了些怪味,别怕。” 白鹏早已嗅到尸臭,明白娘的“尸化”更加严重了,不过手中已有外公的《尸化笔记》,倒也不担心,只等众妻妾与娘见完面,就拿出来单独给娘看。 清霜神情释然,对着婆婆微笑道:“相公也常杀人,清霜不怕,待会就服侍婆婆沐浴更衣。” 正在这时,忽听人群中传来极清脆的声音:“哎哟!婆婆是个美人啊!”大伙一齐扭头,见是小桃到了,一进屋就惊叫起来。 发觉自己成了众人目光交汇的中心,小桃有些不好意思,吐一吐舌头,解释道:“进屋前,我还以为婆婆是个老太太……” 白鹏笑骂:“胡说,你相公我才十七,我娘怎会是老太太?她老人家今年才三十五!”说到这里,白鹏心中一揪,庆幸那次与“铁赤练”刘慧心只是露水姻缘,后来她选择跟了费弘。否则若是真搞到一起,带着她来拜见婆婆,那就热闹了。铁赤练比鬼仙子还大了几岁,又同为嘉靖末年齐名的“江湖四大美人”,本应姐妹相称,这辈份可就乱了。 鬼仙子并不知道曾有这样的“险情”发生,笑眯眯向着小桃招手:“这丫头年纪还小吧?也让我儿子祸害了?” 小桃轻咬着自己的指甲,走到婆婆面前,只会“嘻嘻,嘻嘻”地笑。 “小桃!婆婆问你话呢!”清霜皱眉提醒,又转向婆婆:“儿媳教导不力,小桃不太懂规矩。” 小桃“喔”了一声:“我今年十五了!” 鬼仙子呵呵笑道:“小丫头很可爱,没关系。”又向晴坂千代招手:“你也过来!” 清霜站起身来,向丫鬟行列中的孪生姐妹笑道:“小白,小青,你们也过来吧。虽然还没进门,早晚也会是相公的人,都过来拜见婆婆!” 小青闻言神色一变,正要拒绝,被小白在后腰一捅,只得不情不愿地与白鹏的众老婆一起环绕到鬼仙子面前。 清霜微笑道:“婆婆,六个儿媳,除去回娘家的红棉,都在这里了。我们与相公拜过天地,却没拜过高堂,这次一并给婆婆磕头了!”说着当先跪下:“婆婆在上,儿媳清霜有礼!” 另外几女也都跪下磕头。 “呵呵,好,好。”鬼仙子笑得灿烂:“你们有的温柔贤淑,有的活泼俏皮,有的武功高强,偏又个个美丽,白鹏这小子有福,真是要羡煞天下男人,我这个做娘的也放心了!” 屋中一片天伦之乐的和美景象,连门口几名丫鬟也都情不自禁跟着微笑。惟有白鹏,神色越来越凝重。 刚才婆媳对话时,白鹏默默放出探测之力,这次缩小了覆盖范围,只波及小半个丽人堂,清晰度大大增强。他又发现了那团暗影,隐约感觉是个人形,由于有着与自己同源,却强大了不知多少倍的真气笼罩,将探测之力“中和”,所以才成了一团“暗影”,而且还不断移动,从水月轩屋顶飞上大树,从一棵到另一棵,最后飘落在秋水阁屋顶,缓缓靠近过来。 显然,这是一个潜入丽人堂窥探的高手,而且是“魔衣碎玉功”的习练者。达娃央金练的也是魔衣碎玉功,却没达到隔绝白鹏探测之力的地步,此人功力之强,实在可怕!若是魔教的,必是哪个老资格神将,甚至可能是圣王。若来自武夷派的,不用说,肯定是第一代传人。 这让白鹏极为懊恼,冰神达娃央金在水月轩住了那么久,早不走,晚不走,偏偏今日离去。若是她还在,还能有个强大助力。 看媳妇们都磕过头了,正聚在鬼仙子身边捶腿的捶腿,捏肩的捏肩,竞相讨好婆婆。白鹏咳嗽一声,说道:“大伙先回房去吧!让我娘早些休息。” 众女纷纷行礼告辞时,白鹏拉住晴坂千代,在她耳边轻声吩咐:“外面还有强敌。你不要动声色,回房取了鸟铳用布裹着再回来,小心一些!”千代脸上笑容不变,轻轻点头,出门而去。 清霜见到两人的举动,驻足观看,白鹏笑着靠近她:“吃醋啦?让相公亲亲!” 清霜正红着脸想躲避,却听相公作势亲吻,却在耳边低语:“你带绿兰先进密室,我不叫你千万别出来。”清霜神色一惊,正要说话,白鹏手指在唇前一竖,示意噤声。她只得带上丫鬟绿兰,默默离开。 屋中只剩母子两个时,鬼仙子忽然听到自己心中响起一个声音:“娘,儿子用心音术跟你说话,外面还有强敌窥视,实力很强,等千代取来火枪,咱们三人联手对付!” 鬼仙子大惊,儿子何时学会了如此神奇的功夫?“心音术”?不过这总是好事,她脸上立刻充满笑容。对敌人反倒不怎么担忧,大不了拼个一死,只要儿子平安就好。 白鹏找钥匙开了箱子,取出外公何榘的《尸化手记》,心音术说道:“娘,外公已经解决了尸化的难题,这是他特意留给你的。”随即口中大声说话:“娘,你看几个儿媳都还不错吧?” 鬼仙子一惊,开口就想问“你找到外公的宝藏了?”又硬生生忍住,回答:“不错,臭小子有福气!”接过《尸化手记》,只看了一会儿,脸上就溢满喜色,连连点头。 她这一读,足有小半个时辰,特别是涉及到功法的修正:“新魔衣碎玉功”的部分,鬼仙子反复细看和背诵。直到千代带着鸟铳回来了,白鹏也示意她稍等,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给屋顶的人听。屋顶那位也有耐心,一直都没什么动静。 最后,鬼仙子抬起头,挑出有关功法修正的两页举到白鹏眼前,最轻的声音耳语道:“这两页,记熟了吗?” 白鹏心音术答道:“不但记熟了,而且都练熟了。” 鬼仙子点点头,将两页纸凑到灯火上点燃,用脚将烧完的灰烬扫入床下,又将其余的手记叠好塞入怀中,轻声吩咐:“待会一切听我的。” 随后鬼仙子忽然放开了声音说道:“儿子,看好,娘这次回来,是有重要的东西要给你。我千辛万苦从魔教手中夺回的,你外公的宝藏《尸化手记》!”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怀中摸索。 白鹏正被娘这一句话说得摸不到头脑,骤然感觉劲风扑面,尚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就看到一只干枯的手凌空而来,将鬼仙子刚从怀中掏出的《尸化手记》一把夺去。 白鹏下意识向来敌一掌轰去,却好像击中一座大山,震得自己手臂酸麻,气血翻滚,身子向侧后飞跌,撞在床架上。 鬼仙子一把捞住白鹏,厉声喝道:“不许伤我儿子!” 一名男子全身裹在灰衣、灰布中,只露出双眼,操着嘶哑嗓音笑道:“悄悄跟了你这些日子,终于没有白费工夫,果然与我和大师兄所猜测的一样,宝藏与解除尸化有关,嘿嘿嘿……” 鬼仙子用力嗅了嗅屋中瞬间浓郁起来的尸臭气息,轻笑一声:“二师兄,看来你也烂得差不多了,快要步大师兄后尘了。” 那“二师兄”将手记仔细收入怀中,冷笑道:“有了这东西,我还步什么后尘?”又看了看白鹏:“这小东西,是不是大师兄的种?” 鬼仙子眉毛一竖:“不是!” 二师兄嘿嘿一笑:“是不是的,都不能留着,掌门之位好不容易落在我手里,可不能生出后患来!” 鬼仙子冷哼:“不必找理由了,你只是想灭口!” 二师兄挑起暗灰色的干枯拇指,赞道:“十七年不见,小师妹非但丽色不减,而且还是这样冰雪聪明,既然你们知道了东西在我手上,的确不能留你们一家人的活口。魔教教主练的也是我派内功,对这份东西必定想念得很呢。” 说到这里,二师兄环顾面前的三人,怪笑道:“我该从谁开始呢?啧啧,这小姑娘很美,或许该让她多活一阵,陪陪我。” 第一百九十七章 冰魄魔衣 “二师兄”坦白道出将三人灭口的打算,沙哑嗓音阴森森地笑,眼光扫过晴坂千代时停住不动,直勾勾盯着她看。就算有层层叠叠的灰布蒙面,似乎仍可看到他流出的口水。 鬼仙子叹了一口气:“二师兄,咱们好歹同门一场,当年你还曾有意于我,又何必如此绝情?我答应守口如瓶,不泄露消息给魔教就是。” 二师兄缓缓摇头:“小师妹,早知今日,你当初就该给我一点好脸色,总共四个师兄弟,倒有三个喜欢你。你却偏要出去勾搭那个娘娘腔的小白脸……” “怎么,你见过他?”鬼仙子一惊。 二师兄向白鹏看了一眼:“你家这小杂种跟那娘娘腔长得倒像。可笑大师兄还疑心你儿子是他的种,舍不得下杀手。” “别在我面前提赵四郎!”鬼仙子怒喝。 “否则就怎样?否则你又能怎样?哈哈……”二师兄乐不可支:“你对我的痛恨,仅次于大师兄吧?如果你武功能及得上我,恐怕早就杀上门来。” “当年的事情,不必再提。”鬼仙子声音低沉下去。 “年少时光,谁能忘得掉?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我一向喜欢跟踪窥探小师妹,今日如此,当年也是一样。若非见到你跟小白脸幽会,我又怎会一怒之下报告大师兄?若非我添油加醋勾起大师兄的火,他又怎会将你绑了囚禁在丹房?” “原来是你!”鬼仙子声音顿时变得尖利。 “对呀,就是我!”二师兄笑道:“师傅是给你俩订了婚约的,一半藏宝图还在你手上,你却出去偷会小白脸,也怨不得大师兄生气。他本以为强行与你生米做成熟饭,可以让你断了外面的念想,没想到一做事才发现,你早已不是处……” “住嘴!”鬼仙子凄厉嘶吼,袖中“阴风索”毒蛇般抽向二师兄脖颈。 白鹏见母亲出手,早已如弓弦般绷紧的身子也向前闪电般弹出,催动“流云式”,掌在人先,意在掌前,后发先至地猛击“二师兄”胸口,激荡得屋中风声大作。 刺客出身的晴坂千代反应同样机敏,挥臂掷出一枚三刃“手里剑”,携尖锐破空声盘旋飞舞,直取“二师兄”面门。与此同时,她垫步后撤,绕到床侧,单手甩开手中“铁炮”的布套,向床头栏杆一架,另一手掏出火折子就去引燃火绳。 三个人,三个方向,三道攻势;一个诡异,一个威猛,还有一个变幻莫测。然而“二师兄”仍然神态安详,两手抄在怀中,话音不紧不慢:“我又没说错,何必这么大火气?” 一声空气极度压缩后的爆鸣响过,鬼仙子手中“阴风索”的前端碎裂成丝丝缕缕,人也闷哼一声,后退两步。 白鹏掌力尚未触及“二师兄”,就再度感觉击中了大山,被敌人身周的无形真气护罩震得气血翻滚,整个人向后跌出,撞到床边,拉扯得罗帐都坠落下来。手忙脚乱中他还没忘了对“二师兄”施展一记“心震术”,结果却是泥牛入海,毫无反响,离梦神功的波动都被敌人真气隔绝。 而千代的“手里剑”则如打水漂的石子,从“二师兄”脸侧几寸处弹开:“当”地一声钉在了墙壁上。 鬼仙子一脸震惊:“冰魄魔衣?你练成了!” “二师兄”哈哈大笑:“当初我溜进丹房,求你跟我好一次,只要从了我,我拼着得罪大师兄也要解绑绳放你。就这样你都不肯,还啐我一脸唾沫,你这是该有多瞧不起我!当时你肯定想不到,有朝一日你瞧不起的二师兄也能练成冰魄魔衣,这可是大师兄都弄不懂的神功!” 鬼仙子咬牙道:“你身负如此神功,还怕魔教来找你麻烦吗?就算教主魔尊亲至,恐怕也拿你没办法!你何苦要将我们灭口?” “二师兄”沙哑的声音阴笑一阵:“好吧!我杀你们,只是因为我想杀你们而已,这一下理由够充分了吧?” 鬼仙子啐了一口:“所以我瞧不起你,就算武功再高,也遮盖不住你人品的卑劣!” “嘿嘿!小师妹人品高,所以没有老公,却能生出个大胖小子!你跟小白脸野合的时候叫的那声音……” 鬼仙子和白鹏母子俩闻言就要再度扑上,却见“二师兄”两眼一瞪,喝道:“火器!”身形一闪,就到了千代面前。 千代此刻正用娴熟动作将阴燃的火绳绕过枪机弯钩,填入火门,只差了一呼吸的功夫就能大功告成,却在这个关头被敌人发现了。“二师兄”就算对自己的“冰魄魔衣”神功再自信,也不敢与远超人力百倍的火器之威对赌,当即对千代发出雷霆一击。 白鹏岂能容他伤害千代?刚察觉“二师兄”的异动,就顾不得思考,立即飞身鱼跃。他没把握用任何攻击招数留住“魔衣”在身的敌人,只能直接挡在千代身前,在空中尽力做出防御。 “砰”地巨响,白鹏双掌迎上了“二师兄”的单掌,他这次的感觉就不是“击中一座山”了,而是被一座山当空拍下,整个人似乎要被砸扁,胳膊与肩膀的骨节都发出脆响,飞跌之际,后背将千代也撞到了墙上,中间还隔着硬邦邦的鸟铳,令千代一声痛哼。 鬼仙子见儿子受伤,发疯一样怒叱着狂攻过来,无奈她身法虽强,招数也诡异,攻击力却不足以洞穿二师兄的“冰魄魔衣”,瞬间命中两掌一拳,外加狠踹一脚,都只让后者的身子微微一晃,反而震得自己连退几步。 二师兄似乎也知道要解决鬼仙子不是一时半会能做到的事,索性忽略了她,先除掉手持火器的千代再说。与白鹏对掌之后,他身形顿住,惊奇地“咦”了一声:“小杂种功力很强嘛!好像几十年的老江湖!” 一掌对过:“二师兄”只不过有些惊奇,可白鹏受的苦头就大了,全身如散架一般,软软跌倒,一时根本无力动弹,也无法再施展“心音术”,直接开口叫道:“千代,快走,喊人!” 千代哪里会走,喊着“帮主阁下”就要俯身去看他伤势。 “二师兄”向后飞出一脚,将一名闻声而来查看的黑风队员踢出门去,与另一人相撞,滚成一团。又挥出衣袖迫退再度攻来的鬼仙子,同时冷笑:“小丫头,本想最后杀你,你却拿个卑鄙的火器,对不住了!”一掌带风,狠狠轰向千代。 千代来不及躲闪招架,只能含泪眼望白鹏,做最后的道别。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本已不能动弹的白鹏怒吼一声,再次弹起,用胸膛阻挡在“二师兄”的出掌路线上。 千代情急之下带着哭腔喊出了家乡话:“亚~~~麻~~~碟~~~~!” 白鹏能起身,自然是眼见千代性命危急,激发出了全部的潜力,但他这一跃而起也不是来送死的,何况假如被结结实实打中,自己的身体只怕也会活活撞死千代。 十年来师傅为白鹏提供的无数次生死战训练救了他,只一闪念就做出最正确的选择:在“二师兄”手掌印上他胸口,掌力催吐,身上“冰魄魔衣”护罩稍稍减弱时这一霎那,白鹏一手缠住胸前袭来的手臂,一手探出抓住敌人衣襟,身体陀螺般急转,既卸掉大部分掌力,又牵扯得敌人偏离了方向,大部分掌力轰在了千代右侧墙壁上,顿时砖石碎木横飞,生生凿出一个大洞。这一下丽人堂的守卫都被惊动,大喊大叫,点燃火把奔跑,都向秋水阁聚集而来。 白鹏尽管只被小部分掌力带到,依然承受不住,当即口喷鲜血,旋转着翻倒,上身滚到床下,一时看不出死活。千代哭喊着要往白鹏身上扑,却被“二师兄”一把扯住,狰狞吼道:“都死吧!”五指如钩,掏向千代心口。 千代紧咬牙关,拼尽全力提膝撞向敌人,只盼拼个鱼死网破。 “噗”地一声,滴滴鲜红血珠溅上残破罗帐和墙壁,再度奋力冲来的鬼仙子顿住了脚步,愣愣地看着眼前景象,一时间满室寂静。 第一百九十八章 魔枪传说 白鹏旋转着摔向地面,大半个身子滚到床下,五脏六腑似乎都被“二师兄”的掌力震得移位,胸口剧痛,鲜血从喉中涌出,稍一吸气就呛得咳嗽。 但他此刻不关心自己会不会死。虽然视线被头顶的床板遮挡,仍能看到“二师兄”的灰布鞋向晴坂千代踏上一步。靠墙的千代刚刚脚步慌乱地向侧面移动,就被拽了回去。 千代虽是刺客出身,但更擅长埋伏、突袭。论起面对面的交锋,她这位“伊贺上忍”在伫立于中原武林巅峰的“二师兄”面前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尽管与千代只是“假扮夫妻”,这么久的相处也有了感情,白鹏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不能坐视千代被杀,一伸手,抓住了藏在床下的“噬魂圣枪”。残存的内力稍一灌注,圣枪就如有生命一般,迅速传来了对于厮杀和鲜血的渴望,令白鹏的心脏随之“砰砰”而跳,继而涌入身体的,就是强大的力量和无尽的杀意。 “二师兄”狞笑道“都死吧!”张开五指,向千代心口掏去。鬼仙子此前刚被敌人袖风抽得飞出去撞在书架上,被跌落的花瓶和书本埋在下面。此刻自然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儿媳送命,再度拼命向敌人扑来。然而她距离毕竟还远,缓不济急。眼看“二师兄”灰色的干枯手爪如钢钩般抓到千代的心窝,忽然间金光闪耀,血花四溅,一支暗金色枪尖自“二师兄”右肋下刺入,又挂着些许血肉从他右肩前方冒出。 “二师兄”抓向千代的手爪停在空中,随后颤动着翻回来攥住枪尖,低头看着白鹏,茫然问道:“这……这是什么兵器?”鬼仙子和千代见此场景,也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目瞪口呆。 白鹏仍然躺在地上,单手握着“噬魂圣枪”,轻轻一笑:“此枪名曰‘屠狗’。” “二师兄”并非没有发觉白鹏兵器破空声,但就算白鹏巅峰时刻也不入他的法眼,何况已经重伤倒地。他自信“冰魄魔衣”可以轻松弹开袭来的兵器,只出于谨慎略略偏身,让开了胸肺要害,却没想到自己冠绝武林的真气防御,在噬魂圣枪面前就如同牙签穿豆腐,全无抵抗之力。 听到此枪名为“屠狗”,震惊到恍惚的“二师兄”又愤怒起来,双手攥紧身上冒出的枪尖,嘶吼:“小杂种,你去死!”一脚向白鹏踹去。 白鹏圣枪入手,功力已经陡然恢复许多,闻言吼道:“你才是杂种!”手臂猛然发力,圣枪一绞一划。“二师兄”杀猪般惨嚎,攥枪尖的左手五指不翼而飞,右边由肋至肩更是完全豁开,半截手臂都离体而去,鲜血喷上半空。他踹出的那一脚完全失了力量,整个身子都保持不住平衡,向侧后翻倒,将书桌撞翻,笔墨砚台跌落一地。 白鹏以枪杆拄地站起身,目光冰冷注视全身浴血的敌人,噬魂圣枪斜指,就要赶尽杀绝。 “二师兄”毕竟是绝顶高手,伤成这样,居然按着右胸的伤口再度跃上半空,口中含糊咒骂着一脚飞踢。白鹏不管他如何出招,只管持枪朝他身上奋力疾刺。 结果“二师兄”这一脚只是虚招,身在空中,另一脚向桌沿一踩,立刻撞碎了书房的木雕窗棂,遁入黑暗中去。白鹏圣枪的罡风落空,将书房另一侧的墙壁劈得木渣四溅。 “二师兄”落在窗外地面,看四面八方几十名守卫举着火把包围上来,怒吼道:“小杂种,早晚我将你碎尸万段!”身子一纵,凌空飞向秋水阁屋顶。 晴坂千代赶到窗前,火绳她早已调好,这时来不及细细瞄准,对着空中血淋林的身影就抠扳机,火光迸射的一瞬间,白鹏眼看着“二师兄”腿上又绽开大片血雾,一根小腿折为怪异的弧形,随后整个视野都被硝烟笼罩,只听得到园中守卫的呐喊,以及“二师兄”惨嚎的声音迅速远去。 白鹏企图翻窗去追,却脚下一软几乎撞在窗台上,被千代及时搀住,无奈只得回头喊道:“娘!你去追!他伤成这样,不是你的对手了!” 鬼仙子却只向窗外探了探头,就扶住白鹏,关切问道:“你怎么样?有没有内伤?”随后与千代一起搀他到床上,以内力细细探查儿子经脉。 白鹏大急:“娘!趁他伤重,赶紧杀了他以绝后患呐!”说着咳了起来,血沫从口中溅出。刚才圣枪力量的冲击,暂时让他强大起来,却也加深了伤势,等到圣枪离手,顿时有些支撑不住。 鬼仙子沉默不语,在儿子身上细查了一阵,轻叹道:“还好,经脉没事,骨头也没断,只是五脏六腑受了震击,内伤不轻,得好好卧床一阵了。” “娘!”白鹏大喊:“你怎么放他跑了!他都要将我们灭口了,你还跟他讲同门情谊不成!” 鬼仙子脸色一沉:“狗屁的情谊!”随后轻叹一声,又笑了起来:“给你留一个强敌,免得你不求上进。如今你锦衣玉食,美女环绕,很容易磨灭斗志的。” 白鹏苦着脸:“这敌人也太强了吧!咱们三人联手都打不过。你就不怕他改天悄悄摸回来,咔喳一下扭断你儿子的脖颈?” 鬼仙子在儿子头上轻轻抚摸:“你怕了吗?若你害怕,我就追上去杀了他。” “不怕!”白鹏被母亲这句话激发了斗志:“我有圣枪在手,不怕任何人!” 鬼仙子目光向噬魂圣枪一瞥,微微摇头:“有朝一日,你这圣枪被人偷了去,怎么办?我希望你快快强大,三年内可以不借助圣枪和火器,堂堂正正击败他,羞辱他,再杀死他!” 白鹏握紧了拳头:“好!我会好好修炼!” “近期你倒是不用担心,他受了惨烈重伤。虽然还不至于死掉,总要休养很久,而且得了外公的笔记,也要潜心研究一阵,加上失去一条胳膊,武功大打折扣,若是下次见面时还斗不过他,就只能怨你自己不长进了!”鬼仙子说着,从地上拾起“噬魂圣枪”,细细抚摸打量。 白鹏笑道:“娘给了他外公的笔记,事情传出去,魔教和玄武会就再也不会来找咱们的麻烦,都去追杀他了,娘实在高明!可那份笔记都是蝇头小楷,看他那血淋林的样子,笔记也染透了鲜血,又缺了两页,不知能研究出什么来,哈哈!” 鬼仙子并没有跟着笑,而是皱起眉头,喃喃道:“这……这是魔教那杆圣枪龙魂吗?” 白鹏面有得色:“是啊!我杀了魔教阿修罗王神使,‘摩云圣枪’狄非,从他手上缴获的。我叫它‘噬魂圣枪’,杀人的时候我能感觉这枪就像活了一样,欢呼雀跃!” “狄非是魔教几个神使中的第一高手,又拿着圣枪,娘都不是他对手,你怎么赢的?” 白鹏嘿嘿一笑,目光向旁边的千代望去。 鬼仙子也瞥了千代一眼:“你跟千代联手也打不过……难道……难道用了火器?” 白鹏笑着点头。 鬼仙子却没有如白鹏预料那样赞他机智,反而脸色沉了下来:“总这样投机取巧,你还有心思练功吗?高手骤然来袭,你莫非还能有工夫找出火器来装填火药?还有这圣枪……”鬼仙子在枪杆上拍了拍:“以后也不要用!” “为什么!”白鹏惊得几乎坐起,但是身子一软,又倒回枕上。母亲骂他投机取巧,他也不以为意,反正从小做事无论好坏都很难得到夸奖,可母亲不允许他再用圣枪,这简直要了他的命了。 “魔教自称圣教,这魔枪,也被他们叫做圣枪了……”鬼仙子仿佛有些惧怕,将圣枪远远拿去靠在屋角。 “魔枪?娘,你知道这枪的由来?” “魔枪龙魂,知道的人不多,你娘我恰好是其中一个。” 随后鬼仙子将自己对于‘魔枪’的了解给白鹏细细道来。 ****** 几百年前,一道流星自天外飞来,划过长空,在广西十万大山中撞出一声巨响,火光映红半边天空。第二天,一些人闻讯而往,只见上万亩的森林一圈圈向外倒伏,正中间则是大片焦土。 有人在焦土正中的巨大深坑中找到了一块奇异陨铁,非但质地坚硬无比,而且在黑暗中还能闪现暗金光芒。 后来这块陨铁由于无人能够加工,只被当作一个装饰性的稀罕宝物辗转流传于人间。直到大约一百年前,世间出了一位“匠神许岳霆”,不但铁匠手艺冠绝天下,而且武功也非同小可。他还有一位美丽的妻子,武功也不错,江湖外号“龙女”,两人极为恩爱。 匠神听了“神铁”的传说,便千方百计巧取豪夺地终于将其弄到手,随后开始尝试熔炼锻造。 转眼三年过去,匠神试尽各种燃料和方法,一直没能成功,人却越来越疯癫,每晚搂着神铁睡觉,跟它说话,连老婆都不搭理了。 直到有一天,匠神彻底疯了,将给他送饭的妻子“龙女”一把抓起,扔进炉中,然后嚎叫着拉动风箱,火焰由红而紫,由紫而青。终于:“神铁”第一次微微泛红。 匠神一鼓作气,将“神铁”打造为枪头,随后坐下来,端详着自己一生中最伟大的作品,哭着将妻子送来的饭吃完,口中喃喃说道:“龙女魂魄,赐你生命,以我魂魄,为你开锋!”说完便将仍然炽热的枪头狠狠刺入自己心口,成了‘龙魂魔枪’之下第一个死者。 接下来的五十年,魔枪被人争夺,辗转流传,引起无数场血腥杀戮。但它的每一任主人要么死于非命,要么最后成为杀人恶魔,连自己妻儿都不放过。因此,江湖上传说“魔枪”是坠入凡间的妖魔武器,能摄人心志。渐渐地,也就不再有人敢去争夺,它也就随着最后一任主人的发疯而下落不明。 二十年前,论辈分算是白鹏太师祖的“药王”前辈在山间采药时,从一个隐秘洞窟发现了一堆骸骨和这杆“魔枪”,经过查找典籍和探访江湖老人,终于确定了它的身份。药王对自己功夫极为自信,所以并没有动用魔枪,但他也并不相信那些江湖传言,所以将“魔枪”送给了有志于一统江湖的大弟子石惊鸿。 石惊鸿后来成为魔教教主“魔尊”,号称“天下第一”,却在一次决战中败给了“玄帝”,从此他闭关不出,将此枪交给心腹爱将阿修罗王。阿修罗王不知怎的,又将其传给自己头号大将神使狄非。 “魔枪”究竟有没有传说中那么可怕,还没有明显的证据,但魔尊、阿修罗王和狄非三人都曾经大肆屠戮,一杀就是数百人,杀到后来完全无法控制,容不得战场上还有活人。所以,鬼仙子劝白鹏,还是练好自己的真功夫,不要借助“魔枪龙魂”这样诡异的兵器。 听完这些,白鹏也沉默了:“大肆屠戮数百人”的事情,自己就刚刚做过。而且,手持“圣枪”杀戮时,自己果然非常开心,将溅到自己脸上的鲜血舔入口中时甚至感觉非常香甜可口。 “唉……”白鹏长叹一声:“我以后非到万不得已,不再用它。不过刚才如果不用,咱们娘儿仨都已经死了。” “用一次就会还想第二次!最好不要让自己再面对生死关头,练好武艺,让自己天下无敌!”鬼仙子似乎完全不肯让步。 白鹏无奈一笑:“不许我动用无坚不摧的武器,让我刀枪不入也好,娘,教我‘冰魄魔衣’!” 第一百九十九章 仇深似海 母亲将“魔枪龙魂”说成诱人杀戮的魔物,白鹏却不以为然,心中还是将它看作“圣枪”。“离梦神功”练到高深处都能掌握他人心智,难道自己还能被一件武器影响了心智不成?大不了以后小心一些。 表面上白鹏当然表示服从,并讨价还价,要求母亲传授“冰魄魔衣”。那个“二师兄”所展现的“冰魄魔衣”神通,令白鹏极为眼热。将来倘若自己身披魔衣,手持圣枪,进可无坚不摧,退则刀枪不入,天下哪还能有抗手? 然而鬼仙子却苦笑道:“你娘当年贪玩,根本没向你外公好好学本门功夫,如今会的这些,还是你师祖教晚年自创的一些小玩意,来家里做客时教的。至于冰魄魔衣,你将来杀了陈默风,抢下他的掌门宝座,自己拿了派中秘籍去学吧。” “陈默风!!!”白鹏两眼一下子瞪得滚圆。 鬼仙子解释道:“陈默风就是今天这个‘二师兄’,武夷派现任掌门。大师兄赵四郎诈死之后,赵四郎的弟子费弘刚做了几天掌门,陈默风就篡了位,可谓‘名不正言不顺’。你是武夷派开山祖师的外孙,将来只要堂堂正正击败陈默风,安个篡位罪名处死他,掌门位子跑不出你手心。” 鬼仙子这句话倒提醒了白鹏,那个“做了几天掌门就被篡位”的费弘,不正在自己手下做长老吗?改天可以找他来问问,会不会“冰魄魔衣”的修炼方法。 不过此刻白鹏已经顾不上讨论“冰魄魔衣”,注意力都在“陈默风”三个字,脸上表情扭曲,满口牙齿咬得格格响。 苏柳曾说过,当初她在自家后花园玩耍时,被前来做客喝醉的“武夷派一位重要人物”**,事后对方还要强纳她做妾。苏家非但不为自家女儿讨公道,反而为能与武夷派联姻而庆幸。结果苏柳逃走后,被苏家和武夷派共同悬赏缉拿。 听说此事时,白鹏与苏柳正好得如同蜜里调油一般,便请司徒静调查这位“武夷派重要人物”的身份,得到的结果是“二代弟子陈默风”。但由于上任之后事务繁多,白鹏一直没顾得上认真计划如何帮苏柳报仇。 没想到如今陈默风已经是掌门人了,而且将前掌门费弘追杀得如同丧家之犬。白鹏深深呼吸,努力平静自己的暴怒:“听他们之前的对话,陈默风还曾对娘做过坏事!十七年后又欺负到我老婆身上,刚才真不该放他活着离开!” “你怎么了?”鬼仙子看儿子表情狰狞,忍不住问道。 白鹏在床沿上重重一捶:“我会杀他的!一定要杀他!” 鬼仙子欣慰地笑:“好!我就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不过别让仇恨扰了你练功的平和心境,藏在心里当作激发自己勤奋苦练的动力就好。” 白鹏抬眼瞪着母亲:“还有那个赵四郎,他也欺负过娘吧?你说他诈死了,为什么诈死?现在是否还活着?” 鬼仙子陈默一阵:“早年的事情我不想再提。至于赵四郎诈死,只怪他手上那半张藏宝图。他是武夷派第一高手,由于功力深,尸化得也最严重,已经不成人形。来天目山寻宝的路上被魔教两大神将率众围攻,他招架不住,只得假装被打死,反正原本跟死尸就没有区别,心跳一停,人人都当他已死,搜走了藏宝图就随手将他埋了。之后他破土而出,隐藏在天目山,继续寻找你外公的宝藏。” 白鹏点点头:“对,魔衣碎玉功和我的离梦神功一样,可以控制心跳呼吸的,将来迫不得已时,我也可以装死……看来我在天目山见到的会走动杀人的腐尸就是赵四郎。如今他还在天目山吗?” 鬼仙子的脸色忽然黯淡下来:“他……跟今天的陈默风一样,重伤而逃,去了哪里,是死是活,我就不知道了。” :“娘,你怎么是这样的悲伤表情?难道对他真有情意不成?”白鹏失声笑道。 “别胡扯!我恨他入骨!”鬼仙子骂了一声,抬头望着屋顶,长长叹息。 白鹏好奇起来:“他武功那么高,比陈默风还厉害,是谁打伤他的?” 鬼仙子仍望着屋顶,久久不语,最后低下头看向白鹏时,脸上挂着泪水:“是小黛。” “小黛!她现在在哪?”白鹏惊得用力撑床坐了起来:“听柳儿的说法,我还以为她跟娘有仇,结果反而是去帮你的?”听说小黛没有和母亲冲突,本该宽心,但母亲脸上的泪水却令他心中更加忐忑。 鬼仙子声音低沉,略带嘶哑,开始讲述前一阵发生的事情。 ****** 原来,那次白鹏和司徒静到天目山刺探封山一事,与云盟的强盗共同宿营时,遇上了装神弄鬼企图吓走众人的赵四郎。 由于白鹏眉眼与娘长得相像,武功远高于同龄人,周身散发的真气波动还隐隐有些“魔衣碎玉功”的味道,赵四郎便起了些疑心,一路追踪,在客栈偷听到司徒静喊“帮主”,寻思湖州府只有一个血手帮而已,便又沿着河道屏息潜水,直奔血手帮主住处“丽人堂”中的小湖,打算寻机摸摸白鹏的底细。 后来恰逢鬼仙子登门访儿子,对另一半藏宝图念念不忘的赵四郎窥探到她,大喜过望,便悄悄追踪下去,只想找个四下无人的机会制住鬼仙子,迫她交出藏宝图,顺便问问白鹏是不是自己的儿子。因为算算年纪,与自己囚禁侵犯小师妹的时日极为吻合。虽然当初悔婚一事导致两人反目成仇,但如果小师妹的儿子是自己的血脉,却值得好好珍惜。 然而,在赵四郎身后不远,还有另一个“尾巴”,就是小黛。小黛原本是想追踪鬼仙子,伺机报仇,但鬼仙子身后那个裹着层层破布的怪人让她好奇心大盛,便以“黄雀在后”的姿态一路尾随。她虽然不会轻功,但身手就如灵猫一般轻盈,气息也能融入周围环境,功力高如赵四郎都没有丝毫察觉。 鬼仙子以为自己功力解封之后可以与赵四郎较量一下,当年的仇恨到了算总账的时候,又向儿子安排妥了“后事”,就悄悄向南,朝武夷派而去。结果,在浙闽交界处的偏僻乡间小客栈吃饭时,赵四郎终于等到机会,得意洋洋出现在鬼仙子面前。 交手的结果是鬼仙子速败,被打得呕血倒地,无法动弹。毕竟这十七年来赵四郎一直在苦修,而鬼仙子却忙于培育儿子。 随后赵四郎在鬼仙子身上大搜特搜,以至于将她衣裤剥光,却一无所获。在打死了前来制止他“调戏民女”的客栈掌柜之后,赵四郎开始追问藏宝图究竟何在。鬼仙子答曰:“早就烧了。” 赵四郎不信,因为他猜测师傅的宝藏与解除尸化有关,小师妹也早晚有尸化的一天,不可能烧掉宝图毁掉这唯一指望。可是无论怎么问,鬼仙子都只是这一句回答,且还补充一句:“等你烂光了,只剩一堆骷髅脓血,我的仇就报了!” 最后赵四郎盛怒之下,将桌上碗碟挥手扫落,抱了鬼仙子压在桌上,打算重演十七年前旧事,再次侵犯小师妹。 就在这时,一道无声无息的诡异白光闪过,赵四郎裤子刚脱一半,不便躲避,只让过了头颈要害,被小黛一刀连肩带背砍掉一侧手臂。 赵四郎惨嚎声中,伸手抄住那截断臂,拼死一击,捅进了小黛的胸口。与此同时又被小黛挥刀剖开了他的肚子,恶臭气味顷刻间充斥整间客栈。 赵四郎垂死挣扎,踢开小黛,拼尽最后一点力量逃出门去,迅速消失,而小黛则脸色惨白地缓缓倒下。 鬼仙子用尽残余的力气,才从桌上滚下地面,爬到小黛面前,认出了这是儿媳妇之一,当时在儿子房中曾用凶狠眼光瞪过自己的小黛。 小黛此刻已经奄奄一息,不住地流泪:“我是来杀你的,结果最后却救了你,而且自己就要死了……” 鬼仙子惊问儿媳为什么要杀自己,小黛已经无力说话,只简短讲了两句,原来她是鬼仙子无数次发泄式的灭门屠杀中漏网的一个遗孤,后来被乡民收养,但她早已深深记住凶手的长相,十多年来一直苦练刀法,只盼有朝一日手刃仇敌。 鬼仙子听到这时也已泪流满面,问她:“那你为何要救我?” “可你终究是我婆婆……”小黛吃力地向鬼仙子伸出手。 鬼仙子见她被赵四郎那臭哄哄的断臂穿透了胸口,无论如何都活不成,只能泣不成声地拉住她的手。 小黛最后从怀中摸出一个染血的布老虎:“哥哥送小黛的……带回去……代我陪他……”随即就闭上眼,再也没了气息。 鬼仙子既痛惜,又悔恨,在小黛尸首旁边呆坐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才掩埋了她。接下来的几个月,她都在山野中静静养伤,更实际的原因是不敢回来面对白鹏,不知该如何向他说起小黛。 直到最近,鬼仙子感觉自己尸化的速度在加快,担心再过一阵容貌都会起变化,才不得不回来再见儿子一面。 ****** 说完这些,鬼仙子从怀中取出布老虎,流着泪送到白鹏面前。 白鹏身子颤抖,伸手接过。这布老虎是当年花花送他,后来他送给小黛,现在又回到他手中,而两个姑娘却都已不在人世。花花是母亲杀的,小黛之死也与母亲有关,直接凶手则是武夷派赵四郎。 望着布老虎上干涸的血迹,白鹏想着那个沉默寡言却又天真可爱,而且武功离奇的“小怪物”,心如刀绞,一口气憋住了透不过来,身子向床边一探:“哇”的一口鲜血喷吐而出,同时感觉眼前渐渐昏暗,母亲和千代的喊叫声慢慢远离,变得缥缈,随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昏昏沉沉地迷糊了不知多久,白鹏幽幽醒来,似乎时间过得不太长,窗外天空仍然漆黑,母亲和千代仍是恶斗后沾了血迹的装束,但床边已经围了许多人,清霜和小桃都在轻声哭泣,小白姐妹和几名守卫挤在门口张望,庞大夫则拿着银针在他面部穴道穿刺。 白鹏视线转向母亲,咬牙怒吼:“你们武夷派,没有一个好人!我与武夷派仇深似海!早晚要将武夷派斩尽杀绝!” 鬼仙子摇头叹息:“武夷派坏人多,但不可能没有好人。你叫嚷着灭门,与娘当初做的那些坏事有什么分别?我看你的心智还是被魔枪侵蚀了。” “没有!” “将来你做了掌门,武夷派高手如云,是你争霸天下的强大助力,灭掉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不要这样的烂门派烂人当助力!”白鹏嘶吼道,几乎喊劈了嗓子。 鬼仙子轻叹一声:“好,那就从我开始,来,杀了你的亲娘吧。” 白鹏自然不可能对娘下手,恨恨地瞪了她一眼,随后闭上双眼不再说话。 鬼仙子起身:“不让你为难了,我走。”说完身形一晃就已穿越破损的窗户,转瞬间没了踪影。 清霜追到窗边嘶声高喊:“婆婆!婆婆!” 白鹏仍然不吭声,咬紧着牙关,泪水从紧闭的双眼中滚滚流出,滑过脸颊,都坠落在枕边。 第二百章 在榻榻米上疗伤(上) 鬼仙子说走就走,白鹏也不挽留,倒是晴坂千代急忙追了出去。 清霜神情担忧,握住白鹏的手,另一手在他额头和脸颊轻抚,柔声道:“相公,别太难过,养伤要紧。” 白鹏长叹:“我初来丽人堂时娶的二妻二妾,到如今已经死了三个,只剩一个小樱也闹翻了。女人跟着我,该有多倒霉!” 清霜苦笑:“相公这是在诅咒清霜了。”说着扭头看了一眼,又道:“相公,小樱也来看你了。”回身招呼:“小樱,过来!” 白鹏睁眼望去,果然小樱怯生生地靠在书房门口,但是听了清霜的招呼,反而一转身跑掉了。她也是缠的小脚,跑起来步子迈不大,扭扭捏捏,跌跌撞撞。 白鹏看着小樱背影,心中极为失落。两人从夫妻到兄妹,再从兄妹做回夫妻,最终却又变成仇人。小樱还是孩子心性,如今已经不再为陆家灭门之事伤心,可她对凶手白鹏的恨终究磨灭不掉。 近期白鹏经常看到小樱和韩勇一起玩耍,嬉笑时完全恢复了她往日的甜美。可一旦发现白鹏站在附近,她立刻就会拉长一张冷冰冰的脸。这让白鹏心里不但难过,还有些酸溜溜的,对徒弟韩勇也没了好感,再也懒得点拨他武艺,最后索性派他到孝丰县的工地常驻监工,不许再接近小樱。 清霜见了白鹏的表情,劝道:“小樱是个可怜孩子,相公不要跟她计较。她听说你受伤,能来看你,就是心里有你。” “我没计较。”白鹏轻轻摇头:“清霜,你帮我个忙,把小樱当作我妹妹,给她找个好人家嫁出去吧!她有了安稳归宿,我也省得看到她难过。” 清霜一笑:“小樱那么美,谁不喜欢?这差事太好办了。只是不能让她嫁到富贵人家,容易受气,去个小康之家更招人疼。我再给她多备些嫁妆,保她一生衣食无忧。” “嗯,嗯!”白鹏连连点头,不想再多谈此事,转向门口,招呼几名探头探脑的黑风队守卫:“你们去帮我传令。第一,因为负伤,我明日不能与司徒香主去宜兴了,帮我知会一声。第二,让费弘长老明日晌午来找我。不过,刚才你们听到的关于陈默风和赵四郎的事情,谁都不许说出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几名黑风队员应了,转身离开。 白鹏约费弘来,是想询问“冰魄魔衣”的修炼方法,同时也要跟他商议如何对付武夷派。陈默风夺了费弘的掌门之位,如今算是他们共同的敌人。但白鹏对费弘的印象并不怎么好,此人也是杀人不眨眼,视人命如草芥,符合白鹏“武夷派里没好人”的定论。何况他还是自己另一个大仇人赵四郎的徒弟,该瞒的事还是得瞒着他。 传令的前脚出去,千代后脚就回来了,向白鹏报告,说婆婆要找地方闭关修炼,不回来了。 白鹏点点头:“由她去吧!我这儿的确不安全。”说完闭上眼,一阵疲惫虚脱感袭来:“你们都下去吧!让我静一静。” 清霜急道:“书房窗户没了,墙上也开了洞,寒风呼啸的怎么能睡?快来人,抬帮主去楼上!” 小桃却问:“帮主睡楼上,清霜姐睡哪?” 清霜答曰可以跟丫鬟绿兰挤一挤,小桃又说清霜姐身子虚,不能睡不好,不如让帮主去她的海棠苑,还安静。随后小白和千代也加入进来各说各的意见。小白认为水月轩里单独的小屋让守卫团团一围最安全,千代说帮主为她受的伤,理当去凝芳斋由她照顾。 白鹏懒得注意女人们的七嘴八舌,最后似乎听到千代“扑通”一声跪伏在地:“拜托了、拜托了”地喊,也就恍恍忽忽地睡了过去。 经过一阵晃晃悠悠,冷风拂面,白鹏再睁眼时,发现自己到了一处陌生所在,房里没有床,整个房间仿佛便是一张榻,自己就躺在地上。伸手一摸,身下倒还算柔软。千代和她的丫鬟小薇正在翻箱倒柜地忙碌。 看来还是清霜做了让步,将他送到千代屋里来养伤了。白鹏四下打量一番,问道:“千代,凝芳斋被你改建成这样了?我都不认识了,有些异域风情。” 千代这时已换上了她同样异域风情的和服,听到白鹏醒来说话,转动修长白皙的脖颈,回眸一笑:“帮主阁下太久没来。这是和风,也是唐风。我的家乡,什么都是学中原天朝的。”说着走回他身边跪坐:“帮主阁下,你失血很多,口渴吗?” 白鹏点头,随后被千代扶起身子喝了些温水。这时小薇已经在旁边铺妥了厚褥子,千代又抱他躺在褥子上,再盖好棉被,微笑解释:“帮主阁下睡惯软床,怕你嫌榻榻米太硬,要加厚褥子。” 白鹏满意地笑:“很好,很软!”伸手在旁边地上一摸:“这东西,叫做榻榻米?” “是,帮主阁下。” “美中不足,就是这枕头。”白鹏梗了梗脖子:“我喜欢细竹篾编的空心枕,木枕太硬。” “是。”千代点头应了,却没招呼已经退出房间的小薇去找竹枕,而是托起白鹏的后颈,推开木枕,调整了坐姿,用自己的腿给他当了枕头。 这一下软软地枕上去,脸还贴着千代的温暖怀抱,白鹏不仅舒服,更有许多感动。拉住她一只手问道:“难道你不睡吗?就一直给我当枕头?” 千代温婉地笑:“我不睡,白天再睡。晚上,为帮主阁下,在房顶做哨兵,在屋里做枕头,还是更喜欢做枕头,暖和。” 白鹏越发感动,将千代的手拿到嘴边一亲:“你对我这么好,我都不好意思了。” 千代脸色有些泛红:“天阳,东升西落;女人,照顾男人。这是天道。” “唉……”白鹏一声长叹:“假如静儿有你半分温柔,不,哪怕只有百分之一……” “中原女子不同,司徒香主是英雄,是穆桂英。” “哈哈,我倒觉得她像武则天……”白鹏一开口大笑,腹中脏腑顿时牵动得剧痛,皱眉强忍一阵才恢复了微笑:“千代,你我这对假夫妻做了快要半年了,如今改成真的吧!” 千代的脸更红了,侧脸躲开白鹏目光,沉默一阵,又转头回来,抿嘴笑道:“帮主阁下,还是先养伤,想太多,不好。” ****** 白鹏虽将司徒静评价为“武则天”,心里终究还是盼望这位武则天能屈尊来看他。 然而第二天却是“血虎”岑天风代表司徒香主来探望,并转达司徒香主的话:“帮主为女人挡刀,太傻,不该忘记一帮之主的责任,女人死了可以再娶,血手帮这条大船没了舵手就会触礁。这样的伤,司徒静不屑于来探!” 白鹏苦笑:“不是挡刀,挡的是掌。静儿吃醋了吧?假如换成是她,我一样豁出命也要保护的。” 岑天风道:“司徒香主料到帮主如此回答,她说就算是她,也不需要帮主牺牲自己去救。” “好好好!”白鹏笑道:“请回去转告司徒香主,下回她遇到危险,我保证见死不救!” 随后俞佰通与司徒烈先后来访,也没什么可聊的,就是表达关切和慰问。白鹏说了几句就打哈欠,他们便知趣地立刻告辞。 直到费弘按吩咐来找白鹏,他才精神一振,撑着坐了起来。 “费长老请坐,咱们就这样席地促膝而谈吧。”白鹏笑道:“我还是应该叫你费掌门。” 费弘一如既往冷冰冰的表情:“是废弃之废,废掌门。” 即便是在白鹏手下做了长老,费弘也没过给白鹏什么好脸色,在他看来,只是应慧心所求,也为了让慧心过上宽裕日子,来给一个黑|道头子卖命挣钱罢了,自己好歹曾是威震天下的武夷派掌门,心里颇有些屈辱。更何况那次与自己喜欢了十几年的慧心重逢,烂醉之后却见慧心与白鹏做那不堪入目的勾当,慧心见他惊醒,还邀他一起,三人同做。纵然最后刘慧心在两人中选了他托付终身,他心里这死结却无论如何也解不开。 白鹏早已习惯费弘的冷漠,仍然满脸笑容:“费掌门,武夷派中仍然有人只承认你是掌门的。” “没有几个。” “至少还有我。”白鹏笑得越发灿烂。 “你?这话从何说起?” “我娘名叫何如霜,我的外公名叫何榘。” “啊!”费弘一惊:“白帮主,你是祖师爷的外孙!你有何凭据?” “凭据就是,我对武夷派内幕知道的比你这掌门人还多!” 白鹏将外公的笔记上关于“魔衣碎玉功”和“尸化”的段落原原本本讲了一遍。听得费弘两眼瞪圆,站了起来,身子都有些微微发抖。 “尸化!”费弘此前从未听说,但此刻一回想,的确早有端倪,师傅退隐前,就已经穿许多衣服裹得严严实实,房中也总有尸臭气味。他当时还疑心师傅是不是杀人藏尸了。 白鹏乘胜追击,沉稳笑道:“你自己也早晚会有这么一天,残躯已废,神躯未生,‘涅盘’变作‘尸化’,臭了,烂了,最后痛苦至极地死掉。如今你有没有经常感到胳膊和腿上皮肤隐隐麻木?” 费弘脸色剧变,显然被白鹏说准了。他沉默一阵,嘶哑的声音问道:“白帮主说这些,有何用意?” “没什么用意,咱们是自己人,我不想让你死。”白鹏嘻嘻一笑:“外公后来已经修正了魔衣碎玉功的缺陷,只不过没有教给徒弟,却教了我娘,自然,我也学会了。” “帮主的意思是?” “我教你呀!” 白鹏随后将修正的练功要领口诀细细讲述。费弘从将信将疑到越听越欢喜,显然这内容绝非作伪,对白鹏的怀疑彻底消失,点着头,认真聆听学习。 然而白鹏讲了一半忽然停住,望着费弘,狡猾地笑。 “白帮主讲完了?似乎应该还有一些?”费弘问道。 “是没讲完,不过,我有个交换条件。” “什么条件?” “你教我冰魄魔衣!我娘当年偷懒没学这个,我只好请教你了。” 费弘愕然:“冰魄魔衣的练法我知道,但除了祖师爷本人,武夷派从无一人练会。” 白鹏“嗤”地一笑:“我能不能练会,你不用操心,只管教我就是!” “好!”这次费弘毫不犹豫。 第二百章 在榻榻米上疗伤(下) 白鹏所受的腑脏内伤,换成一般武师,没有十天半月根本无法恢复,甚至就此一病不起也不奇怪。但离梦神功的“创造之力”修复身体创伤的功效远非寻常内功可比,经过一夜行功,就已经愈合得七七八八。再与费弘“各取所需”,学到最渴望的“冰魄魔衣”神功,顿时整个人神采奕奕。笑眯眯地盘腿一坐,开始用心体会魔衣奥妙。 要说放出一些内力真气,使其能够伤人或者阻敌,到了白鹏这个层次的高手,人人都能做到,甚至“幻鹰”姚谦可以用内力凝成“幻羽刃”,有形有质,像真正的暗器一样飞旋伤人,又比真正的暗器更加诡异难防。可是?将内力在身体四周凝成护甲一般,长时间保持,能够抵挡拳脚兵器,说话和出招时还不影响其强度,这就令人不可思议了。 运功法门很好懂,听一遍就记住,记住了就能运转。可仅仅这样做,根本放不出“冰魄魔衣”,这也是偌大武夷派也只有陈默风刚刚掌握此道的原因。但白鹏总不能去擒了陈默风拷问诀窍,他也绝不会说。 在运功方法之后,还有四句晦涩难懂的口诀: “天地玄黄。 益得益彰。 冰魄我心。 魔衣自强。” 显然这四句应该是能否练成“冰魄魔衣”的核心要领,可白鹏完全不明白它的意思。只隐约体会到,此功可能要借助天地之力,可“冰魄我心”究竟是什么?难道需要一颗冷冰冰的心吗? ****** 白鹏正在苦苦思索,就听门一响,千代面带甜美微笑,身穿和服,手提食盒,迈着小碎步到了矮桌前,跪坐下来,将饭菜一一取出上桌,又自己拿银筷每样尝了一口,显然是在试毒,随后向白鹏躬身:“帮主阁下,请慢用。” 白鹏端碗吃了几口,抬眼看千代,见她眼圈发黑,问道:“昨晚你就没睡,白天仍然没睡?” 千代点头:“帮主阁下,一直,见客人,不方便。”说着向屋角一瞟。白鹏顺她眼光看去,那里还有另一床被褥。 白鹏笑道:“不必另铺床褥,昨晚你用腿给我当枕头,今日轮到我了。”在自己上臂肩窝处一拍:“我这里给你枕。” 千代抿嘴而笑,低下头去,只把玩那双银筷,并不答话。 白鹏继续:“昨晚我就说过,以后咱们不假扮了,做真夫妻,反正我的师傅,你家尊主,原本就是这个意思。我娘那么喜欢你,你就做她的真儿媳吧。” 千代脸颊红了一红,忽然抬头望着白鹏笑,一对尖尖的小虎牙给这笑容增加些顽皮意味:“看来,帮主阁下,痊愈了,应该,秋水阁,搬回。” 白鹏失笑:“你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又吃了几口饭,忽然捂住胸口:“哎哟哟,疼……” 千代就算疑心白鹏耍诈,也只能赶来扶住,一边询问伤情,一边搀他到褥子上躺下,再盖好被子,照例又捧起他的头,枕在自己大腿上。 白鹏奸计得售,心中暗笑,口中继续喊疼,脸却转过来埋在千代小腹,深深吸气,陶醉于她少女特有的芬芳。 千代苦笑,在白鹏背上轻轻捶打:“帮主阁下,你的伤,真的?假的?” “哈哈,假的!”白鹏一跃而起,去屋角取了千代给她自己预备的被子,滚成一个细长卷,抱回来放在枕头位置,接替了千代的腿:“就枕这个吧!够软!你也该睡了!”白鹏钻进被窝,向一侧让了让,给千代腾出一半位置。 千代咬着嘴唇低下头去。 白鹏笑道:“还犹豫什么?咱们早就是夫妻了,名正言顺。” 千代还是继续犹豫,又偷看了白鹏一眼,才转身背对他解衣带。最后留着白色的中衣中裙掀被子躺下,仍然背对着他。 白鹏伸手在千代肩上一拍,感觉她顿时全身绷紧,忍不住笑道:“别怕,我要运功疗伤,你踏踏实实睡觉。” 随后白鹏仰面躺了,闭上眼,继续运功修炼“冰魄魔衣”。他此刻并非没有邪念,但知道千代心里还有一个什么“服部君”,不想过分勉强,只要让她习惯了跟自己躺一个被窝就算进了一步,别的可以不急。 练了不知多久,由于感觉到千代总是在翻来覆去,白鹏忍不住扭脸看去,却见千代面对他侧卧,两眼圆睁。 “你怎么不睡?” “睡不着。” “为什么?” “因为……帮主阁下。” “哈哈!”白鹏一笑,推千代仰面躺了,伏在她身上:“身边有个大坏蛋,所以吓得睡不着?” 千代微微摇头,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表达,随后忽然痛哼一声,皱起眉头。 “怎么了?”白鹏将刚刚按在她胸前的手挪开,将她衣襟向两边一分,惊愕发现她心口处有伤,显然是昨晚陈默风那一爪所致,白鹏出手相救还是稍晚了一丁点,当然,如果再晚一瞬,千代的心脏就已被掏了去。 此刻那伤口形如指印,红肿凸起,有些破损处并未全部结痂,仍在渗出些淡黄液体,以至于将白色中衣染上了斑斑点点的痕迹。 白鹏看得心疼,甚至生气:“你怎么回事,照顾我一整夜,结果自己的伤不处置不上药!都溃烂了!” 千代的眼光躲避开去,轻声道:“千代,给帮主阁下做枕头,如果,药味刺鼻,帮主阁下睡不好。” 白鹏几乎流泪:“早知道不跟你撒娇要软枕头,害你吃苦!” 千代连忙摇头:“千代,自愿的,报恩!” “报什么恩!老公护老婆,天经地义!”白鹏扭脸朝门口大喊:“小薇!” 丫鬟小薇应了,拉门进来,见到这两口子的姿态连忙将视线避开:“帮主有事请吩咐。” “去找庞大夫拿绷带和跌打药!” “是!”小薇匆忙退出,脚步声迅速远去。 千代将被白鹏过分拉开的衣襟拢了拢,微笑道:“没关系,很浅的,伤口。” “浅也不能大意!”白鹏再度分开那衣襟,埋头下去,在略有溃烂的伤口上轻舔。 “雅蠛蝶!不要!脏!”千代挣扎要躲,却被白鹏牢牢抱住。 “老公怎会嫌老婆脏?口水是最好的伤药,乖,别动!”白鹏怕她痛,舔得极轻,也极为仔细,直到将整个伤口认真清理干净,才将衣襟再拉开些,令两边的高耸处跳跃出来,口舌移上去,噙住了,同样用心轻舔。 千代两颊通红,双手遮住了脸,紧咬下唇,从鼻子里传出一些哼声,嘀嘀咕咕:“这里……这里……没有伤……” 白鹏继续吃了一阵,手探到下面一摸,笑道:“不对,那里好像有伤!”身子缩入被窝,扑到她两腿中间去。 这次千代更加抗拒,又一连声喊“脏”,但白鹏将那双腿抱得极紧,不容挣扎。又吃一阵,直到千代发出一串娇哼,紧绷的双腿越来越放松,甚至主动向两边敞开了,才笑嘻嘻地回到上面。此刻的千代仍然双手蒙脸,将下唇咬得发白,不但脸颊,连脖颈都已通红。 白鹏紧盯那对可爱的虎牙,心中满是爱意,下面用力,艰难挺进,终于闯入了那处还从未有男子探索过的神秘所在。虽然狭窄,但是足够温暖,将他紧紧拥住。 贯穿的那一刻,原本紧咬下唇的千代,一下子将嘴张开,传出一声尖细的呼喊。白鹏乘隙低头吻住,寻了她的舌,牢牢控制。 千代蒙脸的双手终于移开,眼泪汪汪地望着白鹏,伸手到下面契合处一摸,收回面前时,看到指尖上的殷红,她的眼泪更如开闸放水一般。 白鹏笑道:“我说的没错吧?你那里有伤,都流血了。” ****** 小薇带着伤药回来时,听里面千代正用乡音发出一串喊叫。虽然听不懂,但显然不是在做什么正经事,于是她不敢推门,只在外面询问。白鹏简短答道:“放在门口!”便继续忙碌。 直到尽情释放后,白鹏歇了好一阵,才跌跌撞撞走到门口取药,感觉似乎原本好转的内伤有反复的迹象,不过他满脸笑容,感觉将千代这么好的女人变成“真老婆”,就算内伤加重也是值得的。 回来为千代上了药,裹好绷带,白鹏将她拥入怀中,轻声道:“以后就不要再惦记什么服部君了,你已经彻底变成我的女人。” 千代泪痕未干,但脸蛋红扑扑的,笑容温暖甜蜜:“昨晚,千代已经想好,服部,以后不会想,一心一意,跟帮主阁下。” “那就好!对了,千代,我求你一件事。” “帮主阁下,请讲。” “别再叫我阁下,太生分了!” “下对上,妻对夫,敬语该用。” “敬什么敬,不需要敬!”白鹏佯怒。 “是,帮主阁……阁……”千代一时改不过来,又咬着嘴唇笑。 “帮主哥哥也不对,你应该叫我……”白鹏在她脸蛋上轻轻一摸:“相公!” “是,相公阁下……”千代即便横躺着,也习惯性地恭敬点头,随后发觉还是说得不对,掩口而笑。 ****** 接下来的几天,白鹏一直留在凝芳斋“养伤”。 昼间千代睡觉,白鹏修炼。晚上千代还是要持刀放哨防刺客。但在上岗之前两人总要疯狂缠绵一番。 到后来千代也不再像起初那样羞涩,白鹏教什么招数,她都乐于学习,而且用心揣摩,举一反三,功夫提高得飞快。加之她“伺候”相公心意极诚,只要白鹏开心,她对任何做法都毫无顾忌。这让白鹏简直一跤跌进温柔乡,只想一辈子留在凝芳斋不再出来。 清霜、小桃和小白都来看望过白鹏,她们已经听到丫鬟间的传说,帮主与千千夫人在晚上极为疯狂,传出的动静绝不像一个重伤员能够弄出来的。可她们亲眼看到白鹏躺在被窝里哼哼唧唧,虚弱不堪的样子,也不能多说什么?只能关照相公好好休息,拜托千代好好照顾。 直到第五天上,白鹏才不得不宣告“伤愈”。他要在过年前解决掉武夷派这个大患,已经不能再磨蹭。还有帮中的事务,银两不够周转的问题,也不能再拖了。 向陈默风寻仇,还能迫他交代练成“冰魄魔衣”的诀窍,万一他骨头软,招供了,那可是巨大的收获! 第二百零一章 终身难忘那一笑 腊月十八,白鹏一早起床吃完饭就神采奕奕出门喊守卫:“召集各堂香主,就说帮主伤愈,请大家申时齐集秋水阁议事。” 他准备回秋水阁收拾行装,再安排一下帮里的事,这就兵发武夷山。 陈默风不死,白鹏心里总是不踏实。但经过这几天快活的“疗伤”日子,他起初的暴怒已经平息:“屠尽武夷派”的想法收了起来,转而开始考虑母亲的建议,将武夷派收归己用。掌门人他不想做,在血手帮很开心,何必去一个陌生环境与一帮心怀鬼胎的人周旋?倒是可以扶持费弘回去做掌门,他感激白鹏援助,以后多少能听招呼。 晴坂千代听说了帮主不是仅仅伤愈离开凝芳斋,而且还要去武夷派,这一下不知多久才能再见面,她刚刚体验到男女恩爱之甜蜜,只缠绵了这几天,正是难分难舍的时候,便央求着同去,说她的“铁炮”可以成为白鹏的撒手锏,定要助夫君大人一臂之力。 白鹏听了颇为动心,有千代陪伴,这一路上风光旖旎,绝不会孤单无聊。但是考虑到武夷派几乎是如今天下最强门派,此行吉凶难测,还是不肯让她冒险。最后千代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白鹏只得抱她进被窝再温存一次。一边深深浅浅的用心耕耘,一边在她耳旁温言细语地安慰,保证一定爱惜自己性命,尽快完完整整回来,将来恩爱日子还长,等到与她生了孩儿,还要弄条海船,带她回东瀛伊贺的娘家拜见丈母娘云云。千代听到后来终于破涕为笑,答应乖乖地留在家里等他回来。 白鹏长长吁一口气,回到秋水阁匆匆批阅完积攒了几天的公文,便到楼上找清霜,请她帮忙准备自己的行装,包括一身替换衣裳,若干出门必备的小物品,例如火折子、地图,还有肉干之类的备用食品。 清霜吩咐了丫鬟预备各类物品,自己开箱子为相公寻找合适的衣裳时,却悄悄地抹眼泪。 白鹏询问缘由,清霜推说舍不得分别,可白鹏看她脸上的哀怨,知道是因为自己最近与千代亲密,冷落了她。清霜这人,总是拼命维护宽容大度的正室贤妻形象,心里吃醋,又不好意思表现,只能压抑着自己。 到后来清霜终于婉转提出,相公既然纳妾,就不要过分偏爱某一个,小桃做丫鬟时还得了相公的雨露,升格为妾却再也没有这般恩遇,她会非常难过。 白鹏知道是清霜自己心里难过,却故意认真点头:“好,那我就推迟一天走,今晚好好去陪小桃。” 清霜闻言,低头仔细叠衣服,默默垂泪。 白鹏哈哈一笑,从后面抱住清霜,在她脸上亲吻:“明明是你自己想我,就该直说。今天除了忙公事,我都陪你。” 清霜这才笑着回身依偎到相公怀里:“相公这一去也不知多久,小桃你也不能不顾啊。” “哈哈,她这个懒丫头,能睡懒觉不干活就很知足了,别的事等我回来再说吧。” ****** 赶在下午与各堂香主会面前,白鹏还有一件要事---找钱。过年前帮里的欠饷要发,司晴岛和孝丰县的工程又不能停,司徒静的部下在梯山战死不少,抚恤和恢复编制都在申请额外拨款,这缺口算起来何止万两! 各种生财之道都不是一时能奏效的,向鼎盛行拆借是以前老帮主用过的法子,但鼎盛行是玄武会的买卖,白鹏不想跟他们再打交道。最后,他忽然想到了沈冰沈公子。三品大员工部侍郎的独生子,请白鹏吃饭时出手阔绰,家底定然不薄。 于是白鹏一刻也不耽误,也不提前打招呼,上马直奔沈府而去。 沈公子听到门房通报,一路小跑,穿一身道袍迎了出来,热情招呼:“稀客稀客!多日不见贤弟,可想死愚兄了!” 白鹏知道沈冰一心修仙,看他道袍前后心都画着阴阳八卦,笑问:“沈兄这是要出家了吗?” 沈冰一边将白鹏引入客厅,一边笑答:“实在找不到老神仙,只好自己修炼,穿个道袍,能多些得道之感。” “哈哈,哪天沈兄白日飞升,一定要叫小弟过来观摩!” “借贤弟吉言,哥哥到了天上一定弄颗仙丹来给你,哈哈……” 沈冰一向被熟人视为不求上进的纨绔,只知道游山玩水访仙求道,动辄三五年不回家,不勤奋读书考功名,甚至也不娶妻生子,都觉得沈侍郎老来得子却是这样一个人物,九泉之下也难闭眼。惟有白鹏一直赞赏他对修仙的执着,所以沈公子拿白鹏当了知心人,这一见面就开始滔滔不绝,讲述自己新近的领悟。 不过白鹏是另有来意的,只是借钱的话题未免有些难以启齿,又听沈冰讲得口沫横飞,也不好打断,只得陪着闲扯。 直到沈冰停住高谈阔论,吩咐下人准备好酒好菜,又带白鹏去庭院里看风景,白鹏才清清嗓子,将自己来意说了出来。 沈冰听了面有难色:“哥哥我倒是有几万的家底,可大多放出去给了些大商户,还未到期,不好去催。” 白鹏也不好问他手上还剩多少,只能叹道:“是小弟问得鲁莽了,没关系,沈兄不必为难。” “别急!让愚兄再想想!”沈冰手指在自己脑袋上连敲,原地转着圈,口中念念有词,盘算哪家的款子可以提前收回。白鹏要开口劝他不必如此,却被他做手势制止。 见沈冰一时也想不出个名堂,又不好意思看他为难的样子,白鹏便背着手沿小径向前,没走多远,刚转过假山,顿时眼前一亮豁然开朗。前方出现一个小湖,面积不及丽人堂中湖面的十分之一,但胜在水质极清澈,更有潺潺流水以增诗意。细一看,是一架风车将水运至高处,再从人造的山坡化为小溪流回湖中。 湖边,还坐着一位白衣少女,十五、六岁的年纪,微微撅着嘴,神情略带忧郁,对怀中一只肥胖三花猫轻声说话。她容貌清雅精致,还算不上美丽绝伦,但不知为什么?白鹏看到她第一眼时,就感到心口遭遇重重一锤,一时仿佛停止了心跳,瞪着双眼,不知自己该做什么?该说什么。 少女听到脚步声,抬头看见白鹏的表情,似乎感觉他很傻,用衣袖掩口微微一笑。随后又低下头,起身略略屈膝行礼,抱着猫转身走进厢房去了。 白鹏一直望着她的背影痴痴发愣,白衣少女这一笑,他终身都不会忘记。他有生以来从未见过这样清澈的眼神和纯净的笑容,就算是眼前那片透明的湖水,与她相比起来,也只能算作一摊污泥罢了。 沈公子跟过来,见到这一幕,轻声一笑:“那是我表妹,父母双亡,无处容身,就投奔到我家。小家碧玉,不像你们江湖儿女那样爽朗,不便见外客,故此匆匆躲避,请多包涵。” “没关系,没关系,我知道,大户人家女眷都不见外人的。”白鹏勉强笑道,可眼神总不自觉地向那厢房瞟去。 “呵呵,不过贤弟却非外人,只是表妹性子孤僻,不爱与人相处,为兄也不好勉强。”沈公子目光中含着深意笑道:“但贤弟若以后常常过来,表妹对你面孔熟悉了,或许就不会再躲着你。” 白鹏笑得灿烂:“好!我以后一定常来哥哥府上!” 随后沈冰表示,经过刚才的考虑,有些银两可以收回,过年前应该能借给白鹏五千两,既然是兄弟,利息免谈。 白鹏大喜,连连道谢,不过利息还是坚持要给的。 ****** 白鹏告辞离去后,沈公子回到后院,看表妹正将衣带甩来甩去逗花猫扑咬,笑道:“小雪,白帮主是我好兄弟,下次大大方方与人家见礼!” “不!”小雪声音很轻,但语气坚决。 沈公子无奈苦笑摇头,随后忽然坏笑起来,将手向前伸出,五指虚抓。那奔走自如的花猫顿时好像被无形之力牵引,侧身翻倒,四肢在空中乱舞,惊慌嘶嚎。 “你又欺负花花!”小雪一顿足,挥掌虚劈,斩断了无形之力。花猫重获自由,飞快跃入小雪怀中去。 “不理你了!”小雪抱着花猫一转身又跑回厢房,重重关上了门。 第二百零二章 三人行(上) 腊月十九,白鹏前一晚将清霜好好安抚一番,到了早上临出发了,又要再安抚千代,因为她说尊主有令,玄武会巨恶伍五叁就要离开湖州回京述职,要白鹏立刻设法杀之,若白鹏不动手,就要千代自己扮歌女混进去行刺。 白鹏已定好的行程不可能再更改,何况武夷派大敌当前,也不想另开战端,应付了几句,叮嘱千代万万不可轻举妄动,一切等自己回来再做打算。 随后他将噬魂圣枪包裹了悬在马鞍一侧,上马直奔费弘宅院门口,等他一起出发。 结果左等右等,费大掌门一直不露面,白鹏只得直闯内宅。这套宅院是招揽费弘来做长老后,白鹏亲自帮他们夫妻购置的,所以结构还算熟悉,三转两转就找到了正在争吵的夫妻俩。 原来刘慧心央求着与他们同去福建,费弘不依,两人纠缠不清。白鹏听了刘姐的请求,也连声高喊“不成!绝对不成!” 无论“铁赤练”刘慧心武功如何,能否帮上忙,单凭三人在一起时定会想到那次同床荒唐,就断然不能带她同去。否则她对白鹏每说一句话,每给一个笑脸,都可能令费弘怨恨增加几分,忠诚下降一截。白鹏就算偶尔也会怀念那次异样的情趣,却也下定了决心从此回避刘慧心。 不过此刻见到刘慧心表情幽怨,白鹏又有些心软,解释道:“武夷派藏龙卧虎,此行危险,刘姐你去了反而碍手碍脚。” 刘慧心笑了:“原来白帮主是担心我的安全,没关系,你们该打就打,我远远地候着,只负责在路上照应你们的起居就是。两个大男人出远门,衣食冷暖的,怎么叫人放心!” 从刘慧心这话都听不出她更想照应哪个,是现任老公费弘还是曾经的情郎白鹏。白鹏忍不住瞥了费弘一眼,见他脸色涨红气得不轻,连忙择清自己,说道:“我去外面等,你们慢慢商量吧。” 到门口等了没多久,费弘就穿戴整齐牵马而出,后面还跟着喜气洋洋的刘慧心,居然也是挎着包裹牵着马,又上了妆,唇红齿白,脸上粉搽得极厚,遮住了那些细微皱纹,顿时重现当年名列“江湖四大美人”时的风采,宛如年轻娇艳的小媳妇,完全看不出已经年届不惑。 白鹏目瞪口呆,望着费弘:“怎么……怎么还是带她一起?” 费弘不声不响,黑着脸当先上马而去。白鹏又转向刘慧心:“刘姐,他怎么会同意的?” 刘慧心瞥了费弘的背影一眼,嬉笑着贴近白鹏轻声道:“我对他说,若是这次不带我同去,他到武夷派重新做成了掌门,千头万绪的,一时根本不能离开。只好让白帮主回来护送我去福建找他了,路上一定有趣得紧。” 听刘姐居然拿这样露骨的话要挟自家老公,白鹏也是窘得满脸通红。 刘慧心又“哧”地一笑:“他知道的,我身子给了他,心却给了你。哪敢给咱俩单独相处的机会!”说着在白鹏脸上一亲,胸口一摸,转身扭动着腰肢走到马前,翻身而上,追赶她老公去了。 白鹏的目光情不自禁被那圆溜溜的翘臀带了去,眼前又浮现那次从后而入的美妙场景,连身子都有了反应,不由地用力咽一口口水,暗骂自己下流。向四周一张望,好在街上行人稀少,没引起什么关注,当下脸上滚烫,恍恍惚惚爬上马。却远远跟在后面,不敢再掺和到他们夫妻之间。 ****** 三人打马向南,一路跑跑停停,午饭时分到了杭州府富阳县。 刘慧心张罗着找了一家小客栈,给马匹喂草饮水,然后三人到大堂点菜吃饭,顺便歇歇腿脚。 一直沉默的费弘忽然道:“前面从金华开始就是恶鬼堂地盘,咱们得易容。” 白鹏不解,费弘便解释说恶鬼堂的核心都是武夷派高手,根本就是武夷派为办事方便而成立的黑|道帮会,由赵四郎手创,派了他的得力弟子范玄做堂主。 白鹏失笑:“原来恶鬼堂是武夷派开办的。你们武夷派一个好人都没有,混黑|道倒是名正言顺!” 刘慧心在旁边听了也掩口而笑。 费弘狠狠瞪了白鹏一眼,白鹏继续笑:“我对我娘也这么说,你瞪我做什么?你杀人之前都不问一声的,难道还是好人不成?” 费弘沉默一阵,答道:“我不爱说话。” “这叫什么理由?”白鹏连连摇头,看了费弘脸色,又哄道:“好好好,难得你爱说话一次,继续讲吧。” 费弘若有所思地继续讲述往事: 当初赵四郎失踪前宣布闭关退隐,将武夷派和恶鬼堂分别交给两名得意弟子费弘和范玄掌管。结果这两人一向有嫌隙,头上没了师傅做主,谁都不服谁。恶鬼堂也就不再听武夷派的号令,独立行事。 费弘却不甘心让恶鬼堂脱离门派的掌控,几次与范玄谈得不欢而散之后,便拿出掌门身份,治范玄“不敬掌门”之罪,要发动全派共讨之。范玄的恶鬼堂人数虽多,在高手层上却无法与师门相提并论,只得暂时屈服,却暗中联络了二师叔陈默风。某一日双方联手兴师问罪,给费弘扣了“勾结外敌谋害师傅”的罪名。 武夷派祖师何榘除了女儿之外共收四名弟子,一位早死,一位淡逸。赵四郎的长门人丁最兴旺,陈默风一系次之。费弘和范玄都出身长门,两人争斗之后,部分长门弟子投靠了范玄,加上陈默风的大力支持,在人数上彻底压倒了费弘。费弘苦战不敌,只得逃离武夷派,从此浪迹江湖。 由于陈默风和范玄的这次合作驱费,想必如今恶鬼堂和武夷派又重归一体,所以进入恶鬼堂地盘之前,至少费弘是需要易容改扮的,否则一旦被认出来,纵然他与白鹏联手无惧追杀,却也影响了两人前往武夷派的“突然袭击”效果。 听完这些,白鹏稍稍沉吟一阵,说道:“如此说来,咱们应该先去除掉范玄。如果你先夺回掌门之位,范玄定要全力戒备,那时就不好杀他了。若先杀范玄,武夷派却不知道是谁下手,咱们仍然可以前去突袭。” 费弘点头赞成,建议易容前往处州府城,恶鬼堂总舵就在那里。他与范玄是多年的老仇人了,杀他的心思远比杀陈默风更迫切。而白鹏也一向顾忌恶鬼堂发展过快,对血手帮威胁太大,当下两人一拍即合,将目标转向恶鬼堂。 刘慧心听了笑道:“易容嘛,我是行家。你们先吃,我去去就来!” 过了大半个时辰,刘慧心弄了一堆易容所需的物品回来,随后张罗着开房午休顺便动手装扮。白鹏为了避嫌,独自向掌柜要了一间房,离他们夫妻的房间格外远些。 就这样,刘慧心给费弘装扮完毕,还是拉了他到白鹏屋里,笑呵呵地让他看:“白帮主,可还认得出我家相公?” 白鹏定睛一瞧,刘姐手艺果然高明,蛇一样颓废阴冷的费弘被她一弄,变成了浓眉大眼、络腮钢髯一条大汉,不由地笑着扬起大拇指。 刘慧心自己的变化也大,这时已换上了少女服饰,妆容随之一变,如果不凑近细看,分明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娇艳动人。 “白帮主就还是扮书生吧!湖州府童生白相仁,嘻嘻……”刘慧心抱着一身书生衣袍走来,扔到了白鹏怀中。 白鹏点点头,也不脱里面衣裤,直接将长袍套在外面。 刘慧心上下打量他片刻,又拿些工具来:“白帮主名气越来越大,也要防着有人认识你,我给你改改相貌。”说着搬了把椅子坐到白鹏面前,一手捧了他的下颌,一手给他描眉画眼,还喊了声“忍住疼”,动手拔去他一些眉毛。 白鹏被那双柔软的手在脸上忙碌,嗅着刘姐身上香气,心跳不由地加快,偷眼瞟了费弘一眼,见他脸色非常不好看,只好闭上自己双眼,正襟危坐,极力掩盖内心真实想法。 忙了一阵之后,刘慧心停下细细端详,笑道:“白帮主真是绝世美少年,花朵一样,比女子都清秀,你爹娘怎么生的你!” 这话说得白鹏脸上发烧,却还没算完,刘慧心又凑到白鹏耳边压低声音:“你知道吗?姐姐最喜欢看你扮书生,见到你这个清秀样子……”她忍不住一声轻笑:“姐姐都湿了……” 白鹏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自己此刻肯定脸红的像蒸熟的螃蟹,唯恐费弘出什么状况,连忙正色说道:“刘姐,以后说话大声些,这样咬耳朵,容易让人误会。” 刘慧心“哧”地一笑:“误会什么误会!刚才这话若是让费弘听到,他就真该误会了!” 费弘听刘慧心夸白鹏相貌后又对他耳语,猜都能猜出说的不是正经话。再听了刘慧心最后这一句,气得他浑身发抖,一时就想冲上来动手,但最终还是压住火气,转身用力拉门而出,狠狠一撞门,两手捂脸,蹲在了走廊里。 白鹏皱眉:“刘姐,我感觉你是故意在气费弘!他对你很好,你为什么这样对他?” 刘慧心笑道:“我爱看男人为我吃醋,越吃醋,就是越喜欢我。” “这不是小孩子心性嘛!”白鹏眉头都皱得拧到一起去了:“刘姐,你做江湖四大美人,已经十几年前的事了,如今这一大把年纪,难得有个男人不计较你的过去,愿意……” 刘慧心听了这话,猛然站起,将手中的描眉黛墨狠狠向地上一甩:“啪”一声脆响,摔得粉碎。 费弘听了动静,连忙推门伸头进来查看,刘慧心扭脸瞪着他,声音凶狠:“跟你没关系!” 费弘嘴动了动,没发出声音,头又缩回门外去了。 白鹏被刘慧心吓了一跳,有些怯生生地望着她,嘟嘟囔囔:“刘姐,我不是说你不好……只是……只是不能对不起费弘。” 刘慧心目光俯视,扫过白鹏:“也跟你也没关系。” 随后她走到窗边,将窗户推开,任冷风吹得她发丝乱舞,声音嘶哑道:“什么狗屁四大美人,就算一百万个男人喜欢我,可是我喜欢的男人,偏就没有一个喜欢我的!” 说到这里,她抽泣起来:“我有过许多男人,甚至,我特意找来过许多男人一起亲热,可是没用,那种时候我反而更寂寞!我这颗心,始终都是孤孤单单。如今照你说的,一大吧年纪了,也只能寂寞到死!” 白鹏忍不住站起身,走到刘慧心身后,两手抚住她因哭泣而颤动的双肩:“刘姐,我其实是喜欢你的……只是……” “只是不能对不起费弘,我知道。”刘慧心挣脱白鹏的手,转身向门口走去:“白帮主,我和费弘小睡歇息一会,你自己照顾自己吧!咱们申时再退房出发,天黑前可以到金华。” 随后,刘慧心以“方便互相照看”为名,将她和费弘的房间改到了白鹏隔壁。这乡间小客栈隔音极差,很快就传来床架、身体等所能发出的种种声响:“吱嘎”、“啪啪”不一而足,夹杂着刘慧心娇滴滴的喊叫。 白鹏原本没想睡,这一下也只得上床,用棉被蒙住自己的头:“这个刘慧心!气过了费弘,又来叫我吃醋!”到后来终于还是无法忍受刘慧心刻意弄出的销魂声响,直接走出客栈大门看风景去了。 第二百零二章 三人行(下) “情”之一字曾令白鹏痛不欲生,如今的费弘更是难以自拔。明知道刘慧心一向轻浮,又没把心真正放在他身上。可只要能将她留在身边,也就别无所求。他这次去武夷山夺回掌门之位,一大半原因不是出于野心或仇恨,而是为了让自己在刘慧心眼中分量更重一些。 所以,纵然这一路上刘慧心总去挑逗白鹏,让费弘积攒一肚子怒火,可一旦两人在屋里相拥,他就什么火都消了,只剩下眉花眼笑。一个杀人如麻的冷酷剑客,被刘慧心几句温暖情话还说得掉下了眼泪。 到亲热时,费弘阻止了刘慧心脱衣,就留着那身少女装扮,推她躺倒,痴痴凝望,好像回到了十多年前暗恋她的时光,美梦成真的感觉让他心跳欲狂。 刘慧心也明白费弘的心思,立刻咬着手指扮成纯真娇羞的样子,扭来扭去,按着裙子不肯让他掀。如果白鹏看到刘姐这个模样,当场会起一身鸡皮疙瘩,但费弘要的就是这个,顿时性趣高涨。将她两腿一扛,保持着俯视的姿态,向“少女”发起激烈冲撞。 刘慧心的叫声比平日响亮,也娇嗲了许多,似乎是故意喊给隔壁的白鹏听,费弘心中掠过一丝不快,随后也就不再多想。不管怎样,总好过上次她跟白鹏一起喊给自己听。 等到接近申时,刘慧心重新整理了妆容,挽着费弘去隔壁叫白鹏一起出发,结果房中空无一人。 结了房钱出客栈,才发现白鹏正与一个车夫蹲在门口闲扯,聊些“家有几口”:“月入几何”之类。 “相公,怎么不睡觉歇息?咱们下一趟赶路至少三个时辰,辛苦得很!”刘慧心离开费弘,走到白鹏身边搀他起身。 刘慧心之前已经说好,这次易容前往处州府,白鹏扮一个富户公子,自己扮他妻子,费弘则是家丁保镖,所以当着外人的面,刘慧心要与白鹏亲近,喊他“相公”。 费弘自然是不乐意的,总觉得该由他与刘慧心扮夫妻才对。可是刘慧心抢白一句:“你长得像有钱人吗?让那么清秀的公子扮你的保镖,还不让人一眼识破了!”他也就无话可说。 白鹏下意识躲开两尺,不敢与刘慧心过分靠近,笑道:“我已经租了马车,本公子出行,骑马不太合适。”又低声道:“你穿了裙子,也不能骑马。” 刘慧心点点头:“嗯,相公说的是。”转头望着费弘,笑道:“我和相公坐车,你这保镖嘛,骑一匹马,再牵两匹,跟在后面。” 费弘转到车后看了一眼,后门有棉帘遮挡,而且无法收起,回来到刘慧心耳边压低声音怒道:“不行!” ****** 最终,三人还是一同上了车,马匹就寄存在了客栈。 车上并无外人,所以费弘当仁不让地将刘慧心搂在怀中,闭目养神。 刘慧心也拿老公当个软靠垫,踏踏实实伏在费弘的胸膛上。然而那双勾魂夺魄的漂亮眼睛好像会说话,时不时向白鹏瞄过来,配合着表情,似乎在问他“吃不吃醋”。 白鹏坐在他们对面,无奈只得学费弘闭目养神。心里暗自嘀咕:“等这次的事情一了,以后再也不能见刘姐,否则我和费弘的合作关系早晚被她毁掉。” 他们所乘马车很小,没有座椅,只能背靠两侧车篷席地而坐,屁股下面有个草垫而已。 不管是真睡假睡,两个男人都已低头闭眼。很长时间内,车中都是一片寂静,只闻车轮和马蹄声响。 就算这样,刘慧心仍然不消停,武功高了也不怕冷,不知何时已将鞋袜除下,露出白嫩嫩的脚来,向前一伸,就到了白鹏身边,然后用脚趾在他腰间呵痒。 白鹏吓出一身冷汗,连忙睁眼,看费弘倒是没有异动,而且呼吸悠长,似乎真睡了。但他还是心慌,看向刘慧心,对她拼命摇头。 刘慧心白了他一眼,好像骂他没胆,便闭上眼睛,在费弘胸口贴得更紧,也假装睡着了,只是那脚趾仍在白鹏腰间搔弄不停。 白鹏无奈,伸手抓住刘慧心的脚,向远处推了推。可是?刘慧心早已不再刻苦练武,居家日子过久了,这脚细嫩得紧,白鹏的手刚按上去,心神一荡,就再也放不开。 刘慧心仍然装睡,嘴角最挂上了一丝笑意,脚丫在白鹏手中轻轻摆动。白鹏心中狂跳,不得不承认,刘姐总能给自己带来些极为奇异的刺激感受。在她脚上揉捏了一阵,便探入裙中沿腿缓缓向前摸去。手臂渐渐伸长,再向前略微倾身,便抵达了要紧的地方。拨开杂草,在温暖溪谷间流连忘返,最后还溜进幽深处仔细探索。 刘慧心终于无法再装睡,嘴角笑意更浓,飞了一个媚眼,身子也微微迎了过来。随着白鹏的手指动作,她嘴越张越大,呼吸变得沉重。 忽然间,费弘节律悠长的呼吸停顿住了,白鹏再度惊出一身冷汗,迅速而无声地将手缩回,顺便掩好刘姐的裙子。这时费弘也抬了头,看看白鹏,又看看刘慧心。 白鹏那只手刚刚撤离,还在空中,连忙伸到额头上搔痒,顺便遮挡自己溜溜乱转的眼睛。随后又按住嘴,打了个哈欠,便两手抱怀低头,假装继续睡觉。 费弘看看老婆和白鹏都还在睡,但老婆的腿却伸到了白鹏附近,就算车中空间狭小,此举情有可原,他也不能坐视不管,伸手将老婆的腿搬回自己这一侧,让她横躺在自己怀里。至于刘慧心赤足的问题,由于裙子长,他倒是没看见。 直到车中再次恢复平静,白鹏才长出一口气,用手背擦去额头冷汗。虽然他武功高于费弘,无惧他的利剑,可如果真被抓到现行,估计一辈子都没脸在费弘面前出现。心中一阵后怕,暗骂自己意志薄弱,禁不住勾引。 可是?刚骂了自己两句,注意力又被自己凉飕飕的手指吸引了过去,那手指兀自湿淋淋的,散发着刘慧心的诱人气味。抬眼一瞧,刘姐正笑嘻嘻地看过来,还张开了嘴,意思是让白鹏将手指递过去。白鹏自然不敢,却将手指转回来送入自己口中。 刘慧心轻声地笑,眼光看向白鹏下边耸起的小帐篷,舌头从口中探了出来,缓缓转动。白鹏明白她的暗示,心跳得更厉害。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记,中断各种想入非非,向旁边草垫一躺,闭上眼开始练功,心情才得以渐渐恢复平静。 ****** 车行一个时辰,忽然停了下来。车夫来到车后,向里面喊道:“三位客官,前面不远就是金华,路边有恶鬼堂的人设卡盘查,穷人放行,富户和商家是要收钱的,公子和夫人穿着绸缎,看起来有钱,可要早作打算才是。” 白鹏听了失笑:“恶鬼堂怎么这样没出息,拦路打劫吗?”说着向费弘看去。 费弘被那句“公子和夫人”弄得正没好气,迎着白鹏目光怒道:“看我干什么!又不是我定的规矩!” “喂!”刘慧心在费弘腰间一捅,轻声道:“有外人,对公子尊敬着些!” 费弘撇了撇嘴,不再说话。 白鹏转向车夫,笑道:“没关系,我既带着钱,又带着保镖,不怕,放心走吧。” 果然,车往前再走了几里地,被人吆喝着拦住。白鹏连忙向刘慧心招了招手:“刘姐,有人要查,你暂且坐过来。” 刘慧心嫣然一笑,轻巧一纵身就到了白鹏身边,挽住他手臂,将头靠在他肩上,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胸口柔软处紧紧挤在白鹏胳膊上,令他又是一阵心猿意马。 一串脚步声来到车后,帘子一掀,两道冷森森的目光射进来:“什么人?从哪来?到哪去?” 白鹏抱拳:“这位好汉,在下湖州府童声白相仁,她是我娘子,那是家丁老李。此行去处州省亲。” 那人冷笑:“有家丁护卫,很有钱吧?又带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儿。前方盗匪极多,一个家丁可是护不住你,当心让人绑了票,老婆也给人做了压寨夫人。” 白鹏神色惊慌:“以往只听说天目山有强盗,怎么金华也有了!那该如何是好?” “我恶鬼堂保境护民,你交十两银子,我派个高手护送,直到处州府城,保你一路无事。” 白鹏笑了:“那就太好了,辛苦你们了!”从囊中摸出一锭银子,恰好十两,递给那人。 那人掂了掂银子,回头喊道:“小边,你来跟这车。” 转眼一个眉目俊秀的十六、七岁少年跳上车来,坐到费弘身边:“在下边德海。”说着向白鹏抱拳拱手,眼光扫过刘慧心时却一下子凝住,表情有些痴呆了,手还拱在空中,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做什么。 刘慧心一手托腮,刻意摆了个极妩媚的姿态,笑嘻嘻地看着他:“边大侠,你就是恶鬼堂的‘高手’吗?小女子好生景仰!” 边德海从没见过这样的美女,脸色一红,说话都结巴了:“在在在下边德海,高高高手不敢当,若有强盗来袭,在下誓死也要保保保保得姑娘安全!” 白鹏凑到刘慧心耳边,低声咬牙道:“你当真是要见到一个勾搭一个吗?” 刘慧心也贴到白鹏耳边:“我这是打探敌情。” 白鹏再凑过去:“打探敌情不需要这样风骚吧?” 刘慧心再贴过来:“咱们再说悄悄话,有人就要爆炸了!” 白鹏偷眼一瞟,果然费弘已将拳头攥得骨节发白,只得恨恨道:“你就害我吧!”随后不再搭理刘慧心和边德海,探头向窗外看风景。 接下来这一路上,刘慧心真的是在打探敌情,假装好奇,旁敲侧击地询问恶鬼堂种种详情。她本来口才就好,又用眼神勾得那边姓少年魂不守舍,对方自然是知无不言,到后来只恨自己知道得太少,不能充分满足美女的好奇心。 大约走出三十里地,在一处荒僻官道,果然有大批持刀者骑马啸聚而来,围着马车团团打转。 刘慧心惊呼:“强盗!” 边德海忙道:“姑娘别怕!”起身站到马车门口,探出身去:“此车由恶鬼堂照应!”还将一个鬼脸状的信物向那些人晃了晃。 强盗头子点点头,招呼众兄弟沿官道飞驰而去。 白鹏冷笑:“强盗跟你是自己人吗?打都不用打,招呼一声就行。” 边德海面色得意:“他们是强盗,我们是恶鬼,自然得怕我们!” 费弘拿过他手上的鬼脸信物瞧了瞧:“鬼符?” 边德海更得意了:“你也听说过鬼符?咱恶鬼堂里重要人物,还有执行重要任务的才有,寻常人可是得不到。” 费弘点点头:“好,你可以去做恶鬼了。” “你说什么?”边德海表情困惑,不明白费弘的意思。 “下车尿尿吧。” “我还不想尿……” 费弘却一把抓了边德海,飞身下车,人在空中时,已经从肩后拔剑出鞘。白光一闪,又跃回车中,还剑入鞘,默默坐下。 白鹏目瞪口呆,手扶行进中一摇一晃的车门,望着远处路边荒草中身首分离的少年:“你……你为什么杀他!这少年又没什么恶行!” 费弘冷冷答道:“天快黑了,要投宿了,如果带他一起,怎么分房?” 白鹏无言以对,如果带着边德海,那是只能白鹏与刘慧心一屋:“家丁”费弘与边德海一屋了。 “那也不该杀人。”刘慧心俯身将头埋在两膝之间,轻声说道。 “他对你色迷迷的,本来就该死!”费弘一句话说得咬牙切齿。 白鹏身上一寒,也就不再说什么?叹了口气,想想少年的家人还在等他回家过年,一时感慨人生无常,望着远方昏黄的天空发起愣来。 第二百零三章 不是战神,是战鬼 天色全黑时,马车在一家客栈前停下。车夫见只下来三人,无比惊讶,还探头去车里寻找那位恶鬼堂的“高手”,白鹏只得解释说那“边大侠”提前回家了。 吃完饭上楼,刘慧心坚持要先进白鹏的房,说毕竟假扮着夫妻,不能让人识破了。要等晚一些无人注意时再溜进真正老公费弘房中去。 费弘怒道:“现在就无人注意!”一把扯了刘慧心到自己房间。 白鹏回屋躺在床上苦笑,这刘姐实在令人无奈,总是设法找理由挑逗老公的忍耐限度,又拿捏着分寸让老公不能当真发火。 不过自己还是要留神,费弘是武大郎的性子,却有武二郎的功夫。纵然平时对刘慧心百般容让,一旦真被他捉了奸,连武大郎都要拼命的,何况是在武林中颇有身份地位的费弘!自己与费弘的合作相当重要,可不能一个没忍住就让女人给毁了。 想到这里,白鹏对自己的意志力有些不放心,起身去将房门从里面闩住,否则万一刘姐半夜趁费弘睡着了摸过来,以自己那点出息,只怕很难抗拒。 过不多久,隔壁又热闹起来,这家客栈的隔音依旧很糟,床架吱嘎作响,撞击清亮,水声潺潺,刘慧心又高一声低一声地喊,害他身上渐渐火热,心中总情不自禁地浮现出各种画面来。白鹏平时一向以耳力敏锐自豪,此刻却只盼自己是个聋子,拿手指用力塞住耳孔,心中狠骂刘姐轻浮,直等了半个时辰才终于清静。 练离梦神功可以代替睡眠,白鹏几乎整夜都处于恍惚的修炼状态。耳朵却一直保持警醒,注意着有没有刘姐悄悄摸过来推门的动静,等得久了,连白鹏自己都搞不清,究竟是担心她来,还是期盼她来。可最终直到天亮也没有任何事发生。 ****** 吃早饭的时候白鹏一直黑着脸,隐约有些被欺骗了感情的窝囊。虽然也明白自己这样想很荒谬,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其实哪个男人内心深处都有些偷别人老婆的冲动,那是一种无可言喻的成就感,何况刘慧心年轻时曾是万千男人迷恋的“江湖四大美人”之一,如今精心上妆后也依然娇艳动人。 刘慧心与费弘闲聊一阵,注意到白鹏脸色,凑过来体贴询问:“公子晚上没睡好吗?”那双眼睛里却闪现着些许狡猾和得意。 白鹏瞟她一眼,摇摇头,也不答话,扔下碗筷,一手提起包裹严实的圣枪,一手扛了行囊,独自起身出门上车,在草垫上一躺,望着顶蓬发楞。 片刻后,刘慧心提着裙摆登上车来,笑嘻嘻地跪在白鹏身边,俯身在他唇上响亮地亲了一记。 白鹏连忙向车门看去:“费弘呢?” “他上楼收拾行李,要有一阵才来呢?别怕。”刘慧心在白鹏脸上轻轻抚摸:“小心肝,是不是生姐姐的气了?” 白鹏摇摇头,又用力擦了自己的嘴:“你亲过费弘,又来亲我!” 刘慧心笑得像只狐狸:“你看你,酸成什么样了!姐姐就是故意的,看你吃不吃醋,吃醋才是对姐姐真心!” 白鹏继续摇头:“我不吃醋,你们夫妻亲热,我吃哪门子醋!” 刘慧心“咯咯”地笑出声来:“你这张脸分明是吃醋。好啦好啦!姐姐知道你的心了,以后不气你了,原谅姐姐吧。姐对你的心意,你还不知道吗?”说着拉起白鹏一只手按在自己胸口,却没放在心窝,而是摆在了高耸处。 白鹏攥着那团柔软,心中的防线顿时“哗啦啦”土崩瓦解,坐起身子扑到刘慧心怀中,将她仍如少女般纤细的腰紧紧搂住,脸埋在她胸口用力蹭,将那双峰拱得左摇右晃,一边深深吸着气,似怨似爱的声音喊道:“刘姐,你就是个妖精,吃男人不吐骨头!” 刘慧心一直笑着的声音忽然带上了一丝哭腔,将白鹏的脸用力拥在胸口:“你听!你听姐姐这心!跳得要疯了!姐是真喜欢你!”随后双手捧著白鹏的脸:“姐就是妖精,要吃了你!让姐吃你!”说话间重重吻上白鹏的嘴,将他舌头牵了出去狠狠地吮。 白鹏舌头剧痛,自然要反击,两人唇来舌往,牙齿碰得格格作响。下边的两双手也随之忙碌起来,白鹏伸入几层裙中抓住她圆滚滚的臀,一边揉捏一边往怀中带,刘慧心摸索着解开白鹏的裤带,将他裤子向下一褪。接着她向下坐,白鹏往上挺,滑溜溜地瞬间钻入温热的至深处。 刘慧心停了亲吻,一边扭动腰肢缓缓转磨,一边捧了白鹏的脸,眼神迷离地盯着他看,粗重的呼吸将一股股热气都喷在他脸上:“姐现在开心死了!你呢?” “我也开心。刘姐,我不明白为什么喜欢你,可你跟费弘亲热,我心里真不是滋味!” 刘慧心微笑抚摸白鹏的脸颊:“别管为什么了,开心就好!人这一生,真正开心能有几次?”说着话,她由跪改蹲,极富弹性地快速颠簸起来。 大概由于担心费弘随时会出现的紧张感,也由于刘慧心上下套动极猛,加上种种声响的渲染,白鹏感到前所未有的刺激,迅速就攀上了快乐顶峰,继而胡乱喊了两声,按住刘姐的臀,停在最深处尽情释放。 刘慧心止住动作,咬着嘴唇凝望白鹏,片刻后轻笑一声:“机会难得,就不能再久一些?”她是仍然不肯放过白鹏,湿漉漉地压在他缴械卧倒的小兄弟上前后挤蹭。同时拉开衣襟,将一侧的胸口送到白鹏嘴边。 白鹏喘息着,将顶在嘴角的那粒美食轻轻咬住。但只品尝了片刻,就慌乱推开刘姐:“有脚步声!” 刘慧心也急忙抽身而退,坐到了车厢对面,手忙脚乱地整理衣裙和妆容。白鹏则迅速穿好裤子,躺回草垫上假装若无其事。 结果那脚步声却是走到了车头处停住,继而传来一些整理鞍具声,原来是车夫。 刘慧心自嘲地低头笑了笑,又向白鹏示意他嘴角沾了胭脂。白鹏抬起衣袖用力擦拭,忽听刘慧心幽幽长叹一声:“相处的日子不多了,你……以后会来看姐吗?” 白鹏当美女在怀时完全没有理智可言,这会儿倒是恢复了清醒,犹豫着说不出那一个“会”字。最后答道:“可能吧。” 刘慧心转头向车门外的天空看去,眼睛亮晶晶的,片刻后一滴泪水沿着腮边滑落。 白鹏心一软,坐到刘慧心身边,将她揽入怀中轻轻抚摸,她也像小姑娘一样乖乖依偎着白鹏。 “刘姐……我……”白鹏刚开口,就听刘慧心“嘘”地一声:“别说话,我就当你是我真正老公,让我发一会儿白日梦吧……”她闭上眼睛,脸在白鹏怀中贴得更紧,双臂箍得他几乎透不过气来。白鹏嗅着刘姐的发香,感觉她纵然有了一把年纪,却散发着独特魅力无人可以替代,自己越来越离不开她,心里顿时乱成一团。 ****** 费弘拿着行李上车时,白鹏和刘慧心自然自然已经隔着很远,各自正襟危坐。 但费弘还是露出狐疑神色,盯着刘慧心看了一阵:“你哭过?”随后声音大了起来:“他欺负你了!” “没有!”刘慧心忙喊:“你别胡思乱想!我只是想到,你们两人去武夷山,对方高手如云,我怕会有意外……” “混江湖的,早晚一死。”费弘将行李向车里侧一甩,坐到刘慧心身边:“我死了,你就改嫁。” “别胡说。”刘慧心叹了一声,伏在费弘腿上,捧了他一只手掌贴在自己脸上:“大不了不做这个掌门,人要好好地活着。” 白鹏看着他俩亲昵,心里又有些酸溜溜的,便开口打岔:“下午就到处州了,恶鬼堂那个范玄怎么杀,咱们可得好好盘算。非但不能惊动武夷派,也不能惊动恶鬼堂,否则咱们就得被人一路追杀着上武夷山了。” 随后三人一路上都在讨论行刺计划,却一直没有一个好的办法。 范玄知道自己仇人多,所以每天都小心防备行刺。他有四个住处,每天住在哪里,手下人也未必清楚。而且他每一个住处都分布着重重陷阱机关,别说刺客,就包括恶鬼堂的守卫,巡逻时走错路线被毒针射死或者坠入刀坑都发生过多次。这些都是那少年“边大侠”告诉刘慧心的,更具体的情况他也说不出来。 至于武功,范玄自然很强,在三代弟子中他与费弘并列,最受赵四郎器重。白鹏自己盘算,就算是最近境界突破,要击败费弘也不是很轻松的事。如此说来,刺杀范玄,第一要找准他的住处,第二要避开各种机关陷阱,第三要力战击杀他还不能惊动恶鬼堂的守卫。 这实在是难于登天! 三人讨论到最后,想了几个法子都不可靠,便陷入沉默,各自静静思索。 车子到了处州府境内已经是午后。三人再度找到一家乡间客栈下来歇脚吃饭。 费弘若有所思地扒了几口,将筷子一放:“算了,不杀范玄了,大事要紧。等我掌握了武夷派,何愁不能灭他!” 白鹏摇头:“你就算做了掌门,根基未稳,若有恶鬼堂那么强大的势力跟你捣乱,也会鼓励派内的异己,到时候天下大乱。” 刘慧心插话:“活着最要紧,不要冒险。” 费弘两手抱怀,皱眉思索。 席间正沉默着,忽然一名老者由车夫领着从客栈门外进来,犹豫着走到三人面前,躬身作揖:“三位大人……” 白鹏连忙起身相扶:“老伯有事吗?行这大礼做什么?” 老伯抬起头时,脸上老泪纵横:“我这入土大半截的老头子,没别的指望,就那一个孙女…..呜呜呜……” “怎么了?有人欺负你孙女?”白鹏问着,转脸一看,果然有个十六、七岁的清秀小姑娘,抱着个青布包裹,靠在客栈门框上,也在抬手抹泪。 客栈掌柜也走来询问,随后迅速明白了原委,便代替词不达意的悲伤老人向白鹏解释。 ****** 恶鬼堂堂主范玄,自称“武夷战神”,却由于形貌丑陋而被人戏称为“武夷战鬼”。就连他师傅手创的黑|道帮派,由于派他去掌管,都给起了个名字叫“恶鬼堂”,好像是故意跟他打趣。 这样的一个人物,在武功尚未大成时,自然不招姑娘喜欢。不但主动追求师门女弟子时屡遭白眼,就算请人向当地人家提亲,对方父母一见他长相也会拼命摇头。 由于这些挫败导致的报复心,加上他为人凶狠霸道,纵然后来已经妻妾成群,将当初拒绝她的女子统统强行收归己有,在掌管恶鬼堂后,还是要上演“夜夜做新郎”的戏码。几乎每天都要换个良家姑娘侍寝,而且第一必须漂亮,第二必须是处子。 恶鬼堂开创了一年有余,被他糟蹋的姑娘也足有三百多。其中许多人失了贞洁之后都会想不开,更有事后大了肚子的,只能上吊投河,前后害死了几十人。 他的手下有一批人专门四处寻觅漂亮的黄花闺女,号称“蝴蝶军”,取“寻芳采花”之意,每晚都要送几个姑娘给他挑选。如今这姓秦的老伯就是接到了“蝴蝶队”的通知,黄昏时马车来领他孙女,若敢逃跑就杀全家。 秦老伯想来想去,自己一死无所谓,得保住孙女清白,才央求着过路的白鹏等人,用他们的马车带他孙女逃走,再为小姑娘找个人家安排好日后的生活。 ****** 白鹏听完,狠狠一拳砸在桌上:“这种人渣,就算我是毫无关系的过路人,听说了此事,也非杀他不可!”眼睛看向费弘,差点又说出“武夷派没好人”来。 秦老伯听了,忙道:“大人是好人,可别招惹那恶鬼堂主,听说他的武艺天下无敌!” 那小姑娘怯生生地走了过来,拉住祖父的手流泪道:“爷爷,一起走……” “爷爷不能走,你可以找个好人家嫁了,爷爷能去哪?总不能让爷爷做你的陪嫁……”秦老伯笑了起来,眼泪却仍然止不住地往下流。 白鹏在一旁看着这对祖孙,忽然间眼睛一亮,转头向刘慧心望去:“咱们正愁无法接近范玄,简直是天赐良机!” 刘慧心看了白鹏的神色,叹道:“好吧!我替小姑娘去,把范玄弄得神魂颠倒时,再一刀杀了他。” “放屁!”费弘对白鹏怒道:“范玄是什么武功,怎能让我老婆冒这奇险!” 白鹏皱眉:“你一个堂堂掌门,别只会杀人,脑袋灵活些好不好?”又对刘慧心一笑,低声道:“刘姐,找个空房间,帮我上妆!” 刘慧心恍然大悟,掩口而笑:“原来如此,姐天天说你长得比女子漂亮,如今终于有机会好好打扮你!”说着急匆匆提起梳妆物品和衣物包裹,拉住白鹏的手,向客栈二楼走去。 白鹏扭头喊道:“老伯,你们先坐着等一会!” 第二百零四章 恶鬼堂中百花香 进了屋,刘慧心先将手上物品抛在地上,向白鹏怀中一扑,挂在他身上轻轻摇晃。 “喂,喂,费弘来了!”白鹏低声提醒。 “没来!你骗我!”刘慧心向门口瞟一眼,便将嘴撅起老高,凑上来索吻。 “忙正事要紧,给我上妆!”白鹏只在那红艳艳的唇上匆忙一亲,就挣脱她的怀抱,弯腰拾起地上那些工具,走到桌边坐下,先往铜镜里看了看自己的脸。 刘慧心不情不愿地来到白鹏面前,解散了他的发髻,按少女的形式重新细细绾过,同时轻声问道:“早上在车里,让你占够了便宜,现在对姐姐没兴致了吧?” 白鹏笑了:“这说的什么话,要说占你便宜,早上这又不是第一次。刘姐你但凡年轻十岁,茶棚那次之后我就带你回家了,哪轮得到费弘!” 刘慧心长长叹息一声,不再说话,只认真忙手上的活,将白鹏头发编了个“双丫髻”,用缎带扎了,退远两步认真端详,笑了笑:“胡子太煞风景”。从包裹里取出一柄锋利小匕首放在桌沿,随后坐到白鹏怀中,捧了他的脸,用舌尖将他上唇长出不久的绒毛胡须细细舔湿,然后才拿了刀将胡须轻轻刮去。 这香艳的梳妆方式又让白鹏身上热了起来,一手揽刘慧心的腰,一手从她胸口衣襟伸了进去,捧住大团绵软,指尖刚刚触到一粒娇嫩,刘慧心就笑着从他怀中跳了出去:“哼!不许碰!又嫌姐年纪大,又来占便宜!” 她退了几步,再次端详没了胡子的白鹏,忽然看得有些痴了:“我的天老爷!你若是女子,可比姐姐漂亮多了,姐这江湖四大美人的封号都要叫你夺了去!” 白鹏脸上一红:“刘姐,倒不是单纯年纪的问题。说实话,我娘当年跟你一样,名列江湖四大美人的。我是怕娶了你,你跟我娘的辈分不好论。” “你娘是谁?”刘慧心一愣:“鬼仙子?俏夜叉?还是七彩凤凰?” 白鹏笑道:“反正不是你铁赤练。” “哼,你拐弯抹角,就是想挖苦姐姐年纪可以做你娘!”刘慧心嗔道,随后又撇嘴一笑:“反正你不是我亲儿子就行,老娘想吃就吃!”说着话伸手就来解白鹏衣带。 “刘姐!你这是……”白鹏紧张得心口乱跳,连忙放出探测之力笼罩整个客栈,发现费弘仍然好好地坐在楼下,这才略略宽心。 “你以为呢?换衣裳啊!”刘慧心从包裹中取出一套女装扔在桌上,转身将白鹏外衣扒掉。 白鹏略有些失望,配合着站起身脱外裤,却被刘姐扯住中裤的裤腰一并拉下,下面顿时凉飕飕的,随即又是一热,已被刘慧心捧了送入口中。 论起口舌功夫,白鹏见过的高手,前有苏柳,后有小白,然而她们加在一起也比不上刘慧心。奇异的快乐瞬间扩散到全身,令他透不过气来,口中一连串念叨:“刘姐,刘姐……”到后来变成了“慧心,慧心……” 过不多久,白鹏就拼命想退出,而刘慧心坚决不放,继续追杀,就这样半里半外地彻底爆发。 刘慧心一边继续卷动舌尖为白鹏清理干净,一边抱怨:“哼,刚刚开始,你就结束,后面的都没法做了。” 白鹏软瘫在椅子上,苦笑:“我跟别人不是这样,唯独跟刘姐在一起时,格外……格外……” 刘慧心甜甜一笑,用手指将溅在嘴角和脸颊的物事都抹入口中,津津有味地吃下去,又拿起白鹏那件外衣擦了擦脸,坐到白鹏腿上,搂住他脖颈:“怎么又叫刘姐?刚才叫我什么的?” 白鹏微笑:“慧心……” “哎!”刘慧心依偎在白鹏怀中,扭捏娇羞,笑容好像初恋少女一般。 ****** 客栈大堂里,秦老伯等得有些焦躁了:“大人,请问咱们还要等多久?那‘蝴蝶军’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来,再晚宝丫就走不掉了!” 费弘两手抱怀,根本不说话。 倒是掌柜的不断安抚:“他们是在想法子救你家宝丫,老秦你别坐立不安的。难道信不过这几位客官?” 又等一阵,费弘忽然站起身,一言不发就往楼上走。就在这时,刘慧心领着白鹏出现了,沿楼梯拾级而下。 包括费弘在内,屋里所有人都愣住了,一时鸦雀无声。 白鹏也没有用太多的香粉胭脂,但头发经过了刘慧心的精心打理,再换上女装,略略低头遮掩住喉结,以一种艳压群芳的姿态缓缓下楼,令身后的刘慧心都黯然失色。 白鹏两手抄在袖中,微笑而行,迎着众人的目光走到桌前坐下。刘慧心跟在后面,拍了拍白鹏的肩:“老伯,让这位‘姑娘’替你孙女去。” 秦老伯先是目瞪口呆,继而神情痛苦:“这么漂亮的姑娘,替我家宝丫去被人糟蹋,可叫我……可叫我怎么忍心!” 白鹏忍不住一笑:“范玄想糟蹋我,要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了。”这一说话露了男声,除了费弘早有思想准备,另外几人几乎厥倒。 秦老伯听了解释,才明白这“美女”就是先前那个清秀公子,也知道了他们的计划。虽然仍然担心白鹏的安危,多少还是放宽了心。 费弘一直没吭声,这时盯着白鹏说道:“白帮主,你还真是艳压群芳!” 刘慧心笑道:“怎么,你要移情别恋?”转向白鹏道:“妹妹,我将费弘让给你了,帮我好生照顾他。” 白鹏捏尖嗓门扭着身子娇嗔道:“不要!” “恶心!”费弘骂了一句,又伸手在白鹏那貌似十五、六岁少女的稚嫩小胸脯上按了按:“这是什么?” 白鹏哈哈一笑:“刘姐的袜子,团了团,用衣带束在胸口。” 费弘又吃起醋来,瞪了刘慧心一眼:“怎么用你的袜子?他自己的袜子不行吗?” 刘慧心还没说话,白鹏就接口:“我的袜子太臭,别坏了人家范玄范大人的兴致!” 这下费弘就算心里不舒服,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接下来,几人各行其是。费弘压低了斗笠,坐到客栈马厩旁监视“蝴蝶军”的动静。掌柜安排秦家的姑娘宝丫去一间客房暂避。刘慧心继续指导白鹏各种女子仪态,直到时候差不多了,才让他跟着秦老伯回家,只等范玄的手下来接。 ****** 接近黄昏时分,果然一辆四轮马车停到客栈附近的大路边,车中隐约传出几个女子的哭泣声。一名壮汉跳下车,走进村中,不久就推推搡搡地押着捏尖嗓子哭哭啼啼的白鹏出来,秦老伯满脸忧虑地跟在后面,望着他们离去。 白鹏迈着小碎步走得极慢,倒不是故意做作扮扭捏,而是刘姐的绣鞋太小,他后脚跟根本套不进去,只能在地上拖着走。 上车时,另一个押车的猥琐汉子笑了:“处州府的好货色都快一网打尽了,居然还有如此美女到今天才发现?范堂主这下一定满意!” 押送白鹏的那名壮汉冷哼:“这样的美女差点漏掉,不治咱们办事不力之罪就谢天谢地了!” 白鹏低头不语,抬起手指假装擦泪,偷眼观看四周。 车里还有三名女子,大的十八左右,小的估摸着才十三、四岁,皆有姿色,但都是乡下姑娘,风吹日晒的,又经范玄扫荡了一年,幸存至今的姑娘再美也有限,至少皮肤都有些粗糙,还不如他这养尊处优的男人细嫩。与她们比起来,白鹏绝对堪称“国色天香”。 听了那两人的对话,几名女子哭得更厉害了。 壮汉怒道:“哭什么哭!眼睛肿了范堂主还能瞧得上你们?看开些,好好陪范堂主一夜,就能领银子回家,倘若怀了身孕,还能有个好前程。如果范堂主瞧不上你们,可就回不成家了,得去‘百花营’住着,他一天挑不中你们,你们就一天不得自由!” 猥琐汉子笑道:“你们都是黄花闺女吗?若有人已经偷过汉子,可别怪大爷没提醒过你,到时候见不到落红,被范堂主打个半死,再扔给兄弟们玩,后悔可就晚了!”说着特意看向白鹏:“喂,那个小美人儿,你有过男人没?” 白鹏用力摇头,心想:“我有过许多女人,还当真没有过男人。” 一名女子尖声骂道:“你们这些恶贼!我要去官府告你们!知府不管,我告巡抚,巡抚也不管,我上京告御状!” “哈哈!”猥琐男将那女子一把拉入怀中,制住她的挣扎,笑道:“可千万别这么干。以前有人想告状的,结果还没走到衙门,就先见了阎王。看你相貌不错,死了太可惜。”说着话,将女子衣襟一扯而开,伸手捏住:“啧啧啧,多好看的奶,花骨朵一样!” 壮汉有些恼火,将猥琐男拉开,推那女子坐回原位:“范堂主没碰过的女人,你也想偷嘴?” 猥琐男嘿嘿地笑。白鹏则含胸低头,双手抱怀,唯恐引起注意。万一那猥琐男兴起,跑来扯开自己衣襟,露出刘姐那两团袜子,可就坏了大事。 白鹏保持着低调,也拿眼睛悄悄往车门缝隙外面看,心中期盼费弘夫妇能按计划行事,派原来那辆马车送秦老伯父女到湖州丽人堂暂避,他们则另外骑马远远追踪,到处州府城接应自己,特别是自己那噬魂圣枪,千万别给落在客栈。 剩下的路程倒没有再发生什么事端,马车太太平平进入了府城,不久就来到一座高墙宅邸之前,两名押车汉子吆喝着驱赶白鹏和三女下车进门。 “这就是范玄的住处了?”白鹏暗暗记忆着行走路径,既然宅中陷阱机关很多,只能是怎么进就怎么出,别的地方不去。 结果,他却被送进了一座营房般的所在,跟丽人堂里的守卫住处差不多,连排的大房,整遛的大通铺,对面木架上摆着一列木盆和毛巾,屋角一个大水缸,还有多达六七个马桶分布在房间各处。 屋里总有三、四十个女子或坐或卧,看起来都还算漂亮,只是个个愁眉不展。 壮汉押白鹏等人进屋,高声训示:“把自己打扮好看了,洗干净,等范堂主选人!别的事不要乱搞,否则小心性命!”说完锁了大门,脚步声渐渐远去。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百花营’!这么多女人,范玄何时能选到我?”白鹏感觉计划有些赶不上变化,四下打量,随后在通铺上找了个貌似没人睡的位置,躺下细细思索。 天色已经昏暗,选人的时候快到了,这些女子大多盼着早日被选上就可以早日回家,于是纷纷开始梳妆打扮。不少姑娘时不时转过脸来盯着白鹏看,似乎怀有敌意。白鹏还没被女人用这种眼神看过,到后来才想明白,是因为自己比她们“美”,有可能抢了她们今晚的机会。 到后来,女子们陆续用盆从缸里舀了水,有擦身子的,有洗屁股的,由于天冷,一个个冻得哆哆嗦嗦,但这屋中白花花一片,倒是让白鹏大饱眼福,笑眯眯地挨个品评,到后来蓦然发现,自己裙子正中间凸起一个帐篷来,顿时脸色通红,急拉被子盖上。 一名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女子走到白鹏面前,冷冰冰地俯视着他:“你不赶紧打扮打扮?” 白鹏坐起身,赶紧低头掩饰喉结。 那女子爬上了通铺,向白鹏身边抱膝一坐,低声道:“你这么美,今晚那恶人肯定选中你。这个要不要?”说着从怀中摸出一把剪刀来。 白鹏明白她的意思,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那女子表情愤慨起来:“你们这些女人,一个个都没有点骨气!我长得不好看,但只要哪天选中了我,我必定给他一剪刀!豁出这条命,给处州百姓除害!”说完起身就要走。 白鹏连忙扯住她衣袖。那女子扭头:“干什么?” 白鹏对这烈性女子印象极好,虽说她相貌在这一屋的女子中难以名列前茅,但也算清秀可人,更关键的是她那胸非同一般地高耸,白鹏看着很是喜欢,便展现极友好的微笑,用只出气不动声带的耳语方式轻声说道:“小声些,我也想杀那恶棍的。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子转怒为喜,回身搂住白鹏肩膀:“我姓史,闺名小涛,波涛的涛。妹妹,你呢?” 白鹏笑着向她胸又瞥一眼,心想:“果然有大海波涛之意。”口中轻声答道:“我姓白,白小樱,很喜欢姐姐,一定杀了那恶贼救出姐姐来!” 小涛苦笑,将白鹏搂入怀中:“唉!谢谢妹妹了。可是那恶贼听说武艺天下第一,哪是咱们能杀的?也不过拼得一死,好过受那屈辱罢了!” 白鹏脸贴着她胸口大团的柔软,心中暗爽,脸上都是笑,不由地将她的腰搂紧了,说道:“姐姐放心,妹妹绝不会让姐姐死的!” 小涛自然不信,将脸枕在白鹏头顶,长叹一声,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小涛忽然说道:“妹妹这头发……还有身上气味……奇怪!” “怎么怪?”白鹏心中有些紧张。 “我说不清……姐姐也没跟男人亲近过,可是……我总觉得,抱着妹妹好像抱着个男人,好怪!” “既然没亲近过男人,姐姐的感觉自然不算数的。”白鹏轻笑:“不过,姐姐就把妹妹当男人看,也没关系。咱们杀了那恶贼之后,一起私奔!” “呵呵,好啊!一起私奔!”小涛笑着,将白鹏也搂紧了,白鹏连忙撤回一条手臂,护住胸口那两团袜子,以免被“波涛姐姐”触碰到。 正在这时,门锁一响,一个大胖子走了进来。屋中少数还在擦洗的女子慌忙穿衣。 “时候到了!”大胖子四下扫视,伸手指点:“你,你,还有你!” 被点到的女子陆续走到胖子身边。其余没有点到的纷纷哀求:“大人,我都来了一个月了,求你开恩,让我去吧!” “就你那样,去了也选不上!先饿十天,把腰弄细!”胖子说完,眼光扫过白鹏:“你!” 白鹏心中一喜,起身下地,随后发觉胖子没选小涛,又爬回床上,挽住小涛的手臂。 “你过来!”胖子怒吼。 白鹏流泪摇头。 “找死!”胖子抬起手掌就要过来打人,小涛怒目而视:“你敢动手,我就跟你拼了!” 胖子被她震慑,一时倒不知该如何是好。 小涛在白鹏头上摸了摸:“让我陪妹妹一起去,她一人不敢。” 胖子闻言,狠狠呼出一口气:“好!” 小涛将剪刀藏妥,神色既坚毅又悲伤,在白鹏脸上轻轻抚摸,柔声道:“走吧!妹妹,咱们最后的时刻到了。” ------------------------------------------------------- 本书qq群:断水离愁读书群242177070身份验证请说明来自哪个 本书的创作,离不开众多读者的支持和指点,特别是读者的批评意见已经让本书改正了许多以前没有注意的问题,笔者也欢迎更多讨论和批评。 第二百零五章 中了老子的美人计 大胖子押着“美女”白鹏和另外四名女子离开“百花营”,沿着来路出了大门,重新登上马车,在府城东转西转,最终来到另一处更加恢弘的宅院。 白鹏装作胆怯,低头挽住小涛姐姐的手臂,拖着那双小号绣鞋艰难行走。 小涛则不断轻声安慰白鹏:“妹妹待会要低着头,别让他选了你。最好他能选我,我拿剪刀跟他拼了这条命,如果趁他不备,侥幸成功,所有姐妹都能得救!” 白鹏连连点头,心中却在默记行走路线,供刺杀成功时撤退之用。 以他的武功,若是手持“噬魂圣枪”,就算公然闯入恶鬼堂,也足以先屠尽守卫,再正面斩杀“武夷战鬼”范玄。但如今事情的难点在于不能惊动任何人,必须悄悄杀,默默走,不能让任何人见到凶手形貌,不要有任何追兵尾随而来,不可干扰到后续的武夷山之行。所以,一切都要小心行事。 一行人在花园中穿行,连进几道院门,最后来到一座宫殿般的华厦前,整座楼雕梁画柱,气势磅礴。虽然只有一层,高度却超过了白鹏那座两层的秋水阁。 胖子叫众女在门口等候,自己进去通报。白鹏趁机东张西望,发现周围的确杀机重重,树枝树叶间隐约闪现寒光,如果刺客半夜从树上攀越而来,必被毒针刺中。旁边的草地也是颜色深浅不一,应该埋藏着许多机关陷阱。 门口两名守卫中的一人忽然喝道:“你看什么看!这里也是你能东张西望的!” 白鹏连忙低头躲到小涛姐姐身后,不想在这种时候节外生枝。小涛却对守卫怒喝:“你凶什么凶!” 守卫一瞪眼,正要发作,那胖子走了出来:“吵什么吵!活腻味啦?”吓得守卫连忙低头后退。随后胖子向众女一招手:“你们都进来!” 众女跟着胖子穿行两道房门,到了最里面一间,眼前豁然开朗。这里面也与整栋建筑风格一致,同样金碧辉煌,正前方一张巨大的床,床边有榻,榻上卧着一人,作闭目养神状。旁边还有两名丫鬟,一个给他捶腿,另一个端着一盘葡萄干,时不时喂一个到他嘴里。 白鹏看了那人一眼就低下了头。倒不是遵从小涛姐姐“注意低头”的吩咐,而是不想再看他第二眼。这人丑得实在太离谱,不太像人类,倒像什么水生动物。口唇与胡须类似鲶鱼,眼睛如同蛤蟆,鼻子也不知是被人用铁铲拍扁了还是天生如此。毫无疑问,他就是“武夷战鬼”范玄了。 范玄听到脚步声,睁开眼,见到眼前那一排女子,露出一丝难看的笑容,对两名丫鬟挥挥手:“你们退下吧!把我的三鞭酒拿来。”随后起身背着手走到五女面前挨个打量。 白鹏低着头,心中打鼓,惟恐被范玄看出破绽。假如一切顺利,自己被留下“侍寝”,就可以等到闲人都退出,好好“伺候”一下这个丑八怪。但如果被看破,或者没能留下,说不得,只能立即动手了。只要雷霆万钧骤然一击,范玄肯定无法抵挡,然后最快速度解决那个胖子。问题在于这群女子到时候一定会吓得尖叫,难免就惊扰了守卫。 白鹏正在紧张盘算,就见范玄双脚移到了面前,由于他低着头,那丑八怪居然特意俯身,从下往上凑近了细看白鹏的脸。猥琐的笑容配上一阵阵口臭,令白鹏恨不得立刻一拳招呼上去。 “嘿嘿……”范玄笑出声来:“这个好!很久没见过这么俊俏的丫头。”直起身子问那胖子:“上次我称赞的绝色美女,还是半年前,那个叫许婉儿的吧。” 胖子点头:“是。” “唉!婉儿不但美,而且腰细屁股圆,干得真是舒服。可惜,转天她就投井死了。否则我倒想再弄她一次呢。失贞就要自尽,有些女人真是奇怪。”范玄笑眯眯地将手搭在白鹏肩头:“这个丫头,身段差了些,脸蛋还是好的。你可不要那样想不开了。” 白鹏双手握拳,牙齿咬得格格响。倒不是他沉不住气,而是听到“杀害绝色美女”这样的超级滔天大罪,已经触犯了他的天条。上次他对下属徐海梁做出那样残忍的处罚,不仅仅是一个“欺压百姓”罪名,更关键的是亲眼目睹他**美女。而范玄做的事,按白鹏的想法,死一万次都不够。 旁边的史小涛以为白鹏害怕,温软柔荑伸过来握住白鹏的手,紧了紧,示意安慰。 范玄嬉笑着凑到白鹏耳边:“嘿嘿!小姑娘,今日我会让你度过一个终身难忘的不眠之夜!你这一晚学会的招式,够你受用一辈子!” 胖子见范玄做了选择,对另外四女招手:“你们四个,跟我走。” 其余三女低头向外走去,唯有史小涛磨磨蹭蹭,拉着白鹏的手不放,眼中流出泪来。 白鹏也不愿意小涛姐姐回到百花营那种烂地方,便也拉住她的手,低头啜泣。女子哭泣他见得多了,此番模仿。虽然眼泪没挤得出来,声音和姿态还是惟妙惟肖。 胖子恼怒地过来拉扯史小涛:“还不快走!又不是上刑场生离死别!” 范玄伸手拦住:“哎,不必动粗嘛。既然姐妹情深,两人都留下!本座很久没试过双飞燕了,哈哈!” 胖子躬身应了,带另外三名女子退了出去。 白鹏见状,长长吁了一口气,事情正在按照他的计划演变。而史小涛得偿所愿,反而紧张起来,身子微微颤抖,一只手悄悄向衣服中藏着剪刀的部位靠近。 等到闲人全部离开,范玄背着手在两人面前来回走了一圈,忽然冷笑起来:“别以为我是傻子,看不出有诈!” 这话如同霹雳一般,震得白鹏全身汗毛一竖,他猛抬头怒视范玄,全身真气全速运转,就要发出雷霆一击。 就在这一瞬间,范玄跨上一步,捉住了史小涛的右手,将那手中暗藏的剪刀夺了过来。继续冷笑:“本座一年多来干了几百个小妞,你猜当中有多少人想跟我拼命?藏剪刀的,用碎瓷片划我的,拿簪子扎我的,还有直接来咬我喉咙的,你猜猜,她们的结局如何?哈哈” 史小涛右手无法动弹,便挥舞左手奋力抓向范玄的脸,却被强壮的范玄轻松擒住,一手同时攥了她两个手腕,空着的另一只手将剪刀伸到小涛眼前,狞笑:“你用什么法子来杀我,我就用什么法子让你爽到姥姥家!嘿嘿嘿!”说着用剪刀将小涛胸前衣服剪开,里面比常人丰硕几倍的雪白峰峦顿时跃然而出。 白鹏这时也开始了行动,伸出双手,假装柔弱无力地在范玄握剪的右臂上拼命地推,一边推一边轻声哭泣,结果自然是纹丝不动。 范玄狰狞而笑,对身边那个“小丫头”完全无视,只认真地剪开小涛胸前的全部衣服,然后用剪刀的锋刃夹住她一侧的大颗嫣红:“嘿嘿!贱货,你说,我该用力剪呢?还是轻轻地,慢慢地,用上好半天的时间把它剪下来?” 小涛明白自己将会受尽苦楚而死,但是仍不肯屈服求饶,流着泪厉声斥骂。 而这时白鹏似乎感觉推手臂无用,便伸手去抓范玄的脸,范玄对这“柔弱小丫头”自然毫无顾忌,完全不予置理,只微微侧脸避让,心中打算只等“她”闹得不像话时再一脚踢开。 然而就在白鹏的手接近范玄脖颈那一瞬间,骤然发出真正的力量,右手如铁钳般闪电合拢,扼住范玄的咽喉将他举到空中,离梦神功怒涛般冲击进去,令“武夷战鬼”经脉寸寸断裂,顷刻间失去全部抵抗能力。“珰”地一声,那把剪刀从他手中滑落到地面。 白鹏冷笑着贴近范玄耳边,用细若蚊吟的声音问他:“你猜,我是谁?” 范玄连手都无力抬起,两脚悬在空中微微抽动,喉中发出含糊的“格格”声,目光中充满惊恐绝望和乞求,外加许多的困惑。 白鹏继续轻声道:“费弘是我的手下,托我帮他夺回武夷派掌门之位,顺便还要杀了你。就算没人托我,你害死那么多女子,也是恶贯满盈了!” 范玄眼中的困惑与哀求到此刻全部消失,剩下的只有彻底的绝望和不甘。 “堂堂的武夷战鬼,自称天下无敌,没想到杀得这么轻松,嘿嘿!”白鹏对他说了最后一句话:“谁让你中了老子的美人计!” 范玄听到“老子”二字,眼睛瞪得滚圆,随后便是“咔嚓”一声,他的咽喉被白鹏彻底捏碎,那圆睁的双眼眼神迅速涣散,口中涌出鲜血,身子也不再动弹。 白鹏嗅到范玄裤裆中传来的失禁气味,不屑地“嘁”了一声,将死尸远远抛向床上。随后才转身去看小涛姐姐。 史小涛的眼睛也瞪得滚圆,紧盯着白鹏,两手捂在嘴上,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没听到白鹏对范玄轻声说的那几句话,但亲眼目睹了自己那“小樱妹妹”如同杀只小猫一般轻松,将接近二百斤重的大汉举到空中,捏碎了喉咙,然后将死尸随手扔到两丈之外。而这个壮汉,一直以来在处州府民间传说中都是“武艺天下无敌”的。 白鹏对小涛微微一笑,怕她一时转不过弯来受刺激过甚,暂时还不敢对她露出男嗓。只走到她面前,帮她拽起破碎衣襟遮掩雪白的胸脯,但那些碎布片已经不成形,立刻又都耷拉下来。 小涛完全不理会胸口衣服的事,愣愣地盯着白鹏,半晌之后才喊道:“妹妹!你怎么会……” “嘘……有人来了,你别动!”白鹏将手指向唇前一竖,轻声提醒,同时缓缓向门口摸去。 =================== 为了写出大家更爱看的情节与更喜欢的角色,我需要读者朋友们的意见。 欢迎加入本书qq群:断水离愁读书群242177070 第二百零六章 一时失算 随着一阵轻缓的脚步声响,两名丫鬟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白鹏连忙迎到门口,用身子挡住她们视线,以免两人看到床上范玄口吐鲜血的样子,同时轻声道:“东西给我,别吵醒范堂主。” 两名丫鬟年纪不大,看起来清秀伶俐。此刻表情都有些诧异。范堂主刚刚还兴致勃勃叫她们去取“三鞭酒”,喝这酒的用意也不言自明。怎么才过了这么一会儿,眼前这“美女”衣裳都没脱,范堂主就睡着了不成? 不过小丫鬟们也都没什么主见,一向惯于服从的。听了白鹏的话,便将托盘、酒坛和酒杯都递给了他。 白鹏接过这些物品,向旁边桌上一放,对两名神情困惑的丫鬟笑了一笑,抬起双手,分别在她们颈侧一切,两女当即一声不吭,软软瘫倒。 史小涛见状又是“啊”地惊呼,两手捂住了嘴。白鹏只得再对她竖起食指“嘘~~~”,随后将两名丫鬟向屋里拖了几步,便开始动手剥她们的衣裙。 小涛始终不知道白鹏是男扮女装,所以倒没往歪处想,但也看不明白他要做什么?只能继续保持着目瞪口呆的状态。直到白鹏将一身丫鬟衣裳甩到她怀中,同时自己迅速将另一身套上,小涛才算弄懂,白鹏的意思是两人假扮丫鬟混出去,可她仍然不懂的是,此前怯懦柔弱的“小妹妹”为何瞬间化为凶神,连身材都变得高大了! 白鹏在男人中偏文弱,但站在女子中间立刻就显得魁梧,所以刚才一直尽量佝偻蜷缩着,现在自然不必再装。衣服换完,他将两个昏迷不醒而且赤条条的丫鬟抱到床上,拿她们的小衣团一团塞住嘴,再拉过被子,连范玄的尸首一起盖在下面。 白鹏按自己出招力度估算,两个不会武功的丫鬟至少得昏迷一个时辰,随后还要瘫痪更长时间,所以也怕冻坏她们,好心给她们盖上被子,顺便伪造一个“范堂主与两女寻欢后正在酣睡”的假象。即使她们醒了,由于被离梦神功冲击得无法动弹,又被堵着嘴,一时也无法呼救。 随后白鹏将那双不合脚的绣鞋脱了下来,往腰带上一插,笑着向小涛招招手,示意她跟上,便赤着脚走出范玄的卧房。 大门口外面两侧各有一个守卫,其中一人还曾经凶巴巴地呵斥白鹏,对他应该印象很深,就算此刻天色已黑,想从他们面前混出去只怕不容易。 白鹏藏在门里,将探测之力放出去,笼罩了大片区域,没有发现暗哨,而巡逻的守卫一时还走不到这里,便不再犹豫,施展心震术无声无息命中一名守卫,同时窜到另一名守卫身后,抱住他脑袋一拧,只听到树枝折断般的一声脆响,倒霉的守卫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也没来得及哼一声,就告别了人世。 另一名守卫被心震术轰得神志恍惚,摇摇晃晃地正要倒下,白鹏一个跨步,将他搂住如法炮制,也扭断了脖子。 史小涛见“小樱妹妹”又干脆利落地杀了两个守卫,吓得再度捂嘴,好在这次她记住了,没有再惊叫出声。 白鹏的动作仍未结束。他灵机一动,推着死去的守卫背靠门边廊柱而立,从尸首腰间刀鞘里拔出刀来,自其胸口刺入,贯穿尸首和柱子,只留刀柄在外。 史小涛目睹这样的凶残场面,吓得蒙住脸转过身去,拼命忍住不喊出声。 白鹏退后几步看了看,对自己的作品非常满意。两名守卫被钉在柱子上。虽然脑袋都耷拉着,但黑暗中看不清血迹,让人感觉他们只是在靠在廊柱上歇息。等巡逻队经过此处时,就不会因为守卫的失踪而被惊动。 剩下的事,就是沿着记好的路线悄悄撤离。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丫鬟,白鹏还回屋取了那个装“三鞭酒”的托盘。见到酒坛,回想范玄对此酒的重视,又觉得酒的名称奇怪,他好奇心大作,捧到嘴边喝了一口,感觉味道不错,又连灌两大口,这才暖洋洋地转身出来,拉住小涛一起上路,嘱咐她“无论遇到任何事,只管低头往前走”。白鹏的丽人堂中有严令,禁止守卫与园中女子随便搭讪,包括丫鬟在内。他猜范玄这里应该也是一样的规矩。 走在路上,白鹏捧着托盘和酒杯,小涛跟在他旁边,两人都低着头默默缓行。到了有灯火处和与巡逻队擦肩而过时更是将头深深垂下,假装谦卑,实则怕人看脸。 尽管如此,走完大半路程时,还是引起了迎面过去的四人巡逻队注意,其中一人低声道:“刚才那两个丫鬟是生面孔。” “新来的呗。” “同时新来两个,还都一起出来?有点不对劲。” 白鹏听那说话的人当先回身快步追来,另外三个也跟随其后。这一旦面对面搭话,且不说自己没想好如何应对,就算准备好了言辞,也不能再用只出气不动声带的轻声方式说话,到时候男嗓一露,立刻就得开打。收拾四个守卫容易,让他们全都来不及喊叫却难。 耳听脚步声越来越近,他急中生智,立即估摸着位置将“心震术”放了过去,果然命中,就听那脚步一个趔趄,停住了。 后面几人扶住他:“你怎么了?走路这么不当心!” 那人声音有些含糊:“不知怎么的,忽然恍惚了……头晕耳鸣的……” “你中午喝多了吧?” “中午没喝,难道是昨晚……” 白鹏趁机一拉小涛,加快脚步,隐没在黑暗中。 ****** 接近宅院大门,白鹏站住不动,将托盘和酒杯都放到路边草丛,细细打量四周,同时放出探测之力。 进来的时候他注意了,门口的守卫多达八人,大晚上的丫鬟不太有理由出大门,要混出去很不容易。 附近的院墙上、屋顶和树梢上,眼睛可以看见隐约的寒光,探测之力则能感受到纵横的丝线,看来都是机关。沿着向西的小路又走一段,终于发现一座茅房。虽然并非如乡下那样由茅草所盖,但那扑面而来的气味明明白白地说明了用途,应该是下人和守卫这些没资格享受红木马桶的人使用的。白鹏笑了,心想这里总不该有什么机关,往仆役和厨子屁股上射毒针并不好玩。 他回身将小涛横抱在怀中,轻声叮嘱:“抱紧我脖子。” 小涛现在对“小樱妹妹”无条件地信任和依赖,闻言双手搂住白鹏的脖子,随后就感到身子一悠,已经到了空中。在茅房上方木梁一顿,便是更猛烈的上升,高高飞出院墙,直奔夜空而去。 四周没了树木、建筑和灯火,眼前只剩明月和繁星,耳边风声呼啸,小涛恍惚间好像进入了梦境,似乎“做个仙女在天上飞”的儿时梦想今日活生生地成了真。 到身子停止上升,改为失重下坠时,小涛才回到现实,吓得闭眼尖叫,但也仅仅叫出半声就感觉停止了坠落。她睁开眼睛,小心翼翼向四周打量,发现自己身处街对面的酒楼屋顶,仍在“小樱妹妹”怀抱中,被“她”微笑看着。 小涛将一只手从白鹏后颈缩回,按着自己的胸口:“吓死我了,妹妹你怎么会飞的!姐姐的心都被你吓得不跳了!” 白鹏笑嘻嘻地向屋檐最高处坐下,仍让小涛横躺在自己怀中,腾出了抱她腿的右手,按在她心口,轻声笑道:“骗人,还在跳。”随后手掌顺势挪到旁边,盖在她高耸无比的峰巅,轻轻抚摸着,体验那既柔软又充满弹性的美妙手感。特别是刚才差点被范玄用剪刀摧残的那粒娇艳葡萄,被冷风一激,从单薄的衣服下凸了出来,在白鹏手指下倔强耸立,与其主人的性子一样,怎样推按都不肯低头。 小涛对这些猥琐动作倒没太注意,注意力都在白鹏身上,眼神都有些痴了,细细打量他:“妹妹,你是女侠,还是仙女?” 白鹏摇头:“都不是。” 小涛忽然神色一变,伸出一根手指,轻轻触摸白鹏的喉结。 白鹏“哧”地一笑,放开声音,露出了男嗓:“你把那个‘女’字去了,我才能想想我是哪样。” “啊!你是男人!”小涛惊呼一声,手从白鹏喉结处缩回来捂住了嘴,然后才发现白鹏那只罪恶的手在她胸口没做好事。顿时眉毛一立,身子向外猛挣,同时反手一个大嘴巴,狠狠抽在白鹏脸上。 白鹏纵然在武林中和脂粉堆里都是身经百战,却彻底错估了小涛的反应,完全没有思想准备。而小涛虽然不会武功,力气却不小,一掌打得他眼前金星乱冒,天旋地转。 =================== 为了写出大家更爱看的情节与更喜欢的角色,我需要读者朋友们的意见。 欢迎加入本书qq群:断水离愁读书群242177070 第二百零七章 我们都是坏人 白鹏被小涛的耳光打得头晕目眩,脸颊火辣辣地疼。先愣了片刻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以前他亲近过的女子虽多,可要么是司徒静、红棉那样热情奔放不拘小节的江湖女子,相好之后就没多大顾忌;要么是小果、小桃那样恭敬柔顺的小丫鬟,与他上床都当作自己职责本分;清霜固然贤淑温柔,德貌双全,却也曾身陷青楼火坑:“贞洁”二字是谈不上了;更不用说苏柳和刘慧心那样经历男人无数,看中谁了上个床与吃顿饭一样平常的“过来人”。 而小涛却不同,是他以前从未接触过的“品种”,一个来自寻常百姓家的,对男女大防极为看重的良家女子!由于被范玄的“蝴蝶军”抓来,她都带着剪刀准备以死相拼了,这样宁失性命不失身的姑娘,自己居然随手就摸她的胸,挨打都算好的,如果她那剪刀没有失落,范玄没能挨上的那一刀改由自己享用也不稀奇。 白鹏心中闪念,迅速就原谅了小涛的重手殴打,但也极为沮丧。原本男扮女装刺杀范玄,顺便做了小涛的救命恩人,多少可以听她几句道谢,甚至得个终身感恩,如今却落得个“大色狼伸爪挨打”的结局收场。 低头看着打完他之后暂时愣着不动的小涛,白鹏声音苦涩:“对不住,是我错了。”仍抱着小涛不放,站起身在房顶走动,四下观察,却没能看到费弘夫妇按约定前来接应。只得从远离范玄宅邸的方向飞身落地,转入巷中将小涛放下,迅速退开几步。 小涛用左手捧着右手背不断揉搓,低头默默不语。看来不但白鹏脸疼,她手也疼。 见她不说话,白鹏陪着沉默一阵,才用低沉的声音问道:“你家在哪?府城还是乡下?我找到同伴之后,可以用马车捎你回去。” 小涛抬起头,嘴唇动了动,却没说话,眼睛死死盯着他,亮晶晶的似乎闪着些泪光。 白鹏长叹一声:“我已经道过歉,原谅不原谅我,随便你了。”转头朝巷口看了看,又道:“看你白白嫩嫩,不像乡下姑娘,应该就住在府城吧?家不远的话,就自己回去。”说完转身就走。 到了巷口,白鹏探头向范玄府邸张望,一片寂静,显然范玄之死尚未被发现。他心中暗骂费弘不靠谱,走到街心一站,方便他们来接应时看得到自己。 入夜不久,街上还有些行人,白鹏这扮相难免引人注目,被人盯了几眼之后,他退到酒楼门口旁,在墙边阴影中站立。 一串脚步声犹犹豫豫,时走时停,最后来到白鹏身边站住,这显然不会是费弘。他转头望去,发现是小涛。 “你怎么不回家?”白鹏有些惊讶。 小涛还是低着头只动嘴唇不说话的状态,过了一阵,才好像鼓足了勇气,抬头望着白鹏:“我打了你,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白鹏一愣:“我生气了吗?没有啊!我只是恨自己没出息,见到美女就毛手毛脚。你别生我气就好了。” 小涛又低下头,声音变得很小:“那你怎么赶我走?” 白鹏失笑:“我怎么赶你走?只是让你回家,你又不是我老婆,难道要带着你回我家?” “我不回家。” “为什么?”白鹏的笑容有些凝固了:“你从范玄手里逃生,还不赶紧回去让你爹娘放心?难道……难道你爹娘已经……” 小涛目视白鹏,语气真诚:“你非礼我,我自然要打你。但是一码归一码,你也救了我的命,我感激你。现在只求你好人做到底,带我走,离处州越远越好,然后随便将我扔在哪里,自生自灭就好。” 白鹏的笑容彻底消失,走近两步,凝视小涛:“你就算不是豪门千金,至少也是富裕人家的小姐,知书达理,容貌又美,说什么自生自灭!你的贞洁还在,又没有被……” “我娘说……”小涛的声音忽然大了起来:“她说……就因为我喜欢往外跑,抛头露面,才被范玄的人盯上,叫我不要回家了,给他们丢人!” “怎么还有这样的娘!”白鹏目瞪口呆:“那你爹呢?他也不让你回家?” “娘是后娘,只疼她自己的儿子。爹却是亲爹。”小涛笑了,那笑容看起来却很凄凉:“我爹在范玄的人来接我的时候,问他们,女儿陪范玄睡过之后,能给多少银子。他们说二十两,爹就连连点头。后来,我上车的时候,爹跟我告别,很用心地叮嘱我,财不露白,回来的路上那二十两不能被人看见,别给抢了去。” “这样的爹娘!我真想现在去你家,揍他们一顿!”白鹏一拳捶在墙上,停了停,又问:“你该有十八了吧?没有许配人家吗?嫁出去就有人疼你了。” “我十七。”小涛抬手抹了抹滑下的泪水:“订过亲,我爹是开米铺的,把我许配给隔壁绸缎庄老板的小儿子。可是恶鬼堂蝴蝶军登门的那天,隔壁来退亲了,说失了贞洁的女子不能做他家的媳妇。” “可你没失贞啊!这不是被我救了吗?” “谁信?”小涛一声轻笑:“被恶鬼堂带走的女子,哪个能不失身?” 白鹏默然不语,最后一声长叹:“好吧!我带你走,去湖州,我给你安排个住处。不,我就说你是我表妹,直接帮你订门亲事。” 小涛凄然而笑,望着夜空:“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先带我走吧。” ****** “哟!白帮主好本事,明明是去杀人的,居然还顺手拐带个美女要跟你走!”刘慧心忽然笑盈盈地出现在旁边。 白鹏转脸一瞧,还有一辆马车停在附近,车夫位置坐着一位斗笠客,显然就是费弘。 “怎么费大掌门做车夫了?”白鹏一边走向马车,一边笑道。 费弘不吭声,刘慧心解释道:“怕走漏风声,我们可不敢用普通车夫。连车带马都是刚买的,现银二百四十两。” “让你们破费了,呵呵……”白鹏笑着走到后门登车:“不错嘛,车里居然还有个暖炉,春意盎然!” “腊月里连夜赶路,不加个暖炉要冻死人的。”刘慧心一边扶史小涛爬进车厢,一边笑道:“也不算太破费,我从你行囊里拿了一百两。” “你!”白鹏愕然:“你这算什么!我总共也就带了一百两。” “看把你急的,等我家老费做上了掌门,你想要多少就还你多少,嘻嘻……”刘慧心又露出狐狸般的笑容。 白鹏在车中一找,自己的“噬魂圣枪”还在,心里踏实了一些,冷哼一声:“你的意思是,这事我非办成不可,否则一百两白扔了。” “嘻嘻……”刘慧心伸手按在白鹏头顶揉来揉去:“白帮主聪明得紧!” “别动手动脚!”费弘出现在了车门口:“下一段路程,白帮主来赶车吧。”他实在是不放心让刘慧心与白鹏在车中单独相处。 “赶车我不会啊!”白鹏两手一摊。他忽然发现,自己除了杀人,会的事情还真少。 刘慧心凑到车门处,在老公肩上一捶:“人家白帮主为了你,冒着生命危险刺杀范玄,你帮人家赶车又怎么了?” 费弘无法反驳,只得解释:“咱们得趁范玄死讯传开前连夜兼程去武夷山,不能休息投宿,可总得有个轮班吧?” “你武功那么高,熬夜赶车就吃不消了?”刘慧心的声音听起来很生气:“到了武夷山,还得靠白帮主出大力,你就忍心让他在路上还要吃苦?” 费弘理屈词穷,但还是不甘心,站在车门外磨磨唧唧。 刘慧心声音又软了下来,笑道:“何况,人家白帮主有了个新媳妇,总得在车里亲热亲热,你就给人家留些机会吧。” 费弘听到这话,瞟了瞟小涛,暗想有她在,老婆总不至于跟白鹏发生什么?顿时放了心,点点头:“好吧。”乖乖地走回前面赶车去了。 ****** 马车要出城时,城门已关,但费弘拿出那枚“鬼符”向守门官军一晃,对方半句废话也没有,立刻开城门。 “看来恶鬼堂在处州已经将官府完全收服了。怪不得范玄祸害那么多女子而不必吃官司。”白鹏咬牙说道:“刘姐,记得提醒我,武夷派的事一了,我立刻找处州知府的麻烦!” “听说你跟浙江巡抚称兄道弟,向巡抚大人告一状就是。” “巡抚只不过收了我银子,帮我解决一些小麻烦,绝不会为了什么百姓蒙冤的事去制裁知府的,浙江地面的案子他自己也有责任,自古以来官官相护。只能由我去揍那知府一顿出气,还要警告他,以后再出这样的事我就取他狗头!” “哎哟,前一阵听说你揍了乌程的葛县令,这回改揍知府,再下一次轮到巡抚,然后是总督,不出三年,白大侠就打上金銮宝殿啦!哈哈!”刘慧心大笑道。 史小涛闻言,笑着将目光投向白鹏,眼中闪现一丝异样的光芒:“你们都是传说中的江湖侠客吗?” 白鹏谦虚地微笑,算是默认。 刘慧心却道:“才不是!我们都是坏人!像你家这位白大侠,其实是混黑|道的,跟范玄没有半分区别,也一样祸害无数女子。只不过范玄祸害女人是强迫的,白大侠仗着脸蛋漂亮,祸害女人全凭自愿,哈哈!” 白鹏自感形象被毁,心中大急,身子从草垫上弹起,飞扑坐在对面的刘慧心,轻轻掐在她脖子上:“胡扯!我一向最怜惜女子,怎会祸害她们!” 刘慧心顺势抱住白鹏的腿,压低声音撒娇道:“白大侠,你怎么怜惜女子的?演示给姐看看嘛!” 白鹏顿时窘迫起来,用力一挣却纹丝不动,毕竟刘慧心外号“铁赤炼”,说的就是她双臂绵软如蛇,发力时又坚硬似铁,白鹏只要不发动内功真气,根本别想挣脱。回头一瞧,小涛两眼瞪圆,正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盯着他们。 白鹏苦笑道:“小涛,我们江湖人比较随意,不像你们,讲究男女授受不亲……” 小涛还愣着没答话,刘慧心已经低声笑道:“别骗人家单纯的小姑娘。喂,小涛姑娘,我跟你说实话,赶车那个是我老公,但你家白大侠是我相好的。白大侠天下处处有相好,你要嫁他,就得面对这个现实。” 小涛惊得用手捂住了嘴,那神情与见到白鹏捏碎范玄喉咙时一般无二。天下居然有这样的女人!居然有这样的男人!过了片刻,她才结结巴巴回答:“我……我没有要嫁他。” “好了,玩笑开完了,快放手,刘姐!”白鹏压低声音急催:“当心费弘听见!” “你不喊他就听不见。”刘慧心轻笑道:“既然小涛姑娘不是你新媳妇,还担心什么?”说着话,看白鹏依然穿着女装没来得及换,又笑道:“以往都是你掀我裙子,今日让我瞧瞧你的裙里风光。”话音未落,将白鹏裙摆一掀,上身整个钻了进来。 “啊!”白鹏猝不及防地轻喊,下边一热,已然又一次受困于刘慧心唇舌之间,如同被卷入火热漩涡,抽之不及,越陷越深。 =================== 为了写出大家更爱看的情节与更喜欢的角色,我需要读者朋友们的意见。 欢迎加入本书qq群:断水离愁读书群242177070 第二百零八章 香车夜行 暮色中,马车一刻不停地向南驶去,要连夜纵穿二百里的处州府,进入福建建宁府后还需再走一百多里,才能到达武夷派所在的建阳县。 官道年久失修,临时充任车夫的费弘武功虽高,却也很难凭借月光看清和避开所有沟坎石块,只能放慢速度小步缓行。尽管如此,马车还是“叮咣”作响,如同一个大筛子,颠簸筛动着车中的三人。 白鹏的下盘功底虽扎实,站在车厢正中仍然摇晃得厉害,但却是怪异地摆胯前后摇,并不会左右晃,双手还隔着裙子抱住刘慧心头颈。 正当他冲入温热紧密的巷道,被奇异的包裹感舒服得全身颤抖时,刘慧心的头向后猛一缩,从白鹏裙中探了出来。 “别动!你别动!”刘慧心先是一阵干呕,又擦去些泪花,苦笑道:“捅到我喉咙里去了。你把姐姐的嘴当什么了!求你别动了,乖乖享受就好!” 白鹏下边一脱离那火热漩涡,顿时就恢复了些许理智,看刘慧心钻回裙中要继续,急忙屈膝下去,与她面对面而跪,张臂相拥,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好了,刘姐,到此为止吧。费弘武功高耳目灵,别让他捉了奸。再说小涛也看着呢?咱们不能教坏了孩子。” 刘慧心紧咬嘴唇,盯着白鹏看了一阵,凄然笑道:“明日就到武夷派了,今晚或许是咱们今生最后一次,我珍惜,你却不在意。”她身子向后面壁上一靠,声音变得冰冷:“现在起,不要再碰我了。” 白鹏被她的话说得心中难过,可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算再怎样留恋刘姐的美色与媚功,她毕竟是别人的老婆,难道要过去搂住她山盟海誓,答应以后常常溜到武夷山,与她这位掌门夫人幽会?若被费弘发现了,还要跟他动手?自己这西门大官人越做越地道了。 白鹏沉默一阵,起身到包裹中抹黑翻找,寻出自己的衣服,将女装脱下换掉,又将头发解散了重新编回男人样式,随后怀抱着圣枪,坐到远离二女的角落,揭开布罩轻轻擦拭,问道:“明日到了武夷派,究竟怎么做,你们夫妻想出什么计划没有?” “费弘那个猪头能想出什么主意?”刘慧心语气鄙夷:“杀进去,宰了陈默风,宣布原掌门费弘复位。谁反对,也杀了。” 白鹏无奈摇头:“我起初也是这么想的。但陈默风伤重,肯定在闭关,到时候只会叫手下人迎战。全派上下数百人,我不用圣枪打不过,用了圣枪就不会留活口。你问问你老公,做上掌门之后,是不是打算对着满地尸首发号施令?” 刘慧心后脑勺向壁上一靠,闭了眼睛:“随便吧!无所谓。” 白鹏沉默一阵,发现暖炉中炭火已尽,车中寒冷下来,便解下自己棉衣,走到小涛面前给她披上:“冷吧?” “不,这样你也会冷。”小涛连忙阻止。 “老实点!”白鹏皱眉怒道,吓得小涛身子一颤:“坏人发话了,你还敢不听!当心我跟你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说着拉起小涛手臂帮她套上棉衣,又去包裹里找了一件单衣回来盖在她腿上。 棉衣刚从白鹏身上下来,非常温暖。小涛低下头去,将脸埋在了棉衣衣袖中。 刘慧心嘀咕一声:“肉麻!” 白鹏转身走到刘慧心面前:“姐,你也冷吧?” “冻死我算了!” 白鹏嬉皮笑脸:“正好我也冷,得罪了!”说着与刘慧心并肩一坐,将她抱入怀中。刘慧心哼了一声,将脸扭向别处。 白鹏轻声叹道:“慧心宝贝。”刘慧心听了这话,呼吸立刻急促起来。白鹏继续:“别的不好说,但如果我以后见不到你,一定会想死你的。” “你就会甜言蜜语。”刘慧心抽泣起来:“我才真会想死你!”转回头来一口咬在白鹏肩上,以此阻止自己哭出声。白鹏被咬得剧痛,却不以为意,手挽住刘慧心的细腰轻轻抚摸,嗅着她身上的香气,想到以后的分别,越发难过,鼻子一酸,也流出些泪水。 两人相拥而泣,看得小涛目瞪口呆:“你们既然这样相爱,为什么不索性私奔?” 刘慧心闻言,松口弃了白鹏的肩,认真看着他的眼睛:“对,带我私奔。只要你此刻开口答应娶我,我立即跟你跳车而走,武夷山不去了!” 白鹏沉默不语。 刘慧心等了一阵,一根手指在白鹏鼻尖点了点,笑道:“不难为你了,知道你图谋大事,离不开费弘支持。男人嘛……”随后身子软软地向白鹏怀中一靠,头枕着他肩膀,极温柔的声音低语:“只要你心里有我……”说着话,舌尖探出,快速点拨着,从白鹏脖颈向上,一路轻舔到他耳根。 白鹏被这**的温存弄得全身都发软,只剩一处坚硬。手在刘慧心身上用力揉,口中嘀咕:“慧心,你这舌头怎么长的,太厉害……就像赤练吐信,铁赤练的外号是不是这么来的?” “讨厌!”刘慧心轻声笑道:“说得好像江湖上多少人领教过我的舌头。”一边说话,一边悄悄褪下白鹏的裤子,伸手下去握住套弄,舌尖仍在他耳中快速点触,一股股热气都喷入他耳孔中去,又轻声道:“将来姐姐老了,不好看了,这‘蛇信子’却不会老,可以让你舒服一辈子的,再想想看?要不要我?” 白鹏叹气低头,无法回答。 刘慧心在他胸口一捶:“说到这个你就半死不活!”起身离开了白鹏,却向小涛爬去。 白鹏与小涛几乎同时问:“干嘛?” “给小涛姑娘上一堂课。”刘慧心嬉笑着,伸手将抱膝而坐的小涛两腿一分,钻进她裙中去。 “啊!不要!”小涛尖叫想逃,却无法挣脱“铁赤练”的掌控。 此前白鹏和刘慧心声音都压得很低,小涛这一嗓子却是划破夜空。 “怎么回事!”外面赶车的费弘喝问。 刘慧心高声回答:“人家小两口亲热也要你管!” “怎么能当着你的面亲热!” “我捂着眼睛呢!” 费弘没声音了,估计在暗骂白鹏急色,车子仍然继续前进。刘慧心轻声“嘻嘻”一笑,脸又埋回小涛的两腿之间。 小涛两手捂脸,呜呜地哭了起来。但是很快那哭声中就掺入了怪异的呻吟,身子也扭动起来。 白鹏看到这怪异的情景,顿时血脉贲张,爬行到刘慧心身后,掀了裙子,将那圆臀抱个满怀,先将口鼻钻入丛林中认真品尝,将这世间尤物的独特气味用力刻入心中,然后才起身狠狠贯穿进去,冲撞得啪啪作响。这声音配的却是小涛的喊叫,倒不会让费弘起疑心。 白鹏与刘姐在一起就过分激动坚持不长的毛病再度发作,不多久便不可抑制地爆发。然后他还不甘心,留在那一汪湿滑温热中,扭动身体挤挤蹭蹭,死活不肯退出。 这时却听费弘怒吼一声:“还有完没完!”马车一停,脚步声向后面的车门绕来。 刘慧心慌忙一跃而起,坐回到自己位置拼命拢头发。白鹏稍一犹豫,扑到小涛身边,将已经神志恍惚的小涛抱起,让她两腿分跨,坐在自己怀中。门帘一掀,费弘的脸探了进来,见白鹏正在表演上下耸动。 “我顶着寒风赶车,你在里面逍遥快活,像什么话!”费弘怒道。 白鹏一笑:“好,我不做了就是。” 费弘回到前面继续赶车。刘慧心轻声笑道:“我就是喜欢几个人一起做,这样是不是很有趣?” 白鹏还没回答,小涛先清醒过来,倒没急于挣脱白鹏怀抱,而是眼中流泪,恨恨说道:“给我一个痛快!” 白鹏笑问:“你想要怎样痛快?” “给我一刀,或者给我一把刀!” “别闹!”白鹏松手放她坐回到草垫上:“除了刚才演戏给费弘看,我可没碰你,是你慧心姐姐想教你学艺。” “这种艺,我才不想学!”小涛咬牙流泪:“你们不是什么坏人,你们根本就不是人!” 白鹏听她声音大了,连忙“嘘”一声阻止。 刘慧心坏笑:“生什么气,你又没失身,只是刚才喊得有些丢脸罢了。跟你说句实话,如果真的跟姐姐好好学艺,将来你相公会疼你一辈子,一年三百六十天,一天也舍不得跟你分离。再想想,要不要学?” “不学!” 白鹏眼前却是一亮:“学艺!对了慧心,我想到明天该怎么做了!” “你想到什么了?” “看我这年纪,去武夷派拜师学艺,应该还算合适吧?” 刘慧心掩口而笑:“合适,合适,派里的女弟子这下可要遭难了。” 白鹏也笑了:“武夷派有漂亮女弟子吗?我倒可以考虑拐一两个回去。” “女弟子的事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武夷派掌门费弘都快四十了,还打光棍,哈哈!” 白鹏脸上笑容渐渐消失:“刘姐,武夷派女弟子应该不少,我知道范玄就娶了几个。费弘打光棍,是因为这十几年他都在寻找你的音讯。” 刘慧心闻言,低下头去不再说话。 “刘姐,费弘对你是真好,这样的事情反正我做不到!” “别说了!”刘慧心轻声断喝,两手蒙住了脸。 ****** 马车在月色下摇摇晃晃持续前行,鸡叫声隐约响起时,终于出了浙江,进入福建地界。 刘慧心望着窗外的天光,长叹一声:“与你相处的最后一夜,过去了。以后我会好好跟着费弘,你放心吧!别的男人我不会再碰……除了你之外。”她转回头看着白鹏:“但是,以后还来不来看姐姐,你自己决定,我不强求。” 白鹏低着头:“我当然是想来的,但是……”他后半句顿住没有说下去。 小涛身上盖着白鹏的棉袄,躺在草垫上插嘴:“你们的对话我都听不下去,太不要脸了!” “你偷听我们说话才不要脸,睡你的!”白鹏轻声斥道。 小涛嘴一扁,泪水夺眶而出:“我本以为遇到一个大英雄,结果是个……” 白鹏看着有些心疼,俯身下去,将小涛额边乱发捋了捋,笑着安慰道:“本以为遇到一个武松,结果是个西门庆,对吗?可是西门庆懂得疼爱女人,武松一辈子就他娘的只会杀女人!不管你怎么想,我只做西门庆,不做武松!” 小涛听了这话,眼神忽然有些迷惘。 白鹏又一笑:“我又没求你嫁我,说这些干啥。等回了湖州,我会帮你公开招亲,你想要武松,我就在文书上多写一笔。觅一位能打死老虎的,家里有个三寸钉哥哥的…...” “我不要武松!” “那就是要西门庆?” “也不要!”小涛一翻身,面朝下趴着,不再理人。 白鹏笑着摇摇头,到刘慧心身边坐下,将她搂在怀中,两人也不说话,就静静依偎在一起。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住,费弘的声音响起:“都下车吧!前面是建阳县城,进城就到武夷派了。” “啊?我一直以为武夷派在武夷山上!”白鹏愣了一愣,伸手抓起噬魂圣枪,当先跳下车去。 =================== 大家爱看什么?不爱看什么?我需要读者朋友们的意见。 欢迎加入本书qq群:断水离愁读书群242177070 第二百零九章 卧底武夷派(上) 路过一趟处州,杀了人,也救了人,白鹏一行三人随之变作了四人。 史小涛离了范玄的魔窟,又保住了贞洁,对白鹏的感激无以复加,由于不想回到恶劣父母的身边,便以“被范玄抓走过,不可能再嫁得出去”为由,让白鹏带她远走高飞。无论与白鹏能够如何发展,她想先跟在“大英雄”身边再说,或许能见识到传说中的神奇“江湖”。 小涛的相貌比不过天下闻名的美人刘慧心,甚至也不如男扮女装时的白鹏,但是胜在清秀可人,又青春年少,年纪不及刘慧心的一半,且是有钱人家的小姐,自然肌肤胜雪、身材窈窕,何况还长了一对夺人眼目的好胸。白鹏对她其实颇有想法,才痛快答应带她回湖州。 不过,为了避免让看重男女大防的小涛瞧不起,白鹏对她表现得淡然,还刻意强调到了湖州就帮她找婆家,以掩饰自己的贪念。 可惜,就在小涛看白鹏的眼光越来越崇敬,甚至还带上些情意的时候,月夜下,马车中,白鹏挡不住刘慧心的妩媚缠绵,又伤感于即将离别,与慧心姐姐上演一幕活春宫。 更过分的是:“铁赤练”刘慧心一边将自己后半身交给白鹏处置,一边动用前半身招惹小涛,用灵巧的“蛇信子”故意撩拨她,让从未经历过男女之事的小涛既快活又恐惧,最后完全失态而丢脸。幸好费弘听到怪异动静停车来查看,若是没有他的打断,继续发展下去,已经陷入迷乱的小涛难免会被刘慧心拉下水共侍白鹏,在这种荒唐情境中失去宝贵贞操。 所以,等到天空再度明亮起来,白鹏在小涛心目中已经从武松般的英雄变成西门大官人,旁边的刘慧心自然比潘金莲还要可恶三分,她看向两人的眼神充满鄙夷和愤恨,只对蒙在鼓里的“武大郎”费弘保留了一些同情。 白鹏知道与小涛没什么指望了,也就不再设法遮掩或补救,车中一番狂乱,将即将分别的刘慧心抱紧了尽情冲撞,在她身子里面灌满“到此一游”的留念,剩下的时间都与她拥在一起,时不时地亲吻,说些爱意缠绵的情话,对刘慧心再也不称“刘姐”,改口叫“慧心”。 天空越来越亮,刘慧心也一改以往艳丽放荡的形象,貌似即将与老公离别的哀怨小媳妇一般。亲吻时再也不会刻意喘息哼唧动手动脚,而是静静地流泪,将白鹏抱得更紧。 为了将刘慧心看得更清晰,以便深深刻入脑海,白鹏将身后车窗的棉帘掀到一旁,让车中更明亮,抚着她的脸颊细细端详。经过这一夜的反复亲吻,她脸上厚厚的香粉胭脂基本都被白鹏吃下肚,现在看起来眼圈红肿,神色憔悴,眼角额头的细碎皱纹浮现出来,顿时显出了真实年龄。 “姐姐老了。”刘慧心也明白自己此刻的状态,轻声叹道。 “怎么能说老了?只是经了些风霜。”白鹏微笑:“慧心,几条皱纹而已,你不必上妆遮掩,也还是美人。” 刘慧心望着白鹏笑了起来,以往她的笑容难免风骚,这一刻却纯洁许多,惟见其美。但这纯洁只维持了片刻,她就伸出舌尖来轻轻颤动,诱白鹏也探舌过去与她拨打一番,之后才将舌头缩回口中,轻声叹道:“姐给你五年时间。五年内你要来看我,我也盼你来。五年之后不许你再来!” “为什么是五年时间?” 刘慧心继续叹息:“这五年,姐还是美人,再老五岁就真不好说了,那时我绝不能在你眼前出现。要在你心里永远只留下一个美丽的刘姐。” “不是刘姐,是慧心。”白鹏纠正道。 刘慧心闻言轻声一笑:“对,是慧心,你要记得,你有过一个……美丽的……慧心。慧心的身子跟了别人,但她的心……永远都是你的。”说到后来,她泪水滚滚而下,将脸完全埋入白鹏怀中,用他的胸膛堵住自己的哭声。 白鹏也是泪眼朦胧,在刘慧心脸上不断亲吻。忽然间,他的余光瞥见原本躺着的小涛已经坐了起来,愣愣地盯着他们看。 “你怎么又偷看!”白鹏抹去眼中泪水,惊愕地发现小涛也在流泪。 “你们……你们肉麻!臭不要脸!”小涛低下头去,抬起手指擦泪,还吸了吸鼻子。 “我们肉麻我们的,你为什么要哭?”白鹏一阵茫然。 就在这时,马车停下,费弘吆喝着让大伙下车,建阳县城就在前方,进城就到武夷派了。 “武夷派怎么在城里?我还以为在武夷山上!”白鹏提着圣枪抢先下车,拉了费弘到一旁说话,让泪流满面的刘慧心有时间整理仪容和上妆。 两人一边讨论今日的行动计划,一边在林边生起火来,招呼两女过来烤火吃东西。 等到刘慧心终于重新施好脂粉,与小涛一起下车时,费弘见白鹏的棉衣披在小涛身上,皱了皱眉:“厚衣裳不给我老婆,给了你刚勾搭上的女人?重色轻友!” “重色轻友”这评价让白鹏心肝一颤,心想:“若是我的衣裳穿在你老婆身上,你更要疑心了!”随后赶紧转移话题:“让她们吃东西休息一会,你给我演示武夷派的武功。” ****** 转眼两个半时辰过去,白鹏在费弘指点下学习了武夷派几门重要功夫。 为了解除费弘顾虑,他还说自己早就跟娘学过,如今想重新熟悉一下而已。其实费弘对于将派中不传之秘教给他并无丝毫犹豫,毕竟白鹏是开山祖师的外孙,并非外人,而且以后也会是长期盟友。 白鹏还年轻,又是第一次学习,可他实战经验极为丰富,对于“掌意”、“剑意”和“势”的理解早就达到高深境界,远在费弘之上。所以虽然时间不长,招式不能完全记忆,但信手挥洒中深合何榘创功时追求的精髓,哪怕出招与费弘不一致的地方,似乎都比他更高明。 其实也不奇怪,俗话说“富不过三代”,许多武林门派也是“强不过三代”,原因无非是后人学习时追求“准确”,不敢擅自更改。由于墨守成规,反而渐渐丢失了创派祖师纵横江湖的实用精髓,形似而神不似。 而白鹏的临时学习,没有受到一般新弟子那样的约束,信手挥洒,加入自己的理解,反而将二代赵四郎到三代费弘的传承中陆续丢失的东西找回许多,费弘不明其中真相,只当是白鹏亲身跟着外公学过,击节赞叹:“不愧是祖师爷的外孙,果然家学渊源!我老费倒向你学了几手!” 白鹏这两天暗自对费弘愧疚得不行,闻言笑道:“以后咱们多切磋,能帮上你的地方一定帮。”话一说完蓦然想到,这倒是以后常常来见费弘的大好借口,自然也就能见到慧心了,随即又为自己这个念头更加愧疚。 等到准备工作做完,四人赶着马车进县城,先找一家客栈安顿。实际上他们只要了一间房,将行李搬进去,房间给小涛住,费弘的身份是“车夫”,暂且只能在马车上休息,而刘慧心领着白鹏先去武夷派。 这次由于要与人面对面谈话,刘慧心终究年纪大,上妆也不能完全遮掩,再假扮白鹏的老婆就不像了,于是摇身一变,成了他姐姐。而白鹏则是杭州府一个读书不用心的米铺少掌柜:“姐姐”奉父命押送“弟弟”来武夷派学艺,希望通过吃苦练功来改改他的懒骨头。 “学艺”自然只是个借口,只要能进武夷派,白鹏就能开动探测之力搜索陈默风的所在。无论他在派中养伤还是另有闭关处,无论当场动手还是晚上再悄悄摸来,都可以见机行事。此刻也可以看出杀范玄时不让人见到白鹏真面目的作用,他还可以不招人怀疑地混进武夷派去。 至于费弘,仍维持他那个大胡子形貌,掏钱买下了客栈附近一个卖草鞋老头的全部货物,然后用筐挑到武夷派门口附近摆个摊子。挑筐的“扁担”实则是白鹏那杆噬魂圣枪,用布罩着,随时准备接应。 ****** 尽管费弘预先做过介绍,白鹏来到现场,还是被武夷派的气势震慑住了。自己的丽人堂和血手帮总舵加一起都比不过武夷派一半大,高大的围墙几乎圈住了四分之一个县城。 这围墙在白鹏眼中算不得阻碍,但既然是来学艺的,总不好翻墙进去,只得与刘慧心手牵手沿着街道走了半天,终于找到气势巍峨的大门。费弘挑着草鞋远远跟在后面,看他们牵手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他们在扮姐弟,姐弟牵手而行并不稀奇。 从门口探头探脑往里走时,有人从门房出来拦住了他们:“干什么的!” “学艺!”白鹏愣头愣脑答道。 刘慧心微笑抚摸白鹏的脑袋:“听说天下最强的就是武夷派,我送弟弟来拜师学艺的。” 那人听到恭维,面露得意之色,随后又恢复了威严:“你说的不错,武夷派天下第一,所以我们武夷派可没那么好进!每年春天才招新人,还要先考试,你们这时候来干什么?走走走!” 这人虽然也是武夷派弟子,却是最不成器,武功最差的四代弟子,所以才被派了个门房的差事。但是面对外人,他这“名门弟子”的架子端得十足。眼前的美女令人动心,反而激得他更加凶横,故意刁难。 刘慧心也不着恼,软语恳求:“请这位大人帮忙通禀,请能做主的前辈来说话,好不好?” “我就能做主,我就能做主!说不收就不收!快走快走!”那人听刘慧心话中暗示他是小人物,生气起来,伸手就推。 刘慧心胸口故意一迎,正好被他按在高耸绵软处,立即惊呼:“哎呀!你怎么……怎么非礼良家女子!” “你欺负我姐姐!”白鹏大怒,弯下腰飞扑过去,一脑袋顶在那人胸口,将他撞得飞出去一丈多远。那人顿时有些糊涂,这一脑袋自己眼睁睁看着,怎么就避不开?被个不会武功的少年击倒,这脸丢得太大,但愿别被师兄弟看到。 可惜天意不从人愿,恰好有个前辈模样的人走过来要出大门。见状喝道:“何事吵闹!” =================== 大家爱看什么?不爱看什么?我需要读者朋友们的意见。 欢迎加入本书qq群:断水离愁读书群242177070 第二百零九章 卧底武夷派(下) 白鹏和刘慧心此来就是为了混进武夷派,自然不可能让一个门房挡出去,见他阻拦,就吵吵闹闹,故意弄出些动静,希望引出什么派中前辈来查问。 门房伸手来推,慧心挺胸一迎,立即坐实了他“调戏良家女子”的罪名,借机喊叫。 白鹏明白刘慧心是故意找碴,但仍然有些恼火。就算想借题发挥,被摸到手臂也一样可以喊,何必当真将圆鼓鼓一个胸塞到人家手里! 白鹏瞪了刘慧心一眼,便将怒气发泄到门房身上。但考虑到自己只是来“拜师学艺”的身份,不好使出真正武功,于是一脑袋撞去。 白鹏虽然年少,在武林中也已算顶尖的高手,令武夷派前掌门费弘都心悦诚服,所以纵然不用内功,不使招式,低头随意一撞,那位身为“武夷派四代末流弟子”的门房也万万躲不开,整个人向后腾空飞跌,后脑磕在墙上,顿时天旋地转,一阵阵地犯糊涂。 这时,那年近四旬,前辈模样的人迈着方步走来,看他架势原本想出门,大门外台阶下已经有人牵马相候,见到门口的吵闹,他皱眉询问“何事吵闹”。 白鹏瞧这人面目倒还和善,但他绷着个高人的样子:“非礼勿视”,不去正眼看刘慧心,却又总是忍不住斜眼偷瞟,这虚伪劲让白鹏对他有了几分瞧不起。刘慧心倒是很满意他的表情,抢在门房前面解释了前因后果。 刘慧心既然开口说话,那人就有了理由盯着她看,可是与刘慧心勾魂夺魄的眼神一碰,他脸色就有些泛红,略略低下头去,视线这一下移,又看到了身段。刘慧心的腰本来就细,衣带又刻意扎得紧,将一尺七的腰身勒到一尺五,衬托得她胸脯越发鼓胀起来。 那前辈脸色更红了几分,急忙转身去看门房:“收不收人,轮不到你做主!”随后转身向里走:“你们两位,跟我来。” 白鹏边走边在心中感叹,这位“前辈”还没听完事发经过就决定带他们进门,刘慧心的魅力还真大。她用脂粉遮掩了脸上的岁月痕迹后的确很美。虽然比不上清霜和小怜那样的国色天香,可她最强大之处是眼睛能说话,笑眯眯一个目光闪动就像在问对方“我美不美”、“要不要我”。这能耐是清霜等人完全不具备的。 那“前辈”走了一阵,带着两人来到僻静无人处,忽然站住了,回身看着他们:“本人,武夷派三代不肖弟子杨渺,忝居松门教习。” 白鹏和刘慧心对视一眼,都有些惊讶,这杨渺说话太客气了。武夷派目前分为松、竹、梅三门,其实对应的就是三名二代弟子的传承。松门即为赵四郎至费弘这一枝。杨渺是费弘的师弟,而且据费弘说两人交情不错,在陈默风造反篡位时他曾经力挺费弘,为何今日对着上门拜师的人如此谦卑? 刘慧心也恭敬行礼:“杭州府白小慧,白相仁姐弟,久仰杨老师大名!” 杨渺苦笑:“真的久仰吗?呵呵,你对杨渺这名字能有什么久仰?” 刘慧心柔声应道:“杨老师太客气了,你是武夷派的前辈高人,江湖上谁人不知?”说着笑眯眯放出秋波瞟他一眼。 杨渺的脸色又红了起来,眼睛看向别处,轻声叹道:“一个人要同时记住一万人极难,一万人记住同一个人却很容易,特别是你这样令人过目不忘的美女,刘慧心。” 刘慧心脸色变得古怪,没想到自己的仰慕者无所不在,一进门就被揭穿了身份。当即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武夷派认识我的人还真多。对了,有一次什么老英雄大寿,我去了,武夷派也来了好几个人。” 杨渺苦笑:“你连做寿的老英雄名字都忘了,自然记不住我们几个。”随后他瞧了瞧白鹏:“这位小朋友……请说实话,是你儿子吗?” 这下刘慧心和白鹏两人都臊得满脸通红。刘慧心上妆后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的样子,可杨渺是知道她真实年龄的,与白鹏做母子的确很相当。 刘慧心只犹豫片刻,便笑着答道:“我可不想让人知道我有这么大的儿子,你可别说出去,否则我还嫁不嫁人了!” 白鹏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见杨渺向他看过来的眼神变得极为和善,甚至带着些长辈的爱意:“这孩子相貌实在好看,我就猜只有你生得出!既然你叫他来武夷派学艺,我会好好照应他,用心教习。” 白鹏闻言,咬牙低头。他更愿意与刘慧心扮夫妻,扮姐弟也还凑合,如今扮起母子来,好像时刻提醒着两人的年龄差距,想想昨晚与“慧心宝贝”的彻夜恩爱缠绵,他将杨渺恨得牙痒。刘慧心却一脸欣慰的样子,表示了谢意。 杨渺又问:“慧心,我听你的意思,一直未嫁?那这儿子……” 刘慧心叹道:“年少轻狂的事,你就别打听了。如今我是真想找个好男人安安稳稳地嫁了。你呢?娶妻了吧?” 杨渺黯然低头:“娶了……”他说娶了妻,又配这样的表情,潜台词自然是“若我未娶,一定娶你”。 刘慧心故作不懂,笑道:“娶了老婆是好事,干嘛做出死了老婆的表情来。”又在白鹏肩上拍一拍:“武夷派说不定还有人认识我,我就先离开了,儿子就托付给你了!” 杨渺应了,刘慧心抚着白鹏肩膀叮嘱几句“听老师的话”之类,转身要走。白鹏却扑入她怀中哭喊:“娘!我舍不得你!”大声喊完,又轻声凑在刘慧心耳边道:“既然你是我娘,让我吃口奶,你再走!” “去!胡说!”刘慧心轻声笑道,在白鹏胸口敏感处捏住狠狠一拧,高声道:“儿啊!你这么大了,男子汉了,别哭哭啼啼的!” “不,你别走!”白鹏背对杨渺,仍抱着刘慧心,向下一跪,避开了她那一拧,双手却顺势滑到她翘臀之上揉搓,鼻头也隔着裙子顶在她两腿中间用力蹭,一边装哭,一边深深吸气。无论昨晚怎样用心品尝和记忆了慧心的气味,如今即将分别,以后恐怕难有机会再亲近,还是要抓住这最后一个机会。 刘慧心也有些难过,双手抱住白鹏的头,宽大的彩袖严实遮挡着,以免杨渺看出什么?同时微微叉开腿,掂了脚尖,将白鹏的鼻头送到自己更渴望的位置,身子缓缓迎合而动,口中唠叨叮嘱:“这一路上有我爱你,体贴你,以后你一个人,要好好的。跟别人好好相处,也要照应好自己,冷了记得穿衣,热了别捂着…….” 杨渺见他们“母子”情深,抬手指在眼角擦了擦,陪着流了几滴泪。 最后刘慧心一咬牙扶起白鹏,凑到他耳边说:“我们在客栈等。三天内你没消息,我会再来看你。”随即高声笑道:“男子汉大丈夫,这样黏人可不行,以后跟着杨老师好好学艺吧!”说完不敢多看白鹏,向杨渺一点头,转身就走。 白鹏摸了摸自己鼻头,心中惆怅,依依不舍地注视刘慧心的背影。 杨渺忽然喊道:“你……你以后会来看儿子吗?” 刘慧心停步回头,风情万种地一笑:“当然会,若是儿子学得好,我还要好好酬谢杨老师!” 杨渺听了,脸色通红,却笑得开心。 ****** 回“松门”地盘的路上,杨渺带着白鹏在武夷派中顺路略走了走,对几处重要场所做了一些介绍。 白鹏的探测之力不足以覆盖整个武夷派范围,也没有发现陈默风的踪迹,便出言打听掌门人的事情。说自己对掌门人颇为敬仰,定是神仙一般的前辈高人,很想能够有幸拜见。 杨渺听到“掌门人”三字,微微冷笑,随后说道:“掌门师叔高深莫测,闭关之地连我都不知道,寻常弟子更见不着他。” 这让白鹏有些失望。但杨渺随即补充道:“不过三年一度的比武大会就要开始,腊月二十五到小年夜,五天时间,决出松竹梅三门弟子的高低,弱的罚,强的赏,那时掌门自会出席,本次的状元不但要刻碑留名,赏玉如意,还可以跟掌门一起吃年夜饭,将来留在派中做教习也是板上钉钉!” 白鹏听了,心中犯愁。今日已经腊月二十一,他紧赶慢赶,就是想尽快杀死陈默风,扶了费弘上位,还来得及赶回去与部下摆个宴席,感谢他们一年的辛苦,最后与美丽的妻妾们一起守岁,共迎新年。如果按杨渺说的,到月底才能见到陈默风,自己的计划都泡汤了。 不过往前走了没多远,白鹏就改了主意,因为他看到了一片演武场。 “啊!好漂亮…….”白鹏张大了嘴惊呼:“好漂亮的草地!” 然而他眼睛看的却不是草地,而是在草地上一群练剑比武的白衣美女。这些女子单个细看,都还算不上绝世美丽,但一群青春少女聚在一起,莺莺燕燕,白裙飘飘,剑法使得如同舞蹈,那视觉之美简直难以形容。 右侧还有一个月亮门,门中景色宜人,林间花下三三两两并肩行走的女子更养眼。 杨渺看了白鹏表情,得意地笑了起来:“特意带你来看这里。右边月亮门里是百花门女弟子的驻地,左边演武场是一块巨大草地,练起来不容易伤到娇弱女子。” “百花门……怎么女弟子们都这么美丽的!”白鹏心想,原来范玄四处捉美女组成的“百花营”是出于这个典故,难道武夷派这个百花门也是捉来的女弟子? 杨渺嘿嘿笑道:“组建百花门着实不易,松竹梅三门招弟子只看资质,一百个小伙子来报名,挑挑拣拣留不下十个。百花门招女弟子却只看容貌,派了大批人手满天下寻觅漂亮少女,人家家里还未必答应。” “这样一来,女弟子岂不是只漂亮,不能打?” “谁会派女弟子去打仗?”杨渺笑道:“女弟子的作用,是督促男弟子奋进。你看那边!” 白鹏循着方向看去,只见演武场远端有一些男弟子比武,出招凌厉,简直如同生死搏杀。看他们的身手,如果放在湖州那种地方,个个都是一方豪强,血手帮里很少有人堪与匹敌。 打斗的男弟子附近,则有一些女弟子看得欢呼雀跃,对胜利者娇声喝彩。而失败的男弟子则是无地自容,脸色通红地默默离开。 杨渺解释道:“敢到百花演武场比武的男弟子,都是派中年轻一代最优秀的小伙子,对自己极有信心的,否则谁愿意来美女面前出丑?若非用的是木剑,这里只怕每天都要出人命!男弟子超过五百人,女弟子不足五十个,谁想娶到美女,不狠狠修炼超越同辈,肯定是没指望啊!” 白鹏两眼瞪圆:“原来如此,这样一来,武夷派男弟子练起武来,还不日夜玩命!”心想费弘怎么从来不提百花门,若是自己早点知道,就算不为卧底,也想来武夷山报名学艺。 其实武夷派培养漂亮女弟子,在当年鬼仙子引得赵四郎等几人刻苦竞争之后就已经有了传统。只不过形成规模还是近年的事情:“百花门”正式得名则在费弘被赶下台之后,他自然不知道,同时也不喜欢跟白鹏谈论美女的话题。 正说着话,四名女弟子从月亮门出来,走向百花演武场。经过杨渺和白鹏面前时,四女都向白鹏看来,走过去之后一阵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时不时回头再偷看他一眼,再私语几句,一齐爆出“咯咯”的笑声,有个姑娘还被同伴猛地推着向白鹏这里踉跄几步:“你去啊!不拦着你!” 被推的姑娘娇嗔道:“讨厌!”跑回去捶打捉弄她的同伴。更远处一些女弟子听到动静,回头过来,也纷纷注意到白鹏,还伸手捅旁边的同伴,叫她们也看。 杨渺瞟了白鹏一眼:“呵呵,看来你的相貌很受女弟子青睐。” 白鹏羞涩而笑,挠了挠头:“我只是个绣花枕头,嘿嘿……” 杨渺严肃起来:“你说到点上了,相貌再好,你也是男人,武功不成,就是个绣花枕头!武夷派规矩,武功排不到前列,根本没资格娶女弟子,两情相悦都不行!私下偷情者杀!” 白鹏收敛笑容,点了点头:“弟子一定努力,争取排名靠前。” 杨渺转身:“跟我走,回松门!你的资质比不过旁人,就要格外用功,为了慧心,我也会加倍严格训练你,你要有所准备!” 第二百一十章 蛋蛋与雀雀 “松门”位于一座独立院落,大约处在武夷派这巨大庄园的东北角,距离百花门不远。院中应景地种了许多松树,靠近院门的演武场上有几十名弟子分成几堆,都在比武、观战和讨论,也有人为了场中的出招正误与胜负得失争论不休,为了验证各自意见,两人还会提着木剑另开一场比试起来。 这样热烈的气氛让白鹏热血上涌,他以往十年只接受过师傅开小灶的实战特训,出道以来又一直在统领帮会,从未加入过这样的武学门派,见到一群与自己差不多大小的年轻人热烈切磋,恨不得立刻就去融入他们。 杨渺看到白鹏跃跃欲试的神情,满意地笑道:“年轻人好胜,你愿意加入他们,就得先练好自己的功夫,否则没人瞧得起你,先跟我来!” 随后杨渺带白鹏看了松门各处场所。其中的弟子居所令白鹏非常惊讶,大松树下几处楼阁,每个弟子都单人居住一间,生活用品俱全,除了不给配丫鬟,简直是富家少爷过的日子。 “喜欢吗?”杨渺微笑问道。 白鹏连连点头。虽说比起他在丽人堂的锦衣玉食差了许多,可临时来卧底居住已经非常满意了。 “喜欢就好好努力!”杨渺大声道:“这样的房子只有十间,松门排行前十的最强弟子才有资格住进来。”至于排行前十是怎样判定的,杨渺没有细说,反正白鹏刚入门,在他想来,显然几年内根本没指望名列前茅。 普通弟子的住处吓了白鹏一跳,与“前十名”住的楼阁完全是天堂地狱之比。灰头土脸的长排平房,里面是是军营一般的大通铺,每个大房中要挤二、三十人,总共估计一百几十个弟子。最要命的是白鹏即将住进的平房隔壁不远就是茅厕,这隆冬时节就臭气熏天,若是夏日里苍蝇纷飞,就更不知有多可怕了,看来就算睡大通铺的普通弟子也分三六九等,白鹏只能与最差的几十名弟子挨着粪坑,好在他也没打算长住。 看到听到的这些,让白鹏非常感慨。武夷派之所以强,不仅仅因为外公所创的功夫厉害,更借助了这许多激励弟子竞争上进的规矩,所以才不像许多门派那样一代比一代衰退。自己如果能掌握好武夷派,是将来争霸江湖的大好助力。他一时有些后悔承诺扶植费弘,不如自己来做掌门,还能坐拥百花门一堆漂亮女弟子。 白鹏正想入非非,面带得意笑容时,杨渺指定了一个空床铺给他,还略带歉意地解释:“这位置比较差,离北门近,茅厕气味重,但也没有更好的了。将来你武功强了,自会调换。” 说完,杨渺出门去白鹏找回来一身松门弟子的白袍,还有一些洗漱用具,随后一刻也不耽误,立刻开始教学。先是花了一个时辰,给他细细讲解“魔衣碎玉功”,趁着屋里的弟子们都去了演武场,让他即刻开始入静修习。 这旧版魔衣碎玉功很令白鹏不屑,所以他虽然盘起腿,打了个坐,实际上在冥想领悟“冰魄魔衣”。只可惜不断钻入鼻孔的茅厕气息使得修炼效果大打折扣。 ****** 到了午间,杨渺再度出现,询问白鹏修炼中有没有什么疑难,然后带他去松门的饭厅用餐。席间杨渺一边介绍日常注意事项,一边将自己盆中的肉片都夹给了他。这让白鹏心中温暖,颇为感动。尽管他明白,杨渺是因为迷恋刘慧心,又将自己误认为刘慧心的儿子才另眼相看,假如让他知道了自己昨晚与慧心的那些香艳场景,只怕立刻一剑砍来。不过白鹏从小没爹,此番得到年长男子的爱护,心中难免还是会掀起莫名的波澜。 吃完饭,杨渺直接带白鹏到青松演武场,教了一套十二式的入门“松针剑法”,盯着他反复练习。 杨渺的急切是有道理的,收留白鹏的时候他被刘慧心乱了方寸,过后才想起来,四天后就要开始大比武,所有弟子必须参加。而武夷派弟子都是初春入门,到现在就算最新的新人也已经练了一年,白鹏被杨渺破例招收进来,如果什么武艺都不会,又没有一点点内功,到时候不仅丢人,被人用木剑砸断骨头也不奇怪,上边说不定还要追究杨渺的责任。 教了一阵,杨渺焦躁起来,因为白鹏无论怎么出招,始终差点意思。要么步子迈小了,要么剑身抬不平,每做一个动作,都要杨渺拉胳膊拽腿地纠正,总共只不过十二式,反复了几遍,还是一直出偏差。 白鹏同样很不爽,他也想做到工工整整,可是他自己的武功风格已经大成,就好像让草书大师张旭去临摹颜真卿的正楷,肯定会情不自禁带出自己的笔法,模仿的相似度必定比不上一个写一辈子颜体春联的老秀才。 不过,白鹏跟着费弘学武夷派镇派绝技“九曲剑法”的时候,也是一样随手改动,费弘却赞叹不已,觉得改得大有道理,更合祖师创招时变幻莫测的神髓。 费弘和杨渺是同门同枝师兄弟,杨渺能留在派中做教习,本身就说明他是三代弟子中的佼佼者,不比费弘弱多少,两人的眼光也不会差距太大。只不过费弘早知道白鹏武功远高于自己,又是祖师爷的外孙,说不定得到了秘密传承,所以看到他改招,第一个念头就是寻找其中的妙处,没道理也要找出道理来。而杨渺只当白鹏是个初学者,因此见到他动作不合法度的地方,唯一的念头就是“他没学会”。结果就是白鹏做同样的事,费弘欢喜赞叹,百般佩服,杨渺却皱眉撇嘴,眼看就要跳脚骂人。 看老师急得快发疯,白鹏苦笑:“师傅别生气,身子要紧,你先去歇息吧!让我一个人好好练。” “你一个人练就能练对了?真没见过你这么笨的!收你进来我恐怕犯了大错!”杨渺急得口不择言,随后意识到话有些重,放缓语气道:“不过,一天时间练不好松针剑法的也不止你一个,好好用功吧!不懂的地方可以请教师兄们。”说完话便转身离去。 白鹏练剑这段时间,周围许多弟子都停了切磋,远远看着他嬉笑。 杨渺刚走,就有人喊:“小师弟,一整天都练不好松针剑法的,不止你一个,另外还有一位,是谁来着?快出来自首!” “哈哈!”旁人也笑:“对呀!是哪个?快来跟小师弟谈谈心得体会!” 白鹏年纪虽小,却已做了很久的帮主,身上多少有了王者之气,又对自己的武功有底气,所以众人的围观哄笑没有让他产生丝毫窘迫,反而微笑着迎向众人,不卑不亢地拱拱手:“各位师兄,见笑了。” 他目光一扫,看到人群里有位大个子面色通红,手脚都不知往哪里放,顿时明白这就是另一位“练不好松针剑法”的,于是走到那人面前拍拍他手臂:“师兄,我感觉与你很投缘,借一步说话!”说完转身先走。大个子咧嘴笑笑,跟了上来。 起哄的众弟子对白鹏的表现非常惊讶。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一人说道:“这小家伙似乎不简单!” 另一人点头:“这少年,要么是大家风范,要么就是没皮没脸,嘿嘿……”又转向众人:“这次大比,振兴松门的重任肯定不能指望新人,大伙都卖力些,加油练!” “是!师兄!”众师弟齐声应了,又开始热闹切磋和研讨起来。 武夷派弟子太多,很难用数字排行,只能是谁武功强谁就做师兄,以“师兄”、“师弟”泛称。否则总不能早上一见面:“六十六师兄起啦!”另一个答:“一百五十七师弟早!”刚才最后说话的,就是居住松风阁的十大最强弟子之一。 ****** 走出一段,到了稍微僻静之处,白鹏停住脚步看着大个子笑。这人长相并不好看,但是很喜兴,一张大圆脸,腮帮通红如同苹果,很是可爱。在白鹏刚才所见这几十人中,他已经算是看着比较顺眼的,毕竟武夷派挑选男弟子看的是资质,资质绝佳又相貌好的太罕见。 白鹏以前知道自己长得偏清秀,并不怎么满意,更不会自认为美男。作为男人,总该长得硬朗一些。即便只谈秀美,他也远远不及沈公子。可是如今跟武夷派这些人相比,他这“美男”的头衔无论如何跑不掉了,怪不得昨日路过百花演武场,会在女弟子中引起骚动。 红花艳不艳,关键看绿叶。也难怪当初某老英雄寿宴,武夷派一帮弟子没一个能让刘慧心记住。白鹏想到这里,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大个子挠了挠后脑,向白鹏憨厚一笑:“小师弟很聪明,看出我就是那个笨蛋。” 白鹏摇头:“咱俩都练不好松针剑法,为什么偏说我聪明,你就笨蛋?” “唉……”大个子一声长叹:“别的师兄们进门,都是因为资质好,学得快。只有我是因为力气大才被师傅看中,可脑袋真很笨。” “看你身量就知道力气一定大。”白鹏笑道:“师兄如何称呼?” “我叫张炳衡,你当众叫我张师兄,私下叫我阿炳就行。不过他们都叫我大饼,因为我的脸很像烤大饼。”阿炳自嘲地笑道。 “嘁!就他们那个长相,还有资格笑话你?”白鹏真心为阿炳叫屈:“我姓白,白相仁,你可以叫我……”说到这里,白鹏犹豫了:“小相”、“小仁”都不好听:“小白”却是天天在书房中陪伴自己的那位小尤物,不想占了她的名字。 阿炳眼前一亮:“我叫你蛋蛋吧!” 白鹏瞪得掉下来:“什么蛋蛋!为什么叫我蛋蛋!” “因为你的脸蛋白白嫩嫩像剥壳鸡蛋。”阿炳的笑容依然憨厚。 “不行!太难听了!你再叫我蛋蛋,我就踢碎你的蛋蛋!”白鹏抬脚虚踢,口中怒喝。 阿炳庞大的身躯撒娇一般晃动:“哎呀,你就叫蛋蛋吧!假如让果子狸和月牙儿他们来给你起名,只会更难听!” “敢情不止你一个人被起外号,人人有份?”白鹏目瞪口呆:“不过那月牙儿倒好听,像个美女的名字。” “叫月牙儿,是因为他的脸从侧面看是个月牙儿。”阿炳认真解释。 “好了好了,我能想象他的样子了!”白鹏笑着摆手:“现在我去百花演武场玩玩,回头再找你聊天!”此刻他已经将什么陈默风抛都到了九霄云外,一心只惦记百花门的众美女。 “去不得!”阿炳一把拽住了白鹏的衣袖。 “上午我还和杨师傅一起去过,怎么就去不得?” “跟师傅一起没关系,自己去的话,那边快被竹门的混蛋霸占了,你是松门的,内功又不行,人家向你挑战,用木剑就能弄残了你!” 白鹏不屑地轻笑一声:“他们挑战我,我可以不应战吧?” “软弱退缩,在美女面前多丢面子!等练好了功夫再去吧!” “嘁!面子多少钱一斤?”白鹏将木剑向衣带中一插,背着手迈着方步朝大门外走去。 阿炳在后面愣了一阵,忽然大喊:“等等我,蛋蛋!我也去!” ****** 百花演武场仍如上午时一样,一些美女在练剑,一些男弟子在拼命,另一些美女观战喝彩。 白鹏如今对各门服色有了了解,远远看去,果然那些男弟子的白袍衣袖上都绣着大片竹叶,与他和阿炳袖口的松针花纹迥然相异。 白鹏回头问阿炳:“竹门为何如此强势?咱们松门不是长枝吗?怎么比不过他们二枝的?” 阿炳恨恨地向那些竹门弟子看了一眼:“咱们松门最强的弟子也不比他们弱,只不过如今的掌门师叔祖是竹门的,对竹门处处袒护,他们就嚣张一些。”说到这里,阿炳长叹一声:“不过竹门有了掌门撑腰,新弟子里资质最好的都让他们挑了去,时间一久,咱们肯定就比不过了。” 正在这时,白鹏忽然听到美女人群中有人说话:“雀雀!雀雀!你看那边!我说的小美男来了!”这声音并不很大,但白鹏何等耳力,立刻从各种嘈杂声中清晰分辨出来,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女子背对着他,狠狠揪着另一个女子的脸颊:“你要死!我说了一万遍,不许叫我雀雀!” “偏叫!雀雀!雀雀!雀……哎哟!” 白鹏一声叹息:“居然有人与我同病相怜的,被人起了这么恶心的外号。唉!蛋蛋和雀雀,倒是难分难舍,天生的一对。” 片刻后,那个被捏脸的女子终于吃不住痛,求饶道:“饶命!师姐饶命!我不喊了……你快看呐,看美男!” 这时那“雀雀”才回过头来,她虽然身材极为高挑,面貌大概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视线稍一扫视,便盯住了白鹏,脸上露出一抹甜美笑容。 白鹏看见她,心中一震:“太美了!‘艳丽’二字都不足以形容!她……她别是九尾狐狸成精吧!慧心年轻的时候恐怕都没法跟她比啊!” 阿炳见了白鹏的神情,凑近了低声道:“小师弟真有眼光,一来就瞧上了玉孔雀。那是咱全派公认的百花门两大仙女之一!还有另一个周雪晴,两人一纯一艳,一个天仙,一个狐仙。不过我还是喜欢狐仙玉孔雀,那天仙周雪晴冷得像冰,连笑容都没有的。” “玉孔雀?这名字好奇怪!”白鹏继续呆呆地凝视玉孔雀。玉孔雀见了他的表情,低头一笑,在自己身上东摸西摸,最后将腰间一个翠绿色小香囊解了下来拿在手中,轻快地向白鹏跑来。 “她不是咱们汉人,从云南来的夷人姑娘,所以名字奇……”阿炳刚解释了半句,就被玉孔雀的举动惊得再也说不出话。 玉孔雀到了白鹏面前,略带娇羞地问道:“你喜欢我吗?” 白鹏张口结舌,愣了一阵,才连连点头:“喜欢!当然喜欢!” “我叫玉孔雀,你呢?” “我叫蛋……不,白白白白相仁……” “嗯,白白白相仁,这个送给你!”玉孔雀将香囊递到了白鹏手上。“我也喜欢你,你有什么可以送给我的?” 白鹏从没见过这样自然大方示爱的姑娘,何况是如此艳丽的美女,头都晕了,迷迷糊糊地在身上找了一阵,最后将木剑从衣带中抽出,用指甲在上面划了个“白”字,交给了玉孔雀。 玉孔雀嫣然一笑,看了白鹏袖口一眼:“你是松门的。今天有点晚,明天早课之后,我来找你玩!等着我,白白白相仁!”说到这里,玉孔雀白皙的脸上终于有些泛红,转身蹦蹦跳跳跑回女伴那里。整个演武场,无论男女,视线全部汇集于玉孔雀,她却似乎毫不在意。 白鹏又茫然愣了一阵,才开口高喊:“没那么多‘白’字,就是白相仁!” “我的老天爷!”阿炳震惊了:“你们就这么……就这么定情了?” “嘿嘿……”白鹏将香囊拿到鼻端深深吸气,陶醉不已:“你不敢相信吧?我自己都不敢信!” 就在这时,一群竹门弟子气势汹汹围了过来,死盯着白鹏,眼中都爆发出滔天怒火。 “松门什么时候出了你这么个吃软饭小白脸!”其中一人怒吼,扬起木剑指向白鹏咽喉:“我向你挑战,出招吧娘娘腔!” 第二百一十一章 扬眉吐气的大饼 百花演武场堪称武夷派内第一“风水宝地”。这里原本是专属女弟子的演武场,但演武场不放在百花门内部,而是修建于门外的公共区域,用意不言自明。松、竹、梅三门的男弟子喜欢到这里来卖弄比拼,在美女面前出风头,女弟子们闲着无聊也爱看他们耍猴,当然也有些姑娘真的会被某些最优秀的男弟子吸引,满脸痴迷地喝彩叫好。 自从竹门陈默风抢去了武夷派掌门的位子,竹门弟子越来越嚣张,因为发生冲突之后挨罚的总是另外两门,渐渐地竹门几乎霸占了百花演武场。另外两门除了少数极其自信的最强弟子,别人基本不来了。特别是“大比”即将来临之际,松梅二门都忙着在内部加紧修炼,更不会有人来百花演武场跟竹门的人瞎斗气耽误工夫。 在这种情况下,松门才来武夷两年的阿炳和今天刚入门的白鹏居然出现在演武场边,白鹏更冒天下之大不韪,在众目睽睽之下,与大伙迷恋已久的、百花门两大仙女之一的玉孔雀勾勾搭搭!还有天理吗!还有王法吗! 竹门众弟子一拥而上,将白鹏和阿炳围在中间,其中某人还拿木剑指向他喉咙叫嚣着挑战。 白鹏苦笑着无奈摊手:“我不想打。” 他倒不介意教训教训这些个陈默风的徒子徒孙,但在陈默风为了三年一度的大比武露面之前,他可不想生事。万一引起了陈默风的警觉,向哪个秘密闭关处一藏,自己这一趟武夷派卧底之举就算白忙。 可对方并不想就此罢休,木剑继续前伸,距离白鹏咽喉只差半尺,冷笑道:“软蛋!什么叫不想打?你怕了就老老实实说你怕了!怕了你爷爷我的剑!” 白鹏笑了:“嗯,我是软蛋,我是怂包,这样你心里舒服点没有?” 一众女弟子看了白鹏表现,未免有些失望,议论纷纷,大意是说他“枉自长个好面孔,却没有男子血性”。其中有些姑娘见他与玉孔雀交换了信物,妒忌玉孔雀之余也恨上了白鹏,吃不着的葡萄定然是酸的,难免对他挖苦得更厉害,诸如“胆小如鼠”、“也只有玉孔雀那种蛮夷疯婆子才瞧得上他”云云。 竹门那弟子被白鹏不阴不阳的态度激出更多火气来:“你害怕,不应战,以为这样我就不能打你一顿?你与百花门女弟子私下往来,触犯门规,我身为师兄,对你执行家法!”说着话木剑向白鹏咽喉一送,却被横刺里伸来另一柄木剑挑开。 阿炳挡到白鹏面前,横剑在手:“李成,你不要欺人太甚!我小师弟今天刚入门,还没学过什么武艺,你向他挑战,摆明了以大欺小!” “那就换你!”李成身形一晃,木剑斜劈。 阿炳挥剑挡开,飞身突刺,两人顿时战成一团。虽然双方都用木剑,但在真气灌注之下,也带出“嗤嗤”的劲风,剑身相击时,声响与金铁无异。以他们这样的功力,假如白鹏是个真正的新手,的确抗不住木剑一击。周围人也都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给他们空出一个圈子,惟有白鹏似乎不晓得厉害,仍然愣愣地站在原地。 白鹏不退远,是因为发觉阿炳不是人家的对手,打算找机会暗暗相助。正聚精会神看他们战斗时,忽然衣袖被人一拽,耳边传来玉孔雀柔糯动听的声音:“当心!退开些!” 白鹏笑了笑,退出几步,却抓住了玉孔雀的手,扭头盯着她细看:“孔雀,你真美!眼睛大,声音也好听!” 玉孔雀得意地一笑:“我知道……好了,别看我,看比武,好好学!” 白鹏仍然盯着她:“他们都说我是软蛋,你还喜欢我吗?” “喜欢。你刚入门,还没学到什么。冒失送死的人不是好汉,是傻瓜。”玉孔雀低下头去,另一只手也搭在了白鹏手上,轻轻抚摸着:“但是,如果你武功学好了还软蛋,我就不喜欢了。” 白鹏微微笑出声来,看着玉孔雀低头时闪动的长睫毛,轻声道:“看着你,我现在已经硬了!” “嗯?什么?”玉孔雀抬起头,很迷惘地看向白鹏。 白鹏坏笑:“你不懂,将来跟你解释。” 玉孔雀见白鹏的样子,好奇心发作,瞪大了眼睛正想追问,忽听阿炳闷哼一声,连连后退,一手捂着胸口,从白鹏身边踉跄而过。 白鹏连忙放开玉孔雀,伸手扶住阿炳。 对面的李成狞笑着提剑飞扑,还要继续追杀,白鹏默念“站住!”一个心震术放了过去,李成顿时脸色一白,神志陷入恍惚,从飞跃状态直接跌落:“扑通”一声趴倒在地上。 阿炳还不知道李成发生了什么?低头皱眉捂着自己胸口,纵然他皮糙肉厚,被内功强劲的对手用木剑刺中肋骨也不好受。痛苦呻吟道:“我……我输了……” “你没输!”白鹏笑呵呵地一拍他肩膀,伸手指向李成:“看他!” 阿炳顺着他手指一瞧,居然李成面色灰白地坐在地上,被一群竹门弟子乱糟糟地围着,七嘴八舌询问他怎么突然跌倒。李成自己都不明白,晃了晃脑袋:“这是什么妖法?”又抬头向阿炳看来:“我赢了你!” 阿炳笑道:“你赢了,可为什么我站着,你躺着?” “我明明……明明刺中你了……”李成到现在还有些恍惚,只得扭头向旁边看去,那里有个年龄较长的竹门弟子被众人簇拥在中间,似乎是所有人的领袖。 阿炳低声对白鹏解释:“那人是竹门四代弟子的第一高手,已经入门十年了,叫吕傲天。原本叫吕天,他自己给加了个傲字。” “呵呵,还真够自大的。”白鹏看了看吕傲天,忍不住笑了起来。武夷派男弟子的相貌普遍不佳,这吕傲天在其中格外出类拔萃,长得就像一幅意境高远的水墨山水,五官东一坨,西一簇,中间留着大片含蓄的空白。 见到李成的求援目光,吕傲天转脸冷冷看向阿炳:“你们再比一次,让我看清楚!” 阿炳一时犹豫不决,他明白自己斗不过李成,再打还是一样的结果。 “怎么?不敢了?那就跪下磕头认输!”李成坚持着站了起来,活动活动腿脚,感觉又能战斗了,再度变得咄咄逼人。 阿炳正在迟疑,白鹏嬉笑着凑到他耳边:“武夷派剑法诡异莫测,跟你的身量和性子都不合,实力自然打折扣,但是你也有你的优势,何必事事都听师傅的?只需要这样这样……”他笑着低声耳语,阿炳听得两眼圆睁,不断点头,又轻声惊呼:“这也行吗?” 白鹏说完,在他肩上一拍,笑道:“去吧!” 阿炳脸色变得严肃,向李成走去。李成冷笑:“还不服输?刚才我忽然身子不适,这次要不弄残了你,我就不姓李了!” 阿炳迎着李成走了几步,站住不动,死死盯着他,脸上神色怪异。 李成已经剑锋斜指,摆出了架势,看阿炳不再走动,有些惊讶:“你在干什么?动手啊!” “别说话!”阿炳厉声打断,随后轻轻补充一句:“我正在酝酿杀气……” 竹门诸人一愣,随后都大笑起来:“他说他在酝酿杀气,哈哈哈……” 可是?眼瞧着阿炳脸上肌肉果然越来越扭曲,两眼通红,渐渐泛出凶光来。那竹门弟子之首吕傲天看情况不对,急忙喊道:“李成,快抢攻!” 李成闻言,急忙跃上两步,但还没等他出剑,阿炳就发出一声惊天怒吼,手中木剑卷起狂风,如同开山大斧一般劈了下来。 后面的战局完全是一边倒,李成被对手的气势迫得连连后退,而阿炳则是势如疯虎,吼叫声中木剑狂劈乱砍,每一剑的力度都像发了毒誓要将对手碎尸万段。那些招式看起来似乎是武夷派九曲剑法,神韵却迥然不同,劲风震荡得绿草地上都扬起黄土。 阿炳的力量身高臂长都远占上风,而他杀人狂魔一般的气势则完全压制了对手招数上的优势,不出十个回合:“啪”地一声脆响,李成木剑被斩为两截,他正要施展轻功退避,又被阿炳厉声暴吼吓得腿脚发软,随即肩上中剑:“咔”地一声锁骨折断,整个人翻滚在地:“嗷嗷”地惨叫起来。 所有竹门弟子都惊得目瞪口呆,居然没有一个人上来救护李成。阿炳抬脚将李成踢出一丈多远:“呼哧呼哧”喘息着,通红的双眼放出凶光,向竹门弟子扫视一圈,野兽般的声音嘶吼道:“还有谁?” 竹门弟子面面相觑。阿炳忽然提高十倍声音暴吼:“还有谁!”这一嗓子吓得那群人呼啦一下退出几丈。 只有吕傲天留在原地没动,却不看阿炳,而将目光转向白鹏,阿炳明明不是李成的对手,怎么听白鹏说了几句话,立刻就以压倒优势彻底打垮了李成,小白脸有些鬼名堂! “你,刚才对他说了什么?”吕傲天的骄傲,令他根本不屑于对付阿炳,却将注意力都集中在白鹏身上。 白鹏摊了摊手:“我对他说,反正也跑不掉了,只能拼了。” 吕傲天深深凝视他一眼:“四天后,大比武,我等着你!”说完也不理他那些同门,转身就走。 ****** 这一天的阿炳算是扬眉吐气,入武夷派两年来一直被人嘲笑“太笨”,还从未这样风光过。在百花演武场,当着众多美女的面,以充满野性力量的凶猛攻势,痛击入门五年的竹门弟子李成,吓得十几名竹门弟子退避三舍。 在接受了众多美女的欢呼后,阿炳得意洋洋回到松门,将刚才那一场恶斗加油添醋地渲染,讲得口沫横飞,连住松风阁的师兄们都被惊动了跑来听故事。结果最后一百多个同门没有一个信他的。阿炳只能赌咒发誓:“不信你们去问百花门的!” 白鹏只在旁边笑而不语。 随后果然有人去找相熟的百花门弟子询问,回来就喊:“真的!大饼没吹牛!不过,他第一次是输了的,小师弟趴在耳朵上教了他几句,他才反败为胜!” 这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向白鹏汇集而去。有人惊问:“小师弟,你说什么了?什么秘招绝技这么厉害!” 白鹏向铺上一躺,嘿嘿笑道:“你们问他吧。” “他……他说……让我把对方想得越坏越好,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什么都往敌人头上安,到心里恨不得立刻将他碎尸万段了再出手,然后,把师傅教的招数都忘掉,只想着两个字,拼命!” “就这个?把师傅教的都忘掉?这就赢了?” 看着大伙惊疑的目光,白鹏笑了起来:“我不会武功,这只是街头打架的经验,不过,很好用。” 随后白鹏两头枕在头后,鼻端嗅着粪坑气味,眼望灰蒙蒙的房顶,笑眯眯长叹一声:“比武大会,还有四天,真期待呀!” 第二百一十二章 门主是坏蛋 腊月二十二,鸡叫头遍,松门早课的钟声就响了。全门一百四十多名弟子匆忙穿衣叠被冲进寒风中,唯一一个起不来床的就是白鹏。 按说白鹏如果入静修炼离梦神功,晚上根本不必睡觉,这就是“离梦”二字的由来。可是阿炳经历了演武场那一战,与白鹏格外亲近,和他旁边的人换了铺位,带着他两个好兄弟“果子狸”和“月牙儿”一起睡过来,一口一个“蛋蛋”地亲热呼唤,拉着他说话。白鹏也懒得再纠正:“蛋蛋”就“蛋蛋”吧。 起初聊得还算开心,但是到后来他们开始打听白鹏家里情况。因为这几个少年都是出身贫寒,在他们看来,白鹏这个“杭州米行少掌柜”完全就是富豪之子,满心好奇地问白鹏平时吃啥穿啥,家里有没有丫鬟,丫鬟长得好不好看,少爷与丫鬟是不是都会有一腿,杭州米行收米多少钱一石,一个月能挣多少银子……白鹏这少掌柜的身份根本就是来卧底时现编的,此时也只能胡编乱造地应付,到最后疲惫不堪,也谈不上练功了,倒头就睡。 门缝中一阵阵飘进的茅厕气息,与满屋子男人的打鼾磨牙声混在一起,配合硬邦邦的床板,共同折磨着习惯于怀拥美女睡棕绷软床的白鹏,让他整夜一直做乱七八糟的梦。甚至有一次梦到刘慧心酥胸半掩地躺在旁边,伸手过去也软弹弹的,触到牙齿才猛然惊醒,发现自己在摸阿炳那张大圆脸,还沾了一手口水,顿时惊出一身冷汗,随后又陷入对慧心的思念中。 到了早课钟声响起,勉强下床的白鹏自然困得东倒西歪。 早课内容先是全体听教习口令练剑,继而捉对厮杀,最后教习陆续喊人到前面当众比武,并予以点评。今天带早课的教习不是杨渺,而是另一位叫做林奋的。 费弘之前介绍派中情况没提到过林奋,想必不是特别拔尖的三代弟子。这人对在场四代弟子点评时,言语不风趣,讲的内容也不出彩,白鹏没听几句就垂下头打起瞌睡来。 林奋见白鹏身为新人胆敢不尊重教习,大怒之下解散了早课,揪着他直奔门主住处。 松门的门主名叫陈勃,这时正在他的幽雅小阁中逗弄一只笼中黄鹂。白鹏听费弘说过此人,是陈默风的远房侄子,当年却没有投在陈默风的门下,而跟了赵四郎,算是陈默风安插在长支的暗桩。然而赵四郎最器重的弟子始终是费弘和范玄,退隐时也让他们分别接任了武夷派掌门和恶鬼堂堂主。所以陈勃一直隐忍到陈默风篡位之际,才联络一些亲近的长支弟子支持。陈默风事成后便让他做了松门门主。 “门主,这个白相仁很不像话,早课打瞌睡,小的将他带来,听候门主发落!” 师弟居然对师兄自称“小的”,看了林奋对陈勃的谄媚姿态,白鹏忽然明白,为什么如此平庸之辈能够留在派中做教习,要知道武夷派三代弟子仅松门就有四十多位,能留下做教习的不过六七人,其余稍强的派去恶鬼堂办事,弱的只能自谋生路。显然,林奋没有做教习的资质,但他肯定在陈默风篡位之战与陈勃一起支持了陈默风。 陈勃将鸟笼挂起,冷笑着走到白鹏面前,上下打量一番:“杨渺擅自收你入门,已经被我处罚面壁。就这样,你还不知夹着尾巴做人,胆敢跑去百花演武场惹是生非,早课又不好好听讲!” 白鹏听了,心中一阵难过,立刻明白,昨天在百花演武场助阿炳重创竹门的李成,已经给杨师傅闯了祸。李成断了骨头,竹门自然不会罢休,而松门门主陈勃是陈默风的走狗,又怎会为此事庇护松门弟子?结果不但杨师傅受连累,恐怕阿炳接下来也没好果子吃! 再一想,杨渺在陈默风篡位事件中支持的是费弘,能留在这里继续担任教习已经很不容易,恐怕只因他武功太强,人缘也好,撵他走会引发弟子骚动,但有了给杨渺穿小鞋的机会,陈勃绝不会放过。 见白鹏不答,陈勃的眉毛立了起来:“你怎么不回话?有胆做事,没胆应承吗?” 白鹏还是不想惹事,以免惊扰陈默风,便淡然答道:“弟子年幼无知,以后一定小心,请门主宽恕。” “哼!”陈勃冷哼一声:“看你这样子,心里定然不服。你才来了不到一天,犯了多少错?还有玉孔雀是怎么回事?听说你们当众交换信物?不知道门规禁止男女弟子私下偷情吗?违规者死!”他最后一个“死”字已经说得杀气腾腾。 “弟子知错,以后一定小心检点。”白鹏将头深深低下去,以免再被陈勃看到什么不屑的神色:“不过门主既然提到了‘当众’二字,便不能算‘私下’了,而且相互送礼物,算不得偷情。” “还敢顶嘴!”陈勃一个耳光抽了过来。白鹏在这一瞬间想了很多,最终还是大局为重,硬忍着羞辱不做反抗,让那耳光结结实实扇在脸上。他明白,陈勃与自己能有多大仇恨?无非还是借题发挥,向杨渺出口恶气而已。尽管如此,白鹏还是胸口起伏,心中恨极,暗自发誓日后必杀陈勃。 打完了白鹏,陈勃怒火稍稍平息,又冷笑起来:“整个武夷派,谁不喜欢孔雀仙子?哪轮得到你这垃圾货色!撒泡尿照照你自己的娘娘腔怂样!” 白鹏轻声一笑:“是玉孔雀主动喜欢了我,弟子也没有办法。” “哈!她喜欢你,有用吗?”陈勃满脸不屑:“三年一度大比武的状元可获掌门亲赠玉如意,知道这玉如意是做什么的吗?状元将玉如意送给任何一个女弟子,对方必须嫁给他,不可拒绝,否则门规处置!” 白鹏猛然抬头瞪着陈勃:“这种事,怎能强迫!” “天下婚姻之事,哪桩不是父母包办,何时轮到姑娘自己做主?”陈勃看到白鹏的愤怒,反而开心起来:“而且实话对你说,即使状元将玉如意送给了另一位美女周雪晴,孔雀也轮不到你。掌门人已经决定,无论状元挑了百花门两大仙子的哪一位,他都会立即迎娶另一位。” 白鹏一撇嘴:“陈掌门都有五十岁了吧?居然想娶十五岁的小姑娘!” “嘿嘿!这世道,本就是强人独吞金银美女,旁人捡点剩的,而你这种杂碎,连残羹剩饭都轮不上!你以为那些姿色稍差的女弟子就能有你的份?”陈勃说着转向林奋:“把这个不尊长上的小畜生拉去黑屋,紧闭三天!可以给水,不能给饭吃!到了腊月二十五,比武大会上,再给这个饿得打晃的娘娘腔安排一个厉害竹门弟子做对手,给他松松筋骨!” ****** 白鹏被林奋押送着离开门主居所,经过演武场时,所有弟子都停了动作,关注着白鹏究竟被如何发落。而在大门和演武场之间,还站着一位白衣少女,见了众人的反应后也转身看过来,居然是玉孔雀!她昨天说过今天早课之后要来找白鹏玩,果然如约而至。 白鹏昨日初见玉孔雀时,因她兼具纯洁与艳丽的容貌,主要都在盯着她的脸看。如今远远瞧她一转身的风情,忽然发现她身材也婀娜得不像话。虽然没有很夸张的凹凸,但是苗条修长,起伏有致,转身之际那腰肢简直柔若无骨,白鹏心里忽然产生一个念头:假如有人不懂“婀娜”一词,带他来看看玉孔雀就够了。 玉孔雀看见白鹏,甜蜜的大眼睛里闪现出天真快活的光芒,提起裙摆向他跑来。 提裙而跑是不得已。百花门女弟子穿的曳地长裙对习武女子来讲非常碍事,一般来说女武者都穿裤子,少数爱美的例如林海芸,也是在裤子外面再套短一些的裙子。可武夷派给女弟子设计的曼妙白裙,只考虑突出她们的美感,变成长裤配长裙,既不介意是否看起来像孝服,也不管会不会影响奔跑打斗,其实这样一条腰带束着长裙长裤,就连上厕所都会非常麻烦。许多女弟子天热时索性就不在里面穿裤子。 玉孔雀跑了几步,忽然看到林奋在白鹏后颈推了一把,还吼了一声“快走!”顿时楞在那里,脸上的笑容换成了惊愕。 白鹏苦笑着喊道:“孔雀,等等我吧!我被关禁闭了,大比武之后再找你玩!” “关禁闭?为什么?”玉孔雀喊道,又继续跑来。 “就因为我喜欢你啊!”白鹏笑道,却被林奋在屁股上踹了一脚:“不要脸的小畜生,快走!” 玉孔雀哭喊:“这没道理!”眼泪奔涌而出。 一名松门师兄连忙扯住她衣袖:“别往里去了孔雀仙子!门规不许女弟子深入男弟子驻地。这次的状元或许会选周雪晴也不一定,你等三年也才十八,我们小师弟好好修炼,三年后的比武或许就能得状元!那时你们在一起,名正言顺!” 玉孔雀狠狠一擦眼泪:“你们门主是大坏蛋!”便转身向大门外跑去。 ****** 关禁闭,三天不能见到玉孔雀,这对白鹏都不算什么。反而由于静静独处,减少了身份穿帮的危险。至于和美丽小孔雀的相处,以后自然有大把的机会。唯一让他耿耿于怀的,就是陈勃和林奋对他的羞辱,只等几天后成功杀死了陈默风,肯定得向这两个家伙讨回欠债,再加收几倍的利息。 回忆着陈、林二人的可憎面目,白鹏又想起了自己那句“武夷派里没好人”。现在看来,其实至少松门这些弟子大多还是好人,无论是阿炳那几个,还是热心指导大伙武艺的几位师兄,都还不错。教习杨渺也很和善,估计费弘、范玄他们也曾有这样的青春时光,只是在武夷派过分强调排名来激励上进的制度,让他们一天天变得自私、阴沉和暴戾。 昨天白鹏还在赞叹武夷派的制度,今天就改了主意,打算如果真的扶费弘上了台,一定要劝他做些修正,激励弟子奋发的同时,不能丢了善良友爱。 第二天一早,白鹏肚子就饿得难受起来,但知道喊叫哀求也没用,只喝些水便静静运功。到中午时分,忽听外面乱了起来,细细分辨,发现是范玄的死讯隔一天终于传来了武夷派,众弟子哭成一片。 范玄是松门第三代传人中与费弘并列的两大高手之一,有“武夷战神”之称,是松门弟子的骄傲。纵然他在外管理恶鬼堂,不能成为派内松门弟子的依靠,好歹也是个精神寄托。如今听说他被人卑鄙杀害,几乎人人都在痛骂那个“十五六岁的漂亮女刺客”,说她定是不敢正面交手,才来卑鄙暗算!听得白鹏忍不住笑出声来:“谁说我不敢正面交手,只是不想暴露自己真面目而已,不过范玄死得窝囊倒是真的。” 在修炼中再熬一天,到了腊月二十四下午,第二天就要大比武了,白鹏已经饿得一根手指也不想移动,躺在草堆里咬牙切齿地设想将来如何报复陈勃,怎样踢打臭嘴巴,怎样在他脸上拉屎,忽然听到门锁作响,继而屋里一亮,一个妩媚女声从门口传来:“儿啊!娘想死你了!” “这哪是娘的声音,明明是……”白鹏抬眼看去,赫然正是他这两天时常梦到的刘慧心! 刘慧心一边往里走,一边数落:“娘临走特意叮嘱你听老师的话,怎么一来就犯错,真不让娘省心!” 门口陪同刘慧心而来的弟子咧嘴一笑,关上了门。 原本饿到手脚虚浮的白鹏,这时候忽然全身都充满了力量,笑着一跃而起,将刘慧心紧紧拥入怀中,声音很轻,但语气很用力:“慧心,我天天都梦到你,想死你了!” 刘慧心将手中包裹向地上一撂,也搂紧白鹏,柔声道:“姐姐更想你,好几次梦到你。费弘爬到我身上,我都闭了眼睛把他想成你。” 白鹏心里一酸:“别提费弘,我听了难过。” “你还吃醋?姐只有这一个老公,你可有一堆老婆!”刘慧心轻笑着揪住白鹏的腮帮拧了拧,又将嘴凑上去一亲:“说正事吧!你三天都没动静,还让人关了起来,究竟怎么打算的?” ============================= 前些天答应了群中的读者朋友,尽快将本书改为一天两更。 但由于《断水离愁》追求细腻,所以写起来不省心,速度偏慢,至今还是只能保持每天4000-5000字的更新量,又不想学人家“两千党”硬拆成两章,一直都进展不理想,所以有些食言了。 不过,我不会放弃努力,大不了以后减少睡眠时间,力争能够尽快达到每天一万字的更新。 最后,欢迎加入本书qq群:断水离愁读书群242177070 第二百一十三章 刘慧心的抉择 刘慧心在客栈连续三天等不到音讯,只好按照约定再来看望“儿子”。既然不像以往那样扮夫妻或者姐弟,她也就不再遮掩真实年龄,只淡淡施些脂粉,却仍然艳丽夺目。 刘慧心的到来,在松门弟子中引发了骚动,一传十十传百,许多人闻讯过来围观。听说了这是小师弟的娘,便作恍然大悟状:“小师弟的爹是米行大老板,自然能娶到这样的老婆。”然后又纷纷感慨,从百花门两大仙子到小师弟的娘,世上美女其实很多,但若想拥有,自己先得出人头地才行。 小黑屋里,刘慧心依偎在白鹏怀抱中,问他接下来的计划,却半天得不到回应,还以为他因诸事不顺而没了主意,便在他脸上轻轻抚摸,安慰道:“如果不成,咱们就回湖州,姐不在乎费弘能不能再做掌门,就让他继续做你手下,只要你自己血手帮强大了,没有武夷派支持也一样争霸天下。” 白鹏仍顾不上分心回答,甚至没听清刘慧心说了什么?只痴痴凝望着她。尽管岁月沧桑痕迹失去厚粉遮掩,都一根根地清晰显示出来,尽管白鹏早已拥有许多美女,而且刘慧心又是别人的老婆,可她自有独一无二的魅力,令白鹏一天比一天深陷,这几日在梦中都在思念,如今这张面孔终于重现眼前,他心中既酸又甜,满是感慨,便只顾着贪看。 刘慧心将白鹏的身子晃了晃:“你被人关傻了?说话呀!” 白鹏这才脱离了恍惚状态,笑道:“我一见到你就傻了。”然后将武夷派三年一度大比武的事讲了,透露自己的计划是在掌门陈默风出席的时候,先掌握他行踪,再寻机下手。但五天的比武,尚不知陈默风是第一天就来观战,还是要拖到最后一天才来颁奖嘉勉,所以费弘从明日开始就要到外面策应,继续扮成大胡子叔叔,带着伪装成扁担的噬魂圣枪,在武夷派大门外不远处摆摊卖草鞋。 刘慧心听完,点点头:“知道了。你多加小心,没有十足把握可不要出手,姐姐先走了。” “别!”白鹏将她死死搂住:“你就这么走了?急什么!” 刘慧心苦笑,向白鹏这间囚室四下打量:“我知道你想什么?姐也想。可这里不合适,门不能从里面插,外边好多人盯着。” 白鹏将探测之力放出去,果然发现门外远远近近地许多人聚集,有原本就看管囚室的弟子,也有更多跟着刘慧心过来的,指指点点,窃窃私语,话题都集中在“小师弟的娘”。 白鹏将注意力收回,仍盯着刘慧心:“反正门关着,他们又不能擅闯。我都想死你了!”随即不由分说就向她红唇吻去。刘慧心自然张口相迎,舌尖刚刚相抵,她的身子就软了下来,倚在白鹏怀中,呼吸急促,一股股热气都灌入白鹏口中。 只亲吻一阵,刘慧心便带着些哭腔用力挣脱:“好了,再这样下去,姐就忍不住了。”继而凄然一笑:“你知道吗?今天费弘坚持要让小涛扮你老婆过来接头,不许我来。他已经对咱们疑心得很了。以后你再来找我,恐怕都不太方便。” “那怎么还是你来的?” “费弘对我是真的很好,无论怎样,他最终一定听我的。那样一个杀人如麻的凶悍男人,在我面前受尽了委屈。”刘慧心眼中泪光闪动,神情极为复杂。 白鹏听了心中一阵难受,将刘慧心拉回怀中,声音低沉:“慧心,我明白了,你着急想走,是不想对不起费弘,你已经喜欢上他!” 刘慧心低低长叹一声:“他毕竟是我老公,要一起过一辈子,喜欢上他,也不奇怪。” “这才……这才几天时间……”白鹏嘴唇颤抖,说不下去,泪水从眼中连串滚落。 “这几天,却是姐一生中心里最翻腾的几天。我现在心乱如麻……我想……以后……就专心跟着他……”刘慧心起初还说得平静,可是一看到白鹏的泪水,顿时低声哭泣来,捧住他的脸,将那些泪水亲入口中:“你别这样……别这样,让姐心里更难受!” 白鹏扭脸避开,向下一跪,钻入刘慧心重重叠叠的长裙中去,抱住她未穿裤子的双腿,鼻尖顶在丛林中轻轻拨弄,用哭一般的声音笑道:“前几天我扮女装,你钻过我裙子,今日咱们换过来。”说到后来泣不成声:“慧心,以前你喜欢我,我只喜欢你的相貌,不喜欢你的人,嫌你太风流。经过这些天相处,我已喜欢你的人,喜欢你的一切,连你这里的气味我都觉得是香的,你却不喜欢我了!” “别这么说……”刘慧心隔着裙子白鹏的头上轻轻抚摸,身子也向前移动,跨立在他脸上:“一进门我就讲,我想你!这几天总梦到你!我对你的喜欢没有减少一丝一毫!只是……只是我也喜欢了费弘,你难道没有同时喜欢两个女人的时候?何况,费弘毕竟是我老公!” 白鹏隐约记得自己好像对苏柳还是谁说过类似的话,顿时无言以对,只能仰着脸细细品尝,既然以后没有机会,如今更要珍惜。只是今日慧心的气味总有些与以往不同的怪异,最后他忽然想到什么?一手掀高裙摆,一手探到丛林中,借着透入的光线细细翻看触摸,惊得几乎向后跌倒,连忙起身,拼命向地面吐口水,手指也在衣服上狠狠地蹭。 “你来之前是不是刚刚跟费弘亲热过!” “是。”刘慧心呆立不动,神色黯然:“就是他对我让步,允许我来看你那一刻,我忽然感觉到,这个男人为我付出太多了,只要能让我开心,他做什么都行。如果跟这样一个男人过一辈子……我忽然间就……忽然就……是我主动跟他好的,而且,这次我没闭眼,再没有把他想象成你。” “我知道了。”白鹏颓然坐向草堆,停止哭泣,平静下来,伸手擦去所有泪水:“你可以走了刘姐,接下来的事情按计划办。” “嗯。”刘慧心轻声应了,转身走向门口,却扶住门并不拉开,静了一阵,低声道:“包裹里有食盒,食盒里有鸡腿,咱们第一次见面我给你做过,你说你爱吃的。” 白鹏肚子真很饿,可是听了这话,一点食欲都没有,反而克制不住地低下头,脸埋在自己两腿之间“呜呜”哭了起来。 刘慧心靠着门沉默许久,还是走了回来,坐在旁边搂住白鹏肩膀,轻声道:“小心肝,姐也舍不得你。别难过,姐心里有你。姐姐保证,这一辈子,都把你放在心里藏着。只是姐有老公,你也有妻有妾,都过好自己的日子吧。” 白鹏点点头,却哭得更厉害。 刘慧心在他脸上爱怜地亲吻,随后贴在耳边柔声笑道:“姐认输了,就再跟你亲热一次,好不好?” 白鹏听到这话,又嗅着刘慧心身上的香气,下边立刻勃然而起,却保持着骨气,坚定摇头:“我不要!你里面还有费弘的东西!” 刘慧心探出舌尖,在白鹏耳中一阵撩拨,笑道:“还说不要,姐都看见了!”随后跪到白鹏面前,褪了他的裤子,俯下身来。尚未接近,就已将舌头伸得老长。 白鹏被她在前端一阵轻挑拨打,全身酥软,所有的骨气都没了,抬手到刘慧心头上抚摸:“慧心……给我吧!” 刘慧心咬唇而笑:“这样可不成,随时会有人进来。” “我不管!” 刘慧心站起身,叹道:“你姐我做这种事从来不怕人看,可你不行,被人见到了,身份立刻穿帮,所有计划都泡汤。”说着走到门前,躬身伸手推住了门,将臀撅起老高:“我顶住门了,来吧!” 白鹏这才泪汪汪地起身,看到慧心想出的主意又有些好笑,提着掉落半截的裤子挪到门口,将她裙子掀到后腰,露出雪白的圆臀,滑腻腻冲杀进去。起初还顾虑不可发出声响,只探入半截轻轻进退,到后来迷乱起来,什么都不再想,将小腹在那臀上清亮撞击,掀起一道道雪白波浪来。 俗话说“快乐时光总是短暂的”,所以白鹏与刘慧心在一起,每次都坚持不久。释放之后,他的身子松快下来,心情却越发沉重,低头凝视那片雪白,眼泪一颗颗滴了上去。 刘慧心叹息着回身跪到白鹏面前,拿手帕略作清理,为他穿好裤子,起身微笑道:“小心肝,以后就算不能再做这种事,你永远是姐的小心肝,珍重,对你老婆好一些!”说着伸手去拉门。 白鹏将她一把扯住,却磨叽着不知该说什么?最后问道:“他们怎么会让你进囚室来看我的?” 刘慧心眼中闪动笑意:“松门的门主陈勃,当年跟费弘和杨渺一起见过我的,刚才色迷迷地告诉我,大水冲了龙王庙,不知道你是我儿子。假如我看过你之后愿意去陪他喝几杯茶,他立刻就放了你。” 白鹏瞪眼:“不行!你怎能让那个混蛋占便宜!我不需要出去,就在这里等到明天的大比!” 刘慧心笑道:“就算以前姐姐风流的时候,也瞧不上这种猥琐人物,何况如今……”她在白鹏脸上轻轻一抚:“放心吧!我直接出门回客栈。” 刘慧心走了,白鹏站在门口愣了许久,才想到她带来的鸡腿,肚子顿时咕咕狂叫。于是苦笑着解开包裹,从食盒中拿起鸡腿,撕扯下一大块狼吞虎咽,吃到后来,想到慧心做菜鲜美无比,又流下泪来:“如果我当初就愿意娶慧心,不让她跟着费弘,今天会怎样?” 然而,事已至此,后悔也没用。鸡腿极大,几乎占了半只鸡,一顿吃完,白鹏全身都有了力气,到草堆中一坐,默默用功,离梦神功流转起来,心情也渐渐平静。 ****** 第二天一早,三年一度大比武正式开始的日子。所有弟子都去了武夷派的大演武场,松门之中已经一片寂静,只听到远方山呼海啸般的喧闹。可是一直都没人来释放白鹏。 白鹏伸手一推,门仍然锁着,心中极为诧异:“不是说每个弟子都要参加,陈勃还要找个厉害的竹门弟子来给我松松筋骨吗?”于是身子一纵,扒住了高处的小窗,探头向外看,却见看守囚室的弟子已经离去,估计也参加比武去了,跟自己有仇的教习林奋取而代之。 “喂!”白鹏高喊:“林师傅,怎么不让我参加比武!” 林奋扭头看过来,冷笑道:“三天没吃饭,居然有力气爬那么高?放心吧!事情没完,还得多饿你两天。” 白鹏一听就明白,昨日刘慧心一定是直接离开了武夷派,没让陈勃占便宜,所以自己非但不得释放,还得多吃些苦头,早知道那鸡腿就要省着点吃! “可是?大比武规定每个弟子都必须参加,不是吗?”白鹏仍不甘心。假如陈勃真的不肯放他,大事要紧,说不得就只能破门而出了。 “哈哈!”林奋大笑:“别担心,门主已经向掌门禀告,松门弟子白相仁是超级天才,可以免除预选,直接参加三十二强战!” 白鹏愣了愣才想明白,五百弟子决出的三十二强,那肯定个个都厉害得不像话,陈勃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将白鹏送到超级强敌面前。作为一个不会剑法和内功的初入门小弟子,就算对方用木剑,他的下场也是非死即残。 “这不是故意要我的命嘛!”白鹏哭丧着脸:“请问陈掌门来了没有?” “还想求掌门人主持公道不成?”林奋得意洋洋:“掌门最后一天才来,你先想办法活到那时候吧小畜生,哈哈哈……” ==================== 欢迎加入本书qq群:断水离愁读书群242177070 第二百一十四章 三十二强现身 白鹏跨出牢房时,已经是腊月二十七,门外阳光灿烂,为闽北的隆冬平添许多暖意。他骤然从黑暗中出来,不由地眯上眼睛,过一阵才缓缓适应。 “快走,别磨磨蹭蹭!”林奋伸手就推。 白鹏踉跄着前行,一边笑道:“送死的事,何必那么着急。” “你应该不会死。”林奋想了想,拍拍白鹏肩膀假意安慰:“别怕,多半是断手断脚,性命无碍。” “我上台就认输,偏不给他斩手脚的机会!”白鹏笑容灿烂。 林奋瞥了他一眼:“哼,那就比一比,你说一句话认输快,还是人家一剑斩来更快。” 到了大演武场,只见西侧已经搭起一个披红挂彩的高台。松竹梅三门的男弟子和百花门女弟子在东侧,就像面对戏台看戏,分成四片方阵,扇形环绕着比武台。女弟子们都有座椅,男弟子就只能盘腿席地而坐了。 松门弟子看到白鹏出现,个个面色古怪。阿炳站起身,明显想走过来搭话,可看了看白鹏身边的林奋,又垂头丧气地坐下。他手腕上裹着绷带,多半是之前的比武已经受了伤。 白鹏向阿炳笑一笑,点点头,示意自己一切安好。再左右扫视一遍,见几名松门教习都在,独缺杨渺一个,忍不住问林奋:“杨师傅呢?不是人人都要来的吗?” 林奋用一根手指轻捋嘴角的小胡子:“嘿嘿”地笑:“杨渺嘛,被门主罚面壁,期限未到。他对你娘倾慕了十几年,所以拿你当儿子一样看待,明日他来了,见到你比武的结果,必定欣慰得紧!”林奋想象着明日杨渺看到这小畜生断手断脚时的悲痛表情,打心里乐开了花。 白鹏的确感到杨渺拿自己当儿子看待,既有严厉训导,又有慈爱关怀,被林奋用嘲讽口吻提到此事,他心中反而一热,微笑道:“我不会让杨师傅失望的。” 林奋望着白鹏,见他如此淡定,神色有些困惑起来。白鹏却不再理他,视线移向旁边,笑着起身。 玉孔雀从女弟子那一侧跑了过来,脸上笑容如同盛开的花朵,到了白鹏面前几尺处站定:“白相仁,听说你是派中百年一见的天才,不必预选,直接进三十二强!真让我想不到!” 白鹏回以温暖微笑:“听说你是摆夷女子,汉话却说得这么好,也让我想不到。” “怎么,嫌弃我不是汉人?”玉孔雀脸上装出极愤怒的表情,小嘴撅着,眉毛立着,眼睛瞪得比以往更大,看起来却并不可怕,只在美丽中添了三分俏皮可爱。 白鹏呵呵一笑:“不不不,绝不是嫌弃。早听说摆夷女子个个美丽,果然名不虚传!” 玉孔雀得意地哼了一声,恢复了兼具艳丽与纯真的笑脸,向前走上两步:“我跟你说句悄悄话!” 不远处百花门一名上了些年纪的女子大喊:“孔雀!回来!”白鹏看了一眼,那人显然是范玄学艺时代的女弟子之一,如今在百花门做教习的。由于那拨女弟子最漂亮的都被范玄糟蹋了,她这个幸存者容貌比较普通。 玉孔雀对教习的喊叫声置之不理,凑到白鹏耳边:“如果你得不到状元,咱们一起逃走!” 白鹏明白孔雀的意思,一旦状元将掌门颁发的玉如意送给了她,她必须嫁,不得违抗。所以她是在表白,只要状元不是白鹏,她就要与白鹏私奔。 白鹏心中既感动又好笑,却故意愁眉苦脸:“如果我带你私奔了,武夷派追杀咱们,怎么办?” 玉孔雀信心十足:“我阿爹是土司,手下人马多,才不怕呢!” 白鹏瞪大了眼睛:“你让我做上门女婿?” 玉孔雀嘻嘻一笑:“不想做上门女婿,就要做状元,拿到玉如意。”说着将红唇印在白鹏脸上重重一亲:“我在下面给你鼓劲!”也不等答话,喜洋洋地跑回百花门的队伍中去。 周围人见孔雀仙子当众亲吻白鹏,轰然大乱。纵然大伙都知道孔雀是摆夷女子,不江究汉人礼法,此事也太过耸人听闻,更不用说那些铆着劲要夺取状元迎娶孔雀的最强弟子们。无数道杀人目光顿时集中到白鹏身上。 白鹏心中却是五味杂陈。这一趟武夷之行,让他对刘慧心这个年长自己许多的女子迷恋到了极致,从她身上获取了许多前所未有的奇异快乐。可是正当情热之际,刘慧心忽然决定斩断两人的暧昧关系,令白鹏难以接受,这几天是既伤心,又抑郁。此刻活泼美丽的玉孔雀就如黑暗天空中骤然绽放的霞光,令他整个人由内到外一下子明亮温暖起来。 然而,到了真相大白,玉孔雀得知白鹏已经有老婆的时候,她该是什么表情?会不会伤心得哭泣,大骂“骗子”?白鹏想到这里,黯然坐倒,心中满是愧疚。 这时台上有人中气充沛地发声高呼:“肃静!都肃静”制止了众弟子的喧闹。 白鹏看那人的形貌和神气活现的样子,就猜到他是竹门门主,现掌门陈默风的得意弟子严昭。 严昭神情威武,四处扫视,见有嬉笑的就拿目光瞪过去,直到大伙都彻底肃静,才开始讲话:“武夷派最大盛事,三年一度的大比武,已经进入第三天!各门五百多弟子,经过层层比试,强存劣汰,到今日只剩三十二位还有资格登台。这三十二人,自然是强者中的强者,堪称天之骄子!你们,都站起来让大伙认识认识!” 进入三十二强的弟子们闻声而起。白鹏看了一眼,竹门在其中占了至少二十人,那位长得相当“写意”的吕傲天也在其中。松门则只有七八个,梅门更少,总共三人而已,更神奇的是,百花门女弟子中还站起一个来。那女子身穿百花门制式白长裙,脸上却罩着一层轻纱。 在场的近六百弟子都沸腾起来,欢呼声自然先送给本门师兄们,但随后都转向百花门,对着那名女子高声喊叫:“雪晴仙子,加把劲,勇夺状元!” 白鹏心中一跳:“这就是传说中的百花门两大绝世美女,与玉孔雀并列的周雪晴?怎么女弟子也参加比武,她要玉如意拿来何用?”但前方松门弟子的对话立刻令他恍然大悟。 “雪晴仙子要是拿了状元才叫热闹!” “人家周雪晴本来就说,女子不能做男子比武获胜的彩头,她才来参加比武,明摆着就是要自己做状元!” “哈哈,雪晴仙子拿了玉如意,要是当众送给我,死都值了!” “你下辈子都别想!周雪晴对哪个男人有过好脸色?不过,她会不会像孔雀一样对小师弟有兴趣?”说着正在对话的两人都回头向白鹏看来。 白鹏听了他们的话,忍不住又去瞧周雪晴,恰好看到她也将脸转向这里。虽然有轻纱笼罩,仍然可以看出眉目如画,而且微笑着向白鹏点了点头。 白鹏心中一跳:“不会吧?我真的这么受欢迎?那传说中冰冷冰冷的雪晴仙子也对我有意思?” 这时台上的严昭再度高声发话:“你们都请坐!”待众人坐下,他目光转向白鹏:“我只看到了三十一个人,还有一位呢?在哪里?” 白鹏此前并未将自己和“三十二强”联系在一起,被林奋在屁股上踢了一脚才想起此事,歪歪斜斜站了起来,高声笑道:“我很差劲的,入选三十二弱才该有我,不知道怎么就会进了三十二强,还请严门主将我剔除,我不想比武。”他是真不想登台比武,万一对手出招凶狠,迫出自己的真功夫,再被看出什么破绽,难免又耽误大事。 听到白鹏自称该当入选“三十二弱”的说法,竹门弟子都哄笑起来,其余几门弟子也都嬉笑着看过来。 严昭冷笑:“我武夷派春季招新人,你却这时候入门,杨渺为你破例,自然因为你天资卓越,乃是百年一遇的天才。如此人物,有资格直入三十二强。” “严门主,我才练了一下午的松针剑法,然后就被陈门主关了小黑屋,饿饭五天,现在两腿打晃如何比武?算我弃权好不好?”白鹏哭丧着脸恳求道。两百多名竹门弟子见他认怂,自然又是一阵哄笑嘲骂。 严昭抬手示意,阻止弟子们笑闹,冷森森说道:“要么,你比武而胜,掌门人自会嘉奖杨渺慧眼识人;要么,你当缩头乌龟,连累杨渺因徇私收人获罪,废去武功逐出山门,自己选吧!” 白鹏深深凝望严昭一眼,不再吭声,在各门弟子或是疑惑或是嘲讽的目光中坐了下来。 “既然如此,状元就给我吧。”白鹏垂着头微微一笑,自言自语:“让陈默风来亲手给我颁发玉如意,也算给他一个惊喜。” ==================== 欢迎加入本书qq群:断水离愁读书群242177070 第二百一十五章 仙子下凡 在六百名观众的欢呼注视下,主持人严昭按照抓阄顺序喊名字,进入三十二强的弟子们陆续上台,捉对厮杀。 白鹏看得专注,不时微微点头。这些人的武艺,先不谈内功,仅以武夷派最出名的剑法而言,都已经是江湖第一流的好手,即便现在就出门去闯荡,也足以扬名立万了。若是一对一,比血手帮的黑风队厉害许多。有如此功底,如果能分批前来血手帮接受司徒静的战阵训练,在与魔教或玄武会战斗的紧要时刻,这几百人将是非常巨大的助力。 白鹏正想得入神,忽听欢呼声骤然高涨,直冲云霄,四面都沸腾起来。定睛一瞧,原来是周雪晴登台了。身为女弟子,居然能杀进三十二强,又是国色天香的人物,自然大受追捧,这一刻她的风头已完全压倒了与之齐名的另一位美女玉孔雀。 上了擂台,轻纱罩面的周雪晴有意无意地又往白鹏方向看了一眼,才向对手抱剑行礼。 站在周雪晴对面的,是一位看起来二十多岁的竹门弟子,面色有些涨红,说话也结结巴巴词不达意:“雪晴师妹,我会……我不会......呃……你……你小心……” 周雪晴淡然答道:“我戴面纱,便是不想让别的事情干扰到你,师兄请出全力,不必留手。” 两人对话时,近六百观众鸦雀无声,似乎连喘息都停止了。直到双方行礼完毕,骤然而动,闪展腾挪中一瞬间已经攻防转换七八个回合,台下才再度爆发海涛般的喝彩。 白鹏没有跟着喊,但也忍不住赞叹,他有一阵常陪刘知府去青楼喝酒听曲看舞蹈,但青楼那些受过精心教导的舞女,纵然长袖飘飘卖力演出,竟比不过周雪晴斗剑出招之美。 武夷派成名绝技“九曲剑法”,是何榘观看武夷山九曲溪沿山势奔流时,忽然顿悟“顺势而为”与“奇变陡生”的一体共存,就此所创的得意之作。随后他就凭着“九曲剑法”打垮了所有“武夷某某派”,独占了“武夷派”的称谓,又杀了众人请来撑腰的“南霸天”莫怀德和少林慈济大师,最终创下“八千里切磋不败”的惊世名头。 “九曲剑法”讲究顺着对手的招式,借势借力,并不硬抗。但反击时的出手方位总是匪夷所思。 同样的剑法招数,在费弘手中施展,只见诡异凌厉;到了前几日那竹门弟子李成手中,却成了猥琐阴损;而此刻的周雪晴,则是每一招使出,旋身摆臂之际,裙袖飘舞御风而行,如同九天仙子下凡一般,美得令人心醉神迷。许多男弟子忍不住激动地站起身来,却由于挡了后面的视线,被人拿脚乱踹。 “怪不得大饼说玉孔雀是狐仙,周雪晴是天仙。真是天仙一样的人物,不知道面纱后面的相貌又好到什么地步!”白鹏暗自嘀咕,也看得入神。但是,台上转眼七八十招过去,他却越看越是心惊:“不对!周雪晴远不止这个实力,她在掩饰!虽然隐藏得很好,却逃不过我的眼光!难道……她也像我一样,是个卧底?” 终于,到了一百多招时,周雪晴千钧一发之际避开对手招式,身形一晃,手中木剑已轻轻点在那个竹门弟子喉头。 两人的姿态僵持了一瞬,竹门弟子脸色涨得通红,低声道:“我输了!” 周雪晴撤剑后退,抱剑行礼:“师兄,承让。”不再多说什么?转身飘然下台。反而是羞愧到无地自容的竹门弟子还在擂台上多站了一会,才从恍惚中恢复过来,直接一跃而下,低着头匆匆跑回竹门弟子的队列里去。 白鹏的目光一直跟着周雪晴,那飘逸曼妙的身形总让他感到似曾相识。但雪晴仙子这次始终没有再看过来。 ****** “今日最后一场,竹门萧月朗,松门白相仁!”竹门门主严昭在擂台上高声宣布,嘴角挂着一丝冷笑向白鹏望来。 众弟子顿时又发出轰然喧嚣。竹门众弟子都清楚:“白相仁”因为杨渺的关系被两个门主合伙做局坑了,这一上台就算不残,也得大大出丑。白鹏刚入门还没学武功就已泡上大伙倾慕的孔雀仙子,自然遭人恨,所以这些弟子都幸灾乐祸,将此战当作今日仅次于雪晴仙子那一场的重头戏,等着瞧萧师兄如何料理那可恶的小白脸。 梅门和百花门的弟子们不明真相,只道“白相仁”真是严昭口中的天才,除了少数妒忌质疑,大多数人心中都有些期待,盼望竹门之外能涌现强手,多少打击一下竹门的嚣张气焰,所以纷纷发出喝彩声,等着好戏上演。 而松门弟子知道实情,都面带忧色,一齐回头向白鹏望来。 白鹏只得先不去想周雪晴的事,从林奋手中接过木剑,一边挠着后脑勺,一边晃晃悠悠向擂台走去。 几位门主一直都在擂台最里侧的太师椅上端坐观战,此时陈**身走到台口,瞪着白鹏喝道:“白相仁,走快点!磨蹭什么!” 白鹏苦笑:“陈门主,你关了我五天不给饭吃,我这腿像面条一样,本来就走不快。” 梅门和百花门的弟子们本以为白鹏这“天才”必定极受爱护,还要重点栽培,却没想到他有这样的遭遇,顿时“嗡”地一声议论纷纷。 陈勃冷笑:“小杂种,你自己犯错,挨罚也是自找的,活该!还不快上来比武!” 白鹏闻言,顿时加快脚步:“噔噔噔”上了擂台,却不看另一侧的对手萧月朗,而是死死盯着陈勃:“陈门主,你骂我什么都没关系,但不可辱及我父母!” 陈勃“哈”地一笑,回头看了看其余几位门主,似乎觉得白鹏很好笑,但除了竹门的严昭配合着大笑两声,另外两位门主都紧锁眉头。 陈勃自讨没趣,随后转过头来继续笑道:“你是刘慧心的儿子,不是杂种是什么?人人能上的东西,她自己都不知道你爹是谁吧?” 那天刘慧心探望过白鹏,直接溜走,没有去与陈勃喝茶暧昧,令他恼羞成怒,今天算是一并报复。 而陈勃的骂词不但波及白鹏的亲娘鬼仙子,更是当众侮辱了假扮他娘的刘慧心,仅凭最后这一句话,仅仅为了刘慧心,白鹏就已经满腹杀机,只想出手活活捏死陈勃。但终究大事要紧,他忍了忍,没有动手,但杀气都从眼中透了出来。 “陈勃!”白鹏咬牙道:“我是一个有仇必报的人,你要记住你自己这句话!” 陈勃大笑:“哈哈哈……太可怕了,白大侠你真是吓死我了!”随即脸色一肃,看向擂台另一侧:“动手!” 白鹏听木剑风声,就知道竹门那个萧月朗已经挥剑劈来,目标是自己右肩。前几天白鹏和阿炳在百花演武场惹事,砸断了竹门李成的肩骨,对方这是明摆着要如法炮制地报仇。 白鹏并不看对手,仍然用冒火的双眼死盯着陈勃,脚步向左微微跨出,听声辨形,右手剑向上一迎,连内功都没运使,只用了臂力,接住对方来剑,一沉,一荡,正是杨渺教了他一下午的十二式“松针剑法”之“回风”。 狂风袭来,松枝难免弯折,但低头绝非屈服,而是在蓄积着强大的“势”,下一刻就会用加倍的力量反击回去,这就是“回风”。 “松针剑法”是武夷派“松竹梅”三种入门剑法之一,不但松门的人练,另外几门也会习练,并非松门专属。但弟子们只当这种入门剑法是锻炼腕部灵活和力量的,包括陈勃这样的门主都不理解其中高深之处。 而白鹏却是自幼在生死搏杀中成长,在实战中领悟了“势”的真义,远非陈勃这样的人能够相比,这一式松针剑法使出来,就如浸淫数十年的老手,将剑式精髓发挥得淋漓尽致。在尚未使用内功的前提下,就将对手真气充沛的凶狠剑招接住,借势一沉,一带,再一绞,只借用了对手自己的力量,便听“嗤”地一声,萧月朗的木剑脱手飞上高空。 全场观众先是“啊”地一声惊呼,随即鸦雀无声,不管是盼白鹏得胜的还是希望他出丑的,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竹门排名前十的师兄,只一回合,手中剑就不知所踪,而对手才刚刚入门六天! 萧月朗也傻了,完全顾不上白鹏是否有后招,只呆呆望向天空,徒劳地寻找自己那柄木剑的踪影。 白鹏却并没有继续进击,收回手中剑,看着惊愕的陈勃,不屑地撇嘴一笑:“我不比了,输赢随便你们判。”说完转身下台。 从头到尾,白鹏都没有看过对手萧月朗一要走回松门弟子队列,才听到“啪嗒”一声,萧月朗的木剑落在远离擂台十几丈的地面。 第二百一十六章 暗中部署 白鹏在近六百名弟子目送下,神色冰冷地地走回自己位置盘腿坐下,他身旁的林奋见状,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将自己的座椅挪远了一些。 台上的竹门门主严昭将白鹏的对手萧月朗拉到一边,低声问道:“他内力很强?” 萧月朗支支吾吾:“他……他……好像没有内力……” “没有内力就一招打飞你的剑?”严昭瞪大眼睛,声音也不由地放大许多。 “弟子也不明白,好像身不由己,用岔了力气……” 严昭见自己引来了台下的不少目光,便停了盘问,恨恨道:“下去吧!丢人!”随后回到擂台里侧的座位坐下。 这样一来,仍然站在台口的松门门主陈勃就成了几百道目光的聚集点,他也是此刻全场最尴尬的人,比白鹏那个对手更无地自容。 陈勃说白鹏是超级天才,与严昭商量让白鹏直入三十二强,说到底只是为了杨渺的缘故来羞辱白鹏,顺便在实力悬殊的比武中名正言顺弄残他。 可如今事实证明,白鹏还真的是超级天才,不过只学了一下午的入门剑法,没有内功,却灵活运用了入门剑法中最基础的一式,将竹门排名前十的强大弟子手中剑挑飞上天。 台下众人,竹门弟子惊惧,松门弟子惊喜,另外两门则都是“原来如此,果然天才”的表情。虽然白鹏说“我不比了,胜负随你们判”,但胜负已经很明显,所有人都盯着愣在台上的陈勃,等他说话。 陈勃犹豫着,拿求援的眼光向严昭看去,这比武胜负本该由严昭宣布的。可严昭心中有火,翘着二郎腿,双眼看天,根本不理他。这让陈勃更加紧张起来,他是陈默风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侄子,严昭却是陈默风的心爱弟子,俨然预订了下一任掌门宝座,两者地位根本无法相比,得罪了严昭可不是小事。 最后,陈勃清了清嗓子,宣布:“比武未分胜负,白相仁拒绝继续,以弃权论。萧月朗进入十六强!” 下边再一次大乱起来,这回不是“议论纷纷”了,而是几百张嘴大喊大骂。虽然混合在一起听不出具体内容,但看着那些愤怒的表情就知道不是好话。放在今日,如果有人稍一起头,就可以齐声怒吼:“黑哨黑哨、裁判傻x”,在白鹏那个年代,大伙还只能各喊各的。 白鹏本人倒没什么反应,只泛起一些“意料之中”笑容,这结果也恰恰是他所盼望的,所以他才放了“胜负随你们判”的话。虽然他激动的时候也嘀咕过“状元归我了”,但事后一想,等到陈默风出现的时候,自己最好还是别站在台上,如果混在众弟子中,隐在暗处,更容易随机应变。 可惜总有人不让白鹏如意。梅门的门主彭迅和百花门门主郑婉容都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几乎异口同声:“陈师兄!不可如此!” 随后两位门主对视一眼,改由彭迅说话,郑婉容与他并肩而立,以点头表示支持。 “陈师兄,你不偏袒本门弟子,值得赞佩,但输就是输,赢就是赢,刚才交手一合,高下立分,胜负已经很明白了!” 陈勃当然知道胜负很明白,被两位门主一质问,顿时哑口无言。 台下本已坐回到竹门弟子当中的萧月朗忽然站了起来,脸色憋得通红,四周吵闹的各门弟子见状,犹如沸水中扔进一个冰块,迅速安静下来,都等他说话。 “我输了!给竹门丢脸了!以后会好好苦练,三年后的大比找回场子!但今天输了就是输了,不需要陈门主你们松门故意相让!”萧月朗看起来比笑咪咪的白鹏愤怒得多。 白鹏听了,顿时对这个萧月朗肃然起敬:“竹门之中,也有好汉子!”眼光向萧月朗看去,正好对方也转头过来,两人视线一对,白鹏微笑点了点头。萧月朗神情难看,但也向白鹏点点头,随后重重地坐了下去。 事已至此,代替掌门人主持本次大比的严昭不能不说话了,他起身清清嗓子,走到台前: “月朗,五百多弟子,你进三十二强已经很不错,三年后再争状元吧。今日,第十六场,白相仁胜!” 下边终于响起了整齐的欢呼声。 严昭的神色却并不怎么好看,声音也凶巴巴的: “明日十六进八,八进四,一共十二场比试,都回去好好准备吧!”说完话立刻转身下台。 ****** 回到了松门的白鹏,俨然成为英雄。虽然还有两位师兄跟他一起进入十六强,大伙的关注却都放在他的身上。茅厕旁那间大平房挤得水泄不通,众人都抓住白鹏问长问短,连住在松风阁的各位师兄也来了。其中一人居然抱着铺盖,进了屋就向白鹏的铺位一扔: “小师弟,你以后该做师兄了,住到松风阁吧!我给你腾了地方,以后松门扬眉吐气就靠你了!” “别别别!”白鹏笑着两手乱摇:“还是大通铺好,一个人住我怕鬼!” 直闹了一个时辰,又跟大伙到饭厅一起吃了饭,享受够了众星捧月的待遇,白鹏才终于得以稍稍清静。 下午众人练剑的练剑,打坐的打坐,白鹏却拉着阿炳、果子狸和月牙儿这三个比较亲近的师兄悄悄离开,到了僻静无人处。 “不瞒你们说,我其实不是初学乍练,谁能只练一下午就打败练了五年的前辈师兄?世上哪有那样神奇的天才!”白鹏笑嘻嘻地开始透露真相。 阿炳瞪大了眼睛:“难道你已经是高手,是别派过来卧底偷师的?” “偷什么偷!”白鹏在他腿上踢了一脚:“武夷派是我外公一手创立的,家传的武艺,何需来偷!” “啊!你是祖师爷的外孙?那……你跟门主他们是同辈的!”阿炳等三人都惊了。 “小声点!”白鹏见识了整个门派的气氛,心中已有把握,便压低声音将自己这一次的来意讲了出来。 阿炳又惊又喜:“太好了!若你能成功,把陈勃也赶下台,让杨师傅做门主,师兄们都喜欢杨师傅!” “你们帮我,我就一定能成功。” “说吧!怎么帮?”阿炳等三人脸上既兴奋又庄严,感觉自己有生以来从未这样重要过。 白鹏这才将自己思虑了几日的计划和盘托出。 三人听得连连点头:“好!我们立刻开始!剑房的值守师兄很可靠,这事好办!” “别急!”白鹏拉住跃跃欲试的三人:“武器的预备明天再做,今晚先组织人马。千万记得,宁肯人少,一定要可靠!” “放心吧!陈勃的狗只有那几条,别的师兄弟心齐得很!” “记得小心就是!还有,松风阁的十位师兄,哪几位可靠,给我名字,我亲自一个个去谈!” 一下午过去,到夜深人静回房休息时,白鹏就见大伙的神色已经不一样了,比武之后还只是惊喜赞佩,如今看白鹏的眼神就像看领袖,一副神秘兮兮的“你放心,兄弟们心知肚明”的表情,大多数人与阿炳等人一样既兴奋又庄严,似乎感觉到自己即将参与一场伟大的战斗。 白鹏心里暗暗叫苦:“我说了让他们控制范围,别联络太多人,结果好像所有人都知道了,这要是泄了密,可就坑了我了!” 好在一直都没有发生什么?大家在怪异的气氛中上床,这一夜打鼾磨牙声比以往少得多,显然很多人都激动得睡不着觉,就这样一个个睁着眼睛迎来第了四个比武日。 ****** 既然已经进了十六强,白鹏又改变了自己低调从事的计划,索性决定争下状元,在众弟子中建立威信,以后这些人来血手帮时就会更加服从。 不过,白鹏的身份仍然是刚来七天的新弟子“白相仁”,所以“九曲剑法”这样高深的武夷派功夫仍然不能使用,耍来耍去还是那入门的十二式“松针剑法”。正如前一日所表现的那样,他在松针剑法中体现的境界也远非四代弟子们能匹敌的。 十六进八,仍是一招“回风”,对手木剑飞上天。这次面对的是梅门的最强弟子,那人落败,脸上却是心悦诚服的笑容:“师弟这手松针剑法太帅了,师兄我大受启迪,多谢!” 八进四,白鹏见自己又迎战竹门弟子,决心立威,索性根本没给对手出招的机会,行礼完毕,竹门大师兄的木剑刚抬起一半,他一招“破雾”,剑尖已经抵在对手咽喉。 台下观众不像昨日那样惊叫,好像已经感到白鹏获胜并不意外,还格外增添了众多女弟子的欢呼。玉孔雀在其中蹦蹦跳跳,手舞足蹈,似乎白鹏获胜就是她获胜,在女伴们面前格外风光。 玉孔雀只是在台下笑闹,与她齐名的另一位美女却奋战在擂台之上。周雪晴连续两轮苦战,击败对手过关,也与白鹏一起进入四强。 四强的另外两位是竹门那位“眉目如画”却是像水墨山水画的吕傲天,还有松门大师兄方廷。白鹏对那吕、方二人不太关注,他这样武林顶尖的高手去跟武夷派四代弟子比武,本来就是大人欺负小孩一样,输赢没有悬念。 但白鹏的视线一直往周雪晴那里打转。即便是玉孔雀又来拉着他赞扬鼓励,还在他脸上再赏一吻的时候,他都有些心不在焉。因为周雪晴虽然两战都胜得艰难,白鹏却发现其中表演痕迹极浓。她是既想赢,又不愿暴露真正实力,这是为什么? 白鹏已经将武夷派算作自己属下的力量,如果其中混着其它势力派来的卧底,即便是绝世美女,也不能留着!周雪晴的本身武功底子属于何派,究竟有多强,只有等到第二天亲自与她对决才能知道了。 当然,明日更重要的还是对付陈默风,周雪晴底细先探一探,倒是不必着急动手,甚至可以争取她的合作。 将这些想清楚之后,白鹏情绪高涨起来,等八进四比武刚结束,就与玉孔雀一起到武夷派中四处走动游玩。这时已经没人来多管闲事,白鹏显然将会夺取状元,玉如意也必定送给玉孔雀,这两人成婚似乎已成定局,就任他们去了。 玉孔雀生性活泼,摆夷女子也没什么礼法或者女子德容的讲究,一路嘻嘻哈哈,时而与白鹏牵手蹦跳,时而跃到白鹏面前与他谈笑着倒退而行。 到了一处宁静的池塘边,玉孔雀忽然站住不动,痴痴凝望水面:“我喜欢水,你呢?” 白鹏却痴痴凝望玉孔雀,容貌美艳却不失清纯,身段婀娜柔若无骨,性子又活泼可爱,这样的女子,天下能有几个?他再也顾不得孔雀得知自己已有老婆会怎样反应,将其一把抱住: “我喜欢你,孔雀!” 第二百一十七章 给孔雀上一课 “我也喜欢你。”玉孔雀微笑着靠在白鹏肩头,声音一如既往地柔糯好听。 白鹏的骨头更酥了几分,笑问:“我喜欢你的相貌,也喜欢你的性子。你喜欢我哪点呢?” 玉孔雀望向旁边的池塘,静了一阵,忽然“扑哧”一笑: “她们都喜欢你的相貌,我反而不喜欢,我喜欢国字脸的男子,有王者气度。你却比我好多姐妹都清秀。” 白鹏脸上一红:“那…….那你喜欢我什么?” 玉孔雀凑到白鹏眼前,轻声道:“你的眼睛……第一次看到你,就看到你的自信,霸气,心中装着大事,将来注定是个不平凡的男人!” 白鹏心中一阵狂跳:“心中装着大事”,难道孔雀是陈默风派来试探他的?但是再看看孔雀清澈单纯的眼神,立刻骂了自己一句“胡思乱想”。 “谢谢你,孔雀,这么夸我,我怕会让你失望。” “我看人从来不会错。”孔雀摇摇头:“我的家乡安宁平静,衣食无缺。可我偏偏从小向往你们汉人的大风大浪大江湖,有那么多英雄传说!汉人的书我看了不知多少,阿爹说我懂得多,看人准,可我只想来中原,真正经历风雨。” 原来孔雀也是从小胸怀大志的,让白鹏想起司徒静来,却不知孔雀有没有司徒静的军略才干。于是笑道:“你爹是土司,你若看过兵书,可以帮他统帅军队,扫平别家土司,一统云南。” 孔雀的目光低垂下去,神色有些黯然:“我们摆夷人不爱打仗。就连我自己,练武也没有天赋……” “你这身段,练舞倒是合适。”白鹏在孔雀柔若无骨的纤细腰肢上一抚,见了她困惑的眼神,连忙又安慰:“是武夷派太厉害,你在派里比不过别人,出去了可就纵横江湖了。” “我是一只白孔雀。虽然美,却飞不高,看不远,每天迈着慢悠悠的步子,在草丛里寻找种子浆果,还要担心猎人的弓箭和鹰隼的利爪。可是我想飞!飞得高高的,高到能看见整个世界!” 玉孔雀眼中闪出些泪光,声音越来越激动,白鹏陪着默默点头。 “北冥有鱼,其名曰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玉孔雀背了一段《逍遥游》,停了一停,望着白鹏:“一只孔雀,想要直上九天,只有与大鹏为伴!” “你就是我的鹏!”说完这些,玉孔雀又有些不好意思,将脸埋到白鹏胸口,轻声道:“你以后带着我,无论天南海北,无论富贵贫贱,寒霜酷暑里,我都和你比翼齐飞!” 白鹏一生中从没听到过女子这样深情而又诗意的表白,想想自己这个“大鹏”实际上拖家带口的,背上还驮着七八个老婆,既感动又愧疚,默不作声,两行泪水滚滚而下。 “怎么哭了?害怕了吗?我不会给你捣乱,只陪着你。”玉孔雀忍不住用衣袖给白鹏擦去泪水,轻声笑道:“你叫白相仁,不好听。以后,私下里,我叫你白鹏好吗?因为你是我的鹏。” 白鹏心中一震,被这巧合逗得笑了起来:“过了明天,你任何时候都可以叫我白鹏。” “白鹏……”玉孔雀轻轻念道,脸靠在白鹏肩头,望着他的脸,又笑起来:“现在我开始喜欢你的相貌了。还有你身上的气味,也好闻。” 白鹏苦笑:“我多久没洗过了,你喜欢了我,自然就喜欢我身上的味道,不管香臭。” “我呢?你喜欢我身上的气味吗?” “当然!”白鹏在孔雀脖颈处深深吸气:“太香了。你身上的什么东西我都喜欢!” “我身上,还有什么?是你喜欢的?”孔雀笑得很灿烂。 这话如果出自刘慧心之口,白鹏只会当她是在故意挑逗,但孔雀的神情却是真心询问,愿意听他多夸几句。 白鹏的手从她凹下的纤腰向下一滑,落在翘起的圆臀之上,沿着那轮廓缓缓抚摸:“这里我就喜欢。其实我说了,你身上的一切,我都喜欢!”同时在孔雀的脖颈间开始细细亲吻。 刚才孔雀一番诗意言语曾经将白鹏整颗心洗得洁净,不留一点邪念。但是怀中抱着如此婀娜美妙的身子,又听她提到“还喜欢我身上的什么”,许多肮脏念头顿时又回到白鹏心中。 孔雀被他亲吻得闭上了眼睛,脸上都是幸福笑意,轻轻点头:“明天,你一定要夺取状元,把玉如意送给我。状元会有自己的房子,我搬进去跟你一起住,以后我就是你的爱妻,陪你一生一世,给你生儿育女。” 这话说得白鹏心里难过起来,停了在她脖颈间的亲吻,愣愣地看她。 “怎么,你不愿意吗?”玉孔雀睁开眼,看到白鹏的神色,略有些紧张。 “我愿意!怎么会不愿意!哪个男人能娶你,都是前世积德!可……”白鹏凝视着眼前美艳的面孔,后半句无论如何说不出来,便不顾一切向那红唇吻去。 孔雀微微一笑,也双唇微启,迎了上来。两人相互抿住对方一片唇,轻吮着细细体会那妙不可言的触感,呼吸都有些紊乱,热气一股股吹到对方脸上。 片刻之后,白鹏探出舌尖,从孔雀微微张开的唇隙挤入进去,然而刚刚触到她的舌,孔雀就慌忙后退,以手掩口,皱眉瞪眼:“你干什么!” 白鹏一愣:“亲嘴啊!” “亲嘴就亲嘴,你为什么……”孔雀面色挣扎:“我很喜欢你,可是……这样太恶心了!” 白鹏张口结舌,一时说不出话来,过了片刻,问道:“夫妻在一起,会做什么事,你听人说过吗?” 孔雀点点头,那只手却按在嘴上不肯放下,声音随之变得瓮声瓮气:“要一起睡觉”。 “怎么才能生出孩子?” “睡到一张床上,就会生。” “孩子从哪里生出来?” 孔雀愣住了,过一会摇了摇头:“不知道。阿妈说从胳肢窝下面长出来,我觉得她是骗我。” “你说你看了不知多少汉人的书,《金瓶梅》看过没有?” “没有……只看了四书五经,三国水浒,唐人笔记,史记汉书,六韬孙子……” “好好好……”白鹏无言以对,走了两步,到池塘边石头上坐下,捡了个石子狠狠扔到水中。但是片刻的扫兴过去,却更喜欢了孔雀,如此美丽活泼,又完全不懂男女之事的纯洁少女,放眼世间,要再找一个都困难!于是心中暗下决定,如论如何要娶她进门,只是如何让她接受做妾的现实,还得动动脑筋,或许得先将生米做成熟饭才好说。 孔雀到了白鹏身旁坐下,探头来看他,嘟着嘴问道:“你生气了?可是不怪我,别人的口水,滑溜溜的,多恶心!” 白鹏长叹一声:“你回去问问年长的师姐们,男女在一起,都会做什么事情吧。我不好跟你说。” “我回去就问。不过就算旁人会做,咱们也不是非做不可吧?”孔雀看白鹏脸色有些难看,连忙拉住他一只手,犹豫着说道:“好,假如必须如此,我会答应你,成亲那一天就跟你做。” 白鹏瞟她一眼:“成亲那天,要做的可不止亲嘴……” 孔雀叹了口气:“我知道,还要脱衣裳的。想起来就害羞,不过既然是夫妻,也没关系了。” 白鹏哈哈一笑:“好了,别不懂装懂了。”在孔雀身上一拍:“快回去请教前辈吧!顺便帮我叫周雪晴过来,我就在这里等。” “什么!”孔雀一跃而起,瞪着白鹏:“你为什么叫她来!你也喜欢她吗?就算是状元,也不可以娶两个!” 白鹏微笑道:“你误会了,我有重要的事情跟她商量,跟明天的比武有关,可不是喜欢了她。” 玉孔雀看起来还是有些怀疑:“这有什么好商量?赢了她,夺状元!” 白鹏盯着她,心中一动,改了话题:“孔雀,你爹是土司,是大人物,娶了几个老婆?” “一个!”玉孔雀答得很快:“只有我阿妈一个,另外几个是妾,像奴仆一样,不跟家里的姓,生下儿子也不算家里的人,不能继承家业!” “哦,你们摆夷人家的妾还真可怜。”白鹏叹道:“不过,汉人纳妾就不一样了,妾说不定更受疼爱,气焰可以压过正室老婆,儿女也是正当儿女,可以继承家业的。” 玉孔雀盯着白鹏,观察他眼中神色,冷哼一声:“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是想娶周雪晴做老婆,让我当妾?” “哈哈,你又想多了,我不是这意思,快去吧!我这件事很重要。” ****** 过不多久,玉孔雀回来了,说周雪晴拒绝与白鹏见面,有什么话,等明天比武之后再谈。 白鹏仍坐在石头上,皱起眉头,手托着下颌:“这个周雪晴,究竟打的什么算盘?” 想了一阵,白鹏一抬眼,发现玉孔雀还在认真凝视他,神色颇有些忧虑,便“呵呵”一笑,问道:“刚才回去的时候,有没有向师姐们求教?” 玉孔雀摇摇头:“没来得及问。” “来,坐我腿上。”白鹏四下张望,没看到旁人出没,便拉住孔雀的手向怀中带。 玉孔雀对这样的事倒不介意,侧身向白鹏腿上坐了,眼睛望着远方发愣。 “还是我来给你上一课。然后你再向师姐求证。”白鹏坏笑着,凑到孔雀耳边,轻声讲述起来,一边说,一边还在两人身上要紧位置指指点点。 玉孔雀开始还听得专注,越到后来,眼睛瞪得越大,最后“啊”地一声跳了起来,向白鹏下边瞄了一眼,喊道:“那多脏啊!太恶心了!” “哈哈,如果你爹你娘不恶心一下,哪来的你?” “你骗人!”玉孔雀看来真的吓坏了,连退几步,远离了白鹏。 “不骗你,不信你去问那些师姐。” “那我就不嫁人了!”孔雀脸色发白,转身就跑,很快没了踪影。 白鹏也不追赶,微笑起身,向松门方向慢慢走了回去。对孔雀这样学富五车却唯独不懂男女之事的小姑娘,动作可不能太快,免得吓坏了人家。 ****** 回了松门,先去松风阁,白鹏重新开始办正事,找到松门十大最强弟子中的六人,对他们分别讲述了第二天的计划。这些人非常重要,所以不能让阿炳来谈,得由白鹏亲自出面,以表尊重。另外四人虽然没有联络,也并非说他们必会出首告密,只是阿炳对他们不够熟悉,缺乏把握而已。 实际上这十大弟子都忠于前掌门费弘,与教习杨渺关系良好,是众所周知的。 直到天大黑了,大伙结束晚课各自回房。白鹏回到自己的大通铺上盘腿而坐,见到阿炳进门,便用询问的眼神看他。 阿炳点了点头,爬到白鹏身边躺下,轻声道:“放心吧!都预备好了!” “好,明日必胜!”白鹏紧紧握拳。 忽然,一个师兄从门口跑进来,喊道:“白相仁,外面有人找你!” 白鹏应了,穿鞋下地,出门一瞧,正是自己白天赢过的那位梅门大师兄。对方当时神情友善,夸他松针剑法“很帅”,令其大有启迪云云。 既然来者是他,白鹏也报以友善微笑:“师兄找我有事?” 那人点头道:“师弟剑法太过神奇,所以有一位前辈想见你。” “前辈?”白鹏愣了愣,跟着那人一路走出松门,到了一处小树林边。 月光下,一个身影缓缓转身,盯着白鹏看了一阵: “哼,老实交代,你究竟是什么人?” 白鹏心中一突,但是感觉对方似乎并无敌意,便不着急动手:“请问,前辈是……” “武夷派二代传人,邱菊隐。” “啊!三师伯!”白鹏惊呼一声:“我娘说你性子淡逸,隐居起来不问世事的!” “你是四代弟子,本该叫我师伯祖。”邱菊隐嘴角挂上一丝笑意:“可你这一句话透露了很多东西,来,跟三师伯详细讲讲吧。” 第二百一十八章 仇人相见 武夷派三年一度的大比,在腊月二十九终于迎来了最高潮。 四位最强弟子鱼贯登上擂台,先向里侧端坐观战的四位门主行礼,再转身走到台口,接受近六百观众的欢呼。 竹门的吕傲天原本长得像一幅水墨山水画,扎堆的几簇五官之间留了大片空白,此刻那些空白都被绯红色填满,既兴奋,又有些大场面下的拘谨。松门大师兄方廷同样激动得不能自持,身体都在微微发抖。 白鹏比较平静,一来这样的战绩完全不出他的预料,二来早就接受过自己手下千军万马的欢呼,武夷派几百弟子能闹出多大动静? 周雪晴隐在面纱之后,看不清表情,但白鹏感觉她也一样心静如水,不知究竟是个性如此,还是对实力充满自信。无论待会抓阄结果如何,白鹏已经预感,自己最后的对手会是这位至今没见到真面目的“绝世美人”。 今日只剩两场四进二与最后一场决战,所以也不会让他们立刻动手,以免草草结束。好歹是武夷派三年才有一次的大典,气氛总要渲染到极致,鞭炮舞狮之类都是预定的节目。 于是,几位门主身边加了四把椅子,优待四位天之骄子与门主同坐。四位门主分成两拨,严昭与陈勃并肩,彭迅和郑婉容一起,中间空着一张大号的太师椅,显然是给掌门人陈默风预留的。自然,吕傲天和方廷都坐到了严昭那一侧,而白鹏和周雪晴则挨着郑婉容。 接下来,鞭炮齐鸣,敲锣打鼓,舞狮子的盛装登台。 白鹏的家乡不太流行舞狮,看着感觉稀罕,但他的注意力主要还在四位门主中间那张空椅子。掌门人陈默风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出现,不知打的是什么主意。 白鹏正在忐忑揣测中,忽见梅门的门主彭迅向前倾身,隔着郑婉容对自己看了过来,笑眯眯说道:“白相仁,周雪晴,这次大比,你们两位是武夷派最大的惊喜。所以,我和郑门主联合提议,严门主他们也同意了,不抓阄,给你们各自安排对手。希望你们可以会师最后的决战!” “多谢彭门主垂爱!”白鹏坐着微笑点头。周雪晴则起身对着彭门主略略屈膝行礼。 百花门的郑婉容抬起手指,对着白鹏鼻尖虚点,笑道:“你这个小家伙,相貌好看,让我门中弟子一个个都乱了方寸。本以为你是绣花枕头,却没想到一路高歌猛进,眼看要夺状元。不知你那个玉如意,打算送给我门下哪个弟子?”说着向周雪晴瞟了一眼。 白鹏瞧郑门主三十多岁的样子,比刘慧心还要年轻些,风姿绰约,虽比不过慧心的丽色,但肌肤白皙,笑容甜美,看起来让人情不自禁生起亲近之心。由于白鹏与刘慧心那样年纪的女子都有过恩爱缠绵,而且非常留恋那种滋味,更何况他是创派祖师何榘的外孙,论辈分与郑婉容同属第三代,自然在心中没拿郑门主当长辈看。 上下速速打量了郑婉容的容貌身段,白鹏心中暗赞,口中笑道:“我还没拿定主意,百花门群芳之艳,自然是郑门主居首。却不知……郑门主可曾婚配?” “胡闹!本门主的主意你也敢打?”郑婉容笑着斥责,看表情却并不生气。 “郑门主心中早已有人!”彭迅又探出头来笑道:“人家苦等了这么多年,等得珠子都黄了也没放弃,你一个少年就别动她的歪脑筋了。” “你也胡闹!”郑婉容提起脚来,在彭迅足面狠狠一踩,令他发出一声怪叫。 这时周雪晴却站起身来,对着郑门主行礼,语气坚决:“师傅,弟子必定要夺这个状元,为百花门争气,也不让姐妹们沦为男子比武的彩头!” “哈哈,好!”彭、郑两位门主同时大笑:“待会四进二你们两个都要获胜,好让我们瞧瞧你俩的巅峰对决!” “是,弟子尽力而为。” 白鹏没吭声,直到周雪晴坐下,还在盯着她看。虽说面纱遮掩了细节,但仍然可见她肤色白得夺目,双唇红得耀眼。这是孟月那“初雪红梅”的风格,却不知她与孟月谁更美? 最后白鹏还是强行克制住自己去硬掀周雪晴面纱的冲动,转身向彭迅询问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彭门主,请问掌门人何时会到?” “这样的大典,武夷派三年一度的特大盛事,掌门人若是仍然闭门不出,不如就别再做掌门了。”彭门主笑眯眯的,却是话中有话。 这时严昭已经到台前去讲话,大意就是恭喜排名靠前的弟子们,派中也会给他们提供更好的修炼条件。同时鼓励成绩不佳的继续努力,能进武夷派,就已说明资质不凡。前进道路上倒下的大多不是笨人,只会是懒人。 随后另外三名门主分别讲话,啰里啰唆拖了足有一个时辰。台下弟子渐渐不耐烦起来,特别是最后轮到的陈勃,讲话最罗嗦,又没什么出奇之处,观众们开始“嗡嗡”议论,甚至隐约发出嘘声。 可四位门主真的是在拖时间,直到陈勃已经讲不下去的时候,终于一队人马从演武场北侧蜿蜒而来,四人抬着一个滑竿,八人佩剑前后护卫。滑竿上坐着的,正是白鹏对其真气波动已经非常熟悉的陈默风。 见掌门人终于出场,所有弟子齐刷刷站起,四位门主和四强弟子都起身离开座椅,到台前迎接。 彭迅凑到白鹏耳边低声道:“那八人都是三代弟子,武功不比我们这几个门主差多少,是专职护卫掌门人的。” 白鹏听彭迅的意思,好像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计划,是在介绍对方的力量。于是向他望了一眼,点点头。 陈默风依然是全身灰袍包裹,只露双眼的装扮。右边的袖子空空荡荡,却不知当时由胸至肩豁开的巨大伤口愈合得怎样。由于时日尚短,估计里面仍然缠着绷带。他当时还被晴坂千代的火枪击断了腿骨,今日坐滑竿而来,估计腿伤也一时无法痊愈。 看来不给陈默风养伤的时间,迅速追杀至此还是很有必要的。这让白鹏对于战而胜之更多了几分把握。 想着这个老色鬼早年间趁赵四郎拘禁鬼仙子时占便宜,今年年初又**了苏柳,白鹏心中就是一阵绞痛。欺母之仇已经不共戴天,何况还有辱妻之恨。虽说苏柳出事时尚未跟随白鹏,可既然后来嫁了他,如今又已香消玉殒,爱妻曾受的欺辱,一桩桩都是白鹏必报之仇。 再加上前不久陈默风为宝藏之事上门偷袭,几乎杀了白鹏母子一家三口,如今还恬着脸想迎娶百花门两大绝世美女之一,若非玉孔雀,就是周雪晴。白鹏心中的杀机已经无法克制,都从目光中显现出来。 陈默风向着台下弟子缓缓挥手,被人抬上擂台,移去那张空太师椅,直接以滑杆取代,几名门主纷纷来问候。但他的双眼一直死盯着白鹏。 白鹏的胡须在扮女装刺杀范玄时刮去了,面貌有所变化,前一次交手又是晚上,而且时间短暂,陈默风并没有完全认出白鹏,可是心里总感觉不妥,对他充满怀疑。 “那就是你们说的超级天才白相仁?”陈默风声音不大,喉咙也嘶哑,但是内功深厚,传得很远。 “是!就是他!”严昭应了,转头吆喝:“白相仁,还不快过来拜见掌门!” 白鹏过去躬身抱拳:“杭州府白相仁参见陈掌门。” “跪!”严昭喝道。 白鹏明白,此时低调而为,向陈默风跪上一跪也不打紧,可是他心里真不愿对这个恶人屈膝,犹豫再三,终于还是没有跪下。 陈默风离近了,对白鹏容貌神情看得更清楚,双眼忽然瞪大,泛出许多凶光: “他们说你是刘慧心的儿子,是真的吗?” 白鹏微微一笑:“我娘是当年的江湖四大美人之一,与武夷派许多前辈都是老相识,这是真话,若有一字虚假,天打雷劈。” 严昭陈勃等人听了,都以为白鹏说的就是刘慧心。但陈默风基本已经认出白鹏,听他这么说,立刻想到鬼仙子。 陈默风在心中冷笑:“小畜生倒会说话,还以为我认不出你!想混到我身边来刺杀我吗?你这是自投罗网了!” 想到这里,陈默风情不自禁向周围一直随侍的八名弟子看了一眼,放开声音说道:“好!既然是故人之子,我该好好照顾照顾你。你们先比武吧!别的事等结束再说。”随后他对身边弟子耳语一番,八人中四人留在他身边,还有四人走下擂台,在四个方向站定。显然,这是在防白鹏逃跑。 白鹏见此情景,微微一笑,稳坐太师椅。陈默风有了防备又怎样?今日只怕他不露面。 ****** 既然掌门人已到,比武正式开始。第一场是周雪晴对松门大师兄方廷。 方廷在四代弟子中已经算数一数二的拔尖高手,但是他与白鹏一样,之前数场都没能看出周雪晴的高低深浅,这时也绝不会再像此前一些男弟子那样犹犹豫豫不忍心出重手,一上来就是最凌厉的“九曲剑法”。 周雪晴则是逆来顺受,绝不死打硬拼,身影犹如白衣仙子,在对手凌厉剑招间闪转起伏御风而行,看似惊险万状,却从不让对手沾到一片衣角,偶尔反击,衣袖飘飘,美丽中又暗藏阴毒杀机。所以纵然两人拿的是木剑,也看得人惊心动魄。台下弟子们欢呼中夹着一声声惊叫。 白鹏看得皱起眉头,已经面对如此强敌了,周雪晴依然在掩饰实力,多少次可以击败对手,却故意放过机会,将比武拖到了数百回合。如此强大的女子,白鹏以前以前不是没见过,手下还曾拥有魔教六大神将之一的冰神达娃央金。但周雪晴的可怕在于,白鹏根本摸不清她的底细,无论武功高低还是混入武夷派的意图,这人太过神秘! 斗得久了,一直主攻的方廷开始喘息,纵然身处隆冬也已额头见汗。他感觉这样下去必败无疑,便加紧了攻势,但节奏稍稍一乱,就被周雪晴乘隙而入,侧身而过时脚下一勾,方廷失去重心几乎跌倒,连忙旋身飞跃,落在台边。然而周雪晴已经如影随形杀到,木剑抵在了方廷颈侧。 方廷黯然低头:“师妹厉害,我输了!” 周雪晴抱剑行礼:“多谢师兄容让。”便转身走回白鹏身边坐下。身姿安详,也听不到喘息声,蒙面轻纱并无丝毫波动,就好像根本没有参与过几百回合的恶战。 白鹏站起身,深深凝望着她:“周姑娘,你的强大只怕超越我的想象,咱们决战的时候见!” 周雪晴轻纱后的面孔隐约露出笑容:“嗯,我等你。这一战多加小心,白帮主。” 这一声“白帮主”震得白鹏脑中“轰”地一声:“你!你知道我是……” 周雪晴好像也发现了失言,抬手隔着轻纱捂住了嘴,片刻后一声轻笑: “第二战开始了,吕傲天等你呢!” 白鹏只能先朝台前走去,但忍不住回头去看周雪晴。那一声“白帮主”令她的身份越发显得神秘。而且两人以前一定见过面,因为比武第一天周雪晴看到白鹏时,就是一副见着老熟人的调调。 白鹏眼前又浮现那面纱后雪白面孔嫣红的唇,禁不住寻思:“难道她是孟月”?但怎么想都不可能,孟月虽也有个“仙子”的名声,但“血刀仙子”绰号实在是旁人拍孟老帮主马屁所赠,论真实武功,孟月在血手帮都排不上号。她要是真有这般功夫,那次暴怒之后早就臭揍白鹏一顿,也不至于写一张《休夫书》黯然离去。 于是,就这样心不在焉地行了礼,神情恍惚地出着招,白鹏与吕傲天战到一处。 吕傲天看来已经精心研究了白鹏此前的几场比武,甚至可能得到了师门的指点,不肯与白鹏的木剑接触,只施展轻功绕着他团团打转,每一招似乎都是虚招,浅尝辄止,不与他过多纠缠,中间时不时踢腿出掌,企图跟白鹏试试拳脚。 白鹏心中暗笑,估计在吕傲天想来,白鹏对“松针剑法”极有天赋,使出来威力惊人,但内功才练了两天,总不至于强到哪去,只要双方一对掌,胜负便倾向了已经修炼五年的吕傲天。他却不知,白鹏这离梦神功,修炼一天等于旁人两天,又是自幼开始习练,迄今等于修炼了三十年。 转眼十几招过去,见吕傲天又是一掌打来,白鹏索性不再回避,也抬掌相迎,准备给他一个大大惊喜。可就在最后一霎那,白鹏眼尖,配合着探测之力,忽然发现对手掌上指根处戴着戒指,戒指上赫然有一根尖刺。不用问,对掌时被这根刺扎到了,绝不会有好下场。 千钧一发之际,白鹏改掌为爪,一把擒住吕傲天的手腕,离梦神功冲击进去,对手顿时酥软,失去了行动能力。 白鹏“哈哈”一笑,拖着吕傲天到台前,将他那只手举向空中给观众看: “大伙瞧瞧,这位吕师兄戴了个戒指,竹门的各位弟子,谁平时见过吕师兄戴戒指?” 台下观众不理解白鹏的意思,议论纷纷,确实开始讨论平时吕傲天手指上有没有什么饰品。 吕傲天手脚酥麻,却还能讲话,口中怒吼:“我戴戒指关你屁事!比武赢了就赢了,少来羞辱人!” 台下许多人听了这话,也感觉白鹏欺人太甚,便开始喊叫起来。 白鹏继续大笑:“哈哈,忽然戴了个戒指没什么?但这戒指上还有尖刺,就有些奇怪了。” 原本坐着的竹门门主严昭一跃而起:“白相仁,停手!你赢了,比武结束!” 白鹏摇摇头:“还没有结束,吕师兄,你一直用掌打我,希望我跟你对掌,不如,试试攥起拳头的感觉?”说完抓住吕傲天手指一合,将他手掌变作了拳头,那尖刺自然刺入手心中去。 吕傲天厉声惨呼:“放手!放手!我要取解药!师傅救我!” 严昭正要扑过来,梅门门主彭迅伸来一只手搭在他肩上:“师兄,究竟发生了什么?咱们看看清楚再说吧。”那手掌中内力含而不吐,却满是威胁。 这时吕傲天已经瘫倒下去,脸色发黑,另一手弃了木剑,无力地企图向怀中摸索什么。 白鹏向台下笑道:“吕傲天戴戒指不奇怪,戒指上有刺也不奇怪,刺上有毒也不奇怪。”随后俯身到吕傲天怀中摸出一个纸包,打开一瞧,都是药粉:“这解药我能让你吃得下去,才叫奇怪!哈哈……”随手一甩,药粉都随风而去。 场下顿时轰然一乱,有惊呼的,也有叫好的。 吕傲天脸色更黑了,看着药粉飞扬在空中,喉中发出“嗬嗬”喘息声,神情中都是绝望。 严昭怒吼:“你这个阴毒的……”就要向白鹏猛扑。 彭迅却仍然死死拉住他:“师兄,这是怎么回事,能不能给大伙解释解释?” 严昭无奈,只得求援般望向掌门人陈默风。 陈默风仅存的左手重重一挥:“白相仁这个戕害同门的小畜生!来人,拿下他!” 他的八名担任随从的亲传弟子闻言立刻行动,四人向陈默风面前横排一站,防白鹏突袭,另外台下那四人同时施展轻功飞跃而来。 与此同时,松门弟子中“呼啦啦”站起一片,随着阿炳的一声大喊“动手了!”都涌到一个假装生病躺在担架上的同门身边,掀起他的被子,露出几十柄真剑,众人手忙脚乱抽剑出鞘向台前冲来。 不过远水难解近火,四名转眼即至的敌人都是三代弟子,比费弘差也差不了多少,四人联手,白鹏其实根本无法取胜。要擒贼擒王去捉陈默风,却有另外四人护卫,也不可能突破。 台上严昭和陈勃这两个门主自然也与白鹏敌对。而百花门的郑婉容满脸迷惘,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梅门门主彭迅则眯起了眼睛,不知在想什么。 只有周雪晴一人挥动手中木剑,跃到白鹏身边,对着陈默风怒斥:“你们怎么能这样!” 而全场唯一一个神色如常的,就是白鹏。 这时他面带微笑看着陈默风:“这么快就憋不住了吗?一点涵养都没有,让我失望。” 第二百一十九章 浴血战神 陈默风身前的四人齐齐抽出利剑,寒光一闪,指向白鹏。 另外四人则飞身跃上擂台四角,剑身回收,做出时刻准备出招的姿态,包围而来的脚步节律非常默契,确保着四人能够同时抵达,以便联手发起攻击。看来随侍陈默风的这八大高手经常对人发起围攻,早已将携手攻敌之法练得娴熟。 这八人修炼的年数远超白鹏的岁数,远非他比武时面对的四代弟子们可比。白鹏估计自己以一敌二便会吃力,被三人合围就难有胜机了,何况围上来的是四个人,更何况配合那样默契。眼下肯定不能再托大硬拼,便对周雪晴喊道:“退开!” “我帮你!”周雪晴喊道。 “不需要!”白鹏吼了一声,向擂台南侧冲去。 陈默风用力挥手:“你们四个也上!” 于是陈默风身前的四人也动作整齐划一地扑向白鹏,局面变为八打一! 严昭和陈勃都看傻了,他们直到现在还以为白鹏只是个新入门的小弟子。虽然天赋卓越,在四代弟子比武中脱颖而出,但要捉拿他,掌门手下八大金刚随便一人就足够了,毕竟这八人都是三代弟子中的佼佼者,哪个都不比他们这些门主弱。 陈默风看着神情呆滞的严、陈二人,厉声吼道:“你们也上!我这残废就是拜这小畜生所赐!” 这下严、陈二人更惊了,在他们想来,掌门人早已天下无敌,不亚于魔尊和玄帝,前些日子重伤而归已经让他们震惊不已,因此严密封锁消息,只说掌门闭关,以免影响了掌门的声望和弟子们对武夷派的信心。没想到,掌门的惨状居然是被“白相仁”这小子弄的! “白相仁”既然厉害的这种地步,严、陈二人哪敢上前,口中喊着“护卫掌门!”一齐聚到陈默风身边去了。貌似忠勇,实则已经吓破了胆。 白鹏冲到南侧台边,迎面两名掌门护卫提剑疾刺而来,剑光仿佛毒蛇闪袭,如幻如电。但白鹏不想硬抗,因为稍一耽搁就会被后面的六人追上来合围。于是喝道:“定!”心震术放出,重重冲击在一名护卫身上,令他从空中直挺挺扑倒在擂台,与此同时,白鹏施展“劳燕身法”,手中木剑搭住另一名护卫的剑身,借势借力,身子一拧,两人就交换了位置。 眼下白鹏对鸿蒙之气的掌握还不足以连续施放心震术,只有继续向南疾奔。 被他甩到台上的那名护卫感觉有些不可思议,稍一愣神,便与后面的另外六人合为一处,共同向南追赶。 但就在后面几名护卫尚未离开擂台时,周雪晴清叱一声,手中木剑挥出,拦住一人,身子回旋,双脚踢出,又阻住另一人。 那两人一心按照掌门指示捉拿白鹏,并不想跟周雪晴纠缠,可小姑娘的剑法极为凌厉,此刻也不再掩饰真实功夫,那木剑劈来,也是风声锐利,犹如金铁,招招要人性命。两人根本无法脱身,只能挥剑招架还击,与周雪晴战成一团。 百花门门主郑婉容看得意弟子出手,慌忙高喊:“雪晴,不要妄动!你……”但她很快就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她这弟子居然与两大护卫斗得不落下风,郑婉容自己可是连其中一个也打不过的! 周雪晴拦住两人,擂台上躺倒一个中了心震术的,便只剩五人去追白鹏。结果最后一人跳离擂台前,忽听旁边有人纵声长笑:“你留下陪我玩吧!”一剑拦腰斩来。 那护卫接招还击,定睛一看:“彭迅!你要造反吗?”台上的严昭等人也齐声呵斥。 彭迅笑道:“看弟子们这几日斗得开心,我也手痒,许师兄,陪兄弟玩玩吧!” 白鹏瞬间窜出数十丈,将追兵甩得极远,回头一看,只有四人追来,台上彭迅与周雪晴和三个护卫打成一团。只得无奈一笑:“他们都是我的,你们就非要抢!”于是故意放慢些脚步。 此时台下那六百弟子早已大乱。竹门弟子多达近三百人,都是陈默风的嫡系,自然要帮掌门,可他们今日是来看比武的,手中并无武器,又毫无防备,等到回过神来知道出了大事,已经被阿炳带领松门弟子手持明晃晃的利剑包围起来。 即使是原先不知情的松门弟子,见兄弟们如此行动,即使手中没武器,也跟在一边助阵呐喊,将人数占优的竹门震慑得不敢乱动。 松门的几名教习见状都有些发懵。杨渺被罚了几日面壁,今天才出来,本来为白鹏进入四强而惊喜,如在梦中一般。忽然见此突变,皱眉沉思起来。林奋身为陈默风一系的走狗,则是吆喝着要冲过去阻止阿炳等人,却被杨渺一把按住:“林师弟,此事不简单,请静观其变。”其余教习也都纷纷表示赞同杨渺的态度。 不仅松门弟子开始行动,梅门的一百多弟子也齐刷刷跃起,从地上掀起一块原本被他们坐在身下的大幕布,露出成排利剑,都迅速取剑在手,不但来支援松门,还分了五十人远远向擂台包抄而去。 剩下的,就是完全不明就里的四十多位百花门美貌女弟子,一个个吓得惊声尖叫,花容失色。 白鹏边跑边回头,看到松门最强的十大弟子,无论他之前谈妥的六人,还是刚刚知情的四人,包括在擂台上败给周雪晴的大师兄方廷,都拿了剑绕过擂台冲来相助,心中大感欣慰,但还是对他们高喊: “师兄们不必过来!回去控制大局,别管我!” 白鹏说着话,已跑到不久前结束了表演,正在一旁休息的舞狮者旁边,停住了脚步,任那四名追兵冲到眼前。 几个舞狮的汉子见状早已吓跑,一堆道具行头都扔下不管了。惟有一位大胡子,手持顶着绣球的长杆,向白鹏抛来。 那大胡子自然就是混进舞狮队的费弘。白鹏伸手接住长杆,随意一抖,顶端的绣球脱落,露出“噬魂圣枪”暗金色的枪尖来。 圣枪入手,真气一催,枪中反馈出磅礴的力量,也蔓延出无尽的嗜血暴戾,与原本就充溢在白鹏心中的杀气合为一体,这一瞬间白鹏眼中的世界仿佛都变成红色。 “哈哈哈哈……”白鹏克制不住地一阵狂笑,心中都有些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发出的声音。 追来的四名护卫相互一对眼神,彼此拉开距离,扇形包围上来。 “死!”白鹏圣枪一挥,自左而右,罡风扫过,前两名护卫拦腰而断。后两人毕竟是顶级高手,迅速反应过来,知道圣枪古怪,一个跃起飞扑,一个着地而滚,避过了罡风,争着要将手中利剑递到白鹏身上来。 可他们只剩两人,就算白鹏没有圣枪也能取胜,此刻又还会费什么力气?纵然没学过枪术,白鹏拿圣枪当作巨剑,身形疾闪,上下挥劈,也令剩下的两名护卫从头至胯分为两截,顷刻间血雾漫天。 鲜血虽然火热,但化为细碎红点,被腊月的寒风送到白鹏脸上时,已是一片冰凉。可白鹏自己的血反而沸腾起来,克制不住地向前冲去,就想要将所有活人全部刺穿挑开,目视他们鲜血喷射,看所有的白袍白裙都染成殷红。 最后一刻,凭着最后一丝清明,白鹏从圣枪中撤回了真气,杀意冲动也迅速消退下去。只是胸中怒气杀意无处发泄,几乎要爆炸开来,只得仰天长啸,配合着身上的斑斑血迹,一时如同猛兽咆哮,又如战神浴血。 怒吼过后,白鹏继续往前走,心情已经平静许多,略有些后怕:“这枪原名‘魔枪龙魂’,还真是邪门,用一次,对我的心智影响就深一层,以后真要慎重了。” 如此场面,连白鹏一方的松门弟子们都吓呆了,更不用说陈默风。 陈默风此前就算知道自己武功大损,好歹手下还有“八大金刚”,还有刀枪不入的“冰魄魔衣”可以依仗,此刻看到白鹏圣枪在手,沐浴着血雨,踏过四大金钢的碎尸,知道什么后招都没用了,自己伤腿未愈,也不能指望单脚跳着逃过白鹏的追杀,剩下的唯一指望,就是自己的掌门身份,还有竹门的两百多弟子,几乎占到今日在场总人数的一半。假如他们能奋勇一战,再争取到其余三门的动摇分子,局面尚有可为。如果白鹏敢对竹门弟子大开杀戒,势必激起武夷派其余各门弟子的反感。 这时不但白鹏已经走近擂台,身后还跟着一个身份不明的大胡子,显然是个高手。周雪晴也已击败了两大金钢,用木剑刺伤两人双肩,令他们失去战力,都缩到擂台一角。与彭迅对战的那人见势不妙,跳出圈外,退至陈默风身旁,惶急喊道:“掌门,怎么办!” 八大金钢中还剩一位被白鹏心震术命中的,刚刚恍惚着坐起身子,就被彭迅一剑横在颈上:“李师兄,大局已定,不要挣扎了。” 最后时刻已至,陈默风没了别的选择。 “武夷派上下,全体听从掌门之令!”陈默风嘶哑的喉咙厉声喝道:“竹门弟子,夺剑而斗,拿下叛逆!为武夷派血战到底,今日殉派者石碑刻字,青史留名!” 竹门那些十七八岁的弟子们原本被松梅二门弟子持剑威慑,都老老实实坐在地上。此刻被掌门人“青史留名”四字一激,胸中的少年热血激发出来,轰然大乱,吼叫着扑向身边的敌人夺剑。 第二百二十章 陈默风之死 竹门弟子的突然反抗,让松门的阿炳等人手足无措。原本两边武功与人数相当,但竹门赤手空拳而松门和梅门弟子大多持有真剑,双方力量差距不言自明。可利刃只是用来威慑的,他们并没有杀死竹门弟子的念头,无论平时有多少争执,毕竟都是武夷派的手足同袍。对方突然扑过来,手中这剑刺还是不刺,许多人陷入纠结为难之中。 于是现场大乱,喊叫斥骂声响成一片,有竹门弟子被杀死杀伤,也有松门弟子犹豫中被夺了剑,反遭对方刺伤。特别是竹门几位教习,听了掌门的命令,从茫然中恢复清醒,一出手就将周围松门弟子打倒一片,松门的教习杨渺等人见状只得冲上去敌住竹门教习,营救自家弟子。 事情闹大,白鹏也一时想不出办法,只有加紧脚步冲向陈默风,希望“擒贼先擒王”。忽然间,半空中想起霹雳般的怒吼:“都住手!同门相残算什么!” 听了这话,松竹梅三门弟子不约而同停止了争斗,与对方拉开些距离,向声音来处望去。 擂台后方大幕之上伫立着一个人影。梅门弟子见了那人,都欢呼起来:“师祖!” 松门的弟子也高呼:“邱师叔祖!” 唯有竹门众人一片寂静。 白鹏已经冲上擂台,正要给圣枪灌注内力大开杀戒,看到邱菊隐露面,也就不再冒着陷入嗜血狂乱的危险出手,微笑着退后几步。 陈默风抬眼看了看,冷笑道:“师弟不是闭关不问世事吗?怎么今日有兴致过来?是不是跟白鹏约好了?” 台下的玉孔雀听到“白鹏”二字:“啊”地一声捂住了自己的嘴,想起白鹏那句“明天之后,你什么时候都可以叫我白鹏”,难道这冤家的真名就是“白鹏”! 邱菊隐淡然道:“师兄你不也是闭关不出吗?怎么突然身负重伤弄成残废了?”随后邱菊隐从幕布上一跃而下,轻飘飘落在台前,面向全体弟子高声道: “武夷派弟子,服从掌门命令,那是理所应当。但是,台上这个人,真的是掌门本人吗?为什么他一直蒙面?为什么他声音嘶哑?你们就不曾疑心,掌门已经被人冒名顶替?” 台下一阵大乱,台上的陈默风也陷入震惊。他的篡位原本名不正言不顺,是给费弘扣了“弑师”的屎盆子,料想就算有一天费弘找了帮手来对质,除非赵四郎活生生出现,否则也根本说不清此事,赵四郎“尸化”已经进入末期,当然不可能再露面,自己大可仗着掌门人身份指挥门人硬顶。 没想到邱菊隐根本不谈费弘的事,反而以其人之道还施其人之身,也给他扣了个“冒名顶替”的屎盆子。陈默风也尸化得厉害,自然不能揭开蒙面灰袍来对质,有苦说不出。 邱菊隐在二代弟子中天赋最差,功力不足,没有完全进入尸化,自然不太清楚尸化的事,只是感觉自己近年来经常手脚皮肤麻木,身上隐约有臭气,昨晚与白鹏长谈之后才知道真相,受惊不小。 不过白鹏答应了传授解除尸化之道,作为交换,就算邱菊隐不愿意介入门派内斗,也不得不全力支持白鹏了。此刻他质问陈默风的台词,都是前一晚两人商量好的。 对台下六百弟子讲完话,邱菊隐转身看向陈默风:“这位仁兄,我不知道你是谁,但你一定不是我师兄。说吧!你将他怎样了?我师兄是否还活着?” “我就是陈默风!姓邱的你想篡位就明着上吧!少来血口喷人!” 旁边的严昭也帮陈默风说话:“他肯定是我师傅,我做证!” “闭嘴!”邱菊隐喝道。他与陈默风是目前并列武夷派辈分最高的两人,这一怒吼,严昭便不敢再出声。 随后邱菊隐继续面向陈默风说道:“你说你是陈默风,敢不敢掀开你鬼鬼祟祟的蒙面布,让大伙看看!” 台下弟子都知道邱菊隐生性淡薄名利,自然不信他来争夺掌门,又看他句句在理,步步紧逼,连竹门许多弟子都已开始相信这个陈默风是假的。 陈默风沉默一阵,嘶哑声音答道:“我已不是陈默风的模样。” 六百弟子闻言轰然吵闹起来,掌门人居然说他“不是陈默风的模样”,显然证实了师叔祖所言,此人是冒名顶替! 陈默风随即加大声音,压住众人的喧哗:“但我就是陈默风!本派内功练到深处,会尸化!我起初不知,后来从种种端倪猜测而出!如今我面目已经腐烂,自然不肯让你们看!” “哈哈,编的活灵活现,还尸化?为何你尸化,我不尸化?”邱菊隐大笑。 “因为你功力浅!” “我功力浅?那么大师兄呢?他为何没有尸化?” “他也尸化了!” “证据何在?” “他若没有尸化,为何突然引退,然后失踪?他定是面目全非,不得不找地方隐居……”陈默风说到这里,忽然发觉说错话,愣住了。 下边众弟子更是大乱。白鹏身边的“大胡子”将假胡须扯下,用衣袖在脸上狠狠一擦,露出了费弘的本来面目,对着陈默风冷笑道: “你不是说,我师傅被我勾结外人杀害了吗?谎话编多了,编不圆了?” 台下许多松门弟子看到费弘,兴奋得哭泣起来,齐声高喊:“掌门人!费掌门!” 百花门门主郑婉容惊呼一声:“费……费哥!”抬手捂住了嘴,泪水泉涌而出。 费弘向郑婉容点点头,也不回身看台下弟子们,只拿阴冷的目光盯着陈默风。 陈默风并不知道费弘这几个月都在白鹏手下,看费弘、白鹏和邱菊隐三个人居然搞到了一起,明白自己已然大势已去,但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最后挣扎的机会。 “刀枪不入,冰魄魔衣神通,除了我陈默风,还有谁会?”陈默风高喊:“除了我,还有谁会!” 白鹏笑嘻嘻走上两步:“冰魄魔衣的确刀枪不入,可惜你不会,不信让我扎你一枪!” “你这是无坚不摧的魔教圣枪,有本事你用普通兵器,有本事你叫别人砍我!”陈默风已经变成嘶吼。 白鹏正想不容分说一枪刺去,忽然被周雪晴拉住:“白帮主,既然他找托词,请让我试试,彻底揭露这骗子真面目。” 白鹏一愣:“你怎么试?用那木剑?” 周雪晴微微一笑:“这位先生,你既然自称刀枪不入,可否让小女子用木剑刺你一下?” 陈默风气得发笑:“哈哈,你的确是百花门有史以来最强女弟子,但有些自信得过分了吧?好,你来试试!” 周雪晴“嗯”了一声,走到陈默风正前方,提起木剑,也没有蓄势,猛然向前一个滑步,木剑疾刺陈默风小腹。 就在这一瞬间,白鹏的探测之力感受到一阵寒意,全身颤抖,苍天大地陷入一片黯淡,时间都停止了运转,整个世界的中心就是周雪晴那一人一剑。不,周雪晴整个人都变成了一把剑!这剑凝聚了天地间全部的力量,挟开山劈海之势,在时间停滞的的空间内一寸寸向前递进。 在绝对的寂静与停滞中,木剑越来越近,陈默风的眼睛一圈圈地瞪大,白鹏背上汗毛缓缓竖起,冷汗一丝丝地渗出。 随后一切恢复了正常流转,木剑“扑”地一声,穿过陈默风的小腹,从他的椅子背后透了出去,鲜血迅速涌出,密集滴落在滑竿下的地面,发出“答答”的响声。 台上台下,静了片刻,随后发出山呼海啸的欢呼声,都在庆贺“大骗子”被揭穿。 看大伙开心又自然的表情,白鹏明白,刚才那一剑,只有自己产生了特别的感应,无论是因为自己境界够高,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周雪晴真正的强大!只是一把木剑而已,但绝世神通“冰魄魔衣”,难当她借天地之势那一剑! 白鹏手心都是冷汗,而陈默风则是完全的绝望,痛苦喘息着,用嘶哑的声音问道:“这是……什么剑法?” 周雪晴轻轻一笑:“什么剑法都不是,随手刺的。” 白鹏过去将木剑一拔,鲜血顿时从陈默风腹部创口喷出,还带出些弯弯绕绕的肠子。 “把这骗子交给我处置吧!”白鹏笑道,也不等费弘回答,提起陈默风,穿越擂台背后的幕布,跳了下去,向前快步而行。 擂台上费弘开始对大家讲话:“陈默风师叔,已经被骗子害死了,好在骗子今日服诛,以后武夷派不再被人蒙蔽!” 各门弟子再度山呼海啸:“费掌门!费掌门!” 费弘继续讲话,安抚受惊的弟子,特别是竹门弟子。而白鹏则拖着陈默风走到近百丈之外,血迹也在地上延伸百丈,转到一处墙角,才将陈默风向地上一扔,。 陈默风痛哼一声,呻吟道:“你们太高明了,我输了,杀了我吧……” 白鹏一脚踩在陈默风肚子上:“你**苏柳的时候,没想到过有今天吧?” “苏柳?”陈默风眼中露出些疑惑,随后忽然笑了起来:“我知道了,那个小娘皮,听说嫁了个帮会头子,我不想再费力气,娶她的事就算了]。你这么一说我才将此事对上,原来她嫁了你,哈哈……原来你费这么大力气来整我,是因为记恨我给你留一双破鞋……” “混蛋!”白鹏用力一踩,一股血箭从陈默风腹部创口喷射出来。大概是由于丹田被毁,陈默风已经失去了“冰魄魔衣”的防护,完全任人宰割。 陈默风惨叫一声,喘息片刻,却又笑了:“你折磨我,不过是想出气,我偏要再气气你。你那个小娘皮风流得紧,我搞她的时候,就不是处子,松得很,不知道多少人上过她了,一百个?还是一……” 白鹏大怒,一脚踢在陈默风脸上,将他面罩踢得翻开,露出一张黏乎乎的腐烂面孔。 陈默风侧身佝偻,口中吐着血,继续笑道:“那天黑灯瞎火,我又喝了酒,以为那苏柳是个美女,第二天瞧瞧,很一般。我要纳她为妾,只是想对酒后之事负责。不过,你老婆的屁股长得好啊!滚滚圆的,从后面搞,太舒……” 白鹏有心再踢他嘴,又怕被他烂糟糟的脸弄脏了鞋,于是还是一脚狠踹在他肚子上。 “你歇歇吧!该轮到我说话了。”白鹏冷笑:“杀你之前跟你啰嗦,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你还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儿子刚帮你生了个孙子,这些事,我都知道。而我白鹏杀仇人,从来不留后患的。” 陈默风眉头一皱,咳了一些血出来:“怎么……你想斩草除根?全武夷派都不会答应,哼,我尸化只是这一年来的事,孩子已生了十几二十几年,你还能将我儿女都污蔑成骗子的儿女不成?” “呵呵……”白鹏笑着摇头:“我早就跟费弘说了,要一些武夷派弟子去我帮里助阵。其中自然要包括你的儿女。我会给他们一个为帮里英勇捐躯的机会,也会给你儿媳妇足够的抚恤金。你的女儿,我看看她的相貌再做决定,在她死之前,是我上她,还是扔给帮里那些痞子。至于你孙子,那么小的年纪,偶尔不慎掉到井里,那是难免的。” “你!”陈默风口中又喷出许多鲜血,拼命抬起那只缺了几根手指的左手,指着白鹏:“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白鹏点点头:“你去做鬼吧!我等你来。”一只脚再度踏上陈默风的身体,这次一踩到底,将他许多脏腑都从创口挤了出来。一边笑眯眯地欣赏他最后的惨叫嘶鸣,一边用脚拨起他衣襟盖住脸,随即用后脚跟狠狠砸下,那颗脑袋顿时稀烂。 “这下算是毁尸灭迹了,就算还没尸化完全,也不会有人再认得出他。”白鹏又想了想:“不对,万一身上还有什么特征被他家里人认出来……得让费弘找人,尽快烧了他。”于是转身快步向擂台奔去。而费弘此刻仍然在对全体弟子发表讲话。 见到白鹏重返擂台,费弘也不介意他身上的血迹,搭住他肩膀搂到台前:“这位,不是什么杭州府米店少掌柜白相仁,而是我的好友,湖州血手帮帮主白鹏白大侠!为了揭穿骗子身份,才来卧底假扮普通弟子!” 下边观众一片惊叹声。 然而费弘还没说完:“他还是咱们武夷派开山祖师的外孙,你们比武输给他的,不冤枉,人家是祖师爷真传,练了十几年,媲美前代赵掌门的修为!” 这次下边更加沸腾,特别是与白鹏亲近的松门弟子,都在狂喊。 还有玉孔雀也跳了起来:“我早就知道他不是寻常人!”周围女伴都去捶她,恭喜取笑兼而有之。 随后费弘又叫了杨渺上台,宣布以后松门门主改由杨渺担任,竹门也另派了门主。严昭和陈勃两人由于识不清骗子面目,有损武夷派尊严,都逐出山门,革除武夷弟子名分。 白鹏听了,扯一扯费弘衣袖,指着陈勃道:“他当着全体弟子的面,说刘慧心是人人能上的东西,你看该怎么办?” 陈勃还不知道刘慧心已是费弘的老婆,但也听得出来,白鹏口气很像挑拨,肯定不是好话。连忙设法辩解: “刘慧心的确风流,我也没说错,气头上是说得重了些……” 他话还没说完,费弘剑光一削一拍,陈勃的脑袋已经飞出去数丈之远,擂台上周围人都惊呼一声跳开,躲避飞溅的鲜血。 白鹏暗挑大拇指:“你真行,杀人之前从无半点犹豫。” “陈勃忤逆犯上,按门规处斩。其余人各安本份,不必害怕。”费弘厉声说道,又回头问严昭:“我的掌门人居所,现在谁住?” 严昭早已吓得丢了魂,哆哆嗦嗦回答:“是……是我住着,我立刻腾出来……” “腾个屁!”费弘转身下令:“来人,将严昭的东西都扔了,一柱香之内,把我的住处打扫清楚,我要请白大侠喝酒!今日午餐松竹梅各门都加菜添酒,算我请大伙的!” 众弟子再度开始欢呼。 这时刘慧心也出现在擂台上,喜气洋洋走到了费弘身边。 看到刘慧心,一脸冷酷的费弘忽然浮现起溺爱般的温暖笑容,搂住了她,对台下喊道: “给大伙介绍一下,这是我的爱妻,你们的掌门夫人,江湖四大美人之一,铁赤炼,刘慧心!” 弟子们欢呼“掌门夫人”不提,台上杨渺这样迷恋刘慧心的,自然脸色黯然。但反应最激烈的,却是百花门主郑婉容。她居然“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像听到了什么噩耗的小姑娘,跪地扑倒在一张椅子上,哭得身子乱颤。梅门门主彭迅默默走到旁边,在她背上轻轻拍打。 费弘扭头看了郑婉容一眼,轻叹一声,也不多说什么?转向白鹏道:“走,咱们去喝酒庆功!吃了你几个月,今天哥哥我做东了!”又对杨渺道:“你也来!” 杨渺却摇头:“今日发生事情太多,让师弟先去静一静,消化消化。” 费弘皱眉瞪他一眼:“你这神色古怪……好吧!改天咱俩单喝。白帮主,走!” 一直没插嘴的周雪晴这时忽然喊道:“掌门人,今日比武尚未结束,状元未定!” 费弘“嘿嘿”一笑:“你这小姑娘,还想跟白帮主争状元不成?连我都不是他对手!” 周雪晴淡然答道:“总要比一比才能知道。” 费弘点点头:“说得不错。”又望向白鹏:“白帮主,你的意思呢?” 白鹏凝视着周雪晴:“我有些拿不定主意……” “白帮主,若你答应,拿到玉如意,绝不送给我,我就将状元让给你。”周雪晴忽然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台下轰然笑成一片,许多弟子们高喊:“雪晴仙子,你自作多情啦!白帮主的玉如意肯定给孔雀仙子!” 玉孔雀笑得如同鲜花盛开,向四周捧场的师兄们团团作揖。 白鹏沉思片刻,答道:“你……能不能……掀开面纱让我看看?” 周雪晴叹了口气,伸手将面纱整个扯了下来。 白鹏顿时目瞪口呆:“怎么是你!”随后愣了许久,忽然咬牙道:“我要与你决一死战!” 第二百二十一章 怪异的酒局 怎么是我?”周雪晴脸上泛起些苦笑:“我十三岁就来了武夷派,除了不久前我娘过世回家奔丧,在武夷派学艺整三年了,白帮主忽然出现,我还想问,‘怎么是你’?” 白鹏目光有些呆滞,死死盯着周雪晴。这姑娘固然白皙柔美,单论五官面貌,其实还比不过娇艳到没有瑕疵的玉孔雀,更比不上美到梦幻一般无可挑剔的清霜。可是周雪晴身上有一种极特殊的气质,令白鹏一见倾心,难分难舍,仿佛前世注定,今生必定要与她在一起。 她的嘴略有些撅起,是美丽容貌中的小小缺陷,可微微撅起的樱唇,让人感觉她始终有些委屈。这种熟悉的神情,以前小果有,更早的花花有。这两个已经离世的稚龄女孩早就深深刻在白鹏心底。 “哦!当时你穿一身白,我以为是给你娘穿孝,没想到是武夷派弟子的装束。”白鹏声音很不自然:“小雪,你表哥沈公子没告诉我你的大名。可我应该能猜到才对,你整个人就像晴日初雪,洁白无暇,化成水也是清澈透明。” “白帮主过奖。”周雪晴略带羞涩地一笑,也让白鹏更加迷醉。 “小雪,今天咱们第一次说话,那天在沈府,你只对我笑了笑就进屋了。可是你的笑容,我没有一天能忘记的。如果从此都不能再见到你,我也会记你一辈子。” 周雪晴笑着微微摇头:“白帮主,你不要想多了,那天我对你笑,只是礼节。” “我没有多想!我还没那么自作多情!”白鹏的声音激动起来:“可是这辈子我跟你耗上了!你不嫁我,我誓不罢休!”说完退后几步,从地上捡起一柄木剑:“出招吧!我与你决一死战,那玉如意我必会夺到手,也必会送给你!” 他们前几句对话声音小,下面的人都没太听清,最后这一句却让全场都听得明明白白,顿时引起一阵骚动。 周雪晴轻轻叹气:“白帮主,你真以为,送我玉如意,我就迫于门规不得不嫁你了吗?这种事,必须两厢情愿,强迫是不行的,至少对我不行!” 这时,场下人群中忽然响起委屈的哭声,白鹏扭头一看,玉孔雀用衣袖蒙着脸向远处跑去,脚下跌跌撞撞,有几个女伴喊着她的名字追在后面。 白鹏这样当众变卦,孔雀不但伤心,而且也再没脸面留在众人中间。 周雪晴望着孔雀,脸色凝重:“你把孔雀伤得不轻!” 白鹏看着孔雀跑远,语音低沉:“我太自私了,不顾孔雀的感受,伤了她。可我对她就像对自己其余几个妻妾,很喜欢她,想娶她回家,仅此而已。那时我还没遇见你。”说着他扭回头注视周雪晴:“现在我心里有一个真正挚爱的女子了,只要能有你,别的女人我全都可以不要!” 周雪晴愣了一阵,眼里隐约闪动泪光,轻轻摇头:“咱们只见了两面,你不了解我的脾气喜好,也不知道我的往事经历,何谈‘挚爱’?这样的表白,一钱不值。”她将手中木剑向擂台上一丢:“白帮主,请不要再纠缠我。”说完纵身跃下擂台,朝百花门方向跑去。下面的观众都愣着神,默默为她让开道路。 周雪晴这话不留半点情面,也不给白鹏丝毫指望。让白鹏心中刺痛,站在台上半天缓不过神。 最后还是费弘发话:“决战看来没有了,状元该给谁明天再说。咱们先喝酒去!” 白鹏被他搭在肩上一推,心乱如麻昏昏沉沉地向前走动。忽听背后女子声音喊道:“我也去!” 白鹏与费弘同时回头,看郑婉容双眼已经哭得红肿,抽泣道:“我也去!跟你们一起喝!” 台上众人都拿同情的眼光看郑婉容,刘慧心则看一眼她,看一眼费弘。 费弘挤出一丝难看笑容:“婉容,你那点酒量,喝什么喝!” “我是不会喝,可我今天想喝!”郑婉容说着话,眼泪再度泉涌而出。 刘慧心轻叹一声,凑到费弘身边轻声道:“让她来吧。” 费弘一向对刘慧心百依百顺,闻言一点头:“来吧。”转身就走。 ****** 来到独家院落、风景宜人的掌门人居所,两名仆役已经清理好了房间。清理方式是将严昭的物品全部扔出去,抱来新被褥铺上。 费弘交代了一些门人去处理“大骗子”的尸首,将陈默风的一些走狗连同他幸存的“四大金钢”也驱逐出武夷派,随后就拉白鹏举杯痛饮。 虽然费弘口才不好,但谢意非常真诚,说的也都是掏心窝的话,答应了以后做血手帮的后盾,武夷派自身为血手帮培养和输送高手,恶鬼堂也停止向北发展,做血手帮南方的屏障,等血手帮足够强大,人才昌盛了,就攻取杭州府,将两家连成一片,恶鬼堂那时可以直接并入血手帮。如此一来,白鹏的地盘就包含了除苏州府之外的全浙,还发展到南直隶和闽北。 刘慧心与费弘并肩而坐,体贴地为众人布菜斟酒,脉脉含情的目光一直在瞧费弘,时不时地敲边鼓,要费弘好好感谢白鹏,也要真心支持白鹏。 白鹏喝的是庆功酒,听着费弘说这些未来合作的事情,心情却很不好。在擂台上对周雪晴一见钟情,却只得到一句“别再纠缠我”,白白伤害了玉孔雀。而与慧心姐姐的那些甜蜜缠绵也成了过往云烟,还要眼睁睁看着她与费弘恩爱。 从刘慧心偶尔瞟过来的眼光里,白鹏看到些难以自禁却极力克制的情意,这让他心里更加难受,端起酒碗猛灌。 比白鹏喝得更猛的,就是郑婉容了,说了几句恭喜费弘的话,就一碗接一碗地干了下去。时不时就要流出一些泪水,眼圈红肿得不行。 刘慧心轻叹一声,按住郑婉容的手:“妹妹,不能这么喝,醉了很难受的。” 郑婉容将她手狠狠甩开:“别碰我!你巴不得我难受!” 费弘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婉容!嫂子好心好意体贴你,你胡闹什么!” 郑婉容见了费弘的样子,像个委屈的小女孩一样扁着嘴流泪: “费哥,婉容很小就来了武夷派,十多岁就喜欢了你。我已经等了你十六年,还是十七年,我自己都不记得了。你一直说你心里有人,也不告诉我是谁。今天我知道了,居然是这么个东西……” “她是什么东西?你把话说清楚!”费弘勃然大怒,就要绕过桌子冲向郑婉容,还是刘慧心将他一把扯住。 “她是什么东西,你清楚得很!”郑婉容已经绝望,索性破罐子破摔:“她除了长得比我漂亮,到底哪里比我好!我冰清玉洁等着你,等成一个三十多岁老姑娘,她是什么?她有过多少男人,自己都数不清!你就不怕她将来给你戴绿帽?” 费弘听了这话,脸涨得通红,作势就要来打人,还是刘慧心奋力抱住他,高喊:“别打她!她说的是真话,她已经很可怜了!” 郑婉容厉声喊道:“我不要你来可怜!” 费弘长叹一声,抱紧了刘慧心:“我没想打她,我不打女人,何况是婉容。我只是……我听不得别人这么说你!” 刘慧心闻言也哭了起来:“费费,你对我的好,没有任何人能相比。她说得没错,我一直都很坏,直到现在还仗着你对我好,欺负你,我实在配不上你!” “别胡说!”费弘皱眉瞪视刘慧心:“你是个好女人!有了你,我这一生,知足!” 看了他们这番吵闹,白鹏有些尴尬,不知该走该留,却止不住地陪着流泪。于是拿起碗来给自己斟满,狠狠灌下去。郑婉容那白嫩嫩的手从旁边伸过来夺去酒坛,也给自己斟满,一仰头,大半都洒在了衣襟上,将她的白衣裙都洇得有些透明了。 随后,郑婉容站起身,摇摇晃晃走到费弘面前,向地上一跪,抽泣道: “我不要她可怜我,但我求你,求你可怜可怜我。这十七年,等得我好苦!求你,让我给你做妾吧!只要把你对她的好,分我一点点,只要一点点……” 费弘并不答话,也不看郑婉容,只道:“你干什么?快起来!” 刘慧心从费弘怀中挣脱出来,也向他跪下,一手扶着他的腿: “费费,我说句真心话,求你娶了婉容妹妹吧!她才配做你的正室,我做妾,用心伺候你一辈子,还我欠你的情债,我心甘情愿!” 郑婉容直到这时才用感激目光向刘慧心望去。刘慧心挤出些笑容,一手搭在郑婉容肩上抚了抚。 白鹏心里酸得厉害,将酒碗一推:“你们慢慢聊,我喝多了,回弟子房休息休息。” “且慢!”费弘盯着白鹏:“有些事,该让你知道!” 随后,费弘伸手将刘慧心扶了起来,却任郑婉容跪着:“咱们进屋谈!” 于是三人进入卧房,将跪着再度哭泣起来的郑婉容留在外面。 ****** 费弘酒量不大,此刻已经喝得满脸通红,说话也有些含糊了。将满面泪水的刘慧心拥入怀中,在她脸上轻轻一吻,低声说道: “你们两个的事,我都知道。直到几天前,在马车里,别以为我听不到!” 这话如同一道炸雷,惊得白鹏汗毛竖起,刘慧心也“啊”地一声惊呆,不知如何应对。 费弘苦笑:“你们在车里亲热,我在外面赶车,眼泪流出来,又让寒风吹成冰。我伤心,我生气,气得想杀人。可我不进去捉奸,等你们结束,才去婉转警告一下。你知道为什么?我怕的是,一旦真相揭开,慧心你没脸见我,就会离开。” 刘慧心“哇”地一声痛哭,抱着费弘,双膝一软,跪了下去:“我对不住你!我这就没脸见你了!” 费弘低沉而温和的声音说道:“你们两个相好是在我之前,我来得晚。可是按理说既然跟了我,就不该再跟他纠缠……唉!我既然喜欢了你,也就认命了。如果你这个坏毛病能改掉,就是天下最好的女人,温柔美丽,聪明体贴,哪有人能跟你相比!别再说什么离开我,我也不会再纳妾。我对你的情,没办法分给别的女人!” 刘慧心再也说不出话,只抱紧了费弘的双腿痛哭。 白鹏愧疚不已,低头道:“我和刘姐好的时候,你们还没成亲。后来没能斩断情丝,是我的不对,你别怪刘姐。但刘姐前些天跟我说了,与我一刀两断,她从此只会一心一意对你了。” 费弘在刘慧心的头上轻轻抚摸:“真的?你真说了这话?” 刘慧心用力点头:“有你这样的男人,我以前不珍惜,是我傻。现在我已经懂了……” 费弘那张冷酷的脸难得地露出灿烂笑容:“太好了,我几十年来从没这么开心过!比做掌门开心多了!” 刘慧心仰头看了看费弘,也笑了起来,媚眼如丝,声音变得温柔娇嗲:“现在想要我吗?我保证,让你觉得几十年来从没这么舒服过……”说着话,伸手向费弘要紧的地方轻轻抚摸。 费弘脸色更加红了,瞥了白鹏一眼。 白鹏心中酸楚,上次也是酒后,自己终于和相识已久的刘姐上了床,后来刘慧心却叫刚刚重逢而未相认的费弘加入进来,她夹在两个喜欢她的男人中间纵情狂乱。 那次之后,白鹏既鄙夷刘慧心的放荡,又难舍她能带来的奇异快活,以致越来越沉迷。可是到了如今他俩山盟海誓的,自己若还想加入他们,就太不识相了。于是叹道:“你们慢聊,我先走了。” 刚出卧房大门,就听里面费弘舒服得哼了一声,随即大声喊道:“婉容,你回去吧!我不会纳妾的!” 白鹏瞟了郑婉容一眼,轻轻叹息一声,转身走向大门外,却听郑婉容抽泣道:“白帮主,别走,陪我喝两碗。” 白鹏走回郑婉容身边,看她头都有些抬不起来了,酒碗晃来晃去送不到嘴边,便按住她的手:“郑门主,你不能再喝了。这种事勉强不得,喝死也没用。” 郑婉容凄然而笑,伸手在旁边椅子上拍了拍:“坐!坐下喝!” 白鹏坐下,却将酒碗抢了过来,自己一饮而尽。 郑婉容“嘿嘿嘿”地痴笑:“白帮主好酒量,再来……”伸手在桌子上乱摸,却找不到酒碗。 白鹏将另外两三个酒碗都悄悄放到地上,刚起身就被郑婉容靠到肩头,一股酒气扑面而来。 “白帮主,你知道……刘慧心多大年纪了吗?” “不知道。” “嘿嘿!她做什么江湖四大美人的时候,我还是屁事不懂的黄毛丫头,如今我都年过三十了,她总该四十了吧!哈哈,她比费弘还要大几岁,这年纪还能生出孩子吗?活该!哈哈哈……” 白鹏连忙捂住她的嘴:“郑门主,别乱说,你喝多了,我扶你回去!” “我能走!”郑婉容猛然起身,背对八仙桌靠着,却站不稳当,将桌子推开数尺。随后斜倚着桌沿笑嘻嘻地看向白鹏:“白帮主,在擂台上,你说我美,我真的美吗?” “真的美。” “美也没用,没人要我!”郑婉容闭着眼睛用力仰头高喊:“没人要我~~~” “有人要的,有人要的!”白鹏敷衍着起身搀扶。 “你要我吗?”郑婉容忽然睁眼望着白鹏。 “啊?”白鹏一愣。 “就现在,当着费弘的面,要了我吧!”郑婉容醉眼迷离,笑着将白鹏推回椅子上坐倒,故意大声喊道:“我可不是刘慧心那样的坏女人,这身子冰清玉洁!白帮主,你不想尝尝吗?三十岁老姑娘的滋味!” 第二百二十二章 我就是个混蛋 郑婉容喊着要白鹏尝尝她这“三十多岁老姑娘的滋味”,声音很大,明摆着就是给屋里的费弘听的。白鹏当然不会因此就采取什么行动。 然而屋里却传出刘慧心的极销魂的哼唧声,并没有因为郑婉容这句话而有丝毫停顿。 郑婉容侧耳凝听里面的声响,咧嘴惨笑:“她是故意给我听的。” 白鹏听着,心里也很难过。他更相信这动静是给他听的,让他知道两人的恩爱,从此不要再来打刘慧心的主意。于是弯腰从地上拾起酒碗,先斟一碗塞给郑婉容,自己又斟一碗。仰头灌下去,肚子里火热,心中却冰凉。 郑婉容喝完,将酒碗扔到桌上团团打转,脸上笑容有点凄楚,还带几分疯癫,伸手扯开了自己衣带,原地踉跄着跳了跳。 武夷派女子的白裙,是裙子的样式袍子的款,上下连在一起,失去了衣带束缚,只是从正面敞开一些,但裙里的裤子经这一跳就直接落到脚面。 郑婉容向白鹏迈出一步,结果被两脚间的裤子一绊,整个人惊呼一声摔到白鹏怀中,随后回头提起裙摆查看,呵呵傻笑:“原来是裤子,还以为你是绊我!”伸脚乱踢,将裤子和鞋袜都甩到一边,赤足而立。 白鹏目视她那条白皙小腿的舞动,全身都火热起来,将郑婉容往怀中一拉:“你真的要跟我好?” “真的!真的!”郑婉容拼命喊。 白鹏不再客气,抱起婉容来,推开酒坛,将她推到桌上躺倒,抓住那袍式的长裙衣襟向两边一分,里面还有月白色中衣,被酒水洇得透明,露出底下绣着翠叶粉荷的小衣。但这些都只严实包裹着上身,下半身早已白花花的一片,雪原中一小丛黑色细草格外夺目。 白鹏埋头下去,在娇嫩处细细鉴赏品尝,半晌后才拉开郑婉容蒙脸的双手,看着她笑道:“不要再说你自己老姑娘了,明明跟小姑娘没有区别。婉容,我已经喜欢你了,你愿意跟我回家吗?不过要说好,只能做妾。” 郑婉容却并无半分温存神色,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高声哭喊:“衣裳都脱了,你还等什么!快点!” 白鹏做事讲究情调,被她这么一催,反而没了兴致。站直身体看着她:“干嘛喊那么大声?是不是等着费弘出来叫停?” 这时里屋的费弘终于忍不住了,喊道:“白鹏,她想跟你,你就带她走,别在我房里啰唆!” 郑婉容听了这话:“哇”地一声痛哭,两手蒙脸,身子在桌上一翻,侧身蜷缩起来。可她这样一蜷,圆溜溜的臀对着白鹏,却比刚才大字型仰面而躺更加诱惑。 白鹏向前一步,动手解自己裤带,又停住,按在那习武女子弹力十足的臀上轻轻抚摸: “婉容,你说实话,愿意嫁我吗?我喜欢你的相貌,也喜欢你的忠贞,所以不介意你的年龄,愿意体贴照料你一世,只要你不介意做妾……” “我不在意做妾……”郑婉容艰难哽咽道。 白鹏一喜,先在她臀上响亮地一亲,再将婉容身子扶起来坐好,吻住她的唇,轻声道:“那就抛开费弘跟我走吧!我会对你好的。” 这趟武夷派之行,失去了慧心,却得到了婉容,这让白鹏开心起来,一时忘却了周雪晴之痛,掀起婉容的小衣,贴到她饱满的前胸,深深吸气,吻住了温存抚弄,又有些愧疚地轻声抱歉:“对不住,婉容,你还是姑娘身子,本该等到回去之后洞房花烛,庄严隆重地跟你圆房。可我实在忍不住……”说着便伸手向她下面轻轻抚摸。 郑婉容忽然又哭出声来:“对不起,我不能给你了。我不在意做妾,但我在意费哥,跟你走了,我就再也看不到他。就算他不要我,我也不能喜欢上别人了。白帮主,你是好人,求你了……”说着,她将白鹏那只手从两腿间轻轻推开。 白鹏听了这话,身上一冷,退开几步。 郑婉容拉裙子掩好身体,捂脸哭泣:“对不住,白帮主,我反悔了……” 白鹏心里翻江倒海,声音苦涩:“好好好,我本来也不需要一个不喜欢我的女子,你们都是好人,有浪子回头的,有拒不纳妾的,有从一而终的,只有我是个花花肠子大坏蛋!” 郑婉容泪汪汪地抬头看白鹏:“白帮主,如果你强迫,我也无话可说,事情本来就是我主动的。但你是个好人。” “好个屁!我就是个混蛋,怪不得周雪晴不喜欢我!”白鹏走到一旁,将酒坛高举过顶,口朝下一倒,剩的小半坛酒都如瀑布般浇到自己头上身上。 这下酒醒了许多,身子里的火焰也熄灭了。白鹏从地上捡起郑婉容的裤子抛给她:“你压根就不是反悔,从一开始就只打算拿我当道具,演戏给费弘看,对吧?不过我亲也亲了,摸也摸了,便宜占足,咱俩扯平!” 白鹏最后回头向里屋看了一眼,高声道:“费弘,郑婉容我不要,你自己留着吧!你派人来给我帮忙时候,千万别派她来!” 说完,白鹏大步走出掌门人居所,湿透的身体被腊月寒风一吹,直冷到骨髓里。 ****** 白鹏在“男子免入”的百花门女弟子住处大门外等了两个时辰。 有女弟子进去帮他传话,玉孔雀却不肯出来相见。直到白鹏已经冻得脸色发青,全身颤抖,有人去说了,孔雀才抱着一条毯子出来,见面也不说话,将毯子裹在白鹏身上,就要转身离去。 “等等!”白鹏拉住孔雀的衣袖:“你多恨我,我都没话说,全是我的不对,来卧底不好坦白身份,一直没告诉你我有老婆。你是纯洁的白孔雀,娇贵的公主,做妾太委屈,所以那玉如意我不能送你。” 孔雀猛回头,失声惊问:“你有老婆?” 白鹏年纪还小,看着就不像已经成家的人。她原本以为只是被周雪晴插足进来争夺心上人,想给白鹏看看脸色,冷他几天出口气,终究还是要设法与他和好的。待听到白鹏居然已经有老婆,完全是晴天霹雳了。 白鹏黯然点头:“我不该去招惹你的,你打我一顿吧!我绝不运功抵抗。”最后他还是满怀期待地望着孔雀:“但是如果你愿意做妾,我现在就带你走。” “骗子!混蛋!”玉孔雀哭喊着飞腿踢来,又一拳砸在白鹏胸口,最后将他身上那毯子夺了回去,飞奔进入百花门住地,再也不出来了。 “不管怎样,也算有了个交代。”白鹏摇头长叹:“只怪我自己太混蛋。”目睹了至情至性的费弘和郑婉容,白鹏此刻比什么时候都瞧不起自己。 随后他不敢再招惹周雪晴,也不与松门那些弟兄们道别,抚摸着被孔雀打痛的伤处,独自顶着寒风离开了武夷派。 此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临近过年,街头巷尾到处是饭菜香气,和着远近交鸣的爆竹声,一派祥和喜庆,越发衬得白鹏形单影只,湿淋淋的身体冷得打战,连心里都在颤抖。他曾经大骂范玄祸害良家女子,如今想想,自己也是五十步笑百步,没好到哪去。 走到客栈,天已经黑了下来,白鹏也冻得透了。他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重要的事,却头脑恍惚,怎么都想不起来。走到自己房间,翻开行李找衣服时,才忽然醒悟:“噬魂圣枪”忘在了费弘的房里。好在应该不会丢失,只不过本不想再回去一趟,这下难免还要去面对刘慧心。 小涛听到动静,到房门口与白鹏打招呼,问他“事情办完没有”,看他正在换衣服,一时不敢进来。 白鹏看她人没进屋,波涛汹涌的前胸已经探进来一大截,哈哈一笑:“好在有你陪我,今天小年夜,咱们吃年夜饭去!” ****** 到了客栈楼下用餐时白鹏才发现,摸遍全身,一个铜板都没有。他的银两都被刘慧心拿去买马车了,当时说夺回武夷派后,银子要多少有多少,可今天自己走得既突然又糊涂,别说拿银子,圣枪都落在了武夷派。 白鹏无奈,跟掌柜说:“我是武夷派贵客,房钱饭钱都让武夷派来结!” 可掌柜看他年纪很小,怎么看都不像能做贵客的样子,自然不信,推托道:“我家这小买卖,本少利薄,难以赊欠。” 白鹏总不好动粗欺负百姓,只得憋着一肚子气回到房间,倒在床上听爆竹,满心烦闷。 小涛拉了椅子坐到床边看着白鹏:“白大侠,看你很不高兴,是不是事情不顺利?” “别叫我大侠,我是个混蛋!”白鹏发泄式地喊道,片刻后又补充:“事情顺利,武夷派夺回来了,费弘做掌门了,刘慧心也是掌门夫人了。咱们明日就回湖州。” “那我知道了,你因为以后不能见到慧心姐姐了,所以难过。”小涛掩口而笑:“你搞别人老婆,当然是混蛋。可是你也温柔多情,心地善良,所以是个好混蛋。” 白鹏闭上眼睛,轻叹:“不止这件事,还有别的。” “也跟女人有关?” 白鹏默默点头。 “西门大官人也会为了女人愁苦至此吗?”小涛继续掩口而笑。看来与刘慧心相处这些日子,她一个原本矜持的良家少女已经学会了油嘴滑舌。 白鹏睁开眼,脸上浮起些坏笑,向小涛勾了勾手指:“对呀,我是西门大官人,来,陪陪你家官人!” 小涛摇头笑道:“我又不是潘金莲,不会跟混蛋相好的,哪怕是个好混蛋。” 白鹏笑容一收,恢复了仰面平躺,闭眼长叹:“你的决定很正确,绝不能跟我有瓜葛。” 小涛不再嬉笑,认真凝望白鹏,过了一会,低下头去,轻轻抠自己手指,低声道:“其实……” 白鹏也不睁眼:“其实什么?” “其实……我想跟你一起闯荡江湖的……”小涛越说声音越小:“可惜我不会功夫,帮不上忙。” “那你就留在武夷派学武吧。” 小涛嘴动了动,沉默一阵,轻声道:“我想跟你学。” 白鹏睁开眼,起身坐在床边,认真看着小涛:“别告诉我,你已经喜欢上我了!” “才没有!”小涛立即否认,低着头继续抠手指,脸色却明显红了起来。 白鹏看了她一阵,叹道:“你回自己房吧!我就是个混蛋,你不想自己的心变成一地碎片,就别来招惹我!” 小涛不再说话,起身就走。可是到了门口就停住不动,半回身,抱着门框轻轻地抠。 “你抠这抠那的磨叽什么呢?”白鹏皱眉道。 小涛撅起嘴,额头顶在门框上,犹豫一阵,轻声问道:“你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我吗?” 果然如此!白鹏闭目沉思,心中战斗,最后长叹一声:“我不明白,你究竟喜欢我什么!”随即起身走向门口:“不过,你既然想跳火坑,我就接着!” “我哪知道喜欢你什么……”小涛脸色越发绯红:“反正这几日见不到你,就很想你。” 看白鹏走到身边,小涛紧咬嘴唇,仿佛给自己鼓气,随后向白鹏怀中一扑,语气急促:“我知道是火坑!我宁愿烧死!” “飞蛾扑火是吗?”白鹏笑着在她脸上亲吻:“放心吧!要死一起死。” 就在这时,附近传来一声女子的咳嗽。 白鹏早听到脚步声,此刻转头一看,居然是刘慧心! 刘慧心尴尬一笑:“我来的不是时候。”但还是走进屋中,将手中的噬魂圣枪向墙角一靠:“你的圣枪!”又将手中沉甸甸的包裹向桌上一放:“里面有银两也有吃食,给你们路上用的。” “怎么是你来?不怕费弘疑心吗?”白鹏松手放开小涛,走到桌边检查包裹中的物品。见食盒里又有慧心姐姐按照自己口味做的鸡腿,眼中顿时雾蒙蒙地泛起泪光。 刘慧心拉住白鹏一只手,低头垂泪:“天太冷,路上要小心。” 白鹏沉默着还没想出说什么?小涛已经走了过来,挽住他手臂笑道:“慧心姐姐放心吧!我会照顾好我的男人。” 第二百二十三章 最后的温柔 小涛以小鸟依人的姿态挽住白鹏,将他称为自己的“男人”。 刘慧心看着小涛,轻声一笑:“妹妹请放心,我不抢你男人。”说着将食盒打开,摊在桌上,拿出一锭银子交到小涛手上:“妹妹,麻烦你去向掌柜拿些酒菜和碗筷,咱们三个在这屋里吃一顿年夜饭。” 小涛接过银子,掂了掂,撇嘴道:“想支开我就明说。” 又凑到白鹏耳边轻声叮嘱:“既然她甩了你,你该有些骨气,别再被勾引了。” 白鹏笑着点头,目送小涛出门而去,然后转向刘慧心:“你怎么想的?为什么又来找我?” 刘慧心擦了擦眼角泪水,挤出一些笑容:“这些天,你梦到我没有?” 白鹏用力摇头。 “我每天都梦到你。”刘慧心吸了吸鼻子,长叹一声:“好几次,我把睡在旁边的费弘当成你,伸手去抱,惊醒之后又是一阵难过……”说着话,她走到白鹏面前,张开双臂就要抱。 “喂喂喂!”白鹏接连后退,绕着桌子转了半圈:“刘姐!你洗心革面,我佩服你!如今又来反悔,我只能瞧不起你了!” 刘慧心颓然坐倒在椅子上,两手蒙住了脸:“你不再叫我慧心了?” “当然不能叫!你已经说了要一刀两断!看你中午跟费弘那一通山盟海誓,我还很感动,结果……” “你不懂,你在我心里是……”刘慧心有些说不下去,摇摇头,叹息一声:“假如这世道能颠倒过来,女子可以三妻四妾,我一定让费弘做正室,敬重他,顺从他。但会让你做我的小妾,把你放在手心上疼爱,天天腻着你,什么都偏心你……”说到这里,刘慧心苦笑起来。 “可惜,世道不是这样的。” “我知道,世道当然不是这样的。”刘慧心笑着抬头看向白鹏,眼中却盈满泪水:“今晚费弘和郑婉容一起睡,我就不给他们添乱了。” “啊?”白鹏愣住了:“他!他不是说……坚决不纳妾吗?” “是我撮合的。”刘慧心苦笑:“我命令费弘娶她,没想到费弘那么听话,我简直怀疑,其实他之前心里就愿意的,只是怕我不高兴。” “哦……原来费弘也不是圣人,也会多吃多占,这样我心里还好受一些。”白鹏微笑道。随即发现刘慧心表情伤感,心一软,走过去将她拥入怀中轻拍抚慰:“那么,谁是正室谁是妾?” “她是正室,我做妾。”刘慧心从鼻孔中喷出几声笑:“郑婉容身为百花门门主,是武夷派重镇,做妾太没面子。我倒没关系,做个得宠的小妾挺好。” “这名份也是你安排的?” 刘慧心点点头。 “可你还是很难过?”白鹏在刘慧心头发上轻抚,刘慧心顺势靠在他怀中,流泪点头。 白鹏无奈笑道:“你这不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吗?事情都按你的安排发展,最后你自己受不了!” 刘慧心声音有些沙哑:“我必须这么做。以前我做的那些荒唐事……费弘现在迷恋我,不愿提起。将来时候久了,不那么宠我了,吵架了,他什么都会想起来,会觉得自己吃了大亏,会恨我。只有让郑婉容这个冰清玉洁的黄花老姑娘跟了他,他才会平衡,或许就不那么计较了。” 白鹏沉默一阵,问道:“那么,你今天过来,只是来陪我吃饭给我送行,还是来跟我亲热报复费弘纳妾的?” “你说呢?”刘慧心那双勾魂夺魄的美丽眼睛盯着白鹏:“你希望是哪一种?” 白鹏当然希望是后一种,但又暗骂自己没出息,心中一阵打鼓,叹道:“小涛马上就回来,想做什么也做不成的。” “没关系。”刘慧心痴痴凝望白鹏,抬起手轻轻拂过他脸颊:“我听你的。” 白鹏不知怎地,看着刘慧心的表情,心理防线一下子崩溃。 “慧心!我真拿你没办法!”白鹏恨恨地说着,向她俯下身子,刘慧心则发出一声呜咽,一跃而起迎了上来,两张嘴顿时黏在一起,两人身子也紧紧相贴,拥在一起挪了几步,就翻倒在床上,来回滚动。 直到小涛的脚步声响起,白鹏才从床上跳起来,坐回到桌边,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但刘慧心已经被白鹏扯开了衣襟,露着白花花的胸,只能缩在床上整理衣装,一时下不了地。 小涛将食盒向桌上一摞,一边码碗筷,一边瞥了刘慧心一眼:“她怎么在床上?” “刘姐……这个……腿有点疼,休息一下。”白鹏信口胡编。 小涛似乎信了:“嗯,我还以为你们旧情复燃了。” “没有,没有……” 小涛又瞟了白鹏一眼,伸手到他嘴角一抹,将指尖伸到眼前看了看。 “是什么?”白鹏有些紧张地问。 “胭脂。”小涛淡然答道。 白鹏脸一红,低下头去。 好在小涛没有追究,码好碗筷,斟了酒,就招呼刘慧心一起吃饭。 三人在爆竹声中吃饭喝酒,闲聊了一些往事。两个女人心思都在白鹏身上,聊的也都有关白鹏。刘慧心回忆当初隐居开茶棚的时候,一次次见到白鹏,早已暗暗喜欢这个眉清目秀、言语文雅的小弟弟,却因为年龄差异不敢有所表示。后来经“水神少主”一事才发现小弟弟居然智勇双全,顿时一颗芳心沦陷,爱他爱得要死。 白鹏其实当初对蓬头垢面不上妆的“刘姐”没什么想法,这时也只能迎合着自称早就对她有些意思,所以才总去照顾她生意,也是到了从“水神少主”手中救下她,才得以真正亲近美人芳泽云云。一番话说得刘慧心春风满面,掩口笑道:“早知道当初就与你相好,也不至于浪费了几个月时间。” 这话说得白鹏心中也是一酸,当初经常看到年龄虽大却风韵犹存的刘姐,瞧她在茶棚忙进忙出,哪想到她上了妆那样美貌,更没想到与她相好的滋味如此美妙,假如不浪费那几个月时间,该是多么惬意,甚至也根本轮不到费弘插足,自己妾室阵营中又多一个尤物。 小涛见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对视,眼中情意越来越浓,忍不住在白鹏脚上狠狠一踩,开始转移话题,大煞风景地打听刘慧心与费弘的事,问他们夫妻打算什么时候生个孩子,让白鹏升格做舅舅。说话间还将椅子挪到白鹏身边,一手挽着他,另一手夹了菜往他口中送。 刘慧心看小涛刻意表演恩爱,无奈一笑,开始劝酒。白鹏倒是有酒必干,毕竟要与慧心真正分别了,心里有些难过。小涛却喝了一碗就不肯再沾,让刘慧心灌醉她的意图落了空。 小涛前后打了几次哈欠,刘慧心都没有识趣告辞的意思,直到亥时,她终于忍不住钻到白鹏怀中,娇滴滴说道:“困了,老公,咱们睡觉吧。” 白鹏笑着在小涛身上拍了拍,看向刘慧心。 刘慧心忐忑问道:“你想好了?” 白鹏点头:“以后咱们早晚还能相见的。” 刘慧心站起身来,凄然一笑:“今晚武夷派摆酒席,费弘与郑婉容洞房花烛,明日轮到我。以后我与他就是正式夫妻。错了过今晚,咱们以后相见就只是相见,不能再越礼了。” 白鹏心中不舍,也只能硬气到底:“我知道,你就跟费弘好好过日子吧。” “嗯,一路珍重。”刘慧心不再多罗嗦,转身走出门去。 前脚刘慧心一走,后脚小涛就从白鹏怀中弹了出去,到了桌子对面正襟危坐。 白鹏手托腮帮看着她笑:“不许反悔,你说了要跟我睡的。” “刚才说的不算!”小涛喊道:“人家配合你,在抛弃你的女人面前演戏,让你有面子!” “胡扯!你分明是吃醋,故意撵走慧心!”白鹏一拍桌子笑道:“我不管,你害我失去了跟慧心的最后一次机会,只有拿你自己赔我!” 小涛撅嘴沉默了一阵,低声道:“我早就把自己赔给了你,做妾我也认了。只是……洞房总不能在客栈里,总要摆一桌酒,插几根红烛,拜一拜天地……” “酒,这不就是嘛!”白鹏向桌上一指:“红烛你去向掌柜的要,他肯定有。拜天地嘛我熟,拜过好几次了!” “呸!也不害臊!”小涛脸色通红,起身就跑:“我回房了,明天见!” 白鹏看着她的背影,也不生气,呵呵笑了笑,爬到床上躺下。 ****** 过了估计一个时辰,夜半子时,白鹏悄悄起身,摸到小涛房门口轻轻一推,发现门从里面闩得死死的,无奈自嘲地一笑,轻手轻脚回到自己房间。由于喝了不少酒,离梦神功他就不练了,索性闭眼睡觉。 刚有些迷迷糊糊要睡着时:“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一串轻微脚步声迟疑着向床边靠近,一听就是个女子,绝非刺客。 “小涛啊小涛,你这最重男女大防的良家女子也会忍不住吗?”白鹏心中暗笑,仍闭着眼装睡。 一阵悉索脱衣声过后,被窝一掀,钻进一个热乎乎软绵绵的身子来,然而这身子散发的气味却极为熟悉。白鹏心中狂跳,睁开眼借着月光一看,正是刘慧心! “慧心!你怎么……” 刘慧心四肢都紧紧缠住白鹏,轻声道:“我走了之后,越想越不甘心,咱们相好这么久,从来都没一起睡过一觉到天亮。” “可是……你明天再回去没关系吗?费弘就算有郑婉容,万一夜里找你怎么办?” “你希望我现在离开吗?” “不!”白鹏好像生怕刘慧心会跑,将她翻到下面压住,什么繁琐程序都不要了,滑溜溜地猛冲而入。 刘慧心几乎立刻就喊叫起来。白鹏怕小涛听见,连忙“嘘、嘘”地制止,她只得换成克制着的哼唧声。 白鹏与刘慧心每次亲热的情景都很奇异古怪,这回大概是最接近正常男女的一次。尽管如此,他唯恐像以往那样草草缴械,刻意放慢了动作。一边在他难舍的温暖家园中游移徜徉,一边贴在慧心耳边说些浓情蜜意的言语,抒发自己心中的对她的爱恋。 这些话反过来又让刘慧心更加激动,几乎哭出声来,身子拼命向上耸动迎合,过不多久,她终于头一次先于白鹏败阵,身体一阵抖动,狠狠咬住白鹏肩头,才没有喊叫出声。 获胜的白鹏放松下来,更加随着心意而动,就如游鱼在潺潺溪水中纵情欢跃,激起浪花四溅。 刘慧心四肢耷拉着全身瘫软了一小会,便又将双腿盘上来,一声声地喊叫。这次白鹏再拦就拦不住了。 她声音急促地喘息道:“你就让我喊吧!次次都要背着人,这次还怕什么!” 白鹏也只得由她去了。好在已到除夕,客栈里冷冷清清,除了小涛再没别的客人,小涛听到关系不大,毕竟两人在马车里当着她的面都曾狂乱过一次。 与白鹏记忆中另一位很能喊的桂枝不同,桂枝只是青楼中的职业习惯,表演痕迹明显。而刘慧心每一声都出自真心,声音似哭非哭,表情似笑非笑,陶醉于两人的亲密连接,整个身子由里到外都散发着娇滴滴的甜蜜,这反过来刺激得白鹏更加投入。 就在刘慧心再次攀上高峰,纵情高喊的时刻,他也屏住呼吸,一阵猛冲,将多日的积攒都如火山般爆发出来。 结束之后,白鹏才感觉心跳有些过速,喘息着与刘慧心面对面侧躺下来,左臂伸到颈下将她紧紧搂住,右臂仍要将她一条腿抬起来抱在腰间,手绕过去,意犹未尽地在雨水打湿的花瓣间流连摸索。两人此前呼吸急促,都顾不得亲吻,这时终于可以细细缠绵了。 “慧心……”亲吻一阵之后,白鹏感叹道:“真奇怪,一般男人对女人,占到便宜之后就没那么想了。可我与你亲热一次,就会多迷恋你几分,更想要下一次,你的身子好象有魔力。” 刘慧心轻笑道:“你没听过那句话吗?儿子是自己的好,老婆是别人的好。我要是你的老婆,你随时想要都能有,也就厌倦了。” “不会……”白鹏用力摇头:“如果将来费弘对你不好了,你就改嫁给我吧。” 刘慧心苦笑:“就怕那时候我是老太婆了,牙也没了,一脸皱纹,胸口耷拉着像个空口袋,你还要我吗?” “要!再老,你也是刘慧心,没有变成别人。”白鹏这话说得发自真心:“过不太久,我会再找理由来武夷派,看看你。” 刘慧心埋头在白鹏怀中,沉默许久,幽幽叹息一声:“别来了。我已经对自己发了毒誓,明日他摆酒正式娶我,以后我绝不能再做对不起他的事。如果你来,我一定忍不住……你可别害我。” 白鹏默然不语,片刻后两行泪水流了下来。 刘慧心借着月光看得清楚,也哭泣起来:“你别这样,姐姐最怕看到你哭!” ****** 就这样,两人低声细语,时哭时笑,时而再次狂乱纠缠,颠来倒去,用尽了诸般姿态,也进遍了能进之处,用一整夜时间,做完未来一生能做的事。 到了天蒙蒙亮,刘慧心不得拖着疲惫的身体下床穿衣。抽泣着与白鹏最后狠狠拥吻一次,不敢再多说话,毅然转身离开。 白鹏怕人看到,不好送出去,只能在房间门口目视刘慧心消失在楼梯转角,心中空荡荡的,泛起一丝忧伤。 随后白鹏收拾了行李就开始发愣,直到小涛起床,两人一起吃了早饭,过程中他都是没精打采,心不在焉。 小涛先吃完,仍然认真盯着她的空碗,轻声道:“昨晚,我听到了。” 白鹏点点头,也不说话。 “你还是抓紧时间歇一歇,我去雇马车。”小涛说完,独自出门而去。 这一天是大年三十,脚行车夫多数回家陪老婆孩子过年去了,剩下寥寥几人也不肯出远门,但小涛不愿意白鹏继续停留在建阳县,额外多付五十两银子,终于雇到一辆马车。 上了车,白鹏又将自己棉衣披在小涛身上,随后向角落一靠,便继续发愣。小涛也不说话,两手托腮若有所思。两人静静地坐在吱嘎作响的马车上,穿越此起彼伏的爆竹声,踏上了返回湖州的归程。 第二百二十四章 拐带良家女(上) 马车走得不紧不慢,归途一路太平,既没遇到恶鬼堂的关卡,也没看见呼啸而过的强盗。白鹏估计“强盗”都是恶鬼堂的人马假扮了敲诈过路人“保护费”的。费弘刚刚上任,还来不及整顿到恶鬼堂,他们应该只是回家过年去了。 白鹏一向多愁善感,却也非常心宽,才走出不到三十里,与刘慧心分别所致的浓郁哀愁就渐渐平息。除了将武夷派从强敌变作盟友,还额外拐带了一个小涛回家,此行所得也算丰厚。 与艳丽销魂的刘慧心相比,小涛完全是另一个极端,清秀婉约,矜持内敛。以往白鹏亲近过的女子,要么是不拘礼法的江湖女杰,没将贞洁看得多要紧,能将第一次留给白鹏的也不多;要么是百依百顺的丫鬟婢女,伺候主子伺候到了被窝里也只当是本分。虽然个个都落红,却没给白鹏带来什么成就感;就算是方柔那样的普通良家女,也已经是嫁过人生过娃的“过来人”,对白鹏有了爱慕便同床共枕,彼此抚慰,不会再有什么顾虑。 与她们一比,这小涛虽然人如其名,非常大气,清秀外表下藏着一副刚烈侠骨,曾经怀揣剪刀保卫自己贞洁,打算要刺杀“武夷战鬼”范玄的。但她又实实在在不会武功,缠着小脚,没走过江湖,是寻常小富之家的淑媛闺秀,年纪又小,在男女之事上自然既腼腆又矜持。这让她有别于白鹏所有的女人,散发出独特魅力来。 白鹏因小涛身材高挑,胸前又丰硕,本以为她远超十八岁,后来询问才知道,她要过完年才满十七,与隔壁绸缎铺少东家订了亲,却还没过门,这年月的良家女子要到临洞房时才会接受教导,由一位年长女性亲属拿着春宫图来授课。所以小涛迄今为止只在百花营听别人零星提过两句,完全处于似懂非懂状态,比不懂装懂的玉孔雀强不到哪去。 幸好小涛有别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豪门千金,时常帮她爹在米铺记账站柜台,所以聊天打趣都还算得上落落大方,反应也机敏,与白鹏对话斗嘴不落下风,只是一旦沾到荤腥话题,立刻就会陷入不知所措的羞涩。这反而让白鹏在旅途中获得莫大乐趣,总是故意言语调戏,拿她的窘态取笑。 一路嬉闹着,晌午时分马车进入浙南,两人找客栈吃了饭,让马匹稍事歇息,白鹏便吩咐车夫不再停车,加快速度,天黑前要赶到金华府。现在身处处州府,正是恶鬼堂的老巢,遇刺的范玄的手下肯定还在四处缉拿凶手。 恶鬼堂享有半独立的地位,游离于武夷派之外,而费弘昨日刚刚重掌武夷派,又一向与范玄不和,就算范玄死了,他那些部下也未必服从费弘,费弘派自己亲信过来逐步接管恶鬼堂尚需时间。所以,尽管白鹏这个真正凶手脱了女装已经很难认出,但小涛却是实实在在的共犯,还是尽快离开处州,免生是非为上。 一旦动起手来白鹏自然毫无畏惧,小涛却不会武功,被人伤了可怎么办?经过这段时间相处,白鹏已经对这纯洁小姑娘生出格外的疼爱,不想让她承受危险。 黄昏时经过处州府城,马车按白鹏的命令不进城,从外面绕小路而行。 小涛忍不住掀开帘子向府城张望,脸上满是忧伤。纵然后母刻薄,亲爹贪利,终究这里是她从小长大的家园,也有许多美好回忆。 白鹏见状,收起了一切的嬉笑,坐到小涛身边,手搭在他肩上轻拍抚慰。 “要不,回家看看吧!我也去拜见老丈人,让他们放心?” 小涛轻轻摇头,沿着白鹏的手臂贴过来,头靠在了他肩上,闭着眼,两颗晶莹泪珠从白皙的脸颊滑落。 这还是小涛发觉白鹏男子身份后,第一次主动与他身体接触,白鹏身上和心里都感到一阵柔软的温暖,情不自禁搂紧了她,但胸中并无半分邪念,只想抚慰她的悲伤。 过了一阵,白鹏隐约嗅到一股香气,不像花香,更接近某种熟透的水果。上一次在百花营,靠在小涛怀中也曾感受过,但当时以为是脂粉香,今日他却很确定,小涛起床后没有上妆,脸上半点胭脂香粉都没有。 正好也想找话题转移小涛的乡愁,白鹏便问道:“你身上这是熏香吗?是什么名目?我以往从没闻到这样的奇香。” 小涛脸色却红了起来,抬眼看了看白鹏:“真的是香吗?不是臭?” “当然不是臭。”白鹏失笑:“你别告诉我,你家茅坑闻起来都是这样的!” 小涛微微笑了笑,神色更腼腆了,低声说道:“我几天不洗,身上就是这样的气味。” “老天!”白鹏呆了一阵,随即狂喜:“居然有如此体香,那你可真是宝贝了!我喜欢!以后再也不要洗了!” “乱说!总不洗澡还不脏死了!”小涛笑着斥道,但脸上神情也有几分得意。 白鹏却是不由地动情,种种邪念都从心底泛起:“气味究竟从哪里来的?我闻闻!”说着鼻子先凑到小涛身上到处嗅,还抬起她手臂钻去腋下。 “讨厌!别乱动!”小涛开始挣扎。到了白鹏试图将口鼻钻进她胸前衣襟时,终于发了狠,五指张开,按在他脸上用力推开,还顺手抓了一把。然后退了几步,坐得远远的,狠狠瞪着白鹏,又羞又气,脸色涨红。 白鹏讨了个没趣,脸上被挠得火辣辣地疼,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肯定有几条平行红线。这时也不感觉小涛的矜持很有趣了,讪讪地走到车厢对角坐下,离小涛尽可能远,低下头不再说话。 白鹏对气味格外敏感,能记住自己每个女人的气味。以前司徒静尚未展示智谋才干时,他迷恋静儿最大的理由就是喜欢她的“兰麝之气”,两人第一次吵架冷战后,也是司徒静托小果送来一件她刚换下的上衣,用那气味诱得白鹏对她思念起来,终于举手投降。后来两人每次亲近,白鹏都忘不了去司徒静腋下密林中亲吻,细细鉴赏那气味。但严格说起来,静儿的“兰麝之气”有些怪异,似香非香,却也不是狐臭,只能说天下独此一家,她堂姐司徒敏就骂她臭,叫她“狐狸静”,而白鹏偏偏喜爱。 但小涛身上当真是令人愉悦的异香,让一百人来评价,也不会有一人说臭。这让白鹏如何能忍,顿时就爱得不行。可小涛的凶狠抵抗却令他扫兴。半推半就的抗拒能增加趣味,这样抓人破相就没意思了,也大大伤害了白鹏的自尊。 两人各依一角,隔着整个车厢对视一阵,白鹏低沉的声音问道:“你不喜欢我?” 这种情形下小涛如何能说喜欢,眼睛一翻,答道:“这样的你,我肯定不喜欢!” 白鹏点了点头:“这样的我,就是真正的我”。随后不再说话,眼睛向窗外望去,看红日西落,呆呆出神。 车中沉默许久,小涛咳嗽了两声。白鹏转头向她望去,她却立刻将盯着白鹏的目光转走。 白鹏也不说什么?继续回头看窗外,车中又是许久的沉默。 最后还是小涛先沉不住气,有些委屈地说道:“我抓你,又不是故意的,指甲留长了。” “没关系。”白鹏淡淡答道。 小涛等了一阵,不见白鹏再说话,便低声嘟囔:“你生气了?小气鬼!” 白鹏还是淡淡回答:“我没生气,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想什么事情?”小涛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忐忑。 “到了湖州,我会买个小宅子给你安排好住处,丫鬟就不给你派了,衣食起居要你自己动手,想要使唤佣人等赚够钱自己去弄吧。”白鹏沉吟道:“我的血手帮有六个堂口上万人,账目管理是重中之重,周总管年纪不小了,你大小也是个米行少掌柜,应该熟悉账目,就去跟周总管学学,等他做不动了,你接他的位置。”白鹏说完,向小涛望去。 小涛愣愣地看过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很信任你,希望你做好几万人的大管家。学徒的时候每月薪资二十两,每年酌情增加,做总管了不会低于一百两的。” 小涛嘴唇颤抖,脸涨得通红:“你……你的意思是,不娶我了?” “嗯,既然你不喜欢我,这种事我从不勉强。” “我不是不喜……”小涛本想辩解,但随即一咬牙,恨恨道:“不娶就不娶!你都有老婆了,本来我也不想给你做妾的!不稀罕!”说完却忍不住流出两串泪水,低头蒙住了脸,最后呜呜地哭了起来。 白鹏无声地长叹一声,走到小涛身边坐下,一手搂住她,一手扳起她的脸,在她唇上重重亲了一口,笑眯眯说道:“你上当了,傻丫头。” “你骗我!”小涛先是破涕为笑,随后挤出凶狠表情,抬起手来,将五根手指又抠在他脸上,作势欲抓。 白鹏呵呵地笑:“使劲挠!我是男人,不怕破相!” “哼!你再做坏事,我真抓!” 白鹏撅起嘴,在她那只白嫩小手上一亲,笑道:“坏事我已做了,你可以动手了!” “你讨厌!”小涛笑着扑到白鹏怀中:“你这人……究竟该有多坏!” “我的坏,慢慢都会让你见识的。”白鹏笑着,紧紧拥住小涛。但他也不敢再有过分的动作,一手抱肩,一手揽腰,只在小涛的额头略略亲吻,就将脸埋在她头顶嗅着发香不说话了。 小涛有生以来第一次出于真情钻入男人怀抱,也心中乱跳,说不出话来。 两人就这样静静相拥,随着马车颠簸一摇一晃,直到天色全黑,车夫高声请示:“客官,已经照你吩咐,兼程赶到了金华府。要不要找客栈吃饭歇脚?” “嗯!好!”白鹏应了,又对小涛低声道:“有个不好的消息。” 小涛脸色红扑扑地从白鹏怀中直起身子,神色有些诧异:“什么不好的消息?” “咱们银两不多了,在客栈只能开一间房。” “你!你又冒坏水!”小涛咬着嘴唇在白鹏肩头一捶:“昨天刘慧心明明给了那么多银子!” “她就给了一百两!”白鹏掰着手指计算:“你看,你高价租车就用了六十两,昨天那两间房,你们已经吃住十多天,刘慧心还专挑好的吃,也都是我付,足有三十多两。还有今天中午……” “好了好了!随便你说吧!”小涛气哼哼的:“只开一间房也可以,我睡床上,你睡地下,你若是爬上床,我就下去,还要挠你!” “好!”白鹏眉开眼笑:“我拼椅子睡,你睡前别忘了把指甲磨锋利些。” 第二百二十四章 拐带良家女(下) 进了客栈,果然只开一间房。白鹏喜气洋洋进屋,按习惯将圣枪藏到床下,然后坐到桌边含笑去看小涛。小涛磨磨唧唧半天才进了房门,进来了也不敢往床边去,红着脸走到窗边,靠着墙低头而立,两手绞在一起,显示了内心的紧张纠结。 白鹏感觉小涛像一只受惊的小猫,此刻不能再吓她,先让她安静下来要紧,所以不敢再开玩笑,甚至也不去看她,很随意地码放了行李物品就出门去找掌柜,没多久便一手抱被子一手提两把椅子回来,与屋中原有的两把椅子拼了拼,勉强躺上去,被子垫一半盖一半,随后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 “睡吧!小涛。” 小涛迟疑了一阵,却还是没有去床边,而是径自出门。 就在白鹏等了许久,以为她已临阵脱逃的时候,小涛用木盆端着热水回来了。坐到床边,脱了鞋开始解裹脚布。刚解一半,发现白鹏已经睁了眼,正在笑眯眯看她,顿时脸色一红:“别偷看!” “咱们是夫妻,怎么我看你洗脚都不行?”白鹏委屈起来,他却不知,寻常良家女子身上肌肤,除了脸和手,都是不能让男人看到的。严格些的大家闺秀,脸也不给外人看。由于裙中通常无裤,如果走路不当心将小腿露出来给人看了,简直与失贞无异,会出人命的。 “还没成亲,就不是夫妻。”说到“夫妻”二字,小涛声音已经细弱蚊吟,低下头去。 “好吧!就算是未婚夫妻,看一眼脚丫子有什么关系?快洗你的!” 小涛仍然不肯:“你闭眼!” 白鹏笑着将眼睛闭上。 小涛还喊:“你眼睛在闪,眯着偷看呢!快背身!” 白鹏长叹一声:“老婆,椅子这么窄,我怎么翻身?”看见小涛表情,忙道:“好好好,我蒙头!”说着拉被子将自己的头脸遮住。 过一会,水声终于响起。白鹏稍稍掀起被子,从缝隙偷看过去,见小涛已经将裙子撩到膝盖,两条白嫩嫩的小腿伸到水盆中去,由于她身材高,这腿也修长纤细,肌肤和形状又比练过武的女子细腻柔和许多,看得白鹏有些痴了,心中暗叹,世上竟有如此美腿! 小涛洗完,提起脚来擦干,那脚踝的完美弧线之下,却是不太完美的一双脚。虽然白嫩得近乎透明,却已经被缠得脚趾变形,比常人小了许多,又没达到清霜那样三寸金莲的小巧可爱程度。 白鹏忍不住叹道:“小涛,你以后不要缠足了。” 小涛看白鹏脑袋又从被子里探了出来,吓得惊叫一声,放下裙子遮住腿脚,缩到床上拿被子裹了身体,这才问道:“为什么不缠?”又有些沮丧地低头:“我的脚是不好看,怕痛,缠得不好。” 白鹏表情很认真:“小涛,你说了要跟我闯荡江湖,怎么还能迈着一双小脚踉踉跄跄?我可不认为缠足好看,明日起不要缠了,你年纪小,这脚说不定还能恢复。” 小涛轻轻点头:“嗯”了一声,也不脱衣裳,直接裹着被子躺下,目光有些发直,不知在想什么?忽然又微微一笑,表情甜蜜。 白鹏感觉好奇,问道:“你笑眯眯的,在想什么?” “我在想,跟你一起闯荡江湖。”小涛说完这话,脸上洋溢着幸福,却也红了起来,随即感觉不好意思,拉被子将头蒙住。 白鹏被她这言语和表情弄得心里也甜丝丝的,再也忍耐不住,从那排椅子上翻身而起,大步走到床边,合身扑上,将小涛连同被子一起抱住。 小涛一惊,露出头来,抬臂张开五指:“坏蛋!你干什么!当心我真抓你!”随即她发觉衣袖下滑,露出一截白嫩嫩的手臂,赶忙又缩了回来。 白鹏笑道:“你个小疯猫,抓吧。我对你已经喜欢得不行,刚刚下定决心,今晚与你成亲。大年夜,好日子!以后每次过年,都是咱们成婚的纪念日,四面八方的爆竹都给咱们庆贺,你说可好?” 看小涛的表情,貌似被白鹏说得很动心,但又羞得不敢说话,最后还是用被子蒙了头,缩在被窝里嘟囔:“没有花烛,怎么能洞房……” “花烛嘛,好说。”白鹏笑眯眯地翻身下地,从椅子上的被窝里取出四根大红烛,拿到桌上一一点燃,房里顿时亮堂起来。 小涛从被子下面悄悄探头出来偷看,顿时惊得目瞪口呆:“你!你早有预谋!这花烛是什么时候买的?” “去找掌柜拿被子,找他要的。”白鹏笑嘻嘻走回来,脱鞋上床:“我是早有预谋,但其实你心里也早有准备吧?你答应了只开一间房一起住,进屋的时候那羞答答的样子,敢说心里没想什么?” “你说没银子了,我才答应的……”小涛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又缩头躲进被窝,将自己死死裹住。 白鹏将自己外衣都脱了,扔到椅子上,只留一身睡觉的中衣,才将小涛的被子硬生生扯开。小涛失了掩护,只得蜷着身体双手捂脸,嘴角撇着也不知是在哭还是在笑。 动手脱小涛衣裳时,她身子绷硬,拒不配合,白鹏也不着急,笑嘻嘻搂住,在她脸上细细亲吻,又凑到她耳边说些温存甜蜜的情话,再来些山盟海誓,渐渐地,就让小涛的身子软了下来。只是那双手一直捂着脸不肯放,双臂也顺势护在胸口,扳之不开。 既然上身防护严密,白鹏轻声一笑,去了下边,将她裙子缓缓向上掀起。小涛呜咽一声,并紧了双腿,却没有反抗。 裙子一掀,满眼雪白,中间一小撮细软绒毛羞答答地挤在一起,令人越发爱怜。而小涛特有的那种芳香顿时浓郁起来,直入白鹏鼻中。 “我终于知道香气的来源了。”白鹏笑着,不容反抗,将她两腿分开,埋头到香气最浓处。那种清香中带着些酸味,所以才让白鹏一直感觉像某种不知名的水果。 小涛哭泣起来:“我害怕……可不可以再等几天……” “不可以,除夕夜,多好的日子!”白鹏笑着,随后就顾不上再说话,眼前的迷人花瓣不但芳香扑鼻,而且异常美丽,就如少女樱唇间探出一截小小香舌,令他忍不住就要吻住品尝。 这种经历对小涛而言,已经是第二次了,前一回是在马车里月夜赶路时,刘慧心将后半身交给白鹏肆意处置,前半身却忽然钻到小涛裙中来撩拨她。事后小涛虽然生气怒骂,多少也会偷偷回味那次的异样快活。白鹏的口舌技艺自然远远不及刘慧心,可他是小涛爱慕着的英雄好汉,这感觉大有不同。过不多久,小涛就抽泣着喘息哼唧起来,一边哭斥“你太坏”,一边拿腿死死夹住白鹏的脑袋,用力挤蹭。 直到感觉够了火候,白鹏才向前爬行,伏在小涛身上,将她衣襟敞了,终于得见那丰硕处的真容,尺寸不比陈思梅和苏柳差多少,却因为她年纪小,颜色格外娇艳许多,这让白鹏心中大悦,一手捧住亲吻,一手褪了自己的裤子,最后凑到小涛面前看着她,轻声道: “关键时刻要到了,你马上就要变成我真正的老婆了!” 小涛紧张得身子乱颤:“她们说……会很痛!” “一开始痛,很快就好了。”白鹏轻吻安慰:“你听到过慧心的喊声,知道她有多舒服。” “我听她喊的就像很痛!”小涛坚决不肯上当受骗。 “真要那么痛,她怎么还会一次次地想要?”白鹏笑道。 小涛撇嘴鄙夷:“你们都是坏……啊!”最后她骤然张嘴大喊:“啊!骗子!痛啊!” 白鹏也从牙缝吸冷气,轻声而急迫地喊道:“别紧张,别紧张!你这样,太紧,不但你痛,我都痛。放松,放松……放……松……” 小涛一边哭着骂“骗子”,一边还是尽量深呼吸放松自己。白鹏继续轻声抚慰,下面好在早已湿滑,一分一毫地缓缓挤入,终于到了窄巷尽头,随后停住不动,给小涛一段时间来适应。 过了一阵,小涛渐渐平静,停止了哭泣,泪汪汪地望着白鹏:“我的贞洁给你了……你以后不能对不起我……” 白鹏探手到下面一摸,然后看着指尖的血迹,眼含热泪:“小涛,我发誓疼你一辈子!” 小涛微笑着点了点头,张开双臂搂住白鹏:“老公,这就是男女之事了吗?你要在里面待多久才好?” “呵呵,光待着可不行。”白鹏坏笑起来,身子开始缓缓而动。 小涛又有些疼痛,皱眉咬唇,可是不多久就变了神色,眼光渐渐迷乱,喘息粗重起来,忽然娇滴滴喊了一声,随即清醒过来,脸色通红,伸手捂嘴。可是一只手根本无法阻挡内心深处喊出来的声音,只好又拉过一截被头咬在口中。 白鹏嬉笑道:“怕什么?想喊就喊,客栈里又没别的客人。” “有掌柜!”小涛的意思是有掌柜在,她不好意思喊,可是“有掌柜”这三个字就是她带着哭腔高声喊叫出来的。 最后小涛还是不再忍耐:“哎呀、哎呀”地喊了个痛快。少女稚嫩的声音与刘慧心那样的大姐又有不同,将白鹏喊得热血沸腾,加之下边紧紧包裹的感觉又格外刺激,结果没能坚持太久就尽情爆发。 尽管如此,初经人事的小涛早已决堤了一次,只是第二次没能抵达巅峰,有些意犹未尽,不免娇羞地继续纠缠白鹏,在他身上蹭来蹭去。 白鹏搂着小涛轻轻抚摸,笑道:“别急,等我缓过来,咱们再来一次。” 小涛随口问道:“要等多久?”继而为自己这句话羞得面色通红,将脸埋入白鹏怀中。 白鹏嘻嘻一笑:“我会尽快。”手从小涛臀上收回,在自己下边一摸,将手指拿到鼻端嗅了嗅,又笑道:“进过你的身子,连我都变香了。以后,我给你改个名字,叫小香,史小香,史香香。嗯!这名字太好听了,比你那个男人一样的史小涛强!史香香,哈哈,屎香香!” “你把‘史’字念那么重,什么意思!”小涛在白鹏胸前轻咬一口以示惩戒,随后笑道:“你是臭的,我给你改名白臭臭!” “呵呵,好啊!香香!” “臭臭!我喜欢你,臭臭老公!” 两人拥在一起,相互亲吻,拿饱含情意的白鹏就又进入了状态。 “我又行了,咱们再来吧!”白鹏抓住小涛的手,引到下边一摸。 小涛低头偷瞧了一眼,便看着白鹏坏笑。 “你笑什么?我的身体很好笑吗?”白鹏轻轻捏住小涛的鼻子。 “我以为是多神气的东西,结果就是个大蘑菇。”小涛哧哧笑道。 “可别小瞧了这蘑菇!”白鹏翻身而上,先咬住她胸前的枣饽饽,然后将自己的蘑菇狠狠送入她身子里去。 “哎呀!”小涛又是娇声一喊。 ****** 从第二天开始,白鹏返回湖州的旅途便充满了甜蜜,但也颇为疲惫。 矜持保守的小涛一旦尝到男女亲热的甜头,就对这事想得厉害。虽然不太好意思明说,却经常暗示想要。甚至在途中小店用午餐,白鹏问她想吃什么的时候,她还会掩口娇羞一笑:“想吃蘑菇”。 之前刘慧心多次表示想教小涛几招,她都不屑地拒绝了。如今小涛却有些后悔,忍不住会带着醋意向白鹏打听刘慧心的招数技巧。还表示自己一定要做得比刘慧心更好。 白鹏对小涛的勤奋好学大加赞扬,便将自己所知所会的都倾囊而授。上课的方式自然是实践体验,地点则不限于客栈床上,也包括桌边窗前,乃至马车之中。 到后来,即使偶尔风吹开马车门帘,被路人看到“吃蘑菇”,小涛也不在意了,走过去将门帘压好,回来继续。白鹏看着她享用美味一般的陶醉表情,回想当初自己因动作轻薄而挨过她的那些耳光和抓挠,简直恍若隔世。 就这样,来时花了两天的路程,归途用了四天,直到湖州边境,他们还找客栈额外多住一晚。虽说回了丽人堂照样可以亲近,但那时白鹏要兼顾众妻妾,就很难腻着小涛一个人了。 第四天的客栈夜,小涛已俨然成为高手,她也知道白鹏最爱她下边的香气,一开场便与白鹏头尾相接彼此互吃。白鹏抱得美人在怀,眼前又对着世上最美妙之处,心中喜乐,感觉自己的人生是如此美满。 然而,他人生中最猛烈的一场风暴,已然在天边聚集,在他不知不觉中,缓缓压来。 第二百二十五章 后院起火 门口几名守卫喊一声“帮主!”都单膝跪倒行礼,白鹏点了点头,携小涛走入丽人堂。腊月二十一出发,正月初五归来,时隔半月,白鹏终于回了家,心中多少也有些激动。小涛固然美妙,家中其余妻妾,以及心头最重要的司徒静,却也个个令他思念。 进入丽人堂,看到那些园林湖水和楼阁,小涛惊呼一声:“你家这么好!” “什么你家我家,这是咱家!”白鹏笑了笑,牵住小涛的手,缓步走向秋水阁。 “臭臭老公这么有钱,以后我可享福了!”小涛笑颜如花,她这话与贪图享乐无关,完全出自一片童真。 白鹏乐呵呵问道:“怎么,原本说要跟我一起闯荡江湖,现在打算赖在家里享福了?” 小涛抱紧白鹏手臂,摇晃着身子:“随便!我是赖上你了,你到哪,我就到哪!” “哈哈!”白鹏大笑:“天天跟你在一起,我身子早晚会垮!” 小涛脸一红:“讨厌!把我说得像害人的女妖怪,一天十次又不多!” “嘘!小声点!这话让人听见,就真的把你当女妖怪了!” 园中几名丫鬟见帮主与一个陌生少女亲亲热热一起回来,明白从此女主人又多了一个,都相视而笑,屈膝行礼之后赶忙各自回房报信。 清霜得了消息,迎到秋水阁门口。 走到近前,清霜微笑行礼:“相公回来了,一切都还顺利吗?这位妹妹是……” 小涛却愕然停住脚步,望着清霜,两眼瞪得滚圆。 “清霜,不好意思,我又纳妾了,给你带回一个新姐妹,史小涛,我叫她香香。”白鹏略带愧疚地解释完,又转向小涛:“香香,这位是我正室清霜,你以后叫她清霜姐,要听她的话。” 小涛仍然瞪着双眼,用手掩住嘴,惊声赞叹:“姐姐,世上竟有你这样的美人儿!是画里走出来的仙子吗?” 清霜见自己又多了个“妹妹”,心里本有些难过,可是听了小涛的赞扬,又高兴起来,走上几步牵住她的手,笑道:“妹妹也很美啊!眉清目秀招人疼。以后姐姐会和相公一起疼爱你。” “嗯!”小涛微笑点头:“姐姐怪不得能做正室,美得连我都爱煞了你!” 见面礼寒暄完毕,白鹏就叫清霜去筹备安排,晚上在秋水阁一楼厅中设宴,他要与众妻妾补吃年夜团圆饭。随后就拉着小涛上了二楼,进入空置已久的苏柳房中。 这房间还是苏柳在时的陈设布置,白鹏看了,不由地伤感起来,默默将苏柳遗留的刺绣工具等物品细细整理,收入箱中。 “臭臭,这些东西是谁的?你瞧见了很难过的样子。”小涛转过来盯着白鹏的表情追问 “我的前一任正室柳儿,已经过世了。”白鹏勉强一笑:“以后这间屋给你住,秋水阁是我日常起居之处,总共只有两套卧房,除了清霜就是你,给你正室的规格,你就知道我多在意你了。” “嗯!”小涛向棕绷床上一坐,颠了颠,甜甜笑道:“真软!” 白鹏在她头上一摸:“几天没怎么睡好,你先休息吧。”刚转身要走,却被小涛拉住了衣袖。 “别走……”小涛撅着嘴,眼巴巴看着白鹏,又是那副“我想要”的表情。 白鹏看得心痒难耐,在她头上一摸,微笑道:“我去去就来,等着我!” ****** 回到楼下书房,孪生俏丫鬟小白和小青姐妹俩已经闻风而至,赶到书房来伺候。 “大宝贝回来了!”小白纵身跃入白鹏怀抱,两腿盘住了挂在他身上。 “小宝贝想我了没?”白鹏笑问。 “都想死你了!”小白激动得身子颤抖,探出舌尖送到白鹏嘴前,白鹏张口接住,吃得啧啧有声,将旁边的小青看得直撇嘴,嘀咕着骂“肉麻”。 等到纵情亲吻终于告一段落,白鹏才吩咐小青出去传话:“帮主已回,各堂香主凡是身在湖州城的,立即到丽人堂议事”。他本打算安排了正事就立刻回楼上陪小涛,可小白这个小妖精拉他坐在书桌前,在旁边一跪,为他轻轻敲腿,看着那眉目如画、丽色喜人的漂亮脸蛋,白鹏连视线都挪不开,更不用说脚步了。 小白瞥了白鹏一眼,略带娇嗔地问道:“听说帮主又娶了一个夫人,她很美吗?” “说实话不如你美。”白鹏在她脸上轻轻抚摸:“不过她人很好,我很喜欢她。” “那……”小白瞟了白鹏一眼,欲言又止,又低下头在白鹏腿上继续捶打,最后用低低的声音问道:“那大宝贝现在最疼的,还是小宝贝吗?” 白鹏笑了笑,将小白抱起来放在腿上,满怀爱意地看着她:“疼!我一样都疼!” 小白迎面跨坐,搂住白鹏,脸贴在他脖颈中,发出呜呜的哭声:“大宝贝说假话,你已经不疼小宝贝了!呜呜呜……”那娇弱的身子随着哭声节奏微微晃动,挺翘的小胸脯也在白鹏胸口蹭来蹭去。 这哭声一听就是装的,纯属撒娇,但白鹏还是有些心碎,在她脸上一连串的亲吻,直吻到脖子才停住,柔声道:“我有好几个老婆,哪个都没被我称作宝贝,你还没做老婆,就先做了宝贝,你说我该多疼你!” 小白娇嗔一笑,捧着白鹏的脸,在他唇上重重一吻:“这还差不多!可我也想做你老婆!娶我!” “我当然想娶你,清霜都同意了。可是……”白鹏眼光向侍立门口的小青一瞥,笑道:“我必须两个都娶,否则,你们长得一模一样,却一个是夫人一个是丫鬟,我认错人怎么办?下人认错人怎么办?” 小青的脸色一红,退了出去。小白向门口横了一眼,撅嘴道:“她偏是不肯!” “嘿嘿!不是夫人,也一样疼。”白鹏笑眯眯凑到小白胸口嗅了嗅:“气味是对的,但还要眼见为实,证明你是小白,不是小青。” 小白轻笑:“大宝贝要什么?小宝贝就给什么?不必找借口。”说着将一侧的衣襟拉开,底座不大但高度十足的小小峰峦跃然而出,送到白鹏眼前:“看吧看吧!” 白鹏在下沿那颗痣上一亲:“呵呵,果然是小白!”又用手轻轻拢住,探舌到中央凸起处轻轻点拨,笑道:“十多天不见,好像长大了些。” 小白喘息轻哼,低头在白鹏额角亲吻,娇滴滴央求:“大宝贝,今晚睡在书房吧!小宝贝给你炖些补品,再好好伺候你!” 白鹏抬起头望着小白苦笑:“你的推拿手艺虽好,可我才回来第一天,总该去陪大老婆。还有香香,小桃,千千……唉!实在是分身无术啊!” 小白撅嘴失望:“我才不是要给你做推拿!” 白鹏又笑:“我知道你想做什么?要不,就现在?” 小白咬住嘴唇,看着白鹏笑,随后扭脸对门口喊:“小青,不许进来!”将臀下压着的裙摆拽出,任其如幔帐般垂落在白鹏腿旁,伸手为白鹏解了下边的束缚,握住了,两脚落地,提臀前移,却不往下坐,只顶在滑溜溜的细嫩位置蹭来蹭去。 白鹏向上挺,小白却避过关键处,让他无门而入,小妖精一般的俏脸上满是狡猾的笑:“不给你!你先回答,想不想我!” “想!” “有多想?” “想得要死了!” 白鹏声音越来越大,小白终于满意,给他那里戴帽子一般热乎乎套下来,随后一坐到底,搂住白鹏脖颈,一颗眼泪从她腮边滑落到他脸上,轻声道:“真想……一辈子都能和你这么好。” 白鹏坐直身体,望着小白:“你怎么哭了?我难道还能抛弃我的小宝贝?咱们自然一辈子这么好!” “将来的事,谁知道呢。”小白勉强一笑,咬住嘴唇开始用力。 白鹏感觉包裹着自己的那团温软忽然一阵阵收紧蠕动,舒服得他心花怒放,笑着将小白一尺六的小细腰揽住,拥入怀中:“你连那种地方都会推拿……还真是我的绝世小宝贝!” 小白轻声道:“这样下去,早晚有一天,你的小宝贝会给你怀一个小小宝贝,那时总该娶我了。” “那当然!”白鹏喘息道。眼下这样的姿势多数时候只能进去一半,他情不自禁向上耸动,拼命往深处冲刺,小白又收得紧,令他整个人渐渐陷入迷乱。 可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速度极快,到了秋水阁门口也毫不停留,直向书房闯来。只有白鹏妻妾进门才不会被拦,也无需通报,可这男子式的急促脚步声显然不属于清霜的三寸金莲,也不是优雅的晴坂千代,更非丫鬟出身的小桃。 只有一个“外人”情况特殊,是守卫和黑风队既不阻拦,也不通报的,那就是鹰堂香主兼黑风队统领的司徒静!丽人堂的安全防卫由她负责,下属们不会阻拦上司,她与白鹏的特殊关系如今人尽皆知,自然也不需通报。 白鹏脑袋里瞬间浮现起司徒静雄赳赳阔步而来的景象,门声一响,扭头看去,司徒静已经黑着脸站在那里。他与小白正弄得开心,但如此情势下无论如何也不能继续了,只得苦笑:“静儿,为什么每次都要直闯我书房……” 司徒静单腿一跪行礼,起身应道:“属下知道帮主书房里一贯香艳,能不来尽量不来!来了必有要事!”又转向小白,厉声道:“滚出去!” 小白低头不语,将身子拔出来,从白鹏怀中跳下地,遮掩好露了一半的胸,整理了裙子,小碎步绕到司徒静侧面屈膝行礼,便退出书房,隐约从外面传来她一两声抽泣。 司徒静又追一句:“滚远点,想活命就别偷听!” 白鹏顾不得心疼小白,自己下边兀自湿漉漉冷飕飕地斜指长空,只得起身背对了司徒静手忙脚乱提裤子系腰带。 “慌什么?我又不是没见过。”司徒静冷冰冰说道。 “也对,要不要……”白鹏笑着转回身,本想说要不要再见见,看到司徒静阴沉脸色,连忙住口。刚刚被她目睹了与小白的香艳场面,的确不好又去与她调笑。 白鹏轻叹一声:“我刚传令,你就到了,来得好快!这么久没见,可别一来又跟我发火,有事慢慢说。还有,小白只是个丫鬟,你跟她发那么大脾气做什么?” “这些天我都守在丽人堂等你,来得自然快!”司徒静两手都握着拳,看来火气真的很大:“至于小白,你说的,她只是个丫鬟对吧?” “好吧!不止是丫鬟,我还跟她有一腿,是情人!吃醋生气你就冲我来,别欺负小白!”白鹏也被司徒静的态度激怒了,拍桌吼叫起来。 司徒静眼中蓦然泛起泪光,点了点头:“好,为了她跟我发火。既然小白如此重要,鹰堂交给她吧!我不做了。” “别别别!”白鹏立刻投降,嬉皮笑脸走到司徒静面前,将她搂入怀中,轻嗅她身上那久违的兰麝之气,柔声道:“我是荒唐了些,可你在我心里的重要,没有任何人能相比,你知道的。” 司徒静推开白鹏,摇头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有多重要。你答应陪我去宜兴,像夫妻一样厮守几天,然后就变了卦,跟千代搞在一起,再然后与刘慧心出了远门,回来的时候却带着另一个女人,居然已经娶为老婆了。进了书房不赶快处理正事,又跟什么狗屁小白乱搞,还为了她跟我发火,我重要吗?你说我在你心里重要不重要?” 白鹏默然,半晌之后叹了口气:“我的确对不住你。不过,你为什么那样恨小白?提她名字还要加上狗屁二字?” 司徒静冷笑:“对,我该尊敬她才对,毕竟是咱们血手帮的代理帮主!” “谁说她是代理帮主?我没说过!”白鹏大急,急忙分辩:“是谁乱传谣?我饶不了他!” 司徒静不说话,从怀中取出张公文纸,展开了举到白鹏眼前。 白鹏走之前说过,他不在湖州期间,重大问题由几位香主协商解决,这是又闹出什么事了? 接过一看,是司徒静写的拨款请示,文中提到库房存银加上沈公子拆解五千两,仍不足以支付欠饷。十一月欠饷已付完,十二月库房仅有七千两,还差八千两缺口。 目前由总舵发饷的人员,除总舵自身裁并后所剩一千余人,另有直辖的鹰、豹两堂合计四千余人,而龙堂和虎堂由于自治,无需总舵过问薪饷问题。 欠饷总额约一万五,其中鹰堂欠饷近七千两,过年前必须发放到位。豹堂司徒烈承诺自行筹款解决,总舵雷大统领和彭总教习都表示可以咬牙度日,因此库房所余七千两恰好足够鹰堂使用。 但龙堂俞香主宣称过年需要拨款六千两孝敬各级官员,与鹰堂争夺此款,由于帮主不在,两家无法达成一致,帮众过年等米下锅,十万火急,请帮主返回后速速处理。 公文最左侧是帮主批示:“龙堂鹰堂一家一半。”落款是一个“白”字,还盖着帮主印信。白鹏认识这娟秀字迹,抱着小白坐在腿上帮他批阅公文时看熟了,是小白写的!她落款一个“白”字,不能说是存心冒充,可这样做还是太离谱,她把自己当什么人了! 白鹏目瞪口呆:“她怎么这么干!”随后沉思片刻,开始帮小白找理由:“平时公文都是我看着她帮我批阅的,她大概习惯了,看写着‘十万火急’,我又一时回不来,就没头没脑的,自作主张了。” 司徒静冷笑:“她没头没脑吗?我瞧她头脑好得很。我上呈的公文,她批阅完不返还给我,却叫守卫送到周总管处,周总管与俞佰通也是老兄弟了,凭着公文,立刻叫俞佰通取走了三千五。俞佰通送小白姐妹给你,等的就是这一天吧?” 白鹏沉默不语。 司徒静继续冷笑:“各级官员差你这点银子过年吗?早送晚送有什么分别?俞佰通在这些银子里又要贪多少?官员可不会写收据给你!大小官员,俞佰通和他的手下,个个脑满肠肥,花天酒地。而我的鹰堂,都是英雄好汉,武功高强,赤胆忠心!梯山之役,战死我手下多少兄弟!这样的兄弟,过年想买块肉吃都没有银子了!”说着话,她在桌子上重重一拍,笔筒笔架一阵乱晃。 白鹏轻抚司徒静肩膀:“静儿,别生气,咱俩之间,不要摔摔打打的。你先去休息一下,俞佰通马上就来,我会给你一个说法。” 司徒静将白鹏的手抓住,甩开,冷冷注视他:“你已经让我失望太多次了,这回你给什么样的说法,我等着!”说完转身就走。 白鹏望着司徒静背影消失,既为她的态度恼火,又对她深感愧疚,心绪起伏,沉思片刻,厉声喝道:“来人,叫小白过来!” 第二百二十六章 谁才是坏人 小白怯生生地进门,看白鹏脸色阴沉,顿时吓得小嘴一扁,流出泪水,向地上一跪,低头不语。 白鹏将那份公文展开举到空中:“这是你干的?” 小白听到纸张抖动声,并不抬头,抽泣道:“知道,司徒香主为这事已经来骂了我一次。” “你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我看公文上写着十万火急,眼看要到除夕,上面写了必须过年前处置,帮主又不回来,怕耽误大事,就自作主张了,心想一家一半总是最公平的。” “为什么署名一个‘白’字?” “因为我是小白!”小白抬头泪汪汪看着白鹏,撅起嘴,略带委屈:“又不是存心冒充帮主。” “不是存心冒充?你是谁?你一个丫鬟,有什么资格往公文上署名!”白鹏吼道。 小白“呜呜”地哭了起来:“可是……可是……帮主说过,小白以后不是丫鬟了,是助手,帮你处理公文,还叫我好好学……平时那些公文,也都是帮主叫我写的批示……帮主署名是‘白鹏’,我写一个‘白’也不是故意冒名……” “平时那是因为我在!我亲眼看过了才允许你盖章,署名也是我自己签的!”白鹏背着手踱了几圈,咬牙道:“假冒帮主,假传圣旨,你这是死罪!” 小白听了,吓得一抖,整个人匍匐在地上,用力磕头,哭喊道:“帮主饶命!小白再也不敢了!” “喂喂喂!干什么!”白鹏大声喝阻,走到小白面前,托住双臂拉她起身,用衣袖拂去她额头灰尘:“看,都磕红了!你这细皮嫩肉的往地上瞎磕什么!” 小白不明白帮主的意思,继续哭泣,只是脸上少了些恐惧,多了几分委屈。 白鹏看得心疼,将哭成泪人的小白搂入怀中,在她额头磕红的地方轻轻亲吻:“瞧把你吓的。在旁人这是死罪,在你,最多打屁股。”说着在小白臀上轻轻一拍。 小白“扑哧”一笑,低下头去,用衣袖轻轻擦泪,低声道:“我想你也舍不得杀我,只是怕你因此不喜欢我了。” 白鹏在她脑后轻轻抚摸,语气越发温存:“我说过,你是我的小宝贝,犯错也不会把你怎样的。但是你不能骗我,如果哪天发现你骗了我,我立刻就不要你了。” 小白抬起头,眼泪汪汪望着白鹏,那俏丽的小脸蛋如今梨花带雨,越发动人:“哪天帮主发现我骗你,我自己就了断自己,不活在世上。” 白鹏微笑道:“好,那你告诉我,这件事,是俞佰通授意你的,还是你自己决定的?” “当然是我自己!”小白瞪大了眼睛:“我如今是帮主的人,怎么还会听俞香主的!” “嗯!那就好!你积极做事是好的,以后谨慎些就是。”白鹏笑眯眯地揽住小白的细腰:“咱们刚才没做完的事,现在继续吧!” 小白抿嘴一笑,含羞低头,身体扭来扭去,片刻后“嗯”了一声。 白鹏吸取刚才的教训,走到门口,将书房门从里面闩好,再回身时,看小白已经已经躺在了床上。 白鹏微笑着边走边宽衣解带,到床边时,小白忽然翻身俯卧,两手放在臀上按着裙子,娇声喊道:“不给了!不给了!叫你再吓我!” “少罗嗦!”白鹏笑着将小白那丫鬟制式的淡青长裙用力推上去,入眼都是雪白,直到露出双掌对合就能拢住的腰来。小妖精身材娇小纤弱,屁股其实不大,只不过被那过分纤细的腰一衬托,就圆滚挺翘地陡然壮观起来。 小白坚持伸手到后面遮掩,继续娇声呼喊:“不给不给!你欺负人!” “抬起来!”白鹏假意发怒:“我说了,你犯错,要打屁股!” 小白发出些不情愿的哼唧抗议声,将后半身撅起,还岔开两腿,作开门迎客状。刚刚与白鹏契合过的地方兀自湿漉漉泛着些绯红。 白鹏笑着在那屁股上一阵拍打,声音仍然假装生气:“知错了没有!” “知错了知错了!”小白也发出些假装的哭声,脸却贴在床单上笑嘻嘻往身后看。 “知错了也不能饶你!”白鹏咬牙喝道,扶起自家凶器,连根而入,刺进小白的身体。 “哎呀!杀人啦!”小白娇滴滴的声音呼救起来:“救命啊!救命……啊!啊!啊……我要死了……” 一阵阵清亮的拍打声随之回荡在书房之中。 ****** 等到守卫来报“俞香主求见”时,白鹏已经衣冠楚楚坐回桌边,又抱了小白在怀中,指点着她批阅公文。 听到俞佰通来了,白鹏一声冷笑,望着小白:“坏人终于来了,如果我狠狠惩罚俞佰通,你没意见吧?” 小白搂住白鹏,在他唇上一亲,娇声道:“大宝贝……” “干什么?” “我是不是就像你老婆一样?” “当然了。” 小白抱着白鹏摇晃撒娇道:“可俞香主是我救命恩人,就像父亲一样,那,他是不是就像你岳父一样?” 白鹏眉头皱得更紧:“你终究还是要为他说话?如果这样,你就不像我老婆,像俞佰通派来的卧底!” 小白嘟着嘴,低下头去,大颗大颗的泪水都滴在白鹏身上。 白鹏心一软:“好吧!看在你的份上,我会手下留情。” “嗯!”小白破涕为笑,钻入帮主怀中。 “现在,你配合一下,跪到屋子中间,假装刚被我痛骂。” “是。”小白依吩咐走到屋子正中,低头跪下,正好刚哭出些眼泪,也就不用擦了。 随后白鹏背着手在小白面前来回踱步,高声喊道:“请俞香主到书房来!” ****** 过了一会,俞佰通推门进入书房:“属下俞佰通参见帮主” 忽然看到小白跪在地上哭泣,而帮主又满面怒容,俞佰通吓得一哆嗦。神色变幻,眼光在两人身上移来移去,心思电转,猜测发生了何事。 终于,小白给了提示,背着白鹏的视线,悄悄向书桌左侧桌面指了指。 俞佰通眼光一瞟,明白了只是那份拨款公文的问题,最坏的情况并没有发生,心中一块石头落地,对白鹏陪起笑脸:“看这架势,可是小白犯了错?犯错了就狠狠责罚,一个丫鬟而已,不必看属下的面子!” “俞香主很有面子吗?”白鹏笑了起来:“对,过一次年,俞香主给大小官员们送了三千五百两银子,面子肯定不小。” “这……这不是俞某的面子,是帮主的面子啊!”俞佰通讪讪笑道。 “你送钱可以,真需要这么多吗?必须在这个时间点吗?你难道不是故意为难司徒静,又勾结小白做假公文,让鹰堂过年发不出欠饷?” “不是啊帮主!”俞佰通慌忙跪下:“只有过年才有名目送钱,每年都有的!若是不送,咱们做的可是违法乱禁的事,一年里三百六十天都有麻烦呐!” “你为帮里做事,司徒静也是为帮里做事。虽然你们两个不合,但做事要顾大局!你事先没提过这笔钱,忽然伸手就要,不是故意刁难鹰堂,又是为了什么?” “是,是,属下疏忽了,应该早跟帮主打招呼,只是没想到帮主这一出门,过完年才回来……”俞佰通掏出一块手帕来,在脸上擦汗。 白鹏死死盯着俞佰通的眼睛:“这三千五百两,真的都送到官员手里了?你的老毛病有没有发作?” 俞佰通吓得“扑通”跪倒:“帮主明鉴!属下可再也不敢贪污了!说实话,这三千五百两并不多,抚台和藩台大人那里少于一千两总拿不出手,知府大人也不能少于五百,这就已经二千五,还有包括宜兴在内八个知县,各处捕头衙役……” “起来!”白鹏皱眉道:“你若真的贪污,下跪磕头可没用!起来坐着说话!”说完他自己往书桌旁的椅子上一坐。 俞佰通战战兢兢起身,一边擦汗,一边到对面的椅子小心翼翼坐了半个屁股:“帮主,天地良心,属下已经发誓再也不贪污了!” 白鹏沉默一阵,低声道:“好吧!我姑且再信你一次。但你做事考虑不周,帮我惹下的大麻烦,得由你来解决!” “帮主请讲,属下必定尽力!” “你立刻去向司徒静道歉,然后半月之内,由你的龙堂负责,为鹰堂筹足欠饷,尽速发放。以后不要事事跟司徒静作对!” “什么!”俞佰通卑微怯懦的神色骤然替换为怒气,涨得满脸通红:“司徒静来找帮主闹过?这个贱人!” “你说什么!”白鹏狠狠一拍桌子站起:“你说谁是贱人!” “帮主!”俞佰通面色凝重,语气低沉:“有些事,属下忍了很久,既然今日话说到这份上,就不再隐瞒了。” 白鹏冷笑:“对我有什么不满,你尽管直说!” “属下对帮主怎会不满?帮主,你一直被蒙在鼓里!司徒静的鹰堂,根本没有欠饷!” “不可能!”白鹏瞪大了双眼:“鹰堂人数与饷银清单数目明明白白,我根本就没拨给她多少,司徒静接手几县地盘也不到一个月,过年期间各种生意都停了,怎么可能不欠饷!她怎么可能骗我!” “呵呵,帮主,你拨款是不足,但鹰堂所有人都给足了饷,过年还加发了一个月。司徒静要求他们对外仍然自称被欠饷,可是人多口杂,跟别的堂口弟兄们一喝酒,一吹嘘,纸里哪还包得住火?” 听俞佰通说得肯定,白鹏沉吟片刻,又问:“她哪来的钱?难道是娘家给的?若是她自己贴的钱,自然该补给她!” “嘿嘿!帮主,你可别低估了司徒静的身家。”见话题已入正轨,俞佰通得意地笑:“司徒静帮你做司晴岛的工程,虚报物料价格,四个月下来,腰包可丰厚得很!还有,查抄陆天羽家产隐瞒所得,接收铁竹帮财产,也没向你报告吧?咱们突击湖州魔教七大分坛,她是总指挥,收缴到的魔教存银,真的只有三千两吗?呵呵呵……” 这回换成了白鹏涨得满面通红,拳头按在桌上狠狠地拧,咬牙道:“你是说,司徒静贪污?” “没错!司徒静贪污!人证物证属下都有,只是以往怕帮主疑心属下挑拨,故此假作不知。如今司徒静为了架空帮主,独霸血手帮,竟想用虚假罪名害死我,我不能不还击!” 白鹏眼中透出杀气,盯着俞佰通:“有一件事得提醒你,如果诬告挑拨,你的下场不会好!” 俞佰通摇头叹息:“都是真凭实据,待会就拿来给帮主看。属下早就说过,帮主武功高,目光远,是个不凡的人物。可就是太年轻,容易被感情遮蔽双眼。司徒静枕头风一吹,帮主就找不到北。她的确长得漂亮,可帮主身边美女不少,着实不缺她一个……” “闭嘴!”白鹏吼叫起来:“回去取你的证据,别的废话少说!” “是,是,属下去去就来!”俞佰通微笑着告辞离去。 第二百二十七章 罪证确凿 俞佰通已经走了,白鹏依然坐在书桌前,两手撑着额头,沉默不语。 听俞佰通说得那样肯定,又有人证物证,此事八成是真的,出入的不过是个金额与程度问题。司徒静居然骗了他!居然贪污了巨额公款!这让白鹏一阵阵揪心疼痛 白鹏一向最信任司徒静,信任她的才干,信任她的人品,就算她设计坑害过孟月、苏柳等情敌,就算她曾以“练武会导致不落红”来隐瞒早已失贞的事实,白鹏都能理解,只因为司徒静对他用情太深,唯恐失去他而已,所以绝不怀疑静儿会来欺骗坑害他。 可是?假如司徒静贪污是事实,仅仅贪污也就罢了,两人不分彼此,与夫妻无异,老婆贪污老公的钱不是什么大问题。可她明明坐拥巨款,还为了每一次的拨款延误来与帮主争执,几度吵架冷战,还以经费不足的理由阻止他办善堂,这是贪心不足,更是极为严重的蓄意欺骗。白鹏瞬间感觉认知中的世界完全崩塌,不知还有什么能够相信。 见帮主一直不发话,小白自作主张停止了罚跪,起身活动了腿脚,走到白鹏身后,为他捏肩。同时撅着嘴轻声叹道:“司徒香主也不算什么绝世美人,比清霜夫人差得远,身上又有股子狐臊气,老远就能闻到,也不知帮主为什么那么喜欢她。” 白鹏冷笑:“你是想说她不如你漂亮吧!搬出清霜来干什么?少来挑拨,在我心里,一百个你加起来,也比不过一个司徒静!” 小白闻言,停止推拿,在白鹏肩上狠捶两下,嘴撅得更高了:“她是香主,我是丫鬟,自然比不过。可是我每天用心伺候帮主,一心要让帮主开心快活,她是怎么对帮主的,丽人堂里都在议论!” 白鹏缓缓起身,走了几步,推开窗户,任冷风吹在自己脸上,望向幽静的丽人堂,守卫依然站得笔直,丫鬟们三三两两结伴而行,似乎一切如常。可是白鹏预感到,他的世界将有天翻地覆的巨大改变。 “丽人堂里,在议论什么?”白鹏沉声问道。 “大伙都说,帮主是天神下凡一般的人物,不但外面的部下毕恭毕敬,家里夫人们也俯首帖耳,连知府老爷都对帮主客客气气。唯独司徒香主,每次一来,训斥帮主就像训儿子,她忘了谁是谁的下属。大家都不明白,帮主为什么能忍她?她的床上功夫很好吗?” 白鹏凝望窗外,长叹一声:“是啊!静儿相貌不如你美丽,身段不如你婀娜,肌肤不如你白嫩,她天天奔波在外,脸都晒黑了。在床上她不如你那样花样百出,像具死尸,毫无趣味。她性子强悍,不但不会像你那样百依百顺爱撒娇,反而对我凶巴巴的。她身上有气味,我喜欢闻,你却说是狐臊,反正总是怪味吧。静儿初次跟我亲热时,也已不是闺女身子,不如你纯洁,总之,她好像方方面面都比不上你……” “可是!”白鹏猛然回头瞪着小白:“我偏偏喜欢她,钟情她,依赖她,无人可以取代,胜过你们所有人的总和!这种挑拨言语你只要再说一句,就立刻收拾铺盖给我滚蛋!” 小白闻言脸色剧变,身子一软跪倒在地,嘴唇颤抖说不出话,仰望着白鹏,两行泪水滚滚而落。这回她没有多少表演成分,是真的既伤心又害怕。本以为凭白鹏对她的溺爱已可与司徒静掰掰手腕,帮主这番话对她就如晴天霹雳一般。 白鹏看着多少又有些心软,但此时已没情绪再去安抚她,只放缓口吻说一句:“我心情不好,别来拱我火!”便大步出门,希望正月里的寒风能够让他稍微平静。 寒冷似乎也没起多大作用,白鹏依旧心乱如麻。不知不觉间走到湖心亭,倚着栏杆坐下,两手蒙在脸上用力揉搓,细细回顾与司徒静相处的半年,希望从自己身上找出些原因来,如果责任在自己,能帮静儿找到理由,其实才是对自己最大的安慰。 过了不知多久,一阵细碎脚步声来到旁边,随后身上一暖。白鹏不抬头也知道,必是清霜来给他添衣裳。 果然清霜的柔声细语在耳边响起:“相公,小白才多大年纪,别和她一般见识,自己身子要紧。” 白鹏叹了口气,抬头凝望自己的正室夫人。他难以想象,这世上如果有女子比清霜更美,该长成什么样子;论温柔贤慧,也从没见过有人能与清霜相提并论的。可偏偏自己经常不知该跟她聊什么?江湖和帮派的事情她听不懂,说些宽慰的言语都是一般贤妻会说的套话,根本说不到点上,自然也难以真正分忧。 白鹏牵住清霜的手,拉她在身边坐下,默默地帮她整理被风吹乱的头发: “清霜,你是个好老婆,但有些事你真的帮不上忙,就别瞎操心了,当心你自己的身子吧!看你穿的也不多,就跑出来给我添衣裳。”说着将清霜给他披的棉斗篷解下来裹住了她。 清霜得了相公的体贴,苍白的面孔上泛起一些红润,含笑低头,这一瞬间,简直美得令白鹏心醉神迷,于是他往长椅上一横,躺在了清霜腿上,脸贴着她温热的小腹轻轻蹭。 清霜就拿棉斗篷当棉被,拢住相公搂入怀中,在他身上轻轻拍打。 白鹏闭眼享受这温暖,心情平静许多,微笑道:“你不必说话宽慰我,这样抱着我,比什么都强。” 清霜轻声道:“妾身委实傻得很,难以为相公分忧。也只能管管家里,让姐妹们相处和谐,不要争风吃醋给你添乱。”说着微微叹了口气:“那些大事,好在有静儿妹妹帮你。” 这一句话顿时让白鹏心烦意乱,从清霜怀中挣脱出来,在湖心亭背着手来回踱步。 “相公,怎么了?”清霜诧异问道。 白鹏摇摇头,也不想解释,只道:“晚上那顿饭,我不想吃了,你们几个自己吃吧。” 清霜连忙站起:“怎么……千千每天都问帮主何时回来,小桃也很想你,姐妹们终于能和相公一起补吃年夜饭,也不耽搁多长时间……” 白鹏摇摇头:“我不是没时间,是没心情!”说完快步逃离湖心亭,沿长廊上了岸。 恰在此时,俞佰通扭动矮胖身形喘息着小跑而来:“帮主,东西拿来了,请过目!” 白鹏接过来一瞧,都是些数字清单和证人证言之类。心头一阵烦闷,挥了挥手,令俞佰通即刻离去。他不自觉地存着些掩耳盗铃的意思,似乎只要俞佰通不揭发,司徒静的贪污行为就不存在,一切都怪俞佰通,懒得跟他再说话。 俞佰通也不以为意,笑眯眯地告辞而去。 白鹏拿着那些证据,边走边看,一度忍不住想全部撕掉“毁尸灭迹”,又想立即召司徒静来对质。最后还是忍耐住,决定先确认此事真伪。众多数字看得人头晕,不过眼下有一个人最适合帮忙处理这件事。 白鹏拿着一摞证据,直奔秋水阁二楼,进入小涛的房间。 小涛连着几天没休息好,这时已经侧身面朝床里睡得香了。被窝上方露着一抹白嫩嫩的肩,下边探出半截纤细修长的腿,显然是已经脱了衣裳。 白鹏坐到床边,先在她脚底心轻轻一挠。 小涛脚一颤,缩回被窝里去,随后“嗯”了一声,翻身过来,睡眼惺忪看着白鹏:“怎么才回来……”便将被窝掀开半截,邀他进去。 白鹏看被子里雪白一片,笑道:“香香,你睡觉怎么要脱精光的?” “一直等你呢!总也不来,我才睡了……”小涛揉了揉眼睛,撅嘴嘟囔。 小涛是白鹏眼下最宠的新欢,他也答应过“快去快回”,要立即回来相陪。只是他在书房忍不住与小白亲热一场,此刻又焦虑司徒静的事,其实已经一点心思都没有了,不过眼前被子猛然一掀,那迷人的奇异体香又热烘烘扑面而来,他终究忍不住脱鞋上床,钻进被窝。不过正事仍要办,一手搂住小涛,另一手还是拿过那些“证据”,举到小涛眼前。 “香香,你在米行管账多年,这些东西看得懂吗?” 小涛打个呵欠,慵懒地靠在白鹏胸口,伸手扒开他衣襟,在他胸膛上轻轻抚摸,同时眼睛迷迷糊糊扫过那摞纸:“这是什么?” “我手下一个重要部下贪污的证据。” 小涛闻言,顿时来了精神,接过那摞纸,直直坐起,认真阅读。 白鹏一笑,将光溜溜的小涛拉回怀中,扯被子盖到她胸口,叮嘱道:“躺着看,别冻着。”那手拽完被子却再没有抽出来,捧住小涛右侧的丰硕宏伟处,搓扁揉圆地鼓捣。 小涛“咯”地一笑,手臂下压阻止:“臭臭别闹!我现在需要专心!” “唉!好吧!不捣乱。”白鹏说着,却松臂放开小涛,整个人潜入被窝中去。 “哎!你干什么!说了不捣乱的!”小涛拼命想并拢双腿,却还是被白鹏钻到中间去。 “我真不捣乱,再闻闻我家香香的香气而已。你专心看你的!”白鹏言行一致,果然并不乱动,只是脸颊贴着小涛的腿根,鼻尖轻轻触在花瓣上,细细体会那青梅一般酸溜溜的清香。 小涛紧张了一阵,见白鹏没做什么?就继续翻动纸张,研究那些“罪证”。 白鹏的忍耐终究是有限的,过不太久,便伸出舌去,用心品尝酸香滑润的口感滋味。 小涛只坚持了片刻,便将纸张向旁边狠狠一甩:“好了好了!来吧!” 白鹏向上爬回,从小涛胸前的被窝露出头来,看着她笑道:“你看完了?” “只看这些没用,还要看总账,再去世面上核对价格。” “好!咱俩一起去!”白鹏口中说要“出去”,下面做的却是“进去”,熟门熟路,长驱直入。 小涛喉中先发出些舒服的咕哝声,又微笑道:“这是我的夫家,我的床,咱们这一次,意义非凡!其实洞房本该是这里,不该是那家破客栈。” 白鹏笑道:“谁叫你那么美,还那么香,害我半路上就忍不住。”片刻后,又忍不住感叹:“香香,你这地方比几天前可宽敞多了,也不喊痛了,可惜我也不如那时候舒服了。” “胡说!我好好的,明明是你自己磨细了!” “……好吧!我输给你了。” ****** 过不多久,白鹏吩咐备了“紫竹居”,领着脸上绯红尚未褪去的小涛出门上车。 奢华的“紫竹居”马车又令小涛赞叹,她最近车坐得多,但都是两轮小马车,拿烂稻草当座席的,这四轮“紫竹居”不但宽敞平稳,里面居然还有软榻与棉被,配着暖炉和熏香。 “如果咱们回来坐的是这辆车,恐怕熬不到客栈,我就被你……”小涛纵然现在脸皮厚了许多,说到这里还是脸色泛红,掩口而笑。 白鹏却没了调笑的兴致,毕竟这趟出门是去确认司徒静的贪污证据,不由地看着手中那摞纸,一阵阵发愣。 小涛察言观色,忽然问道:“臭臭,这个贪污的司徒静,是个女人吧?” 白鹏默默点头。 “你很喜欢她?” 白鹏继续点头。 小涛轻叹一声,不再提问。 白鹏忽然扭头望着小涛:“我喜欢她胜过一切,但你不要因此受影响,该怎么查就怎么查,我只要真相!” 这回轮到小涛默默点头。 ****** 到了鹰堂分舵,自然见不着司徒静,她这些天都住在丽人堂水月轩。而帮众们大多放假回家过年,鹰堂冷冷清清。 恰好鹰堂二号人物“幻鹰”姚谦值守,到门口热情迎接帮主。白鹏对这位顶尖高手非常尊重,也问寒问暖一番。 寒暄中,白鹏假装随意提到:“鹰堂兄弟们过年了还被欠饷,是我计划不周,对不住大伙了。” 姚谦笑容微微一滞,眼神略有些游移,随即哈哈大笑:“没关系,都是自家兄弟,大伙跟着帮主是义气,并非贪图银子,何况又不是不会补发,帮主何必抱歉!” 白鹏七岁起就被鬼仙子训练通过神色分辨他人是否说谎,姚谦的表现令他大失所望,果然鹰堂的人没有被欠饷,却都按司徒静的吩咐守口如瓶。 接下来懒得再跟姚谦多说,白鹏很随意地介绍小涛是自己新夫人,即将被委任为总舵账房副总管,也是周总管未来的接班人,她以前在米行管账,却不知帮会的账目做法有何区别,希望鹰堂的账房夏先生可以多多指点。 姚谦闻言,便叫来夏先生一起喝茶叙谈。夏先生讲了些帮会账务的不同之处,小涛趁机假作天真地表示想看看鹰堂的账本是什么模样。 姚谦神色当即就有些不自然,帮主明摆着是来查账嘛!但事已至此总不能阻拦,便放任他们跟夏先生看账去了。小涛查得极为仔细,人也聪明,遇到与贪污嫌疑有关的支出名目,并不直接开口,而是夹在许多不相干的问题中偶尔提出来询问。 白鹏在一旁看着,心情虽然依旧烦闷,可发觉小涛如此细致精明,自己在账目管理上果然有了好帮手,多少是个安慰,脸上也有了笑意。 从鹰堂告辞出来,两人又去找市面上的石材、木材销售商,尽管过年并不做买卖,可是一路打听着还是找到部分居住在本地的商人,小涛又是细细询问。 返回丽人堂的路上,由于小涛聪明过人,已经将总账中有关数字都牢牢记住,手边没算盘就默默心算,最后得出结论: “臭臭,你那个司徒静,仅在工程一项上就贪污了一万二千七百多两,另外几件抄家罚没之类的咱们没来得及查,如果举报者所言属实,加起来总数就是一万八千两左右。” “好,知道了。”白鹏望着车窗外失神一阵,才转向小涛:“香香,静儿不是我的妻妾,但她在我心中之重胜过妻妾,我绝不能失去她,就算她贪污一百八十万两,我也不会重重罚她。” 小涛低头不语。 白鹏将她拥入怀中:“香香你也别吃醋,以后帮我好好管账,正室夫人只能管家里每月几百两的开销,你却帮你老公管着一府八县所有的买卖,甚至多年以后,没准管着全天下,你对我有多重要,自己去想!” 小涛轻声一笑:“我才不会吃醋。臭臭老公是相貌清秀智勇双全有情有义的大英雄,别的女人若是不喜欢你,我还要鄙视她的眼光。你若不是到处留情的性子,我也做不成你老婆,这都是命。” 说着她仰头在白鹏唇上一亲:“你身边女人一定少不了,新欢也总会胜过旧爱,我不可能靠着身上香气就一辈子得宠,但我已经下定决心,一定努力做你最重要的女人!” 白鹏被她一番话说得心都融化了,将香喷喷的小美人搂紧了几分,叹道:“静儿的心思要是能跟你一样,该有多好!一个单身女人,连自己的房子都没有,贪那么多银子干什么!” 说到这里,白鹏心中一纠:“对啊!她贪这么多银子究竟为什么!”顿时归心似箭,打算一进丽人堂,立刻直闯水月轩,向司徒静当场问个明白! 第二百二十八章 好聚好散 回到丽人堂,白鹏果然直奔水月轩。 那些司徒静贪污的证据白鹏没带着,而是叫小涛拿回房收好,因为他根本没打算将静儿治罪。以前俞佰通贪污,白鹏也没把他怎么样,何况心爱的静儿?今日只考虑怎样突然点出这件事震住她,再好好敲打敲打。 在白鹏身边女子中,司徒静是给他感觉最奇怪的。除了那个一见钟情却又追之不得的周雪晴不好相比,他最爱的毫无疑问是司徒静,完全割舍不下。可是平时只要想到她,心里又会很烦。十次见面,八次吵架,这让人实在受不了。 趁着捉到她贪污把柄的机会,该好好给她一个教训,打击她的嚣张气焰了! 穿过水月轩大厅进入庭院,白鹏大步走向北侧的上房。路上问一名惊讶行礼的丫鬟:“司徒香主在里面吗?” “回帮主的话,司徒香主一直在里面!” 白鹏点点头,脚步毫不停留,推门而入。 屋中只有一名翠绿罗裙的少女坐在大铜镜前梳妆,却没见到历来一身黑色劲装的司徒静。白鹏下意识退了出来,正想再去问丫鬟,忽然愣住了,又转身返回屋中。 绿裙少女已经转过脸来,看着白鹏一笑:“你来了?” “静儿!你今日怎么……”白鹏目瞪口呆。司徒静不但穿了裙装,还描了眉眼施了脂粉。平日里一向清丽中带着刚毅的面孔此刻变得明艳动人,英姿飒爽的气质也换成了温柔妩媚。 司徒静看到白鹏惊呆的样子,笑了笑:“我美吗?” “美,你一直都美!”白鹏痴痴地走近,手却犹豫着不敢往她身上放。 还是司徒静抬起白鹏一只手,搭在她肩上,身子仍坐着,斜靠在白鹏怀中:“你忘了?有一次,咱俩吵架,我踢了你心口一脚,你生气不理我了。第二天我穿了这样一身,你一看到,就原谅我了。” 白鹏笑了:“不会忘的,那次惊艳之后,我没忍住,就把你……嘿嘿……从此你就是我的女人了。” 司徒静的声音有些伤感:“对啊!我是你的女人。可我总把自己当作犯颜直谏的下属,偏忘了是你的女人。重新穿上这身,是向你赔不是,希望你原谅我,忘了我那些恶形恶状。” 白鹏这时已完全忘了自己的来意,在司徒静身上轻轻抚摸,柔声道:“没关系,你跟我吵,都是为了公事,我不记仇。” “不记仇,说的容易……”司徒静从椅子上起身,却抱着白鹏的身子跪了下来,泪汪汪地仰视他:“我跪下向你认错,不该有点事就凶巴巴骂你。你是不是早就讨厌我了?” “没有……” “以前你三天两头找借口来跟我腻在一起,可是现在……”司徒静抹去泪水幽幽叹息:“现在你没有大事根本不会见我,我邀你同去宜兴一起待几天,你答应了,又反悔……” “静儿,我不是反悔,是真的负伤了,在养伤……”白鹏声音微微颤抖:“你是我的心头肉,别人不能比。只是有时候咄咄逼人,确实……有点……” “好了,别说了,再婉转,也是一个意思,你讨厌我!”司徒静抱紧白鹏双腿,脸贴了过来,却被硬物一顶,她向那里一瞟,伸手抚摸,仰头笑道:“你不想我,它却想。” 白鹏略带羞意,笑道:“它想,我就想,我想,它也会想。我们两兄弟是一条心。”说着身子下意识向后缩,却被司徒静更紧地抱住。 “别动!让我亲亲!”司徒静伸手除去诸般阻隔,将硬物捧了,在前端亲吻几下,轻舔片刻,随后整根放入口中去,缓缓点头,吃得极为陶醉。 司徒静口舌技艺很一般,但能这样做,在白鹏记忆中,算上今天也才第二次,平时她什么奇怪做法都不肯的。这种温柔顺从姿态下的司徒静,已经足够让他爱到发狂。 很快白鹏就不能再忍,将司徒静一把抱起,放到床上压住,也顾不得脱衣,掀裙分腿,拨开丛林,猛一挺身,便闯进阔别已久的门户,克服温软紧绷的纠缠,连根直入最深处,这一刻他恨不得将自己整个人一并填塞进去。继而才开始疯了一样猛烈进退。 水汪汪的狭窄巷道被他凶狠冲杀,发出一阵密集悦耳的啧啧声。 司徒静已经被白鹏冷落了一阵子,刚被撑开时还有些不适应,急着叫“轻点,疼!”然而时候不长就快活得全身颤抖,狂乱哭喊“用力!用力!” ****** 直到雨过天晴,白鹏才腾出手来,脱去两人衣服,拉被子盖了,口鼻钻入司徒静腋下密林,心满意足地享受她出汗后更加浓郁的兰麝气息。 司徒静自从迅速攀上快活顶峰后,盘在白鹏腰上的双腿向两边一落,整个人就烂泥般瘫软仰卧,再没动过,如白鹏所言:“她在床上像死尸一样无趣”。 可是?与真正心爱的女人亲热,感觉自然不同,无需花样技巧,白鹏都是从心底里快活出来,不仅仅身体舒服到爆发,连灵魂都几乎欢呼着飞上天去。 见司徒静长时间凝视帐顶不说话,白鹏小鸟依人一般将头枕到她肩上:“你怎么不理我?” 别的时候都是女人对白鹏撒娇,白鹏也只有在司徒静面前才会时不时撒个娇卖个乖。 过了片刻,白鹏又“嘿嘿”一笑:“你一定猜不到,我今天来找你,是想说什么事。” 司徒静却不问是什么事,像男人搂女人一样将白鹏拥在怀中轻轻抚摸,轻声道:“我也有件事想告诉你。” “你是什么事?” “我已经过期整整一个月,没来月事。” 白鹏却不明白她什么意思,看看司徒静表情,问道:“这个……没来月事,就怎么了?” 司徒静微微一笑:“也说不好,我平时就不大规律,最近或许太忙,只是累着了。” “嗯。”白鹏胸中怀着浓得化不开的爱意,在司徒静身上轻轻亲吻:“你的确辛苦,事情尽量让别人做,以后多来丽人堂,我以后也会好好体贴你。” 司徒静凄然一笑,轻声念叨:“以后……”一翻身将白鹏压在下面,俯视着他,从眼中流出泪来,一颗两颗,都滴在白鹏脸上。 白鹏有些诧异:“你怎么了?忽然又哭了?” 司徒静的表情越发伤心,抽泣问道:“你去查我的账,结论是什么?” 白鹏顿时脸色通红,本来想打司徒静一个措手不及,黑着脸闯进来训斥她:“震”她一下,也出一口以往被她训斥的恶气。没想到她早已知道,却在自己已经彻底投降,对她柔情蜜意的时候忽然提出来,反而震了白鹏自己。 事已至此,白鹏只好回答:“既然有人举报,我总要查一查,但是静儿,在帮里你是我最亲近最信任的人,也该以身作则,不能让别人说闲话。” 司徒静用力点头,泪水却决堤一般奔流:“银子的事,我没话好说。但是,你可以直接问我的,却瞒着我,当着我手下的面去查账……” 到这个份上,就算两人赤身相对的情景不符合预想,白鹏也该按照计划,就着贪污的话题狠狠刺一刺司徒静,让她以后再也不好意思假装一贯正确。最好能将她吓得惶恐了,才表示原谅她,告诫她下不为例,最后再搂住她亲热亲热加以安慰,这是之前他对小白的套路,有些儿戏,但效果很好,小白以后必然再也不敢肆无忌惮诋毁司徒静了。 于是白鹏皱起眉头,假装生气:“你承认,那一万八千两是你贪了?这不是小数,不罚你肯定不行。” “我没贪!”司徒静用力摇头,泪水也像雨滴一般甩向两侧。 “你没贪?我亲自查的,这可是证据确凿!”白鹏没想到司徒静居然抵赖,有些生气。不过看她光溜溜坐着,怕给冻坏,还是拉她躺下,用被子盖住。 司徒静闭着眼睛,胸口剧烈起伏一阵,渐渐平静,用被子擦了擦泪,看向白鹏,笑道:“我不想跟你吵架。吵了太多次,这次不吵了,免得你以后几十年,每次想到我,最后一个印象还是吵架。” 白鹏心里一突:“什么?什么最后一个印象?” 司徒静笑了笑,却又有泪水流出:“自从手下报告了你查账的事,我就开始梳妆等你。好聚好散,最后总要给你留个好印象。你以后想起我,还能有些留恋,这就够了。” “胡扯!什么好聚好散!我又没说要革你职!” 司徒静摇摇头,起身穿好了裹胸小衣,拿块手帕在两腿间擦了擦,却没再穿她的绿裙,而是下床找到她黑风队制式的黑色冬装,一边套裤腿,一边低声道:“你想怎么处治,我不关心。但从你去查账起,我就已经非走不可。” 司徒静穿好衣服,又取了一个布口袋,将梳妆用品和那身绿罗裙都仔细放入袋中。 白鹏看司徒静一副打包走人的样子,心中慌乱得不行,急忙穿好自己衣裤,跑过去扯住司徒静手臂:“静儿,什么都好商量,如果我冤枉你了,我道歉!你怎么能走!” 司徒静将口袋系好,从墙上取了剑,拿在手中:“你看好了,我的行李只有这些,从娘家出来,只带了一把剑,一身衣裳。离开血手帮,也只有一把剑,一身衣裳,这身黑风队的衣服我穿走了,留个纪念。所谓贪污的银子,连你发给我的几个月薪饷,都在鹰堂库房,我一文钱也不会带走。” “静儿,你什么意思啊静儿!”白鹏这时已是涕泪横流,声音也改了哭腔。 司徒静也抽了抽鼻子:“我的意思是,我不贪你一文钱,我做的每件事都是为你好。如果你拨款及时,不乱花钱去搞慈善,我也不会想方设法弄那些银子。善堂不能帮你抵挡玄武会和魔教,只有鹰堂才是你的拳头,我走后,鹰堂这些兄弟你好好维持着,别再欠他们的饷。” “我知道了静儿!你没贪污!你说清就好了,干嘛要走!”白鹏喊叫着,伸手去抱司徒静。 司徒静推开白鹏,却在他肩上轻轻抚摸:“我不是意气用事。咱们之间,谁冤枉谁不是问题,吵架拌嘴也不是问题。我做你的属下,也做你的女人,这两种身份我已经区分不开,也懒得区分。我相信无论哪种身份,咱们都是彼此贴心,不离不弃。我愿意追随你到底,就是因为信任。” 司徒静长叹一声:“从你瞒着我去查账,我就知道了,信任已经不复存在。既然你不再信任我,我对你的信任也就彻底破碎了,不如好聚好散。”说完她转身就往门口走去。 司徒静说她对白鹏的信任破碎了,白鹏此刻却是整颗心破碎了,哭着追在司徒静身后:“静儿,我错了,你别走!” 司徒静并不答话,也不停顿,离去的脚步异常坚决。 白鹏到了门口不好再追,怕丫鬟和守卫看到自己哭泣,又伤心又愤怒,高喊:“你是跟我赌气吗?我告诉你,假如你真走了,我绝不去你家求你回来,绝不再跟你说一句话!” 司徒静终于停住脚步,却不回头,只轻轻一笑:“帮主,你该长大了,江湖不是扮家家。我走了,就不会再让你找到我。” 说完,司徒静加快步伐,迅速远去,穿过水月轩大厅,没了踪影。 第二百二十九章 泉台驿,必杀令 白鹏被女人抛弃也有过几次了。但加在一起都比不过司徒静离去带给他的伤痛。 情越深,伤害越重,这个道理他早就懂,只是又加深了一层体会。 他怀疑司徒静有可能只是耍手段,以她临走前还深情款款的样子,怎么会舍得就此一刀两断?多半是假意分手,躲一阵,给白鹏一个深刻教训,以她的心机,这种事是做得出来的。 可再回味司徒静关于“信任”的那番话,他又感觉静儿是真的伤透了心,再也不会回头。 白鹏就坐在司徒静睡过几天的床上,似乎隐约还能闻到静儿的气味,思前想后,越想越难过。身为男子汉,总不好号啕痛哭,强忍悲声,抽泣着以泪洗面哭了个尽兴,直到夜幕降临,料想外面天黑,不会有人看到他双眼红肿,这才两脚虚浮地离开水月轩,回到秋水阁。 很不巧,秋水阁一楼厅中此刻正热闹,清霜、小桃、千代和小涛,一妻三妾团团围坐说笑,摆了碗筷却未上菜,四周丫鬟环绕伺候,清霜身边的空椅子显然是给白鹏预备的。 看到白鹏出现,四女都起身行礼,三人齐呼“相公”,只有千代喊“帮主阁下”。 清霜微笑道:“相公,补吃年夜饭这事儿,姐妹们不肯取消,来坐吧!”又转向丫鬟:“快上菜!” 白鹏哭得糊涂了,都忘记了此事,一时有些发愣。 小桃一跃而起,将白鹏拖到桌边坐下,还在他身上一阵捶:“你这坏东西,娶了我,就把我往海棠苑一扔,老死不相往来!早知道我还是继续做你丫鬟,好歹陪在你身边!而且你这家伙一贯喜欢偷吃丫鬟,却不搭理老婆!” 白鹏听了也有些惭愧,在小桃的硕大丰臀上一拍,微笑道:“刚娶你我就负伤,伤一好就出远门,今日才回来,又不是故意冷落你。” 清霜笑着斥道:“小桃!说话没轻没重!快坐回去!” 小桃哼了一声回到座位,嘀咕着“我不管,今晚你再不过来,我就来找你,你跟别人睡,我就躺你俩中间!” 清霜想着小桃说白鹏“一贯喜欢偷吃丫鬟”的评语,不住地笑,又转向丫鬟队列中恭敬侍立的小白:“小白妹妹,你还是丫鬟身份,我就不请你入席了,以后好好伺候帮主,别再惹他生气,帮主早晚会将你收房。”清霜直到此刻还以为相公今日情绪不好是被小白气的。 小白瞥了白鹏一眼,低头应道:“是”。 其余丫鬟齐齐向她看去,有羡慕的,有妒忌的,也有撇着嘴鄙夷她献身媚主的。 上了菜,丫鬟过来斟酒,心情抑郁的白鹏却没有趁机借酒浇愁,而是紧张思考鹰堂以后怎么办。如此强大的力量忽然失了司徒静这个领头人,自己却对鹰堂人马缺乏掌握度,血手帮何去何从?整顿饭白鹏都吃得心不在焉。 席间就数小桃最热闹,唧唧呱呱说个不停,从做新夫人的心得体会到元宵节的玩乐计划,话题跳来跳去。 另外三女当中,清霜一向话不多,多数时候笑而不语,或从菜碟里夹些好的给白鹏,嘱咐他多吃。 晴坂千代讲起汉语来至今还有些艰难,小桃那样的语速她也未必都能听明白,所以并不插话,神色间还有些忧郁。 也就是小涛比较能言善道,又聪明机敏,能凑趣跟小桃搭话,偶尔一个笑话讲得满桌皆喷。不过她也会时不时转过头来察言观色,研究白鹏的表情。 等饭吃得差不多了,小涛早已发现白鹏眼圈红肿,心神不宁。她知道白鹏下午是去向司徒静问罪的,这样的神态自然是情感受创,便提议道:“相公几天都没休息好,今日又忙到现在,早点休息吧。” 白鹏点点头:“我是倦得不行了。” 小桃却一跃而起,挽住白鹏手臂:“跟我走!”还瞪着眼向四周扫视:“相公今晚是我的,你们谁都别跟我抢!” 白鹏摇头叹气:“小桃,别闹,我回来第一天,肯定跟你清霜姐在一起。” 小桃闻言,皱眉撅嘴看向清霜。 清霜笑了笑,对白鹏轻声道:“你陪小桃吧!妾身这两日不太方便,不好服侍相公……” “为什么不方便?”白鹏面带困惑。 “傻瓜!这都不懂!”小桃大喊:“她来月事了嘛!” “小桃!你这张嘴!”清霜红着脸呵斥。 周围丫鬟一阵笑,白鹏这才恍然大悟。月事这东西他还是一知半解,不特意提醒当然想不到。 不过白鹏还是拍了拍小桃:“我今日累了,其实什么都不想做,只跟你清霜姐说说话,明天一定陪你,好吧?” 劝说一阵,小桃终于还是不情不愿地走了,小涛起身,经过白鹏身后时,抚了抚他肩膀,说了句“有难过的事不要憋着,白天跟我聊聊”,就上楼去了。 剩下一个晴坂千代却不肯走,对白鹏说道:“帮主阁下,有事,商量。” 白鹏叹道:“跟你说了不要用什么敬语,什么事,说吧。” 千代向周围丫鬟们看了一眼,又道:“单独谈。” 清霜见状笑道:“千千每天都问几遍帮主阁下何时归来,一定想死你了,相公就跟千千回她的凝芳斋吧。” 白鹏看千代透着焦虑和忧郁的神色,知道不仅是“思念”那么简单,她恐怕是有要事,于是点点头,叮嘱了清霜别忘了吃补品,注意身子,在她脸上一亲,才跟着千代走了。 ****** 进入凝芳斋里千代的卧室,脱鞋上了那“榻榻米”,白鹏不喜欢盘腿坐着的感觉,索性脱衣裳进了被窝,又向千代招手。 千代却在旁边跪坐不动,用不太流畅的汉语说出一件令她忧虑多日的大事。 原来泉台驿尊主,也就是白鹏那位神秘的师傅赵四爷,已经探到确切消息,一直坐镇湖州倚翠楼的玄武会大将伍五叁,即将于正月十五动身回京述职。到那以后,再想杀伍五叁就难于登天了。 赵四爷因此下了“必杀令”,希望趁伍五叁未离湖州时:“地头蛇”白鹏利用自己的人力优势,同时借助千代火器之威,就地铲除此獠。伍五叁纵然武功高绝,也架不住上千人的围攻。何况白鹏手握圣枪龙魂,一对一也未必斗不过他。 白鹏听了,心中一凛:“我师傅知道圣枪的事了?” “知道。” “你告诉他的?” “是。” 白鹏一声长叹:“你终究不仅仅是我老婆,还是我师傅派来的眼线。” 千代不太清楚“眼线”一词含有贬义,又屈身点头:“是,帮主阁下。” “跟你说多少次,不要阁下阁下的,我去武夷派之前,你不是已经改口叫相公了?”白鹏声音高了起来。 “是!是!”千代有点慌,两手扶地,匍匐赔罪。 白鹏缓缓叹一口气:“我与玄武会敌对,杀伍五叁也是应该的。但如今帮里有内乱,不便对外开战,他又暂时没主动惹我,再等等吧。” 千代直起身子看着白鹏,沉默不语,神色依然忧郁。 白鹏无奈,只能说得更详细些,讲了司徒静弃职而去,鹰堂和黑风队无主,人心动荡,肯定不是对外开战的时机,其余虎、豹、龙三堂看场子做生意还可以,对付伍五叁根本帮不上忙。何况杀一个伍五叁就算能成功,也要面对玄武会的严厉报复,此刻绝不能随意动手。 千代听完,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你怎么回事?一个必杀令而已,怎么把你弄成这样半死不活的样子?”白鹏皱眉起身,将跪坐的千代一把拉入自己怀中,晃动她身体:“我和你们尊主是师徒,却不是上下级,我听不听,有我的自由。你是我老婆,难道他还能派人来杀你不成?” 千代仰在白鹏臂弯中望着白鹏,脸上神色极为怪异,包含着忧郁、焦急、愧疚,以及种种白鹏分辨不出的复杂情绪。 白鹏感觉非常不对劲。自己这一妻三妾,除了清霜是过来人,身子又虚弱,对男女之事没那么热衷,小桃和小涛两人都是刚刚被白鹏破了身子的小姑娘,一尝甜头就欲罢不能,对那事想得厉害,得了机会单独相处就情热似火。 而千代分明也是不久前刚刚与白鹏将假夫妻做成了真的,初经雨露之后的表现与小涛无异,都是黏着他不放,恨不得将两人的下边用胶粘在一起,片刻也不想分离。 白鹏不过去了一趟武夷派,才隔了十几天,怎么千代就成了这种奇怪的样子? 白鹏研究着千代的神情,忽然心中一震,问道:“你见到你那个什么服部君了?” 千代眼神低垂,避开了他的目光。 白鹏怒从心头起,将千代按倒在榻榻米上,盯着她的眼睛:“你还是更喜欢他,超过我?” 千代闭上眼睛,泪水从眼角滑出。显然,这是默认了。 白鹏气得发抖:“你是不是……还……红杏出墙了?” 千代睁眼,有些茫然:“什么?出墙?” “就是跟他上床!” “没有!没有!”千代一惊,尖声喊道,拼命摇头。 白鹏看她表情委屈,但是眼神坚定毫不游移,知道她没有说谎,心里稍稍安慰了些,勉强笑道:“这就没关系了,我早知道你有个心上人叫服部,我跟他争夺你的心,最后是我赢了。只要你不做对不起我的事,就还是我的好老婆。” 千代又闭上眼,抽泣道:“回去见尊主,也看到服部,我知道了,喜欢他,更多,帮主阁下没有赢。” 白鹏看她非要将此事说明白,连个装糊涂的机会都不给他,又生气起来,咬牙道:“至少我争到了你的身子!”说着话开始动手剥千代的衣裙。 千代并不反抗,却也不会抬臂提臀配合,哭着说道:“他要,我不肯,亲嘴也不肯,只有,拉手允许。” “嗯,做得好。”白鹏随口应道,手中三下五除二,将千代剥得精光。 千代哽咽着:“流血,第一次,给了你,是错。背叛你,再给他,更错。千代是笨蛋,却不是混蛋!” “嗯,好。”白鹏将她双腿敞了,翻开粉红花瓣一摸,毫无湿意。摇了摇头,还是挺枪上马,干涩涩挤进去。随后伏在千代身上,缓缓而动,亲吻着她的脸颊:“你也不是笨蛋,我堂堂一帮之主,要什么有什么?给你修这个房间,做这些榻榻米就花了上百两,他一个刺客能给你什么?” 千代不再说话,清纯俏丽的面孔有些扭曲,看来非常痛楚,毕竟是刚破身子的姑娘,又尚未进入状况,难以承受突然的闯入。白鹏这时怒意已去,只剩了温存,一边放轻动作,一边亲吻着在她耳边说些宽慰言语,才算慢慢将她撩拨起来,下边滑润了,四肢也盘到了白鹏身上。 最后她喘息着凑到白鹏耳边颤声道:“我也,喜欢,你。”翻身到了上边,开始用出白鹏曾传授的招式,努力迎合伺候。那个“也”字白鹏不爱听,但终究也算一句好话,又被弄得舒服,便渐渐开心起来,终至尽兴。 结束后,千代趴在白鹏胸膛上静静喘息。白鹏伸手绕到她后面掏摸,拿回眼前看看,笑道:“等你怀了我的儿子,就不会再胡思乱想了。”又将手指举到千代眼前,给她看传宗接代的精华,她却扭了头,转到另一个方向。 静了一阵,千代低声道:“千代一定,好好伺候,永远忠顺,生儿子,给你。可是?求求你……” “求我什么?” “杀伍五叁!” “好吧好吧!等时机成熟,我会杀。” “帮主阁下……”千代看着白鹏流泪:“请,一定,正月十五之前,拜托了!” “就算他不在湖州,一样能杀,何必赶正月十五?”白鹏对千代的态度感到奇怪。 千代抽泣道:“尊主命令,服部君预备,到正月十五,如果,帮主阁下不去,服部去!可,那是送死!” 白鹏心里一凉,将千代从身上推落下去,起身穿衣,冷冷道:“所以,你担心服部有危险,就让我,你的老公,置身险境?” 千代爬行几步,抱住白鹏的腿,哭出声来:“帮主阁下,求你了!求求你!拜托!” 白鹏皱眉咬牙:“我的忍耐有限,既然你这样,明日我写休书,你走吧!找你的服部君去!”说完用力将腿抽出,离开了凝芳斋,只听身后夜空中回荡着幽怨的女子哭声,闹鬼一般。 ****** 白鹏果然是回到。 丫鬟们刚收拾完晚饭残局,小白还在打扫书房,见帮主摊开纸,连忙过来添水研墨。 看到右边自上而下硕大的“休书”二字,小白大吃一惊,连忙打听究竟。 白鹏为了在小白面前不损颜面,便说千千夫人其实根本不是真老婆,只是一个秘密组织派来的联络人,为掩人耳目假扮夫妻,如今不想跟他们合作了,作为正常手续,自然要休妻。 小白又问,什么组织如此神秘? 白鹏并不细说,只笑道:“专门杀人的组织,你说神秘不神秘?” 小白惊叹道:“还有这样的组织啊!” 白鹏对小白的乖巧温顺还是满意的,揽住她的小细腰拉过来,在她脸上一亲,屁股一拍:“这事可别说出去,是秘密!” “嗯!”小白用力点头,认真发誓:“请大宝贝放心,小宝贝守口如瓶,以后再也不犯错误,还要加倍伺候好大宝贝!” 白鹏心情好了一些,笑着点头,回身继续写休书。 片刻后,小白请示道:“墨磨好了,小宝贝先去帮小青收拾外面,好不好?” “嗯,去吧!有你站在旁边,我也写不好。” 小白离了书房,却默默拉住小青穿过大厅向北而去,到楼梯下掀了暗门,进入白鹏为妻妾躲避敌袭所挖的密室。 这里隔音效果极好,但小白还是尽量压低了声音:“妹妹,夜里你出去一趟。” 小青撅嘴:“咱们二十天没送消息出去,我这一去,肯定挨骂!” “白帮主这半个月不在,能有什么消息?我能联手姓俞的,挑拨得他和司徒静闹翻,已经做到极限!”小白冷笑道:“哼,我付出如此代价,跟白鹏连床都上了,伍长老如果对我不满意,可以换人!” “好啦好啦!姐姐你说吧!什么消息?” “关于泉台驿!” “啊!真的?那可是奇功一件!”小青情不自禁惊呼出声。 小白连忙捂住她嘴,压低声音咬牙道:“这么大声,你想死啊!” ****** 白鹏写完休书,重读一遍,想起与千代曾有的几日恩爱,又有些伤感。默默走到床边,无力地向下一躺。 片刻后,小白回到书房,见白鹏躺下,连忙弄来热水帮他擦身洗脚。 小白这个丫鬟,与小老婆没有分别,白鹏也没什么好羞涩的了,光溜溜地任她摆弄,然后上床盖被。 小白换了干净热水,回来闩好书房门,脱了衣裳,将自己也擦洗干净,知道白鹏做事时喜欢看着,也不灭灯,赤条条钻进被窝,伏在白鹏身上,用自己胸口的两粒顶住白鹏那两粒,轻轻蹭着,娇滴滴问道:“大宝贝,今天终于还是睡在书房了?” 白鹏叹道:“今天令我难过的事太多,哪个老婆都不想见了,也只有你能让我开心些。” 小白撅嘴道:“大宝贝难过,小宝贝看着更难过。”随即一笑问道:“大宝贝,今天推拿哪里呀?” “你说呢?”白鹏坏笑反问。 “嗯~~~讨厌!”小白扭动身体,娇滴滴抗议:“大宝贝专门欺负小宝贝!” 第二百三十章 上天的恩赐 年初五的一大早,白鹏由小白伺候着穿了衣,一边吩咐手下备车,一边马马虎虎吃几口早饭,便带着小涛一起去鹰堂分舵。 之所以没有按惯例召集几个重要手下来家里,改为自己亲自出门,白鹏是想尽量多见到一些中下层部属。以往有个能干的司徒静,他这甩手掌柜做得很舒心。一旦如今司徒静离去,他悚然而惊,发现自己对鹰堂人马几乎一无所知,鹰堂的部众除了少数几个最高层如姚谦等,其余人恐怕心中只有司徒香主,不知什么白帮主。 好在静儿只是赌气撂挑子不干,假如她是率众叛乱又如何?想到这些,白鹏就一身冷汗。 所以,白鹏打算离开丽人堂那个温柔乡,多去各堂走走,尽可能多认识手下人。 带上小涛的用意则是重点培养。小涛这姑娘头脑聪明,做事细致,精于计算,会是个好帮手,与白鹏一起闯荡江湖也是她的梦想,所以要让她尽快熟悉帮派事务。只可惜她不会武功,又不通军略,未来最适合的地方恐怕在生意经营方面,不可能取代司徒静统帅大军的位置。 到了鹰堂,等了许久才见到姚谦。他一来就向帮主告罪,说身子不适,起晚了些,有亏职守云云。 白鹏问了问鹰堂的情况,四大高手如今只有姚谦在分舵,相当于副香主的地位,他的三个义弟分别担任德清、乌程和宜兴三县的大统领。 如此就没什么好犹豫的,白鹏直接明言,要他接任鹰堂香主的位置,还夸他“幻鹰”的外号仿佛专为鹰堂而来,姚谦听了却脸色大变,连连推辞,说自己练功出了些岔子,需要静养,很难挑起鹰堂的重担,希望帮主还是把司徒香主找回来。 白鹏摇头:“她想回来就自己回来,不回来,我也不会登门去求。” 姚谦还是继续推辞,说自己也就是武功高些,威望不足以服众,军略智谋更比司徒香主差得远,肯定做不好这个香主。 白鹏冷笑:“你能把司徒静请回来,就去请。请不动她,又坚持说只有她能带好鹰堂,什么意思?将我一军吗?既然如此,鹰堂就解散了吧。血手帮原本没有鹰堂,是我下令成立,也可以由我解散,另起炉灶!” 姚谦连连高呼“使不得”,最后双方妥协,姚谦答应担任“代香主”,仅在司徒香主“闭关”期间代为打理鹰堂日常事务,请帮主对外只宣称司徒香主闭关,以免引起鹰堂人心浮动,发生什么“变故”。 其实白鹏明白,若真的解散鹰堂,这支司徒静苦心经营,凝聚力极强的队伍,不可能乖乖地各回各家,只怕会变成独立于血手帮之外的一个帮派,实力又如此了得,争起地盘来麻烦就大了。所谓“解散”,也只是吓唬吓唬姚谦。 ****** 离开鹰堂,小涛在马车中神色忧虑,说她感觉姚谦对司徒静忠心耿耿,也对帮主的处事非常不满,话中有些婉转威胁,似乎拿“兵变”的暗示来吓唬人。 白鹏冷笑:“我也听出来了,你放心,他们敢造反,我就敢杀他们一个血流成河。权谋我不及司徒静他们,杀人我却是内行!” 两人坐着马车,由黑风队骑兵护送着到了总舵。下车时白鹏瞟了黑风队一眼,感觉这些人是司徒静嫡系中的嫡系,也有些靠不住,自己是时候另外成立一支亲卫队了。只可惜俞佰通的龙堂没什么武力,梁泰的虎堂原本就不强,如今将一半地盘让给了鹰堂,越发弱小。豹堂实力较为雄厚,却是司徒静的哥哥司徒烈掌管的,自然也不能依靠。看来过分倚重某一个手下,的确暗藏危机! 在总舵,白鹏稍作巡视,先见到了负责拱卫总舵的大统领雷虎。 雷虎所部直辖于帮主,多少也算白鹏的“嫡系”,可惜这家伙人品武功才干没有一样出色,手下原本号称“精兵三千”,其实都是地痞闲人,还有许多吃空饷的假名字。经过白鹏几次裁撤,只剩下几百,仍然算不得精锐。尽管如此,白鹏还是吩咐他加强府城的巡逻,警惕任何风吹草动,发现异状及时报告。白鹏担心的是鹰堂有变,却没对雷虎明言,只说玄武会和魔教可能会有动作。 随后,由雷虎去通知,白鹏召集了各堂香主,以及所有身在府城的统领以上人员,在议事厅见了面,告诉大伙,鹰堂香主司徒静为了修炼高深武功,要长期闭关,由姚谦暂时代理香主,希望大伙对姚先生多加配合。 其实昨日司徒静挂冠而去,这事已经在高层头领中传遍了,可帮主这样说,大家也都假装信了,连连点头,表示一定配合姚代香主的工作。 讲完鹰堂的事,白鹏隆重推出了“营运巡察使”史小涛。明白告诉部下们,这位“巡察使”身为帮主夫人,擅长经营,大伙要给予足够尊重:“史巡察使”要分析盈亏,解决经营中的疑难,看账时任何人不得阻拦刁难。 大家听了心里都明白,这位小涛夫人其实是代帮主查账的,但也只能点头称是。 白鹏随即又解释,小涛不管辖任何人,不会向任何人下命令,只就经营策略提出建议,听不听都在大伙自己。他是吸取了上次成立“总执法队”的教训,不想再让老部下有被新来的压过的感觉。 众部下闻言,果然脸上表情开朗了许多,不过他们也清楚,这位小涛夫人如果真提出“建议”来,自己不听,以后业绩蒸蒸日上也就罢了,倘若做得不好,那罪名就大了。 最后,白鹏在金交椅的扶手上重重一拍:“好!正事说完,咱们来点轻松的,都辛苦一年了,今天我请大伙吃饭答谢!” ****** 饭局早就安排好了,听帮主发话,一群帮众抬着从酒楼订来的酒肉鱼贯而入。 议事厅原本就有宴会厅的功用,商量事的时候一人一把椅子分列左右,开饭了就有人从墙边挪来小桌,每人面前摆一张。 酒过三巡,气氛渐渐活跃。 小涛趁机向白鹏高声进言,说血手帮这座楼阁,最重要的地基就是在座的统领们,他们最辛苦,薪饷却比香主低很多,建议帮主给每人发五十两银子的红包犒劳犒劳,这样大伙新年里无论喝酒吃肉还是逛院子推牌九,手头都宽裕些。银子也不需要帮里的库房支出,就用丽人堂的结余,是帮主的私房钱,也算帮主夫人史小涛给大伙的见面礼。 白鹏含笑点头应允,又吩咐周总管先从库房拿银子垫上,立刻发给大伙,然后再派人去丽人堂取银子补足。 这一下气氛更加热烈,大伙对小涛交口称赞,纷纷起立敬酒致谢。 小涛趁这时候也端起酒碗起立致辞:“小妹我初来乍到,帮主说我是经营高手,那是宠我,想给我脸上增光,其实我什么都不懂,是个狗屁高手,以后只能向大家慢慢学,大家教好的,我学好,教坏的,我学坏,反正什么我都学!” “喂喂!”白鹏连忙插话:“怎么连坏也要学的?” 小涛笑道:“我听说江湖人都很坏的,你自己不就坏得要命?我史小涛要做江湖人,就从学坏做起。” 众统领却都哈哈大笑,纷纷高呼:“小涛夫人是真正女中豪杰,是痛快人!咱都真心拥戴你!” 白鹏原本听知书达理的小涛先提到“逛院子”,又口出“狗屁”二字,很是诧异,又感觉有些丢脸,但看到部下们情绪高涨,对小涛赞不绝口,忽然明白,小涛是改了说话方式与大伙拉近距离,顿时对她又多了几分欣赏,笑眯眯地也拿起酒碗一饮而尽。 不过,看到部分统领酒意上头之后,拿色迷迷的眼光盯着小涛,白鹏又担心起来,小涛的相貌虽比清霜和小白差些,在这些粗人眼中也已是绝代佳人,她又不会武功,缠的小脚跑都跑不快,将来还要做些查账之类得罪人的事,万一遭遇危险可就糟了。 于是白鹏站起来高声警告:“有句话我说在头里,小涛是我爱妻,不会武功,以后她来来往往的,安全要着落在各位身上,她若遇到不测,在谁的地盘,上到香主,下到统领,我都不会饶过!” 部下们正对小涛倾慕不已,听了这话倒也没什么不舒服的,都拍着胸脯担保,发誓护得小涛夫人周全,还有人伸手在自己脖子上乱斩,意思是“倘若出事,帮主将我脑袋拿走”之类。 这顿饭最终吃得尽欢而散,白鹏稳定军心的举动,在小涛帮助下大获成功。 临走前白鹏对几位香主又叮嘱了几句,最近多事之秋,得警醒着点。并且特意拉司徒烈到一旁单独交谈。 司徒烈挑起大拇指:“帮主新娶的这位夫人很不错!”继而表情变得苦恼:“可是?帮主对我妹妹是怎么打算的?” 白鹏叹了口气:“你知道静儿在哪吗?” 司徒烈摇头。 白鹏看他眼神似乎有点不那么老实,但也只能假装信了,对他说道:“如果你见到静儿,告诉她,等她回来了,关上门罚我下跪匍匐拿大顶都无所谓,在外人面前尊重我就好。无论她想管更多事还是不想再管事,都没关系,只要她能回我身边。” 司徒烈笑了:“好,属下一定跟她说。我妹妹脾气古怪,性子强硬,也只有帮主这样宽容的男人才能要她,她还偏要闹脾气,我都替她着急!” 白鹏也笑,醉步蹒跚地靠近,在司徒烈肩上一拍:“私下里,咱俩之间,不必帮主下属地相互称呼,一家人嘛,大舅哥!” 司徒烈乐得满面春风,连称“不敢,不敢”。 其实白鹏的醉态一大半是表演,心里明白得很,这些话说出去,无论能否令司徒静回归,至少稳住了司徒烈。 ****** 回到丽人堂,白鹏与小涛边走边聊,经过水月轩时,忽然发现小樱倚在门口盯着他看,只是白鹏目光一移过去,她就连忙转身跑了。小樱也是缠的小脚,跑起来扭扭捏捏,两手横在空中摆来摆去保持平衡。 小涛“哎呀”一声:“那是谁?长得真美!丽人堂里,除了清霜姐,数她最美,小白都比不过她!是丫鬟吗?怎么你没对她下手?” 白鹏叹了口气:“小樱,曾经是我老婆,现在不是了。” 小涛顿住了脚步,也拉白鹏站住,瞪大了眼睛说道:“小樱!还记得吗?你扮女子混进百花营,我问你叫什么名字,你说你叫小樱!” 白鹏想了想,也愣了片刻,嘟囔道:“我随口一说的。” “随口一说就是她的名字,你肯定特别喜欢她!” 白鹏低头长叹:“喜欢有什么用,她不喜欢我了。” “不对!她看你的眼神很痴,她喜欢你!” 白鹏苦笑:“不可能,我和她的事太复杂,你什么都不知道。”说着硬拉小涛继续往前,走回秋水阁去。 路过清霜的房间,白鹏还特意进去提醒,给小樱找婆家的事情要抓紧办了。 虽然他万分不舍,可是眼睁睁看着吃不到嘴的果实,越甜美,就越让人难过,还是从此不要再看到了的好。 ****** 到了小涛卧房,午睡时间到了,两人自然脱鞋上床。 白鹏动手解自己衣裳,小涛却皱眉发愣。 “香香,想什么呢?还在想小樱的事?”白鹏忙完自己的事,又去帮小涛宽衣。 小涛摇摇头,沉默片刻,问道:“臭臭,你的血手帮里有多少位统领?” “确切人数我也不清楚,大约一百左右吧!以前光是虎堂就有上百,尽是冗员,后来都被我裁了。” 小涛念念有词地算计:“今天一起吃饭的只有二十二个,假设还有八十个没来的,就是四千两,咱们丽人堂里可没这么多了,臭臭,你还得从帮里的库房拨二千两。” 白鹏与小涛亲热时的惯例,趁着还没被自己弄脏,总要埋头在下面连嗅带吃,品味她青梅般酸溜溜的清香,听了这话也不舍得抬头,口齿含糊问道:“你的意思是,所有的统领都要发五十两?” 小涛身子轻轻扭动,手在白鹏头上抚摸:“嗯,没办法认识手下所有人,掌握到统领这一层就够了。得让他们都念你的好,不要让没来的反而妒忌生气,笼络了二十人,却丢失八十个。” “对!”白鹏在芳香处最后匆匆一亲,抹着嘴爬回上边,微笑凝视小涛:“香香啊!我娶你的时候,还多少感觉是对一个苦命姑娘的恩赐,如今才知道,你才是上天给我的恩赐!真奇怪,你没接触过江湖,怎么对笼络人心这么有经验!” 小涛得意地一笑:“我天生就会!在米行管伙计就管得好,你以为人人都像你那么傻?” “我要是傻,怎么能把你勾到手?嘿嘿……”白鹏报复式地狠狠一挺,将两人连为一体。 小涛轻哼一声,眼神甜蜜蜜地望着白鹏:“谁让我就喜欢傻子呢!傻臭臭!” 第二百三十一章 帮主夫人是刺客 走了的司徒静一直都没有音讯,白鹏虽然怎么也克制不住对她的思念,但已经放弃了“她只是赌气,还会回来”之类的幻想,开始适应没有司徒静的日子。鹰堂换成姚谦掌管,又是大过年的,暂时风平浪静。 而接到休书的晴坂千代并没有搬出丽人堂,白鹏就继续供吃供住,但不再去看她。虽然心里舍不得这个清纯俏丽、姿态优雅的异族姑娘,可是就凭她求着老公白鹏冒生命危险去解除她心中那男人的生命危险,白鹏也不愿再看到她了。偶尔向丫鬟打听千代的日常起居,丫鬟仍称千代为“千千夫人”,说“千千夫人”每日除了哭泣就是发愣。白鹏听了,也只能一声长叹。 现在的新宠是史小涛。 从年初五开始,白鹏每天都去各处巡视,也都要带着小涛,目的仍是让她尽快熟悉帮派管理。而小涛不像白鹏那样端着帮主架子,无论到哪里,面对什么级别的帮中人物,都是姿态低调,言语亲和,再加上容貌清秀甜美,很快就抓住了众人的心,成了全血手帮见没见过她的人都在讨论的热点。大伙明知她实际是妾,仍然当面直呼“帮主夫人”,这反过来也让小涛开心得不行,对“弟兄们”印象大好。 可惜正印“帮主夫人”清霜从不抛头露面,否则以她温柔宽厚的性子,与远超小涛十倍的绝世容颜,就不知道又要迷倒多少帮众,就算不为帮主,为帮主夫人也要赴汤蹈火了。 清霜不知道小涛在外的风头,就算知道了也无所谓,她本性恬淡,不爱争夺,又想着几个妾室都是姑娘身子嫁的白鹏,惟独自己是青楼名妓花魁出身,而且恐怕不能生育,感觉愧对正室地位和相公的恩宠,就越发将贤妻角色扮到十足,偶有醋意绝不表现出来,还像亲姐姐一样去照顾几个“妹妹”。 小涛也是嘴甜会做人,对清霜既亲热又尊重,姐俩感情处得越来越好,再加上口无遮拦却毫无心机的小桃,以及还是丫鬟身份尚未转正收房的乖巧小白,白鹏家里“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妻妾”,到她们四人算是最和谐,最团结,最相亲相爱的一届班子。比起早期容貌只能算“不错”的苏柳小黛等人和后来雌虎发威的孟月,如今这四女简直个个都是天仙下凡了,别的男人见了,必会活活羡慕死。 总的来说,直到正月十三之前,心中虽有阴影,白鹏的日子过得还算温暖舒心,帮中各县各堂走了一遍,与部下们有了更多接触,感觉效果良好。白天与小涛黏在一起。到了晚上,小涛必会高风亮节,将相公让给姐妹们,大家其乐融融,绝无争执。 唯一的不和谐插曲,是年初十的下午,小樱忽然怒气冲冲闯来书房,将一摞纸拍在正批阅公文的白鹏面前。 白鹏拿起一看,赫然是一些富户之子的生辰八字和家庭与个人简介。 “呵呵,是清霜在给你挑婆家吗?”白鹏笑了:“怎么,你看完了都不满意?” 小樱却流泪问道:“给我这些东西,是什么意思?” 白鹏站起身,却没敢伸手触碰她,只面对小樱叹道:“小樱,你已经不是我老婆,如今你拿我当仇人,我把你当妹妹,无论是兄妹还是仇敌,我都不可能养你一辈子,你该嫁人的。我会给你一大笔嫁妆,还会盯着你婆家,绝不许他们欺负……” 白鹏没说完,小樱就尖叫打断:“你还没写休书,我还是你老婆,怎么嫁人!” “哦,对了。”白鹏挠了挠头,坐回书桌前,从笔架上拿起毛笔,摊了一张白纸就要写休书。 小樱却赶上两步,从白鹏手中抢过笔来:“啪”地一声狠狠甩在地上,转身哭着跑走了。 白鹏愣了一阵,转头看侍立一旁的小白:“她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懂。” 小白也愣着,摇了摇头:“我年纪小,猜不透这么复杂的事。” “唉!小樱才比你还小呢。她究竟想怎么样?”白鹏望着窗外,陷入沉思。 ****** 危机的预兆在正月十三不经意地到来。 那天晚上,除了帮主和正室夫人的贴身丫鬟不得擅离职守,其余丽人堂所有丫鬟与下人们都在忙碌着筹备元宵灯节,有打扫的,采买的,还有围在湖边悬挂宫灯的。 看着格外灿烂的丽人堂,白鹏心情愉快,沐浴在节日气氛中巡视一圈,到了海棠苑门口,顺脚进去看看,见小桃正在卧室里,头裹青巾,站在桌上,拿一个鸡毛掸子清理房顶的灰尘。 白鹏生出恶作剧之心,蹑手蹑脚摸到小桃背后,猛然大喝一声,抱住她双腿。 小桃吓得尖叫,腿一软,屁股坐在白鹏脸上。 白鹏口鼻被堵,瓮声瓮气:“小桃你要坐死我!” 小桃回头往下看,笑骂:“原来是你,坏蛋老公!吓死我了!快放手,让我下来踢你!” “我不!”白鹏不但不放手,还将她裙子一掀,头钻到里面,在那雪白白颤巍巍滑嫩嫩的丰硕圆臀上左右各亲一记。 小桃娇笑道:“干坏事可以去床上,哪有这样半空中……” 白鹏得寸进尺,口鼻挤开两团丰腴,向中间的缝隙用力嵌进去,努起嘴来一路往下亲吻,遇到一处可爱小凹陷,还伸出舌尖来逗弄。 小桃“嘎嘎”大笑:“你不嫌脏啊?告诉你!我上马桶厕纸用完了,没擦!” 白鹏顿时大倒胃口,退出两步,向地上“呸呸”吐口水:“小桃!你说话再这样恶心,以后不来陪你了!” 小桃转身面向白鹏坐下,两脚从桌沿上耷拉下来一晃一晃,拉着白鹏的手笑道:“嘻嘻,逗你的。人家每天都洗得香喷喷等你,只可惜你不是天天来!” “我如果只有你一个老婆,肯定天天来。”白鹏在她脸上用力一亲:“你接着忙吧!我还得找你清霜姐商量大会餐的事,让所有的下人丫鬟也吃一顿好的怎么样?” “哎呀别走!”小桃使劲拽住白鹏:“丫鬟不在,我一个人害怕!” “呵呵,怕什么?咱们丽人堂又不闹鬼!”白鹏笑着捏住小桃的脸蛋轻轻地拧。自从小桃做了夫人,养尊处优,又恢复了以往珠圆玉润的状态,比起前一阵清瘦的时候,丽色稍差了些,但格外喜兴可爱,肌肤也白嫩得如同去壳鸡蛋。 小桃神色变得神秘兮兮,压低声音道:“你不知道啊!隔壁,凝芳斋,你休掉了的那个千千姑娘,人没走,每天呆呆发楞,要么就是哭……” “那怎么了?很可怕吗?” “昨天,千千的丫鬟小薇看到了,她拿出一把雪亮亮的长刀,用块布细细擦了一晚上。” “哈哈,千千会武功,前一阵还和我***刺客,你又不是不知道。” “可是她擦刀的时候,小薇看到她咬牙切齿,痛下决心的样子!这个架势,不是要杀人,就是要自杀,无论哪样,反正我跟她做邻居害怕!” “呵呵,没事,不用怕。”话虽这样说,白鹏听了的确有些肝颤,千代毕竟是刺客出身,伊贺上忍,当初第一次碰面就是来刺杀他的。可别真被那封休书搞出什么事来。 ****** 离了海棠苑,白鹏直奔凝芳斋。 已经近十日未见,此刻晴坂千代神色憔悴,穿着她东瀛风情的粉红碎花直筒长裙,挨着东墙跪坐,却没有小桃口中那种凶巴巴的样子。看到了白鹏进屋,也不起立,直接伏下身子行礼,口称“帮主阁下”。 白鹏瞧她没拿刀,但刀在鞘中,就横在她身边不远处,而且刀鞘下赫然压着那张休书。 刀与休书摆在一起,让白鹏心里打了个突,脱鞋走到千代面前,盘腿坐下,静静观察她。千代也不说话,低着头,两手放在膝上,不知在想什么。 最后还是白鹏先开口:“你是怎么打算的?” 千代抬起头,眼中蒙着泪光,神情哀婉:“帮主阁下,我,明天走。” 白鹏勉强一笑:“我不是来赶你走的,好歹夫妻一场,明天十四,后天元宵节,至少过完节再说吧。” “对不起……”千代忽然低下头,哭泣起来。 “怎么了?”白鹏心一软,挪到千代身边抱住了她:“有什么好对不起的?” “我错了,上次说话,我错了……”千代双臂紧紧缠住白鹏,靠在他怀中抽泣:“让你冒险,不对。” 白鹏见千代道歉,心里的疙瘩瞬间抹平,笑着在她背上轻拍安慰:“老婆,我给你写休书也不对,咱们撕了它,好不好?”说着话,脸埋在千代头发里,嗅着她的发香,轻轻亲吻。 千代流满泪水的脸庞向上一仰,迎了过来,两个舌尖抵住了用力纠缠,热气随着她的抽泣一阵阵冲入白鹏口中。 “夫君……”千代含了白鹏的舌,口齿有些不清:“要我……” 白鹏的舌头抽不回来,咬字更含糊:“要……当然要……” 直到千代激吻不放的同时动手扯开她自己衣襟,先挣出浑圆的香肩,又向下用力拉拽,令胸前玉峰跳跃而出,白鹏才明白她那句“要我”指的是什么。他与千代这么久没亲近,自然跟着激动起来,推她躺倒,从脖颈一路亲到胸前。 小小的嫣红被撩拨后翘立极高,入口极为解馋。只是千代这身东瀛衣裙白鹏搞不懂,里三层外三层,左一根绳,右一条带,越解越乱。 千代忍不住轻笑:“笨!” 白鹏脸红起来:“弄坏了我赔!”索性使出蛮力,将阻碍尽数扯断,这才得以完全敞开,这一下粉红褪去,洁白尽显,倒像剥鸡蛋一般。千代双手同样没闲着,及时将白鹏也剥个干净。 由于屋中炉火温暖,不必拉被子来盖,两条白生生的身子就在略带柔软的“榻榻米”上抱成一团,满房间地滚来滚去。 千代与小涛一样好学,但是对此道更有创意,白鹏举一,她就能反三,加之武功高,身体柔韧性极好,自然能做出许多令小涛甚至白鹏都难以想象的事情,这一晚令白鹏大开活到了云端中去。 转眼过了子夜,丫鬟小薇忙完了装饰丽人堂的事,却不敢进来伺候,因为千代用乡音娇滴滴呼喊的声音仍然回荡在屋里屋外。 不知多少次苦战之后,白鹏气喘吁吁躺倒不动,笑道:“我在梯山亲手杀五百人,都没这么累过。”他曾与刘慧心恩爱整夜,但每两次之间歇得够久,不像今天这样频繁密集。 千代自然更累,头发都被汗水粘在了泛红的脸颊上,这时两人都拿棉被当褥子躺在上面,不敢再去榻榻米上乱滚,否则全身黏乎乎都是汗,地面细碎杂物都沾上身来,就成了泥球刺猬。 就这样,千代还是没有停止努力,喘息着在白鹏胸口用舌尖画圈撩拨,舔湿处被她呼气一吹,凉飕飕的。同时她一只手也伸到白鹏下面去灵巧抚弄。 “求你了千代,让我歇歇!”白鹏苦苦讨饶:“咱们又不是没有以后了,休书撕掉,你还是我老婆……”千代却不说话,反而探头过去用嘴,更加努力了。 毕竟年轻,白鹏转眼间还是恢复了状态,千代向前一爬一坐,令两人再度合二为一。 这个姿势,千代未必有什么格外快活,但利于白鹏的观赏。她那里生得娇嫩可爱,便故意让白鹏多看。白鹏目睹着自己将那里撑圆了进进出出,果然过不多久又陷入狂乱之中,推她趴下,从后面一阵猛冲,令千代用乡音发出连串急切的呻吟来,最后终于在那片温热天地中爆发。 这一回,白鹏向后仰面而倒,是真的不能动了。千代也不再勉强,爬过来枕着白鹏手臂,靠在他怀中,轻声问道:“夫君大人,原谅千代,可以吗?” “还说什么原谅,我都爱死你了!休书撕掉了事!” 千代微笑:“抱紧我,夫君。请一定记住,我喜欢你。” “嗯!”白鹏将千代紧紧搂入怀中,闭上眼睛,细细品味她身上夹杂汗味的体香。一时心满意足,心情既愉快又放松。一阵疲惫袭来,渐渐睡了过去。 尽管外面偶有爆竹声响,丽人堂中却一片寂静。 到后半夜,熟睡中的白鹏早已放开千代,翻到了另一个方向。 一直未睡的千代悄悄起身,为白鹏掖好被子,在他脸上轻轻一吻,便将自己那身长裙叠好放在屋角,从墙上拉开一道活门,从里面取出深灰色夜行服与蒙面巾。穿着完毕后,拾起了那柄长刀…… ****** 第二天,直到阳光耀眼,白鹏才从睡梦中醒来,感觉怀中甚空,下意识去搂千代,摸了个空。起身一瞧,房中空荡荡的,除了自己,并无旁人。 喊了几声,门一开,探头进来的却是小薇。 “千千夫人呢?去哪了?”白鹏揉着眼睛问道。 “回帮主的话,不知道,奴婢一直没见到千千夫人出来,还以为……” 白鹏挥挥手让小薇离去,才从被窝里出来,正穿着衣裳,忽然发现屋角的刀和休书都不见了,千代的长裙却叠得整整齐齐放在那里。 白鹏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恨恨道:“怪不得昨晚一次又一次,她已经决定走了,跟我告别呢!”想到千千可能是去投入什么“服部君”的怀抱,他既生气,又舍不得,还有些被别的男人比下去的屈辱,眼前蒙上一层泪光,魂不守舍地走回自己的秋水阁。 小白刚迎上来问帮主吃早饭没有,就听一名黑风队员赶来急报: “帮主!玄武会来人,硬说他们什么伍长老遇刺,刺客是帮主夫人,要帮主给个说法!” 第二百三十二章 冲冠一怒为红颜 听说千代居然去刺杀伍五叁,白鹏如遭霹雳,半天缓不过神。千代说“服部君”若去刺杀伍五叁是送死,难道她自己去就不是送死? 下一刻,白鹏忽然明白,千代不想让服部死,也不想让白鹏冒险,于是牺牲自己,赶在正月十四就去行刺,能得手最好,即便失败,也将服部的刺杀计划搅黄了。 “我傻!”白鹏狠狠一拳捶在自己胸膛,然后两眼通红追问黑风队员:“他们有没有说刺客怎么样了?还活着吗?” “回帮主,属下不知!” “叫玄武会那人进来!” “是!”黑风队员向丽人堂大门口跑去。 白鹏转向别的守卫:“你们立刻去通知,各堂香主,总舵大统领,黑风队统领,新军总教习,火速来丽人堂议事!” 看着几名守卫急急跑开,白鹏走回厅中,向椅子上一坐,牙齿咬得格格响:“伍五叁!你对千代客客气气也就罢了,如果害她性命,老子血洗倚翠楼,踏平玄武会!” 小白见状,脸上了没了血色,犹犹豫豫凑到白鹏身边,挽住他一条手臂,这种时刻也不敢再叫他“大宝贝”,而是恭恭敬敬:“帮主,请息怒,有事千万多想想,谋定而后动。” 白鹏冷笑:“连你一个小丫鬟也知道玄武会不好惹吗?” 小白低头:“是,我在俞香主府里的时候,他们江湖人往来,听到过一些。玄武会是天下最狠的第一大势力,伍五叁是玄武会斩仙堂长老,人称‘六道魔君’,著名的‘灭天八式’使出来,号称上斩玉帝,下诛阎罗,踏平世间无敌手!” 白鹏“哈哈”一笑,脸上并无一丝笑容:“他既然世间无敌,怎么玄武会的老大不是他,而是玄帝?” 小白沉默片刻,微笑道:“江湖上都说,玄帝是财主,伍五叁是保镖。” 白鹏琢磨片刻,感觉也对,至少他手下就曾有位“冰神”达娃央金,比他这个帮主厉害得多。或许玄帝也是个刘备式的人物,本人不算很强,却可以聚拢一群强者追随。 记得隆昌镖局老蔡讲过:“玄帝”是他势力庞大之后江湖人对他的尊称,刚出道时“玄帝”做的是水上生意,外号叫“翻江鳌”,擅长“五虎断门刀”,怎么听怎么不提气,与伍五叁的“六道魔君”和“灭天八式”相比,简直土得掉渣,不在一个等级。对于玄帝究竟强还是弱,是深藏不露还是欺世盗名,江湖上的评论各走极端,说法不一。 不过,无论玄帝强弱如何,这个伍五叁必须小心应对才是。也怪不得师傅的“泉台驿”意图对抗玄武会,就处心积虑要刺杀伍五叁。毕竟如果“保镖”死了,玄帝那“财主”就任人宰割了。 ****** 白鹏强忍着冲出去揪住玄武会使者追问千代安危的念头,命令自己冷静,直到对方进了秋水阁,他也纹丝不动坐着,面无表情看着来人。 那人看着还算年轻,不到三十岁,面目阴柔,尖鼻深目,眼中泛着些青绿幽光,即使笑起来也是冷飕飕的,让白鹏情不自禁想起“毒蛇”来。 “白帮主……”那人笑眯眯拱手,让白鹏忍不住想给他配上几声“嘶嘶”的音效:“在下玄武会斩仙堂玄字军副将赫连游宸,早听说白帮主年少英俊,如今得见真容,名不虚传,幸会幸会!” 他只说“英俊”,不提“武功”,自然话里有话。其实身为纵横天下的玄字军副将,来登门求见一个地方上的小小帮会首领,他是自感有损颜面,老大的不痛快。 白鹏撇着嘴角:“玄字军?还副将?听着好大的官,失敬,失敬。”白鹏说这话,脸上没显出半点敬意,也不请他坐,任赫连游宸直挺挺站着。 赫连游宸保持着阴冷笑容:“白帮主僻处江南,或许有所不知,我斩仙堂四大强军以天地玄黄为号,玄字军人数虽少,不足一千,却曾一夜间血洗传承百年的天龙门,也曾三天转战七百里,歼灭地跨两府的铁枪会四万帮众。而区区在下,正是玄字军副将,江湖匪类出于畏惧,送了在下一个小小的绰号,白面黑心绿无常。” 白鹏点点头:“我瞧你的确有点绿,不过没关系,帽子不绿就好。”他不想再啰嗦,直接切入主题:“你说伍长老遇刺,凶手是我老婆,什么意思?我老婆的好好都在家里。刺客抓到了吗?她自己招认是我老婆吗?” “刺客自然是抓住了,否则又怎会从她身上搜出这张休书?”赫连游宸从怀中掏出白鹏写给千代的休书,得意洋洋展开,举在在空中。 白鹏不想显得太过急于救回千代,以免玄武会提高要价,只淡淡一笑:“原来是她,既然休了,就不是老婆了。没想到她被我休了,一气之下就去给我惹麻烦报复我。这样吧!谢谢你们帮我抓住她,我出一百两银子慰问伍长老伤情,你们将刺客交给我狠狠处置。” “哈哈哈……”赫连游宸仰天大笑:“她那点微末功夫,拿一杆鸟铳就想刺杀伍长老,刚点火就给发现了,伍长老会受伤才叫见鬼!” “哦,伍长老没伤就好。刺客受伤没有?”白鹏仍旧努力保持平静淡然。 “刺客嘛,在伍长老面前焉有反抗余地,自然也没受伤。不过……”赫连游宸忽然望着白鹏坏笑起来:“伍长老连夜审讯下来,今天早上我看女刺客似乎是没法走路了。” “什么意思?你们给她上刑!”白鹏终于忍不住一跃而起,走到赫连游宸面前,怒视着他。 赫连游宸面对这小帮派的帮主自然毫无畏惧,但也小退半步,做出戒备姿态,同时两手连摇:“没有没有,没上刑。” “你说她不能走路了!” “你想啊白帮主,捉到刺客总得搜身,防她身上藏暗器或者毒药,剥光衣服总是最保险的。伍长老这人呢?偏又有些好色,面对一个扒光了的美貌女刺客还能怎样?唉……他就把我们撵出来,自己单独‘审’到了天亮,那美女的哭喊声让人听得心里……” 说到这里,赫连游宸忽然停住,笑眯眯望着白鹏:“白帮主,你这是什么神情?你生气啦?白帮主刚才说在下只要帽子不绿就好,看来很在意这种事,不过既然有休书,她就不是帮主夫人,这绿帽子戴不到帮主头上……啊!是你先动手!别怪我不客气!毒龙在渊,无常索命,阴山三十六掌!” 白鹏咬牙出招,根本不跟他啰嗦。赫连游宸则双臂如蛇,连环出击,掌风中透着阴寒,如刀如刺,寻隙觅缝地向白鹏经脉中侵袭。 两人在秋水阁一楼议事厅翻翻滚滚交手。鼓荡的真气震得四面花架瓷瓶纷纷崩裂倒地,随着最后一个花瓶的破碎:“绿无常”赫连游宸也直挺挺飞跌到门口。 白鹏走上几步,揪着他衣领拖出门外。 众守卫和黑风队早就听到了打斗声,只是看帮主占上风,就没进来吆喝相助,只围在门外看热闹。 白鹏怒吼:“闪开!” 众守卫向两边闪开一条通路,但白鹏并不是要下台阶走人,而是将手中瘫软的赫连游宸抡起来狠狠摔在台阶上,被台阶一硌:“绿无常”喀嚓一声,脊柱断成两截,裤裆中顿时湿了一片。 赫连游宸嘶鸣着呻吟:“你……你的武功……你的武功……高明……我认输……两国相争,不斩……”白鹏不等他说出“来使”二字,挥起一脚踢在他肋下,转眼又断几根肋骨。 白鹏一指几名普通守卫:“你们,把这个废物拉去总舵地牢,等我灭了玄武会回来,再把他和其余俘虏一起活埋!” 随后吩咐几名黑风队员:“传我命令,黑风队多拿硬弩,霹雳队带足火药器械,彭大年新军披甲上马,全体集合出动,立即包围倚翠楼!我召见的香主们不必来丽人堂了,各带本部人马,和彭大年到倚翠楼外与我碰面!” “是!帮主!”几名轻功好的黑风队员立即得令而去。 白鹏眼光一扫,看到守卫领班宋三,又对他下令:“宋三,你去找刘知府,告诉他,白团练出兵捉拿魔教妖人,无论闹出多大动静,请他不必管闲事!” 宋三也领命而去,白鹏这才传下最后一道命令:“给我备马!小白,拿我圣枪来!” 小白从书房床下取了圣枪,摘去布罩,横端着来到门外。 白鹏接过枪来,却发现小白两眼含泪,神情忧虑,便对她一笑:“别怕,你家大宝贝战无不胜,小宝贝在家等着捷报吧!” “嗯。”小白点点头,眼中盈满的泪水由于这一点头,都从眼眶里滚落出来。 白鹏走出一段路程,才听到背后小白嘶喊:“帮主!站在后面指挥旁人去打,以多打少,别和那‘六道魔君’一对一!” 白鹏叹了口气,回到小白面前,在她布满泪水的脸蛋上一亲:“我知道了,别担心。”随后大步离去。 小白望着白鹏的背影发呆,小青从屋里走了出来,轻轻拉住她的手:“姐……你陷得太深,今日也该有个了断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 佳人之死 伍五叁派出了赫连游宸去向白鹏报信,便向含芳阁二楼的床上一趴:“小月,给我在腰上推拿推拿,累死我了。” 江月,也就是白鹏的老熟人青茗,跪坐在一旁,两手按在伍五叁腰间,一边推按,一边笑道:“如今你已这么信任我了?不怕我忽然间掌力一吐?” “想给我一个杀你的理由,就来试试吧。”伍五叁冷森森答道。 青茗笑容不变:“那个东瀛女刺客,我瞧相貌一般,怎么就让你如此激动,一夜不睡,还强迫我旁观?” “哼,她是白鹏的老婆!那风流混蛋上了小怜,还差点上了你,给老子戴绿帽在先,这是报应!” 青茗撇嘴一笑:“和白鹏亲近的时候,我还不是你的人,又怎能算给你戴绿帽?而你现在,是每天都实实在在地给玄帝大人戴绿帽。” “你还没爬上玄帝的床,老子就已经看上你了!是玄帝抢我的女人!而你,是实实在在的水性杨花!” “你可真霸道。”青茗声音依旧柔和,什么时候都不动气:“我跟玄帝好的时候还是黄花闺女,怎能算你的女人?凡是你看上的女人,就都是你的?还说白鹏风流混蛋,好歹人家不强迫。” 伍五叁猛一翻身,揪住青茗的头发,粗暴地将她拉到自己眼前:“哼!要强迫你,就得打得过你。白鹏那小子空有一张脸蛋,十个他加起来也不是你的对手!男人,重要的是力量!就算玄帝知道我跟你的事,他又敢把我怎样?”说着却伸出另一手温柔抚摸青茗的脸蛋:“老子这一生,没见过比你更美的女人,你若是当初愿意跟我,现在孩子都生了多少?我也不至于这么凶恶对你!” 青茗轻声叹道:“强迫,终究不能长久。” “老子就喜欢强迫!”伍五叁猛一褪裤子,将青茗的头向自己两腿间用力按去。 青茗用力扭脸,将嘴避开,任硬物顶在脸上,望着伍五叁,神态依然平静:“你终究不能不回京,先支走小怜,让她半路等你,是不是打算对白鹏下手,不想小怜碍事?” “你猜对了!我放风说正月十五必走,就是想瞧瞧有没有人蠢蠢欲动。刺客只是一个送上门的好借口,这会儿估计白鹏已经将赫连游宸杀了,正集结人马来攻倚翠楼,要救他那东瀛老婆出去。到时候,我杀他就是自卫,哈哈!” 青茗轻叹一声:“白鹏能帮咱们挡着魔教,你为什么就偏要看他不顺眼?” “若非因为魔教,我早就一掌拍死了他!他偷我的女人,还不识抬举,不肯合作……娘了个x的,你也不识抬举!”伍五叁挥手在青茗后颈狠狠一抽,推着她脸,将丑陋硬物向她紧闭的口唇顶去。 青茗眼中到此刻终于燃起一丝怒火,但是转瞬即逝,微笑着伸出舌来稍作配合,轻声道:“无论如何,你都是要走的,到时候,你准备带着我回京,在玄帝眼皮底下继续苟且,还是将我留在这里,放我自由?我一直都在为你设想,但真的没有什么两全其美的法子,真替你发愁……” “小月,你过于自信了!几个月来,你多少次设法逃走,没一回成功的,就这样都没改掉你这臭毛病!”伍五叁的笑容忽然变得狰狞起来:“你想了这么多,都围绕着一个你一厢情愿的幻想,就是你这天下无双的花容月貌,让老子舍不得杀你灭口!” 青茗脸上的微笑顿时有些僵了。 伍五叁直起身子,双手捧住青茗的脸,声音很温柔:“其实我还真的不舍得杀你,天下第一的玄帝,迷恋的自然是天下第一的女人。啧啧啧,瞧瞧你,多美!美得丧尽天良,让多少男人为你茶饭不思。可惜可惜,只可惜老子有个坏毛病,好东西,我得不到,别人也休想得到!” 青茗连忙堆起一脸妩媚笑容:“别,别这样,既然你这么喜欢我,我保证,就算回了京,还是会瞒着玄帝与你往来……” 伍五叁一咧嘴:“你猜我信不信?” 就在这一瞬间,青茗骤然发动,双掌如电,仅仅尺许的发动距离,就带出了疾速破空的爆鸣声,就是这种寸劲掌力,曾经当着白鹏的面击毙“紧那罗王神使”,此刻也猝不及防地命中伍五叁胸口:“砰”地闷响:“咔嚓嚓”骨骼断裂声,四周与头顶的绸缎罗帐被环状炸开的真气波动撕扯成满天碎片。 色彩斑斓的细碎绸条缓缓飘落,如同梦幻花雨。 伍五叁轻叹一声,面露痛苦之色,抬手接住最大的一片彩绸,皱着眉,举到青茗惨白的脸上,为她擦去嘴角涌出的鲜血。又低头捧起青茗弯折的手臂,很难过地数落她:“你瞧你,这样不小心,怎么还把胳膊弄断了?” 说着话,伍五叁手一用力,将青茗折向一边的小臂掰往另一侧,白森森的尖锐断骨顿时从皮肉中穿了出来。 “啊!”青茗终于忍不住发出凄厉惨叫,两眼狠狠瞪视伍五叁:“杀我吧!玄帝会为我报仇!” “嗯!玄帝一定会为你报仇!”伍五叁点头:“让咱们一块想想,你被奸|杀这件事,该怎么样栽赃到白鹏头上。” “奸|杀?你……阴险!”青茗咬牙怒斥,身子因疼痛和愤怒而颤抖。 “你一直以为老子是个粗人,是个只有蛮力、行事粗暴的大傻瓜,轻敌了,对不对?现在后悔不?”伍五叁得意地笑:“来吧!既然你是被白鹏奸|杀的,总得先奸一下才像样。” 话音未落,伍五叁按倒了重伤无力的青茗,伸手猛撕,绣工精美的细花长裙顿时四分五裂。 门外远远地有人禀报:“伍长老,血手帮的大军来了,已经将倚翠楼团团包围!” “呵呵,来得好,按计划行事。”伍五叁笑眯眯地回答,又低头瞧着青茗:“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你看到玄帝拿着一件女人小衣发愣,以为他有了新欢,一气之下离开他,跑到了湖州。其实那不是新欢,是旧爱,是他二十年前喜欢的女人留给他的东西,都快朽了,你居然看不出?” “旧爱……你骗人……”青茗目光有些呆滞。 “你都要死的人了,我还骗你做什么?”伍五叁在青茗的洁白身体上爱怜地抚摸:“唉!多美,多可惜……佳人难再得……”说着话,他还流出些泪水,神情悲伤。又将青茗修长笔直的一条腿抱入怀中,轻轻抚摸后扛在肩头,跪行两步,向前一挺。 “嗯……这感觉,真舒服!可叫我怎么舍得下你……”伍五叁眯着眼睛,身子缓缓进退,满脸陶醉表情:“我决定,此事一了,要将你切碎,炖烂,吃下去,这样咱们永远都在一起了。” ****** 中饭时间刚过,血手帮大军就将倚翠楼围了个水泄不通。人喊马嘶,一片喧嚣。附近居民都吓得收拾细软逃开,远远观望着。 倚翠楼与左右邻居院墙相连,也有大批帮众冲进去将居民和住户全部赶走,张弓搭箭封锁了倚翠楼的一切退路。 街道上是盔明甲亮的血手帮新军,按彭大年的训练布置了长短兵器配合的鸳鸯阵,对面的酒楼窗口,探出一排鸟铳指着倚翠楼,阵阵青烟缭绕,那是已经填药装弹点燃了火绳的霹雳队。 白鹏身边围绕着黑风队,还有护帮长老雷拳老人凌霄,但是香主只到了一个豹堂司徒烈。虎堂梁泰远在孝丰县,仓促间根本来不及赶到,龙堂的俞佰通来了也帮不上忙。关键的鹰堂姚谦却迟迟不至,这让白鹏非常愤怒。血手帮力量最强大的鹰堂,在这种关键战斗,竟无一人到场!司徒静去职,这些人就消极怠工! 黑风队和霹雳队也是司徒静嫡系,若非白鹏亲自下令集合,也不知会不会来。反正黑风队外勤统领黄一鸣就是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 无论如何,晴坂千代还在倚翠楼里受苦,白鹏不能再等。面向酒楼一挥手:“开火!” 二十支鸟铳顿时放出壮观的火焰与浓烟,伴随着惊天巨响,对面的倚翠楼二层临街一面碎木乱迸,窗户全被击破。 这一排枪不指望打中什么人,只是用来立威。 白鹏转向彭大年:“彭副使,所有队伍交给你统一指挥,不许任何人逃离倚翠楼!”叫“彭副使”而不是“彭总教习”,是因为彭大年的“团练副使”职衔更有带兵的合法性。 又对雷拳老人道:“凌长老,请你在外面压阵,防他们有高手突围。” 两人都抱拳应道:“是,帮主!” 倚翠楼中情况不明,千代被俘,还有许多青楼姑娘以及青茗都在里面,大军乱糟糟冲进去玉石俱焚肯定不行。白鹏原计划是与姚谦等鹰堂四大高手一起进去见机行事,外面的大军只做后盾。 姚谦四人武功卓绝不说,还各有擅长,白鹏与他们联手,有把握抗衡任何势力的顶尖高手。可惜,那四人效忠的对象根本不是白鹏,而是司徒静,又听说白鹏兵发倚翠楼只是为了一个女人,都编出种种理由拒不到场。 最后,白鹏手中噬魂圣枪在地上重重一顿:“伍五叁,我来会会你!” 他说完走到倚翠楼紧闭的大门前,抬腿就是一脚。轰鸣声中,厚木铜钉大门四分五裂。在纷纷扬扬的尘烟中,白鹏孤身一人,阔步走入黑漆漆的倚翠楼一层大厅。 第二百三十四章 纵是圈套也要闯 进入倚翠楼之前,白鹏就已开启探测之力,只是倚翠楼占地面积极大,他的探测之力只能笼罩临街那幢二层楼和里面红牌姑娘们居住的部分庭院。 看来伍五叁已有准备,临街高楼中根本就空无一人,里面的一些楼阁倒是非常热闹,隐藏着大批人马,手持刀枪,显然准备待命出击,白鹏根本瞧不上这些人,估计就是所谓的“玄字军”,上次梯山一战,丁四统带的“黄字军”数百人被他一人持圣枪屠杀殆尽:“玄字军”又能强到哪去? 虽然白鹏决心不到万不得已不再使用惑人心智的圣枪,但圣枪在手中,就给了他足够的信心,敢于孤身独闯倚翠楼。 也有一处楼阁里并非伏兵,而是一群女子搂在一起瑟瑟发抖,估计就是倚翠楼里那些接客的姑娘了,由于即将开战,被集中转移到了这座楼中。 看伍五叁如此准备周全的样子,白鹏心中隐约泛起一丝不安。但到这时根本没有回头路,只能硬着头皮前进,如果真的有什么圈套,大不了到时候转身就跑,反正手下上千人的大军就在外面围着。 随着白鹏的前进,探测之力覆盖的范围也在推移,就在触及青茗所居的含香阁时,二楼卧房中显出两个身形。面貌虽不十分清晰,但轮廓分明是一男一女。女子衣裳破碎,半侧身仰面而躺,男子将她一条腿扛在肩上,正在粗暴冲撞。 此时此景绝非正常男女之事,多半是伍五叁正在欺负千代。白鹏几乎暴怒得炸开,随着热血上涌,太阳穴“怦怦”狂跳,当即单手攥紧圣枪,骂着脏字朝含香阁飞奔而去。 但就在探测之力掠过那名男子的时刻,男子加紧猛冲几下,两手撑床,将下边抵紧了停住动作,片刻后身子一松,似乎是完了事。随后那人朝白鹏方向转过脸来,脸上隐约露出些冷笑。继而一阵古怪波动从他身上散出,将白鹏触须般延伸笼罩的探测之力扰得激荡紊乱,就如拨动琴弦一端,转瞬间那震动就沿着白鹏的探测之力逆流而上,冲入他的脑海。 白鹏耳中响起刺耳的尖啸,令他脚步踉跄,一阵晕眩,所有探测之力都消失得无影无踪,连自身内力都受了压制,难以运使外放。 那人一定是伍五叁!“六道魔君”名不虚传,距离如此遥远,就狠狠给白鹏吃了一记苦头。 但是无论伍五叁多厉害,千代还在他身下压着,白鹏绝不可能撤退,只有先凭圣枪之威救出人来,再去考虑后续之事。当即稳住身形,内力向圣枪中稍一灌注,顿时更强的力量伴着杀意喷薄而出,撑得白鹏几乎爆开。 “伍五叁!你出来!”白鹏怒吼着,向含香阁冲去。圣枪一出,玉石俱焚,他可不想误伤千代、青茗或者楼里的姑娘丫鬟,希望在空旷处与伍五叁决一死战。 然而伍五叁并没有出来,也没有旁人现身,白鹏一路畅通,直入含香阁。 冲进二楼大卧房那一刻,白鹏舞动圣枪护身,直接劈开门帘闯入,预备着应付种种突然袭击。结果屋里却是空空荡荡,没有伍五叁的踪迹,惟有那女子血迹斑斑躺在床上。 白鹏稍一楞,便不再多想,口中喊着“千代”,冲到床边,半路他就感觉不对,这女子身上残破的衣裳远比千代华丽,身体特征也不符。眼前女子竟然不是千代,白鹏也不知自己该失望还是宽慰,但仍然放下圣枪,坐到床边,将女子朝向里侧的头轻轻扳正。 “啊!青茗!是你!”白鹏失声惊呼,心中怦怦乱跳。 青茗两眼半睁,目光涣散,绝世的美丽容颜完全没了血色,白得吓人。两根折断手臂的骨头都穿出皮肉,殷红血迹溅满床铺。身上华服撕成片片缕缕,一对玉峰从破损处耸立而出,下半身则完全一丝不挂,双腿不雅地向两边撇开,中间刚刚被侵犯过的痕迹一目了然。 伸手一探,青茗呼吸和心跳都已停止,令白鹏又惊又痛。青茗曾是他日思夜想,在梦里都不敢有所亵渎的女神。虽然曾经因为被她戏弄而有所怨怼,再也不肯给她好脸色,但那也算“因爱生恨”。 直到先后遇见清霜和小怜,白鹏才知道,青茗的美貌并非天下无敌,尽管如此,她们也只是各有所长,谈不上谁比谁更美些。清霜美得清冷哀婉,如月下幽梦;小怜美得浓艳热烈,似天边彩霞。而青茗,就是一朵盛开的牡丹,丽而不骄,艳而不俗,典雅高贵无人可及。 “你怎么会这样了?”白鹏眼前朦胧,含泪将青茗翻到上边的小衣拉下来遮住前胸,就算不谈曾有的爱慕,单是看到这样的美女遭遇这样的残酷对待,也让他无法承受。 白鹏曾在这含香阁中被青茗挑逗着拥抱过一次,那时他还懵懵懂懂,自然也没占什么便宜。后来懂了男女之事,回想起青茗当时说过,为了报复负心人而要与他亲热,多少也会生出些幻想,只可惜后来一直无缘谋面。如今青茗衣不蔽体躺在这里,身上一切私密都在他眼前,白鹏却全然生不出邪念,这身体越美,就让他越痛心。 最后,白鹏忍不住俯身在青茗唇上一亲,算是最后的告别,便抹去泪水,提起圣枪准备离开。这屋里的景象令人起疑,好像有人故意布局,还是赶紧冲出去找到千代要紧。 然而刚走了两步,他又停住,只犹豫了一瞬间,就回到床边坐下,将青茗的身子扶起搂入怀中,一手贴后颈大椎,一手贴下腹丹田,真气一送一收,为她疗伤。刚才那一下亲吻,分明感觉青茗的唇还是热的,就这样放弃救治,白鹏无论如何不甘心。纵然眼前是个圈套,他也钻得心甘情愿,千代是要救,可他情窦初开时被青茗在心中刻下的印记,没有几个女人能够相比。 青茗的经脉已经寸寸断绝,显然是遭受了重手震击,所以虽然外观除了断臂之外并无伤痕,但人已经没了生机。白鹏仍不肯放弃,运用离梦神功独一无二的创造之力,为她接续断绝的经脉,努力令真气在她体内游走开来。 片刻之后,青茗还没有动静,房外却骚乱起来。许多密集脚步声沿楼梯而上,闯向卧室。 白鹏听那些脚步,武功都不很高,真气运使正在关键时刻,也顾不上搭理他们。 “哎呀!青茗姑娘啊!”老鸨子的尖利哭喊声响起。 白鹏努力凝神运功,同时低沉声音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们知道吗?” “我怎么知道!”老鸨子哭喊:“忽然白帮主就领兵围了倚翠楼,忽然白帮主凶巴巴直冲青茗姑娘房里,然后青茗就赤身露体死在你身下!白帮主,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白鹏冷笑:“我身下?你这样信口胡言,我就明白了,不是误会,是做局栽赃,对吧?你就继续演戏吧。”然后不再理她,继续救治青茗。 一个男子声音响起:“白帮主,此事如何解释?若没有个交代,就跟本捕头走一趟吧!” 白鹏再瞥他一眼,认识,是刘知府新任命的刘捕头。自从女飞贼一案庄捕头借酒浇愁办事不力之后,刘知府就找来一个新捕头,庄捕头心头郁闷越发嗜酒,被降职做了捕快班头。 白鹏一笑:“真巧,刘捕头恰好今日在此,恰好冲进来见证。你收了玄武会多少银子?” “你说什么玄武会?本捕头今日查案到了倚翠楼,忽然被你大兵围困!”刘捕头气势汹汹:“结果就亲眼见识了白帮主做的好事!这许多人证物证,你还能抵赖?”说着话,他上前几步,偏着身子向青茗两腿间张望。 白鹏连忙中断疗伤,伸手帮青茗捂住私|处,怒视刘捕头:“滚开!” 纵然青茗已死,身体也不能让这种猥琐人物看了去! 刘捕头退后两步,撇嘴笑道:“我看到了,红肿肿流着男子之物,必是片刻前刚遭你侵犯。你垂涎倚翠楼花魁青茗美色,求见不得,便仗势带兵登门,又**不从,杀人辱尸。直到此刻还将青茗姑娘一丝不挂的尸身抱在怀里,手摸她的私|处,大伙都亲眼所见,还有什么话说?” “她的确遭人侵犯,我会帮她报仇。”白鹏将青茗放平,拉被子盖住,起身拾起圣枪,向刘捕头走去:“但你如何证明,是我侵犯的?” 刘捕头将腰刀抽出一半,看看比白鹏的圣枪短了不少,便插回鞘中,一边随着白鹏的紧迫而后退,一边高喊:“如何证明?你们大伙今日谁看到有别人进过倚翠楼?” 他身后几名捕快和倚翠楼的几名下人都喊:“没有!今日除了青茗姑娘自己,只有白帮主进了含香阁!” 白鹏眼中杀机一闪,冷笑道:“凶手是伍五叁,你们这些口径一致的都是协从,我为青茗报仇,就从你们开始!绝不冤枉!” 说着话,白鹏手中圣枪横扫,红光绽放,自右侧起,数名倚翠楼下人拦腰而断。但就在这一霎那,中间的一名下人闪电般动作,身形如鬼如魅,脚步未动就已平平滑行丈许,出现在白鹏眼前,一手抓住枪杆,高声喝道:“他要灭口,你们速退!” 几名上下分家的倒霉蛋一时未死,都在地上翻滚嚎叫,还有的在满地脏腑间挥动双臂爬行求救,吓得另一侧刘捕头和老鸨等人魂飞天外。听了那人的话,都屁滚尿流逃出屋去,在门口争出路还发生一些扭打。 白鹏被人抓住圣枪枪杆还是头一回,就算强如“惊雷指”的丁四,在圣枪面前也毫无还手之力。这次虽有房里空间狭小难以发力的缘故,但对手的身法之快也是匪夷所思。 那人面目棱角分明,犹如刀刻。这时紧攥圣枪,细细打量一眼,有些吃惊:“狄非的圣枪,居然到了你手上?” “你就是伍五叁?”白鹏咬牙问道。 那人鄙夷地挑眉一笑:“你太瞧得起自己了,对付你还需‘六道魔君’伍长老亲自出手?在下玄武会斩仙堂,玄字军统领,玄将马未名!未名即是无名,无名小辈一个,专杀你这样一钱不值的渣滓!” 马未名其实很有名,如果“塞北四侠”姚谦等人在场,必会大吃一惊。玄字军主要活动在黄河沿岸,是玄武会对抗魔教的主力。马未名据称是传说中的绝顶高人“东海剑仙”门下,轻功与剑法冠绝武林,所以才能在玄武会爬到如此高的地位。当初丁四被阿修罗王神使“摩云圣枪”狄非杀得大败,还是马未名出手击退狄非,救了丁四一命。因此他对这杆圣枪极为熟悉。 白鹏倒是真的没听说过马未名,前一阵血手帮主要与魔教交战,司徒静为他做敌情报告也都盯着魔教,所以他连魔教有哪些高手,个性喜好乃至睡觉说不说梦话都知道,却对玄武会没什么了解。 “果然是个无名小辈。”白鹏笑道:“你的玄字军副将已经被我打尿了,你自己也准备好换洗裤子吧!” 话音未落,两人同时出招。“砰”地一声对击,白鹏弃了圣枪连退几步,低头弯腰,手按胸口,明显落在下风。 白鹏的原计划是一记“心震术”接一招“劈山式”,结果伍五叁此前那次尖啸攻击对他的意识压制仍然没有消解,心震术完全放不出去,对手没有按照他的预想陷入恍惚,而是闪电般一招击来,动作快到极点,白鹏再出招就显得有些猝不及防,发力不足,被震得后退。 然而,白鹏的伤情却是装出来的,弃了圣枪踉跄后退,既能消减对方冲击之力,也有意麻痹对方的局势判断。敌人招数虽快,力度不足,就如黔之驴踢老虎那一蹄子,反而让白鹏有了信心。现在只需要寻找一个偷袭的机会,让对手难以发挥身法速度的优势。 马未名果然将圣枪一抛,得意洋洋向前走来:“本将早就说过,杀你何需伍长老?乖乖束手就擒吧。伍长老干了你小老婆一整夜,本将却喜欢玩兔子,捉了你这小白脸,一定好好疼你。” 白鹏的声音假装虚弱:“青茗……也是伍五叁害的吗?” “别乱说,当然是你害的!不过,等拿下了你,伍长老倒是答应,将这美女尸身借给本将玩一晚上。”马未名猥琐地咧嘴而笑,走到白鹏身前,伸指就戳。 白鹏几乎怒得咬碎钢牙,见时机已到,弓着的身子猛然一弹,大须弥掌之“流云式”,两掌连环,虚实变幻,在强劲风声中淋漓尽致使了出来。 马未名惊呼一声,招架着疾退,然而白鹏的“大须弥掌”本身行云流水,又结合了“八方雷动”的掌意,就如同白鹏第一次对战雷拳老人的情形,马未名身法虽快,可一旦失去先机,就怎样都脱不出白鹏的掌控,且战且退,身形越来越滞涩,也来不及拔剑,每一次对掌都令他气血翻滚,经脉被离梦神功的“解构之力”渐渐侵入,到最后手足酸软,终于无可抵御,被白鹏一掌印在前胸,身子撞破墙壁,落入花厅之中。 白鹏赶了出去,却见马未名口中喷血,挣扎着站起,指着白鹏:“你!你阴险狡诈!” 白鹏笑道:“我说了,要把你屎打出来,快让你爹我瞧瞧,小裤裤脏了没?”说着向前猛冲。 马未名脸色一变,奋力跃起,撞碎窗户落到楼下的草地上,在地上滚了几滚,怎么都站不起来,伸手指向楼上,喘息道:“弟兄们,杀了他!” 四周乌央央的黑衣人围了上来,看身手都不亚于血手帮的黑风队,但人数多达数百。 白鹏心中苦笑:“我不想仗着人多胡乱围攻,结果被人家围攻。”不过圣枪在手他就不怕,黄字军已经被他一人用圣枪杀光了,大不了再杀光玄字军,反正已经彻底撕破脸,从此与玄武会势不两立。 此刻他心中最大的担忧,还是那个一直没露面的伍五叁。刚才若非偷袭,要击败马未名也非易事,玄武会高手之强超越了他的想象。如此说来,伍五叁一旦出手,他恐怕很难全身而退,到了尽快突围的时候了! 回屋取圣枪时,看到经过他全力救治仍未活转的青茗,白鹏忽然想起马未名要玩青茗尸首那句话,可不能将青茗留在这里任他们侮辱,于是来到床边思索片刻,决定将她裹一裹绑在自己背上突围。一来可以挽救她的尸身,二来说坦白些,也可以用她挡住身后暗箭。 在这之前,先得处理她过分活动的断臂。 白鹏撕了一条床单,先将青茗手臂中刺出皮肉的断骨折回原位对好,再紧紧扎住。 随后,处理另一条断臂时,忽听青茗微弱呻吟:“疼……” 第二百三十五章 血战玄字军 青茗的一声呻吟,让白鹏陷入狂喜,捧住她的脸呼喊:“青茗你还活着!” “白鹏……”青茗目光有些茫然,看了看白鹏,又向四周环视,片刻后忽然焦急起来,喘息着轻呼:“快走!是圈套!”下意识伸手推他,断臂一动:“啊”地呼痛。 白鹏面无表情:“是圈套又怎么样?把你丢下不管?”说着话紧走几步,挥掌将一把躺椅劈得稀碎,抓了几根竹片回来,用布条给青茗固定断臂。 青茗开口想说话,胸中却吸不进气,喉咙发出些嘶鸣,眼珠渐渐就往上翻。 白鹏连忙停了包扎,再度扶起青茗,帮她灌入真气。过了一阵,青茗缓了过来,低头看着自己衣不蔽体的身子流泪。 青茗自己的衣裙已经没法再穿,白鹏脱下自己外衣,当裙子一样给她围在腰间,衣袖做腰带系好。然后轻轻放她躺下,继续为她固定断臂,同时问道:“你不是玄武会的吗?伍五叁为什么这样对你?” 青茗轻声哭泣:“我是玄帝的女人,却被伍五叁用强糟蹋几个月,现在他要灭口,顺便嫁祸给你。” “你是玄帝的女人?”白鹏愣了愣,盯着青茗看了几眼,随后继续埋头包扎:“也难怪,你这样的绝世美人,武功又高得离谱,等闲男人哪能入你的眼?” 青茗苦涩一笑:“白鹏……你是不是喜欢我?” 白鹏沉默着处理好青茗的伤口,低声道:“我哪有资格。”又去捧起棉被,猛然一扯,被套和棉花就分了家。 青茗又咳了一些血出来,艰难地转过脸看向白鹏:“我心已属玄帝,又年长你十多岁,别多想了,你快走吧!” “你大我十多岁?”白鹏又一次停住动作,盯着青茗看了片刻,苦笑着摇摇头:“看相貌以为你刚二十。”说着话,托起青茗的身体,将拆下的被套垫到她身下。 “你干什么!”青茗经脉寸断,无力挣扎,只能任白鹏摆布,口中发出些微弱惊呼。 “救你。”白鹏心跳得厉害,房外超级强敌围困,怀中绝代佳人赤身,换成谁都会乱了分寸。但白鹏还是设法保持平静。将青茗仔细裹好,驮到背上,用床单搓成的绳索一道道地捆扎加固。 “不行,你带着我,走不掉!”青茗想用力喊,声音却依然微不可闻。 “大不了,一起死!”白鹏用力打好最后一个结,在青茗腿上拍了拍:“坚持住,回去了我继续给你疗伤!但我向外冲的时候,你得装死,别让他们知道你还活着!” “放下我,带着我这累赘,你怎么打仗!”青茗低声哭泣:“你斗不过伍五叁的,得活着出去,告诉玄帝,让他给我报仇。” “嗯。但你若死了,我怎么说得清?”白鹏随口答道,走到卧室窗前,向下一望,四周团团围着的玄字军人声鼎沸,乱七八糟的喊叫声此起彼伏,人员也忙着跑动调度,却并不攻进含香阁来。还有大队人马从阵营后方向北冲去,仿佛除了含香阁另外还有战场。 白鹏从卧室窗口露头不久就被发现,几十支羽箭带着锐利破空声瞬间而至。他连忙一退闪过,却发现有几支羽箭居然穿透墙壁,钉在了天花板的木梁上,这箭手的功力简直骇人听闻,而且还不止一人。更要命的是,白鹏还不能一走了之,此行最重要的目的是营救千代。时间不能拖延,必须快刀斩乱麻。 白鹏一边紧张思索,一边问青茗:“千代关在何处?” “东瀛女刺客?” “对!” “北边,石牢。原先是用来关我的……”青茗低声道:“你连她也要救吗?” “她是我老婆!”白鹏简单答道。悄悄从窗边探出半张脸观察敌情。 仍有大批玄字军的人马挥舞刀枪向北冲去,有人高喊:“石牢有敌袭!速去援助伍长老!” 白鹏感到很惊讶:“难道我的人马自作主张杀进来了?” “不是……”青茗咳了两声,艰难喘息道:“地牢方向,我听到,双方都是绝顶高手,你插不上手,趁机突围,快!” “哦!那一定泉台驿,我师傅来了!”白鹏心中一喜,当下不再犹豫,先到卧房门口,将那些一分为二的尸首一手提一截,回到窗边,先将一截从窗户向外抛去,顿时招来雨点般的乱箭,尸体尚在空中,就成了刺猬。 趁着敌人箭已射出,再次张弓搭箭还需要时间,白鹏用另外一截尸首当盾牌遮在身前,舞动圣枪一跃而出。 “哈!”站在队伍后方的“玄将”马未名一声朗笑:“敢挑战我玄字军,你这是自投罗网!” 随后他厉声下令:“玄字军听令!当心他圣枪罡风,盾牌队!偃月阵!近身战!” 玄字军训练有素,听到命令立即分流,弓箭手向后退去,手持盾牌的刀斧手排着队列从三个方向弧形环绕压来,步调整齐,忙而不乱。白鹏背靠含香阁的墙壁,一时倒有些赞赏他们,以前以为自己的黑风队非常厉害,其实山外有山,玄武会的“玄字军”同样一身黑衣,似乎战斗力更强。 望着迅速扑到眼前的敌军,白鹏前一刻还略带欣赏,后一刻为圣枪注入了内力,顿时整个人就被杀机填满,两眼泛红,怒吼一声:“杀!”圣枪自左而右,当作超级长剑反手横扫。真气激活的圣枪枪尖暗金色越来越明亮,终至放射耀眼金光,同时带起若有实质般的枪岚罡风,如巨大镰刀挥过麦穗,前排的玄字军连同手中盾牌齐齐拦腰切断,扬起一片血雾。 事发突然,这些玄字军不明究竟,还在保持冲锋,却由于上下分家迈不开脚步,立即向前倾倒,许多人上半身跌落在地时还一脸茫然,东张西望,片刻之后才陆续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后面的玄字军成员都溅了一脸血,被眼前的屠杀场景吓呆,双脚在血泊中打着滑刹住,一时不知所措。 正月的寒风将一些冷透了的鲜血液滴送到脸上,白鹏伸舌到嘴边一舔,脸上浮现怪异笑容。原本此刻是趁着敌军惊恐,向南突围的大好时机,可圣枪本名“魔枪龙魂”,显出了它的邪恶力量,白鹏被圣枪杀意控制着,身不由己,心中只剩了一个“杀”字。 他原先想得很清楚,要避开伍五叁和别的什么高手,先带青茗突围与自己手下会和,立于安全之地再指挥两军对决。如今却完全没了逃走的意图,唯恐对手不够强,对面哪个最厉害,他就要找哪个,杀气腾腾的双眼立刻就盯上了玄字军主将马未名。 马未名也愣了一愣,他曾见过魔教神使狄非用这杆圣枪大肆屠戮丁四的部下,但无论杀伤距离还是威力,都远远无法与此刻的白鹏相比。这湖州小帮派的帮主难道比阿修罗王座下第一神使还厉害不成?转念一想豁然开朗,白鹏若没有能耐击杀狄非,又怎会缴获那杆圣枪? 其实马未名已经全然想乱了,白鹏未必敌得过圣枪在手的狄非,杀狄非凭的是千代的鸟铳,一枪毙命:“神使大人”盖世武功无以施展,死得比窦娥还冤。但这圣枪在白鹏手中的威力却也远远不止他此刻所见,由于白鹏离梦神功与圣枪契合度极高,罡风杀伤距离和威力都堪比火器,偏又不需要装弹点火,只要真气不枯竭,随手就能发起攻击。只不过,遭遇了伍五叁以他探测之力为媒的那一记意识回击,白鹏不但暂时发不出探测之力和心震术,连真气运使也受了压制,所以手中圣枪威力比在梯山屠灭黄字军时差了很多。 见今日圣枪威力减弱,对方每个玄字军战士功力都强,又配合盾牌的阻碍,一次挥击只能击杀最前面的一排敌人,白鹏也不打算多跟小喽啰们纠缠,隔着上百号玄字军,通红的双眼盯着玄将马未名,抽动着嘴角狰狞一笑,随即厉声长啸,跨过满地尸骸,挺枪急冲,那气势就是四个字:“挡我者死”! 马未名到这时也清醒过来,高声断喝:“围上去!他是长枪,贴身围他!”说着话从怀中哆嗦着摸出一颗丹药塞入口中,很快,他被白鹏击伤后苍白的脸色就恢复了红润。这样紧急压制伤情的丹药,只会加重暗伤折损功力,但战局紧急也顾不得了。他不但要确保擒下白鹏,还打算亲自出手减少手下的伤亡,玄字军培养不易,折损一个他都心疼。 玄字军高度服从,又性情凶悍,听了马未名的命令,都压下心中恐惧,嚎叫着猛扑上来。由于白鹏向前冲出,原本的三面弧形包围,此刻变成了四面围攻。 白鹏没练过枪法,纯粹凭着自己对武学的理解和多年搏杀经验,双手持枪,每一次挥舞穿刺,都会炸开一蓬血雾。可他很难将四面全都照顾到,前进速度越来越慢,敌人冲得却快,终于被完全合围。不过青茗身为玄武会清风堂长老,玄字军战士对她还是尊重的,她的美貌也令会中上下人人倾慕,所以没人忍心对她的“尸身”砍上一刀,反而令青茗变作白鹏的盾牌,护住了他的后心,除了少数几人设法砍刺他小腿,后方其余敌人都只是咋咋呼呼地堵着他退路而已。 可白鹏前方和左右的敌人就没那么客气了,将“侮辱杀害江长老的凶手”白鹏恨到骨头里,一个个咬牙切齿来拼命。 白鹏也杀红了眼,圣枪在人群中运使不便,仍然右手持枪奋力搅动前进,令前方人仰马翻,还有伸手死抓枪杆不放的玄字军战士直接被甩上半空。与此同时,面对四下的围攻,白鹏劳燕身法施展出来,一边巧妙躲避如林刀剑,一边发出凌厉反击。左手一拳,左边那位盾碎人亡,右脚一踢,右边那位骨断筋折。白鹏浑身浴血,越战越勇,发招既快又狠,一出手至少一条人命。 人群太密时,围攻者的刀剑挥动也相互妨碍,大受限制,使不出太大力量,即使加入内力真气,也与白鹏功力相差太远,白鹏纵然“冰魄魔衣”尚未练成,体表抗击力已经飞升几个台阶,此刻偶尔砍中他几刀,居然只损衣裳不破皮,即使拿剑当匕首捅他,在劳燕身法和冰魄魔衣的共同作用下也会滑到一边不起作用。而白鹏一拳一掌挥来,却都是一个个实实在在的死刑判决。 马未名拔剑在手,混在人群中向白鹏迎来,高声下令:“别攻击了,只用盾牌,挤住他!” 玄字军战士听到命令,立刻还刀入鞘,都双手持盾低头,卯足力量向白鹏一拥而上,企图将他挤在中间再也不能动弹。 白鹏奋战许久,杀了数十人,内力消耗不少,反而令圣枪中传来的杀机消退,神智清明了一些,看周围玄字军至少还有二百,脚下血泊中还有将死未死的敌人来抓脚抱腿,局面已经越来越艰难。心知今日出门没看黄历,诸事不顺,若再恋战下去,力尽时刻便是死期。于是怒吼一声,纵身跃起,圣枪作势劈向南侧。 南边的玄字军见那恐怖圣枪迎面劈来,都本能地举盾护头,却恰好将盾牌码成了地板一样,又由于挤得很紧,整个队伍面积变得极小,白鹏哈哈一笑:“多谢!”脚踏盾牌地板,不费吹灰之力,两个起落就跃出人群,向倚翠楼大门方向跑去。 “胆小鬼!”马未名从人群中跃上半空,连盾牌都不踏,直接御风而行,飞跃整支玄字军,叫骂着追来,看神情气得发疯。他本以为终于找到正确策略,即将擒获白鹏时,白鹏这家伙看似杀红了眼,却忽然屁股一转,临阵脱逃了!那许多玄字军弟兄,居然都白死了! “哈哈,你不是胆小鬼,有本事就来追我!”白鹏向着临街的倚翠楼主楼冲去,只要穿越了楼下大厅,就回到了在外面待命的血手帮大军之中。 他不会像马未名那样脚不沾地在空中飞,轻功施展到极致时也需要不断落地借力,可就因为他那些狠狠地蹬踏,前进速度反而比那飘飘若仙、华而不实的马未名快了许多。由于他身后背着青茗的“尸身”,玄字军的弓箭手默默目视他远去,没一个放箭。 主楼大门已在不远处,眼看再有几个起落就成功脱困时,整个世界骤然间暗了下来,一座大山自长空压落,遮天蔽日,将白鹏彻底笼罩。 第二百三十六章 六道魔君的实力 有那么一瞬间,白鹏感觉一座大山自半空中向自己轰然压下,不由得两腿微微发软,呼吸与心跳一齐停顿。 然而这些只是错觉,从空中落下并非一座山,而是一个人。这人年近五旬,瘦巴巴貌不惊人,衣饰也毫不起眼。可他身上自有一种磅礴气势,压得白鹏透不过气来。 白鹏只看一眼就认出,当初隆昌镖局大血战之后,这人曾经神秘出现,随后与青茗一同消失,从此青茗再没有露过面。结合前后许多迹象一想,此人身份呼之欲出。 马未名追到不远处,停住了脚步,还剑入鞘,两手抱怀,微微冷笑注视着眼前场景。 “你就是伍五叁?”白鹏努力保持平静,紧握圣枪,蓄势待发。 伍五叁上下打量白鹏:“你小子,胆量不小,辱杀我玄武会江月长老,还想全身而退吗?” 白鹏暗想:“原来青茗本名江月。”口中冷哼一声:“杀她的凶手明明是你!就算你不找我,我也要将你这无耻之徒千刀万剐,为千代和青茗报仇!” “无耻?你也好意思跟我说无耻?”伍五叁面目略有些扭曲:“你勾搭我的女人小怜,我忍了几个月没跟你算账,如今还将魔爪伸向我们江长老!”他说着转向聚拢过来的玄字军高喊:“弟兄们,这样的混蛋,能不能放过?” “不能!”玄字军全体怒吼。他们刚被调来,自然是伍长老说什么?就信什么。知道真相的只有伍五叁几个心腹而已。 白鹏圣枪向前,内力灌注,枪尖金光再度灿烂起来,咬牙道:“别废话了伍五叁,你的‘灭天八式’,让我见识见识吧!” 伍五叁轻蔑一笑:“对付你,何需‘灭天八式’?” “随便你!”白鹏断喝一声,圣枪猛挥,枪岚罡风如同巨大的弧形利刃,瞬间斩向十丈开外的伍五叁,自他胸腹间一掠而过,又在他身后的门窗廊柱劈开一道巨大裂痕,碎木迸溅,烟尘弥漫。 伍五叁却负手而立,神色如常,身上别说伤势,连衣裳都没有破损。他目光盯着白鹏的圣枪枪尖端详了片刻:“这就是魔教那杆圣枪吗?有意思,有意思。可惜在你手上,力度太小,浪费了好东西!” 白鹏看了看主楼墙壁上那道刚劈出的深槽,恰在伍五叁正后方留下一段空白,说明斩向其身体的罡风之刃已被他不动声色地化于无形。 圣枪对伍五叁无效!这种事情还是第一次发生。白鹏敢于孤身闯进倚翠楼,依仗的就是这杆流传百年的圣枪。尽管之前小白提醒过,伍五叁号称“六道魔君”,使出“灭天八式”来能够“上斩玉帝,下诛阎罗”,有“人世间无敌手”之势,但白鹏从来不认为再厉害的高手能比自己强到哪去,魔教六大神将威震天下,不是照样被他杀了“水神”,收服了“冰神”? 眼前的事实却证明:“六道魔君”的实力与白鹏相比,一个在天,一个在地,这巨大差距远非一件宝物圣枪可以弥补的。 如果面前只是一般的敌人,白鹏可以立刻变脸,堆起笑容设法与他和解。但与伍五叁已经没有妥协余地。且不说伍五叁打算对白鹏如何,白鹏自从听马未名嬉皮笑脸说起千代被伍长老肆意摧残,整得彻夜哭喊,就已决心与这恶棍不能共存于世。 白鹏咬紧牙关:“罡风伤不了你,我不信枪尖也扎不穿你!”手中圣枪挽起枪花,怒吼一声向伍五叁猛冲而去。 “对付你,不需要灭天八式,灭虫八式足够!”伍五叁嘴角一丝狞笑:“第一式,拍苍蝇!”背在身后的左手向前一挥,袍袖陡然鼓胀,一推一抽,发出鞭子一般的脆响,空中一道明显波纹飞速扩散。即将冲到伍五叁面前的白鹏就如撞上一道硬墙,身子一震,向后弹了出去,跌倒在地。 最后一刻,白鹏仍然惦记着不能压坏背上的青茗,勉强拧身,脸朝下扑倒,圣枪也脱了手,胸腹间如遭巨槌重击,气血翻滚,喉咙里一阵阵发甜。 “嘿嘿……”伍五叁笑道:“你以为拿自己当诱饵吸引我的注意,趁机派人救走女刺客,算是什么锦囊妙计吗?救走一个被我干烂了的一钱不值女刺客,倒把你自己失陷在这里,高明!实在高明!” 听说千代已被救走,白鹏心里轻松了许多,脸上浮现一丝笑容,两手撑地艰难爬行几步,伸手去捡圣枪。 伍五叁又一声冷笑:“灭虫八式,第二式,踩蟑螂!”抬脚向地上一落,顿时天摇地动,地面上一道道蛛网般的裂纹以他为圆心向四周延伸。 “隆隆”的轰鸣中,白鹏就感到身下大地陡然一拱,凶狠撞击在他胸腹之间,整个人腾空而起,又重重摔落,即便有两成火候的冰魄魔衣护体,仍然受了不轻的内伤,鲜血从口中止不住地涌出。 白鹏努力运功调息,将胸口憋住的一口气喘匀,抓住圣枪当拐杖撑着,坚持站起,面向伍五叁,脸上露出些微笑,又抬衣袖抹去嘴角鲜血,由于大战玄字军时衣服早已浸透鲜血,这一擦反而令他半张脸都染成鲜红。 “你笑什么?死到临头假装镇静?”伍五叁满脸嘲弄。 白鹏一边不动声色地调匀内息,一边平静答道:“我是来救人的,救到了,就是我的胜利。至于我自己,呵,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伍五叁皱眉摇头:“典故不能乱用,我没打算杀你,怎么叫以死惧之?捉你这个凶犯去画押斩决,那是官府的事。我今天,只管羞辱你。”说着话,他狠狠啐了一口:“羞辱你这个不自量力的爬虫!占几个县城做土财主就当自己是人物了,坐在井里,不知天高地厚!” 正在这时,一阵脚步纷乱,许多血手帮的人马穿过主楼大厅,冲进庭院来,领头的是护帮长老凌霄,边跑边喊:“帮主,我来助你!” 自从达娃央金出走,费弘也被白鹏送回武夷派掌权,血手帮的长老只剩了雷拳老人凌霄,在鹰堂四大高手没来的情况之下,他是血手帮到场诸人中除了白鹏之外的第一高手。刚才伍五叁“踩蟑螂”那一式如此巨大的声响威势,让他感觉到倚翠楼中有超级高手存在,担心起帮主的安危。而统军的团练副使彭大年坚持“等帮主命令”,不肯擅自行动,他只得带了总舵大统领雷虎直属的几十名帮众乱哄哄冲了进来。 伍五叁听到动静,扭脸去看凌霄。而白鹏此刻已经缓过一口气来,见伍五叁分心,有机可乘,立即单手持枪向前疾速飞跃,将大须弥掌的“流云式”化入枪术之中,也带入了他“意”与“势”的玄妙领悟。这一击堪称白鹏习武生涯精华所聚,人枪合一,势不可挡。一招发出,天地变色,连玄字军方向都传来一片惊呼。 “嗯?”伍五叁猛回头,神色略带惊讶,他的“拍苍蝇”那一式已经无法阻挡如此强劲的一击,只得身形闪动,避开白鹏锋锐,口中吼道:“第三式,踢耗子!”袖风卷动,将圣枪攻势带偏数尺,与他擦肩而过,顺势提膝一撞,令白鹏升高数丈,在空中鲜血狂喷,翻翻滚滚摔向大门前的台阶。 凌霄见白鹏大有在台阶上一头磕死的架势,惊呼一声“帮主!”跃向空中双手接住,被凶猛来势撞得后仰坠落,连退几步才稳住身形,震得他脸色也有些发白。 白鹏呻吟一声,忍着全身碎裂般的疼痛,咬牙咒骂:“这个王!八!蛋!”他自然被伤得不轻,可他更愤怒的是,伍五叁的内力故意贯穿他身体,将青茗再度狠狠击中,似乎唯恐青茗不死,要灭口灭得干干净净。 伍五叁冷笑着走来:“这样都不死,也算顽强。可你都成了个血葫芦,还不肯跪下认输,与街头无赖有何区别?” “阁下是……”雷拳老人震惊于对方的武功,白鹏却从未告诉他倚翠楼实为玄武会据点,自然想不到伍五叁身上,故此一问。 “玄武会,我姓伍。” “啊!六道魔君!”雷拳老人目瞪口呆,但只愣了一愣,便将白鹏向身后帮众中间一抛:“我拦住他,你们带帮主撤!” 这一抛,却让白鹏直接摔在了地上。跟凌霄进来的数十名帮众都是总舵雷虎的部下,本来就不算什么精锐之师。等迎面看到杀气腾腾的玄字军,又见以往战无不胜的白帮主被人虐得血流满面,都吓破了胆,争着向同伴身后躲,一两个人这样做也还罢了,但所有人都想躲到别人身后,相互影响起来,士气顿时崩溃,这群人是乱糟糟进来,又立刻乱糟糟逃走了。 “哈哈哈,垃圾帮主,养出一群垃圾手下!”伍五叁大笑着越走越近。 凌霄无奈,再喊:“帮主你自己走,我拦住龟儿子!”刚冲上一步,就被白鹏死死拉住肩膀。 “听我命令!”白鹏声音虚弱,但是很坚定,圣枪枪尖在自己身上一划,布条绳索尽断,青茗从他背上软软滑落。白鹏伸手搀住,将她送到雷拳老人怀中,用力喊道:“带她回去!找一口好棺木妥为安葬!” “可是……帮主!你带她走!” “听命令!”白鹏皱眉:“此事重要,快点!”随后凑到凌霄耳边,极轻的声音叮嘱:“其实她没死,找最好的大夫,务必救活!” 凌霄愣了愣,白鹏却已向伍五叁迎去。那些帮众若没有逃跑,凌霄可以叫别人带青茗走,自己留下与帮主并肩作战,可如今没人可以做这件事了。他也只好将青茗横抱怀中,急转身向外跑去。 到了倚翠楼外,凌霄冲到彭大年面前,将青茗向他怀中一放:“快找人,送这女子到丽人堂,速找大夫救治!” 彭大年皱眉看着青茗:“果然很美,可是帮主兴师动众,就为这么个女人?” “废什么话!快点!”凌霄怒吼,又向沿街列阵的新军和黑风队一招手:“都跟老子冲进去,救帮主!” 第二百三十七章 谁是英雄 街上四十多人的黑风队、数百新军,还有更多的豹堂人马,听雷拳老人凌霄喊“跟老子冲进去救帮主”,却一动不动,眼光都向彭大年望去。因为白鹏已授权彭大年统一指挥外面的队伍,而豹堂香主司徒烈去了北边堵倚翠楼大院的后门。 “怎么回事?你们想造反吗?”凌霄怒吼。 彭大年淡然答道:“凌长老,你无权调动兵马。卑职也只能听帮主命令。” “帮主都快要送命了,你见死不救?”雷拳老人本来就暴躁,年轻时外号叫“雷拳疯子”的,这时急得跳脚,几乎要挥拳殴打彭大年。 彭大年先不紧不慢安排人送青茗去丽人堂,随后整一整甲胄,正一正头盔:“兵马如何调动,得听帮主的,我跟你进去见帮主。” 就在这时,倚翠楼里连番闷响,随后白鹏倒退着飞了出来,仰面摔倒在地上,口中喷出的鲜血在空中划出一道赤虹。 血手帮所有的人全部震惊,顿时“轰”地一声炸窝,有惊呼的,议论的,争吵的,一片喧闹。 彭大年也目瞪口呆,白鹏孤身闯进倚翠楼,他一点都不担心,凌霄喊他救人,他也不紧不慢,因为他根本没想到白帮主会被人打败。 血手帮的人早就习惯看帮主一次次地从胜利走向胜利,其中有些胜利的九死一生之处他们不了解,只知道这位帮主的武功高的出奇,无论多厉害的敌人,只要帮主出马,没有搞不定的。所以尽管帮主有时候冷酷些,对欺压百姓的部下制裁的凶狠些,近期还为了慈善工程拖欠他们薪饷,可众人对帮主还是敬而畏之,私下说起来,都认为帮主武功就算不是天下第一,也能排个榜眼探花之类。 今日听说帮主为了一个女人,暴怒之下兵围倚翠楼。大伙心中不以为然,遵命集合过来之后情绪也都很放松,其中新军是彭大年专门招来的乡民,纪律严明,人也朴实,但其余总舵和豹堂的帮众多为地痞出身,讨论起这个话题来就难免往猥琐处走,已经嘻嘻哈哈说了半天。 现在,帮主居然败了!又见一个中年人从大门里缓步而出,冷笑着走向白鹏,那简朴衣着怎么看都是青楼中的普通仆役。战无不胜的血手帮白帮主,争风吃醋来到倚翠楼,被一个仆役下人打得满脸开花扔了出来! 这一下,白鹏在帮众心目中,算是从天上的神座跌落下来,不但掉入凡间,还一头栽进了粪坑。 白鹏全身剧痛,经脉断得七七八八,真气已经无法运转,连骨架都处于崩塌边缘。看伍五叁走近,他努力想下令,让酒楼上埋伏的霹雳队放鸟铳,可嗓音嘶哑着,怎么都喊不出声。 凌霄和彭大年要冲过来扶白鹏,伍五叁对他们伸手一指:“别动!否则我立刻杀他!”两人果然就不敢再动。由于伍五叁已经接近了白鹏,彭大年也不敢叫霹雳队开火了,否则铅子一打一大片,不可能不误伤帮主。 伍五叁又走几步,在白鹏身边停下,低头看着他笑道:“我不杀你,只想当着你手下的面羞辱你,你以为自己是个人物,我偏要让所有人知道,你是个垃圾!” 说着话,伍五叁的脚踩在了白鹏脸上用力碾,鞋底的泥土都进了他口中。 雷拳老人凌霄投鼠忌器,不敢过来营救,只能破口大骂。“日你个先人,龟儿子伍五叁!你给老子住手!” 伍五叁也不看凌霄,只伸手向他一指:“你再骂一句,我就往你们帮主脸上撒泡尿!” 凌霄憋得脸通红,却果然不敢再吭声。 白鹏吃力地抬起手臂,一拳打在伍五叁的腿上,可他重伤无力,这一拳连挠痒的程度够不上。 伍五叁加力碾了几下,令白鹏口唇都肿了起来,才撤回脚,伸手指着白鹏鼻子笑:“小白脸变成猪头三,外加武功尽废,还有哪个瞎眼女子能瞧上你?以后老子隔三岔五都来让你肿一肿,直到官府捉你杀头为止!哈哈!” 白鹏向伍五叁狠狠啐了一口,从嘴里喷出来的,有唾液,有血,也有伍五叁鞋底之泥。 伍五叁笑得更开心了:“你生气啦?生气就好,你生气,老子才玩得开心。”又弯下腰细看白鹏表情,得意洋洋笑道:“顺便告诉你,你那个东瀛老婆不错。虽然不如江月美丽,但是俊俏可爱,还粉嫩嫩紧绷绷,让老子舒服一整夜,谢谢你送货上门!” 白鹏气得快要爆炸,奋力挣扎着,连滚带爬凑过去,抱住伍五叁的腿,张口就咬。伍五叁抬腿一挥,白鹏又飞出数丈,撞到街对面的拴马桩上。 一见两人分开,彭大年厉声高喊:“霹雳队,开火!” 酒楼窗口立即伸出十几支鸟铳枪口,喷出巨大火光,浓烟遮蔽了半条街道。可伍五叁身形一晃就不见了,半空中留下一串飘渺的大笑声。他原先所站的地面附近丈许方圆被鸟铳打得石子尘土乱飞。 几乎就在同时,倚翠楼临街主楼的二层,窗口中飞出密集的箭矢,向霹雳队所在的酒楼激射而至。好在霹雳队都从黑风队选材,本身也是高手,大多躲闪过去,只有少数人被浓烟遮挡了视线,不幸中箭,发出凄厉的惨叫。 街上新军中的盾牌手连忙举盾护住自己和同伴,还有四人组了盾牌墙跟着彭大年和凌霄前进,冲到倚翠楼正前方的危险区域,将白鹏抬起来撤到队伍后面。 “攻进倚翠楼!”白鹏拼尽全力高喊:“杀!鸡犬不留!” 他到此刻终于不再顾虑那些青楼姑娘的安危,决心派大军杀进去玉石俱焚了。 彭大年闻言高声下令:“豹堂所部,帮主有令,杀进倚翠楼,鸡犬不留!” 数百名豹堂帮众得令,挥刀舞枪,乱哄哄地从倚翠楼大门挤进去。 “爬墙啊笨蛋!这样怎能发挥人数优势?”白鹏忍不住低吼。 “没带梯子……”彭大年连忙解释。几百名豹堂帮众多少都练过武艺,却没几个会轻功的,倚翠楼院墙甚高,就算个别人有能力跳进去,哪敢孤身行动?连武功精湛的帮主都被人打成猪头了。 “真乱!司徒静不在,你们就不会打仗了吗?司徒烈在哪?”白鹏有些看不下去,感觉自己这一趟出兵,比半年前贺人杰率豹堂攻打隆昌镖局的场面还不堪。 “去北边,叫司徒烈过来!”彭大年向身边一名部属喊道。 没等那人出发,冲进倚翠楼的豹堂人马就鬼喊鬼叫地退了出来。 豹堂已经比凌霄起初所带的总舵雷虎所部精锐了一些,但与纵横天下的“玄字军”交手,简直比白鹏和伍五叁的差距还大,被人堵着门瞬间杀了十几个,又撵着屁股一追,立刻全军崩溃。逃出倚翠楼之后,也不顾彭大年和几位头领喝令阻止,都慌不择路地向远方狂奔,家住府城的赶紧回家,家在乡下的直扑城门。 他们这一溃退,还边跑边喊敌人强大,牵累得彭大年新军都有些动摇,阵型散乱下来,部分人情不自禁向后退。彭大年厉声下令镇定,做出挥刀杀人状,才让新军恢复了秩序。 随后彭大年低声对白鹏劝道:“帮主,退兵吧!敌方人数多武功强,咱们不是对手!” “放屁!敌人最多二百,咱们有上千!” “帮主!豹堂的几百人已经跑了,咱们没有人数优势了!敌人武功强,咱们黑风队只来了几十人,新军只练过战阵搏击,擅长空地上列队而斗,挤到那房子里跟人家武林高手混战,是送死啊!” “里面地方大,黑风队开道,冲进去杀!”白鹏满腹仇恨,坚持命令。 “对不起,帮主!”黑风队外勤统领黄一鸣挤过来发言!”让弟兄们送死的事情,请恕属下不能从命。你要帮规从事杀了我,也由得你。弟兄们!退!”黄一鸣也不管白鹏的反应,挥手下令退兵。 听到周围黑风队纷乱撤退的脚步声,白鹏明白,司徒静一走,自己对帮中最精锐部队全部失去掌控。心灰意冷中闭上眼,叹道:“随便你们吧。” ****** 回到丽人堂,白鹏问明青茗的所在,直接让人抬他到水月轩里青茗的养伤处。 青茗仰在床上,眼神无力地打量白鹏,嘴唇蠕动,轻声道:“终于把你盼来了。” 白鹏此刻的身体,走不动,也坐不住,便叫人将青茗向床里侧挪了挪,把自己放在外侧。闻讯而来的清霜见相公如此伤重,还没忘了要跟新来的美人睡一张床,既心疼又气恼,埋怨道:“相公,你受了伤,就该好好养着,怎么还要……”周围的随从和丫鬟也都面面相觑。 “别误会,我有重要的事,必须现在跟青茗姑娘商讨,既然都坐不起,只能躺着谈。”白鹏耐心解释。 小白听说帮主重伤归来,出于关心也赶到水月轩,刚看到青茗就“啊”地一声捂住嘴。 白鹏瞥她一眼:“何事惊慌?” 小白犹豫片刻,看青茗没什么反应,强笑道:“我看这位姐姐生得太美,所以吃惊。” 白鹏一笑:“我与青茗姑娘有要事商量,你们先回避。” 于是清霜招呼着大伙退出去,小桃之流认定白鹏居心不良,边走边撇着嘴回头看。 青茗一直盯着小白的背影,直到所有人走得一个不剩,才用微弱声音问道:“你喜欢小白吗?” “喜欢,很喜欢。”白鹏随口答道,继而一惊:“你怎么知道她叫小白?”看小白刚才惊讶的样子,显然自己回丽人堂之前她们没有见过面说过话。 “一对孪生姐妹花,头上有白珍珠发簪,自然是小白,插青玉簪的是小青。小白这姑娘的确很招人疼。”青茗微笑:“你身边的事,很少有我不知道的。玄武会清风堂归我掌管,专事谍报和暗杀。我被伍五叁拘禁,部下也被他调去用了,现在他耳目灵得很。你要记住,凡是不想让人知道的事,一定不能对旁人说,包括对最亲近的人,例如你老婆,例如小白,再喜欢,再信任,也不能说。” 青茗这一番话极为费力,说完就开始漫长地喘息。 白鹏点头:“我知道,你歇着,等我缓过一些元气,就给你调理!” “此事重要,你不能忘记!” “好了!我知道了!”白鹏不再说话,闭目行功。以离梦神功特有的创造之力,断些经脉不是问题,将来一旦练成“涅盘神躯”,哪怕断条腿都能生出新的来。伍五叁以为他已废了白鹏武功,其实大错特错。只不过,白鹏伤势的确不轻,一时很难恢复多少内力。 练了一阵,听旁边青茗的喘息声越来越艰难,白鹏连忙撑着坐起,将青茗上身扶到自己怀中,被单滑落,又露出她光溜溜散着新茶清香的身躯来。这时白鹏心情比在倚翠楼平静,难免就会生出邪念,只得拉起被单,将她妥帖裹好,这才一手贴腹,一手按颈,用真气为她调理经脉。 青茗靠在白鹏肩头,仰脸看着他:“白鹏……” “嗯?” “你是真正的英雄!” “我?”白鹏摇头苦笑:“被人打得像条死狗,很英雄?” 青茗得了白鹏调理,略恢复些元气,深深吸一口气,微笑道:“英雄,在人品,不在武功。你我非亲非故,你还是愿意为了救我豁出性命,你不是英雄,谁是?一个不会水的人,跳下河将落水小孩举回岸上,自己被冲走淹死了,你难道说,他不是英雄,是个傻子?” 白鹏默然片刻:“他就是个傻子。” “人不傻一点,没有舍己为人的心,就做不成英雄。像伍五叁,他武功弱些,就是个恶棍,强了,无非是个枭雄,他注定做不成英雄。”青茗仰望白鹏,眼光朦胧,分明透出几分情意。 白鹏顿时有些意乱情迷,恢复的些许内力原本就微弱,这时更无法继续,忍不住双手环抱了青茗:“我哪有那么伟大。如果你长得难看,或者是个男人,我才不会玩命。何况我……曾经喜欢你。” “曾经喜欢我?现在呢?现在不喜欢了吗?”青茗眼巴巴地望着他。 白鹏心乱如麻,将青茗搂得更紧,叹息一声:“现在也喜欢。” 青茗微笑着缓缓说道:“英雄多情,那很自然。可是你在杀猪岗、隆昌镖局、倚翠楼下,很多次仗义出手,可都不是为了女人。那时候你武功不如现在,更谈不上有什么势力,却也不畏惧任何强敌。白鹏啊!从那时候起,我就欣赏你,认定你会有不凡的前程。” 白鹏声音低沉下去:“可我终究是废物一个。” “别这么说。伍五叁那样的人物,天下有几个?打不过他,有什么丢人?”青茗努力将脸贴近白鹏耳边,轻声道:“给你讲一件玄帝绝不想旁人知道的事。他年少的时候,无父无母,被人欺负。他反抗,又被人打一顿,塞进茅坑,在他头上拉屎。” “后来呢?” “后来他决心再也不受人欺负,要做天下最强大的人,于是寻访名师,拼了命地苦练武功,又经过二十几年奋斗,最终成了江湖上人人敬畏的‘玄帝’。” “那些欺负他的人呢?被他塞进茅坑没有?” “没有。”青茗笑了:“他赏了那些人黄金百两。因为没有他们那泡屎,玄帝就不会成为玄帝。” “好像韩信胯下之辱的故事。”白鹏凝视远方,若有所思。 “韩信太遥远,我给你讲的事情,离你很近。你为什么就不能把伍五叁当作那泡屎,让自己成为玄帝?玄帝十七岁的时候,哪有你厉害?” 白鹏沉思良久,微微点头,心灰意冷的胸中,又有一团火焰重新燃烧起来。 过了一会,白鹏低头看着青茗:“你说……”话刚出口就感觉不对,青茗脸色惨白,嘴唇也没了血色,呼吸已经弱不可闻。 “青茗!你挺住!”他连忙恢复最初的姿势,继续为她灌入真气。 可惜,重伤的白鹏能拿出的存货实在很少,转眼就难以为继。 青茗呻吟着深深吸口气,勉强一笑:“辛苦你了,放我躺下吧。” 白鹏放青茗平躺,拉棉被盖上,泪眼朦胧看着她。此刻的青茗。虽然虚弱憔悴,没有了以往的艳丽华贵,却另有一种令人心痛的凄美。 青茗努力保持着笑容:“白鹏,你的内功奇特,对我伤势有用。可惜,你也伤重,我没法等你了,没时间了。我答应,来生,我会跟你……” “别胡说!你再坚持一会,我恢复恢复!” “白鹏!”青茗眼神有些涣散,还努力望向白鹏:“没时间了,抓紧,趁我还活着,要了我……” 第二百三十八章 帮主发疯了 “你说什么?”白鹏瞪大了双眼。他不是没听懂青茗在说什么?只是不敢相信。 青茗闭上眼睛,苍白的脸上漾起些无奈的笑容:“这么羞人的言语,非要我再说一遍吗?”静了一阵,她又睁开眼,望着白鹏:“趁着我,还有一口气,要了我……” “可是……你说……你的心……”白鹏依然不敢相信,猜测青茗是不是由于伤重,神智有些迷糊了。 “在倚翠楼,我说,我心属玄帝。可是?我……”青茗又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声音越来越弱,白鹏连忙再将刚积聚的一点点内力为她灌注进去,对于重续经脉毫无帮助,只能让她稍微恢复些元气。 “谢谢。”青茗呼吸平稳了一些,凝望白鹏:“我当时那么说,是为了让你快走。” 白鹏心中感动,不知该如何回应,在青茗头发上轻轻抚摸:“青茗……“ 青茗神情认真,缓缓说道:“离开玄帝,或许出于误会,可我已经不打算再回去。玄帝看重伍五叁超过我,那是他最重要的打手……他要做天下霸主,心中只有大业。而你,真心疼爱你的女人,你有点傻,性子可爱,是个可爱的弟弟,也是热血的英雄。” 青茗说到白鹏有点傻,脸上微笑起来:“我对玄帝,是全心崇拜,对你,是真心喜爱,早就开始了,今天,你这样拼命救我,我才决心说出来……” “早就开始了?你是说……你也一直暗恋我?”白鹏心中怦怦狂跳。 “暗恋……”青茗的笑容有些扭捏起来:“恋,又不敢说,自然就是暗恋。我怕,我年纪大你许多,而且,我有过男人……万一说出来,你嫌弃我,不要我,我反而伤心。不如留个盼头,偷偷地想。” 青茗说完,喘息一阵,又笑着问白鹏:“既然你也喜欢我,为什么不早说?” 白鹏泪眼朦胧俯身下去,离近了端详那张无法用言词形容的美丽面孔,在她脸颊轻轻抚摸:“你这么美,像仙子一样,我那时候一事无成,哪敢奢望什么……” “现在好了,说清了……”青茗勉强一笑,呼吸又有些困难起来:“不多说了,抓紧时间,亲亲我……” “你可不能死。”白鹏泪水夺眶而出,凑到青茗失去血色的唇上亲吻。 青茗无力做什么配合,只张开了嘴。白鹏看她要借助嘴巴呼吸,也不敢堵得严实,只将舌头小心翼翼探进去,在她舌尖上轻轻拨动。能与自己暗恋过的绝代佳人有如此的亲密,已经让白鹏激动得浑身都在抖。 片刻之后,白鹏停了亲吻,在青茗头发上轻轻抚摸:“现在,咱们算夫妻了。” 青茗微微摇头:“夫妻……还不算……快进来……” 白鹏略一犹豫,掀棉被钻了进去,避开她竹片固定的断臂,依偎着她躺好:“我进来了。” 青茗皱眉苦笑:“你还像上次一样傻!叫你进来,不懂吗?” “我不是不懂,可你伤重,总得等你身子好了。” 青茗闭上双眼:“没力气跟你闲扯了,什么都别做,留一个遗憾,至死不能弥补。” “至死不能弥补的遗憾”,这几个字着实狠狠击打在白鹏心口。 他擦了擦泪:“完跪起身子,拉开棉被,在青茗不着寸缕的身体上轻轻抚摸着后退,最后将青茗双腿抱入臂弯,向两边缓缓分开。 青茗的身上没有什么特别夸张招摇的,但每一处高低胖瘦都是恰到好处,是一种没有瑕疵的完美。肌肤之光洁也堪比少女,完全看不出已经年过三十。 白鹏欣赏着美景,既幸福,又难过,最后才将视线移到花丛之中,那里杂草稀疏,花瓣艳丽眼目,自然忍不住就要伸手轻抚。 青茗轻叹一声:“时间不多,来吧。” “嗯。”白鹏一边担忧地望着青茗神色,一边向前挺身,刚刚轻叩门户,青茗就闭上双眼,嘴角向上弯起,一副终于心愿得偿的神情。 白鹏得了鼓励,一咬牙,完完整整送进去,被那温软家园紧紧环绕着呵护,激动得他浑身颤抖。而青茗已经笑得繁花似锦,眼睛再度睁开,甜蜜蜜望着白鹏,用力喘息一阵,声音微弱而又深情地喊了一声:“老公……” “老婆……”白鹏却在流泪。 “舒服吗?”青茗轻声问道。 “舒服!”白鹏略带些抽泣,他抵达了尽头,却不敢再有进退,唯恐青茗受累。 “抱……抱抱我…….”青茗的声音已经很微弱。 白鹏伏下身体,却将自己重量都落在两根胳膊,唯恐压到青茗。 青茗微微一笑,轻声道:“你真是体贴,没关系,压着吧!我就要你压。抱紧我。” 白鹏原本撑着身体在青茗胸口轻吻,听到这话,完全伏在了她柔软的身子上,两臂绕到她身下抱紧,吻住她的唇,仍然在不影响她呼吸的前提下,小心地品着她口中滋味。青茗体香虽淡,却无所不在,连口水都带着新茶清香。 青茗探舌迎上来触了触,又陷入艰难的喘息中。她闭了双眼,皱眉理顺了呼吸,轻声道:“动啊!你怎么不动。” “那样,你身子受不了。” 青茗眉头皱得更紧:“求你了,让我在快活的时候,死。” 白鹏的泪水一颗颗滴在青茗脸上,开始进进退退,窄巷中渐渐变得湿滑。 青茗的呼吸很快就急促起来,额头冒出细碎汗珠,说话声断断续续:“老公,你别哭,要快活,我就很快活。与真心疼爱我的,男人,这一生,就这一次,我快活……” 最后,青茗拼尽全力又喊一声“快活!”狠狠吸了一口气,两腿蹬直,头向后仰去,身子绷紧了片刻,再放松时,头向旁边一偏,脸上维持着一丝笑容,眼神却没了光彩,胸口不再起伏,连峰巅处被亲吻后娇艳耸立的花苞,也迅速枯萎下去。 白鹏“呜呜”地哭泣,将青茗死死抱住,口中连声“老婆,老婆”地念叨,尽管温暖家园渐渐地不再温暖,还是加大了力量坚持进退,将这一次真正夫妻之事做到善始善终。 在她变凉了的身子里释放完毕,白鹏并不起身,伸手合拢了青茗的双眼,也不许丫鬟进来伺候,就伏在青茗的尸首上,搂紧了,脸贴着她的胸口,从中午直到黄昏。 当初那次伴小果尸首而眠,他整夜都在小果耳边说话,而今日却是从头沉默到底。 沉默不是发愣,白鹏各种思绪一直纷至沓来。想来想去,归根结底,他随波逐流的人生第一次有了明确的目标---杀死伍五叁! 要杀死伍五叁,先要有真正强大的武功,以往凭计谋凭宝物击败了很多顶尖高手,那都是投机取巧,如今对伍五叁的惨败,终于让白鹏明白了真实力量的重要。圣枪被伍五叁夺了去,没关系,正好白鹏已决心从此不再凭借外物,无论圣枪、陷阱还是鸟铳。 红日西斜时,白鹏终于凑在青茗耳边说了一句话:“老婆,你说得对,伍五叁就是那泡屎,会激励我变成新一代的玄帝!不过,我可不会像玄帝对那几个坏小子,还赏黄金百两。等我强大了,直接让伍五叁变成一泡真正的屎!” 随后,白鹏挣扎着起身,叫下人去找最好的棺材,就在水月轩的厅里布置灵堂,让青茗在这里停尸七日。另外吩咐石匠刻碑:“爱妻青茗”四个字一定要大。 ****** 倚翠楼之战以血手帮大败撤兵告终,玄武会却不肯善罢甘休,后续攻势接踵而至。 先是玄字军围攻宜兴县,要给玄武会庇护的铁竹帮恢复势力范围。鹰堂代香主姚谦在倚翠楼之战时找借口推脱不肯参战,但玄武会攻打宜兴却触动鹰堂的利益,令他火冒三丈,急调数县大军去宜兴支援,把黑风队也带走了大半,只给白鹏的丽人堂留下十个黑风队员防守。 白鹏败给伍五叁,还只怪自己学艺不精,愿意隐忍着等到自己够强时再报仇。可是倚翠楼一战中部下们的不合作是最令他痛心的。整场战斗中,只有雷拳老人凌霄一人全力支持他,其余人多多少少都在消极怠工,轻重程度不同罢了。 其中以实力最强的鹰堂不出一人一马最为可恨,白鹏本打算叫来姚谦,跟他好好理论理论,再将黑风队外勤统领黄一鸣撤职下牢,以儆效尤。可既然姚谦要出去打仗,打的还是玄武会,也就由他去了。连黄一鸣也先不动了,让他带队参战。 只是姚谦请求调动彭大年的新军助战时,白鹏坚定否决:“我打仗你鹰堂不来,你打仗倒要动用我的总舵人马?想得也太美了,没门!” ****** 姚谦那头还没什么战报传回来,这边官府衙役又上了门。 刘捕头带队,号称“白鹏奸|杀倚翠楼花魁青茗姑娘证据确凿”,要带他回去过堂。 白鹏有心出去一掌拍死刘捕头,却被小涛拦住,说刘捕头终究是公门中人,杀了可就是大事。最后白鹏只得让手下人回复“帮主不在”。 随后白鹏自己拖着重伤虚弱的身子,也不敢乘自己的专用马车“紫竹居”,找了一辆小马车坐着赶到府衙,带着五百两银子做见面礼,私下向知府说明前因后果。 刘知府与白鹏交情不一般,正常情况下,别说白帮主根本没杀人,就算真的奸|杀了什么女子,也要设法帮他遮掩的。 只是这次有些特殊,刘知府对自己那个远房侄儿刘捕头也很头痛,说此人江湖上朋友多,找他来是想办事破案能得力些,没想到这小子根本不听招呼,估计早与玄武会有勾结,甚至就是玄武会的人。青茗姑娘原籍京城,所以这案子已经被玄武会直接递状纸到了刑部。除了奸|杀之事,还给白鹏扣了“假借团练之名,聚众拥兵意图谋反”的天大罪名。京里已经下了文,要刘知府立即缉拿人犯押送京城候审。所以刘知府也是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最后他建议白鹏,索性找个地方躲一躲风头,同时私下去打点和解才是。 白鹏看刘知府说得坦诚,也是无计可施,便不顾刘知府的推辞,将五百两银子硬留给他,同时请他转告刘捕头一句良言相劝: “你若是真好汉,就该去抓真凶。若将自己绑上玄武会的贼船,当心我捉你全家老少,当着你的面扒皮抽筋!” ****** 这些日子,白鹏减少了与妻妾们的纠缠,多数时候都把自己关在水月轩青茗那间房,一边运功疗伤,一边苦苦修炼。对于“冰魄魔衣”和“鸿蒙之气”,他一直感觉大有相关,可一点点偶然的灵感总是难以捉摸,只能耐心去悟。 转眼青茗停尸七天期满,该下葬了,白鹏却含泪叫人打开棺木,他要再看看青茗。 左右都劝,说青茗那样美丽的姑娘,死了七天再看,怕是要坏了她留在帮主心中的美好记忆。白鹏却一力坚持,大伙只得将榫头严丝合缝的棺木重新撬开。 这一看不要紧,所有人的惊呆了。 死去整整七天的青茗,除了脸色苍白,整个人就跟睡熟了一样,甚至棺木中还充斥着她特有的清香,绝无半点不好的气味。其实当初青茗死时没有像常人死后一样失禁,身上干干净净,就已经是很奇异的事情。 白鹏愣了许久,伸手就将青茗从棺中打横抱出,发现她手脚自然下垂晃荡,头也偏过来靠着他肩膀,竟是完全没有僵硬! 白鹏见状,忽然笑了起来:“青茗只是睡了,没死!”便抱着她走出充作灵堂的水月轩大厅,回到青茗那间屋,将她放回那张床上,盖了被子。 众人见青茗的模样反常,而帮主将死人带回房中继续当老婆的行为更反常,都惊得不知所措,也不知该拿那间灵堂还有那口棺木怎么办。 接下来的几天,很多人都认定帮主疯了。因为他再也不去跟另外那一妻二妾亲近,每天只停留在水月轩那间房,守着不僵不腐的死尸老婆青茗,嘴里也嘀嘀咕咕地,时而“鸿蒙之气”,时而“开天辟地”,听不懂在说什么。丫鬟谁都不敢进去伺候,既怕死尸也怕疯子,小桃胆小更不敢,还是清霜和小涛每天来送饭,设法宽慰白鹏几句,希望能将他从疯癫状态中拉回来。 不过白鹏面对清霜与小涛时要多正常有多正常,其实他本来就没疯。那些嘀嘀咕咕,都是他忍不住念叨着分析冰魄魔衣的机理,通过它在陈默风身上的表现,推断它应该更多来自四周的鸿蒙之气,而不是仅依赖自身的内力,否则不会那样既强大得离谱,又极为持久。 除了这些思考和嘀咕,白鹏也会偶尔对青茗说两句话,当她还活着一样。 青茗的存在,就是白鹏最强的练功动力。看到青茗,就会提醒他一刻也不能放松,必须尽快强大,不杀伍五叁,他寝食难安! 当然,白鹏也有真正疯狂的时候。 偶尔,他练功累了,最主要是思索那些玄妙问题让头脑过于疲乏时,也会小睡一觉。那时就会脱去青茗的衣裳,搂住她依旧软绵绵香喷喷的身子,躺在被窝里,像正常夫妻一样,说几句悄悄话,亲一亲。实在忍不住时,也会再做一做夫妻该做的事,只有这时,青茗身子里的干涩冰凉,才会提醒白鹏,她不是睡了,而是死了,也会令白鹏忍不住再哭一次。 到了正月二十九,那天白鹏正走出水月轩上房,仰头望着天空白云,思索“鸿蒙之气”实质上应该是什么东西,忽听远处丫鬟惊叫,随后小樱从水月轩西屋出来,也望着白鹏背后尖声高喊。 白鹏一愣,刚转身就看房顶银光耀眼,随后一道闪亮亮的人影破空而去,渐渐升上云端,最后灿烂一闪,没了踪迹。人影只有明亮的轮廓,看不出面目,但能辨别长裙飘飘,正是青茗的服装式样! “青茗!”白鹏高声呼喊着冲回屋里,只见床上空空荡荡,不但青茗不见了,连被子都已叠得整整齐齐。 “青茗……”白鹏又一次流泪,这次他是真的失去青茗了。但这泪水中也有喜悦,青茗终究没有随着棺木入土而朽,她是羽化成仙了!也许有朝一日,青茗会身穿五彩霓裳,驾乘七色祥云,再度出现在他的面前。 白鹏经过对宇宙真谛的感悟,已经开始相信世间可以有仙有鬼,凡人能够成神。只是万万料不到,有朝一日,青茗果然出现在他面前时,她穿的衣裳,和她座驾,是此刻的白鹏想破头也想像不到的。 ****** 青茗的事立刻轰动了整个丽人堂,亲眼目睹整个过程的两名丫鬟成了众人追捧的热点,大伙都想听听“青茗夫人升仙”的壮观场景。 白鹏则恢复了心境的平和,回到秋水阁,住进清霜的卧房,公文也懒得批阅了,都叫小白去处理,自己继续每日苦练。而冰魄魔衣的功夫,也在这个大喜大悲的时刻取得巨大突破,他已经能够初步凝聚起真气护罩,让小涛捡石头打来,都是尚未触及衣角,就被远远弹开。 不过,这样既平静又紧张的修炼日子没过多久,二月初三,玄武会最凶狠的后招出手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 你也敢造反? 二月初三的早上,白鹏照例捧着汤药和补品伺候卧床的清霜。 由于清霜非常担心相公的奇怪言行,忧虑过度又染了风寒,病倒在床上,咳嗽不停,身上滚烫,烧得昏迷过去。 这把白鹏吓坏了。清霜是与青茗并列的绝世美人,可那仅仅指的是相貌,武功差距是十万八千里还要乘以十万八千。青茗只要不遇上伍五叁那样的超级高手,不会有任何危险,而清霜根本不会武功,比寻常女子还要纤弱,身子由于当年的小产又虚得厉害,说不定一场风寒就要香消玉殒。 清霜不但美,还温婉体贴,对白鹏好到不能再好,白鹏自然也对她疼爱有加,情深义重。只是最近痛心青茗之死,又沉迷于修炼,对清霜有些忽视了。等到清霜病危,白鹏才惊得一身冷汗,惟恐在失去青茗之后又没了清霜,连忙请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补品,还亲自上阵用真气给她调息,彻夜守着她用毛巾蘸水冷敷,这才令清霜逐渐好转起来。 此刻清霜吃完了白鹏亲手喂的参汤,微笑望着他:“相公这两天实在辛苦,妾身已经好多了,你去忙大事吧。” 白鹏摇摇头:“我得陪着你。”坐到床边拥住清霜,再次输入真气调理,口中嘀咕:“你可不能再这么吓我了。如果你有个好歹,我发誓,什么江湖大业恩怨情仇,我全不管了,陪你一起死去!” “相公又乱说话!”清霜嗔道:“你是大英雄,怎能给妾身这条贱命殉葬。”她话是这么说,可脸上洋溢着幸福甜蜜的笑容。 白鹏在她额头轻吻:“我这是真心话,对我来说,你这条命,可比我自己的贵重。” 清霜轻叹一声:“相公,你爱清霜,是清霜的福分。可……妾身无德无能,看你天天焦虑,却帮不上你。妾身再求你一次,把司徒静请回来,我让位,给她做正室。你俩情意之深,妾身看得出,她又那样能干……” 白鹏沉默片刻,低声道:“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 两口子正在窃窃私语,忽听外面一阵大乱,除了斥骂喧闹,隐约还有刀剑相击之声。白鹏心中一凛:“难道玄武会打进来了?”连忙喊丫鬟搀扶夫人去密室暂避,自己冲到门外雨廊,一跃下楼。 迎面一个黑风队员气喘吁吁迎来,大喊:“帮帮帮主!造反了!虎堂造反了!” “怎么是虎堂!”造反的发起者,比造反本身更令白鹏吃惊。自从司徒静离去,姚谦又阴阳怪气,他就一直防备着鹰堂,鹰堂也的确有令江山变色的实力,可虎堂?虎堂固然遭受了白鹏多次的冷酷处分,还失去两县地盘,但以他们那点实力能蹦多高?何况新任香主梁泰感激白鹏破格提拔,表现恭顺,事事配合。 丽人堂中锣声震天,各楼阁女眷早已练熟,听到锣响,立即就近藏入地下密室。里面食物饮水都有储备,躲一段时间不成问题。 园中普通守卫一百人,黑风队原有三十人,被姚谦调走二十人去宜兴,只剩十人,此刻都弃了各处楼阁的防卫,奔向秋水阁前。距离大门太近的部分守卫撞上了冲进来的叛乱者,来不及躲避,都抱头一蹲,众寡悬殊之下,没有一个敢反抗的。 看到沿着湖北侧带队杀来的敌方首领,白鹏忽然明白了为何反叛的是虎堂。因为那人竟是潘长风!他当初一时手软,只驱逐了潘长风,令其永世不可踏足湖州。结果这家伙还是悄然重返,联络了老部下举起反旗,而梁泰多半已经遭遇不测。 白鹏叫来一名黑风队员,低声道:“你翻墙出去,找总舵彭大年,叫他带新军来围剿叛逆。” “是!”黑风队员抱拳领命,施展轻功,转眼间消失在秋水阁后。 剩下九名黑风队员,各持刀枪站在前列,五十多名普通守卫在他们后边,与其说是保护帮主、列队迎战,倒不如说是给吓得躲到黑风队身后。不过他们能来,已经比另一半被俘和逃走的强多了。 白鹏对这些普通守卫本来就没报指望,不过对面虎堂的人马也强不到哪去,所以他心中没有丝毫慌乱,坦然分开众守卫,走到前边。 黑风队几人忠于职守,还是走上几步,将白鹏围在中间。放在以往可能不会这样,如今“白帮主武功被废”已经传遍湖州城,他们担心帮主被人暗箭所伤。 绕过小湖,距离秋水阁百十来步,潘长风扬手阻止了队伍的前进,对着白鹏哈哈大笑:“白帮主,别来无恙?” 白鹏也笑:“世道变了,公鸡下蛋,蛤蟆上天,潘先生你也敢带头冲锋了!恭喜恭喜!” “嘿嘿!白帮主讥讽得在理,鄙人胆小,一向不敢冲锋。”潘长风也不生气,满脸笑容:“可是?听说白帮主招惹玄武会伍长老,闹得武功全失,这种落水狗,却是我老潘最爱打的。” “哼!”白鹏冷笑:“说这么多废话,你敢不敢再往前走二十步?” “不敢不敢。”潘长风连连摇手:“万一你武功又恢复了怎么办?幸好,我还带着高手助阵!”潘长风眼光向身边一个黑衣人望去:“我给白帮主引见引见,玄武会,玄字军参将,邵庭竹,江湖人称‘冷面判官’!” 那黑衣人看起来果然神色冷峻,向白鹏射来一道饱含杀机的目光。 白鹏点点头:“我明白了,是玄武会背地里组织的这次叛乱,对吧?” “是啊!白帮主还是这样英明睿智,老潘佩服!”潘长风竖起大拇指:“如果不是玄武会支持,凭老潘一人可聚不起虎豹龙三堂这么多兄弟,来,大伙都让白帮主瞧瞧!” 随着潘长风的招呼,几名豹堂的统领也走到前面。 白鹏恍然大悟,司徒烈说过,手下颇有几名老资格统领不服他的快速提升,这应该就是那几位了。也怪不得掌管着湖州城的豹堂没能对叛乱发出预警和拦截。只是不知道司徒烈如今安危如何? 潘长风继续招呼:“俞香主呢?快过来,事情都做了,还害什么羞!” 说话声中,俞佰通低着头挤出人群,不敢抬眼看白鹏。 这一下白鹏真的愤怒了,指着俞佰通怒斥:“俞佰通!我在杀猪岗救你性命不说,这些日子也没亏待你吧?你贪污几千两银子,我都没有处罚你,你……你也敢造反?是他们逼你上贼船吗?” 潘长风插话道:“帮主,你误会了!俞香主没有加入我们的叛乱!” 白鹏听了,略感安慰,却听潘长风继续说道:“是我们加入了他的叛乱,根本就是俞香主一手策划,还去杭州叫了我老潘过来!豹堂也是他联络的,玄武会的人马也是他找来的,事成之后,他做帮主,我老潘还是虎堂香主而已!” 白鹏听了,气得浑身发抖,瞪着俞佰通:“他说的是真的吗?” 俞佰通沉默一阵,抬头答道:“俞某只想太太平平做生意,只能怪帮主硬要跟玄武会为敌,实在对不住了,帮主!” 白鹏完全明白了,当初对俞佰通投靠玄武会的怀疑居然一点都不错,自己还是太轻信,太顾念旧情,特别是对小白的迷恋,完全干扰了自己对俞佰通的判断。最后,还因为俞佰通的挑拨,跟司徒静闹翻,斩断了自己最得力的臂膀! 想到这里,白鹏一拳砸在自己脑门,咬着牙低头懊悔。 这时,先前派出的黑风队员折返回来,低声报告:“帮主,丽人堂外面被围了,好几百人!” “以你的武功,突不出去吗?只要找到彭大年……” “帮主!突出去没用啊!包围丽人堂的,就是彭大年!他说,不会放任何人离开丽人堂!” “彭大年也反了?”白鹏顿时全身冰凉,不明白自己一手提拔的彭大年为什么会背叛。 黑风队员不敢再回答什么?默默退后几步。 再抬头时,白鹏眼中含泪。他原本并不惊慌。虽然手中没了圣枪,也不怀疑自己可以将潘长风的人马打得落花流水。可是俞佰通和彭大年的造反,令他心中刺痛,一片赤诚换来阴谋背叛,人心居然如此凉薄。白鹏几乎想要就此认输离开,他们谁爱做帮主谁做去。 再转念一想,就算引退,也要先杀了这些忘恩负义之辈再说! 对面已经先忍不住了,玄武会的“冷面判官”邵庭竹发话:“你们还啰嗦什么?快动手!” “是,是。”俞佰通还是一贯的卑躬屈膝样子,转向潘长风道:“潘香主,看你的了。” 潘长风嘿嘿一笑:“白帮主,你当初不杀老潘,老潘也承你的情,现在请你自断一臂,速速离去,永不许返回湖州。当初你不让我带走家产,你的家产自然也不能让你带走,还有你那些美若天仙的老婆,都留下,给我和俞香主几人分一分!” 豹堂几个参与反叛的统领听到最后一句,都笑了起来,相互窃窃私语,似乎已经在讨论美女的分配方案。 白鹏冷笑:“想要我的手臂,自己来取,不敢吗?”说着话,他开始缓缓向前走去。由于双方只相隔百步,白鹏随便一走,距离就迅速拉近。 潘长风情不自禁退了两步,脸上笑容渐渐消失:“这有恃无恐的样子,不会真的恢复了武功吧?那我只好出杀招了!带史小涛!” 队伍一阵骚动,几名血手帮众押着五花大绑的史小涛穿过人群走到前面。 “你!卑鄙!”白鹏急怒攻心,几乎吐血。这几日清霜病重,他都守在清霜床边,忽略了小涛。只知道小涛一直忙着四处查账,分析几个堂口的生意走势。看来,就是她今日去工作的时候,被突然发动的叛党捉来做了人质。 潘长风笑道:“咱们混江湖的,不卑鄙一点怎么行?白帮主,要手臂,还是老婆,快做决定。” 小涛忽然高喊:“帮主!别管我!杀光叛贼!我为你死,死得其所!”停了停又喊:“我决定跟着你闯江湖,就是想做一个不平凡的人,今日舍生取义,我史小涛青史留名!”说到这里,她声音已经变调,哭了起来,身子也在发抖,显然说不怕死,却着实有些怕。 白鹏看着她,眼中含泪,脸上却浮现温柔笑容:“香香,别怕,我来救你。”说着话,大踏步向前走去。 “冷面判官”邵庭竹一晃身,到了小涛面前,手中短剑向她颈前一横:“白鹏,原地站住,自断一臂,我数到三。一……二……” 白鹏并不停步,脸色阴沉,身上杀气越来越盛,脚步所过之处,地上青砖绽开道道裂痕,连身边附近的枯叶都无风而起,旋转着落向远方。 潘长风小声嘀咕:“不得了,不得了……”连连后退。 邵庭竹刚数到“三”,手中短剑向小涛咽喉割去,两名豹堂统领连忙伸剑格档,替小涛求情:“邵大人饶命!”其实小涛能言善道,态度亲和,还广施恩惠,加上容貌秀美,如今在帮中受爱戴程度已经远超白鹏,豹堂这些人哪舍得真杀史小涛。 不过,豹堂这两人的举动已是多余,因为白鹏出招了。 相距尚有几十步,白鹏一跺脚,大地随之一颤,隐隐波动在土中飞速前进,瞬间到了邵庭竹脚下,青砖地陡然一弹,震动波也尽数经双腿传入他胸腹,只听“冷面判官”惨叫一声,手足乱舞,飞上丈许空中,随后重重落地,摔得四仰八叉,血箭一股股地从口中飙出。 “这……这不是……伍长老的功夫嘛……”邵庭竹挣扎着呻吟,很快就再也说不出话来,因为他的五脏六腑都已震得稀碎。倚翠楼之战,他也在场,曾经目睹伍五叁用出“踩蟑螂”这一式,没想到当时中招的白鹏,才隔了不到半个月,居然也会了这样玄妙的功夫。 其实通过感悟天地,对鸿蒙之气掌握度飞速提高的白鹏,所学会的何止这样一招!邵庭竹至死都没看到,他企图用来杀小涛的那把短剑已经只剩了剑柄,刚才剑刃瞬间笼上一层不显眼的白霜,随即碎落一地。 白鹏继续面带杀气向前行走,而血手帮中人看到帮主远远地一跺脚,就杀了江湖闻名的“冷面判官”,非但没有失去武功,反而显示了以往从没见过的绝世神通,都完全吓傻,过去对帮主的敬畏顿时重回心中,一个个不由自主向四方退避,在白鹏周围留下几丈方圆的空地。 白鹏向聚在小涛身边的两名豹堂统领瞪了一眼,那两人迅速从目瞪口呆状态惊醒,连滚带爬地逃向人群之中。 到了小涛面前,白鹏将她绑绳一扯,尽数化作飞灰,随后在她脸蛋轻轻一抚,笑道:“香香,我绝不会让你死的,我死了你也不能死!” 小涛流泪而笑:“我就知道,臭臭老公是大英雄,天下无敌!” 白鹏将小涛打横抱起,在她脸上亲了亲,转身走向秋水阁:“天下无敌,我还做不到。可是?我保证,谁要伤我的香香,我跟谁拼命!” 小涛嘻嘻地笑,轻声道:“我现在特别想一件事……” “什么事?” “我想,威风凛凛的英雄老公,就这样抱着我,直接进屋,把我放在床上,然后……嘻嘻”小涛脸色红了起来:“那样,不知道有多快活。可惜,我知道不可能,还有那么多叛党要对付。” “没事,我才懒得搭理那些叛党,就给他们留点时间,让他们自己想想,何去何从。”白鹏笑道:“我现在的想法,跟你一样。香香,我忙着修炼,咱们都十几天没亲热了。” “哼!你还好意思说!”小涛撅嘴徉怒着撒娇。 白鹏立刻低头,在她撅起的唇上一亲。 两边阵营数百名帮众都傻了眼,默不作声看着夫妻俩风光旖旎地慢悠悠走向秋水阁。 最后还是潘长风先清醒过来,趁着白鹏没走远,高声吼道:“上啊!大伙齐上,几百人还杀不了他一个吗?冲!” 虎堂与豹堂的这些人马再度显出了欺软怕硬的本质,面面相觑,谁都不肯先冲上去送死。 “弓箭!弓箭手呢!”潘长风抽出腰刀:“不从命者,杀!” 潘长风的一些虎堂老部下纷纷拔刀吼叫,却不是自己冲杀,而是威逼那数百名帮众上阵。 终于有几十名弓箭手跑到阵前,抽箭搭弦,双手哆哆嗦嗦地拉开弓,向着帮主的背影瞄准。 白鹏听到动静,叹了口气,对小涛说道:“我没法陪你回去了,看来,他们还是选择了死。”说完话,将小涛向黑风队方向一抛。 小涛惊叫声中,被黑风队员稳稳接住。 “送夫人去密室暂避!”白鹏说完,回身望着叛乱者:“你们想好了,一条道走到黑?陪着潘长风一起死,让父母妻儿给你们哭丧?” 弓箭手们立刻都垂下了手中弓箭,也低下了头。 就在这时,四周忽然响起巨大的呐喊声,远远地,可以看到丽人堂的围墙上搭下许多木梯,众多新军手持兵器喊杀着冲来。 东侧更是响起一阵密集的箭矢破空声,大批叛乱的帮众惨叫着中箭倒地。随即马蹄声响,上百黑风队疾驰而来,手中寒光闪动,自叛党队列旁掠过,顿时迸溅出一团团红光。 十名黑风队就让数百叛党不敢轻举妄动,如今上百黑风队现身,顷刻间击垮了他们的士气,几乎所有人都抱头蹲下,哭喊饶命。 而彭大年的新军通过梯子四面进入丽人堂,也是里三层外三层地将叛党包围。个别武功高的虎堂统领想突围,都被新军几人一组,长短兵器并肩配合出招,令他们无从施展武艺就被杀死。 黑风队骑兵冲过叛党,纷纷圈马站定。惟有一人,继续向白鹏冲来。正是一身黑风队制服的司徒静! 离得近了,司徒静飞身下马,落在白鹏面前,在他肩上捶了一拳:“看你!我才离开几天,你就搞得众叛亲离!” 白鹏脸上在笑,眼中却流出泪来,轻呼一声:“静儿”。这一声喊得饱含深情。 司徒静听了他温柔到极点的声音,眼中也闪现一些泪光,轻轻扑入白鹏怀中:“想我了吧?” “想!”白鹏用力点头。 “哼,就是要让你知道,你离不开我!”司徒静坏笑道。 “你怎么知道他们要叛乱?”白鹏有些疑惑。其实叛乱已经被他一人击溃,但司徒静来救,还是让他感动。只不过,司徒静是怎么知道的呢?若是早已掌握情报,为何不提前阻止? 司徒静轻蔑一笑:“这些傻蛋,做什么事情能瞒过我?偏要让他们成功举事,我就可以将有异心的家伙一网打尽。他们还捏造玄武会攻打宜兴的消息,跟我玩‘调虎离山’,我正好将计就计,给他们这个机会!” “静儿厉害!”白鹏咧嘴笑笑:“走,咱们去书房详谈。” “呸!你的书房太凶险,我再也不去了!”司徒静红着脸啐道,随即转身:“先去处置叛徒!” 第二百四十章 陈桥兵变 司徒静纵身跃回马鞍,拨转马头,在黑风队簇拥下来到叛军面前。这点距离完全可以走路,她骑着马,是刻意给众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姚谦等四大高手也都带着鹰堂人马包围了叛军,这时向着司徒静齐齐单腿跪下,高呼“司徒香主”。那声音听起来既崇敬,又爱戴。 司徒静点了点头,伸手指着潘长风等人,开始历数他们的罪恶,厉声斥责。潘长风和部下们明白大势已去,都跪倒在地,脸色灰白。 白鹏偶然一回头,发现小白和小青没有躲进密室,都站在秋水阁门口张望,于是迎到小白面前,严肃地盯着她看。 小白向地上一跪,轻声哭泣:“没想到,俞香主会造反。小白经常替他说好话,如今没脸再伺候帮主,请帮主赐死,但请饶过小青,她什么都没说过。” 白鹏叹了口气,将小白扶起来拥入怀中,凑近端详她梨花带雨的面孔:“你说实话,事先知不知道俞香主要叛?” “不知道!”小白哭着拼命摇头“我在丽人堂,与他根本没有联系!” 白鹏微笑:“那你还怕什么?此事一了,我就办酒席娶你。” 小白愣住了,呆呆望着白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原本以为俞香主这一叛,自己势必受牵连,就算不被处死,也会被赶走,就算不赶走,至少也会疏远,再没资格做帮主的贴身丫鬟。哪想到结局竟是升格做夫人! “怎么?不愿意呀?”白鹏笑问。 “愿意!当然愿意!”小白跳了几跳,擦着泪,笑了起来,踮起脚在白鹏脸上一亲,拉住他手臂摇晃:“那你也不许找新丫鬟,还是我和小青在书房伺候你!” “为什么?” “因为……”小白搂着白鹏脖子,凑到他耳边:“每个丫鬟都变成你夫人,不许再有新人进来,我是最后一个!” “呵呵,好,你愿意用夫人的身份做丫鬟的事,也由得你。至于小青……”白鹏斜眼瞟小青,小青连忙低头。 “再说吧。”白鹏轻轻推开小白,转身离开秋水阁,向叛军走去。 这时已经有黑风队的人将潘长风、俞佰通和几名虎堂、豹堂的统领押到最前面跪倒。白鹏尚未来得及发话,就听司徒静喝道:“斩!” 黑风队手起刀落,人头纷纷落地。潘长风还跃起扑向司徒静,企图挟制了她寻条生路,却听“幻鹰”姚谦一声断喝:“幻羽刃”凭空而现,从潘长风颈边掠过,鲜血顿时喷得漫天飞扬,潘长风死尸栽倒在司徒静马前。 参与叛乱的几百帮众,靠外侧的已经被疾驰而过的黑风队随手砍了几十个,剩下的都往人群里挤,哆哆嗦嗦跪着哭泣求饶。 白鹏也不好责怪司徒静自作主张杀人,以前有几次司徒静建议斩草除根,他犹豫着不杀,最后都酿成了祸端,包括潘长风在内。 “静儿,怎么杀得那么快?我还想问几句。”白鹏笑着走到司徒静身边。 “前因后果很清楚了,无需再问。”司徒静说完,扭头向秋水阁看了一眼,抬手向小白和小青一指:“还有那两个,俞佰通送来的卧底,拿下处死!” 秋水阁门口的十名黑风队员听到命令,立刻动手,将小白姐妹手臂一抓,翻到背后,推下台阶,按她们跪倒,两女顿时望着白鹏哭喊起来。 白鹏怒吼一声:“住手!” 随即瞪着司徒静:“你什么意思!小白她们与叛乱无关!” 突如其来的事端令丽人堂中陷入肃静,各路人马都一声不吭。 司徒静端坐马鞍,偏着头看了看白鹏:“我告诉过你的事,一件件都验证了,哪件有错?小白姐妹来历不明,根本就不是俞佰通从河南买来的孤儿,你不信,可以去抓俞佰通的家人来问。” “那也不能证明小白就是卧底。顶多算是俞佰通送我美女行贿,你杀了俞佰通就好,杀小白做什么?难道俞佰通行贿送我银子,你也要把银子夺去扔到河里?” “帮主!”司徒静厉声道:“她们连来历都是假的,跟你说的话还能有一句真的?你何时才能英明果断,像个真正的一帮之主?你除了武功高强,还有什么值得大伙追随的!” “帮主的武功也已经废了。”黑风队的黄一鸣忽然插嘴。他们都是后来冲进丽人堂,并未见到白鹏发威杀邵庭竹,仍以为他的武功已无法恢复。 司徒静对黄一鸣斥道:“闭嘴!”又转头向押着小白姐妹的黑风队员下令:“动手!” 两名黑风队员从鞘中抽出刀来,向侧后方一举,就准备手起刀落砍下小白姐妹的人头。小青低头抽泣,小白则是撕心裂肺地哭喊。 白鹏怒吼一声:“谁敢!”大步走向秋水阁。两名黑风队员身子一颤,向后退去,他们可是一直在场,知道帮主武功不但恢复,而且更胜从前的。 小白和小青从地上一跃而起,扑入救星怀中呜呜哭泣。小青一向矜持,拿捏着主仆分寸,对白鹏比较疏离,这还是头一回主动投怀送抱。 “别怕,有我呢。”白鹏笑着一左一右搂住两个娇小身躯,在小白脸上一亲,又到小青脸上一亲,小青这次也没躲闪,不但接受了亲脸,还将嘴移过来与白鹏的唇一碰。白鹏猝不及防,愣了一愣,随后懊悔那一下亲得过于马虎,笑着向小青的樱唇追去,但她这次红着脸低头躲避,不肯了。 司徒静脸色阴沉,冷冷说道:“帮主,你已经搞到众叛亲离,还不吸取教训!” 白鹏被小青百般躲闪,一直没能亲到她的嘴,只得呵呵笑着抬头,脸色随即变得冰冷:“司徒静,你能回来,我很高兴。可你这个架势,是要向我示威呢?是啊!血手帮的精锐人马都在你手里,因为我信任你。如今,莫非你羽翼丰满,也有异心了?” 司徒静沉吟不语,黑风队黄一鸣再次插嘴喊道:“就算司徒香主叛了又怎样!也不看看江山是谁给你打的,叛乱是谁给你平的!”说着抽出剑来狠狠砍在身边长廊的立柱上。 司徒静身形一闪,从马上飞落黄一鸣面前,一巴掌抽得他跌倒在地:“大逆不道!来人!押到总舵地牢关起来!” 黄一鸣武功很高,可是司徒静动手,他不敢反抗。旁边有黑风队员过来擒住黄一鸣,给他上绑绳。尽管如此,他还在坚持高喊: “司徒香主,你就算杀了我,我也要说!你才应该做帮主!兄弟们都愿意跟着你。白帮主待人苛刻,不辨忠奸,司徒香主何必对他忠心耿耿!你就算不叛,只需离开血手帮,另组帮派,凡是有能耐的兄弟,都会去投奔你,给血手帮留个空架子!” “住嘴!你胡说什么!”司徒静跺脚尖声大喊,都带了哭腔:“你们快点!快押他走!” 白鹏一直冷眼旁观,这时笑了笑,高声赞道:“这一出‘陈桥兵变,黄袍加身’演得不错,接下来该谁上场了?” 白鹏书读得不算多,但“陈桥兵变”的故事是知道的。当初北周节度使赵匡胤奉命出师抵御契丹,兵至陈桥,被部下山呼“万岁”:“强迫”披上黄袍拥立为皇帝。其实连契丹入寇的消息都是假的,一切都出于赵匡胤的安排,事到临头让部下们做戏,他自己还假意推辞不肯。 司徒静听到“陈桥兵变”,猛然转头看着白鹏,嘴唇动了动,没说出什么?两行眼泪滚滚而下。 “幻鹰”姚谦咳嗽一声,走上几步,拱了拱手:“帮主,属下来说一句公道话。司徒香主对你的忠心,你不该怀疑。平时鹰堂商议什么事情,司徒香主处处都在为帮主考虑,大伙有目共睹。” 白鹏听了,也有些惭愧,看向司徒静的眼光带上几分温柔。 姚谦继续道:“但是帮主年轻,缺乏历练,的确许多地方做得不对,做首领最怕的是近小人而远君子。以前帮主亲近俞佰通而怀疑司徒香主,如今忠奸自然分明。可帮主又为了袒护两个来历不明的丫鬟,与司徒香主翻脸……” “她们不是丫鬟。”白鹏将小白姐妹那两个一尺六的小细腰搂在臂弯中紧了紧:“她们是我老婆!” “什么!”司徒静惊呼:“什么时候娶的?我怎么不知道?” “刚才......”白鹏低头看了看小白,又看看小青:“刚才宣布娶小白,现在我宣布,小青也娶了!”小青闻言,脸色通红,转向了一侧,不敢再看白鹏。 司徒静低头向湖边大石一坐,两手蒙着脸,不再说话。 姚谦瞥了司徒静一眼,叹了口气:“帮主,司徒香主与你的关系,大伙都知道。你这样,太伤她的心。” 白鹏望着司徒静,默默无语。他与自己最深爱的这个女子,总是不断发生冲突争吵,不知何时才能恢复最初的那种甜蜜日子。 姚谦提高了音量,继续说道:“帮主,属下有一个建议。既然你武功被废,总要想办法解决,不如好好闭关一段时间,将血手帮交给司徒香主,一切事务任她处理。等帮主闭关结束时,诸事必已回归正轨。” 这个建议如果早几天提出,白鹏肯定欣然同意,那时他一头扎进“鸿蒙之气”潜心修炼,连公文都交给小白处理了。如果能交给司徒静,自然比对小白放心一万倍。 可是此刻面对“陈桥兵变”,白鹏只能冷笑:“你的意思,还是让她做帮主啰?”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代理,请司徒香主代理......” 司徒静却从石头上一跃而起:“代理个屁!今日到此为止,俘虏押到总舵等帮主发落,大伙各回各家,该干嘛干嘛去!我走了,以后你们谁都别来找我!” 鹰堂、黑风队乃至彭大年的新军:“轰”地一声炸窝,涌到司徒静身边围住,大喊“司徒香主不能走”。喊着喊着,不知有谁改口“司徒帮主”,到最后已是全体高喊“司徒帮主”。 白鹏瞧着姚谦等人也都在喊“司徒帮主”,只有彭大年一直没吭声,于是高声问道:“彭大年,提拔你的是我,不是司徒静。你是打算跟着白帮主呢?还是司徒帮主?” 所有喊声都平息下去,人人都盯着彭大年,特别是新军,一向只认彭大年为首的。 彭大年低头沉默一阵,叹了口气:“我愿意跟着白帮主......但是……我希望白帮主可以休息一阵……” 白鹏轻声一笑:“好!”两手在小白和小青的肩上拍了拍:“走,咱们去收拾行李。” 第二百四十一章 毅然决裂 白鹏心痛如绞,脸上却笑得极为欢畅,叫小白和小青去帮忙收拾行李,当先朝秋水阁中走去,小白姐妹却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叫我的老婆们都出来,赶紧收拾行李跟我搬家!”白鹏回头对门口的几名黑风队员下令,便笑呵呵地走进楼中,沿梯子上了二楼。 不过进入清霜的房间时,他终于忍不住,向床边一坐,掩面而泣。 无论谁叛乱,他都可以坦然应对,就算伍五叁亲自杀来丽人堂,他也会挺身迎战,自信不会像上次那样惨败。 可是眼下上演“陈桥兵变”的不仅是自己最信任的部下,也是最心爱的女人。他早就知道司徒静野心勃勃,可他相信静儿的野心都用在增强血手帮,扩大血手帮的地盘,辅佐他一起争霸天下。无论如何也没有料到,司徒静竟会来将他取而代之。 那些人都不知道白鹏武功已经恢复,所以喊“司徒帮主”喊得带劲,可白鹏这次真正心灰意冷,也懒得用什么武功,更不会对司徒静动手。 “司徒帮主”喊得那样齐整,显然事先有安排,白鹏不愿意多想司徒静的阴险,只哭了片刻,就猛然抹一把脸,拿出包裹布,将自己最重要的一些物品收拾起来。包括花花所赠,后来他送给小果,小果临终前让鬼仙子带回来的布老虎。还有苏柳绣的鸳鸯戏水中衣,以及小桃的落红手帕,总之件件都与女人有关。 正收拾着,司徒静快步闯进屋来,将包裹从白鹏手中抢走摔到一边,抱紧了白鹏哭喊:“你干什么!你想去哪!” 白鹏两手下垂,不肯触碰司徒静,冷冷望着她:“司徒帮主不让我走,是不是想赶尽杀绝,斩草除根?” 司徒静脸贴在白鹏胸口哭泣:“我知道你要误会,可这件事真的不是我安排的!我是心机重,爱使手段,可是绝不会对你用这种卑鄙手段!若是我有抢你帮主位子的想法,天打雷劈!” 白鹏看静儿说得诚恳,心有些软了,两手抬起来扶着她肩膀,声音低沉:“误会不误会,结局也一样,所有的部下一齐高喊‘司徒帮主’,我终究没脸再干下去,司徒帮主能放我一条生路,我就感激不尽了。” 司徒静含泪而笑,伸手捧了白鹏的脸:“你就一直是小孩脾气,别跟我赌气,哪都不许去。以后你还是我的帮主,我的男人!我嫁给你,做你老婆,好不好?” 白鹏的心一点点融化,双臂将司徒静紧紧拥入怀中:“你怎么忽然想通了?以前你说只许我娶你一个,别的女人都要撵出门的。” 司徒静咬着嘴唇,凑到白鹏耳边轻声道:“我已经快两个月没来月事了。” 白鹏这次仍然没懂司徒静的意思,愣愣地看着她。 司徒静靠在白鹏肩头,身子轻轻摇晃:“所以我得让步了,你就留着清霜、小桃和小涛吧!让她们做妾,我做正室,好不好?” “小白和小青呢?” “她们真的是奸细,已经知道咱们太多机密,必须得杀!” 白鹏沉默不语。 “你有一妻三妾还不满足吗?清霜貌美体贴,小桃机灵乖巧,小涛给你管账,我能帮你出谋划策、东征西讨,你还缺什么?” 白鹏长叹一声:“那许多‘司徒帮主’都喊过了,我没脸继续做帮主了。” “你傻!他们只是看你对我不公,所以抱打不平而已。如果我做了你正室夫人,咱们夫妻一体,谁还敢对我老公不利?谁敢不听你的命令?” “借老婆之威发号施令,这也算狐假虎威吧?”白鹏双手又从司徒静身上放了下来,后退两步,挣脱她的怀抱,微微一笑:“我明白了,你这一番运筹帷幄,不是来逼宫,是来逼婚的。” 司徒静苦笑:“随便你怎么想,我已经做了这么多让步,清霜也说过愿意让位给我,以后家里的事还是她做主,我会尊重她。至于小白小青,如果你舍不得杀,就把她们关进地牢,好不好?” 白鹏面色冷峻,长久凝视司徒静,直看得她预感不妙,神色忐忑,这才缓缓答道:“我不接受胁迫。而且,经过今日之事,我已经对你完全失去了信任,你好自为之吧!司徒帮主。希望血手帮在你手里兴旺发达。” 说完,白鹏从地上捡起包裹,继续收拾个人物品。 司徒静气得在白鹏身上狠捶一拳:“部下对你不满,能怨我吗?我又没挑拨,还不是怪你自己桩桩件件做出的事!” 随后司徒静唠唠叨叨将以前批判过的事情一一列举,忠奸不辨,刻薄寡恩,胡乱决策,痴迷女色,如今为个女人轻启战端,搞得武功也废了,还被官府缉拿……一番话将白鹏骂得狗血淋头,一无是处,简直就是一个废物白痴,司徒静这样优秀的女人愿意嫁他,他居然还能拒绝。 司徒静假如一直苦苦哀求,或许还有的谈。可是在白鹏自尊心受损的当口说这些,只加深了他的怒火。收拾完东西,望着司徒静冷冷答道:“你真是很奇怪,对我这样一个白痴废物苦苦纠缠,究竟图的什么?”说完转身出门。 屋里司徒静痛哭:“你就是白痴!就是废物!可是我喜欢你,我没办法!” 听到司徒静这句话,白鹏提着包裹,在门口停顿片刻,还是毅然离去。 下楼后见到病体未愈的清霜,在小涛和丫鬟搀扶下慌慌张张赶来,小桃也从门外冲了进来,都急问相公发生何事。 白鹏叹道:“我不再做帮主了,以后要过苦日子,谁愿意跟着我,就收拾行李。不愿意的,留在丽人堂吧!我在湖心亭等。” ****** 司徒静的部下大多已经押着俘虏离去,只剩一些高层,例如姚谦等四大高手,还有鹰堂和黑风队的若干统领,都在水月轩门口附近待命。 白鹏到了湖心亭,笑眯眯看着他们,倒让那些人面露愧色,有的躲进水月轩大厅,有的转身看向别处。 等了小半个时辰,清霜和小桃都来了湖心亭,清霜神色忧虑,而小桃则咬牙切齿,望着姚谦等人痛骂。 小白和小青也随后赶来,提着大包小包。白鹏接过一包疑似银两的东西,掂了掂,笑道:“你把丽人堂的库存都搬来了?” 小白低头叹息:“银子被帮主发红包给了那些统领,库里只剩了这一百多两,结果那些人还忘恩负义!” 小涛跟着叹气:“没想到江湖人心如此险恶。早知道我也不劝相公发红包了。” 最令人意外的是,片刻之后,小樱居然提着个小包裹,迈着小脚扭扭捏捏跑出水月轩,来了湖心亭。 白鹏忍不住站了起来:“你怎么来了!” “你没休我,我还是你老婆,当然要跟着老公走。”小樱板着脸答道。 这让白鹏几乎流出些喜悦泪水,将小樱抱住,轻声笑问:“你是不是已经原谅我了?” “没有!” “好,等咱们安顿下来,我来找你,撅着屁股让你打一百板子!” “三百板!” “好,六百板也行,打到你累了为止!” “嗯!”小樱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甜美笑容。其实最近小涛与小樱长谈了几次,渲染白鹏对她的情意,说白鹏在外扮女人做刺客,还用的是小樱的名字,早就劝得小樱原谅了白鹏,只等一个和解的机会。 最后,司徒静也到了湖心亭,双眼有些红肿,但泪水都已擦干,表情平静。姚谦等人聚过来想问点什么?司徒静扬手制止,缓缓走到白鹏面前:“你想好了,确定要走?” “是啊!从此闲云野鹤,逍遥快活去了!”白鹏笑道:“看我这些老婆,一个比一个美,天下还有哪个男人比我更幸运?” 司徒静向白鹏这六个女人扫视一眼:“除了小白小青这两个奸细的身手我不清楚,另外四个女人都不会武功,你的武功也废了,假如随便来个强盗,你有办法保护她们吗?” 白鹏哈哈一笑,伸手在小白肩上一拍:“那只好仰赖两位奸细了,你们身为奸细,总该会武功吧?到时候好好保护相公!” 小白低下头去,沉默不语。 司徒静又道:“以后血手帮不会接济你的,你打算怎么挣钱,怎么养你这些一个比一个美的老婆?” “这就不劳司徒帮主挂怀啦!山人自有妙计!” 司徒静点点头:“好,你走吧。如果哪天后悔了,就回来。” 白鹏一笑:“请放心,我就是饿死了,也不会回来的。”向自己几个老婆招呼:“老婆们,出发!小白小青搀着你们清霜姐!小涛你扶着小樱,她的脚比你还小!” 一行人走出几十步,白鹏忽然转头回来,盯着姚谦等人看了一阵。那些人又羞愧低头。只有黄一鸣,原本说要押下去关地牢的,后来还是松了绑绳,这时候也毫不畏惧地盯着白鹏。 白鹏微微摇头:“司徒帮主,我走了,血手帮高手方面就有些欠缺了,你还得寻觅些更厉害的手下,这些人指望不上。” 姚谦听了这番贬低他们武功的言语,忍不住怒视白鹏:“白帮主……不,白先生,我兄弟四人的武功,你不是不清楚,你武功未失时,也不过与我们在伯仲之间。” “暴熊”郝猛向白鹏迈出一步,狠狠一拳砸在自己掌心:“冲你这句话,要不是你已经被人废了,今天咱就废了你!” “铁狼”胡雅阳却问了一句不相干的:“姓白的,走之前你得说清楚,你把我的红棉弄到哪去了?” 白鹏瞧着铁狼一笑:“红棉早就跟我睡过觉了,你就别惦记了。” “你这混蛋!”铁狼大怒,也不顾白鹏是不是失了武功,迈步飞奔,一拳砸向白鹏。 司徒静在一旁急切大喊:“住手!”但她武功根本无法与在场几人相比,只来得及喊一声。姚谦等三人有能力阻止,却故意束手旁观,只不痛不痒地喊“四弟且慢。” 铁狼周身似铁,拳脚更是与铁锤无异,白鹏似乎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他的铁拳重重轰在胸口。 “砰”地一声,铁狼来得快,回去得更快,整个人向后飞跌,穿越了他三个义兄,重重撞在水月轩的台阶上,张大了嘴,却喊不出声,左手攥着右腕,满脸冷汗。显然他用右拳打了白鹏之后,反而令自己的骨头出了问题。 姚谦等人回头看了铁狼的惨状,立刻震惊地望向白鹏。 白鹏两手一摊:“我可没还手,是他自己打我一拳,反而断了手腕,可能指骨也断了。我早说过,你们的功夫,不行。” 姚谦等人虽然吃惊于白鹏竟然武功还在,但出于习武者的本能,也出于和铁狼兄弟情深,同时咆哮着出招。姚谦跃向空中,双手连挥,一片片黑色“幻羽刃”凭空出现在白鹏四周,向他脖颈飞旋而至;“血虎”岑天风一声虎吼:“血灵掌”夹着刚猛绝伦的劲风击向白鹏前胸;“暴熊”郝猛则一边破口大骂,一边抓起长廊边过百斤重的石墩,高举过头,就要向白鹏甩来。 白鹏原地站着不动,先伸手一指,半空中的姚谦顿时满脸蒙上一层寒霜,身子僵硬,直挺挺落下。随即一道“心震术”击中郝猛,令其连人带石墩一起翻倒在地。 此时岑天风的“血灵掌”已经带着腥风袭至眼前,白鹏本可以凭着两三成火候的“冰魄魔衣”硬抗。但是回想当初他第一次与这四人试招,就曾经与岑天风对掌,当时双方都吃了些亏,岑天风伤得更重些,四兄弟也正是因此判断,他们与白鹏在伯仲之间,单个交手略有不及,一旦联手就稳稳压制白鹏。 所以现在白鹏故意与岑天风硬碰硬对上一掌,这次岑天风就惨了,整个人几乎被震得仰面折断,口中鲜血狂喷,比刚才铁狼飞得还远,撞上水月轩的外墙,软软滑落。 其实在梯山之战突破“燎原境”之后,白鹏已经稳稳胜过这四兄弟,何况现在对鸿蒙之气的领悟已经令白鹏可以动用天地之力,双方完全不在一个等级了。 参与拥立司徒静的大将还剩下一个黄一鸣,武功比姚谦等人差了不少,直到此刻才来的及抽出剑来,却被眼前场景惊得张口结舌,不敢再动手。 白鹏根本不正眼看他:“黄统领,听说你是仙霞派高手,擅长孤鹜剑法,怎么,连出手的勇气都没有?” 黄一鸣急促喘息几声,忽然高声呐喊,寒光闪动,将一口剑舞动得水泼不进,向白鹏缓缓靠近。 白鹏伸手虚抓,黄一鸣“啊”地一声,宝剑脱手,人像被无形绳索牵动,直直飞入白鹏手中,被扼住了喉咙。 瞬间击败这五人,白鹏看起来不动声色,其实已经用尽全部绝技,故意给他们一个震慑。其中包括白鹏自身的心震术,也用上了与达娃央金交流之后,直到现在刚刚苦思领悟的寒冰掌控,以及水神将的“湍流索”。 手中抓着黄一鸣的喉咙,白鹏仍然不正眼看他,而是盯着司徒静。 司徒静脸上表情复杂,有喜色,也有悲伤,流泪道:“没想到,你武功还在……饶了他们吧。” “你放心,都死不了,只是给他们一个教训!”说到这里,白鹏才向黄一鸣看去:“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自大狂,早晚有一天,司徒帮主会被你们害死!”说完挥手一甩,黄一鸣跌到姚谦等几人中间,脸色涨红,手抚咽喉:“嘶嘶”地喘息呻吟。 白鹏走到司徒静面前,深深凝望:“静儿,江湖争斗,军略智谋固然重要,武功才是根本!你手下这几个货,哪里能够争霸天下?以后你要少去第一线,尽快修好司晴岛的堡垒,保护自己。毕竟咱们相好一场,我希望你太太平平活着。” “你别走!”司徒静扑上来死死抱住白鹏哭泣。 “现在说这个,太晚了。”白鹏苦涩一笑:“其实,我早就打算,将血手帮交给你,自己专心修炼。咱俩各有所长,你管帮务,我练武功,才是最好的搭配。” “以后就这样,好不好?我做副帮主,代你管帮务!” “不可能了。”白鹏摇了摇头,推开司徒静,转身就走。 “白鹏!”司徒静尖声喊道:“我有了你的孩子,你就忍心这么走!” “什么?”白鹏猛回头。 “已经两个月了!”司徒静泪流满面。 “你说你两个月没来月事,原来指的是这个?”白鹏又转身回来,到司徒静面前单腿跪下,伸手在她肚皮上轻轻抚摸,还附耳上去倾听。 司徒静搂住白鹏的头,轻笑道:“现在还没有胎动,总要再等几个月的。” 白鹏继续听了一阵,缓缓起身,低头想了想,严肃地看向司徒静:“静儿……” “什么?” “我现在不信你了!”白鹏说完,转身就走。 司徒静脸色惨白,呆呆伫立,口中喃喃道:“不信我了……不信我了……” 等到众人将重伤的姚谦和黄一鸣等人抬走医治,司徒静还在发愣。几名没有参与战斗的鹰堂统领凑了过来:“帮主,咱们接下来该做什么?” 司徒静默不作声,转身走向秋水阁,进了白鹏的书房,拿起桌面上的公文看了看,又烦躁地扔到一边。 一名统领跟进书房,继续进言:“帮主,正月过完了,善堂的工程又要动工,还有那些下乡的郎中和教书先生的费用,又要来跟咱们鹰堂争银子。善堂香主冷艳梅听说白鹏下台,定会不依不饶,不如将善堂解散驱逐,那些无聊的慈善全部停止!” 司徒静冷冷瞟了手下一眼:“白鹏两个字也是你能说的?” “呃,是,是白前帮主。但这些毫无意义花银子的事……该停啊!”那名统领低头道。 司徒静没说话,瞥见书桌角落有一本《六韬》,心中暗叹:“白鹏还是有上进心的,这不是在学《六韬》嘛。”将那本书拿起来,随手一翻,里面掉落一封信。 还是上次吵架后白鹏写了却没有送出的,都是大白话: “静儿,今日你脾气不好,但我更不对,莫生气。以后我一定用心对你好,若你肯重回我身边,我宁肯帮主不做!”最后署名“白鹏,丁丑年腊月初六” 有些字被陈旧的泪痕洇得模糊了,此刻又有新泪“啪嗒嗒”地滴落上去。 鹰堂统领见司徒静流泪,忍不住开口:“帮主……” 司徒静将信小心折叠了塞入怀中,缓缓说道:“给我晓谕全帮,白帮主择地长期闭关,鹰堂香主司徒静暂时代理帮主。” “是!” “善堂工程照旧,白帮主想做的事,必须做好!” “是!” “去帮我盯好白帮主,别失了他的下落,过一阵,等他气消了,我会请他回来。” “这…..” “听懂没有!” “是!” 第二百四十二章 挣钱养家的烦恼 已经到了开丽人堂大门口,又有一个女人赶上来加入了白鹏的“队伍”,就是被他安顿在晴雨阁,几乎已经忘记其存在的桂枝。 白鹏对桂枝谈不上有什么感情,这位二十一岁清瘦姑娘唯一的特别之处,就是当初白鹏那次酒后冲动,到廉价青楼“学习”男女之事,在一群庸脂俗粉中挑了相对年轻好看些的桂枝:“桂枝老师”一番言传身教,便成为他平生第一个女人。 桂枝的嘴大了些,人还算清秀好看,在门可罗雀的近春楼里生意比旁人好得多。初尝男女滋味的白鹏迷恋上那种感觉,连带着迷恋上她,偷偷去窥探时却撞见她与别的客人恩爱,为此吃醋光火伤心难过,桂枝难得遇到这么认真的客人,见这公子又年轻英俊,便也认真起来,两人山盟海誓,约定尽快赎身,桂枝也发誓不再接客。 谁知白鹏随即就有了苏柳,苏柳的魅力十倍于桂枝,赣东苏家名门闺秀的身份也非桂枝这青楼女可比,白鹏就此将桂枝忘得精光。直到许久以后,白鹏身为帮主,巡视自家生意到了近春楼,才想起桂枝,而桂枝此时已经因为拒绝接客,被看场子打手变着花样虐得遍体鳞伤。 白鹏处置了凶手,救了桂枝回来,也没有如她希望的那样安排她做贴身丫鬟,只当闲人养在晴雨阁,由于她下|身有伤,不便去亲热,时间久了,身边美女又多,便再次遗忘了这个可怜女子。 这一回白鹏搬离丽人堂,根本没通知桂枝。桂枝还是听丫鬟讲了,连行李都没收拾,就拼命迈动缠过的小脚追到丽人堂门口。白鹏劝桂枝像孟老帮主的几个小妾一样留在丽人堂,跟着他会受苦。她却哭着央求,偏要跟着白鹏去“受苦”。 白鹏被她感动,当场宣布正式纳桂枝为妾,一家八口找了马车出发。一天前还只有一妻二妾的白鹏,忽然间变成一妻六妾,多了小樱、桂枝和小白姐妹。七个老婆当中,除了丫鬟出身的小桃和小白小青姐妹,另外四位都缠了小脚,众女还都不会武功,除了雇马车也没别的法子出行了。 一妻六妾到了长兴县乡下,白鹏当初“金屋藏娇”买下的“方府”,又变成一妻七妾。 方柔已经几个月没见过白鹏,一直奇怪“好弟弟”为什么不再来她家小屋里修炼。 这一次白鹏终于过来,而且说住下就不走了,这虽是好事,可也带来一群令她眼花缭乱的美女,据白鹏引见,都是他的妻妾。其中除了桂枝与方柔差不多的姿色,其余女子个个令她自惭形秽。方柔强颜欢笑招呼客人,心里禁不住地难过。 白鹏看在眼里,笑嘻嘻地挽住方柔的手臂,向众妻妾介绍:“这位柔姐姐与我相识最早,已经十年了,第一次见面她十六,我才七岁。所以。虽然她是妾,但包括清霜在内,都要尊重柔姐姐!” “啊!我……我是你的……”方柔闻言呆住了。 “对啊!以后你是我老婆了。柔姐姐对我这么好,不能总不给你名分。以后你的小草和丫丫改姓白,都算我女儿!”白鹏笑道。 “我……大你九岁,真可以吗?”方柔惊喜过度,坐到椅子上“嘤嘤”地哭了起来。 “没关系,大我二十岁的刘慧心我都没嫌弃,你比青茗还小呢。”白鹏搂着她肩膀安慰。 方柔虽不知刘慧心和青茗是什么人,但听懂了白鹏不在意她的年纪,顿时钻到白鹏怀中抽抽搭搭,又哭又笑。 白鹏对清霜笑道:“这‘方府’以后改叫‘白府’,除了下人住的一间屋,柔姐姐的大屋不能变动,还是她的。其余房间怎么分配,你来定吧!柔姐姐有点激动,我先安慰安慰她。” 清霜起身微笑:“请相公放心,妾身一定妥为安排。” 众女叽叽喳喳地巡视楼上楼下那十个房间去了。白鹏则拥着方柔进了她的大屋,方柔当然也懂得白鹏说的“安慰”是什么意思,刚进门,一边向床走去一边就开始脱衣裳。 白鹏仔细闩上门,刚回身,就看方柔已经将衣裙甩得桌上凳子上到处都是,像个少女一样欢快跳上床,饱满前胸随之晃动不已。 白鹏笑着走到床边,一边不紧不慢解衣带,一边拉开了被子,欣赏这许久未见的身体,方柔鼓胀胀的胸口颜色比以往更加暗沉发乌了,总的来说,这位生了两个孩儿的二十六岁女子还是保持着难得的苗条,与她面貌风格一样清秀。 方柔看他动作慢,声音急促轻喊:“好弟弟,快,姐姐想死你了!”翻身而起,帮忙宽衣解带,随后拉他扑倒,四肢都盘上来,缠得白鹏几乎透不过气来。 白鹏有些愧疚,在方柔颈中轻吻:“对不住,柔姐姐,这么久没来看你。以后别叫我弟弟了,叫相公。” 方柔笑着呼唤一声:“老公!”接着略带羞意咬住嘴唇,将白鹏下边一把捉住,急匆匆填入自己身子,带着水声拼命向上一下下地迎击。口中先是尾音颤动的“嗯”声,又接上牙缝吸气的声音,仍是颤抖抖的,好像很冷一样,最后才呜咽着又喊一声:“老公!” 白鹏感觉自己被那温暖深渊恶狠狠吞吸进去,想起以往柔姐姐都还算矜持,很少主动要求。如今她对这事看来想得狠了,心中更愧疚:“柔姐姐,我忽略你太久了,实在对不住。” “别叫我柔姐姐,叫老婆!” “老婆!” “哎!”方柔眼中泛着泪光,凝视白鹏而笑。继而“哎哟哎哟”地轻喊,下边迎合得更用力了,可是她一激动,导致两人要么同上同下,要么脱落出来,节奏总不合拍。 最后两人一齐笑,都放缓了动作,这才渐渐协调一致。 白鹏与方柔在一起,心情总能变得温馨平静,这次也不例外,靠在她怀中,感觉那哺乳期女子特有的香气也还在。最后忍不住问道:“老婆,又过去几个月了,你不会还没给丫丫断奶吧?” 方柔脸色略红,微笑道:“没有……丫丫都会走路了,可是?我其实是……不想给你断奶。” 白鹏嘿嘿一笑:“那我就不客气了……”埋头咬住一吮,满口淡淡的芳香甘甜,心中激动,下边又加几分力气。 ****** 接下来在方府的日子,算是悠哉游哉,符合了白鹏的理想,与八个老婆过得甜蜜幸福,又能潜心修炼,也令他遭遇司徒静背叛的愤懑痛心渐渐平复下来。不过平时一起吃饭,逗小草和丫丫,叫她们喊“爹”的时候,白鹏总是难免想起司徒静自称有孕的事情。虽然当时他赌气表示不信,可如今想来,万一是真的可怎么办? 想来想去。虽然他不愿意再看到司徒静,可还是决定,过几个月悄悄去瞧她一眼,倘若真大了肚子,没的说,只能立即向静儿投降,去做她孩儿的爹。 在清霜的协调治理和以身作则之下,白府妻妾和谐,基本没有争风吃醋的行为;小涛负责记账和计划开支;小桃和小白姐妹做些清扫采买;方柔厨艺好,由桂枝辅助专门料理一日三餐,小樱基本上游手好闲,每日与方柔的大女儿小草嬉戏,要么就是逗弄蹒跚学步丫丫,还教了丫丫几句骂人话取乐。两个老妈子除了帮忙带孩子,就是做些刷马桶之类的粗重脏活。 白鹏自己还是守着当初修炼专用的西南侧小屋,以打败伍五叁为目标,日夜潜心修炼领悟。 当然,每天也要抽些时间与妻妾相处。守着这些美人,若是只顾修炼,未免暴殄天物了,何况众妻妾各有各的好,哪个都令白鹏难以割舍。 清霜之旷世美丽,白鹏只需守在她身边,看着她脸蛋,就快活得飞上天了。 小樱甜美无双,论容貌在七女中仅次于清霜,此前已经与白鹏冷战了几个月,这回经小涛调解撮合,在白鹏遵守诺言去撅着屁股任她打之后,终于一笑泯恩仇。让白鹏重新拥有了她的鲜嫩娇嗲。她那里天生狭窄,年纪又小,若是准备工作不够充分,难免会痛,但有了情意基础,最后总能和谐,也让白鹏每次都快活到家,迷恋不已。 桂枝隔了几个月终于又能与白鹏亲近,每次都喊得满楼皆惊。白鹏听她喊得夸张,总是忍不住笑,但也因此别有情致。 其余几女,小白照例技艺娴熟,自居丫鬟奴仆,将白鹏伺候得无微不至,平时也多半是小白全天陪伴,端茶送水;小涛芳香扑鼻,人又聪明,善于创造趣味;方柔则是充满母性温柔,还有甘美的胸膛;小桃虽然懒惰些,男女之事上不甚卖力,可是身材丰腴别具一格,肌肤细嫩吹弹得破,也令白鹏爱不释手。 这样一来,白鹏虽然搬离了丽人堂,反而脱离了许多琐碎事务,更加享受到人生之美。心境平和下来,修炼的进程也得以加快。 七位妻妾中唯一的问题就是小青。虽然已经有了夫妻名分,却还羞怯得厉害,有一次被白鹏哄着上床,衣裳都脱了一半,还是高喊“不行不行”,披衣下床逃走。白鹏已有六个老婆,也不着急与小青圆房,得了机会调戏她一番,欣赏她的窘迫,也是一大乐趣。 ****** 然而,过了不久,烦恼就接踵而来。小涛经过计算,将家中开支大大削减,大伙只能粗茶淡饭,取暖炭火除了供应身子虚弱的清霜,其余人包括白鹏的都取消了,胭脂花粉也不再购买,惹得小桃第一个抱怨起来。 白鹏当初帮方柔购买房屋时,也配了田地,让她可以靠田租维生,方柔又节俭,自然毫无问题。可当时哪里想到日后会有这样一大家子都住进来。 上一年的田租加上小白带来的银子,总共也就一百六十多两,每月却要开销接近五十两。一般农户一两银子够花一年,因为样样自给自足。可方府的一切衣食用具都要去买,这些女子又都过惯了富贵日子,鸡鸭鱼肉嫌腻,青菜豆腐太素,最好是山珍海味才对胃口。那点田租哪顶得住这样开支! 衣食可以减省,胭脂可以不用,但有些是根本无法削减的。即便丫丫和小草以及两个老妈子不算,家里也有八个女子,仅是厕纸开销每月就要超过五两银子。好歹都是国色天香的美女,相公又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亲热过来,总不能让她们学乡民,上完茅厕用竹片刮,一掀裙子臭哄哄。 另有一项不能节省,白鹏也绝不同意节省的,就是清霜的补品。她病愈后身子比以往更虚,在白鹏尽力为她用真气调理后,仍然需要上好山参配着鸡汤来滋补元气。每月至少二十两银子,一文也不能少。 所以,起初的热闹开心之后,部分富贵惯了的妻妾如小桃、小樱等逐日变得忧郁,时不时发出一两声幽叹。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她们绝没有不愿再跟着相公受苦的意思,只是对以往的舒适生活有些怀念,能跟着相公,又能享福,那才是最好的。 白鹏身为男人,也随之抑郁起来。小涛建议由她拿着剩下的银子出去倒腾买卖,从乡下进些特产去县城摆摊贩卖,白鹏坚决不允。挣钱是男人的事,可他自己也想不出如何挣钱,渐渐地练功也没了心思,总是忍不住冥思苦想,如何让老婆们重新过上好日子。 ****** 三月初七,清淡晚饭吃完,白鹏回到小屋练功。 天气渐渐温暖,夫人们衣裳该换季了,这让他越发烦恼,在床上坐着修炼,口中念叨“鸿蒙之气”,脑海里飘来飘去的却都是银锭铜钱。最后两手揪住头发狠狠地扯:“我真没用!果然是个白痴废物!” 小白一直在屋角静静坐着,见了白鹏的样子,连忙到床边一坐,拉住他的手:“大宝贝,你别这样,武功那么强,怎会是废物?” 白鹏鼻孔重重出了一口气,微微摇头:“武功高有什么用?挣不到钱!我是男人,却让老婆吃苦!哪有什么资格娶这么多?” 小白笑着靠在白鹏肩头:“姐妹们喜欢你的人,又不是喜欢你的银子。” “贫贱夫妻百事哀,总不能到最后带着一群老婆儿女出去讨饭!” 小白轻叹一声:“还是大宝贝人太善良了,武功高的人,挣钱法子有很多,你只是不愿意。” 白鹏抬头茫然望向远方:“去劫富济贫吗?劫别人的富,济我自己的贫,那是混账借口。” 小白将白鹏手臂拥在怀中,脸在他肩上蹭了蹭,痴痴道:“大宝贝,你让我最难割舍的,就是你这善良性子。” “割舍什么?”白鹏低头瞥了她一眼:“难道你曾经打算离开我?” 小白闭上双眼,欲言又止,片刻后叹道:“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这个世道,好人就是不如坏人过得滋润。” 白鹏口中吸着冷气,转过身来端端正正扶着小白双肩端详她:“小白,有时候我真忍不住相信你是奸细,你经常说出一些普通丫鬟说不出的话来,好像闯荡过江湖,有过不凡的经历。” 小白眼神低垂,轻声道:“如果我真是奸细,你会杀我吗?” 白鹏一笑:“我哪舍得杀小宝贝。何况,小宝贝会做对不起大宝贝的事吗?” 小白抬头甜美一笑:“当然不会!”扑到白鹏怀中,在他脸上亲了亲:“大宝贝,我只想一辈子都跟着你。” 白鹏将小白刚才的话思索一遍,猛然一拍大腿:“对!杀人放火!这个我可以干!” “大宝贝要杀谁?” “你还记得我说过一个刺客组织吧?”白鹏终于想到赚钱的法子,呵呵地笑:“我师傅就是领头人,我去给他做刺客,帮他杀人,应该可以收很多银子!” 第二百四十三章 小宝贝的真面目 白鹏一想到做刺客挣钱的法子,顿兴奋起来,迫不及待跳下床穿了鞋就要出发。 “别急!”小白连忙阻拦:“天黑了,路难走,明天再去!” “那地方很近,我使出轻功,两个时辰来回。” “有那么近?去趟县城还要两个时辰,刺客组织不应该藏在深山老林吗?”小白充满好奇。 “就在这长兴县,直接到太湖边,找船下水,离岸不到五里的小岛,转眼就到,我速去速回!” “那也可以明天去嘛!家里银子又不是撑不过一天了。”小白撒娇不依,钻到白鹏怀里抱着他晃动:“大宝贝!你说好今晚陪小宝贝的!” “你不知道,以前你们叫的‘千千夫人’,真名‘晴坂千代’,就是那组织的刺客,去倚翠楼刺杀伍五叁被擒,受了不少苦,最后被我师傅救了,听说伤情不轻,我也急着想瞧瞧她。” 小白撅着嘴嗔道:“明天去!就是明天去!” 白鹏笑眯眯望着她逗趣:“今晚去,就是今晚去!” 小白眼珠一转,趴到白鹏耳边:“小青今天跟我说,已经愿意跟你圆房,今晚你想不想要?” “真的!”这倒让白鹏心中大动:“刚刚还说要我陪你,这就要把我让出去?” “我和小青,不分彼此!” 白鹏撇嘴看着她笑道:“你们长得一模一样,不会出去交换了头饰,进来的还是你吧?” “那也能蒙混吗?小青可还是黄花闺女,要落红的!”小白撅嘴道。 “也是!好,你去叫她来吧。最好你姐妹俩一起陪我,嘿嘿!” “第一次哪好意思,以后再一起!” 小白立刻跑出门,到北侧小屋找到小青,一声不吭拉着她直出大门离开了白府,到路边树下才站住。 “怎么了?姐?” “有了泉台驿的消息,我去送信,今晚你和帮主圆房吧。” “什么?姐!你说过,绝不让我为任务失身的!” “不是为任务。”小白认真凝视小青的表情:“我看你已经喜欢上帮主了。” 小青用力摇头:“没有没有!” 小白皱眉:“血手帮叛乱那天,你那个样子,我以前可没见过,还说不喜欢他?” “当时是感激……姐,我才不像你那么没出息,白鹏有什么好的!” “做咱们这行,不知能活多久,也不知道哪天就会被迫失身,恐怕这一生都难有美满姻缘。你如果真喜欢他,就把宝贵的那一次给了他,不留遗憾。”小白说完,盯着小青看。 小青低头不语。 小白等了一阵,轻轻一笑:“也罢,还是你去送信。报告伍长老,泉台驿就在太湖小岛,从长兴县坐船下湖,离岸不到五里,应该好找。” 说完,小白伸手将小青的青玉簪拔下来,与自己头上的珠花对换 “你要冒充我,去……去跟帮主……不怕穿帮吗?”小青瞪大了眼睛。 “我说你想跟他圆房,才稳住了他。可你不愿意,我有什么办法?你不献身,就献血吧!”小白说着话,将小青手腕拉到眼前,用簪子一扎,拿瓷瓶接在下面。 小青疼得直吸冷气,又笑:“上次是兔血,这次可是货真价实的人血了。” 小白不吭声,接了血,塞好瓶盖,给小青止了血:“现在,你扮演我,笑嘻嘻推我进去,然后你就去报信,一刻不能耽误!” “为什么这么急,改天再送信也没关系吧?什么时候报告,都是奇功一件。” “玄武会知道了,以伍长老的性子立刻就会动手,今晚拖住帮主就没事。如果改天,万一伍长老杀过去的时候,帮主正巧在那儿,怎么办?伍长老留帮主一条命,就是为了查泉台驿的老巢,此事一了,伍长老再遇到帮主就不会留活口了!”小白面色极为严肃:“记住,咱们和帮主还是住在丽人堂,别说漏了!哪天伍长老要杀帮主,就让他去丽人堂找吧。” “唉!可怜的姐姐,想这么多,不够你累的!哪天漏了馅,你里外不是人!”小青幽幽叹道,半晌后又补充:“我也觉得白鹏人不错,对他是有点喜欢。可是他那么多老婆,能有几分真情给你?你在他心里排第几?” “排第几无所谓,反正,任务已经完成,转天他去了小岛就会知道真相。明天留一封信给他,咱们就火速离开。”小白轻声道,抬眼看着夜空中清冷残月,满脸惆怅。 ****** 不久之后,白鹏正坐在小屋发愣,就见“小白”嘻嘻哈哈地推着“小青”进了屋,然后挥挥手,转身而去。 “小青”满脸羞涩,低头不语。年纪幼小的俏丽姑娘,配上这样的神态,最能令男人心动。 白鹏望着她笑:“你真想通了?我可不是恶霸,这种事绝不勉强。” 小白模仿着平常小青的扭捏,轻轻点头。 于是白鹏将她纤细轻盈的小身子横抱而起,放在床上,搂住了细细亲吻。“小青”推推阻阻了一阵,终于张口送舌迎了上来,略带生涩地配合。到了脱衣的时候,却又忸怩起来,允许白鹏伸手去衣裳里摸,却不让他将衣裳完全解开。 白鹏怕勉强得过分又将“小青”吓走,也就任由她捂着衣襟,改去下面掀了裙子赏玩,感叹道:“小青,你和你姐真是无法区分,不但容貌相同,连身上都一样。”说着伸舌一探:“味道也没差别!” “小青”伸手到两腿之间,在白鹏头上轻轻抚摸,静静仰望屋顶,忽然轻声问道:“你有多喜欢我姐?” “非常喜欢!” “在你八个老婆里,我姐能排第几?”“小青”继续追问。 白鹏感觉小青的身子已有了反应,便笑了笑,爬回到上面:“八个老婆我都喜欢,要排名可是不容易”。 说着话,他已寻到门户,紧巴巴顶进去,看“小青”只微微皱眉,没有什么痛苦神色,才放心缓缓滑入最深处,随后长出一口气,微笑注视眼前的俏丽脸蛋:“小青,你现在,真正是我的女人了。” “小青”伸手到下面摸索一阵,缩回眼前时,指尖上都是血。 白鹏笑着解释:“这是处子之血,女子第一次都会有。” “小青”娇哼一声:“痛!” 白鹏在她脸上轻吻,柔声道:“我知道,保证会轻轻的。第一次紧,难免会痛,以后松了就好了。” “嗯。”“小青”轻轻点头。 白鹏又坏笑问道:“你姐有个本事,只要她想,就能收紧得像处子第一次一样,你会不会这门功夫?” 这次“小青”拼命摇头。 “那你可得跟你姐好好学学。”白鹏被整圈温软紧紧拥抱着,轻轻进退,一想到自己是第一个闯入这美妙之处的男人,心里就充满成就感。 “小青”呼吸渐渐紊乱,两手按在白鹏背上轻轻抚摸,又问一遍:“你说,我姐排第几?” “你怎么这么关心你姐的排名?不关心你自己?”白鹏本不想在意乱情迷时讨论这么复杂的问题,但架不住“小青”一直追问。 “我自己肯定第八。”“小青”没好气地回答。 “嘿嘿……”白鹏一笑:“看你以后的表现了,目前只能第八,桂枝第七,小桃第六。” “嗯,还有呢?” “嗯……柔姐姐第五,小涛小樱我分不出,并列第三吧。” “小青”眼中闪出些亮光:“那我……我姐……” 白鹏轻叹,忽然问了一句:“清霜美不美?” “美!那样闭月羞花的美人,谁敢跟她比?又贤惠得要命。那我就排……我姐就排第二了?”说话间:“小青”笑容灿烂,眼中却有些泪光,两手在白鹏背上加力揉摸。 “清霜排第二,你姐姐第一。”白鹏一字一顿,脸色认真。 “小青”愣住了。 白鹏望着相貌与小白没有丝毫分别的“小青”,心中柔情上涌,一边温柔耕耘,一边轻吻她的面孔:“小白懂我,能陪我说话,无论鼓励还是安慰,都能说到点上;够聪明,又不会咄咄逼人;够活泼调皮,却不会乱了分寸;嗲嗲的爱撒娇,却又吃苦耐劳。”说到这里,白鹏一笑:“这么贴心的小宝贝,我怎么可能不放在第一位?” “小青”闭紧双眼,嘴唇微微有些颤动。 白鹏继续:“小青,你真正该学你姐的,不是什么收紧的功夫,而是她的性子。”忽然,他惊讶起来:“你怎么哭了?” “小青”闭眼摇头,眼泪仍从紧合的长睫毛中间不断渗出来。 “怎么会痛成这样的?”白鹏一时不敢动了。 “没事,不疼了,我是感动。你放心弄,抱紧我就好!”“小青”收紧双臂将白鹏死死搂在怀中,继而“呜呜”地哭了出来:“小白从小到大,没被人当宝贝宠过,宠到溺爱的份上。她这样对你,也是应该的!” 白鹏更诧异了:“小青,你……真奇怪……” “有什么奇怪,用力啊!”“小青”喘息喊道。最后还是嫌白鹏不够勤勉,翻身到了上边,骑着他盘旋起伏,激烈颠簸。 她那里本来就包缠得紧密,这样一折腾,白鹏很快就接近巅峰,张大了嘴屏住呼吸,迎接那一刻的到来。而“小青”却抢先娇声尖喊,身子颤动着,两人一起飞入云端。 事毕的“小青”伏在白鹏怀中,喘息着嘟哝:“给我个孩子吧!要长得像你。” “这个要看天意的,一次就有,恐怕很难。”白鹏笑着将她裙子拉到腰间,在小翘臀上轻拍。 “那我还要。”“小青”说着话直起身子,下边水淋淋地将他那里挤住了缓缓磨蹭。 白鹏瞟她一眼,心中一紧,总感觉有些类似千代临走前一晚的气氛,难免令他生出不祥预感。不过自己的身子却由不得他,那里原本疲惫地仰面而躺,腹面忽地陷入两瓣温滑柔软之间,只推挤片刻,便昂然而起,顺势挺入温软深处。 于是又一场激战,不过“小青”一直坚持要在上面,比白鹏更耗体力,这样一次接一次,连番辛苦下来,到了后半夜终于不能支持,一身香汗淋漓,翻身躺倒在白鹏臂弯中,搂紧了他,无力再动。 其间“小青”意乱情迷中几次喊出了“大宝贝”的称呼,白鹏应以“小宝贝”,心中却更起疑。 又等了半个时辰:“小青”渐渐停止了在白鹏身上的抚摸,呼吸悠长起来,睡得香甜了。 白鹏悄悄撤出手臂,扶“小青”仰面躺好,随后小心翼翼解开她胸前束缚,一对翘挺可爱的稚嫩胸脯呈现眼前。这一刻白鹏却如遭雷击,呆呆望着她左乳下那颗痣。 小白说过,她有这痣,小青没有,上次他已解过一次小青的上衣。虽然给她逃走了,前胸却已看得清楚,小白关于这颗痣的说法也得到了验证。床上这人,不是小青,是小白! 白鹏拢好小白的衣襟,为她盖上被子,坐在一旁呆呆发愣。她为什么一定要冒充小青?可那些“落红”又是怎么回事? 拉被子的时候,一个白瓷瓶从小白腰间锦囊中滑落出来。白鹏拾起,打开,嗅嗅看看,里面是凝固的血迹。他顿时恍然大悟,原来“落红”是早已备好的血。而将下面收紧得如同处子,本来就是小白的特殊功夫。 如此说来,当初小白的第一次落红就未必是真的。怪不得她一个“黄花闺女”却有如此娴熟的技艺。 “骗子!”白鹏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心中翻江倒海,一时想哭,一时又想做呕,再看那张熟睡中的俏丽脸蛋,已经没有了一丝爱意,只剩痛恨。 “美人计”和“奸细”这两个词浮现心中,白鹏全身一凛,探测之力轰然覆盖整个白府,别的房间都很正常,唯有小青的房间空空荡荡。 再想起自己无意间曾向小白透露了“刺客组织”的位置,白鹏全身毛孔炸开,惊出一身冷汗,飞快下地穿鞋,披衣冲入寒风之中。 半夜里路上没有一个人影,无处寻觅马匹,抢都没处抢去,白鹏只能施展开轻功,向着太湖方向飞奔。不带丝毫喘息停顿,一路冲到太湖岸边,远远就看到几里地以外的水面上,泉台驿总舵所在的小岛火光冲天,绝非篝火,而是建筑物在燃烧。 白鹏与小白纠缠半夜,又经历连续半个时辰的奔跑,一直没有感觉体力不支,此刻望着那火焰,却顿感双腿发软。 第二百四十四章 月黑风高杀人夜 岛上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木寨有些地方坍塌,有些则在燃烧。 一些见了火光赶来的早起渔民设法扑火救人,忙了一阵发现似乎已没有活人可救,不免抹泪叹息。 听对话可知,渔民们一向以为占据此岛的泉台驿一伙人是湖匪,毕竟住在城寨中,又有武装守卫放哨。不过渔民都认为这些“湖匪”为人甚好,纵然看起来个个面色冰冷,却没见过他们劫掠,反而买鱼买粮不讲价,出手大方爽快。如今他们不知被哪伙湖匪“黑吃黑”剿灭了,渔民都为之难过。 最伤心的莫过于白鹏。自从十三岁以后,他还从来没有发出过今日这样的凄厉嚎哭,在尸堆中踉跄行走,边哭边寻找熟悉面孔。 特别是遇到个别女子尸身时,白鹏既咬牙切齿,又心惊胆战,唯恐是千代或者铃儿。岛上死尸估计超过百具,他细细寻找,先后发现四具女尸,一个个抹去脸上血污细看,只有一个认识的。虽然不是千代也不是铃儿,白鹏却一点都不宽慰,反而剜心般疼痛。 尸身是当初赵四爷府上的通房大丫鬟“翠竹姐姐”,与鳏居未续弦的赵四爷关系亲密,如今想来,应该就是师傅的女人。 赵四爷看重白鹏,允许他随意进内宅,翠竹姐姐也跟着疼爱白鹏。虽然只年长白鹏八岁,却像母亲一样体贴他,时常拿些精美点心给他,逗他聊天,问寒问暖,为他处理石屋比武的伤势。那时白鹏年纪虽小,也是男子天性,对这个温柔漂亮的姐姐当然喜欢得很,经常钻到她怀里撒娇,有了空闲就去找她玩。 到白鹏十一、二岁的时候,有一次夏日午后,赵四爷卧房门口树荫下,翠竹姐姐仰在躺椅上午睡。白鹏见了,调皮地拿草叶撩拨姐姐耳孔,翠竹醒后哈哈笑着将白鹏拉入怀中呵痒报复。笑闹间,白鹏不知怎地莫名冲动,喊一声“姐姐你好美”,向前一扑,将姐姐压得仰回到椅背上,脸埋在她软绵绵的胸口,死抱着不放,下边情不自禁坚硬起来,用力顶在姐姐腿上。虽然他不懂男女之事,这些动作纯粹出自天性本能,翠竹愣一愣之后却窘迫异常,不好意思把话说破,红着脸推开白鹏,找借口走开,从此意识到白鹏已长大,就注意了分寸,再也不跟他过于亲密。 过不多久,白鹏情窦初开,心思转到了两小无猜的铃儿身上,也与翠竹姐姐减少了往来。多年以后,白鹏再回想夏日午后那件事,自然明白了缘由,只当是一件略丢脸但也很温馨的童年记忆,有时想起来还会忍不住微笑。 如今翠竹姐姐躺在他臂弯里,两眼黯淡无神,早已没了气息。更令白鹏无法接受的是,她衣衫已经撕碎,几乎完全赤了身子,双腿蜷曲着分向两边,被侵犯的痕迹明显。小腹也被剖开,一些脏腑给拽了出来,显然与另外几具女尸一样,生前甚至死后都遭了欺辱,被人虐杀取乐。 童年记忆中翠竹姐姐身上的芳香已经荡然无存,代之以内脏外露飘散的怪异气味,白鹏已经哭不出声,也透不过气,浑身剧烈颤抖,不敢再多看翠竹姐姐,轻轻放倒,扶她双腿并拢,脱下自己上衣为她盖住身体。 就在这时,旁边尸堆中传来一声呻吟。白鹏连忙四肢并用爬过去,发现是师傅一名手下,也已经被兵刃洞穿胸腹,只是一时未死。 那人看到白鹏,张了张嘴:“白……白……” 白鹏扶住他,咬牙问道:“是谁干的?” 那人艰难抬起一只手,拉住白鹏衣袖:“玄武会……伍五叁……” “又是他!这个王八蛋!”白鹏几乎咬碎了牙齿:“还有谁?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马未名……玄字军……顺昌逆亡……”那人坚持着说完这几个字,拼尽最后力气攥紧白鹏衣袖:“总舵没了……各地还有……我们的人……尊主要你整顿……整顿……”说到这里,那人头一歪,彻底死去。 白鹏哭道:“怎么整顿,你们的人在哪?我怎么找?我连自己的血手帮都搞不好!”这一刻他无比痛恨自己无能,非但自己难以成就大业,反而毁了师傅的全家性命和一生心血。 “静儿,你说得对,我就是个废物!白痴!自以为是!忘恩负义!”白鹏恨恨痛骂,狠揪着自己头发滚倒在尸堆中,恨不得就此了断自己。 片刻之后,白鹏找到了师傅。 赵四爷躺在靠近井台的地面上,全身骨头看起来断了至少一半,伸手一扶,他身子便扭成怪异的形状,自然早就没了气,很明显是被伍五叁重手轰击所致。附近折断的树木和破碎的青石板都证明他与伍五叁曾有一番恶战。 白鹏放师傅背靠井台坐好,退出几步,重重连磕三个头:“师傅!你看错人了!你器重我,却因为我愚蠢犯错而死!我对不住你!”最后一头砸在青石地面上痛哭。 哭完师傅,白鹏继续寻找铃儿和千代。他当然希望这两人都不在岛上,可惜,不久后就看到了铃儿。 白鹏先发现的,是自己从小到大的竞争对手史丹,他张开双臂背靠墙角,一手抠进木墙,一手抓紧窗框,两眼圆睁,屹立不倒。 看他的姿态像是在保护谁,白鹏心中猛然一震,凑近细看他身后,顿时天旋地转。 赵雨铃娇小的身体完全被掩护在史丹身后墙角中,不仔细些根本看不见她。然而一柄剑从史丹胸口刺入,穿过后面赵雨铃的咽喉,将两人一起钉在了墙上。由于相邻的房屋有火,延烧过来必会将两人化为灰烬,白鹏略一犹豫,用力拔下那柄大半截没入墙中的利剑,将两具尸首抱到师傅身边放平。 铃儿以前一直在白鹏和史丹之间犹豫摇摆,难以抉择,最后终于还是选了史丹。她的说法是,跟鹏哥哥一起最开心,可是“屎蛋哥哥”更踏实,更靠得住。 虽然史丹小时候在开始“石屋特训”时对强悍的敌手表现畏惧,比不上“不知死活”的白鹏勇猛,可在生命最后一刻,他没有辜负赵雨铃的信任。铃儿衣衫整齐,是在场所有女子中唯一未受欺辱的。 白鹏呜咽着将铃儿尚未僵硬的尸身搂在怀中,铃儿咽喉豁开了血洞,颈骨也被刺断,扶起她身子,头颅就耷拉到一边。白鹏痛惜地托住她的脸颊,凝视和抚摸她略带“婴儿肥”的俏丽容颜,十年的相处历历在目,从两小无猜的追闹嬉戏,到情窦初开的羞涩顾盼,这是在他梦中出现次数最多的女子。纵然最后赌气分手,他对铃儿的爱恋却没有半分减少。 当初铃儿已经回心转意了,白鹏却为了争口气,故意当着她的面与容貌更美的小樱亲近,气得铃儿哭着跑走。现在已经无法再对铃儿解释,白鹏只能在她脸上亲吻,告诉她一定会为她报仇,才失魂落魄地起身,继续查看现场。 几乎寻遍所有尸首,白鹏没看到千代的踪迹,但这不代表千代一定没有遇害,因为火场中还有一些焦尸,已经辨不出面目和性别。 最后白鹏将翠竹姐姐也抱到井台边,与师傅、铃儿和史丹排在一起,跪在他们身旁,眼前一阵阵发黑,整个人陷入恍惚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拍着白鹏肩膀说话,他才回到现实。抬头一看,是有渔民在安慰他,也有询问他身份和与死者关系的。 白鹏俯身最后一次亲吻了铃儿的额头,接着退后几步,给四具尸首磕了头,便起身嘱托几位渔民,在岛上就地掩埋死者,眼前这两男两女请务必找棺木单独下葬,并且做好标记便于以后祭扫。所需费用可找血手帮去领。又找了一块布,蘸着血写了几句话,请司徒静念在往日情分,出钱安葬他的师傅。 渔民问清白鹏身份之后,都大为惊喜,书信也不要了,说白帮主是湖州大贵人,自打白帮主接了血手帮,不但血手帮改恶从善,还阻止别的恶人欺压百姓,近来更是大做慈善,免费治病教书开田引水,百姓得了极大恩惠。就算渔民相比于农户沾光较少,可白鹏杀了“岷山四兽”,令湖匪大为收敛,也让他们感激不尽。最后渔民都表示自愿集资安葬死者,保证人人有棺木,无需白帮主出钱。 白鹏听到这些恭维,心中略有暖意,但悲痛自责没有丝毫减少。对渔民点头拍肩道了谢,就找一条船上岸疾奔回家。 返回白府的路上,白鹏不顾身心疲惫,跑得更快,他已经想好了下一步的行动,首先就是不能打草惊蛇,绝不可以让小白姐妹发觉他已知道了真相。 铃儿低垂的头颅,翠竹姐姐豁开的肚皮,师傅赵四爷骨骼碎裂的身体,一幕幕在白鹏眼前重现,挥之不去。每一次都坚定了他将小白姐妹这对奸细碎尸万段的决心。 不过真正的罪魁祸首是伍五叁,杀死伍五叁以及马未名等帮凶才是眼下最要紧的事。 小白姐妹正好给他提供了将计就计传递假消息,诱伍五叁上钩并偷袭刺杀的大好途径。 到家时,天色仍暗,远方村舍隐约传来鸡鸣报晓声。白鹏先到清霜房中,轻手轻脚换下血衣,穿了一身干净月白中衣。随后回到自己的练功小屋,小白仍作小青的打扮,躺在床上熟睡。他探测之力放射出去笼罩白府,发现小青早已从外面回来,在她自己的房间躺着,翻来覆去似乎没有睡着。 白鹏掀开床上“小青”胸前衣服看一眼那颗痣,确定仍是小白。这时小白“嗯”了一声,伸手按住衣襟,迷迷糊糊睁眼看白鹏。 白鹏挤出笑容,忍住厌恶将她拥入怀中搂住轻拍。 小白口齿含糊,娇滴滴咕哝一声“大宝贝”,将头枕到白鹏肩上,伸手抱了他,继续睡觉。清纯俏丽的面孔,在熟睡中更增添了几分娇憨可爱。 然而此刻小白越美丽,在白鹏看来就越邪恶。特别是听到这一声“大宝贝”,令他想到这从头至尾都是一场“美人计”骗局,司徒静早已揭示真相,自己偏偏执迷不悟,居然将个女奸细搂在怀中一声声叫她“小宝贝”,回想起那些甜蜜恩爱,便胃中翻滚,几欲作呕。强忍着一把捏死她的冲动,好一番努力才让自己平静下来,开始认真思索复仇计划。 第二百四十五章 洗心革面 几日之中,连番挫折,让白鹏从蜜罐中一头栽进苦井。虽然倒霉,却让他整个人清醒过来,看清世界,也认清自己。 要说白鹏幼时孤苦,却十七岁就能做上帮主,成为几万人的首领,还坐拥成群娇妻美妾,应该也算英雄出少年,成就非凡了,可他的成功却多半归因于外力,而非本人的英明神武。 首先,他有个天才父亲创下绝世奇功,令他起步就比别人领先。然后是貌美却凶悍的母亲望子成龙,严厉督促他苦修。七岁上又碰巧成为天下第一杀手的弟子,经历了最接近实战的十年血腥训练,这些奇异内功与丰富战斗经验,令一切武功到他手上就能多发挥出几倍的威力。最后,他自身还拥有颇为聪明的头脑和父母赐予的俊秀外貌,以及贵为武林至尊级大人物的外公所留下的神功与人脉。 等到踏入江湖之后,以强大武功为根基,经贵人相助,加上误打误撞的运气,才做上了帮主。如果放在今日,他就相当于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富二代,从贵族学校一路读到牛津剑桥,习得满腹理论,旋即由于背景和机遇,被大企业请去做了总裁,于是豪车出入,前呼后拥,自然也招美人青睐。可是企业的实际运营,人事的复杂纠葛,以及市场的变化趋势,少年总裁一窍不通。 白鹏最大的问题在于,他固然比一般同龄武林子弟强了很多,但成长一帆风顺,除了战斗搏杀之外,各方面都缺乏真正的磨练,只有小聪明,缺乏大智慧,更无统御经验。轻易的成功却令他将一切归功于自己的不凡,坚信自己比所有人优秀,越来越自大,也越来越刚愎。 这十七年,白鹏不可谓不勤奋,但他一直都过得稀里糊涂,从不情愿地习武,到被迫离家出走,除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报父仇”,根本没有什么明确的奋斗目标。虽然也模糊地期盼“出人头地”,可他也不清楚怎样才算出人头地,更不知道具体该怎样做,就一直被命运之河推送着茫然前进。 住在丽人堂做帮主的时候,白鹏基本上就已经认为自己功成名就,最爱说的话便是“天下有哪个男人比我过得滋润”。满足现状加上骄傲自大,最终在失去了种种助力,真正考验个人能耐的时候,稀里哗啦败下阵来。 经过了在强敌面前的惨败和自己手下人的背叛,特别是昨夜的小岛血案,此刻的白鹏痛定思痛,仿佛变了一个人。一面自虐式地彻底否定自己,一面又出于骨子里的骄傲不甘认输,决定要做些什么?为师傅、铃儿、翠竹姐姐他们报仇雪恨,也让自己从头再来,踏上新的征途。 ****** 天空蒙蒙亮时,白鹏未来的计划已在心中有了一个框架: 第一步,巧计设伏,袭杀伍五叁! “六道魔君”伍五叁的武功实在强得可怕,性子又阴险凶残,他活着,白鹏自己和所有亲近的人都随时处于危险中,所以杀他不仅仅是报仇,也是除去一个心腹大患。 杀他的方式自然只能是偷袭。白鹏此刻已经不再自大,明白自己就算最近又变强了些,比伍五叁还是差得太远。不过,绝招“心震术”上次没能施展,此番如果突然袭击,或许有机会打他个措手不及。在计划中还要安排好后路,一旦不成功,要能全身而退,不可白白送死。 第二步,另起炉灶,建立新势力。 白鹏已经深知司徒静英明正确,自己大错特错,但此刻根本没面目去见静儿。她那番控诉言辞将白鹏说得昏庸白痴一无是处,也将他伤得厉害。所以白鹏决心凭自己的力量,到赣东赣北穷山恶水群雄并起处打下一片天地。等到证明了自己的能耐,再带着新的成就去见司徒静,只有双方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才能真正和解。 隐姓埋名去异地发展,还有一个重要原因。白鹏“奸|杀”青茗的罪名已经上报给了“天下第一人”玄帝,青茗是玄帝心爱的女人,又已死无对证,在伍五叁的一面之词反复渲染之下,白鹏必须承受玄帝的怒火。何况他还受到官府的通缉,刘知府暂时压着没办,可玄武会已经找上了刑部,如今朝廷由首辅张居正把持,正在花大力气打击盗匪,对类似案件催得紧。 白鹏走了,血手帮就能免受严厉报复;隐姓埋名了,才可以不受阻碍地尽情发展。 第三步,整合力量,击败玄武会。 白鹏的新势力不打算采用帮派团伙形式,恩威并施的手段对年龄阅历要求太高,倒是魔教的法子省事。正好他已经掌握了魔教教主的致幻能力,也可以学他装神弄鬼,各种看起来非人力所能为的玄妙武功都可以派上用场。冒充神迹,用“信仰”来强化手下人的忠诚度,再给他们适当的好处,应该可以建立一个凝聚力极强的队伍。 白鹏计划三年内将处于魔教和玄武会势力交汇处的赣东和赣北统一在自己手中。随后带着强大人马回到湖州,先兵后礼,让司徒静知道自己的厉害,再与她兵合一处。自己做老大,静儿为副,那时合为一体的新帮会强大数倍,便可以回头向南,收了费弘的恶鬼堂,让自己的势力纵跨三省,几乎可与魔教和玄武会鼎足而立。 随后,就是通过自己与魔教教主的师门渊源和与紧那罗王的合作关系,稳住魔教,甚至联合魔教,全力消灭玄武会,除掉玄帝这个大敌。玄帝的部众能收编的都收编,但参与小岛血案的马未名等玄字军成员一个活口也不留。 第四步,统一天下,造福万民 等到有实力的对手只剩魔教一家,就可以发动最后的决战,击败魔教,将整个武林掌握在自己手中。到那时,他就可以按照自己的理想,令江湖人物为百姓造福,既杜绝恶霸山贼掠夺百姓,又可以为百姓伸冤出气对抗贪官污吏,最好各地也像如今湖州血手帮一样,用偏门生意从有钱人口袋里挣来银子,再大兴慈善救济穷苦人。 第五步……没有第五步了。到了第四步已经是白鹏的至高理想。如果他年龄大阅历多,恐怕会明白,实现了第四步,到他白鹏一声令下可以云集数十万人马,又高调为穷苦人出头对抗官府时,就算他没想要第五步,朝廷的清剿大军也会逼他走上“杀官造反、改朝换代”的不归路。 不过白鹏很清楚,这一系列计划不可能按照理想顺遂实现,每一处都可能出大岔子,甚至第一步就出师未捷身先死。但他已经决心从今日开始,脚踏实地,为理想一步步努力下去。 唯一万分不舍的,就是家里这些美丽的妻妾。她们信任白鹏,依恋白鹏,离开丽人堂,跟他来乡下过苦日子,如今白鹏却要离她们而去。虽然只许三年之期,等凶险的创业阶段一过,有了成就还是会接她们团聚,可未来的事情有谁能预知?眼下的实际就是一场残酷的生离死别,也有负于对她们的承诺。 白鹏有时杀起人来凶残得可怕,可是对女人一向心肠柔软得不像话,想到这些老婆将会多么伤心难过,他自己就先流下连串眼泪。 还有身边躺着的小白,白鹏回家路上咬牙切齿,要将这通风报信的内奸碎尸万段,可如今目睹她俏丽的小脸蛋睡得憨态可掬,哪里还下得去手。又想利用她传递完假消息就一掌拍死算了,可白鹏还是担心自己事到临头会难以下手。 以前他不是没有杀过美女,为给被毒死的小果报仇,就曾下令将那清秀俏丽的陆寒波活埋了,还灭了陆家满门。但那是由手下人执行,自己眼不见为净。如今总不能将这差事交给几个老婆,令那些不会武功的小脚美女来七手八脚勒死小白姐妹。 ****** 小白听到越来越密集的鸡鸣报晓,醒了过来,抬起身子,伏在白鹏胸口盯着他的脸看。 白鹏心中澎湃,脸上平静,假装在熟睡,然而小白却用手指来触他的睫毛,他无奈只得故作惊醒:“嗯”地一声,睡眼惺忪望着小白。 小白夜里迷糊的时候喊过几声“大宝贝”,此刻清醒了,倒是牢牢记住自己身份是“小青”,扮出小青的羞涩矜持表情来,轻声道:“帮主,我先走了,换姐姐来服侍你。”说完也不等白鹏同意,跳下床便跑,原本她睡觉就没脱衣裳,走得倒也利索。 白鹏不声不响,用探测之力追踪,见小白去了小青房间,将区别两人身份的发簪再度对换回来,一边轻声询问小青报信的情况,一边匆忙擦洗了下|身,快手快脚地描眉画眼。 姐妹俩对话虽然轻声细语,但白鹏有心偷听,以他功力自然尽收耳中。 小青说伍长老得了消息没有多问,立刻带玄字军出发了,她怕有人追踪,弯弯绕绕耽搁许多时间才回来。此刻只怕泉台驿所在的小岛已经被伍长老杀得血流成河了。 小白叹道:“好,帮主天亮就会去泉台驿,见了那个场面,恐怕立刻就明白怎么走漏风声的,咱们必须趁他不在的时候撤离,你收拾收拾。” 小青“嗯”了一声,随即又问:“姐,你干嘛去?” 小白沉默片刻,幽幽道:“就要走了,再看看他。” 白鹏听小白的话里对自己颇有情意,眼前顿时蒙上泪光,随即用力晃晃脑袋,拼命回想开肠破肚的翠竹姐姐和一剑穿喉的铃儿,用她们的惨状保持仇恨,警告自己不能心软。 一阵细碎脚步声响,小白回到房中,远远笑道:“大宝贝,昨晚跟小青过得还好吗?”说着话一个跨步跃到白鹏面前,扶住他肩膀晃了晃。 白鹏挤出笑容:“挺好的。” 小白却皱起眉头,将白鹏额前头发撩开:“大宝贝!你头上怎么回事?这是撞到哪了?” 那自然是对着师傅的尸首用力磕头时在地上撞的,白鹏假装漫不经心回答:“起床不当心,撞了床头。” “你这也太不小心了,哪像个武林高手!”小白撅嘴嗔道,轻盈娇小的身躯向白鹏腿上一坐,伸出舌来将他额头红肿处舔湿,随后轻轻吹气,继而又舔,又吹。 一阵阵清凉传来,白鹏头上肿痛大为缓解,这反而令他心中更痛,挽住怀中纤纤细腰,凝视眼前俏丽脸蛋,连她吹出的气息仿佛也是香甜的,白鹏顿时心乱如麻。 小白是个可恨的奸细,是害死师傅和铃儿他们的凶手。可她“贴心小宝贝”的五字评语也真是当之无愧,两人又有过许多恩爱缠绵,纵然她情意是假,可她给予白鹏的快乐都是真实的,昨晚出事前,他说小白在他八个老婆中心爱程度排名第一,这也是真心话,此刻又该如何下手杀她? 一掌劈去,让小宝贝骨断筋折,七窍流血;或者一刀挥过,令小美女身首分离,血溅七尺,白鹏不敢想象那样的场景。用衣带勒死留个全尸?她蹬腿挣扎,满脸哀求时,难道他还能有勇气继续? 可是?以前的许多蠢事,以及昨晚的滔天大祸和血海深仇,多半来自于他沉迷美色,对女人没有抵抗力。要彻底与过去的愚蠢一刀两段,就得学《水浒》中的好汉,纵然面对美女,也能一刀杀下,绝不皱眉! 洗心革面,就从杀死小白开始!想到这里,白鹏心中疼痛,眼前慢慢盈满泪水。 第二百四十六章 假消息诱敌 白鹏不敢让小白继续那样温柔地为他处置伤口,以免动摇自己心中的杀机,很快就推开她,盘腿向床上一坐,用功调息,恢复这一夜损耗过甚的精神。 可小白还是跟上床来,枕在他腿上,撅嘴撒娇:“天还没亮,再陪陪小宝贝嘛!”说着话就来伸手解他腰带。 “我累了,小白!”白鹏此刻连“小宝贝”三个字都不想再说,哪有心思跟她亲近,按住裤腰,身体向后缩去。 “累了就躺着别动!”小白撅嘴而起,推白鹏躺倒。 白鹏怕拒绝得太坚决,与平日反差大了会引发她怀疑,只得挤出笑容来说道:“好吧好吧!那我就睡了,你忙你的。”随即闭上双眼。 小白轻声问道:“听小青讲,你说八个老婆里,第一喜欢的就是我?” 白鹏闭着眼轻轻撇嘴一笑,不置可否。那话根本就是他对着假扮小青的小白本人说的,自然也懒得回答她。经历了后半夜的小岛血案,如今真正该问的是,小白在白鹏最恨的人中排名第几?杀她报仇的时候究竟该用什么手法? 小白默不作声,将白鹏衣襟敞了,又脱去自己衣裳,光溜溜向他怀中一趴,令两个温热胸膛粘在一起,紧紧搂住了他,却不说话。 长久沉默,只感到小白心口的剧烈跳动,白鹏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在想什么?” 小白隔了一阵轻声答道:“我在想……这几天该来月事的,一直没来。我盼望着,老天保佑,是有了身孕才好!” 白鹏全身一震,睁眼看向小白。 小白已经泪流满面,两手捧住白鹏的脸,深情地看他:“你知道,我多喜欢你吗?如果肚里真能有你的骨肉,是咱们两个的情意所凝,我这一生别无所求。” “你才十五岁,急什么?”白鹏口中这么说,心中却既感动又酸楚,忍不住就要向前吻住小白的双唇,但是又强行命令自己冷静,告诫自己:“是她演技太好!她是骗子!她也没有身孕!”终于还是忍住了所有冲动,静静看着小白。 小白擦了擦泪,含笑道:“咱们的孩子,用你的姓,我的名,就叫白小白,好不好?” 听到这里,白鹏终于忍不住“扑哧”一笑。 “总算把你逗笑了。”小白也笑,伸出两根手指,将白鹏嘴角向上撑着,不许他恢复严肃,同时撅嘴过来在白鹏唇上一亲,轻声道:“我是骗了你,可我的情意都是真的,别误会我。” 白鹏心里又是一震,难道小白已经知道身份暴露?那么借助她传递假消息的计划就要落空了!不过还是假装懵懂,问道:“你说什么?你怎么骗我了?” 小白一声长叹:“早上第一次醒的时候,你正翻开衣服看我的胸,想必见到了那颗痣。我的小瓷瓶也在枕边放着。然后你就变得冷冰冰,自然是发现了真相。我的确假扮了小青,只是为了让你多陪陪我。” 白鹏望着她,心里又愤恨起来,她不知道白鹏已经连夜去过小岛,所以坦白一点点,隐瞒大部分,终究是继续骗人。于是冷冷问道:“以前,你跟我第一次,那个流血,也是假的吧?” “你!”小白满脸委屈地盯着白鹏,似乎想要怪他冤枉人。 “我给了你机会,如果继续骗人,就别怪我不客气。”白鹏这话已经开始透出杀气,而且话里有话。 小白嘴一扁,流出泪水,低头沉默一阵,轻声道:“我的第一次,才十三岁。那时候在俞香主家,世上的美貌丫鬟,哪个能逃过老爷或者少爷的魔掌?”说着瞥了白鹏一眼,似乎控诉他这“白少爷”也一样没放过她。 “嗯,自古红颜多薄命!”白鹏忍不住伸手在她头发上抚摸:“但是,何必拿那些假血骗我,我这么多夫人,有几个是处子之身嫁我的?” 他声音带着同情,心里却在冷笑。小白无论职位高低,终究是玄武会的人,而俞佰通则是玄武会的一条狗,在小白面前恐怕只有点头哈腰巴结的份,哪敢占她便宜?而且据司徒静查证,小白姐妹根本没有在俞佰通家生活过,她还是在继续撒谎! 小白双手捂着脸,声音有些哽咽:“我当初献身的条件,是不许动我妹妹,所以小青至今还是真的姑娘身子。至于拿那些血冒充处子,是我的错,但我只是想让你……更珍惜我。” 最后白鹏还是假装信了,笑着搂住小白:“好吧!我原谅你了。” “你刚才那么凶,吓死人……“小白哭着趴回白鹏怀中,将泪水蹭得他胸膛上到处都是。 接下来,两人像以前一样搂在一起说些甜蜜情话,不过白鹏口是心非。虽然说得好听,却显得不那么真诚,也不再称小白为“小宝贝”,小白反过来也不敢再叫他“大宝贝”,气氛略有些尴尬,最后一齐陷入沉默。 小白叹了口气,缩到被窝里,白鹏下面那个小家伙也凶得很,稍一逗弄就强硬起来。 白鹏顷刻间全身毛孔张开,感觉到小白仿佛附带魔力的舌尖,由下至上一路轻灵拨打,最后停在顶端翩翩起舞,时而翻飞,时而盘旋,接着樱唇一合,由上而下,令他整个陷入温热,进退之间,力道恰到好处,别有一番美妙滋味。 最后白鹏叹息一声,掀了被子,起身按倒了小白,将那凶狠器物狠狠捅入她的身体。如果这样就能杀死她,倒是白鹏最愿意采用的手段。 可惜小白非但没死,反而笑得甜美,快活地轻喊,还将双腿蜷回胸前,伸到白鹏肩上架住,将艳丽花瓣朝天绽放,尽力迎合。 想到一两日后,身下这俏丽尤物将会变成一具冰凉死尸,被自己趁夜埋在后墙根,白鹏就心痛起来,强压住种种爱怜动摇,不敢再多看她,闭了眼用力冲撞。 完事之后,小白的情绪好了许多,脸颊红艳艳的,将白鹏紧紧搂在胸前不许离开。 白鹏在小白脸上亲了亲,凑到她耳边:“我不去做刺客了。” “啊?为什么?”小白的表情又惊又喜。 白鹏趁着这时候,将自己希望她传递给玄武会的假消息细细说了一遍。 消息内容是:传说中的天目山宝藏,其实已经被他发现。只是上一次玄武会的小怜也在场,他假装一无所获,带着小怜一起离开。如今既然家里缺银子,他打算过几日到小孤峰悄悄挖掘宝藏,也就不用去投奔泉台驿做刺客了,毕竟刺客这一行高收入伴随高风险,他不希望老婆们变成寡妇。 白鹏的想法是,伍五叁得到消息之后,又知道宝藏与武功秘籍有关,不会只派手下人去,势必亲自前往小孤峰的山洞。白鹏届时会在洞中的黑暗处伺机偷袭。由于冰魄魔衣的存在,那些无所不在的毒蛇危害不到白鹏,却可以成为袭杀伍五叁的助力。 万一刺杀失败,只需跑出山洞,向百丈之下的神仙潭一跃,神仙潭够深,他有轻功又有冰魄魔衣护体,只要落水姿态掌握好,应该能够保命。伍五叁若从山路绕到神仙潭,白鹏早就无影无踪;假如他跟着跳下来,水底才是痛击伍五叁的最好战场。就算强如伍五叁,也无法跟修炼了离梦神功的白鹏比拼憋气功夫。 小白听了宝藏的秘密,神情顿时欢快起来,眼中充满光彩。 “不去做刺客最好!杀人毕竟有损阴德!”她嬉笑着抱住白鹏,在他脸上一阵亲,弹性十足的小胸脯抵在他身上蹭来蹭去。 白鹏“嗯嗯”地点头,心中偷笑:“这可是大功一件,快去报告你们伍长老吧。” 等到两人起床,小白去了小青的房间,白鹏再度放出探测之力,用心偷听他们的对话。 结果,小白只笑着说了一句:“帮主不去泉台驿了,咱们可以不走了!” 小青应道:“不走最好。” 然后两人就开始讨论中饭买什么菜,至于宝藏的事,半个字也没提。 白鹏多少有些失望,估计姐妹俩恐怕要到再次天黑才能有所行动,他倒是不介意多等一天。 ****** 接下来整整三天,白鹏由于存着隐姓埋名潜往他乡发展的意思,对老婆们颇感愧疚,与小白姐妹之外的六个老婆逐一亲密相处。功也不练了,长时间陪着她们说笑亲热。像桂枝那样从来没得过这种待遇的,一直以为白鹏嫌弃她青楼出身又不够美丽,才很少见她,如今这一下感受相公温存,甚至幸福得流泪,唯一报答的法子就是在床上加倍努力,那销魂喊声连白府之外的路人都能听到。 由于白鹏逗留在各位夫人房中,不再进入练功小屋,小白无法像以往那样贴身伺候,这三天里除了吃饭时间,基本没与白鹏见过面。 但整整三天三十六个时辰,白鹏始终没有睡觉,夜里运行离梦神功抵抗困倦,探测之力一直笼罩白府上下,紧盯小白姐妹一举一动。 令他意外的是,小白听了宝藏的消息之后,守口如瓶,对小青一个字都没透露,也没有写字打手势之类的可疑举动,自然更不会让小青去玄武会报信。小青两次出门向农户买菜,白鹏悄悄追踪,也没发现她有异常。 到第四天,三月十一,午饭过后,白鹏决定不再等待。他思前想后,感觉小白可能起了疑心,怀疑消息是假的,所以才不去通风报信,再等下去,万一伍五叁动身回京,就很难刺杀他了。 于是白鹏回到练功小屋,在床上静静打坐,果然不久后小白就自动送上门,托着热茶进来伺候,看表情还有些委屈哀怨。 白鹏刚瞧她一眼,小白就掉下眼泪:“三天都不理我,肯定还是没原谅我。” 白鹏目光锐利,盯着她的眼睛:“别的事都可以原谅,但你不能骗我!” 小白眼神游移躲闪,低下头去,喃喃道:“我已经……解释过……只是……” 白鹏冷冷道:“别啰嗦了,我三天前跟你讲的宝藏的事,你现在去告诉小青,让她立刻出门,报告伍长老。” “啊!”小白瞪大双眼,满脸惊恐地望着白鹏:“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明白我的意思,所以别啰嗦,别耍花样,快点去!等小青出门了,我再跟你说别的!” 小白将茶盘放在桌上,身子一软,跪倒下去,低头“呜呜”哭泣。 “快点!别逼我动手!”白鹏硬下心肠,冷酷呵斥:“那是假消息,我要骗伍五叁出来杀掉!如果你不想受尽零碎苦楚而死,就乖乖合作!” 小白身子一颤,慌忙起身,却晃了晃险些跌倒,手撑住桌沿,缓了一缓,擦去脸上泪水,失魂落魄走出门外。 白鹏竖起耳朵,放着探测之力,紧紧追踪小白,见她果然找到小青,将白鹏关于宝藏的假消息复述了,让小青立刻出发,去报告伍长老。 小青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困惑:“为什么要告诉伍长老,让帮主去挖出宝藏来,咱们好好过日子不行吗?” “别多问了,去吧。”小白声音低沉。 “姐,你今天很奇怪!” “快去!回来的时候还是要注意,别让人跟踪了。” “好吧。”小青不情不愿地换了便于行走骑马的衣裤出门。 小白在那间房子里愣了一阵,才缓缓走回白鹏的小屋,到他面前双膝跪地,低头不语。 第二百四十七章 自己了断 白鹏盘腿坐在床上,望着床边地下低头而跪的小白,轻轻一笑: “美人计是吧?好!对我这样的好色之徒,美人计最有效。” 小白起初得知身份暴露时痛哭失声,这时反而平静下来,低着头沉默不语。听了白鹏的话,才抬头看他,低声道:“帮主,你不是好色,是天生怜香惜玉。” “别叫我帮主!多亏身边有你这样一个奸细,我才做不成帮主!”白鹏愤怒起来,伸手指着小白的鼻子:“也别拿什么‘怜香惜玉’来捧我,我怜香惜玉就不会杀你吗?”说着一跃下床,抬掌就要抽小白耳光。 小白闭目仰头,静候那一掌。 白鹏的手却停在了空中,迟迟抽不下去,随后张开的五指狠狠捏成拳头,自己跟自己较劲了一阵,转身背对小白,咬牙道:“我就不打你了。死之前,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帮主,你真舍得杀我吗?”小白跪着移动到白鹏身前,抱住他双腿,可怜巴巴仰望着他。 白鹏冷冷俯视:“别跟我装可怜。我会告诉你,我为什么一定要杀你。” 小白笑容凝滞了,喃喃道:“为什么?” “我先讲故事给你听。” 白鹏掰开小白的双手,挣脱她怀抱,走回床边坐下,声音低沉地开始讲自己的少年往事,十年来的桩桩件件,包括师傅对自己的栽培恩情,自己和铃儿青梅竹马的恋情,还有他对翠竹姐姐的奇妙感情。 故事虽长,小白却听得入神,后来几乎忘了自己是待罪之身,到有些段落还会跟着白鹏一起笑,例如说到与铃儿游戏,从来都是白鹏扮演坏人被她打,即使偶尔铃儿扮坏人,游戏也必须以坏人的胜利告终。 小白忍不住评论:“原来帮主的怜香惜玉是从小时候就开始了。怎么后来没娶这位铃儿姐姐?” 白鹏不理睬她的打岔,讲完与铃儿的前前后后,又转而讲翠竹。回忆翠竹对他的常年温暖呵护,直说到那次夏日树荫下,他用草叶撩拨午睡的翠竹姐姐耳孔,姐姐惊醒后拉他到怀里呵痒报复,他却莫名其妙心中一热扑倒了姐姐,喊着“姐姐你好美”,抱住她不放,弄得姐姐满脸通红,推开了他逃走,后来再不给他这样的机会。 “原来帮主才十岁就这样风流了。”小白听了,又笑着插话:“翠竹姐姐既然只大帮主八岁,比柔姐姐还年轻些,相貌又美,她是丫鬟,应该还没嫁人,帮主不如将她买回来收房,以后名正言顺抱她?” “你这一提,我才想明白,我娶柔姐姐,心里多多少少,是拿她当了翠竹姐姐的替身。但翠竹姐姐是我师傅的贴身丫鬟,实际也是我半个师母,我可不敢妄想妄为……” 白鹏沉默片刻,神色变得悲痛阴沉,话题一转,讲到那晚的小岛血案,师傅一番恶战,被伍五叁的‘灭天八式’轰得全身骨骼尽碎,铃儿被史丹护在墙角仍遭一剑穿喉,而翠竹姐姐遭人**后还剖开肚皮,一番绘声绘色的描述,听得小白脸色惨变,先是惊恐,继而悲伤,全身都颤抖起来。 “所有的凶手,我一个都不会放过!”白鹏手指骨节捏得格格作响,两眼血红瞪着小白:“这一切的起因,就是我信任你,跟你提到了泉台驿总舵的所在,而你立刻就向伍五叁通风报信。你说,我该不该杀你?” “该杀……”小白低下头去,哭得声音变了调,身子斜靠床沿,眼泪一颗颗砸在地面:“我该死!我没想到……” “你没想到什么?” 小白哽咽道:“自从喜欢上帮主,我就决心不做损害帮主的事,帮主有一杆宝物圣枪,我就没有报告,帮主被司徒静赶下台,我也没有报告,只说帮主还在丽人堂,唯恐伍长老会来加害帮主。我只道泉台驿跟帮主没什么相干,才一时糊涂……” 白鹏仍然怒视小白,可心里颤了颤,想起无论丁四还是马未名,玄武会的人看到自己那杆圣枪,都显得很意外,小白的确没有报告此事。伍五叁灭了泉台驿,没有继续来杀他,大概也是不清楚他已脱离血手帮大军的保护。 可是白鹏不愿意被小白简单几句话又动摇了杀机,咬牙道:“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我早已告诉你泉台驿的尊主是我师傅,怎么叫做与我没什么相干?” 小白哭着爬到白鹏面前,又来抱他的腿,白鹏不想再与她有身体接触,收腿上床盘坐。然而小白却跟了上来,爬上床,伏在他膝前,眼泪汪汪仰望着他。 白鹏有心一脚踢她下去,看到她悲伤哭泣、娇弱无助的样子,又有些不忍。 “帮主,我知道,我该死!但是,死之前,也请你听听,我和小青的故事。”小白静了静,略微平息自己的哭泣,语速缓慢低沉地开始讲述她自己的身世。 ****** “小白”和“小青”,只是被派来白鹏身边卧底时所起的假名,果然典出《白蛇传》。 这对孪生姐妹本姓吴,没有大名,姐姐叫小妮,妹妹叫小囡。 五岁之前,家里很疼爱这对粉雕玉琢的漂亮女儿,可是后来生出了弟弟,再有什么吃的喝的,就都优先了儿子,两个女儿唯一的职责就是照顾好弟弟。由于从小吃得不饱,也导致姐妹俩身材瘦小,纤纤细腰固然迷人,那胸脯高度就难以与旁人相比了。 太平的时候虽然清贫也还算安逸,到了隆庆三年,她们家乡先是发大水,房倒屋塌,第二年又大旱,粮食持续绝收。加上官府救济不力,许多农户沦为饥民,逃离了田地,向四方流散而去。 小妮的父母为了宝贝命根一般的儿子能活下去,逃难途中忍痛将两个女儿标价出售。多半的青楼女子都是经这种途径沦落火坑,小果和小樱如此,小妮姐妹也是一样。 姐妹俩在青楼长期学习歌舞、推拿,以及各种伺候男人的技艺,到了十二岁时,要收重金送她们给富商“开|苞”了,恰好遇到大救星“龚姐”来选人。龚姐就是玄武会下属神秘组织“夺命胭脂”的领头人,直属于清风堂长老江月,江月即青茗,所以那次小白在白鹏的床上看到重伤的青茗才会失声惊呼。青茗不想出卖自己手下,以免害了她们性命,所以到死都没说出小白姐妹的身份,只切切叮嘱白鹏,不想让人知道的事,哪怕是身边最亲近的人也不可告知。可惜白鹏当时哪听得出如此深意? “夺命胭脂”专门训练美貌女子从事卧底刺探或者暗杀。这些美女执行任务的死亡率也极高,所以总要不断培养新人。白鹏那次初遇青茗,在她身边见到的小兰等四个美丽侍女,也都是“夺命胭脂”成员。 小白姐妹俩逃脱了在青楼沦为男子玩物的悲惨命运,而且吃住都得到极大改善,自然对龚姐万分感激,拿她当亲人看待。龚姐废弃了她们在青楼时的花名,给了她们两个新名字:“碧霞、青岚”。 经过龚姐言传身教的训练,小白渐渐明白,以后恐怕免不了还要做男人的玩物。不过龚姐为她们的工作赋予了伟大的意义:协助玄帝一统武林,阻止江湖流血纷争,为天下人带来和平安宁。 这总比在青楼卖身高尚得多,小白姐妹以此安慰自己,坚定信念,自己付出血泪,是为了千百万人的幸福。于是,从十三岁起,她们就开始执行任务。小白也是在第一次任务中就失了身。那次是协助玄武会支持的官员,收集其政敌的贪污证据,最后圆满成功。 有了第一次,后来也就不再纠结,一个个任务不断做下去。年幼的小白迅速成长,变得机敏老练。而她过人的美貌、身段和房中媚术也助她将每个目标迷得神魂颠倒。 她所把握的最后底线,就是妹妹不能失身。龚姐答应过,她们做到二十五岁就可以获得玄武会别的职位,不必再去**男人,所以她仍然希望妹妹将来可以有个好归宿。因此,借助孪生优势顶替妹妹,以及用假落红冒充处子,这种事她早已做得熟练,白鹏并非第一个上当的。 她们由龚姐派遣,经俞佰通之手送给白鹏时,只知道白帮主是湖州府土皇帝,人品卑劣,好色无度。而且伍长老凭武功家数怀疑此人与泉台驿有关,泉台驿是“以杀人为业的邪恶组织”:“害死无数正义之士”,为玄武会最迫切的消灭对象。她们姐妹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寻找泉台驿的线索,顺便按照指示对付白鹏,必要时直接刺杀,以往她们已经刺杀过多名帮主、掌门之类的大人物。 在白鹏身边,小白却渐渐发现,白帮主固然好色,却并不猥琐,对女子非常尊重。而且这位“土皇帝”心地柔软善良,念念不忘给苦人伸冤、为百姓造福。玄武会有没有给天下人谋福祉,她们姐妹没看到,而白帮主和血手帮做的事却历历在目。这让小白从心里暗暗希望白鹏能够成功,血手帮越扩大,受益的百姓就会越多,她们这样的可怜人就会越少。 一边是玄武会的指令,一边是她越来越欣赏的白帮主,小白再次陷入纠结之中。更要命的是,白鹏对她的疼爱珍惜,一生苦命的小白从没有体验过。从前那些男人,再怎样迷恋她,也不过就是在她身上泄|欲而已,白鹏却将她这个“丫鬟”当作珍宝呵护。这让小白一颗心完全融化,爱煞了白帮主。后来她对白鹏那些亲密言语和撒娇,以及床上的恩爱缠绵,都已不再是做戏,而是发自真心。 也正因如此,小白决心,损害白帮主的事她再也不做,除了有关泉台驿的线索,再也不向玄武会做任何报告,即便偶尔不得不交差应付,也不过是送些连俞佰通都知道的消息。 至于与司徒静的纠纷,倒不是她存心挑拨,而是作为白鹏的女人,知道白鹏心头第一要紧的就是司徒静,对她多少有些妒忌,也看不惯她的态度,难以接受一个女子对白鹏如此盛气凌人,不免就会找机会刁难司徒静,让她知道谁才是血手帮的老大。 这次终于得到泉台驿的消息,小白并不知道白鹏与其关系之深,报告伍长老后,她唯一难过的就是帮主一旦看到泉台驿被灭,时间点如此巧合,必会怀疑是她泄密,也只能收拾行李离开白鹏。同时心里暗暗期盼,这几日没来月事,但愿是有了身孕,即便与白鹏再难相见,好歹肚里还有他的骨肉。 到白鹏编造假消息,告诉她“不再去找泉台驿,挖出宝藏好好过日子”,小白信以为真,非但没打算将宝藏之事报告玄武会,反而开心得如同获得新生一般,这下不必再走,反正玄武会不知道她们目前居住何处,索性从此留在白鹏身边,就一心一意做他夫人了。没想到,其实此时一切都已无可挽回。 ****** 小白说完这一切,半个下午都过去了,她也不再哭泣,只是整个人越来越没有气力,从脸色到精神如同一滩燃尽熄灭的死灰。 白鹏默不作声,心里一团乱麻,根本理不出头绪,唯一清楚的,就是他对小白已经没有半点杀意。即便劝说自己“她还是在骗人”也没用,人家的确能够自圆其说,也有各种迹象和事实可以佐证她的话。 最后白鹏长叹一声,将小白拉入怀中斜抱着,静静凝视。隔了许久,轻声道:“我忘不了翠竹姐姐,她被拽出来的肠子,还有铃儿……” “我知道!”小白轻喊一声。随后伸手到头顶,从珠花簪上旋下一颗珍珠,攥在手心。 白鹏看着她的动作,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又沉默一阵,说道:“你们走吧!爱去哪去哪,我不杀你们了。” 就在这时,小青出现在门口,轻轻咳嗽了一声。 白鹏也不去看她,只问:“送完消息了?” “什么?帮主你说什么?”小青大惊。 小白同样不去看小青,偎在白鹏怀中,声音平静:“帮主什么都知道了。妹妹,你走吧!也不要回玄武会了,去找个什么武林门派投师学艺混口饭吃,将来嫁个好人家。” 白鹏补充一句:“就去武夷派吧!那儿有个专招女弟子的百花门,我可以写信叫费掌门照应你。” 小青目瞪口呆,自己卧底的身份暴露固然惊人,可床上那两人的平静态度以及他们所说的话更匪夷所思。愣了一阵才问:“姐姐,你呢?” “我不走,留下来陪帮主。” “那我也不走!”小青两手插腰,气鼓鼓站在门口:“凭什么只赶我走,你却能留下!什么事都是你做主的,我只是协从!” “你是协从,所以才叫你走。”小白笑着,转头看向小青:“以后姐姐不在身边,你照应好自己。” 小青忽然变了脸色:“不对!帮主,你是不是要杀掉我姐姐?” 白鹏摇摇头,对小白说道:“你也走,我不想再看到你。” 小白凄然一笑,将脸埋入白鹏怀中:“我会走的,再抱抱我吧。” “嗯。”白鹏无法拒绝,将她紧紧抱住。其实心里当真舍不得赶她走。只是他看到小白就会想起小岛血案,已经不可能再与她朝夕相处。 小青瞧了瞧两人的样子,叹一口气:“好吧!我收拾行李去。” 两人相拥一阵,小白转脸仰视白鹏,神色有些怪异,还将一只手举到白鹏面前。白鹏看那白嫩嫩的掌心有一颗晶莹珍珠,茫然道:“掌上明珠吗?你是想说什么?” 小白微笑道:“我簪上这颗珠子是空心的,以前有几次刺杀,都是用这里面装的毒药。不过玄武会没有下令叫我杀你,即使有命令,我也绝不会动手。” 白鹏将珠子拈了起来,转动着观察:“果然是空心的,不过里面没有东西……不对,好像有些小颗粒…….” 小白将脸重新埋回白鹏怀中,认真嗅他身上气味:“走了,我会记得你的好,希望你也忘了我的不好。” 白鹏眼前泪光朦胧:“你走,我肯定舍不得。等你安定下来了,就给我捎个信。将来,如果我心里这个坎过去了,还接你回来。” “做出那样的事,我没脸……”小白的说话声忽然变得艰难断续:“大宝贝,我在书房,向你发过誓,如果,做出对不起你的事,不用,不用你杀我,我自己,了断……” 白鹏目光一直盯着那颗珍珠,这时忽然感觉不对,全身一冷,慌忙将小白埋在他怀中的脸转过来,却见她眼角含泪,面色惨白,汩汩鲜血正从嘴里涌出。 第二百四十八章 一去不回 “小白你服毒了?”白鹏惶急之下喊声都变了调。 小白被自己口中涌出的鲜血呛得咳嗽,脸色惨白,已经说不出话来。 “我这个大蠢才!”白鹏狠狠一拳捶在自己脑袋上,打得自己耳朵“嗡”地一声。 他盯着小白装毒药专用的空心珍珠看了半天,都没意识到里面的药粉已经被小白吃了下去,感觉自己的愚蠢比起以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是眼下最要紧的是救治小白,当初小果曾经中毒死在白鹏怀中,他可承受不住第二次同样的经历。可是该怎么做? 心思如电般疾转,瞬间白鹏就做出决定,两手分别按住小白后颈与小腹,将内力送进去先寻找毒气踪迹。同时开口高喊小青。 小青正在自己屋里抹着眼泪收拾行李,听了白鹏的呼叫,应了一声匆忙赶来。 白鹏急吼:“你姐服毒了,她头上珠花里的,有解药没有?” 小青闻言:“哇”地一声大哭,扑过来抱住小白:“姐!你脑袋坏了服什么毒啊!” 白鹏将她一把推开:“别捣乱!找解药!” “没有没有没有!”小青跳着脚哭喊:“玄武会怎么会给我们解药!无论刺杀还是自尽,这毒都没的解!” “那就退开别捣乱!”白鹏在小青的哭声伴奏下,全神贯注感受小白经脉与体内的点滴异状。 此刻的白鹏,与半年前小果中毒时大不相同,非但境界提高一层,内功强了几倍,更重要的是掌握了天地之力,能够感应和操控自然。他的手段,根本不在“医术”范围内,绝非任何名医所能想象,更多是延续了太师祖“药王”的传承,又加上外祖父何榘的改造。 很快地,他就发现,有一股凶险霸道的力量,正沿着小白的经络与血脉无孔不入,迅速从脏腑侵彻全身,必是那毒药之气!另外还有些奇怪发现暂时顾及不到,白鹏立即动用冰神达娃央金的冰霜之力,将毒气继续侵彻的通路截断,随后以内力辅助,动用水神将的水之掌控,硬生生逼得小白血脉倒转,将毒气和受沾染的血液一起迫了出来,最后从她口中喷薄而出。 幸亏发现和动手及时,如果再晚片刻,全身血液和肌体尽染,就算白鹏这样近乎神仙的手段也无法相救了。 一口污血喷完,小白瘫软下去。白鹏吩咐慌乱的小青去找茶水给小白漱口,随后继续用内力细细探查,将残留的些微毒气迫入经脉,最后聚到大椎穴,经白鹏右掌吸出。这一点点毒气对白鹏自身是造不成丝毫伤害的,离梦神功发动,瞬间尽数分解。 这时,其余的夫人们听到白鹏惊呼和小青哭闹,也纷纷赶来。 白鹏不想多解释,只说小白身子忽然不好,叫众人不必担心,只请柔姐姐和桂枝去帮忙熬些滋补汤,也就是清霜平时用的老山参之类。 过了小半个时辰,小白才幽幽醒转,白鹏连忙端了碗照顾她喝汤。 小白迷迷糊糊吃了两口,就摇摇头避开汤匙,睁开眼望着白鹏:“我怎么还活着?” 小青正在床边清理血迹,听到姐姐开口,也凑到她耳边:“姐,帮主功力深厚,手段通神,有他在旁边,你想死也死不成啊!”说着偷偷瞟了白鹏一眼。 白鹏还是第一回从小青眼里看到明显的情意。不过她与白鹏目光一对,就立刻躲闪开了。 小白肺中呛了不少血,咳了两声,又微微摇头:“帮主,我真的没脸活下去,你不该救我。” “你不了解我与泉台驿的关系,不知者不罪,别想那么多了,我都原谅你了,你还跟自己过不去?来,多吃些。”白鹏将汤匙再度递到小白嘴边。 小白表情哀怨:“你说……再也不想看到我了。” 白鹏看着她笑:“跟我赌气是不是?”俯身在她脸上一亲。 “嗯!”小白虽然气色萎靡,却撅起嘴,恢复了以往常见的娇憨姿态。 “小宝贝。”白鹏望着她,满脸温柔。 “大宝贝……”小白笑容甜美,声音细弱,但是娇滴滴的越发惹人爱怜。 “你们又肉麻,我先躲躲!”小青手上甩着沾满血迹的抹布跑了出去。 白鹏笑着目送小青出门,将汤碗放在旁边,俯身搂住了小白:“小宝贝,你刚才吓死我了。” “你咬牙切齿,说要杀我,也吓死我了。”小白撅嘴流泪:“想不到你真的忍心杀我。我服毒,是真不想活了。” “好了好了,别生我的气了。”白鹏听得心碎,凑到小白的唇上亲吻安慰。 小白探出舌来,寻到白鹏的舌尖抵住,轻轻拨弄一阵,笑了。随后推开他,收敛笑容,皱眉撅嘴:“我身子坏了,至少半年不能陪你,哼!” 她这话很想说的凶恶,可又一直撅着嘴,语句从拢圆了的双唇间娇滴滴冒出来,与撒娇无异。 白鹏笑着端过汤碗:“所以啊!小宝贝,多吃些补品,以后清霜的补品有你一半。” 小白张口吃了汤匙中的参汤,抿嘴一笑,脸上多了一丝红晕,媚眼如丝,手在白鹏端碗的胳膊上轻轻抚摸:“如果大宝贝一直都乖,小宝贝可以考虑让身子提前好起来,说不定今晚就好了。” 白鹏被她弄得心神一漾,随即笑着摇头:“还是算了,这一年我都不敢跟你亲热了。” 小白瞪大双眼,愣了一阵,将脸扭向一旁:“一年算什么?最好一辈子都别碰我了,不稀罕!” 白鹏“呵呵”地笑,放下碗,为小白擦去新流出的泪水:“小宝贝,接下来十个月,你的任务就是好好吃,好好睡,好好伺候你肚里的小小宝贝。” “啊?”小白扭回脸来惊愕地看着白鹏,伸手按住自己肚皮:“我……我真的有了?” 白鹏笑着点头,在小白腹部轻轻抚摸:“刚才为你解毒,我调动全部的感知,忽然就有了新的发现。在这里,有与你不同的血脉,是一个新的小生命!” “我真有了!”小白的眼泪这下更加不可抑制,但脸上却笑得无比甜蜜,随后又伸手捶打白鹏:“都怪你,差点一尸两命!” “好,好,都怪我。”白鹏笑着爬上床并排躺了搂住小白:“小小宝贝他娘,你这么美,就生一个像你一样美的女儿吧!” “不!女子命苦!”小白撅嘴道:“我要生个儿子,像你一样武功强相貌俊,再像你一样娶一堆老婆,都来伺候我这个婆婆!” “哈哈,你个十五岁的小丫头就惦记要媳妇伺候你了?” “我不管!做丫鬟伺候别人太久了,我就是要人伺候!”小白扭动身体大喊。 “呵呵,好好好,大不了我来伺候你!”白鹏笑着搂住她一阵亲吻。 十七岁的夫,十五岁的妻,小两口翻脸快,和好更快,何况许多事已经说清,转眼就比以往更加亲密。 小白容貌美丽,性格乖巧,日常照顾白鹏无微不至,在床上又总有办法让他快活似神仙,本来就是白鹏自评的“八个老婆中第一喜爱”,如今她身子虚,在娇滴滴之外又添了几分柔弱弱,肚里还有了两人情意所凝的“小小宝贝”,更让白鹏对她爱得无法形容。这时他既庆幸又后怕,如果刚才真的学梁山好汉对美女的态度,鲁莽地一刀杀下去,可就铸成大错了。 不过小白毕竟虚弱,又有身孕,白鹏还是极力忍住不与她过分亲昵,说了一阵情话,亲吻搂抱一阵,便连忙从床上爬起,叫来小青,吩咐她用心照顾姐姐。 “碧霞,青岚,你们乖乖的,相公我先出去了,不知几天才能回来。” 小白掩口笑道:“碧霞什么的,是我们在玄武会的名字,以后我只跟着帮主,还是叫小白吧。” “嗯,我也还叫小青。”小青表完态,又问:“帮主要去哪里?” 白鹏自然是要去天目山小孤峰。小青的假消息已经送到,伍五叁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去“寻宝”,他必须赶在敌人之前埋伏好。 小白知道不可能阻止,只满脸忧虑地劝白鹏不要随意拼命,不成功就撤退,这次杀不成还有下次。 小青则说,伍五叁听到消息后,立刻当着她的面派了人去常州,叫小怜回来做向导,一来一往的总要七八天时间,劝白鹏不必着急。 听到“小怜”二字,白鹏在心里叹息,与这姑娘的短短一天相处也是令他终身难忘的。但他还是决定立刻前往小孤峰,等七八天没关系。不怕等得久,只怕错过杀死大仇人的良机。 安抚了小白姐妹之后,又请她们代为保密,不让其余夫人知道了瞎担心,只说相公出门办事就好。 姐妹俩点头应承,小白格外加了一句:“你不许死!你敢死,我就敢再服一次毒!带着你的宝贝骨肉一起下黄泉找你算账!” “哈哈!你老公一定小心翼翼,绝不会死的!”白鹏笑着出门,其实眼中含了些泪花。无论多小心,面对“六道魔君”伍五叁这样天下顶尖的超级高手,生命危险肯定随时存在。他口中说笑,不想让小白太担忧,可心里是与她认真道别,存着有可能一去不回的念头。 离开白府大门之前,白鹏想了想,还是又去了一趟楼上,纵然不见别的夫人,与正室清霜总该打个招呼,顺便找她要二两银子。 清霜倒不是很担心,在她想来,相公武功天下无敌,不会有什么危险。唯一放心不下的是天气还冷,相公身上单薄,家里又没什么厚棉衣,若在野外过夜会冻坏,便额外多拿了二十两银子出来,劝相公买些御寒服装。 白鹏知道家里用度窘迫,推让一番,最后拿了十两,与清霜亲吻告别。 清霜今年已经二十二,对这个比自己小五岁的相公总是不放心,上次出门有费弘等人,这次他却是孤身上路,担心他照顾不好自己,便迈着小脚一路送到门口,絮絮叨叨地叮嘱,相公要爱惜自己,不要冻着,也不要饿着,东西不可瞎吃,水也不能乱喝,还有出门在外财不露白,相公武功好不怕强盗,却要留心小贼摸了去…… 白鹏只是呵呵地笑,清霜虽然唠叨,可每一句都令他心中温暖。最后又抱住了她,深深一吻,在她梦幻般美丽的脸颊上轻抚:“老婆别担心,几天的工夫,我就回来了。” 踏出白府大门之后,白鹏回头深深凝望了一眼,口中暗念:“我一定会回来的!” 这句话是他心中所盼,但也为此行的凶险做足了各种思想准备,只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一去,他并未战死,却从此告别了这座“白府”,离开了这里粗茶淡饭却又温暖安逸的生活。 第二百四十九章 尸窟伏击(上) 白鹏牢记第一次离家出走时给铃儿吃生鱼的教训,野外生活,引火之物不能缺,于是先去杂货铺买了火折子存好火种,又买了些干粮。至于饮水,天目山中处处有清澈溪流,倒无需特意准备。 直到这时,他心中对如何刺杀伍五叁还没有什么成熟的预案。只是将可能用得上的工具都买了些,特别是数百丈长绳,足足几大捆,近百斤重,最后不得不雇一辆马车上路。如果自己扛着绳子走,未免太引人注目,说不定就被玄武会发觉。 进山之后更加小心翼翼,避开一切人迹耳目,攀上了小孤峰背后的山岭。随后往树林里一坐,凝望着下方光秃秃的山梁,思索这场伏击究竟怎样实施。 鉴于“六道魔君”伍五叁“上斩玉帝、下诛阎罗”的武功实在太过可怕,即使在黑漆漆的山洞里,想悄悄靠近他再刺杀,也必定会被发觉。最好是可以在他的必经之路上,收敛了气息静静潜伏,等他路过时发出惊天一击,就如同那洞中的毒蛇。一招出手,若是不中,立刻远遁。如此,是成功率最高,安全性最强的法子。 但是这样的话,白鹏就需要先进入山洞中,寻觅一个合适的伏击地点,若等伍五叁到了再跟在后面肯定不行。 可是山洞在小孤峰朝南的悬崖峭壁上,距离峰顶三十多丈。白鹏带了绳子,抵达山洞很容易,最大的难题在于下去之后,伍五叁来到这里,见了悬挂在崖壁之上的长绳,必会推断出洞里有人,马上就有了防备。 怎样在使用完毕之后销毁这根绳索是关键。首先容易想到的就是从下边点燃绳头,任其向上延烧,将这“作案工具”化为灰烬。 可是绳索纤维拧得非常致密,又贴着冰凉石壁,初春的山风劲吹,恐怕烧不了多远就灭了,剩下大半截吊在空中晃荡,想继续做处理都够不着,这法子不行。 如果在绳子上涂抹油脂之类,烧起来倒是容易许多,可他抓着这样滑不留手的绳索下山崖,等伍五叁来了,看到一个两手油乎乎摔死的白鹏,笑话就大了。 苦思到接近天黑,伍五叁都没有出现,估计敌人今天是不会来了。尽管如此,白鹏还是小心地绕到大山另一侧,远离了小孤峰,才点燃一点点篝火取暖,顺便将面饼烤得热了,就着溪水吃下去。 在山林中捉摸着鸿蒙之气,修炼离梦神功一整夜,第二天一早,白鹏笑嘻嘻地站了起来,因为整个行动计划已经考虑妥当。 他到山坡上反复寻觅,找到一块形状和重量合适的大石头,搬着大石,背起一部分绳索,小心翼翼地穿越狭窄的山梁。 白鹏不怕武林高手,敌人越强,他越兴奋。可是白帮主平生第一怕鬼,第二就是怕高。尽管山梁最窄处也接近一丈,但是在上面行走起来,脚下地面迅速后退,两侧深渊中的景物却静止不动,似乎跟着他一起前进。几层画面错动着,很快就令白鹏头晕目眩。 好不容易来到小孤峰尽头,白鹏不敢往下多看,找到上回记忆中的位置,将大石头系在绳索一端,贴着一座巨岩右侧缓缓坠下十来丈,再将绳索另一端绕过巨岩从左侧垂下去。然后他自己深吸一口气,咬咬牙,从左侧顺绳索缓缓爬了下去。 绳索绕过巨岩,一端是石头,一端是人,形成了某种平衡,这种平衡还会随着白鹏的动作而发生微妙变化。他打起万分小心,时而提气轻身,时而用力下坠,手脚扒住岩缝,艰难保持着平衡,用了超过一炷香的时间,终于将三十丈的距离爬完,脚在瀑布洞口的实地上踩住了,才将手一松,那块大石头便带着整根长绳坠下百丈山崖,在石壁上碰撞两下,发出回荡群山的巨响,最终落入神仙潭,溅起滔天巨浪。 白鹏拍拍手,心中一松:“好了,第一步计划成功!绳子毁尸灭迹!” 可是仰头再往上看,没了绳子,他自己已不可能攀过那微微外倾的三十多丈峭壁回山顶。假如伍五叁识破了假消息,决定不来了,白帮主的巧妙计谋可就把自己给坑了! 想到万一伍五叁不来的可能性,白鹏忍不住向下看了一眼,顿时两腿有些发软,向洞里退了两步。 隔着一百多丈的落差,神仙潭看着只有碗口大小,来之前白鹏想得很好:“万不得已就往下跳,掌握好落水姿势应该不会死”。可如今发觉这样的高度太过吓人,他简直宁肯战死在洞里,也不愿跳下去。何况神仙潭看起来那么小,即使闭眼一跳,被山风一吹,没准也会落到潭边岩石上去,摔得不成人形。 看来只能想尽办法打赢这一仗,先进去考察地形再说吧! 山洞出口不大,还有滔滔瀑布之水,汹涌程度虽然比夏天小了许多,却还是将白鹏全身打得湿透。 向里爬行几步,又看到那柄插于岩石之中的锈剑时,白鹏忽然想明白一件事,随即对着自己破口大骂:“没头脑!大蠢材!你这白痴怎么能活到今天还没死?”总之各种脏话滔滔不绝向自己头上招呼。 原因很明显,那柄大半截嵌入石中的剑,不仅仅是剑,也是一根“桩子”。显然有前人,八成就是外公何榘,当年曾经借助这柄剑栓了什么向下攀爬。何榘的笔记中说他毁去上下峭壁所用的藤蔓,将自己幽闭在洞中。可白鹏并没有发现疑似外公的尸骸,所以外公最终还是离开了,这柄剑就是证据! 何榘所用的绳索很可能是洞中那几十具尸首原先所穿的衣裳,也怪不得第一次见到小玉的“尸身”时她全身一丝不挂。当时白鹏还感觉奇怪,外公做“涅盘神躯”的实验,何必将一个姑娘家剥得精光?难道他老人家……现在白鹏才明白自己误会了外公,原来小玉和别人的衣裳都变成了绳索,没准还包括何榘自己的。当初剑柄上栓有一截朽坏的衣料,也是另一个证据。 剑身已锈烂,吃不住分量了,洞中尸首也已经剥光,都不能再加以利用,可白鹏自己是带了大量绳索的。下到洞中只用掉不到一百丈,还有一大半被留在了树林里。假如带上那些绳索,在洞里找一处石笋类的突出物拴住,下山根本不是问题。结果为了刚才那段下崖路程安全,甩去了所有累赘,如今却害自己没了退路,白鹏焉能不气! 事到如今,只能将希望寄托于伍五叁会来,而且自己能够一击得手,否则前途大大不妙,白府中的美人们都要做寡妇了。 向洞里走了不太远,四周就已完全黑暗。特意买来的火折子也浸湿了,包裹中的蜡烛无法点燃,这原本不是问题,白帮主神功盖世,探测之力随随便便就笼罩了大半洞窟,一切物体看不出色彩也能感知轮廓。但是此刻的黑暗对白鹏而言,绝非看不到东西的问题,而是勾起了他的第一大恐惧---怕鬼! 就算是一个胆气豪壮的男人,独自点着火把钻入遍布尸骸的山洞深处,都会毛骨悚然,何况是年仅十七岁,又自幼怕鬼的白帮主!更何况他没有火把! 洞里水声潺潺,冷风嗖嗖,头顶前方爪子勾抓石壁的搔爬声越发响亮。白鹏知道那是蝙蝠,可心里还是害怕,后背冒出一层白毛汗。那是蝙蝠……可万一不是呢? 想到这里,白鹏转身就逃,飞快奔回洞口,喘息一阵,才懊恼地坐在有阳光处,也不管冰凉的水流冲激,揪着自己头发痛骂:“胆小鬼!” 来之前心中只有仇恨,为了杀伍五叁,什么都不怕。可是事到临头,伍五叁还没来,白鹏白大侠已经被个黑乎乎的山洞吓破了胆! ****** 转眼大半天时间过去了,白鹏摸出冰冷坚硬的面饼吃了一点。想着这样还是不行,等到伍五叁出现时,自己再寻找最佳伏击地点已经来不及,这洞非进不可! 说服自己世上无鬼无神?这招早就试过,不管用。最有效的,还是用心追忆与师傅、铃儿和翠竹姐姐他们相处的那些往事,特别是所有的美好片段。最后再将那一晚小岛上血淋林的一幕重现眼前。师傅碎裂的骨骼,铃儿惨白的面孔,特别是翠竹姐姐被侮辱后剖腹,那血淋林外露的脏腑。 想完这些,白鹏几乎重新恨上了通风报信的小白,更不用说直接凶手伍五叁及其部下。他两眼通红站起,大步走向山洞深处。 有鬼吗?有鬼你就出来,谁敢惹老子,见人杀人,见鬼杀鬼! 一向最怕鬼的白鹏,成功地用仇恨激发胆气,将山洞来回走了几圈,甚至推开挡门巨石,进入尽头的石厅,故意在尸首密集之处逗留一阵,借着探测之力,在黑暗中与一具张大了嘴的干尸大眼瞪小眼对视了一阵,问他:“你敢惹我吗?” 干尸假如当真回答他一句,哪怕是说“不敢惹”,白鹏也敢立刻去跳神仙潭,好在那家伙保持了沉默。 白鹏对自己胆量的巨大进步充满了成就感。不过他选了几个伏击地点都不太理想,甚至还打算在主通道溪水较深处躺下,利用自己憋气时间极长的优势隐藏身形,可惜试了试,很难沉底,身体总是会飘起来。而且水流湍急,不容易长时间稳定在一处。 耗完一整天的时间,他终于灵机一动,依靠探测之力寻到洞顶有一处向侧面凹陷进去,平时这里挤满了蝙蝠,夜间才会飞出去觅食。但是报仇雪恨要紧,与蝙蝠发生冲突也顾不上了。 白鹏纵身而起,不理睬蝙蝠的嘶声抗议,攀住洞顶钻了进去,感觉恰好可以容身,随后才离开那个臭哄哄的地方,回到山洞入口。舀起溪水洗去身上的蝙蝠粪便,吃了一些东西后开始静静练功,只待有了伍五叁的动静再去潜伏。 片刻后,白鹏猛然睁眼:“嗯?不对!” 第二百四十九章 尸窟伏击(下) 接下来整整四天时间,伍五叁一直没有出现,而白鹏则藏身于蝙蝠栖息的洞顶凹陷之处,就算腥臭难闻,又躺得不舒服,也只能如此。 在洞口坐着固然空气清新景色宜人,可万一伍五叁来了,那时再去跟蝙蝠抢地方,惊起一群蝙蝠冲出洞外,说不定引起伍五叁的怀疑,伏击的效果难免打折扣。 为了报仇,白鹏只能一边暗骂伍五叁动作迟缓,一边咬牙忍耐,尽量让自己入静。时候一长,蝙蝠们也习惯了屁股下面软软的,都争着聚到白鹏身上歇息或玩耍。 与山石融为一体,和蝙蝠亲如一家,这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天人合一”,修炼之道,或许本就多些不同的体验。 ****** 到了第五天,就在白鹏开始怀疑伍五叁根本没有上当,自己恐怕永远困在小孤峰这半空石洞的时候,外面隐约传来了人声。 白鹏一颗心顿时“怦怦”乱跳。大仇人就要来到眼前,他兴奋;仇人的武功太强,自然也会紧张。 外面的人动作很慢,过了许久才在洞口聚齐,不断低声议论。 忽然间,白鹏听到一个清脆女声:“我不进去了,说了多少次,除了死尸,根本没东西,你们自己去看!” 这声音让白鹏心中一热:“是小怜!小怜来了!” 抛去那爱恨交加的冤家司徒静不说,在“贴心小宝贝”小白出现之前,白鹏爱恋最深的就是小怜。尽管只经历了一次激烈交手,一次共同探险,以及一夜恩爱缠绵,短暂相处之后,这个艳丽无双的影子已经刻在他心头无法抹去。 白鹏见过的女子中,小怜是堪与青茗和清霜并列的三大绝世美人,青茗典雅华贵,清霜如梦似幻,而小怜则是艳丽妩媚到了极点,世上最美的花朵在她面前都要黯然失色。小怜也是三女中唯一未满二十,与白鹏年纪最相当的。也正是小怜,第一次令白鹏意识到,天下之大,即便是他的同龄人中,也有他难望项背的高手。 唯一可惜的,就是小怜身有残缺,难尽人|妻人母之责,所以她看起来艳丽骄傲,其实内心愁苦自卑,对姻缘没报丝毫指望。正因如此,当白鹏郑重许下婚约时,小怜才会感动哭泣,那一次她也尽量用别的法子满足白鹏,给了他一个难忘之夜。 然而仅仅共处到第二天,玄武会“横行霸道”四人组打上门来,小怜与其交涉之后跟他们一起离开,也没向白鹏说明原因。后来他才听说,小怜其实一直是伍五叁的女人,或者确切地说,是他的玩物,也已经回到他身边去了。 纵然气愤和伤心,白鹏也只能接受现实,好在后来拥有了清霜,这块隐痛才慢慢淡了下去。对小怜也依然思念,总感觉她回归伍五叁怀抱并非心甘情愿。 今日小怜果然是被伍五叁找来做向导,而且她一直强调洞里无宝藏。幸好伍五叁足够贪心,无论小怜怎么说,都坚持要来洞中看一眼,否则白鹏的计谋就被小怜无意间破坏了。 小怜刚说完话,伍五叁阴沉沉的声音响起:“你上次说空无一物,是不是存心帮白鹏隐瞒?有死尸,就有名堂!” 小怜哼了一声:“你们对死尸有兴趣,就去,反正我在洞口等。上次有具死尸爬过来跟我打招呼,吓死我了!” “有死尸活了?后来呢?”伍五叁的声音骤然大了起来,甚至有些激动得颤抖。 “后来,她跟白鹏回去了。第二天你就把我叫走了,否则我还能瞧瞧那女尸活了之后的变化。” “混蛋!”伍五叁怒骂,随即“啪”地一声,似乎是抽打耳光的动静。 小怜立即尖叫:“你打我!你才混蛋!”继而一阵掌风呼啸,几声闷响,似乎发生了打斗,最终以小怜的跌倒痛哼告终。 伍五叁冷笑:“还敢还手?打你都是轻的!死尸复活,如此重要之事为何不及时报告?” 小怜咬牙道:“凭什么报告?我又不是你下属!” “你是我女人!”伍五叁怒吼:“何榘一直在研究涅盘永生,有死尸复活,说明他成功了!天大的事情,你居然隐瞒!” 小怜冷笑:“你威胁说要杀白鹏,我才回来。把我逼急了,我还走!” “艾小怜!”伍五叁声音冰冷下来:“别以为有你师傅撑腰,我就不敢杀你!” “你杀!” “悄悄一杀,扔在山洞里烂成一堆骨头,你师傅能不能知道?” 小怜听到这话,似乎真有些害怕,不敢再接话。 白鹏听小怜亲口承认,回到伍五叁身边是因为后者拿白鹏的性命相胁,心中一暖,所有的怨怼一扫而空。暗暗发誓:“小怜,你等着,我一定娶你!” “你告状去吧!你师傅也打老婆,我打你,他说不出什么!”伍五叁狠狠啐了一口,低吼:“咱们走!瞧瞧死尸去!”说完领着几个手下向山洞深处走来。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脚步趟水声渐渐接近。 听到伍五叁的话,白鹏又好奇起来:“小怜的师傅到底是谁?听起来连伍五叁有点怕他?那该是多恐怖的一个高手!或者,难道就是玄帝?”不过他随即就将注意力集中到伍五叁身上。 鉴于上次伍五叁远隔百丈就发觉了白鹏的探测之力,并且以他探测之力为弦,一记震击发送过来,几乎将他击昏,所以这次白鹏不敢有丝毫意念波动外泄,甚至连呼吸都完全停顿,在离梦神功控制之下,心跳也放缓到半晌搏动一次。此时的白鹏与身后的山石无异,无论怎样的高手,都无法感知他的存在。 没有了探测之力,就只能靠眼睛观察了,白鹏用最轻缓的动作,拂开了趴在眼鼻处的两只蝙蝠,紧盯着下方随着火把光芒接近而越来越亮堂的隧道。 终于有人抵达了白鹏藏身处的正下方,火把高举上来,白鹏眼睛早已适应了黑暗,此刻被刺眼火光晃得一时什么都看不见了。 “奶奶的,还当是什么妖魔鬼怪,原来是蝙蝠!”那人骂了一句,收回火把,继续前行,并没有发现缩在凹陷处的白鹏。 这声音很耳熟,居然是玄字军主将马未名,他也是小岛血案的主要凶手,白鹏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不过此刻的袭杀目标只能放在伍五叁身上,若是一击不中,不可能再有第二次机会。至于马未名。虽然武功也很强悍,但只要先干掉了伍五叁,总能有办法收拾他,那时甚至可以与小怜联手。 白鹏将头部略略向外移动,斜眼瞟着马未名和三名黑衣人陆续通过,东张西望地向山洞深处走去。最后一个,那瘦削的身形令他刻骨铭心,正是阴险凶恶的伍五叁! 伍五叁走得很慢,这正好给了白鹏充分的准备时间。根据双方位置和地势,他立即就想好了出手方式,暗暗提起真气,正要发动的一瞬间,忽然伍五叁顿住了身形,喝道:“不对!有杀气!” 白鹏已经是“开弓没有回头箭”,脚在岩壁上全力一蹬,整个人带起无数惊飞的蝙蝠,闪电般袭向伍五叁,身在空中就是一道心震术狠狠击去,同时意念一凝,鸿蒙之气聚成“冰魄魔衣”护住周身:“水之掌握”也一同发动,隧道中奔腾的溪水凌空而起,如一道水墙般向伍五叁兜头盖去。 所有动作都发生在电光石火的一瞬之间,有心震术令伍五叁神智恍惚,有水墙遮挡他视线,有冰魄魔衣护体,还有功力提升后更加雷霆万钧的武圣传承之“流云式”作为最后杀招,白鹏这一扑,已经是天下所有刺客都难以想象的终极必杀一击。 心震术最先命中,然而伍五叁略一踉跄,就发出怒喝:“找死!”袍袖一挥,分开水墙,单掌中宫直进,正中白鹏胸口。 心震术终究还是对伍五叁无效!不过白鹏也非倚翠楼之战时可比:“流云式”本来就变幻万千,与伍五叁见招拆招,身形一拧,就卸去了敌人大半的力量,同时两掌先后拍在猝不及防的伍五叁胸腹之间。 洞里响起一连串巨大闷响,两人身下的溪水都被震为漫天水雾,空中乱飞的蝙蝠也纷纷炸裂为血肉碎末。 白鹏被伍五叁小部分掌力带到,经冰魄魔衣的抗御,还是震得他气血翻滚,旋转着撞击到对面石壁,又翻身落地,随即咬牙弹起,继续出招。 伍五叁被白鹏打中还是第一次,也退了几步,脸色涨红:“你是白鹏!怎么武功恢复了?” 白鹏并不答话,挥脚向溪水中踢去,顿时凝聚数十支冰箭,朝着伍五叁纷乱攒刺,双掌前后一分:“大须弥掌”中最威猛的“开山式”追在箭雨之后轰然而至。 “小贼上哪学的新招!”伍五叁被白鹏的突然袭击打得透不过气来,中的那两掌也让他气息不畅,始终发挥不出全部功力,不得不疾退数尺,让过对手攻势最猛时刻,再出掌反击。白鹏则坚决不让伍五叁缓过这一口气,祭出全部绝招,使出超越极限的功力,也发挥人生中至今从所未有的巅峰战力,誓必要置伍五叁于死地! 洞中还有许多毒蛇,一旦遭到惊扰就会闪电般一口咬来,动作之快捷远超一般武林高手,白鹏的冰魄魔衣可以将毒蛇弹开,伍五叁却为之头大,还要分出几分心力防备,一边对白鹏招架还击,一边挥动衣袖击杀附近毒蛇。而已经通过此处的马未名等人,避着毒蛇小心翼翼回来,却由于隧道狭窄,难以越过伍五叁来夹攻白鹏。 “白鹏?是白鹏吗?”小怜原本停留在洞外,听到突发的战斗和伍五叁的咒骂声,惊呼着赶来,只是入口处狭窄,毒蛇又多,她也走不快。 伍五叁喝道:“就是你那野汉子!他上门找麻烦,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伍五叁还能边斗边说话,白鹏却已无力开口,他与伍五叁的每一次相击,都被震得双臂酸软,眼看攻势已成强弩之末,只得憋住气,提起全部力量,做最后一搏。 伍五叁说完“别怪我不客气了”几个字,冷笑一声,大喝:“灭天八式!裂日!” 就在这一瞬间,白鹏仿佛看到一轮耀眼的太阳浮现眼前,继而炸开成万道金光,一股难以想像的庞然巨力铺天盖地而来,四面的石壁瞬间崩碎。 白鹏打斗时异常悍勇,却不是只会拼命的莽夫,保命意识极强。此时见势不妙,立即放弃刺杀,疾速后跃,避过“灭天八式”的锋芒,整个人仰面扎进溪水中去。尽管如此,还是被那巨力的下缘扫到,如遭万钧巨轮碾过,全身骨骼几欲碎裂,脏腑也隐隐作痛,而冰魄魔衣更是被挤得爆开,无法再凝聚成形。 这条数尺深的溪水之妙用,白鹏早就想好了。水面帮他挡住部分“灭天八式”的恐怖力量,同时激流冲着他向洞口飞快离去:“受伤了也可以逃得很快”,这是白鹏研究水流时给自己找的后路。 尽管如此,这时白鹏已经近乎绝望,此刻他全身脱力,只能如浮尸一般任水流冲走,片刻之后就会随着瀑布坠入百丈之下的神仙潭,他的重伤之体无论如何经不住那样强烈的冲击,恐怕就此葬身神仙潭底了。 短短几个呼吸的工夫,白鹏思绪万千,想到了自己这稀里糊涂的一生,也想念家中恩爱情深的妻妾,担忧她们未来的命运,还叹息自己企图向司徒静证明能力,却终究死于不自量力地挑战强敌。他知道自己比伍五叁还有差距,却想不到差距如此巨大,就好像一只兔子经过苦练,将踢腿力量增强了一倍,就信心十足去挑战豹子,最后难免沦为笑柄。 就在白鹏绝望地告别人生时,一只手探入溪中将他提上岸边,正是小怜。这时伍五叁也已追到近前。 小怜将白鹏横抱怀中,向伍五叁乞求道:“只要你放过他,我以后一定听你的话。” 伍五叁冷笑:“你护他,我就两个一起杀!” 白鹏低声道:“求他没用,把我扔下神仙潭,那是唯一的生路。你要好好的,别惹伍五叁生气。” 小怜皱眉道:“你开玩笑!这么高下去哪有活路?何况神仙潭里没神仙,却有水怪!” “水怪?怎么会有水怪?”当初不知宝藏位置,玄武会和魔教都曾有人栓了绳子进入神仙潭去探查,结果一律有去无回,绳子要么断裂,要么就是拉回一截残尸,白鹏却从没听到此事,顿时大为诧异。 伍五叁狰狞怪笑着走到小怜面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把他放下。我的耐心很有限!世上美女多得很,不听我话的,都没必要留着。” 小怜叹了口气,低头看着白鹏流泪:“对不起,我不想死。” 白鹏咳了两声,吐出一口鲜血来,笑道:“没事,你活着就好。我死了,变成鬼,还可以继续来找伍五叁。” 小怜又充满爱意地凝视白鹏片刻,又流了些泪水,缓缓弯腰,要将他放在地面。就在将放未放时刻,小怜弓着的身子骤然弹起,一手抱白鹏,一手直取伍五叁的咽喉,速度之快,甚至让衣袖带出鞭子一般的的爆鸣声。 小怜的武功还在白鹏之上,只可惜伍五叁这次却是有防备的,脸上肌肉狰狞抽动,怒吼一声“落月!”衣袖甩出,一道弧形罡风如有实质,闪耀着隐约银光,如巨大刀刃般当胸砍中小怜,令她口喷鲜血,和怀中的白鹏一起飞出数丈,跌入洞口的溪流,随即被冲出山腹,与瀑布一起从天而落。 在空中,白鹏凄厉喊道:“小怜!你何苦!” 小怜脸色惨白,却面带微笑:“索性就一起死。” 两人起初落得还慢,随后下坠之势越来越急,眼看小小的神仙潭迅速放大,扑面而来。这时白鹏反而不怕了,苦笑注视着与自己抱在一起的小怜,心想自己风流一世,能与如此美人死在一起,倒也算死得其所。 耳边风声呼啸,小怜忽然高喊:“你答应娶我的!” “是!咱们去阴世做夫妻!”白鹏也大喊。 “下一世!”小怜撕心裂肺地高喊,拼尽全力将白鹏向上一推。她的功力非同小可。虽然打不过伍五叁,在武林中也已是顶尖人物。这一推之下,白鹏忽地停在空中,而她自己则加快了几倍速度,狠狠拍入神仙潭中,激起的巨浪几乎将笼罩了仍在空中的白鹏。 白鹏愣住了,当他恢复坠落时,几乎等于是从十来丈的高度掉下,自然毫无危险,可是捡了一条性命并未让他惊喜,反而心痛如绞。刚刚开口凄惨呼喊小怜的名字,就栽入潭水中,没了声响。 ****** 伍五叁咬牙切齿地站在山洞口外,低头俯视神仙潭。 小怜入水后再也没有出现,白鹏倒是陷入瀑布下的漩涡,一次次被瀑布冲入水底,从远处冒出,又被回流推到瀑布前,再次冲入水底。每次冒出水面还会挥舞手臂企图游离漩涡,却无力与轰鸣的水流抗衡,到后来渐渐不再挣扎,随波逐流,头部也不再冒出水面。 伍五叁嘴角一丝冷笑:“这个小贼,比蟑螂还难死,这回总没戏唱了,可惜还搭上了小怜!” 片刻之后,神仙潭忽然整个变成巨大漩涡,不断掀起滔天巨浪,好像有什么巨大水怪在搅动潭水,闹腾了一阵之后,才渐渐平静,再也看不到白鹏或者小怜的踪影。 马未名站在伍五叁身边也往下看,叹了口气:“小怜姑娘是可惜了!” 伍五叁扭脸过去,冷森森注视马未名。 马未名眼角余光发觉了,转过来满脸堆笑:“但是谁敢不遵从伍长老,那是死有余辜!”片刻后突然意识到伍五叁真实的意思,慌忙跪下:“伍长老,属下对你忠心耿耿,小怜一事必定守口如瓶!”又压低声音:“那几人待会除掉灭口就是!” 伍五叁继续凝视他的神色,过了一会,才点点头:“起来吧”。 这时伍五叁脸上杀气更盛,又咬牙道:“这次宝藏的消息是假的,所以白鹏才会埋伏在这里。夺命胭脂那对姐妹,是上了白鹏的当,还是与他串通,我不管,杀了她们!” “是!” “白鹏罪大恶极,他死了也不足以恕罪,传我命令,调天字军、地字军火速南下!” “这个……伍长老,天字军要拱卫京师,这个这个……是不是先请示玄帝大人?” “那就不动天字军,地字军加你的玄字军,还有浙江分舵出三千人,南直隶分舵一万,传令叫白湖帮、褐衣帮、漕帮、铁枪会这些依附我们的帮派每家出二千,都要精锐,敢派垃圾来凑数的,死!” “是!” “我必须返京了,此事你负责,三万精兵,十五日内集结完毕,踏平湖州府,屠灭血手帮!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是,伍长老!” “此处曾有宝藏,而且与涅盘永生有关,肯定落在白鹏手里,拿下了湖州,到他那个丽人堂给我好好搜!还有白鹏那些美貌老婆,你们可以先玩玩,但要留活口,都送到京里来给我!” “是!遵命!” 第二百五十章 恶斗水怪 百丈高处冲下的瀑布,在神仙潭里形成一个巨大的纵向漩涡,白鹏总是不断被瀑布冲入水下,随水流从远处冒出后又被推回瀑布。 纵然他已经学会了水神将的“水之掌控”,但是火候尚浅,无力与如此声威惊人的汹涌波涛抗衡,于是很快就放弃了从水面游泳脱离漩涡的努力,改为顺着水流进入水底,一边揣摩水流规律,一边努力寻找小怜。无论小怜是否已经死去,都不能抛下她不管。 很快白鹏就发现了小怜的身影,她已经完全没了动作,四肢张开,长发飘飘,随着水流上下旋转。 由于落水时比白鹏强了数十倍的巨大撞击,以及后续激流冲刷,小怜的上衣已经不知所踪,下边的红色长裙随着紧束的腰带褪到胯部,眼看也要被冲走,那裙摆如同鲜艳彩霞,顺着水流绽放舞动。袒露的上身被红裙映衬,在水里越发洁白,骄傲高耸的玉峰也随水流晃动不已,两点嫣红即使在幽暗深水中也娇丽夺目。 这时的小怜,姿态越美,就越令人伤心。白鹏若非泡在水中,此刻脸上不知要挂上多少泪水了,也不能哭喊,只有奋力拚搏,终于在两人错身而过时,将小怜一把抱住。 小怜身上还有一丝丝温热,这让白鹏略感欣慰,但眼前的当务之急是挣脱漩涡,浮出水面。别说昏迷的小怜,他自己也感到气息将尽,开始胸闷眼花,过不多久就要呛水了。 白鹏修炼离梦神功到今日,正常情况下已经可以在水中憋气半个时辰,比一般人长了数十倍。而离梦神功做到这一点,仰赖的是沟通天地和控制身体所带来的两大能力: 其一,开放毛孔与血脉,取代口鼻和胸肺,令身体直接与水中所溶气息相通; 其二,放缓心跳,大幅减少自身气息消耗。 以目前白鹏的功力,第二项减缓消耗的作用至少占了八成。随着功力的继续提升才能逐渐提高第一项水中呼吸的能力。可此刻他哪里能做到平心静气?拼命挣扎中反而比平时消耗更大。何况小怜在水里已经超过了常人屏气的时间,若她没有死于高坠,现在也已溺水,再不出水施救,怕是淹也要淹死了。 硬冲的效果只能是欲速而不达,最后白鹏还是回到瀑布中心,顺着水流之势向下冲去。就在抵达漩涡底部,迅猛下坠的水柱改向四周扩散时,白鹏使出“水之掌控”,令眼前水体向两边一分,对自己产生向前牵引之力,纵然他掌握度尚浅,借着惯性在临界点上略略的一冲,终于脱出庞大的漩涡,静静停留在了神仙潭至深之处,距离水面少说十几丈,周围已是一片昏暗,巨大的水压越发令白鹏胸闷,耳膜剧痛不已。 现在没什么可犹豫了,必须从远离漩涡处浮回水面。白鹏仰视一眼,向着水流相对平缓的南半侧游了一段,随后立即上浮。 就在这时,白鹏看到一幕令他毛骨悚然的恐怖场景,远比山腰洞窟里那些死尸可怕------一只蝌蚪,正摆动着尾巴,在上方不远处贴着岸壁啃食青苔水藻! 按说世间没人会被一只蝌蚪吓坏,但这只蝌蚪如果比一张床还大,就是另一回事了。尤其当这只蝌蚪察觉到异动,忽然转身向着你俯冲,而且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尖利牙齿时,更不会有一个人还能保持镇静。 “巨蝌蚪?会吃人的长满利齿的巨蝌蚪?” 白鹏懊恼到极点反而非常想笑,这些日子他已经很倒霉了,怎么还会遭遇如此匪夷所思的怪物?蝌蚪成精,别说现实,在任何鬼怪故事里也没有出现过。这样的蝌蚪变成青蛙,岂不是比山还大? 但是现在没地方说理去,当务之急是逃命。湖州府人人传颂的大英雄白帮主,如果被一只蝌蚪吃了,必定沦为千古笑柄。 巨蝌蚪体型肥短,按说动作不会敏捷到哪去,可是它船桨大小的尾巴猛然摆动,身体掀起汹涌暗流,竟以惊人速度冲来。 白鹏刚来得及移开丈许,怪物就到了眼前,幽暗中隐约能看到它张大了血盆之口,怪异的利齿布满它整个上下额,倒像两片巨大的锉刀。 如此来势汹汹,肯定不怀好意。蝌蚪这种生物极为常见,白鹏知道它们吃水藻也吃小虫,而对于这样尺寸的巨蝌蚪,白鹏也不过就是一只小虫而已,吃他下肚不会有丝毫愧疚。之前小怜提到的“水怪”大概就是这家伙了。 逃不掉,就只能打! 白鹏一手搂紧小怜,另一手合指为掌,集合了重伤之体残存的全部力量,一招“开山式”狠狠轰击,掌力受水阻碍,发挥有些困难,但只要击出了,经水传播所呈现出的恐怖威力,与陆上空中不可同日而语。 当初刚离家出走那天,白鹏就曾用这招在水里打过鱼,很大范围内的河鱼鱼鳔全部震破,纷纷翻转肚皮。如今白鹏功力比那时候强了何止十倍,全力一击之下,感觉整个神仙潭都在震荡,滔天水柱炸向空中。 巨蝌蚪没有鳔,却也承受不住这样的震击,身子翻滚着飘开。白鹏趁机掠过它的身旁,向水面快速上浮,离水面越近,越感觉自己胸中这口气已然不够用,只盼立即冲出水面狠狠呼吸。 然而就在眼前一片光明时,上浮趋势骤然中止,又被狠狠向下拖去。白鹏低头,却见巨蝌蚪又追了上来,一口咬住小怜拖在身后的长裙。在它看来,这大概是对手的尾巴。 白鹏暗骂脏字,狠狠一脚踹去,巨蝌蚪吃痛,小眼睛转动,放开撕破的裙摆,张大血盆之口,尾桨猛然一挥,瞄着白鹏,恶狠狠冲上来。 白鹏将腿一蜷,拼命扭动身体,让自己近乎水平,然后狠狠一蹬,正中巨蝌蚪左眼,同时借着这股力量横移出去,靠住了岸壁。而巨蝌蚪经此一击,身子略偏,由于上扑的惯性,径向水面冲去。整个神仙潭在这一人一蝌蚪的搅动下都似乎沸腾起来。 几番重击,对手如果换成是人,早被白鹏打死了,可巨蝌蚪实在太大,冲到水面附近停住,似乎既未受伤,也不动怒,扭动身体转而向下,继续锲而不舍地寻找“小虫”的所在。 蝌蚪的巨大身躯黑压压盖住上方的水面,此刻白鹏继续上浮就是自己送货上门了,他纵然已经憋得头昏眼花,也得另寻蹊径,先避开巨蝌蚪的追杀要紧。瞧东南侧有块突出的岩石,白鹏借助岸壁上水草的掩护,向岩石游去,同时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减少气息消耗,到岩石下暗影处多挺一会是一会,巨蝌蚪一旦失去目标,返回深水中寻找,自己就能趁机快速浮上水面逃生。 接近那块岩石时,水流有些异样,水草飘动的方向更是可疑,但身后巨蝌蚪已搅动着水流向下扑来,白鹏实在考虑不了太多,只能向岩下游去。 神仙潭是巨蝌蚪的家园,它对这里的一切了如指掌,白鹏藏身水草丛中鬼鬼祟祟的移动早就尽收眼底,这时立即对着鲜美的“小虫”猛冲而下,只可惜限于生理构造,无法发出一声咆哮以壮声势。 白鹏感觉到水流紊乱,稍一侧脸,看那张血盆大口从天而降,心中暗叫一声苦,哪里还有力气战斗。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然一股异常强大的力量将白鹏向旁边一扯,从巨蝌蚪眼前消失。 巨蝌蚪大嘴一合,咬了个空,由于惯性扑到下边的深水中去。而白鹏的第一反应就是:“有人救我!”只过了一瞬间,他就发现了真相,却更加绝望了。 岩石之下有一个数尺宽的黑洞,大概是地下暗河的入口,强劲的水流正从神仙潭灌入其中,也将白鹏和怀中的小怜一起吸住,卡在洞口动弹不得。 白鹏几次用力,都无法脱离水流的吸附,胸中气息已尽,生命进入最后时刻,反而奇怪地平静下来。头脑恢复理智之后。虽然没有刻意去想,探测之力也自然而然地放出,向四周蔓延笼罩,也算瞧瞧自己葬身处的景致。 巨蝌蚪摇头晃脑地从深水中再度浮上来,由于白鹏身处石壁凹陷中,它难以直接看到和捕捉,便将嘴用力嵌进来,一张一合企图咬住白鹏两人拖出。 白鹏苦笑着注视那遍布上下腭的密集利齿,实际上也不是眼睛看到的,黑暗中全凭探测之力的感知。心想:“幸亏蝌蚪没有舌头,否则伸过来一卷……” 尽管如此,蝌蚪身体柔软,随着它用力挤来,那大嘴还是距离白鹏越来越近。也就在这完全绝望的时刻,白鹏心中陡然一亮,探测之力有了感知,迅速将身体一缩,任水流将自己冲入暗河之中。 这下算是远离了怪物的威胁,可也进入了暗无天日的地下,死在这里,永远不会有人来收尸的。但白鹏的选择并不盲目,探测之力早有发现。 冲进时宽时窄的暗河河道后,水流也时缓时急。白鹏先任河水将自己带出数十丈,随后凭探测之力拉住一块突出岩石,抵抗着水流冲击,减缓自己的速度,继而一把拽住头顶的“天窗”般的一处出口,使出吃奶的力气,将身体拉了上去,终于脱离了强劲无比的水流,进入了一处黑暗空间,狠狠大口喘息起来。 这里是一座巨大的石窟,白鹏深呼吸了很久,将刚才长时间憋气搏斗的“欠账”都补了回来,才横抱着小怜,艰难站起,离开涛声呼啸的黑暗入口,向石窟深处走去。 走了一小段上坡,转过一个拐角,眼前豁然开朗,石窟中竟然还有亮光。当然这光不是灯火,而是墙上有通向地面的裂缝。可惜裂缝虽长,却极细,只够一只耗子进出,而且岩壁厚达数丈,也难以指望破墙而出。 此刻的处境总比之前强了许多,不会生生淹死,也不会成为蝌蚪饲料,最差的结局无非就是困在这里饿死,至少多了十几天可以检讨自己的人生。 在石窟的一角还坐着一个人,当然不是活人,而是干尸。若非那肋骨之间还有干瘪的皮肤,完全就是一具骷髅。干尸的嘴巴微微张开,露着两排白中泛黄的牙齿,向后仰靠石壁角落而坐。看来,已经有个与白鹏类似经历的人到了这里,也曾在这里“检讨人生”,最后永远留下了。 干尸是男是女,什么身份,死前曾留下什么字迹讯息,白鹏现在没心思探究,救活小怜最要紧。 小怜活着,他人生最后的十几天能有个人陪着说话,或许还能风光旖旎。小怜若是死了,目睹绝世美女的容颜一天天腐坏下去,再散发出气味,那就是噩梦一场了。 然而,小怜现在的情况非常不妙。 第二百五十一章 永生之道(上) 白鹏先拿出抢救溺水者的法子,给小怜控水。但小怜从落入神仙潭到现在,似乎就没有呼吸过一次,自然腹中和肺里都没有进水。这可不算什么好消息,死人才不会呼吸。 此刻小怜的脸色早已惨白得令人心痛,连嘴唇都没了血色。当初白鹏第一眼看到小怜时,印象最深的,就是她饱满丰润的艳丽红唇。 小怜的上衣已经被水冲走,连裙子都被怪异巨蝌蚪追咬时撕去一截,露出一侧的长腿来。她的身高与白鹏差不多,腿却比他更长,而且肌肤白嫩,形状完美。 这姑娘的容貌身材武功都堪称天下无双,如今却变成这种毫无生气的样子,罪魁祸首是伍五叁,也是白鹏。 白鹏默默垂泪,脱下自己外衣给她穿上,再将她渐渐冰凉的身体紧紧搂入怀中,希望能令她回复温暖。同时,两手配合着开始为她输入真气,沿着散乱的经脉游走调理,就如当初对青茗一样,存着最后一线指望,盼能从鬼门关上拉她回来。 青茗是伍五叁打死的,小怜也一样,两女被杀的起因却不同。青茗是玄帝的女人,伍五叁瞒着玄帝占有了她,事后自然要灭口,栽赃白鹏“奸|杀”只是顺水推舟。 而小怜一直都是伍五叁的女人,小姑娘曾经盲目迷恋他的“男子气概”,跟了他几年,实际就是伍五叁的小妾。只不过小怜身有残缺,玄武会高层都知道,伍五叁怕同僚嘲笑他娶个“石女”,才没正式娶进门,可又舍不得小怜的美貌,便带在身边做个没名分的玩物。 后来小怜渐渐厌恶了伍五叁的粗暴。恰遇温柔的白鹏,一起经历生死冒险后,便投入他的怀抱。伍五叁对此虽有被戴绿帽的愤慨,却顾忌小怜那厉害师傅,如果小怜以后老老实实跟着他,本不会有任何危险。这次小怜为了救白鹏而与伍五叁拼命,几乎可以说是自己寻死。 “你这样做,怎么值得?你是傻,我是蠢!大蠢材!”白鹏低头抽泣。 自作聪明的一次伏击,非但没能杀死伍五叁,反而又害死一个好姑娘,最终自己也困在这地底石窟,恐怕永无重见天日的机会,白鹏至此算是对自己鄙视得彻底了。 经过不知多长时间的真气调理,白鹏精疲力竭,他一生中从没有这样尽心竭力救治过一个人,上回对青茗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这次他伤势稍轻,真气源源不绝,够他一直使用下去,可小怜的伤势却比青茗重多了,同样是伍五叁“灭天八式”的全力一击,又多了个高空坠落。最后她向上猛托白鹏那一下,救了白鹏的命,却将自己彻底送进鬼门关。 直到白鹏真气逐渐枯竭,小怜仍然身体冰凉,没有丝毫气息。将手按在她心口,也感觉不到丝毫心跳,白鹏终于绝望,流着泪在她脸上亲吻,手也从她心口移到旁边玉峰上轻轻抚摸。两人已有过亲密,这也算不得趁人之危的轻薄,只是白鹏满心爱意的表达。 “小怜,你说来世做夫妻,不如现在就做我老婆。”白鹏已经无比疲乏,在小怜耳边温柔劝说一句,便抱着她走到干燥平坦处,并肩躺下,伸手搂她靠在怀中,就像一对夫妻,就此睡去。 ****** 从小岛血案开始,白鹏已经五天没有睡觉。再加上重伤之后内力真气所剩无几,在石窟中这一觉睡去,直过了大半天,岩壁缝隙漏进来的阳光已然昏黄,才缓缓醒来。 在梦里,他回到了丽人堂,部下前呼后拥,美女左右环绕,青茗和小怜都在身旁,过上了最舒心的日子。醒来之后,好一阵才清醒过来,很沮丧地想起了自己身在何处,面临何种绝境。 白鹏长叹一声,将小怜轻轻推开,起身想瞧瞧整个石窟,研究一下那具干尸。就在这时,他心中一凛,重新抱住小怜细细打量,她已经死去至少五个时辰,身体冰凉,脸色也依旧惨白,可她并没有僵硬。就像当初青茗,死后七日不僵不腐,身上散发清香,始终如同睡着一样。小怜身上没有青茗的香气,其余表现没有丝毫差别。 “这是怎么回事!”白鹏目瞪口呆。这种事在青茗身上发生过一次,已经堪称奇迹,怎么小怜又是如此?青茗最后是化身银光飞入云海,难道小怜隔几日也要升仙? 不合常理的事情出现一次,可以说是种种意外巧合,在身边连续出现两次,就一定有必然的原因存在。 白鹏在石窟中走来走去,冥思苦想,将两女的身份、经历和与自己的交往过程从头开始细细捋了一遍,却还是找不到头绪。 两女的共通处---都是绝世美人,都出身玄武会,武功都很高强,都与白鹏上过床。这些看起来与升仙都没什么必然关联。白鹏虽然练有神奇内功,却还没自恋到认为凡与自己亲热过的女子都会永生成仙。 她们也都自愿或被迫地与伍五叁亲热过,难道与那个混蛋有关?那更不可能! 符合“美女,玄武会出身,与白鹏有染”这条件的还有小白姐妹,难道那次小白服毒后若不救治也会变成这样?可就算时间倒流,白鹏也不愿意拿小白的性命来测试。 可供分析的条件太少,白鹏想不出个所以然,不知不觉走到那具干尸面前。离近了可以看出,干尸是位男性,而且上了些年纪,下颌胡须已经花白。身上没有衣裳可供辨认身份,只有一条基本朽烂的裤子。 白鹏蹲下去,在干尸身边细细寻觅,却没有什么字迹,周围墙上也没有。这令他非常无奈,口中嘀咕:“大叔,你遇上了什么事,怎么进来的,好歹刻几个字嘛!” 伸脚一拨,干尸横着倒了下去。白鹏本来胆子就小,不知自己还要在这石窟里生活多久,不愿意眼光扫来扫去总能瞧见这具尸首,有心将他拖到暗河入口处扔下去,但想到命运相似,同病相怜,又有些不忍心。最后想出个主意,将小怜的破烂长裙扒了下来,拿去向干尸身上一盖。然后回到小怜旁边跪坐,将自己裹在小怜身上的外套向下拽一拽,遮住她的羞处。 就在这时,白鹏心中微微一动,重新将外套掀起,俯身去她两腿间观察。与青茗一样,小怜也没有常人死后那样失禁的迹象,干干净净的,当真与睡着无异。 白鹏确认完这件事,又忍不住多看一阵,他曾与小怜订下白首之约,又经彻夜恩爱,亲吻缠绵,却还从没有细瞧过她的下边。因为当时小怜讲述了自身的残缺,白鹏就不好意思再看她那里,怕引她伤心。如今既然把小怜当作真正的老婆。她又“睡”了,看一眼便没什么大不了。 小怜那里生得光洁,没有一丝杂草,形状色泽与她容貌一样是走美艳路线。只可惜,翻开瞧瞧,缺了关键的入口。这就是“石女”之称的由来,与石雕美人一样,再怎样美丽,也只能看着,不能拿来做老婆。 当然,不考虑生育的话,单纯亲热还是可以的,上次那一夜就令人难忘。但走另外的门户,只是白鹏单方面舒服,小怜非但不快活,还很难受。所以无论那晚,还是如今这种状态,只要未得小怜开口同意,他都不会主动行事。 白鹏拉外套遮好小怜下面,叹了口气:“老天残忍。我的倒霉遭遇是自作自受,你却是天生命苦,所以你师傅才给你起名‘小怜’。我答应疼你一世,结果一天都没疼着,你却为我而死!我这样的,早点死了才好,免得祸害人!”说着又流下泪来。 过了片刻,又幽幽叹道:“不知你能不能醒,也不知我死后,会不会与那大叔一样变成干尸,如果你真醒了,可别吓着你。” 说到这里,白鹏忽然一愣:“此处潮湿无风,又不寒冷,人死了,必定腐烂,怎么会变成干尸?”这样想着,他情不自禁回头去看那具干尸。 这一看不得了,白鹏全身汗毛瞬间炸起,因为那条红长裙已被甩到别的位置,干尸“大叔”不见了! 视线再向右扫,赫然发现就在他身后不远处,两只干枯的脚掌静静站立,朽烂的裤腿悬于其上,轻轻地摇晃着。 第二百五十一章 永生之道(下) “你娘个x!” 白鹏这一惊,简直是魂飞天外,一生中从没有受过如此巨大的惊吓,疯了一样窜出去,在远离干尸的墙角尖声高喊各种脏话,乱蹦乱跳,满地寻找石头之类的武器,遍寻不得之后,又跳上一处高台,摆出大须弥掌的架势,瞪着干尸,全身颤抖,剧烈喘息。总之,白帮主勇猛无畏的英雄形象在这一刻完全崩坏。 那具干尸却不声不响,依然直挺挺站立在原位,低头瞧着小怜。 过了好一会,干尸缓缓扭动皮包骨的干枯脖颈,看向白鹏,低沉声音问道:“你是谁?因何来到此处?” 白鹏上下牙打架,但既然干尸开口说话,他的恐惧倒反而平息了少许。哆哆嗦嗦应道:“我还想问你呢!你怎么来的?是人是鬼?” “我是鬼。你呢?”干尸简单答道,仍死死盯着白鹏。 “我我我我也是!”白鹏盘算着,自己冒充是鬼,或许就可以跟他套套近乎,和平共处。 干尸咧嘴,露出白中泛黄的牙齿,对着白鹏一笑:“你骗鬼!”随后不见他移动脚步,瞬间已到白鹏面前,干枯的手掌向他胸口抓来。 白鹏哪敢让鬼抓自己一把,但对方来势飘忽,无法躲闪,只能拼尽全力一掌挥出,正是大须弥掌中最威猛的“开山式”,此前在水中用它轰击巨蝌蚪,现在又用来打鬼。 干尸伸手一转一卸,白鹏气势滔天的一掌顿如泥牛入海,所有的内力真气乃至手臂力量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身子也不由自主向前冲出。这时干尸扬起另一只干枯手掌迎面一拂,白鹏又改为后仰,被放风筝一般送到空中,轻轻撞上岩壁,慢慢滑落下来,除了身上一时无力,却没有什么伤痛,于是愣愣地背靠墙角而立,不明白这干尸使的是什么功夫。 干尸盯着白鹏,沉思一阵,缓缓点头:“怪不得,怪不得……奇怪,奇怪……” 白鹏不敢接话茬,死死盯着干尸,总感觉有什么重大的事情要发生。 干尸又问:“你是武夷派的?” 白鹏听了这句话,已经渐渐相信对方并非尸鬼,甚至从心头升起一个极为震撼的猜测。 “我不是武夷派的,我娘是。” “你娘叫什么名字?” “何如霜。” 干尸闻言,双目圆睁,猛然一跃,伸手抓住白鹏衣襟,死死盯着他。 白鹏这次却并不惊慌,甚至有些“不出所料”的泰然之色。 片刻之后,干尸眼中流出一颗浑浊泪滴:“没错,你跟霜儿相貌很相似,定是她儿子。我这是睡了多久?居然连外孙都这么大了……” “果然是你!外公!”白鹏恐惧尽去,满心都是绝境中遇到亲人的惊喜,伸手抓住眼前干枯的手掌,向下一跪。 干尸,也就是武夷派开山祖师何榘,这时点了点头,却问:“你有吃的没有?” 白鹏在身上摸了摸,随身干粮早就失落在神仙潭,只得摇了摇头。 何榘声音低沉:“我饿……”说着话,转头向小怜的尸身看去。 白鹏身上寒毛一悚:“外公,那是我老婆,你外孙媳妇,吃不得!” 何榘咧嘴一笑,又转头看墙角那条破烂红裙,随即走了过去,信手撕开,将其捻成长绳:“你放心,既然是我孙媳妇,哪怕是尸首,我也不吃,何况她还活着。” “小怜还活着?”白鹏闻言大喜,如果是别人说的,他未必相信,可外公对生死之道研究最深:“涅盘神躯”的小玉就是他的杰出作品。 “待会再说。”何榘起身走到暗河入口处,贪婪地捧起水来痛饮,最后长叹:“我入此洞时,世上还没有你,到现在,起码十几年没吃没喝了。” 喝饱了一肚子的水,何榘的形貌迅速发生改变。虽然还是瘦骨嶙峋,却不再是原先的干枯模样。随后他笑嘻嘻走回白鹏面前盘腿坐下,也拉他坐了,问道:“你怎么知道外公在此处的?看到我的笔记没有?” “笔记看到了!但我哪想得到外公在这种地方,我是被人打下来的!”白鹏终于找到了大靠山,满心委屈地将自己与伍五叁的几度冲突,以及最后这次失败的伏击战,原原本本向外公讲了一遍。 何榘皱着眉头听完,又追问几句,弄清全部的前因后果,咬牙道:“我退隐的时候,世上哪有什么玄帝,这伍五叁更没听说过。老虎不在山里,猴子便如此嚣张,敢欺负我何榘的亲外孙!” 白鹏面带微笑,心想有外公撑腰,对玄武会和伍五叁都是莫大震慑,尽管找伍五叁报仇的事不愿借外公之力,要亲手杀他才能雪恨,但终究与以往的孤军奋战不同了。 可是一想到出去报仇,他笑容就渐渐凝滞:“以外公的身手都困在这洞里,添上一个自己,难道就能出得去?” 于是白鹏追问外公怎么会困在这里,既然解除尸化和涅盘之道研究成功,为何没有再次出山,威震江湖? 何榘微微摇头叹息,从头开始,给白鹏慢慢讲述了他自己的故事。 ****** 当年的绝世神医“药王”秦三先生,从不认为自己练的是“武功”,而是可以超脱生老病死的特殊修炼。如果他取得成功,世人都照此修炼起来,他这神医才算得上真正悬壶济世,造福世人了。因此秦三先生不但挖坟盗尸来做研究,甚至也会用活人做相关实验,他倒不认为有损阴德,只当是大家一起为了世人的福祉而做牺牲:“魔衣碎玉功”正是由此而生。 不过秦三先生一心追求涅盘,操之过急,功法中隐含莫大缺陷,所以做到了褪去俗世残躯,那期盼中的“神躯”却未降临,结果到了功力深厚时,便会进入“尸化”进程,秦三先生自己就第一个当着弟子何榘的面渐渐腐烂为一副骨架。 秦三先生精心挑选的三位天才弟子中,何榘接师傅衣钵最诚,仍然延续他的未竟事业,追求“涅盘”。不像大师兄改为揣摩人之心智与灵魂,最终成为魔教教主,也不像三师弟去研究呼风唤雨的自然掌控,并得到“龙王”尊号。 嘉靖四十年,何榘自身也开始了“尸化”,由于担心影响弟子们的修炼,他隐瞒真相,宣布退隐,将武夷派掌门之位交给长徒赵四郎,又给女儿和赵四郎一人一半藏宝图,令他们成婚之后再按图寻宝,实际上自己去了宝图所指地点,也就是小孤峰半山腰的洞窟里,背着所有人的耳目,潜心研究逆转尸化与涅盘永生之道。 过了三年,在对天道自然有了更深感悟,同时害死数十条人命进行实验后,他终于对魔衣碎玉功做出重大修正,成功制造出第一个进入涅盘状态的实验品,也就是小玉。 但他自己无法运用这个成果,因为他已借助“入魔丹”增强功力和克制尸化,导致体内真气失去平衡,死亡之力彻底压制了生命之力,涅盘已无法进行。 若不服丹药,何榘早已步师傅秦三先生后尘,随着功力加深而迅速尸化,烂成枯骨一堆,就不可能研究出如此成果。可是大功告成后却也由于服食了丹药而不能享受胜利果实,简直是老天爷给他开了个残忍玩笑。 “入魔丹”提升功力的效用,是当年秦三先生受了“魔枪龙魂”,也就是白鹏那杆所谓“圣枪”的启发,以药物模拟魔枪中的奇异物质,但随之而来的,还有魔枪之中的魔性。后来何榘时不时就会陷入嗜血的疯狂,他担心哪天控制不住自己,出去闯下什么大祸,便将岩壁藤蔓全部清除,断绝了上下小孤峰洞窟的道路,将自己禁闭在洞中。 这段自我囚禁的岁月,何榘也没闲着。既然不能通过改进的魔衣碎玉功来实现涅盘,不妨继续在借助药物外力的道路上前进。入洞前他早就准备好了可能用到的诸般药材,这时便开始努力改进“入魔丹”。 到了嘉靖四十四年:“实验品”小玉一直没有苏醒的迹象:“入魔丹”的强化版“入神丹”却成功诞生。按他的估计,此丹药可以直接令自己成为类似“涅盘神躯”的不死之身。但药性的猛烈却让他不敢轻易服用。 鉴于女儿女婿一直没有出现,何榘决定不再等待,下山再去找个实验品测试“入神丹”的效力。于是,他将此前经历写成“尸化笔记”,与小玉一起放在洞中留给女儿女婿,前不久才落入白鹏手中。 随后他将宝剑插于石窟洞口,扒了洞中所有尸首的衣裤,连沉眠中的小玉都没放过,加上他自己的外衣,统统连接在一起,成为一条长索拴在剑柄上,从半空攀援而下,到尽可能接近水面时才纵身一跳。 他没想到的,是瀑布所造成的漩涡之可怕,以及神仙潭水之深。这一下去,他就再也没能浮上来。由于入魔丹压制生命之力,导致他难以掌控呼吸心跳,也就丧失了魔衣碎玉功的水中呼吸和憋气功夫,很快就陷入危机。幸好他游泳的能耐还算不错,在潭水深处奋力冲出了漩涡,却又不幸被卷入暗河的激流,最终被带到这个石窟之中。 经过一段时间徒劳无功的努力,何榘渐渐放弃了逃离石窟的打算。不过他还期望女儿女婿能够突然出现,通过小孤峰半山腰的那些长索判断出他在湖底,前来营救他。所以,他最后强制自己陷入“冬眠”一样的状态,在漫长的沉睡中等待救援。 新魔衣碎玉功本身的特殊能力之一就是沉眠,但何榘服药后早已失去生命之力的平衡,所以他能一睡不醒,凭的还是“药王”高足的能耐,一颗“冬眠丹”的效果。随身携带这颗冬眠丹的用意,本来是在小孤峰上研究涅盘失败时,用来让自己沉睡,避免尸化进一步加剧,盼女儿女婿有朝一日研究有成,再来救他。结果歪打正着,却让自己睡在了地底暗河的石窟之中,十几年后等来了自己的外孙。 ****** 听完这些,白鹏深感后怕:“外公,你还给我娘留了一颗入魔丹,她又给了我,说吃下去就能天下无敌,幸亏我没吃!” “那颗丹药现在何处?就算你不吃,也不能给了旁人,吃下去入魔发狂,可是连至亲都不认!” “丢了……搬家的时候没带,现在也不知落在哪了……”白鹏搔着头,确实想不起入魔丹的下落。 何榘呵呵一笑:“小伙子了不起,如此珍贵的丹药,随手一扔,找不到了。”随后他伸手搭住白鹏脉门,送入一些内力来细细探查。 片刻后,何榘满脸喜色:“更了不起的是,宝贝外孙身兼我师兄弟三人所长,心智掌控,自然掌控,还有生命之力与死亡之力的完美平衡。幸亏你没服用丹药,你这条修炼之路,才是真正的永生之道,成神之道!” “我有这么厉害?”白鹏喜出望外:“我还能成神?” “只可惜你功力尚浅,目前属于什么都会一点,什么都不精通,在我面前,恐怕一招都挡不住。”何榘笑眯眯答道。 “那是,外公天下无敌的时候,我还没出生呢。”白鹏对这外公崇拜已久,如今见到真人,更是五体投地,也非常钦佩他为了修炼而抛弃一切声望地位和生活享乐。想想自己,出趟远门都舍不得老婆,与外公的差距何止是武艺和功力。 忽然间,白鹏心里“咯噔”一下,瞪大眼睛问道:“外公,你说,服用过入魔丹,发狂起来至亲都不认……那……你…….你如今还会不会发狂?” 何榘长叹一声,眼光茫然看向远方:“再次发狂之前,我会想出办法的……” 话音刚落,何榘手一挥,刚才用那条红裙搓成的长索入闪电般飞出,探入斜上方的岩石缝隙中,转眼卷回一只“吱吱”叫的肥硕山老鼠。 他将挣扎着的老鼠填入口中:“咔咔”地狠狠咀嚼,嘴角流着鼠血,眼望白鹏,一脸的满足笑容: “孙儿,外公饿得很,这次不跟你谦让了,下一只是你的。” 第二百五十二章 绝世传承(上) 何榘捉到一只老鼠,也不和白鹏谦让:“咔咔”咀嚼,吃得津津有味。 白鹏丝毫不眼馋,反倒为自己今后也要吃这样的东西发愁,从丽人堂的锦衣玉食到白府的粗茶淡饭,他很容易接受,可如今从青菜豆腐变成活吃老鼠,落差实在太大。 想来想去,等到饿得不行时也只能吃了,只是必须先弄死再入口。像外公这样咬得老鼠“吱吱”乱叫,两条后腿在嘴巴外面狂蹬,那是野兽才能做出的事了,或许外公正是受了“入魔丹”的魔性影响。 想到这里,白鹏忍不住问道:“外公,你说炼出了入神丹,那丹药现在何处?” 何榘却没有回答,用手指抹了嘴角的老鼠血,放入口中吮得啧啧有声,眼神怪异,呼吸也粗重起来。 难道外公这就要发狂?白鹏心中怦怦直跳:“外公?外公?你还好吗?” 何榘闭上眼睛,低头深深呼吸,努力平静了一下,这才抬头笑道:“血,最鲜美了!” 白鹏心中一凛,他也曾感觉鲜血香甜,就是手持“圣枪”大开杀戒的时候。看来入魔丹和魔枪龙魂一样,都会令人嗜血,幸亏自己听母亲的劝,后来很少再动用圣枪。 何榘静了一阵,叹道:“血很宝贵,这石窟里没盐,不喝老鼠血,你会越来越没力气。” 白鹏点了点头,又问:“外公,那入神丹后来怎样了?还在你身边吗?” 何榘摇摇头:“你的修炼之路不依赖药物,以后也不要碰什么丹药,入神丹我有,但是你不能吃!” “我知道,但它如果对外公有好处,何不试一试?或许能压制入魔丹的魔性呢?” 何榘苦笑着抬起一只手,让白鹏看他缺了一截的食指。 白鹏凑近了细看:“这是怎么了?不像刀砍的那么平整,倒像是被什么野兽撕咬的……” 何榘长叹一声:“我从暗河里爬进这个石窟,从拴在腰间的药囊找到丹药,同时还发现一只活蹦乱跳小蝌蚪。” 白鹏听了“蝌蚪”二字,想起神仙潭里那只凶狠的利齿巨蝌蚪,身上一寒,隐约猜到了一些端倪。 接下去,何榘果然讲到,他将蝌蚪养在水洼里做个伴,后来某天心血来潮,从入神丹上抠了一点点洒进水洼,仅过了两天,再去看望它时,却见它已长得奇大,刚伸手去碰,就被咬了一口。 何榘苦笑摇头,抚了抚手指的缺损处:“我大惊之下,挥手一甩,它就掉进了暗河,否则你今日可就长见识了,比巴掌还大的蝌蚪,满嘴利齿,会咬人!” 白鹏笑了起来:“外公,巴掌大的蝌蚪算什么!我已经见过比床还大的,追得我在神仙潭里四处逃命,小怜那条裙子就是被它咬住撕烂的。要不是它,我也不会被吸进这条暗河来。” “它还活着?肯定是它!十几年了,还没变青蛙?”何榘大惊。 “是啊!幸亏外公没轻率吃下入神丹,否则这个石窟怕是容不下外公的身量了。”白鹏笑道。 何榘沉思一阵,对入神丹的药性做了个总结:“看来,入神丹的确可以将身体改造强悍,但是药性太过霸道,会令服用者变成怪物,而且性子也变凶残。更重要的是。虽然身体变大,却停止了本该有的真正生长,所以蝌蚪永远是蝌蚪,变不成蛙。我若吃了,所盼望的涅盘自然也永不会到来了。” 说完,何榘抬起屁股来,从后面扣扣索索半天,摸出一颗丹药来,拿在手中凝视。 白鹏目瞪口呆:“外公,你把丹药藏在何处的?” “你猜呢?”何榘满脸坏笑,将丹药托在掌心向前一伸:“想不想尝尝?” 白鹏拼命摇头:“死也不吃!” “哈哈哈……只是藏在裤腰褶里,你以为我塞到哪了?”何榘大笑,将丹药随手扔到墙角,随后挪到小怜身边坐下,去试她脉搏,又输入些真气去探测。 “宝贝外孙,你的活干得真漂亮!孙媳妇正处于无比完美的涅盘态!”检查完,何榘大赞。 小怜的确没有死,与从前的小玉一样,正在漫长的沉眠中等待破茧化蝶。何榘特意估着时间,叫白鹏去搭小怜的脉,果然,让他清晰地感到一记微弱但清晰的搏动。 何榘对白鹏利用的“新魔衣碎玉功”令小怜进入涅盘的手法非常赞赏,说如今小怜身体里的生死之力,强度与平衡都远高于当初的小玉。所以小怜肯定不必像小玉那样一睡十几年,或许几年之内就可以完成脱胎换骨的涅盘。 更让何榘赞叹的,是白鹏的成功率。当初他自己先后弄死不知多少人,才终于成功了小玉一个。让一个本身不会魔衣碎玉功的人进入涅盘,需要同时满足的条件太多,其中任何一项都是有极大的失误几率,都凑在一起是相乘的效果,能挺住不死的已不足百分之一,其中能真正进入涅盘态的更是罕见。而白鹏对小怜竟然一次成功! 白鹏根本不明白自己对小怜做了什么?听外公讲了,才猜到是青茗和小怜处于弥留之际时,自己以内力帮她们疗伤,恰好不知不觉用上了外公笔记中的“外力涅盘”之法,所以才先后帮助她俩进入不腐不僵的假死涅盘状态。然而青茗为什么会化作一道灿烂光芒飞上天去,外公何榘也讲不出个所以然,甚至怀疑白鹏当时神志不清,一切都是幻觉。 要说身体因为修炼,经神妙真气的改造,可以变得远比常人强大,甚至近乎不死之身,这个容易理解,也能接受,何况小玉就是一个现实证据。但实实在在的肉身忽然化作一道金光消失,这完全不可思议,又不是神怪小说,所以必然是幻觉。 经何榘这样一说,白鹏也没了把握,或许青茗的升仙,甚至当初苏柳光芒灿烂的自尽场景,乃至于她最后化为鸳鸯,都是幻觉。而且这种推断也有依据,白鹏自从学会了心智掌控,就能在小范围内制造幻像,他用来蒙骗达娃央金和冷艳梅等人的“银色巨人”和“万千萤光”,其实与青茗幻化的灿烂仙子也没多大区别。这一切,很可能是有个心智掌控高手在幕后作怪,苏柳和青茗实际都是落入那人手中,却不知对方是善意还是恶意? 想到这里,白鹏忽然发现,自己身上穿的,正是苏柳绣制的鸳鸯戏水的中衣,那天小岛血案之后,他悄悄去清霜房里更换血衣,恰好穿上了这件。当初苏柳幻化的光影鸳鸯也扑入这件衣裳之中。若是注定此生要困死在石窟中,有苏柳作陪倒是个安慰。 何榘自然不认为白鹏会困死在这里,只要坚持目前的修炼道路,到他成神那一天,还有什么能困得住他?只不过,多长时间才能达到那样的高度,老人家就没有把握了。 随后,白鹏抛开那些离奇幻觉之类,转而与外公认真探讨肉身的锻造修炼。 何榘功力深厚,追随大宗师秦三先生很久,一度横行天下:“八千里切磋不败”,自然见识高明,但头脑中自幼被灌输的条条框框难免多了些。而白鹏从没受过什么名家指点,母亲只让他根据父亲留下的心法口诀修炼,从不讲解。师傅更不跟他讲拳理剑招,直接将他推入血腥厮杀,在实战中成长,所以他对武艺和内功的理解与心得都是自己摸索总结,几乎是“自成体系”,特别是他触摸到“鸿蒙之气”后,对天地之力试图加以解释,已经超出了外公何榘的常识。 何榘起初想法只是指点一下宝贝外孙,对白鹏的见解经常忍不住发笑,因为有些明显的谬误。可是越到后来,他越惊讶,几乎是由外孙在他面前敞开了一扇从未推开过的大门。 经过十几个时辰的长谈,何榘最终陷入沉默,低头凝思不语,还打手势阻止白鹏再说话。 最后,何榘抬起头来:“孙儿,你用过那杆魔枪,所以真气平衡偶尔会被打破,死亡之力时不时作乱,现在开始,你要用心化解,毕竟是自己的真气,不是外力药物,你应该可以做到。” 白鹏有些不解:“外公,我现在这样挺好,跟人打架的时候魔性发作也不是坏事,它可以让我杀气更盛!” “听我的!”何榘口吻坚决:“你很快就会知道为什么!在外公狂性发作之前,你必须学会化解!” “哦!对!”白鹏恍然大悟:“我可以帮外公化解魔性!” 何榘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你讲的天地之力,鸿蒙之气,我也要好好感悟,不多说了,给你三天时间!”话一说完,何榘立刻入定,又恢复成死尸一样的状态。 外公不再说话,小怜也沉眠不醒,白鹏没别的事可做,便也开始静静修炼。 这一次,白鹏算是真正地“闭关”了,以往在温柔乡中,美女环绕,就算号称“闭关”,也只是练一阵功就要享受一下人生之乐,直到如今,他才体会到什么叫做“心无旁骛”,这一入静,就彻底沉浸其中,连时间都流逝都已没有半分感觉。 ****** 转眼三天过去,白鹏感觉一丝外来真气在他体内游走,下意识反击过去,随后才猛然惊醒,发现是外公正搭着他脉门试探。 何榘满面笑容:“不错,真的只用三天时间就化解了真气的冲突。” 白鹏略感得意:“跟造反的真气厮杀,孙儿经验丰富得很,当初将离梦神功和外公的新魔衣碎玉功融合,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什么离梦神功?”何榘听得一头雾水。 白鹏这才想起来还没向外公介绍过自己那位不知姓名的父亲,便解释说:“离梦神功”是父亲生前根据“魔衣碎玉功”改造而成的功法,与外公后来所创的新功法有许多异曲同工之处,但父亲的成果比外公早了许多,离梦神功还将“死亡之力”和“生命之力”解释为“解构之力”和“创造之力”,在平衡性上做得最好,只是杀伤力弱了一些。 “生前?难道你爹赵四郎已经死了?”何榘笑道:“这小子倒是很有天赋,能这样改进功法,但他将我的魔衣碎玉功擅自改名叫‘离梦神功’,我可饶不了他。” “我爹才不是赵四郎那个混蛋!”白鹏一脑门黑线,接下来才解释,母亲何如霜根本瞧不上赵四郎,另外有个心上人,所以没有按照外公的嘱咐嫁给师兄。而赵四郎贪图另外一半藏宝图,加上醋意滔天,因爱生恨,对何如霜做了极其恶劣的事情。 何如霜一直告诉白鹏说他生身父亲被人杀害,但从不讲出仇人姓名,只说“等你武功够强才会告诉你,知道早了有害无益”。现在想来,仇人应该就是赵四郎,白鹏的父亲纵然是个修炼天才,也抵不过赵四郎武林排名前十的超强武功,以及他不择手段的阴狠。 何榘听到一半就已气得脸色涨红,听白鹏说到母亲被赵四郎捆绑拘禁欺辱时,全身都颤抖起来。到最后愤然跃起,狠狠一拳砸在石壁上,生生打出一个大坑,碎石乱迸。 白鹏慌忙扑到小怜身上,为她挡住飞落的石块。 “赵小四!枉我收留你这个孤儿,养你,教你,你竟如此对待我女儿!”何榘咬牙切齿,全身抖得越来越厉害,最后仰天咆哮。石窟本来就小,白鹏被震得几乎晕过去。 咆哮终于渐渐停息,何榘转过脸来时,已经双眼血红:“孙儿,外公的魔性已经无法克制,现在惟有自废武功才能解救。你准备好,接受我的传承!到时候势必连同魔性一起给你,你要全力化解!” 第二百五十二章 绝世传承(下) “什么?功力真能传承?”白鹏愣住了。 这种奇闻在故事里是有的,通常都是一位有志青年巧遇前辈高人,被人“灌顶”输送内力之后:“功力陡增一甲子”。 白鹏从未将这种故事当真。试想,如果真能如此简单地“功力陡增一甲子”,这人临终前再将功力传给弟子,那弟子就“陡增二甲子”,以下依此类推,一甲子一甲子地陡增下去,到后来徒弟还没出师就有了几千年的功力,当然荒唐到极点。 可是何榘的样子很认真,一手按在白鹏后颈大椎穴,另一手却没有按照魔衣碎玉功的常规按住丹田,而是盖住了白鹏的脑门。 “记住!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意守丹田,化解暴戾,不要迷失你自己!”何榘高声提醒,随后闭眼凝神,两掌真气一放,顿时令白鹏陷入到前所未有的痛苦中去。 意守丹田?白鹏此刻连丹田在哪里都不知道了。全身就如遭遇雷劈,手脚一阵阵痉挛,脊椎刺痛,头脑中一片混乱。 起初的剧痛过后,白鹏忽然发现自己已经不在洞窟之中,而是立于一幢屋顶。周围景物极为熟悉,稍一回忆,居然是武夷派大门入口处。 在面前房顶还站着一个神情彪悍的男人,手中横着一柄阔剑,剑身上很显眼地刻着一个大大的“德”字。 白鹏不认识他,可奇怪的是,心里却很清楚地知道,这人正是独行剑客莫怀德,公认的岭南第一人,外号“以德服人”,这个“德”自然指的不是道德,而是他手中的德字宝剑。 莫怀德面色凶狠,携断岳之势一剑劈来:“快”与“狠”都趋人力所及之颠峰。白鹏有心使用断水剑法招架,出手的却是武夷派九曲剑法,他曾向费弘学过这路剑法,自然认识。可他明明想用的是断水剑法,怎么会这样? 莫怀德的剑法刚猛至极,白鹏的九曲剑法却诡异莫测,令莫怀德不断挥空,非但有力无处使,而且在白鹏的反击中频频遇险,气得哇哇大叫。 白鹏的招数越使越顺手,心中忽然狂喜:“对对对!这才是九曲剑法真正的精义!”他对这路剑法的领悟本来就让现任武夷派掌门费弘非常佩服,可直到这一刻,才算真正彻底融会贯通,运用之妙登峰造极。 两人翻翻滚滚从房檐斗到地面,又从地面打上树梢,九曲剑法信守挥洒到酣畅之处,蓦然听莫怀德惊呼一声“丢!”他那神情凶悍的人头已经凌空飞起。白鹏伸手抄住,提着人头,满身溅满鲜血,向院落中的人群跃下,那些人惊恐喊叫,纷纷夺路而逃。 还没等白鹏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天地一阵旋转,周围景物又变,眼前一座古寺,寺门口一名老僧迎面而立。 老僧合十行礼:“何施主,请手下留情!” “少林,达摩堂首座,慈净大师”。白鹏又是自然而然地知道了对方身份,随即被那声“何施主”惊呆。 “我不是白鹏,我现在是外公!这就是当年传说中的‘八千里切磋不败’!”白鹏在心中呼喊起来。 原来何榘并非“传输功力”,而是经白鹏点拨,在这三天中明悟了意识掌控之道,他原本就是一代宗师,一旦开窍,意识掌控能力顿时远超白鹏。如今他通过魔衣碎玉功的精妙,在自己和孙儿之间建立意识连接,企图将自己所会的技艺和经验一股脑灌输给他,跳过一切传统的学习过程。 隐约猜到真相后,白鹏对于自己能使出从未见过的掌法就不感到惊奇了,这是“天游十二掌”,武夷派如今偏重剑法,掌法在第三代弟子中已经无人擅长,白鹏去派中卧底不过半个月,自然也没学过。 在少林寺演武场,天游十二掌如同怒涛拍岸,每一掌都为下一击蓄力,一浪高过一浪,一掌狠过一掌,慈净大师在掌力比拼中渐渐由优转劣,到了第八掌就再也无力抗御,被白鹏击飞出三丈,随后白鹏不再回头,不多罗嗦,转身就走,当然,这并非白鹏自己的选择,只是何榘的记忆而已。 就这样,白鹏跟随着外公当年的脚步,不断比武厮杀,从千年历史的名门大派,到有独家秘传的无名小派。白鹏不但亲身感受外公武艺的种种妙用,更能体会到他的心路历程,与各种流派的较量中,武艺和内功经过一次次打磨,渐趋圆转如意,终于抵达炉火纯青的至高境界。 这当中,有生死悬于一线的激烈较量,也有遇到欺世盗名之徒的滑稽可笑。何榘出手必尽全力,所以较弱的对手很多都死于非命。白鹏早就听说过外公“切磋”时都约定“生死不论”,也真的杀人如麻,倒是并不意外,而让他产生最特殊感觉的,却是一次并不精彩的比武。 那是在沧州刘家花园,与五虎断门刀掌门人刘希声的切磋。比武第二招就分了胜负,刘希声的右臂连同手中宝刀一起落地,颈侧也是鲜血狂喷。旁边一名七八岁的男童猛扑上来拼命,被白鹏(其实是何榘)一脚踹开,男童转而抱住刘希声“爹、爹”地哭喊。 刘希声艰难吐字:“儿啊!技不如人,早晚如此下场!你要加倍苦练,才有希望报仇!” 何榘摇摇头:“五虎断门刀,刚猛有余,破绽百出,没希望。” 说完他转身就走,去寻找下一个对手了。白鹏却总想将外公的视线转回去,再看一眼那个七八岁的孩子。果然,何榘最终还是站住脚步,回头一瞥。小孩抱着手足抽搐,即将咽气的父亲,充满悲愤怒火的目光狠狠瞪视过来。 “我等你报仇。”何榘轻轻一笑,继续走远,再没回头。白鹏却怎样都无法忘记那个孩子,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看这孩子,就像看到自己,甚至能清晰体会到那孩子的痛苦和愤怒。那孩子到今天该是个中年人了,如果不是年龄差距甚大,白鹏甚至想回忆一下自己小时候是否真有如此经历。 何榘操纵着祖孙俩意识的强制连接,到此刻忽然皱了皱眉,忍不住睁眼,看着白鹏的面孔,心里忍不住一颤,眼前也浮现出当年那个小孩。 何榘这一分神,顿时让意识融合变得凶险,白鹏眉头紧锁,脸上大颗汗珠不断滑下。 在白鹏意识中,比武和杀戮所产生的戾气迅速积累,加上何榘的控制稍有紊乱,随之而来的,就是尸山血海的幻境,面目狰狞的鬼怪环绕四周,甚至在鬼怪的身后,还站着阴险冷笑的伍五叁。白鹏怒吼一声就要冲上去厮杀。这时耳边隐约响起:“镇定,不要迷失!” 白鹏这才略微清醒,努力收敛心神,调整内息,压制心中的杀意。渐渐地,血腥场景模糊了,退散了。他身子开始发冷,眼前逐渐白亮起来,似乎来到了皑皑雪原。 他从断崖上采了一朵雪莲,飞身而下,送到一双与雪一样洁白的手上,面前那纯洁秀美的少女展颜一笑:“谢谢!” “嫁给我吧!素霜!” ****** 白鹏几乎在幻境中重温了外公的一生。虽然不包括日常琐事,只是何榘最要紧的记忆,但合起来也是足够漫长的岁月。而在现实中,只过去了几个时辰而已,一切都在加速进行,对白鹏而言,这一切由无数个闪念所构成,只不过他可以在心里对其重新加工,放慢了速度细细品味。 何榘停手时,白鹏没有了起初的痛苦神色,汗水也不再流淌,却睁开泪光朦胧的双眼,问道:“外公,凌素霜,是我外婆?” 何榘默默点头,半晌后叹道:“你都看到了,我就不多说了。你外婆生你娘的时候,血崩,死在我怀里,我给你娘起名如霜,就是纪念你外婆。也就是从那时候起,我决心,一定要找到永生不死的法子,不是我贪图长命,是不能再让这样的事发生,深切相爱的人,誓言白头偕老,却这样轻易地阴阳永隔。” 说到最后,何榘泪水滚滚而下:“希望你和小怜能弥补外公的终身之憾,真正长久厮守下去。” 白鹏心头混乱,意识更是一团乱麻,这一通灌输,不但让白鹏掌握了外公的武艺、外公的实战经验和他对天地的感悟,更拥有了他的记忆,甚至他的情感。此刻的白鹏,几乎可以说是祖孙两人的合体。但是将何榘对妻子的爱意怀念放在白鹏心中,感觉极其怪异,那毕竟是他外婆! 何榘传功之前并没有多想,现在却渐渐搞明白了状况,苦笑起来:“我本想只传你武功,结果控制不住,乱七八糟什么都过去了。你师祖说的对,人是什么?一个人之所以成为人,不取决于这里。”说着,伸手在白鹏心口拍了拍,随后移到他头顶轻拍:“而是取决于这里!现在,我的意识灌给了你,你与我还有何分别?只要你能永生,我何榘一样获得永生!” 白鹏苦着脸:“外公,我身子不能动,没知觉!” 何榘微笑,继续拍打白鹏的头顶:“你这里还是一团混乱,自然没有余力指挥手脚。就像一间乱得进不去人的房子,你要好好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归置好,不是你的东西,就找箱子抽屉存放起来。” 的确,何榘对妻子的挚爱,甚至两人的种种亲热场景,白鹏肯定不能当作自己的东西,得妥为收藏。更尴尬的是,白鹏将来见到母亲何如霜,既有儿子对母亲的濡慕,又有父亲对女儿的疼惜,这就天下大乱了,在情感部分,白鹏必须尽力与得自外公的意识脱离才行。 最后,何榘在白鹏脸上轻轻抚摸:“你外公我已经油尽灯枯,不过,有了这样一个天才外孙,我很欣慰。你对我而言,岂止是血脉的延续,岂止是事业的继承,连我这个人,也会在你身上继续活下去。” “外公,你说你……油尽灯枯?坚持一下,我恢复了行动就来帮你!”白鹏急道。 何榘嘿嘿一笑,语气轻缓:“睡吧!宝贝孙儿,你现在最要紧的,是睡。这么多东西,够你整理许久了。深深呼吸,安静下来,睡吧……” 何榘已经失去功力,声音却好像仍有魔力,几句话一说,白鹏就渐渐陷入恍惚,身子在何榘扶持下缓缓仰倒,睡了过去。 第二百五十三章 血战七派联军 白鹏静静地休眠在地底暗河石窟中,偶尔还有呼吸,而小怜在他身边不远处,睡得连呼吸的迹象都没有了。两人都在等待破茧化蝶的一天,全然不知时间流逝。 地底安宁,外面的世界却越来越纷乱。 司徒静得到手下人报告,说白帮主前往天目山小孤峰之后,从此不知所踪。这让她既恼火又焦虑。派了人到小孤峰前后四处寻访,最后自己亲自出马勘察。根据山民证词和遗留物品与痕迹判断,白鹏曾在山腰石洞中与玄武会的人战斗,对手很可能包括伍五叁。 白鹏哪里是伍五叁的对手!这样一来,他要么战死了,尸首被对方处理掉;要么就是被从悬崖打落神仙潭,不摔死也会淹死,不淹死也会被传说中的水怪吃掉,总之不会是什么好下场。 回到湖州城,司徒静就病倒了,也不哭泣,就是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不动。手下人劝说安慰都不见效,只能尽力照顾,而鹰堂四大高手自从那次“陈桥兵变”被白鹏打伤,还在各自休养,血手帮一时群龙无首,便由司徒烈暂时代理掌管帮务。 三月二十五,前方传回紧急军情:玄武会大军在南直隶集结,包括精锐的地字军、玄字军,还有几个分舵的人马,以及投靠玄武会的六个小帮派参与,人数近三万,号称“七派联军”,要“屠灭血手帮,踏平湖州城”,前锋已经进入宜兴县。 司徒烈急忙命令宜兴的全部人马撤到长兴,在山口布防,同时满头大汗地去找司徒静商议。 司徒静闻讯,反而变得精神抖擞,从床上一跃而起,发布一连串的命令,要求人马物资全部集中到长兴县,随后提剑上马,就要去长兴与玄武会决战。 司徒烈大感意外,以往妹妹喜欢耍阴谋诡计,很少这样硬碰硬决战,这回是怎么了?难道白鹏死了,妹妹也不想活了? 鹰堂四大高手闻风而至,也劝司徒静暂避,全帮人马算上看场子的地痞混混也只有一万五,能上阵打仗的不足五千,论武艺和训练更无法与玄武会的“天地玄黄”四大强军相比,这样决战纯属送死。 姚谦建议,血手帮的大多数乌合之众可以回家待命,少数精锐则带着财物辎重撤到杭州府地面,在西侧的六合帮与东边的七星帮之间占一块地盘维持生计,六合帮人数少,七星帮不善战,谅他们不敢硬抗。 杭州府是官军重兵驻扎之地,想必玄武会也不敢几万人浩浩荡荡追过来,那是形同造反了。等局势平静了,玄武会大军不可能长期驻扎湖州,等他们精锐之师撤走时,血手帮再杀个回马枪也不迟。 姚谦的话,听得其余高层都连连点头。 惟有司徒静淡然应道:“你们爱去杭州,就去吧。”说完飞身上马。 “司徒帮主!你去哪里?” “我去决战!”司徒静拨转马头,朝北疾驰而去。 姚谦等人有的狠拍大腿,有的摇头叹气,但也纷纷上马:“司徒帮主,我们肯定跟着你!”都向司徒静背影追了上去。 ****** 三月二十八,辰时,血手帮梯山至太湖的防线在玄武会大军压迫下不战而溃,几百守军向南狂奔。 巳时,玄武会全军进入长兴县。二万七千人如潮水般涌来,刀剑森寒,浩浩荡荡,脚步声如同幽远连绵的闷雷。 玄字军主将马未名一身戎装,与地字军副将刘釜并骑而行,两人满面春风,但看上去笑容都有些假。 地字军排名在玄字军之上,主将高泰延的武功和地位都高于马未名,但马未名却是伍五叁任命的本次湖州攻略总指挥,高泰延不愿意给玄字军打下手,便只派了副将刘釜来。就算是刘釜,也不太瞧得上马未名,话里话外经常透出指点他如何带兵的意思,气得马未名牙痒。所以两人面子上客客气气,心里却难免暗骂对方几句。 进入长兴县,已接近血手帮的老巢,大军减缓了前进速度,将斥侯放出去四处侦察。不久后,有人回报:“前方五里,血手帮全军迎战,人数三千!” “哈!再探!”马未名扭头看着刘釜笑道:“我还怕这些耗子钻地躲藏,居然敢来决战,省我的事了!” “嘿嘿!江南土人,大概没听说过马将军的赫赫威名。”刘釜还是不阴不阳,明夸暗贬。 果然血手帮人马就在不远处列阵,就一个江湖帮派而言,能出兵三千也很壮观了,可是面对着玄武会联军二万七千,那是明显势单力薄,可怜兮兮。 联军前进到距离血手帮一里地时,扎住阵脚,开始由纵队改为横排,玄武会本部人马迅速结阵完毕,倒是其余小帮会那一万多人熙熙攘攘,赶集一般,半天搞不清该怎么站。 刘釜哈哈一笑:“马将军,兵法有云,五则攻之,十则围之。咱们十倍于敌军,为何不将血手帮团团包围,还列什么阵?” 马未名冷冷瞟他一眼:“副将就是副将,只会纸上谈兵。闲杂附庸太多,怎可贸然分兵?兵法还说少则逃之,不若则避之。血手帮人少,为什么不逃?他们就等着咱们分兵,好个个击破!” ****** 血手帮阵前,司徒静面无表情,策马而立。 姚谦伸手指点:“司徒帮主,那个骑马的黑衣人,就是玄字军主将马未名。” “别叫我帮主。” “是,代帮主。这马未名的武功,我兄弟四人如果没伤,联手尚可胜之,如今怕是够呛了。白帮主又不在,咱们无人可以与他对敌。他身边那些副将参将,只怕也不弱于在下。待会开打,请代帮主在后方指挥,不要上前厮杀。” 姚谦还有一句话没好意思说,以司徒静的武功,恐怕对付玄字军或地字军的普通士卒都很困难,那些人拿出来单挑都是第一流的武林好手。 旁边的郝猛忍不住抱怨:“假如白帮主没有把银子浪费在慈善上,咱们的人马还能再多几千!” 司徒静默不作声,拨转马头,到了自己队伍面前,注视着全帮最精锐的三千人,这三千大军曾经一夜间突袭湖州全境,将魔教势力彻底铲平,在江湖上打下不小的名声。 彭大年和他的五百新军作为中军,都是全身戚家军制式的重甲,小伙子们神情刚毅,纪律严明,司徒静相信他们会死战到底。左右两翼的豹堂和鹰堂人马此刻却有些慌乱了,前方敌军黑压压看不到边,产生恐惧也是人之常情,他们没逃走已经很给面子。 至于虎堂,经历几次叛乱打击,早就士气低迷,司徒静只敢派他们看守粮草辎重。 一百多人的黑风队骑马伫立在侧翼,神色肃穆。虽然明白局势危急,倒也不怎么畏惧,他们是血手帮的尖刀,也是司徒静一手建立和训练,无论生死,都已决心追随她到底。 对部下凝望一阵,司徒静眼中隐隐闪现泪光:“弟兄们,怕了吗?” “不怕!”五百新军齐声高喊。 司徒静点了点头,一抖缰绳,沿着横排面来到豹堂队伍前,她哥哥司徒烈就持剑徒步站在第一排。 司徒静望着这些脸色惊惧的部众,厉声喝问:“你们,是好汉吗?” “是!”有人热血回应,多数人却目光游移,心中各有盘算。 “是好汉,就不能死在床上!”司徒静威严扫视:“敢和弟兄们一起战死沙场的好汉,留下。想死在床上孬种现在可以走,我司徒静概不追究!” 豹堂上千人的队列略有些骚动,面面相觑,但终究无人离开。 司徒静点点头:“好!都是好汉!”又伸手朝联军方向一指:“敌人虽多,都是乌合之众,待会随我一起冲击中央,只要打垮玄武会的中军,砍断他们大旗,几万乌合之众就会一哄而散,血手帮必胜!” “必胜!必胜!必胜!”中间的新军齐声高呼,很快就带动着豹堂和鹰堂一起喊了起来。 “哈哈!司徒香主不愧是巾帼英雄!”一个响彻战场的宏亮声音,伴随着密集马蹄声迅速由远而近。 “陈桥兵变”之后:“司徒香主”这称呼已经很久没出现,许多帮众都忍不住回头去看。 司徒静脸上露出些惊喜笑容:“费掌门!” 来者正是曾得白鹏任命的血手帮长老,又被白鹏扶上武夷派掌门之位的“小无影剑”费弘。 费弘贵为掌门,仍是一副戴着斗笠不修边幅的打扮,带着二十多人骑马而来,远远一拱手:“消息紧急,来不及集结人马,这二十多人是我武夷派最杰出的人才,敌方高手交给我们对付!” 司徒静顿时心中一宽,笑着拱手还礼:“多谢费掌门援手!” “客气什么?武夷派和血手帮就是一家,不分彼此!” 费弘带着包括杨渺在内的武夷派精华,二十多人来到阵前,面向七派联军而立,个个气势逼人。费弘比姚谦等鹰堂四大高手还略强一些,带来的师弟们也与他们大致相当,这二十多人放在武林中任何一战,都是难以想象的强大力量了。 连一向神色严肃的黑风队,此刻也纷纷露出笑容,心态已从必死的悲壮变成了誓言取胜的豪情。 司徒静回身想要继续讲话鼓舞士气时,忽然又是一惊,眼望远方呆呆发愣。 除了玄武会联军占据的北方,从西、南、东三个方向,铺天盖地的潮水般人群正在汹涌而来,看服色都是百姓,手中却拿着家伙,有钉耙也有锄头,甚至有从铡刀上卸下的大刀片,行进方式有骑马的骑驴的,还有挤在马拉平板车上的,更多的则是徒步。 最前方是善堂的人马,包括善堂香主冷艳梅等等,都是白鹏收服的原魔教二级祭司,他们武功也很了得。更惊人的是,除了他们,竟然还有与司徒静冲突之后出走的“总护法”,魔教六大神将之一,冰雪女神达娃央金!有如此顶尖的重量级大将忽然露面,别说伍五叁不在对面敌军之中,就算他在,司徒静也敢与其一决高下了。 达娃央金纵马疾驰,到了血手帮阵营后方便腾身而起,半空顿时密布云雾霜雪,一双白生生的赤足踏冰而来,从大军头顶凌空飘行,最后缓缓降落在司徒静面前。 司徒静目瞪口呆:“达……达……总护法!” 达娃央金脸色阴沉:“我不是来帮你的,达娃只效忠白帮主,不容有人进犯血手帮!” 其实达娃央金一直惦记着白鹏的“大光明天真身觉醒”,赌气出走之后也没真正离开,始终在冷艳梅家里修炼观望。 冷艳梅骑着快马从军阵侧面绕来,她就不像达娃那样冷酷了,只是略带责怪的表情笑道:“司徒代帮主,白帮主闭关,你就忘了我们了?善堂也是血手帮的人,怎能不参战?” 虽然私下里有传说司徒静“陈桥兵变”抢了帮主位子,但达娃和冷艳梅这些人都知道白鹏与司徒静情感之深,又都是修炼之人,还是更相信白鹏真的闭关修炼去了,承认司徒静“代理帮主”的合法性。 司徒静仍有些缓不过神来,伸手指着无边无际涌来的人群:“冷香主,那些百姓,是怎么回事?” 冷艳梅笑道:“听说有人要灭血手帮,工地的,砖窑的,挖渠的,所有民夫都嚷嚷着助战。我们一路而来,百姓听说白帮主有难,也都喊着保卫白帮主。白帮主给他们免费教书医病,给他们新田地,让他们做工挣银子,若是白帮主没了,这些也都没了。我们拦不住,跟上来的百姓就越来越多了。人有从众之心,到后来,几乎每个村所有男人都出动……” 司徒静望着源源而来不下数十万的百姓,忽然低下头去,全身颤抖,一颗颗泪水从脸上滴落下来。 “司徒代帮主,局面大好,你怎么反而哭了?”冷艳梅有些诧异。 司徒静摇摇头,默默流泪,心中却在哭喊:“我错了,白鹏,这回是我错了。做大事业,百姓才是根基,我当初不该骂得你一无是处。我向你道歉,你若真的不在了,泉下有知,能原谅我吗?” 司徒静几乎抽泣起来,最后终于还是记起自己的统帅职责,用力抹去泪水,向着大军吼道: “弟兄们,几十万父老乡亲在咱们身后!你们忍心让他们上阵厮杀吗?” “不忍心!”三千战士情绪高涨,许多人也泪流满面。 “乡亲们要保卫血手帮,血手帮更要保卫父老乡亲,湖州府,绝不容玄武会铁蹄践踏!血手帮必胜!” “血手帮必胜!血手帮必胜!”在场的许多血手帮帮众从小好逸恶劳,加入血手帮后仗势欺人,更加遭人白眼,白鹏严令他们不得欺压百姓时还很想不通。如今这样受到父老支持还是人生头一回,心中也是第一次涌动起神圣而自豪的热血。 远远近近赶来的几十万百姓也跟着一起高呼:“血手帮必胜!”声音虽不整齐,却响彻云天,声传百里。 对面的七派联军骚动起来,这样的场面也是他们平生第一次见到,许多人脸上露出了惊慌神色。马未名呆呆发愣,口中嘀嘀咕咕,也不知在说什么。 司徒静拨转马头面对敌军,抽剑出鞘,向前一挥:“杀~~~~~” ****** 多年以后,武林中提到这一战,都还津津乐道。连长兴县县志都有记载: “万历六年三月二十八,江湖最强之玄武会,纠集七派联军进犯湖州血手帮,两军战于长兴县北。 血手帮主白鹏素日行善,深得民心,临战数十万百姓赴援,帮众鼓舞,人人奋勇,香主司徒静指挥有方,以三千人马出击三万敌军,一鼓而下,痛追溃军三百里,斩首五千还。玄武会最强之地字军与玄字军一战而灭,逃生者十中无一。 玄字军主将马未名,地字军副将刘釜以下十余名玄武会大将,尽数死于乱军之中。马、刘二人皆以‘山贼’之名悬首湖州城门示众七日。 血手帮一战威名震天下,湖州百姓皆云:将来若再有倭寇,无需戚家军来,咱们的血手帮即可抵挡。百姓以‘咱们’二字唤江湖帮会,亦可管窥白帮主之人望矣。” 当然,这一仗血手帮也损失不小,三千精锐中阵亡四百余人,伤者逾千。但大胜之威震慑周边,联军中的六个小帮派全部对血手帮俯首称臣,缴纳抚恤赔偿白银十二万两。血手帮也将此战阵亡将士刻碑纪念,并妥为照顾家人遗属。而玄武会经此挫折,元气大伤,也畏惧了血手帮的战力,整整三年不敢再启战端,反而在血手帮压迫下步步后退。 玄武会不得已,改为暗中派遣刺客,但血手帮白帮主据称闭关修炼,不知所踪。代帮主司徒静也很少露面。血手帮的眼线耳目却如天罗地网般布设出去,又有顶级高手暗中坐镇,令玄武会的刺客尽数有去无回。 血手帮帮主白鹏从此声威布于天下,许多人相信,或许二十年之内,白鹏就会与魔尊和玄帝比肩。当然这指的是权势,在武功上,没人认为血手帮主能挑战玄帝那样的人物。 不过,天下武林目光所集的白帮主本人,却什么都不知道,兀自沉睡在地下石窟,浑然不知岁月流逝。 直到三年后的某一天,白鹏那双紧闭的双眼才骤然睁开。 刚刚恢复知觉,他神色略有些茫然,但目光一闪,却又锐利如刀。 第二百五十四章 破茧出关 白鹏醒来时,身体里流淌着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似乎已经无所不能,让他恍惚间以为自己就是一尊神。随后低头瞧瞧,又发觉自己是一个鬼,而且还是饿死鬼。 白鹏此刻皮包骨头的样子,只比当初何榘的干尸状态略强一些,但他很纳闷,自己究竟睡了多久,才能瘦成这样? 其实这中间他醒过不知多少次,迷迷糊糊抓蛇鼠果腹,因为处于意识交战中,自己完全不记得了而已。 瞧瞧旁边,外公已经不见了,小怜依旧躺在那里,姿势都没有丝毫变化,形貌略微消瘦了一点点,仍然美丽动人。这让白鹏痛感老天不公:“同样是睡,为啥我就变成这个鬼样子?” 他只是睡,消耗可能降到常人十分之一,小怜却是心跳呼吸近乎停止的“假死”,几乎不存在消耗,自然差别极大。由于被灌输了外公的知识和记忆,这些他都是明白的,所以也没纠结太久。 最令白鹏揪心的,还是外公的下落。 何榘此前多年都无法从暗河中逆流脱困,给白鹏灌顶之后已经“油尽灯枯”,更不可能安然离开。白鹏默默流泪,不愿意再多想外公的归宿,只暗暗发誓:“外公,我已拥有了你的武功和记忆,咱们祖孙融为一体,我会代你好好活下去!代你称霸天下!” 身边不远处有一幅布条,写着暗褐色文字。白鹏瞧了一眼自己的裤子,明显是被外公撕下一圈,蘸血写了书信。何榘自己的裤子穿了二十年,早就朽烂不堪,只能用白鹏的。鲜血也未必是何榘本人的,可能来自老鼠之类。 布条上的内容出乎白鹏意料,并非临别叮嘱,而是一道命令:“兹任命白鹏为武夷派掌门。白鹏为本人亲传,授二代弟子身份。赵四郎背师忤逆,着即废去掌门之位,由白鹏代师清理门户。”署名是“何榘”。这一来,白鹏与母亲何如霜同属二代,乱了辈分。当然,此刻白鹏的意识中深深刻入了何榘的烙印,不将母亲看作女儿去疼爱就算他够理智了。 白鹏忘了告诉外公,他早就等同于武夷派太上掌门,现掌门费弘是他扶持上台,对他言听计从。不过只要没有赵四郎的确切死讯,这道命令就仍有价值。于是他将手令妥帖折叠,死死系在腰带上。哪怕将来有机会见到魔教教主,这份手令也是跟他套师门关系的好证据。一声“师伯”叫出口,就有望拉拢魔教一起对抗玄武会。 小怜仍然处于深度的涅盘状态,无法唤醒,不知还要沉眠多久。白鹏起初以为自己睡了几个月,可是等他摸到自己脸上的胡须,心里一惊。 入洞时他才十七岁,只是上唇有些绒毛,如今不但绒毛变成真正胡须,连耳边鬓角到下颌都生出了“络腮胡”,他已经不再是个青涩少年,而是“虬髯大汉”了! 只可惜,站起来踮了踮,发现自己在这长身子的关键时刻没好好吃东西,导致身材没有变得更高大。时间究竟过去了多久?莫非已经像当初的小玉一样,沉眠了十几年? 不管怎样,白鹏没耐心继续守在这个洞里了,此地潮湿阴凉,最适合小怜的涅盘,离梦神功的运转也可抵制虫鼠侵袭,留她在这里没什么不放心。便再撕一截裤腿,给小怜留了一封书信,嘱咐她如果醒来,请在洞中耐心等待,自己每隔一两个月都会来看望她一次。不要轻易由暗河逆流出洞,她屏气功夫不足,潭水里还有怪物,太危险。 落款:“夫君,白鹏”。 随后,白鹏在小怜的脸上亲了亲,为她拢拢头发,便走到石窟入口处,向湍急的暗河纵身一跳。怒吼着的激流到了白鹏身前,忽然向两边分去。 如今的白鹏,并不是真正的神,不可能令河水倒流,可他“水之掌控”的力度比以往强了十倍不止,已经足以令魔教那“水神”望尘莫及,所以很轻易地就令激流分向两旁,让他在一片无水空间中向前穿行。 从狭小的洞口回到神仙潭之后,他收了鸿蒙之气的掌控,没有再分水而行,否则失去潭水的浮力就坠入深渊去了。 那只巨蝌蚪仍然健在,平日都啃食水藻青苔维生,此刻听到异动,发现时隔多年又有肉食出现,惊喜交加,迫不及待张开巨口,利齿闪着寒光,船桨般的巨尾搅动着湍流,从斜上方向白鹏冲来。 白鹏伸手一指,意随心动,冰霜之力笼罩,巨蝌蚪全身冻结,抖动着翻了肚皮,向深处沉下去。冻结也只是片刻的工夫,白鹏还想留着它守护暗河入口,只给了点教训,便趁着这个时候迅速浮上水面。 等到终于踏足潭边石岸,嗅到空气中的花香,白鹏激动得热泪盈眶:“美好的世界啊!我回来了!” ****** 找了个阳光充足处晾晒着湿衣裳,白鹏也开始思考接下来的行动。 他当初想好的计划还记忆犹新---在刺杀伍五叁之后,要隐姓埋名去赣东一带发展,用三年的时间,在玄武会与魔教的夹缝间建立一支新的强大势力,再杀回湖州,对司徒静“先兵后礼”。无论他多喜欢静儿,“陈桥兵变”一事都伤他太深,必须得给司徒静一点颜色看看,也让她知道白帮主绝非一无是处的蠢材。只有她先真心道歉,两人才有可能破镜重圆。 结果他第一步就出了意外,被伍五叁打落神仙潭,到如今也不知过去几年了。他此刻最想做的,是回“白府”去看望几位夫人。小白也不知有没有平安生下孩儿,生的是儿子还是女儿。一想到这里,白鹏就已归心似箭。 出山的路上,遇到一处猎户小屋有烟火人迹,白鹏进去讨了些吃食。此刻他头发蓬乱,一脸胡须,加上脏兮兮的破烂衣裳,十足乞丐模样。不过他言语有礼,态度亲和,两名猎人对他印象甚好,不但提供了一些面饼和干肉,还倒了一碗酒给他喝,问了些“为何沦落此处”之类。 白鹏既然决心隐姓埋名,便随意捏造一个假名,说自己滥赌,因欠债而逃。 两个猎人摇头叹息:“文诌诌一个小伙子,看样子还读过书,赌博真是害人!” 白鹏又说自己在山洞里过了很久,问如今是何年月。 猎人答:“辛巳年四月初九。小伙子,你洞里待了多久,怎么连年月都忘了?” “寅卯辰巳……”白鹏掰手指算算,辛巳年而已,还好,只过去了三年。随后一想,不会是过了六十三年吧?便又问:“当今圣上,还是万历陛下?” 猎人失笑:“那当然,如今是万历九年,皇帝登基的时候还是孩童,哪有那么容易驾崩换人的!” 另一个猎人斥道:“别胡说,那两个字也能提?” 白鹏也笑了:“还好,我在洞里时间不算太久。” 随后他再三感谢猎人大叔的款待,便告辞而去,继续出山。不过,既然离家时间还不算太久,回去看老婆的计划也打消了。如今大业为重,再到那温柔乡里,见到一众温存体贴的美貌妻妾,怀中抱着幼小的儿女,哪还能再离得开? 虽然意识融合之后,白鹏努力只记住外公的武功和经验,将外公的记忆和情感与自己做出切割,当作“别人的东西”,逐一“收入箱柜之中”。可是何榘毕竟曾是天下第一人,他的人格特质不可避免地影响到白鹏,不知不觉中,令他比以往多了王者之气,也更关注争霸天下的大业。 还是按原计划去赣东,拉起自己的队伍吧!经过那场意识融合,现在他不但尽数掌握了外公的武功和感悟,连外公一生的经验和教训也印在脑中,江湖智慧都随之大增,三年之期倒是可以浓缩为一年,就让老婆们再等一年,事业有了根基,便接她们团聚! 在这之前,给家里写一封信很有必要,可以让老婆们知道自己安全,不必太过牵挂。 写信还罢了,找人送信是要给钱的,这对眼下身无分文的白鹏倒不是问题。他随意走入安吉县一家赌场,瞧了瞧那些推牌九玩双陆的,看清了规则才参与进去,“湍流索”小试牛刀,意念波动之下,滚动的色子按心意而停,赚了几两银子转身就走。 “赌博真是害人!”白鹏自言自语,笑眯眯出门。 几个输钱的无赖却追了出来:“你这叫花子,怎么赢了就跑!再玩几把!” 白鹏失笑道:“赢钱不许走,这是哪家的规矩?” 一名无赖喊道:“英雄好汉,越输越笑,狗熊王八,赢了就跑!你是狗熊王八吗?” 听到这句侮辱,白鹏脸色一沉:“我是什么,你没资格评。你们是什么,我懒得评。我只知道,杀你们就像捏死臭虫。” “嗬!你还要杀人?”几个无赖喊了起来,有人盯着他手中银子,握了拳头跃跃欲试,还有人对着场子里喊:“看场子的,有人赢了钱就跑还要打人杀人,你们血手帮不管吗?” 两名头扎红巾的血手帮众闻声而出,盯着白鹏上下打量:“要饭的,你赢钱,我们不管。可是当心点,别捣乱,否则对你不客气!” 白鹏又笑:“三年了,血手帮还在呢?” 两名帮中闻言变色,一左一右围了过来:“你说这话,可是瞧不起我血手帮?” “不是瞧不起,只不过你们帮主欠我钱,我想找她收点利息。”白鹏笑着掂了掂手中的银两。 他说“你们帮主”指的是司徒静,两名帮众却怒斥:“我们白帮主何等人物,怎会欠你钱!你若不是疯子,便是存心挑衅!” 一名头领模样的帮众听到出事,也走出门来,气势汹汹喝道:“谁在污蔑我家白帮主?” 这位头领层级低,过去见白鹏机会很少,此刻白鹏容貌枯槁还添了一把大胡子,自然认不出他来。 白鹏倒是一愣,怎么三年过去了,帮众们还满口“白帮主”? “你们帮主姓白?是白鹏吗?” “当然,除了他还能是谁?” 白鹏又愣了愣:“他……不是死了吗?这三年你们见过他?” “放屁!我家帮主闭关修炼,早晚有一天出了关,就是天下无敌!”那头领瞪眼怒道。 这时有两个无赖已经跑回赌场中大喊:“外边有个小子诋毁白帮主,咱们一块揍他去!” 于是一伙赌徒连同赌场伙计都冲了出来。那头领和两名帮众也同时伸手来抓,看样子打算教训教训白鹏。 白鹏无奈一笑,这些人为了维护白鹏的名声来殴打白鹏,他还没法跟他们生气。伸手在几名帮众肩上一拍,身形一晃冲天而去,转眼没了踪迹。 众人吵吵嚷嚷,却四处到找不到白鹏的影子,再回头,却见几名帮众,包括那头领都目瞪口呆站在原地。 “喂,怎么了?你们怎么不动了?” “我……我动不了……刚才那位……是高人!” 几名无赖这时才冒出冷汗来:“随手一拍,就让一身武艺的血手帮头领动弹不得,这样的高人,要杀咱们,可不就像捏死臭虫!” 编辑联名推荐网热书大全震撼上线点击收藏 第二百五十五章 再造血手帮 短暂的赌场之行让白鹏非常惊讶。没想自己在地底沉睡三年,血手帮仍尊他为帮主。既然如此,当初鹰堂一伙人玩“陈桥兵变”,给司徒静黄袍加身,高呼“司徒帮主”是闹哪样? 更意外的是,路上随便问了几个人,才发现如今“白帮主”在湖州声望高得吓人,似乎这三年来“白帮主”不但又为百姓做了许多好事,还打了许多胜仗,成了大伙崇拜的英雄。 从万历六年大战七派联军开始,血手帮不断从胜利走向胜利,到眼下已经不再局限湖州一府,地盘扩展到北边的常州府,东边的嘉兴府,向南占了半个杭州和全部的严州,包揽了太湖水运生意,横跨两省四府二十五县,雄兵不下五万,早先那个人少却善战的六合帮如今也成了血手帮的“六合堂”。 “我干出那么多辉煌事迹,我自己咋不知道呢?”白鹏目瞪口呆。 当然,他心里很明白,这是司徒静的姿态,事情都是她做的,功劳和名声却给了白鹏,多少还是为那次“陈桥兵变”愧疚,希望有朝一日与白鹏言归于好。 但越是这样,白鹏就越不好意思回归血手帮。他做了半年帮主,搞得上下一团糟,而司徒静用了三年时间,既坚持了白鹏善待百姓的原则,又团结了部属,万众一心,将血手帮发展得如此兴旺,她显然比当初的白鹏更适合做个领袖。 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他破衣烂衫一无所有地回到血手帮,司徒静心里再鄙视他,面子上也肯定温温柔柔扑到他怀里道歉:“对不起,我错了,还是你来帮主吧。” 同样用脚趾头都猜得出,司徒静必会索取清霜那个“正室”的位置。而且一旦将来再次吵架,她必然会说:“也不看江山都是谁给你打下来的!”同时伴随着居高临下盛气凌人的嘴脸。 这种场面几乎是百分百会发生的,到时候白鹏除了无言以对,还是无言以对。所以,坚决不能回血手帮,还是得按计划去建立自己的新势力新地盘,将来杀回司徒静面前:“先兵后礼”,让司徒静知道白帮主也是有能耐的,然后再谈谈两帮合并,以及两人成婚的安排。 ****** 接下来,白鹏先用赌场赢来的银子置办了一身简朴衣裤,苏柳生前亲手刺绣的中衣虽然有些破烂褪色,也舍不得丢弃,洗净晾干了仍穿在里面。满脸胡须都保留着,只略作修剪,还省得易容了。就算是白鹏几年前的熟人,此刻恐怕也很难认出他。 其实魔教和玄武会都不占上风的地区还有很多,白鹏认准去赣东发展,多少与“赣东苏家”有些关系。失去了苏柳越久,他就越怀念苏柳的好。柳儿论容貌无法与他后来那些绝美妻妾相比,可是少年初尝情滋味,人生第一次共枕缠绵的特殊甜蜜,也是后来那些美人们永远无法给予的。 赣东苏家也不知有没有听到苏柳的死讯,是否取消了对自家女儿的通缉,不管怎样,那也是柳儿的娘家。白鹏很想在发展势力之余,能有机会去探上一探。 一路上,白鹏多半是跟别的单身行旅搭伙租车,也不多说话,只静静思索发展的策略。 要从头建立一个势力,无班底无地盘,既困难又耗时,最好是收服一支现成的人马。其原先的首领能用做手下最好,不行就撵走了取而代之。目标是一个小帮会还是什么盗伙山寨,就要等到了地方再考察决定了。 四月十八,白鹏抵达了浙江衢州府。这里与南直隶、赣东和闽北都接壤,号称“四省通衢”,因而得名。也正因为这个地位,诸多势力争夺不下,魔教、玄武会,以及浙江本地两大“地头蛇”血手帮和恶鬼堂,都未能彻底占据此地。 到了衢州府城,白鹏找了个酒馆,喝了几杯之后,借故搭讪,与一位看起来像是江湖人的汉子攀谈起来。 白鹏仗着与外公意识融合后掌握了闽北口音,自称武夷山建阳县飞龙武馆学徒,名叫何鹏,出师后来浙江谋一口饭吃,想打听本地江湖情形。 对方自报姓名叫“胡三同”,又名“铁腿胡三”,讲话略带豫中口音,酒入酣处开始吹嘘,说他腿功非凡,七八个人近不了身云云。 再多喝几碗,胡三越发喋喋不休,讲述衢州武林各种掌故和现状。 他说目前衢州有铁衣帮、天星楼和神机盟三大势力,分别以玄武会、魔教和血手帮为靠山,就如当年的魏蜀吴三国,任意两方都不敢拼得太狠,万一惹出对方背后的大佬,弄到两败俱伤,只会让第三方捡便宜,所以大局维持着相对的平衡。 三大势力之外还有些小帮派相互争夺些蝇头小利,在这种混乱局面下,大战没有,小战不断,盗匪四处流窜,官府律法难行,百姓们惨遭池鱼之殃,苦不堪言。 说到百姓之苦,胡三狠狠灌下一碗酒:“照俺说,衢州就该给血手帮!人家白帮主治理地盘,比父母官还用心,湖州、严州、常州这些地方的百姓丰衣足食,叫人好生羡慕!” 随后他仰头望天,叹道:“听说那白帮主名叫白鹏,跟你一样带个鹏字,可白鹏才是真正的鲲鹏展翅!做上血手帮主的时候才十六岁,那时候人人等着瞧他笑话。哪想到,人家是百年难遇的奇才!上马横扫千军,下马安邦治国,俺地娘哎,小兄弟啊!跟人家一比,咱们的岁数都活到狗身上了!” 胡三说着,一巴掌拍在自己大腿上,用力揉搓,满脸惭愧。 白鹏更惭愧。跟旁人口中传说的英雄“白帮主”相比,他的确感觉自己岁数活到狗身上了。脸上发烧,将酒碗一顿,缓缓吁一口气,说道:“我不走了!” “为啥不走了?原本你想去哪?” “不去赣东了!”白鹏认真答道:“就留在这四省通衢,解除百姓困苦,建立一个新的血手帮!” 胡三两眼圆睁,呆呆望着白鹏,片刻后哈哈大笑,在白鹏手背上拍了拍,又向他挑起大拇指:“厉害!有志气!” 接着,他凑近白鹏,声音放低:“但是,小兄弟,光有志气不行,还要有功夫。你一个刚满师的武馆学徒,有啥能耐搞个新帮派?” 白鹏一时无言以对。 胡三笑了笑:“跟俺走吧!三哥身在碧血盟,大小也有些分量,可以引荐你入伙,咱们一起除暴安良!” 白鹏听这个“碧血盟”的宗旨倒与自己合拍,大可收为部下,有了些兴趣,问道:“你们碧血盟有多大地盘?多少人马?” 听了白鹏的问话,胡三略带尴尬,挠着头笑了笑,又瞥了酒馆老板一眼。 酒馆老板一直坐在附近桌边笑眯眯看他们闲聊,这时帮衬着说道:“碧血盟,很厉害的,整条横水街都是他们的!” “就只有一条街?”白鹏嘻嘻一笑:“规模似乎欠缺了一些。” 胡三脸色有些涨红:“别瞧不起人!咱碧血盟,老大和老二的武功都高到你不敢想!老三是俺,也不差到哪去!地盘小,只因人手少,照应不过来!” 白鹏笑着点头:“好好好,我没有瞧不起你们。走,我入伙了,请带小弟去拜见大哥二哥!” 胡三起身,从怀里摸出一堆铜板,数了十五枚,留在桌上:“廖老板,这何兄弟的账也算我的!” 白鹏见胡三在自己地盘上吃酒照样付钱,对他印象更加好了几分。 廖老板还是笑眯眯的:“恭喜胡三哥招到新兄弟,这顿我请吧!不必结账了。” “不中!敢白吃白喝,大哥听说了还不揍死俺了!”胡三拉着白鹏要走,忽然想起什么?又招呼白鹏:“你问问老板,咱碧血盟一个月收他多少保护费?” “收多少?”白鹏向老板望去。 老板笑呵呵地举起一根手指。 “一两银子?有点多吧?” 老板摇摇头:“一文钱。” “一个铜板!这顿酒钱你都赚了七八文吧!”白鹏目瞪口呆,随后望向胡三:“收一文钱,你们就要拼着流血流汗保他一个月不受地痞滋扰?” “嘿嘿!其实不用流血,碧血盟四大高手谁敢惹?平时没人来横水街找碴。”胡三自豪笑道:“不过咱好歹是江湖帮会,开门做生意,收他一文钱,意思意思。” 屋里还有些喝酒的街坊,这时也都扭过头来,对着胡三挑大拇指:“碧血盟,好样的!” 还有人补充:“碧血盟董大哥可不差钱,有的是银子,这条街哪家有人急病,都是董大哥掏钱救治,那简直是孟尝再世!” 白鹏哈哈大笑,一把搂住胡三肩膀:“太好了,你们果然是好人!走!带我见大哥去!” 他对那董大哥和碧血盟都充满好感,虽说碧血盟人少力薄,但与他志趣相投,若能招揽过来,以横水街为基地开始发展,到衢州的第一天也算有了个好的开始。 要招揽他们很简单:“白帮主”三个字在司徒静的热炒之下已经名动江湖,亮出字号来很容易拉起一支队伍,可那样还是借了司徒静的光,终究不显白鹏自己的本事,所以这身份还是继续隐瞒着,仍然做他的“建阳县飞龙武馆学徒何鹏”才好。 招揽的方式,要先与那位“董大哥”谈谈,详细了解他的个性,是天生霸气只做领袖,还是愿意屈居人下共同奋斗,以及他组建帮派的意图和志向是什么?然后再做决定了。 碧血盟“总舵”距离不远,在这条街西边,实际就是“董大哥”的私宅。去“总舵”的路上,胡三指着街道解释,这里的居民多为工匠或商人,普遍家境小康。既没有豪阔到攀附官府令人不敢欺压,也没有贫困到毫无油水叫人懒得欺压。所以从前许多小帮会都来争夺横水街,盘剥这里的商户和作坊。 后来居住此地的董秋戎董大哥,一怒之下组建了“碧血盟”,碧血盟没什么别的宗旨,就是保护横水街的父老。盟里绝不接收流氓地痞,几十名成员都是街坊子弟以及学徒工,平时在家照看生意或者帮工,出了什么事才以碧血盟弟兄的身份来站场助威。他们打架功夫是不行的,可是够义气,都是好孩子。 白鹏看着午后忙碌的街市,听着私塾里的朗朗读书声,脸上浮起微笑:“对,在这乱世,给街坊们一个安宁的生活,这就是最大的功德了!” 胡三咧嘴一笑,尚未来得及回答,就听西边街口一阵大乱,眼看着几十名灰衣人手持斧头沿街一路打砸过来,居民四处走避,鸡飞狗跳。 “他娘的!刚说过很久没人敢惹咱碧血盟!”胡三大骂,从街边抄起一根扁担向西边飞奔:“住手!敢来横水街撒野,你们这是老寿星吃砒霜,活得不耐烦了!” 白鹏在他身后紧紧跟上。 第二百五十六章 关圣帝君附体 白鹏两手抱怀站在墙边,怀着考察新手下的心情,看“碧血盟四大高手”之“铁腿胡三”,手持一根扁担,迎向不知哪个小帮会来挑衅的人马。 胡三看起来粗豪,又跟白鹏喝了不少酒,却没有愣头愣脑冲进人群开打,而是先拍了拍街边一个发呆的少年:“快去叫人!”继而拦住敌群,挥舞着扁担迫退几人,与那些手持短斧的敌人保持安全距离,然后才开始交涉。 过了一会,碧血盟的一大堆弟兄们也从街巷各处门户冒了出来,手持菜刀门闩之类,环绕胡三身后吵吵嚷嚷给他助威。瞧来瞧去,几十人手里一件正经兵器都没有。 白鹏看得忍不住笑,这碧血盟与其称为“帮会”,倒不如说是“街坊自卫队”。 对面也并不怎么有出息,纵然手持利斧,看这边人多了,就畏畏缩缩向后退。 至于这场冲突的起因,白鹏听了一阵,居然是碧血盟的“四当家”董秋狄搞了对方“猛虎帮”帮主的女人。这种无聊烂事的争执,听得白鹏直打哈欠。 此事只能由老大董秋戎来处理,一方面因为他是老大,另一方面,惹祸的董秋狄是他亲弟弟。可是董老大不在家,董秋狄也不知所踪,而对方不愿意再等,一定要碧血盟立刻给个说法,要么交出董秋狄任他们处置,要么掏“白银千两”赔偿人家女子失节之痛。 既然谈不拢,只能动手,可是两边都吆喝着挥舞手中家伙比比划划,进进退退,却保持着距离并不真打。 白鹏看得不耐烦,有心想瞧瞧胡三的武艺如何,便起哄喊道:“三哥,你说你腿功无敌,七八个人不能近身,怎么不教训教训他们!” 胡三回头瞪了白鹏一眼,正想说什么,对面一个看似头领的刀疤脸壮汉一挥手:“上!剁了他!” 顿时十几人涌了上来,短斧举到空中,大喊大叫,眼看就要将胡三挤到中间剁成肉酱。胡三那根扁担此刻显得没了威慑力,又不好转身逃走,只得将扁担向敌群一甩,骂着脏话旋身而起,两腿疾速飞舞,“啪啪啪”一连串响,五六个敌人仰面摔进人群,斧子纷纷脱手,落下时反倒误伤不少同伴。 白鹏看得微笑点头:“不错,好身手!” 胡三击倒敌人的速度终究抵不住几十人一拥而上,于是一边臭骂敌人蛮不讲理,一边诅咒董秋狄与“何鹏”两个惹祸精,奋力支撑,且战且退。他那些兄弟依然挥舞菜刀门闩咋咋呼呼,却跟着他一起后退,没有一个能上前顶住的。 见此战局,白鹏微微摇头,胡三的武功能与血手帮精锐黑风队的成员相比,做个堂口的统领也能胜任了,可他那些兄弟就比较差劲,完全不会打架。要凭这个碧血盟做起家本钱,堪称“任重道远”。 眼看胡三要被侧面绕过来的敌人偷袭砍中,白鹏出手了。他双手一分,无形真气便将人群拨得向两边趔趄,给他闪出一条通道来,随即跃步上前,一手将胡三拖回,甩到自己身后,一手向前平举,掌心迎面竖立,示意“止步”。 猛虎帮那个刀疤头领失笑:“怎么?还有高手?装什么装,弟兄们,剁!” 尚未被胡三踢倒的二十来个猛虎帮打手又恢复了呐喊,舞动短斧扑了上来。 白鹏根本懒得跟这些人动手,他有一万种法子可以打得他们满地找牙,甚至直接报出自己字号就把他们全体吓尿。要知道玄帝和魔尊之类都是远在天边的传说中人物,而“血手帮白帮主”就在浙江,是这些小帮会混混们能想象到的最恐怖大人物了。 可白鹏偏偏使出了谁都想象不到的方式…… 只见白鹏忽然两眼一闭,身子筛糠一般抖动起来,口中含含糊糊不知在念叨什么,一道白沫从嘴角缓缓流淌而下。 气势汹汹的猛虎帮打手们又愣了,面面相觑,再回头去瞧他们头领。两军阵前,对方大将忽然抽了羊角风,实为闻所未闻之事。连那刀疤头领也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此时上去砍人,好像有点不讲道义。 就在他们犹豫之际,奇变陡生。一道华光从天而降,随即白鹏全身都亮了起来,如同一轮烈日降临人间,晚春午后的横水街整个都被映成雪白,刺人眼目。 紧接着,白鹏周身金光向上一窜,一个耀眼巨人凭空凝聚而生。 猛虎帮的几十人,无论正举着斧子冲锋的,还是刚从地上爬起来呻吟咒骂的,这一刻全都目瞪口呆,僵在了原地,手搭凉蓬,眼睛眯成缝,死盯着数十丈高的灿烂巨人。 巨人也不是一味发亮,透过金光,还能看出他身披金色战甲,外罩绿袍,面色赤红,怒目生威;一手斜擎青龙偃月刀,一手轻捋三绺长髯,整个人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关帝爷显灵啦!” 众人只愣了一瞬,就有人大喊起来,顿时“呼啦啦”跪下一片。不但猛虎帮的跪倒,白鹏身后的碧血盟成员,包括胡三在内,虽然看不到关帝爷面目,也从那杆青龙偃月刀认出神灵真身,都齐齐扑倒,哆哆嗦嗦地连呼“关帝老爷”。 关老爷又不是凶神,本身并不可怕,吓人的是这种一辈子没见过的震撼场面。 只有白鹏一人仍然站着,紧闭双眼,摇头晃脑,继续保持跳大神的姿态,心中却在偷笑。他早就计划好,东山再起时要借助魔教的方式装神弄鬼,用“信仰”巩固部下的忠诚,并加快势力的扩展。没想到第一次就收到如此奇效! 如今白鹏的意识掌控之力已经不像当初只能影响丈许方圆,经过与外公何榘的意识融合,他不但武艺增强,功力加深,而且各种领悟境界都大幅提升,此刻他的意念波动借助鸿蒙之气,已经笼罩了整条横云街,范围内所有人,意识中都被他刻入了想让他们看到的东西。 人对事物的感知,无论通过眼耳口鼻还是触摸,终究归结到意识。倘若意识中先有了,自然就以为自己看到、摸到、嗅到,自行加工完整。 至于让大家看到什么,也就是将来要假冒什么神灵代言人,白鹏很是花了一番心思。碍于学识,他对佛道两教都没什么了解,就算加上何榘那一份阅历,也想不出魔教“大光明天”那样既神秘又威严的新神祗名称。冒充佛祖或者玉皇大帝又有些心虚,而金刚罗汉九天玄女之类又只是给佛祖和玉帝打工的,身份低了些,不够气派。 最后,他灵光一闪,想到了关帝圣君。这位老兄不属于佛道两教,却是民间百姓,特别是江湖人膜拜的大神,地位独特,自成一家。 而且,关帝爷大伙都认识。你要是幻化出一个满头打卷顶着光圈的家伙,人家不知道这是佛祖还是个背着草帽的癞头渔夫;幻化一个穿黄袍戴珠帘的,人家也不认得是玉帝是阎王还是当今圣上升了天,可关二爷却是家喻户晓,连三岁小孩都能一眼认出! 最关键的是,关二爷乃忠义化身。要知道白鹏装神弄鬼就是为了让部下更忠诚,别再搞什么“陈桥兵变”,江湖帮会招兄弟都要在关二爷面前歃血为盟的,如今面对关二爷真身,还有哪个敢背叛! 看面前跪倒一片的猛虎帮成员,白鹏趁热打铁,用修饰过的威严洪亮嗓音喝道: “我乃关羽关云长是也!难忍下界妖孽丛生,特来伏魔!尔等鼠辈,欺男霸女,岂不知,上天有眼!” 话音未落,白鹏手掌一劈,同时关帝爷那光影凝成的青龙刀自半空而落,正斩在那群猛虎帮帮众正中的空隙,狂风乍起,尘土飞扬,硬土地裂开一条大缝,将所有人震得向两边飞出,狠狠撞在墙上。 关帝爷威严的声音喝道:“这次斩地,若不悔改,下回斩人!” 这一刀之威却不是幻术了,而是白鹏的掌力劈空而斩。他如今除了功力略逊,比起当初的天下第一人何榘,已经没有什么差距。用掌力模拟关圣之刀,同样神威惊人。 “改!改!我们改!”猛虎帮人群中一片哭喊声,关二爷那一刀已经吓破了他们的胆子。 刀疤脸头目实在吓得狠了,一边磕头一边撅着屁股悄悄退出人群,转身撒腿就跑。 “在关某面前,还敢跑?” 白鹏一跺脚,自然空中的光影关二爷也随之跺脚,地下一阵轰鸣震动,随即在刀疤脸的脚底炸起一片尘烟,好像有只巨掌从地下拍出,将刀疤脸击上半空,继而摔落在地上翻滚呻吟:“饶命,关帝爷饶命……” “关某下界伏魔,已寻得一位忠义良善之士代言,尔等面前的何鹏便是。从此,何鹏之言,即为关某之言,何鹏之怒,即为关某之怒,何鹏之威,即为关某之威,尔等可记住了?” “关帝爷”话音刚落,青龙刀挥出,从猛虎帮众人头顶掠过,“咔嚓”一声巨响,在街旁墙壁上斩出长达数十丈的深深刀痕,木渣碎砖四射,尘烟弥漫。 “记住了记住了!”众人磕头如捣蒜,时不时偷眼观看关帝爷脚下那位跳大神的“何鹏”,此刻他们脸上只剩了敬仰畏惧。 白鹏心中得意,最后这一斩,他以往借助“圣枪”之威才能做到,如今信手一挥,就能发出如此石破天惊的掌力,看来真的可以去跟伍五叁再次较量了。 见效果已经足够,白鹏功力一收,意念波动散去,关二爷缓缓消失。然后他才睁开眼,略有些茫然,东张西望。 猛虎帮的人仍然跪着,都敬畏仰望白鹏。胡三则跳到他面前,盯着他上下打量:“何兄弟,你……你……” 白鹏故作茫然一阵,忽然一笑,喊道:“啊!我想起来了!前一阵曾经做梦,关二爷现身,说如今江湖纷乱,卑鄙小人大行其道,要赐我神通,叫我帮他伏魔,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胡三在白鹏手臂上重重一拍,后退一步单腿跪下:“没说的,何大哥,以后俺胡三听你的了!” 四周近百人,连同猛虎帮的,都一起高喊:“何大哥,咱以后都听你的!” 还有人已经开始起誓:“关二爷在上,以后咱跟着何大哥,刀山火海,永不背叛!” 白鹏一边伸手去扶众人起身,一边哈哈大笑,志得意满。他东山再起的计划,算是稳稳地踏出了第一步。 第二百五十七章 雷厉风行 “关帝爷显圣”的故事像风一样传遍一府五县,还向更远处扩散而去。白鹏的新名号“何鹏”也随之响遍衢州城乡。 起初大伙还将信将疑,虽然横水街的墙壁上扔留着青龙偃月刀斩出的深痕,可是此事太过不可思议。 但是,随着白鹏持续发动攻势扩张地盘,关帝爷的青龙刀在衢州城闪耀多次,当者无不披靡,所有人不得不接受了这个事实。 关帝爷号召力实在太强,白鹏在武力与道德两个方面都所向无敌,四周的小帮派大多不战而降,仅仅一个月内,他的新帮派就如滚雪球一般壮大起来,将北城尽数收入囊中。总舵也几经搬迁,最后到了西门附近,与关帝庙一墙之隔,就此住定,不再挪动。 之所以要挨着关帝庙,用意不言自明。由于关二爷真身显圣,这关帝庙的香火也一下子兴盛起来。 衢州府城并不太大,十几里方圆,街道几十条,人口也不过二十来万,白鹏占据的北城相对冷清贫穷,最富庶的还是南城,那里灯红酒绿纸醉金迷,若能夺取,收入超过北城十倍。但他不得不停止了前进的脚步,与南城隔河相望。 因为南城已经被铁衣帮、天星楼和神机盟三大势力瓜分完毕。他们的实力强了许多,背后还分别有庞然大物魔教、玄武会和本省霸主血手帮撑腰,可以算三家巨头在衢州的代理人。一旦与他们冲突,牵一发而动全身,战斗规模就不大好控制了。只有先稳住自己阵脚,再寻机各个击破。 所以,白鹏按捺住扩张野心,开始转而对内整顿。 在这个飞速发展的阶段,虽然起初白鹏是想以碧血盟为基础,可到后来对他帮助最大的反而是猛虎帮。猛虎帮帮主李大虎是个粗人,外号“李大马虎”,可是为人很仗义,既然投靠了“何帮主”,就全心全意帮他打江山。而且那些以往他不敢招惹的强人,如今怕了“关帝爷”,也对李大虎敬畏三分,更让他庆幸自己及时投了明主,还博了个“元勋”的身份。 另一位重臣,就是铁腿胡三。他是白鹏到衢州结识的第一个江湖人,而且为人纯朴良善,与白鹏最为相投,也最得器重。 新帮会的名字没有沿用独树一帜的“碧血盟”,却改成俗不可耐的“青龙帮”。 白鹏说:“咱们既然用关二哥做招牌,不如就拿他那杆青龙偃月刀来做帮会名。” 胡三感觉这名字太老土,天下到处都有“青龙帮”,就像每座城里都有“鸿宾楼”一样。李大虎也有同感,建议改用“忠义盟”甚至“偃月帮”还好听些。但白鹏坚持自己的意见,他们自然也只得顺从。 其实白鹏心里真正的想法是,既然最大敌人注定是玄武会,就该用一个能与之匹敌的瑞兽名称。玄武不就是个大乌龟?我青龙定能克你玄武! ****** 到了六月盛夏,白鹏的整顿工作基本完成,凡是垃圾人渣不服管教的,一律逐走,爱去哪去哪,反正不许留在青龙帮地盘。剩下的人少了,就算总体收入没什么长进,大伙的饷银仍然略有增加,对现状都还算满意。 白鹏不再像当年那样做甩手掌柜,由于身边没有了女人,也不贪图享乐,而且对自己目前的武功比较知足,中断了修炼,几乎所有的时间都投入到帮务中去,做到事事过问,人人熟识。他管理血手帮时的经验教训与何榘灌输给他的人生阅历,此刻都发挥了巨大作用。 这段时期虽未触碰南城那三大势力,白鹏也没停止发展,转而去西门外钱塘江上游西溪抢码头,争夺航运生意,同时还在北区最热闹的下街新开了一家镖局兼脚行,白鹏自兼总镖头,他在隆昌镖局学到的走镖知识也派上用场。这些买卖都是服务于北城的众多小商人,价格实惠,颇受欢迎,青龙帮的收入随之渐渐增长。 虽然诸事顺遂,白鹏也有一点遗憾,就是手下人员来自原先那些小帮会,都不很强。其中胡三和李大虎已经算是帮中高手,也都做了香主,胡三还执掌最重要的刑罚之事。可胡三的功夫也不过相当于血手帮黑风队一名普通战士而已。 除了武功,他们办事能力也都比较一般,司徒静那样的人才是可遇不可求,哪怕能有个俞佰通那样会做生意的,或者彭大年那样精于练兵的也行。可惜这些人大多庸碌,否则他们原先的帮派也不至于只有区区百十号人,占据一两条街。 既然手下弱,就只能白鹏自己多受累,仗着内功深厚,每天只睡两个时辰,干活的时候仍然精神百倍。生意运筹,人事考察,难题解决,打打杀杀,样样离不开他这位“何帮主”。 三年前何榘对他进行的意识融合,给了白鹏很大启发,他也想通过这种途径在手下“制造”高手。不过,虽然何榘的手法已经印在白鹏脑中,但那是不受控的完全融合,而且对施术者自身消耗太巨大,他可不想拼着自己变成废人,将全部的武功和记忆都融入胡三意识中去。对于如何单独移植自己想给予的东西,白鹏找来胡三一次次谨慎实验,名曰“试着帮他与关帝爷沟通”,尚未取得进展。 青龙帮里,真正的高手不是没有,碧血盟的二当家曲寒就是一位。 由于大当家董秋戎一直外出未归,白鹏不好未经商谈就径直吞并碧血盟,仍将横水街和碧血盟留给董老大。但曲寒、胡三和董秋狄三人都进入了青龙帮“兼差”。 胡三和董秋狄各有任用,曲寒却不愿意多管闲事,只喜欢修炼。白鹏看他武功极为奇异,分辨不出门派家数,但简练实用,无论徒手还是用兵器,都是一招制敌,干脆利落,比胡三强了不知多少倍,应该很接近血手帮鹰堂“铁狼”那样的实力。 于是白鹏拨了几十名精壮汉子,交给曲寒训练,跟他学习一些简练实用的刺杀搏击之术,列阵群战时应该比那些闪展腾挪的花哨武功好使。又请铁匠为他们打制一些专用兵器,不再使用菜刀斧头。 这支队伍起名为“龙牙队”,算是青龙帮的精锐打击力量。不求他们跟黑风队一样厉害,只要将来与城南的三大势力冲突时能顶用就好。白鹏也吸取了以往的教训,这样的重要武力必须亲自掌握,他自任统领,并任命了三名小队长分权制衡。 最后值得一提的人物,就是董秋狄了。此人武功很好,更重要的是面貌俊秀,甚至可以说是“甜美”。白鹏第一次在心里用这个词来形容男人。不但女人对这个家伙全无抵抗力,令他在花丛中游刃有余,男人看了他,多半也很喜欢。加上他口才甚好,白鹏就派他从事对外交涉,特别是与官府拉关系。 白鹏假冒关帝爷附体,固然有利于吸引追随者,可是也犯了朝廷官府的大忌,为了不至于再次变成通缉犯,跟知府老爷和守备大人的关系必须处好,董秋狄这项工作完成得不错。可他在另外的方面,却给白鹏添了大麻烦。 六月下旬,白鹏感觉内部已稳,便找人给家里送去第二封信,告诉老婆们,最多三个月就要接她们团聚,但他对自己眼下详细情况绝口不提,仍要对司徒静保密。随后他便开始筹划占领整个衢州府,盘算着如何稳住铁衣帮及其背后的魔教,然后在不亮明自己身份的前提下与神机盟和血手帮建立盟约,万事俱备后突袭玄武会控制的天星楼。 董秋狄偏偏在这时候与李大虎闹得不可开交,几乎要拚个你死我活,出自碧血盟和猛虎帮两系的弟兄之间也因此产生了嫌隙。攘外必先安内,内部矛盾必须先解决掉。 这两人的事,白鹏到衢州的第一天就知道了,无非是董秋狄搞了李大虎的女人。当时白鹏“关帝显圣”,掀起轩然大波,这事就暂时放在了一边。等到两人成了同一帮派的兄弟,董秋狄还跟人家的女人勾勾搭搭,李大虎就坚决不依了,找执掌帮规刑罚的忠义堂香主胡三评理。 帮规虽说禁止调戏兄弟之妻,可李大虎的女人却并非他妻妾,也不过是私下**的相好而已。胡三找不出相应的规矩,无奈之下只得请白鹏处置。 ****** 六月二十四那天,白鹏决心将两员大将之间的问题彻底解决,将董秋狄和李大虎招到总舵,让他们面对面说清楚。 结果两人见面又吵了起来。白鹏听了一阵,基本明白了怎么回事。 涉事女子叫黄莺,年方十七,并非李大虎的妻妾,而是租了一套小庭院开门做生意的暗娼。由于恰好处于猛虎帮的地盘,自然拿李大虎当作靠山,成了他的相好。 相好归相好,人家还是要继续做生意,说是老母医病欠债太多,除非李帮主愿意帮她还账,否则她必须努力赚银子。李大虎的猛虎帮只占了两条街而已,又要养那些兄弟,哪来那么多银子,连将她“包月”的钱都不够,也只得眼开眼闭。 问题在于,某一天董秋狄听到黄莺的名声,登门拜访,黄莺一下子迷上了这个美男。更要命的是,董秋狄这个花花公子也难得地长久喜欢了一个女子,从此两人如同夫妻般相处,一个月至少十天同床共枕。黄莺不收董公子的银子,而李帮主如今捧着银子却经常捞不到见面,这让他极为恼火。 这种争风吃醋之事听得白鹏不耐烦:“你们是不是汉子?” 两人都愣了愣,李大虎嘟囔:“是汉子,所以要面子,帽子绿了,弟兄们会怎么看我?” 董秋狄忍不住打断:“黄莺又不是你老婆,我和黄莺真心相爱,你早该退出!” 李大虎对他怒目而视,正要回应,白鹏一拍桌子:“住口!” 两人都吓得一抖,不敢再说话。 白鹏起身指着他们鼻子怒骂:“真心喜欢她,还有脸让她继续做暗娼卖身?你们就不是男人!全他娘的活王八!” 李大虎面带愧色,低声解释:“我想娶她,可是,她要五百两,我哪有那么多钱……” “没钱就卖房卖地!没钱就别恬着脸说她是你女人!” 董秋狄也脸色涨红:“我是愿意娶的,可我眼下还没有妻室,这样出身的女人,只能娶来做小,总不能做正室……” “不肯娶人家做正室,也有脸说什么真心相爱?”白鹏忍不住又在桌上一捶。 两人都低下头,长久不说话。 最后李大虎离开座位单腿下跪:“帮主说的是,属下错了,不该为此事争风吃醋。” 白鹏将眼光移向董秋狄,却见他站了起来,两手攥拳,咬牙道:“我娶她!” 白鹏尚未答话,李大虎抢先笑道:“你连自己房子都没有,跟着哥嫂住,娶个暗娼回家,你自己怕是都回不去家了!” 董秋狄低头不语,胸口剧烈起伏,显然心情激动得很。 白鹏一笑:“不必匆忙下决定,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先去会会这位黄莺,瞧瞧她有何能耐,令我两员大将为她拼命。” 第二百五十八章 黄莺之谜 黄莺的住处是西城临近河边的独门小院,从虚掩的院门看进去,里面虽不大,却很幽静。花树掩映,蟋蟀低吟。 院门上方悬挂一块竹牌,牌面刻着些鲜艳花草。 白鹏令几名随从在外面等候,自己推开院门,走到房门口敲了敲。 “谁呀?”随着一声极娇媚柔糯的问话声,门一开,白鹏心头就是一跳,眼前女子虽还算不上顶尖绝色,却是眉眼如画,身段窈窕,姿态与笑容都带着特别的妩媚韵味,令见到她的男人情不自禁就要往歪处想。 “这位大爷,有些面生,请问尊姓大名?”黄莺腰上系着围裙,斜倚在门上微笑问道。 白鹏当年去青楼,都被人称为“公子”,如今留了连鬓胡子,便升格做了“大爷”,这当然不会给他带来丝毫成就感。定了定心神,平静答道:“在下青龙帮何鹏,有事问你。” 黄莺瞪圆了眼睛,满脸惊喜,喊道:“哎哟我的天!是何帮主!关帝爷亲自登门!折煞奴家了!快请进屋坐!” 随后她快步冲到院门口,将门上的竹牌翻了一面,月亮图案朝外,关门转身,看白鹏盯着竹牌方向看,便笑着解释:“客人来了,看到花,可以进来。若看到月,就是奴家正在忙。” 白鹏笑了笑:“还能想出这样的法子,有意思。你这样美,生意很好吧?我若来得晚,看到的一定是月亮。” 黄莺脸一红:“何帮主就会取笑苦命人!”说完,她闪身回到屋里,手忙脚乱拉椅子端茶倒水,“何帮主,请进来坐!” 白鹏进屋坐下,做了个阻止手势:“你不用忙,我只是问你几句话。” 黄莺听说何帮主要问话,先是一愣,脸上瞬间闪过一些慌乱,随后又微笑起来:“何帮主尽管问。奴家刚好做了中午饭,一起吃吧。” 看着黄莺如贤妻一般端来饭菜,又给他斟酒,然后温温柔柔坐在一旁,白鹏若说心里没想法,那是天理难容。且不说他原本就好色多情的性子,就算一个普通男人,三年没沾女人,从石窟中苏醒算起也已经打了三个月光棍,再遇到这样妩媚入骨的美女,思维和行动都必定转由下半身操纵。 但是,如今的白鹏,已经能够分辨轻重缓急,更能控制自己的行为。他很快就清除了心头杂念,集中注意力观察眼前这个女子。 黄莺微微低头,含羞而笑:“何帮主一直这样盯着奴家看……”说着眼波向白鹏一瞟,又避了开去,脸色泛红,手按心口,“奴家心跳得厉害!” 白鹏皱眉道:“我看你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你是何时,从何地来的衢州?” 黄莺转回眼光盯着白鹏看了一阵,好像在努力辨认他,最后忽然以手掩口,“扑哧”一笑:“何帮主,眼熟什么的话题,是街头搭讪用的,如今你已经进门了,不需要讲这个。” 接着,黄莺举起酒杯,向白鹏示意敬酒,便用袖子掩在嘴边一仰头灌了下去。片刻工夫她白皙的脸上就染了几分红晕,眼波也更加妩媚:“奴家平时不饮酒,今日见到何帮主,高兴得紧!” 白鹏原本就有些心猿意马克制不住,这时哪敢碰酒,就连黄莺的娇媚模样都不敢再看,脸上滚烫,低头抓过碗来吃饭,低头盯着白米,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黄莺轻声而笑,拉动座椅靠到白鹏身边,凑近了细看他的脸:“何帮主,怪不得你几个月没闹出一点风流韵事,还是个雏吧?从没碰过女人?”又伸手指来触白鹏的脸颊,“胡子虽多,脸上白白嫩嫩,何帮主年纪还小?” 白鹏年满二十,胡子也留得长,但在阴暗石窟中沉睡太久,如果将胡子去掉,的确肌肤白嫩,还是一副少年模样。只不过他已瘦得脱形,这几个月又辛苦操劳,没有大吃大喝,尚未恢复当年清秀好看的容貌。 情场老手被人误作是“雏”,白鹏心里也有些好笑,对黄莺的问题避而不答,吃了几口饭菜,忍不住赞道:“手艺不错,哪个男人娶了你,有口福。” 黄莺神情中透出一丝哀婉,轻叹道:“是奴家福薄,如此沦落,哪还敢指望有男人愿娶?” 白鹏放下筷子,凝视着她:“董秋狄,他愿意娶你。” 黄莺略有些惊愕,随后低下头,嘴角撇起一些苦笑:“董公子人很好,就是不大有出息。跟何帮主做事之后稍好了一些,从前他吃酒还要用奴家的钱,又怎能帮奴家还那山一样的欠债?” “先别说银子,你喜欢不喜欢他?愿不愿意嫁他?” 黄莺沉默了一阵,抬头望着白鹏,嘴动了动,犹豫再三,终于道:“若是何帮主愿娶,奴家哪怕第二天就死,也要嫁!” 白鹏身子一震,心中乱跳,半晌才缓过神来,咳嗽一声清清嗓子:“别往我身上扯,我问你,嫁不嫁董秋狄?” 黄莺缓缓摇头:“董公子知道奴家是做什么的,别看眼下如胶似漆,将来难免嫌弃。等奴家再做一阵,银子赚够,还了家里的欠账,回乡嫁个本分汉子,受他疼爱,相夫教子,比什么都好。” 白鹏点了点头:“你说得有理。我这就回去叫他断了这念想,也别再来耽搁你挣钱了。” 说完话,白鹏起身就走。黄莺也连忙站起,嘶声喊道:“何帮主!” 白鹏回头:“还有什么事?” “何帮主,若你不嫌弃,奴家现在就收拾行李跟你走!给什么名分都没关系,只要能跟着你!”黄莺走到白鹏面前,一脸期待地仰望着他。 “可你明明说,嫁个本分汉子比什么都好的?”白鹏皱眉问道。 “何帮主是英雄!衢州城没人能跟何帮主相比。”黄莺轻轻拉住白鹏衣袖,略有些扭捏,低头道,“黄莺是个低贱女子,明白自己不配做何帮主妻妾,只愿追随左右,尽心服侍你!” 白鹏全身都在发热,努力劝说自己:“迷魂汤!这是迷魂汤!” 最后终于让自己冷却下来,摇摇头:“这样不好!”将自己衣袖从黄莺手中抽出,大步离去。 “何帮主!”黄莺的喊声带上了哭腔,拼命向白鹏追来,忽然“啊”地脚下一绊,直挺挺向前扑倒。 白鹏手疾,将她一把抱住:“小心点!” 黄莺“呜呜”地哭了起来:“我的脚……我的脚……” “脚崴了?”白鹏扶她一瘸一拐地坐到椅子上,“坐着缓一缓吧,待会就好。”他怀疑黄莺在做戏,还是坚持要走。 黄莺哭道:“坐着也痛,何帮主,求求你,抱奴家去床上躺着。” 白鹏心说:“床?果然,做戏勾引我!”但身为男人,人家这样说了,也不好撒手不管。只得将黄莺打横抱起,走向里面卧室。 黄莺双臂吊在白鹏后颈,脸靠在他肩上,一声声抽泣,都将热气吹到他脖子里。 白鹏素了几年,忽然抱住这样一个柔若无骨的身子,再嗅着她的香气,下边早已坚硬如铁,心中战斗也到了最后时刻,几乎就要放弃理智对自己的约束。 黄莺被放在了床上,仍搂着白鹏脖颈不肯松手,梨花带雨的脸上又浮现一丝笑意,撅嘴道:“何帮主,陪奴家说说话。” 白鹏深吸一口气,艰难挤出一句:“我还有事。” 但黄莺撅嘴的神态又让他感觉似曾相识,忍不住盯着她细看,从记忆中努力搜索。 黄莺撒娇哭道:“都是因为何帮主,奴家脚都断了!” 白鹏无奈,将她绣鞋脱下,解了裹脚布,端着三寸金莲细看:“你骗我。哪断了?好好的,肿都没肿。” “膝盖也痛!”黄莺继续呜呜地哭,但此时她哭声听起来已经很假了,说着话还将自己裙子向上拉,露出白白嫩嫩两条腿来,一阵阵女子气息从裙里散逸而出。 白鹏的忍耐终于到了极限,看她裙子只拉到膝盖上面半尺处就不动了,便伸手帮她向上一掀,在黄莺的惊呼声中,将那神秘之处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黄莺并不挣扎反抗,只笑嘻嘻斥了一声:“你坏死了!”便兴致勃勃地欣赏起白鹏的神色,还偷眼瞟了瞟他下面高高耸起的帐篷。 白鹏贪婪地盯着小小丛林下遮不住的娇艳秀色,咽了一口口水:“黄莺……” “嗯?” “我没带钱……” 黄莺闻言,咯咯笑着纵身而起,将白鹏搂入怀中:“大英雄这样可爱呢!”又在他脸上连连亲吻,止不住地笑,“不收钱!倒贴都没关系,奴家以后是你何帮主的人了!” 黄莺跪在床上,比坐在床边的白鹏高,当白鹏抬头仰视时,忽然心里又是一惊:“就是这个视角,我真的见过她!”心里拼命回忆,眉头禁不住皱了起来。 黄莺却以为白鹏不愿意,委屈撅嘴:“你还是嫌弃奴家!” 就是这个表情!但她究竟是谁?是白鹏自己的记忆,还是被外公的记忆混淆了?但他随即否定这种可能,何榘幽禁在石窟里二十年,这黄莺才十七岁,哪有机会能让何榘见到? 黄莺忽然笑了起来:“奴家知道了,何帮主不懂怎么做!”手指在白鹏脑门上轻点,“何帮主是个雏,需要教导,嘻嘻……”说完手脚利索地褪去白鹏裤子,任那物斜指长空,嬉笑着伸手拨了拨,随后两腿向他怀中分跨,一手帮助对准,便缓缓坐下。 白鹏还沉浸在思索中,忽然被那一圈温软束缚套住了,自上而下直滑到底,顿时感觉全身毛孔都舒服得张开,素了三年的身体禁不住这样的刺激,黄莺才颠簸了几下,他就死死按住怀中那翘臀不许再动,自己尽量钻入最深处,颤抖着呐喊一声,爆炸开来。长久的积累的好东西,直如无穷无尽一般,尽数都送给了黄莺。 黄莺愣了愣,随后嗤嗤地笑了起来:“从没见过这么快的,果然是雏。” 白鹏有些不甘心,黄莺要起身,被他死死抱住,连下面都没有退出,扯开眼前的衣襟,将玉峰顶端那粒果实送入口中,只温存得片刻,下边再次雄壮起来,自动向湿滑的幽深处延伸进去。 有了第一次打底,后面就不至于过分激动。时隔三年,白鹏终于再度真正享受到男女欢娱,也拿出了自己久经沙场的本领,用心拿捏着深浅快慢,到后来嫌坐在床边不便发挥,剥去黄莺的衣衫,抱住她光溜溜的身子,起身而立,且战且走。 黄莺两腿盘在白鹏腰间,搂紧了他的后颈,头向后仰去,随着搏杀的节律晃动不已,挺拔的前胸也摇曳生姿。起初职业性的娇滴滴呻吟,到后来却变成了尖声喊叫。 直到黄莺哭喊说“没力气了”,就要松手坠地时,白鹏才抱她回到床上,扛起两腿,继续奋战。要抵达巅峰了,他还要放缓了稍事喘息,直至弄到黄莺瘫软如泥,白鹏也感觉弥补了多年的清淡之苦,才任自己尽情释放。 就在这一刻,白鹏头脑恢复了清明,喘息着凝望身下神色迷离的黄莺,终于想起了她是什么人。 黄莺更喘不过气来,歇了许久才有气无力说道:“何帮主,你真的是雏吗?要么就是天才,第二次就这么厉害,奴家要被你弄死了!” “你才是天才,演戏的本事高明!”白鹏冷笑一声,开始穿衣服,也将黄莺的衣裙往她身上一扔,“快穿衣服,趁我真的弄死你之前,回湖州去吧!” “何帮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回湖州?”黄莺一惊,坐了起来,两眼直勾勾瞪着白鹏。 看她抵赖,白鹏不得已又祭出“关圣帝君”,意念波动笼罩下来,一个光芒灿烂关二爷从他背后升起,虽然碍于屋顶高度,不能达到数十丈之巨,但也足够恐吓一个小姑娘了。 “在关某面前,还敢说谎?”白鹏的声音变得威严凶狠,“你没有父母!也没有什么欠账五百两!” 黄莺只听说过“何帮主关帝爷附体”之事,如今亲眼看到,顿时吓得心防崩溃,拉衣服挡住胸口,蜷缩而哭,断断续续交待了身份。 白鹏当年成天陪知府刘大人逛血手帮最好的院子“百花苑”,虽然自己不会留宿,但喝酒听曲之类,旁边总有一个稚龄女孩伺候着,叫做“小莺”,也就是此刻眼前的黄莺。老鸨将她推荐给白鹏“开|苞”,拍帮主马屁,但白鹏看她年纪小,并未下手。 那时小莺不愿接客,又自知早晚难免这一关,所以总是一副愁苦委屈表情,由于她站在白鹏酒桌边伺候,所以白鹏仰视她时感觉最眼熟。 如今十三岁的小女孩已经变成十七岁大姑娘,脸上的青涩也换成了妩媚,所以白鹏一直没敢认她。而黄莺当年就不敢直视帮主,此刻白鹏又变化巨大,当然更认不出他来。 自从那次白鹏中了玄武会的“美人计”圈套,司徒静就念念不忘在血手帮里也成立类似“夺命胭脂”的组织。黄莺因为年轻貌美而且聪明,从百花苑被选中进行训练,成了利用美色为血手帮搜集情报的暗探。司徒静也模仿玄武会的做法,答应可以在保守相关秘密的前提下,让她们做到二十岁就从良,从此脱离青楼火坑。 黄莺原本的任务是到衢州搜集铁衣帮和天星楼等敌对帮派的情报,没想到最近白鹏的青龙帮异军突起,所以上边给了指示,让她设法接近“何帮主”,探清此人底细。 没想到任务到手没多久,白鹏就送上门来,黄莺自然要拿出浑身解数来钩住“何帮主”再说。 听完黄莺的供词,白鹏收了功力,散去“关二爷”影像,冷冷说道:“咱们有过了肌肤之亲,我自然不会杀你。你立刻回湖州,告诉你们白帮主,以后少来惹我,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说完白鹏转身出门,黄莺这次自然不敢再留客。 到了门口,白鹏又补充一句:“告诉你们白帮主,让女人卖身给他弄情报,缺德!再让我发现一次,杀!” 白鹏一口一个“白帮主”,自然是为了避免司徒静怀疑,旁人都以为血手帮仍是白鹏在掌舵,唯独他自己知道真相。若说一句“回去转告司徒静”,就露馅了。 ****** 回到青龙帮总舵,董秋狄和李大虎还等在那里。 李大虎早已想开了,谈笑风生的。董秋狄则一看到白鹏就停止说话,眼巴巴望着,等他开口。 白鹏哼了一声:“你还想娶黄莺?那女人是骗子!我已经找人押送她离开衢州,永不许回来!” 董秋狄“啊”地一声:“不!帮主!没了她我活不下去!” “没出息!”白鹏骂道。 “我就是没出息!帮主,拜托你告诉我,押她去了哪里?” “赣东!”白鹏故意说了个相反的方向。 董秋狄二话不说,冲出门上马,沿关帝庙前的大街向西城门冲去。其实这时候黄莺还在家里发愣,没拿定主意是不是真回湖州。董秋狄却没想到先去看一眼,生怕动作慢了追不上人而失去黄莺的踪迹,这才气急败坏,真正错失了带心上人远遁的良机。 ****** 七月初三,血手帮司晴岛新总舵所在地,议事厅中,司徒静冷冷看着眼前的黄莺: “跟你说过,不能操之过急,这个何鹏精明得很!” 黄莺委屈流泪:“代帮主,属下真的没有操之过急,是他自己上门,我只说我愿意跟着英雄……” 司徒静转向一旁的小白:“那就是你演戏的本事还没真正传授给你手下!” 小白苦笑:“也不是每个男人都像白帮主那么容易上当的。” 司徒静冷哼一声,背着手走回金交椅坐下,叹道:“何鹏,白鹏,都有个鹏字,怎么差距就这么大?人家何鹏一眼识破美人计,白鹏被人卖了还帮忙数钱!” 小白嘻嘻一笑:“白鹏自有白鹏的本事,能将我这女奸细策反变成老婆,连孩子都帮他生下了。” “那是你没出息!”司徒静没有半点笑容,沉思一阵,低声问道,“他没有再来信吗?你也查不到他下落?” 小白叹道:“既然帮主不想让人知道下落,我就不好去查。反正他答应了,过几个月就接我们团聚。” “接你们……哼!”司徒静沉默一阵,眼中亮光一闪,“白鹏说要新打一片江山证明他的本事,那何鹏不会就是白鹏吧?”随后又苦笑摇头,“何鹏此人,英明果断,事必躬亲,还不近女色,不可能,不可能是白鹏。” 小白眼珠一转,嘻嘻笑道:“可是,他说不许黄莺再卖身,这倒像白鹏怜香惜玉的作风哟!” 司徒静闻言又望向黄莺:“何鹏跟你上床没有?” 黄莺总感觉被人白占了便宜又赶走,非常丢脸,低声答道:“没有,何鹏不近女色。” “那就不是他了。”小白笑道:“姐姐别琢磨那么多了,一个鹏字就让你浮想联翩。” 司徒静点了点头:“你记住,找个认识白鹏的,去衢州认人。就算何鹏不是白鹏,这也是个人才,要尽力招揽!” “是!” “但是!这人年轻,野心勃勃,多半不会屈居人下。如果不能招揽,在浙江有这样一个心腹大患……”司徒静眼中寒光一闪,“趁他羽翼未丰,立刻除掉!” 第二百五十九章 改行做保镖 白鹏决心不在女人身上浪费时间,加速扩张自己的势力,等度过了风雨飘摇的危险期,就可以接老婆们过来。因此,刚识破黄莺的美人计就撵走了她。 可是,精神上不近女色,不代表身体没有这个需要。他几乎是当天晚上就怀念起黄莺的妩媚温存,可惜再去她家时,已经人去屋空。 虽说南城歌舞升平,青楼多达三家,三大势力每家开了一个。但白鹏亲近女人需要情感基础,不会专为发泄就踏足青楼。倘若真去了,与哪个漂亮姑娘缠绵之后,以他的多情性子,也绝不会允许对方再做皮肉生意,掏钱赎人是必须的,然而此刻白鹏哪来那么多银子? 于是白鹏回复到清淡枯燥的生活中,继续为帮务奔忙。 李大虎后来看帮主辛苦,又推荐了一位“在家做生意的”口碑不错的姑娘,希望帮主将她包养下来,多少算是有个家。白鹏还是坚决摇头,并且担心还有暗探美人计之类,警告李大虎、胡三等人不许在女人面前提起帮里的事,更不许跟外人谈论“何帮主”的言行和经历。 那天董秋狄去追黄莺,被白鹏指了相反方向之后,一去不回,再也没了音讯。白鹏起初骂他没出息,过不多久就担心起来,派人四处寻觅打探,直找到赣东境内,一无所获。 董秋狄原先负责的结交官府之事只得白鹏自己来做,好在他以往与官府常打交道,办起来游刃有余,渐渐让青龙帮在衢州府城站稳了脚步,与原先的三大势力并称为“四大”。 然而帮会发展的事务仍然千头万绪,手下人不够强,重要之事找不到什么人来分担,又缺少情报,耳目不灵,让白鹏做起判断来两眼一抹黑,有时甚至后悔该留下黄莺,让她改为替青龙帮工作。当然只是想想而已,他不会真的让女人卖身帮自己套情报。至于派手下那些笨蛋去敌方帮派卧底,那是想都不用想的。 要招揽高手,除非运气奇佳,恰好结识收服了什么厉害人物,否则只能仰仗丰厚的待遇。可青龙帮现在最缺的就是银子。北城本身并不富裕,刮地皮都刮不出多少油水,何况白鹏也不想压榨百姓,就连他收服的小帮派,原先收保护费偏高的,也都被他降了下来。 他试着开了一家赌场,可是北城的赌鬼早就被南城的老赌场套住,很少有人来他这新开张的地方,每天生意惨淡门可罗雀。至于建青楼,就更不用想了,哪家青楼都是厚积薄发慢慢做起来的,得去饥荒灾区买年**孩回来教养长大,就这样,能否收到貌美伶俐可做摇钱树的也很需要运气。至于烂赌鬼欠了高利贷卖妻卖女,都是卖给那些开赌场的三大势力,轮不到青龙帮插手。 水运生意也没指望了。西溪的码头从天星楼手里抢来,转眼又被人夺了回去,看守码头货舱的帮众被人打得鼻青脸肿回来哭诉。白鹏懒得再去开战,因为他一无船只二无商队,占着码头那些天,除了过路费,没挣到多少银子。 总之,统一了纷乱的北城之后,这两个月里白鹏苦心筹谋增加帮里收入,愁得彻夜难眠,上火牙疼。 结果七月初十那天跟部属吃饭喝酒,还是有人借着酒劲提到:“听说血手帮的香主每月饷银五百两,咱们的香主每月五两。” 白鹏吸取了在血手帮苛待手下引发叛乱的教训,如今已经尽可能对部下怀柔优待,就这样他们还贪心不足,白鹏火气腾地一下冒起三丈,猛然站起,将酒碗向地上一摔。 众人惊得全身一颤,鸦雀无声。 胡三见状,连忙抢在白鹏之前呵斥:“人家一个香主管八个县,你一个香主管一条街,瞎比什么比?” “挣五百两就能满足了?为什么不挣五千两?”白鹏先是出人意料地微笑询问,继而收敛了笑容,冷冷扫视众人,最后怒吼,“看你自己有没有那个能耐!能干就干,不能干就滚!”说完拂袖而去。 第二天,参与吃饭的几名香主和统领一起到总舵来请罪,信誓旦旦:“跟着帮主不是为了银子,是义气,所以无论甘苦,一定追随帮主到底。” 白鹏也道歉:“昨晚我喝多了,不该发火,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那才是兄弟。” 于是这件事就揭过去了,但白鹏对银子的渴望就更强烈了,两天后聚齐了胡三、李大虎、曲寒和另外两名香主,跟他们商讨先拿天星楼下手,将这“三大势力”之一的帮派彻底除名,将其地盘和财产尽数吞掉。 听了白鹏的意向,除了曲寒面无表情,另外几名部下都是满脸难色,纷纷发言请帮主三思而行。 且不说天星楼的老大戴轻云号称“摘星手”,轻功和武艺都非同小可,而且他手下也是兵多将广,人马超过一千,经玄武会帮助训练,战斗力极强,甚至可能有些骨干根本就是玄武会派来的。 就算白鹏能击败戴轻云,却没办法独自打垮整个天星楼,更不可能孤身占领天星楼的全部地盘,两帮交战,说到底还是要看总体实力。青龙帮经过白鹏清理垃圾的行动,目前总共只剩三百来人,能打的也只有那几十人的“龙牙队”。要去惹天星楼,实在差些分量。 “何帮主,咱们还是卧薪尝胆,先发展自己吧!”胡三最后总结。 “发展自己,有钱吗?没地盘,又哪来的钱?”白鹏冷冷反问,最后两手抱怀,仰望屋顶沉思一阵,“他们有靠山,我们也可以去找靠山!” “帮主的意思是……血手帮?”胡三小心翼翼问道,他对血手帮,尤其血手帮那位传奇的“白帮主”是满心崇敬的。 白鹏却摇头:“我才不靠血手帮!改天我去魔教走一趟。” “魔教!”几名手下面面相觑,连一向冷漠的曲寒都皱起眉头。 “对!让‘关帝爷’亲自与他们‘大光明天’谈一谈。”白鹏笑了起来。魔教教主论辈分是他太师伯,从外公融合而来的记忆中也发现他们师兄弟学艺时感情不错,这层关系大可利用起来。 当然,最值得也最容易利用的还是血手帮。可白鹏既然出关后选择避开司徒静,隐姓埋名另外打一片天下,就是为了只凭自己的力量,真正磨练自己,也证明自己的能耐给司徒静看。满一年后或许会重归湖州,将两家合二为一,现在他却绝对不想动用血手帮的人力物力,否则还不如直接回血手帮做帮主去了。 现在白鹏对司徒静那场“陈桥兵变”已经完全没有丝毫恨意了,“白帮主”名满天下,基本上都是司徒静故意造势,让白鹏无论身在何处都能知道,静儿在等他回去。 白鹏经常会听到人们谈论“白帮主”的英雄事迹,而且越传越神奇。有些例如“痛打县官,为无辜百姓伸冤”,那是白鹏真做过的,尽管殴打过程被描述得过分夸张。 还有些段子例如“烂赌鬼无能卖妻还债;白大侠做主帮妻卖夫”,那也是真的,取材于白鹏救方柔的故事,大家格外津津乐道。但更多的是诸如“一骑当先冲入七派联军,连挑玄武会大将一十八员”之类,根本就是没影的事了。 后来白鹏发现,是有一些闲人游走街巷,专门传播此类故事。捉了一个来盘问,才知道是血手帮出钱雇他们做的,目的就是让白帮主名声响遍天下,反过来又借着白帮主威名震慑对手,令许多弱小帮派不战而降。但司徒静不选择神化她自己,而神化白鹏,自然是打心眼里仍然将白鹏视作帮主的。 这让白鹏颇为感动,同时更加决心通过青龙帮的壮大来锻炼自己的能力,证明自己配得上这种名声,否则回归血手帮时,详知内情的几员大将再怎样顺从,也是看在司徒静的面子上,并非真心服他白鹏。因此,青龙帮的发展非但不能借助血手帮之力,反而还要与血手帮保持适度的敌对和冲突,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让他们知道“何鹏”的厉害。 白鹏却不知,司徒静已经在总舵恶狠狠下令:“这何鹏是个人才,更是心腹大患,若不能招揽,就要趁他羽翼未丰,立刻除掉!” 小白作为血手帮新建暗探组织的首领,已经派人来衢州街头寻机辨认了一番,可白鹏容貌变化实在太大,所以得出结论,“何鹏不是白鹏”。此鹏非彼鹏,这让小白很失望,她那个写来书信号称要在外“打下一片新天地”的老公,与这位年轻有为的何帮主并非同一人,那白鹏又是上哪鬼混去了不回家? ****** 就在白鹏对帮中诸事一一预先安排,并指定了代理人,准备抽出身来亲自往魔教总坛走一趟时,忽然有人急报,昌隆镖局的镖车被人抢了! 昌隆镖局,就是白鹏在北城开办了两个月的新镖局,他自任总镖头的。由于他的江湖生涯就是从在湖州隆昌镖局做镖头开始的,那里还有他终身难忘的“思梅姐姐”,给自己镖局起名时便将“隆昌”二字颠倒顺序,变作“昌隆”,以示纪念。 陈伯谦的隆昌镖局有玄武会支持,几年来发展得极为壮大,起初山贼还真被唬住了,将昌隆认作隆昌,不敢随便下手。后来才知道昌隆与隆昌不是一回事,鼻子都气歪了,见了昌隆就围追堵截。 原本盗寨与镖局是共生关系,不会轻易动手厮杀,若无强盗,哪个商旅还会花钱请保镖?所以镖局也会将收入的一部分进贡给沿途盗寨。 强盗若闹得太凶,人命关天的,难免也会被官府围剿。所以有素养的强盗都是挥舞刀枪吓吓商旅,其实与镖局合伙做生意而已。镖局真正的厮杀对象,是零星独脚大盗和某些临时起意的土匪。 白鹏的昌隆镖局创建后,镖旗上一面是“昌”,一面是“隆”,也不告诉人家哪一面是正、哪个字在前,结果没供奉过丝毫银两,却享受了大镖局隆昌不受刁难的待遇,这才是强盗怒火的由来。不过,白鹏既然在隆昌镖局干过,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很快就派董秋狄与群盗拉上了关系,渐渐将商路走通了。 随着董秋狄的失踪,许久没有送钱物上门,盗寨们对昌隆镖局又不满起来,这才再次动手抢镖。偏偏白鹏手下那些镖师都是街头混混改行的,虽然身板结实,刀剑在手,却是中看不中用,三五个回合就败下阵来,扔了镖车狂奔回城。 这一下,镖车若是不能夺回,镖局两个月来挣的银子一笔就赔得差不多了。 白鹏又给气得牙疼,召集了副总镖头和几个香主来商议。论武功,他一个人就能踏平一家山寨,可问题是,敌人是谁?镖车究竟在谁手里? 当事镖师们说不出任何线索,他们连敌人名号都没敢问就逃了个干净。 倒是胡三提供了另一个思路。他说,其实在衢州,青龙帮不算的话,应该说有四大势力。除了铁衣帮、天星楼和神机盟,还有一家“神王寨”,这家山寨最神奇之处,是基地不在山林之中,却占了常山县城。他们究竟在县城何处,也无人知晓,只知道其余那三大势力,谁进常山县,谁就要吃大苦头。 神王寨平时自己不做买卖,只吃其它山寨的供奉,但如果有别的山寨被欺负了,神王寨的顶尖高手就会出面维护。平时山寨之间有矛盾,也是神王寨予以调解。 所以,帮主如果想解决山贼的问题,找到神王寨就可以了。 白鹏听了,顿时对这家山寨大感兴趣:“好!我就去会会神王寨。不过,你说谁都不知道神王寨在县城何处,我该怎么找他们?”随后他立刻自问自答,“我就去欺负欺负别的山寨吧!让他来找我!” “帮主高见!”胡三笑道,“俺还听说,神王寨的首领是个女子,还有许多厉害女兵,帮主正好没老婆,若是将她……嘿嘿,嘿嘿……” “女子?”白鹏眼睛一亮,“相貌好吗?” “据说还不错。”胡三的笑容很是诡异,“可是,听说她那方面要求很强,一个老公满足不了她,所以她抓了十多个壮男做压寨相公,这个……帮主,多加小心呐!” 白鹏闻言目瞪口呆:“还有这样的女人……” 当然,白鹏也不会被如此凶恶的女人吓退,他立刻吩咐副总镖头萧远海去准备许多空箱子,准备假扮一支大商队,吸引沿途盗寨露面。 同时,又叫其余手下火速去找各种形式的假胡须和假眉毛之类易容之物。 青龙帮“何帮主”关帝爷附体,武功无敌,现在是人人都知道的,但强盗也明白,这些镖队不可能有何帮主在。而他的计划是,让强盗发现,镖局里有许多惹不起的厉害镖师。 所以,他要在萧远海的假镖队中扮演一个普通镖师,通过不断易容,击败沿途所有盗寨,让他们传说出种种不同形貌和武功的绝顶高手,昌隆镖局从此声名鹊起,不但强盗不敢再招惹,恐怕生意都会兴旺起来。 想到得意处,白鹏哈哈大笑。最后忽然想到那个坐拥十几位“压寨相公”的女匪首,笑声顿住,身上又冒出一层冷汗。 第二百六十章 神王落日弓 七月半,百鬼夜行的日子,白鹏一早跟着“昌隆镖局”的镖队出发了。他虽然身兼昌隆总镖头,却一直忙着青龙帮的事,这还是第一次跟局里的人一起外出走镖,却打扮成了普通镖师。 在镖师服装里面,仍然是他穿了三年半的那件“柳下鸳鸯戏水”中衣,残破处缝缝补补,除了换洗时,一直舍不得脱。柳儿死后化作光影鸳鸯,融入衣中,无论这景象是幻是真,白鹏都拿那只雌鸳鸯当了苏柳的化身,要她一直陪着自己。 出门前他还将蓄了三年半的胡须彻底刮去,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可为了大业而易容,这点毫末损失算不得什么。 副总镖头萧远海骑马走在最前面,摆出首领的样子,两位镖头一左一右,警惕环视四周。白鹏则与几名镖师一起坐在平板马车上,倚靠着木箱。 无论青龙帮还是昌隆镖局,都是穷得叮当响,总共只有不到十匹劣马,还要拉车,能匀出三匹来给他们骑着摆谱就不错了。 车上箱子里装得都是石头,这一趟出行本就是诱饵,自然不会真带什么值钱货物,装些重物是为了加深车辙印,暗示强盗,箱子里多半有金银。 一路上果然有些形迹可疑的骑手从车队旁经过,不怀好意地打量车队人员和货物。 萧远海等人都对此视而不见,昂然前进,有青龙帮主兼昌隆总镖头“何鹏”在身边,他们都踏实得很。就算他们并不清楚白鹏真实身份和武功,也已经开始同情即将袭来的强盗。 白鹏出自名门,身负奇功,自幼苦修,又经历十年生死战的训练,当他四年前还是个离家出走的懵懂少年时,就随手一拳将天目山二十八寨总盟主打落满口牙齿,现在的白鹏又岂是那时可比的?经过三年的石窟沉眠,他完全融合了外公何榘的记忆,虽然功力稍逊,但武艺、境界和经验皆已达到了当年天下第一人的高度。一般的强盗在他看来,与虫蚁无异。 之所以准备亲自出手大费周章牛刀杀鸡,被强盗劫镖车惹怒还是次要的,借机一举打响自己这“昌隆镖局”的名号,让以后的生意好做,财源滚滚,那才是真正的目标。 另一个用意,就是会会“神王寨”的女首领,一个女子能带领人马与铁衣帮、天星楼和神机盟三大势力分庭抗礼,以强盗身份霸占县城,她必定非常能干。白鹏从前在血手帮用女部下用上了瘾,无论心中至爱司徒静,还是保持着上下级分寸的达娃和冷艳梅,都表现出非凡的才干,没有她们,就没有血手帮如今的强大。 而青龙帮里全是粗豪汉子,识字的都没几个,白鹏深感需要心思细腻的人来帮他。如果能收服神王寨的女首领就太好了,武功胜她肯定没问题,但收服人心不是打一顿就能做到的,还得看她的人品与志向,这就只能随机应变了。 ****** 车队尚未进入常山山区,刚遇到些丘陵起伏,远远地就有马队卷起一道尘烟冲了过来。 萧远海连忙指挥车队聚拢,吩咐车夫挨着车辆抱头蹲下,自己拨马迎向敌群。 几十名强盗如同一条黑龙,冲到十几丈之外分为两队,部分人勒马站定拦在前方,其余人裹着狂风从道旁掠过,截断了车队后路。 三名头领模样的提缰排众而出,来到萧远海面前两丈处停住,正中间一个中年汉子笑着抱拳拱手:“看来,这位是昌隆镖局的副总镖头,万花剑萧远海,对吧?” 萧远海神色自如,拱手还礼:“三位好汉,不知是哪路英雄,可否报上尊姓大名?” 中年汉子笑而不语,他身边那头领代为回答:“我大哥乃是脚踏两山,横行八县,小儿闻之不敢夜啼,阴煞鬼刀罗峰是也!” 萧远海点点头,再度拱手:“原来是玄天寨的罗英雄,久仰。” 罗峰哈哈一笑:“既然萧老兄如此客气,罗某本打算取你两成货物作为抽头,现在就降为一成吧。” 萧远海皱眉道:“一成?这也太狠了吧?若是连遇十家盗寨,每家抽走一成,萧某岂不是一两银子都不剩了?” “一两都不剩?哈哈哈……”罗峰闻言,更是笑得透不过气来,伸手拍了拍身边另一头领:“你,你帮他算算账!” 那人忍住笑,掰着手指为萧远海算账:“假设你有一万两,第一次我们抽走一成,你剩九千两,第二次有人见了你的九千两,又要抽走一成,你还剩九千减九百,就是八千一百两,旁人再抽,就只抽八百一十两……” 那人一路算下去,后来由于没算盘,单用手指搞不清了:“反正,无论如何,抽了十次之后,你萧总镖头总还剩个三千多两,怕什么?” 几名强盗头领又一起笑了起来,挖苦萧总镖头没念过书,不会算账,怪不得昌隆镖局生意一天不如一天,估计每次走镖都是赔的。 萧远海黑着脸:“我的账很清楚,就是一两也不给!你待如何?” “既然萧总镖头亲自出马,自然是决心来打架的,兄弟们都清楚。”罗峰笑嘻嘻翻身下马,抓住腰间刀柄,向外一抽,顿时带起一道怪异风声,四周温度都跟着降低了少许。 另外两名头领也下了马,其中一人伸脚一踢,地面一根短粗树枝旋转着抛至罗峰面前,罗峰“阴煞鬼刀”翻飞,瞬间将树枝切成七八段,从空中落下,居然在地面又摞了起来,虽然茬口对得不怎么严丝合缝,也算勉强立住了。这一手不但展示了刀法之快,还炫耀了眼力与力度拿捏之巧,看得昌隆镖局一方都忍不住惊呼,盗匪一方更是彩声如雷。 “怎么样,在下这一手,可有资格与萧总镖头过招?”罗峰得意洋洋,口中说得谦虚,心里认定萧远海这就要知难而退,主动认输了。 萧远海努力控制自己不露出震惊神情,点了点头,淡然道:“有资格跟我手下切磋切磋了。” 罗峰等人脸色一变,正要大骂动手,却见萧远海扭头对镖车上说:“那个谁,小陈,就你吧,你来会会这位罗英雄。” 车上四名镖师中,有一个大胡子,被阳光晒得出油,正敞着衣襟,无所事事地在胸口搓泥玩,听了副总镖头的话,“哎”了一声跳下车,一路小跑来到萧远海身边,低头道:“副总镖头,让小的打谁?” 萧远海望着三名强盗头领微微一笑:“都打了吧。” “得令!”大胡子冲到罗峰面前,一拳打去。 罗峰鼻子都气歪了:“你自己找死,别怨我!”手中“阴煞鬼刀”斜掠而下,势如疾电。 然而大胡子的身法瞬间加快,只快了一点点,就恰好将刀锋让到身后,贴到罗峰面前,同时那拳头却在罗峰的视野中越来越大。罗峰身经百战,武艺精湛,一生之中也算罕遇敌手。面对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家伙随手打来的一拳,他有一百种法子可以退避、躲闪、招架、反击,可不知道为什么,偏偏就是来不及使出来,活生生被那一拳打中,整个人像放风筝一样飞了出去,高高飘起,被一股巨力推着,腾身后空翻三周半,脸最终脸朝下拍在地面,那口鬼刀也脱了手。 “大胡子”自然就是贴了假胡子的白鹏。 另外两名头领愣了一愣,本能地呐喊着挥刀砍来,白鹏左一拳,右一拳,将他们也放了风筝。随后走到罗峰身边,将他的“阴煞鬼刀”捡起来瞧了瞧: “看样子是个宝物,是宝物就别随便亮出来,当心被人抢了去。”说完,将刀向下随手一掷,贴着罗峰的脸颊插|入地面。 白鹏拍了拍手,掸掸衣袖,回到萧远海面前:“副总镖头,其余人还要打吗?” 众喽罗听了,都拨马疾退。 萧远海笑了笑:“你回车上去吧。大伙听着,出发,上路!” 白鹏笑嘻嘻回到车上,向自己的位置一靠,旁边两名镖师悄悄拍了拍他,伸出大拇指来。 三名强盗首领一个趴着两个仰着,都无法动弹。白鹏手下留情,只打破他们鼻子,连鼻骨都没断,只是柔和地放出一些内力,将他们送出两三丈远,顺便冲击得他们全身瘫痪至少一个时辰。 其中一人仰面朝天还在吼叫:“都上!都上!大伙一起上!” 罗峰吃了一嘴土,艰难斥骂:“闭嘴!都别动!人家手下留情,别不知好歹!” 其实喽罗们早就吓得逃开,远远观望着,头领们如何下令,已经与他们无关。 等到昌隆镖局车队走得远了,罗峰才对聚拢过来的喽罗高喊:“快去报告神王寨!” ****** 昌隆镖局故意走得拖拖拉拉,不紧不慢,就是为了让消息传播得足够广,让尽可能多的强盗上门来领教,并且最终引出神王寨来。 后来又有几波强盗出现,有些已经得知了此前玄天寨的遭遇,但仍然跃跃欲试;有些还蒙在鼓中,不知死地耀武扬威。 白鹏先后撕下大胡子,贴上小胡子,或者什么胡子都不要,不断变更形貌,以“大张”、“老李”、“小四”等身份先后出手,既手下留情不结仇,又让他们彻底知道昌隆的厉害。 从此,“昌隆镖局高手如云”的名声就算打出去了。不过,这多少有些欺诈嫌疑,白鹏暗中盘算,还是得找来至少一个绝顶高手坐镇镖局,自己不能经常抛下帮务不管,走镖一趟就要十多天,这时间耗费不起。 事后还是要多少拿些银两来这些盗寨意思意思,给个台阶下。这个白鹏也想好了,希望借此一行,彻底解决这四省通衢处的盗匪问题,将昌隆的镖路走通。 击退四波强盗后,不再有新的盗匪出现,由于还没见到“正主”,白鹏吩咐再次降低速度,多等一等。 吃过中饭,慢腾腾上路,过了一个时辰,在一片山下平原的树林边,终于盼来了望眼欲穿的神王寨人马。 白鹏探测之力笼罩数里,早就发现了埋伏,低声提醒:“树林里有人,山顶也有,人数上百。” 片刻后,就听一声炮响,过百名强盗精神抖擞,骑着高头大马四面而来,有从树林窜出的,有从高坡冲下的,将车队远远围在中间。 神奇的是,所有强盗高矮胖瘦各不相同,却都是女子!一个个全身劲装,青巾蒙面,眼神凶悍,手中利刃寒光闪闪,耳下却晃悠悠挂着金银珠翠。 白鹏呵呵一笑:“神王寨,终于来了!” 两名头领模样的女子没有蒙面,一穿红衣,一穿白衣,从小山顶上并鞍而下。 白衣女子像是大头目,走得略微靠前,神情严肃,看年龄二十来岁,相貌非常标致,脸上一双杏核大眼,辅以两道小眼袋“卧蚕”,甜美异常,白鹏有生以来没见过谁眼睛能比她大的。可是她又有一对细长剑眉,配着抿紧的薄嘴唇,显出几分凶狠,令观者不寒而栗。 红衣女子却在笑。她不到二十,脸上仍有少女稚气,眼下一样也有卧蚕,笑起来更是甜得能流出蜜来,可她眼睛的尺寸还及不上白衣女子的四分之一,小鼻子小眼小尖脸,算不上大美女,却是风格独特,清秀可人。 看清了红衣女子,白鹏身子一震,几乎从车上掉下来,随即在心中大笑:“说起女强盗,我第一个就该想起她来的!” 离家出走第一夜便被“女大王”捉去拷打,这是白鹏终身难忘的事情,她就是“红罗刹”林海芸! 白衣女子走到镖队近前,带住缰绳,四下打量:“听说你们很厉害呢,大胡子,小胡子,小白脸……”她边说边看,白鹏此刻是大胡子,他身边有个镖师是小胡子,却没有小白脸的踪迹。 “厉害小白脸呢?哪去了?”白衣女子仍然严肃,可白鹏感觉她口齿有些含糊,似乎在吞咽口水。 萧远海抱拳拱手“阁下是神王寨的谢寨主吧?萧某真心久仰了!请问阁下此来,是要货,还是找人?” “在下谢飞烟。若是能给我人,我就不要货。”白衣女子撇嘴冷笑,“你们不讲江湖规矩,嚣张了一路,是不是忘了常山还有个神王寨?来吧,谁最厉害,陪老子过过招!” 美丽的姑娘凶巴巴自称“老子”,听得白鹏哈哈大笑。 谢飞烟横了白鹏一眼:“你就是那个厉害大胡子吗?” 白鹏心中暗猜,传说中娶了十几个压寨相公的,多半便是这位谢飞烟了,不知道林海芸娶了几个? 口中笑答:“你指哪方面?武功的话,还算厉害,别的就不大行了,望这位女大爷高抬贵手!” “是吗?证明给我看!” “证明哪方面?” 白鹏嬉笑未毕,谢飞烟已经离鞍而起,如仙子临空,轻飘飘舞动长袖,无数点银光扑面而来。 这身法,这暗器,与林海芸如出一辙,只不过功力看起来比林海芸强了太多,估计是她师姐甚至长辈了。论实力,恐怕不下于血手帮核心大将“幻鹰”姚谦。 白鹏自然不怕,伸手一推,空中骤然弥漫大片白雾,谢飞烟的银针一入雾气就化为乌有。这是他学自达娃央金的冰霜掌控,看起来的一片雾气,实际是不计其数的细小冰刃,而那片区域的异常冰寒先降低了银针的强度,再经冰刃碰撞切割,尽数湮灭。 他有许多法子对付细小暗器,可以袍袖一挥全部收去,也可以用掌力将其劈散,甚至动用鸿蒙之气,令银针掉头噬主也不是难事。但他选用这一招,是为了看起来最玄妙惊人,最能震慑敌人。 谢飞烟果然神色剧变,但仍不甘认输,从腰间抽出宝剑,连人带剑化做一道白光,宛若天外飞仙,以洞穿山岳之势直扑白鹏。 白鹏哈哈一笑,也跃上空中,两道身影迎面相遇,却没有发出众人想象中惊天地泣鬼神的撞击,却合二为一,向着一旁轻飘飘落下。 白鹏一手捏着谢飞烟持剑的手腕,一手揽着她的腰,将她轻轻放在地上站好,笑道:“你穿着裙子,就别在天上飞,当心走光。” 谢飞烟的神情有些恍惚,望着白鹏。 林海芸在一旁喊道:“师姐,你没事吧?” 谢飞烟充耳不闻,仍然痴痴地凝视白鹏。 “怎么?看上我了?”白鹏恬着脸问道。 “以前我只喜欢小白脸,今日忽然感觉,大胡子也很好看……”谢飞烟脸上第一次浮现笑容,却不是女子表白时那种羞答答的神情,而是透着色迷迷的贪婪。 “对不住,我有老婆了,不能嫁你。”白鹏苦笑。 “你有老婆关我屁事,你来做我老婆!我封你贵妃!”谢飞烟脸上笑容越发贪婪,几乎流出口水来。 白鹏心道:“你们姐儿俩,一个比一个古怪!”同时摇头:“不行!” “好吧好吧!我让你做正室皇后还不行?”谢飞烟满脸期待,做最后的争取。 白鹏继续摇头。 “哼!武功高就瞧不起人吗?找死!”谢飞烟推开白鹏,再度腾空而起,身形曼妙,瞬间退出十丈。 她拖长了的清亮声音响彻云天:“恭~~~请~~~神~~~王!” 随着谢飞烟的呼喊,夏日午后的天空骤然暗沉下来,阳光迅速消失,黑压压的乌云不知从何而来,笼罩整个山谷。 “神~~~王~~~落~~~日~~~弓!” 谢飞烟又一声高呼,半空骤然一亮,仿佛有什么巨大的光明之物,即将穿透乌云降临世间,就在这时,宛如雷霆般一道寒光从云端击下,旁边的山顶轰然炸开,碎石凌空乱舞。 第二百六十一章 荣升鹏贵妃 眼前景象已不是武功,更非人力所能为,完全就是神迹!包括白鹏在内,所有昌隆镖局的人马都目瞪口呆,甚至有人瑟瑟发抖跪倒在地,还有人躲到车下,却又忍不住探头出来张望。 “不对!这是幻像!”白鹏猛然醒悟,他甚至感觉到了熟悉的真气和意念波动,眼前景象绝非真实存在,是被人硬生生刻入到这种波动范围内所有人的意识中,与他在衢州幻化“关帝爷真身”吓唬人是一样的道理。 可是无论他怎样运功,都无法击破这一幻像,也就是他自身都无法抗拒,更不用说帮助别人。乌云依旧低垂,而那笼罩半空的亮光穿透云层,渐渐降临。 四年前在丽人堂,白鹏已经有能力化解魔教紧那罗王制造的幻像,令其漫天萤光花雨消失无踪。经过三年的石窟闭关,如今他对此道的掌握已经炉火纯青,却无法与这位“神王”相抗衡。“神王”究竟是哪位高人?如此厉害的人物,为何不去争霸天下,却在衢州常山装神弄鬼做山大王? 正胡思乱想着,就见那团朦胧光亮已经破开云层,清晰呈现在众人眼前。赫然是一个光影所凝的百丈巨人,巨人面目美丽,身材凹凸起伏,赫然是个美女! 此刻美女静静悬浮在神王寨人马头顶,手持金色长弓,身穿金色战甲,一对百丈光翼向两侧展开,遮蔽了半边天空,道道流光掠影沿着她的身体快速游走,最后都聚集到金色长弓正中,凝为一支耀人眼目的羽箭。她目光投向白鹏,冷漠中透着高傲。 “激怒神王,代价高昂。即刻屈膝投降,否则,赐汝死亡!”光翼美女悠远空灵的声音响彻山谷,带起阵阵回音。她手中的金色巨弓缓缓拉开,对准了白鹏。 “这声音也是假的,是硬塞入我意识中的!”白鹏自言自语,转动眼珠四处张望,美女只是幻像,关键要找到是谁在制造幻像。施术者肯定不是谢飞烟,也不可能是林海芸。可是她们身后那些女喽罗也都不像高人的样子,他努力将探测之力放出,想搜索远方,却被另一股强大波动压制和干扰。 “还想顽抗!”光翼美女弓弦一放,却在最后一刻将巨弓略略转动了方向,羽箭如一道霹雳擦过白鹏,一声轰然巨响,在他侧后方地面炸开,尘烟碎石四溅,震得白鹏一个趔趄。烟雾散去后,地面上赫然出现一个深坑。 当初白鹏见识过的“佛朗机”大炮威力也不过如此了。这不是假象,是真正的力量!就如当初白鹏幻化的关帝爷青龙刀劈出,实际是白鹏自己的掌力。这一箭,也是幻化光翼美女的高人所为! “如果这一箭射我,我躲得开吗?”白鹏咽了一口口水,身上都是冷汗。如果躲不开,以那一箭的威力,就算有“冰魄魔衣”护体,部下们恐怕也很难收集他的尸首,只能给他立“衣冠冢”了。 “抛去兵器,屈膝投降,我数到三!一……”光翼美女开始数数。 白鹏明白,数到三自己不投降,那一箭就不会再射偏了。不过他倒不是很紧张,对面有个老相识林海芸,实在万不得已,坦白了自己身份,什么都好商量。 但眼下最佳的做法是什么呢? 如果立刻坦白身份,让部下知道了“何帮主”就是“白帮主”,自己的所有计划都泡汤了,只好提前合并青龙帮与血手帮,在如今没什么成就的时候就回司徒静身边去。 如果冲上去硬打,赢了再谈合作,这是最好的结果。可对方如果真下了杀手,自己恐怕又吃不了兜着走。 屈膝投降,则会让部下瞧不起,有损昌隆镖局名声,但又可以跟着谢飞烟回去,到了神王寨内再随机应变。 正犹豫着,光翼美女已经数到了“二”。 就在她“三”字出口的一霎那,白鹏高声大叫:“我投降我投降!”两手抱头,微微屈膝,却没有跪下去。 旁边昌隆镖局的人马“轰”地一声,没想到帮主就这么毫无反抗地屈服了。有人忍不住喊了起来:“帮主!关公呢?叫出关帝爷收了这这妖女啊!” 白鹏苦笑,他的意念波动彻底被压制,关帝爷哪还出得来?何况关公一样是幻像,真打起来凭的还是自己真正实力,对面意识掌控的功力如此之强,武功也绝不会差了,动起手来自己又能占什么便宜? 谢飞烟听了那些人呼唤“关帝爷”,又惊又喜,到白鹏面前盯着他上下打量:“你就是那个关帝爷附体的何鹏?青龙帮帮主?怪不得武功如此之高,迫得我请出神王大人!” 谢飞烟说完,转身朝天而拜:“恭~~~送~~~神~~~王!” 天空中的光翼美女收回巨弓,全身一亮,骤然化作金色光柱,冲开云层,直上青天。空中的乌云也在顷刻间消逝无踪,阳光重新热辣辣地照射下来。 谢飞烟飞身上马,指着萧远海:“以后每月拿出你们收入的一成,孝敬神王寨,记住是收入,不是净利,知道没?” 萧远海瞥了灰头土脸的白鹏一眼,低头道:“是!” 谢飞烟又吩咐手下:“小的们,通知各家山寨,以后不得为难昌隆镖局,那是神王寨寨主夫人的买卖了!” “得令!” 白鹏正若有所思地盯着天空,听了这话,望向谢飞烟:“什么寨主夫人的买卖?” 谢飞烟拨转马头走到白鹏身边,俯视着他:“别装傻,来吧!”向他伸出一只手来。 “去哪?” “你说去哪?”谢飞烟扑哧一笑,探手抓住白鹏衣襟,将他提上马鞍,拥在怀中,“回咱们家!”两人共乘一马,向着常山县飞奔而去。 ****** 镖队在副总镖头萧远海的带领下茫然愣在原地,一车货物都是假的,没什么地方可去,也不好意思立刻掉头回家。 帮主说要诱出强盗来给些颜色看看,让各家山寨以后不敢动昌隆镖车,这目的算是达到了;最后引出神王寨来,与其首领交涉,这目的也达到了,但结局却出乎大伙的意料,深受爱戴的何帮主被抢去做了压寨夫人,回去该怎么对帮里弟兄们说? 白鹏则被谢飞烟拥在怀中,听她哼着得胜小曲,心中哭笑不得。心说:“你们这姐儿俩,林海芸当初赖我看了她的腿,非强迫着让我娶她不可,你更厉害,直接抢亲!” 林海芸并骑而行,时不时探头过来打量白鹏,白鹏也苦笑着看她。 谢飞烟冷哼一声:“你们干什么?当着我的面就眉来眼去!” “师姐,这就是何鹏吗?我怎么看着有些眼熟呢!” “你去过几次衢州,说不定在街上遇见过。” “哦……”林海芸沉默一阵,又道,“师姐,何帮主是有身份的人,你可不能霸王硬上弓。” “有工夫就惦记你家白鹏去,别管我的闲事!” 林海芸幽幽叹道:“我是相信白鹏没有死,可他也三年都没露面了,要不是传说伍五叁杀了他,我也不会一怒脱离玄武会。” “那就关上门守你的寡去,瞧你那没出息的样!” ****** 没过多久,神王寨就到了。 神王寨其实并不像胡三他们说的在常山县城,而是位于县城之外不远处的一座大庄园。 庄园外面看门值守的都是男子,进了园内,除了少数打扫庭院的下人是男的,其余来来往往的就大多是女子了。 凡是女子经过,哪怕看服色只是下人,男子都必须停止手上的工作,躬身行礼,待女子走远再继续干活。 这真是个女尊男卑的奇异世界! “哎,你干什么?”白鹏感觉自己腾空而起,却是被谢飞烟打横抱在怀中,禁不住两腿乱踢着惊呼,“放下我,我自己能走!”他现在是自愿投降的俘虏身份,虽然功力比谢飞烟强得多,却不好意思拿出武功来挣扎反抗。 谢飞烟色迷迷地笑,横抱着白鹏,大步流星,穿越重重门户,来到一个僻静小院。林海芸在后面远远地喊:“师姐,大白天的,你不至于那么急色吧?” “少管闲事!” 一个清秀少年正在扫地,见了谢飞烟,连忙跪倒行礼:“寨主好!” 谢飞烟点了点头,随后对怀中的白鹏笑道:“此处名叫水月轩,以后就是你的住处。这是丫鬟小蒙,专职伺候你的起居。” 白鹏呆呆地望着那个少年,心说:“对啊,老婆是男的,丫鬟自然也得是男的。”想到这里,忍不住又苦笑起来。至于“水月轩”云云,多半是建设庄园时林海芸出的主意,照搬了白鹏丽人堂里各处楼阁名称,估计秋水阁海棠苑凝芳斋之类,在这座庄园里一样都不缺。眼前这院子里有个小小的池塘,估计就是“水月”的出处了。 谢飞烟走进屋里,将白鹏放在床上,她自己坐在床边,伸手轻轻抚摸白鹏脸颊,得意地哼了一声:“据说何帮主从没做过男女之事?” 白鹏一愣:“外面怎么连这种事都传?我……” “嘿嘿……”谢飞烟兴奋得脸色泛红,“既然你是处子,我会加倍疼你。谁都会有这第一次。” 白鹏本意是来神王寨寻个厉害女部下,结果却找了个女老公,局面虽然滑稽,不过未必不能顺水推舟达成最终目的。 他想了想,轻声问道:“能……能让我做……做正室吗?”这种话有些难以启齿,所以说得吞吞吐吐,反而变成一副欲语还休的羞涩样子。 “不行!那时候我许你做正室你不肯,现在再想,晚了!只能做妾!” “可我身为一帮之主,若是给你做了妾,怎么面对我那些兄弟?他们还能服我吗?岂不是个个在背后对我指指点点?”刚说完,白鹏猛然记起,司徒静对他说过几乎完全一样的话,这可真是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谢飞烟沉吟片刻:“好吧,我就让你做妾里最大的,封你一个……鹏贵妃!” “贵妃?”白鹏目瞪口呆,“这里是皇宫内苑吗?” “夫人太多,就得分清尊卑贵贱,表现好的还要升职,就照搬皇宫的规矩喽。”谢飞烟笑道,“这不是僭越,图方便而已,到外面可不许乱说!” “哦……”白鹏无言以对,自己这一生离奇际遇不少,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有一天能做上“贵妃”。 谢飞烟微笑着俯身下来,在白鹏脸上和颈中亲吻,手也伸到他衣襟里,在他胸口敏感处拨弄,温柔安慰:“现在后位空缺,虽然你不如别的嫔妃美丽,但有才干!以后只要忠心耿耿,用心帮我,我自会封你为后!那时,我的人马,我的财富,也一样是你的。” 白鹏被她亲吻得难受,很不适应这种男女颠倒的角色,想要起身,又被按倒。 谢飞烟亲吻到他的络腮胡须中,忽然感觉有异,皱眉研究了片刻,伸手一揭,居然是假的。随后她盯着白鹏的脸,惊呼:“哎哟!想不到,你也是绝代佳人!可惜太瘦,再多吃点养养会更美!” 白鹏近期与部下聚餐饮酒较多,的确渐渐脱离刚出石窟时的枯槁样子,恢复了几分当年风采,不过“绝代佳人”四个字还是听得他毛骨悚然。 谢飞烟终究还是喜欢俊秀男子,见白鹏不但有才干,而且生得好看,顿时兴致陡涨,嘿嘿*笑着就来扒他衣裤。 这时的白鹏,算是深刻体会到女子被人强暴的心情了。谢飞烟无论从哪种标准判断,都能算个美女。可如今这种情景,她一身远超林海芸的男子气,配上那样急色的神态,让白鹏丝毫产生不出男女之情来,心中除了恐惧,还有些不知所措。 最后谢飞烟松了自己腰带,将裤子从裙中褪下,随手甩到床里侧,白嫩嫩的腿跨过白鹏的腰,骑坐下来,再将裙子拉好,仍遮着下半身。一簇细软绒毛挤在白鹏肚皮上,缓缓向后蹭去,令他酥痒难当,可是当谢飞烟伸手去后下方抓握关键物事时,却发现软塌塌不堪使用,顿时皱起眉头:“怎么回事?你怎么不行?” “不是我不行,这种事,不能强迫。”白鹏嘀嘀咕咕,面对如此遭遇,他实在难以有反应。 谢飞烟大怒:“狗屁!谁强迫你了!你不是自愿跟我回来的?” 白鹏再度苦笑:“这‘狗屁’两字一出口,我更是……你就不能有点女人味吗?” 谢飞烟脸色一沉:“搞清楚你的身份,别跟老子讨价还价!再不好好伺候,我降你为鹏妃!鹏嫔!鹏昭仪!鹏贵人……” “别别别,别降了!我努力就是!”白鹏坐直了身体,将跨坐在面前的谢飞烟轻轻拥住,望着那张其实很美丽很女人的面孔,有心亲她一口,却又被那威严神色吓得不敢轻举妄动。低头瞧瞧她饱满的胸口,更不敢有所触碰,至于到她裙中摸索,翻身压她到下面之类,想都不敢想,也没那种冲动。 谢飞烟看白鹏犹犹豫豫满脸为难的样子,怒哼一声:“算了,不难为你了!我先去忙公务,你什么时候想好了,来秋水阁找我!”说着起身下床,将裤子套回裙中,系好腰带,出门前又加一句,“未得我允许,不得擅离神王寨!” “秋水阁?”白鹏忍不住想笑,这里的寨主居所也叫秋水阁,林海芸真是将整个丽人堂都照抄过来。 这时谢飞烟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小蒙,鹏贵妃太扭捏,你去海棠苑叫董贵人来,劝劝他!” “是,寨主!”小蒙领命而去,过不多久,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外面隐约响起,虽然距离遥远又很轻微,可是逃不过白鹏的耳朵。 “我才是贵人,他凭什么一来就是贵妃!我倒要瞧瞧,是何等出色的人物!”那人快步而来,听着武功还不错。 白鹏却哭笑不得,怪不得这么久都找不到他,这风流浪子竟是嫁入豪门做小妾了! 果然,片刻之后,进门来的赫然正是失踪近一个月的董秋狄。 编辑联名推荐网热书大全震撼上线点击收藏 第二百六十二章 山寨秋水阁 白鹏的大胡子没了,董秋狄起初还没认出他,到白鹏喊他名字,又听声音熟悉,才愕然发现,“鹏贵妃”正是“何帮主”! 董秋狄愣了许久,才嘀咕道:“帮主你也被抓了?怪不得一来就是贵妃,竟然是何帮主!你文武双全,剃了胡子也俊美得紧,我是不敢跟你争宠了。” 白鹏气得笑了出来,伸脚一踢:“我说‘董贵人’,给女强盗做个面首很光彩吗?你倒死心塌地,还想着‘争宠’哩!” 董秋狄有些羞涩地笑道:“当初我追黄莺路过常山,被她们抓来献给谢寨主,一开始我当然不情愿,可是……帮主,谢寨主的魅力,不仅仅在于美貌,时间久了你自然知道。” “所以……你就甘心给人做面首了?将来孩子生出来都不知哪个才是亲爹?” “这多好!”董秋狄笑嘻嘻地,一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样子,“不知哪个是亲爹,那就人人是亲爹,都要争着疼孩子,不会有皇宫里那种母以子贵,或者暗害别人孩子之类。只可惜寨主一直在吃避孕的药物……” “行了,不跟你说这个了!”白鹏压根没想留在这里真的做什么贵妃,他现在只关心“神王”的问题,“你知道神王寨的神王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董秋狄摇了摇头:“没见过,不清楚,只听说寨子正北有个院落,里面是神王殿,神王就在殿里潜修,神王寨有大事才会出关,平时闲人不得靠近,属下至今连神王殿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更不用说神王了。” 白鹏一笑:“你只是个贵人,地位低下,自然不得靠近。改天看我鹏贵妃摆驾神王殿!” 董秋狄也笑了:“帮主,属下必定与你站在一起,全力助你入主正宫!” “放屁!”白鹏笑着斥骂,“说来说去不过是个面首,一钱不值!” 董秋狄也不生气:“谢寨主是个奇女子,当真令人不得不倾心,帮主对她还不了解……” “滚!滚!滚!” 董秋狄笑眯眯退了出去,白鹏鄙夷地啐了一口,转身坐回床边沉思一阵,便起身出门,打算探一探神王的底细。 然而神王殿守卫森严,远远地就有女兵将白鹏拦住,喝令不得乱闯,白鹏亮出“贵妃”身份也没用。女兵轻蔑斥道:“贵什么妃,就算是皇后也不能进!寨主进去之前都要先通报!” “好好好,神王架子大!神王了不起!” 白鹏撇了撇嘴,揉了揉鼻子,转身返回自己的“水月轩”。既然白天不能进,就晚上再说了。在黑夜中,谅这些女兵无从发现白鹏的踪迹。至于神王是否会惊觉,无所谓,只要能见到神王说上话就行。神王营造幻境时那真气波动极为熟悉,几乎与白鹏自己的一模一样,他估计着与神王多半可以拉上师门渊源。 ****** 当晚,谢飞烟设宴,与众嫔妃团聚,也为新来的鹏贵妃接风。 神王寨的宴席,精美程度当然比不上丽人堂,但这些鸡鸭鱼肉也是白鹏脱离石窟以来从未享用过的美味了,“鹏贵妃”再也顾不得吃相难看,甩开腮帮子风卷残云一通大嚼。 其余嫔妃盯着白鹏,既有醋意,又带几分鄙夷,连谢飞烟都有些尴尬。 白鹏自己却忍俊不禁。一介平民大肆分封嫔妃已然稀奇古怪,嫔妃们还都是男人,就更匪夷所思,他完全把眼前场景看作小孩子扮家家的游戏。 就算在谢飞烟给他夹菜时,他应一声“臣妾谢过皇上”,也属于凑趣玩耍,脸上笑容没半点正经。而那些“嫔妃”居然很认真地争风吃醋,简直让他笑破肚皮。 其中脸色最难看的,就是原先唯一的贵妃,皇后的热门候选人---德贵妃。这位德贵妃当真是貌若潘安,令白鹏自愧不如。但白鹏也没想跟他有什么争夺,他恶狠狠瞪过来,白鹏笑眯眯瞧回去,完全不当回事,这反而更令德贵妃愤怒,在他看来,这是白鹏仗着“新欢”的身份,有恃无恐。 最后,德贵妃忍不住问道:“鹏贵妃一定武功惊人,敢问,出自哪家哪派?” 新来的“鹏贵妃”就是衢州城里青龙帮的帮主,这已经在神王寨传遍了。但德贵妃等人“嫁入”神王寨已久,出门又少,并不知道青龙帮的厉害,只当是类似碧血盟、猛虎帮那样占着一两条街的小帮派,旋起旋灭的,帮主自然强不到哪去。德贵妃自负武功精湛,想在这上面占一占白鹏的上风。 白鹏抓着鸭腿啃得满嘴流油,一边咀嚼一边笑望德贵妃,随后转向谢飞烟:“怎么,做你老婆还要武功好才行?” 谢飞烟微微摇头:“武功和相貌固然重要,性子温柔贤惠才是根本。不要胡乱吃醋争闹!”说着话,她目光狠狠射向德贵妃。 德贵妃有些畏惧地低下头去。 白鹏反倒为德贵妃解围:“不妨事,不就是问问武功嘛。”向众嫔妃转圈拱手道,“兄弟我闽北建阳县飞龙武馆学艺出师,来衢州不足半年,有什么不周到的,还望各位姐妹们海涵!” 他一番江湖套话,起初自称“兄弟”,后面却喊大伙“姐妹”,诡异之处逗得一向严肃的谢飞烟也笑了起来。 她这一笑,不自觉地抬起手掩住了嘴,白嫩嫩的手指翘成兰花状,女子韵味十足,看得白鹏心神一荡,头一次对她产生了些许邪念。心中暗想:“看来她骨子里仍是女人,男子气概都是装的,不经意间还是会露出本色来。” 谢飞烟立刻有所觉察,连忙正襟危坐,举碗大口饮酒遮掩失态。 另一边的德贵妃则狠狠瞪着白鹏,冷笑道:“在下恰好出身建阳县,对这飞龙武馆从无半点耳闻,看来令师必是武林高人,所以才这般低调,不事宣扬。” 白鹏心中略感惊讶,脸上仍然微笑:“德贵妃也是建阳人吗?听口气应该出身名门吧?请问尊姓大名,师承何处?” 德贵妃等的就是这句问话,当即得意洋洋自报家门:“小门小派,不足挂齿。在下武夷派四代弟子,林树德!”说完冷笑着注视白鹏的反应。 武夷派高手如云,开山祖师何榘隐然是天下第一人,二代的赵四郎也横行一时,再加上一些老字号大门派渐趋衰微,天下人说起武夷派来,无不敬畏三分。林树德当然也为自己的出身自豪。不过他无论如何想不到,眼前这位“鹏贵妃”实为祖师爷特授二代传人身份,他得叫一声“师叔祖”了。 白鹏听到“武夷派”三个字,满口鸭肉都喷到桌上,连连咳嗽:“你你你是武夷派的?” 林树德对白鹏的反应很满意,得意笑道:“小小武夷派而已,怎至于将鹏贵妃吓成这样?” “嗯!武夷派可怕!太可怕了!”白鹏心里却暗骂,“武夷四代弟子,给人家做面首,全派跟着蒙羞,等我能亮明身份的时候再来教训你!” “够了!”谢飞烟将酒碗一顿,“少在我面前明争暗斗,后宫不和谐,我在外面做事都不安生!德贵妃,你敬鹏贵妃一碗,不许再胡言乱语!” 林树德见寨主偏心,脸色惨变,哀怨地瞟了谢飞烟一眼,不情不愿地起身敬酒。 随后谢飞烟岔开话题,不断提起白鹏在衢州城的英雄事迹,还说以后神王寨与青龙帮是一家,她要与“鹏贵妃”一起,夫妻同心,将城里城外两大势力发展茁壮,最终统一衢州云云。话里话外都透着对白鹏的欣赏。 “德贵妃”到后来终于忍不住,阴沉着脸起身:“寨主,在下身子不适,先回去歇着了。”也不等谢飞烟答腔就拂袖而去。 “这家伙!恃宠而骄!”谢飞烟咬牙骂道。随后又微笑看向白鹏,“来,再干一碗。” 见寨主一直对白鹏青眼有加,情意绵绵的样子,其余“嫔妃”陆续告辞而去,有些人是打翻醋坛,看不下去,也有的例如董秋狄,那是知趣回避,留他们单独相处。 谢飞烟已有六成酒意,望着董秋狄背影,呵呵笑道:“鹏贵妃,我知道董贵人是你的旧部,但在我后宫里不许拉帮结派,你们交往要谨慎着些。” 白鹏始终在肚里暗笑,脸上假装正经:“是,臣妾知道了。” 又看谢飞烟脸色泛红,一手托腮,色迷迷盯着他的样子,白鹏紧张起来,起身行礼:“寨主饮酒不少,该歇着了,臣妾告退。” 这顿酒喝了两个时辰,已经夜深,白鹏还惦记着去探一探神王殿,那才是此行最关键的目的。 “别走!”谢飞烟却一把拉住白鹏的手,“今日你留在秋水阁侍寝!” ****** 这神王寨明明是偏僻乡间的强盗山寨,偏搞成照抄丽人堂的园林豪宅。 白鹏没有半点“侍寝”的心思,却克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跟着谢飞烟上到这山寨秋水阁的二楼,四下环视,与他丽人堂中那座秋水阁建筑式样和布局很接近,就是限于财力,细节处简陋了许多。 二楼沿着雨廊也排列着两扇门户,在白鹏自己丽人堂的秋水阁,靠近楼梯这间是正室夫人清霜的居所,也是白鹏最常过夜的地方。而里侧尽头那间一直空置,曾是前任正室苏柳的住处,在她离世后保持着原先的陈设,白鹏时不时就会进去躺一躺,怀念柳儿一颦一笑以及初遇柳儿那段难忘的日夜。直到最后叛乱爆发前夕,白鹏才决心不再沉迷往昔,将房间给了新来的小涛。 谢飞烟脸上挂着痴痴的醉笑,脚步踉跄,拉着感慨万千的白鹏走进靠楼梯的卧房。 “你住这儿吗?”白鹏跨进门槛时还忍不住侧头向“苏柳的房间”看去,“里边那间住着谁?林海芸吗?” 卧房外屋是丫鬟住处,一个清秀少年跪地行礼:“寨主好!”显然,谢飞烟用的也是男丫鬟。 谢飞烟不理丫鬟,将白鹏狠狠一拉,令他踉跄冲入里屋:“你怎么知道我师妹的名字?是不是早有奸情?嗯?”不过她的嬉笑表情似乎不是想追究奸情的样子。 卧房里的陈设也比丽人堂的简陋许多,不过一张特制的大床格外醒目,感觉七八人同睡也不会拥挤。 白鹏目瞪口呆:“看这床,难道,你经常和几个‘老婆’一起睡?” 谢飞烟酒气冲天,从背后抱住了白鹏,手又探入他衣襟,轻轻拨弄胸口敏感处,同时凑到他耳边嬉笑:“今晚,就只有咱俩。我会好好疼你,别害怕。” 白鹏摇了摇头:“不行,我有点恶心,对不起,我身子不适,先回去了,你找你别的妃子吧。”这时候他也没心思自称“臣妾”凑趣了,挣脱谢飞烟的怀抱就要走。 “不许走!”谢飞烟向前一扑,又从身后抱住白鹏,嘿嘿笑道,“你是男人,又不会来月事,不会有孕,哪来的什么身子不适,你就是害怕!没出息!” 白鹏长叹:“你还知道我是男人?你还记得你自己是女人?” 谢飞烟不吭声了。 白鹏继续:“你大概不喜欢男尊女卑,刻意反其道而行之。可是,男女毕竟不同。” “有什么不同!”谢飞烟厉声吼道,将白鹏身子推转过来,面对面怒视着他。 “女人就好比良田,男人是播种的农夫,农夫可以种很多田,四处播种,一块田却只能接受一种种子,否则就乱了,明白吗?” “狗屁!播种?播你娘个x种!歪理连篇,臭不要脸的!”谢飞烟不但破口大骂,还伸手来抽耳光。 白鹏一把擒住她手腕:“你做这些事,大概想给女人出口气,可你满口脏话,还自称‘老子’,给你的男人分封什么贵妃贵人的女子称号,说明你心里还是承认,只有男人有资格三妻四妾。你只不过把自己当男人,把那些男人当女人!” 这句话击中了谢飞烟的痛处,令她一时张口结舌,酒喝多了又想不出如何反驳。最后她狠狠将手腕从白鹏掌中抽走,到门口喊道: “小力,去叫德贵妃仁妃岱妃,还有董贵人,都过来侍寝!” 白鹏点点头:“你先忙。”说完转身就走。 “站住!”谢飞烟尖声吼道,“你留下看,看他们怎么像狗一样讨好我服侍我!” “太恶心,我不看。他们是狗,我不是!” “何鹏!”谢飞烟的声音颤抖,带上了哭腔,“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你回头看看我!” 白鹏听到哭声,心软回头,见谢飞烟肩膀一阵阵耸动着抽泣,抬手将她自己的衣裳一件件往下脱: “我的相貌和身段不好吗?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谢飞烟解开腰带甩掉上衣和长裙时,已经哭得梨花带雨,脸上一贯的凶狠表情消失无踪,只剩下楚楚可怜。她那身段自然无可挑剔,特别是已经白花花袒露而出的胸口,之前隔着衣裳都能看出异常饱满,此刻跃然而出,虽不是白鹏见过的最大的,却绝对是形状最挺拔优美的。 这样的谢飞烟,全身上下都散发着魅力,白鹏心跳呼吸都急促了许多,身体蠢蠢欲动,头脑却警告自己要争气,最后深深呼吸,平静了心情,答道:“我的脸皮虽白,却不是小白脸。那么多人喜欢你,也不差我一个。” 说完,白鹏一咬牙转身出门。到了雨廊里,他手扶栏杆,长长呼出一口气,松快许多。放在过去,他哪里抗得住这种诱惑?早就不计后果先扑上去再说了。如今的表现,这也算是他成长之后的一个进步,心里难免有些得意。 正高兴着,听身后房里忽然传出谢飞烟凄切的哭声,虽然声音还克制着并不响亮,但是一声声的如同泣血,哭得撕心裂肺,痛彻心扉。这绝不是酒后发疯,也并非被男人拒绝后的伤心,显然是不知多少年委屈痛苦的总爆发! 白鹏很想立刻离开,可是一颗心被那哭声渐渐撕碎,怎么都挪不动脚步,最后终于狠狠一拳捶在自己额头: “好好好,我认输了!” 一转身,又走回卧房里去。 第二百六十三章 征服谢寨主 谢飞烟两手抱膝蜷缩在地上,背靠着床边,低头哭泣。 白鹏叹一口气,将她抱起来平放在床上。此时谢飞烟全身上下只剩一条月白绸缎裤子,其余衣裳刚才都被她自己脱了甩到地上,一对挺拔雪白的玉峰在白鹏眼前跃动,晃得他一阵头晕。 谢飞烟看到白鹏回来,停住了痛哭,却止不住抽泣,便拉过被子连头将自己蒙住,颤声道:“丢脸,喝多了,失态……” 白鹏隔着被子轻拍:“你不是失态,是心里有事,你这个寨主平时威风凛凛的,其实心里很苦,对不对?是不是受过男人的伤?” “没有!”谢飞烟尖声喊道,“男人在我面前都像狗一样,谁能伤我!” 就在这时,男丫鬟小力在门口回禀:“寨主,德贵妃和董贵人他们都来了。” “滚!我不要了,让他们滚回去!”谢飞烟声音越发凄厉。 白鹏扭头,看门口挤着林树德、董秋狄等几个美男,听寨主叫他们滚,都脸色一变,其余人转身就走,只剩林树德,咬牙切齿瞪着白鹏,似乎认定是白鹏进馋言,害他们没了机会。 白鹏没法解释,苦笑道:“寨主今晚只要我一人侍寝,你还不快回去?” 林树德腮边肌肉扭动,几乎咬碎了牙齿,最后“哼”了一声,恨恨离去。 谢飞烟蒙在被子里不再吭声,白鹏略有尴尬,坐在床边搓手。 他没打算真的回来“侍寝”,只是感觉这位谢寨主应该很有些故事,又想起董秋狄评价她是个“奇女子”,便取消了今晚夜探神王殿的计划,想趁着谢飞烟“酒后吐真言”的机会,好好跟她聊聊。 谢飞烟武功极高,手下又掌握着诸多山寨,人马过千,而且比城里那些混混强悍得多,若能收为助力就太好了,衢州一统指日可待!不过有个前提,白鹏无论如何不可能给她做小妾。 白鹏正在沉思,被窝里伸出一只白嫩手掌,抓住了他的胳膊,谢飞烟闷闷的声音从被子下面传出:“既然回来了,还愣着做啥?” 白鹏笑了笑,回身掀起被头,看谢飞烟已经擦干了泪水,但那双漂亮的大眼睛此刻却红肿不堪,像两个桃子,整个容貌都随之失色。 但就是这样状态的谢飞烟,忽然让白鹏心中大动,霸气十足的神王寨主,变成了楚楚可怜的哭泣女子,那哀婉的眼神一下子戳到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结果,原本他想说:“我就坐着跟你聊聊吧”,实际举动却是掀开被子钻了进去,左臂伸到谢飞烟颈下,右臂揽肩,将她搂入怀中。 被窝里弥漫着醉人的香气。不是脂粉香,而是谢飞烟身上湿气所凝的体香,虽不如小涛那样浓烈,却也是一种微酸的甜香,引得白鹏意乱情迷。忍不住就在谢飞烟额头亲了一口。 这还是白鹏被“抢亲”回山寨后第一次主动对谢飞烟表示亲昵。谢飞烟笑了,将嘴一撅,迎了上来。白鹏刚刚在那唇上一吻,她的舌就突袭过来,白鹏连忙躲着呼喊: “等等!先说清楚,咱们俩,谁是男,谁是女?” 谢飞烟嘻嘻一笑,脸枕到白鹏颈边肩头,低声道:“我是女。” 又往白鹏下边一摸,入手坚硬,已不像上次那样软塌塌,于是笑着收回手来,点着白鹏鼻头:“你是男!” “那,我是你的老婆呢,还是老公?” 在被谢飞烟真正得手之前,趁着对方情浓,正是谈条件的好机会,她越急色,开价就越可以提高,这方面白鹏深有心得,只不过以往都是他被别人提条件而已。 谢飞烟却不答了,起身皱眉看着白鹏:“你瞧你这身衣裳,打完仗都没换,弄脏了我的床!”说着立即动手,粗暴麻利,将他内外衣裤齐齐扒下。 显然谢寨主的真实用意不是嫌白鹏衣裳弄脏床,因为她手上忙着,两腿也急切互蹬,将她自己身上仅剩的那条白缎裤子也踹到脚面,扬腿甩到一旁。 等到两人都赤条条光溜溜了,谢飞烟咯咯笑着向前一跃,扑到白鹏身上,四肢都将他缠住:“哈哈,这回你可跑不掉了!” “大……大哥!别这样!”白鹏惊叫,“男女又反了,这样我害怕,待会又要不行了!” 谢飞烟咬牙狞笑:“那就趁你还行……”身子向后挪,伸手下去抓了就要对准。 “等等,别急!再聊一会!”白鹏还没忘了“先谈条件再献身”,以后的双方的身份,以及青龙帮和神王寨谁是主、谁为辅,不说清楚了可不行! “什么别急!我跟你喝酒的时候就已经急得不行!”谢飞烟话一出口,又有些害羞,低头而笑,但手底下毫不含糊,急不可耐地攥住了,向身子里填入进去。 “等等!谢寨主!咱俩以后究竟算是……”一句话没说话,白鹏就张大了嘴,再也无法继续。下边那里已被湿滑柔软的一圈套住了,奇异的快乐瞬间从局部涌遍全身。 谢飞烟也张大了嘴,却是眉花眼笑望着白鹏,满脸享受的表情,随后将身子缓缓坐到了底。 白鹏被那湿漉漉一团温软包裹住,从外到里都滑得不行,也信了她的确“早已急得不行”,不由地再次苦笑起来,这种事,女子容易提条件,否则只需两腿并拢扭来扭去,男子便难以得手。可他向反过来想对女子摆架子讨价还价就难了,小兄弟直挺挺站在那里无处藏身,被人家不由分说一举生擒,关入大牢中去。 既然已经身陷囹圄,白鹏也不再多罗嗦,惟有尽情享受牢房的温暖舒适了。 谢飞烟也不急于上下颠簸,只坐着轻轻扭动,身子微微后仰,故意让白鹏将两人的亲密接触看得清清楚楚。不过身为久经沙场的老将,她那里色泽暗沉,已经不复鲜嫩。白鹏只瞧了两眼,就将视线集中在她举世无双的美胸,忍不住坐起身子搂她入怀,就近鉴赏品尝。 谢飞烟贴到白鹏耳边轻声问道:“舒服吗?” 白鹏腾不出嘴来说话,只用鼻子“嗯”了一声。 谢飞烟轻笑:“还有更舒服的。”说完话她就屏气用力,下边迅速收紧,随即整个巷道一阵阵起伏蠕动。 白鹏顿时舒服到全身汗毛竖起,从谢飞烟胸前抬起头,瞪眼看着她:“这是什么功夫?” “独家功夫。”谢飞烟笑着将白鹏的头搂回自己胸口,继续努力着,一波波的挤压不断袭来,白鹏以前只见过苏柳和小白有能耐收紧入口,没想到还有人可以连里面一起控制。简直又是一个世间尤物! 怪不得董秋狄曾经神秘兮兮地说:“谢寨主的魅力不仅仅在于容貌和身段。”还说谢寨主是“奇女子”。 当然,谢飞烟之奇,绝不止是床上的奇异功夫,更多地在于特立独行的个性和处事方式,随着不断接触交谈,白鹏对她好感越来越盛。只是这好感一直没往男女方面延伸,但到了此刻,那层阻碍终于轰然破碎,一种男人对女人的爱意在他心中汹涌冲激,再也无法压制。 这时再想到董秋狄和“德贵妃”他们,白鹏心里酸溜溜一阵难受,愤然推谢飞烟躺倒,压在她身上,一边狠狠冲杀到水声大作,一边捧住她脸颊喊道: “飞烟,别要他们了,专心跟我好,行不行?” 谢飞烟却不答话,将白鹏拉到眼前,启唇相就,令两人的口舌也纠缠到一起。 对方功夫高明,白鹏也不想丢脸,虽然一个月未近女色,难免过分激动,但他在上面就容易控制自己,尽量延长着时间,深深浅浅横转直塞地做出诸般变化。 到后来谢飞烟也不喊叫,拼命忍住不出声,但随着剧烈的呼吸,还是从喉中带出了种种娇滴滴颤巍巍的奇异喘息声来。 终于到了某一刻,谢飞烟两腿绷得笔直,带着哭腔轻声连喊:“要死了要死了!”一阵颤抖之后瘫软下去,白鹏也就不再强自忍耐,放任自己狠命冲刺直抵快乐巅峰,将一个月的积攒尽数释放。 ****** 白鹏拉动枕头和被子,以适应两人新的位置,便将“死了”的谢飞烟拥入怀中,看着她笑。 谢飞烟头发都被汗水粘在了额上,面带红晕,媚眼如丝,咬唇笑着在白鹏身上轻捶一拳:“你骗人,这么好的技艺,绝对不是处子,你有过女人,而且很多,对不对?” “我从来就没说过自己是处子。”白鹏笑道。 “现在呢?听说你身边没女人的。”谢飞烟很认真地凝视白鹏。 “有,在家乡等我呢。” “有老婆了……”谢飞烟无声地叹息一声:“可既然你不能专心跟我好,为什么刚才还要我专心跟你?” 这句话也问得白鹏有些羞愧,嘟嘟囔囔答道:“因为……我是男人。” 谢飞烟冷笑,推开白鹏,仰面而躺:“小董他们,起初都央求我只跟他一个人好。我说‘不行’!他们慢慢地也就接受现实了,只是相互间吃醋难免。男人怎么了?跟女人没区别。” 白鹏鄙夷地撇了撇嘴:“他们不是男人。”又望向谢飞烟,看来这位谢寨主性子跟司徒静一样好强,不服男尊女卑的世道。幸好司徒静没有产生她这样的想法,娶一堆面首放在家里。 谢飞烟望着头顶的纱帐,几次开口,几次又把话咽回肚里,最后转身背对着白鹏侧躺。 白鹏看了她一阵,心里也不是滋味,向前挪了挪,搭住谢飞烟的肩膀:“不理我啦?” 谢飞烟不吭声。 “其实……你说得有理,男女都一样。”白鹏叹道,“我根本不介意你过去有多少男人,但如果跟我好了,还有别的男人,抛开什么绿帽、尊严之类的不说,我心里也受不了,我会怀疑你究竟喜欢我更多,还是喜欢别人更多。女人不愿自己的男人三妻四妾,大概也是一样道理。男女有尊卑,情,却是平等的。” 谢飞烟深吸一口,仍没有说话。 白鹏沉默一阵,继续道:“我不能接受你有别的男人,因为我已经真心喜欢你了。” “不可能,你刚刚还管我叫大哥,怎么会喜欢我?”谢飞烟冷冷回道。 “哈哈,因为你刚才就是大哥的样子。”白鹏笑着从后面拥住谢飞烟,捧住她胸口轻抚,“但后来你变成女人了。” 谢飞烟叹了口气,转回身来,白鹏却发现她满脸是泪。 “你为什么哭了?”白鹏问道。 “少废话!还为什么哭了,因为我喜欢你!”谢飞烟一头钻进白鹏怀里呜呜地哭,“在常山道上,我一招‘谪仙落虹’凌空下击,你飞身而起,在空中制住我手腕,笑眯眯搂着我落地,还叫我不要总是飞来飞去……还没落地,我就已经喜欢上你了。” 白鹏笑道:“当时我还是一把大胡子呢。” 谢飞烟含泪而笑,伸手在白鹏脸颊抚摸:“我喜欢小白脸,可当时偏对你这大胡子一见钟情,现在想想,我就是太想要个男人,真正的男人。” “那咱俩……该怎么办呢?”白鹏愁眉苦脸,“明明两情相悦,可你又放不下你的那些小白脸。” “你放得下你那些女人吗?” “放不下……” “那就别说我了。”谢飞烟撅着嘴,在白鹏胸口又掐又捏,忽然眼中一亮,笑着看向白鹏,“要不这样,你做我唯一的老公,小董他们呢,是我的妻妾,你们井水不犯河水……” “胡扯!”白鹏失声笑道,“这是掩耳盗铃!” 谢飞烟长叹一声,靠回白鹏怀中:“那你说,怎么办呢?” 白鹏笑眯眯地亲了亲她额头:“好办,我杀了你那些奸夫,一了百了。” “你敢!那我就叫神王大人杀了你!”谢飞烟装出一脸狰狞,随后转了转眼珠,“要不就这样,我呢,给你留着贵妃的头衔,你也封我一个什么,你来我这儿,你是我的小妾,我去你那儿,我就是你小妾。咱们来回走动,最公平!” “呵呵,好吧。”白鹏无奈掐住谢飞烟的脸蛋,将她尖脸提成圆脸,“你真是天下奇女子,我认输了!就封你烟贵人吧!” “你个狗东西!”谢飞烟翻身骑到白鹏肚皮上,作势要打,“我封你贵妃,你就封我贵人!” 白鹏举手护脸,笑道:“可以升职的,看你表现了!” 谢飞烟凝思片刻:“好吧!”立刻后退,躬身向白鹏腿间一蜷,将沉睡中的小兄弟捧起就亲。 “喂!我说的不是这个表现!”白鹏急喊。 “那要肿么表现?”谢飞烟吃着东西,口齿变得含糊。 “帮助我,配合我,统一衢州,到那天,我升你为贵妃!” 谢飞烟停止进食,抬起头瞪着白鹏:“你想利用我!” “我的事业也是你的事业,这话你自己说过的。”白鹏笑道。 “那至少封我个妃位才有商量!”谢飞烟皱眉撅嘴。 “好!就封你烟妃!”白鹏眼看此行目的就要圆满达成,满脸笑容。 “这还差不多!”谢飞烟重新低头下去,展现一番超凡的口舌技艺之后,起身骑到白鹏身上,将已然再度精神焕发的小兄弟送去旧地重游。笑嘻嘻地捏住白鹏胸口揪动,“我还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神王虽然闭门修炼不问世事,但神王寨的重大决策,必须有神王点头。明日一早,我带你面见神王,她同意了,我才能帮你。” “好啊,我也正想见见神王呢。对了,神王是男是女?”白鹏想起神王幻化的金色神祗,分明是个美女形貌。 “神就是神,哪有男女之分。”谢飞烟皱眉道,“不过,以往凡是男人,见到神王都会失态。如果你在神王面前露出色迷迷的样子,咱们的协议立刻作废!” “啊!神王是个美女吗?”白鹏目瞪口呆,“那可完了,见到好吃的不流口水,怎么可能!” “不许你再喜欢别人~~~”谢飞烟作势掐住白鹏脖子,拉长声调高喊,雪白的臀在他下腹“啪啪”撞击得越发猛烈。 第二百六十四章 神王的秘密(上) 白鹏在地底石窟沉眠三年完成意识融合,不但拥有了外公何榘的全部武功和境界领悟,甚至也继承了何榘曾为天下霸主的记忆和情感,纵然将这些封存起来不去触碰,也难免在人格上受到影响。 重回人间之后,白鹏改头换面,从过去的沉迷脂粉堆变成了彻底不近女色,一心扑到事业上。仅仅三个月时间,就白手起家建立颇具规模的青龙帮,控制了半个衢州府城。与一般人相比,这已经算是不可思议的成就,“青龙帮主何鹏”的名声也在周边渐渐响亮起来,但白鹏自己并不满意,因为他计划用一年时间做出“令司徒静刮目相看的成就”,再扬眉吐气回归血手帮。 而白鹏失踪后,血手帮并没有停止发展的脚步,经司徒静的三年苦心经营,已经从他治理时的八县之地扩张到跨越两省四府二十五县,成了天下知名的大帮会。 所以,白鹏这个新的青龙帮,至少总该统一了整个衢州一府五县,与血手帮合并时才算稍稍有些面子。如今时间过去了四分之一,他还只统帅着一些地痞混混,占据油水不足的府城北区,自然心中焦急。 这一趟常山之行被白鹏寄予厚望。而震慑群盗和拉拢神王寨,两个目标果然先后达成。没想到的是,还有了第三个收获,比前两样更令他激动,那就是“奇女子”谢飞烟。所以,白鹏仍是白鹏,所谓“不近女色”,只不过是比以往更看重大业,忙碌起来顾不得多想,一旦真的遇上心仪女子,照样沦陷得彻底。 谢飞烟同样激动,她虽然力抗男尊女卑的世道,娶了一堆男妻妾,可那些人都是一身女气爱吃软饭的小白脸,她空有扬眉吐气的成就感,在“情”字上总是缺少了什么。此番被一个真正的英雄好汉俘虏了芳心,也算填补了她心中多年的一片空白。 两人都如同饥饿老饕见了珍馐,彼此贪婪渴求,又都武功高体力强,这一番折腾,从子夜直忙到窗外传来头遍鸡叫。中间几次说好该歇歇了,谢飞烟也几次喊那少年男丫鬟“小力”送来手巾,将身上床上狼藉处擦拭干净,搂在一起闭眼睡觉。 可是两个赤条条身子贴在一起,就算双目紧闭也忍不住互相摸索,然后你亲我一口,我吻你一下,过不多久必定激动起来,再度挺枪上马。 谢飞烟身为女子,自然随时可战,而白鹏每两次间隔之短让他自己的感到意外,或许二十岁的年纪就该比十六七岁时更健旺,况且他在石窟和衢州城都素了太久,美丽的妻妾还远在湖州家里,眼前的谢飞烟则是他到衢州半年所见过唯一堪称“美人”的女子,睁眼能看到她漂亮甜蜜的大眼睛,闭眼能感受她挤在两人胸口间的高耸绵软,伸手一抚,又是习武女子弹性十足的翘臀,桩桩件件都令他难以按捺心中的喜爱。这种喜爱甚至到了溺爱的程度,哪怕谢飞烟又习惯性口吐污言秽语,在白鹏感受中都是一种特殊的魅力。 唯一可惜的,就是这位“奇女子”不肯放弃自己那些小白脸“嫔妃”,除非白鹏愿意放弃家中妻妾。这他自然做不到,也就只好不去多想,只珍惜享受乐。 到后来,白鹏被彻底压榨干净,谢飞烟都不需要再拿手巾来擦,可她一边心疼地念叨:“小宝贝你该歇歇了”,一边还要将身子贴在心爱男人身上蹭来蹭去,令白鹏怎么都歇不下来。那张能容七八人同睡的大床,已经每一寸角落都被他们滚过,压得皱巴巴没有一处平整。 某次间隔中,白鹏忍不住开口询问:“你平日……每晚都会要这么多遍吗?” 他记起晚上谢飞烟叫来了又撵走的林树德等三个“嫔妃”,想象着平常她与几个男人睡一张床是什么状况,心里就酸楚难过。之前他置身事外,对谢飞烟与她那些男嫔妃只感到好笑,现在不慎陷入情网,再想起那些人,顿时就打翻了醋坛。 谢飞烟与白鹏脸贴着脸轻轻蹭,嗤嗤笑道:“狗东西,把我说成什么了?你对别的女子,也会一晚给这么多遍吗?” 白鹏沉默一阵:“不会,我只是真心喜欢了你,喜欢到有些发疯了。” 他回忆起来,自己好像也就是当年与苏柳初尝男女滋味时曾经这样百般甜蜜,非但整晚都不会腻,连白天偶尔冲动起来也会在任意地点陷入狂乱,被丫鬟甚至守卫看到也不在意。再想到后来给苏柳带去的巨大伤害,终于令她万念俱灰而自尽,白鹏心中一阵剧痛,眼中泪光闪动。 谢飞烟却以为白鹏是为她流泪,微笑着伏在他身上,如同一只温顺小猫,凑近了细细看他,满眼都是爱意,抚着他脸颊笑道:“我也一样啊,喜欢你,喜欢到发疯了。平日我自己爽一下就把他们赶走了,才不管他们还要不要。” 说着话,谢飞烟舌尖探出,为白鹏舔去眼角泪水,随后又到他唇上轻舔,白鹏伸舌相迎,将她口水尽数吮入自己嘴里,砸吧着品尝,随后翻身推她到下边,熟门熟路闯入进去。 “又来了!”谢飞烟在白鹏背上拍打笑道,“狗东西,你怎么这么厉害!” “是你太迷人,我忍不住……你叫我狗东西,我瞧你眼睛这么圆,倒像猫东西,可爱死了……”白鹏钻入最深处,滑腻腻进退几次,却强忍着停住了,故意不再动弹。 “动啊!怎么不动?”片刻后谢飞烟忍不住挺身迎合,“你没力气了吗?” 白鹏冷笑:“你要答应赶走那些小白脸,从今日起再不让别的男人碰你,否则我就不动了!” “哼,狗东西有本事再也别动!”谢飞烟双腿从白鹏腰上撤下,向两边一撂,闭眼假装睡去,将白鹏晾在身上。过不多久,却默默祭出了“独家功夫”,下边一波波剧烈的收缩蠕动。 白鹏被柔软巷道挤压得战意难耐,终于苦笑:“你这尤物,我输给你了!”立即恢复猛烈冲刺。 “哈!狗东西他娘的没本事!”谢飞烟大笑,话是这么说,可她自己也很快就全身颤抖,“嗯、嗯”地哼了起来。 ****** 既然赶走情敌的事没的谈,间歇期白鹏只好跟那爱说粗口的美丽尤物抱在一起聊些别的。 他试图打听谢飞烟的往事,她只模模糊糊讲了自己出身东海派,年纪只比白鹏大了一岁,今年二十一,别的不肯多说,反过来又追问白鹏的出身来历,白鹏一时难以将“何鹏”这个假身份的来历编造圆满,也只好岔开话题。 最后问及“神王”,谢飞烟倒是知无不言,将神王寨的由来原原本本告诉了白鹏。 神王寨起初只是一座庄园,由一名神秘女子出资购买兴建,连同周围数百亩田地一起成为自给自足的村庄。那名女子就是如今的“神王”。 神王喜欢修炼,不爱外出,但只要听说哪里有什么女子受苦受难,被夫家频繁殴打,或者哪个女孩子要被卖去青楼之类,立刻就会赶去搭救。 而神王最初被大伙发觉不是凡人,就在于周边附近几十里内,哪里有女子悬梁投井,她都会神兵天降,立刻现身救人。什么样的武林高手也做不到这一点,她自然就渐渐被传颂为神。 所有被搭救的女子,除了坚决要回家的,多数都住进了神王寨或者寨边的神王村。 这里的规矩从一开始就是女尊男卑,那些可怜女子在此安家之后,凭着数百亩良田,日子越过越好,神王做主,给她们陆续娶了男老婆,神王寨和神王村逐渐新添人丁,越来越像个正常村庄。只有进村细查,才会发现男人对女人俯首帖耳,与别处大不相同。女子们有神王撑腰,也越来越大胆,凡有男子试图反抗,会合力殴打,直到打服为止。 大约两年前,情场失意的谢飞烟途径此处,听说神王寨之事,慕名登门,与神王长谈,对神王的想法和做法赞佩不已,而神王正好懒得频繁外出,便将神王寨托付给了谢飞烟,自己静心修炼去了。 从此,神王寨的主人换成了谢寨主,而谢寨主虽不如神王那样威能无边,却精于管理,尤其擅长训练。到后来,寨子和村里人口太多,田地不敷分配,财务上也开始窘困时,她便将年轻女子集合起来教她们武艺,等到第一队人马训练完毕,谢寨主就开始了强盗生涯,蒙着面去常山拦路打劫。 不过谢寨主并非真正强盗,与其称为“打劫”,不如说是设卡收税,强迫过往行商交少许银子买路,所收比例不高,也给商旅留活路。只有一种情况她会下狠手抢个精光,就是卸任官员携带的银两明显超过其俸禄太多的时候。 神王寨这座庄园内部称神王寨和神王村,对外的名称却是乐土庄和乐土村,官府也想不到常山县城外的乐土庄与山间道上劫财的神王寨女匪有什么关联,就算猜疑了也没证据,所以一直没来找过麻烦。 两年的强盗生涯,谢飞烟从未伤过人命。唯一霸道之处,就是见了俊美男子,会抢回山寨做个“压寨夫人”,白鹏就是最新的一位受害者。 真有些宁死不从的男子,谢飞烟也会将其释放,愿意留下的,则分配给了战功卓著的女部下。其中少数相貌极好又有武功的俊美少年,谢寨主就留着自用了,这便是她那些美男“嫔妃”的来历。 在整个衢州,能做谢飞烟对手的极少,偶尔有从外地赶来的高手,例如武夷派林树德,武功极强,被某个山寨请来对抗神王寨,还有遇到白鹏这样莫名其妙忽然出现的高手,谢飞烟感觉缺乏把握,就会请出神王。神王天威之下,没人敢于反抗,于是无一例外,林树德成了谢寨主后|宫的德贵妃,白鹏也做了鹏贵妃…… 林海芸则是大约一年前经过衢州,听说如此好玩的地方,同样慕名而来,结果发现寨主竟是同门师姐,于是留下来做了二当家。她原本就在天目山最强的碧云寨做七当家,此番也算“重操旧业”,而且她虽然武功不及师姐,“红罗刹”的名声在江湖上却比师姐响亮得多,极具威慑力。姐妹俩联手合力,最终将常山的十二处强盗山寨全部压服,其中比较伤天害理的山寨予以铲除,留下七家成为神王寨的僚属,分配了各处山口道路叫他们设卡收税,神王寨只负责对付难惹的高手。 说到这里,谢飞烟叹道:“我这个师妹,死心眼。喜欢了血手帮帮主白鹏,人家有老婆,她不愿意做妾,心里又放不下,磨磨唧唧地拖着,现在神王寨的大小头领,只有她一个是光棍,什么样的美男她都不要,你说……唉……” 白鹏听得心里不是滋味,他与林海芸是难得的异性好友,实在不想又扯到男女之情上。随即他忽然惊觉,自己这大胡子已经除掉,天亮了一遇见林海芸,立刻就会被认出来,这可如何是好! 谢飞烟的手一直放在白鹏胸口,这时忽然皱眉:“嗯?一提我师妹,怎么你心跳加快了一倍?难道你俩真有奸情?” “胡扯!你也说了,她有心上人的。”白鹏勉强笑道。 “对啊,我师妹迷恋那个白鹏,迷得不行,你这何鹏是没指望了。虽然都有一个鹏字,你也算一条好汉,可人家白鹏才是真正的大英雄,一人独自对抗魔教和玄武会两大巨头而不倒,血手帮还能日渐壮大。” 谢飞烟说到这里,眼里流露出异样光彩。 “可惜,师妹说白鹏恐怕已经死了,只不过血手帮唯恐打击士气,秘不发丧。如果他没死多好,哪天让师妹引荐,叫我跟那样的大英雄大豪杰相好一场,我死都甘心了。” 最后,谢飞烟幽幽地长叹一声。 白鹏心里哭笑不得,扭头紧盯着谢飞烟的脸:“如果,假如,万一,那个白鹏没死,让你遇见了,而且他还喜欢了你,但是要你放弃那堆小白脸,专心给他做个妾室,你会愿意吗?” “切,那样的人物,想嫁他的美貌黄花闺女排队到天边,怎会瞧得上我这样的二手货?”谢飞烟一手在白鹏胸口画圈,撅着嘴想了片刻:“我说了你可别吃醋,如果假如万一,真的发生了,我恐怕还真的愿意。” 白鹏长长出了一口气,仰面望天,恶狠狠说道:“好!我记住你这句话了,你自己也记住!” 谢飞烟嘿嘿一笑,爬到白鹏胸口,俯视他的脸:“你生气啦?不可能发生的事,白鹏已经死了,你连死人的醋都吃?” 白鹏苦笑:“我就算是个醋坛子成精,也不可能吃白鹏的醋。”说完这话,他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呆滞。 “狗东西,装模作样的,你就是吃醋,就是生气!”谢飞烟伸手到白鹏腋下呵痒,“爱妃笑一笑!不要生气了!” “别动!”白鹏用力制止,他是忽然意识到似乎有一个极为重大的问题,皱眉思索起来。 “哼!没意思!”谢飞烟翻身背对着白鹏躺倒,不理他了。 “你说……”白鹏一把抓住谢飞烟的手臂,“林海芸是一年前来的?” “是啊,你怎么还对我师妹念念不忘?” “也就是说,她来的时候,山寨已经建设好了?” “那当然!” “秋水阁,水月轩什么的,这名字不是林海芸取的?” “当然不是,当初建寨子的时候,神王亲自命名的。这些名字有什么奇怪吗?”谢飞烟对白鹏的反应颇感诧异,转回身来盯着他。 白鹏当然不能解释说:“你这神王寨照抄了我的丽人堂”,那真实身份就暴露了。但谢飞烟的回答已经让他全身汗毛竖起,一骨碌坐直了身子,手指墙壁喊道:“隔壁那间屋……神王……她会进去吗?” “你怎么猜到的?”谢飞烟也坐了起来,“神王偶尔不修炼的时候,就住到隔壁那间屋,平时她不在,也不许旁人进。”说着她轻声一笑,“我偷看过,神王在屋里还刺绣呢,像个凡人女子一样。” 白鹏扭脸望去,似乎想让视线穿透砖墙,瞧瞧是不是有个几年来只有梦中才能见到的婀娜身影,像当初在丽人堂一样,经常坐在床边刺绣。 随后他才想到自己的探测之力,猛然释放出来,将整座“秋水阁”笼罩在内。 隔壁,与丽人堂中秋水阁里完全相同的陈设,连每个箱子摆放的位置都毫无差别,甚至还有床边桌角的刺绣用品,也是一模一样。 在丽人堂,那是苏柳生前居住的地方!是苏柳死后,白鹏不许任何人进去触动的房间! 白鹏全身都在颤抖。 “你这是怎么了?”谢飞烟想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也跟着紧张起来。 白鹏跳下床,捡起谢飞烟的衣裙甩到她身上。 “快穿好,带我去见神王!立刻!” 第二百六十四章 神王的秘密(下) “现在就去求见神王?”谢飞烟愣了愣,向窗外瞧了一眼,“天都没亮……” 但是她看白鹏的表情非同寻常,还是听话起身穿衣,同时将白鹏的衣裤也从床里侧拾起,向他抛去。 昨晚情浓之际,谢飞烟毛手毛脚,将白鹏里外衣裤合在一起匆匆扒下,而且注意力也在白鹏的身体上,此刻一扔,中衣与外衣分了家,她才注意到白鹏那件旧中衣下摆的图案,惊呼一声,爬到床边拾起细看:“神王绣的衣裳,怎会在你身上!” “我穿上这件衣裳的时候,世上哪有什么神王?”白鹏夺回中衣,向身上一披。 谢飞烟一言不发,将自己衣裙穿着妥当,扎好腰带,拉住白鹏的手走出卧房大门,右转直奔雨廊尽头那间“闲人莫入”的房间。 熟悉的陈设布置尽现眼前,白鹏顿时有些恍惚,好像已经回到丽人堂苏柳那间屋。 床上平平整整放着一件月白中衣,绣了一大半,已经接近完工,图案正是“柳下鸳鸯戏水”。 谢飞烟将白鹏那件中衣下摆从衣襟里拽出来,将两者细细比对,越看越震惊。 白鹏根本不需要这样对比,那图案早就印在心里。 他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伸手抚摸两只鸳鸯:“柳儿的绣工长进了不少……” “柳儿是谁?是神王的名字?”谢飞烟猛然抬头瞪视白鹏。 白鹏点点头:“应该是她,肯定是她,不会是别人绣的。” “她和你,什么关系?” “我的亡妻。” “亡妻!”谢飞烟瞪大了惊恐的眼睛。 “也是正室,元配……” 白鹏还是第一次用到“元配”这个词,苏柳也的确就是他元配。“正室”的位子可以再立、改立,苏柳却是他第一个女人,第一个老婆,生死别离都永远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谢飞烟愣了很长时间,嘴里小声嘀咕:“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最后快步冲到衣柜边,掀起箱盖,从里面扯出一件又一件同样的月白中衣。 谢飞烟手都在抖,连续扯出几十件,都瞟一眼就扔到桌上,最后两手撑着桌沿低下头去,颤声道:“她绣了三年……” 白鹏走过去,看那些衣裳都绣着相同的图案,只是鸳鸯的姿态略有区别。雄鸳鸯一如既往地孤傲仰头,雌鸳鸯则有时为它梳理羽毛亲热厮守,有时追在它身后献媚讨好,有时则灰心落寞地独自低头游到一边。 看这几十件衣服,就像看一个伤心的故事,白鹏心里说不出地难过,眼泪一颗颗滴在鸳鸯身上。 谢飞烟见了白鹏的样子,也陪着眼圈发红,随后在他肩上一拍:“哭有什么用,我带你去见过神王,便知究竟!” ****** 走出卧房来到雨廊,白鹏根本没耐心去绕楼梯,直接纵身一跃,落到楼下地面,谢飞烟也紧随其后。 神王寨不像丽人堂那样守卫严密,“秋水阁”外冷冷清清,并无卫士在门口彻夜值守,却见一个身影在对面树下伫立。借黎明的微弱天光辨认,赫然是林树德! 谢飞烟轻轻惊呼一声走了过去:“你不会在这儿站了一夜吧?” “从昨晚我就没走!”林树德声音悲愤,俊美脸蛋上挂满泪水,“你从不让人陪你一起睡,每次完事就赶我走。”说着一指白鹏,“为什么他刚来,就能陪你一整夜!” 白鹏急着要去见神王,被这林树德吃醋撒娇耽误时间,顿时无比厌烦:“滚蛋!你还是不是男人?飞烟,咱们走!” “你少说两句!”谢飞烟回头白了他一眼,掏出一块手帕去给林树德擦眼泪,“你瞧你,醋劲还真大。” 林树德委屈抽泣:“本想等他走了,去跟你说说话儿。结果就这么站了一夜,瞧着楼上的灯火,我死的心都有了!” 谢飞烟轻笑:“胡说!你死了,叫我怎么办?”又在他脸上一亲,“乖,下次让你陪我一整夜,好不好?” “嗯!”林树德终于破涕为笑,将谢飞烟拥入怀中:“寨主,我不反对你娶新人,可不能再这样偏心!” “嗯!”谢飞烟点点头,“我保证,一辈子都疼我的小宝贝小德德,不离不弃。”说完,两人的嘴就粘到了一起,亲得啧啧有声。 白鹏气得发抖,将身子转向另一侧不看他们,可是仍能听到声响,可以想象出他们如何舌来舌往。耐住性子等了片刻,终于忍不住喊道:“够了吧?不行我就自己去找神王!” 那边谢飞烟只得停止亲昵,在林树德耳边轻声道:“小乖乖,我还有事,你回去好好歇息,在房里等我,我抽空会去看你。” “嗯!”林树德得意地瞟一眼白鹏,转身离开。 白鹏大踏步向神王殿方向走去,谢飞烟追了上来,挽住他手臂笑道:“你们个个都是醋坛子,烦死人!” “放心,我不会再招你烦了,今天就走。”白鹏面无表情。 “你干什么!”谢飞烟停住脚步,死死扯住白鹏,将他身子扳过来迎面对视,“使小性子?要挟我?”随后双手捧住白鹏脸颊,在他唇上亲吻,微笑道,“刚刚还好好的,这么快就不喜欢我啦?” “刚亲了他又来亲我!”白鹏躲开,用衣袖狠狠擦嘴:“我现在算是明白我那些妻妾的心情了,跟人分享老公,这滋味不好受。”说完凝视着谢飞烟,又道,“我如果不喜欢你,才不在乎你跟谁亲嘴!” 谢飞烟沉默了,过了一会才勉强一笑:“咱们说好的,你在我这儿,是我的小妾,我去你那儿,就做你的小妾,来回走动最公平。” 白鹏摇摇头:“经过刚才的事,我反悔了。只要你还留着他们,我就没法把你当老婆看,无论在哪。” “行!随便你!老子不稀罕!”谢飞烟咬牙骂道,转身向神王殿走去。 白鹏跟在后面,寂静无声地走了一阵,忽然问道:“你说过,如果是血手帮白鹏那样的跟你好了,你才会愿意放弃这些小白脸?” “对!可惜你不行!” “你都没见过白鹏,怎么就会甘心给一个陌生人做妾?” “没见过人,但是听过无数事迹!”谢飞烟停住脚步,转身看着白鹏,“他是天下第一仁义豪杰,武功不是第一,但胸襟智慧无人可比,我佩服他,崇拜他!你懂什么叫崇拜吗?就是无论他做什么事,我都会认为是对的!跟着他,哪怕做他的牛马奴才,我都会感到荣光!” 白鹏被她这番话说得脸红了起来,嘟嘟囔囔:“那你觉得,我怎么努力都达不到他那样的高度了?” “就凭你这小肚鸡肠?”谢飞烟伸手在白鹏肚子上拍了拍,鄙夷一笑,转身继续行走,“狗东西爱去哪去哪!这一夜我很快活,也愿意跟你好下去,可你别以为我就离不开你了!” 白鹏此刻心中一团乱麻,如果说起初不敢泄露真实身份,是怕影响自己的计划,如今他已经完全不敢让谢飞烟知道他就是白鹏本人了。江湖上将白帮主传说得太过伟大,只怕真相揭穿那天,这美丽的奇女子发现传奇英雄竟是如此猥琐人物,心中崇敬的偶像轰然倒塌,未免太过残忍。 ****** 一路无话,到了神王殿,请守门女兵向神王通报:“谢寨主与青龙帮何帮主有要事求见”。 等回复的时候,谢飞烟冷冷提醒:“最后警告你一次,不可以长时间盯着神王,她最反感男人色迷迷看她。” “嗯。” “还有,神王绝不可能是你的亡妻,她或许是神,或许是人,但肯定不是鬼!” 白鹏点头:“嗯,我知道,神王只是碰巧爱好刺绣,又跟我老婆一样喜欢绣鸳鸯。” “知道就好,别胡思乱想了,待会多谈正事,讲讲你的抱负,还有你占了衢州对神王寨有什么好处。一定要争取神王的支持。”听起来,就算刚刚发生了口角,谢飞烟还是打算帮助白鹏统一衢州的。 白鹏心里略暖,望着谢飞烟微微一笑。 见白鹏先笑了,谢飞烟凶巴巴的表情才换成了笑意,漂亮的大眼睛重新变得甜蜜起来,在白鹏手臂上捶了一拳,轻声骂道:“狗东西!今晚我跟你回青龙帮总舵,谈谈下一步的计划。” 白鹏知道届时肯定不止是“谈谈”,至少是要钻进被窝里谈的,会心地坏笑起来,轻声道:“你这小野猫!”将谢飞烟拥入怀中亲吻,两人间的不愉快就算烟消云散了。 过不多久,女兵回禀:“神王请谢寨主与何帮主进去。” 于是谢飞烟拉着白鹏的手走进院中。 白鹏发现神王殿这个“殿”字相当名不副实,其实只不过是几间简陋的大平房。 谢飞烟敲了敲门,随后放开白鹏的手,与他拉开些距离,推门而入。 殿里更加简陋,没有灯火,借着窗外微光能看到屋中空空荡荡,只有一张桌子,隐约还有马桶木盆陶罐之类的几件日常用品,一侧墙边的地面高出其余区域,似乎是个矮榻,榻上一个模糊人影正在盘腿打坐。显然,那就是法力无边的“神王”了。 无需看清面目,仅仅一个身影,足够让白鹏的心脏狂跳起来。 大胸丰臀小细腰,这夸张到葫芦一般的身段,除了苏柳,还能是谁! 怪不得谢飞烟强调说很多男人看到神王都色迷迷的,会引起神王不快。男人面对容貌漂亮的美女,多数时候只是欣赏痴迷,只有见到苏柳这样的身材,才最容易“色迷迷”,因为直接就勾动了男人本性中的邪恶念头。白鹏陪苏柳一起走在湖州街头时,就已经领教够了往来男子的目光。 谢飞烟行礼问候:“神王大人!” 神王声音平淡客气:“谢寨主请坐,何帮主请坐。这个时候过来,是有什么大事?” 屋里根本没有座椅,谢飞烟向地面上盘腿一坐。 听到神王说话的声音,白鹏似乎两腿都有些发软,索性也顺势坐下,死死盯着幽暗角落中的人影:“就是她!没错!是柳儿!” 回想苏柳在小客栈自尽的场景,有许多不可思议之处,尤其是她最后化为鸳鸯的一幕,只有神话故事里才能发生的。如今白鹏已经确定,那肯定是幻境! 可苏柳除了有一手极厉害的“穿云箭”,内功与武艺算不得很强,更不会白鹏的意识掌控之术,事实上,在苏柳“生前”,白鹏自己都还没领悟这些,更不可能传授给她,她怎么就会制造幻象? 而且看昨日常山之战,她的运功波动与紧那罗王的魔教一系幻术迥然有异,倒与白鹏相同,就算是别人教她的,怎会与白鹏自创的技艺一模一样,并且功力还超过了他? 白鹏发愣的工夫,谢飞烟已经向神王说明了来意,将白鹏的能力和人品一通夸,然后说“何帮主”打算统一衢州的江湖,平息帮派纷争,还百姓以安宁富足的日子,对神王寨也有极大好处。所以神王寨应该协助何帮主,实现他的计划云云。 神王听完,仍是波澜不惊的语气:“飞烟,我强调过很多次,少惹事,惹来惹去,早晚撞上惹不起的人,还是建设好咱们的乐土,给姐妹们造福要紧。” “是。”谢飞烟应了,捅了捅白鹏,贴到他耳边窃窃私语,“我只能帮你这么多了,剩下的话你自己说!” 白鹏这才惊醒,结结巴巴,心不在焉地,将自己准备好的说法拿了出来,说到衢州江湖纷争,势力众多,成天打打闹闹,百姓就像风浪中的小鱼小虾,受苦受难。到后来,他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眼睛一直死死盯着神王的身形。发现她原本有些佝偻委顿的身子,听到他第一句话就猛然挺直了。 “停!”神王忽然高声喝道,“我要看看何帮主的相貌!” 说着话,她手一扬,一个火折子飞出,暗火在空中“呼”地一声变作明火,掠过桌上的灯台,引燃了灯芯。 随后,她五指一拢,火折子好像被什么无形绳索牵引,又飞回她手中。 谢飞烟忍不住喝彩:“神王真是法力无边!” 白鹏却在心里嘀咕:“湍流索啊……怎么我刚领悟的功夫,你就会了!而且还是我的运功方式,跟魔教水神将不同!” 等到灯芯火焰彻底明亮起来,屋中三人随之面目清晰。 那不是苏柳还能是谁!圆溜溜的苹果脸蛋,甜蜜蜜的明亮眼睛,微微上翻的翘鼻头……她此刻是抿紧了嘴,否则一定还能瞧见那对可爱的兔牙!二十二岁的人了,还是少女时的娇嫩模样,她有这样一张娃娃脸,恐怕多大年纪都很难摆脱稚气了。 神王此刻也瞪着白鹏,脸上神情急速变幻。 谢飞烟见白鹏果然目不转睛贪婪地盯着神王,气得在他后腰狠狠一捅。又担心神王生气,偷偷察看神王的表情。 可神王的表情更加令她大惑不解。 最后,神王还是恢复了平静,微笑道:“何帮主,本座恐怕很难帮你,乐土庄讲究与世无争。” “狗东西活该!”谢飞烟在心里暗骂,“我跟你说过,不可以死盯着神王胸脯看,事情让你自己办砸了!” 白鹏看着神王,缓缓起身,伸手就解自己腰带。 “你干什么!”谢飞烟吓得魂飞天外,对着神王流口水的男子有很多,却从未见过敢当场脱衣上阵的! 白鹏不答,将外衣敞开,露出里面残旧褪色的“柳下鸳鸯戏水”中衣:“这个,我穿了四年,破了,舍不得丢。” 神王身子一震,眼中似乎迅速闪现出些许泪光,随即将脸扭到了一旁,过了片刻,才轻声一笑:“何帮主简朴,这是好习惯。不过衣裳当真破旧了,该换也得换。” 白鹏系上衣带,皱眉盯着神王。 谢飞烟此刻也感觉事情有些不对了,看来“何鹏”与神王似乎真的有些不寻常的过去。 神王又是一笑:“呵呵,何鹏,呵呵……昨日我帮飞烟去捉拿大胡子何鹏,哪想到却是小白脸白……” 白鹏怕她说出“白鹏”二字来,连忙打断:“神王大人,现在的何鹏,与过去不同了,再也不做会让自己后悔的事。” 神王盯着白鹏的眼睛看了一阵,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看来何帮主还有些不足为外人道的秘密,但是否方便说与本座听听?事关衢州大局,需要谨慎行事。” “嗯,我就与神王大人单独谈谈。”白鹏扭脸看向谢飞烟。 谢飞烟目光在两人身上扫来扫去,叹道:“好,我先回避!”向神王行了个礼,又在白鹏小腿肚子上狠踢一脚,恭谨地退出门去。 屋中静了片刻,白鹏清了清嗓子,有些紧张地问道:“你就是柳儿吧?别绷着那副样子,你就是苏柳!” 神王站起身,缓缓走来,她未施脂粉,一身简朴的粗布衣裙,头发也是随便一绾,但是看着比当年浓妆艳抹时还多了几分妩媚。 走到白鹏面前三尺处,神王站住不动,面无表情:“我非苏柳。” 白鹏听了,心中一冷。 “前尘如烟,我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神王淡淡说道。 “你……你把以前的事都忘了?”白鹏嘴唇颤抖起来,声音哽咽,眼泪滚滚而下,“你把咱们俩的事,都忘了?” 神王叹了一口气:“我是神王,在底下人面前,必须端着神王的架子。但是,现在只剩你了……” 话音未落,神王纵身而起,跳入白鹏怀中,双手紧紧缠住他脖颈,两腿也盘在他腰上。当年这是身材娇小的苏柳最喜欢的拥抱方式。 神王的声音骤然带上了哭腔:“快四年了,你究竟去哪了?你这个死没良心的!” “柳儿!你吓死我了!我以为你真忘了我!”白鹏这一刻又哭又笑,“当年的事,我一万个对不起你,四年来,我天天都后悔!” 苏柳的嘴凑到白鹏耳边,轻声道:“我说了,前尘往事都忘了,你也不用再提。我只记得,你是我老公,一生至爱的老公!”说着,她舌尖探入白鹏耳孔,湿漉漉地轻舔拨弄起来,声音也娇滴滴甜腻腻的,“老公,想我吗?” 编辑联名推荐网热书大全震撼上线点击收藏 第二百六十五章 你才是真神 苏柳又活生生地出现在眼前,依然小巧玲珑的身子,又像当年一样跳入他怀中,两腿盘住腰间挂在他身上,笑起来也还是鼻头略皱,亮出雪白方正一对兔牙,娇艳可爱到了极点的样子。 眼前这个梦一样的景象令白鹏激动得说不出话,只会一连串喊“柳儿,柳儿,我的柳儿……” 流泪狂喜之后,接着就是铺天盖地的疑惑,她为什么没死?那些幻境是怎么回事?为何一去不归?为何要建神王寨?她的功力为何突飞猛进? 不过现在根本顾不上提问,多年的怀念,长久的离别,此刻都化为进一步亲昵的冲动。 他一边笑着伸出舌去,与柳儿的舌尖隔着那对兔牙捉迷藏,一边抱紧了她,走到“神王”修炼的矮榻边,向下扑倒,按住了就动手解衣裳。 苏柳“咯咯”地笑:“你要干什么?” “小别胜新婚,咱们夫妻四年没见面,你说我要干什么!” “你对神王大不敬!来人呐!将这无礼之徒拿下!”苏柳笑着喊道,不过声音却弱不可闻,惟恐真被外面的守卫听到。 白鹏迫不及待,将她裙子掀到腰间,抓住裤子从腰带里往外硬拽,然而苏柳的臀实在过于丰腴滚圆,宽松的裤腰褪到那里就绷紧了拉扯不动,还要转着圈地调整。 苏柳嗤嗤地笑,一边提臀配合,一边轻声抗议:“快住手!你当年那样对我,我还没有罚你!” “你刚说过,往事如烟,全都不记得了。” “你赖皮!那是客气话,不许当真!” “那你说,怎么罚?”白鹏终于将那碍事的裤子除去,埋头向茂密丛林中一扑,很快就寻到酸溜溜的佳肴。还是熟悉的外观,亲切的气味,却已阔别了四年。 “我罚你……”苏柳刚说了几个字,身子就一阵颤动,双腿缓缓开合,最后紧紧夹住白鹏脸颊,口中只剩哼唧呻吟。 白鹏口鼻舌一起发动,全身心地享用那丰美之地,直到快被骤然爆发的洪水呛到,才恋恋不舍离开丛林茂盛的溪谷,微笑着爬到苏柳身上,下边潜入溪流中一滑,便挤入一片温暖天地中去。 白鹏只进去一小截便停住不动,望着苏柳笑道:“说呀,怎么罚?” “这样还让我怎么罚?”苏柳苦笑,“我原谅你了,都原谅了!”双手搂住白鹏的臀,用力向怀中一带,便推着他闯入最深处。 接下来,她紧闭双眼,笑容陶醉,不断从牙缝中“丝丝”地深深吸气,又长长呼出,带出轻微的“嗯”或者“啊”字。 白鹏不出声,但也一样深呼吸,缓缓而动,闭着眼睛享受与心爱的柳儿重新合为一体的美妙感觉。 早年间他与苏柳那些疯狂,包括昨晚与谢飞烟,都是沉迷于身体上的快活。此刻他却是心里的快活。不需要激烈冲撞,单是又进入了宝贝的柳儿,被她身体温温软软地包裹住,这件事本身足以让白鹏快活到想哭。什么深深浅浅的技巧也都忘记了,每一次后退只是为了下一次闯入更深,直到进无可进,恨不得将整个人都塞进柳儿的身子里去。 过不多久,苏柳就张大了嘴,克制着低声长呼,随后身子一软,喘息着羞涩笑道:“丢人了,你还没怎么动,我就完了……” 白鹏笑着埋头在柳儿丰硕惊人的前胸亲吻,下边浸泡在温热泉水中舒畅游动:“柳儿,你歇着吧,剩下的交给我。” ****** 有了昨晚与谢飞烟的激战打底,白鹏耐力强了许多,没有刻意拖时间,还是搞了半个时辰才算结束,令素了三年的苏柳连着“完了”几次。然后从苏柳身上滚落一旁,拿那件鸳鸯戏水中衣当被子,其余衣物做枕头,与苏柳面对面相拥而卧。 “柳儿,你好像变紧了。”白鹏坏笑着感慨。 “守了几年活寡,就是这样了……”苏柳撅着嘴,满脸幽怨。 白鹏呵呵笑道:“我这三年多,也跟守寡没区别”。 “这三年,你去哪了?我听说你被玄武会伍长老打落神仙潭,他们的人盯了几个时辰,你都没有浮上来!我还以为你死了。”苏柳如今说到“死了”两字,声音仍有些颤抖,眼中也浮现泪光,可见她当初刚听到消息时多么震惊难过。 “潭底有暗河,我是被冲走了。”白鹏笑道。 接下来,他从苏柳“死后”说起,讲了自己和玄武会的冲突战斗,伍五叁的强大与卑劣之处,师傅和铃儿的血海深仇,以及部下叛乱等等。这些事苏柳有些已经知道,毕竟“白帮主”的伟大事迹已经广为流传,但也有的她是第一次听说。特别是血手帮内部的叛乱。 司徒静的“陈桥兵变、黄袍加身”,听得她怒火升腾,几乎立刻就要起身去湖州找那“骚狐狸”算账。 当年苏柳的出走和自尽,一方面是为白鹏的绝情而伤心,一方面也是出于司徒静的算计暗害。让她原谅彼此相爱的白鹏很容易,可要原谅情敌司徒静就近乎不可能了。 “我早就知道,这个狐狸精心机深沉,害了我,早晚也会害你!”苏柳咬牙道,“怪不得你不能回血手帮,要隐姓埋名,做了什么青龙帮的何帮主!老公,我一定助你好好发展壮大青龙帮,打回湖州去!将那个狐狸千刀万剐!” “她……她是害了你,可她对我……她如果……”白鹏一时语塞,有心帮司徒静辩护几句,但是看苏柳的怒火,又不敢再说。 最后,他只得转移话题:“柳儿,说说你吧。那天我赶到小客栈,明明看到你自尽,难道是幻像。” “自尽是真的。”苏柳脸色有些哀怨,“我把断箭刺进咽喉,喷得满床是血,没想到死得那么慢那么痛,我吸不进气,不断咳血,胸里越来越憋闷,又疼得钻心,那时候真是悔之晚矣!” 白鹏听得目瞪口呆,他没有向苏柳提到自己看到的情景,但苏柳所说,与他看到的完全相同。 “幸好,有人救了我。”苏柳在白鹏胸口轻轻一捶,“否则,我自己是什么都不知道了,却要害你难过一辈子。” “一箭穿喉,箭尖都从后颈冒出来了,那样的致命伤,也能救?”白鹏更惊讶了。 “她令时间向回倒退了,回到我还没自尽的那一刻。” “什么?时间也能倒退?怎么可能!” “我也不敢相信,可是,这是事实。” 苏柳苦笑着,将小客栈的事情细细讲述一遍,从她在床上躺着内心交战,以及将上楼来敲门的掌柜当作赶来的白鹏,那种先惊喜后失望,反而下定决心告别人世的心情。 还有最后她如何自尽,如何疼痛后悔,又怎样神奇地一个恍惚回到自尽前。包括白鹏赶到之后,神秘高人将苏柳自尽的真实情景化为幻境“放映”给白鹏看。 当时白鹏的悲痛号哭立刻就打动了苏柳,令她原谅了他的所作所为,可那高人却不许苏柳现身,与她定下三年之约,为高人做事三年,之后如果白鹏对苏柳仍未忘情,她才可以重回白鹏身边。 而高人要求苏柳做的,就是帮助她建立“神王寨”,作为天下受苦女子的“乐土”,在这里,女人可以三妻四妾,掌管决策大权,男人必须俯首帖耳,几个男人共事一妇还不许乱吃醋,否则就是“不贤惠”。至于企图逃离神王寨的男人,那是要捉回来“家法处置”的。 一个小小神王寨不可能庇护全天下的受苦女子,那位高人的本意是做个实验,看看男人处于“妾室”地位,表现与女人有何不同,她是当作“一件有趣的事”来做,称之为“一次乌托邦实验”。 高人说话很少有让苏柳听得懂的时候,“乌托邦”三字就全然不解其意,但苏柳因为在丽人堂时各种吃醋受气,目睹白鹏不断娶新人进门,如今做这件事大合本心,几乎是怀着复仇的心态投入其中,做得很快活,也很用心。惟一忍住没干的,就是亲自试着娶几房“老婆”。一来她“神王”身份需要保持神秘,二来还惦记着三年期满回到白鹏身边,假如在这边搞了几个男老婆,万一被白鹏知道,夫妻缘分恐怕又到尽头了。 一番话听得白鹏目瞪口呆,下巴快要砸到脚面。 “既然搞了这个神王寨,那位高人是女子吧?她有这么大神通,都能令时间倒退,怎么不亲自出面,却让你做神王,掌管神王寨里的一切?” “她才是真神,我号称‘神王’,其实只是为她做事的‘神使’罢了。就像我现在也不怎么做事,都推给谢飞烟了。越是高人,越会隐在幕后。”苏柳笑道。 “你能不能让我跟他见一面?”白鹏这时已不再怀疑苏柳的话,开始对那神秘人好奇起来,没想到神王寨寨主身后有神王,在神王背后居然还有真神! “好吧,我带你去见她,我猜她应该不会不乐意。” 苏柳起身拿衣裳,等两人都穿好,领着白鹏下了矮榻,走到墙角,将一块凸起的青砖一按,刚刚两人云雨时所躺的矮榻“吱嘎嘎”退向一边,下边露出一个黑乎乎大洞。 白鹏皱眉道:“真神不会是住在地洞里吧?” 苏柳不答,去桌上取了油灯,一手持灯,一手提裙,从洞边一迈足,当先走了下去,看来里面还有阶梯。 “是真神还是囚犯?”白鹏嘟嘟囔囔跟在后面,进洞之后凉嗖嗖的,一股子霉味呛鼻,不由地打了个冷战。 阶梯一圈又一圈,直下到极深处,才落足平地。 苏柳再说话都带着嗡嗡的回音:“此处深入地下,所以冬暖夏凉,湿度也合适。只怕墙壁会渗水,所以我得守着,经常看一看,还要偶尔打开入口适当通风。” 白鹏听了,心里隐约有些奇怪的感觉,她说的,还有这里的环境,都很像是“涅盘”所需要的条件。难道那“高人”也在涅盘?这世上懂得通过内功修炼获得“涅盘神躯”的,难道除了外公,还有别人? 沿着窄巷走了不远,转一个弯,果然出现一个石台,台上铺着褥子,褥上躺着一个人。 白鹏三步并作两步赶上去,抓住那人的手,伸手送入内力一探,果然隐约有离梦神功真气流转,虽然那身体冰凉,但并非死亡状态,而是缓慢涅盘中的“假死”。 “除了我,除了外公,还有人懂得涅盘!”白鹏深感震惊,凑近了去看那人的脸,苏柳也将油灯凑过来帮忙照亮。 白鹏心中狠狠一跳,原来是她!那张完美无瑕的美丽面孔,当初妩媚中透着诡异的笑容都不见了,代之以一脸的平静安详,正是叶兰兰! 白鹏无语,默默回忆与她相处的短暂时光,特别是她那些令人听不懂的对话。还有她居然同时精通白鹏父亲留下的“离梦神功”和泉台驿赵四爷的“大须弥掌”,世上除了白鹏自己,再无第二人有这种可能。 苏柳解释道:“她没有死,只是睡了。” 白鹏点头:“我知道!” “她说,这叫涅盘。但涅盘成功率太低,必须练了特定内功,遭遇惨烈重伤,濒死时才有一定机会进入这种状态,而且就算开始了,也未必能成功苏醒。她想出一个法子,不需要濒死就可以主动涅盘,成功机会有多大就不知道了,所以,她才会建立神王寨作为安全的闭关处,一切进入正轨后,她就开始睡,让我守她三年。” “三年?现在三年期满,她没醒,又该怎么办?” “她说,如果她僵硬了,那就是真死了,埋了她就好。” “可是她没硬。” “所以,我还要守下去,无论多久,守到她醒。”苏柳语气坚决。 白鹏点点头:“应该的,她是你救命恩人,也就是我的大恩人。” 苏柳听了这话,看着白鹏,诡异一笑:“她和你的关系,可不是恩人仇人那么简单。” 白鹏沉思片刻:“嗯,我也觉得叶兰兰对我的态度很奇怪,究竟怎么回事,她有没有告诉你?” “咱们先上去吧,别扰了叶香主的清静。”苏柳当先转身,向阶梯走去。 ****** 回到屋里,苏柳推着矮榻“吱吱嘎嘎”地回到原位。 两人坐在榻上,仍隔着榻目视地洞方向,各自呆呆出神。 过了好一阵,苏柳才开口:“她说,她冒险试验这种涅盘的法子,如果失败了,就让我埋了她,别告诉任何人。如果成功了,她就可以把这个法子报告她师傅,让师傅也涅盘成神,获得永生。” 停了片刻,苏柳又一笑:“而且,我也可以一起成神。她已经通过意识融合之法,将这种内功,还有几门意识掌控之类的神通都传了给我。” 白鹏闻言,抓住苏柳的脉门,内力一探,果然她自己苏家家传的内功已经换成了明显的离梦神功,而且练的还不是白鹏父亲所留的版本,是白鹏融合了外公何榘的新魔衣碎玉功所得的新功法,这功法如今天下肯定只有白鹏一人掌握,怎么叶兰兰也会? 还有通过意识融合来快速灌输知识与技能,这样神奇的本领,只有对意识掌控领悟骤然突破人间极限的何榘才懂。就这样,何榘对白鹏的“融合”,也是连他自己的记忆和情感一勺烩,毫无控制地全都灌输给了白鹏,害得白鹏对自己母亲的情感也变得怪异起来,不知道该拿她当母亲还是女儿。 这“意识融合”的本事随着何榘对白鹏的融合灌输,自然已经被白鹏掌握,但他现在追求的是有控制的灌输,与胡三做了多次实验,都是想将外公所会的一套非本门厉害拳法融合给他,至于白鹏和何榘其余的武功,尤其是他从小到大的记忆,甚至与每个老婆的亲密接触,这些东西万万不能跑到胡三脑袋里去。 所以,白鹏的谨慎实验一直没有取得什么明显成功。可叶兰兰就会了!她融合灌输给苏柳的又是白鹏的诸般绝技。这事实在古怪! “她有没有说,她的师傅是谁?”白鹏口干舌燥,咽了一口口水,语声低沉地问道。 “说了。”苏柳诡异地笑,盯着白鹏上看下看,“她的师傅就是你啊!” “什么?”白鹏满脸痴呆,好像没听懂苏柳在说什么。 “她不但是你徒弟,还是你老婆。”苏柳以手抚额,摇头而笑,“可你却不认识她。” “这……这个解释,的确让一些奇怪的事有了答案。例如我的独家功夫,她会,你也会……”白鹏愣愣地瞪着苏柳,“可是,你也知道,我都不认识她!” 苏柳一声长叹:“她跟你,十几年的苦恋,经常彼此伤害,又很难分手,分了也会复合。” “还有这样的事?我才二十,跟谁能搞十几年的苦恋?” “你听我说完!”苏柳横了他一眼,“你这人,一直对自己的武功很自信,所以始终独来独往,是江湖上著名的独行大侠。” “我啥时候独行了?手下众多呀\都是些地痞混混……”白鹏笑道。 苏柳不再回答,只继续讲述:“后来,你终于吃了大亏,被一堆高手围攻,战死了。她抱着你的尸首,与你一起坠崖。” “我的尸首……”白鹏脸色一变。 “没想到,她就此进入了涅盘,数十年后醒来,她怀中的你,已经化作一堆白骨。” “我成了一堆白骨……”白鹏苦笑起来,“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以后,她就永生了,不老,不死,但是,活得越久,她就越空虚无聊,她最盼望的,是回到当初,改变那个惨烈的结局。直到,她说,是二十一只鸡,还是二十一事迹,反正就是一个神奇的时候,有个人,能将人的意识破开时空,送回过去的自己身上。” “二十一只鸡?听起来真神奇!” “所以,她就回来了,而且回来了几次,因为距离那次激战太近,都难以改变命运,也难以改变你们之间悲喜交加的感情。最后这次,她终于破除更多障碍,回到了少年时代。虽然身体不是涅盘过的神躯,但武功随着意识而来,让她从小就是绝顶高手。” “哦!”白鹏瞪大了眼睛,这次不再打岔,听起来,这是最合理的解释了,为何他还没研究成功的独家功夫,叶兰兰却会。那是他将来成功后教给了叶兰兰的! 苏柳笑道:“所以,你做上血手帮主,她出了很大的力,几乎是她引导了整件事。她想让你尽早知道,带着一支大军,比单枪匹马更容易成功,别再做独行侠了。” “怪不得!”白鹏口中喃喃,如此,不但眼前的怪事,连过去的很多奇异经历都得到了解释。 “可惜,你十六岁就做上帮主,太早,好像幼儿手里拿着大刀,太容易闯祸。而且……”苏柳忽然咯咯笑了起来,“她本该与你相遇相爱的,都还没发生,就被本姑娘趁虚而入。叶香主说她玩大了,把自己玩出局了!” 白鹏挠着头,也不知自己是不是该去向叶兰兰道歉,但叶兰兰“苦恋”什么的那些事明明还没发生,轮不到此时此地的白鹏来表示愧疚。 “老公,说了半天,所有这一切,来源都是你,事情的起因,这些武功神通,统统都来自于你!”苏柳伸手在白鹏肩上一拍,“你才是真神!” 第二百六十六章 荣归青龙帮 谢飞烟在神王殿外院子门口负手而立,等着里面的“何帮主”与神王交涉谈判。如今她与白鹏刚刚恩爱了一整夜,正是情浓的时候,很盼望神王能同意“何帮主”的请求,她就可以名正言顺率领神王寨人马协助青龙帮,统一衢州府。 可是白鹏刚进神王殿时那眼神和举动都很怪异,她又担心这家伙色迷迷地触怒神王。眼看天光渐明,红日东升,殿里还是没有一点动静,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谢飞烟不由地焦躁起来,在门口来回踱步,时不时看向神王殿。 最可怕的情形就是,神王一怒之下,已亲手将“何帮主”就地正法。虽然神王一向还算和善,从没做过这种事,但谢飞烟关心则乱,急得直搓手。 ****** 神王殿里,苏柳与白鹏手拉着手一直走到门口,又站定不动,抱在一起。唇来舌往地亲吻一阵,苏柳才两手挂住白鹏后颈,柔声道:“我不能离开神王殿,没办法陪在你身边,不生气吧?” 白鹏笑着摇摇头:“没关系,我会常来看你,就说是找神王商谈合作事宜。” 苏柳轻轻一笑:“聪明。林海芸早就认出了我,一直帮我保密。假如被她发现你是我老公,你这‘何帮主’假身份立刻拆穿。” “再过大半年,等我计划实现,就接你回家,即便叶兰兰还没醒,我也可以派高手来接替你护卫。” “嗯!”苏柳点点头,“咱们是夫妻这件事,也不能让谢飞烟知道,她知道了,林海芸就会知道。” 说到这里,苏柳眼中闪过一道狡黠光芒:“对了,我帮谢飞烟捉了你,一夜过去,这个女色狼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她……她封我做了鹏……鹏贵妃。”白鹏红着脸低头承认。 “哈哈!你也有今天!”苏柳大笑,“就该让你也尝尝做小妾的滋味!” “我已经尝到了,不好受。”白鹏皱眉望着笑嘻嘻的苏柳,“我嫁人了,你不吃醋吗?” 苏柳轻叹一声:“能让你尝尝跟别的妾室争风吃醋的滋味,总是好的。何况……谢飞烟那样好强的性子,除非你将我这个正室位子给她,否则她绝不会抛了那些男小妾,一心一意跟你好下去。”说着又笑了起来。 “嗯。”白鹏点点头,心里却一阵慌乱,当初他以为苏柳死了,已经立清霜为正室,此事他到现在还没敢告诉苏柳。倘若如今再改清霜为妾,她该多伤心?以后这两人如何摆平?加上司徒静也盯着这个位子,静儿这三年间苦心经营,将血手帮地盘与力量扩大数倍,而且仍然遥尊白鹏为主,如此强悍又忠诚的女子,又怎能做妾? 既然想不到解决办法,只能不去想了,船到桥头自然直。 两人拉开些距离,开了门,走入院中。 “神王大人!”谢飞烟躬身行礼后迎了过来,紧张地打量两人神色。 苏柳这时已经恢复了孤傲清高的姿态,站在台阶上淡淡说道:“谢寨主,本座已答允协助何帮主,以后神王寨人马要听从何帮主号令。” 随后,她转向白鹏:“何帮主,以后有什么新计划,要来与本座商议妥当才是。” “在下明白!一定时常来请教神王大人。”白鹏恭恭敬敬行礼。 “怎么要听他号令?神王大人……”谢飞烟大吃一惊,但神王并不回答她,转身回到殿中,关了门。 谢飞烟转脸看看白鹏,“居然不仅仅是协助,还要听你号令?神王寨成了你的人马。你究竟对神王灌了什么迷汤,让她愿意这么帮你?” 白鹏高深莫测地一笑:“讲了些天下苍生的大道理,她很感动。好了,你的人马早上都要*练吧?带我去瞧瞧!” ****** 去演武场之前,白鹏还是回到他的“水月轩”,取了那副大胡子,重新粘到脸上。 谢飞烟很诧异他为什么一定要贴假胡子,白鹏自然不能说“怕被林海芸认出来”,只笑着答道:“青龙帮何帮主大胡子形象已经深入人心,怎能随意改动?” 就这样,在演武场遇见林海芸的时候,她还是时不时盯着白鹏看,最后凑上来低声道:“何帮主真的姓何?在下看你很像一位老熟人,简直就像亲兄弟!”说着话,她将一只手抬到眼前,遮住白鹏那把大胡子,歪着头细细端详。 还好谢飞烟及时赶到,一脚踢开林海芸:“你这家伙,少来跟我老婆勾勾搭搭!”继而揽住白鹏的腰,搂着他登上高台,观看神王寨女兵练习阵法和刀术。 白鹏很快就看得入迷,谢飞烟的训练的确有独到之处,这些女子都是神王寨救回来的苦命女子,大多柔柔弱弱,从前被男子殴打欺辱时只会哭喊“饶命、不要”,此刻却个个精神抖擞,面含杀气,手中木刀挥出都带着风声。 女兵的阵法也有讲究,一手盾,一手刀,攻防兼备,两队对练时可以看出,她们一个横排面出招都有呼应,前后左右相互支援,进退有序,简洁实用。 谢飞烟得意洋洋:“我的女兵,就算你找会武功的男人来对打,一对一不是你对手,十对十就能旗鼓相当,百对百,一定杀得你片甲不留!” 白鹏点点头:“厉害!” 他是真心赞佩。虽然司徒静训练的黑风队比这些女兵强悍得多,但黑风队招收的人员本身就已是武林中一流高手,而谢飞烟手下却是不会武功只会洗衣绣花的弱女子,能被她训练到能上战场打败强壮男子,谢寨主这“奇女子”称号当之无愧!林海芸怎么不早说她有这样一个师姐,如果早一点吸收她加入血手帮,也不会令司徒静专美于前,搞到大权独揽,架空帮主。 其实谢飞烟的能耐也是一半靠天赋,一半靠在神王寨的多年磨练揣摩,对军略权谋懂得并不多,她与司徒静最相似的,无非是同样不服输的强悍性子,都不承认女子比不过男子。 谢飞烟的手搭在白鹏肩上拍了拍:“老婆,既然你的手下太弱,我派二十人给你做卫队吧!” “女兵卫队?”白鹏摇了摇头,“她们的确很强,可事到临头,我哪舍得让女子去跟人拼杀,死一个我都心疼。” “她们可没把自己当女子。”谢飞烟说到这里,扭脸望着白鹏笑道,“你这么怜香惜玉,倒与林海芸口中的白鹏差不多。” 白鹏皱眉:“这个林海芸,是不是成天都跟你念叨白鹏?” 谢飞烟愧疚地一笑,转过身来拉住白鹏双手:“你是不是听到白鹏二字就生气?我不提了就是。” “没事,你提,你尽管提,尽情告诉我,你有多崇拜仁义豪杰大英雄白鹏,做梦都想跟他相好一场,别说做他小妾,为他做牛做马都感到荣幸,我听了特别高兴,真的!” “狗东西故意说反话!”谢飞烟笑着在白鹏鼻头上拧了拧,“白鹏是几百年才出一个的人物,何况已经去世了。咱们普通人何必跟他比。你做好你自己,我就很喜欢,不必事事模仿他。” “我吃饱了撑的模仿什么白鹏?我就做我自己!”白鹏虎着脸,转身下了高台,“帮里肯定乱成一团了,我现在就要回去!” “等等!我跟你一起走!寨子里先让林海芸照管。”谢飞烟追赶下来,拉住白鹏。 “不行,如果青龙帮和神王寨联手的消息传开,立刻变成众矢之的,三大势力没准联合起来对付我。你不能出现,女兵卫队我也不能要!神王寨只能作为暗牌奇兵!” “狗东西想得还挺周到!”谢飞烟笑道,“放心吧,我打扮打扮,做个普通小媳妇的样子,衢州城认识我的人没几个。” 白鹏还在迟疑,谢飞烟又压低声音补充道:“咱们说好的,你在我神王寨,要做我的小妾,我去了你那儿,是你的小妾,你不是一直盼着我只属于你一个人吗?” 白鹏微笑:“大业为重,私情为轻,我再想想……” 片刻后,他点点头:“也好,我被你抓走,在部下面前失了面子,你去跟我几个亲信打个招呼,对我百依百顺些,也可助我恢复威信。” 谢飞烟嘻嘻一笑:“等着,我马上就回来!” “你干什么去!”白鹏大喊,“跟你那亲爱的德贵妃告别吗?” “你这醋坛子!”谢飞烟回身在白鹏脸上一拧,“我去换衣裳而已!要不你陪我一起来,亲手伺候你相公我沐浴更衣?” “好主意!”白鹏脸上顿时笑开了花。 至于“鹏贵妃”如何伺候谢寨主沐浴,沐浴后多长时间两人才穿上衣裳,姑且按下不表。 七月十六,午时三刻,白鹏带着一身简朴青布衣裙的谢飞烟,乘着马车,返回了衢州府城西北角关帝庙旁的青龙帮总舵。 守门帮众见帮主归来,又惊又喜,忙着四处报信。 过不多久,胡三、李大虎、郭五、赵扒皮等几位香主都赶来总舵,问寒问暖,担心帮主受了什么伤害。好在白鹏被抓去只有一天,帮里没乱,南面敌对的三大势力都还没得到消息,自然也没什么举动。 白鹏自吹自擂,说神王寨慑于关帝圣君之威,恭恭敬敬道歉释放云云。 胡三等人一边与白鹏对话,一边偷眼去看他身边那美貌姑娘。 李大虎一向关心帮主终身大事,终于忍不住问道:“帮主,这位是……” 白鹏看闲杂人等太多,便笑而不语,招呼着到后院僻静房间摆了酒席,屏退了无关人员,才向几位香主引见了谢飞烟:“这位姑娘,嗯……是我老婆,也是神王寨寨主,谢飞烟。” 几人一听,哄然起立,失声惊呼:“谢寨主!久闻大名,竟然是这样年轻美貌的姑娘,失敬失敬!” 他们早就听说了帮主在常山道上被谢寨主“抢亲”抓去,所以对他二人成亲之事并不惊讶,只不过暗自腹诽:“帮主做了人家的面首还得意洋洋”。但他们绝对没想到谢飞烟居然是个美人! 谢飞烟从前出门做没本钱买卖,多数时候都蒙着面,所以知道她长相的人很少。既然传说神王寨主娶了十多个美男做面首,大伙就往中年老女人方向去想,就算不是老女人,至少也是丑女人,哪想到居然如此俏丽甜美。而且她跟在白鹏身边,连一贯挂在脸上的威严凶狠都不见了,装出一副温柔乖巧的调调。 白鹏也向谢飞烟引见了青龙帮几位香主。 谢飞烟温温柔柔微笑行礼:“胡香主,李香主,郭香主,赵香主,久仰了!见到各位英雄,飞烟荣幸之至!” 大伙受宠若惊:“谢寨主客气了,咱几个都是街头泼皮,哪称得上英雄!” 谢飞烟笑道:“仗义每多屠狗辈,古来侠客,大多出自市井,各位英雄何必自谦?” 众人闻言,简直连骨头都酥了,胡三大笑道:“哈哈哈,谢寨主真是太会抬举人了,俺们几个粗人哪敢称个‘侠’字!来,兄弟敬谢寨主一碗!” 虽然白鹏称谢飞烟为“我老婆”,但大伙都明白他恐怕只是个面首,所以不敢轻易称呼谢飞烟为“帮主夫人”,仍要恭恭敬敬叫一声“谢寨主”。 谢飞烟举碗一饮而尽,抹了抹嘴:“诗仙李白的《侠客行》,提到两位最有名的侠客朱亥侯嬴,跟着信陵君窃符救赵,留下千古美名!可是,若没有信陵君,他们纵然豪爽仗义,也不过是两个市井粗人,一生默默无闻。” 说到这里,谢飞烟拍了拍白鹏肩膀:“智勇双全,仗义疏财,咱们的信陵君近在眼前!跟着何帮主,咱们也能粗人变侠客,做出一番大事业!” 一番话讲得包括白鹏在内,全体目瞪口呆。 过了片刻,白鹏低声道:“你对我这么有信心?我能做信陵君?” 谢飞烟点头笑道:“你相信自己是,就早晚一定是,相公何必自谦。” 又静了片刻之后,席间忽然热闹起来,李大虎兴奋得满脸通红,举起碗来:“帮主,我一直不懂,为啥就死心塌地想跟着帮主,听了帮主夫人的话才明白,何帮主就是咱的信陵君!帮主,大虎敬你一碗,从此你说干啥,咱就干啥,刀山火海绝不含糊!一起做侠客,做一番大事业!” 其余人也都热情高涨,纷纷举碗表态,脸上都少了些猥琐,多了奋发之气,染上几分侠客风采。向白鹏敬酒之余,他们也没忘了敬“帮主夫人”,刚才谢飞烟那声“相公”一叫,而且对白鹏极为敬重,便自动坐实了“妻室”的身份,也洗清了白鹏那“面首”嫌疑。 白鹏举碗痛饮,随后将碗向桌上重重一顿:“既然如此,咱们把天星楼干掉,你们敢不敢?” “敢!” “他们背后有玄武会撑腰,怕不怕?” “不怕!有帮主在,什么都不怕!” “好!都给我保守机密,悄悄整顿队伍,准备等我命令出击!” 白鹏壮志豪情,扫视几名手下,以前他一直瞧不起街头混混,对自己部下的构成很不满意。如今听了谢飞烟的话,心中狠狠一动。的确,古往今来,英雄豪杰大多出于市井,有什么可鄙视的! 几名香主都毫无畏惧之色,摩拳擦掌准备挑战强敌,这让白鹏很满意。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有勇还要有谋,咱们灭天星楼之前,先得稳住铁衣帮和神机盟。胡三哥,帮我写拜帖送去两家,明日上午神机盟,下午铁衣帮,我亲自登门拜会!” “是!帮主!”胡三应了,但随即面色为难起来,“可是,帮主,这拜帖,该怎么写?” 白鹏闻言皱眉。他自己也没写过帮会拜帖,不知道相应的格式和套话,只能拼命回忆以前收到的别人的帖子。 这时谢飞烟拉住白鹏的手,轻声道:“我来写。”与他对视而笑,又道,“再陪你一起去。” 白鹏心中洋溢着热流,捧住谢飞烟的手轻轻抚摸,望着她甜美的大眼睛,对这奇女子的敬佩和爱意同步飞升,真心盼望着能与她厮守终身,对她那些男“嫔妃”的醋意却也加倍暴涨,白鹏胸中酸甜苦辣百味杂陈,千言万语萦回心头,最后只说出一个字:“好!” 编辑联名推荐网热书大全震撼上线点击收藏 第二百六十七章 三大势力 与部下们吃喝完毕,白鹏拉住几人逐一低声布置了任务,便带着谢飞烟去参观青龙帮的地盘。 青龙帮的北城地盘虽大,买卖却少,不多久就看完了,而白鹏抓紧机会,向中下层帮众隆重介绍“帮主夫人”。各堂香主在白鹏叮嘱下,都跟部属打好了招呼,说帮主新娶了一位夫人,大家都要热情迎接,努力恭维。 有了上头的命令,大伙自然一个赛一个地嘴甜,大赞帮主夫人国色天香、温柔贤淑,恭喜帮主有福气迎娶如此佳人。由于谢飞烟相貌的确很美,所以众人这马屁也拍得非常诚恳。 神王寨里女尊男卑,谢寨主习惯以霸道形象示人,又用男人口吻说话,无论女部下还是男妻妾,都把她当首领毕恭毕敬地尊重着,谁都不敢轻易谈论她相貌,哪怕是夸,也担心拍马屁拍到马脚上。 可谢飞烟毕竟是女子,被人称赞美貌总是开心的,今日难得这样被人排着队赞美,简直飘飘欲仙,笑得合不拢嘴,对青龙帮印象大好。 直到将北城全部看完,部下们见了一个遍,谢飞烟才渐渐明白过来,笑着在白鹏腿上一踢: “狗东西!我明白了,你这样到处宣扬,想把我高高架起,下不来台,以后再也不好意思不承认是你老婆!” “你本来就是我老婆!” 谢飞烟避开这个话题,轻轻一笑,在白鹏背上推了一把:“走吧,再看看南城。” 白鹏点点头,将谢飞烟一搂:“我本来就要去,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老婆,出发!” ****** 谢飞烟以常山县为根基,背靠群山,满足于做一方霸主,没有逐鹿天下的雄心,所以在府城并无据点,也没想过要设置谍报网络,这是她不及司徒静的地方。但谢寨主毕竟在衢州府境内盘踞两年多,与天星楼和铁衣帮等发生过多次冲突,对“三大势力”的了解,还是远多于初来乍到的白鹏和他那些浑浑噩噩的手下。 两人在南城边走边看边聊,白鹏也谢飞烟口中得知了许多掌故。 例如,白鹏打算明天上午去拜访的神机盟,就非常值得一提。 神机盟以“神机”为名,是因为其盟主高扬家传的手艺,擅做“神机箭”,祖上曾为成祖皇帝靖难之役出过大力。 “神机箭”实为火药推进的箭矢,载于木车之上,大车马拉,小车手推,战时点燃药引,数十管甚至几百管齐射,由于火箭密集成群,且带有呼啸声,又称“一窝蜂”,一辆车抵得上一整队弓箭手。虽然比起强弓硬弩的射程稍近,准头也差一些,但胜在数量多,发射密集,声势惊人,雨点一样盖过去,照样令敌人横尸遍野、军心大乱。 衢州一向是重兵驻扎之地,高家随军来到此地,也就不再迁移,住了下来。 后来世道太平,塞外守军又有了红夷大炮,“神机箭”渐渐退出了军制,高家收入大减,也就衰落下来。不过他家的作品仍受江湖欢迎,帮派之间的小规模战斗,一辆手推车就能逆转战局,何乐而不为? 不过江湖争斗与战场不同,冲突双方通常留有余地,不是生死仇敌一般尽量避免杀到血流成河,那样对官府也不好交代,而神机箭的箭矢又价格不菲,所以只被当作最后的杀手锏,不轻易动用,这样一来需求量就小。而且衢州当地帮派总是试图控制高家,拿高家神机箭去赚钱,帮会吃肉,出苦力的高家只能跟着喝汤,日子过得清淡,人丁也不兴旺。 到了最近这一代,高家子弟中出了个有志气的高扬,忍无可忍,决心改变家族命运。先是外出拜师学艺,练了一身好武功,又联络故旧好友与家族子弟,共创“神机盟”,在府城西南占据一大片地盘,将锻造、木工、火药制作等一条龙的作坊都开设在那里,拒绝外人骚扰,独享神机箭的生意收入,甚至还创造出更多更小巧的机簧暗器。 去年三月,威震八方的血手帮名将司徒静亲征,率本部三千精锐以及投靠了血手帮的原六合帮人马,兵锋扫过严州,直抵衢州府,玄武会浙江分舵纠集几个帮派联军与之对峙,双方合计上万人搅得两府交界处鸡犬不宁,玄武会还为此重金购买神机箭去对付强敌。 两军交战结果是玄武会大败,分舵主身亡,溃逃的玄武会乱军趁机劫掠乡民,引发衢州知府和守备大人的震怒,集结了几千官军前去“剿匪”。匪没剿到几个,反倒拦住了司徒静的追兵,宣称“衢州军事重地,严禁匪类滋扰”,令司徒静速速退兵。 司徒静不想与官府对抗,请守备大人喝了一顿酒,打出白鹏的“湖州团练使”招牌来套交情。守备大人不解为何湖州团练使跨越几府来衢州“剿匪”,但司徒静貌美,又能说会道,几杯好酒下肚,还是令得守备大人笑眯眯地表示不再追究。最后两军和平脱离接触,不过血手帮的衢州攻略也就暂停了,毕竟此处是军事重地,不好妄动。 白鹏听到这里,不由地微笑:“这个司徒静,还真是厉害。都被人称为‘名将’了!” 谢飞烟点点头,脸色神往:“司徒将军是天下女子的榜样!如此厉害的女中豪杰,也只有白帮主那样真正的大英雄才能驾驭。你固然处处模仿白鹏行事,我又何尝不想变成司徒静那样!” 白鹏哼了一声:“你要学司徒静?她可没有娶十几个面首,而是一心一意跟着白鹏。” 谢飞烟挽住白鹏手臂笑得花枝乱颤:“狗东西,我不是司徒静,可你也不是白鹏啊!别想跟我讨价还价!” 随后谢飞烟继续讲故事。 血手帮虽然不再进犯衢州,但司徒静暗夜突袭时,缴获了玄武会尚未来得及使用的神机箭,经过试用,大为惊叹。听了这种兵器的由来之后,司徒静便亲自潜入衢州城,与高扬会面,经过几番长谈,讨价还价,最后确定了两家的长久合作。 血手帮有辽阔的地盘,还有庞大的船队和商队,手中又握有许多矿洞和山林,可以为神机盟提供极为便宜的原料。神机盟制作出的产品,则以特别优惠价格全部出货给血手帮,再通过血手帮的船队商队贩往全国,当然,最厉害的兵器暗器,血手帮只会留在自家手里,不出售的。 到后来,血手帮还不满足于暗器武器的买卖,出兵占据了衢州府东北的龙游县,将县城全部交给神机盟,双方合资开设了更多工坊,延请各地工匠,利用神机盟的高明技艺,大量制造民生器械用品,贩往各地。 至于血手帮全力保护神机盟的承诺,那就不必再多说了。如今神机盟算不上衢州三大势力里最强的,但绝对是最富有的,也最是最碰不得的,谁敢动神机盟,就等于捅了血手帮这个马蜂窝。 这些故事,听得白鹏默默无语,若有所思。 谢飞烟讲完,一拳捶在白鹏肩膀:“我警告你,想统一衢州没问题,但要留着神机盟,如果跟神机盟冲突,肯定招来血手帮的反击,到时候别怪我不帮你。” “我压根没想跟血手帮厮杀。”白鹏一笑,随即转脸盯着谢飞烟,“你呢?为什么不肯打血手帮?就因为你那莫名其妙的单相思?你从没见过白鹏,凭一些传奇故事就拿他当英雄,就能迷恋上他,为了你单相思的男人,就不肯帮你真正的男人,我真服了你!” 谢飞烟低下头,叹了口气:“我的意思是,就算我帮你,咱们也不是司徒静的对手。至于白鹏,他恐怕已不在人世,哪还能见得到?说这些有什么意义?” “见不到最好!”白鹏快步向前走去,“真见到了,你一定失望。他那些传奇故事,一大半都是添油加醋编造的,白鹏自己听了都会觉得好笑。” “你怎么知道是假的!”谢飞烟笑着追打白鹏,“你吃醋归吃醋,不许诋毁白帮主!” ****** 衢州府城最繁华的是南城,南城最热闹的在中央状元坊与上街一带。 三大势力中,神机盟占据西南侧工坊云集的一片区域,铁衣帮由于创始人是几名返乡军人,所以与官府和守备衙门关系良好,地盘也位于府衙、守备衙门和军营所在的东南角。 最富庶的中央区域,则在天星楼手中。 白鹏想攻打天星楼,一方面是眼馋此地财源茂盛,另一方面也是由于天星楼投靠了玄武会,玄武会本身都是他发誓要消灭的死敌,何况其下属的傀儡帮会。 所以,白鹏对天星楼地盘考察得最细,地形地貌都认真记在心中,假如动手,必须一战解决问题,不给玄武会反应的时间。这样战后就可以迅速整顿人马,以逸待劳,准备应对玄武会将来的反扑。届时力争打一仗胜一仗,胜一仗进一步,去夺取更多的玄武会地盘,也打出青龙帮的威名。 谢飞烟指着不远处的“天星楼”,笑道:“这就是他们帮会名称的由来了。” 白鹏定睛一瞧:“怎么是个酒楼?我本以为是武馆之类。” 谢飞烟解释说,天星楼的老板,“摘星手”戴轻云是开饭馆起家的,幼时拜过名师,武功极高,所以将上门滋扰的帮会人马打得落花流水。后来他受了启发,反而自己组了帮会,霸占了衢州最繁华的街区,用地痞混混扰乱竞争对手的生意,迫得其余酒楼纷纷倒闭,都落入他的手中。 如今整个地区内,不但所有的酒楼都归戴轻云所有,所有的赌场青楼等偏行都是戴轻云开办,就连布庄米铺杂货店之类的生意,也都成了天星楼的产业,原先的大小老板们都被驱逐。他的生意规模无法与产品行销全国的神机盟相比,但手中财源滚滚,足够养活大队人马。 所以,眼下这三大势力,神机盟最富,但最低调;铁衣帮拿军规来管帮会,帮众战斗力最强。而天星楼则是地盘最大,人数最多,成分最杂,总体实力最雄厚,也最能惹是生非、欺男霸女的。 “他居然连正行都给垄断了,我血手帮都没这样与民争利!”白鹏惊道。 “你说什么?什么叫‘你血手帮’?”谢飞烟闻言一愣,瞪着白鹏。 白鹏醒悟失言,连忙解释:“我是说,我瞧血手帮都没有这样与民争利。”随即笑道,“既然是这样的恶霸,我干掉他就没有任何愧疚了,他有没有欠什么血债人命?” “太有了!”谢飞烟神情严肃,“我手下有个头领,叫韩梅,以前家里也开酒楼,父母都死在戴轻云手里,她自己还被姓戴的侮辱了几天,最后被弄出城外要杀死掩埋,幸得神王相救,如今她武艺也练了,能耐也强了。你杀戴轻云,我会派韩梅带一队人马协助你,也让她亲手报仇!” “这个畜生!”白鹏生性怜香惜玉,最听不得这种事,“我会让韩梅亲手料理这姓戴的!” “喂喂喂!别那么咬牙切齿,表情平和一些!”谢飞烟低声道,“有人盯着你!” 白鹏假装随意地眼光一扫,果然看不同方位的人群中都有人死死盯着他。 “嘿,看来,我这个青龙帮主被认出来了。”白鹏淡淡一笑,“盘子踩得差不多了,咱们也该回去了。” ****** 天星楼只有一楼和二楼做生意,三楼是戴老板日常召集手下议事之处。 “摘星手”戴轻云一向以轻功著称,不过近年来身手已经每况愈下,因为体重比年轻时增加了一倍都不止。此刻肥头大耳的他站在天星楼三楼的临街窗口,随着部属的指点向下看去。 “那个大胡子,瘦巴巴的,居然号称关帝爷附体?还组个什么‘青龙帮’,哈哈,俗不可耐!”戴轻云大笑。 旁边的手下谄媚笑道:“这家伙,一个暴发户,占了一钱不值的北城,就以为能和衢州第一人戴老板掰手腕,在咱们地盘上鬼鬼祟祟,肯定是不怀好意。” “哼,多少人对我不怀好意,一个个立着来,躺着走。”戴轻云转身返回软榻,继续接受丫鬟捶腿捏肩,慵懒地下达指令,“就让老田动手。不过,何鹏身边那个女的相貌不错,留活口,给我送来。” “是,老板!” 第二百六十八章 开战的借口 从天星楼返回青龙帮的路上,白鹏话不多,看着地形若有所思,消灭天星楼的行动计划在心中渐渐成型。 天星楼实力雄厚,但人员成分复杂,凝聚力强不到哪去,只要将戴轻云和他的手下核心精锐一网打尽,树倒猢狲散,其余喽罗应该不会再顽抗。 现在需要的是开战的借口,三大势力已经形成均衡多年,白鹏这个刚入局的新玩家,如果攻击天星楼没有正当理由,铁衣帮和神机盟说不定就会兔死狐悲援助天星楼,也可能趁火打劫分一杯羹,总之他们的动向会很难预测。 有了开战理由,还得激怒戴轻云,让他集中全部精锐出来决战,只要诱他越过石坊桥,到了人烟稀少的北城区,就可以断其后路一鼓而歼。青龙帮直接打上门去是行不通的,人家如果不应战,没办法挨门挨户揪出人来,往后就要面对暗地里无穷无尽的反击。 之所以要将敌人诱过桥在北城打,是因为天星楼所在的状元坊一带热闹繁华,行人如织,厮杀起来难免误伤无辜,甚至弄到房倒屋塌,火光熊熊,那样驻扎城东的大队官军立刻就会赶到,白鹏与知府和守备的交情,还不足以让官府对眼皮底下的治安不闻不问。 到了成功开战的时候,胜负反倒没有悬念,这种几百人规模的小战斗,白鹏一个人就能料理,手下人只负责包围和清剿就可以了。若担心自己显露出的武功太强,引发玄武会的强烈警惕,也可以叫曲寒和他的龙牙队,以及谢飞烟的神王寨多出些力。 与神王寨的同盟暂时还需要保密,所以不宜出现太多女兵,除了说好的韩梅那队人,不妨让谢飞烟另派“阴煞鬼刀”罗峰那样臣服神王的山寨,扮成青龙帮的人马。由于神王苏柳的关系,这些人已经可以算是白鹏的手下,而且罗峰他们本身也被白鹏打服了,调遣起来应该不是问题。 说了这么多,最难的还是找到开战理由,以及摸清天星楼的实力详情,不是怕打不过,而是担心一战不全歼,会有后患。这两件准备工作不做好,就不能轻举妄动。 白鹏正想的入神,身边谢飞烟轻声道:“天星楼盯上咱们了,有几个人一直悄悄跟在后面。” 白鹏呵呵一笑:“戴老板是开酒楼的,大概想请我去吃饭。” “那就专挑贵的点,吃死他!”谢飞烟笑道。 转眼两人已经接近石坊桥,快要返回青龙帮地界,忽听身后有人大喊:“抓贼!抓贼!” 白鹏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少年拼命奔跑,后面一个壮汉紧追,指着少年斥骂喊叫。 白鹏身在别人地盘,又看那少年扒手面黄肌瘦的可怜,不想多管闲事去抓,眼睁睁瞧着他从身边不远处跑过。 少年慌不择路,向人群里冲,撞得行人东倒西歪,甚至将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头挤得飞跌出来,眼看就要一头磕在地上。 如此年纪的老人,重摔一下不死也残。 白鹏不能再坐视,后腿一蹬,两脚就如在冰面上滑行,瞬间就到了老人身侧,伸手相托。 一个普通老人,要在白鹏这样热心肠的顶尖武林高手面前摔死,那是不可能的。在周围众人惊呼声中,老人扬着拐杖,稳稳落入白鹏怀抱。 白鹏抬起头寻找少年扒手的踪迹,打算痛加训斥的时候,老人却手腕一翻,从拐杖中抽出匕首,紧接着寒光一闪,迅如疾电,刺入白鹏胸口,外面只剩刀柄! 这在周围人群中引发了更强烈的一阵惊呼,谢飞烟也吓傻了,她刚才同样毫不犹豫来救老人,但身手不如白鹏快,等她赶到,却正好看见老人“恩将仇报”,一刀刺进白鹏心口。她的双臂兀自举在空中做个救人架势,却惊得不知如何是好,脑袋里一片空白。 白鹏皱眉低头,望着胸口的刀柄,还有握刀的手,手上皮肤紧绷,并无丝毫皱纹,显然不会属于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原来是易容改扮的刺客。”白鹏笑了起来,“你刚才不是跌出来的,是自己用力跳的,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刺客的表情比谢飞烟还痴呆,缓缓将握刀柄的手收回眼前,却见刀刃已经不知所踪,只剩了刀柄在手里,换句话说,刚才他不过是用木头刀柄捅了白鹏一记。 匕首从出鞘到捅在白鹏身上,也就眼睛一眨的工夫,刺客自己都没察觉到异常,旁人更是什么都没看到。但白鹏在这短短一瞬间,先施冰霜之力封冻切割,令刀刃变脆,同时湍流索无形无迹地牵住一扯,轻薄的刀刃毫无抵抗,立刻折断,被狠狠嵌入地下。整个过程,他两手托在刺客身下,动都没动,一切都出自真气与意念。 如果上述两招都不灵验,白鹏还有最后一招:冰魄魔衣。 当初陈默风的冰魄魔衣就近乎刀枪不入,白鹏与鬼仙子联手都对他无可奈何,最后凭借圣枪偷袭才击穿他的防御。如今白鹏经过了外公何榘的意识融合,冰魄魔衣运使出来,已经比陈默风还要强得多。毕竟白鹏已经等同于何榘,而陈默风只是何榘的弟子之一。 事实上,白鹏如今的功力,本应去和伍五叁甚至玄帝那样的人物争霸,最不济也该回去掌管血手帮,挑战玄武会之类的强大势力。他却隐姓埋名跑到衢州这种小地方,跟三流小帮会的人物较量,就像壮汉殴打三岁幼儿,纯属欺负人。 刺客也就愣了一愣,虽然不明白刀刃为何失踪,但立刻清楚了自己该做什么。右肘向白鹏狠撞,却是虚招,身子借势向左旋转,脱出白鹏怀抱,落下时左掌在地面一击,尘土飞扬中,他的身影已经拔地而起,向旁边的屋檐飞去。 “好身手!”白鹏忍不住赞叹。 谢飞烟看白鹏安然无恙,转悲为喜,待发现刺客逃脱,又怒叱一声:“恶贼休走!”身形一闪,已经越过白鹏头顶,升上半空,向刺客俯冲而去。 如果说刺客稍显狼狈地逃脱,展现出过人的敏捷和轻功,看得路人目瞪口呆,那么谢飞烟已经不像凡人,身体仿佛根本没有重量,飘飘然御空飞行,裙幅招展,长袖飘飘,婀娜身形犹如仙子,惊得整条长街上千行人与商贩都呼喊起来。 所有这些,又都比不过白鹏的表现了。他伸手虚抓一把,刚刚落脚踏上屋檐的刺客就“哎哟”一声惊呼,好像被什么无形巨手抓住,倒退着飞了回来,直接落入白鹏掌控,被捉住后颈提在空中。 谢飞烟与刺客在半空错身而过,落在房檐之后转身呆呆看着白鹏,不明白他用了什么法术,眼前景象神鬼莫测,已经超出她对武功的理解。 刺客落入手中,依然挣扎着从靴筒里摸出另一把匕首,却不刺白鹏,而是反手握了猛刺自己心口,图谋自尽。 白鹏手中内力一送,离梦神功冲击得刺客全身瘫痪,匕首“当啷”一声落地。 “老人家,遇事想开一些,才活得长久。”白鹏笑眯眯地提着刺客向前走去。街上行人避让开一条道路,愣愣地围观,直到白鹏走远了,才轰然议论起来。 白鹏故意放慢速度,手中提着刺客,好像在展示他的战绩,其实是想让此事被更多人看到,尽快传到神机盟和铁衣帮帮主的耳中。 谢飞烟在房顶愣了片刻,才飞身而下,越过熙攘人群落到白鹏身边,惊讶问道: “你用的这是什么武功?隔空擒人,不可思议!” “小时候爬树粘知了悟到的,抓蝉神功!”白鹏笑道,向手中俘虏看了一眼,“今日粘到个好大的知了,哈哈!” 谢飞烟自然不信,到白鹏面前倒退着行走,盯着看他神色。 忽然,她低声提醒:“后面跟的可疑人物越来越多,咱们得快走,防他们出手救人。” “嘿嘿,我就等他们救人,他们出手,就更坐实了刺客是他们派的。”白鹏也不回头,迈着四方步泰然缓行。 “哦!你是想,拿遇刺当作开战借口!”谢飞烟眼睛一亮。 “聪明!”白鹏一手提着刺客,一手竖起大拇指。 “而且,你还能从他嘴里问出天星楼的实力详情?” “正确!这一次行刺,戴老板将开战借口和一个内部活口同时双手奉送,哈哈!”白鹏已经走过石坊桥,说话声音也大了起来,“谢寨主跟我想到一起去了,以后必会是我好帮手!” 谢飞烟脸上也露出欣赏的笑容:“何帮主可比我想象中厉害多了!” 这时刺客却突然插话:“谢寨主?神王寨的谢寨主吗?神王寨居然跟青龙帮联手了?” 白鹏皱眉瞟他一眼:“我还没问你,你倒先问起我们来了!” 刺客一听,低下头不再吭声。 ****** 回到青龙帮,拷问主使者,刺客却再也不开口说一个字。 李大虎威胁杀他,五马分尸云云,刺客还是低着头毫无反应。 白鹏回想他刺杀失败时试图自尽,倒很惊奇,没想到三流小帮会还有这样身手厉害又硬气的刺客。 胡三又建议带刺客去执法堂用刑。 白鹏笑道:“胡三哥,我知道你执掌刑堂之后对刑具大有研究,不过我却知道有一种刑罚比烙铁夹棍都厉害!” 胡三惊奇追问:“那是什么刑?” “我记得后院荒草堆里有一口枯井,对吧?” “对!帮主是想……” “把这家伙五花大绑扔进去,井口盖上木板压上厚土,务必让他见不到一丝光,听不见一丝声音。” “这是什么招数?”胡三目瞪口呆,“是要闷死他吗?” “井里的气息够他活几天的,先闷着他吧,过三天再拉出来问!”白鹏胸有成竹地微笑道。 胡三不解,但也听命行事,将刺客拉去“闷着”了。 白鹏知道,无尽的黑暗与寂静,对一个人的精神折磨远超任何酷刑,他前些年与洞窟打交道很多,对此深有感触。 明日开始,他会去拜访神机盟和铁衣帮,遇刺事件在前,他就有更多话可以说,只需行事合情合理,再让出一些利益,取得两家的谅解,允许青龙帮取代天星楼在南城的位置并不难。 等到用两三天时间将外部事务搞定,再将精神崩溃的刺客拉出来审问,了解天星楼内情之后,就可以着手开战了。 谢飞烟见白鹏使出“枯井闷人”诡异招数,忍不住地笑:“何帮主,你总是让我一次次地意外。” 白鹏笑道:“是吗?后面还会有意外的,大大的意外,跟我走!” 说完起身牵住谢飞烟的手,向总舵内的帮主居所走去。 第二百六十九章 自曝身份 一下午时间,视察了自家人马,探查了敌方地盘,又抓捕和审问了刺客,所有事情做完,已经天sè渐暗。 白鹏叫人从酒楼订来几个小菜,与谢飞烟单独吃了晚饭。 席间白鹏谈了许多计划和志向,以及青龙帮和神王寨的合作未来,惟独没涉及两个人之间的未来。 谢飞烟xing子豪爽,酒量却不大,喝到后来又是脸颊泛红,眼波流转,坐着的身姿渐渐变得柔软,看白鹏的眼光也越来越诱惑。 白鹏倒没太在意,出神地凝望窗外,说到统一衢州之后,致力于繁荣商业,用帮会人马助弱扶贫。绝不与民争利,而是助民取利,百姓富足了,帮会才能水涨船高长远发展。到那时,加入帮会的,也能有更多真正人才。希望谢飞烟和神王寨,也可以尽早放弃打劫商旅,转行从事保护商贸。衢州的商业和民间作坊繁荣程度比湖州差得远,但正因如此,发展潜力才大。 听完这些,谢飞烟痴痴望着他:“何鹏……我感觉……你越来越像白鹏了!” 白鹏瞪了她一眼:“咱们说好了的,不要再提白鹏!” “没法不提。”谢飞烟轻声一笑,“用这种想法经营黑|道帮会的,除了白鹏,天下没有第二个人。” “又是林海芸告诉你的?” “她说了一些,我自己也会看,血手帮是怎么做的,历历在目。白鹏事事为百姓盘算,从不恃强凌弱,这才是真正的替天行道,真正的仁义豪杰!我也想这么做,只可惜没那个能耐。” 谢飞烟幽幽叹息:“白鹏要是还活着该多好!我做梦都想跟在他身边效力。可惜,等我知道这个人,他已经……”随后又一笑,“不过,现在有了你,就算能耐与白帮主有差距,想法却是一样的。我会帮你,咱们一起将这件事做好,做大!” 白鹏苦笑摇头:“白鹏算什么,百姓盼望有这样的人,才编出种种传奇故事安在他头上,他不过是被那些神话吹出来的大泡泡,论真实能耐,不会比我强。” “哼,人家的血手帮多强大,那也是吹出来的?”谢飞烟徉怒,笑着在白鹏脸上一掐,“你个狗东西,夸你几句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白鹏嘿嘿一笑:“我先试试你的斤两!”起身张臂,将谢飞烟横抱在怀中,掂了掂,“接近一百斤,可以出栏上市了,哈哈!”便转身向他的帮主卧房走去。 谢飞烟媚眼如丝,抿嘴而笑:“又是一个不眠之夜吗?” “昨晚就没睡,今天可不能再不睡了。”白鹏一脚踢开卧房的门,“不过,今晚绝对是个特殊之夜!” 谢飞烟见了屋中景象,惊得用力挣扎,从白鹏怀中落地站好:“这……你是什么意思?” 白鹏扫视着墙上的大红喜字和桌上的花烛,以及床边的新娘吉服与红盖头,对手下人的办事很满意,笑着答道:“我的意思很明白,今晚洞房花烛,我娶你。” 谢飞烟却没有喜sè,两眼发直,愣在那里。 白鹏等了一阵,很是诧异,伸手到谢飞烟眼前晃:“喂!你怎么了?” “你太认真了……”谢飞烟神情复杂,声音很轻。 “我真心喜欢你,才对你认真!”白鹏转到谢飞烟身前,双手捧她肩膀轻轻抚摸,“做我老婆吧,飞烟!” 谢飞烟勉强一笑:“在你地盘,就是你老婆,我早就答应的。” “在别的地方呢?在你地盘呢?你那些……所谓的‘嫔妃’呢?”白鹏高声问道。 谢飞烟沉默一阵,缓缓摇头:“花烛和盖头,多年前我很盼望这些东西,可是,现在,已经不想要了。” 白鹏双手用力捏紧她肩头:“可是我对你很认真,我这一生真正喜欢过的女人不多!” “你很好,你把我变回女人,愿意在你身边以妻妾自居,已经很不简单了。”谢飞烟将白鹏的手从肩头拽下,抓住他五指,用力合拢,“可是你看,五指攥得太紧,手里就什么都没有了。” 说完,谢飞烟缓缓走到桌边的椅子坐下:“咱们都不是能受委屈给对方做妾的人,现在这样相处很开心,别再强迫我,否则……说不定,会吓跑了我。” 白鹏对这位个xing奇异的谢飞烟,心中爱意每一刻都在增长,也能看出谢飞烟对他有情,本以为今晚这洞房花烛的布置能给她一个惊喜,却得到这样一个结果,心中既扫兴又愤怒,还夹着酸楚。 他大步走到谢飞烟面前:“你说过,只有遇到白鹏那样的大英雄,才可能放下架子,抛开你那些嫔妃,一心一意跟着他。”白鹏激动得声音都颤抖起来,“现在我告诉你,我就是白鹏!” 谢飞烟低头瞧着地面,轻声一笑。 白鹏继续喊:“我真是白鹏!没跟你开玩笑!” 谢飞烟微微摇头,笑着抬头看他:“好好好,你是白鹏。” “你还是不信!”白鹏很无奈,心想或许该叫林海芸来认人作证,不过一年之期未满,眼下他还是没打算公开真实身份。 谢飞烟又叹了口气,躬身而坐,双肘撑在膝头,两手托着脸,眼睛呆呆望着地面出神,最后低声道: “何鹏,我知道你对我的情意,也很感激。但是,求你了,不要迫我太紧!就这样快快活活相处,不要想太多。等我不那么忙了,或许还能停了避孕药物,帮你生个孩子。” 白鹏沉默不语,喘息粗重,过了一阵才渐渐平静下来,声音也变得冷淡: “算了吧,生了,我都不知道是不是他亲爹。” 谢飞烟猛然抬头,怒视白鹏。 白鹏坦然迎向她的目光:“我对你认真,就绝对不能接受给我做几天老婆,回去又跟你那堆小白脸鬼混。说吧,要我认真对你,还是不认真?” “你还是别认真了,我也不打算认真!”谢飞烟冷冷说道。 “好!”白鹏点点头,高声喊道:“来人!” 两名大门外的守卫闻声赶来:“帮主!” “把这些都撤了!”白鹏伸手对着花烛盖头之类一扫。 两名帮众相互对视一眼,默默进屋,将有关洞房的物品全部收拾好,抱在怀中向外退去。 谢飞烟默默注视那两人拿走花烛,嘴动了动,没说话。 “这个也撕了!”白鹏指着墙上的红双喜吼道。 两人瞟了谢飞烟一眼,到墙边小心翼翼去揭,动作缓慢,惟恐将红纸扯破。 白鹏看得不耐烦,走过去将字狠狠分成几片撕下来,揉成一团扔给部下。 谢飞烟听到撕纸的清亮响声,身子一颤,两行泪水蓦然从眼眶里涌出,沿脸颊滚落。 两名帮众低头后退着出屋,顺手掩好了门。 谢飞烟则将身子伏在桌上,脸孔埋在两臂之间,不再出声,隐约似乎有抽鼻子的动静。 白鹏也不再说话,摊开一张纸,研了墨,拿起狼毫小楷,站在桌边开始写写画画。 过了不知多久,纸上图案渐渐成形,是一张衢州地图,在天星楼的区域格外细致,何处有房有巷,很清晰地表示出来。 白鹏这是趁热打铁,将考查敌情后记住的地形画成详图,以便筹划战斗时使用。同时也是找一件需要聚jing会神的事来安抚自己纷乱的心情。 到后来谢飞烟停止了流泪,仍伏在桌上,抬起头,下巴搁在手臂上,静静看白鹏画图。白鹏瞥了她一眼,立刻又被她水汪汪的甜美大眼睛迷住,连忙收住心神,注意力集中到笔端。 不知过了多久,全图终于完成,别的地区还有大片空白,但天星楼一带已经巨细靡遗。 “你记xing真好。”谢飞烟轻声赞道,又伸来一根白嫩嫩手指,在上街一划,“这里不适合用兵。”随即那根手指划到石坊桥北,“这地方不错,想办法诱他们过来。” 白鹏本来暂时不想跟她说话,无论心里怎么爱煞了她,表面上必须显得冷淡,好像已经不想再与她亲近。这既是惩罚,也是试探,看谢飞烟为了挽留住这段情,打算做出何种让步。 不过谢飞烟既然谈的是公事,就不好不理睬,白鹏将笔倒过来,用笔杆指点着地图: “我带几百人从这儿出发,领着刺客上门问罪,怎么难听怎么骂,声音要大,全街人都能听到,让戴老板彻底没面子,他才会暴怒,集中手下所有jing锐来围攻我。” 谢飞烟抬起目光望着白鹏笑道:“你太文雅,那些骂人的脏话我可以教你。” 白鹏面无表情:“敌人出动了,我看情形差不多,就假装不敌,然后沿着上街向北逃,敌人掩杀,咱们的人慌不择路,在石坊桥挤成一团,纷纷落水。” “嗯?还要落水?”谢飞烟的视线又回到图上,“那得找些水xing好的,事先安排。” “不但水xing好,带着兵器能游泳,武功还要高,我手下缺少这样的,你得支援我一些人手。”白鹏笔杆继续向北划,“我继续向北跑,等敌人都过了桥,这才转身迎敌,同时命令敲响战鼓做信号。那些掉下河的人,此时爬上岸,正好占据石坊桥,断了敌人的后路。桥窄,把守的人不需要多,二十个就够,但水xing好,武功高,胆魄足,这是必须的!” 谢飞烟面带微笑,看着地图若有所思:“嗯,接着说。” “对敌人必须四面包围,防他们逃散了以后很难清理。咱们的伏兵从这儿,还有这儿……”白鹏在东西两侧点了点,“一齐杀出。这两幢房子是我手下香主的产业,事先安排了伏兵就不许再向外走动,以免泄密。” “嗯!”谢飞烟感觉白鹏胸中大有韬略,心中又增添了爱意,趴在桌上歪头枕着自己手臂,从认真看图变作微笑看白鹏,微微撅着小薄嘴唇,楚楚动人。 白鹏假装视而不见,仍然皱眉盯着地图,似乎在认真思索计划中的漏洞,其实一颗心早就飘到谢飞烟身上盘旋。 “老公!”谢飞烟娇滴滴喊了一声,“看我!”。 白鹏瞟了一眼,见她大眼睛忽闪忽闪地装出纯洁无辜的样子,心中叹息一声,这视线就移不开了,但是又不甘心投降,只能面无表情看着她。 谢飞烟终于忍不住嬉笑起身。白鹏一直都是站在桌前画图看图,谢飞烟直接向他怀中一钻,双手搂住他脖子,柔腻腻撒娇道:“宝贝老公,你忙到半夜,辛苦死了,咱们去床上躺着谈嘛。” 白鹏嗅着她的体香,心中乱跳,身上火热,下边已然硬邦邦顶住,面子上仍然平静: “你叫我不能对你认真,对你不认真,还跟你上床,这不符合我的原则。” 谢飞烟眼光往下一瞟,咬着嘴唇,伸手指一弹。白鹏“啊”地一声惨叫,两手捂住下边。 “狗东西,我叫你装!”谢飞烟坏笑着,一手拉住白鹏衣襟,“走!跟我上床!” 白鹏也只能身不由己上了床,起初还装成不情不愿,但迅速反客为主,谢飞烟刚脱掉一条裤腿,就迫不及待扛起她那条白嫩嫩的腿来亲吻,同时下边长驱直入,勇猛冲杀。 谢飞烟也顾不上另一侧裤腿了,立刻高举双腿架到白鹏肩上,尖声喊叫:“啊!老公!啊!舒服!用力!用力!” 白鹏被她吓一跳:“嘘……那么大声干什么!” 谢飞烟嘿嘿一笑,低声道:“让你部下听听,咱们没有闹翻,免得出去乱传,害你丢面子。”随后继续大喊,“啊!老公,你好厉害!啊……” 白鹏笑道:“随便你吧。那我就真用力了!”说完加大进退力度,带着些旋转,在她身子里疯狂搅动。 谢飞烟的刻意喊叫没能持续多久,很快就换成真心的愉悦呻吟。仗着练武的柔韧xing,双腿在白鹏肩上,仍能坐起身子搂住他脖颈亲吻。 “老公,别计较我刚才那些话!”谢飞烟一边亲吻,一边喘息道,“我对你也是认真的,可咱们才相识第二天,你还要我认真到什么程度?” “嗯!”白鹏意乱情迷,呼吸都在颤抖,也顾不上说话,埋头到她脖颈亲吻,下边滑腻腻地快速进退。 “我那些小妾,又没犯大错,不好立刻休了,你给我些时间来处理,行不行?”谢飞烟断断续续喘息道。 白鹏听到谢飞烟态度转变,心中大喜:“花烛我给你留着。” “嗯!”谢飞烟甜蜜蜜笑着,喘得却更厉害了,“早晚,我叫你,拿花轿,从神王寨,接我过门,从此,专心,做你老婆!” 白鹏心中洋溢着幸福,笑着在她脸上亲吻,又凑到她耳边低声问道:“若是那个白鹏复活,求你嫁给他,你会不会弃我而去?” “怎么可能?”谢飞烟在白鹏唇上轻咬一口,“不许羞辱我,若嫁了你,我怎会再跟别人?何况,白帮主像个神,高高在上,虚无缥缈。你却在我眼前,有血有肉,有优点有缺点,让人爱让人恨,我跟你在一起,每一刻都会更喜欢你一些。” “这就对了!”白鹏至此,终于真正志得意满,紧紧抱住谢飞烟,压她躺倒,“飞飞,我以后叫你飞飞,宝贝飞飞,我一定会疼你一生一世!” ****** 第二天天亮,还是帮众在外面呼喊,白鹏和谢飞烟才醒过来,一看天sè,吓了一跳,只怕跟神机盟预约的拜会时间都过了,此事有关衢州未来大局,极为重要,两人急忙起身穿衣。 过程中两人都指着对方取笑黑眼圈,随后才明白了大家一样狼狈,彼此彼此。 谢飞烟羞涩地笑,在白鹏肩上一捶:“狗东西,以后省着点力气,不能再这样了,咱俩早晚都会那个什么什么而亡的。” 白鹏撇嘴而笑,揪住谢飞烟的鼻子:“好吧,但是飞飞,以后做完事,你就老老实实睡觉,别再摸我了。” “狗东西倒打一耙!”谢飞烟大笑,抓住白鹏那只手,一口咬去。 ---------------------------------------------- (今ri更新时,笔者将本书开篇也做了修改,若引起读者书架中更新提示的混乱,在此致歉。开篇删除了五万字左右无关紧要的支线情节和伏笔,并对后面的章节排序做了一些调整,让故事直入主题。由于没有新增的情节和人物,所以已经看过的读者就不必回头再看一遍了。 读者朋友对本书的修改还有什么建议,欢迎加入断水离愁读书群:242177070) 第二百七十章 血手帮,鸿门宴 前一日神机盟接到拜帖之后,将会面地点定于盟主高飞在龙游县的宅邸。 所以,起床晚了的白鹏顾不得吃早饭,就领着谢飞烟匆匆出门上马。为了撑排场,不能没有随从,还带了一队“骑兵”。实际上连人带马总共只凑出八骑,青龙帮的家底太薄,这些马征用之后,白鹏那家“昌隆镖局”今日就无法组镖队出门了。 会骑马的帮众也少,大伙都是在城里街头混饭吃的,一辈子没上过马,连李大虎、赵扒皮等香主都不会骑,白鹏动员全帮,只征集到七个自告奋勇的,又找个脚行的马夫挎一把刀来凑数,总算凑够了“八”这个听起来舒服些的数字。 出门前白鹏严厉申饬几名香主,命令他们立刻学习骑术,然后尽快教会手下,否则没资格再跟着他“何鹏”混下去。 八名随从携带的兵器也非常不统一,宝剑腰刀柳叶刀,五花八门。这还是经过了白鹏几个月的努力,若非他四处收集和打造兵器,今日随行“骑兵”只能一人掖一把菜刀。 白鹏与谢飞烟胯|下则是两人从神王寨骑到衢州的骏马,膘肥体壮,可惜不敢跑太快,否则后面那八位跟不上。 谢飞烟回头瞧着八匹瘦马,以及马上歪歪斜斜的骑手,忍俊不禁,对白鹏笑道: “这些残兵败将还不如不带,你早说一声,马匹兵器甚至盔甲,我都可以给你!” 白鹏摇头苦笑。当初他就任血手帮帮主时,帮里组织结构完备,物资充裕,人才鼎盛,所以感觉做帮主很容易。如今赤手空拳另起炉灶,才体会到创业之艰难。 好在青龙帮算是白鹏亲手带出来的人马,弟兄们团结一心,在“何帮主”大旗下充满自豪,做事也卖力,这就比当年血手帮里那些皮里阳秋的元老们强多了。 ****** 七十里地,纵马奔驰只需要半个时辰,而白鹏一行人时快时慢,走了足有一个多时辰,才终于抵达龙游县。 临近午饭时间,街道上饭菜香气跟着油烟蒸汽四处弥漫,饮食生意正做得火热。 一行十人下了马,在人流中穿行,找人打听了神机盟高盟主的府邸位置,向北而去。 正走着,忽然白鹏停住不动,愣愣地瞧着前方。 谢飞烟顺着白鹏视线看了看,诧异问道:“怎么了?” 白鹏微笑道:“居然有血手帮的人。” 隔了半年,在千里之外的衢州又看到血手帮人马,白鹏内心颇感亲切,难免多看几眼。 龙游县往北百里之外就是血手帮占据的严州府,龙游也在一年前被血手帮攻占,后来移交给神机盟,两家是相当紧密的合作关系,所以在这里看到血手帮的人并不奇怪。 谢飞烟有些狐疑地凝视白鹏:“我都不知道血手帮的人穿什么戴什么,你好像对血手帮很熟悉?” “那当然。”白鹏笑了笑,牵住谢飞烟的手,“白鹏是我情敌,自然要多加关注。” 谢飞烟脸上笑得开心,口中却骂:“人家白鹏都不知道咱俩是谁,胡乱自作多情!” 一行人继续向前走去,路上看到的一些情形令白鹏皱起眉头来。血手帮的人在龙游县似乎非常高调,说难听点就是“嚣张”,一个个走起路来都挺胸叠肚横着膀子。 有人在小摊上吃了炸臭豆腐不给钱,还跟摊主吵吵闹闹,振振有词: “知道老子是血手帮的吗?知道白鹏白帮主吗?老子给你们百姓出血出汗,助你们安居乐业,你懂啥叫饮水思源吗?老子在湖州吃东西,给钱人家都不收!六文钱,不就是六文钱吗?老子不差这点钱!差的是你的心意!” 那人说着话,手指头还在摊主胸口上戳戳点点,摊主完全听傻了,茫然点头,似乎真的感觉自己理亏起来。 那人说完,得意洋洋转身走出摊棚,却被白鹏迎面拦住。 白鹏已经不再是莽撞少年,不会贸贸然打什么抱不平,反正就是六文钱的事,何况他还没打算公开真实身份,若与血手帮冲突起来,实在为难得很。他现在只想知道如今血手帮强大之后,帮众们的心态。 “这位老兄。”白鹏微笑问道,“血手帮令人钦佩,能在此地遇见贵帮义士,实在是幸会。” “好说,好说,相见即是缘,请问阁下是……”那人瞄了一眼白鹏身后,一堆随从,还都带着兵器,看着有些来头,也就收敛了嚣张气焰。 “青龙帮帮主何鹏。”白鹏也没拱手客套,继续道,“听说贵帮白帮主有一条命令,严禁帮众无故欺压百姓,请问,有没有这回事?” “当然有……”那人答了一半,忽然明白了白鹏的意思是指责他吃东西不付钱,顿时眉头一皱,“少管闲事!”说完快步离开,呼朋引伴,叫上了几个不远处的血手帮人员,也算给自己壮壮胆。 白鹏默不作声,从自己腰边囊中摸出六个铜板放在老板面前的桌上,转身就走。 谢飞烟跟在后面叹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血手帮人马十几万,肯定不会个个都是好人。” 白鹏沉思道:“不会只有一个坏人就碰巧就让咱们遇见,这种事肯定非常多。仗势欺人乃是人之本性,帮会越大,人数越多,帮主离第一线越远,要约束好手下就越难!” 谢飞烟转到白鹏面前看着他笑:“这事要发愁也该白帮主发愁,你瞎皱什么眉头?” 白鹏微微一笑:“我的部下,或许有一天会超过百万,你信不信?” “嘻嘻,小朋友很有志向。”谢飞烟伸手在白鹏头上一通揉,又凑到他耳边低声道,“那时候,你就造反做皇帝,封我一个真的妃位!” 白鹏斜眼瞟着谢飞烟,撇了撇嘴,低声喝道:“烟妃昨晚因花烛之事惹朕生气,着即降为烟贵人,钦此!”随后哈哈大笑向前走去。 “好你个狗东西!老子打出你屎来!”谢飞烟咬牙切齿,追在他身后一阵拳打脚踢。 八名随从牵马跟随,见状相视而笑。 ****** 等到了高府,白鹏才明白为什么龙游县出现那么多血手帮人马,因为血手帮一位大人物来了龙游。 高飞很热情地迎到门口,自称早就盼着见见衢州府城新崛起的英雄好汉何帮主,如今一看,何帮主果然气宇轩昂不同凡响。 白鹏在常山一战为了易容剃去了胡须,如今尚未来得及重新长出,脸上依旧粘着假络腮胡,不过他身材偏瘦小,脸颊也还有些凹陷,实在不认为自己够“气宇轩昂”,对高飞的恭维感觉摸不到头脑。也客套几句“久闻高盟主大名”之类,与高飞携手入府。 随后高飞才提到,何帮主有福气,今日有一位大人物来到龙游,正好引见引见,大伙一起喝几杯。 白鹏很好奇,高飞在衢州也算一方巨头,他口中的“大人物”该有多大? 一问才知,是血手帮六合堂的香主郑天宇亲临龙游县。六合堂掌管着整个严州和部分杭州,地盘面积堪与白鹏在位时的整个血手帮相比。郑天宇无论实力还是地位,都远在一般帮派首领之上,自然称得上“大人物”。他出门也不会像如今的白鹏这样只跟八个随从,起码要带两三百人的,所以呼啦啦一下子挤满了县城的街市。 于是白鹏欣然跟随高飞去拜会郑香主,他对郑天宇算得上“慕名已久”。 按道理说,郑天宇如今也算白鹏的部下,但白鹏仍坚持隐姓埋名搞他的青龙帮,而且他三年前一头栽进神仙潭的时候,六合帮尚未归顺血手帮,只派汪麻子来送过礼物,郑天宇从未见过白鹏。所以只要汪麻子不在,无论白鹏粘不粘假胡子,都不必担心被认出来。 当初六合帮以武功高强的“神剑六义”和足智多谋的汪麻子为核心,郑天宇是“六义”中的老大。六合帮虽然地盘小,战斗力却是极强,能在列强夹缝中一直顽强生存。 血手帮虎堂的潘长风那时一直与六合帮冲突不断,却屡战屡败,没赢过一次,白鹏对此印象极深,以至于他和司徒静讨论发展方向时,都避开了南边的六合帮,只为向西还是向东争论,最后折衷改为向北而已。 司徒静究竟是如何收服神剑六义的,白鹏非常好奇,但这个话题此刻没法问郑天宇,问了也不会得到真话,只能将来回归血手帮时直接问静儿了。 ****** 到了高府正厅外,居然道路两侧排满了血手帮帮众,个个腰板笔直,手按腰间刀柄,目视前方,神情严峻。 白鹏的随从被拦在远处“歇息”,他只能携“夫人”谢飞烟,跟着高盟主,在这样的“夹道欢迎”之下走向厅门,忍不住左右看了看,向高飞笑道: “高盟主,我怎么感觉,今日有点鸿门宴的意味?” 谢飞烟也插话道:“是啊,待会儿摔杯为号,冲进一群刀斧手来。” “哈哈哈,何帮主真会说笑!”高飞大笑,向门里做了个“请”的手势,“何帮主与郑香主都是稀客,今日高某做东,好好喝几杯,何帮主请!” 与高飞的热情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已经事先坐在酒席上座的郑天宇。 白鹏进屋,高飞引见,郑天宇按礼数起身拱手说几句客套话,可脸上挤出些笑容也是一闪而逝,剩下的时候都态度冷漠,甚至眼中偶尔还会闪过一丝杀气。 白鹏心道:“好家伙,看来真是鸿门宴!我何时得罪血手帮,或者得罪六合堂了?” 心中疑惑着,白鹏脸上还是春风洋溢,将高飞和郑天宇分别吹捧了几句,又夸血手帮强大。高飞也反过来称赞何帮主厉害,几个月时间统一了纷乱的衢州府北城,实在是少见的人才。郑天宇则很少说话,一直冷冰冰地注视白鹏。 白鹏正想将话题往消灭天星楼的问题上转,谢飞烟忍不住插嘴: “郑香主,你们白帮主最近可好?” 她早听林海芸说白鹏可能死了,但一直不太甘心,还想亲口问问血手帮的人。 郑天宇面无表情:“众所周知,本帮白帮主长期闭关,司徒代帮主掌舵。白帮主好不好,等他九个月后出关就知道了。” 白鹏闻言一愣,掰手指算算,脸上露出些微笑来。九个月后就满了一年之约,他该回血手帮了。看来写给老婆的信也被司徒静看到了,所以告诉大伙,帮主九个月后出关,以安人心,平息种种传言。 “白帮主九个月后出关?太好了!到时候我一定要去拜见!”谢飞烟听这话,显然白鹏是没死,顿时笑得阳光灿烂。 郑天宇见谢飞烟对血手帮真心友善,表情倒是缓和了一些。 白鹏脸上却难看了许多,这谢飞烟又一次对她幻想中的大英雄白鹏芳心可可,全然不顾及眼前真正白鹏的感受,便向她脚面狠狠踩去,谢飞烟吃痛,又一脚踢回来。 白鹏一边不动声色忙于桌面下的战斗,一边转向高飞: “高盟主,不知你是否已经听说,昨日天星楼派刺客暗算我?” 他是准备进入正题,向高飞解释自己要消灭天星楼的原因,试探高盟主的反应。 高飞点了点头,尚未来得及说话,郑天宇接口道:“听说何帮主身手厉害,刺客易容改扮突然袭击都未得逞?” “哪里哪里,是他不中用。”白鹏笑着自谦,随后忍不住“啊”地一声,他被谢飞烟踩住一根脚趾狠狠地碾,终于挺不住了。 郑天宇根本不知道桌下发生了什么,两手抱怀,冷冷说道: “小帮小会,刺客厉害不到哪去。但何帮主还是展示了过人的机智和武功,人才难得。我血手帮志在天下,何帮主是否有意加盟,咱们并肩而战?在下原先是六合帮帮主,归顺血手帮后,名分虽降,领地反而扩大五倍,也更受江湖人尊敬,何帮主可借鉴一二。” 白鹏心说:“你这么冷冰冰的,到底是要招揽我还是想得罪我?” 口中笑道:“宁为鸡首,不为牛后,在下还是想做个小帮小会的帮主,逍遥快活。” 郑天宇冷笑:“早知道你会不识抬举。血手帮大军迟早席卷衢州,何帮主愿意螳臂当车,郑某也不介意从你身上碾过去!” 白鹏身子向椅背上一靠,笑了起来。 谢飞烟则愤然起身:“郑香主,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们一直钦佩白帮主,不想跟血手帮敌对,你也不能欺人太甚!今日是鸿门宴吗?你敢动手,老子也不介意杀你个血流成河!” 听到俏丽美女自称“老子”,高飞一愣,惊呼:“莫非……姑娘是神王寨的谢寨主?” “正是!” “久仰久仰!”高飞起身行礼,又转向郑天宇:“谢寨主可是衢州的大人物了,手下兵马过千,高手也多,厉害得紧!” 郑天宇冷笑:“兵马过千,很多吗?高手,有多高?”说完,他眼光忽然转向天空,跟随一只嗡嗡飞行的苍蝇。时值盛夏,桌上又有酒席,闻风而至的苍蝇着实不少。 “一只小虫,也来烦人!”郑天宇坐着不动,从腰间抽出宝剑,寒光一闪,从空中掠过,又插回鞘中。 而那只苍蝇居然跌落桌面,在菜盘子边上团团乱转地打滚,再也飞不起来。白鹏定睛细看,那苍蝇两侧的翅膀被削去一侧,自然再也飞不起来,但身子却未受伤,所以在桌上闹得不可开交。 这手剑法,其快其准,以及劲力拿捏,都已炉火纯青,站在桌边的谢飞烟脸色顿时有些发白。 郑天宇扫视一圈众人的震惊神色,嘴角微微得意地向上一撇: “何帮主,在下说话不喜欢兜圈子。司徒代帮主有令,衢州府何鹏有才,但是野心勃勃,若不能将其收服,便立即除去,否则必为心腹大患。我瞧你,武功才具未必真有多高,司徒代帮主或许看走了眼。但只要你能归顺,至少统领的职位跑不掉,给你一点时间,待会回答我。” 白鹏还是温和地笑:“郑香主果然厉害,怪不得当初老潘在你面前碰得头破血流。” 郑天宇眉毛一扬:“何帮主似乎对湖州的事知道得不少?” 白鹏并不回答,眼光也向空中看去:“小虫子的确嚣张,该教训教训了!” 话音未落,白鹏目光扫过之处,苍蝇一只只摔落下来,有跌在桌面的,也有掉进汤碗的,落下后都是一动不动。这下谢飞烟和高飞都目瞪口呆,郑天宇也露出惊愕神情。 白鹏究竟做了什么,任何人都没看出来,连真气波动都没有感觉到,更别说暗器毒气之类。只有白鹏自己明白,冰霜掌控之术,借助鸿蒙之气,哪是他们这个层次的人能够感应?牛刀小试,将这些苍蝇冻得昏迷了而已。 屋中一片寂静。 片刻后,白鹏站起身来:“郑香主,在下说话也不喜欢兜圈子。你和血手帮,别来惹我。我也绝不会主动攻击血手帮,但如果你找我的麻烦……”他手指在那些一动不动的苍蝇中间敲了敲,冷笑一声。 随后,白鹏转向高飞:“高盟主,在下很快就会消灭天星楼,希望你能置身事外。以后府城西南,还有龙游县,仍是你的,我不碰。但其余的地方,我要了。” 说完,白鹏拉住呆呆望着他的谢飞烟:“飞飞,走吧,菜里落了苍蝇,咱们别吃了。” ****** 白鹏走了很久,桌边的郑天宇和高飞还在发愣。 倒是桌上那些苍蝇先缓了过来,除了少数落进热汤的,纷纷振翅而飞,再度嗡嗡盘旋起来。 这场景更令郑、高二人震撼,两人彼此对视一眼,郑天宇忽然起身,一拳砸在桌上: “这人!不能留!” 第二百七十一章 你就是白鹏 白鹏一行人离开龙游县,折返府城。 走出很远,谢飞烟还是恍恍惚惚,低头骑马不知在想什么。 白鹏拨马靠过去并骑而行,斜探身子笑嘻嘻盯着她,起初只想瞧瞧谢飞烟对他玄妙武功有何反应,结果被她那双漂亮眼睛吸引住,越看越喜欢,一脸痴笑地挪不开视线了。 谢飞烟有所觉察,也抬眼盯着白鹏,笑了笑,最后忍不住伸手抓住他假胡子撕扯。 “喂喂喂,住手!”白鹏连忙躲闪。 “你究竟是人还是妖怪?隔空擒刺客,眼神杀苍蝇。”谢飞烟贴近了细看白鹏,“如果泼一些黑狗血,能不能破你法术?” “哈哈,那就是武功。你嫁给我,我就教你。” “你少得意!”谢飞烟哼了一声:“刚才你的确很唬人。郑天宇可能被你吓住,不敢再惹你。但是也可能反而恼羞成怒,调大军来灭你!” 白鹏笑道:“哎哟,好可怕。” 谢飞烟皱眉道:“不说血手帮全帮十几万人马,光是郑天宇的六合堂,精兵就不下一万,你只有几百号散兵游勇,连兵器都凑不齐,为什么不害怕?” “我说了的,好可怕!”白鹏依然笑呵呵的。 “你不怕,是因为……”谢飞烟瞥了一眼后面的随从,压低了声音,“面对血手帮大军,你把假胡子一揪掉,他们就乖乖给你下跪了,对不对?” 白鹏的笑容僵住了:“呃……你这话……” “你就是白鹏!”谢飞烟说完,紧盯着白鹏双眼。 “哈哈,不是,我是何鹏!”白鹏转身打马,加快速度冲了出去。 “你就是!”谢飞烟策马紧追,高声喊道:“你这么神奇的武功,这么年轻,这么能干,还约束部下不许欺负百姓,你不是白鹏谁是!” “嘘~~~小声点,姑奶奶!”白鹏回头看了一眼被甩远的部下,“我昨晚说我是白鹏,你不信。现在我说我不是白鹏,是何鹏,你又不信!我拿你没办法,随便你吧!” “昨晚……不一样!”谢飞烟撇了撇嘴,“今天你见到血手帮的人,神情那么古怪,还有,林海芸说你眼熟,你总戴着假胡子怕人认出你,武功又高得离奇,这些事串起来一想,哼!原来是狗东西号称闭关,从血手帮溜出来微服私访,你耍我!” 白鹏笑了:“如果我真是你心中无限崇敬的大英雄白鹏,你还骂我狗东西?” “狗东西狗东西!”谢飞烟狠骂了两句,飞身而起,超凡的轻功施展出来,衣袂飘飘,从她的马上直接落到白鹏怀中,两腿盘在白鹏腰间,双臂搂住他脖子,甜蜜蜜地笑,情意绵绵望着白鹏: “你是我男人,我想骂就骂!” “嘿嘿,看来以后我不用再吃白鹏的醋了,我和我的情敌终于合为一人。”白鹏笑道,随后表情一肃,“可是,你那些嫔妃怎么办?德贵妃等着你去安慰他,你可还没去呢。” 谢飞烟轻叹一声:“我都答应撵他们走了,再给我点时间,至少要筹些银两给他们安家。”说着话,谢飞烟向白鹏下边一摸,眼珠转了转,坏笑着伸手来解他腰带。 “喂!你要干什么!这是大庭广众!”白鹏吓一跳,拉缰绳放慢了马匹速度。 “裙子遮着,他们看不见!”话虽这么说,谢飞烟也是脸色通红,眼珠四下乱转,既兴奋又紧张的样子,最后还是将两人裤子略微褪下到刚好不碍事的程度,便调整着身姿向下迎合。 白鹏脸皮也发烧,东张西望,见到路人就连忙将脸扭开。下面失了裤子遮掩,被迎面而来的风吹得冰凉,好在很快就进入了一湾温暖港湾。于是忍不住在马镫上踮了脚尖,身子微微后仰,将冰凉处尽量都送入热烘烘的柔软中去。 谢飞烟长长哼了一声,轻轻一笑:“知道了你就是白鹏,实在忍不住了……” “嗯!咱们就这样一路去铁衣帮!”白鹏刚刚一退,湿漉漉被风吹来更凉得厉害,连忙又全部送回去。 “哈哈,再骑快些!”谢飞烟笑着喊道,马匹的自然颠簸倒是省了她的力气。 白鹏百忙中挥手打马,骏马加速飞奔,颠得就更厉害了。谢飞烟被晃得前仰后合,下边时不时就脱离接触,在剧烈晃动东戳西捣,想要再进去都难,两人一路上都在“咯咯”地笑。 谢飞烟那匹马驯得熟了,没有骑手也能跟在旁边伴行,只是八名随从都被甩得没了踪影。 事情终究没有真正做完,两人只当是一场有趣的笑闹,抵达府城之前,已经恢复了正常姿态,各骑一匹马,只是脸色都带着些羞红,时不时对视一眼偷笑。 白鹏在城门口等到了八名气喘吁吁的随从,领他们在北城一家饭馆吃了中饭,才按照约定时间前往铁衣帮拜访。 铁衣帮的帮主杨广泰是因伤退役的军人,身上有股子常人罕见的杀气,但对白鹏还算客气。双方先是一番江湖套话,转入主题之后,白鹏提出打算消灭天星楼,因为戴老板派来刺客,既然他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杨广泰自然无从反对,点着头表示理解,但也提醒白鹏,天星楼实力雄厚,不仅在府城,西北方的开化县也是其老巢之一,戴老板武功高强,人马众多,打起来战火连绵,恐怕很难善后,建议最好还是和平解决。他实际的意思,是认为白鹏敌不过戴轻云,最好不要惹事。 白鹏则强调“遇刺”这种事无法容忍,涉及到自己生命安危,没有妥协余地。 杨广泰只得点点头:“既然如此,何帮主事事小心吧。” 白鹏根据杨广泰的态度,判断他应该不会帮助天星楼,便放下了心,告辞离开。 ****** 回到青龙帮,白鹏仍然不着急提审刺客,而是领着谢飞烟再度走访各个堂口,与主要部下们谈话。 路上白鹏对谢飞烟说道:“趁这种时候尽量多了解我的部下,每个人的脾气个性和擅长之处,等我离开衢州的时候,就可以把青龙帮交给你带着。” “你要离开衢州?是回血手帮吗?”谢飞烟脸色一变,“不带我走?” “你是神王寨主,怎能轻易离开?”白鹏笑道。 “寨子可以交给林海芸!你别想甩开我!”谢飞烟已经浮现出怒色。 白鹏笑着在她脸上一抚:“我哪舍得甩开你,但计划中有些事只能我自己去做,做完还回来呢。” “狗东西,吓唬我!”谢飞烟咬着嘴唇笑,扑进白鹏怀中,脸贴着脸,轻声道,“路上那件事,还没做完。” “嘿嘿……”白鹏也笑,“好,咱们回家!” ****** 回总舵的路上,谢飞烟时而蹦蹦跳跳向前跑,时而挽住白鹏手臂撒娇,或者盯着他的脸笑眯眯端详,就像一个捡到大宝贝乐疯了的小姑娘,以往那个威严凶横的谢寨主消失无踪。 “白鹏”是她暗自崇拜迷恋的传奇英雄,做梦都盼着能与那样的豪杰相好一场。“何鹏”则是最近夺了她芳心的男人,令她甘于重新做回女人。如今发现这两者居然是同一人,也由不得她不开心得发狂,只想着尽快回去好好亲热一下,这次感受又会大为不同。 白鹏对此充满成就感,笑呵呵地欣赏谢飞烟那些小女儿姿态,以往对她养着那些小白脸面首难以释怀,现在她答应将之遣散,白鹏心里自然也再无阴影,哪还在乎她以前有过多少男人,三年半未近女色,忽然拥有了这样的美人在身边,心情简直胜于天降财宝。 两人都是久旱逢甘霖一般,两颗心越贴越紧,两个身子也相互渴求。一说“回家”,都有些迫不及待,脚步越来越快。 可是,进了总舵,却见曲寒满脸凝重地坐在厅里,看到白鹏立刻起身,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白鹏如今已经懂得区分轻重缓急,只好拍拍谢飞烟:“你回房等我。” 谢飞烟身为一方霸主,自然也识大体,微笑道:“帮主,曲先生,你们慢慢谈。我去后面做些小菜,到时候曲先生也一起吃吧。” “哟!谢寨主还会做饭?”白鹏笑道。 “我是你老婆,自然要下厨。手艺好不好的,你们将就吃!”谢飞烟咯咯笑着去了后面。 等谢飞烟背影完全消失,白鹏才笑眯眯地将目光转回到曲寒身上。 “说吧,有什么事?” 一贯冷漠如冰的曲寒,此刻表情非常古怪,仍然欲言又止。 “坐!”白鹏拉椅子叫曲寒坐下,自己坐到旁边,眼睛望着门口,“我不看你,你别紧张,犯了什么错误,放心交代,我还能打你不成?” 曲寒又沉默了一阵,忽然离开椅子,向白鹏跪了下来。 “你!”白鹏一惊起身,将曲寒拉起,“除我之外,你算青龙帮第一高手,响当当的好汉,跪什么跪!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说!” “那个……那个……”曲寒低着头,结结巴巴,“那个刺客,胆敢刺杀帮主,罪不可赦。但请帮主饶他一命。” 白鹏闻言,看了看曲寒,他低着头瞧不见神色,应该是很紧张,额头微现汗珠。 “我想到了,你们两个,武功家数很像,简练迅捷,难道是师兄弟?” “嗯……算是吧。”曲寒抬头望着白鹏,“帮主武功深不可测,江湖阅历必定丰富。是否听说过,有一个组织,专门收钱,替雇主杀人?” 白鹏心中猛然一动:“你是说,泉台驿?” 曲寒点了点头:“此事极为机密,在以前,宁死不能透露。只是,如今泉台驿已然被毁,说出来也不打紧了。属下和刺杀帮主的田闵,都是从小流落街头,被泉台驿收留教养,在衢州做了专职刺客。” 白鹏再追问几句,终于弄清,泉台驿在大多数府城都有据点和人马。曲寒和田闵就是泉台驿衢州站的主力刺客。以往每做一次,都有不菲收入,可是泉台驿三年多以前被人捣毁了总舵,上面再也没有任务派下来,田闵为了养活家小,便投靠了天星楼,受雇于戴老板,帮他杀人。 白鹏见到泉台驿的人,想起师傅和铃儿他们,心中一阵悲伤,缓缓坐倒,沉默许久。 最后问道:“你们,和别的州府泉台驿人马有联系吗?” “董老大是衢州站的站主,他跟上边联系,或许也认识其余州府的人,我们几个都只认识董老大而已。这两年,董老大也接过几宗买卖,帮兄弟们赚了些银子。但他是向谁接的单子,就不知道了。” “你觉得,董老大离家几个月都没回来,会不会出了什么事?以前也有过这样的情形吗?” “他长久离家并不稀奇,而且董老大武功强过属下十倍,该不会出事的。” “嗯!”白鹏点点头。“你放心,我不杀田闵,明日一早提审,你最好帮我劝劝他,与我合作。” “是,帮主请放心!田闵一定听我的劝!” 望着曲寒的背影离去,白鹏暗道:“董老大,你快点回来吧。泉台驿……也该重振雄风了!” 第二百七十二章 蓄力备战 处理完曲寒的事情,白鹏背着手在门口站了很久,心情如沸水一般激烈起伏。师傅、铃儿,还有翠竹姐姐惨死的景象再度浮现眼前,令他全身都禁不住微微颤抖。 为师傅他们报仇,仅仅将伍五叁和当日的凶手碎尸万段都不够,只有将号称“雄兵百万”的玄武会彻底从武林中清除,将天下无敌的“玄帝”也踩在脚下,活活踩烂,那才能稍解心头之恨! 泉台驿的杀手刺客与细作耳目遍布天下,这是一股极其强大的暗力量,若能整顿起来,报仇雪恨的日子还能提早到来。 可惜,当初泉台驿总舵那位幸存者,在咽气前仅来得及说出“尊主遗命,白鹏继任尊主,重新整顿……”却没有告诉白鹏如何联络各地泉台驿人员,这句话说了也白说,白鹏无从整顿起。 好在现在遇见了曲寒,从曲寒口中得知董老大是个关键人物,只要等他回来,就可以联络上更多泉台驿幸存人马。以后在白鹏手下,便同时拥有了两个帮会和一个秘密组织。 强大的血手帮在明面上直接对抗玄武会,以攻代守,吸引玄武会的注意力,而青龙帮名以上并非白鹏所有,可以趁机尽情发展。将来白鹏左拳是青龙帮,右拳是血手帮,泉台驿是耳目也是牙齿。 想得更长远些,连武夷派和恶鬼堂也会听命于白鹏,费弘曾经率领派中精华来援,助血手帮击败七派联军便是明证。当初他扶植费弘上台就是为了这一天。何况如今手中握有外公何榘的亲笔文书,授白鹏二代弟子身份,指定他接任武夷派掌门。费弘于情于理都得绝对服从他这个“师叔”。 恶鬼堂的北境已经与血手帮接壤,并肩互助,以后可以考虑向南发展,那里毫无阻碍,玄武会和魔教的势力都未及粤闽,等到血手帮、青龙帮和恶鬼堂合并那一天,明面实力就足以与玄武会和魔教鼎足三分了。 “玄武会,玄帝,伍五叁,你们等着,过不多久,你们的苦日子就来了!”白鹏望着天空咬牙道。 ****** 白鹏正在咬牙切齿地发狠,忽听身后谢飞烟喊:“老公,吃饭啦!” 亲切的声音,温馨的内容,一下子将白鹏往日仇恨里拉回到眼下的甜蜜中,脸上重新浮现笑容,转身穿出议事厅后门,进入内宅中去。 谢飞烟很隆重地领白鹏到卧房,拉椅子扶他坐在桌边,盛了米饭,请他品尝未过门老婆亲手做的大餐。 白鹏瞧了瞧,桌上摆着一份煎鸡蛋,一份炒鸡蛋,还有一碗蒸鸡蛋,没有更复杂的东西了,便笑着抬头看谢飞烟。 谢飞烟摘下围裙擦着手,随意说道:“瞎做的,不好吃,你凑合着填填肚子。” “嗯,”白鹏点了点头,伸筷子夹了块炒鸡蛋,塞入口中咀嚼。眼角余光发现,谢飞烟口气虽然平淡,其实表情非常紧张,患得患失地注意着他的反应。 鸡蛋炒得不好吃,没有充分搅拌,连盐粒都没有化开,也未加入葱花调味。可是谢飞烟努力做个贤妻的样子比什么美味都令人开心,而且必须加以鼓励,白鹏忍不住地微笑起来。 “你笑什么?”谢飞烟的表情仍然紧张,“我没怎么做过菜,不好吃吧?” 白鹏将筷子一放,微微摇头,皱眉看着谢飞烟。 谢飞烟见到白鹏的样子,失望地低下头:“我就知道不好吃。” “飞飞,夫妻之间要坦诚,不能骗我。”白鹏语气严肃,故意停了停,又道,“可不要为了证明你是个贤妻,就从酒楼订菜来冒充自己手艺。第一次掌勺的人,怎么可能炒出这么好吃的鸡蛋!” 谢飞烟听前半句时一脸委屈,张嘴就想说话辩解,等听到最后,扑哧笑了起来。 “就是我做的!真好吃吗?我自己尝过,很一般。”谢飞烟拿筷子又夹一块,“好吃就多吃!”塞到白鹏口中。 白鹏一脸享受的样子,笑眯眯地咀嚼。 谢飞烟低头望着白鹏,一声声地轻笑,最后推开桌子,向白鹏腿上一坐,搂住他脖颈: “让我也尝尝!” 白鹏看她神情动作,显然要尝他嘴里这份,于是笑着凑近,张嘴去喂。 谢飞烟吃了一点,抿嘴笑道:“果然不错,不那么咸了。” 说着也不等喂,直接捧住白鹏脑袋,探舌过来,从他口中取食。两根舌头伴着嚼碎的鸡蛋推推搡搡,盘旋搅动。谢飞烟呼吸很快急促起来,两手按在白鹏背上用力揉摸。不多久,鸡蛋大多进入了谢飞烟口中,她向后一缩,脱离了这场怪异亲吻,但一丝亮晶晶口水仍然连在两张嘴中间,两人嘴角也挂着鸡蛋碎渣,狼狈不堪。 谢飞烟咯咯地笑,拿出手帕先擦白鹏再擦自己,娇声道:“以后吃饭,你就这样喂我。” “那一天三顿,还不累死我?”白鹏笑道。 “你才知道娶了我要累死的?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谢飞烟故意板起脸,略一扭腰移动身体,避开了白鹏亲吻时就已昂然而起的部位。 “累死就累死吧,我愿意!”白鹏笑眯眯起身,抱着怀中的谢飞烟,走到床边扑倒,滚成一团。 “饭还没吃完!”谢飞烟笑着尖叫,手里却不闲着,抓住白鹏腰带就扯。 两人彼此帮忙,迅速将身上剥得精光,然后谢飞烟却阻止了白鹏的动作,喊了一声:“先让我吃!”向他下边俯身埋头。 白鹏身子一软,仰面躺倒,舒服得全身打了两个激灵,过了一会,终于忍不住伸手抚摸谢飞烟的头发,喃喃道:“你这功夫真好。以前是不是……是不是……经常做?” “经常做又怎么样?嫌弃我了?”谢飞烟停了动作,沉着脸,直起身子望着白鹏,“你自己想想就知道,何必来问我?” 白鹏笑着坐起,将谢飞烟拉入怀中抱住,下面拢住她的翘臀一按一迎,顶住了一滑,便侵入那温软身子,这才贴到她耳边柔声道: “我这是吃醋,你懂吗?我遗憾自己不是你第一个男人,羡慕某个幸运的家伙,可不是嫌弃你。” 谢飞烟忽然哭了,吸着鼻子抽泣,低声道:“你妻妾成群我都没吃醋。你就是嫌弃我,等新鲜劲过了,肯定就不理我了!” 白鹏在她背后轻轻抚摸着安慰:“你的性子可爱,容貌又美,武功高强,还这么能干,我爱你都来不及。以前的事过去了,今晚你回神王寨,别再碰你那些男妃子就行了。” “你要我回神王寨?”谢飞烟收腿而跪,身子上下颠簸,激起水声潺潺,喘息着问道。 “明天开战,有很多事,需要,你去安排。”白鹏渐渐迷乱,说话也断续起来。 “你跟我一起回去。” “不行,这边需要我。” “那你就不许怀疑我!”谢飞烟两手在白鹏背后用力揉搓,颤抖的声音喘息道,“现在,那些小白脸,在我眼里,已经跟屎一样!” “嗯!”白鹏在她脸上连连亲吻,想起那个“屎”字,又忍不住笑。但美女娇滴滴的声音吐粗口,本身就有一种奇异的魅力,让白鹏对她又添一分爱意,双臂也加了力道,将谢飞烟紧紧拥在怀中,两手在她细嫩的背上、腰上、臀上四处游走,用力抚摸。 于是两人停了颠簸动作,加大楼抱力量,恨不得拥着对方嵌入自己身体,死死缠成一团,四只手疯狂地彼此抚摸。脸贴在一起,都喘息着,在对方耳边说些“喜欢你”、“爱死你”之类的痴迷言语。 最后谢飞烟嗤嗤地笑:“这样没法动了。” “我来动!”白鹏推她躺倒,仍然紧紧搂住亲吻,但腰以下获得了自由,便向着滑腻腻的温软深处奋力冲刺,一连串清亮声响在屋中回荡。 ****** 直到雨过天晴,歇了一阵,谢飞烟稍作清理,两人也不穿衣裳,光溜溜起身将桌上饭菜吃了。然后白鹏取了他画的地图,又添几笔,加上了天星楼的另一个据点开化县。向谢飞烟询问着,将神王寨和城外几处道路也增补上去。 接着,又回到床上,白鹏举着图指指点点,强调谢飞烟神王寨派出哪些人马,用多少人力监视开化县,假如有援兵奔向府城,就在哪里伏击,以及怎样化妆分散潜入县城,在哪个时刻一举突入天星楼几处要点等等。 白鹏头脑聪明,这些布局思路从司徒静那里学来,自然就能融会贯通。 谢飞烟靠在他怀里看着图听讲,也提一些自己的看法,最后商讨定案。 白鹏将图一伸:“你要带走吗?” “不用,我记住了。”谢飞烟笑着在白鹏胸口轻轻抚摸,一脸迷醉地看着他,“不愧是白鹏,跟传说中完全一样,武可横扫天下,文可决胜千里,智勇双全!” “嘿嘿,夫妻之间,马屁就不用拍了。今天时间紧,你先回寨里吧,我也得安排手下备战了。” 谢飞烟撅嘴看着白鹏:“天还没黑,再来两次!” 白鹏笑道:“明天要开战,得积蓄力量。” 谢飞烟嘴撅得更高,一脸幽怨:“你老婆那么多,现在都爱答不理,将来过了门,我免不了孤孤单单守空房。” 白鹏望着她的委屈样子,心中越发爱怜,笑道:“好吧,那就再来一次。” “哼!像恩赐一样,老子不稀罕!走了走了!”谢飞烟抓起自己衣裙就往身上套。 上衣穿了一半,看白鹏笑嘻嘻仰面而躺,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谢飞烟咬牙道: “不行,我再看看地图,设伏的地点有问题。” 转身回来,伸腿向白鹏身上一跨,抢过地图铺在他胸口,装模作样研读,不经意间,却将白鹏下边坐入她身子里去,腰肢也微微旋转起来,由于前一次刚刚做完,这一转一搅,立刻发出“啧啧”水声。 谢飞烟目光散乱地看着地图,听到那里的动静,忍不住掩口轻声一笑。 白鹏满脸爱意,微笑着将地图从胸口撤走,张开双臂:“来,抱着。” “讨厌!”谢飞烟伏下身子,一口咬住白鹏嘴唇,扯起半寸多长,“咬死你这狗东西!” “咬人的才是狗东西。”白鹏笑着反向她的嘴唇咬去。 屋中“咯咯”笑声交织,过了一阵,才被粗重的呼吸声取代。 ****** 天黑了,谢飞烟快马赶回神王寨。白鹏精神抖擞,召集手下核心人员,开始秘密安排任务。 首先赵扒皮和郭五各带三十名精锐帮众,不要求真的能打,只要体格雄壮,看起来唬人就可以。挑选完毕,分头集中,最后配备帮里最好的兵器,仅有的十几张弓和几十支秃毛箭都让他们带上,悄然进入石坊桥北两幢房屋埋伏好。一旦进去,就不许再出来,饮食和马桶都给他们备好,也不许向外传递任何东西。 李大虎带二十人,轮班沿河放哨,天星楼也在备战,要防他们先下手为强,万一有敌袭不必抵抗,立即鸣锣报警。 其余人马今晚先不布置任务,只挑选两百名头脑机灵些的帮众,告诉他们,听着打更的动静,凌晨卯时起床吃饭,辰时总舵门口集合。有兵器带兵器,没兵器就拿菜刀斧头大棒。但是如果半夜锣响,就提前往总舵集结。 所有一切安排完毕,白鹏领着曲寒到了总舵后院,叫人扒开土堆,掀起木板,将闷了两天的刺客田闵从枯井里拉了上来。 田闵还算有能耐,五花大绑下去,居然有办法给自己解开了绳索,但是终究无法脱离枯井,经过两天时间,人已经恍惚了,脸色惨白,眼睛通红,上来之后趴在地上喘息着连声低吼: “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 旁边有人搬来了桌椅,白鹏向椅子上一坐,笑道: “关你两天,处罚你行刺之罪。接下来何去何从,是弃暗投明,还是回到井里,看你自己的选择。” 田闵艰难抬头,看了看白鹏,又瞧见他身边的曲寒,愣了愣:“老二?” 曲寒微笑着过去扶他起身坐在桌旁:“老三,戴轻云只不过给你银子,咱们可是生死兄弟。兄弟劝你一句,别跟着戴轻云了。” 白鹏吩咐人取了熬好不久,还温热的稀粥,叫田闵解渴点饥。 田闵也不客气,捧着碗大口狂饮。曲寒则在旁相劝,说青龙帮何帮主为人仁义,非戴轻云可比,以后兄弟一起为何帮主做事,不但能养家,而且做的都是好事,也不会愧对良心。 枯井里漆黑寂静,田闵闷了两天都快疯了,抵抗意志早已摧毁,何况戴轻云又不是泉台驿尊主,本就谈不上多大的忠诚,自然是一说就降。不过他仍担心家小会遭到戴轻云的报复。 白鹏微笑道:“你放心,明天之后世上就没有戴轻云了。” “好,我干了!回头我去杀了戴轻云。” “不必!只杀戴轻云一个,后患太多,明天我一锅端。” 田闵的表情有些惊讶,戴轻云与天星楼实力强大,哪有那么容易连根拔起?这“何帮主”口气也太大了。 “那……我该做什么?” “好好睡一觉。”白鹏温和微笑,“咱们的合作是在以后,在长远。今晚,你跟我讲讲天星楼的实力内情就好,咱们一起拟个名单,哪些人明天必须处理。” 第二百七十三章 先下手为强 七月十八,辰时二刻,清晨阳光刚刚洒向衢州府城大街小巷,天星楼主戴轻云戴老板就已坐定在天星楼三层的太师椅上,面前六名重要部下分列左右。 “我再重申一遍。”戴老板扫视着手下,“从铁衣帮和神机盟传回的消息,青龙帮近日必会与我开战。”说完,他嘴角露出一丝鄙夷笑容。 手下众人也跟着一阵嘻嘻哈哈,好像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 “一只兔崽子要来荡平狼群,哼哼,从黄山帮之后,已经再没有人如此猖狂过。既然他主动找死,正好拿他来打出咱们天星楼的威风,给所有人看看,咱们天星楼手段的冷酷凶残,震慑那两家墙头草!” 戴老板神色渐渐变得狰狞。 一名手下道:“属下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等老板下命令了!” 戴老板看向另外几人:“你们呢?” “准备好了!” “人已集合完毕!” “随时可以动手!” 只有一人迟疑道:“玄武会的人马还没到,属下还等不等?” “对付一帮垃圾,不需要玄武会了,你立刻回开化,无论玄武会到不到,午时之前,你都带县里的人马来府城。” “是!” 戴轻云站起身,背着手走到窗口,望着楼下的街道:“对方不过几百个垃圾混混,咱们一千精兵,五百人包围,五百人清剿。午时一刻用战饭,三刻出发,下午北城就是咱们的了,青龙帮所有头领,不论死活,拉到城外埋了,一个不留。”说完回头望着部下,眼中杀气一闪,“都明白吗?” “明白!”众人齐声应道,其中四人行礼后退出门去,只剩两个留在屋中。 这两人,与刺杀白鹏被擒的田闵,并列为天星楼三大高手,一向深受戴老板器重。 其中一人白净面皮,作书生打扮,手摇折扇,面带微笑,乃是仙霞派名家龙驭风,又名“御风圣手”。 另一个黝黑敦实的汉子名叫莫禅,岭南莫家剑传人,在三人中武功居首,却不爱说话,成天阴沉着脸。 戴轻云望着两名大将,神色略略凝重了一些,沉声问道:“你们两位,武功眼光皆非常人可比,我请你们彻查青龙帮高手底细,是否有结果了?” 龙驭风摇着扇子微笑:“小小帮派,好查得很。那几个香主,胡三同李大虎赵扒皮等等,属下一只手就能对付。唯一一个不摸底的,就是曲寒。” “曲寒?没听说过此人,很厉害吗?” 龙驭风转向铁禅笑道:“铁兄,你来说吧。” 铁禅嗯了一声:“我与田闵饮酒,醉后他曾提到,从小就被泉台驿训练做刺客,但泉台驿总舵被玄武会剿灭,各地人马都成了无头苍蝇,各自为政。北城的曲寒和董家兄弟也一样。董家兄弟已经几个月不在城中,曲寒却成了何鹏部下,此人断然不可轻视。” 戴轻云闻言微笑:“好啊,如此说来,曲寒实力不下于田闵。就算田闵被何鹏杀了,我也可以拿曲寒来顶替。待会厮杀起来,留曲寒一命,我亲自劝降。” 龙驭风躬身笑道:“老板高明!” 但戴轻云神色随即转而阴沉:“何鹏呢?最关键的何鹏,你们没有查?” “他自称建阳县飞龙武馆出身,属下派人去建阳县查了,一时还没有回音。”龙驭风说着呵呵笑了起来,“这个何鹏,属下估计多半是个江湖骗子,真实功夫不会强。” “怎会是骗子?”戴轻云眉头紧锁,“他关帝爷附体,能挥出光芒万丈的青龙刀砍人,一个月之内统一北城建立青龙帮,田闵去刺杀,反被他生擒,你敢说他没什么功夫?” “装神弄鬼,以讹传讹,欺骗愚民容易,戴老板如此英明,岂会受骗?老板定是要考较属下!” 龙驭风笑着起身,手中一直轻摇着的折扇猛然挥动,风声响过,一丈开外的八仙桌木屑四溅,被劈出一道裂口。 “老板,这是真气所激的罡风,可以隔空伤人。但无论真气还是罡风,胜在无形无迹。老板何时见过,有人能将内力真气化为实质兵器的?与其如此费力,还不如拿一把真兵器。” 龙驭风看着老板的神色,顿了顿,继续微笑道,“再说了,真气化为兵器,还要雕刻花纹,再令其发光,倘若真有人创出这门神奇功夫,属下只能说,他是吃饱了撑的。但武林中还真是从无此类传说,怎会凭空冒出个何鹏来?” 一直面色严厉的戴轻云此时也笑了起来:“的确,何鹏自称关帝附体,原是与乡下神汉巫婆区别不大。” 龙驭风点点头:“如果他真实武功厉害,又何必如此装神弄鬼?” “可田闵刺杀他,只一招就落败被擒,是怎么回事?老田的功夫可不比你差!” “刺杀过程属下已经问得清楚。”龙驭风仍然满脸笑容,“说来好笑,老田的刀出了问题,拔出鞘刺去,却没有了刀刃,用刀柄戳了何鹏一记,两人都愣了,然后老田迅速飞身上房撤退,却被何鹏凭空一招手,就擒了回去。” “嗯,他隔空擒人,又是怎么回事?”戴轻云皱眉问道。 “刘南雁的天蚕套,七彩凤凰的幻魂网,鬼仙子的阴风索……这些都是武林中隔空擒人的宝物,焉知何鹏没有呢?内力真气可以放出伤敌,但无论如何,不可能化作一只大手抓人回来,完全不合情理。老板,你说是吧?” 龙驭风一直笑呵呵的,戴轻云却对他自以为是的态度很不满意,冷冷哼了一声:“待会开战,莫禅对付曲寒,你去对付何鹏。若是不敌,战死了,只能算你判断失误,自食其果。” “呵呵,若是属下胜了呢?”龙驭风依旧气定神闲。 戴轻云略一沉吟:“那就让绿兰陪你一晚。” “啊哟!多谢老板!多谢老板!”龙驭风顿时失去了一贯的风雅姿态,连连作揖,恨不得双膝跪下,喜得合不拢嘴。 绿兰姑娘,是天星楼所开的衢州最大风月场怡心院的头牌花魁,号称“万花之王”、“八百里第一美”。 不过这位花魁与别处花魁不同,客人固然不能随便见她,她却也不能主动选客人,而是由怡心院每十天左右主持一次竞价。届时绿兰先出面抚琴一曲,撩拨得在场富商大户们神魂颠倒了,绿兰回避后,大家再喊价竞争,价最高者才有资格与绿兰姑娘共度良宵。 有幸亲近过绿兰的,都说她不但纯净得不像风尘中人,美丽也不似凡尘中人,而且房中之术更是天下无双,与她有过一次,只会更加渴望第二次。以后自然还要更疯狂地加入竞价。而那些从未胜出的,听了种种传言,再目睹佳人风采,也会一次比一次加码,甚至誓言:“不惜倾家荡产,不惜天亮就死,只要睡绿兰一回!” 绿兰十四岁被怡心院买来,今年也才十六,两年中不过露面接客几十次,价格却不断创新高,最惊人一次是被某个过路豪客叫价黄金千两,少的时候也不会低于三千两纹银,是怡心院以及天星楼戴老板一棵大大的摇钱树。 绿兰每十天出场一次,其余时间对外号称是琴棋书画,调养身心。龙驭风作为戴轻云的心腹却知道,这些时候绿兰多半都在陪戴老板。甚至绿兰被买来第一夜,也是戴老板亲自上阵破了她身子。这些都是戴老板的权利,属下们只有羡慕的份,哪敢多说什么。 可如今戴老板居然答应,龙驭风能解决掉何鹏,就让绿兰陪他一夜,龙驭风怎能不欣喜若狂!按他每月百两的薪饷,这辈子原无指望能碰绿兰一手指头。 戴轻云对龙驭风的反应很满意,笑着点点头:“只要你能胜何鹏,那就是立下头功,这也是酬谢你长久以来的忠心。”说着,他转向莫禅,“莫兄弟也不要急,等你立下大功时,也会有这么一天。” 莫禅一直阴沉着的脸,此刻居然爆出笑容来:“那就提前多谢老板了,属下会用心做事!” 正在这时,楼下街道上传来一阵喧闹,密集的脚步声轰然而至,还伴随着叫骂声。 “怎么回事?”戴轻云疾步冲到窗前,两名手下也跟了过来。 只见青龙帮帮主何鹏挺胸叠肚阔步而来,手中押着田闵,身旁有个曲寒,后面跟着大约两百名青龙帮帮众,各自提着菜刀斧头棍棒,吵吵嚷嚷,沿着上街一路叫骂,涌到了天星楼前。 站定之后骂得更凶,何鹏带头,几名大嗓门手下跟着帮腔,后面的几百人起哄造势。 大意就是说戴轻云卑鄙无耻,派刺客暗杀青龙帮主,自己还做缩头乌龟不敢露面。既然官府不管这种行刺之事,戴轻云若不按江湖规矩给个说法,就是龟孙子,是有娘养没爹教的杂种。 各种脏话扑面而来,气得戴轻云脸色涨红:“他们居然抢先一步杀过来了,这些不知死活的东西!” 但此刻手下大军都还没调集过来,戴轻云武功虽高,也不敢下去跟几百人对打,只得喝令楼中守卫死守大门,又找人从后门出去赶紧叫援军。 龙驭风看着楼下何鹏声嘶力竭地叫骂,反而笑了起来:“他是什么意思?这样骂,就能把戴老板骂死,将天星楼骂散了不成?” “他是想激我发怒,来不及调集人手就下去跟他拼命,我才不是傻子!”戴轻云咬牙道。可是他口中说不上当,心里却一阵阵压不住火,就想下去大开杀戒。 下边骂得越来越难听。说什么“天星楼主是小白脸,吃软饭,靠着怡心院绿兰姑娘养活。” 还有人大喊:“天星楼主天天睡婊|子,家里老婆却偷汉子,生出儿子没一个像爹!” 众人都跟着哈哈大笑。 戴轻云气得一拳擂在墙上,眼睛向两名手下恶狠狠看去。他一个疏远已久的小妾与下人私通,这事是有的,他也已经将狗男女处死。但此事只有几个心腹知道,怎么会传到青龙帮去了?至于儿子个个不像爹,那更是胡说八道,分明都很像爹! 两名手下将目光转向一旁,假装没听到这话,也没见到戴老板神色。 楼下骂声越发嘹亮,到后来“天星”两字都省了,直接加上各种脏话喊“楼主是xx”。 周围许多百姓都远远围观,还有从高处开窗观望的,虽然碍于天星楼威势不敢捧场,却都忍不住掩口偷笑。 仅仅挨骂也就罢了,在大众面前丢脸,迟迟做不出反应,这是无法接受的。戴轻云气得浑身发抖,终于手一按窗台就要往下跳。 莫禅跃步过来一把拉住:“楼下都是垃圾,不可跟他们一般见识,被骂几句又不掉一斤肉,生气反而着了道。” 戴轻云听说“不掉一斤肉”,情不自禁低头一瞥自己逐年肥胖起来的身材,又瞪着莫禅,感觉他这话也是骂人。 莫禅却毫无察觉,忠心耿耿地凝望着戴老板。 戴轻云牙齿咬得格格响:“再不出手,就算最后将他们斩尽杀绝,我也没脸在衢州混了!” 幸好,就在此时,街上又是一乱,眼看着天星楼的大队人马从南边出现,沿大街涌来,足有二百多人,而且面貌精悍,兵器犀利,远比青龙帮更有气势。 二百人迅速压到天星楼大门前,对面的青龙帮人马不由地向后退去,只将帮主何鹏孤零零留在了前面。 一名带队头领冲上楼来:“老板,人马到齐,咱们动不动手?” “杀!”戴轻云一马当先,从窗口跳出,龙驭风笑呵呵地紧随其后。 “且慢!”莫禅一把没拉住,也只好跟着跳出去,从三丈多的高度飘悠悠落地,追到戴轻云身后,“老板,咱们开化县的大军还没到,二百对二百,就算打赢了,也没办法围剿干净啊!” 对面的何鹏还在破口大骂:“闻名不如见面,戴轻云竟是个大肉球,还自称摘星手?摘肉丸子都费劲!” 戴轻云伸出颤抖的手向前一指:“弟兄们,杀!” 编辑联名推荐网热书大全震撼上线点击收藏 第二百七十四章 楼主上当了 见对面大军赶到,青龙帮的帮众看看敌人手中明晃晃的鬼头大刀,再低头看看自己的菜刀,面面相觑,脚步就都开始缓缓后退了。 等到天星楼的两百人听到楼主戴轻云那一声“杀”,都凶神恶煞向前冲来,青龙帮的人几乎不约而同转身就逃,有些人原本想抵抗,至少也要瞧瞧帮主能否再“关帝爷附体”,祭出百丈青龙偃月刀来挡住敌人大军。可是身边同伴一跑,被那情绪感染,也都慌张起来,跟着溃退而去。 站在最前面的白鹏似乎毫无察觉,也学着戴轻云的样,向前一挥手: “弟兄们,杀!” 身后弟兄们的脚步声变得密集急促,然而响起的方位却越来越远了,白鹏扭头一看: “你们!混蛋!都给我回来!” ****** 这一切自然都是诱敌的表演,不过后面的帮众只有少数知道“佯败”之事,大多数人是真心逃走了。白鹏也不怪他们,这些市井混混从小到大,经历过的最大阵仗不过是十几人对十几人,打得青眼圈流鼻血而已,如今面对全副武装的几百人,不将裤裆尿湿就算他们有出息。 率先逃走的是昨晚已经打过招呼的jing锐人马,成功带动了两百人的全体溃逃,白鹏要的就是那种惊慌情绪的真实,绝对令敌人看不出破绽。 回头见到部下逃走,曲寒也拎着俘虏田闵跟随大队而去,现场只剩下自己孤零零一人,白鹏再扭头看向戴轻云时,眼神也已经很慌张的样子,勉强一笑: “戴楼主,此事揭过不提,后会有期。” 说音未落,白鹏转身拔腿就跑。 戴轻云等人已经哈哈大笑起来:“你还想跑?晚了!” 不但天星楼的大军如同cháo水般漫过戴轻云身边,刀光闪闪向前冲锋,那位“御风圣手”龙驭风也惦记着戴老板用绿兰姑娘犒劳他的承诺,施展出独门轻功,袍袖招展如同肋生双翼,几个起落就追到白鹏身后。 “何帮主,不必再走,留下!”龙驭风笑着大喊,手中折扇一合,点向白鹏后颈。 就在铁骨折扇触及白鹏后颈的一瞬间,龙驭风眼前一花,对手不知怎地从面前消失,又在丈许之外了。 “这是什么妖术?”龙驭风心中暗惊,但是不肯放弃追杀,落地时加力一踏,身形如箭,与白鹏距离再度迅速拉近。 白鹏大笑:“不让我走,你管饭吗?” 他跑动中脚在地上顺势一拨,挑起不知哪个帮众丢弃的木棒旋转着飞向空中,伸手抄住,随后停步拧身猛然挥出,劲风呼啸,如同巨撸搅动江水,掀起怒涛般的罡风,轰然扫过半个街面,扬起一片弧形沙尘。 龙驭风惊呼一声,身在空中无从躲闪,只能用铁骨折扇硬架,整个人被白鹏拍苍蝇一样从街心抽到街边,撞塌了商贩刚刚摆好的货架。 最前面的十几名天星楼部众也被罡风扫中,都尖声喊叫着腾空而起,倒飞出去,“砰砰”连声,撞翻了身后更多人。队伍前列的人被这一棒的威势惊呆,都连忙收住冲势驻足观望,可后面的人还在向前冲,两下挤在一起,人仰马翻,有人摔倒就有人践踏,有践踏就有惨叫和斥骂,天星楼的队伍顿时乱成一团。 白鹏低头一瞧,手中大木棒四四方方,不知是哪个手下人拿来了家里的门闩,于是将门闩向天星楼人群中一扔,哈哈大笑: “不许追了!再追,还请你们吃门闩!” 说完转身又跑。他这一下出手只是为了延缓天星楼的追击速度,以便自己手下人顺利通过狭窄的石坊桥,所以也没有使出太多功力,否则一下子伤了天星楼太多人,还担心他们不敢再追。 龙驭风从货物堆里爬出来,衣衫凌乱,头上书生儒巾也掉了,姿态狼狈不堪。但他略一运气,发觉除了手臂酸麻,倒是没受丝毫内伤。 戴轻云高声喝问:“龙驭风,你死了没有?” 龙驭风脸上一贯挂着的笑容已经完全消失,咬牙道:“老板,我没事,何鹏这家伙倒是有把子力气!”说完一跃而起,心里惦记着绿兰的奖励,又向白鹏背影追去。 戴轻云对着乱作一团的手下大喊:“看到没有?青龙帮主只是力气大,你们慌个屁!都给我追!杀光他们!官府有事我担着!” 众部下这才恢复了镇定,将叠罗汉般摔成一堆的同伴拉起,最下面口鼻流血的拖到街边,其余人沿着上街又追了下去。 青龙帮的人马在石坊桥挤成一团,街面宽而桥面窄,大伙越着急想过就越过不去,许多人手足乱舞惊呼着被挤落河中。等回头看到天星楼恢复了冲锋,他们就更惊慌,乱推乱挤,落水的更多。好在总共也就二百人,白鹏阻击之后又追上来疏导秩序,在天星楼喊杀着冲到桥头时,大伙已经过桥逃进北城。 戴轻云冲在前面,振臂高呼:“追过去,今ri踏平青龙帮,杀!” 眨眼工夫,天星楼两百多人马都井然有序冲过石坊桥,喊杀震天,追向青龙帮的败兵。 除了最初踩伤的十几人躺在街边呻吟,桥南的上街基本恢复了平静,百姓们回到街面上,踮着脚伸着脖子向北望去,都关心这衢州城里罕见大战的胜负结果。除了与天星楼有关的少数人,大多盼望青龙帮得胜,因为天星楼欺压盘剥百姓太狠,而青龙帮在北城的口碑甚好。可惜,眼前战局正往大家期待的相反方向演变。 “可惜啊!青龙帮主是个好人,可惜没有实力。”一个百姓叹道。 “谁说他没实力?青龙帮主是关帝爷附体,没看到他刚才一夫当关的气概吗?这就是忠义豪杰!”另一人反驳。 前一人苦笑:“那有什么用,他手下人又没关帝附体,一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最后何帮主自己不也跑了?” ****** 天星楼大军沿着北城街道飞奔,挥舞兵器喊打喊杀,撵得街头鸡飞狗跳,将北城百姓也都惊动了,纷纷推窗观望。 戴轻云轻功甚佳,只是出于安全考虑不肯离开大队,眼看青龙帮众迅速分流钻入小巷,那个“何帮主”也越跑越快,渐渐地就要丢失攻击目标,他终于情急,向着白鹏大喊: “何鹏,你这胆小如鼠的垃圾,可敢回头一战!” “好,我这就回头一战!”就在这时,白鹏朗声大笑转身:“戴楼主,你上当了!” 随即一阵清亮的锣声响起,从白鹏左右巷中cháo水般涌出无数人马,前面是大队骑兵,后面徒步者更多,连同之前那些溃逃的青龙帮众也有不少回头杀来。 领头的两位英姿飒爽的巾帼英雄,正是神王寨寨主谢飞烟及其手下大将韩梅。她们带着几十名骑手也都是女兵,统一身穿内衬铁甲片的绣花棉布甲,头扎青巾,手持弯刀,既不失女子妩媚,又透着冷血杀气。这样的神气和装备,冠以“铁骑”二字绝不夸张。 戴轻云和龙驭风等都愣在原地,戴轻云喃喃道:“怎么……怎么是神王寨?” 天星楼的队伍虽然普遍面sè惊愕,但由着之前的惯xing,还在往白鹏面前冲。 谢飞烟举起右臂,打手势向前一压。三十名女骑兵从白鹏两旁冲出,列成横排,一抖缰绳,三十匹骏马嘶鸣着,蹄声如雷,向天星楼的队伍冲来。 步兵对战骑兵,当高头大马载着敌人冲到眼前,顿显步兵自身渺小无力,先就没了斗志。天星楼的人未带长矛,也没有弩箭,根本无力抗拒。 只有少数人鼓足勇气举刀相迎,但神王寨女兵刀法犀利,快如闪电,又居高临下,避开对方兵刃,专挑薄弱要害斜劈直砍,她们手中弯刀都有特殊弧度,保证砍中了顺手一拉还能加深创口,弥补女子力量的不足。只见一道道白光闪过,天星楼部众血光四溅,尸身立即被马匹撞倒了践踏而过,手中兵器就算偶有砍中女兵的,人都死了,刀也没了力气,只在女兵布甲内的铁片上碰出小小一声清响,将绣花布面划破一个小口。 所有这一切,只发生在几个呼吸之间。 天星楼主戴轻云只愣了一愣,迅速做出决断,高喊:“有埋伏!退!退!” 即使他不喊,天星楼的大军也已经自动后队变前队,向着来时的道路溃退。 可是石坊桥此刻已经不再畅通。此前逃跑时挤落水中的青龙帮帮众,这时已从河水中登岸,抽出刀剑,恰好拦在桥头。这些人看起来体格强悍,神情冷酷,有些还在嘴边挂着冷笑,显然当初的落水就是演戏,目的只为在这个时候断天星楼的退路。 “他们人少,冲过去!”戴轻云挤在部下人群中嘶吼,背后的神王寨女兵还骑着高头大马追逐天星楼溃兵,上演单方面的屠杀。 ****** 白鹏本打算用自己训练很久的龙牙队主攻,没想到被谢飞烟的女骑兵完全抢了风头。见前面杀得太过凶残,有些看不过眼,走到谢飞烟身边吩咐道: “叫你手下停一停,那都是喽啰,不必赶尽杀绝!” 谢飞烟点点头,将手拢在口边高喊:“疾风队!停止追击!原地待命!” “疾风队?”白鹏好奇起来,“我血手帮有黑风队,青龙帮有龙牙队,你神王寨有疾风队,还有什么队没有?” “疾风队是骑兵。我还有蔽ri队,是弓箭手,磐石队,是盾牌刀斧手,都是我训练的。”谢飞烟笑着下马,靠到白鹏身边,与他牵了手,“林海芸来了寨子,学着我也训了一个暗月队,却是培养单挑的好手,还有飞檐走壁,暗算投毒,以及各种防备刺杀的法子。人很少,但有用,可以给你做贴身卫士。” “女卫士我不敢要,怕闹绯闻。”白鹏满脸欣赏的笑意:“你还说没学过兵法,兵练得这么厉害,比司徒静都不差。” “司徒将军三千人马大破玄武会三万jing兵,我怎能与她相比。”谢飞烟口中谦虚着,可是听白鹏拿她跟传奇女英雄相提并论,心里终究还是美滋滋的,脸颊浮起红晕,“你真的这么欣赏我,还是刚刚与我相好,说这话哄我开心?” “是真的欣赏!”白鹏语气和表情都很真诚,攥着谢飞烟的手紧了紧。昨晚谢飞烟回去安排战事,同时硬下心肠,不顾男“嫔妃”们的哭闹哀求,将他们统统给银子打发走了,从此铁心追随白鹏,白鹏对她自然再无丝毫芥蒂,爱到十足。 谢飞烟笑了笑:“要不,我就不嫁你做什么妻妾了,从此做你的贴身卫士,一辈子贴你身,专门跟你闹绯闻。” “好啊!”白鹏痴痴凝望谢飞烟出奇美丽的双眼,微笑道,“我现在就忍不住了,想跟你闹闹绯闻。” “我是不怕!”谢飞烟神情坦然,“如果你不介意几百人一起围观你女人的屁股,我现在就脱裤子!” “哈哈哈!”白鹏大笑,“我怕!还是回家再说!” 他们这里柔情旖旎,南边天星楼的人马却已血流成河,守桥的是神王寨下属的玄天寨“yin煞鬼刀”罗峰及其手下,天星楼的“jing兵”无论多么jing锐,在罗峰面前也只有白白送死的份。 桥头被“鬼刀”斩碎的尸块落下时高高摞起,这功夫罗峰曾经向白鹏炫耀过,只不过当初他斩的是木棍,此刻却是活生生的人。虽然死的人不多,这种情景却太过恐怖,天星楼的两百人被北边追杀,南边又堵住去路,乱成一团。 东西两侧也没有生路,从两幢房屋中冲出了昨晚就埋伏好的青龙帮jing锐人马,虽然不一定能打,可是个个体格雄伟,又穿上了神王寨提供的锁甲,头上一水青巾,神情jing悍,张弓搭箭,整齐划一的着装也平添了气势,让天星楼的乱兵不敢冲过去试试虚实。 戴轻云气急败坏,论总体实力,天星楼动员上千人马不是问题,哪想得到被人这样打了伏击,反而变成寡不敌众,部下最jing锐的数百人和几乎所有的核心头领,眼看就要被人一举围歼,气得他转身向着白鹏怒吼: “何鹏!你这卑鄙小人,只会埋伏暗算!敢不敢凭真本事过招!” 白鹏笑眯眯向戴轻云迎去,路上双方人马纷纷让路。 “戴楼主,咱俩过招,谁输了谁退出衢州永远不得返回,如何?” “一言为定!”戴轻云败局已定,对这样的做法自然没有不同意的道理。 “早这样多好?帮主面对面单挑,也免得害了那么多手下人的的xing命。”白鹏气定神闲,走到距离戴轻云几丈处站定,“谁跟我斗?你自己,还是你手下有什么高手?” 天星楼第一高手就是戴轻云本人,可他一向不做有危险的事,心中对白鹏武功又不摸底,忍不住看向曾经大肆贬低白鹏为江湖骗子的龙驭风。 “御风圣手”龙驭风此刻心却虚了,忽然感觉白鹏实在深不可测,也不再指望什么绿兰姑娘的奖励,略带胆怯地望向自己老板,又看了看另一位高手莫禅。 戴轻云咬牙道:“你不是说何鹏是江湖骗子,真实武功不会高吗?” 龙驭风低下头,不敢答话。 白鹏笑道:“你们别推让了,一起上,几个都行。” 第二百七十五章 仁者无敌 白鹏在战局占尽上风,已经演变为单方面屠杀的时候,忽然提出单挑决胜,而且允许天星楼随便上来几人,他一人应付。 敌人如此托大,自然有托大的道理,戴轻云明白这一点,但这已经是绝境中最后的机会。 “龙兄弟,莫兄弟,咱们一起上!”戴轻云招呼了一声。天星楼最强四人,除去早先被俘的田闵,就是他们三个了。 莫禅默不作声,抽出阔剑,站到戴老板身旁。 龙驭风紧紧攥着手中铁骨折扇,骨节都挤得发白,深深吸一口气,也走上几步,与戴老板并肩而立。 “天星楼四大高手,还有一位呢?”白鹏回头向身后看去。 曲寒推着五花大绑的田闵上前,将他身上绑绳扯断:“田兄,何去何从,看你的决断。” 田闵其实早就投靠了白鹏,这都是做戏而已,此时当然会配合,假装皱眉沉思一阵,忽然望着这边的莫禅喊道: “莫兄,何帮主英雄仁义,远胜苛刻残暴的天星楼主,兄弟我决定从此为何帮主效力。莫兄人品正直,咱们彼此投缘,不如过来一起干!” 戴轻云闻言大骂田闵无耻墙头草,“今日叛我,明日也会叛何鹏”云云。 莫禅瞧了一眼神情激动的戴老板,又深深凝望田闵:“对不住,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这种时刻,莫某不能叛。” 这句话倒让白鹏对他肃然起敬,戴轻云更是感动得几乎落泪,拉住莫禅的手用力晃动: “莫兄弟!若能击败何鹏,我将绿兰送给你!” 莫禅微微一笑:“在下不是图的这个。” 龙驭风听到绿兰姑娘被另外分配了用途,急切插嘴:“老板,我也没叛!” 还没等戴轻云回答,白鹏已经失去了耐心:“你们别着急分配什么绿兰,打完再说!” 戴轻云面色一肃:“好吧!让咱们领教领教关帝爷附体的何帮主高招!” 白鹏微笑着跨出半步,摆了个拳架。 青龙帮帮众欢呼起来,都等着关帝爷金身降临,百丈青龙刀挥出,砍得天星楼主屁滚尿流。 然而,这次白鹏却不打算再用意识掌控之术在整条街营造幻境,甚至看起来比较玄妙神奇的武功都不想用了。因为谢飞烟半夜从神王寨返回时,带回了神王苏柳的叮嘱。 在叶兰兰进入沉眠之前,曾经让苏柳记得提醒白鹏,装神弄鬼显示神迹,固然可以快速收服人心,但只能偶尔为之,要在这个世上正常生存发展,不想沦为东躲西藏的逃犯,就不能触碰一些红线。起码“神”是不允许存在的,这也是魔教被官府清剿的重要原因,侵犯皇家权威就是死罪。 白鹏能够至今没被官府找麻烦,一来是官府中人都还没亲眼见过他那光辉灿烂的“关帝爷真身”,二来是关帝爷本身不那么敏感,好歹是忠君的象征,不像魔教的“大光明天”,明摆着想跟老朱家争夺“大明”二字的正统。 不过,以后白鹏必须低调,“神迹”显示得过分,哪怕官府不来围剿,却要他去帮皇帝搞什么永生之道,却也是巨大的麻烦。 白鹏听了,感觉大有道理,铭记在心,从此学会收敛锋芒,谨慎小心。 此刻,他就摆了个少林长拳的架势,连什么大须弥掌都不用,更不用说鸿蒙之气,只施展最容易理解,最不离奇,最贴近观众常识的拳脚功夫。 “来吧。”白鹏笑道,“我在武馆只学了这一套,赵家飞龙拳!” 戴轻云三人看他架势不怎么离奇,貌似少林长拳,面面相觑,仍然不敢轻敌。龙驭风攥紧铁骨折扇,莫禅扬起莫家阔剑,戴轻云双手一高一低摆出“摘星散手三十六”的起手式。三人死死盯住白鹏,深深吸气,将功力凝聚到最强,沉默蓄势片刻,最后一齐高声怒吼,弧形夹攻,向白鹏冲去。 莫禅迎面直踏中宫,阔剑卷起劲风,以劈山断岳之势斜斩白鹏肩背; 戴轻云垫步屈身,双手幻化无数掌影,向白鹏胸腹间击打而去,但这些全是虚招,真正的一招是他的右腿,非常隐蔽地伸到白鹏身后回勾。 另一侧的的龙驭风身形飘忽,手中铁骨折扇“啪啪啪”三连击,封住白鹏向侧面避让的一切通路。 三人虽然从未演练过携手攻敌,衢州城也从来没有过值得他们联手的敌人,但他们武功都已到了相当的高度,所以一出手就能迅速判明同伴的路数,立即选择最好的招法,达成最佳配合,将“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演绎得淋漓尽致。 白鹏此时手中没有兵器,不能硬架莫禅的阔剑,左右两侧也遭遇眼花缭乱的攻势,唯一办法就是后退,但戴轻云的一条腿已经无声无息从后面勾来,这几乎是必死之局,青龙帮帮众们就算武功不高的,都已看出凶险,禁不住“轰”地一声惊呼起来。 白鹏喝道:“好样的!”身形一团,不退反进,身形鬼魅般出现在莫禅怀中,一头将他撞了出去,同时左肘挥出,正中戴轻云软肋,继而旋身一脚,踢得龙驭风手中折扇脱手而飞,身子转完一周落地,正好与龙驭风面对面,双拳连环,如雨点般落在尚未明白发生何事的龙驭风脸上。 白鹏的招式并不精妙,江湖上最常见的少林长拳,在场的双方帮众大多都练过几手。但他胜在眼光犀利,瞬间洞察敌人的漏洞,并在瞬间完成全部动作,反应快,动作快,只一个“快”字,就将三个对手名家出身的高明武功克制得没有还手余地。 众人还没看清怎么回事,白鹏已经两手在头顶对合,向下一压,气沉丹田,摆了个收势: “搞定,收工!” 他说完“收工”二字,三名对手才几乎同时“咕咚”一声跌倒在地。白鹏并不想当场取他们性命,所以没有太用力,只放出一些离梦神功的真气,无孔不入侵入经脉,令他们全身瘫痪。另外,脸上瞬间连挨十几拳的龙驭风免不了眼眶青紫,鼻血长流。刚才他追杀白鹏最卖力,白鹏也最看他不顺,便让他多吃些苦头。 这场面令所有人都静了片刻,随后才惊呼的惊呼,喝彩的喝彩,立场不同,表现各异。 青龙帮的人马虽然未能看到帮主展示关圣帝君真身,但能目睹帮主三拳两脚打败了衢州城第一流高手的围攻,惊喜程度丝毫不差。 而天星楼的两百人则在震惊之余完全放弃抵抗,手中兵器“当啷啷”扔了一地。 谢飞烟和曲寒、田闵都是功力精湛的高手,自然从这简单的三拳两脚看出白鹏真正的厉害。 谢飞烟激动得跳了起来,脸上笑得如同鲜花盛开。自从得知自己喜欢的“何鹏”与崇拜的白鹏是同一人,她开心之余多少有些小小的遗憾,感觉白鹏似乎不像她原先幻想中那样了不起,至少在常山道上那次交手,没有显示出传说中那么厉害的武功。今天这简简单单的几招,白鹏大宗师级别的表现,却令她彻底服气,更让她欣喜若狂。 泉台驿出身的曲寒和田闵则是惊得说不出话来,白鹏曾说,不但要让他们为其效力,将来董老大回来了,也要加以招揽。他们一直不以为然,感觉董老大那样高明的武功和骄傲的性子,不可能听命于白鹏。 如今他们却发现,“何帮主”的功夫,不但超过了董老大,而且简直不像个二十岁的人,只有磨练了五六十年的大宗师才能有这样的火候。这何鹏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怎么以前没有听说过? 且不说白鹏意识中融合有曾经的天下第一人何榘的技能和经验,他自己还被泉台驿尊主赵四爷亲手进行残酷的实战训练,时间长达十年,历经上千次生死战斗,哪是泉台驿基层刺客曲寒等人能够想象的。 白鹏本人此刻的表情却很难看,脸色也有些苍白,缓慢走过血淋林的街头,低头察看地上天星楼人马的尸首。 “这些……这些人只是奉命而来……”白鹏转头看向谢飞烟,“以后不可再造如此杀孽,敌人已经溃逃,何必斩尽杀绝!” 谢飞烟原本还在欢呼雀跃,听了白鹏这话,脸上笑容凝固,低下头去,低声答道:“是!” 白鹏在尸首堆中又走了几步,闭上眼睛,仰头长叹,两行泪水从脸上流了下来,声音颤抖: “这些人,都是老人的儿子,女人的丈夫,小孩的爹,家里人还在等他们回去……” 这句催泪的言语一说,天星楼投降了的人马纷纷跪倒痛哭,特别是与死者熟识的朋友兄弟。 谢飞烟闻言更加惭愧,低头不语,但片刻后又抬头望着白鹏,皱眉挠头,感觉他忽然变得很奇怪。 最后,白鹏流着泪高声道:“这些人的死,是戴轻云的罪孽,但我不会对他们置之不理!”转头对自己手下几名香主喊道,“统计死者名单,每家一百两抚恤,老人无人照料的,从此由青龙帮供养!” 几名手下先愣了愣,见帮主瞪眼,才齐声应道:“是!” 天星楼俘虏中有人“扑通”一声双膝跪地,嚎啕大哭道:“何帮主大仁大义,小的替死去的兄弟谢谢何帮主了!”说完一个头磕下去。随即更多人哭着跪倒。 白鹏重重叹了一口气,走过去扶起跪倒的人,高声喊道: “都起来吧,战事已经结束,天星楼不复存在,大伙以后都好好过日子。我何鹏组帮会,第一尊敬官府,第二爱护百姓,第三厚待弟兄,讲究好好做生意,有福同享,有财同发,绝不乱造杀孽!” “何帮主,我们愿意加入青龙帮,为何帮主效犬马之劳!”刚才第一个嚎啕痛哭的人,这时又第一个喊叫起来。许多天星楼俘虏早有这个心思,被他一喊,也都跟着陆续表白效忠,到最后所有人都嚷着加入青龙帮。 白鹏笑了起来:“好!以后大伙就是自家兄弟了。”转头叫来李大虎,“大虎,带他们去登记造册,”继而又压低声音补充道,“那个领头痛哭又领头投靠的小伙子,很机灵,懂大局,给个合适职位。” 李大虎笑着应道:“是!” 正在近二百名俘虏开始眉开眼笑,准备投入新帮会之际,白鹏却反而脸色一沉: “我何鹏讲究仁义,却不是滥好人。在场的,有几个人,对百姓做过非常恶劣的事情,这样的人,我是不会用的!”白鹏厉声道,眼光在众人当中扫来扫去。 俘虏们顿时又紧张起来,面面相觑,同时仔细寻思自己有没有欺负过百姓,其实以天星楼作风,他们基本没有一个是干净的,程度不同而已。 “胡三哥,念名字!”白鹏厉声命令。 执法香主胡三走了过来,拿着名单逐一念起:“薛富贵,李德彪,王六斤……”总共十二个名字,基本上都是原先的天星楼高层头领,有没有害过百姓还在次要,白鹏压根没想将这些隐患留在衢州。 被念到名字的,哪怕自己不吭声,旁边也会有俘虏用力推他出队列,这时候俘虏们一个赛一个地忠于新帮主。最后,整个名单只差一个去开化县调援兵的李德彪,其余人算是一网打尽了。 十一个人哆哆嗦嗦跪在白鹏面前喊饶命。 白鹏皱着眉头喝道:“我不杀你们,都滚,带上你们家小,离开衢州,不许再回来!” 一群龙牙队的大汉过来连踢带打的撵走了那十一人。 ****** 最后,白鹏走到戴轻云等三人身边,他们瘫软在地上,虽然还能说话,却都哑口无言,脸色阴沉绝望。 谢飞烟来到白鹏身边问道:“你不会连他们也不杀吧?” “不杀!”白鹏声音很大,“尽管戴轻云一心想杀我,但比武之前说好的,谁输了,就离开衢州,永远不许回来。” 谢飞烟撇嘴笑道:“这么仁慈,不愧是白……”说到这里连忙住口,差点把白鹏真名说出来。 白鹏俯身问莫禅:“南霸天莫怀德是你什么人?” 莫禅愣了愣:“那是在下的先祖父。” “他死在何榘手里,你想不想报仇?” “当然想!此仇不共戴天!” “可是何榘已经不在世上了。” “我会找到他的后人!”莫禅咬牙切齿。 白鹏点了点头,心中暗暗答道:“我就是他的后人”。原本看莫禅是条汉子,打算劝降,如今看来,也是不能用了。便转向神王寨人马喊道:“韩梅!” “在!”女将韩梅飞身下马,跑到白鹏面前。 “这事交给你了,将这三人送离衢州。”白鹏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嗓门高声吩咐,同时拍了拍手,一辆马车应声从巷中转了出来,停在旁边,显然是早就预备好的。 躺在地上的戴轻云忽然惊呼:“你是……” 韩梅嘴角一丝冷笑:“认出我了?” 戴轻云两眼圆睁,转向白鹏:“你怎能让她送我走!明摆着……” 白鹏伸脚一踢,戴轻云顿时两眼翻白晕了过去。 韩梅忍不住也狠狠补了一脚,踢得戴轻云身上肥肉乱颤,随后她叫了几个女兵,将瘫痪的三人捆得像粽子一般,抬上了马车。 白鹏凑到韩梅耳边低声道:“杀你父母辱你清白的恶人我都交给你了。我给你的命令是,将他们送得越远越好,远到让他们永远不能回来,记住,是‘永远’,具体怎么做,随便你,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用向我回报。” 韩梅会心一笑:“韩梅明白,请何帮主放心,他们肯定永远都回不来了!” 直到韩梅走了,谢飞烟才坏笑着捶了白鹏一拳: “你真狠!把人交给韩梅,就是没打算让他们活着!结果人杀了,你还把关系脱得干干净净,在场几百人证明,你下令送他们去远方,不许他们回来而已。官府都不能找你麻烦。” 白鹏长叹:“飞飞,你能不能不要那么聪明,我哪有你想的那么狡诈,惟有一颗仁慈的心。” ****** 就在青龙帮各堂口按预定安排分头接收天星楼资产,白鹏与谢飞烟抽空打情骂俏之际,忽然一骑快马自北门而入,慌慌张张冲到谢飞烟面前: “寨主!谢寨主!大事不好!” “你鬼喊什么!出了什么天大的事?”谢飞烟一脸的不悦。 “开化县天星楼援军当中,还有玄武会的人马,玄字军副将秦寿生亲自带队!咱们埋伏的人马肯定不是对手,没敢出击,小的回来紧急禀报!” “玄字军副将?”谢飞烟皱眉看向白鹏,“这是玄武会大人物了,怎会出现在衢州?” 白鹏也皱眉:“我在湖州已经打残了一个玄字军副将,怎么又冒出一个来?” 谢飞烟笑道:“人家残了一个,不会再提拔一个吗?何况玄字军有好几个副将的。” “你说的是,哈哈”白鹏一跃上马,向探马问道,“敌人人数多少?” “玄字军不多,大约三十人,其余天星楼人马有七百左右。” 玄字军闻名天下,任何一个单兵冲进青龙帮的队伍,都足以虎入羊群般杀个七进七出,三十人在一起,的确是一股惊人力量,谢飞烟安排的伏兵不敢动手也在情理之中。 白鹏却笑得很开心,只是眼中仍透出杀气来: “好!我早就发过誓,玄字军任何人,不论有没有参与小岛血案,我都不会放过一个。既然他们先送三十个上门,这份大礼我收了!” 随后一挥手:“飞飞,你带疾风队,还有罗寨主,你们跟我走!” 话音未落,白鹏已经一马当先疾驰而去。 虽然敌人近千,他们只有五十多人,但无论谢飞烟还是罗峰或者普通骑兵们,历经多次对垒或者并肩战斗,如今都已经对白鹏无比信任,既然他下命令只让这些人跟着,便不会多问,踏踏实实跟着,知道“何帮主”不会让他们无谓送死,也知道帮主带着他们只会从胜利走向胜利。当年白鹏在血手帮从未得到过这样的信赖,拥有如此威信的,反而是他手下的司徒静。 谢飞烟纵身上马,清叱一声:“走!” 神王寨三十名女骑兵,以及玄天寨二十多人,列队跟在白鹏身后,马蹄扬起一片烟尘,轰隆隆冲出了府城北门。 第二百七十六章 我是猛虎,非常猛 天星楼近千人拿着刀剑,三四人一横排,拉开成百丈长的队伍,由数十名黑衣人骑马压阵,轰隆隆走在官道上。 行人与车马见状吓得早早避在一旁,等这群服色杂乱的大军过去还要相互打听发生何事。瞧他们的方向还是朝着府城去,一副杀官造反的调调,就更不可思议,衢州人已经多年没见过这种情景。 眼下这年月,官府对帮派或宗族私斗眼开眼闭,偏远地区流血厮杀屡见不鲜,无论死多少人,民不举官不究,就算真有死者家属找到父母官鸣冤,官府也都“查无实据”应付了事。当初戚继光年轻时,就曾经目瞪口呆地旁观了数万人的民间大血战,其中展现了远比官军凶悍强大的战斗精神,将这未来的抗倭名将看得热血沸腾,高呼“得此一军,必破倭寇!” 不过,在重要地区,例如大城市,南北两京,还有宣大蓟门之类军事重地,有闹事者必抓。衢州是四省要冲,重兵驻扎,也是不许胡乱滋事的。两年前血手帮与玄武会在此地恶战,就是官军出面阻止了司徒静的乘胜追击,导致衢州至今没有被任何大势力一统江山,天星楼、铁衣帮和神机盟这些小帮会之间也很少发生大规模冲突。 今日情形,对天星楼这些人而言,也是第一次经历,所以虽然都拿着刀剑上战场,却并不紧张,更多地是感到新鲜,表情轻松中透着兴奋,有人嘻嘻哈哈,也有人血脉贲张。 上边交代,这一次的任务是去府城北区清剿青龙帮,正午在府城用战饭,午时三刻发动攻击。 大伙都知道青龙帮总共不过几百人,还都是些街头混混,见了大军肯定土崩瓦解,不会遭遇什么抵抗。战后论功行赏,还能再吃喝一顿。所以此行与游玩没多大区别,人人心情都是轻松愉快。 天星楼开化县总管李德彪骑马走在队伍前列,时不时转向身边一个黄脸鼠须黑衣男子,脸上尽是谄媚的笑: “秦大将军,真没想到你会亲自过来督阵。名震天下的玄字军副将,这一出现在衢州城,还不把那青龙帮主吓得尿了裤子?嘿嘿,嘿嘿……” 不努力拍马屁可不行,对方形貌再怎么猥琐,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玄武会“天地玄黄”四大强军之一,“玄字军”的副将秦寿生,真正的武林大人物,跺一跺脚,几个省都要颤抖。 听了李德彪的马屁言语,秦寿生面无表情,只“嗯”了一声。 尽管李德彪一路上陪着笑脸,没话找话说地讨好,秦寿生还是懒得理他,因为双方江湖地位相差太悬殊。 玄武会历经二十年发展,最盛时几乎一统武林,就算后来有了魔教抗衡,近年被血手帮异军突起挤出了江南,但仍然盘踞着江北六省,渗入西南许多省份,实际掌握大明半壁江山,对地方经济和治安的控制甚至强于官府,成为了平行于官府的另一套统治体系。 为免朝廷猜忌,玄武会并不直接设置机构管理地方,而是依靠臣服于玄武会的众多帮会间接统治,每省设一个分舵,分舵主拥有直辖的玄武会兵马,少则三五万,多则十来万,掌管一省江湖的“军政”大权,地位相当于官府的巡抚,可以随时罢黜不听话的大小帮主,甚至直接消灭帮会,另扶他人上位。 直属玄武会总舵斩仙堂的“天地玄黄”四大强军,人数虽不多,却有惊人的战斗力。每一军对应部署于两个以上的省份,主要作用是“讨逆”,在分舵遭遇强敌无法应付时出动协助,另一个作用则是监督分舵,防止分舵自治久了产生异心,变作割据的诸侯。 这样一来,“监督”的职能不断演化下来,四大强军渐渐从协助者的身份,变成了凌驾于分舵主之上,掌管几省生杀大权,其主将等于拥有了几省“总督”的身份,四大强军的首脑伍五叁也就成了玄武会中仅次于总舵主玄帝的巨头,权势滔天,玄帝纵然有了猜忌,也已经不敢轻易动他。 眼下一身黑衣骑着高头大马的猥琐男子秦寿生,正是四大强军中的玄字军副将之一。 黄字军梯山一战被血手帮歼灭,这几年都在重建恢复中,玄字军便从西北调到南方,接手了黄字军的南直隶、江西和浙江三省。秦寿生作为三个副将之一分管浙江,相当于“浙江总督”的位置,而李德彪只是傀儡帮会天星楼的一个头领,掌管一个县城。“总督”见到“知县”,能哼一声点点头就算很客气了。 不过秦寿生升任副将时间还不久,在黄字军遭受灭顶之灾后,玄字军也在长兴之战被血手帮重创,人马损失近七成,前任主将马未名战死,副将赫连游宸被白鹏打断脊骨关进地牢,至今未获释放。这反而给了秦寿生出头的机会,趁着玄字军整补扩编的机会,从队长一路升至副将。 刚升官的人,还是愿意多听些奉承话。李德彪啰里啰唆拍了一路马屁,秦寿生虽然有点烦,心中却也不无得意,渐渐地,脸上偶尔也有了笑容。 当李德彪说到“青龙帮很快就要见识到玄字军天威”,秦大将军终于忍不住转过脸去看着他,嘴角带着一丝嘲讽笑容说道: “这天威嘛,的确有用。十几里地之前路过的树林,里面有埋伏。若没有我玄字军天威震慑,他们已经冲出来杀你们一个措手不及!大队人马行军连个斥候都不派,你除了拍马屁,还会什么?” “啊!是青龙帮的埋伏吗?秦大人为何当时不提醒在下?” “为什么要提醒?若提醒了,你待如何?” “杀进去,将那些垃圾统统清除!”李德彪神色悍勇,豪气冲天的样子。 秦寿生却冷冷看着他:“你接到的任务是什么?” “呃……午时前,赶到府城。”李德彪回答完,被秦寿生冰冷目光盯着,忽然明白过来,“是!小的知错!小的知错!” 秦寿生哼了一声:“城里人少,苦等着你的大队支援,结果开战时间到了,你还在路上跟来路不明的山贼纠缠,你不是饭桶,谁是?” “是是,大人说的是。”李德彪额头顿时冒出冷汗,他掌管开化县,算是天星楼主戴轻云麾下手握实权第一人,假如秦大将军到戴老板面前说一声“此人是饭桶”,只怕自己地位不保。 秦寿生转回头去遥望前方:“不会打仗没关系,谁第一次都不会,怕的是一直没有长进!” 李德彪陪笑道:“小人一定努力,能学到秦大将军用兵技艺一点皮毛,今生就受用不尽了!” 秦寿生面无表情继续道:“总跟青龙帮这种垃圾帮会缠斗,能有什么长进?限你们一天之内解决对手,今晚开始整编人马,三天后出兵北上严州,攻打血手帮。” “啊?”李德彪嘴巴张大得能塞进一个拳头,“秦……秦大将军是在说笑吗?” 秦寿生冷冰冰的眼光向李德彪一扫:“我爱说笑,但没兴致跟你这样小角色说笑。” “可是……可是……可是血手帮比我天星楼强大百倍千倍,就连……”李德彪后半句话没敢说出来,他意思是,就连玄武会自身都连番惨败给血手帮,如今怎能强迫天星楼出兵送死? 秦寿生一声冷笑:“去不去,由不得你。你不做,我就换人做。” “不可不可!这事……这事小的也做不得主……”李德彪低下头去。 天星楼的大队人马仍以快步行走的速度奔向府城,只剩二十里地的距离,大伙情绪仍然高涨,却不知前面的李总管已经在全身发抖,冷汗淋漓。 ****** 白鹏满怀仇恨与杀机奔出城门,全力驰骋一阵,忽然心中闪过一个念头,不由地拉住缰绳。五十名部下也都勒马聚拢到他身侧。 在谢飞烟追随白鹏之后,她的神王寨和七家僚属山寨自然也成了白鹏的部下,何况白鹏在石坊桥伏击战中显示出过人的智谋和武功,大伙心服口服,都视白鹏为首。 谢飞烟低声问道:“怎么不走了?” 白鹏皱眉沉思一阵,神色变幻,心中矛盾纠结,最后终于展现笑容,带马往前走了一段,示意谢飞烟跟上来,要避开部下与她单独说悄悄话。 “飞飞,我原本打算一骑当先冲入敌群,快速斩杀玄字军那三十人,擒拿天星楼带队首领,这时候你们一冲,敌人虽多,只有溃逃的份。” 谢飞烟微笑道:“我知道你一定是这么想的,怎么,现在计划有变?” 白鹏点点头:“我的青龙帮还要发展,没到树强敌的时候,大丈夫能屈能伸,待会我先试着跟玄武会讲和,他们不就是要个傀儡吗?我顶替天星楼给他们做傀儡,还能探一探玄武会的内情。等时机成熟,再跟他们翻脸。” “哈哈!”谢飞烟笑着伸手过来在白鹏鼻头点了点:“你呀你,传说中白帮主是个一身正气的仁义英雄。可这几天相处,越看你越像个阴险的枭雄。” 白鹏歪着嘴坏笑:“早告诉你了,我那些传奇故事都是司徒静添油加醋编出来,给血手帮壮声势的。我以前也不是一身正气,是一身傻气。怎么,现在这样你不喜欢?” “喜欢,喜欢死了!这才是真正的厉害男人!”谢飞烟笑得像一朵花,甜美双眼弯成月牙一样,又轻声道,“我想亲亲你!” “嗯!”白鹏笑着点点头,从马上探出身子,向谢飞烟撅起嘴索吻。 谢飞烟却绕过他的嘴,在脸上响亮地一亲,笑着瞟了后面的五十名部下一眼:“走吧!” ****** 又奔驰了七八里地,远远地就看到天星楼大军黑压压沿官道而来。 白鹏扬手示意停止前进:“列队备战!” 五十名骑兵在“阴煞鬼刀”罗峰带领下勒住马,列成冲锋队形横在道中,一直延续到道边土地,十骑一队,排了五行。即使是打算讲和,战斗准备也不能没有。 神王寨三十名女骑兵训练有素,持刀立马的姿态都整齐划一,身上的绣花棉布甲兀自沾着溅射状血迹,显示她们刚刚进行过一场何其惨烈的屠杀。 玄天寨的男兵都是见惯了生死搏杀的强盗,虽然队伍不那么齐整,但个个神情凶悍,面带杀气。肌肉虬结的手臂袒露着,紧握鬼头大刀。他们还都刻意站到前排,显然不愿意让女人冲锋在前。 白鹏带着谢飞烟向前并骑而行,低声笑道: “玄武会的人爱听奉承,既然作戏,就要做到十足。待会我说话太无耻的时候,你捏住鼻子,忍一忍!” 谢飞烟板着脸应道:“夫唱妇随的道理我懂,不过你也得有底线,假如太过无耻,让我跟着丢脸,回家罚跪!”说到最后,她忍不住笑了出来。 对面玄字军副将秦寿生也扬手示意停止前进,眯起眼睛望着一里地以外的白鹏一行: “对面是什么人?那些骑兵看着不弱呢。” 李德彪手搭凉蓬看了看:“哎哟!那个大胡子……好象是……是青龙帮帮主!” 秦寿生微微一笑:“这么说,你们在城里的人马,已经完蛋了。” “不可能啊!怎么可能!”李德彪微微颤抖,呼吸急促,“青龙帮都是地痞混混,哪有那么强大!” “列队!”秦寿生厉声吼道。 李德彪先吓得一抖,然后茫然问道:“什么列队?列什么样的队?” 秦寿生伸手向前方一指:“你看对面!” 李德彪看看对面,又看看秦寿生,来回几次,终于明白了秦大将军的意思,慌忙跳下马,挥手比划着喊叫: “都站队,排队,横着排!横着,混蛋,是横队,不是让你横躺!那个谁,你过来你过来!喂!说你呢,站……娘的!老子的脚是你踩的?……” 天星楼的人没接受过任何军阵训练,忽然被要求列队,有的没头没脑瞎跑瞎站,有的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抢位置的让位置的,甚至还有拥挤中被兵器误伤的,斥骂喊叫,吵吵嚷嚷乱成一团。 秦寿生忍不住啐了一口:“呸!凭你还敢笑话人家青龙帮是地痞混混?”说完提缰前进,脱离了混乱的天星楼队伍,招手叫自己手下的三十名玄字军到前面列了队。 那三十人也都对天星楼满脸不屑,有人低声道:“上次七派联军那一战,咱们就是被这样的垃圾盟友坑了!” 听到“七派联军那一战”,秦寿生脸上抽动了一下,惨烈往事不堪回首。 看对面没有直接开战,白鹏两人远远走来,像是要交涉,秦寿生也催动坐骑迎上前去,进入对话距离时,抢先问道: “来者何人?” 白鹏微笑道:“在下青龙帮帮主何鹏。请问对面可是玄武会玄字军副将秦寿生?” “是我!”秦寿生未摸清白鹏意图,姑且不动声色地应对,“何帮主看来很有本事呢,城里敌人一网打尽,城外还设了埋伏阻截援军。” “过奖,过奖。”白鹏微笑着继续前行,到了相距仅七八丈处飞身下马,单腿一跪,低头行礼,“何鹏参见秦大将军!久仰将军威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白鹏的恭敬有些出乎秦寿生意料,令他忍不住露出一丝笑容,不过语气仍然阴沉: “何帮主,天星楼是玄武会下属,你灭了天星楼,面对本将,还能谈笑自若,难道心里不怕?” “不怕!”白鹏抬头笑道,“天星楼不过是将军脚边一只恭顺的哈巴狗,可将军要在衢州对付魔教和血手帮,哈巴狗不能用,要用猛虎!” “你是说,你愿意为玄武会效力?” “正是!水往低处流,人向高处走!” “你是猛虎?” “是!” “有多猛?” “非,常,猛!”白鹏咧嘴而笑,露出满口白牙。 “我就试试你多猛!” 玄字军副将秦寿生话音刚落,黑色身形就马鞍上飞身而起,斗篷招展,如同一只巨大蝙蝠,“呼啦啦”飞到白鹏头顶。 “九幽冥风刃!”秦寿生以掌代刀,高高举起,实质般的真气之刃从半空一斩而下。 “推窗望月!”白鹏也喊了一声,迈出一步,站稳身形,左臂当空划出半圈一拦,右拳迅猛击出。 这招“推窗望月”,自然是赵四爷在他那挂羊头卖狗肉的“赵家飞龙拳”里所起的好听名目,在原本的少林长拳里是叫做“弓步架打”。 在冥风刃劈中白鹏的一霎那,白鹏左臂上“冰魄魔衣”微光一现,袭体的真气之刃顷刻化为乌有,身形不摇不晃稳稳站立,而他面前和身后的土地乍然爆起无数尘烟碎石,被冥风刃劈出两条深沟,惟有白鹏脚下的区域保持了平整。 秦寿生低喝一声:“好样的!”然后他就发觉,他躲不开白鹏右臂那一拳了。虽然是平平常常的弓步架打,可那拳头就好像破开了空间,甚至破开了时间,省略了一切中间路径,直接击到他胸前。 这一拳,招式简单,朴实无华,却是至高武学境界所凝,根本不在秦寿生理解范围。 就在秦寿生以为自己必遭重创时,那拳头莫名地缓了一缓,终于让他有机会伸臂格挡。“砰”地一声,秦寿生身子向后翻跃,重新落回马背。白鹏则连续退出七八步,收了招式,低头行礼: “多谢大将军手下留情!” 秦寿生沉默了片刻,两臂相交那一震,让他头脑有些发晕,直到完全清醒过来,才抚摸着麻木的手臂,勉强一笑: “何帮主,武功不错,真的不错……” 白鹏微笑道:“大将军,你看……” “你这样的猛虎,若愿投靠玄武会,本将求之不得!”秦寿生说完,回头瞪着愣在那里的天星楼人马,“天星楼已灭,以后你们投入青龙帮!” “大将军……这……”李德彪苦着脸,但被秦寿生眼中杀气一刺,立刻应道,“是!是!” 秦寿生转回来对着白鹏笑:“何帮主,玄武会浙江分舵被血手帮摧毁,分舵主战死,这个空缺,不如由你来补上。” 白鹏闻言大喜,连连躬身行礼:“多谢大将军栽培!多谢大将军提拔!” 秦寿生微笑点头:“有些事情,去你府上,慢慢再聊,何帮主请上马,咱们去衢州城。” 第二百七十七章 秦大将军泄密 回府城的路上,秦寿生笑眯眯地与白鹏聊些琐事,又赞他是个人才,与之前对李德彪的态度判若云泥。这自然是因为白鹏高深莫测的那一拳,虽然他弄不懂那令他无法招架的玄妙拳意,但至少猜得到最后白鹏拳势一慢,是明显的手下留情,也给他留了面子。 这样一位青龙帮主,不但武功高,有韬略,投靠玄武会后是对抗血手帮的绝好棋子,而且还会做人,给足了他面子,自然令秦寿生另眼相看。 不过秦寿生心中也有疑惑,武林中骤然冒出这样一个高手,此前没有半点名气,这完全不合情理。所以他暗暗打定了主意,事后还是要找人调查“何帮主”的底细。 两人并鞍而行,秦寿生一边闲聊,一边不断回头往后看,眼光扫过众女兵,还要在谢飞烟的漂亮脸蛋和高耸胸脯分别停留一阵。 最后秦寿生忍不住笑问:“看来何帮主爱用女兵?” “是,女兵忠诚,做贴身护卫更放心。”白鹏答道。其实他根本没用神王寨女兵做护卫,只不过他在秦寿生面前一句真话没有,信口胡言都成了习惯。 秦寿生悄悄一指谢飞烟:“这位美人,是何帮主的下属还是……” “是在下的爱妻!”白鹏恭敬答道,谢飞烟只是他的相好,并未过门,更非正妻,但他看秦寿生色迷迷的,这样回答了可以少些麻烦。 “呵呵,原来如此,可惜,可惜……”秦寿生又回头瞥了一眼,他说“可惜”,当然是为他自己可惜,对这美人不好下手了,随后他又接了一句,“何帮主好艳福,哈哈!” 白鹏听他说话时夹着咽口水的动静,心中厌恶。原先虽然计划着早晚要杀秦寿生,但好歹对这位“大人物”还抱有起码的尊重,此刻却只剩下彻底的鄙夷。 不过白鹏脸上还是得绷着假笑:“看来秦将军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不如待会属下做东,请将军去衢州最好的院子消遣消遣?” “如此最好,如此最好,哈哈哈!”秦寿生闻言大喜。 ****** 到了府城,白鹏按计划先在最好的酒楼宴请秦寿生。 整个衢州城最好的酒楼自然是天星楼,如今白鹏不允许这个名字再出现,当即命人摘去招牌,迅速赶制一块新牌匾,改名为“摩云楼”。 接着,白鹏找人叫来胡三同和李大虎两名香主,与玄天寨的人马一起,陪三十名玄字军以及刚刚“奉命投降”的李德彪,在楼下大厅吃饭喝酒,饭后再给他们安排住处。白鹏自己则领着秦寿生去二楼雅间。由于担心秦寿生酒后无德骚扰谢飞烟,便让她带着女骑兵们另外找地方吃饭去了。 席间白鹏态度恭敬,频频敬酒,很快就喝得秦寿生脸色泛红,情绪渐渐高涨,不过问到来衢州的目的,他又支支吾吾,只说要着手强化玄武会在衢州的力量,尽快对血手帮发起一次攻击。 血手帮的根本重地在北边的湖州一带,玄武会为何要从衢州动手?白鹏满腹疑惑,但秦寿生不肯再多说,他也不好追问得太明显,劝了一阵酒,就拉着秦大将军奔向怡心院。 白鹏自从来到衢州,还没去过一次青楼,一来没那心思,二来他这个青龙帮主穷得叮当响,也消费不起。今日他是以怡心院新老板的身份,堂而皇之走进了这家衢州最奢华的风月场。 看场子的青龙帮头领认出了“何帮主”,毕恭毕敬,老鸨也是百般讨好,叫来院子里最漂亮的姑娘们作陪。白鹏不想自己成为众人奉迎的中心,隆重推出秦大将军,将他武艺和韬略夸得天下无双,简直是世间罕有的英雄好汉。 姑娘们自然明白帮主的意思,都聚到秦寿生身边,不顾他形貌和神情的猥琐,摆出崇拜迷恋的样子,拼命劝酒,秦大将军跟谁喝不跟谁喝,都要引起姑娘们的抱怨撒娇。 秦寿生身处花丛,很快就美得找不着北,与姑娘们搂搂抱抱,上下其手,嘴对嘴地喂酒。 白鹏见这些姑娘容貌都堪称绝色,有个绿衣姑娘格外鹤立鸡群,自报名字叫“碧荷”,生得雪白肌肤,点漆般灵动的双眼,娇俏美丽,姿色远超谢飞烟,他瞧着心头暗暗喜欢,可秦寿生也格外钟情她,特意将她搂入怀中坐在腿上。 白鹏看着碧荷被那种猥琐人物搂搂抱抱亲嘴摸胸,心里固有的“护花情结”发作起来,好一番纠结难过,可终究还是大事为重,只得转过脸来不去看那些丑态。 有两位姑娘不想冷落帮主,也来与他勾勾搭搭,钻到他怀中娇滴滴一声声“何帮主”地呼唤,白鹏只摇摇头,叫她们继续陪将军,务必陪好,只要能把将军灌醉,人人奖赏二十两。 于是姑娘们都拿出浑身解数去灌酒,白鹏则站起身,向老鸨招招手,到花厅的一角询问生意情况,以及她对“改朝换代”的感想。 老鸨颂扬了几句“何帮主仁义之名,衢州无人不知,能跟着何帮主,大伙真心欢喜”之类。最后神色有些为难地提到“可是绿兰姑娘的事,希望何帮主能够过问。” 白鹏一听,深感好奇:“绿兰这名字我听到好多次了,这是个什么人?出了什么事?” 老鸨将绿兰“万花之王”和“八百里第一美”的名头介绍完,又讲了这位头牌花魁十天才接一次客,但每次客人竞价都高得吓人,不但衢州府的富商以做过绿兰入幕之宾为荣耀,连附近州县的富商阔少都慕名而来。这绿兰实为怡心院大大的摇钱树,每月帮院子赚到上万两白花花的银子。 白鹏听了,很是诧异:“十天才接一次客,一个月才三次,院子就能挣到上万两,那为何不让她每天都出场,每月挣十万两多好!” 老鸨笑道:“这是策略,原先的戴老板是生意人,故意用这种法子抬高绿兰姑娘的身价,顺便显得怡心院的与众不同。若是每天都出来,也就不稀奇了,开不出那么高的价。” 白鹏点了点头:“有道理,那以后还这样做吧。” 老鸨诡异地笑了笑:“绿兰姑娘十天出来一次,别的时候,其实都在陪戴老板,以后这里的老板换成了你何帮主,帮主是否……要不要……” 白鹏摇头苦笑:“我现在对女色没什么心思,不过,你可以让我见一见这位绿兰,我很好奇,八百里第一美,该有多美,比碧荷还美?”说着向秦寿生怀中的碧荷一指。 “碧荷与绿兰比,就像萤火虫比月亮啊!”老鸨叹了口气:“可是,如今帮主见不到绿兰了。” “见不到?她去哪了?” “帮主的手下,那位香主赵扒皮,带着人马来接收怡心院的时候,将绿兰抢回家做老婆了。” “这个混蛋!胆大妄为!”白鹏闻听,两眼瞪圆,“好,我知道了,明天我会处理此事!” “多谢何帮主!”“老”鸨其实也不老,三十左右的年纪,身段婀娜地屈膝行了一礼,退出了花厅。 ****** 白鹏回到秦寿生身边时,看他已经喝得面色通红,整张脸笑得没了人模样,将碧荷搂在右臂,左手又从姑娘群里拉过来一个胸前饱满的姑娘。 “你叫什么名字?” “红霞。”大胸姑娘红霞咬着嘴唇笑,按住秦寿生在她胸前忙乱的手,“人家被你摸坏了,想要了,怎么办?” “嘿嘿,我也想要啊,你说怎么办?”秦寿生笑起来越发像一只老鼠。 碧荷撒娇道:“将军,你摸过她就再也不摸奴家,是不是嫌奴家这里太小?” “哈哈,喝多了,摸不出大小,得亲眼看看才行!”秦寿生嬉皮笑脸去扯碧荷的衣襟。 “嗯~~~讨厌!才第一次见面就轻薄人家!”碧荷娇滴滴抱怨,半推半就地敞开胸怀,还转过脸来望着白鹏笑,她早已发觉白鹏经常盯着她看,便趁此机会勾引一下,故意将雪白|粉嫩的玉峰高高挺起,给帮主瞧瞧,可惜秦寿生的脸迅速埋了上去,吃得啧啧有声,将春光也遮得严严实实。 另一个姑娘也主动敞了半边胸口,喂到秦寿生嘴边:“将军,究竟她大还是我大,你讲一句公道话!” “都大,都大,哈哈哈……” 秦寿生眉花眼笑,左吃一下,右亲一口,白鹏却阴沉着脸,挪到秦寿生身后,瞪着那两个姑娘,手中拿个酒杯晃了晃,又向秦寿生努了努嘴。 院子里的姑娘都是冰雪聪明,两人被白鹏这一暗示,立即明白还要继续灌酒,碧荷扭动身体撒娇,将胸脯从秦寿生嘴里撤了出来。 “将军,奴家让你看了,可不能白看白亲,要喝一口酒,再亲一下!” 红霞也拿了酒杯过来,用杯子挡在胸口:“将军海量,这酒不喝干,杯子绝不拿开!” 白鹏对她们的表现很满意,点了点头回到自己座位,又打发了其余派不上用场的姑娘离开,吩咐每人赏二十两。 如此这般,又折腾了好一阵,看秦寿生已经东倒西歪,再喝就该失去神智了,白鹏才插手干预: “秦将军,时候不早了,差不多该去房里办正事了。”白鹏将“正事”二字说得很重,还挤了挤眼睛。 秦寿生哈哈大笑:“好,办正事去。”又拿了杯子向白鹏敬酒,“何帮主,本将今天很开心,以后呢,必会多照应你!浙江分舵主的事,包在本将身上!” 白鹏举杯跟他碰了,一饮而尽,好像很随意地笑道:“将军这样了不起的英雄,在下平时想请都请不到啊!这一趟出击血手帮,必定极为重要,否则玄武会不可能派将军这样的人物来亲自督阵。” “嘿嘿,让你说中了,此事当真重要!”秦寿生晃晃悠悠,用手向白鹏一指,身子却向前扑来。 白鹏笑着将他扶正:“其实,能重要到哪去,血手帮的要紧地盘都在北边,离衢州千里之遥。” “这你就不知道了,哈哈!”秦寿生向桌上一靠,“机密,这都是机密!有外人,我不能讲!” “你们暂时回避!”白鹏对碧荷、红霞以及几名伺候的丫鬟说道。随后转向秦寿生,“将军,现在没外人了,你讲一讲,让属下心里有个数!” “没外人了?真没外人了?”秦寿生东张西望,连桌子底下都俯身查看,唯独忘了眼前的白鹏算不算外人,最后他表情神秘,口齿含糊,讲出一件令白鹏极为震惊的事来,是玄武会一次空前规模的作战计划。 ****** 三年多以来,确切说就是那“可恶的白鹏”上任之后,血手帮与玄武会强烈敌对,三年中连续冲突,战斗规模步步升级,却大多以玄武会失败告终。而且由于伍五叁的栽赃,玄帝一直认为是白鹏奸|杀了他心爱的女人,捉不到血手帮帮主白鹏,玄武会自身反而损失惨重,丢失大片地盘,玄帝震怒,近日已经下令天字军从京师南下,地字军自山东开拔,全部进入南直隶的徽州府境内,以黄山为依托隐蔽集结。 实力完整的天地二军,再加上玄字军大部,以及重建完毕的黄字军,“天地玄黄”四大强军合流,再征集周边各省分舵和傀儡帮会的人力,计划纠集十万大军,避开血手帮重兵防御的浙江北境,从黄山出发,向东突袭杭州府,再转而向北,与南直隶的防守力量夹击湖州,就如一记狠狠的右钩拳,务必将血手帮的湖州府老巢连根拔起,消灭血手帮的核心高层,尤其是血手帮帮主白鹏,挖地三尺也要将其擒拿,送给玄帝亲自处置。 此战由金戈堂长老廖长风指挥,斩仙堂长老伍五叁协助,务必取胜,若再次失败,玄帝就会结束闭关修炼,南下亲征,首先倒霉的就会是两位办事不力的长老。 ****** 白鹏听完这番恢弘的作战计划,目瞪口呆。如此说来,局势已经容不得他按自己计划发展青龙帮,必须立刻回血手帮坐镇了。 “如此大战,真是令人神往,请问这一战能否让属下参与,计划哪天发动?”白鹏的问话重点其实就在最后那一句。 “这就取决于何帮主你了!”秦寿生伸手在白鹏肩上重重一拍,“你进攻严州,让血手帮派精锐南下来打你,北边空虚之后,嘿嘿……” “原来,我是负责佯攻,配合玄武会声东击西……”白鹏喃喃道。 “你的佯攻,可得真刀真枪,要打赢!要打疼血手帮!那样,血手帮才会调动大军来对付你,他们的主力一动,就是我们大军出发的时候!哈哈!”秦寿生抓住白鹏肩膀,用力紧了紧,“何帮主,这一仗若胜,让我们捉了白鹏,你是首功一件呐!” 第二百七十八章 出大事了 “捉到白鹏,首功一件!绝对首功一件!哈哈!”秦寿生口齿不清地重复着,摇摇晃晃起身。 白鹏对着他的背影冷笑:“帮你捉到白鹏我不敢保证,让你见到他倒是不难。” 话是这么说,白鹏听到玄武会的攻势详情,紧张得身子都在发颤,他“两帮一派”按部就班的发展计划全部被打乱了,何去何从,必须立刻做决定。 杀秦寿生和他那三十个部下容易,阻止玄武会的十万大军,避免湖州生灵涂炭,那才是头等要紧的大事,也是几乎无解的难题。 秦寿生没听到白鹏那句低语,就算听到了,也不懂其中的含义,扶着桌子走了两步,大喊:“人呢?人都哪去了?” 退到厅外回避的碧荷、红霞和几名丫鬟连忙回到屋里。红霞一把搀住醉步蹒跚的秦寿生,碧荷却低着头从他们身边溜过来,躲到白鹏左侧,用他的身体遮挡秦寿生的视线,悄悄掩口而笑。 秦寿生又喊:“还有一个,还有一个,那个更漂亮的,哪去了?” 红霞朝碧荷望来,碧荷蹲下身子,将手指伸到唇前示意“别出声”,红霞只得扶着秦寿生朝厅外走:“将军先去奴婢房里歇息,她马上就会来。” “嗯,呵,两个,我都要……”秦寿生醉醺醺地远去。 碧荷望着他们离去,以手掩口,嘻嘻窃笑。 白鹏扭脸看着碧荷:“你为什么不去?” “秦将军醉成那样,恐怕跟红霞都不能成事,奴家还去做什么?” 碧荷撅起嘴,向白鹏腿上一坐,双臂环住他脖颈,将水灵白净的秀丽面孔凑到白鹏眼前: “帮主刚才一直偷看奴家,奴家明白帮主的心意,得了空就该乖乖过来,让帮主好好瞧个够。” 到后来碧荷撅着小嘴忍不住笑,神态可爱,像个刚出壳的小白鸭子。白鹏盯着她看了一阵,伸手轻轻抚摸她脸颊: “可惜……美貌女子为何都要沦落风尘?” 他心中莫名感慨,风尘女子的平均容貌的确远超江湖女子,在怡心院随便偶遇的碧荷,就比司徒静或谢飞烟那样武林中堪称万里挑一的女子更美。 静儿和飞飞都没有正式娶进门,苏柳也才刚刚重逢,而白鹏自己湖州家乡的八个老婆,虽然一个比一个美丽,清霜之美和小樱之甜,都胜过这位碧荷,可是一共八位佳人,倒有五个出身青楼,虽有尚未接客就脱身离开的,但也有几位真正“身经百战”的。清霜美如月宫仙子,性子又极端温柔贤淑,将妻妾关系维护得亲如姐妹,是白鹏最珍惜敬重的正室夫人,但她就曾是杭州远近出名的花魁名妓。 八位夫人只有小桃这“丫鬟收房”和史小涛的“良家女私奔”,算是以黄花闺女的身子跟了白鹏,另有一个小青据说没让男人碰过,连白鹏都没能近身,直到他离家那天也未圆房。其余五位,由于种种原因都有过不堪的往事。 白鹏经常声称“不在乎”她们的过去,其实心里终究是个疙瘩,只是不愿去触碰。今日见了碧荷等人与秦寿生亲昵调笑的刺眼场面,他心里蓦然绞痛起来,情不自禁就会想,当年清霜是不是也这样过?越不愿意想,这念头就越压抑不住地往上冒。 最后,白鹏闭上眼不敢再看眼前那张面孔,悠长地叹了一口气。 碧荷哪知道白鹏这样心潮起伏,见他闭了眼,便柔声道: “帮主可是乏了?去奴家房里歇息吧。” 怀中佳人发出这样的邀请,任何男人都不可能不动心,但白鹏此刻就算身子已经有了反应,也不愿意当真去她房里“歇息”。 “不要奴家长奴家短的,你又不是奴,我听不惯。”白鹏仍然闭着眼,一脸严肃。 碧荷一笑,凑到白鹏耳边轻声道:“碧荷卖身到青楼,自然就是奴。帮主是碧荷的老板,碧荷就是帮主的女奴。” 说到这里,碧荷的咬住白鹏耳垂,双唇合拢,温温柔柔地一吻,又越过他贴在腮边的假胡子,从脸颊向前移动着轻吻,继续用细弱而娇媚的声音说道: “奴家既是帮主的女奴,帮主要做什么,奴家都不能不肯,不敢不从,帮主,你说是不是?哪怕帮主特别坏,用什么古怪法子来折腾奴家,奴家也只能逆来顺受……” 说着话,碧荷的唇已经一路亲吻到了白鹏嘴角,灵巧的舌尖探了出来,在他唇上轻点,同时还继续娇声撩拨: “帮主,你坏吗?你一定很坏,不知会有什么奇怪招数,奴家现在好怕……” 白鹏被她这样勾引,不止一次想要张口相迎,可是刺鼻的酒气提醒他,碧荷刚刚还在用嘴给秦寿生那个耗子一样的猥琐男人喂酒。此时与碧荷亲吻,等于是跟秦寿生间接亲吻,这太恶心了! 想到这里,白鹏顿时坏了兴致,轻轻推开碧荷:“我没那个意思,你自己回房歇息吧,今日你辛苦了,立了大功,我会叫他们赏你一百两银子。” 碧荷笑容一敛,坐直身体,手扶白鹏肩膀沉默了一阵,又微笑起来: “帮主,你为何不敢睁眼?奴家长得很可怕吗?” “可怕,很可怕,你赶紧回去吧。”白鹏催促道。 碧荷“哧哧”地笑了起来:“帮主害怕了,原来帮主不是坏人,是正人君子。”说着将白鹏的脑袋拥入怀中两峰之间,“帮主,奴家这下真的喜欢了你!奴家在怡心院是仅次于绿兰的红牌,平日客人过夜至少三五百两银子,今日奴家倒贴你三百两私房钱,你陪陪奴家,好不好嘛!” 白鹏的脸被她胸前柔软拥挤着,连忙向后避让,苦笑道: “我一般不接客,卖艺不卖身的,姑娘请回吧。” “嘻嘻,帮主真有趣。”碧荷依然锲而不舍,一阵解衣裳的西索声之后,白鹏的嘴角被一粒柔嫩顶住,拨来拨去,最后嵌入他双唇间。 “帮主,你猜这是什么?刚才你没看清的,现在睁眼瞧瞧……”碧荷轻声笑道。 白鹏不看也知道是什么,刚才碧荷与秦寿生的情景犹在眼前,他甚至能闻到那里有秦寿生的口水气味,不由地叹了口气,睁眼看了看,的确美不胜收,随后便为碧荷掩住衣襟,将她从腿上抱起放在地上站好。自己也起身离开。 “帮主!”碧荷追上来扯住白鹏,带上哭腔喊道,“你明明是男人,又不是不行!”听到这里,白鹏顺着碧荷眼光一瞧,自己已经被下边一处高耸出卖了。 “帮主!”碧荷继续哭喊,“男人哪个不是有便宜就占,这样都不肯与奴家相好一次,你就这么讨厌碧荷吗?奴家不是做戏,是真心喜欢你!” 白鹏拍了拍碧荷的肩膀:“‘真心喜欢’,这四个字可不能乱说,说多了就不真心了。”说着将衣袖从碧荷手中拽了出来,转身就走,“我不想在青楼做这种事。” “帮主!那四个字,奴家第一次说!帮主……” 后面长久地传来碧荷的哀怨哭泣声,白鹏不止一次心软,但终究还是坚持着下楼,吩咐了赏碧荷与红霞每人一百两,又关照等秦将军酒醒了带他到原先戴轻云的府邸休息,便在手下人的恭送声中离开了怡心院。 ****** 这一趟陪同秦寿生,连喝酒带寻欢,终于结束时已经接近夜半子时,也幸亏这样一通灌酒,终于探出了玄武会的重大计划,还能有时间准备对策。 白鹏回到关帝庙旁青龙帮总舵的帮主居室,看谢飞烟还没睡,正坐在卧房的桌边,以手托腮,凝望着灯火发愣。 “飞飞你没睡,正好有事跟你商量,出大事了。”白鹏向床边一坐,两脚互蹬脱了鞋,摘去袜子扔到一旁,随后发现谢飞烟没有反应,仍然望着油灯上的火苗发愣,只当身边没有白鹏这个人。 “飞飞?听到我说话了吗?” 谢飞烟盯着油灯,眼中也有两个小火苗随之跃动不已,又沉默一阵,才长长吁出一口气,平静问道: “怡心院好玩吗?” 白鹏愣了愣:“你听说我去怡心院了?可我不是去玩的。” “那儿的姑娘漂亮吗?” “还……还可以。”回到这句时,白鹏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肯定是谢飞烟得知他去青楼,生气了。 就在这时,谢飞烟一跃而起,挥出右掌,将黄铜油灯打得飞出去撞在墙上,当啷啷落地,屋中陷入一片黑暗。 白鹏身子一颤,没想到谢飞烟能发这么大的火,随即委屈起来: “我什么都没做,只是灌醉了秦寿生,从他嘴里套消息。” “灌酒一定要去青楼?”谢飞烟冷笑:“一个大男人去青楼,深更半夜才一身酒气回来,说什么都没做,谁信?” “你别瞎闹!”白鹏原本还想解释秦寿生好色,去青楼灌酒最有效果,但是看谢飞烟凶横,心生反感,皱起眉头简单回应,“我现在有大事要考虑,你就别添乱了!” “你是该好好考虑!我已经接受你有妻有妾,我也愿意给你做妾,这样你还要去青楼,去那种最欺辱女人的地方!我绝不容忍!”谢飞烟说着,在桌上狠狠一拍。 白鹏深吸一口气,勉强平静下来:“飞飞,我想跟你谈正事,别纠缠这些了。玄武会马上……” “这就是正事!”谢飞烟厉声打断,“这件正事不谈清楚,咱们没有别的正事可谈!” 白鹏低下头,再次深呼吸:“好吧,你说,该怎么办?” “承认你错了,向我道歉,保证再也不去那种地方!” 白鹏握紧了拳头,心中气恼,如果谢飞烟是个纯情姑娘,如此发作也就罢了,可她不也是前一天才撵走了那些美男面首?她自己曾经如此荒唐,哪有资格来教训人! “我没做对不起你的事,不会道歉。”白鹏冷冷答道,重新套上了鞋,起身走向门外,“我找个清静地方考虑大事,别来扰我。” 谢飞烟冷冷一哼:“我早该想到,以往我听说白鹏的故事,心里盼着世上真有这样的英雄,难免将你越想越好。其实,白鹏也是男人,是男人就会猥琐,哪有一个好东西!” 临出门前,白鹏一笑:“抱歉,让你失望了。你可以把你那些面首找回来。” 随后屋里就是惨烈的一声巨响,估计谢寨主愤怒之下一拳打碎了桌面。 笑归笑,白鹏心里却想哭,走到总舵荒芜的后花园,找个翻倒的石礅坐了,一手撑额,闭眼沉思。现在怎么都无法集中精神思考应对玄武会的攻势,烦乱的思绪都围着谢飞烟起伏。 他与谢飞烟相处时日虽然不长,也没有正式成婚,但情感却已很深,真心不希望就此闹翻一刀两断。又想到当初与司徒静的反复争吵,心想女子个性强悍了,难道注定会闹到这个地步?自己与女部下终究无法善始善终? 话说回来,问题的关键不在个性,不在是不是部下,而是他与这两位得力女部属都上了床。部属情与男女情混在一起,好的时候自然甜上加甜,一旦出问题,两种情也一起坏掉了。 本指望将青龙帮和新投靠来的原天星楼人马拨五百到一千人,请谢飞烟发挥练兵特长,加紧训练备战,现在没法提了,只能另谋出路。 白鹏抱头沉思,仅仅回到血手帮协助司徒静,不足以击败玄武会的大军,这一次玄帝已经倾全力而攻,双方实力差距太大,不仅仅是兵马数量,高手层也无法相比,白鹏自己纵然有了三年来的突飞猛进,依然没把握击败伍五叁,何况玄武会这次上阵的长老不止那姓伍的一人。 此外,“天地玄黄”四军强于血手帮最精锐的黑风队,以秦寿生那“九幽冥风刃”的强悍,以前只不过是玄字军一个队长罢了。其四军主将的实力与坠涧前的白鹏相当,绝非血手帮姚谦等任何一个高手能抗衡的。就算请费弘带着武夷派精锐来援,在顶尖高手这一层仍有大大的欠缺。 放眼武林,谁有力量对抗玄武会的九大长老?恐怕只有魔教了。 “对了,魔教!”白鹏忽然眼前一亮。 虽然魔教近年来面对玄武会步步后退,内部似乎出了问题,但其三大圣王六大神将的威力无需多言,就连白鹏见过的两个圣王神使,都比当时的他强很多。 尽管血手帮也攻击过魔教,结下了梁子,但在眼下这“江湖三国演义”中,力量最弱小的血手帮就等于是刘备,被曹操追急了,不去找孙权,又能找谁呢? “该搞一场赤壁之战了!”白鹏心中豁然开朗,笑了起来。 第二百七十九章 合谋骗军费 白鹏在后院枯坐,沉思到天空蒙蒙亮才回到卧房,谢飞烟果然不出所料地离开了,东西并没有收拾,梳妆用品都在,还有几件她换下未洗的衣裳扔在衣箱上。桌子塌了一半,那是谢寨主砸的,油灯横在地上,也是谢寨主扔的。 白鹏抓起谢飞烟那些衣裳蒙在脸上,向床上一倒,嗅着她特有的芳香气息,心中不舍,默默流泪。最后强行克制住追去神王寨找她的冲动,将心思集中到第二天的日程安排。如今时间紧迫,事事都要争分夺秒,儿女私情是顾不得了。 天大亮时,白鹏先命令部属分头通知,召集核心头领,约好午时聚餐议事,兼为消灭天星楼庆功,随后找手下问明秦寿生的情况,便亲自赶赴怡心院。 秦大将军并没有按照事先的安排住进原先戴轻云的宅邸,起床后仍然留在红霞的房中不走。 进门时,大胸姑娘红霞一脸倦容,向白鹏施了一礼,喊一声“帮主”就退了出去。秦寿生倒是满脸红光,笑眯眯地感谢白鹏的款待,还表示不去什么戴轻云宅邸了,在衢州逗留期间,只住怡心院,每天给他换个姑娘就好。 白鹏挤出些笑容:“属下这就去给将军安排。” 随后白鹏出来找到老鸨,吩咐红霞的房间暂时改成玄武会秦大将军行辕,每天换个姑娘陪他,吃喝也都要供应得精细,务必恭恭敬敬伺候好这位大人物。 老鸨点头应了,红霞却忽然赶来,向白鹏施了一礼,满脸愁容: “帮主,可不可以别让奴婢再服侍那个什么将军?实在让人吃不消!” 老鸨笑了起来,白鹏也笑:“将军有那么厉害吗?” “不是那种厉害!”红霞眼含泪光扬起头,指着自己脖颈上的暗红痕迹,“他都快把我掐死了!跟这种人做事,我也不求他能温存,可也不能像个禽兽!他还咬我!” 她面对老板也没什么顾忌,直接拉开衣襟,掀了小衣,给白鹏看她硕大前胸上一排排的青紫牙印,特别是靠近顶端嫣红处格外密集,还残留着褐色的干涸血迹。 “这样奴婢还怎么做生意?难看死了!还有些别的,奴婢就说不出口了,他根本就不是人!” 白鹏咬牙摇头:“这个禽兽……” 可是,想了一阵,这爹妈起名恰到好处的“禽兽生”还是暂时不能得罪,最后白鹏叮嘱老鸨,以后每天给他换个姑娘,大家小心着点,忍耐着点,伺候好这位玄字军副将,姑娘们轮不完一圈,这人应该就该离开衢州了。 最后,白鹏特意加了一句:“碧荷绝不能派给他,也不能让他看见!” 碧荷昨晚追着白鹏哭喊“奴家不是做戏,是真心喜欢你”,白鹏无论信不信,都已经不能将这个姑娘抛入虎口了,万一她是真心呢? 老鸨应了,又拿古怪的笑容看着白鹏:“帮主,你对碧荷,这个,这个……” “嗯,我承认我喜欢她,不想让她吃禽兽的苦头。” 老鸨笑了:“碧荷昨晚还跟奴婢哭诉,说帮主讨厌她,不肯让她伺候。既然帮主喜欢她,奴婢可要将这消息告诉碧荷。” 红霞也叹道:“碧荷妹妹可真有福气!” 白鹏微微一笑,心中忽然一动,昨晚听说自己逛青楼,谢飞烟那样光火,还闹得翻了脸,自己其实什么都没做,这样未免太冤,不如索性就与这碧荷亲近一次,反正距离中午的议事还有近两个时辰,而且碧荷实在太美,也让他难以忘怀。 “我还是亲口去告诉她吧,碧荷住在哪间?”白鹏目光向二楼一个个门户扫去。这衢州城头等的奢华院子,不但姑娘漂亮,而且个个都有固定闺阁和丫鬟。 老鸨却神色为难起来:“现在……时候还早,这个……帮主能否晚一些……” 白鹏冷冷凝视老鸨:“有话直说!” 老鸨堆着些谄媚笑容,似乎在帮碧荷表示歉意:“帮主,碧荷……她有包夜的客人,还没起身。” 白鹏顿时感觉受骗:“好,好,是所谓真心喜欢我!我前脚走,她后脚就找男人睡觉!”说完转身就走。 “帮主!帮主!”老鸨追在后面,“碧荷姑娘做的就是这行,又不是去找了相好,除非帮主许她从良,否则她总要接客的。这也是为帮主赚钱呐!她是红倌人,一夜几百两银子,她自己只得十几两,其余都是给帮主挣的!” 白鹏边走边在自己脸上抽了一记:“挣这亏心钱,我他娘的也不是东西!” ****** 回到秦寿生的房间,白鹏还得重新堆起灿烂笑容,与他商议攻击严州的时间安排,低声下气地讨价还价,自称由于青龙帮初创,天星楼刚灭,手下并非人人都像秦将军看到的骑兵那样强悍,多半只是街头混混,尚未准备好作战,必须留一些时间来训练,装备上也要大幅改善,否则很难击败血手帮,作战日期也要延到秋天才有把握。 白鹏不知道秦寿生是否还记得昨晚酒后泄密的事,便对玄武会的整体作战计划闭口不提,只谈自己出击严州的种种困难。 秦寿生听他讲的有道理,进攻严州,若是打得不猛,不能取得明显胜利,并不足以吸引血手帮的注意,无法调动其湖州老巢的部分力量南下,这样一来,玄武会就算十万大军齐至,仗也不好打。于是他摸着下颌皱眉思索,还屈张着手指默默计算。 白鹏猜他在根据玄武会本身集结人马辎重的进程,倒推青龙帮攻击严州的最晚期限,总不能玄武会万事具备了,十万大军全都无所事事地等待青龙帮发动配合。 过了一阵,秦寿生皱眉道:“最多最多,只能宽限你一个月,二十天内就得开拔,一个月内正式交战!据查,严州的血手帮六合堂,真正能战斗的人马也就几千,何帮主好好准备,很有希望获胜。” 白鹏继续讨价还价一阵,最终将开拔出击的日子定在八月二十,差不多整一个月之后。接下来就是索要武器装备的支持,原本他青龙帮就缺兵器,前一天跟天星楼开战,手下还有拿着门闩上阵的,自然要趁着帮玄武会出力打仗的机会敲敲竹杠,玄武会那样巨大的规模,拔根腿毛都比他白鹏的腰粗。 这次秦寿生倒是很痛快,笑眯眯回答说直接给兵器,也不知合不合青龙帮的需要,不如给银子作军费,由何帮主自行决定如何购买马匹兵器,并答应写书信向上边请领军费支持,快马往返,十日之内可以到位,起码能有几万两,玄帝为这次大战投入了上百万两的预算,在相当重要的南线作战支出几万两不是问题,廖长老与伍长老必会核准。 白鹏听了大喜,连连道谢。这几万两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不拿白不拿,他在湖州做血手帮主的时候,总舵库房里几乎就没有能超过三万两的时候。 秦寿生听了白鹏的感谢,连连摇头叹息: “何帮主,本将可是对得住你了,自己的人马还吃不饱,却将大笔银两都送到你手上,你签收之后,可要精打细算,好好提升部下战力,别辜负了本将对你的期待。” 白鹏一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秦大将军请放心,在下不是忘恩负义之辈,军费一到手,自会拨出两成来回报将军!” 秦寿生继续摇头:“本将手下三百玄字军,每月开销都超过三万两,原不差这点银子。” “四成!”白鹏咬了咬牙,心想若是不给秦寿生足够好处,说不定一两也拨不下来,反正都是白来的银子,许他一万两也不心疼。 秦寿生终于笑了,不再说话,伸手在白鹏肩上拍了拍,这就算成交了。 ****** 离开秦寿生的房间时,白鹏都暗暗好笑,也感觉这情形相当诡异,以前无论如何也料想不到,有朝一日见到自己最仇恨的玄字军成员,居然不但不杀他,还与他合谋贪污玄武会的军费银两。 但是他的心情很快就阴沉下来,因为临走前他抱着一线希望询问秦寿生,这样大动干戈,几千人马持械聚集,厮杀混战,难道不怕官府定个“聚众作乱”的罪名? 他心里想的其实是玄武会那十万大军,绝对够得上造反的规模了,史上利用帮会江湖力量造反的,绿林军黄巾军都是前车之鉴,玄帝那个“帝”字更是大逆不道,但他又不想让秦寿生知道昨晚已经酒醉泄密,便只提自己攻击严州的事。 秦寿生高深莫测地微笑,只说:“请何帮主放心,本次出兵,一切以官军剿匪名义进行,官府不会阻挠。” 白鹏也知道玄武会与朝中一些大员关系颇深,这样一来,指望靠官府来阻止战事已经不可能,只有集结江湖的力量,就此一决胜负。白鹏本打算等自己足够强大,或许三五年后,才对玄武会发动决战,如今一切都要在一个月内见分晓了。 他一边沿着走廊缓缓走向楼梯,一边低头沉思着能用什么理由打动魔教,结成对抗玄武会的临时同盟,尤其是魔教由于被官府打击,一直隐在暗处,怎样尽快联系上魔教就是一个大问题。以前在湖州时,魔教的紧那罗王时不时就神秘兮兮冒出来,用心音术对话之后又消失无踪,如今却不知该怎样去找他。 眼下这青龙帮帮主和玄武会“南线总兵官”的身份也要利用好了,玄武会偌大阵仗要捉拿的白鹏,居然成了玄武会自己的前线指挥,最好哪天让玄帝知道了,直接将他气死。 白鹏正在时而忧虑时而嘻笑想得入神,迎面差点撞上一个人,站住脚步定睛一瞧,居然是碧荷。 此刻的碧荷显然刚刚起床,头发只是随便一盘,唇上未涂胭脂,略有些苍白,可是整个人看起来也没了昨晚的风尘气,就像邻家小妹,清爽可人,怯生生撅着嘴,站在走廊正中拦住去路。 白鹏笑了笑:“原来是小白鸭,你在等我?” “为什么叫我小白鸭?” “因为你白净,又爱撅嘴。”白鹏微笑答道,随即忽然惊讶起来,“你怎么不自称奴家了?” 碧荷的嘴撅得更高了:“因为你不爱听!” 白鹏又勉强笑笑,感觉有些尴尬,东张西望一阵,问道:“你的客人走了?” “走了!”碧荷满脸委屈,“红霞说帮主吃醋生气了。可是,你若真喜欢我,就带我走。把我留在这种地方,又不许接客,接了客就是人品不好,哪有这样的道理!” 白鹏点点头:“嗯,是我错了,你以后……随便吧。” “不随便!”碧荷闭眼握拳大喊,“我再也不接客了!你以为我喜欢?来这里的男人,有几个不是面目可憎!”说到后来,碧荷眼泪滚滚而下。 附近有几扇房门打开,或是院子里的姑娘,或是面目可憎的客人,都探出头来看。 白鹏叹了口气,走上几步,扶住碧荷肩头:“走,去你房里说,别在外面吵。” 碧荷摇摇头:“去我房里做什么?上床吗?昨晚帮主就嫌我脏,我看出来了。现在过夜的客人刚走,我这身子比昨晚更脏,帮主还是别碰了。” 碧荷说完,转身走进南侧一间大屋,关上了门。 白鹏愣了一阵,刚刚要走,那扇门又开了。碧荷扶门大喊:“碧荷从此不接客!若嫌我白吃白喝不挣钱,可以叫你手下饿我饭,拷打我,打死我算了!反正我死不会再卖了!” 随即“砰”地一声,门又重重关上。 老鸨和两个看场子的打手听了动静慌慌张张赶上楼来。 老鸨迈着一双小脚,边爬楼梯便念叨:“这丫头作死啊,还有这么多客人没走,就鬼喊鬼叫!” 上来了一见白鹏,连忙行礼:“碧荷这死丫头是对帮主吼的?” 一名打手也喊:“这死东西,敢对帮主无礼,还嚷嚷不接客,小的拉她去打!” 白鹏又愣了好一阵,对碧荷的态度变化转不过弯来,听老鸨他们说话,才摇头叹息: “就别为难她了,以后她爱接客就接,不爱接就不接,随便她。” 老鸨跟在白鹏身后下楼,满脸为难地嘀咕:“帮主,绿兰没了,碧荷不接客,红霞又伤了,这是咱们院子里排名前三的姑娘,这……这……这老客人来了一失望会骂街的!” 白鹏苦笑:“我这人,见不得女子受苦,总想救她们脱离火坑。以后这地方我得少来,我现在不是仁义大侠,是青楼老板,来得次数多了,早晚把自己生意搅黄。” 老鸨陪着笑:“何帮主仁义宽厚,这大伙都知道。不过若是绿兰能回来……” 白鹏点点头:“你放心,此事我立刻解决。处罚赵扒皮,把他抢走的绿兰给你送回来。” “多谢帮主!”老鸨笑逐颜开,“请帮主放心,怡心院生意会越来越好。帮主若喜欢碧荷,就带她走,若是留下她,奴婢还是要劝着她接客的,那些捧她场的老客人,我就不信她舍得从此不搭理!几千两银子花在她身上,私下还送她珠宝首饰……” 白鹏朝后摆了摆手,懒得再听老鸨唠叨,出门上马,直奔城北青龙帮总舵。 接下来的一个月,他即将迎来大风大浪,绝不能在前门迎敌时后院还起火,与秦寿生合谋骗军费一事也引起了他对自己手下的警惕。这一次青龙帮众头领们穷人乍富一般,在天星楼的富庶地盘接收资产,抢“万花之王”回家做老婆绝不会是一个特例,恐怕大伙都狠狠捞了一笔。 法不责众,如果牵涉的人多了,就很难处罚严厉,但贪腐之风绝不可长,过一会总舵的议事,必须拿捏着分寸,既不过分伤害部属,又敲打他们够狠,让他们以后不敢再越雷池。 要操心的事太多,白鹏感觉自己脑袋都涨了起来,马鞭狠狠一抽,骏马沿着上街飞驰,迎面而来的凉风让他稍稍舒适了一些,但行人不免吓得东躲西窜,议论纷纷。 “何帮主打了胜仗就是不一样,比以前嚣张很多了!” 第二百八十章 万花之王 午时一刻,青龙帮所有香主和曲寒等重要头领齐集总舵议事厅,摆上从酒楼订来的酒肉,一起为扫平天星楼庆功。 神王寨方面,谢飞烟走了,林海芸却来了。她说神王有令,神王寨要听命于何帮主,但现在“谢寨主身子不适”,所以就改由她来何帮主身边听候调遣,有什么需要神王寨协助的,她可以随时安排。一边说着话,她的眼睛还盯在白鹏脸上转来转去,对何帮主与记忆中的白鹏面貌相似一事耿耿于怀。看来谢飞烟还没有将白鹏身份真相告诉林海芸。 林海芸与白鹏认识虽早,几次相处时日都不长。如今虽然她看白鹏眼熟,听声音也耳熟,但有白鹏死讯在先,哪敢随便认人。 白鹏情不自禁摸了摸自己的假胡子,微微一笑,心里却暗自难过,谢飞烟走得如此果断,以她的烈性,难道一场情缘来得轰轰烈烈,去得猝不及防,短短几天时间,就此结束了? 酒席已开,他也顾不得再伤感,挤出笑容,举起酒碗,感谢大伙共同努力,以至于只用一天时间就消灭三大势力之一的天星楼,打响了青龙帮的威名,也夺取了衢州府城最富庶的繁华区域。 大伙自然回应说“都仰赖帮主运筹帷幄,又武功通神,青龙帮这才战无不胜”。 这是下属必须说的客套话,却也是实情。这些几个月前还只称霸一两条街的市井混混,被白鹏捏合到一起,给他们安排合适的职位,发挥各自的特长,转眼就成了一支有战斗力的队伍,最终击败了他们以前只能仰视的衢州大佬戴轻云,这足以令他们自豪,同时也很清楚,无论帮派的组织,还是临战策划,乃至战斗中的的致命一击,都来自“何帮主”,他们不能不服,也不由地想起谢飞烟所说的《侠客行》故事:“几个粗人,因为跟随了信陵君,才得以成为名垂青史的侠客”。他们现在越发相信,“何帮主”就是他们的信陵君。 大伙恭维完了,继续喝酒吃肉,敬酒嬉笑,拿战斗中的一些表现相互挖苦打趣,直等闹得差不多了,再下去有人就要喝醉,白鹏才咳了两声吸引大家的注意,开始敲打部下:“跟着我干,不需要大伙武功多高,能耐多大,只要把我安排的事用心做好,咱们就会不断胜利,继续扩张,大伙水涨船高,以后日子也会越过越好。” 众人都笑着点头:“是啊,跟着这样厉害的帮主,大伙做事自然容易!” 白鹏微笑道:“大家都接手了一些街区和买卖,可是生意不好做,你们也未必懂,酒楼店铺之类的正行,还是该让会做的人去做,要尊重留用的天星楼旧人,你们管好了账就行,别太自以为是,假如生意在你们手上滑落下去,我可饶不了你们。” “是,是,请帮主放心!”众人一齐笑呵呵地表态,如今他们人人都堪称大老板,以前摸摸口袋就不敢涉足的奢华酒楼和风月场,现在成了他们管辖下的买卖,自己薪饷百倍增长,腰包也丰厚了,自然个个志得意满,也格外庆幸跟对了老板。 白鹏凝视着手中喝空的酒碗,淡然道:“凭你们的能耐,谁都不是我不可或缺的,任何一个,我随时可以找人替了你。”说完才将视线扫向众人。 大伙听这话来意不善,脸上笑容都凝固了,不知该如何答话,只能静待帮主下文。 白鹏神色仍然平和:“大伙都穷了很久,这次接收天星楼的产业,多少都发了些财吧?” 众人听到这话,相互看了一眼,有几人笑了起来:“是,托帮主的福!” “那,我有没有说过,接收的时候,天星楼的产业你可以随便往自己口袋里装,拿多少算多少?”白鹏的脸色至此完全沉了下来,“我说过这话没有?” 众人这才明白了帮主的意思,顿时都紧张起来,低下头不敢说话。 白鹏猛然起身,在桌上狠狠一拍:“到底说过没有!” 众人惊得身子一颤,纷纷离开座椅跪倒,摇着头低声说“没有没有”。 “上任第一天就敢随便拿帮里的财产,以后是不是你管辖的生意,也是爱拿就拿,当自己的钱箱子了?”白鹏厉声喝问。 所有的部下都不敢吭声,白鹏没有指名道姓,自然人人都在想是不是针对的自己。 白鹏扫视一圈,将每个人的神色看得明明白白,只有胡三同和曲寒比较镇定,这两人品格较端正,更关键的是,他俩根本没有负责接收天星楼产业,想贪都没机会。而其余几个香主全都面如土色,冷汗如雨。 他又加了一把火:“今天你敢这样放肆,若不处置,下次攻下什么地方,你就敢擅自劫掠!屠城!就算为了将来无数百姓的性命,也不能留着你!” 帮主话越说越重,已经有了要宣布处死谁的迹象,终于有几人崩溃了,磕头如捣蒜,请帮主开恩,还说只是胜利之际得意忘形,考虑不周,以后再也不敢了。 白鹏哼了一声:“你们就这点能耐,我还让你们做香主,吃香喝辣,这是我跟你们讲义气,因为你们跟我最早。假如你们也跟我讲义气,好,将来只会爬得更高,管更多地方,做更大的生意,再增加百倍的薪饷!但是,假如你跟我不讲义气,甚至背叛我,贪污帮里的财产,对不起……” 说到这里,白鹏看向胡三同:“执法堂胡香主,不讲义气,背叛兄弟,按帮规如何处置?” “杀!” 胡三同这话一答,众人更是苦苦哀求,还有人落泪,说绝对没有背叛帮主的意思,以后绝对不敢再干这样的事。 白鹏这时才走回自己的椅子坐下,挥挥手:“别跪着了,都坐。” 只有胡三同和曲寒起身坐了,其余人仍然体如筛糠地跪着。 “你们不知道我的过去。”白鹏将一只手举到眼前翻来覆去地看,“我杀人之前是不会眨眼的,这只手上,已经沾了几千人的血。” 下边磕头声响成一片,都哭求饶命。 “起来!”白鹏皱眉道,“刚刚大捷,在庆功宴上杀你们,倒显得我不讲义气。这次的事就算了,不许再有下次,都起来,接着喝酒!” 听了这话,几名香主才稍稍镇定,抹着眼泪起身,战战兢兢地在椅子上坐半个屁股。 白鹏拍了拍手,几名帮众挑着两个箱子进来,一个空箱子搬到了北墙神龛关公塑像下放好,另一个箱子非常沉重,六人用粗木杠担着都走得艰难,轰然落地之后,一开箱盖,全是白花花的银两。 白鹏伸手一指:“我的规矩,有功就赏,这次大伙人人有功,战前吩咐的事都做的很好,所以,这一万两,四位香主和曲先生,每人二千。至于回去怎么赏你们的重要部下,你们自己斟酌。你全留着不分给部下也没关系,我不管,就怕下回没人帮你出力。” 几名香主都看得目瞪口呆,李大虎喊道:“不敢!不敢!属下犯了如此大错,帮主不处罚已经令属下不安,怎能领赏赐?”另外几人也纷纷附和。 “功是功,过是过。”白鹏冷峻地扫视他们,“有功就赏,不代表有过不罚!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我一刀杀了你,再将赏银给你家里的寡妇!” 李大虎等人又冒出冷汗来:“是,是……” 白鹏又一指关公塑像下的空箱子:“晚上我会避开,不住在总舵,这间房也不留守卫,你们贪了多少,都拿来,放在这个箱子里。我知道你们有人拿得多,有人拿得少,不论多少,都给我送回来,自己抬头对关帝爷解释!” “是,是……”众人都忍不住瞥了一眼墙上的关帝爷,又瞧一瞧帮主,“何帮主”就是关帝爷下凡,这大伙都清楚。 其实白鹏根本不知道谁贪了多少,只是根据赵扒皮抢绿兰回家做老婆这种事,判断他们无法无天,自然也不会少拿银子,故意这样诈他们一诈。 这次就算有他们雁过拔毛,帮里还是增添了大笔财富,仅仅查抄戴轻云的个人财产,就有现银八万多两,良田千顷,豪宅若干。更不用说那么多大买卖,都是下金蛋的母鸡,虽然青龙帮只占了大半个衢州府城和一个县城,他感觉自己比控制湖州一府七县时还阔绰,赏赐部下时也就大手大脚。 这些家底当然是拜戴轻云擅经营会搜刮之赐,连正行生意都垄断了,这是白鹏在血手帮时想做而没做到的。想着戴家家属可怜,他也返还了五千两现银和一百亩田地给戴家,但前提是“江湖事江湖了”,不许到官府鸣冤找麻烦,否则后果自己想。 经过这一场恩威并施的表演,白鹏算是震慑住了部下,几位香主至少相当长的一段时期不敢再贪污,而且也不会有什么怨怼。有人又拿起酒来敬帮主,感谢帮主,只是那笑容不如从前那样无拘无束了。 接下来,白鹏用目光盯住了赵扒皮。赵扒皮则躲躲闪闪不敢与帮主对视。 既然赵扒皮不识相,白鹏只能直接开口:“银两珠宝古玩地契,这些都可以放到箱子里,但有些是放不到那口箱子里的,这该怎么办呢?嗯?赵香主,你说怎么办?” 赵扒皮闻言低头闭上了眼睛,胸口激烈起伏,最后猛然从他的小桌后面窜出来,向大厅正中一跪,头磕得几乎流出血来,呜呜哭道:“帮主!求你了!我宁愿不做香主,不要赏赐,帮主再打我一顿,怎么处罚都行,把绿兰留给我!求求你,帮主!” 白鹏看他如此痴情,倒有了几分同情,点点头:“看你这个样子,倒是能疼爱绿兰的。可惜,绿兰不是财物,是人,究竟她愿不愿意跟你,你说了不算。”说完高声喊道,“来人,去赵香主府上,请绿兰姑娘过来!” 赵扒皮仍然跪在地上,一头磕在地面,不再起身,不断低声抽泣。 白鹏这时心里对赵扒皮同情更盛,赵扒皮为人不坏,“扒皮”两字不是指他盘剥百姓,而是街头斗殴时非常凶狠,喜欢喊“老子扒你的皮”,久而久之人们都称他“赵扒皮”,反而把本名给遗忘了。他抢绿兰回家,固然霸道,也影响了怡心院的业绩,可毕竟也让绿兰脱离了皮肉生涯,这种“救美人出火坑”的事白鹏一样也干过,彼此彼此而已。 赵扒皮家离总舵不远,不多时就有人带着绿兰过来,进了议事厅。 就在这一霎那,原本闹哄哄的议事厅骤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呼吸都停顿了,一道道目光全集中在绿兰身上。 这些人以前都是穷光蛋,就算早听说了绿兰的名气,却连进入怡心院万花厅参与十天一次的竞价,顺便看绿兰一眼的资格都没有,所以即便心中已经尽可能将她想得美丽,见到真人,还是震惊了。不止男人们,就连林海芸都半张着嘴,愣愣地瞪着她。 更震惊的是白鹏,他的美貌妻妾之多,人人羡慕,他自己也为此得意。虽然之前老鸨向他介绍绿兰,说过“万花之王”、“八百里第一美”,曾有过路豪客只为一夜春宵,在竞价中飚出千两黄金的天价等等。可他总觉得衢州这小地方,第一美又能美到哪去?当年我家清霜可是在杭州那种大都市艳名传八方! 今日真见到绿兰时,白鹏傻了眼。从前他以为清霜之美已是人间巅峰,天上仙子也不过如此了。就算同为绝世佳人的青茗或小怜,也不过是各有千秋,谈不上谁比谁更强。叶兰兰似乎凌驾于前几人之上,但她也是胜在气质特异,魅惑勾人。可绿兰是生生在容貌上压倒了白鹏见过的一切女子!更何况,她仅仅十六岁的年纪,正是最鲜嫩的时候,绝非三十多岁的青茗和二十多的清霜能比的。 “她不是人,是妖精!”白鹏刚看到她玲珑起伏的身段和婀娜的行走姿态时,就已下定了结论。那身子该瘦处纤细柔软,该胖处圆润丰满,行走起来如同风中杨柳,摇曳生姿。只要是个男人,看到这样的身形都会血脉贲张。 进入大厅,走得稍近,看清面目时,却见她脸上毫无妖气,洁净如水,由于没有丝毫胭脂妆扮,稍显憔悴,却美得令人心碎。白鹏看到这样无法形容的美丽面孔,之前产生的邪念消失无踪,却默默流下两行眼泪来,看美人看到流泪,这在白鹏还是头一遭。 “让这样的女子沦落风尘,老天瞎了眼!”白鹏低声喃喃。 周围人听到白鹏的话,大多深以为然,也有个别的心想:“这样的女子没让一个男子独享,才是老天开了眼。” 绿兰听了白鹏的话,微微一笑,屈膝行礼:“奴婢绿兰,见过何帮主。” 又向四周微微躬身:“见过各位头领!” 这声音也柔糯动听,为她整个人又添几分光彩,白鹏听着身子都酥了,心想若说她是一轮洁白明月,世上其余女子便是明暗不等的星辰,根本不在一个档次。她何止“八百里第一美”,这也太谦虚了!外公当年打遍天下,号称“八千里切磋不败”,倘若绿兰也出去跟人切磋容貌,不知能不能打出同样的名声来? 绿兰施礼之后,大伙都还愣着,赵扒皮也仍然是一头磕在地上不动的造型。 还是白鹏先反应过来该他说话了。他第一个念头是“绿兰我要了!谁都别抢!”可是随即明白,不管别人怎么想,赵扒皮已经将绿兰看作老婆,也已经过了一夜,看绿兰憔悴的样子,这一夜还很不平静,就算不是赵扒皮的老婆,也已是他女人,白鹏身为帮主,抢属下的女人,就太不讲义气了。 最后,白鹏清了清嗓子:“绿兰姑娘,我请你来,是想问你一句。”说着一指赵扒皮,“他将你抢回家做老婆,你自己愿意不愿意?” 绿兰听了,望向着面朝白鹏趴倒的赵扒皮,犹豫着不吭声。 “你别有顾虑,衢州城我说了算,也会给你做主,不让你受半点委屈,尽管说出你的心里话。” 绿兰低下头,轻声道:“不愿意。” 赵扒皮闻言呜呜地哭,转过身面朝绿兰磕头:“绿兰,我为了你,把元配老婆都赶回了娘家!我让你个婊……让你个青楼出来的做大老婆,我对得起你啊绿兰!” 绿兰听到那个“婊”字,脸色就是一沉,随后淡然答道:“赵香主今日对不起元配,他日就会对不起绿兰。” “不会!我是真心喜欢你啊绿兰!我一辈子都不会对不起你!”赵扒皮哭喊。 白鹏插嘴道:“你不顾绿兰本人的意愿抢她回家,还睡了她,这就已经对不起她,还谈什么一辈子?好了,绿兰本人的意思已经问清楚了,赵香主,你去歇着吧。” 赵扒皮不肯动,还是对着绿兰磕头。 绿兰缓缓摇头:“对女人磕头的男人,我瞧不起。” 白鹏喊来几名手下,架着赵扒皮离开了议事厅,随后接着问绿兰:“绿兰姑娘还想回怡心院吗?” 问是这么问,但即便绿兰真想回怡心院,白鹏也不会答应,这时候他又忘了自己是怡心院老板了。 绿兰果然答道:“绿兰在怡心院还有些私房银子,想去取回。但帮主若叫绿兰回去做生意,那绿兰宁肯还是跟着赵香主。” 白鹏一笑:“放心,就算你想回去,我都不允许的。那么,你有什么看得中的男人吗?我做主,让你嫁人!” 绿兰毫不思索地摇了摇头。 “呵呵,绿兰姑娘看来眼光很高。”白鹏笑道,心里却有些苦涩,他十分盼望绿兰能说“我就喜欢帮主这样的英雄”,有不少女子都对他说过这句台词,可惜绿兰没有半点意思。 “姻缘由天定,绿兰不急。”绿兰低头又行一礼,“帮主愿放绿兰从良,绿兰感激不尽,来世愿为帮主做牛做马。” “来世……有点太久了……”白鹏喃喃道,随即惊觉失态,又朗声笑道,“那绿兰姑娘一个单身女子,以后生活如何安排?难道是回娘家?” 绿兰坚决摇头:“绿兰本名并非绿兰,爹娘贪图一万两银子,将绿兰卖给戴轻云,这亲情早已断绝,原先的姓名也不会再用。”说到这里,绿兰沉默片刻,轻叹一声,抬眼瞧着白鹏,微笑道,“绿兰愿意服侍帮主一个月,以身相报,之后,请帮主放绿兰离去,自生自灭就是。” 听到这句“以身相报”,白鹏全身都沸腾起来,激动得颤抖。 林海芸一直痴傻地半张着嘴呆望绿兰,听了这话才猛然转头看着白鹏。 最后,白鹏长叹一声:“我救你,不为回报,我若贪图你的身子,何必搞得这么复杂?直接带你回家就是,难道你还敢不从?” 一边说着这话,白鹏一边在心中对着自己狂吼:“傻呀!你傻呀!错过这样的女人,你将来必会后悔!”就算将来必会后悔也没办法,今天他拉不下脸来让人家“以身相报”。 绿兰的表情都有些惊奇,有机会与她亲近却能拒绝的男人,白鹏还是第一个。 白鹏又转向林海芸:“林副寨主,你带绿兰回神王寨吧,先安顿着住下,以后何去何从都凭绿兰自己的意愿。” 林海芸点头应了,起身走向绿兰:“走吧,绿兰妹妹,咱们先去怡心院取你的财产,然后去神王寨,那里是女子当家作主,不会委屈你的!” 绿兰却没动,呆呆望着白鹏,片刻之后流下两行泪水,重重地跪了下来:“何帮主!绿兰今日才知,这世上,男人也有好的!”说完,她一个头磕了下去。 白鹏看得心碎,连忙起身离座,跑到绿兰面前去搀扶,最后一刻却犹豫着没敢碰她身体,只在嘴里叫喊“别这样别这样”。 绿兰起身,流泪道:“一个月的承诺,绿兰已经许下,不会反悔。帮主何时想要,就派人来接绿兰。何帮主……绿兰告退!”说完,她柔柔弱弱地向后退了几步,才转身与林海芸同行。 林海芸临出门时,回头一笑:“何帮主,在下瞧你眼熟,总疑心你是湖州的白帮主死而复生易容改扮,现在不怀疑了,那白鹏见到这样的美女,能活活吃了她,绝不放生,哈哈!” 白鹏转身回到自己座椅,抱起坛子倒满酒碗,仰头一饮而尽,抹抹嘴,暗暗叹道:“三年前的我,当然不会放她走……” 可是林海芸与绿兰刚刚出议事厅,又退了回来。 同时有帮众冲进来大喊:“帮主,不好了不好了!” 白鹏皱眉起身:“怎么都喜欢大惊小怪?出什么事了,直说!” “大军!神机盟和铁衣帮的大军,把咱们围了!周围的弟兄们没来得及反抗,都给抓了,也没法冲出去叫人!” 编辑联名推荐网热书大全震撼上线点击收藏 第二百八十一章 秦岭残龙 手下人惊慌报告敌军来袭,白鹏顿时惊呆。他日思夜想都是怎么对付玄武会,却忽然被铁衣帮和神机盟联手包围,这是什么情况? 攻打天星楼之前,他特意去跟这另外两大势力打了招呼,求得他们的理解和中立。怎么消灭天星楼才一天,两家就如此神速地携手杀上门来? 铁衣帮背后有魔教的影子,神机盟则得到血手帮的公开支持,而魔教与血手帮颇有仇恨,这两家又怎么会联手了? 正因血手帮与魔教的宿怨,白鹏计划去游说魔教时都用“青龙帮主何鹏”的身份,万万不敢说自己是血手帮主白鹏。 擒湖州一府七县魔教人员数百,杀阿修罗王神使狄非,夺魔教重宝圣枪“龙魂”,暗算水神父子,策反冰神达娃央金……白鹏自己都不信,他干出的这些事能获得魔教原谅。虽然他与紧那罗王似乎关系不错,可在魔教掌实权的却是与紧那罗王不睦的阿修罗王。 不过惊呆归惊呆,白鹏一点都不害怕,归根结底,他是血手帮帮主,是武林中颇受敬仰的传奇英雄,面对两个小帮派的所谓“大军”,还不至于令他畏惧,其中一家还等于是他的下属,真到迫不得时,亮出字号来就足以吓尿了他们。 不过那美貌胜过天仙的绿兰,此刻却已经真要吓尿了,她脸色惨白,哆哆嗦嗦地拉住林海芸的手,抽泣道:“怎么办?怎么办?” 本来她这样柔弱和美丽都到了极致的女子,说是红颜薄命也好,说是红颜祸水也罢,反正被当作男人输赢成败的战利品并不奇怪,可是眼看刚才宽厚仁义的“何帮主”已经给了她人生一个重大转折,马上就可以脱离风尘,过上寻常女子的生活,可转眼何帮主又要垮台了! 她和林海芸出门时已见到敌人密密麻麻的大军,被林海芸施展轻功抱回来的时候已经吓傻了,看双方人数对比,完全不认为何帮主还有机会幸免。她倒不担心自己死于乱军之中,却怕被什么人抢去,又经历什么不堪的遭遇。 白鹏看到绿兰的样子,微笑道:“绿兰姑娘别怕,有我在,天塌不下来。” 又转向自己手下:“他们来了多少人?” 手下低头道:“敌人四面包围,没办法细数,大约总有几百吧。” 白鹏“嗤”地一笑:“几百?杀几百人,还不够我热身的。”说着起身伸了个懒腰。在绿兰面前,他总想尽量将英雄姿态撑到十足。 绿兰却悄悄问林海芸:“芸姐,何帮主真有这么厉害?” 林海芸笑道:“我哪知道?又没见过何帮主打人,不过你别怕,姐姐轻功好,万一何帮主输了,我抱你逃走。” 绿兰“哦”了一声,又问:“什么是轻功?” 林海芸嘻嘻地笑,将绿兰搂在怀中:“妹妹你真是又美丽又可爱,姐姐爱死你了,不如嫁给姐姐吧!” “嗯!”绿兰将头靠在林海芸肩上,“绿兰也不喜欢男人,说好了,就嫁给姐姐了!” 白鹏将这一切都听在耳中,忍不住瞥了她们一眼,心中暗骂:“林海芸你这个死婆娘,一向招人讨厌,现在还抢我女人!” 这时喧闹声已经到了总舵的院门口,几名香主都冲到院里咋咋呼呼指挥总舵的人马防御。他们仗着有“关帝下凡”的帮主在身后,也不担心敌众我寡,反而由于刚犯了错误,急着在帮主面前表现出英勇无畏。 议事厅前是旗杆和空场,空场过去就是院门。总舵的守卫大约五十人,加上曲寒训练的龙牙队也驻扎此处,合计百人,都匆匆忙忙提了刀枪挤到门口。四周远远近近墙头上都冒出敌方的人影来,但是并没有着急往里跳,只是做出个“瓮中捉鳖”的姿态。 院墙只有八尺高,在武林好手眼中与平地无异。敌人主力不知出于什么考虑,偏要从大门进。龙牙队虽然训练时间不长,武艺还不算很高,但曲寒传授他们的功夫直进直退,最适合结阵而斗,大约二十人排成两行堵在门口并肩而战,盾牌朴刀在前,长矛在后,倒是令敌人一时冲不进来。其余七十多人则手持兵器监视各处墙上的敌人。 白鹏背着手走出议事厅,站在门口台阶上,站得高,就可以越过龙牙队的头顶看到门外的敌人。他也不急于出手,龙牙队训练完毕后还没有经历过真正的厮杀,前一天伏击天星楼时,神王寨三十个女骑兵一个冲锋就搞定了战斗,现在正好让手下人实战锻炼一下。 曲寒陪在白鹏身边,失声惊叹:“大阵仗啊,铁衣帮帮主杨广泰,还有神机盟盟主高飞,都来了!” 白鹏一笑:“岂止他们,还有血手帮六合堂的香主,天枢剑郑天宇。” “啊!怎么连这种人物也来了!”曲寒大惊,就算青龙帮和“三大势力”合在一起,也敌不过一个六合堂之威。 六合帮的“神剑六义”在未投靠血手帮时就已经威震江南武林,加入血手帮之后更是兵锋南指,所向无敌,乃是血手帮的一支精锐力量。 如今六合堂占据两府之地,方方面面都凌驾于衢州这些小帮派。从这一点上来说,秦寿生在不知白鹏真实身份前提下,认为青龙帮能在他玄字军帮助下打赢严州的六合堂,一半是轻敌,一半恐怕是过分迷信他自己三百玄字军的力量。 曲寒又喃喃道:“郑天宇,据说武功高深莫测,剑法神乎其技。咱们小小的青龙帮,也值得劳他大驾来找麻烦?” 白鹏看门口的龙牙队斗得有模有样,心中坦然,微笑点头,听了曲寒的话,顺口接道:“我见过郑天宇一剑削掉空中苍蝇半边翅膀,大概是把咱们也当了一只苍蝇,来削着玩。” 曲寒虽然已经知道白鹏武功极高,但郑天宇远非戴轻云等人可比,心中还是忐忑不安,皱眉思索片刻,忽然睁大了眼:“我知道了!他是冲着咱们背后之人!玄字军副将秦寿生!帮主,请恕属下直言,投靠玄武会,实为不智!何必将自己绑上玄武会的战车?踏踏实实做自己的生意不好吗?” 白鹏一笑:“我知道你们泉台驿的人讨厌玄武会。可如果这些人是冲着秦寿生来的,直接去怡心院踹他门就是,来咱们总舵干什么?” “因为他们……”曲寒本想说他们情报不灵,可他们既然知道秦寿生到了衢州城,却不知他在怡心院,太不合情理,此事青龙帮也没有刻意保密。那却是因为什么? 白鹏转身望向从门里探出半张脸偷看战局的绿兰,故意苦着脸说道:“绿兰姑娘,敌人太厉害,今日在下这条命算是送在这里了,你赶紧跟着林副寨主离开吧!” 绿兰满面愁容:“何帮主,你呢?能不能跟我们一起走?” 白鹏向空场上的人群一指:“那都是我的部下,我的兄弟,我只能跟他们同生共死。” 绿兰低下头,泪水滚滚而落。 天上仙子的容颜和气质,脸上流淌着凡人真情之泪,这样的组合,让绿兰之美真正达到了巅峰,白鹏看得心醉神迷,整个人都恍惚了,只盼能永远这样欣赏下去。 绿兰抬眼再看白鹏,却见他一副痴呆表情,诧异问道:“何帮主?你……” 白鹏猛然惊醒,清了清嗓子:“绿兰,有件事,我死之前必须告诉你。” “帮主请讲。” “其实……我非常喜欢你……不过,也没什么稀奇,哪个男人不喜欢你,这种话你都听烦了……” “是。”绿兰诚实地点点头,脸红了红,又问,“那帮主为什么不答应绿兰以身相报?” “既然决定做件好事,就要好到底,怎么能到了最后一步变猥琐了?”白鹏严肃道,“心里馋得要死,还得假装不饿,这才是正人君子!” 绿兰脸上挂着泪,却扑哧一笑,用手掩住嘴,一双笑弯了的美丽眼睛望着白鹏:“何帮主,你打败了戴老板,接手了怡心院,本来绿兰就是你的人……” “不是!你已经不是怡心院的姑娘!”白鹏皱眉厉声道,“绿兰,你要清楚你的身份,我已经许你从良,以前的事一刀两断,从此我拿你当冰清玉洁的女子敬重,你也要这样看你自己,别自轻自贱!” 绿兰愣住了,泪水再度涌出眼眶,哽咽道:“何帮主……” 白鹏不敢再看她哭泣的样子,否则心会碎,于是挥了挥手,转身又去观察战局。 让龙牙队多些战斗经验不是坏事,但弄出人命损伤不符合他的初衷,适当时候该停就得停。 门外的攻击者是铁衣帮的精锐人马,在军旅出身的帮主训练之下也擅长战阵格斗,身披锁甲,面目冷酷,排着队列相互照应着推进,看起来身手都不错。 问题是眼下这种局面,青龙帮的龙牙队只求自保,堵着门就知足,而铁衣帮的人奉命攻击,心中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大家都不想拼掉性命,阵型又都完整,找不出什么漏洞,结果造成两边都只是保持着安全距离比比划划,将刀剑磕得“当当”作响,没有发生真正的生死厮杀。 铁衣帮帮主杨广泰见状,脸色阴沉,但也没强迫手下拼死上前。 神机盟的高飞哈哈大笑:“杨帮主,早跟你说了,蛮力不可取,叫你的人让开吧!” 说着话,高飞一挥手,十几个神机盟的人列队跑来,站成一排,手中都端着形状古怪的铁筒,一看就是什么发射装置。 龙牙队的人一看,连忙举高盾牌,但谁也不知对面射来的暗器大小数量究竟如何,这盾牌未必能防护周全。 白鹏高声喊道:“行了,停手吧,让客人进门。” 龙牙队听了手,连同其余守卫,一百来人在曲寒招呼下都到台阶下列队,将帮主护在后面。刚才在前方挥舞兵器奋勇呐喊的几名香主也都登上台阶,站到帮主身边。 铁衣帮和神机盟的人马这才涌入青龙帮总舵,在门口站的密密麻麻,起码三百人,只在中间留了一条通道。两派的首脑最后才从通道鱼贯而入。 杨广泰走在最前面,笑道:“何帮主站得那么高,不合古人‘降阶而迎’的规矩吧?” “哈哈”,白鹏也笑:“杨帮主带着兵马来做客,又是哪个古人的规矩?” 但他对杨广泰说话,眼睛却死盯着其身后一个黑色身影,那人全身笼罩在黑色斗篷中,斗篷还连着一顶兜头软帽,帽子边缘向前延展低垂,将穿戴者的面目都隐藏在黑暗中。行走时也看不出那人脚步移动的断续感觉,就好像一顶斗篷平地而立,无声地漂浮过来,给人一种大白天见鬼的感觉。 杨广泰听了白鹏的话,又报以哈哈大笑:“不带兵马怎么行,怕何帮主派人又将我们几个送走,永远不许回来,再吞我们家产,抢我们老婆。” 白鹏懒得再跟他哈哈来哈哈去的,将脸一沉:“在下还有事要忙,没工夫啰嗦,你们来干什么的,直说吧。” 神机盟的盟主高飞闻言转身:“林英雄呢?请到前面来,向何帮主解释解释。” 当林树德从人群中挤到前面,射来一对怨毒眼光时,白鹏顿时了然。不用再问,肯定是“德贵妃”林树德被谢飞烟赶走之后,心生怨恨,考虑到神机盟和武夷派都与血手帮联盟,身为武夷弟子的林树德就投奔了神机盟,并且搬弄是非,进行了什么挑拨,才引来神机盟和铁衣帮的大军兴师问罪。 白鹏的猜测基本正确。原本林树德是谢飞烟在一众美男面首中最宠的“贵妃”,也一心想升格“皇后”与谢飞烟做真正夫妻。白鹏这“鹏贵妃”刚出现,“侍寝”的第一夜,林树德就已经醋海生波,与谢飞烟哭闹,直迫得谢飞烟答应第二天就与他好好恩爱补偿。 结果第二天谢飞烟就跟着白鹏到了衢州,等她晚上返回神王寨时,居然每人给些银子遣散了他们,然后不理“嫔妃”们的哭喊哀求,毅然离开,去专心部署衢州之战了。林树德原本还沐浴更衣,满怀期待地等着与谢寨主好好恩爱一夜,突然遭此打击,几乎发疯,也恨透了“狐狸精”白鹏。 一帮男嫔妃不肯走,在神王寨吵吵闹闹,除了“董贵人”董秋狄与白鹏有交情,其余人都将白鹏骂得狗血淋头,诅咒他不得好死。 第二天,韩梅参战完毕,在树林里处决掩埋了戴轻云等人,大仇得报之后倍感欣喜,回了神王寨召集部属喝酒庆祝,席间说的事情被林树德在门外偷听到,立刻发觉了报仇的机会,迅速离开神王寨,赶到神机盟,告诉高飞说青龙帮帮主何鹏野心勃勃,已经联合了神王寨,不但灭了天星楼,违背诺言杀害了戴楼主,还打算再扫平神机盟和铁衣帮,一统衢州。 高飞听了这些,立即找到铁衣帮商议,杨帮主原本以为青龙帮不是天星楼的对手,没想到才半天时间,战斗就一边倒地结束了,他也感到巨大的威胁,于是才有了这次两家联手,对青龙帮的突然袭击。 白鹏与手下众香主在总舵喝了很长时间的酒,他们得此消息,立刻带人过来,准备趁这个机会将青龙帮的高层一网打尽,彻底解除心腹之患。 白鹏此刻既然开门见山问他们来干什么,高飞等人不好直接说“是来杀你的”,便兜着圈子,借着“为戴轻云讨说法”先给白鹏定罪,有了罪名才好杀。几人唠唠叨叨说了半天,青龙帮的胡三等人也不断发言反驳。 白鹏听得不耐烦,将手一挥:“咱们别再说废话了,想动手就动手吧。”说着目光转向神机盟一方,“高盟主,郑香主,上次我警告过,本人无意与神机盟和血手帮为敌,但别来招惹我,否则我不客气,还记得吗?” 高飞等人沉默不语。杨广泰却笑了:“听起来,高盟主你们吃过亏?被人家警告过?要不,这事还是让我老杨来办?” 郑天宇望着杨广泰冷笑:“在下与何帮主有过较量,谈不上分了胜负,今日过来,只是瞧个热闹。既然杨帮主身后跟着秦岭残龙前辈,就因此信心满满,在下倒愿意瞻仰瞻仰前辈出手的风采!” 白鹏身边的曲寒惊呼:“秦岭残龙?那个穿黑斗篷的是秦岭残龙!” 白鹏扭脸看他:“秦岭残龙是什么人?看你脸都白了,很可怕吗?”白鹏江湖见闻有限,出道四年,却有三年多是在地底石窟中,虽然融合了外公的记忆,但何榘记得的,已经是几十年前的江湖,与现在不是一码事了。 曲寒点点头:“帮主,咱们得另做打算了,这秦岭残龙,出道以来未尝一败,‘残’字是说他缺了一根手臂,也是说他的性子,出手凶残!帮主,你武功虽高,也不是他的对手,万万不能冒险跟他过招!” 编辑联名推荐网热书大全震撼上线点击收藏 第二百八十二章 七七四十九刀 血手帮的郑天宇一口一个略带嘲讽味道的“前辈”,撺掇秦岭残龙出手对付白鹏。 秦岭残龙全身笼罩在黑袍中,也看不清面目表情,听嘶哑的声音已经有些年纪。 残龙先是自谦“不要叫我前辈,一个无用的残废而已”,随后却对郑天宇反唇相讥,说小小的血手帮底蕴浅薄,在家天下无敌,出门一拳倒地,与籍籍无名的青龙帮帮主较量都不能取胜,自然看到谁都以为是前辈。 其实,郑天宇声称“与何帮主较量过一次,未分胜负”,已经是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那次“鸿门宴”,他用剑削掉空中一只苍蝇的翅膀,想用神乎其技的剑法震慑“何帮主”,叫他以后乖乖听话。接下来白鹏却“用眼神杀苍蝇”,借助“冰之掌控”,意念稍一波动,空中局部热度被鸿蒙之力抽空,令所有的苍蝇冻得昏迷坠落,随后白鹏撂下一句“以后别惹我”,冷笑离去,留下目瞪口呆的郑天宇和高飞,这胜负分明得不能再分明了。 就算郑天宇自吹自擂的“未分胜负”,仍然遭到秦岭残龙的耻笑,毕竟青龙帮及其帮主都是小得不能再小的角色,郑天宇身为堂堂血手帮的香主,掌管严、杭两府之地,江湖地位天壤之别,居然还拿不下一个“何鹏”,自然大大丢脸。 郑天宇脸色泛红,解释说青龙帮何帮主武功不怎么样,只是会妖法,残龙前辈既然是圣教高人,想必也擅长法术,必能战而胜之。至于武功之道,他倒是愿意另找时间,陪残龙前辈切磋切磋。话里话外的透着对残龙的不服。 两人越说越僵,几乎要当着白鹏的面先内讧火拼一场。魔教和血手帮分别是铁衣帮和神机盟的后台,既然他们眼看要翻脸,铁衣帮和神机盟的人马原本并肩面向白鹏而立,现在却也拉开了距离,彼此戒备起来。转眼间,青龙帮总舵的空场上就分成了三个阵营。 出现这个结果也不意外,魔教与血手帮堪称深仇大恨,近五年来对魔教打击最大的并非玄武会,而是血手帮。帮主白鹏在魔教眼中几乎是仅次于玄帝的二号大仇人,六大神将一死一叛,都出于白鹏手笔。阿修罗王派出豪华阵容行刺,反而损兵折将还丢了宝物圣枪,与这份宿怨相比,眼前这个青龙帮及其帮主“何鹏”的生死存亡根本不足挂齿。 血手帮没吃魔教的亏,郑天宇个人也与魔教无仇,白鹏在湖州与魔教大动干戈的时候他甚至还未投入血手帮。但他性子一向骄傲,在世上仅仅钦佩两人,一个是他的军师汪麻子的智谋,一个就是女中豪杰司徒静的统帅力。 至于武功,郑天宇谁都不服,甚至还惦记着,等那长期闭关的传奇英雄“白帮主”出关时要与其比划比划。此刻他又代表着血手帮的面子,自然容不得残龙对他有丝毫瞧不起,甚至比残龙更渴望先内讧一把,分个输赢。 可是对铁衣帮的杨帮主和神机盟的高盟主而言,魔教和血手帮的仇怨与他们无关,两人最大的敌人却是野心勃勃的青龙帮“何鹏”,今日不灭了青龙帮绝不罢休,所以唯恐残龙和郑天宇当真动手,纷纷堆起笑脸劝和,缓解两位后台老板的怒火。 白鹏笑眯眯地看着他们斗嘴,又问身边曲寒:“你说郑天宇和秦岭残龙,哪个比较强?郑天宇出道后也没听说有败绩,我瞧他俩只是没遇上厉害人物吧?” “应该还是残龙强些。”曲寒思索着答道,“郑天宇很少离开他的老巢,算是‘窝里横’,残龙前辈的经历就不简单了。” 随后曲寒开始介绍秦岭残龙的来历,说他本姓元,是西安府附近富户元家的公子,在八岁时遭遇灭门之祸…… “等等!我知道了!”白鹏只听了这两句,就兴奋得两眼放光,“我知道他是谁了!”这时白鹏的呼吸都急促起来,再看向秦岭残龙的目光,就如同当初谢飞烟看到白鹏,是一种忽然发现崇敬的传奇英雄近在眼前的激动。 只不过,谢飞烟的反应是从此追随白鹏,而白鹏此刻对秦岭残龙的想法却是:“我就是想要这样的手下!该怎样收服他才好?” 因为“西安”、“元家公子”这两个词,白鹏几乎立刻就从外公何榘留下的记忆中搜索到了有关事迹,那已经是将近三十年前的事。 ****** 那位元家公子,母亲本是元家的丫鬟叫梅香,起初是元老爷买来的女童,不想后来“女大十八变”,一天天漂亮起来,老爷看着动心,先调她做了贴身丫鬟,不久便将她弄上了床。梅香十五岁那年大了肚子,老爷只有三个女儿,一直无子,这时便以“求子”为名,将梅香收房做妾。 梅香的肚子果然争气,十个月后生出一个儿子。元老爷四十得子,欣喜若狂,对儿子格外疼惜,也对梅香加倍宠爱,恨不得去天上给这母子俩摘月亮。梅香的性子偏又温顺乖巧,老爷越发对她爱得不行,到后来梅香几乎是在几房妻妾中独承雨露。 气坏了的正室夫人经常借故整治梅香,元公子渐渐懂事,看不过眼,要去向爹告状。每到这时,梅香就会教育儿子:“现在吵闹,除了让老爷烦心,让大太太更生气,没别的用处。报仇的事不用急,可以等将来,总有一天,你会变成老爷,这个家是你做主,那时,你想做什么,没人能拦住。所以,娘一点都不生气,不着急。” 儿子在这样的教育下,隐忍着一天天长大,只盼有朝一日帮母亲出口恶气。 到元公子八岁那年,梅香也才二十四,做了多年夫人之后姿容身段越发美丽动人,母子俩都是老爷的心头肉一般。平日梅香恪守妇道,从不抛头露面,可是,似乎太完美的事物就难以长久。某一天进城烧香时,她不幸被城里的西华帮帮主周二狗瞧上,当即被一群地痞七手八脚拉进轿子抢了回去。 旁人到元家报信,元老爷自然暴怒,疯了一样赶往官府控告。可是乡间地主终究斗不过城里帮会,元老爷纵然托人送了银子,知府还是拖很久才升堂,并且判他败诉,说他纳妾没有媒妁凭证,梅香身份终究是买来的丫鬟,而且在周府已然上吊自尽,判了周帮主归还尸首,并按元老爷当年买梅香的价钱照价赔偿。 听说梅香已经自尽,元老爷当场就昏倒在公堂之上。 第二天,元老爷取回梅香的尸首,洗身子入殓时发现她颈中有悬梁留下的印痕,身上也是伤痕累累,必是曾经拼死抵抗,终于不支而受辱,之后才羞愤自尽。 元老爷不由地抚尸痛哭,说梅香“何苦如此,何苦如此,留一条性命,我早晚能救你出来”。 老爷哭得伤心昏厥,被人七手八脚抬回房中,连续几天卧床不起。 八岁的公子跪在母亲遗体旁,哭不多久却不再出声,只死盯着母亲,发了一整夜的愣,丫鬟劝不走拉不动。没过多久,有下人看到小公子一人在院子角落里两眼通红地磨一把菜刀。 元老爷大惊,阻止了宝贝儿子报仇的想法,但这也启发了老爷。他仗着手中颇有银两,以“防盗匪”名义召集江湖好汉,组了一支自卫队。在承诺事成之后的大笔赏银之后,便派出这支“自卫队”去杀周帮主。 结果事机不密,西华帮张开大网,就等元老爷动手,自卫队刚一出动就全军覆没,这时周二狗有了人证物证,反而变成自卫者,合理合法地冲进元家,将“勾结盗匪戕害良民”的元家屠灭。 元家正室夫人临死哭喊求饶才揭示真相,原来梅香出门去庙里烧香,是这位正室大太太通风报信,派人告知了以好色出名的周帮主,说有美人出行,请周帮主去瞧瞧是否喜欢。周二狗到庙里一见梅香果然美貌,才动手抢人,顺便帮大太太去了心腹之患。没想到周二狗屠元家满门,对大太太也没有手下留情,一概灭口。 元家公子已经跟家里聘来的武师学过几手功夫,在西华帮大军冲入家门时,取出了自己磨好的菜刀去拼命,但八岁的小孩怎是大人的对手,当即身中数刀,倒在血泊之中。凶手对小孩不太在意,看他一身血污,手臂也离体而去,就没再查看他的死活。 惨案之后,元公子苏醒,不哭不闹,用残存的一根手臂,撑起多处中刀几乎流尽鲜血的身体,咬牙爬出家门,才被过路村民救起。 这些事都有亲历者的描述,等元少爷伤愈,离开好心村民家之后的事就无人知晓了。江湖上所能知道的,就是八年之后,元少爷十六岁时再度出现,将西华帮的头领们逐一杀死,家中墙上都用死者鲜血书写了罪状,声明是为元家灭门案复仇。 帮主周二狗吓得惶惶不可终日,元少爷却一直不动他,只将他手下一个个诛杀,谁先逃出西安城,谁先死。 周二狗四处贴告示,向暗处的恐怖凶手求饶,许诺赠送百倍于元家家产的钱财赔偿,但凶案还是一起接一起地发生。 最后,周二狗只能将近千名帮众云集在总舵日夜值守,自己躲在加固了门窗的房子里酗酒。就在他完成了调遣,感觉自己稍微安全些的时候,索命阎王登门了。 大白天的,元公子一人一剑进入西华帮总舵,一个时辰后,满身浴血而出。 事后统计,西华帮死二百二十七人,轻重伤一百多,其余的尽数逃散。真正面对面的战斗只有几个呼吸的工夫,地痞混混们几乎立刻被那凶残恐怖的杀戮吓得魂飞魄散,剩下的事就是元公子用他鬼魅般的身法四处追杀溃逃的帮众,有人已经攀上了墙头,却见一道白光闪过,半个人留在院里,半个人跌落在外面,蜿蜒的肚肠满地流淌,将路人惊得一片尖叫。 当元公子踢开门闯入周帮主的藏身处时,周二狗已经吓得屎尿齐流,完整话都说不出了。据附近一个倒地装死的伤者后来陈述,元公子进去之后,说了一句:“我娘是悬梁自尽的,所以,我也得把你挂起来。” 后来,就听周帮主惨嚎声持续了整整半个时辰。而元公子则是冷静地数数:“一个……两个……三个……”直到周帮主喊声越来越微弱,终于不吭声了,他还在数,一直数到四十九。 直到元公子离去,这名伤者才起身进入屋子查看,随即伏地呕吐起来,因为“房梁上挂满了周帮主”。 显然,元公子是从手指脚趾开始,一样样切割下来,用他仅存的一只手耐心捆扎挂上房梁,连肢体带内脏,总共七七四十九件,高低错落,让整个房间变成腥臭怪异的红色丛林。元公子进入西华帮总舵这一个时辰,倒有大半工夫花在了整治周帮主。 房梁上虽然“挂满了周帮主”,却独独缺少一颗头颅,元公子提着它出门了。那时街上已经围满了人,都呆呆目送这个血人提着血淋林的头颅一路走到了府衙。 元公子是去自首的,面对知府,将八年前的事,还有最近他报仇的所作所为向知府细细陈述,师爷逃跑不及被元公子一把扯回来,慌得笔都拿不住,哆哆嗦嗦写了案情。 元公子最后请知府判决。 八年过去,知府早已换人,现任知府面对如此凶残的杀人恶魔,吓得体如筛糠,喊衙役又喊不来人,再瞥一眼元公子手中滴血的宝剑,结结巴巴判他报仇无罪。 没想到元公子听说自己无罪,双眉倒竖:“我杀这么多人,竟然无罪?欺软怕硬,你也是个狗官!”说完挥起一剑就将知府砍了,随后瞥一眼裤裆尿湿的师爷,扬长而去。 接下来,当年判案的知府老爷也在家乡被杀。没过几天,有人看到埋葬元家灭门案死者的坟地出现了一些祭奠用品。走近一瞧,吓得三魂出窍,周二狗和前任知府的脑袋并排摆在元老爷和梅香的坟前,已经生了蛆虫。而那位引发了此事并最终也死于血案的正室夫人,则被人从坟中挖出,骨骼都给击得粉碎。显然,这是元公子整个报仇过程所做的最后一件事。 后来,元公子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官府悬赏通缉的要犯,各处路口都张贴着他的画像,那断臂特征又明显,偏偏他还不躲不避,公然挺着断臂四处行走,于是便经常有人向官府通风报信领赏银。而地方官最怕的就是遇到这种来领赏的闲人,不是舍不得银子,而是这代表着一次审判的来临,独臂元公子对他们的审判。 元公子每到一处,只盯着两种人:地方官员和帮会首领。只要他在民间四处查访,得到的结论是官员与帮会沆瀣一气欺压百姓,特别是曾经害死人命,他必会出手,杀官,灭帮,然后飘然而去。他为自己报仇之后,还要为天下万千像他一样遭遇却无力报仇的人报仇。 后来许多帮会看官府无力对付元公子,便联合起来请出高手围捕,几经激战,都被武功高强又机警的元公子全身而退,于是他们想出另外一个法子,将手下人铺散开,全力盯住“独臂人”的行踪,凡是地盘里出现独臂人打听当地人与事,务必在他可能到达之处用帮会成员替换普通百姓,即便有百姓留下,也是受过威胁的。 结果,元公子从此很难听到真实消息,仅仅因为虚假的良好口碑错过恶人也就罢了,有时还会被恶人拿假消息借刀杀人,用来除掉仇家和对手。 很快元公子就发觉了这一点,但他孤掌难鸣,不好判断面前的人真实身份,也不知其有没有受过威胁,说的话是否可信。于是他渐渐地对此事失去了热情,最终销声匿迹。 ****** 何榘融合给白鹏的记忆,对元公子的印象到此为止,但那时他被称为“独臂侠”,“秦岭残龙”的外号还没诞生,所以白鹏起初听到这四个字没有任何反应。 在当初无敌于天下的何榘看来,“独臂侠”只是江湖上一个有血性也很有趣的后起之秀,仅此而已。但这些记忆经过了白鹏的情感加工,却成为一个英雄侠客的热血传说,令他钦佩神往,一腔热血也随之沸腾。 何榘听到的只是民间口口相传的故事,中间难免会有渲染失实,例如那七七四十九刀,只剩一只手的元公子未必能在半个时辰里做完那些事,但再怎样夸张,故事的原型实质必然差不了太多。 就像白鹏那些故事,百姓期待这样的英雄,就会将英雄传得越来越伟大,最后连白鹏自己都被自己那些惩贪官除恶霸的故事惊得目瞪口呆。可不管怎样,惩贪除恶造福百姓都是白鹏的初衷,他一直在为此努力,真心想做这样的人,百姓绝不会随便拿一个鱼肉百姓的恶霸当英雄传颂,这才是关键所在。 如今白鹏有势力,有决心,正好弥补了秦岭残龙当年势单力孤的短处,而白鹏缺的是一个志同道合,又武功高强的助手。现在他手下的,要么武功高却只关心帮会和个人的发展,要么虽有善心却缺乏武力或能力,以至于惩贪除恶之事只能白鹏自己亲手去做。 如果招揽残龙作了助手,两人势必成为绝好搭档。尽管残龙已经四十多岁,算是武林前辈,可白鹏融合了何榘的记忆在身,自然而然就有些居高临下的俯视感,不觉得让前辈做手下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甚至在心里通过何榘的记忆评论残龙的时候,不自觉地将残龙称为“小家伙”。 如今秦岭残龙还有另一个身份,也是白鹏需要的,那就是“魔教大员”。他在魔教地位肯定不低,白鹏正迫切渴望与魔教接头,共商对抗玄武会之事,残龙可谓是“送货上门”。 想到这里,白鹏又转头去问曲寒,秦岭残龙的近况及其在魔教的位份。 前面故事讲得虽长,白鹏从记忆中撷取这些片断并作思考,也就是一瞬间的事,台阶下秦岭残龙和郑天宇的斗嘴,杨帮主与高盟主的劝和,都才说了几句话。 不过曲寒对秦岭残龙在魔教的身份一无所知,只知道他是魔教的重要打手,许多场杀戮都是由他出手,一动手绝不留情,是江湖传说中可怕的杀人魔王。反而他当年的侠义事迹已经很少有人提,就算提到,也是用来证明他的残忍,什么出道第一次杀人就将敌人活剐,什么与当年冤案无关的知府也被杀害,什么将嫡母掘墓鞭尸之类,所谓“嫡母”,就是他父亲的那位正室夫人。 白鹏听了,万分感慨,同样的人,同样的事,在不同目的的人转述之下,就是不同的效果。他回身看着秦岭残龙,心想就算他已经真是杀人魔王,凭着当年的血性和正义感,仍然值得与他好好谈谈。 不过,在此之前,必须打败他! 这位残龙前辈看起来高傲得没边,不打败他,根本不能指望他放下架子,与一个“垃圾帮会”的“垃圾帮主”耐心说话。 “行了,你们别吵了!”白鹏高声喊道喧闹的空场一下子寂静下来。 白鹏望向残龙,“残龙前辈,今日这些不速之客,前辈最令人敬重。在下愿意与你一决高下,输了,在下任凭各位处置,但请放过我的部下。若是侥幸赢了,也希望两派能够退兵,同时,也请前辈留下来,与在下喝上几杯,促膝长谈一夜,如何?” 空场中的敌群都愣了愣,随后爆发出一阵哄然大笑。 “还侥幸赢了,哈哈哈,再怎么侥幸,交上什么狗屎运,能让他赢残龙前辈?” “嘿嘿!青龙帮主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青龙帮应该改叫青蛙帮!” 场中身份与武功仅次于残龙的郑天宇却没笑,他见识过白鹏的高深莫测之处,也只有他感觉残龙未必有把握获胜,在众人嬉笑声中,扭过脸去冷冷注视残龙的反应。 残龙笼罩在斗篷里的面目看不出表情,沉默片刻,嘶哑的嗓音答道:“你,不值得老夫出手。” 白鹏忍不住微笑:“呵呵,小家伙,才四十多岁,充什么大辈,还‘老夫’呢!” 他这又是处于何榘的心态了,幸亏声音小,没让残龙听到“小家伙”三个字。 铁衣帮帮主杨广泰看场中两位武林高人一个不出手,一个端架子,不由地苦笑道:“两位高人都不出手,难道让我来?戴轻云都输给他了,我可没有把握。” 就在这时,一个高亢声音怒吼:“让我来!何鹏,你这不自量力的东西,盼这一天好久了,我来亲手料理你!” 编辑联名推荐网热书大全震撼上线点击收藏 第二百八十三章 激斗龙神将 “我来亲手料理你!”那喊声极为凄厉。 白鹏循声一望,居然是“德贵妃”林树德,俊美的小脸由于咬牙切齿而扭曲,手中紧握青钢剑,挤出人群走到前面,继续吼道: “你这小白脸!抢我老婆的时候,可曾想到今天?” 白鹏被气得笑了起来:“谁是小白脸?谁是你老婆?你不是贵妃吗?德贵妃,对吧?我是打算娶一位姓谢的女子做小妾,可你是被你老公,一位姓谢的寨主休了,你做不成别人的小妾了,关我屁事?” 这话一说,几乎所有人都看着林树德哄笑,神王寨是女子为尊,寨主谢飞烟娶了一堆美貌男小妾,这样荒谬可笑的事自然全衢州连白痴都知道,在场的人也心知肚明林树德就是众小妾之一。 但谢寨主这样的奇女子,居然甘心嫁给青龙帮何帮主做小妾,这倒是一条耸人听闻的新消息。林树德这醋吃得着实既古怪又屈辱,怪不得他气急败坏地挑拨两派携手围攻青龙帮,大伙没法不笑,甚至会想,他挑拨时说的那些事,未必就是真的。 林树德气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但白鹏身前台阶下有上百帮众排着紧密阵型护卫,他冲不过去,只能跺脚高喊: “何鹏!躲在部下身后徒逞口舌之利,你这乌龟敢不敢伸头出来,让爷爷剁了你!” 白鹏鄙夷地撇嘴一笑:“‘爷爷’这两个字,谁都可以说,惟独你没资格。德贵妃,将来我会找机会教导你,但不是现在,退下吧。” 林树德手中利剑颤动,胸口剧烈起伏,咬牙道: “你嘲讽我不是男人,不敢出来打才不是男人!你……你也就这点出息,捡老子的破鞋!” 白鹏听到“破鞋”二字,脸色一沉,抬手猛然一挥,“啪”地一记耳光声,七八丈之外的林树德捂着脸翻倒在地,手中利剑也“当啷啷”落地。 “你侮辱飞飞,我就侮辱你!”白鹏咬牙道。 对面两大势力的人马原本窃笑着欣赏两人争风吃醋。但这一记耳光打在林树德脸上,也宛如打在他们心上,所有人的身子一震,情不自禁向后退出几步。 武林中最顶尖的高手,是有人能够放出真气隔空伤人,通常都是无声无形的震击,内力运使更精妙的还能产生切割、穿刺、屏蔽等功效,但从没见过这样距离几十步远打人耳光的,就象直接伸了手掌过去,又脆又响地狠抽一记,中者并无内伤,只留一个红彤彤的巴掌印。 郑天宇忍不住又向秦岭残龙望去,脸上的表情就像在说:“怎么样?我说的这人会妖术吧?” 秦岭残龙平静的身体上,隐约看出斗篷有了些波动,原本慵懒低垂的头也缓缓抬起,兜头软帽中黑暗模糊的面孔上,一双眼睛陡然睁大,冷森森的目光向白鹏射来。 连白鹏的手下都被帮主这一记神奇耳光惊呆了,所有人都很安静,惟有林树德,挣扎着坐起身,捂着脸冷笑: “这是妖法,不是武功!你就不敢真过来跟我打!” “要打是吧?”白鹏反手一挥,“啪”地一声,林树德的右脸又中招,整个人向另一个方向滚倒。 林树德晃了晃头,喘息片刻,没有再爬起来,但匍匐在地仍然咬牙冷笑: “你如此暴怒,只因我说对了,谢飞烟她就是破……” 林树德话没说完,白鹏平举的右手五指合拢作势一捏,他就张大了嘴再也发不出声,脸色涨得通红,身子翻滚,双手在喉咙上抓挠,就像已被一根无形绳索勒住。 “够了!”站立一旁的秦岭残龙踏上几步,挡在白鹏和林树德之间,白鹏意念所凝的“湍流索”瞬间被他真气隔断,林树德终于脱离束缚,深深吸入一口气,带出一声怪异的嘶鸣,双手也停止了撕扯自己衣襟,无力地耷拉到身侧,仰面瘫倒不能再动。 “争个女人而已,你欺负他也够了!”残龙对白鹏说完这话,转身用脚挑起林树德一拨,“德贵妃”飘飘悠悠地,经院门飞了出去。 做完这件事,残龙没有回身,背对着白鹏,声音变得不像此前那么沙哑,依然低沉,但极具穿透力,震得议事厅门窗“格格”作响: “何帮主神通已超越武道,你有资格做我对手了。其余无关人等,退远!” 说完话,残龙静静站立。 铁衣帮和神机盟的人听了,密密麻麻的人马像退潮一样,“呼啦啦”向两侧散去,直到二十丈开外,贴着东西院墙而立,包括此前与残龙彼此不服斗嘴的郑天宇,也一样乖乖退远。 此刻“天璇剑”郑天宇已经逐渐感觉到,今日真正遇到了武林巅峰级别的高人,自己恐怕远非那两人任何一个的对手,站得近了若被他们的“妖术”波及,个人受损伤也就罢了,还会丢了血手帮的脸。 然而青龙帮的人却原地没动,退与不退他们只能听帮主的,不可能服从对方命令,一百多人仍然举着刀枪列阵护在白鹏面前。 白鹏身边几个香主对帮主充满信心,又都是市井混混出身,没什么涵养,气焰嚣张地指着残龙骂: “老东西装什么高深莫测,转过身来!” “背着身跟我们帮主说话,有没有教养?爹娘死得太早吗?” 残龙爹娘的确死得早,白鹏感觉这句话恐怕会严重刺伤他,连忙抬手阻止手下骂街。 可就在这一刻,残龙怒吼一声猛然转身,黑色斗篷随之招展,宛如蝙蝠巨翅划空而过,从空场卷起一道旋风飞速扩散,弧形的冲击波又如钱塘大潮,瞬间扑到议事厅台阶前。 “轰”地一声惊涛拍岸,上百青龙帮帮众就像被真正的滔天巨浪冲刷裹挟,惊呼惨叫声中人仰马翻,刀枪掉落一地。奔腾的洪流冲倒人群后去势不衰,狠狠撞击在议事厅的墙壁上,十六扇窗户齐碎。 白鹏没想到残龙会对这些喽罗下手,反应稍慢,只来得及张开一道小小真气之墙,护住自己与身边人,以及背后议事厅门口探头张望的绿兰等人。 绿兰虽然没受到直接冲击,还是被破碎飞溅的窗棂吓得尖叫,钻到林海芸怀中大喊: “那人是妖怪!黑风怪!” 林海芸头一次见识到这样的武功,也是一惊。不过绿兰的话又逗笑了她: “哈哈,没关系,姐姐是白骨精,能护着你。妹妹若实在怕了,姐带你从后门走。” 绿兰却摇了摇头,又战战兢兢从门后露半张脸向外看去: “何帮主……何帮主可怎么办?” 冲击过后,白鹏低头扫视一眼,看一百多名部下虽然有不少头破血流,**咒骂,但看上去都是外伤,并无大碍,秦岭残龙还是手下留情了。 “你们也退到两边去吧,让我和残龙单独过招。”白鹏对手下说完,向残龙笑了笑:“娃娃们说话没轻重,你几十岁的人了,不必跟他们一般见识。” 残龙不声不响,从斗篷里伸出一只手,解了胸口的丝绦,抓住兜头软帽,将整个斗篷从身上除下,一抖一甩,抛到一边,露出里面一身黑色短打装束,此前模模糊糊看不清的面目此刻也暴露在阳光之下。 果然残龙的右臂只剩了半尺长的一截,下边的袖子空空荡荡。而他的面貌大出白鹏意料。此前那样阴森森的气质,沙哑的声音,老气横秋的口吻,已经在白鹏心中勾勒出一个干巴老头的形象。但此刻显露出来的,却是一个略带沧桑味道的英俊男子。 白鹏再一想,其实也对,残龙本来就是刚过四十的年纪,男人三十与四十分别不大,他生母梅香又是花容月貌的美人,做儿子的相貌英俊些也很自然。 “元公子,久仰了。”白鹏微笑道。他的笑容并非假装,而是发自真实的同情与好感。 残龙面无表情:“在下对何帮主却不久仰,以何帮主的武功,为何在武林中没有闯出惊天名声,令人诧异,来吧,让在下试试何帮主真正的斤两。” 残龙说完,单手向前伸出,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白鹏自从离开地底石窟,就没遇到过任何人堪为对手,除了与“神王”那一战,他只是在幻境比拼上感觉不敌,便不战而降,故意被谢飞烟掳去神王寨,引发后面许多奇妙遭遇。其余时候,哪怕是衢州城里吹得多么神乎其神的无敌高手,在他面前也不过是提供些调戏耍弄的乐子罢了。 此刻这位残龙,特别是露了刚才那一手功夫之后,却令白鹏陷入兴奋喜悦,因为终于遇见真正的高手,就连何榘融合给他的记忆中,当年“八千里切磋求败”的心情也被激活,简直是“见猎心喜”,老饕看到美食一般。 就算心痒难耐,白鹏还是抵制住诱惑,站着没动,抓紧再问一句: “元公子,你的武功,在魔教应该也算顶尖,请问当前身居何位?六大神将中,似乎没有阁下。” 残龙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 “老夫不图虚名,能为大光明天贡献一份绵薄之力足矣。至于六位神将……” 残龙说到这里,微微转头,阴狠的目光向血手帮的郑天宇狠狠一刺,才转回来看着白鹏: “黑暗天作祟,借血手帮主白鹏之手,致冰神反叛,水神归天。冰神之位自有退隐的老冰神回归接掌,水神父子皆亡,断了传承,只能由新神将入替。那,就是老夫。” 残龙淡漠的脸上到此刻终于略略显出些得意来,放慢了语速,一字一顿: “老夫,龙神!” “很高兴能与魔教新任神将过招。”白鹏笑了,两手相对,将指节捏得“咔咔”作响,缓缓走下台阶,向残龙一步步靠近。 残龙静静站立,凝视着白鹏,向前伸出的左手缓缓收回胸前,五指并拢如刀,随后骤然反手一挥,一道真气之刃无形无迹,却带着尖锐呼啸声斩向白鹏胸腹。 白鹏脚步不停,微笑着继续前行,胸前斜斜地闪过一道荧光,真气充盈的护体冰魄魔衣已将对手攻势化为乌有。其姿态之轻松自若,甚至让远处的观战者看不出两人已经交手一招。 “隔远了,不好发力。咱们,还是得近身战。”白鹏走到残龙身前一丈远近,停住不动,双拳一前一后,一低一高,摆了个起手式,自然还是那套羊头狗肉的“赵家飞龙拳”。 残龙将手收回胸口,也握紧了拳,皱眉道:“你是少林派的?” 白鹏咧嘴一笑:“少林?慈净小和尚也不过是我手下败将。” 残龙愣了愣:“慈净小和尚?前任达摩堂首座?他圆寂的时候你才几岁?” 白鹏不再多解释,轻喝一声:“小家伙,接招!”迎面就是一拳。 残龙挥臂,“砰”地一声,双方手臂架在空中,彼此束发丝带同时破碎,满头长发都如火焰般冲向天空,两人的衣服也像吃足力的风帆,向四面胀起。 数百观战者本该喝彩,可是此刻都张口结舌,喊不出来。在他们想象中,这样级别的高手,该打得惊天动地,没想到只是你一拳,我一挡。虽然这一拳和一挡快到让他们看不清过程,只见到结果,可是无论多快,终究还是“你一拳,我一挡”。 只有来到他们身边,才能发现两人脚下硬土地面已经震得龟裂,放射状网纹向四面缓缓扩散。 双方手臂只僵持一瞬,便同时手腕一翻,相互绞在一起,将彼此的骨骼压得格格作响。 白鹏额头渗出一丝汗珠,却仍然微笑:“不错,有点意思!” 残龙瞥了一眼白鹏背到身后的右手:“你让着我?” “单臂对单臂,公平!”最后两字出口,白鹏纠缠中的左臂猛然一撤,两人身体同时倾斜腾空,急速旋转,在空中相互攻出一拳,拳面与拳面相击,“轰”地一声,下方地面震得尘土飞扬。 烟雾中,两条身影一东一西飞出,落地后不做丝毫停顿,又如流星般彼此对冲,迎面相撞,拳影翻飞,双腿连环,两条身影缠在一起,都如鬼魅般迅捷。 三个阵营的旁观者这次不能不惊叹喝彩了,只可惜谁都看不清究竟哪个占优势,甚至分辨不出哪个身影属于哪个人,白鹏青衣白袜,残龙一身黑,可他们来回交错闪动的身形将两种颜色彻底混在了一起,变成暗铁青色的一大团。 两人不动用什么神奇玄妙的功夫,只是拳脚。但他们的拳脚劲风呼啸声大作,搅动得空场上尘烟弥漫,迸溅出的碎石土块都如弹丸般凌厉,二十丈之外的观战者都情不自禁矮下身体,或举起盾牌,以免遭受飞来横祸。 台阶上的几名青龙帮香主也闪身躲进厅中,从门后探出半截脸来偷看,由于位置有限,大伙只好叠在一起,五个脑袋沿着门框自上而下排列。门的另一侧是绿兰,谁都不好意思去跟她挤。 绿兰脸上的表情又惊又喜:“海芸姐,何帮主真厉害!跟黑风怪打得不相上下呢!” 林海芸缓缓点头,表情有些困惑:“这个何帮主,还真是深藏不露。力敌魔教龙神将,我的天!能跟龙神将打成这样,他算是一夜成名了!” 空场中,仅仅片刻工夫,两人已经交手了不知几百还是几千招,斗到酣畅之际,白鹏忽然大笑:“哈哈!痛快!痛快!” 过不多久,“砰”地一声闷响,两个人影骤然分开,白鹏跃步后撤,皱眉道: “你想跟我拼命?” 残龙踉跄着连退七八步,脸色煞白,手按胸口,艰难喘息片刻,这才放下了手,抬头瞪着白鹏: “你居然让着我!让我,就是羞辱我!” 白鹏笑了:“不是有心让你,难得遇到个好对,继续!”直到此时,他一只右手仍然背在身后不动。 “老夫不要你让!”残龙狠狠咬牙,随即拧身而起急速旋转,犹如一个大陀螺凌空而落,双腿连环,抽向白鹏。 “好吧,那就不让。”白鹏一样纵身而起双腿踢出,两人在空中迎面相撞。 “砰!”又是一声闷响,残龙如同断线风筝,飞出七八丈远,落在地上还滚了一滚。 白鹏在空中向后翻转一周,落回到议事厅前的台阶上,微笑俯视远方地面上的残龙。他的表情看似轻松,额上颈中却因为这短短的激烈战斗已流满汗水。 铁衣帮和神机盟的人马看到这样的结局,一声惊呼之后统统陷入沉默。青龙帮则全体欢呼起来,就算他们是市井混混,也对魔教六大神将的威名早有耳闻,今日帮主竟然击败了魔教神将,简直让他们狂喜之余只剩下无尽的崇拜。 “小家伙,功夫不错,有两下子!” 白鹏看着残龙,脸上都是欣赏的笑意,就如大前辈赞赏一个进步神速的孩子,这倒不是他有心气人,只是从与残龙交手“切磋”开始,就不知不觉进入了何榘的心态。白鹏一直刻意隔离外公的记忆和情感,保持独立人格,但终究时不时地会受到些影响。 残龙嘴角流着鲜血,挣扎起身,一边喘息一边怒视白鹏,脸上充满了被年轻后辈相让着还打倒了的羞辱,听到白鹏那句话,更是气得脸色涨红,当即稍稍运功调理,便咬紧牙关,怒吼着又向白鹏冲来。 白鹏摇了摇头:“小家伙,输给我有什么丢脸的?”说着两臂向天空一张,口中念念有词,随后伸手朝残龙一指。 正当众人不明白“何帮主”在做什么的时候,忽然青龙帮议事厅中传来一声高亢的咆哮,继而不可思议的情形发生了,一条光影凝成的百丈青龙从议事厅大门腾飞而出,将门边的绿兰和香主们都惊得坐倒在地。 青龙势不可挡地掠过白鹏身边,探出巨大的龙爪,一把抓起惊呆了的残龙,继续向前飞行少许距离,巨爪一松,将残龙丢在总舵大门口。 “这……这是……怎么可能!”残龙惊得身体都在颤抖。 这的确不可能,青龙只是白鹏再次动用意识掌控之术,在整个总舵范围所有人心中营造的幻境,青龙的形象是他从怡心院的画上看来的,真正将残龙抓起丢出的,是白鹏的湍流索。只不过残龙激斗之后又受伤,功力所剩无几,此刻已经无法用真气隔绝湍流索的束缚。 巨大光影青龙唯一的作用,就是“威慑”。 青龙悬浮在空中,怒视残龙,又一声威胁般的咆哮,才向上腾身,直入云霄,最后化作一道青光,又落回到青龙帮的总舵议事厅。 “嘿嘿,知道我们为什么叫做青龙帮了吧?”白鹏笑道。 别说敌方两大势力,就连青龙帮帮众都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巨大青龙,全都惊得莫名恍惚,白鹏说话之后,总舵大院里仍然死一般沉寂。 一片肃静中,绿兰怯生生地走到白鹏身后,手持一根从自己裙上扯下的飘带,将白鹏披散的长发细细拢到头顶盘好,同时轻声问道: “何帮主,你是妖怪,还是天神?” “我是天神。”白鹏微笑答道。 “那,你见过玉皇大帝吗?” “没有,我官太小,见不着他。”白鹏忍不住地笑,“不过我见过七仙女。” “真的呀!仙女很美吧?” “很美!但是哪个都不如你美!”白鹏忍不住转头俯身,在绿兰的脸上轻轻一吻。 “别乱动。”绿兰仍在用心系缎带,被白鹏亲得脸色羞红,但也笑得春光灿烂,并无丝毫不悦。 直到这时,青龙帮总舵才爆发出一片海啸般的欢呼: “何帮主!何帮主!何帮主!” “青龙帮!青龙帮!青龙帮!” 第二百八十四章 绿兰的心意 绿兰为白鹏束好散乱的头发,退后两步,微笑看着他,眼神中既有羞涩甜蜜,也有崇拜痴迷,脸上被白鹏亲过之后泛起的红晕久久不褪。 周围上百部下的欢呼,给白鹏带来的成就感,远比不上绿兰这一个眼神。世间多是英雄美人的佳话,他白鹏能获得世间无双的绝sè佳人崇拜痴迷,岂不是证明了他也是伫立于人世巅峰的英雄? 她帮他整理头发,他亲她一口,这当众亲昵,将周围部众的欢呼又变做起哄。 “做帮主夫人,绿兰姑娘!”许多帮众喊叫起来。 绿兰听了,脸sè更红,转身逃回议事厅中。 白鹏这时又不是何榘的心态了,重新变回彻头彻尾的白鹏,心痒痒地就要跟进去问她心意,好在最后还是拿捏住了分寸,这一刻大事要紧,刚刚那场惊天动地的比武还得有个交代。于是定了定神,转回身来微笑着目视战败的残龙,示意等他说话。 残龙这时已经再度挣扎起身,他受伤倒是不重,但被白鹏的离梦神功冲击,经脉淤塞,身子空荡荡提不起内力。也就是他,武林巅峰的宗师级高手,魔教六大神将之一,所以还能坚持站立,换成旁人早就全身瘫痪。 残龙的情绪也已经稳定下来,他与这位“何帮主”原本也没有仇怨,只是恰好来到衢州视察,碰上杨广泰出兵攻击青龙帮,跟了来给他压阵而已,既然技不如人,也就坦然面对失败。 “何帮主,你的武功人品皆为上上之选,老夫心服口服。”残龙淡然说着,环视四周,“根据约定,老夫战败,铁衣帮和神机盟都要罢兵。” 杨广泰立刻会意,向白鹏拱手:“何帮主,这次冲突都是误会,被林树德那小人挑拨的,好在没有人命损伤,杨某改ri摆酒赔罪!” 另一侧神机盟的高飞不收兵也不行了,只剩他一家,别说那个恐怖的“何帮主”,单单比拼人马数量与素质就已经不占上风,何况手下人早就被那条光影巨龙吓得战意全无。 于是高飞也同样宣布罢兵,请求“何帮主”原谅,还号称要捉了挑拨是非的林树德去问罪。 白鹏笑道:“林树德也可怜,别难为他,在下与他还有些渊源,他自己不知道而已。改ri我请高盟主喝酒,交个朋友。” “一言为定,哈哈!”高飞客客气气带领人马离去。 神机盟的后台老板,血手帮郑天宇临出门前忽然问了一句: “听说何帮主找了玄武会做靠山?” 白鹏装出无奈笑容:“没办法,天星楼是他们支持的,我灭了天星楼,他们要我接替戴老板的位置乖乖听话,否则就灭了我,那时候你们两家肯定不会帮我,我还能有什么选择?” 郑天宇冷冷说道:“何帮主要想清楚,你一人武功高强,也未必能抵挡血手帮的无敌大军!与血手帮合作,才是你保住基业的唯一道路。” 他只说“保住基业”而非“保住xing命”,是因为经过刚才一战,郑天宇已经明白,无论多么强大的队伍攻来,要擒杀“何帮主”本人都难于登天。 白鹏闻言,本打算回答“没问题,需要合作尽管来找我”,但转念一想,此地人多眼杂,在急需取得玄武会信任的当口不能横生枝节,非但不能透露合作的意思,还要格外表现出敌意才行。 于是他将脸一板:“玄武会,魔教,甚至闽北恶鬼堂,哪家来做我的靠山都行,惟独不需要血手帮。” 这话在道理上当然没错,他自己就是血手帮帮主,何需血手帮来做“靠山”?至于郑天宇听了这话会与他更敌对,白鹏根本不在乎,反正他已经改变了自己的计划,不再专心发展青龙帮,而是在搞定与魔教的联盟之后,立刻返回湖州重新掌握血手帮,与司徒静商议如何给玄武会设一个天大圈套,顺便召这位后来才加入血手帮的郑香主见面,到时自然真相大白。 果然郑天宇脸sè难看,转身出门前,狠狠抛下一句:“自己的选择,自己承担后果!” 看到郑天宇怒了,残龙的脸上反而露出了难得的笑意,魔教与血手帮有大仇,他自然乐意看到武功通神的“何帮主”与血手帮结怨。 等到两派人马尽数离开,只有残龙留在了院中,望着白鹏微笑: “按照第二项约定,老夫战败后,留下来做何帮主的囚犯。” “别这么说,”白鹏从台阶上走下去,迎到残龙面前,“我只想有机会与元公子聊聊,交个朋友,呵呵,忘年交。” 残龙脸上笑意更盛:“正巧老夫也想与何帮主聊聊。” “好,请元公子去厢房稍微歇息,恢复伤势,在下马上就带着酒过来。” 被称“公子”的人自称“老夫”,也算一桩奇异场景,其实四十多岁的人,“公子”和“老夫”的称谓都不合适。 白鹏猜残龙恐怕想招揽自己进魔教,这些都可以随便谈,不过眼下他还有另一件要紧事,便叫手下人领着残龙先去厢房招待茶点好好歇着。他自己又返回议事厅,派几名香主处理这场大战的善后工作,分别负责清理现场、修缮房屋,治疗伤员,统计战功等等。李大虎几人将白鹏好一番恭维后笑呵呵地离去。 厅中只剩绿兰和林海芸的时候,就可以处理那件最要紧的事了。不过,绿兰此刻表情却有些怪,看向白鹏的目光不复刚才那种无限崇敬和痴迷,反而是忐忑和慌乱。 “小丫头紧张了。”白鹏心中暗想,笑嘻嘻走到绿兰面前。 “绿兰,是不是害怕了?别担心,只要有我在,任何人都伤不到你。”白鹏趁热打铁,进一步树立自己伟岸的英雄形象。 绿兰微弱地“嗯”了一声,低下头去。 林海芸却插嘴道:“麻烦是你惹的,人家本来就是专门针对你,又不是来伤害绿兰的。” 白鹏狠狠瞪了她一眼,四年了,这婆娘恶习未改,还是专爱说些不招人待见的“大实话”。 “林副寨主,我手下都在忙着善后,你也去参与,顺便跟他们聊聊,熟悉一下。” “要支开我是?不行,我要盯着你,不能让你欺负了绿兰,她是我老婆!” “行了行了,别胡扯。”白鹏恨不得踢这讨厌婆娘一脚,“我是为你好,等我出门的时候,要有一个代帮主,飞飞又走了,如果你跟我部下搞得好,我就把青龙帮交给你。” “代帮主啊……”林海芸两手抱怀,眼睛翻向天空,做认真思索状,“如果让我做太上帮主,可以考虑。” “怎么又是这套!”白鹏忍不住喊道。当初他请林海芸在血手帮任职,她已经提出过“太上帮主”这个职位。 林海芸哈哈一笑,随后立即皱眉:“你说什么?怎么叫又是这套?我以前对你说过这话吗?” 白鹏发觉失言,支支吾吾:“呃……没什么,我是说你总跟我捣乱,对,你就一直跟我捣乱!神王派你来捣乱的吗?我找她告状去!” “好好好,我不打扰你们了!”林海芸转身向厅外走。 白鹏看她畏惧了告状的威胁,乘胜追击:“林姑娘,你长得不好看,xing子就该乖巧柔顺,否则哪里还嫁得出去!” 林海芸闻言,风一般掠回屋里,旋身一脚,正中白鹏的屁股,随即“嘎嘎”笑着逃出门外,远远还丢来一句:“绿兰妹妹,别让这小子乱占便宜,你想问的问题尽快问,别磨磨唧唧!” 白鹏苦笑着转向绿兰:“她说你想问问题,你是要问我什么?” 这么长时间,绿兰一直低着头,双眼都被浓密的长睫毛遮得严实,看不出眼中神情,白鹏和林海芸的打闹也没逗笑她。 听到白鹏的话,绿兰拉过一张椅子,轻声道:“帮主请坐,绿兰有话要说。” 白鹏看她严肃,有些紧张地坐下。如今的白鹏,老婆娶了一堆,露水姻缘更多,早已算情场老手,可是守着绿兰这样美到令他不敢直视的女子,重新又变成少年时那样手足无措。二十岁的白鹏面对着十六岁的绿兰,居然脸sè泛红,局促不安起来。 绿兰直到白鹏坐定,才提着裙摆在他眼前盈盈一跪。 这将白鹏吓了一跳,慌忙起身:“别跪别跪!你干什么!” “帮主是绿兰的恩人,自然要跪……”绿兰怯生生答道。 白鹏将绿兰整个人一把抱起,放在椅子上坐好,自己反而单腿跪在她身边,拉住她一只手微笑道: “绿兰,你是我的女神,咱俩之间,只有我能跪。” 他虽然紧张,这基本的口才倒还没丢,不过这句话也是他的心里话,倒不是单纯的讨好。 绿兰淡然道:“这样好听的话,绿兰听男人说过很多。绿兰只想问帮主一句……”她犹豫沉默片刻,才轻声问道,“是否愿意……是否能明媒正娶,娶绿兰进门?” “愿意愿意!”白鹏狂喜,“我愿意娶你!太愿意了!求之不得!” 说着话,他将绿兰另一只手也拉来,一起捧在掌中,低头亲吻。这双手微微有些凉,纤细柔软,五指修长,皮肤细腻白嫩得几乎看不到毛孔。 “看,连你的手都是天下第一美!”白鹏一边亲吻一边感叹,“绿兰,你身上究竟还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吗?” 绿兰望着白鹏微微一笑,笑容却有些苦:“绿兰不好的,非常非常不好的,就是这身世。” “绿兰,身世就不要再提了。自古红颜多薄命,越美的女子,命就越苦。”白鹏紧紧握着绿兰的双手,仰头看着她美不胜收的容颜,心头酥软得仿佛要融化,“我说过,往事一刀两断,以后我拿你当冰清玉洁的姑娘敬重,你也不要自轻自贱。做了我的夫人,我要让你一世快活,疼爱你一世,将你以前的苦,都弥补回来。” “既然你拿绿兰当冰清玉洁的姑娘敬重,就不该这样了。”绿兰有些羞涩地将手抽了回去,拢在袖中,顿了顿,继续轻声道,“帮主,你既然要娶绿兰,有些事,总该知道的……” ****** 绿兰还是坚持将自己的身世简单讲述了一遍。 她生于杭州府城,娘家姓柳,父亲在城里经营小生意,家里算不上富贵,好歹也是小康。同辈还有三个姐姐和一个弟弟。柳父一直想要个儿子,在连生四个女儿之后终于如愿以偿,自然将所有的宠爱都给了儿子。绿兰三个姐姐相貌也都不错,父亲不想将“赔钱货”养得太久,便早早就将她们嫁了出去,嫁妆给得单薄,却收回大笔聘礼。 绿兰十二、三岁时,居然出落得越来越美丽,远胜三个姐姐,老爹就有了新的盘算,这次不着急嫁她出去,要好好选个富贵人家,哪怕做妾,只要给钱够多,能给儿子留下一份丰厚家业就好。 两年间,来提亲的媒婆络绎不绝,柳父则囤积居奇,坐地起价,最后喊到了五千两纹银的聘礼钱,这反而使得绿兰名声大噪,人们斥骂柳父贪财之余,也将绿兰的美貌名声传得更远。 绿兰十四岁时,衢州的戴老板亲自登门了,直接将鼎盛行印记的五千两银票拍在桌上,要看人“验货”。 柳父笑得合不拢嘴,叫了女儿出来。戴老板一看,眉花眼笑,口水都流了出来,立刻拿出卖身契要求成交。 柳父惊呼:“我不是卖闺女,是嫁闺女!” 戴老板又拿出五千两拍在桌上,说:“你干不干?不干我立刻带着银票走!” 柳父还支支吾吾满脸为难,戴老板果然收起银票转身出门。柳父连忙追出去高喊“成交”。 于是,号啕痛哭的绿兰被从母亲怀中硬拉出来,上了马车,就此离别了家乡,来到衢州。在衢州的第一夜就被戴老板夺去了贞洁。后来绿兰哭泣寻死,被戴老板ri夜紧盯,外加劝说抚慰,最后她渐渐地也就接受了现实。 再后来的事人人都知道,经过琴棋书画的训练,加上原本就懂些诗书,绿兰成了怡心院著名的头牌花魁,每十天接客一次,她出面抚琴一曲,下面见到她的人就已痴迷疯狂,众人竞标,每每爆出惊天高价来。而在平时,她形同戴轻云的小妾,伺候戴老板的同时,倒也很受他疼爱。 ****** “直到这一次,帮主打败了戴老板,绿兰才算脱离火坑。”绿兰说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绿兰这一生,就没见过正经的好男人,直到遇见帮主,绿兰要以身相报,帮主居然不肯,是真正的君子。” 白鹏恨恨道:“这个戴轻云,早知道我就不叫韩梅下手,我自己亲手杀他!” “你把戴老板杀了?”绿兰止住哭泣,呆呆望着白鹏。 “嗯,杀了。”白鹏看绿兰眼泪止不住地滚滚而下,诧异道,“你难道舍不得他?” 绿兰低头抽泣:“他是坏人,可是这两年,他对绿兰很好。” “狗屁!他对你好个屁!他对你好还能让你继续接客?怎么不娶你回家?”白鹏愤怒了。 绿兰先是被白鹏的怒吼吓得一颤,随后轻声叹道:“他是商人……跟我爹一样。” “绿兰,我不是商人,我一定做一个好老公!”白鹏又去拉绿兰的手,但她这次缩在袖中不肯给了。 绿兰用袖子擦了擦泪,浮起一丝微笑,认真凝视白鹏:“帮主,最后一个问题。” “你说!” “林副寨主说,帮主有老婆了?” 白鹏点点头。 “可以让绿兰做正室夫人吗?”绿兰怯生生问道。 白鹏愣住了,无论他嘴上说得多好听,也不管绿兰如何美丽到天下无敌,他潜意识里终究感觉绿兰出身风尘,不该有资格提出这种要求才对。 看了白鹏的反应,绿兰眼中又流下泪来:“绿兰这些年虽然命苦,却也一直幻想,早晚能遇到个人品好,靠得住,又厉害,能保护绿兰不再被人欺负的男人。两人相守着,渡过一生。” 白鹏低下头去,不知如何回答。 “帮主,今ri看到你的神威,绿兰已经想,就是他了,也只能是他了,绿兰这一生盼望的男人找到了。”绿兰说到这里,又抽泣起来,“可是,你有老婆了!只有正室才是夫人,绿兰虽然命苦,也想能做个夫人,与老公厮守一生。妾室是什么?玩物而已。给人做妾,哪怕吃好穿好,就不苦命了吗?” 白鹏心中挣扎,几乎就想答应了她,这样举世无双的美貌佳人,错过了,以后再也不会遇到,何况正室清霜一样是风尘出身,大了她八岁,又不能再生养。 可是,有什么理由能换掉那样贤惠的正室?仅仅因为新欢更美?白鹏做不出这样的事。再说,还有一位死而复生的前任正室,一笔糊涂帐正不知该怎么办。 “帮主不必为难,绿兰跟林副寨主回神王寨去了。” 绿兰看着白鹏的表情,起身站立,也拉起了白鹏,整个人扑入他的怀中,仰头努力微笑着注视他: “帮主是绿兰第一个真心喜欢的男人,以身相报服侍帮主一个月的承诺仍然有效,而且绿兰很愿意兑现,帮主可以随时派人来接。” “跟你好一个月,如胶似漆,到你离开的时候,我还活不活了?”白鹏将绿兰紧紧拥住,到此刻终于流下泪水。 听到白鹏这句话,绿兰此前有些勉强的笑容变得真实起来,发自内心而笑。这种挂着泪滴的甜蜜微笑,美得令人心碎,令白鹏忍不住向那樱唇吻去。 绿兰却侧脸避开,白鹏追击,她继续扭脸,直到将头完全转向背后,轻笑道:“帮主别忘了,从此绿兰是冰清玉洁的姑娘。” “嗯。”白鹏点点头,轻轻推开了绿兰,“好,你去神王寨,我也不会派人接你,我不要什么以身相报,你知道我的心意就好。” 说完,白鹏大步离开议事厅,向着厢房而去。残龙还在那里等着招揽他加入魔教,而他,也准备招揽残龙成为自己部下。 第二百八十五章 招揽龙神将 白鹏是抱着酒坛走进的总舵东厢房,与残龙初次见面,又刚刚激烈交手,酒可以化解紧张情绪,便于沟通感情。 然而残龙看见酒坛,只淡淡说了一句:“老夫从不饮酒。” “咦?身为江湖人,怎么能不喝酒?”白鹏夸张地惊呼。 “酒能乱xing,令好人变坏人。” “呵呵,元公子几十岁的人了,还像小孩一样,讲究分辨个好人坏人。” 白鹏还是将酒坛放在桌上,给自己倒了一碗,向残龙示意敬酒,一饮而尽。 于是两人一个喝真酒,一个以茶代酒,仍然边喝边聊。 白鹏避开主旨,先从轻松话题入手,问残龙为什么才四十来岁就自称“老夫”。残龙只简单回答一句“心已老”,看来不太想敞开心扉。白鹏越发遗憾失去了喝酒这种快速解除心防的手段,只能耐心慢慢聊。 残龙反过来问“何帮主”的身世和武功门派时,白鹏一样也只能语焉不详,仍然拿出“建阳县飞龙武馆”当师承,将自己和母亲的乡间生活也搬到了建阳县去。 两人闪躲试探着谈了一阵,残龙忽然直入主题: “直说,老夫对何帮主极为看好,你有如此身手,却在衢州带着一群垃圾手下,占着几条街开赌场办青楼,太屈才!太也不求上进!为何不谋求更高的发展,更大的事业?” 白鹏笑答:“天下被你们大帮大派瓜分完毕了,我还能怎么发展?” “何帮主就如老夫当年,独自闯荡江湖。好比一人孤身夜行,时间久了,很容易迷路。想不迷路,就要找到北极星。”残龙最后一字一顿,“光明圣尊,便是那颗北极星!” “迷路?”白鹏缓缓喝下半碗酒,沉默许久,二十岁的人可能很难理解人生中的迷途,可他意识中还被融合了外公何榘近七十年的人生阅历。静静思索后,白鹏笑了起来: “且让我大胆猜一猜。元公子当年报仇雪恨之后,孤身行侠仗义其实也不过是报仇的延续,因为你针对的还是与仇人同一类的帮会和狗官。可是种种原因令你的报仇行动无法再延续。于是,你不知道除了报仇还能干什么,你活着就是为了报仇,这一下你空虚了,无事可做了。” 残龙脸sèyin沉下来。 白鹏继续道:“举目无亲,无所事事。这种不知为什么活着的心情很苦,于是你酗酒了,喝了酒,心情就好了,酒醒之后,更难受了。于是周而复始地循环,这个过程中,或许还因为酒醉做了让你痛悔的错事。” 残龙听到这里,脸上肌肉抽动:“别说了!” 白鹏笑道:“还有两句就说完了。你在这种状态下,见到了魔……呃,那个,圣教。他们说的什么护佑百姓,解救世人,什么大光明天普照,让你心中有了信念,终于找到活下去的目标,从此对圣教忠心耿耿,为他们做打手除异端。唉,可惜,如果让我当时遇见你,多好!” 残龙撇撇嘴,鄙夷道:“你才多大?当时你还是个几岁的娃娃。” “哈哈,有你这句话,证明我前面都猜对了!”白鹏大笑,仰头又喝一碗,“在下喝多了,说话不敬之处,请见谅。” 酒固然能误事,却也是说真话怕得罪人时大好的借口。 残龙冷哼一声:“如你所说,光明天护佑百姓,但我们最终的目标,是在未来黑暗天降临,世人遭遇大劫时拯救苍生!这是千年大业,值得你我投入一生去做!” “光明天?黑暗天?虚!太虚了!”白鹏将酒碗向桌上一顿,起身背手来回走了几步,高声道,“别跟我说这些不可验证的东西,我只看事实!圣教究竟为百姓做了什么?” “圣教帮助百姓,解除百姓的困苦。” “怎么解除的?向他们收供奉,还供奉越多就越心诚,越能得到光明天护佑,这就能解除他们的困苦?”白鹏厉声道,“我在湖州见过,传教者都拿供奉数额当升职业绩,千方百计诱骗百姓掏钱!所谓光明神迹为百姓治病,不过是真气调理,对体弱者有用,真有大病还是束手无策!” “湖州?”残龙脸上肌肉一抽,抬头瞪视眼前的“何帮主”。当年白鹏将湖州数百魔教传教祭司一网打尽,魔教出动jing锐报复反而更吃大亏,教中上下对“湖州”二字既痛恨,又忌惮。 “呃,我几年前曾经路过湖州。”白鹏发觉失言,连忙找补,又道,“你觉得,这种做法,与欺压百姓的恶霸帮会有什么区别?只不过一个明抢,一个暗骗!” “住口!”残龙用仅存的左手一拍桌子站起,“你可以羞辱我,不能羞辱圣教!光明天,无论你信不信,祂都在那里!大劫难来临时,你这种投身黑暗者,必遭重报!” 白鹏长叹一声,感觉自己明明一肚子道理,却跟残龙讲不通,只得挥挥手: “元公子,别激动,请坐。” 残龙却不肯再坐:“苦海无边,回头是岸!百年之后,你我化为枯骨,姓名也会被人遗忘,能留下的,只有真正为拯救世人所做的大业!” “你说得对!”白鹏微笑道,“这正是我要做的,化帮会为善团,将地痞混混改造为护民侠客,实实在在帮助百姓,即便我死了,这种做法流传下去,我会含笑九泉!残龙,跟着我干!” “跟着你干?”残龙不屑地笑,“你能不能说说,具体为百姓做了什么?” 这一下白鹏倒有些语塞,青龙帮力量弱小,又一直忙于扩张,真没来得及为百姓做什么,只是降低了原先各帮会统治时的保护费,减轻了盘剥力度,但终究还在盘剥。血手帮在湖州成立善堂所做的辉煌成就,却没法跟残龙说,说了就要暴露身份。 “还是来我圣教,跟着我干,你的成就早晚会超过我!” “咦?你怎么不自称‘老夫’了?” “不要打岔!”残龙厉声道,“加入光明,还是投身黑暗,做决断何帮主!” 白鹏低头而笑:“元公子,你说,湖州的白帮主,他做的事总是在真正解救穷苦人?是不是咱俩都该跟他一起干?” “胡说!白鹏就是黑暗天化身,所有善举都是伪装,早晚会露出吃人的狰狞面目!何帮主,只有光明天的法眼,才会助你识清世间一切虚伪!” “唉……”白鹏一声长叹,挠着头坐下,“咱俩是鸡同鸭讲,实在说不到一块去了。不如,龙神大人,你引荐我去见见光明圣尊他老人家,如何?” 招揽残龙无望,白鹏开始将重点转移到与魔教建立同盟,哪怕湖州的宿怨无法化解,能以“青龙帮何帮主”的身份做成此事也是好的,只要能痛击玄武会就行。 “圣尊闭关,阿修罗王理事。”残龙神sè肃然,“请相信我,阿修罗王不会给你这么多理论的机会,一言不合,世上就不再有你何帮主存在了。” “阿修罗王那么厉害?” “你以为呢?”残龙冷笑,“你以为老夫是圣教第一高手不成?以老夫的功力,在阿修罗王面前挡不住一招!” 白鹏失笑,心说这残龙身为魔教六大神将之一,比武失败,惟恐丢了魔教面子,便将上面的三大圣王说得格外厉害。 于是又忍不住笑问:“阿修罗王如此神通,怎么魔教没有统一天下,当初与玄武会华山一战,怎么折损了两大圣王?龙王乃诸圣王之首,肯定强于阿修罗王,怎么也战死了?” 残龙继续冷笑:“老夫这龙神的称号不是白来的,龙王前辈正是老夫的师尊,当初只是在山野间偶遇,指点了几句话便飘然而去,结果凭着这几句话,八年之后,老夫出关时,便横扫江湖,报仇雪恨!你说,龙王本人该有多厉害?” “那是你悟xing高!有了几句指点,就能悟通和触摸鸿蒙之气。龙王厉害,怎么就死了?呃,抱歉,是去世。” “此非鸿蒙之气,乃是光明之力!”残龙算是对“光明天”死心塌地了,“龙王归天,并非武功神通不敌,而是对方,玄武会卑鄙!他们用了佛朗机,红夷大炮!” “原来如此啊……”白鹏笑得更欢了,“当年水神大人也是被白鹏用火枪伏击所杀。看来,就算是真神,法力通天,光明之力护佑,也怕人间火器。一个凡人一扣扳机,就送一位真神归天。” “你!”残龙手指着白鹏鼻尖,两眼怒瞪,若非早已比武不敌,这时他又要出手了,“孺子不可教!你自绝于光明,老夫无话可说!” 话音未落,残龙身形一晃,就已出了议事厅,纵身而起,脚在屋檐一踏,黑斗篷如双翅招展,转眼飞得没了踪影。 ****** “还说是龙神,飞起来就像个大蝙蝠。”白鹏怏怏地离开东厢房,心中万分遗憾,他对残龙当年的传奇事迹极为欣赏,然而这家伙如今中魔教的毒太深,根本劝不动。 至此为止,他今天想做的三件要紧事一件也没完成。招揽残龙未果,与魔教联盟无从谈起,迎娶绿兰看来也没了指望。 青龙帮人马正在热火朝天地整修战后的总舵,人人见了白鹏都欢笑着打招呼,这位“何帮主”连魔教的神将都打败了,简直天下无敌,连带着他们也大有面子,从此在衢州城可以昂首阔步,哪还有人敢招惹? 白鹏却笑不起来,闷闷地对部下点头,走上议事厅的台阶。 林海芸和绿兰还在,看到白鹏,都迎了出来。 “林副寨主,你们还没走吗?”白鹏尽量保持平静,而且只盯着林海芸,坚决不看绿兰。绿兰越是美丽,此刻就越让他难过。 “总得打个招呼啊。”林海芸微笑道,“送了绿兰回神王寨,何帮主你是要我回来,还是要谢寨主回来?” 白鹏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声音低沉:“飞飞愿意回来吗?” “我师姐说了,你得先道歉。” “我不道歉。”白鹏冷冷道,“你回去告诉她,我很忙,没心思处理这些闹意气的小事,她如果不想跟着我了,换成你林副寨主帮我也一样。” “我可不会跟你上床。” “你上床,我就下床,我怕鬼,大半夜的可别来吓唬我!”白鹏笑着抬头看了林海芸一眼,“别拿你的小眼睛瞪我,瞪圆了也没多大。” 其实林海芸长得不难看,眼睛虽小,笑起来弯弯的却很甜,人也清秀白皙,但不知为何,从四年前开始白鹏就爱抨击她丑,然后欣赏她的愤怒。 果然林海芸照例一脚踢来,白鹏也不躲,喊一声痛,呵呵地笑。 林海芸却忽然僵住了,熟悉的对话和情境令她陷入一阵恍惚,皱眉低头沉思起来。 “喂,你怎么了?我又没用真气伤你。”白鹏喊道。 林海芸沉默一阵,缓缓抬头,死盯着白鹏:“你让我想起一个人。” “白鹏是?”白鹏笑道,“他都死了,这么不吉利的话,以后少说。” 林海芸忽然从腰间“仓啷”一声抽出软剑,瞪着眼向白鹏走来。 “喂!你干什么!杀人呐?”白鹏大喊。 “把你胡子刮了,仔细瞧瞧!” “不行不行!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白鹏喊叫着与林海芸一阵撕扯,两人都没用武功内力,终究男子力大,软剑被白鹏劈手夺来,仔细插回林海芸腰间的环形剑鞘。 就在这时,林海芸猝不及防抓住白鹏的假胡子,猛然一扯,用糯米浆糊贴上的络腮胡应手而下。 “果然!”林海芸将假胡子向地上狠狠一摔。 “果然是假胡子对?”白鹏心疼地俯身捡起假胡子,一边掸灰一边叹道,“做工这么考究的胡子,花了好大力气才找到,我真胡子也有,上次去常山道之前给剃了……” “果然是你!”林海芸尖声喊道,“白鹏!” 第二百八十六章 这买卖还做不做(上) 林海芸那一声“白鹏”,惊得修理窗棂的帮众和工匠都停了手头的工作,齐齐向厅里看过来。“白鹏”二字在江南武林和民间都已是传奇,谁听到了都会关注。 白鹏低声道:“哎哟喂姑奶奶,小声点!”拉着林海芸的手穿过后门进入后院。 林海芸狠狠甩脱白鹏的手,眼中泪水滚滚而下,嘴唇颤抖,面带愤怒地盯着白鹏。 “你没死,是好事。可是在我面前易容改扮装模作样干什么!还‘何帮主’?你究竟拿不拿我当朋友?因为我曾经在玄武会,你就不信任我?” 白鹏有些羞愧,想了想,点头道:“你是玄武会出身,我的确是……” “咱们还是不是朋友?”林海芸狠狠擦去泪水,咬牙问道。 “是朋友啊!我部下多,朋友却少,算来算去,除了家乡的牛蛋,只有你这一个朋友,只有跟你能说心里话。”白鹏叹道,“我想过,眼下大事忙完,会告诉你真相的。” 林海芸撇嘴道:“我还奇怪,为什么神王会下令无条件帮你。神王就是苏柳嘛,是你正室大老婆!” 白鹏却看着林海芸坏笑:“那天谢飞烟可说了,你爱我爱得要死,听说我被伍五叁杀了,一怒退出玄武会,这三年还给我守寡呢!” “你听她胡扯?”林海芸跺脚喊道,又低下头,胸口剧烈起伏,好一阵才平静下来,最后轻声一笑,“我对你的感情,跟你对我是一样的。你对我……是什么感情?” “朋友,非常好的朋友!” “嗯!”林海芸抿紧了她的小薄嘴唇,沉默片刻,点点头,“我也一样。” 林海芸甩着手臂,大摇大摆走向议事厅,边走边说: “我想也是,白帮主最喜欢身经百战风尘女,老娘黄花大闺女一个,肯定不合你的口味!” 白鹏紧跟在后面:“林姑娘,你记住,‘白帮主’三个字以后不能提,我隐姓埋名是有用意的!” 林海芸猛然转身,指着白鹏鼻尖:“你也给我记住,不管你是白鹏黑鹏还是何鹏,我林海芸将来假如嫁给你,我就天打雷劈,断子绝孙,来世做猪做狗……” “喂喂喂!”白鹏推开她手指喊道,“我也没打算娶你,说得这么狠干嘛?” “哼!是警告你,别动老娘的歪脑筋!”林海芸一脸骄傲模样,转身又走。 白鹏长叹一声,两手叉腰:“放心吧,一看到你那双绿豆眼,我什么歪脑筋都没有了。” 林海芸回身就踢,白鹏咬牙硬捱,然后揉揉屁股,苦着脸叹道: “唉,天下只有你,动辄踢我一脚!” “天下也只有你骂我丑!当初云盟人人拿我当仙女!” “请问……”白鹏嬉笑道,“他们见过女人吗?” 林海芸本已走出几步,听了这话旋身又踢,这次白鹏飘然避过,哈哈大笑。 正在这时,议事厅后门处传来怯生生一句问话: “海芸姐,请问,这位白鹏,就是你之前讲到的,那位湖州的白鹏大侠吗?” 绿兰不知何时也跟到了后院,手扶门框,满眼期待地看过来。 白鹏瞪了林海芸一眼:“你在绿兰面前说我什么坏话了?” 其实白鹏很清楚,既然绿兰带上了“大侠”两个字,林海芸说得必然不是“坏话”,不过他与林海芸相互恶言恶语已经习惯了。 林海芸眼一瞪,还没来得及说话,绿兰已经着急帮着解释: “不是坏话,海芸姐说,说白帮主……很好。”绿兰脸色又红了,低头抱着门框,用手指在上面轻轻抠。 “哟,我在林大侠心中,居然是个好人?”白鹏笑眯眯的看向林海芸。 “别得意!当时我不知道此何鹏就是彼白鹏,随便举个白鹏的例子,是想劝绿兰妹妹,天底下比何鹏好的人不计其数,连湖州白鹏那小流氓都比他好,别让何鹏给轻易骗到手了!” 绿兰笑了:“海芸姐真会说笑。你当时是说,天下之大,只有湖州白鹏配得上大侠二字,是百姓的大救星,专为穷苦人撑腰。” “哎哟,傻妹妹!你出卖姐姐!”林海芸两手抱头,稍稍懊恼片刻,又笑着在白鹏肩上狠狠一拍,“怎么样,兄弟帮你泡妞有功,请我喝酒吧!” “好!”白鹏被那一下拍得呲牙咧嘴,便也在林海芸肩上重重一记,拍得她身子都歪了过去,“等你送绿兰回了神王寨,安顿好她的生活,明天回来,咱们一醉方休!另外我也有大事想跟你商议,希望你能帮得上我。” “没问题!为兄弟两肋插刀!”林海芸说着,骤然以指为剑,在白鹏肋下一戳,在白鹏惨叫声中大笑着走开,“先帮你插一刀试试!” 白鹏一边吸冷气揉着痛处,一边笑眯眯看着林海芸的瘦削背影,忽然有种舍不得她离开的心情。 “喂!早点回来!不管飞飞回不回来,你得回来,我请你喝酒!” “嗯!”林海芸走到门边,牵住绿兰的手,“妹妹,走吧。” 绿兰却有些犹豫,望着白鹏,欲言又止。 林海芸看看绿兰,又看看白鹏,再看回绿兰:“怎么了?舍不得走?那我自己走了!” “不……”绿兰低声嘟囔着,又看白鹏一眼,磨磨唧唧的,终于还是跟着林海芸离去。回到议事厅才低声叹道: “何帮主原来就是著名的大英雄白帮主,没了胡子还那么俊美,怪不得……怪不得有那么多老婆……” “哼,天大的英雄,老婆多了也是一头种猪!”林海芸恨恨道。 绿兰嘻嘻一笑:“海芸姐跟白帮主感情似乎很好。” “是啊,好朋友。” “超过朋友!”绿兰瞥了林海芸一眼,“白帮主对着你的时候,那个笑容,对别人没有。” “你意思说对你没有吧?你这闭月羞花的样儿,他一看到就痴呆了。想让他对你也这样嘻嘻哈哈二皮脸,你先得长得像姐一样难看!” “海芸姐,你不难看!你很美!” ****** 白鹏留在后院,两手抱怀,仰望头顶的的大柳树,长长叹了一口气,心里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被绝代佳人绿兰拒绝了,他理当很难过才对,他也很想自怨自艾一番,可实际上心情却多少有些愉悦。 想来想去,是因为林海芸。白鹏老婆很多,朋友却少,与林海芸说说笑笑,相互挖苦打闹,是很难得的乐趣,令他近来压力沉重的心绪也得以释放。 这时,白鹏不由地期盼林海芸尽快从神王寨返回。 结果如他所愿,林海芸转眼就回来了,身形如风,“嗖”地从门里窜回院中。 白鹏笑道:“你轻功真的这么好?眨眼工夫就到神王寨走了个来回?” 林海芸脸色严肃:“不跟你说笑。最后问你一句,你对我师姐究竟是怎么打算的?人家把身子都给你了!” 白鹏也严肃起来:“好,我的打算很清楚,第一,她也不是什么冰清玉洁黄花闺女,我不需要负什么责任,两个人能处好就在一起,处不好就散。第二,她要我道歉,可以,今晚我就去怡心院,把她那天怀疑我做但我实际没做的事,好好补做一番,然后她再来,我就可以向她郑重道歉了。” 林海芸撇着嘴,鄙夷地瞟了白鹏一眼:“种猪!”说完转身就走,这次终于没再回来。 太阳已经偏到了西边,白鹏略有些落寞,背着手走回到前面,注视帮众们忙碌。几名高层手下自然又聚过来恭维帮主神威,白鹏没了胡子,他们倒不惊讶,早就知道帮主出击常山前剃了须,后来不得不改用假胡子。 白鹏听了几句吹捧,挥挥手:“行了,马屁我听够了。” 又一指议事厅:“空箱子还在里面,别打了一仗就忘了最重要的事。接收天星楼的时候你们谁贪了多少,这次我装糊涂,晚上都给我老老实实拿过来放箱子里!以后再有犯,杀无赦!” “是,是。”李大虎几人讪讪地应道。 “你们放心,晚上我不在总舵过夜,不看你们谁拿着多少珠宝银两来过,也不派人监督,给你们一个机会恢复清白!” 白鹏说完,又叮嘱曲寒抓紧时间多训练些人马,十天内将龙牙队扩充到二百人,随后快步走出总舵大门,直奔怡心院而去。 上怡心院,倒不完全是跟谢飞烟赌气,毕竟秦寿生秦大将军还住在里面寻欢作乐,此人至关重要,必须随时掌握他的情绪与动向。 ****** 怡心院里的老鸨吴妈妈见到白鹏,第一眼没认出来,还扬着手帕来热情招呼 “好俊的公子,院里的姑娘只怕倒贴都愿意,怎么以前没见过?” 白鹏也不说话,从怀中摸出假胡子向脸上一兜。 “哎哟,是何帮主!奴婢失礼,奴婢失礼!” 吴妈妈行完礼,连忙报告,说刚有个瘦巴巴尖下颌小眼睛的红衣女子,领绿兰回来取了她的私房积蓄,声称帮主已经许绿兰从良。看场打手阻拦,被红衣女子一挥衣袖就扔出八丈远,只好看眼睁睁看她们坐马车走了。不知是否真的出自帮主的命令,若是假的,还来得及追赶。 “嘿嘿,一个看场子的,也想拦住威震八方的红罗刹?”白鹏冷笑,“对,我许了绿兰从良。” 老鸨惊呼:“哎呀,头牌花魁没了,她是咱们怡心院的招牌啊!怡心院号称衢州第一院,也是因为绿兰,她一人每月至少一万两白花花的……” 白鹏挥手打断:“行了,别说了,另外再找一个替她就是。” “帮主啊,院子里第二美的是碧荷,帮主也特许她不接客了,第三是红霞,被秦将军弄伤了,也不知多久能好,再往下的,虽然也漂亮,可要做花魁,总是……总是……” “那就另外找吧。” “花魁哪有那么好找啊帮主,要千辛万苦找到十一二岁的美人胚子,还要人家愿意卖,买回来培育教养好多年,而且幼时漂亮的女童长大了还可能变样……” “你行不行啊?”白鹏停步回头,皱眉看着老鸨,“你不行我就换人做!” “是,是,帮主息怒!”老鸨连忙行礼,“奴婢去想办法!” “去吧!跟赵香主一起想办法,需要大笔银两就跟我说。” 白鹏挥手屏退了老鸨和看场打手,独自上楼,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从戴轻云手中夺取的诸多买卖当中,怡心院收入最丰厚,每月扣除开支后的净利也超过二万两,除满足全帮两千多弟兄的衣食,还能添置兵器马匹,这生意舍不得不做。 可是,如今叫老鸨再去购买漂亮女童来培养做花魁,可不就是扮演了当年戴轻云的角色?如今是为民作主的白鹏白大侠,授意手下将另一位未来的绿兰推入火坑? 白鹏心头一团乱麻,与林海芸笑闹后开朗起来的情绪再度变得压抑。 秦寿生门口两名守卫的玄字军见到白鹏,微微一点头,解释说秦将军刚睡下,何帮主有事请换个时间过来。 未到傍晚就睡了?白鹏很是诧异。两名守卫微笑道:“将军晚上会很忙,现在养精蓄锐。” 白鹏点点头,心想今晚不知院子里哪个姑娘又要倒霉,这秦寿生雄心勃勃来到衢州,却沉迷于青楼,不但人品猥琐,也算不得什么人才。他转身穿过走廊,回到楼梯口,向南一拐,到了尽头碧荷的房门口,伸手一推,门从里面闩上了,便改为敲门。 “谁呀!”碧荷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凶。 “碧荷姑娘,有客。”白鹏捏着嗓子尖声道。 “不接!说一万次了,本姑娘死也不接客了!” 白鹏呵呵一笑,恢复正常嗓音:“这个客,你非接不可!” ============================================================ 以往本书经常一章超过六千字,读者看着也累,今后字数太多的章节,笔者会做拆分,改为一天二更甚至三更,每更不少于三千字。读者对此有何意见,欢迎加入“断水离愁读书群”,群号242177070 这买卖还做不做(下) “是何帮主!”里面碧荷惊呼一声,跑来开了门。 此刻的碧荷与早上一样并未上妆,比昨晚花酒酒席上少了几分艳丽,多了一些甜美,也更符合了白鹏的口味,看得他心中怦然一动。不愧是怡心院仅次于绿兰的第二号美人,放在别的院子里必是头牌花魁,对男子杀伤力十足。 而碧荷开门后见到是个陌生人,“啊”地又一声惊呼,呆呆看着白鹏: “这……这位公子……你……” “不欢迎我吗?”白鹏笑着又将假胡子掏出来,在脸上比了比。 “果然是何帮主,大胡子却变了小白脸!”碧荷将白鹏让进屋中,嘟囔道,“早上刚走,下午又来,帮主究竟是什么居心?” “今晚我没地方住,只能来你这里借宿了。”白鹏收敛了笑容,神色认真。 “就只是借宿吗?”碧荷一脸委屈,嘴撅起老高。 白鹏笑嘻嘻伸手去捏她嘴:“小白鸭,又变鸭子嘴了。” 碧荷也不躲避,任白鹏将她嘴唇捏扁,口齿不清地嘟囔:“帮主欺负人!” 随后,她整个人扑到白鹏怀中,摆出一副花痴的表情,一手搭肩,一手在他脸上抚摸: “何帮主,你没了胡子,真是俊俏!可惜你这人太不中用,见到美女,碰都不敢碰一下!” 白鹏今晚承诺不住在总舵,也没别的地方可去。来的路上就已下定决心,索性与碧荷好好亲热一夜,报复谢飞烟冤枉他“逛窑子”一事。但到了此刻一想,湖州家里已经娶了太多青楼出身的妻妾,眼下又为绿兰心烦意乱,实在不敢再对风尘女用情,于是两手下垂,并不拥抱怀中的碧荷,反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不姓何。” “不姓何,姓什么?” “我姓柳,名字叫柳下惠。” “柳下个鬼!”碧荷咯咯地笑,“你清秀得像个女子,又没胡子,还总是坐怀不乱的调调,我猜,你多半是宫里出来的!” “哎呀!这个秘密被你发现了!”白鹏瞪大了眼睛,一脸惊慌。 “嘻嘻,让奴家查一查何公公的底细!”经过早上的吵闹,碧荷对白鹏反而不像昨晚那么拘谨恭敬了,一边笑着喊“何公公”,一边向他下面摸去。 那里被摸得几下,立刻有了变化,碧荷嘻嘻笑道:“不对,帮主不是宫里的,本钱还不小呢!” “好了好了!”白鹏被她托在手中抚弄着,有点吃不消,看旁边还有个稚龄小丫鬟跪倒行礼,连忙抽身而退,“别教坏了小孩!” “这孩子叫杜鹃,是我的丫鬟,也是学徒。她跟着我,就是专门学坏的。”碧荷笑着解释,“等到年龄够了,她也要开始做坏事,只要做得够坏,还会有新丫鬟伺候她,再跟她学坏。” “原来是你徒弟。”白鹏走到桌前,拍了拍杜鹃的头顶,“别跪着了,跟我不必那么客气。” 看桌上摆着一盘围棋,白鹏坐下细细端详:“你们下棋呢?这玩意我没碰过,好玩吗?” “好玩。帮主,我来教你?” 白鹏摇摇头:“你们继续,给我拿一坛酒来,我喝着酒看你们玩,美人对弈,秀色可餐,正好给我下酒。” 碧荷笑道:“那怎么行?我陪帮主一起喝。杜鹃,去拿酒。” 杜鹃应了,转身走出房门。 白鹏在杜鹃起身时看清了她的面目,心里狠狠一跳,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在胸中汹涌冲击,很快他就意识到:杜鹃很像小果! 杜鹃也就十三四岁的年纪,和当年的小果一样大。面貌俏丽精致,与小果有几分相像,神态中微微带着些委屈,也与小果平日的表情神似,很招人疼。其实两人面貌颇有区别,可白鹏一旦感觉她像,就越看越像,将差异之处全部忽略了。 直到杜鹃出了门,白鹏仍然看着她离去的方向呆呆出神,想着小果若是活到现在,该有十七八岁,是真正的大姑娘了。 而且,小果当年也是杭州青楼出身,第一次被拉去接客时哭喊不从,被老鸨一顿好打。幸而清霜仗着“花魁”地位干涉,加上银两贿赂,才令小果既保住性命,又留得清白。后来小果做白鹏的丫鬟,无比乖巧柔顺,不仅是个“贴身丫鬟”,更是“贴心丫鬟”。 等白鹏听苏柳建议将小果收房后,看她年纪太小,不忍心碰她。尽管小果经常暗示想做“真正夫妻”,白鹏也时不时心猿意马,但仍然拿大明律令约束自己:男十六女十四,女子低于十四岁不可成婚圆房。只答应等她够了年龄,再正经办酒洞房花烛。 于是小果天天数日子盼着满十四,也加倍用心照料帮主,虽然小了白鹏四岁,却像姐姐一样无微不至呵护他,是白鹏当时一团混乱的情感世界中最大的温暖。 这温暖在身边时以为理所当然,白鹏并没有太珍惜,当着小果的面与别的女子亲近也是有的。可是就在小果为帮主尝菜试毒之际身亡,他才忽然感觉天塌了,抱着小果哭喊,全身与她一样冰冷,但为时已晚,就算后来诛尽凶手满门,这份温暖已经一去不返。 想到这里,白鹏一阵难过,眼前渐渐泪水朦胧。 碧荷见白鹏一直盯着门口发愣,久久没有反应,便伸手到他眼前晃了晃: “帮主真是花心,来与碧荷相会的,怎地又瞧上了杜鹃?” 白鹏低声道:“她还是个孩子。” 碧荷一声长叹:“孩子又怎样?杜鹃跟了我三年,该学的也学会了,吴妈妈今日已经来打过招呼,院子里缺姑娘,杜鹃马上要开始接客。先挣一大笔开苞银子。” 这一下,白鹏心情更坏,两肘撑在桌上,手抚额头,闭目不语。这青楼的买卖利润丰厚,可也着实缺德。 碧荷在白鹏后背轻轻抚摸,轻声问道:“帮主,是不是这一天很辛苦,乏了?” 白鹏点点头。 “碧荷服侍帮主喝点酒,吃些东西,就早些睡吧。”碧荷最后的“睡”字说得极为魅惑,将白鹏撑着头的一支手臂拉过来抱入怀中,身子轻轻扭动,她胸前虽然不如红霞壮观,却也颇具规模,大团的绵软故意挤在白鹏胳膊上。 白鹏仍然静静而坐,只是又点点头。 片刻之后,杜鹃怀抱沉重的酒坛踉跄着回来。白鹏连忙起身接过酒坛放在桌上,盯着杜鹃问道: “你愿意接客吗?” 杜鹃一听,神色惊惶,向地上一跪,颤声道:“帮……帮主,杜鹃……还小……” “我知道你小,只问你,心里愿不愿意?” 杜鹃低下头:“我……我……”说着话,泪水已经接二连三滴落在她眼前地板上。 “她肯定是不愿意啊!”碧荷插话道,又转向杜鹃:“杜鹃,既然来了怡心院,早晚免不了这一天。既然帮主今日瞧上了你,也是你的福气。这初次落红,给帮主这样的年轻英俊的英雄人物,总好过留给哪个大腹便便的富商。” 杜鹃抽泣着点了点头。碧荷笑着在白鹏手臂上一捏:“帮主,让你捡个便宜。” “我不是这个意思,杜鹃,你起来吧。” 白鹏心烦意乱抱起酒坛,发觉桌上只有杯子没有大碗,索性直接举起坛子,仰头大口大口地灌下去,许多酒水都泼在胸前。 “啊,帮主!”两女都惊呼起来,不明白帮主为什么这样一个喝法。 直到肚子撑了,再也喝不下去,白鹏才将酒坛向桌上一顿。纵然他酒量一向很大,此刻也是天旋地转。 碧荷拿着手帕给白鹏擦衣襟,嗔道:“帮主这样喝,会醉的!” 白鹏撑住桌子喘息片刻,歪头看着杜鹃:“小果……不对,你不是小果。”他晃一晃头,闭眼回了回神,低声道,“我忘了你叫什么……” “她叫杜鹃。”碧荷在一旁搭腔。 白鹏继续道:“不管你叫什么,你,还有你……”白鹏用手指指杜鹃,又指碧荷,“你们不愿意接客,就不要接了!” “谢帮主大恩!”杜鹃闻言大喜,跪倒在地,“咚咚咚”用力磕了三个头。 “起来!别磕头!是我对不起你们!”白鹏说完,将酒坛又抱起来。 这次碧荷拼命阻止,然而力气差得太远,仍然眼睁睁看着白鹏一口气又喝小半坛。 这一次喝完,白鹏整个身子都在晃,最后腿一软,手也撑不住桌沿,向椅子上瘫坐下去,然而屁股没有对准,终于“咣当”一声,人仰椅翻。 两女都惊叫着过来搀扶。碧荷喊道:“扶帮主上床,他喝醉了!” “我没醉!”白鹏摇晃着起身,甩开两女伸来搀扶的手,“叫所有人,都过来,我要发布命令!这买卖,不能这么做!” 话音未落,白鹏又软软地向后倒去,两女连忙拼尽全力扶住,好在他不算很魁梧沉重,连拖带拽,还是给弄上了床。 躺在床上,白鹏兀自嘀嘀咕咕:“这买卖,不能这么做,不能这么做,不愿接客的,不能强迫,欺负人,欺负弱女子,缺德……” “哼!”碧荷招呼杜鹃帮忙,一起动手为白鹏解衣脱裤,低声嗔道,“难得来一趟,喝成这个鬼样子,还怎么做事!” 将白鹏剥得精光之后,拉过被子来盖上,任他独自絮絮叨叨,姐妹俩坐在床边默默不语,各有各的心思。 “姐……”杜鹃忍不住先打破寂静,“帮主说,以后姑娘们不愿意的话,就可以不接客,是不是真的?” “你个傻丫头!他是怡心院的老板,姑娘都不接客,他上哪赚钱?醉鬼的话你也信?” 杜鹃闻言低下头去,神色失望,眼看着泫然欲泣。 碧荷叹道:“杜鹃,你经历得还少,将来男人们喝酒时,还有搂着你亲热的时候,什么甜言蜜语山盟海誓都说得出,可是没一句真的,早上他揉揉眼睛拍屁股就走,相信姐姐吧。” 杜鹃撅起嘴,抓着一条手帕狠狠地扯:“不想让他们搂!” 就在这时,白鹏又睁开了眼,伸手过来抓住了杜鹃的胳膊:“小果……小果……”一声声撕心裂肺地喊。 杜鹃任白鹏拉着,扭头看碧荷:“姐,帮主心里好像很苦。” 碧荷满脸无奈地走开,取来木盆、手巾、茶水、夜壶等等诸般伺候醉鬼的常用物品,这种事她早就熟练无比,随后拿手巾帮白鹏擦着脸,苦笑道: “有人酒醉打架摔东西,有人酒醉哭哭啼啼,帮主就是后者了。你也不必为他担心。” “小果!我不该!我悔!这些年我都悔!不该同意你试毒!”白鹏继续哭,刚擦干净的脸上又流满眼泪鼻涕。 杜鹃若有所思地望着白鹏:“帮主说得有模有样,好像真有一个叫小果的,帮主很想她。” “嗯,你可能长得和小果很像吧,他进屋一看见你就愣了,后来醉了就喊你小果。” “帮主好可怜。”杜鹃同情心发作,盘腿上床,将白鹏上身托起搂到怀中轻轻拍打,“小果来了,帮主在小果怀里好好睡吧,睡醒就什么都好了。” 碧荷看着他俩,摇头叹道:“我本来还说,帮主醉了,你逃过一劫,结果你自己主动扑上去。算了,你陪他睡吧,我睡你的小床。” 杜鹃幽幽叹了一声:“我刚才想了,姐说的有道理,这身子,与其留给哪个大腹便便的富商,还不如给了帮主。将来回忆这人生第一次,好歹记得是个英俊公子。” “好啊,等他酒醒,看你的本事了,帮主可是坐怀不乱柳下惠!” 第二百八十七章 刺客临门 一坛酒如果慢慢喝,对白鹏的酒量不算什么,可是一口气灌下大半坛,就让他吃了大苦头。 很长时间他都在床上翻来覆去折腾,时不时趴到床边对着木盆呕吐,感觉有女子帮他捶背漱口擦嘴,昏沉沉地也搞不清是谁,接着躺倒迷迷糊糊又睡。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隐约恢复了一丝清明,微微睁眼,看屋中灯火已灭,一片漆黑。感觉自己全身光溜溜,躺在香喷喷的被窝里,还依偎着一个温软身躯。对方倒是穿得齐整,鼻端嗅到阵阵脂粉香,显然是个女子,女子的手还搭在他后背轻轻地拍。 努力回忆一阵才想起来,自己应该是在怡心院,碧荷的闺房之中,可是所有的记忆只到抱着酒坛猛喝为止。 白鹏喉咙嘶哑,低声叹道:“我怎么就喝醉了?” “帮主醒了?要喝水吗?”女子声音极轻,而且未用嗓音,只是口唇配合气流所发。 白鹏摇摇头,探出手臂一搭,搂住了女子的腰,感觉那腰肢细得惊人,手往下一溜,便触到一个虽然不大,却翘挺滚圆的臀,既软又弹,白鹏顿感爱不释手,隔着裙子在那臀上揉捏片刻,不由地羞惭而笑:“碧荷,其实,我根本就不是柳下惠,心里乌七八糟的,只是一直努力克制自己。” “嗯。”女子轻轻应了一声,“能克制自己,就是好人了。” “可是我现在克制不住了。”白鹏那只手揉捏的力度越发加大,“你刚才照顾我,我虽然迷糊,可是心里温暖,碧荷,我现在已经舍不下你了。” 女子轻声道:“那是我应该做的。” 白鹏嘿嘿地笑:“那,还有一件事是你应该做的,要不要现在做一下?” 女子犹豫片刻,轻声问道:“什么事?” “你也学会装傻了。”白鹏笑着摸到她衣带,却扯不开,又道,“那件事,你脱了衣裳,我就告诉你。” 女子又犹豫片刻,开始悉悉索索地脱衣,动作很慢,到后来不断地吸鼻子。 “快点脱完进被窝,着凉流鼻涕了吧?”白鹏催道。 等她终于赤条条回到被窝里,白鹏满腔爱意地将那温软身子搂入怀中,却发现比预想中纤弱许多,抱起来轻飘飘的。 白鹏笑道:“碧荷,白天隔着衣服看不出,你居然这么瘦。” 女子却不回答,继续抽鼻子,全身紧绷绷地发抖,呼吸也很紊乱。 “你这小狐狸精,明明身经百战,非要假装黄花闺女第一夜。”白鹏笑着去捏她脸蛋,却摸了满手水,她在流泪! “不至于这么激动吧?”白鹏轻笑,但心里感觉有些怪异,上边身体相贴处也不对劲,于是伸手去她胸前一摸,顿时惊呼,“这么小!你你你不是碧荷!” 直到这时,女子才轻声道:“帮主,我是杜鹃。” 白鹏探测之力轰然放出,令黑暗不再隔绝他的感知,果然身边一个娇小瘦弱的身体,尚未完全长成,正是杜鹃。而在西侧杜鹃那张丫鬟小床上躺着的,熟透了的丰腴躯体才是属于碧荷的。 白鹏喊叫声音一大,小床那边传来了碧荷懒洋洋的声音:“大半夜的,什么事这么吵?” 白鹏不答,翻身坐起,两手抓着自己头发揪动:“杜鹃你干什么?你还是孩子!差点害我犯错!” 杜鹃抽泣起来:“我是孩子,可是吴妈妈不知道我是孩子,已经叫我准备接客!” “所以你就拿我当客人接了?” “不是,我想,这第一次,与其给别人,还不如……至少杜鹃对帮主,还有几分喜欢。” 白鹏听她说得也合情理,默默无语,叹了口气。 这时碧荷已经披衣下床,点燃了灯火,屋里亮堂起来。 随后她夸张地扭动着细腰丰臀,笑盈盈走来:“怎么了?柳下惠公公还是不肯就范?” 杜鹃哽咽道:“帮主本来肯的,后来他发现,我不是姐姐。” 碧荷咯咯地笑:“帮主,你可是想要我?” 说着她已经走到床边面对白鹏,将披着的衣裳甩到一边,上身只有一件红色小衣,被丰满前胸高高顶起,下边却什么都没穿,大片洁白中一小蓬茂密丛林格外显眼,故意在白鹏眼前晃来晃去。 白鹏扭头去看杜鹃,由于他起身而坐时带走了被子,杜鹃此刻赤条条仰面而躺,挺着微微隆起的稚嫩胸脯,双手蒙脸抽泣。她腰肢虽细,臀也不丰腴,整个身子缺乏高低起伏,下边刚刚萌发的细绒更加证明了她尚未成长的年龄。 白鹏向后靠了靠,捡起杜鹃的衣裳将她裹住,搂在怀中:“你别怕,不会有人强迫你接客了,这宝贵贞洁好好留着。” “真的?”杜鹃又惊又喜,残留着泪水的脸上绽放出笑容来。 “而且你也别待在这种乌七八糟的地方,跟我回去吧。”白鹏温和微笑道。 “跟帮主回去,是做……做……”杜鹃又有些紧张。 “你爱做什么做什么,可以做我妹妹,我教你武艺……”说到这里掀被子一看,可惜她已缠了小脚,不便练武,又继续道,“也可以帮我打理些家务,将来想嫁什么人,我给你保媒办嫁妆。” 杜鹃愣了一愣,盯着白鹏的眼睛,看他神色认真,忽然间“哇”地一声大哭,扑在白鹏怀中紧紧搂着他。 白鹏笑着在她身上轻拍:“当初买你来青楼,不是我干的,但是既然我夺了怡心院,如果任你沦落,就是我的罪孽。别哭了,好事哭什么?” “哥!”杜鹃撕心裂肺地喊。 碧荷叉腰站在床边撇嘴:“你哥又没死,这样哭不合适。” 小丫头伏在白鹏怀中哭得惨烈,鼻涕都挂到了他胸口,好一阵才能说出话来:“杜鹃命苦,可是,如今有了帮主哥哥,命不苦了!再也不苦了!杜鹃前世积德了!” 白鹏也只能继续轻拍安抚,直到看杜鹃哭得尽兴,似乎将多少年的苦楚全部发泄完毕,脸上渐渐开始有了笑容,才拿过自己的上衣当手巾,要给她醒鼻子。杜鹃却不好意思,扭头躲过,动手寻找自己的手帕。忙乱中白鹏为她裹的衣裳又都滑落。 虽然杜鹃身上没什么内容可看,白鹏还是转脸避开,“妹妹,既然咱们是兄妹,你就不能光溜溜在哥哥床上待着了,穿衣服,回你自己床上!” “嗯!”杜鹃笑着低头应道,却又转过脸看着白鹏,只将衣服披在身上,并不着急穿。 碧荷拿自己的丛林在白鹏面前晃了半天,没有得到任何反响,心中无趣,撅着嘴抬腿上了床,到白鹏另一侧掀被子躺下,喝道:“嫂子上床了,小姑子速速退散!” 杜鹃也撅起嘴,双臂紧紧抱住白鹏一根胳膊,头靠在他肩上:“不想走,我怕是个梦,走了,醒了,还是什么都没有。” “如果真是梦,你抱着我胳膊也没用。”白鹏被她稚嫩小胸脯顶在手臂上,心头一阵乱,苦笑道,“至少你先穿上衣服。” “一会就穿,先让我高兴一会。”杜鹃将白鹏的胳膊抱得更紧,闭着眼睛,满脸幸福喜悦。 白鹏叹了口气:“你这样……”忽然间“啊”地轻呼一声,再也说不下去。 杜鹃有些诧异地睁开眼,却见白鹏两眼发直,牙缝里一阵阵吸冷气。他另一侧的碧荷不见了,被子里白鹏两腿间却拱起一个躬身的人形。 她立刻明白了碧荷在做什么,望着白鹏笑道:“嫂子嘴上功夫很棒的。” “我可,没答应,让她,做你嫂子!”白鹏勉强笑着,话说得断断续续,碧荷五指与唇舌之妙,已经令他身体舒服得飞起,可脸上还要绷着假装若无其事,不想被杜鹃看到什么怪异表情。 听说不能做嫂子,碧荷在被子里含含糊糊喊了一句:“杜鹃,帮忙!” 听到“帮忙”,杜鹃脸色红了起来,羞怯地瞟了白鹏一眼,将贴在他肩上的脸庞向下移动,埋头到他胸口敏感处,也探出舌尖来点击拨弄。 “喂!”白鹏一把将她推开,“你是我妹妹,怎么能对哥哥做这个?” 被窝里的碧荷也喊:“你干什么了?我叫你帮忙说话,劝帮主娶姐姐,没叫你帮忙干那个!” 杜鹃两手蒙脸,耳朵都红了,双肩抖动着无声地笑。 白鹏这时已被碧荷在被子里撩拨得全身发软,终于坐不住仰面躺倒,手拼命向被子里伸去:“碧荷,来吧,干正事,再这样下去,直接就结束了!” 碧荷将被子猛然一掀,仍然坚守在她的位置,笑眯眯捧着吃了半天的美食,瞟了杜鹃一眼,仿佛故意炫耀。 杜鹃依旧双手蒙脸,却忍不住从指缝间向那里偷看。 碧荷被她一看,故意加倍陶醉地张嘴低头,又去吞吃。 白鹏终于忍无可忍,翻身而起,也不管杜鹃的旁观感想了,将哼哼唧唧扭来扭去假意不从的碧荷按倒,抱住双腿一分,扑哧哧滑溜溜长驱直入。 碧荷双腿被白鹏架到肩上,两只缠过的三寸金莲在空中乱踢一阵,又转回来钩住他后颈,咯咯笑道:“柳下惠……柳下惠跟人乱搞啦!” 于是,两人一个呼哧带喘,一个大呼小叫,在杜鹃的注视下翻翻滚滚地厮杀,甚至碧莲还直接拉杜鹃来做些凑趣的小动作,直过了小半个时辰才鸣金收兵。 白鹏尽兴后全身松快,心情也明朗起来,笑眯眯仰面躺倒。左边一身香汗的碧荷伏在他胸口,右边不肯离开的杜鹃也依偎在他肩头,于是他索性展开双臂将两人都搂住,左亲一口,右看一眼,左手四处感受碧荷的柔软,右手逐一清点杜鹃的排骨,各有各的乐趣,一时志得意满。 可就在这时候,他心中闪过一阵阴影,感觉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凝神思索一阵终于想到,灯火点亮前,他放出探测之力时,由于不想知道这怡心院其它房间里的丑态,覆盖范围并不大,只笼罩这一个房间而已。尽管如此,探测之力扫过房顶时,略略察觉一丝异样,只不过当时忙乱于男女之事,顾不得细细追究。 现在重新放出探测之力,渐渐向远处延伸而去,果然,就在怡心院的屋顶,有人已经潜伏了很长时间。探测之力能感知轮廓,探不出色彩,但对方明显一身夜行服,必是黑色。此刻正静静趴在屋顶,掀开几片瓦,向下窥探。 那黑衣人显然是对着白鹏而来,因为他掀开瓦片偷听偷窥的位置,就在白鹏头顶正上方,而玄字军副将秦寿生所住的房间还在十几丈之外。 好在隔着头顶罗帐,没让他将两位美人的春色看了去,但是那些销魂动静听了满耳朵,此人居然能够保持平和,大气都没有透过一口,也是极有涵养的高手了。 白鹏继续扩大探测范围。从他脱离地底石窟,只知道自己功力接近外公巅峰时刻,但还没试过如今探测之力所能到达的极限。 这一试之下,发现由于境界的提升,他离梦神功的真气与鸿蒙之气已经相处和谐,空中无所不在的鸿蒙之气不但不再阻碍探测之力,反而如同加了润滑,有助于探测之力的无限延伸。这种和谐,相信还有助于避免极强大的敌人察觉真气探测的波动,像三年前的伍五叁,百丈之外就能以白鹏的探测之力为弦,反向震击回来,害他尚未交手就已负伤。 最终,白鹏的探测之力笼罩了整个府城,向南直延伸到城外的田野之中。这范围还可以继续扩大,不过已经没有意义,此时探到的景物太过笼统,顶多能够感知大队人马移动,对于单人细节无从查知。 只有将探测之力收缩到三里方圆时,才能确保认清一草一木,就像亲眼目睹。 碧荷一直在旁边说些什么,白鹏听而不闻,在三里范围内细细搜索。发现在许多黑暗角落,还有些黑衣人鬼鬼祟祟地潜伏,从怡心院到状元坊,再到上街和石坊桥,在他回归青龙帮的路途上足有十多处埋伏。 “很明显,这不是刺探,是刺杀!”白鹏心中做了定论,开始猜测刺客的来头。如今他既然“投靠”了玄武会,那么刺客若非魔教的,就是血手帮的。而衢州神机盟和铁衣帮不可能这么大手笔,找来这么多高手。 就在他思索时,旁边一直在说话却被他忽略的碧荷急了,在他肩上狠狠一打,又咬了一口:“你怎么不回答!” “哦!”白鹏连忙收回探测之力,只保持着监视房顶那人,转脸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碧荷满脸委屈:“你都不听!我一堆话白说!刚亲热完,你就冷冰冰不理人!” “呵呵,刚想到一件重要的事,走神了,你说吧,现在我会听。” “娶我回家!哪怕是做个妾!”碧荷撅着嘴,满腔期待地凝望白鹏。 白鹏耷拉下一张苦脸:“我的老婆已经太多了,眼下是不在身边,将来一团聚,死都应付不过来,再加人可加不动了!” 碧荷闻言,长叹一声:“那就买套房子,每月给些钱,将我养在外面,偶尔来看我一次。” “金屋藏娇?我不喜欢这个。” “好好好!”碧荷愤怒起来,“就把我留在这儿,让你的女人继续接客,被千人骑万人……” “别生气。”白鹏笑着拍拍她,“我的意思是,给你买房子买下人,每月给你银子,但你不能闲着,得帮我做事。” 碧荷这才转怒为喜:“好啊!可是奴家缠着小脚,如何能帮郎君打仗?” “武的不行就来文的,你有什么特长,就是与众不同,比别人强的地方?” “吹……那个……箫。”她说着笑嘻嘻向白鹏下面一摸。 “这个不行?别的呢?”白鹏气得发笑,不过他也承认,碧荷这方面的功夫绝对是大宗师水准。 “围棋?” “这个也没用。你会管账吗?” “奴家算术不好,也不会打算盘。” 白鹏挠了挠头,无奈道:“慢慢再说吧,明天你和杜鹃就收拾东西去青龙帮总舵找我。” “嗯!”碧荷满脸笑意,在白鹏嘴上重重一吻。 就在这时,房顶上又多了一人,悄然靠近前一个潜伏者。他轻功虽高,可白鹏已然从意乱情迷中脱离出来,哪怕没有探测之力,光凭耳朵都能听到他细微的呼吸和脚步声。 两名黑衣人面对面打了一阵手势,白鹏将手势“看”得清清楚楚,一会是低头埋伏的动作,一会拿两根手指倒立着模仿小人走路。大致猜测他们的意思,就是后一人表示埋伏已经准备好,打听下面屋里的白鹏究竟何时离开,若是天亮再走,还不如大伙先回去睡觉。而先前埋伏窥探的人摇头摊手,表示难以预测。 既然人家决心要杀,躲避是毫无意义的,搞不好还连累到碧荷与杜鹃这样不会武功的弱女子,索性就迎上去,见机行事,先搞清刺客来路再说。 于是白鹏恋恋不舍放开两女,起身穿衣裳。 碧荷惊呼:“帮主,都快要寅时了,你还要走?” 房顶上两人听了,立刻停止手势交流,静静倾听。 “是啊,想起来帮里还有公文要处理,不能耽误。”白鹏故意大声说道。 白鹏穿好衣服,走到门口时,屋顶那位后来的黑衣人已经快速离开,估计是给路上的埋伏报信去了。 两女不知道这些,将白鹏送到门口,碧荷像个老婆一样,一边为他整理衣襟袍带,一边叮嘱天黑路上小心。杜鹃不说话,只拿依恋的眼神凝望他。 最后,在厅里值夜的帮众恭送之下,白鹏独自走上了寂静的大街。深吸一口气,沿着刺客埋伏的道路,向青龙帮总舵缓缓而去。 编辑联名推荐网热书大全震撼上线点击收藏 第二百八十八章 激战长街 两名黑衣蒙面人蹲跪在巷口,用一辆斜靠在树上的独轮手推车遮掩身形,默默凝视眼前衢州城最热闹的上街。 不过马上就到寅时,已经算是凌晨,此刻的上街与其它地方并无区别,同样寂静无声,每隔一个时辰才有打更老头路过而已。 盛夏里将自己这样蒙得严严实实,不免有些热,反过来的好处就是防蚊虫,对于整夜蹲守在这里的黑衣人来说,倒是后者更重要些。 其中一人忽然轻声道:“再过一个时辰就要收兵了,这一夜,白费劲。” “咱们这行,常有的事。”另一人应道:“白天自有白天的做法,既然那家伙孤身出门,老大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前一人轻声一哼:“集结全浙精锐,兴师动众,老大也太看得起这个青龙帮主了。” “你没听说,那何帮主刚打败了魔教的龙神将?” “屁!肯定是误传,比魔教神将还厉害,却在这破烂小城破烂小帮会做个破烂帮主?” “不要轻敌!干咱们这行,你这种性子怎么活到现在的?再狗屁倒灶误了大事,你自己就是个破烂!” 前一人终于不再吭声。也就在这时,街上迅捷无声地跑来一个黑影,向着每一处埋伏打手势,先向前挥,又往下压,最后伸指头比个“二”,便继续往石坊桥方向而去。 “准备了!目标两柱香时间内,必到!”各处埋伏的领头人纷纷低声警示。 ****** 白鹏一时找不到浆糊,便用水泡了泡怡心院后厨剩的糯米糍饭,将假胡子贴回脸上。在不清楚刺客来头的时候,先维持伪装总没坏处。 沿着状元坊往北,不远就开始进入了埋伏,对方没有动作,白鹏也不打草惊蛇,哼着小曲,装出些醉态,往左拐到上街,踉踉跄跄走向石坊桥。 探测之力不断掠过街边巷尾,白鹏心头默数,已经先后路过了四处埋伏,总共十个黑衣人。看来他们的任务不是冲出来突然袭击,而是卡住各处通路,共同演绎一场“关门打狗”。这些人的任务自然是“关门”,至于“打狗”的地点,白鹏探测之力向前推去,最可疑的位置就是石坊桥南,那里埋伏的敌人最为密集。 看上去的白鹏醉态十足,东摇西晃,尽可能设法麻痹敌人。 从天星楼,也就是如今的摩云楼南侧插到上街,折而往北时,距离那处伏击地点越近,白鹏就走得越慢。暗地里细细探查,用心防备;表面上醉态滑稽,走三步退两步。到了只剩十几丈距离时,他更是打着酒嗝仰头看天,对着月亮大笑:“人生得意,须尽欢!哈哈……莫使,金樽,空对月!” ****** 其实白鹏日落时在怡心院喝得大醉,是这些敌人最好的动手时机,无奈怡心院中有许多青龙帮帮众,还有玄武会的秦寿生和他的一些玄字军人马,刺客们不愿多生枝节,才埋伏在路上等他落单。 白鹏虽然睡了半夜,又与碧荷姑娘一番亲热,但酒意仍然残存着不少,这时对着月亮大喊,也不完全是伪装,还应和着自己一些真实情绪。 夜半酒后,举头望月,总是能比平时多出一些感受,特别是多愁善感的白鹏。对故乡家里老婆们的思念一下子都爆发出来,却是在这个不合时宜的,强敌环伺的场合。 也就在这时,前方不远处响起一阵悠扬笛声,笛声清美却带着些哀婉,恰如其分地勾动了白鹏的伤感,晴坂千代的音容骤然浮现在他眼前。 千代偏圆的脸蛋,笑起来一对虎牙可爱至极。从前白鹏有闲时,就喜欢去千代的房里听她吹笛,她东瀛家乡的曲子,也是这样偏哀伤的旋律。 千代总是在笑,但心里有她的苦,离开她暗恋的男子“服部君”,“奉命”嫁给白鹏,充当白鹏和泉台驿的联络人。又经过无数曲折,她与白鹏才渐渐产生情感,到最后将假夫妻做成了真的,也是白鹏那风尘美人云集的妻妾阵营中,少有的将初次落红留给了他的纯洁姑娘。 然而,千代终究忘不了服部,就在白鹏拒绝攻击玄武会,“服部君”因而即将踏上亡命刺杀道路前夜,千代神情古怪,拉着白鹏不放,与他彻夜恩爱,随后趁着白鹏熟睡,独自抢先去刺杀伍五叁。 正是千代这次刺杀失败,落入了恶魔伍五叁之手,才引发了白鹏与玄武会的大决裂,造成江湖上连续天翻地覆的大事件,最终令他坠入神仙潭,被困三年,却也因缘际会,得以和外公意识融合,以横扫江湖之威重入人世。 千代本人被泉台驿尊主赵四爷所救,但由于白鹏的不慎泄密,泉台驿总舵随即被灭。他赶到时,都无法辨认火场里的焦尸哪一个属于千代。而外面空地上的杀戮场,尸堆中少数几名死去的女子,包括翠竹姐姐,都是一丝不挂,受凌辱后还要开肠破肚。 白鹏在痛恨凶手伍五叁和玄字军,筹划报仇之余,却一直回避想象千代死前是否有同样遭遇。这是他多年来内心里隐藏着的强烈痛楚,平时根本不敢触碰。 然而,此刻的笛声,顿时将他心中筑起的那道高墙轰然推倒,伤痛尽数冲了出来,借着未退的酒意纵横肆虐,令他涕泪横流。 ****** 乐曲由高亢转向低沉,似乎也在倾诉什么哀婉心事。 白鹏擦了擦泪水,向笛声传来的方向望去,一个暗色长裙女子背靠稻草垛而坐,仰头望着月亮吹奏,眼中也是亮晶晶的。 虽然碍于夜暗看得不太清楚,白鹏仍然心中狠狠一震,再也不顾四周密布的陷阱危机,向女子大步走去。 就在距离女子十几步的时候,白鹏再也不能克制,泪水决堤般奔涌。 早该听出来的!除了千代,还有谁能吹出这样东瀛风格的哀婉笛声? 白鹏停住脚步,掐了掐自己的腿,确认不是梦境,一边流泪,一边忍不住笑,原来,这些费尽心机的埋伏,是泉台驿要刺杀自己。 唯一不解的,就是千代为何没死,以及究竟是泉台驿这个职业刺客组织收了别人的钱,来对付“青龙帮何帮主”,还是泉台驿识破了何帮主实为白鹏的真相,来制裁他当年的泄密? 千代看白鹏靠近,停住笛声,放下竹笛,转过脸来望着他微笑。 “这位大人,为何,深夜,独行?” 过去快四年了,千代也已经年过二十,说起中原话还是硬邦邦一组组词往外蹦,但是音色仍然清脆动听。 白鹏咧嘴而笑,第一个念头就是摘下假胡子,去与千代相认。但转念一想,还是应该先搞清泉台驿为何而来,究竟是敌是友。何况过去这么多年,千代究竟有没有变化,是不是已经改嫁了服部?贸然相认,只怕会招来尴尬。 于是,他继续向千代走去:“姑娘,你又为何深夜在外独处?” 就在距离她七八步,身处一棵梧桐树下时,白鹏头顶骤然落下一张巨大罗网,网眼细密,还绑着许多小刀片,明显是特制的不许猎物挣扎反抗的阴狠宝物。罗网无声无息,猝不及防,将白鹏彻底笼罩其中。 白鹏早就发现了树上的埋伏,这时意念一动,脱胎于水之掌控的湍流索之力化为一面无形巨盾,向上迎去,自己仍然不动声色向前行走。 树上的几人看到巨网就如落在水面,在空中漂浮了片刻,等白鹏走过,才“哗啦啦”落在地下,顿时都惊得目瞪口呆。 千代脸上也露出一丝惊愕,随后恢复了镇定,保持微笑,将笛子又举到口边。这时“何帮主”已经近在眼前,借着月光,居然可以看到他脸上泪水滚滚而下。这给千代带来更大的惊讶,“突遇袭击,镇定自若”,还可以解释为“何帮主”艺高人胆大,可他这样泪流满面是什么情况? 白鹏心中怦怦而跳,大步跨过探测之力发现的一处松软陷阱,直接走到千代面前,几乎触手可及。 千代将嘴凑到竹笛洞孔之上,骤然一吹,这次并未出现笛音,而是寒芒一闪,从笛尾飞出若有若无的金属细针,直射白鹏胸腹,隐约中蓝光幽幽,显然针上涂有剧毒。 与此同时,千代所倚靠的稻草垛中,也毒蛇般窜出一根尖锐长矛,瞬间刺到白鹏腰间。出手者功力之强,武林中罕有对手。 白鹏依然不动声色,微微向前挺身,令长矛贴着后腰刺空,低头一吹,白茫茫罡风掠过,那根毒针也凌空化为细密粉末,无声无息地失了踪影。 直到这时,千代的脸上才闪过一丝惧色。 “轰”地一声,稻草垛四散迸裂,一个人影挥刀扑出,伸手将千代推得凌空飞出:“老大,你撤!”那人口中呼喊,手中弯刀映着月光,雪片般飞舞,瞬间已经连砍白鹏八刀。 “厉害!”白鹏微笑赞道,轻轻移动身体,恰到好处地躲开一连串的八击攻势,心念一动,冰之掌控发出,脸上那些涕泪尽数冻结,继而化为冰晶,消散在空中。他是不想让旁人看到自己哭得眼泪鼻涕,太过丢脸。 千代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放弃,速退!全体,速退!” “千代现在是泉台驿老大了?”白鹏忍不住笑着问眼前对手,“她武功一般,就因为他是老尊主的义女?” 挥刀力战的对手一愣,退了两步瞪着白鹏。这“何帮主”不但认出他们泉台驿的身份,连千代的名字都叫了出来,甚至还知道千代是老尊主的义女,这究竟是什么人!绝不会简简单单只是一个小帮会的帮主而已。 “你究竟是什么人?还知道什么?”那人蒙面布微微颤抖,显然呼吸有些急促,横刀在手,厉声而问。 白鹏瞟了一眼他蒙面布上方露出的眉眼,与董秋狄酷似。再回忆他的身手家数,忍不住笑了起来:“我知道的很多,例如呢,你姓董,董秋戎。” 蒙着面的董秋戎身子剧震,又向后疾退一步。 但董秋戎被唬住,不影响别人的战意,远远近近埋伏着的黑衣人听说“撤”,远处的退走,近处的却来支援,再加树上的四人,八个强悍高手挥刀舞剑围攻上来,不肯丢下董秋戎一人独自面对敌人。 这些人个个身手不凡,都有接近董秋戎的功力,白鹏离开石窟后,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众多的强敌,看来泉台驿此战已精锐尽出。 白鹏不愿杀伤泉台驿的人,所以就算他功力通天,面对这么多顶级高手的围攻,在不出大杀招的前提下也感到有些吃力,只能使出劳燕身法,快速转移,随手招架,坚决不让他们合围。 就在白鹏琢磨着怎样各个击破,将这些配合默契的围攻者不加损伤地逐一放倒时,远处晴坂千代清叱一声:“闪开!” 八人加上董秋戎,闻声齐齐向后倒跃。白鹏心中一个惊怖的念头闪过,也着地一滚,几乎同时,石坊桥头亮起一道火光,夹着霹雳巨响和烟雾,弹丸的凌厉劲风堪堪从他头顶划过。 与死亡擦肩而过,白鹏怒了,飞身而起,闪电般掠到桥头,脚在栏杆上一点,飞越数丈,将手持“种子岛铁炮”转身欲逃的千代一把扭住,楼入怀中,瞪着她的眼睛:“为什么要杀我!” 编辑联名推荐网热书大全震撼上线点击收藏 第二百八十九章 泉台驿,新尊主 晴坂千代的手一松,四尺七寸长的“种子岛铁炮”落地,枪口兀自冒着青烟。 白鹏注视着千代俏丽可爱,但此刻多少有些惊慌的面容,想到差点稀里糊涂被她一枪毙命,心中愤怒压倒了对她的一切喜爱,擒拿她的手又紧了紧,疼得千代连连皱眉。 他再次追问:“说!你为什么要杀我!” “我……认错人。”千代略一犹豫,找出这样的借口。 白鹏冷笑:“那你想杀的是谁?” “玄武会。” “玄武会在衢州只有个小角色秦寿生,跟我长得很像吗?”白鹏咬牙道,“你们那个董秋戎一人就能解决他,何必摆这么大阵仗?说实话!我要听实话!” 千代见不能自圆其说,只得冷冷答道:“无可奉告。” 二十多名黑衣人,连同之前已经奉命撤离的,见“老大”被擒,全都远远围了过来,但又投鼠忌器,只能低声吼道:“姓何的,快放人!否则将你碎尸万段!” 千代尖声喊道:“撤!他厉害,打不过,你们走!新尊主,找到,告诉他,为我报仇!” “什么?泉台驿有了新尊主?是谁?”白鹏喝问。 千代听他喊出“泉台驿”三字,也一愣,不明白身份为何会泄露。 白鹏泪水再度流了出来:“我知道了,是不是服部?你老公白鹏死了,你终于高高兴兴回到心上人服部身边,你是老尊主义女,所以拥立服部,没人会反对,是不是?” 千代失声惊呼:“你怎么知道!” 白鹏听了这句“你怎么知道”,更是伤心,眼泪一颗颗落在千代的脸上:“你为什么改嫁?你怎么知道白鹏是真的死了你就改嫁?” 说着他开始抽泣,身子一阵阵颤抖,连鼻涕都挂了下来。 到了此刻,千代终于明白了事情不对头,伸手将白鹏的脸拨了个角度,对着月光细看,身子一震,呼吸顿时急促起来。 她在白鹏胡须上抚摸片刻,伸手抓住用力一扯,那胡子用糯米粘的,本不牢固,当即应手而落。 “啊!”千代失声惊叫。 远处的黑衣人以为她受伤害,又往前迫近许多,纷纷怒吼“住手”。 千代泪水泉涌,嘴唇颤抖着:“老公!你,终于,我找到了!” 这声“老公”一喊,白鹏擒拿千代的手顿时放松,不舍得再用力弄疼她。 千代顺势面对白鹏向下一跪,两手撑地,哭道:“晴坂千代,参见,新尊主!” 这场面简直匪夷所思,泉台驿这帮人刚刚还在努力布置想要刺杀的对象,竟然就是他们的新尊主! 所有人都懵了,过了一阵才清醒过来,二十多人纷纷单腿跪下,齐呼“参见新尊主”。 白鹏也愣了愣,擦去泪水,停了哭泣,也跪了下去,面对面扶住千代的双肩:“新尊主是我吗?不是服部?” 千代讲中原话的能力似乎比当年还退化了,哭泣着说话断续还词不达意:“是,相公大人,新尊主,你是。三年前,服部君,小岛上,老尊主,一起死了。渔民说,岛上遗嘱,新尊主,白鹏。” 白鹏笑了起来:“这么说,你刚才讲‘你怎么知道’,指的是我怎么知道你身份?” 千代用力点头。 “你看看你,中原话越说越不利索,闹出多大误会!”白鹏笑着,“别在这地方纠缠了,咱们回家吧!” “嗯!”千代也抬衣袖擦了眼泪,连连点头。 ****** 打发泉台驿其余人马回客栈休息之后,白鹏只带着千代和董秋戎回到青龙帮总舵。他想问问这几年泉台驿的发展情况,但听千代说话太费劲,必须有董秋戎帮忙。 经过千代的自述和董秋戎的辅助讲解,白鹏终于弄清一些事情的来龙去脉。 出乎他的意料,当初在倚翠楼营救千代的,并非泉台驿尊主赵四爷,而是一位神秘人物。神秘人带着几名手下,趁白鹏在前院与玄字军厮杀得热火朝天,到后面石牢出手救人。 伍五叁发觉之后赶到追杀,神秘人出手阻击,令几名手下带着奄奄一息的千代速退。后来千代被送到了宋岗村小玉和红棉母女家中,在那里慢慢恢复调养。 神秘人与伍五叁交手后受了不轻的伤,所以过了很久才去看望千代一次,叮嘱她好好养伤,又告诉她泉台驿总舵已经被毁,盼千代伤愈之后,能够重整泉台驿,与玄武会斗到底。 等千代来到小岛,战后废墟已经被渔民清理完毕,尸首都掩埋好了,尊主赵四爷以及赵雨铃、史丹、翠竹四人还立了单独的墓碑。她向参与此事的渔民打听之下,才知道血手帮白帮主曾经到达此地处理后事,并且有人曾经对白帮主交代遗言,老尊主有令,白鹏接任,务必重整泉台驿云云。 于是千代去找白鹏,却发现白鹏不知所踪,司徒静支支吾吾,到最后才承认,白鹏掉进神仙潭,下落不明。不过千代和司徒静想法相同,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既然没见到帮主的尸首浮起来,就不承认他死了。 接下来的三年,千代一直致力于重整泉台驿。由于组织结构高度机密,总舵又被破坏杀戮得太彻底,当初白鹏在小岛见到的大火,其实并非玄武会所放,而是泉台驿总舵的人遇袭时销毁人员名册等资料。所以,整个泉台驿从此变成了几十个独立的小团体,相互间无法取得联系。 千代每到一地都找不到人,即使找到了也很难取得信任,偏偏她性子柔和,没有什么领袖气质,说话也词不达意,做事就更难了。 直到最近的一年,这项任务才渐渐有了起色,董秋戎在总舵见过千代,知道她是尊主的义女,对她不但信任,而且愿意拥戴。在办事干练武功又高的董秋戎协助之下,终于联络到更多的泉台驿旧部。就像滚雪球,越到后来速度越快,目前已经在湖州重建总舵,恢复旧有的全部机构。 除了整顿泉台驿,千代的另一件要紧事就是寻找白鹏,也发动手下找到这位真正的“新尊主”。无论是生是死,该有个下落。她知道白鹏憋气功夫厉害,不相信他会淹死,一直怀疑这家伙为逃避玄武会追杀而诈死埋名,躲到什么地方发奋修炼去了。 今年四月,白鹏忽然给长兴县家里写了一封信,说他被困地底三年,如今已经脱身重出江湖,准备在血手帮之外另打一片天下,至多一年内就会接老婆团聚。小白立即将信交给司徒静,司徒静也连忙通知了千代,大伙至此终于宽了心,也都痛骂白鹏没良心,已经出来了,还让一堆老婆继续守活寡。 司徒静有心劝白鹏放弃赌气另外发展的念头,回到血手帮,可无奈白鹏的来信都是托陌生人转交,不能通过信件查找他的下落,更没办法给他回信。 衢州出现一个青龙帮帮主“何鹏”的时候,司徒静曾经疑心这就是设法“另打一片天下”的白鹏,派了鹰堂熟悉白鹏的老部下过来暗暗辨认。但那时的白鹏瘦得像骷髅,一脸大胡子,结果来人返回湖州后一口咬定“何鹏绝非白鹏”。而“何鹏”展示出的过人才干,以及“不近女色”的性子,都与当年那优柔寡断好色无度的白鹏截然不同,司徒静便因此消除了猜疑。 不久之后,“何鹏”发展太快,明显野心勃勃,对血手帮在南方的利益威胁越来越大,便被司徒静视为心腹大患,指示“若不能招揽收服此人,必须立刻除掉”。 而负责血手帮南线事务的六合堂郑香主,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对这位“何帮主”颇有敌意,非但没有尽力招揽白鹏,反而摆下鸿门宴,将双方关系搞得更糟。 待听说青龙帮消灭玄武会支持的天星楼之后,却顶替天星楼,继续给玄武会做走狗时,司徒静断定此人必成血手帮大敌,下令立即行动,除掉“何鹏”。 于是,处于血手帮盟友地位的泉台驿在千代率领之下,精锐尽出,来到衢州刺杀“何鹏”。行动差一点点成功,若不是白鹏熟知千代擅长火器狙杀,及时翻滚躲避,这就是一场天大的冤案和悲剧。 说完这些,千代也是一脸的后怕,从椅子上站起,连连躬身喊“对不起”。 还是白鹏反过来安慰,到身边轻抚她头发,微笑道:“没关系,你老公命硬,死不掉。” 千代被他一摸头,身子几乎软了,向白鹏怀中一靠,神情甜蜜。 董秋戎察言观色,感觉自己到了该回避的时候,便笑着请示:“属下已经大半年没有回家,尊主也该趁天没亮抓紧歇息,是否……” 白鹏连连点头,笑道:“这半年我帮忙照顾着你的家小,但有些事我这外人无法代劳,你赶快回去跟老婆团聚吧。明日不要出门,等我通知过来议事。” “是,尊主!”董秋戎单腿一跪,行了下属大礼,才恭恭敬敬退出门去。 白鹏的英雄豪杰名声早就传遍江湖,刚刚的交手又让董秋狄亲身感受他的武功之高,所以董家老大已经对这位新尊主发自内心地尊敬服从。 直到董秋戎的背影消失,白鹏才转回身望着千代笑:“接下来,咱们该做什么了?” 千代也笑,展露一对尖尖的虎牙,张臂搂住白鹏,轻轻吐出两个字:“想你!” 白鹏整颗心都被千代的甜蜜笑容融化,在她脸上亲吻,轻声道:“好老婆,我也想你。咱们睡觉吧。” 听到“睡觉”二字,千代的小虎牙咬住了下唇,羞涩地笑,脸上泛起些绯红,点了点头,便着手解衣带。 白鹏为了安全起见,还是闭上眼睛开动探测之力,将整个总舵细细扫荡一遍,确认并无异样,才插上了门,边脱衣裳边走到床边。 千代已经宽衣完毕,拉被子将自己盖了,双眼紧闭,带着甜蜜蜜的笑容,脸上却羞得一直红到耳根。 白鹏掀被子伏到那柔软身躯上,笑道:“老夫老妻的,怎么还像当初第一次一样,脸这么红?” 千代一听,脸更是红到脖颈里去,娇羞道:“是,很期待,又害怕。” “害怕什么?” 千代嘴唇动了动,努力寻找词汇,最后声音细微地说了句:“不习惯”。 说着“不习惯”,她还是张开双腿,将白鹏让到了正中的合适位置。 盛夏季节,千代又刚刚激烈战斗过,并未沐浴,身上汗味很重。但她是如此可爱,以至于汗味仿佛也跟着可爱起来,白鹏深深吸气,陷入迷醉之中,一股强烈冲动流遍全身,再也顾不得多余的准备工作,急急忙忙向前一挺,便与阔别三年的心爱女子合为一体。 千代哼了一声,整个身子连同呼吸都颤抖起来。 白鹏感觉通路狭窄,有些诧异,也有些担心,暂停了前进,凑到千代耳边轻声问道:“多年没做,又紧了,你疼不疼?” 千代脸色通红,抬起双手蒙住自己的脸,笑着拼命摇头,那对小虎牙也随着摇头在白鹏面前晃来晃去。 “至少你这次不必再流血了。”白鹏微笑道,略略放下心来,亲住她的嘴,用舌去体验她虎牙的尖利,同时下边继续缓缓挤入,将自己越来越多的部分送入那紧绷绷的温热中。 千代的身子随之一阵阵颤抖,屏住了呼吸,直到白鹏彻底完全抵达至深处,并开始轻轻旋转,她才用清脆嗓音“啊”地一喊,恢复了剧烈喘息,两手也不再蒙脸,而是放到白鹏背上抚摸。 随着白鹏的两次进退,千代再度用她清脆的声音,带着点哭腔尖声高喊:“喜欢!” 过不多久,如同在丽人堂时期那样,千代的喊声开始连绵不断,中原话夹着东瀛乡音,在青龙帮总舵的内宅中回荡不绝。 ****** 第二天,两位武林高手纵然疲乏,还不至于起不来床。 千代先起身,将宅中的灰尘杂物好一番清理,乱七八糟的衣物也都细细叠好。这是谢飞烟住在此处时根本想不起要做的。既然泉台驿“老大”的职责交割给了白鹏,千代重新做回了温柔可爱的小女人,这才是她的本性。 白鹏侧卧在床上,笑眯眯看着千代忙进忙出,心里充满幸福爱意,时不时轻喊一声“老婆”。 千代也会清脆地回应一声“老公”,然后继续忙家务。 直到千代做了些早饭端来,才坐到床边服侍白鹏穿衣,却不留神被白鹏拉倒,又是一阵翻滚亲吻。 正当白鹏又对千代掀裙扒裤的,打算发泄一下刚刚生出的那些爱意,却听外面有人呼喊:“帮主?请问帮主起身没有?” 白鹏一脸扫兴,千代则咬唇而笑,两个拳头在他胸口一顿捶,随后拿了衣服裤子帮他套上。 接下来,白鹏便开始面对一场场尴尬。 碧荷与杜鹃按照约定,天一亮就提着大包小包来投奔。但此刻的白鹏与昨晚夜宿青楼时已经不同,家里正经有了老婆。他红着脸安排手下带碧荷去戴轻云原先的宅院中住下,杜鹃这个“妹妹”说好要带在身边的,便叫她与千代认了姑嫂,安排到总舵内宅西厢房住下。 反而是千代不断微笑安慰尴尬的白鹏:“千代,是侧室,吃醋,没有。” 白鹏苦笑摇头。 千代从丽人堂时期就不吃其余妻妾的醋,温和柔顺,但白鹏自己给人做过“小妾”,知道滋味,总担心她心里其实会难过,所以还是非常警醒。 碧荷姐妹的事情刚过,更大的麻烦就来了,林海芸从神王寨返回,居然还带着她师姐谢寨主。 谢飞烟醋意之大,脾气之暴,武功之强,甚至让白鹏担心千代会有危险,一边为两边做介绍,一边紧靠着千代,随时准备出手护她。 好在谢飞烟的反应还算平静,虽然脸色难看到了无法形容,却没多说什么。 她只讲了一句:“听说何帮主有要事商议,何时议事,来街对面酒馆叫我。”说完拉着林海芸就走。 白鹏又苦笑:“你要是喝得醉醺醺,我还找你议个屁的大事!” 既然目前白鹏手下势力青龙帮、泉台驿和神王寨的头面人物都到了,他吩咐人去喊董秋戎过来,还有手下的曲寒和胡三,再加上神王寨那对凶悍姐妹,可以开始讨论魔教与玄武会之事了。 曲寒来到总舵议事厅时,还神神秘秘拉白鹏到了一边:“帮主,那个董老大,董秋戎,昨晚回来了!” “哦。” “帮主,有件事请恕属下直言,董老大这人骄傲得紧,帮主切不可开门见山招揽他做部下,最好由属下引见你们认识,先交个朋友,慢慢让他了解帮主的厉害。” “哦。” 就在这时,董秋戎气宇轩昂地进了门。 曲寒连忙从白鹏身边退开两步,向董秋戎笑着点头:“老大!”他毕竟身处泉台驿多年,董秋戎既是他师傅,又是他上司,本能地对董老大畏惧和尊敬。 董秋戎向曲寒点了点头,走上几步,却面对着白鹏单腿一跪。因有外人在场,不好喊“尊主”这样涉及泉台驿机密的称呼,便只喊了一声:“帮主,属下到了!” “嗯,请坐。”白鹏向旁边的椅子指了指。 曲寒顿时目瞪口呆,甚至感觉这个世界有些荒唐,难道此刻全是梦境?在董老大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等到谢飞烟和林海芸带着一身酒气回来,白鹏冷冷瞪她们一眼,才招呼几名最核心的部下前往内宅,找了个僻静屋子,算上他自己一共七人,开始了衢州城有史以来最高规格也最重大的一次议事。 而胡三和谢飞烟等人,还完全不知道,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杀人组织“泉台驿”,已经与自己多么贴近。 “各位!”白鹏以严肃神色开场,“你们都是我的心腹爱将,我对你们完全信任。待会咱们要讨论的,是极为重大的机密要事,希望你们都能保密。假如有人有意或者无意地泄了密,你们知道我如何对待叛徒吗?” “知道。”下边稀稀拉拉地应了几声。 “我对待叛徒,是要祸延九族的,希望各位把握好自己!”白鹏目光中杀气一现。 众人都忍不住战战兢兢低下头去,惟有谢飞烟“扑哧”一笑:“装!你就装模做样吧!”说着话,还伸脚架到眼前的八仙桌上,裙里有裤子,她也不怕走光,又将屁股下面的椅子翘了起来,只留两根椅子腿在地上,一晃一晃的,姿态嚣张。 在谢飞烟看来,白鹏以“青龙帮何鹏”身份在衢州发展,青龙帮那些人马不值一提,真正打仗时都要仰赖她神王寨的支持,虽然她很愿意支持,希望追随白鹏,但难免将自己看得格外重要一些,料定白鹏不敢得罪她。 白鹏瞪了她一眼,又转向其余人扫视:“你们原本各做各的,相互都不怎么认识,以后也不会经常见面,今日难得,我以我的三个身份,召集三方人马一起共商大事!” 谢飞烟继续晃椅子:“哪三个身份?” “第一,青龙帮帮主;第二,神王寨的实际首领……” “胡扯!”谢飞烟刚想反驳,说神王寨实际首领就算不是她这个寨主,也该是神王。林海芸却知道神王苏柳就是白鹏的老婆,连忙伸手一拍,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第三,”白鹏微笑起来,“这个身份比较隐秘,大伙务必帮我保密。那就是,泉台驿尊主!” “啊”一声惊呼,又“咣当”一声,谢飞烟的椅子翻了,整个人仰面摔倒在地。 周围人忍不住爆笑起来,谢飞烟却不在意那些笑声,呆呆地从桌子后面探出头来望着白鹏:“泉泉泉台驿?” 编辑联名推荐网热书大全震撼上线点击收藏 第二百九十章 王者之气 除了泉台驿的千代和董秋戎,其余所有人都对白鹏的“泉台驿尊主”身份感到震惊。这是武林中人人谈虎色变的的刺客组织,今日才知,居然是在白鹏领导之下。 其实白鹏自己也是昨晚才知道的。 而反应最激烈的,就是坐姿不雅,反而害自己仰面摔倒的谢飞烟。 白鹏故意恶狠狠盯着她:“老实点,不要扰乱议事秩序!” 谢飞烟立即扶起椅子,乖乖坐了回去,做低头认罪状,却又时不时偷瞟白鹏一眼,所有的嚣张气焰都不知所踪,毕竟她的神王寨与威震江湖的泉台驿根本无从比较。 白鹏看她委委屈屈的样子,忍不住一笑。又道:“其实我还有第四个身份,今日在场都是我的心腹,还有人不知道此事的,我就一并公开了吧。” 林海芸笑道:“你说吧,白帮主。” 胡三和曲寒都看了林海芸一眼,心想:“明明是何帮主,她怎么喊白帮主?” 白鹏望着神情困惑的两人,微笑道:“何鹏,是我来衢州用的假名字。真正的名字,叫做白鹏,血手帮帮主白鹏。” “啊!”胡三一跃而起,瞠目结舌,先用手指着白鹏,又感觉失礼,赶紧缩了回去。 在场的只有曲寒和胡三不知道此事,曲寒只是惊愕地“喔”了一声,而胡三的反应之激烈,简直与刚才的谢飞烟不相上下。 白鹏来衢州第一天就知道,胡三心中最崇拜的就是传说中的大英雄白鹏,也对血手帮充满尊敬,几次白鹏与血手帮发生小冲突,他在旁边都是一副纠结的样子。也正是因为这一点,白鹏才一直刻意重用武功一般的胡三,也理解胡三此刻的震惊。 白鹏多少有些暗自得意,笑了笑:“胡三哥请坐。白鹏也不是神,不必激动。” 胡三好一阵才缓过来,脸上堆满各种笑出来的纹路:“好!好!太好了!俺铁腿胡三做梦都想不到,有一天不但跟了白帮主,还成了他的心腹!” 白鹏听了越发暗爽,自从他第一次做上帮主到现在四年了,还是第一次被部下如此真心崇拜,身为刚满二十岁的年轻人,免不了会飘飘然。不过他还是保持住了矜持,表面淡然地勉励了胡三几句,要他尽快提升自己的能力,才能跟得上全帮快速前进的脚步。 随后白鹏将玄武会对血手帮的惊人攻击计划做了一个简要描述,也终于让蒙在鼓中的众部下明白了帮主此前为何“投靠”玄武会。 “还有一个月,我们青龙帮就要与玄武会的人马一起佯攻严州,作为湖州大决战的开端。在这之前,我们有很多事要做,最终将玄武会一步步诱进陷阱,给他们一个从来没有遭到过的,最惨重打击!”白鹏拳头在桌上一砸,心中仇恨之火又熊熊燃烧起来,咬牙道,“然后再乘胜追击,消灭玄武会!” 六名下属听得目瞪口呆,包括董秋戎在内。哪怕是以前的泉台驿老尊主赵四爷,都只追求刺杀一些玄武会高层首领,从没奢望过将庞然大物玄武会连根铲除,这位年轻的新尊主实在气魄惊人! 当然,说了这么多,若没有能力做到,与吹牛没有区别。对于如何实现这一计划,白鹏进行了解释。首先是利用好青龙帮与玄武会的从属关系,充当玄武会的盟军,在合作过程中,才有机会一步步给玄武会下套,引他们上当。 要实现这一点,青龙帮必须够强大,让玄武会相信这是一支他们能够依靠的力量,否则难免生变。半个月之内,秦寿生可能会迎来会中更高层的人物,共同视察青龙帮的人马。 说到这里,白鹏扫视着胡三、曲寒和谢飞烟:“这一步能否成功,看你们三位了。” 三人一齐点头,承诺半个月内拿出一支够格的强悍队伍。 白鹏继续强调,真正要击败玄武会,仅凭阴谋诡计肯定不够,硬碰硬的战斗不可避免。若说玄武会的“天地玄黄”四大强军还可以用血手帮的精锐之师抗衡,那么在武林高手层面,本方完全无力对抗。 且不谈玄武会数十年的人才积累,仅仅明面上统军带队的廖长风和伍五叁两名长老,其中任何一人来了,就够白鹏喝一壶的,这间屋里的另外六人完全不在一个层次,根本帮不上忙。 三年前白鹏与伍五叁两次交手,第一次让人家踩在脚下,往脸上吐痰羞辱,第二次巧设伏击,在伍五叁中套的情况下仍然难以取胜,最后被人家发出一招“灭天八式”,他顿时犹如被巨轮碾过的蛤蟆,这种无力抗拒的屈辱白鹏终身难忘,也让他明白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花招都是笑话。就算现在他已经拥有了外公当年“八千里切磋不败”的实力,还是万万不敢轻敌。 最后,白鹏断言:“所以,要能在这方面抗衡玄武会,我们必须与魔教联手。就像孙刘抗曹,我们最弱,是刘备,魔教多年退守西南一隅,是孙权,来势汹汹的玄武会是曹*。我相信魔教愿意支援我们,抗击最凶恶的敌人玄武会!” 听到这里,众手下脸色顿时开朗,眼中焕发出异样光彩,都明白了帮主为何口气如此之大,按这种策略,若能成功,的确可以狠狠打击玄武会。 “我就说到这里,咱们今天是临战动员,也是集思广益的商议,最后还要分配好各人做什么事。现在你们有什么想法,抓紧提。” 白鹏说完,现场一片寂静。 曲寒和胡三限于格局高度,对这样的大事提不出什么想法。 谢飞烟虽然有些首领气度,但她精于处理具体事务,对于这样的大局韬略也不擅长。 林海芸默默无语,若有所思。 晴坂千代则一直痴痴凝视白鹏,嘴角带着笑意,好像纯粹在欣赏老公指点江山的王者之气,对于他说了些什么,完全没过脑子。而且她这种居家小女人的性子,也不会有什么惊天见解能提出来。 最后还是董秋戎从泉台驿的角度出发,建议趁着玄武会大举出动,北方各省力量空虚之际,动员各州府县泉台驿人马,盯住当地玄武会首领,约好一个适当的日子,各地一齐动手刺杀。这样不但本身就严重打击了玄武会,更会令其后方陷入一片混乱,难以对前线提供支持。 “好!很好!”白鹏听了非常赞赏,“先做好刺探,最后刺杀,这事你负责,过一段时间向我报告一次进度。第一线的人不必知道整个计划,以免泄密。动手日期等我的命令。大战开始后,还可以帮我拦截玄武会的后方辎重运输。” “是!尊主!” 白鹏看了看其余人:“你们都没话可说?” 众人继续沉默,片刻后胡三笑道:“俺们听帮主的!你咋说,俺们就咋干!” “好吧,那我就来分配!” 白鹏直接点名,将接下来的重要工作分别安排给几名核心干将。 董秋戎负责泉台驿在玄武会后方的刺探、刺杀和袭扰。 曲寒与谢飞烟合作,训练青龙帮的人马,尽速形成战力,神王寨及其僚属山寨也并入其中,半个月内凑齐至少两千精兵,兵器马匹由青龙帮出资,谢飞烟出力解决。务必将玄武会高层的视察应付过去。 胡三着力完善青龙帮扩大后的制度建设,包括请示汇报制度,账目管理制度,保证对第一线的经费支持,有不懂不会的地方,多请教谢寨主。 这些差事派出去了,白鹏盯住神情变得异常乖巧的谢飞烟:“董秋狄呢?你那边已经……已经遣散了,怎么没见他回来?” 谢飞烟略带羞意笑着瞟了白鹏一眼:“别人都走了,就他……哭着不肯走,到现在还赖在我那儿。” 白鹏听了不是滋味,心里忍不住想像,“董贵人”如何哭泣哀求,谢寨主怎样劝慰安抚,甚至会不会又安抚到床上去了。就算他和谢飞烟真的没有夫妻缘分,也不愿意她迅速再跟别的男人上床,但如此严肃的议事场合没法问。 董秋戎听了弟弟的名字,身子顿时挺直,瞪眼问道:“我弟弟怎么了?在你那儿干什么?” 白鹏无法解释,只盯着谢飞烟笑。 谢飞烟此刻也不好意思解释她那些男嫔妃的事,低头不语。 最后还是白鹏直接宣布命令,要谢飞烟将董秋狄送回来。玄武会秦寿生那里必须稳住,接下来的日子,必须由擅长吃喝玩乐的董秋狄陪同,带着秦寿生在衢州城其余声色场所消磨时间,别总在怡心院祸害自家姑娘。 谢飞烟应了,董秋戎则冷笑起来:“就这没出息的东西,尊主居然还能用其所长,佩服佩服!” 这些事情说完,晴坂千代拉了拉白鹏衣袖:“相公大人,千代,做什么?” “你就在家待着!”白鹏笑道,“洗衣做饭,给我做个乖乖的好老婆。” 这话若是对司徒静说,势必引起愤怒,千代听了却很开心,甜蜜蜜笑着用力点头。 “不过,接下来十天左右我不在衢州,得去寻找魔教首脑,你也趁这时候帮我办一件事去。” 白鹏以“建阳县飞龙武馆出身”来糊弄秦寿生,但他这位突如其来的“何帮主”势必引起玄武会的疑惑,要做盟友,不去调查他的底细是不可能的。 所以,千代需要在十天之内,在闽北建阳县成立一家武馆,房子越旧越好,地点越偏僻越好,这样当地人一问三不知才比较正常。武馆建立后,师傅和徒弟都由泉台驿人员扮演,附近设立一些小摊贩,也都是预先安排好的,只等玄武会的调查者来问。 也不能让玄武会的人根本找不到这家偏僻的小武馆,所以还得假装招生,去县城散布一些消息。至于“何鹏”的身世,自然是父母双亡,自幼在武馆习武之类,越简洁越好。师傅的身份来历直接推到南粤,玄武会若想再查查师傅,先奔天涯海角,等他们到了地方,北方的大战恐怕已经结束了。 这些安排,听得手下人频频点头,胡三举起大拇指:“帮主!高!” 白鹏笑了笑,目光转向林海芸:“林姑娘,我没给你安排任何事,因为你是玄武会出身,你义父还在玄武……” “放心吧,我不会出卖你的!”林海芸厉声打断。 “呵呵,我如果有这个担心,根本不会找你来议事。”白鹏微笑道,“我只是想请你自己选,你可以做些什么。你一直皱眉沉思,在想什么?” 林海芸长长叹息一声:“我有两个想法。” “嗯,说说看。” “第一,希望泉台驿搞刺杀,能放过我义父,他也不是什么玄武会栋梁。” “好!”白鹏转向董秋戎,“玄武会有一个叫林一仲的,不要杀!” 董秋戎应了,将名字写法问清牢牢记住。 “第二,你说秦寿生除了那次酒后泄密,仍然事事都防备着你。”林海芸继续道,“那么,你还缺一个真正的卧底!” 白鹏脸上变色:“你要回玄武会?” 林海芸点头:“义父的云盟前年就被血手帮打垮了,他因此被降级,在南直隶分舵做个执事。但他统兵打仗经验丰富,这次多半会被派去徽州,我回去跟随义父,设法混进大军。到时候他们的兵马行军调动和出击日期,我都可以及时告诉你。” 白鹏眼中微微有些湿润:“那边是你义父,你居然愿意这样帮我!” “玄武会又不是我义父的买卖,他只是个扛活的长工。”林海芸一笑,“但你是我好兄弟,这两肋插刀的事,我林海芸还是做得出来的。” 白鹏用力点头:“好兄弟!你真的是好兄弟!”又转向谢飞烟,“飞飞,林姑娘最大的危险在于向外传递消息的时刻,你要给她物色最可靠的联络人。” 谢飞烟应了,林海芸接着问道:“你上哪去找魔教的首脑?” 白鹏解释说,当初在倚翠楼营救千代的,肯定是紧那罗王。能阻击伍五叁,正面交手还全身而退的,除了魔教圣王,别人没这本事。事后送千代到红棉家中养伤,更是明显的证据,因为红棉正是紧那罗王的手下。所以,只要前往湖州孝丰县宋岗村,找到红棉,她必定有办法联络紧那罗王。 林海芸闻言一笑:“那倒是顺路了,我去南京,也要路过湖州。” “那就一起走吧!”白鹏顺口答道。 旁边的谢飞烟“唉”地一声长叹,趴倒在桌上,抬眼瞟着白鹏:“孤男寡女,长途同行……白帮主,我师妹还是个黄花闺女,你得珍惜着!” “你放屁!”林海芸在谢飞烟背上猛拍一记,又问白鹏,“白帮主,何时出发?” 白鹏略一思索:“时间宝贵,今天,马上!” 编辑联名推荐网热书大全震撼上线点击收藏 第二百九十一章 兼程北返 议事完毕,白鹏再度提醒,今日提到的事情,包括他的身份,必须绝对保密,谁泄露了谁自己割脑袋,别等帮主动手。 大伙神情肃穆,心中充满了投身于江湖上最伟大事业的庄严,向白鹏表决心做保证之后,各自斗志昂扬地做事去了。林海芸回到客栈收拾行李,谢飞烟跟过去商议联络人的安排。 内宅中只剩了白鹏与晴坂千代时,白鹏脸上之前那些王者之气瞬间荡然无存,代之以温和笑容,拉着她坐下,问她三年来的生活。 凌晨初见面的时候千代叙述的都是大事,现在白鹏关心的是衣食住行。 千代眼中渐渐泛出泪光,讲了自己三年来的寂寞。从前在老尊主手下,好歹还有上级和同伴,经常与人说笑。这三年她身为泉台驿代理的“老大”,除了与下属谈几句正事,其余时间反而得一人独处,不但心里苦,而且连说中原话也不如以前利索了。 白鹏听得心中难过,将千代搂紧了向她道歉,声音都有些哽咽。其实还有一件事,千代不提,白鹏也坚决不会问,那就是她落在伍五叁手上时遭到过何种折磨。 玄字军主将马未名曾经故意拿同情口吻说到两句,讲他听到怎样的惨叫,“那小美人儿被伍长老单独刑讯好可怜”云云。用意是激怒白鹏。但这件事对白鹏起到的作用,除了更爱惜曾受苦的千代,就是更憎恨伍五叁,更坚定铲除玄武会的决心。 千代看白鹏难过,反过来笑着安慰他,说既然团聚了,以后就好了。 两人絮絮叨叨直聊到接近午时,林海芸提着包裹和谢飞烟一起过来了,千代立刻叫了新认的小姑子杜鹃当助手,做了饭出来五人同吃。 千代对中原菜肴不熟悉,杜鹃也没学过烹饪,白鹏这住处又很少开伙,食材佐料都缺,两女商量着做出来一些东西,口味就无法评价了,只能说“吃不死人”。 从早上得知千代是白鹏有名份的老婆,谢飞烟一直对她醋意十足,这时她第一次高兴起来,哈哈大笑:“白帮主,你老婆人很漂亮,这做饭手艺可比我差远了!” 千代一连串躬身:“对不起,对不起……” 白鹏拍拍千代的肩:“别听她的,好吃!”又对谢飞烟冷哼一声,“看看,千代的温柔,够你学十年!” 谢飞烟的脸色顿时又黑了下去。 另一侧的林海芸始终像早上议事时一样恍惚着若有所思。最开心的则是杜鹃,自幼堕入火坑,临到即将被拉去开苞失贞时为白鹏所救,不但脱离了青楼,还拥有了一个家,有如此神奇的人生转折,这一桌饭数她吃得最香,稚气的小脸上笑意盈盈,眼里却有泪光闪动。 饭后千代又拉着杜鹃去给白鹏准备行装,谢飞烟紧盯千代忙进忙出,望着她那副贤妻模样呆呆出神。 白鹏则用筷子蘸了茶水在桌上画地图,与林海芸讨论路途安排。 衢州到湖州超过千里之遥,白鹏希望能昼夜兼程尽快到达,因为他没有把握一到地方立刻就能找到紧那罗王,必须抓紧时间,十天之内搞定了与魔教的同盟,才来的及部署对付玄武会。 如此一来,就必须绕远道,向东到金华,再往北奔向杭州,最后沿太湖赶往湖州。这一路都是坦途,可以借着月光昼夜兼程。而从衢州直接北上严州,山多路窄,崎岖坑洼,晚上赶路说不定就伤了马腿。算来算去,两种走法一种快而远,一种近而慢,都最少需要两天。 最后白鹏叹道:“快而远,还昼夜兼程,太辛苦。咱们抄近路慢慢走吧,而且近路都是血手帮的地盘,我也可以考察民生。” 临到出门时,千代和杜鹃都落了泪,一个叮嘱“相公路上小心”,一个哭道“哥哥早点回来”。 白鹏也叮嘱千代一切小心,又要杜鹃在家乖乖的别乱跑。最后吻了吻千代的唇,亲一亲杜鹃的额,笑着在她头上抚了一把,转身就要上马。 谢飞烟却赶上一步:“还有我!” 白鹏左脚已经上了马镫,扭回头问道:“你?干什么?哦,队伍训练的事有劳谢寨主多费心了!” 谢飞烟咬着牙,将白鹏一把扯回面前:“亲了她们,不亲我?” “你……哎哟!”白鹏正挠着头,没想好怎么办,脚面就被她狠狠一跺。 “狗东西!你想甩了我!” “不是啊……”白鹏扭脸瞥了千代一眼,怕她不高兴,结果发现她正掩口而笑。 “走之前跟我说清楚,以后我到底算不算你老婆?”谢飞烟双手都抓住了白鹏衣襟,晃得他脑袋前仰后合。 白鹏苦笑:“好好好!你是我老婆,行不行?你瞎吃醋瞎发火,本来还想冷着你,给个教训……” “那次,是我错了。”谢飞烟低下头,脚在地上划来划去,承认完错误,又抬头撅嘴看着白鹏,“原谅我吧……” 白鹏呵呵笑着将谢飞烟拥入怀中:“那天我也没好好说话,以后咱们都注意些,好好相处。” “嗯!”谢飞烟那双美丽大眼睛笑得甜如蜜糖,撅嘴迎上来与白鹏亲在一起,舌来舌往纠缠一阵,才将他狠狠一推,“行了,滚吧!” ****** 林海芸直到离开,也只向谢飞烟等人挥挥手,一直默不作声。 出了城门,她才叹道:“在湖州,你跟我说过,老婆太多了很闹心,‘种猪’这诨名就是我当时送你的。几个月来你在衢州不近女色,我还以为你转性了,结果,这么快就老毛病复发。” 白鹏惭愧一笑:“还好吧,千代在湖州就是我老婆。对你师姐,我是没办法,她那天怎么将我抢回山寨,封我做贵妃,对我霸王硬上弓,你都亲眼看到的。她这奇女子,也是魅力无法挡。” 林海芸冷笑:“绿兰呢?” “我跟绿兰又没搞到一起。” “你一看到绿兰,口水流了满地,是人家心高不从!还有碧荷呢?杜鹃呢?” “你知道的还挺多。”白鹏嘿嘿一笑,“跟她们,我是先喝多了,而且我也没碰杜鹃,她还是孩子。” “至少你睡了碧荷。嗯,对,你喝多了,就会犯错误,是吧?” “是!酒能乱性!” “那你还说要请我喝酒,一醉方休?”林海芸忍不住转过脸来盯着白鹏。 “你不一样,咱们是好兄弟,我乱了性又能怎么着?” 林海芸一笑:“既然是好兄弟,晚上客栈里睡一张床怎么样?” “好啊!”白鹏坏笑,“你不介意,我就没关系。晚上咱们促膝长谈,抵足而眠。” “你那臭脚,别来跟我抵!”林海芸不再说话,抖缰绳加快了马速,向前奔去。 白鹏笑着摇摇头,跟了上去。 ****** 两人时而默默纵马疾驰,时而信马由缰,让马缓口气,顺便谈谈正事或者聊聊闲天,一路都未下马休息,天边夕阳余晖散尽时,已经赶到了严州。 这里完全是血手帮地盘了,白鹏仍不想泄露身份,将假胡子又贴到了脸上。对于“何鹏就是白鹏”这件事,即使要让司徒静知道,也得是白鹏本人亲自出马,突然出现在她身边,给她足够的惊讶,更重要的,是得亲眼看看真相大白时她的表情。 当初那次“陈桥兵变”之后,司徒静将拥戴白鹏回归帮主宝座当作恩赐一样,吵架时还骂他“一无是处的窝囊废”,单凭这句话,白鹏也不肯让消息提前走漏,他不想见到一个早有思想准备的,平和淡然的司徒静。他希望看到的,是司徒静得知“对血手帮最大的威胁”、“智勇兼备的青龙帮主何鹏”,居然就是她口中的“窝囊废白鹏”,那表情一定精彩! 白鹏低头幻想着那样的场景,忍不住面带微笑,将马牵入客栈马厩,交给马夫看管照应,随后进了客栈正门,远远地就听林海芸喊了一声:“老板,一间上房,再给我们弄些吃的。” “一间?”白鹏先一愣,脑袋里立刻出现与林海芸躺在同一被窝的场景,有些难以置信。等看到林海芸淡然的目光,又感觉这没什么,好朋友好兄弟同住一屋很正常,似乎是自己想多了。 两人吃饭时特意要了酒,天南海北地闲聊,谈到投机处,哈哈大笑,举碗对饮。谈到意见相左时,也会争论不休。 最后两人对“史上哪个皇帝最好”发生严重分歧,白鹏最佩服唐太宗李世民,林海芸却说是汉光武刘秀。 白鹏听了,拍着桌子大笑,说唐太宗是千古以来公认的一代雄主,手下文有魏征徐茂公,武有秦琼程咬金,他的英雄故事三天三夜讲不完,刘秀除了昆阳之战以少胜多,还有什么事迹? 林海芸鄙夷地笑,将酒坛一推:“再喝点,胡话还能再多点。” “我怎么说胡话了?”白鹏抱起坛子给两人满了酒,“哪句是胡话?” “你说的这些,跟湖州白大侠惩贪除恶的传奇事迹一样,民间艺人口口相传,倒跟神话没什么区别,李元霸的锤子八百斤,你白大侠不妨拿两个八百斤锤子耍给我看看!” “你想谈史我不熟,但我知道,李世民的名言,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可以……”白鹏一时有点卡住了。 “知兴替。”林海芸接口道。 “看看!连你也知道!唐太宗有很多了不起的名言,还有水能载舟,也能覆舟。我自己做帮主都常用这句话警惕自己。你那刘秀有什么?” 林海芸仰头看着房顶,微笑道:“他的名言,为官莫若执金吾,娶妻当如阴丽华。” “哈哈哈……”白鹏猛拍桌子狂笑,引得老板伙计都看了过来,“就是升官发财娶美女呗?这就是你家刘秀的千古名言?哈哈哈……气魄还不如项羽那句‘吾可取而代之’!” “这句话厉害在,他说这话的时候,还是个平头百姓,毛头小伙。”林海芸看了白鹏的反应,也不生气,微笑道,“可是,他有雄心大志,他对阴丽华一见钟情,他最后就真的做成了皇帝,娶成了阴丽华。而且……” 林海芸换成格外强调的口吻:“最重要的是,他与阴丽华,恩爱一世,至死不变!哪像唐太宗,娶了一个又一个,最后迷恋个武媚娘,几乎害自己子孙死绝。” 白鹏听了,停止狂笑,神色一肃:“你……这是拐弯骂我呢?” “小女子岂敢辱骂种猪大人?”林海芸笑道,“刘秀的厉害,在于他白手起家。你那李世民,爷爷是柱国大将军,老爹是唐国公,世袭的领地和私军,兵马无数,猛将如云。而刘秀这个平头百姓起兵的时候,兵器都不足,更没有马匹,他自己骑着牛打仗,你说,哪个更了不起?” 白鹏哼了一声,两手抱怀,眼睛也向房顶看去。 这时吃饭的人多了起来,大伙都拿目光盯着他们这桌,毕竟很少见到女子端着酒碗在这种场所高谈阔论的,何况林海芸的容貌虽然总被白鹏挖苦,在这些平常人眼中看来,却已是极为养眼的清秀美人,单是她那份雪白,就好像给屋里添了盏灯,很难不引人注目。 林海芸向四周一瞥,笑了笑,起身拉白鹏:“走吧,种猪大人,睡觉去,明天还得早起赶路!” 白鹏皱着眉头站起:“照你这么说,刘秀的故事我还要再找来看看。”随后忽然警醒,“你,真的,跟我一起睡?” “是!你怕了?” “嘿嘿,只要你不怕。” 编辑联名推荐网热书大全震撼上线点击收藏 第二百九十二章 分道扬镳 尽管酒后与林海芸发生了一些争论,白鹏心情还是很好,哼着小曲进门,向床上四仰八叉地一倒,嘿嘿地笑:“今天,聊得很开心,这次的大事一了,以后还要经常找你喝酒。” “行,只要这事完了,咱们都还活着,想怎么喝就怎么喝。” 林海芸走到床边,将白鹏向里侧一推,自己也不脱外衣,只摘了腰间剑鞘就直接躺下,用力拽过被子盖住自己,令躺在被子上面的白鹏身不由己,又向里滚了两圈。 白鹏翻身俯卧,爬行到林海芸身边,猥琐地看着她笑:“你真的不怕?” 林海芸淡然望着他:“怕什么?你打算对你‘好兄弟’做什么?” 白鹏笑着仰面倒了回去,与林海芸并肩而躺:“如今你在我心里是好兄弟。不过,当年……我其实对你动过心的。” 林海芸“哧”地一笑:“天下还有哪个女子,没被种猪大人瞧上?请问,我那次是什么时候?” “杀猪岗下,密林之中,威名赫赫的红罗刹林海芸,衣不蔽体,昏迷不醒……” 白鹏笑眯眯地回忆往事,将当年一时失去内力,被林海芸俘虏殴打追杀,最后小树林中短兵相接,导致林海芸重伤昏迷的事讲了一遍。最后描述了自己给她疗伤时的心情,毛头小伙,从没跟女人这样接近,何况这女人衣裳扯破,身上肌肤又白,阵阵芳香袭来,害他险些走火入魔。 他完全是回顾一件趣闻的心情,边说边笑。等到讲完,扭脸一看,林海芸却是神色严肃望着他,眉目间带着些惆怅。 “干嘛这么看着我?”白鹏笑问。 “到下个月,咱们就认识整整四年了。”林海芸的声音中也透着忧伤。 “哦!”白鹏瞪着她,眨了眨眼睛,“那正是大决战的时刻,等完事了我请你喝酒,庆贺咱们结识四周年。” 林海芸摇了摇头,不再看白鹏,眼光转向头顶的罗帐:“人生,有几个四年?” “二十个?”白鹏有点不明白她的意思,随口回答。 “种猪命真长。”林海芸抬起嘴角,挤出些笑容,就转身背对白鹏而卧,不再说话。 女人说话经常令人费解,不但白鹏自己这么想,外公融合给他的那部分意识,也是这样认为的。既然搞不懂,白鹏也不吭声,静静躺着闭上了眼睛。 过了片刻,林海芸又轻声问道:“你什么时候开始,把我当男人看的?” 白鹏笑道:“就你那男人性子,时间久了谁还拿你当女人?” “师姐比我更像男人,一口一个‘老子’,你却说她魅力无法挡。” 白鹏嘿嘿笑了一阵:“她多美啊,身段也……” “行了,我知道了!我长得丑,还有瘦巴巴的平板身子,这才是关键!”林海芸这句话说完,真的不再吭声。 白鹏想了想,也同意她说得有理。思前想后,又怕林海芸生气或者难过,决定逗逗她,缓和一下压抑的气氛,便起身爬到床尾,背靠床板而坐,将被子掀起一截,伸出双脚,与林海芸脚底相抵。 “嘿嘿,说了要抵足而眠,咱们得抵着!” “白痴!”林海芸狠命一脚踢来,忍不住笑,“书没读好,就不要瞎卖弄!‘抵足而眠’是周瑜对蒋干说的,他俩就是这样互相蹬着睡的?” 白鹏并不关心究竟怎样算抵足,本意只是逗乐而已。这时也笑道:“那该是什么样的?” “过来!”林海芸坐起,一把将白鹏拉回去躺倒,双臂将他抱住,脸靠着他肩头,身体从上到下紧紧相贴,直到尽头的脚丫也碰到一起。 白鹏一惊,静静地被林海芸抱着,又看她紧闭双眼,脸色迅速涨红,分明是动了情的样子。可又不敢贸然有什么举动,过了半晌才小心翼翼问道:“你……这是……” “教你,一句成语。”林海芸闭眼轻声答道,呼吸隐约有些紊乱。 “周瑜和蒋干真的是这么睡的?” 林海芸双臂却将白鹏拥得更紧,闭着眼睛略带羞涩地笑:“他们从小相识,是很好的朋友。” “哦……这样啊……好朋友就该这样睡……”白鹏绷紧的身体略略放松,脸稍稍一偏,嘴唇就已触到林海芸的额头。 这时的林海芸,既然闭着眼,眼睛是大是小就没了分别,剩下的惟有优点,清秀白皙,温热的身上一阵阵少女气息直钻白鹏鼻端。 面对着认识了四年,相处愉快的女子,白鹏在这种时刻还不动情,那就不是男人了,实在忍不住,却又怕举止不慎毁了“好友”的关系,便耸了耸嘴唇,在她额上一碰,算是悄悄送上无声的亲吻,就算林海芸不乐意,也可以假装是无意间的接触。 刚刚亲到一下,林海芸的头就向后一仰,额头避开,同时却是将嘴送到了白鹏唇前。 白鹏心中砰砰狂跳,搞不明白她究竟是想躲开额头不让亲,还是诱他改为亲嘴,两者的性质差别太大,着实不敢轻举妄动。就算结合着前后行为与对话判断,九成九确定林海芸对他有意,可林海芸个性不像是会主动勾引男人的,万一她不是这意思,这一记亲下去,好朋友都没的做了,至少相处得不会像过去那样惬意自然。 想来想去,家里一堆美女妻妾忙不过来,知心好友无论男女却只有林海芸这一个,实在没必要招惹她了,于是轻声一笑:“好了,这个成语我学会了。” 林海芸闻言,嘴唇动了动,没说出什么,最后叹了口气,推开白鹏,恢复了背身侧卧:“学会了就好,睡吧,明天早起。” “嗯。”白鹏点点头,果然乖乖闭眼。 接下来一整晚,白鹏并没有睡觉,只是在运功。 最近这段时间白天黑夜地忙碌,离梦神功已经很久没有练过,就算他现在比当年强了太多,重出江湖之后根本碰不到对手,但有伍五叁那样的强大仇敌存在,他也不敢放松自己。更何况伍五叁背后,还有深不可测的玄帝。 之前曾有传言说玄帝只是欺世盗名,不过是一个有钱的老板,伍五叁才是阔佬聘来的厉害打手。可如今白鹏对伍五叁已有许多了解,此人不但武功通神,而且野心勃勃,人品卑劣。假如玄帝自己没有两下子,他绝不会甘居其下,恐怕早就取而代之。 白鹏与玄帝本人没有什么仇怨,但既然决心铲除玄武会,这位玄帝就是他必将面对的最大敌人。 入静练功后,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窗外传来第一声鸡鸣。 林海芸闻声而起,站在床边整了整躺皱了的衣裙,将软剑的弧形剑鞘套回腰间,继而坐到窗前,就着整夜未灭的灯火,打开行囊,取了些梳妆用品出来,对着铜镜开始打扮自己。 白鹏半夜练功时就发现,林海芸的呼吸声表明她一直没睡着,此刻见她又着急起床,忍不住问道:“你一直都没睡吗?天还没亮,多歇一会吧,一整天的赶路会很辛苦。” “不用管我了,你走你的,咱们分道扬镳。”林海芸一边描眉,一边淡然答道。 “什么?分道扬镳?”白鹏一惊而起,赤足跑到她面前,“这是什么意思?” 林海芸双唇在胭脂红纸上抿了,用手指仔细抹一抹边缘,这才答道:“镳,就是马嚼子上的部件,扬镳,就是纵马疾驰,分道扬镳……” “我不是问成语,你说咱俩分道扬镳,是什么意思?”白鹏心里不知为何,空前恐慌起来。 林海芸沉默一阵,直到上妆完毕,才解开头发梳理,同时抬头望着白鹏:“天亮出发,骑着马,各奔东西,就是这个意思。” 就在这一刻,经过妆容修饰的林海芸,蓦然间让白鹏感到美得惊人,虽然眼睛仍然小,但微微一点鲜红的樱唇,将她的白皙和清秀衬得超凡脱俗,披下的长发搭在修长的颈边,经她细嫩的手指用木梳细细梳理,这也是充满女子柔媚气息的动作。 白鹏忽然意识到,林海芸是在有意提醒他,她是女人,别再把她当兄弟看。那么,昨晚她真实的意思…… 林海芸欣赏了白鹏变幻不定的神色,忽然一笑:“板着脸吓唬吓唬你,我又不是要另谋高就,照样按计划帮你做卧底。只是在干这危险差事之前,想去一趟宁波,回师门看一眼,再见一见亲人朋友。五天之内,我一定会赶到南京,你等我的消息。” “你的师门……是哪一派?”白鹏忽然想到,自己居然从没问过谢飞烟和林海芸这对师姐妹的师门,从她们的出手也看不出路数来。 “行啦,以前不关心,现在也不要假装关心了。”林海芸终究忍不住抬腿踢了白鹏一脚,随后低头一笑,“以后未必踢得着了,这一脚,你好好记着,四年前第一次见面我踢了你,如今分手,也这样告别。” 白鹏眼前泪光朦胧:“你这话说的,别这么不吉利。去卧底有什么危险就立刻放弃,你不卧底,我一样能赢,大不了晚些赢,你绝不能出任何危险!” 林海芸满脸甜蜜笑容:“有你这句话,我知足了,肯定得全力帮你!” ****** 天光完全放亮时,两人已经骑马走到了岔路口,林海芸去宁波就得右转了。 白鹏很想对她说,自己对她的情感已经从好朋友急速转变为男女之情,而且这种基于多年相处而来的情感,其深,其厚,其来势之汹汹,都难以形容。 结果,他还在犹豫,林海芸却抢先开口:“其实,我一直在等你,四年了。”她眼睛似乎要哭,嘴角却用力向上翘,绷出笑脸来,“可惜,怪我长得难看,跟你只有朋友缘分。事情总该有个结局。昨晚想方设法的,总算跟你抱了抱,到此为止了,从此,我会去寻找我自己姻缘!” 话音未落,不等白鹏反应,林海芸纵马疾驰而去,远远扔下一串拉长声音的高喊:“种猪!多保重!多下小猪仔!” “海芸!”白鹏厉声呼喊,“我喜欢你的!” 林海芸的身影却已迅速远去,也不知有没有听到这句话。 白鹏略一犹豫,终究还是没有追上去,暂时分别而已,与玄武会大战之后,还有机会可以再跟她谈,眼下最要紧的还是赶到湖州,寻找紧那罗王,留给他与魔教建立同盟的时间只剩九天了。 “海芸,你也保重!”白鹏最后嘶声高呼。 编辑联名推荐网热书大全震撼上线点击收藏 第二百九十三章 谦虚也会惹祸 与林海芸分道扬镳,白鹏孤身赶路,速度立刻快了许多。全程疾行,有时马实在累得不行了,他恨不得自己下地扛着马跑,最后凑合着放马吃草饮水,自己啃几口干粮,不一会就要上路继续,兼程北上。 从日出跑到日落,终于进入孝丰县,此地已经是湖州府的管辖地界。 白鹏到这时才放慢了速度,心中生出些“近乡情怯”的感觉来。他这次来湖州,是为了寻找紧那罗王商谈与魔教的联盟,本没打算回家。 可是,老婆们已经三年未见,当年离家时小白刚怀身孕,现在儿子已经会走路了,他这做父亲的一直都没露过面,没有照顾过夫人,也没亲吻过孩儿。 随着家乡越来越近,白鹏心情越来越不平静,一阵阵既甜蜜又酸楚的思念在胸中冲撞着,眼中都泛出泪光来。 最后他毅然决定,处理完正事,就算还不想去见司徒静和血手帮的人,也一定得回家与妻儿团聚几天。 如今的湖州,与当年已经大不相同,眼看着官道上人来人往,车马如龙,途经的客栈茶棚之类无不人满为患,路边再也见不到面黄肌瘦的乞丐或饥民。 白鹏随便招呼了一支同方向前进的商旅车马,边走边聊,发现对方居然是司徒商队!他忍着惊喜,没有打听司徒敏近况,只以一个离乡多年的湖州人身份,询问司徒家的买卖是否兴旺。 商队领头的中年人这趟出门赚了大笔银两,情绪正高涨,兴奋地向白鹏介绍自家商队乃至整个湖州的变化。 经过三年多的发展,司徒商队已经有三十多支分队,车辆数百,人马过千。平日里血手帮协助组织货源和提供保护,商队专心研究各地差价和供需,合力将生意做得极大。由于周边千里方圆的盗匪都被血手帮清剿干净,不但司徒商队繁荣兴旺,还有许多小商队和游商都跟着沾了光。 “没想到司徒家如此发达,司徒敏姑娘真是能干!”白鹏微笑道。 这合作就是他当初一力促成,是怎样的拆账比例都忘了,只记得讨价还价时与俞佰通一搭一档,弄得想做生意又不甘让步的司徒敏面红耳赤。如今回想,忍不住想笑。 “若非白帮主高瞻远瞩,又给了司徒家这个机会,司徒姑娘再能干,又有什么用?”中年人衷心赞叹,“湖州这一切变化,有钱人富贵安逸,老百姓丰衣足食,连刘知府也升了官,都拜白帮主所赐。白帮主若不是在这里做个帮会首领,而去内阁做大学士,该有多好!” 白鹏心道:“你倒不说我该做皇帝!” 口中问道:“何出此言?” 于是中年人继续解释,血手帮从办慈善入手,充分利用空闲劳力,同时进行开山拓荒、兴修水利和繁荣商贸的多重努力,还办起大量作坊,引进特产种植和手工艺技术,几项措施相辅相成,令湖州商贸空前繁荣。 贸易的繁荣,既方便本地乡民种植或加工特产换取更多收入,还能从外地运来便宜商品,令本地人花更少的钱,享受更丰富的生活。整个湖州府已经变成远超周边府县的富庶之地。 从前由于商业本身不能产生粮食,所以官府将商人视作不事生产专门逐利的小人,商人即便富有,如果身上没有科举功名,也被读书人鄙视。自古“士农工商”,商排在最后一位。 可血手帮在湖州的所作所为,令刘知府都感到吃惊。由于田赋增加了两成多,都算他的政绩,首辅张大人通令嘉奖刘知府“执行新法得力”。刘知府趁热打铁,又向朝廷奏报,将血手帮的举措修修改改算成他自己的作为,结合湖州三年来的变化报告了朝廷,恳请朝廷重视商业。 张首辅看完之后,拍案叫绝,传令四方加以学习,命各地不得歧视商人,要求“省征发,以厚农而资商;轻关市,以厚商而利农”,将农与商的相互促进作用看清楚说明白,又将刘知府官升两级,到了户部做侍郎。 整个大明的赋税和工商制度的变|法改|革,居然在很大程度上受了湖州府一个黑|道帮会的影响,被一个没读过几天书的年轻人白鹏所推动,张居正本人不知其中底细,后人史书自然也未记载,不免埋没了白大侠的功绩。但白鹏此刻听到这些,心里还是万分得意。 魔教出身的红棉和冷艳梅,接触西域色目人较多,在商贸方面有眼光也有头脑,整项宏大变革是红棉着手策划,冷艳梅执行,再加上还有司徒静三年来的发扬光大,才有了今日的成就,说起来白鹏出力并不多。 可这毕竟来自于白鹏造福穷苦人的初衷,由他主持,拍板定案,最后掏空了血手帮库房全力支持,以至于欠饷引发部下叛乱,害他至今赌气流浪在外。可以说,此事缺了红棉等人,都可以做,顶多就是做好做坏的区别,而要是缺了白鹏,根本就不可能有这件事的存在。 百姓的富裕快乐,令白鹏感到莫大满足,同时虚荣心也有些小小的膨胀。与司徒商队分开之后,他更不着急赶路了,反正天色已黑,特意寻到当初曾与司徒姐妹一同吃饭的小客栈用餐,顺便再听听百姓的议论。 这里当年只有孤零零一家客栈,现在由于往来客商云集,客栈酒馆杂货店等一家家开设出来,荒僻的乡野官道边隐然形成一个新的市镇。 与吃饭的人闲聊,当中有商人也有纯粹的过路人,他们几乎个个表示如今生活比过去好得太多,血手帮从祸害百姓变成扶助百姓,事事都归功于一代大侠白帮主,湖州得此人,实乃苍生之福。到后来又津津乐道地搬出白鹏那些惩奸除恶的故事来,二分真实,八分夸张,无数虚构的情节加上去,倒是奇变横生,比白鹏干的真事有趣得多,也热血得多。 白鹏来跟他们聊天,只是想满足一下虚荣心,可被他们这样盛赞,一张脸克制不住地红到脖颈,心中反而惭愧起来。 于是忍不住叹道:“白鹏哪有那么好,别让那些故事骗了,世上没有圣人。” 相互呼应着讲故事的几人顿时静了下来,都瞪着白鹏。 白鹏又笑道:“你们谁见过白帮主本人?这些大事,白帮主一人怎么做得出来?还是靠他手下人厉害。” 听了这句,也有人点头附和:“是啊,司徒女侠就是白大侠的得力助手,大战七派联军,三千破三万,比穆桂英樊梨花都厉害!” 也有人反对:“要不是白帮主孤身冲进敌群,连斩敌将一十八员,司徒女侠也没那么容易打赢。” 白鹏苦笑,心想:“大战七派联军的时候我还在地下石窟里困着,不知如何能分身出来连斩敌将一十八员?这民间传说越来越离谱,恐怕过些日子我就能上天入地斩龙王破阎罗了。” 又有人驳斥白鹏刚才那句话:“咱是没见过白帮主,可你也没见过孔夫子,怎么就知道孔夫子是圣人?” 白鹏摇了摇头:“了不得,居然拿白鹏对比孔圣,这样不行,过了,太过了!”再也听不下去,拍了一摞铜钱在桌上,转身往外就走,想着得尽快跟司徒静说一声,如此造神一般编故事渲染白帮主,有些过火了,以后不要再做。 就在这时,门口横过来一条头扎红巾的大汉,故意挡住白鹏去路:“尊驾,如此当众大放厥词,可是与我家白帮主有仇?” 白鹏目瞪口呆,心说:“难道我谦虚谦虚,客气客气,也会惹祸上身?” 同时也感到很不愉快,皱眉道:“在湖州,是不是不许任何人说一句白帮主的不是?” 壮汉撇嘴冷笑道:“白帮主哪件事错了,你尽管说。假如无根无据信口雌黄,哼哼!” 白鹏无奈摇头叹气:“不跟你啰嗦了,反正我可以对天发誓,我与白鹏,绝无冤仇。” “我家白帮主的名字,也是你能随便说的?”壮汉眼睛瞪圆了,几乎就是摩拳擦掌要打人的架势。 白鹏心中火起,咬牙道:“你别告诉我,在湖州城,哪个百姓不恭恭敬敬称白帮主白大侠,不当心说了白鹏二字,就要挨血手帮的打!” “那不会,我家白帮主最是大仁大义。但你这样居心叵测的小人,也得好好查上一查,跟老子出来!”那壮汉转身就走。 白鹏本来就要出门,既然壮汉不再堵门,也就走了出去,却没跟着他,而是径直走向自己拴在马厩中的马匹。 壮汉追了几步过来,怒吼:“你想跑?” “我不需要跑,但我有急事得走,你也拦不住我。”白鹏解开马缰绳,又回头望着壮汉,“听说你家白帮主三年多没露面了,实际掌权的是司徒代帮主?” “白帮主是天下第一高手,平时自然要闭关修炼,不会出门。司徒副帮主奉白帮主命令主持日常事务,却不是代帮主!” “哦,她最终给自己定的头衔是副帮主?呵呵…”白鹏牵了马出来,“白鹏已经是天下第一了吗?好大的口气。这也是司徒副帮主告诉你们的?” “小子,看来你是不服?”壮汉眼中寒光一闪,“那就别着急走了,咱们先过过招吧。” 话音刚落,壮汉左脚在地上一跺,马厩前的青石板生生崩起若干碎片,随即双脚错落滑步,一前一后,摆了个比武过招的起手式。在这电光石火一瞬间,他急促错动的脚尖隐蔽地带起一块碎石片,如同锋利刀刃,高速旋转着瞬间飞至白鹏咽喉。 白鹏略一偏身,石片擦过他颈侧,“扑”地一声整个嵌入到身后木柱中。 壮汉撇嘴冷笑:“果然有两下子,可是想在湖州撒野,还差得远!” 白鹏借月光皱眉凝视着他,片刻后微微一笑:“别演戏了,你根本不是普通帮众,在这里,是专门等我的?” “不止是他,还有我,还有很多人,都在等你!”一个声音从隔壁另一家客栈房顶传来,“何帮主,你将血手帮看得太低了,居然孤身而来。可惜,从你一进严州,我们就盯上你了。” 那人说完话,衣袂一响,从客栈房檐轻飘飘飞落在马厩顶上。 白鹏定睛一瞧,笑了,老熟人,鹰堂的“幻鹰”姚谦。 自从司徒静改任副帮主,姚谦应该是正式做了鹰堂香主了。这时白鹏才忽然醒悟,自己为了继续对司徒静隐瞒身份,仍然戴着假胡子,却忘了这大胡子形象正是青龙帮“何鹏”,乃是血手帮的“死对头”。如此大摇大摆走进血手帮地盘,鹰堂耳目众多,肯定早就发现了,姚谦怎会放过这个除去死敌的好机会?这场祸事倒并非是刚才那番“谦虚”所导致的。 那次“陈桥兵变”拥司徒静篡位,虽然最卖力的是黑风队统领黄一鸣,但真正的主谋若非司徒静本人,就是这位老谋深算的姚谦了。无论司徒静后来想了多少办法来弥补,三年来一直将帮主宝座给白鹏留着,但这份恨意在白鹏心中很难消除,此刻自然也不会对姚谦亮明身份和平解决。 白鹏冷笑:“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保证没有将你看低,因为你已经非常低了,再低,就到地底下去了。” 姚谦哼了一声:“死到临头,还想占些口头便宜。”说着话举起一张弓,向头顶的明月拉满弓弦,随即一支鸣镝破空而去,尖利哨音响彻四|野。 周围各种屋顶、墙后、稻草垛中,顿时扑出数十人,个个手持硬弩,指向了白鹏。还有更多马队从远处奔来,轰隆隆蹄声如雷。 又有几名看似高手的,包括另外两位老熟人,“铁狼”胡雅阳和“血虎”岑天风,分别跳上马厩屋顶,或者在另一侧与之前那名壮汉并肩而立。 白鹏略微一数,共计七人,看来如今鹰堂最精锐的高手倾巢而出了。 一些黑衣人冲进两边的客栈,吆喝着让里面的人到远处暂避:“血手帮办事拿人,闲人速退!” 白鹏以手抚额,低头无奈地笑了笑,有心趁机打他们一顿出出气,又怕他们伤得厉害了,影响到下个月与玄武会的决战。 最后叹了口气,飞身上马:“对不起,失陪了!” “现在还想跑?晚了!”幻鹰姚谦手一挥,真气所凝的暗色“幻羽刃”,无声无息,从三个方向“品”字型飞旋着,以诡异轨迹迅速接近白鹏脖颈。 另外六人齐声怒喝,各施神通,或上天,或入地,前后左右上下,从六个方向同时出招夹攻而来。 编辑联名推荐网热书大全震撼上线点击收藏 第二百九十四章 神在心中 “血染大漠,马踏河黄;单于授首,英雄虎狼”。 “鹰熊虎狼”这闻名塞北的四大英雄,也是白鹏部下的四大悍将,此刻却是白鹏身边七名围攻者当中的四位。他们固然认不出暗夜中满脸大胡子的白鹏,白鹏自己也不想暴露身份。 另外三名围攻者一时看不出门派路数,但显然都是血手帮鹰堂这几年新招募的高手,统一听从姚谦的调遣,而且也都与“鹰熊虎狼”四人差不多的实力,肯定在武林中都有响当当的字号。 白鹏不想让陪伴自己两天的马匹无辜受牵连,也不愿让战斗波及到周边的百姓建筑,从马鞍飞身而起,一跃三丈,落向官道对面的路边。身在空中时,就听一片密集的弓弦弹射声,飞蝗般的弩箭从四面八方准确地攒射而来。 “这是下定决心要我的命啊!” 白鹏心中感叹,半空拧身而转,衣袖挥舞一圈,射至身边的上百支弩箭如遭巨浪拍击,翻翻滚滚四散而去。 七大高手一声不响,迅速移动,白鹏处理完弩箭落地时,立即迎来他们的再次分进合击。 那名最初找碴的壮汉一腿扫来,劲风呼啸,直袭白鹏头颈,来势之猛,就如巨木高坠,从万丈悬崖轰鸣而落。 而从头顶砸下,在白鹏视野中迅速变大的,居然还有一棵真的参天大树!显然是“暴熊”郝猛,从树林子里弄来一棵截断的大树当狼牙棒用。闪念之间,白鹏还感觉有些好笑,昨晚林海芸表示不相信李元霸八百斤大锤的传说,不知她哪天见到郝猛与人动手,会不会改变主意。 这两人大开大合,气势惊人,其余五人也没闲着,那刚猛一腿的下方,另有利剑闪着寒光,毒蛇般闪袭白鹏左肋。“武夷派的!”白鹏心念急转。 右侧则是排山倒海的掌力,掌力未至,罡风先到,其中隐约还夹杂一丝炙热,这是岑天风的血掌。 姚谦的“幻羽刃”刚才第一击落空后,并不像有形暗器那样飞远坠地,而是如同附骨之蛆,追击而来,继续朝着白鹏各处要害切割而去。 脚下还有人翻滚过来做什么小动作,估计是“铁狼”胡雅阳。白鹏对此也不关心了,只是在这一瞬间感叹了一下,七人联手攻击居然如此默契,也不知他们事先演练了多久。 七个普通人拿长矛走过来捅,不会有什么问题,七十个人也能联手,但他们这样的高手,出招之复杂和凌厉,极容易相互干扰,一般围攻人数多于四人,都会有人退向一旁见机行事,绝不挤到一起,所以他们这一击肯定经过了事先策划。 白鹏之前也遭到过配合默契的围攻,就是在衢州城,戴轻云那三人。不过,假如说今日七人这一击如同九天惊雷,戴轻云他们的围攻不过是三岁顽童挥动柳枝而已。 说了这么多,现场也不过眨眼的工夫。眼看着白鹏处于必死境地,周围血手帮黑风队和鹰堂人马都已欢呼起来,但白鹏瞬间思索之后,立刻出手。 只见白鹏身上骤然泛起荧光,伴随宏亮的龙吟声,一条灿烂青龙冲天而起,首当其冲的就是郝猛抱着砸来的那根粗树干,在青龙冲击之下断为两截,前半段化为满天细碎木屑,后半段连同郝猛一起后仰,重重摔到地面。 青龙直冲天际的同时,几道光圈也从白鹏身上依次炸开,一连串八个同心银环向四周轰然扩散,另外六名攻击者全被震得凌空倒飞出去。 伴随着层层叠叠疾速扩大的光环,是难以形容的强劲罡风,掠过围在附近的血手帮伏兵,人马和路边杂物全部飞扬而起,就如秋天落叶被无形巨帚扫过,惊呼惨叫着四散翻飞坠落。 “神仙呐!!!!!!”远处有人声嘶力竭地高喊。 最后,一个灿烂的光球从白鹏身上爆裂,瞬间将整个世界都淹没在刺眼的白光之中。 等到光芒渐渐黯淡,人们眼前一片漆黑,经过刚才过分明亮的刺激,现在已经无法借助微弱月光看到任何东西。血手帮的几十个人相互低声呼唤,伸手触摸,彼此搀扶着站了起来。终于恢复了少许视力时,早已见不到“青龙帮何帮主”的踪影。 姚谦等七大高手,虽然都被震得狼狈飞跌,却并未受伤,连瘫痪效果都没有。因为白鹏知道姚谦和岑天风都熟悉他的内功,所以克制着没放出真气来冲击他们的经脉,以免身份暴露。 姚谦起身后,四处张望了一阵,面色沮丧:“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厉害。” 岑天风叹道:“去回报副帮主吧,此人咱们已经无力对抗了,就算白帮主复出,也不会是他对手。” 姚谦缓缓摇头:“我本来以为,帮主的武功已经高到令我无法想象,可是这人,简直已经不是人了。” 说着话,姚谦拉住了白鹏那匹马,苦笑道:“他的行囊马匹还在,多少也算有些战利品。” ****** 一辆外观简朴的青蓬马车“吱吱嘎嘎”向南而行。 白鹏刚才那一招,武功与幻术的发挥达到巅峰,体力、内功和精神消耗都非常巨大,此刻有些萎靡,坐在车中,似笑非笑地望着眼前的英俊公子。这也是老熟人,湖州府沈冰,沈公子。 沈公子那一声“神仙”的惊呼引起了白鹏的注意。便施展幻术掩盖行踪,迅速借黑暗钻入他车中。沈公子被白光吓得躲回车里,吩咐车夫速速离开是非之地。 于是,等血手帮那些人回过神来寻找“何鹏”时,他们这辆马车已经离开现场一里之遥。 马车行进方向与白鹏的目的地相反,不过现在他只想借助这辆车尽快避开麻烦,等重新改变了形貌再回来。否则难免又与血手帮冲突起来,打也不是,不打也不行,实在令人头痛。 沈冰起初发现车里有人时,吓了一跳。可等他得知眼前就是刚才那位“神仙”,顿时大喜。 两人在湖州时也算好友,虽然知心话不怎么谈,却也经常喝酒聊天。这时白鹏看沈公子心花怒放的欢喜样子,反而有些惭愧起来。 沈公子是工部侍郎的独生子,宦门之后,被人视作不求上进的纨绔。但他对于酒色之类并无兴趣,一心成仙得道,号称从十岁起就屡屡离家,走访名山寻找仙人踪迹。假如他将这种恒心毅力放在别的事业上,早就有所成就,可惜偏偏痴迷了虚无缥缈的修仙。 如今面对“仙人”,沈公子几乎跪了下来,被白鹏硬生生扶住,劝他不必如此,说自己刚才施展的不是法术,而是武功。 “仙人太谦虚了!怎么就不是法术呢?”沈公子英俊的面孔笑得几乎皱了起来,“那条青龙,哎呀呀,谁家打拳能打出一条青龙来?” 白鹏挠了挠头,对好友隐瞒身份已经有些惭愧,刚刚的幻术越发坚定了沈公子求仙的执着,就更对不住人了,可又无法对他解释,什么是“意识掌控”,“其实本无龙,龙在你心中”,说了他也不会信。 沈公子两手连连作揖:“何帮主!小生听人说,衢州青龙帮帮主能召唤青龙,早就疑心阁下乃是仙人下凡,此行就是去衢州拜见阁下,今日得以提前相见,三生有幸!还请何帮主,不,何大仙,何大神,指点一二!” 白鹏无奈叹道:“你一定要学,我也可以教,但要从基础开始,造房子得先打地基,从明天开始,你先练马步站桩吧。” “基础,有啊!”沈公子一脸兴奋,“小生有一些基础,地基和墙壁都有,大仙给盖房顶就好!” “是吗?”白鹏两手抱怀笑道,“你会些什么?给我瞧瞧。” 说完这句话,白鹏心中狠狠一震:“不对!我大战秦岭残龙的时候放出青龙吓唬人,总共才两天的工夫,民间口口相传,不可能这么快就传到湖州,除非有马急报或者飞鸽传书,否则沈公子不可能现在就知道了!” 沈公子这时已经闭上双眼,做了个气沉丹田的架势,然后一根手指缓缓直天。 片刻后,马车的顶棚缓缓泛起荧光,越来越亮,最后光明灿烂,银光刺眼。伴着一阵隐约的天籁般丝竹之音,一朵朵荧光构成的半透明花朵缓缓飘落,一旦触到两人身体或地面,就消失无踪。 “你!”白鹏惊呼一声,意识波动狠狠搅去,所有光影幻境顿时消失。 沈公子睁开了眼,笑眯眯望着白鹏:“大仙,大神,何帮主,不,还是叫你白帮主最顺口。请问,小生这一手法术是否还看得过去?” 白鹏一跃而起,却狠狠撞在顶棚上,不得不再度坐倒:“沈公子!你骗得我好苦!原来你就是紧那罗王!” “紧那罗王是白帮主的好朋友,当时我用心音术说了,白帮主却不信。”沈公子笑道,“咱们先做了朋友,否则紧那罗王与你非亲非故,何必屡次助你?” “我现在也不信!”白鹏板着脸,“你藏头露尾的,肯定有企图!” “何帮主!”沈公子抓起铺在地面的稻草向白鹏甩来,“你这何帮主白帮主变来变去又是什么意思?我藏头,你也露尾,彼此彼此!” 白鹏绷不住笑了出来:“好吧,咱们扯平。不过,我先得真心谢谢你!” 说着话,白鹏起身就要下跪,这次是沈冰反过来扶住了他:“白帮主,这是何意?” “为你救了我妻晴坂千代的性命!”白鹏运出功力,与紧那罗王狠狠一碰,震开他的双手,硬生生跪下去,磕了一头。 沈冰轻叹一声,眼中闪着些泪光:“白帮主真是重情重义。我救千代,只为尽量保存些反对玄武会的力量。” “不对。”白鹏磕完头,坐回自己的位置,“那时泉台驿总舵没出事,千代只是个小角色,在泉台驿微不足道。你救她,只因为她是我老婆!” 沈冰微微一笑:“咱们是好朋友。” “是好朋友,但我更希望是好盟友。”白鹏紧紧盯着沈冰的眼睛,“我帮你对付阿修罗王,你助我打击玄武会!” “哈哈,我去衢州找你,便是为了此事!” “哈哈哈,我来湖州找你,也是为了此事!” “哈哈哈哈……” 等笑声渐渐低沉下去,白鹏又问:“你的武功就算不如阿修罗王,总可以暗算吧?为什么一定要我帮?” 沈冰长叹一声:“阿修罗王可不能死!” “为什么?” “我不是伍五叁的对手,救千代的时候被他打得抱头鼠窜。而伍五叁不敢进犯圣教,却是怕了阿修罗王。你说,我与阿修罗王的差距有多大!你说,阿修罗王对圣教有多重要!” 白鹏倒吸冷气:“阿修罗王比伍五叁厉害很多吗?” “他一个人能打两个伍五叁!” 白鹏皱眉沉吟:“那……只怕咱俩联手也打不过阿修罗王,我又能帮你什么?” “教主!我们真正能依赖的,是教主!而真正能帮教主的,只有你!”沈冰神情凝重,一字一顿。 这令白鹏大为不解,圣教的圣尊,江湖称之为“魔尊”,与玄帝齐名的盖世高手,为什么需要一个陌生年轻人的帮助? 等沈冰解释完,他才恍然大悟。 “魔衣碎玉功”的三位首代弟子中,白鹏的外公何榘追求身体的强化和永生,醉心于“涅盘之术”。 老三黄惕坚信“万物有灵”,专心于天地万物掌控之道,最后开创了“龙王”一系的传承,魔教六大神将便是其弟子。 而魔尊相信真正的万物之灵在于人的意识,精于意识掌控之术,沈冰就是求仙途中被他看中资质,收为弟子。 他告诉沈冰:“神不在天上,神在心中,跟我修心便是”。 意识掌控之术发展到了极致,魔尊果然与神无异,幻化出种种神迹,令“光明圣教”迅猛发展,人人对“大光明天”信到骨头里。 可是,意识掌控之术只可意会,难以言传。经过魔尊百般教诲,沈冰还是死记硬背地只练会了心音术和那一手“白光与花朵”的把戏。 到了十多年前的华山决战,魔尊蓦然间发现,幻境终究是幻境,并非真正神迹,在玄帝坚不可摧的意志面前,他那些花招都成了摆设。魔教之败,固然由于玄武会的阴谋诡计,用红夷大炮击毙龙王和夜叉王等等,可魔尊败给玄帝,却是实实在在,力不能敌。 那一败之后,魔教步步退缩,靠着还有一个厉害的阿修罗王,紧守着西南最后一点地盘。魔尊本人一直闭关养伤兼思过。由于他功力受损,又对意识掌控的作用没了信心,顿时失去了营造幻境的能力,便越发不敢在教众面前露脸,大权才会逐渐落入阿修罗王之手。 更可怕的是,魔尊也开始相信,只有彻底改造了身体,才能真正成神,于是他也走上了何榘当初的道路,而且殊途同归,到最近两年,已经有了“尸化”的迹象。 如今的魔尊,已经完全不敢见人,除了偶尔召见弟子沈冰,就连奴仆下人都不允许进入教主闭关之处。再这样下去,阿修罗王名正言顺成为新教主指日可待。 沈冰心急如焚,一方面派了表妹周雪晴去武夷派卧底,想从何榘这一系的传承找到对付“尸化”的法子,另一方面也加紧修炼自己的幻术,希望至少可以凝聚个光影巨人,让“大光明天”重现教众眼前,助教主重掌大权。 可惜,他自己对意识掌控依旧一知半解,没有什么进展。所以,他见到白鹏在这方面格外有天赋时,才会如获至宝。 其实白鹏何止擅长幻术,如今他已经将何榘师兄弟三人的专精合为一体,掌控一切,只不过功力逊色一些罢了。 等白鹏终于将这些前因后果弄明白,微笑点头:“好,这方面我的确帮得上忙,幻术与解除尸化,都交给我。咱们立刻去见石教主!” 说完,白鹏忍不住向车后瞟了一眼,这一趟刚刚进入湖州境内,又闪电般离开,终究没能去见见老婆孩子,不过,以后还有的是机会,眼下大事要紧,只能忍痛掉头南下。 编辑联名推荐网热书大全震撼上线点击收藏 第二百九十五章 狗屁圣王 沈冰整日游手好闲,在老爹沈侍郎留下的大宅中,享受着奴仆服侍,时不时发癔症一般穿道袍登坛作法,跟人一聊天就是鬼神之道,所以至今被人视为靠祖辈荫庇过活的纨绔。甚说他是个白痴,空有一张俊美面孔,哪家都不肯嫁女儿给他。 实际上,这位“白痴”却有“王”的名号。尽管是魔教自封的,与皇家无关,但在江湖人眼中,那些朱家的正牌王爷一钱不值,一旦听到魔教“圣王”的名号,却很少有人不会打一个寒颤,面露敬畏之色。 紧那罗王,魔教新一代的圣王,手下有完整的“王府”机构,从总管到亲卫队,人数多达五百,却没有驻扎在沈家祖传的宅邸中,而是遍布江湖,随时听候圣王调遣。 白鹏与紧那罗王一路南下,到了衢州转而向西,沿途都有王府的人安排好了接应,为他们提供饮食。两人在车里吃睡,不让任何事耽误行程,只不断更换马匹和马夫,日夜兼程地赶路。 经过衢州时,白鹏抓紧回了一趟青龙帮总舵,紧急召见谢飞烟和董秋戎,告诉他们按原定计划加紧备战的同时,也要盯紧玄武会的动向。顺便引见了一名紧那罗王的手下给他们认识,那人留在青龙帮,若玄武会有什么异动,可以通过他,经由紧那罗王的消息网络及时通知白鹏。 董秋戎和魔教那人退出后,白鹏又叮嘱谢飞烟要特别注意多训练些骑兵,骑兵专用的小盾牌也要备足,真正的战场上敌人弓矢必多,绝非当初天星楼的地痞们可比。缺装备就尽速采购或打造,绝不能耽搁了。 说完这些,白鹏准备返回总舵门外的马车,谢飞烟却央求着陪他一起西去,白鹏摇头不允,说这里的人马训练太重要,她非但不能离开,而且每一刻都要抓紧。 谢飞烟低头不语,却又拉着白鹏衣袖不放,嘀嘀咕咕:“我究竟是你的部下,还是……你的女人?” 白鹏走到门口无法再迈步,又不好硬拽,转身安慰道:“都是,既是部下,也是女人。过不多久,我就回来陪你。” 谢飞烟美丽的大眼睛里漾着一些泪光,委屈嘟囔:“男人把一个女人搞到手,是不是很快都会没了兴趣?” 白鹏呵呵地笑:“你别想多了,我只是时间太紧,有事回来再说。” 谢飞烟咬着嘴唇,将白鹏的手拉到她胸口按住:“我想你!不信摸我的心!” 谢飞烟显然别有用心,白鹏所按的位置高耸绵软,根本触不到心跳,反而令他自己心跳加速。 他身上一热,忍不住笑着将门关好,拉开谢寨主撑得紧绷绷的衣襟,任那饱满优美的一对诱人雪白跳跃出来,抱起她一口咬住了吃得啧啧作响,只走几步到桌前扑倒,急匆匆剥去一些碍事的束缚,便一个猛子扎入温泉中激荡翻腾,往复冲刺,水声大作。 谢飞烟笑着嗔道:“讨厌!哪有那么急,去床上!” “抓紧!我没时间!”白鹏喘息答道,动作逾加凶恶,将桌子撞得一寸寸向前移动。 不久之后便雨过天晴。白鹏不顾下边的美人儿还在兴头上,擅自抽身而退,开始整理衣装。 谢飞烟一把没拉住那个不负责任的家伙,也不管抛在旁边的裤子,直接从桌上跳下,长裙向下一落,倒也遮得严密。两手捏住白鹏脸颊前后扭动:“你这样应付差事不算数,不算数!” “嘿嘿,等我回来,一定还账,加利息!” 白鹏坏笑着捧住谢飞烟随动作摇摆晃动的前胸,用力填回小衣中裹好,帮她整理了衣襟,转身开门而出。 “等你回来了,布置好洞房和花烛盖头,用轿子来神王寨抬我。”谢飞烟跟在后面喊道。 白鹏闻言回头,看谢飞烟神色认真,忍不住问道:“你不是说,这辈子不想要什么盖头花烛之类的东西?” “现在我真心想做你老婆了……”谢飞烟微笑道。 “是妾。”白鹏特意强调,“烟贵人,你愿意吗?” 谢飞烟两眼一瞪,正要发作,又努力平静下来,低下头,娇滴滴柔腻腻的声音问道:“我现在这么乖,还不升一级吗?” “好,烟昭仪,在家好好做事,等着我。”白鹏哈哈一笑,在她头上拍了拍。 谢飞烟抿嘴一笑,挽住白鹏手臂一起往外走,叹道:“我想好了,以后再要对你发火的时候,立刻从你身边逃走,出去打家劫舍,杀人放火,怎么出气就怎么来,等到不气了,再回你身边,像那个东瀛女人一样,温温柔柔对你。” 白鹏“啧啧”连声:“如此说来,为了衢州百姓的性命考虑,我以后也不能惹谢寨主发火了。” 谢飞烟“嘻嘻”地笑:“我就是这个意思,你自己掂量着办。” 说话间出了总舵大门,沈公子从车上下来,微笑望着白鹏,可是,当他视线与谢飞烟一触,脸上顿时堆满了惊愕,稍愣了一愣,迅速钻回车里去了。 谢飞烟也站住不动,所有的笑容消逝无踪。 白鹏看看马车,又看看谢飞烟,迅速明白了很多东西,低声问道:“当初……害你决心永不嫁人的,就是他?” 谢飞烟沉默片刻,手紧攥成拳,又缓缓放开,最后用轻快的声音对马车喊道:“沈公子,多年不见,你还好吗?” 马车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反响。 “沈公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嫁人了!这就是我相公!” 谢飞烟说完,扑到白鹏怀中,搂住他后颈就来亲嘴。 白鹏茫然地张开嘴,任谢飞烟舌头进来乱搅,她动作虽大,却显得漫无目的,同时眼角缓缓滑下两行泪水。 “好了。”白鹏轻轻推开谢飞烟,低声道,“别拿我当演戏道具,你回去吧,我还要抓紧赶路。” “嗯!路上多小心!”谢飞烟勉强一笑,也不再看马车方向,转身走进总舵大门。 白鹏回到马车上,看沈冰屈膝坐在角落,脸埋在两腿间,可怜巴巴的样子。于是先喊了一声叫车夫出发,然后微微一笑:“紧那罗王,说句话吧,解释解释。” “我对不起她!”沈冰声音有些哽咽,“没脸见她!” 白鹏两手抱怀,一声不吭,等着他继续。 沈冰过了一阵,才继续低声解释,说当年他二十四,还没有做上圣王,正在为师傅恢复功力和研究“涅盘”的事情焦虑奔走。而谢飞烟时年十五,第一次离开师门闯荡江湖。偶然相遇之后,男的俊,女的美,相互都看着喜欢,就一见钟情,结伴同行。 到后来,除了相貌之外,他又喜欢上谢飞烟性子爽快,谢飞烟也佩服他武功高强,两人起初还守着礼法,可没过十天,就越过了最后一步。他们都是初尝男女滋味,顿感美妙,一发不可收,如胶似漆地,就如夫妻一般相处起来。 甜蜜的日子让沈冰将师傅的事情抛诸脑后,买了一处房子,与谢飞烟共同生活。可是,才不到一年,就被师傅派人找到了。出门时他怕谢飞烟担心,只说有个朋友约他出门。 谢飞烟不虞有它,只微笑着送他出门,说别回家太晚,她买了一些咸肉,要与冬笋一起熬汤,请相公品尝。 结果,四大神将候在外面,直接押送沈冰到了总坛。师傅圣尊给他两个选择:一,继续不求上进,荒废时间,如此,圣尊将与他解除师徒名分,将他逐出圣教,并且,会派人杀死谢飞烟。 二,与谢飞烟一刀两断,绝不许再见一面,三十岁之前不许纠缠于任何私情,用心办事。如此,圣尊将任命他为紧那罗王,成为三大圣王之一,从此手握重权。 沈冰别无选择,只能是“二”。 于是,谢飞烟那道汤是什么味道,他终究没有尝到。 白鹏听完这些,淡淡一笑:“没尝到是好事,她厨艺很糟。”可心里却翻江倒海,不知如何是好。 沈冰讲完故事,从此绝口不提,传了命令出去,到了下一站就有人送上几个酒坛。 “来吧,白兄弟,此去赣西,旅途漫长,咱们喝点。”沈冰抛了一个坛子给白鹏,自己撕开另一坛酒的封口,直接对嘴就灌。 白鹏也一口气猛灌,然后抹抹嘴角:“这次的大战结束,我帮你告诉飞飞,当初的真相。” 沈冰摇头:“咱们是朋友,你能帮我照顾飞飞,给她快乐,我感激你。当然不会从你那里抢她回来。而且,我还没满三十,圣尊严禁私情的命令仍然有效。” 白鹏狠狠一掌,将酒坛拍得粉碎,剩余酒水泼满一车,惊得沈冰全身一颤。 “你听着!”白鹏两眼通红,“飞飞是个人,不是什么财物,不是什么抢夺谦让的东西,到时候让她知道真相,任她自己选择,你我之间说什么都是放屁!” 沈冰愣了一阵,缓缓点头,又抛了一个坛子给白鹏,不再说话。 两人默默饮酒,马车也悄然西行,不久就进入了江西。 赣东暂无魔教或玄武会的力量盘踞,属于“三不管”的缓冲地带,秩序一片混乱,小帮小派并起,土匪山贼肆虐。 两人乘坐的马车在湖州还算简朴,来到这种穷山恶水之处却显得奢华扎眼了,仅仅那几匹马就是一笔巨大财富。盗贼们自然想不到车中人物的可怕,所以刚出了常山道,脱离神王寨控制范围不远,马车就开始不断遭到袭扰。 “秃”地一声,沈冰略略侧头,一支羽箭钉在了他的脸旁。他无奈一笑:“第四波了。” 白鹏怀抱酒坛,嗅着坛中酒香,耳畔听着沈冰的车夫一跃而出,拳脚声响起,继而一片惊呼和惨叫声,叹道:“你的人,出手太狠了。” “我是圣王,他们袭击我,是惊驾,死罪,必杀!”沈冰又笑:“我是圣王,呵呵……” 说完,他身子向下扑倒,哭了起来:“我是圣王,狗屁的圣王!呜呜呜……”一只手狠狠握住白鹏所砸的酒坛碎片,丝丝鲜血从指缝中渗了出来。 编辑联名推荐网热书大全震撼上线点击收藏 第二百九十六章 魔教总坛 由于谢飞烟这件事,白鹏与紧那罗王沈冰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越不愿多想,越忍不住去想。哪怕两人继续讨论结盟对付玄武会的计划,也与之前的感觉不同了,眼神中似乎都能看出对方是没话找话说,心思还萦绕在谢飞烟身上。 最后沈冰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们……还没成婚吧?” “没有。” “那……你们……” 白鹏知道他想问什么:“对,上床了!一床睡一桌吃,就像夫妻一样!” 沈冰听了两手抱头,哼哼唧唧地抽泣,拼命撕扯自己头发。 “你多大了?”白鹏皱眉喝道,“比我大七八岁,堂堂圣王,还像个小孩!你甩了人家都五六年了,还不许人家有新男人?” 沈冰用力点头,抽泣道:“我知道!道理我懂!可我还是……还是难过……” “她那样的美人,就算不跟我,也绝不会缺男人,别指望她守身如玉活活等你十年!” “可是……我……我还守身如玉,我再没对别的女人动过心……” “狗屁的守身如玉!”白鹏骂道,“那次我在望湖楼请你吃饭,你跟陪酒的阿水姑娘,干什么了你们?当着我的面都不害臊,害我不得不回避!” “这个……逢场作戏,不算。” “放屁!”白鹏恨不得踢他一脚,可是看他哭得可怜,那块碎瓦片被他紧攥在手中捏成碎末,鲜血沿着指缝流淌,心软了下来,伸脚将酒坛推到他眼前,“喝酒吧!” 沈冰捧起酒坛,吸着鼻涕大口猛灌。 白鹏冷笑:“别装出这种痴情样子,如果你真喜欢谢飞烟,当初怎么不放弃圣王地位的诱惑,带她逃走?” 沈冰放下酒坛透了口气,嘟囔道:“圣尊说,那样的话,他就杀了飞飞。” “你的武功,除非是圣尊亲至,别人谁能奈何你?阿修罗王还能管这种破事?天下之大,就找不到一处安乐窝?” “你说得对,你说得对……”沈冰俯身趴在酒坛上,头恨不得钻入坛口,眼泪鼻涕都向酒里洒去,哭声在坛中发出瓮瓮的怪异回响,“我不是东西,我对不住她。可是,以往我只是心里偷偷想她,现在,看到她了,知道她在哪了,我……我……” “你敢来偷人,我就敢杀人!”白鹏咬牙道。可是自己左思右想,谢飞烟跟着自己只能做妾,若跟了沈冰却可能是唯一正室,终于还是低沉地补了一句,“我也不希望枕边人身在曹营心在汉,回去我会把话说清楚,让她自己选!” 说完,白鹏也拉了酒坛过来,大口猛喝。 既然相处尴尬,要化解,就只能喝酒,两人你一坛我一坛,接下来的旅程基本都处于半醉状态。 不过,他们虽然年轻,却都已是江湖上叱咤风云的大人物,这点儿女私情的纠葛到第二天就淡了,两人换了一辆没有酒气的干净马车,注意力转回到总坛之行与湖州之战,低声议论玄武会的实力,分析本方能动用的力量,一路商议着,不知不觉就抵达了赣西。 马车进山后,沈冰换了一身下属拿来的长袍,与白鹏见过的秦岭残龙所穿黑袍样式相同,也有个兜头软帽,罩上帽子向下一压,就看不清面目。 有所区别的则是残龙穿黑,而沈冰这身银灿灿的,用了大量的银线修饰,一看就价值不菲。 “难道这是你们魔……这个,圣教的制式袍子?”白鹏好奇问道。 沈冰点点头,解释说这种袍子可以营造神秘感,有利于圣教顶层成员高高在上的形象。其中教主穿金,圣王穿银,六大神将穿黑,大祭司穿白。一级祭司穿青。再往下的级别就不许穿袍子了,该穿不穿,以及不该穿瞎穿的,都会严厉处罚。 “有点意思。”白鹏微笑着,跟在沈冰后面,下车穿行于密林山石之中,“怪不得残龙穿一身黑袍来衢州,趾高气扬的,原来是惟恐别人不知道他升职做神将,顶了水神的缺。” 沈冰冷哼一声:“你还好意思提水神?你杀了水神,招降了冰神,阿修罗王和我的神使也都被你杀了,你给圣教造成多大损失!待会进了总坛,别暴露身份,很多人想取你项上人头!” “那你把银袍也给我一身,帽子往下一拉,谁都认不出我,省得我贴假胡子了。” “想穿银袍?待会求教主封你做圣王吧!” 听到紧那罗王最后那个“吧”字,白鹏嬉笑道:“圣王八,你爱做你做,反正我不做。” 说完这句,白鹏心里一揪,自己刚睡了沈冰旧情难忘的心爱女人,这话或许会刺激到他,赶上两步,瞟了一眼,沈冰的帽檐低垂,看不出神色,但他的确停住了脚步,过了片刻才恢复前进,并且从此沉默不语。 ****** 白鹏的想象中,魔教总坛定然金碧辉煌直追玉帝凌霄宝殿,威武的守卫排列两旁,中间一群神色疯狂的教徒群魔乱舞。 然而跟着沈冰在林中左一绕,右一转,披荆斩棘地艰难前进,最后寻到一处黑乎乎的山洞入口。 “总坛到了。”沈冰说完,弯腰钻了进去。这要换成一个魁梧些的,恐怕还得四肢着地爬行。 “怎么像个兔子洞?”白鹏目瞪口呆,跟着钻了进去。 里面一片黑暗,沈冰取出火折子,吹了吹,燃起明火,小心地照亮脚下,在狭窄的隧道中向前缓步而行。 白鹏早已放出探测之力,无需沈冰的火光,已经搞清了洞中地形,甚至还发现了两侧石壁上的名堂。 这种黑暗中,不可能生长出植物,但石壁上却攀爬着许多枯黄的藤蔓,显然出于人工布置。真相在于那些干枯叶片背后,掩盖着一个个细小洞孔。探测之力渗透进去,赫然发现整排类似弩箭的暗器机关,高低错落,指向各异。一旦放出,足以覆盖整个通道,令入侵者无所遁形。 走了几十步,沈冰指着地面上方一尺处横拉着的细绳:“当心,迈过去。” 白鹏早就发现了这些,从细绳上跨步而过,笑道:“如果绊一下,恐怕身后整条通道就射满了箭,触发点设得如此深入,显然是要把敌人都放进来,再一股脑射成刺猬,你们太阴险了!” 沈冰沉默不语,继续向前,这次脚步加快了许多,看来后面不再有机关了。 白鹏有些好奇:“入口搞成这样,总坛的人要吃要喝,运送给养岂不是很麻烦?” 沈冰仍然不答话,领着白鹏东绕西绕,过了几个岔路口,眼前豁然开朗。 “好家伙!”白鹏瞪大了眼睛,平生头一次见到山腹中能有如此巨大的洞府。百丈方圆,数十丈高,中间一小潭湖水,四面石壁上点着火把,头顶还有些裂缝窟窿透着天光。 沈冰向上一指:“洞里有水喝,粮食从上面吊下来,送给养的人都不知道入口在何处。” “你们太谨慎了!圣教高手如云,还怕玄武会突袭吗?”白鹏惊讶问道。 “教主状况不佳,还是谨慎些的好。” 沈冰话音未落,前面已经过来几名神情强悍的守卫,先向沈冰行礼:“圣王好!”又问:“后面这位是……” “圣尊有令,召此人觐见,你们不要瞎打听!” “是。”守卫向两侧退开,但眼光都还死死盯着白鹏。 绕过潭水向里,迎面遇到几名白衣女子,也都向沈冰屈膝行礼:“圣王!” 沈冰点点头,领着白鹏又走出一段,叹道:“总坛七十二圣女,如今只剩不到二十人了。” 白鹏仍然忍不住回头:“个个都是美人,怎么只剩二十个,别的都死了?” 随后他立刻想起了红棉和水神。红棉就是圣女之一,在湖州差点死在水神手中,幸而被他所救。 据水神当时的说法,圣女是圣教的“消耗品”,随用随补,有不少圣女都被教主赏赐给有功之臣,水神自己就得到过一些。但水神认为死去的女人才是“最乖最可爱”,所以将那些圣女都沉在冰湖中保存着尸身慢慢享用。甚至他当时还表示对清秀男子也有兴趣,打算将白鹏也带回去沉湖。 沈冰压低声音解释,圣女都是挑选来的漂亮女童,被教主抹去记忆,在教中培养长大。然而最近这些年,教主功力衰退,抹去他人记忆的能力也靠不住了,圣女便没了补充,除了一些外出执行任务战死或被俘的,一些用来赏赐了功臣,还有一些被阿修罗王拉去充实后|宫,于是到如今只剩二十来个,以后还会继续凋零。 “哼,这种缺德事还是别干了,凋零就凋零吧。”白鹏冷笑道,“再有这种拐女童抹记忆的事,别让我知道!” 沈冰扭头瞪了白鹏一眼:“待会到圣尊面前,可不能这样胡说八道!” “我有数,带路!” ****** 又经过几个岔路,洞窟重新变得狭小黑暗,终于到了圣尊闭关处。 迎面几个黑影跃出来低吼:“什么人?站住!” “紧那罗王,前来面见圣尊。”沈冰沉声答道。 一人走到近前,燃起火折子在沈冰和白鹏脸上照了照,阴森森说道:“教主闭死关,任何人都不见!” 沈冰听了,轻轻一笑,踏上一步,身上骨骼开始“咔咔”作响:“你想死?” 那人连连后退,神色略有惊慌:“快,快去报告阿修罗王大人!” 其余三人知道紧那罗王的厉害,远远避开沈冰,企图绕过白鹏身边撒腿逃跑。 白鹏很清楚眼下的局势,不等沈冰发话,五指一张,湍流索无形无声,瞬间套住两人的脖颈一勒,心震术放出,命中第三人,同时脚步一滑,挥手拍中最后一人的胸口。只一瞬间,将他们全部放倒。虽未致命,没有一个时辰是醒不过来了。 沈冰呵呵一笑,在前面带路,片刻后进入一间石室。 石室中点着一支蜡烛,光线微弱,在角落处,一个身影披着金袍,静静盘腿而坐。 没有一点气势,不带丝毫威压,有气无力的瘦削身形,这就是威震天下的盖世豪杰,魔教教主,“圣尊”石惊鸿! “谁呀?冰儿吗?”嘶哑虚弱的声音从石惊鸿低垂的兜头软帽里传了出来。 沈冰眼中含泪,走到圣尊面前端端正正跪倒,一个头磕了下去:“师傅!弟子办事不力,来迟了!” 石惊鸿叹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你不必自责。另一位是谁?” “是弟子带来的人,他有办法解除尸化!”沈冰说完,扭头向着白鹏使眼色,心音术发话在白鹏脑海中直接响起,“过来磕头,对圣尊恭敬些!师傅功力虽然衰退,若是惹怒他,杀你易如反掌,快!” 白鹏似笑非笑向前走去,却没有走向沈冰身边,而是直接来到圣尊石惊鸿面前,在他肩上拍了拍。 沈冰大惊:“你!” 石惊鸿也是大感意外,仰起头瞪着白鹏。 白鹏叹了口气,伸手将他的软帽揭开,露出石惊鸿白发苍苍的脑袋来:“哎哟,你老了,也瘦多了。” “大胆!”石惊鸿深吸一口气,右手一旋一推,开碑裂石的劲风向白鹏当胸袭来。 编辑联名推荐网热书大全震撼上线点击收藏 第二百九十七章 迦楼罗王 圣尊,教外人士称其“魔尊”,作为“大光明天”化身,神圣不可侵犯。 就算如今的圣尊陷入“尸化”状态,功力大损,也还是与玄帝并驾齐驱的武林两大巨头之一,人们在他面前,大气都不敢透一口,紧那罗王沈冰也得低着头恭恭敬敬说话。 可白鹏居然大摇大摆去拍圣尊肩膀,还说他“老了,瘦了”。 沈冰见状,吓得六神无主,心说白鹏这下死定了。 圣尊果然大怒,手掌一旋,动作虽小,足以洞穿山岳的磅礴之力已瞬间袭至白鹏胸口。 白鹏右掌横在胸前一挡一握一拧,令那几乎引发山崩的爆炸般巨力悄然化为无形。 这一招交锋,看起来轻松,却震得白鹏气血翻滚,鉴于圣尊功力已经衰退,又只是随意出手,而他几乎倾尽全力,对比之下白鹏顿时明白,但他要么未能继承外公巅峰时的全部功力,要么就是外公本人沉睡二十年,比持续领悟奋进的大师兄有了差距。 自己与圣尊差着一段距离,圣尊全盛时尚且败给了玄帝,自己想击败玄帝,恐怕还有更漫长的道路要走。白鹏对此倒不失落,他还年轻,有的是时间和机会。 此刻他忍着胸中遭受强震后的烦乱气闷,若无其事地,将手中握住的圣尊右手轻轻放回他腰间。 “穿花拂叶缠丝手,直击时带上内旋,可以增强劲力。”白鹏轻声笑道,“但我同样旋转卸力,可以破之。” 魔尊原本充满怒气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一丝惊愕。 白鹏继续微笑:“当年你悟出这一招,第一个找谁切磋,还记得吗?” “你!”圣尊忍不住就要起身站立。 白鹏轻轻按住他肩膀:“身子不好,就别乱动。”说着转身看向沈冰,“沈公子,你先出去,看住那几个昏倒的家伙。” 他是有些话不想当着沈冰的面说。 沈冰揉了揉眼睛,张大了嘴,完全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听白鹏叫他出去,便茫然看向圣尊。 圣尊也道:“你先出去吧。” “是……”沈冰惊得满脸痴呆,起身退着出了石室,眼睛直到最后还傻愣愣地望着白鹏。 ****** 直到确定沈冰走远,白鹏才压低声音笑道:“阿牛,你不认识我了?” 圣尊名叫石惊鸿,不过这是他在江湖上渐渐闯出名声时,嫌原先的名字不好听,才给自己改的更有气势和意境的名字。从前学艺时,他叫做“石歪牛”。 石父哪里知道他儿子将来会名震天下,乡下人不考虑那么长远,只按着家乡习惯用一个贬义字,再加一个动物名,听说如此起名的小孩容易养活。“歪牛”好歹比隔壁家的“狗剩”好听一些。就如白鹏童年时最喜爱的那个美丽可爱小姑娘“花花”,名字全称其实是“周花狗”。 如今,圣尊改名已经四十年,江湖上恐怕没有什么人还知道他原先的名字。白鹏这一声“阿牛”,简直如同一道霹雳,震得他整个人都有些发懵。 石惊鸿一张憔悴的老脸上写满各种震惊,声音有些颤抖:“你……难道……” 白鹏面对石惊鸿盘腿坐了下来,真正“促膝而谈”: “当年,你说我追求改造身体,是误入歧途,我说你一心研究意识,是本末倒置。如今,哈哈……” 石惊鸿两眼圆睁:“如今,是我错了!” “不,你也没错!”白鹏笑着微微摇头,“当我借助外孙白鹏的身体重现人世,才发现,一个人是活着还是死了,是卑微还是伟大,是张三还是李四,不取决于这里……”他说着拍了拍胸膛,随后指向自己脑袋,“取决于这里。” “何榘!果然是你!”石惊鸿依然是满脸不可思议,但是很明显的,出现了许多激动之色。 白鹏笑着点头:“是我。” 他本想借着外公与魔教教主的师门渊源,来游说“师伯祖”建立同盟,可是事到临头,忽然灵机一动,索性冒充外公本人,这同门学艺二十年的兄弟情岂是说不清的师门渊源能相比的! 何况,将外公融合给他的有关石惊鸿的记忆全部搜索而出,连同外公的情感也带了出来,面对着石惊鸿,白鹏真的产生了故人相见的喜悦,眼眶中都变得湿润,所以他冒充外公丝毫不觉得亏心。 甚至他被自己这一句话都吓到了,禁不住想:“外公将意识融合给我的时候,就说是他生命的另一种延续。外公爱我,但假如是个恶意的陌生人,同时将我本人的意识抹去,我岂不就完全变成了他?” 石惊鸿沉默一阵,还是不敢相信,又问道:“庚寅年,冬天,雪地上,你答应我一件事,还记得吗?” 白鹏皱眉沉思道:“莫非是……下次鸡屁股留给你?” 石惊鸿再无怀疑,无声地笑了起来,两行泪水先后从眼中滑落,沿着褶皱的老脸蜿蜒流淌,挥掌在白鹏手臂上重重一拍: “你这个混蛋,欠老子一个鸡屁股欠了一辈子!” 白鹏也被这情绪感染,流泪笑道:“长大了,都忙,谁还顾得上一个鸡屁股。” 石惊鸿又伸手来捏白鹏的青春脸庞:“你就这么返老还童了?是夺舍吗?” “去!”白鹏将“大师兄”的手一把打开,“哪有那么凶残,是意识融合,不是夺舍!白鹏可是我亲外孙!” 于是,这对师兄弟擦去“老泪”,嘻嘻哈哈地聊了起来,既追忆当年旧事,也谈近年来的感悟。 沈冰退到石室外的黑暗中,没有刻意窥探,但仍然清晰听到里面传出的说笑声。这种事完全不在他的理解能力范围之中,哪怕去告诉别人,也不可能有人相信,称雄武林数十年的天下霸者,居然与一个初见面的青年说笑打闹,好像久别重逢的老友。 “闲话少说,意识和身体合而为一,同步修炼,才是成神的道理。你这老骨头都快烂了,我先给你解决尸化的问题。记住我真气运行的方式和路线!” 石室寂静下来,白鹏的真气开始在石惊鸿经脉中游走。 过了片刻,石惊鸿闭目一笑:“原来……原来是这样……” “少废话,专心点!”白鹏喝道。外面的沈冰听到白鹏斥责圣尊,嘴巴张得更大,这个世界,真是什么离奇的事都会发生! 一个时辰后,行功完毕,白鹏低声与石惊鸿交流,直到确认他完全掌握,才长出一口气,擦了擦脸上的汗。 石惊鸿的脸色明朗了许多,虽然身上尸化产生的恶劣气味犹存,但他已经坚信自己将会一天天好转,微笑问道: “老二,你当初号称八千里切磋不败,却不过来与师兄切磋切磋,这是什么道理?” 白鹏叹道:“你我都是心高气傲,真的分了胜负,就算身上不伤……”他伸手拍了拍石惊鸿的心口,“这里却会伤得厉害。” 石惊鸿微微摇头:“我早就败给玄帝一次了,今日,对你也是甘拜下风,成神路上,你比我强!” “不必这么说。”白鹏感叹道,“不修意识,无以成神,不修身体,难言永生,就算老三的自然掌控,也蕴含天地至理。惟有三者合一,才是唯一的成神之道。” “唉,是啊,可惜,老三……”石惊鸿神色沉痛,低下头去。 “老三的仇,一定要报,玄帝是我们的大敌,不能留在世上!”白鹏咬牙道,“我今日过来,一是为你疗伤,一是助你重掌教中大权,而最重要的目的,是要借你的力量,消灭玄武会!” “哦?你打算怎么做?” 两人的声音彻底压低,外面的沈冰什么也听不到了。 ****** 半个时辰之后,圣尊传令,召集全体圣王、神将和大祭司议事。 四名白衣圣女进入石室,用滑竿抬了圣尊,来到最广阔的山腹大厅中。 圣尊的金色座椅在高台之上,他身披金袍往上一坐,气势迫人,整个人仿佛高达数丈,令人不敢直视,远近不等的守卫和圣女都情不自禁屈膝跪倒。 六大神将中龙神将还在衢州,冰神将的位置由残疾的老冰神重新接掌,五人披着黑袍来到厅中,见到圣尊出关,有人惊讶,也有人欢喜,都恭敬地跪了下去。 十二名大祭司留在总坛的只有三人,也都过来诚惶诚恐地跪拜。 最后到场的,就是一身银袍的阿修罗王,他也坐着与圣尊相似的滑竿,由几名圣女抬着来到大厅。 “圣尊我主,身子还好吗?” 滑竿落地,阿修罗王坐在椅子上并不起身,懒洋洋的架势与其他所有人的恭敬形成鲜明对比。他的面目隐在袍中看不清楚,而身上有着无形威压散发而出,比白鹏在伍五叁面前体验到的还要强烈得多。 多年来圣尊闭关不出,圣教能够屹立不倒,很大程度上归功于阿修罗王的威慑。除非玄帝亲自出马,否则玄武会中无人敢来招惹阿修罗王,所以只要圣教不主动出击,玄武会也谨守边界,很少主动侵犯。 圣尊微微一笑:“多年闭关,大光明天也许久没有看望大家了,今日出来,宣布几个决定。” 这话刚一说完,巨大的石厅中轰然一亮,一个银色光影巨人在圣尊神后凝聚而出,将所有角落都照得亮如白昼。 五位神将和大祭司们顿时惊呼,甚至泪流满面,喊着“大光明天在上”,在地面重重磕头。 阿修罗王身子一震,终于从他的座椅上站了起来,一提银袍,也跪了下去。 圣教教众之所以如此忠贞,这光明巨人“大光明天”至关重要,“祂”证明了神的真实存在,就连阿修罗王也不敢有丝毫怠慢,只要“大光明天”发话,他所有的心腹都会站到圣尊一边,阿修罗王对此非常清楚。 然而,这次的巨人却是出自白鹏的手笔,圣尊纵然学会了“新魔衣碎玉功”,也还需要一段时间的修炼才能解除尸化,恢复神通。 “自从华山一战,多位圣王回归光明天的怀抱,摩呼罗迦王又不知所踪,紧那罗王也欠缺磨练,这些年来,诸多事务,都辛苦了阿修罗王。”神圣威严的声音从光影巨人口中传出,直接响彻在每个人心中。这“心音术”的功夫,圣尊倒还没有丧失。 阿修罗王低头应道:“属下份内之事,何谈辛苦。” 圣尊假借光影巨人之口,威严声音继续道:“大光明天为护法弘法所需,已派座下迦楼罗王下凡,在江湖稍作磨练,今日正式进入圣教,辅佐圣尊。迦楼罗王,接袍,接印!” 在众人惊愕的眼光中,迦楼罗王白鹏仍然戴着假胡子,施施然而出,向大伙微笑点头,转到圣尊面前跪下。 两名圣女端着托盘过来,盘上分别圣王银袍和圣王金印,以及水晶权杖。这些东西,除了金印是圣尊刚刚磨平了一枚旧印现刻的,其余两件完全是失踪的摩呼罗迦王所留旧物,直接拿来就用。 白鹏接过银袍穿了,一手持杖,一手捧印,跪下宣誓,“本王誓为光明大业奋斗终身”云云。 圣尊点点头,最后宣布三位圣王的职责: 未来紧那罗王执掌教内人事兴革,阿修罗王负责总坛防卫,兼管光明执法所,铲除异端。而迦楼罗王的职责是对外征伐,破除黑暗,掌管光明护教军与六大神将。凡涉及征伐之事,教中上下一体服从迦楼罗王。 阿修罗王的权力一举被夺去了三分之二,又惊又怒,站起身来喊道:“圣尊!这……” “嗯?”光影巨人身体微微前倾,瞪着阿修罗王,圣尊的威压也在这一刻从高台上磅礴而下,将阿修罗王笼罩其中。 “是,遵命……”阿修罗王气势一馁,低下头去。 白鹏拱了拱手:“小弟才疏学浅,以后还要阿修罗王前辈多多指点!” 圣尊的心音术在白鹏心中响起:“做圣王,讲话不要这样江湖气,威严些,神圣些!” 白鹏一笑,转向旁边的五位黑袍神将:“军情紧急,冰神身子不好,留守总坛,其余诸神,赶紧收拾收拾,随本王出发!” 第二百九十八章 挥师东进 四名神将收拾好行囊再到石厅集合时,看得白鹏直皱眉: “咱们是有绝密军务,不是出去摆谱,还穿着神将黑袍干什么?都给我换便服!” 神将们面对这个莫名其妙横空出世的年轻圣王,心里一千个猜疑一万个不服,但既然圣王发话了,彼此对视一眼,都默不作声回各自的洞府去换衣裳。 沈冰察言观色,低声道:“除了火神,其余神将都是老资格,我做了六年圣王还不入他们法眼,你更年轻资浅,怕会更难搞。” 白鹏冷笑:“不服就打到他服!”又瞥了沈冰一眼,“帮我准备一辆大马车,不需要奢华,但要够大,在外面等。” “是!”沈冰低头应了,立即向出口而去。 虽然名义上两人都是圣王,按道理平起平坐,可白鹏与圣尊那样勾肩搭背、称兄道弟,沈冰都看在眼中。加上白鹏做久了首领,身上霸气十足,惯于发号施令,沈冰自然而然就成了他的下属一般,也没什么怨言。 过不多久,四大神将重新回到白鹏面前,没了遮遮掩掩的连头长袍,这次看得清楚明白。不愧是威震天下的魔教神将,四人形象特异,令人过目难忘。 白鹏手下还从未拥有过如此强大的部属,这时心里难免得意,忍不住微笑起来,与他们逐一亲切交谈,了解他们的身份与特长,便于将来安排最适合的任务。 年龄最长的是“雷神”秦千里,如今年近五十,虽然须发已经斑白,但身体强健,身后背一柄堪比门板的大刀,静静站立,不怒而威。雷神在六大神将中加入魔教最早,追随圣尊最久,也是龙王的大弟子,出招宛如晴空霹雳,正面强攻无人能挡。 雷神并非四人中最强壮的,还有一位隔着衣裳都能看出一块块虬结肌肉的壮汉,须发蓬乱,眼神凶猛。白鹏问了问才恍然大悟,此人乃是“兽神”明生。 这位兽神不知何故自幼被遗弃,在深山中长大,与猛兽为伍,武功也源自对虎豹搏击的领悟。被龙王收养后起名“明生”,意为“光明所生”。他说人话不大利索,却精通兽语,其余神将都有自己的神府和卫队,惟有这位明生,养了一群虎豹为伴,驭兽而战亦是他的特长。 四人中最矮小的,是“地神”晏八。他胸背筋肉强悍,双臂粗壮,只看上身绝对是条威武大汉,只可惜长了两条堪称畸形的小短腿。不过他这身形与其特长倒是息息相关,名为“地神”,最擅挖地土遁,他的地神卫队也个个擅长土工,此地山腹中的新总坛就经过了他的长期改造。 最后到场的神将,却吸引了白鹏最多的目光,火神吉娅莉丝! 以白鹏挑剔眼光看来,这也算一位大美人,而且还很年轻,比冰神达娃央金还小,只有十七八岁,容貌则远胜达娃。最醒目之处就是吉娅莉丝肤色之白,将他见过的所有女子全都比了下去,白瓷、象牙、温玉…没有任何物品能用来形容此女肌肤之白皙娇嫩。 除了肤色非比寻常,吉娅莉丝的头发更与众不同,金红色的长发披散而下,额头箍一个束发金环,镶嵌着翠绿的宝石。纤细挺拔的鼻梁两侧,一双美到无可言喻的眼睛,与她额前宝石一样,隐隐透出夏日湖水般的绿意。 若非她鼻头实在太高太尖了些,嘴唇也稍显宽厚了些,白鹏几乎在心中用她取代绿兰,认作“天下第一美人”了。 他情不自禁走上几步,细细打量着眼前佳人,笑道: “火神吉娅莉丝是吧?名字美,人更美!该叫美神才对!是不是每次你轻轻一笑,敌人就缴械投降了?” 四名神将面面相觑,本来他们就对白鹏不大看得上眼,也不知他如何突然上位的,现在见他色迷迷的样子,更加瞧不起,包括吉娅莉丝在内,脸色都沉了下来。 白鹏看吉娅莉丝不太友善,自嘲地笑了笑,又问:“你是不是擅长火之掌控?” 吉娅莉丝嘴角一丝冷笑,扬起洁白的手掌,向白鹏一指:“圣王请鉴赏!” 火神话音未落,白鹏头发上就轰然升起一团火焰。吉娅莉丝非常鄙夷眼前这个色迷迷的男子,虽然看着还算年轻英俊,可是一见美女就流口水,这份猥琐将她最初产生的点滴好感破坏殆尽,加上不服气这默默无闻的青年忽然爬上圣王高位,便要趁机让白鹏吃点苦头。 那身圣王银袍神圣不可侵犯,吉娅莉丝不敢用火去烧,但白鹏已经摘下了兜头软帽,顶上那些头发自然就成了她的攻击目标。要等这横空出世的“迦楼罗王”惊呼惨叫,狼狈蹦跳,才会给他灭火。 白鹏早就感觉到了鸿蒙之气的波动,有了防备,意念一动,无形冰魄魔衣已经笼罩全身,将那些火焰都隔绝在外。但吉娅莉丝等人碍于功力差距,根本无从发现冰魄魔衣的存在,只见白鹏头上火焰熊熊,却仍然平静微笑,似乎毫无察觉的样子,顿时都惊呆了。 白鹏任火焰燃烧了一阵,暗暗将吉娅莉丝对鸿蒙之气的掌控方式回想了一遍,顷刻间全部了然于胸。他早已将达娃央金的冰之掌控练得滚瓜烂熟,此时发现冰与火的调度实为同源同理,只是反向运用而已,以他对鸿蒙之气世间无双的认知境界,几乎立刻就将火之掌控完全领悟。 随后,白鹏笑了笑,右手手心朝上向前平举,意念轻移,头顶那片高热凝成的火焰缓缓升空挪开,聚成一团火球,飘落在他掌心继续燃烧。 “不错,不愧是火神,这火焰绝非人间凡火,只可惜,热度稍差了些。” 白鹏说着话,手心的火焰急剧变亮,由红而白,由白而青,四周大片范围内瞬间变得酷热难当,急剧的气流从火焰处轰然上冲,形成强劲旋风,甚至产生无形的吸力,将四名神将向火焰牵引而来,四人用力抵抗,头发全都飞舞起来。 吉娅莉丝震惊之下,“啊”地一声双手捂嘴,同时不得不抗着罡风强行后退,另外三名神将也急退七八步,尽管如此,他们的脸面和身体都已被那烈焰烤得滚烫难受,连眼睛都难以睁开。 “这才是真正的天火!吉娅莉丝,你还年轻,哪一天做到我这样,才能算合格的火神!”白鹏微笑说完,轻轻一吹,手中青绿色的炙热火球转眼消失无踪,就好像从未存在过,他的手心也白生生的毫无异常痕迹。 贾楚楚此刻终于明白,对方为何年纪轻轻就能做圣王,也真的相信了他就是大光明天座前天神下凡。 “属下莽撞,请圣王赎罪!”贾楚楚单腿一屈,跪了下去。 白鹏连忙走上几步,伸手相搀:“不必客气,请起请起!”顺便在她温热洁白的手上重重捏了捏。贾楚楚的脸红了一红,却没敢再做出任何不悦的反应。 接下来白鹏再问话,贾楚楚都低着头恭敬回答。 她已是第二代火神,前任火神是她父亲沙哈,来自大漠以西的遥远的国度,两年前由于思乡心切,将神位传给女儿,自己携妻告老返乡了。吉娅莉丝自幼在汉地长大,还将“吉娅”化为“贾”字,取了汉名“贾莉丝”。 “还是吉娅莉丝更好听,不必改。”白鹏笑眯眯回身走了两步,再转回身来左右扫视,对四名新手下万分满意。 “好!各位都是圣教栋梁!现在都去召集你们的卫队,半个时辰之后,出发去衢州,此次对付玄武会,任务重大,不可轻忽!” “是!”四人一齐躬身退去。经过那团天火烈焰的威慑,四大神将此刻对白鹏这个年轻圣王已经心服口服。 ****** 白鹏离开总坛,钻出丛林,来到山谷空阔处时,“光明护教军”也已在沈冰命令下集结完毕。这些护教军除了少数高层将领之外,也不知道总坛入口何在,但平时都驻扎在周边附近,一旦有事可以迅速驰援总坛。 沈冰向白鹏介绍,这护教军共有四营,分别以“明光”、“正气”、“弘法”和“凯旋”为名,每十人一哨,设哨长;每十哨一队,设队长;每十队为一营,设统领,每营千人左右,四营合计四千。 光明护教军的编制类似玄武会的“天地玄黄”四大强军,也是圣尊吃了玄武会的大亏之后痛定思痛才得以组建。全军人数比玄武会四大强军略逊,武功和战阵技能可能也差一些,但有一点肯定强于玄武会,就是人人都肯拼命,甘愿为大光明天捐躯,因为教义所说,为圣教战死者都能上天堂永世享福。 白鹏听完不由地苦笑:“可怕!你们这一套实在可怕!” 沈冰笑道:“你已是我教圣王,怎么还口口声声的‘你们’,仍然拿自己当外人?” 白鹏不答,站到高处扫视,皱眉道:“这人数,哪有四千?” “凯旋营被龙神将带走了,此地只剩三营。”沈冰答道。 “嗯?残龙带走一营人马去了衢州?”白鹏眉头锁得更紧,“谁派去的?用意何在?” “阿修罗王所派,暂时不知用意,咱们还是去问残龙吧。” “嗯。”白鹏点点头,随后清清嗓子,开始对护教军讲话。先做了自我介绍,以后光明护教军都由他迦楼罗王统帅,为维护光明,扫除黑暗,带领护教军到前线奋战。希望大伙努力练习战斗技艺,届时为圣教立下更多战功。 听护教军呐喊应和一阵,白鹏才解释本次的任务:由于玄武会有可疑的大军调动,本教为防意外,调护教军前往赣东边境布防。明光营留守拱卫总坛,正气营和弘法营跟随迦楼罗王出发,到前线与凯旋营会和。希望各统领火速收拾辎重,立即开拔。 等到全军解散时,沈冰才凑到白鹏耳边低声道:“战士们没问题,那些队长和统领大多是阿修罗王提拔的,你还要当心着点。” 白鹏冷笑:“用得好就用,用不好就杀,我不会心疼的。” ****** 四大神将不久就收拾完毕,召集了各自的卫队,少则五十来人,多则上百,惟有兽神明生,身边并无卫队,只有几个助手,却用黑布笼罩的大铁笼装了许多猛虎野豹之类,推上马车拉着待命出发。 两营护教军要出发就麻烦许多,大队人马辎重太多,打包收拾,拔营起寨,足足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眼看天色渐暗,弘法营的王统领来请示,是否改天再出发? 白鹏冷冷反问:“我的命令是立即开拔,你没听懂吗?” 王统领又解释,说山路崎岖,夜间难行,遇到陡崖深沟说不定会折损人马辎重。 白鹏命人叫来了弘法营的孔副统领,随后对王统领高声喝道: “道路崎岖,深沟陡崖,这就让你畏惧不前,还能指望你为圣教捐躯吗?” 王统领脸色阴沉:“末将为圣教血战时,你这娃娃生出来没有?沙场之事,你懂还是我懂?大军难以夜行,这是常……” 他一句话没说完,白鹏一个耳光抽去,王统领翻翻滚滚跌下高坡,却仍然不服,躺在地上怒吼: “你敢打我!我去找阿修罗王大人评理!” “你该去找阎王大人!”白鹏森然道,又面向为其首领不平,聚集而来的护教军人马,宏亮的声音喝道,“光明护教军,护教弘法职责在身,临阵畏缩即是背叛!吾以大光明天座下迦楼罗王之名,铲除叛逆,令叛逆者死后永堕火狱!” 这句话说到最后,银光灿烂一只大鹏从白鹏身后腾空而起,两翅一展,阔达千丈,光芒照亮整个昏暗山谷,啸声回荡在群山之巅,吓得数千人全体诚惶诚恐跪拜下去。 白鹏还是第一次对如此众多的人马施展意识掌控,大鹏究竟长什么样他也不清楚,按着自己的想象,弄出来的幻景倒有七分像鹰,三分像鹅,不过效果仍然很好。 躺在地上的王统领目瞪口呆,骂声也停了。白鹏转向他冷森森一笑: “叛逆,去火狱吧!” 王统领顿时发出短暂的凄厉惨叫,身上轰然燃起青白色烈火,转瞬之间就将他烧得只剩灰烬,连骨头都没留下一根。 孔副统领吓得魂飞天外,跪倒在地狠命磕头:“属下知罪!属下知罪!圣王殿下饶命!” 白鹏一指孔副统领:“从此你是弘法营统领,谁接副统领,你自己任命。”又一指远处山后尚存的半轮红日,高声喝道,“太阳完全落山时,谁还不能出发,皆以叛逆罪论处!” “是!”数千人全体下跪回应,随即拼命忙碌起来。 白鹏面无表情走下山坡,沈冰迎了上来,翘起拇指:“厉害!迦楼罗王手段了不起!” 白鹏瞥了他一眼:“你跟我走,还是留下?” “跟你走。” “圣尊委托你负责人事兴革,你总该留下来帮帮圣尊吧?” “呃……这个……迦楼罗王你新官上任,在教中缺乏人脉,在下还是跟随在旁,再协助一阵为好!” “哼!”白鹏冷冷一笑,“紧那罗王大人这么想去衢州,是为了谢飞烟吧?” “不敢!不敢!” “没关系,就一起走吧。”白鹏招了招手,当先走向备好的大马车,也命令四大神将都上车同行。他要了最大的马车,用意就是与沈冰和四大神将一路同行,可以抓紧与新部下加深彼此了解,顺便商议策略。 但他见到吉娅莉丝之后颇有些懊悔,很想将其余人赶去别的车辆,假公济私,只与美人同行,可惜又找不到什么好理由,只能掩饰住心猿意马,与众人一本正经地讨论起此战前景来。 到太阳终于落入山后时,两千多人的精锐大军已经蜿蜒行进在武功山脉边缘,朝着赣东方向出发了。 第二百九十九章 圣王驾到 七月二十九,细雨迷蒙,秦岭残龙裹着他那身神将黑袍,笔直站立在江山县城外入梦庄的大门口。 入梦庄是铁衣帮帮主杨广泰的私宅,“入梦”两字取材于陆游的“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体现了杨广泰退隐乡间仍思为国效力的心愿。 杨帮主年轻时在俞大猷将军手下效力,曾与倭寇连番血战,屡立战功。俞将军本人就是一位顶尖武林高手,也注重招揽武艺高强之士,同时对中华武学痛加改革,将长久传承下来变得过分花哨的部分舍弃,注重战阵实用训练,令大明官兵能在武艺上与倭寇武士相匹敌,给了后起之秀戚继光极大启迪。 无奈俞老将军时运不济,武功虽强,稍欠谋略,更处理不好人事。清除倭寇之后,善于做人的戚继光扶摇直上,总督蓟辽军务。直肠子的俞老将军仍做中层军官,四处剿匪,战绩辉煌,打得各路江湖好汉哭爹叫娘,却屡屡遭到朝中言官陷害降职,最后不得不告老还乡,不久前郁郁而终,杨广泰这样的旧部有不少都自谋生路。 铁衣帮既然是几位俞家军大将所创,部众战斗力自然不可轻侮,在衢州一直稳居三大势力之一。 但是,杨广泰一方面借助军旅资历与衢州守备府保持良好关系,一方面却心绪抑郁难平,对大明官场深恶痛绝,总认为有一股黑暗势力在陷害忠良。如此一来,“光明圣教”便趁虚而入,令杨帮主下决心投身光明,对抗黑暗。 与圣教结盟,也缓解了铁衣帮缺少顶尖高手的危机,所以虽然杨帮主武功不及天星楼戴轻云,又比不得神机盟拥有精良暗器,但两大势力都不敢与铁衣帮正面冲突。 不过杨帮主在外从军漂泊太久,如今也不舍得离开衢州家乡,因此没有加入魔教担任什么职司,铁衣帮仍然保持一定程度的独立。 圣教六大神将是杨广泰从未见过的大人物,秦岭残龙带着光明护教军一营人马来到衢州,杨广泰不敢多问他们来做什么,只有尽力招待,客客气气地安排残龙住在入梦庄,对护教军的补给也全力支持。 残龙比杨广泰更加愤世嫉俗痛恨官府。在入梦庄多日相处,交谈之下,两人倒是越来越投机,除了残龙恨不得连“狗皇帝”一并砸烂,而杨广泰仍有忠君之心,其它方面颇有“知音、知己”的感觉,起初身份差异带来的隔膜迅速消失。 今日听说圣教更尊贵的人物,新任圣王“迦楼罗王”将要驾临,残龙难得地紧张起来,杨广泰也忐忑不安地陪他守候在大门之外。 神将比圣王低一级,恭敬出迎是应该的,但残龙如此紧张却另有缘故。他前些天刚到衢州,就插手铁衣帮、神机盟围攻青龙帮一事,在己方大占优势的局面下,与青龙帮主“何鹏”比武不敌,不得不按照约定退兵。 此事严重损害了圣教脸面,江湖已经盛传,“魔教神将惨败于青龙帮主”,“残龙不敌青龙”云云,由于青龙帮是个新起的小帮会,帮主“何鹏”毫无名气,大伙听到这个传言,一方面固然惊叹于“何鹏”厉害,另一方面难免会嘲笑魔教神将名不副实。 此时新任圣王带着大军气势汹汹到了衢州,猜都猜得到来意不善,只怕是要报复青龙帮,同时难免狠狠处罚残龙。 ****** 时辰已经接近正午,太阳仍然藏在阴云中拒不露面,残龙的兜头黑袍有防水效力,倒还没什么,杨广泰已被小雨淋得湿透,带些寒意,也带些恐惧,说话声音都有些颤抖: “神将大人,青龙帮的何鹏似乎与血手帮有仇,对咱们反而有善意,很有希望争取他站在我们一边,待会对迦楼罗王说说,或许他就不会太恼火。” 残龙冷哼一声:“当时何鹏将我留下,你猜他对我说了什么?他劝我做他手下!堂堂圣教龙神将,做他手下!如此野心勃勃,能指望他加入圣教?待会随机应变吧,我的罪行我自会承担。瞧瞧这新任圣王究竟是个什么人物。” 正在这时,一辆四**马车远远出现在庄边路口,转了方向朝着大门而来,前后各有八名骑手护卫,虽然服装与农夫无异,也没带着兵器,但那身形和眼神一看就是高手。 残龙深吸一口气:“来了……” 马车驶到门口停下,两名护卫下马,到车后拉开了门,抽出一块木板当作台阶,斜搭在车门与地面之间。身穿银袍的迦楼罗王缓步而下,头脸兜在袍中,与残龙一样让人看不清面目。 跟随其后的,是另外四名黑袍人,与残龙一样的装束。虽然看不到脸,可是从那些或强壮或矮小或玲珑起伏的身形轮廓就可以看出,除了残疾的冰神将,圣教六大神将今日算是云集于此了。 残龙单腿跪了下去:“龙神恭迎迦楼罗王大驾。” 迦楼罗王沉默不语,缓缓走向大门,脸面藏在袍中看不出喜怒。直到经过残龙身边时,才停住脚步,嘶哑的声音问道: “输给青龙帮无名小辈,你怎么说?” 残龙身上顿时冒出冷汗,低头道:“愿受圣王处置!” 迦楼罗王淡然道:“起来吧。”信步走入庄园之中。 残龙小心翼翼起身,与另外四名神将一起并排跟在迦楼罗王身后,再往后,才是铁衣帮主杨广泰和几名手下,随马车而来的八名护卫则留在了车旁。 ****** “迦楼罗王”白鹏这样神秘兮兮,倒不是故意摆架子,此刻衢州各种势力犬牙交错,谁也不知道杨广泰部下有没有玄武会的人,同样也无从判断,这些魔教人物谁是阿修罗王的死党。现在白鹏自己就有几种不同身份,与各大势力都同时是朋友也是敌人,局面复杂,必须小心从事。 经过那次青龙帮总舵的交谈,白鹏知道残龙对“大光明天”忠心耿耿,不像阿修罗王的死党,可残龙也是经阿修罗王提拔担任神将,并被阿修罗王委以重任派来衢州,此人究竟立场如何,还得慢慢试探。 等到进入正厅,白鹏用修饰过的嘶哑嗓音吩咐另外四大神将出去望风,不可让任何人窥探。其实他防的倒不是外人,恰恰是这四位。 四大神将躬身应了走出厅外,衣袂破风声响起,身形飞掠,在白鹏探测之力追踪下迅速卡住了四方要点,没人犹犹豫豫试图留在附近偷听。 白鹏满意地点点头,目光转回残龙身上:“圣尊有令,以后征伐事务由本王全权负责。阿修罗王原先的计划,你先跟本王说说吧。” 残龙恭恭敬敬,不虞有它,将阿修罗王派他来衢州的原委都禀告了迦楼罗王。 原来,玄武会在南线用青龙帮攻击血手帮,是幌子中的幌子,佯攻中的佯攻。他们并不认为青龙帮有力量打疼血手帮,所以一方面提供军费,安排青龙帮努力练兵,一方面已经悄悄联络了魔教。 白鹏能想到拉魔教对付玄武会,玄武会一样也会想到借用魔教力量。对阿修罗王本人来说,早年间魔教败给玄武会,折损几大圣王,反而有助于他独揽大权。倒是血手帮在湖州的作为,才真正羞辱了阿修罗王本人。白鹏突袭清除湖州魔教势力,杀阿修罗王神使,夺他圣枪,此仇不共戴天。 所以,双方商定,请一位魔教神将统帅足够强大的人马来到衢州,八月二十首先由玄武会的傀儡势力青龙帮北上做炮灰“佯攻”,在严州的血手帮六合堂出兵迎战时,八月二十五左右,魔教大军暗地迂回,发动真正的攻势,从背后合围,将血手帮六合堂彻底屠尽杀绝。 如此一来,血手帮被彻底打疼,必会从湖州调动精锐人马南下复仇。其长期闭关的帮主白鹏和重要干将司徒静等恐怕都在军中。 那时,战事进入第二阶段,魔教在青龙帮配合下,公开向北迎击。玄武会云集完毕的大军则从徽州悄然出发,翻山进入杭州府,拦腰斩断血手帮后路,双方前堵后截,将敌人精锐力量一举消灭。然后玄武会再挥师北上,夺取湖州,清理血手帮残余势力。至于杭州以南的浙江诸府,以及青龙帮这样的傀儡势力,就当礼物送给魔教了。 ****** 听完玄武会的真实计划,白鹏忍不住抚摸自己下颌,暗暗叹道: “我说呢,玄武会为何如此相信我青龙帮的力量,敢情根本没拿我当主力。好!我就继续扮演好几个不同身份,跟他们玩下去吧。” 他向残龙问道:“玄武会跟你的联络人是谁?” “玄字军副将,秦寿生。” “他?这个酒色之徒倒还担当重任,玄武会也不怕他误事!”白鹏忍不住笑了起来。 残龙冷笑:“玄武会里,好人不多,希望圣教与他们的合作,只是权宜之计。” “嗯,我心里有数。”白鹏点点头,心里忽然有了几分好奇,想听听残龙对自己的看法,便又问道,“那个青龙帮的何帮主,是不是好人?” 残龙被戳到痛处,低下头去,声音低沉道:“此人武功极高,属下不是对手。” “我问你,他是不是好人?” “世上哪有绝对的好人。不过,属下宁愿与何帮主为友,不愿与玄武会结盟。” “只是为友吗?你不愿意做他部下?” 残龙闻言猛然抬头,一双锐利眼光从黑袍软帽中射向白鹏: “圣王可是听到了什么传言?不错,何鹏的确拉拢过属下,但属下死也不会背叛圣教!” 白鹏呵呵笑了起来:“我知道,你死也不肯做我部下,所以,我只好来做你上司了。”说着话,将银袍的帽子向后一掀,露出他戴着假胡子的“何帮主”面孔来。 残龙张大了嘴,“啊”地喊出半声,后半截惊呼由于见到白鹏手指竖在嘴前,硬生生咽了回去。 白鹏笑道:“你劝我投身光明,于是我就来了,圣尊瞧得起,给了个圣王的位置。本教添了一位圣王,龙神大人你居功至伟!” 残龙也将帽子掀了,咧开嘴望着白鹏笑:“那好!那敢情好!何帮主的武功做圣王当之无愧!” 白鹏神色一肃:“我就是何鹏这件事,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包括阿修罗王。一切按照原计划进行,在玄武会那边的联络一切如常,有什么变动,等我命令。玄武会问起迦楼罗王身份来意,你就说是圣尊弟子,来视察前线。” “是!” “我带了两营护教军过来,都驻扎在赣东,距离此地半日路程,补给的问题你多费心。” “是!” “现在,嘿嘿,我先回我的青龙帮瞧瞧。”白鹏说着话,笑嘻嘻地将圣王银袍脱了下来,抛给残龙,“帮我收着,想穿的时候我来找你!” 残龙笑着点头接了。 白鹏恢复了“何帮主”面目与身份,吩咐残龙去召集另外几名神将安排住处,自己溜到院子侧面,一纵身,扬长而去。 第三百章 谢寨主馊了 白鹏没有惊动任何人,偷偷溜回青龙帮总舵,大白天的翻墙而入,蹲在房顶窥探。 他的本意是给谢飞烟或者晴坂千代一个惊喜,结果除了门口几个站岗的守卫,前厅和内宅都静悄悄的没个人影,惟有杜鹃独自在后院扫地,人小扫帚大,表情落寞,小嘴撅着,看起来可怜兮兮。 白鹏笑着飞身下房,落在杜鹃面前,却忘了她并非江湖女杰,而是文文静静的闺房姑娘。这一下,杜鹃被从天而降的虬髯大汉惊得魂飞魄散,尖叫着向后一跳,扫帚扔出两丈远,落地时缠过的三寸金莲站立不住,仰天就倒。 白鹏连忙将她一把抱住,扶正站稳,笑道:“别怕,是我。” 杜鹃小脸煞白,两眼瞪圆,缓了缓神才浮现惊喜笑容:“哥!” 白鹏坏笑道:“做我妹妹,胆子不能太小,再练练!”说完两手托住杜鹃腋下,纵身而起,直上半空,同时极力拧身旋体,手中挂着的杜鹃随之被甩得身体水平,两人如同风车一般在天上转了十几圈,才降落在旁边的房顶。 杜鹃从离地开始尖叫,直到脚踏瓦片,才减弱了声音,刚一睁眼看到所处的位置,又扑到白鹏怀中哇哇狂喊。 白鹏呵呵笑道:“有这么可怕吗?” 杜鹃将白鹏衣襟紧紧抓在手中,还用来擦了擦吓出来的几滴泪水,声音略有些发抖: “吓死,吓死人了!可是……”她随即又笑了起来,“可是也很好玩。” “好玩就再玩!”白鹏抓着她凌空而起,招来再一次的长声尖叫。 巨大的动静终于引了一些帮众和守卫来查看,见是帮主领着杜鹃玩耍,也就嬉笑旁观了。 白鹏不断轻盈跳跃,宛如一片柳絮随风飞扬,从正房到厢房,从厢房到柴房,怀中的杜鹃在上升和下落时都会尖叫,但中间越来越多地开始发出“咯咯”笑声。 最后,白鹏冲天而起,登上最高的议事厅屋顶,在正中的屋檐扶杜鹃坐下。 “怎么样?”白鹏指着远处,“站得高,看得远,这风景以前你见过吗?” “嗯!”杜鹃用力点头,也指向前方,“状元坊!看到状元坊了!” 望着杜鹃稚气十足的笑颜,白鹏心中蓦然一暖。 当初因为杜鹃神似小果,便救她出火坑,让她免于被哪个陌生富豪夺去童贞,对杜鹃来说或许是个天大的恩情,在白鹏看来,只是对下属的青楼发一道命令,说一句话而已,并不稀罕。 而今天第一次让杜鹃发自内心的欢笑起来,才给了他最大的满足。这样的快乐,不是用银两或权力能换来的。杜鹃天真欢愉的笑容,就是对他所做努力最好的回报。 杜鹃手搭凉蓬向四周张望一阵,忽然发现白鹏盯着她看,便将脸凑到白鹏眼前: “哥哥怎么不看风景专看杜鹃?好,就让你看个够!” 说着,她还皱鼻撅嘴,将五官挤到一起做了个鬼脸。 白鹏笑着捏住她鼻子:“因为你比风景更好看。” 等到说完,白鹏才发觉这句话极为暧昧,根本不该是兄妹间的对话。 杜鹃的鬼脸也不做了,脸颊一红,视线低垂下去,沉默一阵,才抬头痴痴凝视白鹏的眼睛: “哥,你也好看。你没有胡子的时候很俊,现在粘上大胡子,更威武了!” 这次轮到白鹏脸红了,忙不迭地转眼去看远处风景。 静了一阵,杜鹃挽住白鹏右臂,靠在他肩头,饱含深情地轻轻呼唤一声:“哥……” 白鹏抬起右臂,将她搂住轻拍,心中满是温情,看着眼前的世界都越发美丽起来。 街头人来人往,许多都是家人同行,扶老携幼。儿童得了吃食或玩具时欢快蹦跳,当然也有愿望得不到满足而哭闹的,大人们有的谈笑,有的苦恼,有的平静安详。无论贫富,百姓们都在享受自己的人生和亲情。 还有两个明显穿着青龙帮服装的帮众蹲在路边闲聊,时不时你推我一把,我揍你一拳,偶尔有年轻女子路过,两人便停止打闹,张着嘴目送人家远去,然后才更猛烈地相互嘲笑。 白鹏忽然惊觉,自己这些ri子以来,念念不忘的就是策划一场大战,杀得玄武会血流成河。可是,这样的血战,双方手下战死的,实质上不都是百姓吗?混帮会的也是人,都是街上这样的普通人。 大战过后,无论谁胜谁败,白鹏也好,玄帝也罢,只不过权势地盘上有所变化,本人恐怕都还活得有滋有味,却会有无数这样的家庭哭父亲、哭儿子、哭丈夫。 那个细细清点腰包中的铜板,才决定能否给儿子买玩具的老爹,再也不会回来了;那个满身缺点又让人难舍的枕边人,也已化作遥远山间的一堆枯骨…… 想到这里,白鹏心里颤抖起来,几乎将自己的计划全盘推翻,一个月后的大战,还是不要打了,最好永远都不会再打。自己掌握的几支强大力量就不要当作暗牌,用来杀玄武会个措手不及了,索xing全部摆上桌面,直接威慑得玄武会不敢动手,大家各守地盘,永不相扰。 想到这里,白鹏心乱如麻,长叹一声。 杜鹃轻声问道:“哥,你有烦心事?” “没事。”白鹏不想影响杜鹃的快乐心情,挤出些笑容,“刚才你吓得鬼喊鬼叫,现在还怕吗?” “怕!”杜鹃口中说怕,脸上却笑得娇俏可爱,“被哥哥吓死了!啊!” 杜鹃最后“啊”一声喊完,整个人仰面倒入白鹏怀中,吐出舌头装死。 这一个熟悉的画面,就像一道天雷,狠狠命中白鹏的心脏。 铃儿!四年前,初次离家出走闯荡江湖,白鹏拐带了铃儿出来,当时十四岁的铃儿因为肚子饿,也曾这样装死,一样吐着舌头,一样稚气可爱。 如今的铃儿长眠地下,那俏丽可爱的面庞,小巧玲珑的身躯,此刻在棺中是什么样子,白鹏根本不敢去想,却又忍不住会想。还有泉台驿总舵小岛上的遍地尸骸,铃儿的穿喉一剑,师傅的全身骨骼碎裂,翠竹姐姐受辱后的开膛破肚…… “玄!武!会!”白鹏咬紧牙关,身体颤抖起来,眼泪大颗大颗落在杜鹃的脸上。 杜鹃一惊,停止了装死,起身扶住白鹏肩膀:“哥,你怎么了?” “没事,想起一点往事。”白鹏极力克制着,但牙齿还是咬得格格作响,“我不是好人!” 杜鹃更惊讶了:“哥,你是好人!你是天大的好人!” “我不是!我不好,我不高尚,我不伟大,我才不管别人怎样!”白鹏闭目低头,一字一顿,“为了报仇,我不惜……流!血!千!里!” 说完这些,白鹏心头倒是好受了些,此前的矛盾挣扎一扫而空,努力微笑抚摸杜鹃的头发: “今天到此为止,将来跟哥哥去了湖州,带你去最高的望湖楼顶上坐坐。” ****** 回到下边时,帮里一些首领已经闻讯而来。白鹏先在内宅独自喝一杯茶,恢复了平静,才去跟属下们逐一单独面谈。 对李大虎、郭五、赵扒皮等人来说,只需要管好街面上的各种生意,业绩不下滑就算圆满完成任务。 胡三的职责较重,他实际等于是副帮主一般,当白鹏不在时料理一切。但他识字不多,也不会复杂的算术,光是那些账本就弄得他头晕脑胀。虽然白鹏信任他的人品不会贪污,可他的能力实在不足以防止别人贪污。至于分析各堂口的业绩,针对生意下滑之处提出改进意见,他就更不行了。 “我得帮你找个管账的。”白鹏皱眉沉思一阵,先让胡三回去等消息,同时吩咐人去请碧荷姑娘过来。 此前杜鹃介绍这些ri子家里情况时曾说:“东瀛嫂子出去办事还没回来,寨主嫂子一直在城外练兵,只有碧荷嫂子经常来问,帮主何时回来。” 白鹏笑道:“我可没承认碧荷是我老婆。”不过倒是想起那位爱撅嘴的白皙佳人来。虽说两人有过肌肤之亲,但青楼之事他并不怎么放在心上。包括下令放碧荷从良,也是救杜鹃为主,顺手捎上了碧荷。 既然接她离开怡心院,总不能一直莫名其妙养在外面,就算不娶她,给安排一件事情做做总是好的。于是几名手下拿轿子抬了小脚伶仃的碧荷过来。 交谈之下,发现碧荷纵然jing通琴棋书画,算术也不错,却对“管账”这种事毫无兴致,嫌辛苦。说话间,她还坐到白鹏腿上来撒娇,央求着跟在帮主身边做个小妾。 白鹏此刻完全没有跟她缠绵的心思,摇头道:“我的妻妾,没有一个吃闲饭的,都能帮我做事。” 碧荷的嘴又高高撅起,嘟囔道:“帮主辛苦一天回了家,奴家伺候得帮主舒舒服服,开开心心,这不就是做事了?” “这种事不算!” 于是碧荷撅嘴,白鹏皱眉,相互对视一阵。 最后白鹏灵机一动:“这样,我一直都觉得,开青楼打骂强迫女子接客很无耻,可男人们喜欢这个,这生意我不做,旁人也会做。你对这行熟悉,给你一个月时间,帮我想个法子,既不强迫女子,又能做这生意,以后你就可以做我青楼这行的总管!” “不强迫怎么可能!几千年来青楼生意都是这么做的!”碧荷瞪大了眼睛。 “想去!慢慢想!”白鹏笑眯眯地挥手,吩咐手下人用轿子又抬了碧荷回去。甭管想不想得出法子,先让她有事可做了。 几名部下接见完了,最重要的两人却没见到,一个是全权处理泉台驿事务的重臣董秋戎,一个是负责训练青龙帮新军的头号战将谢飞烟。 董秋戎去各地安排统一袭扰玄武会后方的计划,一时回不来衢州,而谢飞烟则在开化县附近一处荒地,据说已经连续四天四夜不眠不休地在训练骑兵。有人去通报了帮主归来,谢飞烟只说: “我没工夫,要见我,让他自己过来!” 白鹏听了一笑:“何至于这么拼命?好,备马,我去找她!” ****** 黄昏,开化县城外,一片丘陵荒地上已经点起灯火,帐篷一顶接一顶,宛如大军营寨。 一队队赤膊的jing壮汉子分科目演练得热火朝天,汗水四溅。 白鹏赶到时,看西边曲寒在训练步兵阵法和武艺,一声声呐喊,整排人动作划一。南边韩梅在训练后备骑兵面对假想的敌人挥刀,不断纠正他们的错误。 最热闹的是北侧,大片空场中,蛇形排列着一些木桩,一个个骑手依次出发,从木桩中间掠过,左右挥刀,快速斩断木桩最顶端的一截。 指挥这些人训练,时不时嘶声吼叫的,就是谢飞烟了。 白鹏接近时,谢飞烟只随意点头打了招呼,指着面前冲锋砍杀的骑手报告道: “骑兵难练,曲寒训一千步兵没问题,可我挑的五百人,看着身手算是矫健,可到现在八天了,只练出这三十个。”说着又向韩梅那里一指,“其余还有二百多练不成刀法的,二百人学不会骑马的,有十几个人摔断骨头回家休养去了!” 白鹏叹道:“我知道骑兵难练,不必这么玩命,该休息还是要休息的。” 谢飞烟声音嘶哑:“你放心,轮班训练,他们每个人每天都能睡够四个时辰!” “我可不放心,你呢?你睡没睡?”白鹏赶上几步,细细打量谢飞烟。 谢飞烟一向爱美,就算脾气火爆,时常以“老子”自居,也还是每天打扮得娇媚艳丽,哪怕骑马不便,也要穿漂亮长裙,只是里面加条裤子而已。可如今的谢飞烟,直接一身短打劲装,头发蓬乱地扎成一束,面sè灰暗憔悴,那双美丽的大眼睛已经凹陷下去,布满血丝,下边挂一对暗青sè眼袋。 “你狗东西催得紧,十天时间快到了,老子还睡个屁!”谢飞烟烦躁答道。 白鹏无奈一笑,高声对训练中的帮众喊道:“大伙歇歇!” 然后他牵住谢飞烟的手:“你为我的事如此辛苦,让我于心何安?你也好好歇息。” 远处下马休息的帮众们看着两人,窃窃私语,爆出一阵阵低笑。 谢飞烟再次怒吼:“你们都滚回帐篷老实待着!看个屁!” 众人连忙一声不响低着头,向各自帐篷跑去。 白鹏叹道:“你这情绪不对,不仅仅是时间紧了着急。你的帐篷在哪?咱们进去谈谈。” 谢飞烟低着头:“不必去帐篷?这样站着谈。” “必须去!你明白我的意思。” 谢飞烟抬头凝望白鹏:“可是,我没心思。” “呵呵,我说了回来要还欠你的账,你怎么还不肯收了?” “我天天汗流浃背,八天没洗了……” “走!”白鹏不容她反抗,一把抱起,“帐篷在哪?” 谢飞烟叹了口气,指了指格外宽大的中军帐。 进入帐中,白鹏意念一动,桌上的蜡烛就自行燃亮。从他领悟了火之掌控以后,“火折子”这种东西是再也不需要了。 谢飞烟对此却没表现出惊讶,脸sè茫然。白鹏将她往毯子上一放,伏在她身上,亲了亲脸颊和脖颈,果然汗味扑鼻,甚至是馊味。就算她美若天仙,白鹏也没法再自欺欺人认为这是香气了,何况此刻的她,连平ri丽sè的三成都不剩。 “说,你变成这样,真正原因是什么?” 第三百零一章 阿修罗王之叛 谢飞烟说她“每ri汗流浃背,八天没有洗”,果然是大实话,并非不想与白鹏亲热而找的托词。盛夏的时节,就算一个普通人,八天不沐浴更衣,也会令旁人掩鼻退避,何况谢飞烟一刻不停地奋战在练兵场上,左右奔走,呐喊得声音嘶哑。 好在将捂馊了的衣服裤子脱掉甩远,也就去掉了大部分气味,但白鹏抱住她脚上的男式快靴要扯掉时,谢飞烟尴尬地笑着阻止: “别脱,脱了更臭!” 白鹏爬行两步,心疼地望着她晒黑的面孔和脖颈,叹道:“看到你身上,才能回想起你原先多白。让你受苦了!” 谢飞烟微微一笑:“为你做事,我愿意。” 当初谢飞烟令白鹏沦陷的两**宝,一是俏丽大眼,一是饱满美胸,如今前者因为四天不睡憔悴得没法看了,后者倒还维持原样。不过白鹏吃了一口,却皱起眉头: “你身上齁咸!” “是啊,如果够亮,你还能看到一层盐。”谢飞烟苦笑。 盐分终究有限,白鹏不一会也就苦尽甘来,吃得甜美,下面也急匆匆进入主题,奋力冲进温软之中。可是那里却极为干涩,进退之际牵牵扯扯,证明谢飞烟完全不在状态,也令白鹏不得不放缓动作。 谢飞烟深吸一口气,轻喘着笑道:“以前都是我主动,怎么今天你这样猴急?” “因为我想你了。” “可我现在这么难看,又臭……” 白鹏沉默一阵,才开口道:“这句话我本想问你,以前你见到我就迫不及待,可今天我想要,你不给,而且到现在还……还干巴巴的。” 谢飞烟向下瞟了一眼,笑道:“那个不是我能做主的。放心,无论你娶不娶我,你想要时,我一定给。只是今天身上臭,本想洗一洗再说。” “你愿嫁,我当然愿娶。”白鹏心里有事,一阵难过,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只珍惜地享受与飞飞合为一体的快乐。 谢飞烟叶也闭上眼睛,静静地躺着,任白鹏卖力耕耘,过了许久才轻声道: “我曾经的荒唐你都知道,你既然不嫌弃,我怎会不愿嫁?” 于是中军帐里陷入沉寂,谁都不再说话,也没有丝毫喊叫,只有些细微拍击声。经过一阵舒缓徘徊,两人衔接处渐渐滑腻顺畅,白鹏也迅速发力,不久便攀上顶峰,雨过天晴。 谢飞烟长出一口气,仍然闭目不语。 白鹏直到这时,才开始说出心里话: “只要你跟了我能一心一意,以前有过多少男人,我不在乎。但是……” 谢飞烟睁眼:“但是什么?” “告诉我实话,你这样对自己容貌自暴自弃,又脾气暴躁,还对我没了亲热的兴致,究竟为了什么?” “你只给我十天,让我训练五百骑兵,如果不急,怎么能完成?” 白鹏起身盘腿而坐,看着谢飞烟认真道: “以后你要记得,如果发觉任务很难完成,请及时跟我商议。假如不是非完成不可,尽力而为就行。若真是必须完成的,咱们也可以商量别的法子。” “嗯。”谢飞烟也坐了起来,缓缓点头。 白鹏神情有些悲哀:“我希望,无论如何,我们至少能做好一对上司和部下,合作默契,彼此信任。” 谢飞烟神sè一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咱们不能做夫妻了?” “能不能做,看你自己的选择。”白鹏低下头去,不敢再看着谢飞烟说话,“对沈公子,你仍然旧情难忘,对?” “你看出来了?”谢飞烟沉默一阵,低声道。“这些年,我本以为对他只剩了恨,可是,这次看到他,我心就乱了。练兵不眠不休,固然因为你给的时间紧,也是不想让自己闲着,否则……太难过,也睡不着,总想着以前的事。” “以前的事,都是你一生难忘最开心的事?”白鹏深吸一口气,长身而起,在中军帐翻找了一阵,摇头道:“你连换洗衣服都不带,待会跟我回家,先洗澡换衣裳吃东西,这里暂时交给曲寒和韩梅。”说完将那身结了盐花的酸臭衣裳扔回给谢飞烟。 ****** 两人骑马回衢州府城的路上,白鹏没提去魔教的前后经历,也不说自己做了魔教圣王,只讲了沈公子对当年抛弃谢飞烟所做的解释,特别是当时若不离开谢飞烟专注大事,圣尊将会派人取谢飞烟的xing命。 “所以,事情就是这样的,他离开你,是怕你遇害,不是因为不喜欢你,更不是欺骗你,你就不必再耿耿于怀了。”白鹏总结道,“沈公子容貌清秀漂亮,所以这些年,你才养了一堆更好看的美男面首报复他。可沈公子一直守身如玉,对你并没有忘情。” 谢飞烟一直沉默不语,听白鹏一个人滔滔不绝。只有得知沈公子是魔教圣王“紧那罗王”时,才发出一声惊呼。 最后白鹏自嘲地一笑:“你说我是英雄,其实,我不过是个小帮会的帮主,手下人最多的时候也没超过一万,哪比得上魔教圣王,一人之下,百万教众之上,威震武林,人人敬畏。” 谢飞烟连忙说白鹏才是真正凭自己能耐打天下的英雄,紧那罗王只不过占了身为圣尊弟子的便宜,不算什么本事。可言语之间显然默认紧那罗王地位高于白鹏,甚至语气听起来都好像拿紧那罗王当自己人,帮着谦虚客气几句。 白鹏听着心中不快,补充道:“圣尊身子不好,如果何时归了天,魔教教主的位置跑不出他亲传弟子的手心。你做教主夫人有没有兴趣?” 谢飞烟瞪眼看过来:“你为什么一直把我向他身边推?是不是烦我了?” “我是尊重你。”白鹏面无表情,“事情都说清,让你自己选。你愿意跟我,我高兴,选择跟他,我也不会怪你。” “我也把事情跟你说清!”谢飞烟勒住缰绳,高声喊道,“我对他旧情难忘是真,对你一往情深也是真!不是你强迫我,是我自愿爱你,追随你!现在叫我离开你,回到他的怀抱,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说到后来,谢飞烟泪水滚滚而下。 白鹏心中大为安慰,笑道:“我没叫你离开我,你愿留下,我当然求之不得,我只是想……” “想个屁!”谢飞烟怒吼,随后擦了眼泪,又带上一丝笑意,“罚你一个月不许碰我!” 说完,她狠狠打马,飞驰而去。 白鹏愣了愣,也笑着催马紧追,在后面高喊: “一个月不碰你,你自己忍得了吗?” 结论当然是忍不了,回到总舵内宅,白鹏立刻吩咐部下火速寻来一个大木桶,热水装到七成满,两人一同跳进去笑闹亲昵,折腾得遍地是水。 擦干了再回床上,与此前在中军帐又有不同,两人心结既然解开,又洗得干净了,再无负担,便恢复了往ri情热似火的状态,诸般花样重新都搬了出来,唯恐对方不够舒服开心。 好容易结束了漫长的比拼,正喘息时,忽然从门外远远传来一声:“帮主,一位沈公子有急事求见!” 白鹏探测之力放出去,只见一名帮众在正房门外不远处躬身通禀,而沈冰就在他身旁负手而立。 显然紧那罗王本想直接找白鹏,却发觉了屋里正在做的事情不便打扰,才叫了一名帮众来通传。 “这家伙……在这时候……”白鹏忍不住瞟了谢飞烟一眼。 谢飞烟脸sè红扑扑的,媚眼如丝,趴在白鹏怀中微笑:“别担心,我永远都是你的。叫他进来,瞧瞧咱俩多亲热。” “你以为他还不知道吗?”白鹏在她脸上一掐,起身穿衣。 “我就不穿了,反正有被子。”谢飞烟在床上懒懒喊道。 “我也不会让他进来!”白鹏穿好衣裤,推门而出。 那名帮众迅速退走,剩下沈冰神sè复杂地望着白鹏。 “我把事情始末告诉飞飞了,她还是选择我。”白鹏略带同情地通知沈冰。 紧那罗王仰头望月,叹道:“既然当初那样做,我也该遭此报,你不必过意不去。不过……以后你们亲昵,最好能避开我。” “我在自己家里床上做事,谁让你来偷窥的?半夜过来,你就是为了说这个?” 沈冰叹了口气,从怀中摸出一张带着花纹的奇怪纸张: “出大事了,圣尊手令,你看看。” 白鹏不好领他进屋,此刻接过手令,只能借着月光凑近细读。 这一看之下,白鹏大惊。 手令是出自“圣尊”,但此“圣尊”非彼圣尊。 手令内容为晓谕全教,老圣尊伤重难愈,肉身已然坐化归天,大光明天在凡间的代理人,即新圣尊,由阿修罗王接替。 手令还说,新任的迦楼罗王并非大光明天座前主神下凡,乃是老圣尊临终前神志错乱所任命,特令除去圣王之位,并解除其光明护教军指挥权,着降为大祭司职衔,调入光明执法所,任职“第六执法官”。 白鹏看完,忍不住冷笑:“第六执法官,听着官不小呢。” 沈冰笑道:“光明执法所有六名执法官,第一执法官原本是残龙,他顶替水神做了神将,剩下五大执法官依次升一级,空缺的第六个就由阁下来填补了。” “什么时候的事?” “咱们刚到衢州半天,这手令就跟着来了,估计是咱们前脚刚走,阿修罗王后脚就动了手,我师傅功力尚未恢复,被他暗算,怎能幸免?” 白鹏点头:“肯定是圣尊让我执掌护教军,动了阿修罗王的禁脔,他担心以后难以即位做教主,索xing先下手为强。” “幸亏咱们从总舵带走了五大神将和一大半护教军,但阿修罗王武功太厉害,咱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白鹏目露凶光,“先对下边封锁消息,迅速回师总舵,铲除叛逆!” “消息已经封锁,传手令的人被我扣了。但是大军回师,很难不让阿修罗王知道。” “我没说大军,就你我二人,五个神将我先谈谈,看能不能用。你帮我备马,在大门外等我!” “是!” 沈冰跑出门去,白鹏才回到屋里,神情严肃地望着谢飞烟。 谢飞烟起初还掀被子迎他上床,直到看清表情,才诧异问道:“出什么事了?沈冰对你讲了什么?” 白鹏一笑:“跟你没关系,另有大事。只是我刚跟你团聚,又要出远门,有点舍不得。” “好男儿志在四方,窝在家里不动的才叫没出息。”谢飞烟笑着起身跪在床边,拉白鹏过去亲吻,“家里各种事情我帮你照应,你放心去。” “嗯,就是别再那么辛苦了,我已探到,玄武会只是拿青龙帮当炮灰用,所以是否练出五百骑兵,没那么重要了。” 谢飞烟狠狠一掐白鹏,笑道:“你早说嘛!差点活活累死我!” 白鹏嬉笑着与谢飞烟亲昵,同时叮嘱她转告千代,回来以后着重探查湖州方向的消息,血手帮的动向等等。 “你不就是血手帮帮主?想知道血手帮的事,直接问就好了,还探什么探?”谢飞烟困惑道。 “有些东西我现在没法解释。你乖乖听话做事,等我回来,一定办酒席娶你!” 听到这话,谢飞烟晒黑的脸上涨满红光,火焰般的xing子爆发开来,将白鹏后颈一把搂住,身子紧紧相贴,将两条舌头绞在一起恨不得打个结,激吻到两人都快要透不过气来,才恋恋不舍地分开。 最后,谢飞烟又扮出乖巧温顺的模样:“老公,我为你做事不会打折扣,五百骑兵一定努力训练,等你回来了,请你检阅。” 白鹏咧着嘴点点头,到临出门时,忽然收敛了所有笑容,回头深深凝望谢飞烟: “说实话,这一次,敌人强大,前途凶险,我不一定能回来。万一真的那样,青龙帮就交给你了,你好自为之。” “你说什么?狗东西!你不许不回来!你敢死在外面不回来,老子扒你的皮,抽你的筋!”谢飞烟听到这一句,顿时嘶声叫喊,手忙脚乱穿衣服想追出来。 白鹏眼中含泪,毅然关门离开,到了大门口飞身上马,与沈冰一起飞驰而去。先到了开化县的新兵营地,找到曲寒窃窃私语一阵,随后才带着沈冰直奔江山县入梦庄,五大神将目前的下榻之处。 ****** 五大神将都还没睡,个个用功修炼着,一遇召集就迅速到齐。 白鹏自然是神sè肃穆,先痛批阿修罗王逐步架空圣尊独揽大权的行为,列举了沈冰告诉他的一些事例,指出圣教近年来种种举措,已经渐渐滑向黑暗深渊。 直到几个神将感觉有理,忍不住微微点头,白鹏才告诉他们,由于大光明天感受到阿修罗王沦为黑暗天帮凶,圣教有变质危险,才降下迦楼罗王与之对抗。而阿修罗王狗急跳墙,刚刚杀害了圣尊,篡位做了教主。 这消息一出,五大神将顿时炸窝,个个两眼通红,怒吼着回去为圣尊报仇,连超级美人吉娅莉丝也面目扭曲,满脸悲愤。 白鹏细看他们神情,都是没有犹豫,没有眼光游移,显然出自真心,满意地点点头,又微笑道: “不必太难过,圣尊不过是大光明天寄居的一具皮囊,旧皮囊多年来ri渐朽坏,如今也该有个新的了。” 说完,银sè光影巨人“大光明天”从白鹏背后轰然而出,庄严的声音在众人心中响起: “本座指定迦楼罗王为新任圣尊,为本座在凡间代言,汝等忠于新圣尊,即是忠于光明。光明威严,不容侵犯,除魔卫道,就在此刻!” 这种程度的意识掌控,营造如此细致真实的幻景,除了老圣尊,圣教中再无旁人能够做到,白鹏这时候还不拿出来对抗阿修罗王,就是犯傻了。 果然,五大神将见到“大光明天”,全都脸sè涨红,“扑通”跪倒: “誓死效忠光明!誓死效忠新圣尊!” ****** 两大圣王,五大神将,武林中任谁见到都会震撼吓傻的阵容,七匹马疾驰在浙西赣东的荒原。沿途由紧那罗王的手下接应换马,一刻不喘息地奔向圣教总坛。不过谁都不会认出他们的真实身份,因为七人服装容貌都做了修饰,只扮作一般的江湖豪客。 刚上路时,白鹏就用心音术对沈冰说道:“此事来不及与你商议,只能如此办理。如果你想做圣尊,等杀了阿修罗王,我让位给你。” 沈冰笑了,也用心音术回复:“本少爷最爱逍遥,别拿那些事烦我,圣尊你自己去做。” “别蒙我,你貌似在湖州逍遥自在,可没少给阿修罗王使绊,说你没野心,我才不信!” “那不是野心,是看不惯他。你却不一样,在湖州我就喜欢你,忘了吗?”沈冰清秀俊美的脸上浮现笑容,向白鹏望过来。 白鹏打了个寒颤:“别用这种腔调说喜欢我。现在,你跟我说说,阿修罗王的武功家数,看看咱们的机会在哪!” 在反复无声的沟通中,七匹马风驰电掣,只用不到一天时间,就将来时用了三天的路程赶完,杀回了光明圣教总坛。 途中还有两人举蓝旗为号迎面而来,被白鹏叫住对了切口之后,便让他们加入了队伍,两人都是面无表情寡言少语,一身jing悍短打装束,背着大包裹,不但五大神将和沈冰不认识他们,连白鹏都不认识,但这却是他下令调来的援军,两名泉台驿的顶级刺客。 快要进山时,白鹏举手示意勒马停步,望着眼前的密林:“现在,休息片刻吃点东西,待会怎么搞,听我的!” 第三百零二章 圣王对决(上) 光明圣教总坛外的山路上,两名山民抬着一架滑竿,正中的椅子上坐着一个姿态慵懒的银袍人,滑竿前后还有五名黑袍人,前三后二,稍微错开距离方位,摆出护卫的姿态,默默行走。 椅子上的正是迦楼罗王白鹏,随着竹椅的颠簸,摇摇晃晃,闭目养神。 五名黑袍人,分别是龙神元残龙,雷神秦千里,兽神明生,火神吉娅莉丝以及地神晏八,光明圣教六大神将中的五位。他们当中任何一人单拿出来,都足以横扫千军,威震江湖,此刻却如众星捧月,护卫着年仅二十岁的白鹏。 山道一片寂静,但远方偶尔惊飞的群鸟证明,林中恐怕有古怪。 白鹏心中紧张,神情却轻松,低垂的银袍兜头软帽遮住了大半张脸,阳光只照射到一张微笑的嘴。 行进许久,终于到了总坛比兔子洞大不了多少的入口附近,白鹏扬手道:“停!” 两名山民放下滑竿,从竹椅上撤了竹竿,退到后面拄着竹竿东张西望。 五名神将中,地神晏八向地面一扎,烟尘弥漫而起,他的矮小身影瞬间消失。其余四人则在白鹏前后方两侧站立,都面朝总坛入口方向。 “都出来吧!”白鹏高声呼喊,回音激荡在群山间,“既然准备好了,就别藏头露尾!” 于是,前后两侧山腰与山梁的林间和草丛中纷纷站起近千人,其中至少二百人张弓搭箭,锋矢直指白鹏。 两名抬滑竿的山民见状,吓得狂喊,抱着竹竿一头钻进附近深草藤曼之中。 “阿修罗王,你也出来吧!”白鹏继续高呼,“你手令上写的是解除我圣王职务,调任第六执法官,可没说我是叛逆,如此设埋伏对我,证明你心虚了!” “哈哈!”阿修罗王长笑声远远传来,“等你很久了,早知你会叛,本座才预作准备。你依然穿着圣王银袍,拒不接受新任职,这就是叛逆!” 话音落下不久,前方丛林中缓缓走出一队人,八个白袍大祭司,一个走路瘸着腿的黑袍神将,中间簇拥着由四名白衣圣女扛在肩头的步辇。所谓“辇”,其实与白鹏所乘滑竿没多大区别,稍微华丽些,它能被称为“辇”,关键的区别在于,上边坐的不能是凡人,正是大光明天在人世间的化身,曾经的阿修罗王,现在的新任圣尊,韦暮波。 白鹏也回以一阵大笑:“哈哈哈!大光明天在哪?我没看见!神不出来说话,你自封圣尊有个屁用?” “放肆!”阿修罗王身边一名白袍人踏上几步,指着白鹏怒斥,“在圣尊面前口吐污言秽语,你这种垃圾,哪有资格叫大光明天亲自见你!” 白鹏又笑:“你一个穿白袍的,对我穿银袍的如此说话,就不放肆?你对本王大呼小叫,就有资格?” 白袍人戟指怒吼:“你早就不是圣王了,是第六执法官,本人身为第二执法官对你说话……啊~~~”这位第二执法官话刚说了半句就切换为凄厉惨叫,身上霎那间燃起烈火。 火神吉娅莉丝见状忍不住回头瞟了白鹏一眼,眼中充满钦佩,自从她出招烧了白鹏一次,这位年轻圣王如今火之掌控的境界已经远远在她之上,居然在如此遥远的距离,不动声色间令对方变作一团火球。 但第二执法官只被烧了短短一瞬,阿修罗王金袍袍袖一扬,厚重的真气之墙就隔断了白鹏的意念波动,旁边人七手八脚,迅速将他身上的火苗扑灭。尽管如此,第二执法官已经仰面倒地,身上衣服烧的七零八落,口中向外咳着烟雾,气息奄奄。 阿修罗王不声不响,手臂继续上扬,直指天空,继而重重向下一挥。 这显然是攻击的信号,周围山林间光明护教军的弓箭手早已拉紧弓弦瞄准目标,此刻同时松手,“嗤嗤”的尖啸声瞬间响彻天空,无数箭矢一齐腾空,远观如乌云压顶,近看似暴雨淋头,密密麻麻攒射而来。 白鹏身边的四大神将立即行动,袍袖挥舞,强劲的真气迸发而出,风雷声大作,从白鹏角度望去,四周的树木山岩都随之扭曲起来,遮天蔽日的羽箭就如撞上无形厚墙,旋转着弹开,在地面落了厚厚一层。 光明护教军一波弓箭攻击无效,随即就是第二波、第三波,但在四大神将这样的巅峰高手面前,“箭”这种东西实在太低级了。连续几波,数千支羽箭,只有一支从功力较弱的吉娅莉丝方向透入,袭至白鹏颈侧,但白鹏看都没看,随意伸手接住。 对面的一名白袍执法官厉声喝道:“龙火雷兽四大神将,你们要想清楚,是否追随叛逆到底!” 四大神将对白鹏早已死心塌地,继续抵御箭雨,没有丝毫犹疑。 白鹏自己将兜头软帽向后一掀,手拿着那支箭从领口伸进去,在背后搔着痒,懒洋洋笑道: “你也要想好,要不要也烤烤火?” 那人瞥了面目焦烂气息奄奄的第二执法官一眼,气势顿时馁了,不再开口。 就在这时,侧后方山顶传来一声怒吼: “光明护教军,全体停手,抛下兵器,不要被黑暗阿修罗王蒙蔽,归顺真正的大光明天!” 白鹏一笑,扭脸望过去,果然是紧那罗王沈冰,按照之前的安排,从山林中悄悄潜入,一举擒拿了护教军明光营的统领,以其为质,伫立于岩石陡壁之上,让护教军看得真切,胁迫他们立即停手。 这一下整营的护教军都慌乱起来,乱喊乱叫,箭雨也随之停止。 时机已到,白鹏从滑竿座椅上缓缓站起,宏亮的声音传遍全场: “大光明天,真身显圣!” 耀眼的白光破开云层,直冲山谷,化作一团庞大光球,继而光球炸裂出亿万银色光点,光点快速游移聚拢,最终渐渐凝为百丈高大的灿烂巨人。 这一下护教军再无犹豫,无论身处悬崖还是密林,全体齐刷刷跪倒,口中高呼“光明我主!” 白鹏无法用心音术对如此众多的目标模拟大光明天讲话,只能用本人嗓音,稍作修饰,尽可能宏亮庄严: “老圣尊使命完成,已回归光明!” 山谷中寂静无声,所有人都呆呆注视光影巨人和白鹏,等待他的下文。 白鹏继续道:“本座指定,迦楼罗王,为新圣尊!圣教上下,戮力同心!卫护光明,铲除黑暗叛逆阿修罗王!” 上千人顿时“轰”地一声,绝大多数护教军见到“大光明天”,就已经在心里与白鹏站在一起,此刻都愤然怒视阿修罗王,手中弓箭再度举起。 阿修罗王轻轻一笑,从辇上站起身,面目藏在兜头软帽中看不真切,只见到一张微笑的嘴。他两手抱怀,说话声音很轻,轻到让人产生“温柔”的感觉: “这世道,终究胜者为王,别再啰嗦了,迦楼罗王,请吧。” “好,你终于有胆子跟我一对一了?”白鹏笑得灿烂,也起身离开竹椅,从四名神将的护卫圈中走出,与阿修罗王渐渐接近。 他并不想等阿修罗王过来,而是选择主动前进,每走一步,脚底地面都震得微微颤动,看起来正在借行走过程积蓄力量。 实际上,这些震动都是在给土遁藏匿在地底的地神晏八发信号。等到距离合适,白鹏脚步一停,晏八就会破土而出,从屁股底下给阿修罗王狠狠一击。当然,白鹏不认为单凭晏八的突然袭击能够伤到阿修罗王,他还会在同一时刻发出心震术。 三年前第一次面对真正的绝世高手伍五叁时,心震术曾经失效,但如今他功力比那时强大不知多少倍,相信心震术即便不能使得阿修罗王昏厥,至少也会令他片刻恍惚。这一瞬间恍惚,足以让白鹏施展出最终的杀招。 白鹏一辈子也忘不了,“六道魔君”伍五叁曾经像碾臭虫踩蟑螂一样虐得他没有还手之力,向他身上吐口水,鞋底的烂泥蹭他一脸,这种事他绝不想再发生第二次。 面对当世最顶级的高手,据说“一个人能打两个伍五叁”的阿修罗王,白鹏表面轻松嬉笑,心里万分戒备,毫不在意什么伏击暗算是否光明,就像阿修罗王说的,“胜者为王”,笑到最后就是英雄,谁还来管你用过什么手段? 可是,正当白鹏走入心震术有了足够把握的距离,准备停步时,忽然心头一紧,发现阿修罗王脚下的大地已经笼上一层寒霜。 他忍不住瞥了一眼阿修罗王身边不远处的老冰神次仁嘉措,这家伙的意念波动正在急剧搅动鸿蒙之气,抽空局部热度,将阿修罗王周边数丈方圆的土壤全部封冻,显然他是想用这种法子防备地神的突袭。 白鹏不知道地神有没有办法对付冰封的土地,为防万一,不得不动用心音术,声音直接在次仁嘉措心中响起: “老冰神,你已见到大光明天真身,为何还要附逆?速速停止封冻,一大把年纪不要站错了队!” 次仁嘉措似乎陷入犹豫,意念波动暂停片刻,但随即便更猛烈地发动起来,冰封地面迅速向四面扩展。很明显,他经过短暂的挣扎,决定还是站在阿修罗王一边,而白鹏这句话恰恰提醒了他,冰封土地大有必要! 阿修罗王看来没察觉到白鹏和冰神的对话,仍然原地站立,姿态平静,只是随着白鹏的接近,抱怀的双手改为自然下垂,这是准备随时要出招了。 距离已经足够近,白鹏终于还是停住脚步,脸上微笑着,心里紧张思索,不能以地神突袭开场时,该如何动手? 就在这时,地面轰然一震,继而又是更强的一震,然后陷入寂静。 毫无疑问,地神破土而出突袭阿修罗王的努力失败了。 阿修罗王低头看了看地面,又抬头望向白鹏,兜头软帽中那张嘴咧开的幅度更大了,笑得很开心。 “混蛋!”白鹏一声暴喝,身形飞掠,同时全力发出一记心震术。 “流云式!”白鹏不像魔教这样装腔作势,很少喊着招数跟人动手,但这“流云式”是他师傅赵四爷压箱底的功夫,是白鹏初入江湖时最倚仗的杀招,如今在堪称武林巅峰这一战中喊出来,也是提醒自己牢记当初称雄武林的心愿,全力增强自己的斗志。 阿修罗王两手连环摆动,结了若干手印,一团暴风隐约在他身边成型,带起他的头发向天空凌乱飞扬。 就在心震术命中阿修罗王那一刻,阿修罗王这些手印和功法骤然停止,整个人晃了晃,帽子里隐约露出的那张嘴,也从狞笑变作茫然半张的状态。 于是,“砰”地一声闷响,白鹏身体飞旋之际,一掌正中阿修罗王的心口。 阿修罗王不声不响,身子如同破败的稻草人一样向后飞跌,口中喷出的鲜血在半空划出一道长虹。 “这……”白鹏双脚落地,看着躺倒不动的对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心震术竟有如此奇效,令自己一招就彻底击败了武林中人人闻风丧胆的阿修罗王? “难道阿修罗王是欺世盗名之辈?” 白鹏心中刚刚闪现这个念头,就听耳边传来平静淡然一声轻喝:“大道轮回!”紧接着,一道让人完全无从抵御的攻势,已经从侧面狠狠命中了他。 白鹏猝不及防,只来得及心念一动,开出了冰魄魔衣,将防护力撑到最高,周身几乎闪现出荧光来,随即就是几乎令他骨断筋折的重重一击,将他抛向空中,天旋地转,气血翻滚,脑袋一片空白。 那道声音再度响起:“修罗灭魂斩!” 白鹏仰面凌空坠落着,只见一道黑色刀影横过长空,细细看去,那刀影居然仿佛由无数幽魂凝聚而成,带着凄厉鬼哭声直落九天,向着白鹏拦腰而斩。 沈冰说过,阿修罗王最厉害的,就是能够压制对手的气势,被他攻击的人,往往会丧失了反抗的意志。此刻的白鹏就是如此,看着刀影在视野中转瞬间越变越大,却感到一阵平和,似乎盼着被这刀一劈两半,就再也无需忧心,再也没有悲哀,从此超脱了尘世之苦。 沈冰厉声断喝:“迦楼罗王还手!他才是真正的阿修罗王!” 白鹏被这一声提醒,才用力一咬自己舌头,在刀影斩在身上之前一霎那,再度运功强化冰魄魔衣,同时双手握拳迎击。 “轰!”随着炸雷般一声巨响,刀影砍中白鹏,一圈圈扭动波纹当空炸开,向远方扩散而去,冲得山石断木横飞。 白鹏的冰魄魔衣被彻底轰得爆裂,身形狠狠坠落,像只死蛤蟆一样拍在地上,碎石泥土向四面飞溅,随即他心中一堵,喉咙一甜,大口鲜血喷了出来,连正常呼吸都无法维持。 一个高大身影披着白袍缓缓走来,出现在白鹏恍惚朦胧的视野中。 “呵呵,迦楼罗王,看来本座高估了你,无论武功,还是智谋,都大大高估了你。” 随后,那人将身上白袍一脱,露出了里面的金袍: “小东西,临死前,你还有什么遗言要交代吗?” 白鹏挤出一些笑容:“你这金袍很好看,在哪买的?多少银子?待会要是弄破了,沾血了,就可惜了……” 第三百零二章 圣王对决(下) “临死还要嘴硬?若有能耐让本座圣袍沾血,你不妨试试!”阿修罗王冷笑着缓缓掀开金袍上的软帽,露出极为丑陋的面孔,那五官纠结狰狞,越笑越难看。 “许你卑鄙暗算,就不许我嘴硬两句?”白鹏一边从牙缝抽着冷气,一边尽力挣扎,却难以移动手脚,千辛万苦抬起上身,又重重仰面摔倒,不得不叹道,“你武功高我那么多,何必暗算?正大光明交手就是。” “暗算?呵呵……谁是王,谁是寇,不取决于手段,取决于谁是胜者。你输了,就得认命!”阿修罗王得意地笑,抬起一只脚,向白鹏脸上踩来。 “你们这些高手,怎么都喜欢踩人?”想起当初被伍五叁踩脸,白鹏无奈苦笑,趁着阿修罗王鞋底未至,转脸向着远方草丛中一挥手。 “砰砰!”草丛藤蔓掩映处,两道火光同时炸亮,继而大团烟雾冲出草丛,弥漫了半边山谷。 阿修罗王眼角瞥见火光时,如遭雷击般全身一震,脚下猛踏地面,身子瞬间弹向空中,全力逃避可怕的阎王请帖。 旁人可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阿修罗王却是曾经遭到过玄武会火器伏击的,教中人人敬仰的至尊龙王粉身碎骨,风华绝代的俏丽夜叉王头颅粉碎,光明圣教顶尖高手瞬间被灭一半,那场景十多年来在阿修罗王噩梦中反复出现。如今旧事重现,他焉能不惊! 然而,他虽然“瞬间”就跃向空中躲避,可他的“瞬间”,比鸟铳弹丸飞行的“瞬间”还是慢了一“瞬间”,双方距离又仅有数十步,阿修罗王只来得及避开了最致命之处,瞄准头颅的弹丸命中了脸颊,飞向左肋的弹丸打进了腹中。 白鹏预言成真,阿修罗王的金袍上绽开大片血花,惨嚎一声从空中坠落。 面对此景,白鹏稍微喜悦之后,反而陷入了莫名恐慌。火器如此威猛,这样发展下去,早晚有一天,当火器的装填发射更简单,射程更远更精准时,恐怕会让“武功”变得毫无意义,甚至一个顽童动动手指,就能杀死天下第一人! 两名抬滑竿的“山民”,都是泉台驿浙东分舵中最擅火器狙杀的高手,本身武艺也不弱,在假装慌张地躲进草丛后,两人便将伪装成粗竹竿的空心木筒掰开,取出里面四尺七寸长的红夷鸟铳。 外面箭雨纷飞之际,他们蜷成一团,悄悄压实火药,填入特制的单颗大铅弹,再卷好火绳,点燃了合入火门,即便其中一人肩头忽然中箭,依然咬牙静卧不动,枪管从草丛里暗暗伸出,仔细瞄准阿修罗王。 按照事先约定,白鹏会在战斗中引诱阿修罗王背对鸟铳方向,但他一招之间就中了暗算,实在无法创造太合适的机会,只能趁阿修罗王相对静止时匆忙发出信号,会不会被他发觉也顾不得了。 果然阿修罗王识得火器,做出了躲避动作,好在弹丸之速十倍于箭矢,就算强如阿修罗王,也难以完全避开,终究还是遭到重创。 不过,阿修罗王绝非常人,中弹坠落后,他并不像白鹏期望的那样狼狈倒地,反而化身垂死恶兽一般,发出惊天动地的咆哮,转身举掌一挥,“修罗灭魂斩”的刀影再次横过长空,狠狠劈向刚才喷射火光的丛林。 四大神将连忙向中央一聚,他们没有参战帮忙,并非畏惧阿修罗王,而是奉白鹏命令,留在原地保护两名火枪手。他俩武功虽然不弱,却比此刻交战中的一众武林至尊高手差得太多。 眼看带着鬼哭声的幽暗刀光凌空劈下,雷神秦千里暴喝一声,从背后抽出门板大刀,身上衣袍膨胀,须发飘飘,功力瞬间运转到巅峰,整个人拔地跃起。 “雷神破!”雷神双手并握,宽阔刀身上隐约闪现噼啪作响的电弧,携带雷霆之威向天而斩,硬撼那道巨大刀影。 “龙翼遮天!”龙神向火枪手藏身的丛林贴近,猛然拧身,黑袍如巨大双翼般展开,卷起狂风,带动着四面树木枝叶旋转飞舞,如巨涛扑岸,又像凌空筑起高墙,拦在半空刀影与丛林之间。 “赤炎罩!”吉娅莉丝清脆的声音响过,一圈淡红色光晕出现在龙神之翼的上方,流光掠影,美若幻梦,成为另一道防护。 同一时刻,兽神明生发出一声比阿修罗王更凶猛的怒吼,身上的神将黑袍顿时裂开几道豁口,露出暴突的筋肉,整个人向地面一伏,接着双脚猛蹬,咆哮声中暴射而起,气势比猛虎更强十倍。 “兽王怒!”兽神口齿不清,但那声音如同当空响起的炸雷,两手仿佛化作车轮般巨大的利爪,后发先至,和雷神阔刀同时与阿修罗王的“修罗灭魂斩”撞击在一起。 “轰!”这一刻真正地动山摇,连四面山梁上站立的光明护教军都纷纷跌倒,滚作一团。 阿修罗王重伤之际发出的“修罗灭魂斩”,暗黑刀影比之前砍白鹏那一记黯淡了许多,尽管如此,仍然将雷神和兽神两人砸得口喷鲜血,当空坠落。雷神号称“正面强攻天下无双”,也要看对手是谁。阿修罗王的力量霸绝天下! 刀影经过这一撞,越发黯淡,但下劈之势不衰,“赤炎罩”瞬间崩碎,化作点点霞光消散于空气之中,吉娅莉丝发出令人心碎的娇嫩惨叫,吐血跪倒。接着,“龙神之翼”也如豆腐遭遇快刀,完全无力抗御,龙神本人面目扭曲,咬牙怒吼。 修罗刀影已经被削弱得近乎无形,仍然有如此巨大的威力,眼看龙神和他身后的丛林就要被劈成两半,地面“轰”地一声炸开大片泥土尘烟,地神晏八猛然破土而出,“恨地无环!”将一块巨石高举过头,携风雷之势咬牙撞向刀影。 又一声惊天巨响,数百斤的花岗岩炸成无数碎片,晏八轰然坠地,将伸手接他的龙神一并带倒,两人同时吐血,面如白纸,倒在丛林边缘。 但是,经过这最后一击,终于彻底拦住了那一记“修罗灭魂斩”,山谷里湍急紊乱的气流也稍稍安定下来,空中飞舞的树叶尘泥缓缓坠地。 阿修罗王一招打垮了五大神将,自身消耗也不小,略略喘息,奋起挥臂,准备再次出击时,白鹏到了。 “阿猪猡王,接招!”白鹏呼喝着,身体急速旋转,一腿扫向阿修罗王下盘。 “你还不死!”阿修罗王面目狰狞,十指如钩,向白鹏狠狠抓下。 白鹏伤势不轻,但此前半死不活的样子多半还是伪装,见阿修罗王转而攻击五大神将,才一跃而起,向他小腿横扫。既然对手伤重,行走跃动不便,只要将他弄倒,就可以削掉其一大半战力。 可是阿修罗王不躲不避,白鹏这一腿扫去,就感觉如同命中一根万斤铜柱,对方纹丝不动,自己腿骨几乎崩碎。这令他情不自禁想到小时候顽皮,某次错将褐色怪石看作麻袋,一脚猛踢上去的沉痛记忆。 此刻还顾不上揉腿骂人,眼瞧着对手五指抓到自己心口,白鹏两掌在地面一推,就好像身处冰面,向后急速滑行数丈,“咔”地一声,眼睁睁看着阿修罗王一爪抓入地面,连整个小臂都陷入进去。 疾退中的白鹏转而疾进,右掌反手斜斩,一道锐利罡风切过阿修罗王颈侧,势可斩金断铁,继而左拳更是直接打中他的头颅,离梦神功全面爆发,足以轰碎岩石。 然而阿修罗王中了两招,居然浑若无事,只晃了晃脑袋,露出鲜血淋漓的牙齿冷笑。他本来就丑陋的面容,由于被枪弹豁开了脸颊,血如泉涌,再加上愤怒的扭曲,已经看不出人模样,倒像厉鬼现世。 白鹏自认为功力在当今武林已经足够强大,前一阵应对血手帮鹰堂七大高手的围攻,还刻意留手,只使两成功力,免得弄伤他们。哪怕是与龙神比武决战时,攻出的招数也只用四成力量。可是今天阿修罗王向他证明了,武林至尊的巅峰,离他白鹏还有很大一段路程。 心里想得虽多,战斗中的白鹏没有丝毫犹豫,一拳击中对手,却被对手强大内力反震过来,便立即收势卸力,同时避开阿修罗王打来的一掌,拧身回旋,一脚命中他后心。 可这一脚仍然是如中厚墙,反而震得他失去平衡,向前踉跄扑出。就在这一瞬间,他自己后背遭遇重重一击。虽非直接命中,而是阿修罗王隔空打来的无形真气,但也足够他喝一壶,整个人气血翻滚,手足无力,一头撞到十几丈外的大树上。 白鹏抱着树喘息,口中鲜血源源不绝,有些来自内脏,有些从肺中呛出来,都是过强的震击所致,令他忍不住一声声咳嗽。 论招式之巧,反应之快,身手之敏捷,战斗经验之丰富,白鹏样样都在阿修罗王之上。阿修罗王所长,就是一个力量。但他的力量实在太强大了,使得一切技巧、速度都在他面前失去了意义,这让白鹏心里万分窝囊。 阿修罗王向那群白衣执法官和老冰神指了指,又指向五大神将与两名泉台驿刺客:“看住他们,不许再用火器暗算本座!” 众人应了,都挥舞兵器列成一排拦到前面。五大神将此刻都有重伤在身,勉强相互扶持着站起身,不过神将的威慑犹在,那些执法官也不敢轻举妄动,双方暂时对峙起来。 阿修罗王捂着腹部伤口,蹒跚走向白鹏,冷笑道: “你这蟑螂,要怎样才能死?” 说着,他挥手又是一拳,一道拳形波纹凌空飞去,再次轰击在白鹏后背。 白鹏闷哼一声,整个身体被砸得向树干一撞,一口血喷在树皮上,沿着粗糙纹路向下流淌。这一刻他全身无力,勉强撑起冰魄魔衣的防御,已经无力移动。 “今天,我可能真的要死了。”白鹏眼前发黑,心中却万分不甘,“早知如此,还不如先去找伍五叁报了仇……” 背上又是重重一击,虽然冰魄魔衣卸去大半力量,但白鹏的脸还是撞在树上,几乎磕掉门牙。身后蹒跚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白鹏明白,当阿修罗王不再隔空发劲,而是实实在在一拳一掌打中他时,他就到了跟这个世界道别的时候。 这时他耳边仿佛传来谢飞烟的嘶吼声:“你要是敢死在外面不回来,老子抽你的筋,扒你的皮!” 白鹏微微一笑:“不行,我不能死,不能让你抽筋扒皮,我连自己儿子长什么样,都还没见过。” 他深吸一口气,猛然转身,背靠大树而立,眼前阿修罗王已经近在咫尺。 “我问个问题。”白鹏脸上浮现微笑,“你这速度不快,招式不妙,反应迟钝得像傻子,被我打中那么多拳,怎么有脸自称能与玄帝比肩的?” 白鹏是想说几句话拖延时间,暗暗运气调理,尽可能恢复一些力量。说别的话题只怕阿修罗王不搭理,惟有骂他武功不好,才能撩拨他辩驳或者吹嘘几句。 阿修罗王却不上当:“在强于你十倍的力量面前,招数技巧就是个屁!别想拖延时间,我这就送你上路!”说着话,他双拳紧握,骨节咔咔作响,冷森森的眼光向白鹏射来。 白鹏道:“好吧,咱们就最后再对一拳!”说着也抬起自己右手,缓缓握拳。 “哼哼,我把你打扁,拍成薄片,将你的皮绕着这棵树贴满三圈,好不好?”阿修罗王咬牙狞笑道。 白鹏笑道:“现在是你自己说废话拖时间,不关我的事了。” “接招!”阿修罗王铁锤般的拳头飞来,靠树瘫软而站的白鹏却瞬间消失,这惊天动地的一拳实实在在命中了两尺直径的树干,将大树打得齐刷刷拦腰而断,上半截连同参天树冠一同飞出,挂得周围其余树木枝干纷纷断裂,最后轰然倒地。 白鹏并没有跑远,而是单腿一跪,向侧前方蹿出一步,蹲伏在阿修罗王身边。而他的右手,却已经从阿修罗王腹部中弹的创口捅了进去。 阿修罗王两眼瞪圆,几乎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白鹏一笑:“谁说灵巧没用?我现在什么力量都不使。”说完,他手向外一撤,却带出了血淋林的肚肠。 阿修罗王咆哮着,拳掌挥舞,一道道掌风拳影向白鹏砸去。然而这世上能与白鹏比身法灵巧的人,至今还没有出现过。他灵猫般避开所有的攻击,手上牵着阿修罗王的肠子,围绕只剩半截的大树兜圈,边跑边喊: “喜欢绕树三圈对吧?我满足你的愿望!” 阿修罗王的肚肠被拽出数丈,最后牵出更多腑脏,就算他是人世巅峰的高手,也还是人,终究不是神。无论如何,他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狂吼着打出最后几招,便仰面跌倒,身体抽搐,眼看就不行了。 白鹏将那肠子在树上打了个结,手在衣服上蹭了蹭血,转回阿修罗王面前,为防有诈,仍将冰魄魔衣的防御开到最强限度,伸出一只脚,踩在了阿修罗王脸上。 阿修罗王眼神涣散,口唇蠕动:“你我……只是争位,本无……深仇……大恨……” 白鹏摇头笑道:“现在说这些太晚了,你已经活不过来了。” 他的鞋底踩在阿修罗王脸上,就当是将来对伍五叁报仇的预演,心里大为痛快,最后收敛了笑容,认真道: “阿修罗王,除了争斗中嗜杀,我没听说你本人有太大的恶行。但是,圣教在你手下演变为一群骗子,越是渴望改变现状的穷苦人,就被你们骗得越惨,凭这一点,你就该杀!我在湖州灭了你的人马,今日杀你本人,都是因为这个!” 阿修罗王眼睛忽然瞪大:“你!你!你!” “我就是湖州白鹏,血手帮帮主,幸会啊,阿修罗王!” “你!!!”阿修罗王最后怒吼一声,两脚一挺,终于没了气息。 ****** 直到阿修罗王彻底没了动静,紧那罗王沈冰才气喘吁吁赶到: “恭喜恭喜!恭喜圣尊除去叛逆!惭愧,你们打得太快,属下没来得及帮忙!” 白鹏瞟了他一眼,微笑道:“没关系,反正你来了也帮不上什么,阿修罗王太强了。” 但白鹏心里却很恼火,沈冰身处对面山崖,挟制着护教军的统领,但白鹏制造“大光明天”幻境,收服了护教军人心之后,他就可以下来了。却直拖到战斗结束才来,其心可诛。对沈冰来说,最好的结局就是白鹏与阿修罗王同归于尽,让圣尊宝座落入他的手中。 尽管这只是白鹏单方面猜测,而且也没有表示不满,但是从此对沈冰起了戒心。 沈冰又道了几句歉,便赶回山谷正中,对着四周上千教众高呼: “恭贺圣尊!护教除逆!” 于是上千人也一起跪下呼喊:“恭贺圣尊!护教除逆!” 原先站在阿修罗王一边的几名执法官和老冰神,甚至抬辇的四名白衣圣女,见到大势已去,都战战兢兢跪倒磕头,恳请圣尊饶命。 白鹏向所有人微笑招手,心里感觉非常奇异。 仅仅十多天前,他还在挠头为难,琢磨着怎样才能拉魔教来做同盟军,又自比刘备,拿魔教当孙权,希望在湖州之战共抗玄武会曹孟德。现在他居然身兼刘备孙权两个角色了。 在血手帮帮主、青龙帮帮主、泉台驿尊主之外,如今他有了一个更加震撼的头衔: 魔教教主! 第三百零三章 初掌光明圣教 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大战之后,死人只有阿修罗王一个,伤者不少,最重的就是白鹏。 如今距离湖州之战的日子还剩不到二十天,衢州千头万绪,对各方都有无数事情要处理,可白鹏没办法立刻回去,与阿修罗王一番硬拼,令他受到过分强大的震击,当时勉强坚持到战斗胜利,到了向欢呼的教众挥手完毕,就软软倒了下去。 伤情说起来不算复杂,就是经脉错乱,脏腑出血,内伤外伤合并发作,外加头痛呕吐,必须卧床调养。在经脉恢复畅通之前,不但无法骑马,就是坐车的颠簸也承受不住,否则难免武功大损。 所以,白鹏只好让人将他抬进山腹中的圣教总坛,躺在了原先阿修罗王的洞府里。希望借助离梦神功超强的疗伤复原能力,尽快恢复,早日返回衢州。 对于阿修罗王之死和教主更迭的消息,白鹏严令封锁,一个月内若有任何人将此消息外泄,以叛教论处。这是为了防止玄武会得知之后更改进攻策略,让他来不及应对。 两名泉台驿的顶级刺客,受了箭伤的留在总坛养伤,另一位则被白鹏派回衢州,通知曲寒或者董秋戎,将泉台驿的耳目眼线网络动用到极限,同时查探湖州、衢州和玄武会的动向,有重大变化立即来报。 ****** 圣教总坛在山腹之中,地形复杂,大洞套小洞。 白鹏养伤处名为圣王洞府,他却感觉还不如幼时跟娘讨饭住的土地庙。洞里虽然宽阔,可由于总坛入口石洞狭窄低矮,只容一人弯腰进出,正规床铺之类家具搬不进来,只能弄些简单木料,由总坛里的教众动手打制,粗制滥造之处就不必多说了。 此外洞中潮湿,霉味刺鼻,连身上盖的被子都感觉湿乎乎的,令白鹏对“魔教教主”的生活条件大失所望,更加盼望尽快调理好伤势,逃离这个鬼地方。 然而,他的修炼调息很难专心,因为他如今身份不简单,是教主“光明圣尊”。按照规定,他的衣食起居都由白衣圣女照料。 圣女都出身于魔教拐来的漂亮女童,被老圣尊抹去了童年记忆,只知道自己是凭空出现在人间,是从天上下凡,在天堂时为真神“大光明天”座前仙女,在人间则要侍奉光明天的人间化身---光明圣尊。 这些圣女自幼经过严格训练,武功高强,也知书达理,气质优雅,最重要的是忠心耿耿,个个愿为圣尊牺牲性命,是圣尊的专职侍女,也是贴身保镖。当有绝密使命不放心交给一般教众时,还会派圣女出去执行某些危险任务。当初红棉奉命查探天目山,伺机刺杀白鹏,就是这种情况。 由于老圣尊近些年来功力衰退,已经失去抹除女童记忆的能力,圣女“损耗”得不到补充,经过不断外派,或死或俘,还有些年过二十了被老圣尊许配给功臣为妻,更有一些被阿修罗王收了去做后|宫,七十二圣女如今只剩了十七人。 就算只有十七人,还是搞得白鹏心猿意马。因为当初选的就是漂亮女童,长大了纵然有些走样,也没差到哪去,可以说十七位佳人或甜或俏或艳,各有各的美,而气质全都优雅纯净,绝非怡心院里那些风尘美人可比。以白鹏的性子,每天面对这群女子,心里不胡思乱想就见了鬼。 然而如今的白鹏不比平常,重伤之后经脉原本就乱,心猿意马起来,真气自动跑偏是常有的事,走岔一次就是个大麻烦。 最后,白鹏不得不下令,“圣尊有伤需静养,圣女未经召唤,不得接近洞府。” 于是十七名圣女轮班,在洞府外的通道口专心做守卫,每隔一段时间才有当班圣女端汤药或者饮食进来,也都是先自己试吃测毒,才端碗来喂白鹏。 经过大半天的全力调息,主经脉一条条接轨,终于理顺了小周天,距离所有经脉的恢复估计还要一两天时间,白鹏已经累得一身大汗。在这潮湿洞窟里,虽然不太热,可他身上疼痛,难以翻身通风,浸透衣裤的“大汗”很快变成了“臭汗”,不得不叫圣女拿干净衣物来换。 当班的两名圣女轻萝和紫萼捧着新的雪白中衣进来,抬胳膊搬腿地帮教主脱了衣裳,却不着急换新的,还要拿温水给他擦洗身子。 白鹏有过几任贴身丫鬟,可他一向只让丫鬟做些端茶递水,以及收拾整理之类杂务,洗澡这样的事都自己动手。今天是实在没办法,身上一用力就疼痛难忍,脑袋更是疼得要裂开,只好任两位圣女动手服侍。 随着圣女小心翼翼的温柔擦洗,外伤处解除了汗水的腌渍,白鹏不但伤痛随之减轻,心情也渐渐从烦躁中脱离出来,闭目享受着,脸上逐渐露出微笑。 如果一直这样,倒是件好事,但问题是两位圣女的“纯洁如水”不是装的,而是真的。她们对男女之事毫无概念,对白鹏也没有避讳,所有部位都擦洗得认真,转眼就将他的身体擦出了变化。 白鹏闭眼装睡来掩饰尴尬,却听两名圣女一个“哎?”另一个“咦?” 片刻后还有一根手指试探着伸来拨了一拨,观看奇怪的东西在空中晃动。 白鹏哭笑不得,忍不住睁眼抬头喊道:“你们在干什么!” 轻萝与紫萼面色慌张,“扑通”跪倒在床边:“圣尊恕罪!” 白鹏这一动,头又剧痛,呲牙咧嘴地躺回枕上,叹道: “恕什么罪?起来吧,我不是怪你们。你们以前也这样给老圣尊擦身子吗?” 轻萝起立答道:“一样的。” “那……老圣尊,就不会这样吗?” 轻萝神情自然,眼神清澈如水:“老圣尊不会像圣尊这里忽然变大,圣尊这样……我们两人一时好奇玩耍,对圣尊贵体有失尊重,请圣尊责罚。” “玩耍?”白鹏脸色一红,心说:“石教主要么是定力过人,要么就是没这能耐,看他一辈子无儿无女,后一种可能性更大!” 愣了半晌,白鹏又问:“红棉你们认识吗?” “红棉姐?”轻萝和紫萼同时喊了起来。继而轻萝低头答道,“我们都喜欢红棉姐,可惜,听说她已经捐躯殉教了。” “殉个屁,她活得好好的。”白鹏向着引起两女惊讶的地方一指,“我是想问,红棉对你们‘玩耍’的这东西懂得很,你们怎么就一无所知?” 两女的听说红棉没死,都面露喜色,听到白鹏后半句,又惭愧起来,彼此对视一眼,紫萼答道: “红棉姐武功最高,人最聪明,懂得也多。我们两个,就很蠢。” “你们不是蠢,是纯!”白鹏苦笑道,“好了,帮我穿了衣服就下去吧,别洗了。” ****** 接下来的两天,随着伤势渐渐好转,白鹏也找来教中高层逐一面谈。做了多年帮主,他对于教主这位置也不算生手了,无非就是揣摩人心,恩威并施,用好手下的个性与特长。 经过这些谈话,光明圣教的高层人员算是得到安抚,包括当初与阿修罗王站在一起的那些人,白鹏都称之为“受蒙蔽”。除了那个被白鹏一把火烧到毁容的第二执法官,由于结仇太深,被白鹏降职调去云南,等于给发配了,其余人都保留原职。 特别是老冰神次仁嘉措,他之所以顽固支持阿修罗王,关键原因是女儿达娃央金叛教,投靠了湖州血手帮的白鹏,他被迫以残疾之躯重新接掌冰神之位,一直最担心阿修罗王亲自去湖州追杀达娃,其次又怕冰神府的传承被阿修罗王下令废止,所以才战战兢兢与其保持一致,唯恐再站错了队。 白鹏决定在湖州决战之前继续隐瞒自己身份,以免教中有人向玄武会通风报信,所以也不告诉次仁嘉措“你女儿投靠的就是我”,只用温和语气表示,以往种种都是阿修罗王的罪孽,不但老冰神无罪,达娃央金也无罪,他们父女不久就会团聚。 这让次仁嘉措感动得热泪盈眶,几乎要跪下磕头。白鹏急忙起身想搀扶,又“哎呀”一声倒回床上,抄手站在门边的两名圣女身形如风冲了过来,一个搀冰神,一个扶白鹏。 等到稳住人心之后,是几项大权的分配。老圣尊将“人事兴革”之权交给了紧那罗王沈冰,白鹏如今却给收了回来,一级祭司以上的人事任免必须经教主批准。 光明圣教的教众对圣尊忠诚度涉及到“信仰”,非江湖帮会可比,这方面白鹏不担心,主要还是防备着沈冰,怕他趁机提拔心腹暗中培植势力,将来尾大不掉。 对沈冰也不能冷遇,毕竟是助他登上教主宝座的功臣,白鹏下令给紧那罗王府经费增加一倍,允许他将王府机构人员扩充到千人,给他“紧那罗王”的头衔加了个尊号,称为“忠义紧那罗王”,表彰他忠于大光明天的正义之举。 将关帝爷的“忠义”二字与取材于佛经的“紧那罗”连在一起,也算白鹏的独家创新。 这些事情办完,白鹏已经差不多能起来盘腿打坐了,几名神将的伤势也大有好转。他抓紧时间,派了伤势最轻的龙神立即赶回衢州,掌握那三营光明护教军,稳住玄武会的秦寿生,教主换人的消息自然是不能透露的,只说总坛一切如常。 其余神将伤势稳定后,白鹏也都叫来逐一面谈勉励,赞扬他们的武功和忠义,发誓会与他们同甘共苦,有不同看法欢迎直言进谏等等。 神将们习惯了老圣尊的高高在上和神秘,整个圣教的风格也是比较装腔作势,上位者开口闭口“本座”,甚至出手时先高呼招式名称。如今白鹏却是平易近人,满口江湖义气,让几位神将备感亲切,连五十岁的雷神秦千里都眼含热泪,拍胸脯保证为圣尊赴汤蹈火,忠诚到底。 惟一一位反应冷淡的,就是火神吉娅莉丝。大概由于第一次见面时白鹏表现的色迷迷,引发了她出手“惩治”,后来再见面总是难免尴尬。白鹏与她谈心,她就静静听白鹏说,自己偶尔开口,都是些场面客套话。 白鹏讲了一阵,就很难再继续,又不甘心就此叫她退下,只好再问些她的身世,“极西之地”是什么样子,与红夷有何区别之类的闲话,同时愣愣盯着她。异族女子白鹏见过晴坂千代和达娃央金,可她们与汉地女子相貌没什么差别,吉娅莉丝这样高鼻深目雪白白的超级美人着实令他心痒难耐。 吉娅莉丝仍然不冷不热,只说自己从出生就在中原,对极西之地也没什么了解,然后就沉默不语,隔得久了又说一句:“属下伤势未愈,若圣尊没有别的事,请准许属下告退。” 白鹏很少遭到女子这样的冷脸,他年轻英俊,武功高强,外加权势滔天,又能说会道,情场上一向无往不利。仅有的两次失败,却是对着他心中的第一美人绿兰,以及眼前这第二美人吉娅莉丝。这让白鹏深感挫败,沉默一阵才叹道: “你很不开心?” 吉娅莉丝平静答道:“人世间原本就是苦多乐少,所以才需要圣教之光明普照。” “你这样不对。你今年十七,别的女子在这年龄正是无忧无虑,哪有你这样苦大仇深的?” 吉娅莉丝低头沉默不语。 “这样吧,以后我会少派你一些差事,过两天我去衢州,你也不必跟来了,穿上便衣,出去游山玩水,结识一些普通人,我给你放假,一年时间!” 这句话终于令吉娅莉丝的表情发生了变化,她惊讶抬头: “圣尊,此话当真?” “嗯!你年纪轻轻挑起这样重的责任,对你不公。”白鹏点头道,“出去玩玩吧,我就当六大神将少了一个,何时你开心了,经常会笑了,愿意回来了,再回来。” 吉娅莉丝眼神犹疑,嘴动了动,却没说出什么。 白鹏笑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如果遇到喜欢的男人,就嫁,圣教概不干涉!” 吉娅莉丝脸一红,撇了撇嘴。 白鹏又皱眉提醒:“不过你这样既美丽又单纯的女子要注意,世上男人骗子多,花言巧语的,事先山盟海誓要娶你,被他占了便宜才发现他早就有老婆,那时可就晚了。” 吉娅莉丝微笑道:“多谢圣尊提醒,属下告退。” “等等!”鉴于吉娅莉丝一去也不知还会不会回来,白鹏一咬牙喊道,“但我的心意得让你知道,我喜欢你,你若能不嫁别人,嫁给我,那是最好!” 吉娅莉丝眼中透出一点顽皮意味,望着白鹏问道:“圣尊,你有老婆了吗?” 白鹏犹豫片刻,答道:“没有。” 吉娅莉丝一笑:“紧那罗王大人却说,圣尊是老婆的,而且数目相当不少。” 白鹏哈哈大笑:“恭喜!恭喜你识破了第一个骗子!” 吉娅莉丝也咯咯地笑:“圣尊不是骗子,圣尊是跟属下开玩笑。” “等等!”白鹏神色一肃,“我不是开玩笑,我说我喜欢你,是认真的!沈冰这家伙,巴巴地满世界跟人说我已婚,坏我好事!看我褫夺他圣王称号!” “不!不是紧那罗王主动告诉属下,是属下先问他的。”吉娅莉丝连忙申辩。 “咦?你为什么要问他这个问题?为什么要关心我有没有老婆?”白鹏顿时眉飞色舞。 吉娅莉丝的头低了下去,轻声道:“好奇,只是好奇,属下……属下告退!”说完,她也不等白鹏允许,身形一闪,从洞府中消失了。 白鹏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微笑起来,忽然意识到吉娅莉丝表现冷漠的真正原因,却反而更感觉此事大有可为。 ****** 八月初五,白鹏伤势已无大碍,对总坛事务做最后一次安排之后,叫人准备马车,要返回衢州了。 也就在这时候,泉台驿的消息通过沈冰在山外的联络点送了过来,说湖州有异动,血手帮副帮主司徒静率精锐人马,秘密南下严州,用意待查。 “待查,还查什么?”白鹏听完笑道,“这场大水,浊浪滔天,气势汹汹,朝我这龙王庙冲过来了。来人,不用马车了,备马,我要火速兼程!地神雷神兽神,随我出发!” 三大神将都领命去收拾行装,却见火神吉娅莉丝怯生生地走来: “圣尊,属下想好了,不去游山玩水,还是跟在圣尊身边。” 白鹏一愣:“你这个跟在身边,指的是……” “圣尊不可误会,属下是指追随左右,为圣尊效力。” “哦!”白鹏严肃点头,“我没误会,就是这个意思,好,你也准备准备,半个时辰后,出发!” 最终出发时,却是七个人。 除了白鹏和四大神将,还有沈冰也坚持一同前往,而且他说以后圣尊饮食要有人测毒,无论去哪里,身边都要带着圣女随从,这是规矩。 无奈,白鹏又钦点了那两位爱“玩耍”的圣女轻萝和紫萼,一行七人七骑,每站不断换马,向着衢州全速疾驰而去。 第三百零四章 大水要冲龙王庙 白鹏一行人从赣西的光明圣教总坛出发,不眠不休,一路换马,只用一昼夜时间跑完千余里路程,横穿整个江西,赶回了衢州。 这一天八月初六,距离青龙帮按约定出兵的最后期限还差十四天,不过应该等不到那时候了,司徒静创建的鹰堂谍报网神通广大,白鹏的备战也太高调,结果被查到他勾结玄武会准备北上夹攻血手帮。 于是司徒静决定率精锐悄悄南下,在玄武会未及反应时,先下手为强,将南线青龙帮的威胁一举扫清。无奈司徒静虽然极力保密,可晴坂千代按白鹏的吩咐,已经以盟友身份去了司徒静身边,转脸就将司徒静的所有计划一五一十都转告了白鹏。 如今的白鹏,不但将仇敌玄武会,也赌气将自己的血手帮玩弄于股掌之间,精明如司徒静都被蒙在鼓里,这让他充满了成就感:“让你骂我一无是处窝囊废!这次看看谁才是窝囊废!” 不过事到如今他也有些骑虎难下,万一掌握不好,青龙帮真的遭遇突袭,自己重出江湖半年来辛苦培养的新手下,却被血手帮老部下杀得血流成河,那就堪称“六月飞雪”之冤了。所以他才会焦急地赶回衢州,防止大水冲垮龙王庙的冤案发生。 衢州看起来倒还一切如常,行人悠闲,街市繁华,青龙帮众三三两两蹲在路边嬉笑打闹。 白鹏依然贴着假胡子,作“青龙帮何鹏”的打扮,身后包括从江山县赶来会和的龙神在内,五大神将,两名圣女和紧那罗王沈冰,八人统统围着丝巾布巾,貌似防尘防风,实际是遮掩面貌。青龙帮帮主按道理不该跟这些魔教高层搞到一起去,所以必须掩人耳目。 到了青龙帮总舵,白鹏吩咐帮众去喊谢飞烟、曲寒和胡三来紧急议事,并且提醒如果董秋戎回衢州了,也要一并叫过来。 等人的时候,白鹏才劝一昼夜没合眼的众部下去厢房休息,不过圣尊不睡,这些人哪敢睡,都说自己精神十足,无需休整。 以圣王和神将们的修为,一天不睡自然不算什么,苦的是圣女轻萝和紫萼,两个小姑娘此前骑在马上就已哈欠连天,可大人物们不睡,她们更不敢睡,反而还要忠实执行侍女职责,找到厨房烧水,为圣尊和神将们奉茶。 做完侍女再做保镖,两女走到白鹏等人所在的内宅正房门口,肃立两侧,做起了卫兵。 白鹏看着她们,忍不住微笑:“真是忠于职守,如果所有的部下都这样,我就幸福死了。” 沈冰笑道:“圣教中人,理当如此,倒是圣尊的青龙帮等等其他一些部下,该好好整顿,让他们乖乖听话。” 白鹏鼻子哼了一声:“我倒觉得部下该有些个性。”他指了指五大神将,“你们感觉我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都可以实话实话,不必畏畏缩缩。” 说到这里,他脑海中迅速浮现当初司徒静指着他鼻子痛斥的场景,连忙补充一句: “不过,得私下说,不许当众顶撞!” “是!”五人一齐躬身低头。 白鹏转身到自己的衣服箱子翻出一件半旧月白中衣,向墙上一贴,拿两根竹筷当钉子插上固定,随后研了墨,用毛笔在衣服上开始画地图,从赣东直画到徽州和严州,与当初实地勘察之后画天星楼势力地形图相比,远远谈不上比例精准,只是用一些圈圈点点大致表明县城州府的名称和方位而已。 白鹏画着图,下边已经开始窃窃私语: “这图,足有上千里方圆,咱们是要打大仗了吗?” “应该是,光明护教军调来了整整三营人马,可不是要打大仗嘛!” “打玄武会,还是血手帮?” “血手帮吧?这些年也就是血手帮跟咱们过不去!” …… 在座只有沈冰和龙神知道即将到来的湖州之战,其余人都懵懵懂懂,甚至还不知道他们神圣的教主大人,正是血手帮帮主白鹏。包括龙神在内,最多只知道教主还有个青龙帮帮主的身份。 至于白鹏“泉台驿尊主”的头衔,连沈冰都一无所知,只当他是花了钱,从泉台驿雇了那两名刺客帮忙。 等到地图画完,白鹏坐回自己的椅子上,也不理睬众人的议论,两手抱怀,低头沉思。 不久,打理青龙帮日常事务的胡三首先赶到了总舵,门口守卫的圣女伸手拦住,还想盘问几句。 白鹏命令:“无论谁进门,都不要拦。屋里这么多怪物,还怕有人来刺杀吗?” 等胡三进了门,先单腿跪地向帮主行礼问好,站起之后望着其余人,一时有点手足无措。他的武功在衢州街头江湖是把好手,可是面对魔教的圣王和神将,就如蚂蚁遇见大象,其中龙神他是认识的,此刻见龙神所坐的位置不像首领,其余众人与其至少平起平坐,令胡三越发紧张。 白鹏也不帮他们引见,向把角的空椅子一指:“胡三哥,请坐”。 胡三向众人一连串躬身点头,略带僵硬地坐下,手脚都不知往哪放。 白鹏问了几句帮里的近况,以及玄武会方面的动向。 胡三回答说帮里一切都好,谢寨主给派来个心细会算账的,帮忙看住了各处生意的账本。目前尚未发现有人贪污,头领之间有些小摩擦,他的武功和威望都还镇得住。惟有赵香主,失去绿兰之后精神不振,做事也消极,他不得不将赵香主的地盘划了一大半给李香主和郭香主。 “那是他活该!”白鹏轻蔑斥道,“玄武会那边怎么样?” 胡三又说,玄武会两天前来了个大人物,是伍长老身边的人,姓名职务不详,但是秦寿生对他很恭敬,看起来很是了不得。那人视察了青龙帮正在训练中的人马,最后表示赞许,希望尽快准备好出师北伐,若能大功告成,人人皆有重赏。 “军费银子呢?给咱们没有?”白鹏对此很关心,玄武会的便宜,多占一点是一点。 “军费银子就是那大人物随行带来的,在秦寿生手里,他要帮主亲自去签收,属下说帮主去前方探敌情未归,要代签代领,他不肯!” 白鹏听了一笑:“这家伙自己想分一笔,自然要见面跟我谈。好,议事完毕我去找他。” 胡三犹豫了片刻,还想说些什么,最后忍住没吭声。 白鹏追问:“你还想说什么?” 胡三摇摇头:“有一件事,但并非十万火急,等议事完毕,私下禀告帮主。” “嗯,好。”白鹏满意地微笑,胡三武功不算特别高,胜在人品端正,稳重老练,是个好部下。 过不多久,董秋戎、谢飞烟和曲寒到了。白鹏也伸手请他们坐。 谢飞烟进了屋还扭头看门外一左一右两位圣女,口中喊着:“好漂亮的两个门神!” 等她转回眼光,就看到了沈冰,顿时脸色一变,随后不再看他,喜气洋洋冲到白鹏面前,将他一把抱住亲吻,娇滴滴呼喊: “老公!我就知道你百战百胜,不会出事!” 谢飞烟性子近乎男人,私下相处从不这样撒娇,此刻自然是表演给旧情人沈冰看的,白鹏心里有些不快,轻轻推开她: “谢寨主,现在只谈公务,请坐。” “哼!说什么小别胜新婚,结果比冷还冰!”谢飞烟撅着嘴,做出受委屈小媳妇的样子,扭扭捏捏走到空椅子坐下,随即就看到了吉娅莉丝,又惊呼起来,“哎呀!这么个大美人!这小脸,白得晃眼!妹妹,你……是他新娶的吗?”说着向白鹏一指。 吉娅莉丝瞥了白鹏一眼,笑眯眯摇头:“不是。” “那他有没有勾引你?”谢飞烟假装压低声音,其实人人都听得清楚。 吉娅莉丝忍不住又瞟白鹏一眼,脸色略微泛红,并不回答。 “好啊!果然有!”谢飞烟在桌上一拍。 “行了,飞飞!我的好老婆!现在紧急议事,别的私下再谈!”白鹏哭笑不得。 白鹏这一声“好老婆”,终于安抚了谢飞烟,她笑道:“是!属下遵命!” 说完话,她却拉椅子坐到吉娅莉丝身边,附耳细语,以白鹏的功力当然听得明明白白,是些“妹妹不要上这家伙的当,他老婆多得能组一支大军,老子就是一不留神,堕入他这大火坑”云云。听得吉娅莉丝一阵阵掩口而笑。 白鹏苦笑着走到墙上那张“地图”前,拍了拍:“注意了,都听我说!” 他先介绍了玄武会最初的作战计划,即收买青龙帮做打手,从衢州北上攻击严州,吸引血手帮主力南下,玄武会才从徽州出击杭州,将血手帮势力一切为二,再合围湖州,剿灭血手帮老巢。 在座的人不少都知道这些,白鹏几句话简短说完,手往江西方向一拍,说青龙帮实际只是炮灰,玄武会早就联络了光明圣教(此处白鹏将“魔教”二字脱口而出,然后才红着脸改口,圣教教主将圣教自称“魔教”,也算开了武林先河),以光明护教军为主体,趁青龙帮与严州的血手帮六合堂开战之际,由严州与金华交界处迂回北上,合围六合堂,将严州的血手帮势力彻底消灭。 这时,被打痛的血手帮无论如何都会出动精锐主力南下报复,由于对手是魔教,帮中最顶级高手都会随军出征,包括帮主。所以,那时,才是玄武会真正的出兵时机。 “等血手帮大军一过杭州……”白鹏说到这里,右手比了个半环放在严州:“这是圣教”。 左手从徽州向杭州猛然一插,继而也拢成半环向下压:“这是玄武会。” 最后两手向中间一合,成为一个完整的圆圈:“面对天下最强的两大势力,玄武会和光明圣教的合围,纵然血手帮近年来风头十足,这一次也是在劫难逃。事后,杭州、湖州、苏州归玄武会,严州和衢州归圣教。” 在座的,圣教人员不知白鹏是血手帮主,青龙帮的人也不知他已是圣教教主,都皱着眉头等他下文,惟有一切了然的沈冰和董秋戎笑而不语。 “现在抛开咱们的立场不说,各位,你们如果是血手帮帮主,该如何应对这种局势?”白鹏扫视着众人,也顺便考考手下们的谋略。 白鹏对这些新部下还不是很了解,若要考察他们的能力,除了看办事成果,就是在这种议事场合听他们发表意见了。想得对不一定做得好,但如果想都想不明白,更不能指望做事妥善了。 当然,这种考察的前提是白鹏自己心里比谁都明白,如果像四年前初做血手帮主时那样,部下们相互争论、各执一词,他听谁说的都有几分道理,最后陷入迷茫的倒是自己,那种议事毫无意义,反而让部下瞧不起帮主。 好在如今的白鹏已非当年可比。 听到如此宏大的战略问题,胡三一脸茫然,谢飞烟皱眉挠头,圣教神将们面面相觑。最后却是年龄最小的吉娅莉丝站起身来: “属下的父亲投入圣教前,曾做商人,也做过海盗,对西洋战事如数家珍。属下自幼听得多,对兵书有了兴趣。经过研习,发现还是天朝作战更聪明。这种局面,若是西方君主,必会集结一切力量,找一片适合的战场,为贵族荣誉流尽最后一滴血。若是在东方,不若则避之,三十六计走为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白鹏微笑道:“不错,是个聪明法子。但如果坛坛罐罐太多,搬不走,没办法逃避,又该怎么办?” 谢飞烟忽然插嘴:“偷营劫寨,火攻,埋伏……” 白鹏哈哈大笑:“飞飞你是三国看多了,等到打起来,这都是很好的手段,不过咱们现在谈的是大局。” 吉娅莉丝又沉吟一阵,说道:“若是不能避让,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出兵交战是最不得已的选择。这时候该劝说弱敌倒戈结盟,一起抗击强敌。血手帮应该派使者来与圣教和谈,让给咱们足够的利益,劝咱们帮他打玄武会。” 龙神忍不住插嘴:“咱们圣教怎么就是弱的一方?他为何不联合玄武会来对抗圣教?”他一直认为湖州白鹏是虚伪的“黑暗天”化身,对其完全没有好感,自然没有与血手帮结盟的意愿。 白鹏瞟了龙神一眼:“咱们的光明护教军有多少人?” “四千多。” “可玄武会集结了十万大军!” 龙神不吭声了。 谢飞烟和胡三等人则都惊得“呃”了一声,不是因为那句“十万大军”,而是听白鹏说“咱们的光明护教军”,听这口气,帮主难道加入魔教了?都愣愣地盯住白鹏。 白鹏笑着转向吉娅莉丝:“太好了吉娅莉丝!‘上兵伐谋’,这一点上你比司徒静还强,现在就算你要去游山玩水,我也不放人了!以后由你统帅光明护教军!” 谢飞烟听了,那双大要比她嘴还大,听这发号施令的口气,帮主莫非做了魔教高层首领? 吉娅莉丝连忙谦让:“圣尊不可!属下从未带过兵,年幼无知,只是纸上谈兵罢了。” 这声“圣尊”听得谢飞烟跳了起来,上次白鹏“泉台驿尊主”的身份,就惊得坐姿不雅的她从椅子上摔下去,这次算是有了防备,事先坐得稳当,可还是受到巨大冲击,“魔教教主”这个身份,在武林中已经等同帝王,又非泉台驿那样一个刺客组织首领能相比的了。 胡三和曲寒虽然没跳起来,吃惊程度同样不小,也都失声呼喊。 白鹏伸手下压,示意谢飞烟坐下,笑道:“忘了告诉你们,我已是光明圣教教主,光明圣尊,此事还需保密,你们几个知道就行了。” 其实他并非“忘了”,是故意瞒着,就等这种时候欣赏部下的惊讶,多获得些成就感。 谢飞烟还想说点什么,都被白鹏打断:“别的话私下说,现在谈正事。” 他视线转回吉娅莉丝:“没带过兵,可以慢慢积累经验,铁衣帮帮主杨广泰是抗倭英雄俞老将军的部下,日后你多去向杨帮主讨教,我先拨一支人马给你,慢慢练习吧。” “是!”吉娅莉丝终于痛快答应,躬身行礼后坐下。 随后,白鹏走回地图前,向严州拍了一拍: “司徒静没有吉娅莉丝这样‘上兵伐谋’的头脑,只相信武力。而且她不知道我们除了青龙帮之外,还有圣教的力量,所以,她已经带人南下,进驻严州,准备对衢州突然袭击,先除掉青龙帮,解除了南线威胁,再北上对付玄武会。” 谢飞烟小声插嘴:“你……你那个身份,也瞒着……这些人呢?”说着向魔教诸人怒了努嘴。 白鹏笑道:“都公开了吧,我真实姓名不是何鹏,而是……白鹏。” 这回轮到几名神将吃惊了,反应最激烈的就是龙神,他屡次当着白鹏的面痛骂湖州白鹏是虚伪骗子,假意爱护百姓,实际是黑暗天化身云云。如今真相揭开,令他几乎无地自容,急忙忙从椅子上滑下跪倒道歉。 白鹏哈哈大笑,说那是受阿修罗王蒙蔽,不知者不罪,请龙神起身入座,然后将话引回正题: “现在,血手帮最精锐的人马,最顶级的高手,已经隐蔽集结在严州,大水要来冲龙王庙了,我手下的四大势力也到了真正合为一股的时候了。” “哪有那么啰嗦。”谢飞烟喊道,“你去血手帮大营门口喊一声‘我是白鹏’,什么都妥了。” 白鹏笑着摇头,伸手在徽州玄武会大军集结的位置重重敲了三记: “他们!不能让他们知道!现在,咱们得演一场好戏。” 他的手挪到严州,画了个圈: “这里,还是需要恶战一场,然后,假扮的血手帮精锐大摇大摆从湖州南下,真正的精锐,和咱们所有的力量一起悄悄北上。等玄武会按照预订计划出兵,十万大军一字长蛇阵,前锋到了杭州,后队还在山里,咱们圣教、血手帮、青龙帮、神王寨、铁衣帮、神机盟和泉台驿的联军,可以给他们准备一场绝对热闹的欢迎仪式。” 说到这里,他的手在杭州西边天目山一带狠狠一拍,又笑着转头望向谢飞烟: “到时候,你那些偷营劫寨,陷阱埋伏,火烧藤甲兵,都拿出来尽情施展吧。” “是!帮主!教主!老公!”谢飞烟一跃而起,身形挺拔,眼中尽是兴奋喜悦。 白鹏走回桌前收敛笑容,严肃道: “现在大伙明白了局面要紧之处,我来逐一分派任务,事关天下苍生,不可儿戏!” “是!”包括紧那罗王沈冰在内,所有人齐声呐喊。 ****** 任务一项项派完,众人急匆匆出门,谢飞烟却没走,蹦着跳着投入白鹏怀抱: “老公,想我没有?你答应回来了办喜事正式娶我的!” 白鹏嘻嘻笑道:“放心,我还能反悔不成?不过你知道眼下局势紧张,喜事还是等打完仗再说吧。” “你这狗东西!”谢飞烟在他脚上一踏,“一次次往后拖,根本就是想赖账!” 白鹏皱眉望着她:“飞飞……” “哦,对了,我忘了,又对你发火了。”谢飞烟凶狠表情消失,代之以乖巧温顺,“老公,每次看到你你主持议事的王者之气,我都特别想跟你亲热!” 白鹏搂住她纤腰,手往她翘臀一落,笑道:“那么难得吗?我可是每次看到你,都想!” 就在这时,白鹏眼角余光瞥见胡三仍在门槛处站立,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的样子,想起他说有事要私下禀报,此事可能还很重大,便又在谢飞烟身上拍了拍: “现在我还有很多事,晚上吧!” “嗯!”谢飞烟点头,“我先回趟军营,安排你交代的事,晚上在家乖乖等我!” “好!”白鹏微笑着目送谢飞烟离去,才向胡三招手,“来吧胡三哥,说说,什么事如此严重?” 第三百零五章 送上门的大仇人 白鹏将犹犹豫豫站在门口的胡三请回屋里,让他坐下,又招呼守在门口的两名圣女先去东厢房睡觉休息。 轻萝和紫萼却不肯,说圣尊身边不能没人,最后白鹏吹胡子瞪眼才将她们吓走。 回到桌边坐下,白鹏将茶杯推给胡三:“究竟什么事,胡三哥这表情古里古怪的。” “是……关于,那个,玄武会的,玄字军副将,秦寿生……”胡三说话有些吞吞吐吐。 白鹏笑道:“这个酒sè之徒,出什么事了吗?我正要去找他拿银子。” 等胡三将事情始末一说,白鹏听着听着脸sè变得铁青,最后猛然一拍桌子猛然站起:“你怎么不早说!” 桌上茶杯都被这一击震得翻倒,茶水四处飞溅。 原来那位秦寿生,不仅贪恋酒sè,对女人还有些特别的癖好,白鹏请他住在怡心院,已是刻意讨好,这家伙却将院子里每个陪他的姑娘都折磨得不轻,伤痕累累几天不能接客,这样下去生意要受大影响,于是白鹏便安排擅长玩乐的花花公子董秋狄陪着他,去衢州别人家的**消磨时间。 可是,当白鹏东奔西跑忙于联络魔教时,秦寿生已经对这“平淡”生活感到不耐烦,为了寻求刺激,便指使手下人去四里八乡地寻觅漂亮民女,有了目标,他自己找机会实施恶行。要么趁对方外出时拖进树林,要么趁家中无人时强行闯入。 更可恨的是,秦寿生作恶之后,都会将被糟蹋的女子杀死,只八天的工夫,衢州府治下已经出了六起jiān|杀案,最小的一个死者才十二岁。加上有些家人或邻居撞见了被灭口的,总共九条人命。 这是大案子,官府来人仔细查验,到后来知府亲自出马,却因没有目击人证,终究不知是什么人做的,将捕快派出去查问各处乡民,也都不得要领。 被杀的女子死状相同,官府一看就知道是同一人所为,于是将注意力集中在“可疑的独行外乡人”,从来没有怀疑到青龙帮的座上客,带着一大堆随从的秦寿生。 然而董秋狄陪秦寿生喝酒时,偶然听他酒醉吹嘘,说这些事都是他做的。又评论说风尘女不如良家女,良家女中情愿的又比不上不情愿的,在对方挣扎哭喊中强行得手,那满足感才到登峰造极,若是同时将那女子一杀,令她一生只有你这一个男人,这成就感没有任何事能比得上。 秦寿生醉醺醺描述那些事的“jing彩有趣”,董秋狄却听得忍无可忍,称病告退,愤然离席。小伙子虽然不大有出息,却一向对女子最为爱护,当即怒冲冲狄回到青龙帮控诉此事,高层们才知道祸害民女的就是帮主的“贵客”秦寿生。 然而白鹏临走前的命令是务必伺候好这位大人物,“稳住他”,“不可令他不满”。既然令他不满都不行,更别提去官府报案抓人。哪怕不报案,杀掉秦寿生也不难,曲寒这样的老资格刺客出马即可。可大伙唯恐坏了帮主的大事,最后只能装聋作哑。 可是接下来陆续又出两起案子,胡三是已经无法忍耐了,既然今天帮主回来了,不能不报告,希望阻止此人再干坏事。 白鹏听完自然暴怒:“我走之前留下了魔教联络人,为什么不通过他报告?为什么等到今天才说?你们已经知道他在干坏事,居然任他又害两人,你们是包庇!是从犯!!!” 胡三眼中含泪,离开座椅跪下:“是!帮主骂得对!是属下盘算错了,当时想,帮主做的是天下气运的大事,俺别拿小事打扰帮主,所以才等到这时候。后两个姑娘,当真是俺害死的!” “你起来。”白鹏知道胡三生xing正直,只是遇事容易犹豫不决,长叹一声道: “怪我没说清。以后你要记得,咱们混江湖的,命不值钱,既然吃这碗饭,就有不得善终的觉悟。但是无辜百姓招谁惹谁了?关系到百姓的一条xing命,事就比天还大!以后这种事你可以果断处置,过后再向我报告,做错了我不怪你!” “是!”胡三仍然低头跪着不起,眼泪鼻涕一齐往地上流。 白鹏心中一动,又问:“你说那些女子死状相同,是什么死状?” “都被……都被剖开了肚皮。”胡三说着,声音都在颤抖。 “啪!”白鹏狠狠一掌击在桌上,红木八仙桌顿时四分五裂,茶杯也都落地摔碎。 胡三吓得浑身一抖。 白鹏却全身都抖,既有愤怒,也有激动,三年前小岛上的惨状一幕幕重现眼前,最触目惊心的就是赤身露体开膛破肚的翠竹姐姐。以前只知道是伍五叁带着玄字军所为,也只有杀了伍五叁,灭尽玄字军才能算报仇雪恨。如今很明显,秦寿生就是其中一个直接凶手。 他心中暗道:“翠竹姐姐,杀你的凶手,原来就是秦寿生!他居然自动送上门来!” 白鹏握拳努力让自己平静,转向胡三: “别跪着了,事情说清了,以后知道怎么做了就好,去给我把董秋戎叫来。” “是!”胡三抹了把步离去。 过不多久,董秋戎就快步跑来,进屋单腿跪倒行礼:“尊主!”他刚从外地回来,还没听说弟弟董秋狄的见闻,神sè平静。 白鹏望着帮自己全面打理泉台驿的得力手下,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 “有一件事,我限你三天完成。” “是!” “玄武会的玄字军副将秦寿生,你知道?” “知道!” “帮我给他准备一份厚礼,务必用最漂亮的箱子装好。” 董秋戎有些愕然,抬头望着白鹏,他的本行是杀人,不明白尊主为何让他帮忙准备礼物。 白鹏继续道:“尽快找到他家,取下他父母妻儿的脑袋,别损坏了,要面目清晰,用石灰保鲜,装箱送来。三天后,我请秦寿生喝酒,你给我把礼物送到席间。” 董秋戎就算杀人如麻,听到如此残忍的送礼方式,还是打了个寒颤:“是!” “去,赶紧办!”白鹏打发了董秋戎离开,自己也吩咐人备马,出门疾驰,奔向怡心院。 ****** 进入怡心院之后,白鹏挥手将赶来拍马屁的看场帮众轰走,先靠着楼梯深呼吸一阵,让自己尽量平静,才堆起一脸灿烂笑容上楼,到了秦寿生房门口,叫守卫的玄字军通禀。 房里传出一声打着哈欠的招呼:“何帮主终于回来了,进来!” 白鹏推门而入,看秦寿生没jing打采地倚在床上,大剌剌地也不起身迎客,只挥了挥手: “坐,何帮主。” 白鹏拉椅子坐下,满脸笑容:“在下去湖州打探敌情,被一些事绊住,今ri才回来,不好意思。” 秦寿生翻身向外,一根手指悠闲地掏着耳朵,皱眉道: “听说何帮主在孝丰遇险,被血手帮鹰堂七大高手围攻,大战一场,脱身而走,对方却一个人都没死,怎么着,何帮主这是手下留情呢?” “不愧是玄武会高人,任何事都逃不过大将军的耳目。”白鹏嘿嘿地笑:“在下被人围攻,吓得慌了,只想着逃走,哪还顾得上杀人。如何敢与大将军比胆sè?” 秦寿生笑道:“你这么拍我马屁,还不是为了那些银子。银子就在那边,你写个字据,签收。” 白鹏起身走过去开箱子一瞧,比预料的少:“将军,这……” “一万两,你的人马太少,上边不肯拨太多,这应该够你用了。” 白鹏转身一笑::“还签收什么?大将军给了我青龙帮投靠玄武会的机会,在下已经感激不尽,还要什么银子?都留给将军,算是青龙帮上下的一点心意。” “哈哈,这怎么好意思。”秦寿生口称不好意思,脸上却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表情。 白鹏向秦寿生走近几步,强忍住将他暴揍一顿的冲动,陪笑道: “秦大将军,在下已经决定,三ri后,八月初九,太阳一落山,全军出发。不知将军是否能够同行?” “怎么?你要提前动手?”秦寿生闻言坐起身来。 “是,青龙帮已经准备完毕,时间久了,怕夜长梦多,让敌人有了防备。” “嗯……”秦寿生皱眉思索一阵,“也好,到时候我带三十人的玄字军跟你同去。” “太好了!有将军压阵,此战必可大获全胜!”白鹏眉开眼笑。 ****** 从怡心院出来,白鹏立刻找到曲寒,让他将军中的职责暂时交割给韩梅,这几天易容改扮,带几个泉台驿的人,专心盯住秦寿生,将他一举一动记录在案,特别要查出秦寿生与玄武会的联络方式。此外,如果这家伙又企图去祸害民女,可以将其臭揍一顿,留条xing命能走路即可。 曲寒神情严肃,领命而去。 “秦寿生,你还剩三天的ri子,抓紧享受。” 白鹏恨恨咬牙,飞身上马,暂且将大仇人放在一边,奔向城外,去视察训练完毕的青龙帮新军。 接下来三天,白鹏都在东奔西走中度过,不断检查验证各项准备工作,惟恐有什么疏漏差错。过程中他惊讶发现,所谓“谢寨主派来管账”的,居然就是绿兰! 绿兰表示,听说青龙帮缺个会打算盘看账本的,她是商人家的孩子,自然jing通,所以主动请缨,来助恩人一臂之力。 白鹏心说:“你拒绝了我,又主动往我身边凑,是来折磨我吗?” 不过天下第一美人又出现在身边,好歹赏心悦目,他也勉励几句,叫绿兰注意身体,不要太过辛劳。随后不多纠缠,立刻去忙别的事务。 第一次面对这样大规模的出兵,牵涉到的势力之多之杂前所未有,准备工作千头万绪,白鹏经常产生一种感觉,怀疑有重要的事给遗漏了,而且不久之后果然能想起点什么。 这时候回想起当年在湖州全境突袭清除魔教,他在旁边看着司徒静执笔拟命令,用了大半夜时间将一切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所有方面都考虑周到。这种能耐是白鹏至今还未具备的,他也越发思念起司徒静。 无论当初有过怎样的争吵纠葛,以至于气得白鹏出走另起炉灶,司徒静的忠诚和能力都无可置疑,现在白鹏手下高手如云,却唯独缺了司徒静这样的人才,在身边是思虑周密的好参谋,派出去是独当一面的大将军。 既然没有司徒静,白鹏就只能自己亲力亲为,也当是一种锤炼。 甚至到深夜上了床,谢飞烟伏在他身上亲吻撩拨时,白鹏还是忧心忡忡,一会说:“坏了,只准备干粮没准备水袋,将士长途行军渴了怎么办?” 过一会又讲:“明天记得提醒我,叫铁衣帮先把参战人马分批慢慢调出城外,否则后天从城里一齐出发,会被神机盟察觉。” “行了行了!上床了就不要忧国忧民了!”谢飞烟看他亲热的时候都三心二意,顿感不满,“要么,你把所有事情分门别类事先写好,别想起一出是一出!” 白鹏点头:“你说得对,下次我一定写,不,明天我就写!” 谢飞烟笑着在白鹏脸上一摸:“好了,都是明天的事,现在你该做什么?” 说着,她向下缩去,捧了高昂处,探舌轻轻卷动撩拨,随后闭口望着白鹏笑道:“还想要吗?想要就求我!” 白鹏微笑:“我求你了……”可是随即皱起眉头,“出兵ri期,韩梅知道吗?” 谢飞烟刚伸出舌来,听了这话顿时没了情绪,皱眉道: “又怎么了?她是我头号大将,出兵ri期当然要告诉她!” “你有你的头号大将,韩梅有韩梅的头号大将,还有头号大将的头号大将,消息这样一步步传递出去,一旦泄漏,以司徒静的狡诈,咱们半路一定中埋伏!” 谢飞烟一声不吭,放开白鹏,起身头朝床尾,面向床里而躺。 白鹏在她脚底板一挠,笑道:“怎么,生气了?” 谢飞烟将脚缩回,还是沉默不语。 白鹏无奈地笑,抓住她一只脚,将整条腿拉入自己怀中抱住,轻吻她洗得白净净的脚心和脚趾,轻声道: “我现在心力交瘁,你该帮我分忧,别闹小xing子,好吗?” 谢飞烟长叹一声:“我只知道,这一仗若是输了,我为你战死,死而无悔;若是赢了,你就回你老婆身边了。总之,我与你,只剩下这两天了。” 白鹏听了,眼中朦胧胧盈满热泪,迅速起身扑向谢飞烟,将她紧紧搂住亲吻: “输了,你也不能死。赢了,我带你回湖州,我答应娶你的,绝不反悔!” 谢飞烟美丽的大眼睛里也都是泪光,脸上浮现微笑,望着白鹏: “我离不开神王寨。” “可我离不开你!”白鹏咬牙道,下边稍一用力,便滑入温软宜人的最深处,满怀爱意地徘徊,恨不得永远留在里面,再也不出来。 谢飞烟“嗯”地一声娇哼,轻声抽泣:“我又怎能离得开你?” 第三百零六章 秋雨夜,复仇夜 江南的夏ri进入尾声,雨水渐渐多了起来。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八月初九,经历了几天的焦虑谋划,白鹏终于正式统兵出征,出击ri期早已定好,就算小雨蒙蒙,天黑路滑,他也不会更改计划,这种天气反而有利于行军的隐蔽。 之前他还以“拜见神王”的名义与苏柳秘会,答应如果湖州之战获胜,就另派高手替她为沉眠涅盘的叶兰兰护法,接她回湖州团聚。同时,也不得不向苏柳承认,在以为她已经死去的前提下,自己已经另立一位正室,等苏柳回去了,恐怕又要面对两正室共存的难题。 苏柳听说新正室是清霜,一个劲地笑,说当年见到这个美若天仙的女管家,就知道早晚有一天会坏事。但清霜温柔贤淑,不像孟月那样凶悍,她们可以好好相处,请白鹏放心。 最后白鹏下令从圣教总坛调八名圣女过来,既服侍苏柳,也保护她的安全。如今苏柳已是高手,而且修炼了离梦神功不需要睡觉,但她一人难免有疏忽疲惫的时候,神王寨的jing锐兵马又出门打仗了,有武功高强又忠于职守的圣女们护卫,白鹏才放心一些。 暗夜中,大队人马静悄悄前行,为了保密,白鹏还不许打很多火把,大多数战士只能拉着前人的衣服缓缓前进,除了细密的雨声,就只能听到连成一片的脚步、马蹄和车轮声。 同样是为了保密,队伍提前两天就已集结完毕,不许任何人再离开营地,出击ri期秘而不宣,时刻一到,集合就走。 白鹏ri思夜想唯恐有什么不周到,事到临头还是发现忘了准备雨具,将士们在雨中行军,许多人连顶斗笠都没有,更不用说蓑衣。 这次随白鹏出征严州的,七百骑兵,一千三百多步兵,合计逾两千人,名义上是青龙帮人马,其实成分极为复杂。 拿那七百骑兵来说,白鹏与天星楼那一战,惊讶地看到谢飞烟的五十名神王寨女骑兵骁勇难当,冲得天星楼上千人溃不成军,便要求谢飞烟从青龙帮选拔jing装汉子,按这样的规格再训练五百骑兵,结果谢飞烟辛苦训练十天,好多帮众还学不会骑马,合格的不到五十人。 开战ri期临近,谢飞烟只得从神王寨的僚属山寨抽调四百多人来凑够数,那些强盗的骑术武功都没问题,只突击训练一下骑兵号令和阵法就能用,只是这样一来,人手抽调一空,众山寨的买卖就没法做了,白鹏只得拨了几千两银子给他们当补偿。 这五百人,加上谢飞烟自己的女骑兵“疾风队”二百人,就是七百。 后面的步兵有青龙帮自己的“龙牙队”四百多人,经过曲寒几个月训练,已经熟练掌握战阵攻防格斗之术,又配了专门打制的盾牌和刀枪,只要士气不出问题,战斗力相当可观。如今的青龙帮,已经不是当初抄着菜刀门闩上阵的乌合之众了。 那些盾牌都是一寸厚的硬衫木包铁皮,两尺宽三尺半长,下方尖锐突出,必要时可以插在土中做临时掩体,打制时白鹏要求不加任何花纹修饰,老虎头什么的华而不实,只要便宜结实就好。 这盾牌在城里使用时帮众们反映良好,如今长途行军,忽然发现二十多斤的盾牌再淋了雨未免太重,背在身上时间久了,许多体弱帮众累得气喘吁吁。白鹏好心下令将盾牌都放到辎重车辆上,开战前再取,却被谢飞烟拦住,说:“如果半路遇袭,箭如雨下,还来得及去车上取盾牌吗?” 白鹏只得收回成命,骑马沿着队伍来回奔驰,喊话鼓励士气,同时缩短队伍休息的间隔。 除了四百多人的龙牙队,还有谢飞烟神王寨的刀斧手“磐石队”,以及弓箭手“蔽ri队”各二百,这两队也都是女兵。言谈间谢飞烟对她的蔽ri队格外得意,说她们不是she箭最远的,但一定是最准的,已经多年苦练,还有神王的亲自指导。 这么一说,白鹏想起,猎户世家出身的苏柳,外号“穿云箭”,经她指导过的弓箭队自然非比寻常。不过谢飞烟到现在还不知道“神王”就是白鹏的老婆,白鹏不想节外生枝,也只有点头微笑,不多说什么。 除了这三队合计八百多的步兵,白鹏还从驻扎江山县的光明护教军抽了五百人,穿上青龙帮的服装,充实他的队伍。 白鹏现在去严州当然不是真要攻打司徒静,而是与她会和,再合力对抗玄武会。但有当年的恩怨纠葛,令白鹏希望一见面先吓她一吓,出口恶气。所以这次带去的队伍气势要足,人数要多,若非怕引起秦寿生的猜疑,他恨不得将光明护教军四大营都带上。 在队伍前方一两里地有尖兵,左右两侧荒地田野或树林中还有斥候伴随前进,合计五十人,都是从周边府县调来的泉台驿刺客,当初千代带来刺杀“青龙帮何帮主”的二十人也在其中。这些人都是绝对的高手,而且习惯在黑暗中行动,耳目灵便,擅长探查埋伏。 这些斥候的职责,除了充当本方耳目,防止大队遭突袭,更重要的是断绝敌方耳目,将所有探头探脑形迹可疑的人抓起来,无论是友是敌还是被冤枉的普通路人,押到中军大队后面的马车里,也不浪费工夫甄别身份,一概关押到战后再释放。 玄字军副将秦寿生和手下三十个玄字军,拉开成零零落落的一字长蛇阵,骑马走在队伍旁边,做出一副“监军”的样子。 玄武会计划以较弱的傀儡青龙帮做炮灰,真正主力是已成盟友的魔教人马,但秦寿生没有资格去魔教监军,所以当白鹏宣布出兵ri期,他悄悄去找龙神确定了魔教的行动方案,然后还是跟白鹏一起行军,监督青龙帮完成诱敌的任务。 秦寿生望着雄赳赳一本正经的“青龙帮何帮主”,脸上露出些居高临下的同情笑容,心中暗道:“何帮主,对不住,你只是捕兽笼里那块肉。野兽上当之后,一怒咬你一口,不关我的事。看在你很够朋友的份上,到时候我会提醒你扔下队伍逃命,嘿嘿……” 他和手下都有快马,早就打定了主意倘若青龙帮顶不住,他们就立刻撤离战场,坐观魔教与血手帮的主力决战。 他却万万想不到,眼前的“何帮主”实际就是血手帮帮主白鹏,更想不到白鹏同时也成为了魔教教主。他以为将“何鹏”玩弄于股掌之间,其实自己从第一天就已经落入陷阱。 此刻在青龙帮人马的后面二十里处,光明圣教和铁衣帮的四千多人也蜿蜒而来,究竟是按约定迂回包抄,还是直接赶上来与青龙帮会合,一切都等白鹏命令。 ****** 从太阳落山,一直艰难行进到深夜,雨势更大了。 前面离严州边界还有三十里,但是部下们都已疲惫不堪,特别是装备沉重的步兵,虽然休息过很多次,此刻也已经脚步踉跄,拖泥带水迈不开腿。 白鹏看看周围开阔,决定放弃进入严州再休整的计划,就地宿营。命令传下去,将士们齐声欢呼,涌向辎重马车取帐篷和工具。 半个时辰之后,大片帐篷都搭建起来,可是大伙暂时不能休息,还要围着营地立栅栏防敌偷袭,白鹏则邀请秦寿生进入中军帐,又吩咐手下取酒。 秦寿生笑道:“何帮主一定没当过兵,出征时军中禁酒。” “哈哈,在下半路出家,事事都要秦大将军指点。”白鹏仍然拿了大碗帮秦寿生斟满,“不过战场还没到,雨天里也没法开战,大将军还是喝点酒,暖暖身子。” 秦寿生本来就没打算参战,来者不拒,与白鹏对饮起来。 白鹏克制着少喝慢喝,而秦寿生感觉一切发展顺利,自己的使命看来要圆满达成,心情愉快,喝得格外多。没过多久,他红光满面,说话也放肆起来。 “啪!”秦寿生一拍桌子,“这酒喝得气闷!找几个女人来!” “大将军,此地是军营,不是青楼,还请稍微忍耐。” “本将知道是军营,可你不是有女兵吗?”秦寿生se迷迷地笑了起来,“何帮主,你手下有那么多漂亮女兵,真是艳福不浅!” 白鹏脸se一肃:“大将军,女兵是女兵,可不是风尘女,任你摸任你抱。” “哈哈哈!”秦寿生仰天大笑,“风尘女才叫没意思,这世上的事,越容易得手,越没意思,你说是不是?” 白鹏本来就在诱导他说这个话题,故意追问:“秦大将军的意思,难道女子不肯,你用强,才算有意思?” 秦寿生冷笑:“老子长得不好看,早先武功未成,人又穷,我喜欢的女人,统统不喜欢我,现在,哼!不管你喜欢不喜欢,老子就是按倒你,硬上!谁敢把老子怎么样?” 说着,秦寿生桀桀怪笑起来:“老子最爱的,就是撕衣裳的时候女人的哭喊,还有插进去那一刻,她撕心裂肺的嚎哭。” 白鹏气得心中砰砰作响,脸上仍然堆满笑容:“听说,秦大将军还喜欢将女子弄死?这又是为了什么?很有趣吗?” 秦寿生眼睛一翻:“你连这个也知道?我说过吗?” “说过,将军酒后说过的。” “呵呵……”秦寿生又浮现起得意笑容,“老子干过的,不能让别人再碰,死了,她就不能再有别的男人!” “原来如此。”白鹏就算假装,都已笑不出来,“可是大将军杀就杀,为何要剖开女人的肚皮?血淋林的多煞风景?” 秦寿生的表情越发得意和猥琐,向白鹏凑近,低声问道:“干那事,我最喜欢抓起女人两腿,低头看自己在她那里进进出出。你呢?喜不喜欢?” “我也喜欢。”白鹏面无表情,“可是这跟剖肚皮有什么关系?” “很简单!”秦寿生向后一靠,抓紧酒碗又灌了下去,放下碗一抹嘴,“从外面看腻了,老子现在喜欢从里面看!” 白鹏不敢多想他所描述的场景,两手蒙脸,身体愤怒颤抖,深呼吸一阵才有了正常说话能力,问出最后一句:“当初玄字军血洗泉台驿总舵,有个爱穿绿衣裳的漂亮女子,也给剖开了肚子,想必就是秦大将军的杰作?” 秦寿生感觉气氛有些异样,可是毕竟酒意上头,没有太多思索,照着惯xing继续笑道:“哦!想起来了!她很奇怪,不哭,也不挣扎,就是一句句地骂我,咒我不得好死,可是等老子将她肚皮一划开,那一声惨叫喊的……” “住口!”白鹏在矮几上重重一击,惊得秦寿生身子一颤。 “秦大将军,”白鹏冷冷道,“你的爱好太过怪异,请恕在下不能效仿。” 秦寿生愣了一阵,又笑起来:“不能效仿就不能效仿,你发什么脾气?你就不怕本将对你发火?” 白鹏冷笑:“在下有一样大礼要送给秦将军,发不发火,请你看过之后再说。董大哥,拿礼物来!” 听到白鹏的喊话,董秋戎一掀帐帘走了进来,怀中抱着一个镶金边的jing美木箱,向秦寿生面前一放,躬身退了出去。 “这是什么?银子吗?”秦寿生望着白鹏。 “你自己看。” 箱子没锁,秦寿生一脸诧异伸手掀盖,看到几颗人头,惊呼道:“这是什么人?血手帮的?” 白鹏背着手站了起来:“仔细看看,分开还没一个月,应该认识的。” 秦寿生将一颗女子人头转过正脸一看,“啊”地一喊,人头落回箱中,随即嘶声大吼:“月华!” 月华是他正室夫人,秦寿生双手哆嗦着稍稍翻动其余人头,发现果然是自己的老母,两个妾,弟弟弟媳,还有两家的五个儿女,这是给灭门了! “何鹏,我xxxx!”秦寿生狂吼脏字,右掌斜劈,“九幽yin风刃”掠过,将中军帐豁开一道巨大裂口,但裂口的快速延伸在白鹏身后戛然而止,罡风之刃也被白鹏的真气防御化为无形。 白鹏单掌平举,五指一合,秦寿生如遭绳索牵引,直挺挺飞到白鹏手中,被扼住了咽喉,所骂的脏话也都卡在喉咙里再也发不出来。 “秦寿生,何鹏只是一个假名字,你尽情骂。”白鹏说完,信手一甩,秦寿生被离梦神功冲击得全身瘫痪,摔在营帐门口。 恢复了说话能力的秦寿生咬牙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这样对我?不怕玄武会灭了你?现在你身后不远就有魔教大军,也是本将的盟友,你就不怕死?” “魔教是你的同盟?我怎么不知道?”白鹏笑着向帐外喊道,“龙神,秦大将军说圣教是他的盟友,你们来对质一下,有没有这事?” 话音刚落,龙神等五大神将身穿黑袍,鱼贯而入,随后并排向白鹏跪倒:“圣尊我主!请吩咐!” 白鹏向秦寿生一指:“他说圣教是他的盟友,有没有这事?” 龙神低头道:“圣教与谁做盟友,由教主你决定,旁人无权置喙!” 白鹏笑着向秦寿生望去,秦寿生这时嘴张得巨大,磕磕巴巴问道:“你是青龙帮主,怎么又变成魔教教主?怎么可能!” 秦寿生没见过其余神将,但龙神是认识的,龙神既然这么说,白鹏的身份自然毫无疑问。 “不是魔教,是圣教,说话当心一些!”白鹏冷笑道,“让你死个明白,除了圣教教主,青龙帮帮主,本座还有其余两个身份,血手帮帮主,泉台驿尊主,本人姓白,白鹏!” “什么!你就是白鹏?这……居然是天大的骗局,玄武会上了你的恶当,居然付给你军费,让你自己出兵去打你自己!”秦寿生面目扭曲,声音颤抖,带上了哭腔。 “不跟你多罗嗦了,当初翠竹姐姐既然咒你不得好死,我就让你不得好死。来人,把他拉去,活埋!” 几名神将不屑于触碰秦寿生,从帐外进来两名泉台驿刺客,抓住瘫痪的秦寿生拖着走。 秦寿生嚎哭大喊:“一刀杀了你爷爷,给老子一个痛快!” 玄武会四大强军之玄字军的副将秦大将军,此刻虽然喊得豪迈,可他原本被雨淋得微湿的裤裆,却哗哗洒出大量的水来。 白鹏不理他,转向帐门口的董秋戎:“那三十个玄字军也都抓了,没漏网?” “尊主请放心,一个没跑掉,都扒光了捆着扔到坑里了。有两人押送他贪的一万两银子回徽州,也被属下抓了,银子夺回来了。” “把这些脑袋扔进去,跟他作伴。”白鹏指了指帐角的jing美木箱,又道,“那一万两,分给他在衢州害死的那些百姓,就当抚恤赔偿。” “是!” 等到秦寿生的哭喊叫骂声渐渐远去,白鹏才低头看了一眼仍然跪着的五大神将:“我这人有时对敌人很残忍,你们要习惯,但我对手下人很好,你们去睡一觉休息休息,明天还有好戏!” “是!”五大神将躬身退了出去。 白鹏仰头长出了一口气:“我的复仇,这才刚刚开始呢。” 扫~我~ 天天免费看小说万元大奖等你来 编辑联名推荐520热书大全震撼上线点击收藏 第三百零七章 大军对峙 八月初十清晨,雨已停,yin云尚未散去。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天光从中军帐的裂缝透进来的时候,白鹏睁开眼,抖了抖肩头,令枕在他肩上的谢飞烟脑袋随之晃动:“飞飞,起来,天亮了。” 谢飞烟皱眉嘀咕:“还早。”说完非但不起,反而蜷起一条腿压到他身上来。 白鹏笑了笑,拥住那条结实修长的腿,一路摸到同样结实的翘臀上,又顺势滑向zhongyang温软处轻抚,那里经过夜里的疯狂,直到此刻还兀自有些粘手。 谢飞烟娇滴滴“嗯”了一声,打开白鹏的手,将腿收回并住,闪动着美丽大眼,望着白鹏坏笑:“你再摸!再摸我还要!” “我也想要。”白鹏呵呵地笑,在谢飞烟额上一亲,“可惜没时间了,该集合队伍了。” 谢飞烟仍然不肯罢休:“你说今天不是真打,急什么?” 白鹏苦笑:“我不想真打,司徒静可是拿我当死敌,是来跟我拼命的!” “你对她喊一声‘我是白鹏’,她自然就收手了。” “呵呵,那也得早喊,如果等司徒静大军杀进来了,将咱们的人马砍得血流成河,我再光着身子冲出大帐去喊,还有用吗?” 谢飞烟无言以对,抿嘴而笑:“好,放过你。明天你就回你老婆身边了,下一次跟你这样,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说到最后,她幽幽长叹。 这次换成白鹏无言以对,沉默一阵,低声道:“我一定会带你回湖州,娶你进门。但我老婆多,的确不能天天陪你了。其实,我哪个老婆都没像你这样,独自占了我这么久。” 谢飞烟苦笑:“多谢白帮主大恩!让小女子独享美味足足一个月!”说完起身,将白鹏衣服拾起,向他身上狠狠一摔,“狗东西!快穿!以后你想要,老子也不给了!” 不久后,两人走出大帐,并肩穿越众多小营帐,来到一片空场。 前一晚,这里活埋了秦寿生和他麾下的三十玄字军。此刻经过雨水浇灌,也分不清新土旧土,加上泉台驿的人在此移植了草木,完全看不出是刚刚填平的大坑。 谢飞烟在地面踩了一踩,叹道:“杀俘……我还是头一次见你这么凶残!” “我对仇人,一向凶残。”白鹏淡然道,“击鼓,集合队伍。” 谢飞烟应了,刚走两步,又回头问道:“你下一个仇人,是谁?” 白鹏一笑:“还用说吗?司徒静!” ****** 斥候飞马赶到严州府城向司徒静报告,说一支大军忽然出现在边境,已经安营扎寨,看旗号是衢州青龙帮,人数不会少于二千。 此时的司徒静,正在**堂分舵召集了所有部下商议作战计划。 按司徒静的构想,她将在两天后带领少数jing锐,兵分两路潜入衢州趁夜突袭,一路由郑天宇指挥**堂人马,穿官兵服装骗开城门,制住少量守城官军,攻入开化县,剿灭县城中的青龙帮力量。 司徒静本人亲率黑风队、鹰堂七大高手和神剑六义中的五人,外加总护法达娃央金等前魔教高手,以及晴坂千代和泉台驿的少数高级刺客,用这样一支恐怖力量冲入衢州府城,牛刀杀鸡一般,将青龙帮总舵迅速碾碎,杀死其帮主“何鹏”,再迅速撤离,返回湖州准备迎战玄武会。 现在重点讨论的,是大伙冲进衢州府城后,暗夜中如何分工协作,识别敌我,找准目标,动作迅猛而不混乱,短时间内完成预定任务。 在这种时刻听说青龙帮主动出击而来,一番策划全部白费。 司徒静当即脸se剧变。她倒不是畏惧了青龙帮的厉害,而是从衢州到严州,沿途血手帮至少安排了三十处眼线,居然没有一人来报告,这种事从来没有发生过! 事实上,那些眼线凡是冒着雨出来活动的,无论探头探脑,还是企图赶在队伍前面跑到严州报信的,都被擅长黑暗中行动的泉台驿刺客一网而擒,直到现在还关在白鹏的军营中。 “这个何鹏还真是厉害?他怎么做到的?”司徒静忍不住自言自语。 军师汪麻子沉吟道:“昨夜虽然有雨,探子也不至于全体偷懒,多半是青龙帮行军时,周围游弋的侧卫太多太厉害,咱们的人都一个不漏给抓了去。” “咱们的人都是高手,怎么会一个都跑不掉?”司徒静看看汪麻子,又望向晴坂千代。千代是泉台驿新的领头人,上个月就答应去衢州刺杀何鹏,却一直说没有机会下手,令她非常不满。 千代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这卧底做得她好生惭愧,局促不安,忍不住低下头去,好在郑天宇这时开口了:“副帮主,这个何鹏不简单,咱们的人是高手,或许他手下是高手中的高手。” 司徒静撇了撇嘴角冷笑:“郑香主,说何鹏是个小角se的是你,说就连他的手下也是高手中的高手也是你。” 郑天宇惭愧低头。 司徒静声音越发严厉:“我叫你招揽拉拢他,你说一个小角se而已,轻蔑不屑,一场鸿门宴把他迫成仇人,过后却来告诉我,他是心机深沉武功通神的厉害人物,需要赶紧除掉,这话都让你一个人说了!你是不是怕厉害人物加入本帮,威胁你的地位?” 郑天宇慌忙离开座椅单腿一跪:“不敢!不敢!属下知错!” “光知错不行!你有什么纠错的办法?”司徒静冷冷问道,“至少你告诉我,这个何鹏是什么出身来历,武功究竟高到什么地步?” 郑天宇抬头答道:“他自称是建阳县飞龙武馆出身,属下已经派人查了,那里的确有个飞龙武馆,馆里的人也证实确有一个何鹏,自幼父母双亡,在馆里长大,最近刚刚出道混江湖,到了衢州。” “刚出道的人就这么老谋深算?我司徒静南征北战满五年,没遇到过这么厉害的对手!何况一个年轻武馆学徒就能打败魔教龙神将?他们敢说,你就敢信?那个飞龙武馆说的是真话吗?你有没有查过武馆本身的底细?” 司徒静声音高亢起来,郑天宇张口结舌,一时答不上话,脸上更加惭愧。 这时一直沉默的冰神达娃央金笑着开口:“你也别着急上火,龙神是水神死后才递补做的神将,原先他是光明执法所的第一执法官,恐怕没有做神将的实力。这何鹏就算苦战能赢龙神,应该也不是我的对手。” 司徒静望了达娃央金一眼,她对这个武功通神的总护法一向尊重,也多亏达娃的存在,血手帮才能在高手层面与玄武会相抗衡。 事实上,达娃央金反而对司徒静并不尊重,由于当年的恩怨还经常说话刺她两句。达娃回归血手帮,唯一的用意是为“真正的光明天化身”白鹏守住基业。如果不是特别重大的事情,司徒静对她根本指使不动。 “总护法,开战时,何鹏就麻烦你来对付了。”司徒静深吸一口气,恢复了平静。 “嗯,让我试试他的斤两。”达娃笑得灿烂,雪白白的脸颊上浮起一对梨涡。 司徒静又转向晴坂千代,由于千代是泉台驿的老大,地位更尊贵,司徒静对她也一向尊重:“千代,查何鹏的身份来历,这件事拜托你们泉台驿了,你们的眼线遍布天下,非我血手帮可比。” 实际上那个假的飞龙武馆就是千代按白鹏嘱咐一手建立的,此刻她也不好说什么,唯恐自己脸se有异被察觉,低头应道:“是。” “好!既然敌人来了,就只好硬碰硬打一场了!郑香主,集合你手头所有人马!”司徒静最后用拳头在桌上一捶,“帮主不在,咱们更要争气。这一仗,必须打出咱们血手帮的威风!” “是!”众人齐声吼道。 ****** 青龙帮一直没有前进,似乎在原地等待血手帮的到来。 午饭过后不久,司徒静率领着严州**堂的三千人马,自己从湖州带来的二百黑风队,以及达娃央金等一众顶尖高手,缓缓进入战场。 这片丘陵荒地还算宽敞,三千人结成紧密队列,不过也就数十丈的横排面,十几丈的纵深,作战空间绰绰有余。 对面的青龙帮早就探到敌情,军营中鼓声大作,兵马涌了出来,快速结成战阵,看起来人数只有血手帮的一半,不过论纪律严明,jing神抖擞,也不输给血手帮。 司徒静站在高坡俯视,轻蔑一笑:“这个何鹏,从哪来的自信,用这么点人马来对付本帮的百战雄师?” 汪麻子向左前方的另一片高坡一指。 司徒静望去,只见密集的青龙帮骑兵列在坡顶,不知反斜面还有多少人,总之人数可观,一旦开战,从高处呼啸而下,对以步兵为主的血手帮倒是极大威胁。**堂的人马都是盾牌朴刀的组合,利于混战厮杀,却没有装备对付骑兵的长矛。 “神机箭!左前方预备!”司徒静一声清喝。 从血手帮阵列后方,十几辆手推车缓缓移动到左侧,对准了山顶方向,车上早已布置好火药箭,一旦点燃引线,几千支箭会在瞬间全部攒she而出,气势恐怖,对骑兵杀伤力巨大。 司徒静四处瞭望:“他们还有什么后招吗?若没有,今ri仍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玄字军!”汪麻子又向青龙帮阵营后方一指。 那里约三十人穿着玄字军的黑se镶红边服装。实际上,白鹏下令活埋那些玄字军之前全部扒光他们,并非为了羞辱,而是留着他们的衣服让自己手下人穿了顶替。倘若战场附近有玄武会的探子,也不会发现玄字军已经全部完蛋。 司徒静冷笑:“何鹏投靠了玄武会,玄字军出现在这里不奇怪,区区三十人,掀不起风浪!” 说完,司徒静纵身上马,驰下高坡,来到本方军阵之前,开始例行的喊话打气。 “弟兄们!咱们白帮主闭关快要期满,几个月内必将复出!”她说这句话,自然因为白鹏那封书信,承诺的返家ri期的确只剩了几个月。 “打好这一仗,让白帮主瞧瞧,谁是真英雄,谁是真好汉!**堂的弟兄们,你们是不是好汉?”司徒静的声音慷慨激昂。 “是!!!”三千帮众顿时沸腾,纷纷呐喊,士气情绪高涨。 出乎意料的是,对面青龙帮方向也传来清亮的女声:“打呀!就让白鹏瞧瞧,谁是真英雄!” 司徒静一愣转身,揉了揉眼睛,发现敌方阵列前也是一名美貌女将笑盈盈策马而立。 喊话的自然是谢飞烟。谢飞烟见到自己多年来最崇拜的女英雄,心情自然澎湃,不过此刻双方身份仍然敌对,不好过来拜见,便远远高喊着搭话。 “在下司徒静,来将通名!”司徒静高喊。 “青龙帮,谢飞烟!” 郑天宇拨马走到司徒静身边,低声道:“谢飞烟是神王寨寨主,很厉害的女强盗,虽然比副帮主你大有不如,也算个巾帼英雄了,可是不知怎地与何鹏搞到一起,出双入对,神王寨也成了何鹏的手下。” “你不是说何鹏不近女se吗?”司徒静冷冷瞟了郑天宇一眼。 郑天宇苦笑:“以前是的,不过最近变了,这一个月,他……他很近女se!” “哼,很近女se,又爱用女将,这位何鹏倒是与你家白帮主有几分相似。”司徒静带马向前走去,低声自言自语,“可惜,白鹏要是有人家何鹏一半的能耐,我就谢天谢地了。” 司徒静对谢飞烟这样的女豪杰有些惺惺相惜,本意是靠近一些,劝说她不要为何鹏卖命送死,最好能投靠血手帮。就算此女与何鹏关系亲密,游说不成,只要说过了,她心里会好受一些。 然而刚走不远,她愕然勒马,因为从青龙帮的军营里又冲出许多兵马,这些人一se的灰布衣,但胸口都有银灿灿的jing钢护心镜,镜上还绘有三足乌鸦与四she的光芒。 “不对!”达娃央金纵马冲到司徒静身边,高喊,“这是光明护教军!你说何鹏投靠玄武会,怎么他的军营里却有我圣教的大军?” 司徒静无言以对,脸se迷茫。 足足两千的光明护教军,向青龙帮队列两翼延伸而去,顿时令血手帮失去了人数优势。 这还不算,右前方的矮坡后,也忽然冒出大批的光明护教军,在坡顶列阵,人数同样也有两千,与另一侧的青龙帮骑兵构成了对血手帮的弧形包围。 护教军队列一成,全体开始有节奏地高呼:“除魔卫道,光明永存!除魔卫道,光明永存!” 随着呼喊声,他们还以剑击盾,用整齐的金铁轰鸣声与口号相应和,一声声都像砸在血手帮人马的心上。对方人数已经超出了近一倍,气势又如此惊人,许多血手帮战士的脸上忍不住流露出惧意。 达娃央金又惊呼:“光明护教军四大营,全来了!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全来了?” 身为受人尊崇的“冰雪女神”,达娃央金一向高傲,对谁都瞧不上眼,可是此刻面对自己出身的光明圣教,顿时心里虚了。 “难道,还有哪个神将也来了?” 达娃央金的声音刚落,对面大营中五名黑袍神将鱼贯而出,后面还有两名圣女,扛着一个金辇,辇上端坐着裹在兜头金袍中的光明圣尊,而一身银袍的紧那罗王就随侍在一旁。 达娃央金,乃至于血手帮军中的冷艳梅等原先魔教的人马,这时再也坚持不住,全都滚鞍落马,跪倒哭泣,口中喃喃:“叩见圣尊!” 他们当初投靠白鹏,是因为白鹏幻化出了“光明天真身”,同时告诉他们,黑暗的阿修罗王已经掌控了圣教,压制了光明天,圣尊被架空无法理事。可如今是圣尊现身,并非阿修罗王,看那体型,也绝非魁梧的阿修罗王披了金袍来冒充。 这些人对“大光明天”的忠诚从无一天动摇,此刻顿时丧失了战意,跪伏在战场之上。 司徒静到了这时,终于有了些慌张,心中砰砰乱跳,无论她多么自信,也不敢设想凭自己眼下这三千多人,有能耐打垮整个光明护教军。 特别是那五大神将,己方最顶尖的高手不过就是冰神达娃央金,而且见到圣尊后丧失了斗志,还能有谁去对抗同时出场的五大神将?更不要说紧那罗王和教主光明圣尊本人了。 青龙帮的队伍分开一道走廊,五大神将在前开路,两圣女抬着圣尊一直来到阵前。 白鹏躲在金袍的遮蔽中,抬手挥了一挥。 身形魁梧的雷神秦千里见到手势,向前踏上几步,将黑袍的兜头软帽掀掉,特意让对面人看清,雷神就是雷神,绝非假冒。 随后,雷神厉声高喝,声音就如半空炸雷,回荡在荒野上空:“圣尊驾临,顽抗无益,速速抛下兵器,束手就擒!” 这一刻,司徒静眼中渐渐盈满泪水,并无恐惧,只有委屈,口中喃喃道:“白鹏,手下叛乱拥我上位,可我又没有答应。你偏以为是我指使,一直记恨,不肯回来见我,我千辛万苦帮你守着基业,我已经尽力了,问心无愧。以后,你就算想见,也见不到我了!” 说完,她从鞘中“仓啷”一声抽出宝剑,厉声喝道:“血手帮正义之师,宁死不降!” 扫~我~ 天天免费看小说万元大奖等你来 编辑联名推荐520热书大全震撼上线点击收藏 第三百零八章 所谓惊喜 光明圣教、青龙帮和铁衣帮全部力量倾巢而出,打了血手帮一个猝不及防,无论总人数、战斗力还是高手数量,对血手帮已经形成压倒优势。 血手帮本以为只是对付一个小小青龙帮,只来了六合堂三千人马,以及二百的黑风队,这时即便掉头溃退,在敌方高坡上待命的近千骑兵追杀下也很难幸免,而在场的高层首领,有魔教五大神将的重点关照,恐怕一个都逃不掉。 尽管如此,司徒静还是不肯缴械投降,持剑提缰缓缓向前,高呼道: “跪而生,还是战而死,弟兄们自己选择。愿为血手帮流尽最后一滴血的,跟我上!” 白鹏裹在教主金袍中,饶有兴味地欣赏远处老部下的表现,出乎他意料,居然血手帮全军挺起刀枪,跟随司徒静开始缓缓前进。 司徒静带领部下南征北战多年,百战百胜,英明果断,威望无人可比。虽然她通过编造各种传奇故事,将白鹏供上了神位,令帮众也将“闭关”中的白帮主视作神灵,可大伙真正信赖追随并且与之情感深厚的,还是这位司徒副帮主。 更何况她又相貌美丽,如今身上没了年少气盛时的霸道,多了沉稳柔和的魅力,是许多帮众心中的女神,哪怕六合堂这些加入血手帮只有一年多的新人,在这种时刻,热血上涌,也都愿与她同死。 今日如此被动,实在怨不得司徒静,她所有的决定,都被她所信任的晴坂千代转告了白鹏,一向最擅长军情刺探与反刺探的司徒静,这次输了个彻底。 白鹏当然不想真的短兵相接厮杀起来,当即抬起手,指向董秋戎,用力一挥。 董秋戎点点头,带着泉台驿数十人兵分十几路,纵马向战场周边奔去。他们的职责是清场,如果附近有玄武会的探子,后面的场景就不能让他们再看了。不肯走的,抓。逃走的,也不追,只需要他们回去报告,血手帮已然向着实力雄厚的魔教大军发起必死冲锋,这就足够了。 接下来,白鹏将使用缴获自秦寿生手中的信鸽,向玄武会发出捷报,告知严州血手帮分舵全军覆没的消息。 司徒静自然看不懂那几十人是去做什么的,战马缓缓前进,手中握着的利剑微微颤抖,心中还在紧张思索。 她当然不是一心求死的傻瓜,只是既然不能逃也不肯降,便不得不战。她也在努力寻思,是否还有别的转圜办法,然而魔教也是血手帮死敌,吃过血手帮的大亏,她实在想不出能有什么理由,劝说魔教放弃大好的复仇良机而罢兵。 白鹏等了一阵,估计董秋戎的清场已做得差不多,再拖延下去,司徒静离得更近些,就该发起冲锋了,这才用心音术向雷神下达指令。 于是雷神又踏前几步,遥向司徒静做了个制止手势:“停!” 司徒静巴不得局面能有转机,当即勒马,扬手阻止身后的部下前进: “雷神先生,有什么话说?若要我血手帮投降,就不必啰嗦了!” 雷神并不回答司徒静,而是用闷雷般的宏亮声音喊道: “冰神达娃央金何在?” 达娃央金等出身魔教的几人都没有随司徒静前进,而是茫然愣在原地,这时听了雷神的呼唤,达娃脚一点地,越过前方大军的头顶,轻飘飘落在阵前,屈膝跪倒: “罪人达娃央金,叩见圣尊我主,叩见雷神大人!” 雷神喝道:“此地五大神将齐聚,冰神还不速速回归?” 达娃央金愣了愣:“什么?” “冰神达娃央金!你非但无罪,而且反抗阿修罗王有功,圣尊召见,还不速来?” “是!”达娃央金脸上顿时绽放笑容,凌空跃起,飘飘然向着魔教阵营飞去。 抬着圣尊金辇的两名圣女转身又抬着他回到军营里去,达娃央金随后赶到,跟着圣尊一起进入了中军大帐。 整个战场寂静无声,都对圣尊会见曾经叛教的达娃央金充满关切。 但达娃在魔教教主面前不战而降的恭顺表现,已经严重挫伤了血手帮的士气,她毕竟是血手帮第一高手,也是帮众们多年来津津乐道的强大后盾。 司徒静咬紧牙关,沉默不语,猜不透光明圣尊在搞什么鬼名堂。片刻之后,隐约听到军营大帐里达娃央金的高声惊呼,血手帮人马“轰”地一声议论纷纷,都怀疑是达娃央金中了圈套,被魔教教主暗算杀害了。 然而过不多久,达娃央金毫发无伤地走出大帐,笑盈盈来到阵前,又望着司徒静怪模怪样奸笑了一阵,才恢复了严肃,高声道: “司徒副帮主,请恕在下不能再担任血手帮总护法,从此回归圣尊座前。但是圣尊愿给司徒副帮主一条自新之路,若欲拯救贵帮无辜帮众的性命,请来大帐,与圣尊一谈。” 司徒静还没答话,后面郑天宇、姚谦等人已经大喊: “不能去啊副帮主!他肯定劝你投降,你不降,他也不会再放你离开!” 司徒静回想着达娃央金的奇怪笑容,略一沉吟: “最坏结果,无非一死。若我真不能回来,你们见机行事,能为白帮主多保留一点力量最好!” 说完,司徒静深吸一口气,将剑还入鞘中,纵马向前奔去。 ****** 白鹏坐在用几个箱子临时搭起,而且铺着红布的高台上,听到司徒静脚步声,连忙将遮盖了半张脸的兜头软帽向下拉了拉,只露着那一脸假胡子,以及胡子正中一张嘴。 此刻司徒静面临生死未卜的前景,肯定紧张,白鹏却比她更紧张,既爱又恨,三年多来几乎无时无刻不思念的冤家,这就要出现在眼前了,他的心脏都快跳了出来。 司徒静进帐,仰望着高高在上的光明圣尊,拱了拱手,并不说话。她虽然对魔教教主这样武林至尊的人物充满敬畏,但自己代表着血手帮的面子,仍然维持尊严,不卑不亢。 白鹏远远地就已嗅到她身上特有的兰麝气息,心中爱意涌动,眼中泪水忍不住滑落出来,幸好还有帽子遮掩。伸手指了指椅子,示意司徒静坐下。 司徒静躬身点头,端端正正向椅子上一坐:“圣尊有话请直说,将士们都在等着。” 白鹏不想露出嗓音被司徒静识破身份,便通过心音术,让话语直接在司徒静心中响起: “司徒副帮主,久仰了,贵帮白帮主为何不露面?” 司徒静被心中突然冒出的声音吓了一跳,心说:“这魔教教主果然有些名堂!”她却不知,白鹏在湖州做血手帮主的时候就已学会心音术,只是很少使用罢了。 不过片刻后司徒静就回复了平静,淡然答道: “敝帮白帮主尚在闭关,不久之后自会复出江湖,所以,即便司徒静今日战死此地,白帮主早晚会亲率复仇之师,向贵教讨还血债!” 白鹏继续使用心音术笑道:“他闭关多少年了,你们白帮主不会是死了吧?” 司徒静应以坦然笑容:“叫圣尊大人失望了,白帮主非但没有死,而且复出后武功只会更加高强!” “是吗?”白鹏高深莫测地笑,“大光明天无所不知,在司徒副帮主心中,白帮主除了武功高些,其实根本就是个一无是处的垃圾废物。” 司徒静说他“一无是处窝囊废”,这一句话的仇让白鹏记了三年,从地底脱困后也不回帮里,坚持另起炉灶,倒不是因为他心眼小,实在是自尊心受伤太狠。当然,隐姓埋名可以不受玄武会阻碍地尽情发展也是一个原因。 司徒静被圣尊这句话惊得呆了,她骂白鹏时旁边没有别人,怎么就会被魔教教主知道了?定了定神,她答道: “圣尊大人说笑了,敝帮帮主是全湖州甚至全天下百姓传颂的大英雄,他的名声已超越江湖武林,就算你贵为圣尊,恐怕也未必能与我家白帮主相比。” “呵呵……”白鹏缓缓摇头,“摸着良心回答,你那白帮主,比起青龙帮的何帮主,哪个更厉害?此处并无旁人,你尽可说实话。” 司徒静沉默一阵:“何帮主的确厉害。但是……” 白鹏扬手打断:“你自己,比何帮主如何?” “司徒静自愧弗如。” 终于听到了最喜欢的答案,白鹏满脸都笑开了花,只是仍然被帽子遮得严实,没有被司徒静察觉。 白鹏得意了一阵,缓缓道:“其实呢,本座就是何帮主,何帮主就是本座。” “呵,怪不得。我说哪来的厉害角色,原来是光明圣教教主大驾光临。”司徒静微笑起来,“圣尊大人另起炉灶,建个新帮派玩耍,倒也有趣。” 跟司徒静开了个天大玩笑,至此差不多可以收场了,白鹏长长出了一口气,故意再考验她最后一次: “听说,司徒副帮主与白帮主私下里有一腿?” 司徒静闻言,眉宇间怒色一闪:“圣尊大人,司徒静与你虽是敌人,但也以礼相待,你怎能口出轻薄之言?” 白鹏叹道:“本座对司徒副帮主极为欣赏,女人总该追随有本事的男人,不知司徒副帮主是否愿意来光明圣教,居于一人之下,百万人之上,做个副教主兼教主夫人?” 司徒静手握剑柄,一跃而起:“到此为止,司徒静不想再与阁下废话!” “请息怒。”白鹏单掌下压,示意司徒静冷静,“不愿嫁我,说清楚就是,本座绝不勉强,接下来,咱们可以谈谈,双方结盟抗击玄武会的事情。” 这真是峰回路转,司徒静闻言大喜:“圣尊的意思,愿意和血手帮化干戈为玉帛?” 白鹏点了点头:“不仅仅是结盟,甚至可以合并。” 司徒静脸色又是一变:“你想吞并血手帮?” “吞并这个词太难听,还是说合并吧。” “哼!在下只可承诺结盟,吞并也好,合并也罢,免谈!”司徒静斩钉截铁。 白鹏一手托腮,微微扬头,从帽檐下看着神色倔强的司徒静,笑道: “那就不合并,本座单方面将圣教和青龙帮的地盘都交给你,青龙帮并入血手帮,圣教以后只负责传教和做血手帮后盾,不插手地方经营,你看如何?” 这简直是血手帮反过来吞并魔教,司徒静当然完全不信: “这怎么可能?圣尊大人请不要胡乱说笑。在下更愿意探讨结盟事宜。” “我没有说笑。”白鹏严肃道,“只是血手帮这个名字太难听,杀人如麻的感觉。既然你们爱护百姓,遍施慈善,本座放心将圣教地盘交给你,但血手帮需要改个名字。” “改名?改什么名?”司徒静满脸的不可思议,“让我们改叫光明什么的?” 白鹏一字一顿:“改叫同心会!” 司徒静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白鹏。 “同心会”三个字她印象深刻,那时白鹏刚刚就任血手帮的新帮主,曾经提出“血手”二字太凶残,向新招揽的心腹司徒静问意见。司徒静提出了“同心会”,也暗示了她与白鹏的“同心”。白鹏自然极为满意,然而在议事厅提出时,被元老们嘲笑“娘娘腔”,两个年轻人心里一虚,更名之事作罢。 此刻这个名称却被光明圣尊提了出来,司徒静心中蓦然充斥着奇异感觉,盯着圣尊不吭声。 大帐里寂静了一阵,白鹏停了心音术,直接用本嗓缓缓问道: “怎么,这个名字你不喜欢?” 这声音一出,司徒静如遭雷击,身子一震,死死抓住衣裳下摆,自己跟自己较劲,指节都捏得发白,两眼望着圣尊,呼吸也越发急促。 白鹏叹道:“我这个玩笑开得有点大,你别怪我。我是想,所谓的惊喜,总要先惊到你,后面才会喜得更厉害。” 说着,他将金袍的帽子向后一掀,伸手抓住腮边的假胡子,扯了下来。 司徒静神色恍惚,身子一晃,连忙扶住身旁的椅子背,低头闭眼喘息一阵,又抬头来看白鹏。 白鹏缓缓起身,从高台上走下,来到司徒静眼前:“静儿……” 司徒静嘴唇动了动,挤出带着哭腔的两个字:“你混蛋!” 随即她就瘫坐在椅子上,低头捂脸,深呼吸几次,肩膀抖动起来,眼泪从指缝间奔流而出。 白鹏在她面前单腿跪下,按着她双膝,仰面注视着哭泣的司徒静: “对不住,静儿,前三年,我是被迫受困,最近半年,我是赌气不见你,让你一个人撑着血手帮,受苦了。” 司徒静闻言,更是悲从中来,从强忍着的抽泣,忽然爆发为嚎啕大哭。哭声从中军帐传出,连远方的血手帮人马都能隐约听到,令大伙面面相觑,感觉不可思议。 按理说,无论魔教教主发出了多严厉的威胁,甚至直接抓住司徒副帮主严刑拷打,她都不可能会哭,大伙对此深有把握。所以实在想象不出,什么事能让副帮主这样强悍的女子痛哭失声。 白鹏知道司徒静心里积聚了多年的委屈,等她哭泣发泄了一阵,才柔声问道: “我这样另起炉灶,也是想不引玄武会注意,为血手帮悄悄发展更多力量,静儿,你能原谅我吗?” 司徒静仍然捂着脸,用力摇头。 白鹏叹了口气:“你看,你被部下拥戴着篡我的位,然后指着鼻子骂我废物没资格做帮主,连这样的事我都原谅你了,盼着跟你重归于好,你也该大度一些……” 等了片刻,看她没什么反应,白鹏长叹道:“好吧,既然你不肯原谅,从今日起,我正式将血手帮帮主之位让给你,从此你做你的帮主,我专心做我的教主。两家结盟的事,你回去好好考虑。” 说完,白鹏站起身就要走。 “混蛋!”司徒静从椅子上跃起,扑进白鹏怀中,双臂紧紧箍在他身上,又一口咬住他肩膀,“呜呜”的哭声中,牙齿用力,恨不得咬下一块肉来。 白鹏疼得“哎哟哎哟”叫,脸上却满是笑容,两手抱住司徒静,在她背上用力抚摸,侧了头去亲吻她的脸颊。 司徒静被他温柔一吻,情不自禁弃了那块肩肉,张口迎了过来,两张嘴紧紧相贴,牙齿磕碰作响,都拼命将自己的舌向对方口中纠缠过去。 白鹏望着面前那双哭红的秀目,嗅着她身上独一无二的迷人气味,心中怜爱已到极点,再这样热烈一吻,三年多刻骨铭心的相思全部爆发,再也忍耐不住,也顾不得战场上双方近万将士的等待,伸手轻推,暗示她躺下。 司徒静顺势仰面而躺,仍箍着白鹏头颈,拉他俯卧下来,保持口舌纠缠,任白鹏摸索着去拉扯她裤子。 大帐扎在土地上,垫了一层毯子,柔软度不输床铺。白鹏情热如火,各种亲昵抚摸全都省略,在司徒静蜷腿配合下匆匆褪了她一条裤腿,便急急挺身。 触及阔别三年的心爱旧地,他在溪水泛滥的深谷间稍一徜徉,就寻到了方向,顺势滑入湿热深处,在略嫌狭窄的柔软束缚中冲向尽头,直到两片丛林迎面交缠,死死相贴,再也无法前进一丝一毫。 司徒静在那一刻短促地哼了一声,停了亲吻,眼中仍在流泪,脸上却有了笑容,喘息道: “从前,我怕未婚而孕,对这事只有畏惧,并不喜欢。跟你亲近,往往是应付差事。” “现在呢?”白鹏也喘息起来,抱紧了心爱的静儿,翻江倒海地旋转冲击,唯恐给她的快乐感受不够强烈,激起浪花四溅,水声潺潺。 “这三年,我想你。”司徒静声音断续,却充满深情,“就连这事,也一起想了。现在,我开心,快活得要死!” 说到最后,司徒静泪水再度滚滚而下,高声重复:“我想你!” “我也想死你了!”白鹏大声倾诉,埋头在司徒静衣襟里,嗅着自己最钟爱的,静儿独有的奇异气息,最后犹嫌不过瘾,褪去她一侧衣袖,将口鼻直接埋入她腋窝丛林中,深深吸气,陶醉沉迷,心跳加快,冲刺也越发狂野。 “静儿,以后我死也不跟你分开了!”不多久抵达巅峰,剧烈爆发,白鹏也同时高声呼喊。 ****** 司徒静离开中军帐,下意识整整衣襟,挺胸抬头,面色平静地走出辕门,穿过青龙帮和魔教战士闪开的走廊,飞身上马,向血手帮的方阵奔去。 不过她虽然装得若无其事,可只要不是傻子,人人都能看出她双眼红肿,脸上却又红扑扑的挂着汗水,还带着些藏不住的喜色,况且大家都听见了白鹏最后那声喊,都拿怪异目光盯着这位美丽的敌方主将。 等司徒静回到血手帮阵前,这边的人没听到喊话声,见她这般古怪的模样,重要首领们一拥而上,围在司徒静身边,七嘴八舌问她发生了什么,魔教教主说了什么话等等。 司徒静淡然道:“没什么,其实咱们白帮主,早就结束闭关,复出江湖了。” “那副帮主为何要哭?难道,帮主他……”一人惊讶问道。 “别胡说!白帮主最近已经与魔教建立同盟,刚才杀气腾腾是做戏给玄武会看的。”司徒静说完,面向全军下令,“全体收拾刀枪器械,列队北上,府城西北二十里,山谷扎营!” “不打了?” “咱们跟魔教同盟了?” 众部属刚刚还以为必死,这一下简直如在梦中。 “对!不打了,但此事要严格保密,进入山谷隐蔽驻扎,你们都盯好了,任何人未经允许,不得擅自离营,更不许向外传递消息。” “是!”众人躬身领命。 “郑天宇,你火速派可靠心腹,叫神机盟高飞快马赶来,今晚亥时在六合堂分舵,咱们与魔教联席议事!” ****** 等白鹏披着金袍,一本正经从大帐中出来,谢飞烟第一个凑了上去: “喂!你说司徒静是你下一个仇人,怎么样,报仇了吗?” “仇已经报了,而且很用力。”白鹏笑道,“传我命令,全军拔营起寨,直抵严州府,城外扎营,多搭帐篷,打青龙帮旗号,未经允许,任何人不得离营外出,也不许向外传递消息,违令者斩!” 第三百零九章 临战决策 八月初十,深夜亥时,严州,血手帮六合堂分舵议事厅。 白鹏除去教主金袍,摘掉假胡子,第一次以自己的真实姓名身份,出现在全部的新老部属面前。 在衢州草创青龙帮后,白鹏多半是在自己卧房,召集几名市井汉子和草莽英雄,围着一张八仙桌议事。这次就气派了许多,大厅宽阔,说话都带着回音,他的金交椅在正中,两排交椅从他面前向门口延伸而去。 地图也不需要他自己扯一件白色旧衣服现画,自有人拿来大幅山河图,悬挂在金交椅后方,遮住了关帝爷的神龛。 众部下进来都会行礼,有叫“帮主”的,有喊“尊主”的,还有呼“圣尊”的,都出自白鹏手下不同体系,相互间也说不好地位尊卑,为了避免排座次发生不快,白鹏特意强调,先到先坐,座次不分高低。 议事之前,白鹏特意与司徒静和谢飞烟共进晚餐,希望两女不要相互吃醋,精诚合作。 说完全不吃醋当然是假的,不过司徒静得以与白鹏破镜重圆,又知道自己在他心中分量之重,喜悦之余也就宽宏大量了,对谢飞烟说几句友善言语,赞她美丽,感谢她这半年来对白鹏的辅佐,再挖苦几句白鹏的好色无度。 谢飞烟见到自己崇拜多年的司徒静,简直如同当今的“脑残粉”遇见偶像,不哭泣昏倒就算够理智,自然顾不得吃醋,挽着司徒静的手臂拼命表示亲昵,甚至要求嫁给司徒大侠为妻。 两女越说越亲热,司徒静甚至笑眯眯伸过脸去让谢飞烟亲了一记,反而将白鹏排除在外,他当然也没什么不高兴,只庆幸两位强悍醋坛相处和谐,一个大难题消于无形。 两女一起进入议事厅,也坐在了一起,时不时窃窃私语,嬉笑不停。 这情景惊呆了后进门的六合堂郑天宇,他知道谢飞烟是青龙帮“何帮主”的心腹兼相好,怎会与司徒副帮主如此亲昵? 等到司徒静向他公布真相,“何帮主”即是他从未见过面的白帮主,血手帮的真正老大,惊得郑天宇跳脚大喊,又为当初对“何帮主”的不敬言语连连道歉。 不过最后郑天宇还是开心起来,这几个月他武功智谋心机都斗不过“何帮主”,已经郁闷很久,如今知道其实是输给了自家老大,顿时心平气和,感觉理所应当了。还得意洋洋地叫司徒静以后不要再拿此事挖苦他。 神机盟的高飞进门时看到主座的陌生人,也是张口结舌。他只见过面黄肌瘦一脸大胡子的青龙帮帮主“何鹏”,不认识此刻的白鹏。郑天宇没有多说什么,只介绍说这是闭关三年复出的血手帮白帮主,高飞“唉哟”一声,连忙表达满心的崇敬,却不知道这是自己打过交道的老熟人了。 等所有人到齐落座,白鹏由左至右缓缓扫视,这一次算是他手下所有力量的大团圆,只缺一个武夷派而已。 出于保密的考虑,今日召集的只是最顶层的少数人,例如偌大的血手帮,只来了副帮主司徒静,郑天宇和姚谦两名香主,以及军师汪麻子。 泉台驿的代表是晴坂千代和董秋戎。千代性情柔顺,语言又不是很通,在议事时从来提不出什么看法,让她参加只因资历人望,实际全面负责泉台驿的,是干练的董老大。 青龙帮只来了谢飞烟一个,帮里那些街头好汉就不参与这次湖州的大战了。 光明圣教来的人最多,一名圣王,六大神将,这些人在武林中的地位实在太高,白鹏对他们的忠诚度也绝对信任,自然一个不漏地全体参与。 此外,也就是铁衣帮帮主杨广泰,以及神机盟盟主高飞了。来到议事厅的,不算白鹏一共十六人,虽然人不多,他们的部属却遍布于江南各省,甚至延伸到整个天下。 ****** 将代表着强悍势力的十六人扫视完毕,白鹏心中斗志越发昂扬,对打败玄武会更多了几分把握,便微笑起身开始主持议事。 他开门见山,直言眼下本方面临一场大战,是打垮玄武会,还是被玄武会一统江湖,成败在此一举。随后指着山河图,再次介绍了敌方玄武会的宏大计划。 在座的人有些人对此一无所知,例如神机盟高飞。也有些人,例如血手帮的几位,只知道玄武会借助青龙帮声东击西,却不知他们还拉拢了魔教南北夹击血手帮。好在青龙帮和魔教其实都在白鹏手中,正好有了将计就计,给玄武会下套的机会。 当听说玄武会动员了十万大军时,一堆人面面相觑,不敢相信敌人有如此气魄,江湖帮会这样干,就不怕官府以为他们造反? 当然,白鹏接下来解释,说由于血手帮主白鹏是刑部的通缉犯,玄武会早就打点好了朝中大员,这次出兵算作地方团练剿匪,官府眼开眼闭,不加干涉。 “眼下的重点是,先按照玄武会的安排,假装一切顺利,步步进展,到了哪个关头,可以给他们狠狠一击?” 白鹏指着山河图继续讲解道,他已发出捷报,告诉玄武会,严州血手帮全灭。接下来,他将与司徒静秘密潜回湖州,再从湖州带领大队人马高调出发,假装中计,主力大军南下报复青龙帮和魔教。 玄武会探到这次调动,就会按照计划从徽州出发,十万大军拦腰截断血手帮大军的后路,向南与魔教合击血手帮主力,再向北扫荡空虚的湖州。 “现在咱们要讨论的是,当这十万大军气势汹汹而来,怎样让他们有来无回?”白鹏笑道,“各位,有什么建议,请尽情发言。” 与在衢州议事时市井汉子们大眼瞪小眼的冷场不同,如今厅中高人云集,很快就讨论得热火朝天。 军师汪麻子建议,一切按照玄武会的戏文唱下去,直到敌方十万大军向南合击时,帮主精选身手敏捷的帮众扮作主力,与玄武会稍做接触,假装士气瓦解,全军溃退,引诱玄武会大军追击进入埋伏之中。 随后,神机盟的机关暗器,以及血手帮霹雳队的火器率先发起攻击,将敌人打得大乱之后,魔教圣王与神将等高手,以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之势,迅速斩杀敌军主将。蛇无头不行,鸟无翅不飞,失去指挥的敌军,纵然多达百万,也不足为惧。 白鹏笑着略作纠正,希望大家以后不要提“魔教”,改称“圣教”,又赞许了汪麻子的意见,称他不愧是闻名杭州府的“智多星”。不过此案最大的问题是,敌军多达十万,这埋伏圈该有多大?一顿火器能否将十万大军打得全部乱做一团?在铺天盖地的十万大军中,怎样找到敌方主将? 出于对诸位圣教神将的尊重,白鹏还有一句话没说:连圣王沈冰一对一都不敌伍五叁,六位神将又怎能百万军中取廖长风和伍五叁的首级? 汪麻子沉吟道:“十万大军未必都在一起,这要到时候再随机应变了。” “随机应变的事以后再说,今日只谈能够百分百确定的大计。”白鹏向其余人望去,鼓励大伙多多发表意见,又提醒他们,史上诸多以少胜多的战例,都可以借鉴。 谢飞烟忽然喊了一句:“烧他们粮草!” 白鹏走过去,手掌拍在谢飞烟肩上轻轻一抚:“很好!飞飞,有长进!是从《三国》里学的吧?官渡之战?” 谢飞烟笑着用力点头。 白鹏微笑道:“十万大军,人吃马喂,一天消耗几万斤粮草。一旦粮仓被烧,短时间难以再筹措。没了饭吃,不出两天,敌军必乱。谢寨主已经提出了非常好的想法,各位,都再加把劲!” 于是大伙情绪高涨,学着谢飞烟的样子提出种种计策,白鹏逐一点头赞扬。 龙神甚至提出紧急动员圣教教徒,只要一声令下,周边各省除了小脚老太太留在家里,其余能拿得动兵器的都来,凑齐百万大军,百万对十万,看谁更狠! 白鹏苦笑:“调集百万大军,这是真要造反了,我哪有那么多粮草兵器?况且时间也来不及。” 最后,他的视线落在司徒静身上:“静儿,论军略,无人能与你相比,为什么你不说话?” 司徒静比当年沉稳许多,看白鹏胸有成竹的样子,根本就不想抢他的风头,微笑道: “青龙帮何帮主智勇双全,诡诈百变,司徒静还是先听何帮主的高见。” 神机盟的高飞闻言,东张西望:“何帮主也来了吗?在哪?” 白鹏一笑:“高盟主听不出我的声音吗?我就是何鹏!” “啊!你你你……”高飞目瞪口呆,周围人纷纷笑了起来。 “好吧,我就来谈谈我的想法。”白鹏回到山河图前,“先请问各位,玄武会的十万大军是从哪来的?” 众人回答:“四大强军,各省分舵,还有依附他们的傀儡帮会。” 龙神又加一句:“咱们圣教也有许多傀儡帮会,让他们都出兵,凑齐十万很简单,自带粮草兵器,很快就能到位!” 白鹏摇头:“我不要十万对十万的殊死拼杀,若是战死两万人,每家一百两抚恤,要多少银子?不给抚恤的话,对得起死去的弟兄们吗?我要用最小的代价,获取最大的胜利!” 龙神叹道:“圣尊所言极是,属下欠考虑,还是听圣尊吩咐吧!” 神机盟高飞又喊了起来:“圣尊?白帮主怎么还是圣尊?” 这次没人理他了,都紧盯着白鹏,目光中流露出许多敬重钦佩。任何时候,一个爱惜手下人性命的统帅,总是最受拥戴的。 白鹏回身,手在山河图上一划:“玄武会的人马十倍于我军,但他们来自四面八方,各个分舵,各个小帮会。一味地人多,可是七拼八凑的,心未必齐,士气未必高,这样的大军,在史上曾有先例,谁能说说,是哪一出?” 众人一片沉默,司徒静心中早有答案,笑着看看白鹏,又悄声问谢飞烟:“妹妹你知道吗?” 谢飞烟摇头:“我只对三国熟,三国里好像没有。” 火神吉娅莉丝的清脆声音忽然响起:“淝水之战,前秦苻坚,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白鹏大喜:“你说得对!”又指点着其余部下,“你们看看!一个个黑发黑眼的,对天朝战史的了解,还比不上人家红发碧眼的异族姑娘!” 吉娅莉丝得意地笑,其余人面露愧色,也有龙神等悄悄朝着吉娅莉丝伸大拇指的。 接下来,白鹏还得将淝水之战的前后始末,当作故事给大家讲了一遍。他也不是熟读史书的人物,所以讲得多少有些出入,人名记得也不确切。不过如今的司徒静打定主意尊重白鹏,坚决不插话不挑错,面带微笑洗耳恭听。 白鹏总结东晋军取胜的两大要素: 第一,先锋首战得胜,给前秦军留下了“晋军厉害”的第一印象,心中埋下了恐惧。 第二,利用敌军凝聚力不强,士气不高的弱点,在敌军中制造恐慌,令敌军大乱,不战而溃,百万大军一哄而散,甚至令庞大的前秦也就此瓦解。 “所以,咱们现在只需要做到两件事。”白鹏笑眯眯望着部下们,“第一,打一场漂亮的前哨战,让那些小帮派的乌合之众怕了咱们,第二,在敌军中制造混乱,让他们不战而溃。最后,只需要一路追下去,令庞然大物玄武会像前秦一样整个瓦解,不是难事。” 众部下连连点头,一脸恍然大悟的神情,目光中也生出更多自信来。 随后,白鹏拿一根细竹棍,指点着山河图: “玄武会出兵杭州有三条路可走,我已经派人勘察过,这里是郑香主的老窝,你也该清楚。北边的官道大路,中间斜草谷一线,南边暮云峡。” 郑天宇点头:“对,的确只有这三条路,中间还有些小道,就像大河支流,终究要归结在这三条路上。” 白鹏竹棍继续指点:“廖长风据说擅长军略,他选择道路,肯定避开大道,免得惊动了咱们。南边的两条路,暮云峡太险,利于打埋伏,他必会避开,剩下的唯一选择,就是斜草谷。” 白鹏的竹棍在斜草谷重重一划,扭头瞟了司徒静一眼,司徒静微笑点头:“帮主请继续。” “斜草谷一线只有少数山隘,大多地方平坦开阔,夹在山脉之间,适合隐蔽行军,又没有遭受伏击的危险。但是,我们恰恰可以在这里狠狠伏击!不打别人,专打他最精锐的嫡系直属,‘天地玄黄’四大强军!” 白鹏脸上露出得意笑容:“几千强军一灭,剩下的九万多弱军,哪还有斗志?接下来,廖长风绝不甘心失败,必会努力稳住阵脚,咱们趁乱将他粮仓一烧,他们将士吃不饱肚子,我游击部队多路出击袭扰过去,假装人数众多,敌人全军焉能不乱?” 司徒静从交椅上缓缓站起,含笑凝望白鹏:“帮主说得好!这三年,帮主的变化真是不小!” “你的变化也不小,温柔多了。”白鹏也脉脉含情看着司徒静,随即意识到场合不对,清了清嗓子向众人道,“那么,如果没有反对意见,我现在开始下命令!” “是!” “地神晏八!” “在!” “我和司徒静八月十五从湖州大张旗鼓南下,玄武会得到消息,最早八月十六就会沿斜草谷东进,你的土工作业只有五天时间……” ****** 等命令一条条下达完毕,人人都是重任在肩,各自匆匆告辞,去做准备。 白鹏对自己的女人比较疼惜,惟恐出什么意外,所以只派千代负责带人在暮云峡监视,万一玄武会从那里绕道,及时通报即可。 谢飞烟则是带领青龙帮七百骑兵在严州北境待命,只有敌军溃逃时,她才会投入战斗,发起追击。 以两女高强的武功,这两个任务都没什么太大危险。至于武功稍弱的司徒静,白鹏根本不放她离开身边,只让她总体运筹,根据战事进展,对部署做细节调整。 部下陆续散去之后,司徒静温柔一笑,拉住白鹏的手:“今晚,一起睡吗?” “那当然!”白鹏笑眯眯答道,随后就发现谢飞烟仍然站在门口,神色幽怨地回头看过来。 “飞飞,我今天,刚和静儿重逢,所以……” “我知道。”谢飞烟勉强一笑,“你们好好亲热吧。”说完独自落寞走远。 白鹏望着她的背影,默默无语。 “你看你,伤了多少女人的心!”司徒静撇嘴道。 白鹏长叹:“我经常盼望人生重来一次,一心一意只跟一个女人好。” “何必重来,现在你就可以只留一个女人,说吧,留谁?” 白鹏扭头看着司徒静:“问题就在这里,我哪个都舍不得!” “你……” 两人无语对视,良久之后,同时叹了一口气。 第三百一十章 回家的感觉 八月十三清早,经过兼程赶路,白鹏与司徒静和晴坂千代三人悄然返回湖州。 路上两次投宿客栈,白鹏都与无名无份的司徒静睡在一起,却让他老娘最欣赏的儿媳千代独守空房。因为千代与白鹏重逢更早,xing子又柔顺,现在就委屈她让一让久旱盼甘霖的司徒静了。 白鹏真正头疼的是,回去之后,家里那八个老婆怎么办?八月十五又要出兵南下,只一两天的团聚,自己还不被守活寡三年多的老婆们撕碎了?她们可不像东瀛女子千代这样百依百顺,闹起来要人命的。 但刚刚踏入湖州境内,白鹏还是迫不及待,下令直奔长兴县,那“白府”里不仅仅有八个老婆,还有小白为他生的孩儿。如果当初他神仙潭一战而死,这孩子就是“遗腹子”,从未得到过父亲的疼爱,如今白鹏都不敢向司徒静打听孩儿的情况,只想尽快亲眼看到,亲手拥抱。 司徒静却诡异地笑:“长兴县?白府是吗?不必去了。你仇人那么多,还敢把一堆不会武功的老婆丢在乡下自生自灭,早就死光了!” 白鹏先是一惊,随后发觉司徒静显然是说笑,徉怒道: “假如我老婆真死光了,凶手肯定是你这醋坛子!说,你把我老婆孩子弄哪去了?” “别问了,跟我走。”司徒静转向车夫喊道,“去二号码头!” ****** 从血手帮控制的码头出发,船行一个时辰,就到了司晴岛。 四年前,白鹏来到这个无名荒岛视察霹雳队的火器训练,忽然心念一动,决定对小岛大加建设。 给岛起名时,恰好他身旁一侧站着火器供货商兼小妾晴坂千代,另一侧站着霹雳队统帅兼情人司徒静,“司晴”二字由此而来。 四年转瞬即逝,当时踌躇满志的十六七岁少年少女,如今都已年过二十,三人之间经历了无数悲喜离合,回想起来,感慨万千。 司徒静从一开始就讨厌这“司晴”二字,听起来谐音“私情”,也不喜欢与晴坂千代齐名并列,但既然是白鹏起的名字,她就不做修改,而且一直没有停止建设。 现在的司晴岛,已是一座铁壁堡垒。四面水中潜设鹿砦,只有一条曲折水路允许船只缓行靠近。 环绕小岛是坚固高耸的石墙,城垛上也到处是刺网铃铛等机关,配有大量弓箭手和鸟铳手,就算伍五叁这样的通天高手来了,且不说如何从难以借力的深水中跃上高墙,就算能设法攀爬,触响机关,被火器一顿轰击之后,恐怕也会变做人肉蜂窝。 司徒静还介绍,平时总护法达娃央金也住在这里,她喜欢安静,也喜欢水,小岛正是她最爱的地方,顺便就做了司晴岛的守护神。哪怕伍五叁真的杀进来了,冰神达娃央金在此,加上火器协助,也能有抵抗之力。 这一切,都吸取了当初泉台驿总舵被攻陷血洗的教训。司徒静为防刺杀,平ri里也是深居简出,尽量留在岛上。 事实上,玄武会组织过几次失败的刺杀,都是计划趁司徒静外出发动,从未试图攻陷小岛。 玄武会认定白鹏也躲在岛中闭关修炼,屡次靠近侦察,都发觉无机可趁,后来转而求助于官府,说刑部通缉犯白鹏可能藏在岛上。 湖州刘知府政绩出sè获得张首辅赏识,升任户部侍郎之后,仍然念着白鹏的交情,何况他的政绩也是血手帮为他挣的,所以得到司徒静求助后,联络朝中一些同年好友,将通缉的事压了下去,保证了血手帮三年多来的安宁。 船到正门,司徒静出舱挥手,城头守卫看见了,先喊“副帮主回来啦!”接着一道厚实铁栅“吱嘎嘎”升起,缩入拱形石廊的缝隙中,小船进入黑黢黢的石廊,再向前行驶一段,才触到码头。 大铁门一开,十几名帮众冲出来排列在石阶两侧。 白鹏跟在司徒静后面,扫视了一眼,全都面生得很。实际上,当年他在血手帮深居简出,对基层帮众认识得本来就不多。 这些守卫认识司徒静和千代,却没认出白鹏,但副帮主没说话,他们也不乱打听,笔直站立在两旁,惟恐jing气神不足,会被副帮主斥责。 岛上高坡到处都有瞭望塔和箭楼,防守的确森严。司徒静一边走,一边介绍各处地点的功用。如今血手帮总舵仍然在湖州城里的旧址,但许多重要议事,都改在岛上进行了。 等转过一片岩石,眼前景观忽然从杀气腾腾的堡垒,变作鸟语花香的庭院。 白鹏顿感心旷神怡:“这就对了,岛上也要有适合居住的地方。” “这片山坳靠近腹地,地势又高,最安全。”司徒静微笑道,“但我住在议事厅那边,这里是你八个老婆,还有总护法达娃央金的住处。” 随即,她又指了指远处站着闲聊的两名佩剑白衣女:“我请费掌门从武夷派百花门派了八名女弟子,半年一轮换,专门保卫你老婆们的安全。你长期不在家,这里都是些守活寡的女子,用男守卫不合适。” “谢谢你!没想到,你这醋坛子能将我老婆照顾得这么好!”白鹏心中充满由衷的谢意,再想起自己偷过费掌门的老婆,对他更是满腹愧疚。 司徒静坏笑:“你老婆里,有不少出身风尘,我可不知她们能不能耐住寂寞,这些女弟子也帮你盯着她们,否则万一你脑袋上绿油油,说不定还要来怪我!” “谢谢!谢谢!”白鹏笑着扶住司徒静双肩,“这要是以前的你,惟恐我老婆不出事,惟恐我不赶走她们,她们不出事,你都要创造机会让她们出事。现在你真不一样了!” 司徒静叹了口气:“苏柳那件事,是我对不住你,以后不会再发生了。” 白鹏一笑:“没关系,柳儿没死,可能过两个月就回来了。” “她没死?”司徒静听了这句话,两眼圆睁,向后退了一步,瞪着白鹏。 “你怎么了?”白鹏见她不喜反惊,诧异道,“苏柳没把账记在你头上,不会恨你的,放心。” 司徒静沉默一阵,低声道:“那她还是正室?” “当然!” 司徒静仰头看了看天,无奈苦笑:“好,没事了。” 正在这时,远处隐约一阵幼儿咿咿呀呀嬉闹声。 “我儿子!”白鹏心中热流上涌,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飞奔过去。 ****** 草地上坐着一位美若梦幻的绝代佳人,长裙铺开在绿草中,犹如一朵娇艳黄花。这出尘仙子一样的人物,自然是正室夫人清霜。 在清霜腿边伏着一个两三大的岁幼儿,刚刚从地上拾起东西往嘴里放,被清霜阻止后不满地“咿呀”大喊。 清霜抚着幼儿的脑袋,温柔地笑着跟他讲道理,说东西不能瞎吃,吃了小肚肚会痛。 听到脚步声,清霜先随意向这边看了一眼,仍将目光转回幼儿身上,继而一愣,再猛然回头,“啊”地一声捂住嘴,看向白鹏的眼神中有惊有喜,随后又流露出委屈哀怨。 白鹏小跑几步到了清霜面前,清霜喊一声“相公”就站起身,仍然捂着嘴,泪水一连串滚落下来。 白鹏说不出话来,只能将清霜紧紧拥入怀中。 清霜抽泣道:“你只说出门一趟,结果,一下子就是三年多!” “我对不住你!”白鹏两手在清霜身上用力抚摸,自己眼中也朦胧含泪。 “回来了就好。”清霜拿出手帕擦了擦泪,又在白鹏眼角擦拭,“终于还是团圆了,姐妹们都很想你!” “嗯!清霜,你现在身子怎么样?在外面这三年,我一直担心!” “司徒姑娘不惜重金,买来许多贵重补品,妾身如今已经大好了。”清霜说着,用感激目光向司徒静望去。 司徒静从地上抱起幼儿,幽怨道:“小宝,你爹回来第一个抱你清霜大娘,却不抱你,真是个可怜孩儿,以后坚决不认他这个爹!” 白鹏嘿嘿地笑,松手放了清霜,来到司徒静身边,先往开裆裤一探头,瞧了瞧儿子的把柄,更是眉花眼笑,又张臂要去抱孩子。 司徒静却扭身拒绝,不让他抱,孩子也对白鹏这个陌生人感到畏惧,将脸埋到司徒静脖颈中躲藏起来。 白鹏呵呵地笑:“儿子长得果然像我。”随后又诧异道,“看他眼睛怎么不像他娘,却跟静儿一模一样?” 司徒静闻言,目光狠狠瞪了过来。 清霜笑道:“相公误会了,小白给你生的是女儿小贝,现在还睡着。你这儿子小宝,偏偏就是司徒姑娘生的。” “啊!静儿!你怎么不早说!” “早说了有用吗?”司徒静表情委屈,“当初我告诉过你,我可能有了身孕,你还是冷冰冰的,毅然决然地走了!” “那时候……那时候我怀疑你有意篡位,你说什么,我都以为你在骗我。”白鹏张开双臂,将司徒静和儿子一起抱住,“是我错了,对不住你们母子!” 司徒静叹道:“我最怕的就是未婚而孕,结果怕什么来什么,害我好长时间假装闭关,垂帘听政,将大肚子藏起来。” 清霜在旁边也补充了几句,说司徒姑娘在岛上隐居“闭关”,又不能不处理公务,辛苦得很。孩子生出之后,司徒静不顾产后虚弱,立刻恢复了东奔西走的忙碌,正巧小白也生了女儿,于是两个孩子都吃小白的nǎi水长大。 这一两年小白给司徒静打下手,也忙了起来,于是改为清霜带小宝,方柔带小贝,姐妹们对孩子都很疼爱,没让两个小家伙受过委屈。 司徒静听完冷笑一声:“怎么没受委屈?我儿子委屈大了!人家小贝的娘,是名正言顺的帮主夫人。我儿子的娘,没名没分,未婚而孕,一个私生子而已。” 白鹏谄媚地笑,在儿子和司徒静脸上分别亲了亲:“小宝是我的长子,怎么会没名分?静儿,你也知道,我没有一天不想娶你。” “可你也没有一次答应让我做正室。” 白鹏尴尬地瞟了清霜一眼。 清霜并无丝毫不悦,反而微笑道: “相公,妾身早就想好了,等你回来,一定要劝你明媒正娶司徒姑娘,请她做正室。妾身没什么能耐,帮不上你,出身又不好,忝居正室反而惶恐。让位给司徒姑娘心甘情愿,相公不必顾虑。” 白鹏微微摇头:“清霜,你这番大度言语本身就证明,你是最好的正室!你永远都是我的正室!” 清霜低下头去,悄悄拭泪,随后抬头望着白鹏,目光中都是深情,屈膝行了一礼: “快到中饭时间了,妾身去给相公张罗一些好酒菜,司徒姑娘也来,一起吃个团圆饭!” 清霜走远了,司徒静才长叹一声:“属下要去筹集辎重,准备出兵,帮主跟夫人们好好团聚。”说完将儿子递到白鹏怀中,自己转身离去。 小宝离开娘的怀抱,被硬塞给陌生人,顿时大哭。 白鹏心中叹息,但也不知道能对司徒静说什么,只得低头哄孩子。 默默站在一旁的千代拉住了司徒静:“一起,吃饭。” 司徒静笑着拍拍她肩膀:“一起,做事。跟我走!” 千代向白鹏望来,白鹏点点头:“咱们的高手都在南边,帮里空虚,千代你领着泉台驿的人,保护好静儿的安全。” “是!”千代躬身应道。 片刻后,大概是清霜回去说了什么,忽然间女子尖叫声响成一片,一群老婆冲了出来,先把小宝抢走抱到一边,随后将白鹏团团围住,拳打脚踢。 动手的是小桃、小樱和小青,边打边骂这个死没良心的东西。白鹏笑眯眯地承受那些小粉拳,最后将她们逐一搂住亲到,答应好好补偿,才结束了这场围殴。 方柔稳重,没来打闹,只怀抱小宝站在一旁,望着白鹏流泪。 桂枝则一向自卑,站在更远的地方望着她们嬉闹,表情既激动,又有些不知所措。 方柔与前夫的两个女儿,小草十一岁,小胸脯都微微有了起伏,眼看要变大姑娘了,丫丫将近五岁,也满地乱跑,活力四shè,两个小姑娘都来凑热闹,庭院中顿时莺歌燕舞,其乐融融。 ****** 等到午饭备妥,现任血手帮账房总管的小涛,还有在鹰堂负责谍报网络的小白,也都闻讯赶回。 一夫八妻,在深受大家爱戴的正室清霜主持下,吃了一顿和谐喜乐的团圆饭。 白鹏讲了这些年的惊险故事,将大多不会武功的众妻妾听得大呼小叫,最后得出结论,她们没变成寡妇,实在是上天眷顾,该给佛祖烧香还愿。 接下来,一个严重的问题摆在大家眼前:白鹏两天后又要出门征战了,八个老婆多年的寂寞,他该如何补偿? 众女表现不一,有小桃和小樱那样争夺的,也有柔姐姐和清霜那样谦让的,最后白鹏拍板定案,晚上他只和清霜共枕。白天除小青之外的六女抽签定顺序,每天三位,每位两个时辰,绝不偏袒。 对于至今还是姑娘身子的小青,白鹏的意思是,当初她不肯让他碰,如今他也不肯让她碰。直说到小青撅嘴流泪,他才补充道,这第一次太神圣,可不能这样儿戏,要等到他大战凯旋,回到湖州再补办酒席,搞个一本正经的“洞房花烛”,才能与小青做真正夫妻。 这话一说,小青才破涕为笑。 白鹏对比着孪生姐妹小白和小青,心中感叹。当年一对俏丽可爱的小姑娘,如今年近二十,可小青还是从前的模样,而小白多年辛劳,加上生儿育女,看起来明显憔悴许多,腰也不像小青那样细到盈盈一握了。如今姐妹俩再想相互冒充,已经不可能。 饭后,白鹏让抽到第一位的小桃等着,自己却陪小白回了房,一起逗弄两人的女儿小贝,倾诉久别的思念,不多久就忍不住宽衣上床相拥。 小白照旧拿出她的娴熟技艺,要将相公伺候得快活,白鹏却按倒她不许动:“今ri让我来伺候你。”随后便在她身上仔细亲吻,温柔抚摸。 小白生育了小贝,还给小宝做过nǎi妈,身段虽然不失苗条,却已不复当年令人喷鼻血的玲珑诱惑,相貌虽然依旧美丽,肌肤却失去许多光润。胸口的形状sè泽也不如当年挺拔娇艳。可白鹏对她反而爱意更浓。 当年小白是个令他痴迷的美妙尤物,如今有了孩子做纽带,对她的感觉已如亲人一般,不再疯狂,却爱得深沉。 ****** 抽完签,小桃本该第一个轮到,相公却食言而肥,跑去了小白的房里,气得她站在小白门口,一次次忍不住要提脚踹门。 里面两人又像当年一样肉麻,“小宝贝”、“大宝贝”地相互称呼,床摇得山响,小白哼哼唧唧的呼喊声也不知克制收敛。 最后,小白居然还嗤嗤地笑着说:“现在自然吃不到东西,咱们孩儿都三岁了,还不断nǎi?你真想吃,就再让我生一个。” 小桃终于忍不住,在门上一踢:“我也要生!我也要生!” 屋里静了静,一阵窃窃私语,片刻后脚步声响起,小白光着腿,裹一件白鹏的外衣来开门,望着小桃笑。 “你得意什么!抽签又不是你,你赖皮!”小桃大喊。 “我也不想独占相公。”小白笑着一把抓住小桃,拉她进门:“索xing,一起!” “一起?那怎么做?”小桃脸sè红了起来。 “我教你,来。”小白拉着羞臊的小桃进去,回手关门。 正在这时,躲在附近窥探已久的小樱迈动三寸金莲小脚,两手扬在空中保持平衡,扭扭捏捏跑来: “也带我玩吗?” 小白笑着扭头看向白鹏:“大宝贝,你还行吗?” “这可要了我的命了……”白鹏躺在床上,两手抱头,仰天长叹。 ****** 这样的ri子过了一天半,司徒静到外面辛苦奔波,白鹏在家里殚jing竭虑。 到八月十五的清晨,大军集结完毕,司徒静派了船来接,白鹏终于长出一口气,两腿打着晃,与八位爱妻依依惜别,亲了自己的两个孩儿,也亲了亲方柔的小草和丫丫,这才踏上与玄武会大决战的征程。 第三百一十一章 斜草谷伏击战 乘船离开司晴岛,白鹏特意叫水手兜了一圈,绕到当年泉台驿用作总舵的无名小岛。 跪在师傅、铃儿、翠竹姐姐和史丹长满青草的坟茔前,白鹏流泪叩首,哽咽着低声道: “翠竹姐姐,害你的凶手秦寿生,已经被我活埋了。师傅,弟子这一次誓杀伍五叁,为你报仇!铃儿,还有屎蛋,你们在下边好好相处,等我铲除了玄武会,会用敌人的首级来祭奠你们!” 随后白鹏拭去泪水,再对师傅墓碑三叩首,才默默回到船上,任湖风拂面,心绪起伏难平, 等到船只靠岸,已经有手下备了马匹,他一跃而上,领着十几名随从,向着大军集结的孝丰县疾驰而去。 ****** 这一次司徒静集合了一万人马,其中核心主力是直属总舵的五千“血卫军”,这支jing锐之师的前身,就是白鹏对帮会成员油滑的战斗态度不满,另起炉灶组建的“新军”,以丰厚薪饷从帮外吸收良民加入,并由戚家军出身的彭大年一手整编训练。 白鹏被困地下之后,司徒静带着新军为主的三千人马,在长兴县“三千破三万”,大败七派联军,令她自己和血手帮新军都一战成名。 三年多来血手帮将湖州及周边几府经营得繁荣富庶,自身收入大增,新军规模也渐渐扩充到五千,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打出赫赫威名。 为了提高部下的自豪感,一年前司徒静将这支新军命名为“血卫军”,授予他们一面血sè军旗,上书斗大的白sè“衛”字。勉励他们“用鲜血保卫湖州父老,以生命捍卫百姓福祉”。 由于血手帮在湖州热心慈善,扶危济贫,深受百姓拥戴,作为jing锐血卫军的成员,身份一说出来,百姓都肃然起敬,这果然给了战士们极大的自豪感,也激励他们真心保卫家园,保卫父老乡亲们眼下的好ri子。这种信念使得血卫军士气高涨,战斗力倍增。 另外五千人,则是豹堂和虎堂选派来的jing壮汉子。 如今司徒烈豹堂的地盘覆盖湖州全境以及南直隶和杭州的部分县城,已经超越过去的整个血手帮,而虎堂在新香主黄一鸣的统率下向东发展,也早已牢牢占据了绍兴和宁波两府。 虎豹两堂都是兵强马壮,实力雄厚。近年来血手帮号称“雄兵五万”,并非吹牛,若真有需要,几个堂口的确能凑出五万人马来。 不过司徒静从不追求人马数量,带上太多的乌合之众反而会成累赘,这次她只要求两堂各出二千五百jing锐,与血卫军一起,凑够一万大军。南下与严州的**堂以及魔教、青龙帮等盟军会和后,联军总数达到两万,面对玄武会的十万人,已经足以在某些局部形成兵力优势。 除了这一万大军,血手帮阵容中还有两支强悍的小部队。 三百黑风队,个个都是千里挑一的武林高手,无论战阵突击,还是巷战埋伏,都是一股难以阻挡的恐怖力量,当然,这几百人的薪饷开销也不亚于一支万人大军。 二百霹雳队,比白鹏当年草创时扩编了十倍,因为占据了苏州的出海口,血手帮悄悄做起海上生意,霹雳队便持续增添装备,如今已经拥有最新鸟铳二百多支,又经晴坂千代训练,掌握了东瀛“信长三段击”的战法,堪称敌方武林高手们的噩梦。 司徒静只留少量的黑风队和霹雳队防守司晴岛,又命令虎堂将重心西移,鹰堂也调回北境南直隶前线的部分高手,一同协助豹堂防守空虚的湖州,便放心地集结了血手帮的jing锐主力,准备南下决战。 ****** 当白鹏在十几名随从簇拥下到达大军集结的营地时,司徒静登上高台,拉长声音呼喊: “白帮主驾到!” 上万将士顿时跳跃起来欢呼,很快就形成有节奏的一声声呐喊: “白帮主!白帮主!白帮主!” 白鹏挥着手,从旌旗招展的大军中穿过,望着部下们崇敬甚至狂热的神情,一时满面笑容,志得意满。 司徒静这些年为白鹏编织了大量的生动故事,讲述他如何惩jiān除恶,拯救含冤受苦的百姓,还有武功通神,战无不胜之类,再经她派遣的人手和收买的说书人四处散播,将白鹏打造为传奇大英雄,名声响彻天下。 有这样一个传奇帮主,利于血手帮扩张时招揽人心,同时司徒静也希望负气出走的白鹏得知此事后,可以明白她的忠诚,尽早回到帮中。 而这样宣传渲染,久而久之,又促使血手帮的基层帮众对自家白帮主视如神明。 总之,如今的白鹏,再也不是三年多前那个众叛亲离,惨遭手下人造反背弃的白帮主,而是部下提到名字就会激动得热泪盈眶的至尊领袖。 他刚从地底脱困而出时,很难接受这种忽然成名的局面,感觉自己名不副实,问心有愧,一方面隐姓埋名以“何鹏”身份活动,一方面又总是忍不住,试图纠正谢飞烟或胡三对“湖州白帮主”的盲目崇拜。 但如今他算是完全适应了,而且已经很擅长利用自己的名声来发展势力。 在部下的欢呼声中,白鹏登上点将台,站在司徒静身边,高声讲话,宣布自己结束闭关,正式复出江湖,也感谢了司徒副帮主这几年的辛苦,赞扬了帮里弟兄们的忠诚善战,是最优秀的铁军。几句话就把当年的叛乱和出走事件全部遮掩过去,也令部下们更加热血沸腾。 接受一阵欢呼之后,他又做了临战动员。由于这次需要假装中了玄武会的计,被调虎离山去攻打魔教,所以暂时还不能提及玄武会,便只含含糊糊地宣称有恶势力要消灭血手帮,血手帮是存是亡,在此一搏。 最后,他高声喊道:“这次的敌人,非常厉害,你们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强敌,胆怯的,怕死的,可以留在家里陪媳妇,我不处罚!” “不!怕!”上万将士齐声高呼。 白鹏笑着点头:“都是好汉,那就出发,咱们并肩而战!” 听到这次能与传奇帮主并肩而战,下面已是一片沸腾。 行军顺序和路线,司徒静早就交待好了,白鹏这一声令下,带队的各级头领立即组织队伍,陆续开拔。 一万人排成方阵就很壮观了,行军时拉成两路纵队,加上帮忙运给养的民夫,更是一眼看不到头尾,大军蜿蜒南下,沿途旅人纷纷惊诧地靠边让路,看看旗号和服装,都悄声议论“血手帮这是要跟谁开战?” ****** 血手帮如此高调,专挑人多处招摇过市,位于新安附近山谷中的玄武会大营,只隔一天,在八月十六下午就收到了消息。 主帅升帐的鼓声传来时,斩仙堂长老,“六道魔君”伍五叁正在自己大帐中,将一条白生生芦柴棒一样的细腿扛在肩上,对一名侧身而卧的瘦弱少女发起冲刺。 少女颤抖哭泣,但是声音沉闷,只能发出些含糊的“唔唔”声,因为地字军主将高泰延正迎面跪坐,将她的头拉到身前,向她口中硬塞了东西。 伍五叁其余几个心腹也在帐中,各据一张矮几。玄字军主将韩冕一手托腮,笑眯眯注视眼前的大戏。 天字军主将贾正益显然刚刚完事,衣裳也没穿好,只随意一披,一手和着汗水在胸口搓泥,一手举着酒碗仰头而灌。 黄字军主将李岛看得兴起,也起身来到前面,伸手在少女瘦骨嶙峋的胸口摸索,却一时想不好如何加入他们。 伍五叁并非乐于分享之人,对美貌女子占有yu极强,不过眼前少女并不漂亮,只是个寻常农家姑娘。 这次玄帝派金戈堂廖长风做十万大军的主帅,伍五叁身为“天地玄黄”四大强军的总首领,却只能做副手,他心中不服,就没了处理公务的心思,只在营中消极怠工。 在山里找不到**,除了饮酒之外便无所事事,时间久了十分气闷,正好廖长风为了不泄露大军集结的消息,将山里几处村落的居民全都抓捕扣押。他就从中挑挑拣拣,选了这个名叫玉莲的小姑娘。 山里人普遍贫困,玉莲的五官相貌还算好看,就是面有菜sè,脸颊凹陷,瘦得几乎看不出女xing特征,胸口平坦,屁股却是尖的,不过其余的女子比她还不如,也只能将就了。伍五叁叫来几个部下搞出各种花样,才终于玩出兴致。 就在这时,营中鼓声大作。 “廖长老升帐了!”四名将领都慌忙起身,衣衫不整者手忙脚乱地穿衣裳。 “你们去点卯,老子贵体有恙,不去!”伍五叁吼道。 四个心腹离去之后,伍五叁又感到无趣起来,加大力量勉强完事,放开了玉莲,任她蜷缩着哭泣,自己坐回矮几前,自斟自饮。 过了半晌,营中传来阵阵的口令呼喝,似乎有大队开拔的迹象。 随后一串沉稳脚步声向他大帐走来,伍五叁撇嘴不屑地笑,向旁边的绒毯上一躺,伸手抓过玉莲来,用薄被将两人一起盖住,又喝令玉莲不许出声。 帐帘一掀,身形魁梧的大胡子廖长风走了进来,背手站在门口,瞪着伍五叁: “血手帮已经中计,主力大举南下。可是伍长老,你这贵体,哪天才能好起来?” 伍五叁哼唧了两声:“唉,老了,偶染风寒,就变成了这样,军中之事,辛苦廖长老了。” 廖长风沉默片刻:“别以为本帅不知道你在干什么,此战得胜便罢,若是出了问题,你别想推掉责任!” “哎哟喂,谁不知道廖长老军旅出身,身经百战,是咱们总舵主最仰仗的帅才,何需老夫多嘴多舌。”伍五叁斜瞟着廖长风笑道,“天地玄黄四大强军都交给你了,你随意,爱怎么指挥就怎么指挥,让老夫清静养病。” “你这混蛋,一贯yin阳怪气!血手帮大队人马已经越过临安、於潜一线,本帅刚刚下令全军开拔,经斜草谷疾行东进,直扑昌化,迂回於潜至靳城,对血手帮做合围之势。天字军先锋,地字军后卫,玄字军和黄字军在zhongyāng接应,其余人马位于他们之间,你没意见?” “没意见,没意见。”伍五叁闭上了眼睛,假装虚弱无力,“行了,抓紧就是。别让血手帮抢先一步打垮了魔教,你再去,就没了夹攻之效。” “哼,本帅去拼命,你就跟你被窝里的女人一起好好养病!”廖长风愤愤然拂袖而去。 “一口一个本帅,你以为你是谁?”伍五叁不屑地自言自语,“老子当初为创建玄武会拼命的时候,你在哪?” ****** 向南行军途中,白鹏领着司徒静,骑马沿着队伍往复视察,给疲惫的将士们打气。所到之处,“白帮主、白帮主”的欢呼声响成一片,好像唯恐路人不知道血手帮白帮主也在军中。 但是,八月十六清晨,大军从杭州府於潜县的宿营地再次开拔的时候,白帮主就再也没有露面,黑风队和霹雳队也从大队人马中悄然消失。 一万大军照常前进,在血卫军大统领彭大年和五位统领的指挥之下,继续往南,进入严州境内,在分水县傍山依水扎下营盘,与魔教和青龙帮的大营隔十里遥遥相对,双方打下木栅,摆设拒马,挖掘壕沟,做出对峙之势。 魔教和青龙帮联军扎营处看起来旌旗密布,炊烟四起,也有不少侦骑出来,远远地围绕血手帮大营打转,但实际上整个营寨已经空空如也。 光明护教军四大营,神机盟的机关队,青龙帮龙牙队,以及谢飞烟的弓箭手蔽ri队都已提前离去,只留谢飞烟本人带着七百骑兵以及另外不足千人的步兵,虚张声势,假装大军都在。 在玄武会军中卧底的林海芸,以及派在徽州的眼线,不断送来玄武会大军调动的消息。 按照预定计划,八月十六午时之前,所有伏击部队已经在斜草谷就位,最后一批赶到的,就是白鹏、司徒静与他们带领的黑风队和霹雳队。 斜草谷其实并不适合打埋伏,道路两侧只有低矮平缓的丘陵,丘陵上有什么,远远地一目了然,也方便斥候抵近侦察。而更远处的山峰虽然陡峭,却已超出弓箭shè程,更不用说滚木擂石,对道路上的行军队列根本无法发起攻击。 然而,白鹏手下却有“地神晏八”。 这位“地神”在圣教六大神将中不是最拔尖的高手,却对土壤特xing有着神奇感应,最擅长挖掘隧道,他著名的“土遁”功夫并非道家法术,而是实实在在用一双钢爪在地下快速挖掘通行道路。 在这片丘陵地带,晏八亲自挖掘前进,他“地神府”的数十名助手跟在后面拓宽加固和改造,光明护教军上千人帮忙将土运到远处山中隐藏,经过五天奋战,已经在一侧土坡之中修建了能容纳上千人的坑道,入口在丘陵背面,以草木遮盖,正面也有些小的观察孔,同样用植物或者枯树干做了修饰。 大队人马直到八月十六的凌晨才进入其中,大伙事前吃饱了肚子,但不许喝太多水,因为天一亮就不许任何人再出坑道,有了尿只能自己受苦憋着。撒在坑道里也不行,如果气味飘散出去,难免引起怀疑。 好在白鹏挑选来参与伏击战的,都是jing锐中的jing锐,意志坚强,在未喝太多水的前提下,一尿还是忍得住的。 司徒静进入坑道之后,禁不住连声赞叹,说如今不仅帮主变厉害了,连帮主的手下也厉害。若非拥有地神晏八这样的人才,又怎么可能在斜草谷这样的地方打伏击? 白鹏得意地笑,称赞晏八的确厉害,又拥住司徒静拍拍她肩膀: “不过终究还是你最厉害。” 司徒静摇摇头,真诚凝望白鹏:“我有小聪明,比不上你的大智慧,我jing通战术,却要依靠你的战略筹划,真的,帮主,如今我真心服你!” 白鹏呵呵一笑:“那就嫁给我?” “让我做正室吗?” 白鹏两手抱头长叹,这同样的对话已经不知是第几万次发生了。 两个时辰之后,他们就停止了一切对话,也传令坑道中所有人,不但严禁出声咳嗽放屁,还要屏息,连喘气声都不许发出。 因为,玄武会的尖兵已经出现在了斜草谷的山道上。他们有的沿道路行走,有的向两侧散开,一边注意脚下,一边东张西望,沿着丘陵山坡缓缓前进。 就算此地不利于打伏击,以玄武会“天地玄黄”四大强军的强悍素养,也不允许他们疏忽大意。 为全军开道的正是玄武会第一强军“天字军”。主将贾正益和两名副将,统率着近千人的强悍大军,以疏散队形一路搜索而来。 经过玄武会数十年积累,这些天字军每一个普通战士都是第一流的武林高手,与寻常士兵对敌,用“以一当十”形容都不够,足以“当百”。 白鹏从瞭望孔紧盯着敌军,就算他命令大家平静,可自己都忍不住砰砰心跳,甚至感觉心跳声如雷,简直能被外面的敌军听见。 司徒静也捏紧了拳头,见白鹏不动声sè,便用询问的眼神望过来。 白鹏轻轻摇头,转脸向敌军队尾方向示意,要再等一等。 玄武会十万大军,现在打了尖兵,只会让他们整个缩回去,总要过一半留一半时,拦腰袭击的效果最好。 而白鹏最想消灭的,是在小岛杀害铃儿和史丹他们的玄字军! 第三百一十二章 人头宝塔 白鹏从了望孔注视强大的天字军缓慢通过,隐忍着没有动手,敌人也没发现埋伏,毕竟谁都想不到会有一支人马藏在地下。斥候们只按照惯例检查了附近的山坡和丛林,自然未见异常。 在天字军之后,伴随拉辎重的车马,是大队的步兵。看他们旗号杂乱,应该来自玄武会下属的诸多傀儡帮会。 大概是己方人多势众给了他们安全感,这些人懒散松懈,一路高声谈笑,甚至追逐打闹。偶尔有马车陷入土坑,需要找人帮推的时候,都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肯主动搭把手,以至于整个队伍行进异常缓慢。 司徒静轻蔑一笑,转过脸看着白鹏,嘴动了动,做出“乌合之众”的口型。 白鹏也笑,但是心里并不轻松。毕竟敌人多达十万,而他只有一千人。 在白鹏看来,这是一次“挖心之战”,就要用身边这一千人,认准敌人最jing锐的核心,迅猛出击,快速歼灭,闪电撤退,就像一记“黑虎掏心”,打掉敌人的锐气,掏去他们的信心,这样后续那些给敌人制造恐慌的计策才容易奏效。 可是,一旦攻击不顺利,打成僵持,敌人几万大军围上来,自己这一千人就成了送上门的大礼。而他选择的目标是玄武会最善战的“四大强军”,稍不当心,就真的反被对方吃掉。所以,尽管计划安排得细致,又有许多备案,白鹏此刻心中的紧张还是难以言喻。 他向坑道中看了一眼,将士们都安稳地蜷坐在黑暗中,但那些紧握兵器的手,证明了他们的心情也不平静。一些首领将眼睛贴在了望孔,微弱光线映出他们紧绷的表情,好在没有任何人露出惧sè。 时间缓缓流逝,外面经过的大军源源不绝,熙熙攘攘。 司徒静贴到白鹏耳边轻声道:“已经过去了四万人,接近一半了。” 白鹏将手指向唇前一竖,并不答话。虽然此刻外面都是乌合之众,但万一有伍五叁那样的人物经过,细微的可疑动静都会惊动到他。 也就在这时,远远地出现了一支与之前截然不同的队伍,近千人服装一水的黑底镶白边,步伐整齐,黑旗飘扬。白鹏一看到他们,顿时眼中爆出血丝来,牙齿咬得格格作响。 小岛血案的执行者,杀师傅杀铃儿的凶手,天地玄黄四大强军之“玄字军”! 但在玄字军后面,还有大队穿土黄sè镶红边服装的人马,那是梯山之战后重建的“黄字军”。 这两支强军居然走在了一起,合计一千七八百人,有些超出白鹏的预料。打,还是不打? 玄字军必须杀!但如果选择出击,便要连黄字军一起打,为了个人的仇怨,是否就该让手下人冒巨大风险?一旦战事不顺,他和六大神将这样的高手自然可以全身而退,可大多数部下,例如神王寨那些女弓箭手,还有青龙帮的龙牙队,绝不可能逃脱玄黄二军的追杀。 正在白鹏犹豫之际,玄字军的前队已经经过眼前,超出了伏击区域,再等下去,就要错过报仇良机。 他一咬牙,将左手举向空中。 附近的蜷坐的将士们看到手势,立即抓兵器起身,改为蹲跪姿态,更远处的人马见状也随之起身预备,消息无声地传递到坑道尽头,如同掀起一道人浪。 其中霹雳队的人马已经悄悄点亮了鸟铳上的火绳,调整火门,做好随时击发的准备。 最后,白鹏将手向下重重一挥,地神晏八摸出火折子,引燃了几根拧在一起的粗引线,引线嗤嗤作响,一道火光没入地下暗道,隐约向远方闪去。 整个坑道鸦雀无声地等待着,白鹏暗暗念叨:“别出意外,别出意外,别出意外……” “轰!”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埋设在近百丈道路另一侧的几千斤火药同时爆炸,整个大地几乎翻滚起来,连坑道里蹲着的伏兵都把持不住,纷纷摔倒。 路对面火药上预设的无数碎石铁钉扫过敌群,飞越数十丈空地,将面前的坑道外墙也打得噼啪作响。 白鹏被了望孔中冲入的气浪迫得闭上眼睛,头顶的土哗哗下落,再睁眼时,坑道已经透了天光,许多地方被震得坍塌。 好在头顶土层极薄,原定伏击发起时大伙就要破土而出,坍塌了也没什么大妨碍,地神府的人员手持铁锤,撤去支撑物,将各处尚未坍塌的洞顶连续重击,也都打破。上千伏兵抖落身上的泥土,一跃而起。 神机盟的数十人提前就从坑道口跑出,向坡后飞奔,拉开树枝灌木等遮蔽物,这时已将十几辆木车推上高处选好的地点,对准硝烟弥漫、鬼哭狼嚎的坡下山道,迅速点燃引线,转眼之间,上千支火药箭矢密集地呼啸而出,向烟雾中泼洒而去。 神机箭,有个更通俗形象的名称,叫做“一窝蜂”,是一百多年前成祖靖难之役的绝杀利器。 虽然由于鸟铳大炮的发展,神机箭相对而言显得移动不便,装填麻烦,shè程也近,已被大明官军放弃不用,但它在战场上瞬间的杀伤力仍然不言而喻,京师官军专用火器的大军名曰“神机营”,就代表着对这种强大兵器的怀念和肯定。 弥漫的硝烟中隐约看到许多踉跄挣扎或者倒地翻滚的身影,被神机箭一通覆盖,呼喊惨叫声更是铺天盖地。由于烟雾遮挡了视线,敌军根本搞不清攻击来自何处,加上震得两耳轰鸣,头晕脑胀,只顾得上盲目躲避,寻找自以为安全的地点。 火药爆炸的百丈区域内,敌军完全丧失了战斗力,但是玄武会的大军绵延在山中,看不到头尾,挨炸的只有一千来人,区域外敌军的反应,迅速显示出素质的差异。 属于其余傀儡小帮会的人马,甚至于玄武会各省分舵的队伍,被这惊天一击吓破了胆,不顾首领的愤怒呼喊喝令,全都向远方争先恐后地退去。 而幸存的数百玄字军和黄字军jing兵,则立即发现了丘陵上的埋伏,呐喊着扑来,转瞬间就到了眼前。 但是,冲在前面的最倒霉。 神机箭刚刚放完,青龙帮龙牙队的四百人就从坑道跃出,列成弧形的两排屏障,前面是盾牌朴刀,后面是长矛手,如利刃丛林一般拦在前方。而在他们身后,是血手帮二百人的霹雳队,四尺七寸长的新式鸟铳从龙牙队的肩上探出,对着冲来的敌群一排齐shè,顿时又是硝烟弥漫,一片嚎叫惨呼。 二百人并没有同时shè击,而是分成三排,一排shè击,一排预备,一排填药装弹。shè击完毕的退后,后排的向前,形成持续不断的弹幕,将前方冲来的敌军割麦一样成片放倒,玄武会由武林高手组成的最jing锐人马,在火器面前顿显渺小无力。 火器还不是全部,神王寨蔽ri队的二百女子神箭手迅速奔上高坡,又分为两队,一队五十人瞄准火器shè击间隙冲上来的敌军,做jing确狙杀;另一队一百五十人,将弓仰面向天,朝着敌军后方乱成一片的人马做抛物线的大面攻击。 无数生命,就在这周密策划的突然袭击中迅速消逝。 看到一切进展顺利,白鹏手握宝剑举向空中,高声喝道:“黑风队,预备!” 真要冲下去与武功高强的敌人混战厮杀,只能用同为武林高手的黑风队,像龙牙队那样的街头好汉,一旦失去阵型和相互配合掩护,在玄武会的高手面前必定死得难看。 光明护教军也是不错的选择,但为了保守光明圣教已经站在血手帮一边的秘密,白鹏根本没让他们参加这次伏击。 但是圣教的紧那罗王沈冰,以及六大神将,都穿着血手帮服装,与黑风队一起,躬身蓄势,等待着白鹏的出击命令。他们的任务是充当尖刀,冲开敌群,直扑首领。 玄字军和黄字军的主副将们在武林中也算超级高手,黑风队拿他们没办法,可他们在圣教六大神将这样站在武林巅峰的高人面前,却不会有多少还手之力。 在震耳yu聋的火枪轰击声,呐喊声,惨叫声交织中,玄黄二军还是表现出了他们的厉害身手和强悍斗志,前面的同伴中枪中箭仰倒时,后面的人一探手抓住,仍以他为人肉盾牌,向前硬冲。 很快的,就有不少人扑到龙牙队阵前,当他们抵近攻击时,几乎人人都已中箭,但只要没有命中咽喉或心窝,似乎就止不住他们的呼喝奋战。 龙牙队在这样的高手面前缺乏抵抗之力,一刀过来,前排扑刀手盾毁人伤,后面长矛手拼命去捅,却被敌人抓住长矛夺去,死抱长矛不松手的,不是被拉倒在地,就是被带到半空,龙牙队的阵型迅速动摇。 就在这时,白鹏看坡下硝烟渐渐消散,不再遮挡视线,便将宝剑用力一挥: “杀!” 圣王沈冰,六大神将,三百黑风队,从龙牙队的阵列头顶跃过,如同刮起一道黑sè飓风,呼啸着扫过战场,将冲上来的零散敌军砍瓜切菜般料理掉,一股脑压向谷底。 司徒静跟着冲出,却被白鹏一把抓住,抛回阵中。 “你留下压阵!”白鹏厉声吼道,其实他是怕司徒静在混战中出意外。 下边山谷道路旁火药的爆炸,并没有将队形松散的敌军杀死太多,但震晕昏迷的为数不少,碎石铁钉令他们全体负伤,气浪冲击也使他们几乎失去听力,加上一顿火器弓箭打击,幸存者混乱懵懂之中,在黑风队面前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黄字军的主将李岛满脸漆黑,挥舞着铁棒,喝令附近的手下集合反击,雷神秦千里冲到他面前,门板大刀迎头劈下,电光破空,风雷四起。 李岛若是游斗,凭他身手还能纠缠一阵,可他自恃力大,又不知对面竟是魔教雷神将,举起五十二斤重的生铁棍硬架,在“正面强攻天下无双”的雷神面前,这毫无意义,当即连人带棍给斩为两截。 雷神甚至不知道自己刚杀了玄武会重要干将,看都没看一眼,继续向前猛扑。 圣王沈冰没有与任何人动手,而是游弋在战场,看哪里的友军面临危机时出手解救,最主要的目的则是防备伍五叁和廖长风那样的大高手,一旦发现,立即上前缠住,等白鹏来帮忙。如果不这么做,伍五叁那样的一个人就足以给黑风队造成惨烈伤亡。 白鹏更是杀红了眼,在烟雾中左冲右突,专心盯着身穿黑衣的玄字军,近者一剑挥去,远者罡风扫过,凶神般的身影所到之处,血光四溅,尸横遍野。 他一边杀,还一边对周围部下喊:“不受降!不留活口!” 如今的白鹏,战斗手段丰富,对付功力不太高深的对手,几乎动动意念就能杀人,可是在这一刻,他只感觉原始的兵刃切割最能宣泄复仇之火。 玄字军主将韩冕被一群部下簇拥着向东奔去,白鹏满身浴血凶神恶煞地追到,那些玄字军大喊:“将军快走!”都转身来迎战。 白鹏呲牙冷笑:“将军是吗?让我抓住了!”身形如风疾进,剑光闪烁,血雾弥漫,八名玄字军或拦腰而断,或头颅飞起,转眼没剩一个活人。 韩冕看难以脱身,舞剑守住门户,口中怒喝:“来者何人!” “你是玄字军主将?”白鹏欺身而近,“当”地一声,韩冕手中剑飞上了天,随即脖颈被冷森森的剑锋抵住。 “你是白鹏?”韩冕两眼怒瞪,“在下玄字军主将韩冕,宁死不降。你要杀就杀,不必啰嗦!” 白鹏冷笑:“我没打算让你投降。血洗泉台驿总舵,有你的份?” “不错!老子杀了泉台驿十几个人,你要为他们报仇吗?” 白鹏哈哈一笑:“这么一说,我反而不杀你了。”手中剑向下一掠,划开了韩冕的肚皮,顿时鲜血泉涌,还溢出许多肚肠腑脏。 韩冕惨嚎着倒地翻滚,白鹏向他啐了一口唾沫,朝周围手下喊道: “这人别杀,让他慢慢疼着!” 这时,战场西侧传来一声巨响,白鹏扭头看去,发现一个魁梧大胡子与雷神秦千里战成一团。两人都使大刀,硬碰硬对撞一记,居然同时后退几步。那人正面强攻竟不亚于雷神,而他的刀法之变幻和身法之快捷,更在雷神之上。 两柄大刀掀起的罡风如同大海怒涛,搅得地面杂物和残肢断体都飞上了天,周围已经渐渐寂静下来,黑风队扫清了幸存的玄黄二军,都退往远处,看雷神与最后一个敌人死斗。 大胡子喝道:“你是雷神秦千里?怎么穿上了血手帮的衣服?” 沈冰这时闪身而上,将连连遇险的雷神一把拖开,对大胡子喊道:“你是金戈堂长老廖长风?” “正是廖某!”廖长风怒吼着,横刀斜斩,迫得沈冰拧身退避。 “好家伙,一场伏击,把敌军主帅抓住了!”白鹏感叹一声,这本来不在计划之中,但既然撞上了,总不能放他离开,生擒也不必考虑了,这人武功太高,只怕关他不住。 “伍五叁在哪里?”白鹏高声喝问,几个起落就已冲到近前。 沈冰虚晃一招,退出圈外,白鹏中宫直进,将廖长风攻势接了下来。此人武功只比伍五叁稍差,就算是紧那罗王沈冰也斗得吃力,时间一久难免会败。 “伍长老在后面,很快就会率大军剿灭你们这些卑鄙臭虫!”廖长风咬牙怒吼,向白鹏一连砍出三刀,快如疾风,重逾山崩。 数十丈外的黑风队员都感到被刀势压迫,难以喘息,不由地惊呼起来,都为帮主捏了把汗。 白鹏的身形却更快,如游鱼般从刀光中滑过,一剑斜指,迫得廖长风急退三步。 转瞬之间,白鹏连攻十三招,廖长风连退三十步,长满络腮胡的脸上神sè惊慌,对白鹏武功之高出乎意料,却根本顾不上喝问,只得全力应付,心中暗暗叫苦,臭骂伍五叁情报不准。因为伍五叁说过,白鹏武功在其“灭天八式”面前一招都抗不住。 然而,挡不住“灭天八式”的白鹏,是三年多前的白鹏,现在的白鹏早已脱胎换骨。 第十四招,一声惊天巨响,白鹏已将廖长风的大刀硬生生荡开,继而跃步向前,手腕扭动,剑光一绞,廖长风的头颅凌空而起,被他自己颈中喷shè的血柱顶上空中。 白鹏右手挥剑一拍,左手接住坠落的廖长风首级,同时轻快地向后一跃,避过溅shè的鲜血,缓缓将剑插回鞘中,注视着那具失去头颅的身体缓缓软倒。 观战的上千部下静了一静,随后爆发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在武林中享有盛名的廖长风,以其不亚于魔教圣王的强大武功,被白帮主连攻十四招,没有还手余地,最后生生砍去了头颅,血手帮这些人又怎能不自豪? 白鹏自己倒没什么得意的,身为魔教教主,跟这种人动手已经算是以大欺小,他如今真正的对手,该是玄武会总舵主,天下第一人------玄帝! 他提着人头走到一名部下面前:“拿去,帮我用石灰保鲜,战后我有用。” 说完话,他身形一闪,速去速回,将肚破肠流气息奄奄的玄字军主将韩冕也给砍了头,同样提回来交给那个手下。 白鹏是打算收集敌军重要人物的头颅,战后用来祭奠师傅他们。 黑风队那人提着两颗脑袋,低头看看,笑了笑:“是!” 随后,白鹏跳上高处,向着欢呼的部下吼道: “现在不是开心的时候,速速打扫战场,把玄黄两军的人头砍下来,堆成三座宝塔示威!” 于是,除了那二百女兵弓箭手,其余九百人火速行动,将敌军尸首马马虎虎搜了身,顺手砍下人头,来到谷地中间一层层堆砌,码成了三座高塔。 司徒静快速清点之后,来到白鹏面前报告战果: “帮主,我军死二十三人,伤三十八人,主要出自黑风队。杀死敌军主帅廖长风以下一千八百余人,玄黄两军全灭!” 白鹏点点头:“好,组织人马,快撤!” 随着一声撤退令,司徒静将联军中武功最高的黑风队组织起来,部分人将死伤者捆在身后背负着,其余人如法炮制将女兵也都背了起来,全军相互扶持,迅速攀上南侧的陡峭山岭。 直到全体抵达山顶,大伙才纷纷嬉笑着跑去草丛解手,为了伏击的保密,许多人已经一尿从凌晨憋到了现在。 女兵们神sè为难,yu言又止,司徒静笑着向某块巨岩一指,她们才红着脸低头小步快跑,绕到岩石背面,片刻后水声哗哗传来。男兵听到动静,都诡异地笑,相互间打一拳捅一记地嬉闹,还有人将同伴用力向巨岩推去。 司徒静笑道:“这些流氓!” 白鹏也笑:“刚才战场上,女兵有危险的时候,这些流氓可是豁出命护着她们!” 评论完流氓的事,白鹏神sè一肃:“走,去暮云峡,光明护教军和千代都等着接应咱们。” 临走前,白鹏最后一次俯视斜草谷,那里硝烟尚未散尽,预料中敌人十万大军的凶猛反扑始终没有到来,谷中只剩满地散乱的尸首血污、刀枪旗帜,以及三座触目惊心的人头宝塔。 第三百一十三章 大戏开场 白鹏的斜草谷伏击战取得了辉煌战果,不但成功“掏心”,从敌人十万大军中分割出小股精锐加以消灭,而且原计划只打“天地玄黄”四大强军的一支,实际除了玄字军之外,还额外干掉了黄字军,最终连敌方主帅都击毙了。 四大强军是玄武会的看家本钱,一次失去其二,对玄武会的打击堪称沉痛,何况廖长风善战,一向深受总舵主玄帝的赏识,他的死讯对玄武会士气的打击,只怕还超过玄黄二军覆灭。 不过战绩辉煌到出乎预料,给战局带来的影响未必都好。 最理想的结果是伍五叁接过指挥权,带着人心惶惶的十万大军,按原计划东进杭州,白鹏继续按计行事,赢得这场大决战,让玄武会此次孤注一掷的出兵,走上前秦苻坚那样自取灭亡的旧路。 但伍五叁看到士气严重受挫,也完全有可能就此将大军撤回,中止这次大战。这是白鹏最不愿意看到的,他要的不是击退敌军,而是一劳永逸地铲除玄武会。 于是,白鹏按捺住所有的得意,一路紧张思索接下来的行动,带领着参与伏击的一千多人马,迅速翻山越岭赶到暮云峡,与在那里接应的光明护教军会合, 随后,他和司徒静,以及穿着血手帮服装的圣教高层,带着血手帮黑风队和霹雳队,一同骑马兼程,急返分水大营附近一处密林,立即召集各路头领,分别从貌似敌对的血手帮和联军营中出来,悄悄潜入林中,联席议事。 其余青龙帮参与伏击的人马,则与光明护教军一起,在曲寒统帅下,拖在后面缓缓行军,白鹏要求他们天色全黑才能出山,不能让玄武会发觉他们与血手帮实为同盟。 白鹏最关心的,是将已经通过斜草谷的四万玄武会大军黏住,不使其逃走,叫伍五叁收不了兵,终究还是得来决战。 不过谢飞烟报告说,她率领轻骑北上,假装侦察血手帮营盘,其实是监视斜草谷出来的玄武会大军。 双方午时过后就有了接触,谢飞烟自称青龙帮骑兵统领。玄武会先锋官天字军主将贾正益就拿她当了友军,向她打听血手帮的动向,以及青龙帮和魔教联军的作战计划。 但是伏击战之后,贾正益听到谷中逃出的溃兵报告,就立刻带着几万人马向北开拔,避开斜草谷,又绕大路匆匆西逃,找伍五叁会合去了。 当时谢飞烟只带了二百多轻骑,又没得到白鹏的命令,只好目送敌人,没有发起追击。 白鹏点头:“你不追是对的,败而不乱的敌人不能追。”随后他牙缝抽着冷气,嘟囔道,“看敌人的样子,还想不想跟咱们决战?伍五叁究竟怎么打算的?” 最后,白鹏问董秋戎:“秦寿生的信鸽还剩几只?” “两只。” “够用了!”白鹏冷笑起来,“我估计以伍五叁的高傲嚣张,必会继续作战。但咱们还是先发个假战报,安抚一下这个老混蛋。” ****** 斜草谷里的惊天爆炸声,传到数十里外的玄武会旧大营时,已经变成轰隆隆的连绵闷雷。 伍五叁并不知道这是几千斤火药的爆炸,更不知道炸的就是他的嫡系精锐,只笑眯眯地向帐外瞥了一眼: “大晴天的,怎么会打雷呢?嗯?” 帐里除他之外,只有一丝不挂、蜷卧着抽泣的玉莲,玉莲当然不会回话。 “哭什么哭?老子让你体验到男女之事的美妙,你该感激!” 伍五叁皱眉说完,抓住玉莲一只脚将她拖到身边,在她枯瘦到带棱角的屁股上摸了几摸,对手感极不满意,又挥掌“啪”地一拍: “起来,给老子倒酒!” 玉莲仍然不动。 伍五叁冷笑:“不听话,我就杀了你爹娘。” “不!不!”玉莲战战兢兢爬起,用细如竹竿的手臂擦了擦眼泪,跪行两步,端起酒壶。 伍五叁看着玉莲斟满酒杯,便将她一把拉入怀中,捏住她脸颊: “挺漂亮的眉眼,可惜尖嘴猴腮,干巴瘦的没一点味道!”说着将她一推,“穿衣裳吧,穿上了还能好看点!” 玉莲套上了补丁摞补丁的破旧衣裤,低头跪坐在大帐角落里默默拭泪。 伍五叁身为十万大军的副帅,却不想跟在那盛气凌人的主帅廖长风身边,可留在这里“养病”也无聊透顶。他满心厌倦地走出帐外,遥望东方,盘算着等前方开战之后,自己究竟该做些什么。 胜了是廖长风的功劳,败了两人都要倒霉,这种前景让他浑身不爽,如果廖长风死于乱军之中,再由他伍五叁接手取得最终胜利,这才是最好的结局。 可惜,血手帮白鹏并没有杀死廖长风的能耐,伍五叁曾将白鹏踩在脚下吐口水,很清楚那小子有多少斤两,虽然诡计多端,终究实力太差,就像一只绵羊,无论聪明到什么份上,都不可能把一只老虎怎么样。 “白鹏啊白鹏,我多希望你能厉害一点!”伍五叁微微摇头,信步走到囚禁附近村民之处,叫守卫开了锁,进入关押女子的牢房。 说是牢房,不过是围了一圈木栅栏,上面铺了挡雨篷布而已。也幸亏如此通风,否则他们连马桶都不给提供,里面气味能熏死人。 牢里几十名年龄不等的女子,来自不同村庄,下至十几岁小姑娘,上到六十岁老太太,见他进了门,都哭成一片,高呼“大王饶命”。 她们根本不明白实际发生了什么,忽然间就被人刀剑胁迫带到此处,还与自家男人分开关押,都以为是山贼来洗劫村庄。反正家里也没什么值钱物品,如今只好盼强盗仅劫财,不伤人。 一个接近四十岁的中年女子跪到伍五叁面前,抱了他的腿,苦苦哀求“大王”将她女儿玉莲还给她,说她愿意替女儿好好伺候大王。 伍五叁本意是想再挑个丰腴些的玩玩,可身段稍好的相貌都不敢恭维,眼前玉莲的娘还算清秀,可不但岁数大了,还跟她女儿一样瘦得皮包骨。他只瞥了一眼,便厌烦地将其踢开。 “活骷髅,谁要你伺候!”伍五叁悻悻骂着,转身出屋。 就在这时,一队人骑马飞驰而来,看服色是为大军做后卫的地字军,领头的正是地字军主将高泰延。 高泰延远远就高喊“伍长老,不好了!出事了!” 能让高泰延如此失态,必然是出了大事,伍五叁略带忐忑地盯着他,等待下文。 结果高泰延所说的事情,反而令他大喜。廖长风这家伙,居然遭遇伏击,被杀了! “白鹏这小爬虫,还真有两下子,哈哈哈……”伍五叁忍不住仰天大笑。 可是,高泰延又接下去继续报告,说伍长老的嫡系精锐,玄字军和黄字军都已全灭,两位主将,五位副将,二十个队长,连同两军精兵合计一千八百多人,无一幸免,头颅被血手帮割下,堆砌成三座高塔示威。 伍五叁听到这里,脸色煞白,几乎喷出一口老血,狂吼着奋力一掌,罡风呼啸着卷起落叶冲向远方,营寨的木栅发出巨大爆裂声,拦腰崩碎,木渣碎屑漫天飞溅。 高泰延和地字军慌忙跪倒一片,连呼“伍长老息怒”。 伍五叁不言不语,飞身上马,向着斜草谷飞驰而去,见了人群也不躲避,迎面溃退而来的玄武会大军被他踢倒践踏的不下百人,就这样一路挥鞭打马,累得马匹口吐白沫,只用半个时辰就赶到遇伏现场。 望着三座人头高塔,伍五叁两手颤抖,又是一声仰天长啸。 跟来的高泰延小心翼翼禀告: “秦寿生从青龙帮飞鸽传书,说青龙帮和魔教联军已经从南面合围血手帮,只是血手帮深沟高垒固守,暂时无法攻击。出谷的贾正益也送来消息,他已跟青龙帮接上头,但鉴于后队遇伏,他紧急率军西返,要与伍长老会合。” “西返?返个屁!”伍五叁颤抖的手向四方指点,“不就是火药吗?不就是火器吗?这点火器伏击,就把龟孙的四万大军吓得掉头逃跑?” “是!是!”高泰延不敢再多说什么。 伍五叁深呼吸,努力平静了片刻,又道:“立刻派人禀告玄帝,廖长风骄横自大,轻敌冒进,在斜草谷中伏身亡,但是我军人马损失不多,伍五叁接替指挥,誓必扫平湖州!” “是!” “还有……”伍五叁低头想了想,“快马传令,叫贾正益这个胆小鬼立刻掉头,把血手帮北归之路给我断了!与魔教一起,将白鹏团团围困,若敢放走了敌人,老子杀他全家!” “是!”高泰延起身,在身边几名地字军成员身上各踢一脚,“还不快去!” 望着几名手下上马飞奔而去,伍五叁指了指人头塔:“找人就地清理掩埋,玄字军和黄字军全军覆没的事,不能扩散开动摇军心,只说遇了挫折。” “嗯。”高泰延见同僚死后还不能返乡,只能埋尸荒野,不由地兔死狐悲,低下头去。 “听懂没有?”伍五叁怒吼。 “得令!”高泰延也连忙高声应道。 “走吧,咱们也回去,收容溃兵,整顿队伍。”伍五叁看马匹已经筋疲力尽,便牵着马转身步行,又道,“既然军情已经泄露,咱们索性走大路,去和贾正益会合。” 一行人缓缓西返,伍五叁边走边想,行军路线有三条,白鹏却将主力准确集中在斜草谷,此事大有蹊跷。 “咱们军情泄露了,此事要查!”伍五叁咬牙道。 “是,属下回去就查!” “算了,你也查不出个名堂,找人监视全军,看有没有向外传递消息的,还有那些村民,不管是不是他们有人逃走报信,都杀了!给老子的玄黄二军报仇!” “是!”高泰延应得干脆果断。 “我帐里那个瘦丫头先不要杀,老子还要拿她出出火!” “是!”高泰延脸上露出些诡异笑容。 伍五叁哼了一声:“你还想一起玩?都什么时候了?给老子专心整顿队伍!” “是!” 行走一阵,伍五叁见马匹喘息已定,纵身上了马,冷冷咬牙道: “老子没了玄黄二军,还有天地二军!十万大军,损失二千,还是十万!白鹏,老子不灭了你的血手帮,不拿你脑袋当夜壶,老子不姓伍!” ****** 议事完毕,给部下各自交代了新任务,白鹏犹豫片刻,选择了进驻血手帮大营,继续以血手帮帮主身份活动。 如今周围玄武会的探子越来越多,抓之不尽,行动就必须谨慎,该做的戏码都要做足。 八月十七一大早,青龙帮与魔教的联军营中鼓声震天,上万大军浩浩荡荡出营,由西至东再向北,将血手帮营寨做了个弧形大包围。 血手帮则将大批弓箭手和火器手派上高塔,长矛手依木栅而立,结合壕沟和拒马做出固守之态。 到中午,炊烟四起,两军对峙着用了战饭。联军还杀了一些猪,用大锅炖了,阵阵肉香将远处玄武会的探子馋得直流口水。 饭后不久,联军派出“骂阵手”,到血手帮阵前破口大骂,说血手帮不敢出战,白鹏是胆小鬼,长得像女人,性子还不如女人。 血手帮白帮主气得亲自登上高台,祭起高深内功,一举压倒了联军骂阵手的声音,反骂魔教教主和青龙帮帮主,说他们鬼鬼祟祟不敢见人,问他们敢不敢来跟血手帮主单挑。 可是,不久之后战局逆转,魔教也派出雷神、龙神和地神这三大神将,宏亮的骂声回荡四野,说白鹏好色无度,负心薄幸,喜新厌旧,是世间绝品的色中饿鬼。 这番词,骂得白鹏在塔上气结。虽然两边都是做戏,他自己身兼血手帮主、青龙帮主和魔教教主,此前他等于自己骂自己,但都还掌握着分寸,不至于太难听。可三大神将骂的这些,直戳痛脚,八成是谢飞烟教的词。 事实上也的确是谢飞烟教的,昨晚白鹏选择到血手帮营地陪司徒静,不到联军营地陪她,令她老大的不痛快,趁着做戏骂人,便假公济私,将自己肚子里骂白鹏的话,借着三大神将当扩音器,当着双方两万人马的面,骂了个尽兴。 远处玄武会的探子听得乐不可支,不断有人骑马回去禀报,也不断有新探子过来接替。 骂不多久,血手帮终于被激怒,号炮声响起,数千人涌出营寨,向着西侧的魔教光明护教军杀去。 魔教也呐喊着迎战,光明护教军个个骁勇,血手帮稍作接触便感觉不支,立即鸣金收兵,抛下了近百具尸体。 魔教也算宽宏大量,没有追杀,还允许血手帮派人来收尸。 探子们将“魔教与血手帮试探交战,血手帮战败,死伤数百”之类的也都报了回去。但有些东西他们看不到,实际上血手帮“收尸”拖回去的死人,刚进大营就活蹦乱跳各自回营帐去了。战场和“尸身”上的血迹,都是此前联军杀猪时积攒的。 到了晚上,当然是各自宿营,没有谁试图夜袭。 大戏一幕幕上演,白鹏苦等的玄武会大军却久久不至。 伍五叁并非故意拖沓,而是白鹏的斜草谷伏击太过凶狠,将玄武会拼凑来的十万大军吓得不轻,许多来自傀儡帮会的人马就此一哄而散,伍五叁连杀数百人,才止住了后军的溃逃。 最终与贾正益所带的前军会合时,十万大军只剩了八万。 大军用了整整一天时间进行整顿,之后伍五叁也没有轻举妄动,而是派出无数探子,详细侦察前线的情况。 直到他确认,血手帮主力和白鹏本人都在分水大营,没有再去别处耍什么鬼名堂,而盟友魔教和青龙帮也在与血手帮认真交战,他才提兵东进,沿大路杀入杭州府境内。 八月十九的上午,玄武会密密麻麻的大军终于出现在北方的地平线。 第三百一十四章 决战时刻 玄武会八万大军一到,血手帮立刻缩在营垒中坚守不出,对骂阵的都不再回应了。 玄武会也不急于进攻,在北方安营扎寨,构成一道弧形包围圈,与南边魔教-青龙帮联军的阵线近乎对接,将血手帮牢牢困在正中。当初白鹏对部下讲解玄武会战略时,两手对拢构成的环形,如今成了现实。 伍五叁经过了最初的愤怒,如今已经平静下来,虽然该死的白鹏已经近在眼前,但他不急不躁,一面杀猪宰羊鼓舞士气,一面派出使者求见魔教教主。在他想来,你魔教不动真格,我何必独自流血牺牲?毕竟血手帮消灭之后,下一个要对付的就是魔教。 白鹏留在营中观察半天,猜到了伍五叁的意思,便爬上高台,对着玄武会中军帐方向一通笑骂,顺便让敌人知道自己就在血手帮大营。 随后,他回到自己帐中,叮嘱司徒静掌握好部队,死守营寨等待命令,便掀开毯子,一头钻到了地里。 白鹏当然没有土遁的能耐,是地神晏八提前挖好了隧道,他手脚并用,转眼工夫就从另一头冒出地面,这已经是三里地之外,魔教-青龙帮联军的中军大帐。 他脱下粘了泥的褐衣红巾,披上蒙头金袍,白帮主就变成了白教主。手下人早已精心搭建了庄严肃穆的莲台,他往上高高一坐,顿时自我感觉神圣了几分。圣女轻萝和紫萼奉上茶点之后,垂手侍立两侧。 白鹏让传令兵叫来几名神将和谢飞烟,一边与他们闲聊战局,一边等待玄武会的使者。 果然,不久之后就有人来报:“玄武会使者求见圣尊。” 白鹏命令召他觐见,又特意喊来二十名光明护教军,个个高大魁梧,兵器闪烁寒光,护心镜锃亮,为大帐增添些肃杀气氛。 魔教教主在武林中的地位,堪与玄武会总舵主“玄帝”比肩,那位使者进门时就有些哆嗦,到了白鹏莲台前,情不自禁双膝跪倒,一堆充满敬意的颂词脱口而出。 白鹏拿出“瞧不上他,又尽量保持基本礼貌”的语气,搭了几句客套话,便单刀直入问他来意。 使者极婉转地表达了“希望与圣教敲定合击血手帮时间”的意思,说血手帮既然坚守不出,总不能一直耗下去,该强攻就要强攻。 白鹏隐在蒙头金袍中,声音庄严悲悯,不含喜怒: “既然他们被围,早晚粮草耗尽,不战自乱,为何要强攻?为何要徒伤人命?” 这话说得极有道理,使者愣了一愣,低头转动眼珠,再抬头时,一脸谄媚的笑: “白鹏此人诡计多端,拖延久了,只怕他会搞出什么花样来,夜长梦多啊,圣尊大人!” “是吗?在本座看来,白鹏却笨得很!”白鹏淡然道,“否则,又怎会傻呵呵地被围困在这里?” “那是教主厉害!”使者笑道,“白鹏先伏击我军,迟滞了我军行动,然后猛扑贵教,希望各个击破,没想到在教主面前碰个头破血流,恰好我军夹击上来,这才将他围住。” “不要啰嗦了,我意已决,围而不攻,等待敌军不战自降。假如伍五叁坚持联手强攻,叫他自己来谈。难道,以本座的地位,还不配让他来见一面?” 说到最后,白鹏的声音严厉起来。 “是!是!在下回去禀告伍长老!”使者额头冒出汗来,不敢再多说什么,恭敬道别,躬身退出帐外。 等那使者走得远了,谢飞烟才笑道:“如果伍五叁真来了,将他拿下,就省了大事了。” “是啊,那就省事了,可惜,他对我圣教满腹顾忌,一定不会来。”白鹏掀了蒙头软帽,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我是要等敌军耗尽粮草不战自乱,不过等的不是血手帮,而是玄武会!来人,叫董秋戎过来!” 董秋戎早就等在不远处待命,听了招呼立刻来见。 白鹏问他,是否已经找到玄武会粮仓所在地。 董秋戎回答说已经确定位置,但敌军两千人严密防守,他只有三十套玄字军的衣服,就算穿了混进去,三十人也不足以成事。 “别混了,玄字军已经被我全歼,你再穿玄字军衣服,反而更招人怀疑。”白鹏微笑着向六大神将望去,“晏八,吉娅莉丝,你们跟董老大同去,知道该怎么做吗?” 晏八还在挠头,吉娅莉丝已经甜甜一笑:“晏八挖洞送我靠近,我来放火?” 白鹏大笑:“你是火神,干这纵火勾当,这世上还有别人比你更合适吗?记住,从仓里面烧起,令他们发现火头的时候,绝对救不成!” “是!”三人一起应了,领命而去。 白鹏的视线最后落在了紧那罗王沈冰的身上: “沈兄,你是我教栋梁,但这些日子只叫你做些杂事,闷坏了吧?” 沈冰微笑:“圣尊智谋过人,在下跟在教主身边,每一天都有长进,绝非虚言!” “以咱俩的关系,拍马屁就不必了。”白鹏笑道,“接下来,有超级大事托付给沈兄。” “圣尊请讲!” “回总舵带上光明执法队,将咱们圣教的大军组织起来,所有的下属传教组织,所有的傀儡帮会,一路走一路动员,所有能上阵的教徒,都做好准备,我这里击溃玄武会主力,你那里立刻出兵,从湖广北伐,趁他病,要他命!给我把玄武会的破烂房子踹塌!” “是!”沈冰两眼放光,“属下立即动身!” ****** 八月二十,天刚蒙蒙亮,就听营外远方传来巨大的喧闹声。 白鹏正在被窝里拥着熟睡的谢飞烟,一手来回抚摸她的翘臀,满心爱意地感受那优美弧度,最后忍不住挤开两团丰腴柔软,潜入到昨晚饱经风雨,到现在仍然湿滑的温暖地带探索徜徉。 此刻听到玄武会方向的异响,他顿时一惊而起:“玄武会有动作?” 谢飞烟的手臂缠了上来,嗔道:“讨厌!管他有什么动作,先把你的动作做完!” “嗯?我以为你还睡着。” “睡得再香,这样乱摸还不醒?”谢飞烟笑着用力去拉白鹏躺倒,却未如愿。 此刻大事要紧,白鹏向帐外喊道:“来人,速查敌情,速速回报!” 还没等手下人去查,已经有人飞奔而来:“启禀圣尊,玄武会粮仓起火,刚刚紧急调动一万左右人马向粮仓扑去!” “好,严密监视,有事速报!” 白鹏笑着躺回被窝:“一万人马,有什么用?现在派一百万也晚了。我倒要瞧瞧,玄武会八万大军没饭吃,还能支持几天?” “我饿了!”谢飞烟撒娇道。 “嗯,咱们的粮仓还好,你想吃什么?我叫人给你做。” “我想吃它!”谢飞烟探出舌,舔着嘴唇,笑眯眯起身,向白鹏下边俯身而去。 “啊!飞飞……”白鹏感受到了她舌尖飞旋拨弄之妙,舒服得一阵颤抖,伸手搭在她脊背上抚摸,深情道,“我可绝不能失去你!” “嗯?”谢飞烟弃了吃食,转身面对白鹏,“你答应了娶我,我又没说要走!” “到了决战的时候,你和你的骑兵,一定不要冲得太猛,不要离开我的视线!”白鹏神情严肃,说得认真。 谢飞烟凝视白鹏,洋溢起含情脉脉的笑容,片刻后,抬腿跨过白鹏身体,向下一坐,将他孤零零站立的小兄弟纳入温暖中呵护起来,随即缓缓扭动腰身,迫使小兄弟在柔软包围中左冲右突,轻笑道: “其实,如果我明天就战死,你记得的谢飞烟,就是此刻的温存,此刻的美丽,我再也不会变老,也不会变讨厌,这多好!” “胡说!”白鹏心中一阵惊惧,“如果是这样,我不派你出阵!让你在家做主妇!” “一个司徒静,就抢去你整整十天。过几天,你又不是我的了。而你另外还有九个老婆。”谢飞烟叹道:“以前在衢州,只有你我两人相依相守,我当然很快活。可以后……以后……我不在乎做不做你老婆,但我在乎你心里,究竟有多少地方属于我?” 白鹏愣了一阵,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心里有些难过,只能起身将她拥入怀中亲吻,下边尽量上挺,令两人更加契合,似乎进得深一些,表达得爱意也就更深。 谢飞烟对白鹏唇上一亲,又在他脸颊拍了拍,轻声地笑: “看你的傻样,放心吧,能不死,我尽量不死,会长久陪着你的。” “嗯。” “不过,以后你再冷落我,我肯定会骂得难听,就像昨天骂阵的时候。” “……” “听到没有?你这狗东西!” 到最后,难得温柔多情一次的谢飞烟,还是原形毕露,在白鹏耳边清脆怒吼,继而一口咬住他的耳朵,急促呼吸的热气都冲入他耳孔中,下边的谢氏独家功夫也同时发动,门禁迅速收紧,将他牢牢束缚,巷中一波波的绵软挤压持续袭来。 白鹏舒服得透不过气来,断断续续低吼:“就算让我冷落你,我又怎么舍得!” ****** 时间一天天流逝,玄武会大营一天天变混乱,士兵们就算对长官再畏惧,肚子饿了没饭吃,也会闹起来。何况,还有个白鹏专门火上浇油。 按照白鹏出兵前在衢州就已安排好的计划,各地泉台驿人马全体转职,暂时都不做刺客了,改当山贼。 从玄武会大军东进杭州那一天开始,再也没有一车给养能从后方顺利运抵前线,统统都被泉台驿拦截。粮食就近分给百姓,运粮的人抓起来关进山洞之类僻静处,让前线不明白粮食为何不来,后方也搞不清粮食去了何处。 如此一来,粮仓被烧,新粮又运不到,八万大军的饥荒闹得更厉害,伍五叁不得不派人去附近乡村抢粮。可是几十里方圆内的村民,提前两天就在血手帮的组织下,带着粮食细软逃走了,彻底实行“坚壁清野”。 近处抢不到就往远处去。可凡是离开大营太远的人马,无论是三、五十的人数,还是四、五百的规模,一概有去无回,不知是被人打埋伏包了饺子,还是临阵脱逃回家去了。 无可奈何之下,伍五叁再度派使者向联军求援,希望光明圣教借些粮草给他们。 白鹏仍然高坐莲台,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模样,言谈间摆出“地主家也没余粮”的架势,两手一摊,爱莫能助。 最后玄武会使者流泪哀求,说他们已经杀了战马充饥,再这样下去就该吃人了,请光明圣尊看在盟友的份上,无论如何拉兄弟一把。 教主大人这才叹息着找来手下,当着使者的面商谈自家粮草储备,很为难地讨论半天,答应送一千斤粮食给玄武会。 点验时一瞧,还是一千斤小米,折合八万大军每十人才能分到一两二钱,但事已至此,使者也只能押着这点粮食返回玄武会大营。大伙都饿得两眼发绿,把所有米都下了锅,急匆匆熬了稀粥,比清水粘稠不了多少,凑合喝下去挡挡饥。 士卒们边喝边骂,因为有传言说玄武会嫡系人马都躲起来吃干饭,当官的甚至有肉吃,而主帅伍长老不但喝酒吃肉,大帐里还藏着美女逍遥快活。 这些传言也不是随便冒出来的,而是白鹏在捉到的俘虏中仔细挑选了一些人,凡是确认了姓名住址的,以其妻儿老小的性命相威胁,再放他们回去,专门传播白鹏编好的,最能挑拨士兵情绪的谣言。至于伍五叁帐中有女人这件事,本为白鹏编造,却恰好说中。 面对如此局面,伍五叁只能做出决定,趁着将士们喝完这一碗粥,多少有了些力气,要么战,要么撤,不能再拖下去。魔教不肯援手的仇只能以后再报。 经过咬牙思索,他还是决定,对血手帮大营发起强攻,毕竟这支大军集结不易,如果撤退,再组织一次类似攻势都很难了,因为众多傀儡帮会经此一役,恐怕以后更不愿意出兵。白鹏烧粮仓的阴损,也让伍五叁恨得牙痒,只想着消灭血手帮,哪怕吃敌人尸体的肉,都能果腹兼解恨。 但是,伍五叁没想到,白鹏的阴损远远不止烧个粮仓。 就在玄武会八万大军全体出营,摆开阵势,拉来冲车,准备硬攻血手帮坚垒的时候,阵型忽然散乱起来,越来越多的士兵蹲在了地上,无法随队前进,看表情个个痛苦。 原因很简单,白鹏以光明圣教名义借给他们的一千斤小米,掺入了大量的巴豆粉。 饥饿多日的士兵,这泡稀一拉,无论如何都无法再站立起来。 而就在这个关头,前方号炮连天,血手帮营门大开,黑压压的士兵冲出来列队,与此同时,南边的魔教联军也轰隆隆冲出大营。 这两支假装敌对了多日的大军,骤然间全部涌上战场,汇聚到一起,面向玄武会,并肩而立! 伍五叁目瞪口呆,骑在马上,双手颤抖,向前一指,喊道:“这是怎么回事?他们……” “伍长老,咱们上当了!”地字军主将高泰延也是脸色惨白。魔教和青龙帮居然与血手帮才是真正的盟友,合伙摆了玄武会一道! 虽然八万对二万,玄武会在兵力上仍占绝对优势,然而对面的二万人精锐强悍,己方的八万人不但士气低迷,恐慌内乱,此刻更是有一半人都蹲着拉稀,令战场臭气熏天。 这时,魔教教主光明圣尊,由两名圣女抬着金辇,在六大神将护卫下来到阵前。 伍五叁气得发抖,厉声怒吼:“魔尊!你不守信用!无耻之尤!” 光明圣尊裹在金袍之中,身子也在抖,却是笑得发抖,还笑到捂住了肚子恨不得满地打滚,好一阵才缓过气来,从金辇上缓缓起身,将蒙头软帽一掀: “伍五叁,你说,我该怎样,才算守信用?” “啊!白鹏!”伍五叁惊得几乎从马上跌落,“这怎么可能?白鹏怎么会是魔教教主!” “多说无益,伍五叁,你的末日到了。”白鹏冷冷说道,向旁边一招手,有部下牵了一匹马来。 白鹏高亢的声音在战场上回荡: “光明圣教,血手帮,青龙帮,铁衣帮,神机盟,泉台驿,我所有的弟兄们!玄武会无恶不作,滥杀无辜,乃是天下大害,全民公敌!他们恶贯满盈的时候到了!弟兄们为无数百姓报仇雪恨的时机,就在今日!” 白鹏一边高呼,一边将教主金袍缓缓脱去,露出一身血手帮式样的短打劲装,翻身上马,手中剑向前一指: “杀!” 第三百一十五章 摧枯拉朽 胜与败,都是兵家常事。玄武会曾经在血手帮面前多次战败,也败给过其它魔教之类的对手,但没有一次败得像今天这样惨,这样窝囊。 著名的长兴之战,玄武会是硬生生被司徒静击败,好歹经历了一场面对面的血战。而这次的分水之战,八万人马开战前就已没有丝毫斗志,两军尚未接触,就山崩一样溃退下来。 斜草谷伏击战造成的恐慌,粮仓被烧带来的饥荒虚弱,谣言挑拨激起的内讧离心,早就让拼凑而来的乌合之众失去战意,白鹏那一千斤小米中混入的巴豆粉,成为最后的致命一击。 当对面的两万联军扬起尘烟,呼啸着发起冲锋时,玄武会八万大军几乎全体向后转,其中又有至少两万人没跑两步就扔了兵器,就地蹲下抱头。 其余继续逃跑的,就算拉肚子拉到虚脱,踉踉跄跄着还是要逃,即使跑不过追兵,能跑得过同伴也行。叫别人挡一挡,自己就可以多些生还希望。因为白鹏在斜草谷砍人头砌塔的冷酷举动,他们唯恐被俘后也遭到同样对待。 当然,一旦被追上,他们也不会有丝毫抵抗,同样抱头一蹲,哭喊饶命。 联军冲得并不快,呐喊声震天动地,却不努力追。因为白鹏考虑到,假如收容太多俘虏,既要有人看押,还要耗粮食供养,玄武会粮仓已烧,他自己是拿不出那么多粮食的,又不想学白家前辈武安君那样杀俘,就只有放敌人逃生了。 前面玄武会溃逃,后面的联军井然有序,按事先的安排,追在败兵身后,向玄武会控制的徽州境内冲去。谢飞烟的七百骑兵则快速迂回,到北方堵截,防止乱兵逃去杭州和湖州祸害百姓,让败兵跑在前面,只为了让他们回去传达败讯,同时让他们的惊恐变成瘟疫,在玄武会势力范围内扩散开去。 白鹏已经安排好总体战略,趁着这一次大胜,敌人惊慌失措,众多傀儡帮会离心离德之际,中央两万联军由司徒静统帅,九路出击,每队认准一个县城,向着玄武会的南直隶腹地大举进攻,经徽州庐州,直扑凤阳徐州。 东路血手帮蓄势已久的鹰堂,在姚谦率领下,从苏州出兵,计划破扬州下淮安,会合中央的联军后直扑山东。 圣教紧那罗王沈冰作为西路统帅,也将从江西和湖广北上,先攻河南,继而山西。 三支大军动作如此迅猛,要的就是借玄武会大败之“势”,创造新的泰山压顶之“势”,与武功一样的道理,叫对手来不及反抗,甚至完全失去反抗的意志。 按白鹏的话:“将玄武会这破房子一脚踹塌。” 数万人马散布在几省之地,算不得很惊人的大军,未必会惊动官府,但一定惊动江湖,那些玄武会的傀儡帮会只要投诚,都能保留原职位原地盘,只需倒戈归顺血手帮,为前线供应粮秣即可,别的事以后慢慢再说。这样能够减少流血杀戮,加快推进速度。 白鹏将进军方略筹划妥当,总体指挥移交给了司徒静,自己到了战场上就不再关注大局,只盯着一个人------伍五叁! 三年多前,这个人将上门讨公道的白鹏打倒在地,吐口水羞辱;他还奸杀玄帝心爱的美人青茗,并栽赃给白鹏,使白鹏成为玄帝的大仇人和刑部的通缉犯。 最可恨的,就是他血洗泉台驿总舵,赵四爷、铃儿、翠竹姐姐和史丹,这些在白鹏生命中占有重要位置的人,个个死状凄惨。 现在,到了算总账的时候了! 联军都是徒步冲锋,惟有白鹏纵马冲在最前面,奔逃的玄武会士兵听到背后马蹄声,无不吓得双腿一软跪倒在地,白鹏一概不理睬,只盯着远方被天地二军簇拥的伍五叁。 伍五叁直到今天早上,都还自信能像捏臭虫一样随便虐白鹏,可到了这一刻,忽然心虚起来,这小子已是魔教教主,而这个位置,武功不到巅峰高度,根本坐不上去,否则首先那六大神将就不服。由此得出结论:这几年白鹏恐怕一日千里,武功突飞猛进! 伍五叁能混到如今的地位,可不仅仅凭着号称“上斩玉帝、下诛阎罗”的武功,更有赖于狡诈机敏,甚至野兽般的直觉。只一瞬间,他就迅速决定,在未摸清白鹏底细前,决不能与其纠缠,于是连一声招呼都不打,立即抛开手下人,拨马疾驰而去。 多日饥荒之中,大营里为数不多的马匹都被杀死下了锅,惟有伍五叁自己这一匹没动,也是出于他一贯的谨慎。 主帅独自遁逃,原本聚在伍五叁身边的天字军和地字军,作为玄武会的顶级精锐,到这种时候虽然明知大事不妙,但出于荣誉感,还是硬着头皮挥舞刀剑,呐喊着迎上来拼命,也为主帅赢得一些逃命时间。 无奈,天地二军虽然比玄黄二军更强,却已经饿得眼前发花、两腿打晃。而他们面对的,却是武功同样高强却状态旺盛的黑风队,以及武艺稍差但个个视死如归的光明护教军。更何况前面还有白鹏充当尖刀,外加六大神将带头冲锋。 “正面强攻天下无双”的雷神秦千里,门板大刀斩下,就如一道炸雷击穿人群,直延伸到前方十几丈,整条线上所有的敌军血光四溅,二十四人倒地时已化作四十八截。 龙神元残龙,晋升神将虽晚,实力却可排第二,蝙蝠巨翅般的斗篷扫过,方圆七八丈都只剩了空场,一堆敌人在天上飞。 兽神明生擅长驭兽作战,白鹏怕误伤友军,没让他动用带来的狮虎,他便将自身化作凶兽,咆哮着扑进敌群最密处,不见真气波动,也没有罡风呼啸,只能听到血肉撕裂、骨骼折断的惊悚声音响成一片。战团中最后一个敌军甚至被抓住双脚,生生扯成两半,血雨当空飘零,凶兽仰天长啸。 冰神达娃央金最有仙子气质,战斗起来也优美飘逸,轻盈身形所到之处雾气迷蒙,一双白嫩嫩的赤足踏冰而行,从不沾染污物。被她穿花蝴蝶般曼妙招式击倒的敌人,也算死得干净体面,哪怕是被雾气中射出的冰箭穿胸而过,也由于创口的迅速冻结而不流出点滴鲜血。 …… 有这样世间巅峰的高手在前面开路,黑风队与光明护教军只需要收拾一些漏网之鱼,战斗轻松愉快,罕有伤亡。远处天字军弓箭队射来的箭雨,也在触及一圈梦幻般美丽的淡红光晕后化为飞灰。那是火神吉娅莉丝的“赤炎罩”。 不过,当白鹏看到约三百弓箭手正在敌军战线后方胡乱发射时,毅然中断自己对伍五叁的追杀,拨马斜冲,从弓箭队的横排面掠过,剑岚罡风穿透队列,将他们身后的营寨木栅也劈得七零八落。整队天字军弓箭手顿时淹没在浓浓的血雾之中。 如今的白鹏,远比当年刚做帮主时更爱惜手下人性命,这些弓箭手伤不到六大神将和黑风队,却完全可能给光明护教军和血卫军造成大量伤亡。于是他宁肯暂缓追击伍五叁,也要迅速收拾了这群心腹之患。 在如此迅猛暴烈的打击之下,就算曾经豪气冲天、纵横四方的天地二军,终于到了士气崩溃的时候,开始一批批地抛下兵器屈身抱头,放弃了抵抗。 悍勇之徒还是有的,在地字军主将高泰延的呼喝下,困兽犹斗的几百人都向白鹏围攻过来。如果这种时刻擒拿了对方的主帅,虽然不可能反败为胜,至少也可以谈谈条件,最不济还可以杀了他出口恶气。 白鹏却对他们看都不看一眼,纵马绕过破碎的营寨栅栏,视线重新回到远方,在奔逃的溃军中寻觅伍五叁的背影。周围有刀剑砍来,他信手一挥,就令对方倒飞出去撞倒十几个同伴。 侧后上方一道风声,显然有人凌空扑来,白鹏也不回头,反手一剑,将来袭者拦腰截断。但那人嚎叫一声,虽然失去下半截身体,居然张开双臂,仍落到白鹏身上,将他死死抱住,张口就咬。 白鹏意念一动,冰魄魔衣的防护闪现微微荧光,顿时将那人弹飞出去,划着一道血色弧线落入人群。 就在这时,后面徒步冲锋的六大神将和黑风队等已经杀到近前,将冥顽不灵的天地二军砍瓜切菜,几百人转瞬间就给料理干净。 可是这样一耽误,白鹏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伍五叁的踪迹了。他带马向前飞奔,从溃逃的败兵中冲过,一边东张西望,一边揪住几个喝问:“有没有看到你们主帅?” “有没有看到一个骑马的过去?” “看到伍五叁没有?” 可那些败兵都茫然摇头。这也很正常,都饿得两眼发花,又只关心自己的死活,哪还有心思注意到伍五叁的下落。 白鹏无奈,回头对着六大神将高喊:“你们按计划进军,服从司徒静指挥,我去追杀伍五叁!” 说完,他奋力打马,朝着伍五叁最可能去的徽州方向,一路绝尘,疾驰而去。 “伍五叁你个临阵脱逃的老王八蛋!我跟你不死不休!” 刚骂完这一句,白鹏忽听脑后风响,又有人从高处接近。 “我也去,帮你!” 这声音清脆动听,白鹏诧异扭头,只见冰神达娃央金一身白色长裙,仙子下凡般凌空而至,落在他马鞍后部,抱住他的腰,弯着眼睛甜甜一笑,腮边显现两个梨涡。 白鹏苦笑着继续打马飞奔:“说实话,以伍五叁的武功,你怕是帮不上什么。” “多一个人总是好的!哪怕陪你说说话,隔了四年才见面,你这次冷冰冰的都不理我!”达娃央金语气哀怨。 “不对头,你这说话口气,不像上下级,倒像情人。” “本来就是!你说过的,要让我做你老婆,因为你夏天想喝冰镇酸梅汤!” “呃……那个……”白鹏忍不住回头瞟她一眼,“我当时随口说说的……” “婚嫁的事也能随便说说不算数吗?你们汉人都这么对待承诺?”达娃央金腾出一只手,在白鹏背上狠狠一捶,“喜欢我的人排着大队!你不说这话,我也不会等你四年!我都二十一了,好年华都耽误了!” 说到后来,达娃央金的声音带了委屈哭腔。 “你等了四年……”白鹏茫然低声重复一遍。 当年他对甜美可爱的“大娃娃”达娃央金颇有非分之想,只是敬畏她“女神”的身份,不敢乱说乱动。如今多年过去,这感觉渐渐淡了。何况如今自己已经有了太多老婆,着实不想再添了。 “我也不是随便。”白鹏仍想解释两句,“当时咱们敌对,我想用这句话激怒你,诱你进埋伏。” “用这句话激怒我?有男人说喜欢我,想娶我,我只会高兴得意,有什么气人的?”达娃央金情急追问。 “这个……雪域和汉地,可能,这个,有些差异。在汉地,这是占你嘴头便宜。” 达娃央金想不明白为何对女人求婚就是占人便宜,沉默了一阵,又笑了起来:“当时你另一句话才真正气到我。” “哪句?” “说我脸比屁股还宽!”达娃“咯咯”地笑,“要不是你求婚在先,为这句话我就杀了你。” 当初为了激怒达娃,见她脸圆,白鹏是说过这一句,被她提醒才想起来,不由地哈哈大笑。 刚笑了一阵,达娃凑到白鹏耳边轻声道:“天气有点热,你还想吃冰镇酸梅汤吗?” 这是达娃旧事重提,希望他兑现婚姻承诺了,白鹏心里一震,收敛了笑容。 达娃继续柔声道:“今晚,我和你一起睡觉吧。” “啊?什么?”白鹏第一次听到良家女如此说话,心中砰砰乱跳:“你……以前有过男人吗?” “没有,我喜欢的第一个男子就是你!” “那你还是处子,怎么能这么……随便?这种事总该等到洞房花烛。” “我们雪域女子,有了喜欢的男人,就要跟他好,没那么多臭规矩。随便你娶不娶我,我就是要跟你好!我等了你四年,今天绝不放你离开!” 白鹏心中激动,将达娃环在他胸前的手拿起来亲了亲,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平静:“你这样的好姑娘,我求之不得。但现在不要打扰我,咱们先用心追杀伍五叁!” 这话说完,白鹏的探测之力轰然而出,笼罩周边百丈方圆,两人一骑,越过纷乱的败兵,向着徽州疾驰而去。 第三百一十六章 以杀止杀 伍五叁的狡诈,出乎白鹏意料。 白鹏和达娃央金两人一路疾驰,已经越过了那些徒步溃逃的败兵,不断向路人打听“一个骑马的黑衣枯瘦中年人”,不少路人都给指了方向。 然而等他们终于追到目标,发现虽然是个枯瘦中年人,却并非伍五叁! 白鹏狠狠耍了伍五叁一个月之久,现在终于被老狐狸反过来耍了,气得他将那个中年人捆在树上,用脚踹,拿马鞭抽,反复拷问。 那人哭喊求饶,只说自己是铜陵四水帮的一名堂主,一直依附于玄武会,这次奉帮主所派,带着帮里五百弟兄加入了玄武会大军,结果根本没有好好打一仗就溃散了。半路上,他被伍五叁叫住,对换了衣服,让他骑马继续沿大路奔跑。至于伍五叁去了哪里,他根本不知道。 白鹏听他说得也合情理,总不好继续拿他出气,无可奈何给他解了绑绳,所谓“绑绳”,实为那中年人自己的腰带。 “滚!”白鹏喝了一声,出了树林上马,茫然思索一阵,掉头东返。 即使原路返回,也不可能发现伍五叁了,他既然防着白鹏追杀,此刻无论隐在乡间哪户人家,还是在某个山坳的yin暗角落,都不会让白鹏找到。 达娃央金这回坐到了白鹏身前,靠在他怀**乘一马,长发被风吹起,拂过白鹏脸颊,清幽的发香也不断飘进他鼻孔。可白鹏完全没心思体验这份旖旎,皱眉思索下一步的对策。 “现在他在暗处了,”达娃提醒道,“要防他反咬一口,来刺杀你。” “我就是这么想的,但我怕他不来找我,却对付我手下大将。” 白鹏口中这样说,心里最担忧的是司徒静。他手下的重臣大将,像光明圣教的六大神将,都不是伍五叁想刺杀就能刺杀的,青龙帮谢飞烟带着骑兵去北边堵截乱兵,远在数百里外,何况伍五叁对她不熟,如今最危险的,除了司徒静没有旁人。 司徒静武功偏弱,根本挡不住伍五叁雷霆一击,而且天下皆知,她是白帮主手下头号战将,率军多次击败玄武会,恐怕在伍五叁的仇敌榜上仅次于白鹏列第二。如今她率军出战,虽然身边兵马众多,但在大胜之际,恐怕反而不如在湖州时那样谨慎小心。 想到这里,白鹏顿时焦虑不已,向着来路打马飞奔。 路上出了不少小意外,都是撞见玄武会的溃兵四处抢掠,他们想逃得快些,就动手抢路人商旅的马匹车辆,还有人试图来抢白鹏,甚至不知死活地对他怀中的漂亮姑娘产生想法。 白鹏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心想:“我都放你们逃生了,还祸害百姓,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他一路前行,一路斩杀劫掠者,将一具具死尸挂到路边树上,扯掉其上衣当条幅,用鲜血写字jing示其余败兵:“老实赶路,平安回家;劫掠百姓,必如此人!” 司徒静的安危固然重要,但若因为他这一仗而祸害众多百姓,白鹏也会寝食难安,所以还是抓紧时间做了这些事情。夕阳西下时,终于迎上了联军大队人马。 司徒静早就制止了乱糟糟的冲锋,重整队伍,回营拉上了辎重粮草,以行军姿态向徽州前进。此刻她和雷火地龙四位神将以及血手帮郑天宇等人走在队伍最前面。这样的阵容倒是足以防止她遇刺,整齐的行军秩序也减少了伍五叁偷鸡摸狗的机会。 白鹏心中一块石头落地,笑着打马快速迎了上去。 司徒静看他抱着达娃共乘一骑,脸sè顿时yin沉下来: “帮主,总护法,两位好兴致啊!” 白鹏嘿嘿笑着飞身下马奔去,司徒静也下马单膝一跪:“司徒静参见帮主。” 白鹏却将她拉了起来,紧紧拥入怀中。 “你这是干什么?好多人看着!”司徒静脸sè羞红,拼命想推开白鹏。 “伍五叁没抓到,我怕他溜回来伤你,现在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白鹏声音听起来有些激动。 见白鹏如此情重关切,司徒静也就原谅了他抱达娃的事,在他背上轻拍,笑道: “你家静儿一向很谨慎,别担心。好了好了,这么多人看着呢。” 白鹏仍不肯放手:“咱俩儿子都生了,还有什么可害羞的?” “嘘……”司徒静皱眉急拦,“儿子的事我没让任何人知道,你可不许瞎传!姑娘家未嫁生子,我还有脸见人吗?” “至少咱俩的情分现在人人都知道了?”白鹏恬着脸笑,在司徒静额头重重亲吻。 “别闹……”司徒静声音微弱,满脸娇羞,但也笑得甜蜜。 周围人都微笑注视两人的亲密,惟有达娃央金,虽然也笑,但笑容终归有些僵硬。另一位,就是**堂郑香主,他像帮中许多男人一样,对司徒静暗恋崇拜已久,但也早就听说司徒副帮主与白帮主有染,自己与白帮主相比毫无竞争力,此刻只能心中暗叹,将脸扭向别处。 ****** 联军按预定计划向徽州和宁国府的各县城杀去,所到之处,原先归附玄武会的势力纷纷倒戈。 而玄武会自身由于jing锐嫡系尽数被歼,后方众分舵也乱成一团,许多头领在两三天时间内纷纷被泉台驿刺杀,整体已经没有抵抗之力,只能在玄帝命令下迅速收缩北撤。 到入夜宿营时,白鹏与司徒静这一路已经进入宁国府境内。为了确保司徒静的人身安全,白鹏调整了部署,九路进军改成七路,取消了雷神和冰神统兵的两路,安排两人跟随司徒静做保镖。他自己如果没有查到伍五叁下落,也会和司徒静在一起。 司徒静宽慰白鹏,说她早就料到伍五叁的伎俩,所以让兽神明生去伍五叁遗弃的大帐里研究了他的气味,如今兽神和他手下那些猛兽,正在这周边山区细细搜捕。 在山里追寻猎物,再没有比虎豹更合适的了。如果伍五叁躲在山中,早晚会被找到。 白鹏略感宽心,但还是叫人给董秋戎传讯,整个泉台驿都要发动起来,全力寻找伍五叁的下落,一旦有消息,立即上报。 伍五叁一天不死,他就一天不能放心。 说起伍五叁的大帐,司徒静忽然想起什么,又叫人搀扶了一个极瘦弱的姑娘来,姑娘身上穿着黑风队的男式服装,比她身子尺码大了太多,到处松松垮垮,随风飘荡。 姑娘五官清秀好看,就是瘦得太离谱,而且此刻又无比憔悴疲惫,看起来随时会瘫倒,表情如同受伤的小兔子,让人瞧着心碎。 司徒静解释说,这姑娘叫玉莲,年仅十四,是玄武会大军集结地附近的村民,她们全村人都被玄武会抓了,后来还被杀害,玉莲本人则被伍五叁囚禁在军中发泄兽yu。 黑风队搜索大帐时发现了一丝不挂捆在角落的玉莲,刚刚松绑,她就试图撞柱子自尽,好在小姑娘已经饿得没力气,所以撞得不重。于是他们解了自己衣服给玉莲套上,送给司徒静发落。 说到这里,司徒静贴到白鹏耳边压低声音: “她才十四,被伍五叁和几个心腹变着花样祸害惨了。如今她没了父母亲人,又觉得自己失了贞洁没法嫁人,万念俱灰,不想活下去了。你看是不是给她安排到谢飞烟的神王寨?听说想自尽的苦命女子去了那里都会好起来。” 白鹏最听不得这种事情,眼中顿时燃起怒火,正要发作,玉莲忽然怯生生问了一句: “你是白帮主吗?” “是。” “白帮主!我可见到你了白帮主!”玉莲骤然嚎哭起来,双膝跪倒磕头,“请给玉莲做主!他们……” “有冤屈就找白帮主”是湖杭百姓的共识,玉莲虽然身在徽州,也听说过白鹏的传奇故事,这一下就如见到青天大老爷,又像受委屈的小孩见了爹娘,嚎啕哭诉,情绪全都发泄出来。 白鹏将玉莲搀扶起来,让她坐到椅子上,轻抚她的头发: “我一定给你做主,放心,我一定给你做主!” ****** 过不多久,按白鹏的命令,所有的俘虏都被押了过来。 虽然白鹏说过不要俘虏,放敌人逃命,但这条命令不适用于天地二军,那是玄武会最jing锐的力量,他可不想放任何一个人回去补充对手的实力。 按他本意,对天地二军与玄黄二军一样,不受降,在战场杀光即可。但事先没有说清楚,只讲“天地二军不放过一人”,结果部下们只是注意了不让任何一人逃走,仍将投降的地字军主将高泰延以及士卒三百多人当俘虏抓了。 由于高泰延投降,地字军投降的也多,占了俘虏的大部分。而天字军主将贾正益与其余人马倒是因为拼死抵抗,都给杀了。 这原本是个难题,血手帮的地牢只能容纳几十人,如今既不能放人,又不好杀俘,白鹏也不甘心花费米饭养着他们,但玉莲的遭遇恰好给了他充分的理由。屠村就是地字军所为,现在杀地字军,绝非杀俘,而是惩凶! 大营东侧荒地中快速竖起三百多根木桩,所有俘虏都被押过来绑在桩上,四周一排排血卫军手持火把照亮。 白鹏牵着玉莲的手来到现场,让她指认凶手。 玉莲并没有看清杀害父母和村民的人面貌如何,但地字军的服装是认识的,指着他们喊: “就是他们!就是他们!” 俘虏们看这里大有法场的味道,虽不知玉莲的话代表什么意思,已经有很多人本能地呼喊起来: “不是我!不是我!” 白鹏皱眉:“太吵了,让他们闭嘴。” 一群血卫军涌了上去,用麻绳将俘虏们的嘴狠狠勒住,拉到后面木桩上打个结,这下他们只能发出含糊的呜咽,再也无法辩驳了。 玉莲走到地字军主将高泰延面前时,忽然陷入疯狂,冲上去拉住高泰延的头发拼命扯,口中嘶声叫喊: “就是他!他带人杀我爹娘,杀我弟弟,杀二叔,杀了全村人!他还欺负我……” 高泰延的发髻被拉得散开,玉莲使岔了力,身子往后就倒,白鹏连忙踏上一步扶住。 玉莲靠在白鹏怀中呜呜地哭:“他最坏,他欺负我,他最恶心,他是禽兽……” 高泰延毕竟在武林中大有地位,血卫军的人没有勒住他的嘴。这时他撇嘴一笑: “我也不想杀百姓,都是奉命而为,至于欺负你,呵呵,男人对女人,我快活你也快活,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白鹏冷冷道:“不要脸。”又转向哭泣的玉莲,在她背上轻拍,“对坏人,应该怎么做?” 玉莲擦着泪,茫然望向白鹏,不明白他的意思。 白鹏向旁边一名手下伸出手,那人立刻意会,将一把剑倒转过来,剑柄向前递到白鹏手中。白鹏则将剑柄往玉莲纤弱的小手中一放,合拢她的五指握住剑,向高泰延扬了扬下巴,示意玉莲动手。 玉莲身子有些颤抖:“白帮主……你叫我,你叫我杀人?” 白鹏神情认真:“我希望你亲手报仇,更希望你为天下人除害。你不杀他,他会杀更多善良好人。你杀他,叫做以杀止杀,懂吗?” 玉莲点了点头,神情变得庄重,双手抱了剑柄,缓缓走到高泰延面前。 高泰延并不认为玉莲有胆量杀他,只瞪着白鹏: “杀俘不祥!我既已投降,你为何杀我?” “你滥杀无辜百姓,我现在不是杀俘,是处决凶手!” “笑话!我堂堂地字军主将,武林中的大人物,杀几个一钱不值的村民就是罪过?村民杀过猪没有?猪是不是无辜的?他们要给猪抵命吗?” 高泰延厉声反驳,看起来当真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 白鹏几乎被他气得笑了起来,尚未反驳,玉莲却愤怒爆发:“我爹娘不是猪!” 她尖声喊叫着,猛然上前一步,手中剑抵在了高泰延胸口。随后身体前倾,拼命用力,却死活扎不进去。 剑尖刺破了高泰延胸前肌肤,鲜血渗透上衣,他却笑了起来,戏谑地望着玉莲: “用力呀小姑娘,我干过了你,就算你的男人,舍得亲手杀你男人,就加劲!” 玉莲跺脚大喊:“你无耻!”手中用力,两脚在地上猛蹬,身体倾斜得快要跌倒,却仍然刺不进去。高泰延被戳得疼痛难忍,呲牙咧嘴,“啊,啊,啊”地喊。 白鹏笑着摇摇头,靠到玉莲身边,帮她调整出剑手法和方位: “你力气小,就别硬刺他的胸骨,来,把剑放平,从肋骨之间……啊,那是胃,算了随便你……” 玉莲闭眼咬牙,终于将剑刺了进去,一寸寸深入,直到从高泰延背后透出,钉在木桩上。 这一剑刺的是胃,疼得高泰延浑身打颤,满头冷汗,短时间内却死不了,气得他嘶声怒吼,“臭表子烂婆娘”一通骂。 白鹏笑着向旁边人使了个眼sè,几名手下立即过去堵了高泰延的嘴。 “走。”白鹏将玉莲搂在怀中,拥着她走向营地,又转头吩咐下属,“老规矩,让那高泰延多疼一会,然后,跟他手下一起就地活埋。” 司徒静一直在远处观望,白鹏领着玉莲到了她面前: “玉莲应该不会再寻死了,就留在你身边,养壮些,学学武艺,可以做你好帮手。” 玉莲有些感到意外,大眼睛忽闪忽闪地向白鹏望来。她眼睛严格来说并不比司徒静或者白鹏大,但在那张极其瘦削的脸庞上,就显得格外巨大。 白鹏在她头上温柔抚摸:“爹娘逝去不能复生。但现在世上坏人还多,还要害死很多你爹娘这样的好人。跟我和司徒将军一起,保护善良百姓,你可以做到吗?” “白帮主!”玉莲笑着流泪,用力点头,“我跟着你!永远跟着你!” 白鹏同情心极盛,这时将玉莲视作妹妹一般,爱怜地在她凹陷的脸颊轻轻抚摸: “现在第一件事,多吃东西养胖些,你年纪小,现在练武还来得及,加把劲,别偷懒!” “嗯!”玉莲又是用力点头。 “带她去安排个住处,今晚你陪着她,多聊聊咱们帮里激动人心的事,培养她的斗志。”白鹏转向司徒静说道。 “是,帮主。”司徒静应了,却拿怪异的眼神瞪了白鹏一眼,最后忍不住加问一句,“帮主将属下支开,是不是今晚中军帐里有什么安排?” 白鹏脸一红,支支吾吾终究没答出什么,将头一低,逃离现场。 回到帐中,冰神达娃央金已经等待多时,倚着矮几盘腿而坐,一手托腮,对白鹏意味深长地笑。 第三百一十七章 强悍的新技能 白鹏站在大帐门口抱怀而立,望着灯火旁的达娃央金,神情复杂,心里一团乱麻。 分别四年再重逢,这位雪域佳人无论衣着还是气质,依然洁净得一尘不染,笑起来还是一对甜美酒窝。但她的脸已不像十七岁时那么圆,略微拉长了一些,苹果变作鹅蛋,可爱程度随之减少几分,却比当初更妩媚,也更美丽。 男人见到美女,不可能没有想法。当年白鹏只敢想想而已,现在的白鹏,却仍然不敢行动。 从前顾虑她“女神”的身份,无论是不是真神,其武功之高都令凡人难以想像,而且她看起来清纯可爱,个性却带几分霸气。即便后来连蒙带骗让她做了手下,白鹏对达娃还是满怀尊重,哪敢有丝毫轻薄? 如今白鹏自己就是魔教的众神之主“大光明天”,武功也远远胜过达娃。现在不敢行动,完全是因为“疲惫”。 白鹏有个大缺点,见一个爱一个。无论对方是美丽,还是温柔,或者清纯、风骚、豪放,乃至于可怜,种种女子,只要在某一方面触动白鹏的心弦,他都会猛扑上去,不得手绝不罢休,而且由于他年轻英俊权势滔天,很少有不得手的时候。 白鹏也有个大优点,与女人一旦相好,有了肌肤之亲,绝不会早上起床拍屁股就走,只要对方也表示情意,就一定负责到底,娶她回家,疼惜呵护,宽宏忍让,绝不背弃。 从三宫六院的皇帝到三妻四妾的富商,这个世道就是有能耐的男人多吃多占,白鹏在道德上没什么亏欠。可是,当这两项缺点与优点同时存于一人之身,结局只有两个字:“疲惫”。 以他的武功,不至于老婆多了就让身体疲惫,这种疲惫在于精神,他不想让任何一个妻妾伤心难过,可其余众多妻妾的存在,本身就足以令她们时常抑郁。白鹏希望左右逢源,结果通常是两头受气,一颗心很难不疲惫。 在前一阵白鹏勾搭绿兰,调戏吉娅莉丝的时候,他还没有这种感觉。直到这些天,先回家探望了八个老婆,出兵后又让司徒静和谢飞烟两个大醋坛见了面,两女彼此较劲,又争相给他气受,白鹏既烦恼窝火,又感觉亏欠她们,终于有些撑不住了。 达娃央金对他有情,为他一句婚姻戏言苦等四年,这是白鹏刚刚才知道的,达娃今晚在大帐等他想做什么,也不言自明。 可是偏偏在这个时候,白鹏退缩了,情债沉重,他感觉已经负担不起。 现在只要向前一走,抱住达娃,便是一场快活,同时再添上一笔新债,而且数额特别巨大,情节特别恶劣。毕竟达娃的地位和武功,远非那些寻常美人可比;她纯洁的姑娘身子,更非风尘女子可比,占了便宜而不娶她进门,那是万万不能。 达娃央金看白鹏一直在门口迟疑,感觉情形不对,便收敛了笑容,神情肃穆地改为跪姿,俯身而拜:“冰神达娃央金,叩见圣尊我主。” “你干什么?”白鹏走了过去,伸手搀扶,“私下相见,不必如此。” 达娃坚持着跪拜姿态:“圣尊进门如此庄严肃穆,属下只好拿你当圣尊,而不是情郎。” “情郎……”白鹏口中默念,心里一颤,在达娃面前坐了下来,也扶她由跪改坐,两人促膝而谈,“达娃,我不是你情郎。不过,只要是私下场合,你不需要对我恭恭敬敬。” “真不需要吗?”达娃央金再抬头时,脸颊重新浮现两个酒窝,将白嫩嫩一只脚丫猛然伸到白鹏面前,“我脚疼,帮我揉揉!” 这态度转变着实有些突兀,白鹏苦笑着坐下,将她的脚拉入怀中轻轻揉搓。 这脚细腻白皙柔软,白鹏只揉了两下,心神就荡漾起来,赶忙说话打岔:“达娃,你总是赤脚行走,脚底板怎么不变黑?” 达娃央金不说话,只笑着将脚从他手中撤出,按在地面狠命蹭,地上虽铺着毯子,但那毯子并不怎么干净。只蹭了几下,达娃的脚底就已微微发乌。 随后她将脚伸到白鹏眼前,蓦然间四周鸿蒙之气紊乱波动,一层极薄的冰雾在达娃脚底生成,如同微型的冰风暴,迅速一扫而过,所有污物杂质瞬间湮灭。那脚底板再度恢复了白嫩洁净。 白鹏目瞪口呆:“你的冰之掌握居然可以做到如此精细?我没想过它还可以派这种用场!这已经不是武功,是法术!” “关键不在温度,在振动,很弱,但很快。”达娃笑道,“这当然不是武功,却是本姑娘美容之法,经常这样打磨,肌肤会更细嫩。” “对啊,这万物本源之力,并不是只能用来打架,应该还有更多作用,让人不敢想象的作用。”白鹏愣愣地看着达娃,随后低下头去,闭了眼睛,沉默不语。 “喂!喂!想什么呢?”达娃等了半天,忍不住伸脚来踹。 白鹏却道:“我有新感悟,让我再想想!” 又是好一阵沉默。 这种时刻达娃不敢再出声打扰,便一手托腮,撑在矮几上,痴痴凝望白鹏。 隔了不知多久,白鹏睁开眼,轻叹道:“还是有些难以捉摸,但我明白,照眼下这条路走下去,早晚我不再是武师,而是法师!” “我主大光明天,你明明是神,还说什么法师?画符捉鬼吗?”达娃撇嘴而笑。 白鹏也轻轻一笑:“听你这口气,早就看穿什么大光明天都是幻术了吧?否则怎会对我如此不尊重?” “尊重!我特别尊重你!把前因后果想明白之后,我比什么时候都尊重你!”达娃咬着嘴唇说完,一抬腿,将脚丫直接踩到白鹏脸上。 那脚底板如同冰雪一般,冻得白鹏直吸冷气。但它随即就恢复了温暖柔软,达娃也“咯咯”地笑:“怎么样?够尊重吧?” 白鹏笑着,忍不住捉住那只可爱脚丫,轻轻咬住两根脚趾,探出舌尖去体验那份细嫩。 “女追男,隔层纱”,男人总是难以抵挡诱惑,达娃满脸阴谋得逞的狡猾笑容:“圣教教主就这样对待女下属吗?你还敢说不是我的情郎?” 白鹏摇头苦笑:“被你勾引了。”将那只脚搂在怀中轻轻抚摸,又低声道:“达娃,我今天一直在想,以前我做了很多坏事,见一个爱一个,对每个女子都说全心全意,一生相守。可是老婆多了,怎么可能全心全意?都是骗人骗己。所以,我已经决定,痛改前非,再也不多娶。虽然我真心喜欢你,但是,不能再招惹你了。” 达娃听了这话,狠狠将脚收回,瞪着白鹏,一脸怒火:“你是说,以前做了很多坏事,以后再也不做?” 白鹏点点头。 达娃喊道:“所以,在我之前坏事做尽,在我之后不做坏事,我就是这个分水岭,坏事在我身上只做一半?后半截不管了?” 达娃说着越发恼火,声音又提高一倍:“要不是你说想娶我,我也不会等你四年!雷神的儿子为了我,熬到二十五还没娶,当初我要是嫁他,现在儿子都会练武了!去年他放弃了,娶妻了,现在你却赖账,我的损失你怎么赔?” 白鹏叹了口气,惭愧低头:“是我对不住你。可这种事,我该怎么赔?” “你为我做一件事,做完了,咱们两清,谁也不欠谁!以后就是寻常上司下属,公开场合我向你跪拜,私下场合……私下场合我根本不见你!” 听到这句“私下场合不再相见”,白鹏又有些难过,望着达娃,声音嘶哑地问道:“为你做什么事?” “你很容易做到的事,愿意吗?” “说吧。” 达娃沉默片刻,缓缓起身,一迈腿,跨坐到白鹏怀中,抱着他脖颈:“把你给我。” “啊?你……你……那不还是……” “你不必负责,不必娶我。”达娃泪水渐渐盈满眼眶,“可是我心里被你填满,再也容不下别人,这辈子不嫁人了,你总不能让我留着姑娘身子终老。” 白鹏听了这话,最后一丝抵抗顿时崩溃:“达娃!既然如此,我就再犯一次错!我娶你!” “好!”达娃笑着用力点头,泪水随着动作飞到空中,随即化作冰晶,纷纷扬扬。 有了这几句话,心结一开,干柴与烈火便轰然相拥。 衣服刚刚褪尽,达娃就想起一件旧怨,白鹏曾骂她“脸比屁股宽”,于是将屁股转来送到白鹏眼前,让他好好看看,究竟哪个宽。 这圆满雪白的,让白鹏越发意乱情迷,一边贴上去亲吻,一边迷迷糊糊答道:“一样宽”。 “你说什么?” “不,一样美!” 白鹏一边亲吻,一边将脸贴在丰腴处感受那异样柔软,继而口鼻沿着弧度下滑,自然潜入神秘地带。 二十年首度迎来访客的娇嫩花瓣,躲在稀疏细草中羞答答半遮半掩,稍稍亲近之后,便瑰丽绽放,暗香扑鼻。这冰雪女神的奇特美丽,令白鹏格外流连,爱不释口。 终于,万事俱备,达娃也渐渐迫不及待,两人便换了对面相拥的最亲密姿态,准备迎来神圣的一刻。 就在这时,达娃将白鹏左手拉到面前,一口咬住。 “你这是……要咬我?”白鹏另一手还在下边帮忙,只能以肘尖支着身体,诧异询问。 “听说第一次会很痛,小心点,你让我痛,我就让你痛!” 白鹏望着那排白牙,苦笑道:“谁告诉你会痛的?” “别人告诉我的!”达娃坚持不松口,含糊回答,咧嘴而笑。但随着下边固守二十年的防线骤然被突破,她“啊”地张口一喊,被白鹏趁机将手抽了出来。 “很疼吗?”白鹏自然小心翼翼,不过之前亲昵得足够充分,达娃的身体早已做好了迎接的准备,通路虽然狭小,却是滑腻腻的进退自如,短暂的撕裂没有带来持久的痛苦。 达娃微微皱眉,片刻后微笑起来,长出了一口气:“还好,不像她们说的那么痛。” 白鹏放心地渐渐加大力度,笑问:“平时都是谁在跟你说这些?他们还告诉你什么了?” “她们说,吃最甜的蜜糖,闻最美的花香,比不上与心爱男人共睡一床。” “所以你才特别期待跟我这个样?”白鹏微笑,“你身边这都是些什么女人?” “你猜呢?提醒一下,这几年,我都住在血手帮司晴岛堡垒里……” “行了别说了。”白鹏脸色红了起来。 达娃却坚持说完:“我的邻居是八个女人,她们的老公姓白,叫白鹏。” 白鹏叹息一声,心里明白,恐怕是老婆们三年多的寂寞,才让她们说出这样的话。不过,等他带着达娃回去,以后那里就不是八个老婆了,是九个。 算上司徒静,是十个。 再加上谢飞烟、千代和苏柳,便是十三个。 倘若红棉想通了,愿意归来……小玉会一起回来吗? 白鹏渐渐算不清楚了。 ****** 整整半宿,大帐里一直没有平静下来,温存的窃窃私语,激烈的暴风骤雨伴随达娃的娇哼呼喊,两者交替上演。 直到后半夜,达娃央金才沉沉睡去。 天微微亮时,外面响起嘈杂人声,司徒静呼喝着集合,要拔营起寨,白鹏不得不摇醒了达娃。 达娃全身酥软,艰难挣扎许久才起身,先借着天光查看了毯子上的斑斑血迹,在白鹏身上狠狠一捶:“你把我弄伤了!”继而又甜甜一笑,“果然很快活,她们没骗我。” 白鹏得意洋洋:“你相公我一辈子都没发挥得这么好。还得感谢你用脚底板冰我,提醒我可以用冰火两重掌控之术,变化体表温度。” 达娃向他下边望了一眼,笑道:“忽冷忽热,原来是你故意的,我还以为……” “冰火双重掌控,世上只有你相公我会,你以为每个男人都这样?”白鹏笑得灿烂无比。 经过昨晚的灵感乍现,白鹏武功虽然尚未登上更高的境界,却让自己学会了一招强大的实用技能,做事时那里忽而冰凉,忽然滚烫,配合着进出翻腾,这种怪异的强烈刺激,将达娃快活得几乎哭了出来。 这门独家功夫,其价值甚至远超以往任何一种武功的领悟,至少白鹏自己是这样认为的。 ****** 两人钻出帐外时,司徒静就在不远处,转头向他们看了一眼,高声道:“帮主,总护法,睡得还好吗?” 白鹏还愣着,达娃央金已经笑着接话:“非常好!” “嗯。”司徒静一边低头收拾帐篷,一边淡然道,“听总护法一直大呼小叫,以为你身子不舒服。” 这话自然是说给白鹏听的,表示她已知道了两人昨晚的事。 达娃得意地笑:“不是不舒服,相反是因为太舒服了,帮主的功夫实在好!”说完,她故意挽住白鹏手臂,娇滴滴依偎上去。 “是嘛。”司徒静淡然从容,将解下的绳索一圈圈盘绕,向远处走去。白鹏却注意到,她悄悄抬起手臂,在脸上狠狠一擦,只怕是流泪了。 达娃叹道:“看你这心疼的样子,今晚特许你去陪她,我可不像司徒静那样小心眼。” 白鹏皱眉道:“你的心眼大,就不要处处跟静儿作对。” 达娃笑容一敛:“是不是每次我与司徒静冲突,你都要站在她那边?以前这样,现在还是这样!我永远都比不过她,你去找她吧!” 达娃说完,将白鹏一推,自己愤愤离去。 白鹏愣了片刻,长叹一声,坐倒在帐门口,两手捂脸:“我这是……自作孽,不可活。” 士兵们来收拾打包中军帐,白鹏低头坐在门口碍事,却没人敢叫他挪一挪,只能将就着避开他做事,屁股下面的踏脚毯就任由他压着了。 隔了许久,整个营地基本收拾装车完毕,就要集合行军的时候,有女子走来“喂”了一声,在白鹏肋骨上狠踢一脚。 白鹏吃痛,以为是达娃又来找碴,长叹着起身,却猛然发现,眼前站着一身红衣红裙的林海芸,这下惊喜不小,强忍抱住她甩两圈的冲动,面露灿烂笑容:“海芸,你回来了!” “白帮主厉害呀!将我们玄武会打得土崩瓦解,害老娘没了饭碗,只能找你蹭饭了!” 白鹏露出发自内心地温暖微笑,一手按在林海芸肩上揉了揉:“谢谢你!” “谢我什么?” “要不是你冒险去做卧底,我不可能对玄武会的调动了如指掌,不会赢得这么轻松。” “哦,我冒着生命危险帮你,然后你拍拍肩膀,一句‘谢谢’就把我打发了?” 白鹏脑袋又是一晕,心说她不会也要我以身相许吧?上次与林海芸酒醉同床却没发生什么,但也知道了她的用情之深和内心之苦,虽然半途分别的时候,白鹏曾经决心,等再见到林海芸就要接受她的情意。但此刻他哪还敢再添个麻烦? 林海芸见他沉吟,冷笑一声:“算了,不要你谢了,小气鬼!” 她走了几步,飞身上马:“如果白帮主不需要我了,我就回神王寨,以后有需要帮忙的,再找我吧。” “等等!”白鹏连忙赶上几步。 林海芸拉住缰绳回望,撅嘴故作生气:“你到底还让不让我走?” 白鹏紧张思索着措辞,迟疑道:“海芸,我还有件事,得麻烦你……” “说!” 白鹏向周围扫了一眼,低声道:“再回玄武会,帮我查找伍五叁的下落。” 林海芸的眉头顿时皱成一团疙瘩:“看来,你不把我用到死,是不肯罢休了?” 白鹏陪着笑:“最后一次,求你了,这事太重要,以后再不让你冒险了。” 林海芸闭上眼睛静了一静,随后自嘲地微微一笑,睁开眼一抖缰绳,挥鞭打马。 “海芸?你愿意还是不愿意?”白鹏急着追问。 “放心,等我消息吧!把银子备好,这次我要收钱!” “你要多少银子?”白鹏高喊,林海芸却没回答,一骑绝尘,迅速远去。 第三百一十八章 玄武会的反击 四年前为了帮内的权力分配,以及考验帮主更器重谁的问题,总护法达娃央金与鹰堂香主司徒静,有过多次明暗交锋甚至内讧冲突。白鹏年轻,缺乏经验阅历,又与司徒静有私情,难免有所偏袒,调解起来反而火上浇油,最后气得达娃出走。 直到白鹏失踪,两人为了“给白帮主守住基业”的共同目的,又有了三年的勉强合作。可如今白鹏出现了,两女旧怨再度爆发,而达娃这次也一样与白鹏有了染,底气更足了,于是越发不可收拾。 现在白鹏已经堪称老谋深算,善于把握部下心思,战场上更是决胜千里。唯独在女人方面,他还像四年前一样,越调解越失败,到最后只能两手抱头,无奈哀叹。 八月二十九,谢飞烟完成了湖杭扫荡任务,带着她的七百骑兵追上中路军归了队,局面就越发复杂。这位大醋坛一加入,二虎相争变作三国演义。 谢飞烟固然多年崇拜传奇女英雄司徒静,吃起她的醋来却也绝不短斤缺两。通常来说谢飞烟会站在司徒静一边,对抗新入局的“狐狸精”达娃,可一旦白鹏连续几天只陪司徒静,她会义无反顾地联手达娃,共同给司徒静脸色看,一起对白鹏施压。 白鹏以为拿出“冰火双重掌控”带给他的厉害实用技能,足以抚慰三女的情绪,没想到效果适得其反,她们尝了甜头,更是一天都离不开白鹏,就连多年来一向矜持被动的司徒静,宿营后都会羞答答提醒他:“帮主,天都黑了,洗一洗,歇息吧。” 人人都想要,可白天忙于行军作战,晚上白鹏陪了其中一女,总不能完事就走,人家也不答应,便总是安抚了一个的同时,得罪了另外两个。 家里的妻妾好对付,这三位却都是独当一面的女将,与谁闹翻都会影响大局,白鹏不得不主持了一次会议,专门与三女商谈此事,劝她们面对现实,白鹏只有一个,也不会抛弃她们任何一人,以后只能轮班,大家个个有份,没有独食可吃。再胡乱喝醋的,受了冷落也是自找。 看白鹏有些恼火,三女当着面个个恭敬从命,可是私下里一撒娇,一摆功劳苦劳,一提恩爱往事,白鹏的心就软了,“轮班”的计划随时都会打乱,风波又会再起。 九月初五,晴坂千代领着泉台驿的一部分人马,在后方做完俘虏甄别,来与中路军会合,这才算是给了白鹏一个避风港。那三个强悍女子都没有名分,温温柔柔的千代虽然是妾室,比起她们来却算得上正牌老婆,对她们又都友善,三女不好硬吃千代的醋,白鹏烦心起来,就在千代的帐里躲着。 不过千代除了词不达意地说几句没用的安慰言语,也帮不上什么忙,那些难题终究还是要白鹏自己面对。 好在虽然情感方面充满纠葛困顿,白鹏筹划的北伐战局却是一片顺利,推进速度出乎意料,仅仅到了九月初七,中路军两万联军已经攻克庐州全境,东路军鹰堂的四千人也拿下了扬州。 西路军比较晚才完成准备,因为集结人马容易,筹集粮草辎重却难,所以沈冰到九月初才得以凑齐三万大军,草草训练战场队列口令之类,九月初四从湖广北伐,却也在短短三天内拿下九座县城,基本攻占汝宁、南阳两府。 三路大军很少发生战斗,除了应付一些小规模袭击,大多数时候不是宿营就是行军,所到之处敌方势力纷纷倒戈,那些依附玄武会的小帮小派早就习惯了有个主子,既然终归要给人当附庸,还不如投靠了眼下气势强盛的血手帮。所以,血手帮地盘扩展的速度,也就等于他们行军的速度。 小帮会们投靠血手帮,表忠心的第一件事就是献上粮草,所以三路大军无需顾虑后勤供应,勇往直前。 进军如此顺利,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玄帝下令“不抵抗”,既然眼下局面顽抗只是徒增伤亡,不如保存实力。各地玄武会的人马迅速向北收缩,与前进的联军完全脱离接触,当然也在各州府县留下了眼线暗探,为卷土重来做布局。 大好的形势到了九月下旬发生变化,连续征伐的三路大军渐渐疲惫,普通士兵开始想念妻儿,士气日渐低落,更要命的是许多危险警讯陆续传来。 问题主要来自官府。此前各地官员得知地方上荒野间出现大队武装,甚至部分人马还会进城,当然都要紧张,于是找来熟悉江湖的手下一问,知道了是帮会之争,由于联军纪律严明,禁止扰民,同时军容壮盛,令人不敢招惹,众官员便如出一辙地眼开眼闭,不过问此事。 民间私斗,只要不打进城,死者家属不鸣冤告状,官府一概不管,这是长久以来的惯例了。 当然,如果联军持械进城,会得到官府“不得闹事”的警告,但本地帮会都已经决心顺从大势,抛弃玄武会,投靠血手帮,自然无事可闹。有个别想不开的,都被联军中的高手迅速制服。 可是到了九月中旬,局面已然变化,白鹏率中路军与东路军会合,一同进入徐州时,发现各处州府县城居然如临大敌,大军所到之处,城门紧闭,官军登城防守。联军进城收编当地帮会的事自然无法进行,攻势顿挫。 联军没有受过攻城训练,就算有那个能力,白鹏也不想攻,否则就是公然造反了。 就在白鹏原地驻军,百思不得其解时,他的老朋友,从湖州知府调任京城的户部刘侍郎托人传来口信,说玄武会在朝中上下打点,制造舆论,于是许多御史奏报南方匪患严重,大队人马持刀拿枪招摇过市,堂而皇之进出府县,绑票勒索,官军莫敢过问。 张首辅最厌恶盗匪,听了极为震怒,要求地方官为此承担责任,所以如今没有任何一个县令和知府敢让白鹏进城。 更可怕的,是张首辅已经敦请皇帝派了钦差大臣,御史刘筅,专门到南边查匪患真相,听刘筅口气恐怕已被玄武会买通,接下来可以想见的,就是给白鹏扣个“谋反”罪名报给朝廷,然后派出官军进剿。所以,刘侍郎劝白鹏火速收兵,不可让玄武会捉了把柄。 甚至,刘侍郎还提了一个建议,说首辅大人最爱美女,白帮主身边美人不少,不妨送一个能说会道又忠心的过去,一旦在张大人身边站稳,从此血手帮就有了天大的靠山。如今的大明,张太岳才是实质上的皇帝。 对后一个建议,白鹏当然绝不考虑,他的美人,哪舍得送给张居正,简直要了他的命了。 官军的问题比较严重,白鹏对刘侍郎的信使大加款待,赠了大笔银两,送他离去之后,便陷入苦苦沉思。 帮会终究是帮会,并非春秋战国群雄逐鹿,出兵征讨受到的限制太多。如果不想造反,也不想东躲西藏沦为盗匪,就不能与官府对抗。 但是,假如就此撤军,前方没了血手帮与光明圣教联军的威慑,那些倒戈的小帮会随时都会再次倒戈,玄武会卷土重来也就是转眼之间的事,分水大捷的战果就此断送。 一天,两天,三天,白鹏在大营中犹豫不决。 召集手下人来议事,司徒静主张停止前进,大军回退百里,长期驻扎防御玄武会,同时回头整理已经打下的地盘,逐渐消化那些首鼠两端的小帮会。 姚谦则建议全面撤军,只留少数精锐高手威慑附庸帮会,主力都回湖州等地休整,与家人团聚。 光明圣教几名神将却力主继续进军,龙神甚至拍桌子怒吼:“圣尊,咱们就反了吧!你来做皇帝,才是黎民苍生之福!” 这话听起来狂妄,却着实令白鹏心中一动,也纳入了他的考虑之中。当下不做决定,还是叫大伙回去稳住队伍,鼓舞士气,等他的命令。 别人走了,司徒静、达娃央金和谢飞烟都留在了大帐,谁都不愿意留下任何一女单独陪着白鹏。 白鹏无奈苦笑:“现在别来烦我,你们都走,让我静一静。” 三人出门的时候,他却喊道:“等等,静儿留下。” 另外两人脸色阴郁,默然离去,司徒静原地站着不动,似嗔似怨:“不是说别烦你,让你静一静吗?” “谁让你叫司徒静呢?来,静儿。”白鹏笑着向司徒静伸出手。 司徒静抿嘴一笑走来,被他牵着手拉入怀中坐在腿上,然后紧紧抱住。 “静儿,她们可以吃醋瞎闹,你不一样,你是我真正最重要最信任的人,别跟她们一般见识。” “你就是嘴甜。对她们也是这么说的吧?” 白鹏摇头:“天地良心,人格担保,这句话我只对你说过!” 司徒静微笑起来,将头靠在白鹏肩上,痴痴望着他:“好,我相信,你最信任最重要的人是我。可最心爱的呢?你最心爱的是谁?” 白鹏一阵沉吟:“你,清霜,小白,小涛,小樱,千代,还有谢飞烟,我都格外心爱,分不清哪个更爱。或许跟谁亲热地时候,就最心爱谁。” 司徒静轻叹一声:“我相信,这是你的实话,一个*大萝卜的坦白供述。可惜……等我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的时候,已经无法自拔。” 白鹏干咳两声掩饰尴尬,然后悄声问道:“静儿,你说,咱们要是造反,能不能成?” “造反?”司徒静皱眉道,“你做了皇帝,谁做皇后?” “又来了!”白鹏笑道,“我做了皇帝,你想做皇后,还是兵马大元帅?” “都想做!” “只能选一个!” 司徒静沉默片刻,轻声道:“大元帅。” “好!一言为定!” “你个臭东西!死也不肯让我做正室!”司徒静挥拳对着白鹏胸口猛捶一阵,在他笑声中渐渐放慢动作,最后叹道,“别乱想了,你造反,只能连累手下弟兄满门抄斩。” “你这么确定,我造反必败?咱们的人马不够精锐吗?” “精锐是精锐,四年也就练了这几千人,打没了就没了,再补充的人马,还精锐吗?” 白鹏挠头:“那就别给打没,这次消灭玄武会十万大军,咱们才伤亡几十个。” “驱散了玄武会的乌合之众而已,能让你自我膨胀到这个地步?”司徒静严肃道,“如果换成蓟辽总兵官戚继光,亲率十万大军南下,你拿什么跟他打?” 白鹏沉默不语。 司徒静继续道:“论火器,咱们的霹雳队二百人,京师的神机营有上万兵马,还有红夷大炮。论兵马精锐,戚家军每次斩杀几千倭寇,自己伤亡从来不超过几十人。” “好好好,不说了,造反的事,等戚将军百年之后再谈。”白鹏笑了起来,“静儿,我就是有点头脑冲昏,所以让你来给我静一静。” “是嘛,任务完成,我走了!”司徒静从白鹏腿上一跃下地,却又被一把拉了回来。 “闲着也是闲着,咱们做点别的,散散心。”白鹏诡异笑道。 司徒静的脸红了起来:“这样不好吧?大白天的,周围都是士卒,我都不敢喊。” 白鹏哈哈大笑:“你喊什么喊?我的意思是,出去骑马兜风,一起看看风景!” 司徒静脸色反而更红,低声念叨“讨厌”,与白鹏并肩走出大帐,牵了马匹,对部属交代几句话,便翻身上马,两人并鞍说笑,往着青山绿水处疾驰而去。 寄情山水,最能令人心情放松,白鹏和司徒静抛开各种烦恼,牵手游玩,谈古论今,也聊童年往事,阵阵欢笑之中,关系越发亲近,彼此看对方的眼光充满柔情蜜意。 再回到军营时,白鹏思路已变得清晰,立刻做出决断,找来部属开始下令:第一, 立刻退兵,不让玄武会买通的钦差大臣有把柄可抓。 第二, 新打下的地盘绝不能丢,仿照玄武会模式,在南直隶建东西两个分舵,以应天府为界,分别由岑天风和胡雅阳担任分舵主,各带一千精锐,威慑所有归附的小帮会,不许他们重新投靠玄武会。 第三, 姚谦负责从靠近浙江处开始,将所有小帮会逐一改造,制定规则,该杀鸡儆猴的就杀几只,使其彻底服从血手帮。 第四, 龙神立即赶赴河南,担任西路副帅,辅助紧那罗王沈冰,用同样方式稳定河南局面。龙神的光明护教军统帅职责由副手火神吉娅莉丝接替,暂时驻守湖州,防防万一。 命令下达完毕,大伙立刻开始行动,人喊马嘶,营中一片喧闹。多数将士这就要回家与妻儿团聚,都是喜上眉梢。 如果南直隶与河南局面能够稳定,大明天下就有一多半实际掌握在白鹏手中,这让他的野心悄悄膨胀起来。对于造反的问题,就算眼下时机未到,但既然有过这个想法,以后他还会不断考虑的。 不过眼下另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四条命令之外,还有一条白鹏没有宣布,那是他下达给自己的命令------找到伍五叁,干掉伍五叁! 第三百一十九章 阖家团圆 进入十月,天气渐渐冷了下来,随着白鹏一声令下,联军主力撤回湖州,将士们高高兴兴与妻儿老小团聚,白鹏自己也结束了长期颠沛流离,返回血手帮在司晴岛的堡垒,与老婆们再度相见。 除了原先住在岛上的八位夫人,白鹏还带回了达娃央金、晴坂千代和谢飞烟,老婆大军的规模达到两位数,算是一次空前的大团圆。 白鹏上次回来只住了两天就统军出征,一走又是两个月,这次才算真正安定下来,众夫人听说相公终于不走了,暂时顾不得争风吃醋,岛上洋溢的都是一家团圆的喜气。 白鹏害夫人们守了四年活寡,心中有愧,就用格外的温柔疼爱来弥补多年亏欠,回来之前专门花了五天,开出单子派人四处搜罗,精心挑选了珠宝首饰给她们做礼物。 如今白鹏坐拥六省地盘,腰包丰厚,来巴结他的各方势力首领也多,送出的首饰自然都是世间极品,而且每一件都特意考虑了相应夫人的气质和喜好,所以众女不必攀比,每个人拿到的都是最中意最心爱之物。 第一个得到礼物的,是众夫人中唯一做了母亲的小白,另一位母亲司徒静至今没有嫁进门,并不在岛上庭院中居住。 白鹏一回来,给庭院起名“群芳园”,众夫人不依,说“听起来像青楼,相公你是来逛院子吗,怪不得来去匆匆”,几番曲折之后,最终定名“静园”。虽然司徒静因为得不到正室名分,不肯嫁白鹏做妾,新家却以她来命名,暗示她对白鹏的重要,这是清霜的主意,其余夫人自然也不好反对。 白鹏向司徒静报告“静园”这个名字的时候,她只是微微一笑,钻入白鹏怀中,轻轻一声长叹,并不说话。 小白最爱珍珠,白鹏送给她的就是美轮美奂的珠花,整体银丝相绞,水晶为底,七颗硕大温润的珍珠错落有致,不但珠子价值连城,做工也细致精美,光线一照,璀璨夺目。 小白生了女儿,在家是贤妻良母,在外是血手帮女子谍报暗杀组织“血钗”的首领,年纪也将满二十,成熟稳重许多,当年那个爱撒娇的甜美俏丽小丫鬟,玄武会“夺命胭脂”组织派来的勾魂夺魄小肉弹,如今已是温婉端庄的模样,配上这美而不俗的珠花,越发风姿绰约。 不过这件心爱礼物,瞬间让她恢复了当年的娇嗲活泼,照了照镜子,跳回白鹏眼前搔首弄姿:“美吗?” “美!”白鹏将她抱住,笑道,“人太美,衬得珠花也美了起来。” “大宝贝嘴还是一样甜,可是……”小白身子扭动撒娇,“你还像当年一样喜欢小宝贝吗?” 白鹏微笑着用力摇头。 小白撅嘴道:“我就知道,小宝贝老了,变成老宝贝了,你自然就不喜欢了。” “胡说,你才十九,老什么老?”白鹏捧住她面颊,在她唇上一亲,又道,“你已经是咱们小小宝贝的娘,我不是像当年一样喜欢你,而是比当年更喜欢你。” 小白笑得甜美,探出舌来,在白鹏唇上轻点,诱他开口,舌尖就在空中相抵着,互相嬉闹拨打一阵,她才轻声道:“怎么证明?” 白鹏会意一笑,将她打横抱起上了床。 小白得了心爱礼物,正是对相公情浓之际,又担心自己生育之后身段不及当年,便越发要拿出她的无双技艺伺候得相公快活。只叫白鹏躺着不动由她服侍。 她这些年做“血钗”首领兼教官,那些派出去执行美人计的姑娘,不但要跟她学武艺学媚惑学各种刺探暗杀和联络技巧,更要学床上技艺。经过不断琢磨创新,小白自己的花招也比过去更加丰富,唇舌手足胸臀处处皆有妙用,白鹏身上舒服,心里快活,幸福得飞上天去。 最后看小白在他腹下忙碌,头顶的珠花随之摇动晃眼,白鹏终于再也无法忍耐,起身推她躺倒:“该我伺候你了!”拥住热吻,祭出新领悟的冰火绝技,滑腻腻长驱直入。 这一下轮到小白快活得飞上天,那里忽而冰凉忽而滚烫,伴随深浅轻重进退旋转的变化,激得她情不自禁娇呼:“大宝贝,你比过去更厉害了!”然后双脚盘上白鹏后颈,全力迎合着,尖声而喊,身子一阵阵颤抖,喘息紊乱得几乎要断气。 如今这庭院的面积不不及丽人堂的十分之一,大家彼此住得很近,夫人们还不知道礼物的事情,却没有一个听不到小白的喊声,于是都聚到门外观望。从前小白刚做丫鬟就将白鹏诱上了床,以后经常与白鹏在书房偷情,而且从不掩饰,用前任丫鬟小桃的话说,叫做“不知羞耻为何物”。但小白喊成这样夸张,大家却是第一次听到。 小桃撇嘴恨恨道:“就算相公偏心,回来第一个跟她亲热,也不用这样卖弄,唯恐别人不知道。不就是生了个女儿,女儿而已,有什么好得意的!” 清霜在小桃头上一抚,笑道:“那你就加把劲,给相公再生个儿子。”又转向其余夫人,“姐妹们都对相公思念得紧,可相公无法分身,只能一个个来。下一个轮到谁,注意着不要这样喊了,别的姐妹听着难受。” 正室夫人发话,除了新来的谢飞烟表情不屑,达娃不在场,其余夫人包括千代在内都点头称是。 谢飞烟来到岛上,见识到清霜惊世骇俗的美丽,理解了白鹏为何让她做正室,没了竞争之心,虽然不愿被她管束,却也不去与她作对。 清霜叮嘱下一个姐妹不要喊,可白鹏到黄昏才从小白屋里出来,也没有谁成为“下一个”,大家便一起吃了团圆饭,自然免不了婉转批评白鹏偏心,白鹏笑眯眯听着,自罚几杯薄酒。第一晚他自然是要陪正室夫人,结果大伙便愕然听到了清霜的叫喊声。 从前清霜矜持内敛,从不喊叫,忍不住时最多咬着被头哼哼,这次明显从勉强克制发展到克制不住,最后纵情大喊:“相公!相公!好快活!” 大伙面面相觑:“清霜姐今天怎么了这是?” 谢飞烟冷笑:“你们相公学会了新功夫,轮到你们就知道了。凡是不会武功身子弱的,都小心了,别过分激动送了小命。” 众女听了,恍然大悟,又都忍不住向桂枝看去,这位青楼出身的夫人是出了名地能喊,从前住在丽人堂,她的喊声从晴雨阁隔着湖一直传到水月轩,小桃和小樱光听她声音都能陪着一起激动起来,在长兴县白府的时候更是声震四野,她不完事,全府上下都无法入睡。 如今相公既然这样厉害,连清霜姐那样羞涩内敛的女子都喊了,恐怕轮到桂枝的时候,大伙就该收拾东西逃难了。 桂枝被看得脸色通红:“姐妹们请放心,桂枝一定克制再克制。” 从第二天开始,消息传开,原来相公给每位夫人都预备了珍贵礼物,而且相公的确比以往更厉害许多,轮到了的夫人得意洋洋,尚未轮到的越发迫不及待,听着屋里传出一声声喊,更加充满渴望期盼。等到终于轮完一圈,大家便彼此炫耀礼物,诉说相公在床上的妙处,都乐得乐得合不拢嘴。 白鹏在静园当然不是一心沉醉美人怀抱,两个走路还跌跌撞撞的孩儿,也终于得到了久违的父爱,白鹏每天都要抽时间领着一儿一女在岛上各处玩耍,搂在怀中亲吻,抛向空中嬉闹,疼爱到无以复加。有时也带到城里街市,孩子要什么给什么,已经到了“溺爱”的程度。最后司徒静不得不干预:“别教坏了我儿子,以后不许你瞎买东西给他!” 别的时间,白鹏也没疏忽了稳定大局,不断找部属了解各地异动,及时应对玄武会的异动,力争将新占领的两省牢固掌握。 钦差大臣果然像刘侍郎对白鹏的通报所说,来南直隶和浙江一番巡查。但有了白鹏的预先准备和打点,没被他拿到太多把柄,毕竟血手帮从不祸害百姓,白鹏还大办慈善,扶危济贫,兴修水利,繁荣商业,令血手帮地盘内的百姓丰衣足食,钦差来查匪患,最后却查出一个大善人来。 但钦差已经收了玄武会的大笔银两,不能不给个说法,在银子和良心的煎熬交战之下,最终他将血手帮定罪为“目无王法,嚣张乡里”,算是不法匪帮,白鹏成了匪首。这结果总算比“聚众谋反”强多了,如此一来朝廷不会专门发兵,而是责成地方官处治。 东南倭寇早已平定,地方督抚和守备手中并没有太多太强的兵力,派出人马也就是意思意思,捉些真正的土匪强盗冒充血手帮交差。 不过玄武会的大批人马却尾随官兵而来,反扑相当猛烈。 白鹏趁着这个机会,按照当初与司徒静的约定,将血手帮正式更名为“同心会”,代表着帮中兄弟同心,弟兄们与百姓同心,以及,白鹏与司徒静同心。 白鹏自任总舵主,司徒静任副总舵主,帮中各堂各部番号不变,包括“血卫军”,那个“血”字并不拿掉,“以鲜血捍卫家乡父老”的口号不变。 光明圣教原本就被官府所禁,自然一切不变,仍在暗中活动,明面上的事情全部交给同心会,两者合作越来越默契。光明护教军调往南直隶抵挡玄武会的反攻,与血卫军一起打“同心会”的旗号。 从十一月连绵到腊月的激战,比先前白鹏亲自指挥的,击溃玄武会十万大军的分水之战更激烈。虽然双方参战人数少,通常不超过三千人的战斗规模,却是精锐对精锐,不过有司徒静亲赴前线,圣教火神、雷神、地神、兽神四大神将辅佐,白鹏倒是很放心。 最终,在过年前,东西两线都稳定下来,东线司徒静七战七捷,基本维持了徐州以南的地盘,整个南直隶,相当于今日之苏皖两省,除了南京所在的应天府,其余尽属同心会所有。 西线由紧那罗王沈冰和龙神统帅,两人武功高强,军略稍差,人马也不如东线精锐,与玄武会互有胜败,比局面最好时后退千里,最后据守河南汝州开封一线,也算比当初战前扩张了不少。 战事消耗钱粮速度惊人,到腊月时双方都已很难维持,玄武会便停止了攻势,司徒静也不乘胜追击,彼此休整人马,进入了杀猪宰羊准备迎新年的节奏。白鹏也发出一纸命令,招静儿回来团聚过年。 趁着醋坛司徒静尚未归来,距离除夕还有半月,白鹏经过筹备,在岛上张灯结彩,每隔三天摆一次酒席,连办三场喜事。 第一场的新娘是小青和小白姐妹。 当初小青与孪生姐姐小白一起,被玄武会用来施美人计,但姐姐一直牺牲自己,必要时冒充妹妹,护着妹妹的贞洁。到白鹏身边后,小青从鄙夷白鹏,到暗暗喜欢白鹏却不承认,到最后心甘情愿要做他夫人。 由于她还是姑娘身子,白鹏坚持要洞房花烛才能圆房,可这次白鹏回来之后,却故意不提洞房之事。当初他一次次对小青有非分之想,小青却冷冰冰拒绝,最后还让姐姐来冒充,现在白鹏一报还一报,故意叫她多等一阵,等着她主动开口恳求。 小青夜夜听到各位夫人快活到极点的喊声,实在心痒难搔,也不开口求白鹏,灵机一动想出了主意。 某一日又轮到小白与相公同寝,小白却事先避开,小青直接脱了衣裳钻被窝,等白鹏来了也不多啰嗦,俯身遮住如今与姐姐已有区别的前胸和面容,撅起后半身喊“相公来”。 白鹏笑呵呵抱住那翘臀做事,进入时就感觉紧绷绷不对劲,看那腰也明显比小白细,听她痛哼,低头又见自己沾着血迹进进出出,才知道又被这姐妹俩骗了一次。 不论如何,答应的洞房还是要有,一家人一起喝酒热闹一场,白鹏就与小青和当初也没办喜事的小白一起进了洞房,他曾经幻想与孪生俏姐妹同睡一床,如今成了现实。 第二场喜事,新娘是谢飞烟。 同心会许多高层,特别是从衢州赶来的青龙堂和神王寨头领们一起举酒恭贺,放完爆竹,谢寨主穿着渴望已久的凤冠霞披进了洞房。 白鹏掀开盖头的时候,发现这位女悍匪居然在哭。她被沈冰始乱终弃于先,自己荒唐娶一堆美男面首于后,早就破罐破摔,不认为此生还有做新娘的机会,如今幻梦成真,当然激动得无法自持,流泪不止。 这种气氛下,谢飞烟完全收起了自己的泼辣个性,不再骂白鹏“狗东西”,也不自称“老子”,相反扭扭捏捏,娇娇嗲嗲,最后拽着衣襟不让白鹏脱,将个害羞的新嫁娘扮演到十足。 亲热的时候,谢飞烟拿出谢氏独家功夫,将下边收紧得与处子无异,一声声喊痛。 白鹏明白她不是故意做戏,而是自我催眠,想让这个洞房花烛夜更符合她自幼的幻想,此刻的她也比任何时候更加柔美艳丽。白鹏心中动情,便当是真的一样,温柔抚慰,告诉她第一次痛,以后就好了,拥抱亲吻着答应一生一世疼爱她。 第三场喜事最隆重,圣尊迎娶冰神达娃央金,这是光明圣教的大事。 达娃央金的父亲,老冰神次仁嘉措也来了岛上,直到此刻他才明白,为什么女儿当初叛教加入血手帮,而新圣尊又为什么完全不追究女儿叛教之罪。特别是自己站在阿修罗王一边对抗新圣尊,事后却没受到一点责罚,原来自己正是新圣尊的老丈人。 圣教高层,包括紧那罗王沈冰在内,都从各地赶到司晴岛,场面奢华。 根据达娃的要求,还来了许多身穿雪域高原服装的远近亲属,根据家乡风俗,又是唱歌又是献哈达,种种繁琐步骤,将整场婚事办得一丝不苟。 敬酒时,火神吉娅莉丝悄悄贴在达娃耳边道:“我好羡慕你。” 达娃神色一变,白鹏耳力敏锐,却听得真切,连忙凑过去问道:“吉娅莉丝,你羡慕她什么?” 吉娅莉丝脸红笑道:“羡慕她亲人多。”说完连忙避开。 达娃在白鹏身上一掐:“你发过誓,在我之后,不会再娶一个。” 白鹏讪讪地笑,换成别人,哪怕是绿兰那样超越清霜的绝世佳人,他也不打算娶了。但吉娅莉丝这高鼻深目、红发白肤的异族美女却有格外的吸引力。 他常常偷想,若与吉娅莉丝生个孩儿,会长成什么样子?若是吉娅莉丝无意,他也不过想想罢了,可刚才火神姑娘一句话,分明有很深的含义。不由地令白鹏想入非非。 不过,三场婚礼结束不久,他这种再娶新妇的念头就彻底打消了。 夫妻重逢团圆的狂喜渐淡,珍贵礼物带来的安慰也终于过期,老婆们的醋海风波日渐厉害起来。 办喜事期间没人来跟新娘子争过夜权利,可是随后一堆老婆如何雨露均沾就成了难题。老婆们要求又高:“白天应付差事不算,晚上同睡才是夫妻之道”。可十几人轮一遍就是半个月,白鹏又有几个格外心爱的妻妾,一旦与谁睡得多了,难免就闹出许多不快。 谢飞烟很快就无法忍受这种既无聊又闹心的生活,坚持要回神王寨,白鹏只好对她格外迁就,晚上同睡,白天同游。结果又得罪了其余老婆,见面有撒娇闹着不依的,有嘀咕着说他偏心的,还有直接给脸色看的。 白鹏离家四年,心里愧疚,对她们惟有疼爱怜惜,舍不得呵斥弹压,局势便愈发严重。 一向温柔贤惠很能服众的正室清霜,此时也难以协调,除了将自己的过夜份额让出去,没有什么好办法。看着多年来相处和谐,老公一回来却翻了脸的姐妹们,整天跟白鹏一样愁眉不展。 白鹏本打算另派高手接替为叶兰兰护法的职责,将苏柳也接回来,可是看了这种局面,哪里还敢再添个大麻烦,整日里苦思冥想,感觉十个老婆比玄武会的十万大军还难对付。 就在他身处幸福的烦恼,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个令他极度意外的女人来到了司晴岛,也一下子打乱了他的心境,最终令他整个人生天翻地覆而变。 第三百二十章 齐人之福 老婆们醋海生波,搞得白鹏好不烦恼,想来想去,自然因为老婆基数太大,所以每添一个新人,增加的纠纷绝非“加一”那么简单,简直是按乘法翻番计算。 既然不舍得跟老婆们生气发火,镇不住她们,就只有另谋出路。按着减少人数的思路,又不舍得休妻,白鹏想出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等到壬午年,即万历十年的新春大团圆之后,他就开始动手,将老婆大军分成几路,不再屯兵一处。第一步,就是将最麻烦的谢飞烟送走。 谢飞烟既然嫌岛上无聊,经常闹着要回衢州,白鹏便任命她为“青龙堂香主”,掌管整个衢州,兼管神王寨。青龙堂即是原先白鹏在衢州所建的青龙帮,并入血手帮后改为一个新堂口,前任香主曲寒调到泉台驿在湖州的新总舵,去做内勤总管。 而衢州的另外两大势力铁衣帮和神机盟,仍然维持独立,但它们原先分别臣服于圣教和血手帮,现在就都归附了由血手帮和圣教联盟而成的“同心会”,就是说,也得听谢飞烟的。 白鹏又启用了当年那辆“紫竹居”四**马车,车中有软榻和许多生活用品,最适合夫妻同行,刚过完年就陪着谢飞烟赶往衢州,一路上躺在被窝里谆谆教导,提醒她如何胸怀大局。 谢飞烟这位“史上最美女强盗”,武功高,善带兵,聪明机敏,能笼络部下,做一府之地的香主是绰绰有余的,但白鹏还是希望她能向司徒静的方向努力,成为一方统帅。 衢州的周边已经没有明面上的敌对势力,但如果有哪家傀儡帮会倒戈叛变,就需要谢飞烟出兵扫平,平时维护那些小帮会,不使其产生异心也很重要,所以白鹏才希望谢飞烟懂得大局。 既然四面八方都是自家地盘,神王寨和七家僚属山寨以后也不要再拦截商旅强行“收税”了,可以改行做保镖,利用好衢州“四省通衢”的枢纽地位,组织大型商队,鼓励各种工坊和特产种植,将衢州的商业繁荣起来,以商济农,以农利商,百姓生活好起来了,同心会才有更多收入。 当然,如果同心会以后与玄武会再次大战,那就还需要谢飞烟带着她凶悍的骑兵和弓箭队来前线参战。 白鹏在马车上不厌其烦地讲这些,谢飞烟靠在他肩头认真听着,时不时“嗯”一声,到最后却感觉不对劲,沉下了脸,伸手卡住白鹏的脖子,美丽的大眼睛瞪得滚圆: “狗东西,你跟我唠唠叨叨叮嘱这些,好像要长久分别,是不是以后再也不来看我?不拿我当老婆了?” 白鹏望着她,叹了口气:“我这些老婆里,你不是最美的,却是脾气最臭的。” 谢飞烟愣了愣:“嫌我脾气臭?你真不要我了?”卡白鹏脖子的手也松了,撤回来边抹眼泪边咬牙道,“我脾气一直这样,你当初喜欢,现在就不喜欢,你……你始乱终弃!” 白鹏嘿嘿地笑:“我还没说完,你是脾气最臭的,偏偏是我最心爱的,你和清霜、小白,都是我格外心爱的,我怎么舍得不要你?我的美丽可爱臭脾气小新娘,你放一万个心吧。” “狗东西!你吓我!”谢飞烟笑着发狠,一口咬向白鹏胸口。 白鹏哪能让她得手,迅速一翻身压她在下面,扭转了被动局面。 谢飞烟望着白鹏,两腿并紧,双臂掩胸,故意扮出怯生生的样子,嘴角却含着笑,压低声音尖叫: “你欺负我!救命啊!来人呐!” 白鹏坏笑着,用膝盖分开她的腿,低声斥道:“你骂我是狗,那你是什么?狗x的?”说完狠狠一挺而入。 “被你这狗东西x了!”谢飞烟猛哼一声,张大了嘴,喘息着高喊,“你所有老婆,个个都是狗x的!” 两人一路谈心笑骂恩爱着,不知不觉就进了衢州城。 到了地方,白鹏将原先戴轻云的豪宅稍加整修,更换一些家具,又调来几名靠得住的下人丫鬟,正式改造为自己在衢州的家,取名“慕烟堂”,自然是“爱慕谢飞烟”之意。 谢飞烟就成了这个家里的女主人,也是唯一的妻室。白鹏认的妹妹杜鹃也搬出青龙堂分舵,住进这座大宅,安排丫鬟伺候,过上了作为白鹏的妹妹该有的锦衣玉食生活。 住进去的另外还有两位佳人,即原先怡心院头牌花魁绿兰,和排名第二的碧荷。 碧荷身份略有些尴尬,白鹏救杜鹃的时候,顺手接她出来从了良,却没给她任何名分,也不再碰她,只说她自由了。可碧荷并没有谋生能力,也不想出力养活自己,白鹏总不能丢下她不管,这次便任命她做了慕烟堂总管。 但白鹏也对碧荷说清,她并非奴婢身份,只是指挥下人管理家中日常生活,每月都有一百两薪俸,假如哪天不想做了,或者要嫁人了,可以自由离开。 一百两已是无比丰厚的报酬,天下没有任何别的管家敢奢望,白鹏对这个爱撅嘴的“小白鸭”多少有些特殊情感。 碧荷对这个安排却并不满意,要说嫁人,好人家不可能娶她这个从良风尘女做正妻,穷人家她又瞧不上。内心里想着既然只能做妾,不如就嫁白鹏,好歹他年轻英俊,又财势滔天,为他生儿育女,定能一生荣华富贵。 但白鹏既然不肯,碧荷退而求其次,能在慕烟堂衣食无忧地生活也行,她坚信凭自己的美貌,早晚还是能将白总舵主勾搭上手。所以白鹏住在衢州的时候,只要谢飞烟出门,碧荷必然会有许多暧昧言语举动,可惜如今白鹏正为妻妾争风吃醋的问题伤脑筋,心境不对,她的挑逗一概无效。 而绿兰住进慕烟堂,谢飞烟非常反对,如此天下无双超级美人,住在家里是个心腹大患。但绿兰为青龙堂管账,平常住在分舵,被一群男人包围着,其中还有曾抢她回家做老婆的赵扒皮赵统领,委实不大安全。 白鹏理由充分,又很坚持,同时向她拍胸脯保证不偷吃,谢飞烟才勉强答应绿兰住进慕烟堂靠近大门口的单独房间,又去私下警告她,不许对总舵主暗送秋波,发现一次,杀无赦。 整个慕烟堂的安全防卫,白鹏交给了泉台驿,而不是青龙堂。毕竟谢飞烟有男女方面混乱的前科,碧荷也骚得厉害,他唯恐自己不在的时候,从家里墙头伸出什么红杏,所以派了与谢飞烟不相统属的泉台驿,既是保卫,也是监视。 当然,管得住人,管不住心,倘若谢飞烟被冷落得厉害,变了心,这些措施都毫无用处。所以,白鹏每个月都会到衢州住上一阵,除了觐见两次神王,实为秘会苏柳,其余时间都在慕烟堂,与谢飞烟过着一夫一妻的恩爱日子。 除了衢州这处基地,白鹏还重新启用了丽人堂。 丽人堂面积太大,楼阁分散,还有小湖连通外面的河流,不利于安全防卫。白鹏失踪期间,司徒静放弃了这里“帮主宅邸”的功用,将其改做“血钗”组织的居住和训练场所。 “血钗”是司徒静仿照玄武会的“夺命胭脂”所建,专门从事基于美**惑的谍报和刺杀工作,成员选自十四、五岁的美貌青楼姑娘,趁她们年少,尚未变得庸俗油滑,也还有脱离火坑的愿望,许她们执行任务到二十四岁就可以获得自由,此后或在血手帮另任它职,或嫁人去过太平日子,自己随便选择。 “夺命胭脂”出身的小白负责“血钗”人员挑选和训练。司徒静起初只是借重她的经验,并不十分信任。但她为白鹏生下女儿之后,当真已经死心塌地忠于白帮主,司徒静由“监视使用”、“考察使用”到最后变作“放手使用”,近年来对小白已经完全信任。 白鹏将丽人堂重新改做自己的办公地点兼住处,召集部属议事都放在了这里,也免得大家耗时费力地坐船往来于司晴岛。 带着小白回到秋水阁的书房时,白鹏感慨万千,这里发生过的故事实在太多。他还特意抱了小白坐在腿上一起看公文,仿佛回到了当年与这娇俏小丫鬟共度的旖旎日子。小白生的女儿小贝,当年也是在这间屋里怀上的。 对血钗组织的那些女子,白鹏并没有强迫搬家,她们仍在丽人堂小湖东侧与南侧楼阁居住和受训,白鹏只占据了小湖西北侧的秋水阁和水月轩。 小白既然是血钗的首领,便以正室一样的身份,住进了秋水阁二楼原先清霜的房间,就近管理她的手下,小青则住在隔壁。 同来丽人堂居住的,还有达娃央金、晴坂千代这两位高手,她们有能力照应自己,就不依赖司晴岛的堡垒庇护了。特别是达娃央金,有这位圣教冰神将在丽人堂,哪怕白鹏不在,也没有刺客能从这里全身而退。 达娃和千代都住在水月轩,其中达娃住的还是当年的旧居,千代则找了工匠,将她四年前在凝芳斋精心打造的榻榻米、推拉门之类,小心地挪到水月轩的东屋重新安装,再度找回了故乡的感觉。 过了一些日子,不会武功的小涛也从岛上搬了过来,她如今是同心会的账房总管,经常乘船往来很不方便,索性跟来了丽人堂。白鹏一番斟酌之后,将不情不愿的小青撵到水月轩,秋水阁二楼的南屋算是小涛旧居,又还给了她。 如此一来,十一位妻妾,一个去了衢州,五个住到丽人堂,司晴岛上只剩了清霜、小桃、小樱、方柔和桂枝五人。白鹏再次身处某一处时,至少不必面对两位数的妻妾争闹,他冷落某处引发不满时,反正人也不在,眼不见为净。 儿子小宝和女儿小贝,如今白鹏给起了大名,从岛上小池塘找灵感,分别叫做白子风和白子荷。他们都还留在司晴岛,由清霜和方柔照管。毕竟岛上最安全,白鹏必须避免骨肉至亲被敌人捉去为质的任何可能。 白鹏的生活由此进入了规律与平和,不定时地在司晴岛、丽人堂或者衢州居住和处理公务。醋海风波少了,齐人之福的滋味就更美妙了。 不过在三处之中,司晴岛还是重点,白鹏每月一半时间住在岛上,至少是去岛上过夜,因为那里不但有五个妻妾,还有一对儿女,并且,石堡中还住着他心头最重要的女子---副总舵主司徒静。 如今白鹏心头有两大遗憾,一个是母亲一直没有下落,听说两年前曾经出现一次,看望了刚出生的孙儿孙女,然后又不知所踪。现在白鹏无论如何都可以说是功成名就了,很想听听一贯鄙视他成就的母亲,对他几乎与玄帝比肩的江湖地位能如何评价, 更大的遗憾,则是始终找不到大仇人伍五叁。大战之后,他已经带回廖长风和玄字军主将韩冕等人的首级,到师傅坟前祭告之后全部焚烧,但杀害师傅的首恶伍五叁仍然逍遥法外。 无论泉台驿的耳目细作,还是卧底的林海芸,都探不到伍五叁何在,江湖还有传言说他在分水之战死于乱军之中,听说玄帝也派人四处寻找他,但都不得要领。 白鹏当然不相信伍五叁会死,估计他丧师十万,失地千里,不敢回去面对玄帝的震怒处罚,便找个地方隐藏起来,或许还要寻机报复。这让白鹏越发绷紧了戒备之心,不但对妻儿保护得一丝不苟,也给重要部下们安排了严密的护卫制度。 ****** 不久之后,小白居然又有了身孕,大夫把过脉,道了喜,白鹏就一把抱住她亲个没够,小白也笑得如同春花怒放,盼着这次能生儿子。 他俩是喜了,其余众夫人一得到消息就怒了,都说白鹏偏心,回到湖州之后,亲近最多的两女,一个是司徒静,一个是小白,偏偏这两位都是生了孩儿的。她们已经有了孩儿,还独承雨露,对其余未生育的夫人太过不公。 若说与司徒静是公务需要天天见面,对小白就纯属偏心,众女坚决不依,责成白鹏迅速承认错误,并改正错误。 幸好刚到了二月,达娃央金和小涛先后有了孕,大伙情绪稍微平静些,感觉自己也都有了盼头。 三月里,居然大姐方柔也闹了喜,如今年届三旬,跟前夫生过四个女儿的柔姐姐,竟又怀上了白鹏种,当初她就是因为只生女不生男,被赌鬼老公拿来卖给血手帮,才被白鹏认出是当年的恩人姐姐,将她搭救下来,并且反而让她将老公一文钱卖给了血手帮。 却不知方柔肚里这次是儿是女? 小桃见大伙纷纷告捷,急得要死,每次白鹏出现在司晴岛,她都死拉着相公不放,一定要有个结果才行。功夫不负有心人,到了四月,小桃该来的月事未来,虽然大夫没给什么明确说法,她已经将自己当作孕妇,高高兴兴将养起来。 这样平和喜乐得日子过到四月中旬,距离白鹏从地下脱困已经整整一年。 白鹏心头感慨,在司晴岛摆了宴席,将在丽人堂的五位妾室也叫了回来,大伙团圆着吃了一顿饭,小白的肚子已经微微隆起,另外几位夫人也手扶肚皮满脸幸福。其余人倒不妒忌,只盼自己也有这样一天,一顿饭吃得和和美美。 司徒静因为没有名分,不肯参加白鹏与妻妾的任何活动,白鹏只能饭后抱着儿子去找她,一家三口找了片阳光温暖的草地,欣赏野花,逗弄幼儿,谈谈往事,倒也甜蜜温馨。 正在这安宁美满的时刻,忽然有卫士来报: “总舵主,武夷派费掌门携夫人求见!” 白鹏一愣站起,心头已开始砰砰乱跳:“费弘?他和哪位夫人?郑婉容还是……” 卫士躬身答道:“属下不知是哪位夫人,费掌门没说,瞧着倒是漂漂亮亮一位美人。” 司徒静冷冷接了一句:“你想问你慧心姐姐吧?巧了,她也生了个儿子呢,算算日子,是你和他们夫妻一起去武夷派夺位的时候怀的,你走一路偷吃一路,结果儿子也不知是你的还是费掌门的种,你说说,这事该怎么办?” 白鹏脸一红,叫卫士速速请费掌门登岸进门,石堡大厅摆酒相迎。 第三百二十一章 儿子是谁的 司徒静那句话让白鹏心乱如麻,也忐忑不安。 费弘能做上武夷派掌门,是白鹏帮的忙,做了一份大大的人情。可如果费掌门发现,他老婆生儿子也是白鹏帮的忙,这就不是感恩的问题了,费弘此次登门,只怕来者不善。 不过,进入石堡之后,却见费弘满面笑容迎过来,在白鹏上臂重重一拍,哈哈大笑: “四年不见,你成了白总舵主,啧啧,总舵主,听着比帮主厉害多了!” 说完,他又对司徒静拱手:“司徒副总舵主,这头衔有点太长,哈哈哈,不过司徒姑娘配得上!” 随后他再转向白鹏:“司徒姑娘这几年帮你守着基业,劳苦功高,你可不能对不起人家!” “是是是。”白鹏看他态度友善,心中一松,笑眯眯点头。 费掌门居然不是来寻衅,而是来祝贺他打败玄武会,顺便叙旧,兼谈未来合作的。 如今的费弘,再也不是邋邋遢遢戴个斗笠的颓废样子,做了名门大派的掌门,又娶到暗恋十几年的大美人,还生下了儿子,怎么看都是满面红光,春风得意。 至于他那一身整洁长袍,以及修剪得一丝不苟的胡须,显然出于另一位夫人郑婉容的手笔,刘慧心从来都是只打扮自己不打扮费弘的。 白鹏也笑着说些客套话,邀费弘到阳光充足的偏厅坐了,喝茶叙旧。但眼光总忍不住向费弘身边的刘慧心偷瞟。 四年不见,慧心姐姐明显变老了,如今她不但实际年龄过了四十,从容貌也看得出已是人到中年,脂粉不再能遮住岁月的痕迹。 然而,就算不再刻意掩饰,大大方方地展示出自己的年龄,刘慧心依然艳丽夺目,美不胜收。 这种妇人之美,与少女之美完全是不同的味道,自有特殊的妩媚迷人之处,连眼角的的鱼尾纹都为她增添了别致的魅力,何况她的身段就算有过生育,仍然维持着当年的风采,腰带束得极紧,越发凸显她的细腰丰臀,不知不觉间,在场守卫和仆役的目光就被她吸了过去。 这一刻白鹏简直怀疑,他的慧心姐姐哪怕到了七十岁,还会是个美貌老太太。 刘慧心不像白鹏那样鬼祟躲闪,而是神情自然,微笑着行礼致意打招呼,甚至公然喊道:“小没良心的,四年了都不来看姐姐一次!” 这话说得白鹏心中一紧,费弘脸上一沉。 费弘有一妻一妾,这次带来的不是正室郑婉容,却是与白鹏不清不楚的妾室刘慧心。虽说刘慧心从年少时就以风流多情出名,又与白鹏相好在先,只因年龄悬殊不便谈婚论嫁,才让费弘后来居上,但她与费弘做了夫妻还跟白鹏旧情难断,这就是严重到足以出人命的问题了。 按说费弘是绝不愿意他们两个再见面的,这次却偏偏带来了刘慧心,这让白鹏感觉有些怪异,怀疑其中有名堂。难道,客套完了,就该为孩子的事当面对质了? 果然,不久之后费弘就说有事需要跟白总舵主密谈,请旁人回避。 司徒静微笑告辞,悄悄瞪白鹏一眼,走了出去。其余仆役也都给屏退,石堡偏厅之中只剩了费弘夫妇和白鹏。 白鹏忐忑不安地假笑,抱着坛子给费弘倒酒,等他开口进入正题。 令人意外的是,费弘神色严肃,讲的却是武夷派中的事情。他说有传言,前代掌门,也就是他师傅赵四郎还活着,在某处闭关养伤兼领悟高深武功,而且尸化的难题已经被他独自克服。 如今派中人心浮动,有些与费弘不太对付的师兄弟,都在私下策划迎赵四郎归来。费弘对这种事不好干涉处罚,甚至也要表态“假如师尊回来,本人一定让位,师尊神功无敌,若能重掌本派,是全派上下大幸”云云。 但费弘内心里不愿意放弃权位,就算考虑师徒之情,情愿供养师傅安享晚年,也不肯将坐热乎的掌门宝座再让出去。 白鹏听到这些,酒坛狠狠一顿:“你知道赵四郎在哪吗?” “不知道。” “知道了就告诉我,我不会让他多活一天的。”白鹏一脸杀气。 “你……”费弘惊得说不出话来,毕竟赵四郎是他师傅,他可从来没想过弑师。 “你等着!”白鹏快步出厅,没过多久就拿着一块布条回来,扔给了费弘。 布条上是暗褐色的字迹: “兹任命白鹏为武夷派掌门。白鹏为本人亲传,授二代弟子身份。赵四郎背师忤逆,着即废去掌门之位,由白鹏代师清理门户。”署名是“何榘”。 武夷派祖师爷何榘的亲笔手令! 派中许多秘籍都是何榘亲手书写,费弘对这笔迹再熟悉不过了。白鹏望着他震惊到不知所措的神情,笑了笑,取回布条叠了收好。这宝贝是挟制费弘乖乖听话的好东西,可不能让他带走: “这是外公亲手写给我的,不过你这掌门做得很好,我就不跟你争了。但赵四郎若是到现在还没死,我会亲手送他一程。不需要你出手,告诉我他在哪,就足够了。” “你是二代弟子,那就是我师叔了?”费弘喃喃道。 “咱俩是兄弟,不谈辈分,来,喝酒!”白鹏端起酒碗,率先一饮而尽。 “嗯,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刘慧心在一旁酸溜溜说道,她当初多少算是被白鹏让给费弘的,心中耿耿。 费弘笑了起来,在老婆腿上拍拍,以示安抚,便也端起酒碗。最令他发愁的事解决了,自然心情大悦,跟着痛饮,继而与白鹏边喝酒边谈论以后的合作。 费弘决定将恶鬼堂并入白鹏的同心会,名称不变,反正那个“堂”字正好与同心会的堂口名称相应,以后他就专心管理门派事务。但在经费支持方面,希望白鹏能有所承诺。 白鹏欣然同意,答应以后每月五千两白银支持,若武夷派规模扩大,还可酌情再加。他同心会也需要武夷派这样的强大后盾,源源不断制造高手,充实到各个堂口。 最后,两人甚至还谈到,在武夷派对费弘不太服从的三代弟子,可以都派到同心会,送上战场,他们鞠躬尽瘁尽心竭力也就罢了,若是不乖乖做事,触犯了帮规,正好有借口加以处理,旁人还不能说费弘的不是。 一番阴谋议论停当,费弘已经喝得满脸通红,呵呵地笑: “白总舵主不愧是祖师爷的外孙,是我武夷派了不起的人物,以后费某必定与你全力合作,助你争霸天下!” 说完,他又狠狠灌下一大碗。 费弘酒量本来就小,这次喝得既快又猛,结果迅速显现醉意,最后趴倒在了桌沿,口中含糊着说了几句话,便响起了鼾声。 白鹏起身过去,伸手轻推:“喂,费掌门,这就醉了?”说完向与费弘并肩而坐的刘慧心望去。 刘慧心笑得有些哀怨:“心里有事,人就容易醉。” “他心里还有什么事?”白鹏脚步轻移,来到刘慧心身后,心里一阵激烈交战,两手犹犹豫豫地放在了她肩上。 刘慧心身子一僵,沉默不语。 白鹏再度见到慧心姐姐,多年思念一下爆发出来,再也无法克制,两手向下滑去,捧住她双峰,轻轻地揉。又凑到她耳边低声道:“慧心,这些年,我想死你了。” 刘慧心颤抖起来,最后轻声喝道:“不可!”起身将白鹏推开。 白鹏想起她早就说过,要从此对费弘一心一意,便点了点头:“我懂了。”神色黯然回到自己座位,低头倒酒。只喝了两口,又忍不住抬头去看慧心姐姐,痴痴望着她挪不开目光,眼前朦朦胧胧盈满了泪水。 他对刘慧心,不仅仅有炽烈的男女之爱,也有幼儿般的依恋之情,没有别的女子可以替代,方柔虽然年长,却太过柔弱顺从,也无法取代刘慧心的角色。 刘慧心也流了泪,张嘴用力开合,虽不出声,却用夸张的口型告诉他:“我也想你。”随即用手指沾了酒水,在桌上写字:“他可能是装醉。” 白鹏摇头苦笑。 刘慧心长叹一声:“有些话,老费自己不好说,也不能托旁人说,只能由我来说了。” “什么话?” “我给老费生了个儿子。” 白鹏心中一跳,不再吭声。 刘慧心继续道:“算算日子,我怀上的时候,也与你有过亲近,那时我和老费还没正式成婚,也算不得对不起他。”说着话,她向费弘瞥了一眼,费掌门依旧鼾声如雷。 “跟我像吗?”白鹏声音暗哑地问道。 “不像!”刘慧心回答得斩钉截铁,手指却在桌上写了个“像”字,“儿子是老费的,他也从不怀疑儿子的血脉,对儿子疼爱呵护,含在嘴里都怕化了。” 说到这里,刘慧心望向费弘的眼光带上许多温柔,再看白鹏时,她流泪而笑: “我和老费最担心的,是流言蜚语,怕儿子长大了会听到什么。这件事只有咱们三个人知道,还有一个小涛。所以……” “我知道了,要保密是吗?”白鹏低头道,又抬头盯着刘慧心,“但如果儿子真是我的……我……我现在想通了,不在乎年龄差距了,而且老费已经有了郑婉容,你……” “停!别说了!”刘慧心用力摇头,“我是老费的,儿子也是老费的,我娘俩都是他的心头肉,你如果不想他跟你拼命,就别再打这个主意!” 白鹏挥拳在自己头上重重一捶,低头不语。 沉默许久,刘慧心幽幽叹了一声:“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说这些。说完了,也该走了。” 白鹏不敢抬头看她,轻轻点了点头。 刘慧心去拉费弘起身,他却像烂泥一样,哼哼叽叽,起了身又往地上瘫。 “他是真醉了!”刘慧心喊道。 “让我来!”白鹏将费弘背起,走出偏厅,来到大门附近的值班守卫住宿处,撵走了闲杂人等,将他往床上一放。 两人并肩看了费弘一阵,又彼此对望一眼,立即不约而同转身扑到一起,紧紧相拥,箍得双方都透不过气来,口舌的激烈纠缠越发加剧了这种窒息之感。最终,两人保持着紧拥的姿态,倒在了另一张床上。 “求你了,亲一亲就好,这种事不能再做!”刘慧心流泪道,“乖,别闹,姐姐求你了……”话虽这样说,她的抵抗却极为软弱无力。 白鹏也轻声恳求:“求你了,慧心姐姐。没娶你,是我最后悔的事!好在你终究生出了我的儿子,已经是我儿子的娘!” 最后这句话彻底停止了刘慧心的挣扎,她低声抽泣:“小冤家,我儿子长得像你,如果再生一个像你的,我就没脸活了。求你,这次别弄在里面,好吗?” “嗯!”白鹏应了,一挺身,向怀念多年的温暖家园猛冲进去。 刘慧心发出一声轻哼,连忙拉来守卫所盖的棉被,也不顾上面浓郁的脚臭,狠狠咬在了口中。 白鹏与慧心姐姐一共只亲近过七次,每一次都是他一生难忘的快活,多年来经常回味。如今终于添上了同样难忘的第八次。 这次与以往不同的,是白鹏“冰火双重掌控”的新技能,忽凉忽热的强烈刺激令刘慧心全身颤抖。而与以往相同的,就是白鹏在慧心姐姐身上从来都过分激动,坚持不了太久。好在刘慧心也体会到空前的快乐,两人算是一起攀上巅峰。 只不过,白鹏已将起初的承诺忘得精光,最后死死顶住,全都释放在了最深处。 刘慧心长长喘息,将白鹏的脑袋拥在胸前轻抚: “小心肝,真是不乖,还是弄在里面了……不过姐姐这个年纪,怕也生不出了,随便你吧。” “姐姐……”白鹏捧住绵软送入嘴里轻轻咬住,口齿变得含糊。 “嗯?” “你们还会再来吗?” “不会了。” “那我去武夷派看你们。” 刘慧心沉默一阵,叹道:“姐姐已经羞愧得要死,你还想再来一次?姐姐这一生不会再见你了。” “……” “姐姐是个坏女人,见到你就管不住自己。”刘慧心捧住白鹏的脸细细端详,笑着流泪,“但费弘是个好老公,我不能再对不起他,以后,姐姐真的不能再见你。对你的爱,都会转移到儿子身上,疼他,养他长大。” ****** 等到费弘稍微酒醒一些,夫妻两人便告辞离去,白鹏一直跟到码头边,望着小船远去,呆呆发愣,最后泪水还是没能控制住,滚滚而下。 司徒静也望着船影,轻声一笑:“费掌门是怎么想的?送货上门?” “谁是货?”白鹏猛然扭脸怒视着她,“慧心姐姐的事怪我,你可以骂我,但不能骂她,她儿子的事也不许再提!” 司徒静撇了撇嘴:“总舵主,你真是世间极品。”说完转身而去。 第三百二十二章 又成了废物 四月的阳光温柔似水,山坡上野花怒放,都争相从草木中探身出来迎接久违的暖意。 白鹏坐在司晴岛山顶岩石上,望着辽阔的湖面发呆。自从跟下属谈完今日公务,他就坐在了这里,已经足足一个时辰。 一阵熟悉的脚步声靠近,不看也知道,是司徒静。 司徒静走到白鹏身边,并不说话,也抱膝而坐,陪他一起看湖发愣。 过了许久,她才轻声道:“总舵主,刘慧心走后,你已经恍惚了四天,该醒醒了。” “我一直都醒着,醒着才会难过。”白鹏不看司徒静,似乎这样并肩而坐,不看对方的眼睛,反而能够敞开心扉,“想到我还有个儿子,却不能见面,不能抱他,不能疼爱他,他还要跟别人的姓,我心里就憋屈难受。” “憋屈?”司徒静轻声一笑,“这好办,让你老婆跟别人生个儿子,长得不像你,却要跟你姓,这样就扯平了,不用憋屈了。” 白鹏苦笑:“我老婆都被圈在家里,很乖。跟别人生儿子这件事,只能麻烦你了。” “你以为我不敢吗?”司徒静的声音带上了火气,白鹏不看都知道,她的目光正狠狠瞪过来。 她愤怒的声音还在持续:“你过去毛病再多,起码对我很好。但是这次你为刘慧心对我发脾气!现在我告诉你,你再对那个四十岁的老女人念念不忘,我真的跟别人生儿子去,说到做到!我不是你老婆,可以给你生,也可以给别人生,你无权干涉!” “四十岁的老女人?静儿,你再这么说慧心,我还是会对你发脾气。” “她不是四十岁吗?不是老女人吗?”司徒静猛然起身,站到白鹏面前,“看着我!” 白鹏抬眼向她望去,见那双湖水般清澈的双眼已经燃起愤怒的烈焰。 司徒静深呼吸着平稳了情绪,继续道:“我不如她美,我也学不会她勾魂夺魄的眼神,更学不会她花招百出的床上功夫!我知道我每次像死尸一样躺在你身下满足不了你,可是,她四十了,我才二十,她给你生了儿子,我也生了。她只跟你上床,我却为你南征北战,我怎么就比不过她?” “你这话……说得严重了,你在我心里的位置,我还需要再重复吗?”白鹏忍不住伸出手去,司徒静却退了两步闪开。 “对不起,总舵主,属下失态了。”司徒静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如水,认真看着白鹏,“刚才那句话说完,属下已经明白,刘慧心有刘慧心的好,江湖公认的,为她神魂颠倒的男人也不止你一个。女人的职责,原本就该是上床。” “咱俩私下在一起,不必叫我总舵主,可以叫我‘孩他爹’。”白鹏勉强笑道,“其实,我跟你上床的时候,也很……” “总舵主!”司徒静厉声道,“我说这三个字,是想提醒你,你是同心会总舵主!坐拥六省江湖,你的武功,你的权势,对于江湖人,对于这个武林,已经是一尊神!敌人畏惧你,日思夜想怎么对付你,手下人拥戴你,一心指望你带给他们更多胜利和财富。而你这几个月都在想什么?在做什么?” 白鹏低下了头:“我……也做了不少事。” 司徒静冷笑:“你这句话,说得很有底气吗?当年我骂你废物,你跟我赌气,隐姓埋名跟我作对,非要等另起炉灶建了新帮会,还做上魔教教主,在战场上迫得我身陷绝境,才露出真相给我个惊喜。当时你很得意吧?你向我证明了你不是废物?” 白鹏两手抱怀,心情渐渐不快:“重逢以来,你都很温柔,今天怎么了,变回当年见面就吵架的样子?” “是你先变回当年的样子!”司徒静音调越来越高,“分水之战,你表现得像个真正英雄领袖,我真被你迷住了,爱死你了。可是,等你回到湖州,一头扎进美女堆里,跟当年有区别吗?当年我骂你废物,没骂错!现在还是要骂!” 白鹏不再吭声,两手蒙脸,埋头在自己膝盖,深呼吸压制怒气,虽然心里不服,但与司徒静一句对一句地吵架不合他的个性,何况就算真吵,他也没赢过一次。 两人又静了一阵,司徒静口气和缓了一些: “总舵主好色,又对女人心肠软,天下皆知。敌人都会抓住这点来对付你。良药苦口,你自己想想吧。” 说完,她快步离去,路上还飞起一脚,一棵挡道的小树被拦腰踢飞,划出悠长的弧线,直接落到山下。 白鹏愣了一阵,再没有心情坐在这里看湖景,低头下山,走回“静园”。 山顶吵架的声音太响,司晴岛面积不大,五名夫人都已惊动,聚在院子里议论纷纷。见到白鹏后却又不敢说什么,都只是微微屈膝行礼喊一声“相公”。 白鹏表情不太好看,对夫人们点点头,又望向最年长的方柔:“柔姐姐,我去你房里午睡,静一静。” 方柔微笑应了,陪白鹏回房,伺候他宽衣解带,上床盖被。然后她自己也除去长裙,全身上下只留贴身小衣,按照老规矩,躺进被窝,将白鹏当幼儿一样搂到丰满的胸前。 四年多了,除去失踪不在家的那些年月,白鹏只要心情烦躁,就要来找方柔。方柔姿色只能算清秀,与其余那些美貌妻妾没法相比,在床上也很死板,白鹏在柔姐姐怀抱中并不激动,但心境总能恢复平和安宁。 方柔却有些愧疚:“相公,我现在有身子,三个月正是胎像不稳的时候,那个事不能做,待会我用手用嘴,可好?” 白鹏笑着摇头:“什么都别用,抱着我就好。” ****** 四月二十,一艘中型乌篷船停到司晴岛码头,十六名白衣佩剑女从舱里鱼贯而出,为了路上不引起行旅骚动,她们都罩着面纱,可一个比一个婀娜的身形,让人对她们的面貌更加充满期待遐想。 在守卫们热切痴迷的眼光注视下,十六名女子淡然从容地走进高墙环绕的堡垒。 这是费弘应白鹏要求加派的八名百花门女弟子,专职保护白鹏家眷。另外八位则是来替换岛上原先的八人。这些女守卫按规矩半年一轮换,这次虽然还差两个月,但费弘既然派了人长途跋涉,就将接替者一并送来了。 武夷派的百花门女弟子也都是精挑细选的美人,她们存在的价值主要在于激励派中男弟子的斗志,本身武功未必很强。但对于岛上五名根本不会武功的夫人来说,她们已经是足够优秀的警卫。 经历了那么多情感纠葛,白鹏已经非常疲惫,对这些白衣美人不再抱有任何邪念,平淡迎接了她们的到来,并且立即分派八人前往丽人堂,专职贴身保护小涛,小涛是唯一一个不会武功还要四处奔波做事的夫人。 司徒静又无声地出现在白鹏身边,望着众女列队走入静园的警卫房打开行李安顿,轻声道: “总舵主,费弘只要还是个男人,就有充分理由恨透你,他给你派来的人,值得信任吗?” 白鹏身上一寒,但随即摇摇头:“他这个掌门位子依赖我的支持,而且他百分百听从慧心的意见。” “‘慧心’,呵呵,叫得真亲热。”司徒静撇了撇嘴,断然离去。 白鹏暗叹一声,信步走入静园,夫人们又已经聚集而出,望着新来的女守卫议论纷纷。特别是白衣女们结束了旅程,陆续将面纱摘掉时,众夫人更是惊叹。 清霜这样的绝世佳人,或者甜美无双的小樱,还有心情赞叹几句。可爱多于美丽的小桃就已经满腹酸气一脸敌意,姿色平凡而且年龄偏大的方柔和桂枝更是神色黯然。 白鹏笑着过去,在小桃嫩得能掐出水的脸蛋上狠狠一捏:“干什么?守卫的醋也要吃?” “哼!美女哪有一个能逃过你的魔掌?”小桃气哼哼转身,扭着她珠圆玉润的丰臀,摇摇摆摆跑回屋去。 白鹏呵呵笑着搂住表情不好看的桂枝和方柔,在她们脸上各亲一记: “柔姐姐,桂枝姐,你们不高兴?” 方柔勉强笑着摇摇头,桂枝则叹了一口气:“女守卫一批比一批年轻漂亮,我们姐妹俩在她们面前,倒像刷马桶的老妈子。” “胡说!”白鹏皱眉喊道,“在我眼里,你们比她们漂亮得多!” “相公才胡说,这点自知之明奴家还是有的。”桂枝笑道。 白鹏嘿嘿地笑,先劝了身怀有孕的方柔回房歇息,然后凑到桂枝耳边轻声道: “桂枝姐,我白鹏人生第一次就是跟你,那场景我一辈子忘不掉,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特殊的。” 桂枝其实容貌很漂亮,就毁在一张大嘴,这时一笑,更是咧到耳根:“青楼胡闹的事,亏你还记得。” “我都记得。”白鹏严肃起来,“更忘不掉,你为了对我的承诺,从此不再接客,被他们折磨成什么样子。走!” “去哪?” “去你房里。” 桂枝脸上堆满了会意的笑容,却还装作不懂:“去我房里干什么?” “明知故问!”白鹏喝道,连拉带扯,推推搡搡,与桂枝一起进了门。反手带上门,边走边开始解腰带。 桂枝更是迫不及待,上身直接摔在床上,后半身撅向空中,自己将长裙拉到腰间,露出丰腴的雪白,不停晃动诱惑。白鹏走近,双手抱住,熟门熟路向前一冲,就陷入舒畅的温暖包围中。 桂枝其实并没有做好充分准备,里外都还干涩,但要的就是这种刺激,她拼命仰头,张大了嘴,招牌式的尖叫连绵不断。 新来的女守卫们还在与前一班老守卫办交接,以及重新分配床铺,忽然听到不远处的房子里传来高一声低一声的喊,那声音穿透力极强,又富于表现力,仅仅通过音调变化和模糊短语,就将一种最原始的快乐场景全部展现在姑娘们面前。 新来的女守卫顿时脸色红了起来,有人低声问道:“他们经常这样吗?” 老守卫哈哈大笑:“白总舵主那个大嘴老婆一直这样叫,你们得习惯。” 一名新人坐在床铺边,脸色比谁都红,两腿并紧了相互挤蹭,嘀咕道:“不行,这样久了我可忍不了,早晚得想法勾引白总舵主,让他收了我。” “就这点出息吗?”一个女子低声斥责,拿着把扫帚皱眉走进屋里,她的出现,令整个房间为之一亮。十六个漂亮少女,其余十五人加起来,也未必能赶得上她一人的美丽。 “大师姐!”众人似乎对她非常尊重,一齐微微低头,示意服从。 女子对另一个女子服气,靠的显然不能只是容貌。 武夷派三年一度大比武,状元有资格在百花门任选一位女弟子为妻,被选中者不得拒绝,否则门规处置。但这个规矩已经被连续破坏了两次,原因就是眼前这位女子---周雪晴。 四年前,进入派中卧底的白鹏,与异军突起的天才少女周雪晴打入状元决战,但整个大比却因故中止,最后一战没有发生。 而一年前的大比,周雪晴堂堂正正击败所有对手,在武夷派创造一个空前记录,状元石碑上,首次留下了一个百花门女第子的名字。 武夷派强者为尊,身为状元的周雪晴,没有反过来去松竹梅三门选个美貌男弟子成婚,仍然冷漠地独自修炼。但所有弟子再看到她,都得恭恭敬敬喊一声“大师姐”,没有丝毫不服。 白鹏曾对许多女子示爱追求,由于他的武功相貌权势财富样样无与伦比,情场也无往不利,就算绿兰曾经拒绝他,也只是不甘作妾,但她情意绵绵的样子白鹏看得懂,最后绿兰也还是想方设法留在他身边做事,舍不得从此与他没了瓜葛。 但有一个女人,从头到尾,对白鹏没有丝毫动心,既不回避,也不热情,拿他当个普通人对待。这,就是周雪晴。 此刻周雪晴在守卫房中略作收拾,便走出门外,表情淡然平静,一路来到桂枝的房门前。 里面仍然喊得天昏地暗,周雪晴只静静等待。 直到那动静终于停止,周雪晴抬起手,在门上敲了敲,随后也不等回应,推门而入。 “谁?”床上的白鹏一惊,先是坐起,随即发现是个百花门女弟子,又连忙钻回被窝,继而惊愕地认出来人,又忍不住坐起身,顾不得上身赤条条,大喊道,“周雪晴!” 周雪晴如今也该有二十岁了,还和当年一样,雪一般纯净白皙,也是雪一般冰冷。她来到房间正中,不管白鹏样子多狼狈,一本正经跪了下去,五体投地,连磕三个头: “圣尊我主在上,圣女雪晴叩首。” “你!你是光明圣教的?你是圣女?”白鹏的下巴几乎脱落。 “是。” “对!你表哥是紧那罗王沈冰,这倒是不奇怪,等等……堂堂圣王的表妹,怎会去做圣女?”白鹏迅速发现了疑点。圣女们虽然为自己服侍教主光明圣尊而自豪,但她们的命运多半很悲惨,沈冰深知真相,怎会让自家表妹做圣女? “不是真表哥。”周雪晴淡淡一笑,“紧那罗王不想属下留在总坛,就认了表兄妹,带了属下离开,还想……还想与属下成亲。但属下心属大光明天,从无一刻动摇。” “那你去武夷派是怎么回事?卧底?”白鹏终于明白了周雪晴的武功为何那样高得恐怖。 果然周雪晴答道:“老圣尊需要解除尸化,紧那罗王认为武夷派内功与老圣尊同源,便命属下前往武夷派学艺,每年回家一次,向他口述所有心得。” 白鹏哼了一声:“武夷派是我的,但如今圣教也是我的,我就不处罚你卧底之罪了。” 周雪晴微笑:“正因如此,属下才向圣尊坦白。多谢圣尊恕雪晴之罪。” 白鹏叹了一声,随后忽然坏笑起来:“圣女是不是一切都要服从圣尊?” “是!” “如果我叫你跟我上床呢?” 桂枝蒙在被窝里,听了这话探出手来,在白鹏胸前敏感处狠狠一掐,白鹏也笑着伸手进被窝,捏住她胸前的一粒柔软,轻轻掐了回去。 周雪晴凝望白鹏:“请问,这是圣尊对下属的命令,还是男人对女人的请求?” “男人对女人的请求。” “雪晴拒绝。” 白鹏脸色一沉:“要是圣尊的命令呢?” “雪晴现在就脱裤子。” 白鹏苦笑:“算了,你走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如今我对你没兴趣了。” 周雪晴又磕了一个头:“雪晴愿为圣尊付出一切,无论贞洁还是生命,有事请圣尊尽管吩咐。”说完,她退着出了门。 白鹏长叹一声,仰面躺回被窝。 桂枝轻声问:“相公对她真没兴趣了?” “嗯,没了。” “那,这里是怎么回事?”桂枝伸手到他下面拨弄,“她刚说了脱裤子三个字,你忽忽悠悠就起来了。” “哈哈哈,男人嘛!”白鹏将桂枝拥入怀中,“既然又起来了,任由你处置!” ****** 接下来的日子,按部就班充任内眷守卫的,是另外七名女弟子。而周雪晴,只要白鹏出现在司晴岛,她都紧紧跟随在侧,一副听候吩咐的样子,就如前一年跟随白鹏的圣女轻萝和紫萼,完全拿自己当圣尊的贴身丫鬟看待。 白鹏恨她冷冰冰拒绝太伤自尊,反而从此对她冷淡,公事公办,连点笑容都没有。周雪晴也不以为意,仍然忠心耿耿跟在旁边。 七位女弟子对此议论纷纷,她们不知道周雪晴实为魔教圣女,甚至都不知道白总舵主也是魔教教主,起初不少人认为是大师姐抢先一步去勾搭白总舵主。后来忽然有人想起,白总舵主在四年前那次大比,与大师姐决战之前,曾经当众表示情意,却被大师姐拒绝,还气得孔雀仙子泪奔。 如今却好像反过来了,白总舵主冷冰冰的,一向骄傲的大师姐每天低眉顺眼谄媚讨好的样子,这让大伙更是诧异。于是颇有几个姑娘暗笑:“报应啊,报应,这么优秀的男人,喜欢你的时候你不抓住,现在后悔也晚了!” 其实白鹏冷冰冰也好,视而不见也罢,心里却总有周雪晴的影子晃来晃去,趁她不注意的时候也会偷看她,这个女子从四年前初见时,就对他有致命的吸引力,白鹏不明白怎么回事,但只瞟她一眼心里就会颤动,好像一根弦被人拨来拨去。 只是,他已经没有勇气再表白一次,然后再被拒绝一次。 这样的境遇虽然很难受,倒是让他将刘慧心暂且抛到了一边,不再日思夜想。可惜,他恍惚依旧,只换掉了恍惚的原因,处理公务时仍然三心二意。 转眼时间到了五月,经过休养生息,玄武会又开始发动反扑,攻势如潮。这次敌人不再调动大军,而是一支支精锐小队深入南直隶,对臣服于同心会的傀儡帮会发动打击,要么重新归顺玄武会,要么就地抹除。 每次同心会驻扎在南直隶的大队人马赶到,事情都已经结束。前方令人沮丧的消息不断传来,司徒静向总舵主问计时,白鹏心里还记她的仇,只懒洋洋回答:“我一个废物,能想出什么办法?” 司徒静无言以对,便独自做出决定,要亲率少量高手,去北方寻机打玄武会小部队的埋伏。 司徒静擅长的是军略,武功不算很高,无论两人怎样吵架不和,白鹏终究不舍得让她冒这样的风险。 司徒静找来姚谦等北路各堂香主,在石堡议事厅紧张计算敌我高手实力对比,由于魔教六大神将只有白鹏能指挥得动,以他们自己手上的力量,在高手层并不太有把握。 正当他们冥思苦想时时,白鹏笑眯眯进入厅中,身后还跟着表情冷漠的周雪晴: “埋伏猎杀敌方高手这种小事,怎能劳动司徒副总舵主大驾?还是让我这废物来做吧!” 司徒静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起身:“你这个记仇的家伙,咱们一起去。” 白鹏摇头:“我带几个神将足够了。鹰堂姚谦!” “在!” “给我派好联络人,向我随时通报敌方动向。” “是!” “司徒副总舵主!” 司徒静上前几步,要来拉白鹏的手:“我说话口无遮拦,别生我气了!” “司徒副总舵主,你的任务更重要,留下看家!”白鹏干脆利落说完,转身就走。 第三百二十三章 总舵主出马 夜行的马车上,几个身影笔直靠在蓬壁。就算只有暗淡的月光,也能很清晰地辨认出,肩后背着门板大刀的,是雷神秦千里;身体上下比例怪异的,是地神晏八;肌肉虬结,长发飘飘,宛如蛮荒野人的,是兽神明生;最后一位,胸口耸起高度与其整体纤弱的身形不大匹配,自然是火神吉娅莉丝。 矗立于武林巅峰的魔教六大神将,除冰神达娃央金在家安胎,龙神元残龙被派去西线协助紧那罗王,其余都在这辆车上了。 魔教教主兼同心会总舵主白鹏看着他们,在黑暗中再次苦笑。出门之前没多想,结果到了前方才发现,这几位的特征实在太明显,哪怕是此刻看起来最正常的吉娅莉丝,一旦光天化日下露面,那高鼻深目、雪白肌肤和艳丽容颜,甚至比怪异的地神晏八更引人瞩目。所以哪怕易容改装,他们也会被人轻易认出。 寻常江湖人物都能猜到这是传说中的魔教六神将,玄武会无处不在的耳目更没道理发现不了,这样结果只会有一个敌人瞬间逃得精光。玄武会派到南直隶的十一支精锐小队,一夜间就飞奔回山东去了。 白鹏如今江湖地位堪与玄帝相比,这样的身份亲自出马,是来歼灭玄武会核心力量,而不是撵他们跑路、陪他们捉迷藏的。 无奈,他只能领着这样的恐怖阵容到了同心会分舵,召集分舵主胡雅阳等人议事,假装只是来视察,又检阅了人马,勉励大伙枕戈待旦,务必击退玄武会的攻势,随后就高调南返浙江。 隔了几天,白鹏一行才从湖州再度出发,昼伏夜出,避开玄武会的追踪,甚至避开所有的人迹,再度折返北方。 他们五月初三秘密抵达凤阳,四大神将隐蔽不动,白鹏易容而出,指挥分舵的核心部属昼夜监视一切可疑行旅,如同猎人张开落网等待猎物一样,经过漫长的耐心守候,到五月十七,终于查到玄武会派出新一批人马,兵分五路,指向凤阳府。 白鹏立即行动,带着四大神将,以及随侍在侧的圣女雪晴,连夜赶往宿州方向。 “停车!”白鹏传令,车夫立即低声吆喝着将车停在路边。 “过两个时辰天就要亮了,大伙下车,分头干事去吧。”他拿起手中地图,借着月光细看,“再复述一遍自己的任务。” 敌军显然是仿照之前在淮安的做法,对宿州、毫州、灵壁等五县发动突袭,擒贼擒王,直接拿同心会的附庸帮会首脑下手,胁迫其归顺玄武会,不从的立即除掉,更换新傀儡,再利用当地帮会人马构成新前线,与同心会对峙。 由于敌人恰好兵分五路,白鹏取消了半路伏击的打算,他和四大神将各负责一路,计划趁夜潜伏到相关人员住所附近,等玄武会动手时才正大光明杀出来解救,让附庸帮会的人都亲眼看到,同心会一直都在暗中保护他们,坚定其信任与忠诚。 雷神等人逐一复述了自己所需保护的对象姓名、特征、住址。白鹏核对着地图下方记录的蝇头小楷,边听边点头。 见教主在黑暗中阅读困难,火神吉娅莉丝手指轻弹,一团亮光在白鹏头顶不远处生成,火焰稳稳悬浮,温度并不炽热,亮度温润适中。 白鹏极为惊讶,抬头看了一眼,又微笑起来,望向容貌身段都足以令男子喷鼻血的异族少女:“吉娅莉丝,半年不见,你的火之掌控又变强了许多!” 吉娅莉丝凝神控制火焰的位置和亮度,轻声答道:“属下并非真正火神,只因父亲退隐才仓促接位,比雷神叔叔他们差太多,也比不上冰神姐姐,自然要全心修炼,不努力可不行。” “好,好,你会越来越厉害的。”白鹏笑着点点头,又专注去看资料。 吉娅莉丝却继续道:“听说圣尊这半年都在司晴岛,冰神姐姐说那里非常适合修炼,圣尊大人一定比从前更强了!” “嗯,是比从前强了。”白鹏差点笑出声,心里偷偷接上后半句,“从前只生了两个,这半年我却搞大了五个老婆的肚子,包括你冰神姐姐。” 如今他很难遇上对手,估计也能打败伍五叁,继续变强的心情淡了,又置身美人堆中,已经很少认真修炼。 想到伍五叁,白鹏又严肃起来:“这次敌人身份不详,从人数估计,最强的是宿州那一路,我亲自去。你们遇到别人都不怕,但是万一碰上伍五叁,不可恋战,速退,通知我!” 四人一齐点头,就是雷神看起来撇着嘴有点不太服气。他越不服气,白鹏越不放心:“伍五叁看起来瘦小,闭上眼睛就感觉面对一座大山,他的功力还在紧那罗王之上。雷神,你对廖长风就没占便宜,伍五叁可比他厉害,玄武会九大长老,哪个都不好对付!” “是!”雷神躬身应道。 “雷神无论对上谁,起码能全身而退。”白鹏关切的眼光转向吉娅莉丝,“吉娅莉丝,你的功力弱些,万事小心。” “嗯。”吉娅莉丝点着头,甜甜一笑。 等到四大神将各自戴上软帽斗笠之类,遮掩着形貌下车消失在夜幕之中,白鹏将手中地图交给圣女雪晴,看她摸黑打开包裹,将地图叠妥,小心放了进去。 周雪晴也是个怪异人物,武功至今令白鹏捉摸不透,想法更让白鹏弄不懂。 这位圣女一方面时刻守在白鹏身边,拿他当皇帝一样尊重和服侍,另一方面对他既无爱慕,也无厌憎,平平淡淡没有丝毫情感涟漪,就好像她名字里那个“雪”字,纯洁美丽,同时冷冰冰的好像不存在感情波动。 她还明白表示过,在男女之情上,她对白鹏无意,但白鹏若以圣尊身份下令,她什么都会服从。白鹏一直疑心,这只是另类的勾引手段而已,当然他绝不会真的下这道命令。 无论如何,四年前的武夷派大比,最后决战之前,白鹏当众示爱,周雪晴当众拒绝,话说得极狠,不留丝毫退路。这事令白鹏面子丢了,自尊心也碎了,到如今绝不可能对她再有丝毫主动表示。 马车摇摇晃晃,继续向宿州而去。 隐约的气息从周雪晴身上传来,被白鹏的敏锐嗅觉不断截获。这气息由汗水油脂等各种分泌物综合而成,非香非臭,只能说是属于周雪晴的特殊体味,却撩拨得白鹏心跳不已。就像她的容貌,论美丽,比吉娅莉丝还稍逊一筹,更不如天下绝色的绿兰,但那两位只让白鹏流口水,雪晴却能一次次拨动他的心弦,有时想起她来会心痛,也不知原因何在。 白鹏终于再也不能再忍,起身挪到马车对面,离周雪晴远一点。但周雪晴迟疑片刻,却跟了过来,仍然贴在白鹏身边。白鹏明白,这是圣女职责,圣女既是圣尊的贴身侍女,也是专职卫士,出行时为防刺杀,不可离开圣尊身边三尺,必要时以身相代,为圣尊挡刀挡箭。 但是这规矩,对白鹏而言不啻为一种折磨。 “雪晴,离我远一点。” 白鹏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淡然平和,不含任何情绪,最后却忍不住加了一句:“我喜欢你,已经是过去的事了,现在早已云淡风轻,所以,别来勾引我。” 这句话终于让他有了一点报复的快意。 周雪晴却探头过来看了一眼白鹏表情,笑了笑:“圣尊不可误会,雪晴绝无勾引之意,只是职责所在,不能离开圣尊太远。” “说不勾引,还对我笑?”白鹏瞪着她,“你对老圣尊也这么嘻嘻哈哈吗?” 周雪晴神色一肃,低头躬身:“是,圣尊恕罪。” “你说过,只要我以圣尊身份下命令,无论让你做什么,你一定服从,是不是?” “是……”周雪晴声音变得紧张,白鹏余光看她身子紧绷,低下头去,连呼吸都急促起来,也不知她想到哪去了。 “我的命令,就是你坐到对面去,离我远点!” “是!”周雪晴明显全身一松,轻快地跳到对面坐下。 白鹏将脸转向一边。现在已经看不到她的人,也闻不到她气味,却仍能听到她呼吸,还是难免心烦意乱,不由地重重叹了口气。 ****** 五月十九,天气晴好,宿州天福楼里觥筹交错,给初夏的天气更增几分热度。灵石帮吕帮主在这里大摆宴席,亲友与帮中要员齐聚一堂,给他儿子庆贺周岁。 席间气氛虽好,吕帮主神色间却有些忧心忡忡。听说玄武会频频派出高手南下,袭击归顺同心会的各家势力,早晚会轮到他的头上。 在宿州吕帮主是毫无疑问的土皇帝,可是夹在同心会和玄武会两条大鲸鱼之间,他不过是一只小虾米,鲸鱼打架,虾米遭殃。他恨不得喊一句:“我同时归顺你们两家,交双倍保护费行不行?”可结论是:“不行”。 生了四个女儿才得这个儿子,满了周岁当然令他开心,但此刻吕帮主真没多少心情庆贺。儿子的生母,第四房小妾润秋闹着要庆贺,他被纠缠得不行,只得办了酒席。儿子让润秋抱来给大伙看一眼,就迅速送走隐藏起来。听说玄武会有扣人子女为质的习惯,扣女儿也就罢了,儿子绝不能被他们找到! 帮中第一高手飞刀孙六没喝酒,倚在窗边警惕地观察街头动静。其余重要部下们却已喝得面红耳赤。毕竟是市井粗人,上了酒桌就不知道节制。 有人过来晃悠悠敬酒,还在吕帮主肩上一拍:“帮主,令公子满周岁,偏是你喝得少,这可不行!” 又有人喊:“刘师爷呢?怎么去尿泡尿就没了影?” “尿遁了呗,老家伙酒量不行,哈哈哈!” 正闹着,雅间门一开,一个伙计笑呵呵走进来上菜。刚看到他,吕帮主瞳孔骤然一缩,伸手按住了腰间刀柄。那伙计神色自然,笑容真实,按说没什么可疑之处,可问题就出在这里。 吕帮主是本地土皇帝,部下都是粗人,自然脾气都不怎么好,爱骂人,爱打人。平时别说打人,就算杀了人,吕帮主也有办法勾兑抹平。所以酒楼伙计来伺候,没有一个不战战兢兢,绝不该如此坦然! 伙计走得平稳,手中托的食盒更稳,从几名跌跌撞撞的醉汉中穿过,来到桌边,将食盒向吕帮主面前一放,笑道:“帮主,请慢用。” 醉汉和其余宾客们对此不以为意,但靠在窗边的孙六也察觉到不对劲,从腰间悄悄摸出了飞刀。 吕帮主盯着伙计,从容起身,退后两步,从鞘中抽出刀来,用刀尖缓缓挑开食盒的盖子。 众宾客见吕帮主拔刀,就瞬间肃静下来,等盖子滑到一旁,看到里面装的东西,骤然大乱狂呼:“刘师爷!刘师爷!” 盒子里是刘师爷的脑袋,两眼无神地睁着,颈中还在滴血,显然刚刚被杀死。 有几人尖叫着转身奔逃,却被门外进来的几个杀气腾腾的汉子堵住去路。 窗边的孙六手指一弹,飞刀如电,瞬间到了那伙计的咽喉。然而伙计笑眯眯地张口一吹,罡风呼啸,飞刀转了几圈,向下一沉,恰好戳在了刘师爷的首级上,刀柄兀自“嗡嗡”晃动。 第三百二十四章 他就是魔帝 据说不知哪个朝代的江湖上,有一位“小李飞刀”,飞刀出手,“例无虚发”。 照理说,暗器或者弓箭,根据发射者身体状态好坏,乃至于天候环境变化,早晚会有失手的一天。但是吕伯良见到孙六之后,相信了这个传说的真实性。 “天下果然有例无虚发的飞刀,嘿嘿!”吕帮主经常笑眯眯地望着孙六说出这句话。 且不谈传说中的人物,就算是孙六出手,飞刀也没有落空过一次。吕帮主曾经遇到的几名最难缠敌手,都领教了孙六的刀锋,可惜他们没有一个能发出吕帮主这样的感叹,因为中刀部位一向都是咽喉。 孙六貌不惊人,内功平平,没有统帅才能,所以也没有野心。吕帮主在他的支持下控制了整个宿州,自然每月在银两上也绝不亏待他。孙六是吕帮主的部下,也是兄弟,更是整个灵石帮的武力支柱。 然而这一次,孙六的飞刀失灵了。 他没有射偏,飞刀精准地命中对手咽喉,速度之快,令吕帮主只能看到隐约的白光一闪。而飞刀的目标,那位端来食盒的“伙计”,丝毫躲闪动作都来不及做出,不该有道理幸免。可是就在最后关头,他张开嘴吹出一口气。 就是这口气,令一闪而过的白光凝在空中,恢复了飞刀细如柳叶的本来面目。随后,那刀就翻滚着落下,挟着一股劲风,剁中食盒里刘师爷的脑袋,插在他额角“嗡嗡”地晃动。 也正是这口气,表明了来人内功之深已超越常人想象的极限,令吕帮主扬起的弯刀停在空中,硬生生收住攻势。 屋中宾客与下属惶恐的惊叫声都转为沉默。冷汗从吕帮主的额头与后背迅速渗出,一颗颗向下滚落,又不断合并成更大的汗珠,在他脸上引起一阵瘙痒。但吕帮主不敢动,惟有深深吸气,努力压制自己的惊惧。 伙计向四周扫视一眼,目光又转回到吕帮主脸上,咧开嘴,露出满口白牙,笑了。这笑容并非缓和气氛表达友善,也不是装模做样卖弄阴险,只透出一种尽在掌握的从容:“吕帮主,别害怕,在下不是来杀人的。” “你杀了刘师爷!难道他不是人?” “他呀?他不是。”伙计笑得更欢了,“听说当初就是他劝你投靠同心会,这是废物,不是人。” “你是玄武会的?有什么话可以好好商量,为什么出手就杀人?”吕帮主全身微微颤抖,这一天他早有预料,却没想到对方出手如此狠辣。 “吕帮主是聪明人,就不该问出蠢问题。”伙计仍然在笑,但一双眼睛冷森森的不带丝毫笑意,“而且这刘师爷也不是我出手杀的,我杀的人,脑袋没有这么完整。” “你是……‘碎颅手’郑鲁雄!”吕帮主打了个寒颤,心中顿时浮现出这个名字。郑鲁雄,内功精湛,性情凶残怪异,杀人时最爱一拳击碎对方头颅,近年来很少在江湖活动,没想到是投入了玄武会。 窗边的孙六原本在发呆,闻言立刻又从后腰摸出一把飞刀。吕帮主连忙喝道:“六,别动!” 郑鲁雄不屑地瞥了孙六一眼,转向吕帮主:“聪明人不说废话,你知道我想听什么。” 吕帮主稍一迟疑,便点头道:“好,灵石帮,弃暗投明,归顺玄武会,供奉照旧。” “嗯!”郑鲁雄点了点头,又伸手摸摸下颌,“万一同心会的人来了,你对他们,还是同样这一句?” 吕帮主苦着脸道:“你们都是巨鲸,志存四海,我们这些小虾米,只想苟活一日是一日,哪有能耐反抗?” “可以游击,可以伏击,打不过他们高手,可以杀他们帮众,反抗的法子多的是!”郑鲁雄脸上笑容消失,代之以森寒杀气,“若没胆子反抗,武功再高有什么用?留着你们这些废物有什么用?” 他话音一落,从门口进来站成一排的七个人同时拔刀,身形微晃,寒光一闪,瞬间又回到门口恢复了直挺挺的站姿,就好像从未移动和出手。 而两大桌的二十多名宾客,无论是吕帮主不会武功的亲戚,还是练过拳脚刀剑的帮中头领,也无论身材高矮,距离远近,全部抱头狂呼惊叫。所有人的发髻都被斩去一截,空中乱发纷纷扬扬坠落。 “这是一个警告,下回就不会只砍头发了。”郑鲁雄冷冷说完,将身上跑堂伙计的围裙摘下,信手一抖,劲风呼啸,就如一把无形大扫帚挥过,将那些四处飘舞的细碎乱发和桌上酒菜一起扫到远处,也冲击得众宾客踉跄后退。 “是,是,属下以后一定抵抗,一定抵抗同心会!”吕帮主别无选择,只能满口应承。 “口说无凭。”郑鲁雄拍了拍手,又有两名壮汉推门进屋,中间却夹着一个艳丽女子,女子怀中抱着吕帮主刚满周岁的儿子。 “你们!你们!”吕帮主又惊又怒,握刀的右手攥得指节发白。 郑鲁雄一把将那女子拉到眼前,笑嘻嘻上下打量,又夺过孩儿,不顾女子的下跪哭喊,将幼儿抱在怀中摸了摸脸蛋,笑道:“吕帮主,我玄武会劲草堂所传武艺,招招都是为了杀人,远强于少林武当那些花架子武林门派,我带你儿子回去学艺吧。” 吕帮主见对方果然要扣他儿子为质,再也无法支持,将刀一抛,跪倒哭泣:“郑大人,有什么事,小人愿以性命承担,请你放过小人的妻儿……” 郑鲁雄瞪眼道:“多少年轻人想来劲草堂学艺,天赋不高我们都不收!你儿子跟我走,十八年后,还你一个高手,继承你的事业。每年你都可以来看儿子,多好的事!不过有个前提,就是你对玄武会忠诚。” 吕帮主低下头,声音颤抖:“我只有这一个儿子……” 孩子的母亲润秋也跪倒了抱着郑鲁雄的腿哭喊,求他不要带走孩儿。 郑鲁雄低头看了看这个艳丽少妇,将幼儿交给一名手下,伸手拉起了润秋,托住她下颌,嘿嘿笑道:“既然你舍不得跟儿子分开,就跟着我一起走吧。” 吕帮主牙齿咬得格格作响,伸手抓住身边地上的刀柄,一字一顿地吼道:“欺人太甚!” 吼声未落,吕帮主已经一跃起身,弯刀带着风声,向郑鲁雄后脑疾落。 窗边的孙六手臂一扬,第二把飞刀后发先至,已到郑鲁雄的颈侧。 “惹火我了!”郑鲁雄瞪着眼,短促喝道,身形一转,罡风波动中,那飞刀骤然转了方向,迎向挥刀扑来的吕帮主。 吕帮主只看到迎面一道寒光,根本来不及招架躲闪,心中一凉:“完了……” 然而什么都没有完,吕帮主停住脚步屏息等死,死亡却迟迟未至,整个世界似乎凝固了,转过身来的郑鲁雄不动,窗边的孙六不动,二十多名宾客和九名袭击者也不动,都表情痴呆地望着停在空中的飞刀。 两根修长的手指夹住了那柄飞刀,片刻后,手指一松,飞刀“当啷啷”落地。 所有人都望着两根手指的主人一个二十岁出头的清秀男子。这人不知是何时出现的,但是众人又感觉他好像从头到尾一直都在这里,并非凭空冒出,不显丝毫突兀。这真是一种奇怪的感觉,但没等他们想清楚,铺天盖地的威压就降临了。 郑鲁雄带来的九人明知道如此插手的必是敌人,但他们没有一个能够行动,莫名的恐惧在他们心中蔓延,令他们肌肉绷紧,关节僵硬,甚至心跳都无法连贯。这种恐惧来自清秀男子身上骤然奔流而出的威压,迫得人难以喘息,甚至难以思考。 不止袭击者,屋里的宾客们在威压面前也如雕塑般呆滞,一些人瑟瑟发抖,那是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最没出息的几个,已经湿了裤裆。 郑鲁雄口干舌燥,本能地做了一个毫无意义的吞咽动作,深吸一口气,挣扎着抵抗眼前年轻人对他的压制,低声道:“阁下是哪位?如此插手,难道不知我玄武会劲草堂……” 他抬出玄武会的招牌来,就已经十足十地表示了心虚。 “你是谁,我不关心。”白鹏淡然说道,从一个呆若木鸡的敌人手中接过幼儿,交到身边的周雪晴怀中,又一指瘫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润秋,“送她出去。” “是!”周雪晴应了,一手将润秋挟起,搀她缓缓走出雅间大门,直到脱离白鹏的威压范围,润秋才呜呜哭泣起来,随后就是周雪晴的温言安慰声。 所谓“威压”,终究还是意识控制,从前白鹏精于是营造幻觉,如今已经学会直接在意识层面制造恐惧。他在司晴岛没有好好修炼,不代表境界不会再进步。他不修炼,但他经常坐在山顶发呆。到了如今这种层次,放空自己,静静发呆,或许比运使真气游走周天更有收益。 就像白鹏进门时,试着将鸿蒙之气凝成一片震动干扰区域,让在场众人对自己感官失去掌控,接受到的视听信息不再得到意识的处理,就像整个世界变成静止的图画,虽然只停了短短一瞬,已经足够白鹏不为人知地站到了郑鲁雄身边。 半年来第一次出手,效果令白鹏很满意,他笑了起来,转向吕伯良:“吕帮主,小虾米也有尊严,以后不要对人下跪。”说完,他将吕伯良方向的威压一撤,吕帮主顿时恢复了行动能力,大口大口地喘息,脸上却都是惊喜。 “多谢恩公搭救!” 白鹏摇摇头:“你的麻烦是我给你带来的,以后免不了还得麻烦,把你老婆儿子藏好吧,连我都日夜担忧妻儿的安全。咱们混江湖的,早晚不得善终,但是不能牵连妻儿。” “是!是!恩公说得对!” 白鹏又转向郑鲁雄,语气变得严厉:“碎颅手郑大英雄,欺负别人妻儿,也算好汉?”其实从前根据局面需要,或者仇怨太深,白鹏也没少下令对敌人妻儿动手,只是这一刻作为正义化身,都已自动遗忘了。 “阁下究竟是哪一位?是同心会的还是魔教的?” 郑鲁雄脸上冒着汗珠,咬牙问话,同时暗暗运功,将他精湛的内功一丝丝蓄势提升,终于在白鹏压制中获得了少许行动能力,当即左臂横扫,右拳直击,开碑裂石之力携着劲风直捣对手。拳未及身,白鹏胸前衣襟已经化作细碎布片。 白鹏身形一晃,让那个拳头擦身而过,同时在郑鲁雄肩头拍了拍,笑道:“冷静些,火气不要那么大。” 这一拍,令郑鲁雄全身经脉闭锁,真气功力瞬间消失,身子顿时化作软泥一般,屈膝跪了下去。事实上,若非白鹏那只手改拍为抓,提着他一侧肩膀,“碎颅手”郑大英雄会像真正的烂泥一样,在地上瘫成一堆。 郑鲁雄明白大势已去,最可恨的是,对方似乎并未使出什么力气,神态安详,就像他自己此前对待吕伯良一样。 “阁下武功高强,但我玄武会藏龙卧虎,你敢杀我,早晚会付出代价!”他其实是在求饶,但是倒驴不倒架,“碎颅手”就算求饶也要坚持狠巴巴的样子。 “真是吓死人了。”白鹏笑眯眯说道,“同心会这次来凤阳的,都是你这样的货色吗?” “哼,在下只是诱饵,你们同心会不来,我办好我的事,你们若来,自有真正猎手在你们身后,你逃不掉的!” “你觉得,我打不过这个什么狗屁猎手?”白鹏皱眉问道。 这时候郑鲁雄也只有强调后援厉害,让对手顾忌,才能有一线生机,当下顾不得泄密嫌疑,狠狠说道:“排名天下前十,玄帝手下两大猛将,六道魔君与十方罗刹,阁下觉得,你能打得过十方罗刹?” 白鹏手边有司徒静提供的江湖高手详细档案,可他懒得看,记住的很少,这时回头望向返回屋里的周雪晴:“十方罗刹,厉害吗?” 周雪晴点点头:“劲草堂的曾长老,输给过阿修罗王,但从没败给其他人,据说未必弱于伍五叁。” 回想了一下当初阿修罗王“修罗灭魂斩”惊天动地的恐怖,白鹏笑了笑:“他输给阿修罗王,却没有死,的确是高手。好啊,我就去会会他!” 他脸上笑得欢,心里却极为担忧,最怕就是自己这次五路出击阵容里,功力最弱的吉娅莉丝遭到十方罗刹偷袭,假如对方与六道魔君伍五叁差不多实力,恐怕吉娅莉丝想逃都没机会。 “你也有资格对我家曾长老用‘会会’这两个字?”郑鲁雄恨恨道。 白鹏已经没心思跟他啰嗦了,一手提着他后颈,一手将装着刘师爷首级的食盒端起,轻轻放在地上,按着郑鲁雄的脑袋在首级前“咚”地一磕:“来,给刘师爷磕头赔罪吧。” 郑鲁雄完全无力反抗,只能嘶吼:“士可杀不可辱!” “人死为大,何况人又是你杀的,磕个头没什么不妥。”白鹏手上再度用力。 “啊!”郑鲁雄高声惨叫,这一下已将他额头撞得皮开肉绽。 “这家伙,脑袋还挺硬。”白鹏笑着,抓住他头发继续往地上猛撞。 郑鲁雄的惨叫一声比一声凄厉,但是到最后,随着一记令人心悸的“咔嚓”声,他的嚎叫戛然而止。 “吕帮主。”白鹏淡然道,“刘师爷的仇,我给他报了,望你好好抚恤死者家属。以后再有危难,尽管向同心会求援。” “是,是,多谢恩公!”吕帮主咽了一口口水,望着郑鲁雄的惨状,脸色有些发白。 白鹏一松手,任头颅粉碎的郑鲁雄栽倒,在他衣服上蹭了蹭手背沾染的鲜血脑浆,身形一晃已到窗口,回头对周雪晴喊道:“雪晴,我赶去支援吉娅莉丝,这里你善后,在分舵等我!” 话音未落,白鹏整个人化作虚影般一闪而逝。直到他离开,威压随之消失,屋里的众人才心头一轻,恢复了正常呼吸和心跳,手脚四肢也能活动了。 郑鲁雄的九名手下,四个拔刀向前冲,五个掉头就要夺门而逃。 “善后?”周雪晴望着白鹏消失的方向,有些迷惘,随后四处快速扫视一眼,在腰间剑鞘一拍,剑身“仓啷”弹出,继而挥袖一拂,只见一刀白光化为银龙,在屋中呼啸盘旋,绕着玄武会九人转了一圈,转瞬间又回到她手上,“噗”地一声钻入剑鞘。 “善后结束!”周雪晴声音清亮地喊了一句,身形以不亚于白鹏的速度掠出窗外,“圣尊,等等雪晴!” 玄武会那九个人直到这时才发现自己脖颈上鲜血狂喷,个个凄厉嚎叫着伸手去捂,却根本无济于事,强劲的血流从指缝中钻出,血箭一般飙射。只几个呼吸的工夫,九个人就全部瘫倒在地,抽搐几下,不再动弹。 屋里灵石帮的人都鸦雀无声,并不是场景不够惊人,正是这一系列事情太过惊悚,震得他们意识混乱,没有能力发出声音。 吕伯良身子晃了晃,扶住桌沿:“这位……恩公……太可怕,咱们练一万年,也不会是他的对手!” 孙六默默走来,拾起自己的飞刀:“大哥,这是同心会的哪一位?鹰堂七大高手也没这么厉害吧?” “还用问吗?”吕伯良望向窗外天空,喃喃道,“女子喊他什么,你也听到了。明摆着的,恩公就是……玄武会总舵主,魔帝,白鹏!” “魔帝”,正是半年来江湖上已达成共识,给白鹏所赠的新尊号。 第三百二十五章 十方罗刹 白鹏纵马冲出宿州县城不远,就听身后传来周雪晴的声音:“圣尊,等等雪晴!” 他也不回头:“去分舵等我!” “不行,雪晴职责所在!” “命令!这是我的命令!” 这些日子一直被周雪晴伴随左右,在他心弦上拨来拨去,他还偏要假装冷淡,板着一张死人脸。这段经历对白鹏而言,既是折磨,又有些小小的甜蜜,心里也愿意她就这样一直跟随下去。 不过这一去可能遭遇“十方罗刹”,周雪晴置身战局就有危险了,按照光明圣教的规矩,圣女作为圣尊的贴身近侍,必要时会毫不犹豫代圣尊而死。有了小果和小怜的先例,白鹏可不想任何女人再为自己而死,尤其是周雪晴。 然而周雪晴依然打马紧追:“圣尊!刚才雪晴还没说完,十方罗刹是女人!” “那又怎么了?” “圣尊在女人面前容易吃亏,雪晴不放心!” 白鹏苦笑:“这是什么话!”便不再跟她啰嗦。 由于担心吉娅莉丝有危险,白鹏奋力疾驰,不在意是否引起路人侧目,更不顾惜马力。 距离灵璧还有三十里,他就张开了探测之力,将范围扩到最大,方圆五里尽在监视之中。 “十方罗刹”既然以那五支小队为诱饵,要逐一猎杀四大神将乃至白鹏本人,那么从最弱的吉娅莉丝入手符合情理,但她肯定不会让第一战就惊动白鹏,所以不会选择城里,只会在荒野伏击。而这里正是吉娅莉丝往返路途,如果战斗真的发生,必在这条路附近。 同时探测这样大的区域,已经很难观察到诸般细节,只有模糊的树木山川轮廓,但如果有人高速移动和打斗,特别是火神府传承的武功还能引发鸿蒙之气波动,基本是不会错过的。 到了灵璧西北约七八里处,白鹏蓦然感觉左前方一里左右有些异样,虽然没什么明显问题,放在平时根本不会注意,但此刻他不愿放过任何蛛丝马迹,惟恐与吉娅莉丝错过。当即将探测范围一缩,景物细节随之变得清晰。 那是一大片树林,异样来自林中四处倒伏或残缺的树木,虫害不会咬断树干,伐木人也不会将小树从中截断,这是明显的打斗痕迹,而且非常激烈。再细细体会,果然还有些鸿蒙之气的微弱扰动。手搭凉蓬朝那个方向一瞧,林中更有隐约火光和烟雾。 打架能打出火来,除了火神吉娅莉丝,还能有谁?白鹏终于发现了吉娅莉丝,而且她至少还活着,心中大喜,从马背纵身而起,掠过水田,向东扑去。 那匹枣红马终于结束了苦苦奔跑,一身大汗,颤巍巍挪到路边喝水,打一个响鼻,对今天骑手的残酷压榨表示不满,随即身边就响起另一声响鼻,扭头一看,另一位同样大汗淋漓的同伴来到水渠边低头喝水,而它身后,一个白色身影追随着先前的骑手,向远方树林飞奔而去。 ****** 当白鹏得到“十方罗刹”亲临前线的消息时,吉娅莉丝已经完成在灵璧县的任务,阻止了玄武会精锐小队对青山帮的袭击,不过她接任火神之位才两年,江湖血腥经历得少,不爱杀人,便将俘虏都交给了青山帮处理。 青山帮只盼两边都不得罪,哪敢杀玄武会的人,只好将那些人关押起来,好酒好菜招待,打算着过不多久还得释放。 不过他们对吉娅莉丝的感激都是真心实意,特别是吉娅莉丝这样一个高鼻深目的雪白异族美人,又态度和蔼,笑容亲切,不像别的超级高手那样冷酷傲慢,顿时将一群男人迷得神魂颠倒,都热情挽留她盘桓两日,有要请她吃饭的,有要带她观光的,还有人张罗着送她礼物。倒是没有一个对他言辞轻浮,毕竟已经见识了她的武功。 吉娅莉丝不好意思转脸就走,花了不少时间去婉言谢绝,又答应以后有时间会来看望他们,才终于脱身。这一段的拖延,在事后看来相当重要。 出县城不远,她就见到了曾夕颜。 曾夕颜怯生生站在路中间,容貌俏丽温婉,纵然算不上国色天香,也是大美人一个。论年龄,说她二十不过份,说四十也不夸张,是个驻颜有术,而且全身上下充满柔媚风韵的女子。 若非她手中两柄形状奇异的匕首闪烁寒光,吉娅莉丝会以为是哪位贵妇落难求助,更不会想到她是玄帝手下排名前列的大将。 曾夕颜笑眯眯说道:“等你很久了,魔教六大神将何时出了你这样的小美人?” “姐姐有事吗?”吉娅莉丝虽然年少,也能看出对方不怀好意,勒住马暗暗警戒。 “有件事我一直觉得很奇怪,请问……”曾夕颜微笑着向前走,一副有话要问的样子。 可就在这一刻,明明曾夕颜还在十步之外,吉娅莉丝忽然感到心中悸动,巨大危机感骤然袭来,不及细想,立即从马背上拧身横飞而出。 “哧”地一声,曾夕颜的匕首从吉娅莉丝腰间划过,割破了她红色的外衣。倘若吉娅莉丝闪躲得稍慢一瞬,或者腰围不是一尺七而是超过两尺,此刻就已开膛破肚。 吉娅莉丝身在空中,万分不解地望向曾夕颜此前站立之处,当然早已空无一人。那娇怯的身形,还有寒光闪烁的匕首,不知如何跨越了两丈的距离,直接出现在吉娅莉丝身边。无论是谁,哪怕再快,快到变成一道幻影,也该有个飞掠而来的过程,怎会从一处消失,直接出现在另一处? 可是当她视线回到自己马匹的时候,却发现曾夕颜也不在那里了,四面八方,到处都没有她的踪迹。 这显然是个强到无法想象的对手,吉娅莉丝是个听话的乖孩子,既然出发前圣尊交代“遇强敌速退”,她就选择了立即逃走,身子尚未落地,再度一转,脚在地上用力一踏,朝西北方向飞身疾行。 吉娅莉丝的轻功,就算比另外五位神将差些,在武林中也已是登峰造极,但她刚刚飞掠数丈,心里慕然间又出现了那种悸动,直觉危险就在眼前,连忙双脚向前飞踢,借势顿住前冲的身形。也就在这一刻,面前寒光闪烁,曾夕颜和她的匕首同时出现,白刃迎面刺来,如一道闪电。 吉娅莉丝惊呼一声,使出全力后仰旋身,摆腿横扫,几乎拧断了她自己的小细腰,这才堪堪避过那一刀,也迫得敌人后退半步,但她胸口衣襟却被划破,随着身形后退落地,半边衣裳挂落下来,露出丰硕高耸一团雪白,以及正中间的一点嫣红。 曾夕颜拦在吉娅莉丝刚才的前进方向上,一刀横在胸前,一刀斜指天空,面带冷笑:“长这么大胸有什么用?死了一样烂得精光!” 吉娅莉丝低头一看,连忙拉起破碎的衣裳掩住胸口,哭了起来:“你下流!” “下流的还在后面呢!”曾夕颜冷笑着向前扑来,“一个奶比老娘两个还大,待会一刀一个,剜了去!” 曾夕颜刚冲几步,口中还喊着话,身形又凭空消失,好像溶进了空气中。 吉娅莉丝没有法子溶入空气,却能融入天地,当即将心神与周边自然相契合,意念转动,轻喝一声:“赤炎罩!”一道梦幻般美丽的光晕立即横在前方。 紧接着,“轰”地一团火球,赤炎罩被撞得一阵波动后消失,而曾夕颜“哎呀”一声现形,满地翻滚,好容易才将身上火焰扑灭。 吉娅莉丝露出了快意的笑容:“哼!我也不是好惹的!” 曾夕颜再起身时,由于穿的是丝绸,这一过火,身上到处是洞,暴露之处比吉娅莉丝更多,那胸看起来的确不及吉娅莉丝的一半大,头发也烧得焦黄卷曲。 “这是什么邪术?”曾夕颜这次没再着急搏斗,而是从衣摆上撕下绸布条,对各处见了阳光的私密部位进行包裹。 “龙王一系,自然掌控而已。你这隐身才是邪术!”吉娅莉丝愤然反驳。 曾夕颜处理完服装,提起两柄匕首,冷笑着走来:“龙王算个屁!我这才是真正运用天地之力,是天道正法!” “你到底是谁?” “曾夕颜!” “你是玄武会的长老‘十方罗刹’!”吉娅莉丝面带惊慌,伸手一拂,意念调动鸿蒙之气,鸿蒙之气又凝集空气中的神秘力量,顿时在曾夕颜身上腾起大团火焰。 曾夕颜这次已有防备,身上微微一亮,仿佛生出一层隔绝火焰的薄膜,冷冷注视吉娅莉丝: “玄帝说过,武功一道,走到至高处,恐怕就不再是武师,而是法师。不过,你离至高处还差得远,想烧我,哪有那么容易!” 她冷笑着走了几步再度消失。那些火焰失去依托,转眼熄灭。 白鹏根据自己的感悟,也说过同样的话。事实上,不知多少岁月之后,白鹏还曾经念叨:“那时候吉娅莉丝哪是什么武林高手,根本就是个初阶火系法师嘛!” 吉娅莉丝见曾夕颜消失,身上又冒一层冷汗,猛转身向自己的马匹冲去,只想尽快远离战场。然后,她就再次感应到了危机,拼全力顿住身形。“刷”,一道刀光从她本该冲到的位置闪现而出。 “你赖皮!”吉娅莉丝急得想哭,转往另一个方向,拼命冲进了树林。 林中除了有树有草,在草与树之间,还有灌木和藤蔓。吉娅莉丝顾不得衣裳被扯烂,专往密集处冲去。她不是去躲猫猫,而是借助这些植物来探查敌人行迹。 果然,她伏在灌木丛喘息了没多久,就看到隐约人影一闪,随后一连串灌木分往两侧。 吉娅莉丝嘴角露出得意笑容:“这次我总算看到你了!” 她暗暗运气,将功力提升到极限,意念也随之达到前所未有强度,伸手一指:“天火焚!” 曾夕颜破开灌木所走到的位置顿时陷入一片火海,温度之高远胜一般山火,这还是上次白鹏展示了青绿色火焰后,吉娅莉丝深受感触,经过半年揣摩才领悟的新技能。 然而她刚刚松了一口气,心中又是强烈悸动,急忙两腿一弹,腾空而起,旋身向后扫踢。同一时刻曾夕颜已然在她身后,一刀刺空,但吉娅莉丝的腿也没能命中,被曾夕颜低头避过,将一棵碗口粗的树干拦腰踢断。 就这样,两女在丛林灌木中斗智斗力,纠缠不休,再也顾不得衣裳划破春光外泄这种小事。 所以,当白鹏赶到时,看到的是一幅香艳画面,两位美人喘息着,在丛林中探头探脑,相互追逐厮杀,她们身上衣衫破烂,处处暴露。特别是吉娅莉丝,她身上的雪白,在这林中格外耀眼。 但是白鹏没心思欣赏,因为吉娅莉丝局面被动,而且身上流淌着红艳艳的血! “住手!”白鹏暴喝一声,向战团飞身扑去。 第三百二十六章 意外结局 白鹏赶到时,两位美人的厮杀其实还不足半柱香时间,但吉娅莉丝身上已经血迹斑斑,看起来深陷危机。 最奇怪的是,白鹏明明看到,曾夕颜就在距离吉娅莉丝七八步远处弓身靠近,形同蓄势待发的花豹,而手持木棒东张西望的吉娅莉丝居然视而不见,只不过随着两柄锋利匕首的接近,她显得越来越紧张,身体和表情一齐绷紧,好像受惊的羚羊。一副预感到危险,又不知道危险何在的模样。 曾夕颜缓慢接近到合适的距离,蜷曲的身子猛然一弹,瞬间出现在吉娅莉丝身后,两道寒光分心便刺,后者也在最后一刻惊起,如羚羊般一跃数丈,挥舞手中一根粗树杈,与连续进击的曾夕颜猛拼两招,木棒也被斩断了半截。 转眼间曾夕颜向旁边一闪,吉娅莉丝又陷入迷茫,攥紧只剩一半的木棍缓缓后退,时不时向身边空旷处猛挥。可敌人明明就在她身前两丈外冷笑。 “难道吉娅莉丝眼睛被刺瞎了?”这个疑问,加上吉娅莉丝身上的血迹,急得白鹏边冲边喊:“住手!” 两个女人对功力高深的白鹏靠近并无察觉,直到听见喊声才同时扭头望来。 “圣尊!”吉娅莉丝惊喜高呼,朝白鹏飞奔,同时还没忘了往身边胡乱挥动木棒,防止敌人偷袭和拦截。而曾夕颜则愣在原地。片刻后,两女忽然不约而同想起什么,抬起手臂遮住身上的暴露之处。 吉娅莉丝的眼神和清亮的喊声,说明她既没有瞎,也没有受到致命伤,白鹏心中一松,笑着迎了上去。就在接近战场时,他忽然有些奇怪的感觉,头脑微一恍惚,不远处的曾夕颜已凭空消失。 白鹏愣了愣,皱眉稍一思索,又微笑起来:“原来如此。”随后继续向前,拥住了吉娅莉丝。 吉娅莉丝一头钻入白鹏怀中,手仍然掩在胸前,她的上衣被匕首多次划过,又经灌木撕扯,此刻只剩一侧破破烂烂地挂在肩头,前胸完全暴露,以她超越成年妇人的丰硕尺寸,那两只稚龄少女的小手,仅勉强遮住了中间两抹嫣红而已。 “圣尊……”吉娅莉丝轻轻喊出这一声,身子就软了下去。 见到救星的惊喜,捡回一条命的庆幸,加上过度消耗的精神,几下夹攻,让吉娅莉丝晕了过去。 白鹏吃了一惊,连忙检查她的伤势,发现真气依然充沛,脉搏有力,身上的血迹来自两道浅浅的刀痕,以及灌木树枝的划伤,虽然鲜血在她雪白的身体上格外触目惊心,实际都是些无足轻重的小伤,若是用上司徒家的良药,恐怕伤痕都不会留下。 曾夕颜处于隐身状态,无声地绕一个大圈,小心避开能暴露脚步踪迹的植被和软泥,收敛气息乃至心跳,从侧后方缓缓接近白鹏,两柄匕首一高一低,一直一斜,整个人变回弓身蓄势状态。白鹏却对此毫无察觉,连之前吉娅莉丝那样的直觉预警都没有,反而一脸笑容,伸手捏住吉娅莉丝的鼻子: “小丫头,你是我圣教六大神将之一,不可如此脆弱,居然临阵吓晕。” 吉娅莉丝被他一捏又醒了过来,睁眼微笑,看着白鹏:“圣尊……” 她醒来的这一刻,置身于给她无限安全感的怀抱,少女心中长期来难以明言的情绪忽然间梳理清楚,所以这一声“圣尊”喊得情意绵绵,配合她略微泛红的脸颊,顿时使得白鹏心跳欲狂。 异族少女肌肤之白,令白鹏从前见过的最白皙女子也羞谈一个“白”字,由于她先前的晕倒,手也从原本就遮掩不住的丰硕胸口滑落,两朵娇艳蓓蕾被凉风一激,都耸立起来,形状色泽都美得无法形容。 吉娅莉丝低头瞟了自己前胸一眼,脸颊艳红更浓了几分,抬起了手,这次却没有害羞遮掩,而是搭在了白鹏后颈,再次喊了一声:“圣尊……”她嘴唇继续动了动,却没说出后面的话。 到了这种时候,白鹏不仅是心跳,脸都变得滚烫。他抬起一只手,帮吉娅莉丝捋了捋额前凌乱的头发,发现她的额头和脸颊也一样滚烫,难怪脸色如此通红,白鹏猜测自己的脸上应该也是同样的颜色。 “以后这样的危险任务,再也不让你做了。”白鹏用最温柔的声音说完,手往下顺势一滑,就盖在了她胸前的高耸处。 “圣尊,你这是趁人之危……” 吉娅莉丝轻声斥道,但她笑容甜美中带着羞怯,除了微微撅嘴,并无丝毫生气的表示。她左手环紧白鹏的腰,右手从其后颈收回自己胸前,却没有试图拉开白鹏那只做坏事的手,反而按在上面轻轻抚摸,到最后带动白鹏的手也揉动起来,大团的雪白随之不断变化形状,那粒娇艳耸立着,弹性十足地顶在白鹏手心,伴着他的动作四处倒伏,又一次次倔强站起。 “圣尊……”吉娅莉丝喘息有些紊乱,轻声道,“你既然对我这样了,以后……以后……” “以后怎么了?”白鹏故作不懂,笑眯眯看着她。 吉娅莉丝那张雪白的小脸已经彻底变成粉红色,神情娇羞又有些焦虑,嘴唇反复蠕动又说不出话,最后带着哭腔喊道:“我说不出!” 曾夕颜距离白鹏已经只有两丈,进入了发动“绝影突刺”的有效范围,但是目标毕竟是深不可测的魔教教主,她打算再靠近一丈,一边缓缓移动,一边在心里暗骂: “小浪蹄子,你就**去吧!老娘杀完白鹏就轮到你!不过也奇怪,小浪蹄子怎么每次都能感应到我的攻击,最后一瞬间做出躲闪?但愿白鹏没这个能耐。” 白鹏心思都在吉娅莉丝身上,看着她羞怯表情,忍不住呵呵地笑: “那就让我来说,吉娅莉丝,嫁给我吧,像你冰神姐姐一样,我疼你一辈子。” 白鹏被众妻妾醋海风波与雨露均摊问题折腾得头晕脑胀,曾经发誓不再多娶,但今天他没有丝毫犹豫,只在心里对自己补充一句:“最后一次,下不为例”。 “嗯!”吉娅莉丝等到了这句话,眼中焕发出幸福光彩,脸上红晕更盛,“我要一场婚礼,等这次回去……”她说着话忽然神色一变,“圣尊,你把‘十方罗刹’打倒了吗?” “什么十方罗刹?”白鹏满脸困惑。 “就是刚才和我交手的,玄武会的厉害长老!她会隐身术,圣尊你要当心!” 就在这时,曾夕颜已经蓄势完毕,两眼紧盯白鹏因抬手抚摸吉娅莉丝而暴露的左肋,身体如同拉到极限的弓弦,“绝影突刺”雷霆般发动,锋利匕首如电光一闪,中间一丈的距离仿佛根本不存在,瞬发瞬至。 “当心!”就在曾夕颜提气出招那一刻,心悸的吉娅莉丝奋力挣起,猛然拧身,用自己的身躯护住教主的左肋。 周雪晴追着白鹏来到树林时,曾夕颜已经消失,却见圣尊暧昧地抱着吉娅莉丝,她只好无奈地停留在远处,目光转向另一侧,眼不见为净。这时她也感受到凌厉的杀气,汗毛竖起,惊呼一声,瞬间拔剑转身,却见曾夕颜的身影凭空出现,一刀疾刺白鹏,落刀处却被吉娅莉丝舍身挡住,她什么都来不及做,吓得尖叫起来。 所有的动作都在不到一眨眼的时间内发生,以及结束。 刀尖凝在了空中,与吉娅莉丝雪白的脊背只差一指之远。但无论曾夕颜怎样向前奋力伸长手臂,都已经无法缩短这个距离。 “当啷啷”,两柄匕首先后落地,曾夕颜双手都收了回去,在自己的咽喉拼命拉扯抓挠,脸色因为窒息而涨红,她的眼神更是充满震惊和难以置信。因为白鹏的左手并没有真正接触到她的脖颈,只是隔空虚握,却好像有一条无形牛皮索,在她颈上狠狠缠绕了数道。 白鹏没有扭头看她,只伸出左手虚捏曾夕颜的脖子,右手则动作轻柔,将同样惊呆了的吉娅莉丝拉回怀中,低头在她唇上一亲: “吉娅莉丝,帮我挡刀这种傻事你以后不要再做,想都不要想。” “不是傻事!我爱做!”吉娅莉丝撅嘴顶了一句,又手抚胸口,长出一口气:“圣尊真是厉害,反应这么快!” “不是反应快,我一直都能看到她,呵呵……”白鹏左手一收一拍一甩,曾夕颜就像个破烂布娃娃,瘫软地摔在他眼前。 恢复了呼吸能力的曾夕颜深深吸气,带出一声嘶鸣,但是她遭到离梦神功封闭经脉,一根手指都无法移动,只能转过眼珠来狠狠瞪着白鹏。 白鹏皱眉瞧了瞧:“相貌还不错,不过比我的吉娅莉丝差太远,这胸就更不能比了,没法看,没法看!” 曾夕颜被火烧过,又经丛林撕挂,衣衫破碎程度还超过吉娅莉丝,不但敞着一侧的胸,双腿也暴露大半,烟火熏黑处印着一些灌木刮擦的血痕。 有吉娅莉丝的衬托,曾夕颜那胸实在没什么看头,白鹏踢了些泥土过去帮她盖住,又问: “曾夕颜是吧?十方罗刹是吧?武林排名前十是吧?玄武会最强两大长老之一是吧?啧啧啧……” 白鹏边说边摇头,一脸失望之色。 “你不可能看见我!”曾夕颜喉咙已获自由,但声音仍然嘶哑,“除了玄帝,天下无人能破我隐身,阿修罗王都不行!阿修罗王够结实,我刺不死他,而你就是反应够快!” “我有点失望,本以为会有一场大战呢。”白鹏叹道,“伍五叁灭天八式的力量堪称毁天灭地,擅长正面作战。我跟他打,必是惊天动地一场大战。而你……” 白鹏捡起曾夕颜掉落在他身边的匕首,细细打量着,继续笑道: “你擅长隐身突袭,令人防不胜防,与伍五叁各有千秋。可惜,你这些基于意识掌控的招数,对我无效。反而变成我有备攻你无备,所以,你只能一招而败。” “不可能!玄帝说过……” “别跟我扯玄帝,我不认识他,他也没见过我。”白鹏顿住话头,想了想,“这隐身之术,是玄帝所创?玄帝的本门武功是什么?” 曾夕颜翻了个白眼回应:“我不会再回答你任何问题,杀了我吧。” “好,如你所愿。” 白鹏轻轻放吉娅莉丝坐到一边,提着匕首来到曾夕颜身旁蹲下,将匕首抵在她的心口。在锋刃的一旁,就是她虽不宏伟,也颇为挺拔的胸口,白鹏抛来的泥土遮盖了原本肤色,但一粒暗红依然顶着细碎沙粒顽强破土而出。 就算比不上吉娅莉丝,在白鹏眼中这也是世间美好事物,实在有些不忍心摧毁。他叹了口气,将匕首移到曾夕颜的咽喉: “我可以不问你玄帝的事,告诉我伍五叁在哪里,我就饶你一命。” 这时周雪晴忽然插嘴:“圣尊!这样精于暗杀的敌人,比伍五叁更可怕,不能放过她!” 白鹏没吭声,周雪晴的话等于也在帮他施加压力。 曾夕颜此刻却恢复了平静,不像之前那样咬牙切齿面目狰狞,望着白鹏微微一笑: “别啰嗦,杀了我。” 说完,她缓缓闭上眼睛,嘴角仍然保留着笑意。白鹏凝视她的脸,忽然心中一动,这不仅是因为她美丽,更是从她身上发现了一丝刘慧心的影子,虽然曾夕颜比刘慧心年轻不少,但同样的成熟妩媚外柔内刚,甚至那双桃花眼也有几分神似。 刘慧心已嫁作他人之妇,也誓言永不见面,可白鹏对那位魅力四射年长女子的特殊依恋,没有别人可以替代。一旦从曾夕颜身上看到慧心姐姐的影子,这一刀就无论如何也刺不下去。 其实,就算没有这个原因,让白鹏这样的人亲手杀美女也是难于登天,而这一丝丝刘慧心的味道,甚至让白鹏不忍心再为难她。 白鹏在犹豫,刀锋停留在她咽喉,曾夕颜等了一阵,略有些奇怪地睁开眼睛,却被白鹏的眼神吓了一跳,颤声道: “你可以杀我,但你不能……不能……若你辱我清白,我做鬼也不饶你!” 白鹏盯着她:“若我辱你清白,就能饶你一命,你愿意吗?” “不愿意!”曾夕颜没有丝毫犹豫。 吉娅莉丝惊呼:“圣尊,你想做什么?” 周雪晴则大步走来,拔剑在手:“圣尊,这样危险的敌人不能放走!你不忍心,就让雪晴来做!” 白鹏长叹一声,站起身按住周雪晴的剑,低头看着曾夕颜:“你若死了,儿女怎么办?不为他们考虑?” “老娘没男人,没儿女,了无牵挂,动手吧魔帝大人!”曾夕颜看白鹏没有侵犯他的意思,神色又恢复了平静。 白鹏微微摇头:“你偏不肯给我任何饶你的理由,就这么想死吗?但你身上有我一个挚爱姐姐的影子,我不杀你。” 说完,他抛掉自己手中的匕首,望着神情困惑的曾夕颜: “六个时辰,瘫痪自解,你好自为之,别让我捉住你第二次,也不要惹火我,否则我让你亲眼看着我灭你九族。” 说完,白鹏毅然转身:“咱们走!” 背后忽然杀气大盛,白鹏已有防备,急转身抓住周雪晴的手腕,阻止她刺向曾夕颜的一剑:“怎么?你敢不服从圣尊的命令了?” “乱命不从!”周雪晴拼命挣扎,努力想将剑尖刺入曾夕颜心口,“反正你舍不得杀美女,连她都不杀,还能杀我不成?” 吉娅莉丝被他们的争斗吓得变色,颤声道:“圣尊……雪晴……你们……” 地上躺着的曾夕颜忽然笑了起来:“魔帝白鹏,智勇无敌;不惧刀剑,只怕美人。这十六字评语原来是真的。舍不得杀美女敌人,也管不住美女手下。” 白鹏闻言脸色一红,周雪晴则狠狠瞪着他,身后还传来吉娅莉丝“嗤嗤”的笑声。 曾夕颜的声音忽然变得轻快:“你这人有趣,我忽然不想死了,很想多了解你,你那个挚爱姐姐究竟是谁?” 说到这里,她笑容也妩媚起来:“要不,就让我做你手下吧。” 第三百二十七章 玄帝的传说 “十方罗刹”曾夕颜,前一刻还宁死不屈,以英勇就义的姿态微笑着,拒绝回答任何问题。1,但就在白鹏那一刀实在刺不下去,放弃杀她之后,她反而态度大变,主动投降,要做他手下。 这个结果太出人意料,白鹏彻底呆住,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他当然不可能不动心,且不说曾夕颜是个兼具野性和妩媚风味的大美人,就算是个男人,若能收服,遍数白鹏手下三大势力,曾夕颜的实力也能排第一。何况她独有的隐身刺杀之术,将成为白鹏手中最强的利刃! 但曾夕颜毕竟是天下前十的高手,玄武会最强长老之一,极受玄帝器重,又怎会莫名其妙就愿意投靠他?如此突兀的转变,令吃过“美人计”大亏的白鹏深感戒惧。虽说他也努力想起许多古代故事,例如君主对宁死不降的敌将以礼相待,亲手解绑绳,于是敌将感动而降之类,算是为曾夕颜找些理由,可他终究是不敢因此轻信。 周雪晴这时也高喊:“圣尊,不要中美人计!这人必须杀!” 从进入树林,周雪晴就事事唱反调,身为圣女竟反过来对圣尊下令,白鹏烦躁起来,冷冷望着她: “你以为你是谁?再干涉我的决定,你从哪来的,就回哪去!” 周雪晴这下不敢再吭声,脸色阴沉,低头不语。 但白鹏也对是否接受曾夕颜拿不定主意,索性置之不理,转身面对吉娅莉丝,将自己上衣脱下,裹住她衣衫破烂的身体,柔声问道: “你的伤怎么样?自己能走吗?” “能!”吉娅莉丝微笑起身,又望了曾夕颜一眼,“她呢?怎么办?” “咱们走咱们的,不管她了。”白鹏转向周雪晴,“你骑马,火速去灵璧县弄一辆马车来,吉娅莉丝有伤得坐车。” 周雪晴阴着脸点了点头,一转身,如风般掠出树林。 三女中情绪最好的就是吉娅莉丝了,虽然她差一点就丢了性命,但此刻由于与圣尊关系的变化,神情幸福甜蜜,目光凝在白鹏脸上一直不舍得离开。 白鹏看着吉娅莉丝高鼻深目肤如凝脂的奇异美丽,想起她奋不顾身为自己挡刀,心中柔情升起,幸福程度也不弱于她,张开双臂微笑道: “来,还是让我抱你走!” “嗯!”吉娅莉丝轻快地向前跳一步,双臂环住白鹏后颈,任他打横抱起,然后头靠着白鹏肩膀,闭上眼睛,嘴角挂着甜蜜微笑。 “喂!你把我丢在这里算什么!”曾夕颜呼喊声忽然响起。 “等经脉一通,你自己走,我不管你。” 白鹏随口回答,眼睛只盯着吉娅莉丝,她裹着白鹏的外衣,却没有系衣带,这样仰面躺在他臂弯中,衣襟向两侧一滑,又将高耸雪峰袒露出来,那美景看得白鹏两眼发直,脚下不留神就绊到一截树根,踉踉跄跄中仍然挪不开目光。 吉娅莉丝缩回手拉衣襟遮胸,含笑道:“圣尊当心,看路!” 曾夕颜在后面又喊:“魔帝大人,带我走!你不是想问玄帝的事吗?我做了你手下,自然就会知无不言!” 这话顿时打动了白鹏,他站住脚步,将吉娅莉丝轻轻放在地上站好,正要转身,吉娅莉丝轻轻拉住他手臂,撅嘴道:“你可不许抱她!” 白鹏笑了,在她小脸上一拂:“小丫头,还没过门就学会吃醋了。” 吉娅莉丝嘴撅得更高,在自己饱满胸脯比划着:“那坏女人刚才说,要把我这里剜掉!” “有这事?”白鹏回头瞪着曾夕颜。 曾夕颜苦笑:“妹妹哎,姐那是妒忌你胸大,现在给你赔不是还不行?快帮姐说两句好话,事成之后姐请你吃大餐!” “什么事成?”吉娅莉丝还在迷惘中,白鹏已经回到曾夕颜身边蹲下。 “你真的那么想做我手下?” “真的!” “铁了心了?” “铁!特别铁!不信你摸!” 白鹏皱眉:“让我摸你胸口?这还是刚才那个坚贞不屈的曾夕颜吗?” 曾夕颜嘻嘻地笑:“这才是真正的我,除了‘十方罗刹’,姐还有个外号---‘无赖西施’,刚才以为自己必死,只好假装坚贞,死也要死得漂亮。如今捡回命来了,就露出真实嘴脸给你瞧瞧。” “你这人倒也有趣。”白鹏也笑了一声,随后又皱起眉头,“我这儿也没什么空闲职位了,去湖州赌场里帮我看场子吧,月薪二两,干不干?” “什么?”曾夕颜瞪大了眼睛,“老娘排名武林……”刚厉声喊了半句,又低眉顺眼嗤嗤地笑,改了轻柔声调问道,“管吃管住吗?” “管两顿饭,不管住,干不干?爽快点回答。1,不干我就走了!” “干干干!”曾夕颜一连声地喊。 “好,那就跟我走吧。”白鹏得意地笑,伸手搭肩,内力缓缓疏导,解除了离梦神功对她经脉的闭锁,扶着兀自有些手酸脚麻的曾夕颜起身,“你自己走,我可不能抱你,否则老婆吃醋。” 白鹏说完,笑着回头望向吉娅莉丝。 吉娅莉丝听到“老婆”二字,脸颊泛起红晕,缓步走到白鹏面前,向他怀中一靠,轻声道:“抱……” 白鹏哈哈笑着将吉娅莉丝再度打横抱起,他的美貌妻妾很多,其中一些根本不会武功,裹着小脚走路打晃,可是今日眼前这位异族少女,虽然武功高得离谱,名列圣教六大神将之一,有着“火神”尊号,却用她的羞怯柔弱,以及恰到好处的撒娇,完全地激发了白鹏的保护欲,以及随之而来的深深爱意。 曾夕颜揉着自己腿脚,蹒跚跟在后面,向箍在白鹏后颈的雪白小手望了一眼,长叹一声。 ****** 三人来到树林外,却发现周雪晴并没有飞奔去县城找马车,而是直接在官道上拦截了一辆,将客人撵下车,正将行李一件件抛下。 “你这是干什么!”白鹏刚要冲出去,忽然想到自己怀中与身后的女子都衣衫不整,连忙隐回林中,继续高喊,“不能欺负百姓!” 周雪晴没有答话,这时她已经清完了车中的行李,从车上一跃而下,将一大锭银子抛给那几名张皇失措的乘客:“拿去,这银子够你们再租十两的,县城又不远!” 乘客显然吃了什么苦头,对周雪晴畏惧得很,连连点头哈腰,转身小跑着奔向灵璧县。 白鹏无奈,还是抱着吉娅莉丝,招呼着曾夕颜,一起上了车。 周雪晴将她和白鹏马匹上的水袋干粮和包裹转移到车上,在马屁股上一拍: “你们自己回去吧!” 两匹马果然转头,也是一路小跑,往西南而去。 马车行驶中,白鹏将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吉娅莉丝,由于同车另外两位都是女人,也没什么可避讳的,他找周雪晴要了干净手帕,用水淋湿了,将自己给吉娅莉丝裹上的外衣再度脱去,为她仔细清洗伤口。 这些伤口都不深,但擦拭时吉娅莉丝还是会不时地娇哼喊痛,那声音足以令白鹏产生丰富联想。加上与她柔弱气质不符的,堪称“凶猛”的一对丰硕雪峰,要不是车里还有两位看客,白鹏早已无法克制。 不过,从吉娅莉丝清澈甜蜜的眼神可以看出,她并非有意勾引,特别是白鹏已对她有婚姻承诺,就更不必再使什么手段。少女在心爱男人怀中撒娇,完全属于本能天性。 白鹏是心痒难耐,两位观众却不喜欢这种场面,周雪晴坐在车尾,直接将目光向车后大路望去,还是“眼不见为净”的调调。 而曾夕颜在对面盯着两人看了一阵,忍不住低声道: “小小年纪,还怪会勾引男人。我砍你的时候不喊疼,现在钻到男人怀里唧唧哇哇。” “圣尊,她骂我!”吉娅莉丝望着白鹏,一脸委屈地告状。 白鹏心里想笑,脸上板起凶狠神情瞪了曾夕颜一眼:“你砍伤我手下,还来表功?” 曾夕颜终于获得了白鹏的视线关注,桃花眼笑得放出电来: “魔帝大人,现在夕颜投降了,也是你的手下,你可不能偏心!” 白鹏对她凝望片刻,又转回脸来继续处理吉娅莉丝的伤口,随意问道: “曾大姐,今年贵庚?” 他的本意是,你年龄这么大,不要再跟小女孩争闹。 曾夕颜却笑出声来:“魔帝难道也对夕颜有意?这叫人家怎么好意思回答?魔帝大人你今年贵庚?” “二十一。” “那我二十二。” 白鹏又抬头瞥她一眼:“我要是五十一呢?” “我还是二十二!” “看来,曾大姐这些年没注意保养,我还以为你四十了。”白鹏坏笑道。其实曾夕颜看着也就三十左右,说这些只是为了逗她。 结果周雪晴却补了一句:“圣尊,她二十年前就已成名,如今真的该有四十了!” “让魔帝大人见笑了。”曾夕颜神色如常,笑眯眯的一点都不生气。 “别叫我魔帝。” “是,圣尊大人,总舵主大人!” 给吉娅莉丝伤口清理好,重新为她裹上外衣,吉娅莉丝却丝毫没有离开白鹏怀抱的意思,反而像只小猫一样蜷入他怀中。 白鹏笑着搂住她轻拍,才再度转向曾夕颜,认真看着她: “好了,现在跟我讲讲,玄帝的武功路数和身世,还有你的隐身术。” ****** 既然投靠了白鹏,曾夕颜就得乖乖服从命令。 不过她也声明,对玄帝不利的事她还是不能做,只能帮白鹏做其它方面的事情,对玄帝不利的话也不会说,只能坦白一些无关紧要的讯息,希望“圣尊大人”不要叫她为难。 “那我要你还有何用?”白鹏瞪了她一眼,随后叹道,“好吧,随便你,爱说多少说多少。” 于是曾夕颜从头开始,先讲了玄帝的发家史。 其中许多事情,白鹏听别人也讲过,例如青茗。不过曾夕颜是叙述最完整的一次,也让白鹏对这个最强大的敌人有了些详细了解。 “玄帝”是江湖上给的尊号,与皇家无关,就像白鹏的“魔帝”。魔教前任教主只是“魔尊”,白鹏能够晋级为“帝”,完全是因为他亲自指挥的分水之战,在十万人规模的超级决战中击溃了玄帝的大军,如今部众规模和实控地盘已经超过玄帝,才让他有了跟玄帝比肩的资格。 玄帝本名很俗气,叫做“刘大江”,外号更俗气---“翻江鳌”,看外号就知道,他水里的功夫相当了得。 玄帝幼年曾经家境不错,但他父亲死得早,相貌美丽的母亲禁不住诱惑,改嫁了一家富户,却放弃了他这个“拖油瓶”,家产和奴仆下人很快又被三个叔叔合伙夺去,他顿时沦为无家可归的贫苦孤儿。 流浪中,他历经苦难,曾经被几个顽劣少年抓了塞进粪坑,在他头上拉屎。他忍气吞声,但是由此坚定决心,今生今世必须出人头地,发誓报仇雪恨。 也是由于这段粪坑的羞辱,后来玄帝时常跳入河中拼命洗涤自己,却始终感觉洗不去那身臭气,反而练出了鱼儿般的好水性。 七八岁的时候,他跟一个街头卖艺的汉子学了一生中的第一套武功:“五虎断门刀”。事实上,此后他再也没向任何人学过别的武功。 接下来的两年,他凭着这路刀法以及几招花拳绣腿,跟那汉子一起走南闯北卖艺,当然挣来的铜钱都归了师傅,他自己只能混口饭吃,还未必能吃饱。 十岁时,大概因为玄帝越长越清秀,卖艺汉子酒后忽然发作了兽|性,将他拉到怀中欲行不轨。在强忍一些抚摸亲吻后,汉子得寸进尺脱裤子,还是个儿童的玄帝终于怒火爆发,挣脱出去,冲到墙角取了刀,将震惊的汉子一刀劈死,并继续落刀,直至将其砍成十七八块。 等到所有一切都结束,玄帝才害怕起来,重新变回不知所措的儿童,提着血淋林的刀,边哭边逃。由于担心官府拿办,就此遁入深山。 从十岁到十六岁这些年,玄帝在山中摘野果充饥,用早已卷刃的钝刀狩猎或抵御猛兽,渐渐地,就被他悟出一些武功的本源道理,甚至自创了一套内功。 十七岁出山时,玄帝克制着压抑多年的仇恨,带着山中磨练出的野兽般机敏,投入了活动于山东境内运河两岸的青龙帮。这个青龙帮,显然与白鹏去年所建的青龙帮毫无关系,事实上,天下到处都是青龙帮,只怪这个名字太容易被人想到。 入帮第一战,就是与实力强大的漕帮火拼。 当时敌人设计了一次严密的伏击,五十多名刀手将青龙帮帮主在内的七个人堵在巷中。玄帝还只是个小跟班,十七岁清秀少年只瞥了一眼敌人,说了一句话:“帮主,跟着我。”然后就提着刀向前冲去,还是那路“五虎断门刀”,血光四溅,杀人之快之狠令人丧胆,被他硬生生杀出一条尸山血路。 事后,青龙帮主对这位救了自己性命的年轻人极为欣赏,不但将他破格提拔为香主,还将艳名远播的独生女许配给了他。由此,这个毫无背景也没学过高深武功的年轻人,就在帮中站稳了脚跟。仅仅不到一年之后,老帮主猝然离世,玄帝在妻子支持下名正言顺接任了帮主,同时,他们的女儿也呱呱坠地。 荣升帮主,家庭幸福,又有了女儿,这些事都不足以令玄帝满足。 与漕帮的最后一次大火拼,还是玄帝独身一人。他在运河中潜伏整整一个时辰,等来了漕帮帮主的船队,便在口中咬着单刀,从水中一跃而出,目色通红宛如杀神降世,砍得人头滚滚,将漕帮高层精锐尽数斩杀。 在那以后,青龙帮就垄断了从山东到京师的水运生意。玄帝也根据自己“翻江鳌”的外号,索性将“青龙帮”改作“玄武会”。 后面的事,人人都知道,玄武会就像个怪物,十多年之中不断吞噬周边势力,飞速成长。其扩张之迅猛,绝不亚于近年来的血手帮。 在华山之战决定性地击败魔教之后,玄武会将整个北方收入囊中,借助自身的直属势力和傀儡帮会,控制了大明半壁江山,“玄帝”这个尊号随之出现在江湖。 为了避免势力扩大太猛引起官府警惕,玄帝暂时停止了进击,开始细细消化已经掌握的地盘,特别是清除魔教的基层组织和信徒,这件事得到了官府支持,但也相当难做,消耗了不少时间精力,所以白鹏初出江湖时,面对的是刚刚重新发起攻势的玄武会,青茗,本名江月,曾夕颜的好友,实为玄武会清风堂长老,也是那时被派到湖州。 也就在刘大江成为“玄帝”之后,还从官府得到了“团练使”的任命,终于在大队人马前呼后拥之下,扬眉吐气回到故乡。 三位谋夺他家产的叔叔先是吓得屁滚尿流,继而都来谄媚讨好,声称这些年在帮他代管财产,侄儿当年忽然下落不明,令他们痛心不已,夜不成寐。如今见到侄儿不但平安归来,还有了出息,他们全都高兴得流泪,感谢老天保佑云云。 玄帝笑眯眯地好酒好菜请他们吃了饭,然后命令手下,将三位叔叔以及他们全家统统活埋了,连已经出嫁的堂姐妹都没有放过。 玄帝那位抛弃了骨肉独自改嫁的母亲,听说儿子有了大出息,却不敢来见,只在自己屋里悄悄抹泪。半夜,玄帝无声地出现在她眼前,望着芳华已逝的母亲,眼中含泪,默默跪倒。母亲见到儿子,又惊又喜又悲,搂着他细细端详,轻轻抚摸,痛哭着道歉。 玄帝只紧紧抱住母亲,将脸埋在母亲胸口流泪,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 天亮前,玄帝离开了。 早晨他母亲喊丫鬟喊不来人,才神情恍惚地出了屋,发现家里出奇地寂静,伴随着一些怪异的气味。等她慌张喊叫着四处找人时,才发现全家老幼,包括她为这一任丈夫所生的儿子和儿媳,以及所有下人丫鬟,已经全部死去。尸身上都没有伤痕,是玄帝亲自动的手,在进入母亲房门之前,他就已经把人杀干净了。 事情还没结束,很快官府衙役登了门,验尸后说她家人都是“时疫暴毙”,但在查案过程中,却从她家抄出许多大逆不道的魔教用品,于是官府判个“通匪”,将其所有家产查封没收。 五十多岁的女人被赶出门外,衣食无着,流落街头。玄帝还下令不许任何人接济,所以很少有人敢往她的讨饭碗里扔一个铜板。女人也不哭泣,就每天发呆,一个人念念有词。当年冬天,她在土地庙里冻饿而死。 玄帝得到报告,买了口棺材,亲手将母亲下葬,哭了一场,从此就再也没有回过家乡。 ****** 听完这些,白鹏不知为何,身上一阵阵发冷。 他发现自己对仇人使用的手段,竟与玄帝极为相似,灭门、活埋、赶上街头不许接济等等。但他对自己的母亲绝做不出那样的事,想象着自己假如也这样被抛弃,他只会尽量帮母亲找理由去原谅她。 换句话说,玄帝比他更记仇,却比他更狠更变|态。 “如此说来,玄帝是个有仇必报的人。”白鹏望向曾夕颜,“可我曾听人说过,将他塞进茅坑的那几个混小子,最后却得了大笔金银赏赐。玄帝怎会是如此宽宏大量?难道是编的?” “那也是真的。”曾夕颜笑道,“对玄帝来说,几个混小子促使他奋发向上,就像韩信所受的胯|下之辱,所以值得感谢。而叔叔和母亲,那是纯粹的恶毒伤害。” “但他对母亲做得还是太过分了,那是他亲娘!”白鹏声音有些颤抖。 曾夕颜望着白鹏意味深长地笑,最后轻声道: “玄帝十多年不离桃庄一步,只专心参悟天地。但这次玄武会失败连着失败,伍五叁躲起来不敢见他,夕颜又投降了你,我猜,玄帝大人不久就要亲自出马了,他可是有仇必报。魔帝大人,你准备好了吗?” 第三百二十八章 巨人的反击 回到同心会南直隶西分舵,白鹏将吉娅莉丝从马车上抱入客房,既然已有婚姻之约,也就不再避嫌,直接动手帮她扯下破破烂烂不能再穿的衣裳,拉被子盖好。随后出门下令召集主要头领议事。 等分舵头领和另外三大神将到齐还要不少时间,他趁这工夫又找来跌打药粉,要回到屋里为吉娅莉丝上药。周雪晴提出这种小事她可以代劳,但对白鹏来说这哪能算“小事”,于是命令她去议事厅陪曾夕颜聊天,但名为陪伴实为监视。此事显然很重要,周雪晴只得从命。 吉娅莉丝这时候一丝不挂,又躺在“床”这种暧昧的地方,就算白鹏不在场,她一个人裹紧薄被,也已经浮想联翩。在树林里白鹏抚摸她胸口时,她的身体就奇怪地热了起来,对更多地事情产生莫名渴望,那些事她隐约知道一点,具体怎样做不太明白,其神圣与重大却是无可置疑的。 此刻吉娅莉丝业不知是恐惧中带着期盼,还是期盼里夹着恐惧,总之心情交战,分外忐忑。所以当白鹏推门的声音传来,她“嘤”地一声,整个人缩进被窝里去。 白鹏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压根没打算在少女周身是伤的时候与她发生什么,现在他眼中的吉娅莉丝,不是什么圣教火神将,而是个受了伤的娇弱可怜小妹妹。掀开被子见她满脸通红,还以为是热的,一边坐下帮她敷药,一边絮絮叨叨:“天这么热,捂这么严干什么?汗出多了伤口会疼。” 吉娅莉丝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略有些小小失望,但更多的是安慰和温暖,望着白鹏认真为她上药的神态,脸上浮起笑容,眼神越来越痴。 可是白鹏一掀被子,要处理她腿上伤痕时,吉娅莉丝又一声惊呼,伸手到两腿间按住。刚才她对胸没那么在意,一来是既然都被白鹏摸过了,再看两眼没关系,二来因为她也自豪于那对高耸,知道长得美,乐意向白鹏炫耀。下边那里却不一样,她不认为有丝毫美丽存在,就算谈不上丑,也惟有一个“羞”字。 这一下反倒像是提醒了白鹏,她的手太小又遮不严实,一些与她头发颜色相同的细软争相探头,就像石缝中顽强钻出的赤色小草,加上她体味重于普通汉人女子,掀了被子都扑面而来,香甜酸涩一股子少女味道,顿时令白鹏意乱情迷,抛了药瓶,一把抓住吉娅莉丝的手,向旁边拉开。 “圣尊!教主!”吉娅莉丝不敢太用力反抗,只好并紧了腿,带着哭腔喊,“咱们还没成亲!” “早晚的事,怕什么?”白鹏含笑轻抚那一簇火焰般的细软,“真美!” “不美!” “呵呵,放心,今天时间仓促,你又有伤,我不吃你。”白鹏停止了轻薄,微笑拿起药瓶,在她腿上灌木划伤处细细倾倒药粉,“如此美味,总要等回去了,洞房花烛的时候,再细嚼慢咽。” 最后,白鹏帮吉娅莉丝盖上被子,俯身在她唇上一亲:“老婆,今天你受伤又受惊吓,好好睡一会,到点我叫你吃晚饭,明天咱们一起上路。” “是!老公!”吉娅莉丝飞快起身,捧住白鹏的脸,在他唇上闪电回亲一记,才笑着钻回被窝,蒙住了头。 白鹏笑着在那团蠕动的被子上拍了拍,才哼着得胜小曲回到议事厅一角,拉椅子坐了,支开周雪晴,与曾夕颜窃窃私语。 白鹏最关心的,是曾夕颜“隐身”的道理。他自己刚刚创造一种隐身之术,是基于意识掌控的道理,硬生生用意念停止范围内所有人的对视觉的感应,等于让眼前一切景物静止了片刻,便看不到白鹏的行动。在宿州天福楼那一战首次运用很见效。 但这样的做法相当霸道,也容易被对手察觉,若是他从一个哨兵身边潜入,对方忽然发现所有火把的火焰停滞片刻才恢复闪烁,肯定会感觉异常。等到白鹏这项技能众所周知时,那简直是向人高声宣告:“白鹏来了!” 曾夕颜的隐身却不存在这个问题,若非白鹏自己身为意识掌控大师,察觉了异常意念波动并反向压制,恐怕连他都看不到曾夕颜手持匕首悄悄靠近。这也是他为什么心存怀疑也要接受曾夕颜投降,哪怕只聊聊她的隐身术也好。 然而,曾夕颜自己却不认为她的能力与“意识掌控”有关,却是天地之力隔绝了旁人对她的认知,反正玄帝传她这门功夫的时候,只提了天地之力。 再听曾夕颜讲完她的修炼之法,白鹏沉思许久。玄帝所称“天地之力”,应该就是白鹏自己说的“鸿蒙之气”,从盘古开天辟地时就存在的,一种难以捉摸的无形力量。武林中人修炼的内家真气,乃至于传说中修仙者的道术,恐怕都是以调动这种力量为目标。若修仙可以飞升,习武一样能成神,白鹏越来越确信这一点。 或许玄帝并没有具体弄明白意识掌控的道理,但他创造的技艺已经步入意识掌控的领域。更可怕的是,玄帝除了那套五虎断门刀之外,一切武艺内功都是自创,简直是个千古罕见的天才怪物,如此高人,又比白鹏多修炼几十年,如今又还没衰老,正当壮年,实在是个恐怖的对手。 白鹏闭目思索片刻,忽然一把抓住曾夕颜的手,准备探查她内力的特异之处。 曾夕颜娇哼一声,向四周张望,身子羞怯地扭了扭:“圣尊,有旁人看着呢。” 她保养得极好,相貌妩媚温婉,肌肤滑嫩,丝毫不像四十岁的女人,那只手的温软细腻本已让白鹏心神一荡,又配上这样的表情动作,顿时令白鹏身体起了反应。 “别闹!别对我使美人计,正经点!”白鹏轻喝一声。 曾夕颜撅嘴道:“究竟是谁不正经?”说着眼光向白鹏两腿间瞄过来。 白鹏顺她视线一瞧,连忙抬起另一只手,用衣袖盖住不争气的小兄弟,同时将内力侵入曾夕颜经脉之中。 “抗住!用力抗!” “不行,夕颜扛不住,哎哟,哎哟,要被圣尊弄死了……”曾夕颜叫得**,令许多布置议事厅的帮众扭头望过来。 “不需要你抗得住。”白鹏撤了手,皱眉思索。 曾夕颜却拉着椅子靠到白鹏身边,与他挤挤蹭蹭:“圣尊还要查什么?夕颜一定配合。” “你这是玄帝的天衣涅盘功?” “嗯,是玄帝所授,但不太精纯,夕颜的本门内功是巫山派白玉宝典,女子练了不容易老,也不错的。”说着话,她还将衣袖拉上去,给白鹏看她白嫩嫩的手臂。 白鹏起身脱离了曾夕颜的勾搭,背着手走了几步,又问:“玄帝有没有说过,他所谓‘自创’的这门内功,为何与武夷派和光明圣教的魔衣碎玉功如此相似?连名字都是照抄的!” “名字本来就是故意这样起的,要压你们一头!”曾夕颜掩口而笑,“功法相似的问题伍长老也问过,玄帝的回答是:万法归宗。” 白鹏不再吭声,眉头紧锁,缓缓走到议事厅主座,望着交椅背后的山河图发呆。 一段时间后,分舵的主要首脑纷纷抵达,他们已经见过周雪晴,曾夕颜却是第一次照面,但谁也没感到奇怪。众所周知,总舵主身边出现陌生美女是常有的事,从武林高手到青楼姑娘应有尽有。 唯一一个搭讪者,就是分舵主“铁狼”胡雅阳。过了这些年,他已经微微有些发福,但性子完全没改。进门一瞧总舵主正背着手看山河图,左边墙角还坐着个美女,当即顾不得参见总舵主,撒着欢奔向美女。 “哎呀呀,如此美貌佳人光临,本分舵蓬荜生辉!在下同心会南直隶分舵主铁狼胡雅阳,请问姑娘尊姓大名?” 曾夕颜被人恭维,笑得越发妩媚,轻咬手指低头道:“胡大哥,你可以叫我小夕,夕阳的夕。” 她肌肤保养得好,本来就显年轻,这一低头,更加让人看不出真实年龄,只用那白嫩嫩的少女般小手吸引胡雅阳目光。 “怎么是夕阳的夕?”胡雅阳笑得灿烂无比,“夕阳虽美,已近黄昏。姑娘如此青春靓丽,该叫小曦才对,晨曦的曦。” 曾夕颜轻笑一声:“见到胡大哥就感觉心中温暖,胡大哥才是晨曦。以后小夕要请你多多照应了。” “没问题,有事尽管找你胡大哥!”胡雅阳骨头都快酥了,这时忽然想起一事,“小夕妹妹,你跟总舵主……是……” “我跟他……没什么。”曾夕颜迟迟疑疑地答道。 说是“没什么”,看这样子却“有点什么”,胡雅阳心中一紧,凑到她耳边轻声道:“千万别上总舵主的当,他那人最是好色,最爱始乱终弃!” 白鹏在七八丈外背着手看图,却忽然中气十足的喝道:“胡雅阳!” 胡雅阳扭脸嬉笑:“总舵主,属下实话实说……” 就在这时,一阵极为强大的杀气与威压自他左侧而来,几乎迫得他透不过气来。胡雅阳急忙转头,却见是圣教六大神将排名第一的雷神秦千里,背着门板大刀,身形威猛,神色阴沉,若有实质的杀气和威压都来自于他。 胡雅阳心里暗骂:“老子不就是说总舵主一句坏话?小题大做!” 脸上却陪着笑:“雷神大人来啦?请坐请坐!”说着急忙离开了曾夕颜身边,为雷神引导座位。 走了几步胡雅阳才发现,雷神的杀气根本不是对他而来,从一开始雷神眼睛没看他,只死死盯着他的“小夕妹妹”。 “这是……这是怎么了?雷神大人?”胡雅阳唯恐有什么误会令雷神伤到小夕妹妹,急忙想要调解。 却见曾夕颜微笑着从椅子上缓缓站起:“雷神哥哥,别来无恙?” 于此同时,冷森森的杀气也从曾夕颜身上射出,如一道道利剑。夹在两人中间的胡雅阳好歹也名列“塞北四侠”、“鹰堂七大高手”,却被两侧的杀气几乎迫出暗伤,气血翻滚中连连后退。 雷神抬手搭住肩头刀柄:“曾长老,你为何在此?” “什么曾长老?”胡雅阳直到此刻还在试图插嘴。 曾夕颜温婉一笑,杀气却没有丝毫减弱:“只是来瞧瞧故人。雷神哥哥,你后腰的刀伤,好利索没有?” “一个背后伤人的小贼而已,能将老夫怎样?”雷神须发皆张,脸色愤怒,“曾姑娘,你的内伤可还有隐患?” “还好还好,那个傻大个空有一身蛮力而已,笨得很,没打上力气,小妹一点事都没有。” “听这意思,你们以前动过手?”胡雅阳继续插嘴。 这次曾夕颜转向胡雅阳含笑答道:“是啊,打过一次,是几年前来着?五年?四年?” “六年!”雷神洪亮的声音狠狠喝道,“今天敢不敢再来一次?” “有什么不敢?”曾夕颜撅嘴望向白鹏,“可就是怕总舵主生气,今日夕颜已经伤了他一个神将,再伤第二个,他一定不要我了。” 雷神也转向白鹏:“圣尊!你知道这女人的真实身份吗?” 白鹏无奈回过身来,叹道:“要打架你们另外再约,今天谈正事。不过说实话,雷神,在战场上你比曾夕颜厉害十倍,一对一恐怕不是她对手。” “曾夕颜!你是曾夕颜!十方罗刹!”胡雅阳指着曾夕颜狂喊,两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白鹏拿起手下人准备的细竹棍,在山河图上“啪啪啪”点了几点:“都肃静,入座!铁狼你愿意坐地上就坐着。” “是,啊不……”胡雅阳魂不守舍地找了自己的交椅坐下,目光还呆呆地望着曾夕颜。 “在座的许多人都曾经是我的敌人,有些还与我交过手,最后都成了我的部下,添个曾夕颜也不奇怪。”白鹏四下扫视,最后目光狠狠落在铁狼胡雅阳脸上,“做了部下还叛变的也有!我是一个宽容的人,但宽容也有限度,都好自为之吧!” 铁狼想起“陈桥兵变”那事,撇了撇嘴,耸肩低头。 白鹏让曾夕颜参与这种议事,并非真的信任了她,反而作为一种计策。今日所讲之事说机密也不很机密,说重要其实非常重要。若她真的来做卧底,事后必然要与人联络,而白鹏的探测之力会随时关注她的动向,到湖州还要动用乔装的眼线日夜监视。通过这种手段检验曾夕颜投降的真伪,无论结论是哪一个,都是重大收获。要么挖出卧底,要么收获一个值得信任的宝贵高手。 等到大伙肃静下来,白鹏转身对着山河图,竹棍逐一指点历次与玄武会的作战地域:“咱们跟玄武会厮杀的地方,是越来越靠北了,玄武会一直都很被动,连遭打击,每次都不能及时做出适当反应。被我们打疼太多次了,才会聚集力量,跟我们玩一次大的,长兴之战,三万人马;分水之战,十万大军。却是打一次败一次,现在他们都退到山东和北直隶了。” 指点完毕,白鹏转身面对部下:“这样的战斗,用两个人交手打比方,是一种什么景象?” 看部下们都很困惑,他继续讲道:“就像一个机敏的武士和一个力大无穷的笨拙巨人对打,咱们连打他十几拳,拳拳到肉,他才咆哮着挥来一拳反击,却抡了个空,反而让自己踉踉跄跄站不稳。”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总舵主这个比喻很形象。 白鹏却道:“以后这种情形恐怕不会发生了。从前玄武会的笨拙,主要源自他们总舵主痴迷于感悟天地,从不出山,一切事情交给手下。手下相互不合,许多事又不敢做主,才导致玄武会举止失措,反应迟钝。可是现在,玄帝手下大将几乎损失殆尽,廖长风死了,伍五叁不见了,曾夕颜……” 白鹏说着向曾夕颜望去。 “曾夕颜已经被总舵主俘虏了。”曾夕颜笑意盈盈,“俘虏”两个字说得格外重,妩媚的桃花眼里放出电来,明摆是提醒说她这句话是双关语。 白鹏急忙将视线移开:“所以,现在已经到了玄帝不得不出山的时候。咱们即将面对真正可怕的反击了!” “兵来将挡!属下们不怕!”雷神宏亮的声音喝道,同时狠狠瞪了曾夕颜一眼。 “就怕敌人避实击虚,不来跟你雷神火拼,却去杀咱们各分舵和堂口的核心头领们。”白鹏重新转回山河图前,“为了给玄帝发动的攻势留出准备时间,咱们的核心人马暂时后撤。” 他的竹棍在图上划了两条线:“第一道防线,让附属帮会们顶着,叫他们也转移家眷,妥善隐蔽,必要时可以投降,我不追究。” “第二道才是真正防线,西起庐州,东至杨州,咱们的直属人马都放在这里。兵力部署前轻后重,这是个棉花阵。当巨人变得敏捷,狠狠一拳打来时,却发不出力,打在棉花里。” 胡雅阳皱眉道:“总舵主,假如敌人慢慢蚕食,咱们第二道防线早晚会直接面对敌人,变成第一道防线。” “就让他们去蚕食吧!我只需要时间。等我准备好了,会主动出击,目标就是……”白鹏拿着竹棍向着京师的位置狠狠一戳,“玄帝!” 第三百二十九章 副总舵主之怒 随着白鹏的临时调整部署,同心会的直属人马迅速向南收缩,定远的南直隶西分舵在白鹏召集议事之后,也暂时放弃,大队人马搬运辎重向南蜿蜒而去。 铁狼胡雅阳听到命令时,差点习惯性脱口而出:“副总舵主知道吗?” 幸好他及时克制住问话的冲动,就算他心里拿司徒静当真正的老大,多年来习惯于服从司徒静,甚至还曾经参与“陈桥兵变”,企图推翻白鹏扶司徒静上位。但复出江湖的白鹏绝非当年的毛头小子,武功智谋与杀伐果断的性子都非常人可比,一年来的辉煌胜利已经将他推上云端,神一般的地位不容任何挑战。 不过,该来的总要来。五日之后,当白鹏返回湖州丽人堂,正招呼着安顿吉娅莉丝时,司徒静脚步匆匆而来,看着表情就不善,没什么客套招呼,第一个句话就直入主题:“总舵主,你下令前线后撤七百里,怎么不先跟我商量?” 白鹏叹了口气,知道司徒静又有不同意见,而且接下来必定滔滔不绝,无论谁有理,辩论的胜利者都会是她。早年间白鹏的常用台词是“咱俩到底谁是帮主”,现在也懒得再说,反正司徒静回答的那些大道理他都倒背如流了。 转头看了看吉娅莉丝,小姑娘被安排住进海棠苑,正在好奇地东摸西摸,四处张望,想象着以后在这个“家”的生活,兴奋得小脸泛红。 白鹏不想当着别人的面跟司徒静吵架,低声道:“换个地方谈。”又叮嘱了吉娅莉丝安顿之后好好休息,就当先走出海棠苑,绕过小湖,直奔秋水阁。 小白和小涛的肚子大了,都搬去更安全的司晴岛堡垒待产,秋水阁里此刻只剩两名小丫鬟恭敬侍立,非常安静。 白鹏直接走进书房,到桌前拉椅子一坐,扭头望着刚从门外跟进来的司徒静,四年前他们的每次争吵几乎都是在这种场景下开始的。 司徒静也是心有所感,看了看白鹏,又环视书房,嘴角带着一丝苦笑:“你是想提醒我,不要重蹈覆辙?” 白鹏似笑非笑:“困在地下那三年,我做梦都想,要是静儿忽然出现在眼前,哪怕臭骂我一顿,我都会开心得哭出来。可是如今……” “好啊!就让你梦想成真!” 司徒静走过来拉椅子面对白鹏一坐,果然开始滔滔不绝,指责白鹏亲征取胜,却反而放弃千里方圆的两府地盘,不但减少了北方的防御纵深,还损失数以十万计的银两收入。而且做出如此重大决定,居然不跟她事先商量。 白鹏手撑额头,闭着眼睛听她讲完,才解释了自己“棉花阵”的道理,退却不是胆怯,拳头收回来再打出去会更有力量。 “至少你该悄悄后退吧?这样大张旗鼓,附属帮会肯定以为咱们放弃了他们,不出三天就会投靠玄武会,十天内玄武会的人马就到了你的第二道防线,你说要争取时间,真能争取到?” “先看看吧后续发展吧,别这么着急上火。”白鹏耐心听完,既不反驳,也不发火,只静静地望着司徒静。 司徒静沉默片刻,叹了口气,转向两个小丫鬟:“你们出去,把门带上。” 两名丫鬟屈膝行礼,退了出去。 司徒静等她们关好门,才低头望着眼前的地面,轻声问道:“吉娅莉丝是怎么回事?” 这事当然不必隐瞒,白鹏实话实说:“我要娶吉娅莉丝,过几天就办喜事。如果你不想张罗,我叫圣教的人筹备。” 司徒静摇头:“还是我来吧,保证给你办得风风光光,以后你每娶一个,都由我来*办,谁让你是我儿子他爹呢?” 白鹏笑道:“别这么酸溜溜的,这是最后一个,以后不再娶了,除非哪天你同意嫁给我了。” 司徒静冷笑:“本性难移,你答应不再娶,就像我答应不再骂你,哪个都靠不住!” 说完,司徒静站起身,将衣襟向旁边用力一扯,露出半边的高耸雪白。和过去一样,她那里底盘不大,却极为挺拔,色泽也依然娇艳,并没有被生育破坏固有的美丽。 白鹏沉浸在吵架的气氛里,忽然见到这样一幕,顿时愣住:“你这是……” 司徒静不说话,静立片刻,又将衣襟重新掖好,上前伸手到白鹏两腿间一摸,发觉入手绵软,随即长叹一声:“果然,你已经对我没兴趣,不打扰了。” 司徒静说完转身就走,白鹏连忙将她一把扯回,拉入怀中坐着,一边制止她的挣扎,一边高声道:“静儿!你进来劈头盖脸骂我一顿,还要我保持硬邦邦,这也太强人所难!我对你的心意,真不需要再重复表白了!” “不必演戏,绝不勉强,没了男人我一样活!” “你觉得我在演戏吗?”白鹏轻声说着话,脸已经埋到司徒静腋窝附近深深吸气,这是他最爱的,司徒静特有的兰麝气息,隔着衣服仍然浓郁到令他意乱情迷。下边被司徒静身体压住的小兄弟迅即一跃而起,奋力向上推举,一副力拔山兮的气概。 司徒静发出一声轻笑,在白鹏头上拍了拍:“好,我信你了,力气留着给你的吉娅莉丝吧。” 随即她从白鹏怀中跳下地,伸手整理衣装,轻叹道:“我这性子改不掉,以后难免还要骂你,但未必每次都是我对,你也可以反驳,跟我对吵,不要弄得自己像个小受气包。” “你叫我跟你对吵?你武功上跟我差距有多大,我吵架功夫跟你差距就有多大。”白鹏苦笑。 “也可以打我!” “舍不得。” “别打脸,打屁股好了。”司徒静笑眯眯转过身,将臀送到白鹏眼前晃来晃去。生过孩子之后,她的腰比几年前略粗了些,可是臀也显著增大了,从比例上来说,反而比当年瘦巴巴的样子更勾人。 白鹏坏笑着伸手拍了几下。司徒静娇声“啊、啊”地喊,身子向桌上一趴,撅着屁股迎接白鹏轻柔的巴掌,口中喊的声调完全不像挨打的动静:“啊!总舵主,属下知错了!啊!放过属下吧……” “哼!现在才后悔,晚了!”白鹏头一次见司徒静这样跟他嬉闹,笑眯眯站起身,伸手将她黑风队制式的裤子一扒到底,捧住滚圆丰腴,继续拍打到白浪滚滚,“不狠狠地打,你不长记性!” “记不住!属下记不住!” “这么打都记不住?那就得动刑具了!”白鹏恶狠狠说道,同时下边“刑具”早已迫不及待,用力侵入,凶狠搅动。 司徒静嗤嗤地笑了起来,继续喊:“记不住,记不住,不用力些记不住……”而她身后“啪啪”的拍击声却越来越响亮。 一名站在湖边附近的新守卫忽然满脸疑惑地向秋水阁走来。 “干什么去?”另一个资深守卫喊住了他。 “我好像听到总舵主在打副总舵主。” “你想死啊?副总舵主有令,任何时候她进总舵主书房,里面的动静不许听,不许谈,更不许传,违令者斩!还不快滚回来!” 半个时辰后,书房已经寂静了一阵,总舵主和副总舵主才并肩走出秋水阁。 “还生我气吗?”司徒静脸色微红,望着白鹏笑。 “打了你一顿,自然就不气了。”白鹏坏笑,“我现在很期待,你下次跟我吵架是什么时候。” “想打我了,随时可以打,也不是非要等吵架到的时候。”司徒静笑着说道,脸上飞起一片红云。 “哈哈,静儿,你说本性难移,但你比四年前可爱多了!” “唉,总舵主却比四年前更风流了。” ****** 各种事务,包括与吉娅莉丝的喜事筹备,以及派人乔装监视曾夕颜等都安排完,白鹏就坐到了湖边,不再琢磨公务,也不再牵挂男女之事,只静静思索“天地之力”,感应着虚空中力量的流动。当年他就是在湖边这块石头上第一次触摸到鸿蒙之气,如今故地重游,很希望能再得到新的灵感。 如今白鹏在武学中每前进一步,都是在前人从未涉足的陌生领域探索,无从求教,也没人可以指导。当然,玄帝应该也是一样。 下一个敌人,终于轮到了玄帝,这是避不过去的一战。在开战前的短暂准备期,他很希望能够再有突破,就像当年悟出意识掌控的道理。到了他和玄帝这个层次,功力上的苦修,远比不过境界的点滴提升。 这次与曾夕颜的交谈,虽然没有直接弄懂她的隐身之术,但令白鹏对玄帝的修炼之道有了一些了解。从药王的开拓,到玄帝、魔尊、何榘、龙王的发展,这些武林至尊人物,练的是近乎同源的功法,却走上迥然相异的道路,对天地之道的领悟也各有不同。 从成就看,四人都没有走错,似乎是在一片陌生国度分别趟出一条道路,各自艰难前行。而在他们四周,还有茫茫无尽的未知。白鹏总感觉到,这所有的虚无未知,终会有一个清晰完整的面貌,必有一套终极的道理,能够将四人的道路都包括在其中。 想着这些,白鹏心中一阵触动,从试探着的思考,迅速转入到深度沉思,最后,进入一种奇异状态,完全忘我,在那片未知虚空中渐渐迷失。 一天,两天,三天,白鹏连饭都没吃,就如化作了湖边一座雕像。部下喊他却得不到丝毫回应。有人害怕起来,去报告了司徒静。 司徒静来到丽人堂,见了白鹏的样子也有些诧异,伸手触摸,却被他自动生成的“冰魄魔衣”护罩弹出一丈多远。这下司徒静大惊,喊着叫守卫火速去请庞大夫。 倒是吉娅莉丝闻讯而来,微笑着请众人稍安毋躁,说她来观察过几次,总舵主处于明悟状态,玄武会的玄帝这种样子都十年了,白鹏才几天而已,无需惊慌。 不过吉娅莉丝自己也不太放心,以后几天一直守在白鹏身边,随时关注他的呼吸是否平稳,真气是否顺畅,自己也修炼着,耐心陪伴。 到了六月初五,白鹏入静第十天,吉娅莉丝望着他,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喜事都筹备好了,雷神叔叔他们都来了,你这新郎却不醒……” 白鹏双眼骤然睁开,神光炯炯,微笑着转头向吉娅莉丝看过来:“没这么快吧?咱们今天刚回来,你好好歇歇,洞房的事,我比你更急,放心吧。” “什么今天才回来?都十天了!圣尊你在这湖边坐了十天了!屁股都要变石头了!” “啊?”白鹏目瞪口呆,“我稍一恍惚,就过去了十天?” 吉娅莉丝双手托腮,笑眯眯问道:“圣尊,你悟到什么没有?境界是不是提升了?” 白鹏摇头叹气:“哪有那么容易……”说着话,他却忽然凭空消失,没了踪影。 吉娅莉丝一惊而起:“圣尊……圣……” 忽然,两只大手从背后拥来,捧住她前胸一阵揉搓。吉娅莉丝低头,却只见到自己那两团丰硕被揉得不断变形,却见不到“手”的存在。紧接着,一张看不见的嘴在她颈边一吻,白鹏的身形到这时才显现出来,笑嘻嘻说道:“我只有这一点点进步而已,不过,先不悟什么天地了,我的小新娘,今晚咱们拜天地!” 第三百三十章 阴影迫近 白鹏与吉娅莉丝的婚礼场面壮观,迎亲队伍长达二里,鼓乐喧天。不过吉娅莉丝没有“娘家”可言,所以花轿实际上是从丽人堂出发,绕城转了一圈,又回到丽人堂。 既然司徒静答应抛开醋意好好操办,同心会的库房又足够充实,自然排场盛大,喜庆热闹。 不过,在这一片欢乐祥和中,白鹏的情绪却有些压抑。 连续十天的感悟天地之后,他对意识掌控之道又有突破,创造了比曾夕颜更强的“隐身术”,原理却暗合一则民间故事的主角:某人被骗,举着冒牌“隐身草”念叨“你看不见我、你看不见我”,以为别人真看不见他,就去做坏事,结果自然很悲惨。 但白鹏这样念叨,并化作意念波动散射笼罩出去,结果就不一样了,他的意念之强,足以影响十丈范围内所有的人,即使看到了他,也会自动从意识中将其抹去,和没看见一样。随着不断磨练,生效范围还可能进一步加大。 这已经近似于传说中的“仙人”,至少也是道行高深的法师,超越传统上“武功”的范畴。但白鹏认为这只是技巧上的改进,不足为奇,真正的境界突破尚未到来。 在他神游天外,试图探索那片灰蒙蒙的未知时,时而感觉抓住了什么,却又捉摸不透,到后来忽然陷入一种奇怪感觉,渐渐难以呼吸,心头好像压住什么重物,最终一阵阵心慌。这与吉娅莉丝遭遇曾夕颜隐身偷袭时的心悸不同,并非迫在眉睫的生死危机,却仿佛有巨大的威胁,如同远古巨兽从黑暗中缓缓走来,令人呼吸停顿,寒意直透骨髓。 吉娅莉丝的一声呼唤令他从恍惚中苏醒,睁开眼时发现已经过去了十天,天空风和日丽,身边坐着娇艳美丽的吉娅莉丝,一切寒意瞬间消散,他就抛开了那些不良感觉,与吉娅莉丝嬉闹起来。 到了晚上的酒席,完成了各种仪式,新娘已经入洞房,但他身为圣教教主兼同心会总舵主,总要举杯致辞,向部下们说几句话,既感谢大伙的支持,也展望圣教和同心会的美好未来,就在这最热闹开心的时候,刚说到“未来”两字,强烈的心悸再度袭来,让他脸色剧变。 众人都看出总舵主神情有异,有的发愣,有的凑近了表达关心。白鹏勉强一笑,借口酒醉,便辞别众人进了洞房。 吉娅莉丝自幼生长在中原,规矩都懂,就算白鹏迟迟未至,她也没有摘下盖头,一直静静坐在床边,雪白的小手合在腹前,手指紧紧绞在一起,体现了她内心的紧张。 只看了吉娅莉丝一眼,白鹏就感到豁然开朗,为自己的情绪找到了理由:既然下一个对手是玄帝,那么他就有一个很现实的结局随时会发生---死亡。 虽然他相信自己是个天才,又有外公何榘的意识融合,肯定有能力与玄帝一战,但玄帝的威名众所周知,接触过曾夕颜后更让他了解到玄帝的深不可测,他与玄帝交锋,谁杀了谁都不算很意外的结果。所以,当他与吉娅莉丝成亲的时刻,必然会想到生儿育女白头偕老的美好未来,也就立刻就会勾起潜伏在心底的这道阴影。 既然知道了心悸的原因,白鹏反而坦然了,反正未来无可预测,不如抓紧享受现在。 一样是脱衣裳,洞房花烛夜的吉娅莉丝,比前几天敷药疗伤时放松得多,坦然顺从白鹏的动作,没有试图用手或被子遮掩身体,当然更不会反抗挣扎,只是脸色比那时还要红。 白鹏为她脱衣的速度很慢,虽然不是没见过她的身体,但今晚意义不同,值得一生回味。随着衣裙褪落,异族少女白到耀眼的肌肤,一点点暴露眼前,每一寸他都忍不住细细鉴赏和亲吻。 下边某一处受到的亲吻格外细致和长久,还有些湿热的灵巧绝非嘴唇能够做到,吉娅莉丝明白那来自什么动作,本能地想要推开,因为她替白鹏感到肮脏。可是奇异的快活令她忍不住地颤抖,后背起了一排排的鸡皮疙瘩,伸出的双手不但没有推开白鹏的脸,反而搂住他的后脑,向害羞之处压得更紧,双腿也情不自禁地用力张开。羞耻与快乐纠缠在一起,令她忍不住为自己的堕落低声哭泣。 当白鹏爬回她身上时,吉娅莉丝已经有些透不过气,眼角挂着泪,脸上却是羞怯笑意: “老公,从此吉娅莉丝是你的老婆了。” “还不是,还不是……”白鹏小心翼翼寻到温暖湿润的源头,尽量温柔地缓缓挤入。 “啊!”少女尖声高喊,全身一僵,本能地抽紧,令白鹏的进军更加困难。 “放松,放松,马上就好了,别怕。”白鹏在她耳边低声细语地安抚,片刻之后才恢复了动作,直到无法再前进的一刻,外边不留冗余,里面毫无空隙,两人彻底契合。 “现在,你是我老婆了。”白鹏咬住吉娅莉丝的耳垂,轻声宣告。 许久之后,战局才开始变得激烈。两人都是武功高强、体力过人。其中一个已经养精蓄锐了十天,另一个是十六年来第一次品尝奇异快乐,这一夜注定不会平静。 ****** 天大亮了,通常早饭的时间已过,但没人敢来打扰新婚夫妻。 吉娅莉丝蜷在白鹏怀中,手指在他胸口写写画画,若有所思。白鹏心满意足地凝视自己的战利品,阳光直射下她的头发闪烁一片金红色,肌肤更加白得刺眼。 白鹏伸手轻抚,忽然笑了笑:“你虽然比谁都白,毛孔却有点粗,能再细腻些就更好了。” 吉娅莉丝给了他一个白眼,撅嘴道:“不喜欢我了?”说完翻身背对白鹏而卧。 白鹏笑着将她身子扳回拥住:“胡说什么,我都爱死你了。” “真的呀?”吉娅莉丝笑了起来,撅嘴在他胸口敏感处亲吻,随后探出小小舌尖,一下下地轻点。 “才一夜,你什么都学会了。”白鹏呵呵地笑,“行了,再这样下去,我还得再来一次。” “来就来,我不怕!”吉娅莉丝回答完,舌尖立即加速点拨。 白鹏面对挑衅,从来不会手软,立即翻身上马,奋勇冲杀。吉娅莉丝双腿都盘上他后背,表情迷醉,喘息道: “圣尊,跟你在一起好快活。可是算上我,你有十二个老婆了,以后多久能陪我一次?” “我对老婆尽量公平,不过一定会偏心你一些……”白鹏正在意乱情迷之中,自己恨不得天天都陪吉娅莉丝。 然而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喊声:“总舵主!紧急军情!” 肯定是够紧急的军情,否则这家伙绝不敢这种时候来打扰。 但白鹏还是愤怒呵斥:“有多紧急?敌人杀进丽人堂了?就不能多等半个时辰?” “是!是!”那人应了,不再吭声。 “恐怕是玄帝的反击已经开始。”白鹏心中暗想,虽然恢复了动作,却已有些心不在焉。 “圣尊,大事为重。”吉娅莉丝两腿一落,伸手轻推。 白鹏摇摇头,坚持加紧冲刺,在吉娅莉丝激动的一串娇哼声中,他也攀上顶峰。虽说经过一整夜已经缺少了爆炸力度,但好歹算是收了工,将所剩无几的存货尽数奉献,才叹息一声,起身穿衣,却阻止了吉娅莉丝起床,叫她好好睡一觉。然后走到外面,反手掩了门,从一名黑风队员手中接过飞鸽传书送来的战报。 这是一块很小的布条,蝇头小楷也只勉强写上十六个字: “河南溃败,损兵二万,撤回湖广,布防待援。”签名是“沈冰”。 白鹏看完,手中升起一团火焰将布条焚毁,轻轻一吹,任灰烬消散在空中。 “军情的确重大,但相隔几千里的事情,完全可以等我起床再说!”白鹏冷冷说道。 “是!是!”黑风队员低头退出海棠苑的院门。 白鹏背着手仰望朝阳,忽然产生些许幻觉,仿佛大片的阴影正在天空凝聚,要向他狠狠扑来,心中又是一阵悸动。 “雪晴!”白鹏高声呼唤。 “圣尊,请吩咐。”周雪晴立刻就从海棠苑的偏房走了出来,面无表情,躬身等待白鹏的命令。 自从灵璧树林那一战,周雪晴就处于阴郁中,不再紧跟着白鹏,不再主动开口说话,时不时一个人呆呆发愣。白鹏看着有些心疼,但也感到奇怪,为了杀不杀曾夕颜产生些纠纷也不至如此严重,她又不是司徒静,身为圣女,提意见不被圣尊采纳再正常不过。 不过此刻是顾不上探索她的奇怪情绪了,白鹏尽量语气平静地下令: “雪晴,去圣教湖州分坛,帮我飞鸽传书。第一,我要召见紧那罗王,五天内来湖州。他的西线指挥权移交给龙神,第二,叫龙神固守湖广,守不住就退江西,沿途骚扰拖延,不必硬抗。” 命令传达完,周雪晴却没有反应,白鹏转头看去,却见她神情恍惚。 “周雪晴?” 周雪晴喃喃道:“西线败了?紧那罗王他……” “放心吧,你表哥还活着,我也不会处罚他。” 周雪晴神情略微释然,再次行礼后匆忙走出院门。 “等一下!” 周雪晴脚步一顿,转过身来,低头道:“圣尊请吩咐。” 白鹏望着她的表情,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决定不去讨论她的情绪,以周雪晴的个性,想说什么早就说了,不想说的绝对不说。 “雷神喝完喜酒应该还没走吧,把他叫来。” “是。”周雪晴再度躬身,这才施展轻功迅速远去。 白鹏作为圣教教主,圣教这一系统的部下见了他都要五体投地跪拜磕头,但他不像老圣尊那样深居简出,时常四处与部下照面,总这样跪拜要累死人,他自己也烦。所以,只要不是非常郑重的场合,就免了跪拜礼,一律用躬身替代。 周雪晴离去,白鹏又叫了一个守卫,让他立刻去司晴岛找司徒静过来。结果守卫伸手一指:“副总舵主就在丽人堂。” 白鹏遥望远方,微微一笑,沿湖走到水月轩,向西一绕,经过马场,来到放养小兔小羊的围栏,司徒静正带着儿子在这里逗弄兔子。 远远就听到母亲训儿:“说过多少遍,不许玩小鸡|鸡!再玩给你切了去,省得长大了学你爹祸害女人!” 四岁的白子风不明白话中含义,更不知道“切了去”是多么严重的事,但他对娘一向畏惧,知道是要责罚,怯生生道:“不切,不切……” 白鹏笑着咳嗽一声,母子俩同时扭头,白子风好像看到救星一样,稚嫩嗓音高喊:“爹!”跌跌撞撞跑来,白鹏将他一把抱入怀中,用力响亮地亲吻。 司徒静恨恨地补充一句:“连你爹我都想亲手切了,何况你呢!” “静儿啊静儿,你怎么跟我娘那么像,对儿子凶巴巴的。”白鹏一边亲儿子一边笑道。 “都像你和清霜那么溺爱,儿子早晚变成纨绔!严父你不肯做,只好我来做!让儿子见到我就害怕,你以为我喜欢?” “你喜欢,你就是喜欢人人怕你。”白鹏无赖地笑,往司徒静身边草地一坐,“孩他娘,今天怎么想起带儿子过来?” “你已经多久没去司晴岛看儿子?这样下去儿子都忘了你。” “儿子,忘了爹没有?我是谁呀?” 白子风甜甜地笑:“爹!”同时在他脸上一亲。 白鹏哈哈大笑,伸手去拉司徒静:“孩他娘也该亲一亲!” “别动手动脚,让人看见!” “哈哈,儿子都这么大了,上上下下还有谁不知道咱俩的事?” 司徒静哼了一声:“你还有脸说,把我这未婚姑娘肚子搞大,自己一走了之,害我假装闭关修炼躲了半年,结果还是让人知道了。” “对不住,我那是失手被困……”白鹏讪讪地笑,“你若是早嫁了我,哪还需要躲?” 说着话,他将司徒静拉来一亲,孩他娘避过嘴唇,只让他亲了脸颊。白鹏不以为意,抱着儿子凑上去:“亲亲你娘!” 白子风很听话地在母亲脸上“木玛”一亲。 司徒静被柔情攻势打得酥软,向白鹏怀中一靠,令一家三口贴在一起,伸手到儿子头上抚摸: “我嫁你的条件你也知道。既然做不到,咱们只能这样不明不白地过下去,让你的长子连‘庶出’都不算,是‘私生’。” 白鹏笑着转向白子风:“儿子,你娘想赶走你白姨和清霜娘,让你再也见不到她们,好不好?” 白子风正在玩手指,听了这话,认真想了想,用力摇头:“不好!” 司徒静公务繁忙,又是未婚生子,所以白子风出生不久就交给同时生了女儿的小白,吃她的奶长大,两岁之后又改由清霜照管,被清霜当心肝宝贝疼着,小小心灵中对白姨和清霜娘的感情还在亲娘之上,自然不肯。 白鹏恬着脸笑:“你看,这件事,咱们得听儿子的。” 司徒静长叹:“那就继续这样不明不白吧,直到我死了,无名无份,芦席一卷,连你白家的祖坟都进不去。” 白鹏脸上的笑容凝住,沉默下来,过了许久,司徒静感觉不对劲,从他怀中抬起脸来看: “总舵主,你在想什么?” 白鹏思绪纷乱,司徒静提到“葬身”,忽然又触动了他心里的阴霾。眼前的幸福甜蜜与未来不可测的凶险,两者叠在一起,令他心中隐隐作痛,甚至眼中泛出泪光来。 司徒静更害怕了:“总舵主,是我哪句话又伤了你?” 白鹏摇摇头:“我不怕死,但怕失去你们,特别怕。” 司徒静笑了,捏着白鹏脸颊:“傻!就算不嫁你,我也不可能离开你,儿子都给你生下了,还有别的男人能要我吗?” 白鹏隔着朦胧泪光凝视司徒静清丽的脸庞,缓缓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反正你要记得,我虽然很坏,老婆多,又跟你经常吵架,但将来无论发生什么,你在我心里,永远排名第一。” “好。”司徒静一笑,靠回白鹏怀中,“有你这句话,够了。” ****** 等雷神来到丽人堂,白鹏已经恢复了平静,领着他和司徒静走进书房,当面亲笔写手令。 手令内容大致如下: “即日起,同心会与光明圣教全部地盘的经营,以及全部军力,皆由同心会副总舵主司徒静掌管,除非教主/总舵主白鹏另有命令,否则司徒静可以全权行事。光明圣教六大神将,光明护教军四大营,东西两线均须服从司徒静调遣。 光明圣教传教事务、光明执法队,以及同心会善堂事务,则由紧那罗王沈冰全权掌管。” 白鹏这是正式将两大体系合并,而且主要权力都交给了司徒静。看完手令,两员大将都愣住了。 雷神闷声闷气地质疑:“紧那罗王打仗的功夫比不上司徒姑娘,圣尊削他的权也有道理,可圣尊你自己呢?你很会打仗,为什么以后不管事了?” 白鹏微笑道:“万一哪天我出去了,再也不能回来,接班人就是司徒静。我不希望那时圣教和同心会分裂,所以,雷神,我找你来,就是让你清楚,六大神将到时候该支持谁。” “什么叫不能回来?你什么意思?”司徒静回想起刚才白鹏的古怪表现,忽然产生不祥预感,泪水滚滚而下。 “行走江湖,谁都可能出了门再也回不来,我这是未雨绸缪,别想多了。”白鹏神色坦然地笑。 “你想去找玄帝决一死战?”司徒静颤声问道。 “有可能,还没想好。” “别犯傻!”司徒静高喊,“你手下的人马多,高手多,应该用人堆死他!他成名比你早几十年,你去跟他单挑就是大傻子!” “好好好。别担心,我可不是傻子。”白鹏笑道,“以前你见我和谁正大光明单挑过?哪次不是用尽阴谋诡计?” 雷神神色肃然:“玄帝那个家伙,他也没跟谁正大光明单挑过,也是用尽阴谋诡计。” “呵呵,看来我和玄帝相似之处还真是多。”白鹏笑着起身,“静儿,这里的大局辛苦你了,我马上动身去衢州,跟神机盟的高盟主聊聊。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要制作针对玄帝的机关暗器?” 白鹏点头:“所以你放心,我不会跟玄帝硬拼,不会让你做寡妇。” 司徒静走过来轻轻抱住他:“话说在前面,你死了,我也死,我才不给你做什么继承人。” 白鹏认真地捧住她的脸颊,爱怜无限地凝视片刻,向她精致的红唇吻了上去。 雷神知趣地咳了一声:“圣尊,属下告退。”便匆匆离去。 白鹏和司徒静都没有应答,因为两根舌头已经死死纠缠在一起。 第三百三十一章 七星暴雨钉 白鹏的母亲是个冷血魔头,从没教过儿子什么叫“江湖道义”。 白鹏的师傅是泉台驿尊主,天下最大刺客组织的首领,他给白鹏度身定制的“石屋特训”,让弟子从小就与强壮凶悍的亡命之徒搏斗,使得“示弱偷袭”、“一击致命”成了小白鹏学会的第一招。 所以,如今的白鹏无论多强,压根就没想过要给玄帝下战书,与其正大光明“决战某某之巅”之类。在白鹏的计划中,无论如何都要从偷袭暗算开始,最好让玄帝来不及还手就一命呜呼,他绝不会为了错过一次势均力敌酣畅淋漓的战斗而惋惜。 除掉敌人就好,什么手段都无所谓,白鹏一向都这么想,据说玄帝也秉持相同理念。 因此,西线溃败的消息刚刚传来,证明玄帝的攻势已经发动,白鹏立即将东、西两线的指挥权都交给司徒静,腾出自己的全部精力专心对付玄帝本人。而第一件事,就是赶赴衢州,与神机盟的高盟主探讨,对付玄帝这样的顶尖高手,有什么好的机关暗器可以使用。 于是,白鹏依依不舍地告别了新婚仅一天的吉娅莉丝。当然告别的方式肯定不是“执手相看泪眼”,新婚自有新婚该做的事,他将自己关进吉娅莉丝的房间,整整大半天才出来,脚步虚浮地上了路,疲惫的小新娘则在门口怅然相送。 甚至白鹏一度想带吉娅莉丝一起南下,既不耽误大事,又能继续甜蜜旖旎。可惜这个念头立刻被自行否决,他如今“狡兔三窟”,将老婆们分散在丽人堂、司晴岛和慕烟堂这三个家,其中惟有衢州城的慕烟堂里严格实行“一夫一妻”,只因谢飞烟这个醋坛太凶悍。 这次南下行程保密,白鹏没有带随从,也不骑马,衣着简朴,背着个寻常旅人的包裹,租了一辆简陋马车。坐车虽然比骑马慢,但可以让他在两天的行程里闭目冥想,寻觅上次捕捉到的灵感,继续感悟天地。 如今他心中触动之处越来越多,从鸿蒙之气到内家真气,从曾夕颜的隐身突刺到龙王一系的自然掌控,还有外公何榘的涅盘之道……这些东西隐约之间似乎都有联系,像许多散落的珍珠,就差一根丝线将它们串在一起。但这根丝线究竟在哪里,却只是偶然间一闪而逝,难以捉摸。这让白鹏时不时就会焦躁起来,脱离了冥想该有的状态。 最后,白鹏决定不去刻意追求,顺其自然,从“盘古开天”这件事重新捋一捋,它是鸿蒙之气乃至许多事情的解释,但如果它和许多鬼怪传说一样是编造的呢?正确的解释又该是什么? 在茫然思索这些高深问题的同时,白鹏偶然也会想:“为什么一定要和玄帝拼个死活?为什么不能讲和,双方各守疆界,闷声发大财,我抱我的美女,他悟他的天地?” 视线转向车外洒进的阳光,他忽然就明白了。 “天无二日”,天下如此,江湖也是一样。 既然两人都充满了野心,希望按自己的愿望改造江湖,最后必有一战,胜者得到一切,败者失去所有,包括生命。 无论是谁获胜,称霸江湖都不会是终点。白鹏都已经有了“造反做皇帝、杀尽贪官污吏、让普天下百姓丰衣足食”的念头,何况玄帝?张居正和戚继光年事已高,或许过不多久,栋梁倒下时,就是造反的好时机。 “好,就分个胜负吧,别再拖着了。”白鹏做出了最终决定。 ****** 六月初八的上午,不知不觉间,马车抵达衢州境内。 白鹏没有通知任何人,只吩咐前往龙游县,随后付清车资,站在了神机盟盟主高飞的宅邸大门前,自称是同心会的使者求见高盟主。他本可以直接越墙而入,可是那样不太礼貌,更何况神机盟盟主的宅院,多半处处都是机关陷阱。 神机盟算是同心会的附属帮会中合作最紧密,关系最亲近的一个。听说有同心会的使者,高飞立即吩咐请客人在正厅相见,同时放下手中正在研究的一团机簧,快步出门,边走边整理衣装仪表。 等见到白鹏的时候,他脸上由礼节性的微笑变作震惊错愕,张口就要喊。 白鹏连忙心音术喝道:“别出声,保持镇静。” 随即平静笑道:“高盟主,在下带来了白总舵主的机密书信,还请屏退左右,私下商谈。” 高飞收敛所有的震惊,笑了起来,挥手让部属和丫鬟都退下,到白鹏面前躬身一揖: “总舵主神神秘秘,敢问有何机密大事?” “其实没什么,完全是私事。”白鹏挠着头不好意思地笑,“高盟主也知道,我老婆多,其中有武林高手,也有小脚民女。我仇人多,老婆难免哪天想出门逛逛,虽有护卫跟随,也怕有意外,所以我得给老婆配些防身的机簧暗器。” “至少总舵主在衢州的这位老婆,绝对没人敢欺负她,她不欺负人就很好了。”高飞脑海中浮现美艳狠辣的谢飞烟,爽朗大笑:“如此说来,总舵主需要的机簧暗器是轻便短小,携带使用不引人瞩目,最好做成饰品模样?” “专门打造成饰品太费时间,高盟主有没有现成样品,让在下瞧瞧?” “有!有!总舵主请跟我来!” 高飞领着白鹏到了一处庞大库房,一层层木架上整齐排列各种机关暗器,看得白鹏啧啧赞叹,连呼“高盟主的技艺巧夺天工”。 高飞被他一赞,越发开心,将自己最得意的作品一一介绍。 江湖上做暗器机关的人很多,但所有同类产品共同的缺陷是射程太近,穿透力弱。因为机簧一般都是特制钢片,压弯后可产生弹性,但小小簧片怎样都无法与特殊木材复合的庞大弓弩相比,所以不但射程远远比不上弓弩和近来越来越兴盛的火器,而且就算抵近射击,也难以洞穿甲胄,小规模的街头混战还应付得了,上了战阵就毫无用处。 与弓弩火器相比,暗器机关唯一的好处就是小巧便携,使用起来令对手难以防备。因此高飞早已放弃了大型机簧,专往小巧处钻研。 解释到这里,高飞从木架上拿起一支凤钗,看起来像是铜质镶金,钗体比一般发簪长了不少。 “这件‘富贵护身钗’就很适合总舵主夫人。”高飞微笑着将凤钗插|入自己发髻,在旁边一根木柱上拍了拍,“假设这是坏人。” 随后高飞扮作女人扭扭捏捏的样子,抬手抱头,轻呼“饶命”,身子微侧,手在凤钗尾部拨动,“当”地一声响,一根铁针从凤钗上的凤头口中射出,钉在木柱上不停颤动。 “好,不错,但对付高手可能不好使,有没有威力更大,能弄死顶级高手的?” 高飞皱眉思索:“威力大的不是没有,但体积难免就大,总舵主请。” “七星暴雨钉。”他引着白鹏到了另外一处,取了一支儿童手臂粗细长短的铁筒:“上次大水冲了龙王庙,属下带人去攻打总舵主的青龙帮,就有十几个弟兄拿着这家伙。” 白鹏接过细看,铁筒前端七个孔,侧面一个摇柄,底座似乎也有机关。 高飞小心翼翼拆下半面铁筒,露出里面的机构。只见针座上插着七根钢针,对应着前端七个孔洞。针座之后,是极长的细钢条,沿着筒壁盘旋而下。 “这是属下最大的创举,将簧片做成这种螺旋形状,工艺极难,都是属下亲手制作,从打制成型到三遍淬火,稍有不慎就是废品。可是一旦成功,就远非小小钢片可比!” 白鹏也看不明白,只是连连点头。 高飞将摇柄向里一推,附有细齿的圆轮正好卡住连接针座的带齿铁条,随着摇柄一圈圈转动,铁条缓缓向下,压得螺旋形簧片开始变形。 “现在要把铁筒合拢,否则簧片会弹出来。”高飞解释着将卸下半边的铁筒恢复原状,然后继续转动摇柄,里面的簧片“咔咔”作响,到后来高飞的摇动已经很费力,显然簧片积累了非常强大的力量。 最后,高飞将底座的机关向右转动,摇柄一拔,把七星暴雨钉交到白鹏手中,领着他走出库房: “总舵主,用那边的大树试试威力,瞄准之后,底座向左一拧就好。” 白鹏稍作瞄准,转动机关,瞬间风声大作,七根三寸长的钢针以远胜任何暗器高手的速度和威力,瞬间钉在了三十步以外的大树,散布面积大约三尺方圆,还有两根贴树飞过。 “好家伙!”白鹏赞叹着走了过去,看钢针入木至少一寸半,这威力足以穿透铁甲,“高盟主,当初幸亏你没让手下放暗器,否则我的龙牙队怕是死伤惨重,那木头盾牌可挡不住!” 高飞嘿嘿地笑:“幸亏属下谨慎,总觉得有些味道不对,否则可就得罪了总舵主。” “这东西我要了!给我两支,再多准备几套钢针,涂上见血封喉的毒药。” “是!总舵主!” 这东西是否真能对付玄帝,白鹏没把握,但至少用来偷袭时,绝对够他喝一壶。 临走时,白鹏忽然心中一动: “这七星暴雨钉强在与众不同的机簧。但高盟主有没有想过,用火药代替机簧?” “那不就是火铳了?”高飞笑道,“属下最讨厌火铳,早晚抢光咱们的生意。” “现在的火铳,携带使用不便,那火绳还要时时调整,战阵上好使,武林高手一对一时没用。不过……”白鹏皱眉道,“我可以不用火绳!” “总舵主是说,用燧石?属下研究过这个问题,用燧石取代火绳,最大的问题是不可靠,若是连抠几次扳机都打不响,还不如用火绳。” 白鹏笑着摇头:“我不需要火绳,也不需要燧石。你帮我制作一种火器,不必考虑火药引燃的问题,只需要打得远,打得准,体积小,携带方便。” “那……那肯定没问题,但总舵主打算怎样使用?” “你就别管了,全力以赴,多久能做好?” “设计很容易,主要打造费事,五天时间应该够!” “好,我在慕烟堂等你!到时候连七星暴雨钉一起给我送过去,再做十颗火器专用铅弹,单颗射击,一样抹上见血封喉的毒药。所有这些我付一万两白银。” “不不不!属下能将机关生意做大,家财万贯,都是总舵主所赐,哪能收总舵主的银子?” 白鹏在他肩上重重一拍:“别啰嗦了,该给的就要给,你做的东西,一万两都是优惠价,咱们亲兄弟明算账!” 高飞咧着嘴笑:“这样的总舵主,值得高某追随一生!” 白鹏在他肩上加拍两下,哈哈笑着告辞离去。 高飞一直送到大门口,望着白鹏离去的背影,暗自嘀咕:“不对劲,总舵主不是帮他老婆挑防身暗器,是要对付哪个高手?以总舵主的武功……那只能是玄帝了!” 白鹏走出很远,才顿住脚步,望向身边一棵榆树,意念微动,一片看不顺眼的残缺树叶顿时燃起烈火,转眼化为灰烬。 他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怎么早没想到,我白鹏用火器,何需考虑火药引燃的问题?” 第三百三十二章 流星仙陨 青龙堂香主谢飞烟回家时一身大汗,将腰间佩剑解下“啪”地拍在桌角,仰面瘫倒在椅子上,双脚先踢到空中,再往桌沿重重一落,两条长腿都架了上去,也不在乎桌上整摞公文被她的靴子蹂躏得七零八落。 天气渐入盛夏,她顶着烈日练兵一整天,现在已是一身馊味。 不努力不行,西线河南战场沈冰溃败的消息传来,没有让她对昔日情人产生多少担忧,却知道自己随时可能要北上参战,部队必须尽快进入临战状态,她的骑兵是白鹏手中一柄利剑,也是她在白鹏心中与司徒静抗衡的唯一砝码。 不过以往白鹏每月都来衢州住四、五天,最近却一个多月都没来了。 “或许是前方军情紧急吧。”谢飞烟这样自我安慰道。 一张今天新来的公文被靴子蹭到桌沿,谢飞烟顺手揪过来看了一眼,神色阴沉下来,顺手揉成一团扔到墙角。 那是一份日常通报,其中第二条写道:“总舵主与圣教火神将吉娅莉丝在湖州完婚”。 “我说呢,狗东西原来有了新欢!”谢飞烟呆呆望着窗外。 白鹏就是这时候抵达的慕烟堂,既然是自己家,就不叫人通报了,悄悄越墙而入,要给谢飞烟一个惊喜。 进屋迎面就是一股浓烈汗味,随后就看到了两脚高高跷在桌上发愣的谢飞烟。由于她极其艳丽的容颜,一身男式衣裤反而给她增添了别致的魅力。而这股分明并不好闻的气味,也让白鹏想起某次在营地的帐篷,与汗馊到极点的谢飞烟那番亲热,心中顿时洋溢起奇异的激动来,笑眯眯走到她身边。 谢飞烟看到白鹏突然出现,却没有表现出预想中的惊喜,而是眼神怪异,并不说话。 白鹏笑嘻嘻从背后搂住她,凑到她颈边深吸一口气:“飞飞,我发觉我喜欢上你的汗味了。怎么样,想我没有?” 谢飞烟继续扭着脸瞪他一阵,才转回头继续看窗外,口中反问:“你呢?想我吗?” “想啊。”白鹏柔声答道,一只手从她衣襟探进去,摸上形状与尺寸都堪称完美的高耸,指尖寻到那粒娇嫩轻轻抚弄,同时嘴唇向她耳旁腮边凑去。 然而谢飞烟却不耐烦地皱眉“啧”了一声,横过一肘,铁锤般重重撞在白鹏上腹。 白鹏怕震伤她,没有发动真气防御,更没有祭出“冰魄魔衣”,被这一肘撞得腹中翻江倒海,一阵窒息的疼痛,当即连退几步,弯腰捂住肚子,既诧异又愤怒地吼道: “飞飞!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我倒想问问你干什么。我记得有个狗东西说过,他娶达娃央金是最后一次纳妾,从此绝不再娶。那个狗东西叫什么名字来着?” 白鹏听到这里,明白了谢飞烟的火气何来,自己反而消了气,揉揉肚子深吸一口气,堆起笑容回到谢飞烟身边: “吉娅莉丝是例外,不过也是最后一个例外,以后真的不会再娶了。” 说着话,白鹏手又搭在谢飞烟肩头。然而谢飞烟皱眉看了看自己肩膀,冷冷喝道: “狗东西说话跟放屁一样,滚!” 白鹏的手闪电般缩了回去,满脸困惑:“飞飞,你怎么又这样了?你忘了当初吃醋发火,差点闹得咱俩分道扬镳?” “用分手吓唬我?”谢飞烟冷笑着转头看过来,“分就分,你不讲信用,我也可以不守承诺,改天我就把我那些美男小面首都找回来,特别是林树德,德贵妃,他对我最忠贞了!” “我明白了!”白鹏心一沉,大步走到一旁,拉开各处箱子柜子翻动。 “你找什么呢?”谢飞烟皱眉问道。 “找找沈冰有没有给你来信。” 谢飞烟闻言从桌上收回双腿,瞪着眼一跃而起:“你!” 静了片刻,她又改成了微笑:“你猜对了,不但他的信来过,连人都来过了。” 白鹏冻结了所有动作,静静站立,似乎心也冻结了:“你们做什么了?” “老情人重逢能做什么?你猜呢?”谢飞烟一脸报复的快意,“你派泉台驿人马守卫慕烟堂,不就是因为他们不归我管,可以帮你监视我吗?可惜,沈冰那么高的武功,他们根本发现不了!” 白鹏愣了一阵,克制住心中的怒火和身体的颤抖,长叹一声: “恭喜啊……恭喜你们破镜重圆。” “谢谢。” 白鹏深吸一口气:“对了,我先还你自由。” 他低头走回桌边,取了砚台开始研墨。 “你要休了我?”谢飞烟声音保持着平静,可多少还是透出些惊慌。 白鹏不吭声,研好了墨就取笔写休书,中间眼泪不太争气地流出来,用力拿袖子一抹,笔下也不知写的什么东西,总之休妻的意思是表达了。 然后他将笔一抛:“衢州是你帮我打下的,谢谢你,这房子是你该得的,我在这边的衣服也不要了,你随便处理吧。”说完,白鹏一刻也不想再停留,快步出门。 只听身后谢飞烟的声音怒吼:“滚!你他娘有多远滚多远!狗东西!有本事再也别回来!” “我当然不会再回来。”白鹏撇嘴一笑,一步迈出就是十几丈,转眼就出了慕烟堂。只是他的眼睛不如身形那么潇洒,又不争气地流出许多泪水。 ****** 回衢州,自然要到神王寨觐见“神王”苏柳,由于面对玄帝胜败生死未知,这次多少还有些诀别的意味。 从府城到常山县,白鹏完全是步行,他还需要一些时间从谢飞烟给他的打击中恢复过来,此刻眼前再浮现紧那罗王沈冰无比英俊的面孔,顿时感觉无比可憎。 然而沈冰从重逢谢飞烟那一刻,就从未向白鹏隐瞒过,无论两人处于合作关系还是上下级,沈冰都将自己对谢飞烟仍然浓烈的爱意表露无遗。谢飞烟看到沈冰时的恍惚失态,其实也说明了足够多的事情,连他们当年的误会都是白鹏传话解释清楚的。但白鹏宁愿相信谢飞烟“忘记过去”的表态,现在回想,只因太喜欢谢飞烟,不愿失去她,所以一厢情愿,掩耳盗铃罢了。 弄清了这个问题,白鹏反而对谢飞烟和沈冰都生出一些原谅之意,不过丝毫无助于减轻心里的痛苦,哪怕想想“我偷过别人老婆,现在别人偷我老婆也是报应”,仍然起不到安慰作用。归根结底,还那一条:“太喜欢谢飞烟”。 最后,他躲进路边树林,坐在地上痛哭一场,尽情发泄完毕,才咬牙起身:“休书也写了,反正是结束了。”擦干眼泪,继续缓步走向常山县。 抵达神王寨已经是半夜时分,白鹏不想到客房歇息耽误时间,直接求见神王。 女守卫如今知道白鹏是大人物,不再是当年谢寨主的小妾“鹏贵妃”了,就算时间太晚,仍然进去通报,果然神王同意召见。 白鹏恭恭敬敬登上台阶,进入“神王殿”,反手将大门带上,听守卫的脚步声走远,他才将迎上来的苏柳一把抱住。 苏柳轻轻一句:“想死你了。” 与谢飞烟对比,顿时让白鹏发现她如此可爱,也更加感觉亏欠她太多。 两人紧紧相拥,苏柳娇小的身子完全埋入白鹏怀中,过了许久,她才抬头: “相公,你怎么了?脸色很不好,是有什么难事了?” “我把咱们的经历从相遇开始,在心里过了一遍。” 苏柳亮出那对兔牙,微笑道:“这么愁眉苦脸,那些经历都很不开心吗?” “有开心,有不开心,开心都是你给我的,不开心都是我给你的。”白鹏心情越发沉重。 “瞎说。”苏柳笑得更开心了,“咱们刚在一起的时候,我拿你当下人使唤,呼来喝去的,你也开心?” “当然开心,给你端洗脚水都开心。你把兔牙一露,一笑,我就酥了。” 苏柳笑着抬起一只手轻抚白鹏面颊:“我比你更开心,从那以后,我对你死心塌地。就算后来有了些不好的事情,直到我自尽那一刻,都没有恨你,只感觉委屈。死前最大的遗憾,是不能死在你怀里。” “那些事不说了。”白鹏眼中又有泪光闪动,“柳儿,咱们孩儿被我弄没了,我一定要让你再怀一个!” 说着话,白鹏拥在苏柳背后的手已向下滑去,拂过那世间第一丰腴美臀,向着隐秘之地潜入,但随即发觉层层叠叠的手感不对劲,动作停滞下来。 苏柳苦笑:“相公来得不巧,这几天不方便。你要是不怕晦气,也能做,但一定怀不上。” 白鹏叹了口气:“那就等下次。”心中却想“不知还有没有下次”,脸上神情自然无比失望。 苏柳又笑着在白鹏脸上拍一拍:“相公,你城府不深,心事挂相,这可不是领袖风范。放心吧,那个事做不了,也不能让你白来。” 苏柳说完,跪了下去,动手解他裤带。 “柳儿……”白鹏轻叹一声,立刻就被温热湿润紧紧包裹,宛如置身世间最舒适的温泉,还要接受一道道顽皮浪花的冲击。他的身子一软,向后靠在了门上。 这道门提醒了他,白鹏喘息笑道:“柳儿,咱们第一次,就是在客栈,我靠着门,你跪在我面前。我害怕想逃,没逃得掉。那时我还什么都不懂。” 苏柳的眼睛笑了起来,却腾不出嘴来答话。 “后来我跟你到床上,第一件事是想研究你的舌头,不明白它怎么长的,那么灵巧……”白鹏说到这里,再也无法出声,吞咽口水的节奏与越来越快的呼吸混在一起出现紊乱,难以开口说话。 苏柳对这句话的应答,就是越发灵巧。 更灵巧的结果,就是更快爆发。 最后一刻白鹏拼命想退出,被苏柳拥着他紧紧跟随,身后又无空间,结果直到彻底偃旗息鼓,都没能退出半步。 苏柳表情看起来比白鹏还陶醉,舌尖轻卷,为他做些清理,随后扬头张嘴,给他瞧了瞧战果,才合拢双唇,做了吞咽动作。 “柳儿,这件事明明只是我一个人舒服,怎么看你比我还舒服?”白鹏笑道。 苏柳微笑:“你为我打洗脚水挨我打骂还会开心,我为你做这事就会比你还舒服,一样的道理。” 白鹏正好身子酥软,顺势与苏柳面对面一跪,抓住她双肩:“柳儿,多亏叶香主救了你,让我还能有你,怎么谢她都不为过!” “所以,我要在这里为她守到底,要么守到她醒,要么守到我死。”苏柳说这话时神情坚毅。 “她还没有醒来的迹象?” “相公既然来了,再看看她吧。” 苏柳再度开动机关,举起蜡烛,引着白鹏走入暗道。 叶兰兰仍然安详地仰面而躺,容貌美丽不似凡人,但是脸上没有丝毫血色,伸手触碰也是死尸般冰凉。 “她会不会从此醒不过来?”白鹏皱眉道。 “也有这个可能,她入睡前就说了的,这是涅磐的代价。”苏柳叹道。 就在这时,白鹏由于周边黑暗而放出的探测之力忽然有了新发现,向里走了几步,转一个弯,赫然发现还有另一张石床。 “怎么还有一个睡的?”白鹏失声惊呼。 苏柳慢条斯理地走来:“上次你没发现,我也懒得提醒,免得你做坏事。” “我能做什么坏事?”等到苏柳的烛光接近,白鹏又是一声惊呼,“青茗!她不是羽化飞升了吗?怎么在这里?” 苏柳掩口而笑:“羽化飞升你也信?那种幻景,你如今也有能力制造的。” “幻景吗?是你?还是叶兰兰?” “那时候叶香主刚把我救走,我还什么都不会,自然是她。” “叶兰兰为什么把青茗从我那儿弄走?” “担心你啊。”苏柳抓住白鹏手臂轻轻地掐,“那时候你拼命给青茗疗伤,恰好把她弄成外力涅盘的状态,死后不僵不腐。后来你把她从棺材里抱回床上,天天守着,有时候还搂着她睡……叶香主说,这样下去你会出问题,会染上什么‘练尸屁’,从此只喜欢死的女人,所以必须把青茗带走。” 白鹏叹了口气:“是,有道理,带走就带走吧,希望她也能醒。” “如果她醒了,你和玄帝的误会是不是就能解开?” 白鹏摇头:“她从前是玄帝的女人,现在是我的女人,这也没误会。无论有没有伍五叁栽赃我杀她,甚至无论有没有青茗这个人,我和玄帝终会一决生死。” 苏柳沉默许久:“等叶香主醒了再说吧,现在动玄帝,没把握。” “我等不了。”白鹏苦笑,“玄帝也等不了。” ****** 在神王寨逗留三日,终于等到苏柳身子方便,做完该做的事情,给她留下些可能受孕的盼头,白鹏便赶回衢州府,对慕烟堂门口守卫交代:“如果神机盟高盟主来送东西,立刻去四方客栈叫我。” 然后,他就住进了四方客栈,再次沉入深度冥想,琢磨天地奥秘的些微灵感。等守卫来客栈弄醒他,已过了六天,到了六月十四。 白鹏整理了心情,一副快乐阳光的姿态重新走进慕烟堂,假装刚从外面回来,在客厅接见高盟主。 谢飞烟居然也在家,一身寻常居家女子的打扮,神色异常憔悴,同样挤出若无其事的笑容,以女主人身份跟高盟主打招呼,喊丫鬟上茶。 高盟主作为衢州附属帮会的头领,实际等于同心会谢飞烟的下属,对谢飞烟也很客气,拍她马屁,说总舵主娶到这样文武兼备还美艳无双的妻子,简直羡煞天下男人。 白鹏和谢飞烟都笑,笑容却很勉强,偶尔偷瞟对方一眼,绝不正面对视。 高盟主感觉气氛异样,心说“夫妻俩可能吵嘴了,我别瞎掺和了。”便拿出两支七星暴雨钉,还有一支特制火铳,弹丸和火药都是特制的,威力奇大。虽然高飞不懂白鹏为什么不需要火绳或者燧石之类引火装置,但也都按他的要求做了。 白鹏认真听完,当着高飞的面做了些练习,便写了手令请高盟主去青龙堂库房领银子。 高飞辞别后,白鹏开始收拾这些机关和火铳,动作很慢,他也明白自己为什么慢,等到收拾完,他就该上路了,从此再也不会回到慕烟堂。即使谢飞烟带骑兵到北方参战,由于他已将指挥权移交司徒静,从此恐怕也就见不到谢飞烟了。 但就算动作再慢,也有做完的时候,这段时间,他既不敢抬头看谢飞烟,也不知该跟她说什么。 谢飞烟始终在一旁沉默注视,直到白鹏开始给包裹打结,才忍不住问道: “你要这些东西做什么?” “不做什么,好玩。” 打了一道结不够,又打第二道,直到慢慢打完三道结,白鹏才提起包裹,低头走向客厅门口。 “等等!”谢飞烟的声音有些激动。 白鹏停在门口,并不回头:“谢香主,还有事吗?” “你是不是要去找玄帝拼命?” “总舵主的决定,无需向一个香主通报。” “站住!”谢飞烟大步走来,将客厅门一关,用自己身体挡住门,转身看着白鹏流泪: “为什么每次吵架之后都要我低头?你就不能向我认一次错?” 白鹏仍然低着头:“我是男人,我有权有势,多纳一房妾室,何错之有?” “我吃一口醋,骂你几句,难道就有错?”谢飞烟已经抽泣起来,最后扑入白鹏怀中,“我吃醋也是因为喜欢你!你不能就这么走!” 白鹏轻轻将包裹放在脚边,搂住谢飞烟的纤腰,但随即又松了手: “别这样,沈冰会吃醋的。” “沈冰算个屁!我说那些话,只是为了气你,我跟他什么事都没有!” “他……没来过?” “来过,但是第一晚我根本没给他开门,第二天开始,我跟绿兰一起睡,直到他知难而退。” 白鹏心中顿时一松,所有的痛苦随风而逝,双手紧紧拥住谢飞烟: “真的?不骗我?” “不信你问绿兰,五月初七到五月十一,是不是跟我一起睡的?” “不用问了。”白鹏笑了起来,“飞飞,休书作废,以后你还是我老婆!” “狗屁!写都写了还能作废?以后我不是你老婆了,休想再碰我!” “嘿嘿,那我只好强x你!”白鹏说完,将她打横一抱,踢开客厅门,直往卧房而去。谢飞烟一路大喊大骂,两脚乱踢。家中下人丫鬟看了个个掩口偷笑。 在路上只是乱踢,到了床上,谢飞烟才开始真正抵抗,换成一个普通蟊贼,恐怕已被她揍成肉泥,但白鹏的武功高她不知多少倍,这种抵抗反而成为一种特殊乐趣,看谢飞烟的表情,咬着嘴唇徉怒却又憋不住笑的样子,就知道她也是故意搞些新鲜花样。 等到终于彻底制服谢飞烟,蹬门踹户向里硬闯时,才发现早已是**泽国,尚未来得及用力,就在浪花声中一滑到底。 白鹏坏笑:“被强x还这么滑,倒也少见。” 谢飞烟咬唇怒视:“怎么着,听你意思,经常强x别人?” “就你一个。”白鹏嬉笑着,浸在泉中用力搅闹,越发水声潺潺,令得泉水的主人一阵颤抖。 可是,片刻后谢飞烟就翻身而起:“该我强x你了!” 白鹏笑呵呵略作抵抗凑趣,便被她套了进去。但他随即就感觉不对,谢飞烟不但身体在动,里面也在动,由外至内,全部强力收紧推挤,“谢氏独门功夫”从第一刻就已发动,波浪状的按压转眼就将他送上高峰。 “别!别这么急!”白鹏嘶吼着,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反应,迅速战败缴械。 “活该!”谢飞烟扑倒在白鹏怀中笑道,“叫你不信任我,这是处罚!” 过了一阵,她又轻笑:“其实你一进来我就丢了,哪还有耐心慢慢陪你。” 白鹏在她身上轻抚,低声叹道:“我晚一天走吧,实在舍不得离开。” “多住十天好不好?虽然咱们没名分了,再让你强x几次没关系。” “玄帝出山,我没时间了。” “你果然还是要跟玄帝拼命去。”谢飞烟将脸贴在他胸口,不再出声。 “我会尽量留得青山在,不跟他拼掉这条命。不过,世事难测,万一我真的回不来……”白鹏说到这里,叹了口气,不知如何继续。 谢飞烟笑了笑:“没关系,你这狗东西回来了,就到衢州补办酒席,再娶我一次。如果回不来了,我去找玄帝帮你报仇。” “你?算了吧,白白送死,还不如帮我照顾好青龙堂,那是我的心血。” “你不知道。”谢飞烟神情认真凝视白鹏,“我们东海派有个独家秘技,流星仙陨!” “流星仙陨?是门很厉害的武功吗?” “东海剑仙的传承怎么可能不厉害?一旦运使,功力增加十倍百倍!” “这么厉害!怎么没见你用过?”白鹏瞪大了眼睛,心中盘算,功力增强百倍的谢飞烟,绝对天下无敌。 “你想害我呀?”谢飞烟嬉笑,在白鹏肩上咬了一口,重新瘫伏在他胸前,“这门功夫一旦用出来,如果只增加两三成功力,卧床几个月就能恢复,如果增加几倍功力,事后就会武功尽废,如果增强十倍百倍,你说,结局是啥?” 白鹏苦笑摇头:“那你还是别给我报仇了,好好照顾青龙堂,顺便帮我留个种,生个咱俩的孩子。” “你这狗东西要是死了,我留在世上还有什么意思?”谢飞烟的泪水一颗颗滑落白鹏胸前,“你死,我就死!” 第三百三十三章 仇人的踪迹 盛夏清晨的阳光,隔着罗帐柔和地洒落进来。 疲惫的谢飞烟还在熟睡,一手与白鹏相牵,一手搭在自己胸口,薄被都给踢到床脚,全身坦露着被柔光映亮,宛如玉雕美人。她标志性的漂亮大眼睛仍然闭着,但精致的五官已经赋予她足够的丽色,一对无可挑剔的美胸耸立着,虽然由于仰面而躺稍稍损失了高度,轮廓却也更加柔和饱满,随呼吸微微起伏。 白鹏看得痴了,此刻的谢飞烟越美,他离别的心情越难过。忍不住轻轻伸手,为她拢了拢彻夜激战弄乱的长发,又在她唇上一亲。 谢飞烟微微睁眼,哼了一声:“天亮了?” “嗯。” “你要走了?” “嗯。” “别走!”谢飞烟眼睛都还睁不开,就一把将白鹏拉到自己身上,双腿也盘上他的后腰。 白鹏微笑:“还想要?” 谢飞烟眯着眼摇头:“不要了,不行了。” “可是这姿势……” “就是不想让你走!”谢飞烟四肢都加了力量,盘得更紧。 白鹏无声地叹息,再度吻上她的唇,谢飞烟更加火热地张口相迎,两根舌头缠缠绵绵,与双方的主人一样难分难舍。 这样的恩爱,加上谢飞烟渐渐急促的呼吸,令白鹏重新战意高昂。可飞飞既然说不能要了,他也知道飞飞的确疲惫,所以虽然抵达外围阵地,却只四处徘徊挤蹭,克制自己并不前进。经过大半夜的风雨洗礼,那沟沟坎坎兀自粘人,又给了他格外的刺激。 结束亲吻时,谢飞烟一笑:“我嘴里臭吗?” 谁刚睡醒时口中气味都不好,白鹏却道:“一点都不臭。” “就算臭,也是被你的东西弄臭的。”谢飞烟坏笑。 这句话顿时让白鹏回忆起她昨夜的给予自己的缠绵快乐,心中激动再也无法克制,恳求道: “飞飞,我知道你辛苦了,可是……能再来一次吗?最后一次!” 说到“最后一次”,白鹏心中蓦然一揪。 谢飞烟也是神色微变,但随即恢复了坏笑:“总舵主,想要就来,属下还能拒绝不成?”她说着话,伸手下去捉住,一抵一迎,一圈温软已将白鹏彻底吞没。 白鹏屏息闯入至深处,才缓缓呼出一口气:“休书作废,别叫我总舵主,叫老公。” “休书是你自己写的,没人强迫你。”谢飞烟咬牙道,“你必须办酒席再娶我一次,我才能叫你老公,不许赖,就算你死了,我追到阴曹地府,也得收回这笔账!” “嗯,好!”白鹏很想笑,却笑不出来,谢飞烟也不再吭声。 离别之际,两人都有很多话要说,可是都堵在了心里。只有凝望着对方的眼睛,两颗泪水从谢飞烟眼角滑下时,似乎什么都不用说了。 “谢氏独家功夫”一直没有登场,谢飞烟就像寻常的熟透女子,宽松而妥帖,严密而顺滑,给男人破除险阻的征服感少了,却多了心心相依的温柔呵护。 这样一来,白鹏的耐力自然提高,拿出他的独家冰火功夫,令谢飞烟一次次颤抖着攀上高峰,直至上气不接下气。 白鹏忍不住低声笑问:“你的独家功夫呢?” 谢飞烟摇头:“最后一次,我要你时间长一点……” 又提到“最后一次”,白鹏一时无语,在心爱女人的身子里默默徘徊。 无论如何拖延,随着热流的缓缓蓄积,终有结束的时刻,就在白鹏呼吸紊乱,狠狠一挺之际,“谢氏独家功夫”终于发动,强烈收紧,由门户至深巷,一波波浪潮般拥抱挤压,将攀至巅峰的白鹏又向上猛推一把,瞬间令他飞舞在无尽长空,几乎冲入天堂,恨不得将全身都化作潮水喷薄而出。 许久之后,白鹏才恢复了行动能力,刚刚一动,却被谢飞烟按住了臀:“别出去,就这样抱着。” “嗯。”白鹏果然不再动弹,恍惚间感觉被谢飞烟温暖包裹着的,不止是小小局部,也包括了整个人,整颗心。 “舒服吗?”谢飞烟每次事后都喜欢问这句话,这次的语气却格外低沉压抑。 “嗯,舒服。” “舒服就快点回来,别让我等太久。”谢飞烟深深呼吸,保持平静,但双臂将白鹏搂得更紧,几乎令他无法呼吸。 ****** 马车停在门口,白鹏将包裹小心翼翼放在车上,里面有许多特制火药,虽然不遇明火不太会爆炸,可小心总没有坏处。 随后,白鹏跳下车望着谢飞烟,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谢飞烟忽然问道:“回去了,你准备如何处罚沈冰?” 沈冰注定是两人间的敏感话题,但她这次问得平静坦然。 “你要给他求情?”白鹏自己的声音却很不自然。 “他打了败仗,怎么罚,是你这个总舵主的事。但他来找我,的确没有发生什么,我要不是为了气你,也不会告诉你这件事,所以,不要为这个罚他,好吗?” 白鹏低下头:“你们以前的事,我可以尽量不去想,但……我不知道……你现在……” 谢飞烟走近两步,将白鹏拥住:“当年我还小,不懂事,只是喜欢他相貌俊。跟你在一起这一年,我已经长大了,我对你的情意,跟他是不一样的。” 她笑着凝视白鹏,在他脸上捏了捏,继续道: “你智勇无敌,名动江湖,在部下面前王者之气十足,但在我面前乖得像小猫,受委屈像小猫,发脾气都像小猫,我崇拜你,又心疼你,总之我爱死你了,一百个沈冰加起来也比不上你,就算你花|心,女人多,我吃着醋发着火还是爱你到死,你信不信?” “我信。我对你也是一样,爱你到死,哪怕你天天骂我。”白鹏笑了起来,“不过从睡醒到现在,你没骂过我一句‘狗东西’,我还怪不适应的。” “你要走了,我就温柔些。”谢飞烟笑道,可是眼中迅速泛出泪光,“想听我再骂你狗东西,就活着回来。” 说到“活着回来”,谢飞烟骤然抱紧白鹏,呜呜地哭了起来。 “别这样,弄得我好像必死无疑,玄帝又不是神,我瞧还是我的胜面大。”白鹏也是眼中含泪,“飞飞,你说我死了你就死。可是当初江湖传说我死了,隔三年我又出现了,所以,千万别干傻事!” 谢飞烟点了点头:“打不赢可以逃,不想一次制造十几个寡妇,你就小心点,狗东西!” 这一句终究还是骂了出来,可是这三个字如今却好像充满柔情,白鹏心中一酸,将谢飞烟狠狠拥住亲吻,两根舌头又迅速牵扯到了一起。 ****** 回到湖州时,沈冰已经等了几天。 白鹏在书房召见,等着紧那罗王自己解释战败原因。事实上,白鹏数数日子就推算出,玄武会发动攻势的时候,沈冰擅离职守,还在衢州纠缠谢飞烟。 沈冰俊美的面容变得憔悴许多,在白鹏面前做了自我批评,说自己轻敌,疏于备战,但随后就开始推责任,怪圣教教徒空有献身精神,缺乏战斗力,又指副手龙神有勇无谋,不听指挥。擅离职守的问题当然是避而不谈的。 这让白鹏对他印象更坏,原本只想削他兵权,如今连传教和同心会善堂的事情也不想给他了。但沈冰好歹也是武林中排得进前十的高手,对付玄帝需要他援手,最后他叹道: “紧那罗王辛苦了,前线一时胜败不算什么,烂摊子让龙神去收拾,你先回家好好修炼,过一阵咱们联手去对付玄帝,玄帝一死,玄武会不战自溃。” 沈冰一愣,没想到是个解除一切职务的结果,但是白鹏表情看起来还很友善,犹豫了片刻,“是,属下回家面壁思过。”便行了个大礼退出,他家就在湖州府城,倒是方便。 沈冰一走,司徒静就到。她说玄武会夺回河南后,没有继续向湖广进军,而是将主力人马调往东线,可能会对南直隶下手。两人讨论一番战局,没什么明确结论,白鹏将战场指挥权和决策权都交给了司徒静,提醒她着重刺探玄帝本人的动向,以及玄帝老巢的地形和防卫详情。 司徒静瞪着他,再次强调:“对玄帝,应该用人堆死他,你圣教有一个圣王和六大神将,同心会和泉台驿也有很多高手,绝不能傻呵呵地去跟玄帝单挑!” “是是是,属下明白。”白鹏笑道。由于司徒静是命令口吻,他就故意自称下属。 “呸!”司徒静轻啐一口,将她带进来的一个细长包裹解开,露出一柄剑和一封信,“有人托门口守卫交给你的,听说是个大美人,你在外面又招惹什么孽缘了?” “大美人?”白鹏愣了愣,将信拆开,差点将刚喝的茶水喷出来,“什么孽缘!那是我娘!” “你娘本来就美,又才三十多岁,守卫说是大美人也不奇怪。”司徒静掩口而笑:“你那个慧心姐姐都四十了,你不是一样念念不忘?” 白鹏忍不住一笑:“我当初不肯纳慧心姐姐为妾,就是因为我娘得叫她一声姐。” 打开信一瞧,鬼仙子的来信很简单: “儿子,娘一直神出鬼没,仇人找不着我,你也找不着我,可是娘的事快办完了,那时候就来跟你团聚,天天抱孙子。现在你武功强了,家传的断水剑可以交给你,小心别弄丢。 你现在是魔教教主,又是同心会总舵主,可别指望娘夸你有出息,除非你能打败玄帝。啥时候你有了把握,广召天下武林名宿做证,娘也去,亲眼看你堂堂正正把玄帝打得跪在你眼前,娘对你就真正满意了。 玄武会人多,你别跟他们瞎打,死来死去都是百姓,打败玄帝才要紧!” 白鹏看完,苦笑道:“我娘有令,别跟玄武会瞎打,只有打败了玄帝她才会夸我有出息。”伸手拿过“断水剑”,抽出剑身细细端详,从小看得熟了,的确是好钢好剑,却还不算神兵利器,不明白娘为什么如此看重。而所谓“召集武林名宿做证”、“堂堂正正决战”这种傻事白鹏是不打算干的。 司徒静起身:“好,属下这就开始查玄帝行踪和他老巢的详情,但请总舵主发誓,你动手前必须跟属下商议。” “好,我发誓!”白鹏一本正经起身举手,另一只手却绕到司徒静背后,在她屁股上一掐,换回的是自己前胸被重重一捶。 ****** 安排了司徒静调查玄帝情况,白鹏自己就回到司晴岛堡垒,开始了日复一日深度冥想,希望在大决战之前尽量提升境界,此前看不清摸不到的诸多灵感,在这过程中渐渐有了串联在一起的端倪。 到了六月底,玄武会在南直隶的攻势却有即将全面发动的迹象。司徒静辞别白鹏赶往前线,白鹏则派了三大神将随行护卫,下死命令务必保证司徒副总舵主的安全。 七月中,玄武会的几次试探攻击被打退,而玄帝本人仍无消息,白鹏则在司晴岛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那人站在船头不报身份不说来意,指名求见总舵主,只说有要事。 白鹏传令打开堡垒大门,瘦小汉子弃船登岸,走到白鹏面前时,将脸上胡子一撕。 白鹏哈哈大笑:“海芸!早报名字早就让你进来了!” “你就是想赖账!”林海芸一伸手,“银子拿来!” “什么银子?” “我冒险做卧底给你查伍五叁的下落,你答应给银子的!” “你查到伍五叁下落了?”白鹏几乎跳了起来。 “少废话,银子!” 问题是林海芸从一开始就没说她究竟要收多少银子,白鹏只得请她先进侧厅,屏退左右,又叫人取了三百两纹银,大大一包递给林海芸。 林海芸掂了掂,撇嘴道:“小气。”然后也不再为难白鹏,将自己查到的事情原原本本讲了一遍。 原来伍五叁在分水战败后,一直不敢返回玄武会。玄帝认为他意图叛逆,抓了伍五叁几个心腹拷问,虽然没有查到伍五叁藏身何处,却审出了当年那桩栽赃案的真相。奸|杀自己最心爱女人的竟然不是白鹏,而是伍五叁! 玄帝震怒,本来已经打算亲自出马对付白鹏,这一下又停留在了老巢,不断调集手下精锐,四处追捕伍五叁。所以,玄武会对白鹏同心会的反击不但来得晚,而且规模不大,前线指挥的也只是两名长老,只因玄帝暂时另有重要目标。 林海芸随义父调往西线,半道发现伍五叁一名从前的心腹暗暗易容离队,便施展过人的轻功跟在后面监视,此人最终到了汝宁附近的山村,而伍五叁的另外三名得力心腹也都在此地。林海芸判断,伍五叁恐怕就隐藏在这里,而且有所谋划。她这才全速赶往湖州,向白鹏通报。 听完这些,白鹏全身几乎沸腾起来,伍五叁既是大仇人,也是大恶人,他一生从未这样恨过一个人。 “海芸,现在立刻带我去!伍五叁必须死在我手里,绝不能让玄帝抢先!” 林海芸两手一叉腰:“伍五叁号称‘六道魔君’,‘上诛玉帝,下斩阎罗’,你就一个人去?那是谁杀谁?” “我杀他!快点,出发!”白鹏一刻都不能再忍,东西也不收拾,当先大步出门。 第三百三十四章 顺昌逆亡 (123456789)(123456789)探到伍五叁的下落,白鹏支付的酬谢是三百两银子。123456789123456789 林海芸接到手里的时候嫌轻,嘀嘀咕咕骂白鹏小气,可一听说让她立刻带路追杀伍五叁,又嫌扛着银子出远门太重,将包裹向偏厅的桌上轰然一摔: “银子先留你这儿,回来我再拿!” 坐在离开司晴岛的船上,她越想越不放心,又嘟囔一句: “先说好,我只带路,不帮你打架,否则万一死了,银子就被你吞没了。” 白鹏站在船头微笑道:“如果死的是我,你找谁拿银子去?” “算你狠,为了赖我的账,连命都可以不要!”林海芸目瞪口呆,当然她的小眼睛瞪圆了也还是小眼睛。 “行了,别闹了,装出一副财迷样子干什么?”白鹏扭头凝视林海芸,“咱们是好朋友,缺钱就跟我说,多了不敢讲,几十万两银子我还拿得出。” “哇!阔佬!跟你交朋友真是明智,那就给我一万两吧!”林海芸当即伸出手来。 “用途?” “我看上一个小伙子,想跟他成亲,可惜他穷得叮当响,只好我来出钱,买房子买地。” 白鹏听了,心中莫名一酸,走回舱里垂头坐下:“行,等杀了伍五叁,回来我给你。” “干嘛垂头丧气的,吃醋啦?”林海芸坐在对面,笑嘻嘻一脚踢来,她的小鼻子小眼尖下颌,每次笑起来都像个小狐狸。 “我是你什么人?吃哪门子醋?”白鹏没好气地板起脸来,“说正经的,伍五叁身边只有那四个心腹吗?武功怎么样?” “我看到的就是四个,不知道还有没有藏着的,至于他们的武功,应该是很高的。”林海芸沉思着,将自己知道的情况尽可能详细地讲解了一遍。 伍五叁是玄武会斩仙堂的长老,也是玄武会中除玄帝外的第一高手,在整个武林中都令人闻风丧胆。 斩仙堂下属“顺昌逆亡、横行霸道”八大金刚,以及“天地玄黄”四大强军,职责是铲除所有不服从玄武会的反抗者。 如今经过白鹏在分水大战中有意寻歼,四大强军及其主将都已成往事,“横行霸道”四人组也被白鹏陆续杀死,斩仙堂只剩了“顺昌逆亡”四员大将。然而这四个才是斩仙堂真正的王牌,甚至超过了玄武会九大长老中的部分人。 也正是由于他们四个实力惊人,对伍五叁就不是很顺从,大家普遍认为“顺昌逆亡”四人组只是伍五叁手下大将,却不是他的心腹,所以当年伍五叁到湖州背着玄帝搞阴谋勾当时,只带了“横行霸道”,却将“顺昌逆亡”留在京师。123456789123456789 既然他们不算伍五叁的心腹,这次玄帝追查伍五叁下落时就没有为难他们,却没想到过去的一切都是假象,在这关键时刻,四人还是都去投奔了伍五叁。他们加上伍五叁,五人联手,简直可以在江湖上横着走,除非玄帝亲至,否则玄武会任何一支追捕队与之相遇都是死路一条。 “顺昌逆亡”四人的武功底细,由于斩仙堂的行动一向隐秘,林海芸并不清楚,只知道这四个字从他们名字中各取一字,也知道他们肯定很强而已。 “所以,你不能轻敌,他们四个,任何一人都够你喝一壶,你被围殴的时候我可不帮忙,想帮也帮不上。”林海芸最后总结道。 林海芸还不知道白鹏在地底石窟武功大进的事,白鹏也不说破,只微微一笑: “好,我知道了,你把我带到地方就行,后面不用管。” ****** 船在同心会控制的码头靠岸,两人换了马匹,白鹏却没有向北,反而往西南而去,直奔湖州府城。 既然林海芸说得严重,他宁肯耽误一点时间,也要找个了解内情的人打听“顺昌逆亡”的武功和特长,做到知己知彼。而最合适的人选莫过于刚投降的曾夕颜。身为玄武会劲草堂长老,曾夕颜的职责是为玄武会培养和招揽高手,对“顺昌逆亡”肯定知之甚深。 自从投降过来之后,曾夕颜果真服从白鹏那个半开玩笑的任命,在清河巷的赌场看场子,月薪二两。 她去赌场报到时化名“曾可儿”,仗着驻颜有术,将自己年龄砍掉十多岁,自称二十一,赌场头目居然真信了。 由于曾夕颜相貌温婉,身材苗条瘦削,一副好欺负的样子,那双桃花眼又格外妩媚,赌场头目当然想不到这是矗立武林巅峰的大高手,只叫她端茶倒水,她也乐呵呵地照做。 赌徒们便因此拿她当了侍女,时不时调笑几句,曾夕颜这老江湖自然应答得体,既风情万种,又保持着该有的尊严。 来赌场的许多都是泼皮无赖,面对如此美人,难免会想入非非,想得多了就要付诸行动。据亲历者介绍,第一个摸美人小手的叫祝老三,结果谁都没看清怎么回事,祝老三就腾云驾雾摔到了街上,全身骨头几乎散架。 看到这件事的人还不够多,流传得不够广,所以很快又有个叫老贾的动手去摸美人屁股,结果指尖尚未触及目标,就见美人身形一晃,已抓住他那只手拍在桌上,一直寒光闪闪的匕首也同时贴着他指缝剁进桌面。123456789123456789 美人在身边望着他微笑:“你运气好,没摸到我,否则哪根手指碰到,我就剁哪根。不过瘾的话,还可以用你下边那东西碰碰我。” 这样的事有过四五次之后,终于所有人都明白了玫瑰有刺摸不得。 不过只要不上手,只用言语勾搭,夸几遍美丽,表达几句爱慕,最好再喊几声“妹妹”,这位美人“曾可儿”就收起暴力的一面,只展现温柔妩媚,回复几句含情脉脉的撩拨,足以让每个男人在意念中与她发生许多事情。 时候一长,连赌场头目都被曾夕颜征服,事事听她安排。到后来曾夕颜既不做看场子的打手,也不做端茶倒水的侍女,却取代了掌柜的职责,将场子里的伙计指挥的井井有条,还能记得每个客人的姓名长相与喜好,跟三教九流都混得热络。 于是,许多人慕名而往,去清河巷赌场耍两把,真实目的只为见识美人,顺便跟她攀谈聊天,曾夕颜也是来者不拒,让每个人都如沐春风。结果不到两个月工夫,赌场的进账增加了一倍,并且还在继续攀升。 这些事情都有专门监视的人写成报告,虽说无法从中判断曾夕颜的投降是真是假,白鹏却看得开心,忍不住也会想:“不愧是玄武会九大长老之一,人才难得,只经营个赌场太浪费了。” 可惜曾夕颜真正的特长是培养和招揽精锐高手,在确定她的忠诚之前,白鹏可不敢让她为自己的同心会做这件事,否则她的魅力施展开来,训出的高手们究竟忠于白鹏还是曾夕颜,就很成问题了。 白鹏站在赌场门口的时候,曾夕颜正搭着一个男人的肩膀夸他手风顺,预祝他翻本之后财源滚滚之类。被赞的男人虽然笑容满面,双手却很老实,因为大伙都很清楚“曾可儿”的规矩,她可以摸男人,男人不能摸她。 曾夕颜几乎立刻就发现了白鹏的到来,一脸惊喜,正要开口呼喊,白鹏将手指向唇前一竖,又招了招手,示意让她悄悄出来。白鹏在湖州名望太高,若是曾夕颜一句“总舵主”喊出来,众人又是行礼又是围观,会对营业产生很大影响。 曾夕颜会意地捂住了嘴,桃花眼笑眯眯一瞟,令白鹏全身一麻。她风情万种地走向门口,半道还在另一个男人肩上一拍:“老周,又抠脚,那只手不许摸牌了!” “老周”嘿嘿地笑:“可儿妹妹有令,岂敢不从!” 曾夕颜听到“妹妹”二字,笑得更妩媚了,在“老周”肩上多拍两记以示嘉勉,才继续走到白鹏面前。 “总舵主,可把你盼来了,夕颜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曾夕颜站住之后,单手叉腰,身子弯成极具诱惑力的曲线,声音满含娇滴滴的委屈,配上她的神态与丽色,对男人的杀伤力不亚于风月圣手刘慧心,却又比刘慧心更年轻漂亮,顿时让白鹏的身体有了反应。 曾夕颜的目光第一时间就向他下边瞄了瞄,再看向白鹏时已是咬着嘴唇似笑非笑,脸上写满了“我懂你的心”。白鹏深感丢人,面色一红连忙转身,大步走向赌场旁的一条窄巷,趁着背对曾夕颜时调整呼吸,赶紧让自己的心情以及身体的变化恢复正常。 林海芸被白鹏命令留在街口守候,远远望着两人的背影,冷哼一声。 进入巷中,白鹏的身体还是没能完全平静,只好面对着墙,让曾夕颜绕不到自己正面,一边假装欣赏墙上石块拼接的花纹,一边平静说道: “有件事要请教,‘顺昌逆亡’那四个人,实力如何,各有什么杀招?” 曾夕颜走到白鹏身边,后背往墙上一靠,扭脸笑眯眯望着白鹏: “夕颜可以帮你挣银子,对不起玄帝的事不能做,这是跟总舵主打好招呼的。” 白鹏点了点头:“打扰了。”转身绕过曾夕颜就走。 “等等!总舵主!”曾夕颜一把拉住白鹏手臂,“人家只是故意刁难你一下,一点都不解风情,真讨厌!” 白鹏皱眉道:“我赶时间。” “叫我一声好听的,我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怎么样?” 白鹏叹了口气:“好,曾姐姐!” 曾夕颜却撅着嘴摇头:“不行,不好听!” “曾姨!” “去你的!” “曾奶奶!” “越来越难听了!”曾夕颜尖叫着放开白鹏手臂,双手都捂住耳朵,一副不堪忍受折磨的样子。 白鹏忍不住笑了起来:“曾妹妹。” “还差一点点……” “这个……夕颜妹妹?” “嗯!”曾夕颜终于表示了满意,笑盈盈地在白鹏脸上一亲,“鹏哥哥最好了!” 白鹏身体僵硬,裤子下面更硬,连忙退出几步:“说话归说话,别的事就算了!” 曾夕颜满足地嘻嘻一笑,接下来果然知无不言,只用半炷香工夫,白鹏就知道了自己所需的所有资料。 “冥蛇”徐顺,善于隐匿突袭,虽不会隐身,却能与环境融于一体,攻击时快如闪电,出招阴毒,不给对手和自己留丝毫余地。 “仙人掌”段泽昌,擅掌法,内力怪异犹如针刺,能够穿透内功高手的真气防御直袭经脉,哪怕对方功力远强于他。 真田逆,东瀛剑客,刀法犀利,无坚不摧,曾经只用两刀斩杀五名魔教一流高手,近年又得到玄帝亲自指点,据说刀法中已蕴含天地至理,在四人中正面战斗力最强。 “美人蝎”王云芝,如其外号,是个毒蝎般的美人,武器就是她的十指,穿刺皮肉骨骼如切豆腐,指甲上涂有见血封喉的剧毒,平常被蚊子咬了都不敢挠,以免毒死自己。她是曾夕颜亲自带出的学生,武功虽不及曾夕颜,阴狠毒辣却胜她十倍。 白鹏听完这些,心里有了应对方案,对曾夕颜忠诚度的信任也提高了几分,微笑着表示谢意,就要离开。 曾夕颜却追了两步:“等等,鹏哥哥,这四人都是伍五叁的心腹,你是不是查到他的下落了?” 白鹏稍一犹豫,点了点头。 “夕颜跟你一起去,我料理那四个,你专心对付伍五叁!”曾夕颜收敛了所有挑逗式笑容,极为认真。 “那里面可有你的学生,你忍心杀?”白鹏皱眉问道。 “他们背叛玄武会追随伍五叁,无论夕颜在玄帝手下还是投靠了总舵主,杀他们都理所应当!” 白鹏摇摇头:“我自己,足够了。” “不够!”曾夕颜声音中透出了许多焦虑。 她的态度有些奇怪,让白鹏产生些许怀疑,自然更不肯带上她,也不再回应,大步离开小巷。 曾夕颜最后喊了一句:“总舵主,江湖上都知道你对美女下不了手,夕颜也承你饶了性命。可你一定要记得,王云芝不是曾夕颜,你对这只美人蝎手软,她对你绝不留情!” “好!我记住了!”白鹏高声应道,加快脚步,朝林海芸方向跑去。 曾夕颜独自站在巷中发了一会愣,最后还是微微摇了摇头,长叹一声:“你可不能死。” 说完,她纵身而起,下一刻已经出现在数十丈外街口的屋顶,望着远去的白鹏和林海芸,略一沉吟,飞身而下,落在了一匹路过的青鬃马背上,一手抖缰绳,一手将原先的骑乘者提着放到地面: “同心会征用,去总舵领银子吧!” 说完话,她已追踪着纵马疾驰的白鹏二人,远远跟了下去。 abcdefgabcdefg 第三百三十五章 二千里奔袭 暮色下的黑暗树林中,白鹏五指张开做了个手势,意念同步融入天地,空中无形无迹的鸿蒙之气激烈涌动,四周百丈方圆的温度随之微微下降,转眼间塔形堆砌的柴堆中心骤然一亮,燃起一团明亮火焰。请使用访问本站。 他和林海芸已经连续两天不眠不休地赶路,每到一处同心会控制的县城都要换马,一天七百里,马歇人不歇,惟恐动作慢了再被伍五叁溜掉。 白鹏以同心会总舵主身份这样疯狂赶路,势必被耳目众多的玄武会得到消息,但只要身边只剩几个心腹的伍五叁不被惊动就好,白鹏要的,只是赶在玄武会之前杀死伍五叁。 毕竟玄武会只想除掉叛逆,白鹏却是去报血海深仇。 不过自从进入河南境内,由于同心会势力已经被逐退,白鹏无处换马,也没带够买马的银子,只能在不得不休息的时候停下来,吃些东西,让林海芸小睡一会。 林海芸神色憔悴,刚进树林就已经仰面躺倒,很快传来悠长的呼吸声,显然睡得熟了。白鹏本打算抓紧这段时间浅度冥想,可他眼光扫过林海芸时,就再也挪不开。 隔了四年,白鹏的旧相识和妻妾们面貌多少有些变化,惟有林海芸,还是当年的少女模样,连稍嫌平坦的胸脯都没有随着年岁增长而丰满起来。 虽说四年前为衣衫不整的林海芸疗伤时,少女领口下隐约隆起的坡度曾让白鹏心旌动摇,继而几乎走火入魔,不过如今他绝色美女见得多了,回头再看林海芸,那容貌和身段就已经平淡无奇,至少比她师姐谢飞烟差了一大截。 尽管如此,白鹏还是莫名其妙地心跳加速,很想一把抱住她,这是出于一种莫名情感,有爱护,有感激,有怜惜,总之都不是正常“好朋友”该有的感觉。 对着林海芸发了很久的愣,白鹏还是没有将想法付诸行动,最后起身走向不远处一条小河。 白鹏刚离开,林海芸就睁开了眼睛,向他离开的方向望了一眼,沉沉叹一口气,翻个身努力睡去。 “轰”地一声响,那是白鹏以掌力震击河水,这种特殊的打鱼方式在他当年离家出走时就已学会,如今故伎重演,收获了鱼鳔震破的十几条死鱼,随后挑了三条大的拔剑剖开处理,在河水中清洗后捧回篝火边。 白鹏小心地将鱼串在树枝上,四年前初次“闯荡江湖”的一幕仿佛重现眼前,只不过那时身边是铃儿,现在换成了林海芸,而瓷娃娃般可爱的铃儿早已化为黄土。 白鹏惟一能自我安慰的,就是铃儿死得应该不算痛苦,被人一剑穿喉,顺便截断了脊骨,她可能都没来得及感到疼痛。而史丹临死前用高大的身体将她护在墙角并屹立不倒,也让铃儿成为岛上惟一死后留得了清白的女子。 江湖的血雨腥风中,杀人与被杀,乃至随之而来的冤冤相报都是寻常事。杀人本身谈不上道德与否,杀女人也是一样。除了白鹏这样对女人不忍下手的奇葩,别人面对强大的女敌手,通常不会留情。但是像伍五叁和他手下秦寿生那样,对没有反抗之力的女人也斩尽杀绝,而且生前死后都要加以侮辱,这就是毫无疑问彻头彻尾的恶棍。 现在血案的胁从包括秦寿生在内都已伏诛,只剩下首恶伍五叁,就在前方三百多里外的小山村,明天中午之前可以了断一切,白鹏想到这里,心情反而平静了许多,将鱼串小心翼翼伸入火中。 香气渐浓,林海芸抽了抽鼻子,没睁眼,却露出微笑:“有好吃的?” 白鹏终于决定不再忍耐,将串鱼的树枝向地上一插,张开双臂抱起林海芸,让她斜倚在自己怀中:“地上湿冷,你就睡我怀里吧。” 林海芸这次睁开了眼,凝视白鹏片刻,笑了笑,索性将脸埋入他怀中,两臂环住他的腰,令两人的姿态一下子亲密起来。 白鹏继续细心烤鱼,时不时拿回口边吹一吹,尝一口,体会火候。林海芸不啃声,也不动,但她显然没有睡着,因为白鹏能感觉到她越来越强烈的心跳。 “你的心跳是怎么回事?打鼓一样。”白鹏平静问道。 “我害怕。” “怕什么?” “我有男人了,怕对不起他。” 这句话又令白鹏心中一酸,将注意力转回烤鱼,隔了半晌才轻声问道:“那人是谁?” “姓马,马林生,我义父的手下,山东人登州人,今年十七,比我小三岁,父母双亡,身世可怜,但是武功还不错,人清秀腼腆,也很善良,关键是对我特别好,一心一意。” 白鹏心中一冷:“还真有这个人?” “当然是真有,骗你干什么?” “我还以为你编了个人出来,看我吃不吃醋。” 林海芸笑了笑:“那你吃醋没?” 白鹏沉默一阵,再开口时却答非所问:“那次你喝多了,说了心里话,我想了很久,本来打算……等你回来……就要跟你好。” “本来打算?那现在呢?” “我不喜欢勉强。” 林海芸深吸一口气,从白鹏怀中脱离,坐到一旁整了整头发:“我也不喜欢勉强。” 白鹏继续烤鱼,乱七八糟的念头此起彼伏,还是有些不甘心,声音不太自然地问道:“你和他……进展到什么程度了?” 林海芸凑近了凝视白鹏双眼:“你想问什么?是不是想问我跟他上床没有?” 白鹏默然不语。 “上了。”林海芸迅速答道。 白鹏“嗯”了一声,不再说话,片刻后将烤鱼递过去,“熟了。” 林海芸咬了两口,默默咀嚼一阵,问道:“不想再说别的了?” “没什么可说的了。”白鹏无声地长叹,仰面看着树梢间的月光,努力克制眼中泪水。 林海芸吃了几口,就将烤鱼塞回白鹏手中,重新躺回草丛。 篝火噼啪作响,引来许多飞蛾,不断冲入烈焰,化作转瞬即逝的一团光亮。 “这就是所谓飞蛾扑火?”林海芸忽然喃喃地说了一句。 “嗯,不知道我去挑战玄帝,算不算飞蛾扑火?”白鹏苦笑。 “你那是另一个词,叫做以卵击石!我才是……”林海芸忽然停顿,片刻后,又问:“伍五叁和玄帝,你更恨谁?” “当然是伍五叁,玄帝只是敌人,而伍五叁是仇人!” “你知道我最恨谁吗?” “谁?” “你!”林海芸几乎是用力吼出来的,随后用力翻个身,背对白鹏而躺。 白鹏不太明白为何如此招她恨,只能长久凝视林海芸的背影,许久之后静静长叹一声,解下外衣为她盖在身上。 ****** 天未亮时,两人再度上马出发,中午之前就抵达了林海芸所说的小山村。 这里属于伏牛山区,并不算富裕,村子本身更是寒酸,总共不过十几户人家,还大多是茅草房。有这些烂房子对比,村中惟一一套带着低矮围墙的瓦房就成了豪宅。 在“豪宅”的屋顶有一个人。那人头发蓬乱,衣衫肮脏,怀中抱着一柄弧形长剑低头而坐,似乎闭着眼睛打盹。 不过白鹏隔着上百丈还能感觉到他隐隐的杀气,知道这乞丐一样的人物随时可能摇身一变,化作一道炸雷,挥出无可抵御的惊天一刀。 “这是那个东瀛剑客真田逆吧?他在屋顶望风,伍五叁一定还在。”白鹏轻声道。 “他的刀非常快,感知也敏锐,别被他打盹的假象迷惑。” “我知道。” 两人在树林中悄悄向前靠近。 忽然,林海芸踩到一根枯树枝,发出极轻微的响声,却惊起林中几只乌鸦。 真田逆似乎并未察觉什么,仍然一动不动地打盹,然而白鹏却看到他耳朵微微一动,显然他是故作不备,却已全力警戒。 林海芸功力较低,再往前就可能会被察觉了,白鹏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道:“你走吧,剩下的事我自己就能搞定了。” 林海芸摇头:“我再帮你最后一次。你要是死了,我的银子找谁拿?” 白鹏苦笑:“走吧,这个层次的战斗你帮不上。” 林海芸沉默一阵,嘴唇动了动,好像下定决心,猛然抬头瞪着白鹏:“亲亲我!” “啊?”白鹏愣住了。 “我走了,就嫁人了,以后见不到了。亲亲吧。”林海芸看起来非常认真。 白鹏轻叹一声,将嘴唇凑了过去。当两人嘴唇刚刚贴到一起,舌头就几乎同时出击,迅速纠缠战斗起来,两个身体也随之紧紧拥在一起。 不久之后,林海芸的喘息就粗重起来,白鹏连忙停止,将手指竖在两人嘴唇之间,示意安静。然而他上边亲吻虽然停止,下边却已顶在林海芸身上,坚硬如铁。 林海芸向下一瞟,脸上红晕更浓,凑到白鹏耳边道:“想对我做坏事,还能算好朋友吗?” “不算,我不跟你做好朋友了。”白鹏经过那一吻,已经弄清了自己的感情,“你在我心里非常特殊,比好朋友更重要,比老婆还重要,你不能嫁马林生,我不管你跟他上过几次床,生过孩子都没关系,我要抢你回来!你必须回我身边!” 林海芸听完,目光有点涣散,抬起双手捂住嘴,缓缓蹲了下去,继而两行泪水滚滚而下,肩膀也抖动起来。若非百丈之外就有感知敏锐的敌人,她肯定是要嚎啕痛哭了。 白鹏从没见过林海芸这样哭,便陪着蹲了下去:“你这是怎么了?这时候可不能哭出声,去山口外等我。” 林海芸努力深呼吸平静了一阵,再开口时还是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但声音好歹是压到了足够低:“白鹏,昨晚我是骗你,气你,其实没有什么马林生,我也没跟任何男人上过床。我等你这句话,等了四年……” “真的?你……没有过男人?”白鹏几乎陷入狂喜。 “不信你查!”林海芸羞涩一笑,然而看到白鹏跃跃欲试的神情又害怕起来,“我出去了,在山口等你。” “好,等我报完仇,出来找个客栈住下,再好好查!”白鹏坏笑。 林海芸起身,无声地“呸”了一记,向仍然蹲着的白鹏虚踢一脚,且嗔且喜的表情充满甜蜜,转身悄悄远去。 第三百三十六章 荒村尸墙 山村很小,乌鸦却很多,苍蝇更多,多到令人生疑。 白鹏小心翼翼地向村庄摸去,既要避过屋顶那个东瀛剑客的感知,又需防止惊飞乌鸦,即使以他如今惊世骇俗的功力,仍然是非常辛苦的任务。 很快,白鹏就明白了乌鸦聚集的原因,首先源自一股股的腐臭,他循着气味和苍蝇的嗡嗡声缓缓靠近,远隔十几丈就发现了真相---林边草丛中至少倒伏了二十多具尸体。 由于距离较远,无法仔细清点和辨认,但从服装可以看出都是些贫苦人,极有可能就是山村的居民。怪不得大白天的村中一点动静也没有,伍五叁为了隐蔽自己行踪,可能已将村民全部灭口! 由于夏日高温,尸首都已腐烂浮肿,又经乌鸦叼食,肢体脸面许多地方露出骨骼,呲牙咧嘴颇为恐怖。 白鹏自己杀人如麻,尸首见得多了,白天看到了也没什么害怕,根据经验判断,这些村民应该是大约五、六天前,同一时间被拉到这里砍了,因为不少人身首分离,但又相距不远,是砍头后自然倒下的样子。 他抬头向屋顶放风的倭寇看了一眼,心知此人就是刽子手,“顺昌逆亡”四人中,玩刀的独此一家,砍头的活肯定由他干。原本白鹏称他“东瀛剑客”,既然此人滥杀无辜百姓,已不配称“剑客”二字,在白鹏心中就成了“倭寇”。 白鹏远远绕过乌鸦聚集的的尸堆,即将进入村庄范围时,“隐身”的意念波动缓缓放出,将那套瓦房院落笼罩其中,等了一阵未见异状,才越发小心地缓缓前进,脚步高高抬起,轻轻落下,跨过任何会造成响声的物体,那怕只是一个稍大的土块。 当年白鹏的探测之力曾经被伍五叁感知,并以辐射而至的探测之力为弦,狠狠一拨,相隔数十丈就震伤了他,这说明伍五叁在意念方面也有过人之处,所以就算如今白鹏功力大进,报仇的关键时刻还是谨慎为上,既不动用探测之力,对基于意识掌控的隐身之术也小心试探着使用。 倭寇坐在屋顶,面对院门做低头沉思状。白鹏刚出树林时在这家伙左前方,就算对隐身效果再自信,为安全起见,他还是极缓慢地绕到了倭寇的背后。反正院墙到处是缺口,哪里都能进出。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探清敌情,知道伍五叁与“顺昌逆亡”四个人各自的位置和状态。 转到院后时,白鹏瞳孔骤然一缩,身体情不自禁抖了一抖,这不是由于畏惧,而是出于愤怒。但这细微动作还是引起了真田逆的警觉,倭寇猛然回头,眼中神光湛然,向着白鹏方向来回扫视。但他目光没有在白鹏身上稍作停留,应该是没有看到什么。片刻后,他又恢复了面向院门的静坐。 白鹏的愤怒来自于后墙外的景象---尸体堆叠而起的一道尸墙,而且都是女尸。 他顿时明白了此前在林边看到的村民尸体为何以男尸为主,因为村中女子都在这里。显然,伍五叁等人将男性村民一口气处决,却将女子多留几日,“用”过之后才陆续杀害。所以尸墙下方的尸首已经开始腐烂,上方的都还“新鲜”,有的看起来恐怕是今日刚刚死去。 这些女子比她们家中的男人多活几日,却更为不幸。尸身无一例外都是一丝不挂,那些伤痕和身体姿态,都表明了她们的凄惨遭遇。其中年纪最小的女孩,看起来才七、八岁。 这样的场面几乎是原景重现,将小岛血案中翠竹姐姐的死状推回到白鹏眼前。白鹏几乎动用了极限的意志力,才克制住愤怒的颤抖,以及不让自己的牙齿咬出“格格”的声音。 瓦房里忽然传出一阵疯狂大笑,还有几声女子哭喊。 “还有活着的女子!”白鹏深深吸一口气,重新放松身体,从一处半坍塌的院墙轻轻跨了进去。就算活到现在的女子肯定已被糟蹋,而且女子失去亲人又失贞,事后很可能寻短见,白鹏也不能坐视她们被杀害,报仇与救人,两件事如今合二为一。 跨入院墙刚刚挪动了两步,白鹏的汗毛就不可控地竖立起来,莫名地心悸。 对这种感觉他已经有了研究,上次火神吉娅莉丝正是凭借这种对危险的警觉,连续七八次躲过“十方罗刹”曾夕颜的隐身突刺,一次是巧合,几次就是必然。实际上这是对鸿蒙之气融合度更高时,意识深处跳过各种感官,对周边异常力量波动的直接感应。 在不能使用探测之力的局面下,一切只能凭视觉。白鹏停住脚步,收敛全部气息,轻轻转动头颈,向四周扫视。在视线经过柴堆时,他愕然发现,那里墙角坐着一个人! 这人一身沾满泥土的黑衣,脸上灰蒙蒙的,整个人乍一看毫无生气,就像一根原木,但仔细一瞧,他却是两眼如蛇,阴冷地注视着整个院落。由于他背靠墙角,无人能对他偷袭,他却随时可以一跃而起,以白鹏的功力,此前居然没有发觉他的存在,说明他隐匿气息的功夫堪称炉火纯青。 毫无疑问,这就是“顺昌逆亡”四人组中的“冥蛇”徐顺。 白鹏看了看房顶的真田逆,又瞧一眼徐顺,不由地皱起眉头。这两人互成犄角,袭击一人必被另一人看到。而且他们都以善突袭、出招快著称,一旦动手,必遭他们夹击。就算以白鹏武功无惧围攻,也肯定会惊动了伍五叁。如此说来,仗着隐身能力逐一暗杀是不能指望了。 女子的哭喊声已经停了,代之以几声微弱的抽泣,都从瓦房东侧的房间传来。 白鹏小心翼翼地远离冥蛇徐顺,渐渐靠向东屋的后窗。窗户完全开着,白鹏略一探头,就看到了大仇人伍五叁。正如预料,女子的哭泣是遭受伍五叁欺辱所致。 看来白鹏的隐身对伍五叁一样有效,这恶棍完全没注意到身旁不到十尺处的窗口有人,正狂笑着向一个女子冲刺。 女子一丝不挂,雪白白地躺在桌上,像一只柔弱羊羔。五官相貌精致清纯,脸上的泪痕非但没有影响姿色,反而与她气质结合在一起,创造出一种令人心碎之美。 她的双脚被伍五叁抓在手中提起,远远地分向两边,几乎将两腿张开成一条直线,令伍五叁的进出动作一目了然,而她的双手都被另一个男人压在桌子上。其实就算没有压着,看那她虚弱的样子,恐怕也无法挣扎反抗了。 阵阵浓郁尸臭还在提醒白鹏尸墙的存在,翠竹姐姐的惨状不由得再度浮现眼前。白鹏这一刻忽然想明白了,那位体贴温柔的美丽姐姐,令他萌动人生初次奇异好感,给他留下终身难忘的一次拥抱,这正是他后来陶醉于慧心姐姐那样年长女子怀抱的根源,儿时留在心中的遗憾,长大了便会不自觉地弥补。 这也是为什么白鹏每次回想小岛血案,首先出现的画面既不是全身碎裂的师傅,也不是被同一柄剑钉在墙上的铃儿和史丹,却总是饱受**而死的翠竹姐姐。 杀翠竹姐姐的直接凶手秦寿生已被白鹏活埋,但玄武会登岛杀人的首领伍五叁就在眼前,岛上第一美人翠竹姐姐也曾挣扎于伍五叁的身下吗?白鹏不愿往下想,但结论是很明白的。 就在这一刻,桌上那名女子仿佛成了翠竹姐姐的化身,白鹏热血上涌,几乎立刻就要动手。但他还是硬生生克制住自己,因为局面很清楚,如果这时进去大打出手,以伍五叁“灭天八式”的威力,这几间瓦房瞬间就会夷为平地,这美女也要尸骨无存。 想救她的命,就得任她被伍五叁蹂躏完毕,这种难解的局面令白鹏心中纠结,不敢再多看,悄悄移向堂屋和西屋的后窗。如果压住女子双手的就是“仙人掌”段泽昌,那么还差一个“美人蝎”王云芝。 虽说躺在桌上的那位也是个美人,但无论如何不可能是“美人蝎”。 然而另外两个窗户都关着,看不清里面的情况,周围敌人实力太强,感应敏锐,白鹏也不敢随便戳破窗纸。不过不需要了,其余地方都已经看清,美人蝎要么不在村中,要么在旁边的屋子里,不如就把她留到最后对付。 白鹏在头脑中迅速对比了三种行动方案的利弊。 最有把握的是现在就对伍五叁发动突袭,从那一声声怪笑就听得出来他正快活得忘我,大概由于被玄帝和白鹏同时追杀,他预感大难临头,正陷入最后的狂欢,这时候白鹏雷霆一击,他肯定猝不及防,不死也是重伤。剩下的“顺昌逆亡”四人,对白鹏来说完全不是问题。但这种方案的代价就是那位可怜美女香消玉殒, 相对应的另一个方案,就是等伍五叁完事,与女子分开了单独行动时,这时白鹏再悄悄靠近,致命一击。但这样做有许多不可预测的风险,首先不知道恢复平常状态的伍五叁感知能力强到什么地步,会不会识破白鹏的隐身,而且白鹏的隐身使用内力虽少,却对精神力消耗极大,很可能无法维持到机会出现。 最后就是折衷的第三方案:先突袭击杀房顶那个倭寇,随后脱离冥蛇的纠缠,向远处疾奔。伍五叁发觉遇袭,得知对方只有一人,多半会追过来灭口而不是逃走,“六道魔君”世间罕有敌手,这点自信心还是有的。 但他未必能从背影上认出白鹏,难免疏忽大意。一旦他追得近了,与几名心腹又稍稍拉开距离,就是白鹏杀个回马枪的良机。另外,将他带远了,还可以避免战斗中狂暴的真气罡风波及那个可怜的女子。不过,这种方案很可能带来伍五叁和几名心腹的围攻,战斗风险很高。 想到这里,白鹏微微摇头,身为大帮大派的领袖,他该是个心狠手辣的枭雄,可自己面对血海深仇的强敌,居然一直在顾虑某个素不相识女子的安危,说出去肯定要被人笑死。但这是他的天性,也是原则,江湖战斗不可牵连无辜,男人都是如此,何况女人,更何况美人! “美人”一词忽然又勾起白鹏几分疑惑,小小山村,怎会有如此绝色?山村不是不能出美女,如当年的小黛,可乡间姑娘风吹日晒的肌肤,绝不会如屋里这位女子一般细嫩白皙。难道,她就是“美人蝎”,正在上演一出苦肉计? 白鹏回到窗边再次望去,旋即打消了自己的疑惑,那女子脸上绝望的哀伤是无法表演出来的,何况伍五叁他们无从得知白鹏已到身边,总不可能一天十二时辰不停地折腾赫赫有名的“美人蝎”,只为设个效果不明的圈套。 这时伍五叁冲刺得更凶猛了,那女子被撞得在桌上一寸寸移动,不再吭声,只默默流泪,越发美得令人心碎。 “你哭啊!喊呐!挣扎呀!”伍五叁吼道,“你半死不活的,怎能让老子开心!” “我爹是知府,你敢这样做,早晚……早晚碎尸万段!”女子这句话与其称为威胁,不如说是自我安慰,她爹就算是皇帝,眼前这局面也无可挽回。 白鹏恍然大悟,女子原来是被劫持的宦门千金,怪不得细皮嫩肉。这样一来,更需要保住她的性命,做知府千金的救命恩人,对同心会在一府之地的发展意义重大。 女子抽泣着说了那一句,又不再吭声。 “既然让老子撞见了,你爹是玉皇大帝都没用。” 伍五叁的声音高亢起来,暴冲几下,猛然一挺,停止了动作,片刻后嘿嘿笑着从女子身体里退了出来,松手放开她的双脚,任其无力地跌落下去荡在桌边。对面段泽昌也不再压住女子的手。但女子获得自由后仍然一动不动。 伍五叁稍作喘息,伸手滑过她的肚皮,在胸前停留片刻,用力一捏,女子只咬牙流泪,还是不吭声。伍五叁的手继续前进,按在女子脖颈: “不喊不挣扎是吧?你既然决心装死到底,老子索性让你变成真死!” 对面的段泽昌忙道:“老大,先别动手,你不想用她了,可否借给属下用一天再说?” “死了一样可以用!” “这……死了就……天气热,容易坏啊!”段泽昌嘟嘟囔囔,可是跟伍五叁的目光一对,连忙陪着笑退了几步,面带遗憾地又望了女子几眼。 当伍五叁手上开始用力,女子脸色涨红之际,在第二和第三套方案间难以取舍的白鹏立即决定动手,真气瞬间流遍全身,脚下一踏,跃向屋顶,隐身效果也自然消失。 他身在空中时,剑已出鞘,同时目光注视侧面墙角的冥蛇徐顺,默念:“血肉封冻!” 白鹏刚有动作,徐顺立刻惊觉,蜷着的身体猛然弹开射向半空,手中一支短矛如疾电般刺出。但就在此刻,他全身一冷,血液几乎冻结成冰,手脚也失去控制。 白鹏学会达娃央金的冰之掌控后,根据长期冥想自创的“血肉冻结”威力更猛,意念一动便可将一般高手从内之外冻成冰人。徐顺并非一般高手,可是一刹那的冰寒彻骨足以破坏他所有的动作,等到他深吸一口气,以内功护体抗住鸿蒙之气对热力的抽取,灰黑色的身形也已如石块般从白鹏身后划过,坠落在地。 徐顺全身打颤那一瞬间,真田逆已经回手一刀,风声呼啸,带出耀眼剑岚。 “当!”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真田逆的刀和白鹏的剑迎面互斩,火星四溅。 真田逆全身汗毛倒竖,对手非但未如预期中那样被他斩为两截,反而气势冲天,力量刚猛,震得他几乎握不住刀,身体也失去了平衡,只得顺势一滚,从屋顶跃下,带落一地瓦片,尘土飞扬。 白鹏一击未果,跟着跳下屋顶,又是“当”地一声刀剑相交,真田地双手握刀,连退七步,后背撞在墙上。 这时冥蛇徐顺解除了冰冻之苦,身影已经出现在屋顶,阴沉沉的目光向白鹏望来。 白鹏微微一笑:“在下是过路的,误会,误会。”说完转身从前门冲出院落,向着对面山林奔去。 他临时放弃了第三套方案中“先杀真田逆”的计划,倒不是没这个能力,而是为了“示弱”。如果杀真田逆太轻松,唯恐引起伍五叁的警惕。眼下重点是引出伍五叁,最好还能诱他轻敌,让真田逆多活一会没有关系。 伍五叁滔天的威严气息前一刻已经笼罩了整个小院,白鹏刚冲出门,他也破窗而出,一声怒吼:“何方蟊贼!” 吼声中带着精湛内功的震击,武功弱些的听了直接就要腿软跪倒。 白鹏偷眼一瞟,暗骂:“老家伙穿裤子倒快!”明面上还是要稍加配合,应着伍五叁那声吼,装作双腿发软,脚下拌蒜,奔跑速度慢了下来。 伍五叁哈哈大笑:“这点功夫也敢来招惹你爷爷!”说话间每迈一步都是十几丈,与白鹏的距离迅速拉近。 真田逆和徐顺追在后面喊:“老大,当心!” “玄帝手下的精锐斥候罢了,当什么心!”伍五叁说话也不影响奔行,转眼就到了白鹏身后,五指张开,沛然真气如海潮般将白鹏卷入,断喝一声,“给我倒!” 第三百三十七章 杀手就是杀手 伍五叁凌空扑来,瘦小的身形就像一只鹰隼,声势却如一座大山。他还在下落,地面大片草木就已化作细碎飞灰,挤成几道同心圆环,向四周暴烈冲击。这是盖世高手的本能气势,也是猛虎对绵羊的有意震慑。尘烟弥漫中,白鹏逃跑的脚步一串踉跄,已经无法保持身体的平衡。 “饶命啊!”白鹏就像个吓坏的孩子,仓皇间喊破了喉咙。 伍五叁哈哈大笑:“我不杀你,总得先审一审!” 话音未落,他双脚已经砸在地面,体重虽不足百斤,却震得大地轰然颤抖,甚至可以看到坚硬土地掀起细微的波浪,以伍五叁为圆心扩散开去。与此同时,他五指如钩,已经触到白鹏后背。 既然对手只是玄帝手下的精锐斥候,就不值得“六道魔君”伍五叁动用全力。不过他这随意一抓,已经蕴含天地至理,超越武功之道,别说一个江湖武夫,就算一条蛟龙也能手到擒来,至少伍五叁自己是这样认为的。 就这此时,白鹏转身了,也抬起手,挥出一掌。 这一刻,伍五叁莫名地有些恍惚,他搞不清白鹏是先转身还是先出掌,似乎未见他转身就看到了掌影,尚未看到掌影就已被击中。这是不可能的,不合情理!但无论是否符合情理,它都发生了。 “意识掌控?心震术?”伍五叁一瞬间想到很多,当他看到白鹏嘴角那丝冷笑时,头脑中只剩下三个字“中招了!”随后,就是天旋地转,全身抽空般无力,麻木的身体甚至感觉不到落地时的碰撞。此前他没有出全力,以后,他再也没机会能出全力。 白鹏目送口喷鲜血的伍五叁,在空中划出一道血虹,重重摔落于地。随后他才冷冷一笑,走上几步,俯视着伍五叁。 伍五叁胸口已经凹陷了一块,肋骨至少断了四五根,而且白鹏知道,他的经脉也毁得七七八八,这一生再也别想使出“灭天八式”。 伍五叁口中还在咳血,每一次呼吸都喷出许多血沫。他瞪着有些茫然的眼睛,艰难吼道: “白鹏,是你!你的武功这么高了,就算是……正面对决,我也敌不住……你刚才那招,你又何必……使手段……暗算我?” 白鹏冷冷道:“我不是来跟你比武的。血海深仇,今日了断!” 说完话,他抬起脚,正要向伍五叁胸口踏去,就听不远处传来一声怒喝:“住手!”东瀛剑客真田逆和“冥蛇”徐顺已经并肩赶到。 真田双手刀化作一片白光,向白鹏反手斜斩,刺耳风声几乎带出一串爆鸣。 徐顺则将自身变为一支离弦羽箭贴地飞来,锋矢就是他手中的短矛,目标则是白鹏下腹。 在白鹏看来,“顺昌逆亡”四人组唯一的价值就是参与围攻,在伍五叁已被打倒的局面下,他们居然不逃,倒令人有些意外。 “不自量力!”白鹏冷喝一声,手中剑往地面猛然一插,整个人借力翻转而起,堪堪避过短矛和长刀,身形在空中一个转折,向真田头顶落下。 真田“呀~~~”地怒吼一声,刀锋变向斜撩,却仍慢了一步,白鹏双脚落在他肩上,迅即一合,钳住了他的脑袋。 真田“呀~~~”的怒吼顿时变作“啊~~~”的惊呼,白鹏一声轻喝,身体急速旋转数周,“咔嚓”一声拧下了真田的头颅,也切断了他的继续呼喊,随即背身空翻落地,避开真田脖颈中喷射的血泉。 至于徐顺,由于收不住冲势,迎面撞在白鹏插于地面的剑刃上,从头颅都脊背都给剖开,瞬间就没了动静。 白鹏微微一笑:“看来我高估了敌人,低估了自己。”走上几步,从地上拔起剑,转身望着伍五叁,“不过,总好过低估敌人,对吧,伍长老?” 伍五叁身负重伤,却不甘引颈就戮,已经趁着白鹏与真田等人战斗时转身逃跑,但他实在跑不快,一边咳血,一边跌跌撞撞,冲几步就摔一跤,反复咬牙撑起身体,朝着石墙小院方向继续奔逃。 他大概是想着还有段泽昌和王云芝两名心腹在那里,可白鹏刚才早就看到有人影从小院窜出来逃远了,身手快捷无比,肯定是段泽昌或王云芝,而不是那个受辱的姑娘。现在伍五叁已经根本没有后援,这样的逃跑毫无意义。 不过白鹏很享受伍五叁这种绝望的感觉,脸上带着复仇的快意,不紧不慢跟在后面: “跑啊!继续跑!我快追上你了,伍长老,加把劲!” 就这样,一个连滚带爬茫然挣扎,一个好整以暇跟随在后,慢慢又回到了石墙小院。 “够了,你死吧!”白鹏骤然加快速度,因为他有些莫名的危险预感,伍五叁拼命逃回院落不会没有原因,夜长梦多,便决心立刻将其杀死。 就在这时,伍五叁一声凄厉长啸,运出全身潜力,猛然加快速度,一头撞进屋去。 白鹏后脚就跟了进去,于是就明白了伍五叁的计划。 那名刚被伍五叁糟蹋的姑娘还没穿上衣裳,正缩在墙角哭泣,伍五叁扑过去将她拉入怀中,背靠墙角一坐,拿一支匕首架在姑娘咽喉: “白鹏,我知道你一贯怜香惜玉,现在,你选,放过我,还是让我和她一起死?” 那知府千金身体柔弱,就算伍五叁接近油尽灯枯,她也无力相抗,只能哭得梨花带雨,娇嫩声音轻呼“救命”,将她那令人心碎的美丽演绎到极致。 白鹏笑了,拉了一张椅子坐下:“伍长老,你被我打糊涂了?我就算说放过你了,你信吗?你打算抱着她坐到什么时候?坐到你伤愈吗?抱歉,我可不会去帮你烧水做饭。” 伍五叁神色一变,眼珠乱转,结结巴巴吼道:“你把自己捆起来!不不,你……你……你从这里出去,走出三百丈,去对面山顶,让老子能从窗户看见!” “就算我走出三千丈,问题是,伍长老,你能走出多远?”白鹏身子微微前倾,一手架在腿上托着腮,笑眯眯欣赏伍五叁的表情。 “你就不敢等老子伤愈,堂堂正正打一架,领教老子的灭天八式?” “不是不敢,是没必要。” “哈哈,没想到,堂堂魔教教主,同心会总舵主,连这点胆量都没有!” 白鹏伸了个懒腰起身:“行了,激我也没用,你该上路了。被你害死的那些人,已经在那边等着好好欢迎你了。” “你再往前一步,我就捅死她!”伍五叁咳着血嘶声尖叫。 “先说好,你捅她一刀,我就多割你一百刀。”白鹏提起剑,笑着向伍五叁缓缓走去。 伍五叁见势不妙,凝聚最后的力量一跃而起,将怀中的知府千金当作暗器向白鹏抛来,他自己隐在女子身后,匕首疾刺白鹏左胸。 重伤下的伍五叁比平时慢了太多,白鹏随意一抬腿便踹在他脸上,令伍五叁“嗷”地一声飞回去撞在墙角,空中留下几颗牙齿,翻翻滚滚落地。 随后白鹏接住了女子,后退两步缓解冲势,在她光洁的背上拍了拍,笑道:“没事了,你自己去找件衣服穿吧。” 女子有些站立不稳,靠在白鹏怀中含泪而笑:“谢谢白大侠!” 还是那种令人心碎的美丽,现在又添上了幽幽的体香,白鹏脸上顿时有些发烧,搂在她纤腰上的双手连忙撤开:“别客气,你快去穿衣裳。” 就在这时,白鹏左肋一痛,他什么都来不及想,本能地沉肘一砸,感觉一件利器由胸至腹剖了进去。怀中美女神色不变,脚步未动,身体却平平滑了出去,瞬间退开一丈多远,靠到了房门边。 白鹏低头查看,只见一道血口从左肋延伸至腰,幸亏反应及时,上边刺入不深,心肺未损,但左腰已被刺穿,恐怕贴近了已能看到肚肠。因为近乎刀枪不入的“冰魄魔衣”护体,他很久没受过伤了,这次由于怕震伤怀中的“知府千金”,没有将冰魄魔衣施放出来,结果就遭受如此重创。 伤势并非来自利器,而是“知府千金”的右手。此刻美女手指沾满白鹏鲜血,脸上仍是一副梨花带雨楚楚动人的哀婉表情,一边用手臂抹泪一边抽泣道:“对不起,对不起……” 她哭了几声,抬头望着白鹏继续抽泣:“对不起,白大侠,你救了我,我却恩将仇报,我好悔!” 白鹏咬牙道:“你不是什么知府千金!你是……” “美人蝎,王云芝。”她抢着回答,将手上的血在墙上蹭了蹭,留下几条血指印,又可怜巴巴地望向白鹏,“白大侠,这是玄帝的命令,可我已经后悔了,不该伤你的。你还好吗?我指甲有毒的!” 白鹏早已感觉伤口麻木,而且迅速扩散,好在水之掌控也可用在自身,又有过为小白驱毒的经验,他不动声色地调动伤口附近血液甚至体液,用真气寻到毒质包裹住,迅速迫出体外。大股黑血不断溅射出来,过了一阵才渐渐转为鲜红。 王云芝瞪大了眼睛:“白大侠,你是……在运功解毒吗?我来帮你!”话音未落,她身形如电滑行而来,十指如同钢钩,挖向白鹏心口,出招之凌厉,与其神态气质的楚楚可怜恰成鲜明对比。 白鹏冷哼一声,抬手抓住她双臂一抖,顿时令其关节脱臼,随即飞起一脚,踢得王云芝也飞出去撞在墙上。美女的待遇终究不一样,白鹏没忍心踹她脸。 王云芝“咚”地一头撞墙的同时,白鹏也退了两步,眼前一阵发白恍惚,脚步略有虚浮,这是失血过多的征兆。 “疼……疼……”王云芝靠着墙瘫坐,一声声哭喊令人心碎,望向白鹏的眼光也带着令人无法抵制的哀求,“白大侠,帮我接上手臂,我保证事事听你的话,再也不捣乱了,求你了!” 白鹏脱下上衣,看了看腰间不断涌出鲜血的伤口,指了指:“这就是你说的捣乱?” 王云芝急忙解释她是一时失手云云,白鹏当然不信,将外衣撕成几条当绷带,狠狠缠在腰间,然后神色冰冷向她走去。 “白……白大侠,你要杀我吗?”王云芝吓得向后仰倒,原本是跪坐,此刻靠墙半躺,两腿屈膝分开,却将私密处完全敞开在白鹏眼前。 明知道她一切都是演戏,而且自己已经因为失血而虚弱,身体却还是不由自主被她诱出了反应,白鹏脊梁上一阵恶寒,暗骂自己没出息,蹲下去为她接上手臂。 王云芝停止了哭泣,低头喃喃道:“谢谢。” “现在,跟我说说前因后果,你才是这个圈套里最后的杀招对吧?你被伍五叁强|暴,以及伍五叁输给我,都是圈套的一部分?” 已经奄奄一息的伍五叁这时咳了两声,虚弱声音说道: “玄帝安排的,所以老子要么被你杀,要么杀了你再被玄帝杀,也没区别。玄帝料定老子打不过你,无论是输是死,你终究要回来救知府千金,呵呵……” 王云芝喊道:“你还好意思说!玄帝只安排你假装要欺负我,可没让你真干!这……这可叫我以后怎么嫁人!” “你这贱|货!”伍五叁咳嗽着骂道,“你至少有过一千个男人,还差老子一个?” 白鹏不理他们的斗嘴,站起身点了点头:“的确高明,无论战斗结果如何,我都要来救知府千金,毫无防备地将美人蝎带在身边,我当然死定了。” “对不起……”王云芝又开始流泪,“云芝利用了白大侠的好心肠,愧疚得想死。” 说着她跪到白鹏面前,梨花带雨的美丽面孔可怜巴巴仰面看着他: “现在事情都过去了,云芝要弥补刚才犯的错,愿为白大侠做任何事情。哪怕……哪怕被白大侠狠狠地欺负了,也是云芝罪有应得。” 白鹏被“欺负”二字说得心中一动,迅速甩了甩头摒除杂念。也就在这时,王云芝的双手已经环抱住白鹏的腿。 被美人蝎的手触碰身体可不是什么美妙的事,白鹏立刻提剑抵在她颈侧:“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那双手倒是没什么异动,她的脸却贴在白鹏要紧处轻轻地蹭,同时叹道:“云芝是真心想要弥补过失。” 看白鹏面无表情,没有拒绝的意思,王云芝微笑着缩回手,拉住他前面的裤子,从腰带中拽出来,一点点拉下,直到目标一跃而出,才轻声道:“白大侠,把剑放下吧,云芝是真心的。” 仿佛要解除白鹏的顾虑,她将威力十足的双手背到了身后,只探出舌尖,将白鹏斜指长空的物事撩拨得摇曳生姿。 白鹏叹了口气:“我本来就没想杀你,不用对我做这种事。” 王云芝抬眼看着白鹏笑:“云芝真心喜欢白大侠。”随即娇哼一声,将他整个吞入口中。 白鹏看着身前美丽清纯的面孔进进退退,温暖滑润的舒适也无可言喻,渐渐不由自主地激动起来,宝剑“当啷”一声抛在地上,伸手抱住了她的头,身体配合着前后而动。 然而就在这时,王云芝眼中透出一道凶光,两排利齿重重咬下。 白鹏暗叹一声,“冰魄魔衣”终于发动,王云芝“啊”地一声惨叫,整个身子震飞出去,又在墙上一撞,双手捂嘴滚到在地,指缝中鲜血泉涌,也不知是掉了牙齿还是伤了舌头。 “真是个好杀手,锲而不舍,不择手段。”白鹏微微摇头,“可惜不是我的部下。” 就这样,王云芝还是口齿不清地喊道:“白大侠,刚才云芝不想伤你,只想轻轻地咬,云芝是真心的!是真心的!”随着这句话,她又躺着将身子指向白鹏,张开了双腿,“白大侠,我那里没有牙齿,你放心来!来呀!我想要你!” 伍五叁在墙角嘿嘿笑了起来:“她那里早被无数男人干得松松垮垮,你得当心,说不定里面藏着捕兽夹。” 捕兽夹未必,藏别的东西却大有可能。出发前曾夕颜曾经提醒,见到美人蝎王云芝必须立刻杀死,这话说得有理。王云芝演技卓越,美丽容貌又恰好击中白鹏弱点,是比伍五叁更危险的敌人。可曾夕颜自己容貌不下于王云芝,身为王云芝的老师,演技必定炉火纯青,岂不是更不可信任? 白鹏一边暗自对曾夕颜提高警惕,一边信步走到伍五叁面前: “你是不是唯恐我忘了你?最后再问你一句话,你若老实回答,我可以考虑让你死得痛快些。” 伍五叁脸上已经没有一点血色,却还保留着一副无所谓的赖皮笑容:“你想问什么?” “那些戏码不可能全天不断重复吧?你们怎么知道我进了村?” “原因很简单,你们进山的时候,就已经被盯上了。” 白鹏瞳孔一缩:“你们还有别的人手?” 伍五叁笑道:“玄帝安排的计策必然周密,你以为王云芝是最后杀招,大错特错。玄帝才不认为她有能力杀你,她只负责给你添些伤,下点毒,削弱你的战斗力而已。就算她失败了,还有玄帝十年来亲手训练的三百玄衣卫,那是足以横行江湖的精锐,你可以试试,能不能从他们手里溜掉?” “好,我知道了。不过你放心,我一定能走掉。鉴于你能配合回答问题,三百刀就减为三刀吧。” 白鹏不动声色,捡起伍五叁丢在一旁的匕首,在他上腹一刀,下腹一刀,都刺个对穿,最后在裤裆补一刀,扔了匕首站起来拍拍手。这是存心让伍五叁必死,却又死不痛快。但伍五叁实在没了力气,只能虚弱嘶嚎,发不出多少声音。 望着伍五叁恶贯满盈的痛苦挣扎,师傅、铃儿、翠竹姐姐乃至青茗的大仇已报,白鹏不去多想什么即将出现的“玄衣卫”,只感到全身一阵松快,心中再也没有什么重大牵挂。 就在这时,身后隐约响起一股风声。白鹏急转身,发现王云芝就在三尺开外,举着他刚才抛下的宝剑,做出全力猛刺的动作。但这个动作此刻已经凝滞,因为一截带血剑刃从她心口冒出,在她身后站着的,是林海芸。 “海芸,你怎么来了?我叫你在山口外等!”白鹏高喊。 “我不来,你这蠢货就死在女人手里了。”林海芸冷冷答道。 王云芝手中宝剑“当啷”落地,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剑刃,又抬头望向白鹏,克服口中鲜血泉涌的阻碍,艰难说道: “杀你是职责,爱你是本能,白大侠,来世我不做杀手……” 两行泪水从“美人蝎”美丽的面孔上滑下,她眼中神光迅速涣散,却见死后失禁的尿液淅淅沥沥,顺着白生生的大腿内侧洒落。 林海芸将剑从她身子里抽出,皱眉疾退两步,王云芝这才软软倒下,身体扭成“s”形半侧卧着,直到死去,还是摆了个楚楚可怜又足够诱惑的姿态。 白鹏叹了口气:“杀手就是杀手,太执着了。”他又转向林海芸,“其实你不必杀她,我有了防备,她就毫无威胁了。” 林海芸不屑地撇嘴:“这样的人你都舍不得杀?不如趁她还没冷,要了她吧,我可以避开。” 白鹏点点头,挪到桌边椅子坐下:“也别避开了,你直接走吧。我最讨厌你的,就是每句话都带刺,从四年前刚认识就这样,好了,快走,我也不想再看见你了。” 林海芸还剑入鞘,往桌上一坐:“你讨厌我,我也讨厌你,你刚才抱着她脑袋做的事可有多恶心!不过,好歹朋友一场,也不能眼睁睁看你死。你撵我走,是因为那些人吧?” 林海芸向窗外指去,只见密密麻麻的人群正从各个方向包围而来,个个黑衣黑斗笠黑披风。 白鹏苦笑:“玄帝真拿自己当皇帝,皇帝有锦衣卫,他有玄衣卫。不过这些人是冲我来的,你别掺和。” “我才不想掺和!”林海芸一拍桌子,“你把我牵进这件事,就得负责到底,带我杀出重围!” “好吧。”白鹏从王云芝手边捡起剑,“我往东边冲,把他们吸走了,你再往西边跑。” 白鹏紧了紧腰上的绷带,深吸一口气,刚要推开房门,又走回林海芸面前,伸手捏住她尖锐的小下颌,想起当年背着她走,曾被她用下颌当凶器猛戳肩头,不由地笑了起来,又在她小薄嘴唇上一亲。 “海芸,无论彼此多讨厌,咱们两颗心一直在一起,以前是,以后也是。” 说完这句话,白鹏转身大步出门,再不回头。 林海芸嘴唇动了动,没说出什么,却有两行泪水顺着脸颊滑下。 屋外,呐喊厮杀和惨叫声转眼间就响彻空旷无人的山村。 第三百三十八章 永远活着 村子东边的激烈战局,将围在四方的玄衣卫全部吸引过去。他们不是不知道林海芸的存在,但白鹏才是重点目标。 玄衣卫一身黑衣、黑披风,要害处镶嵌着黑铁甲片,远远望去就如一群乌鸦,从村庄各个角落向白鹏聚集而去,盾牌刀手在前,长矛手在后,外围还有弓手戒备。每次白鹏试图跃起升空,都会被丛林般的长矛和飞蝗似的箭矢迫回黑压压的人群中。 人群正中刀光闪烁,不断飞起红色血雾,白鹏一直都在向东前进,带动着近三百玄衣卫的密集人群随他移动。包围圈看起来永远都那么厚实,但白鹏行进路线上横七竖八倒卧着的尸体证明了他们的惨重伤亡。 玄衣卫首领一直都在吼叫指挥: “往前挤,盾牌手往前挤!挤住!不要让他有施展空间!” “他受伤了,坚持不了多久了,加把劲!” “玄帝有令,活得捉不到,死的也行!斩白鹏者,赏银万两!” …… 敌人都被白鹏引走,林海芸已经可以从西边走开,但她没有离去,一直站在屋顶望着缓慢移动的人群。最后,她深吸一口气,好像做出了什么决定,狠狠骂了一句:“你这个笨蛋,要害死我了!” 白鹏已经近乎油尽灯枯,左腰的创口一直在流血,身上又新添十几处刀伤。 玄衣卫的武功超乎想象地强大,不但刀法简练凶悍,而且内功一流,白鹏远距挥出的剑气掌风最多将他们震退,要杀人只能直接用利刃砍刺,而他们胸腹部还有铁甲片,其余地方则是坚韧皮革,斗笠也是经过了伪装的铁盔,装备远胜官军,白鹏想要一剑斩断一人已经越来越难,一旦他的刀剑刺入一个敌人身体,肯定来不及拔出,只能迅速另抢一把刀。可是敌方相互娴熟掩护,此举难度极高。 就算是受了致命伤的玄衣卫,也会艰难爬行着企图来抱白鹏的腿,白鹏必须保持移动,让这些重伤者淹没在同伴的战靴下。 受伤在先,失血太多,真气损耗,精疲力竭,白鹏眼前已经渐渐发黑,身上中刀的频率越来越高,在斩杀七十多名玄衣卫之后,他在心里对自己说:“差不多了,我要死在这里了。” 凭着多拉几个垫背的心理,他迫出自己最后潜力,努力挥刀砍人,当这点力气也几乎耗尽时,白鹏明白生命到了最后时刻。不知怎么,他反而感觉异样平静,一边机械地抵抗,一边扫视周围那些杀红眼的陌生面孔: “幸运立下斩杀白鹏大功的,会是他们当中的哪个人?一万两?我该更值钱些才对。” 就在这时,一直在外围高声指挥的玄衣卫首领忽然发出厉声惨呼,紧接着一道白光出现在白鹏眼前,他正打量着的那些面孔骤然扭曲,一颗颗人头随即掉落。 林海芸几乎是从天而降,帮白鹏架住袭来的一刀,软剑反手挥去,又令四五名玄衣卫拦腰而断。白鹏的剑气无法伤到玄衣卫,她却可以做到! 从前白鹏一向认为,林海芸招数快则快矣,力度不足。可如今她的力度达到无坚不摧的程度,那闪电般的出招和眼花缭乱的剑舞,顿时令她成为杀戮机器,黑压压的玄衣卫人群中处处溅射红光,被她杀出一片血色空场。 白鹏忍不住发愣,一时忘了自己该做什么,玄衣卫们也傻了,想不到世间还有如此高手,加上首领已死,失去指挥的敌群一团混乱,情不自禁地后退。 林海芸揽住白鹏的腰,喝道:“笨蛋,跟我走!” 又是一阵厮杀和惨叫,片片鲜红血雾,随后白鹏就感到眼前一亮,已经冲出人群。 林海芸轻功施展出来,快到不可思议,耳边风声呼啸,树木疾速倒退,转眼就翻过两座山头。 “好了,就到这里吧。”林海芸将白鹏往山坡某处凹坑一扔,喘息着看了他一眼,又抱来一些蒿草盖到他身上,“你在这儿躺着慢慢恢复,有力气了自己走吧。” 白鹏愣愣地盯着她:“海芸,我认识你四年了,从来不知道你的武功这么高!” 林海芸一笑:“你不知道的事多着呢。” “我去找玄帝的麻烦,你这样的武功肯定可以帮我了。” “想得美,我这样的武功,你出得起银子吗?走了!” “你要把我扔在这儿?” “嗯。”林海芸不断抱来杂草向白鹏身上堆,忽然间,她脸色一白,皱眉按住胸口,躬身咳了两声,继而恢复行动。 “你也受伤了?” “没有。”林海芸表情平静,直到将白鹏遮盖得差不多,才拨开他脸上的隐蔽物,凝视了片刻,叹道,“明知道王云芝要杀你,你舍不得杀她也就罢了,还要跟她做那种恶心事,要不是被她弄伤,你怎会被玄衣卫围住跑不掉?我对你失望透顶,讨厌透顶,以后不想再见你了,你也别来找我。” 林海芸说完站起身,又凝望他片刻,转身离去。 “海芸!海芸!我错了!你别走!”白鹏喊了几声,却没有得到回应。 就这么被遗弃了?白鹏闭上眼,喘息一阵,心中既困惑不解,也有些委屈。 “好吧,你走吧,我不在乎。”口中说不在乎,他眼角却克制不住地滚出两行泪水。 只难过了片刻,白鹏心里就感觉不对,林海芸临走时的眼神,分明是依依不舍。如此不舍,还坚持要离开,究竟是什么原因? “流星仙陨!”当这四个字在白鹏头脑中轰然炸响,他就再也顾不上别的,整颗心一阵阵抽痛,奋力挣扎站起,甩掉满身的草叶,高喊着“海芸”,向她离开的方向蹒跚追去。 林海芸并没有走出多远,白鹏刚刚转过山脚进入一处谷地,就看到她斜倚着山坡,面对一片小小水潭,脸色比纸还白,鲜红的血从她口中不断涌出,浸透了衣襟,也染红了草地。 听到脚步声,林海芸缓缓转动目光,看到是白鹏,先皱了皱眉,继而苦笑起来: “被你找到了。” 白鹏刚走了几步,腿一软,跪倒下去,泪眼朦胧爬到林海芸身旁,也向山坡一靠,将她搂入怀中:“是流星仙陨吗?” “你怎么知道?” “你师姐说过,你们东海派有这门燃烧生命的秘技。” “你跟我师姐真要好,她师门秘密也跟你说。”林海芸笑得苦涩,鲜血还在不断从口中涌出。 “别怕,你死不了,我学会了外公的涅盘之术,等我给你调理一下,睡一觉就都好了,无论睡多久,我都会守着你。” 白鹏一手按住林海芸后颈,一手贴她小腹,开始按照“外力涅盘”的要求助她进入休眠,一旦生命活动近乎停止,就可以避免致命伤害的进一步影响,随后在漫长岁月中吸纳天地之力,慢慢修补肌体。就算在有生之年不能见到林海芸醒来,但只要她和青茗和小怜一样沉睡,就总还存着一线希望。 林海芸眼神有些涣散,嘴角却挂着甜蜜笑容: “你还记得吗?咱们第一次见面,你把我打伤了,就是这个姿势给我疗伤。” “不是我打的,是你连踢我十几脚,最后把自己震伤了。” “那时候我还小,不懂事。” “后来你也没少踢我。”白鹏的笑容渐渐凝滞,“怎么回事?你的身体怎么……” 此刻林海芸身体里感应不到内力,不存在经脉,甚至好像什么都没有,就像一个黑洞,真气有去无回,当然更谈不上调理到什么“涅磐态”。 林海芸声音已经几乎弱不可闻:“燃烧之后,就是灰烬,别浪费时间了,陪我说说话。” 白鹏的泪水终于无法再克制,决堤般涌出,抽泣着喊道: “你假装跟我闹翻,说再也不见面,然后一个人跑来等死,是不想让我难过吗?” “不是!”林海芸努力挤出笑容,“我是想……你没看到我死,我在你心里就一直活着。那多好……” 白鹏再也说不出话,抱紧林海芸呜呜地哭。 林海芸皱眉:“没力气了,否则真想踢你一脚,这么美的景色,你哭得这么难听,扫兴!” 白鹏闻言,用力克制住悲声,发出几声打嗝一样的动静。 林海芸又笑:“你一直都这么可爱,让人又恨又爱,要是你不那么花|心,该有多好!” 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最后喘息片刻,说道: “我累了,不说话了,照顾好我师姐,她是好人,还有我的三百两银子,那银子……” 林海芸不再说话,小山谷里完全陷入寂静,只听到“沙沙”的风过树梢,以及潭边偶尔的滴水声。几只麻雀落到湿地上,蹦来跳去地觅食。 “海芸!”白鹏拉长声音的凄厉嘶喊突然响起,惊得麻雀四散而飞。 三十多名玄衣卫拉开距离沿着山坡搜索血迹,听了这一声,一齐呼喊:“那边!那边!快!” 白鹏抱着渐渐冷去的林海芸,像个小孩般嚎啕,眼泪鼻涕齐下,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名声地位,也不在意从三个方向包围过来的玄衣卫。 玄衣卫们都知道白鹏身受重伤、油尽灯枯,但心中畏惧犹在。他们任何一人的武功都足以胜任小门派的掌门或者中小帮会首领,今日却被白鹏在团团围攻下斩杀八十人,就算这家伙现在哭得像个无助幼儿,他们也不敢轻易上前动手。 “你,射他一箭!”一名玄衣卫小队长对身旁的弓箭手下令,眼睛仍然紧张地盯着白鹏。 弓箭手默不作声,张弓搭箭。 等了许久没动静,小队长扭头看他:“磨蹭什么,射呀!” 这时小队长才发现,弓箭手胸口与后背都在喷血,但他还没来及呼喊警戒,自己心口也是一痛,继而脖颈一凉,整个世界旋转着黑了下去。 白鹏知道自己已经拿不出力气反抗,便选择了彻底无视那些玄衣卫,只哭泣着抓紧再看林海芸几眼。过去四年利用一切机会攻击她长得丑,现在看她苍白的面孔,却格外凄美,令人心疼爱怜。 哭泣对体力的消耗同样惊人,当一串脚步声走到白鹏身边时,他艰难抬头看了看,眼前一黑,失去意识之前只来得及喊了一声:“曾夕颜?” 不知过了多久,白鹏被一阵刺痛惊醒,“啊”地先喊一声,随后才睁眼打量,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极小的山洞,或者说只是一个小石窟,洞口盖着杂草,透入的光线仍然将身边景物照得清晰明亮。 “忍着别喊!敌人可能还在搜山!”一个女声急忙提醒。 白鹏第一反应是“海芸没死”,但那声音比男孩子气的林海芸柔糯甜美许多,扭脸细看,那看不出确切年龄的妩媚面容,赫然是曾夕颜,正用针线为他缝合伤口。 “敌人?你怎么说玄衣卫是敌人?”白鹏呲牙咧嘴地忍痛,同时困惑问道。 曾夕颜沉默一阵,轻叹道:“你的敌人,当然就是我的敌人,虽然我不想,可还是杀了十几个玄衣卫。” “林海芸呢?” “埋了,就在她死的地方,背山面水,风水不错。” “怎么就埋了!说不定她还能醒呢!”白鹏焦急大喊,挣扎着要起身。 曾夕颜将他一把按住:“你想干什么?还要挖她出来?埋的时候人都僵硬了,再不埋就臭了!” “你放屁!”白鹏怒吼。 曾夕颜手上举着针,无奈地望着白鹏:“要闹等伤好了再闹,你杀了我都行,现在老实点!” “她在我心里,永远都活着。”白鹏静静地仰面躺倒,闭上眼睛,泪水从眼角滑过脸颊不断滴落。 第三百三十九章 一刀断水 白鹏身上伤口纵横交错,许多地方皮肉开裂,不缝线很难止血,更难愈合。 “十方罗刹”曾夕颜武功傲视天下,针线活却比不上一个大户人家的丫鬟。她拿银针在火上烤了烤就动手,洞中又不够明亮,时不时就越过表皮戳进白鹏肉中,急切间在乡下又找不到细滑丝线,乡民用的棉线极为毛糙,用烈酒浸一浸权作消毒和润滑,穿透肌肤时仍然拖拖拉拉的剧痛无比。 白鹏嚎了两声就被曾夕颜捂住嘴:“别喊!玄衣卫还在搜山!” “姐姐,让玄衣卫杀了我还痛快点。是玄帝派你来给我上刑的吗?”白鹏已是泪流满面,最后抓住一截棉被咬在口中,疼得全身一阵阵抽搐,发出野兽般的悠长呜咽。 足足一个时辰才缝合完毕,白鹏两次昏迷又疼醒,结束时筋疲力尽,昏沉睡去。他中刀太多,没有什么姿势可以避免压到伤口,也就破罐子破摔仰面而躺,反正最疼的时刻已经过去了。曾夕颜从山村里找来许多棉被,给他垫三层盖一层,身下足够柔软,也大大缓解了压迫伤口的疼痛。 所有事情做完,曾夕颜已经满身是汗,给白鹏裹完绷带拉被子盖好,自己就倚在旁边默默运功恢复精神。 白鹏最严重的还不是刀伤,而是腰腹被“美人蝎”王云芝手指洞穿处,虽说毒质已经排除,可难免有些脏东西留在创口中,过不多久白鹏就开始发烧,迷迷糊糊,分不清幻觉与真实,一会喊“海芸”,一会又叫“娘”。 曾夕颜每隔一阵就用冰凉山泉浸湿毛巾给白鹏敷额头,别的时候在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安慰。 白鹏喊“海芸”,她就答:“我没事,我很好,你安心养伤。” 白鹏喊“娘”,她就抚摸白鹏的脑袋:“小宝贝,小可怜,乖乖养伤,娘给你做饭。” 夜里白鹏烧得更厉害,全身哆嗦,昏沉沉地喊冷,口齿不清地嚷着“生火,烤火……” 曾夕颜一边给他掖被子一边解释:“洞里这么小,生火会死人的。” “生火!生火!”白鹏烧得神志不清,变回了小孩一样,蹬腿哭闹。 “唉,小家伙真能折腾人……”曾夕颜长叹一声,稍作犹豫,便脱去自己衣裤,光着身子钻进被窝,伏在白鹏身上,既保证两人肌肤相贴,又用四肢撑住身子的重量,尽量不压到白鹏伤口,然后轻声问道,“这样好点没?” 白鹏全凭本能,抬手将温香软玉紧紧抱住,终于不再闹腾,重新昏睡过去。 后半夜,白鹏口干舌燥,在梦里忙着四处找水,喝下去却都不顶事,最终一惊而醒,发现自己全身是汗,怀中还抱着个同样汗湿滑嫩的柔软身躯。黑灯瞎火看不清面目,只有胸口顶着的两团绵软揭示了对方的性别。 白鹏第一反应是自己正跟谢飞烟亲热,因为所有老婆里只有谢飞烟习惯在上面。但是稍微一动就痛得哼了一声,这才渐渐想起发生过的事情,以及怀中人的身份。 曾夕颜一直没睡,听到动静忙问:“你醒了?要不要喝水?” “嗯。”白鹏点了点头。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我不冷了,谢谢你。” 曾夕颜笑了笑:“别跟姐姐客气。”便钻出被窝穿衣裳。 白鹏其实很不舍得她离开怀抱,倒不是有什么邪念,而是留恋被她拥着呵护的安宁温暖。不过他也明白曾夕颜这样的姿势很辛苦,不好意思叫她继续。 被褥旁边地上的杯子里早就预备好了山泉水,曾夕颜自己先灌两口才去扶白鹏喝水,她也汗流浃背,一样口渴。只不过白鹏的汗是由于发烧,她的汗却是大热天裹棉被生生捂出来的。 白鹏身子刚抬起一点,就牵动伤口疼得“哎哟”一声。 曾夕颜连忙小心翼翼放他躺平,试着让他侧头去就杯子,结果也没成功,反而泼了些水在他肩头。白鹏口渴而喝不到水,急得呲牙咧嘴就要忍痛起身。 “别动别动!当心迸开伤口!姐姐用了一下午才给你缝上!”曾夕颜连声制止。 白鹏喘息片刻,想了个主意:“夕颜姐姐,你去找一片大树叶,卷一卷,可以当漏斗给我灌水。” “深更半夜,上哪找大树叶去?”曾夕颜挠着头思索片刻,最后轻声一笑,“姐姐有个法子,就怕你嫌脏。” “嫌什么脏?能喝到水就行!” “好。”曾夕颜举起杯子自己喝了一口,然后俯下身子,将嘴贴上他干裂的双唇,口中泉水一点点释放,涓涓细流就如久旱甘霖,令白鹏一直清凉到心坎里。 一口水喝完,白鹏忍不住伸舌出去,挤开曾夕颜双唇,却遇到紧闭的牙关。 曾夕颜后仰避开,低声斥道:“别动歪脑筋,姐姐年纪都可以做你娘了!” “胡说!”白鹏笑道,“我瞧你相貌最多不超过二十五,难道你五岁就能生儿子了?” 曾夕颜“咯咯”一笑:“这小嘴可真甜。来,继续喝水。” 直到大半杯水下肚,白鹏示意不再喝了,曾夕颜挨着他躺下休息,洞中恢复了宁静。 许久之后,白鹏忽然又开口:“夕颜姐姐……” “嗯?” “你那个徒弟,美人蝎,王云芝……” “怎么了?” “她的演技太好了,是你教的吗?” 曾夕颜沉默一阵,轻声答道:“是,而且姐姐的演技更好,你怕不怕?” “不怕。我不管你有没有演什么,只看你做了什么。”白鹏从被窝探手出去拉住了曾夕颜的手,“夕颜姐姐,不管你和玄帝什么关系,投靠我是真心还是假意,如果没有你,这一关我挺不过去。” 曾夕颜似乎轻声一笑,握住白鹏的手紧了紧,没有再说话。 白鹏的内功神奇,修补肌体效果非同一般,躺着不动就能感觉到皮肉的生长,刀口的疼痛渐渐被**代替。第二天开始他已能抬起身子,惟有腰腹处被牵动时仍然剧痛,那处深达腹腔的创口时时提醒他受伤之重,以及“美人计”祸害之烈。 曾夕颜一早就去县城买了药,又带回很多食物,到洞外僻静处熬了滋补粥,晾到温度合适后扶起白鹏倚在她怀中,用汤匙喂他喝粥。 白鹏一生中头一回被人这样温柔呵护,心都要融化了,忍不住叹道: “夕颜姐姐,你对我太好了,谢谢你。” 曾夕颜微笑道:“我说过,别跟姐姐客气。” 白鹏默默喝粥,片刻之后忽然又泪水长流,不断滴入粥碗中。 “怎么啦,小可怜?”曾夕颜将汤匙放回碗中,伸手在白鹏脸上轻轻抚摸。 “如果……如果海芸还活着,应该也会对我这么好。”白鹏嗓音嘶哑,带着些克制不住的哽咽。 “海芸是个好姑娘。她为你而死,是希望你好好活下去,活得开心。”曾夕颜贴到白鹏耳边温柔细语,“这世上每天都有无数人死去,活着的人得往前看,如果都只缅怀死者,就什么都不用干了。” 这样的劝慰言语听了一阵,虽然白鹏不以为然,但心情终究好了许多,又开始一口口地喝粥。等到整碗喝完,曾夕颜扶他躺下,拿一块毛巾为他擦嘴,微笑道: “堂堂魔帝,这么大年纪还像个孩子,喝粥喝到下巴上。” 曾夕颜笑得极美,母性温柔与女子娇媚和谐共存,白鹏痴痴凝望她诗情画意的秀丽面孔,忍不住问道: “夕颜姐姐,你究竟是多大岁数?” 曾夕颜拿了碗起身,听到这句话,愣了愣没有回答,便直接出洞洗碗去了。半晌之后,她捧着干净碗回来,又取药材出门接着熬药,留下白鹏独自一人胡思乱想。 等她终于抱着药罐回来,将药倒入碗中轻吹着,才算再次开口: “为什么打听姐姐的年纪?” “我冷。” “怎么?”曾夕颜放下药碗,移到白鹏身边坐下,抚着他额头,“你又发烧了?” “我冷。”白鹏又重复一遍。 曾夕颜这才明白他的意思,是要她重复夜里的做法。顿时脸上一红,伸手捏住白鹏的耳朵一拧: “小东西,不要胡思乱想,先养好伤。” “等我养好伤,说不定会变成禽兽,姐姐你怕不怕?”白鹏笑眯眯地恐吓。 “夕颜是你的下属,也很喜欢你,昨晚又那样抱着睡过,要说夕颜没有动那种念头,肯定是假话。”曾夕颜娇滴滴露出招牌式的妩媚笑容,但随即声音变得凶悍起来,“不过,事先说清楚,姐姐一生清白,没有过男人。你要招惹一个三十多岁老姑娘,先想好后果,粘上手可就甩不掉!” 这句话出乎白鹏意料:“姐姐你从来没有过男人?你还是……还是个……”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那么乱?”曾夕颜白了他一眼。 白鹏呵呵地笑:“旁人说了我信,你这么美,肯定无数男人围着你转,要守住清白还真难。” 曾夕颜撇嘴冷笑:“只要我不愿意,哪个男人能用强?打得过我吗?” “我打得过你,嘿嘿……” “少废话,先养伤!来,喝药!” ****** 虽然有曾夕颜的悉心呵护,以及不断地安慰或者笑闹,林海芸之死终究还是像块巨石,沉沉地压在白鹏心上。 又过两天,他刚刚能够走动,便来到林海芸葬身处,靠着坟茔一坐,伸手在土堆上轻轻抚摸,默然不语。 曾夕颜远远守着,也不过来打扰。 这样一坐就是一整天,曾夕颜来喊他吃饭,才发现白鹏双眼紧闭,对喊声听而不闻。不过他呼吸匀称悠长,也不像出了意外的样子。 这种状态曾夕颜看得熟了,一点都不惊讶。 她站直了身子,叹了口气:“你这小东西,也学玄帝感悟天地。玄帝、魔帝,你们俩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曾夕颜说完,刚走几步,又惊呼一声:“一个模子?” 她退回来盯着白鹏仔细打量半天:“你跟玄帝没发胖的时候有几分神似,不会是他私生儿子吧?” 白鹏全部听而不闻,雕像般沉默。 曾夕颜苦笑着微微摇头:“关心则乱,是我想多了。”说完快步回到半里地外的山洞,抱了一床被子过来,在白鹏不远处睡下,帮他防备野兽侵袭,也防玄衣卫去而复返。 到了第七天,白鹏忽然间睁开了眼睛,在林海芸坟头拍了拍: “海芸,以前我说,玄帝是我敌人,伍五叁是我仇人。从此后,玄帝也是我仇人了,我要为你报仇!” 说完,他一跃而起,死死盯着眼前的水潭。 曾夕颜困惑地起身,看了看水潭,又望望白鹏:“潭里有什么?你饿不饿?” 白鹏深吸一口气,右掌举起,忽然间尘灰草叶飞舞,一道旋风围绕他的身体隐约成形。 “天地之力?”曾夕颜瞪大了眼睛,情不自禁后退几步。 那只手掌在空中停留片刻,骤然向前一劈,“轰”地一声水浪滔天,整个水潭仿佛被无形的百丈巨刃斩开,从中间一分为二。 转眼两旁的潭水回流到缺口,但却填不满那道刀痕,因为大量潭水被力劈之势斩入水底,奔向两侧冲出水面,再涌回中央,就此形成两团纵向翻滚的巨大湍流,以至潭中央水面始终保留一道凹痕。 白鹏并未动用“水之掌控”去控制潭水流动,这完全出于无形剑气一斩之力。 “这就是‘断水’,我懂了。”白鹏恍然大悟地微笑。 第三百四十章 迈不过去的坎 白鹏的一掌虚劈,竟然激起滔天水浪,潭水从中间一分为二,轰鸣声回荡在山谷,久久不散。隔了很长时间,两侧潭水的湍流渐渐变平缓,中央水面的凹槽却依然醒目。 曾夕颜看得目瞪口呆:“这是什么招式?” “断水。”白鹏淡然答道。 “你对天地之力的运用,简直不下于玄帝,怪不得江湖上称你‘魔帝’。” “不是天地之力,是鸿蒙之气。”白鹏特意纠正,实际这只是他和玄帝对同一种力量的不同称呼,但他似乎感觉曾夕颜采用谁的说法,就是与谁站在一起。 曾夕颜的心思根本不在名词的争议,她久久凝视着潭水,直到凹痕消失,水面彻底恢复了平静,才轻声道: “抽刀断水水更流,无论是什么力量,都不可能真正断水,有些东西,终究割舍不下。” “何必割舍?”白鹏转身面对林海芸的坟茔,从衣服上扯下一块布料,蹲下身子,从坟上抓起一把土,小心包裹起来。 “哎!我刚给你买的新衣裳!”曾夕颜先喊了一声,可一旦看清白鹏在做什么,就立刻没了声音,神色黯然地望着他。 白鹏给小包裹细心打好了结,塞入怀中,起身深吸一口气:“走吧。你还有东西要拿吗?” “你伤好了?” 白鹏点点头:“路上还要走几天,足够我痊愈,等回去安排一下,我就去找玄帝。” 曾夕颜盯着白鹏看了一阵,欲言又止,最后轻叹一声:“跟我来,有东西给你。” 回到小山洞,曾夕颜捧起一块绸布,掀开后递到白鹏眼前。那是林海芸的软剑与剑鞘,还有一个玉蝶簪。 “她身上的银两首饰都一起下葬了,这些是作为遗物留给你的。” 白鹏默然坐下,将软剑横在膝头轻轻抚摸,回忆林海芸每次英姿飒爽拔剑出鞘的样子,眼前又渐渐朦胧。 曾夕颜伸手搭在白鹏头顶揉了揉:“想哭就哭,姐姐不会笑你。” “哭什么?你说得对,人不该活在过去。”白鹏挤出些笑容,将软剑剑鞘搭扣调整了位置,使之适合自己比林海芸粗两圈的腰围,然后仔细盘在了自己腰间,又将绸布包裹的玉簪收到怀中,起身道,“走吧。” “小东西还说不哭,这是什么?”曾夕颜笑着叹息,用手指帮白鹏抹掉眼角的泪水。 白鹏尴尬转身躲避,钻出了山洞,仰头看着红日西斜的天空,深吸一口气: “夕颜姐姐,人不能活在过去。但是如果有人给我个机会可以回到过去,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过去的都过去了,不可能有这样的机会,别乱想了。” “但有个人曾经说,她是从许多年以后回来的,既然她能,我说不定也能。”白鹏想起了神秘的叶兰兰,可惜她的休眠不知要到何年何月,苏柳对她的底细知道得也少,许多疑问都无从解答。 “骗子吧?一定是个女人。”曾夕颜咯咯地笑,“白总舵主英明神武,就是在女人面前爱犯糊涂。” “也许吧。”白鹏一脸羞愧,也忍不住笑,“不过她讲得像模像样,说将来人们坐的车不需要马拉,却跑得比风还快。路程远了还能坐铁鸟在天上飞,从京师到江南只需要一个时辰。” “铁鸟,那怎么飞得起来?你见过有人放铁风筝吗?这还不是骗子?”曾夕颜忍不住笑得按住了肚子,“好吧,如果真有机会,咱们说好,你回过去,我要去将来,我去坐铁鸟!” “哼!”白鹏一甩手大步向前,“你就那么想跟我分开!” 曾夕颜双手拢在嘴边高喊:“你就那么想跟我在一起?”随后抿嘴一笑,像小姑娘一样蹦跳着追了上去。 出了山,白鹏的意思是找马匹尽快赶回湖州,而曾夕颜的意思是白鹏有伤,只能坐马车慢慢走。两人的争议很快结束,因为路人没有一个骑马,等了一个时辰只见到两位骑驴的,最后只得拦住一辆过路马车请求稍一程。 车上坐着个衣着体面的胖子,带着两名随从或者保镖,起初他并不乐意让陌生人搭车,身为财主,总是对自身安全比较在意。不过当他看到曾夕颜的美貌,几乎流出口水来,立刻忙不迭招呼两人上车。 然后胖子就不断搭讪,问两人是什么关系,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有什么需要帮忙之类,一双小眼睛始终在曾夕颜身上转来转去。 白鹏刚想说两人是姐弟,却被曾夕颜抢先回答说是夫妻。她练“白玉宝典”驻颜有术,看着也就二十来岁,这样讲倒是没什么破绽。 除了杀人之外,与人聊天攀谈是曾夕颜最擅长的事,她很快就接过话头直接与胖子聊得热火朝天,既保持着分寸,又时不时露出妩媚风情,双眼会放电一般。 胖子浑身酥麻,到最后越来越露骨,不断吹嘘自己有钱,女人跟着自己一定享福,穿不尽的绫罗绸缎,戴不完的金银珠宝。 曾夕颜笑眯眯地叹息,说自己运气不好,跟着穷老公吃了不少苦,还故意抱住白鹏手臂,问他:“老公,你啥时候才能像这位大哥一样发财?” 白鹏雄霸六省江湖,身家岂是这个胖子可比,可他明知道曾夕颜是旅途无聊拿胖子找乐,见她跟别的男人亲密谈笑却还是很不舒服,黑着脸哼了一声: “你嫌弃我,就改嫁给他吧。” 胖子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这怎么好意思!”又对白鹏说道,“小兄弟,要不我给你一百两银子,也不亏了你。” 白鹏又哼一声:“这样的美人,就值一百两?” 曾夕颜在他肩上一捶:“好你个没良心的!想把我卖多少两?” “至少二百两。” 胖子哈哈大笑:“好好好!就二百两!” 曾夕颜瞪了白鹏一眼,起身走到对面,一屁股坐在胖子身边。 胖子乐得满脸通红,也不顾白鹏的感受,急着就去摸曾夕颜白嫩嫩的小手。曾夕颜将手一缩,做出以手掩面的羞涩状。这下胖子更心痒难耐,探出手臂搂那纤纤细腰。 这下白鹏再也无法忍受,一跃而起,几乎撞到车顶蓬。 胖子这才好像想起什么,向随从喊道:“对了,拿二百两银子给这位小兄弟。” “你放开她!”白鹏皱眉喝道,又转向曾夕颜,“你回来!” 曾夕颜笑嘻嘻起身,顺手从胖子的随从那里夺过一锭银子:“这银子是真的吗?得验一验。” 话音未落,那菱角形的银锭已在曾夕颜手中被捏做一团银饼,还留下几道深刻的指印。 曾夕颜摇摇头:“大哥,这分明是锡箔。骗子!不理你了!”将银饼一扔,跳回白鹏身边,挽住他手臂,附耳轻声笑道:“吃醋啦?” 白鹏脸色阴沉:“这么轻浮,你是故意叫我吃醋?” “你为我吃醋,我高兴!”曾夕颜笑得天真烂漫。 白鹏无奈长叹一声。再看对面,那胖子脸色惨白,望着手中奇形怪状的银饼发愣。一名随从凑到他耳边低声提醒:“老爷,这两人怕是强盗!” 胖子吓得一哆嗦,银饼失手落地,迅速躲到角落远离两人,也不敢再说话。 ****** 夜幕降临,马车停在了一处小镇。 白鹏沉着脸下车,曾夕颜则笑眯眯跟胖子道了谢,胖子却不敢应答,战战兢兢缩在角落里,就像被恶霸欺凌过的少女。 这种时候已经无处雇车,两人找了一家客栈,先吃了饭,然后开了一间房,上了一张床。整个过程谁都没有说话,完全心照不宣。白鹏解下软剑,脱了外衣,曾夕颜干脆和衣而卧,两人面对面躺着,彼此对视。最后还是曾夕颜笑了起来,将白鹏搂入怀中: “姐姐看出来了,你喜欢姐姐,但是心里有坎过不去,是不是?” “嗯,海芸刚死,我要是这就跟你发生什么,太没心没肺。” 曾夕颜叹了口气:“姐姐心里也有过不去的坎,我喜欢一个男人,这身子一直给他留着,他却不要。如今假如给了你,跟他就彻底没了指望。” 白鹏心里一酸:“你喜欢他超过我?” 曾夕颜沉默一阵,微微摇头:“不知道。” “那个人……是玄帝?” 曾夕颜不答,显然是默认。白鹏心乱如麻,也闭上眼睛不再吭声。 整整一个更次,白鹏始终醒着,脸贴着夕颜姐姐胸前的柔软,听着她的心跳,能睡得着才是怪事。最后,他咬了咬牙,仿佛下定决心,悄悄拉开姐姐衣襟,露出一侧的饱满,将顶端轻轻用唇抿住。 结果曾夕颜立刻就“噗”地笑了起来,轻声在他耳边说道:“你偷吃!” 白鹏脸一红,松了口不好意思再动。 曾夕颜却挺胸向他口中塞了进来:“姐姐喜欢,继续……” 有了这样的鼓励,白鹏哪还会只停留于吃上几口,立刻动手解除两人身上的阻碍。 等到两个赤条条的身体抱在一起,后面的事情就已无法用理性控制。只不过片刻热吻和抚摸,曾夕颜并拢的双腿便不由自主地打开,喘息道:“咱们一起把坎迈过去,好不好?” 白鹏几乎立刻就滑入湿漉漉的温暖处,没等夕颜姐姐说完话就全力突破,撕裂与流血令她的尾音骤然高亢,化作一声尖叫痛呼。 好在疼痛是暂时的,三十多岁才初经人事的曾夕颜很快陷入痴迷狂乱,而久经沙场的白鹏也没能坚持太久,他还是头一次遭遇如此有力的挤压,完全克制不住地喷发殆尽。 曾夕颜并不清楚男人多长时间叫做厉害,何况白鹏“冰火”的功夫也让她兴奋,对这场鏖战已经非常满意,激动得脸颊通红,媚眼如丝轻抚自己的小男人:“你伤还没好,别太辛苦了,咱们日子还长。” 白鹏望着床单上的点滴血迹,柔情四溢,面对已经成为自己女人的夕颜姐姐,心态起了变化,不再依偎于她怀中,反过来将她拥在自己胸口:“夕颜,我会疼你,爱你,绝不让你受苦受委屈。” 曾夕颜甜蜜微笑,柔声问道:“我已经全都给了你,现在还怕我是在骗你吗?” “怕,你对玄帝用情那么深,谁知道心里怎么盘算的。不过就算你是骗我,我也心甘情愿被骗。希望你骗得久一点,我不愿意醒。” “多久算久?” “一辈子。” “好吧,那就骗一辈子。”曾夕颜抿嘴而笑,腿也缠绕上来,令两人身体紧紧相贴。 这一天的后半夜平静度过,白鹏几次有所企图,都被曾夕颜以“你的伤没好”加以拒绝。 但曾夕颜初尝男女滋味,终究对这事想得厉害,三十多岁又正是女人如狼似虎的年龄,仅仅到了第二天,她就无师自通,弄明白了可以让腰伤未愈的白鹏躺着,自己在上面掌控全局。 于是,天下第一杀手的强悍身体充分显示威力,她的腰与腿看起来纤弱,却充斥着永不疲倦的爆发之力,身子里面更是充满攻击性,似漩涡又如磨盘,束紧吞吸,柔软碾压,每每将白鹏榨得一干二净。 这样屡屡被送上巅峰云端,喷发得毫无保留,白鹏就算躺着不动也消耗巨大,有时忍不住求情,希望歇息一阵。可是曾夕颜诗画般的秀丽面容在眼前晃动撒娇,他年轻的身体又总是禁不住撩拨,免不了迅速提供下一次机会。 到白天再上路时,白鹏已和真正的伤员一样,躺在马车中不愿再动,不过看他表情倒是无怨无悔,时不时美滋滋地看向曾夕颜,好像得了天上掉下的财宝。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四天,八月初一,两人从河南进入了徽州,才算告一段落。 徽州按说已是同心会的地盘,然而当白鹏寻找当地的同心会据点时才发现,玄武会从七月中旬已经发动攻势,他在山中养伤这半个月,同心会兵败如山倒,几乎丢失了整个南直隶,湖州老巢也危在旦夕。 白鹏临走前将指挥权移交给了司徒静,但这不能怪司徒静作战不力,因为她根本无法作战,给玄武会打头阵的是官军! 玄帝与朝廷部分高官关系密切,不久前举报同心会总舵主白鹏身兼魔教教主,“同心会”是魔教的另一套外衣,“实为聚众谋反”云云。朝廷便调集登州卫和南直隶的驻军全面发动“进剿”。 同心会武力虽强,司徒静却不敢与官军直接作战,否则就坐实了玄帝所扣“谋反”的罪名,于是她一路后退,只在宁国府挑玄武会的人马狠打一场,歼敌一千,令几路官军产生忌惮,放慢了进攻速度,但各地同心会基层帮众还是给抓了不少。 白鹏知道了这些,心中大急,找到马匹全力兼程赶路,在宜兴大营终于见到了司徒静。 司徒静神色憔悴,看到白鹏只勉强笑了笑,瞥见曾夕颜与总舵主神态亲密,又忍不住冷哼。白鹏顾不上解释与夕颜姐姐的事,到中军帐看着山河图与司徒静确认了眼前局面,沉思一阵,咬牙握拳下定了决心: “我现在就去找玄帝了结一切!” “不可!”曾夕颜惊呼。 白鹏和司徒静同时向她看来,曾夕颜低头幽幽道:“你的伤还没好。” 司徒静转向白鹏:“受伤了?” “没事。” “有事没事,你现在都不该去找玄帝。”司徒静在山河图上湖州的位置拍了拍,“你老窝都快被端了,老婆孩子快要满门抄斩了,你有心思花半个月时间赶路去京师?” 白鹏捏着下颌皱眉思索:“刘侍郎那边怎么说?” “刘侍郎说只有一个法子,把你的脑袋献出去,同心会宣布解散,解散可以是假的,脑袋却需是真的,这样官府才有收兵的台阶。” 白鹏苦笑:“那你怎么想?真把我脑袋献出去吗?” 司徒静认真点头:“属下就是这么打算的,来人呐!” 第三百四十一章 总舵主的人头 司徒静刚喊一声“来人呐”,曾夕颜就亮出了匕首作势欲扑。现在整支大军都在司徒静控制下,只有擒了她才能防止被围攻。 白鹏吓出一身冷汗,急忙挺身拦在两人中间,以司徒静武功可挡不住天下第一杀手的突击,而且他绝不相信司徒静会割他脑袋领赏,只想瞧瞧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司徒静神色坦然,等亲兵到了帐门口候命,她才吩咐:“把那件礼物拿来,请总舵主过目。” 亲兵应了,转身离去。曾夕颜见司徒静不是喊刀斧手来砍白鹏的头,身体松了下来,匕首也插回腰间的鞘中。 司徒静却冷冷注视着她:“你就是玄武会九大长老之一,‘十方罗刹’曾夕颜?刚投靠总舵主就如此忠勇,难道……”她又转向白鹏,“总舵主已经把她睡了?” 白鹏脸一红:“静儿,我……” 曾夕颜笑着抢话:“司徒姑娘说反了,是夕颜把总舵主睡了。” 司徒静冷笑:“不奇怪,以总舵主强大的自制力,是个母的都能睡了他。” 白鹏皱眉道:“行了静儿,这种无聊言语不要再说。” 曾夕颜却绕过白鹏,走到司徒静面前,神色严肃地盯着她: “司徒静,你也睡了总舵主。向上司献身取宠,一个单身姑娘生出儿子来,这不是什么光彩事。” “你!”司徒静一怒拔剑就要砍人。 “够了!”白鹏用力伸手分开两人,“都什么时候了,不要内讧!” 曾夕颜轻轻拨开白鹏的手:“总舵主,请让夕颜把话讲完。” 她又转向司徒静,声音平和: “司徒姑娘不要生气,好男人谁不喜欢?咱俩都跟总舵主有染,但总舵主对你的回报是无可比拟的信任和器重。天下人谁不知道,白总舵主心头最重要的女人是司徒静?你曾经被手下裹挟叛乱,篡总舵主的位,不要以为我们玄武会没查到这事。可是总舵主复出后一如既往信任你,你就算不感恩戴德,至少该有感动,该给总舵主起码的尊重。” 她这番话说完,司徒静垂下头去,白鹏也沉默不语。 隔了许久,司徒静低声道:“我要的不是信任器重。” “我知道,我也是女人。”曾夕颜微笑起来,“司徒姑娘,你年轻漂亮又能干,还为总舵主生出了他眼下唯一的儿子,于公于私,在总舵主心里都没人能与你相比。你是最不该、也最没必要吃醋的,总舵主性子是有点花,但天下谁是完人?你频频吃醋发火,改不掉总舵主的毛病,却白白影响了他对你的好感。是不是这个道理?在总舵主心里能打败你的,不可能是别的女人,只会是你自己。” 一席话说得白鹏都满脸羞愧,司徒静更是低着头悄悄抹泪。 “我说完了。”曾夕颜退了两步,“夕颜在玄帝手下就不爱争权夺利,跟了白总舵主更不会要权要钱,也不会培植私人势力,这一点请司徒副总舵主放心。” 白鹏尴尬地笑了笑:“真不容易,终于碰上个比静儿更能说的了。” 又担心司徒静难过,走上两步抱住了她:“静儿,我知道你的性子,发几句火没关系,别担心。” 司徒静暗地用力捶了白鹏一拳,身子却软软靠到了他怀中。 曾夕颜看他们亲密,笑容中却略带苦涩,将脸转向别处。 很快,那名亲兵返回大帐,捧来一个木匣放在桌上,转移了三人的注意力。 白鹏就着灯火打开一看,顿时目瞪口呆。因为里面赫然摆着一颗人头,而且面目与他极为相似。 “这是……” 司徒静兀自还在抹泪,清了清嗓子答道: “分水之战的俘虏,当时属下看他和总舵主长得像,本打算培养来当替身防刺杀,如今只好委屈他,借脑袋来用用。” 白鹏面露不忍之色:“多给他家一些银子吧。” “银子会给。”司徒静将盖子一合,“天气热,就算有石灰腌了也放不了太久,这人头计划明早就送去官军大营,然后咱们退兵,解散,偃旗息鼓一段时间,等刘侍郎慢慢打点。总舵主自己暂时不要抛头露面了。” 白鹏沉默不语,曾夕颜忽然道:“人头我去送。” “为什么?”白鹏和司徒静同时问道。 “部下弑主难免引人疑心,我送人头合情合理。就说当初是假投诚,真卧底,找到机会割下了总舵主的脑袋。” 司徒静沉吟道:“事关重大,总舵主,你信任她吗?” “当然信任,我昏迷几天都是夕颜独自照顾我,要割人头早就割了。”白鹏转向曾夕颜:“可是被玄帝识破怎么办?我不想让你冒险。” 曾夕颜微笑道:“他至多是怀疑,哪有确切证据?只要你这些天藏好了,别让玄帝的探子看见就好。” “可是……好吧,说实话,我吃醋,不想让你再见玄帝。” 曾夕颜掩口而笑:“总舵主放一万个心吧,既然把我这清白老姑娘弄上了床,想甩都甩不掉的,一辈子都要死缠着你不放!” 司徒静脸色又阴沉下来,好歹有曾夕颜刚才那番话,记住了没再发火。 白鹏仍然迟疑不决,曾夕颜又加了一句:“你要和玄帝决战,需要我给你提供消息,至少该知道玄帝在哪里,身边有哪些人。” 这句话击中了要害,白鹏拉住曾夕颜的手,温柔道:“好吧,你要多加小心。” 司徒静在一旁冷冷发话: “既然定了,我给你们一个时辰告别,这个中军帐留给你们,记住做什么事声音小一点。二更就请总舵主悄悄离开,不要让任何人看到。三更我会带一具无头尸体回来,曾大姐那时候带着人头匣子离开,可以故意让人看到。四更我就高喊‘抓刺客’,那时候你们都要跑得足够远。” 曾夕颜点头称是,白鹏则沉吟道: “那我今夜先回丽人堂收拾一些东西,你帮我在湖州找个僻静房子,除你之外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明日之后我就住那里。” “嗯。”司徒静应了,匆匆离去。 等到脚步声消失,帐中静了一阵,曾夕颜娇滴滴的声音响起:“总舵主,只剩一个时辰,你打算怎么跟夕颜告别?” “这次我在上边。” “不行,你腰伤还没好。” “这是命令!好了,快点!” “你坏!讨厌!我自己脱!” 悉悉索索脱衣声和嬉笑声之后,就是曾夕颜“啊”地一喊,随后是一串娇媚的哼哼唧唧,附近营帐不少帮众听了动静钻出来探头探脑。 司徒静已经走出数十丈,夜幕下仍然听得清晰,忍不住握拳咬牙。 正在巡查的铁狼胡雅阳迎了上来:“副总舵主,你还没歇息?属下听到中军帐有些怪异动静,还以为……还以为……” “以为总舵主是和我一起?”司徒静冷冷答道,“你跟了总舵主那么久,还不知道他什么品性?” 胡雅阳连忙低头,并不答话。司徒静不爱听到谈论她和总舵主的事,更忌讳旁人议论总舵主和别的女人的事,就算这次是她主动提起,胡雅阳也不敢接茬。 司徒静却继续道:“他和玄武会的美女降将在一起,居然一点不防备,我看早晚会出事!”说着话向营门外走去。 “副总舵主,你去哪?” “干好你自己的事,让士卒乖乖待在帐里,我去俘虏营巡查巡查。” “是!副总舵主慢走!” ****** 一番暴风骤雨,白鹏在那柔软而无可抵御的强力挤压下再次毫无保留地喷发。 两人搂在一起,等到喘息平稳下来,才将后续的计划做了讨论。 曾夕颜透露,半个月后就是中秋,按照玄武会惯例,玄帝将召集各地核心部下齐聚京师饮酒赏月,也对一年的功劳做个评判和赏赐。 而玄武会最厉害的顶尖高手中,伍五叁和廖长风已死,曾夕颜自己投靠了白鹏,其余高层都弱了不止一筹,没有一个比得上白鹏手下六大神将,甚至还有流水堂茅长老那样只精通记账打算盘的,如果白鹏趁这时候突袭,难度并不会提高多少,对玄武会的打击却更致命。 她建议白鹏将手下六大神将七大高手之类全部调到京师,暗暗潜伏。两人八月十三在德胜门外正北五里处“远朋客栈”碰头,那里有个叫做“马甸”的口外羊马交易市场,人员杂乱,便于隐匿行踪。等敲定进攻计划之后,白鹏再集合全体高手,寻机对玄帝群起而攻。 最后,曾夕颜叹道:“我不希望玄帝死,更不希望你死,如果你们两个只能活下一个,我选你。但是,如果有可能,我更希望你把玄帝囚禁起来,好吃好喝,让他平安度过余生。” “嗯,我尽量吧。”白鹏轻声答道,若有所思。 “江南到京师,坐快船昼夜兼程也要四五天,你得提早些出发,别耽误了。还有……”曾夕颜撅嘴道,“提前十天不要再碰女人,力气都给我留着。跟你分开那么久,见面我会恨不得吃了你。” 白鹏哈哈一笑:“我先预付一些吧。”说了半天话,他身体已经恢复状态,翻身将曾夕颜压到下面,滑腻腻冲入温软深处欢跃搅闹,然而随着曾夕颜的娇声一哼,四壁迅速收紧,强劲的挤迫感再度笼罩。 白鹏忍不住凑到她耳边哀告:“夕颜,求你一件事。” “什么?” “别这样……别这样夹我。我想时间长一点。” “我也不想!”曾夕颜神情迷乱地喘息着咧嘴而笑,露出一口白牙,“我控制不住啊!” 于是,还是重复着这几天的老戏码,每次都够狂乱,也够短暂。 不过等到司徒静回来的时候,两人已经穿好了衣裳,只是坐着的姿态都有些萎靡。 司徒静将一个大麻袋摔到地上,解开袋口,露出一个堵着嘴昏迷的人。 “这是谁?”白鹏明白这人即将扮演“总舵主的无头尸体”,忍不住询问身份。 “一个玄武会俘虏,手上有血债,死也不冤。”司徒静回头瞪着白鹏,“你还不走?” 白鹏点点头,在曾夕颜脸上一亲,又拍了拍司徒静的肩:“我在海棠苑等你。”便走出大帐,启动隐身之术,悄然离开。 第三百四十二章 死后的日子 上 “遇刺身亡”的白鹏赶回丽人堂时天已大亮,由于必须掩人耳目,他只好在自己家也施展隐身术,避开巡逻的守卫和往来的下人丫鬟,偷偷摸摸潜入吉娅莉丝居住的海棠苑。 与司徒静相约在这里碰头,一来是因为海棠苑有院墙,相对僻静;二来有事要向吉娅莉丝交代。而最重要的原因,则是他刚娶了吉娅莉丝就出远门,根本没来得及与这个美丽的新小妾相处。 吉娅莉丝刚洗漱过,还没打算起床,正穿着睡觉的衣裳,慵懒地靠在床头看页上,将异族少女的脸蛋映得格外雪白,胸前与她青涩年龄不相称的丰硕,将粉缎绣花小衣顶得离体而起,也迫使她将书微微举高,以免被身体阻挡视线。 丫鬟在门口附近抄手而立,等着听候命令服侍夫人起床吃饭。 吉娅莉丝看了一阵书,脸上浮起些红晕,将书塞入旁边的枕头下,望着帐顶出神,随后瞥了一眼丫鬟的位置,确认看不到她,便将右手伸入被窝,轻轻抚弄什么,同时左手搭住右肩,对自己做了个拥抱,呼吸也随之渐渐急促,jing致高耸的鼻尖上,一对鼻翼快速翕动,脸颊越来越红,喉头不住地做出吞咽动作。 白鹏刚潜入房间就见到这样一幕,等弄懂了她在做什么,顿时大为震惊,因为吉娅莉丝在他心中一向再纯洁不过。不过转眼他就释然了,毕竟小新娘刚体验到男女之事的美妙,第二天就长久分离,还是自己对不住吉娅莉丝。 丫鬟在门口,白鹏不能现身,便用心音术对吉娅莉丝发话:“吉娅莉丝,别出声!” 吉娅莉丝全身一震,停了所有的动作,心音术与平常说话音sè不同,令她很难辨别说话者的身份。 白鹏继续道:“我是白鹏,别怕。先打发丫鬟离开,就说你要修炼,不让人打扰,包括她在内,任何人不能进海棠苑。” 吉娅莉丝弄明白是老公在说话,先狂喜,继而想到白鹏的隐身术,顿时羞得满脸通红,用被子将身体裹好,才对丫鬟喊道:“小香,你先退下,到院门外守着,我要修炼,不想有人进来打扰。” “是,夫人。”丫鬟行了礼,退出去带上了门。 白鹏这才现身出来坐到床边。吉娅莉丝“嘤”地一声缩入被窝。 白鹏嘿嘿笑着掀开被子,抓住她兀自有些湿漉漉的手指,想举到眼前来看,吉娅莉丝拼命挣扎,缩手蜷腿窝成一团,发出半真半假的哭声:“没脸见人了,呜呜……” 无奈,白鹏笑眯眯地将她整个拥入怀中:“刚才你心里想的是谁?” “是你!当然是你!” “有这么想我?” “废话!废话!废话!”吉娅莉丝撅起小嘴,在白鹏腿上拍击,喊一声拍一记,“洞房花烛第二天你就跑了,这么久不回来!” “没办法,太忙了,而且被人围攻,差点死在外边,光是养伤就养了半个月。” 吉娅莉丝一惊:“你受伤了?现在怎么样?”说着坐起身子,动手解白鹏衣裳。 望着老公身上纵横交错的缝针伤口,吉娅莉丝轻轻抚摸着,小嘴一扁,泪水哗哗而流。 “没事,已经好了。”白鹏笑着在她红彤彤的头发上揉了揉,轻声安慰。 “当时你该有多疼。”吉娅莉丝泪水根本止不住。 “还好,身上疼我不怕。上次你被曾夕颜刺了两刀,我心里的疼才叫厉害。” 吉娅莉丝这才浮现笑容:“老公,你真疼我就该保重自己,别让我十七岁就做了寡妇,以后一辈子只能用手……” 说到这里,吉娅莉丝脸上飞满羞涩红霞,目光又向下一瞄,坏笑道:“那里,有没有伤?” “那地方好好的,不信你查!” “躺下!我查!” 白鹏依言笑眯眯躺倒,吉娅莉丝将他裤子拽去,自己也脱了贴身小衣,跪在白鹏两腿间咬唇而笑,对检查目标的外观还算满意。然后缓缓俯身,捧了胸前两团丰腴,将它完全包裹在正中,揉紧了挤压滑动,上上下下地做耐力测试。 “我的个老天,这是什么招数!”白鹏惊叹着,全身除了被查的地方越发刚强,其余全都酥软下去。 “自己想出来的。”吉娅莉丝瞟了白鹏一眼,嘴角都是狡猾笑意。 身子动了一阵,她又低下头,探了灵巧舌尖出来,额外再加一道味觉检查,这下越发要了白鹏的命,令他双手向两边张开,抓住床单一阵阵颤抖。 就在这时,白鹏左手触到了吉娅莉丝藏在枕下的书,出于好奇拿到眼前翻开一瞧,居然每一页都是男人和女人在一起的招式,大多是白描,也有少数彩sè工笔,还都配着好听名称和七字一言的四句打油诗注解。 “好啊,果然你是自学成才。”白鹏举着哈大笑。 吉娅莉丝见状大惊,顾不得继续给白鹏检查身体,扑上来抢书。白鹏生怕将如此好书扯坏,只得任她夺去。 但就在吉娅莉丝转身爬向床尾藏书时,却被白鹏从背后一把抱住拉回怀中,将她持书的手举到两人眼前:“一起看!”下边同时顶住了一滑,便深深贯入,置身于柔滑湿顺的温暖中。 吉娅莉丝身体上下颠簸,书也跟着晃动,片刻后她带着哭腔哼唧:“没法看,这样没法看。” “那就换姿势。”白鹏推她趴倒,书也落在了她面前的床上,但这一来只有她自己能看,白鹏眼前只剩了滚圆的丰腴,白得耀眼。 吉娅莉丝很快就娇声呼喊起来,白鹏连忙阻止:“别出声,没人知道我回来,让人听见还以为你偷汉子!” “你,坏!”吉娅莉丝喘息着抱怨,“你弄得我……还不许我出声,再说……这样我还是看不成!”现在书是不动了,可吉娅莉丝却被撞得前仰后合。 “那就别看书了,看我!也让我看看你!”白鹏将她翻过身来脸对着脸。 吉娅莉丝将白鹏拉入怀中,张开双臂紧紧拥住,才凑到他耳边轻声道:“我年纪虽小,也是圣教火神将,别把我当金丝雀养起来,再有危险的事,带上我。一起生,一起死,我不做寡妇!” 白鹏嬉笑道:“你可不能死。古人云‘生子当如孙仲谋’,孙权的眼睛是绿的,我瞧你眼睛也绿,还满心指望你给我生个孙仲谋出来。” 吉娅莉丝收敛了笑容:“我是认真的,你答应我!” “好好好,答应你。” ****** 接下来的一整天,司徒静都没有按约露面。 白鹏与吉娅莉丝最初的狂乱之后,多数时间都依偎在一起说些贴心话,聊聊各自的童年往事和成长历程,饿了就取来桌上的水果,相互喂食。 吉娅莉丝一生顺遂,自幼父母疼爱不说,由于在六大神将府的第二代中年纪最小,也深受哥哥姐姐呵护,特别是只大她四岁的冰神姐姐达娃央金,那时还是冰神少主,经常带着她四处游玩。 吉娅莉丝爱读书,父亲识汉字不多,便曾给她改名“贾丽丝”,送到寻常的县城私塾。私塾先生遵从圣人之道“不语怪力乱神”,却也欣赏光明圣教济世护民的教义,便接受了她入学。 然而女孩读书终究是奇闻,何况这样雪肤红发的异族姑娘。周围男孩若是年龄大些,或许还会被她美貌征服,在她面前讨好邀宠,可惜七、八岁小孩不懂这些,都拿她当怪物看,一门心思合伙欺负“绿眼红毛丫头”取乐。 终于有一天,吉娅莉丝带的午餐食盒被他们放进毛虫,她忍无可忍,奋起神威,将起哄笑闹的十几个小男孩全部打翻,其中颇有些人头破血流、鼻青脸肿。他们的父亲不依,找到学堂来闹,说私塾先生收了山中女妖做学生。 先生抗不住压力,只得打发吉娅莉丝离开,后来吉娅莉丝全凭自学,越没机会读,最终阅遍四战策,成了光明圣教的女才子。 两年前老火神决定退隐,携妻返回极西之地省亲,留下女儿吉娅莉丝接掌火神之职。 失去亲人,哪怕再过两年还能团聚,对习惯有人呵护的吉娅莉丝也是重重一击,加上冰神姐姐叛教,令她顿感孤苦无依。 这时白鹏出现,先以惊人神通压服了她的骄傲,又凭过人的智谋和以少胜多的战绩赢得她的崇拜,最后做了教主还不断找机会接近她,爱护她,教导她,对她委以重任,终于渐渐令吉娅莉丝倾心,拿他当了父亲之后新的依靠,在达娃央金与白鹏的婚礼酒席上才会说出一句“姐姐,我羡慕你。” 聊着这些,白鹏对吉娅莉丝越了解,心中就越愧疚,到最后泪眼朦胧,搂着她道歉:“吉娅莉丝,是我对不住你,把你一个人扔在这儿,根本就没好好体贴爱护你。” 吉娅莉丝反而微笑安慰,在他胸口轻拍:“没关系,我想明白了。只有你心里有我,我心里有你,也不是必须天天在一起。有时候抬头看月亮,想到在同一个月亮下,还有一个男人,他心里爱我,我也爱他,我心里就甜丝丝的,会对着月亮傻笑。苏轼那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说得可真对。” 这话说得白鹏流出泪来,一时也不知如何才能更好地表示情意,翻身爬上吉娅莉丝,轻呼一声“宝贝”,缓缓进入她身子最深处,温柔徜徉。 吉娅莉丝捧着白鹏的脸笑:“老公,这时候不需要温柔,你可以凶残一些。” 白鹏加大了进退力度。 “再凶残些!” 白鹏狠狠冲击,局部忽凉忽热的“冰火双掌控”也拿了出来,激起浪花四溅,流水潺潺。 吉娅莉丝张大了嘴,上气不接下气地呼喊:“再凶点!撕碎我!” ****** 几乎到了半夜,司徒静才姗姗来迟,将一把黄铜钥匙抛向白鹏:“你的临时隐居处找好了,军马巷南起第二家,青sè大门,这是钥匙。房子简陋,没院子,只有个小天井,水缸给你打满了,食物也预备了一些。我每天会过去看你一次,还需要什么就跟我说。” 她往桌边椅子上一坐,看起来神sè疲惫,眼光扫过乱糟糟的床铺,撇嘴一笑。 吉娅莉丝已经穿好衣裳坐在床边,看了她的神sè,顿时小脸通红,低下头去。 司徒静笑道:“火神姑娘别不好意思,你是明媒正娶,谁会笑话你?哪像我……” 白鹏连忙打岔:“静儿,看你的样子,是不是有什么事不顺?官府那边见了人头怎么说?” “官府没事,退兵了。但你的手下不好搞……”司徒静这才开始打开话匣,解释她为何来晚。 昨晚白鹏先行离开,曾夕颜带着那颗容貌酷似白鹏的人头,以及用来扮演无头尸体那人的人头,拿麻袋装了血淋林跑出大帐,还故意被几个巡逻守卫看到。 司徒静仔细布置好凶杀现场,趁人不备溜回自己帐里装睡。 等守卫循着血迹来查看,发觉中军帐有异,慌忙呼喊“总舵主”,司徒静这时才假装闻讯而来,进帐一看,尖声高喊“抓刺客”。 总舵主“被杀”,营中顿时大乱,等司徒静安定了秩序,召集身边几名首领议事,派出使者向官军求和,最终大军撤回湖州时已是傍晚。 回到总舵,司徒静一刻不停,又召集了同心会、光明圣教和泉台驿三方高层。 直到天黑了大伙才到齐,司徒静向他们传达了总舵主的死讯,并宣布自己代理同心会总舵主,以后光明圣教传教事宜由紧那罗王沈冰负责,军务、政务统归司徒静,而泉台驿由晴坂千代接任代理尊主,董秋戎协理,以后与同心会继续保持盟友关系。 这些都是白鹏早就对不少人私下说过的,如果他出意外,手下三大势力便如此安排整合,大伙听了自然也都没表示异议。 议事过程中,同心会一方的首领,自姚谦以下各堂香主全力支持司徒静,当初白鹏活得好好的他们还搞过“陈桥兵变”要拥立司徒静,如今更没话说。 泉台驿董秋戎神sè震惊,沉默不语。晴坂千代汉语本来就不好,听说白鹏死了又陷入崩溃,一直哭哭啼啼,什么话都说不出。 问题在于光明圣教,出席的紧那罗王和雷神、地神,全都表情诡异。对于司徒静的人事安排,他们没有直接反对,但紧那罗王沈冰提出,白总舵主同时也是圣教的光明圣尊,圣教有责任将教主之死调查清楚。 司徒静解释说此事并无疑点,明摆着是玄武会长老曾夕颜假投降,魅惑了总舵主。以她的过人美貌和智谋,加上“天下第一杀手”的功夫,情热之际刺杀总舵主非常容易。 沈冰却说教主遭遇女刺客不止一回,经验丰富,而且教主的武功根本不是凡人能够想象,说他死在女人床上,很难令人相信。 到后来,沈冰不但坚持要从验尸开始调查教主之死,还话里话外暗指司徒静谋害教主,企图篡位。因此,在事情真相调查清楚之前,圣教上下暂时不能服从司徒静的指挥。 司徒静与沈冰针锋相对辩论了一阵,发现这问题根本不是讲道理能讲明白的,便要求沈冰立刻开始调查,三天之内给出结论。否则难免让人疑心他冠冕堂皇违抗教主遗志,企图独揽圣教大权。 司徒静总结道:“沈冰只差指着我鼻子喊‘你是凶手’了,三天查完,无论结果如何,他应该都会往我头上扣屎盆子,然后他掌管圣教,还会来杀我为圣尊报仇。” “嗯,三天,那就等他三天。”白鹏背着手踱步,皱眉沉思,“他究竟是对我忠心耿耿,为我讨公道,还是自己有私心,三天后见分晓。” “不对,”白鹏停住脚步,“谁都不可能相信你会谋害我,沈冰又不是傻子,既然他这么说,肯定就是不想把教中大权给你。” 说到这里,他转头看向司徒静:“静儿,你跟沈冰约好,三天后在东门外城隍庙见面商谈,假如真需要动手,可以避免让基层帮众看到。我早料到如果没了我,很多人都会有异心。我就给他三天时间,看看还有哪些人跳出来!” “我能做什么?”吉娅莉丝神sè凝重地问道。白鹏下午跟她说了此事,所以听了这些也不惊讶。 “你要做的很简单,第一,严格保密,包括你冰神姐姐,谁都不能知道我还活着。第二,这三天帮我保护好司徒静,不能让任何人暗算她,能做到吗?” “能!”吉娅莉丝站了起来,脸上又出现了分水之战时那种重任在肩的神圣肃穆。 司徒静笑道:“你为什么偏心火神,却要瞒着冰神?达娃央金也是你老婆,还怀着你的骨肉。” 白鹏皱眉:“达娃跟你一向不和,我想瞧瞧,如果我不在了,她会怎么对你。” “如果她想杀我呢?”司徒静托腮而笑。 “有吉娅莉丝在,达娃挺着大肚子杀不了你,但如果她真的做出不好的事,我会给她一个教训。” “好了,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我知足。”司徒静笑嘻嘻起身,“你哪舍得责罚你的女人,好好疼爱她们。” “什么叫做‘她们’?”白鹏假作生气,“你难道不是我的女人?” 司徒静叹道:“是是是,是你的女人,给你一万年,全天下都是你的女人。你们继续亲热,女人司徒静告退!” 第三百四十二章 死后的日子 中 八月初四,“死后”第三个白天。 白鹏感觉自己似乎从未与天地如此亲近过,随着呼吸吐纳,四周鸿蒙之气一涨一缩犹如cháo汐,真气一点点外放,和着cháo汐节奏渐渐与之融为一体,到最后鸿蒙之气几乎都成了他自身的一部分,由着他意识的控制,向远处无限延伸。 正在这美妙境界中徜徉着,白鹏忽然手指一痛,顿时从天地感悟中惊醒。看看夹在指缝间的一丈多火绳已经燃尽,太阳已经越过天空正中,冥想时间结束,该有正事要办了。 他喝了几口水,穿上摞着补丁的布衣,扣上一顶破边草帽,推开吱嘎作响的半朽木门,走出军马巷二号,向四周略一张望,便压低了帽檐向北而去。 ****** 府城东门外三里,靠近石坡村,有一座香火萧条的城隍庙。 庙宇早已处于半废弃状态,大门都倒了一半。白鹏当年前往长兴县时经常路过,知道这里行人稀少,如果发生战斗也不会造成太大影响,所以叮嘱司徒静与沈冰约在此处谈判。 白鹏隐身术的有效范围是三十丈,隔得远了意念波动强度不够,就会被人看到。所以他仍然刻意挑选树林密集处悄悄靠近。 距离城隍庙一里地左右,他就发现人数多达上千的同心会jing锐人马,由姚谦等人带领,暗藏于树林和草丛,远远将城隍庙围了起来。其中还有强大的黑风队,以及手持火器的霹雳队,这都是司徒静的老部下。 而靠近城隍庙处,则是一百名白袍银甲的光明执法队,也将城隍庙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这些则是沈冰的嫡系。 城隍庙里面,面对面布置了两排座椅,一侧坐着光明圣教的最高层,包括身披银袍的紧那罗王沈冰,黑袍罩身的雷神秦千里、地神晏八和兽神明生,而冰神达娃央金有孕在身,只穿了一身宽松百褶裙。在他们身后站着四名白袍人,都是光明执法队的执法官,武功比六大神将只弱一线。 另一侧座椅虽多,却都空着,只坐了司徒静一人。她的武功在湖州范围算一把好手,但此刻面对的是武林巅峰的四大神将和四名执法官,对方任意一人用一根手指都能捻死她。但司徒静面sè淡定,从容微笑看着眼前足以震动江湖的强大阵容,没有丝毫惧sè。 火神吉娅莉丝并不置身任何一方,也没穿神将黑袍,只做新媳妇打扮,独自搬了一张椅子坐在门口。在六大神将中她年龄最小、功力最浅,但谁都不敢忽视她,不仅因为她是教主夫人之一,而且白鹏也早就将四营光明护教军交给她统帅,即使今ri护教军没有调动迹象,众人也都时时关注吉娅莉丝的神情态度,猜测她的立场。 白鹏就这样隐着身从沈冰等人背后绕过,直接摸到泥塑城隍身前盘腿坐下,左看右看,饶有兴味地打量眼前形势。由于顾虑曾夕颜在玄帝身边卧底的安全,他不到万不得已不想暴露自己未死的事实,打算先瞧一瞧司徒静能否凭她自己力量度过危机。 从白鹏进门,就一直听沈冰滔滔不绝,陈述他调查中发现的疑点。 既然按照司徒静所说,白鹏是中了玄武会曾夕颜的美人计,与其亲热时被害,那么就有几个问题无法解释。 首先,圣尊尸身颈部以下除了有些淤青,没有致命伤害。众所周知,“十方罗刹”曾夕颜擅长突刺暗杀,用的是匕首而非大刀,总舵主如果被她杀害,伤应该在前后心口,但实际上却被直接砍掉了头颅。 那些淤青更可疑,看起来曾经遭受殴打。而曾夕颜就算比在座的六大神将强上一线,也绝对没有能力在圣尊身上打出大大小小的淤青。 说到这里,沈冰转向达娃央金:“却不知圣尊在男女之事上,有没有特殊癖好,会导致这样的伤痕?” 其余人也神sè怪异望向达娃央金,还有人看吉娅莉丝。 达娃沉着脸哼了一声:“圣尊很正常,没有怪癖,不要拿这种下流话题侮辱圣尊,也侮辱我!” “那就更可疑了。”沈冰神sè不变,转回目光盯着司徒静,继续往下分析:当晚同心会大营之中,有人作证,在总舵主出事前曾经与司徒副总舵主发生争吵,后来帐中传出总舵主与曾夕颜亲热的声音,司徒副总舵愤然离去,当时有许多帮众钻出营帐查看,却被司徒静恼怒地喝令回帐睡觉,过后不久,总舵主就遇害。司徒静与总舵主发生冲突在先,在营地中“清场”创造作案机会于后,很难脱掉干系。 总之,无论是激愤杀人、妒忌情杀还是蓄意篡位,司徒静嫌疑重大,若她无法自辩,白鹏是同心会总舵主,更是圣教的教主,沈冰发誓带领光明圣教为教主讨回公道。 沈冰说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司徒静,城隍庙中一片寂静。 司徒静微微一笑:“就这些吗?如果是我杀了总舵主,怎么带着带着首级逃跑的是曾夕颜?” “你们串通的!你协助,她下手!然后你篡了位,就可以跟玄帝讲和!” “带曾夕颜到大营的,是总舵主,而不是我。我与曾夕颜单独相处的机会都没有,如何与她串通?” “你……那是早有密谋!” “既然早有密谋,不是泄愤不是情杀,我何必跟他们吵架,总舵主身上的殴打伤痕又是怎么回事?你可不可以把你的证据指向同一个结论,不要列出一堆猜测来天女散花往我头上砸?” 司徒静往椅背上一靠,笑眯眯望着沈冰。 沈冰一时语塞,庙中再度恢复寂静,众人也都看着沈冰,等他发言。 司徒静心平气和微笑面对沈冰,片刻后笑容忽然一僵,随后眼中露出厌恶,在椅子扶手上狠狠一拍:“住口!” 众人都愣住了,刚才一片沉默,分明没人说话。 司徒静站起身:“沈冰刚刚用心音术对我说……” “你血口喷人!”沈冰有些慌乱地跃起,就要往司徒静面前扑。 门口的吉娅莉丝却化作疾风,瞬间闪到司徒静面前,背对司徒静,面向沈冰做出戒备姿态。她想帮的是谁,一目了然。 “吉娅莉丝,你想跟本座动手?”沈冰这句话是提醒吉娅莉丝,他的圣王身份高于神将。 “谁动司徒静,谁就是我的敌人!”吉娅莉丝稚嫩的小脸神sè坚毅。 “你们呢?”沈冰望向身边另外四位神将。 雷神等人沉默不语,冰神达娃央金冷冷道:“谁动吉娅莉丝,谁就是我的敌人!” 吉娅莉丝闻言,对达娃甜甜一笑:“冰神姐姐!” 沈冰点了点头:“好!很好!但你们别忘了,本座是在追查圣尊死因,你们不帮我,就是对圣尊的不忠!” “忠不忠先撇开不提。”司徒静拍了拍吉娅莉丝,将她从自己面前轻轻拨到旁边,“紧那罗王,我提到心音术,还没说你心音术讲了什么,你何必大发雷霆,说我血口喷人?众所周知,圣教之中,会心音术的除了教主圣尊,就只有你了。” 沈冰脸sè一变:“我……本座的确用了心音术,但我说的是希望你老实认罪,看在圣尊面上不杀你,而你既然主动提到我的心音术,必定不怀好意,想趁机构陷我,编造我的言语,我这才说你血口喷人!” 司徒静“咯咯”地笑:“我还什么都没说,你‘血口喷人’的罪名已经甩过来,不是心虚是什么?” 达娃央金yin沉着脸:“司徒静,他究竟对你说了什么?” “他说,如果我愿意做他的女人,他就可以既往不咎饶我xing命。”司徒静笑道,“而且,还许我做同心会总舵主,他执掌光明圣教,以后双方仍然是一家人,携手对抗玄武会。” “你!你满口谎言,不怕天打雷劈!”沈冰怒吼,真气波动如同滔天巨浪,冲得那些空椅子纷纷翻倒,房梁上也“哗哗”落土,四名光明执法官走上几步,在沈冰背后并排而立。这是要动手的架势。 司徒静没有受到冲击,因为吉娅莉丝衣袖一拂,“赤炎罩”凭空而现,隔在了沈冰与司徒静中间。 司徒静叹了一口气:“说来说去,各执一词,吵下去不会有结果。抓紧时间,我司徒静武功低微却敢孤身而来,是相信在场的各位高人,你们必能辨清真相。谁相信我,支持我,请坐到这边来。” 几名神将面面相觑,一时做不出决定。 司徒静又补充道:“司徒静武功弱,只擅长军略和经营,对各位在座的武功高手最是依赖倚重,将来大伙同进退共患难,不可能过河拆桥。至于紧那罗王,他自己武功无敌却心胸狭隘,而且毫无头脑,他做教主能带给你们什么?想想看!” 达娃央金长长吁了一口气,瞥了沈冰一眼,首先挺着大肚子起身,走到司徒静身边坐下。 地神晏八先站起,看雷神没动,又坐下,低声道:“老雷,你相信沈冰?” 雷神默然不语。 而兽神明生挠了挠头,仰天吼了一声,从椅子上一跃而起,却没走向司徒静,而是去了大门口抱怀而立:“这些唧唧歪歪我搞不懂,不要让我选!” 地神犹豫一阵,最终还是投向司徒静一方。 沈冰冷笑:“仅此而已了吗?三个人背叛圣尊投靠叛逆,但是火神小丫头功力浅,冰神怀孕大肚子,地神挖土功夫强过打架,凭你们三个能挡住我?” “算上我呢?”城隍像前盖住供桌的青布一动,从里面爬出一人,赫然也是全身神将黑袍,其中一个袖子空荡荡,径直走到司徒静身边站定。 “龙神?谁让你擅离职守来湖州的?”沈冰怒吼。 司徒静呵呵一笑:“你自己擅离职守丧师失地丢了河南,却把责任都推给副手龙神,还不许圣尊调龙神回来问问?你擅离职守是去做了什么事,不需要我来提点了?” 沈冰顿时脸sè通红,明白自己跑去衢州勾搭谢飞烟的事已经揭穿。但他眼中随即透出杀气:“事已至此,跟你们这些叛逆就不用废话了!” 沈冰身上气势越发强大,发稍都飞舞起来,身体轮廓边缘甚至隐隐显现荧光。 雷神也从自己的座椅上站起,与沈冰并肩而立,伸手抓住肩头刀柄:“你对付三个女的,我对付龙神和地神。” 就在这时,外面一阵大乱,眼看着同心会的人马铺天盖地而来,武功高强的数百黑风队瞬间将一百光明执法队淹没,几个打一个,执法队的人再顽强也顶不住围攻,转眼都给放翻。 几十名黑衣人跑到城隍庙门外,前排半跪,后排直立,一齐举起调整好火绳的鸟铳,瞄准庙中的沈冰等人。 沈冰神sè大变:“这贱|人早有准备!雷神,联手擒她!” “是!接招!”雷神一声炸雷般怒吼,招数也如霹雳,一肘狠狠撞在沈冰左肋。 “你!”沈冰万万没想到雷神居然对自己出手,就算他自恃在玄帝和圣尊以外再无对手,也架不住雷神“正面强攻天下无双”,猝不及防之下,被砸断整排肋骨,闷哼一声口中喷血,向侧面飞跌出去。 对面的几人愣了一刹那才反应过来,火神吉娅莉丝白嫩嫩的小手翻飞,两团火球在沈冰身上炸开,燃起大片烈火。 冰神达娃央金一手扶着自己的大肚子,一手用力挥舞,“嗤嗤”连声,几排细小冰刃从背后嵌入沈冰脊背。 龙神斗篷一摆,腾身而起,拦住飞在空中的沈冰,拿他当破包袱一样狠狠摔向地面。 地神晏八则一个跃步上前,手中黑铁神铁结结实实拍在沈冰的脸上,给这瞬间的围攻做了个完美收尾。 “够了,住手!”司徒静挥手示意。 雷神已经拔出门板大刀,准备一刀了结紧那罗王,听司徒静下令住手,不甘心地哼了一声,凶狠眼光扫向沈冰带来的四名光明执法官。那四人早就吓得脸sè惨白,哪敢与神将们对抗,都哆哆嗦嗦地后退:“雷神大人!雷神大人!属下们都是受了姓沈的蛊惑!” 等到众人安静下来,才发现沈冰那俊美小脸已经没法看了,门牙尽失,鼻头塌陷,口中鲜血狂涌,还喘息呻|吟:“雷神!你……也叛逆!” “老子从一开始就支持司徒姑娘!”雷神得意洋洋收刀入鞘,“圣尊早就亲口关照过。” “沈冰,你才是真正的叛逆,来人,将他拿下,上镣铐关入石牢,听候发落!”司徒静厉声下令。 门口霹雳队收了鸟铳,黑风队在姚谦带领下冲进城隍庙,将重伤的沈冰捆绑擒拿,顺便把四个光明执法官也押了下去。 “司徒……那个总舵主,为什么不杀了这家伙?”雷神问道。 “再等一等。”司徒静微笑道,“各位都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司徒静非常欣慰。以后咱们荣辱与共,不会再有丝毫芥蒂,包括兽神,你没有与沈冰同流合污也是好的。今ri都回去好好歇息,明ri午时,我在同心会总舵设宴,请各位把酒言欢!” 众神将乐呵呵离去,临走时都将司徒静猛夸几句,说她“智勇双全”、“大将风度”云云。 最后留下的,只剩吉娅莉丝和达娃央金。 司徒静拉住达娃央金的手:“达娃,咱们打打闹闹这么多年,没想到,今ri你是第一个支持我的。” “我才不是支持你,是支持我老公的决定!”达娃虎着脸,“现在我问你,你必须跟我说实话……” “真的不是我杀了总舵主。”司徒静苦笑答道。 “我不是问这个,你告诉我,白鹏这个混蛋现在在哪?” 司徒静一愣:“你怎么知道白鹏没死?” “他屁股上有胎记,那具无头尸体可没有!” “哈哈……”司徒静和吉娅莉丝都笑了起来,但除了她俩,居然还有个男人的笑声同时响起! 达娃央金急忙四处观望,却见白鹏凭空出现,一把抱住了她:“老婆,让你受惊了!” “你这混蛋,搞什么鬼名堂!”达娃看到老公死而复生,不喜反怒。 “局势需要,诈死诱敌,过些天去打玄帝一个措手不及,老婆你可得给我保密。”白鹏笑眯眯地弯下身子抚摸达娃的肚子,“咱们的孩儿还有多久能出世?” “你混蛋……”达娃央金一口咬住白鹏肩头,疼得他“哎哟哟”喊叫,两行泪水却从达娃脸颊无声滑落。 第三百四十二章 死后的日子 下 司徒静没有当场命令格杀沈冰,而是吩咐将他押入石牢,留给白鹏决定如何处置。毕竟司徒静的根基在同心会,对光明圣教的高层不好擅自处理。 可白鹏自己也有些拿不定主意,无论如何,两人曾经有过不错的交情,他能做上圣教教主,沈冰也出了大力。尽管这家伙有野心,可他是以为白鹏已死,才试图从司徒静手里夺权,并非针对白鹏本人的叛乱。 最令白鹏切齿痛恨的,是他胆敢对司徒静有想法,试图劝说司徒静做他的女人。不过这也基于一个同样的前提---他以为白鹏已死。 司徒静与白鹏一直不清不楚,并无婚姻关系,如果白鹏真的死了,她连寡妇都不算,沈冰的提议并无有违道德之处。 这样想来,白鹏倒感觉有些对不起沈冰了。可是释放和驱逐他也不行,这人武功太高,假如他想杀司徒静报复,无论防卫多严密,早晚会被他得手,绝不能留下如此巨大的隐患。 最终,白鹏也只能将此事放一放,决定先将沈冰好吃好喝养在地牢里。 “你呀,就是心肠软,这样如何能做天下霸主?”司徒静闻言叹道。 白鹏嬉皮笑脸:“我有你啊!刚才我算看明白了,只要有高手辅助,你天下无敌!以后同心会和圣教你一肩挑,我只专心修炼,即使打败了玄帝之后,也做一只闲云野鹤,你有了对付不了的敌人再来找我。” “事都让我做了,你好省出时间去寻欢作乐,娶更多老婆?”司徒静恨恨道。 “哪里哪里,有你们我就知足了。” “才不是!你这个负心薄幸的滚蛋!”达娃央金咬在白鹏肩头的牙齿又加了几分力,不过白鹏疼麻木了,也不再叫喊。 “达娃,委屈你了,咱们回家!”白鹏语气无比温柔。 “等等,你不隐居了?打算公开自己活着的消息了?”司徒静诧异问道。 “只对老婆公开,否则娘子们太难过,特别是有孕的几位别出什么好歹。召集我所有的老婆都去岛上,直到八月十五,封锁司晴岛,不让消息外泄就是。静儿,你也来!” “不来!我又不是你老婆!” 话虽这么说,司徒静还是与白鹏和达娃央金同行,坐着马车赶赴码头换船,一起前往司晴岛。 路上详细问了达娃才知道,两天前白鹏死讯传到丽人堂和司晴岛,老婆们反应极为强烈。正室清霜直接卧床不起,桂枝和方柔天天坐在一起抱头痛哭,小樱和小桃独自在屋里发愣或者抹泪。 在丽人堂的几位不是武功高就是个xing强,不像岛上的夫人那么悲悲切切,小白挺着大肚子还坚持训练她的手下,喊着早晚要杀死玄帝为相公报仇。而小涛白天照常去总舵管账,晚上则在灯下写诗悼念亡夫。 白鹏听了心中很不是滋味,长叹道:“是我的错,只想着要保密,忽略了老婆们的感受。” 司徒静哼了一声:“你什么时候注重老婆的感受,才是太阳从西边出了。” ****** 一行人登上堡垒般的司晴岛,守卫们见了白鹏,先是惊愕,继而都轰然欢呼:“总舵主没死!总舵主没死!” 声音一路传进去,夫人们都从内眷小院冲了出来,迎面看到白鹏,有捂嘴流泪的,有嚎啕扑来的,还有像清霜那样仰面就倒,被丫鬟死死搀住的。 白鹏满腹歉意,与扑过来的几位夫人搂搂抱抱,赔几句不是,就忙着将晕倒的清霜抱回屋里放在床上。 其余夫人也跟了进来,七嘴八舌地想问清到底发生了什么。白鹏无法向这些不懂江湖的女子解释明白,就劝她们先回屋歇息,晚上一起吃团圆饭。夫人们也知道相公每次回来总要先陪正室清霜,便嘟嘟囔囔陆续散去。 令白鹏意外的是,除了夫人们,圣女周雪晴也进了屋,站在门口附近,默默望着他流泪。这个从无感情波动的冰美人居然也会哭? “周雪晴?你哭什么?”白鹏笑道,“难道也对我有情意了?” 周雪晴低头道:“圣尊无恙,雪晴自然开心。保卫圣尊安全是每一个圣女的职责,以后还请圣尊不要甩下雪晴独自冒险,雪晴告退!”说完行了礼退出门去。 等到房间里恢复了清静,清霜才在白鹏真气调理下苏醒过来,面sè苍白,更像了月宫仙子,美得令人心痛。 她抬起手,轻轻抚摸白鹏脸颊,口中喃喃:“相公……相公……” “我活着呢,别担心。” “以后不要再这样吓唬姐妹们。”清霜眼中盈满了泪水。 “嗯。你身子怎么样?” “没事,伤心了难免虚弱些。既然相公回来了,妾身很快就会好起来。” “那就好。”白鹏坐在床边,将清霜拥入怀中轻吻抚摸。前些天他认为吉娅莉丝美得天下无双,如今再看清霜,又感觉还是清霜更美。 不久后丫鬟绿萍熬了参汤端来,白鹏打发绿萍回避,自己吹着气,亲手喂清霜喝下大半碗,直到她脸上恢复了血sè,才微笑问她:“老婆,这些ri子我想死你了,现在……你行吗?” 清霜叹了口气开始解衣裳,嘴角微微带着笑意:“相公想要,自然就可以。” 于是白鹏脱衣上床,柔情蜜意拥住美人,一边亲吻,一边缓缓顶入,然而清霜似乎不在状态,皱紧了眉头,紧绷绷干涩涩很不顺滑。 白鹏只得放缓了动作,纳闷道:“怎么,这么久没做过,你都不激动吗?” 清霜努力微笑:“相公知道的,妾身对这事从来不热衷。不过相公……”说到这里,她yu言又止,没有继续。 “你想说什么?” 清霜苦笑起来:“相公,你不要像接客配种一样,轮流排队,每个姐妹配两个时辰。姐妹们更喜欢和你并肩牵手看花赏月,喜欢被你爱护惦念,而不是许久不见,见了面急吼吼上床,下了床又跑去别人房里。” 白鹏面sè惊愕,愣了一阵,从她身子里退出,翻身躺倒在一边。 清霜紧张起来,探身来看白鹏:“相公,你生气了?” 白鹏叹了口气,将她一把搂入怀中:“清霜,你说得对。这次我时间紧,过些ri子再回来,一定好好用心思来疼你们。” 剩下的时间,白鹏再没有爬上清霜的身子,而是穿好衣裳牵着她的手,漫步到山顶,赏太湖风光,看渔船撒网,时而高声谈笑,时而窃窃私语。 傍晚时浓云密布,都被夕阳染上金边,与湖中倒影交相辉映,两人都看得痴了。 清霜靠在白鹏怀中喃喃道:“能嫁给相公,住在这仙境般的地方,苦命人有了好归宿,清霜感谢上苍。” 白鹏叹道:“说反了,你有绝世的美丽,更有绝世的温柔,娶了你才是我白鹏的幸运。” 清霜轻轻用手指拭去眼角流出的泪,主动凑过来与白鹏亲吻,舌来舌往一阵,忽然说道:“相公,咱们回房。” “不爱看风景了?” “不是……”清霜脸sè羞红,声音弱不可闻,“清霜现在……想要了……” “那还不简单?不必回房。”白鹏笑着解开下边的束缚,抱起清霜迎面坐入自己怀中。 “这样不好!被人看见!”清霜羞红着脸轻轻挣扎,直到被一举贯穿,才哼了一声闭上眼睛不再动弹,任白鹏双手之力帮她颠簸。 这次前所未有地顺滑,白鹏还是头一回遇见清霜如此岸堤溃决,浪cháo汹涌。 ****** 经过与清霜这番相处,白鹏忽然想明白了,他和自己的女人相处总是在床上,别的时候则去忙自己的事,这样实在不能算合格的男人。男女到最后固然离不开床,可那应该是情绪发展的自然结果,绝非种猪配对般完成任务。 白鹏与每个妻妾最初缠绵时都爱得死去活来,承诺一世体贴相守,可到了后来都变成抓紧时间上个床当作交差,想想如果自己是个女人,肯定不愿意过这种ri子。 他答应过些ri子再回来了好好疼她们,可问题是与玄帝的决战步步惊心,白鹏固然决心必须取胜,却也明白可能会败,可能会死。这样一想,他就更走不开,原本打算在岛上盘桓三天,八月初六就返回军马巷隐居闭关,巩固刚刚提升的境界,如今他却决定将临行前的ri子都留给老婆们。 于是这一回在司晴岛,白鹏有意减少了床第之欢,将时间更多用在清霜说的“看花赏月”,对夫人们加倍体贴温柔,这些事他懂得如何做,只是以前不太注意,也没时间。 小涛、小白、小青和千代等居住丽人堂的夫人第二天也都来到岛上,司徒静召她们上岛没说有什么事,等见到白鹏,自然也都是先哭后笑,继而徉怒追打,怪他装死作弄人。 白鹏向小涛索要她写得“悼念亡夫诗”,小涛羞答答地不肯,说写得不好。不过白鹏如今注重花前月下的新风格倒是正对她胃口,两人在岛上携手同行,诗情画意,比以往添了更多柔情。 当然也有例外的,像小桃对风花雪月就没什么兴趣,她是丫鬟出身,xing子顽皮,只要好吃好喝不用干活,床上也开心,就嘻嘻哈哈很知足了。所以哪怕现在她有孕四个多月,肚皮隆起,人也越发珠圆玉润,还是喊着想要。 白鹏不得不找最有经验的方柔打听,小桃这样的月份亲热起来会不会伤害孩儿,方柔答曰“怀孕一头一尾不能做,小桃四个月应该可以,但要温柔些,也别压到肚子”。于是他回到小桃房中,让她乖乖躺着,他跪坐抱腿,一边低头欣赏她圆滚滚的肚皮,一边小心翼翼进出,如此倒是别有趣味,也算与未出世的孩儿提前打个招呼。 另一位孕妇小白,肚里怀一个,手中抱一个,就生育而言,是白家最大功臣了。白鹏将她母女三人一起抱住,喊一声“小宝贝”,小白回一声“大宝贝”,顿时泪崩。 小白已经有孕六个月,肚子比小桃更大,纵然她武功不错,走路也有些蹒跚。白鹏便在屋里守着她,为她脚揉腿,捏肩捶背。当年他在书房每天享受俏丫鬟小白的推拿按摩,如今反了过来。静下来时,两人一起逗弄女儿白子荷,若是女儿睡了,白鹏就脸贴着小白的肚皮,跟未出世的孩儿说话,一家人其乐融融。 大姐方柔肚中怀了白鹏的亲骨肉,可她跟前夫生的两个女儿小草和丫丫,也被白鹏当作亲女儿看着长大,其中小草已经正式起名白子雁,如今年满十二,小胸脯越挺越高,快要变成大姑娘。白鹏特意叫周雪晴代他去城里买了一身漂亮衣裳,然后亲手送给小草。小草躲进屋里换了,照照镜子,喜得小脸通红,冲出来抱住白鹏撒娇喊“爹”。 至于白鹏唯一儿子之母司徒静,虽无夫妻名分,却与正室无异,众妾都爱戴名义正室清霜,畏惧实际正室司徒静。作为叱咤风云的女英雄,司徒静说一不二,容不得半点冒犯,何况小白、小涛乃至达娃和吉娅莉丝都算她的手下。不过她忙于公务,对家事并不过问,ri常还是清霜做主。 白鹏也经常抱着儿子到石堡中司徒静的居室。白子风快五岁了,已经懂事,两人当着他的面不好亲热,但一家三口天伦之乐的温情,远远超越一时的床第欢愉。 最后一夜,白鹏就是与司徒静共枕,白子风躺在他俩中间。 看儿子睡熟了,白鹏才悄悄爬到司徒静一侧,搂住她低声道:“明天,我就要走了,最后一次出征。” “什么叫最后一次?别说这种丧气话!” “当然是最后一次,杀了玄帝,天下再没有值得我出手的敌人。”白鹏笑着捏了捏司徒静的脸蛋,“剩下的交给你去扫平,我在家修炼,顺便给你洗衣做饭带孩子。” “你想得倒美。”司徒静勉强笑了笑,脸上就只剩了忧郁,“老公,你讨厌我吗?” “你很少叫我老公,这一声喊得我心都酥了,怎么会讨厌你?”白鹏嬉笑道。 “老公,娶我。” “我一直都想娶,是你一直……” “我想通了,不能死了都进不去白家祖坟,就和清霜并列正室好了。” 白鹏轻叹:“你是怕我这一去就回不来?” “你必须回来!把你手下所有的高手带上,别讲江湖规矩,下毒暗算围攻,打不赢就跑!我只是……我只是……只是害怕。” “别怕,我一定回来,回来就娶你。” “现在娶!我不要花轿酒席,只要你明天拉着我的手,向所有人宣布!” “好。”白鹏在她脸上亲吻,凑到她耳边低声道,“老婆,你从此是我的正室夫人。” 司徒静微笑着抚摸白鹏头颈:“就算你出了事,我会用正室的身份给你守住基业,守住你的家和儿女,看住了你那些小妾,不让她们偷汉子,一起给你守寡!” “那就没必要了,谁想走谁就走,不用拦,至少你和清霜,还有柔姐姐和小白,一定会为我守着。” “老公……” “嗯?” “让我到上边。” “怎么,你也想试试新招式了?”白鹏笑了起来,过去司徒静亲热时从来都是死尸一样躺着不动。 司徒静的声音前所未有地柔和娇媚:“咱们的第一次就是我在上边,你忘了?以往我xing子刚强,都没好好伺候过老公,今ri向你悔过补偿。” 她起身为两人宽衣解带,jing惕地瞥了旁边的儿子,看他睡得正香,才放心地匍匐到白鹏两腿之间,将那里捧了送入口中。 白鹏顿时心跳yu狂,司徒静动作生涩,不太懂得技巧,可天下第一女强人做出这事,给他的成就感远非身体的舒适能够相比的。 等到司徒静骑上来一坐,将他纳入温软中呵护着摇动时,两人相接处凉飕飕湿了一片,都已陷入痴狂,喘息和断断续续的低语声掺杂着,伴随悦耳的浪花拍击声。 结果,过不多久,白子风忽然坐起,盯着父母愣愣地看:“娘!你们打架!” 司徒静惊呼一声,俯倒在白鹏胸口,拉被子将两人遮住,随后嗤嗤地笑:“不是打架,是练功,小孩子不要多管,睡觉!” “额……”白子风挠了挠头,还是有些不信,最后听话躺倒。 司徒静不敢再弄出明显声音,身子轻轻而动,咬住白鹏耳朵笑道:“咱们的儿子长得漂亮,又这么小就开始耳濡目染,只怕将来比你还坏,不知要坑害多少女子了!” “青出于蓝,应该的。”白鹏呵呵地笑,嫌司徒静动作太小,自行抓住她的臀,向上迎合着,滑溜溜地猛冲,两人的喘息再度急促起来。 ****** 第二天,白鹏果然当众宣布了娶司徒静为正室。以后家中两位正室并立,清霜主内,打理开支;司徒静主外,挣钱养家。 随后,众夫人依依不舍地送白鹏上了船,这一趟白鹏只说外出公干,惟有司徒静知道,这船直接经太湖走江南运河直抵大运河,最终北上京师,在那里,有着最终的敌人---玄帝。 司徒静想与白鹏同去,白鹏严词拒绝,他不想让自己任何一个女人涉险,哪怕是吉娅莉丝那样武功高强的也不行。司徒静是个理xing的人,知道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便选择在家帮老公看好所有的基业。 但望着船影远去,回忆与白鹏从五年前相识至今,一幕幕悲喜片段从眼前晃过,司徒静禁不住泪水长流。 小白敏感,见了司徒静的表情,连忙问道:“副总舵主,总舵主这一次出去,会有危险吗?” 司徒静笑了笑:“江湖人,随时都会有危险。但是咱们的老公吉人天相,从来运气好得很,不会有事的。” 第三百四十三章 踏上最终征程 白鹏将出发前所有的时间留给了妻妾儿女,巩固境界的修炼只能留到船上进行。 这是司徒静为他特意找来的一条快船,船身呈梭形,轻便灵巧。三名船工在后舱轮流休息,白鹏则在前舱。舱中铺着被褥,他就在褥子上坐着入静冥想,船身的晃动并不会令他分心,身边的女人也不会。 女人就是周雪晴,白鹏本来没打算带她同行,可是临出发的时候,她并没有提前请求跟随,却直接抱着换洗衣服和长剑,站在白鹏身旁与众人告别,好像这件事早已确定。 白鹏哭笑不得,回想周雪晴好像一贯如此,将跟在他身边视作理所当然。于是便没有硬行开口让她留下,只独自转身上船,任周雪晴默默跟在身后,反正最后的决战不会让她到场,之前修炼冥想时有她护法还不错。 岸上吉娅莉丝还帮忙向惊讶的司徒静解释,说圣教有这个规矩,圣女要追随圣尊身边服侍和保卫,必要时有觉悟代圣尊而死。周雪晴武功高,人又机jing,跟在白鹏身边对他的安全有好处。 司徒静苦笑:“孤男寡女长途同行,雪晴又那么漂亮,等你们圣尊回来了,只怕老婆又要多一个。” “会吗?”吉娅莉丝神情天真,“雪晴姐姐是圣教有名的冰美人,根本不搭理男人。” 冰美人不苟言笑,但是很尽职,白鹏入静修炼,她在一旁默默护法;白鹏吃船上的食物,她逐一试吃测毒;白鹏睡觉打盹,她在舱口坐着jing戒;白鹏拿过小木盆来解决排泄问题,她出舱等候,听动静结束再来帮忙倾倒和清洗。但最后这件事白鹏就不肯让她做了,那些物事太影响自己的伟岸形象。 时间长了,白鹏对冰美人好奇起来:“雪晴,我怎么没见你睡过觉,也不拉屎撒尿?” 周雪晴神sè淡然:“圣尊在船头看景时,雪晴也睡过。”对后半截问题她就不回答了。 白鹏呵呵笑了几声,想起前些天周雪晴帮他进城买东西,曾经求了他的手令去地牢探视“表哥”沈冰。沈冰不是她真表哥,却多年居住在一起,白鹏对他们的关系不免有几分好奇,又问:“沈冰怎么样了?” 周雪晴沉默片刻:“雪晴带了些吃食给他,他也不怎么怨怼,说是自己野心膨胀做了错事,罪有应得。不过他也说,对圣尊一直忠心耿耿,希望将来圣尊还能给他机会,戴罪立功。” “嗯,我明白,他针对的是司徒静而不是我。将来如何,等我结束与玄帝这一战再跟他谈谈。”白鹏顿了一顿,又问,“你和沈冰,究竟是怎么样的关系?毕竟多年住在他家,你也说过他想娶你。” “雪晴不愿嫁。” “哦……”白鹏点点头,“圣女嫁给教中功臣大将有不少先例,你也不必顾虑。只不过假如身子不再纯洁,就不能再做圣女。” 说来说去,还是旁敲侧击问她有没有跟沈冰发生什么,毕竟沈冰的俊美面容令女子都会羡慕嫉妒,周雪晴当初拒绝白鹏的时候既干脆又冰冷,非常可疑,倒像是已经有了男人。 周雪晴又是一阵沉默,最后低声道:“既然圣尊问起,雪晴不能说假话,这身子……早就不纯洁了。” 白鹏瞪大了眼睛,既震惊,又酸楚。虽然由于那次被当众拒绝伤了心,他从此故意冷淡周雪晴,可心里总还存着些念想,毕竟“一见钟情”的心动,他只在周雪晴身上有过这么一次,从五年前第一次在沈冰家看到她,就已经死也忘不掉她这白衣少女回眸一笑。 白鹏自己喜欢美女,但接触普通民女机会太少,所以身边多为来自江湖和风尘的大美人,江湖女没那么多礼教规矩,又天天被各种优秀男子包围追求,风尘女更不必说,所以她们与他相好时多数已经不纯洁。 小桃、吉娅莉丝、达娃和曾夕颜这些落红的处子他当宝贝,司徒静、清霜、小白、谢飞烟这些不是处子的他也照样疼爱,只要情投意合,跟了他之后一心一意,他可以完全不在意女子的往事。 但周雪晴不一样,水一样清澈,雪一样洁净,白鹏总觉得要评选天下第一纯洁的女子就该是她,所以一时完全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 周雪晴看着白鹏的神情,嘴角露出苦涩笑容:“雪晴这些ri子一直在挣扎,圣尊喜欢雪晴,可雪晴配不上圣尊,连想一想与圣尊会发生什么,都是亵渎了圣尊。” 白鹏搓了搓脸,深吸一口气,然后才抬头看她:“你也喜欢我?” 这回轮到周雪晴低头,她两手绞在一起,沉默许久,轻声答道:“喜欢。” 白鹏笑了,挪到周雪晴身边搂住她的肩:“我就觉得你不对劲,别的圣女事事听我命令,只有你经常擅自代我做主,对我指手画脚,那种时候你不像圣女,倒像是我老婆。” 周雪晴被白鹏一触摸,身体顿时僵硬:“圣尊,雪晴……不太适应和男人亲近,请……请适可而止。” “你不适应和男人亲近,那……怎么会变得不纯洁?是跟谁?沈冰吗?” 周雪晴两手抱怀,长久沉默,试着将头靠在白鹏肩上,又迅速脱离,最后长叹一声:“雪晴加入圣教时,就已经不纯洁。” “什么?你不是很小就加入圣教了吗?圣教招收圣女没有超过七岁的!” “那时候雪晴六岁。老圣尊好心,想消去雪晴的记忆,可那件事刻得太深抹不掉,雪晴只能假装忘记。” “究竟发生了什么?一个六岁的女孩…….”极度震惊让白鹏的身体都颤抖起来,“他们是玄武会的,具体是什么人,哪还查得到。” “他们?欺负你的,还不止一个男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和娘,被他们抓住,夜里,当时…..圣尊对不起,雪晴不想再回忆这件事。”周雪晴抽泣着微微颤抖,身子缩成了一团。 白鹏心中杀意爆发,顿时令初秋的船舱中寒如冰窖:“我发誓一定要杀了玄帝,灭了玄武会,给你报仇!” 周雪晴禁不住打了个寒颤,抬头望着他:“圣尊,雪晴不值得让你……这样……” “值得!你以为你不纯洁就错了!”白鹏沉声道,“雪晴,从第一次见你,我就感觉咱们好像前世有缘,早就相识。在我看来,你像泉水一样清澈,冰雪一样洁净,每次想到你的时候,我从来没有龌龊念头,只是想跟你在一起。从前是,现在还是。那些人怎样欺负的你,和打你一顿没有区别,丝毫不影响你真正的纯洁。” 周雪晴泪眼朦胧凝望着白鹏:“圣尊,雪晴看到你的时候,也是一样,就好像前世相识。但是,只能拒绝你。我怕万一沉溺太深,等你知道了真相,嫌弃雪晴……” “现在已经知道了,你看我有没有嫌弃你?”白鹏凑近了认真盯着她的眼睛。 周雪晴神sè有些惶恐:“我不知道……” “那就让你知道知道!”白鹏双臂用力,将她狠狠拥在怀中,反正周雪晴武功高强,也不担心勒坏了她。 “知道了!”周雪晴哽咽道。冰美人这一刻彻底融化,泪水滚滚而下。 河水滔滔,红ri西沉。幽暗船舱中寂静无声,两人都不再说话,却能听到彼此轰鸣的心跳。 许久之后,白鹏放开手臂,捧起周雪晴的脸:“你说你不适应跟男人亲近?” 周雪晴点点头:“是,会让我会想起那些事……请给雪晴一点时间,努力……改一改。” “没问题。”白鹏微笑,“哪怕你一辈子不适应,我一辈子不碰你,反正你必须嫁给我,让我能天天看见你也好。” 周雪晴含泪点头:“嗯!” 白鹏在她头上抚了一把:“好了,现在我得入静修炼,帮我护法。跟玄帝这一仗,我必须胜!” “是,圣尊!”周雪晴抓过身边的长剑,移到舱口坐下。 白鹏回到自己的被褥上,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斜斜一倚,很快就进入忘我状态。 与周雪晴关系的巨大飞跃,丝毫没有影响他内心的平静,反而好像助他甩掉心口一块大石,jing神更加放松,与天地的融合也越发深入,新晋的“断水”境界ri益稳固,对鸿蒙之气的掌握度十倍于过去。当然,周雪晴的遭遇,也令他踏平玄武会的决心比以往更加坚决。 接下来的两天,周雪晴脸上比以往明显多了笑容,虽然偶尔被白鹏拥抱时还是身体僵硬不敢动弹,独自发呆时也显得忧郁,但总的来说,她已经不再是“冰美人”。在船头用小铁炉熬了粥端来时,神情甜蜜温柔,有了新媳妇的感觉。 白鹏虽有“你一辈子不适应,我就一辈子不碰你”的承诺,但不会真的这样老实,时不时摸摸手,抚抚肩,甚至交接什么物品的时候触碰她的胸口,这都是在帮助她尽快“适应”。 可惜周雪晴的进步不太明显,每次身体接触都令她神情紧张,甚至有几次忍不住提掌要打,只是手臂刚一动就硬生生忍住。 趁这段时间,白鹏也问出了心中长久的一个疑惑:周雪晴当年刺陈默风那一剑,究竟是什么招数? 然而周雪晴自己也搞不清,那不属于任何门派武功,只是她自创的一招,仅仅一招,不知为何,那招偏偏就是惊天地泣鬼神,以木剑穿透刀枪不入的“冰魄魔衣”防御,直接将武林宗师级的陈默风刺个对穿。周雪晴自己也不能保证每次施展都有那样的威力。 这一招的名称,叫做“绝情”。 “说实话,天下武林,除玄帝之外,现在对我威胁最大的,是你周雪晴!‘绝情’真是可怕!”白鹏禁不住惊叹。 快船ri夜不停向北兼程,在八月十二那天的黄昏,终于抵达了旅程的尽头---积水潭。 通惠河穿过巨大的拱形门洞,从城墙下进入京城,白鹏情不自禁走上船头,望着巍峨的城墙,身上一阵阵起鸡皮疙瘩:“我的天老爷!毕竟是京师,城墙高到天上去了!”再向左右看去,城墙在西边不远处就是转角,但往东根本看不到尽头,算起来běijing城恐怕比湖州府城大了数十倍。 周雪晴同样也是第一次到京城,惊叹不已,忍不住神往地喃喃道:“以后来京城买个宅子好不好?” 这已经是老婆的口吻,白鹏笑着瞟了她一眼:“当然好!再配上下人丫鬟,让你做个京城里的阔太太。” 周雪晴这时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看了白鹏一阵,忽然流出泪水,低下头去。 “怎么哭了?你这情绪还真是起伏跌宕。”白鹏伸手帮她抹了抹泪,扭头望向码头,“我的娘哎!这么多人!” 从城外到城里,通惠河、护城河、积水潭,大小船只排满了主航道以外的水面,码头上卸货的装货的,摆摊和游动卖东西的,吆喝吟唱,吵吵嚷嚷,人流密如蚁群。 白鹏额外多付了船钱,对船工再三感谢,才领着周雪晴弃船登岸。 周雪晴女子天xing发作,对远处无数的店铺充满渴望,拿哀求的眼神望着白鹏,说想去逛一逛,只逛一会就好。白鹏本意想立刻赶往约定的接头客栈定下房子,但被周雪晴的样子弄得心碎,只得陪着她往繁华街市而去。 周雪晴逛街看衣服首饰,白鹏则背着手东张西望打量民居,他发现要在京城居住,至少眼前这些地方光有钱还不行,看着那些朱门石狮和守卫的官兵,恐怕没有一家不是达官贵人。当初那个“造反”的心思不由地又动了动,灭了玄武会之后,待实力雄厚时机成熟了,不妨考虑一下让这座繁华都市换个主人。 周雪晴逛街市很少买东西,白鹏掏钱她也不肯,就是眼巴巴地看,一家家看过来,活活从黄昏看到了黑夜,各家店铺开始上门板打烊,她才恋恋不舍跟着白鹏出城。 积水潭码头附近不远就是德胜门,出德胜门按说已是城外,可道路两边的民居恨不得比湖州城南大街还要繁华密集。向北行走五里,路边出现大量羊马骆驼,这就是曾夕颜所说的“马甸”,一处极热闹的口外羊马交易市场。 与曾夕颜约好的碰头地点是远朋客栈,白鹏打听着找上门,却发现房间已经住满。他苦笑着转身看向周雪晴。 周雪晴低下头:“圣尊,对不起,被雪晴逛街耽误了。” “没事,只要你开心,,明天我还带你去逛。”白鹏笑了笑,然后掏出一锭银子给了老板,告诉他明天有客人走的时候,务必将房间留给他。若有人来柜台找“江南童生白相仁”,就请到房间里来。掌柜的得了五两一锭的元宝,喜笑颜开,躬身答应保证安排妥当。 随后白鹏另外找了个有空房的客栈,掌柜问:“两位客官可是住一间?” 他瞥了周雪晴一眼,周雪晴抢着答道:“一间”。 掌柜头前带路,白鹏跟着上楼的时候,压低声音苦笑道:“雪晴,同睡一床,你是想考验我的自制力吗?” 周雪晴低头道:“就算是以前,也必须与圣尊同住,这是职责。若有两名圣女,可以轮班打地铺休息,如今只有雪晴,也就不睡了,要给圣尊值夜,防人暗算。” “嗯,好,真是忠诚的小卫士!”白鹏进了房,放下包裹,解了佩剑和盘在腰上的软剑,怀中东西也都摸了出来放好,一身轻便地四处巡视,“这房子,比想象中差,大概羊马贩子不怎么讲究。” 周雪晴没有答话,径直出门,不久后打了热水回来:“圣尊,远行辛苦,雪晴伺候你热水脚,然后尽早歇息。” 白鹏站在床边俯视脚边的热水木盆,周雪晴蹲跪在盆边仰视白鹏,一脸纯洁无瑕的美丽。 最后白鹏笑了笑:“别再叫我圣尊了。” “那该叫什么?” “你答应嫁给我了,你说该叫什么?” 周雪晴低下头,默不作声。 “回答我!”白鹏声音严厉起来,带上了圣尊的气势。 “相公……”周雪晴的声音细如蚊吟。 “哈哈!”白鹏大笑着将周雪晴抱起扔到床上,向她身上一压,“这声相公叫了,娘子该做的事你也得做了!” “做什么事?”周雪晴明知白鹏想做什么,还是问了一句。同时她身子绷紧了不断颤抖,眉头拧到一起,泪水从紧闭的眼角不断流出。 白鹏长叹一声:“居然把你吓成这样。”悻悻起身,也扶周雪晴坐起,给她脱了鞋袜,将她白嫩嫩的赤足按到水盆里。 “啊!圣尊,这怎么行!”周雪晴拼命挣扎缩脚。 白鹏抬头瞪她一眼:“你叫我什么?” “圣……相公……” “嗯,圣相公也行。”白鹏为她细细洗脚捏脚,“圣老婆,你这几天才是真正辛苦,好好睡。等我练功到困了再叫你起来轮班,好不好?” 周雪晴的泪水一滴滴落进盆里,最后张开双臂搂住白鹏后颈,脸也贴在了他的头顶:“相公……” 最后这一声,叫得清晰洪亮,发自肺腑。 白鹏笑了笑,随口闲聊着为周雪晴洗完脚,出门倒了水,回到房间坐在桌边,望着窗外明月若有所思。 过了半晌,床上的周雪晴忽然道:“圣……相公。” “嗯?” “再试试。” “试什么?”白鹏有些摸不到头脑。 “夫妻的事,雪晴想再试试。” 白鹏心中狠狠一跳,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床边,看周雪晴仍然闭眼皱眉紧张兮兮。 “你若真的厌恶这种事,我绝不勉强。”他站着不动,根本不忍心看到周雪晴这样自我挣扎的样子。 “来,这身子早就不值钱了,试一试也没关系。”周雪晴轻声道,伸手开始解自己衣带。 “别再用这种话侮辱自己!”白鹏按住了她的手,不让她继续解衣裳,“你要想清楚,是自己真的想要跟我亲热,还是感激我,硬着头皮来满足我?我不是个规矩人,可我不想对你周雪晴有半点伤害!” 周雪晴睁开眼睛,静静望着白鹏,半晌后轻声说道:“我想要。” 随后,她伸手抓住衣襟向两边一扯,胸前的高耸被衣服带得晃了晃,便白生生袒露着骄傲挺立。 白鹏心头狂跳,缓缓坐下,伸手轻轻拢住一团绵软,眼看着她胸口原本细滑的肌肤上顿时激起大片鸡皮疙瘩。再将尖端捏住捻动,更是令她呼吸停滞,眼睛再度紧闭,拧在一起的眉头都颤动起来。 “别给自己找罪受了,睡觉,养足jing神才好帮我护法。”白鹏叹了口气,为她合拢衣襟,盖上被子,“北方冷,别着凉。” 他回到桌边坐下闭目行功,但仅仅是内息修炼,在玄帝的老巢必须事事谨慎,周雪晴睡了,没有她的看护,白鹏不敢进入忘我的深度冥想。 如果不出意外,明天曾夕颜将会送来玄帝召集玄武会核心头领聚会的时间、地点和防卫部署,三天后,就是生死之战! 第三百四十四章 二女争夫 上 月光如水,无声地洒入客栈小屋,窗外的夜sè却依然嘈杂。 马甸不缺肉食,难以出售的病残牲畜都在这里宰杀,折价卖给当地酒楼和客栈,商家又将这些肉烹饪后低价出售,塞外与关内的商旅们趁机聚在一起,吃喝喧闹,畅谈将来的生意合作。 草原人豪放粗暴,酒喝多了,难免就会有冲突。每次传来打斗声,都会迫使白鹏中断修炼,将探测之力释放出去笼罩百丈范围。自从晋入断水境,他已经可以清楚感知周围数里,到此刻不堪重荷的已非功力,而是头脑。 若是将探测之力铺开到数里范围,这近千幢房屋和窝棚,上万的居民与商旅在活动,吃喝的、争吵的、睡觉的、亲热的、偷盗的、追逐的,乃至于蹲茅厕的,白鹏实在无法同时处理如此庞大的信息,所以还是只能关心身边附近的人和事。 他早已安排好人手分散进京,扮作商贩在附近接应,自己也隐蔽行踪,而且如果曾夕颜没有出卖他,他在玄武会的认知中还是一个死人。但这里接近玄帝的老巢,敌人可以调动的力量太强大,所以白鹏绝不敢有丝毫松懈。 床上的周雪晴一直没睡着,翻来覆去地折腾,到了后半夜,她起身走到白鹏身边,给他披上了外衣。白鹏老僧入定一般,假装毫无知觉。 周雪晴站了一会,转身回到床上躺倒。白鹏这时才睁眼瞟了她一眼,心中暗叹。大美人主动求欢,却被他冷静拒绝,这在白鹏生命中还是第一次发生,估计以后也不会再有。 他其实万分愿意将他痴恋多年的冰美人一把抱住,缠绵恩爱。问题在于周雪晴那副表情,还没触到她,她已经皱眉咬牙的,好像就要受刑挨刀,又如遭遇蟒蛇缠身,既害怕又厌恶的样子,对白鹏的自尊心伤害太大,实在没兴致在这种情景下碰她。 甚至白鹏还想到,童年遭遇恶人固然悲惨,但不至于让她面对自己喜欢的男人也如此厌恶,说不定周雪晴的情意都是表演出来,只为拉近与他的关系,背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例如,是受了沈冰的指使。 想到这里,白鹏感觉心脏抽痛,好像被毒蛇咬了一口,不由地长叹一声,将思绪转向即将到来的决战。 天亮时,周雪晴默默起身,拿了洗脸盆出去打水,回来伺候白鹏梳洗穿衣。 白鹏看她脸sèyin沉,忍不住问道:“怎么不高兴?我答应今天带你去逛街的。” 周雪晴不说话,将毛巾一扔,转到白鹏身后给他解开头发重新盘整。 白鹏又问:“是没睡好吗?” 身后却传来周雪晴两声抽泣:“你说你不嫌弃我,可是,我在床上等了一整夜,你都不肯来。” 白鹏叹道:“昨晚我趴到你身上,你看我的表情就像看一坨屎,你要弄清楚,现在不是我嫌弃你,是你嫌弃我。” 周雪晴的动作停了停,然后沉默地将他头发盘完扎好,转回前面半跪着仰视他:“现在呢?我看你的眼神,是什么样?” 白鹏被她眼神看得融化,笑道:“现在像是看情人了。” 周雪晴泪水夺眶而出:“雪晴不是讨厌你,是讨厌那种事。六岁的时候遭遇坏人,身体会受什么样的伤,你能想象吗?身体的伤害,还有后来渐渐懂事,随之而来是十几年心里的痛,一夜夜的噩梦,你让我怎么能对那种事有兴趣?” 白鹏叹息着将她扶起,抱在怀中拍了拍:“我明白,所以不上床,不让你为难,你也别说我嫌弃你,这是疼惜。” 周雪晴默然无语,看她表情仍是不太甘心,但白鹏不再多说,自去收拾行囊。 两人离开临时落脚的小屋,早早来到远朋客栈,掌柜的果然说到做到,已经帮他们腾出房间,而且是背向街市,东南向最安静的一间上房,如此效率,多半源于前一ri那五两银子的威力。 吃完早饭,白鹏提出再带周雪晴进德胜门去逛京城,她却一脸惆怅提不起兴致,只说圣尊一夜没睡,就不要再辛苦了。 白鹏点点头:“好,那我就继续修炼了。” 于是白鹏盘腿上床,周雪晴坐在窗边持剑护法,两人一个神游天外,一个xing子沉静,悄无声息地转眼坐到午时。 “吱呀”一声,房门无风自开。 周雪晴站起身走过去,向门外左右张望,然后关门上闩。 白鹏睁了眼,嘴角浮现笑意:“出来,别鬼鬼祟祟的。” 屋中响起一声轻笑,曾夕颜的窈窕身形凭空出现在床边不远处。 “什么人!”周雪晴怒叱一声,连人带剑化做白sè光影,瞬间掠直床前。 曾夕颜骤然一缩,全身向周雪晴撞去,恰好闪过迎面斩来的一剑,擦身而过之际,一手已然搭住周雪晴脉门,另一手反持匕首,横在她的咽喉。 周雪晴那招“绝情”剑法令白鹏心惊,一身武功也超越魔教圣女身份傲视江湖,然而曾夕颜却是天下前十的超级高手,而且随着阿修罗王、廖长风和伍五叁等人先后死去,她恐怕已进前五,无论如何都不是周雪晴能对抗的。 周雪晴企图挣扎,但脉门被扣,全身已麻,喉前的匕首也冷森森放shè寒光。 曾夕颜扭头皱眉望向白鹏:“你怎么带她来?” 白鹏这才想起,当初俘虏曾夕颜的时候,周雪晴力主杀她,甚至在未得白鹏同意的时候就要自己动手。她对玄武会的人恨入骨髓,这可以理解。而曾夕颜面对一个三番五次要杀自己的女人,当然也不会多客气。 “都住手!自己人!”白鹏低声喝道。 曾夕颜冷笑着凑到周雪晴耳边:“小姑娘,在姐姐面前玩刀,你还嫩!”说完撤了匕首,将她一把推开。 周雪晴仍然擎着剑,并不入鞘,扭脸看向白鹏:“圣尊,你来京就是与她接头?这个女人是玄帝亲信,你怎能信她?” 曾夕颜冷冷注视白鹏:“她再这样挑拨,我杀她的时候,你可不一定拦不住。” 白鹏神情尴尬,咳了两声清清喉咙:“雪晴,我有我的判断,你不必多管。现在我要和夕颜谈一些机密,你去外面望风,不可让人接近偷听。” 听圣尊要和曾夕颜谈机密,却将自己支出去,这亲疏分别令周雪晴小脸涨红,但此时不好再顶撞,只得狠狠瞪了曾夕颜一眼,转身出屋。 曾夕颜这才恢复了温婉妩媚的笑容,将匕首收起,摸出一张地图,也盘腿上床坐到白鹏身边,指指点点,向他讲解两天后的行动计划:玄帝八月十五在老巢桃庄召集核心部下饮酒赏月,也会奖励一年来功勋卓著者,其中就包括曾夕颜,因为她带回了白鹏的“人头”。 所有人员预定下午申时之前抵达桃庄,黄昏的戌时正式集合,在桃庄北侧演武场听玄帝点评和赏赐有功之臣。戌时三刻左右酒宴开始,举杯赏月,观看歌舞,按惯例一般到子时之前结束,玄帝本人会在亥时就离开现场。由于玄帝的修炼处极为隐秘,所以要动手必须在戌时三刻到亥时这短短的半个时辰。 曾夕颜会利用自己的职务之便和隐身之术,提前对酒水动手脚。当然下药是不行的,别说玄帝,就是在场的其余高手也能察觉有毒,她只会给玄帝的酒中兑入河西烈酒,让他醉意更重些,武功打些折扣。不过以玄帝惊世骇俗的武功,酒这种东西能对他造成多大影响还很难说。 白鹏需要带领高手,在酉时悄悄摸上山,此时天未全黑,只能尽量接近,然后暂时隐蔽。直到戌时曾夕颜找机会离开现场,再给他们带路继续前进,潜过桃庄下方最危险的“一线天”蜈蚣崖隘口,从西侧进入桃庄,再沿山壁摸到北侧的演武场。 演武场两面是高耸山壁,一侧是悬崖,堪称“绝地”。当白鹏一举发动时,玄武会众高层无处可逃,可以一网打尽。白鹏只需要缠住玄帝,手下六大神将之类顶尖高手解决其余敌人后,再一起围攻。 “不过,我只能通风报信和带路,对玄帝出手我做不到,战斗起来不能帮你。”曾夕颜最后补充道,“所以,你必须带齐手下最厉害的jing锐,否则到时候是谁将谁一鼓全歼,还难说得很。” “嗯……”白鹏皱眉凝视那张图,默默出神。 曾夕颜却将图收起,叠了叠塞到白鹏枕下,随后身子一倒,从并肩盘腿而坐的姿态变作躺在白鹏怀中,一手扶摸白鹏脸颊,轻声道:“再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 “如果你赢了,能不杀玄帝,尽量别杀,只囚禁着他,哪怕废了他武功也没关系。” 白鹏笑着点头:“好。” 曾夕颜神情严肃:“你胜我只用一招,玄帝胜我也只用一招,我分不清你们谁更厉害,你一定要带齐最厉害的手下,不能出意外!” “好,我带齐。”白鹏也在她温婉秀丽的脸上轻抚,“夕颜姐姐,你照顾好你自己就行,我会随机应变,真打不过了,我会逃的。” 曾夕颜眼中荡漾着泪花:“宝贝,你是姐姐这辈子唯一的男人,我就是自己死,也不会让你死的,你信吗?” “我信!”白鹏温柔笑道,越看夕颜姐姐越美,柔情涌动,俯身去亲吻。 然而曾夕颜却坚决将脸扭开,咬牙道:“不给!” “怎么了?”白鹏一愣。 “罚你!你忘了我千叮万嘱的话!” “什么话?”白鹏拼命回忆,想不起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曾夕颜转回头来,撅嘴徉怒:“我说了,你提前十天不能碰女人,把力气给我留着。结果你都来这里了,还跟个小美人同居一室,太过分了!” 白鹏呵呵笑道:“天地良心,我可没跟她发生什么,从离开家门到现在,真没碰过女人!” “哼,这还差不多!”曾夕颜的怒容转眼消失,将白鹏推倒,动手就扒衣裳。 “等等!”白鹏有些猝不及防,想着周雪晴还在外面望风,两人在里面做这种事不太合适。 “等什么等,你能等,姐姐可等不及。”曾夕颜一如既往地如狼似虎,转眼将两人衣物一扫而空。 “让我在上边!”白鹏可怜兮兮地哀求,下边每次都被夕颜姐姐钳制太紧,若不能自己掌握节奏变化,肯定坚持不了多久。 “你犯了错误,没资格谈条件。”曾夕颜笑眯眯地伸手将他把持住,缓缓坐下。 那里温热湿润,随之而来就是难以言喻的强力挤压。 白鹏怪声一哼:“姐姐轻一点!你里面是不是藏了个捕兽夹?” “姐姐控制不住的。”曾夕颜扭动着腰肢,脸sè涨红,“你疼吗?” “当然不疼,很舒服,可是这样我时间会很短!” “短没关系,姐姐时间也短!”曾夕颜咬唇而笑。 白鹏做这种事很少出声,这时却忍不住发出连串哼唧,曾夕颜更是娇滴滴“宝贝宝贝”地喊。 正在狂热时刻,门一响,周雪晴如幻影般出现在床边,由于两人头朝墙,下|身对外,眼前看到的场景在她预料之中,恶心程度却出诸想象之外,她眉头紧皱,神情yu呕,狠狠说道:“你们谈机密,谈的就是这个?” 曾夕颜也不回头:“多管闲事,出去等着!” “我不是管闲事,你屁股下边是我老公!” 第三百四十四章 二女争夫 下 周雪晴那句“你屁股下边是我老公”,令整个房间陷入寂静。 曾夕颜停止颠簸,坐定不动,撇了撇嘴,又拿手指在白鹏鼻尖上点了点:“当面撒谎被揭穿了?小妖jing自称是你老婆,你还敢说你没碰过她?” 白鹏脸sè涨红:“雪晴,谁让你进来的?”又望着曾夕颜,“我是跟她有婚姻之约,但也确实没碰过她!” “谁信?守着这样的小美人,有了婚约,同屋睡觉,却没碰她?这样的君子真有,但不是你!”曾夕颜到这时终于回头去看周雪晴,“你说,他碰过你没有?” 周雪晴望着半侧身的曾夕颜,看她胸口偏小,便将自己胸脯挺得格外高:“他是我老公,你说他碰没碰我?” 这句话并没有正面回答问题,自然也算不上撒谎,可听在曾夕颜耳中就是另一回事了。她咬着嘴唇,俯身卡住白鹏脖颈:“好!你骗我!” 周雪晴见她动作凶狠,唯恐伤了白鹏,连忙挺起长剑:“住手!” 然而现在曾夕颜伏在白鹏身上,只拿白花花的屁股对着她,周雪晴实在不知如何出招,如果就此一剑捅去,未免太龌龊,纯洁的圣女做不出这种事。何况那两人的身体还有一部分重合嵌套着尚未拆分。 白鹏无奈“呼呼”地苦笑:“我求求你们,两位女侠,咱们这个样子吵闹成何体统?要么雪晴你先出去回避,要么夕颜你先起身穿衣裳!” “我不出去!” “我不穿!” “我不活了!”白鹏双手将脸一捂,呜咽道。 “别忙着死!”曾夕颜将白鹏的手掰开,瞪着他问道,“我是不是你老婆?你是不是答应娶我了?” 白鹏心说:“什么时候答应过?”嘴上却答:“是。”毕竟身上骑着的是天下第一杀手,回话必须慎重。 曾夕颜得意地转脸看着周雪晴:“我一个月前就和他做了夫妻,你跟我比?就算都是妾,你也比我晚!” 周雪晴胸口激烈起伏,片刻后挤出一脸灿烂笑容:“可他四年前就向我求婚了!” 白鹏嘀咕道:“可是你没答应……” “听见没有?谁让你不答应?”曾夕颜说完,又感觉不对,好像还是被周雪晴占了上风,连忙追加一句,“我认识他的时候,你还在吃nǎi!” 白鹏皱眉:“啥时候?她吃nǎi的时候我应该也在吃nǎi……”话没说完,就被曾夕颜一把按住了嘴。 周雪晴已经没法再往前说,再推就到娘胎里去了。现在她能依仗的,只剩下白鹏对她的多年苦恋,绝非曾夕颜这初来乍到的新人可比。 她坦然向桌边一坐:“圣尊,你选这个老女人,还是选我?” “都选!” “不行,只能选一个,现在!”周雪晴将剑拍在桌上,冷冷说道。 “好啊!现在!选!”曾夕颜得意一笑,摇摆腰肢,圆臀划着圈上下动作起来,将白鹏那截物事也牵着扭来扭去。现在她能依仗的,就是骑在白鹏身上的是她而不是周雪晴,她也相信凭自己的功夫,足以令白鹏做出正确选择。 白鹏被她钳紧了滑溜溜地研磨,舒服得全身毛孔都在欢呼,哪还可能做出“停止”的决定,立即坐起身子拥紧了曾夕颜,从她肩头看周雪晴:“雪晴,你先回避!本来就是你错了,我没叫你进来!” 周雪晴先是愕然,嘴动了动,随后硬挤出些无所谓的笑容:“好,我走。” 她起身简单收拾了自己换洗衣服的小包裹,一手提了,一手抓剑,大步走向门口。 白鹏看她这是彻底离开的样子,心中不舍。但决战在即,本来也到了劝她离开的时候,于是高声喊道:“雪晴,你回湖州去!” “我去哪,跟你没关系了。”周雪晴走出去,狠狠将门摔上,脚步声迅速远离。 曾夕颜大获全胜,嘻嘻笑了一阵,与白鹏脱离接触翻身躺下:“来,宝贝,奖励你在上边!” 白鹏叹了口气:“姐姐你也是,偏要跟小姑娘怄气。”趴上去狠狠一挺,贯穿到底。 曾夕颜换了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夕颜只有你这一个男人,初次落红也是给了你。你呢?有几个女人?” 白鹏听了心中一软,在她脸上唇上亲吻:“姐姐,对不起。” 曾夕颜恢复了柔和妩媚的样子,微笑道:“没关系,只要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对我好,别的时候我不管。” 她神情温婉,下边力度却凶狠,越激动就钳制越紧,到她攀上顶峰尖声呼喊时,白鹏就算身在上边控制节奏也无济于事,被她的疯狂挤压彻底击垮,而且在她一**强力压榨之下,就连他喷发的时间和次数都额外延续,仿佛永无休止,直到被榨得点滴不剩。 “姐姐,你才是专吃男人的妖jing,我顶不住……”白鹏全身瘫软,喘息抱怨。 曾夕颜得意洋洋地笑:“难道你不舒服吗?” “舒服……”白鹏翻身躺到一侧,仰望帐顶发愣。事情结束,快乐消逝,剩下的就是虚脱的身体和空落落的心情。 曾夕颜轻声问道:“看你失魂落魄的,舍不得那个小妖jing?” “嗯。” “你要当心她。”曾夕颜伏到白鹏胸口望着他,“小妖jing恐怕在骗你。” “为什么这么说?” “你想,如果你进房间,看到我和另一个男人在亲热,会是什么反应?” “杀了他。” “对啊!只要你真心喜欢我,要么动手打杀,要么伤心离去。不可能像周雪晴那样站在床边,一边看别的男人在我身子里进进出出,一边跟他争论我更喜欢哪一个,还让我来评理。”曾夕颜笑眯眯地抚摸白鹏脸颊,“除非你没动真情,只是想跟我玩玩的,那就只会生生气,争闹几句,就像别人未经允许,在你的大饼上咬了一口,仅此而已。” 白鹏默然不语。 曾夕颜趁热打铁:“所以,她根本是逗着你玩的。她生气,也是因为输给了我,而不是真心喜欢你。” “行了,别再说了,反正她也走了。”白鹏闭上了眼睛,心情低沉下去。 不过,片刻后夕颜姐姐拿他当个小宝贝,搂到怀中轻拍抚慰的时候,他心情又渐渐好了起来,姐姐胸口只有茶杯大小,却由于她的母xing温柔而显得饱满起来,白鹏只亲吻片刻又进入了状态,早已压榨干净的身体免不了又被挤压一次。 且不说曾夕颜的美貌和温存,就凭她这奇妙身体,也让白鹏痴迷留恋,一辈子不想分开。可惜分别还是来得很快,曾夕颜正在筹备赏月大会,担心离开桃庄太久引起怀疑,在客栈只停留一个时辰就匆匆离去,相约击败玄帝之后再ri夜相守。 曾夕颜走了,周雪晴就重新占据了白鹏的心。既担忧她从此断绝往来,又怀疑她伤心太过想不开,还怕她一人独行出意外……各种各样的思绪纷至沓来,令白鹏坐立难安,任何修炼和冥想都无法进行。 他几次到窗口向外张望,明知道不会看到周雪晴,纯属无意识的举动,是内心焦虑的外在体现。 最后,白鹏下楼走到街边,来到一个卖鞍具的小摊,一边低头看货,一边压低声音道:“帮我追查,圣女周雪晴去了哪里,找到之后,派人暗中护送,最后向我报告。” 那摊贩高声道:“客官,咱家这货不便宜,但做工最好,够结实,能当传家宝用几百年!” 随后也压低声音:“圣女就在街对面酒馆里,圣尊回头可以看到。” 白鹏心中一喜,高声应道:“结实不结实看不出,价钱是真贵,有人买你的才怪!”旋即转身走进酒馆。 白天大家忙于生意,喝酒的人少,周雪晴又一身孝服般的白衣裙,独自坐在里面很显眼,此刻已经喝得小脸通红。 白鹏刚刚靠近,她就jing觉地抓住桌上剑柄,等抬头看清来人面目,才放松了手指,但另一手抓起酒碗狠狠灌了下去,抹了抹嘴:“选了她,就别来找我,以后雪晴不做圣女了,一人云游天下,与你再无瓜葛。” 白鹏点点头,在对面坐下:“随便你怎么选择。我只是不放心,来看看你。” “有什么不放心,我武功高强……”周雪晴又倒满一碗,喝的时候却大半洒在胸前,身子也摇摇晃晃斜靠在桌沿。 “都醉成这样了,别喝了!”白鹏夺过酒碗,拍了一锭碎银在桌上,搀起周雪晴就走。 周雪晴喊着:“别碰我!”却歪歪斜斜站立不住。白鹏索xing将她打横抱起,走过街面回到客栈。 刚进屋,周雪晴就一阵阵作呕,白鹏只来得及放开手,便眼睁睁看她吐了一地,也殃及了她自己的衣襟裙摆。 这下冰美人的形象全毁,白鹏倒不觉得恶心,出门找掌柜要了扫帚簸箕以及抹布之类,先将周雪晴脱光了塞进被窝,吐脏的衣服扔到门边,然后独自清理地面上酒气冲天的秽物。 这边还没擦洗干净,那边周雪晴又从床上探头出来,向着地面呕吐。白鹏连忙取了木盆去接,帮她捶背和擦拭,又去要了热水喂她。好一番忙乱,周雪晴才沉沉睡去。 白鹏怕她还要吐,搬了椅子坐到床边,木盆也预备好,这才开始闭目修炼。 红ri西斜时,周雪晴开始皱着眉翻来覆去,不知是身体难受还是在做噩梦,白鹏轻轻推她:“渴吗?要不要喝水?” 她哼了一声,睁开眼,定睛看了看白鹏:“我怎么回来了?”又在自己身上摸了摸,“你脱我衣裳?无耻!” “老公脱老婆衣裳,有什么无耻?”白鹏嘿嘿地笑,“你衣裳都吐脏了,要不要我拿来给你看?” “我吐了?”周雪晴皱眉努力回忆,然后呜咽一声,双手捂脸,“丢人!丢人了!” 白鹏微笑着俯身下去,拉开她的手,注视那张红扑扑的小脸:“冰美人变成醉美人,别有一番滋味,没什么丢人的。只是你独自一人喝成这样太危险,以后再也不能发生!” “有什么危险?大不了被坏人欺负,不在乎了!”周雪晴眼中流出泪水,酒后的嗓音略显嘶哑,随即她顿住话头,掀被子向自己身体看了看,又望向白鹏,“你……刚才欺负我没有?” “当然没有,我不是那种人。” 周雪晴反而哭出声来:“不欺负我,就是不喜欢我!” “说什么醉话!喜欢你,就该爱护你!”白鹏苦笑。 周雪晴狠狠一抹眼泪,瞪视白鹏:“你伤了我的心!” 白鹏不想跟喝醉的人论理,只能点头认错:“嗯,对不起,我错了。” 周雪晴泪水盈然,却又笑了起来:“认错就好。老公,亲亲我。” 她口中还是第一次说出这样的亲昵言语,白鹏一愣,心说:“人喝了酒连xing子都会变?”还在疑惑中,就被周雪晴捧住面颊,拉到了眼前,两张嘴紧紧相贴。 醉美人与冰美人大异其趣,不但嘴里酒气冲天,吻得也猛,将白鹏舌头吮得生疼,令两人的初次亲吻充满暴力。 随后她将白鹏的头推向胸口:“亲这里……” 白鹏尚未亲得尽兴,又被她向下推到两腿之间:“还有这里!” 等亲到这样要命的地方,被女子气味钻入鼻中,白鹏已经什么都顾不得了,一边狂乱啃食,一边动手解自己衣裤。但周雪晴更等不及,扭动身体哼唧着又将他向上拉:“来!还等什么?快点,欺负我!” 名义夫妻终于做成了真的,这次白鹏进得顺滑,周雪晴也没有了丝毫厌恶表情,四肢都盘上来,一声声地喊。她没有曾夕颜那样的“肉钳”功夫,白鹏战力随之大增,无数次追杀,令醉美人大败亏输,最终连一根手指都已抬不起来,jing疲力竭地睡去。 白鹏祭起离梦神功,并不睡觉,修炼到天大亮时,周雪晴再次醒来。 她第一件事向自己下边摸去,随后微微摇头,笑道:“老公,现在我真是你老婆了。” “酒醒了?昨晚是你主动的,可不是我占你便宜。”白鹏连忙解释。 周雪晴一笑:“我知道,还隐约记得。” “只是隐约记得吗?”白鹏昨晚表现甚佳,对方却没能记住,未免有些扫兴。 “隐隐约约,不过,记得我好像很疯。”周雪晴头一次出现媚眼如丝的表情,“老公,现在,你再试试。” “你不会再厌恶了?”白鹏当然不会放过她,立即翻身上去。 “事已至此,想必不会那么抗拒了。”周雪晴轻声笑道,但真被侵入时仍然紧皱眉头,身子紧绷着,直到白鹏结束,她都干涩涩地没能真正快活起来。 “看来以后还得多灌醉你几次。”白鹏抚着她紧张到僵硬的身体苦笑道。 “那有什么意义?都记不住……”周雪晴一脸惆怅。 ****** 两人穿衣吃饭进城逛街时,周雪晴才恢复了快乐,望着那些衣服首饰,两眼放光。 这次无论她同意不同意,白鹏都大手大脚掏银子,凡遇周雪晴凝视时间稍长的物品,他就不由分说买下,衣服首饰胭脂香粉……到下午装了一个巨大的包裹扛回客栈。 周雪晴一边责怪白鹏乱花钱,一边兴奋得蹦蹦跳跳,满脸幸福笑容。白鹏这才明白,她所有的拒绝和责怪,统统都是客气话,帮她全部买下才是少女真正的愿望。 八月十四这一天过得极快,无论对白鹏还是周雪晴,也是终身难忘的一天,不但两人有了实质的亲密关系,还像寻常夫妻一样出门逛街购物,身为男人,拎包与掏钱也是一种快乐,只要心爱的女人笑得够甜。 晚上,周雪晴努力调整情绪,迎接了白鹏的又一次进入。这次虽然仍不够美满,却有了少许进步,至少她身子没那么僵硬,而且事后主动拥住白鹏入睡也是第一次。 后半夜,白鹏悄悄起身,将自己的行李简单收拾一下,银两只带了两锭,换洗衣服全都留下,穿着苏柳绣的褪sè中衣,怀揣幼时花花送的残破布老虎,腰上盘着林海芸的软剑,手提家传断水剑,又拿了周雪晴事后擦拭私|处的手帕收好,在她脸上亲了亲,便轻手轻脚出门。这是他最看重的几件物品,与玄帝一战生死莫测,万一败亡,好歹这些东西能当陪葬。 他还在桌上给周雪晴留了一封信:“雪晴吾妻,决战玄帝吉凶难测,你不必伴随,请在客栈等候。八月十六我若不归,请返回湖州报信,并辅佐司徒静抵挡玄帝攻势。 江湖人不敢轻言白头偕老,但为夫立誓,即便今生不能相守,来世亦要再会。” 落款:夫,白鹏 ****** 八月十五正午刚过,白鹏已到了西山脚下,身后还跟着四名庄稼汉模样的男子。他戴着破草帽,压低帽檐,循着曾夕颜那张地图上的村落名称,慢慢打听着,向桃庄方向而去。 距离与曾夕颜约定的潜伏地不远时,白鹏下令:“四处查一查有没有埋伏。” 到了玄帝老窝,他已不敢开动探测之力,惟恐被察觉。 四人分散开,风一般穿越树林,片刻后回来报告:“启禀圣尊,没有任何可疑之处。” 白鹏点点头:“把你们的神将黑袍穿上。晚上,有没有决心为圣教战到死?” “誓死效忠大光明天!” “好,天堂永生英灵,会给你们留着位置。” 第三百四十五章 月圆风高夜 八月十五,司晴岛上张灯结彩,众夫人除去有孕在身的,都亲自动手布置佳节装饰。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美中不足就是家中唯一的男主人不在,给女人们的脸上添了些yin郁。 既然老公回不来,中秋只好变成所有夫人的大团圆,连谢飞烟也从衢州赶来,顺便带了她的一千骑兵到湖州,准备在司徒静统一指挥下对玄武会开战。无论白鹏与玄帝胜负结果如何,两大势力的最终决战肯定接踵而至。 到场聚餐赏月的,有原先住在岛上的清霜、方柔、桂枝、小桃、小樱五位不会武功的夫人,还有在同心会任职而住在丽人堂的达娃央金、吉娅莉丝、晴坂千代、小白、小青和小涛,再加司徒静和谢飞烟,合计十三人。另有一位苏柳还在神王大殿,她的使命重要,完全保密,除了白鹏没有人知道她身在何处,甚至不知道还有这位夫人的存在。 至于白鹏赴京决战之际又有了婚约的曾夕颜和周雪晴就不谈了。 司徒静到场时,将众女扫视一圈,连她都情不自禁感叹,总舵主实力过人,战场上所向披靡,情场上也一样战绩辉煌。 而且这十几位夫人风格各异,有美若梦幻的清霜,艳若桃李的谢飞烟,也有甜腻腻的小樱,娇滴滴的小白小青,再加上高山雪莲般的达娃央金,雪肤红发的异族美人吉娅莉丝,甚至于也有姿sè平常却浓妆艳抹的大嘴女桂枝,邻家姐姐一样的清秀女子方柔……总舵主的口味也堪称兼容并蓄,宽广博爱。 这还多亏白鹏后来的努力克制,否则武夷派孔雀仙子、衢州的绿兰、碧荷与杜鹃,说不得也得陆续娶进门。 至于小玉和红棉,母女相认之后发现拥有同一个男人,尴尬羞耻之余对白鹏避而不见,但白鹏还是打算料理完了大事要去彻底解决这个问题。无论如何,红棉是正式过了门的,名分还在。接红棉回家的同时,要不要将丈母娘小玉接来“尽孝”,可以另外商量。 众多妻妾的团聚,表面亲密暗地戒备,略有些怪异,好在几个孩子都在现场追逐嬉闹,令喜庆气氛更加热烈。 白子风和白子荷都已年近五岁,最近刚开始习武,越发活泼好动。方柔与前夫生的小草改名白子雁,长成了大姑娘,穿着白鹏给她买的新衣裳,文静静坐在一旁,已有大家闺秀的模样。 当初与白鹏一起钻在方柔怀中吃nǎi的丫丫,现在将近七岁,改名白子菲,也嘻嘻哈哈地和白子风他们玩在一起。 白鹏多次关照,家中绝对禁止歧视小草和丫丫,也严禁提及她们的身世,再加上她们都是女儿,对将来家业的继承没什么影响,所以并未受到敌视与白眼,得以在锦衣玉食中幸福成长。小草七岁多才跟娘一起进了白鹏家门,受过穷,挨过打,对暴戾的赌鬼亲爹惟有厌憎,也格外珍惜如今的生活,对白鹏恭敬热爱。丫丫则是对自己身世一无所知,无忧无虑,是几个孩子当中最擅长撒娇的。 司徒静扶了一把奔跑中失衡的白子雁,便微笑着注视他们继续嬉闹,她觉得小孩就该疯一些,像她小时候一样,反而是清霜不断呼喊制止。 清霜自己无法生育,就把家中每个孩子都当亲生的疼爱,迈着小脚跟在后面保护,生怕孩子们摔坏。 众夫人见司徒静到来,都恭敬行礼:“副总舵主!” 司徒静与清霜算是两正室并立,但夫人们喊清霜“姐姐”,却喊司徒静“副总舵主”,对她都有些畏惧。司徒静身为白鹏副手,大权总揽,江湖地位如ri中天,而且又是白鹏长子的生母,连她们居住的“司晴岛”与“静园”都是由司徒静名字而来,这地位根本无人能撼动,也无人去跟她吃醋。就连多年争闹的老对手达娃央金,在司徒静城隍庙平叛之后也与她达成和解。 司徒静看大伙恭敬,也很满意,微笑道:“在家都是姐妹,别喊我官衔,叫一声静儿就可以。” 旁人哪敢真叫她“静儿”,那称呼只能白鹏专用。于是改口“司徒姐姐”。 司徒静招呼着大家集合坐下,发表讲话,安慰姐妹们对相公的思念之情,祝愿来年全家人可以真正团聚赏月,那时下一代又会多出几个。 刚轮到另一位正室清霜说话,忽听远处跑来一名守卫,高喊:“副总舵主在吗!” 司徒静起身:“什么事?大中秋的,有敌情不成?” 守卫不敢进内眷庭院,在大门外报告:“启禀副总舵主,水寨门口有人坐船来访,自称是总舵主的娘!” “哎哟!婆婆到了!”司徒静慌忙起身,“你们准备一下,我去迎接婆婆!” 过不多久,白鹏的娘,“鬼仙子”何如霜驾临静园,平常威风八面的司徒静小心翼翼跟在侧后,反而是鬼仙子气场十足,边走边斥责:“白鹏这小子没事装什么死?还号称被女刺客割去人头,倒吓得老娘半死!是你出的主意吗?” 鬼仙子是说白鹏诈死一事,将她吓得特意赶来询问,司徒静陪笑道:“那是京中一位官员的建议,惟有如此才能避过官府的清剿。叫婆婆大人受惊了。” 鬼仙子哼了一声,进入庭院,迎面一群美女下跪:“媳妇参见婆婆大人!” “哈哈!”鬼仙子大笑,“白鹏这小子,给我娶了这么多美貌儿媳,要是我老公这么干,我将他碎尸万段,但儿子这么干,我只能欢喜赞叹,都起来!” 于是众女恭恭敬敬迎婆婆入座。吉娅莉丝等第一次见到婆婆的,不免窃窃私语,惊叹于婆婆的年轻漂亮。鬼仙子身列“江湖四大美人”,生白鹏时年纪还小,如今也才三十七,看起来比方柔、桂枝等几个年过三十的儿媳还要鲜嫩年轻。 鬼仙子坐下抱了孙子白子风逗弄,众女面对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兼婆婆,普遍战战兢兢,白子风却很喜欢这个美貌祖母,伏在她怀中一口一个“美人nǎinǎi”,笑得鬼仙子合不拢嘴。 片刻后,鬼仙子又皱起眉头:“白鹏既然诈死,就好好在家待着,这又是干什么去了?为什么中秋团圆都不回来?” 司徒静解释说,白鹏找了内应,带了高手,秘密潜入京城,准备一举杀死玄帝。 鬼仙子听了这话,放下白子风,一跃而起,脸sè剧变:“我给他的信里说过,决战玄帝要传文天下,找来武林名宿公证,他怎么……怎么一个人去了!” 司徒静苦笑:“相公说,他不是去比武,是去杀人的。” 鬼仙子身体微颤,说话也有些发抖:“他何时去的?有办法飞鸽传书吗?” 司徒静垂头答道:“相公行踪飘忽不定,也没带信鸽出门,我们彼此都无法立即联络。” 鬼仙子狠狠一掌,将桌角“咔嚓嚓”拍下一块,厉声喊道:“要出大事!赶快给我备马!” “婆婆大人!去京城坐船更快,静儿这就去备船!” “什么都行,给我快点!” 鬼仙子几乎是在嘶吼,惊得众女面面相觑。清霜等不懂江湖的,只当相公会遇到危险,而达娃央金等人更加诧异,天下至尊的两大高手对决,的确是件大事,但婆婆的表现却很怪异。 最后达娃央金忍不住试探问道:“请问,婆婆为何如此惊慌?难道玄帝那里设下了陷阱?” “屁话!不设陷阱还能叫玄帝?那家伙最yin险!可我担心的不是这个……我只想让白鹏打败玄帝,给我出一口恶气,不是想让他们拼命……” 鬼仙子顿了顿,泪水盈然,拳头按在桌面狠狠一拧,又道:“他俩都不知道,他们是……亲生父子!” “什么!玄帝是我们公公?”达娃和小白等江湖女子都惊得跳了起来。 鬼仙子低下头,长叹一声,又问:“白鹏带了断水剑没有?” “带了。” “那还好。”鬼仙子扬头望着明月,泪水终于夺眶而出,“二十年前,也是这样一个明月夜,我才十六岁。他送我的就是这件礼物,断水剑。他告诉我,缘分已尽,就算抽刀难以断水,也要斩去情丝,一去不回。可他还不知道,我已经有了身孕。” 最后,鬼仙子颓然坐下:“当时我出了一件不好的事,被同门师兄侮辱。这几年我不回来跟你们团聚,就是为了追杀那个狗贼。我不想让白鹏帮我,一定要亲手报仇。可是……” 看鬼仙子透露自己年轻时被侮辱的话题,媳妇们都不敢接茬,大气也不敢透一口。 鬼仙在长叹一声:“被侮辱前我已有了身孕,是玄帝的。可没想到,当我终于脱困,投入他的怀抱,他非但不安慰我,反而嫌弃我,说他的老婆不能与别人有过什么,被迫的也不行。我哭着求他,没用。看到那柄剑我才知道,他早有分手打算,我被侮辱,只是他的借口。” “婆婆,你相貌这么美,哪个男人会舍得离开你?他会不会有什么苦衷?是老一辈不同意?”达娃央金小心翼翼问道。 “那混蛋根本就是个孤儿,哪来的老一辈!”鬼仙子惨笑,“后来,我看到了他的新欢,相貌也很美,妖jing一样,从骨头里往外冒sāo气。于是,我杀了她,杀了她和玄帝生的女儿。于是,我就被玄帝的手下追杀了二十年。” 如此恩怨,令众儿媳沉默不语。 鬼仙子抹了抹泪,笑道:“没事了,白鹏带着断水剑就好,玄帝能认出来,算算生辰年月,也该知道是自己的亲儿子。” ****** 京师,西山。 天sè渐渐黑暗下来,一轮圆月从东边升起,渐渐移向夜空正中。萧瑟秋风袭来,树叶沙沙作响。 白鹏耳朵动了动,从中分辨出了一阵细碎脚步声。就算此刻他没有开动探测之力,隐身的曾夕颜也无法瞒过他的感知。 “宝贝,我来了。”曾夕颜现身出来,轻轻喊了一声。 白鹏从藏身的草丛站起,迎过去拥住了她:“夕颜姐姐,玄帝没有察觉?” “没有,你的人马呢?”曾夕颜向四周看去。 “先不着急喊他们。”白鹏坏笑道,“咱们抓紧亲热一下。” 这句话半是玩笑,半是真心。他拥有的美貌女子虽多,但能让他一见面就产生想法的,当年有刘慧心,现在是曾夕颜。 月sè下曾夕颜露出迷人笑容,在他唇上一亲:“时间不多,还是抓紧出发。以后ri子长着呢。” “反正姐姐厉害,我每次时间都短。”白鹏笑着,手已摸到她的臀上。 “宝贝别胡闹!把自己弄虚了,拿什么跟玄帝打?”曾夕颜在他手上一打,“你的手下呢?” 白鹏叹了口气,“咕咕”地学了两声夜枭。很快,四个身披黑袍的人影出现附近,一齐半跪行礼:“圣尊!” “只有四个?”曾夕颜愕然,“你手下最厉害的,有一个圣王和六大神将,我提醒你都要带来,否则哪有把握打败玄帝?” “圣王谋反,被我关进大牢,六大神将里两个女的都做了我老婆,我的女人不能涉险!” “你呀……”曾夕颜叹道,不再多说什么,转身带路。 第三百四十六章 最恨背叛 中秋月明,将山路照得雪亮,却给白鹏帮了倒忙。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一行人只能专挑黑暗处悄悄前行,避开玄武会在山中散布的明岗暗哨,二里山路走了足有半个时辰,才接近最后的关卡“蜈蚣崖”。 玄帝将这里作为自己老巢,很大程度是因为易守难攻,就像白鹏建设太湖司晴岛的水中石堡一样,都以防止偷袭作为第一要务。桃庄紧邻一片断崖,四处都是溜滑直立的峭壁,而蜈蚣崖的“一线天”隘道是通往桃庄唯一的通路。 隘道入口处,三名男子坐成一圈,人手一个酒碗,望着月亮高声谈论各自的家人。看服sè他们都是玄帝贴身的jing锐“玄衣卫”,除了没戴斗笠式样的铁盔,身上黑铁甲叶与皮甲一样不缺。白鹏曾经被三百玄衣卫几乎围攻至死,知道他们都是江湖一流高手,不由地皱了皱眉。 不过自从魔教惨败,已经十多年没人企图袭击桃庄,最近听说同心会总舵主白鹏也死了,这些玄衣卫早就放松了jing惕,言语中只懊恼今年轮到中秋值夜,无法与老婆孩子团聚。 曾夕颜打了个手势,独自蹑手蹑脚走了出去,身体融入黑暗,进入隐形状态。片刻后,恍惚间白光一闪,她已在守卫身边出现,匕首如电,干脆利落地抹过三人咽喉,令他们未及发出任何声响,就在夜幕下软软栽倒。随后曾夕颜向白鹏招了招手,示意他可以前进了。 杀死三人不难,难在几乎瞬间同时杀死,令他们来不及喊一声,曾夕颜“天下第一杀手”的名头果然不虚。 白鹏将手向前一挥,领着四名黑袍神将,跟随曾夕颜进入了隘道。 所谓“一线天”,就是道路夹在巨石间,两侧越向上越窄,仰头几乎看不到天空,惟有一线亮光。最初此地大概只是巨石上的一条裂缝,经过亿万年流水侵蚀,才形成了上窄下宽的通道。 整条隘路犹如数百尺天然拱形长廊,只容两三人并肩行走,入侵者很难展开队伍,如果防守方有所准备,就算百万大军也难以攻破。当然,如果真的来了百万大军,只需要围住整座山峰,光秃秃的石崖上无水无粮,守方会被活活困死。 走了一阵,几人抵达隘道zhongyāng,前方渐渐能够见到出口的亮光。 白鹏在曾夕颜肩上拍了拍,贴到她耳边轻声道:“前面出口处,如果有一门大炮对着隘路,会怎么样?我记得玄帝很喜欢玩大炮。” 曾夕颜身子一震,脚步停顿片刻,忽然转身扑入白鹏怀中。 尽管只有微弱月光从“一线天”透入,曾夕颜少女般细嫩的脸庞仍被映得洁白无暇、美若梦幻,两颗晶莹泪珠正从她眼中溢出,沿着脸颊缓缓滑下。 “夕颜姐姐,你怎么了?”白鹏轻声笑道。 “舍不得你。”曾夕颜声音略带哽咽。 “这是什么话?难道我与玄帝交手必死无疑?” “你斗不过他的。”曾夕颜的泪水珠链般流淌,“现在立刻转身离开,还来得及!” “没打过,怎么知道打不赢?” “你坚持?” “对,坚持到底!” 曾夕颜叹息一声,伸手解了自己的腰带,任裤子滑落到脚面:“那就,再要姐姐一次。” 白鹏愕然:“出发前我要,你不肯给,现在怎么行?我部下都眼睁睁看着。”说着话,他还得移动身体,挡在夕颜姐姐和四名部下之间,以免她的chunsè都被看了去。又向后挥了挥手,示意部下退远些。 “这里黑,他们看不见,来……”曾夕颜屈身撑住侧面石壁,微弱月光下雪白圆臀高高翘起,“快点,要我!” 白鹏却依然在发愣:“夕颜姐姐,你……你今天真奇怪!” ****** 桃庄北侧演武场,一年点评与赏赐仪式完毕,已经进入酒宴阶段,二十多位玄武会核心头领赏月对酌,高声谈笑,刚刚升官发财的几位格外兴奋,满脸通红地接受同僚祝贺,对各种请客打秋风的要求一概满口答应。 中年发福的玄帝坐在一侧,位置并不显眼,笑眯眯的像个乡下土财主,但任何人被他眼光扫过,都会从骨头里透出一股寒意。 此刻玄帝并不饮酒,只微笑注视空场中随琵琶曲开始舞蹈的八名女子,八名舞女看起来很是古怪,年龄有大有小,身材胖瘦不一,动作也很不齐整,其中更有一位老太太,手脚缓慢,完全跟不上节奏。 四周不知情的观赏者不由地皱眉撇嘴面面相觑,历年中秋大会的歌舞表演都赏心悦目,不知今年为何如此不堪?其中肯定有什么名堂!于是众人的目光最后都落在玄帝身上。 玄帝神sè如常,提起酒杯,只嗅了嗅没有喝,又轻轻放回桌上,向不远处招呼了一声:“唐虎?” 玄衣卫统领唐虎小跑而来:“玄帝,请吩咐!” “让你训练她们一个月,结果就跳成这样,败了大伙的兴,你看怎么办?” 玄帝仍然微笑,唐虎却全身一颤:“属下失职!属下无能!” “你别怕。”玄帝摆了摆手,笑着站起,环视众人,“我对下属一向宽厚,赏罚分明,你们如果限于能力而没有做好事,我并不会为难你们,唐虎自己就不会跳舞,能训练出什么好舞女?我派他做这差事,就知道是这结果,哈哈……什么是真正的失职,我心里有数。” 众人也都连忙起立:“玄帝宽厚!玄帝英明!” “你们错了,我不英明,也不宽厚。不英明,所以看错了伍五叁,不宽厚,所以才有了这八位舞女。”玄帝收敛了笑容,众人更是屏息等待他的下文。 玄帝扫视一圈,继续说道:“无能者,我不会重用,失职者,我会责罚,但这都不是大问题。我真正不能容忍的,是背叛!” 下边鸦雀无声,琵琶曲和八名舞女的动作也都停了下来,赏月大会的喜庆气氛至此告终。 “从青龙帮到玄武会,二十年奋斗,我最器重的,莫过于伍五叁,伍长老!”玄帝停了停,幽幽叹了口气,“伍五叁不是好人,但咱们混江湖的,谁是好人?他可以坏,可以辱人妻女,可以滥杀无辜,我都眼开眼闭,因为他是我的人,是我手里最锋利的刀!” 场外依然肃静,场内的八名舞女一个接一个跪了下来,发出一声声压抑的抽泣,至此为止,如果还弄不懂这些女子的身份,与会者就没资格在玄武会坐上高位了。 玄帝低沉的声音继续道:“可是他背叛了我!至关重要的分水大决战,敌方魔教教主白鹏殚jing竭虑地设圈套打埋伏,伍五叁在干什么?他抓了些无辜民女,每ri带着部下在大帐里集体糟蹋,喝着酒欣赏民女赤身舞蹈,最终他辜负我的信任,令十万人马全军覆没,事后居然不回来领罪,就此潜逃!我拷问他的心腹,才查出更多罪行。伍五叁的背叛,从几年前就已开始!” 部下们面面相觑,听到“赤身舞蹈”,又将眼光看向场中八名舞女。八名舞女磕头如捣蒜,其中一女低声哭求:“玄帝大人饶命!妾身只打理家务,对相公……对伍长老做的事一无所知……” 玄帝笑了笑:“你现在做的,正是你家相公最爱之事,有什么好哭的?开心些,笑一笑,起来接着跳。” 八女犹豫着不动,唐虎提剑上前:“玄帝话没听到吗?都想死?” 玄帝指着八女:“伍五叁已死,就让他的母亲,一妻四妾和两个女儿,一起做伍长老最爱之事,在这团圆佳节祭奠他。这也是伍长老背叛本会该有的犒劳。” 至此,周边席中不少人开始纷纷喝骂,说伍长老背叛玄帝,不杀他满门都太过仁慈,也有说伍五叁祸害女子无数,如今这是现世报应。 八女哭泣着起身舞蹈,弹琵琶的玄帝侍女反而愣了愣,曲调比舞蹈出来得更晚。 玄帝转向唐虎:“把她们衣服剥了,那才更对伍长老的口味。” 唐虎应了,飞身上前,手中剑化作如梦如幻的流光,从八女身边飞舞而过,这手剑法倒比她们的舞姿更加美妙,令许多人忍不住喝彩。 剑光过后,随着八女的尖叫声,片片衣物被山风吹送着四处飞扬,她们身上已经不留存缕,却又没有丝毫伤口血痕,显示了唐虎下手力道掌握之jing纯。 唐虎收剑退开,喝道:“不想死就快跳!” 八女哭哭啼啼继续舞动,可是身上没了衣物,她们反而更加束手束脚,本该踢腿带动裙摆飞旋的动作,如今羞于抬腿,裙摆也没了,舞姿越发失去美感。不过场下气氛倒是更加热烈,许多人怪叫喝彩,一道道目光都集中到伍五叁最年轻貌美的小妾和女儿身上。 看她们舞了一阵,玄帝渐渐失去兴致:“够了。” 唐虎喝道:“退下!” “等等!还有一件伍长老喜欢的事没有做。”玄帝抬手阻止,向四周打量了一眼,“二十多个人,应该可以满足她们八个?大伙都来,喜欢哪个上哪个。” 众人再度鸦雀无声,眼光偷瞄八女中年轻貌美的几个,又看看玄帝。虽说玄帝神sè认真,可他本人没上,谁敢先动这第一筷? 最后还是有一人陪笑道:“玄帝先挑。” 玄帝冷冷的目光向他一扫,那人顿时噤若寒蝉。 “我说话不管用是吗?没一个敢上的?”玄帝皱眉道。 “敢!敢!”一旦有人先动,顿时就成了一窝蜂。 之前建议玄帝先选的那人,被旁边同伴一拉:“你来会里时间也不短了,怎么还不了解玄帝?还去碰他的忌讳?” “玄帝有什么忌讳?兄弟真是不知。” “玄帝不沾女sè,对他过世的夫人念念不忘,别人劝他续弦他都要发火,更不会跟这些不知所云的女人乱搞!十几年来玄帝只亲近过一个江月,还是私下往来,没有娶进门,可惜后来江长老被伍五叁激ān|杀了还嫁祸白鹏,将玄帝气得发疯。你再想想,曾夕颜曾长老相貌如何?” “美不胜收!” “曾长老那么美,武功高得吓人,对男人眼高于顶,谁都瞧不上,大伙都知道她爱玄帝爱得要死,结果还不是生生熬成了三十多岁老姑娘,玄帝也没要她?” “原来如此……咦?曾长老呢?怎么酒席一开,她就不见了?” “她筹办大会,估计知道眼下这场戏,身为女子看不下去,事先躲了?” 玄帝听到有人谈他私事,眼光冷冷扫来,那两人顿时不敢再作声。但他想了想,这些事众所周知,也不算**了。于是长叹一声,仰头望着明月,眼中隐约泪光闪动。 女子的哭喊声很快就打断了玄帝的愁思,放眼看去,几名最美的女子都被一堆男人围着,或仰面或俯卧地按在桌上,四周男人有的动手动脚,有的摆臀送胯,都正在忙乱,就算伍五叁四十多岁年长sè衰的正室,也有两人伺候。惟独伍五叁六十来岁的老母,孤零零跪倒在地,仰天嚎啕。 老太太年轻的时候就未必美丽,如今老了,皮肉松弛,胸前就像两个空口袋垂挂着晃荡,自然没人去碰她。 玄帝大怒,拍案而起:“你们干的这叫什么事!” 所有人顿时呆住,几个忙于冲刺的都停止动作,甚至有的当场软了下来。 玄帝指了指伍五叁的母亲:“老人家生儿育女辛苦了一辈子,临到老了,儿子却不孝顺,她儿子不孝,你们也不孝?怎能让老人家孤零零的没人服侍?” 众人从惊愕中回过神来,弄明白了玄帝的意思,才有一位高风亮节的男子从美女身边离开,将老太太搀扶起来,抱到一张空桌桌沿上放下,客气问道:“请问老夫人,你喜欢躺着还是趴着?” 老夫人转向玄帝,指着他怒目嘶吼:“你这天打雷劈……” 那人知道她要开骂,连忙一把推她躺倒,伸手按住了嘴,却被她一口咬住手指。男子哼了一声,另一手挥起耳光将老夫人抽得半昏,这才伏向她瘦巴巴的身子,挺身侵入。 玄帝见状,神情欣慰,身子向后靠在椅背上,长出了一口气。 唐虎护卫玄帝的职责在身,没有参与狂欢,凑过来低声道:“玄帝大人,亥时快到了。” 玄帝微微一笑,视线转往蜈蚣崖方向:“如果没出意外,夕颜应该已经骗白鹏进入隘道,焰火表演马上就要开始,集合玄衣卫,待会咱们一起去瞧好戏。” 第三百四十七章 血肉之路 曾夕颜抬腿将落到脚面的裤子甩到一边,手撑石壁,撅起后半身,静候白鹏的进入。1,欢迎来到阅读 微弱月光从“一线天”的缝隙中泻落下来,周边的一切都只是模糊轮廓,惟有夕颜姐姐的圆臀白生生格外醒目。 白鹏回头,发现四名手下都已识趣地退远避开,尽管如此,在这危机四伏之地,他也没这个心思,当下深吸一口气,平静了乱跳的心脏,伸手抓住夕颜姐姐双肩,将她拉回怀中扳过身子:“姐姐,你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曾夕颜泪痕未干,又挤出一些笑容:“在山下没给你,姐姐后悔了,行不行?” 白鹏不答,只默默审视她的表情。 与此同时,前方隘道出口处,十几名玄衣卫匍匐在草丛中,正zhong央摆着一门以草叶树枝掩盖的大炮,炮身早就调整好了角度,可以由高往低,向隘道中俯射。 一名玄衣卫轻声道:“有动静!他们来了!” 另一人却皱眉:“好像有女人的声音,是曾长老吗?按计划,她只骗敌人按时进隘道,自己不该进来!” “可能敌人狡猾,硬押着她进来?” “说不好。” “开炮吗?” “再等等……不,得请示……” 一人蹑手蹑脚离开,向着桃庄跑去。不久后赶了回来,轻声通报:“玄帝有令,不管曾长老,开炮!” 黑暗隘道中,曾夕颜被白鹏盯得低下头去,沉默许久,轻声道:“白鹏,你喜欢姐姐吗?” “当然喜欢。” “喜欢姐姐的什么?” “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当然,还有美貌。”白鹏思索着一样样回答。 曾夕颜笑了,又抬头望着白鹏:“姐姐其实凶得很,只对你一人温柔。因为你可爱,纯真,一肚子计谋都用在江湖争霸,对女人,你就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姐姐对玄帝是敬爱,对你是宠爱,就想一辈子抱着你,宠着你。” 白鹏表情并不开心,仍然紧盯着曾夕颜:“你爱玄帝更多,还是爱我更多?” “姐姐的选择,是你,也只能选你,你是姐姐生平唯一的男人,是你拿走了姐姐的第一次。”曾夕颜神色有些哀伤,“姐姐只想从此跟你日夜相守,我只爱你一个,你也只爱我一个。可惜,你已经有了那么多女人!” 白鹏在她脸上轻抚,叹道:“男女有别,身处高位的男人大多妻妾成群。” “不!”曾夕颜用力摇头,“男女都该一心一意!白鹏,你若真心喜欢姐姐,就该愿意跟姐姐血肉相融,永不分离!” “血肉……”白鹏探测之力悄然放出,随即瞳孔一缩,抱住曾夕颜纵身而起。 隘道出口处隐约火光闪动,随即“轰”地一声,天崩地裂,火焰与气浪裹挟着无数碎铁砂,将狭长隘道也化作炮膛的延伸,瞬间扫过数百尺距离,撕烂迎面相遇的一切物体,最终从隘道入口出爆发而出,将无数碎石炸上半空。 白鹏已经抱着曾夕颜落在石壁上方一处凹陷,避开了铁砂的直接轰击,但那气浪也足以将人的肢体扯碎。1,他将曾夕颜压在内侧护住,开启“冰魄魔衣”,身上隐约亮起荧光,那是功力全开,进入“刀枪不入”状态的标志。 尽管如此,大炮的威力也非人力所能相抗,白鹏的真气护盾与“冰魄魔衣”转眼被击溃,后背的衣物尽数扯碎,胸中也被震得闷住了无法呼吸,喉咙一甜,鲜血汩汩而出。 等到气浪消逝,整个隘道被浓烟笼罩,伸手不见五指,外面玄衣卫们一阵欢呼,都点起了火把,相互招呼着等烟雾散去就要进来查看战果。 白鹏探测之力扫动,不受烟雾和黑暗阻碍,对曾夕颜的表情也辨认得清晰,看她现在是一副失神呆滞的样子。 过了一阵,白鹏才调匀了呼吸,低声道:“所以,这就是所谓的‘血肉相融’?怪不得你脱裤子要跟我亲热,你是打算两人做到最快活的时候,一炮轰来,血肉横飞,就此融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 曾夕颜闭目流泪:“我没法解释,事已至此,你杀了我。” 白鹏冷哼一声:“你跟玄帝做的好局!你当初假投降,乃至救我性命,都是为了博取我的信任,最终目的是骗我带来部下所有的精锐高手,再让玄帝设埋伏一网打尽,令同心会和光明圣教从此一蹶不振,对不对?你付出的代价真不小,先是贞洁,最后连性命也要搭上。玄帝舍得,你自己也豁得出去,佩服!佩服!” 曾夕颜长叹一声:“所以我说,你斗不过玄帝的。”她又抬起手在白鹏后背抚摸,“你受伤没有?” “有点伤,不重,叫你失望了。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我带来的,根本就不是四大神将,而是光明护教军的几个统领和副统领,而且刚才我已用心音术叫他们退走。所以,玄帝这一炮,毫无收获。” 曾夕颜苦笑:“你早就识破了?” 白鹏冷冷道:“中了那么多次美人计,要是还继续上当,我就不是白鹏,是白痴。不过我虽然留了一手,可直到进入隘道,还盼着你不是骗我,可惜,外面玄衣卫的小声对话,被我听到了。” 曾夕颜无声地叹息,幽幽道:“杀了我之后,你走,今天玄帝早有准备,你真想杀他,就换个时间再来。” 白鹏却陷入沉默,漆黑烟雾中虽然看不到曾夕颜,探测之力仍然一遍遍勾勒出她的容貌轮廓,温婉秀美,神情哀伤。她裤子早就没了,上衣失去腰带束缚,也已经敞开。这身体给过白鹏一次次无可言喻的快乐,这怀抱中的温暖更令人留恋。就算都是演戏,只是美人计,也是让白鹏舍不得脱离的一场骗局。 曾夕颜又叹了一声,将一条腿蜷起,在黑暗中悄悄伸手到靴筒里摸出匕首:“白鹏,你怎么不说话?” 白鹏探测之力注视着匕首的移动,心渐渐冷下去,一阵阵抽痛,暗道:“求你,别再给我制造杀你的理由。” 曾夕颜正握匕首,手臂缓缓上移,声音却变得轻松:“白鹏,姐姐就算说,骗局里也有真情,你也不会信了。但有两件事实你不能否认,姐姐的第一次给了你,姐姐最后要陪你一起死。” 曾夕颜笑着流泪,停了停,又道:“所以,看在这两件事的份上,求你,把我埋在你家祖坟,算你的妻……”说到这里,那匕首已从侧面抵住了她自己左肋,向着心脏位置狠狠一刺。 见曾夕颜不是杀他,而是自杀,白鹏心中一软,当然也不会让她得逞,伸手一按一扭,夺了匕首放在一旁,仍然呆呆凝视着她。 “为什么不让我死?难道舍不得?”曾夕颜苦笑,“我是个大骗子,就像美人蝎王云芝,你都忘了?怎么不吸取教训?这样你早晚死在女人手里。” “我不知道你哪句话是真的,我只知道我自己……”白鹏边说话边解腰带,向下伏身一挺,干涩涩钻入姐姐的温软中去,这才将话说完,“我只知道我,离不开你。” 曾夕颜的身体起初不在状态,但随着她几声哭泣般的轻哼,汹涌浪潮转眼将白鹏淹没,四壁的柔软湿滑狠狠挤压过来,钳住,绞紧…… 白鹏流泪:“每次跟姐姐亲热,都快活得无法形容。可是,以前没跟姐姐亲热过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了姐姐。从你为我疗伤,给我喂水,帮我取暖……我真盼你不是骗我!” 曾夕颜将白鹏全力拥在怀中亲吻,浑身颤抖,轻声抽泣:“别说了,什么都别说了,用力!” 隘道里浓烟久久不散,凹陷中喘息阵阵。白鹏经常停住不动,抵抗姐姐给他的过度快乐,控制着节奏尽量让这场温存延长。不过,曾夕颜的温柔绞杀简直无可抗拒,过不多久,还是将他送上云端,波浪般的强力挤压又将他挽留在高空,一阵阵暴雨倾盆,仿佛永无止境。 玄衣卫终于还是进入了隘道,打着火把,透过残留的烟雾在地面寻找战果。 “怎么只有碎衣裳,没有血迹和尸体?” “轰碎了也该有血,再往前找找……” 上方的凹陷中,白鹏瘫软着伏在曾夕颜身上,轻声笑道:“现在没力气打他们,让他们找一会。” 曾夕颜不笑,在白鹏头上轻抚,在他脸上唇上亲吻:“不打玄帝了,姐姐跟你走,咱们一直这样快活下去,让姐姐疼你一辈子,好不好?” 白鹏借着映射在石壁上的火把光芒,久久凝视曾夕颜,迎住她的双唇吻了片刻,最后低声道:“等着我。” 说完伸手一拍,离梦神功透骨而入,曾夕颜顿时全身瘫痪。 “瘫痪一个时辰自解,我能回来,你跟我走。不能回来,你……来年给我上香。” “白鹏……”曾夕颜泪水泉涌。 白鹏系好腰带,从凹陷处起身,一跃而下。 所有的十几名玄衣卫都被他堵在了隘道之中,最靠近的一人喊了起来:“有敌……” 白鹏信手一挥,那人撞在石壁上翻倒在地,骨断筋折没了气息。 其余人发一声喊,各持刀剑盾牌,两两并肩向白鹏扑来。玄衣卫擅长围攻,可是这隘道明显限制了他们的发挥。 白鹏从腰间抽出断水剑,双手持握高举过顶。 冲在前面的玄衣卫蓦然感觉心头发紧,情不自禁慢下脚步,被后面人推得踉踉跄跄。 白鹏向曾夕颜的方向瞄了一眼,口中低吼:“断水!” 断水剑向下一斩,速度似乎不快,却激起闷雷的般的风声。这时连后面的玄衣卫也感觉不对,有人喊了一声:“剑气!举盾!” 白鹏刚入断水境时,就当着曾夕颜的面,将潭水一劈为二,久久无法愈合,那是强烈的穿透力量直达湖底,造成了激烈湍流所致,眼前这些玄衣卫的盾牌又能有什么用? 无形无质的剑气向前突进,所过之处景物都变得扭曲,隘道上下碎石飞迸,仿佛有个看不见的铁犁一路向前耕作,最终剑气从十几名玄衣卫中扫过,惊呼惨叫声中,盾牌兵器就像小孩玩具一样破裂飞散,人的肢体脱落,身躯爆裂,血肉化作红色迷雾,弥漫在狭小的通道中。 一个个火把坠在地面,迅速被溪流般的血水熄灭,洞中恢复了黑暗。 白鹏拉过身边附近那名最先打死的玄衣卫,一边剥他衣服,一边笑道:“现在,有血有肉,这洞里像是挨过炮的样子了。” ****** 桃庄演武场的狂欢进入尾声,伍五叁的妻女们已经没有力气哭喊,只剩了低低的呻|吟。 二十多名与会者大多已经回到座位饮酒,还有少数五、六人围着伍五叁最美貌的小妾和女儿。 一人与身边同僚对饮后笑道:“流水堂茅长老武功不行,体力倒好,伍五叁的小妾和女儿挨个上,已经第三轮了。” “哈,也不知他是体力太强,还是太恨伍五叁。” “依我说,他不是体力强,也不是恨伍五叁,他就是好色,哈哈哈……” 旁边忽然有人问道:“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那些女子是伍长老的家人?” 先前那名饮酒者扭头一看,是个玄衣卫,便随口答道:“你不知道吗?伍长老背叛,玄帝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伍五叁最爱辱人妻女,现在叫他自己妻女来娱乐大伙。” 另一人笑道:“酒宴之后,那些女子就落在你们玄衣卫手里,小伙子别急,你们也有份。” 白鹏穿着一身玄衣卫甲胄,带着制式斗笠,闻言长长吁了一口气,再看那几个被欺凌的女子,不知为什么,心里就是没有复仇的快意。无论伍五叁多么十恶不赦,这些女子终究无辜。 他扫视一圈,看不出哪个人格外像玄帝,最后忍不住大步走入场中,拔剑在手,指着那些狂欢者:“都住手!” 那些人见一名普通玄衣卫插手干涉,第一想法是玄帝有令,便齐齐向玄帝看去,白鹏沿着他们视线,终于知道了玄帝是个形貌平常的中年白胖子。 玄帝表情有些惊讶,死死盯着白鹏。 白鹏望着玄帝,朗声道:“伍五叁有罪,妻女无辜。狗咬人一口,人该踢狗一脚,而不是咬回去,玄帝大人,是不是这么个理?” 周围玄武会高层惊得站了起来,纷纷斥骂:“一个小小玄衣卫,竟敢质疑玄帝?” “这是要造反,还不拿下?” 玄衣卫统领唐虎厉声喝道:“你不是我手下!你是什么人?” “呵呵呵……”玄帝笑了起来,“魔帝大人既然来了,何不坐下共饮一杯,为刚才那一炮压压惊?” 听了这话,玄武会高层们一阵大乱,特别是白鹏面前按着伍五叁妻女的几人,怪叫一声向远处逃去。这些人来赴宴没带兵器,这一刻手忙脚乱,离得近的拔脚飞奔,离得远的抄起座椅防身,就算玄帝在身边,魔帝白鹏的威名也足以令他们惊惧。 白鹏长剑斜指地面,向玄帝一步步走去:“玄帝,既然我来了,你也别废话,亮兵器!” 第三百四十八章 最后决战 白鹏穿过此前八名“舞女”表演的场地,缓缓向玄帝走去。 走得慢,并非装腔摆谱,而是趁这机会调整自己的状态,每走一步,他身上气势都会增强一分,功力运行渐渐抵达极致。 “可是我不喜欢单打独斗。”玄帝笑眯眯说道。 他身边的唐虎一挥手,唐虎拔剑呼啸,一串口令响起,上百名玄衣卫自演武场四周飞奔而来。 附近的玄武会高层们则扔掉手中抄起的木椅,退向战圈之外。他们当中也有实力强横的高手,甚至强于当年的青茗,在江湖都算一方霸主,可是在如今两名武林帝王交战中,这些人帮不上什么忙。 不过就算后退,他们也是脚步从容,惟恐跑得惊慌难看了,事后被玄帝追究“畏敌”罪名。 黑压压的玄衣卫聚集而来,呱噪呐喊,又让白鹏想起了荒村之战,就像一群乌鸦扑向死尸。不过,这群“乌鸦”的武功惊人,又精于配合围攻,而且悍不畏死。 当初三百玄衣卫围杀白鹏,付出八十人的牺牲后,令白鹏重伤到油尽灯枯,最终林海芸施展“流星仙陨”燃烧生命才将他救出,有关经过的报告玄帝是看过的。今晚玄衣卫虽只有一百多,却添了武功超群的唐虎指挥,又有他本人压阵,所以玄帝现在悠然自得,还笑眯眯低头拿起了酒杯,放在鼻端轻嗅酒香,继而品了一口。 “呵呵……”玄帝笑了笑,“真的给我兑了烈酒,夕颜究竟想帮谁,她自己都弄不清了。” 就在这时,他蓦然感觉有些困惑,有什么事情不对头?静,太安静了!刚刚上百名玄衣卫的呐喊为何突然中断? 玄帝立即抬头,只见一道无形波纹快逾疾风,携着细微却尖锐的怪异呼啸,扭曲着背后的景物,霎那间已到眼前。 “破!”玄帝低吼一声,右手扬起袍袖如磨盘般飞旋,劲风乍起,一道漩涡状阴影在他面前凭空而现,巨大的吞吸之力将附近的飞蛾蚊虫一并绞入,连同袭来的无形波纹一起,尽数湮灭。 但玄帝侧面一丈开外的唐虎未能得到这种保护,而且他完全没看清那道波纹有何古怪,直接就被拦腰斩过。唐虎两眼圆睁,愣愣地看了看远处的白鹏,又低头看自己的身体,只见他腰部衣服上出现一条红线,继而迅速加粗,转眼间泉水般的鲜血喷涌而出。 “啊!”唐虎惨叫一声,身体分为两截倒下,内脏滑落一地。而他并非唯一的倒霉蛋,以白鹏为圆心,剑气掠过之处,尽成尸山血海,连伍五叁那些妻儿也未能幸免。 玄帝当初听说白鹏来袭,并没有太过紧张,甚至没有向部属通告此事,赏月大会照常进行。因为有曾夕颜的陷阱,有大炮的奇袭,有玄衣卫的人数优势,还有他本人压阵。但万万没想到,这样一个大意,就令他各堂口的核心头领一举全灭,玄武会二十年发展,这些都是他最得力的精英部下! 玄帝脸色阴沉从座位上站起,左手的酒杯早已捏碎,却仍然紧紧攥拳,将碎渣碾得“咔咔”作响。 “这是什么剑法?”他缓缓问道。 白鹏长剑斜指地面,微笑答道:“断水!” “真是霸道,残忍!”玄帝将手中酒杯碎渣狠狠一扔,绕过桌子向前走来,“魔帝,既然你如此不留余地,我也不会对你再有丝毫仁慈!” “哈!”白鹏一笑,“你用大炮轰我的时候,有丝毫仁慈吗?给我留余地没有?你这死胖子敢不敢再虚伪一点?还有,这个‘魔’字不要往我头上扣,你勾结官府,欺压良善;纵容下属,滥杀无辜。你才是魔鬼!” 玄帝弯腰从一具尸体旁捡起一柄单刀,望着白鹏: “斗口无益,不过我还是想提醒一句,魔帝你坐拥六省,部下数十万,与当地官府同样打得火热,你真的相信,你手下就不存在欺压良善,滥杀无辜?” “当然会有。”白鹏神色坦然,“但只要被我查到,惩处比官府律法更狠,你会吗?” “好,圣人,君子……”玄帝缓缓说着话,骤然旋身,反手一刀斜劈,正是江湖传说中玄帝所会的唯一一门武功---“五虎断门刀”。 白鹏本人对五虎断门刀不熟悉,可他融合了外公何榘的记忆,何榘当年“八千里切磋不败”的时候,是与五虎断门刀掌门人交过手的,而且致其死亡。 可玄帝出招时明明距离白鹏还有七八丈远,难道也是要挥出什么真气刀风来伤人?白鹏当即挥剑上撩,再度斩出“断水”剑气,向玄帝迎去。 然而,一招发出,白鹏猛然感觉不对,侧后方杀气袭人,刀锋已然及体,玄帝在身后! 前方原先玄帝站立之处已经空无一人,白鹏的记忆在此刻忽然发生了混乱,电闪石火间他忽然想起,玄帝本来就没站在远处,本来就是在身后,是自己产生了错觉,为什么会这样?是意识掌控吗? 白鹏来不及思索,勉强撤剑回架,施展“劳燕身法”急冲。但玄帝刀势实在太快,也太沉重。“当”地一声巨响,白鹏的断水剑已然脱手飞出,身上冰魄魔衣的护罩遭遇重击,瞬间就被击溃,随即那身玄衣卫甲胄也被斩开。 好在这时玄帝刀势经过几重阻碍终于衰减,白鹏得以借势飞跃,斜斜扑倒在地,随即翻身弹起,在空中急转,抽出腰间林海芸的软剑,向着追来的玄帝全力横斩。 玄帝怒吼着,“力劈华山”,至刚至猛当头一刀。 “当!”又一声巨响在山峰间回荡,刀剑相击的冲击波在地面崩出一个大坑,白鹏软剑再度脱手,手臂与身体震得麻木,整个人从空中被砸入十丈外的地面,又由于惯性滑出数丈,尘土碎石飞扬,将演武场的硬土地犁出一道深沟。 玄帝也在最后一刻中了白鹏的心震术,略一恍惚,落地退了几步,深吸一口气,眯眼看着白鹏: “奇怪,你的身法,你的剑法,你的内功,都不是泉台驿赵万掌的路数,难道你另有师承?” 白鹏被震得全身瘫软,到这时才明白,自己就算有了比当年外公何榘更强的功力,在玄帝面前还是差着一截。从前江湖传说玄帝第一,魔尊第二,可魔尊亲口告诉白鹏,他在玄帝面前败得极惨,以至于十多年都不能恢复元气,甚至对自己的武功道路都失去了信心。 看来玄帝这个“天下第一人”是压倒性的当之无愧! 再斗下去必败无疑,事到如今,只有急谋脱身。悬崖外有一条河,跳下去九死一生,但终究有一线生机,但当务之急是有力气跑得过去,正好玄帝问话,白鹏决定与他聊上几句,抓紧时间恢复,于是微笑答道: “在下也感觉玄帝的内功很是熟悉,难道,与我武夷派有什么渊源?” 玄帝的“天衣涅盘功”是偷师武夷派“魔衣碎玉功”,并且特意起了这个名字来压武夷派一头,曾夕颜说过此事,所以白鹏故意这样问,希望勾玄帝多说几句 玄帝鼻孔哼了一声:“你是说我偷师?正相反,我瞧你这身法剑法和内功倒像是偷了我的,难道是我徒弟小怜教了你?我知道你跟小怜有染,后来她还为你而死!” 听到小怜的名字,白鹏有些黯然,一年来他去地底石窟看过几次,小怜丝毫没有能够苏醒的迹象,他也只能不断写书信留在小怜身边,诉说思念之情,希望她哪天醒来能够看到。 “小怜没教我,这是家传武夷派武功。”白鹏一边回答,一边暗运内功,经脉渐渐疏通。 玄帝冷笑:“不管跟谁学的,你是武夷派的就好。当年我父亲,五虎断门刀掌门刘希声,就是死在武夷派何榘手中。因为不能报仇,我对此事深以为耻,没向任何人透露,甚至编造虚假童年故事来掩盖,既然你来了,就替你们开山祖师爷还血债吧!” 说着话,他脸上透出杀气,向白鹏大步走来。 “等等!”白鹏悚然而惊,何榘记忆中那一幕重现眼前,五虎断门刀掌门人身边那个男童,看面貌和倔强神情,白鹏一直恍然感觉那是自己,现在才明白,竟然是数十年前的玄帝! “怎么?怕死了?”玄帝笑得冷酷,也笑得快意。 “你既然与武夷派有血海深仇,以你的武功,你的庞大势力,为什么一直不向武夷派寻仇?”白鹏这句话已经不是拖时间,而是真心想问。 玄帝神情一滞,不易察觉地叹息一声,低下头问道:“武夷派,有一个人,当然早就不在武夷派了,不知你见过没有?” “谁?” “何如霜。” 白鹏愣住了,暂时不答,心思急转。听玄帝意思,显然与娘早就相识,却不知是有恩还是有仇?可娘是玄帝杀父仇人的女儿,恐怕还是有仇,然而玄帝的口吻…… 玄帝忽然一笑:“如霜十六岁就离开了武夷派,你这毛孩子肯定没见过她。闲话不说了,准备受死……” 玄帝刚往前走两步,忽然看到了白鹏此前脱手落地的断水剑,愣了愣,弯腰捡起,拿在手中轻轻抚摸阴文小篆“断水”二字,他的手居然在颤抖! 他猛然抬头,死盯着白鹏:“这剑谁给你的?” “我娘。”白鹏茫然答道,“她说这是爹留下的。” 玄帝全身都开始不易察觉地颤抖,声音也变得尖锐:“你娘是如霜?” 这一声亲热的“如霜”,令白鹏脑中亮起一个炸雷,瞬间将许多事情连在一起,一个令他不敢相信的结论浮现心中。 “对,何如霜是我娘,我外公就是武夷派开山祖师何榘。按说此事武夷派许多人都知道,玄帝你的情报工作大大不灵!” “我……不想意碰武夷派……”玄帝叹了口气,此事他的声音里已经完全没了杀气,“你是如霜的儿子,我不杀你了,但你以后也不要过分咄咄……” 玄帝说到这里,声音一顿,猛然盯住白鹏:“你爹是谁?” “不知道。娘说,他已经死了,没告诉我姓名。” “你……你把脸擦干净,让我看看!” 白鹏被大炮轰过,从硝烟里出来,满脸都是黑灰,听了玄帝的话,便抬起衣袖擦拭。 随着白鹏露出越来越多的真面目,玄帝渐渐变得失魂落魄,嘴角出现一丝古怪笑意,眼中漾出泪水,手里紧紧攥着断水剑,向白鹏靠近过来。 此时的白鹏没有丝毫惧意,他明白玄帝不是来杀他的,甚至预感玄帝要抱住他,他心里的那个惊悚猜测渐渐向着真实靠拢。 走到距离白鹏三步远时,玄帝又问:“你的生辰,是哪年哪月?” 白鹏仰头看着他,自己声音也忍不住开始发颤:“丁巳年,八月……” 忽然一个清脆声音在远方响起:“住手!” 就在这一刻,万物似乎陷入绝对的静默,甚至四方景物都隐入黑暗,惟有一道杀气直通天地,一道寒光自九天而下。 “绝情!”白鹏心中暗念。上次产生这种感觉,正是周雪晴用这一招杀陈默风的瞬间。 万物在一瞬间后就恢复了流转,但是一截血淋林的剑刃已从玄帝胸口穿出,随后猛然抽了回去。 玄帝胸前背后鲜血狂喷,身体扑地倒下,脸侧着,直到最后一刻还盯着白鹏,死不瞑目。 他身后出现了周雪晴,白衣飘飘,恍若仙子,手中持剑,笑意盈盈。她那一剑截断了玄帝的脊骨,又刺穿了心脏,令玄帝一句话都说不出,当即身亡。 不过,若非玄帝为了些陈年旧事陷入恍惚,周雪晴这招“绝情”不可能有机会发出。 白鹏看到周雪晴,没有半分惊喜,甚至感觉无比痛恨。他爬行两步,到了玄帝面前,伸手将其双眼合拢,自己眼中含泪,抬头瞪视周雪晴: “你怎么不分青红皂白,上手就杀人?” 周雪晴笑容一敛:“怎么?他不是玄帝吗?不是拿着剑来砍你的吗?我不出手,你已经被他杀了!” 白鹏心中那个猜测再也无法证实,而且也不想去证实,否则只会更加难过。他含泪起身,无奈地望着周雪晴:“谢谢你,就算办了坏事,你也是好心。” “咱们是夫妻,还客气什么?”周雪晴甜甜一笑,但她随即就面露惊愕之色,向白鹏身后看去。 “怎么?”白鹏立刻扭头,身后却什么都没有。 与此同时,天地静默,杀意扑面,“绝情”再度发动。 白鹏刚刚勉强转回头,就看周雪晴的剑已然刺入他的腹部。原本要刺胸口,最后一霎那周雪晴的手颤了一颤,避开了要害,但腹部刺个对穿,也已是致命伤。 白鹏咬牙忍痛,皱眉望着周雪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似乎已经不必再说。 周雪晴叹了口气,将剑拔出,退出十几步,神情冷漠地望着白鹏。 白鹏冷冷一笑:“恭喜,天下两大高手都死在你手里,以后你是天下第一。” 周雪晴摇头:“我天下第几不重要,沈冰才是真的天下无敌了,以后掌握圣教,一统天下,该是我真正的男人,紧那罗王沈冰。” 白鹏点了点头:“对,我早该想到,其实也已经想到了,只是自己不愿意相信,你和沈冰的关系,太明显了。” 说这些话时,他口中已开始涌出鲜血,腹部前后更是鲜血淋漓,流淌下去染红了整条裤子。 咳了几声之后,白鹏又问:“你在床上,那个样子,不是真正厌恶男女之事,只是厌恶我吧?” 周雪晴低下头:“对不起,骗你太狠,我也惭愧。我不厌恶男女之事,但为了救沈冰,被迫与你亲热,心里是很讨厌,不是讨厌你,讨厌这种事。” “你的演技还在夕颜姐姐之上,不过……”白鹏口中冒血,却笑得从容,“你很笨,沈冰也笨。他没死,是因为我在。一旦我死讯传回,司徒静为免后患,第一件事就是杀死地牢里的沈冰。” 周雪晴微笑:“没关系,我有圣尊你的亲笔手令,可以随时进地牢探视,救他出来并不难。” “哈,前提是……你能活着回去。”白鹏话音未落,五指张开,湍流神索无形无迹向周雪晴套去。 周雪晴清叱一声,挥剑疾斩,身形宛若仙子凌虚,又如蝴蝶穿花,然而单论内功神妙,她与白鹏的差距何止万里,转眼间就被擒入白鹏手中,全身一空,经脉闭锁,手中长剑“当啷”落地。 白鹏咬牙道:“若非我爱你至深,对你信任,你武功再强十倍,也别想偷袭我!”说完狠狠一甩,周雪晴如破口袋般跌落在地。 尽管如此,周雪晴仍在微笑:“你舍得杀我吗?你已爱了我五年,又有过两夜的缠绵恩爱。” 白鹏不为所动,解下外衣,撕了布条狠狠缠住腹部伤口,然后蹲下身子捡起玄帝手中的断水剑,来到周雪晴身旁,剑尖抵住她的胸口。 周雪晴眼中忽然充满情意:“其实,我对你也并非全是做戏,你是好人,你对我的爱护,胜过沈冰十倍,跟你做了那两天的夫妻,一起逛街,我也很幸福。我甚至偷偷想过,索性假戏真做,做你的妻子,给你生儿育女。可惜,你老婆太多,沈冰只有我一个。” 白鹏咬牙,压住剑柄,剑尖刺破周雪晴胸口肌肤,缓缓渗出一丝鲜血。 周雪晴的表情惊慌起来:“你真要杀我?我这么年轻美丽,你也曾整夜抱着我,在我身子里进进出出,我说不定已经怀了你的孩儿,你舍得让我变成死尸,发臭,爬满蛆虫?” “恶心!”白鹏闭上眼睛,身体颤抖,咳了几口血,长出一口气,但还是收回了手中的剑,还入剑鞘。“是我该死,好几个人说过,我早晚死在女人手上,我却执迷不悟。” 白鹏苦笑着,从怀中摸出一块手帕,扔到周雪晴身上,“你的手帕,我本想,如果死在玄帝手上,这个就给我随葬作伴了。现在,我觉得恶心,你收回去吧。” 最后,白鹏长叹一声,仰天看着圆月,脚步踉跄着离去。 周雪晴瞥了一眼胸前那块手帕,但视线迅速被白鹏掏手帕时带出落地的布老虎吸引过去。 “这是什么?”周雪晴脸色剧变,“这是什么!”白鹏却没有丝毫回应。 这东西好像非常熟悉,却不知由来,但又刺激着周雪晴若有若无的记忆。老圣尊“抹去”圣女的童年记忆,并非真正消除,只是设置屏障隔绝而已。任何与之有关的熟悉事物都可能打破屏障,令记忆重回心中。 只短短片刻工夫,周雪晴就哭喊起来:“这布老虎,是你的吗?白鹏!你七岁前是不是叫张小鹏?” 白鹏已经走到崖边,听了这话,脚步一顿:“是,你怎么知道?” “我是花花!我想起来了,我是花花!小盆哥哥,是你吗?”周雪晴凄厉哭喊。 白鹏眼中流泪,微笑道:“你是什么人,已经不重要了。” 说完这句话,白鹏向前一倒,从高崖上坠落,“扑通”一声落入河中。 ****** 一个时辰后,十里之外,另一处土山旁,白鹏咳嗽着艰难爬上岸边。 他腹部的伤势是致命的,眼下必须找一处合适的养伤地,令自己进入休眠,防止致命伤势导致迅速死亡,在休眠中慢慢修补身体,甚至完成涅盘,成为“神躯”。 如果走着离开,血迹引来的未知是友是敌,为安全起见,他才选择投河,让河水尽量将自己送远。悬崖虽高,有湍流索不断牵挂藤萝缓冲,落水时冲击并不算很强烈。 最后,他找到一处隐蔽的潮湿山洞,这是最适合休眠涅盘的场所。至于这一睡需要多久才能醒,醒来时是否沧海桑田,美丽的妻妾们会不会鬓发染霜,暂时无法考虑了。 “女人,可怕……”运功进入休眠,失去意识之前,这句话深深刻在了白鹏心中。 ------------------------------ ps:本书古代部分暂时告一段落。接下来白鹏还将返回过去,将人生彻底改变。在这之前是短暂的现代生活,其中部分内容曾在本书的旧版本开头处穿插出现,后来为了保持故事主线连贯,将现代部分全部删除。但老站读者会发现有些章节重复,好在这样的内容并不太多。 第三百四十九章 重见天日 紫电横空掠过,灰蒙蒙的京城为之一亮,雷声“轰”地炸响,回音缓缓滚过天际,铝合金玻璃窗随之“格格”震动,雨点开始稀稀拉拉地掉落,很快就变得密集。 系着围裙的女主人凭窗远眺,满脸忧色。就在这时,大门撞开,一个七、八岁模样脸蛋滚圆的小男孩冲进客厅,大喊大叫:“妈妈,妈妈,爸爸不信任我!” 孩子爸笑着跟了进来,收伞,换鞋。 “怎么回来这么晚?天气预报说是暴雨,刚才担心死我了!”孩子妈嘀咕着,转身回厨房。 “太忙了,路又堵,晚上还得加班去,项目到了关键时刻了。”孩子爸一脸疲惫。 “就你那个‘穿越’项目?赶明儿把我穿回去见见十四阿哥?”孩子妈露出讥讽笑容。 “妈妈!爸爸他不信任我!!!”小胖子不满大人的忽视,扯高声调继续鸣冤。 “嗯,嗯,怎么不信任你了呢?”妈妈应付着,继续忙手上的事。 “同学告诉我,外国矿工挖出个石头,打破石头,里面蹦出个蛤蟆,活了四百万年了!结果爸爸说是骗人的!我没骗人!” “呵呵,我说那故事是地摊文学骗人的,不是说你骗人,浩浩你也不小了,该有‘逻辑’的概念了。”孩子爸爸往沙发上一仰,继续说道:“蟾蜍会冬眠,封闭起来保持休眠状态或许能活个几十年甚至几百年,四百万年就太扯了!这么久绝对变化石了,不可能!”。 小胖子纵身而起,一屁股落在爸爸身旁:“爸爸,我就能活四百万年!” “哈哈,你是蛤蟆还是青蛙?” “我是青蛙!我是青蛙!”小胖子两臂张开,蹲在沙发上一阵蹦跳,压得沙发垫子挣扎不已。 妈妈端着菜盘子出来,一惊:“别在沙发上跳!当心摔着!喂,那个工作狂,还有那个青蛙,都给我洗手吃饭!” 爸爸在儿子屁股上一拍,笑着起身:“浩浩啊,身为一只青蛙,你不该吃妈妈做的饭,待会爸爸出去给你捉苍蝇吃”。 窗外,京城已沐浴在大雨之中,万家灯火在水帘晕染下,瑰丽而温馨,行人越发归心似箭。 而在京西远郊某处山区,雨势已如瀑布,荒石山上脆弱的植被遭遇了入夏来最暴烈雷雨的扫荡。水流裹挟着泥沙碎石和灌木枝叶向低处冲涤、汇聚,拖动更大的石块,终于演变成泥石流,势不可当地倾入山间洼地,原本干涸已久的河床此刻浊浪奔流。 泥石流过后,山间原本碎石覆盖之处,出现一个小小的孔洞,水流冲刷之下,渐渐扩大。 又一道闪电,天地通明。几乎同时,“轰”地一声,如遇爆破,泥石飞上半空,一只干枯的人手冲出洞口。 世界重新陷入黑暗,只听到水声,渐隐的雷声,以及,一种怪异的“嘶嘶”声,好像风过墙孔,悠长凄厉。 片刻,尖利嘶鸣转化为低沉的嘶吼,好像被巨手捏住脖子的怪兽缓缓吐出最后一口气。 暴雨来得迅猛去得也快,天光微微放亮。 一具骷髅出现在石洞洞口,上半身探出洞外,两臂撑地,由于骨架间尚有干枯凹陷的皮肉,说是僵尸或许更确切一些。 僵尸长发披肩,下颌大张,仰面向天,白森森的两排牙齿被雨水淋得晶莹剔透,覆盖着干枯皮肤的两根臂骨撑动,整个骨架又向洞外挪动几分,身上朽烂的衣物布条随风飞散,顺水漂流。 僵尸面部凹陷的眼皮微微睁开,露出一线浑浊的眼珠,随后又紧紧闭上,再度发出嘶哑的啸声,这一次更加凄厉高亢,与天空残留的雷声相呼应,一时间群山颤抖。 啸声停息时,僵尸已完全爬出洞外,倚陡壁而坐。眼睛半睁,盯着自己怀中抱着的一把剑。那剑鞘已经朽烂,木渣散落一地,露出里面满布褐斑的剑身,也不知是斑驳铁锈还是陈年血迹,剑身上刻着阴文小篆“断水”。 白鹏,终于醒了。 洞中一眠,岂知世间沧海桑田。 白鹏这一觉睡得实在太长久,醒来不但体内储备消耗殆尽,而且脑筋也不太清楚,所有的记忆都被封闭,就象磁盘搞乱了分区表,东西都在,却调阅不出。他只有凭本能茫茫然从陡坡下到山谷,雨中泥地湿滑,还结结实实地跌了几跤。 沿着雨水汇聚的山溪下行,视野中逐渐有了人烟。白鹏的肠胃在停止工作五百年后已经恢复了蠕动,一阵“咕咕”声响起,他的头脑顿时被另一项本能填满:得点吃东西了。 溪边高处是一片狭长菜田,种着番茄,或红或绿大小不一的果实在风雨中晃动着。白鹏就算没有失去记忆,也不认得这是什么。他入睡前那个年代,中国尚未引进种植这种作物。无论“番茄”之“番”,还是“西红柿”之“西”,都代表着这种农产品的“海外背景”。 不过,凡是有脑子的人猜也猜得到,这些果实既然是农田中长出来的,一定能吃,而且红的应当比绿的好吃。白鹏有脑子,所以很自然地来到田边,蹲下,把剑夹在腋下,采摘一只最大最红的番茄,张口咬去。 这一口酸酸甜甜的下肚,全身从毛孔里舒畅出来,于是他迫不及待地加快动作,连啃带吸,手上脸上都是番茄汁。哪怕不远处传来凶狠的狗吠也毫不理睬,只想吃得更快些,更多些。 随着易消化的果糖大量下肚,四肢的乏力逐渐消失,空空的丹田中也隐约有了些气感。 百多米外一幢砖房内亮起了灯,隐约传来人语声。 “他爸,狗叫得不对啊,有生人,你看看去呗。” “嗯……嗯……” “死鬼,就知道喝酒喝酒!啥事能指望你?” 门开了,一位中年妇女拿着手电,打着雨伞,探头出来张望。手电光束四下一扫,没发现异样。往外走几步,看家里那条“大黑”兀自望着西边田里狂吠,便朝西边缓缓走来,边走边拿手电往番茄地里左右扫射。 白鹏醒来后第一次看到人类,心中一喜,心想:“问问此人,应该就知道我在什么地方,发生了什么事。” 心情急切之下,吃过番茄也有了些力气,他纵身而起,从番茄丛中窜出,腾空数尺,一跃二十米,飘然落在中年女子面前。 这动作听来潇洒,实际上任何人从下蹲的状态直接跳起,姿态都与青蛙相差不大,而白鹏身无寸缕,又夹着那把剑拖在身后,倒像一根明晃晃的尾巴。都让大侠的身姿看起来越发猥琐。 中年女子的手电光正好迎上了白鹏。以后者的形象和闯入视线的突然性,这位可怜的农妇实在没有别的事可做了,只能张嘴狂喊。 高频高分贝的尖叫瞬间压倒了此前占据整个夜空的犬吠。农妇一边尖叫,一边还偷眼瞟了一眼他两腿间晃动着的物事,随后音量越发加大。 常人面对面遭遇他人的突然狂叫,都会被吓坏的。白鹏是常人,所以也吓坏了。一时汗毛倒竖,下意识地撒腿飞奔,钻入了旁边山坡上的密林,狂奔不已。 ****** 乡间夜凉,小南庄的王大爷一如既往披衣而出,巡查自家玉米地。 上次几个城里人开车过来,将王大爷家未熟的玉米装了满满一后备箱。若不是他们笑闹“偷真菜才刺激”,还亮着手电筒自拍视频,以至让王大爷抓了现行,就被他们得手了。 从那以后,到玉米完全成熟收获之前,王大爷每夜都要巡逻一番。 忽然,玉米地一侧非常细微的“悉索”声引起了大爷的关注。手电光柱循声照去,好一副白亮亮的牙齿! “鬼呀~~~”王大爷魂飞天外,转身就跑。 于是全村都热闹起来,人喊狗叫,灯火通明。拿棍棒的,持铁锹的,老少爷们一齐出动,奔向王大爷家玉米地。后面还跟着两个丫头举手机拍摄。 “就跟那儿呢!一个骨头架子,蹲着吃玉米!”王大爷将手电照向事发现场,自己却不敢上前。 “哪儿呢?没有啊!”众人在现场转圈搜索,一无所获。 若干啃秃的玉米棒子散落于地,可这不能证明是“鬼”干的,没有哪本书上记载过鬼吃玉米的事。 众人七嘴八舌: “是小偷装神弄鬼吧?” “老王你看错了吧?流浪汉饿瘦了,让你看成骨头架子。 “骷髅骨架怎么吃你的玉米?上边吃,下边掉出来?” …… “真的是骷髅架子!我没看岔!一个骷髅头,下边两排肋骨…”王大爷一边赌咒发誓,一边拿手在自己脑袋和肋部比划着…… 月光下,一个黑影无声地飘过院墙,落进村里老田家的院子。 北屋亮着灯,灯光透过白窗帘,给院子里雨后繁茂瓜果与月季花蒙上一层柔光,诗情画意。 黑影来到窗前,伸手触摸屋檐下晾着的衣服。先揪住一件女士文胸左右端详,然后取下男式衣裤,又一阵研究,在自己身上比一比,随后转向窗口。 此时面目让灯光照得清晰了,就是叱咤风云的光明圣教教主、同心会总舵主,雄霸六省,武功天下第二,江湖人称“魔帝”的白鹏白大侠。当然他早已不复当年的玉树临风,枯干的骷髅脸庞,披肩长发此时已经盘在头顶,插了根树枝权充发簪。 屋中传来电视剧的声音,李云龙慷慨激昂:“纵然是敌众我寡,纵然是身陷重围,但是我们敢于亮剑,我们敢于战斗到最后一个人!一句话。狭路相逢勇者胜” 白鹏听得热血沸腾,屋里显然有一位大侠,便伸出骨节凸现的手指,在自己口中蘸湿,对着挂白窗帘的玻璃窗一捅,“咚”地一声,便愣住了,头脑中总觉得此物该当一戳即破才是。 “谁?”一个女子的声音惊问,窗帘掀开,屋内女子与窗外白大侠只隔一层玻璃,四目相对。 “鬼啊~~~~~!”女子张嘴大喊的扭曲面容此时比鬼更恐怖。 外面的“鬼”也吓了一跳,有些慌乱,后退两步,挟着偷来的衣裤,纵身踏上屋顶。左右一张望,向着最黑暗的北侧奔去,几个起落就遁出村庄。身后兀自回响着那位女子冲入云霄的尖叫声。 奔跑许久,白鹏停下脚步,缓缓坐倒在一条小河沟旁,放下衣物、宝剑,以及几根玉米,好一阵喘息。内功尚未恢复,这番奔跑基本上全凭体力,先前吃的番茄都消耗一空。 他陷入沉眠之前玉米尚未进入中国,此番也算开了洋荤,生玉米粒下肚,虽然口感不佳,好歹肚里有了些粮食,但刚刚稍感安慰,却又引发了腹痛。 一阵阵疼得钻心,也勾起脑海中点滴回忆,好像曾有一把剑从这个位置刺入。百般回想,却只能忆起一幅定格的画面:入腹的利剑,以及握着剑柄的手。 那只手很细腻,很白,该是一个女人的手吧? 疼痛影响了对记忆的搜寻,白鹏下意识地两手捏诀,开始运气疗伤。 他的指诀如同洋人比手势“ok”,拇指食指相对成圈,另外三指伸直。 身体姿势却很随意,斜靠着一棵小树,两腿舒展,似行功又似入睡。 指诀既成,真气迅速流转,一番经脉梳理,腹痛暂时缓解,脸色也红润了许多。 白鹏睁眼,俯身寻找带来的玉米,恰好看到水沟倒影中自己的尊容。 这一吓当真非同小可,两腿一蹬,撞得身后小树枝叶乱舞。 此时圆月高悬,风声飒飒,树影凌乱,野猫呜咽,荒草掩映三两个孤坟。 ------------------------------ ps:本书古代部分暂时告一段落。现代的部分内容曾在本书的旧版开头处穿插出现,后来为了保持故事主线连贯,将这些内容全部删除。但老站读者会发现有些章节重复,好在相关内容并不太多。 第三百五十章 涅槃神躯 重返人世后的第一个黎明,面向东方入静冥想的白鹏被旭ri刺醒。 昨夜看东边天际血云凝集,半空都是红sè,此刻天亮再瞧,却毫无异相。他心中纳闷,决定去看个究竟。于是,掸了掸褪sè绿军裤上的尘土,整一整身上的半旧红t恤,挟着一团破布包裹的断水剑,手拿仅剩的一根未熟玉米,他就奔往了市区方向。 今天周五,天气晴好。 一辆高尔夫轿车疾驰在西郊公路上。 小孙和小苏是供职大公司的一对情侣,请了一天假,带着各式食品用具,打算去山区找个景sè优美之处野餐,享受一次浪漫的两人世界。 车内音乐震耳yu聋,路两侧高大的白杨树飞速倒退,树叶将阳光撕扯成片片流影,在车厢中跃动。 小孙情绪高涨,手抚方向盘,情不自禁摇头晃脑,跟音乐纵情高歌。旁边小苏却有些消受不起的模样,当即旋小了音量,嗔道:“小心点,看路!” 小孙笑道:“哈哈,别担心,前面车影子都没一辆,给你看看我高六的推背感!”说着炫耀式地一脚将油门踩到底。 马达轰鸣,小车发疯似地提速。 就在这时,小苏惊恐尖叫:“啊~~~~~~~~~” 小孙则中断演唱,代之以猛踩刹车的同时厉声嘶吼:“我草!” 原来路边猛然窜出一个人影,恰好拦在车前。 刹车都来不及,“咚”地巨响,那人影向上飞去,一大片挡风玻璃碎裂成蛛网状。 白鹏并非故意拦车。 “公路”这玩意他昨晚就见识过,还曾好奇地爬上路灯柱考察光源有何名堂,也曾蹲在路边惊恐注视怪兽般轰鸣而过的载重卡车,可他真没看到过小孙这样快的车。 虽然记忆暂时空白,但白鹏能说话会写字,该认识的东西都识得。 玉米算是初次见面,而桃树则是老相识了。所以当他远远看到公路对面是大片桃园时,狂喜中拔腿奔去,却忽略了飞驰而来的高尔夫。 瞬间那怪物已经撞击过来,以白鹏前世身经百战的反应能力,不及思考便已真气流转纵身跃起,同时抛开玉米,握剑在手,身法之快势如闪电,动作之敏惊世骇俗。然而左小腿还是被轿车撞到,身体不由自主凌空翻转,抛弃的玉米也重重砸在挡风玻璃上。 随着尖利的刹车声,高尔夫在路面拉出两条黑sè轮胎印停下,车上两人脸sè惨白。 小苏的声音带了哭腔:“都怨你,让你看路!现在怎么办呐!” 小孙关了发动机,脸sè煞白,深深吸一口气,缓慢低沉的声音:“该承担的,就得担着,只要不出人命…….” 说完话他推门而出,车前车后转了两趟,东张西望,脸上浮现一片愕然。 小苏本来不敢去看血淋淋的场面,见小孙举止怪异,也连忙下车。 只见四周空空荡荡,哪里有什么车祸伤者?唯有保险杠上的大凹坑,挡风玻璃的蛛网纹,以及车后数十米处一根破烂玉米棒子,证实刚才并非幻觉。 那玉米已经断为几截,未成熟的白sè玉米粒撞得稀烂,汁液四溅,样貌凄惨。 四处寻找一阵,两人的眼光都停在了玉米上。 隔了足有三分钟,两人对视,都从对方目光中看到了惊恐。 小孙喃喃道:“苏宁,我有个想法……我觉得,咱们刚才撞的,不是人…….” 两人脸上瞬间全然没了血sè。 白鹏挂在高大稠密的白杨树树冠里,呲牙咧嘴,直到树下的的寻觅和拍照取证等一系列忙乱结束,肇事车开走,他还动弹不得。 那一撞,简直堪比外家绝顶高手抡铁锤全力一击,现在他真气微弱,开不出冰魄魔衣防护,左腿被撞得实实在在,疼得死去活来。令他感觉奇怪的,就是这条腿本该断折甚至粉碎,可现在仍然完整。 目睹小孙两人下车上车,他弄懂了,撞击自己的,并非钢铁巨兽,而是类似马车的交通工具。这一层想明白了,也就对晚些时候的车流交织见怪不惊,开始静静疗伤。 红ri西斜时,白鹏如猿猴般一个起落,掠过路对面大树,飞越围栏,两臂展开,金鸡duli之势轻飘飘落在桃园内。用这姿势并非刻意耍帅,只因另一只脚仍然疼痛不已。 前一晚偷吃玉米的时候,白鹏饱受惊吓。所以现在他很小心。从地上捡了个破草帽,选摘一些大而熟的桃子,捧了跳到围栏外的小树丛中,细细咀嚼,香甜可口。这味道比起生玉米就强了太多。他心中久已生疏的幸福感便油然而生。 接下来的几天,白鹏一边养伤,一边大肆吃桃。 桃园主人时常巡视,但并未发现异样,毕竟白鹏耳目灵便,身法又快如鬼魅,加之桃园甚大,他没有只盯着一棵树采摘,连啃剩的桃核都做了妥善处理,又恰好桃园主人这些天也未喷农药,双方便相安无事。 转眼一周过去,白鹏除了被蚊子叮得烦躁些,ri子过得还算安逸,渐渐地,脸上身上丰满了起来。虽仍面黄肌瘦,却已不再形如僵尸骷髅,更像一个营养不良的流浪汉。 这段时间,白鹏也发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 首先是被车撞过的腿骨,虽然当场皮破血流疼痛不已,但是按照他的常识,如此严重的撞击应该会令骨骼断裂,事实上受损的是车,而不是腿。 其次,当他进出桃园时不慎被铁丝网划破了手臂,心里正在懊恼,没有绷带没有清水更没有药品,不知该如何处置伤口,忽然间伤口就在他眼前开始愈合,两侧的肌肤几乎是蠕动爬行一般,迅速拥到一起,将损伤处完全覆盖、闭合、修复,最终连伤疤都没留下一条。 白鹏强制自己进入沉眠,是为了修补腹部的致命伤,但由于休眠中身体机能近乎停止,伤势又太重,修补过程会很漫长,他预感到再醒来时说不定妻儿已经鬓发染霜,但五百年的时间仍然远超想象,以至于连记忆都被封闭,思维能力也需要慢慢恢复,从茫然本能地游荡,到渐渐产生目的xing,最后恢复正常思考。 不过,这段休眠虽然让他离别了曾经的人生和家庭,却不但令伤势痊愈,而且实现了涅槃,从此近乎不死之身。白鹏此刻无法忆起往事,对自己的所得与所失都茫然无知,否则也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悲。 进入桃园时,他已经恢复了相当于七八岁儿童的智力,明白自己的身体需要休息和进食,并且从“爬树偷桃”这件事获得了不少天真愉悦,乐此不疲。 可是,不知为什么,始终有一种淡淡的哀伤笼罩着他,总好像有什么深沉的牵挂,却又捉摸不到,重重压在心口,令他偶尔莫名地迷茫流泪。 经过拼命进食桃子的补充,到了第八天,白鹏自我感觉身体大好,头脑越发清晰,恢复到十岁左右的心智。他决定搞清自己是什么人,来自何处,该去何方,要弄清这些,得先往有人的地方去,此处桃园的主人他不敢面对,于是继续向东探访。 这些ri子以来,白鹏也隐隐感觉此时的世道与自己心中理解全然不同,经过隐在暗处窥探路人往来,从未见人携带刀剑,看了一眼手中的“断水剑”,他稍稍思索,暗记地貌特征,便跃回高大的杨树顶端,挥臂一插,断水剑纵贯入木,直没至柄。 这下更无挂碍,他将破草帽扣在头上,原本包裹宝剑的破布装满了一兜桃子,背在肩上,沿公路向东行去。 天边隐约看到一些惊人高大的建筑,诱惑好奇心旺盛的白鹏加快了脚步。 当天,城乡交界处,夜幕降临。 桃子已经吃完的白鹏将草帽合在胸口,靠在树林边休息。虽然武功在身,可毕竟骨瘦如柴,体力尚未复原,耗去一天的时间也没能走进城里,无法就近看看那反shè着阳光的玻璃大厦。 眼前马路上人来人往,除了四轮车辆,还有许多两轮小车,人们的服sè发式都让白鹏感觉格格不入,一时不敢与任何人搭话。尽管他满肚子的困惑。 一个窈窕少女从白鹏面前走过,还无意间扭头看了他一眼。 白鹏一颗心蓦然揪紧,没来由地害怕起来,在他心底不知何时烙上了这样一条信念:“女人可怕,越美可怕!” 第三百五十一章 脆弱的坏人 在京郊的城乡结合部,农田陆续被商品房覆盖,村民手中有了补偿款,便在拆迁未及之处或自家宅基地自建小型楼房用以出租,为城里打工者提供便宜住处,利己利人,颇具规模。 凌晨1点,距离西郊某科技园区只有几公里的地方,这样一个自建房群落附近,一辆出租车缓缓停下。 车门一开,下来一双轮廓无可挑剔的美腿,脚上细长的鞋跟足有十多厘米,落地一绷,将小腿拉得更加笔直修长。 美腿的主人并不甚高,本身一米六左右,只是腰细腿长,加上那双超高跟鞋,黑sè短裙套装将臀裹得丰腴浑圆,走路时天然地扭动,令她有了模特一般的身材气势。 黑衣女的眉眼看来十分艳丽,虽说嘴唇偏厚了些,脸上烟熏妆也略浓了些,真实面目难以辨认清晰,但说她是个美人终归不会错。最抓人眼球的,则是她前胸承载着与纤细身材不相称的高耸,巍巍然,随着行走的颠簸晃动不已。 黑衣女离开公路,沿昏暗小路走向居民区,看来喝多了酒,手臂挽着皮包甩来甩去,脚步踉跄,进进退退,东摇西晃,胸口便越发波涛汹涌起来。 路口yin影处停着一辆拉黑活的破旧捷达车,驾驶位上,一名身材短粗,手臂肌肉虬结的壮汉始终盯着黑衣女,喉头做了几次吞口水动作,又向四周扫了一眼,便推开车门,轻手轻脚跟了上去。 壮汉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步伐不快,但由于黑衣女醉态可掬走得更慢,两人还是迅速拉近了距离。 待黑衣女脱离了大路边灯光的照耀范围,尚未到达居民区时,壮汉一步跨上,从背后箍住了黑衣女的腹部,将她抱得双脚离地,便向旁边小树林冲去。 “干什么!干什么!你谁呀!”黑衣女双臂挥舞,两腿踢踹,抡着皮包向身后乱打,“来人呐!救命啊!” 求救声在深夜里凄厉刺耳,破空而去,传出很远,居民区内却毫无反应。 这个年代,半夜里若想有人出门来看,嚷一声“着火啦”或许更靠谱,喊“救命”只会适得其反。 尽管如此,壮汉还是忙不迭地按住了黑衣女的嘴,把余下的求救声闷成了“呜呜”声。同时在黑衣女耳边低声恶狠狠喝道:“再喊老子杀了你!别以为老子不敢!掐死你往林子里一埋,烂了都没人知道!” 黑衣女咧着嘴呜呜哭着,连连点头:“大哥,我不喊了,别杀我……” 壮汉*笑:“盯了你几天了,这sāo样肯定是鸡!卖谁不是卖?把哥伺候好,说不定也给你俩钱儿,嘿嘿……” 难听的笑声中,壮汉已经拉着黑衣女倒退进入树林,捂在她嘴上的那只手便往下移动,插进后者的低胸翻领上衣,拼命揉搓,另一只手也往下边的短裙里探索。 黑衣女左脚鞋子已经掉了,原本双手按着衣服和裙子无助地哭,这时趁着壮汉忘我之际,右脚的尖细鞋跟狠狠跺在了壮汉脚面上。壮汉“啊”地惨叫,下意识松开了自己的猎物。 黑衣女甩掉右脚的鞋,光着双脚撒腿就跑,边逃边喊“救命!” 然而壮汉反应很快,嘴里骂骂咧咧,猛窜几步,一把抓住黑衣女的披肩长发,将她仰天拉倒在地。随后骑在她身上,一手掐脖子,一手扯衣服。 就在这时,四五米外草丛一响,站起个人影来。壮汉一惊,扭脸看去,借着月光能分辨出,是个衣衫破烂的枯瘦流浪汉,看表情还有些痴呆,他这才放下心来,低吼一声:“臭要饭的滚蛋!多管闲事老子剁了你!” 黑衣女却拼命并拢双腿,转向流浪汉哭喊:“大哥救命!救命!” 然后两人眼前一花,流浪汉鬼魅般消失,壮汉的左肋继而遭到重重一击,整个人翻滚着飞了出去。 流浪汉出现在黑衣女身边,一只脚还抬在空中,保持着刚才踹那壮汉的姿势,这是光明圣教教主、同心会总舵主、天下第二高手、魔帝白鹏苏醒后的第一次出手。 白鹏从来见不得女子受欺辱,纵然暂时失去记忆,这本能也没丢。 黑衣女此时已经酒意全消,立刻就明白流浪汉救了她,翻身站起,躲到白鹏身后。但是立刻又觉得这样并不安全,因为借着微弱光线,发现大救星是个赤手空拳瘦骨嶙峋的男人,而前方几米处,肌肉虬结的壮汉已经骂骂咧咧爬了起来,一手抚着自己肋骨,一手摸出了卡簧刀,手指一按,“咔”地弹出了寒光闪烁的刀刃。 双方强弱一目了然,她决定不能坐以待毙。 趁着壮汉与流浪汉对峙,黑衣女悄悄挪步,见两人都没反应,迅速改成奔跑。她内心觉得有点对不起救命恩人,但是自己留下也帮不上忙,跑了好歹能叫人。她这样想着,逃出十几米,脚丫忽然踢到一根粗树杈,没穿鞋的脚趾剧痛,但也心中一动,将臂弯中挂着的皮包一丢,弯腰捡起树杈当武器,准备摸到壮汉背后打闷棍。 就在这时,壮汉嘴里骂了一句脏话,向前一个跃步,左手向流浪汉眼前虚晃,右手卡簧刀从下方狠狠刺向流浪汉胸腹。即便以黑衣女的眼光判断,这也绝非一般打斗,完全是专业凶手要人命的架势。 她绝望地尖叫了一声。 流浪汉身形似乎微微一动,然后就是“砰”的一声闷响,壮汉腾空而起,撞断一棵小树,飞出数十米摔到树林之外,落地后身体抽搐扭动,口中发出“咯咯”声如同鸡叫,片刻后蹬了蹬腿,不动了。 这是怎么回事?黑衣女惊呆了。 只见流浪汉缓缓走出树林,来到壮汉身前,弯腰探了探,起身摇头,嘶哑声音惊讶道:“这么脆弱?我只是推了他一把。” 这还是白鹏重归人世第一次开口说话,嗓音有些控制不住,听起来极为怪异。 黑衣女全身一激灵:“大半夜的,这家伙到底是人是鬼?”不过就算是鬼,也是救了自己xing命的好鬼。她不再多想,扔掉木棍,转身找回皮包,摸索着抽出一张百元钞票,壮着胆子走向流浪汉,递了过去:“大哥,谢谢你!这些拿去买点吃的补补”。 白鹏接过纸币,扭身对着光细看。这时他面目更清晰了,黑衣女再度一激灵:“哎呀妈呀,果然是鬼!” 白鹏打量着钞票上充满领袖气质的慈祥头像,点点头,又问道:“这是银票吗?” 黑衣女心想:“妈呀,古代的千年老鬼,还银票呢!”不敢再待下去,又道一声“谢谢”,转身就走。 白鹏追了两步:“请问……” “别问啦!谢谢大哥!”黑衣女已经恐惧起来,小跑着找到失落的高跟鞋,提在手上快步离去。 白鹏皱起眉头,他和黑衣女说话,也是克服了极大恐惧,按他深刻心底的意识“女人可怕,越美越可怕”,这位黑衣女的容貌和身材都已是魔王级,本不该冒险靠近的,但他头脑一片混乱,心中满是困惑,实在很想找个人问几句。 可惜,那女子也怕得厉害,两人终究没能真正对话。 白鹏走回壮汉身旁,看他胸口很明显地塌陷下去,瞳孔放大,七窍流血,早已没了生命迹象。最后忍不住叹道:“本来没想杀你,只能怪你自己,太弱。” 无论什么时代,杀人总是会惹麻烦的。白鹏转身走了几步,低头看了看自己在土地上留下的赤足脚印,皱眉思索片刻,便飞身上树,猿猴般从一棵树跃至另一棵,迅速远离现场。 天光再次放亮的时候,jing察就到了,已然冰冷僵硬的汉子给各角度拍照后运走,原地留下白粉标出的人形轮廓。近百米的范围都拉起了jing戒线。几名jing察戴着白手套,在树林中缓缓移动,低头仔细寻觅物证。 一个年轻jing察举起一根粗树杈左右打量:“傅哥,这会是凶器吗?” 另一位只瞥了一眼:“就这东西,能把被害人打成那样?” 围观人群则议论纷纷:“夜里听到女的尖叫救命,怎么死的是个男人?” jing戒线内外,派出所的同志疏散围观群众,分局的同志勘验痕迹物证,以及向听到昨晚动静的居民做笔录,好一通忙碌,直到下午才收队。 白鹏没有看到这些,黑衣女也没看到,后者通常不到下午不会起床,前者则早已继续东进,走得远了。 第三百五十二章 离奇命案 白鹏“英雄救美”的第二天,分局会议室里,投影机将一幅幅图片打在幕布上,刘局长手中激光笔的红点移动着。给手下精兵强将们做了案情介绍。 “基本情况就是这样。”最后,看完各种现场图片,他总结道。 “被害人李勇刚,有前科,两次因*妇女入狱,半年前刑满释放,平时开黑车维生。7月12日凌晨1时许,他带着刀,与女性发生扭打,有居民听到女性喊救命。对李勇刚当时在做什么,我们可以有合理的推测,但现在他是死者,是被害人。所以我们的重点在于,谁杀了他?怎么杀的?” 投影幕布上换成了尸体照片,以及法医的验尸报告:“胸骨断裂,左侧2至6号肋骨骨折,心包破裂,血气胸,死因是钝器伤导致的失血性休克。说通俗点,他的整个胸腔被撞烂了,就像遇到了严重车祸,还在空中飞行一段距离,撞断一棵小树,落到最终的位置。这是第一现场,没有移尸迹象。” 刘局继续道:“7.12专案组负责人是老傅,我把大伙都找来,是想听听你们对这起离奇案件的看法,集思广益,确定侦察方向。” 老傅端着大茶杯,一脸倦容,也不吭声。 会议室沉默了几分钟,一位警官开口:“怎么看都是车祸死亡,而且不是低矮的轿车,是高底盘越野车或者卡车撞击的样子。” 刘局摇头:“这是第一现场,撞击地点在树林,没有车轮印,事实上,车辆根本开不进去。” 另一人举手道:“会不会是凶手使用了大铁锤一类的钝器,事后携带凶器离开?” 刘局将图片切换到足迹照片:“现场足迹已经被看热闹的群众严重破坏,不过经过仔细勘察,可以确定,当时现场还有另外两人,一个是大家都知道的,穿高跟鞋的女性,与受害人的足迹纠缠在一起。另一个,是自始至终光着脚的男性。他活动范围不大,但是与受害人的行动轨迹高度重合。” “带铁锤的是他?” 刘局点头:“不排除这种可能。但是技术处根据此人足迹的尺寸和深度判断,他身高在一米六五到一米七五之间,体重四十五公斤左右。” 一名女警笑道:“四十五公斤?真羡慕他的身材!” 另一名警察也笑:“身高跟我差不多,体重是我的一半,给他个铁锤也提不起来吧?” “你也该减肥了!”刘局轻轻敲了敲桌子:“问题就在这里,无论那名女性,还是这个瘦小男子,都不可能拿得动太沉重的钝器。而且钝器打人,通常都是从上往下,利用重力击打头部肩部居多,横过来打击胸部,在搏斗中会是什么动作?如何实现?” 会议室又一阵沉默,大伙有发愣的,有搔头的,有苦笑的,有像老傅一样埋头喝茶的,就是没有发言的。 最后,一位年轻警官忍不住说道:“你们别笑,荒谬但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来了一位武林高手,就像乔峰,降龙十八掌,一掌打去,咔嚓嚓肋骨齐断。” 全场哈哈大笑。 年轻警官满脸通红:“我说了的,让你们别笑。” 惟有刘局脸色严肃:“小庄说得对,人力能否造成这样的损伤,没有科学定论,就不能排除。乔峰已经自杀了,现场有几万目击证人,所以不可能是他。但咱们排查凶手的时候,要将是否受过武术或者搏击训练列入参考。” “还有……”刘局转向了一位神情精悍的警察,“小孟,你是正经练过武术的,还帮分局拿过系统散打冠军,对此有没有什么想法?” 小孟的表情凝重:“抱一根原木加上跑步冲刺,只要速度够快,撞击后也可以造成这样的伤害。不过我的想法跟刘局一样,要考虑对方是武林高手这种可能性。目前最重要的还是找到女当事人,有了她的目击证词,就免得咱们胡猜。如果对方真是武林高手,最好不采用强行拘捕的方式,以免冲突。到时候我去会会他。无论如何,他当时是见义勇为,可不是什么坏人。” 刘局严肃道:“法律对见义勇为有严格界定,涉及到他杀人的时候被害人侵害行为是否已经终止,总之他坏不坏,有没有罪,靠证据说话,由检察院和法院判定。咱们的任务很清楚---命案必破!老傅,让小孟也加入专案组,先找到女当事人,也请派出所帮助摸排流浪汉之类光脚行走的可疑人员,尽快破案!” 老傅喝了口茶,一副眼睛睁不开的样子,慢条斯理说道:“放心吧老大,都什么年代了,武林高手不是问题,当年燕子李三也被人民政府枪毙了。不必让小孟跟他大战三百回合,弟兄们带着枪就行。” “傅哥,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开枪!”小孟高声道。 “你们自己商量着办吧。”刘局做了散会前的最后总结,“总之,案子要破,人也不能伤。我是说,咱们的人!” “嘿嘿,保证全须全尾儿。”老傅笑眯眯地又喝了一口茶。 ****** 同一天的早晨,衣衫褴褛的白鹏蹒跚着来到一处环岛,算是渐入市区,街边商铺多了起来。油炸食物的香气扑面而来,他的肚子里顿时“咕咕”作响。路边有家挂着“早点”小木牌的饭馆。早点的“点”字完全不认得,但“豆浆油条肉夹馍”与繁体字差异不大,还是能看懂的。白鹏抚摸一下手中那张宝贵的“银票”,就迈着他那双乌黑的光脚丫子进了饭馆。 后脚尚未进门,他整个人就被一只大手推了出来,老板堵在门口喊道:“出去出去!上别处要饭去,别捣乱!” 白鹏感觉莫大的屈辱,一挺胸:“在下……”,他本想说“在下并非乞丐”,只是语速有些慢,刚说出“在下”两字就被老板打断:“再下什么?下碗馄饨?想得美!快滚,别脏了我的店!”又飞起一脚,将白鹏掉在门槛里的草帽踢了出来,转身入内。 再去几家饭馆,情形大致相同。客气的说“别影响我家生意,快出去吧”,不客气的就是一声“滚”。不仅饭馆,连小卖部都撵他出门。 陷入沉眠之前,白鹏好歹是坐拥数十万部下的江湖巨头、武林至尊,人人敬而畏之,就算他现在一时想不起旧事,也感觉莫大的屈辱。最后他独自坐在路边,心中翻腾起伏,越来越不平静。 被人羞辱固然愤恨,但白鹏明白,自己如今蓬头垢面的形象惹人厌恶也在情理之中,并不想因此去找店主们的麻烦。真正让他难受的,是脑海中时时冒出一丝熟悉的东西,却又一触而退,再也寻不到踪迹。 想不起自己的往事,又无力应对眼下的困局,一阵阵烦躁不断郁积叠加在胸中,白鹏终于爆发,仰天长啸。 不远处写字楼里,两个年轻人正挤在一台电脑前看视频,听到啸声,对视一眼。 “哪着火了这是?” “不像消防车的动静。” 在街上,走路的、骑车的、提着菜篮回家的、领着孩子上学的……所有人全部定格,连汽车都放慢了速度,齐齐向啸声来源望去。 白鹏真气充足,那啸声悠远绵长,先凄厉高亢,如愤怒火山直冲云霄,而后曲折起伏,似愁肠百转自问自答,最终低沉悲戚,渐弱而止。 路人都呆住了,直到白鹏停止啸声,埋头在自己膝盖上哭泣,大家才陆续恢复了正常行动。 众人对此得出个共同结论:“神经病!” 白鹏这一哭就难以停止,趴在膝盖上抽泣了至少一个小时。 发泄得差不多了,他开始步入现实。下一步何去何从?擦干眼泪抬起头,却见身边的破草帽里已经被人扔了不少钱进去。 白鹏不是疯子更不是傻子,拿着钞票略一研究,就明白这些不是银票,而是宝钞(大明朝也是有纸币钞票的,名曰“宝钞”,只是比较罕见),“元”与“角”的兑换比例以及钞票购买力如何尚不得而知,但他决定索性就这样乞讨,攒些钱再买衣服洗澡,把自己也打扮成周边“正常人”的样子。 至于接下来如何生活,一时还想不清楚,或许可以找一家镖行,看看他们是否需要镖师,再不济也可以投奔土匪山寨或者江湖帮会,白鹏很清楚自己的武功应该很厉害,赚钱糊口也要着落在武功上。 转眼就到了下午四、五点,白鹏已经坐了一个白天,只在小摊买了个煎饼和一瓶水,草帽里积了三十多元零钱。 附近小学下课,不少家长带着孩子从他面前经过,颇有人指指点点地教育孩子:“你要是不好好学习,将来长大了就跟他一样” 有小孩好奇靠近白鹏,都被家长拉开:“脏!当心弄你一身跳蚤!” 经历了早上的发泄,此刻白鹏已经不以为意,默默坐在路边,将草帽推到前面。不过由于他四肢健全,“生意”非常清淡,远比不上远处另一个将畸形断腿扛在肩上的乞丐。 就在这时,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挽着一个胖墩墩的小男孩,从学校方向走来。 小胖孩手指捏着一个街边派发的广告气球,双臂挂在父亲胳膊上,两脚离地:“爸爸,我力气大吧?” 眼镜男胳膊一沉,将儿子放到地上“是,是,浩浩力气大!可爸爸力气不大。胡主席教导我们好好走路,不折腾。” 小男孩喊着:“哼,爸爸力气明明很大!爸爸是骗子!昨天妈妈就说爸爸是骗子!” “嗯?妈妈为啥这么说?” “昨天爸爸又加班,妈妈就说你是假忙,是骗子,骗科研经费的,把人送回过去,根本不可能,爸爸的项目是骗经费的项目。” “呵呵”眼镜男笑了,“这个,妈妈不懂的。咱们国家在科学领域能领先全球的项目很少,可你爸爸我参与的量子通讯,恰恰是其中之一,而且领先幅度非常巨大……” “把人送回过去?”白鹏听了全身一震,心跳加快,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但这正是他潜意识中的迫切愿望,顿时站起身,望着父子俩的背影,跟了上去。 “妈妈说,如果人真的能穿越回过去,那现在每天浩浩一出门就该看见几千几万年后来的旅行团。浩浩的儿子孙子重孙子重重孙子也会穿越过来摸浩浩的脑袋,跟浩浩合影……” “妈妈还说,那么多大科学家都不能做到,你一个助研….爸爸,什么是助研?” “哈哈哈哈”,眼镜男大笑,“妈妈逻辑学得好,科学还是不太懂,万事都不能说得那么绝对,‘根本不可能’这五个字是不符合科学精神的,科学现象也有无法用常识解释的。” “有什么无法解释?比如呢?”小胖子的钻研精神十足,不断追问。 白鹏心想,以我这副尊容还是不要去拍人家肩膀了,便开口喊道:“前面,兄台,请留步”。 前面好几位“兄台”都回头看,只有眼镜男听而不闻,继续跟儿子谈笑行走。 “爸爸!你说‘根本不可能’这五个字不符合科学,那上次我说有只癞蛤蟆睡了四百万年还活着,你也说‘根本不可能’?爸爸也不符合科学!”小胖拉高了声调,神情得意。 眼镜男嘿嘿笑着,在儿子头顶乱揉一阵:“儿子厉害!以后爸爸说话可得当心了。” 白鹏紧走几步,打算迎到眼镜男前面去跟他说话,却看到眼镜男在一辆黑色轿车旁停下,手里拿个东西一按,轿车“唧”地一声亮起灯,随后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小胖孩则拉开了后面车门。 就在这时,小胖手指一松,气球被风吹起,越过车头,落在了轿车左侧马路上。小胖急忙下车,紧跑几步绕过车头去捡气球。 眼镜男不明其意,在车里嚷:“浩浩!别乱跑!回来!” 机动车道上,一辆疾驰而来的轿车发现小孩窜到自己车前,已不及转向,车辆伴随刺耳的刹车声就向浩浩撞去。 第三百五十三章 跟杨丽丽回家 撞向小胖墩浩浩的轿车速度虽快,比起半月前撞白鹏那辆还是差很多。 白鹏正在几步之外寻思着怎么跟这父子俩搭话,见到旧事重演,自然反应迅速,早在司机发现小孩之前就已经飞身扑了过去。 整个过程在一秒多钟之内完成,旁观者若想看清,只能把画面变成慢镜头来回放,事实上,这段过程被路口监控摄像头拍摄下来,后来在网上被改成慢镜头播放了几百万遍---由于紧急刹车而启动了abs系统的轿车抖动着继续向前冲,右前轮距离浩浩越来越近。浩浩向左转头看到危险来临,眼睛越瞪越大,伸出小手企图挡住轿车。 这时,白鹏宛如幻影,贴地横飞而来,抱住浩浩,右肩落地,将小孩护在怀中做了一个前滚翻,擦过轿车左前轮滚到内侧车道,随即双脚蹬地,一飞冲天,正好躲过另一辆从内侧车道冲来的越野车,最后平稳地飘落在了zhongyāng隔离栅栏的顶端。 马路上刹车声此起彼伏,司机们“我草”、“找死”之类的骂声也响成一片。而这些声音在目睹白鹏的神奇身手后就被齐齐掐断了。 白鹏无声地落下,稳稳站在摇摇yu坠的隔离护栏上俯视众生,固定头发的树枝在救人时脱落,此刻长发飘舞,衣袂临风;双脚乌黑,不怒自威,大侠气势一览无遗。 这已经是白鹏一天之内第二次让所有路人定格不动了。 片刻的寂静,随后路人与司机们各种欢呼、赞叹和惊疑交织在一起,同时沸腾喧闹起来。 浩浩的爸爸,中科院某单位助研李青山脸sè惨白,直到看见儿子完好地抱在那流浪汉怀里,仍然两腿发软,跌跌撞撞地走到白鹏面前,接过了同样吓呆的儿子。 “太感谢您了!如果我儿子出了事……可多亏了您!我该怎么报答您呢?”李青山一时间词不达意,感激涕零,伸手便到兜里摸钱。 白鹏从护栏上跳下来,朝李青山微笑抱拳:“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只有一事相求。” 流浪汉的谈吐令李青山颇感意外,心想:“他这是要唱戏吗?”口中答道:“请讲!” “刚才听到先生可以送人回去,可否,送在下……回去?” 白鹏的直到现在说话还不利索,他本意是“回到过去”。 李青山却不知道对方听到了自己和儿子的对话,很自然地理解为:这流浪汉想回家。 “您要回哪去?是回家吗?您家住哪里?” “家”这个字又一次拨动了白鹏的心弦,莫名的酸楚充斥胸中,眼中泪水朦胧,他一万个想回家,可是……他仰头向天,眉头紧皱,喃喃自语:“家……在哪?” 李青山觉得自己搞明白了,恩人一定是脑子出了某种问题才不慎离家走失,沦为了流浪汉。 想找到他的家人,有一个非常好的途径。于是李青山掏出手机,拨号“114”:“喂?请帮我查běijing电视台的电话号码……” 第二天晚上,电视台就播出了新闻:“流浪汉舍身救儿童”,在网络上也随之成为热门新闻,众网友纷纷高呼“正能量”。 观众们看到了监控录像记录的救人过程,也看到了白鹏被记者找到和采访,对着摄像机呼喊“想回家”的镜头,以及民政部门表示将尽全力帮助英雄找到家人的表态。 随后,相关视频在网络上被疯狂点击和转发。白鹏被认为“比三轮哥更淡定,比跑步哥更矫健”。 在“救人哥”、“轻功哥”和“排骨哥”等几个最初的网络称号中,后者由于形象贴切而被大众认可。转眼间,“排骨哥”成为了网络红人。 各论坛到处充斥有关排骨哥的帖子,除了亲历者的直接描述和观众感叹,人们也在思考,写下诸如《道德崩坏的社会,底层百姓的人xing光辉》、《“傻瓜”排骨哥,拷问每个“聪明人”的良心》等等。 也有人充满花痴jing神,赞叹《光华内敛的排骨哥,比犀利哥更犀利》,以及《嫁人只嫁排骨哥》、《排骨哥,我要跟你做朋友》等等。 一些知名大v的反思则深邃得多,写下了诸如《谁更需要救助?是排骨哥,还是这病入膏肓的体制?》当然也有质疑的,代表作包括《排骨哥事件四大疑点》、《排骨哥,又一次团队炒作?》、《请放过排骨哥》等等。 传播最广的,则是微博上的《请大家帮忙转发,找到排骨哥的家人》。 不管怎么样,白鹏的境况毕竟改善了,虽然仍无住处,但足迹所至,饭馆笑脸相迎,商店半卖半送,脚上还套了一双崭新的运动鞋---那是某著名品牌代理商免费赠送的。原本对孩子说“你不好好学习就会变成他那样”的妈妈们如今也凑到排骨哥身边自拍合影,兴冲冲上传微博。 白鹏本人完全不理解为什么周围人突然间对自己热情许多,不过心情自然比处处遭人白眼时好多了。 可惜,他并没有成功“回去”,依然在这个奇怪的世界里游荡。 ****** 杨丽丽是在上网找租房信息的时候看到排骨哥的。 那天晚上的遭遇令她彻夜失眠,流氓可怕,“千年老鬼”也令人不寒而栗。第二天听邻居说出了命案,想必就是那个流氓果然被鬼弄死了。 杨丽丽不打算去找jing察报告什么,自己职业特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如此,还是赶快找个房子搬家,离开这个yin气浓重的是非之地。 排骨哥的采访视频让杨丽丽大吃一惊:“这不就是那个千年老鬼吗?原来不是鬼,是个jing神病患者!” 盯着二十四小时内连救两人,但是脸颊凹陷,面容憔悴,眼光看向镜头时充满茫然的排骨哥,杨丽丽叹了一口气,陷入沉思。 ****** 白鹏躺在御景园小区的草地上,双手垫着后颈,路灯在他眼中都是神奇的硕大“夜明珠”,令夜晚的都市亮如白昼,也将夜空染得通红,使他恍惚感觉自己并非身处人间。 成名的感觉有一丝熟悉,粉丝簇拥的经历也似曾相识,比较奇特的,则是总有人站到你身旁来,多半是姑娘,会把一只手放在腮边比成剪刀状,然后用一个小法宝映下两人的影像,这小法宝几乎人手一只。 白鹏很喜欢这种叫做“手机”的小法宝,也找到了卖法宝的商铺,可惜身上没有足够的钱。 下午,前两天交谈过的那位名叫“电视台记者”的漂亮姑娘又来了,照例跟着一位肩上扛着*宝的随从,这次还多了一位面皮黝黑、眼泪汪汪的大哥,这大哥见了自己就叫“弟弟”。白鹏回忆到这里,有点想笑,也有点难过。 他们说白鹏本名“郑南”,是那大哥家里走失的弟弟。 白鹏盯着那位大哥看了半天,实在不认为自己跟他有关系,便提醒他是否认错了人,因为两人长得压根不像。 大哥抽泣着说弟弟容貌虽然饿瘦了,可声音和口音没变,而且那救人时的动作也不会有别人做得出。因为弟弟曾是湖州杂技团的台柱,视频中的身手体现了他的扎实基本功。只怪弟弟做报幕员的漂亮女友跟大款跑了,这才受了刺激jing神失常,最终离家出走失踪。 白鹏的确很想回家,很想知道自己是谁,“湖州”这个地名也似曾相识。但他非常确定,自己与这位大哥毫无关系。于是向他们再三强调,自己是几天前才从地底下钻出来,而不是从那位大哥家里跑出来的。 美女记者用看jing神病人的同情眼光注视白鹏一阵,终于还是告辞走了。 白鹏不再关心他们,从怀里摸出一张两寸见方的硬纸片名帖,属于那位声称可以送人“回到过去”的李先生。李先生说项目尚未成功,等到了可以测试的时候,倘若“排骨哥”愿做志愿者第一个体验,他非常欢迎。 如此一来,白鹏也就不着急了,等待的过程中,不妨在这奇怪而又美妙的“异界”逛一逛,回去了还有些吹嘘的资本。 想着想着,他的心情好了起来,哼着不知所云的小曲,跷起的一只脚轻轻摇晃。唯一烦恼的是身边蚊子云集,好在只需运起不记得何时学会的“冰魄魔衣”,一个冲击即可令贴身的所有蚊虫肢体纷飞、须翅零落。 在这位“人肉灭蚊灯”快乐工作的当口,杨丽丽找到了他。 “大哥,我可算逮着你了!”杨丽丽站在白鹏身边大喊。 白鹏先看到的是一双高跟鞋,再往上,是两条修长白皙的腿,继续往上,则是裙子,很短的裙子,就像张开着的小雨伞。而伞中的特殊风景是他此生头一次领略,不由地有些恍惚。 杨丽丽轻呸一声,往他脸上踢了些土:“往哪看呢?起来!” 白鹏慢腾腾起身,神情有些紧张,在人群中晃荡了这些ri子,心智恢复到正常水平,他的“美女恐惧症”略有缓解,但并未根除。 “姑娘,有事吗?”他小心翼翼问道。 “还认得我吗?”杨丽丽微笑。 白鹏眯着眼左看右看:“这样认不出,你喊一声‘救命’我听听?” “哈哈,这不还是认出来了?多谢大侠救命之恩!”此刻的杨丽丽没有画浓妆,看起来像个清纯秀丽的女高中生,笑起来一双眼睛弯成月牙,“你这么幽默,网上还说你是jing神病,纯属瞎掰!” “什么是jing神病?” “就是疯子。” 白鹏苦笑:“我不是疯子。” “我瞧也不像。这个给你!”杨丽丽手指上拈着一把钥匙,递到白鹏手心。 “这是……” “帮你租了个房子,算是报恩,别在外面ri晒雨淋了。” “房子……”白鹏心中一暖,许多说不清的思绪萦绕盘旋,眼中泪光闪动,嘴唇动了几动,最后只说出两个字,“谢谢!” 杨丽丽看他谢意真诚,笑了笑:“跟我来。” 两人走了约莫十来分钟,进入一片老旧小区,从一个昏黑的楼门口转入地下室,地下走廊灯光昏暗,墙壁斑驳,隐约有股子霉味,到了一个木门前,杨丽丽站定脚步:“用钥匙开门。” 白鹏没用过这种钥匙和锁孔,但他心智已经恢复当年的水平,只瞥了两眼就弄懂原理,捅开了门。 房间面积很小,只够容纳一张双人床,一个没门衣柜,再加一张破旧桌子,桌上一台老电视,其余再没什么陈设和空间。入门右手处倒还有个洗手间。 白鹏在黑暗里站了片刻,身后的杨丽丽才按动开关,白惨惨ri光灯管闪了几闪便照亮了整个房间。 从席梦思、电视到白瓷马桶,都是白鹏前所未见,一时看得他瞠目结舌。 “怎么,不喜欢吗?”杨丽丽看白鹏面sè古怪,忍不住问道。 “喜欢!” 白鹏声音有些颤抖,发自内心地赞叹,继续四处环顾。重生以来第一次拥有住处,而且所有的陈设都充满新奇,这足够让他开心,更何况还第一次被人这样关怀,心中暖意洋洋,顿时感觉美女也不是那么可怕了。 见到白鹏真心的喜悦,杨丽丽心中却充满同情,叹了口气:“看来你家真是穷,这样的破房子都把你乐傻了。” “我不记得我的家了。”白鹏神sè黯然。 杨丽丽笑道:“还玩失忆,大哥你演韩剧呢?”说到这里,她走向电视机,按动开关,“这电视遥控器没了,只能手动换台。” 电视里几名古装美人行走在庭院中,正满口“娘娘”、“小主”地对话。 等了一阵没听到白鹏回应,杨丽丽回头,却见他眼睛瞪得滚圆,张大了嘴,伸手指着电视机,完全呆滞。 “你看见什么了?”杨丽丽重新审视荧屏上的内容,“看上孙俪了?不可能的,你俩不合适。” “这画……怎么会动?”白鹏终于按捺住震惊,问出了这一句。 杨丽丽被他表情吓一跳,扭脸再看电视,迟疑道:“这画……它要是不动……那就真成画了!”说到这里扑哧一笑,“大哥,你不会从来没看过电视?” 白鹏这时已经转到了电视背后,又趴在电视外壳上通过空隙向里看。 “里面有美女吗?”杨丽丽忍笑问道。 “没有。”白鹏茫然摇了摇头,又转回电视正面。 “大哥,你家在贫困山区吗?” “不知道。”白鹏盯着电视两眼发直,片刻后忽然指着屏幕大喊,“想起来了!我家,是这样的房子!” “碎玉轩?” “轩……好像是有个轩字,房子不止一幢……”白鹏皱眉沉思,伸手比划着,“红柱子,雕花窗棂,门口有个小湖……” 他的记忆在大脑停止工作时都被封存,并未遗失,如今只需要熟悉的事物来触发。古装剧的场景,顿时让他零零碎碎回忆起了自己曾经的居住地。 “都是这样的房子?门口还有个湖?”杨丽丽忍笑道,“大哥,你说的是zhongnánhǎi。” 白鹏不再回应,两手抱头,闭眼苦思。 “看来还真是有病。”杨丽丽叹了口气,“大哥,你是不是想发财想出的毛病?别再胡想了,不如找份工作,好好挣钱,用双手创造真正的幸福,那样才实在。你是好人,我才跟你说这些。” 白鹏神sè痛苦,抓住自己头发用力揪:“我不是瞎想,是真的!可是,想不清楚……” “想不清楚就别想了!”杨丽丽放开了音量,“明天我带你去剃头,然后找工作。房租我帮你付了三个月的,外加一个月押金,每月七百,一共两千八,这些你不用还我,但是以后的房租就靠你自己了!” “两千八,这么贵?”白鹏张口结舌,但立即换成坚毅神sè,“我一定会还你的!” “随便你。”杨丽丽招了招手,引白鹏到洗手间,“别忘了洗澡,你身上都臭了。香皂毛巾在这儿,估计你也没用过热水器,我教你……” 等到莲蓬头放出热水,白鹏再度陷入震惊,伸手探了探,满脸不可思议。 杨丽丽笑道:“大哥,你这哪像住过zhongnánhǎi的人?乖乖洗澡睡觉,我去上班了,明天见!” 白鹏转回头望着杨丽丽,结结巴巴喊道:“姑……姑娘!” 杨丽丽停住脚步回头笑道:“我叫杨丽丽。” “杨姑娘,承你如此盛情关怀,在下感激涕零,铭记在心,来ri必当厚报!” 白鹏眼中含泪,杨丽丽却笑着在他肩上一拍:“大哥,看不出来,文诌诌怪有学问的。我只会说大白话,我也不需要你报答,你自己找份工作养活自己就行了。” “美女恐惧症”令白鹏闪身避开了她的手,只点了点头,目光却落在她身上移动不开。杨丽丽身材起伏有致,该凹的地方纤若无骨,该凸的地方高耸丰腴,分别向两个极端夸张生长,再配一张清纯秀丽的脸蛋,既让白鹏深深畏惧,又禁不住被吸引,沉睡五百年的身体真正活了过来,一股热流暗暗涌动。 杨丽丽被他的目光看得紧张起来,勉强笑一笑:“大哥,我走了。”便转身推门而出,却又下意识地将细腰长腿之间圆滚滚的翘臀在他眼前扭动了一下。 白鹏热血上涌,继续望着门口发愣,琢磨自己的状态究竟是怎么回事。片刻后,门一开,杨丽丽又探头进来:“洗完澡你直接钻被窝,脏衣服别穿了,明天我带一身干净的给你。” 白鹏痴痴看着她点头。 “嗯……那个……”杨丽丽挤出一丝笑容,支支吾吾补充道,“大哥,我有男朋友的,你别胡思乱想。”说完她带了上门,高跟鞋的声音“嗒嗒”远去,这次没有再回头。 白鹏听过杂技团那个郑南的事情,已经知道“男朋友”、“女朋友”的含义,听说杨丽丽有了男朋友,心里怅然若失。 最后,他摇摇头摒弃杂念,脱去衣服站到莲蓬头下,经过热水长时间冲刷,身上积攒五百年的老泥渐渐褪去,露出了本sè。 第三百五十四章 到歌厅上班 洗完澡,白鹏果然没再穿上臭哄哄的脏衣裳,而是直接钻了被窝。 在被窝里没别的事,就是看电视。他不知道电视可以换台,便盯着杨丽丽所开的频道一路看下去。电视剧之后,到了晚间新闻,这才是白鹏最感兴趣的节目。 连篇累牍的伦敦奥运会报道令他如堕雾中,神舟九号与天宫对接也看得他目瞪口呆。不过许多熟悉的地名提示了白鹏,他并非身处阴间、天堂或者什么异界,他仍在神州大地,只不过沉睡得太久,已经脱离了自己熟悉的年代。 他想不起自己来自什么时候,也不懂“2012”这样的公元纪年。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人间已经沧海桑田,自己曾经生活过的痕迹肯定早已被岁月抹去。 想到自己可能拥有过的父母妻儿,白鹏很难不悲伤,而且是从心底里压抑着的痛苦,都不知道该向谁说,说了也没人信。不过既然现在想不起具体的人和事,也无法做什么来弥补,眼下只能尽量抛开这些,先适应新世界里的新生活,直到“李先生”那个“送人回到过去”的项目成功。 新闻之后,又是什么“达人秀”,这三个字白鹏都认识,连在一起偏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那些唱唱跳跳也没什么韵味,于是他不再关注电视,开始入静运功。 从苏醒之后,他的内息一直不畅,无论杀那个壮汉搭救杨丽丽,还是飞身扑上马路救小胖,凭的都是“涅槃神躯”本身的强健以及习武练成的敏捷,除了那一次发泄式的长啸,基本没动用过内功。 经过他细细检查,发现自己不知因为沉眠太久,还是当年的伤太重,醒来时经脉大多已经闭锁,甚至许多地方没了经脉的踪影。想恢复全盛时的武功,就需要长时间打通和修复,这件事完全急不得,只能慢慢来。 入静之后时间飞逝,转眼几个钟头过去,白鹏才被门响惊醒。 “你怎么不锁门?这习惯不好!”杨丽丽脚步略带踉跄地走进来,笑嘻嘻往床边一坐,将一个塑料袋扔到他面前,“穿上吧,大半夜没处买衣服,这是我男朋友的,八成新,内裤你肯定不愿意穿他的,赶明儿自己买。” 白鹏接过袋子,取出衣裤,看了看杨丽丽,她已经恢复了那天晚上遇袭时的样子,画着浓妆,束腰短裙,身材与面貌都堪称妖娆,白天的清纯不见了,代之以动人心魄的艳丽,而且人还没到,酒气就先笼罩了整个小屋。 杨丽丽被他看得低下头去,沉默片刻后起身扶着柜子走向门口:“睡吧,明天我带你去找工作。” “等等!”白鹏快手快脚穿好衣裤,剩下皮带一时弄不懂如何系,就打了个结追上去,“我送你回去,喝成这样再碰到坏人怎么办?” 杨丽丽笑了笑,也不拒绝,独自走在前面,任白鹏追随身后。 黑暗中,白鹏忍不住问道:“杨姑娘,你每天都喝醉酒吗?” 但杨丽丽并没有回答。 从地下爬楼梯上来,又走两层到了楼上,杨丽丽来到一个门前,掏钥匙开门开灯,然后转身嬉笑着注视白鹏:“行,让你得逞了,知道我住哪儿了。但我不能让你进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白鹏心中一揪,退了两步,“我走了。” “等一下。”杨丽丽走到白鹏面前,神色认真,两手往他胸口一按,轻轻拍了拍,“大哥,你是好人,所以我不防着你。可是,我有男朋友,而且你也养不起我,千万别想多了,以后不好相处……” “我没多想,杨姑娘,你好好歇息吧。”白鹏转身就走。 “哎呀!走那么急,差点晃我一跟头!”杨丽丽尖声喊道。 白鹏回头瞥一眼,看她没有真摔,也就不再搭理,回到自己地下室小屋去了。 经过一夜运功修炼,第二天明显丹田气感强了许多,虽然距离完全恢复还早得很,白鹏已经非常满意,每天都能有进步就是好事。不过杨丽丽说好今天要见面,却一直没出现,让他心里焦虑起来,时不时就往门口看。 这种感觉令白鹏悚然而惊,不过后来再一想,杨姑娘是他在这个世界唯一的支点,对她依恋也很正常,只要不是有了男女之情,就不足为虑。 可是真的没有男女之情吗?他对此完全没有把握,最后克制住上楼敲门的冲动,静静等在屋里,看电视里一群古代侠客打来打去。这场景让他备感亲切,但那些人的身手又令他畏惧,画面上看不出功力高低,却能见到他们凌空飞行。 按白鹏的常识,轻功再好,飞得再高,也有个越升越慢或越落越快的过程,向远处飞行应当是个弧线下落的轨迹,而电视里那些人都是当真在飞!居然可以长时间水平飞行,边飞边挥掌,一掌就是一团火光,炸得地面人仰马翻。 “我当真是坐井观天,不知世上竟有如此高手!” 光明圣教教主,同心会总舵主,天下第二高手,魔帝白鹏,这一刻心服口服。 直到中午之后,杨丽丽才来敲门,未上浓妆的她又恢复了清纯秀丽的少女模样,两条纤细长腿也被牛仔裤包得严实,只是那滚圆翘臀在这种装束下依然令白鹏心悸。 她带着白鹏去剃头刮脸,又惹起一番风波,白鹏口口声声:“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擅自毁损是为大不孝。” 杨丽丽的回复就四个字:“胡说八道!” 最终,白鹏还是屈服于杨丽丽的*威,痛失积蓄了五百年的长发,等到脸也刮干净,再走到街上已经没人认得他是大名鼎鼎流浪汉“排骨哥”,而杨丽丽看他的眼光却明亮起来,中午请他吃饭的时候,托着腮帮子笑眯眯盯着他:“大哥,你这一倒饬还真帅,如果再丰满点更好看。有点像古天乐,可是比他白,比他清秀。反正你没名字,他们叫你排骨哥,我叫你古天乐,古哥,好不好?” 白鹏皱眉:“古哥,不好听。” “那就天哥。” “这个好,有气势。”白鹏笑了起来。 吃完饭,杨丽丽回家上妆换衣服,再度化身艳丽魔女,就带着“古天乐”去了红宝石ktv,应聘服务生。 路上她解释说如今做保安什么的都必须有身份证,今年要开十八大,北京管得严,只有服务生不占编制,不算正式员工,她跟经理说了好话,可以让他试着做做,但如果遇到警察来查,他得从后门出去避一避。 白鹏问“服务生”是个什么职业,杨丽丽解释了几句,他立刻明白:“原来就是跑堂的。” “跟饭馆跑堂的可不一样。除了服务好,还得嘴甜,服务生没工资,靠客人给小费过日子,你长得挺讨人喜欢,脑袋也得机灵点,要不然就给人白打工了。” “哦……”白鹏皱眉沉思,“怎么才能讨客人的欢心?” “这学问可大了,我慢慢跟你说……”杨丽丽话匣子一开就收不住,直到进入ktv,经理面谈几句同意试用,杨丽丽还拉他到一旁讲解如何看人,怎样分辨请客的和被请的,对什么人必须拍马屁,拍的时候如何投其所好,简直在白鹏面前展现了一个高深莫测的新世界,听得他目瞪口呆。 当天晚上,白鹏就跟着一个老服务生开始做学徒,也就是跟在他旁边看他做什么事,出了房间再点拨几句,接下来再按照老服务生的吩咐进去送东西。 刚接待了两房客人,白鹏就发觉不对劲,花枝招展的女子排着队进来,客人点了之后一人搂一个开始喝酒唱歌,这不就是青楼喝花酒?杨丽丽也是做这行的?怪不得她晚上总要喝得醉醺醺! 白鹏心里正在绞痛,杨丽丽就从走廊中出现,一把拉住他胳膊:“天哥,介绍个好客人给你!” 白鹏神情恍惚地被她扯进屋,迎面坐着一个白胖子,旁边还有两个男人,也都分别搂着姑娘,但他们都拿灿烂笑容对着胖子,可见他才是这屋的老大,是拍马屁的重点对象。 杨丽丽钻到白胖子怀中:“赵总,介绍一下,这是我哥,今天刚开始做服务生,以后得请您多关照着!” 赵总呵呵地笑:“你们兄妹俩,女的美,男的帅,家族血统不错呀!” “瞧您说的!赵总年轻的时候肯定比我哥帅,就是现在,您成熟男人的魅力也挡不住!嗯,叫人爱死了!”她说着在赵总脸上一亲,赵总眉开眼笑,也迎上她的嘴唇去亲。 杨丽丽嘴唇与赵总轻轻一碰,立刻跳出他怀抱,拿了瓶子倒酒:“来,天哥,跟赵总喝一杯,赵总一向最照顾我!” 白鹏脸色阴沉,似乎没听到杨丽丽说了什么,赵总看了他的样子,脸色也随之一沉:“怎么回事?” 杨丽丽急忙使点,哥!发什么愣?跟赵总喝一杯!” 白鹏这才清醒过来,抓起酒杯看了看:“对不起,赵总,小弟刚才是发愁,因为不会喝酒。” 赵总和杨丽丽脸色都是一变。 但白鹏继续道:“可是既然赵总这么照顾我妹,小弟舍命陪君子!干!” 他这还是第一次喝啤酒,一杯下肚,被苦得皱眉撇嘴,倒真是一副不会喝酒的样子。 赵总哈哈大笑,也将酒喝了,然后掏出两张百元钞票:“这个拿去!算见面礼,服务的小费到时候另算!” “谢谢赵总!”白鹏躬身行礼,“小弟有点晕,先出去靠墙歇会,赵总有事尽管招呼,小弟随叫随到!” 赵总笑着点了点头,待白鹏出门,才微微皱眉看向杨丽丽:“你这个哥哥,不是亲哥吧?” “表哥。”杨丽丽笑道。 “他什么来头?” “赵总为啥这么问?”杨丽丽惊讶起来。 赵总微笑着哼了一声:“这小伙子,转弯很快,还有那眼神,老江湖的感觉。” “什么老江湖……”杨丽丽在他手臂上一打,“他就是个刚从村里出来的傻子!” “那你们村可不简单,出来个傻子都这么厉害,还有你……”赵总在她脸上一捏,“你也是老江湖!” “人家是纯情少女!”杨丽丽钻到赵总怀中,扭动身体娇嗔反驳。 “有多纯?”赵总的笑容猥琐起来,手从杨丽丽衣领探了进去,沿着两团高耸间的深沟向前摸索。 “哎呀完了,不纯了!”杨丽丽咯咯笑着,从赵总怀中脱逃,“赵总稍等,接个电话!” 看着杨丽丽跑出房间的背影,赵总撇了撇嘴:“草,装什么纯洁!” 白鹏在外面两手抱怀靠着墙,心烦意乱。他的听力比常人敏锐百倍,各房间中传出的歌声都听得清清楚楚,却没有一个唱在调上,如此难听的歌声混在一起,如长江大河连绵不绝,令他情不自禁想骂脏字。 杨丽丽忽然出现在他眼前:“喂,你不高兴?” 白鹏不知为什么,忽然眼中一热就要流泪,连忙深吸一口气,稳定了情绪,低声问道:“你怎么是干这行的?” “什么干这行?”杨丽丽高声喊道,“你给我说清楚,我是干哪行的?” 白鹏不答,从兜里摸出赵总给的二百块举到杨丽丽面前:“这钱,我不能要。” “为什么?” “对男人投怀送抱是你,收钱的是我,这算什么?” 杨丽丽一把将钱夺过,咬牙道:“不识抬举!”说完转身就走。 走了七八步,她又站住,转回身,眼中都是泪水:“你是救过我的命,可是这两天我也对你很好,你凭什么羞辱我!” 看到杨丽丽的泪水,白鹏自己终于忍不住,也低头流泪:“我只是……看不得……你是好姑娘,不该做这行。” 杨丽丽见了白鹏的泪水,反而高兴起来,走回白鹏面前,将二百块又塞进他的口袋:“天哥,你是不是吃醋了?你说是吃醋,我就原谅你。” 白鹏抬头望着她,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你不该做这行。” 杨丽丽转眼看向旁边,静了一阵,低声道:“他们都说我的长相和身材至少可以去四百场,收入高几倍,你知道我为什么宁愿混在一百场吗?” 白鹏根本不明白什么叫“四百场”和“一百场”,只能摇头。 “因为,一百场可以不出台,只喝酒唱歌,四百场必须出台。”看白鹏神色迷惘,她又补充一句,“出台,就是陪客人睡觉。我从来没有一次,因为我不愿意,给多少钱都不行,你信不信?” 白鹏叹了口气:“我信。但搂搂抱抱也不好,你是需要赎身还是怎么的?怎么才能不做这行?” “赎个屁!”杨丽丽瞪眼道,“我也想去外企做白领,初中没毕业,谁特么要我?去饭馆端盘子两千一个月,租房吃饭都不够,你养我?” 白鹏默然无语,他自己这工作还是杨丽丽帮找的,那二百块也是她帮挣的,实在没资格谈什么“养她”。 杨丽丽擦了擦眼泪,长出一口气:“好了,忙你的吧,别管我闲事!” 望着杨丽丽走出十几步,白鹏忽然喊了一声:“等一下!” 杨丽丽回头:“你叨比叨有完没完?” 白鹏嘴唇动了动,给自己鼓了半天勇气,终于狠狠说道:“好,我承认,我就是吃醋了。” 杨丽丽抿紧了嘴唇,嘴角却忍不住向上挑去,最后灿然一笑,隔空做了个挥拳击打的动作,扭身回到了包房。 第三百五十五章 神秘美人来访 第一天的工作结束,白鹏收入二百元,也就是起初杨丽丽帮他争取的赵总“见面礼”,后来各房结账的小费都被带他的老服务生收了去。 杨丽丽的容貌身材在整个红宝石ktv无人可比,而她的谈吐令客人如沐春风,略显矜持的作风又恰到好处地吊人胃口,所以生意好得不像话,下了台又上台,甚至两个房间来回串,一直都在忙碌,白鹏下了班等到凌晨两点,终于看到最后一间房的客人结账,这才照例护送酒气冲天的杨丽丽回去。 回家路上,两人都一声不吭。 十几分钟的路程,走到最后两百米,杨丽丽才开口:“喝多了,我站不稳。”同时她身体还夸张地晃了晃。 白鹏“嗯”了一声,牵住她的手,杨丽丽顺势也用另一手挽住他胳膊,将头靠在他肩上。 这样的姿势走不快,两人缓缓而行,剩下的,还是沉默。 一直走进楼门,上了楼梯,来到杨丽丽居所的门口,她放开白鹏胳膊,到包里摸出钥匙,却并不开门,低头静了一阵,才抬头望着白鹏: “天哥,我想了半天……” “想什么?” “这样下去,陷得深了,对咱俩都不好。” “为什么?” “我有男朋友。”杨丽丽眼睛看向别处,停顿了片刻,又道,“咱们以后,少见面。” 白鹏心里一痛,表面平静答道:“好。” 杨丽丽转回目光盯着白鹏,有些意外的样子:“答应得这么痛快?” “本来也没想跟你怎么样。” 白鹏的声音依然平静,但他感觉出自己说这句话的心情,就像是被人砍来一刀,他立刻还以一剑。 杨丽丽狠狠吸了吸鼻子,好像是哭了:“你其实瞧不起我,一个歌厅小妹,对不对?” “没有。” “天哥!我不是不喜欢你!”杨丽丽抬手抹泪,“跟你在一起,我心情……说不出的好。” 白鹏沉默。 “可是,你身无分文,没有正经工作,我可以不要你养,但也不能一直养着你。”杨丽丽凑近了凝望白鹏的眼睛,她自己早就满脸是泪,“歌厅这碗饭我能吃到几岁?将来总要买房结婚生孩子,这都是钱!天哥,我真的不是不喜欢你!说以后少见面,我心里也乱得很!” “你那个男朋友,很有钱吧?”白鹏低声问道。 杨丽丽不答。 白鹏笑了笑:“睡觉去吧,话说清了,以后我不会打扰你。” 说完,他转身就走,快步下楼梯,回到了自己的地下室小屋。 这一夜,白鹏很难入静修炼,脑袋里翻来覆去只有一个念头:“在这个世道,怎么才能挣很多钱?” 月升月落。 天蒙蒙亮时,白鹏才昏昏沉沉睡过去,“离梦神功”可以用练功代替睡眠,问题是他根本无法集中精神修炼。 不知到了几点钟,敲门声响起,伴随着杨丽丽的声音:“天哥,在吗?” 白鹏顿时惊醒,一翻身跃下床,手忙脚乱套裤子,鞋也没穿就跑去拉开了门。 白天的杨丽丽照例又是清新打扮,只不过今天牛仔裤换成了及膝的白色半长裙。她眼睛略有些肿,看来昨晚哭得不轻,这时笑得也有些勉强:“开门好猛,吓我一跳!” 白鹏揉了揉眼睛:“你不是说不见我了吗?话音没落,又来了?” 杨丽丽低头道:“天哥,我这一夜也不好受。” 白鹏笑道:“那个‘也’字用得不对,我这一夜过得挺好。” 杨丽丽盯着他看了一阵,也努力堆出一脸笑容:“你误会了,我不是来跟你和好的。” 说完,她从小挎包里拿出一块手表,给白鹏系在腕上。 “看你没表,上班不知道时间不行。” 随后,她又拿出一个盒子,打开了,露出一个手机以及充电器等: “送你的。卡是用我身份证办的,别拿它干坏事。” “不行,我不要!”白鹏推开手机,同时还动手解手表带,“昨晚刚说的,你不养我,我也不要你养。” 杨丽丽一脸怒容:“你心眼咋这么小!跟我拿架子?你这房租也是我出的,不让我养,你就滚出去!继续睡大街!” 白鹏点了点头:“反正没行李,我走了。” 但是他身体刚刚移动,就被杨丽丽狠命推到墙上:“你混蛋!你混蛋!”说着话,杨丽丽泪水又流了出来。 白鹏没做丝毫抵抗,无奈地背贴墙面,望着眼前的小泪人,心乱如麻。 扭打中,手机盒子从杨丽丽手中滑落,白鹏伸脚迎住一勾,单手接住,递到杨丽丽眼前。 看到如此身手,杨丽丽又“扑哧”一笑:“不愧是杂技团的。” 既然笑了,就不好再继续发脾气,她从盒子里取出手机:“会用吗?” 白鹏摇头。 “你个农民,连手机都没用过!” 于是杨丽丽就在门口开始教白鹏使用手机。由于白鹏只来得及穿了裤子,还赤着上身,她也不好意思往里面走,房间太小,再走两步就上床了。 拨打电话以及拍照什么的容易学,发短信却难,因为白鹏不认得拼音,好在还有个手写输入法,反复试验反复失败,最后杨丽丽感觉有异,帮他设置繁体输入,白鹏才终于写出了“楊麗麗”三个字,选了手机中目前所存唯一的号码发给杨丽丽,再看到她手机上出现这几个字,顿时满心成就感,乐得合不拢嘴。 杨丽丽惊讶道:“奇怪,这么难写的繁体字你都会?” “这有什么难的。”白鹏随口应道,忽然反问:“这个……手机,还有手表,多少钱?” “别跟我提钱。” “告诉我多少钱,我挣到了还你!” “不要你钱,有事求你帮忙,这个就当酬谢吧。”杨丽丽叹道。 “帮什么忙?” “以后遇到客人毛手毛脚不好应付,我给你发信息,三个字‘来电话’,你看了就给我打电话,铃一响,我假装出门接电话,就可以躲开。”杨丽丽苦笑。 白鹏低头看手机,眼前又有些朦胧:“真心说一句,你是个好姑娘。就算咱俩不在一起,我也不希望你再干这行!” 杨丽丽叹息着拍了拍他胸口:“大哥,挣钱哪那么容易,你说努力赚,就能赚到了?”说完转身就要拉门,“我走了,以后上下班各走各的吧。” 白鹏急喊:“丽丽!” 这还是白鹏第一次叫她“丽丽”,杨丽丽听了身子顿住,低下头去,两手绞在一起,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 就在这时,那破旧木头门上“咚咚咚”响了三声,还有一个动听的女性声音:“有人吗?” 杨丽丽回头狐疑地望着白鹏:“这么快就勾搭上谁了?是咱们歌厅的吗?” 白鹏一笑:“我对她们没兴趣。不过你是有男朋友的人,也管不到我跟谁勾搭。” 杨丽丽咬牙点头:“好!你说的!我以后真不管你!” 门外声音又响:“有人在吗?” “有人!”杨丽丽恶狠狠喊了一声,用力拉开了门。 门外女子惊叫:“对不起,走错了!”连忙闪身退开,可是片刻后又走了回来,看了看白鹏,“不对,我没走错。” “你是谁?”杨丽丽神情有些呆滞。她一向以来只在电视上看到过比自己更漂亮的女人,今天算是见着活的了。 门外女子前挺后翘的火辣身材完全不输杨丽丽,而且妆容精致,五官只能用“完美”二字形容,肌肤白皙无瑕,裙装搭配合体雅致,领口挂个墨镜,整个人光彩夺目,就像电视里走出的女明星。 相比之下,杨丽丽没上妆,嘴唇偏厚,眼皮一双一单,鼻头还有几点雀斑,细看起来到处是毛病,在这女人面前瞬间涌起满腔自卑。 “不请我进去坐吗?”那女人笑容亲切妩媚,令杨丽丽身为女性都有些陶醉痴迷。 “屋子太小!你到底找谁?”杨丽丽听她说话才回过神来,断定对方一定是走错了门。 超级美女却绕过杨丽丽,望向白鹏:“你……就是电视上那个排骨哥吧?” “不是!”杨丽丽高喊。 白鹏却同时答道:“是我。” 杨丽丽扭头狠狠瞪他一眼,又转向美女:“你是记者吗?” 美女笑道摇头,又问白鹏:“你……不记得我了?” 白鹏皱眉思索:“咱们见过面吗?” 美女叹了口气:“你果然都忘了,是不是只记得从地下爬出来之后的事?” 白鹏心中狂跳,瞪大了眼睛:“你的意思说,咱们更早的时候见过?” “你都忘光了,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我说我是你老相好,你信吗?”美女苦笑着挤进门,克服了杨丽丽的阻挡,从白鹏手中拿过手机,摆弄一阵,存下双方号码,“这是我的号码,如果需要帮助,就给我打电话。” 最后她还自拍一张照片存在白鹏手机中:“好好收着,多看看,免得再忘了我。” 出门的时候,美女回身看看白鹏,又看看杨丽丽,意味深长地笑:“唉,本性难移!” 杨丽丽对美女的背影吐了吐舌头,将门用力一关,回头望着白鹏: “她骗你的,肯定不是你老相好!不然她看你光膀子跟我在一起,早就急眼了!” “可我身无分文,她能骗我什么?”白鹏诧异道。 “你是排骨哥,网络红人,她想借你上位!看她长相肯定是演艺圈的,我告诉你,那圈子脏着呢!比咱们歌厅脏!” 白鹏茫然点了点头,转身走回床边坐下,从手机上看着美女照片,皱眉苦思。 “不许看!”杨丽丽喊叫着追了过来,伸手按住屏幕。 “我是在回忆,她肯定知道我以前的事!而且,我好像,似乎,对她有点印象。”白鹏将她的手掰开,找到美女留下的号码,她给那号码配的名字居然也是“老相好”。 按下号码拨出,美女在电话另一头笑了起来:“排骨大侠这么快就打过来了?有什么需要效劳的?” “你知道我以前的事?能不能跟我说说?” “那就麻烦了,得写一本小说给你,还是长篇巨著。”美女笑道,“你自己努力回忆吧,自己想起来的才有意义,听别人讲,跟看小说没区别。” “请问你怎么称呼?” “我姓叶。” “叶姑娘……你……真的……跟我是……那个……老……” “这问题可不好回答,也得写一本小说给你。” “怎么会这么麻烦?”白鹏皱眉道。 “再见!”那边不由分说挂断。 白鹏攥着手机沉思,这位美女来得突兀,走得果断,却留下一大堆疑问。 正埋头苦想,他忽然发现眼前的地面上出现一滴水,继而是两滴、三滴。 抬头一看,杨丽丽正扁着嘴努力克制哭泣,但脸上表情都纠结在一起,泪水也一串串往地上掉。 第三百五十六章 以身相许 杨丽丽哭了,白鹏却笑了:“好好的哭什么?” “没什么。你找你老相好去吧,她比我漂亮。”杨丽丽说完,抬胳膊擦着眼泪转身就走。 白鹏从床边一跃而起,将她拉回怀中抱着,望着委屈的小泪人笑道: “你说的你有男朋友,你说的咱俩不可能在一起,你说的以后别再见面,这都是你说的,现在闹什么?你不要我,我还得打光棍等着吗?那个美女我瞧挺好。” 杨丽丽嘴又扁了,额头顶在白鹏胸口哭喊:“可是我刚才还送了你手表和手机!我买的!好几千块呢!呜呜呜……” 白鹏忍不住地笑,在她头发上一亲:“现在用心里话回答我,想不想跟我在一起?只能回答一次,不许兜圈子!” 杨丽丽哭着用力喊道:“想!” “为什么变化这么快?”白鹏笑眯眯明知故问。 “有人要抢!”说到这里,她越发委屈,哭得眼泪汪汪,“我舍不得!” 听到这一句,白鹏不再为难她,歪下头去,将她嘴角下撇、发出呜呜哭声的双唇一口吻住。 杨丽丽身子软了下来,踢掉脚上高跟鞋,扑在白鹏怀中,仰头亲吻,将刚刷过牙的清香小舌送来纠缠。然而她哭得太厉害,不但眼中有泪,鼻中还有涕,等到嘴被堵上,转眼陷入无法透气的尴尬,只好推开白鹏,笑着喊了声:“等等”,就冲到洗手间去醒鼻子。 然后她才带着一卷卫生纸跑回来,将纸向床头柜一放,自己坐在床边,红着脸深深低下头去,五指交叉绞在一起,从白鹏的角度只能看到她睫毛闪动,挺拔高耸的胸脯也在剧烈起伏。 等了半天,不见白鹏有动静,她又抬起头,神色怪异地看着白鹏,最后轻声笑骂: “傻子!” 白鹏并不傻,心里什么都明白,可是又有源自意识深处的恐惧,阻止他与美女过分亲近。不过有一部分身体是控制不住的,素了五百年,面对如此场面,某处早已暴躁起来,几乎破裤而出。 杨丽丽眼光向那里一瞄,又看回白鹏脸上,嘴角含笑:“你是不是……以前没做过?” 白鹏意识深处两个指令同时发出,一个是转身逃走,一个是奋勇猛扑,两者交锋之际,他身体僵直,呼吸急促,却做不出动作。 杨丽丽越发确信他毫无经验,这反而减轻了她自己的羞涩,笑嘻嘻伸手来解白鹏皮带,白鹏微微一缩,终于没有逃。 “那个事,我教你。只要……”等裤子落下去,杨丽丽咽了一口口水,瞪圆双眼:“怎么这么大!” 白鹏低头看着,虽然不记得过去的事,但也能明白,自己这尺寸的确不小,看来苏醒后身体的变化不仅仅是伤口的快速愈合与骨骼的坚逾精钢,还不断会有更多惊喜。 杨丽丽仰头望着白鹏,笑了起来:“以后你别叫古天乐了,改名古巨基。” “丽丽……”白鹏望着杨丽丽,欲言又止。 “怎么了?” “你……是真心喜欢我吗?” “假的!你信吗?”杨丽丽大喊,“一个大美女爬上穷光蛋的床,你说我图你什么?” 白鹏笑了笑,可还是有些不放心:“一辈子都不会变吗?” “哎哟妈……”杨丽丽仰面倒在床上,两手捂脸呜咽,“咱俩到底谁是娘们儿?” 到了此刻,白鹏心中的战斗彻底告终,本能压倒了一切顾虑,迈腿上床,爬行过去,掀起杨丽丽的裙子,将她蕾丝白底裤抓住,沿着两条纤细长腿向下就扯。杨丽丽仍然捂脸,嘴角却带着笑意,抬腿配合。 杨丽丽身上白皙光洁,张腿之际一抹春色格外娇艳,但此刻的白鹏已顾不得欣赏,合身扑上,轻轻吻住她的唇,下边迫不及待,全速挺进,急于将这美丽尤物彻底占为己有。 “哎哟!你明明会做!”杨丽丽停止了亲吻,眉头紧皱,咬紧牙关向后仰头,“要命啊!轻点!” 白鹏也从牙缝间吸冷气,直到胸中吸饱,那里才算撑开重重阻碍,挤入湿润温软的深处: “这么紧?你是第一次?” 其实白鹏虽然雄伟,也还在人类尺寸范围之内,只是杨丽丽自己也不够宽敞。 杨丽丽表情怪异,哼哼唧唧:“你这家伙,那么大,给你一头母象,你也不嫌松!” 片刻后她又补充:“我不是处女,但是两年没做了,不适应,又赶上你这头大象!” “你不是有男朋友吗?怎么两年都没做?他有那么君子?”白鹏满腹狐疑。 “闭嘴!做个爱还叨比叨没完!”杨丽丽皱眉斥道,但随即就换成明媚笑容,凑到白鹏耳边轻声低语,“我这就算以身相许了,老公,一定要好好爱我……” “一定!”白鹏抛开一切杂念,全身心投入到美妙的接触中。 “一辈子!” “嗯!” 杨丽丽身子里柔软火热,虽然狭窄紧迫,滑腻腻却很顺畅,不久后,她就脸蛋通红,表情迷醉,喊叫的声音倒像尖声哭诉,台词都是“要命了”、“要死了”之类。 两人都素了很久,相对来说,白鹏的五百年都是在休眠,时间一晃而过,杨丽丽这两年才真是清淡。所以白鹏尚有能力对节奏加以控制,并且使出当年的“冰火”功夫,忽而冰凉,忽而滚烫,结合轻重深浅诸般变化,不说武功,至少在这件事上,他已天下无敌。而杨丽丽扭动颤抖,哼唧喊叫,只剩屡战屡败、丢盔弃甲这一条路。 直到杨丽丽连拥抱的力气都没剩下,全身瘫软,白鹏才放弃控制,任自己攀上巅峰,继而狂风闪电,暴雨倾盆,向着娇弱花朵狠狠浇灌。 所有动作停止,两人默默瘫了一阵,杨丽丽在白鹏背上轻拍:“让一让,我得擦擦。” 白鹏翻身到一边,以手撑头,微笑着看她用卫生纸做清洁,又一团团扔在床边地上。 “被你灌满了!裙子也脏了,二百九十八一件,你赔!”杨丽丽给白鹏也略做清洁,才抱怨着重新躺倒,钻入他怀中,“你没套,我没药,下次可不能这样了。待会上班的时候,你去买几盒套套。” “为什么?” “会怀孕呐笨蛋!我要是挺着大肚子,还能上班吗?不上班咱们吃什么?” 白鹏闻言皱眉:“上班?你还要上班?还去那种鬼地方?” 杨丽丽在他胸口抚摸,长叹一声:“老公,现在是我养你,不是你养我,我不上班怎么行?” “不行!我养你!从今天开始,你不要上班了,我去!” “要不……”杨丽丽认真盘算片刻,答道,“我再上一年班,攒够本钱,咱们开个小店?” “一天也不行!”白鹏脸色变了,“本钱我来攒!” “好吧好吧。”杨丽丽微笑让步,“我跟妈咪说我不舒服,先歇几天,看老公能不能给咱家挣钱回来。” 白鹏被她的“老公”叫得暖洋洋的,将她搂住亲吻,到这时才有了闲情逸致脱她上衣,但里面还有一件黑色小衣,被那对惊人高耸顶得紧绷绷,四周又卡得严丝合缝,无比坚固,怎样拉扯都不得要领。 杨丽丽扑哧一笑:“我这是加固版的,还有防狼裤,都是上班必备,专防毛手毛脚的客人。”说完伸手到后面解了扣,她诱惑了白鹏多日的挺拔前胸才跃然而出。 那里形状饱满,色香味俱佳,但白鹏只捧住吃了片刻,杨丽丽就扭动身体笑了起来:“不行了,两年没搞,不适应,这样下去我还得要!” “两年”这个话题提醒了白鹏,他抬头认真注视杨丽丽,缓缓问道: “现在,说说你那个男朋友吧,真有这么个人吗?” 杨丽丽的脸色黯淡下来:“真的有。但是两年前进了大牢,故意伤害罪,六年有期徒刑。如果表现好能减刑,再过两年就出来了。” 白鹏怀中搂着美人,听她讲前一任男人的事,心里并不舒服,但还是坚持让她细细讲完,因为太过关心。 “杨丽丽”实为化名,她本名是叫“杨芳”,出身遥远北方某个小县城,自幼学习成绩很好,但是到了十几岁上初中后,由于相貌美丽,在学校遭遇骚扰太多,下课时有别班男生围在教室门口指指点点,出校门有别校男生围追搭讪,还有人一本正经为她“决斗”。在这种环境下,她的心思再也无法专注课业,成绩急转直下。 杨丽丽郁闷烦躁,又担心那些男生做出更过分的事情,便开始去县城的网吧聊qq,在网上找陌生人倾诉。也就是在这个网吧,她认识了大她八岁的网管王猛。 王猛做网管,并非因为技术过人,而是生性仗义,交游广阔,本人也很强壮善战,在网吧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镇得住场子。 这样的人,正是天天遭遇骚扰的杨丽丽最需要的依靠,而王猛对她的美貌也早已迷恋,两人一拍即合,很快就如胶似漆,王猛的威慑也吓退了那些狂蜂浪蝶,还杨丽丽一个清静。到她十五岁该升初三的时候,索性不再上学,与王猛住到一起。 杨丽丽家里自然恼火,他父亲几番打听,带人找到了王猛家,两家长辈谈不拢,最后大打出手,王猛虽然强悍,面对老丈人却不敢还手,被揍得鼻青脸肿,然后杨丽丽被带回家,也挨了老爸一顿狠打,禁止她再与“那个流氓”往来。 没过多久,刚满十六岁的杨丽丽发现居然有了身孕,她爹再次暴怒,不顾她的哭闹,领她去县医院做了人流,回来免不了一番打骂数落。 可十六岁的大姑娘,终究已经难以管束,过不多久杨丽丽重新找到王猛,两人为失去的孩子抱头痛哭,随后一咬牙,携手离家私奔,就到了北京城。 在北京漂泊的日子里,杨丽丽到一家服装店打工,王猛找了个网吧继续做网管,由于经济窘迫,杨丽丽又有孕时就只能再次打掉,到后来经过医生警告,两人才开始采取措施避孕。 那段日子非常艰苦,但是也有心灵相依的温暖,令人无比怀念。杨丽丽讲到这里,声音低沉颤抖,止不住地流泪。 可惜,生活总要发生变化。杨丽丽貌美,又聪明伶俐能说会道,男女顾客都喜欢她,服装生意越做越好,认识的人越来越多。身边包括服装店老板在内,有老婆的,没老婆的,形形**男人都开始追求她。 这种局面让因网吧倒闭而失业的王猛充满危机感,可他并没有想办法找个好工作,反而放弃了应聘保安的机会,天天守在家里,疑神疑鬼,检查杨丽丽的手机,跟踪她的日常去向,两人争吵次数越来越多。 这样的日子又过了一年,为了减少王猛的疑心,杨丽丽辞掉了服装店的工作,用所有积蓄盘下了一处早点摊,改造成为“芳芳热心面”,专卖面条和小菜。这是杨丽丽在老家时就擅长的,从揉面切面到下面和调味,全都一肩挑,同时自兼收银员和服务员。 她的面条劲道好吃,又能说会道,拢住大量回头客,专门在她这里吃早点和中饭,附近工地的工友以及学校的学生,将她的生意捧得热火朝天,小铺子每个月都有上万纯利。杨丽丽虽然辛苦得难以形容,心里却乐滋滋的。 客人良莠不齐,有真心捧场的,自然也有图谋不轨的,轻薄言语听得多了,杨丽丽也就不以为意,拿捏着分寸婉转应对。但是王猛偶尔来店里帮忙,听了这些话自然会发怒斥责。 某次,一个客人调戏杨丽丽,遭到王猛怒骂,对方却仗着有几个兄弟在场,非但不买账,还拿言语挖苦他穷光蛋配不上大美女。王猛一怒敲碎啤酒瓶当武器冲了上去,与对方厮打在一起。 结果,王猛固然鼻青脸肿,对方却伤了四人,法医鉴定两个轻微伤,一个轻伤,还有一个重伤,重伤那位被酒瓶戳瞎一只眼睛。由于是王猛先动手,与“正当防卫”不沾边,至此算是闯了塌天大祸。 杨丽丽急忙拿出一万块,资助王猛逃走。警察登门扑了空,便发出通缉令。 没想到王猛并没有走远,刚过两天,出于思念又回来偷会杨丽丽,结果被蹲守的警察一举擒获,还连累杨丽丽犯了“包庇罪”。 对王猛的审判附带着民事赔偿,赔偿到位可以判得轻。杨丽丽托人将她的早点摊转让出去,加上积蓄,又向当初的服装店老板等人借了不少钱,也只凑了三十万。 最终结果,王猛一审定的八年徒刑,托这三十万的福,二审改判六年。杨丽丽的包庇罪由于“非主观故意”,轻判缓刑,没有真正坐牢。 虽说没坐牢,杨丽丽却已重新变得一无所有,孤苦伶仃。自家父母早已不认她,王猛家里对她这“扫把星”切齿痛恨,而且她还欠着十几万的外债。 最终,她不得不投身红宝石ktv,开始了陪酒卖笑的生涯,至今两年,刚满二十岁的杨丽丽不久前才把欠账还清。她的梦想是继续攒钱,将来再开一家早点铺,把“芳芳热心面”重新做起来,等王猛出狱时,还能过上好日子。 说到最后,杨丽丽幽幽长叹:“其实,如果当时不出事,小猛哥那脾气越来越坏,我跟他恐怕也早就掰了,过不到现在。但他蹲了大牢,还是为了我进去的,我没办法丢开他不管……” 白鹏也陪着叹气,将杨丽丽搂紧,轻声道:“你已经仁至义尽了,打人又不是你下的命令,他自己做事自己当。” 杨丽丽轻轻摇头,眼中流泪:“可是,如果不是我拉着他私奔,现在他在老家做网管,可能还过得好好的。” “你善良得过分了!”白鹏皱眉道,“这已经不是善良,是傻!” “别生气。”杨丽丽的脸在他胸口轻轻蹭,“我现在不是已经跟了你吗?是你老婆了。啥时候你有身份证了,咱们就领结婚证。” 这句话顿时安抚了白鹏,他微笑着翻身重新将杨丽丽压在下面,轻抚她的面颊: “以后有我了,只要能让你过上好日子,我干什么都愿意!” 杨丽丽温情脉脉地笑:“老公,晚上你下班,别回这间小屋,去我那儿,以后咱们就在一起了。” “嗯,老婆……”白鹏也深情呼唤一声,下边已然重新进入临战状态。 杨丽丽有了感觉,轻声一笑,挺身相接,兀自湿滑的温暖家园敞开大门,将回头浪子迎进去紧紧拥抱。 随着不断深入,杨丽丽哼了一声,用力咬住下嘴唇,但又笑得灿烂,露出一对雪白门牙。 白鹏情不自禁笑着去舔,杨丽丽却探舌来迎,两根舌头旋转着追逐嬉闹,两个身体紧紧相拥,上下两端都湿滑火热地纠缠在一起。 过了一阵,杨丽丽张口透气,声音颤抖地轻呼:“老公……你不用买套了,我给你生孩子!你也要爱我一辈子!” “当然!” 这时候的杨丽丽格外美丽,白鹏整颗心都要融化了,只有加倍温柔地吻下去,下边却加倍粗暴地撞击,激得声响大作,似乎只有如此才足以表达自己的爱意。 两人就这样一次次激烈交锋,虽说杨丽丽不允许白鹏用什么稀奇招式,说那是“演毛片”,她不喜欢,而她自己也没什么技术,只会仰面躺着发出奇奇怪怪喊声,但她的美丽容颜和迷人身材足以弥补这些缺憾,令白鹏陶醉其中。 中间休息时两人则温柔相拥,窃窃私语,展望未来一起生活的幸福日子,直到接近下午上班时间,白鹏才不情不愿地起身,杨丽丽也依依不舍地挂在他胳膊上,像一只小猫在他怀中蹭来蹭去,哼哼唧唧撒娇,说一分钟也不想分开,叮嘱老公早点回来。 这次上班路上,白鹏心情已经截然不同,看这世界也不再感觉格格不入,一切都变得美好,草地中奔跑的孩童,长椅上慈祥的老人,好像都在分享他心中的喜悦温暖。 拥有了杨丽丽的心,也拥有了她的身体,得到她相守一生的承诺,这是无可言喻的幸福。但未来能否继续幸福下去,取决于白鹏能不能挣到钱。如果家里揭不开锅,最终杨丽丽被迫回歌厅“坐台”,他白鹏势必会和当年的“小猛哥”一样,陷入痛苦纠结,折磨自己,也折磨杨丽丽。 让内心骄傲的白鹏去低三下四伺候人,其实与杨丽丽被迫让男人搂着上下其手没有区别,一样是为了钱而出卖尊严。 但是此刻白鹏不在乎了,只要能保住眼前的幸福,屈辱也不再是屈辱,只要小费到手,就是成功,就是幸福! 五百年前的天下霸主,魔帝白鹏,如今已经心甘情愿对所有人卑躬屈膝! 第三百五十七章 江湖老大 红宝石ktv的老板姓王,单名一个“琛”字,江湖人称“琛哥”。 在黑白两道没有足够能量做不好这一行,而琛哥显然能量很足,因为白鹏听老服务生说过,老板的买卖不止一家红宝石歌厅而已,还有更高端奢华的会所。所以平时老板不会过来,管事的是韩经理。 老服务生还说过,假如遇到混混酒后闹事,只要韩经理点头,尽情放手处理,该怎么打怎么打,哪怕打的是黑社会,第二天对方的老大也得上门来道歉。如果哪个服务生在这种时候表现出色,一旦得到琛哥赏识,从普通员工晋身为他真正的小弟,以后就吃香喝辣、衣食无忧了。 白鹏想不起自己过去的生活,也还没弄清如今的世道怎样挣大钱,不过老服务生说的这些,却勾起他心里一些熟悉的感觉,风雨江湖,打打杀杀,似乎这才是他最擅长的。 很巧的是,白鹏才上班第二天,老板就出现了。 王琛刚进门,一堆人就簇拥上去,有喊“琛哥”的,也有喊“老板”的。前者主要是韩经理那样与王琛关系亲近者,后者则是白鹏这样的普通员工。 听过老服务生介绍,白鹏心中构造的“琛哥”形象是凶狠或者强横,又或者不苟言笑,城府深沉。 没想到,这位王老板四十多岁年纪,身材清瘦,戴一副金丝眼镜,面皮白皙,笑容和煦,对遇到的每个员工点头问好,令人看了备感亲切。若非韩经理极为恭敬地跟在他身侧,白鹏简直怀疑他不是传说中的那位“琛哥”。 经过白鹏面前时,琛哥停住了脚步。 白鹏也微微躬身行礼:“老板好!” 王琛盯着他凝视片刻,微笑道:“小伙子,身子骨有点单薄,得多吃点!” 白鹏抬头迎上王琛的目光:“琛哥也不强壮,却已是江湖上翻云覆雨的大人物。” “哈哈哈……”王琛大笑,伸手在白鹏胳膊上重重拍了几拍。 白鹏真气内敛,将身形定住,令王琛就像拍中参天大树,纹丝不动。 王琛脸色微微一变:“好样的,人不可貌相!你叫什么名字?” “古天乐。” 白鹏记不起本名,又不想说自己是网络红人“排骨哥”,便搬出了杨丽丽根据外貌给他起的这个名字。至于上床后杨丽丽依身体特征又叫他“古巨基”,就不提了。 王琛再度大笑:“古天乐,哈哈,好,好,有前途!” 说完,他不再多罗嗦,继续向前与别人打招呼,询问几句工作状况,渐行渐远。韩经理则多站了一会,对白鹏上下打量片刻,低声道:“你以为你是谁?跟老板说话恭敬点!” 白鹏点了点头,心里寻思,刚才那句话也没有很不恭敬,只是有点不卑不亢的味道。 老板来店里做什么,谁都不知道,最后他带韩经理一起进了办公室,不再有动静。 白鹏则跟前台领班打了个招呼,今日起不再做学徒,开始独立工作,因为他迫切需要小费收入,向杨丽丽证明自己能养她。领班不多废话,当即分配他到二楼,值守五个房间。 下午客人通常都在一楼,那里算“肥差”,白鹏作为新人,沾不上下午的生意,也轮不到服务贵宾房,只能在二楼做些无聊打扫。好在红宝石生意不错,天色渐黑时,二楼也开始忙碌。 可是前两房客人结账时都不给小费,连房钱都要找零,白鹏依然分文没有。 出来之后,他只好拦住“妈咪”馨姐,问她这是怎么个情况,自己明明敬了酒拍了马,该做的都做了,客人为啥连找的零钱都要收回? “切,你才干几天?”馨姐一脸不屑,“要是跟客人没混熟,连我都拿不到小费,别说你了。人家给你是客气,不给你是道理。” 白鹏失望道:“那就是说,我还得再干很久,跟老客人都熟了,才能有收入?那我现在吃什么?别的服务生怎么干的?” “很简单!让你家不舒服的那位来上班!她帮你一说话,客人几百几百的给!如果她以后的房都订给我,我也会照顾你!”说完,馨姐脸色冷漠地转身走开。 二楼另一个名叫迟峰的服务生见状走了过来,两人下午聊过天,关系不错。他拍拍白鹏肩膀: “自己没门路,就得妈咪或者小妹帮你要小费,这是老规矩了。跟客人搞熟不容易,人家懒得记你长相名字,跟妈咪和小妹套瓷就容易多了,明白吗?” 白鹏茅塞顿开:“原来如此!” 迟峰还挤眼睛做了个鬼脸:“听说小姐房里好多人想睡你这个帅哥,跟她们睡一睡,占了便宜还拉拢感情,不过记得戴套,她们都乱得很,谁知道有没有病!” “你睡过多少?”白鹏问道。 那人翻着眼睛想了想:“十来个吧,记不清了。” “杨丽丽呢?” “嘿,这姑娘干净,我说她好话不是因为她是你表妹,韩经理想睡她也没睡成。她那么漂亮,身材好得一塌糊涂,要是肯让人睡,早就不在一百场混了,去高端会所,一天挣几千!” “好,我知道了,谢谢峰哥!”白鹏心情顿时好了起来。 不过,心情好了没多久,还得面对现实。白鹏在走廊里来回踱步,忍受着那些不着调歌声的骚扰,皱眉苦思。杨丽丽对他一心一意,他自然也不能去跟别的姑娘乱睡,那还有什么别的法子能跟她们拉近关系呢?这世道,钱才是最重要的关系,或许该与姑娘们达成协议,小费分她们一些? 不知不觉到了深夜,等到白鹏负责的房间全都结完账,他合计拿到房钱找零的小费八十三块,这才动身前往二楼靠近楼梯处的小姐房。 许多人已经走了,屋里只剩六七个姑娘,有闲聊的,也有玩手机的。看到白鹏进来,都瞟了他一眼,多数人继续做自己的事,跟杨丽丽关系较好的小甜和丝丝则故作惊讶: “古天乐来看望大家啦?天哥,今天生意怎么样?” 白鹏有些尴尬:“大家……辛苦了。” “嘿!天哥背着个手,说大家辛苦,分明是个首长嘛!”相貌俏皮可爱的小甜叼着烟卷嬉笑。 其余几个姑娘也都笑。 白鹏脸一红,不知道自己该讲什么,摸摸口袋里只有八十来块,也不敢说待会请她们吃夜宵。 “来,天哥,坐一会!”小甜拍了拍身边的空座椅。 白鹏还在犹豫,手机忽然响起短信声,他掏出一看,是杨丽丽发的:“来电话。” 丽丽分明没来上班,怎么发出了用来摆脱麻烦客人的暗号?他也顾不上多想,立即拨了电话过去。铃声响了很久,这很异常,难道她要出门接电话,客人不答应? “你们谁知道,杨丽丽在哪?”白鹏扫视着姑娘们。 丝丝打着哈欠答道:“一楼,vip3。” 白鹏已经知道“微哀屁”就是“贵宾”的意思,3号贵宾房!他立即转身冲出门去。 二楼前台值班的服务生低着头有些犯困,忽然惊觉一股劲风从眼前掠过,连桌上的空餐盒都被带得飞上半空,他急忙抬头,却见左右寂静无人,没有任何异常。 “见鬼了!”他挠着头,满脸困惑。 一楼,vip3,杨丽丽被一个眼神凶狠的男人攥住了手腕。 “你放手!威哥你放手!疼死了!我只是出去接个电话,真的马上回来!”杨丽丽委屈喊叫。 威哥冷冷道:“什么电话不能在屋里接?你们都别唱了,让咱们这位美女安静接电话!” “不方便!真的!私事,不方便!”杨丽丽拼命挣扎,可那人的五指如同铁钩,完全挣脱不开,她白嫩嫩的手腕已经被捏得通红。 旁边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人笑嘻嘻过来调解:“威哥,威哥,消消火,今天是兄弟请客,跟这家歌厅也熟,威哥请给个面子,别闹,好不好?” 威哥身边一名跟班模样的喊道:“权哥,您看见了,可不是威哥闹,威哥好心好意要带这小妞回家享福,她不识抬举,还想溜!” 威哥放开了杨丽丽的手腕,却从她另一只手夺过手机,向地上一摔: “跟我玩这套?你瞎了狗眼!臭x子!” “你摔我手机!”杨丽丽一向爱惜钱财,手机被摔,当即气得发疯,也顾不得对方身份,拼命扑了上去,伸手就要打耳光。 “啪!”威哥的耳光却抢先落在了杨丽丽脸上,抽得她向后旋转半周,翻滚着跌倒在地,顿时“呜呜”哭了起来。屋里其余姑娘都吓得哆哆嗦嗦,一声也不敢吭。 “老子现在就办了你!”威哥盯着匍匐在地的杨丽丽那滚圆翘臀,一边解腰带一边命令手下,“你们把住门!” 就在这时,vip包间的大门轰然巨响,整体崩碎成七八块,“噼噼啪啪”地落满了前半个房间,姑娘们这次被吓得齐声尖叫。 白鹏两眼冒火,从门口走了进来,第一件事就是到中间空地扶起杨丽丽。 “丽丽……”白鹏看了一侧脸颊留着红指印的杨丽丽,心中痛惜,怒火也更盛,抬头扫视威哥和他四个手下,以及躲向一边的权哥,“说,谁打的?” “我!怎么着?”威哥冷笑道,“你也想尝尝贴饼子?”。 杨丽丽一把抓住白鹏的手:“天哥,别惹事!威哥是黑社会的,厉害着呢!咱们走吧!” 这时歌厅服务生听到动静纷纷冲进包间,被眼前景象惊得愣住。片刻后韩经理也到了,连连呼喊:“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另一边的权哥跟韩经理是认识的,迎上去解释了前因后果,韩经理也表示谅解,跟威哥说笑着搭了几句话,为小妹照顾不周道歉,还给他今晚的消费免单。 威哥看白鹏一身服务生打扮,眼神却极为不敬,本想再揍他一顿,但既然韩经理出面,也就不再生事,向白鹏和他怀中的杨丽丽啐了一口,大踏步向外就走。 “等等!”白鹏低声吼道。 威哥转过身来,目露凶光瞪着白鹏。 韩经理大声呵斥:“古……小古,你干什么?”他明知白鹏的“古天乐”是假名,这种场合说出来太不严肃,便改口称“小古”。 “韩经理。”白鹏指着那个威哥,向韩经理发问,“此人来歌厅闹事打人,你非但不按规矩处置,反而谄媚道歉,琛哥脸面何在?以后歌厅还开不开了?” “天哥!少说两句!”杨丽丽看白鹏不依不饶,唯恐他闯大祸吃大亏,已经吓坏了,拉着他的手拼命摇。 韩经理冷笑:“琛哥的面子是大伙给的,不是你说没了就没了的。威哥是有身份的人,打一个服务不到位的小妹,打了也是白打!” “好,此事歌厅不出面,我自己解决。威什么的,咱们出去吧。”白鹏冷冷的目光转向威哥。 威哥眼中闪过一道寒光:“不用出去,就在这儿吧!” 他话音未落,四个跟班已经向白鹏扑来。 “啪、啪、啪、啪”四声清脆的耳光,也没看清白鹏如何出的手,四个人已经躺在了地上,而且都是半边脸肿起,嘴角流血,昏迷不醒。 这四人打完,白鹏直接向威哥走去。威哥先是震惊,继而怒吼,飞奔到桌边抄起一个酒瓶向白鹏砸来。 “啪、啪、啪、啪”又是四声清亮耳光。第一记打中左脸,威哥向右侧翻倒,第二记迎上了右脸,将他打得腾空而起,第三和第四记抽得他陀螺般在空中飞旋,最后伴随着挤在屋角的姑娘们惊叫声,威哥重重摔落在地上,那酒瓶也不知飞到哪去了。 白鹏面无表情脱下服务生马甲,又摘了领结向地上一扔,搂住目瞪口呆的杨丽丽:“走吧。”便向大门走去。 拥在门口的几名服务生,包括先前提议白鹏与姑娘们套瓷的那位迟峰,都惊慌地向两边分去,给他让出道路。惟有韩经理脸色阴晴不定,仍然站在门口不动。 “让开。”白鹏平静说道。 韩经理不动,如果就此让白鹏离开,他不知怎么交代后面的事。 “我说最后一次,让开。” 白鹏声音不大,可是韩经理心里升起一股寒意,情不自禁退出门,让到一边。 白鹏搂住杨丽丽,步伐从容,缓缓离去。 直到出了歌厅大门,杨丽丽才缓过神来,惊叹道: “老公,你太威武了!一对五,啪啪啪啪,一眨眼全打趴,太过瘾了!比小猛哥厉害!” 白鹏皱眉:“以后在我面前别再提什么小猛哥,否则我觉得你对他念念不忘。” 杨丽丽沉默片刻,答道:“好,我再提他最后一次,小猛哥后来醋劲太大,我对男人笑笑他也生气,我都不喜欢他了,就算他没坐牢,我跟他也过不到现在。你可别跟他学!” “我不是吃醋!”白鹏声音带上明显的怒意,“你在床上答应我的,不再干这行,怎么又偷偷来上班?” “是妈咪和韩经理轮流来电话,vip客人指名要我来,不来人家就不消费了。韩经理说如果我不来,咱俩以后都别来了。不来红宝石,我还可以去别处打工,可是你怎么办?你没身份证,哪家都不会要你!你拿什么养我?去偷去抢吗?” “那你至少该告诉我一声!” “告诉你,你肯定不答应。” “你明知道我不答应,还偷偷过来,又是怎么想的?” “行了行了,我解释过了,你再叨比叨的我不理你了!”杨丽丽高声喊道。 白鹏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沉默不语。 红宝石ktv一楼vip3门口,韩经理仍在望着白鹏离去的方向发愣。 老板王琛的声音忽然从他身后响起:“这小子,有意思……” 韩经理赶忙转身,为自己在白鹏面前的屈服感到羞愧:“琛哥,刚才……我有点晕……” “你让开,是对的。这点小事,不至于要拼掉性命。”王琛说完,扭头向乱糟糟的屋里看去。 “他们几个,怎么办?”韩经理指着地上的威哥等人。 “这种货色,本来就该长长记性。让他们醒了自己走,还闹就报警,明天找人来修门。” “可是小古出手也太狠了!把人打成这样?我瞧地上好多牙齿!”韩经理心有余悸的样子。 “你错了,他不想把事闹大,根本就没用力。否则,你说是人脑袋硬,还是那扇门硬?”王琛笑眯眯地指了指碎裂的厚木房门。 韩经理微微点头,又道:“琛哥,张联威这人脾气暴躁,心胸窄,吃了这么大亏,以后肯定会来找麻烦!” “找咱们麻烦算他眼瞎,去找小古嘛,呵呵,也不知是谁更麻烦。你收拾收拾,早点歇着吧!”王琛仍是一脸和煦笑容,背着手转身离去。 走了十几步,他忽然回身: “韩涛,把小古的住址给我抄一份来。” 第三百五十八章 警察登门 回家路上,该吵的架吵完了,杨丽丽心疼地摆弄手机,发现功能都还正常,没被那个蛮横的威哥摔坏,便又高兴起来,将手机举到白鹏面前:“好了,还能用!”好像全然忘了自己脸上还有红红的巴掌印。 白鹏脸色阴沉,并不说话。 杨丽丽撅起嘴:“哼,小心眼!”于是也不再跟他说话,两人沉默着走回汇龙小区。 直到接近楼门口,白鹏才声音低沉地说道:“我是你的男人,你做这行,我觉得耻辱,但这更是你自己的耻辱,你不觉得干这行丢人吗?” “你还有完没完!”杨丽丽站住脚步,“陪客人喝酒唱歌,又不陪他们睡觉,有什么丢人!你就是吃醋,就是小心眼!” “难道没有搂搂抱抱?你当着我的面跟赵总亲过嘴!今天我在,你还被人打,如果我不在,你已经被那个威哥强行带回家睡了!” “在红宝石两年,我挨过打,也打过人,这都不算啥!有韩经理在,也没人能硬把我带走!” “好!韩经理好!韩经理保护你!”听杨丽丽油盐不进,白鹏越发恼火,“听说韩经理就很想睡你,找他去吧!” 说完,白鹏径直走回自己的地下室小屋,杨丽丽骂了几声“混蛋”,自行上楼。下午在床上说好的从此搬到一起住,现在谁都不提了。 白鹏躺在床上也睡不着,心知对杨丽丽太凶了些,特别是下午人家刚刚才献身,本该最温柔对待的时候,却与她吵得不亦乐乎。不过他丝毫不打算去敲门或者打电话道歉,杨丽丽好像对女子名节尊严没什么概念,必须通过这种方式让她知道此事之严重。 到后来,他却悚然一惊,今天殴打的多半是个江湖老大,自己不怕他来寻仇,可万一他迁怒丽丽,或者仍对丽丽心怀不轨,找上门来,丽丽一个弱女子哪是对手? 想到这里,白鹏翻身坐起,可又不愿主动屈服去找杨丽丽,思前想后,隐约记起自己有个技能可以探测远方,当即就如吃饭呼吸一样自然而然使了出来。如今他真气比刚苏醒时强了许多,探测之力缓缓释放,笼罩了数十米范围。 不过如今的世界已经不同,当初白鹏只需探测平面,以牺牲清晰度为代价,最远可达周边数里。现在这楼房仅仅几十米范围内,上下左右到处都是人,而且还有电线电器等许多高能目标,造成大量干扰,探测几十米已是极限。 白鹏忽略了其余目标,找到杨丽丽的所在,便专注于她的房间。具体丽丽在做什么,他不怎么关心,只要门前清静,没有可疑人员活动即可。 就这样,他半入静修炼,半保持监控,一直到天亮,由于没有彻底进入离梦神功修炼状态,这时已经非常疲惫,杨丽丽想必也起不来床,因为白鹏发现她整夜都在翻来覆去,显然没睡着,还经常拿纸巾擤鼻涕擦眼泪。 白鹏为此心碎,叹了口气,这样下去两人都撑不住,差不多到了该和好的时候,只有住在一起,出入同行,才有把握随时保护丽丽的安全。 太阳升起不久,白鹏的探测之力忽然发现,有一男一女两人到了杨丽丽门口,按电铃发现不响,又开始敲门。看他们谨慎的行走姿势,以及肢体保持警戒的状态,恐怕来者不善。 白鹏立即跳下床穿鞋,一阵风般掠出门外。 杨丽丽没卸妆没脱衣就上了床,委屈伤心,想再也不理白鹏,给那小子一个教训,可又怕真的失去了他,心思百转千回,时不时流泪,烟熏浓妆将泪水染成黑灰色,流了满脸。翻来覆去中,她只盼天亮了能响起敲门声,白鹏低声下气来求饶道歉,她要提分手吓吓他,最后再原谅和好。 天亮后,敲门声果然响了,杨丽丽都没问是谁,跳下床就去拉门,直到门开了,外面站着个陌生男人,她才尖叫一声,重新将门重重关上: “你谁呀!” “人民警察。”男人的声音传了进来。 紧接着是一个女子声音:“杨芳是吗?我们是xx分局的,找你了解一些情况,别害怕。” 杨丽丽心里“咯噔”一下:“坏了,是那件事!天哥打死人,警察肯定要抓他!” 不开门也不行,杨丽丽深呼吸平静了心跳,又拿毛巾沾水擦了擦脸,同时寻思着应对方式,最后才去打开了门,将警察让进屋里,在沙发上坐下。 两个警察都是便装,女警掏出证件让杨丽丽细看,男警上了点年纪,一脸倦容,只摸出证件一晃,就恢复了两手抱着茶水瓶似睡非睡的姿态。 他们问的是7月12号发生的事。 既然人家找上门来,自然证据充分,杨丽丽并不隐瞒,坦诚当晚是她遭遇袭击,叙述了始末经过,色狼如何跟踪非礼,直到最后被一个陌生人搭救,她逃回屋里越想越怕,第二天就搬了家。至于救人者相貌身份,后来与白鹏相遇之类的事,都隐瞒了没说。 女警问她事后为何不报警,她回答说自己太害怕,不想再提这事,何况也没受什么损失。 中年男警轻吹着保温瓶里的热茶,抿了一口,慢条斯理道: “你没受损失,可有人损失了一条命。死者家属天天到派出所和分局闹,催着追查凶手,说他家儿子肯定是见义勇为才被杀害,要警方还他们公道。” “他才不是见义勇为!他是坏蛋!”杨丽丽愤怒喊叫。 女警将一张照片举到杨丽丽眼前:“仔细认认,是他侵犯你吗?” “是!”杨丽丽回答果断。 “当时很黑,周围没有路灯,你肯定是他吗?会不会他才是救你的那个人?” “我肯定!他骑在我身上,月亮照着他的脸,我看得真真切切!” 女警收了照片,这时男警忽然放下保温瓶,从衣兜也摸出一张照片,举到杨丽丽面前: “认识他吗?” 照片上正是白鹏,还是以“排骨哥”身份接受电视采访的截屏,杨丽丽一惊,偷眼看男警,发现他刚刚还睡不醒的双眼此刻锐利如刀,吓得她连忙低头避开那两道可怕目光,结结巴巴回答: “不,不认识……” 男警收起照片,向里屋瞥了一眼:“你床上有个笔记本电脑,能上网吧?” “能。” “能上网,还能不认识网络名人排骨哥?” “我上网只聊qq……”杨丽丽说到这里猛然惊觉,警察开电脑肯定能查出她上相关的网页,她还曾在qq群里与人大谈排骨哥,于是改口,“哦,对了,你说了我想起来了,这是排骨哥!” “那天晚上救你的,是他吗?”男警的口吻一直平和友善,但那眼神令杨丽丽不敢直视。 “我……看不清……” “不需要看太清,你就说,像不像?” 杨丽丽低垂的脑袋摇了摇:“我不知道,太黑了,看不清!” “你看死者看得很清楚,怎么,救命恩人就看不清了?” “真看不清!”杨丽丽抬起头,做出一脸委屈状,强迫自己迎上男警的锐利目光。 男警笑了笑:“杨芳,你有案底,是包庇罪。上回念你初犯,判了缓刑,以后可要注意,不能再犯错误。” 这话说得杨丽丽禁不住颤抖起来,男警却没乘胜追击,捧住保温瓶站了起来:“我出去抽根烟。” 男警就是7.12专案组的组长老傅,等他走出房门,女警才挪到杨丽丽身边,拉住她一只手: “咱们都是女人,碰到这种事难免吓糊涂,别怕,你是受害人,又不是嫌犯,想不起来可以慢慢想。” 杨丽丽流出泪水:“我真的没看清那人的模样!” 女警搂住她笑道:“没事,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只要说的都是实情,不干扰办案就好。” 杨丽丽用力点头:“我知道的,都说了!” 女警又问:“那个救你的人,出手的时候,死者跟你处于什么状态?还在侵犯你吗?咱们都是女人,别有顾忌,说实话就行。” “他当时压着我,我裙子里是防狼裤,很结实,一时半会扯不下来,他骂着脏字较劲的时候,就被救我的人一脚踹开了。” “那条裤子呢?扯坏没有?” “撕破了一点,我嫌脏,搬家的时候扔了。” “唉,那太可惜了,本来这是物证,可以证明死者的侵犯行为,也可以证明救你的人见义勇为,无罪。” “啊!”杨丽丽一惊站起,“我回去找!可能还在房东屋子里!” 女警笑着按住她:“我们查过那间房了,是这条裤子吗?”她拿出一张证物照片,中间是裤子,旁边还摆着尺子。 杨丽丽松了一口气,满脸欣慰:“就是它!那救我的人是不是就无罪了?” 女警笑着注视杨丽丽:“你好像特别关心救你的那个人。” 杨丽丽身子一僵,随即淡然答道:“他是好人,我当然希望他没事。” 女警偏着头细看:“你眼睛肿了,夜里哭得很厉害吧?是不是跟男朋友闹意见了?” 杨丽丽沉默不语。 “你有男朋友吗?” “有。” “请他来一起聊聊好吗?”女警语气温柔。 杨丽丽却愤怒起来:“你们把他抓进大牢了,怎么请他来?” “你说的是王猛吧?的确是我们分局办的案子。我看过案卷,可不算冤枉。”女警笑着摇头,“我们警察只管查清案情,起诉是检察院的事,判决是法院的事。就说救你的那个人,我们得找到他,甚至暂时关押他,但我估计,检察院和法院会判他无罪,你也不用太担心。” “我……我没担心……”杨丽丽低头道。 “不要欲盖弥彰了,我看得出你对他的关心。人家救了你,事后不可能不问姓名不留联系方式。你不愿意说没关系,如果你能见到他,不如帮他找个律师,律师会告诉你们,最保证他利益的处理方式。”女警在杨丽丽肩上拍了拍。 屋里女警和杨丽丽姐妹般谈心,外面却也发生了一些事。 老傅出门,本意是留下两个女性方便谈心,自己当然也趁机点了一支烟,尽管他烟瘾并不大。 在走廊窗口吸了小半支,他才感觉到有些异常,在不远处的走廊墙上靠着一个年轻人,眼睛没往他这边看,但此地不是公园不是大街,谁会在楼道里这样长时间发呆? 老傅假装在衣兜里找东西,眼睛瞥了过去,将年轻人大半边脸的面容看得真切,这才回身面对窗外,用身体遮挡着,从衣兜里再次摸出“排骨哥”的照片做了对比,脸上浮现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等他将照片放回去,深吸一口烟时,忽然发现年轻人已经无声无息站在他身边,惊得他情不自禁就要掏枪。 结果年轻人只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就倏忽间又回到最初的位置,继续靠墙发愣。 老傅第一个念头就是“这走廊有监控就好了!”他很想用慢镜头看一眼,这来去如风的鬼魅身手是如何做到的。 片刻思索之后,老傅决定不动声色,手从枪柄上悄悄移开,转头对白鹏笑道: “小兄弟,你那句话是啥意思?老哥听不懂啊!” 白鹏并不看他,冷冷道:“听不懂最好!” 这时房门一开,女警走了出来,向老傅晃了晃杨丽丽按过手印的笔录,比了个“ok”手势。 老傅点点头,率先转身向楼梯口走去。 直到走出楼门,女警才报告:“傅组,排骨哥的作案嫌疑基本可以确定了。” 老傅继续点头。 女警笑了笑:“而且我还能确定,杨芳与排骨哥有联系,盯着她,就能找到排骨哥。” 老傅这次没点头,而是干笑一声:“我也百分百确定,他俩有联系。” “为什么?” “因为排骨哥刚刚亲口对我说,敢动杨丽丽一根汗毛,他就杀我全家!” 女警目瞪口呆:“傅组,你见到他了?” 老傅点头:“不过我没轻举妄动,他的身手果然厉害。先找人盯住,回去布置抓捕!” 女警沉吟道:“如果他特别厉害,我可以通过杨丽丽劝他自首,毕竟他杀人符合正当防卫的要件,检察院大概会免于起诉。” “杨丽丽说的就都是真话吗?别忘了她有包庇前科,究竟是见义勇为还是纠纷情杀,抓了再审,证据说话!而且……”老傅皱眉撇嘴,“他刚才威胁杀我全家,这么嚣张的家伙,不让他见识到专政机关的厉害,下次再杀人,就不一定是见义勇为了!” “强行抓捕会不会有风险?” “申请特警支援。” 第三百五十九章 危机临近 警察与杨丽丽的对话,白鹏在走廊里听得一清二楚,也在努力分辨出他们每一句话背后的含义,知道自己杀人案发,也知道杨丽丽在冒险维护他。 白鹏的头脑足够灵敏,很快将前因后果推敲明白,甚至听出杨丽丽中了圈套,一番开脱言辞反而坐实了“排骨哥”的作案嫌疑,这也有令她自己再度身陷“包庇罪”的危险。 但白鹏就算再聪明十倍,也不知如何应对现代法律问题,思前想后,唯一的念头就是一人做事一人当,无论警察还是黑帮,绝不允许伤害到丽丽。所以,他才会趁老傅出门抽烟的时候凑到他耳边,拿“杀全家”来威胁他不许动杨丽丽一根汗毛。 可问题是,老傅的目标本来就不是杨丽丽,也不相信一个流浪汉能把他全家怎么样,倒是因此对白鹏的目无法纪印象深刻,而且认出了白鹏就是“排骨哥”,他不动声色地离开,却坚定了抓捕白鹏的决心,打算让这个功夫高强的法盲体验到专政机关的厉害。 警察走后,白鹏来到杨丽丽门前,手抬起,又放下,犹豫再三,终于敲了敲门。 这次杨丽丽记住教训,先趴在猫眼上看了看,确认是白鹏才开门,先左右观望,然后将他一把拉了进去,关上门低声喊道:“你来干什么?警察刚刚走!” 白鹏笑道:“我当然要来,昨天你就说了,让我搬来跟你一起住。” “昨天是昨天。”杨丽丽目光低垂,并不与他对视,“晚上我想过了,咱们还是分手吧。” 白鹏敲门时就有思想准备,吵架之后总要有一个人先投降,这个人显然应该是他。于是继续微笑:“生米做成熟饭了,现在想分手已经晚了。不过昨晚我说话确实过分,对不起!” 杨丽丽神色憔悴,转身走到沙发坐下,一手撑额,低头叹道:“说真的,分手吧。反正我也不是处女,你不用负责任。” “真的想分手?”白鹏见她认真,在门口愣了一阵,追到沙发前:“就因为我不让你去歌厅上班,是因为这个吗?” 杨丽丽抬起头望着白鹏,并不回答他的问题,却反问道:“我漂亮吗?” “很漂亮!” “你知道有多少大款老总想包养我吗?” “不知道。” “你知道我如果愿意陪人睡,一个月可以挣多少吗?” “几万吧。”白鹏渐渐明白了她的意思。 “可我没做这些!我是想挣钱,我在歌厅上班,陪酒卖笑,哄客人开心,什么话都能说,可我知道什么事不能做!我没做!我不做!” “好好好,我知道了,你是好姑娘。”白鹏坐到杨丽丽身边,将她轻轻搂住,“我昨晚的话很过分,但心意是为了你好。” “扯!你就是醋性大发!外加兽性大发!”杨丽丽从他怀中挣脱,走到冰箱前,取出听装啤酒打开,仰头一口气灌下,喘息片刻,又道,“就像两年前的小猛哥,面馆客人开个玩笑他也要吃醋生气!这种日子我不想再过,你走吧!我这条件,就算不去歌厅,在哪都被男人包围,你有吃不完的醋!” 这次轮到了白鹏以手撑额,低头不语。 杨丽丽看了他的样子,心中一软,口气跟着变化:“如果还要跟我在一起,就把你那些醋劲收起来,别管我在外边的事。” “我不是吃醋!”白鹏抬头吼道,“哪怕你不是我女朋友,是我妹妹,是我女儿,是我好友,只要是我亲近的人,我都不允许你继续做这行!” “你吼!你吼!你吼到全楼都听见吧!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小姐!”杨丽丽将手中啤酒罐狠狠一摔,叮铃当啷滚到屋角。 两人接下来的吵架就是车轱辘话来回说,杨丽丽坚持认为白鹏小心眼,白鹏强调自己不是吃醋,是关心爱护,可问题的关键最终总是落在现实问题,白鹏没钱,也不懂怎么挣钱,如果杨丽丽不去歌厅上班,两人的日子没法过。 这个局面让白鹏深受刺激,将脸重新埋回手中,深呼吸调整心绪。 激烈争吵后,杨丽丽脸色也有些发白,脚步疲惫地走到餐桌边坐下。 房间里陷入长久的寂静,窗外传来几声小孩的嬉闹欢笑,越发衬托得屋里阴郁压抑。 最后还是杨丽丽先开口,声音微弱,幽幽道:“我想过再去卖服装。可是给别人打工,就算生意好有提成,一个月最多三四千块。我刚来北京的时候,挣这么多很满足,吃糠咽菜也开心。现在不行了,吃不动苦了,没空调我都睡不着觉……天哥,我愿意养你,养多久都行,就是求你别跟我闹,让我踏踏实实上班挣钱!” “好,我不闹了……” 白鹏声音也很疲惫,默默取出手机,翻到通讯录。他手机上只有两个号码,第一个是“杨丽丽”,第二个是“老相好”,杨丽丽就在眼前,那么自然是要打给另一位。 杨丽丽见状也是醋意大发,声音提高了一个八度:“你答应我不跟她联系的!咱们还没分手呢!” 白鹏置之不理,在“老相好”三个字上按了下去。 神秘叶姓女的声音欢快地在另一端响起:“大侠,有事需要帮忙吗?” “我想挣钱,不知道该怎么做,你能提示或者帮助我吗?” “好啊!来横店拍电视,我有一部武侠剧需要武术替身,每月五千,是这个行当的顶薪了,可以吗?” “五千,可以!”白鹏也不问什么叫“替身”,能挣钱就行。他将手机稍稍拿远,抬头看向杨丽丽,“她叫我去拍电视,每月挣五千,如果你卖服装挣三千,咱们一共八千,够花了吧?” 杨丽丽对这个比她更美的女人耿耿于怀,板着脸:“让我猜着了,她果然是演艺圈的!别怪我没提醒你,这圈子脏着呢!女演员不跟导演睡觉根本出不了头!你去跟她混在一起,我再也不理你!” 白鹏不知道啥叫导演,却忽然想起一个关键问题,又将电话拿回耳边:“横店在哪?” “在浙江,离义乌不远。” 白鹏神色一变:“我现在不能离开,还有没有别的法子,能在北京挣钱?” 电话对面沉默一阵,似乎叹了口气:“大侠,你的知识技能,也只有武功能派上用场,别的工作你能做什么?老板们的钱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不可能花钱雇个没用的人,何况你没有身份证,保安保镖都不能做。要么,你就投奔黑社会做个打手?” 白鹏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不让右手使出过大的力量捏烂手机,淡淡一笑:“好,知道了,你也认为我没用,以后不麻烦你了。” 然后也不说再见,直接挂断了电话。转眼短信声响,对方发来四个字:“面对现实”。 杨丽丽托腮而笑,阴阳怪气道:“为啥对大美女冷冰冰的?人家还想找你一起拍电视呢!网络红人排骨哥出演,多好的噱头!肯定热卖!就这样,她只肯给你五千,对你真够好的!” “不用嘲笑我,我知道自己没用。走了,你保重!”白鹏将手机揣进兜里,猛然站起身,却不留神由于姿态的突然变化,让眼眶中打转的泪水流了出来。 “别走!咱们不是还在谈判嘛!”杨丽丽一跃而起,扯住白鹏的衣袖,“你再好好想想,只要不干涉我上班,我也保证对你好,咱们踏踏实实过日子,早晚攒够钱,我就不干这行了。” 吵到现在,第一次得到杨丽丽挽留,白鹏转身将她抱住拥进怀中,却说不出话,泪水一滴滴落在她头发上。 杨丽丽轻声一笑:“你要是实在不放心,上班前在我下边贴个封条,下班回来你检查。” “胡闹!”白鹏心中虽然难过,却还是被这句话逗笑。 杨丽丽趁热打铁,撅嘴仰头,娇滴滴索吻,等两人拥紧了舌来舌往吻到情浓,她才轻声耳语道:“老公,再忍一年,等本钱攒够,我就不去歌厅了,咱们开个夫妻小店。” 白鹏终究不愿意她还去那种地方,皱起眉头。 杨丽丽不容他开口反对,继续道:“我保证,让他们连摸都不会真摸着。不信你看我的内衣内裤,都是防狼的,解不开脱不掉!” 昨晚她跟白鹏吵架之后,回房没换衣服没洗澡,直接和衣而卧,所以到现在穿的还是上班的服装。 白鹏笑了笑:“好,我看看。” 说完便推她躺倒在沙发上,掀裙子研究。那裤子也不算多么奇特,就是一件厚实平角裤,但腰带束得紧,结构让人弄不明白,往下硬拽显然行不通,杨丽丽腰身纤细,下边的臀却滚圆翘挺,加上凸起的胯骨,成为难以克服的天然屏障。 “怎么样?”杨丽丽得意地笑,“我不反抗,你都没办法。” 白鹏锲而不舍,凑近了细看,又将手指嵌入裤腰研究许久,终于找到坚固的暗扣,高喊一声:“大功告成!”解开就拽。 “别真脱呀!坏东西!” 所谓“分手”,只是计划好的恐吓而已,杨丽丽也怕真的伤了白鹏的感情,只有赶紧用亲热来弥补。这时候她捶打嬉笑着,半真半假的抵抗迅速崩溃,任由白鹏将裤子扯下。然而白鹏下一步却出乎意料,不是按常规爬上身,却将头埋到她两腿之间,舌尖舞动,给她带来一阵怪异酸痒。 “停!”这次她的抵抗凶狠起来,嗓子喊破了音,“你变|态!别这样!” 在她的观念中,无论女对男还是男对女,这是专属“日本动作片”的恶心事,难以接受。 可白鹏已经下定决心,自然不会被杨丽丽的抵抗所阻挠。 最终,她只能满脸通红,拉裙子盖住白鹏的头,仿佛眼不见为净,多少能减少一些罪恶感,同时扭动身体带着哭腔呜咽:“别这样……我没洗澡……” 然而,气味的浓郁只会让白鹏更激动,吃得越来越投入,杨丽丽自己也很不争气地兴奋起来,情不自禁开始享受这种羞耻快乐。 当白鹏最终爬到上面,狠狠冲入她身体时,两人都已陷入狂乱。杨丽丽四肢都紧紧盘在他身上,指甲直抠到他肉里,喊叫声也比前一天更响亮。 两人尺寸尚未磨合配套,一方势欲撕裂,一方紧紧挤压,强烈对抗反而给彼此带来额外刺激。迷醉喘息中,都争着将甜言蜜语山盟海誓向对方耳中灌去,此前吵架带来的伤害消弭无痕。 ****** 白鹏和杨丽丽在屋里哭哭笑笑分分合合之际,一辆车窗贴膜的越野车停在了汇龙小区门口,车中副座的男子举起报话机:“一组就位!” 另外两名年轻男子来到11号楼下,在草地中的石桌支了棋盘,相向而坐,摆出认真下棋的模样,其中一人却悄声对着自己领口说话:“二组就位!” 远方的老傅也拿着报话机:“一组盯,如果嫌疑人离开小区,二组跟踪,先别让他跑了,伺机搜集证据,有事及时通报。” 他已经九成九确定“排骨哥”的杀人嫌疑,但无论他多么确定,没有直接证据都只能算推断,凭他一个专案组,想调动特警队支援抓捕,没有过硬证据说不过去。 警方忙着布置监控“排骨哥”,黑社会也在忙着寻找“古天乐”。 午后,红宝石ktv刚刚开门,就有五名壮汉挤了进来,一水的黑衫墨镜,若非天气太热,恐怕还要披挂上黑西装。 这些人进来并不消费,凶神恶煞在门口一拦,不许任何人进出。 歌厅里只有两个值班服务生,见状心惊胆战,一边给韩经理打电话,一边询问对方来意。 那五人提出的要求很简单,天黑之前交出昨晚打人的名叫“古天乐”的服务生,否则歌厅生意别想再做。 韩经理闻讯而至,向他们解释“古天乐刚来上班两天,现在也跑了,歌厅根本不知道他的下落。” “一个‘跑了’就完事了?事是在你们这儿出的,交人也落在你们身上,天黑前不见人,别怪弟兄们不买琛哥的面子,你们这生意别做了!”领头墨镜客皱眉吼道,还向韩经理步步进迫。 韩经理不动声色,心中盘算对方这五人,就算找到“古天乐”,也一样是挨揍的货,昨晚他们老大和四个保镖都被打得很惨。想到这里,他眼光扫过几人身体,猛然一惊,其中有两人腰间衣服隆起,显然带着违禁的家伙。 “我提醒你们,这儿是北京,天子脚下,江湖规矩不能动枪!动枪就通天,不知要牵连多少人!”韩经理目光向那两人狠狠射去。 “呵呵……”其中一人从腰里摸出家伙来,“看看清楚,这算不算枪?” 原来是电击枪,亦称“泰瑟枪”,扣扳机后射出的不是子弹,而是连接着导线的电极,射程虽短,中者立瘫。这枪也违禁,却不像手枪那么敏感,也没有声响或者附加伤害,只要不被警察看见就没什么问题,对付拳脚厉害的敌人也相当有效。 韩经理点点头不再说话,心想“这‘威哥’还算有点家底,装备不错,听说他们贩毒,应该是真的”,但也没什么畏惧,转身进了前台检查工作准备。 “别装模作样了,我们威哥有令,不交出人来,绝不让你这烂歌厅再营业!”墨镜客继续威胁。 好像为了证明这种威胁的力度,当有人要推门进歌厅的时候,两个靠门的墨镜客各自用肩膀将门顶了回去,显然是不许任何客人进来。 门外中年人戴着金丝眼镜,面皮白净,笑容和煦,敲了敲门玻璃笑道:“两位兄弟好大的力气!可你们既然要我交人,怎么不让我进去说话?” 来人居然是江湖人称“琛哥”的王琛,包括红宝石在内许多歌厅和会所的老板。几名墨镜客对他保持着基本的尊敬,开门将他让了进来,但向他要人的口吻依旧强硬。 王琛听了也不动火,摇头笑道:“你们也明白,这件事本人冤枉得很,刚招来两天的小工,我哪知道他的底细?” “那就对不起了!”几个墨镜客又如一道墙般将门堵住。 王琛叹道:“来,到旁边包间谈谈。” 墨镜客不肯,坚持要堵在歌厅大门口等说法,态度极为执着。 “你们好歹戴着墨镜,是黑社会,不是讨欠薪的民工,堵门算什么?”琛哥呵呵笑着,独自向包间走去,“想要人,来包间,谈不拢你们再堵也不迟。” 领头墨镜客想了想,低声道:“你们堵着,我跟他谈。” 走到包间门口,他又迟疑起来,向弟兄们一招手:“都进来!” 王琛进了包间,解开自己领口的衣扣,笑眯眯说道:“很热吧?”伸手按动墙上开关,启动了空调。 五名墨镜客扇形围着王琛,并不答话,只等他进入主题。 王琛转过身来,将金丝眼镜摘了下来,放进上衣口袋,笑眯眯望着他们,可是眼中却射出两道与那笑容不匹配的寒光。 门外的前台,韩经理正在检查值班表,忽听包间里响起几声击打和惊呼惨叫。他神色间并不意外,与身边的服务生领班对视一眼,摇着头笑了笑。 包间里,琛哥拳脚膝肘连环出击,转眼间五名墨镜客哼哼唧唧躺倒一地,事实上已经不能称他们“墨镜客”,因为五个墨镜飞的飞,碎的碎,没有一副还留在他们鼻梁上,一支刚掏出的电击枪也被踢到天花板上,落下后摔得七零八落。 王琛掏出手帕,仔细擦拭了手指关节上的血迹,掏出金丝眼镜戴回鼻梁,笑容不变,眼中凶光重新变得和煦温暖,低头轻轻踢了踢领头墨镜客:“哥哥我在南疆杀人如麻的时候,你们还在老爹裤裆里挂着,今天只是一个教训,以后还来捣乱,我就用别的法子对付你们了。” 领头墨镜客哭丧着脸:“对不起,琛哥……” 王琛从兜里掏出一张纸片,松开手,飘飘悠悠落在墨镜客身上:“这是那个古天乐的住址,我王琛做事一向公道,你如果客客气气地要,我也会客客气气地给。你来横的,我只好让你横着。” 说完话,王琛飘然而去,领头墨镜客挣扎坐起,将写着白、杨二人地址的纸片举到眼前,咬牙骂道:“妈的,祸根都是你这小子,老子宰了你喂狗!还有那个杨丽丽,先奸后杀!” 既然琛哥惹不得,他们一伙人在红宝石歌厅挨的两顿打,仇都记到了白鹏头上。 正发狠之际,“啪嗒”,一颗牙齿从他口中滚落,挂着一道血丝落在眼前的地面。 第三百六十章 群敌环伺 沙发上一场漫长肉搏,杨丽丽几度溃败,到结束时已经几乎昏死过去,眼神迷离,脸色泛红,头发都被汗水粘在额上,只剩了喘息的力气。 白鹏作为真正出力的主攻方,却反而显得游刃有余,神完气足,笑嘻嘻伏在丽丽身上,盯着她不亚于电视明星的迷人面孔,原本的美丽加上雨露灌溉后的娇艳,令白鹏意乱情迷百看不厌,时不时还要亲上一口,嘀咕几句“得见如此佳人,方知一笑倾城”之类。 过了几分钟,杨丽丽终于恢复些力气和意识,撒娇般轻哼几声,微笑着迎上白鹏嘴唇亲了亲:“宝贝,辛苦了!你真厉害!” 然后她摸了摸自己汗湿的衣服,又轻声抱怨:“每次急赤白脸扒裤子就干,下回咱能把上衣也脱了吗?这套装打七折五百九十八,都压出褶子了,还一身汗味,晚上上班没法穿了。” 美女的市侩气破坏了白鹏的美妙心境,他皱起眉头:“还惦记上班?我说过,绝不许你再干这行!” 杨丽丽无奈地抬起一手盖住眼睛,长叹一声:“不要你管!除去亲热的时候都在吵架,我烦了,再这样下去,我真跟你分手!” 白鹏立刻退缩,在她脸上一连串亲吻,讨好地笑道:“那咱们各让一步,你一个月内不去歌厅上班,先看我有没有本事挣到钱,好不好?” 杨丽丽长长出了一口气:“好吧,这回听你的,我就跟妈咪说我回老家了,给你一个月时间。如果挣不来钱,以后少扯犊子,乖乖让我上班养你。” 白鹏笑着摸摸她脸颊:“好,说定了。” “走,一块洗澡!”杨丽丽情绪也好了起来,拉着白鹏走入浴室。她这房子租金比白鹏的地下室小屋贵了五倍,条件当然也强了太多,浴室宽阔,装了大镜子和梳妆台,还有个浴缸。 两人同浴,相互搓背,微笑亲吻,情话绵绵,顿时又将所有不快抛到脑后,好得蜜里调油一般。 洗完澡,杨丽丽恢复了白鹏最爱的清纯打扮,虽然失去脂粉遮盖,露出少许肌肤瑕疵,但女学生一样的纯洁娇俏,远比化妆品创造出的艳丽更让人疼爱。 等她系上围裙去做饭的时候,全身散发出的贤惠温柔又让白鹏陶醉,站在一旁看得发痴。 毕竟杨丽丽吃官司之前开过小饭铺,还是身兼大厨、收银和服务,所以不但手脚麻利,而且厨艺不凡。其中有一样菜肴格外特别,杨丽丽独家发明,她命名为“鸟巢”,是从前卖早点处理炸油条剩油时所创。 “鸟巢”的做法是倒上小半锅油,将鸡蛋的蛋清和蛋黄分开,趁油温低时将蛋清缓缓倒入油中,用筷子持续逆时针搅动,使其变成整团的金黄丝状物,出锅后码入盘中,恰如一圈鸟巢。然后再将球形小土豆去皮扔进油里文火慢煎,同样金灿灿略带深色斑点,捞出后放在鸟巢中间,再撒上椒盐,权充鸟蛋。 这道菜耗油极多,并不适合家庭日常烹饪,但杨丽丽第一次给白鹏做饭,自然要使出全身解数,奉上拿手绝招。 剩的蛋黄也不浪费,都用来调制成酱,做了一道水果沙拉。 最后两人面对面坐下,杨丽丽开了冰镇啤酒,知道白鹏嫌啤酒苦,给他兑了些雪碧,顿时使之变得甘甜爽口。 这顿饭不仅美味,而且充满家庭温暖,白鹏感觉自己有了归宿,吃得心潮起伏,最后眼含热泪凝望杨丽丽。 “干啥?”杨丽丽笑了起来,“一顿饭咋还把你吃哭了呢?” “丽丽,你美艳无双,身材超群,心地善良,乐于助人。你就像荷塘仙子,濯清涟而不妖,出淤泥而不染……” 杨丽丽脸色一红,轻呸一声:“你念悼词呢?” 白鹏认真继续道:“我今天又知道,你还心灵手巧,贤惠能干!丽丽,幸亏你脾气不好,还算有缺点,否则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人,天上仙子也不如你完美了!” “我滴妈……”杨丽丽用力捂住脸,“这小嘴甜的……说吧,拼命拍马屁是想要我干什么?先讲好,毛片里那些变|态事儿我不做,马屁拍烂了也没用!” 白鹏摇摇头:“小生绝非拍马,只是有感而发。丽丽,跟你在一起,我占了大便宜。以后我保证努力赚钱,赚大钱,让你过上好日子,否则就太委屈了你,太对不起你!” “知道就好!”杨丽丽灿烂一笑,举起酒杯,“加油!” 白鹏神色肃穆:“做服务生之类的,不能发挥我的特长。丽丽,你知道本地有什么帮派,帮主是什么人吗?” 杨丽丽一愣:“去黑社会?现在有枪有炮,不是能打架就厉害。你这小样,傻呵呵愣头愣脑混黑|道,没两天就挂了,我不答应!而且现在黑社会也没什么帮派,都叫公司,帮主也不叫帮主了,叫董事长!” “懂事长?”白鹏神情茫然,他至今想不起过去的事,更不知道数百年前自己曾经雄霸江湖,坐拥几十万部下,但他始终隐约感觉,自己的前途就在江湖,谈笑拔剑,快意恩仇,那才是真正的生活。 ****** 就在白鹏享用他美妙午餐的同时,一辆加长款奔驰车在香格里拉饭店门口缓缓停下。 门童殷勤上前,却被车上跳下两名黑西装男子抢先拉开了车后门。 一个鬓发已经略有些斑白的中年人下了车,眼神阴沉,面色冷峻,在两名保镖护送下缓缓进入大堂,伴着餐厅一侧悠扬的钢琴曲走向电梯。 电梯行至十二层,一个等待在走廊中的黑衫男子迎上来,引导中年人步入西侧某房间。 被白鹏一连四个耳光抽到天上飞的“威哥”张联威,此刻脑袋像猪头一样,躺在房间的床上郁闷吸烟。周围有几个兄弟在沙发和地毯上或躺或坐,也都肿着半边脸,整个屋子里充斥尼古丁烟雾,空气都成了淡青色。 见到中年人进屋,包括张联威在内,一同起身高呼:“汪总!” 汪总快步上前扶张联威躺下,温言道:“别动别动,好好养伤。” “谢谢汪总!”张联威呲着牙躺回床上。 随后汪总往沙发上一坐,转向另外伤情较轻的马仔:“你们出去,我和张总有机密要谈。” 四人点头哈腰地退了出去,避到远处走廊低声议论猜测汪总来意,保镖将门关上,站回汪总身边。 张联威狐疑不定地望着汪总:“您老这次是……” 汪总眼神微微示意,两名保镖大步走到床前,动作粗暴,拖死狗一样将张联威拽下来拖行,按他跪在汪总面前。 “汪总!汪总饶命!”张联威已经吓得体如筛糠。 汪总坐在沙发上,身形挺拔,眼神冰冷:“我派你长期驻京,任务是什么?” “卖货!” “什么卖货?”汪总抬起一条腿,狠狠踹在张联威胸口,令他向后跌出两米,“怪不得一个月才出手几百克,你给我搞零售来了?我要你建立的网络呢?渠道呢?分销商呢?” “对不起,汪总……”张联威捂着胸口,疼得呲牙咧嘴,“北京的市场不好进,同鑫集团垄断得太狠,一直为难咱们,经销商不敢跟咱们接洽……” “我问你……”汪总微微俯身,盯着张联威的眼睛,“既然同鑫集团为难咱们,你怎么应对的?有没有计划?你现在在做什么?约了哪个经销商碰头?今天、明天、后天分别有什么安排?” “我……我……有计划……计划…….”张联威低下头,支支吾吾。 “你的计划就是喝酒泡妞争风吃醋跟人打架!”汪总怒吼,恨不得再踢一脚,“今天开始,你这个分公司总经理别干了,在找到合适的人之前,我亲自坐镇北京!” “汪总!我错了!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将功折罪!”张联威哭喊着向汪总爬来。 “我给了你十个兄弟,另外五个人呢?听说我要来,怎么不集合?” “他们五个……”张联威再度低头,“去找古天乐了,就是在红宝石打我的那个服务生,一个服务生怎么会有那么好的功夫?还有那个挑事的歌厅小姐叫杨丽丽,漂亮得不像话,看着根本不像一百场的姑娘,我怀疑是同鑫集团派来的,都得抓回来审!” “你自己带着四个兄弟,被人家一个人打趴了,现在另派五个去,就能占便宜?” “他们带枪去的!” “混蛋!”汪总站起身,将刚刚爬到面前的张联威再度踢翻,顺手抓起烟灰缸摔到他脑门上,“你唯恐警察盯不上我是吧?你唯恐害不死我是吧?白痴!把人撤回来!” “是,是!”张联威额角鲜血长流,与脸上涕泪都混在一起,哆哆嗦嗦拿起手机,片刻后带着哭腔喊,“汪总,他们不接电话!” ****** 饭后杨丽丽归置,白鹏洗碗,很快将客厅恢复了整洁,两人算是正式搬到一起过日子了。 白鹏搬家很简单,被丽丽收留之前那身烂衣服破草帽都给扔了,现在所有物品就是身上这套八成新的衣裤,腕上的手表,以及兜里的手机等,还都是杨丽丽送的。 杨丽丽则打开衣柜,将几件男式衣服用垃圾袋装了塞入床下,说改天哪里闹灾可以捐出去。这都是王猛入狱前常穿的衣服,她一直留着当个念想,如今既然跟白鹏好了,自然不想让他一开柜门就看到这些,免得什么时候又要打翻醋坛。 然后杨丽丽就挽着白鹏胳膊,拖他出门买衣服,说里里外外都要添置,毕竟后者直到现在还是光脚穿着运动鞋,光屁股套一条长裤。 白鹏做两天服务生只挣到二百八十块小费,现在还丢了饭碗,虽然乐呵呵出门,心里却默默盘算必须尽快找到新工作,不能一直让杨丽丽花钱。 下了楼梯,未出楼门,杨丽丽惊呼一声:“空调没关!你在这儿等我!”说完转身跑了回去,她生活追求享受,但是能省的地方一定要省,节俭天性改不掉。 白鹏笑了笑,信步出门,见不远处土地石桌上有两人对弈,便背着手走过去看。他本身不喜欢下棋,但对如今的世界充满好奇,什么都想多听听,多看看。 两个下棋的便衣在白鹏出门时就对视一眼,其中瘦小些的男子立即低头,对自己领口悄声道:“一组报告,一组报告,他出来了,完毕!” 老傅的声音从耳机中传来:“不要暴露身份,设法取得足迹证据,完毕!” 尽管距离尚远,以魔帝白鹏的耳力也听到了瘦子的窃窃私语,但由于便衣目光没有看他,他也不知道说的是他,甚至不明白话里的含义,还以为跟下棋有关。 等白鹏走到身边,两个低头对弈者同时看到了他脚上的国产名牌运动鞋。 瘦小那位灵机一动,盯着细看白鹏的鞋,又抬头对他笑:“兄弟,你这鞋哪买的?我想买一双给弟弟当生日礼物!” 这鞋是当初“排骨哥”刚出名,经常接受采访的时候赞助商捐助的,白鹏实话实说:“别人送的,不知道哪卖。” 瘦小汉子蹲了下去,盯着鞋左看右看,到后来索性躬身匍匐,好像对白鹏行大礼。 白鹏有些不好意思:“别这样,我脱下给你看。” 于是白鹏脱下鞋交给那人,光着的脚丫落回土地上站着。 片刻后,瘦小汉子还了鞋,连声道谢。这时杨丽丽关完空调也下了楼,远远地喊:“老公,人家下棋,你怎么脱鞋熏人家?” 白鹏哈哈一笑穿了鞋,大步回到杨丽丽身边,一边解释前因后果,一边搂着她向小区大门方向走去。 待白鹏走远,瘦小汉子低声报告:“一组报告,一组报告,赤足足迹已经取得,请技术处火速带石膏拓模。嫌疑人向小区门口走去,还有一百五十米,报告完毕。” 老傅的声音指示道:“技术处马上到,二组注意,二组注意,嫌疑人即将出小区,隐蔽跟踪监控,防止潜逃。完毕!” “二组收到!” 与此同时,南边变电室背后转出五个黑衫墨镜客,其中一人半边脸颊肿起,是前一晚被白鹏打的,另外四人嘴角眼眶也都有伤,是中午去红宝石要人时被王琛揍的。 “就是他!”挨白鹏打的那人伸手指点。 “走!”领头墨镜客瘪着嘴一马当先。 仅仅过了两个钟头,他们被打坏的墨镜配了新的,被踢碎的电击枪也换成一把手枪,惟有掉落的牙齿一时来不及镶,只能留着大片空洞。 五人迅速分散,两人身后藏着棒球棍,一人夹着报纸包裹的大砍刀,还有两人按住腰间鼓鼓囊囊的枪支。 按预先商定的计划,他们会从五个方向扇形围拢,快速奔跑接近,雷霆般出手,棍棒砍刀先上,电击枪与手枪支援,将白鹏打死或打残后,劫持杨丽丽,避开监控飞奔到西侧,那里已经架好了梯子,只要挟持杨丽丽翻墙到小区外,就有接应的车辆。威哥说过要对杨丽丽“先奸后杀”,所以现场杀掉肯定不符合要求,只能将她带去荒僻处囚禁,等待威哥亲自处置。 于是,五人看着同伴的位置,不断调整脚步速度,保持着大包围的队形,向白鹏悄然接近。 领头墨镜客的兜里,改成无声状态的手机不断震动,威哥“撤兵”的电话来了,他却对此毫无察觉,心思却都放在白鹏的行进身影,悄悄拔出腰间的手枪,心中暗骂:“小子,招惹我们威哥,算你短命倒霉!” 第三百六十一章 小区里的混战 五个黑衫墨镜客同时加快了脚步,五副墨镜上都映着白鹏和杨丽丽的身影,悄无声息而又杀气腾腾地向他俩包围过去。 在楼门外伪装下棋的两个便衣警察都一愣,这是哪里杀出的程咬金?五个人有的拿棒球棍,有的提着疑似砍刀,他们冲向白鹏打算干什么,不需要警察的职业敏感也能判断明白, 瘦警察连忙抓住领口的微型麦克,语音急促报告: “一组呼叫,一组呼叫,突发情况!有团伙企图袭击嫌疑人!如何行动请指示,完毕!” 他这番话说完,那五人距离白鹏已经只剩了三十米。 在对面楼里刚架起望远镜的专案组长老傅也看到了,对这意外状况有些发懵,一时没有回复。 瘦警察的搭档“棋友”比他强壮许多,正是分局刑警队中拿过系统散打冠军的孟霄鸿。孟霄鸿低吼道:“这种事还请示什么?我不暴露身份,见义勇为去!”说完一跃而起,朝着白鹏方向飞奔。 老傅很快就回过神来,这简直是天赐良机!已经不需要直接证据,先名正言顺把涉黑团伙抓了,然后将“排骨哥”以受袭当事人身份带回警局,进了局子控制住他,那时就可以从头开始好好问话了。 他当即拿着报话机下令:“袭击开始后立刻抓捕涉黑团伙,二组行动,必要时可以鸣枪,一组注意配合,事后带嫌疑人回局做笔录,重复一遍,袭击开始后……” 在漩涡的中心,白鹏神色如常,搂着杨丽丽缓步而行。但所有各方的私下对话都被他听得清清楚楚,众人的行动也在他探测之力笼罩下无所遁形。 五百年前的同心会总舵主,光明圣教教主,天下第二高手,魔帝白鹏,其能力根本不在现代人的常识范围之内。 至此他终于明白了下棋那两位是警察,而扇形包围快步冲来的五人是“威哥”的手下。 怪不得瘦警察找借口诱导他脱鞋站立,杀人那天白鹏赤足流浪,在现场留下的都是光脚的脚印,现在他们想取得白鹏的脚印跟现场比对。 想明白这层,白鹏很有些“中招”的懊恼,对警察多了几分敌意。至于“威哥”的五名手下,白鹏视之如蝼蚁,根本没放在心上,遇袭前的短暂时间里,他只考虑了如何确保杨丽丽的安全,以及在警察面前隐藏自己的真正实力,最后,则是怎样借助这次袭击找到黑帮的老巢,这或许是他迈入当今江湖世界的最好契机。 所有这些,都发生在五名墨镜客小步快跑,开始冲锋后的十几秒内。 第一个做出强烈反应的,是杨丽丽。 杨丽丽始终认为白鹏是个贫穷山区来的失忆流浪汉,可能练过杂技,身手不错,而且人品淳朴善良,相貌也俊,只是没见过世面有点傻,对这花花世界什么东西都陌生和新鲜。 所以白鹏询问该去何处买衣服时,她扭脸笑看白鹏: “带你去东方新天地吧,保证你眼花缭……” 说到这里,她才发现一帮标准黑社会模样的汉子挥舞着凶器,已经冲到眼前! “当心!”杨丽丽尖叫,狠命一拽白鹏,要拉他逃走。 白鹏却一脸茫然:“当心什么?” 一柄三尺长的砍刀带着风声斩向白鹏后脑,杨丽丽撕心裂肺地喊,往白鹏头上张手阻拦,全然没想过她纤细白嫩的小胳膊能否挡住凶狠的刀锋。 白鹏身处围攻中,见到杨丽丽的表现,反而心中一暖,笑着将她纤腰搂住,低头向后扬腿,一脚踢翻持刀者,同时避过砸下的棒球棍,飞身而起,在持棍者头顶一踏,带着丽丽升上半空,落在楼门顶部平台,两脚着地后在丽丽的唇上先亲一口。 杨丽丽只感到腰上一紧,眼前一花,脑袋一晕,耳边风声呼啸,四周的凶手和凶器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白鹏微笑的脸,以及他深情的一吻。 “怎么回事?”杨丽丽此刻没有浪漫的心情,转动脖颈四下张望,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三四米的高处,五名袭击者除了遭到白鹏踢踏的两人在地上翻滚,另外三个只愣了愣就呼啸着冲进楼门,想从楼梯冲上来。 “你怎么上来的?”她又转向白鹏,不敢相信练过杂技就能跳这么高,而且还带着一个人。 “飞上来的。”白鹏笑答,眼光向平台窗口望去。 三个袭击者爬上楼梯,到了窗前却都站定不动,窗口太小,他们没法同时进来,又没人愿意做出头鸟。 杨丽丽瞪大惊恐的眼睛,忽然高喊:“我知道了,他们一定是威哥的人,都是黑社会!” “对,所以他们不但要杀我,还要抓你回去献给威哥。” 窗口的领头墨镜客在身边两人背后猛拍:“怕个jb蛋!他又没武器,给我上!” 这边杨丽丽则从地面捡起石子向他们狠命扔去,然而平台顶上铺的细碎石子太小,只将半开的窗玻璃砸得叮当作响。 两名袭击者顶着石子雨钻出窗外,一人在前,双手持握棒球棍反手猛抡,带起一道劲风,向白鹏拦腰横扫,另一人则后发先至,手中扣动扳机,泰瑟枪的电极连接着导线,在压缩空气作用下飞射而来。 电极来势奇快,每秒数十米,接近气枪子弹,但在白鹏看来,与他见过的江湖顶级暗器机簧没多大差别,当即将丽丽向身后一拨,张口一吹,小范围的罡风呼啸中,飞到眼前的电极和导线尽数化为齑粉。 与此同时,他抬起右掌一竖,迅雷般扫来的棒球棍击中他手心,木棒与肉掌相击,发出清亮高亢“啪”的一声,继而那木棒已被他牢牢抓住。白鹏当着便衣警察的面没出全力,内功丝毫未动,全凭“涅槃神躯”自身的强悍。 木棒另一端的袭击者反而脱了手,两手虎口都已震裂,鲜血淋漓,连双臂都麻木得一时无法动弹。 身形靠后的袭击者见自己电击枪被废,怪叫一声从平台上跳了下去,反而是接近白鹏的持棍者还在发愣。 所有事情发生在几秒钟之内,到这时杨丽丽才反应过来,牙缝中蹦着脏字,听来似乎决心与对方母亲发生什么不正当关系,同时窈窕身影飞扑出去,一头撞在那人肋部。 杨丽丽腰腿虽然纤细,胸臀却很丰腴,加上个子高,整个人很有些分量。发愣的持棍者被她猝然一撞,顿时像断线风筝一样飞出平台,掉下去摔得七荤八素。而杨丽丽也随之失去平衡,向前俯跌,眼看也要头朝下冲出平台。显然她这一撞已是玩命,根本没顾虑过自己会不会摔坏。 白鹏笑着一探手,将她抄了回来:“宝贝,有我在,轮不到你拼命。” 杨丽丽苍白的脸上刚浮现一丝欣慰笑容,又立刻变色,盯着窗口方向尖叫: “他有枪!” 叫声中,杨丽丽将白鹏一拉,扑到他怀中转了半圈,用自己后背对着窗口。而窗口里站着的领头墨镜客已经拉开手枪保险,平举指向白鹏。但他一心想着“白鹏可杀,杨丽丽要活的”,杨丽丽的身体将白鹏大部分遮住,这一枪就迟迟打不出来。 就在这时,便衣警察小孟已经赶到,断喝一声:“住手!”猛然扑到墨镜客背后,先将他持枪手托举到空中,又在窗沿上狠狠一撞,手枪落地,两人迅速扭打在一起。 白鹏漠然注视他们的战斗,并不想帮助警察,因为感觉他们也很阴险,同样不是东西。 杨丽丽呜呜地哭了起来,白鹏在她背上轻拍:“别怕,没事,有我在就不会有事。” 警察小孟是市局系统散打冠军,却不是柔道摔跤的高手,两人在地上扭成一团,他也只占着力量优势,那个墨镜客却很滑溜,显然地面格斗的经验非常丰富,转眼间脱离了小孟的控制,落地的墨镜和手枪都不要了,冲到楼梯口,纵身片腿,直接越过栏杆飞落到下一层楼梯。 这时平台下地面上的几个袭击者已经陆续缓了过来,哼哼唧唧地起身。领头的冲出楼门,大吼一声:“撤!”五个人便往西南方预定的退路跑去。 老傅布置在小区门口的二组人员举着枪已经冲近,忽然其中拿报话机的低声喊“别追了!”几人都放慢了脚步,任袭击者跑远。从楼门里追出的小孟刚跑了几步,也被他们喊住。 停止追击的原因,是老傅接了分局刘局长的电话。市局缉毒处一直盯着那五个墨镜客,那些人所属的“沧源物流”涉嫌制贩毒,缉毒处正在秘密监视,力求顺藤摸瓜牵出其上下线,如果他们被老傅逮了去,难免打草惊蛇,导致长时间蛰伏。 而缉毒处人员跟踪五人抵达小区时,发现已有同行在布控,连忙联系上级,查到是老傅的7。12专案组,这才急忙打招呼,要求他们别动那五个愣头愣脑的袭击者。 涉枪涉黑就是大案要案,但老傅的目标原本是白鹏,既然缉毒处负责那五人,便下令弟兄们停止追击,但仍然要求以“遇袭当事人”身份带白鹏回去问话。 白鹏对局面之复杂并不清楚,只知道袭击者已经打退,暂时没了麻烦。 他对袭击者没下重手,一方面是下意识在警察面前掩饰实力,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留活口暗自追踪,通过这五人找到“威哥”的老巢,将他们制服后好好问话,弄清他们的底细,厘清眼下的江湖大势,由此开始自己的江湖生涯。 可是发生在杨丽丽身上的一件事,使他放弃了这个打算,转而努力安抚丽丽。 第三百六十二章 真的吓尿了 非休息日的下午,天气又热,小区里只有几个老人在外活动,一场短暂激烈的打斗没有引发任何群众恐慌。 老傅手下的便衣大多退回原位,只剩最初假扮对弈棋友的小孟和小侯留在10号楼前,等白鹏下来。 杨丽丽还在“呜呜”地哭,身子埋在白鹏怀中,但两脚却向后退了一步,变成躬身相拥的别扭姿势。 “坏人逃了,已经没事了。”白鹏继续轻拍她的后背。 “有事!”杨丽丽高喊一声,哭得更悲惨了。 白鹏笑嘻嘻问道:“刚才面对坏人,你那么勇猛,现在反而没出息了?” 正在这时,白鹏隐约嗅到一丝可疑气味,随即惊觉,抓住杨丽丽的双肩将她轻轻推出怀抱,向下一看,她牛仔裤的裤裆和大腿内侧湿了一片。 “你吓尿了?”白鹏目瞪口呆。杨丽丽虽是弱女子,不会丝毫拳脚功夫,刚才冲撞歹徒的勇猛却堪比战士,实则她居然已经吓尿? 一个天仙般的美女,发生这样的事也太过尴尬,任何故事小说影视剧都不会描绘这样的场景,但生活就是生活,吓得狠了,美女一样要尿的。 “丢人了!不活了!”杨丽丽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白鹏缓过神来,心中充满怜惜,将她重新拥入怀中轻拍抚慰: “没别人看见,我又不会嘲笑你,怕什么?” “我宁肯别人都看见了,唯独你没看见!”杨丽丽羞极,抽泣着连连跺脚。 白鹏想想也有道理,若是自己发生丢人的事,也最担心丽丽看到,陌生人见了反而没关系,于是苦笑道: “既然吓成这样,怎么刚才还帮我挡枪?” “挡枪的时候只想着你不能死,然后才想起我自己会死,好端端的小命就这么没了,呜呜呜……吓死了……”杨丽丽嘴角下撇,哭得极为委屈。 白鹏长叹一声:“你这样的大美女,为我一个流浪汉,不值得!下回千万别这么干了!” “当时没来得及想,就知道你不能死,可我自己也不想死!” “好,别哭了,事情过去了,回家换裤子。”白鹏笑着又拍了拍她,便将她打横抱起,纵身跳下楼门平台。但这样抱着,距离近了,那股不良气味更是直冲鼻孔。他只有暂时屏住呼吸,以免真的影响了丽丽在自己心中的美好形象。 偏有人不解风情,便衣小孟快步迎了过来:“你没事吧?” 小孟刚才曾与持枪歹徒搏斗,非常英勇,白鹏对警察没好感,对他还是有几分欣赏,便向他点点头:“我没事,你很不错!” 小孟从兜里掏出证件亮了亮:“我是警察,刚才的袭击事件,需要请你跟我回去做个笔录。” 白鹏脸色一沉:“我没时间!” 小孟愣住了,如此果断拒绝协助调查还是头一回遇见,不知道该如何继续。 白鹏这时哪能离开杨丽丽?说完话不再理他,抱着丽丽向11号楼走去。 前方小侯又拦了上来:“请等一下!公民有义务协助警方调查,请跟我们走一趟,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 白鹏冷冷扫视他一眼:“你还是回去好好研究我的脚印吧。” 小侯见自己诱导白鹏脱鞋的计谋被拆穿,顿时脸色一红,并且身上寒毛竖起,肢体戒备,惟恐他暴起发难。 不过白鹏没有更多举动,直接抱着杨丽丽回家去了。 老傅得知经过,沉默半晌,在报话机中命令道:“他不肯合作,咱们也不好硬来,你们保持监视,等技术处的足迹比对结果!” ****** 回到家里,白鹏直接走进洗澡间,将杨丽丽放下,为她脱衣脱裤,再将莲蓬头拿到手中帮她冲洗。 整个过程中杨丽丽脸色通红,窘的说不出一句话。直等白鹏洗到她害羞处,才夺过莲蓬头喊道:“我自己来!” 白鹏默默注视她洗完擦干,叮嘱她躺到床上休息一会压压惊,自己则留在浴室,拿了一个大盆,将她那条牛仔裤泡在里面揉搓。 气味虽然不好,但毕竟来自最心爱的女人,而且是为了救他,替他挡枪而吓成这样的,白鹏非但没有丝毫嫌弃,反而越想越感动。 假如有个视死如归的女中豪杰,为白鹏挡刀挡枪什么的,他也会感动,何况丽丽实则是个胆小怕死的柔弱姑娘,这样的人差点为他付出性命,才让他彻底感动到灵魂深处去。 白鹏低头洗涤,心里温暖爱意中夹着莫名酸楚,洗着洗着眼前朦胧,开始流泪。 他甚至一度将那余味犹存的裤子贴在脸上深深吸气,当然并非心理变|态,而是这条裤子,这些气味,这件貌似“丢人”的事,却代表了杨丽丽浓烈的爱,和她舍己为人的善良心地,没有表演和做作,惟有女儿家毫无遮掩的真实。 到后来,白鹏居然喜欢上了那种气味。每个人的变|态都有最初的理由,白鹏就是如此,从回家前的努力屏气,到现在深吸慢嗅地享受,这变化发自内心真情,似乎很合理。 又洗了一阵,杨丽丽的声音从卧室传来:“你在干什么?” “洗裤子!” “有洗衣机,你别洗了,先泡着吧,过来陪我!我害怕!” 白鹏应了,还是坚持洗完,将牛仔裤晾到阳台,又将自己抱丽丽时沾染了少许印迹的衬衣和裤子脱下,却没打算拿去洗,隐约希望留作纪念,然后才到床边坐下,与杨丽丽默默对视。 杨丽丽流泪扭头看向别处,低声道:“我在你心里的形象,是不是都毁了?” “没有。”白鹏上床搂了丽丽,将她的脸轻轻扳回来:“在我心里,你比以前更美了!” “美什么美?一身臊气,丢人!”杨丽丽两手捂脸,耿耿于怀,“我吓得,到现在还在抖……” “你吓成那样,那么怕死,还来帮我挡枪,这情意,我记一辈子!”白鹏哽咽道。 “别!千万别!”杨丽丽破涕为笑,挥手来打白鹏,“以后一辈子你看到我就想起那泡尿,我真不活了!” “丽丽!”白鹏依然一脸认真,“将来老了,咱俩谁的身体不好卧床不起,另一个人伺候屎尿,这很平常,你怕什么羞?咱们是夫妻!” 这话已经带上了一辈子的承诺,杨丽丽嘴边露出笑意,却还反驳:“咱们没领证,不是夫妻,是非法同居!” “我不管什么合法非法,你就是我老婆!” 白鹏说完,吻住丽丽的嘴,不让她再多啰嗦,将自己一腔感激和柔情都用舌尖送了过去。杨丽丽心中一松,也将爱意融入舌中,如藤萝依树,软软缠绕上来,随着她心情的激动,越来越剧烈的呼吸将一股股热气都喷入白鹏口中。 白鹏也越发情热,手从丽丽的背后绕回她胸前,按住她远高于一般女子的雪峰,温柔抚弄,从峰巅上竖起一粒嫣红,就如她本人,美丽柔软,却又坚韧不屈,纵然被外力压迫倒伏,转眼又会倔强站起。 杨丽丽哼了几声,停止亲吻,在白鹏胳膊上轻轻一打,羞涩笑道:“你真不嫌我?” “当然不嫌!” “那我也不嫌你了!”她飞快向下爬动,埋头到了白鹏两腿之间。 白鹏沉眠苏醒后,还是第一次获得这种待遇,而且丽丽的技巧相当出色,舒服得他全身一阵阵过电般颤动,汗毛尽数竖起,同时心中也有些纳闷: “你嫌脏,从来不肯做这种事,怎么今天一做就做得这么好?” “日本教学片我也看过的。”杨丽丽舌尖轻盈舞动,抬眼笑看白鹏。 白鹏则张嘴眯乐的表情和声音对她加以鼓励,同时心里好奇,很想有机会瞧瞧何谓“日本教学片”。 火候十足时,杨丽丽跨腿俯身,长发垂在白鹏胸口,一手撑着身体,一手扶住他高昂之处,却只在前后左右滑溜溜挤蹭,偏不往正确的地方送,直到撩拨得白鹏情急挺身,她才将头发向肩后一甩,笑嘻嘻看着白鹏: “答应我一件事,否则不让进!” “什么事?我答应!”这时候的白鹏当然什么都肯答应。 “以后不许拿这事笑话我!” “保证不笑话!”白鹏狡猾地笑,“但是,如果将来咱们的孩儿尿裤子,你发火打他,我就要拿这件事来制止你!” “滚犊子!”杨丽丽笑骂,然而这句话里描绘的温馨家庭场面又让她感动,身子猛然一坐到底,将白鹏妥贴包紧,转动腰身研磨几圈,才伏在他身上缓缓而动,“老公,你要努力赚钱,你有钱了,我就可以不去歌厅上班,在家专心给你生孩子,养孩子,打孩子……” 白鹏呵呵地笑:“最后一条就别要了。” “教育孩子,不就得打吗?” 杨丽丽轻声笑着,身体却很快没了力气,静静伏在白鹏胸口,在他敏感处轻舔,将所有的运动任务都交给了他。 “怎么教育可以商量,先帮我生一个出来再说!” 白鹏咬牙喊着,两手将她可塑性极强的滚圆翘臀抓了满把,用力揉捏成各种形状,身体狠狠向上迎击。一时间声响大作,在温软滑腻中的搅闹,也溅得自己身体下方冰凉湿漉。 阵阵清亮撞击与哼吟低呼,夹着绵绵情话窃窃私语,令空调制冷的房间里变得春意盎然。 在白鹏世间无双的攻势下,杨丽丽照例很快丢盔弃甲,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直到体力耗尽,不得不仰面瘫倒,换成白鹏在上。 “老公,在你怀里,我幸福!” 杨丽丽喘息着,身体一阵阵抖动,小嘴微微张开,眼神迷离望着白鹏,脸颊泛着粉红,整个人就像一朵盛开的桃花,既芬芳娇艳,又鲜嫩纯净。 白鹏不久前还在街头孤苦伶仃地流浪,现在不但有了家,还得到如此娇妻,他几乎被眼前的美丽温柔所融化,一连串大幅度的爱意冲刺之后,他放任自己抵达巅峰,恨不得将整个身体都溶解成水,一波接一波尽数送入心爱的温软中去。 事毕,杨丽丽照例拿卫生纸略作清洁,扔到床边,然后两人仍然拥在一起,微笑对视。 白鹏接上杨丽丽那句话,低声道:“还不够!你还不够幸福!明天开始,你在家锁门注意安全,我出去奔波,只要能挣大钱,能让你锦衣玉食,叫我干什么都行!我要给你买几亩地带花园的大宅院,买一群丫鬟下人!” 杨丽丽将脸埋在他胸口轻笑: “老公,你又胡思乱想,不是我瞧不起你,我要的不是吹牛许愿,是一个脚踏实地,挣钱顾家的踏实男人。别太着急了,我答应你,一个月期限取消,只要我卡上还有钱,咱们还能过日子,我就不去歌厅上班!” ****** 临近下班时间,分局技术处终于做完了足迹模型和比对报告。 老傅接完电话,就在对面楼房的空屋召集了专案组临时会议。 “7。12命案的凶手,就是姓名不详的“排骨哥”。现在,证据链上有了关键的第一环,可以正式抓捕了!”老傅一如既往地慢条斯理,一句话说了半分钟。 小孟皱眉道:“组长,他的身手您也看到了,硬抓恐怕会出问题,今天我曾经跟他并肩作战,有点情分,我去劝他自首吧。” “自首啊……”老傅喝了一口茶,手指轻轻敲动保温瓶,“你今天劝他协助调查,他什么态度?” 显然,白鹏那种冷漠抗拒的态度,不可能接受“自首”的劝说,小孟一时无语。 “申请调动特警队协助,可能要一到两天时间,在这之前,你们都打起精神,给我把人盯紧,不能跑了,明白吗?”老傅扫视着众人。 “明白!”众人齐声回答。 ****** 沧源物流董事长汪伯洋,望着鼻青脸肿回来的五名手下,脸色更加阴沉了。 五人准备万全,袭击一人,反被对方打得落花流水,损失了一支仿五四手枪和一支泰瑟枪,并可能引起警方的注意和追查,“威哥”张联威知道闯了大祸,主动战战兢兢跪倒,请汪总恕罪,只求免死。 汪总却一反常态地没有发火,眼神闪烁,似乎在思考什么。 见事情似有转机,张联威连忙补充道:“那个古天乐,功夫奇高,连杨丽丽那个女人都把咱们一个兄弟打下楼,他们如果不是同鑫派来的,我‘张’字倒着写。” 汪总低头瞟他一眼:“那你就好好练练,以后倒着写吧。” 张联威一愣:“汪……汪总!” “喊我姓的时候不许结巴!”汪总皱眉道。周围几个马仔忍不住笑了起来,但是与汪总阴沉的目光一触,立刻神色肃然。 汪总向一个随他来北京的部下使了个眼色,那人开口道: “汪总,我扮成客人去了两次红宝石,向服务生和小姐都打听过了,这个古天乐,当然是假名,不过在歌厅用假名很平常。他曾经为了小费的事,跟服务生吵过架,跟妈咪急过眼,这是一个很缺钱的人,绝不是同鑫专门派来对付咱们的高手。” “啊!”张联威目瞪口呆,“还是汪总厉害,我没想过查这些。” “继续!”汪总不耐烦地挥挥手。 那人又道:“因为殴打张联威等人,他与红宝石经理韩涛也发生了冲突,一怒辞职,现在还没找到新工作。” 汪总笑了笑:“他在找工作,很好。恰好我这儿就有空闲职位。此人功夫好,头脑怎样?” “他对咱们的人没有赶尽杀绝,留着余地,虽不能判断其城府谋略,但至少不是一个莽撞人。” “好,好!”汪总拍了拍手,哈哈笑道,“不莽撞,已经比张联威强多了。” 张联威闻言,脸色惨白,看汪总的意思,不但不会帮他报仇,还要招揽“古天乐”,不但招揽“古天乐”,还是用来替代他的职位! 汪总伸手点了点一个手下:“你,去汇龙小区,把那个古天乐盯住,如果他因为遇袭而搬家,告诉我新地址。” “是!” “你,”他又转向刚才做汇报的部下,“去帮我准备一笔钱,不用太多,五万块吧,一个信封装得下就行。” “是,汪总!” 第三百六十三章 梦回丽人堂 老傅申请的特警支援一直没有得到批准,市局认为抓捕目标只有一人,又不是持枪歹徒,出动特警的理由不充分。 老傅不好意思说怕弟兄们打不过对方,但“排骨哥”毕竟是个能够轻易徒手杀人的狠角色,在特警的事搞定之前,老傅不想让手下人冒险抓捕白鹏,只好暂且派人监视跟踪。 这给了白鹏难得的几天清静。 接下来的日子,杨丽丽被白鹏硬留在家里不许出去,她自己遇袭的余悸未消,也就乖乖锁门在家看电视或者上网聊天,带白鹏逛街买衣服的事只好暂时搁置。 白鹏每天上午去买菜和补充日用品,下午到诸多歌厅逐一应聘服务生,身后总有警察远远跟踪,他心里有数,并不在意。别的时候,他都在家陪着杨丽丽,享受甜蜜的两人世界。 吃完饭,丽丽拾掇白鹏洗碗,然后一起偎在沙发上看电视,丽丽有时还要贴个白惨惨的面膜。两人沉浸在电视情节中,彼此讨论,同喜同悲。 等到夜深人静了,一声“困了”或者“上床吧”,两人就笑眯眯心有灵犀,一先一后去洗澡,然后白净净香喷喷到床上碰头,或者索性一起洗,从浴室里就开始浪漫。在洗得足够干净的前提下,丽丽对白鹏一些奇怪做法的接受度也渐渐提高。 这是一般现代家庭新婚夫妻的常规生活,也是后来白鹏非常留恋的一段温馨。有区别的则是对电视节目的口味,与别人家男女主人不同,白鹏爱看韩剧里的美女,丽丽反而觉得韩剧弱智,喜欢看远征军血战滇缅之类的题材,为胜利握拳,为牺牲流泪。 这时白鹏常会笑呵呵地看向杨丽丽:“你真是错生了女儿身,本该是个热血男儿。” 杨丽丽则得意洋洋:“哼,如果生成男的,浪费了我这如花似玉的脸蛋!” “错生女儿身”这样的话,也会令白鹏陷入一阵恍惚,隐约感觉自己对别的什么女人也说过,但苦苦搜索记忆,仍然不得要领。 这段时间白鹏的家庭生活幸福,找工作却不顺利。 由于没有身份证,又不像当初在红宝石有杨丽丽的介绍和担保,临近十八大,不管量贩还是夜场,娱乐场所检查严格,哪家都不敢冒险用他。后来白鹏被迫亮出了网络红人“排骨哥”的身份,以为能得到额外关照,结果反而更坏,因为看过相关报道的都知道,记者说“排骨哥”有妄想症状,疑似轻度精神分裂。 这样的局面让白鹏渐渐烦躁起来。 晚上,他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曾经号令天下,富可敌国,梦到自己的豪华庭院,精美楼阁环绕一个小湖,湖边三三两两的美貌女子结伴行走。 “丽人堂!”白鹏从梦中惊醒,猛然坐起。 “什么堂?”丽丽也被他吵得睁开眼睛,“半夜鬼喊鬼叫的干什么?” “没什么,做了个梦。”白鹏长长吁了一口气,躺回被窝,搂住丽丽亲了亲,“对不起,吓着你了。” 白鹏最烦闷的几天里,杨丽丽在家用心做饭和收拾打扫,维持一副贤妻面目,努力安抚白鹏的急躁情绪。可惜适得其反,她原本就是天使面孔魔鬼身材,而且手脚勤快厨艺好,如今再收起坏脾气,每天温柔乖巧,更变成了一个完美女人,让白鹏感觉自己挣不到钱配不上她,心中压力日增,时不时长吁短叹,看电视也经常走神。 杨丽丽本质上是缺乏耐心的,连着两天对白鹏安抚无效,后来就懒得再瞧他愁眉不展的样子,自己抱着电脑到卧室床上聊天,留下他独自看电视。 白鹏当然不想一个人待着,洗澡上床,躺到丽丽身边。丽丽此刻却还没洗,聊得正开心,噼噼啪啪打字,时不时“扑哧”一笑。 白鹏对电脑已经稍有了解,知道这东西藏有无数知识,还可以和千里之外的人即时沟通,但他自己看到键盘上的字母就头晕,完全学不会,也就不再去碰。 他掀起丽丽的睡裙,按住那雪白的纤细长腿,顺着几乎没有摩擦力的滑嫩肌肤轻轻抚摸,沿大腿内侧向着重要部位渐渐接近,这是求欢的暗示。 “别急,等会儿,我还没洗呢!”丽丽扭了扭身子,避开他的手,仍然笑嘻嘻盯着电脑。 白鹏好奇起来,爬行两步,凑过去看丽丽在聊什么。 这一看之下,白鹏的血都往头上涌,脑袋几乎撑爆,两耳“嗡”地一声。 对面是个男的,二十来岁年纪,浓眉大眼颇为帅气,正在视频窗口里笑眯眯地吞云吐雾。 而文字窗口都是些“丽丽,我想死你了”、“想我什么”、“哪都想”、“不许耍流氓”、“我是好人,一看到你就变流氓,这是你的责任……… “他也看得到你吗?”白鹏转头向丽丽望去。 丽丽毫不心虚,笑眯眯答道:“当然能看见,你瞧这人多讨厌,非要跟我视频,给了视频他就胡言乱语耍流氓。” 杨丽丽此人,轻佻和矜持兼备,她的宗旨就是“床不能乱上,话可以乱说”,而且她非常享受男人为她神魂颠倒的样子,喜欢听男人夸她美貌,向她求爱。白鹏对她这一点已有察觉,其实很不喜欢。 此刻她只穿一身睡裙,肩上两根吊带,低胸的衣襟被高高顶起,雪白肌肤上两团隆起的陡峭坡度和中间一道深沟赫然在目。 对面又在打字:“你敢把衣服往下拉一点点吗?我鼻血已经快出来了。嘿嘿” “拉多少?” “5厘米” “5厘米就够吗?” “那就10厘米” 丽丽伸手将胸前衣襟向下略略一拉,却随即笑着停止,打了两个字:“做梦!” 她一脸得意笑容,全然没发现白鹏快要爆炸, 白鹏咬牙伸手,将屏幕上那个男子的眼睛蒙住,以为这样他就看不到丽丽了。 丽丽扑哧一笑:“你干什么!” 白鹏又抽回手,将她胸口的睡裙用力向上提,一直遮到颈部。 对面打字:“这是谁的手?” “我老公。” “丽丽,你结婚了?啥时候的事?咋不告诉我一声呢?领证了吗?我还有没有希望?”这句话后面是一个嚎啕大哭的表情图标。 “嘻嘻”丽丽只笑眯眯地打了两个字,发了个吐舌头做鬼脸的图标。 “丽丽!”白鹏忍不住喊道,“你就穿成这个样子跟别的男人见面?” 丽丽愕然看着他:“见什么面?这是qq聊天!跟见面能一样吗?” “一样!跟见面没区别!而且你看你跟他说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轻佻!轻浮!” “他能隔着电脑摸我还是干我?”丽丽神色恼火,在电脑上打了“88”,将笔记本盖子合上扔到一边,随后坐起身看着白鹏,“你又瞎吃醋!” 白鹏气得心跳紊乱,沉声问道:“这人是谁?” “一个朋友,老乡,卖服装的时候认识的。” “你跟他关系不一般!” “我跟他什么关系,你管得着吗?我说过,别特么管我私事!”丽丽声音也高了起来。 “你是我老婆!你的私事与我有关,我不愿意做武大郎!” “你才是潘金莲呢!”丽丽隐藏多日的坏脾气终于爆发,厉声喊道,“没领证就不是夫妻,是非法同居!你管不着我!你有什么资格冲我发火?一分钱挣不着的货,你就是我养着的小白脸小宠物,因为跟你做|爱很舒服,就这么简单!今天晚上别碰我了!” 人吵架时最爱往对方痛处戳,丽丽这一记戳得又准又狠,基本上一击致命,立刻结束了这场争吵。 白鹏如遭雷击,身体颤了一颤,整个人愣住了。 丽丽看到他的样子,仍然板着脸,口气却大大放缓:“认识到错误没有?” 白鹏不吭声,起身回到客厅沙发,关掉电视,一个人坐在黑暗里。 丽丽哼了一声,躺倒在床上,拉被子盖了头。但过了一阵还是跳下床,扶着卧室门框注视白鹏,声音已经变得温柔:“问你呢,认识到错误没有?” 她这是求和好的节奏。 然而沙发前的地面已经落下白鹏七八颗眼泪,还有继续增长的势头。白鹏克制着不想让丽丽听到哭声,可是鼻子里很快有了鼻涕,不能不抽动。 丽丽走了过来,递了一张餐巾纸,等白鹏擤完鼻子,又接过那团湿漉漉的纸去洗手间,边走边叹:“一个爷们,哭哭啼啼有什么出息?” 白鹏两手捂着脸,低头不语。 浴室响起一阵水声,片刻后丽丽带着浴液香气出来,站到白鹏身边,拉了拉他衣袖,轻声道: “我洗好了,咱们睡觉吧。” 白鹏还是不吭声。 丽丽的声音高亢起来:“我都向你低头了,也不好使?行!你有骨气,明天也别碰我了!” 她转身走向卧室,白鹏这时才抬头,哽咽道:“明天我就走了。” 丽丽猛然回头:“你说什么?走哪去?” “你说得对。”白鹏声音低沉,“一个男人,挣不到钱,养不起家,没资格要什么真爱。但我也不想做小白脸,明天我就走。” 丽丽呼吸声忽然变得很重,沉默一阵,冷冷道:“吓唬谁呢?走好不送!” 说完,她转身进了卧室,将门一关,插上插销,就此没了动静。 白鹏从沙发上站起,走到窗前,拉开帘子一角,向对面9号楼上老傅安排的监视哨望去。 如今局面复杂,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一走了之肯定不行,结束这段感情的同时,必须结束丽丽的一切麻烦。包括警察对她“包庇”的追究,以及黑社会威哥对她的贪念和报复。 一整夜,白鹏都在思考。 天刚亮,电话突然响了,是叶小姐打过来的。 “有急事吗?”白鹏压低声音问道。 “当然有急事!刚接了市局朋友的电话,你怎么搞的?警察要抓你!” “因为我杀人了。”白鹏淡然道。 “跟我说说怎么回事,要真实情况,我看看能不能补救!”叶小姐的声音很急。 白鹏将前因后果叙述一遍。电话对面略微沉默片刻,便开始分析案情,提出建议。 白鹏一直“嗯、嗯”地点头,最后压低声音道:“叶小姐,我有件事拜托你。” “我叫叶语馨,别一口一个小姐。托我什么,说吧。” ****** 阳光洒进卧室时,丽丽拔了插销,拉开卧室门,穿着睡裙走了出来,头发蓬乱,眼圈发黑,显然没睡好。 她一出门就四处张望,看到白鹏倚在沙发一角,先松了口气,笑了笑,随后板起脸撅着嘴: “喂!你不是说要走吗?怎么还赖在我家?” 白鹏扭脸看着丽丽,虽说她现在有些蓬头垢面,仍然难掩丽色,美得令人心醉。无论她怎么看待白鹏,她在白鹏心里已经是难以割舍的珍爱宝贝。甚至白鹏在意念中已经扑过去搂着她痛哭,拥着她热吻,抱她到床上狠狠冲撞,当然实际上什么动作都没有发生。 见白鹏沉默,她拢拢头发叹了口气:“我是不是很难看?” 白鹏摇摇头,低头去看手表。 “还摆架子!懒得理你!”丽丽去浴室稍事梳洗,仍然穿着睡裙,到客厅一侧的开放式厨房做早饭,口中嘀嘀咕咕,“你再不说话,我就只做我一个人的。” 白鹏长叹一声,看时间差不多了,将手表摘下,手机也放在了沙发前的茶几上。 丽丽听到动静回头,看他将身上东西一样样放上茶几,表情有些惊愕。 白鹏到这时才说话:“手机你收好,叶语馨不想让警察知道她跟我联系过。” “你真要走?”丽丽一双眼睛里顿时闪现泪光。 白鹏伸手向外虚指:“没听到脚步声吗?特警已经包围了房子。”他站起身,“由不得我不走了,你多加小心。” “警察来抓你了?”丽丽手中用来搅动牛奶的勺子掉在了地上,她飞奔到白鹏身边,将他一把拉住,“你快走!你不是会飞吗?从窗户跑啊!” “我要是想跑,早就跑了,可是那样你就很麻烦了。只要我投降,警察不会为难你。” 白鹏轻轻甩开丽丽,大步走到门口,开门进入走廊,从窗户可以看到楼下许多穿着防弹背心的特警正在奔跑占位,一些看热闹百姓被身穿警服的警察拦在远处。 他扭头向跟到门外的丽丽大喊:“回去!别出来!”然后迅速冲下楼梯,回到自己的地下室小屋,向床上一躺,静静等待。 不久后,一串脚步声来到门口,敲门声随即响起。 “谁?” “是我,分局刑警小孟,孟霄鸿,那天咱们***过坏人,还记得吗?” 白鹏起身拉开了门:“有事吗?” “嗯,有一件案子,你卷入其中,但我估计你没多大事,只希望你能配合调查。” 小孟说话时神情有些紧张,四肢略屈,做着戒备。 白鹏笑了笑:“好,走吧。” 当白鹏坦然自若跟着小孟走出楼门时,老傅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此凶徒,居然真被小孟劝降了?这许多特警一番奔波,都是毫无意义? 杨丽丽从楼上窗口看着白鹏出楼门,围上一群持枪特警给他上了手铐,她的泪水顿时失控,呜呜哭着跪倒在地,头顶着墙壁,蜷缩成一团。 不知哭了多久,一只手按在了她的肩上。她猛然抬头,却发现是个陌生女警,与上次到家里做笔录的亲切女警不是同一人。眼前这位女警长了一张圆脸,谈不上多么美丽,但像个洋娃娃,稚气可爱,令人不由得很想亲上一口。而且她的细腰丰臀与一对惊人高耸,将警服顶得紧绷绷,令丽丽都自惭形秽。 杨丽丽起身,擦去泪水,问道:“你是来抓我的吗?” 女警笑了笑,拿出证件给她看:“市局政治处,苏杨。你现在有危险,所以我要转移你去安全的地方,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赶快收拾一下。” “我不走!我就在这儿等他回来!”杨丽丽嘴角下撇,又哭了起来。 “你不怕张联威,威哥?他那人眦睚必报,还会来找你麻烦的。我们暂时没有什么证据能抓他,所以只能转移你了。”苏警官认真说道。 听苏杨说到“威哥”,丽丽知道她不是虚言恫吓了,但仍然不放心:“我走了,他回来找不到我怎么办?” “放心吧,一定能找到的。”苏杨微笑道。 不知为什么,苏警官的态度令丽丽由衷地感到能够信任,于是她回去换衣服收拾行李,出来锁好门,拖着一个箱子跟着苏警官下了楼。 切诺基风驰电掣,很快就出市区上了高速,窗外景色不断切换,两个钟头后来到怀柔一处小湖边。环绕着小湖,还有几幢古色古香的建筑,一道长廊蜿蜒伸展到湖心,尽头是一个凉亭。 电动大门缓缓打开,苏警官开车进去,到了一座二层小楼前的空场停稳,帮她将行李搬下车:“你就在这儿住下吧,有事电话联系,回见!” 切诺基重新发动,掉头而去,转眼就没了踪影。 就在这一瞬间,杨丽丽有些恍惚,心中蓦然想起,白鹏说过隐约记得他家是一些古代式样的房子,门口还有小湖。当时丽丽嘲笑“你说的是中南海”。 可眼前的场景,不就是白鹏口中的“家”吗? 只愣了一会,丽丽猛然抬头,发现一个超级美女正在二楼雨廊向她挥手。 “叶语馨!”丽丽失声惊呼。 “丽丽!欢迎光临!”叶语馨微笑招呼道。 一个佣人打扮的中年女子帮杨丽丽提起行李箱,带她进屋,叶语馨也下楼来迎。 给杨丽丽安排的房间在二楼南侧,卧室富丽堂皇,洗澡间比她原先所租房屋的客厅还大,雕梁画栋间一块块落地大玻璃,将垂柳碧湖的美景尽收眼底。卧室门外的雨廊摆着白色轻便塑料桌椅,显然是个凭栏远眺、悠然品茗的好地方。 “这是别墅?是你家?”杨丽丽做梦也没想过能住这么好的地方,但她立刻修正了自己的说法,“不对,这是肯定包养你的大款的房子!” 显然,叶语馨这样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靠自己双手绝不可能挣来如此奢华的花园别墅。 叶语馨引杨丽丽到雨廊坐下,叫徐妈上了茶点,然后笑道:“你猜对了。” 杨丽丽皱眉:“那大款允许你让我住在这儿吗?” “对他来说,家里美女多多益善。”叶语馨举杯抿了一口茶,微笑道,“这座别墅的名字就很说明问题,叫做‘丽人堂’。” “哼!老色鬼一个!”杨丽丽恨恨道,“那我不住在这儿,免得他打我主意!” “他看上你,你就可以永远住在这儿了,有什么不好吗?” “少跟我扯这些!恶心!”杨丽丽站起身,“不行,我得走!” “我也不想收留你,但你不能走,有人托我照顾你的安全。” “天哥?你们昨晚通电话了?”杨丽丽咬牙道,“怪不得我听他在外面压低嗓门叽叽咕咕。” 叶语馨不置可否,低头看着茶杯:“你放心,我给他找了律师,他杀人是正当防卫,不久就会出来的。” 听了这话,杨丽丽心情稍定,坐回椅子上,转脸看了看小湖:“这地方还真美,但是老色鬼经常回来吗?” 叶语馨苦笑:“老色鬼自己都忘了他家,忘了丽人堂,忘了我,你说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他女人太多吗?能把你忘了?”杨丽丽说到这里愣了愣,心中忽然猛地一惊,弹身跃起,带翻了屁股下面的塑料椅,“你说的是……是……老天爷!我想起来了,天哥有一次半夜做梦,喊过‘丽人堂’三个字!” 叶语馨长叹:“这些都是他的,但他不记得了,还天天给我来电话,问我怎么能挣到钱。” “你真的是他的……老婆?”杨丽丽眼前一阵发白,几乎晕倒。 “跟你一样,没领证。”叶语馨轻笑一声,“但是他的财产早就落在我手里了。如果他想起了这些,想回来,必须跟你分手,否则我不介意看着他天天跟你受穷。说说吧,给你多少钱,你能离开他?一百万?” 杨丽丽默然不语。 “一百万不够?那就五百万。”叶语馨十指交叉合在胸前,笑眯眯望着杨丽丽,“难道要一千万?那有点太贪心了,不过也不是不可以商量,只要你躲得足够远,让他找不到你。” 两行泪水从杨丽丽脸颊流下:“我不!多少钱我都不干!我愿意跟他受穷!他既然曾经这么有钱,将来白手起家,还是会有钱的!” 叶语馨从鼻孔重重出了一口气,将杯中茶一饮而尽,然而将坚硬的瓷杯握在手中,一阵令人牙酸的吱嘎声后,她张开五指,白嫩嫩的掌心中只剩细碎瓷粉。 叶语馨向手心轻轻一吹,瓷粉飞扬到空中,朝着湖边的垂柳纷纷扬扬洒了下去,她声音变得冰冷: “钱不要,命也不要吗?” 第三百六十四章 最狠的牢头 “姓名?” “古天乐。” “哦?幸会,我是刘德华。” “刘德华?不认识。” “古先生,请你回忆一下,七月十二日晚上,你在做什么?” “那时候我没手表,不知道时间。天刚黑,我在树林里拉了一泡屎,抓了一团草擦了擦屁股,然后就睡了。后来,不知道几点,肯定是深夜了,忽然听到林子外面有女人喊救命……” …… 白鹏刚被带回分局,就在预审室接受了长达四小时的问话。 他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一切照实回答,惟独将他与杨丽丽的故事做了些改变,强调是他救了杨丽丽之后,迷恋其美貌,后来设法与之相逢相识,并利用网络名人“排骨哥”身份展开追求,以此掩盖杨丽丽“知情不报”的包庇嫌疑。 警察追问白鹏身份,要他不可隐瞒,“你不说,我们也能查得出。” 白鹏苦笑:“那可要多谢你们了,我真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叫什么,从哪里来……” 警察其实也知道,当初记者采访“排骨哥”,他就说不出自己的出身来历。最后只好抓住案发过程各种细节翻来覆去地追问,白鹏说的都是实话,自然也没什么漏洞。直到最后警察实在没的可问,才将他送去了看守所。 老傅拿着“姓名古天乐,曾用名排骨哥、古巨基”的口供笔录,皱起眉头。市局缉毒处说杨丽丽与贩毒团伙有关联,为免干扰侦察,让专案组非必要时不要再去找她,因此白鹏对两人相识经过的叙述无法再与她核对。 对于杀人过程,白鹏的口供与杨丽丽证言高度一致,与现场的痕迹证据也很吻合,看来看去,似乎“见义勇为”、“正当防卫”确凿无疑。 但老傅还是有些不甘心,叫了小侯过来:“你拿他十根手指的指纹,到指纹库查一下身份和前科,还有dna,也跟没破的案子做一遍比对。” “哇,那工作量可就大了!没破的案子太多了!”小侯瞪大双眼。 “少废话!” “头儿,我都加班一个礼拜了,女朋友吹了你赔我呀?”小侯苦着脸哀求。 “不用加班,慢慢来,先让他在看守所蹲一个月吧。”老傅捧着茶杯缓缓道,“磨磨他的锐气也好。” ****** 刚到看守所,白鹏就在会见室见到了王律师。 王律师笑眯眯的慈眉善目,但那双小眼睛和薄嘴唇令他看起来多了几分狡诈。他自称受“家属”叶语馨委托,来与当事人“古天乐”签署代理协议。 狱警与王律师很熟的样子,没让他们隔着玻璃见面,而是直接坐在同一张椭圆桌。 签完协议,王律师与白鹏用力握手:“再有警察提审,一切照实说,不必顾虑。你这是板上钉钉的正当防卫,绝对不会坐牢。我的任务,是让你尽快出来,少吃苦头。” 白鹏点了点头,没说什么,跟着狱警离开。 看守所所长给王律师泡了一杯茶来:“老王,咱们的交情不短了,有话直说。你真的确定给他安排那样的号子?我瞧他身子骨弱得很,年纪也不大,我们这儿有个号子,是个老经济犯当牢头,带着一帮不满十八岁少年犯读报纸学习,我可以安排他去那间。” “我很确定,哪间屋牢头最狠,就送他去哪间。” “你到底是来帮他的,还是来折腾他的?” 王律师笑道:“我也不明白其中的原因,但这是家属要求的,我拿了人家的钱,自然得满足人家的要求。” 所长无奈点头:“好吧。” ****** 白鹏被收了私人物品,剃了头,换了囚衣,来到号房门口。狱警卸了他的手铐,打开铁门,将他推了进去。 号子里足有二十多个犯人,一个挨着一个,多数挤在两个大通铺上,小部分人没有铺,就在地上躺着,而最可怜的几个则紧挨着茅坑。 白鹏自己没坐过牢,但早知道一间牢房就是一个江湖,各人所处的位置体现了他们的江湖地位。脸上的表情也能说明问题,睡在铺上的比较坦然或者嚣张,躺在地下的拘谨躲闪,靠着茅坑的几位不但神色愁苦,而且脸上普遍有伤。 这间牢房的江湖老大显然睡在斜对角,牢房里距茅坑最远的位置。几床薄毯垒成沙发状,让他躺得尽可能舒服。周围地位相对高些的几人都与他保持距离,给他留出通风的空间。夏日牢房有些闷热,另有一人手中拿着报纸叠成的纸扇,对着老大轻轻扇风。 见到白鹏进门,二十多个光头上二十多双眼睛,齐刷刷向他看来,地位较高者的目光就像大灰狼看着小羊羔,而靠近茅坑的几人眼神也不怎么友善,蔑视嘲讽,好像在看一泡屎。 惟有老大仍然两手抱怀,闭着眼睛。 旁边一人凑了过去,谄媚笑道:“老大,来新人了,该给他立规矩了。” “嗯?”老大哼了一声。 那人连忙改口:“是人渣,来新人渣了,嘿嘿……” 白鹏笑了笑:“在下初临贵宝地,人生地疏,还请各位大哥多多照应提携。” 他这是很平常的江湖套话,按理说到哪都不会得罪人,没想到闭眼打盹的老大闻言猛然坐起,眼神凶狠地瞪着他: “少跟我耍这江湖腔!你以为你在哪?你以为你是啥?” 旁边众人都纷纷帮腔起哄,骂白鹏“装比”之类。 白鹏脸色一沉,但随即还是挤出笑容:“小弟初来乍到,不懂规矩,还请老大指教。” 老大没吭声,旁边帮腔的喊道:“本号的规矩,新来的人渣,自抽五十个嘴巴,抽一下喊一声‘我是人渣’!” “这招我不会,麻烦你演示一下,让我学学呗?”白鹏笑道。 那人顿时语塞,想动手又不敢,转眼向老大望去。 老大阴阴地看着白鹏:“你是骨头硬还是嘴硬,马上见分晓,上吧!” 周围几人早已跃跃欲试,此刻老大既然发话,都从地上弹起,自几个方向扑来。 奇怪的是,正经在铺上或坐或卧的十几人都没动,出手的全是些坐在地上甚至茅厕边的,看来他们平时被欺负得狠了,难得来个新人,想借机发泄,过一过打别人的瘾。 “打死你个装比的!” “就你丫还‘贵宝地’,爷爷打到你跪!” 他们之间还有内讧,从茅厕边站起一个家伙,正想动手,却被别人一脚踹回去几乎跌进蹲坑:“你这怂比也有资格打人?” 这样程度的攻势在白鹏眼中根本不值一提,所以他也没还手,稳稳站在原地,只一抬胳膊,将某人抡过来抽他耳光的手凌空抓住,任凭其余人的拳脚落在身上。 其中最卖力的一人冲到白鹏正前方,勾手一拳猛击他的腹部。结果这一拳就象打中铁板,指骨几乎根根断裂,他“嗷”地一声痛嚎,抱着手跪倒在白鹏面前,又向侧面一倒,满地打滚。 另一个从后面狠踢白鹏膝弯的,预想中一腿扫去,白鹏双腿一屈就会跪倒,没想到这一脚也仿佛命中铜柱,脚面和胫骨“啪”地一响,骨骼韧带受损,皮下血管破裂,青紫肿痛后果自不必说,令他“啊”地惨叫,仰面倒地,双手捧脚滚到一旁。 白鹏心里很清楚,如今世上习武者极少,江湖人与普通人一样脆弱,此前已经不留神杀了一人惹下麻烦,如今吸取教训,根本没使出内功反弹震击之类,可他“涅槃神躯”的身体一旦崩紧了也是坚逾精钢,那些围攻者就如对着花岗岩山岳拳打脚踢,自身受伤的程度与白鹏无关,只取决于他们自己用力的大小。 其余出手不狠的,伤势也轻微,但见了那两个人的惨状,都吓得快步后退,不敢再打。 白鹏望着那个老大笑道:“对不起,我的骨头的确比较硬,容易硌伤别人。” 试图来抽耳光那人的手还被白鹏抓着,这时他微微用力一捏,那人也嚎叫着跪了下去,尖声求饶,哭得像个正被侵犯的小姑娘。 严格来说,白鹏并没有主动出手,只是挨了一轮打,就已经震慑了所有犯人。众人都向老大望去,如今战斗已经不在他们的层面,只能老大出马直面这个强悍的挑战者,本牢房未来的老大是谁,大伙都觉得有点不好说了。 当然,如果他们知道白鹏五百年前曾是六省江湖的老大,是雄兵数十万的同心会总舵主,还是信徒遍天下的魔教教主,江湖敬畏者称其“魔帝”,拥戴者呼其“圣尊”,就不会用“不好说”这三个字来评估未来的老大人选了。 此时老大的面色也凝重起来,挥了挥手,让所有人闪开。其实他不需要做这个多余动作,当他从铺上片腿下地的一刻,众人都已经尽可能退远,将身体都贴到了墙上。 老大非人类能够想象的凶狠威力他们都见识过,新来的恐怕不比他弱,这样的两人对打,被拳脚蹭到一下跟遭遇车祸没什么区别,傻子也知道得躲开。他们不但贴墙蹲下,多数人还双臂抱头,护住要害。 老大身形并不魁梧庞大,但隔着囚衣都能看出一块块轮廓明显的肌肉,锃光瓦亮的光头下一对浓眉,而浓眉下方则是一双虽然不大却精光四射的眼睛。一股淡淡杀机从他身上荡漾开来,白鹏甚至嗅到了隐约血腥,在他不知从何而来的常识中,只有从杀人如麻的江湖人身上才能拥有这种气息。 “你杀过多少人?”白鹏问道。 老大嘴角微微一撇,冷笑道:“我看得出来,你杀的人,不比我少。杀这么多人还能活到现在,你也当过军人?在战场上杀的?” 白鹏摇摇头:“不知道,忘了。听起来,你是军人?” 老大沉默片刻,低声道:“曾经是。” 随后他将囚服脱下,向铺上一甩:“打破了衣服不好,建议你也脱了。” “我的不会破。”白鹏微笑。 “你很自信。什么师承门派?”老大向前跨出半步,两腿微屈,一手握拳收到下颌边,一手展开五指斜抹腰前,半侧身摆了个起手式,整个人就如随时会崩开的弹簧,力感十足。 苏醒复生以来,白鹏还是第一次听到别人问门派师承,隐隐与他过去的生活有些共鸣,顿感亲切,不过再一回想,连自己姓名都忘了,哪还记得什么门派,于是叹了口气: “想不起来了,阁下是何门派?” “我也想不起来了……”老大话音未落,身形骤然变得模糊,同时狂风呼啸,整个囚室的空气都扭曲起来,一个拳头仿佛破除了时空阻隔,瞬间轰到白鹏面门。 第三百六十五章 黑暗公正 上 1,这间牢房的老大,绝对是白鹏苏醒复生后所遇见的第一高手。 之前黑社会威哥、墨镜客等人,以及警局散打冠军小孟,与这位牢头对比,就如家猫与野豹,完全无法相提并论。 他的攻势既起,就绝非简单的一拳一脚你来我往,而是如同一台机器全速运转,拳肘膝腿化作利斧电锯一般,狂风骤雨破空而至。一击不中,下一击毫无停顿,仿佛环环相扣的链条,全身处处皆可攻敌,落点皆是要害,而且其肢体坚硬似铁,还蕴含刚猛内力,出招稳准快狠,普通人挨上一招不死也残。 当然,这样的功夫用来攻击曾经的武林霸主魔帝白鹏,仍然远远不够。 白鹏并不还击,只是见招拆招,身形在咫尺间晃动挪移,两掌轻拍,提膝虚格,同样高频快捷的动作,却只用了很小的力量,和风细雨之间,便将那些刚猛攻势带偏方向,化为无形。 老大的连绵攻势非常消耗体力,一串猛击都落在空处后,他额头已经见汗,口中低喝“好样的!”却并不急躁,神色凝重谨慎,再出招时多留了三分力,随时准备应对白鹏的反击。这一转变显示出他丰富的战斗经验。 白鹏只运起少许内力防御,并不反震伤人,脸上还浮现少许笑容,这种对方拳脚中传来内力冲击的感觉,又似乎与他曾有的生活产生了共鸣,以至于让他根本舍不得结束这场战斗,或许打得再久一些,就能想起自己的过去。 似乎真的想起了什么,白鹏忽然间转守为攻,拳脚膝肘连环出击,与牢头老大相同的路数,力量用得很小,却招招指向要害。两人就像同门师兄弟拆招,有了多年默契一样。 老大很快就难以应付,惊呼:“你怎么……”话音未落,他胸腹间被白鹏肩背合身一撞,整个人向后震飞了两米多远,一屁股坐在大通铺上,气息凝滞,后半句话都噎在了嗓子里。 白鹏微笑着拱了拱手:“承让了,请教兄台如何称呼?” 见战斗结束,抱头缩在墙边唯恐被波及的犯人们松了口气,纷纷站起。 某人嘀咕一句:“我靠,武侠剧啊!” 老大用了半天才顺过这一口气来,脸色微红:“我姓孙,叫我老孙就行,以后你是这屋的老大。” 白鹏摇了摇头,在老孙身边坐下:“孙哥,你还是老大。我过不几天就要出去,抢你的位子做什么?” 老孙苦笑:“蹲几天就能出去?你倒很自信,什么案子进来的?” “杀人。” 白鹏这句话一出,周围刚刚恢复正常姿态的犯人们“嗡”地一声议论纷纷,顿时肃然起敬。杀人犯在看守所一向最受敬畏。倒不是说杀人有多光彩,而是既然身上背了人命官司,行事基本上就无所顾忌了,软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这样的人最惹不得。 “杀的什么人?为什么杀?”老孙追问。杀男人和杀女人当然不一样,即便杀男人,杀武大郎和杀西门庆又是两回事。 “一个男人,正在侵犯一个女人,我踢了他一脚,又打一拳,他就死了。” 老孙闻言笑了起来:“你踢他一脚,和打他一拳之间,他在做什么?有没有攻击你?” “他拿把刀来捅我。” “哈,那你还真能出去,对暴力谋杀抢劫*绑架这类侵害行为,无论受害者还是见义勇为者,打死他活该,不承担刑事责任。”老孙笑得很开心,在白鹏肩上拍了拍,“你是好样的!功夫高强,正气凛然,社会就该多一些你这样的人!” 白鹏偏着头看了老孙一阵:“听孙哥说话,怎么不像犯人,倒像警察?” 听了这话,老孙脸上的笑容黯淡下来。 蹲在茅厕边的一个犯人忽然说道:“老大一个多月前还是刑警呢,我就是他抓进来的,没想到隔不几天在号子里又碰头了。” 老孙冷笑:“当警察的时候打你犯纪律,现在随便揍你这人渣,多爽!” 那人低下头,不敢再吭声。 白鹏大为诧异:“孙哥,你是警察,怎么会犯法进来的?” “我乐意,进来揍人渣,过瘾!”老孙用力挤出一脸的笑,看起来很不真实。 白鹏当然不信,但老孙自己显然不愿意说,犯人们也都不知内情。不过看老孙对“人渣”们的敌视,他自己犯的肯定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案子。 这个话题谈不下去,白鹏转而问他师承:“孙哥,您有没有觉得,刚才咱们就像师兄弟拆招?我不知出了什么问题,记不起自己的身世和师门,能不能跟我说一下您的师门?” “出手路数是很像,兼具中华散手和泰拳长处,不过你的功夫比我强了十倍不止,天外有天啊!”老孙有些黯然,然后盯住白鹏眼睛,忽然喊道,“黄泉有路!” “什么?”白鹏被这没头没脑的四个字说得一愣,然后明白过来,“是切口吗?我不知道下半句。” 老孙微微摇头:“不知道下半句,就不是同门,请恕老哥不能泄露师门秘密。” 白鹏感觉下半句若对“地狱无门”比较工整,可是意义说不通,便不敢乱开口,如果对错了很犯忌讳。最终他长叹一声,向后仰倒,闭上眼睛细细思索刚才的战斗,试图与自己被封闭的记忆进行连接沟通,隐约间总有些灵感,可惜还是一闪而逝,捉摸不到。 不过经此一战,白鹏在牢房中的地位得以树立,虽说他坚持不取代孙哥的老大地位,可号子里其余人也拿他当了老大,与老孙如同“一字并肩王”。从此会有几人拿着报纸叠成的扇子同时来给他们两个扇凉。 白鹏轻松击败老孙,众人看他的眼神就像看天神,恭恭敬敬,白鹏也不为难他们,很多时候只是自己静静练功,努力回忆往事,或者悄悄思念杨丽丽。 而大伙看老孙的目光就有不同,多数人眼中饱含恐惧,如同面对地狱恶魔,因为他的身手堪称人类极限,给这些人一人一把刀都无力对抗,偏偏老孙又特别爱出手“打人渣”,别的号房只要乖乖伺候好老大就不会有事,老孙却是心情好了坏了都要给“人渣”来几下,让他们身上断不了伤痛。 白鹏曾问老孙给“人渣”排名的依据是什么,老孙回答了两个字:“良心”。 牢房里地位较高的几人,不像别的房里都是凭借能打、犯人命案的或者与老大关系近,在老孙治下能过得舒服的,都是些交通肇事或者atm机多吐了钱不归还之类,要么算意外,要么是可以理解的人之常情。 其次是一些年轻气盛打伤了人或者生活所迫的轻微犯罪,老孙也认为其“本性不坏”,允许他们睡在铺上。而案情越是伤天害理的,地位就越低,位置也越靠近茅坑,还会每天承受老孙的折磨。那些人不敢对老孙表现不满,只有暗暗祈祷,盼着自己的案子早日宣判,离开这个可怕看守所的恐怖号房。 老孙败给白鹏之后,对他的身手非常钦佩,白鹏也赞赏老孙的功夫,特别是看老孙出手还有几分熟悉味道,就更感觉亲切,两人惺惺相惜,交情渐渐好了起来。 几次放风的时候两人都并肩闲聊,到后来终于听老孙笼统提到了自己的师门。 “对师门我不会说得太细,只想让你知道,这是一个古老的门派,选人严格,训练严酷,从来不注重套路表演,训练的目的就是杀人,徒手杀人。由于门派僻处南疆,其实泰拳的发展就受了本门影响,明末时有位先辈护卫永历帝到缅甸,永历帝殉难后,那位先辈去了暹罗国,在那里发展,间接完善了泰拳的攻击手段,本门也由此开始向东南亚拓展。” 白鹏心中一动:“你说训练严酷,是怎么个严酷法?” 老孙沉默片刻,转过头来盯着白鹏:“你信不信,我十二岁就杀过人?师傅把我和一个强壮的缅甸毒贩关在一个山洞里不死不休。还给了他一根木棒,我什么都没有!” 白鹏全身一震,如遭电击,一个场景迅速浮现在脑海。 “你怎么了?”老孙问道。 “我信!因为……我刚想起一个片段,我也一样,在一间石屋,像牢房,面对一个成年人,我个子才到他的胸口,最后我把他打死了!” “咱们真是同门?”老孙狐疑地盯着白鹏的眼睛。 白鹏摇了摇头:“等我能想起所有事就好了,现在不下定论。但你的门派现在何处?假如说,我想投师,该去找谁?” 老孙神情黯然:“没联系了,师傅走了,我就再也找不到他们。师门有个古老传统,我不认同,不想参与师门的事情。后来我参军入伍,做了特种兵,在南疆奋战六年,然后又转做雇佣兵,不占部队编制,死了不算烈士,但听的还是老部队命令,执行的还是国家任务。直到五年前,才转业做了警察,来了伟大首都běi精,娶了媳妇成了家。” “师门的什么传统你不认同?” 老孙沉默一阵,低声道:“说了也没太大关系。我的师门讲究‘黑暗公正’,认为在任何国家,任何时代,官府律法不可能什么都管得到,也不可能什么都管得公正,人世间需要黑暗的公正,用法律之外的手段惩治坏人,维护正义,师门实际上是个秘密暗杀组织。但我觉得,时代不同了,人类进入法制社会,这一套跟法律对立,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也不可能发挥太大的作用。一两个侠客或者青天大老爷只是杯水车薪,只有制度的完善才能真正保护每一个人。” “现在呢?你还这么想吗?”白鹏看着他的神色,小心问道。 老孙抬头向四周扫视,望了望高墙上的电网和哨塔中的看守,自嘲地一笑:“还用说吗?” 第三百六十五章 黑暗公正 下 接下来,老孙避开放风的犯人们,走到僻静处,对白鹏详细讲述了他自己所犯的案子。 老孙在那个讲究“黑暗公正”的神秘门派学艺十年,后来由于不认同其违背法制社会发展的理念而离开。十九岁时入伍,做过六年正规特种兵,四年佣兵,再当五年刑jing,如今已经三十四。 旁人都感觉jing察苦,可是对他而言,与当年边疆越境侦察和突袭暗杀相比,这段ri子就像退休养老,加班破案抓人如同度假娱乐,毕竟再厉害的犯罪团伙也不可能像敌对佣兵一样,一下子亮出几十支ak-47。蹲守时也不需要像以前那样连续四五天野外生存,吃蛇鼠度ri。所以打击犯罪的生活堪称轻松愉快。只不过他一直保持低调,什么“市局系统散打大赛”之类的活动是不参加的。 由于做佣兵的时候收入很高,老孙房价暴涨前就在běijing贷款买了房,加上颇有积蓄,两年前生了儿子之后,一家三口衣食无忧,生活幸福,唯一遗憾是老孙加班太多,经常不着家。 几个月前风云突变,一切都从“姜雨楠案”开始。 姜雨楠是个漂亮女高中生,清纯完美的脸蛋堪比整容后的韩流女星。虽然她成绩一般,但是乖巧听话,追求者众多却坚持“上大学前不早恋”,品行无可挑剔。她最大的梦想是高考能进电影学院或中戏,将来做个明星,挣了大钱可以让下岗的父亲和病退的母亲过上好ri子。 然而刚上到高二,充满梦幻憧憬的十六岁花季,所有的美好梦想与她的生命一起戛然而止。 那天姜雨楠参加一个同学的生ri宴,结束时已经晚上十点多,由于她经济拮据,只能坐公交车回家,有男同学自告奋勇要护送,被她婉拒。但是从那以后,同学老师和家人就再也没有见到姜雨楠,报案后只能登记为失踪,却无从查找。 一个月后,姜雨楠从北郊某水库浮起被人发现,当时她一丝不挂,由于尸体**已经难以辨认面貌,通过dna比对才核实了身份。 她的死因却非溺亡而是他杀,因为头骨破碎,喉部有扼颈痕,并且处|女|膜新鲜破裂,体内检出男xing分泌物遗留,显然曾遭xing侵。 老孙带着几个兄弟负责此案,经过大工作量的走访和征集线索,此案仅用八天便宣布告破。 凶手是一名富二代,名叫郭明勋,其父母已离婚,各自都有生意,他自己住在西郊一栋别墅中,由于父亲郭平另有金屋藏娇很少回来,郭明勋每ri无所事事,也缺乏管教,沉迷于和一帮酒肉朋友寻欢作乐。那天他酒后驾驶保时捷跑车路过公交站,恰好看到因为错过末班车而焦急的姜雨楠,便风度翩翩邀请她上车,送她回家。 郭明勋长得一表人才,看起来不像坏人,又开着豪车,不知是姜雨楠小小芳心动了一动,还是单纯为了能回家,总之有目击者看她上了保时捷,就此一去不返。 郭明勋假装询问住址送姜雨楠回家,并且很体贴地给了她一瓶饮料,姜雨楠天真单纯缺乏jing惕,吃完饭店的油腻菜肴正感口渴,便举瓶喝了下去,就此歪倒在后座上人事不省,随即被郭明勋开车拉回了自家别墅。 这一夜,郭明勋对没有反抗之力的姜雨楠多次侵犯,还将过程拍成了视频。 清晨时姜雨楠醒来,弄清自己的遭遇后,由于缺乏经验和理智,没有选择悄悄逃走再报jing,反而大哭大喊,奋力踢打郭明勋,结果将其惊醒。 由于姜雨楠不依不饶,给多少钱都不愿意和解,坚持拿电话报jing,争执厮打中还将郭明勋脸上、颈上抓破,郭明勋一怒扼颈致其窒息昏迷,继而抄起烟灰缸猛砸她的头部,致其身亡。 后来交代案情的时候,郭公子还觉得很委屈,因为他侵犯姜雨楠时发现她还是处女,而以前他交往过的美女都已身经百战,所以他对姜雨楠就有了格外的好感,心里已经决定让她做女朋友,甚至做老婆也无不可,以后大把的富贵ri子等着她。只怪姜雨楠不识抬举,非要撕破脸报jing,害人害己,毁了一段美好姻缘云云。 杀死姜雨楠后,郭明勋说自己哭了,本来很喜欢她的,而且那么漂亮的姑娘死后样子很不好看,也令他难过。 郭明勋抽着烟想了很久,才用床单将尸体包裹起来,避开佣人扛到楼下车中,又返回房间锁上门清洗血迹,等到夜里才驱车二十公里,前往曾与朋友一起钓鱼的水库,将尸体绑上石头抛入水中,顺便烧掉了姜雨楠的衣物和裹尸的床单。 郭明勋还交代,类似这样在街头引诱漂亮女子上车,递上掺药饮料,然后带回家侵犯拍视频的事,他还干过十几起,尽管他从来不缺美女伴侣,但及不上这样的事情刺激。 那些女子被他得手之后,碍于名声,怕视频外泄,又拿了他的钱,都选择不再声张,甚至还有人上车时本来就打算跟他发生关系,事后也希望与他保持往来,而姜雨楠是第一个不肯就范的。 郭公子交代得如此痛快,得益于老孙的jing明。他知道郭家能量巨大,特意留了心眼,避免打草惊蛇,扮成修理工上门秘密取证,直到取得dna样本,证明姜雨楠指甲缝里的皮屑和体内残留物都是郭明勋所留,铁证如山,专案组才闪电抓捕突审,又搜得了包括姜雨楠在内的众多xing侵视频证据,郭公子毫无思想准备,其薄弱意志力只抵抗了五分钟就彻底投降。 不过郭明勋交代事件始末时竟然怪姜雨楠坚持报jing“不识抬举”、“害人害己”,如此厚颜无耻,仍然气得老孙不止一次想揍他。 案件移交检察院后,郭家人开始大肆运动,四处托人说情,还收买了郭明勋自拍视频中侵犯过的其余女xing,让她们一致坚称是自愿交往。 但姜雨楠被杀案已经铁证如山不容更改。公诉人认为郭明勋“扼颈之余又用烟灰缸砸碎被害人头颅,有非法剥夺他人生命的主观故意,而且手段极其残忍,xing质极其恶劣,其口供中责怪姜某某报jing害人害己,其蔑视生命、不思悔改的态度一览无遗”,因此请求法院判其死刑,被害人家属也拒绝郭家赔偿,坚决不达成民事和解,只求郭明勋一死。 由于此案在社会上引发较大反响,看起来郭明勋被重判可能xing极大,郭家人就算手眼通天,想判死缓都有难度。 然而,就在一审即将终结时,郭家人忽出奇招,提出郭明勋有间歇xingjing神病,犯案时正在发病,产生了幻觉,将姜雨楠看成忽然变脸的鬼怪。随后许多证人纷纷冒了出来,作证说她们也曾被郭明勋追打,斥她们是恶魔鬼怪蛇妖成jing,郭明勋郭大天师要降妖伏魔云云。 法院只得提出再次进行jing神鉴定,而这次的鉴定结果,在众多证人“帮助”之下,果然确认了“间歇xingjing神病”,“根据证人证言和嫌疑人自述,其案发时处于发病期,有妄想症状,对自身行为和结果没有清晰认知,应认定为限制行为能力人。” 至于郭明勋最初逻辑清晰的交代,自然也都翻了供,说是jing方诱供,他自己根本不记得当时发生了什么,到姜雨楠死后他才清醒,出于害怕心理而抛尸。 此案经过检察官几番抗争上诉,法院终审也只对郭明勋从轻判处十年有期徒刑,而且入狱仅仅十天,就以“jing神病复发”为由,违规保外就医,被郭家藏匿起来了。 负责此案的老孙被这结果气得夜夜失眠,一闭眼就是姜雨楠尸体的惨状,姜父姜母的哭泣,以及他自己握着姜父的手“保证让凶手得到严惩”的誓言。 到这时他才明白,还是佣兵的工作比jing察更轻松,佣兵任务明确,身边都是战友,对面全是敌人,每次行动的成败得失一清二楚。而用法律维护正义的难度,却出乎他最初的预料。 老孙起初还努力去寻找那些后来冒出的证人,希望她们凭良心说话,别让一个无辜姑娘死不瞑目。但是人家都避而不见,就算收了郭家的现金贿赂,也无据可查。 最终,或许是绝望加愤恨使老孙失去了理智,也或许是“黑暗公正”的理念骤然在他心中萌发,他直接查到郭明勋的下落,登门踏户,打翻了几个保镖,将郭明勋一顿狠揍。 等当地派出所jing员接jing赶到时,郭明勋已经被打成了一个血人,老孙正抓着他的头往墙上撞,喊叫着:“你脑袋有毛病是吗?不把你脑袋打出真毛病,怎么对得起你家里的钱!” 其实老孙就算拼着不做jing察了,也不想抛开家庭自己坐牢,所以下手仍然有分寸,揍得郭明勋鼻青脸肿满头包,却保持在“轻微伤”的尺度,一个目的是出气,另一个目的则是强迫他回牢里蹲着,强|jiān犯在牢里最受犯人鄙视和折磨。 所以老孙边打边说:“进去让犯人收拾你,不进去,我豁出去jing察不当了,隔三岔五收拾你!” 可是,郭明勋连“间歇xingjing神病”都能装,再装什么别的都驾轻就熟了。这次是“颅内血肿压迫致语言中枢受损,语言功能丧失。”除了收钱的医生提供的不知真伪的脑ct照片,作为原告出现在法庭上的郭明勋也“阿巴阿巴”地说不出完整话来。 这一下子就从“轻微伤”跳到了“重伤”,老孙因“故意伤害罪”被捕,进了看守所。 连办案民jing都强烈怀疑郭明勋伤情是假的,对老孙充满同情,无奈没有证据。此案被害人郭家拒绝接受赔偿调解,只想让老孙长久坐牢免除后患,老孙自己也压根不打算赔偿,所以面临的必然是重判,最高可能达到八年有期徒刑。 说到最后,老孙咬牙道:“早知道,当时索xing把他从楼上扔下去,说他是自己跳的!不过没关系,老子早晚有一天还能出去!” 白鹏听完这些,双拳紧握,一声不吭。但他身上骤然四shè的杀气,令周围气温也仿佛降低了几度。远处放风的犯人一阵阵莫名心悸,手脚冰凉颤抖,下意识都往白鹏方向看了过来,。 老孙情不自禁退了一步。白鹏自从进入牢房,就一直笑容可掬,哪怕是将几个围攻他的犯人打翻时,也笑得阳光灿烂。但此刻的白鹏就如魔星降世,浓郁的杀气几乎能看出有形实质,纵然身经百战的老孙也忍不住心惊。 中控室的值班狱jing则呆呆注视屏幕上的监控画面,所有接近放风场所的监控,这时全部受到剧烈干扰,杂波纵横,画面跳动,已经看不清内容。 直到白鹏深呼吸平静了自己的心绪,远远近近那些惊惧失神的犯人们才如蒙大赦,轰地一声退远,聚到一起议论纷纷。 白鹏抬头看了看高墙和电网,这点阻碍对他而言就像草地边“请勿践踏”的标牌和栏杆,能否挡住他,只看他自己愿不愿意守规矩。 不过叶语馨已经在电话里教育过他:“现代国家机器和法律威力强大,应该让法律为我所用,而不是与之作对。” 所以,白鹏终究还是平静下来,压制了所有的冲动,对老孙沉声说道:“几个侠客或者青天大老爷固然救不了所有人,法律却也是一样。先做我们自己能做的。孙哥,你别急,等我出去,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别激动!”老孙伸手按住白鹏胳膊,“你跟这件事无关,他的命是我的,得留给我!” “我是说,让你无罪释放的事,包在我身上。”白鹏笑了,又抓住老孙那只手握了握,“等你也出去了,实现黑暗公正,咱们一起干!” 第三百六十六章 灵异囚室 入夜,犯人里地位低的蜷缩在茅坑附近,稍好的躺在两张铺中间的地面,就算有资格睡在铺上的,也都侧卧着挤在一起胸背相贴,要翻个身得大伙一起翻。 这种被迫的亲密给人感觉并不良好。再加上夏夜的闷热,时不时响起的磨牙打鼾,弥漫空中的脚臭狐臊,以及茅坑中飘散出的氨气和硫化氢,让初入号房尚未适应的人备受煎熬。 白鹏和老孙睡得都很宽敞,身边留着二十厘米左右的空间,在这间囚室里已经算帝王般的尊荣。 可白鹏尽管已经几天没好好睡觉,还享有仰面正躺的vip待遇,在这种环境下仍然无法入眠。 老孙讲述的姜雨楠案总在他心里起伏闪回,花季少女遇害,凶手逍遥法外,他明白这样的不平在世间还有很多,但此事既然遇见了,知道了,一想到郭明勋那混蛋没有遭到应得惩罚,仍在花花世界里逍遥快活,他就很难再心平气和。 更重要的是,他联想到了杨丽丽。女子柔弱,越美丽就越容易引来坏人觊觎。丽丽虽不像姜雨楠那样天真单纯,堪称一位“老江湖”,可对她图谋不轨的,却也包括黑|道老大“威哥”那样的危险人物,行事只会比郭明勋那样的富二代更加不择手段。 叶语馨答应在白鹏入狱这段时间照顾丽丽的安全。可叶语馨自己也是个弱女子,最多就是帮丽丽安排一个隐蔽住处。万一被威哥那样的凶徒找到,叶语馨别说保护丽丽,能不把自己搭上“买一送一”就很不错了。 想到这里,白鹏就翻来覆去地焦躁起来,叶语馨请来的律师叫他放心,说他无罪,很快就能出去,可“很快”究竟是多快?现在他恨不得立刻飞回丽丽身边去。 白鹏的烦躁引起了老孙的注意:“怎么了?睡不着?” “嗯,太热。”白鹏不想透露心事,找了个借口。 结果他刚说热,立刻就有附近的犯人起身爬过来,“嘿嘿嘿”谄媚地笑,拿报纸叠成的扇子给他他扇风。这就是牢头大哥的待遇,狱中等级之森严,远超外面的世界。 白鹏苦笑,一脚将拍马屁的家伙踹回原位:“老实睡你的!” 不过牢房的闷热忽然让他想起自己的一个技能:冰之掌控。 白鹏失忆,只是从前的经历被大脑保护机制封存,所会的东西并没有遗忘,他能说话会识字,拳脚招数使出来也跟呼吸吃饭一样自然。可惜他手中并没有一张清单记录所会的技能,所以有些东西临到需要时才会突然想起,就如早先为了监视杨丽丽门外的异动,自然而然使出了探测之力。 这时白鹏心中浮现许多相关的知识和要领,内力悄然运转,很快便与四周鸿蒙之气融为一体,继而通过鸿蒙之气调用自然力量,“冰之掌控”顺利出手。 中控室的值班狱jing又一次发现奇怪的干扰,几台相邻的监控摄像机无法送回清晰的图像,杂波扰动强弱不等,监舍走廊某一段尤甚。他拍了拍显示器,无济于事,接下来就不知道该做什么了,只能挠挠头,抱怨一句:“破烂设备,坏得这么快,买的人吃回扣了?” 与此同时,白鹏强大的脑电波磁场发动,令囚室中磁场紊乱如同湍流,空气分子迅速电离,无数等离子体透墙而去,同时带走了巨大的热量,囚室上半部气温急降。 白鹏对物理学一无所知,就像中医解释药理,虽能治病,却不清楚其中微观机制,便自创玄之又玄的宏观理论,将奇妙现象笼统归于“鸿蒙之气”或“天地之力”。他也知道冰之掌控与火之掌控是相关联的技能,在于对同一种自然之力的驱逐还是凝聚。而在运用冰之掌控时,他并不在意热量去了哪里,只要在所需的地方制造了低温就足够了。 转眼间,白鹏就结束了内功与意念的波动,而整个牢房已经清凉下来。 有犯人诧异道:“外面下雨了吗?怎么忽然这么凉快?” “管它呢?冻不死你就行。”另一人迷迷糊糊接口。 他们都没看到,囚室的屋顶已经笼上一层冰霜。 清凉也只是暂时的,夏夜微风还是很快将闷热送了回来。不过白鹏验证了自己新记起的技能,已经心满意足,长长吁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睡着之后,白鹏回到了汇龙小区11号楼三层那间房子。梦境里都是与杨丽丽共同生活的温馨片段。然而好景不长,到后来两人又为丽丽去歌厅上班的事争吵起来。 这次白鹏缺乏耐心,发了很大的脾气,最后怒吼:“我都为你坐牢了,你还不安生点!” 这句话出口,白鹏全身一震:“对呀,我坐牢了,这是……在做梦?” 梦里杨丽丽流着泪喃喃道:“咱们难得在梦里见面,你还跟我吵。你都不知道,我已经……” “什么?你已经怎么了?” 杨丽丽哀伤地笑:“不跟你说了,免得你难过。” “丽丽!你别吓我!到底出什么事了!”白鹏急了,一把拉住丽丽的手。 这时,白鹏忽然发现,自己已经不是在梦中,而是回到了囚室,躺在老孙左侧。但他大汗淋漓,气喘吁吁,手中却仍有冰凉细腻的触感。接着,就看到了杨丽丽半透明的身影,凄楚表情与梦中并无二致。 中控室的监控画面再度充满了磁场干扰,值班狱jing站了起来:“真受不了!这他妈什么鬼机器!” “鬼!鬼!”一名尚未睡着的犯人喊了起来,伸手指着白鹏面前的虚影,吓得说不出完整话。 其余人纷纷惊醒。而浮在空中的丽丽从白鹏掌中抽回了手,努力笑了笑:“别难过,以后梦里再见!” 说完,她的身影就像溶入了空气中,迅速淡化消失。 后来才醒的犯人们根本没看到这些,于是揪住先前乱喊乱叫那人,骂他打扰大伙睡觉,七手八脚地揍他。那人当然拼命抗辩,还求白鹏做主为他说话。 白鹏哪有心情管他,向后躺倒,两手捂住脸,泪水从指缝里不断流出。他甚至想立刻破墙而出,去查杨丽丽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理智告诉他,假如丽丽遇害,现在越狱出去也已经救不回她,反而害自己变成逃犯。正确的选择还是等待王律师完成工作,自己获释后再去追查。 老孙睁眼时丽丽已经消失,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看着白鹏叹了口气:“小伙子,坚强点,感情别太丰富,你杀人是正当防卫,不会判刑的。” 牢房终究还是重新陷入寂静,中控室的监控画面也恢复了正常,惟一平静不下来的,就是白鹏。 接下来的两天,白鹏度ri如年,好在第三天王律师就出现了,因为白鹏的取保候审已经获得批准。 一见面白鹏就问:“王律师,请问你知不知道,杨丽丽怎么样了?” “杨丽丽是谁?”王律师根本就没见过丽丽。 白鹏无奈,只能先回家再说。 不过他也没忘了老孙的事,办出狱手续时问王律师:“姜雨楠被害的案子你知道吗?” “这个当然知道,那案子影响很大。” “办案jing察叫孙昊焱,被姜案的凶手陷害进了看守所,跟我一间牢房。我想救他出去,你有什么办法?” “好,等我查到他的代理律师,先问问案情和进展再回答你。” “谢谢王律师!我不太懂如今的律法,你只需要告诉我努力的方向,事情可以我自己办。” 王律师一笑:“我可以尽我所有的努力,而且捞人是我的长项,只要叶小姐点头,因为我的钱是她付的。” 白鹏点了点头,默默办理手续,拿回了自己的衣服物品,在所长的亲自陪同下,跟随王律师走出看守所。 门口停着一辆奥迪,王律师拉开车门与白鹏一起坐了后座,前面司机启动引擎,回头问道:“王律师,咱们去哪?” “汇龙小区!”白鹏抢先答道。 一个钟头后,白鹏回到了与杨丽丽同居的住处,然而大门紧锁,他也没有钥匙,怎样敲门都没反应,这让他更加揪心。 忽然,白鹏脑中灵光一闪,他自己手机是已经给了丽丽,但王律师有手机,可以联系叶语馨,丽丽出了什么事,问了叶语馨就什么都知道了!至少听王律师的口气,叶小姐安然无恙,没出任何意外。 “王律师,请给叶小姐打个电话,我要问她一些事情!” 事实上,白鹏忙着敲门的时候,王律师就正在跟叶语馨通电话,这时他笑道:“不用在电话里问,她就在附近等你,我带你过去。” 随后王律师领着白鹏到了不远处的一家上岛咖啡,他自己跟叶语馨打了个招呼就微笑告辞。 叶语馨对王律师道了辛苦,便拿勾魂夺魄的桃花眼向白鹏看来,露出招牌式的妩媚笑容:“好可爱的小和尚!”继而从身边拿起一顶崭新棒球帽,扣在了白鹏被看守所剃光的头上。 “古大侠,请坐,在牢里受苦了,我点了些吃的给你接风洗尘。” 她今天看上去青chun活泼,没穿优雅的套装,而是白sè上衣配一条红黑百褶短裙,像个十几岁小姑娘,既清纯又艳丽,裙摆弧形展开如一朵喇叭花,将两条雪白长腿展示无遗。坐下之后她有意无意地向前滑动,导致裙子又向后缩了一截,裙中风景若隐若现,更足以令任何男人血脉贲张。 而她上身的白t恤柔软贴身,比从前的套装更能凸显前胸的高度,仿佛刻意向白鹏强调她身材绝不输给杨丽丽。至于容貌令人眩目的美丽,已经无需比较,丽丽本人都自惭形秽。 白鹏也有些恍惚着迷,却没心思继续欣赏,迫不及待问道:“等一等!先告诉我,丽丽还好吗?” 叶语馨叹了口气:“能不能吃完东西再谈杨丽丽?我给你点了牛排套餐。” “你先说清她出了什么事,我现在就要见到她!” “放心,她没出事,我把她转移走了。吃完东西,我带你去找她。” 白鹏这才略微放心,到叶语馨对面坐下,也对她和她聘请的王律师表达了真诚谢意。 叶语馨听而不闻,低头把玩咖啡杯,久久无语。 “你怎么了?不太高兴?”白鹏问道。 叶语馨抬头凝视白鹏,“你爱杨丽丽吗?” “爱!” “如果失去她,会活不下去吗?” 白鹏沉默了,思索良久,答道:“我不是为一个女人活着,如果她死了,我还会活下去。但害死她的人,一定活不下去,全家都活不下去!” 叶语馨微微点头,喝了一口咖啡,轻声道:“我不一样,如果失去了最爱的人,就活不下去。为了抢他回来,会不择手段!” 白鹏听出她的狠劲,心里一紧,因为叶语馨说过与白鹏曾有漫长的故事,只不过他现在不记得了。 “你最心爱的人,是谁?”白鹏小心翼翼问道。 “你!” 第三百六十七章 豪车美人人的阴谋 吃完中饭,叶语馨自然而然地挽住白鹏胳膊走出上岛,就像已经相恋多年的情侣,一路上引来许多男人羡慕和嫉妒的眼光,白鹏是既有些不自在,又多少有些虚荣心的满足感。 来到街边,一名司机从车上下来,为他们打开后车门。白鹏看着车有些发懵,就算他对现代车辆不怎么了解,也知道这辆轿车的长度有些离谱,而且造型气势与众不同。 叶语馨向司机点头致谢,当先上车。白鹏继续发呆,直到叶语馨在里面招手,才犹犹豫豫钻了进去。 路边有人议论:“加长凯迪拉克?真夸张!路窄了怎么掉头?啧啧,那姑娘真漂亮!” “人家需要往窄的地方走吗?这车就是摆谱用的,所谓豪车美女。你有豪车,就有美女,没有豪车,没有美女,就是这世道。” “我瞧那小子年纪不大,富二代吧?人家一出生就注定长大了要抱美女,咱比不了啊!” 白鹏听别人议论他,不由地脸色泛红,在最后面的沙发上正襟端坐,向叶语馨发问: “这车是你的?” “是,喜欢吗?” 叶语馨微笑着坐到前面背靠侧面车窗的沙发,在吧台上倒了两杯酒,向白鹏示意坐过去。 由于与驾驶室完全隔断,窗上有贴膜,加上木质与真皮为主的内饰,令车厢就像拉上窗帘的小酒吧,既奢华又温馨。 沙发上坐着明媚艳丽的叶语馨,这位绝世美人就像顶级艺术家做设计,又由顶级工匠精雕细琢而成的玉像,全身上下完美得挑不出瑕疵,也看不出确切年龄,既有少女的娇嫩,又有熟妇的妩媚,虽未刻意卖弄风情,却是一颦一笑都散发着勾魂夺魄的魅力。 此刻她白嫩嫩两条修长**交错搭在一起,于昏暗光线中分外显眼,伸手在身边的沙发上轻拍,邀请白鹏过去同坐,这场景要多暧昧有多暧昧。 白鹏“恐美症”再度发作,心跳得如同打鼓,根本迈不动脚步。 叶语馨笑道:“酒都给你倒好了,怎么不过来?是不是我太难看,你害怕?” 白鹏摇头:“你要是难看,我就敢过去了。” 叶语馨“咯咯”地笑了一阵:“你就当我很难看吧,快点,过来!” 白鹏仍然不动,低着头不敢看她,轻声问道:“你……很有钱?” “也算不上巨富,我有一家文化传播公司,经常投资影视,还有一家艺人经纪公司,这辆车是二手的,我平时放在经纪公司给艺人当保姆车。所以,如果你想认识什么漂亮女明星,我都可以安排。” “不用了,哪个女明星都不如你漂亮。” 叶语馨又咯咯地笑:“你的嘴一直都这么甜。” 这句话又在暗示两人以前很熟。白鹏忍不住问道:“咱俩……究竟是什么关系?” “咱们的关系很复杂。简单说起来,就是我爱了你三生三世,前两世你说今生无缘,来世必定相守。现在第三世,你还要再对我说这句话吗?”叶语馨面色复杂地站起,向白鹏的沙发走来。 “三生三世?你没喝孟婆汤吗?”白鹏有些茫然,实际上,他的大脑此刻已被对面的丽色所迫,近乎停止运转。 轿车这时开动了,其实起步很平稳,但叶语馨还是哎呀一声失去平衡,摔进了白鹏的怀抱。 “你是故意的!”白鹏火眼金睛,动作真伪一目了然,但还是一把抱住了她,被香喷喷的柔软身体刺激得心跳过速,声音也有些嘶哑,“你这么会勾引人,情场老手了吧?” 叶语馨笑着“嗯”了一声:“是老手,老得一塌糊涂。” “你这么美,追求者肯定多得数不清,是不是……那个……有过很多裙下之臣?” 叶语馨却不回答,抿住了嘴,胸口激烈颤动,无声地笑。 “你笑什么?”白鹏问道。 她伸手在白鹏脸上轻轻一拂:“你居然已经开始吃醋了,爱上我了?” 白鹏不敢顺着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闭紧了嘴,用力吞咽口水。 叶语馨又微笑道:“别胡思乱想了,车是二手的,人不是二手,没人用过我。” “没人用过……”这句话其实很好懂,但无奈白鹏脑袋已经一团浆糊,只能重复一遍,努力思索其中含义。 叶语馨渐渐收敛了笑容,甚至还有些哀怨:“我交往过不少男人,有时是寂寞,有时是利用他们推进我的事业,但我最多允许他们到二垒。” “什么二垒?”这个白鹏真不懂。 叶语馨重新笑了起来:“对了,你不懂。一垒、二垒到三垒和本垒,说的是男女亲密关系进展的不同阶段。我来教你,现在,这个是一垒。” 话音甫落,叶语馨樱唇微启,向白鹏的嘴巴凑过来紧紧贴住,小小的香舌从白鹏痴呆半张的双唇间进入,在他舌尖上轻点撩拨,滑腻腻凉飕飕痒酥酥,奇异的快乐如电流般传遍白鹏全身。 这种时候已经与情感无关,白鹏再不激动起来,就不是男人了。他立刻反守为攻,伸出舌去,向叶语馨的口中猛烈突击,用力探索那张美丽小嘴内部的结构,无论上下牙床,还是舌面舌底,都要用舌狠狠抹过,全心体会那不同的触感。 美人就是美人,只要眼前这张面孔够迷人,舌头便只能称“香舌”,似乎连她的口水气息都跟着香甜起来。 叶语馨的舌也退回自家地盘,灵巧地游击缠斗,并且时不时轻咬白鹏一口。 只吻了片刻工夫,叶语馨哼了几声,身子软软靠向白鹏怀中。她是软了,白鹏却因为她娇媚入骨的哼声而越发坚硬起来。此时他的一切思维和动作已不由大脑控制,都交给下半身全权代理。 在叶语馨越来越柔腻的娇哼声中,白鹏一只手悄悄潜入她t恤,推开内衣到上方颈前,将沉甸甸的高耸抓了满把,那手感软而弹,无论怎样揉搓压扁,总能迅速回复饱满。 叶语馨停止了亲吻,笑着靠在白鹏肩头,脸贴着脸,在他耳边柔声道:“你到二垒了……” 一粒娇嫩的柔韧迅速升起,顶在白鹏掌心,那奇妙触感令他忍不住掀起t恤,埋头到她胸前,口舌牙齿并用,轻咬慢吮,啧啧有声。 叶语馨的哼声越来越**,抱着白鹏的头抚摸,在他耳边亲吻,喘息道:“三垒在下边……” 白鹏哪还需要提醒,他从来都是自一垒向本垒狂奔,绝不会半途而废。当下伸手到她裙中,捏住弹性十足的翘臀用力揉捏着,一路摸索到底裤的裤腰,抓住了向下就扯。 叶语馨坐在白鹏腿上起不来,只得将左右臀轮番提起配合,直到那精美的蕾丝底裤被成功褪至膝盖,她才伸手挡住,微撅着红唇凝望白鹏: “从三垒开始,本来就是给你留着的。但是,你会娶我吗?” 这句话猛然惊醒了白鹏,他停止动作,愣愣地望着叶语馨。 叶语馨神色一变:“你不愿意?” 白鹏心中激烈交战,声音低沉:“对不起,我昏头了。你很好,我很喜欢你,哪个男人娶你都是三生有幸。可是我有丽丽了……” “杨丽丽,唉……” 叶语馨长叹一声,从白鹏怀中站起。白鹏仰面的视角恰好看到短裙中白嫩嫩的翘臀,甚至还有半遮半掩的一抹娇艳春色。然而她迅速将褪到膝盖的黑蕾丝提上去,盖住了所有缝隙。又走到吧台前,将刚才倒好的酒一饮而尽,然后悄悄伸手将一台微型摄像机关闭。 白鹏两手捂脸,沉默一阵,低声道:“说正事吧,能不能请你雇佣的那个王律师帮我个忙,从看守所捞一个人出来?” “不管!”叶语馨用力喊道,同时手中拿着摄像机,躺在前面沙发上,从小屏幕看了看刚才香艳场景的回放,随后将机器关闭扔到沙发角落,仰面呆呆出神。 过了好一阵,叶语馨才再度开口:“对不起,我会让王律师配合你,刚才我是有点生气。” 说完,她望着车窗外淡淡一笑:“我不理解,你为什么选择她?容貌,身材,学识,性格,事业,财富……我样样压倒她,而且我为你守身如玉,她为别的男人打过胎!” 听到叶语馨揭杨丽丽的短,白鹏先是一怒,向她狠狠瞪去。可是见了她哀怨的神情,心中又是一软。 “我知道现在不许一夫多妻,而我已经有了杨丽丽,就是这个原因。”白鹏低声道。 “好吧,今生无缘,来世相守。”叶语馨惨笑着起身,将她为白鹏倒的那杯酒也拿到手中,一饮而尽。 “其实,我承认还有一个原因。”白鹏声音更低了,“你太完美了,我有点怕。你整个人没有一点瑕疵,皮肤光洁得连汗毛都看不到,知书达理,温柔典雅,还这么有钱。而丽丽鼻头有雀斑,嘴唇有点厚,贪小便宜,脾气又坏,动辄骂我,还爱说脏话。可是,我反而感觉丽丽更有人味,跟她在一起很开心,没有压力。” “是嘛?”叶语馨躬身撑着吧台,自嘲地笑了起来,“太完美了不好,我居然没想到。不过既然你如此贱骨头,以后我也可以找机会狠狠修理你。” “可以,欢迎。”白鹏微笑道。 经历了一个多小时的行驶,车子下了高速。乡间公路越来越狭窄曲折,而且凹凸不平,加长版凯迪拉克很难继续前进。 叶语馨吩咐司机在一个小饭馆前停车,然后她安排白鹏在饭馆里点了些啤酒小菜坐着。 她苦笑道:“路况不好,我这二手凯迪拉克别震断了大梁,你等等,我去另找一辆车,再接上你去看丽丽。” 白鹏没有细想叶语馨起初为何选择一辆无法直抵终点的车,很听话地坐下,一边喝啤酒,一边跟小饭馆的老板娘攀谈。老板娘不断惊叹:“那是你媳妇吗?真漂亮!小伙子好福气!” 这时候白鹏又不否认叶语馨是他媳妇了,笑眯眯喝酒,虚荣心再次膨胀满足起来。 而叶语馨只走出五十多米,转过一道院墙,就登上了一辆脏兮兮的奔驰越野车,扳动档把,猛踩油门,绝尘而去。 二十分钟后,她到了别墅“丽人堂”。 杨丽丽正坐在湖边,面带愁容,无所事事地拿着面包投喂水里的锦鲤,听到车声,立刻回头张望。 叶语馨在秋水阁门口的空场上熄火下车,笑着走了过去:“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的天哥已经取保候审,出狱了。” “啊!谢谢你!”杨丽丽灿烂一笑,跳了起来,“那我能回去了?” “再告诉你一个坏消息。”叶语馨拿着小数码摄像机来到杨丽丽面前,“他已经决定跟我在一起。” 当杨丽丽看到小屏幕上回放的画面,顿时满脸涨得通红。那里面白鹏拥着叶语馨热吻,又掀起她衣服,面带猥琐笑容,伏在她胸口吃得津津有味,最后还伸手到叶语馨裙中摸索一阵,拽下内裤,一路拉到膝盖,看他表情几乎流出口水来。 这时叶语馨关闭了摄像机,笑盈盈望着杨丽丽: “后面不给你看了,有点恶心。” “已经够恶心了!你臭不要脸!”杨丽丽举起了手中剩下的半个面包要砸她,但立刻想起叶语馨捏碎瓷杯成粉的恐怖力量,哭着转身将面包狠狠掷入水中。 叶语馨语气温和,从容笑道:“你自己也明白,他终究会选择我的,如果你打算做他的情人,让他包养,我可以眼开眼闭,但他的老婆只会是我。你如果想要一笔钱,我随时支付。” “滚!”杨丽丽吼了一声之后,不再说话,蹲在湖边掩面而泣。 叶语馨微笑着摇了摇头,快步离去,一路走进小院“水月轩”,喊了一声:“小风!” 一个俊秀年轻人一边玩手机游戏,一边从屋里探头出来:“小姨?” “我给你安排的任务呢?完成没有?”叶语馨揪住他耳朵,从门里一把拖了出来。 “哎哟哟!”年轻人一边呼痛,一边委屈道,“勾引不成啊!杨丽丽对那排骨哥忠诚得很!” “现在她正难过,赶快去,趁虚而入!” “是是是!” 片刻之后,正在痛哭的杨丽丽就感觉一只手温和地搭在她肩头,轻轻抚摸。 她站起身用力拭泪,哽咽道:“又来勾搭我?想特么趁虚而入是吧?” 名叫小风的年轻人苦笑:“没办法,小姨的命令,她那人太强势,我没法反抗。你就配合一下,演演戏,让我能交了差。暑假不长,都耽误在你身上了。” “要咋演才算到位?上床草比给她看?”杨丽丽没半点好气,咬牙问道。 “不用!手拉手,肩并肩,显得亲密就行了。你知道的,我在大学有女朋友,对你真没那个心。” 这句话却让杨丽丽不爱听了:“凭什么就对我没那个心?我不漂亮吗?” 小风哑口无言,坐在杨丽丽身边陪她一起看湖,心中暗道:“你这脏话连篇的,再漂亮有什么用?” 此时天空飘零着些许蒙蒙细雨,在湖面上激起点点细微波纹。 良久之后,小风看了看默默流泪的杨丽丽,又生出同情,轻声叹道: “现在你的心情,就像这天空,阴沉,冰凉,偷偷哭泣。” 杨丽丽不由地抬头看天,发了一会愣,扭头看小风:“你的心情呢?” “我的心情就像这湖,很想努力保持平静,可是因为你,总要泛起一阵阵涟漪。” 杨丽丽擦了擦泪,笑了起来:“那你这心情够膈应人的,麻麻癞癞净是坑儿。” 小风的浪漫情怀被她破坏,苦笑无语。 但杨丽丽的声音变得温柔,痴痴望向小风:“不过你们文化人说话就是浪漫。” 小风笑了:“怎么,被我勾引成功了?” “少得瑟!”杨丽丽起身掸了掸裙子,“陪姐走走,唠唠嗑。” 同一时间,叶语馨已经开车回到小饭店,接上了白鹏。当车停到别墅外面时,白鹏瞪大双眼惊叹道:“这么大的宅院!丽丽就住在这里吗?” “嗯!”叶语馨没有开车进去,直接扯着白鹏下车,挽住他手臂缓步进门。 白鹏挣扎了一下,发现叶语馨的力气远大于他的想象,便任由她靠着,一路东张西望走进“丽人堂”。 转过整行平房车库与假山,眼前出现了一片小湖,以及湖边漫步的两人。 杨丽丽靠在一个俊秀男子怀中,男子搂着她的肩膀,口中低声说着什么,杨丽丽不断微笑点头。白鹏顿时如遭电击,愣在了原地。 杨丽丽几乎同时发现了与叶语馨相偎相依的白鹏,稍一愣神,便转身扑进小风怀中,向他的嘴用力吻去。 白鹏眼前朦胧,身体都在颤抖:“为什么?我在牢里只待了几天,她就变心了?”他猛然转向叶语馨,“那男人是谁?” “一个富二代,钱多得数不清。”叶语馨充满同情地望着白鹏,“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问你,失去了杨丽丽会怎么样了?因为你已经失去她了。” “哦。”白鹏应了一声,出奇地平静,从叶语馨臂弯中挣脱出自己的胳膊,缓步走到湖边,望着湖心亭发呆。 另一边的杨丽丽已经吻得热火朝天,啧啧有声,满脸陶醉。小风却是牙关紧闭,悄声从牙缝里往外蹦字:“做样子就行,别来真的!” “来真的又怎么样?” 话虽这样说,杨丽丽还是悄悄回头。在她预想中,白鹏反应要么是暴跳如雷,冲过来大吃其醋;要么就是针锋相对,也抱住叶语馨亲吻,甚至掀叶语馨裙子当场大干特干也不离奇。然而此刻白鹏却不看她,静静发起愣来,令杨丽丽也跟着愣住,总觉得不像什么好兆头。 “我好像来过这这里,眼熟。”白鹏自言自语,环视小湖四周的楼阁,一个个名称从他口中缓缓念出,“秋水阁,水月轩,晴雨阁,海棠苑……”随着似曾相识的场景出现,越来越多熟悉的东西浮现在脑海。 就在这时,他双手猛然抱住自己的脑袋,神色痛苦,好像有什么可怕的东西阻止他与过往经历的连接,他不但头痛,心也痛。一个不知从何而来的定论又从心底冒出: “美女都是骗子!” 叶语馨跟到白鹏身边:“古大侠,你怎么了?” 白鹏摇摇头:“别叫我古大侠,我想起来了,我叫白鹏,也不是大侠,是个倒霉催的穷吊丝,跟美女越亲近死得就越快,没这命!” 说完,白鹏转身向着小区大门快步而去。 叶语馨又惊又忧:“白鹏,往事你想起了多少?如果真想起来了,你就不会说自己是穷吊丝!天下没有人比你更富!” 杨丽丽却高喊:“古天乐,你去哪?” “回北京。” “你打算走着回去?脑袋让门夹了还是让驴踢了?你给我站住!”杨丽丽推开小风,一路奔跑,向白鹏追去。 忽然,她眼前一花,白鹏不知怎么的,已经没了踪影。 第三百六十八章 **的拉拢 白鹏一路打听着从怀柔走回北京城,纵然在荒僻处可以使出轻功,疾逾奔马,回到自己地下室小屋时也已经天黑。 肚子咕咕叫了一阵,才想起自己身无分文。现在白鹏头上的棒球帽是叶语馨送的,衬衣长裤是杨丽丽给的,而且还是她前任男友留下的旧衣服,脚上的鞋则是他救人出名接受采访时赞助商的捐赠,至于袜子和内裤,他从来就没穿过。总之,白大侠全身财产都来自旁人周济,这间地下室小屋更不用说,一个季度的房租都来自杨丽丽。 “真是个悲催穷吊丝。”白鹏苦笑,将刚学会的新词重复了一遍。 杨丽丽移情别恋一事,必然是叶语馨做的手脚,虽然前因后果不能全部猜透,以白鹏的智商仍然发觉了蛛丝马迹。既然如此,杨丽丽已经归了别人,叶语馨这样心机深沉的他不敢亲近,算是同时失去了两大美女,更失去了叶语馨财富和人力的支持,至少王律师不可能再帮他。 现在,他一个身无分文的穷吊丝,只能用个人的力量为老孙伸冤。当初在狱中“包在我身上”的承诺或许有些轻率了。 不过,也不能说白鹏完全是孤军奋战,至少老孙还提供了几个同事、朋友,以及他家里的联系方式。 老孙入狱,是因为被他痛打的人渣富二代郭明勋造假诈伤,令鼻青脸肿的轻微伤变成“颅脑损伤、语言功能丧失”的重伤害。事情的关键就在于找到郭明勋伤情造假的证据。 只有先捞出负责姜雨楠案的老孙,才谈得上为无辜惨死的姜雨楠报仇,让郭明勋受到该有的惩罚。至于两人如何联手建立“黑暗公正”,只能以后走一步看一步了。 沿着这条思路,白鹏陷入沉思,将精神集中在大事上,还能稍解杨丽丽移情别恋造成的痛苦。现在他有点懊悔只顾着赌气要面子,没把手机从丽丽那里拿回来,枉自记住了几个电话号码,却无法与老孙故旧亲友取得联系。 想着想着,疲惫多日的白鹏渐渐进入梦乡。 不知到了几点,忽然响起了敲门声。白鹏一惊而醒:“谁?” 深更半夜的还能是谁?但与他的期盼不符,门外并非杨丽丽,而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古天乐在吗?” “警察?”白鹏继续问道,下床穿鞋。 “呵呵,不是警察,是朋友。” 打开门,却见两个陌生人站在门口。 “自我介绍一下,沧源集团董事长,汪伯洋。”两鬓有些斑白的中年人笑眯眯说道。他身边另外一人则是面色冷峻,身板笔直,显然是他的保镖。 “懂事长?”白鹏立刻记起杨丽丽说过如今帮会不叫帮会,叫公司,帮主不叫帮主,叫懂事长,于是笑着向汪总点了点头,“原来是黑|道大人物来了,幸会!” 他其实犯了个逻辑错误,黑帮老大都是董事长,不代表董事长都是黑帮老大。就像猴子都会上树,会上树的却不一定都是猴子。 然而汪总恰好爱做违法乱纪的勾当,被白鹏这句话说得一愣,心说:“这小子果然厉害”继而笑了起来:“古先生说笑了,本人不是黑社会。” “古天乐是假名,在下本名白鹏。”白鹏将两人让进屋里,报出了自己几个钟头前刚记起的真名。 房间很小,汪总不好跟白鹏坐在床上谈,只得挤过床和没门衣柜的间隙,到里侧找了折叠椅坐下。那名保镖则拿出一个电子仪器,在房间各处角落和床下移动探测什么。 “这位老兄在做什么?”白鹏盘腿上床,好奇地打量那位埋头工作的保镖。 “白兄弟刚被警察抓过,怕你这儿有什么警察留下的缺德设备,帮你查查。”汪总笑着说道,又打量白鹏简陋破旧的房间,叹了口气,“白兄弟如此身手,过得穷困潦倒,这世道,真是不公平!” 白鹏一直盯着汪总猜他来意,听了这话,感觉他要进入正题,顺口接道:“在下实在不知如何挣钱,是自己不争气,不能怪世道。” 汪总一阵爽朗大笑:“这世道有句话,叫做‘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不知道白兄弟的胆量够不够大?” “我怕鬼,怕高,怕美女,别的方面,倒没什么害怕的。”白鹏微笑道。 汪总又是一阵笑:“这三样我也怕,我还怕天牛,怕蜈蚣,怕刀叉刮餐盘的声音。白兄弟胆量比我大,前途无量!” 说完,汪总从手包里拽出一个大信封,递到白鹏手中。 “这是什么?”白鹏略带好奇接过信封,打开一看,厚厚一大叠人民币,惊得差点喊出声来,但又强行克制住飙升的心率,语气平静地问道,“汪总这是什么意思?” “实话实说,这是赔偿,我手下人殴打过白兄弟的女人,虽然白兄弟已经惩治了他,我还是心有愧疚,为了双方和解,这是赔偿给白兄弟的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白兄弟你看,够不够?” “原来你就是威哥的老大?钱财乃身外之物,是多是少不值一提,关键要看汪先生的心意是否真诚。”白鹏不动声色,将信封随手一扔,却没扔回汪总怀中,而是扔在了自己床上。 汪总观察着白鹏表情,满意地笑了:“我的心意非常真诚,白兄弟超出年龄的城府和沉着也让我很欣赏。以后,希望能和白兄弟合作,男人可以不在乎钱财,但没有人不喜欢有自己的事业,大事业!” “什么样的事业,汪先生能否详细说说?” 汪总招招手,那名保镖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隔着床抛了过去。那是一个小塑料袋,袋中还有些白色晶体。 汪总将袋子送到白鹏面前:“认识这个吗?” “盐?” “这是甲基苯丙胺,俗称冰|毒。” “毒药?” “呵呵,算是慢性毒药,常人吸食久了,身体和大脑会受到不可逆的损害,所以你本人不要沾它。不过,消费者吸食它的时候也快活到飘飘欲仙手舞足蹈,而且上瘾,不好戒。通常大家在娱乐场所用它助兴,叫做‘溜冰’。致瘾性和危害性比传统毒|品弱,所以现在非常流行。” “很贵吧?”白鹏头一次听说这种东西,吃的时候很快活,难以抵抗诱惑,能上瘾,如果这东西还卖得贵,生产者显然会大发横财。 “如果很贵,就不会那么流行。一克通常只卖八百到一千块,这一小袋值两千。”汪总晃了晃手中的小袋子,晶莹的白色晶体随之在袋中跳动。 “已经很贵了!”白鹏忍不住轻呼一声。 “关键在于,它的生产成本只要几十块。而这东西在市场上供不应求,有多少,就能卖出多少!”汪总笑眯眯地说出了这个惊人数据。 白鹏皱眉凝思,很快想到其中关键问题:“卖这个,是犯法的吧?官府会怎么判?” “只要数量大,一定是死刑。”汪总说到‘死刑’二字,神色依然安详,“所以,我需要的是胆大心细的合作者,大伙在一条船上,谁都不要出问题。” “你要我帮你卖?” “这东西,我有很多,非常多!运输也不是问题,但北京市场被同鑫集团垄断,我的销量始终难以提升。所以我的合作者还需要身手强悍,善于建立团队,能够与同鑫对抗。想来想去,白兄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我看得出,你有做老大的潜质。” 白鹏却将头摇得像波浪鼓:“我只想太太平平过日子,不想犯法!警察有枪,我身手再好也是一枪毙命。” “没关系,钱财重要,生命更宝贵,换成谁都很难下这个决心。”汪总笑道,“今天见过面,以后我基本不会再出现在白兄弟面前,与所有事情都无关,与你联系的会是别人,这是我的自保手段,你也可以发展你的安全措施,必要时丢车保帅,断尾求生,我相信你没问题的。” 白鹏低头不语。 汪总趁热打铁:“而且你不需要现在答应我。从下个月起,每月都会有人给你五万现金,是我对你发展的支持,为期半年。你可以用这些钱建立自己的势力。当然也可以花天酒地挥霍出去,我不管。如果半年后,你已经建立了自己的销售网络,或者结识了足够多的经销商,我就与你合作,分享巨额利润。如果你不想涉毒,但有了自己的人马,我们可以在别的方面合作,例如打击同鑫。如果你只是拿钱逍遥快活,没有做出业绩,我就当这三十万交了个朋友,也没关系。” 至此,白鹏没有理由不答应了,他微笑望向汪总:“好,汪先生,一言为定!” 汪总笑眯眯地掏出一个手机:“这里面只存了一个号,你跟我的人联系,就打这个号码,千万不能用别的手机打。余额用完之前,会有人再给你新的手机。” 白鹏瞧了瞧,是个老款手机,屏幕极小,按键极多,他根本不会用。然而当着汪总的面不好意思说,面无表情将手机接过,塞到褥子下面。 汪总呵呵笑了几声:“白兄弟,你有没有酒,咱们喝一杯庆贺协议达成?” 白鹏尚未来得及开口,就听有脚步声走到房门外停下。 汪总与保镖也有所警觉,屋里三个人同时转头望向门口。 “咚咚咚”,一连串敲门声。继而“咣咣”两声脚踹。 汪总的保镖神色一变,伸手入怀,掏出手枪。 却听门外传来一个女子醉醺醺的喊叫声,赫然是杨丽丽: “古天乐!大傻比!我听见你说话了!开门!快特么开门!看我不整死你!” 第三百六十九章 教主的绝技 听到外面杨丽丽一连串的砸门和脏话问候,白鹏笑了:“别紧张,是我媳妇。” 汪总的保镖这才将掏出的手枪塞回怀中。 汪总笑道:“是杨丽丽吧?久闻大名,果然是条汉子。就是不知道长得又没有传说中那么美,能让张联威那小子发疯。” 白鹏冷笑:“把你手下管好,如果再来招惹丽丽,我就开杀戒了!” 他说着话走到门口,将门拉开,一股酒气先扑了进来。杨丽丽正抬起脚打算继续踢门,见白鹏出现,索性一脚踹在他腿上。她醉醺醺不知轻重,那鞋跟又细又尖,若非白鹏“涅槃神躯”足够坚固,换成一般男人挨上了难免受伤。 白鹏望着丽丽,心里爱恨交加,但是对着她酒后红扑扑的娇艳脸蛋多看两眼,爱意终究占了上风,将她一把拉入怀中,紧紧抱住。 “别碰我!”杨丽丽用力挣扎,但随即就看到了汪总等人,“谁呀?警察吗?” 汪总起身笑道:“看来白兄弟很能惹事,平常来拜访你的都是警察?好了,正事谈完,不打扰两位了。” 白鹏暂时松手放开丽丽,微笑点头,送汪总出门。 汪总临走还多看了杨丽丽两眼:“呵呵,果然漂亮,祸国殃民的级别!” “你才祸国殃民!你恶贯满盈!”杨丽丽满脸鄙夷,啐了汪总一口,尽管她根本不知道面前是谁。 汪总嘟囔一声“可怕”,带着保镖苦笑而去。 白鹏关上门,靠墙抱怀而立,看着杨丽丽:“你回来干什么?怎么不跟你那富二代阔少一起住了?” “啥富二代?” “今天在湖边搂着你那个,你还跟他亲嘴来着。” “你呢?你怎么不跟你那个大美人电影明星睡?” “我跟她什么事都没有!” “扯!你装!你编!你撒谎!你抵赖!”杨丽丽两臂连环,车轮般向白鹏胸口抽打,骂一声抽一记,“我视频都看了,你抱着她的奶猛嘬,后来连她裤衩都扒了,毛都看见了,还敢跟我说没啥!” 白鹏脸一红,顿时想明白了前因后果:“原来叶语馨把那些都拍下来了。我回来之前,是不是叶语馨抢先找到你,给你看的视频?还说我已经移情别恋,决定跟她好了?” “你管她啥时候给我看的?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视频上是你不?是你不?” “是我。但她只给你看到扒裤子就结束了吧?后面没给你看,对不对?” “废话!后面我也不想看,人家日本片演得比你好!” “因为后面我就停了,我下一句话说的是‘对不起,我昏头了,但我已经有丽丽了’。” 杨丽丽闻言沉默了片刻,问道:“真的?” “真的!” “真的也不行!你已经出轨了!”杨丽丽又暴怒起来,“我把我的奶拿给别人嘬,你能原谅我?你不得揍我?” 白鹏低下头,声音低沉愧疚:“你说得对,是我错了,你怎么罚我都行。不过,你跟那个男人是怎么回事?也是叶语馨安排的,故意让我误会,是不是?” “不是,不是误会!我跟他上床了,你能怎么着?”杨丽丽酒气冲天,脚步踉跄,转身走出门去,“咱俩一刀两断,拜拜了!” 白鹏唯恐酒醉的丽丽上楼梯会摔跤,连忙紧跟,忽然又想起那笔巨款,不放心留在房里,伸手向床上虚抓,大信封如被无形绳索牵引,飞向门外稳稳落入他手中。这时白鹏才一愣:“我还会这个技能?叫什么来着?” 白鹏发愣的工夫,杨丽丽高跟鞋“咔咔”响,已经走出几十步,边走还边喊:“别跟着我!” 白鹏笑了笑,还是跟了过去,搀住丽丽一条手臂:“当心。” 回到三楼的房间里,丽丽冲进洗手间,趴在马桶上呕吐。白鹏为她捶背擦嘴,又帮她脱掉溅上呕吐物的衣服塞进洗衣机,只留内衣在身,然后抱她上床盖好被子,又去灶上烧热水,晾温了扶她起来喝下。 过不多久丽丽又从床边探身,要往地上吐。白鹏喊她稍等,火速拿来涮拖把的塑料桶接着,这时她吐的已经都是清水。鉴于丽丽酒量很好,看来这顿酒喝得极猛,也说明了白鹏出轨给她带来的巨大痛苦。若说她已经移情别恋,跟那个男人发生了什么,白鹏一万个不信。 后来丽丽忽然拉住白鹏的手,咧着嘴委屈地哭:“天哥……天哥……” “嗯,丽丽。” “别离开我!”丽丽将白鹏的手贴在自己脸上,伤心哭泣,凄楚可怜。 白鹏也被她带出了几滴泪水,心中感动,脱了鞋爬上床,将她搂在怀中亲吻: “我在,我在你身边,丽丽,我不会离开你!” 屋里终于静下来时,已经接近凌晨四点。白鹏怀中重新拥有了丽丽,顿感平和安宁,最牵挂的心事已去,便集中精力琢磨营救老孙,这一想,便直接思考到天大亮。 他已经想出大致成形的计划,但有些关键环节还是拿不出切实可行的办法,对那个富二代郭明勋,言语威胁恐怕无法见效,若对他动粗,只怕又将自己折进去。老孙一审开庭日期不知是什么时候,诸事都得抓紧了。自己无财无势,要扭转局面,恐怕得有超能力才行了。 想到这里,白鹏心中忽然一亮。 既然丽丽安然无恙,那么囚室中鬼魂一样飘在空中诀别的丽丽肯定是幻觉!而且绝非一般幻觉,因为连别的犯人都看到了,这是集体幻觉! 集体幻觉就与个人精神状态无关了,至此,白鹏终于想起,自己还会“意识掌控”,能够通过自己大脑的强烈意识波动影响他人,给波动笼罩范围内所有人制造出自己想要的画面。 囚室中的一幕是思念丽丽过度的无意识行为,但白鹏隐约记得,自己曾经擅长此道,并且利用幻景冒充神迹做过许多大事,拥有过无数追随者,对了,好像是个什么光明圣教,就是这个名字! 五百年前的光明圣教教主,同心会总舵主,魔帝白鹏,终于想起了自己的其中一个身份,尽管详细的记忆仍在迷雾之中。 白鹏试着集中注意力,发动意识掌控之术,果然在床尾的空中渐渐凝聚出一个人形,随着他的努力,那人影的面目渐渐清晰,到后来赫然成为另一个杨丽丽。 那个“杨丽丽”微微一笑:“你成功了!” “哈哈!”白鹏将手一挥,人影散去。 这一下白鹏的行动方案顿时变得丰富起来,越想越兴奋,转眼天已大亮。 正琢磨得津津有味,忽听身边丽丽哼了一声,白鹏心中一揪,连身体都随之绷紧,只怕这女魔头睡醒了又要大吵,昨晚她酒醉睡去只能算暂时休战而已。不过此事终究错在自己,挨打挨骂也只能挺着。 丽丽果然醒了,因为没化妆,清纯素净的脸庞显得有点憔悴,呈现一种令人心疼的美。她抬起手指揉了揉眼睛,又哼了两声,钻到白鹏怀中。继而似乎被他的纽扣弄得不舒服,迷迷糊糊解了他的衬衣扣,将脸贴在他胸膛上。这是丽丽的习惯动作,以前经常这样。如今重回熟悉的生活,令白鹏心中涌起温暖甜蜜,拿丽丽当幼儿一样拥住,轻吻她的额头。 但就在这时,杨丽丽发出一声“嗯?”随后猛然从白鹏怀中脱离,坐起身目光茫然看着他。 白鹏一脸讨好的笑容,小心翼翼招呼道:“你醒了?要喝水吗?” 杨丽丽皱眉四处张望了一阵,双手手指聚拢紧紧攥成拳头。 白鹏心想:“来了来了,她还是要打我!” 结果她攥拳后只是张开双臂伸了个懒腰,继而又将拳头顶在眼睛上一阵揉,撅嘴嘟囔道: “喝断片儿了,昨天晚上发生什么了?我怎么回来的?你怎么进来的?” 白鹏心中一松,笑道:“你就是到地下室骂了我几句,又打了我一顿,然后我送你回来,你呕吐了一阵,最后就睡了。” “我吐了?”杨丽丽挠着头,面带愧色,“又丢人了!” 然后她凑近了白鹏的脸,左右端详,伸手轻抚:“宝宝,我打你的时候,下手重不重?” 既然丽丽不记得了,白鹏岂有不趁机卖乖之理?立刻向她表示:“我还行,身子硬。换成别的男人,你就可以给他准备后事了。” 杨丽丽笑着重新倒回白鹏怀中:“滚犊子!谁信?” 白鹏也呵呵地笑,拥住丽丽亲吻:“丽丽,你原谅我了?” “原谅什么?” “那个视频,是我上了叶语馨的当……” “嗨,那个,没事。我老公把电影明星睡了,我自豪!我骄傲!我光荣!” “我没睡她!昨晚我就解释过,当时把她裤子脱一半我就停了,我对她说……” “行了行了!”杨丽丽笑着在白鹏脸上轻拍,“别谦虚了!我又不怪你!” 于是,两人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和好了。 “小别胜新婚”的真理颠扑不破,何况两人分别前就如胶似漆,如今既然和好,而且还在床上,身上也没什么衣料,下一步就顺理成章。连澡都没顾上洗,扯下内衣裤扔到一边,两个赤条条的身体迅速纠缠到一起,咯咯轻笑,窃窃私语,哼哼叽叽,到最后变成狂乱喘息。 两人彼此渴求索取,又向对方释放多日相思所积蓄的力量,一个猛烈突破贯穿,一个强力挤压碾榨。过不多久,胜败分明,杨丽丽已经香汗淋漓,尖叫着:“妈呀!来了!”接着就是剧烈的颤动和瘫软。 白鹏不顾丽丽讨饶声,乘胜追杀,奋勇冲击,直到自己也攀上快乐顶峰,才冲进最深处,连灵魂一起融化喷涌。这一刻原本已经虚弱无力的杨丽丽也全力配合,从里到外,由身至心,都将白鹏紧紧环绕纠缠,用娇滴滴的呼喊声鼓励他最热烈的一次爆发。 这一次战果丰厚,白鹏在牢中的多日积攒尽数宣泄。但杨丽丽没有急于拿纸巾来擦,事实上床头也没有任何预备,两人就保持最后的姿态拥在一起。白鹏也不急于退出,仍然留恋那份湿润温软的缠绕。 杨丽丽闭眼喘息,泛红的脸蛋上洋溢着甜蜜笑容,直到气息喘匀,才轻声道:“真舒服……老公,喜欢跟你爱爱。”然后睁开眼望着白鹏,“等我老了,不漂亮了,你还会这么爱我吗?” 白鹏声音轻柔:“当然会,你老了也一样漂亮。” “骗人!”杨丽丽幸福温婉地笑,片刻后忽然面露娇羞:“拿纸来,床都湿了……” 白鹏咧嘴一笑,舍不得离开她,只翻身到一旁,又拉丽丽过来搂到怀中:“这边不湿。” 杨丽丽埋头在白鹏怀中,幽幽叹了口气:“老公,我脾气暴,没事老跟你干仗,以后我尽量改,不敢保证改得多好,反正你知道我很努力就成。” 白鹏这才隐约弄明白,为什么丽丽早上醒来没再闹事,估计叶语馨给了她巨大危机感,惟恐再吵架会将白鹏推出去。 但他不喜欢丽丽扭曲自己个性,皱眉道:“改什么改?我就要真实的杨丽丽,直爽可爱。” “嗯。”杨丽丽默默出了一会神,又轻叹一声,“老公,我以前忙着还账,现在卡上只有八千块,咱家每月光房租就要三千五,我还是去上班吧,你刚从牢里出来,得好好歇一阵,别多想,乖乖让我养着你,我乐意养你。” “我不做小白脸!”白鹏佯怒道:“你也不许再去歌厅!从今天起,我养你!” “拿什么养我?又吹牛!” “拿这个……”白鹏伸手虚抓,湍流索无形无迹地牵引,装钱大信封从床头柜上悠悠飞起,落在他手上。 杨丽丽背对床头柜,没看到神奇灵异的一幕,但她打开白鹏递来的信封时,还是吓得“啊”了一声: “这么多钱?哪来的?姓叶的狐狸精给你的?” “我找到工作了,每月都会有这个数。”白鹏得意笑道。 “什么工作?这有好几万呢!”杨丽丽一边掏出钱来一五一十地数,一边嘀咕,“就凭你,做鸭子也挣不到这么多!” 虽然口中挖苦白鹏,可如此大摞的钞票,点起数来还是让她眉开眼笑,脸上都泛着兴奋的红光。 白鹏一手托腮,笑眯眯望着丽丽,男人挣回丰厚收入交给女人,看女人数钱,也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快乐。当然,前提是两人足够恩爱。 杨丽丽数完钱,喊了一声:“五百张!五万!”在钞票上用力亲吻。 “你怎么亲的是它?” “对了,应该亲老公!”杨丽丽仍然攥着钱不放,合身扑到白鹏胸口,在他脸上颈上响亮地亲吻,笑着喊,“老公,老公,亲爱的老公!有钱的老公!” 亲吻过后,杨丽丽又仰面而躺,将钞票蒙在脸上哈哈地笑:“我不是拜金女,可是我喜欢钱!” 闹过一阵,丽丽才伏回白鹏胸口开始微笑审问:“老公,到底咋弄的?这么多钱,你是做了外企高管,还是让女大款包养了?” “黑社会。”白鹏笑答。 丽丽收敛了笑容:“老公,犯法坐牢的事可不能干,我不想再跟你分开!” 白鹏在她脸上轻抚:“你以前在歌厅也犯法,那叫有偿陪侍,我问过,会劳教的。” “那个警察不抓,老板跟他们关系好,查之前也会有人通知!” “我也一样,我跟警察关系好,专做警察不会抓的事。”白鹏温言安慰。 杨丽丽还是神色忧虑,沉默片刻后,幽幽道:“老公,你金盆洗手吧,这五万已经够咱兑个小饭馆了。” “我还没开始干,你就叫我洗手?”白鹏笑道,“五万不够,我问了,最小的饭馆也要七八万,等下个月的五万到手,咱们就开饭店去!” “好吧。”杨丽丽一手都抓不完那五万块,瞥了钞票一眼,又开心起来,分了一小摞给白鹏,“这些你拿去零用,别的咱都存起来。下午我就开始找店面,下个月开干!” “嗯,辛苦你了,老婆。我这个月也有别的事要忙,下个月去饭馆给你打工。” “不行,老板是你,我给你打工,你是老板,我是员工。到时候你潜规则我!” “什么叫潜规则?”白鹏每天都能听到无数新词,也一直在努力学习。 杨丽丽嘻嘻一笑:“潜规则,就是老板占漂亮女员工的便宜,然后提拔女员工。到时候你睡我一次,就得给我提升一级,领班,副理,经理,总经理……” “这么说,只睡五次,就得让你篡位做老板了。”白鹏呵呵地笑。 但不知为什么,最后这番对话,忽然让他心里抽痛起来,似乎又有什么熟悉的往事压制不住地往外冒。 “老公……”杨丽丽不知道白鹏忽然走神,笑眯眯伏在他身上,闭眼微笑,神色憧憬,“我就知道,你是个了不起的男人。将来发大财了,带我环球旅行,我要去巴黎……” 第三百七十章 女汉子苗警官 八月初的北京城仍然酷热,咖啡馆里冷气开放,便成了避暑休闲的好去处。 三个昏暗包间里都是一男一女,其中两对纠缠在一起,要么唇齿相接,要么动手动脚,珍惜着每一刻单独相处的时光,看来要么是刚刚陷入热恋的情侣,要么就是背着家室偷情的野鸳鸯。 最里侧的包间比较平静,白鹏和穿着便衣的苗警官正襟危坐,并肩看着一台笔记本电脑。 天下难看的女人很多,可不知为什么,难看的女警却非常罕见。苗警官鼻梁挺直,两道剑眉,清秀中透着勃勃英气,自有一股独特的中性美。只可惜那精致的脸庞上长了许多痘,令白鹏都为她遗憾。皮肤不好或许跟她烟瘾太大有关,自从坐到包间里,她的烟就没断过,抽完一根不久就得再续一根。 苗警官名叫苗莉,是老孙原先的部下,也是姜雨楠命案专案组的成员。由于姜雨楠被害涉及到性侵犯,才特意调入这位女警,便于和家属沟通。 不过苗莉本身并不太像女人,身材瘦高,齐耳短发,没有化妆,灰扑扑的短袖衬衣搭配洗褪色的牛仔裤,胸口起伏不明显,小胳膊上的肌肉倒是凹凸有致,并且两手抱怀叼着烟,说她是个清秀小伙也不会有人感到惊讶,事实上,周围许多人都称苗莉为“莉哥”, 对于富二代凶手郭明勋逍遥法外,苗莉是专案组里除老孙之外最愤怒的一个,时不时咬牙切齿说“真想宰了那小子”。所以老孙告诉白鹏,只要是针对郭明勋,他就可以设法寻求苗警官的帮助。 尽管如此,白鹏以“老孙的朋友”身份提出想看姜案证物时,苗警官仍然非常犹豫,这是严重违纪,而且她对白鹏的身份也不摸底,便推说“证物已经移交检察院”。 经过白鹏百般劝说,保证在法律框架内令郭明勋受到制裁,还拿出“老孙欠她一顿麻小”这种只有她和老孙知道的事来证明身份,今天她终于同意带着复制的证物来见面。 起初,白鹏还由于说服了苗莉,计划得以向前推进一步而感到愉快。但等他看到电脑屏幕上的图像,心情顿时寒冷下去,继而又燃起怒火,烧得他身体一阵阵颤抖。 姜雨楠生前清纯美丽的艺术照,以及死后腐烂尸体的照片,形成一种令人惊悚、悲伤和窒息的反差,越发凸显出凶手的灭绝人性。 白鹏呼吸与心跳一并停止,很久后才咬紧牙关蹦出几个字:“郭明勋!这个混蛋!” 苗警官看了他一眼:“一切都要合法进行,你可不能去揍他威胁他,更不能杀他,老孙就是前车之鉴。” 电脑中照片继续切换,白鹏仔细端详了尸体头部破裂凹陷的伤口,转而提出:“凶手拍的视频,我要看。” 苗警官怪异的眼光盯着白鹏:“你要看那个?” 白鹏低声道:“别怀疑我的目的,我想看活着的姜雨楠,这对我下一步的计划很重要。” “那种不堪入目的东西……”苗警官犹豫一阵,还是选到视频文件播放了出来。 视频中,喝了**的姜雨楠躺在床上熟睡,衣着朴素,一身运动式样的中学校服,头发只简单扎了个马尾,不如艺术照中那样缤纷娇艳,但仍然清纯秀丽。如果不是遇到郭明勋这个恶魔,她考电影学院做明星的梦想说不定真能实现。 郭明勋本人没有在视频中出现,摄像机拿在他手里,他自己跪在床上围着姜雨楠转,一手拍摄,一手在她身上抚弄,同时猥琐的声音小声嘀咕“小宝贝儿,我的睡美人儿……” 过了一会,郭明勋将摄像机放到一旁,对准了姜雨楠,这时他才出现在镜头中,将少女的上衣脱去,埋头到她胸口。 苗警官眉头皱了起来:“你看够没有?” “等等!” 过了一会,郭明勋又拿起摄像机,镜头一阵晃动,贴近少女胸口,令那稚嫩小巧的峰峦,尤其是顶端一粒嫣红占据了整个画面,片刻后郭明勋的手指从画外伸来,在娇艳处揉捏拉拽。 白鹏没有产生男人窥探美女身体的激动感,因为无论画面中的姜雨楠多么美丽,他都会自动在脑海中将那具腐尸叠加上去与其重合。所以他惟有悲愤怜惜,不存丝毫邪念。 但苗莉已经无法忍受:“你看得这么仔细,究竟什么目的?” 她伸手来关视频,打量白鹏的眼光已经像在看一个流氓。 白鹏连忙阻挡,眼睛仍然紧盯屏幕:“等等,这视频对我很有用,请相信我!” 苗莉无奈又点燃一支烟,狠狠吸了一口,用力吐出,无声地骂了几个脏字。 直到过了十几分钟,郭明勋动手脱去姜雨楠的运动裤,令她彻底一丝不挂,拉远拍摄了少女的全身,又将摄像机往她两腿中间抵近时,白鹏才轻声道:“够了。” 苗莉狠狠合上笔记本电脑,轻蔑望向白鹏:“满足了?总长度两个钟头,后边更刺激呢!” 而白鹏向后一靠,闭目养神一般。 “如果没别的事,我就走了,以后也不用跟我联系了。”苗警官开始收拾电源线和鼠标。 白鹏不吭声,不睁眼,只微微点头。 苗莉将电脑装入包中,背在肩上,起身转向包间门口时,忽然“啊”地一声惊叫。 包间门框边倚着一个花季少女,身穿校服,头扎马尾,相貌清纯秀美,眼神有些空洞地望着苗莉。苗莉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毫无疑问,这就是姜雨楠! 中性风格的女警官这一刻变成十足的女人,尖叫之余连连后退,被沙发一绊,仰面跌坐,一条长腿扬到了天上。 这时姜雨楠缓缓抬起一只手,指向了白鹏,声音悠远空灵: “苗警管,你要相信他,只有他,能为我报仇。” 苗莉哆哆嗦嗦问道:“姜……姜雨楠?你没死?” 姜雨楠表情悲伤地摇摇头:“真希望时光能倒流……”说完,她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消散在空气之中。 “啊!”苗警官又是一声尖叫,她坐倒时半个屁股压在白鹏腿上,这时一转身,顺势抱住白鹏,整个人钻入他怀中,脑袋几乎缩进脖腔,身体颤抖,双眼紧闭,“你看到了吗?姜雨楠!姜雨楠的鬼魂!” 白鹏直到这时才停止了意念波动,笑眯眯地将苗警官拥在怀中轻拍。 他坚持看视频本是为了掌握活生生的立体的姜雨楠,包括她那天所穿衣服款式,以及整个身材体形。既然苗莉拿他当流氓,反复表示了对他的轻蔑,他也不介意通过意识掌控创造幻景,拿姜雨楠的鬼魂来吓吓她。 视频中的姜雨楠一直闭着眼睛,如何将艺术照中上了妆的眼睛做修饰,与视频中的朴素姑娘结合,他很花了不少心思,能将熟悉姜雨楠外貌的苗警官吓成这样,看来非常成功。 “什么姜雨楠?你看到什么了?”白鹏假作不知,笑嘻嘻地抱住苗莉,趁机在她屁股上揩油,反正是她自己投怀送抱,占下便宜也算对她此前态度的惩罚。可惜那屁股并不丰腴,又被厚实牛仔裤包得紧密,硬绷绷没什么好手感。 “鬼魂!姜雨楠!她还跟我说话!”苗莉完全没注意自己被占便宜,喘息急促,剧烈心跳声连白鹏都能听见。过了半天,她才敢回头再看门口,当然早已空无一人。 就在这时,一个少女忽然进门,吓得苗莉再度尖叫,一脑袋扎回白鹏怀里。可这回是咖啡厅的服务员,被包间里的喊声招来,询问:“发生什么事了?” 白鹏笑道:“不好意思,我讲了个鬼故事,把女朋友吓坏了。” 服务员也笑了:“男孩都喜欢讲鬼故事,把女孩吓得往他怀里钻,成心的!”说完,她又讲几句“有事可以招呼、请慢用”之类的套话,便退了出去。 白鹏这才转向怀中的苗莉: “别怕,幻觉,幻觉而已。青天白日,鬼魂焉能四处游荡?” 白鹏在她身上轻拍,声音温和,春风化雨般地安慰,只不过,那只手每次拍落的部位,却是苗警官的屁股。 “真是幻觉吗?那还有幻听,我有精神病了?”苗莉的脸靠在白鹏胸口,抬手按住自己额头,闭眼回了回神,略微平息了惊恐,这时才忽然感觉不对,睁眼低头看了看白鹏的动作,冷冷问道,“你的手在干什么?” “我的手?”白鹏一巴掌落下后没有再抬起,而是按在那臀上揉了揉,“哦,是右手吗?在摸你屁股。” “流氓!”苗莉愤然跃起,提起落在一旁的电脑包。 “是你自己投怀送抱,我还以为你爱上我了。”白鹏嬉皮笑脸。 “无耻!”苗莉背起包,从桌上拿起烟盒,抽出一根点燃狠吸一口,怒视白鹏,“我要是穿着警服,你敢这么干吗?” “我一直以为你是男人,刚才这一下暴露了,女人就是女人,所以勾起了我的保护欲,以及,那个……邪念……呵呵!”白鹏嬉皮笑脸,“下回还是穿警服见面吧,比你这条裤子手感好。” “我就是男人!你活腻味了?”苗莉喷出一口烟,上下两排牙咬紧,左右交错着磨了磨,嘴也跟着歪来歪去,她大概觉得这样非常凶狠,但在白鹏看来却可爱得紧。 “真是男人,就跟我一起洗澡去,我请客!”白鹏继续笑嘻嘻言语轻薄。 “好!香皂掉了你捡!” “什么?”白鹏完全听不懂这句话的含义,又不想输了这场斗嘴,拼命琢磨其中的含义,回想各种江湖切口,却始终不得要领。 看到白鹏瞬间痴呆的表情,苗莉难得地笑了起来,忽然向前一跃,闪电般出手,往白鹏两腿间一撩。 白鹏若想防御,任何人别想沾到他身体。但女人向他那个地方伸手,他一时弄不清性质,便呆呆注视此事的发生。 苗莉捞了一把,又跳回原先的位置,得意洋洋:“不能让你白占了便宜!也得摸你一把!” 白鹏抱着苗莉时其实没有真正的邪念,那里一直软塌塌,被苗莉捞住一抹,反而有些昂扬起来。他低头看看自己身体,又看看苗莉,说不出话来,心里暗道:“这到底是谁占谁的便宜?” “走了!有事来电话!” 苗莉背起包,走了几步,忽然定住身形,迟疑着长叹了一声,又转身回来,将包扔在一旁,往白鹏身边坐倒,脑袋仰在靠背上,双腿都架上桌沿,两手抱怀狠嘬一口烟,脸色阴沉。 “怎么了?真生气了?”白鹏看她的样子,有些愧疚,“我是逗逗你,别往心里去,证物的事,多谢你的帮助!” “该我谢你。”苗莉咬住烟灰已经很长的烟卷深吸一口,“你看我烟瘾大吧?姜案之前我不是这样!这王八蛋狗日的郭明勋!” 苗莉的北京口音很重,说话含糊卷舌,“不是这样”听起来像“不日这样”,“什么事”发音貌似“什姆事儿”。白鹏知道她被姜雨楠的遭遇和郭明勋的逍遥法外气得发疯,只默默听她发泄。 苗莉将烟盒递到白鹏眼前,白鹏摇头拒绝。 “试试!”苗莉发出命令,白鹏只得拿了一根,就着她的打火机点燃一吸,呛得连连咳嗽。 苗莉看着他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姜雨楠说你能帮她报仇,你打算怎么做?” “天机不可泄露!”白鹏高深莫测说完,又咳嗽两声。 苗莉严肃起来:“你动郭明勋,就等于动郭家,你知道郭家的后台是谁吗?” “不知道,肯定很不一般,否则那小子也不会逃脱法网,但就算他后台是玉皇大帝,对我无效!” “郭家黑白两道都有后台,就算你不怕他政法系统的熟人,也得当心黑|道,同鑫集团跟郭家穿一条裤子,你知道同鑫吗?” 听到“同鑫”二字,白鹏身体立刻坐直。汪总每月给他五万人民币的支持,就是要帮助他建立自己的势力,打破同鑫集团对北京冰|毒市场的垄断。白鹏并不想真的贩毒,但已经决定与早晚与同鑫开战,也算对汪总的支持有个交代。 “听说过,同鑫到底有多厉害?首领是谁?”白鹏沉声问道。 “同鑫集团董事长姓薄,叫薄一鸣。身世神秘,很少抛头露面。集团业务是物流、仓储、百货,但他肯定涉黑,甚至涉毒,是横跨黑白两道的大型团伙,但是警方一直拿不到把柄。郭家的海天集团从事房地产开发,始终离不开同鑫的支持,同鑫帮他们拿地,帮他们恐吓驱赶拆迁户,郭家的回报可能是优惠提供房屋店面,也可能是洗钱,这我不清楚。” 白鹏微微一笑:“好,知道了,慢慢来,我一个个对付。” 苗莉对白鹏的坦然自若有些意外:“你真明白同鑫的厉害?好,以毒攻毒,如果你真能帮姜雨楠报仇,我也不管你违法不违法,只要不留证据,不会被抓,我就什么都不知道!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我尽力而为!” 白鹏深深凝望苗莉:“不瞒你说,我不可能不违法,但一定不会被抓,我有把握。你们警察做不到的,我来做,这叫黑暗公正!” 苗莉迎着白鹏的目光看了过去,与他长久对视,最后轻声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黑社会。” 苗莉扑哧一笑:“那咱们就是自己人了。” “怎么说?” “警匪一家!”苗莉在白鹏肩上拍了拍,“我养着不少兄弟,你需要,就拿去用。” “你是警察,怎么会养不少兄弟?”白鹏目瞪口呆。 “那叫线人,哪个刑警不带线人?莉哥说话他们不敢不听。不过我没什么经费,你要是能带他们挣钱,我替他们谢谢你!” “好,我也先谢谢你!”白鹏笑了,“以后,咱们可能会经常合作!” “别杀人放火,别贩毒!卖个淫嫖个娼赌个搏啥的,我还能罩你。”苗莉将烟头掐灭,再度起身。 白鹏也叫服务员结了账,送苗莉到门口停车场。 苗莉拉开车门,进去之前忽然回身问道:“为什么是软的?” “你说什么?” 苗莉面色古怪,往他下边一瞄,哼了一声,钻进车里关门启动推档走人。 “什么意思?”白鹏望着绝尘而去的苗警官,挠了挠头,感觉现在这世道,有太多语言令人难懂。 第三百七十一章 狙击手琛哥 八月六号,星期一。白鹏走在街上,光头锃亮,戴着墨镜,一身笔挺的黑西装,乍一看真有几分黑|道气质。 西装是丽丽上午带他去买的,不如定做的合身,但好歹花了两千多块,所以视觉效果还是很jing神。当时白鹏嫌这衣服太贵,本不肯买,但杨丽丽坚持。 丽丽原话是这样的:“天哥,以后你是黑社会了,黑社会这个行业,也要有工作服,不然人家瞧不起你。” 于是,就有了这身黑西装和黑墨镜。 丽丽已经知道白鹏的本名,但“天哥”二字叫习惯了,她就不再改口。 白鹏的光头是在看守所里剃的,出来几天已经长出些短茬,于是他又去发廊打磨了一遍,光溜得能照出人影,走到哪里哪里亮。 西服里面没有领带,白衬衣最上面两个扣都解开,可惜露出的只有苍白肌肤,既无文身,也无胸毛。但总体来说,现在的白鹏至少已是丽丽心目中标准的黑社会形象。 其实杨丽丽是受了影视剧误导,真正的黑老大哪会这样折腾自己?就算是跟班和保镖,也只有老大要摆谱的场合才追求着装统一,平时他们都化身普通人,谁也不会巴不得在脑门刻上“黑社会”三字。 还有另一个重要问题,如今是盛夏八月,擦肩而过的行人个个清凉短袖或吊带,白鹏这一身捂痱子的装束,很快就让他感觉自己像个傻瓜,连热带窘,脸sè越来越红,到后来再也顾不得“工作服”的讲究,将上衣脱了挂在胳膊上,衬衣也从西裤中拽了出来,衣扣全部解开。 所以,当他抵达今天的目的地---红宝石ktv时,几个服务生看到的是一个脸sè如同熟螃蟹的白鹏,而且一身大汗,邋遢狼狈。众人顿时感到白鹏近况不佳,对他充满同情。 “古天乐!”与白鹏熟识的服务生迟峰先喊了起来,“你回来上班了?韩经理知道吗?” 当初白鹏殴打了张联威及其保镖,又对歌厅不保护自家小妹而强烈不满,甩掉服务生制服,拉着杨丽丽离开。但他虽然做出“不干了”的肢体语言,却也没正式宣布辞职,所以若为生计所迫回来上班似乎也说得过去。 曾侵吞白鹏小费的那个老服务生则嘲笑道:“切,当初瞧着牛比哄哄的,现在还不是得回来服软上班?” 白鹏不理他,微笑上前在迟峰胳膊上拍了一下,又问领班:“韩经理在不在?” “嗯,你是该跟韩经理打个招呼,否则我不敢给你排班。”领班点了点,拿起前台的电话,“韩经理,古天乐要回来上班……哦,是。” 领班放下电话:“韩经理叫你去办公室。” “好。”白鹏其实根本不是回来上班的,但也懒得纠正旧同事的误解,笑着登上楼梯,顺便回头又问一句,“琛哥在不在?” “老板没大事根本不来。” “嗯。”白鹏不再跟他们罗嗦,直奔三楼的经理办公室。 韩经理已经等在门口,见到白鹏,他微笑着做了个“往里请”的动作。 “你真是回来上班的?”两人隔着办公桌坐下之后,韩经理笑眯眯给白鹏递上烟。白鹏摇头婉拒后,他又去倒茶。 白鹏记得自己打张联威那天,韩涛的态度极不友善,当然这也是正常的,服务行业的经理,在自己没发话的时候,员工就暴打客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对员工有什么赞许。 可是今天韩涛为何如此谦恭? 白鹏此行是来找琛哥的,但出于宿怨,对韩涛不打算给什么好脸sè,不过对方这一客气,他反而不好再板着脸,于是也微笑起来。 “韩经理,我的住址,是你给张联威的?”白鹏忍不住问了一句,那次威哥五个手下到小区里袭击他和杨丽丽,想来想去,只可能是红宝石将他们的住址泄露。 韩涛坦然答道:“是啊,不然呢?你只是上了几天班的新员工,难道指望歌厅宁死不屈,拼着被黑社会砸场子,也要维护你?” 白鹏连连摇头:“砸场子我不信。谁敢太岁头上动土,砸琛哥的场子?琛哥除了各家买卖里的正经员工不算,手下能征善战的黑|道马仔也不下百人!而且琛哥和海淀一霸关岳山是盟兄弟,别以为我不知道。” “哟!”韩涛没料到没隔几天白鹏已将琛哥底细摸清,忍不住赞叹,“这才几天,你小子已经上道了!海淀一霸你也知道了,那你听说过海淀银枪小霸王吗?” “难道是海淀一霸的儿子?使枪的?没听说过,哪天韩经理可以帮在下引见,领教领教。” “哈哈,他的枪,你应该没兴趣领教。”韩涛沏好茶,推到白鹏面前,“不瞒你说,你的地址是琛哥亲自给了张联威的喽罗,不过是把闹事五个人全部打翻,然后才把写了你地址的纸条扔到他们身上。” “琛哥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他说,既然他都能打翻那五个人,他们去找你,下场只会更惨,威哥那伙人自然就消停了。” “琛哥这么了解我?”白鹏笑了笑,“那五个人功夫算不上很厉害,不过反应很机敏,滑溜得很,琛哥居然能同时放倒他们五个?” “你以为呢?”韩涛得意洋洋,口气中都是对琛哥的崇拜,“琛哥打翻那五个,只用了三秒钟。” 白鹏神sè一凛:“厉害,厉害,没想到琛哥狙击手出身,拳脚也如此了得!” 韩涛猛然站起,瞪大了眼睛:“你连这个也知道?” 白鹏微笑道:“我今天就是来找琛哥的,一位孙昊焱孙哥,有句口信托我带给他,” 韩涛愣了片刻,拿起手机,拨通了王琛的号码:“琛哥,白鹏来红宝石找您……” 听到这句,白鹏也差点惊得站起,他想起自己的真名才几天工夫,只有几人知道这个秘密,居然琛哥和韩经理就知道了? 韩涛的电话在继续:“他说有一位孙昊焱……对,叫孙昊焱,有口信带给您……是!好的!” 韩涛挂断电话,凝视白鹏:“老板马上就到,请你等他片刻。” 两人各自按捺心中的困惑,找些别的话题闲聊一阵,琛哥就一如既往笑容和煦地出现了,白净面皮和金丝眼镜为他增添了许多文气。不过白鹏早已从老孙处得知,王琛是他做雇佣兵时的战友,专事远程jing确shè杀,名曰“狙击手”,是个双手沾满血腥的人物。 退役后,王琛到了běijing发展,在从事娱乐业的同时,渐渐开始涉黑,事实上,不涉黑根本就做不好夜场行业。老孙身为jing察当然很不赞赏他的行为,为了避嫌,这几年也不再和他联系。然而眼下对付郭明勋,郭明勋身后的郭家,乃至郭家身后的同鑫集团,王琛就成了强大的助力。 王琛先与白鹏用力握了握手,又对韩涛说道:“我进来的时候看卫生状况不太好,员工太懒了,你去督促他们收拾收拾。” “是!”韩涛闻言快步而出。 王琛支开了韩经理,才引白鹏到沙发坐下:“孙哥在看守所里还好吗?” “挺好,他在里面是老大,皇帝一样。”白鹏微笑道。 “那肯定!且不说他是老jing察,狱jing都会照顾,他的身手也没人敢惹。但是……”王琛皱起眉头,“他的死脾气早就该改一改,我欠他一条命,让我帮他做什么都行,他偏不搭理我。殴打郭明勋这事,如果让我派人帮他干,也不至于把他自己折进去!” “现在他已经改了。”白鹏呵呵笑道,“我会捞他出来,但需要你的帮助。” “说!” “一辆车,一个司机,四个强壮弟兄。” 王琛听了,两手抱怀凝视白鹏,缓缓问道:“你是要对付郭明勋?” “是!” “年轻人勇气可嘉。但郭家的背景不一般。京城头号老大薄一鸣的同鑫集团,那可是杀人放火什么都敢干,你不怕?” “别的我可能怕,惟独杀人放火不怕。”白鹏神sè坦然,嘴角仍有一丝笑意,“难道琛哥你怕?” “我自己什么都不怕,但我要为弟兄们考虑。”王琛沉吟片刻,又道,“你先喝杯茶,我肚子不太好,先去趟卫生间。” “琛哥请便!” “‘请便’这个词一语双关,用得好,呵呵”王琛笑着出门,右转走到楼梯口,进入卫生间,掏出了手机。 “喂。”他将手拢在嘴边低声道,“薄总,对不起,打扰了……还是为了我孙哥的事……薄总,我跟孙哥是过命的交情,那郭明勋只不过是您某个合作伙伴的儿子……薄总,您听我说完,只要您放手不管郭明勋,我把七彩梦转让给您,免费……薄总,您多少考虑一下,薄……” 对面却已经挂断。 “妈的,跟我说面子?你姓薄的面子多少钱一斤?”王琛狠狠捏着手机,想了一会,又拨通一个电话,“老大,白鹏在我这里……对……对……就是为了孙哥的事。老大,您也知道,我自己就很想帮孙哥,是,是,但是姓薄的已经油盐不进了,您看……好,是!” 与此同时,在别墅“丽人堂”中,秋水阁二楼北侧雨廊,叶语馨右手攥着刚挂断的手机,左手拿起杯子喝一口咖啡,咂了咂滋味,凝望楼前的湖面沉思片刻,再度拿起手机拨号。 “薄一鸣,最后一次jing告。” 手机里一阵咆哮,令叶语馨不得不将手机远离耳朵,直到那边喊完,叶语馨才继续道:“好,按我的理解,你这就算正式跟我撕破脸了?” 电话里静了片刻,又传出几声严厉的嗓音。 “很好,既然你觉得自己翅膀够硬了,咱们就走着瞧。”叶语馨冷笑着挂断电话,完美无瑕的美丽面孔上笼罩一层寒霜。 片刻后,叶语馨轻轻吁了一口气,第三度拨通手机。 这次手机里传出一个甜美活泼的女声:“莫西莫西?” “美女,我的可爱小杀手,北海道的夏天很爽?不过你也玩得够久,该回来一趟了。”叶语馨笑道,“这边的事,更好玩!” 这一刻的红宝石ktv,王琛打完电话,在洗手间又磨蹭一阵才回到办公室,愁眉紧锁。 白鹏看了他的样子,微微一笑:“既然琛哥如此为难,我自己另外想办法。”说着就要起身。 “不!”王琛做了个阻止手势,“我肯定帮你!不过有个条件,我的人派过去,从此就归了你,与我无关。与同鑫发生冲突,也是你的事,我不会插手。” 白鹏连连摇头:“我一个穷吊丝,哪养得起兄弟?别派了,我单枪匹马自己做。” 王琛叹了口气:“我有我的苦衷,不过,你毕竟是在救孙哥,我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里帮助你。请稍等一会,我的人已经在路上,还有钱,二十万现金,是我对你这次营救行动的资助。” “二十万!”白鹏在心中嘶吼,非常努力才维持住面部表情的平静,他说养不起几个兄弟,本来就是想讨价还价,心知王琛不可能不为营救老孙出力,却没想到他出手如此大方。当然,这主要还是由于白鹏苏醒以来始终穷困潦倒,真不知道二十万人民币对如此富商来说只相当于九牛一毛。 “既然如此,却之不恭。”白鹏彬彬有礼,向王琛点头微笑,“对付完郭家,真正的战斗才开始,那时我不会派你给我的弟兄送死,我和孙哥联手足矣,如果你有兴趣,带上你的狙击枪,一起来玩玩。” “呵呵,这把老骨头,还真被你说得热血沸腾起来!”王琛挺直身体,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 半个钟头之后,一楼前台的值班服务生震惊地看到,白鹏与琛哥并肩走下楼梯,一边走还一边低声谈笑,要知道就算是韩经理,与琛哥同行时也必须在他身后半步处,绝不敢当真并肩。以琛哥的江湖地位和财富,能让他如此平等对待的,绝非等闲之辈! 显然,“古天乐”这不是回来上班做服务生的节奏。 “古天乐?”迟峰迟疑着招呼道。 王琛在白鹏肩上拍了拍:“什么古天乐?这是鹏哥!” “鹏哥!”几名服务生一齐躬身喊道。 白鹏向他们微笑点头。由于天sè渐晚,他已经将西服穿回身上,衬衣重新掖回裤腰,墨镜也回到了脸上,以标准黑社会派头走出了红宝石的大门。 背后一群服务生神情震惊,直到等他离去才热烈议论起来:“早知道他是个大人物,应该趁他落魄的时候多照顾他,那是多大的人情!” 侵吞白鹏小费的那位脸sè就更难看了。 而迟峰则笑了起来,满脸自豪:“我跟鹏哥交情就不错!” 停车场上这时已经有一辆灰扑扑的越野车,车边站着五个人。 王琛指着那些人低声道:“连车带人,都是你的了,后备箱里还有二十万!” 第三百七十二章 莉哥的另一面 王琛走到调来的五名手下面前:“都知道自己的任务了?” 其中一人回答:“知道,以后我们跟着鹏哥干。” 他的语调低沉拖拉,听起来似乎很不情愿。 “这是你们的福气!”王琛指点着他们,“鹏哥不是凡人,别看现在虎落平阳,等他东山再起,你们就是开国元勋!” “是!琛哥!”五人应了,又转向白鹏,“鹏哥!” “以后都是兄弟。”白鹏微笑着向他们伸出手去,他已经懂得了现代握手礼节,知道上位者要先伸手。 握手过程中,另外四人都恭敬客气,惟有一位看起来最强壮的光头络腮胡,手上格外加力,似乎想来一记狠的,给他一个下马威。要知道琛哥身手的厉害众所周知,忽然换成这样一个年轻人当大哥,他们难免不服。 白鹏保持微笑,内力微微一冲,手上压力顿时松了,便放开了那人的手。 络腮胡怪叫一声,整根右臂已经失去知觉软软挂在身边,只得用左手扶住,目瞪口呆望着白鹏,想不通这是什么妖术。 白鹏笑了笑,又在他肩上一拍,络腮胡感觉一股暖流由肩而下,令他的胳膊恢复了自由。 “鹏哥,您真的不是凡人!”络腮胡一边活动右臂,一边惊叹。 这一下不但络腮胡,另外四人也都显露出发自内心的敬佩之色。 然后白鹏回身与王琛握手:“我这就开工了,琛哥,再次感谢!” 王琛低声道:“注意安全,” “放心吧!”白鹏笑着用力握手完毕,转身上了切诺基。 一名司机和四个打手将墨镜戴上,也跟着上了车。如今已是黄昏,戴墨镜并非扮酷,而是看白鹏一副带他们不干好事的模样,需要遮掩本身面貌, “鹏哥,咱们去哪?” “酒吧街,三里屯!” 去三里屯,是因为“莉哥”已经等在那里。 这两天白鹏做各项筹备工作的同时,也委托苗警官寻找郭明勋的下落。 郭明勋奸|杀少女只判十年,本已引起舆论哗然,而十年的徒刑只坐十几天牢就保外就医,更属严重违规,郭家唯恐引起舆论或者有关部门注意,着力保持低调。 何况郭明勋又被老孙找上门殴打,为了陷害老孙坐牢,郭明勋除了原先假装的“间歇性精神病”,还多了一项“颅脑损伤、语言功能丧失”。所以在老孙的“故意伤害案”审结之前他肯定不能露面了,否则开口一说话就露了馅。郭家将郭明勋藏了起来,他的手机也不再开机,以致苗警官无法凭手机定位查找他的下落。 后来苗莉告诉白鹏,郭明勋这样没正事可干的富二代精神非常空虚,一个人闲在家里会憋得发疯,必然要跟朋友们联系,甚至可能偷溜出来玩。所以她到了郭明勋几个死党常去的酒吧,准备拿那些人当突破口。今天她来了电话,昨晚已经与郭明勋的朋友搭上关系,相约今天继续一起玩,让白鹏带人去准备配合。 白鹏赶到时天色已黑。等他走进酒吧,方知什么叫做“灯红酒绿”、“群魔乱舞”。 从大明朝一觉睡过来,白鹏就算曾经身为江湖霸主,有过歌舞升平的奢华日子,也从没见过这样疯狂的地方,害他在门口愣了足有三分钟。 抛开震耳欲聋的音乐不谈,这里的女人乍看上去要么容貌艳丽,要么身材火辣,又或者两者兼而有之,就好像将世间女子蒸馏提纯,凝结了最精华的一部分集中于此。白鹏在红宝石ktv见过的女子,除了杨丽丽之外,没有一人堪与能与此处的水平相提并论。 至于男人,则偏向高大英俊与獐头鼠目两个极端,更有扎眼的黑人和白人混迹其中。白鹏娶过红发碧眼的白妞吉娅莉丝,虽然往事尚未记起,至少对白人不感到惊讶。而黑人就不在他的常识之中了。大明朝也有战舰和军队去过非洲,却和欧洲人的口味不同,只带回了长颈鹿而非黑奴。 场中的黑人格外疯狂,随着音乐节奏快速抖动臀部,在黑人面前是个前挺后撅的漂亮女人,一边扬起双手拍击,一边躬身拿屁股往后撞向黑人小腹,充满诱惑暗示。 片刻后音乐平息,劲舞结束,男女们纷纷回到座位饮酒谈笑。那黑人更是拉住跟他跳舞的漂亮女人,向阴暗角落坐了过去。 白鹏仍然愣着,几名打手簇拥在身后,也都同时摘下了墨镜,瞪大眼睛,口中发出“啧啧”声,既赞姑娘们美貌,又叹自己无缘亲近芳泽。惟有司机徐滨凑到白鹏耳边嘻嘻笑道: “鹏哥,这种高消费场合的女人,有小明星,有模特,是仗着长相身材来钓凯子的。但也有的就是酒托,骗你花钱的。在这种地方,聪明男人能让女人倒贴,傻男人一晚上被宰一万也不奇怪。” 白鹏瞥了他一眼:“嗯,你是聪明人,待会跟我一起行动。”又转向另外几个脑袋里只长了肌肉的打手,“你们先回车上等我命令。” 徐滨肯定是聪明人,因为来的路上聊过,他有几次诈骗罪坐牢的前科,富二代、高干子弟、上校军官、算命大仙等等都是他曾经的身份。白鹏很瞧不起他,特别是他假冒富二代和官二代对女人骗财骗色,要多缺德有多缺德,他自己还不以为耻,说那些女人想傍大款想疯了,向她们“借钱周转”都不起疑心,纯属活该。不过现在白鹏需要各种人才,凡有“一技之长”的都值得考察使用。 五名手下都是琛哥精选而来,考虑到需要在不同方面支援白鹏,虽然不是琛哥部下最有能力的干将,却各有所长,四名打手也是这样,同样的肌肉发达,又有不同的“专业领域”。 络腮胡王海身体强壮面貌凶狠,练过摔跤散打,不但拳脚厉害,而且出手能把握力度分寸,最适合做打手,平时他的主业是在琛哥的娱乐场所看场子。 高个子马春旺外号“飞马”,曾是运动队百米选手,跑得极快,适合追杀与牵制,平日没有琛哥的召唤时,他就在街头游手好闲,给几个小痞子当大哥,四处蹭吃蹭喝蹭烟抽。 个子最矮的李德胜曾经练过体操,虽然未出成绩,却走上了另一条“成功之路”,擅长攀爬楼房和溜门撬锁,不过最近几年他已经收手不干,到琛哥的场子做保安去了。 而神情最冷酷的张谦,是几人中惟一杀过人的,他当过武警,退伍后经营电器商店,因为失手杀了半夜撬门而入的小偷,获刑六年,后来由于表现良好而减刑到四年,前年出狱他继续开电器商店。然而时过境迁,如今许多电器的功能被手机取代,网络购物对实体店冲击也大,不久前终于关门倒闭,于是被他在牢里认识的朋友介绍给了琛哥。 四位打手暂时派不上用场,便回车里等着,只留诈骗犯司机徐滨跟在白鹏身边。 一个女子从他们眼前路过,停住了脚步,神秘兮兮对白鹏低声问道:“大哥,看你西服革履的有文化,请问英文‘给我钱’怎么说?” 白鹏连二十六字母都不认得,无言以对。好在徐滨懂得多,笑眯眯答道:“我告诉你,记住了啊,法克鱿。” “你骗人,这是骂人的话!” “我从来不骗人!”徐滨哈哈大笑。 白鹏也不知好笑在何处,对徐滨说道:“你去随便玩一会,注意等我命令。”然后才拿出手机,拨通了苗莉的电话。 “莉哥,你在哪?我看不到你!” 由于苗莉一副中性打扮,又是“女汉子”的调调,周围许多人称她“莉哥”。但白鹏叫她“莉哥”还有另一个原因。上次为了报复她的轻蔑态度,故意摸了她的屁股,然而那只是随意调戏,并非出自本心,白鹏既担心她生气记仇,又怕她误会了自己对她有什么心思,便用“莉哥”这个称呼来抹去两人间“男女”方面的气氛,避免尴尬。 电话里苗莉的声音传来:“我瞧是美女太多,你这流氓眼睛不够使,我已经看到你了!” 白鹏东张西望:“美女的确多,但我是在男人里找你,你在哪?站起来挥挥手!” 就在这时,一个美女猛然窜到白鹏眼前,向他用力挥手:“看到没有?” 白鹏吓得“嗷”一声,手机差点失手扔上天。 “冷静点!出去说!”苗莉并不停留,从白鹏身边路过,一拉他的西服衣角,两人先后走到酒吧门外。 站定之后,苗莉忍不住地笑,抓住白鹏的西服的领子晃了晃: “哪有穿这么一身来酒吧的?黑社会也不用到哪都穿黑西服吧?” “你!你!你!”白鹏却伸手指着苗莉,张口结舌,不知如何与她搭话。 上次见面,苗莉一身灰秃秃的宽松衬衣加上洗褪色的牛仔裤,全身都是男人般的“平板”状,加上个子高,说话粗,烟卷不离口,白鹏喊她一声“莉哥”毫不亏心。 此刻的苗莉却化了妆,穿了裙,而且还蹬着一双高跟鞋,令她比白鹏还高了一截。两条腿白嫩嫩修长矫健,裙带将腰身勒得细了下去,那臀就被衬得圆滚滚翘了起来,厚粉底又遮住了脸上的小痘,配上她的短发、剑眉、轮廓分明的红唇和精致五官,活脱脱一个冷艳模特。虽然谈不上绝世美丽,这种身材和气质却足以让男人疯狂。 更要命的是,她的胸怎么也鼓起来了?上次她被姜雨楠的“鬼魂”吓得钻进白鹏怀里,身体紧紧相贴,白鹏也没感觉到胸前有什么特殊触感。 苗莉用手机在白鹏脑袋上敲了一下:“别看了,假的!” “什么假的?”白鹏还在茫然,不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心里只拼命后悔,早知道“莉哥”如此漂亮,上次她投怀送抱机会难得,怎能只摸摸屁股就算? “胸是假的,空心的,要摸摸看吗?” 苗莉笑了,就算她一向走中性路线,但是打扮起来能让白鹏有这样的反应,多少还是有些得意。她对自己容貌一向自信,上次白鹏摸了她的屁股,她出于“对等原则”回摸白鹏私密部位,却发现白鹏根本没硬起来,其实心里很受伤,说明她对白鹏一点吸引力都没有,这次终于算是扬眉吐气。 虽然苗莉提议让他摸,白鹏手一动,终究克制住没有伸出魔爪,残留的一点理智告诉他,此刻的苗莉摸不得。 苗莉瞥见白鹏手上细微动作,又是忍不住一笑:“既然不敢摸了,咱们谈正事。我把话题转到郭明勋好几次,但他们都说,现在根本联系不上小郭。” “如此说来,此路不通?”白鹏慢慢回过神来,转而思考大事。 “但也不能相信他们的话一定是真的,在场的有他两个朋友和一个女朋友。我不信他们全都联系不上,如果某个人能联系,出于顾虑,可能不想让别人知道。” “女朋友?郭明勋的女朋友吗?”白鹏瞪大了眼睛。 “别一惊一乍的,郭明勋的女朋友不止她一个,她的男朋友也不止郭明勋一个,别把她看得太重要。” “不!很重要!郭明勋这样的人,可能一时不会跟狐朋狗友联系,但他离不开女人。不能来这种场合勾搭新的,就只能联系旧的!” 苗莉面露微笑:“你说的也有道理,我尽量试试。” “不行就抓人去审!”白鹏面露凶光。 “别逗了,人家又没犯罪,凭什么抓?用什么理由审?” “我不是让你抓,是我来抓,我来审,他们就算能顶得住警察的盘问,未必能扛得过黑社会的拷打!” 苗莉笑着摇了摇头:“那就把事搞大了,绑架拷打富家公子,上边勒令破案,你说我是来抓你呢?还是来抓你呢?还是来抓你呢?” “抓我吧,我愿意被你抓。”白鹏忽然笑眯眯冒出这么一句。 苗莉目光低垂下去,脸色微微一红,清了清嗓子说道: “进去了有最低消费,你就在外边等,我待会顺个手机出来,你查完了我再拿回去偷偷物归原主,这种富二代没心思背下别人的号码,如果郭明勋换了手机跟他们联系过,通讯录里一定会有,叫郭明勋新号码,或者郭明勋二,你自己判断吧。” 白鹏点了点头,仍然紧盯苗莉,贪看她与众不同的冷艳, 苗莉没看到白鹏点头,片刻后抬起目光盯着他:“喂!听见没有?” 她这种不耐烦的样子,却令那冷艳气质达到了新高度,白鹏情不自禁露出笑容: “莉哥,以后你都这么穿吧,这才是真正的女人!” “好,既然你知道我是女人了……”苗莉一根手指在白鹏胸口戳了戳,“如果再对我耍流氓,治安拘留十五天!” 说完,苗莉转身回到酒吧,留下了白鹏独自守在外面。 过了一会,白鹏笑了笑,脑海里抹不去苗莉的形象,再回忆当初男装的“莉哥”都觉得充满了魅力。他斜靠酒吧外墙仰头看天,心里一阵阵泛起柔情,可惜夜空虽然晴朗,却一颗星星都不见。他也明白,既然有了丽丽,不该再招惹别的女人,可苗莉自有特异的吸引力,由不得他不喜欢。 然而时间飞快流逝,苗莉一直没出来,白鹏渐渐急躁起来,忍不住走进酒吧去看。 苗莉在角落里的弧形沙发,与几个男女聊得火热,时不时笑得前仰后合,她拉住一个男人的手,男人的另一只手则绕在她腰上。虽然明知道苗莉在演戏,白鹏还是热血上涌,大踏步走了过去。 “干嘛?” “什么人?” 沙发上除苗莉之外有三男三女,看到气势汹汹的白鹏,女的没动,男的都站了起来。 苗莉悄悄瞪了白鹏一眼,然后笑着起身将他挽住:“不好意思,我男朋友,这人忒没劲,爱吃醋。” “哦,幸会。”刚才搂着苗莉腰的那人悻悻说了一句,颓然坐下给自己倒酒。 白鹏笑了笑:“小莉,给我引见引见吧。” 苗莉向里坐了坐,给白鹏腾出位置,然后一个个介绍。三个男人果然都是些家族企业的二代接班人,由于尚未接班,便无所事事,每天只锻炼酒量。白天都用来醒酒,晚上再图一醉。 三名女子,两个是模特,一个是演员。看起来果然是模特身材极好,而演员清纯甜美的面容又无人可比。苗莉介绍到名叫陈萱的那位演员时,除了提到她拍过什么电视剧,还特意强调,她与著名的海天集团郭总的儿子关系很好,将来说不定能嫁入豪门。 听到“嫁入豪门”的介绍词时,陈萱神色有些黯然,自己举杯一饮而尽。她明白郭明勋女友很多,轮到她的几率并不大。没正事可干的富二代们空虚,而接不到好戏红不起来,又难以嫁入豪门的女演员更空虚。 苗莉最后向他们引见白鹏时,却说:“我男朋友的身份不太好公开,我只能说,他爸爸是官方的人,而且得保密。” 在座几人都点头,都明白苗莉这样“女模特”的男友,肯定非富既贵,他们也不感到意外。 白鹏凑到苗莉耳边低声问道:“手机偷不到?” 苗莉反过来耳语回答:“很不容易,等再多灌他们几杯。” “再灌下去我看你自己就先不行了!” “没关系,有你呢,你还能让我睡大街不成?” “你们咬耳朵说什么呢?”垂涎苗莉的那人兀自耿耿于怀,“白先生,你来得不早不晚,太煞风景,罚酒三杯!” “好!”白鹏就拿苗莉的酒杯倒满,一口喝干,然后才发觉肚子里仿佛生起一团火。 “洋酒后劲大,你悠着点喝!”苗莉点起一支烟,趴在白鹏肩头笑道。 白鹏顺势将她搂住,在她脸上一亲,耳语道:“这样跟你演戏不算耍流氓吧?” 苗莉已经喝得脸颊泛红,笑盈盈低声道:“现在你干什么都行,秋后算帐的时候你要有心理准备。” 白鹏身上寒意一凛,转而谈正事:“我打算从这个陈萱身上下手。” “好啊,你可以给她下**,带回家拍视频,然后拿视频威胁她合作,你们流氓的法子多,我们警察自愧不如。” “我可不是郭明勋。”白鹏苦笑着起身,片刻之后带着骗子徐滨走了回来,那家伙已经勾搭上一个美女,正对人家神吹自己在大连的海边别墅和游艇,又说大连实德集团徐总受官场牵连,最近出了点事,求他这个本家来京找熟识的高官帮忙说情。 白鹏打断了他的出色发挥,从兜里摸了一摞人民币给他,叫他别整那些没用的,过来专心勾搭郭明勋的女朋友,女演员陈萱。 徐滨兜里真的有了钱,越发如鱼得水,到了这边桌上嚷嚷着认识新朋友高兴,一切他买单,然后又拿出大连的别墅游艇、官场的斗争内幕之类,听得几位身家不算非常丰厚的富二代们目瞪口呆,看他与白鹏亲近,也越发相信了白鹏是神秘中|央高官子弟的身份。 听说徐滨如此有财有势,又是刚来北京,显然在京尚无固定的女人,顿时令陈萱双眼都放了光,聊着聊着两人就坐到了一起。 看形势不错,白鹏凑到苗莉耳边:“今天就这样,这几个富二代没搞头,改天专门对付陈萱。” 苗莉笑眯眯望着他,也不耳语,直接问道:“你想走了?” “嗯。” “拜拜……”她五指一张一合,做了个幼儿式的告别手势。 “拜什么拜,一起走!”白鹏不容分说,将醉意朦胧的苗莉架了起来,对几名富二代和骗子徐滨点头道,“我媳妇喝多了,你们慢慢玩!” “走了多没劲!别走!”几人开口挽留,听着却不怎么真诚。实则他们巴不得这个无趣的高干子弟尽快离开,免得拘束。 白鹏从兜里摸出一叠人民币,大约一千块,向桌上一扔:“我请客!”他是担心徐滨既然开口说过要请客,万一最后真的让他请却钱不够,那就露了馅。 结果露馅的是白鹏,几个人愣愣地看着桌上那摞钱,苗莉哈哈大笑:“露怯了!这点钱,不够两杯酒的!”她指了指桌上的洋酒。 白鹏脸色一红:“这种地方我不爱来,不太懂。待会我让司机送钱来,你们尽情喝!” “司机”其实就在眼前,正忙于向女演员吹嘘游艇垂钓的乐趣,白鹏搀着苗莉出门找到切诺基,从后备箱拿了两万块,叫最凶悍的打手王海拿去酒吧,交给“徐总”徐滨。 然后,白鹏问其余三人:“你们谁会开车?” “我会。”当过武警的张谦答道。 “待会徐滨出来了,要不要用车,你们听他的,然后就散了吧,改天有事召集你们。” 白鹏并不知道酒后禁止驾车,不过他很清楚,徐滨既然自称富豪,如果带着陈萱出来有什么后续,就不可能再亲自开车,于是将车和随从都留给他。说完话,白鹏又拿出一万,叫他们几人分了,算是第一次合作的见面礼。 几人大喜过望,特别是平时没什么收入的短跑健将马春旺,连连感谢“鹏哥”。 最后,白鹏提起只剩下十七万的钱箱子,搀着苗莉走向街边去坐出租。 “你们警察便衣执行任务的时候就这么干活?坏人还没灌醉,你自己就东倒西歪了?” “胡说八道!”苗莉闻言,伸手将白鹏推开:“我是装的!想把我灌醉,你再练三十年!” “嗯,那就好,你家住哪?我先送你回去。”白鹏提着箱子独自前行,走了十几步却没听到苗莉的脚步跟上来,转头一看,“莉哥”已经仰面朝天,躺在了地上。 第三百七十三章 安全部与军情局 “莉哥”前一秒自称是“装醉”,说白鹏再练三十年才能灌醉她,后一秒就躺倒在地,无论怎样都推不醒了。 白鹏曾劝她跟那几个富二代少喝,以免醉倒。她当时笑言“反正有你,你总不会让我睡大街”,无论她说这话是真心还是玩笑,现在都到了考验白鹏的时刻。 白鹏当然不会让她睡大街,只有去客栈开房间,当然,现如今客栈都改叫酒店或旅馆了。 问题在于,苗莉今天的任务类似卧底,所以小手包里翻遍了也找不出身份证,当然更不会带着警官证,白鹏自己从大明朝一觉睡醒到了今世,也没人给他发过身份证,酒店里没身份证就不让住,白鹏将手提箱打开,给前台看里面成捆的人民币,告诉他们钱不是问题,只请通融一下,结果反而吓得工作人员拿他当江洋大盗,几乎就要报警。 苗莉是以私人身份来查已经终止的案件,所以拨110将她交给警察也不合适,况且苗莉闲聊的时候说过,110和派出所警察最烦对付酒鬼,有理说不清,一般态度都很粗暴。 无奈之下,只有带她回家。 带一个令人心仪的醉酒女子回家,怀中温香软玉散发着高级香水的幽幽芬芳,这本是多少男人梦寐以求的事,可白鹏的问题在于家里有老婆。幸好,他还有一个尚未退租的地下室。 等拦到出租车,白鹏抱苗莉到后排坐定,告诉了司机所去地点,司机从车内后视镜瞧着他们,就开始呵呵地乐。 “捡尸吗?”司机启动汽车,神秘地笑了一阵,终于开口问道。 “什么捡尸?她还活着!” “酒吧街这边的行话,”司机解释道,“经常有女的喝大了烂醉如泥,就有男的捡回家玩,俗话‘捡尸’。” 白鹏心说:“这跟郭明勋迷|奸姜雨楠有多大区别?”皱眉问道:“不怕女的醒了报案?” 司机哈哈一笑:“看您的身份了,如果是穷光蛋,人家先抽俩嘴巴再报案,报案完了继续抽嘴巴。如果您是富二代,女的醒了还要跟您来一炮,打完一炮又一炮。瞧您这身西装面料挺高档,应该没问题!” 白鹏沉默不语,自从他苏醒,越来越发现,这世道人人事事都围绕一个“钱”字,就是他自己也曾经被钱迫得焦头烂额。武功不重要,知识不重要,人品不重要,有了钱才算有所成就。可按照他自己的所见所闻,又发现一些普通人比较可爱,而富人经常品行不堪。 “有钱就有了一切吗?”白鹏也不是问司机,更像是扪心自问。 司机却答:“那可不一定,钱买不来的东西很多。但是呢,没钱就真的没了一切。就像那句俗话,金钱不是万能的,可没钱是万万不能的。” 白鹏长叹一声,不再说话,心知司机说得很对。 回到小区,付了车钱,白鹏怀抱苗莉进了自己的小地下室,斜放在床上,转而去脱她的高跟鞋。然后,白鹏的目光就很难再挪开。 从弧度优美的脚踝往上,小腿到偏上三分之一处逐渐平缓隆起至最高,再到膝盖处收细,然后是雪白的大腿,多半截藏在裙中。两条长腿斜斜占据了大半张床,既没有赘肉,又没有突出什么骨节,将圆润丰腴与纤细骨感完美结合,在白鹏想象中,已经不可能有女人将腿生得比她还美。 想到这里,白鹏心中一动,记起苗莉自称“胸是假的,空心的”,这时反正她醉着,便伸手到她胸前轻压,果然,那里是被文胸的海绵撑起来的,手指一按,略有空虚之感。 “人无完人,你的胸终究很小。”白鹏笑了笑,顺手到苗莉漂亮的腿上摸了两把,然后稍一犹豫,打消了往裙里探索的邪念。 “苗警官,若非我带你回来,你就被人‘捡尸’欺负了,所以让我占你这点便宜,只当救你的酬劳吧。” 白鹏感觉自己已经有些昂扬到难以自控,当下不敢再多摸,起身站在床边拨通了徐滨的电话,想知道这个老牌诈骗犯勾搭陈萱的成果,是否已经套取了郭明勋的新手机号码。 电话那边吵吵闹闹,似乎狂欢尚未结束。 徐滨爽朗大笑:“白总,对不起啊,今晚兄弟另有要事,不能陪你唱歌了,咱们改天再约!” 白鹏冷哼一声:“徐总别忘了最要紧的事就行。” “白总放心,您交代的事,包在兄弟身上。” 徐滨这话说完,旁边就有人问:“怎么,那个**也有事求徐总?” “哈哈,老哥我就是喜欢给朋友帮忙,连芝麻小事都帮,什么内部价买房买别墅,免税搞辆兰博基尼……” “兰博基尼哪个型号你都能搞吗?免税能便宜多少?”果然有人大感兴趣。 徐滨故意没挂,想让白鹏听听他已经混得很开,白鹏却头大如斗,眼瞅着这家伙又要骗那几个富二代的钱,连忙对着电话怒吼:“徐滨!徐滨!” 徐滨这才将电话拿回耳边:“白总,不好意思,有点吵,我换个地方接……” 等徐滨到了厕所之类的地方,才压低声音道:“鹏哥,您放一万个心吧,姓郭那小子的手机号码,但凡小明星手上有,兄弟我一定帮您搞到!” 白鹏怒道:“我警告你,除了这件事,别的不许干,决不能节外生枝去骗那几个人的钱,人家报了案就是给我惹麻烦!到时候警察整不死你,我也活剐了你!” 徐滨难得手上拿着白鹏两万多块当起步经费,诈骗难度迅速降低,顿感技痒,原本是打算尽展生平绝学,将几位富二代骗个底朝天,但老大既然发怒,他只得嘿嘿地笑,令白鹏隔着电话都能感觉出他的谄媚: “是,鹏哥,兄弟明白!不过那个丫头咱指定得睡了她,不然电话不好搞,您看……” “这个凭你本事,随便你,可是你给我记住,一旦号码到手,立刻走人,不许再纠缠,不许再他妈骗财骗色!” “是!是!您擎好呗!”徐滨答了,唯恐白鹏连这点最低要求都不答应他,立刻挂断电话。 白鹏摇了摇头,收起手机,看了一眼沉睡不醒的苗莉,感觉也不能在她身边再逗留,否则难免做出什么事,既对不起苗莉,也对不起杨丽丽。但他也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想了想,到苗莉的小挎包里找出一个口红,再去卫生间扯一张卫生纸,反正在他看来,这纸跟自己用熟的宣纸差不多,正好用来留书信。 “苗警官,因妳酒醉沈睡無從詢問妳家住址故帶妳回我住處若妳醒時我不在請暫勿離開待有前方消息再做定奪。”署名:“白鵬”。 按照白鹏习惯的古代格式,卫生纸上洋洋洒洒满篇竖写无标点繁体红字,留在了苗莉的枕边,然后他小心地锁门离开,回到三楼自己与杨丽丽的同居之处。 杨丽丽一直没给他配钥匙,所以白鹏只能敲门。好在丽丽还没睡,小跑着过来开了门,乳燕投林般扑进他怀抱,哼哼唧唧撒着娇: “老公,你做了黑社会,高危工种,能不能别这么晚下班,叫人担心!” “黑社会嘛,自然是黑天才出去活动。”白鹏笑着,深吸丽丽身上的浴液香气,伸手抓住她的翘臀揉捏,“老婆,我去洗澡,你到床上等着。” 他被苗莉勾起的火焰,只能在丽丽身上发泄,何况回来这一看,丽丽虽说气质不那么冷艳,也不如苗莉身高腿长,可容貌却比她漂亮多了,女人味也更足,至少那胸就要令苗莉羞愧死。 不过他正在心里美滋滋评价丽丽的女人味时,丽丽却也从他身上察觉到了女人的气味。 “这是啥味儿?”杨丽丽凑到白鹏胸口和衣袖用力吸气。 “怎么了?”白鹏一头雾水,却见丽丽的神色越来越凝重。 “香水!香水味!你抱过女人!”杨丽丽勃然大怒,一把推开白鹏,“老实交代,去哪了?干啥了?” 白鹏这才想起苗莉身上的幽幽香气,自己闻的时间久,没了感觉,丽丽骤然接触却很敏锐。 “老婆,别瞎想,我是去了灯红酒绿的场所,但办的是正事,没做对不起你的事!” “我不是你老婆,没领证!”杨丽丽转身走向卧室,“你想走随时可以走!” 白鹏连忙扑过去抵住卧室门,阻止了丽丽再度插门将他挡在客厅里的卑鄙企图。 杨丽丽一招不成,也不再想别的招数,回床上抱了笔记本电脑,狠狠一抹泪,咬牙道: “不许我去歌厅上班,说不想让我被男人抱,你可好,有钱了才几天?忙不迭去抱女人!不得瑟你会死吗?” 这样一说,白鹏倒是的确有些惭愧,他对苗莉称得上“心理出轨”,只是基本上没有化为行动而已。 过了一会,杨丽丽仿佛报复一般,从滴滴声响成一片的qq上开了个视频,这回直接加上语音,对面一个男人惊呼:“丽丽,这么久不见,你又漂亮了!” 杨丽丽笑道:“咋地,想我了没?” “那当然!想死了,想得我彻夜无眠,以泪洗面……方便的时候一起吃个饭?”对面的语气极为夸张,“不过丽丽,下回视频不带穿这么少的!” “穿少又咋地?你吃亏啊?”杨丽丽瞥一眼自己的低胸睡裙,眉开眼笑。 “我有嘛吃亏?巴不得你嘛都别穿,可是姐姐,您是在自个儿床上,我是在网吧,公共场合,尼玛不能脱裤子开撸啊!您不能这样冷酷无情地刺激我!” “流氓!”杨丽丽掩口轻笑。 “流氓!”白鹏这一声却是怒吼,脱鞋上床就去夺电脑。 杨丽丽嘻嘻一笑,将电脑合了藏到枕头下,身子往上一躺:“咋着?你还想打我?这回你抱女人,我就跟男人说两句话。下回你再抱女人,我就直奔网吧,真人见面!” “你是我老婆!”白鹏板着脸,将丽丽睡裙向上一掀,拽掉她内裤,自己也开始脱裤子。 丽丽并不反抗,只拿膝盖顶了白鹏一记:“听见没有?喜欢我的男人能站满一条街,给他们一人发条枪我就是团长!你要是敢对不起我,麻溜滚蛋,给别人腾位子!” 白鹏将她双腿向两边一分,在中间光洁粉嫩处一抚,笑道:“光溜溜的,白虎克夫,除了我这命硬的,谁敢要你?” 说着话已托起她的臀拉入怀中,猛然挺身,带着少许报复快意,低头目视自己强力闯入。丽丽身子里还是熟悉的温软,而且经过两人上百次亲密,已被尺寸超常的白鹏撑开拓宽,容纳能力远胜早先,不再有当初的艰难和痛楚。然而她今日干涩黏滞,牵牵扯扯毫不顺畅,显然根本不在状态。 白鹏自顾自寻求发泄,他最后那句话却狠狠刺到了杨丽丽的痛处,自从第一个男人王猛入狱,第二个男人白鹏又一度进了看守所,丽丽真的对有关“克夫”说法有暗暗的自责和担忧,听白鹏将此事挑明,反而恼羞成怒,只稍一犹豫,容白鹏继续动了三四个来回,感觉这种情绪下得不到丝毫快乐,便下定决心,将腿蜷回胸口,向他小腹猛蹬出去: “滚!你害怕就滚!反正有一大把不怕的!” 白鹏当然挨怎样的踢打都不会受伤,可是被这一脚踹得从她身体里滑脱出来,也踢飞了所有的兴致,只得重新穿好裤子坐到床边,低头撑额,闭目不语。 屋里沉默许久,白鹏忽然问道:“你说一大把不怕的,听这话,是有一大把人都上过你了?” “放屁!”一个枕头飞来,砸在白鹏头上,弹起几尺,落到墙边。 白鹏向后摇了摇手:“不跟你吵了,静一静,静一静……” 杨丽丽果然不再吭声。 隔了许久,白鹏低沉声音缓缓道:“丽丽,你总叫我别瞎吃你的醋。可是你吃我的醋更瞎,也更凶!” “香水味你还没解释没道歉!” “我没做对不起你的事!但我承认,有过对不起你的念头,觉得某个女人也不错,但只是想想而已。刚才我本来心里还有点愧疚,让你这一通骂,我只剩下厌烦!” “哈!”杨丽丽一声假笑,“你果然厌烦了,那就走好,不送!” 白鹏回头看她一眼,脱了西服西裤挂好,往床上静静一躺:“我不会走,你也别说话了,越闹只会越糟。” 杨丽丽关了台灯,背对白鹏翻身侧卧,两人各把一边,床中间空了两米宽,都陷入沉默。 黑暗中,杨丽丽开始翻来覆去,长吁短叹,似乎在吸引白鹏的注意,要白鹏先开口说话,她才好借坡下驴。白鹏却没心思理她,心里总有些说不清的滋味。 过了许久,杨丽丽嘀咕道:“真不理我了?” 片刻后她又低低的声音开始找台阶:“刚才还没做完,你不想了?”说着一脚踢来,“你先道歉,我就让你做。” 白鹏心里很想,原则却不能丢,立即摇头道:“男女亲热是你情我愿,两人都快活,不是谁给谁的恩赐奖赏。” 杨丽丽又沉默一阵,开始轻声哭泣:“你从前对我挺好的,可是我为你付出也不少,你怎么就对我越来越没耐心了?骂你两句都不行?以前你啥时候说过我烦?” 白鹏听了,心一软,正要转身去搂她,忽然手机传来短信声,从衬衣兜里取出一瞧,大骗子徐滨伪装富豪,勾搭郭明勋的女朋友直到现在,估计已经睡了人家两次以上,终于发来的一串电话号码,以及解释文字:“就是这家伙,郭明勋现在的号码。” 白鹏手写输入回复:“是否百分百確定?” 等了一阵,回过来一张照片:“她发信息给这个家伙,鹏哥可以拿照片给认识的人看,绝对是他,没得跑!” “谁来的信息?”杨丽丽在一旁问道。 “一个手下。”白鹏随口答道。 “你都有手下了?老公厉害……”杨丽丽已经开始讨好。 白鹏没吭声,给徐滨回复“好,辛苦了”,便快速穿上西裤,拿着手机起身。 “你要去哪?” “有事!” 白鹏开门而出直奔地下室。这时候就算泼冷水也得弄醒苗莉,让她认人。 走进小屋时,他发现苗莉竟然已经醒了,环抱两条诱人长腿坐在床上皱眉抽烟。 “苗警官,莉哥,你醒了?”白鹏举着手机,笑嘻嘻走了过去。 苗莉眼睛不往门口看,却伸出一手,做了个阻止手势:“停!站着别动!” “怎么了?”白鹏一愣,“今晚怎么一个个都吃错了药?” 苗莉这时才转脸盯着白鹏:“就算吃错药,也比吃枪子儿强!” “你什么意思?什么吃枪子?” 苗莉冷笑:“能不能打听一下,你为什么如此卖力搭救老孙?” “怎么突然问这个?” “好奇心发作。” “我佩服老孙的为人,痛恨郭明勋的卑劣,打算以此事为契机,建立法律之外的黑暗公正……” “呵呵……”苗莉笑了笑,“不止吧?还因为老孙做过广州军区的特种兵,参加过军方背景的雇佣兵,知道的机密不少,军界人脉很广,对吧?” 白鹏愣了愣:“我没想过这些。” 苗莉挤了挤眼睛:“演技不错。我再打听一下,为什么不送我住旅馆,偏把我拉到你这间小地下室?” “因为我没身份证,你自己也没带。” “你有身份证才叫奇怪。”苗莉笑着拿起白鹏给她留的纸条,抖开了展示,“这么漂亮一手繁体字,整个大陆,除了书法家,就算中文系教授也写不出了,加上你客家味道的南方口音,我猜,你没身份证,但一定有台胞证,多半来自台中或者台南,上次姜雨楠的鬼魂口口声声叫我相信你,其实不是鬼魂,也不是幻觉,是激光全息投影吧?有些演唱会已经用了这技术,台湾科技毕竟发达……我该叫你什么呢?白上尉?还是白少校?来自军情几处?我猜是六处。代号如何称呼?” “你酒劲没过吧?胡说八道什么?我完全听不懂!”白鹏目瞪口呆。 “你当然会假装听不懂。”苗莉笑眯眯伸手到自己裙子里,转眼摸出一支手枪对准白鹏,“别动!希望这家伙能帮助你理解我的问题。” 白鹏已经知道如今的手枪威力远超他常识中的鸟铳,但他仍然不怕,只是对眼下的局势摸不到头脑,甚至心中涌出无限委屈。 “别闹了,苗警官。”白鹏几乎是哀求的口吻,“我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你看一眼这照片,告诉我,他是不是郭明勋,可以吗?咱俩辛苦合作,不就为了这个?”说着向苗莉举起手机。 苗莉却神色一变,猛然屈身翻滚避开白鹏手机的指向,单手持枪瞄准白鹏,怒喝: “别动!再动我开枪了!把你那手机轻轻扔过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间谍设备什么花招没有?这玩意能打子弹还是麻|药针?” 白鹏低头望着地面,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长叹一声,将手机抛出。 苗莉冷笑:“只怪你忽视了安全部大院子弟从小养成的警惕性!哪怕一个偷自行车的小贼,进了大院都会被十几个退休老头识破,何况我还是刑警!” 但就在苗莉伸手来捡掉落在床上的“间谍设备”时,白鹏看似松弛的身体骤然弹起,从枪口前消失,一股几乎扭曲景物的细微波动迅速扩散,苗莉感觉无可抗拒的骇然巨力扑面而来,如山似海,令她身体像被紧紧压迫,又似漂浮而起,无论如何难以自控,与此同时,白鹏已如蜘蛛般贴上侧面墙壁,迅即双脚一蹬,扑到苗莉身上。 五百年前的魔教教主,天下第二高手,魔帝白鹏,一旦运功出击,等闲高手在他的重力场压迫下根本没有动弹余地,何况苗莉这个只练了基础格斗术的现代女警。当然白鹏自己不明白什么重力场,他将之命名为“湍流领域”,来自对水神府传承的领悟。 下一瞬间,白鹏已经击飞了手枪,揪住苗莉按在床上,两人脸对脸一仰一俯,姿态如同最亲密的情侣,他另一手抓来手机,再度伸到苗莉面前,神色已经变得冷酷: “我没耐心陪你疯了,现在老实告诉我,这人是不是郭明勋?” 苗莉却未显惊恐,反而笑了起来:“不愧是间谍,身手真好。现在你不应该杀我,而是劝我合作,杀我不会有任何收获,反而让你处境危险。我不会告诉你我爸是谁,但他的女儿死了,全城都要翻个底朝天。” “不对!”苗莉忽然又否定自己的说法,“既然你们对我用上美男计,当然已经知道我爸身份,其实老孙都不重要,最要紧的目标是我,对不对?好险,你差点就成功了,我其实都已经有一点,有一丁丁点喜欢你了。唉,可惜你假装君子,不跟我一块睡,却用一张留言条把自己暴露了。” “再东拉西扯我就不客气了!”白鹏已经忍不可忍,“这人,究竟是不是郭明勋,我最后一次问你!” 苗莉轻叹一声:“是,那又怎么样?” 白鹏点了点头:“好,我没别的问题了。至于你为什么会发疯,我不关心。” 苗莉笑了笑:“你的演技太好还是太糟?” 白鹏皱眉盯着苗莉,几乎与她鼻尖贴鼻尖:“苗莉,你究竟怎么样才能清醒?” 苗莉叹了口气:“你真以为我醉了?假装烂醉如泥,只是想试试你是怎么样一个人。结果,被我发现了这么可怕的秘密。” 就这这时,大门“咣”地一声被踹开,杨丽丽的声音怒吼: “原来你把狐狸精藏这儿了!刚才我还真以为冤枉了你!” 第三百七十四章 重整旗鼓 杨丽丽被白鹏衣服上残留的香水味触发警觉,一口咬定白鹏有外遇,大吵大闹,还不听解释。 而苗莉仅凭一张繁体字留言条就串联出众多“疑点”,一举将白鹏定性为“台湾军情六处间谍”。白鹏不久前看电视才知有个“台湾”,“台湾间谍”四个字完全不知所云。 一夜之间,三楼与地下室两个警惕性过度的女人就令白鹏心力交瘁。 更可怕的是,白鹏击飞苗莉的手枪,压在她身上强迫其停止胡思乱想,命令她认真辨别手机中郭明勋照片时,杨丽丽恰好追踪而至。 一场典型的“捉奸在床”戏码如期上演。 丽丽第一句话说完,已经带了哭腔。从她的角度看不到苗莉的脸和胸,只见白鹏伏在苗莉身上的背影,以及苗莉两条白嫩纤细修长到极点的美腿,这让丽丽顿感无力对抗。显然,老公兜里刚有了几个臭钱,已经管不住裤裆,学会玩模特了! 白鹏愕然侧身扭头时,让出一个空隙,杨丽丽才见到了苗莉的长相,由于心中先入为主,苗莉含怒的面容也就成了典型的“模特式高贵冷艳”兼浓重“t台范儿”。更可气的是,他俩还拿着手机,貌似在自拍亲密照。 杨丽丽抹了一把泪:“还自拍!你们还自拍!我帮你们拍!” 她拿出手机,对准两人按了快门,随后跺着脚喊道:“我有证据了,白鹏,你永远都抵赖不掉!那五万块除了你自己花掉的,我都存卡里了,天亮我就取,明天中午我把你的东西你的衣服你的钱都扔到门口,你爱捡不捡,跟我没关系了!” 说完,杨丽丽呜呜哭着跑了出去,恍惚中还在墙上撞了一下。 白鹏看得心一痛,本能要起身去追,但随即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床上这位“狐狸精”更要命,若轻易放弃控制,让她背后来一黑枪就糟糕了。纵然“涅槃神躯”号称不死之身,他也不敢尝试被子弹射击心脏或头部的后果。 苗莉暂时放弃了抵抗,平静注视两人的表演。 等杨丽丽跑出去,白鹏转回脸低头看她,苗莉嘴角带着嘲讽笑意哼了一声:“捉奸戏码也演完了,下一步就该威胁我,如果不乖乖与你们军情六处合作,就把照片发我单位,发我爸爸单位,让我前途断送,老头颜面无光,对不对?开始吧,我洗耳恭听。” “你爸爸是谁?”白鹏满肚子疑惑,最后却问了这么一句。 “既然你都忘了,我也想不起来了。”苗莉笑道。 白鹏看她自以为是的样子,怒火又起,松手放开她,跳下床找到那支手枪,拿到手中颠来倒去研究片刻,回身冷冷注视苗莉。 “你要杀我?”苗莉高贵冷艳的脸上终于泛起一丝惊慌,随后强自镇定,“让我先抽根断头烟。”可是她掏烟点火的手都在发抖。 “我想揍你!”白鹏狠狠骂了一句,将枪扔还给苗莉,“别偷袭我,否则我真的不客气。” 苗莉被白鹏此举吓了一跳,手枪保险还开着,这一扔万幸没有走火。然后她愕然捧着枪,看着白鹏从褥子下面翻出一个老款手机塞进裤兜。 她自以为是的毛病又犯了:“我如果没猜错,你藏着的这个手机,是跟上级单线联系用的?” 这话严格来说不算错,只不过那手机用来单线联系的不是什么台湾军情六处的上级,而是汪伯洋贩|毒集团在北京的联络人。 白鹏根本不理她,从衣柜找出自己收藏了很久的科学家李青山的名片,将上边的姓名号码存入手机,名片也不丢,珍而重之地收入衬衣口袋,毕竟这位李先生关系到自己能否“回去”。 最后,他东张西望查看了一阵,确定没有什么遗漏物品。便对苗莉说道:“你自便吧,我走了。” 苗莉一愣:“你走了,是什么意思?” “我受不了你了,合作终止。”白鹏说完扬长而去,留下苗莉一个人发呆。 离开地下室,白鹏又走上三楼敲门。 杨丽丽翻来覆去还是那句话,说明天中午她会把行李和钱扔在门口,叫白鹏自己来捡。现在她不能开门,因为“看到你就恶心”云云。 白鹏坚持立刻要进门,说有东西马上得用,双方你来我往,喊的声音大了,忽然有邻居怒吼:“深更半夜,让不让人睡觉了!” 不得已,杨丽丽放了白鹏进去。 她显然没睡,一直坐在沙发上抹泪,这时背对着白鹏眼看窗外不理他。 白鹏打开手提箱,从那十七万里数了七万出来,连同地下室的钥匙一起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 “地下室钥匙还你。这些钱,你想扔就扔吧,我是不会回来捡的。” 然后他收拾了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也就是早先那双运动鞋,以及最近丽丽帮他买的衬衣袜子内裤之类,内衣叠好放进空了一半的小手提箱里,跟那十万块挤在一起,西服直接穿回身上,运动鞋鞋放不进箱子,索性也不要了,只留着脚上的皮鞋。 杨丽丽始终不说话,只低头抽泣。 最后,白鹏叹了口气:“当初是你把我捡回来,我感激你。现在你扔我出去,我也不怪你,这是你的权利。” “因为你是垃圾!”杨丽丽哽咽着骂了一句。 “嗯。”白鹏点点头,走到门口,终于还是忍不住回身又说一次,“我没出轨。” 杨丽丽不吭声。 白鹏提着箱子出门,走下楼梯,离开11号楼,从这一刻起,重新变回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与当初刚苏醒时的区别,就是不再懵懵懂懂,已经开始融入如今的世界,而身上也不再是破衣烂衫,代之以两千块钱一套的西装。 更重要的是,“女人可怕,越美越可怕”这个从苏醒时就铭刻在心里的执念,终于获得了生动的诠释---翻脸如翻书,不知她们心里想的什么,无法掌控她们的行为,爱得越深,越会受她们伤害。 白鹏不知道这个教训最初是从什么沉痛事件中领悟的,反正如今非但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而且还爬上了母老虎的身子,再受一次教训也很应该。他知道只要放下身段哀求道歉就一定可以留在丽丽身边,他也舍不得离开,可是一想到未来没完没了“争吵-和好”的循环,就替自己感到疲惫,索性一走了之,一了百了,也免得未来高风险的生活连累了丽丽。 白鹏一身西服革履走在黎明前的黑暗里,这种打扮的优点是不会再被饭馆与商店撵出来,缺点则是不能舒畅自由地拉野屎和睡马路,最后他选择在一个街边小公园的长椅上迎来日出,随即开始给手下逐一打电话,召集他们开会。 会议时间:中午十一点会议内容:拟定本帮未来发展纲要会议地点:红宝石ktv东侧二百米,烤鸭家常菜二楼包间迄今为止,他的资金都来自汪总和琛哥的支持,但从今天开始,他打算好好挣钱,当今世界,钱就是一切。哪怕想玩什么“黑暗公正”,无钱无势也寸步难行。 至于如何挣钱,要先与手下们讨论一番,看看他们有何建议。就白鹏自己所知,方法有很多,敲诈勒索,开赌放贷,这都是黑|道谋财的常规手段,若要挣大钱快钱,他现在一个电话就可以从汪总处拿到“货”,再去娱乐场所兜售。 不过凡是伤天害理的事,白鹏绝不会做。当年他身为魔教教主和同心会总舵主,雄霸大明朝南方六省,连官府的赈济工作都给揽到自己身上,被百姓称为“青天”,从者云集,终于引来朝廷猜忌围剿。现在他想不起旧事,但凭着本性,还是不愿意损害无辜者利益去赚钱。这就无形中大大提高了工作难度。 在召集手下会商之前,自己先要有个大概计划,否则一脸茫然的会让手下瞧不起,这一点做惯了领袖的白鹏很清楚,所以根据手下们的特长,他多少也有了盘算,准备到时候根据大伙的意见再做最后定夺。 定下了会议时间后,他又拨通叶语馨的电话,这个心机深沉的超级美女更加不能招惹,然而与苗莉的合作既然终止,追踪手机信号查郭明勋方位的事,只有试试请这个手眼通天的神秘女人帮忙。现在就连对付郭明勋、营救老孙,都已被他列入“赚钱计划”当中,兹事体大,容不得轻忽。 电话那边叶语馨的声音也不像以前那么热情,淡淡道:“你选择了杨丽丽,就该知道我不会再帮你了。” “我不是跟你谈感情,是谈交易。” “哦?”叶语馨笑了,“你有什么能拿来交易?” “安全保障。假如有朝一日你遇到无法对付的敌人,找我。” “呵呵呵……有意思。”叶语馨笑了一阵,问道,“假如我现在就有危险,要求你二十四小时贴身保卫,可以吗?” “可以,就是价格比较高,每小时收费五千,陪睡觉加收五千,一次性预付整月可以优惠,你考虑一下。” “你是来保护我还是抢劫我?”叶语馨笑得更厉害,电话里充斥着“咯咯”声,好一会她才继续说话,“好吧,我会考虑考虑。你先忙你的大事。那个人的号码,发给我吧。” 看来叶语馨起初的刁难态度带有撒娇意味,其实她很愿意帮忙。白鹏发了郭明勋的号码过去,叶语馨回复道:“很快就会有结果,等我消息。” 最后一个电话,白鹏打给了王琛。由于他打算成立公司,需要一个懂得现代公司和日常经营的人辅助,这个人不需要打打杀杀,就像正常员工一样上班即可。所以琛哥也不需要再将自己手下“过户”给白鹏,有什么认识的合适人选帮忙介绍就行。对方能力不必太强,只需要弥补白鹏在知识上的欠缺,但一定要可靠。 王琛听完沉吟片刻,叫白鹏等一等,就挂断了电话。过了半个小时再打回来时,已经确定了人选,说他侄女的一个同学比较合适,那人是孤儿,从福利院出来,半工半读上完了高中和大学,非常能吃苦,今年二十一岁刚毕业,由于一直在各种企业打工,经验其实已经很丰富,但是找正式工作频频遇阻,不妨让她来试试。 白鹏听完,第一个反应就是问:“男的女的?” “女的。” “女的我不要!” 王琛笑了:“这是为什么?” “我怕女人。” “你跟杨丽丽出什么事了吗?”王琛大笑,“没关系,就算你跟她一起熬夜加班,你老婆也不会吃醋。想必你自己也不会对她有想法。” “难道她非常丑?” “否则你以为她为什么一直找不到好工作?这世道,评价男人看财产,评价女人看外貌。她就是女人里的悲催吊丝。其实倒也不算非常丑,但她外貌个性都不招人喜欢,身体还有些毛病,如果你能把她当朋友,她肯定会非常感动,会为你出全力,鞠躬尽瘁!” 这回轮到白鹏笑了:“好吧,只要她够丑,就可以做朋友。多谢琛哥,以后我永远是你的盟友!” 这个电话打完,白鹏心里安定了许多,距离会议时间还早,他就坐在长椅上默默思索公司未来的运营。 可惜,他的沉思很快被打断,一群老太太踏着朝阳晨曦出现了,硬生生将白鹏从长椅上撵走,摆上了播放设备,然后就开始播送震耳欲聋的音乐,一群人挥舞扇子扭动腰肢开始跳舞。 白鹏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这世道……连老太太都如此……如此不端庄了!” 衣兜里手机忽然响了,白鹏拿起一看,是苗莉! “喂?苗警官?” 电话里先沉默一阵,才传来苗莉的声音:“你还好吗?” “我好着呢,正在欣赏歌舞。”白鹏笑眯眯说道。 “把郭明勋新号码给我,我去查他的位置。” “不用了,我托别人了。”白鹏刚答完,就被一个老太太巧笑嫣然的眼神逗得笑喷。 电话里又沉默。 最后还是白鹏又“喂”了一声,苗莉才继续说道:“我没报告。” “没报告什么?” “你的身份。” “哈哈,你报告吧,随便,我回头查查什么台湾军情六处的电话,投奔他们去,免得害你谎报军情。” 白鹏笑得开心,苗莉的声音却很压抑:“以后……” “以后什么?”白鹏半天等不到下文,便主动追问。 “还能做朋友吗?” “不能!”白鹏回答得斩钉截铁。 “为什么?” “因为你是美女!” 白鹏将这条天地至理说完,直接挂断电话,提着钱箱子走到路边,拦了出租车:“红宝石ktv东侧二百米,烤鸭家常菜。” 第三百七十五章 草台班子战略会议 中午十一点之前,白鹏的五名部下就已集中在“满福轩”烤鸭店二楼包间,包括昨晚辛苦大半夜的徐滨。当然,他趴在郭明勋的美貌明星女友身上,再苦再累也愿意。所以徐滨神色虽然疲惫,精神头却好,脸上笑眯眯的,对鹏哥给他提供这样的机会充满感激。 四位兄弟冒充他司机和随从,配合他假扮富豪,也都劳苦功高,所以徐滨放弃了白鹏那一万块见面礼的分成,让兄弟们每人多拿五百。 白鹏进屋时,几个人正满脸猥琐笑容,挤在一起看徐滨的手机。 他将手机一把抢来,发现居然是陈萱的照片,滑动着看了看,都是与徐滨完事后沉睡时被偷拍的,自然没穿衣服,还有种种细节特写不堪入目。 白鹏只扫了几眼便怒视徐滨:“我允许你这么干了吗?如果你把手机丢了,照片泄露出去,陈萱一个做演员的,还活不活了?她只不过给郭明勋做过几天女朋友,有什么罪恶?” 徐滨讪讪笑道:“我马上删,我马上删……”说着伸手来拿手机。 “等等!”白鹏义正词严训完人,目光落回手机,“我还没看完……” 众手下都“嘿嘿”笑了起来。 看了一阵,白鹏笑了笑:“她还真是漂亮,甜得像个蜜糖,我都动心了,老徐你算捞着了。” “可不是嘛,人家毕竟演过好几部电视剧,虽说不是主角。”徐滨笑道,“感谢老大给了兄弟这个机会。” “她是不是给钱就能睡?”白鹏问道。 “也不是,人家是明星不是妓|女,跟谁睡不跟谁睡,图的是个光明未来,所以富豪或者导演大概可以免费睡,别人嘛,借高利贷也睡不起她。” 白鹏点了点头:“等我忙完大事,也去会会她,反正她也知道了我是高官公子,到时候我答应帮她安排戏,准能睡成。” “哈哈,看来老大的诈骗天赋也点满了!”徐滨大笑。 “谁说诈骗?我说给人安排戏,就一定能安排。”白鹏高深莫测地笑,“你以为我会告诉你,有个好朋友是制片人?” “老大还认识制片人?”徐滨惊呼,“那凡是急着想拍戏想红的女演员,你不是想睡哪个睡哪个?” “对!总之我的门路广的很,你们只要踏实跟着我,用心办事,以后都有机会睡明星。”白鹏这句话对士气的提振效果难以言喻,包间里顿时响起一片欢呼,然后白鹏动手将照片全部删除,才将手机还给徐滨,又叫了服务员来点菜。 服务员前脚出门下单,后脚就进来一个年轻女子,怯生生问道:“请问,白总在这里吗?” “我就是。”白鹏只打量一眼便知,她就是王琛介绍来的“侄女的同学”。 “我是党文静,王叔叔介绍我来的。” 党文静衣着朴素,黄衬衣和蓝长裤都已褪色,裤腿不知因为洗缩水还是身材长高,也短了不少,在裤脚和破旧运动鞋之间露了一截脚踝,脚上的袜子却是粉红色,还绣着小白兔。这一身简直既邋遢又不搭配。然而比起她没有光泽的蓬乱头发,服装已经算是非常清洁典雅了。 至于她的五官,白鹏努力在心里忽略掉那副黑框眼镜,发觉除了眉毛太浓,总的来说其实还算清秀。但由于他刚才一直盯着陈萱的美女香艳照,党文静相比之下顿显灰头土脸。 不过,白鹏不敢与美女长期共事,党文静不是美女,反而让他开心。 “文静,欢迎你,以后咱们就是兄弟。”白鹏向空座椅一指,“请坐!” “我是女的。”党文静将双肩背包摘下,坐到了椅子上,“而且职业经理人,不应该有兄弟情姐妹情这样的东西,我们讲究的是,职业道德!” 随着她走进包间,一股浓郁的廉价香水气味呛得人鼻子发痒。 “喷这么多香水干什么?”白鹏皱眉问道。 “走到哪里,香到哪里,改善办公环境,要从每个人自身做起。”党文静认真答道。 白鹏笑了笑:“你的品味和思维都比较奇特,以后咱们相互慢慢适应。” “no!白总,不是我们相互适应,而是要一起适应这个残酷竞争的世界。”党文静推了推眼镜,神色坚毅。 白鹏皱了皱眉,对她一时无语,只有转向其余手下:“各位弟兄,今天是咱们第一次聚餐,也是第一次会议,咱们公司的成立大会!” 这种搭建草台班子白手起家的经历,白鹏很熟悉,以前在衢州创建青龙帮就是如此,虽然他暂时想不起往事,可心里颇感亲切,忍不住露出笑容。 众部下也都“哗”地一声表示惊喜,成立公司意味着以后工作更有规律,收入更有保障,团体的发展也会提速。 “sorry!白总请稍等!”党文静喊了一声,跑到衣架边,从双肩背包取出一个笔记本电脑,看着划痕累累,已经使用了不少年头。 “你要干什么?” “做会议记录。”党文静一边开机一边答道。 白鹏闻言茫然发呆,五名部下面面相觑。 党文静认真找出会议记录模板,打算填入公司和会议信息时,抬头欲问,才发现大伙神情古怪,于是她也看着大伙发愣。 “为什么要记录?”白鹏问道。 “只有记录下来,才能追踪检查议题的落实情况。一个不能落实的会议,是无效会议,是浪费资源。”党文静认真解释道,“王叔叔说,白总现代企业管理知识有所欠缺,所以,我想能为白总引入世界五百强企业的专业化管理,咱们公司虽然刚出壳,但不是雏鸡,而是雏鹰,要用最高的要求……” “别扯那个!”头号打手王海面目狰狞插嘴道,“小丫头,我们是黑社会,开会商量的是杀人放火,你给我们拿小本本都记着,警察一抄走,全傻比了!” 党文静听了这话一惊,无辜地望向白鹏:“白总?他说……咱们是黑社会?” “别听他胡说,你就按你的想法做吧,记录完了让我看一眼。”白鹏笑道,“另外,咱们公司不是雏鸡雏鹰,根本就是个蛋,能孵出个啥,我也不知道,别是个小王八就谢天谢地了。” 众部下都非常捧场,为白总的幽默哈哈大笑。 “好,言归正传!”白鹏收敛笑容,严肃道,“开公司就是要挣钱,王海说的杀人放火能挣钱吗?我瞧不能。不能挣钱,说不定还可能赔上命!” “那怎么弄?难道咱们做正行?开小店卖冰激凌?”王海诧异问道。他全身上下唯一的能耐就是打人,那个脑袋的唯一作用是思考如何打人,正行对他而言难度太大。 白鹏瞪了他一眼:“正式会议,我说话的时候,不要随便插嘴!” “是!”王海是五人中唯一一个吃过白鹏苦头的,吓得一哆嗦,连忙低下头去。 短跑健将兼街头混混马春旺本想说开个足疗店,见王海挨骂,他也不吭声了。 白鹏视线转向骗子徐滨,见他笑容满面,问道:“看来老徐胸有成竹?你有什么想法?” 徐滨向白鹏作了个揖:“哈哈,我是对老大胸有成竹,老大的诈骗天赋都点满了,必然不会浪费。” 白鹏微笑点头,又转向马春旺:“小马,我瞧你想说话,没事,现在大伙都可以发言。” “老大,咱们开足疗店吧,召集几个小姑娘,明着做足疗,暗地大保健。咱们维持秩序,搞好跟派出所的关系就行。”马春旺答道。 打手王海和惯偷李德胜听了都点头,心说“我们自己也方便玩玩了。” 身兼退役武警、杀人刑满释放犯与破产电器行老板身份的张谦则皱眉道:“跟派出所搞好关系也没用,现在都是跨片执法,一个派出所能远程奔袭几十公里,从昌平到大兴扫黄,早晚抓住狠罚一笔,几个月收入都没了,抓赌也是一样。我有老战友当警察,聊过这个。什么地方有黄赌可抓,人家有线人有地图,平时不管,需要钱了就来一车抓个满载而归,罚一大笔放你回去继续做买卖,跟养羊种庄稼似的。” 白鹏苦笑:“这么窝囊的买卖我不做。张老板你有什么建议?” 张谦摇头:“老大别喊我张老板,破了产还欠一屁股债。赚钱的事我是真没啥主张了,所以才投奔的琛哥。” 马春旺笑道:“老大要是能搞一个小煤窑,就发了。” “嗯!”徐滨代白鹏回答,“再出个小矿难,就发大了。” “好吧,讨论到此为止,我来说说我的想法。”白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这时服务员已经上了酒水和凉菜,但大伙不敢先动,都正襟危坐,等待老大发言。 白鹏先用手指在圆桌转盘上一敲,附近盘子里的花生米骤然间个个爆射上天,几乎撞击天花板,然后又在众人惊呼声中“哗啦啦”落回盘中,相互间碰撞与弹跳虽多,却没有一颗落在盘子外面。 这并非什么巧劲,而是局部微重力场的作用,或者用白鹏的概念解释,是“湍流领域”的牵扯。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党文静的眼镜几乎掉了下来。 白鹏微笑道:“这并非戏法,而是武功,是真气。我是想让你们知道,我的能力,已经不在常人理解范围之内。所以,由于我的存在,咱们挣钱的方式可以落在以下四个字……” 他的手指在桌上敲击,一字一顿:“坑蒙拐骗!” 六人目光都盯着白鹏手指,以为他这几次敲击还有什么名堂,见到没有异状才想起抬头听他说话。但“坑蒙拐骗”四个字还是太过深奥,一时弄不明白他的意思,都茫然等待下文。 “我不像你……”白鹏指了指徐滨,“我不骗普通人,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我针对的,是天下心虚之人。疑心生暗鬼,他做过亏心事,我就能让他怕,他怕了,就得付我钱。” 见众人依旧茫然,白鹏笑道:“我再说明白点,手上欠着血债未还的,例如奸|杀少女逍遥法外的郭明勋,例如前两天我看的新闻,讨薪民工到承包商家门口服毒自尽的,还有地方官搞豆腐渣工程害死人命的……如果这些人家里闹起鬼来,会怎么样?” 徐滨一拍桌子:“老大施展特异功能,让他家闹鬼,咱们再扮大仙去帮他捉鬼!名正言顺讹他一大笔银子!” 白鹏点头笑道:“徐大仙说得对,就是这样。讹完钱,是否真的放过他,还要看罪行程度,不过,为了咱们公司的品牌形象,大多数情况,都要确保捉鬼成功。咱们的公司,就叫做捉鬼公司!当然,这个‘鬼’字实际指的是谁,大伙都明白。” 席间气氛一下子欢快起来,有几人忍不住鼓掌:“太好了!这法子来钱快,而且你情我愿不犯法!” “而且还惩治坏人!”党文静清脆嗓音补充道,她看起来很兴奋,在自己乱糟糟的头发里一通挠:“这个生意太新鲜了!白总的idea简直perfect!开创了一片没有竞争的蓝海!” 徐滨瞥了她一眼:“咱说话能不夹洋文吗?” 王海则凑近了对她笑道:“这生意适合你,只要半夜里往人家屋里一站,齐活!绝对算闹鬼!” 党文静白了他一眼,又向白鹏建议道:“白总,工商没有捉鬼这个经营范围,建议定名为‘某某超自然现象咨询公司’,咨询公司的也容易。私下咱们可以俗称捉鬼公司。” “好!”白鹏点头,“照你说的办。” 说着话,白鹏拿起瓶子给众人倒啤酒,大伙急忙起身“哎呀哎呀”地不让老大亲自动手,但白鹏还是坚持全部倒满。 随后,白鹏举着杯子走到徐滨面前:“业务部徐经理,以后各种忽悠人,拉生意,登门装模做样捉鬼之类,就是你的部门负责了。” “老大知人善任,属下誓死不辱使命!”徐滨起身与白鹏碰杯,两人一饮而尽,哈哈大笑。 “让他做经理啊!老大太重用老徐了,昨晚就派他睡了女明星!”另外几人羡慕嫉妒恨。 接下来,白鹏走到张谦面前:“技术部张经理,你做过武警,又经营过电器,以后老徐拿去捉鬼的仪器,由你负责设计,越玄虚越好,嘟嘟响,闪闪亮。还有,目标地点的平面图,标识监控覆盖范围与死角,这些都拜托你了!” 张谦大喜,挺胸立正:“是!保证完成任务!” 两人也一样干杯大笑。 接下来,同样的方式,白鹏任命了打手王海做保安部经理,公司内部保卫,以及对外不得不行使暴力时,由他出场。 飞毛腿马春旺担任后勤部经理,在各种方案计划中提供支持和接应。 惯偷李德胜练过体*,擅长攀爬和潜入,便担任了市场部经理,先通过新闻和街头闲谈等渠道寻找下手目标,然后进行踩点考察,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制造灵异闹鬼的线索。当然,最后这一条的主力还是白鹏。 五人都做了经理,月薪暂定五千,待公司资金充裕时就可扩充人力,于是皆大欢喜,白鹏也连干了五杯啤酒,最终来到了党文静身边。 党文静还在会议记录里拼命打字,列出五个部门的任命及其部门职能。 “文静!”白鹏笑眯眯拿着杯子,“你能喝酒吗?” “能。”党文静“噼里啪啦”赶着打完最后几个字,举杯而起。她明白轮到自己的任命了,脸色微微涨红,颇有些紧张。 “你以后就是我的秘书。”白鹏说道。 人人都做经理,偏她是个秘书,党文静闻言大感失望,一时愕然无语。 “怎么,对这个职位不满意?” “秘书……这职位……和我的职场生涯规划不太符合,王叔叔介绍我来的时候,我的心理预期也不是……” “丫头!”王海又凶巴巴喊了起来,“你听了我们这么多秘密,想撤可不行,那得灭口!” “滚!”白鹏回身猛拍王海一记,再转向党文静:“文静,你毕竟资浅,今天刚来。” “对职业经理人来说,只存在履历,不该谈资历,否则公司就会论资排辈,固步自封!”党文静还是不服。 白鹏笑着拍了拍党文静的肩,然后按在她肩上温和地揉了揉:“文静,别提什么职业经理人,咱们实质上是一个帮会,相互之间是兄弟姐妹,是朋友。愿意跟我做好朋友吗?愿意做我秘书,每天跟我在一起吗?” 听了这话,党文静有些触动,脸上浮现一些古怪神情,甚至微微有些红晕。 白鹏趁热打铁:“做我秘书,实际上参与公司一切事情,甚至很多事情就是你做主,可比做个经理厉害。等到你证明了自己的实力,哪怕你自己不想,兄弟们都会把你抬到副总经理的位置上!只要你别陈桥兵变篡我的位就行。” 白鹏最后一句本意是开个玩笑,可忽然间似乎又触到心里什么东西,狠狠刺痛,继而一阵热流奔涌全身。 党文静这时也有些难以自制,眼中流下泪水,将手中酒杯往桌上一放,猛然投身入怀,搂住了白鹏。 那种熟悉的感觉更加浓郁了,白鹏尚未厘清纷至沓来的杂乱记忆,就从口中蹦出一个名字:“静儿!” “嗯!”党文静轻轻应了一声。 白鹏这时略略清醒,苦笑道:“我不是喊你,是好像想起一个熟人,很重要的人,她叫静儿。她……应该是我特别重要的女下属。” “现在呢?她在哪?” “不知道,想不起来……”白鹏痛苦摇头,那些琐碎的记忆片断难以衔接,无法串联成完整画面。 “那你就叫我静儿吧。”党文静轻微的声音在白鹏耳边响起。 白鹏心说“静儿比你漂亮多了”,终究没有宣之于口,只叹息一声。 然而熟悉的感觉还是越来越强烈,事实上,白鹏很快发现,所谓“强烈”、“浓郁”,其实来自于党文静身上的气味。有点怪异,但并非狐臭,也不是单纯的汗味,是一种极为特异的体味,如兰如麝,不能算香气,钻入鼻孔中却令他心跳加快。 “你喷这么多香水,不是什么改善办公环境,是想遮掩自己身上气味吧?”白鹏笑道。 党文静沉默不语,片刻后微微点头。 “下次别喷香水,我感觉这气味很熟悉,我很喜欢!”说到这里,白鹏心里又是一痛,“静儿!还是静儿!” 他将怀中的党文静轻轻推开,抓住她双肩,仔细端详,甚至摘下了她的眼镜,然而结果令人失望,虽然名字带个“静”,又有相似的独特气味,她与片断记忆中的静儿终究不是同一个人。 党文静被白鹏的纠结表现逗得笑了起来:“白总,至少我这个静儿会一直陪着你。不过,秘书我不做,至少该是特别助理,总经理特助!” “好……”白鹏愣愣看着她,还是有些恍惚,“就做特助吧。” “干!”这次是党文静主动举杯。 白鹏一仰头,喝下了第六杯啤酒,然后回到主座:“弟兄们,郭明勋地址已入我手,这个人渣王八蛋的末日该到了。今天大伙尽情吃喝休整,明天,开工!” 第三百七十六章 阴气弥漫 西北远郊,就在当初白鹏苏醒后偷衣服的小南庄西侧,一座孤零零别墅伫立在山脚。 名曰“别墅”,实则是在农民宅基地建设的小产权房,看起来更像早年间的地主大宅,高墙环绕,朱门外镇守着两尊石狮。 高墙本身就是一整圈房屋的外墙,墙上无窗,楼高两层,屋顶外倾,就算消防队开来云梯,也很难翻墙而入。 里面庭院中的正房上下三层,被一圈建筑围在中间,如同置身井口,又有密密麻麻的竹林掩映,墙上还攀着爬山虎绿叶,屋里因而昏暗cháo湿。住在这里,实在没有什么优美景致,惟一优点就是安全,特别是四周房屋里住着九名保镖,保镖携有枪支,同一时间至少有三人保持值班状态的前提下。 夜sè深沉,顶楼卧室的床上躺着海天集团继承人郭明勋,他赤身盖条毛巾,一手垫着自己后脑,一手在床头的烟灰缸弹了弹烟灰,望着斑驳的屋顶发愣。与他曾经的花天酒地生活相比,如今憋屈在这荒僻乡间,简直相当于坐牢。不过,“相当于”坐牢,总好过真正坐牢。 将纯洁美丽的女高中生姜雨楠激ān|杀抛尸,又被jing察查得铁证如山,他还能太太平平住在这里,已经非常幸运。这种幸运倒不是偶然,毕竟郭家海天集团的资产超过十亿,哪怕他多杀几个人,爹妈也有办法救他。 每次想起姜雨楠那件事,郭明勋都会万分懊恼,怨恨那丫头不识抬举。灌药迷翻她带回家玩一晚上又不算什么大事,她是处女不假,但女人早晚都要有这一次,给谁不是给?自己也答应送她十万块,甚至答应娶她,让她做豪门少nǎinǎi!可她还坚持报jing,打打闹闹又抓又咬,硬是将好好一桩良缘弄成了惨事,只能说那个丫头脑袋有问题,空长了漂亮面孔,却不懂得如何追求幸福。 他正恨恨地想着,一个娇嗲甜糯的女声从水声潺潺的浴室传来:“下水口好多长头发,勋哥你老实交待,是不是天天带女人回来?” “头发?”郭明勋身上一寒,坐起身来,“别胡说!不许乱吓唬人!” 这两天郭明勋时常感觉一阵阵冷风从身边掠过,身上不由自主会起鸡皮疙瘩,晚上还曾梦到姜雨楠惨白的面孔在水中越沉越深。 那是当初将姜雨楠绑了石头沉尸水库时,她留给郭明勋的最后画面,所以印象深刻,事后不止一次在他梦中出现。 然而这几天却有所不同,姜雨楠的眼睛本该是闭着的,最近两次梦境中,她却是睁着眼,虽然目光无神,却直勾勾盯着郭明勋,直到沉入幽暗中,还能隐约看到一团舞动的长发间,她的一双眼睛若隐若现。 今天早上睡醒时,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他在枕边发现一根长发!他自己是寸头,那根头发却超过三十厘米!而这间房在他入住时,是更换了全部被褥的,今晚的嘉嘉则是第一个来访的女xing! 正因如此,听到“入水口有许多长头发”,才令他身上冒出寒气。 郭明勋不信世上有鬼,但那些与季节不符的冷风,种种不可解的现象,结合着梦境中姜雨楠的变化,足以让他处于敏感惊惧的状态。 浴室里说话的,是他保持着关系的女友之一,模特嘉嘉。 嘉嘉最初也是他在某个聚会上灌醉了拉回家硬上还拍了视频的。当时嘉嘉尚未从模特学校毕业,可她就比姜雨楠识趣得多,非但不报jing哭闹“强|激ān”什么的,反而甩掉原男友跟了郭明勋,代价只是一套三十万的蒂芙尼钻饰而已。后来jing察抄到的xing侵视频包括嘉嘉,她却在法庭上作证说与郭明勋是两情相悦,堪称“忠诚”。 嘉嘉是北方人,身材高挑不输给任何模特,脸蛋却不像很多高大女人那样轮廓粗犷,反而白皙细腻得如同江南闺秀,堪称女人中的jing品。 当然,任何女人,无论多美,相处久了都难免索然无味。但郭明勋被父母藏在这里,勒令禁足,再也没机会出去结识新欢,也就只好打电话联系旧爱。在他最喜欢的模特嘉嘉和演员陈萱之间,他选择了嘉嘉。 找女人来不仅是为了满足yu望,更重要的是找人作伴壮胆。由于后一个理由,叫来的女人总是体格强健些更好。但即便如此,他还是贿赂了保镖,否则外人严禁进入此地。有老孙事例在前,郭家惟恐再有人来找宝贝儿子的麻烦。 嘉嘉身裹浴巾,披散着湿漉漉的长发,从浴室微笑走出,两条雪白长腿踩着猫步走向床边,姿态与神sè充满诱惑。 “勋哥……”嘉嘉坐到郭明勋身边,含笑伸手到他两腿间轻轻拨弄,“好久没见面了,想我不?嘻嘻,我瞧它挺想我的,站起来要亲我呢!” “你先亲它。”郭明勋的心情到此刻才安定下来,笑着伸手也从浴巾下探到她两腿间:“你呢?想我不?” 嘉嘉凑趣地扭动着身体,哼哼叽叽撒娇,随后侧身倒下,拿郭明勋大腿当了枕头,那耸立之处恰在她眼前。 她望着郭明勋妩媚一笑,注意力就转向了早已高高站立的东西,手指先绕到背面拢住,然后用舌贴了腹面,便开始缓缓摇头,带动着舌尖上上下下往返溜动,唾液的润滑与舌面沟纹的毛糙,共同构成奇异的摩擦感,令郭明勋越发暴涨起来,宛如急yu升空的火箭。 郭明勋看着那美丽面孔在自己腹下忙碌,产生些许感激的爱意,神sè却反而因此转为严肃: “嘉嘉,你是我最喜欢的女人。最近我落难,一直被关着,你乖不乖?有没有给我戴绿帽?” 嘉嘉咬唇而笑:“人家哪有,一直冰清玉洁!”说完稍稍抬起上身,俯首将他整个吞了进去,开始用力点头。 郭明勋深吸一口气,一边享受久违的快乐,一边也将嘉嘉两腿拢到自己身边,掀了浴巾探手去中间。嘉嘉相貌肌肤全身上下都是细腻娇嫩,惟有此处sè素沉积得厉害,颜sè不怎么好看,幸而手感还算不错。 片刻后,他已探索至深处,忍不住皱眉道:“不对!松!” “还不都是让你搞的?”嘉嘉停止了服务,抬头撅嘴娇嗔道。 “两个月没搞,不应该松,让我检查!”郭明勋猛然起身,拽掉她浴巾,将嘉嘉脸朝下按倒,抱起她雪白滚圆的翘臀,猛然挺身,果然毫无阻碍地一滑而入。 “哎哟,疼!轻点宝贝!”嘉嘉尖声喊了起来。 “少装蒜!双向四车道都没你宽,这俩月你肯定没闲着!”郭明勋恼火起来,动作格外粗暴,撞击得啪啪作响。 “你冤枉我,呜呜呜……”嘉嘉哭了起来,但是哭声听着并不怎么真实。 郭明勋经验丰富,知道以她身体此刻的状态,别说什么两个月冰清玉洁,只怕昨晚还在跟别人疯狂。但他也很清楚,每个模特或演员身边都围绕着大大小小的阔佬,嘉嘉这样的女人本就不可能寂寞独守两个月,这也是他当初格外珍惜姜雨楠的原因。 一想到姜雨楠,他接触过的无数美人中仅有的纯洁少女,却被他亲手杀死,郭明勋心头又懊恼起来。从正在激斗的战场退出,另寻了真正紧凑的去处猛然闯入,希望能借此回味与姜雨楠的那一夜。 这却苦了嘉嘉,尖叫哭闹声立刻变得真实,拼命喊道:“哎呀疼!凡士林!你好歹涂点凡士林!” “咱俩第一次这么搞,你居然知道凡士林?肯定跟别人玩过这个!”郭明勋带着怒意在那臀上狠狠抽打一记,“我得罚你!” 嘉嘉前半身瘫伏下去,低声抽泣喊疼,却不敢再反抗。 郭明勋闭上眼睛狠狠冲击,感受那一环箍紧滑动的温热,几乎将他勒细一圈,心中渐渐有了感觉,似又回到了姜雨楠那一夜,身上变得火热,心跳也越来越快。 就在这时,一股冷风又从他脊背后面吹过,令他的汗毛由腰至颈,全部竖立而起,心中也是一阵悸动。 他暂停了动作,睁开眼睛回头张望,昏暗的房间没有明显异状,自己的身影被台灯光线投向半边墙壁,随着动作的停顿,也凝滞在了墙上。 当他将脸转回前方时,总感觉视线扫过之处有什么东西不对,这让他继续做事都难以专注。 到底什么事情不对?郭明勋皱眉凝思。 忽然,他将目光转到了床边不远的衣橱,橱上有个落地穿衣镜。从他的角度,不能在镜中看到床上的人,只能见到靠近衣橱的床头柜而已。 问题就在这里! 床头柜上就是烟灰缸,他刚刚在里面掐灭了烟头。可是,那烟灰缸是深浅渐进的绿sè玻璃弧形缸,但镜子里相应的位置,却是一个褐sè水晶方缸! “我草!”郭明勋本能地惊叫一声,闭眼低头。 “怎么了?”嘉嘉的脸贴在床上,有些诧异地转动眼珠看过来,“勋哥,你喊什么?” 郭明勋不能不喊,镜子里的褐sè水晶烟灰缸,就是他砸死姜雨楠的凶器! “那镜子里……”郭明勋说着话,胆战心惊睁开眼,却发现镜里镜外都已是同样的绿sè烟缸。 嘉嘉趁这个机会向前爬行,令自己脱离了痛苦的侵入,却被郭明勋一把拉回。 再次进入时,又回到了正确的通路。郭明勋已不敢再去回忆姜雨楠,他认为是自己试图回味那一夜,才产生了烟灰缸的幻觉,这种事不能再干,必须将那一切忘掉! 嘉嘉却又不愿意了:“勋哥!你也不洗洗!从那儿出来又进这儿,我会发炎的!” “我给你买妇炎洁!”郭明勋狠狠说了一句,又开始努力冲撞。 从背后看那细腰圆臀很美,但见不到她挺拔的胸,多少是个遗憾。于是郭明勋抓起嘉嘉一根胳膊,拽起她伏倒的前半身,拉得她微微侧身,便多少能看到那随撞击而摇动的雪白丰硕。 渐渐地,郭明勋重新进入了快活忘我的状态,“啪啪”声节奏快了起来。 恐怖总是在心情最放松的时候再度侵袭。 就在郭明勋随意向台灯产生的yin影看去时,又感觉有事情不对! 他自己的身影在墙上扭腰送胯,嘉嘉轮廓完美的身形被撞得前仰后合,一切都很正常,只除了一样之外…… 实体的嘉嘉,是洗澡过后披散的长发,墙上嘉嘉的影子,却扎着马尾!姜雨楠被害那天所扎的马尾! 又是“嗷”地一声喊,郭明勋将嘉嘉的臀一推,自己向后跌坐,墙上的两个人影也迅速分开。 “嘉嘉被鬼上身了?”不信鬼的郭明勋望着墙上的影子,终于第一次产生了这样的念头。 嘉嘉被他的叫声吓了一跳,转身跪坐,看着郭明勋:“勋哥,你到底怎么了?” 郭明勋呼吸急促,往墙上指去。 嘉嘉沿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盯着墙看了半天:“怎么了?有什么古怪?勋哥你别吓我!我胆小!” 嘉嘉看墙上自己的影子,自然就用后脑对准了台灯,那“马尾”便被头部挡住,她自己什么都看不出。可是,一旦她再转回脸来看郭明勋,墙上的“嘉嘉”便恢复了侧脸,同时也恢复了马尾的发型。 这次确认了,绝对不是幻觉!郭明勋的目光从墙上缓缓回到嘉嘉脸上,忍不住向后缩,直至靠住了床尾的金属栏杆: “你……到底是谁?” 嘉嘉四肢并用向郭明勋爬来:“勋哥,你……” “别动!不许过来!”郭明勋歇斯底里地嘶声喊叫。 嘉嘉吓了一大跳,也向后缩到床头的栏杆,呜呜地流泪哭泣: “勋哥,你别吓我!到底怎么了?” “你到底是谁?”郭明勋跳下床,远远绕过嘉嘉,到床头柜拿了手机,却又不敢在地面站着,惟恐床下有什么,一纵身跳上了对面的沙发,然后拨通了嘉嘉的电话。 电话通了,房间里却一片肃静。 “你你你你的电话呢?”郭明勋身体在抖,声音更抖。 嘉嘉愣了愣:“进来的时候,被保镖没收了。” “你撒谎,保镖吃饱了撑的没收你手机干什么?” “他说,这是你父母的规定,无论手机还是别的电子设备,都不许带,怕有人来设圈套录音录像取证据。” “哦……”这个解释很合理,郭明勋心中稍安,但马尾的事终究要面对。他再转向那面墙,却发现嘉嘉的影子已经恢复正常。 “鬼不在嘉嘉身上了?”郭明勋刚产生这个念头,又感到一阵毛骨悚然,目光向四周拼命搜寻,最后他连窜带蹦跑到门口,按动开关,将两个吊灯全部打开,再冲向墙角,开了落地灯。总之,亮起了房间中所有的光源。 然后他三步并作两步跳回床上,既然嘉嘉不再是鬼,那还是与她待在一起更放心些。 嘉嘉更加摸不到头脑:“勋哥,你说句话,到底发生什么了?” 跪坐在床上的郭明勋僵住了,因为在他奔跑的过程中,眼睛余光扫过浴室,发现里面似乎有个人影! 这一刻他全身的汗毛都已竖起,却不知该如何是好。如果冲出房间,路灯已坏了几天,外面是漫长的黑暗走廊,还要盘旋着再下两层楼梯,才能抵达保镖所在的地方,想象中那绝不会是令人愉快的旅程。 最后,郭明勋用力咽了咽口水,令干燥的咽喉稍事润泽,低沉声音说道: “嘉嘉,你去浴室看一眼。” “为什么?”嘉嘉被郭明勋的表情吓住了,知道浴室里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东西,“不,我不去!” “去!你去!”郭明勋怒吼,“你不去,我踹了你,再也不理你!” 嘉嘉大概还存着做郭家少nǎinǎi的指望,被郭明勋一威胁,将浴巾围回身上,哭哭啼啼下了床,双手五指在胸前紧扣,身子佝偻着,迈动小心翼翼的步伐向浴室缓缓接近。 真等她到了浴室门口,好像忽然不怕了,紧张佝偻的身子放松站直,双手也放回了身侧,挺起腰板,向浴室里走去。 “里面有什么东西?”郭明勋问了一句。 嘉嘉久久没有答复。 “嘉嘉?” 还是没有回应。 屋里寂静无声,郭明勋只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和喘息。 这时他才回想起,刚才嘉嘉不仅挺直了腰板,事实上,全身都挺直了,她是“直挺挺”走进去的,连双臂都不存在自然的摆动。 “嘉嘉!”郭明勋拼命呐喊着,却不是跑往浴室救人,而是冲向卧室门口。就在路途中,他再次扫了浴室一眼,发现嘉嘉侧对浴室门屈身而立,长发垂在脸前,一动不动。 与此同时,他“嘉嘉”那一声喊的余音尚在绕梁,就听走廊里一阵脚步声,嘉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勋哥,我到了!不好意思,来晚了,你在哪?哪个是你的房间?” 第三百七十七章 幽魂现身 门外又有一个嘉嘉?而且是刚刚才赶到? 郭明勋瞪大了双眼,一时不知这个世界是真实还是幻梦,他低头看看手机,时间是午夜十二点整。手指下意识按动重拨键,再次呼通了嘉嘉的电话,而嘉嘉电话的铃声也随着脚步声在走廊中渐渐接近。 “喂?勋哥?不好意思,堵车,来晚了。请给我开门!”嘉嘉的声音从电话和门外同时传来。 郭明勋没有应答,愣愣地挂断电话,回头去看浴室里的嘉嘉。 那个嘉嘉此时开始移动了,屈着的身体缓缓转向浴室门,长发仍然垂在脸前,看不清面目。然后,她就这样屈身缓缓前进,一步步挪出浴室,向郭明勋走来。 “啊!”郭明勋再次歇斯底里地大喊,转身狠命拉开卧室门。 外面的嘉嘉穿着露出一侧肩膀的白色连衣短裙,与前一个嘉嘉刚登门时的打扮其实完全相同。她举着手机,脸上都是困惑表情:“勋哥,你怎么了?” “你才是真的嘉嘉?”郭明勋长出一口气,随即身上都是恶寒,“那我刚才是跟什么东西做|爱?” 门外的嘉嘉好奇地探头望向屋里,顿时吓得瞪大眼睛,“啊”一声捂住了嘴。屋里那裹着浴巾,长发遮脸的女子已经走过半个房间,距离卧室门只差四五米远,而且脚步正在加快。 郭明勋怒吼:“我草!”伸手将卧室门狠狠拉上,将里面的嘉嘉隔绝,随即一把抓住外面的嘉嘉那吓得冰凉的小手,“闹鬼了!跟我走!” 两人跌跌撞撞在路灯损坏的黑暗走廊里跑动起来。 同一刻,里面的嘉嘉一头撞上了卧室门,又向后退了几步,仍然屈着身体,努力再次往前,隔着长发对视线的遮挡,吃力摸索着抓住门把手,却很难拧得开。 一串艰难的微弱语音从她口中传出:“勋哥……救我……有东西卡住我……不能动……救……救命……” 走廊漆黑,肮脏的窗户只透进极微弱的月光。 “妈的,这路灯早不坏晚不坏,偏偏这时候……”郭明勋骂骂咧咧,时不时在转角处撞墙。而嘉嘉倒没什么动静,任他拉着手,轻飘飘跟随在后。 为了在黑暗中给自己壮胆,郭明勋继续保持说话:“这么巧,那个鬼穿的跟你一样,你刚到,它怎么知道你会穿这身?” 说到这里,他顿住了脚步,身上一阵寒冷,汗毛再次竖立而起。 就是这个道理,如果真正的嘉嘉刚刚才到,九点多钟就来了的“鬼”怎么会跟她一样的打扮?只有晚出现的模仿早出现的,而不可能是相反! “嘉嘉”不吭声,冰凉的手还被握在他的掌中。 “嘉嘉……”郭明勋咽了口唾沫,声音止不住地颤抖,“你的手……这么凉……” “我的手……”嘉嘉的声音幽幽传来,似乎近在耳旁,又似乎来自遥远天边。 郭明勋怪叫一声,腿肚子发软,撒手甩开“嘉嘉”,拼命向前奔逃。这里已是楼梯口,他一步跨空,便沿着楼梯连滑带滚摔了下去。 “嘉嘉”幽幽叹息的声音好像仍在跟随着他:“我的手……” 声音听起来很像姜雨楠,虽然郭明勋根本记不太清姜雨楠正常说话该是什么声音,他们仅有的对话都是斥骂冲突,在这种时候却由不得他不往姜雨楠身上想,因为今晚种种惊悚迹象无一不指向姜雨楠,被他奸|杀抛尸的姜雨楠! 郭明勋一边滚翻摔跌,一边怕极而怒,大吼道:“我能杀你一次,就能杀你两次,你还敢来……哎哟!”最后他一头撞在三楼与二楼间转角处的墙上,眼前金星飞舞,后面的话都吞入肚子里去。 姜雨楠的声音继续传来,这回改了词:“我的头……我……的……头……” 郭明勋听她提到头,脑海中出现姜雨楠头骨碎裂的样子,回头偷看,却见朦胧月光中,楼梯顶端站着一个朦胧的高中校服身影,他刚鼓起的一点胆气顿时散得精光,吓得嚎啕大哭,裤裆尿湿了一片,抱头主动向二楼滚下去,就算摔得再疼,也比在楼梯上摸索着拾级而下来得快。 “保镖!保镖!”郭明勋满脸青肿冲到一楼,连牙齿也磕掉了两枚,可是一楼大厅本该亮着灯的地方一片漆黑,值班保镖一点动静也没有。 “饭桶!这帮饭桶!”郭明勋尖着嗓子喊叫,哆哆嗦嗦摸到开关一按,客厅的水晶吊灯亮了起来,灯下却空无一人。 “人呢?”他带着哭腔跺脚大喊,随后冲到大门口,企图逃离小楼,但那门把手就好像被焊死,完全拧之不动。 楼梯上隐约响起脚步声,缓慢但是清晰,“沓,沓,沓……”从高层渐渐向下移动。 郭明勋已经快要疯了,大喊大叫,在门上狂踹,最后跑到客厅拿起一把椅子,向大门狠命砸去。 椅子破碎,门把手也掉了下来,这一下反而更加无从开门。 楼梯上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 郭明勋嘶吼着退远,助跑几步,用肩头撞在门上,疼得他呲牙咧嘴,大门晃了晃,依然紧闭。 脚步声已经下到二楼转角处,眼看就要出现在一楼,郭明勋不敢回头去看,用尽了全身力气飞撞,拼着这次若不成功就当是自杀,终于,大门“咔嚓”一声别断了门锁,向两边猛然打开。 郭明勋侧身摔出门外,顾不得抚摸自己伤痛之处,手脚并用连爬几步才站起身来,向着院门跌跌撞撞跑去。幸好最后一关没什么难度,被他拉开金属插销,整个人冲入夜色之中。 宅院东边就是小南庄,王大爷照例披衣出门,巡视他即将收获的成熟玉米。忽然一个赤身男子光着脚从他身边跑过,一手拿着手机,一手狂乱舞动,嘶吼着“鬼啊!鬼呀!” 王大爷摇了摇头,这世上当真有鬼,上次还有鬼偷吃了他的玉米。但你说出来别人都不信,如之奈何?他很同情这个吓疯了的小伙子,可惜爱莫能助。 偷吃过王大爷玉米的“鬼”,时隔五百年苏醒的光明圣教教主,魔帝白鹏,此刻就站在那座小楼三层楼梯口。 白鹏脸上露出得意笑容。“意识掌控”之术在现代第一次正式运用,效果之好,甚至超过他自己的预料。他本人就是郭明勋所见的第二个“嘉嘉”,虽然他并没有穿什么“露出单侧肩膀的白连衣裙”,但郭明勋的一切感官认知已经处于他意识场的绝对控制之下,郭明勋眼睛和耳朵接收的信号,送交大脑处理时已受到他的干涉加工,也就是说,郭明勋会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在他的心念一动之间。 这两天郭明勋遇到的所有灵异现象,有白鹏给他营造的幻觉,例如镜子和影子,例如穿着运动服的姜雨楠;也有些很单纯很真实,例如那些长发,不过是白鹏趁没人时溜进屋放置的。而长发的提供者,则是不情不愿的党文静。 白鹏不怕武功高手,不怕刀枪水火,平生最怕鬼,这倒反而有助于他自己扮鬼吓人,因为他很清楚怕鬼的人最怕什么,什么青面獠牙血盆大口,那都不吓人,最可怕的不是视觉刺激,而是对精神的摧残,是直入骨髓的恐怖气氛。 不过,现在郭明勋已经给吓跑了,外面自有马春旺和张谦开着车监视跟踪其下落,九个保镖经过白鹏的简单打理,都瘫痪在宅院附属建筑里,不到明天无法恢复行动。主楼三层的黑暗中,白鹏独自矗立,思索了一阵如何处理嘉嘉,忽然发现自己也渐渐害怕起来。 姜雨楠一身运动服,仍然站在楼梯口,自从郭明勋摔下去,她就一直保持向下俯视的姿态,因为白鹏已经不需要她再动。 但是,随着白鹏意念的改变,她就像失去燃料支持的火焰,本该已经消失的! 此刻白鹏忽然有些恍惚,心里不太确定,她究竟是自己意识创造的幻像,还是一个真正的鬼魂? 他打了个寒颤,连忙闭上眼睛,收敛了离梦神功的真气,停止了意识掌控之术的所有意念波动,顺便连同束缚嘉嘉的湍流索也一并取消。 卧室里传来嘉嘉的哭喊:“勋哥?勋哥?有人嘛?救命啊!” 白鹏与郭明勋类似之处在于,都不信世上有鬼,却又非常怕鬼,但作为姜雨楠“鬼魂”的创造者,如果被自己的创造物吓得喊叫逃跑,那就是大笑话了。好在白鹏再睁眼时,姜雨楠已经没了踪影,他心情一松,长长呼出一口气,沿黑暗走廊走向卧室,迎着嘉嘉的哭喊声而去。对于如何处置郭明勋的这个美丽帮凶,他已经有了计划。 白鹏走远后,楼梯口储藏室的黑暗中,一个影子缓缓移出,姜雨楠惨白的面孔再度被月光照亮,眼神空洞地望向白鹏背影。 这一时刻,郭明勋光着身子坐在马路边的草丛,虽然是盛夏,他却全身抖成一团。 遇到困难,第一件事自然是向神通广大的父母求援。 然而父母根本不信什么“闹鬼”的说辞。 电话里郭平怒吼:“小混蛋,你的神经病是装出来骗法院的,不是骗父母用的!少跟老子扯鬼话,老老实实回小南庄老房子里!哪都不许去!不然我打断你的腿!” 郭明勋哪还敢回去,但无论怎么说,父母都当他胡说八道找借口想跑。最后他只能无奈挂断,改拨另一个女友陈萱的电话。 接通不久,陈萱的声音传来:“勋勋,有事吗?” 郭明勋擦了擦眼泪,深呼吸三次,用尽量平静的口吻说道:“萱萱,给我拿一身男式衣服,开车来接我,小南庄,在西山,我给你发定位……我没事,没什么事,你来就行了。还有,明天帮我去这边的老房子取我的银行卡,别的不用……对,我自己不能去……理由就别问了,有原因!快点,我等你!” 跟萱萱通话结束,他想了想,又拨电话给失陷在“鬼屋”中的嘉嘉,然而那边始终无人接听。 “嘉嘉……”郭明勋认定嘉嘉已被鬼害死,他女朋友虽多,嘉嘉却是最心爱的一个,于是抱着手机又哭了起来,“嘉嘉,是我害了你……” 房间里,嘉嘉顾不上手机持续的振铃,整个身体在床头缩成一团,早已满脸泪水。 白鹏站在门口,阴阴地注视着嘉嘉。 “救命,救命……”嘉嘉拉紧包裹身体的浴巾,埋头到手臂间不敢看他,呼救声越喊越微弱,呜呜地哭。 白鹏伸手轻招,“湍流神索”,或称“微重力场”,将嘉嘉扯向空中垂直悬浮,又飘过整个卧室,来到了白鹏面前。她的脸也被无形之力强行托起直视白鹏,而四肢都动弹不得,软软垂下。 “饶命!大仙饶命!”嘉嘉知道白鹏不是“人”,却又不知该如何恰当称呼一个鬼神,只好尊称“大仙”。 白鹏手指轻弹,嗤嗤几声,嘉嘉所裹的浴巾离体而去,在空中翻卷着顿住,随即化作满天飞灰。这是他离梦神功真气所凝罡风的威力,或者用白鹏自己也不懂的现代概念解释,就是在他个体的强大电磁场激发之下,高能集束等离子体的定向爆发。这一刻连卧室吊灯都变得忽明忽暗。 嘉嘉又一次受惊,尖声喊叫。 白鹏缓缓走近浮空的嘉嘉面前,上下打量,从她稚气秀美的清纯脸蛋看到窈窕修长的熟透身体,特别是她一米七八的身材,赤足站立都比白鹏高,腿又占了格外多的比例,虽然由于太瘦太细,膝盖凸出些骨节,小腿肚也不够圆润,形状不及前几天看到的苗莉双腿那么完美,但毕竟够长,白皙细腻,已经足够诱人。 白鹏伸手轻轻触摸,仿佛鉴赏一件工艺品,目光平视过去,恰好是她小腹下方一丛幽暗,提醒他这不是什么牙雕玉像。 于是笑道:“果然相貌美丽身材又好,杀了太可惜。” 其实按白鹏本性,这样的绝色尤物就算罪恶滔天,也不可能亲手加以杀害,打几下都舍不得。不过说几句话吓吓她还是有必要的。 嘉嘉听到个“杀”字,自然又开始哭喊求饶,只要大仙饶了她,她愿意为大仙做任何事云云。 白鹏神色一肃:“知道你的罪孽吗?” 嘉嘉稍一犹豫,低头流泪道,“知道,我做伪证……” “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道……” “黑暗公正之神。”白鹏在圣教做了多年“大光明天”,冒充神祗早已娴熟,光明变为黑暗,技巧并无区别,一时间他天音威严,宝相端庄,大有神佛下凡之势,“你破坏了世间公正,该当何罪?” 他的声音加上了意识掌控的修饰,在嘉嘉听来,还有无尽幽远回声,越发增加神圣味道。 “大仙,不,大神,黑暗大神!嘉嘉愿意将功赎罪,为大神做牛做马!”嘉嘉真诚哭喊。 白鹏暗暗点头,这姑娘身陷恐惧还能对答如流,很有潜力。于是更坚定了自己的决心:“我不要你做牛做马,而是做我的奴仆,为期三年,方可恕罪。” “是!大神!嘉嘉愿意做您的女仆!无论多久!”嘉嘉这时反而不哭了,心神安定许多。对方既然不是凡人,做神的奴隶好像也没什么卑贱可言,关键是性命得以保全,这比什么都重要。想了想,她忍不住又问,“请问大神,女仆需要做什么事?” “不是女仆,是奴仆。端茶倒水,扫地擦窗……这些都不需要你做。”白鹏微笑道,“就像凡间黑帮分子与老大的关系。你可以有你的生活,你有麻烦,我罩你。但在我有指令时,必须完全服从我。我赐你称号,也会授你技能,从此你就是‘黑暗天使’,一号。” 说完这些,白鹏轻轻摆手,嘉嘉身上束缚渐渐散去,她也缓慢落地。 “是!”嘉嘉面向白鹏,双膝跪倒,听说以后有神罩着,自己成了“天使”,甭管黑暗不黑暗,心中都生出几分因祸得福的兴奋来。 “你首要的使命,就是运用你的美丽,你的身体,接近我所指定的目标,为我提供消息,完成圈套,直到黑暗公正的实现。” 嘉嘉听说这“美人计间谍”一般的工作,先愣了愣,抬头看了白鹏一眼,又怯生生低头答道:“是。” “明天,你就去找郭明勋之父,郭平,向他讲述今日闹鬼之事,姿态要可怜,要楚楚动人,第一,要让他相信真的闹鬼,必须出大价钱请人捉鬼。第二,要让他对你想入非非,以后经常约你见面。” “这……”嘉嘉微微皱起眉头,“大神,嘉嘉服从您一切指令。可是,让我跟父子俩都上床,这有点……有点……” “谁让你跟他上床了?这三年没有我的同意,你不可与任何人上床!你就对郭平说是他儿子女友,拒绝过分亲密。只有若即若离,给他盼头,却不轻易给甜头,才会让他真正为你疯狂,对你言听计从。” “是,嘉嘉明白。”嘉嘉低头应了,心中却想,这位大神对女人勾搭男人的技巧怎么这么熟? “你的容貌身材没的说,但技巧怎样?”白鹏忽然问到这种话题。 嘉嘉一时反应不过来:“什么技巧?” “床上。” “这个……还凑合。”嘉嘉的脸红了,她本性放纵,可是如此严肃时刻,忽然提及此事,很难不害羞,本想回答说自己技巧“还不错”,但又决定在神的面前还是谦虚一些。 “让我看看。”白鹏坐在了沙发上,严肃注视着她。 “怎么看?这个还能像打拳一样给人表演吗?”嘉嘉又一次发愣。但她随即弄懂了白鹏的意思,因为“大神”已经将自己的裤子脱了,中间赫赫然擎天一柱。 到了这种熟悉擅长的场面,嘉嘉心中紧张尽去,半真半假地羞涩而笑,移动双膝,跪行到白鹏身前,向他两腿间低下头去,拿出自己百分百的本事,舌尖轻盈舞动,进而深深吞入。 白鹏深吸一口气,轻声赞道:“果然不错!” 他双手抱了嘉嘉的头轻轻抚摸,心中暗笑:“这就是所谓‘假公济私’……郭明勋,账慢慢跟你算,先给你戴一顶绿帽再说。”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一夜过去。 手机响了,是负责跟踪监视郭明勋的张谦打来的。 “老大,那家伙果然要捉鬼,但是没根据网上信息找到咱们,而是通过陈萱找了个什么大师,可能今天就去那个老房子做法捉鬼。” 白鹏微微一笑:“好吧,就由我这个鬼,会会他那个大师,不吓尿他我就不姓白了!你放心,他最终一定会找咱们的。” 挂断电话后,依偎在白鹏怀中的嘉嘉笑了:“黑暗大神,我还以为您姓黑,原来是姓白?” 白鹏微微一笑:“你不错,不但漂亮,而且技术好,体力也好。” “大神才厉害!”嘉嘉的声音娇媚柔腻,充满媚惑,“嘉嘉从来没这么舒服过。我爱上您了,大神,让我做您的女人,日夜陪伴侍奉大神!” “胡说!”白鹏皱眉道,“奴仆就是奴仆,摆正自己身份,少来勾引我!” “是……”嘉嘉委委屈屈应了一声,眼中漾起一些泪光。 白鹏又微笑起来,在嘉嘉脸上一抚:“我的黑暗天使,只要这三年你好好表现,你所得到的,一定远超你的想象。巨额财富可以让你不必再讨好富家公子,或许还有永生,永远的美丽!” “是!大神!”嘉嘉顿时变得容光焕发。 白鹏再度翻身而起,跪坐着将她两条细长腿扛上自己肩头,托起她的翘臀,挺身滑入温热之中,一边低头目视自己在那美丽身体中进出,一边说道:“待会等我走了,你给郭明勋打电话。” 嘉嘉嗲声嗲气哼唧着,轻声答道:“大神,我的心里现在只有您,不想再见他。” “不行!别忘了我的指令!他们父子俩都是你近期的工作重点!帮郭明勋打掩护的医生和证人,都得给我套出来!你的身份仍是他最心爱的女友。”想到自己正在给郭明勋戴绿帽,白鹏生出格外的激动,钻入深处狠命搅动,滑腻腻水淋淋,啧啧声响中令嘉嘉发出一串娇哼,然后才继续叮嘱,“我给你的那家捉鬼公司电话号码也要给他,就在今天!” 半个钟头后结束。 白鹏不敢再多缠绵,万一对这“黑暗天使”有了感情,又是大麻烦。起身穿衣,将昨晚从保镖处搜出的嘉嘉电话还给了她。 “你自己好好把握,想出卖我,也没关系。或许你真能做上郭家少奶奶,或许警察真能抓到我。”白鹏拉开卧室门,临走时阴阴地提醒了一句。 “不,大神全知全能,而且嘉嘉对你忠心不二,绝不会背叛!”嘉嘉跪在床上,向白鹏俯身拜倒。 白鹏点了点头,身体溶入空气之中,缓缓消散,凭空不见了踪影。 “啊!”嘉嘉又是一惊,随后又微笑起来,既然已经跟大神穿一条裤子,大神越厉害,她自然越高兴。 白鹏最后这招,还是五百年前他最后一刻才领悟的“隐身术”,其实不过是意识掌控的另一种运用,让人看到不存在的东西,与看不到存在的东西,两者没有多大区别。 第三百七十八章 再入鬼屋 夜幕重新降临,红色3系宝马在郭明勋驾驶下,缓缓停在了小南庄西侧的老宅院前。副座上是这辆宝马的车主,女演员陈萱。她身材娇小,看着只有十五六岁年纪,面目俏丽甜美,一双眼睛水波灵动、电光四射。当然,她长了一张清纯娃娃脸,其实已经年过二十,这辆车就是郭明勋送她的二十岁生日礼物。 郭明勋的口味喜欢纯,所以他最心爱的两个女友萱萱和嘉嘉都是清纯风,不过她们只是长得纯,身心与“纯洁”二字沾不上边。真正纯洁的姜雨楠却被他亲手杀死了。 宝马车的后排坐着一位青布道袍,三绺长髯,仙风道骨的大师,外号“吕天师”,据称曾在华山修道三十年,而且已开天眼,结成元婴,再练几十年必然飞升云云。 平日吕天师最主要的工作是算命,曾为许多演艺圈大腕指点迷津,在众明星中口碑极佳,甚至有香港巨星专程来京寻访。 对于一位得道高人来说,无论算命,还是登坛捉鬼,其实都只是雕虫小技,所以收费也不贵,吕天师这一趟只要二十万,比看一次风水贵不了多少,他之所以愿意前来,最主要还是看在陈萱的面子上,两人熟识已久。 老宅中寂静无声,连只蟋蟀都不叫,九名保镖都被派出去“抓捕”郭明勋了,因为郭平一直认为儿子是借口“闹鬼”,下药麻翻了保镖离家逃走。如果让警方发现,郭明勋这个“语言功能丧失”的“保外就医精神病患者”不但活蹦乱跳还高谈阔论,麻烦就大了。 “这些保镖屁用也没有,吃干饭的!”郭明勋咬牙切齿。 吕天师开门下车,手持罗盘,先向四周张望,摇了摇头:“阴气太盛,谁建的房?以为背山面水都是好风水?” “大师,”陈萱也解开安全带下了车,“风水先别瞧了,开始捉鬼吧。” “风水不改,仅仅捉鬼又有何用?治病尚且讲究治根。”大师伸手指向从小南庄两排房屋中延伸过来直指老宅大门的小路,“这条路,就如迎面一刀,名曰天折煞,又称虎口居,主血光之灾!而且来自震位,震卦主雷,致人惊惧伤肝,也就没什么奇怪了。” 他又指向北侧山坡:“上风口是什么?我没看错吧?坟地!” 大师信步往里走,继续嘀咕:“墙上青苔盛,聚阴气。你家想要不闹鬼,实在太难。不过,阴气幽魂通常只败家衰运,折损居者阳寿健康,直接跳出来吓人的却也不常见,毕竟人鬼殊途。你们怎么会看到鬼?莫非是怨气过重的冤魂厉鬼显形?” “大师,我没看到鬼,今天第一次来。”陈萱回头一瞧,郭明勋还在车上不肯下来,便对他喊道,“勋勋,你不跟我们一起吗?” “我不进那房子!你帮我把银行卡带出来!” 陈萱嘻嘻地笑:“我和大师进去了,你自己留在车上,不怕后座有人拍你肩膀?” “我草!你吓死我得了!”郭明勋连忙跳下车,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大师。 “早知道,我该带一把桃木剑。”大师神色严肃,拿出两张辟邪符纸叫他们带好,自己当先走入院中。 郭明勋撞烂的主楼大门并未修复,仍然大开四敞。 进入客厅,大师平端罗盘,皱着眉头四处行走。 郭明勋不敢吭声,往沙发上一坐,还将双腿收上去盘着,惟恐鬼从沙发下面伸出手来抓他脚。 “凶险……”大师考察完客厅,回头向郭明勋问道,“请恕老朽直言,此处冤气冲天,与你本人是否有关?” 郭明勋低下头:“我失手杀了个女孩。” 陈萱撇了撇嘴:“还说失手?你把人家脑袋都打烂了!” “可是,”郭明勋连忙补充,“不是在这座楼杀的,沉尸的地方也在几十公里开外,怎么会闹鬼闹到这儿来?” “厉鬼缠身,你躲不掉的!”大师阴沉着脸,“老朽这是惹祸上身了,陈姑娘,你若与此事无关,不如与我一同退避,留他独自面对因果之报?” “与我无关,但他是我男朋友啊!”陈萱见大师严肃,也一改此前半真半假的嬉闹态度,认真恳求,“大师,您是得道高人,不会连一个鬼都打不过吧?” 大师沉吟片刻:“一百万!” “加钱?”郭明勋跳了起来,“我零花钱只剩六十多万,你要一百万,我得找我爸去。” “随便你找谁,此祸不除,你就算搬到中南海也是死路一条。捉鬼成功一百万,一分不能少。若是不成功,我这条老命也就送在你家了。”大师走到客厅门口,抬手指着楼梯,“阴气最盛处在楼上,小伙子,你过来,走在前面!” “我不!”郭明勋嘶吼。 “我在你身后,怕什么?如果你害怕,独自一个人留在楼下,反而……哼哼……”大师声音阴森森的。 郭明勋无奈,不情不愿地走到楼梯口,向上看了一眼:“必须上楼吗?” “我要找到她本体所在,拿好你的辟邪符,走吧!”大师催道。 郭明勋深吸一口气,缓步拾级而上,但是越往上走,似乎气温降得越明显,他心中说不出的恐惧感也就越强,身上汗毛根根竖起,腿也变得绵软,爬台阶艰难缓慢,要抓住楼梯扶手拖动身体前进。 就在这时,遥远的黑暗中隐约响起一声女子的啜泣,幽怨凄婉。 楼梯上的三人同时停止了脚步,面面相觑。 同一时刻,白鹏领着徐滨、马春旺和党文静三人,乘切诺基抵达了老宅不远处的路边。原本张谦也要来,但他忽然有了灵感,去忙着制作更多“捉鬼仪器”了。 倒是党文静原本不在行动名单内,可这丫头对闹鬼的事太好奇,一定要跟来看看。 白鹏苦笑:“又不是真闹鬼,是我装神弄鬼,用来吓唬郭明勋的长头发还是从你头上拔的,有什么可看?” “作为总经理特助,我对公司的业务流程必须足够熟悉!”党文静说得冠冕堂皇。 白鹏笑了笑:“现在分配任务。我进去继续扮鬼,把他们请的大师吓尿,然后还要擒住陈萱,将她和郭明勋分开,她认识徐滨,所以必须将她从计划里排除。然后徐滨你们两个设法控制住郭明勋,告诉他,是嘉嘉打电话叫了你们过来捉鬼。半小时后,嘉嘉会带着郭明勋的老爸过来,徐滨你就是捉鬼大师,负责在他们面前表演。” 徐滨笑道:“明白,我不提姜雨楠,免得好象咱们知道了真相,但我会说那是厉鬼,特别可怕,郭明勋危在旦夕,总之把价钱抬高。” 白鹏点头:“就这样,我处理完陈萱,就会来配合你,把恐怖气氛渲染到位。” “老大,你打算怎么处理陈萱?”徐滨为了套取郭明勋的电话号码,曾经冒充富豪跟陈萱睡过觉拍过亲密艳照,听白鹏口吻好像要除掉她,不免有些舍不得。 白鹏瞪了他一眼:“少管闲事,你还真拿她当老婆了?” “没有没有!老大我听你的!” 就在这时,老宅中传出一阵惊呼尖叫,随即就是纷乱逃跑的脚步声。 白鹏一愣:“我还没开始呢!” 他连忙施展轻功升空而起,转眼从高墙上飘落院内竹林,只见郭明勋在前,陈萱在后,两人从主楼大门跌跌撞撞冲了出来,却没见到大师的踪影。 来不及多想,白鹏一个心震术冲击,陈萱感觉头一晕,软软栽倒。 郭明勋跑在前面,哪顾得上陈萱,鬼喊鬼叫地跳上院门外的宝马车,关门启动。到这时,他才想起大喊:“萱萱!萱萱!你在哪?” 白鹏抱起陈萱走进楼里,却见大师躺在楼梯口哼哼唧唧地挣扎,罗盘滚出老远,显然他是从上边摔下来,老胳膊老腿已经出了问题。 大师听见动静,刚想回头张望,白鹏心震术发出,令他一声不吭晕了过去。 然后白鹏内力缓缓疏导,令怀中的陈萱苏醒。 “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白鹏问道。 “啊!你是那个……那个高干子弟!白先生?”陈萱惊呼一声,然后看到周围环境,发现又回到了鬼屋,连忙喊道,“快走!有鬼!” “疑心生暗鬼,自己吓唬自己!”白鹏抱着她向楼上走去。 “不是!是真有鬼!女鬼!”陈萱拼命挣扎想跑,却哪里挣得脱。 这一时刻,外面的郭明勋也决定不管陈萱死活,自己开车逃走。不过被徐滨及时赶到拦住,出示名片,自我介绍为“鹏程灵异事件咨询公司”,也是一家“专业高科技捉鬼公司”。 “谁介绍你来的?”郭明勋身边有了活人,又感觉高科技比风水大师靠谱,惊魂稍定。 “李嘉。” “嘉嘉?对,她跟我说过找了一家捉鬼公司……昨晚她被鬼附身,吓死我了,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她了,以后我得对她好一点,给她补偿……”郭明勋说着流出泪来,却不知嘉嘉已经倒戈投入白鹏怀抱,与后者疯狂了一整晚。 “萱萱!”郭明勋忽然又想起另一个心爱女人,“你快进去救萱萱!求求你!” 徐滨皱着眉头,手持一件仪器,上上下下地探测,“嘀嘀嘀”的声音急促尖锐。 他摇了摇头:“不行,阴气太盛,我必须等后援!要救人你自己进去救。” 此刻的萱萱,已被白鹏按在三楼主卧室的床上。 “你要干什么?”陈萱一脸惊恐,甜美的面貌都有些扭曲。 白鹏微笑:“你的郭明勋最爱强|暴女人,难道你还没适应?” “勋勋没强|暴过我!”陈萱用力挣扎着抗辩。 “那就让你体验体验你男人最爱做的事。” “不行!饶了我!求你……我会报警的!” “你说你要报警?”白鹏脸上杀气一闪。 陈萱立即想起姜雨楠坚持要报警才被郭明勋所杀,顿时吓得不敢再动。纵然衣裙一件件离体而去,她也只能流泪摇头,不敢挣扎。 白鹏笑着合身扑上,狠狠侵入温软中去,又将她娇小身躯抱个满怀,在她脸上轻吻:“小美人,甜得像个蜜糖,跟着郭明勋这个流氓,太可惜了,以后跟我吧。” “你们都是流氓!你们这些个富二代,官二代,没有一个好东西!”陈萱流泪道。 “那你为什么还要跟我们这些坏东西混迹在一起?”白鹏见陈萱至今还坚信他是高官公子,忍不住笑问。 陈萱对于白鹏的激烈冲撞没有丝毫反应,身体也干涩紧绷,完全不在状态。 她沉默一阵,声音低沉道:“从小吃苦,不想再受穷,我想过好日子。” “自己有钱,总胜过去讨好有钱男人,为什么不自己挣?”白鹏将动作改柔和,轻声问道。 “说得容易,演员太多,都北漂等戏,一个角色几十个人抢!” “原来是这样啊。”白鹏拿起手机,一边保持缓缓进退,一边拨通叶语馨的电话,“喂?最近有没有什么戏,可以帮我朋友安排个女主角?” 其实白鹏来的路上早已事先打过招呼,以相当可观的代价换取叶语馨的合作。此刻叶语馨还装作一无所知:“戏是有的,人是谁?” 白鹏微笑注视陈萱,看她脸上痛苦神色一扫而空,代之以惊讶和期盼,忍不住笑了起来:“是个美女,娃娃脸小甜甜,叫陈萱。” “陈萱?《暗剑出鞘》里把军统女特务演得像个花痴?不行不行,做主角不行!” 陈萱一听就急了:“我怎么像花痴了?导演就是那么要求的!” 白鹏抬手指做了个噤声手势,对电话说道:“这个忙你一定得帮,否则我以后也不帮你。” 电话里叹了一声:“好吧,我怕了你了,稍等,我安排一下。” “谢谢!”白鹏将手机挂断,向旁边一扔,微笑注视陈萱。 陈萱有些茫然,还有点不敢相信:“真的假的?官二代就是比富二代厉害……” 白鹏在她唇上轻吻:“别再哭了,笑一笑。” 陈萱勉强微笑。 “这就对了。你笑起来才美,才甜。” 这时陈萱的手机响了,声音从地上传来,上面还覆盖着她的裙子和内衣。 白鹏直接抱着陈萱起身,托住她的臀,仍然保持与她连接的状态,陈萱也比此前更加合作,搂住白鹏后颈,双腿盘上他腰间。 走了几步伸脚一挑,手机凌空飞起。白鹏伸手接了递给陈萱。 陈萱一看,是自己的经纪人,连忙接听:“沈姐,什么事?” “你去哪了?有好事!别喝酒,快回来,我给你送剧本,明天去《花篮花儿香》剧组试戏,女一号!” “好,好……”陈萱茫然应着,然后将手机往床上一抛,再看向白鹏的眼光已经充满感激和情意,原本挂着不动的身体也开始上下颠簸,湿润润地将白鹏纳入进去收紧。“白先生,谢谢!” “不用谢我。”白鹏笑道,“帮我对付郭明勋,以后好好听话,这样的好事会很多。” “嗯!”陈萱抿嘴而笑,用力点头。 “但是,如果你背叛我,哪怕你已经是头号大明星,我让你死于意外或者自杀,也是很简单的事,明白吗?”白鹏笑眯眯的,但脸上都是杀气。 陈萱打了个寒颤:“我知道你厉害,亲爱的,以后我就是你的,随叫随到。” “我不占你一辈子,服从我命令为期三年,以后你的代号就是,黑暗天使,二号。” “代号?那我以后就是情报员?”陈萱忽然想起,那个女模特曾经介绍说白鹏身份不能透露,神秘兮兮的样子,看来他果然是做秘密工作的。 白鹏点了点头:“对,此事隐秘,不可外传!” “嗯!我明白!”陈萱笑了起来,“我好歹做过军统花痴女特务。” 白鹏赞许地点头,将她放回床上。此刻的陈萱已是一片汪洋,奇异的经历给了她奇异的刺激,整个人快活得发抖,随即又翻身到上面,将白鹏滑溜溜吞没进去,然后反客为主,娇小身体中迸发出惊人力量,强劲钳制,狠狠压榨,攻势一波接一波。 半个钟头之后,嘉嘉带着郭父抵达现场的当口,陈萱也走出黑暗小楼,来到大门外。 “萱萱!”郭明勋飞奔上来,一把将她抱住。 陈萱勉强一笑,挣脱他的怀抱:“累了,正好嘉嘉也来了,我回去了。” “萱萱……”郭明勋有些摸不到头脑,愣愣地看着陈萱背影。 陈萱拉开车门,坐到驾驶室,向郭明勋挥了挥手:“明天我要试戏,晚上我来找你,告诉你刚才我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 “你看到什么了?”郭明勋大喊。 陈萱发动宝马车,掉头离去。嘉嘉则在一旁答道:“还能看到啥?鬼呗!你这人,每次都自己撒丫子跑,把女朋友留在后面跟鬼亲热!” “亲热”一词她说得格外用力,郭明勋却不解其意。 郭明勋的父亲郭平则满脸焦虑,与徐滨轻声交谈。 “好了,差不多了,咱们进去探一探,然后再定捉鬼方案。”徐滨举着张谦自创的“探鬼仪”,对郭家父子使了个眼色。 白鹏整理好了三楼的床铺,赶在他们进院前关了灯。 制裁郭明勋只是最后一步,之前还要狠狠坑一坑郭家。待会将郭父也吓个半死是有必要的,否则他恐怕舍不得拿太多钱出来。一旦他认为如此恐怖的麻烦是儿子招来的,加上嘉嘉的挑拨,父子反目也就顺理成章。 该怎么吓他们呢?镜子、影子之类的花招都用过了,得想想别的法子。 忽然,站在三楼黑暗中的白鹏身上一阵发寒,想起一个重要问题,他终究忘了问陈萱,刚才他们和大师究竟是被什么情况吓疯的?那时白鹏还没进来,屋里能有什么灵异现象? 屋里隐约刮过一阵透骨凉风,白鹏身后的黑暗角落里,一缕长发随风起舞。 “唉……”一个女子的声音幽幽长叹。 .免费为广大书友提供断水离愁最新章节和无弹窗全文阅读,如果你觉得本书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请点击导航条上分享链接或复制如下的分享地址: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谢谢!! 第三百七十九章 神鬼交锋 白鹏站在黑暗中琢磨着如何装鬼吓唬郭氏父子,正想得入神,背后一声幽幽的女子轻叹,假鬼遇真鬼,顿时吓得他魂飞天外,“冰魄魔衣”启动全面防御,向叹息来源处急速转身。 但是他什么异常都没看到,哪怕探测之力瞬间笼罩全楼,在视野中成像的也只有楼下刚刚进入大厅的几人。即便是武林高手,哪怕强大到能瞒过白鹏的耳目,也躲不开他的探测之力,可眼前什么生命迹象都没有。 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刚才那一声叹息不是“人”发出来的。 当然,不是人,也未必就是鬼,说不定是什么播音设备,但白鹏已经吓毛了,立即改变了自己躲在暗处掌控全局的原计划,推开三楼窗户,飞身而出。 这时的一楼大厅已经聚集了六个人,包括“首席捉鬼专家”徐滨,郭明勋的父亲郭平与两名保镖,以及郭明勋和嘉嘉。 另外,还有一个在楼梯下昏迷不醒的吕天师,被他们抬到沙发上躺着。 郭明勋向徐滨和郭平讲述了他们之前为什么被吓得狂奔,因为三人正在小心翼翼上楼梯,尚未抵达一二楼之间转角时,忽听三楼方向传来一声女子哭泣,凄惨哀怨。 他们已经拉紧到极限的神经瞬间绷断,走在最前面的郭明勋翻越楼梯扶手跳了下来,最后面的陈萱也转身跑下楼,只苦了中间的吕天师,上了年纪,手脚不利索,也没见他使出什么招数与女鬼斗法,就直接翻翻滚滚摔下来了。 郭平到现在也不相信有鬼,听了满脸的不屑:“我拿个录音机录几声鬼哭音效,也能活活吓死你们!你就不敢上去看一眼?” 他回身瞥了一眼昏迷的吕天师,没有再多说什么,尽管心里认定这是个老骗子,但作为生意人,他对风水先生还是保持着基本的尊重。 白鹏手下的业务经理徐滨是一个合格的骗子,他现在的表情比吕天师更凝重,手中拿着“探鬼仪”四处探测,每当接近郭明勋时,仪器的“滴滴”声就变得急促尖锐。 这东西是技术部经理张谦亲手制作的,声响大小和频率都在徐滨控制之中,但他表情非常到位,当“滴滴”声在贴近郭明勋身体达到最高亢时,他叹了口气,严肃而同情地望着后者,令其脸色煞白,嘴唇和身体都在哆嗦,一句话说不出来。 郭平皱眉:“怎么了?你这个滴滴叫的东西说明什么问题?” “问题不在这个房子,在于令公子。鬼一直缠着他,这幢房子聚阴气,所以能看到听到不干净的东西,去了别处可能看不到,但鬼仍然在他身边。” 郭平笑了笑:“那简单,以后让他在阳气足的地方住着,就不闹鬼了。” 徐滨缓缓摇头:“鬼魂,说白了就是人死了,意识没有消除,以一种异常磁场形式,依托某种介质继续存在,随着能量补充,会越来越强大,令公子就是这个介质,他住在这里很久了,也是这几天才开始闹,而且一天比一天厉害,说明鬼的能量正在增强。早晚有一天,在任何地方,任何时间,都没人能阻挡那东西了。哪怕令公子站在人流如织的商场里,也能看到鬼穿越人群走过来,冷冰冰的手掐上他的脖子,最后法医鉴定令公子死因却是心脏病突发……” 徐滨讲的其实是一些网上查来的说法,来自于现代人试图通过科学解释“鬼”现象,都是一些未经实证的猜想。然而这样的说法却比吕天师的易经八卦对年轻人杀伤力更强。 郭明勋瘫倒在沙发,几乎哭了出来:“那怎么办?” 郭平却道:“危言耸听!我不信你们这些江湖术士,真有鬼,就让我亲眼看看!” 徐滨低头看表,低沉的声音道:“快了……”心中却想:“老大什么时候开始?现在需要给他们制造灵异现象了。” 白鹏恰好这时领着党文静进了大厅。 郭平皱眉道:“你们一伙的?” 白鹏点点头:“同事。”然后神情严肃地转向徐滨,“老徐,情况不乐观,注意安全,不要落单。” 白鹏说得真诚,他见到疑似真正的鬼魂,已经不放心让党文静一个人留在车里,也特意提醒徐滨注意安全。 徐滨哪知道他真正的意思,不过表情很配合,认真点头:“知道,这回的鬼可厉害了,以我们目前的技术水平恐怕很难对付。” 郭平冷笑:“先让我看看鬼再说吧。”他说到这里忽然“嗯?”地一声,听到外面有异常动静,到窗前拨开帘子查看,只见马春旺拿着一根铁钎在地上“擦、擦”地狠戳。 “你们这是干什么?” 徐滨笑道:“那是洛阳铲,我的同事要查一查院子里有没有埋什么。” “胡闹!”郭平恼火起来,“好像我在这儿杀人埋尸了一样!你们两个,上楼四处搜一搜!”他向两个保镖下令。 保镖并没有用西服墨镜扮酷,身材倒很结实,不过胆量不如他们老板大,这时已经被徐滨那通忽悠吓得心里发虚,听了指令对视一眼,从怀里摸出枪来,拉开保险,胆战心惊向楼梯走去。 这时白鹏忽然也发出一声“嗯?” 他走到客厅悬挂的一张全家福照片前。显然,这老宅全盛时还是在十多年前,那时郭氏夫妇还没离婚,郭明勋仍在上中学,站在夫妻两人中间笑,穿的校服款式倒和姜雨楠差不多。 郭平看到白鹏的举动,解释道:“那是我和勋儿的妈去参加他高中毕业典礼拍的。” 白鹏点了点头,这就解释了为什么照片上远远近近的还有很多穿校服的学生。 问题在于,别的学生都没有太注意郭家人拍照,惟有一位漂亮女高中生,站在一棵小松树后面,露着半个身体,紧盯着他们,脸上神情很是阴郁。 白鹏抬起手,指向那个女生。 郭明勋见状,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冲到照片前,然后“啊”的一声尖叫,双手捂脸蹲了下去。两名保镖还没上楼梯,听了这一声,连忙赶回来:“发生什么事了?” 郭平也问:“发生什么了?” 他顺着白鹏手指看去,顿时双手握拳,咬牙道:“怎么有姜雨楠?我从前都没注意过,她和你是同学?”郭平低头质问儿子。 郭明勋蹲在地上,捂着脸用力摇头,带哭腔喊道:“你们离婚之后,我经常看这张照片,上边没有姜雨楠,松树后面没有人!而且姜雨楠比我小十几岁!” 郭平伸手到相框上一抹,留下一道指印,指尖上厚厚一层黑灰,显然这相框许多年没人碰过了。 屋里陷入一片寂静。 白鹏连退几步,望着照片发楞。 徐滨背着其他人,向白鹏暗暗挑起大拇指,张嘴不出声,做了个“老大,高!”的口型。给郭家的全家福ps上姜雨楠,再偷梁换柱,实在是个了不起的吓人高招,徐滨越发佩服老大的智慧。 白鹏却已吓得心中打鼓,眼睛情不自禁向楼梯方向瞟了一眼。 忽然,客厅中的吊顶闪了几闪,房间陷入短暂黑暗,然后才恢复正常。 一名保镖大喊:“变了变了!” 照片上,原本露出半个身体的姜雨楠,已经完全躲到树后,只能隔着松树针叶看到少许校服颜色。 郭平骂了一串脏字,也连退几步。郭明勋更是转身逃回沙发,跳了上去。 徐滨只当是老大手段巧妙又变了什么戏法,这时候趁热打铁: “郭总,您也看到了,这鬼当着这么多人都能作怪,厉害得很,您打算让我们继续工作吗?如果不需要,我们立刻就走。不过,恕在下提醒一句,它不会到令公子为止,你们全家都是它的目标,这种事情有先例,最近的一次在美国田纳西……” “别说了!我问你,有没有把握消灭这东西?”郭平咬牙道。 徐滨轻轻摇头:“百分之五十的把握。不过,您一定找不到比我们把握更高的团队了,我可以给您留出一周时间去咨询别家。” “如果经费充裕呢?” “如果允许我们从日本紧急进口一些专用鬼魂屏蔽和除磁装置,把握可以提高到百分之八十,我们还得动用更多人力……” “说,多少钱?” “仅仅进口设备就要三百多万,加上其它方面,恐怕得七八百万。” “没问题,我预付一千万,到时候给我**!”郭平很痛快。 徐滨却不痛快:“郭总!捉鬼这些东西禁止进口,属于封建迷信用品,只能走私,我哪开得出**?”其实白鹏的公司尚未注册成功,啥**都开不出,所谓“进口设备”也是张谦拿一根焊笔和电容、二极管之类自己攒的。 “好,那我就不要**,给我一个账号,明天打款。”郭平指了指墙上的照片,“但我的要求是百分百解决问题,别跟我讨价还价,否则,我郭某人脚踩黑白两道,不会杀鬼,却会杀人!” “放心吧,郭总!”徐滨拼命绷着不露出狂喜,向白鹏悄悄挤了挤眼睛,空手套白狼,一家伙坑了郭家一千万,而且警察绝对不会来抓。纵然是几次入狱的老诈骗犯,徐滨这成就感也无可言喻。 白鹏心里却仍然跳得像打鼓,身上汗毛竖立,有一种越来越不好的预感。党文静也吓得哆哆嗦嗦,使劲抱住白鹏一条胳膊。 屋里包括白鹏在内都处于惊恐中,只有两人不怕,一个是状况外的徐滨,以为所有灵异事件都是老大一手策划。另一个是嘉嘉,她拿白鹏当真神追随,鬼又怎能是神的对手?而且她昨晚刚在三楼的床上,在鬼的眼皮底下跟大神亲热一宿,自然恐惧尽去。 郭平背着手走到全家福照片前,对保镖伸手:“把枪给我!” 保镖递上手枪,郭平持枪在手,斜斜举起,对准了照片中躲在树后的姜雨楠。 “不可!”白鹏身上一寒,大喊一声。 “砰!”枪响了,相框玻璃顿时粉碎,照片上豁了一个大洞。 就在这时,客厅吊灯再次“滋滋”作响,忽明忽暗,最后彻底熄灭。随即房子的大门骤然合拢,“砰”地一声巨响,将众人关闭在室内。 屋里男的女的惊叫声顿时响成一片,这次连嘉嘉都吓坏了。 “把门打开!”郭平厉声下令。 两名保镖摸黑冲到门口,用力撞击。但昨晚郭明勋一人都能撞开的大门,此刻纹丝不动。 “你闪开!”另一名有枪的保镖喝道,待同伴退开,他持枪对准门锁,连开三枪。 然而锁早就被郭明勋撞烂了,根本就不是锁的问题,开枪自然无济于事。 白鹏深吸一口气,宏亮的声音喊道:“都过来,我开路,走窗!” 必须当机立断,白鹏也没别的选择了,因为枪响的瞬间,借助枪口火焰的短暂光亮,他分明看到一个身影正在缓缓下楼,但他的探测之力仍然没发现那里有任何生命迹象。 两名保镖奔跑回来,白鹏同时已经将整个长沙发举到空中,沙发上的老爷子吕天师落了下来,白鹏飞腿一拨,将他抛入保镖怀中:“把老头带上!” 随后,他怒吼一声,沙发脱手砸出,风声呼啸,如同疾驰列车般重重轰击在客厅长窗。 白鹏能感觉到一股无形之力挡在窗口,想必保镖撞不开门也是由于这个原因。但这股力量与内家真气的防御大同小异,在光明圣教教主兼同心会总舵主魔帝白鹏的全力一击之下,无形之力泛起剧烈波纹,随即崩溃,连窗带墙都被砸出数米长宽的巨大豁口,尘烟弥漫,院子里的马春旺吓得一声怪叫。 “走!”白鹏一手揽住嘉嘉,一手抱起党文静,一马当先跃出窗外,冲出大门,到了自己那辆切诺基旁边。 其余人也跌跌撞撞跟了过来。 白鹏喝道:“郭总,你和保镖带老爷子走,嘉嘉和郭明勋跟我们走!” “我儿子跟你们走?”郭平一愣。 “你若是愿意把你儿子和鬼一起带走,我们不反对!” “不不不,他跟你们走!”郭平这时候已经吓破了胆,哪还敢带着那个大祸害? 两辆车先后发动,然而钥匙拧下去,发动机只传出几声哮喘般的声音便没了动静,再拧钥匙,还是一样。 “拧钥匙的时候再给一脚油!”郭明勋喊道。 “我知道!”徐滨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终究也害怕起来,然而无论他怎么努力,车子就是无法发动,郭平那辆宝马x5也一样。 白鹏叹了口气:“她不让咱们走……” 嘉嘉凑到白鹏身边,拉住了他的手,声音有些颤抖:“大神,您不怕那个鬼吧?” 白鹏勉强一笑:“当然不怕,我是神嘛。”他开门下车,走到院门口,向主楼看了一眼,三楼卧室窗口,隐约站着一个长发女子,探测之力笼罩过去,那里分明空空荡荡没有人。 白鹏回头:“你们注意相互照应,别落单,我回去跟她谈谈。” 党文静从车窗伸出头来:“白总,小心!让他们给你一支枪!” 白鹏苦笑:“枪?这东西对我都没用,何况是鬼。” 他又望了窗口人影一眼,并没有施展轻功直接飞上去,唯恐鬼出了什么招数在空中不好躲避,而是全身戒备,“冰魄魔衣”护罩全开,隐隐闪现出荧光,进入了“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状态,这才稍稍安心,谨慎走向楼门。 白鹏平生最怕鬼,这时却明知有鬼,还要主动登门。因为若不这样做,所有人都走不掉,何况,这个鬼多少有些与众不同,至少姜雨楠生前很美丽。白鹏对她怀有同情,也一直决心制裁郭明勋为她报仇。 就在他接近紧闭的大门口时,门板“吱呀”一声打开,向两侧退去。 “姜雨楠果然是邀请我回去。”白鹏深吸一口气,缓步走入黑暗之中。 .免费为广大书友提供断水离愁最新章节和无弹窗全文阅读,如果你觉得本书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请点击导航条上分享链接或复制如下的分享地址: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谢谢!! 第三百八十章 鬼魂真相 小楼中灯光全灭,白鹏全凭探测之力感知地形,如蝙蝠般穿行在黑暗中。 五百年前的光明圣教教主、同心会总舵主,天下第二高手,魔帝白鹏,此刻功力全开,冰魄魔衣的真气防御顶到满格,身上隐隐散发荧白辉光,行走之际无声无息,他虽怕鬼,但眼下场景让任何人看来,他才更像一个鬼。 白鹏不知道武功和真气对鬼是否有效,心中打定了主意,如果情形真有不对,他就算撞烂墙壁也要立刻逃走,砖石结构的房屋对他而言与纸一样脆弱。就算车子无法发动,大不了众人一起徒步撤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不必跟一个鬼魂死缠烂打。 二楼一片寂静,三楼寒意迫人,白鹏屏住了呼吸,也不发出任何动静,耳中只能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 终于,他结束貌似漫长实则短暂的行程,推门进入三楼尽头的主卧室。一个多钟头前他还在这间屋里的大床上,经过愉快的辛劳,半用强半利诱地征服女演员陈萱,给郭明勋戴上第二顶绿帽,然而现在风光旖旎都已远去,只剩了三分好奇七分恐惧。 刚刚白鹏从楼下看到窗口隐约有人影,现在这里却空空荡荡。 玻璃窗敞开着,窗帘被风一吹,如风帆般鼓起,正是他前一次落荒而逃留下的痕迹,如今来到窗前,处于随时可以再逃的状态,白鹏稍稍安心。 他转回身,面对着黑暗的房间,清清喉咙,轻声道:“我来了,你是姜雨楠吗?咱们应该是朋友,别吓我。” “不要怕。”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从左前方传来。 白鹏身子一震,循声望去,只见浴室门口处,一个少女无声地缓缓移出,倚在浴室门口停住不动,微弱月光将她的脸映得惨白,虽然有些恐怖,但令人心碎的清纯美丽也一目了然,正是姜雨楠! “姜雨楠!”白鹏忍不住惊呼,花了极大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跳窗而逃的冲动。 姜雨楠轻轻向回缩了缩,从浴室门后露出半张脸看着白鹏:“求求你,别伤害我……” “你抢我的台词。”白鹏苦笑,“那咱们先说好,谁都别伤害谁。” 姜雨楠点点头:“您是高人,可以轻松毁灭我,你还说要帮郭家捉鬼……我想跟您说话,可是又不敢。” 白鹏怕鬼,可既然鬼更怕他,倒给了他不少底气。 他笑了起来:“你应该很清楚,我是在做戏,给郭明勋下套,最终一定会给你报仇的。” 姜雨楠嘴唇抿了抿,好像下定什么决心,然后从浴室中走了出来,说是“走”,但她跨出步伐与移动的距离并不成比例,更像是“飘”。 她到了与白鹏隔着三四米站定,还是遇害那天的运动服打扮,纯净素颜,头上简单扎一束马尾辫。 白鹏想起之前的疑惑,忍不住问道:“昨天晚上,我用意识掌控幻化出你的影像吓唬郭明勋,然后我收了功你都不散,难道,那已经不是影子,就是你的鬼魂?” “意识掌控?幻化?”姜雨楠低声重复着,然后望向白鹏,眼神复杂,“高人,我不知道您这是什么法术,还以为是招魂。是您让我从一点点模糊的意识变成现在的样子。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传说中的鬼魂,这些天我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聊到这里,白鹏已经恐惧尽去,甚至心中有许多惊喜,不仅仅由于姜雨楠近乎“复活”的情景,更由于他发现了自己的技能还有如此神奇的功效。“招魂”?若真是这样,他与神还有多大区别? 白鹏离开窗边,走到姜雨楠的鬼魂身前,向她伸出手去。 姜雨楠反而吓得向后一缩。 白鹏微笑:“我都不怕你了,你也别怕我。”说着话,他的手已触到姜雨楠的身体,那是实实在在的形体,并非一团幻影。再摸摸她的手,冰冰凉,但是柔软细腻。 “鬼也有实体吗?你这样,倒更像诈尸。”白鹏这话说完,自己反而打了个寒颤。 姜雨楠微微摇头:“我的尸体还在冰柜里没有火化,是什么样子您知道。” 白鹏想起她青白肿胀的腐尸照片,汗毛倒竖:“这话题就别说了。从头给我讲讲,究竟怎么回事?” 姜雨楠轻轻“嗯”了一声,从她遇到郭明勋开始,将整个故事讲了一遍。 前面的事白鹏也知道,他关心的是鬼魂的由来,以及姜雨楠死后的经历。但姜雨楠生前只上到高中二年级,无论科学还是玄学,都所知不多,对自己的遭遇不理解,讲得也含糊不清,白鹏自行为她的话补上一些前因后果,才渐渐弄懂发生了什么。 姜雨楠记得,她被郭明勋侵犯后,出于愤怒与其厮打,忽然间遭到扼颈重击,自己的意识好像脱离了身体,但又没有离开太远,能够知道发生了什么,很清楚郭明勋在搬运她的尸体,但她缺乏思考能力,只能茫然感知,默默跟随。 后来,她虽然处于无喜无悲的状态,可意识深处有极强的不甘,令她这一缕神智始终不散,就在沉尸地点附近注视着世界,感知风雨和路人。 后来,尸体上浮被发现,她见到了赶来的警察,继而看到痛哭昏倒的父母,还曾听到苗警官在她身边发誓,一定要抓住凶手,也会帮她照料父母。但她依然无喜无悲,只是“知道”了这些事。 她在殡仪馆飘荡徘徊,看到了很多尸体,却无法感觉到除她以外类似意识的存在。她没有情绪,不会害怕或者哭泣,惟有难熬的寂寞。 直到有一天,她在昏昏沉沉的黑暗中,意识越来越弱,感觉离这个世界越来越远,不知道自己是即将消散还是要冲入宇宙时,忽然地平线上亮起一盏灯,吸引她全力奔向光明。这个过程中,她还能感觉到无穷无尽的能量正在充实着她,她的思维越来越清晰,想起的事情也越来越多。最后,她愕然发现,自己已站在一家咖啡厅的包间门口。 白鹏与苗警官坐在沙发上,苗警官被忽然出现的姜雨楠吓得发疯,而白鹏的意识却传来不可抗拒的命令,迫使姜雨楠抬起手,指向他,对苗警官说:“你要相信他,只有他能为我报仇。” 从那一刻起,姜雨楠明白了两件事,第一,白鹏是一个高人,自己获得强大能量得以恢复意识,都是拜他所赐,而且对他的命令不得不服从;第二,自己就算是个鬼魂,在白鹏的帮助下也能被活人看见,她有了报仇的可能,更有了回家安慰父母的希望。 然而,就在姜雨楠对此喜出望外之际,白鹏和苗莉离开了,她发现自己又被困在了咖啡厅,即使自以为凝聚了实体,旁人仍然看不到她,而且她不能离开那个包间太远,否则就好像火焰失去了燃料,一阵风就能将她扯碎。 这让姜雨楠陷入痛苦之中,与之前的茫然等待不同,现在她有了清醒的意识,有了喜怒哀乐,却陷入令人崩溃的寂寞,也无法回家见父母。就这样,她在无人能够听到的漫长哭泣中渐渐虚弱,能量一点点流逝,直到天边再次亮起明灯。 这次,她出现在了这座小楼的三层,又是白鹏,通过意识凝聚姜雨楠的形体,用来吓唬郭明勋。见到仇人的姜雨楠陷入愤怒,就算郭明勋滚下楼梯,她依然盯着仇人离去的方向,只盼能追上去对他做点什么。于是,这让她忽略了白鹏的“消散”指令,一直保持显形,也令白鹏第一次产生了困惑,怀疑她不是意识掌控之术凝聚的幻影,而是真正的鬼魂。 姜雨楠醒悟之后,担心吓跑了白鹏,更怕他从此不敢再施展“招魂术”,便隐藏到黑暗中,悄悄注视白鹏的所作所为,希望找机会与他沟通。而白鹏做出一副帮郭家捉鬼的姿态,又令少女心中凌乱起来,不明白他究竟是什么意思,更加犹豫该不该与白鹏接触。 听完这些,白鹏愣了很长时间,与姜雨楠那白惨惨的面孔对视。 最后他问道:“你是说,我用意识掌控之术凝聚你的形体,就能给你补充能量?” “嗯。” “这是什么道理?意识掌控只影响别人的大脑,让他们自以为看到了你,但你并没有真正存在!” 白鹏想不明白,但还是试着再度发动意识掌控,在意念中努力勾勒姜雨楠的完整形象,意识波动笼罩影响整个小楼,但也有微弱的波动向着远方散逸而去。然后他就忽然领悟了其中的关键,姜雨楠反复提到“意识”,他所擅长的也是“意识”,而他制造幻像时,心里几乎有着令姜雨楠复生的强烈愿望,大概就是这一点,令两人的意识产生了耦合与连接,从遥远的地方将姜雨楠拉了过来。 但她所谓的“能量”指的是什么?白鹏对“磁场”、“暗能量”之类现代概念一无所知,古代也没有相关的理论解释,他只能一边沉思,一边保持着发功。果然,他能感到意念波动隐隐受到姜雨楠的牵扯吸纳,需要不断发功补充才能维持有效范围不收缩,而姜雨楠的气息也在渐渐增强。 “对!”姜雨楠露出天真笑容,“真是这样的!” 白鹏停止了意念波动,直接伸手搭住她的肩头:“咱们换个法子试试。” 这次他是直接灌输内力,更直接,更少损耗,想看看姜雨楠所需的“能量”是否与离梦神功的真气有关。 姜雨楠面露惊愕:“天呐!这样更厉害!” 白鹏微笑:“不出我所料!” 随着真气灌注,姜雨楠的脸色不再惨白,甚至双唇也渐渐红润。过了一阵,白鹏惊觉手感有异。将手从她肩头移到脸颊,发现她居然有了体温,虽然还是偏凉,但毕竟开始温暖起来! “难道你复活了?”白鹏又惊又喜。 姜雨楠略带惆怅地摇头:“能量充裕了,我可以尽量模仿活人,免得让你心里不舒服。” 白鹏失望地“哦”了一声,但随即还是笑了起来:“只要你不消散,我来慢慢想办法,说不定能让你真正复活!” “谢谢!”姜雨楠轻呼一声,扑进白鹏怀中,将他紧紧抱住。 白鹏搂着姜雨楠柔软温暖的身体,嗅着她头发的香气,心中一阵恍惚:“太真实了……”忍不住在她额头轻吻。 姜雨楠被他这一吻,连忙挣脱后退,脸色羞红,偷看他一眼便低下头去。 白鹏看过完整案卷,知道姜雨楠是个特别矜持保守的女孩,被郭明勋下迷药侵犯时还是处女,所以她事后才爆发出那样的愤怒,以致最终被杀,所以见到此刻她羞涩的模样,既充满怜爱,又忍不住地心疼。 他长叹一声:“你的问题咱们慢慢商议,此地我不能久留,否则郭家会怀疑。” “可以带我走吗?”姜雨楠紧张起来,“我不想一个人留在这个黑屋子,我害怕!” 白鹏听了又感到好笑,身为鬼魂还怕黑,那是没救了。 “我怎么带你走?” “让我保持能量充足,可以直接跟你走,走路坐车都行。或者,你回了家,再施展那一招。” “嗯,”白鹏点点头,“你能见光吗?灯光或者阳光?” “可以,但是光线越强,我能量流失越快,不能长时间保持实体形态。” “我还是回家再召唤你吧,现在带你出去,会被郭家人看到。”白鹏笑了笑,“待会见!” 院外的车上,由于白鹏进屋后久久没有动静,众人越来越忐忑。 “老大会不会出事?”马春旺嘀咕道。 “不会!”党文静和嘉嘉同时反驳。 “咱们下车跑吧!”郭明勋已经吓破了胆,不敢再多停留。 正在这时,白鹏笑眯眯走出了院门:“开车,走吧!” 两辆车的司机转动钥匙,果然这次成功启动。 郭平从他的宝马x5探出头来:“什么情况?” “冤死厉鬼不好对付,咱们先撤。” 郭平将手枪掏了出来,指向他们厉声道:“明天我打款,捉鬼的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如果我儿子有个闪失,你们全体陪葬!” 徐滨摇下切诺基车窗笑道:“郭总,我们是专业人士,有职业道德,请放心!” 白鹏开门上了切诺基,将后排加座上的马春旺推到后备箱蹲着,自己一屁股坐下。 党文静从副座上回头赞道:“白总,您真勇敢!跟鬼都能谈判!” “呵呵,不是谈判,是斗法。虽然没赢,但是鬼虚弱了,咱们的车就能走了。”白鹏不想让郭明勋怀疑他跟姜雨楠有什么交易,便推翻了“谈判”一说。 一辆切诺基额定乘坐五人,他们却坐了六个,徐滨开车,党文静在副座,郭明勋和嘉嘉在后排,白鹏坐了他们旁边的加座,马春旺只好蜷在后备箱。 车子开上公路,风驰电掣般远离小南庄,郭明勋才渐渐放松下来,将嘉嘉搂入怀中亲吻,低声道:“嘉嘉,还是你好,特意带着捉鬼公司赶过来,不像陈萱那样抛弃我!以后我要一心一意对你,好好回报你!” 嘉嘉被他口舌封住了嘴,只能“唔、唔”地点头,却在黑暗中悄悄伸手到白鹏腿上摸了几把,意思说“我的心其实跟你在一起。” 白鹏虽然只是拿嘉嘉当工具,但毕竟与这美丽的女模特有过一*,见他们如此亲密还是有些吃醋,在她屁股上狠捏一记便不再看他们,向前俯身到党文静的座椅靠背:“文静,帮我租好房子没有?” “租好了,用的是我的身份证。”党文静说着回过头来,“白总,那是三室两厅的大房子,您一个人也住不完,既然用的是我的身份证,能不能匀一间客卧给我?我跟人合租地下室很不方便,容易泄露公司机密。如果住在您家,我可以给您做饭洗衣服,还可以在家开会讨论工作。” “哟哟哟,说得一本正经!”徐滨和马春旺闻言一齐起哄:“文静,你这是跪求潜规则的节奏!” 党文静不屑地“嘁”了一声:“我是总经理特助,帮白总打理日常生活也不过分!” “哈哈哈,打理日常不过分,可是你长得太过分了!”马春旺大笑,“如果你有嘉嘉姑娘百分之一漂亮,白总肯定答应!” 嘉嘉闻言“嗤”地一笑,一边继续与郭明勋舌吻,一边伸手到白鹏两腿间,握住了抚弄挑逗。 党文静愤然回头,将手中不知什么东西狠狠抛出,越过后排座,将蜷在后备箱的马春旺砸出一声惨叫。 全车人大笑。 就连郭明勋也笑了起来。等到笑声平息,他停止与嘉嘉亲近,探头向白鹏看去。嘉嘉在白鹏两腿间忙碌的小手连忙缩回。 “白总,捉鬼成功之前,我能跟您一起住吗?”郭明勋小心翼翼问道。 因为徐滨说鬼会一直跟着他,他实在怕得很,既然白鹏有能耐与鬼斗法,自然与这位高人一起住更放心。 嘉嘉也欣然附和:“我们一起跟白总住!”在旁人视线不及处,她又悄悄抓住白鹏的手,紧了一紧。 白鹏回家还想跟姜雨楠继续聊天,本打算一口回绝,可是再一想,反正郭明勋这小子没剩几天可蹦跶了,放在身边还方便控制,便点头应允,瞥了嘉嘉一眼,只提了一个要求:“你们住我家,不许干那事,一定要干的话,不许出声!” “是!是!”郭明勋一连串地点头。 .免费为广大书友提供断水离愁最新章节和无弹窗全文阅读,如果你觉得本书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请点击导航条上分享链接或复制如下的分享地址: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谢谢!! 第三百八十一章 与鬼同居 半夜时分,白鹏与两名临时房客在党文静带领下来到一处高档小区,名曰“翠庭别院”。他已经与张谦对付着挤了几天,如今终于有了自己的住处。 党文静忙里忙外地帮白鹏安顿下来,给他指点各种生活用品的位置,在洗手间细细叮嘱几块不同毛巾的功用区别,这姑娘虽然容貌平凡,化妆和衣着品味也古怪,却是一副贤惠温良的女主人样子。 白鹏颇感温暖,笑眯眯望着党文静:“深更半夜的,你也不必回去了,书房有小床,你凑合住一宿吧。” 党文静本来就是“跪求潜规则”的调调,闻言大喜,灰突突的脸上泛起红光:“我给白总做点夜宵!”立刻跑去厨房张罗,急于在白总面前展示自己居家过日子的本领。 郭明勋被鬼闹得几天没睡好,已经困得不行,刚进门就打着哈欠拖嘉嘉同去客卧。嘉嘉却推说不困,叫郭明勋先睡,自己坚持要在客厅等夜宵,实则粘粘糊糊不断往白鹏身边凑。 白鹏连续几天都很忙,这一静下来,听着厨房里锅碗瓢盆的动静,却被勾起了对杨丽丽和那段温馨生活的思念,眼前不知不觉有些朦胧。 拿起电话,翻到丽丽的号码,但是时间已经太晚,白鹏犹豫片刻,发了一条短信:“你还好吗?” 等了许久,没有回音,白鹏长叹一声,将手机抛到旁边。 嘉嘉坐到白鹏身边,拿起手机看了看,叹道:“杨丽丽,这个女孩真幸运。” “幸运什么?” “主人这么喜欢她,她当然幸运!”嘉嘉今天是一身清纯的鹅黄衬衣和短裙,白嫩嫩的双腿越发显得细长。她将手机放下,翻身抬腿一跨,便迎面坐到白鹏怀中,“主人,需要嘉嘉做什么吗?” 她那张稚气尚存的精致脸蛋上浮现成熟妩媚笑容,一边说着话,一边轻启樱唇,向白鹏眼前缓缓凑了过来。如果忽略掉嘉嘉过分放荡混乱的男女关系,这位模特实在是个可爱至极的女人,也是性感到不可救药的尤物。 白鹏心里正空落落的,被美人如此投怀送抱,忍不住将她抱紧,但与其唇舌接触后猛然醒悟,连忙扭脸避开,呸了两声:“你在车上刚跟他亲过嘴!” 要是别人还罢了,郭明勋那人渣,白鹏想起来就恶心。 “我已经想跟他分手,是主人硬要我跟他继续亲密!”嘉嘉扭着身子撒娇,手在白鹏耳后轻轻抚摸,随即轻声笑道,“我有一身女仆装,很漂亮,主人要不要我穿来给您看?还有别的卡通cos装,都是在动漫展当模特时候穿的,主人要是喜欢……” “再重复一遍,你不是女仆,是卖身给我,为期三年的奴!”白鹏皱眉低声道:“不要瞎闹!这几天乖乖听我指令,不能让郭明勋看出破绽,要比过去对他更好!” “是!主人!”嘉嘉应了,凝视白鹏一阵,从他怀中脱离,却屈膝跪倒在他面前,伸手拉开他裤子拉链,低头下去,先撅嘴在顶端一亲,然后再次让白鹏领略了她舌尖的灵动。片刻后她停住动作,略带哀怨看向白鹏。 “主人,您是真神。不论您把我当什么,我已经对您死心塌地。郭明勋一直是我男朋友,跟他上床也就上了,但是以后再有什么任务**别的男人,我求您,可不可以只**欺骗,不上床?嘉嘉只想做您的女人。” 嘉嘉这话说得深情真诚,白鹏盯着她,潜意识里拒绝相信这个放**人的话出自真心,可是当她低头张口,再次施展高超技艺开始服务,他的心防顿时向后退却: “好,我会考虑你的想法,但这两天你得跟郭明勋好好亲热,趁他内心软弱,多关怀体贴,让更他迷恋你,离不开你。明天早上就是收网的时候,你该怎么做,我会随时提醒你。” 嘉嘉“嗯”了一声,用力点头,这动作既表赞同,也加强了服务力度。白鹏身上舒服,心里不免激动起来,从领口伸手进去,将她弹性十足的胸口抓了满把,用力揉捏拉扯,嘉嘉被填满的口中随之传出几声娇哼。 两人正火热着,忽然党文静从厨房跑了出来:“鸡蛋想吃单面煎还是双……” 然后她就愣住了。 “双面煎!”白鹏脸一红,尴尬地从嘉嘉口中撤退出来,拉好拉链,捧住她的脸轻拍两记,低声道,“记住我的话,让他迷恋你,对后面的计划很重要!” 说完,白鹏不敢再与嘉嘉单独相处,起身走回卧室,插上门坐到床边,静了静心神,被姜雨楠称为“招魂术”的“意识掌控”便再度发动。 “谢谢!”姜雨楠的声音怯生生传来,显然,召唤已经成功,她脱离了那座旧楼,来到了白鹏家中。 白鹏睁眼看了看,笑道:“现在我这房子也算鬼屋了吧?” 姜雨楠低下头,神情黯然。 白鹏明白这句话对她有些刺激,心中抱歉,低声道:“别着急,我会想办法让你复活。” “复活要是那么容易,人就永生不死了。”姜雨楠抬起头,泪光莹然,“现在死后有知,还能跟您说话,我已经知足了。” 白鹏心说:“我就永生不死”,口中笑道:“现在家里客人多,你暂时只能跟我一起睡了。” 姜雨楠向床偷瞟一眼,脸色通红:“我……我可以睡沙发。” 白鹏呵呵笑着盘腿上床:“我跟你开玩笑的,鬼难道也需要睡觉?” “不需要。”姜雨楠怅然道,“可我还想像活人一样生活,可以吗?”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那么,你要吃东西吗?” “我想试试……”说到这里,姜雨楠又悲从中来,坐在靠墙的沙发上,两手捂脸,低声哭泣。 外面嘉嘉惊呼:“什么动静?” “当然是闹鬼的动静……”白鹏心中暗道,找到遥控器打开电视,开大了音量,用以遮掩哭声。 姜雨楠的情绪很不稳定,随着她的心情起伏,电视也受到干扰,条纹闪动,画面跳跃。卧室的落地灯“滋滋”作响,忽明忽暗。 嘉嘉在外面喊:“鬼!鬼果然跟来了!”党文静同样发出尖叫,显然客厅也有类似的惊悚现象。 “别怕,有我!” 白鹏高声安慰外面两个吓坏了的姑娘,随后试着教姜雨楠收敛气息,阻止能量外泄。她对此不太有概念,白鹏也不知道鬼是如何控制力量的,不过想来都离不开“意念”二字,试得久了,姜雨楠果然有了心得,房间中的灯光随之渐渐恢复正常。 气息内敛还有一个好处,能量流失得慢,姜雨楠维持实体形态时间就更长,无需白鹏为她补充能量,也能在灯光下长久坚持。 姜雨楠在黑暗中寂寞得太久,随着白鹏与她谈心聊天,特别是对她说了处置凶手郭明勋的计划,邀请她加入配合,她的情绪也渐渐好转,脸上偶尔有了笑容。 等党文静夜宵做好,白鹏去餐厅吃了几口,对她的手艺赞扬几句,便带回几个煎饺让姜雨楠品尝。 然而,姜雨楠刚吃一口就吐了出来,哭泣道:“咽不下去……身体……很排斥……” 白鹏长叹一声,到姜雨楠身边坐了,低声安慰。 姜雨楠轻轻靠在白鹏肩头,谈起自己从小做电影明星的梦想,可是这一切都被郭明勋连同她的生命一起扼杀,说到这里她又忍不住哭泣,泪水看起来实实在在,可一旦从脸上滑落,就闪过一道荧光,消失在空气中。 白鹏笑了:“你还记得陈萱吗?小个子,今天和我上床那个?” 姜雨楠点头:“您帮她找了个电视剧做女主角。” “我也可以帮你。不告诉他们你是鬼,换个别的身份名字试一试。但是你要先修炼,等你强大到能抵抗强光,才可以拍戏。” “真的吗?”姜雨楠含泪而笑,“我不需要做大明星大主角,拍聊斋演个女鬼,也算本色演出。” 白鹏呵呵一笑:“美丽女鬼的故事,自古以来都很多,你可以一个个拍。” 姜雨楠跟着笑,但很快收敛了笑容,从白鹏怀中挣脱出去,脸色泛红:“您帮我,有条件吗?是不是我也要像陈萱那样跟您……跟您……” “当然了!”白鹏嬉皮笑脸,“这叫‘潜规则’。” 姜雨楠向远处挪了挪,拼命摇头:“我不!我一直都想,宁肯不做明星,也不做这种事!只有跟自己真正爱的人……才能……” 见姜雨楠做了鬼还这样矜持,白鹏一点都不生气,反而对她好感更盛,笑眯眯问道:“那么,你有过真正爱的人吗?” 姜雨楠低着头,使劲抠手指,片刻后低声答道:“初三的时候有一个,没敢跟他说,后来毕业,就见不到了。” “还会有的,你还年轻。”白鹏叹了口气,“而且,估计再也不会变老了。” 姜雨楠抬头望着白鹏,欲言又止。 “怎么了?”白鹏坏笑起来,“想对我说什么?你打算什么时候爱上我?” “我拿您当大哥尊重的。可是,那个嘉嘉,还有陈萱,她们都是坏女人,您和她们乱七八糟。而党文静是好女孩,您对她就爱答不理,因为她不漂亮吗?” “当然了,这是残酷的现实。”白鹏认真点头,“不过对你来说一点都不残酷,因为你比嘉嘉她们还漂亮。” “苗警官呢?她很漂亮,您喜欢她吗?” “那婆娘是疯子,我可不敢招惹她。”白鹏摇头叹气。 “我喜欢苗警官。”姜雨楠眼望前方,若有所思,“她心肠好,在我尸体旁边陪我说话,答应一定严惩凶手,还说要照顾我父母。” 白鹏打了个寒颤:“‘尸体’这两个字就不要再说了,否则我总想起那样的你,太可怕。” “美女,丑女,死了,烂了,都是一个样。”姜雨楠幽幽叹道。 屋里陷入长久的寂静。 许久之后,白鹏用尽量轻松的语气笑道:“聊聊你从小以来的故事,我自己的想不起来了,听听你的也好。” “您怎么会想不起小时候的事?” “我从地底下爬出来的时候,就什么都不记得,我只知道自己曾经死去。”白鹏认真望着她。 “可惜了……您这样的高人,一定有特别精彩的故事。”姜雨楠面带遗憾,不过听说白鹏也“死”过,对他倒是有了更多亲近感,向他挪近了少许,便开始讲述自己的种种往事。白鹏时不时追问或点评,两人间气氛轻松融洽。 过了两个钟头,姜雨楠情绪已经恢复成正常少女的模样,天真活泼,巧笑嫣然。后来她忽然掩口打了个哈欠,说道:“哥,我想睡一会。”说完就在沙发上躺下,闭了眼睛。 白鹏向前挪了挪屁股,给她的腿腾出地方,怜爱地看了姜雨楠一阵,听她呼吸声并没有睡着,事实上,鬼根本不需要呼吸,她只是在模拟真人,睡觉也是一种模拟,她希望变回以前的样子而已。 “还是我睡沙发吧。”白鹏轻声道,将她抱到床上放平,拉薄被盖了,自己去沙发上躺下。 姜雨楠悄悄睁眼,看了看沙发上的白鹏,一滴泪水从眼角缓缓滑下。 实际上,后面的时间两人都没睡着。 不知不觉天色已亮,姜雨楠开始变得虚弱,为了保存能量,她起床与白鹏道别后散去实体,蛰伏隐入房子的黑暗角落中去,对鬼来说,这才算真正的“睡觉”。 白鹏伸了个懒腰,离开卧室走进客厅。 书房传出巨大鼾声,白盆转过拐角过去一瞧,门没关,党文静大字型躺在小床上,一条胳膊屈肘枕在后脑下,短袖衬衣遮不住腋下的浓密毛发,这姑娘睡熟的时候还真是一条汉子! 客卧则传出了白鹏很不爱听的声音,床架吱嘎作响,还有嘉嘉克制不住的娇滴滴喊声。显然郭明勋一觉睡醒有了力气,正对嘉嘉做他最爱做的事情。 这一刻白鹏心情有些怪异,他很希望嘉嘉服从命令,努力**讨好郭明勋,但又盼那两人的亲热是郭明勋主动,嘉嘉只是不情不愿地被动接受。 他与嘉嘉上床的时候,还为自己给郭明勋戴绿帽而感到痛快,到现在不知为什么,可能由于对嘉嘉的感情略有些复杂,如今到底算是谁给谁戴绿帽,关系有些弄不清了。他自嘲地笑了笑,使劲摇摇头,拉开客厅大门,到开放式的阳台上呼吸新鲜空气。 过了许久,客卧安静下来,书房则传出手机的闹钟声。 党文静闻钟而起,也不洗脸刷牙就蓬头垢面冲到厨房做早饭,看白鹏在阳台上,还吓得她喊了一声:“妈呀,白总这么早就起了?” 白鹏微笑走回客厅:“你以后也该打扮打扮,不要总是一副邋遢样子。” 党文静哼了一声,往客卧方向瞥一眼:“再打扮也比不过那种妖精!”然后走进厨房开始忙碌。 不久后,嘉嘉两手抱怀走出客卧前往客卫,上身披着郭明勋的男式衬衣,下边光着两条雪白长腿。看到白鹏站在客厅,她先愣了愣,然后羞涩一笑,回身关上客卧门,蹑手蹑脚跑到白鹏面前,扑入他怀中。 “你都听到了?”她嗤嗤轻笑,悄声问道,还撅嘴向白鹏索吻。 “听到了,我说过不许出声音!”白鹏侧头避开她的唇,黑着一张脸。 “生气啦?”嘉嘉笑着紧盯白鹏双眼,“是不是有一点点吃醋?” “这有什么可生气?”白鹏冷冷答道,“是我命令你好好跟他亲热的。” 嘉嘉在他怀中撒娇地哼哼着扭动身体,又轻声笑道:“你说真心话!” “好吧,我生气了。”白鹏咬牙伸手绕到后面,在她光溜溜的屁股上狠狠一掐。 嘉嘉“咯”地一笑,随后瞪大眼睛捂住嘴,回身往客卧看了一眼,才笑嘻嘻凑到白鹏耳边,轻声道:“自作自受,活该!非把我往别人怀里推!” 见白鹏表情不善,嘉嘉又悄声道:“我强迫他戴了套,只能为你做这么多了。”说完,她满脸得意笑容,在白鹏胸口捶了捶,转身轻手轻脚跑去了卫生间。 白鹏只表露了一点点醋意,嘉嘉气焰就升高许多,既不喊“主人”,也不称“您”了。倘若白鹏向她表示爱意,只怕就会被她骑到头上,那时谁是谁的奴仆就不好说了。 嘉嘉这个漂亮模特,全身都是魅力,极擅勾引掌控男人,也正是因为这一点,白鹏才用鬼神之说胁迫她做部下,当作一招厉害杀手锏。如今看来,利用美女**别人,这种策略很不适合白鹏,他的占有欲实在太强,将美女推入别人怀抱根本不符合他的天性。 白鹏叹了口气,坐回沙发上闭目养神,类似的手下还有一位陈萱,“黑暗天使”一号和二号,将来究竟怎样使用这两个女人,只怕会让人大大地头痛了。 等到郭明勋也起了床,白鹏立刻中断胡思乱想,酝酿已久的重头戏就要上演了。 “郭公子,你过来一下!” 白鹏将郭明勋招到餐桌前对坐,面色凝重,告诉他一个严重问题:经过本公司技术团队反复研究发现,鬼之所以纠缠郭明勋,就是因为他“疑心生暗鬼”,藏的亏心事越多,脑波紊乱,鬼所获得的力量也越强大。为了大家的性命考虑,他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必须说出来。 白鹏一通恐吓,嘉嘉也过来敲边鼓:“老公,别害怕,都是自己人,放心说出来吧。” 她一边拉着郭明勋的手喊他“老公”加以安抚,一边在桌下脱了高跟鞋,将脚丫探入白鹏裤腿轻轻地蹭,不知是想同时安抚白鹏不要为那声“老公”吃醋,还是纯粹享受这种偷偷摸摸的乐趣。 郭明勋对此当然一无所知,两手揪住头发发出几声呜咽,终于老老实实交待了杀害姜雨楠的前因后果。 这些白鹏都知道,他眼下第一步的目的是营救老孙,便继续追问:“还有别的吗?所有的亏心事都得说出来,能解决的设法解决,否则不但你必死无疑,我们都得陪着送命!” 郭明勋思索片刻,答道:“前一阵有个警察来打我,威胁我,我爸收买了医生,做了个假ct照片,说我被打得颅脑损伤,语言功能丧失,还让我‘阿巴阿巴’地假装说不出话,害那个警察故意伤害罪坐牢,这个算吗?” 白鹏等的就是这句,但假装并不在意,又继续追问别的,直到郭明勋连小时候偷看女厕所、抢同学玩具之类的事都交代完毕,他才闭上眼睛,念念有词。 郭明勋很紧张地等待下文:“这些事,还能补救吗?” 白鹏又故意让他焦虑了一阵,才睁眼开口:“警察那件事很重要,得赶紧弥补,你去警局坦白,就说当时说不出话是吓的,现在好了。” “那个警察出来了再打我,怎么办?我还怕他杀了我!”郭明勋一脸为难。 “我的话放在这儿,以鬼力量增强的速度看,你不去坦白,活不过三天!” “那……我能不能给我爸打个电话问一问?”郭明勋这时候一点主意都没有。 白鹏不想让郭平那个老奸巨猾的商人来做决定,当即向背后比了个手势,同时施展意识掌控之术为姜雨楠充能。 转眼间,餐厅的吊灯和客厅的电视都开始沙沙作响,忽明忽暗。 郭明勋顿时吓得脸色煞白,而白鹏则拍案而起:“看看!现在鬼白天都能作怪了,你还在犹豫!现在我暂时把鬼挡住,你们两个,立刻去警局!否则咱们都完蛋了!立刻!快!” 到最后白鹏已在厉声嘶吼,郭明勋大脑已经一片空白,嘉嘉一拉他的手,他就不由自主跟着站起,慌慌张张冲出门去。 白鹏撵在后面继续吼了几声:“快跑!快!千万不要回头看!” 直到那两人飞奔得没了踪影,他才笑嘻嘻关上房门,坐回到餐桌前,向愣在一旁的党文静笑道: “好了,初战告捷,现在,让我尝尝你做的早点吧!” .免费为广大书友提供断水离愁最新章节和无弹窗全文阅读,如果你觉得本书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请点击导航条上分享链接或复制如下的分享地址: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谢谢!! 第三百八十二章 球形闪电 才上午九点多,郭平的一千万就打到了党文静的户头。 公司尚未正式成立,白鹏自己连身份证都没有,当然也没有银行账户,各部门经理大多有犯罪前科,想来想去,还是党文静比较靠得住,于是白鹏通过嘉嘉将她的账号给了郭平。 银行的到账通知短信发来时,党文静正开着二手笔记本电脑展示表格和图片,向白鹏汇报公司与办公室租赁等工作进度。见了信息,她张大嘴愣了楞,仔细确认了文字,然后一跃而起,两手握拳满地乱蹦:“耶!到账了!耶!耶!耶!一千万!白总!咱们发财了!” 白鹏呵呵笑着看她发完疯,才提醒道:“把钱管好,财不露白,别被人惦记上。” 党文静深呼吸平静了一下,坐回电脑前,看着工作进度表,语速极快:“我今天把办公室搞定,装修三天,然后开始招聘,等有了会计和出纳,钱就不用我管了,还有各个部门,特别是保安部和业务部都需要充实。员工手册我下周可以拿出草案,给白总审阅……” 白鹏始终微笑颌首。 党文静忽然停止发言,隔着厚厚的眼镜片看向白鹏:“白总,我拿着一千万,您不怕我跑了?” 白鹏笑道:“跑,你跑一个试试?” 党文静果然一跃而起,撒腿飞奔,不过只跑到了台,拿出两个玻璃杯,倒了些洋酒,回到餐桌递给白鹏一杯。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我不会辜负白总的信任,也不会让白总后悔对我的信任。我有能力,有信心,一定帮助公司做大做强,直到上市!”说完,她与白鹏碰了杯,一饮而尽。 白鹏不知道什么叫“上市”,更不知道“捉鬼公司”的上市难度,但听懂了党文静的决心。他晃晃手中酒杯,喝了一口,微笑道:“王琛介绍你来的时候,说你个xing太自以为是,不讨人喜欢,但现在我瞧你很不错,很喜欢你。” 党文静脸sè变得通红,也不知因为白鹏这句话,还是那些酒jing。她低下头,一根手指在桌上缓缓画圈,忽然羞涩地笑了笑:“没想到白总这么直接,其实……其实……其实我也挺喜欢您。” 白鹏差点被酒呛到:“你别误会,我不是那种喜欢……” 党文静微微抬头,从眼镜上方偷看白鹏一眼,抿嘴而笑:“我也不是那种喜欢……”然后又低下头去,可她情意绵绵的样子摆明了就是那种喜欢。 “这……我的意思……其实……”白鹏不忍心伤害她,犹豫着不知该不该把话说明白。 “别说了,我懂,您是上司我是下属,我也怕别人说闲话,再得给我点时间考虑考虑。”她说着急匆匆起身,眼神躲闪着不敢看白鹏:“我得去工作了!” “去干什么?” “实地考察,签约,把办公室定下来。”她脸sè红扑扑的,向大门快步而去。 “等等……”白鹏跟着起身。 “有什么事?”党文静在门口停住脚步,仍然低头羞涩地笑。 白鹏忽然想到她是孤儿,从小缺少关爱,这种误会后害羞喜悦的样子令人心痛,他见了更不忍心把话说明白,反而将语气放温柔:“文静,帮我召集各部门经理,下午两点来开会,捉鬼这场戏,还得继续唱下去。” “嗯,知道了。还有什么?”党文静轻声问道。 白鹏叹了一口气,又想起一千万还在她身上,说道:“别住地下室了,不安全,回去收拾一下,暂时搬到我这儿。” 党文静等的就是这句话,立刻回眸一笑,低低骂了一声:“讨厌!”便推门而出。 白鹏茫然站立,愣了足有五分钟,才笑着摇了摇头。 ****** 中午十二点,太阳最足的时候,郭平回到了小南庄的老房子。 十几名部属楼上楼下翻箱倒柜地搜寻可疑事物。 昨晚众人被鬼吓跑,白鹏投掷沙发破墙开路,现在墙洞犹在,沙发破损倒不厉害,已经给搬回了客厅,郭平在沙发上坐定,拨通徐滨的电话:“叫我儿子接电话!” “令公子跟白总在一起,不在我这儿。” “把你们白总电话给我!” “白总这人比较古板,不用手机。” “胡扯!”郭平咬牙道,“那你们捉鬼什么时候开始?” “郭总,您的款子上午刚到位,我们进口设备就算空运也要几天时间,请您耐心稍等!” “我有耐心,问题是鬼有没有耐心?如果我儿子有个三长两短,你们都他妈陪葬!” “知道啦,郭总,这话您昨天就说了,我们一定尽力。不好意思,正在开会,不陪您聊了。” “混蛋!”郭平骂了一句,又拨打儿子的电话,还是关机状态。 从早上起就联系不到儿子,这让郭平心中生起强烈的不安,隐隐感觉自己是中了什么圈套,所以才带人来到“鬼屋”大搜。如果“捉鬼公司”是一群骗子,那么所有的灵异现象应该也是人为所致,继续搜下去总能查到端倪。 他回到原先悬挂全家福的地方,望着墙上的空白,以及空白处的弹孔发愣。 当时老照片上出现了被儿子激ān|杀的少女姜雨楠,靠在松树旁狠狠瞪着仇人。而且灯光只熄灭片刻,照片上姜雨楠就移动了位置躲回树后。正是这件事促使郭平相信果真闹鬼,决定给捉鬼公司打款。 如果说一切都是骗局,灯光明灭之类的灵异现象都好说,安排个人守在在变压器或者总电闸做手脚就行,惟有这张照片,无法用常理解释。 他曾经怀疑照片经过了ps,而且存在多个版本,灯光熄灭时通过墙上的暗门机关快速更换,可是今天经过检查,发现墙体毫无空隙,也不存在暗门。更不可思议的是,被他枪击过的破碎照片上,姜雨楠的身影已经彻底消失,松树后面空无一人。 “难道,还真的是活见鬼?”郭平背着手来回踱步,皱眉沉思。作为海天集团董事长,郭总也算一代枭雄,没有任何困难不敢面对,但鬼这种东西的可怕之处在于,他根本不知道如何对付,而自称会对付的,又不知是不是骗子。 “哈哈,老郭!”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大笑,一个穿着花衬衫的秃头胖子走入客厅,“您这样的大拿也会怕鬼?” 郭平扭头一看,脸上浮起笑容,迎上去跟胖子握手:“唐兄,又要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哈哈……”同鑫集团高级经理唐尊在郭平手上拍了拍,“我来了,你的人就可以撤了。” 郭平很顺从,立刻高呼:“楼下楼下,所有人都退出去,有专业人士来了,你们别添乱!” 海天集团虽强,与同鑫相比却如土丘遇泰山,郭平在自己的后台大靠山面前毕恭毕敬,哪怕对方只是同鑫集团的七名高级经理之一。 翻箱倒柜的十几个人立刻相互招呼着撤出楼,远远地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那胖子是同鑫的唐经理?” “肯定是他!否则郭总不会那么客客气气。” “姓唐的都来了,这事不小,说不定是要出人命!” 令人畏惧的唐胖子,本人看起来笑眯眯的如同一尊佛,回身向门口招了招手:“老郭,介绍另一个信鬼神的跟你认识认识。李博士,简称李博。” 一名戴眼镜的清瘦男子东张西望着走来,到了郭平面前,递上名片自我介绍:“李青山。” 如果白鹏在场,会非常震惊,这位就是他认识的李研究员,号称可以“送人回到过去”,答应项目一旦成功就让白鹏做志愿者进行测试。 郭平看了看名片,笑道:“科学家?科学家也信鬼神?” 李青山扶了扶眼镜,微笑道:“科学家什么都敢信,没有大胆假设和小心求证,就不会有重大科学突破。” 唐尊听了这话,又是一阵大笑:“就因为李博的假设太大胆,所以国家不给他立项和经费,幸好我们同鑫集团薄总慧眼识英雄,支持了他的研究!” 郭平陪着唐胖子笑了几声,又问李青山:“鬼这个东西,科学能解释吗?” 李青山点了点头:“解释起来有点复杂,如果得到验证,足以颠覆我们对生命的定义,首先,一切要从量子的特xing说起……” “打住!我高中没上完,听不懂什么亮子暗子。”郭平摆了摆手,“我只问一句,您能捉鬼吗?” “先从这间鬼屋开始研究。”李青山态度谦虚,笑容温和,“有可能的话,当然希望能捕捉一个样本。不过,我设想的捉鬼方案和囚禁鬼的容器能不能奏效,还得通过实践来验证。我相信,比捕捉中微子的难度还是低一些的。” 李青山说的这些,郭平虽然听不明白,但也觉得很厉害,心中一宽,转向唐尊道:“唐经理,我找了个捉鬼公司,还让他们继续干活吗?” “什么捉鬼公司,铁定是骗子!被骗了多少钱,怎么拿回来,你自己处理,我不管。但是别让他们干扰李博的工作!” 说着话,唐尊拿出一张照片,举到郭平眼前:“鬼,就是她吗?” 这是姜雨楠的艺术照,清纯明艳,楚楚动人。 郭平叹了口气,点点头:“作孽呀,是我儿子杀了她。本来我儿子还想娶她,可她不识抬举……” “我不关心前因后果。”唐尊不再搭理郭平,笑眯眯拍了拍李青山的肩膀,“李博,我是徐克《倩女幽魂》的脑残粉,从小就盼着能上个漂亮女鬼,等你捉到了她,先让我玩几天,你再继续研究。” 李青山脸sè一变:“唐经理,很感谢贵公司对我研究的支持,但请你不要把事情庸俗化,下流化……” 唐尊一如既往地微笑:“鬼的交配繁殖也是一种研究,我帮你加一个课题还不好?这世上有太多不解之谜,人一定要有好奇心。” 说完,胖子抬起一只手,手心向上平举,转眼间李青山和郭平都感到毛发倒竖,心中悸动,情不自禁连连后退。 一个耀眼的橙sè光球在唐尊手心中生成,悬在空中微微浮动。 “这是……这是……”李青山扶着眼镜,神sè极度震惊。 唐尊手掌旋转,轻轻向前一推,那光球带着隐约嗡嗡声飞出。 昨晚白鹏砸破了客厅南侧的窗户和墙壁,但东侧窗户在鬼气笼罩下只震出一些裂纹,基本完好。此刻光球飘飘悠悠,却直接穿窗而出,仿佛玻璃完全不存在。 “轰!”一声霹雳般巨响,东侧院落尘烟弥漫,整排灌木被炸出一个大缺口,枝叶四溅,将客厅窗户砸得噼啪作响,树丛残缺处留下大片火焰熊熊燃烧,连后面的砖石结构附属建筑也崩出一个大凹坑。 “我靠!”李青山的一个年轻助手还在外面候命,正好见到这一幕,这位科学工作者兼玄幻小说爱好者失声惊呼,“这是球形闪电,还是哪个大魔导在施法?” 客厅里,李青山看鬼一样的眼神看着唐胖子:“球形闪电吗?全世界多少实验室想尽办法都无法模拟,唐经理赤手空拳就做了一个?” 唐尊哈哈大笑:“这世界上,不解之谜太多了。不过……” 他转向李青山,眼中寒光一闪,“不听我话的人倒是越来越少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你在威胁我。”李青山额头渗出冷汗。 连郭平也是一样冷汗淋漓,昨晚白鹏投掷沙发击破鬼气封锁的难度他不知道,但眼前唐胖子这手绝技无法用人的常识理解,怪不得同鑫的敌人都是死于“意外”,这样的手段杀人,jing察又怎能查得出?哪个jing察会为被雷劈死的人伸冤? 他感觉唐尊的威胁似乎更多是针对着他,叫他和海天集团乖乖听话。 唐尊走上两步,笑着拍了拍李青山肩膀:“那么,我的威胁有效吗?” 李青山身子一抖:“我……我尽力。” 不久后,大批传感器在各处房间安排完毕,几台机器和电脑被布置在了客厅。 整个楼房的3d结构图很快出现在电脑中。进入工作状态的李青山格外专注,不再搭理唐尊和郭平。 郭平对这些设备的好奇心渐渐淡了,堆起笑容凑到唐尊身边:“唐经理,您是高人,怪不得能作同鑫集团的高级经理!” “加入同鑫的时候我还不会这些,只是个十几岁的黑社会小打手,忠心,不怕死。”唐尊微笑看向郭平,“后来,薄总选择了我,经过他的悉心点拨,我才明白,人,人的身体,才是天下最厉害的武器!我这样的实力,在同鑫虽然不多,但也绝对不少。” “哦!原来薄总才是天下第一高手!”郭平张大了嘴,随后陪笑道,“捉鬼公司那伙骗子,有人身手也很好,沙发就是他扔出去的,能不能……请唐经理……亲自跟他会一会?” “嘁!”唐尊满脸轻蔑,“一伙骗子,这样的杂碎还是你自己去对付,就算他力气大,难道你没枪?” “是,是……”郭平不敢再有异议,点头哈腰。 .免费为广大书友提供断水离愁最新章节和无弹窗全文阅读,如果你觉得本书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请点击导航条上分享链接或复制如下的分享地址: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谢谢!! 第三百八十三章 郭家不好惹 下午两点,白鹏在翠庭别院的住处主持了“鹏程灵异咨询公司”全体会议。 名曰“全体”,不过只有一位特助党文静,五位部门经理,加上董事长兼总经理白鹏共七人,公司至今为止有将无兵,客厅的一套组合沙发就全坐下了。 党文静在平板电视上连接了电脑,给大家展示了刚租下的新办公室照片。 众人看了未来的工作环境,特别是听说经理级都有自己的独立办公室,个个拍手欢呼,高喊:“跟着白总有前途!” 马春旺还嬉皮笑脸问道:“经理能配女秘书不?” 白鹏尚未回答,党文静就接道:“以公司目前的工作强度,经理级不配秘书,无论男女。”见众经理满脸失望,她才笑着补充,“部门里可以招女员工,能不能招来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王海摇头叹气:“我的保安部招不来女的,招来了也是膀大腰圆女汉子,比党文静还可怕。” 结果党文静手中的圆珠笔立刻划出一道抛物线击中王海的光头。 徐滨笑道:“我的员工要跟着我钻鬼屋,就算招来女的,没两天也吓跑了。” 李德胜捻须而笑:“放心吧,我市场部只招女的,到时候给弟兄们发几个!” 白鹏佯怒:“你们拿公司当什么了?青楼还是夜总会?那都是员工,是正经姑娘,来工作挣钱的!”然后他转向党文静,“总经理办公室,总该有女秘书吧?” 党文静犹豫着点了点头,她说过自己是特别助理,不做秘书,那就不好阻拦白总另招女秘书。 白鹏嘻嘻一笑,指着李德胜等人:“开始招聘吧,来了漂亮女员工,我先挑!” 众人一片怪叫声:“老大多吃多占!我们不服!” 正笑闹着,徐滨电话响了,他喊了一声:“是郭总!”便打手势要大伙安静。 皱眉听了几句之后,徐滨喊道:“郭总,人家治个不孕不育还讲究无效才退款,您刚打款过来,我们正在筹备捉鬼,还没开始干活,您就要退款,哪有这样的道理?” 然后他开了免提,让白鹏也能听到对方说话。郭平喊叫声很大,总体意思是,既然鹏程公司动作太慢,他已经另找了别人,与鹏程合作取消。另外,立刻让郭明勋回家,否则他就报警称绑架。 白鹏将手机接过来,沉声答道:“你儿子跟警察在一起,要报警你就报吧。至于退款,想都别想,钱已经用来添置设备,事情按部就班都在进行,郭总你如果不怕全家暴毙,大可以尽情捣乱,我们捉不到鬼,鬼就捉你们!” “我儿子怎么会跟警察在一起?”郭平怒吼起来,一千万对他来说还不算什么大数目,独生子郭明勋的安危才是最要紧的。 “他忽然想起一些事情要跟警察说,早上就去了,什么时候回来,我不知道。” “你!是不是你胁迫他自首?”郭平气得发疯。 “郭总,我只关心捉鬼的事,别的我不管。”白鹏淡然道。 “我儿子要是出了事,你们都得变成鬼!”郭平嘶吼起来。 “那您又要更多钱请人捉鬼了。”白鹏一笑,将电话挂断,扔回徐滨手中。 “大伙分头去干活,徐滨你带小马去鬼屋,假装努力工作;老张你的所谓进口设备加紧打造,还是要嘟嘟响、闪闪亮,能糊弄外行就行;李德胜,你帮助文静,赶快装修办公室和招聘员工;王海,你尽快召集一些街面的小兄弟做保安,人不必多,要勇猛能打,工资好商量。” “是!白总!”众人应了,纷纷起身告辞,张谦还额外要了一些经费,他那些电容和二极管之类都要花钱购买,“进口设备”的外壳更要托熟识的钳工在工厂制作。 等到众人离去,党文静也跟着告辞:“白总,我继续跑证照去,法人是我,您没意见吧?” “没意见,你早点回来,注意安全。”白鹏实际是牵挂着她银行卡里的一千万。 “嗯!”党文静温情脉脉含羞一笑,抓起小包跑出门去,白鹏忽然发觉,自己这句话恐怕让她误会更深了。 他开会时茶喝得多,有些内急,这时一边琢磨如何不伤害文静而跟她说清楚,一边低头走到主卧卫生间,刚开灯,眼前赫然出现个脸色惨白的长发少女。 “啊!”他惊得魂飞天外,身子触电般向后跃出,将壁橱撞得轰然巨响。 姜雨楠也“哎呀”一声,然后低下头,一副闯祸了的怯生生表情:“对不起,吓着您了。” “我说,大小姐,你白天出来也不是不行,能不能别这么突然?先打个招呼可不可以?” “是……”姜雨楠乖乖地应了一声。 “你的脸,又这么白惨惨了……”白鹏的声音兀自颤抖。 “白天,能量不足,能凝聚实体已经不错了,顾不上脸色体温这些。”姜雨楠将身子躲到门后,“但我有重要的事急着跟您说。” 白鹏东张西望,不想当着姜雨楠的面上厕所,但别处又都太亮,最后指了指壁橱:“你先进橱里等我,我上个厕所,然后再跟你谈!” 姜雨楠无声无息从白鹏眼前飘过,进了壁橱,转身略带委屈地看着他。 “好家伙,我差点直接就尿了!”白鹏摇摇头关上厕所门,先解决内急问题,冲了水,才拉开门喊道,“进来吧,究竟什么急事?” 在关了灯的黑暗中,姜雨楠用担忧的语气解释了前因后果。 原来,她在曾经停留的地方,多少都会留下一些印记,或者说是微弱的意识残留。所以,在她遇害处、沉尸处、太平间、咖啡厅包间,以及最近的小南庄老宅,她都能模糊感知到有什么事情发生。不过,随着时间推移,这种感应会逐渐减弱,直至消失。 目前,她除了本体所在的白鹏家,感应最清晰的就是小南庄“鬼屋”老宅,在那里,现在出现了许多人,姜雨楠不清楚他们在做什么,但能感觉到他们不断与她的残留印记发生接触,由此追寻她的踪迹。 更可怕的是,那些人似乎与白鹏有相似的能力,对她的本体意识隐约产生拉扯和召唤。而姜雨楠能够分辨出对方似有敌意,所以一直都在抗拒,没有像当初对白鹏那样“扑向光明”的心态。 “这倒有点意思,难道郭平果然另找了捉鬼公司,而且他们真会捉鬼?”白鹏听完,坐在浴缸沿上皱眉沉思。 姜雨楠缓缓移到白鹏面前,屈膝跪了下去:“高人,我这是第一次做鬼,也不知道会不会被捉,被捉之后会发生什么,我害怕!” 白鹏叹道:“我还没做鬼,就更不知道了。但你在我家躲着,他们还能捉了你去?” “其实,就算魂飞魄散也没什么,只要完成两个最后的心愿。”姜雨楠语气低沉下去。 “哪两个?” “一个是回家看看父母。” “另一个是杀了郭明勋报仇?”白鹏帮她补充。 “嗯。”姜雨楠点头,“只有这两个心愿了。” 白鹏在她冰凉的小脸上摸了摸:“放心,我都会帮你实现的。你先散了实体好好歇着,那幢房子在发生什么,我会去查!” ****** 下午五点,小南庄老宅中,郭平结束了哈欠连天的状态,从沙发上站起身,走到盯着电脑凝神工作的李青山背后。 “李博士,天快要黑了,鬼说不定就要出来了,您那些设备,有把握对付她吗?” 李青山“嗯”了一声,仔细盯着屏幕上的磁力线异动,并不回答。 郭平还想再问点什么,忽然手机铃响了,来电话的是中外友好医院外科医师邵怀恩。 邵医师有些气急败坏,完全不顾自己面对的是地位尊贵的海天集团董事长,嘶哑着喉咙一通喊。 郭平打断他,请他冷静,才算听明白发生了什么。早上郭明勋去了公安局,倒也不算自首,而是“说明情况”,告诉警察说他被孙警官殴打,并未“颅内血肿”,更没有“丧失语言功能”,当初暂时说不出话,只是惊吓过度而已,所以孙警官的“故意伤害罪”不成立。 郭明勋此举是受了白鹏的恐吓,为了“防止鬼魂从他亏心事中获得更多能量”,按他对警察的说法也不必承担什么法律责任,但邵医师却受了巨大牵连,警察下午就找上门去,封存了所有郭明勋病历和照片,调阅了ct室全部记录,准备鉴定真伪。这一来,“伪证罪”八成逃不掉,他的职业生涯就算毁了。因此邵医师气势汹汹地威胁,假如郭总不立刻摆平此事,他就要供出来都是郭平的指使。 郭平放下电话,咬了咬牙:“供就供吧,警察能把我怎么样?你应该庆幸,为这点小事我还不至于灭你的口!” 他更担心的,还是独生子郭明勋的状态,现在儿子显然是被捉鬼公司的“白总”洗了脑,事事都听白总吩咐,却不跟自家老爸联系,手机始终无法打通。郭明勋是因为精神病保外就医,而且未按规定服满一定的刑期,假如警方追究和报告此事,说不定还要闹大,不但儿子还会被送进去,一些相熟的官员也有麻烦。 “妈的!”郭平狠狠一拍大腿,背着手在屋里来回踱步,最后叫来一个手下,“你带几个人,去把什么捉鬼公司的骗子给我抓来!可以用枪威胁,别轻易开火!” “可是,我不知道他们在哪。”那人皱眉道。 “笨蛋!他们在网上有广告,有电话,假装顾客给他们打电话!” “是是是!”手下急匆匆转身而去。 “妈的!事事都要我说,一点脑筋不动!”郭平牙齿咬得更紧,恨不得追上去给他一脚。但他手下愿意从事违法乱纪勾当的,多半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这个行当比别的领域更有“人才匮乏”之感。 就在这时,手下人在门口发出一声惊呼:“你们来了?” 郭平猛然扭头,只见“鹏程灵异咨询公司业务经理”徐滨施施然走进屋中,望着郭平笑容满面,而奉命去抓骗子的郭平手下正在旁边看着他发愣。 “郭总,当心,天快要黑了,这里的事交给我们专业人士吧。咦?这是哪位?”徐滨发现了李青山和他那些设备。 “居然自投罗网?”郭平冷笑:“来人,把这骗子绑了,给我狠狠拷打!” “哎哎哎,怎么回事?有话好说!”徐滨尖声喊叫着,被郭平的数名手下一拥而上,他这老牌诈骗犯只厉害在嘴皮,手上毫无功夫,顿时乖乖就擒。 然而,徐滨身后还有一位“后勤经理”马春旺,他见势不妙,撒腿就跑。 海天集团的打手们撵在后面狂追,无奈小马曾是百米健将,转眼间就把他们甩远,后面有人拿着手枪,但郭总有令不可轻易开火,何况隔着几十米距离,放枪也打不中了。 不过小马不会开车,公司唯一的一辆切诺基算是交代在这小南庄了,他只能甩开双脚,一路绝尘,向山林中扎了进去。 郭平倒没太在意马春旺的逃跑,对于捉鬼公司,他最恨白鹏,其次就是这个大忽悠徐滨。 走到徐滨面前,郭平左右开弓,正反手连抽七八个耳光,打得徐滨两腮通红肿起,眼泪鼻涕地哭喊求饶: “郭总,您这是干什么?有话好说!我们真心帮您抓鬼,不能这么对待我呀,呜呜呜……” “江湖骗子,你继续骗!”郭平咬牙道,“我郭家没那么好欺负!现在,给你主子打电话,叫他把我儿子送回来,归还那一千万,否则,我先把你毁尸灭迹,然后是他!” “我打,我打……”徐滨面对生死考验,只能选择屈膝投降。 ****** 眼看着太阳偏西,郭明勋和嘉嘉终于返回白鹏家中。嘉嘉又换了一身衣服,妆容精致,明艳动人,而郭明勋却是一脸疲惫。 “情况怎么样?”白鹏给他倒了一杯提神浓茶。 “警察盘问我几个钟头,做了笔录按了手印,估计那个姓孙的警察该无罪释放了,不过他殴打当事人,严重违纪,还是得‘扒皮’,不能再做警察。”郭明勋头也不抬,低声回答。 嘉嘉搂住了郭明勋肩膀,在他脸上亲了亲:“老公,你做了件有良心的好事,亏心事少了,对白总他们捉鬼也有帮助,别担心了,休息一会吧。” 郭明勋点了点头,也迎上嘉嘉的唇,响亮地亲了一下:“陈萱说我缺德,不理我了,现在我只有你了,也幸好有你,嘉嘉!” 嘉嘉笑了笑:“患难见真情,现在知道我是真心爱你的了?” “嗯!现在我也真心爱上你了,鬼的事结束了,咱们就结婚!”郭明勋眼中隐隐闪现感动的泪光。 嘉嘉偷瞥白鹏一眼,神情有些复杂,然后就闭眼张口,迎接郭明勋舌头的进入。 “行了!我都起鸡皮疙瘩了!”白鹏冷冷呵斥道,“别当着我的面肉麻!” 郭明勋笑了:“白总,您踏踏实实捉鬼,我和嘉嘉去歇一会。”说完,他起身拉着嘉嘉就往客卧走。 嘉嘉不愧是时装模特,一天不换几套衣服决不罢休,现在已改成一身冷色碎花连衣裙,两寸宽的黑腰带束得极紧,腰细得几乎要折断,由于裙子短鞋跟高,一米七八苗条身材下两条腿越发显得惊人细长,远远看去就像一只花羽仙鹤。她手上还提着个旅行袋,显然是回去收拾过东西,打算在白鹏家长住了。 两人进屋关了门,床一响,就传出哼哼唧唧的亲吻声。 白鹏忽然感觉无法忍受,大步流星过去,推门就是一击心震术。郭明勋正伏在嘉嘉身上亲吻她脖颈,头猛然一晕,就失去了知觉。 嘉嘉吓了一跳,翻身而起,试着推了推郭明勋:“大神的法术真厉害!他是死了还是晕了?” “晕了,不到明天醒不过来。他的手机在哪?” 嘉嘉从自己手袋中拿出郭明勋的手机:“我帮他管着,一天都没开机。” 白鹏点了点头:“不错,你办事很得力。” “主人,有奖赏吗?”嘉嘉笑眯眯地,在床上跪坐爬行,朝白鹏靠近。 “此事结束之后,只要你没什么大纰漏,我会给你一大笔奖金。” “除了钱之外呢?还有什么奖励?我老公没了,你得赔我一个!”嘉嘉闭上眼睛,将嘴高高撅起,仰头对着白鹏的方向。 “你刚跟他亲过嘴,就别指望我亲你了。”白鹏撇嘴一笑,但嘉嘉清秀精美的面容终究令人心动,他将裤子甩掉,径直上床,先将郭明勋踹到一旁腾出地方,然后推嘉嘉躺倒,动手就扒她衣裳。 嘉嘉半真半假地反抗,见白鹏弄不懂她衣服结构,却忍不住伸手帮忙,嗤嗤笑道:“我男朋友就在身边,这也太罪恶了!” 话音未落,她娇滴滴“嗯”地一声,就迎接了白鹏的侵入。 这位模特穿着衣服极好看,脱了就有些问题,她实在太瘦,两排醒目肋骨之下,是凹陷如盆地的小腹,两侧胯骨硬邦邦凸起,幸好胸虽然不大,却弹性十足,没有瘦到空荡荡平坦下去。 白鹏不想往这硬邦邦的身子上趴,只跪坐着低头欣赏自己进出,又将她两条纤细长腿抓住,尽量向两边分开,其中左腿直接就架在了郭明勋的身上。这家伙最爱祸害女人,在他身边上了他心爱的女人,似乎是对他最恰当的惩罚方式之一。 嘉嘉身子里极为宽松顺滑,白鹏要格外粗暴刚猛才能获取足够的愉悦,反过来又令她感受强烈,喘息加剧,一声声娇哼,双手挽住白鹏的腰帮他用力。 白鹏忽然恶狠狠道:“这感觉不对,你刚跟他做过?” “早上做过,你当时听见了。刚才回家换衣服,又做一次。他是我男朋友,名正言顺。而且你也命令我趁他心里软弱的时候体贴他,迷住他,让他乖乖听我话,怎么现在又吃起醋来了?”嘉嘉上气不接下气笑了起来,“不过我每次都强迫他戴套,所以,如果我有了,肯定是你的!” 白鹏不答腔,埋头狠狠冲撞。 嘉嘉抬手臂擦汗,又喘息着断断续续问道:“如果,我有了,你会,娶我吗?” “不会!” “那下次你也戴套,别害我,别的行业怀孕就怀了,我是模特,还不想给孕妇服代言!”嘉嘉叹了口气,将头转向郭明勋:“这两天,他对我,比以前好多了。” “后悔背叛他吗?” “不后悔。”嘉嘉眼光重新移回白鹏脸上,苦笑道,“我本来就没指望什么爱情,女人太美,反而就找不到真爱了,只能做个玩物,在强大男人的手中转来转去,到头来你们还都嫌我放荡,嫌我不纯洁,不想娶我,够讽刺吗?我要是纯洁,哪轮得到你来上我?” 白鹏不知为什么,被她这句话说得心中一痛,发觉这美丽放荡的女子也有自己的苦,于是减缓了颇为粗暴的动作,俯身下去,拥住嘉嘉在她唇上亲吻,轻声道: “你错了。姜雨楠也很美,但如果没有被郭明勋杀害,她一定能找到真爱,你信不信?” 嘉嘉眼中泪光闪动:“我不知道,她是北京户口,我不是,我要在北京混好,不付出代价怎么行?” “好吧,我理解你的一些做法了,但我不想爱上你。”白鹏口中这样说,亲吻得却更温柔了几分,双臂插到她身下拥紧,“以后,我会尽量对你好一点。这个郭明勋我会尽快处理,不让他再碰你了,我吃醋是真的。” “嗯……大神,你是最强大的男人,我不想再换了,这也是真的,你不娶我,就包养我吧。”嘉嘉叹息着搂住白鹏,在他身上用力抚摸,但脸上神色一片怅然。 等到尽情释放完毕,白鹏不愿意跟郭明勋躺一张床,抱着嘉嘉回了自己房间继续亲密。她虽然身高一米七八,却瘦到轻飘飘,体重还不足一百斤。 刚进被窝搂到一起,白鹏就皱眉道:“你平时都不吃饭吗?一身排骨硬邦邦的,穿着衣服还行,脱了就不好看,像白骨精。” “吃模特这碗饭,哪敢发胖?穿衣服好看就行了,光着的时候请您多忍耐,要是怕被硌着,就让我在上边。”嘉嘉依偎在白鹏怀中微笑道,顿了一顿又咯咯笑了起来,“话说回来,你也很瘦,咱俩算什么?孙悟空棒打白骨精?” 说着话,她还笑嘻嘻伸手下去拨弄悟空暂时缩小了的棒子:“大、大、大,再大些……” 白鹏被逗笑:“嘉嘉,你很可爱。”又在她瘦骨嶙峋的背上拍了拍:“模特大不了不做,别把身体弄坏。我会给你足够的钱,让你一辈子衣食无忧。” “衣食无忧……”嘉嘉惨然一笑,“摆个摊卖馒头也能做到。我的梦想是别墅游艇私人飞机。” “那个,也会有……早晚会有。” “那是我十几岁时候的梦想。”嘉嘉眼神茫然,叹了口气,“现在我只想要个男人,哪怕不是富豪,只要有车有房,能陪我过一辈子,等我老了,胖了,不好看了,也不会抛弃我。” 白鹏不再说话,仰面看着天花板发愣,心中也开始茫然。 屋中长时间寂静,直到白鹏的手机在客厅中响起。 他取了手机回到床上,重新搂住嘉嘉才按下接听键,却听到马春旺气急败坏的声音:“老大!郭平!郭平翻脸了!他把老徐抓了,我拼了命才跑出来!就在小南庄!” “什么?”白鹏一骨碌坐起,“为什么翻脸?” “不知道啊!” “好,我马上过去!” 白鹏刚挂电话,徐滨又打了进来,他是在郭平威胁之下,劝白鹏送还郭明勋和那一千万,否则大家都要完蛋云云。 最后郭平亲自拿起电话喊道:“姓白的,你可以改名白痴!惹到我郭家算你眼瞎!老老实实合作,我才会考虑留你一条命,懂吗?” 白鹏不答,冷笑挂断。 “出什么事了?”嘉嘉见白鹏神色异常,有些紧张地问道。 “郭平绑了我的人。”白鹏回答完,手攥电话顶住下颌,皱眉沉思。 嘉嘉也坐了起来:“郭平和他儿子一样色。前天你叫我扮可怜,楚楚动人地勾搭他,效果不错,他已经话里有话地暗示我甩了他儿子,做他的情人,要不要我现在过去,向他献身,再劝他放了你的人?” 白鹏摇摇头,继续思考。 冲到现场使用暴力救人,那是最简单的解决方式。不过,他还想达成更佳的效果。 “你郭家不好惹,我姓白的更不好惹”,白鹏喃喃道,“郭总,走着瞧吧。” .免费为广大书友提供断水离愁最新章节和无弹窗全文阅读,如果你觉得本书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请点击导航条上分享链接或复制如下的分享地址: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谢谢!! 第三百八十四章 嘉嘉的任务 “计划的每一步都记住了吗?再复述一遍。” 白鹏送嘉嘉到地下停车场,直到她上了奥迪a4,脱下高跟鞋,换上开车专用的平底鞋,又系上了安全带,还在与她做最后一次确认。 嘉嘉已经有些不耐烦:“记住了,记住了,你放心。” 要关车门时发现白鹏碍事,嘉嘉抬头,见白鹏神情复杂地凝望着她,于是便瞪大眼睛与他对视。片刻后,白鹏嘴唇动了动,但是没说出什么。 嘉嘉眼睛完成月牙,露出一个迷人微笑,解开安全带再度下车,投入白鹏怀中:“我瞧你还是勇敢承认,你就是舍不得我,怕我出危险。” 白鹏摇摇头:“我是担心你搞砸。” 嘉嘉笑了笑,离开白鹏怀抱,走到旁边一根水泥柱旁,抬起她纤细的长腿,膝盖往粗糙的水泥柱上重重一撞,随后痛哼一声弯下腰,按住伤处。 “你干什么?”白鹏愣住了。 “执行你的计划,我身上有伤会更顺利。”嘉嘉咬住嘴唇瘸着走回来,“看见没有,我一个模特,腿上破皮流血的,至少一个礼拜不能走秀,你满意了吗?” 白鹏沉默一阵才道:“辛苦你了,我会补偿你。” “我不要钱,只要你的重视。” “重视?”白鹏喃喃道。 “你瞧不起我,鄙视我上过太多男人的床,所以不愿意承认喜欢我,对不对?”嘉嘉笑着伸手在白鹏胸口轻拍:“男人风流是本事,是有魅力,更招女人喜欢;女人风流是*,是公交车,谁都瞧不起。但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也有本事有魅力,你早晚会离不开我。” 白鹏沉默片刻,低声道:“你不是*,是我的好伙伴。” “伙伴?大神,你说过的我是奴仆,为期三年,你主我仆。”嘉嘉“咯咯”地笑了起来,“我的女仆装都带来了,明天穿给你看。” “以以以后不是主仆了,是伙伴。”白鹏心里很乱,说话都有些结巴,“走,十五分钟之后我再出发,保持联系。” “吻我!” “什么?” “你只亲过我嘴唇,从来没吻过我!我这次任务是忽悠黑社会,很危险,如果死了,以后就没机会了。”嘉嘉撅嘴微笑,“如果不嫌我脏,就吻我,真心的,带感情的,吻一次!” 白鹏凝视着眼前楚楚动人的清丽面孔,未等她话音落地,已然狠狠抱住啃了上去。一边口舌火热纠缠,一边在心里呼喊:“坏了,不能对她动情!否则后患无穷!”可是此刻无论感情还是行动,都已经不由理智控制。 两个身影拥在一起靠住了车门,白鹏的手渐渐不老实起来,沿着女模特瘦巴巴的身体上上下下地抚摸,最后忍不住拉起嘉嘉的裙子,揉捏她的翘臀,这也是她身上仅有的丰腴之处。嘉嘉忽然咯咯一笑:“车库有监控,保安正看得过瘾。” 白鹏这才稍微恢复清醒,后退一步,尚未开口说话,嘉嘉已经打开后车门,拉他进去仰面一倒,车门外就只剩两人的四条腿。 “亲爱的,我忽然特别想!”嘉嘉双脚互蹬,平底鞋落地,然后身子向里挪动,两条纤细长腿一收一抬,已经分别架在了后窗和前排座椅靠背上,紧贴车窗的那只脚上还挑着一个镂花真丝内裤。白鹏的双脚随着身体姿态的调整,也很快进入车中,车门随即关闭。若有保安盯着监控,至此什么都看不到了。 这时的白鹏特别想说两句浓情蜜语,但又拼命克制,不愿意承认对嘉嘉有了什么感情,只能将她苗条的身体拼命抱紧。 由于车中狭小,嘉嘉双腿都到了他肩上,他再向前爬行找位置,就算嘉嘉身为模特,练过下腰劈叉柔韧xing极好,这车里的空间也不易容纳她那两条长腿,只好蜷在车顶与侧窗之间。 “你这是想亲热,还是想教我练瑜珈?”嘉嘉嗤嗤地笑。 白鹏也笑了,吻住嘉嘉的唇,无数柔情终于凝成两个字脱口而出:“宝贝!”随后用力挺身,冲入温软之中。在这样的姿态下,白鹏那份说不清道不明的爱意侵彻得格外深入。 奥迪车剧烈摇动起来,车窗有膜,看不清里面发生了什么,不过一连串年轻女孩清脆娇嫩的呼喊声已经足够揭示真相。 十几分钟之后,车身的晃动停止。 嘉嘉擦着汗,长长呼出一口气,轻笑道:“热死了,不过这回我特别有感觉,你呢?” “我也是。” “因为有了爱,这才是真正的‘做|爱’。我爱上你了,你也爱我吗?”嘉嘉说完这句,认真打量白鹏的反应。 然而白鹏皱起眉头,一声不吭。 嘉嘉轻叹一声:“你起来,我这个瑜珈姿势不舒服。” “嗯。”白鹏起身脱离,抓住嘉嘉的脚,帮她把身体放平。 嘉嘉忽然惊叫:“哎哟,快点快点,我包里有纸巾,帮我递一下!” 白鹏起身将放在副座的手袋拿给了嘉嘉。她默默擦拭完毕,四处张望,找不到合适的地方丢弃纸巾,便一股脑塞入白鹏手中:“你自己的东西,还给你,下回必须戴套!” 白鹏先下车,捧着几团**的纸巾发愣。嘉嘉撅着嘴跨出后车门,穿上平底鞋,整理了服装仪容,又拿出小镜子补了口红,然后与白鹏抱了抱,在他耳边轻声道:“我爱你。” 说完,她关了后车门,坐回驾驶位。 “注意安全,别勉强,如果这个计划不行,我还有别的法子。”白鹏忍不住叮嘱。 “嗯,知道了。还有什么?”嘉嘉摇下车窗等了一阵,叹道,“你就不肯说两句好听的,哪怕再叫我一声宝贝。” “以后……你不许再跟别的男人上床。”白鹏憋了半天,出来这样一句,在他看来,已经足够表示自己的心意。 “伙伴,对?”嘉嘉轻声一笑,“你不给我承诺,我也不会给你承诺,拜拜!” 她挥手告别,发动了奥迪,倒出停车位,轰然离去。 白鹏就知道如果喜欢了她,会有无穷无尽的折磨。当下心乱如麻,在车库愣了一会,按计划必须出发了,才转身回到家中。 经过内力疏导,被心震术击晕的郭明勋醒了过来。白鹏对他解释说刚才鬼气太重,才害他晕倒,然后就拉着他出了门。 郭明勋兀自昏昏沉沉,完全不知刚才真正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白鹏和嘉嘉曾经在他身边好一番亲热,只一个劲追问“嘉嘉在哪?”现在他对嘉嘉既迷恋,又依赖,甚至后悔过去到处拈花惹草,没有专注于嘉嘉这样的好女人。 可惜他的觉悟来得太晚,过去嘉嘉一心想做郭家少nǎinǎi的时候,他流连在花丛中难以取舍,如今他想专一了,嘉嘉却已不再是过去的嘉嘉。 上了出租车,白鹏才告诉他:“嘉嘉接了个电话就出去了,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现在我带你去见你爸,他硬说我绑架了你,只好带你去让他看看。” “那天我跟您走,是他同意的,怎么会说是您绑架我?咱们走了,嘉嘉回来找不到我,进不去屋,怎么办?” 白鹏微笑:“别管她了,多担心你自己,你杀害无辜少女,招来鬼魂缠身,你爸已经恨透了你,恨不得一刀宰了你,免得鬼魂找他麻烦。” “我是他唯一的儿子,他能杀我?白总您玩笑开大了!”郭明勋不以为然。 白鹏冷笑:“他的情人已经怀孕,你很快就不是唯一继承人了。” “怎么可能?”郭明勋目瞪口呆。 “为什么不可能?那个情人叫方萌,你听说过?你妈没有再生,是因为做了避孕手术,方萌可没做这手术。”白鹏笑眯眯说道,“如果有了别的继承人,想想看,你一个保外就医的杀人犯,还有继承家业的希望吗?” 不久前白鹏已经跟王琛联系过,仔细了解了海天集团和郭平的背景。当然,情人怀孕云云,纯属他临时瞎掰,郭平生xing虽然好|sè,却很谨慎,并不想弄出些私生子来争财产闹风波。 郭明勋却一身冷汗,心中前所未有地害怕起来。 夜里十点半,小南庄“鬼屋”一楼大厅。 郭平坐在沙发上,李青山一如既往死死盯着电脑,分析着每个房间传感器送回的数据,搜寻“鬼魂”的蛛丝马迹。而被俘的徐滨满脸是血,跪在郭平身边不远处,四名保镖都两手抱怀,神sè冷酷地盯着徐滨。 徐滨“呸”地吐出口中血沫,低声道:“郭总,您不能忘恩负义,昨天晚上闹鬼的时候,要不是我们白总,所有人都死在这间屋里了。” 郭平冷笑,掏出手枪拉开保险,指向了徐滨。 “饶命饶命!郭总饶命!”徐滨哭喊起来。 “不想死就他妈闭嘴!”郭平收起手枪,一脚将徐滨踹得躺倒。 随后他起身走向李青山:“李博士,还没找到鬼吗?” 李青山嘴里“啧”了一声,显得非常困惑:“这房子的确异常,可是……跟我的预期又不一样,难道是计算错误?” 郭平感觉他再说下去自己也听不懂,摇摇头走回沙发坐下。 正在这时,随着高跟鞋的“咔咔”响声,一名身材高挑的美女走进大厅,正是嘉嘉。 “郭叔叔!”嘉嘉泪汪汪的,一脸委屈。 徐滨像是见了救星,拼命高喊:“李姑娘,是你介绍郭总找我们公司捉鬼的,现在郭总……”结果还没说完,就被保镖一脚踹在肚子上,后半句话都闷了回去。 郭平眉毛一扬:“李嘉?你怎么来了?勋儿呢?” “他疯了!”嘉嘉小跑着到了郭平面前流泪道,“今天他说什么都要去jing局自首,我拦着不让,他就骂我,还推我摔了一跤。” 说着话,嘉嘉伸手向自己膝盖一指,女模特那白嫩嫩的纤细长腿上,一块擦伤的青紫伤痕格外醒目。 郭平盯着这双美腿狠狠看了两眼,喉头做了个吞咽动作,起身说道:“这里不方便,换个地方谈。” 院落外的宝马x5上,司机正在百无聊赖地听音乐,就见郭总远远走来:“去,你到屋里等着,我要在车上跟人谈事!” 司机连忙避开,却见个漂亮的美腿姑娘跟着郭总上车,心中对他们的“谈事”细节不免产生许多联想。 郭平并没有sè迷心窍到失去理智,带嘉嘉上车后,主要还是问她前因后果,儿子郭明勋为什么要去公安局澄清伤情,白总都有哪些言行等等。 嘉嘉将白鹏关于“亏心事增强鬼气”的理论重复了一遍,只不过她当时是主动怂恿郭明勋自首,现在叙述起来却成了她极力反对,郭明勋鬼迷心窍一意孤行,还动手打她。 “这个臭小子!被姓白的洗脑了!”郭平怒道。 嘉嘉这时拨通了郭明勋的电话:“勋哥,郭叔叔也说,你不该去公安局说那些!” 电话另一边的郭明勋正和白鹏一起坐出租车赶往小南庄,听了嘉嘉的话不明所以,这个“也”字从何说起?他不知如何回应,便反问道:“嘉嘉,你跟我爸在一起呢?” “是,郭叔叔很担心你,我也想你。”嘉嘉说着抽泣起来,声音和形象都是楚楚可怜。 “你怎么会跟他在一起?”郭明勋声音中有了火气,他知道老爹在男女方面与自己旗鼓相当,都不是什么好鸟。而他一方面迷恋依赖嘉嘉,另一方面又深知嘉嘉生活作风并不检点,心中顿时醋意大作。 “你吼我,你又吼我……”嘉嘉扁着嘴,眼泪汪汪,这话说得就好像她在郭明勋处一直都在受气,实际上这几天郭明勋对她柔情蜜意,好到无法形容。 郭平在一旁看得心碎,伸手将她搂入怀中,抢过手机怒吼,“小王八蛋,你立刻给我滚过来!小南庄老房子!” 郭明勋本已被白鹏挑拨得对老爸充满怨气,听了这句话,也对电话吼叫:“你是我爸,你骂我王八蛋,那你是什么?” “你还记得我是你爸?闯了这么大祸还敢冲老子吼?信不信老子宰了你?”郭平更大声音吼回去,然后直接挂断,气得血压升高一倍。 “郭叔叔,别生气,您这样的大人物,身体最要紧!”嘉嘉本已被郭平搂在怀中,这时趁势在他胸口轻抚,为他顺气。 “你是个好姑娘!”郭平稍稍平息了怒火,叹息道,“我儿子配不上你!” “可是我爱他,就算他女人很多,对我三心二意,我也离不开他。”嘉嘉低声啜泣,一颗晶莹泪水顺着白皙俏丽的面孔流淌,看起来楚楚动人,我见尤怜。 郭平已经意乱情迷,本来单手搂着嘉嘉肩膀,现在另一手也按在了她的腿上:“李嘉,嘉嘉,像你这么痴情,这么纯洁的女孩,现在已经不多了,该有个好男人,用心体贴爱护你。” 嘉嘉难得被人夸“纯洁”,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但随即就将纯洁女孩扮得更加到位,眼泪汪汪低下头去,睫毛闪动,脸sè渐渐红了起来。 距离小南庄只剩几分钟路程的出租车上,郭明勋攥着电话的手都在抖:“我爸真要杀我!” 白鹏在前面副座,这时反而不再挑拨,回头安慰道:“别担心,他是你亲爹,虎毒不食子。” “你不知道,我爹狠着呢!”郭明勋咬牙道,“何况他小情人怀了孕,我就成了继承家业的障碍,小狐狸肯定会吹枕边风,叫他把我除掉,就算不杀我,也会送我回大牢!” 白鹏一听,深感有理,假如郭平的情人怀孕,这种事发生的可能xing极大。可惜这个消息根本就是他编造的。用意只是激起郭明勋对他爸的疑虑,与他爸闹翻,只要这父子俩不黏在一起,自己做手脚的空间就会大很多。 然而假如郭明勋对此事过于重视,见面就质问他老爸,“情人怀孕”的假消息就要穿帮,白鹏紧张思索之后,决定到时候他要以调解人面目出现,阻止郭明勋说出不该说的话,然后将愤怒的郭明勋拉走,带回家继续炮制。待老孙顺利出狱后,就可以让姜雨楠亲手向郭明勋复仇了。 至于嘉嘉,当然要趁此良机离开郭明勋,白鹏现在对嘉嘉有了说不清的情愫,已经不愿让她再与郭明勋亲热。嘉嘉离开后,白鹏仍可与她在别处幽会,郭明勋却会以为是老爸抢走了她,父子反目的程度只会更深。 想到这里,白鹏暗自得意地微笑。而后座的郭明勋再度开始拨打嘉嘉的电话。 这一刻的宝马车里,意越发浓郁。郭平按在嘉嘉腿上的手开始移动抚摸。 嘉嘉紧张起来:“郭叔叔,这样……这样不好!” 就在这时电话响了,嘉嘉拿起接听,对面的郭明勋喊道:“嘉嘉,你跟我爸在干什么?旁边有别人吗?” “我们……我们在谈事……旁边……有人,有司机。” “你们在车里?好,让司机跟我说句话!”郭明勋听懂了他们在车里,如此暧昧的地点,越发坐实了此前的猜测,他更加恼火,也根本不相信旁边还有什么司机存在。 嘉嘉接电话时故意凑近郭平,让他也听到了对话,这时她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眼巴巴望着郭平求援。 郭平有些犹豫,跟儿子的女友偷情毕竟有些惭愧,如果搞得正大光明,父子俩以后就不好相处了。 结果还没等他想好如何应对,电话那边郭明勋已经咆哮起来:“我就知道旁边没人!嘉嘉,你立刻下车,离开那个老混蛋,听见没有?” 听到自己被儿子称为“老混蛋”,郭平终于勃然大怒,抢过电话怒吼:“小王八蛋,少管你爹的闲事!再敢胡闹,老子送你回监狱,你所有的女人一个也留不住!” “你!你果然!”郭明勋气得一时说不出话,这边郭平已经挂断,将手机往车厢地板狠狠一扔。 嘉嘉吓得哭泣:“郭叔叔,这可怎么办,勋哥生气了,更不会要我了。”她的相貌清纯细腻,流泪时是最楚楚动人的一刻。 “他不要你,我要!”郭平已经狂乱,将嘉嘉狠狠拥入怀中,向她脸上唇上胡乱亲吻。 嘉嘉嘴唇紧闭,不肯让郭平的舌头入侵,“唔唔”地扭脸躲避,与此同时悄悄用脚夹起手机拿到手中,正好郭明勋还在不断来电,她神不知鬼不觉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一通,郭明勋立刻喊道“喂,嘉嘉!”郭平却没有听见,因为嘉嘉同时尖叫起来,将电话声音完全掩盖:“郭叔叔!我是您儿子的女朋友,是您儿媳妇,您不能这样!郭叔叔!亲一亲就行了,别脱我衣服!” “狗屁儿媳妇,他就没打算娶你!”郭平努力控制嘉嘉,累得气喘吁吁,“我娶你,我爱你,小美人,我爱死你了!” “不行!我爱勋哥!就算他不要我了,我也不愿意离开他!”嘉嘉尖声哭喊。 郭明勋在电话另一端,将老爸的猥琐言语和嘉嘉的哭喊听得清清楚楚,几乎撕裂喉咙地对着电话怒吼咆哮:“老混蛋!快放开嘉嘉!” .免费为广大书友提供断水离愁最新章节和无弹窗全文阅读,如果你觉得本书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请点击导航条上分享链接或复制如下的分享地址: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谢谢!! 第三百八十五章 鬼屋外的血案 车已经快到小南庄,白鹏在前排副座,神色复杂变幻,他既赞赏“黑暗天使一号”嘉嘉聪明得力,又感叹“美人计”威力之大,同时还担心嘉嘉的安全。这次行动对时间把握得还是不够精确,若不能立刻赶到营救,万一嘉嘉真被那老混蛋欺负了,白鹏的愤怒程度不会亚于郭明勋。 郭平养尊处优久了,在狭小空间中对年轻的嫩模居然很难占上风,嘉嘉虽瘦,也有一米七八的身高,还经常健身塑体,颇有些力量。郭老板费尽力气才将嘉嘉按倒,但刚扯开她的上衣纽扣,腰部就遭到她膝盖重重一撞,顿时痛哼一声向后蜷缩。 嘉嘉立刻伸手去推车门,不知出于惊慌还是什么原因,门把手拉得不到位,连推几下都没把门打开。 郭平很快从疼痛中缓解过来,恼羞成怒,从怀中掏出刚刚用来威胁徐滨的手枪,喘息着顶住嘉嘉的头: “小丫头!老子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居然不识抬举!” 这一刻嘉嘉如坠冰窖,她忽然想起,郭明勋就是一句“不识抬举”,杀死了不肯顺从他的姜雨楠,没想到父子俩是一路货色。 但嘉嘉不是姜雨楠,绝不会宁死不屈,该投降时一定投降。 “郭叔叔,求您别杀我,我答应跟您好,我做您的情人!”嘉嘉及时拿出最美最可怜的姿态,眼泪汪汪楚楚动人望着郭平。 “这还差不多。”郭平笑了起来,“我哪舍得杀你,爱你还来不及……” 他的手枪从嘉嘉头部撤离,却掀了她裙子,将她两腿一分,枪口嵌入镂花真丝内裤最窄处,向旁边挑开。 “郭叔叔……”嘉嘉想伸手遮掩又不敢,声音都在抖,“把枪收起来好吗?我怕走火!” 郭平向渴望之处细细端详,眼睛笑成了一条缝:“现在,我就给你看看我另一把枪。”说着枪交左手,右手开始解自己裤子上的纽扣。 就在此时,连串脚步声冲到附近,车门猛然一开,郭明勋的声音响起: “嘉嘉!我来救你了!” 嘉嘉仰面躺在后座,怯生生地看了郭明勋一眼,又看向郭平的枪。 郭明勋见心爱女人两腿叉开而躺,自己的父亲伏在她身上,顿时气得满脸通红暴跳如雷,也不管老爸手上拿着枪,抄起路边一块村民垒墙的石头怒吼:“老东西,你不要脸!” 郭平的枪转了个角度,对准自己的儿子:“把石头放下!” 嘉嘉趁机挣扎着起身下车,这个过程中故意将自己衣襟扯得更开,原本尚未被触及的内衣也拽了下去,露出半边雪白酥胸和一点嫣红。顺手还将内裤向下拉到大腿中间,下车后才装模作样提裤子掩衣襟,一副已经被侵犯到十足的样子。 郭明勋几乎哭了出来,尖声问道:“嘉嘉!你被他得手了?” 嘉嘉不回答,两手捂脸默默摇头,躲到郭明勋身后抽泣流泪。“摇头”这个动作可以解释为“侵犯没有得手”,郭平就是这么理解的,也可以解释为“被侵犯得手后不愿接受现实”,郭明勋是这么理解的。 “老东西!我跟你拼了!”郭明勋彻底疯了,向前猛扑。 郭平持枪刚刚跳下车,见儿子身后不远就是白鹏,再联想到整件事的时机安排,心中感觉有些不对劲,似乎嗅到了阴谋的味道。但他正要喝令儿子冷静,就见一块大石恶狠狠砸来,脑袋轰地一响,整个世界就陷入彻底的黑暗。 女高中生姜雨楠,死于强|奸犯郭明勋持烟灰缸重击左太阳穴,致颅骨粉碎性骨折,严重颅脑损伤。 海天集团董事长郭平,死于亲生儿子郭明勋持石块重击左太阳穴,致颅骨粉碎性骨折,严重颅脑损伤。 同样的动作,同样的结果。 这一刻,现场彻底寂静了,连故意延迟数秒赶到的白鹏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刚刚听到喧闹声赶来的两名保镖也愣住不动。 静了足有半分钟,嘉嘉的凄厉尖叫声才响彻云霄,久久不散。 然后,众人才乱作一团。新赶到的另外几名郭平保镖和同鑫集团的驻守人员都在喊叫,还有人去探郭平的鼻息。这只是下意识动作,董事长头骨塌陷,脑组织外溢,怎么看都已经死得无药可救。 可是保镖们也不能把凶手怎么样,郭明勋是郭平的独生子,相当于他们的“少主”,理论上在郭平死去后,已然接替了他的位置。 郭明勋自从那一石头砸出,就再也没了动作,一直低头看着他爸。 嘉嘉踉跄着凑过去,挽住郭明勋的胳膊,抽泣着呼唤:“勋哥……勋哥……” 郭明勋依旧像一根木头,盯着老爸的尸首,一动不动。 白鹏过了许久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他本意只是挑拨郭氏父子关系,让他们彼此不再信任,便于他继续摆布郭明勋,没想到效果如此出乎预料。 这一切既拜嘉嘉的“美人计”所赐,也仰赖郭明勋暴躁冲动的个性。而郭平自己好|色,连儿子的女友都不放过,则为他带来了杀身之祸。 白鹏身上一阵发冷,要说亲身遭受“美人计”祸害之烈,千古以来除去吴王夫差之类的名人,白鹏称第二,就没人敢做第一,至少在数量上无人能与他相比。若非有“沉眠涅槃”这一出,他也一样在五百年前死于美人计,而且死得更惨,堂堂光明圣教教主,被最信任的美丽贴身圣女一剑毙命,那一剑招数名称还叫做“绝情”。 虽然现在仍然没能忆起旧事,“美女可怕”的意识却深植白鹏心中,这也是他刻意将嘉嘉这样的美女收为部下利用,却不敢对她产生感情的原因。 不过感情之微妙很难理智控制,现在白鹏看嘉嘉眼泪汪汪抱着郭明勋的胳膊,还是醋意大作,伸手将她拉了过来,低声道:“戏结束了,你怎么还哭?” 嘉嘉身子微微颤抖,声音也在抖,擦着眼泪喊道:“他为了我,杀了他爸爸!” 白鹏无语,郭明勋纵然是个人渣恶棍,刚才对嘉嘉英雄救美的姿态却无可挑剔。嘉嘉感动,甚至真正爱上郭明勋,都可以理解,何况她原本就是郭明勋的女朋友。 不过白鹏仍然提醒道:“别以为他弑父是为了你。否则他杀姜雨楠是为了谁?这就是个不把人命当回事的疯子!” 嘉嘉蹲了下去,捂着脸痛哭,还是无法面对由她亲自诱发的血案。 白鹏看了看陷入痴呆的郭明勋和乱作一团的保镖与司机,在“挺身而出掌控全局”和“抽身而退事不关己”中稍作犹豫,选择了后者。毕竟他还要从事“黑暗公正”大业,不能在警方视野中太过频繁出现。 至于郭明勋,这小子已经彻底完蛋,保外就医期间再犯命案,杀的还是自己亲爹,顺便砍倒了自己的遮荫大树,肯定已是死路一条,白鹏懒得再搭理他。 趁着混乱,他溜进“鬼屋”,将已经无人看管的徐滨解开绑绳带了出来,屋里那些仪器和电脑,以及李研究员的背影,白鹏虽然好奇,却暂时顾不上调查,打算回去先向徐滨问清楚。 回到院外时,由于没人能够做主,众保镖和司机已经陷入激烈争执。白鹏粗粗一听,发现这些人分为三派。 一派希望奉郭明勋为主,从今晚起一切听从郭明勋指挥,帮他应对此事,给郭平报“病故”,集团改由郭明勋接掌。 第二派强烈反对,因为集团还有几位副总,包括郭平的小舅子等人,在公司树大根深,都有不小的势力,不可能接受郭明勋这个保外就医的的杀人犯做首领,如果被他们查出真相,郭明勋还是要完蛋,今晚拥立他的人也不会有好下场。所以他们主张直接联系公司高层,由几位副总共同处理,在场的小喽啰们乖乖置身事外为好。 第三派比较折衷,打算联系郭平的前妻,也就是郭明勋的母亲,毕竟他们曾经是一家人,如此大事,请郭母处理最合适,至于她打算采纳第一派的意见,还是倾向第二派的说法,一切听她做主。 看他们一时半会争不出什么结果,最后多半会各自给相应的人打电话,白鹏懒得继续关注,便将蹲在路边哭泣的嘉嘉拦腰抱起,上了她的小奥迪,由徐滨开车,迅速驶离现场。保镖们吵得太专注,居然没注意到嘉嘉这样的重要人证已经离去。 半夜的远郊公路上冷冷清清。 路灯下白茫茫细雨菲菲,奥迪飞驰在潮湿的公路,雨刷子在风挡玻璃上刮得“滋滋”作响。 嘉嘉停止了哭泣,两眼红肿,仰头靠在后座一言不发。 白鹏拉着她一只手,却不知如何劝解。 几个钟头前他们还在这个座椅上火热缠绵,“做真正的爱”,现在完美执行了针对郭氏父子的计划,战果意外辉煌,反而在两人间产生隔膜。 徐滨看起来血迹斑斑,倒没什么重伤,并不影响开车。他一边驾驶还一边拍白鹏马屁,笑言郭平只是揍了他一顿,白总却设计杀死郭平,给他出了大大的一口恶气,白总着实厉害,白总着实给力。 “别胡说,人不是我杀的,是郭明勋。”白鹏心里得意,但不想拿这个话题再刺激嘉嘉,便微微一笑转移话题,“你跟我讲讲,那些仪器是怎么回事?另外那家捉鬼公司真的能捉鬼?” “那不是捉鬼公司,是科学家!”徐滨将他了解的情况向白鹏做了报告,不过他也只是听了几句保镖议论,以及郭平与李青山的对话,所知并不详细。 白鹏听完陷入沉思,看来姜雨楠所感应到的追踪就来自那“科学家”。但姜雨楠本体在白鹏家中,就算最终被查到下落,科学家不是匪徒,无论如何不可能破门而入来抓鬼,姜雨楠应该还是安全的。 眼下要继续做的,就是先发展壮大“鹏程灵异咨询公司”,无论追求别墅游艇荣华富贵,还是建立“黑暗公正”为受苦人伸冤。前提都是拥有自己的“集团”,业务也不可能永远停留在坑蒙拐骗的“捉鬼”。 如今白鹏一千多万在手,与不久前流浪街头已经不可同日而语,对现代社会融入越来越深,已经开始津津有味盘算自己的未来,而不是一心想回到过去。 他看了一眼开车的徐滨,很感激几位道上兄弟的支持,决心不能亏待了他们。但他们几位注定是黑暗力量,公司要发展,还需要更多党文静那样善于经营企业的人才。这方面该如何努力,白鹏却缺乏概念,不由地皱起眉头。 至于郭明勋,已经被他看作与死人无异,不再有兴趣关心。 车中长时间寂静,徐滨默默开车,白鹏低头沉思,嘉嘉仰面发呆。 切诺基拐下高速进入市区时,徐滨忽然说道:“老大,有没有兴趣把海天集团的十亿资产搞到手?” 白鹏一愣:“你胃口还不小,怎么搞?” 徐滨笑了笑:“很简单,郭明勋这么迷恋嘉嘉姑娘,为了她把老爸都杀了。郭平一死,他前妻没资格分财产,海天集团都是郭明勋的。如果今天晚上郭家选择不报警,赶明儿嘉嘉回到郭明勋身边,跟他领证结婚,然后再举报他,让他判个死刑,郭明勋的第一顺位遗产继承人,就只有他母亲和老婆。如果他母亲又因为包庇罪进了监狱,嘿嘿,海天集团就完完全全在嘉嘉姑娘手上!” 听完这个建议,白鹏和嘉嘉同时坐直了身体,异口同声:“不行!” 随后两人对视一眼,又同时开口问对方:“为什么?” 白鹏一笑,在嘉嘉脸上轻抚:“你已经是我的女人,我不会再送你上任何男人的床,更别说跟人结婚!你呢?你为什么不愿意?” 嘉嘉低下头去,声音微弱:“我……我也不愿意……再上别人的床。” “你没说实话!”白鹏皱眉盯着她,嘉嘉说谎水平极高,像此刻这样失常还很少见。 嘉嘉沉默不语,将脸转向了车窗,许久之后才轻声道:“我已经害得他够惨,不想再骗他了。” 白鹏点了点头,不再吭声。 过了一会,嘉嘉担心白鹏不高兴,主动向他依偎过来:“生气了?” “没有,我理解你。” 嘉嘉撒娇地扭动身体:“你看着我!” “怎么了?”白鹏低头凝视怀中清纯精美的面孔,就算不愿意与她产生情感纠葛,心中也很难保持平静,克制不住地激起一圈圈涟漪。 嘉嘉撅着嘴:“明天本来有时尚杂志约了我拍封面,现在我腿也破了,眼也肿了,肯定拍不成,你怎么补偿我?” “一百万。” “一百万!”嘉嘉假意惊叹,随后抿嘴一笑,“是日元还是越南盾?都行吧,别是冥币就可以。” “人民币,一百万你拿不动,回家给我账号,我让党文静给你转。” “真的?”嘉嘉瞪大了眼睛,片刻后忽然欢呼一声,长腿一迈,整个人爬到白鹏身上,将他抱紧了拼命亲吻。 热烈情浓的“啧啧”声中,反而是白鹏求饶:“嘉嘉,嘉嘉,这种事回家再说,否则徐滨走了神,会出车祸!” 嘉嘉嘻嘻笑着,在白鹏耳边轻声低语:“我忍不住了,想要……”又回头喊道,“徐滨你开快点!” 徐滨往后视镜瞥了一眼,无声地叹息:“唉,美女嫩模,这就是大杀器!当年老子费尽心机骗人家五万,坐牢三年。美女在车上撒撒娇,一百万入手!” 就在徐滨暗暗感慨的同时,鬼屋外的杀人现场,终于迎来了能“做主”的人。此人既非海天集团的高层,也不是郭明勋的母亲,而是同鑫集团高级经理唐尊,能徒手制造“球形闪电”的异能人士唐胖子。 同鑫集团一直有人在楼里驻扎,郭家出了如此大事,他们虽然没有插手,但肯定会向上报告。 唐胖子小心翼翼检查完郭平的尸身,退开十几步,吩咐周围手下:“保护现场,等我命令。” 然后他转向仍处痴呆状态的郭明勋:“混账玩意,对你亲爹下这么重的手,到底什么情况?” 郭明勋茫然看了唐尊一眼:“唐叔叔,我就是一时昏了头,现在很后悔……” “别扯没用的,跟我进屋,告诉我前因后果,不许隐瞒,也不许添油加醋!” 十几分钟之后,唐胖子拍案而起:“这明摆着是别人做局坑你们!挑拨你们父子关系!” “真的吗?”郭明勋瞪大了眼睛。 “那女的接通你电话,不跟你对话,只让你听老头侵犯她的动静,这是为什么?如果她想向你求援,为什么不说话?不就是怕你爸听见了,这场戏演不下去?” “不可能!嘉嘉跟我很久了,不可能骗我!”郭明勋杀了老爸之后一直没哭,现在却不由自主流出泪水。 “蠢货!”唐胖子背着手在屋里来回踱步,神情激动,“你爸爸一代枭雄,怎么生出你这么个白痴儿子!” 郭明勋低下头,流着泪不断低声重复:“不可能,不可能……” “如果那女的不是骗你,为什么不留下陪你?为什么急着跟那个白总走?” 这句话彻底击倒了郭明勋,他瘫软在地,“呜呜”地哭。 唐胖子深吸一口气,又问:“那个姓白的,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只知道姓白……” 唐胖子在郭明勋身上踢了一脚,“小子振作点,好好听我的吩咐,我保你没事!而且保你顺利接掌海天集团。” “真的?”郭明勋抬起头,眼中闪过一阵惊喜。 “哼。”唐胖子不再理他,转身走到大厅门口,招呼一名手下,“给你三天时间,帮我查清鹏程灵异咨询公司的底细,特别是他们那个白总。听说他会武功,注意查一下师承门派。” “是!” “还有,通知外勤二组,调两个王级战职配合我行动。” “是!” 郭明勋面色茫然:“唐叔叔,什么是王级战职?” “呵呵,公司内部职称。你们普通人称之为‘武林高手’,仅此而已。” “那是不是还有法职?听着像玩游戏。” “不该打听的,别瞎打听!咱们先解决你杀人的问题。” 唐胖子拿出电话,拨通一个号码,阴沉一整晚的胖脸上终于堆起惯常的笑容: “您好!抱歉这么晚打扰。我这儿出了点急事,在小南庄,有个人死了,最好由您找人过来处理……对,还是意外身亡,哦不,算自杀,您出个坠楼自杀的鉴定……不,不,不,家属不会闹,我保证!” 电话打完,唐胖子望着郭明勋笑道:“行了,搞定,待会跟警察说完你爹跳楼的事,你就踏踏实实做你的海天集团董事长吧。” “谢谢!”郭明勋再度流出泪水,“唐叔叔,您是我的大恩人,以后我什么都听您的!” “嗯,乖乖听话,先弄好你的公司,咱们的业务合作不能断。至于你爹的仇,交给我吧,如果不出意外,几天之后姓白的就会跪在你面前磕头求饶。” .免费为广大书友提供断水离愁最新章节和无弹窗全文阅读,如果你觉得本书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请点击导航条上分享链接或复制如下的分享地址: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谢谢!! 第三百八十六章 法皇唐尊 唐尊帮郭明勋抹平弑父之事,两人整个过程都当着坐在电脑前的李青山进行,就好像他不存在。李青山也当他们不存在,全神贯注于工作之中。 最后,李青山却突然站起,高声道:“我知道了!女鬼已经不在这座楼里!她离开了!” 唐胖子扭头看了李青山一眼:“继续努力,一定要找到她的下落!鬼魂机理的研究,对我们的计划至关重要!” 说完话,唐胖子背着手走出门外,淋着蒙蒙细雨看向院落。 他带来的几名手下已经将郭平的尸体搬到楼前阳台下方,有人留在院外的真实现场清除血迹,有人拿了个血袋往楼前台阶上狠狠一摔,伪造出血迹溅shè的第一现场,然后将郭平拖到相应的位置。 唐尊上上下下地看,闭目思索计算,又指挥手下调整了郭平的身体姿态,将他改为面朝下屈身俯卧,已开始僵硬的胳膊也从上扬状态掰到身体下压住。 唐胖子笑了:“这样才像是摔下来的。都歇一会,等jing察来。” 然后,他皱眉看了一眼在不远处晃动的海天集团几名保镖。 这些人专门负责郭平的安全,现在老大死了,指手画脚的是个外人,自然都陷入茫然。几个热心追随郭明勋的都已进入大厅,围在新老板身边,留在外面的都是心怀不满的,不乐意服从杀死老大的凶手,尽管凶手就是老大的独生子。 唐尊冷笑一声,厉声喝道:“笨蛋!” 几名保镖站在小雨中窃窃私语,听到唐尊这一喊,都扭脸看过来,发现唐尊喊的是他们,都面露不满神sè,有人还悄悄摸出手枪。 “说的就是你们!笨蛋,jing察马上就到,还带着枪晃来晃去,找死!” 唐尊说完,右手抬起指天,嘴角露出一丝狞笑。 这一刻,不仅院中几名海天保镖,就连屋里的郭明勋等人都感觉耳边传来隐约“嗡嗡”声,若说这声音还若有若无难以捕捉,大伙头发如同入水中般悬浮竖起却是一目了然。 李青山的电脑屏幕sè彩紊乱,各房间传感器送回的读数信号也疯狂跳动,他惊呼一声站起:“好强的静电场!” 这一切只持续了几秒,屋外台阶上的唐尊右手便往下用力一挥,几道亮白透紫的曲折闪电凭空而生,一声震耳yu聋的炸雷,几名保镖全部倒地,身体焦糊,青烟袅袅,个别人衣服上还跳动着火苗,但很快就被细雨浇灭。 郭明勋带着几名追随他的保镖冲了出来,见状惊慌大喊:“唐叔叔!这是怎么回事?” 唐尊微笑道:“他们不服你,又知道事情真相,不能留。你知道跟jing察怎么说?” 郭明勋愣了一阵,声音微颤答道:“我就说……大伙正为我爸跳楼的事忙碌,然后……下雨,打雷,把他们几个劈了……” 唐尊点点头:“你们统一一下口径,把尸体上的枪捡走收好,我去歇一会。” 他直接走上三楼,到了主卧的床上,盘腿坐下。 十几分钟后,郭明勋小心翼翼跟了进来,望着闭目养神的唐胖子,又不敢开口出声。 唐尊早已听到,并不睁眼,只微微一笑:“你想说什么?” “唐叔叔,刚才说到你们公司的王级战职,我猜,您是王级法职?您竟然能召唤雷电!” 唐尊笑而不语。 郭明勋犹豫片刻,喊道:“唐叔叔,我以后事事服从贵公司,只求您收我做徒弟!” “哪有那么容易,战职好练,法职却要靠天赋,基因改造药物也只能针对身体强度而已。” “那我就练战职!以后我也做同鑫的一员,海天就是同鑫的分公司!”郭明勋握紧了拳头。 唐尊轻叹一声:“以你的基础,这一辈子练不到王级。不过,只要你肯付代价,辅以药物,也不是没指望。” “我什么代价都愿意付!我要打败白总,把嘉嘉抢回来!”郭明勋激动得喘息起来,“不过,唐叔叔,王级到底有多厉害?能不能痛虐那个姓白的?” “一个会几手功夫的骗子而已,派王级战职对付,已经很高看他了。” 唐尊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声音平缓,继续道: “古人追究境界,我们讲究科学,祖宗传承下来的东西有太多的不科学之处。境界,实为级别。上一个境界,就是升一个级别,强化一点自己的能力。士,王,皇,神,圣。这是五个大境界,每个境界又有十个小境界,就是十级。所谓武功,所谓修道,无非都是追求人体潜能的开发,我们有了科学,就不会误入歧途耽误时间。所有这一切,都来自基因主动或被动的改造升华!” 郭明勋面带失望:“五个大境界,王级倒数第二?那能有多厉害?” 唐尊微笑: “一般人若无名师指点,苦练一辈子也未必能踏进士级门槛。成为士,已是世间罕有的高手!” “士有多厉害?”郭明勋再度激动起来。 “机体抵达人类极限,力量媲美拳击冠军,速度接近百米健将,格斗技艺娴熟,面对持械敌群可以七进七出,所向披靡,此为战士。” 郭明勋眼中闪动光芒,连忙追问:“王级呢?” “身体突破人类极限,力比狮虎,敏逾羚羊,进能拳脚碎石,退可刀枪不入,无惧寻常人的冷兵器攻击。此为战王。” “那,我练到战王,岂不是可以参加奥运会拿全能冠军?”郭明勋笑了起来。 “基因改造,争议巨大,如果你打算泄露公司这个天大秘密,不妨试试。”唐尊仍未睁眼,但一阵阵杀气已经笼罩整个房间。 郭明勋颤了一颤:“我明白,我是开玩笑的。那,唐叔叔,更高境界是什么样?” 唐尊缓缓道:“战皇,施展技能时已非人类,攻击足以摧毁钢筋水泥,防御无惧轻型火器。你这样的,被战皇打一拳,如同中了一炮,你亲娘都认不出你,一队清洁工都找不全你。” “那战神呢?”郭明勋已经像在听神话,但召唤雷电的唐尊活生生就在眼前,不由他不信。 “战神已非人类能够想象,一个战神出马,可以迎战一队正规军装甲部队。我就不跟你多解释了,你下辈子也到不了那种境界。” 既然唐尊这么说,郭明勋也就不再问“战圣”的事,却对唐尊本人好奇起来: “唐叔叔,刚才说的都是战职,您是王级法职,如果和王级战职打,谁能嬴?” 唐尊一笑:“法职,身体稍弱,攻防手段更多,攻击距离更远,杀伤力更强,只要有准备,有空间,稳稳压制同级战职。” “哦!了不起!”郭明勋惊叹起来。 谁知唐尊又加了一句:“谁告诉你,我是王级法职了?” “哦,您不是?”郭明勋还是希望唐尊这座靠山更厉害,听说他不是王级,不免有些失望。 唐尊睁开眼,从床上下了地,看了看腕表:“jing察快到了,下楼。” 走到门口,唐胖子忽然诡异一笑:“至于我,重新认识一下,六级法皇,唐尊。” ****** 夜里两点多,白鹏才返回了翠庭小区。徐滨后半程就下了车,驾驶员改由嘉嘉充任。 白鹏已经按功劳给几名手下都许了奖金,嘉嘉出力最大,奖一百万,徐滨其次,奖五十万,另外几人二十万。所以徐滨最后是笑呵呵道别,心中再没有丝毫不平衡,毕竟他论功劳无法与嘉嘉相提并论。从前他几次诈骗罪坐牢,涉案金额加一起都没到五十万,这一次发了财,对白总的大方充满感激。 不过临走时徐滨提醒,郭家的后台是同鑫集团,据说同鑫不好惹,要老大万分小心。鉴于被郭明勋知道了住处,白总最好尽快搬家。 白鹏听了只是微笑点头,并没有真正搬家的打算,虽然还没记起自己曾经的“魔帝”身份,但也本能地感觉,在这世上他最不怕的就是暴力。 在地下停车场泊好车,嘉嘉脱了驾驶专用平底鞋,换上走秀专用细高跟,然后不肯再自己走路,撅着嘴嚷嚷腿疼,娇滴滴央求白鹏抱。 白鹏笑着将她一米七八却不足百斤的轻飘飘身体抱起,望着她美丽的面孔和含情脉脉的眼睛,忍不住向她红唇吻去。 嘉嘉张口相迎,哼哼唧唧纠缠片刻,双腿就在空中踢动起来:“快点,走,回家!我都着急了,你还慢条斯理!” 白鹏呵呵地笑,加快了步伐。 嘉嘉又从包里拿出一个方形小塑料袋,递到白鹏眼前:“给你。” “什么?” “套!” “没手。” “叼着!” “我不用这个!”白鹏的确没用过这个,但以前杨丽丽经常劝他用,自然知道是什么。 嘉嘉撅起嘴,发出一阵不满的哼唧声:“我夏天工作特别多,走秀,拍封面,还有车展,动漫展,上流社会大帕替,你要是把我肚子弄大,什么都黄了!” “我已经给你一百万,如果肚子大了,再给一百万,还走什么秀?” 白鹏又许诺了一百万,但这次没有引起嘉嘉前一次那样的热烈反应,她依然撅着嘴:“然后呢?” “什么然后?” “你给一百万,就不管我们母子俩了?让我做单亲妈妈?” “你的意思是……” “娶我呀!” 白鹏沉默不语,不知如何回答。 嘉嘉撅起的嘴收了回去,也不再撒娇,只仰面看着地库顶蓬的灯光,冷冷一笑: “你们男人都这样,希望世上美女个个跟你睡,可是娶老婆只要处女。” 白鹏摇了摇头:“我不是那个意思。”然后继续沉默。 从地库坐电梯直达3号楼7层,出电梯门的时候,嘉嘉又开心起来: “别害怕了,亲爱的,我不强买强卖,你也别像个受气小媳妇,待会一块洗澡?” 白鹏笑着点点头,到了门口放下嘉嘉,掏钥匙开了门。 结果嘉嘉不肯往里走,仍然张开双臂娇滴滴喊:“抱我进浴室!” 白鹏无奈地笑,将她抱起进门,再用脚一勾将门带上。 这时嘉嘉忽然喊了起来:“我的行李怎么在门口?”她与郭明勋在这里同住时,已经将许多衣物和化妆品放在了客卧,现在却都给收拾进旅行袋,放在了大门口。 然后白鹏就看到了党文静。 她穿一身睡裙,头发蓬乱,倚在客卧门口。见了两人的亲密姿态,她还特意将眼镜摘下,用睡裙擦了擦再戴上,皱眉盯着他们。 “对了,客卧我给了文静。”白鹏低头对嘉嘉说道,略有些尴尬地将她放下。 嘉嘉笑了,提起行李叹了口气:“那我没办法了,只能去主卧,跟你一起住。” 白鹏猛地咳嗽几声,大声喊道:“主卧里不太干净,当心!” 他这句话其实是提醒姜雨楠,这姑娘到了夜里就凝聚实体出来跟白鹏聊天,然后一个睡床一个睡沙发,一人一鬼相安无事。但嘉嘉这一进去,假如猝不及防看到床上坐着个已经死去数月的少女,说不定会不会出人命。 好在嘉嘉进去之后平安无事,看来姜雨楠并未现身,或者及时隐藏了。 党文静盯着嘉嘉走进了主卧,然后转回头看着白鹏,嘴唇动了动,厚眼镜片挡不住她眼中委屈的泪光。 白鹏也很无奈,王琛介绍党文静个xing缺点时说她“自以为是”,她在白鹏这里实际表现出的却是“自作多情”,不知怎么就认定白鹏爱上了她,此刻借助嘉嘉让她“失恋”也算个解决办法。 不过白鹏还是担心她太过受伤,解释了一句:“我叫你住过来,是因为你带着巨款,担心你的安全,叫嘉嘉过来,是怕她被郭明勋报复,你俩xing质一样,都在我这儿接受保护。” 党文静嘴唇动了动,依旧没说话。 然后白鹏愧疚一笑,向主卧走去。其实两人的xing质终究不一样,白鹏很乐意跟嘉嘉同睡,对党文静却半点想法也没有。 进到主卧,只听浴室里传来水声和嘉嘉得意洋洋的歌声,白鹏蹑手蹑脚摸了进去。片刻后嘉嘉中断了歌唱,一声惊叫: “讨厌!不许吓唬我!” 几分钟后,白鹏抱着光溜溜的嘉嘉出来,两人翻倒在床上,紧紧纠缠在一起,哼哼唧唧地相互亲吻。然而白鹏正打算长驱直入时,嘉嘉却喊道:“咱们玩cos!” “什么烤死?” 嘉嘉嘻嘻地笑,轻快地跳下地,到行李中拿出一身黑白相间女仆装,直接套在身上,戴个白sè蕾丝头饰,单手叉腰,两条洁白长腿一直一斜,习惯xing摆了个平时走秀的pose: “漂亮吗?” 白鹏口水都流了出来:“漂亮!”这衣服漂亮,身材漂亮,人也漂亮,他都找不出更合适的形容词表达自己的感受。 嘉嘉微笑着翻出一块手帕,在梳妆台上马马虎虎抹了抹,又躬身擦梳妆台前的椅子,圆溜溜的臀高高撅起,短裙下再无其它遮蔽,光四shè。 “愣着干什么?我cos女仆,你cossè迷迷的主人,明白吗?”嘉嘉扭脸看着白鹏笑道, 白鹏来到现代社会才一个多月,根本就不认识什么“女仆装”,只觉得穿在嘉嘉身上很漂亮。至于什么cos就更不明白了。直到听了最后一句,他才笑道:“我懂了!”随后飞身跃起,光着脚冲过去,从后面将她一把抱住。 嘉嘉扭动身体假装哭喊:“不要,主人!人家只是来打扫卫生的,不可以这样!” 白鹏笑道:“老实听话,否则不给工钱!”说着将她圆臀紧紧抱住,向怀中一带,身子顺势挺进,杀入那一湾温软湿润。 “哎哟我忘了!”嘉嘉中断了表演,探出手臂将放在梳妆台上的提包翻开,取出小塑料袋,“快点,戴上!” 白鹏将那物事一扔:“我才不用这个!你不是女仆吗?没资格对主人提要求!”说完越发加力冲击。 清亮“啪啪”声中,嘉嘉被撞得推着椅子不断前移,她不得不改为撑住梳妆台,喘息着苦笑道: “我这是自作自受……要不,主人,您停一停!换个不会怀孕的地方!” “什么?”白鹏茫然问道,只是那动作实在停不下来。 “换个新鲜地方,保证好玩!”她说着还伸手到后面帮忙改换位置。 “这样你能舒服吗?” “舒服的,来!” 白鹏再一挺,她仰头尖叫:“哎哟!主人!不要!你坏!你变|态!” 这一圈紧绷绷环绕,白鹏是更舒服了,至于嘉嘉感受如何,至少从声音上听,她是痛并快乐着。 一场花样百出的游戏,由于新鲜刺激,持续了不算太长时间,便以白鹏的溃败告终。 嘉嘉脱了女仆装去洗澡,白鹏却全身瘫软不肯动,最后她拿着湿毛巾来帮忙擦拭干净,才趴在白鹏身边望着他,两脚还顽皮地扬到空中轻轻相击,微笑问道: “跟我在一起,开心吗?” “开心。如果你刚才擦下边用的不是我的洗脸毛巾,我会更开心。”白鹏彻底尽兴,身心愉悦,也就实话实话。 “谁叫你犯懒不去浴室?”嘉嘉咯咯地笑:“现在,爱上我没有?还舍得离开我吗?” 白鹏沉默一阵,反复拷问自己的内心,最后轻声道:“离不开。” 嘉嘉笑容消逝,幽幽叹道:“你就是不肯爱上我!那么在意我的过去,可你自己也不是处男!” “我不是在乎过去,是害怕未来。”白鹏转身面对嘉嘉,“你越美,我越怕。” 嘉嘉又笑了起来,在白鹏脸上轻轻抚摸:“看来,我要嫁你,不毁容是没指望了。” 屋中暂时寂静下来,而此刻楼下西侧的小区围墙上方,一个身影如同夜枭般无声滑行,轻飘飘落入小区内的草坪上。这人身材不算高大,但单薄夏装遮不住满身的刚劲肌肉。 “3号楼,702。”他低声念叨着,左右打量,观察到小区监控的位置后微微一笑,继而屈身地面,全身骨骼咯咯作响,身体明显地缩小许多,形态也发生了变化。随后,他就这样四肢并用,向3号楼方向轻盈奔跑,黑暗中远远看去,不过一只大型流浪犬罢了。 .免费为广大书友提供断水离愁最新章节和无弹窗全文阅读,如果你觉得本书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请点击导航条上分享链接或复制如下的分享地址: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谢谢!! 第三百八十七章 战王邱百翼 黑影四腿着地,在小区里无声奔跑。 但如果谁没看清狗身上长着的人头,真的将其当作一只大型流浪犬,打算捉去吃肉,一定会非常后悔。或者,死前根本来不及后悔。 黑影的真实身份背景如下:“同鑫集团外勤二组副组长,四级刺杀系战王,邱百翼。 擅长技能:拟态,潜行,迅捷,突刺,透骨击。 擅长任务:侦察,暗杀。” 对同鑫集团在黑白两道的敌人,邱百翼已经暗杀了不知多少,警察没有一次能够查出问题。因为他只需要无声无息潜入,一根手指轻敲目标胸口,对方就会得到一个“心源性猝死”的结局。 来到7号楼下,看到楼门有电子门禁,而7层的某扇窗户开着,邱百翼无声地笑了,先隐入楼房凹陷阴影处,然后从地面站起,身体又是一阵“咔咔”作响,恢复了正常人形。 今天邱百翼的任务主要是侦察对手虚实,而非刺杀,据说目标“白总”的性命必须保留,留给某个重要人物亲手了断。 如果他知道,此去刺探的,是五百年前的同心会总舵主、光明圣教教主、天下第二高手、魔帝白鹏,他的心情肯定不会如此轻松。 而此时的702房主卧中,激动人心的女仆cos游戏结束不久,房间依然亮着昏黄台灯,给夏夜卧房染上一层浪漫。 嘉嘉赤身侧卧,一手托腮望向白鹏,瓷娃娃般精致的脸蛋上满是顽皮笑容:“下回我穿白领套装cos女秘书!你扮演色迷迷的老板。” 白鹏心中一动:“这就不必cos了,我的办公室正要招女秘书,你来吧!” “真做秘书?你是认真的吗?”嘉嘉显然对这种要求颇感意外:“我做模特出场一次几千块,你能给我多少工资?” “月薪五千。但是别忘了,这回一笔买卖你就得了一百万奖金!” 嘉嘉撅嘴扭动身体,纤细手指捏住白鹏胸口敏感处轻轻拉扯:“亲爱的,如果我做秘书,你的工作效率会很低,在办公室不干正事成天骚扰我,公司会破产。” “身边有个你,我干什么都有劲。”白鹏笑眯眯因应嘉嘉的动作,也伸手到她胸口,将那里拨弄得晃动不休。 “你也就是干我有劲。”嘉嘉轻笑,“我还是那句话,你不给我承诺,我也不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有任务我就来,做好了多少奖金你看着给;没任务的时候,我过我自己的生活。高兴了就跟你做个爱,不高兴了找别人上床,这是我的自由。” 白鹏脸色一变,心情低沉下去,可嘉嘉是半开玩笑的神态,他还不好生气发作。 嘉嘉为了缓解气氛,笑嘻嘻探手到他下面捉弄,同时在他唇上亲了亲以示安慰,然后却又严肃威胁:“我警告你,就算我不去,你招秘书也不许招花枝招展的漂亮姑娘,只能招党文静那样的丑八怪!” 客卧里黑灯瞎火,悄无声息。 床上拥着一只大毛毛熊入睡的党文静,此刻忽然睁开眼,咬紧牙关恶狠狠道:“你才是丑八怪!” 说完将她被子拉过头顶,严严实实盖住了自己。 主卧的床上,嘉嘉不知道自己已经严重得罪了总经理特助,依然满脸笑容:“如果你答应娶我,我也承诺你,发誓以后一心一意,给你做老婆,给你生孩子。只要你不出轨,我也绝不出墙。我家务不好,可以请保姆,我的床上很好,保证夫妻生活和谐。我的遗传基因也好,生的娃儿一定漂亮个子高!” 白鹏沉默不语,表面平静,内心却在翻腾。嘉嘉的温存誓言同时也是威胁,只要他敢出轨,她就敢出墙,这是多么可怕的前景! 他翻身而起,将嘉嘉压在下面,仔细端详年轻嫩|模的美丽面孔,对这个难以掌控的女人既畏惧,又难舍。 嘉嘉迎着他的目光微笑:“怎么样?想好了吗?我主动求婚就这一次,以后没了。” “没想好!我还得再想想!”既然已经占据出发阵地,其实白鹏也顾不得再想什么,狠狠一挺,再度进入她的身体。 “你又不戴套!”嘉嘉尖叫着在他身上拍打,然后是一连串声讨和央求。 这一刻的楼下,四级战王邱百翼身体骨骼咔咔作响,形态拉得细长,与排水管的轮廓尽量贴近,随后两手连攀,在外墙转角阴影中迅速上升,转眼间就抵达了七楼。 七楼开着窗户的是客房,党文静为了给白总省电,在雨夜选择停了空调开窗睡觉,但里面还有一层紧闭的纱窗。 邱百翼略一观察,找到插销的位置,悄悄伸手上去,指甲转着圈轻轻一划,纱窗上出现一个两厘米方圆的洞口,随后他伸入手指,拉动插销,便推开了纱窗。 屋里很静,远方却很闹,不知从哪个房间传来女子酣畅淋漓的呼喊声。 邱百翼无声地跃入室内,蹲伏在地,身体形态悄悄恢复原状。在四处打量之后,惊愕地发现,床上躺着一个人! 刚才他没听到有呼吸声,大概因为床上的人用被子蒙了头,而且远处那女子娇嗲甜腻的喊声,对身为男性的邱百翼产生巨大干扰,甚至令他身体都起了反应。 也就在这时,床上那人忽然直挺挺坐了起来,虽然雨夜没有月光,屋中一片黑暗,但邱百翼目力远超常人,能看出这是个女子,脸色苍白,头发蓬乱,目光呆滞,纵然低胸的粉红睡裙上方显露一道深沟,也让身为男性的邱百翼产生不出一丝旖念。 “谁呀?”党文静从床头柜摸到黑框眼镜戴上,皱眉眯眼,仔细看向黑乎乎角落中的人影。 下一刻,必然是惊天尖叫,这次侦察任务就算毁了!邱百翼来不及多想,身形化作疾风,数米距离一晃而过,掌刀斜斩党文静后脑。 然而就在他急速飞掠的当口,党文静一扬手,迎面一个黑影与邱百翼撞击在一起,邱百翼就如遭遇疾驰列车,完全来不及作出反应,喊都没能喊出一声,胸中气血翻滚,身体折而向后飞腾,撞在衣柜和墙壁之间。在他缓缓滑倒的时候,终于没忍住,鲜血从气管中不断咳出,这是肺部毛细血管大量震裂的迹象。 远处嘉嘉的娇腻呼喊声忽然停顿,白鹏的声音响起:“什么动静?文静,是你吗?” 党文静片腿下床,穿了拖鞋,一边走向邱百翼,一边用力咳嗽,高声回应:“是我!喝水呛着了!没事!” 嘉嘉咯咯笑声传来:“亲爱的,不许分心!” 白鹏不再多想可疑动静的事,嘉嘉随之又开始“啊、啊”地喊,比之前更加销魂夸张。 邱百翼头脑中一片混乱,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人,遭遇什么局面。唯一弄清的,就是刚刚将他撞飞的物体,此刻已经落在地面,赫然是一个大毛毛熊。 党文静走到邱百翼面前,蹲了下来。 邱百翼蜷缩侧卧,茫然看着眼前一双屈膝而蹲的白腿,以及两腿间绣着hellokitty的白内裤。 党文静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伸手将摞在膝头的睡裙向下拉到脚面,然后轻声问道:“大叔,别害怕。告诉我你是谁?” 邱百翼反而更想问她是谁,这时也不知该如何回答,惟有凝神屏气,使出全部力量,食指、中指、无名指并拢成锥,猛然捅向党文静的前胸。 这招叫“透骨击”,三根手指本身杀伤力不强,但它们带去的是强烈的高频震动,直指目标深处,无论对骨骼还是内脏,都有毁灭性的影响。如果命中心口,便是心肌电信号紊乱,冠状动脉闭锁,继而大面积心梗、心力衰竭。警方鉴定也无非就是“猝死”,因为尸体不会有外伤。 邱百翼杀人如麻,但并非冷血之辈,他只奉命刺杀,很少牵连无辜。此刻他并非想要将党文静灭口,而是想再试试对手,党文静一个弱质少女能用毛毛熊将他这四级战王砸成重伤,哪怕刺杀系战王不以防御见长,也非寻常之辈能够做到。可想而知,这招透骨击对她也不会有效。 不出预料,邱百翼的三根手指蓦然间仿佛击中铁板,疼得他闷哼一声,料定指骨就算没断,怕也有了裂纹。 铁板一样的物事,就是党文静的手。 她竖起一掌挡住邱百翼的透骨击,点了点头:“透骨击,我知道了,你是同鑫的小八。” 邱百翼浑身一震,“小八”这个绰号,源自他年轻时上唇的八字胡,是做前任老董事长施总贴身保镖时,施总对他的专用爱称,那时他只是一个勤勉忠诚的七级战士,如今新董事长薄总已经上任二十年,早已无人再叫他“小八”。 “您……”邱百翼态度立刻变得恭敬,“您认识我们老董事长?” 党文静点了点头。 这时主卧方向传来的放浪声响已至*,嘉嘉似哭似笑地疯狂喊叫,那分贝数几乎能掀翻屋顶,完全不在意房子里还住着其他人。 党文静转头朝主卧方向看去,邱百翼也转头,两人异口同声:“臭不要脸!”然后彼此对视,忍不住都笑了起来。 邱百翼低声问:“难道,您是老董事长的……” 党文静一根手指竖在唇前示意安静,又向主卧指一指,轻声道:“他耳朵灵,小声点。” 主卧的嘉嘉已在拼命求饶:“宝贝,求你!别弄在里面!” 在一串巅峰尖叫声之后,所有疯狂声响戛然而止。 短暂寂静之后,又传来嘉嘉的笑骂声:“讨厌!讨厌!你自私!我现在是危险期!下回你再这样,我带你去结扎!”听动静她还在用力殴打白鹏。 那两人的激战显然已经告终。 党文静趁着嘉嘉还在吵闹,低声道:“他结束了,耳朵会更灵,出去谈!” 邱百翼感觉自己被一把抓住,然后天旋地转,腾云驾雾,等他弄清发生了什么,已经身处十六层楼顶的平台。 “在这儿声音也不能太大,说吧,你为什么来?什么任务?”党文静低声问道。 邱百翼恭恭敬敬单腿跪下:“阁下至少是战皇的实力,请问,您是不是老董事长施总的弟子?” “我不懂你们那些王呀皇的自吹自擂,回答我,什么任务?” “难道施总没告诉您?对,我猜您是施总的家人而不是弟子,看年纪施总过世的时候您刚出生,不过我邱百翼对您也会一样忠诚!就凭那句小八!就凭我邱百翼把施总当作母亲看待!” “啰嗦!”党文静皱起眉头,“告诉我你的任务!不然我把你一脚踢下去!” “是!是!我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本次任务是刺探白总虚实,偷听谈话,查看身份证件,记录他手机里的联系人,寻找有价值的其它材料……”邱百翼咧嘴而笑,忽然又将话题岔了回来,“对了,您的性子和说话方式跟施总真是一模一样!” 停了一阵的小雨又开始细密无声地飞扬在城市上空。 主卧室里,白鹏个人的疾风骤雨已经过去,仰面躺着不愿再动。 旁边的嘉嘉拿毛巾不断折叠,伸到两腿之间将自己细细擦干净,同时嘀嘀咕咕抱怨白鹏自私,只图自己爽,不顾她的死活,一个形象清纯小有名气的未婚嫩|模,一怀孕前途尽毁。哪怕去做人流,被人认出来也不得了。 “我的洗脸毛巾……”白鹏一声呜咽。 嘉嘉嘻嘻笑道:“用我擦屁股的毛巾洗脸才代表你真爱我!不许换毛巾,我要检查!” 白鹏白了她一眼:“我说过我爱你吗?” “你就是爱我!”嘉嘉将台灯一关,扑入白鹏怀中,拉被子将两人盖上,脸贴在他胸口蹭,一声声地轻笑。 白鹏长叹一声,也将她抱紧亲吻,就像搂着掺了毒药的蜜糖,心中的畏惧与爱恋并存。 时间过得飞快,十六层楼顶的两人不知不觉淋湿了头发和衣裳。 这个过程中,他们已经完成了审问和坦白、胁迫与交易。 最后,邱百翼犹犹豫豫问道,“请问,党小姐,您如此强悍的实力,自己可以打一片天下,为什么自贬身价跟那个骗子白永朋混在一起,做他的助理?” “白永朋”是党文静刚为白鹏编造的名字,“会几手功夫,骗吃骗喝的国安局高干子弟”是党文静对他的评价,叫邱百翼回去照此报告。 由于国安局高层许多领导的姓名都是机密,同鑫的情报人员就算查无此人,都不敢断定白鹏的身份背景是伪造,对这样一个人动手时,也多少会多些顾虑。苗警官当初在酒吧给白鹏编造的也是这个身份,也是出于这种考虑,两女算是“英雌所见略同”。 听了邱百翼的问话,党文静打着哈欠回答道:“因为他身份高,又是个笨蛋,可以做我的掩护,等公司做大了我就踢开他。好了,我都困死了,睡觉去了,你也回去吧!” .免费为广大书友提供断水离愁最新章节和无弹窗全文阅读,如果你觉得本书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请点击导航条上分享链接或复制如下的分享地址: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谢谢!! 第三百八十八章 美女党文静 一夜阴雨之后,京城迎来了夏日的灿烂阳光。 嘉嘉很早就坐到梳妆台前化妆打扮。白鹏醒来时,她的繁琐工作仍未结束。 白鹏揉了揉眼睛,起身走到嘉嘉身后。精心化妆后的年轻嫩|模格外美丽,艳似花瓣,甜如蜜糖,他从镜子中细细端详,越看越爱,笑了起来: “真美!能每天看到你,也是一种享受!” “只会甜言蜜语,又不肯娶我!娶了我保证你天天能看到我!”嘉嘉撅嘴道。 白鹏笑着从身后抱住她。而嘉嘉正在刷睫毛,被他一碰就杵到眼皮上。 “讨厌!别碰我!”嘉嘉皱眉扭动身体挣扎,拿纸巾擦拭眼皮上的黑色痕迹。 白鹏尴尬地咳了两声,退后一步。 直到嘉嘉仔细完成了全套妆容,才放下各种工具,抓住白鹏双手拉到她胸前按住,脑袋向后一仰,靠在白鹏怀中撒娇般蹭了蹭,甜甜的声音向他道歉: “亲爱的,我去给杂志拍封面赶时间,没工夫跟你起腻,别生气。” 白鹏整颗心都酥了,笑道:“我没生气。”一手钻入她衣襟寻到娇嫩可爱处捏住轻捻,继而低头向她亮闪闪的彩妆红唇吻去。 “讨厌!你刚起床,嘴臭!” 嘉嘉笑着跳起来躲闪开,整理了胸前衣物,见白鹏扫兴,她又反过来在他脸上狠狠一吻,随后捏着他下巴,拉他转头一起看镜子: “给你盖个章,喜欢吗?” 白鹏看着自己脸上的红唇印,笑道:“我不洗脸了,想你的时候就照照镜子。” “你这个花言巧语大骗子!”嘉嘉抿嘴而笑,拿口红补了补刚才的损失,起身就走,“我得出发了。拍完封面,还得去一趟经纪公司,然后有人请吃饭,晚上我不一定回来,有事打电话!” “谁请你吃饭?晚上你去哪?”白鹏心中醋意开始升腾。 “无可奉告!” 嘉嘉将化妆品收好放入手袋,然后起身面向白鹏继续道: “你是不肯娶我,但想娶我的人多的是。请我吃饭的高富帅都排号到下个月了!晚上我爱干啥干啥,你不是我老公也不是我男朋友,管不着我!” 她笑着拍了拍白鹏盖上唇印的脸颊,快步走过客厅,换上了细长高跟鞋,推门而出。 “嘉嘉!”白鹏又气又酸,追到门口喊:“就因为你这么随便,我才不敢娶你!” “对!我就是随便!”嘉嘉在电梯口猛然回身,面带怒色,“我要是不随便,能上你的床?你爽了一晚上,现在得便宜卖乖!” 说完话电梯门已开,嘉嘉又愤然补充一句:“以后我不跟你随便了,不回来了,女仆装什么的留给你做纪念!”然后高跟鞋“噔噔”响,用力走进电梯,随即又探出头,趁关门前喊了一句,“有任务需要我就来电话,咱们公是公私是私!” 白鹏注视着电梯关门启动,才走回卧室梳妆台前,望着镜子里脸上的唇印,茫然站立发愣。嘉嘉肯定不是真的与他一刀两断,但不对她低声下气赔礼道歉是不行的。她最初百依百顺自认奴仆,将白鹏当作神明。可随着白鹏对她迷恋的加深,嘉嘉就渐渐成了女王,现在反过来强迫白鹏百依百顺。其实这样的结果很正常,他也早有预料,只是事到临头仍然很难接受。 隔了很久,白鹏忽然诧异起来,往日党文静都会上闹钟,准时起来帮他做早点,然后就赶出门去忙碌工作。今天她怎么如此安静?难道,昨晚与嘉嘉激战的那些声响,已经把她气走了?嘉嘉的喊叫声的确太夸张,表演痕迹明显,似乎有意向党文静示威。 想到这里,白鹏冲到客卧推门一看,笑着放下心来,党文静抱着个大毛熊,一腿架在熊身上,睡得正香。 没戴眼镜的党文静,其实五官也很精致清秀,只可惜头发杂乱枯黄打着绺,脸色斑驳灰暗,睡姿也不雅,张臂抬腿搂抱毛熊,睡裙滑到腰间,内裤上几点洗不去的血迹,将hellokitty半边脸染成淡褐色,她两条腿雪白粉嫩无可挑剔,然而脚底板却黑乎乎,腋下还冒出一撮茂密丛林,将本该清婉娇媚的少女形象全毁了。 党文静是公司众人当中最勤奋忙碌的一个,既然她起不来床,那肯定是太辛苦了。白鹏心中怜爱,便不打扰她,准备转身离去。 但就在这一刻,白鹏心中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忍不住又转回来看着她。 她眉毛平时被黑框眼睛遮盖,此刻完整展示,配合着精致的五官,两道浓眉非但没有令她显得粗犷,反而有一种格外的清丽,让白鹏想起了开办捉鬼公司后特意观看的《倩女幽魂》,党文静的面貌气质酷似片中扮演女鬼的王祖贤。 白鹏抬起手遮在眼前,挡住她乱七八糟的头发,只看面容。 没错!她实质上应该是个美女,只是故意将自己做旧弄丑,而且她的容貌不仅仅好看,而且感觉实在太熟悉了,好像已经认识了很久! 不对头!这个姑娘不是什么刚刚出现的新任小助理,在他迷失了的记忆中,肯定有过更多交集! 白鹏的心脏剧烈跳动,忍不住走向床边坐下,这次感受到另一样带有熟悉感的东西---气味! 这是一种特殊体味,非香非臭,不知是否由于党文静很少洗澡,显得极为浓郁,几米外就能闻到。换别人或许会无法忍受,但白鹏却不由自主地喜欢,不但喜欢,嗅在鼻中还能勾起某种既幸福又哀伤的情绪。 然而他尚未来得及细细追寻这种奇妙感觉,党文静就被床垫的起伏惊醒了。 “你在干嘛?”少女一骨碌坐起,抓过眼镜戴上,看一眼手表,“坏了坏了!睡过头了!闹钟都没听见!” “出去出去!我换衣服!”党文静一醒来就像上了发条,说话动作都快,一把将白鹏推出房外关了门,半分钟后她就穿好了衬衣和牛仔裤冲出来,白鹏探头一瞧,她连床铺都已叠好,堪称神速。 在客卫党文静一边刷牙一边喊,“白总,您摸到我屋里来干嘛?性骚扰女下属?” 由于含着牙刷口齿不清,骚扰被她说成“烧扰”。 “对,我想潜规则你。”白鹏笑看满嘴白沫的党文静,“你能不能把头洗干净梳好给我瞧瞧?” “瞎说!我头发就是干净的,这叫大卷纹理烫,日本最流行的时尚!” 白鹏无语,如果这就是日本最流行的发型,实在令他质疑日本人的审美观。然而电视里的日本姑娘一个赛一个清纯漂亮,哪有党文静这样的?何况她头发都打绺了,不是一般地脏。而以党文静勤勉干练的个性,不可能在个人卫生上如此懒惰,他更加开始怀疑小美女故意将自己弄丑的用意。 党文静一边刷牙洗脸,一边不断从镜子看身后的白鹏。待她漱完口吐到池中,转身到了白鹏面前,端着他的脸细看。 “你干嘛?”白鹏笑道。 “脏!”她手指在那个红唇印戳了戳。 然后党文静又凑到他嘴前嗅了嗅:“臭死了你个懒鬼,邋里邋遢的,快洗脸刷牙,我去做早饭!” 然后她又像上足发条一样冲进厨房去了。 “你还好意思说我邋遢?”白鹏对着党文静的背影喊道,恨不得追上去拉住她墩布一样的头发,把尘土狠狠掸下来,拿簸箕搓走。 然后白鹏正打算回自己的浴室洗脸刷牙,刚迈腿走了几步,忽然感觉不对劲。仔细思索了这种异样警觉的来处,发现是来自党文静的卧室。 他回到客卧,仔细观察。 这里已经摆设了不少玩偶和饰品,墙上贴着月亮和小兔子,窗边挂着粉红吊带裙,几个色彩艳丽的卡通抱枕和靠枕码在床头,正中坐着一只大毛毛熊。显然党文静是将这间屋当作她的长期居所进行了装饰。单看房间本身,主人必为甜蜜可爱的小女孩,绝不该是一个邋遢丑怪墩布头。 异样来自窗户! 玻璃窗开了一扇,纱窗上靠近插销处破了一个洞,而在纱窗下方,隐约可见运动鞋的鞋印,尺码很大,不是党文静的! 回想起昨晚听到疑似男人的咳嗽声,党文静当时解释是她自己喝水呛到,白鹏头脑中冒出一个古怪念头:“文静跟男人偷情?” 但是这很不合逻辑,党文静并非被关押在这里,也不是白鹏的女人,与男人交往可以正大光明,何必让人半夜爬楼上来? 白鹏推开窗向下看了一眼,这样的高度,对他来说不是问题,可是一般人不可能爬得上来,能上来就是非比寻常的高手! 在她房间潜藏一个爬楼上来的顶级高手,党文静还帮忙打掩护,这是为了什么? 最后,白鹏还是特意去看了床铺,虽然找到一两根隐私部位的卷曲毛发,但是非常细,显然来自党文静而非任何男人。此外床单就很洁净了,没有任何可疑痕迹。 偷情应该是不存在的,但肯定有名堂,甚是有阴谋! 白鹏再经过厨房时,看着里面忙碌的身影,皱起了眉头。 饭后两人一起出门,先到银行,将公司各位成员的奖金转账到位。 虽说钱是白鹏的,可都存在党文静卡里,必须由她本人拿着身份证处理。就算白鹏对党文静起了疑心,但自己没有身份证,还是只能借助她来跟银行打交道。 转账时党文静表情痛苦,就好像在用刀割自己的肉,不断嘀嘀咕咕地抱怨。 出了银行坐上出租,她反复提醒白总,以后发奖金不能这么大方,纵然她自己也得了二十万,可是公司资金几天工夫就从一千多万降到七百多万,照这个趋势,破产指日可待。 “没事,钱少了再挣。”白鹏笑道。 党文静扶了扶眼镜,严肃道:“白总,作为一家正规企业,以后公司需要制定项目和部门预算制度,奖金怎么发也要有明文规定,不能美女一撒娇就给人家一百万。我得帮您把钱管好,不让您乱花,您不爽可以开除我,只要依《劳动法》支付补偿。” 白鹏侧头托腮,不置可否,就一直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车至西北城乡结合部某破旧写字楼,党文静喊道:“就是这儿了,兰场路55号,整个三层,都是咱们公司!” “不愧是捉鬼公司的驻地,这楼看着就会闹鬼!”白鹏笑道。 结账下了车,党文静正往大门走,白鹏将她一把捉住,强拉硬拽走向一个小美发厅: “有件事必须现在做!” “什么?”党文静挣了几挣都没能脱离白鹏掌控,“白总,您怎么还动粗呢?” “我是个粗人,对不起!”白鹏笑眯眯拽着她进店,对柜台喊道,“给我们这位品味有问题的小妹妹换个好看发型!给她洗头的时候顺便洗洗脸,她脸上的泥都结壳了!” “白总!我喜欢现在的发型!”党文静哭丧着脸大叫。 “少废话,想继续在我这儿干,发型非换不可!”白鹏大马金刀往沙发上一坐,拿了本杂志翻看起来。 党文静无奈,乖乖坐在椅子上,但是美发师傅问她喜欢什么发型时,她却悄声道:“越丑越好!” “您太逗了,头一回见着客人要求越丑越好的。”师傅笑道,“可惜我们这儿的发型就没有丑的。” 一个钟头后,新发型落定。 白鹏头都没抬:“来个附加服务吧,给她化化妆,普通的淡妆就行,价钱随便你们报。” 这种要求也是头一回遇见,发廊里的工作人员看看党文静的模样,大致能猜到白鹏的意思,都相视而笑,最后推举了收银的小姑娘拿自己的化妆品,给党文静敷粉底描眼线一通忙。 又过一刻钟,大功告成。 白鹏扔下杂志,走到党文静身边,将她黑框大眼镜一把摘掉,顿时露出秋水般清澈的一双大眼。 党文静灰突突的脸色已变得洁白,此刻又泛起红晕,有些拘谨地低下头去。 白鹏向下一蹲,凑近细看,口中啧啧赞叹:“党文静啊党文静,我的个天啊!这还是你吗? 他又转向几名工作人员:“你们瞧她,像不像王祖贤?” 美发师傅笑了:“像!刚才我就寻思她像哪个明星。不过比王祖贤嫩,小妹妹还在上中学吧?” 党文静低声嘀咕:“大学都毕业了。”不过她明显浮现得意神色,嘴角忍不住向上挑。就算她出于某种目的故意扮丑,女人被夸漂亮还是会不由自主地高兴。 从发廊出来,去正在装修的办公室视察,走到楼梯拐角处,白鹏忽然将党文静拦在了墙角,笑眯眯盯着她看,直到看得她神色慌张,问白总想干什么。白鹏才高深莫测地问道: “现在,说说吧,为什么掩盖真实面貌跟在我身边?不说清楚,你就别想走了。” 党文静眼神有些躲闪,嘴唇动了动又没说话,等了好一阵,才低声答道: “因为,我不想让别人觉得我靠容貌成功,从初中我就开始扮丑,这样才能专心念书。” “你既然想跟我进一步发展?这时候还扮丑,岂非自己给自己使绊?” “我希望男人爱上我的人,而不是爱上我的外貌。” “没了外貌,男人还能爱你什么?” 党文静听了这句话,先一愣,然后笑了起来:“白总,您真俗。” “是啊,我俗。”白鹏冷笑。他稍作犹豫之后,决定不追究昨晚她房里那个男人的事,即使追问,她也会抵赖到底。仅仅是偷情还没关系,若涉及重大阴谋,现在应该避免打草惊蛇。等类似情况再出现时当场捉拿对质。 最后白鹏堆起灿烂笑容,将党文静抱入怀中:“你现在已经变美了,我就喜欢你了,愿意跟我潜规则吗?” “白总,跟您潜规则了,给我加工资吗?”党文静怯生生问道。 “不加!你说了要控制公司开支!” 党文静撇着嘴角微微一笑:“不给钱,就给权!让我做副总经理!” “你想得美!”白鹏放开她,转身继续上楼。 “白总!”党文静追了上来,“咱们再商量商量?” “没的商量!” 办公室的格局是刚上楼的小厅是为前台,然后一段走廊,两侧几个单独办公室,据说分配给几个部门经理。再往里是一个大开间,等买了隔断式办公桌,可供几十名普通员工工作。再往里又是走廊和单独办公室,这就是总经理特助办公室、财务室和总经理办公室了。 马春旺和李德胜已经在三楼监工,见他们到来,都恭恭敬敬喊“白总”,每人二十万的奖金把他们美得找不着北,对白总忠诚提升到空前高度。 然后马春旺看着党文静流口水:“这位美女是哪个?咱们的新同事吗?还是白总的那个……” 白鹏笑道:“是同事。”说完从上衣口袋掏出党文静标志性的黑框大眼镜,给她往脸上一戴。 “我的妈!党文静!”小马当即绊倒一个油漆桶,撞翻一架扶梯。 “我才不是你妈。”党文静咯咯娇笑。 白鹏箭步前冲,将梯子上摔下来的工人凌空接住,然后比党文静还得意地哈哈大笑,继续巡视现场去了。 看完装修,党文静提了个建议,工程完毕后,请防盗厂家到楼梯口加一扇坚固铁门,派专人看守,三层所有窗户也要加防盗栅栏,工程预算因此增加五万左右。 “怎么?有我在,还怕强盗上门打劫?”白鹏不以为然。 “灵异咨询公司嘛,要搞得神秘一些。”党文静微笑,“总经理办公室不设明显门户,在墙上做一个暗门,秘书在外面用电钮控制,您看好不好?” 白鹏点点头:“行,都听你的。不过,我办公室里需要隔出一个阴暗小房间,设一张床,给我休息用。” “好。办公场所要有床……”党文静笑容变得诡异,“这倒符合白总的风格。” 装修方案便如此确定完毕。 回家的出租车上,党文静不知想到什么,忽然脸色羞红,嘴角微微浮起笑意。 “你想什么呢?”白鹏盯着她看。 “白总,今天晚上,我做点好吃的,再开一瓶红酒,好不好?” 说完,她含情脉脉地看了过来。 .免费为广大书友提供断水离愁最新章节和无弹窗全文阅读,如果你觉得本书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请点击导航条上分享链接或复制如下的分享地址: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谢谢!! 第三百八十九章 人人都有小秘密 党文静经过白鹏的果断干预,去除了所有伪装,从丑丫头华丽变身小美女。 家里空调开放,温度宜人,餐桌上烛光闪烁,摆满党文静亲手烹制的美味佳肴。杯中红酒鲜艳香洌,对面美女清丽动人,这场合最能令男人心醉,然而白鹏却迟迟不能进入状态。 因为他看不透党文静,包括自甘邋遢掩饰美貌在内,这姑娘隐藏了极多秘密,而且好像暗中有所谋划,白鹏吃过“美人计”的大亏,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想到党文静可能是潜伏身边的美女蛇,就会不寒而栗。 不像嘉嘉,虽说看似复杂,既是人见人爱的清纯嫩|模,又是魅力四射的情场老手,时而情真意切,时而轻浮放荡,常令白鹏火冒三丈。可实际上嘉嘉非常单纯透明,她对男人的态度和白鹏对女人出奇相似,爱侣是主食,过客当配菜,真情与放纵共存。白鹏了解她的生活,知道她的想法,只不过无法控制她的行为。因而白鹏醋意冲天之余,对她又有奇异的共鸣和迷恋,她越是漂泊不定,越想将她留在身边。 而对党文静,白鹏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不知道她曾经的生活,也不知道她打算做什么,只知道她能量强大,绝非凡人,而且刻意隐瞒着许多东西,必定有所图谋,这就有点可怕了。 桌对面党文静一改以往没心没肺傻丫头的形象,吃饭动作典雅矜持,不时娇羞地偷瞟白鹏,仿佛双方已经默契约定,饭后就要共度良宵。 白鹏勉强挤出笑容,心里盘算的却是怎样将那七百万从党文静卡里转出,另外委托一个信得过的人代管,甚至都变成现金堆到自己房间。 “白总,您怎么了?心不在焉的样子。”党文静微笑道,“尝尝我做的西餐,牛排要趁热吃。” “哦。”白鹏放下筷子,拿起刀叉,在党文静教导下第一次尝试西餐,黑椒牛排果然鲜嫩可口。如此厨艺,如此佳人,加之聪明绝顶勤奋能干,无论做女人还是做助理,都很完美。白鹏这时又不禁盼望是自己误解了党文静,最好她不存在任何问题,两人能够长久相处下去。 于是他开始盘问党文静过去的经历。 党文静看起来没有隐瞒什么,语速一如既往地快,无论白鹏怎样追问细节,她毫不犹豫顺口而答。从身为弃婴在福利院长大,到初中、高中,一路成绩优秀,两次跳级,最后十五岁考进经贸大学,为坚持求学四处兼职,直到今年暑假毕业,经同学的叔父王琛介绍来白鹏公司正式上班为止。所有经历都原原本本说给他听。 这是一个聪明自强的孤女奋斗之路,白鹏却从中找不到可疑之处,也没有任何男人在她生活中出现,小姑娘与男人连手都没牵过,堪称纯洁如水,当然过去与白鹏也毫无交集。 然而她身上的熟悉感究竟从何而来?难道,其实白鹏真正熟悉的乃是她的长辈?可她一个被遗弃的女婴,长辈是谁,根本无从查考。 白鹏陷入了沉思。 党文静却不知昨晚邱百翼的事没能瞒过白鹏,对他今天的表现感觉奇怪,左思右想也不明白出现了什么问题,最后她笑了笑,举起红酒杯:“来,恭喜白总旗开得胜,为公司挖到第一桶金,干杯!” “党助理也是劳苦功高,敬你一杯,干!” 白鹏期待党文静酒后吐真言,党文静指望白鹏酒后真性情,双方一拍即合,都热情举杯劝酒,转眼一整瓶红酒下了两人的肚。 党文静已经略有醉意,脸蛋红扑扑又去拿了另一瓶,笑眯眯斟酒。可是正当她将酒瓶伸向白鹏酒杯上方时,身体前倾,不留神碰倒了自己的杯子。 其实她杯中只有少许残酒,但白鹏仍然惊呼一声:“当心!”猛然抬手去扶。就是这个动作,如鞭子一般自下而上抽打在餐盘边的餐刀刀柄。 餐刀顿时旋转着化作一道耀眼银光,闪电般射向党文静的胸口。这一刀的速度与威力几乎堪比弹丸,哪怕它不是刀,而是一根筷子,也足以洞穿人体,嵌入铁石。 鲜红的液体随之四处溅射。 那不是党文静的血,而是她急速移动时从瓶中洒出的红酒。 随即,她上身略微后仰,两根白皙纤细的手指稳稳夹住了餐刀,也凝固了房间里所有的动作和声音。 在白鹏“水之掌控”的意念牵引下,洒向空中的红酒并未落下,而是凌空相互吸附,聚合成一团亮闪闪的晶莹球体,最终化作涓涓细流坠入酒杯,这是微重力场结合细致到分子层面的引力控制,是超越武技的规制力量,当然白鹏只是会用,也只能针对液体,并不知道具体原理。 然后,他的目光就转向了那两根美丽的手指,若有所思地看了一阵,才缓缓移向党文静的脸庞。这一刀的速度力量都在白鹏的精确计算之中,哪怕党文静做不出丝毫反应,他也来得及在最后一刻使用“湍流神索”将其牵往别的方向。 但是,党文静做出了反应,而且身手之敏捷,指力之强大,是白鹏迄今为止见过的最顶尖高手,远在看守所里那位杀人机器“老孙”之上。 党文静似乎对自己的动作并不在意,注意力都在空中的酒水,呆呆看着红酒液滴悬浮凝聚,在白鹏意念控制下落入酒杯。 她眼中闪出狂热光芒,转向白鹏,惊呼道:“神!神技!不可思议!” 然后她看到白鹏严肃的目光,低头看了看自己手指之间夹着的餐刀,愣了愣,勉强一笑:“白总,您喝多了,早点休息吧。”说完,她将餐刀轻轻放在桌面上。 “你没有什么别的想跟我说了?”白鹏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党文静缓缓坐下,笑容已经变得很僵硬:“白总,您还想听什么?” “党小姐,这武功,是在孤儿院学的,还是经贸大学教你的?” “呵呵,白总,我不懂,您在说什么?” 白鹏不再说话,只冷冷盯着她。 党文静坚持与他对视一阵,终于低下头去,最后低声轻叹:“白总,有些事,我不想说……除了武功,还有一些别的,我也不想说。” “还有别的?我更好奇了。”白鹏冷冷道。 “白总,您对我,有毫无保留的信任。而我也把您视作值得一生追随的男人。”党文静抬起头,严肃地望着白鹏,“这是咱们合作的基础。无论私下感情如何发展,或者根本不发展,请相信我,我不会背叛您,不会害您。但是,如果上述基础破坏了,您不再信任我,就到了我离开的时候。” 说完,党文静站起身,拿来手袋,翻出她的银行卡拍在桌上:“如果您确定不信任我了,明天早上一起去银行,我把七百三十二万转到您指定的户头,然后我会递出辞呈,永远消失。” 然后,党文静不等白鹏的反应,起身回到她的卧室,边走边说:“碗筷不用管,早上我会洗。” 烛光跳动,桌边只剩白鹏一人发呆。党文静的态度令他不知该如何决断。若想免除后患,就该按她说的办,但想到永远失去党文静,他心里又是一痛。而且他还有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奇怪感觉,就是党文静的确可以信任。 最后,他闷闷不乐地回到自己卧室,合衣躺在床上。 “我瞧文静姐姐是好人,哥哥不该怀疑她!”姜雨楠的声音突然从身边传来。 白鹏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因为世上无人能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如此接近,然而姜雨楠却不是“人”,她这种忽然冒出来的事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他吁了一口气,抱怨道:“下回出来之前先打招呼,别一下子出现在我身边,还上了我的床!” 姜雨楠还是那一身遇害时穿的中学蓝白运动服,就在白鹏身边床上跪坐着,先“嗯”了一声,又道:“谁都有自己的小秘密不愿意说,不说,不代表欺骗。” “哦?”白鹏笑着扭脸看她,“那么,你也有小秘密没跟我说?” “当然了。” “跟我说说吧。” “就是不愿意说的才叫小秘密!” “挑一件说说看,这样我才能明白,什么叫小秘密。”白鹏笑着说道,又补充诱惑,“你说一件,我就给你补充能量!” 姜雨楠很为难地低下头,毫无血色的苍白脸庞上居然泛起些红晕,但磨叽了半天,终究还是说不出口。 白鹏笑了笑,从兜里拿出手机,拨通了嘉嘉的号码。一旦回到这间卧室,触景生情,他对嘉嘉的思念就格外强烈。 铃声响了几秒钟,嘉嘉的声音传来:“白总,有事吗?” “你在干什么?”白鹏努力保持声音的冷峻。 “和高富帅吃饭呢!”嘉嘉的声音娇滴滴充满媚惑。 白鹏被她的态度气得牙痒:“吃完饭,是不是还要跟他上床?” “你是这么希望的吗?”嘉嘉说完,明显是向别人喊道,“你想跟我上床吗?” 然后嘉嘉大笑着在电话中喊:“他被啤酒呛着了,喷了一桌子,哈哈哈!” 白鹏咬着牙,不知该如何应对。 电话里嘉嘉继续笑:“他在咳嗽……他现在点头了,咳嗽着拼命点头,意思是想跟我上床!哈哈哈,他脸特别红,越来越红!” 白鹏一怒,将电话挂断了扔到一旁。 转眼嘉嘉又打了回来:“干什么?怎么挂我电话?” 白鹏喊道:“你明明故意气我,还装傻?” “喂,咱们已经分手了,你不用跟我说这些话吧?” “李嘉。”白鹏深吸一口气,尽量平静,“你今天晚上不回来,咱们就真的分手,我不会再给你打电话。” 说完,他再次不等嘉嘉回答就挂断电话,扔到枕边。 姜雨楠忍不住问道:“嘉嘉是郭明勋那个坏蛋的女朋友,早就跟他……早就不纯洁了,哥哥怎么会这么喜欢她?” “大人的事,你没谈过恋爱的小孩不懂。”白鹏茫然看着天花板。 沉默了一阵,姜雨楠忽然说道:“我有一个小秘密,可以告诉哥哥。” “哦?说吧。” “我没交过男朋友,可是对那种事其实特别好奇,上网看过不少不该看的东西……跟要好女同学试过接吻,碰舌头的那种。还一起偷偷讲黄段子,讨论男女的事……”姜雨楠坐在床边,转身背对了白鹏,不敢让他看脸色。 “哈哈,这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男女都一样,谁不喜欢那种事?食色,性也!” 姜雨楠磨叽一会,又说:“昨天晚上,我也……看得很仔细。” 白鹏脸红了:“你偷看我和嘉嘉?” 姜雨楠扭捏着笑道:“我本来不想偷看的。可是谁让我是鬼呢?这房子里没有我不知道的事。就像文静姐姐屋里昨晚来了男人,我也知道。虽然她不愿意说出来,但我可以帮姐姐做证,她没有一丝一毫对不起您。” 白鹏笑了:“好吧,你帮我下了一个决心,我会跟文静继续合作下去的。” 姜雨楠忽然转过身来看着白鹏,笑容有些狡猾:“嘉嘉扮演女仆的时候,她怕怀孕,让您进了……进了……进了不是正常该进的地方,不过别人也有这么做的,所以就有一个黄段子专门说这事。” “我还不知道什么叫黄段子,说来听听?” “话说,有一群,那个……小蝌蚪,到了关键时刻,一窝蜂地冲出去,大显身手的时候到了,弟兄们,冲啊!大伙冲着冲着,跑在最前面的弟兄忽然惊叫:oh!shit!” 黄段子说完,姜雨楠羞红着脸,掩口而笑。 白鹏却瞪着眼睛不明所以:“后来呢?” 姜雨楠扫兴嘀咕:“真没幽默感!” 白鹏皱眉:“我听不懂,什么是歇特?” “没法解释!”姜雨楠越发害羞,离开床边坐到沙发上,“哥哥,什么时候带我回家看父母?” “现在有科学家在追查你,想捉你去研究,我不放心你离开我身边,等我解决了这个问题再说。” “嗯!”姜雨楠笑着点头,然后又问,“哥哥,我讲了小秘密,是不是该给我补充能量了?” “呵呵,好!过来!” 经过白鹏努力发功补充,姜雨楠的形体越发凝实,脸色红润,手也变得温热,几乎与活人无异。 她原地跳了跳,兴奋地喊道:“哥哥,这样我的活动范围就大了,可以出去玩一会吗?” “当然,别吓着人就行!以后我和嘉嘉亲热地时候,你都可以出去玩。” “我不!偏要偷看!”姜雨楠笑嘻嘻一个闪身穿墙而出,没了踪影。 刚才对姜雨楠提到“以后我和嘉嘉亲热的时候”,可真的还有“以后”吗?这又让白鹏一阵伤感。 他关上台灯躺了很久,却没有一丝睡意。最后忍不住起身走进浴室,将嘉嘉擦拭过私密部位的毛巾拿起,捂在自己脸上深深吸气。这毛巾早上被嘉嘉洗过,其实什么痕迹或者气味都没有了,但对白鹏而言,也算一种寄托,对一段短暂快乐的怀念。 就在这时,床头的手机响了起来。 白鹏放下毛巾,快步跑回卧室,见来电显示是嘉嘉,只怕这通电话又会刺激人,又舍不得不接,便心情复杂地接通,默默等待对面先说话。 嘉嘉这次的声音很严厉:“你还记得早上对我说了什么吗?” “记得,我说你男女方面太随便。” “你道歉!” “我又没说错,道什么歉?” “好,那就永远别见面了。” “等等等等……”白鹏连忙阻止她挂断,咬了咬牙,“对不起,我不该乱说话!” “以后还说吗?” “不说了。” “以后乖吗?” “乖,保证乖。”白鹏说到这里,已经笑了起来,知道嘉嘉也在找台阶,两人马上就要和好了。 “哼,这还差不多。来门口,抱我进去!” .免费为广大书友提供断水离愁最新章节和无弹窗全文阅读,如果你觉得本书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请点击导航条上分享链接或复制如下的分享地址: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谢谢!! 第三百九十章 凶残董事长 海天集团总部是一整幢十二层的办公楼,无需租金,因为这是他们自己的产业。 不过,水电费还是要交的,所以下班后各处的灯光也就一一熄灭。到夜深人静时,只剩顶层的董事长办公室仍然灯火通明。 办公室足有五十平米,装饰富丽堂皇,通过屏风和绿植分隔为会客区、办公区与休息区。 董事长郭明勋背着手站在会客区落地玻璃前,望着脚下的都市灯火发愣,这人生变化节奏太快,已超越了他的适应能力。 半年前他还是个晚上喝酒、白天醒酒,周旋于美女之间,生活中只存在女人与酒两样东西的富二代纨绔子弟。 四个月前,他奸|杀漂亮单纯的女中学生姜雨楠后,人生似乎就此毁灭,幸而在父亲的庇护下得以轻判十年徒刑,并且以“精神病”为由立即违规保外就医。 一个多月前,侦办姜雨楠案的刑警老孙拼着不再做警察,登门将他打了一顿,胁迫他立刻回牢里乖乖蹲着,去过窝头咸菜捡肥皂的日子,否则以后会打得更狠。这次还是父亲庇护了他,找医生制作假病例,以“颅脑损伤导致语言功能丧失”的“重伤害”罪名,将老孙送进了看守所。 五天前,郭明勋居住的郭家老宅中开始闹鬼,种种迹象都显示是姜雨楠冤魂不散。为了捉鬼,他最心爱的女友嘉嘉引来了“鹏程灵异咨询公司”的白总等人。 没想到,这个白总才是真正追魂索命的地狱使者,先敲了他老爸一千万,又骗他去警局自首,澄清伤情洗脱老孙的罪名,同时等于出卖了帮忙制作假病例的医生。 最后,就在昨天晚上,阴险的白总利用嘉嘉设“美人计”圈套,成功将他激怒,失手杀死了一直庇护着他的父亲郭平。 至此,郭明勋的人生算是毁灭得干净彻底,罪恶滔天,遮荫的大树又被自己亲手砍倒,连心爱女友也跟着白总跑了。 幸运的是,绝境之中柳暗花明,在神通广大的同鑫集团唐经理帮助下,他不但逃脱了弑父之罪,还顺利接掌了父亲的海天集团,一跃成为近万员工和十亿资产的管理者。 只一天工夫,还是在令人畏惧的同鑫集团全力支持下,公司几名实力派大佬都乖乖投降,向他这个保外就医的杀人犯宣誓效忠。纨绔子弟郭明勋摇身一变,成了“郭董”。 现在公司高层只剩一人不肯归顺,那就是他的舅舅,他母亲的弟弟,公司二号人物,常务副总裁董堰生。 董堰生精明能干,脚跨黑白两道,对郭平忠心耿耿,在公司也是劳苦功高,积累了强大的班底。所以郭平与董堰生的姐姐离婚后,非但没有将这个小舅子驱离管理核心,反而继续重用。 这次郭明勋接掌公司,董堰生并未表示反对,只是漠然坐视,会议室里最后集体鼓掌祝贺时,董副总拍手的节奏明显比别人慢了许多,显示了他内心的不情不愿。 随后,就在晚上八点钟,手下人报告,董堰生受姐姐董红霞委托,正在着手调查郭平的死因,他带着一帮弟兄,将事发当天在场的人押往延庆一处农家院,像警察审案一样隔离之后挨个盘问。 郭明勋与母亲通过电话,其实母亲根本没有进行这样的委托,前夫之死虽然令她难过,但她更在意儿子能否顺利接班,当然不会拿前夫的死因做文章。 所以,结论很明显,董堰生企图找把柄拉郭明勋下台,不仅仅让他下台,甚至是要他死! 郭明勋因强|奸杀人罪判刑保外就医期间再犯杀人罪,这死刑绝对逃不掉。 所以,与其说董堰生是出于忠诚为郭平鸣冤,不如说是为了他自己的飞黄腾达。郭平死时,前妻董红霞没有资格分财产,但郭明勋若是尚未结婚生子就死了,遗产会全部落入母亲董红霞手中。董红霞自己没什么能力,离婚后经营的酒店半死不活,到时候海天集团就等于就是董堰生的,可以任他予取予求。 想到这一层,郭明勋就不寒而栗,作为舅舅,居然对亲外甥怀有如此歹毒的意图,还能算人吗?这世道,人心都长歪了,正中间全留给了一个“利”字。 郭明勋感叹着人性之坏,既悲愤,又伤感,摇头叹息,走回自己的办公桌坐下,看了看时间,九点半,与唐经理约的是十点钟。等待是无聊的,何况心情抑郁,他忍不住按了按桌角按钮。 几秒钟之后,秘书姚晓云走了进来:“郭董,有何吩咐?” “给我拿瓶洋酒来!” 姚秘书愣了愣,应道:“老董事长从不在工作时间喝酒,公司里没有预备。” “笨蛋!没有就去买!”郭明勋暴躁的脾气再次发作,在桌子上狠狠一拍。 “是。”姚秘书低低应了一声,转身退出。 十分钟后,姚秘书用托盘端着酒瓶和玻璃杯进来,为郭明勋斟满一杯酒后,并不吭声,转身就走。从前她脸上总挂着迷人的笑,自从郭平死讯传来,她就像没了魂一样,非但没有笑容,连话变得很少。 姚晓云今年三十八,给郭平做了二十一年秘书,她最初跟在郭平身边时,郭平还只是个资产刚过百万的小老板。但姚晓云保养得极好,肌肤白皙,戴一副无框眼镜,相貌清秀妩媚,举止风情万种。由于她并不怎么近视,眼镜最主要的作用还是赋予她典雅知性的气质。 郭明勋还记得姚晓云少女时代的样子,比现在更美,是出现在他人生中的第一个美女。幼年的郭明勋最喜欢姚阿姨抱,到朦胧成长时,姚阿姨却成了他悄悄自我发泄时的幻想对象。 现在回想,父亲将一个绝色女秘书用了这么久,工资福利给得极高,要说姚阿姨不是父亲的情人之一,郭明勋死都不信。 当然,做了董事长的郭明勋不肯再叫她“姚阿姨”,改口称“姚秘书”。 说起父亲的情人,郭明勋又开始气恼,若非老爸情人太多,最后还想收了嘉嘉,也不至于给了白总挑拨的空间,最终导致父子相残。 郭明勋将杯中洋酒一饮而尽,腹中升起一阵暖流。眼见姚秘书离去时的背影,少女般的细腰配上生育过的丰硕圆臀,随着迈步而妖娆扭动,令他腹中暖流越发失控,少年时曾有的幻想纷纷浮现,忍不住喊道: “姚秘书!” 姚秘书转身应道:“郭董,还有事吗?” 郭明勋招手:“你过来!” 姚秘书有些讶异地走到办公桌前,两手对握风姿绰约地站立。郭明勋则起身背手走到她旁边,踱来踱去: “我爸对你不错,每月工资二万四,每年三十天带薪休假。现在,老板是我,你也明白,如果换个刚毕业的年轻秘书来,一个月几千块就打发了。” 姚秘书惊慌起来:“郭董!我的青春都献给了公司,请您不要撵我走,我一定努力工作,一个人顶几个人用,也不要休假了!” “对我来说,几万块钱不重要,重要的是忠诚。”郭明勋走到姚秘书身后,将“忠诚”两字拉得很长,同时一只手按上了她丰腴柔软的臀。 姚秘书身子一抖,全身僵硬,目光直勾勾看向郭明勋,似乎不敢相信这孩子能做出这样的事。 郭明勋的手开始揉动:“老实告诉我,你跟我爸是什么关系?” 姚秘书闻言,脸色微红,低下头,眼中泪光闪烁。 郭明勋冷笑:“不用说了,你已经坦白了。”说完他走回自己的真皮座椅坐下,将裤子拉链用力拉开,“来,姚秘书,向新任董事长证明你的忠诚。” “郭董,您出生不久我就抱过您,我是看着您长大的,而且……我和您父亲……” “我这人没耐心,别跟我废话。我只知道,我爸能干我的女朋友,我就能干他的女朋友。你来不来?” “郭董,我有家庭,我孩子都快上中学了,求您放过我……世上那么多年轻美女……” 但是姚秘书的话刚说一半,看郭明勋眼中射出凶光,就不得不开始移动脚步,最后跪在年轻的新任郭董两腿之间,皱着眉头满脸厌恶,一边闭眼流泪,一边缓缓低头,张口将硬物吞入。 郭明勋笑了起来,满心成就感,摸出手机,将姚秘书的吃相拍了一张特写。 姚秘书一惊,连忙抬头,想央求郭董删除,但见了他眼中又浮现凶光,不得不再次流泪低头,心中默默盘算,只要还能做他秘书,早晚可以偷到手机,删除照片。 郭明勋哈哈一笑,伸手抚摸姚秘书梳理精致的头发,声音变得温柔: “姚阿姨,你的工资,以后是每月三万。咱们也有二十年的情分,我不会亏待你。” 姚秘书没有说话,动作机械重复,不过紧皱的眉头略微放松了一些。 郭明勋越发得意,身体也积蓄了即将爆发的力量,便起身按姚秘书趴在桌边,掀了她的西服套装短裙,将她昂贵的品牌内裤拉到膝盖,令整个视野都充斥了那雪白圆满的臀,用力揉摸一阵之后抱住,狠狠冲杀进去。 姚秘书无力地趴在桌面,随着身后“啪啪”响声进退滑动,一手紧扒桌沿,泪痕凌乱,神色茫然。她的身体也未做好接纳准备,干涩紧张,始终无法进入状态。 郭明勋则不以为意,满脸笑容,一边冲撞,一边继续拿起手机拍摄。 大概由于上了少年时代的梦中情人,心里激动,快乐来得过分猛烈,郭明勋很快就爆发完毕,然后留姚秘书趴在桌上不动,自己坐回椅子上,拉好拉链,拿起酒杯抿了一口,又举着手机伸长手臂对准她的臀,将浊流满溢处拍了特写。 等到一整杯酒已然下肚,姚秘书还趴着不动,仍处于浑浑噩噩的茫然中,郭明勋又笑了笑,滑动座椅靠近,伸手帮她提好内裤,然后拉她坐入自己怀中,脸贴着她胸口的柔软,喃喃道: “姚阿姨,从小我就依恋你,以后要多帮我。” 姚晓云意外地被他这句话勾出一些柔情,忍不住叹了口气,张开手臂默默勾住他的脖子。 郭明勋又问:“你和我爸的关系,一直都在持续吗?” 姚晓云沉默许久,点了点头,低低的声音答道:“是,我爱他”。 郭明勋冷笑:“没有不透风的墙,你老公肯定知道你和我爸的事。” 她轻轻“嗯”了一声。 “他不跟你离婚?” 姚秘书轻声道:“他很懦弱,如果他不许我陪着郭总,我也不会再陪着他。” “还有这种男人?”郭明勋骂了几句脏字,又道,“假如我是这种绿帽性格,我爸也不会死了!” 姚秘书先一愣,随即脸色剧变,“啊”地一声从郭明勋怀中跳了出去,两眼圆睁,呆呆瞪着他:“你爸爸……你爸爸怎么死的?” 郭明勋这才明白自己失言,透露了自己争风吃醋杀死老爸的真相,连忙弥补: “别误会,我爸是上了我的女朋友,被我捉奸骂了一顿,羞愧自尽的。你出去吧,唐经理快要到了,不能没人接待。” 姚秘书不言不语,转身就走。她觉得她已经确认了心爱男人的真实死因,郭平可不是被儿子骂几句就会自杀的人物,郭明勋的谎话只会进一步证明一个可怕事实! 郭明勋也迅速发觉了自己最后一句话很有问题,还不如什么都不说。姚晓云对郭平感情很深,她知道了真相,绝不会善罢甘休。 郭明勋望着姚秘书的背影,眼中闪过一道凶光。 时钟指向十点时,唐尊果然准时抵达,同行的还有一名律师和一高一矮两个中年男人。 在会客区,唐胖子笑眯眯地握手招呼完毕,分宾主而坐,姚秘书送来了果点咖啡后退出,唐胖子便让律师取出一式两份的股权转让协议,从今以后,海天集团15%的股份属同鑫集团所有。这是从郭家所占87。5%总股份中所切割的,与另外几个小股东无关,只要郭明勋签字盖章即可。 这就是郭明勋请求同鑫集团支持的代价,虽然同鑫没花多大力量就取得如此丰厚成果,成为海天的第二大股东,显得有些不公平,但对郭明勋而言,一边是彻底死亡毁灭,另一边是只是十亿资产损失一亿多,只要不是白痴就知道该如何选择,何况同鑫的代表还可以在董事会上为他提供支持。 签字完毕,唐尊哈哈大笑,表示自己也因此事收获颇丰,在七大高级经理中的排名或许能升一升。 “为了表示感谢,我给你预备了一份大礼。”唐尊说完,打了个手势,“老何,老萧!” 那一高一矮从沙发上站起,向郭明勋躬身行礼。 “以后这两人,就跟着你了,工资你发,每月五万,他们与同鑫不再有关系。” 郭明勋愕然,上下打量了两人:“这是……两位高手?” 唐尊呵呵笑着做了介绍。 高个子姓何,何铁,外号铁汉老何,四十一岁,同鑫集团外勤组二级防御系战王。 擅长能力:一阶技能-元气盾,蓄力斩,二阶技能-金刚不坏,洪荒咆哮。 矮个子姓萧,萧晨,四十五岁,同鑫集团外勤组八级暗系法士。 擅长能力:一阶技能-迟缓,麻痹,冥风刃 郭明勋听完,略有失望,战王只是二级的也就罢了,这位法职居然还没到王级。 唐尊看了他的神色,淡淡一笑:“怎么,有点失望?防战配法系,这是超级强大的组合,有了他们两位在身边,除非对方动枪,否则你的安全绝不会有任何问题了,同鑫公司以外,任何黑|道势力都找不出这样的高手跟你对抗。” 郭明勋点了点头:“谢谢!谢谢唐叔叔!” 唐尊挤了挤眼睛:“老萧最实用的技能,是麻痹。麻痹术借助静电场的力量,直接对目标的植物神经系统生效,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郭明勋茫然摇头。 “那意味着,对于抵抗力不强的普通人来说,就是一击毙命,直接死于呼吸衰竭,以及心跳骤停。”唐尊笑得神秘兮兮。 郭明勋“啊”地一声:“这样警察查不出他杀!只能算猝死!” “对,呵呵,小伙子很聪明。” “太好了!”郭明勋紧紧握拳,“我现在想杀三个人,就麻烦老萧了!” “这么多?”唐尊皱眉,“一下子三个与你有关系的人猝死,警察还是会怀疑。” “不会都是猝死,一个直接猝死,还有一个趁他明天从高速回北京的时候,开车跟上去对司机出招,让他一车人看起来死于车祸,第三个就是捉鬼公司的白总,他跟我没什么关系,爱怎么死怎么死。” “第三个不行!白总的身份据说比较敏感,你别轻举妄动招惹了国家机器!”唐胖子面容严肃起来,“国家机器可以利用,决不能硬抗!此事等我们找关系查清他的底细再说!” “你们要查多久?” “一个月。” “好,我等一个月,然后我一定要动手!”郭明勋面色狰狞,白鹏几乎是他在世间最痛恨的人。 唐胖子又笑了:“现在说说另外两个。” “一个是我舅舅,现在在延庆搞阴谋对付我,明天应该会回北京,请萧先生埋伏在半路,我的人见了他的车会提前通知。请萧先生的车在适当时候进高速,与他接近了就动手!” “呵呵,你对自己的亲人还真是残酷无情。那么,另一个呢?” 郭明勋用下巴向办公室大门方向扬了扬,低声道:“外面那个美女。” “好!”萧晨点点头,“我就让郭董亲眼看看我的能力!”说完就往大门口走去。 “等等!”郭明勋连忙阻拦抬手,“我刚干过她,她身体里有我留下的那个……我怕警察怀疑。明天上午我会离开公司,那时候麻烦萧先生动手!” 唐胖子叹气摇头:“美女,还跟你上了床,你也下得去手?从没见过你这么凶残的年轻人。好吧,我走了,你爱怎么就怎么着吧,如果惹了祸,无非再给我15%的股份,哈哈!” 他笑着将股权转让协议收起,与律师一起告辞离去,将何、萧二人留给了郭明勋。 郭明勋又与何、萧二人握手,笑道:“以后仰仗两位大哥了。” 两人口称“董事长”,神态谦恭,正要再说几句客气话,忽听唐尊在外面喊道:“小郭,你想除掉的美女,已经跑了!” “抓她回来!”郭明勋满身冷汗,一跃而起。 .免费为广大书友提供断水离愁最新章节和无弹窗全文阅读,如果你觉得本书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请点击导航条上分享链接或复制如下的分享地址: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谢谢!! 第三百九十一章 睡美人 众人冲出董事长办公室,来到外间秘书室,果然看到秘书姚晓云已经不见。 现场只剩下携带着股权转让协议的律师,唐尊也没了踪影。 八级暗系法士萧晨笑道:“咱们不用麻烦了,既然唐经理亲自出马,哪怕那个美女刚给咱们送完咖啡就跑,也逃不出法皇大人的追捕!” “同鑫集团的法职当中,最擅长速度的就是唐经理。”二级防御系战王何铁高声补充。 果然,仅仅两分钟后,空中“啪”地一声爆鸣,一道电光掠过,唐胖子的身影从半空翻滚而落,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没有半点寻常胖人的笨拙。 “啧啧啧!”萧晨赞叹,“唐经理不愧是皇级法职,这三阶技能九天雷动,进退如电,攻防俱佳!” 在唐尊身后,一团淡紫色环形电光缓缓而来,电光正中,一个女子的身影无力地悬浮着。 “老天,又是一个三阶技能,暗电囚笼!”萧晨转向唐尊喊道,“唐经理真是令人佩服!” “肉麻马屁可以休矣!”唐尊笑眯眯一扬手,暗电囚笼在郭明勋身前缓缓下降,随后消失无形,昏迷中的姚晓云软软栽倒,被郭明勋一把抱住。 “神了!唐叔叔,您就是个神!”郭明勋目瞪口呆。 唐尊摆了摆手:“你呀,做事仔细点吧,要不是我在,她就跑了。剩下的事我不管,再见!” 唐尊说完,带着律师缓步离去。他的速度虽快,律师却是一位凡人,只不过这位律师为同鑫工作得久了,对于这些奇能异士早就见怪不怪。 郭明勋抱着姚晓云来到秘书室,将她放在办公座位上轻轻呼唤。 不久后,姚晓云幽幽醒来,等她弄明白自己的处境,顿时脸色惨白,连嘴唇都颤抖着失去了血色。 郭明勋帮她扶正了无框眼镜,柔声道:“姚秘书,你为什么要跑呢?真奇怪。” 姚晓云全身都在抖,声音也抖:“我……我只是害怕,我不是……我不是去报告什么,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我知道,”郭明勋微笑着在她脸上轻抚,“其实你不该害怕。你想啊,你这么美,我从十三岁就爱上了你,怎么会舍得伤害你?” 听了这话,蜷缩在电脑椅中的姚晓云微微平静了一点,语气真诚地说道: “董事长,以后我对您一定忠心耿耿,鞠躬尽瘁!” “可惜,我不信。”郭明勋微笑着向后退了两步,转向萧晨淡淡说道,“动手。” 萧晨手指一伸,郭明勋都感觉毛发耸立,耳边一阵细微嗡嗡声,八级法士的“麻痹术”出手了。这招对强大敌手而言,只是一种削弱战斗力的负面状态,但是对姚晓云这样的普通人,就是致命一击。 坐在椅子上的姚晓云刚意识到不妙,植物神经系统就彻底紊乱,心跳与呼吸同时骤停,这令她脸色剧变,刚试图站起,又软软倒下,艰难抬手抓住自己颈部的衣领,两眼圆睁,四肢都不断抽搐,嘴张到最大却吸不进任何气息,口水从嘴角流淌而出。 “她会不会太痛苦?”郭明勋关切地问道。 “痛苦难免,不过很短暂。”萧晨正在凝神发功,旁边的何铁代他答道。 直到姚晓云彻底没了动静,郭明勋才回到她身边,曾是他少年时代梦中情人的女子仰在椅子靠背上,两眼失神,嘴巴半张,典雅妩媚的面容有点凄楚也有点恐怖,郭明勋忍不住流出两行泪水: “姚秘书,积劳成疾,不幸在工作岗位上病故,公司一定会好好善待她的家属。” 说到后来,他已经抽泣起来,眼泪一颗颗落在姚晓云惨白的脸上。 对郭明勋的惺惺作态,铁汉老何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萧晨却为郭董的黑色幽默掩口偷笑。 最后,郭明勋叹了口气:“你们先走吧,明早来我办公室确定杀我舅舅的行动方案。晓云的事我自己处理善后。” “是,董事长请节哀。”两人行礼而退。 郭明勋叹了口气,他并非惺惺作态,这是真实的哀伤,正如杀死姜雨楠和父亲郭平之后。不过他相信,日后杀舅舅和白总一定不会让他如此难过。 姚晓云的头仰在椅背上微微偏向一侧,脸色惨白,只有双唇在唇膏的作用下仍保持红润,两唇之间,是雪白整齐的牙齿和吐出一小截的舌头。 “晓云,你真美,就像个睡美人,为什么偏要背叛我?”郭明勋流出悲伤泪水,俯身在姚晓云的唇上轻吻,继而轻轻吮住她冰凉的舌尖。 “我吻了你,你为什么不醒?为什么不肯听我的话?”郭明勋与姚晓云脸贴着脸,泪眼朦胧。又解了她的衣扣,掀起内衣,按住余温犹存的柔软处,恋恋不舍地揉捏。 “我不是坏人。”郭明勋哽咽道,“可你们都来害我,我才不得不杀人,你死了,嘉嘉还活着,等到杀她的时候,我怕我会崩溃的!晓云,你说,我该怎么办?” ****** 几乎同一时刻,白鹏接完嘉嘉的电话,惊喜地冲到家门口。 门一开,嘉嘉立刻撅起嘴,骂声“坏蛋”,将脸扭向一侧作生气状。今天她刚为时尚杂志拍封面,眼中戴着美瞳,脸上妆容精致,浓黑睫毛扇动,珠光唇膏闪亮,小嫩|模整个人就像刚摘下的草莓,甜蜜蜜的鲜嫩艳丽,这一故作生气,又添一层娇蛮可爱。 “回来了?”白鹏微笑着问道,“我很担心,怕你不在我身边,会被郭明勋报复。” “我还没原谅你呢!”嘉嘉依然不看他。 “没原谅我?那这些又是怎么回事?”白鹏指了指嘉嘉身边的一个大旅行袋,还有一个拉杆箱。她显然回到租住地又搬了一趟家,打算在白鹏这里长住了。 嘉嘉斜过眼睛瞟了白鹏一眼,嘴角忍不住向上撇,最后扑哧笑了起来,转身过来捶打白鹏:“你太狡诈了!一点都不配合!好好道个歉能死吗?” “我当然会道歉。”白鹏笑着将她拥入怀中亲吻,“以后不跟你吵架了。” “你还得对我好!”嘉嘉扮出天真表情,模仿儿童语调说了这么一句。 “嗯!肯定对你好!”白鹏心头酥麻,在她脸上又是一亲。若非身材太高,扮清纯的嘉嘉就是个十岁小女孩的样子。嘉嘉也反过来用唇膏在他脸上、颈上各盖一个章。 “还有,以后干那事必须戴套,别再让我跟你急。”嘉嘉依然模仿娇嗲天真女童语调,却与她这句话的内容完全不搭了。 白鹏皱眉道:“这个条件我不能答应,戴那玩意还有什么意思?” “你自私!就知道自己舒服!我是模特……” “知道!我知道!你是模特,你形象清纯,怀了孕就没前途了,你说过一万次了!”白鹏抱紧她,“我答应你,如果你怀孕,我娶你!你第一天怀,我第二天就娶!” “真的?”嘉嘉认真凝视白鹏的眼睛,看他神色认真,便笑了起来,“好,不戴就不戴吧。不过你咋想通的?我是你从郭明勋手里抢来的,早就不纯洁了,你将来心理不平衡不许翻我旧账!” 听到这里,白鹏心中也有些无奈,他本着给郭明勋戴绿帽的解气心理上了嘉嘉,初衷是玩玩而已,却没想到嘉嘉之可爱超乎想象,将自己给陷了进去。 最后他微笑答道:“我啥时候说过我只娶处女?” “这就对了!”嘉嘉身体扭来扭去,笑得像朵盛开的花朵,“又想要美女,又想要处女,上哪找去?找到了也是手术修补的!你真想娶处女,只能娶党文静那样的丑八怪!” 党文静恰在此刻走了出来,跺脚点亮了声控灯,声音欢快地喊道: “嘉嘉姐回来啦?你不在的时候白总可难过了,回来了就好!我帮你拿行李!” 嘉嘉迷惑地瞪着党文静,不明白为什么白鹏屋里走出个美女,宛如嫩版王祖贤,最后猛然转向白鹏问道: “她又是谁?” 白鹏笑而不语,党文静歪嘴坏笑:“丑八怪党文静,不记得了?” 嘉嘉瞪大眼睛呆了几秒,“啊!”一声夸张尖叫,然后大喊:“你去韩国整容了?” 党文静不再回话,笑嘻嘻提着行李袋走回屋里。 “这才真实的党文静,以前她扮丑逗我玩。”白鹏帮忙解释。 “哼!居心叵测!”嘉嘉撅起嘴,将行李箱交到白鹏手中,昂首挺胸走进门去。 回到主卧,白鹏满腔深情地再度拥住嘉嘉:“这次就别再走了,我担心你的安全,以后一直住在我这儿吧。” 嘉嘉若有所思地想了一阵:“我跟你同居没问题,党文静不能住这儿了,你得让她搬走!” “不行,我没身份证办不了银行卡,上千万财产都托她代管,不放心她一个人住。” “把钱给我!我替你管!”嘉嘉喊道。 白鹏微笑摇头:“我公司的经营,全靠党文静。” 嘉嘉沉下脸,撅起了嘴。 正在这时,党文静在外面喊:“嘉嘉姐工作辛苦,白总也饿了吧?我来做夜宵!你们想吃什么?” 嘉嘉神情愤怒:“拼命装贤惠,什么意思?” 党文静其实一直都这样贤惠,细致关怀白鹏起居,之前嘉嘉也心安理得跟着享受她的照料,拿她当佣人一样。现在对方从丑丫头变成大美女,她的心态立刻就起了变化。 随后她甩开两条纤细长腿,飞奔冲到厨房,当站到党文静身边时却又变得笑容满面,语气亲热: “文静妹妹,我才是这家的女主人,怎么好意思让你这个客人干活?别动了,让我来,你吃现成的就好!” 这话听着客气,却用“主”与“客”定义了两人在家中的身份地位,警告党文静不要擅越雷池。 文静端着碗一边搅动一边“嘻嘻”地笑:“嘉嘉姐,你小手白嫩嫩的怎么能干这种杂活?你就该好好保养着,养得漂漂亮亮的,白总带你出去才有面子。以后咱俩跟着白总,你负责‘上得厅堂’,我就负责‘下得厨房’。” 她这一句话也很亲热客气,却把两人拉回到同等地位,顺便暗讽嘉嘉太懒。 两个女人暗战,白鹏仿佛听到亲密言语中“叮当”作响的刀剑相击声,于是笑眯眯坐在客厅沙发观战,非常享受这种感觉。 党文静做的是牛奶和鸡蛋结合的甜点“双皮奶”,非常香甜,吃得白鹏眉开眼笑,他赞一句,党文静笑容就更灿烂几分,而嘉嘉脸上的忧色也更浓郁一层,最后她将碗用力一推,白了党文静一眼: “不行,太甜了,我吃了会发胖,文静你别害我!” 等三人吃完,嘉嘉却又满脸笑容主动抢着洗碗,但党文静就像上足了发条,程序高效动作奇快,嘉嘉刚客气几句“你别动,我来洗”之类,就发现其实已经无事可做。 白鹏笑着进厨房拉了嘉嘉的手:“文静说得对,你的工作就是把自己养得漂漂亮亮。”然后贴到她耳边低语,“洗澡去吧。” 嘉嘉咬着嘴唇羞涩一笑,在白鹏身上捶了捶,向卧室走去。 白鹏则留下看着党文静,心中略有歉意,支吾一阵,只说出两个字:“谢谢。” 文静今天做了丰盛晚餐开了红酒,还点上蜡烛与他共享美味与浪漫,原本有什么后续计划白鹏很清楚。现在还是只能让她继续独守空房,一方面由于他晚餐时的疑心病发作,另一方面也是受到现代一夫一妻铁律的震慑,对于迷恋着嘉嘉的同时是否与文静更进一步,内心非常犹豫。 党文静微笑着将碗收入柜中:“白总,别这么虚情假意,快去寻欢作乐吧。” “不是虚情假意。”白鹏终于下定决心,向前走了几步,轻轻拥住党文静,嗅到那世间独有的迷人兰麝气息,忍不住凑近她腋下又深吸一口气,顺便在她脸上一亲,“我不能脚踩两只船,所以我也很为难。对于嘉嘉,我没有顾虑。你是纯洁姑娘,完璧之身,我反而不敢碰你,这是要一辈子负责任的。” “我已经不纯洁了。”党文静直视白鹏的眼睛,淡然说道。 “什么?”白鹏愣了愣,心中不免失望,“你不是说,从小没交过男朋友?” 党文静笑了笑:“这个身体绝对纯洁,从在福利院记事起就没让男人碰过,直到您刚才亲我脸为止。可是我心灵不纯洁,天天想着要跟白总潜规则。” 白鹏笑了:“我知道,潜规则云云,你只是开玩笑,拿来掩饰真情。不过说实话,我也很喜欢你,如果你不纯洁,我不用考虑负责的问题,早就饿虎扑食了。” 说完,他在党文静背上拍了拍,转身离去。 党文静小声道:“我不是开玩笑,身体给您,副总经理职位给我,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白鹏哈哈大笑,并不回答,推门进了主卧,留下党文静独自在厨房中长长叹息一声:“我又不是不能胜任,真是的……” 嘉嘉已经在浴室水声哗哗地洗澡,同时卖弄她的甜美歌声,也听得白鹏心痒难搔。 十分钟后,嘉嘉从浴室赤条条走出来。由于她过分节食瘦身,穿时装走秀漂亮,光着身子就不好看,双峰小巧,肋骨嶙峋,细腰扁腹,两边胯骨尖锐凸起能当武器使用,尽管如此,白鹏还是心花怒放地将她抱住就要立刻亲近。结果被嘉嘉恶狠狠推进浴室,强迫他必须洗满五分钟,不许偷工减料。 等到白鹏遵命认真洗完出来一瞧,嘉嘉居然穿着一整身白纱裙,仰面躺在床上,头上戴了个金色小王冠,两手合于胸前,似乎已经安详睡去。床边不远处旅行袋和拉杆箱都敞着,衣服翻得乱七八糟,显然是她刚才急急忙忙换上的这一套行头。 更有甚者,在床尾还立着个三脚架,上面卡着一台数码摄像机,斜斜地对准了大床。 “嘉嘉,你这是闹的哪一出?”白鹏目瞪口呆。 嘉嘉睁开眼笑道:“cos!” 白鹏笑了,立刻想起昨晚那场刺激的女仆cos游戏:“今天烤死什么?” .免费为广大书友提供断水离愁最新章节和无弹窗全文阅读,如果你觉得本书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请点击导航条上分享链接或复制如下的分享地址: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谢谢!! 第三百九十二章 危机暗伏 嘉嘉不愧是职业模特,随着服装与妆容更替,整个人气质也会完美转变。 白鹏望着金冠白裙典雅高贵的迷人公主,呆呆问道: “什么是睡美人?” “没文化!”嘉嘉起身拿了一件衬衣扔给白鹏,“我的衬衣比较花哨,你穿上跟王子也差不多。现在我给你说戏,我是一个公主,中了魔法陷入沉睡,只有被王子吻了嘴唇才能解除诅咒醒过来。” “哦……然后,你醒了,咱们就亲热?” “别那么简单好不好?你是一个坏王子,见了美女只想占便宜。我呢,什么都不知道,不反抗,不吻就醒不过来,明白了吗?”嘉嘉笑嘻嘻跪行到摄像机前,按下拍摄键,躺回到大床正中。 “好了,我睡了,你这个坏王子想干什么,自由发挥!” 嘉嘉脸上笑容收敛,两手合在胸前,重新进入安详的睡眠状态。 “嘿嘿,有意思……”白鹏穿了王子的衬衣,下边却仍然光溜溜,缓缓爬上床去,“美女,醒醒!美女!” 然后他转向摄像机坏笑:“这位姑娘睡得如此深沉,且待本王子上下其手,大肆轻薄!” 嘉嘉听他像是京剧道白,一点没有西方童话味道,很辛苦地忍住笑,坚持一动不动。 可是当白鹏企图对她的胸有所动作,却搞不懂那纱裙的结构,忍不住“嗯?”地一声搔头时,她终于忍不住“噗嗤”一笑:“笨蛋!拉链在后面!”然后继续“沉睡”。 这一场cos,当然要以王子和公主性福地在一起作为结束。 王子将熟睡的公主翻来翻去,将纱裙上衣褪到腰部,从前胸亲到后背,从脖颈亲到腋下,最后回到前胸吮住,唯独嘴唇没碰,公主自然无法醒来,一直都保持着安详熟睡。 可是当王子一头钻进白纱裙中之后,公主的表情变得古怪,嘴唇紧紧抿住,眉头拧到一起,两只手悄悄抓紧了床单,偶尔克制不住地哼出一声, 最后王子砸吧着嘴,鼻头湿漉漉地坏笑着爬出来,却仍然保留着那宝贵一吻,将公主纱裙翻上去,令她全身只剩腰间一大团白纱的遮蔽。然后抱起两条纤细长腿鉴赏抚摸着,向前奋力挺身,先一滑,继而一热,便徜徉在了公主的温软身体中,但缺了那关键一步,公主依然沉睡不醒。 一通冲刺之后,眼看公主涨得小脸通红,王子才终于弃了那两条美腿,俯身拥抱着在公主唇上一吻。 刚想继续温存舌吻,却见公主口中喷出一大股热气,带出连串销魂尖叫,抬腿盘住王子,高喊:“你故意的!快憋死我了!” 然后才她想起念台词:“高贵的王子殿下,谢谢您破除魔法诅咒,救醒了我!” “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王子一边将公主身体撞得“啪啪”作响,一边快速应道。 公主哼了几声,张大嘴努力喘匀气息,又问: “请问王子怎么称呼?” “我叫红领巾。” 白鹏自以为已将学会的现代礼貌用语完美运用,却换来嘉嘉大笑的一拳: “讨厌,不许逗我!我喘不过气了!” 整场戏剧很快就达到了白热状态,各种声响交织,尤以公主的娇声喊叫最为高亢。最终,王子略微抬起上身,狠狠向前一挺,保持这个姿态七八秒钟,终于无力地趴倒在公主身上。 这时公主恢复了典雅高贵的神情,展现迷人微笑: “尊敬的王子殿下,既然您已经自作主张占有了我,请对您的行为负责,娶我为妻!” “没问题,咱们明儿就成亲,我找十六抬的大花轿,四十八个吹鼓手!”王子喘息着答道。 从此,王子和公主果然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这次cos睡美人不如昨晚的女仆游戏那么重口,但也有别样的浪漫情致,两人完事之后还笑嘻嘻拥在一起,回味刚才的有趣之处。 这实际上也是白鹏一段极致快乐生活的开端。因为嘉嘉左思右想,党文静忽然变了美人,而且人家情史一片空白,纯洁如水,此女威胁实在太大。自己脸蛋已不占上风,只凭身高腿长难以确保长治久安,那就唯有转劣势为优势,从自己混乱的情史中提取出丰富的床上战斗技巧,于是便格外用了心。 嘉嘉本来就爱玩cos,作为一个模特,她的服装也多,从时装、职业装到动漫展的卡通人物装,都从自己以前的租住地搬到了白鹏家,塞满了衣柜和壁橱,然后还开始有针对性地帮白鹏定制服装道具。 服装齐全了,各种cos游戏便轮番上演,现编脚本与台词,数码摄像机同步拍摄,什么女仆主人、秘书老板之类都不新鲜了。更有诸如刑讯师与女囚犯,孙悟空与白骨精,恶魔与女战士……以及众多白鹏搞不清名字和背景的卡通人物,而且嘉嘉面貌清纯眼睛大,格外适合扮演卡通人物,当她戴上蓝假发,裹几条绷带,神色冷峻自称什么“凌波丽”时,看得白鹏一阵阵发痴。 这种cos游戏给两人的性|爱带来格外新奇的趣味,每隔几天就上演一次,其余时候他们偶尔也会用摄像机连接电视,拥在床上共同嘻嘻哈哈地欣赏,对彼此的演技评头论足,看得兴起了再来一番鏖战。 嘉嘉经常笑言,他们拍的片子,除了机位太过固定单调,从演员容貌身材到服装道具,都比“日本片”水准高得多。不过她对视频的保管也非常谨慎小心,存在优盘中藏在隐秘之处,唯恐流失出去。 总之,嘉嘉不是白鹏所遇女子中最美的,但绝对是最令他快乐的。这让白鹏在嘉嘉和党文静两女之间彻底倒向前者,暂时不考虑与小助理“潜规则”的事了。 嘉嘉也明显有“改邪归正”的迹象,与各色“高富帅”的交往完全中断,并将白鹏作为自己的男友正式介绍给了朋友圈。其实目前的白鹏自己就已是典型高富帅,与不久前流浪街头住地下室不可同日而语。 由于公司还在装修,有党文静等人监工,白鹏暂时没什么别的事可做,便陪着嘉嘉去上班,顺便让她的熟人都知道名花已有主。嘉嘉走秀时,听到旁边人赞叹“这个模特最漂亮”、“看她这双美腿”,他会格外得意,心中呐喊:“羡慕吧?她是我的!” 嘉嘉并非天天有工作,别的时候要么是她陪白鹏去公司看装修或面谈新员工,与各位同事谈天说笑,要么是白鹏陪她去商场、电影院或者度假村,享受一些寻常恋人的浪漫。 沉浸在甜蜜中的白鹏,完全没有注意到一件事。 在他身边或远或近,经常出没着一双阴沉眼睛,那是郭明勋的双眼。 白鹏并不知道郭明勋居然又一次逍遥法外,也不再是个吓破胆的小纨绔,其手中已经拥有了惊人的力量。 八月二十七这天,嘉嘉在小月河边草地上为一本时装杂志拍摄插页,几名工作人员拿布帘搭建临时更衣室,供她频繁更换靓丽服装,再由另几名拿着照明灯和反光板的工作人员环绕,不断抬腿扭胯,在照相机前摆出各种线条玲珑的姿态。 白鹏在不远处笑眯眯背着手观望,当然免不了还会有一些路人啧啧赞叹嘉嘉漂亮,都被他敏锐的听力收入耳中。 “模特就是模特,看着真养眼!这要是家里能放一个……” “你有宝马奔驰吗?一个骑电动车的就别做梦了。” “决定了!老子明儿个买彩票去!” “唉……这样的女人,别说娶一个,哪怕只睡一次第二天就死,也值了!” 白鹏这种时候笑得格外开心,虚荣心极大满足,心说:“老子天天跟她睡。” 当嘉嘉工作完毕,换回自己的衣服,迈动一双修长美腿走来,眉目含情地挽住他胳膊,一起甜蜜蜜走向奥迪车时,周围人艳羡的目光让白鹏的满足感顿时突破巅峰,直冲到宇宙中去。 而在更远处,停着一辆宝马越野车。 车中后座的郭明勋握紧双拳,牙齿咬得格格作响,看着嘉嘉手挽白鹏巧笑嫣然的模样,妒火直冲顶门。 副座上的萧晨回头问:“他俩一直粘在一起,找不到下手的机会怎么办?” “姓白的自己有公司,不可能天天守着李嘉!”郭明勋不再看那两人的身影,靠回车后座,深呼吸平静了心情,“以后我不来了,看着生气。你们两个盯着,只要有一丝机会,就把嘉嘉给我绑回来,我亲手炮制她!” 驾驶位上的何铁也问道:“唐经理说白总的背景得查清,让您一个月内不要动他。可是动他的女人,会不会也等于动了他?” “放屁!嘉嘉本来是我的女人,老子拿回自己的东西!”刚收两名高手部下时郭明勋对他们还客气,现在已经是彻底的老板口吻,“我答应暂时不动姓白的,已经给足了唐经理面子。先抓嘉嘉回来惩罚她的背叛,折腾够一个月,再抓姓白的给我爸报仇!我要当着他的面把嘉嘉先奸后杀,再把姓白的碎尸万段,否则出不了我这口恶气!” 何铁皱起眉头:“老板,我们杀人都是搞成‘意外身亡’,如果像您说的这么弄,警察追查怎么办?” “毁尸灭迹,剁碎了喂狗!你们绑人的时候手脚干净点,别让警察顺藤摸瓜!否则,我会找唐经理有话说!”郭明勋说到后来语气阴冷。他知道这两人对唐经理的敬畏,便抬出唐胖子来威慑。 果然两人都不敢再有异议。 然而,何铁不经意间将手中的可乐罐捏扁揉烂,手掌对合一搓,挤成两尺长一根面条般细棍,然后探入耳孔中搔痒,同时从后视镜冷冷看了老板一眼,却令郭明勋感到一阵寒意,意识到高人就是高人,就算身为老板,基本的礼貌仍应保持。 他努力笑了笑:“就这样,辛苦两位了,任务完成,重重有奖!” 然后郭明勋独自开门下车,朝着与白鹏和嘉嘉相反的方向缓步走远。 白鹏对郭明勋及其手下的追踪监视一无所知,平时四周人潮汹涌,他就算开动探测之力,也很难发现其中怀有敌意的跟踪者,更何况他所谓的“探测之力”,含有强烈的电磁场,对周围电器设备会产生干扰,与姜雨楠的鬼魂能量极为相似。他发觉这一点后,学会了收敛自己。 他给党文静打电话说了不回家吃饭,便领着心爱的小嫩|模去了日本料理店,点一些高蛋白低热量的食物,给辛苦工作的嘉嘉补补身体。 白鹏如今已经从流浪汉变身高富帅,完全显不出五百岁高龄,年轻英俊的面貌,又有近乎天赋的甜言蜜语本事,将嘉嘉哄得情意绵绵,媚眼如丝,手托香腮瞧着他,脸上几乎写满了“爱死你”三个字。 回家后,自然又是一番恩爱缠绵。虽然没有再cos什么,嘉嘉却充分发挥她练过舞蹈又做模特的专业柔韧性,躬身匍匐梳妆台,一条长腿向后踢出直指天空,然后叫白鹏从后扛住。虽然很辛苦,但这怪异的一字马维系了两人间一如既往的新鲜感。 白鹏在宜人的温软湿滑中徘徊冲刺,越是贴近,越将怀中美腿推得笔直,他又担心嘉嘉不适,关切望向梳妆镜。嘉嘉也从镜中看着他,清纯面容陶醉迷离,毫无韧带被牵拉到极限的痛苦神色,一声声叫喊娇媚销魂,既发自真心,也掺杂表演。 晚上总是党文静最难熬的时候,对嘉嘉那些高声喊叫,她的反制措施也只能是戴耳机听音乐,第二天起床还照样笑容亲切地给两个懒鬼做早饭。 但是,白天就轮到了党文静充分发挥能量。 公司装修完毕后,会计和出纳到位,党文静将自己代管的七百多万转入公司账户,只留了三十万给白鹏零用,然后一个个请款报告写给白鹏,白鹏当然一概照准。 接下来就是买家具,招聘,打广告,各项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 白鹏最初给鹏程公司的定位是“捉鬼”,但捉鬼业务毕竟罕见。在党文静的运作之下,公司连算命和看风水都管,并且给业务经理徐滨安上了“美籍华裔命理大师”头衔,创造性地发展了“基因命理学”,基于“宇宙全息共振弦”等理论基础。 理论创造者自然是党文静。这方面党文静和徐滨一样有忽悠天赋,却比徐滨多了一肚子科学知识,便搞出一堆科学术语包装的封建迷信大杂烩。 党文静还亲自熬夜制作“基因命理测试软件”,又花钱请人做了3d动画,客人拔根头发放入张谦制造的所谓“dna光谱分析仪”就能推算命理,测试过程中大屏幕画面绚烂,dna双螺旋不断裂解,逐一闪动分析,科幻色彩浓郁到无可言喻,实际却都是固定的动画,测试结果由徐滨或党文静在后台手工生成。 测试的收费极高,根据对象浮动,一次一千到三万不等,因为“高科技设备损耗”价值不菲,明言“一般人用不起”,只有有身份地位的人才能享受如此待遇。这种愿打愿挨的态度还是引来了不少客户,而且客户会引荐更多客户过来。 由于公司的业务大半是无法验证的忽悠,客户连个“无效退款”都做不到,因为不知道什么叫做“无效”,所以也没多大争议。 这个世道,前路茫然的人太多,越有钱的人越瞻前顾后,他们来找鹏程灵异咨询公司,基本上就是求个参考建议与心理安慰。在这方面,善于察言观色的老牌诈骗犯徐滨如鱼得水,给出的测试结果和建议通常让人感觉“确实如此”、“深合我心”。 公司主营的捉鬼业务偶有接单,其实没遇见什么真鬼,徐滨和张谦拿着“嘟嘟响闪闪亮”的机器,到疑神疑鬼的客户家做一番表演,让客户心理得到安慰就妥了。 偶尔面对某些大客户,需要坚定对方信任度时,白鹏会亲自出马,通过意识掌控制造超自然现象,其实都是幻觉。在大多数时候,白鹏这个董事长兼总经理不需要赤膊上阵。 这样下来,由于口碑不错,加上党文静不遗余力打广告,公司生意渐渐红火起来,虽然没有出现郭家捉鬼那样上千万的大买卖,但进入九月之后平均每天两、三万的收入不成问题,扣除房租薪资和必要的税金,开张第一个月就实现了接近二十万盈利。 虽说公司筹备期白鹏就花掉了二百多万,令党文静担心“破产指日可待”,但如今看来,虽然算不上收益丰厚,至少破产是不可能了。 党文静一高兴,又提出了买车申请。 公司的旧切诺基已被徐滨从小南庄鬼屋开了回来,当作常用公务车。除此之外,党文静给公司另买了两辆车,由于北京买车要排队摇号,两辆都是带车牌一起过户的二手车,能带牌转让的旧车极少,仅车牌就价值几万。 两辆车中的一辆是改装过的小型面包车,用来装载捉鬼的“进口设备”,同时给车身喷了公司的广告,这算“工程车”。 另一辆比较奢侈,是花一百二十多万买的二手豪华奔驰s600l,配了个专门的司机,当作白总专车摆谱用,个别时候拿来接送vip客户。这样白鹏以后再出席什么社交场合,面子上比较好看,以往他都是乘坐嘉嘉那辆奥迪a4,由嘉嘉充任司机,无论如何味道不太对。如今豪车一停,司机下来开门,白总西服笔挺,挽着盛装美女嘉嘉下车,派头就大不一样。 市场上求职的人极多,公司编制人员很快召齐,但白总办公室的秘书到九月十号才姗姗来迟,因为这个人选非常难产。 党文静为总经理秘书定的招聘标准是:“女性,大专以上学历,熟悉文秘技能与常用办公软件,个性认真细致。” 而白鹏为自己秘书所定标准则是:“女,五官清秀端正,腰细胸大。” 嘉嘉私下告诉党文静的招聘标准非常简单,就一个字:“丑”。 这三个条件单独去选,都不算难,要同时实现就比较麻烦。好在党文静最终找到了田秘书。 田丽华刚刚大专毕业,学的就是文秘,完全符合党文静要求的条件,而且她也的确腰细胸大,五官清秀,加之肤色白皙,正面乍一看绝对迷人,充分满足了白鹏的需求。只不过白鹏没有提到脸型,而田秘书恰好长了一张赵本山式猪腰子脸,也算兼顾了嘉嘉的要求。 总的来说,几名部门经理见到田秘书也会喊一声“美女”,但白鹏唯有苦笑,避免站到侧面去看田丽华。 在上班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陪着嘉嘉浪漫了近一个月后,九月二十号,公司正式建立一个月的日子,白鹏受邀到公司主持纪念典礼暨优秀员工奖励大会。 这个大会其实是白鹏本人要求召开的,因为他发现了一个危险迹象,由于公司日常经营决策大多由特助党文静做出,她展示的工作能力也渐渐征服了几位部门经理,如今党文静在公司威望日高,小马等人看她的目光,已经从起初看美女的热切,变成现在看总经理一样的敬畏。 由此,党文静也越来越独断专行,反正党助理一声令下,众人无有不从,没有谁会质疑“这件事白总知不知道?这件事白总同不同意?”反正按照党助理说的办就不会有错。 这令白鹏从潜意识中升起一些忧虑,似乎这样的事情他以前也遇到过,而且发生了不好的结果。更要命的是,这种被架空的感觉极为熟悉,而且与党文静有着莫名的联系,从熟悉的外貌,到熟悉的体味,到现在熟悉的做事风格,从失落的记忆仍然找不出其中关联,白鹏只能对党文静暗暗提高戒备。 这次大会,他要利用发奖金来笼络人心,顺便找借口敲打几个人,其中必须包括党文静,也藉此让大伙知道,这公司里真正的老大是谁。 .免费为广大书友提供断水离愁最新章节和无弹窗全文阅读,如果你觉得本书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请点击导航条上分享链接或复制如下的分享地址: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谢谢!! 第三百九十三章 豺狼入室 会议定在九点钟,司机七点半开着奔驰s600停到楼下时,白鹏是已经洗漱完毕吃了党文静预备的早点,嘉嘉却光着身子睡意朦胧倚在床头。 自从搬来与白鹏同居,嘉嘉睡觉时不穿衣服已经成了习惯,因为白鹏喜欢两人肌肤相贴的亲密,声称衣料的阻隔会让他产生距离感。 于是只有上床前或下床后,嘉嘉才会披挂上蕾丝吊带小短裙,将她一双修长白皙的细腿刻意凸显出来,既向白鹏展示她的最美之处,也向潜在竞争对手党文静示威。 “嘉嘉,快点起,不然来不及了!”白鹏在客厅高声催促。 他俩一个月来形影不离,按惯例,今天嘉嘉没什么走秀或者拍照工作,应该陪白鹏去公司,何况她在理论上也是白鹏下属,是鹏程公司的一员。 嘉嘉揉了揉眼睛,又倒回被窝:“我不去了,困!” 她一向有晚睡晚起习惯,昨夜又格外辛苦,因为试纸测试排卵期来临,为了尽快有了孕以便要求白鹏兑现婚姻承诺,拉着他要了一次又一次,直折腾到两点多钟,压榨干净为止。如此一来,武林高手白鹏仍然神完气足,嘉嘉自己却累垮了。 白鹏回到卧室,坐在床边,在嘉嘉头上爱怜轻抚:“你也是我手下,全体员工大会应该参加。” “不是手下,是奴隶。”嘉嘉眼也不睁,打哈欠伸了个懒腰,随着她张臂挺胸,瘦削身体上一对娇小峰峦格外高耸起来。 “既然是奴隶,就更要乖乖听话。” 白鹏笑着说道,忍不住将送货上门的玉峰顶端捏住轻捻,一粒娇嫩鲜艳迅速在手指间蓬勃生长起来。 “讨厌!”嘉嘉微微睁开眼,按住白鹏的手,轻声笑骂。 “快起来洗脸刷牙吃东西,你这么漂亮也不用化妆了,到车上还可以睡。” 听白鹏夸她漂亮,嘉嘉嘴角翘起甜甜一笑,扭身避开白鹏手指的调戏,一头钻入他怀中,模仿儿童语调奶声奶气撒娇: “抱我去!” “算了,宝贝,你还是在家补觉吧。” 白鹏忽然有些不忍心硬拉嘉嘉起床,笑呵呵地将她睡眼惺忪的小脸捧住,二十岁的女模特长着十六岁的清纯学生面孔,又哼哼唧唧地撒娇耍赖,若非那两条横过大半张床的雪白长腿太晃眼,说她是个未成年小女孩也不夸张。白鹏越看越爱,笑着在她唇上亲了亲。 嘉嘉连忙将嘴闭紧,从牙缝中嘟囔一句:“我还没刷牙,臭!” 这话反而激起白鹏的兴致,用舌尖努力钻探,迫她张嘴。果然,就算是嘉嘉这样草莓般鲜嫩甜美的小姑娘,早上嘴里同样是地沟味。但男女情浓时,臭也能当成是香。 嘉嘉眯着眼睛笑了,张开双臂勾住白鹏后颈,灵巧舌尖纠缠上来,哼哼唧唧一阵热吻。 不多时党文静在外面喊:“白总,再不出发,万一堵车就要迟到了!” 嘉嘉这才轻轻推开白鹏,眼睛笑得弯如月牙: “连我臭嘴都亲,现在我信了,你真的爱我!” “本来就是真的。”白鹏笑着在她脸上轻轻抚摸,“鸡蛋面包在桌上,锅里有牛奶,起来了热热再吃,中午你自己下冰冻饺子,在家看电视玩电脑别出门。苗警官来电话说郭明勋这次又没坐牢,我怕他找你麻烦,在我想办法彻底干掉他之前,你都要注意安全。” “嗯,唠叨死了。你也注意安全。”嘉嘉坐起身,在白鹏唇上又是重重一吻,“早点回来!” “行了!”党文静在外面又喊,“你们肉麻死了算!” 白鹏这才呵呵笑着走出卧室。嘉嘉看着他的背影,抿嘴而笑,然后顺手从床边的椅子上捞起白鹏换下的衬衣,向床上一倒,搂住衬衣嗅一嗅亲一亲,轻喊一声:“老公,真是爱死你了。”便带着甜蜜微笑合眼睡去。 两人一个月来形影不离,今天由于白鹏出发太早,嘉嘉太困,算是第一次分开。 奔驰s600载上白总经理和党特助,平稳地驶离了翠庭小区。 与此同时,不远处绿地中凉亭里站起一个人,拨通手机: “萧先生,现在白总和他的助理上车走了,李嘉没跟他们一起。” 电话另一边,宝马越野车中的萧晨笑了起来:“好,你现在到小区门口假装问事,缠住保安。” 然后他转头对何铁挤了挤眼睛: “老何,机会来了!” 何铁望向小区大门,正好见到白鹏的奔驰车驶出。 他皱眉道:“大白天的,到处都是监控,咱们绑人容易,警察追查也容易。” “我去开路,断掉监控。你给车牌糊上泥,十五分钟之后开车进来,带上大麻袋,要最大号的,那个女模特个子高。” 萧晨说完,将棒球帽扣在头上,压低了帽檐,下车步行进入小区。虽然他此生能否踏入王级法职还很难说,但在同鑫集团,法职地位一向尊贵,所以他对二级战王何铁可以用类似命令的口吻,何铁也不会有什么不快。 走过一段路程,八级暗系法士手腕微微一摆,随着他目光的注视,一道暗影无声掠过,路灯柱上监控摄像头的电缆已被“冥风刃”切断。小区大门保安室中,分格的监控画面顿时黑了一块。 此时的保安,正在屋门口回答“路人”的问题,完全没注意到异状。 萧晨继续前进,脚步不紧不慢,看起来不过是一个无所事事的中年男人起早遛弯。但如果有人观察力足够细致,会发现他几乎没有在地面留下丝毫足迹,看似悠然的步伐,速度也不亚于普通人的小跑。 翠庭作为高档小区,楼下都是电子门禁,需要住户手动输入密码,然而这密码根本瞒不过同鑫集团无孔不入的侦察。萧晨在门禁上轻按几下,便推门而入。 进入楼中之后,暗系法士的脚步骤然加快,身形宛如幻影,悄无声息地沿着楼梯飞窜而上。他懒得再去破坏电梯的监控,反正走楼梯速度并不比电梯慢多少,平均四秒钟一层。 法职的身体强度、力量和速度较弱,但那只是跟同级的战职比,法职的每一次升级同样会进化自身基因,重组身体结构。相对于普通人,萧晨这位八级暗系法士已经是难以想象的强壮。 半分钟后,萧晨站在了702的门口,随后从衣兜里摸出一个分叉的金属工具,轻轻捅入钥匙孔,根据手上的感觉细微调整探入的角度。“溜门撬锁”几乎是同鑫集团外勤组每个成员的必备技能,他只捣鼓了十几秒钟,带有防盗功能的房门便被无声地推开。 卧室的门敞着,萧晨在客厅刚走了几步,就看到了睡熟的嘉嘉。 嘉嘉面向窗户侧身而卧,怀中仍抱着白鹏的衬衣,被子只盖了半截身体,整个后背都袒露在外。突出的肩胛骨与嶙峋的肋骨,证明了女模特坚持节食的意志力,而在仿佛一阵风都能吹断的纤纤细腰之下,偏长出个丰美的臀,体积不大,却够圆够翘。臀下延伸出一条超级修长的玉腿,搭在被子上横过大半张床,虽然稍嫌瘦削,膝盖处不够圆润,但小腿与脚踝的弧度依然优美。 这身体足以令任何男人血脉贲张。 不过,萧晨最想看的两腿间神秘之地,却被一截被子挡住。 他用唾液润了润瞬间变得干燥冒火的口腔,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自从跟踪白鹏与嘉嘉以来,他对这个漂亮女模特早就开始想入非非。 女模特与女演员一向是男人的梦想,前者长于身材,后者容颜美丽,而嘉嘉这个明星面孔的模特,将鱼翅熊掌兼而得之,只能说是上天垂青,自然也就成为男人视线的焦点。 今天萧晨特意叫何铁晚十五分钟进来接应,只是为了给他自己争取一段自由支配时间而已。 “既然老板是要杀她的,我先玩玩也免得浪费资源。”萧晨心中自言自语,咧嘴而笑,向卧室轻手轻脚走去。 七点多钟正是北京最堵车的时候,豪华的奔驰s600也只能在车流中缓缓移动。 白鹏并不知道家里即将发生的事情,从一上车,他的心思就转到了党文静身上。 出小区大门时,他眼睛扫过路对面的宝马越野车,只是微微感觉有些不妥,不妥在何处却没有立刻想清。即便眼角余光扫到一个戴棒球帽的男子下了宝马,走向小区,白鹏仍然没有产生警觉,反而将视线焦点集中到党文静。 加长型奔驰的后座空间极为宽松,党文静扯起活动桌面,拿出笔记本电脑,向白鹏讲解她对员工奖励名单的最新修正,并分析目前各部门的重要程度、贡献度以及相互关系和士气。 党文静在家里贤惠温柔像个小媳妇,一出门上车,就恢复了在公司时的工作状态,整个人开始散发出充沛能量,目光坚定犀利,说话语速极快,而且逻辑清晰,有理有据。 白鹏边听边点头,对党文静的意见没有任何不赞同之处。听着听着,他就有些恍惚,产生了与下属们一样的想法:“照党助理说的办,不会有错。” 然后他就迅速警醒,今天会议的初衷本是为了打击这种思潮,确立白总在公司至高无上的地位。会议中还要敲打党文静,对她当众提出批评,遏制她越来越独断的气焰。 不过,当他再将视线转回党文静,看她“嫩版王祖贤”的清丽面孔严肃认真,所讲的内容全部切中要害,实在看不出半点不忠诚的样子。假如她当真是忠心耿耿要将公司做好做大,当真是发自内心要追随白总一生,若因为今天找碴敲打她,寒了她的心,却是更大的损失了! 党文静很快就发现了白鹏心不在焉,便停止了对公司现状的分析,与他默默对视。 几秒钟后,白鹏问道:“怎么不说了?” “因为您没在听。”党文静表情很严肃,略带不满。 “好了,就按你说的办。”白鹏笑了笑,“我另外问你一个问题。” “白总请讲。” “你做总经理恐怕比我更称职,为什么甘愿做我的助理?” 这时党文静笑了起来:“我哪里甘愿了?一点都不甘愿,天天琢磨着怎么架空您,怎么独揽大权。” 白鹏目瞪口呆,努力望着党文静的眼睛,揣测她这句话是玩笑还是真心。 党文静将电脑合拢,放回包中,整了整西服裙装,正襟端坐,严肃看向白鹏: “我比您更适合做总经理,这是事实。” 白鹏的脸红了起来:“那……好吧,你打算什么时候正式抢班夺权?” 党文静见了白鹏的反应,轻声一笑:“但是,轻而易举骗来郭家一千万,这个本事我就没有。” 白鹏搔了搔头:“所以……我只有招摇撞骗的本事?” 党文静微笑摇头:“我需要您的idea,您的决断,您所指引的方向,总之,您是司令官,决定打不打,如何打。我是参谋长,把您的决心变成一道道作战命令,精心安排行军路线,仔细计划粮弹补给,妥善协调各部的配合,等等等等。” “司令官和参谋长……”白鹏若有所思,静静出神。 “在公司,就是董事长和总经理。白总,您是老板,公司是您的财产,谁都没法赶您下台,但总经理应该是我,您定下发展方向,我来一步步实现,把公司经营得井井有条。您不满意的时候,可以把我换掉。” 白鹏皱起眉头:“不对吧?法人不是你吗?有什么证据证明公司是我的?” 党文静掩口而笑:“对了,我忘了,执照上法人是我,又没有股东协议什么的,现在公司就是我的。” 白鹏两手蒙脸长叹:“完了,栽了……” “白总,请不要怀疑我的忠诚。”党文静改用严肃口吻认真说道,同时在白鹏胳膊上轻轻抚摸,“过两天我回福利院商量一下,看能不能为白总伪造一个身世,上个户口,等您有了身份证,我立刻把法人转让给您。” 白鹏呜咽着将双手从脸上拿开,露出的却是一脸笑容:“我根本没怀疑过你。” 说完,他将两人之间的座椅扶手翻上去合入靠背,令后排座成为一个完整的长沙发,便将党文静一把拉入怀中。 党文静笑了,顺势靠在白鹏胸膛,闭上了眼睛。 白鹏对她不但解除了顾虑,还多了几分爱意和感动,到会议上找碴敲打她的计划自然也就彻底取消。 随着身体的靠近,党文静特有的兰麝体味也更浓郁地冲入白鹏鼻孔,令他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党文静脸色一红: “白总……” “嗯?” “我身上有怪味,您不讨厌吗?” “不讨厌,相反,特别喜欢。” 党文静脸色更红,但是嘴角上挑,笑了起来。她凡是笑得比较有意味时,嘴都会微微有点歪。 浪漫气氛只持续了几分钟,白鹏忽然心中一跳,皱眉问道: “你说要到福利院帮我假造身世……难道,你的身世,也是假造的?” 党文静摇摇头:“我就猜您会这么想。请您记住,无论咱们相处多久,您都会发现,我只会隐瞒,不会欺骗。我在福利院长大至今的生活,告诉您的一切,都是真的。” 白鹏沉默片刻,低声道:“我也希望都是真的,但是在你的整个生活经历里,没有学武功的机会和时间。你如此厉害的功夫,几乎是我平生所见最强者之一,究竟怎么回事?” “再厉害的功夫,也还是不堪白大侠一击。”党文静低声道,“武功的事,我早晚会向您一五一十解释清楚,但现在我还不想说,请原谅。” “唉,好吧。”白鹏叹了口气,随后嘿嘿一笑,“不管怎么说,有你这样一位高手坐镇公司,我倒是不怕自己不在的时候公司被袭击了。” “算了吧,我可不想让同事看我跟别人打成一团。”党文静“咯咯”笑道,“不过话说回来,谁会袭击咱们公司呢?” “那可多了,郭明勋的海天集团脚踩黑白两道,还有他的靠山同鑫……” 说到这里,白鹏忽然顿住,然后瞪大眼睛惊呼一声:“啊!” “怎么了?”党文静吓了一跳,坐直身体看着白鹏。 “刚才在小区门口,我看到的……是郭明勋的车!对,是郭明勋!原先是郭平的车,现在肯定属于郭明勋!”白鹏嘶声大喊。“嘉嘉!他们肯定是冲嘉嘉去的!” 党文静脸色一变,对司机喊道:“小张,调头!” 然而路上很堵,就算调过头来,一样寸步难行。 白鹏直接叫小张开了中控锁,推开车门跳下来,回头喊道:“救嘉嘉,我一个人够了,你去公司主持会议!” 说完话也不等党文静回答,白鹏撒腿就跑。在大庭广众下不好使出太过惊世骇俗的轻功,但他保持着远超常人百米冲刺的速度,朝着翠庭小区飞奔而去。 .免费为广大书友提供断水离愁最新章节和无弹窗全文阅读,如果你觉得本书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请点击导航条上分享链接或复制如下的分享地址: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谢谢!! 第三百九十四章 神级战技 暗系八级法士萧晨,骗保安、毁监控、撬门锁,一路溜进翠庭小区3号楼702。老板郭明勋给他的任务是“绑嘉嘉”,但他给自己额外多加一项福利“干嘉嘉”,就当是大半个月来辛苦跟踪的补偿。 当然,嘉嘉这位长着明星面孔的女模特,集美丽、性感与清纯于一身,堪称女人中的顶尖精品,看到她会产生邪念才能算正常男人。而萧晨原非正人君子,执行的又是绑架嘉嘉这种任务,邪念不变成行动才叫奇怪。 嘉嘉赤身睡觉是为了迎合白鹏,结果让潜入进来的萧晨大饱眼福,然后他视野与意识中就只剩了那白嫩嫩翘臀与美腿,几乎是向着卧室飞奔而去,接下来的动作甚至已在他脑海中提前上演。 但就在这时,卧室门无风自动,“砰”地一声重重关闭,几乎撞到萧晨的鼻子。 萧晨裤子都要脱了,却遇到这么一出,第一反应当然是急切推门,但那门纹丝不动。下一刻,他恢复少许理智后惊出一身冷汗,猛然后仰,一个空翻落到客厅沙发背后隐蔽身形。 嘉嘉明明还在床上背对他熟睡,一百三十多平米的三室二厅中并无其他人的气息,卧室门怎么会自动关闭?那迅猛力量绝非风吹所能导致。唯一的解释,就是屋里伏有高手,功力在他之上,所以他才会毫无感应。 若是这样,他的策略应该是先求自保,等待何铁前来接应。 身为法职,在狭小房间中与高等级战职拼杀极为不智。但只要二级防御系战王何铁到达,即便对方等级更高,以“铁汉老何”的坚强防御力和丰富防护手段,也足可以充当肉盾,为他争取施法时间和空间。 卧室的床上,嘉嘉被响亮关门声惊醒,睡眼惺忪向卧室门看去: “谁呀?亲爱的,是你回来了吗?” 问完这一声,并未得到丝毫回应。 “原来是风。” 嘉嘉打个哈欠,瞥一眼窗外的阳光,明明刚到九月中旬,不知为何一阵阵寒意透骨,于是拉被子将自己盖好,翻身再度闭上眼睛。昨夜她透支了体力,现在只想好好睡个昏天黑地。 她怀中仍然抱着白鹏换下的衬衣,那衣服上的气味能令她感到温暖和安宁。 客厅中的萧晨等了一阵,并未见到什么高手出现,稍一思索,又否定了自己刚才的判断。如果真是什么高手藏在屋里,何必像吓破胆一样紧紧关门?或许只是某种自动安全装置? 再过十分钟左右何铁就到了,要享用嘉嘉,只有抓紧趁现在! 萧晨纵身一跃,翻过沙发,冲到卧室门前用力一推,却仍然纹丝不动。这是一种很怪异的感觉,按理说无论木门铁门,无论是锁还是插,用力推时总能有些微晃动,但眼前这扇门就好像与两侧墙壁连为一体,自身也化作一堵墙。 “嗯?”萧晨挠挠头,退出几步,然后飞奔助跑,狠狠一脚飞踹,正常的木板门经此一击立刻就会分崩离析。但奇怪的事继续发生,他怎么飞过去,又怎么弹回来,竟被木板门实实在在地震退,作用力与反作用力都集中在他腿骨之上,疼得他“嗷”一声嚎叫。 这一下屋里的嘉嘉彻底惊醒,从床上一跃而起:“谁?外面是谁?”同时飞跑过去,将卧室门反锁。 萧晨当然不会回答,而是咬着牙站立起来,皱眉思索这扇门有什么鬼名堂。 事实上还真是“鬼名堂”,姜雨楠一直栖身白鹏家中,“鬼气封门”这种事她在小南庄鬼屋就做过,只不过如今是白昼,她的力量无法真正发挥,只能帮嘉嘉这样一个小忙了。 里面嘉嘉尖声喊叫:“谁呀?外面到底是谁?说话!” “砰!”门又是重重一震。 嘉嘉将一直抓在手中的白鹏衬衣向身上一披,冲到梳妆台哆哆嗦嗦拿起手机,但按下的数字并非110,而是白鹏的号码。 报警一定是远水难救近火,嘉嘉现在只相信白鹏会不顾一切回来救她。 刚接通,白鹏就在电话里大喊:“嘉嘉,是你吗?” “是我……”嘉嘉蜷缩在梳妆台边的地面,呜呜地哭,“你在哪儿呢?” “我正在往回赶!你出什么事了?”听到嘉嘉痛哭,白鹏急得声音都变了调。 “屋外有坏人,在撞卧室的门!” “你先藏起来,我马上就到了!” 白鹏挂断电话,再也顾不得什么“保持低调,避免耸人听闻”之类,整个人化作一道流光,街上行人只觉得眼前一花,接着劲风扑面,根本弄不清发生了什么,白鹏就已擦身而过。 他自然也不会再走小区大门,从围墙一跃而过,走捷径直扑7号楼。 随着萧晨一次次助跑猛撞,卧室门开始松动,就在撞到第八次时,终于“咣当”一声开启,萧晨也随着冲撞之势跌进屋中,随后鱼跃翻身而起,四处打量。 床上乱糟糟的,嘉嘉却不见了踪影。 萧晨笑了:“小美人,跟我躲猫猫?好,我陪你玩。” 他在屋里东翻西找,连抽屉都拉开,不断笑着重复:“这儿没有,这儿也没有……” 实际上萧晨早已听到壁橱中的呼吸声,他怀着捉弄游戏的心态,假装漫无目的地寻觅,渐渐靠近壁橱,然后猛然拉开柜门,将里面的嘉嘉吓得两手抱头惊声尖叫。 “小美人,终于捉到你了!来让哥哥好好疼你!” 萧晨哈哈笑着,一把抓住她双脚,将哭喊求饶的嘉嘉从壁橱中拽了出来。女模特这时已经穿上一条结实牛仔裤权充铠甲,但那两条纤细长腿依旧迷人,萧晨已能感觉到自己身体里涌动的热流。他拉着自己的猎物继续拖行,离开浴室门口的狭窄处,连扯带抱弄到床上。 嘉嘉胳膊细得像芦柴棒,无法与异能修炼者比拼力量,但扭动身体抗拒着不让他脱下裤子还是能做到的。同时她也尖声喊叫威胁: “住手!住手!不然我老公肯定会杀了你!他马上就回来了,到时候你别后悔!” “哈哈!你老公是练过拳击还是练过摔跤?告诉你,就算他来了,哥哥我伸手一指,他就得乖乖躺在地上看我搞你!” “我老公是神!”嘉嘉厉声叫喊,却是又惊又怕,满脸是泪,拼命收紧双腿翻身扭胯,非但不让他脱裤,连摸胸都不允许。 “放屁!” 由于总不得手,暗系法士萧晨不耐烦起来,虽说一个“迟缓术”就可以令嘉嘉停止挣扎,但“迟缓术”作用于嘉嘉这样没有抗性的普通人,严重时会导致其颈部以下暂时失去知觉,也就失去了办事过程中该有的趣味,更要命的是还可能令嘉嘉大小便失禁,那就太煞风景了。 他面色变得狰狞,一把卡住嘉嘉脖颈: “再挣扎我就杀了你!你想让我搞你的活人,还是搞你的尸体?” 其实郭明勋的命令是抓活的嘉嘉回去,萧晨这句话纯属恐吓,但嘉嘉不明真相,顿时吓得软了,呜呜哭泣着停止挣扎:“别杀我,我不反抗了。” 萧晨长出一口气,嘿嘿笑着解开嘉嘉的裤带,将她牛仔裤拉到脚面,从一只脚上褪下,另一边裤腿就不管了,因为时间实在有限。然后他起身开始解自己裤子纽扣,眼睛仍然紧盯嘉嘉洁白修长的纤纤美腿,以及那片芳草菲菲和朦胧春色,笑得他几乎流出口水。 嘉嘉微微向后移动身体,好像打算在床上给萧晨腾出些地方,就在刚退到合适距离之际,她忽然望向门口惊喜大喊:“老公!救我!” 萧晨下意识扭头去看,这一分神,裆下立刻遭遇重重一击,尚未来得及出鞘的坚硬凶器几乎折断。 这是嘉嘉将力量集于脚跟,向上一记狠踹,练过舞蹈的姑娘腿劲不俗,而且角度恰好,萧晨的身体再强悍,这种地方终究脆弱。 堂堂异能修炼者,暗系八级法士萧晨,还是第一次被普通人如此痛击,忍不住地惨嚎着抱住自己腹下原地乱跳。 嘉嘉趁机一跃下床,举起一把椅子狠狠砸来。 这次的攻击不会再见效了,萧晨怒吼一声,挥臂挡开木椅,踉跄着跨出一步,揪住嘉嘉的头发将她拖到面前,如今他再也没有怜香惜玉心情,抬起巴掌抡圆了抽下去,准备打她个满脸开花。 然而,满脸开花的却是萧晨自己,他的巴掌刚抡到半途,就不知从何处飞来另一只巴掌,响亮清脆地扇在他脸上,八级暗系法士顿时满眼金星、天旋地转,身子转了几圈撞在卧室门边的墙上,将脑袋又磕了一记,最后才无力地坐倒,额角鼓起一个包,一侧的几颗槽牙脱落,半边脸显然也肿了起来。 等到他从眩晕中恢复了正常视力和听力,才发现出手的正是“白总”。 同鑫集团对这位“白总”已经做了不少调查,并未发现此人有什么异能,只说背景很神秘。关于他的实力,仅有一条情报提到他力气大。这让萧晨极为懊恼,自己身为堂堂异能修炼者,居然被一个力气很大的普通人偷袭,而且一掌击落几颗牙齿,这是无比巨大的羞辱! 更羞辱的还在后面,白鹏一巴掌抽出就不再理睬萧晨,只当他是一堆垃圾,转身迎向嘉嘉,将她一把抱住,痛惜地呼唤: “嘉嘉!” 嘉嘉终于见到了救星,扑在白鹏怀中放开声音大哭。 “他侵犯你了?”白鹏见她一条小腿上挂着扒下的牛仔裤,下半身完全光着,又哭得悲切,心中顿时一阵绞痛。 “没有,他刚进来,我正跟他打架呢!”嘉嘉唯恐白鹏误会,连忙解释明白。 白鹏却误解了“刚进来”三个字的含义,进了就是进了,无论时间长短都是侵犯。他脸上笼起一层寒霜,随即又挤出一丝勉强笑容: “嘉嘉,这不是你的错,我也不会嫌弃你,以后只会更疼你。” “你还敢嫌弃我?”嘉嘉破涕为笑,在白鹏胸口狠狠一捶,“但他真的没得手!你胡说什么!” “真的?” “真的!他刚脱我裤子,我就踢他裤裆一脚,他别说干了,连摸都没摸着!” 白鹏终于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在嘉嘉脸上一亲: “好,你快穿好裤子,我收拾坏人去。” 在他们对话的过程中,白鹏曾经感应背后有真气袭体,来势并非拳脚,而是远程罡风伤人之类的伎俩,但那强度实在不值一提,他稍一运功,便将那些真气隔绝在外。 在白鹏的武功理论体系中这叫“真气”或者“罡风”,但在萧晨的异能修炼体系里这叫“魔法”。 八级暗系法士瘫在地上一时爬不起来,但不妨碍施展魔法。他咬牙运功,魔力迅速流转积蓄,随即抬手作势,先是瞬发一个迟缓术,这个魔法能够干扰甚至阻断白鹏神经系统的电信号传导,对于抗性较强的修炼者能够令其动作变得缓慢呆滞,对普通人则是完全的瘫痪效果。如此一来,白鹏就算不至于半身不遂,至少也不能仗着力气大再扑过来打人。 随后,萧晨暗骂一句:“死去吧!”又出一根手指开始引导麻痹术。 他的麻痹术是通过静电场作用于目标植物神经系统,能够导致目标心跳和呼吸的麻痹甚至衰竭,可以极大削弱修炼者的战斗力,而对于非修炼者则是致死效果,是暗杀的绝佳技能,警方验尸也只能给出猝死结论,就如不久前他灭口姚晓云那样。 然而,麻痹术出手,面前那位白总居然毫无反应,还在不紧不慢地跟嘉嘉温柔对话。 嘉嘉从白鹏肩头偷看了萧晨一眼,咯咯笑道: “他一直对着你比比划划,不知道是干什么,可能在心里骂你呢!” “是吗?你骂我?”白鹏转身缓步走向萧晨。 而嘉嘉则索性将脚上裤子甩掉,纵身跳上床,拿被子裹了身体笑眯眯看戏。白鹏在她心中就是神,既然真神到场,她恐惧尽去,心情已经彻底放松,只恨手中缺一袋爆米花,不能边吃边看。 萧晨双眼瞪圆,心中开始感觉不妙,这位白总只怕也是异能修炼者,而且等级不低! “冥风刃!”萧晨心中暗吼,使出近乎全部的魔力,发出平生以来最强的一击。 暗影般的刀刃无声无息,自侧后生成,避开白鹏视线,向着他脖颈无声飞掠。 作为一阶技能,能量级有限,这种等离子体凝聚的无形刀刃杀伤力并不很强,但萧晨能用它切断监控摄像头的电缆,自然也就可以轻易划开任何人的颈动脉。 白鹏眼睛盯着萧晨,侧后的波动却感应得清清楚楚,他故意不去阻挡化解,而是不动声色开启“冰魄魔衣”,真气护罩贴身而生,任由“冥风刃”斩在颈部。随即一道荧光沿着刀锋划过处亮起,那暗影之刃便化为无形。 白鹏微微一笑:“能将真气凝聚成有形暗器,内功运用堪称精妙,只可惜功力太弱。你还有什么招,都使出来让我瞧瞧!” 这时的萧晨已经彻底吓懵了,情不自禁两腿蹬地,将瘫软的身体向后挪动,只想逃离这个可怕的对手。 “这是……这道荧光……这是传说中的四阶技能,绝对防御!”萧晨嘴唇都在哆嗦,“这怎么可能?在同鑫集团以外也有人修炼异能,而且……达到了神级!您是神级战职!” “你在说什么?”白鹏走上一步,用力踏住萧晨的肚子,“你已经死定了,如果想死得痛快点,就老实回答我的问题。” “传说中的神技,从来没人练成,绝对防御!”萧晨脸色惨白,看表情快要哭了,“我怎么会惹上一位神级战职高手?郭明勋,你可坑了我了!” 他这句话一说,白鹏就明白了指使者是谁。于是下一个问题接踵而至: “告诉我,郭明勋现在何处?” 萧晨咽了口唾液,嘶哑嗓音哀求道:“战神大人,我可以说,但是求您先答应不杀我!” 这家伙企图伤害白鹏的女人,踩到“魔帝”的红线,五百年前因这种事被灭满门杀全家也大有人在,白鹏记不起五百年前的事,但本性没有丝毫改变,此刻当然不可能容他再活着。 白鹏四下打量一圈,便将瘫软如泥的萧晨提起,大步走向门外: “我不想弄脏自己房子,换个地方整治你,我看你说是不说!” 转眼间,楼道里就传出短促的凄厉嚎叫。但迅即中断,改成了“唔唔”声,似乎被堵住了嘴。 嘉嘉向后靠在枕头上,回想萧晨那一句“怎么会惹上神级高手”,嘻嘻一笑,自言自语: “我刚才就告诉你了,我老公是个神,会杀了你,你还不信!” .免费为广大书友提供断水离愁最新章节和无弹窗全文阅读,如果你觉得本书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请点击导航条上分享链接或复制如下的分享地址: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谢谢!! 第三百九十五章 寂灭天火 八级暗系法士萧晨奉郭明勋之命来绑架嘉嘉,而嘉嘉又是那样一个极品美人,所以他本着“雁过拔毛”、“肥水先流自家田”的原则,特意关照同伙何铁十五分钟后再来接应,原计划是要留出一段独自享用美人的时间,结果却给自己争取来了更充分、更漫长、更花样百出的酷刑。 直到萧晨鼻青脸肿,身上的骨头也被各种反关节动作扭断了十几根,白鹏才将自己的袜子从他嘴里抽出来,开始问他问题。 这下萧晨再也不讨价还价,有问必答,没问到的也主动交待,虽然牙齿的脱落造成口齿不清,事情说得还算明白。包括郭明勋身在何处,弑父之后如何脱罪,又怎样接掌海天集团,杀姚秘书灭口,以及同鑫集团在这个过程中对郭明勋的支持等等。 最后,白鹏对同鑫集团这些奇能异士的由来也了解了一个大概。 据萧晨说,五百年前曾有一位绝世高人,江湖尊称“魔帝”。魔帝不但本身武功高到不可思议,而且还是一位旷世奇才,能够感悟触摸宇宙本源之力。所以他将传统武学发展到极致之后,不再限于技击格斗,开始思索内家真气的实质,进而渐渐悟透万物真谛,于是在武功之外,开始研创类似魔法的技艺。魔帝仍然将之称为“武功”,但其实已经走上了一条全新的修炼道路。 魔帝后来与另一位绝世高手玄帝决斗。大战之后,玄帝身亡,魔帝不知所踪,据猜测可能已经通过那一战彻底悟道,白日飞升。但同鑫内部也流传另一种说法,魔帝可能已勘破生死,遁世隐居。说不定哪一天,永生不灭的魔帝还会重临人世。 同鑫集团的前身叫做“同心会”,是一个江湖秘密组织,为魔帝亲手所创,迄今已经有五百多年历史。先辈们继承了伟大魔帝的传承,作为最高机密,在组织内代代研习,也不断改进创新。 到了现代,随着科学技术日新月异地发展,同鑫内部的高人发现了修炼之道的科学原理,藉此奠定了完整的理论和分级体系。 由于同鑫的修炼体系与“武功”已经不是一回事,便改以“异能”相称,分为两大修炼方向,其中主修自身身体强悍和格斗技艺的,称为“战职”,其中按技能搭配方式不同又分攻击系、防御系、平衡系、刺杀系等等。战职者修炼运用的超自然力量,沿用古代称呼,叫做“内力”。 而主修自然力量掌控,借用宇宙中天然存在的强大力量攻防进退者,称为“法职”,根据技能搭配也分为各种元素系以及光系和暗系等。所修的力量称“魔力”,其实与“内力”没有本质差别,只是运用方式和效果不同。 所有的技能,学习难度不同,所爆发的能量级更是差别巨大,从初级的伤人流血到终极的毁天灭地应有尽有。为了区分难度与威力,同鑫将技能分阶,凡入门就能学会的,都是一阶技能,以后根据境界提升,从一阶技能向上衍生,可以学会甚至自创更高阶技能。 根据修炼者能量级和对宇宙本源力量的融合度,同鑫修炼体系确定了五大境界:士、王、皇、神、圣。例如萧晨就是暗系八级法士,有生之年若能升到十级,再进一步就是一级法王,从此能够掌握二阶技能,那时才真正突破人体极限,超脱凡人境界,说不定寿命也会延长不少。 同鑫集团对自身的修炼体系严格保密,泄露者或者对外人高调炫耀者皆会从严惩处,所以外界只知道同鑫有高人,究竟如何之高,知之不详。 今日同鑫一脉修炼者不下千人,入门的足有数百,但能晋入王级的只有几十位。修炼之道,越往后就越难,能站在金字塔顶端的都是些绝世天才。 跨系跨职双修也不是不行,魔帝本人就是全技能修炼的典型,否则也不会有同鑫存在。但升一级只能强化一项技能,而掌握高阶技能又需要强化到三星的本系低阶技能为铺垫,所以只有单修一系才有希望达到最高境界。 如今同鑫七大高级经理包括四位战皇和三位法皇,主持郭明勋和海天集团一事的唐尊唐胖子,就是一位雷系六级法皇。公司更高层据说还有战神或法神的存在,不过他们沉迷于修炼,很少过问世事,中低层员工对他们缺乏了解。 同鑫的首领薄一鸣号称五百年来第一人,已经没人能看清他的境界深浅,据唐胖子推测,薄总恐怕已经超越当年的魔帝。毕竟整个体系又发展了五百年,总比当初的开拓期完善了许多。 当然,就算薄总超越了魔帝,那也是站在魔帝肩膀上才得以看得比魔帝更远,绝不会抹杀魔帝本身的伟大。 同鑫的宗旨,自“同心会”,乃至更早的前身“血手帮”开始,就是“爱护百姓,替天行道”,在官府和法律以外维护正义和公道。历经朝代更替与战乱,同鑫规模或大或小,发展有所起伏,但始终屹立不倒。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同心会在前任施总领导下,正式改名“同鑫集团”,以公司面目出现,从秘密结社走向前台,业务迅速拓展,也有了更雄厚的资金成立实验室,从科学层面进一步完善同鑫的修炼体系。 九十年代中期,施总过世,雄心勃勃的薄总登台,公司更是进入了一日千里的加速发展期,无论业务规模还是高手数量都翻了几番。 白鹏审问至此,心中涌起一种怪异感觉,似乎自己与这个同鑫集团,特别是熟悉的“同心会”三字,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连“血手帮”三个字也令他心中一颤。可是那该死的记忆仍是一团模糊,从中理不出明确头绪。与此同时,他对同鑫的修炼体系颇为神往,很想有机会学上一学,与自己对武功和天道的感悟相互印证一番。 不过再想想同鑫所作所为,白鹏冷笑起来: “好一个爱护百姓,替天行道。嘴皮上说得美妙动听,瞧瞧你们干的是什么事?你们支持奸|杀无辜少女的郭明勋,让他一再逃脱法律制裁,这就是公正?你刚才差一点就强|奸了我的女人,这就是正义?” 萧晨叹道:“郭家的海天集团,对同鑫很重要。小的牺牲,可以换来大的利益,要成大事,就不能被条条框框束缚。” “哦?那你说说,你强|奸我的女人,可以帮你成就什么大事?”白鹏冷笑,森寒杀气渐渐笼罩了萧晨。 “此事是我有眼无珠,罪有应得。”萧晨闭上眼睛:“不过,我这样遍体鳞伤而死,无论白总你如何修饰现场,警察都会当作他杀来追查的,希望白总三思,你有事业,有家庭……” 白鹏笑了:“我杀人的方式跟你们不一样,不需要考虑警察的看法。” 正在这时,一阵频率快到难以想象的脚步声从楼梯上传来,非常轻微,只有敏锐如白鹏的耳力才能听到。而那从底层盘旋而上的惊人速度,几乎在楼梯中间空隙处带起一道龙卷风,绝非人力所能。 白鹏将目光转向楼梯,静静等待高手的到来。 二级防御系战王何铁沿楼梯快步奔行,刚到六七楼之间的转角,就被眼前情景惊呆,因为同伴萧晨满脸血污躺在七层楼梯口,白总却坦然自若站在一边。 萧晨作为法职,攻击手段变幻莫测,足以压制同级战职。能用拳脚将萧晨打成这样的,要么是同层次刺杀系战职偷袭,要么对方干脆就是王级以上! 白鹏能感应到魁梧男人身上刚猛强悍的内力,便对他微微一笑: “来了个高手,你俩是同伙?” 又指着何铁手上的大麻袋问道: “这个是用来装嘉嘉的?” 何铁惊呼道:“白总,难道你也是修炼者?” 萧晨嘶声哀嚎:“救我!老何,救我!” 萧晨判断白总实力达到了神级战职,何铁在其面前讨不到便宜,但以“铁汉老何”超强耐打的防御力,总可以跟白总周旋几招,只要他能趁此机会挣扎到电梯前,用脑门顶一下按钮,运气好了逃到下面人多眼杂之处,白总就不方便再杀他。最起码让电梯监控拍到,也能供警察将来追查。 何铁却不敢轻举妄动,凝神注视白鹏,沉声道: “白总,公司有令,暂时不与你为敌。但你既然也是修炼者,想必听说过‘战王’是什么层次。不要以为打败一个法士,就能跟战王抗衡,希望你立刻释放我的同事,我们可以退走,否则,我将不得不对你出手!” “战王?自封王侯,是为僭越。”白鹏笑了,“要是真厉害,你就上来打。” 何铁闻言,脸色一红,这不是羞愧,而是愤怒。 同鑫集团战王不过三十位,放眼天下,虽不能说同鑫以外就没有异能修炼者,但肯定比不上同鑫这样有体系和理论的支持,换句话说,在同鑫晋入王级,就已是天下寥寥可数的高手。他对这个“王”字一向自豪,如今却被白鹏说是“自封”,焉能不怒! “小子,你真以为我怕了你?一拳砸烂你,就是你最好的结果!”何铁脸上表情变得狰狞,身上肌肉也开始膨胀,随后咆哮一声,“受死!” 二级防御系战王从下方踏着楼梯冲了上来,这时他的脚步声变得异样沉重,钢筋水泥的楼梯颤动着轰然作响,就像一辆主战坦克发起冲锋。 话说得虽狠,何铁并未轻敌,毕竟对手已经击败了法士萧晨,实力恐怕也相当于战王,只不过对方并非同鑫成员,恐怕只是单纯力量强悍,学不到真正厉害的技能,所以何铁重视敌人,但不畏惧敌人。在冲锋过程中,他引以为豪的技能已经一个接一个释放出来。 “蓄力斩”,作为何铁唯一的攻击技能,在他晋入王级前共计十个升级领悟点中,整整五点都用来学习和强化了这一招,使之达到满格的五星。蓄力斩只是一阶技能,学习难度不高,其特点是可以将自身所承受的攻击转化为蓄力,挨打越多,蓄力越足,而强化到五星的蓄力斩,足足可以积蓄同级对手十次全力攻击的能量, 所以,刚开战时的的蓄力斩平平无奇,单凭本身力量与寻常拳脚没有差别。可是随着战斗的进行,特别是当何铁遭受对手连续重击而不倒,随后骤然释放所积蓄的能量,蓄力斩的惊人威力足以让攻击系战王失色,令皇级高手汗颜,一阶技能在此刻终于逆天! 刚刚冲出两步,何铁右掌如刀,就已进入蓄力状态。 “元气盾”,是何铁左手发放内力所凝的无形盾牌,半径可达三米,只不过越往边缘防御力就越弱,除非强化到五星。而何铁只为这个技能投入了两个点数,所以真正防御坚强之处只在一米半径范围内,防御强度也只有五星状态的30%左右。 元气盾是单向防御,可以抵御迎面而来的攻击,却不妨碍何铁向前攻击。它可以完全阻挡较弱对手的出招,宛如真正的盾牌;也能削弱强敌的攻击力度,就像安全气囊。更妙的是,它所吸收的攻击能量同样能转移给蓄力斩。 元气盾的存在,令何铁不但能够防御自身,也能为队友提供防护,例如在地上变作死狗一样的萧晨,正常情况下,他应该躲在何铁身后施放法术。 “防御术”,这是防战的标准技能,何铁在战士境界中剩余的领悟点全部投给了它,三星防御术可以让何铁在入门时所学的练体术,以及每次升级时所强化过的防御力之外,额外再加60%防御。若强化到五星,这数字就是100%。 防御术是被动技能,一旦习得,防御力永久增加。之所以白鹏会看到何铁肌肉隆起,则是因为他释放的另一个技能:金刚不坏。 “金刚不坏”为王级战职才能学习的二阶技能,也是防御系战王的标志技能。一星金刚不坏激活后持续三十秒,增强防御力300%,技能冷却时间为五分钟,身体需要在这个冷却时间内调整细胞结构,准备下一次爆发。 若能强化到五星,该技能持续时间就是一分钟,冷却时间也是一分钟,并且增强防御力1000%,那时他绝对“刀枪不入”,抗击打能力可以媲美非防御系的顶级战皇! 所以,现在向白鹏猛扑过来的何铁,还真的是一辆坦克,他的身体防御就如覆盖着复合钢板,左手元气盾宛如主动反应式装甲,右手蓄力斩就像正在装弹的高压滑膛炮,震耳欲聋的吼叫声则像极了大马力的柴油机轰鸣。 转眼间两人就撞击在了一起,何铁一掌劈下,白鹏硬碰硬格挡。随后“咦”地一声,对如此猛汉劈来的掌刀力度之小感到惊讶。 几乎同时,白鹏的右拳也砸向何铁的心口,就在穿越元气盾之际,他忽然感觉手臂仿佛陷入粘稠泥潭,速度与力量迅速衰减。趁此机会,何铁左臂挥动,也将白鹏攻势奋力格开。 两臂相交,几乎发出金铁交鸣之声。这次轮到何铁发出一声“咦”,继而又问:“你也是防战?” 白鹏当然不是防战,但他“涅槃神躯”的坚韧强悍远非何铁能够想象。 借着手臂撞击带来的转体之势,白鹏左膝闪电般飞起,直撞何铁显露空门的右肋。但何铁刚刚还扬在空中的右臂也猛然屈肘下砸,恰好拦截了这致命一膝。 白鹏忍不住惊叹:“不错!” 何铁不仅仅是抗击打能力极强的防战,同鑫修炼者必修的基础格斗术也是他爱好并苦修的能力,而且仗着皮糙肉厚不怕受伤,与同伴实战切磋极多,近身厮杀经验丰富。 交锋还在继续,三秒钟之内,双方你来我往交换了十四招,拳脚如电,劲风呼啸,四周的空气就像开水锅一般沸腾。 在元气盾吸收的能量足够强大之后,何铁真正的蓄力斩终于出手,右掌犹如利斧般力劈而下。白鹏听风声有异不敢懈怠,双臂交叉拦截,随后“砰”地一声巨响,虽然成功招架,他却也被砸得双膝微微一屈。 “好家伙!有意思!”白鹏脸上浮现笑容,“再来!” 而这时的何铁却面露惊恐之色:“你没有用内力!你只用力气在跟我打!” “哈,被你看破了?”白鹏一笑,右拳猛然加速,强行突破元气盾的防御,重重轰在何铁的胸腹之间。 何铁闷哼一声,被身体正中所遭重击打得躬身折成九十度,向后飞出撞击在楼道墙壁,继而翻身栽倒。 他口中流出鲜血,这是胃壁受损所致。但何铁的注意力根本不在自己的伤情,他呆呆注视白鹏,不敢相信自己一个堂堂防御系二级战王,在内力全开、尽情倾泻的前提下,居然被对手仅用身体力量打垮,就这样对方起初也未出全力,完全是戏耍的态度。 白鹏呲牙咧嘴甩了甩手,笑道:“你的身体真硬!” 何铁无言以对,忍不住又喷出一口血,满脸绝望之色。他这时非常懊悔,辅助攻击的二阶技能“洪荒咆哮”尚未来得及使用,现在也已经没有力气使用。假如当初升到二级时的领悟点不学这个新技能,而是强化“金刚不坏”到二星,此刻或许不至于被人家一拳就打成这种草蛋样子! 这时萧晨已经趁他们交战的机会挣扎爬到电梯前,跪起身用额头去碰按钮,但差着几寸死活够不到。由于两条小腿都被白鹏踩断了骨头,他无法站立,只好忍痛抬起左臂,任折断的前臂吊在空中晃动着抽自己嘴巴,拿肘尖去按电钮。 就在即将成功之际,白鹏吹了声口哨:“喂,我觉得你胳膊太长了。” 下一刻,“火之掌控”的意念波动凝聚过来,萧晨的左臂的温度自内而外迅速升高,转眼亮起耀眼白光。确切地说,这不是光,而是超高温的火焰。 火焰来得快,去得也快,耀眼之后便是黑暗。过了足足四、五秒钟,萧晨与何铁才恢复正常视力。萧晨第一感觉是释然,因为左臂的钻心疼痛彻底消失了。然而下一刻他就是震惊尖叫,因为随着疼痛一起消失的,还有他的整根左臂,都已在超高温的火焰中气化,连一点灰烬都没剩下,尽数化为等离子态消散于空气之中。 由于火焰持续时间太短,萧晨身体其他部位甚至没有来得及感受到辐射的炙热。 白鹏迅速拾起地上的袜子,团了团狠狠塞进萧晨口中。尽管对面房子里白天没人,他也不想惊动别的楼层居民来看热闹。 何铁瞪大双眼喃喃道:“您居然是法职?火系法职?” 身为防御系战王,在近身格斗中败给了一个法职,而且对方只动用了肢体力量,他实在无法面对这个事实。 白鹏走到何铁面前:“那个萧晨想强|暴我的女人,必死。至于你,我可以不杀,只要你告诉我,你刚才的真气之盾,越打越强的掌刀,还有强度出乎我意料的铁布衫,都是同鑫的什么技能,有什么诀窍,只要把原理告诉我,我就饶你不死。” 何铁苦笑:“不可能,我绝不可能把同鑫的秘密告诉外人,你杀了我吧。” 白鹏扬起手:“那我就真的杀你了?” 何铁点了点头,闭上眼睛。 白鹏叹道:“你是条汉子,将来有机会,我会照顾你的家人。”说完一挥手,何铁整个人化作耀眼白光,四分之一秒之后,他所在之处已经空无一人。 然后,白鹏回到萧晨面前,看他“唔唔”地动嘴,便再度抽出袜子:“你还有什么话说?” 萧晨面如死灰,喘息片刻,说道:“我知道,这是四阶技能,寂灭天火!” 白鹏一笑:“我创了这一招,自己都没来得及起名字,哪来的什么寂灭天火?” 萧晨盯着白鹏,目光困惑而且畏惧,嘴唇也在颤抖: “在屋里,您用了战职四阶技能‘绝对防御’,这回又是法职的四阶技能‘寂灭天火’!所以您是战法双修?而且都达到了神级?这怎么可能!根本不可能做到的!哪有这么多领悟点可以加!” 白鹏哼了一声:“我不是同鑫的人,别拿你们那些规矩往我身上套。” “不,这不是同鑫的规矩,是科学!是常识!就像男人不会生孩子,放之四海皆准!” 萧晨喊叫几声,忽然顿住,目光呆滞了一下,喃喃道: “不对,有一个人做到过,只有他是全系全技能修炼,旷世天才,同鑫的开山祖,伟大的魔帝!” 白鹏皱眉:“什么魔帝?说了半天的魔帝,他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是魔帝!”萧晨死死盯着白鹏,“我还知道,传说,魔帝总有一天会重临人世!” “行了,我瞧你也说不出什么新东西了,滚吧。” 白光一闪,萧晨也无影无踪。 然后白鹏背着手走回自己家,皱着眉自言自语: “魔帝……魔帝……这两个字很熟悉。如果我能想起过去的记忆,说不定也能想起跟魔帝有关的事情。假如那个魔帝真的重临人间,我能不能是他对手?看来,做人不能太自大,我苏醒以来没有好好练过一次功,该加把劲了!” 等到反手关上门,他又轻声一笑: “不管那些了,应该先去拜访郭明勋郭老板!” .免费为广大书友提供断水离愁最新章节和无弹窗全文阅读,如果你觉得本书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请点击导航条上分享链接或复制如下的分享地址: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谢谢!! 第三百九十六章 战皇小薇 将两名同鑫集团异能者化为飞灰之后,白鹏面无表情回到屋里,身上杀气久久不散。 萧晨死前交代了指使者郭明勋的办公地点,所以现在白鹏最想做的就是立刻上门,用同样方式令郭明勋“人间蒸发”,既然法律对此人始终不能正常生效,那就只有用江湖方式处理。 白鹏判断在两名“高手”尚无回音的时候,郭明勋不会立刻派出另一组人重复这个任务。现在他出门,嘉嘉是安全的。 但是,判断归判断,白鹏从情感上不敢再让嘉嘉独自留在家中,又不可能带她出门去杀人,想来想去,只能放郭明勋多活几个钟头。 他拿出手机,拨通党文静的号码:“文静,会议开完没有?” 党文静笑答:“白总!我都还没到公司!会议时间九点钟,您八点二十就问我结束没有,急性子也不是这么个急法!” 白鹏尴尬一笑:“我刚才干了不少事,可能对时间估计有错觉。” “白总辛苦了,郭明勋果然派人来对付嘉嘉?” “嗯,来绑架她,幸亏我回来及时。” 党文静嘻嘻笑道:“你抢人家的女朋友,人家想抢回去也很正常。” “不是抢回去,嘉嘉跟我合谋做局,骗得郭家父子相残,郭明勋是要惩罚她的背叛,是要杀她!然后再杀我!”白鹏怕吓到卧室里的嘉嘉,将手拢在嘴边,压低声音对电话喊道。 “该死!”党文静的声音严肃起来,“那么,您是不是要去对付郭明勋了?” “是!所以开完会马上回来跟我交接,有你在,我才放心离开嘉嘉。” 这时嘉嘉听到白鹏声音,已经在卧室被窝里娇滴滴呼唤“老公”。 党文静在电话里“咯咯”地笑:“白总,嘉嘉是我情敌,您真放心把她交给我?” 白鹏叹了口气:“如果连你也要杀她,我就真没办法了,是她命该如此。” 党文静欢快答道:“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开完会就回来!” 有了党文静的承诺,白鹏也放心了,在嘉嘉一声高过一声的“老公”呼唤声中,笑眯眯走进卧室,来到床边坐下,拉住嘉嘉一只手,与她温情对视。 女模特尚未起床洗漱化妆,完全素颜,头发经过与入侵者的打斗略有凌乱,并且穿着白鹏的男式衬衣,上边两颗纽扣未系,v型敞开着,袒露一截瘦削平坦的胸脯。奇怪的是,这种状态下的嘉嘉有一种异样的清纯和柔弱,散发着奇特魅力,与她在时尚杂志彩页中风格迥然不同,却又同样诱惑。 “坏人怎么样了?你真的杀了他?”嘉嘉问道。 白鹏不想在她面前提杀人的事,只点了点头,反问道: “为什么穿我的衬衣?” “因为我抱着它睡觉,坏人突然冲进来,只来得及穿上它。”嘉嘉微笑道。她的恐惧随着白鹏归来消散无形,似乎没有留下任何心理阴影。 “那又为什么抱着我的衬衣睡觉?” “闻着你身上的味,我才睡得踏实。你不在,我就抱你的衣服。”嘉嘉显得有些羞涩,又在白鹏胳膊上拉了拉,轻声道,“抱抱。” 白鹏心中顿时涌起一阵感动暖流,先将自己的笔挺西装西裤脱了,躺到嘉嘉身边将她搂入怀中,柔声致歉: “今天让你受惊了,怪我疏忽大意。” 嘉嘉拉被子将白鹏一起盖住,将脸埋在他脖颈中深吸一口气,顺便轻吻着,低声道: “那个坏蛋侵犯我没得手,我清清白白的,你要相信我!” 白鹏本来是相信的,何况已经审过了萧晨。但听她这么说,反而故意笑道: “我不相信,你怎么证明?” “你检查!” “这事怎么检查?你本来就不是处女了。” “摸!”嘉嘉拉着他的手,越过自家的芳草菲菲,直抵温暖柔软处,“是不是干干净净的?又干又净?” 白鹏的手去了就再也挪不开,充满爱意地满把抚住,一根手指轻轻勾动,过了一会才嘿嘿笑道:“不对吧?一点都不干,湿得厉害!” “是被你弄的!”嘉嘉娇声喊道,与白鹏保持迎面侧卧,纤纤长腿扬起一甩,架在他腰间,从臀后伸手绕去帮忙,寻到白鹏要害,牵出来扭臀相迎,便顺利填充进去。 然后她才为自己的主动略感羞涩,双眼躲开白鹏的视线,轻声笑道: “摸坏了,你得负责!” 万人迷的娇艳模特此刻素面朝天,卡通式大眼睛忽闪忽闪,一副怯生生未成年少女的模样,仿佛她还是第一次偷尝禁|果。 白鹏一手揽着嘉嘉在怀,一手抱住她纤纤细腿,眼望面前惹人怜爱的纯美面孔,被她湿润的温软包裹着顺滑进退,杀人后略带暴戾的情绪也变得顺滑柔软起来。 嘉嘉闭上了眼睛,樱唇微张,一脸甜蜜陶醉的微笑,呼吸渐渐加重,从喉中带出一声声娇细哼吟,夹杂着含糊不清的“老公”之类字眼。 “嘉嘉,当然会对你负责!谁想伤害你,谁就死!”白鹏轻声道。 “嗯!”嘉嘉咧嘴而笑,随着喘息加剧,热气一股股吹到白鹏脸上,早上刚醒时的隔夜气味已经消失,只剩少女口水特有的香甜气息。 仿佛磁铁相吸,白鹏忍不住迎上去激烈拥吻,嘉嘉也哼哼唧唧探舌相迎,两人争着吸入对方刚呼出的热气,贪婪吮食彼此的唾液,柔情蜜意迅速达到顶峰。 嘉嘉所受的惊吓,至此得到充分抚慰。 窗外太阳持续升高,转眼已是上午九点半。 守在楼下五十米外绿地凉亭里的观察哨坐立不安,终于拿起电话拨通郭明勋的号码: “郭董!大事不妙!” “有事说事,妙不妙的由我判断!”郭明勋坐在他的大皮椅上对着电话呵斥。当了不到一个月董事长,他的老板脾气已经养到十足。 “是。”那人应了,抬头瞄了瞄3号楼的七层,“两位高人进了白总家的楼门,到现在快两个钟头了,一直都没出来。” “那又怎么了?继续观察!说不定他们在等下手的机会,你也别给他们打电话,免得铃声惊动了目标。” 郭明勋说完这句话一阵得意,做了老板之后,他感觉自己思维越来越敏锐,考虑问题越来越周到。他已不再是个沉迷酒色的纨绔子弟,而是称职合格的董事长! “我给他们打过,结果都是无法接通。”那名手下答道,“而且,那个白总,不到八点的时候就风风火火冲进楼去了。后来我隐约还听到何先生吼了两声,好像在打斗。” “老萧和老何都是高人,不可能打不过那个姓白的骗子!”郭明勋说着,身体已经坐直,隐约感到的确不对劲,“你进去看看!” “我不知道门禁密码。”那人心中畏惧,连忙推脱。 “饭桶!”郭明勋骂了一句,又沉吟片刻,“你继续守着,看到他们了就给我来电话!” 挂断后,郭明勋发了一阵呆,忽然挺身站起,喃喃道: “不对,我不能留在这儿,姓白的能找到我!” 然后他无声地骂几个脏字,按动了桌角的电铃。 新上任的秘书宋澜走了进来:“郭董,您有事吗?” 宋秘书身材娇小,容貌俏丽,本是某县歌舞团的演员,到北京发展一直找不到理想工作,郭明勋在网上看到她简历中附的照片,立刻开出高薪请来。 找这样一个连excel都不会使的美女做秘书,用意和需求都很明白,宋秘书看在两万月薪和一套免费公寓的份上也愿意配合。只是宋澜的特长在于唱歌跳舞,床上也很放得开,作为女人很美妙,作为秘书却懒散迟钝毫无条理,而且忘性比老板还大,“称职”与否,完全取决于郭明勋对她的定位了。 郭明勋招了招手,拉她到腿上坐下:“宝贝,帮我收拾一下必要的东西,以后一段时间,我搬到你家去办公。” 宋澜一惊:“这是为什么?去我的小公寓办公多不方便,传真机复印机都没有……” “少废话,快收拾!以后你是我的联络员,任何人问你,都不许泄露我住在哪里!” 宋澜不敢再拒绝,连忙起身开始收拾东西,到了外面才给自己同居男友打电话,命他立刻搬走,别问理由,否则从此一刀两断。 两个多钟头后,白鹏才出现在海天大厦楼下,可惜董事长办公室已经人去屋空。 白鹏在大厦中上下往来,用“意识掌控”将自己从目击者眼中抹去,等同于隐形,顺便开动探测之力,强烈的电磁场令监控视频中只留下了一连串强烈干扰,并未录得他的身影,因此没有惊动海天集团。不过这毫无意义,在相当长时间内,郭明勋都不敢再回来了。 郭明勋搬到宋澜的住处安顿下来,发现一条男人内裤后又胡乱发了一通脾气。 等到恢复了安静,郭董越想越不踏实。他没有带保镖,因为普通保镖派不上什么用场,反而有泄密危险。可脚踩黑白两道的大老板身边不带保镖,就像美女出门不穿裤子,一副唯恐不给坏人机会的样子。 白总就是那个“坏人”,彼此的仇怨已经不可能化解,郭明勋毫不怀疑白总的杀意。万一那家伙有办法找上门来,不说白总有没有什么异能,单凭他在鬼屋抛出沙发击破墙壁的惊人力量,郭明勋也毫无还手之力。 最后,他拨通了同鑫集团高级经理唐尊的电话,希望得到“唐叔叔”的保护。 唐尊起初很诧异,他已经给郭明勋派了一个二级防御系战王,外加一个八级暗系法士,两人实力强劲,职业互补,足够应付任何威胁。哪怕敌人有枪,萧晨的“麻痹术”也可以远程将其缴械。为什么郭明勋还支支吾吾要求更多高手? 追问之下,唐尊惊得从座椅上跳了起来: “什么?两个人都被姓白的干掉了?” “干没干掉也不好说,但他们的确失踪了。唐叔叔,那个姓白的心狠手辣,我很担心!” “我说过叫你暂时别惹姓白的!” “可是,我爸是被他害死的……” “你爸是你自己杀的!不要往别人头上推!”唐尊已经在咆哮。他从郭家取得市值1。3亿的股份,算是对集团贡献卓著,然而折损一名战王,又会令他面临高层的怒火,对资产数百亿的同鑫集团来说,1亿人民币肯定比不上一名王级异能修炼者的价值,所以一向和蔼可亲的唐胖子也气急败坏起来。 不过,事情既然发生了,总要面对。 最后唐尊以追加获取海天集团10%股份的代价,许诺再次派人保护郭明勋,但这次只是暗中保护,再也不会送高手给他当手下,听他的命令胡作非为。 郭明勋犹豫起来:“这样下去,我的公司都要被同鑫控股了……” “你以为同鑫控股的公司还少吗?告诉你,不下一百家!你愿给就给,不给我也不稀罕,你就自生自灭去吧!” “别别别,唐叔叔,我答应!” 唐尊挂断郭明勋的电话,坐回自己的座椅,思索一阵,拿起座机:“请帮我联系廖组长,十万火急!” 等了足足一个钟头,唐尊办公室的门“吱嘎”一声,有人不声不响推门而入。来人脚步不快,先进来的不是面孔,而是一对高耸的大胸,继而才是一张艳丽冷峻的容颜,最后进门的,则是她丰腴滚圆的翘臀。 女子头发染成金黄,鼻梁挺直,肌肤白如初雪,加上那对惊人高耸的前胸,很有几分异域风情。不过细看眉眼,她显然还是纯种华夏血统。 “唐经理,外勤二组组长廖薇前来报到。” 女子的慵懒语调与她所说内容完全不搭,也不看唐胖子,自行走到门口的会客沙发坐下,还翘起了二郎腿,全然不顾短裙下露出少许风光。 唐尊咽了一口口水,满脸笑容,指了指自己桌前的椅子:“小薇,坐到这儿来。” “不用,听得见。”廖薇仍然不看唐尊,只将手拿到眼前转来转去,津津有味检查自己的指甲,“我在酒吧玩得正嗨,你把我叫回来,有什么大事?” 唐尊略有些尴尬,清了清嗓子:“小薇,我有件事,不得不麻烦你亲自出马了。” “唐经理别害怕,只要你不再摸我屁股,我也不会再揍你,有事直说吧。”廖薇成功地在指甲边的皮肤上发现一根小小毛刺,仔细地揪,揪完又抠。 唐尊老脸一红,顿了顿才继续道:“你知道,咱们公司,皇级九大高手,我们七个高级经理都很忙,剩下的就只有你和一组的罗组长了,而罗组长又在广东执行任务……” “说重点!我也很忙!” “你只是忙着钓凯子泡帅哥!”唐尊呵呵笑了两声,“我负责的海天集团合作案,遇到一个厉害角色,不动声色搞掉咱们一个战王,还要追杀海天集团董事长郭明勋,所以,我想……” “我不做保镖。”廖薇一句话就把唐尊堵了回去。 唐胖子脸上笑容凝滞,过了片刻才又继续:“不是请你做保镖,是拿郭明勋当诱饵布下陷阱,一旦对方出现,我相信,咱们同鑫唯一的刺杀系战皇,肯定不会让他全身而退。” “要死的活的?” “死活均可。” 廖薇至此终于停止了专注的手部护理,抬头看向唐尊: “好,跟我说说对方的情况。” 见廖薇有了耐心,唐尊才开始叙述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介绍了“白永朋”的神秘背景,也讲了他的所作所为。“白永朋”当然是党文静为白鹏编的假名。 当讲到“白永朋”做局坑害郭氏父子相互冲突的时候,廖薇笑了起来: “小伙子有趣,这件事做得大快人心,郭家就该有这个下场!” 唐胖子面色古怪:“小薇,不要站错队,郭家是自己人,薄总亲自下令要保!” 廖薇仰天大笑:“唐经理,唐胖子,当年我十三岁晋级战皇的时候,你还是二十八岁的九级老法王,说说看,为什么如今你能做高级经理,而我还是个行动组组长?” “就因为你一贯无组织无纪律,没人敢提拔你!”唐胖子哭笑不得,“而且我现在已经是六级法皇,你还停在四级,你已经二十四了,该嫁个人安定下来好好工作和修炼,别总贪玩,辜负了你的大好天赋!” “怎么?不服气了?再打一架,看看你高我两级,能不能报当年之仇?” 唐胖子身上一寒,虽说他不畏惧同级战职,可刺杀系堪称法系克星,当年那一顿好打也是终身难忘,何况小薇身后还有那个恐怖的师傅,当下不得不嘿嘿谄笑: “不打,不打,言归正题,那个白永朋杀害的可是你的部下!” “谁?” “一个是八级暗系法士萧晨……” 廖薇轻蔑一笑:“这个杂碎,别人不杀他,我早晚也会动手。” “还有一个,二级防御系战王,何铁。” “老何!”廖薇神色剧变,从沙发上弹身而起,瞬移般突至唐尊面前揪住他衣领,也在屋中带起一阵狂风,办公桌上各种纸张漫天飞扬,“你派他冒险,怎么不跟我说!” “跟你说……我也得找得着你。”唐尊并不反抗,一脸苦笑,“而且我哪想得到,他一个王级高手,居然也会被杀。” “老何家属你准备怎么抚恤?” “报失踪,不能算死亡给抚恤,否则警察会追查,这是公司规矩。” “去你的狗屎规矩!不管你想什么办法,抚恤必须给,否则我再揍你一顿,往死里打!薄总有话找我师傅说去!” 廖薇甩开唐尊,几乎将他推了一个跟头,转身大步走向门外,边走边说: “那个白永朋,死定了!” .免费为广大书友提供断水离愁最新章节和无弹窗全文阅读,如果你觉得本书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请点击导航条上分享链接或复制如下的分享地址: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谢谢!! 第三百九十七章 莉哥的条件 郭明勋已经逃走,海天大厦里那些人肯定不会知道他的下落,所以白鹏也没有试图抓个什么人问一问。 他两手抱怀,低着头默默走回自己的奔驰车。 司机小张连忙帮他拉开车门,低声问道:“白总,去哪?” 白鹏不吭声,坐在后座皱眉沉思。小张很识趣,不再多问,回到驾驶位静静等待白总的指令。 思考一阵之后,白鹏拿起了手机,先找到陈萱的号码,但是犹豫了一下,并没有拨出。陈萱是郭明勋的前女友之一,但毕竟两人已经分手,这种敏感时刻让她再与郭明勋联系,难免引起怀疑,何况陈萱好容易做上女主角,还在陕西拍戏,根本无法回京执行任务。 然后他滑动着通讯录,直到停在“莉哥”二字。 白鹏嘴角浮现一丝苦笑,女汉子苗警官曾经来过几次电话,除了通报郭明勋弑父未受法律制裁算是谈正事,别的时候都属于支支吾吾没话找话说,问问“最近还好吗”之类。这位女警看来是对“台湾军情六处特务”白鹏有了点莫名其妙的情愫。 那次在酒吧执行任务,苗莉穿女装露着一双美腿,白鹏对她也曾有一点小小动心,但她后来只凭白鹏写繁体字和疑似客家口音,就能判断他是台湾来的特务,拿手枪指着他吆三喝四,一副自以为是的腔调很令人讨厌。 现在白鹏身边有了千娇百媚的职业模特嘉嘉,苗警官那两条长腿吸引力已经下降,他不可能再与女汉子发展什么暧昧。经过几次不冷不热“我很忙”之类的回复,苗莉就再也没来过电话。 可今天他却不得不主动联系苗莉,老孙还没出狱,相熟的警察只此一位,要通过郭明勋的手机信号查其所在位置,只能去求“莉哥”。 电话刚通,苗莉酸溜溜的京腔就传了过来:“哟,白总今儿个有空啦?” “呵呵……”被苗莉一嘲讽,这回轮到白鹏支支吾吾,“我前一阵的确很忙,现在……其实也忙。那个……你最近还好吗?” 电话对面传来一阵咳嗽,估计是苗莉抽烟时忽然发笑给呛着了,等到咳声平息下去,她才简单应道: “如果没事我挂了,正忙呢!” “等等……”白鹏遭到现世报,与从前一样的台词却对换了角色,忍不住笑了笑,“我的确有件事请你帮忙。是关于郭明勋……” “打住!我这儿躺着个人还不知道怎么死的呢,没功夫瞎侃。有事儿晚上联系,要我帮忙先请饭,否则免谈!” 苗莉说完,也不等白鹏回答,直接挂断。 她的确正在忙,两名同事在一幢联排别墅二楼主卧,戴着手套鞋套调查痕迹,苗莉则在隔壁陪着一个女人。 女人二十来岁,穿一身睡衣,头发披散着,容貌很漂亮,只是脸色苍白两眼红肿。 女警陪护受刺激的女当事人,一边安抚一边问话,这是警方常用的套路。可惜莉哥比男人还男人,并没有坐在旁边跟女当事人拉手搭肩问寒问暖,而是两手抱怀靠墙而立,嘴里叼着烟,满口含糊不清的卷舌京腔: “哭有用吗?哭能把他哭醒?你再好好想想,当时他有没有挣扎,有没有喊过什么?” 女人拼命摇头抽泣:“没有,什么都没有!” 到后来只剩“呜呜”哭声。 苗莉问了一阵毫无所得,女人与男人饮酒狂欢,回来后上床折腾到天快亮,等临近中午醒来就发现男人死了,然后她又惊又怕报了警,别的什么都不知道,对于男人平时在干什么事,有什么病史以及服用过什么都一无所知。 苗莉长叹一声回到主卧,看着床上那个瞪眼张口全身僵硬的中年男人。 一个年轻警察抬头喊:“莉哥,进屋了您这老烟枪停一停吧,到时候把您烟头当证物提取走了,算谁的?” “我又不往地上扔!”苗莉嘀咕一句,张开修长的手指,将烟头狠狠捏熄,随手塞进警服上衣口袋,然后走到床边细细打量死尸。 手持相机的中年警察瞥了苗莉一眼: “不用太较真,百分之九十九突发心肌梗塞,法医验了尸就知道了,我已经拍了照,把人拉走就完事。” 苗莉皱眉:“我觉得不对劲!”俯身向着男尸面孔仔细望去。 “有什么好看的?没有外伤,也没有表情,有些侦破小说里描述死尸脸上凝固了什么惊恐绝望,都是瞎扯,人死了,肌肉一放松,表情都一样,眼睛也都跟死鱼似的,无一例外。” “我从他眼睛里,的确看到了绝望!” “理由?” “女人的直觉。”苗莉说完,转身向阳台走去。 “女人?”中年警察失声而笑,“出大事了,苗警官说她是女人!” 在地上蹲着找鞋印的年轻警察也抬头笑了起来:“莉哥,加油!变身之后别忘了喊一声,代表月亮惩罚你!” 苗莉面无表情,从兜里掏出手套戴上,抓住阳台的推拉门一把拉开,又合上: “这门一直没锁,从开放式阳台可以进来,得提取门把手上的指纹。” 中年警察将照相机挂回胸前: “别费那劲了,没意义的事不要做,药水工具都是纳税人的钱。明摆着外地大款来到北京的金屋藏娇处,与小美女共度良宵,还吃了药物金枪不倒,辛劳一整夜后,突发心脏病不幸去世。他家里人也没什么可说的,要么就去告制药公司。” “查细一点不能算没意义,最多最多叫做‘过分谨慎’。”苗莉隔着阳台门指向小区草坪,“案发时间是白天午后,汪伯洋有四个保镖,一楼两个,二楼一个,外面小河边还坐着一个,这说明什么?他对自己的人身安全有很大顾虑!” “结果挡住了外贼没挡住心脏病,就这么简单。”中年警察笑道,“行了,这案子我和小李负责,你只是过来帮忙安抚女当事人,多谢了,回去歇着吧。” “回去也不能歇着,我得查查通报,最近董事长们死得有点多,海天置业的郭平死了,他的秘书第二天也猝死,今天是沧源物流的汪伯洋,明天还会有谁?这里边说不定有联系……” 下午苗莉返回刑警队查通报,本意是想寻找某些案件的相同点,却得到一个意外收获。她拿着“7。12杀人案”的资料,盯着上边凶手白鹏的照片愣了半天,虽然资料里说此人自称“古天乐”,那照片也是形容枯槁,但她仍可以一眼认出白鹏的模样,何况案情介绍里还有“杨丽丽”三个字,“莉哥”的嘴巴张大了半天合不拢,最后情不自禁又掏出烟来,点上狠吸一口,皱眉沉思片刻,拨通了当初7。12专案组组长老傅的电话。 同一时间,白鹏也得知了汪伯洋的死讯。 他刚回家,党文静就拿着她那部与沧源联络专用手机递过来:“白总,这手机响了一下午,肯定有急事,我又不方便帮您接。” 白鹏点点头,拿过手机接听,对面是沧源物流的一位叫做“彪子”的年轻人,也是汪伯洋指定的联络人。 彪子带着哭腔报告了汪总离世的消息,同时也向白鹏解释,由于公司一片大乱,几名经理争权,汪老板承诺对白鹏为期半年的经费支持无法继续,因为彪子无处申领此款了。 白鹏自己早已发展壮大,每月五万的经费支援对他已经没有意义,不过汪总最初的支持的确帮助了他的崛起,所以白鹏心里不无感激。虽说他始终没打算为沧源建立什么冰|毒销售渠道,可是组织起自己的人马,作为沧源的盟友一起对抗同鑫,这是他早已下定决心的。 想到这里,白鹏心中一惊:“又是同鑫!”连忙询问汪总死因。 彪子当然采用警方结论:汪总死于心脏病突发。 不过彪子也有他的疑问,因为争夺冰|毒经销渠道,同鑫刚刚警告过汪总,假如不及时收手,他必会后悔莫及。汪总的回答是:“堂堂京城,天子脚下,你们还能公然杀了我不成?” 一个毒贩子说出这种话,指望对方遵纪守法,而不是用更狠的威胁轰回去,已经等于服软。不过汪总毕竟也判过刑坐过牢,是从街头一刀一枪混起来的狠人,所以加强了自身安全保卫后,仍然坚持在北京发展。 此时此刻,汪总“心脏病”来得不早不晚,彪子很难相信真的是巧合。 白鹏对彪子加以安慰后,挂断了电话。他也没什么激动悲愤,倒是对同鑫的霸道多了一层深刻认识。不过像汪总这样寻常的“狠人”,与拥有大规模异能修炼者的同鑫作对,如此结果再正常不过。假如白鹏自己没有超强的武功,今天上午就已经被二级战王老何“一拳砸烂”。况且汪老板贩毒害人,死了也不算老天不开眼。 关于“心脏病”的讨论,倒是让白鹏忽然有所感触,早上与暗系法士萧晨交手时,对方从背后隔空袭来的“真气”,来势并不强大,萧晨本身功力也弱,但当时曾经令白鹏脊背稍稍一麻,只是他反应快速立即运功隔绝。 如此说来,那道真气并非凭藉强劲冲击伤人,而是另有古怪。假如普通人没有抵抗能力,任其作怪,会是什么结果?白鹏细细回忆真气的运行特质,心里砰砰而跳,那是与他“意识掌控”极为近似的机制,触动鸿蒙之气,再与人体共鸣,进而对人的意识行为产生影响。 这是白鹏拿他五百年前自创理论所做的解释,用现代的话说,就是“强烈而特异的电磁场对神经系统造成定向干扰”。 现在很明显了,“心脏病”就是源于同鑫集团异能修炼者的刺杀! 白鹏到客厅往沙发上一坐,就陷入某种冥想状态,从交手时的模糊感应去反推对方运功原理。 党文静过来询问有没有找到和杀死郭明勋,白鹏听而不闻。 嘉嘉坐到白鹏身边,挽着他胳膊撒娇,说想让老公晚上陪着去世贸天阶逛逛,他也一样毫无反应。 最后党文静笑着拍了拍嘉嘉:“白总在修炼,别打扰他。敌人太厉害,咱们得鼓励他好好练功,你晚上也收敛着点,给白总留点体力。” 嘉嘉做了个鬼脸:“党助理吃醋了?我就是狐狸精,就是要每天缠着你们白总,把他掏空榨干!” 党文静笑了:“嘉嘉姐这么清纯漂亮,连我看着都喜欢得不行,也怪不得白总迷恋你。” 说完,她俯下身,在嘉嘉脸上一亲。 嘉嘉满脸通红:“别这样!我没那个爱好!” 党文静却顺势凑到她耳边,轻声道:“乖乖听话,不要迫我杀你!” 那个“杀”字是咬着牙说的,非常阴狠。然后党文静笑眯眯地转身离开,留下嘉嘉愣愣望着她的背影,身上一阵发冷。 白鹏的冥想一直持续到晚上十点,苗莉来电话为止。 虽说苗警官口口声声要白鹏请吃大餐,最终结果却是约在了她上班的分局外,一个街边烧烤小摊。 苗莉穿着警服,身高腿长,短发素面,加班虽晚却没有疲惫之色,照旧一副清秀明朗的中性风格。加之胸部平坦,若说她是个花样美男,也不会有人怀疑。唯一出卖她的,就是警服下圆溜溜的翘臀,男人长不出这样的屁股来。 坐下之后,她就死死盯着白鹏,直到把白鹏盯得手足无措起来,才将杯中倒满啤酒,一饮而尽。 白鹏苦笑:“莉哥,我看你不是来吃我的,好像要审我?” 苗莉不说话,按照警察习惯先进行心理交锋,好像万事尽在掌握的样子,不紧不慢掏出烟点上火,又望了白鹏片刻,忽然一笑: “古天乐!” 白鹏顿时明白她知道了7。12的案子,便也笑了笑: “古天乐是香港演员,我叫白鹏。” “白鹏也不是真名吧?不过我不追究,别害怕。”苗莉伸手搭在白鹏肩上拍了拍,“你来找莉哥,是有什么事?” 白鹏将自己杀死同鑫集团两名异能者的事隐瞒,只提郭明勋又一次逃脱法律制裁,而且躲了起来。自己不打算善罢甘休,不将郭明勋整进监狱绝不罢休,所以还要请苗莉再次根据其手机信号查找位置。 这件事就算违反纪律,苗莉也很愿意帮忙,她对郭明勋这人渣的痛恨还在白鹏之上。不过她并没有立刻一口答允,而是皱眉沉思,满脸为难。 “怎么了?做不到吗?”白鹏很诧异,“老孙说这方面你能帮我的。” 苗莉缓缓摇头:“你的身份敏感,我每帮你一次,都会陷得更深。假如有一天你身份暴露,我会受牵连。” 白鹏见她仍然坚信“台湾特务”的猜想,顿时苦笑不得:“我真不是什么军情六处……” 苗莉抬手阻止他继续讲下去,神色严肃: “你不要否认,也不要承认,对这件事,我什么都不知道,以后也不想再谈。不过,如果你能为国家安全做出一些贡献,不但能让自己获得某种豁免,我帮助你的时候也会减少心理负担。” 白鹏两手抱怀,向椅背一靠,苦笑道:“说吧,想让我做什么?” 苗莉从公文包里拿出几张纸:“给你,回去看看。” “这是什么?” “两年来猝死和意外身亡的名单,包括最近的郭平和姚晓云,以及今天的汪伯洋,足足五十七人,个个都和同鑫有瓜葛,其中还有警察,有打入进去卧底的,有正在调查同鑫贩毒案有了进展的,都死得不明不白,而且警方没办法追查。” “果然如此,同鑫的杀人手段……”白鹏没有细看,将资料折叠后塞入西服内侧口袋。 “有关部门掌握了部分证据,同鑫豢养甚至制造了一群特异功能人士,这些人不但不为国出力,反而违法乱纪,成为社会不稳定因素,应该予以打击。可是,常规手段很难对付他们。” 白鹏笑了:“所以,你要拿我当枪使。” “不仅仅是我,是国家和人民,需要你做人民的一把好枪。”苗莉微笑道,“我已经和有关部门联系过,你在7。12案件的杀人手段,你在街头救小孩的身手,你在屋里缴我手枪的过程,都显示出不可思议的神奇武功,而且你有正义感,就算杀人也是正当防卫。所以,虽然武功和异能不是一回事,但我希望,你可以在这件事上协助我们。” 这回轮到白鹏满脸为难:“这件事,有点可怕,我刚发大财,还想好好享受人生,不想那么快就被同鑫的什么异能人士害死!” 苗莉冷笑,隔着白鹏西服戳了戳那摞资料:“已经晚了,你得罪郭家,就得罪了同鑫,如果不跟我们齐心协力对付同鑫,早晚也在这份名单上。” 白鹏扑哧一笑:“别装了,就算你不说,我也会跟同鑫作对到底,同样的,就算我不请求,你也不会放过郭明勋,咱俩就别讨价还价了。” 苗莉也笑了,从烤串上狠狠咬下一个大腰子吃掉,抓过啤酒瓶给两人倒满: “不一样,今天话说开了,以后就不用再啰嗦。从今天起,我既是普通刑警,也是有关部门和你之间的联络人,希望今后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一杯酒下肚,苗莉笑容满面,脸色红润,伸手掏了一根烟叼在嘴上,却四处找不到打火机,又到自己身上摸来摸去,事实上打火机被一个烤串盘子的边缘遮盖了。 白鹏笑眯眯向她伸出手,做出帮忙点火的架势,苗莉自然而然叼着烟迎上来。 凑近了才看到,白鹏手中空无一物。 苗莉皱眉发出一声“嗯?” 白鹏口中轻喊一声“啪”,大拇指上忽然冒出一团小小火焰。 苗莉目瞪口呆,连那根烟都从嘴上掉到桌面。 “这是……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武功,至少我觉得这是武功,是真气运用的结果。但你们叫它---异能!” .免费为广大书友提供断水离愁最新章节和无弹窗全文阅读,如果你觉得本书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请点击导航条上分享链接或复制如下的分享地址: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谢谢!! 第三百九十八章 致命美丽 白鹏手指上冒出火焰权充打火机,苗警官嘴里的烟卷却掉在了桌面,一双眼睛也瞪得滚圆。 直到白鹏张嘴一吹,火焰熄灭,她还是愣了许久才一把抓住白鹏胳膊,出于职业习惯搜身检查,看他衣袖里有没有藏着什么可疑容器和导管。 白鹏笑道:“是你口口声声说世上有特异功能,同鑫集团豢养异能人士为非作歹云云,结果到我身上你就什么都不相信,始终拿我当骗子。” “你再来一次让我看看!” “要收费!” “多少钱?” “再摸一次屁股。”白鹏想起上回咖啡厅包间里的经历,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眼光很夸张地瞟向苗莉的屁股。他倒不是有什么邪念,只想瞧瞧女汉子对这个话题的反应。 苗莉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羞涩:“你这……有点太难为我了……好吧,我同意!” 她刚说完,就快速伸手到白鹏屁股上摸了一记,然后拿起餐巾纸擦了擦手。 “好了,摸完了,开始吧!” 白鹏目瞪口呆:“东西是你买,钱也是你收,哪有这样的?” “少特么废话,快点!” 白鹏无奈,摇头叹气再次燃亮火焰。 这回苗莉看清了,果然没有任何作弊,一团火焰凭空而生,而且微微悬浮在空中,距离白鹏手指一厘米左右,她能感受到高温辐射,远胜任何蜡烛、打火机之类同等大小的火焰。 “你的手指不烫吗?” “火往上烧,手指在下面,没事。”白鹏笑道。 “瞎掰!你说的是空气对流,热辐射不分方向!”女汉子恶狠狠说道,可是她看向白鹏的眼光却与以往大不相同,带着好奇、赞赏、钦佩、崇拜,甚至还透出一点情意绵绵。 “辐什么?”白鹏是一点物理也没学过。 “你这火球还能更大一点吗?可以往敌人身上扔吗?”苗莉此刻已经从假小子、女汉子彻底化身天真少女、好奇宝宝。 “告诉你一个秘密!”白鹏忍不住压低了嗓门,其实只是毫无必要的下意识之举,他早已生成一个两米直径的无形护罩,将所有的波动与外界隔绝,包括发功的真气波动,也包括声音波动。对烧烤摊其它桌的食客而言,这对“情侣”在窃窃私语什么,根本就听不见。 “别卖关子,说!” “早上有同鑫集团的刺客来杀我,然后,被我化为一道青烟,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连灰都没剩下。”白鹏笑眯眯说道。 “什么?”苗莉瞪大双眼,“对方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 “告诉你名字?你当我傻呀?”白鹏笑道,“提前说清楚,哪天你带警察来抓我,治我杀人罪,我绝不会承认说过刚才那句话,你就当我是开玩笑!” “狡猾!”苗莉笑了起来,“看来你这家伙没少受专政机关打击,对抗经验丰富。” “过奖,过奖!” 白鹏与苗莉在烧烤摊守着小火苗谈笑,宛如亲密情侣。马路斜对面三十米外一辆路虎车旁,黑暗中却站着两个笔挺的身影。 “组长,这个白永朋果然跟警方有勾结,还跟女警吃烛光晚餐!”一个男人声音说道。 一个女子声音冷笑:“你什么眼神?那不是烛光,是元素火焰!” “啊!”男人惊叹道,“这么说,白永朋不但是异能修炼者,还是个法职?” 女子点了点头:“火焰的控制很精妙,他的实力不低于王级。” 男子呵呵笑道:“法职在您这位刺杀系战皇面前,脆弱得就像纸灯笼,哪怕他是皇级法职,您一个突刺大概也搞定了。” 女子这次微微摇头:“不能轻敌。跟法职交战,如果不能一击得手,就会打得惊天动地,难免把事闹大,我可不想上新闻联播。” “我诱他去郊区,然后您出手?” “此人深不可测,或许不止王级,你专心做司机,剩下的交给我。只要他是男人,够好色,我就有机会。” 月光下,艳丽无匹的金发女子笑得妩媚,眼中却闪过两道寒光。 眼看时间接近十一点半,苗莉站起身:“我得回去了,我不像你游手好闲的,明天还得早起上班。” “我送你。”白鹏不动声色撤除护罩,叫来老板付了账,连酒带肉,总共七十多块。 “别送了,吃了你七十多块,不好意思,不能再让你掏车钱。” 苗莉上次装醉被白鹏带回“家”,看到他住的地下室蜗居,也知道他囊中羞涩。 “我有车。”白鹏指了个方向,领着苗莉向路边走去。 “可以呀小子!几个月不见,都有车了!”苗莉笑道,“可是你也喝酒了,不能开车。” “我有司机。” “吹吧你就!”苗莉哈哈大笑。 可是,来到白鹏的豪华奔驰s600l旁,又看着一路小跑帮忙拉开车门的司机,她再次目瞪口呆。 “你抢银行了?怎么这么有钱?”苗莉失声惊呼。 “算不得很有钱,这车是二手的。”白鹏微笑道,“来,请上车。” 苗莉往宽敞幽暗的后排座看了一眼,摇摇头:“不行,这调调太暧昧,我不坐。” 说完,她绕开奔驰车,走到路边伸手拦出租。 “狡猾!”白鹏恨恨嘀咕一句,又对着苗莉大喊,“记住!摸屁股,你还欠我一下!” 苗莉拉开出租车门,转身看着白鹏微微一笑,上车离去。 这一刻,白鹏忽然感到心被狠狠触动一下,这位女汉子苗警官,最后那一笑却纯净温暖,如夏日清泉,又似冬日阳光,从此刻在他心里再也抹不去。 他望着驶远的出租车,呆呆出神。 许久之后,司机小张忍不住喊了一声:“白总?” 白鹏这才恢复了动作,低头钻入自己的奔驰车:“开车吧,回家。” 小张却应道:“党助理关照,要您吃完饭先给她回个电话。” “哦?她又要搞什么花样?”白鹏拿出手机,拨通党文静的号码。 电话里,党文静提出,既然白总没有参加今天的颁奖大会,错过一次招揽人心的机会,建议他去三里屯某酒吧找徐滨等人,公司不少员工在那里狂欢庆祝,由今天领了奖金的人买单。而与手下一起喝酒胡闹,是增进感情的最佳方式,特别是针对小马和王海那样的豪爽之辈,只要做了兄弟,他们就真舍得为大哥卖命。 白鹏一听此言有理,便叮嘱党文静在家照顾好嘉嘉的安全,然后吩咐小张开车,直奔三里屯。 白总的到来,令本已兴奋的员工们陷入疯狂,一个个轮番敬酒,感谢白总的慷慨与关怀,特别是工作两个多月就已身家数十万的几位部门经理,回想自己不久前要么是刚刚刑满释放,要么是在街头无聊混饭,此刻恨不得拉住白鹏的手痛哭一场。 白鹏本是好静之人,可是一旦被那种气氛感染,也变得豪爽起来,酒到杯干,绝不皱眉,与各位兄弟勾肩搭背,真心话和酒后胡话都说了许多,甚至音乐响起时他也钻进舞池乱扭一气,动作完全不在节拍上,只图一个高兴。 等到喝个半醉,白鹏被现代一夫一妻制压抑着的本性渐渐复活,恢复了五百年前的真面目,对女员工格外亲切。特别是田秘书,那张赵本山式猪腰子脸型从正面看着不太明显,清秀的眉眼和丰满的胸脯在酒后看来格外诱人,于是他一口一个“美女”地呼唤过去。 田秘书也喝了不少,见白总难得对她青眼有加,兴奋之下脸色更红,拉着白鹏一起跳舞,还一下接一下地与他撞屁股,渐渐地就将白鹏勾得兴起,可惜音乐随即停止,大伙纷纷走回座位。 田秘书也往弧形沙发方向走,还向白鹏招手。 白鹏嬉笑着迈步,却被人从后面拉住了手。 扭头刚看一眼,白鹏就张嘴瞪眼变作一脸痴呆相,这姑娘也太漂亮了! 她的金色长发与雪白肌肤,几乎令昏暗酒吧明亮起来,而那身材凹凸有致,该丰满处膨胀到夸张,该瘦削处纤细到极致,整个人都散发着强烈的异域风情。她的五官仍是纯正中国风格,如同华丽工笔,精致美艳,而且美得极为浓郁,让人感觉若将她扔到水里化开了,还能再勾兑出几十个美女来! “来,帅哥,一起喝一杯!”美女声音娇媚,戴着假睫毛的大眼睛忽闪忽闪,一道道秋波电得白鹏全身酥软,独留一处越发坚硬。 “好,喝一杯……” 白鹏对美女一向从潜意识里保持戒惧,不过此刻酒壮怂人胆,痴痴望着美女,笑眯眯任她拉着来到最幽暗的角落。 坐下之后,美女甜腻腻的声音在白鹏耳边恭维:“整个酒吧,最帅的帅哥就是你,听他们的称呼,你还是一位老总,真是年轻有为!” 美女说完,忍不住掩口而笑,眼前那张痴呆脸令她这番话说得有些亏心。 “谬赞了,不过整个酒吧最美的美女是你,这绝对错不了。”白鹏将她一把搂入怀中,低声笑道。 美女轻声而笑,一只手摸上白鹏胸口,轻轻揉搓一阵,又开始缓缓向下移动,滑过上腹,途经小腹,渐渐接近了要命之处。 白鹏几乎停顿了呼吸,直到那里被轻轻拂过。 美女惊呼:“哎哟,好大!” “嘿嘿,过奖。你这里才是真的大。”白鹏笑嘻嘻按在美女高耸惊人的胸口。 美女身体一僵,眉头不显眼地皱了一下,随后娇媚而笑:“你是坏人!” “你才知道吗?”白鹏的笑容越来越坏,那只手用力揉动起来,“真好!柔软又不失弹性,真是一对好胸,我刚才还以为你衣服里藏了两个气球。” 美女的笑容有点不自然,她的手也缓缓移回上边,抚在白鹏心口。 “男人都说我的胸好,怎么样,摸得爽吗?”美女凑到他耳边问道。 “当然,很爽。” “这样,你死了能瞑目吗?”美女的声音仍然柔腻腻的。 “当然……不能瞑目!” “为什么?” “总得把那件事也做了,我才能含笑九泉,跟我去车里吧。”白鹏这时已笑得眼睛都找不到了。 美女叹道:“我也很想,你很大,做起来一定舒服,想到那种塞得满满的充实感,我就神往得要命,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我对你很失望。”美女的嘴越发贴在白鹏耳边,热气一股股地吹入他耳孔。 白鹏笑道:“还没做,怎么就失望了?” “我失望,是因为,杀你太容易了。” 美女这句话说完,三指并拢,在白鹏心口狠狠一戳,高频振动的力量立即透骨而入。 这就是刺杀系招牌暗杀技---“透骨击”。虽然只是二阶技能,但由战皇廖薇使用起来,威力绝非邱百翼可比。当然目标的结局终究一样---心源性猝死。 白鹏张大了嘴,两眼圆睁,愕然注视廖薇,然后身体缓缓前倾,就如一座山峰倒下,将四级刺杀系战皇硬生生压倒在了沙发上。 廖薇长长吁了一口气,咬牙骂道:“色|鬼!白痴!”继而抓住白鹏的手,要从自己胸口拉开。 这一拉才发现,白鹏的胳膊硬邦邦的,根本拉之不开。 “奇怪,人刚死,不该僵硬啊!”廖薇忍不住自言自语。 白鹏一动不动,整个身体如石像般僵硬,也如石像般沉重,廖薇竟然一时无法从他身下挣脱。其实就算是真的石像,她也可以随手抛飞,可这位“白永朋”压得方位极巧,竟让她完全使不出力气。这是十三岁就晋入皇级境界的女杀手从未遭遇之事,令她有些茫然发懵。 就在此时,白鹏的手忽然动了,抓住她胸口狠狠一攥。 “啊!”廖薇又惊又痛,禁不住喊了出来。 白鹏埋在她胸口的脸抬了起来,笑眯眯望着她:“我这一招,叫做‘九天十地风云变色神龙探爪’。你呢?你刚才打我那一招很有趣,叫什么名字?” 廖薇脸上闪过片刻慌乱,但很快冷静下来,微笑问道:“你怎么识破我的?” “我哪有识破你?只不过你力气太小,打不死我。”白鹏得意洋洋,就好像游戏取胜的儿童。 “那你打算怎么处置我?”这时的廖薇已经恢复了美艳妩媚,眼中重新放出秋波来。 “你刚才说,很神往什么来着?对了,神往被我塞得满满的感觉。这边很安静,咱们开始吧?” 他的手从廖薇胸口移开,改去她的裙中,抓住纤纤细腰上内裤的松紧带,克服她丰腴滚圆翘臀的阻碍,用力向下拉扯。 廖薇并不惊慌,只冷笑了一声,忽然放开音量大喊:“来人!抓流氓啊!” 周围顿时聚过许多人来,这下白鹏是既不能上她,也不能杀她了。醉醺醺的小马还来拉白鹏:“白总,在酒吧泡美眉,讲究你情我愿,可不能硬上啊!” 白鹏苦笑着坐直身体:“真是个聪明姑娘,这么简单的一招,我怎么没想到?本来可以让你喊不出声。” 廖薇整了整衣物,嘴角带着冷笑,凑到白鹏耳边低声道:“我跟你没完!” 说完她起身就走。 “我等你来!”白鹏向她微笑挥手告别,“我会想你的!” 许久之后,他才下意识拿出手机又看了一眼,来酒吧的路上,党文静曾经发来一条短信:“有个金发美女要刺杀你,当心!” .免费为广大书友提供断水离愁最新章节和无弹窗全文阅读,如果你觉得本书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请点击导航条上分享链接或复制如下的分享地址: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谢谢!! 第三百九十九章 潜规则之后 酒吧昏暗角落中,金发美艳女刺客的突然袭击,在已有防备的白鹏面前无功而退。 半醉半醒的白鹏非但没有受到什么惊吓,反而被身材惹火的女刺客勾出许多**。可惜女刺客急中生智大喊一声“抓流氓”,从他怀中安然脱身。 这种事白鹏不想报警,也无法报警,因为没有证据,总不能告诉警察:“这美女是个异能修炼者,她在我胸口那轻轻一敲,其实是想杀我。” 庆功的员工们并不知道白总竟然遇刺,狂欢气氛未受影响,继续拉着白鹏喧闹畅饮。 田秘书对这个年轻未婚老板颇有想法,而且之前已经撩拨得老板对她亲近起来,此刻自然趁着酒劲再接再厉,坐到白鹏身边,坚决不肯给别人让位子。不过白鹏这时心里充斥着美丽火辣女刺客的影子,对田丽华进入“视而不见”的节奏。 田秘书无奈,只好一只手留在台面上与众人敬酒笑闹,另一只手在桌下悄悄捉住白鹏的手,捏了一捏,做出更明确的暗示。 白鹏扭脸看看她,呵呵一笑,撤了手去拍她肩膀:“田秘书劳苦功高,管了许多琐碎杂事,下次再颁奖,我会跟党特助说说,也不要错过你们这样的幕后英雄。” 其实田丽华犯了个错误,她以为坐在白鹏身边能更亲近一些,却忘了她自己的容貌特点。 当初招聘秘书的时候,党文静要“勤快心细、文秘技能熟练”的,这是考虑工作职责的需求;白鹏要“腰细、胸大、眉眼清秀”的,因为与嘉嘉、党文静乃至苗莉这些平胸女相处久了,他迫切需要身边秘书提神养眼,助他保持每天心情愉快;而嘉嘉则私下警告党文静,给她男人找秘书必须挑个“丑”的,因为老板和秘书形影不离,秘书若是漂亮了,早晚会出事。 党文静无奈,兼顾三个需求才找到田秘书。田丽华大专学的文秘,五官清秀,脸型却很奇异,从正面看还算漂亮,侧面看就成了女版赵本山。 所以,她坐到老板身边来努力亲近,结果长时间让老板看侧脸,白鹏与她一起跳舞时燃起的热情被迅速浇灭,就恢复了老板的官腔。 田秘书听了奖金的事也还算高兴,可最重要的目的没有达到,仍然不甘心。片刻后忽然凑到白鹏耳边悄声道:“白总,我要去洗手间,喝多了怕摔,您能陪我去吗?” 白鹏点点头起身,与田丽华一起离去。 席间众员工大多笑闹着拼酒,也有少数敏感的,特别是比较八卦的女员工看着老板和秘书的背影,相视而笑。 洗手间外真正洗手的地方,已经有四五对男女拥在一起,哼哼唧唧吻得热火朝天,手也在对方身上狂乱抚摸。 田丽华挽着白鹏手臂停住了脚步,轻声一笑:“我敢打赌,这些人都是在酒吧里刚认识,只有偷吃的才这么激动。” 白鹏扫了一眼,笑道:“你说得有理。” 田丽华转脸看白鹏,笑容变得羞涩起来:“白总,这事不该女人主动,就算女人喝醉了,也会不好意思。” “哦。” 白鹏茫然应了一声,其实当然懂她的意思,视线转回田丽华,然后下移,落在了她饱满高耸的胸口。单论这胸,她不比女刺客差,然而白鹏盯着她,心里回味的却是女刺客的手感。 田丽华咯咯一笑:“白总,看您的眼神,也是想偷吃?” 白鹏叹了口气:“已经饱了。” 同一时刻,深夜寂静的某小区某公寓。 海天集团董事长郭明勋,正跟他出身县歌舞团的秘书宋澜纠缠在一起,这两位就不需要兜圈子了,从高薪应聘上班第一天,这位秘书的职责就已经清清楚楚。 今天两人已经有过不知多少次,但现在郭明勋面临白鹏的追杀,心情太过紧张,需要做一些事情来放松。宋澜作为女人,只负责被动接受,再多几次也没关系。由于老板搬入她的公寓太过突然,发现了她同居男友遗落的内裤而勃然大怒,宋澜也只能努力迎合,帮助老板消气。 老板与秘书还在热火朝天之际,紧锁的公寓门忽然被推开,一个身影大步走进卧室。 床上两人同时尖叫。 宋澜面朝上,看到冲进来一个女人,第一反应是“董事长夫人捉奸”,连忙拉被子遮掩自己。 郭明勋背对门口,心头闪过的则是“姓白的找上门了”,一边喊叫求饶,一边翻滚着去床头柜拿手枪。 劲风呼啸而过,来人从卧室门口幻影般消失,几乎同时“啪”地一响,她已出现在床边,一条长腿抬起,镶钻的高跟鞋将郭明勋连手带枪踩在了床头柜上。 郭明勋惊愕转头,才发现是下午见过一面的金发美女,同鑫集团派来保护他的外勤二组组长,四级刺杀系战皇廖薇。 虽说唐叔叔介绍了,这位美女是皇级战职高手,按照同鑫的分级,施展技艺时已非人类,“攻击足以摧毁钢筋水泥,防御无惧轻型火器”。可郭明勋初见她时,只感觉她美艳得不像人类,身材妖娆得也不像人类,若说她在床上横扫千军,他绝对相信,可打打杀杀的事,如此美女实在不怎么靠谱。 不过有了刚才这迅雷般的一击,郭明勋已经彻底相信了廖组长的实力。 “起床,穿衣服!”廖薇冷冷命令道。 郭明勋笑了笑:“可你踩着我的手……” 说着话,他忍不住沿着廖薇高高抬起的那条腿向裙里看去,这还真不是有意,他躺在下边,角度太合适,有心不看都很难做到。 女战皇的黑丝袜到大腿上部为止,接下来两圈细腻洁白,继而就是黑色蕾丝内裤,竟然还是半透明的,虽说在关键位置失去了透明度,但四周还是似乎能见到少许细软美景,一点都不茂密,可唯其稀疏和隐约才越发诱人。 可惜郭明勋只看了两秒钟,脸上就挨了重重一记耳光,打得他眼冒金星,在床上滚了两圈。 “往哪看?再不老实,姓白的不杀你,我杀!”女战皇转身走出卧室,“给你三分钟穿衣服收拾东西,我的耐心有限!” “你!”郭明勋大怒,可是面对脾气暴躁的皇级高手,他当真是敢怒不敢言,最后深吸一口气,问道,“收拾东西去哪?” “你在哪奸|杀的无辜少女就去哪。”女战皇在外面冷冷答道。 “我家别墅?那姓白的能找到我!” “要的就是他找到你,要的就是地方偏僻,这样我才能放开手脚对付他,你就不用再东躲西藏像只兔子,明白吗?” “你拿我当诱饵?” “你这种杂碎,能被我利用一次当诱饵,是你的荣幸!” 郭明勋完全不赞同她最后这句话,但是不敢再反驳,拽了拽缩在被窝里发抖的宋秘书,叫她赶紧收拾东西一起出发。 酒吧里的狂欢这时渐渐进入尾声。 田秘书终究没能实现自己的愿望,不多久就悻悻告辞,另外几名女员工也陆续回家,当然每次都有男员工相送。 等白鹏跟剩下的几个兄弟喝到尽兴,醉醺醺回家时,已经凌晨三点,家里两个女人当然早已睡得香了。 他踉跄着回到卧室,将衣裤脱下来甩在地上,赤条条往床上重重一倒。 嘉嘉被床垫震动惊醒,哼了一声,拉被子给白鹏盖上,然后依偎到他怀中,但是整个人蜷缩在被子里并不露头。 “这么睡,不闷吗?”白鹏笑着嘀咕一句,将嘉嘉同样一丝不挂的柔软身体搂住,眼睛一闭,进入似睡非睡昏昏沉沉的状态。 自从修炼离梦神功,白鹏其实很少做梦,今天大概由于酒精作怪,他的大脑既糊涂又兴奋,各种画面和念头纷至沓来,梦境渐渐香艳起来,那位金发女刺客就成了主角。 不过,女刺客所做之事,给人的感受未免太过真实,梦中的白鹏得意之余忍不住哼了一声。 声音刚刚发出,他就惊醒过来,然后才发现如此梦境不是没有原因,嘉嘉已经全身缩进被窝,正蜷在他两腿之间,不仅口舌忙碌,手指也在上下滑动。 “喂!”白鹏苦笑起来,“我没洗澡!” 过了一会又求饶:“嘉嘉,我喝多了,明天还有好多事,睡吧。” 然而嘉嘉丝毫没有打算放弃的迹象。 一阵阵电流般的酥麻快乐,随着那些动作冲向白鹏全身积蓄起来,片刻之后,他就忍不住变为主动的一方。 “嘉嘉,出来。”白鹏坐了起来。 嘉嘉起身向后一仰,也带走了所有的被子,仍将自己紧紧裹住,朦胧月光中看她上半身都蒙在被子里,只留下半身在外,白生生双腿向两边张开,一副静静迎候的样子。 白鹏笑了:“你总是花样百出,这回是什么戏码?” 被子里传出嘉嘉瓮声瓮气的回答:“大姑娘第一次,害羞。” 白鹏呵呵笑道:“好,我会轻一点。” 他跪坐着将嘉嘉下半身托起拉入怀中,照例先在外面挤挤蹭蹭,以便帮她做一些准备,没想到那里早已是水乡泽国,嘉嘉尚未做事就变成这样还是第一次。 既然她早已进入状态,白鹏也就不再磨叽,向着纵深处挺身冲锋。 然后,他就愣住了。 同样的力度,在以往早就一股脑闯入深处,今天却是滑而不顺,前无去路,需要蚯蚓钻地般硬生生挤出通道来。再一用力,又嵌入半寸,被四壁越发紧紧缠绕勒住,这种强烈无比的触感代表的是什么,白鹏虽然醉了,却没变傻子,顿时吓出一身冷汗,不敢再动。 随着白鹏最初的侵入,被窝里传来几声痛哼,随后伸出两只手来,将他后腰抱住: “没事,我不疼,来……” “你是谁?”白鹏闻言反而脱离接触,回身拉亮了台灯。 被子外面那两条腿虽然形状也很优美,长度却比身为模特的嘉嘉差远了,而正中间春色间缓缓流淌的殷红更是触目惊心。 直到这时,被子才缓缓掀到一边,露出了面色古怪的党文静。 “文静!是你!”白鹏目瞪口呆,酒也醒了一半。 党文静双手蒙住脸,发出“呜呜”的假哭声:“终于……终于被老板潜规则了……” “你这是……”白鹏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又问,“嘉嘉呢?” 党文静还在装哭,那张嘴却明显在笑:“我给嘉嘉吃了点有助于睡眠的药,把她挪到客卧去了……” 白鹏用力搓了搓脸,帮助自己更加清醒:“你打发我去喝酒,让员工灌醉我,然后给嘉嘉下药,你自己在床上等我,算计得这么精确……但是……但是……”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也沾了些血迹:“你宝贵的第一次,为什么要用这种手段?” 党文静双手从脸上移开,叹了口气:“这第一次不破掉,你的顾虑太多,天天说潜规则,没有一回敢真做。” “你真的就只为了升职做副总?” “当然了。”党文静微笑道,“所以你别怕,我不会强迫你甩掉嘉嘉,我只要做副总。来吧,白总,已经破了,还有什么顾虑?” 白鹏本已吓得偃旗息鼓,但被她这句话一说,又恢复了战意。文静美丽又能干,白鹏对她的爱意从未掩饰过,而她的纯洁更是情史混乱的嘉嘉不能相比的。但也正是因为她纯洁,白鹏始终顾虑重重,唯恐一旦招惹了会是大麻烦,对嘉嘉没法交代。可如今既然事已至此,也不再多想什么后果,于是爬回她身上,小心翼翼挤入进去。 如此强烈的紧迫感,令白鹏不到五分钟就缴了械,然而党文静溃败得更惨,几乎刚交锋三五个回合就全身抽动,发出哭泣似的呻|吟,“嫩版王祖贤”般的美丽眉眼也挤成一团。她快活到顶峰的时候表情就像遭遇莫大痛苦,这件事白鹏过了好些日子才慢慢适应。 云消雨散之后,党文静靠在白鹏怀中,马上开始催问:“白总,哪天宣布我的新任命?” 白鹏苦笑:“明天我恐怕很忙,等我有时间吧。” “不许拖拉!货你已经验收了,请尽快付款!” 白鹏笑着摇头,轻叹一声,放开怀中的党文静,反过来拉了她一条胳膊当枕头,躺到她的怀中,口鼻尽量贴近她腋下的丛林。 党文静明白他的用意,笑着捏住他鼻子:“我这怪味,自己都讨厌,全天下只有你一个人喜欢。” “你给我一种很特别的熟悉感和亲切感,包括这气味,每次离得近了,闻到你的味,我都有一种冲动想抱你。” 白鹏若有所思,抬起一只手在她胸口轻抚,那里比节食过度的嘉嘉略微丰满,仍属偏小的范畴,但盈盈一握玲珑可爱,颜色也新鲜娇艳。 “这么纯洁美丽的身体,宝贵的第一次,就为一个副总职位?我不信!你对我到底是什么感情?” 党文静微微一笑:“反正我会跟你一辈子,做你的副手,做你的女人。你可以跟别人瞎搞,也可以跟别人结婚,我都不管,你每月至少跟我亲热一次就行,有了孩子我自己养,这下放心了吗?” “还有这么美的事?”白鹏再度目瞪口呆,“你要是丑八怪也就罢了,如此美女嫁什么样的好男人不行?” 党文静另一只手臂合过来,将他温柔地拥入怀中:“就当天上掉了馅饼,你的脑袋够大,砸着了。” “对了……”白鹏这时才记起一个很想问党文静的问题,“你怎么知道有个金发美女要刺杀我?你的消息如此灵通,是不是在公司以外还有什么背景?” “你又胡思乱想……”党文静起身关掉台灯,似乎不想让白鹏看她的表情,然后重新将他拥入怀中,就像搂着一个幼儿,“白总,你另外有多少女人都没关系,但只要你不信任我,我就立刻离开你。” “我没有不信任你,只是好奇。” “那就别问了,早晚你都会知道,现在我解释不清。睡吧,白总。” 白鹏无奈,闭上眼睛,但这次却睡不着了,晕沉沉胡思乱想,党文静倒是很快就沉入梦乡。 直到天光放亮,枕边手机闹钟一响,党文静翻身坐起,轻轻推了推白鹏:“白总,我把你还给嘉嘉。” 说完她下床套上吊带裙,脚步轻快地跑了出去,片刻后横抱着光溜溜熟睡中的嘉嘉回来,放在白鹏身边,给她盖好被子,又对白鹏一笑:“还有时间,白总可以再睡一会。” 白鹏没太注意嘉嘉,只盯着身旁床单上的斑斑血迹发愣,这些刺眼的暗红色足以让党文静和嘉嘉在他心中的分量瞬间颠倒,过了一阵,他也起身穿衣,循着声音走到厨房。 党文静正在淘米准备熬粥,听到白鹏进门,回头一笑:“白总,你才睡几个小时?” “我有事要跟你谈。”白鹏走上前,从身后抱住她。 党文静停了手上的活,仰头靠住白鹏,微笑道:“说吧。” “不知道我前世念了多少佛,现在能拥有你。从今往后,公司交给你了。” 党文静侧过脸来看着白鹏:“那你呢?” “我去忙一些打打杀杀的事。”他说着话,将党文静一根胳膊抬起,口鼻探入她腋下丛林,深深吸气和亲吻,特异的兰麝气息令他陶醉痴迷。 “痒!”党文静咯咯一笑,但是没有挣扎,然后轻声道,“公司的事你放心。我也会帮你建立一个能打打杀杀的队伍,不要总是一个人孤军奋战。” “建立队伍要很多钱,公司还是太小了。”白鹏叹道,“什么时候,咱们能做到同鑫那么大?” 党文静欢快地笑了起来:“同鑫明面资产几百亿,还有水面下隐藏着的,总共就算五百亿吧,咱们公司业绩不错,每月纯利五十万,一年五百来万,只需要一万年,就做到同鑫的规模了。” 白鹏忍不住笑喷:“一万年太久,我怕我活不了那么长时间。能不能想别的办法,扩大业务,例如说,咱们也开歌厅?” 党文静摇摇头:“歌厅很难做,开得太多了,十家倒有六家赔钱,其实现在哪一行竞争都很激烈,只有你想出的这个灵异咨询算是前无古人,不过确实不容易做大。要发得快就接工程,用银行贷款做大买卖,但是咱们在银行和政府都缺人脉。” “那怎么办?我也不想贩毒害人。” “你以为贩毒好做?都被同鑫垄断了。其实最简单的法子就是-----把同鑫抢过来,五百亿直接变成你的。” “这可能吗?”白鹏停了在党文静腋窝的亲吻,将她转了个身,面对面凝视着她。 “完全可能,不过有个前提,你能打得过薄总。”党文静在白鹏胸口拍了拍,“他的可怕远超你的想象,加油,好好提升自己的境界吧!” 白鹏沉思片刻,忽然间眼前一亮:“对!可以抢别人的!” 他想到的却是沧源物流,据彪子说汪总死后整个集团陷入内乱,几位经理争权,大有分拆公司各据一方的势头,又由于公司的资金和业务大多处于暗处,外人难以清查,汪总只有个女儿还在国外读书,很难按照继承法接手公司。 这是一个大好的机会!天上一块大饼正在飞速坠落,为何不迎上去一把抓住? 他拍了拍党文静的肩:“公司交给你了,我出去奔忙的时候,嘉嘉也交给你了,只要郭明勋不死,她就有危险。” 党文静点了点头,微笑道:“公司你不管,我还能少点麻烦。嘉嘉那边我会照顾。但是就算我不吃她的醋,她铁定会吃我的醋,所以要不要告诉她咱俩的关系,你自己拿主意吧。” 白鹏笑了笑,又隔着吊带裙在党文静弹性十足的屁股上一拍,转身走出厨房,到客厅沙发上坐下,拿出了手机。 电话另一端,彪子一整夜没合眼了,他虽然不是经理,却被汪总任命掌管沧源在北京的黑|道实力。几名经理包括“威哥”张联威在内都在拉拢他,也在威胁他,因为汪总是在他地盘上出的事,若不尽快效忠,以后有他好果子吃。 物流公司与一般企业不同,只有众多分公司属于一家,生意才更好做,就算他们利润主要来源是贩毒也一样。所以几个经理分家很难,到现在都想吃掉别人,在北京以外的地区已经发生了几次冲突,一位经理生命垂危住到icu病房去了。 “汪总的女儿呢?她总该回来料理后事和接管公司吧?”白鹏问道。 “美国有时差,她刚刚才知道老爸出事,飞回来也要十几个小时,总之后天她才能到。而且公司大多数业务和资产是暗地里的,还有好多是现金,等着慢慢洗钱才能进银行,明面根本查不到。汪小姐回来了也就是接手一个空壳,钱没有,只剩下欠账,没用的!” 汪总的元配正室是个农村妇女,什么主意都没有,白鹏也就不多问了。他拿着手机沉思片刻,对彪子说道: “彪子,你是个人才,精明干练,比那个什么狗屁威哥强太多了,如果让那种人掌握公司,你给他们打下手,丢人!我都替你委屈!” 彪子叹了口气:“没办法,他们跟随汪总年头久。要不,白总,我以后跟您混吧。” 白鹏笑了:“你想不想做沧源集团副总经理?” “白总,您是开玩笑吗?那总经理是谁?” “当然是汪总的女儿。” “可是,我跟您解释了,她只能接手一个空壳……” “不是空壳,有我的帮助,就不会是空壳。” “我……我明白了!那就太好了!白总,如果真是这样,您就是沧源实际上的老板,我什么都听您的!” “呵呵,先不说那些没用的,后天,咱俩一起去机场接汪小姐,挟天子以令诸侯,不能让她落在别的经理手里。” 放下电话,白鹏微笑自言自语: “后天去接新任汪总,也算我对老汪总的一点回报。至于今天,郭总,咱们该有个了断了。” .免费为广大书友提供断水离愁最新章节和无弹窗全文阅读,如果你觉得本书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请点击导航条上分享链接或复制如下的分享地址: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谢谢!! 第四百章 偷袭与反偷袭 太阳偏西时,一辆白sè两厢别克轿车驶下公路,在土地上颠簸前行一阵,缓缓停在山边。 车门打开,驾驶位下来一个全身迷彩服的漂亮小伙,脚蹬战术靴,头戴作训帽,身材修长,英姿飒爽。 从另一侧下车的也是个清秀男子,不过那身暗青sè运动装和旅游鞋就差了点意思,神情也有些茫然。 漂亮小伙走到车后,从后备箱取出一个战术包背在身上,又提起一支狙击步枪,检查了瞄准镜与卡座的契合度,转身举枪向山顶瞄了瞄。 随后“小伙”一笑,开口说话时发出的却发出清脆女音:“白鹏,跟你最后一次确认,真的不要带把枪?” 白鹏倚着车身凝望苗莉:“苗jing官,我再提醒你最后一次,把我拉到地方就行,后面都是我自己的事。” “我也最后一次告诉你,想撵我走,没门!我现在不是刑jing,已经借调到有关部门,跟你配合行动,事后还要写报告。” “写了报告你能升官?” “升官不见得,有希望立功。关键是有了这份报告,就算你干点出格的事,jing察不会来找你麻烦。” “好,那就跟着我,但是不想死就离远点。”白鹏从苗莉身边走过,在狙击枪上拍了拍,“这玩意,没用。” “你对付的是人还是霸王龙?只要是人,这东西一定有用!” “不是人。”白鹏语气坚决,心里浮现的,却是金发女战皇那曼妙身段。 两人上到山顶,就看到了郭明勋家的三层别墅豪宅,附近没有别的民居,距离温泉度假中心不到一公里,两者之间夹着一片高尔夫球场,事实上度假中心和球场也是郭家的产业。 “暑假后,十一前,这是高峰之间的小淡季,度假中心客人不多,太适合大打出手了!” 苗莉低声感叹着,伏到一块凸出的岩石上,拿起双筒望远镜,盯着别墅看了很久,又轻声道:“楼顶平台有人,配备望远镜,楼下门口一个,院子里有两个,楼里情况不明。海天集团涉黑,这些保镖可能都有枪,你只能晚上进去。” 白鹏自有办法让别人对他视而不见,不过他也的确打算晚上再出发,那另有原因。 于是他点点头,也匍匐到苗莉身旁,抢过她的望远镜举到眼前,然后咧开嘴笑了。 五百年前的同心会总舵主、光明圣教教主、魔帝白鹏,苏醒三个多月来见到什么东西都新鲜,首次使用望远镜也像见了宝物一样,玩得津津有味,看完别墅看远山,看完白云看苗莉。 苗莉伸手捏住白鹏的嘴:“喂,孤胆英雄,咱能不能笑得别像个傻子?” 白鹏放下望远镜看看苗莉,又举起望远镜,瞧着视野中骤然放大而且有些变形的女汉子,嘿嘿地笑。 “小孩啊你是!”苗莉笑着抢下望远镜,“别淘气了!” 白鹏停止了傻笑,痴痴凝望苗莉,现在她脸上的笑容,就像昨晚吃完烤串临走时的回眸一笑,纯净温暖。当时白鹏心中狠狠一动,现在更是荡漾起说不清的爱意。 苗莉看他眼神不对,渐渐收敛了笑容,脸sè却红了起来,片刻后急忙转移话题,向远方的别墅一指:“咱们天黑之后开始行动,还得防着楼顶监视哨有红外夜视装备,得从那边树林……” 白鹏却打断了她:“莉哥,你还记得欠我什么吗?” “什么都不欠。”苗莉当然记得昨晚的耍赖,脸sè又一次红了起来。 “别想赖账!”白鹏笑嘻嘻伸手过去,在苗莉因俯卧而翘起的臀上轻轻抚摸。 苗莉将脸埋在了双臂间,轻声道:“昨天说的是摸一下,这都几下了?” “手不离开,就算一下。”白鹏微笑着得寸进尺,除了摸,还开始捏。 苗莉扭身而避,改为面向白鹏侧卧,面容严肃起来:“已经超过开玩笑的尺度了!你再这样,我就……” “本来就不是开玩笑。”白鹏向前一扑,将苗莉仰面按住,静静凝望她的面孔。 苗莉眼神游移着不敢与白鹏接触,脸sè更红,轻声道:“你想干什么?” 白鹏轻笑:“你这样才像女人。”说着,先将她帽檐向上一挑,然后俯身向她吻去。 “不行!”苗莉喊了一声,却没有躲避。 她双唇火热,身体也微微颤抖,既不挣扎,也不配合,只紧闭双眼默默接受。 白鹏分别吮住她的上下唇,细细体验了那滚烫的柔软,然后将舌一探,嵌入进去。 这次苗莉开始反抗,“唔唔”作声,拼命扭脸,但头部被白鹏双手捧着无法转动。 “不行!恶心!”苗莉开口一喊,便被白鹏的舌狠狠侵入。 转眼间就听白鹏“嗷”地一声弹起,翻倒在一边,捂着嘴愁眉苦脸看向苗莉,显然被咬得不轻。 苗莉脸sè红到极点,起身从战术包的一侧拿起水壶,喝一口漱了漱吐掉,还用衣袖狠狠擦嘴。 白鹏无比尴尬,还有些扫兴,重新伏到岩石上盯着下方的别墅,低低说了一句:“对不起,是我自作多情了。” 苗莉没吭声,从地上捡起望远镜,默默趴回白鹏身边,恢复了对敌情的侦察。 其实两个人都没注意自己在看什么,仍然沉浸在刚才的小风波之中。 许久之后,苗莉叹了口气:“我的初吻,就这么重口?” 白鹏心中一动,扭脸端详她:“初吻?你没有过男朋友?” “jing校管得严,不能谈恋爱,做刑jing没白天没黑夜的加班,上哪谈?跟谁谈?何况他们都怀疑我是拉拉……” “什么拉拉?” 苗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且长长叹了口气:“我从小就幻想,初吻是什么样?肯定得在月光下,小湖边,一个高大帅哥,抱着我温柔一吻。反正很浪漫,绝不能猥琐,没有伸舌头乱搅这一出!恶心死了,你也不怕传染病!” 白鹏忍不住笑了起来,用力憋住声音,却笑得两肩乱颤。 “笑什么笑!”苗莉白了他一眼。 白鹏笑完,也长叹一声:“我的初次舌吻,好像也曾经觉得恶心。可惜我把过去的事都忘了,初吻是跟谁,也记不起来了。” “那也挺惨。”苗莉挠了挠头,假装不经意地问道,“你和杨丽丽怎么样了?” “分手了。”白鹏实话实说,却“忽略”了自己又跟女模特嘉嘉同居,还上了助手党文静这些“不相干”的事情。 苗莉嘴角浮起一丝不显眼的笑容,故意叹道:“多漂亮的姑娘,怎么不珍惜人家?” “天天吵架,实在受不了。” “跟我在一起,吵得会更厉害!”苗莉几乎下意识地应道,然后才jing觉透露了自己的心思,顿时脸涨得通红,咳了几声,“时间还早,你盯着,我下山抽根烟去!” 望着苗莉堪称“逃跑”的修长背影,白鹏笑了起来,心头却很混乱,他对嘉嘉、党文静和苗莉,甚至之前的杨丽丽,都是真心喜欢,但又是不同的感觉。 与杨丽丽在一起是“温馨”,与嘉嘉同居是“快乐”,对党文静则是“依赖”。 而与苗莉在一起,他却好像变成了初恋少年,心头小鹿乱撞,基本不涉及下三路邪念,是一种非常纯洁的爱慕。 四位还都是风格各异的美女,很难说谁比谁更漂亮,若只能选择其中一位厮守终身,实在为难得很。 天sè终于还是黑了下来。 等苗莉重新上山,已经不敢再跟白鹏靠在一起。 直到出发时,她才走过来轻轻拥抱一下,低声道:“就当他们人人有枪,一定要小心!我给你提供支援,但我不能轻易开火,除非他们先动枪,而且地形死角很多……” 白鹏点点头:“你也记住,不能太靠近!” 两人从植被茂密处缓缓下山,白鹏在前,苗莉扛着枪跟在后面,直到最接近别墅处的一个小土坡,她才打开狙击步枪支架,匍匐卧倒。 白鹏继续前行,距离别墅数十米处就进入了“隐形”状态。 不过一百多米外的苗莉仍然能够看到他,“意识掌控”意念笼罩范围有限,目前白鹏功力尚未全部复原,只能影响七、八十米距离内的人,从他们意识中抹去自己的存在。 别墅各处安置的监控摄像随即出现杂波,距白鹏越近的所受干扰越强烈,不过目光敏锐者还是能从紊乱跳动的画面中捕捉到一个身影的模糊移动。 别墅一楼jing卫室中,原本翘着二郎腿慵懒而坐的金发美女,此刻骤然挺直了身体,双眼紧盯分格的监控画面。 “好强的电磁场扰动!”刺杀系女战皇廖薇失声惊呼,“这家伙也会隐形?跟我是同行,也是刺杀系战职?” 旁边一名男子说道:“姓白的明明是法职,这人看不清面目,也许是他手下或者同伴。” “隐形是三阶技能,这人至少皇级实力!”廖薇神情凝重。 “要通知郭明勋的那些保镖吗?” “不必了!他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就让敌人以为我们没有察觉。” 廖薇站起身,仍是那副热辣的短裙装扮,但整个人都散发出刺骨寒意。 “我和邱百翼该做什么?”男子低声问道。 “都不要露面,皇级的战斗,你们两个战王不能帮忙反而碍事。就让我和他一对一,玩一场偷袭与反偷袭。” 廖薇冷笑着拉开jing卫室的门,又补充一句:“刺杀系就是这一点好,先下手为强,就算他等级高我一点,也是死路一条!” 说完,她身形隐入黑暗,瞬间没了踪影。 暗夜中,苗莉伏在土坡上,用红外夜视瞄准镜套着白鹏缓慢移动的身影。她当然不是要shè击,而是只有通过这种途径才能看清他的行动。 白鹏走得慢,与隐形与否无关,主要是怕脚步声惊动院中的保镖,所以全身呈弓形,轻抬腿慢落步,渐渐接近了别墅大门。 苗莉心中有些诧异,白鹏没向她解释过隐形技能,而且由于超出作用距离,她一直都能看到白鹏。可院里的保镖明明近在咫尺,却叼着烟相互谈笑,对鬼鬼祟祟从他们身边经过的白鹏毫无反应。这是唱的哪一出?苗莉暗暗决定事后得好好问一问。 不久后,她有了更震惊的发现。 从别墅背后绕出另一个身影,看起来是个女人,动作与白鹏极为相似,也是躬身屈膝,鬼鬼祟祟缓慢移动。女人手上还有一柄匕首,隐约闪烁寒光,一看就是来意不善。 白鹏居然对视野范围内的女人毫无察觉,全神贯注摸到门口,从背后接近守门的保镖,在他后颈一拍,保镖无声地软倒。白鹏接住他身体,轻轻拖到一边的yin影中放下,然后恢复了躬身的鬼祟姿态,转过来重新走下台阶,向着抽烟闲聊的两名保镖接近。 那名女子原本处于茫然状态,就在白鹏出手的一霎那,她似乎发现了目标,加快脚步向门口接近。然而随着白鹏躬身走下台阶,她仿佛又失去了方向,在原地停留一阵,扭头看了看另外两名保镖,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也朝那个方向开始移动。 苗莉作为旁观者,用八倍红外瞄准镜将这“三岔口”戏码看了个满眼,虽然满腹疑问,但也大致明白了白鹏和那个女人恐怕都处于类似隐身的状态,他们彼此看不见,只有两名保镖完全不在状况中,若无其事地说笑。 不过,这隐身的两人又有区别,白鹏目标是解决所有的保镖,并不知道女人的存在,女人却是明明朝着他来的,一旦白鹏再现身,恐怕那柄匕首就会迅雷一击。 苗莉身上冒出冷汗,这种特异功能者的交战实在诡异。她的瞄准镜套准了那个女人,悄悄压下保险切换到单发shè击状态,手指也轻轻扣住扳机,然而为zhèngfu做事的缺点就是必须遵纪守法,不能轻易开枪,她只能继续等待,等到万不得已那一刻。然而时机稍纵即逝,那时还有没有机会开枪,开枪能否挽救白鹏xing命,她一点把握都没有。 白鹏终于摸到了那两名保镖身边,现身出来双掌连击,只一瞬间,那两人都失去了知觉。 也正是在这一瞬间,他看到了月光。 月光并非来自天空,而是一道如水流光拦腰袭来,快捷,迅猛,但是没有声息,没有波动,完全无法提前察觉。 突刺的升级版,刺杀系战职三阶皇级技能:月刃! .免费为广大书友提供断水离愁最新章节和无弹窗全文阅读,如果你觉得本书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请点击导航条上分享链接或复制如下的分享地址: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谢谢!! 第四百零一章 极速之战 一百五十米外的土坡上,匍匐着的苗莉稳稳持握狙击枪,八倍红外夜视瞄准镜稳稳套住可疑的金发女子。 但就在白鹏现身击晕两名保镖的一刻,苗莉刚发觉情势不对,金发女的身形就一闪而逝,令她连扣动扳机的小小动作都未及做出。与此同时,苗莉凭肉眼都能看到别墅院落里划过一道白光。 那不是手电光柱,而是金发女手中利刃反射月光,骤然突破音速,瞬间穿越数十米而留下的一串残影,这道光同时也透过了白鹏的身体。 月色似水,刀光如电,恐怖的战斗并未发出任何声响。 苗莉忍不住失声惊呼,眼中泪光朦胧,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事实。 但白鹏并没有像她想象的那样血光四溅。直到光影散去,他仍然完好无损地站立着,只比最初的位置偏移了二十厘米,所以刀光所穿透的,也是他移动时留下的残影。 二十厘米,不多不少,恰恰躲过了四级刺杀系战皇廖薇的必杀绝技---“月刃”。 金发女战皇廖薇连人带刀化为一道流光,却没能命中白鹏,蓄足的力量都落到空处,直冲到别墅台阶下才刹住脚步,愕然回身注视月光下的白鹏: “不可能!没有任何人能躲过我的月刃!我师傅也不行!” 任何物体突破音障时,无论马夫甩鞭,还是飞机加速,都会因空气的极度压缩而发出一声爆鸣。这种凄厉的巨响固然有威慑作用,但在面对绝顶高手时,反而会暴露己方发动的偷袭,也会严重拖慢攻击速度。 所以,“月刃”才成为刺杀系三阶皇级技能。因为它可以将迎面而来的空气全部电离,失去气态该有的正常特性,刀刃和持刀者本人处于这种“超流体”包裹下,不但速度以几何级数暴增,而且也不会造成任何声响和波动,从后方发起攻击时,再强大的高手也无法察觉。 廖薇晋入皇级后,一共只学习了两种三阶技能:隐身术和月刃。 隐身术是刺杀系皇级战职的招牌技能,不可不学。但一星隐身术作用距离是本人等级乘以一米,一级战皇总等级是二十一,也就是说,此时的隐身术只对二十一米内敌人有效,那根本就毫无意义。所以直到她将隐身术强化到三星,令其有效距离变作三乘以二十三,即六十九米,才在升到四级战皇时学习了“月刃”。 学会“月刃”,廖薇才感觉自己是个真正成型的“刺杀系战皇”,再强化月刃的星级不过是增加滑刺距离、速度和杀伤力,而一星的威力已经足够强悍,她想不出有谁能抗住这样的致命一击,所以从那以后,天才女战皇不免就松懈了一些,加上年龄渐长,容貌越发美丽,便沉迷酒吧,周旋于帅哥之间,十八岁之后再没有升过一级。 可是,今天这一招失效了,竟然被人若无其事地避开! 白鹏向廖薇微笑挥了挥手:“美女,我昨天还说会想你的,今天就见面了!” “白永朋!”廖薇恨恨地念着白鹏的假名,“你是从哪冒出来的高手?” 白鹏苦笑着向前走去:“我也不知道,如果你们同鑫能查到,拜托告诉我一声。” 廖薇眉头一竖:“既然偷袭无效,咱们就比比速度!” 话音未落,女战皇从台阶前原地消失,几乎同时,白鹏右侧闪过一片寒光。 这一刻白鹏汗毛倒竖,低吼一声,拧身闪躲,同时左手一掌斜劈,然而仅仅不到0。1秒,廖薇与她手中的寒光凭空消失,异样的杀机再度出现在白鹏侧后。 身经百战的白鹏从未见到过如此鬼魅般的对手,既惊讶,又赞叹,甚至还有些欢喜,毕竟他太久没有遇到过可堪一战的对手,于是打起精神,全力迎战。 其实廖薇的惊讶不下于白鹏,换成任何一个皇级对手,都很难完全闪避廖薇哪怕仅仅一击,这是被同鑫九大皇级高手相互间的切磋所印证过的! 一阶技能:迅捷,五星强化,永久增加速度500%。 二阶技能:神行,五星强化,激活后增加速度1000%,增加力量200%,削减防御50%,持续三分钟,冷却三十分钟。 有这两大技能加持,而且都强化到五星,再加上战皇本身肌体的强悍,至少单以速度而论,此刻的廖薇堪称天下第一! 哪怕是同鑫号称近身战第一的平衡系八级战皇莫沙,也需要靠着强大防御力硬顶,拼着挨廖薇几下,在混战中抓住机会反击命中她一次,利用她攻强守弱的特点逆转战局。 然而白鹏看起来动作虽慢,却总能恰到好处地闪开致命一击,连一丝多余力气都不会花,而他的反击却令廖薇不得不全力退避。 两人的战斗,只见白鹏那暗青运动服的身影闲庭信步,而金发红裙的廖薇却如幻影疾风,绕着前者旋转飞舞。这样的打法谁更能持久是显而易见的,何况廖薇的主动技能“神行”只能持续三分钟,此刻有效期仅剩三十多秒。 不过战局优劣只有两人心中有数,一百五十米外的苗莉却看得惊心动魄,好像白鹏随时可能被对方乱刀分尸。可她瞄准镜中两团身影纠缠在一起,根本无法开火帮忙。 廖薇额头已经见汗,如果三十秒内不能取胜,就只能溜之大吉。如此一来,别墅里的郭明勋任人宰割,自己的护卫任务算是失败了。 可是,同鑫外勤二组组长廖薇,四级刺杀系战皇,从没有如此丢脸,不能有这样的第一次! 再回想起昨晚那次失败的刺杀,白鹏笑嘻嘻抚摸她前胸的嘴脸,廖薇牙关一咬,将心一横,拼着左肩挨白鹏一击,右手利刃直刺他心窝。 “砰!”两人迅捷沉默的战斗至此才发出第一声巨响。 廖薇痛哼一声,整个人倒飞出去,落地后又连退十几步才勉强站稳。 白鹏在自己胸口摸了摸,又顺手掸一掸,皱眉向前走去:“你为什么如此想杀我?有什么深仇大恨要豁出自己的命?” “你摸我,就该死……”廖薇咬牙答道。 她所受震击极强,负伤的不仅仅是肩膀,全身真气运行都受了影响,实力下降一大截。更令她难以置信的,是她的匕首明明已经触及白鹏心口,就算不能刺进去夺命,至少也该叫他见血,“月刃”的攻击附带破甲效果,哪怕是面对装甲运兵车,这一刀也能剖开一个豁口。 然而白鹏连衣服都没破! 肌体可以随着功力增长变强悍,可衣服不会修炼,再名牌的衣服也是衣服,衣服没有破损,只能说明有着强大防御力场的存在! “那一道荧光……难道……难道是四阶技能‘绝对防御’?我面对的,是一个战神?” 廖薇正在心中自言自语,房顶平台上忽然想起一声吆喝:“下面的,站住!” 白鹏猛抬头,只见一个郭家保镖拿着手枪正在向他瞄准。 随后,郭明勋从三楼窗口探出脑袋,指着白鹏大喊: “是他!姓白的!开枪!打死他!” 另外两名保镖也从三楼和二楼的窗口举枪瞄准,继而枪口纷纷喷出火焰。 廖薇回身看着那些枪口,口中“嘁”地一声,神情轻蔑:“我的月刃都无效,你们还想用枪打死他?” 白鹏则不动声色,手枪子弹速度虽快,却比廖薇的“月刃”差很多,在他眼中轨迹非常明显,保镖枪法欠佳,又隔着四、五十米,落点根本不靠谱。于是他将目光转回廖薇,任子弹在自己身边不远处的地面打出一团团烟尘。 就在众保镖第一轮射击后的两秒钟内,西侧山坡上也亮起了枪口火焰,那是苗莉的火力掩护,她终于等到了合法开火的时机。 随后狙击步枪有异于手枪的悠长枪响传来,楼顶的保镖不声不响栽倒,手枪则径直坠落在楼前。窗户里的两人,一个应声仰面而倒,另一个捂住碎裂的下巴,嚎叫着跑得没了踪影。 女战皇廖薇向西瞟了一眼:“你还有帮……” 她这句话没来得及说完,就突然怒哼一声,手中匕首再度化作月光,斜斜向上掠过,“当”地一响,一团火星闪过,狙击步枪的子弹被刀脊挑飞,廖薇的身形也震得后退几步。 直到这时,苗莉第四枪的枪声才传了过来。 白鹏朝苗莉的方向扬起手,示意停止射击,然后才缓步走到廖薇面前,淡淡说道: “你别怕,你想杀我,但我不杀你,因为你对我没威胁。如果不甘心,伤好之后再来找我。” 廖薇低头喘息一阵:“你不杀我,我也不会领情,你等着!” 说完这句话,她看向白鹏冷冷一笑,整个人化作流光,向着东侧掠去,不到一秒钟就完全消失在别墅围墙之外。 “喂,塞得满满的充实感,你还要不要?” 白鹏望着廖薇离去的方向大喊,嘴角浮起一丝坏笑。廖薇昨晚在酒吧将他诱到阴暗角落试图刺杀,之前先挑逗勾引他,说很盼望被他“塞得满满的充实感”云云,这句话实在绘声绘色,给他印象深刻,以后如果这金发美女不依不饶还来袭击,白鹏打算见一次就提一次。 他与廖薇已经两次交锋,被美女刺杀似乎是特别熟悉的一件事,在他封闭着的记忆里恐怕还藏着许多这类故事,令他倍感亲切。 随后,他向远方招招手,又等了一阵,苗莉才扛着狙击步枪下了山坡,来到别墅门前与他会合。 苗莉脸上的表情极为精彩,虽说目前是大获全胜的局面,可她却一脸茫然,还有点怯生生的,就像一只小猫被骤然扔到陌生环境之中。 白鹏笑了,在她狙击枪上拍了拍:“我说过的,这东西没用,现在信了吗?” 苗莉茫然点头。廖薇用匕首击飞子弹,这完全不在她的常识理解范围之内。狙击步枪子弹初速接近每秒一千米,飞越这一百五十米距离只需不到0。2秒,而人的神经反应速度在0。4秒之内就算优秀。并且听到枪声时子弹早已飞过,只有看到枪口火焰立刻做反应才有理论上的可能性。 金发美女刚才看着白鹏,根本没有注视狙击枪的所在位置,居然能在0。2秒内做出反应,不但做出反应,还挥出了匕首,不但挥出匕首,还准确地击中了子弹……这还能算人吗? 当然,按照同鑫集团对异能者的等级划分,迈入皇级那一刻,本来就不再是人类了。 廖薇激活“神行”技能时,挥刀速度最快可达音速三倍,比步枪子弹快得多,而她对来袭子弹的判断,靠的也不是视力和听力,而是磁场感应。 两人走进屋里开始搜寻郭明勋时,苗莉又恢复了活力: “郭明勋这会儿正躲在哪个房间床底下体如筛糠,一想到他被捉的时候是啥表情,我就兴奋得发抖!” 白鹏瞥了她一眼:“你这个变|态!” 苗莉先嘻嘻一笑,然后沉吟道:“郭明勋非法持枪,雇凶杀人,这罪名可以再送他进牢房,可只要他到处送钱,总会有些政法败类又把他弄出来。” 白鹏笑问:“看来苗警官不打算依法办事了?” 苗莉贴到他耳边低声道:“想办法给他创造机会,让他掏手枪打你。” “然后呢?” 苗莉笑着在自己的狙击步枪上拍了拍: “我保证让他来不及扣扳机,这样咱们算正当防卫,对上边有交代就行,普通公安也不敢查国安的案子。” 白鹏哈哈一笑:“这就对了,我喜欢现在的你。不过,今晚咱俩都不需要动手。” “怎么?劝他自杀?”苗莉皱眉,“我只有劝自杀者不要轻生的经历,反过来的经验没有。” 白鹏摇摇头:“另有更好的人选。“ 他凝神运功,特定波长的电磁场荡漾开去,转眼就跟几十公里外的姜雨楠建立了联系,“召唤“刚一生效,姜雨楠的鬼魂就已站立在他们面前。 今天姜雨楠的能量很充足,形体凝实,但少女清纯美丽的面孔有些恍惚,茫然地东张西望。她当初从迷|药中醒来不久就遇害,只记住了郭明勋三楼的卧室,不过这幢别墅仍给了她非常熟悉的感觉。 白鹏声音有些沉重:“姜雨楠,半年前,郭明勋就是在这幢别墅杀害的你,现在,我把他交给你了。” .免费为广大书友提供断水离愁最新章节和无弹窗全文阅读,如果你觉得本书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请点击导航条上分享链接或复制如下的分享地址: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谢谢!! 第四百零二章 姜雨楠的复仇 听说自己已经回到了最初的遇害地点,凶手郭明勋就在楼里,姜雨楠下意识往楼梯看了一眼,又转回来望着白鹏,神色复杂。 而苗莉作为姜案的专案组成员,对姜雨楠的面貌形象异常熟悉,就算黑灯瞎火也立刻认出了她。与上回在咖啡厅包间首次“活见鬼”不同,这次苗莉再没有吓到歇斯底里,反而笑眯眯泰然自若,因为她早已认定这是“激光全息投影”。 她凑近姜雨楠,背着手上下打量一番,然后扭头对白鹏笑道: “太真实了,栩栩如生!我也没见你带设备过来,怎么做到的?你是打算用她活活吓死郭明勋?” 白鹏笑而不语,姜雨楠却怯生生说道:“苗警官,又见到您了,我真高兴!” 苗莉愣了愣:“这声音从哪出来的?” 她围着姜雨楠转圈,试图找到音箱之类的道具,同时嘀嘀咕咕:“声音是提前录好的吗?” 姜雨楠望着身边迷惑的苗莉,忍不住开口道:“苗警官,我是……” “姜雨楠!”白鹏急忙打断,“苗警官胆子小,别吓唬她,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 “嗯!”姜雨楠点了点头,闭上眼睛沉默片刻,再睁开时,轻声道,“我感应到了,他在三楼,就在那间卧室,哥哥,我去了。” 白鹏微笑道:“等我到家了,再召唤你回去,你有充裕的时间,别让他死得太痛快。” “哥哥,谢谢你。”姜雨楠微笑凝望白鹏,少女天真单纯的眉目间略有些忧郁。这些日子相处,白鹏见过她的开心、难过和愤怒,却没看到过这样的神情。 最后,姜雨楠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转过身,向楼梯走去,更确切地说是飘了过去,因为她的移行非常平滑,双脚一步步的迈动似乎只是摆个样子。 苗莉忍不住惊叹:“还能移动?太神奇了!科技的发展真是不可思议!三十年前的人看咱们,那就是看外星人!” 说着话,她还向四周墙壁和天花板仔细打量,甚至用手中狙击枪的夜视镜去瞄,可没有找到任何投影光源。 “别看了,我这个投影不需要设备,咱们走吧。”白鹏在苗莉肩上拍了拍。 “哥哥!”姜雨楠忽然在楼梯上喊了一声,随后原地消失,下一个瞬间就出现在白鹏面前,扑入他怀中,声音有些哽咽,“我报了仇,是不是就要消散了?书上都说,鬼的怨念一消,就投胎去了……” “我不知道,没有这方面的知识和经验。”白鹏笑着在她身上轻拍,“不过我猜,是因为你留下的意志太强烈,又经过了我的能量补充,才有了现在的你。就算今天报了仇,只要你自己还有继续留在世间的意志,就还会存在。” “我有!我还有很重要的心愿没完成!”姜雨楠凝望着白鹏。 “是什么?” “小秘密,不告诉你!”姜雨楠又恢复了天真稚气的笑容,然后扭头去看苗莉。 苗莉这时早已感觉“激光全息投影”不太对劲,脸上越来越惊恐,脚步缓缓后退。姜雨楠飞身扑过去,又一头扎进苗莉的怀抱里,双臂环住了她的身体。 这一下实实在在的触感哪是“激光”?苗莉吓得一声尖叫,两手高举,双眼紧闭。 “对不起,苗警官,苗姐姐,我吓到你了。可是我很喜欢你,忍不住要跟姐姐抱抱!” 姜雨楠说完,在苗莉脸上亲了一口,才向后退开。 苗莉睁开眼,抚摸着脸上被亲的位置,愣愣地看着她。 白鹏笑道:“不公平,只亲姐姐不亲哥哥。” “嗯,哥哥也要亲。”姜雨楠回到白鹏面前,这次没有拥抱,只踮起脚尖在他脸上一亲,然后眨了眨眼睛,稍作犹豫,又吻上了他的唇。 尽管只是轻轻一吻,却像是在白鹏心中狠狠一震,这显然不是礼节性的“亲”。姜雨楠的嘴唇温度偏低,但绝非冰凉,她仍然使用了一些能量来模拟体温。 两人的唇贴在一起,持续三秒,然后姜雨楠双唇微启,发出“啵”地亲吻声。 “哥哥,这也是我的一个心愿。”她轻声道,然后身形瞬间消失,一道凉风隐约拂过,不知去了何处。 三楼卧室没有开灯,黑暗里郭明勋整个人缩在一把椅子后面,双手颤抖着持手枪对准门口。 他的秘书宋澜穿一身浅色真丝睡裙,蜷在墙角低声抽泣。 “别哭了!再哭我先毙了你!老子杀女人最在行!”郭明勋压低声音怒吼。 同鑫派来保护他的金发女战皇落败逃走,六名保镖也先后毙命,偌大别墅只剩了他独自面对来袭之敌,这让他既绝望又暴怒,一时想钻入衣柜躲藏,一时又想怒吼着出门冲锋。 其实院子里的三名保镖只是被白鹏击昏,不到天亮醒不过来而已,郭明勋只当他们都死了。 六名保镖都是从黑|道招来的好手,结果三个在院子里被白鹏放倒,三个在室内窗口被狙杀,其中两人当场毙命,一人被狙击手打碎下巴,跑到屋外倒地哀嚎许久才死,鲜血流满大半条走廊。那人每嚎一声,都令郭明勋一阵颤抖。 而出身县歌舞团的秘书宋澜,贪图高薪跟随郭明勋,一直以为付出的代价就是偶尔跟老板上床而已,哪知道还要面对枪林弹雨,更是吓得魂飞魄散。 等到所有的声响消失,黑暗中一片寂静,白鹏却迟迟没有出现。 郭明勋蹲得腿酸,心中暗骂一句:“搞什么鬼名堂!”起身坐在了原本用作掩体的椅子上,仍然拿枪指着卧室门。他不打算从阳台设法逃跑,决定索性在今晚一了百了,待会见到人影就开枪,绝不容姓白的活下去。当然对方还有个来历不明的狙击手,那就是另一件事了,只要杀掉姓白的,什么都好说,其余人大不了用钱收买。 想到狙击手,郭明勋心中一动,大步走到墙角,抓住宋澜一只手臂将她提了起来。 “郭董?郭董?您要干什么?”宋澜带着哭腔喊,身体拼命往地上赖,直到郭明勋的手枪顶住她脑门,才吓得乖乖起身合作。 “你的作用,就是帮我挡子弹。”郭明勋回到椅子上,让宋澜坐在他怀中,手枪就架在宋澜肩膀,仍然对准门口。 门口并非敌人入侵的唯一通路,卧室还有个开放式阳台。好在屋里黑暗而外面明亮,月光将落地玻璃门纵横木格的阴影都投在纱帘上。郭明勋将所坐的椅子向后移动两米,眼睛仍然盯着卧室门,但若有人影靠近阳台门,他眼角余光也能看到,立刻就可以开枪射击,窗帘和玻璃对子弹威力不会有很大影响。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虽然并不很久,对郭明勋却漫长得可怕。他能听到自己胸中“砰砰”乱响,甚至也能听到宋澜的剧烈心跳。 宋澜被郭明勋威胁之后,不敢再哭,却又忍不住无声流泪,鼻涕出来了无纸可擦,只能不顾形象用手臂去蹭,事到如今她仍然舍不得弄脏自己的真丝睡裙。 “郭董,求您了,我不想死!”她终于忍不住轻声哀求。 郭明勋手中的枪口又冷冰冰顶住宋澜的脑袋: “你敢不听话?不听我话的女人,你知道都是什么下场吗?” 宋澜被枪顶在太阳穴,不敢摇头,只能轻声哭泣:“不知道……” “你的前任姚秘书怎么死的,知道吗?” “听说,是工作辛苦,过劳死?公司给了好多赔偿。” “呵呵,她不肯听我的话,所以当天就‘过劳死’。” “郭董?您杀了她?那外面的是警察来抓您吗?” “我杀的,可不止一个姚秘书,再看看那张床……”郭明勋用手将宋澜的脸扭向右方,“那张床上,曾经躺着一个我平生最喜欢的女孩,天真单纯,漂亮得像个小仙女,而且还是处女,名字叫姜雨楠。我上她,是先用药迷了她,违背了她的意愿。可是她醒了之后,我也真诚道歉了,还答应娶她。她竟然不识抬举,打我骂我,还要报案,你猜猜结果?” 宋澜流泪道:“您杀了她?” “对,我烟灰缸砸碎了她的头。” 宋澜身上一阵冷颤,连声喊叫:“郭董,我听话,我保证听话!”可是就算她不以聪明著称,听董事长说了那么多事关人命的隐私,也知道大事不妙,自己恐怕难逃一死。再想想“被烟灰缸砸碎头”的可怖结局,她终于吓得失禁,身体瘫软下去,连带着尿湿了郭明勋的裤子。 郭明勋却没有生气,嘻嘻笑道:“没想到把你吓尿了,我又不是非杀你不可。” 说着话,他一手探入宋澜的睡裙,在她柔软前胸抚摸揉搓。香艳的手感和难闻的尿臊混合在一起,居然令他激动起来,大概是令一个女人畏惧到极点,满足了他的某种成就感。 于是郭明勋解开自己的裤扣,将坐在他腿上的宋澜转了个身拉入怀中,拨开她尿湿的内裤,狠狠顶入进去。 宋澜立刻开始配合,哼唧着扭动身体上下颠簸,为了活命,惟有努力讨好老板。 郭明勋笑道:“动身体就行,脑袋别乱晃,挡我视线!” 在热烘烘水淋淋还充斥尿臊气的激烈碰撞中,他深吸一口气,享受着各种情绪交加的怪异愉悦,双眼仍然紧盯门口。 仅仅过了一分钟,卧室门“吱呀”一声打开。 “别动”郭明勋厉声怒吼,这一声既是吼宋澜,也是吼门口的人。 然后他一手抱住不敢再动的宋澜,以她为掩体,平举手枪对准走廊。走廊尽头有一扇窗户,所以廊中虽暗,一切景象仍然尽收眼底。 但是没有人! 整个走廊里没有任何人行走站立,只隐约有一个趴着的身影。 郭明勋吼了两声脏字,对着那身影连发四枪,但是准头不佳,都打在了门外不远处的地面,子弹弹跳而起,在廊中溅起一片火星。借着鸣枪的闪光,他其实也看清了地上那个身影,就是先前被狙击手打碎下巴流血而死的保镖。 枪口就在宋澜耳边,这四声枪响令她误以为遭到枪决,吓得休克过去,于是郭明勋小腹一热,又被尿了一次。 “没用的女人!”郭明勋狠狠骂道,不过他自己也早已吓得软缩退出,不可能继续办事。便伸手将宋澜推倒,起身走到门口,拿出手机按亮了当作电筒,准备查看走廊的动静。 宋澜稍微恢复点意识,便连滚带爬钻进洗手间,哆嗦着躲到门后,伸手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再发出丝毫声响。 郭明勋手机的光亮照射在走廊中大片鲜血上,再看到保镖只剩一半的面孔,血色艳红,肤色惨白,整张脸的下半部化作盛开的红牡丹,令他不由地打了个寒颤。就在这时,一股冷风从走廊吹入卧室,继而房门“砰”地一声在他面前重重关闭。 “我x你妈!”郭明勋吓得一抖,抓住门把手一拧,却发现再也打不开,好像房门已与墙壁连为一体,就像那次小南庄老屋闹鬼的时候一样。 郭明勋全身汗毛尽竖,伸手到门边开关,按亮了卧室吊灯,回身却找不到宋澜的踪迹。 “宋澜!你在哪?宋澜!你出来!”郭明勋嘶声吼叫,浴室门后的宋澜哪敢回应。 他不是想对宋澜做什么,而是这种场面让他迫切需要一个活人同伴。郭明勋在屋里茫然乱转,又不敢往能藏人的地方去,惟恐床下或壁橱中的黑暗里有什么东西。 忽然,没头苍蝇一样的郭明勋顿住了脚步,死死盯着床与阳台间的地面,那里有一滩鲜血! “宋澜?”他第一反应是宋澜出了事。 但是,那滩殷红还在继续扩大,仿佛有一具无形的尸体躺在这里,正在汩汩冒血。 “姜雨楠?”郭明勋忍不住终于喊出了另一个名字,当初姜雨楠被烟灰缸击倒,就是躺在这个位置! 吊灯闪了闪,变得昏暗下去,继而彻底熄灭。 “你又来找我了!”郭明勋嘴一咧,哭了起来,“你要弄死我,就快点动手!” 他喊完这一嗓子,屋里又恢复了寂静。郭明勋紧握手枪,缓缓靠近阳台,伸手一拉落地玻璃门,同样纹丝不动。 “妈的!”他骂了一句,背靠玻璃,用枪指着卧室,四处打量。 就在这时,郭明勋忽然发现,床上赫然躺着一个人。这人从头到脚都裹着一条床单,从身形曲线能看出是个女子。而这条床单再熟悉不过了,他杀死姜雨楠后就是用这条细纹床单裹尸、运尸,最终沉尸后烧毁在水库边! “姜雨楠,不要装神弄鬼!有本事来跟我过招!”郭明勋凄厉喊叫,持枪的手与两条腿都抖成一团。 床单包裹着的姜雨楠并不吭声,却直挺挺坐了起来,头部位置的暗红血迹在月光下触目惊心。 “啊!”郭明勋尖声大喊,对准姜雨楠连扣扳机,弹夹中剩下的三颗子弹全部击发,然而只见姜雨楠身后的墙上出现三个弹孔,细碎混凝土渣四处飞溅,姜雨楠却毫发无伤,裹着那条被单移到床边,双脚落地站了起来。然后,也不见她挪动脚步,身体就飘飘忽忽靠近过来。 郭明勋嚎哭着拼命撞击玻璃门,这时他的呼吸也困难起来,好像被人扼住喉咙。很快他就喊不出声,耳中只剩自己越来越沉重的心跳声,仿佛天边的闷雷。 至此,郭明勋裤裆一湿,也尿了。 姜雨楠来到他面前两三步远,停住身形,包裹她的床单缓缓落下,露出了头部。这时的姜雨楠面貌依然苍白美丽,但是头部的左上方塌陷碎裂,粉白相间的脑组织溢出流淌。 郭明勋已经喊不出声,也无法呼吸,只能一边沥沥拉拉地撒尿,一边瞪圆双眼看着姜雨楠。 姜雨楠轻声一笑:“看到你这样的下场,我真高兴。” 说完,她一只手也从床单中探出,缓缓伸向郭明勋的咽喉。 郭明勋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但不知从哪里来的力量,令他猛然挺身,退开两步,狠狠一头撞在玻璃门上。 此举出乎姜雨楠预料,她原本已经撤销了门窗的封锁,将能量都用来麻痹郭明勋的力量和呼吸,这一下居然被其撞碎玻璃和木格,翻滚出去落在了阳台上。 不过对郭明勋来说,此举意义不大,只是换个死法而已。就在他破门而出的一霎那,碎玻璃犹如接到命令一般,都向他身上疾速刺去。 所以,大块玻璃入体,身子还要继续向前飞腾,郭明勋这一次逃跑,也是一个千刀万剐的过程。等他落在阳台上,已经全身豁开,肚破肠流。 姜雨楠身形一闪,穿门而出,站在了郭明勋面前,面无表情,语气淡然: “这样死得更痛苦,是你自己的选择。” 郭明勋口中血沫飞溅,却喘息着笑了起来:“姜雨楠,你信不信,等老子也变了鬼,还能,再强|奸你一次?就是,不知道,那时候,还能不能,再杀你一次?” 说完,他挣扎着起身,拖着从腹中流出的内脏,从三楼阳台边缘翻身而下,落地时“咔嚓”一声折断了颈骨,终于还是求得一个“痛快”。 白鹏和苗莉都在别墅外监守着防止郭明勋逃离,此刻见状都赶到楼下。 苗莉俯身扒开郭明勋的眼睛,看他瞳孔已经散大,冷笑道:“这回死透了。” 白鹏看都没看,从颈骨折断的声音就知道郭家就此灭门绝后。他向仍然站立在阳台上的姜雨楠喊道: “你还好吗?不会消散吧?” “好像不会。”姜雨楠微笑应道。在白鹏面前她不愿再展示任何恐怖,身上的床单化为一道荧光消失,头上的可怕伤口也迅速愈合,甚至苍白面孔上还浮现少许红润,“哥哥,到家后一定要召唤我回去,以后我还想跟你在一起!” “好,没问题!”白鹏笑着挥了挥手,又对苗莉说道,“收工了,走吧!” 望着两人登山远去的背影,姜雨楠喃喃重复了一遍:“在一起……” 就在白鹏离开别墅院落时,远方一个佩戴红外夜视镜的观察哨拨通了手中的电话。 随即一辆中型客车从五百米外疾驰而来,在别墅门口紧急刹车,一群人冲了下来。 空中更有一道雷光闪过,一个肥胖人影空翻两周落在郭明勋身边,蹲下身体查看他的情况,动手将肚肠脏腑塞回他的腹腔。几秒钟后,另一个人影奔驰而来,尚未站稳就从手中冒出大团灿烂白光。 郭明勋破烂不堪的身体立刻被光芒笼罩,那些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生长愈合。 先抵达的胖子唐尊站起身,叹道:“够呛了,就算是光系法皇的三阶技能‘重生术’,恐怕也救不活他。” 后来者正是同鑫集团仅有的一位光系法皇,疗伤圣手徐源。 徐源忙碌完毕,也摇了摇头:“他其实已经死了,‘重生术’说到底只能治疗重伤,可没法让死人复活。” 唐尊抬手看了看表:“断氧之后大脑能坚持五分钟,还来得及。” 直到这时,中型客车上的人员才脚步纷乱地赶到现场。 唐尊指着地上的郭明勋:“一分钟之内,务必开启体外循环,然后送到伊甸园,交给黄教授!” 众人听命行事,忙而不乱,很快将郭明勋抬起,快步冲回客车里去。 楼上的姜雨楠这时早已隐去形体,但仍然以感知力关注着整个场面,她感觉似乎事态发展不太正常,便努力记住下面的对话,准备回去之后向白鹏报告。 光系法皇徐源对唐尊的决定有些惊诧:“你的意思,是要拿他当试验品?” 唐尊笑了:“已经失败六次,他就来做第七个实验品,失败了于他无损,成功了也算救他一命。” 徐源微微摇头:“就算成功了,那个人还是不是他?或许只是一个怪物!” “就算是怪物,只要他大脑里还残留对我的好感,以及对白永朋的仇恨,至少会是个好杀手。”唐尊笑着转身向别墅院门走去,“连廖薇都失败了,对于白永朋这个神秘高手,如果不启动伊甸园,谁能去杀他?你?还是我?总不能让薄总亲自出手吧?” 徐源皱起眉头跟在后面:“我总是有点不踏实,伊甸园……听起来不那么美好,咱们可能在偷吃很可怕的禁果!” “呵呵,只要把进展掌握在可控……”唐尊说到这里,眉头也皱了起来,随后猛然回头,注视着别墅,“里面有东西!” 徐源愣住了,也努力感应,却毫无收获:“有什么不对吗?” 唐尊冷笑一声:“对电磁场的敏感,你光系终究没法跟我雷系相比!” 说完,他拿起电话,拨通了李青山:“李博,带上你的捉鬼仪器和助手,立刻过来,九里山温泉度假中心旁边的别墅,马上,火速!” .免费为广大书友提供断水离愁最新章节和无弹窗全文阅读,如果你觉得本书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请点击导航条上分享链接或复制如下的分享地址: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谢谢!! 第四百零三章 鬼魂样本 回家的路上,苗莉渐渐从见到姜雨楠鬼魂的惊恐中解脱出来,英气勃勃的短发女警恢复了女汉子本色,清秀爽利的面孔上重新浮现明媚笑容。 对她来说,从“据闻同鑫集团豢养特异功能人士”,到目睹白鹏手指冒火给她点烟,再到旁观白鹏击败女战皇的极速之战,而那女战皇还随手一刀劈飞她狙击枪射出的子弹,一系列惊人事迹累积到现在,感觉再添上个女鬼也不算很离谱了。 苗莉一边驾车,一边开始好奇询问白鹏如何发现姜雨楠的鬼魂,与她怎样相处,有过哪些趣事等等,简直当作一篇《聊斋》故事来听。 白鹏却经常处于茫然失神状态,只是问一句答一句,机械地讲完了前因后果。 他心里挥之不去的,却是姜雨楠那一吻。 从小白鹏就无惧生死格斗,可是第一怕鬼,第二怕高,这两种恐惧甚至限制了他在暗夜中独处,以及在高处飞檐走壁的能力。万万想不到,如今他竟然被女鬼吻了,而且非但没有吓坏,反而对此念念不忘。 鬼魂终究只是一种特殊磁场,与鬼魂相处,所见所闻甚至所触摸到的,都属于磁场影响脑电波所产生的幻觉,是自以为看到摸到而已,与白鹏五百年前所修的“意识掌控”一样的道理,也正是这个原因,才让他与姜雨楠产生了感应和交集。 可是,此刻白鹏回味那个吻,根本不认为是什么幻觉,或许旁边有摄像机会拍到他跟空气亲吻,但对他而言,那个吻就是真实的,发自姜雨楠的真心,双唇的感觉实实在在,也让他忽然明白了姜雨楠心里掩藏很久的“小秘密”。 想到那个清纯秀丽的小姑娘,天真无邪,略带娇憨,对男女之事陌生又好奇,还曾用稚嫩嗓音讲“黄段子”给他听,白鹏忍不住低头微笑起来。 苗莉扭脸看他:“你笑什么呢?” 白鹏猛然醒悟,抬头与苗莉对视,脸上微笑变成了苦笑。他下午刚夺去苗警官的“初吻”,晚上就对姜雨楠想入非非,这也太说不过去了。纵然党文静“高风亮节”不参与争夺,他与嘉嘉和苗莉的三角关系就已经摆不平,再添一个女鬼就真的是“唯恐天下不乱”。 苗莉哼了一声,先摇下车窗,然后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掏出烟卷点上,目视前方深吸一口,缓缓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白鹏仰在座椅上笑道:“不愧是警察,你知道什么了?” “你那笑容情意绵绵的,是想起心上人的样子,但肯定不是对我,否则你该看着我笑。” 白鹏收敛了笑容,半晌不语。 苗莉又用力吸了一口烟,再狠狠喷出:“是姜雨楠吧?咱们一直在聊她,小丫头也的确漂亮迷人。” 白鹏沉默一阵,缓缓摇头。这摇头的含义自然很复杂,可以是“我不喜欢她”,也可以是“我喜欢她,但不可能在一起”。 苗莉轻声一笑:“当初你嚷嚷着看证物,然后看郭明勋侵犯姜雨楠的自拍视频,不让我停,非要一直看下去,当时我就觉得不对,骂你‘流氓’来着。是不是那时候就对小姑娘有想法了?” “没有!”白鹏深感羞辱,脸涨得通红,“那时候绝对没有!看那个视频我只有痛恨!” 苗莉哈哈大笑:“被我诓出来了吧?那时候没有,也就是说,现在有。” 白鹏愣住了,片刻后长叹一声:“这事不要谈了,我拿她当妹妹,以前是,以后也是。” 苗莉将烟头掐灭,也陪着叹了一声:“姜雨楠是个可怜孩子,你还是尽量让她开心点吧。” 车中就此陷入了沉默。 同一时刻,姜雨楠复仇杀死郭明勋后,在那幢别墅中却面临了新的危机。 只有白鹏伴随补充能量,或者在远方直接召唤,才能让她脱离现有的磁场环境依托,转移到新的地方。可白鹏还在回家路上,并未意识到姜雨楠会有什么危险,她却已被同鑫集团的高人唐尊感应到,调来了“捉鬼专家”李青山。 李青山本身专攻量子通讯,然而随着研究的深入,由量子到“穿越”,由“穿越”又到“灵魂”,他的研究越来越“跑偏”,连妻子都认为他疯了,只有同鑫集团提供经费和条件,对他进行了全力支持,并且同鑫内部的一些高人,例如唐尊,用其“异能”带给他更多启发。 一个“鬼魂样本”是他最急需的东西,所以当他接到唐尊的电话时,立刻狂喜地召集在场助手,带上设备疾驰而来,半个钟头就到了九里山。 当李青山的磁场屏蔽系统一启动,姜雨楠就知道坏事了。 从前这些设备对她残留印记的解析就已让她感到巨大威胁,如今直接对她本体而来,更令她无力抗拒。 姜雨楠散去实体,在别墅上下三层到处冲击,试图找到一个安全地点隐匿下来,然而巨大的牵引吸附之力令她无处遁形。 她的抵抗越来越微弱,心中无声地呐喊:“哥哥!快召唤我回去!哥哥……” 半夜十一点,白色两厢别克停在了白鹏家楼下。 “翠庭小区到了,下车时请带好随身物品。”苗莉模仿着出租司机的口气。 白鹏却不动,笑眯眯看着她。 苗莉也笑了:“你是不是想说,长途驾驶很辛苦,邀请我上楼喝杯咖啡?” 白鹏顿时面露尴尬,他一直犹豫着隐瞒自己跟嘉嘉同居的现实,假如苗莉上去一看就全露馅了。以苗莉骄傲和果断的性子,绝不会给他粘粘糊糊脚踩两条船的机会。 苗莉看白鹏神色有异,却以为自己说破了他的心思,得意地哼了一声:“说是喝咖啡,其实想干坏事,对我就别使这一套了。你下车吧,我还得赶回去写报告!” 白鹏低头撑着额头,自嘲地笑了笑,然后再抬头看向苗莉:“走的时候,听说有个‘吻别’的礼节?” “算了算了,我满嘴烟味。”苗莉捂着嘴笑,这一路上她早已默认了两人男女朋友的关系,“吻别”不是问题,可女汉子真心担忧嘴里烟味影响自己形象。 然而白鹏还是拉她倾斜过来,自己也迎上去,捧了她的脸就吻。 苗莉最后一刻只来得及喊了一声:“不要舌头……”然后嘴巴便被堵得严严实实。 舌头当然是得要的,苗莉有过下午那一次打底,这回就没有太过抗拒,只是她自己不知道该做什么,皱眉忍受恶心,任白鹏在她口中四处探索。 渐渐地,随着对舌吻越来越适应,苗莉的眉头舒张开来,僵硬的身体也得以放松,头靠着白鹏肩膀,紧闭的双眼睁开一条缝,又羞涩地笑成月牙形,舌尖开始与他顽皮拨打嬉闹,中性风格的短发女警在这一刻忽然充满了女人的妩媚。 白鹏激动起来,原本的“吻别”点燃了更进一步的渴望,可是正副驾驶位之间有太多讨厌的阻碍,他忍不住一边亲吻一边口齿不清地央求:“去后座吧!” 苗莉瞪大眼睛,拼命摇头。 白鹏无奈,只得原地作业,将手按上苗莉平坦的胸脯。说平坦,倒也并非彻底没了起伏,a罩也是罩,反而弹性更足。 可惜只摸了一把,尚未来得及细细体验,白鹏就被苗莉狠狠推开。 “你流氓!”她气急败坏地喊,“照这个发展速度,是不是明天你就要拉我上床?” 白鹏满脸通红,目光躲闪开去,因为苗莉虽然已经努力将他说得很坏,但仍然过分客气了,女警在这种事上还是太过单纯,完全没理解白鹏刚才央求她去后座的意思。白大侠对女人,从来是从一垒直冲本垒,不做丝毫停顿喘息。 苗莉看了他的神色,倒有一些歉意:“对不起,你可能没那么坏,我只是想提醒你注意,咱俩的感情还没到那个份上。” 白鹏挠着头笑了笑:“好,明白了,你回去写报告吧。” 他下车走向楼门时,苗莉摇下车窗喊:“明天你有什么安排吗?” 第二天白鹏约了彪子去机场接汪总的女儿,然后“挟天子以令诸侯”处理沧源集团善后,与山头林立的经理们争夺公司控制权,其中涉及许多非法之处,不想让苗莉这个警察知道,便答道:“明天公司有重要的事。” “全天?” “不一定,或许是。” “嗯,随便你吧。”苗莉表情不太好看,默默摇上车窗,发动汽车掉头离去。 “莉哥”虽然长期中性化打扮,一副漂亮小伙模样,本质上终究是个姑娘,第一次有了男朋友,忍不住就想约好下一次的见面,却遇到白鹏不冷不热的回应,难免生气。 白鹏明白这些,望着别克车远去的红色尾灯,微笑着拿出手机拨通苗莉的号码。 那边没好气地回应:“还有什么事?” “你生气了?我接下来几天真的很忙。” “嗯,知道,忙去吧。” “如果我能挤出时间,就跟你联系。” “好,知道了。” “还有……”白鹏语调温存。 “什么?” “我爱你!” 五百年前就惯于甜言蜜语的白鹏,苏醒了不到三个月,便已通过电视和实战掌握了现代人谈情说爱的诸多技法。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传来苗莉冷冰冰的斥责:“无聊!” 互道晚安告别后,苗莉板着脸挂了电话,片刻后却“扑哧”笑了出来,接下来回家的路上,笑容就再也没有从她脸上消失。 白鹏也笑眯眯上楼回家,今天这一战,对郭明勋的最后制裁完美达成,实现了公平正义,也解除自己的许多后顾之忧,顺便还收获一个清秀帅气女警的芳心,等到进屋召唤了姜雨楠回来,就完美无缺了。 刚听到门响,党文静就从客卧出来询问事情进展,嘉嘉也在主卧高喊“老公!”继而娇滴滴喊“我早就脱光了,你快洗澡!”这话与其说是在诱惑白鹏,不如说是故意喊给党文静听的。 白鹏匆匆告知党文静郭明勋已死,不必再担心那家伙的报复,对嘉嘉二十四小时贴身护卫任务解除。然后又到卧室推门叫嘉嘉少安毋躁,便进到厨房关上门,瞒着二女开始运功凝聚姜雨楠的形体。这是“意识掌控”的致幻之术,却无意中成了召唤姜雨楠鬼魂的技能。 不久后,清纯俏丽的姜雨楠怯生生出现在厨房正中,微笑注视白鹏。 “怎么样,报仇之后感觉开心多了吧?”白鹏也微笑望着她。 然而,姜雨楠并不回答,也不行动,仍然保持不变的甜蜜笑容,就如一尊雕像。 白鹏感觉有些不对劲,伸手触摸过去,却没有任何实体,只是一个影子而已。她不是姜雨楠的鬼魂,真的只是幻景! “这怎么会呢!”白鹏反复实验,也将功力提升到最强,却再也没能成功召唤出姜雨楠。 他木然走回客厅呆呆坐到沙发上,心中隐约猜测,恐怕鬼魂报了仇,怨念一去,真的消散了! 无论这对姜雨楠算好事还是坏事,反正白鹏无法接受,发现再也见不到这个天真可爱的小姑娘了,才知道自己心里已经难以割舍。 他双手蒙脸,泪水从指缝中默默渗出,滴落在地面。 午夜时分,远郊大山之中,同鑫集团高级经理唐尊来到一座堡垒般的坚固建筑物前,面向上方的摄像头打了个手势,随即一扇电动铁门在他眼前缓缓打开。 转过两个拐角,在两名手持微冲的武装守卫敬礼和注视下,他进入一个电梯,缓缓沉入地底。 下一道门由防弹玻璃构成,唐尊将双眼贴上一个瞳孔识别装置,头顶传来好听的女性声音:“您好唐经理,您有足够的权限进入伊甸园,但是切记不可携带任何物品离开。” 随后玻璃门自动拉开,唐尊微微一笑,走了进去。 “伊甸园”名称虽美,实际上非常阴森。纵横交错的昏暗走廊,四处密布嗡嗡作响的变压器和电缆,略带霉味的空气中还透着少许血腥和化学药品气息。 唐尊首先来到了黄教授的实验室。 黄教授名叫黄秋,美国马萨诸塞大学的正牌生物学教授,加入同鑫后,已经在这里从事了五年的研究,然而她的外貌丝毫看不出是个年届四十的中年女人。甚至在唐尊看来,她比五年前更年轻了,娇小白皙,戴一副眼镜,说是二十岁也有人信。 唐尊简直怀疑,黄教授将一些基因研究的成果首先用在了她自己身上。 此刻黄教授正专注地盯着屏幕上一系列读数,几名助手则按她的吩咐紧张调整各项参数。 房间正中的大玻璃罐里就是郭明勋,他身上连接着种种导管和传感器,微微蜷曲着悬浮在淡黄液体中。 “怎么样?这次有多大把握?”唐尊轻声问道。 黄教授沉吟片刻,也轻声回答:“上次发现的十一个基因片断错误已经修正,但是涉及范围太广,哪怕每项修改成功率百分之八十,总成功率也不到百分之十了。” 唐尊点了点头,望着玻璃罐里的郭明勋,叹了口气,对黄教授道了辛苦便告辞离去。 他真正想看的,是李博士的研究室。 李青山面前的大屏幕上,一个神色痛楚的少女正在挣扎哭泣。 唐尊笑了:“这就是女鬼?真美!” 李青山闻声回头:“对,就是她,鬼魂这词不确切,我叫她‘灵体’,可以算另一种生命形式,只是通常不会在物质世界存在。” “干得漂亮!”唐尊忍不住拍了拍李青山肩膀,“不过,当初我提过要求,如果你成功了,先让我搞她两天,尝尝女鬼的滋味。” 李青山在一个导线纵横的金属小罐上拍了拍,冷冷一哼:“她在这里面,你能进去吗?很抱歉,只要灵体自身不愿意,就不会以实体形式呈现,你想强上都不成,我们只能以这种方式跟她沟通。” 说着,他伸手指向大屏幕。 少女眼望李青山,抽泣道:“叔叔,求求你,放了我,我没做过坏事……” 李青山淡然道:“小姑娘,这是科学研究,希望你能配合,不会痛苦很久的,待会就让你休息。” “哥哥会来救我的!他生气了会杀人的!”姜雨楠开始威胁。 唐尊插话道:“你说的哥哥,是姓白吗?” “是!哥哥很厉害的!” “呵呵……”唐尊笑了笑,“原来你们两个果然有勾结,坑害郭家都是姓白的设局。” “郭明勋是坏蛋!我杀他是报仇!” 唐尊点了点头:“我知道他是坏蛋,可惜……我也是坏蛋。” 说完,他哈哈大笑,转身离去。 .免费为广大书友提供断水离愁最新章节和无弹窗全文阅读,如果你觉得本书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请点击导航条上分享链接或复制如下的分享地址: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谢谢!! 第四百零四章 转移战场 白鹏坐在沙发上越琢磨越不对劲,总感觉姜雨楠不会就这样简单消逝,说不定是发生了别的问题。因为他忽然想起当初鬼屋里那个“捉鬼科学家”,科学家与郭明勋共同的后台是同鑫集团,既然那人曾到郭家老屋捉过鬼,会不会也去那幢别墅? 白鹏从九里山回到家里用了两个小时,假如在这段时间内……想到这里,他顿时出了一身冷汗,起身在屋里来回踱步。 既然回家后召唤姜雨楠不成,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按照传统说法,她报仇完毕,心中没了怨念,鬼魂消散或者去了别的世界。 要么,就是被“科学家”捉了。 后一种情况又有两种可能,她被科学家彻底消灭,或者被用某种方式囚禁。 现在白鹏反而希望是总计三种可能中的最后一种,这样他只要救出姜雨楠,以后就仍然可以看到这个天真美丽的小姑娘,尽管是以鬼魂形态存在。 那么,现在他能做的,就是找到同鑫集团的人,诱骗也好,拷打也罢,找到那个“科学家”的下落再说。 问题是,同鑫的人在哪里?虽然集团公司总部跑不掉,但其黑暗力量和普通职员根本是两群人,彼此互不相关,所以上门抓一个保安或者部门经理根本没用,什么都问不出来。 然后,他心中一亮,眼光忍不住向北侧客卧方向望去。 党文静曾经预警金发女刺客的来袭,那么她针对同鑫必然有情报来源! 白鹏推开门时,党文静穿着睡裙,被子盖到腹部,正在台灯下看书。见他进来,微微一笑,将书放在一旁,自己也挪动身子给白鹏腾出空间,还将一侧的被子掀起,做出邀请状。 “嘉嘉睡了?”她问道。 “没。”白鹏并未钻被窝,只坐在了床边。 “那你还敢过来?不怕她发现?” 白鹏没心思谈论这些,严肃说道:“我有个重要任务交给你。” “什么任务?”党文静见白鹏不是来寻欢,也认真起来,坐直了身体,屈膝抱腿看着他。 这姑娘看起来清澈透明,实际上高深莫测,首先实力就不下于同鑫的金发女战皇,但白鹏也不去盘问她不想说的隐情,直接将把姜雨楠之事简要讲述一遍,要求她尽快查到那个“科学家”的背景和下落,同时最好能确认姜雨楠是不是真被捉了。 党文静纵然见多识广,听“鬼故事”的时候也被惊呆,等到她平静下来,便开始追问科学家的面貌身份之类。白鹏只见过李青山的背影,所以仅能描述高矮胖瘦,以及“会捉鬼”这一条线索。 实际上,假如白鹏当时能看到“科学家”的面貌,现在根本就不用麻烦了,他七月份刚刚苏醒还是个骨瘦如柴流浪汉时,由于从车轮下勇救儿童,一举成为网络红人“排骨哥”,而被救了性命的正是李青山之子李浩,所以他也就有了李青山的电话号码。起初是名片,后来存入了手机。 既然线索很少,同鑫内部人员忠诚度又高,调查难度很大,党文静只能表示她会尽力,可以承诺结果,不敢保证速度。 同时她也安慰白鹏,假如姜雨楠是自行消散或者被消灭了,现在做什么都已经没有意义,假如是被囚禁,反正鬼魂不会饥饿受苦更不会死亡,不必急在这一天两天。 听她这么说,白鹏也稍感宽心,便道了晚安,在党文静脸上亲一亲,回到自己的卧室。 嘉嘉躺在被窝里玩手机,见白鹏终于回来,立刻藤萝傍树一般缠绕上来。无论美轮美奂两条纤细长腿,还是美中不足的稚嫩小胸,都贴在他身上蹭来蹭去。 白鹏却心事重重提不起兴致,苦笑推说今天太累,叫嘉嘉也好好睡觉。 可嘉嘉现在急于用怀孕来增强和固化两人的关系,为此连自己的模特前程也不顾了,拼着以后只能给杂志拍孕妇服照片,非要把自己肚子弄大不可。赶上这些天又是排卵期,更不容白鹏逃避义务。 她撅着嘴伏在白鹏身上撒娇,模仿儿童语调佯哭:“老公不喜欢嘉嘉了,呜呜呜……” 白鹏不得不笑着重复:“喜欢!喜欢!” 嘉嘉再接再厉,探舌出来在他前胸敏感处撩拨,加上些娇滴滴甜腻腻的哼唧声,白鹏纵然没有心情,身体还是照样会有反应,转眼就高昂起来。 “咯咯”的笑声中,嘉嘉抓住战机,起身捉了抵住一坐,滑溜溜套下来连根吞没,继而先用力转动腰肢,将他扭向一些难受的角度作为惩罚,强迫白鹏求饶道歉后,才是一场疯狂颠簸的压榨,床垫伴着弹簧声掀起道道波浪,她那带有表演性质的**喊叫也响彻整个三室二厅。 嘉嘉这位纯洁面孔妖冶身体的小嫩|模,以其乖巧甜美外貌和娇滴滴黏人性格,下床是宠物,上床是尤物,实在令男人无法抵挡。于是白鹏抛开种种心事,激动起来主动出击,翻翻滚滚死战不休,直到求饶的换成嘉嘉,还继续追杀许久才得胜收兵。 精疲力竭的嘉嘉,仍然依偎在白鹏怀中,用嗲嗲的儿童语调撒娇,承认自己舒服得丢了魂,跟老公在一起就是天堂一样的日子,还赞扬老公是世上最帅的老公,也是最厉害的老公。 白鹏笑眯眯搂着香汗淋漓的俏模特,全身都酥了,一场快活大战之后,还能继续享受她言语上的心灵按摩,作为男人,夫复何求? 到后来嘉嘉又半真半假地忧郁,害怕将来老公另有新欢。 她撅着嘴轻轻推搡白鹏:“你会不会离开我?会不会离开我?” “当然不会!” 白鹏这话说得真诚,心中只想:“有了嘉嘉,此生足矣。”对党文静和苗莉的感情无论如何发展,总不能以离开嘉嘉为代价,这是他今晚之前就已经想好的。 第二天一早,体力透支的嘉嘉照例哼哼唧唧睁不开眼起不来床。 由于郭明勋已死,白鹏不再担心嘉嘉的安全,亲吻告别后,吃了党文静做的早点就出门,一起上了奔驰s600去公司。 自从与党文静半开玩笑的“潜规则”成为事实后,纵然这个谜一样的美女仍令人捉摸不透,白鹏却感觉与她的心贴在了一起,不再对她有什么猜疑,大不了最惨重的损失就是被她将公司夺走,那也无所谓。她宝贵的第一次,几滴惹人怜爱的血迹,足以让白鹏愿意付出一切,只除了一样:绝不抛弃嘉嘉。 到了公司,白鹏就主持部门经理会议,由田秘书做记录。 他在会议上宣布的决定,连党文静都感到惊讶,因为她与白鹏上床,索要的条件是“晋升副总”,白鹏却当众告知所有干部,自己从此只做董事长,不再兼任总经理,总经理一职由特助党文静接任。 党文静“啊”地一声惊呼,众经理也面露惊愕。他们虽然知道党特助也住在白总家里,可也知道白总有个形影不离的漂亮模特女友嘉嘉,从没想过这两人有什么特殊关系,党文静能力再强,从助理变成总经理也“破格”得离谱,连“副总”这个台阶都给跳过了。 “我还是做副总。”党文静连忙起身推辞。 “别客气了,公司有了你,才会有如今的兴旺,你做总经理,名正言顺。”白鹏这话的潜台词是告诉她,这次提升与两人上床无关。他又转向各位经理,“以后党总对我一人负责,你们都对党总负责,要好好辅佐她,将公司做好做大!” 众经理纷纷表态,支持白总的决定,也一定会支持党总的工作。 打手出身的保安经理王海江湖气浓厚,站起来高喊:“白总,您不管做什么职位,永远是我王海的大哥,有什么事,招呼一声,弟兄们枪林弹雨也往前冲!” 小马等人见状也不甘落后,都起身拍胸脯。 白鹏笑着让他们坐下,补充道:“我有些事可能真需要动用到你们,但我会与党总协商,不越级,不干扰公司营运。” 党文静笑道:“白总不要跟我见外,他们是你小弟,我就是你小妹,有事招呼,刀山火海我也一样闯。调用什么人力,我不存在同意不同意的问题,告诉我一声,便于我安排工作就好。” 等到会议结束,就是总经理工作的交接。 实际上公司日常的管理早就由党文静负责,连合同图章都是她在保管,白鹏需要移交的也就是那间总经理办公室以及相关的抽屉和柜子钥匙。 总经理职位的移交只用几分钟就结束,然后党文静叫田秘书去自己办公室收拾文件准备搬家,然后锁上门,转身投入白鹏怀中。 “白总,谢谢您的信任!”她轻声道。 “哪敢不信任?你说过,如果我不信任你,你就会离开我。”白鹏愁眉苦脸,假装无奈。 党文静轻声而笑,双臂环绕白鹏后颈,在他脸上亲吻,然后贴到他耳边低声问道:“白总,以后私下里,我可以叫您老公吗?” “可以……”白鹏被党文静双臂抬起后越发浓郁的兰麝气息熏得迷醉,又听她喊“老公”,忍不住将她抱起,向办公室隔壁的小休息室走去,那里有一张小床,是白鹏装修时的特别要求,供总经理加班休息使用。 “这样不好。”党文静笑了起来,“这是公司,办公场合!” “潜规则不就是该在这种地方?”白鹏也笑,“我问你,你刚才为什么要锁门?” 党文静脸色羞红:“我就是怕您干坏事被人瞧见。” “锁都锁了,不干坏事太对不起你的用心。”白鹏哈哈大笑。 激动来得快,去得也快,两人这是第二次亲近,除了女方不会再流血,与第一次的过程没什么区别。党文静被侵入不久就先崩溃,白鹏在她紧紧钳制的刺激下也没能坚持三分钟。 所以,总的来说,交接工作进行得顺利而快捷。当党文静整理好衣装走出总经理办公室时,田秘书还在特助办公室忙着收拾文件。 白鹏到财务室签名取了五千块现金便离开公司,党文静一直送到楼下,这次她问了关键问题:“白总,您把公司完全交给我,是要转移战场另起炉灶,还是打算专心跟嘉嘉寻欢作乐?” 白鹏高深莫测地微笑:“你以后会知道。” 去争夺沧源集团控制权这种事,党文静应该帮不上太大忙,白鹏就不跟她多说,这样万一失败了也不丢脸,只叮嘱她用心管理公司,适时考虑增加分公司和扩大经营范围。 奔驰s600l拉上白鹏,不多久就赶到了紫竹院附近一处约好的地点,沧源集团在běi精的副经理彪子正在路边等候。 彪子全名吴彪,是汪总指定的běi精分公司“编外保安”负责人,所谓“编外保安”,即是黑道力量的婉转说法,曾经潜入汇龙小区袭击白鹏的几名墨镜客都在其中。那几人虽说不是很能打,但都机警滑溜,看起来街头斗殴经验丰富,倒地纠缠撕扯的技术令荣获过散打冠军的警察无可奈何,一击不成又逃得飞快,令白鹏印象深刻,也很想加以招揽。 而彪子看到白鹏的豪华奔驰车时,目瞪口呆。他知道白总近期混得不错,却不知道几个月前的赤足流浪汉已经发达到如此程度。 白鹏当然笑眯眯谦虚几句,说这是“二手车,不值钱”之类,然后就吩咐小张开车,直奔机场。 汪总的女儿汪盼盼是下午四点半的飞机抵京,现在才上午十点多。不过各路势力恐怕都会派人来接盼盼,白鹏计划“挟天子以令诸侯”,就得先排除竞争对手。 到机场后,小张与奔驰车在地下停车场等待,白鹏领着彪子进入接机大厅转了几圈,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人员,于是一起找了个吃饭的地方闲聊。 白鹏最关心汪盼盼的个性特点,以便对症下药,取得这位大小姐和新任沧源董事长的信任,让她愿意携手合作。 彪子脸上带着些苦笑,说汪总生前对女儿疼爱得厉害,把这姑娘惯坏了,脾气很大,态度骄横。彪子只见过她两次,虽然也算个小美女,给人留下的印象却很不好。所以,如果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白总看在汪总的面上,也看在汪小姐年纪还小,今年才十七,对她多加谅解。 听完这些,白鹏大笑:“我只怕她冷静机敏,若是骄横跋扈,反而好对付了。” “白总是打算……” “咱们就狠拍她马屁,把她捧到天上,对她逆来顺受,任她呼来喝去,而那些经理肯定做不到,还会跟她冲突,到时候除了咱们,她还能信任谁?” “高!白总您是高人!” “现在开始,不要叫我白总了。你是一心护主的忠臣,要帮助汪小姐掌握公司,对抗那些邪恶奸臣。而我,只是你请来的保镖,一个不知道能不能打,但一定很会拍马屁的保镖!” 白鹏说着,自己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此刻的表情倒像是真正的“奸臣”。 .免费为广大书友提供断水离愁最新章节和无弹窗全文阅读,如果你觉得本书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请点击导航条上分享链接或复制如下的分享地址: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谢谢!! 第四百零五章 骄横小公主 在机场的咖啡厅里,聊完汪盼盼不讨人喜欢的个性,彪子又用很长时间详细分析了目前的局势。 汪总过世,盼盼接班,沧源物流公司六大巨头各有各的盘算,除了主抓物流业务的冯总真的在整理账目准备迎接新老板,其余五个沾毒涉黑者都有坐大的野心。他们在组织内部俗称“经理”,是相对汪总而言,其实正式职称是几家分公司的总经理,这次都想趁机将“老总”做到实至名归。 五人中又有一位邹怀,原本实力最雄厚,却被人“抢劫”时打成重伤,躺在icu病房里出不来,手下人都乱成一团,注定要错过权力交接的关键时期。 剩下的四巨头,范、朱两人负责生产和进货,吕张两人主抓运输与销售。贩卖冰|毒所得的黑钱,有不少以现金形式藏在吕张手中。汪总在世时有账目管理,他们不敢贪,就算贪也贪不多,如今汪老大没了,他们第一件事就是要吞没黑钱。第二件事则是拉拢进货端,把生意继续做下去。 所以现在范吕结成一伙,以吕茂才为首,称“吕派”;朱张又是一伙,以朱远为首,称“朱派”。两派都打算趁这个机会把对方从公司排挤出去,自己独揽沧源的生意。失败方倒也不会一无所有,仍然可以带着自己的黑钱拉出去单干,只是失去公司的外壳和众多车辆与常规运输的掩护,规模肯定做不大。 汪总的灵堂设在他在北京过世时住的别墅里,这两天双方人马云集,有笑里藏刀的文争,也有一言不合的武斗,不过两大势力谁都没有取得压倒优势,天平最重的一块砝码就在于新一任汪总---汪盼盼,她站在哪一方,哪方就能名正言顺,用行政命令将对手撵走。 说到这里,彪子笑了笑: “我手下几个人在汪总灵前维持秩序,也探到不少消息,今天吕派和朱派都有人要来接盼盼,而且为了能争赢,底牌还不一样,吕茂才派了一个得力经理,非常能打,明摆着不惜动武。朱远派了自己的儿子来,是个帅哥,跟盼盼从小就认识,这是要用美男计。” “很好,武力与美色,恰好这两样我都有。”白鹏厚着脸皮自吹自擂,笑嘻嘻站起,整了整笔挺的黑西装,从衣兜里掏出墨镜戴上,“怎么样?像个保镖吗?” “白总这气质没的说!”彪子挑起了大拇指,“整个一骇客帝国!” 直等到下午五点多,汪盼盼所乘航班终于降落。 彪子对盼盼不够熟悉,又隔了两年没见,这时候紧张地盯着出口人群,惟恐将她错过。白鹏则饶有兴致地参观那些奇装异服的老外。 许久之后,彪子忽然低低喊了一声:“白总,盼盼来了!白衣服黑裙子那个!” 人群中白衣黑裙的亚洲少女只有一位,身材娇小,黑丝袜包裹一双细腿,黑连衣裙外面套一件白色大翻领短上衣,长发垂肩,刘海齐眉。带些“婴儿肥”的小脸,小鼻子小嘴小尖下巴,全身上下无一不小,惟有刘海下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极大,配上雪白的肌肤,整个人就像个精致洋娃娃,用白鹏新学会的词来形容,就是一个“萌”字。 盼盼出来的时候一路东张西望,却对彪子和白鹏视而不见。 彪子满脸笑容迎上去,招呼一声:“盼盼,不,汪小姐,不,汪总!” 他并非口误,而是故意用这种说法,将汪盼盼目前的身份与过去做一个连接。 盼盼却吓了一跳,扔了推车连退两步:“你是谁?” “我是吴彪啊,北京分公司的副经理,两年前咱们见过面,我开车送您去东单玩过。您不记得了?” 盼盼皱眉回忆一阵,摇了摇头:“不记得了。”显然她当年就没留意过这些“下人”的姓名模样。 吴彪有些尴尬:“没关系,现在重新认识一下。” 盼盼又向四周环视:“没有别人了吗?新任董事长回来,只有一个副经理来迎接?小磊哥在e-mail里说他也要接我,怎么连个影子都没有?” “小磊哥”就是朱远派来执行美男计的儿子朱磊,不过被白鹏在人群中悄悄放了一个心震术命中,顿时癫痫发作一般,已经由手下人送去了医院。至于吕茂才派来的“很能打”的汤经理,经过了白鹏的特殊关照,到现在还人事不省,在机场厕所包厢的马桶上仰面而坐,反正机场不会打烊,包厢门插销也处于“有人”状态,他爱坐多久坐多久。 吴彪忍不住瞥了白鹏一眼,然后恭敬回答盼盼:“汪总,现在公司情况很复杂,几位经理都有野心,对您也不那么尊重,待会路上我会向您详细报告。” “别人都是坏蛋,就你是好人,我不信!”盼盼的小嘴撇向一边,又看了白鹏一眼,“这是谁?” 白鹏摘下墨镜,向盼盼灿烂一笑,尽量展示自己的英俊风采。 吴彪帮忙介绍:“汪总,局面复杂,我怕您有危险,请了他做保镖保护您。” 盼盼上下打量白鹏,似乎对他的英俊无动于衷:“这也算保镖?我在美国的bodyguard,胳膊比他腿还粗。” 白鹏听不懂英文,但也明白她说的“巴迪嘎”应该指的是保镖,便收敛笑容严肃道: “汪小姐,保镖的价值不在于胳膊粗细,胳膊再粗也是一枪毙命,身体再强壮也可能比您逃得更快。我可以向你保证,如果真有危险,我会用身体帮你挡子弹!” 白鹏这句话说得真心实意,如此可爱的小姑娘若遭遇危难,为她挡子弹天经地义,不会有任何犹豫。 盼盼哼了一声:“口才还不错,可惜没文化,身体是挡不住子弹的。美国总统身边的特工有专用的手提箱,那个才能挡子弹。” 白鹏忍不住瞟了吴彪一眼,心说这汪大小姐果然不招人喜欢,不过还是帮她提起几个硕大的行李箱,一路送她离开接机大厅,到地下停车场登上了奔驰s600l。盼盼当然不知道这辆豪车属于身边那位“保镖”,由于她父亲有辆同样的奔驰,并无丝毫疑心。 但这时候盼盼又出了问题,她坚持要白鹏和彪子一起坐到前排副座,将整个后排座都腾出来供她睡觉,说长途飞行太过疲惫,现在不睡不行。 两个大男人总不能一个人坐另一人腿上,况且交规也不允许,于是盼盼转而要求白鹏躺到后备箱里。她说这话的时候神色认真,完全不像开玩笑。 这简直是不把人当人看,白鹏表面平静微笑,心中气得不轻,盼盼在他眼中顿时与“萌”字绝了缘,只剩下“讨厌”。 经过商议妥协,最终白鹏还是留在了后排,但必须贴门而坐让出空间。盼盼脱了鞋,双脚朝着白鹏蜷在了座位上。 六点多钟的机场高速正是最堵的时候,奔驰车缓缓移动在车流中。 盼盼躺着却没有入睡,问了问父亲后事的处理情况,不多久就抽泣起来,哽咽道: “小时候跟爸爸出去玩,累了我也是这么躺着,枕着爸爸的腿,可是现在……爸爸没了!” 说到后来,她终于失声痛哭。彪子从前排扭过头来努力安慰,都是些“节哀、别太难过、身体要紧”之类的废话,毫无效力。 骄横公主此刻变回了孤苦伶仃的可怜小姑娘,令白鹏又对她同情起来,想了一想,问道: “汪小姐,你说你坐了二十个钟头脚都肿了,现在要不要我帮你按摩?” 盼盼抽泣道:“随便。别太用力,我怕疼。” 于是白鹏将她双脚抱入怀中,隔着丝袜用指节依次按压穴位,离梦神功的真气缓缓透入游走,盼盼脚上乃至腿部的血脉都迅速变得畅通。 白鹏这是顶级专业的按摩手法,五百年前做血手帮主的时候,他被按摩圣手小白伺候多年,就算相关事情迷失在记忆深处,这手法却还像吃饭说话一样记得精熟,而他功力又远在小白之上,加上对经脉的透彻了解,可以说无论他武功是否天下第一,单论这按摩功夫,他肯定早已无敌。 盼盼见白鹏不像一般技师那样用指节狠钻,不会疼得人鬼哭狼嚎,而她腿脚所感受的松快却远远过之,身上也感觉通泰松弛,几乎连全身毛孔都舒服得张开,于是情不自禁瞪大她圆溜溜的眼睛看向白鹏: “你还真会按摩?” 白鹏笑道:“会一点。” 盼盼挂着泪水的娃娃脸上浮现笑容:“以后你别做保镖了,做我的私人按摩师吧,除了脚,别的地方你也会按吗?” 白鹏忍不住拿眼角瞥了一眼她身上“别的地方”,答道:“会。” “你要多少钱一个月?不用随叫随到,晚上我睡觉前给我按一次就行。” “至少要三千!”白鹏咬了咬牙,做出一副没见过世面还狮子大张口的模样。 盼盼“咯咯”地笑:“才要三千?好,就给你三千,我说的是美金!” 于是,最终白鹏以两万月薪接下了“保镖兼私人按摩师”的职位。盼盼如此大方,显然还不知道几位经理压根没想把沧源的资产真正交给她。白鹏也没打算真领她的工资,只要与她够亲近,能取得她信任就好。 按摩到后来,身体和精神都得到放松的盼盼睡着了,她也的确疲劳。 白鹏看着那张洋娃娃般的甜美小脸,心神有些荡漾,捧着那双柔软小脚的双手也从按摩变成了抚摸。他对“可爱”二字最缺乏抵抗力,心头一触即化。嘉嘉就是这样的风格,所以才令他迷恋。不过嘉嘉作为模特,身材太高,穿了高跟鞋甚至超过白鹏,这样一来,扮儿童撒娇时多少有些不协调。 盼盼一副甜蜜瓷娃娃的模样,若会撒娇,那简直无敌了。可惜,她这样的形象却配了个骄横脾气。 不久后,嘉嘉来了电话,才将白鹏从胡思乱想中拉了回来。 电话里嘉嘉娇滴滴央求白鹏带她去看电影,然后一起逛某某商场某某专卖店。白鹏无奈,柔声安抚,告诉她自己很忙,甚至于也不方便接电话,这几天请她少安毋躁,过些日子再补偿她。 然后他将电话关了机,再看盼盼时,忍不住叹息一声。 晚上八点多,奔驰车才抵达“江南水乡”,这小区里都是联排别墅,还有人工开挖的小河,在近郊已经算非常豪华奢侈的小区。 盼盼在父亲灵前磕了头,与母亲抱头痛哭,相互倾诉,彼此安慰,悲悲切切没完没了。 彪子看没他什么事,给白鹏交换了眼色,便告辞离去,只留下“贴身保镖兼私人按摩师”陪在旁边。 不久后,两大势力的头目闻讯而至,开始争着向盼盼表忠心。不过有了白鹏和彪子一路上的灌输,她先入为主,已经对这些人起了疑心,只客套着应付,然后就说自己困了,要睡觉,公司的事改天再议。 张联威也来到了现场,不过如今的白鹏比两个月前丰满了许多,又西服笔挺戴着墨镜,他根本没认出来这个老冤家。 吕茂才则惊讶于自己派去机场的人不但没接到盼盼,反而失去联系,电话无人接听,自然而然疑心是“朱派”所为。 朱远的儿子犯了“癫痫”,没接成盼盼却去了医院,也正没有好气,两人当着盼盼的面剑拔弩张,不久后便双双离去,不知去哪里继续交锋了。 白鹏这个幕后黑手忍住笑,戴着墨镜一脸冷酷,尽职尽责地肃立在盼盼身边。 等众人走得差不多了,汪母张罗着要去厨房给盼盼做饭,盼盼推说自己在飞机上吃过了,让老妈早点休息。正拉拉扯扯之际,在医院复苏的朱公子朱磊终于赶来,小伙子颇为英俊,比白鹏高大,一见面就满口“盼盼、盼盼”地叫,亲热邀请她出去吃晚饭。 盼盼对他态度不错,称他“小磊哥”,还踮起脚与他拥抱贴脸,令一旁的白鹏满心不痛快。 然后盼盼就吩咐白鹏帮忙将行李箱拿去卧室放好,然后在家等待,她要和小磊哥出去吃饭。 白鹏怎能容许她与朱公子单独相处?当即表示贴身保镖不能与她分离,要尽到护卫职责。 盼盼满脸不屑:“你算了吧,小磊哥武功高强,一个人能打你八个,他能保护我!” 朱磊根本不知道自己“出事”就是白鹏所为,但是白鹏看盼盼的目光就令他很不舒服,走到白鹏面前敲了敲他胸口: “小子!你是哪冒出来的保镖?狗屁保镖!我开除你了!” 白鹏淡然道:“对不起,你无权开除我。而且就算开除了我的保镖职务,我还是汪小姐的私人按摩师。” “什么?按摩师?”朱磊愕然回头看着盼盼,“他是你的按摩师?你让一个男人给你按摩?” “男人怎么了?”盼盼背着手,满脸得意,“他按摩得就是好。你又不是我男朋友,吃什么醋?小按摩师,你就跟着我们一起去吧。” 朱磊吃醋,反而促使盼盼决心带上白鹏,她喜欢这种感觉。、 朱磊脸色阴沉:“我怎么不是你男朋友?盼盼,你出国前答应我的……” “答应什么了?我没答应!” “你明明说……” “啦啦啦啦……”盼盼乱喊一气打断了朱磊的话,“那时候我才十五,说过什么都不算,想做我男朋友,就好好表现!吃饭去喽!” 小姑娘蹦蹦跳跳跑在前面。 白鹏被她的可爱样子逗得会心微笑,正要迈步跟随,却被朱磊一把拦住,朱公子那张英俊面孔此刻有些狰狞: “小子!提前跟你明说,老子是混**的,你当心点!盼盼是天鹅里的公主,你是蛤蟆里的残废,如果你敢过线,老子就敢杀人!” “知道。”白鹏微微一笑,强行撞开他手臂,向盼盼的背影跟了上去。 .免费为广大书友提供断水离愁最新章节和无弹窗全文阅读,如果你觉得本书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请点击导航条上分享链接或复制如下的分享地址: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谢谢!! 第四百零六章 一笔烂账 汪盼盼毕竟年纪小,尽管在父亲灵前哭得两眼红肿像只小白兔,等到被吕茂才和朱远两伙人在她面前相互指责吵架,将她注意力转移之后,接受朱磊的邀请出门吃饭时,脸上已经有了笑容。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她蹦蹦跳跳跑出联排别墅,来到门前停车位,站在一辆白色超级跑车前,两手捂嘴惊叹:“这是谁的车?cool!” “我的!”朱公子得意洋洋,“奥迪r8,刚买的,里面还有新车味!” 盼盼拉开车门跳上副座,连声喊道:“快开车快开车!让我瞧瞧有多厉害!” 朱磊冷笑着回头看了白鹏一眼,大声答道:“盼盼,我这是两座车,你的按摩师要跟着,就只能在后面跑了。” 白鹏的身份是盼盼的“贴身保镖兼私人按摩师”,朱磊故意省略了保镖职称,因为按摩师听起来比保镖更没出息一些。 盼盼在车里挥手:“小按摩师,你别去了,在家等我!” 超级跑车轰鸣着退出车位,向小区大门驶去。 白鹏的确有能力跟在奥迪r8后面跑,只要不上高速公路,超级跑车也未必能甩掉他,可是第二天他铁定会上新闻头条。 略一思索之后,他果断走向另一侧车位的奔驰s600l。一直待命的司机小张连忙拉开后车门,但白鹏却自行开门坐在了前排。 “赶快,跟上去!” 晚高峰过去不久,交通谈不上多顺畅。跑车性能虽好,却也甩不掉后面的奔驰,小张技巧娴熟地在车流中穿梭,同时也忍不住问白鹏:“白总,咱们这出戏还要唱多久?” 白鹏扮演吴彪给盼盼请来的保镖,小张则扮演吴彪手下的司机,陪着他们逗闷子玩了一天,心里有许多困惑。 “怎么?你有事?有事你可以走,我另外找人。” “不是不是,白总,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得跟家里说一声。” “你就说紧急业务要加班,几天吧,不会太久,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奖金。” 小张笑了起来:“白总给奖金一向大方,我这是要发财的节奏。您放心,张晨关键时刻绝不会掉链子!” “能睡觉的时候抓紧在车里睡,这两天,咱们有的忙了!”白鹏两手抱怀,望着前面时不时加速疾驰的奥迪r8,轻声叹道。 不久后,两辆车先后抵达一家五星级酒店。朱磊风度翩翩跑到车右侧为盼盼开门,可是当他看到白鹏居然真的跟了过来,脸上笑容顿时消失,冷冷瞪他一眼,然后揽住盼盼的娇小身躯走进酒店。 酒店西餐厅本来已经要下班,朱公子一叠票子撒出去,经理连忙又吩咐大伙站好最后一班岗,同时给他们桌上点了蜡烛,满面春风地亲自服务。白鹏则站在不远处,两手抱怀盯着盼盼与朱磊,虽然墨镜已经摘了,看起来仍然冷酷,很有几分保镖味道。 盼盼其实已经很饿,再见到菜单上比实物还诱人的佳肴图片,明显从肚子里发出一阵咕噜声,白嫩嫩的手指在菜单上快速移动,挑爱吃的点了一堆,然后她向椅背上一仰,两手对搓,“嘻嘻”地笑。 朱磊的神色却不好看,根本不看菜单,随口点了两样,然后就盯着白鹏。 “盼盼,叫你的按摩师退远点,流浪狗一样盯着我,我可没东西给他吃。”朱磊放大了声音让白鹏听到,算是故意羞辱。 盼盼的心思都在吃饭上,听了也没多想,朝身后白鹏的方向挥了挥手,意思叫他退开。 白鹏没吭声,面无表情退出二十多米,到了西餐厅已经关灯的黑暗角落,仍然两手抱怀盯着两人。好歹他五百年前曾经叱咤风云号令天下,现在重新起步也已经小有身家,以他的涵养被骂一句当然不会动怒,不过望向朱磊的目光就更冷了,打算等到该动手的时候,不会再给这个小子留任何余地。 朱磊估计白鹏在这个距离已经听不到什么,便开始与盼盼窃窃私语。直到上了菜,再到吃完,一个多钟头时间他都在慷慨陈词。 显然他的发言都是预备好的,说不定还跟父亲排演过。 前二十分钟,朱磊是在倾诉离愁别绪,讲述自己这两年来对盼盼的思念,担心盼盼十五岁的年纪就出国读书是否适应,惟恐她被坏人欺负,还提到自己曾在中秋望着明月流泪云云。 从他凝望盼盼的目光看,这部分的演讲还算带有真情。不过白鹏很怀疑,以盼盼那高高在上的娇蛮脾气,能否有男人真心爱她。朱磊的双眼里,或许更多的是贪婪。 盼盼的吸引力还是来自外貌,就算她脾气臭到极点,其美丽也无可争议。对这个刘海齐眉的甜美洋娃娃,白鹏心中兴起的是保护欲,在朱磊心中,显然是强烈的占有欲。 盼盼好像很吃这一套,一手托着下颌微笑倾听,偶尔也会做出“掸落鸡皮疙瘩”的动作,但总的来说情绪很好。朱磊不失时机地为她倒酒,与她碰杯,喝得小姑娘白嫩脸蛋上泛起了红晕。 后来,朱磊就开始攻击“吕派”,说吕茂才和范阳合谋,趁着汪总过世,打算将公司一口吞掉。那两人实力强大,有人有枪,还与官面上有勾结,黑白两道通吃,今天就派了一个功夫很厉害的经理去机场,试想,如果不是企图对汪小姐不利,为何派杀手接机?总之他将“吕派”说得既恐怖又阴险,盼盼简直已经大难临头。连他自己在机场被白鹏“心震术”击晕,也归到了“吕派”的阴谋之中。 一番话说得盼盼紧张起来,怯生生问道:“那怎么办?” 接下来,朱磊就开始标榜朱家父子对汪氏的忠诚,保证帮助盼盼顺利接掌公司,为此不惜付出生命。 这话又说得盼盼感动起来,流泪道:“小磊哥,你对我真好!以前我对你太冷淡了,还总挖苦你不求上进,是我不对。” 朱磊顺杆就爬,笑着将盼盼一只手拢在掌心轻抚:“盼盼,那些事我早就忘了,嫁给我吧。” “我才十七,不够法定年龄。”盼盼低下头去。 “先做事实夫妻,年龄够了再领证。”朱磊见盼盼并未拒绝,顿时眉开眼笑,几乎流出口水。 “不要。”盼盼的头更低了,娇羞地将手抽了回来。 她这一声“不要”,声音甜蜜羞怯,听得身边两个男人同时骨头发酥。白鹏心中惊叹:“这个骄横公主也会撒娇?不得了!洋娃娃的模样再撒起娇来,那可就要人命了!” 朱磊目光盯在盼盼脸上挪不开,深情真诚地表白道:“盼盼,你年纪还小,在这段危险期要少出门,我会一直守在你身边,不让任何人伤害你!对付吕派的事,让我爸爸去做,你就当董事长,任命我爸做总经理,帮你冲锋陷阵,驱逐吕派,清除吕派在公司的爪牙。等局势平静了,我爸再退居二线,去钓鱼捉虾,公司由咱们两个来做!” 盼盼点了点头:“嗯,我会考虑。” 白鹏暗骂:“这个傻丫头,绣花枕头,被人卖了帮着数钱,屁事不懂!” 朱磊趁热打铁:“别考虑了,现在做决定!我等你一句话,已经等了五年!” 盼盼嬉笑道:“五年太夸张,难道我十二岁的时候你就动邪念了?太流氓了!吃完了,我得走了,有事明天再说。” “盼盼,现在你已经大了,就不用再拖了。”朱磊一边喊人结账,一边笑道,“我给你预备了一件礼物,花了我几年的心思,要不要看看?” 盼盼好奇心顿起:“小磊哥,你还真浪漫!礼物在哪?” “我这次来北京,就住在这个酒店,礼物在房间里,跟我去看吧!” “好!” 盼盼一点犹豫都没有,白鹏又忍不住暗骂:“白痴!”不过再一想,或许盼盼真对朱磊有意,已经打算跟他上床?但无论如何,白鹏都会阻止此事,不是吃醋,而是防止盼盼倒向“朱派”,干扰到他接管沧源集团的计划。 朱磊再次揽住盼盼的小巧身体,带她走向电梯。 白鹏一如既往紧紧跟随,但是到了房间门口被朱磊阻挡在外,冷冷说道:“我的房间是私人领地,流浪狗不许进。” 白鹏看向盼盼,却见她笑道:“你在外边等吧,真是麻烦,根本没叫你来!” “汪小姐,你这样做很危……” 警告语尚未说完,“砰”地一声,门已在白鹏眼前关闭。他叹了口气,开始蜷曲手指数数,刚数到“七”,就听里面传出了吵闹声,隔着门正常人根本听不到,但在白鹏耳中自然一清二楚。 盼盼喊了一声:“干什么!”然后就只剩“唔唔”的含糊动静。 朱磊声音激动得颤抖:“对不起,盼盼!我实在忍不住,爱了你这么多年,我忍不住了!我会对你负责,我会娶你……” 白鹏一推门,发现从里面锁了,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破坏酒店设施,于是张开探测之力,将整个房间笼罩在内,副作用自然是走廊监控只剩一片跳动和雪花。 房间里朱磊已经将盼盼压倒在床上,试图亲吻她的嘴唇,盼盼则拼命扭头躲避,两条腿极力收回,想要将朱磊踹出去,结果力量差距太悬殊,只能徒劳地在对方身体两侧乱踢。 白鹏还从未使用探测之力定位后施展心震术,这次试了一试,意念波动透门而入,准确命中朱磊。朱公子果然闷哼一声,两眼翻白晕了过去。 盼盼先是一愣,随后推开朱磊翻身而起,在他腿上狠踢两脚,整理了衣襟跑来开门。 “你白痴啊!”她指着白鹏鼻子大骂,“还好意思说是我保镖!我差点被人欺负了,你站在外面无动于衷!” “门关得紧,我什么都没听见,就算听见了,也没办法进去。汪小姐,如果你自己没有足够警惕,保镖再多再强也没用。”白鹏语气平静。 “少推脱了!你就是白痴!要不是那个混蛋又突然犯病,我就……反正我开除你了!”盼盼流着泪水转身就走。 白鹏跟在后面:“那,按摩师的职位呢?” 盼盼不答,一路用力跺着脚走路,到了酒店外面却茫然不知该往何处去,就算坐出租,她也不知道父亲那幢别墅的小区名字,最后只好回头用求援的眼光看向白鹏。 白鹏微笑着领她来到奔驰车旁,拉开门让她坐了后排,自己坐前排,吩咐小张开车。 回到别墅,白鹏帮忙提行李安顿盼盼进她自己的房间,是三楼的客卧,她母亲住二楼。三楼主卧是汪总过世时的居室,肯定谁都不会去住了。 等白鹏要离去时,忽然被盼盼叫住。 “喂,等等!” “汪小姐,还有事吗?” “按摩!”盼盼气势汹汹地喊道。 这次她倒是提高了警惕,从楼下叫了两名值班保镖上来,守在房间附近,万一按摩师敢胡作非为,按了不该按的地方,汪大小姐一声呼喊,就可以送这小子上路。 不过保镖都是彪子的手下,吴彪虽然在公司算不得顶层巨头,却是北京这片江湖的地头蛇,在权力争夺中又持中立态度,所以此地的安全防卫和秩序维持都由他负责,几名巨头都无异议,只是暗中加强对彪子的拉拢而已。 实际上,彪子并非真正中立,而是投靠了白鹏。所以,哪怕汪盼盼真的喊叫,那两名保镖究竟服从今天见面的新任汪总,还是服从自己老大的靠山白总,似乎不会有什么选择余地。 白鹏笑眯眯守候,直到盼盼洗完澡,裹着一身浴巾出来,他才进屋洗手准备按摩。 盼盼有保镖在外,也没什么顾虑,直接趴到床上,将背后的浴巾推到腰部,露出赤条条的后背,告诉白鹏只许按摩颈部和背部,碰了别的地方她马上喊人。 就算只有一个后背,已经让白鹏心旌动摇,那皮肤实在太滑嫩白皙,虽然瘦削,却有基本的柔软度,不像过度节食的嘉嘉那样肋骨嶙峋。而且她身形曲线之玲珑起伏也令人心醉,从纤纤细腰到陡然丰腴而起之处却被浴巾遮盖,让他情不自禁就想一把将浴巾扯开,合身扑上去。当然,只是一个念头而已,如果真做出来,他就不是白鹏,而是朱磊了。 他收拢杂念,开始认真按摩。与通常按摩师不同,白鹏不懂什么先抹油脂之类的程序,反正他也不需要用力揉搓,所有的功夫都在手指和真气。 随着白鹏从后颈到脊椎的轻捏和疏导,盼盼全身畅快,舒服得实在忍不住,哼唧了几声,然后侧过脸来笑眯眯斜瞟白鹏。 白鹏视而不见,严肃地继续手中工作。 盼盼笑出声来:“喂!” “嗯?” “你的按摩技术真好!以后一辈子给我当按摩师,要多少钱都好商量!” “人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计划,一辈子的事,我不敢承诺。”白鹏平静答道,事实上沧源的事不会拖太久,他现在想的是既然发现了自己的按摩特长,该早点回家去,让心爱的嘉嘉也能享受到这种服务。 盼盼撅起嘴:“我这是瞧得起你,你还不识抬举!” “不识抬举?我发现有钱人都喜欢说这句话。”白鹏冷冷道,“我不认为,你付钱来交换我的手艺,就是抬举我。” 盼盼一时有些失神,静了一阵,又笑了起来:“那我要是嫁给你,算不算抬举你?” “不算。”白鹏继续冷面相迎,其实心里狠狠一动,恰好为她捏脊柱已经接近尾端,手指触到尾椎的同时,也已隐约进入两团丰腴所夹的缝隙之中。 盼盼舒服得又哼了两声,然后惊觉有异,抓住白鹏的手拉回腰部,拉浴巾将臀部遮严:“不许再往下了!” 她好像并未生气,停了停又笑问:“你喜欢我吗?” 白鹏没有回答,心中几个答案都不合适,索性默不作声。 盼盼长叹:“你长得不错,如果除了按摩之外还有别的本事,我真嫁给你,不开玩笑。这样你就可以一辈子给我按摩了。” “还是免费的。”白鹏微笑道。 “当然得免费,可那时候我的钱也是你的钱。你给人按摩一辈子也挣不到那么多钱!”盼盼得意地抿嘴而笑,“可惜呀,你没什么别的本事,做个保镖都做不好,傻呆呆的反应迟钝。” 白鹏板着脸不吭声。 盼盼又笑道:“不过别担心,保镖你继续做吧,工资还是两万,一分不扣你的。” 然后两人就不再多说话,一个埋头工作,一个默默享受。 半晌之后,盼盼已经有些睁不开眼,打了个哈欠:“我困了……我要是睡了,不许乱摸……否则饶不了你,到时候你自己走就行了,别吵我。” “嗯。” “我想起一件事,”盼盼口齿含糊地嘀咕,“奥迪r8多少钱一辆?” “不知道。” “超级跑车,肯定不便宜。朱磊就是个花花公子,他爸就算是分公司总经理,也是给我爸打工的,能挣多少工资?几百万给儿子买辆车说明了什么?” 白鹏忍不住笑道:“你还算没有白痴到家。” “你说什么?”盼盼皱眉扭脸看过来。 “没什么。” 轻柔的按摩在继续,盼盼越来越放松,最后终于趴着睡着。 白鹏完成工作,看了看手表,已是夜里十点半,便拉了被子将盼盼盖上,原本还想扶她仰面躺好,但她既然光着,就不去惹什么嫌疑了。 回到屋外关了门,白鹏吩咐保镖保护好汪小姐,自己立刻联系吴彪。 深夜十一点半,某酒店某客房的电视忽然被干扰得无法观看,网络也暂时中断,“朱派”的重要人物夏会计气呼呼给前台打了电话。前台答应立刻派人检修故障。不久后,前来查看的工人在走廊被白鹏和吴彪拦住,说故障已经排除,不用他再麻烦了。转眼白鹏自己却以“维修工”身份来房间敲门。 两分钟后,夏会计的脑袋就被吴彪按进了马桶。二十分钟后,夏会计已经交代了一切,并上缴黑账,随后白鹏当着他的面揉烂了一把匕首的钢刃,威胁他对今晚的一切守口如瓶,否则他自己,还有在小荷幼儿园工作的老婆,上市立第三小学二年一班的儿子,都会不得好死。 凌晨两点半,河北燕郊一处民房中,传出了“吕派”李会计的惨叫声,还是白鹏与吴彪,一切如法炮制。 天蒙蒙亮时,“朱派”干将张联威刚刚醉醺醺离开一家夜总会,身边几人忽然不声不响晕倒,然后他自己就被人拉上轿车疾驰而去。半小时后,某处没有监控摄像的僻静角落中,白鹏“寂灭天火”的光芒只持续了几个毫秒,“威哥”从人间消失无踪。 早上八点,吴彪的二十多名手下已经买了火车票,奔赴外地几处指定的目标。 这一切的发生,吕茂才和朱远都还一无所知,吕茂才与范阳彻夜谋划第二天的集团高层会议,朱远则在医院陪着再次“发病”的儿子,对着查不出病因的医生大呼小叫,威胁如果不能治好儿子就砍了医院所有的人。 盼盼当然更不知这一夜的密集事件,只狠狠睡了一大觉,将飞机上的疲劳弥补过来,又与母亲吃了饭聊了天,然后感觉身边缺了个人,心里也有点空落落的,便开始到处打听“小按摩师”去了哪里。 无人能回答这个问题,于是盼盼又开始发脾气,骂众保镖笨蛋白痴,连小按摩师的电话都不知道。可她自己昨晚都跟人提过婚嫁问题,却没问人家姓名和电话,她倒不认为有丝毫欠妥之处。 好在刚到十一点,白鹏、吴彪与那辆奔驰车又出现了。 中饭之后,沧源集团高层会议在北京分公司正式召开。 盼盼穿了一身正装西服套裙坐在主位,希望能展现一个刚上任董事长兼总经理的女强人风采。可惜她那齐眉刘海下的甜美洋娃娃面孔,看起来比十七岁的实际年龄还小了几岁,怎么都不像一个老板。 吕派出席会议的,除了吕范两位巨头,还有神色古怪的李会计,以及四名神情凶悍、肌肉发达的经理。 朱派来的人就少多了,朱公子还在住院检查,张联威失去联络,朱远只好带着有些着凉咳嗽的夏会计和两个经理出席。 除此之外,还有北京分公司副经理吴彪,主抓物流业务的集团副总冯庚生,以及集团财务总监米志远。其余一些人力和市场类的公司负责人并未出席本次会议。 当然,“贴身保镖兼私人按摩师”白鹏依旧忠于职守,在汪盼盼侧后不远处背着手肃然站立。 吕朱两派想要在今天一决胜负的,是公司未来的人事安排。 而盼盼最关心的,是公司究竟有多少资产。 会议由冯总开始,继而是财务的米总监。投影幕布上打出大量的报表,足足分析了两个小时,归纳成一句话就是:“公司资不抵债,快要破产了。” 盼盼终于忍不住拍案而起:“怎么会这样!我看你们都很有钱,开的车一辆比一辆好,怎么公司就要破产了?” .免费为广大书友提供断水离愁最新章节和无弹窗全文阅读,如果你觉得本书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请点击导航条上分享链接或复制如下的分享地址: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谢谢!! 第四百零七章 霹雳手段 沧源集团就是一块亮闪闪的黄金,从前握在狠辣的老江湖汪伯洋手中,无人敢有异心。现在汪总没了,一双双贪婪的眼睛在四周环视,他十七岁的女儿想伸手接过这块金子,哪有那么容易?从汪总过世那天起,几大巨头就已经紧锣密鼓地转移资金,先把公司掏成空壳再说。 以往汪盼盼仗着富豪千金身份高傲任性已经成了习惯,就像她对白鹏时不时冒出的“不识抬举”四个字,并非有意辱骂,而是她内心里的真实感受。高贵美丽的公主,能跟白鹏这样的下层劳动人民微笑谈话,已经是给了天大面子。 父亲的突然去世固然令她哭到两眼红肿,可她还能顶得住,早晚能从痛苦中解脱,何况手下们众星捧月的尊敬,以及白鹏令她身心畅快的按摩技艺,也是很好的安慰。 然而集团第一次高层会议上,就听到了公司资不抵债即将破产的消息,哪怕把她家几处房产卖掉也不足以偿还债务,这一下子从根本上击垮了高傲公主---她不再是有钱人了! 刚指着分公司老总们骂了一句:“你们开的车一辆比一辆好,怎么公司就要破产了……”她就脸色发白,软软瘫倒。 “贴身保镖兼私人按摩师”白鹏连忙跃上一步,搀住了盼盼,扶她坐回椅子上。 望着怀中甜美洋娃娃流泪崩溃的样子,白鹏瞬间原谅了她所有的骄横,心里只剩怜爱。离梦神功的真气透入她的经脉,三秒钟之内,不动声色将她紊乱的气血导入正途。 然后白鹏退后几步,继续背手而立,旁人只知道他出于职责扶了一把小汪总,惟有盼盼本人感受大不相同。 她虚弱冰冷的身体骤然一暖,就如寒夜里灌入一壶温酒,而焦虑纷乱的头脑居然也清醒许多,好像炎夏中饮下一碗山泉。 与此同时,一个声音没有通过耳膜,而是直接在她心里响起: “别怕,有我在,他们斗不过你。你既然是学工商管理的,好好看账,对比几年走势,有名堂。” 盼盼十五岁就念完高中去美国读工商管理。而白鹏自己虽没学过专业知识,但五百年前在血手帮做帮主,与善于贪污的老狐狸们斗争,看账的经验非常丰富,寻找异常蛛丝马迹的能力出类拔萃,早就从复杂的表格里找出问题,这时用心音术提醒盼盼,却不直接说出关键所在,是想试试这个骄傲小公主有没有真实本领。 白鹏的初衷是来夺取沧源的,是参与争食死尸的众多秃鹫中的一只,与下面坐着的吕、朱两派没有太大区别。不过白鹏毕竟是白鹏,怜香惜玉的本能渐渐占据上风,如果汪盼盼真有能力守护住父亲的基业,他就帮助盼盼夺回公司,自己得不到丝毫回报也无不可。当然,如果这小姑娘空有个漂亮脸蛋,是个绣花枕头,那数亿黑钱财富还是他自己拿走的好。 心音术的音色空灵浑厚很特殊,与白鹏本人完全不同,不知为什么,盼盼还是回头看了他一眼,轻轻点了点头,娃娃脸上的神色由悲伤惶恐转为安慰平静,最后甚至浮现一丝坚毅。 冯总等人直到这时才作势关心小汪总,叫她不要过分激动,然后叹苦经,说这几年生意一直平稳上升,但油价升得更迅猛,成本一直增加,运费却不敢涨价,否则怕流失大客户云云。 几位巨头们也都站起身,象征性地叮嘱小汪总要注意身体,不可为老汪总之死悲伤过度。然后就迫不及待开始相互抨击,说公司每况愈下都是对方的责任,建议小汪总将对方逐出公司。两派人马很快就剑拔弩张,双方的随从怒目而视,集团公司会议室大有变成黑社会战场的趋势。 白鹏的声音再次回响在盼盼心中: “控制局面,继续开会解决问题。他们都是你家的狗,大不了一脚踢出门,怕什么?” 盼盼又回头看了白鹏一样,微微一笑,然后转向众人: “别吵了!先让我看看问题在哪里!” 她再度起身,这次就从容了许多,指示冯总和米总监先将报表再翻回三年前,一页页详查,从年度报表看到分季分月乃至一些细项的说明。 “这是什么?”盼盼指着“营业外收入”一项问道。 众人面面相觑,在座的都知道这一项的意思,惟有汪老板的独生女儿蒙在鼓里。 米总监笑得有点勉强:“都是些不好明说的收入。” “比如呢?”盼盼紧追不舍。 “譬如……”米总监忍不住挠了挠头,求援般望着几位老总,结果谁都不理他。最后他勉强举例,“譬如有人托我们开**报假账,付给我们高于法定税点的钱,多余的部分就列入营业外收入。还有……还有……” 盼盼不再听他啰嗦,直接走到米总监连接投影仪的电脑前,鼠标划划点点,拉出一条折线。 “看到没有,我们的总业绩是平稳的,利润为什么会出现心电图一样的折线?”她随后将“营业外收入”全部删除,折线立即变为平滑曲线。 她又站了起来:“各位叔叔,我做了董事长,实际上不懂事,还要请你们教教我,这一惊一乍忽高忽低的营业外收入是怎么回事?还有季末都有的营业外收入,本季度为什么是零?” 会议室暂时陷入沉默。 看他们都不说话,白鹏忍不住笑了笑:“汪总,显然有人该拿的钱没有拿出来,欺负你不明状况。” 下边的朱远怒吼一声:“集团高层会议,一个臭保镖的也能插嘴?” 这回连他的死对头吕茂才也忍不住附和呵斥白鹏,在应对小汪总的攻势方面,他俩倒是拥有相同立场。 汪盼盼被“心中的声音”鼓起了勇气,再加上一贯的娇蛮脾气发作,小嫩手往桌上狠狠一拍: “你们闭嘴!董事长是我,谁有资格发言,轮不到你们判断!” 朱远顿时脸色涨得如同紫茄子,拳头捏得格格作响,却不好发作。 然后盼盼转向白鹏:“小按摩师,你继续说。” 白鹏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袋,抛到盼盼面前: “汪总亲自来邀请我帮沧源做事的时候,在我住的小地下室里给了我这样一个袋子,具体什么意思,在下才疏学浅,难以领会,还请小汪总过目。” 盼盼望着袋中白色晶体,神色惊愕。她的脾气不好,脑子却很聪明,见白鹏话里有话,立刻明白了几分,又用手指隔塑料袋捏了捏,轻声骂了一句: “shit!” “汪总是掌舵人,这种事本来就不该瞒她。”在会议桌远端沉默已久的吴彪适时接口,“汪总,咱们公司真正的收入来自这玩意,明面生意只是掩护,所谓营业外收入,也是拿那种钱来贴补家用弥补亏损,大海里舀了一碗水而已。巨额的现金藏在哪里,账目是谁管,这是最重要的问题。” 盼盼冷笑着,用两根手指捏着袋子举到空中:“各位叔叔,请给我个解释。” 吕茂才挥动手掌往桌上一拍:“江山是老子跟老汪***的!脑袋掖在裤腰带挣了这些钱,你个小孩想接手,可以,恭恭敬敬来跟老子谈!今天这样,没法谈下去,咱们走!” 吕派所有人马跟随在他身后,离开会议桌大步走向门口。 然而门一开,却看外面站着至少十人,戴着墨镜两手抱怀,极尽扮酷装狠之能事,全都是吴彪的手下,明显已经将会议室封锁。 看来小汪总来者不善,今天是要将两派巨头一网打尽! 会议桌另一侧的朱远反应更快,向着盼盼伸手一指:“控制她!” 他手下的两名强悍经理立即飞身扑向汪盼盼。 白鹏本在盼盼左后侧,却不知怎地眼睛一眨又出现在她右前方,先将一名经理踹飞到墙上,发出一声闷响后口喷鲜血瘫倒在地。 随即他避开另一名经理轰来的拳头,一把抓住他头发,抡圆了将他脑袋狠狠砸在桌面上,“咔”地一声巨响,眼看着那经理趴在桌上蹬了蹬腿就此不动,鲜血溅出数米,桌面上到处都是斑斑殷红。 会议室再度陷入死寂。 吕茂才一方的四名经理本打算也冲过来动手,也有人拔出手枪,可是见了先驱如此惨烈的牺牲,顿时失去了斗志,个个面如土色,连举枪的勇气都流失得一干二净。 盼盼也吓得脸色煞白,双手捂嘴喊不出声来。这种情景从前她只在电影里看过,却没想到会在自己眼前发生。 半晌之后,朱远才恨恨道:“真撕破脸了?那好,要么,把我们杀光,要么,我出门就报案兼自首!” 吴彪笑嘻嘻打圆场:“朱总,以您那个贩毒数量,判八十回死刑都不够,自首也没用!” “左右是死,我拉你们一起下水!”他的手指向盼盼和白鹏,又往吕茂才方向一划。 “别,别,朱总,有话好说,找警察可就是坏了规矩。”吕茂才没什么人手损失,倒是相对心平气和一些,还能挤出笑容来。 “你们没一个好东西!等着看好戏吧!”朱远咬牙道。 白鹏忽然扭头问盼盼:“汪小姐,这位朱总,有没有心脏病史?” 盼盼茫然摇头。 朱远却冷笑:“你什么意思?讽刺我禁不住惊吓?实话告诉你,老子第一次杀人的时候,才十三……” 说到这里,朱远的声音忽然中断,皱眉捂胸,脸上迅速失去血色,嘴唇也变得青紫。 吕茂才一方的七人“轰”地一声议论纷纷,因为朱远显然是真的犯了心脏病,天下怎会有如此巨大的巧合?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朱远惊愕地瞪着双眼,伸手指向白鹏,想说话却说不出什么,只过了七八秒种,他便软软倒地,茫然直视天花板,彻底没了动静。 “麻痹术”,暗系法职一阶技能,并不算很难。在同鑫的暗系法士萧晨对白鹏用过之后,白鹏逆向推敲其真气运使原理,早已完全掌握,不过实际使用还是第一次。 朱远为人凶狠,身手强悍,但毕竟不是异能修炼者,对麻痹术完全没有抗性,植物神经系统的紊乱失效,令他呼吸心跳骤停,属于完完全全的“猝死”。 吕茂才一伙人对此的感觉就是“虽不明,但觉厉”,知道朱远绝对是中了招,刚才掏出手枪的人都把枪掖了回去,不敢再露出丝毫反抗之意。 “好吧,汪总,在下认输,以后一心一意帮你做事,不再有什么杂念了。”吕茂才对着盼盼露齿一笑。 汪盼盼却还在震惊中难以自拔,两手捂着嘴不知所措。 白鹏缓步走到吕茂才面前:“你回去吧,整理整理账目,准备向汪总详细报告。” “是!”吕茂才点头哈腰,对这个“臭保镖”不敢再有丝毫不敬,然后转向手下们,“走!” 想走却也没那么容易,李会计就被白鹏和吴彪强行扣留,说有事要问。出门时他们还被吴彪的手下搜身,手枪全被收走,涉毒涉黑的物证一件不留。 吕茂才对此虽然恼火,可在白鹏的霹雳手段威慑下不敢反抗,被摸口袋捏裤腿地狠狠搜查之后,才愤愤不平地快步离去。 白鹏这才走回到同样吓傻的冯总与米总监面前:“你们回去工作吧,今天的事,我相信你们会保密。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太太平平比什么都好。” “是!是!”冯总他们虽然负责正行业务,也早就知道公司涉黑,可白鹏这样凶狠的手段还是第一次见,哪还敢有更多想法,满脸冷汗地退了出去。 盼盼直到这时才恢复说话能力,怯生生望着白鹏:“小……” 她想说“小按摩师”,可白鹏刚才这番行动,哪还能说是个“按摩师”?甚至与“保镖”二字也不搭,完全是一副黑老大的凶狠做派。 白鹏对她点了点头,转向吴彪,指着地上尸体:“那两具收拾好等我处理,朱总之死需要报警,反正是心脏病猝死,场景经过你跟手下人对好口径。” “是!” “咱们扣了李会计,吕茂才肯定急眼了,这时候会玩命往回赶,唯恐被咱们抄了他存钱的窝点。”白鹏笑道,“他们开得太快,就容易出事,我得去送他们一程,别的事就交给你了。” “是,白总!”吴彪恭敬应道。 白鹏说走就走,没看到他移动脚步,瞬间就没了踪影。 盼盼忍不住跑到门口张望,当然是一无所获。 然后她茫然看向吴彪:“你刚才,叫他什么?白总?” .免费为广大书友提供断水离愁最新章节和无弹窗全文阅读,如果你觉得本书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请点击导航条上分享链接或复制如下的分享地址: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谢谢!! 第四百零八章 不许辞职 汪盼盼被会议室中的惊天变故吓得不知所措,这沉默寡言的“小按摩师”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忽然变得如此凶狠果决? 吴彪并未回答盼盼对白鹏身份的询问,只劝她好好休息,然后就叫了手下人抬走两名朱派经理的尸体并清理血迹,同时打120电话求救。 120急救车抵达时,大夫稍做检查便说朱远已经没有生命体征,吴彪还是满脸悲切央求将朱总送院急救,医生无奈,拿担架抬朱总上救护车电击输氧送往医院,当然不会有什么效果。吴彪派了两个手下跟去,吩咐他们从医院给朱家打电话告知噩耗。 等到会议室终于安静下来,吴彪颓然坐倒,一声长叹: “朱总年纪轻轻,还不到五十,就这么去了……” 盼盼打了个寒颤:“他不是真的心脏病,是你和小按摩师做的手脚?” “我不知道,不明白他怎么死的。”吴彪摇头道,“这是真心话。” 盼盼低头思索一阵,轻声问道: “小按摩师杀人那么狠,绝不是普通人。你叫他白总,他是姓白?是个江湖老大?” “他是不是江湖老大,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这也是心里话。”吴彪继续笑着摇头,“小汪总,我唯一知道的,就是他跟老汪总认识,主动申请做您的保镖,您别忘了他保镖的身份,有人要冲过来挟持您,他一个做保镖的,出手多狠都不奇怪。” 盼盼沉默一阵,轻声又问: “他真是来保护我的吗?什么事都瞒着我,潜伏在我身边暗暗布置,到现在才突然发动,他的最后一步,是不是把我也要除掉?你现在是在看守我?” 吴彪也沉默许久才缓缓答道: “老汪总对我有恩,我不想骗您。您一无经验,二无实力,这样突然回国接手一个贩毒涉黑的大集团,就好像小羊羔走进大狼群,稍不留神就会被撕成碎片。白总也是一只狼,但好歹他帮您除掉了别的狼。现在您只需要想想,要拿出多大一块肉打发他走。” “白总他……除了钱,还要什么?”盼盼渐渐恢复了平静,开始进行谈判。 吴彪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他想要什么……还是真心话。” 盼盼哼了一声:“真不真,只有你自己知道。” 两人相对沉默,时间渐渐流逝,忽然间会议室门一开,白鹏风尘仆仆走了进来,回到盼盼身边肃立,好像他仍是那位“贴身保镖兼私人按摩师”。 盼盼这时看他的目光,再也不是富豪千金面对“下等人”那种掺杂轻蔑的怜悯,而是充满畏惧,好像在看着一匹真正的狼。 白鹏忽然叹了口气:“汪小姐,有一个很不好的消息。” “什么?”盼盼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吕总、范总和他们的四个手下,乘坐一辆别克公务车返回河北的途中,由于不明原因翻车,因车速过快,全车人无一幸免。这是沧源集团继失去朱总之后的又一重大损失。” 盼盼又打了一个寒颤:“是你杀了他们?” “不是,当时我距离他们很远。” “别骗我了。你能让朱总犯心脏病,就能让他们司机一样犯病。”盼盼目光忽然变得锐利,死死盯着白鹏的眼睛。 白鹏笑了笑:“汪小姐的想象力太丰富,心脏病是意外,怎能人力控制?对了,还有一件事,朱公子刚刚在医院不幸过世,据说也是猝死。” “明白了,斩草要除根。”盼盼黯然低头,“下一个出事的,会不会是我?” 然后她猛然抬头,牙齿紧咬:“难道……我爸爸的心脏病……也是你干的?” 白鹏一愣,心说:“这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然后苦笑道:“如果是我杀了你爸,现在顺理成章,肯定得杀了你,对不对?” 盼盼闭上眼睛,齐眉刘海下浓密的长睫毛颤动着,两行泪水渗了出来,顺着洋娃娃一样的小脸缓缓流下。 白鹏对吴彪使了个眼色,自己抓住盼盼的手,把她拉了起来。 盼盼以为自己就要被带走处死了,又不敢反抗,只好抽抽搭搭哭了起来。 “别哭!”白鹏低声喝道,“堂堂董事长哭鼻子,成何体统?” 盼盼顿住哭声,只好低头跟着白鹏,由吴彪带路,从公司后门进入一片停车场。物流公司车辆很多,大多都是露天停放,只在东侧有一排车库。 其中一个车库停着一辆箱式货车,两名戴墨镜的汉子肃立把守。 白鹏挥手吩咐他们退开,又叫盼盼闭上眼睛,两手一托腰将她举入车厢,然后自己也一跃而上,轻声道:“睁眼吧。” 盼盼双眼刚一睁开,就立刻瞪圆。 车里是码放整齐的人民币,万元为一捆,就像一块块砖头,垒出数米见方的一座小山。 白鹏手指轻点,口中默念,长宽高相乘得出结论:“这是一亿三千万左右。” 盼盼愣了好一阵,两只小手都握成拳头,身子微微颤抖。许久之后才恢复平静,轻声道: “这就是我爸干那行挣的脏钱?我不想要,你都拿走吧。” 白鹏摇摇头:“太多了,拿不动。我只拿我应得的。” 他走到钱堆前,拿起一摞百元大钞,从中抽了二十张: “你答应我的月薪是二万,折合每天七百,我干了两天,但是加班很多,一夜都没睡,我拿两千你没意见吧?” “什么?”盼盼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愣看着他。 白鹏扬了扬手中的钞票:“我的工资!怕你拖欠,我就自己拿了。” 然后他走到车厢门口,问下边的吴彪:“这样的车,还有几辆在路上?总共多少钱?” 吴彪有点犹豫,他不知道白鹏自己想截留多少,不知该怎样回答。 白鹏皱眉道:“不用打埋伏,实话实话!” “根据夏会计和李会计的交代,一共五个藏钱地点,所以是五辆车。不过根据前方的回报,钱数有点对不上,黑账上一共五亿七千万,只找到五亿四,差了三千万。” “这几天很混乱,可能是他们下边人私吞了,你得追查,如果是你派去的人贪的,这种人不能留。” “是!” 盼盼听说这辆车上还不是全部的黑钱,更惊得目瞪口呆。中午会议刚开始时,还以为自己已然破产,从此不再是有钱人,现在却风云突变,自己又有了五亿的巨额现金! 白鹏又叮嘱两句:“你知道这钱不干净,以后修桥铺路,多做慈善吧。” 然后他自己先一跃而下,张开双臂示意要抱盼盼下车。盼盼回头又看了看钞票堆,便跳入白鹏怀中。 等白鹏将她放在地面,再想与她脱离,就脱不开了。 小洋娃娃紧紧抱住他,脸贴着他胸口,声音很轻:“我误会你了。” “误会我什么了?”白鹏望着眼前两排小刷子一样的长睫毛,以及那张甜美小脸,心里一阵乱跳。 “以为你是为了钱。” “我当然是为了钱。”白鹏笑着扬了扬手中的两千块,“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盼盼终于确认白鹏是真心帮她,于是仰起头看着他,小嘴笑得向两边咧开,露出稍显宽大的晶莹门牙,洋娃娃此刻变身小白兔: “你对我这么好,是不是爱上我了?” 白鹏将她樱唇捏回正常状态:“你还是拿自己当公主,自以为是,以为人人都爱你。” 盼盼身体扭动着不依不饶:“你说谎!你就是爱上我了!不许耍赖!你看着我的眼睛说话!” 吴彪见他们这种状态,笑嘻嘻使了个眼色,向白鹏悄悄一挑大拇指,招呼附近几个手下一起退走回避。显然他误以为白鹏在下一盘很大很大的棋,不但要盼盼的钱,还要盼盼的人。 白鹏更加苦笑起来,吴彪究竟是不是误会,连他自己也搞不清了。 最后他重重叹了口气:“我有老婆了。” 他与嘉嘉不过是未婚同居,但现在只有“老婆”一词分量足够,既能劝退盼盼,也可警示自己。 “有老婆你不早说!”盼盼果然被这个词打垮,退开两步,转身低头抽泣起来,颗颗泪水滴落地面,溅起一朵朵小小尘烟。 白鹏呵呵地笑:“我只是你的保镖兼按摩师,没必要汇报婚姻状况吧?好了,事完了,我该走了。” “不许走!”盼盼急忙拉住他衣袖,另一只手用力擦眼泪,撅着小嘴,满脸半真半假的愤怒。 “还有什么事?我真有老婆了!” “你拿了两天的工资,只干一天半,不行!” 白鹏愕然:“我拿两千是请示过你的……”不过这问题也没必要多纠缠,他拿钱本就是象征性的,于是将钱直接分出一半递到盼盼面前。 “不行不行不行!”盼盼闭眼摇头两手攥拳拼命跺脚。 “你到底什么意思?” “按规矩,辞职要提前申请,哪有说走就走的!” “那……汪总您的意思是?” “我不许你辞职!” “你这就是耍赖了。”白鹏笑了起来,“我有自己的公司,还有强大的敌人,数不清的事等着我去处理,怎么可能继续给你做按摩师?” 盼盼静了一静,恢复些理智,嘴仍然撅着,低声道:“跟我回去,再给我按摩一次,咱们两清!” 白鹏看她眼睛里似乎有些狡猾意味,理智告诉他,不能答应,此一去飞蛾投火,必然会出事。但嘴里说出的却是:“好吧。” 一小时之后,江南水乡的联排别墅三楼。 两人又处于昨晚的姿态,盼盼洗完澡趴在床上,不过后背的浴巾敞得更开,几乎袒露全身,只拉了一角搭在臀上。 白鹏手指沿着她脊柱掐捏,真气透入经脉,盼盼再度舒服得哼哼起来,但声音远不像昨晚那么单纯,多加了许多刻意的娇嗲,诱惑意味明显。 白鹏明知是计,仍然中招,心跳过速,身体反应强烈,手指沿着她细滑的肌肤触到尾椎时,也微微嵌入了丰腴间的缝隙,然后犹豫着停住。 盼盼昨晚到这时候已将他的手拉回腰间,这次却说:“今天可以继续往下。” 白鹏面红耳热,口干舌燥:“往下就没有什么穴道了……” 盼盼轻声一笑:“明明有穴有道。” 白鹏一愣,继而笑了起来:“这哪是十七岁小姑娘该说的话。” 盼盼咬着嘴唇翻过身来,迅速拉浴巾裹住身体,将白嫩嫩脚丫伸向白鹏:“那就按脚。” 这腿纤细嫩滑,脚掌肉乎乎玲珑可爱,白鹏坐下抱住了以指节轻按,心中拼命想着自己有了嘉嘉,却还是难以抵挡心神的一阵阵荡漾。 盼盼两手拥着胸前的浴巾,笑道:“我虽然才十七岁,可是你别小瞧我,本姑娘经验丰富,久经沙场,可不是什么都不懂!” 这话从那清纯甜蜜洋娃娃般的女孩口中说出来,令白鹏心中一痛。不过心想也可以理解,就像嘉嘉说的,越漂亮的女孩,身边环绕的优秀男人越多,的确很难在诱惑中保持着贞洁。 盼盼看他失神的表情,笑着抬起脚丫,用脚趾在他脸上轮动轻叩:“对我很失望吗?男人怎么都只喜欢处女?” 其实她这番话固然令白鹏难过,却也解除了他的顾虑,再被那些脚趾一撩拨,白鹏终于全面发作,先将小脚丫捉住,逐一亲吻脚趾,然后就沿着纤细小腿一路向上亲去,直到钻进浴巾之中。 盼盼再哼唧起来,就与接受按摩时大异其趣了。 十分钟后,屋里忽然想起剧烈的哭叫声,盼盼眼泪连着串奔流而出,挣扎着喊疼。 白鹏低头看着血迹,目瞪口呆:“为什么骗我?要知道你是第一次,我肯定会温柔……” “出去!你先出去!”盼盼尖声喊叫,直到白鹏提臀退出,她才狠狠捣了他两拳,“我哪知道会这么疼!我看电影里他们都很舒服!” 白鹏有些无奈,但更多的是惭愧和疼爱,将盼盼紧紧搂入怀中温言安抚。 又过了一个小时,窗外透入的阳光已经转为橙色,盼盼雪白的娃娃脸也染上浓浓的红晕,整齐的刘海变得凌乱,被汗水贴在额头。 她枕在白鹏肩头,喘息尚未回复均匀,圆溜溜的眼睛充满笑意,嘴却撅起老高: “我本来是想留给未来老公的。小按摩师,你都欺负我了,还想拿了工资一走了之吗?” 白鹏长叹一声:“我一定会对你负责。” 然而究竟该怎样负责,他按着盼盼的稚嫩胸脯轻轻抚摸,心中却一片混乱,说不清楚。 盼盼又笑道:“我知道,你嫌我脾气不好,总以为自己是公主。不过,以后我拿你当王子,就不会再凶了,只撒娇,不发威,你也要好好疼我!” “嗯,一定疼你。”白鹏在她额头一亲,她则“唔”地一声翘起嘴唇索吻,两人立刻唇齿相接,一番火热缠绕。 “我又可以了。”片刻后白鹏坏笑道。 盼盼展颜而笑:“尊贵的王子,您什么时候想要,盼盼公主都不会拒绝。” “其实你也想要。”白鹏笑嘻嘻翻身而上占领阵地,一鼓作气冲入那已经无比湿滑,但兀自狭窄紧凑的所在。 盼盼哼了一声,四肢纠缠上来,喘息道:“要不是有你,我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了。以后沧源就是你的,想要资金,我随时给你调拨,一起对付同鑫,也给我爸报仇。” “嗯。” “还有,再过三年,我就够年龄领结婚证了,你要离婚娶我!那时候你就是沧源正式的董事长!” 白鹏沉默片刻,轻轻“嗯”了一声,正在人家身子里进退滑动,实在无法说出个“不”字。 可是嘉嘉怎么办?何况还有个苗莉? 白鹏的心彻底乱了,一时只剩下保持冲刺的本能。 .免费为广大书友提供断水离愁最新章节和无弹窗全文阅读,如果你觉得本书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请点击导航条上分享链接或复制如下的分享地址: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谢谢!! 第四百零九章 大捷后的惨败 白鹏早就认定,以汪盼盼之甜美可爱,假如改掉臭脾气,学会撒娇,将会横扫天下男人之心。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他没想到预言实现如此之快,自己也中招如此之狠,一跤跌进温柔乡,就再也爬不出来。 又一次全身心投入的激动缠绵之后,白鹏感觉自己已经全身绵软,便保持最后的姿态,伏在盼盼身上不动。 “怪不得电影里外国女人都‘哦耶哦耶’地叫,真的很舒服。”盼盼略带羞意地笑道,“可是我不叫,都快要断气了,叫不出来!” 她的脸蛋从雪白变作淡红,依然还是像个洋娃娃,比十七岁的实际年龄还小了许多。此刻她的浓密睫毛闪动着,眼光游移,笑了一会,神色又开始患得患失: “没有措施,我会怀孕吧?” 白鹏一听脑袋就大,不想讨论这个问题,轻声答道:“看上天的安排”。 盼盼却两臂环住白鹏后颈,轻笑一声: “怀就怀!生个娃娃,叫你爸爸,叫我妈妈,咱们一起带她逛公园……” 她一双明亮大眼睛里闪烁着对未来的憧憬,说起话来却还童音未褪,甜蜜蜜的可爱脸蛋上挂满天真,这句话说的语气声调都像个女童在扮家家。 “你自己就是个娃娃。”白鹏笑了起来,心中爱意难捺,捧了她的脸颊亲吻,“你的睫毛真长!” 盼盼闻言,得意地快速眨动眼睛,两排睫毛几乎扇出风来。 白鹏笑着将她眼睛吻住,双唇抿了她的睫毛,用舌尖去轻触体验。 怀中这小宝贝实在太招人爱,片刻之后,他历经苦战的身体居然再次昂扬起来。盼盼也有了感觉,嘻嘻笑道: “你又可以了?” 白鹏扭头看了看窗外的天空,晚霞已经由红转灰,他叹了口气: “这样下去没有结束的时候,可是我得走了。” 盼盼想起白鹏说过家里还有个老婆,笑容顿时消失,小嘴撅了起来还微微颤动,一双大眼睛凝望着他,充满哀怨和恳求,很快就亮闪闪盈满泪水,从眼角滑落出来。 虽然盼盼一句话都没说,白鹏也立刻崩溃投降,将她紧紧抱住:“好好好,我不走了!至少今晚不走!” “以后也不走,陪着我!”与嘉嘉的“装纯扮嫩”不同,盼盼撒娇时是真正纯天然的童音,本色无修饰的稚嫩可爱。 白鹏意乱情迷,连连点头,向紧绷绷滑腻腻的温软中一挺,又与那青涩娇小的身躯建立了链接。 这已经是下午三点半以来的第六次,盼盼初次做女人就经历如此狂风暴雨,娇弱身体已经难以支撑,完全瘫软着任白鹏行事,不过她的神情并不疲惫,还是充满陶醉和鼓励。 不过这一次并未持续太久。 白鹏听到走廊脚步声时没有太在意,因为别墅里有保镖有女佣,脚步声无处不在。而盼盼什么都没听见。所以卧室门被猛然推开时,盼盼吓得惊叫,白鹏茫然回头。 汪夫人是村妇出身,没什么文化,在家自然没有敲门的习惯。她来推门,只是要叫醒据说在“午睡”的盼盼,问女儿晚上想吃什么。她嫌“家政服务员”做饭不够好吃,从来都是自己动手。 接下来,自然就是另一场暴风骤雨,思想守旧的汪夫人无法接受女儿未婚**的现实,大哭大闹,也不避开让他们先穿衣服,一手叉腰一手指点,骂完白鹏骂女儿,骂完女儿又骂白鹏。 白鹏无比尴尬,拉了被子盖住自己的屁股,但无论他还是盼盼,想说点什么都被汪夫人宏亮连贯的骂词打断。 汪夫人年纪不大,还不足四十,是汪总的原配,相貌相当不错,想必当年也是一朵“村花”。母女俩容貌相近,脾气也有神似之处,盼盼骄横发威时的样子恐怕就得自母亲真传。 骂到后来,汪夫人将床上那条浴巾拽了起来。这条浴巾是盼盼接受按摩时所披,后来用它裹着身体与白鹏嬉闹,做事的时候向两边一敞,自然而然就垫在了身下。 盼盼的第一次流血不多,星星点点地沾染在上边,更多的污渍还是出于白鹏制造。 汪夫人只看了一眼,就嚎啕大哭,抓着浴巾当鞭子向白鹏身上头上狠抽。 白鹏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准丈母娘发飙这种事却是第一次遇到,根本不知如何是好,挨打也只有挺着。 反而是盼盼扑到白鹏身上护着他,哭喊道:“妈,你干什么呀!我和他两情相悦!” “悦个屁!你才多大岁数!”汪夫人恶狠狠地喊,又把浴巾举到白鹏眼前,“这是我闺女的血,还有你的那啥,这都是证据,我告你去!告你强|奸!” 说这话她拿出手机就要拨110。盼盼顾不得穿衣服,赤条条跳下床与她母亲争夺手机: “妈!你疯了!”她哭喊着,“十四岁以下才犯法,我都十七了!” “你这模样像十七吗?我说你不满十四法官肯定信!”汪夫人这样说着,手机终究还是没有拨出去,最后转向白鹏,“你个小畜生,把衣服穿上,跟我去派出所!” 白鹏叹了口气,开始默默穿衣。 半个小时之后,三人支开保镖和女佣,脸色阴沉地坐在了客厅沙发。 盼盼将白鹏对汪家的贡献讲了一遍,非常详细,只是略过了那些杀人情节。总之,若非白总的仗义相助,汪家已经失去了一切,不但公司没了,连几处房产都保不住。再说白总本身不但智勇双全,而且也是成功的企业家,配得上她汪盼盼。 听到这里,汪夫人的态度才略略和缓,但她坚持认为本可以用钱答谢,女儿的贞洁比什么都重要,就算白鹏答应娶盼盼,也得婚后才能做夫妻之事。 不过,既然这些已经发生了,汪夫人无论如何都要白鹏给个明确态度和承诺,最好立刻和盼盼领证结婚。盼盼未到婚龄不是问题,给民政局送几万块红包,什么事都能搞得定。 到这时,其实母女已经站在了同一阵线,白鹏脸色依然阴晴不定,盼盼却已露出狡猾笑容。这让白鹏蓦然察觉,恐怕盼盼是知道母亲会突然出现,故意拖延到被汪夫人撞破,以便通过外力强迫白鹏做出选择,抛弃家里那个“黄脸婆”。当然,盼盼并不知道,白鹏那位所谓“黄脸婆”一样是个超级美女,时尚杂志封面和彩页的常客。 看白鹏犹犹豫豫,汪夫人又发作起来,厉声吼道: “你还是个老总?敢做不敢当!我上你公司闹去,让你所有手下都知道,老板是个什么东西!” “妈!你干什么呀!”盼盼也哭喊起来,“好像我没人要,还得强买强卖!你再这样……我不活了!” 说到这里,盼盼从茶几上抄起水果刀,横在了自己脖颈。 尽管白鹏看破她表演痕迹浓郁,这寒光闪闪的刀锋挨着白嫩嫩肌肤也让人担心,他连忙伸手将刀抢下,搂住了盼盼轻拍抚慰。 盼盼埋头在白鹏怀中哭泣,汪夫人也哭:“傻闺女,我还不是为了你好!” 至此白鹏别无选择,叹了口气:“汪夫人,请您放心,还有盼盼,你也别担心,我肯定娶你!” “娶”字一出口,峰回路转,厅中气氛大变。盼盼得便宜卖乖,含羞带媚娇嗔不依,说自己年纪还小,不想结婚。汪夫人则满脸欣慰,开始认真计算婚期,由于汪总刚过世,总不好立刻办喜事,她最后定下日期,要求在三个月后筹办盛大婚礼。 看着母女俩的表现,白鹏苦笑。他发现自己从插手沧源集团继承一事到现在,堪称百战百胜,一切尽在掌握,可在整个大捷之后,却突遭一场惨败,彻底输给了汪盼盼。小姑娘看起来天真单纯,实则聪明无比,随便一个小花招就把他死死拿住。 不过白鹏自己也觉得这个“败”字用得有些无耻,以汪盼盼的美丽和纯洁,又有数亿身家,能娶她简直是十世修佛才有的福气。只不过想起对嘉嘉的那些承诺,还有对苗莉的深刻爱意,他心里还是乱成一团。说到底,作为一个有责任心的男人,本就不该对两个以上的女人产生感情。 汪夫人的攻势至此尚未完结,她又拿来纸笔,叫白鹏写了一份“保证书”,要求他承认自己玷污了汪盼盼姑娘的清白,为此承诺娶汪盼盼为妻,一生不离不弃。 在白鹏写下“特此保證”并签名之后,汪夫人拿着保证书看得直皱眉,简体字她也识不全,何况繁体。盼盼则在一旁掩口偷笑。 过了一会,汪夫人连连摇头:“不行,还得加一句,要是答应了没做到,天打雷劈,断子绝孙!” 白鹏只好苦笑着按要求加上赌咒发誓的内容。 盼盼笑道:“写个保证书有什么用?没有法律效力的。” 汪夫人将保证书小心翼翼收好:“谁说没用?他敢胡作非为,我就把保证书复印一万张,给他公司里贴满,全世界都贴满!” 凶狠放话完毕,汪夫人那风韵犹存的俏脸换上了笑容,一把拉住了白鹏的手拍了拍: “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好女婿,你爱吃什么?妈给你做!” 白鹏望着变脸神速的准丈母娘,身上不由地打了个寒颤。 当天的晚饭吃得平和安详,白鹏也渐渐放下那些多想也无用的心事,发挥他甜言蜜语的真实功力,逗得盼盼笑颜如花,也捧得丈母娘心怀舒畅。 不过饭后白鹏的去留又成了问题。白鹏的本意是既然事情已经说开,也答应了娶盼盼,今晚索性留宿,与这甜蜜小宝贝多多恩爱。盼盼初尝男女之事,更舍不得有一刻分离。 汪夫人却坚决不同意,说两人还没结婚,住在一起成何体统? 直到把盼盼说哭了,汪夫人才拉了女儿去书房,悄悄教导: “闺女,妈是为你好。妈知道你跟他分不开,可是这种事女的不能主动!你就是再漂亮,男的吃多了也腻,你得饿着他,从现在到结婚前,最多只能给他三次,还得是他苦苦哀求之后,这样他才更爱你,懂了吗?” 白鹏隔得虽远,以他的耳力当然听得明明白白,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位丈母娘虽然使尽了心机,不过全都是为了女儿的终身幸福,他其实也替盼盼感动。 只有盼盼撅着嘴老大地不情愿,出了书房来到白鹏面前,嘟囔着说: “你回去吧,先跟黄脸婆离婚,否则别想再跟我……那个……” 白鹏有“老婆”这件事,盼盼自然没敢跟母亲说,否则天雷地火的动静就大了。白鹏与嘉嘉也不是真正的婚姻关系,当然到这种时候也不再提。 他拥住盼盼,在她脸上亲了亲,然后凑到她耳边轻声道:“你也要掌握分寸,太久不给我,我也要变心的。” 然后,他在盼盼的惊愕中“嘿嘿”的笑着离开了别墅,坐上自己那辆奔驰,吩咐小张:“送我回家!你的加班也到此为止,明天给你发奖金!” “好嘞!白总!”小张满脸喜悦发动了车辆。 白鹏则拿出手机开始看信息。仅仅关机了两天,已经接到无数条催他回电的信息,主要来自嘉嘉。 嘉嘉起初只是撒娇,说一个人在家没意思,要老公陪着看电影逛街云云,到后来装作生气,骂他是不是外面有人才关机不回家,再后来开始惊慌,问他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最后连发许多信息,让他如果还活着,马上回电话。 苗莉只来了一条信息:“为何关机?开机后火速回电,十万火急!” 看到这句话,白鹏心中一跳:“看来有事!” 于是立刻拨通苗莉的电话:“苗警官,这两天我喝多了在睡觉,你找我有啥事?” “喝醉之后的白总很了不起呐!”苗莉冷冷应道,“把安全部都惊动了!” “什么?苗警官,您这话是啥意思?” “沧源集团,八条人命,白总既然送了他们上路,打算跟警方怎么交代?” .免费为广大书友提供断水离愁最新章节和无弹窗全文阅读,如果你觉得本书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请点击导航条上分享链接或复制如下的分享地址: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谢谢!! 第四百一十章 伊甸园计划 “警察可不能乱说话,我没杀人!”白鹏对着电话笑。 “不要嬉皮笑脸!”苗莉声音冰冷。 “你又看不到我,怎么知道我嬉皮笑脸?我其实泪流满面!” 白鹏微笑着仰在奔驰后座靠背上,翘起了二郎腿,完全不在意“杀人”的指控。因为若是苗莉想抓他,就不会在电话里质问。 “少跟我逗贫,现在过来,老地方。”苗莉是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现在吗?我两天没回家了……” “你想让我登门拜访?那也行。” “算了算了,还是老地方吧。” 白鹏叹了口气,先吩咐司机小张变更目的地,然后拨通了嘉嘉的电话。他关机两天,嘉嘉焦虑关怀的短信已经发来几十条,总得先安抚一下。 出乎预料的是,嘉嘉并非在家寂寞独守空房,而是身处噪杂环境,四周有许多谈笑声。 “你活着呀,老公!还以为你出事了!”嘉嘉听到白鹏的声音,“咯咯”笑了起来。 “你是不是天天盼我死?一开口就是“死”字。你在哪呢那么吵?” “你不陪我,寂寞死了,我只好自己出来玩,一个姐们办的party。”嘉嘉换成了赖唧唧撒娇的声音。 “你姐们?也是个漂亮模特吧?” “嗯。” “肯定来了很多高富帅。” “你说呢?”嘉嘉“嘿嘿”地笑,“吃醋去吧,谁让你不回家?” 听白鹏这边没了动静,嘉嘉又连忙安抚:“老公,既然你回来了,我也立刻回家。你洗得香喷喷在床上等我!” “我暂时还回不去,你踏实玩吧。” 嘉嘉是个难耐寂寞的人,白鹏不能相陪,她自己出去玩玩也无可非议。只是这个迷人女模特走到哪里都有一堆男人追逐,她自己又有过混乱放荡的过去,多少令白鹏有些不舒服。 不过白鹏自己刚经历盼盼那件事,此刻不好意思对嘉嘉表示什么不满,反而甜言蜜语表达几句思念。最后双方对着电话“啵啵啵”亲了几口,各自挂断。 半小时之后,白鹏走进了咖啡厅的包间。 苗莉又穿上了在这里初次见面时的朴素衬衣和牛仔裤,一头短发精神抖擞,两道剑眉配着挺直的鼻梁,清秀中透着硬朗刚毅。 烟灰缸里已经掐灭了七八个烟头,苗莉看起来也有些焦躁,白鹏笑眯眯坐到她身边,搭住了她的肩膀:“小莉,为什么事烦心呢?” 在盼盼家里的时候,白鹏已经下定决心,既然嘉嘉和盼盼两人已经摆不平,就绝对不能再招惹一个苗莉了,虽说那次执行任务的时候夺去了苗警官的初吻,可毕竟只是初吻,并非初夜。 然而如今苗莉似乎掌握了他杀人的证据,白鹏不能不打起精神,用心讨好,缓和气氛,毕竟对方身份是警察。 苗莉身子稍微一僵,然后就松弛下来,没有反对白鹏的肢体接触,然后她一边在翻开的笔记本电脑上寻找什么文件,一边淡然道:“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必须老实回答。” “嗯。”白鹏应了一声,表情很不自然,心里迅速盘算,对于杀人这件事,正面承认肯定不合适,苗莉毕竟是警察,若知情不报就是重罪。否认也不合适,会破坏两人间的信任。最好能够以“你懂的”这种方式进行暗示。 苗莉望着电脑,轻声道:“我问你,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女朋友?” 白鹏闻言一愣,没想到她是问这个,仓促间根本不知该怎样作答。若要讨好她,自然是尽量拉近距离,与她谈恋爱,最好立刻睡了她。可是以女警的敏感多疑,不出十天半月就能发现他另有女人,那就是塌天大祸了。 最后他支支吾吾说出三个字:“你懂的。” 苗莉一笑,转过头来看着白鹏:“我智商低,不懂!” 她的笑容一如既往清澈温暖,成熟中略带俏皮。白鹏的思绪顿时又乱了,三个女人各有各的好,在他心里已经混战成一团。 苗莉望着白鹏呆傻的面容,叹口气摇了摇头,又转回脸去看电脑,找到一个视频文件,打开,只播放了一个开头,又按了暂停。 “这是什么?”白鹏凑近细看,好像是一个人在幽暗环境中前进,从第一人称视角拍摄的画面。 “我找你来,就是想给你看这个……”苗莉再次扭头看白鹏,“另外,也是想……想你了。” 阳刚的女汉子第一次直白表露情意,脸上还带着几分羞涩,白鹏顿时失去控制力,将她紧紧拥住,苗莉也顺势一仰,两人唇齿相依,舌来舌往地热吻起来。 吻到酣处,白鹏的手又一次按在了她微微隆起的胸脯,罩杯虽小,弹性十足。这回苗莉没有再反对,两臂都环住白鹏的脖子,吻得投入,远不像那次初吻的拘谨,甚至比白鹏的动作更粗暴,将他的舌头牵扯过去狠命地吮。 当白鹏的手解开她衬衣扣,向里探去,苗莉才撤回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腕,但是推拒力度很小,丝毫没有阻止白鹏的肆意揉搓。 三分钟后,两人姿势已经变成苗莉仰在沙发靠背上,衣襟完全敞开,双臂将白鹏的头搂在胸口,自己也喘息着在他额角和头发里连连亲吻。 “他们都叫我莉哥,其实我很想做个女人。”苗莉的表情也不知是哭是笑,总之异常激动。 “你很美,为什么不留长发?”白鹏百忙中应道。 “你喜欢,我就蓄。不过也不会太长,齐耳的,好吗?” “好!” 苗莉的前胸缺少绵软,但娇小玲珑充满弹性,尖端被撩拨后也格外鲜艳耸立,与他的舌尖兜着圈抗争,将“柔韧”一词演绎到极致,令白鹏爱不释手,也爱不释口。 不过,当白鹏的魔爪伸向她牛仔裤的腰带时,苗莉还是恢复了理性,将他一把推开:“流氓!你又得寸进尺!这儿是咖啡厅!” 白鹏有些扫兴,尴尬地笑了笑,放开苗莉坐直身体。 苗莉看了他一眼,怕他生气,边系纽扣边补充一句:“听明白没有?这儿是咖啡厅!” 白鹏笑了:“你的意思是,在别的地方就可以?例如我的车上?” “我没说!”苗莉脸色通红,“看视频吧!” “嗯。”白鹏也将注意力转回了电脑。 这时苗莉却突然又盯住白鹏:“咱们现在这种关系,你总该明明白白告诉我,你的能力。” 这次轮到白鹏脸红:“我的能力……嗯……应该算挺强的,至少比大多数男人强。” 苗莉在桌上狠狠一拍:“你想到哪去了!我是说,你的特殊能力!那天我看你和金发女的战斗,好像你俩都会隐身?” “哦!”白鹏呵呵笑了起来,挠了挠头,“我除了不会飞,别的可能都会点,算不上很强,隐身也是有距离限制的。” 苗莉点了点头:“好吧,你来看这个。” 电脑中的视频,一个人在黑暗中断断续续前进,看起来非常小心,由于是第一人称视角,不知道此人是男是女,但可以感觉其身手相当不错,三米高的围墙一攀而过,落地也很轻盈。 周围的环境好像是个大庄园,隐约有人巡逻。视频拍摄者小心翼翼躲避着,渐渐深入进去。不远处一条拴着铁链的大狗好像听到什么动静,猛然从卧姿站起。画面中拍摄者的手举起一支弩,迅速射出带针管的麻醉箭。大狗呜咽哼一声倒地不动。 苗莉解释道:“这是有关部门的特工,戴着头盔摄像机,与后方实时连线,去侦察一个地方。” 白鹏点了点头:“这人功夫不错,身手灵敏,放弩箭准头也强。” “我说了是特工,专业训练的!” “但是……” 白鹏没说话,就见苗莉手指举到唇前,“嘘”了一声:“注意看!” 拍摄者还在继续前进,正当他绕过一群大小不一的房屋,来到一处近似碉堡的建筑前,忽听隐约的浑浊呼吸声从身后响起。 拍摄者猛然转头,却见一个黑影猛扑上来,继而就是猛兽般的嘶吼咆哮,整个画面天旋地转,片刻后陷入彻底黑暗。 白鹏皱眉:“难道是一条大狗?不对,狗不可能瞬间杀死一个功夫高手,难道是老虎?” 苗莉不吭声,将视频退回黑影猛扑处,一格格慢速播放。这时大致可以看出,那是一个人形的轮廓,似乎比常人瘦长,由于移动太快非常模糊,面目看不清,只能见到明显咧开了一张大嘴,口中尖锐的牙齿在月下闪着白光,这牙齿没有犬齿、门齿、臼齿之类的区别,都如匕首一般锋利狭长。 苗莉轻声道:“看着像人,哪怕是大猩猩,起码也该是哺乳动物,这牙齿可就不对了,像冷血动物,鳄鱼或者鲨鱼!” 白鹏沉默片刻:“特工后来怎么样了?” “失踪了,找不到尸体,只能算失踪。”苗莉神色严峻,“同鑫集团又欠了一条人命血债!” “这是同鑫的据点?” “对,这就是伊甸园!” “什么?” 白鹏一睡五百年,醒来不到三个月,对“伊甸园”这种外来词一无所知,苗莉还得用他听得懂的方式从头解释。说西方所称的伊甸园,是上帝造人之后,一男一女两个人类所住之处。景色非常美丽,衣食无忧。后来男女两人犯了错误,做了不该做的流氓事,上帝生气了,把他们逐出伊甸园,两人在凡间生孩子繁衍生息,成为如今的人类。 “瞎掰!”白鹏笑了起来,“上帝不想让人做那种事,干嘛弄出一男一女?” “现在不讨论宗教故事合不合理,问题在于,这个地方为什么叫伊甸园!” 苗莉继续解释,经过有关部门对同鑫集团的长期侦察,发现他们有个高度保密的“伊甸园计划”,但查到这个情况的情报员很快就心脏病“猝死”了。又经过艰难的调查,不久前才发现,这座远郊庄园就是传说中的“伊甸园”。 表面上庄园叫做“三金休闲会所”,是同鑫集团出资修建,给他们内部员工度假用的,但非核心员工根本进不去,而“伊甸园计划”就在这里秘密进行。 “伊甸园”本身含有“神创造人类”的意义,所以,这样一个计划的恐怖之处在于,同鑫集团想“创造”什么东西? 如今基因技术和克隆技术都在飞速发展,其实创造什么怪物出来都已难度不大,各国有严格法律限制,中国也是一样。但同鑫避开了法律监控,秘密从事的究竟是什么研究?从刚才的视频中那个怪物就可以得到一个可怕结论。 警方曾经多次以“寻找失踪人口”、“有人举报卖|*”之类的理由进去检查,可是一无所获。庄园内肯定还会有秘密地点,只有潜入进去,长时间观察内部人员活动才能找到。 “所以……”白鹏轻轻抚摸自己的下巴,揪着刚新长出的胡子茬,“你要我去侦察?” “咱们一起去!” “别逗了,怪物咬你一口怎么办?”白鹏皱眉看着她。 “那它咬你一口怎么办?就像上回一样,我带枪过去掩护你!” 白鹏大摇其头:“不行不行!你可以在附近等消息,绝不许靠近,否则我拒绝执行这个任务!” 苗莉叹了口气:“很危险的,我不放心你一个人……” “少罗嗦,这事听我的。咱们哪天去?” “今天!夜里!” .免费为广大书友提供断水离愁最新章节和无弹窗全文阅读,如果你觉得本书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请点击导航条上分享链接或复制如下的分享地址: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谢谢!! 第四百一十一章 六号试验体 离开咖啡厅,白鹏就吩咐小张开着奔驰回去,自己上了苗莉的小别克。 苗莉先到后座,给白鹏展示了今晚会用到的诸多装备,例如防弹背心,红外和微光夜视镜、微型对讲机和头盔摄像机等等,外加一支九五式,通过更换零件可以在突击步枪和轻机枪之间转换,也可以当简易狙击枪用。 东西都很先进,白鹏却连连摇头,抛下防弹背心,又拿起头盔摄像机看看,苦笑道:“穿上这些玩意,我恐怕连路都不会走了。” “这是任务需要。” “既然是我来做任务,怎么做就得听我的。”白鹏走回副座坐下,“开车吧,先到了地方看看局面再说。” 小别克沿高速一路往北,很快离开了城区。 白鹏忽然皱起眉头:“下高速,拐到岔路上去!” “为什么?”苗莉虽然忍不住要问,但还是在下一个出口下了高速。 车子降低了速度,在昏暗的乡间公路上行驶。白鹏闭上眼睛开始运功,车载收音机中的歌曲骤然被噪杂的电流音取代。 苗莉转动旋钮,却发现所有频率都是如此:“奇怪,怎么没信号了?” 白鹏睁开眼,指了指前方:“随便找个地方停下。” 苗莉依言减速,缓缓停到路边。 白鹏又往右侧一指:“右边路基下三米外有个水渠,水渠边有块石头,大小和形状像猴头,如果你的脚步够轻,还能见到一只蛤蟆蹲在旁边,去看看吧。” 苗莉满脸困惑地下车,拿一个电筒跳下路基,片刻后走了回来:“是有那么一块石头,蛤蟆也有,一见着我跳水里了。不过,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这块石头有什么特别吗?你在下边藏东西了?可我没发现什么。” 白鹏笑了笑:“看到石头,还不明白我的意思?我第一次来这地方,你也是随意停的车,如果你停在别的地方,我也会让你去找别的东西,前面十几米还有个空瓶子,下边趴了个壁虎。” “我有点明白了!”苗莉恍然,“这是你的特殊能力,可以不借助视力探测到周围环境?” 白鹏点了点头,示意苗莉上车,然后拉她回头:“看见没有,背后一百米左右有一辆车,跟了咱们一路,咱们下高速,它也下,咱们停了,它也停。” “有人跟踪咱们?” “肯定是同鑫的人,我可以感应到车上人的真气波动。而且他们跟的是你,之前我的车后面可没有尾巴。”白鹏推门下车,绕到左侧开门拉了苗莉下来,又拥着她钻进后排座。 “你想干什么?”苗莉对他的举动有些摸不到头脑。被人跟踪了,要么设法甩掉,要么迎上去抓活口拷问,白鹏鬼鬼祟祟拉她到后座是什么意思? 白鹏面目严肃,却伸手解她牛仔裤的腰带。 “流氓!”苗莉下意识抬手就要打,两人虽然确立了恋爱关系,但她完全不认为已经可以走到这一步。 “嘘……”白鹏手指竖到唇前,然后低声道,“你看到了我的能力,同鑫的异能修炼者也完全可以做到,他们的耳目感应之灵不是凡人能想象的。所以,你既然被他们盯上,今晚咱们的行动必须取消,换个时间我一个人去,否则你就算躲在远处接应也会被他们揪出来!” “取消就取消,你脱我裤子干什么!” “咱们往‘伊甸园’方向去,忽然又无缘无故掉头回家,他们会猜测原因,说不定就要加强戒备。所以,你配合我做一场戏,假装咱们是开车出来找个僻静处偷情,然后就可以回家了。” “怎么配合?你要假戏真做?假公济私?”苗莉瞪大了眼睛,依然紧抓腰带。 “不是,别害怕,你把腿露出来,架到椅子靠背上,从后车窗能看到白乎乎的就行。”白鹏笑眯眯答道。他这么做,多少还是有些假公济私的意思。 “我自己来,你离我远点!”苗莉低声呵斥着,自己动手将一条裤腿褪下,团了团遮在要紧的地方,然后将一条雪白美腿翘到了后车窗。 白鹏看着那条腿,叹了口气,又微微摇头。 “叹气摇头什么意思?我的腿太难看?” “恰恰相反,是美到不像话!”白鹏伏到了苗莉身上,开始用力冲撞,当然并未实际接触,只是令车身晃动起来。 苗莉笑了:“个子高,腿就长,也没什么稀奇。” “可是形状也好!”白鹏啧啧赞叹,伸出一只手,在那腿上抚摸。 苗莉闭眼皱眉:“这感觉很怪异!我有点害怕,这姿势已经……已经不设防了,你可不能来真的!” 她褪了一条裤腿,只剩内裤在身,又被白鹏分开两腿趴在中间,的的确确已经处于不设防状态。白鹏其实也早已激动起来,可是心里还保持一线清明,知道最后一步不可轻易跨越。苗莉跟盼盼一样冰清玉洁从未交过男友,不一样的则是苗莉早已成年,不像盼盼那样年纪小好糊弄,而且又是个性格强悍的女警,自己若贪图一时之快,惹来的就是无穷麻烦。 后面百米外那辆车上,副座男子挥拳捶在自己腿上:“靠!那条美腿看得人上火!真想直接过去拉车门!” 驾驶者笑道:“跟踪女警察几天了,又不是第一回知道人家腿长,要动手就早点动,现在跟她在一起那人似乎不好对付。” “呸!”副座男子吐了口唾沫,骂了几句脏字,大意指责女警太过放荡之类,实则是吃不到的葡萄太酸。 前面的别克车上,晃动了三分钟后,白鹏停了下来,在苗莉唇上轻轻一吻:“戏演完了……很想跟你来真的!” “不行!”苗莉脸色通红,收了腿穿上裤子。 白鹏回到副座坐好,笑道:“如果来真的,我绝对不止三分钟。” “吹牛!”苗莉猛踩油门发动了别克车,“等结了婚,发现你是三分钟以内,我要退货!” 听苗莉已经想到了结婚的问题,顿时勾动白鹏心中对三个美女取舍的纠结,他脸上笑容消失,久久不语。苗莉也发现白鹏情绪有异,却只当他真的担忧持久力不足,于是用力憋笑,掉头往高速驶去。 回到市区之后,白鹏与苗莉道别下车,再三嘱咐她这几天在家不要出门,好在她住“安全部大院”,同鑫胆量再大也不敢去那里搞事。 苗莉也叮嘱白鹏不可轻举妄动,若要去探“伊甸园”,必须带着她一起。敌人太可怕,所以不能没有她自动武器的火力支援。 白鹏满口答应,目送别克车远去之后,拦了一辆出租,目标却不是自己家,而是“伊甸园”所在的山区度假村。 这时已是夜里十点多,“三金休闲会所”内星光点点,主楼歌舞升平,配套的诸多建筑里也都亮着灯。 白鹏远远围着山庄转了一大圈,找到那个视频中特工的行进路线,并不是说这条路一定安全,而是通过那段视频演示,至少知道了地形和防卫情况。黑暗中他不敢轻易放出探测之力,探测之力固然可以助他辨清周围的地形和人员活动,却也会对电子设备和监控摄像形成严重干扰,反而引起敌人的注意。 在古代使用这一技能无形无迹,没有丝毫副作用,到了现代却好像公然宣告自己的到来,这点令白鹏非常懊恼,也不由地更想了解同鑫对“异能”的科学研究,希望摸清其中的道理,从而加以改进。 会所内的中央控制室,坐着三个无所事事的保安。一位拿手机拨弄着,将一只只小鸟用弹弓弹出,一位手托腮帮看着监控画面发愣,还有一位坐在桌上滔滔不绝,说起后勤部某某人这次出差又去东莞,令人好生羡慕云云。 虽然穿着普通保安服装,三人的眼睛却锐利有神,绝不像一般底层打工者那样淡漠。 忽然,屋角几排红灯中,有几个开始闪烁,发出“滴滴”报警声。 谈论东莞那人从桌上一跃而下:“红外警报!” 看着监控那人也直起了身子,在众多监控画面中紧张扫视,片刻后,他指着其中一块:“看!还是上回那个特工的路线!” 画面中,白鹏正鬼鬼祟祟贴着墙根前进,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触发了红外警报器,而且山庄内大多数监控都有夜视功能,不存在所谓的黑暗和死角。 玩“愤怒小鸟”那位收了手机,拿起桌角的座机:“喂,报告裘经理,又有人潜入山庄……” 与此同时,地下深处的“伊甸园”中,唐尊又来到了黄教授的实验室。 郭明勋仍然蜷缩在大玻璃罐里,姿态就像母体中的胎儿,一根根导管维持着他的生机,各种传感器则将他的生命体征指数不断传到屏幕上。 “真不错,看样子七号能成功了,不管智力和战斗力怎么样,至少外貌没变,还是人类的样子。”唐胖子笑眯眯的,“恭喜黄教授!” 黄秋微微摇头:“直到现在,我还是把现成的基因片段复制粘贴,距离自由编码,距离真正的创造生命,还有十万八千里!” “你做的是上帝的工作,难度自然很大。”唐胖子温和笑道,“六号试验体就已经很成功,虽然挺漂亮的村姑被你搞成尖牙怪物,智商也低,但能听命令,能自主攻击和防御,战斗力不下于一个战王,这就已经有用了!等到能够批量生产的时候,我的黄教授,你的孩子们就可以统治整个世界!” 黄教授微微皱眉:“什么统治世界?你说话的口吻就像科幻电影里的大反派,薄总投资这个项目,不是为了人工选择进化方向,从而造福人类吗?” “失言,失言,嘿嘿……” 唐胖子正笑着,走廊里的喇叭响了起来:“有入侵者,裘经理请目前在山庄内的各位高级经理前往三号楼。重复一遍,有入侵者……” “哈,又有政府特工摸进来。”唐胖子转身就向外走,“你的六号,又可以大显神威了!” 对白鹏来说,直到此刻还是一切正常,山庄里仍然静悄悄的,只有远处的主楼有些音乐和喧哗声。他现在只需将所有的建筑物都走一遍,贴近后用小范围探测之力寻找秘室暗道之类。找到之后,是自己进一步探索,还是告知苗莉由警方或有关部门做进一步调查,到时候再斟酌。 在他身后百米之外,“六号”已经悄悄尾随上来。 “六号”是个面目颇为清秀的女子,身高腿长,体型苗条。然而她的行动方式不太像人类,并不用双脚行走,而是四肢并用,无声地快捷奔跑,距离白鹏稍近时,她纵身一跃,攀上了十几米高的屋顶,从侧上方俯视着猎物。 她原有的记忆和智力都已在实验中消去,剩下的惟有猛兽般的猎食本能。庄园中所有的人都带有特殊气味,那时进门时都要喷的一种芳香剂,经过反复训练,“六号”已知道有这种气味的人都不能碰,碰了会被电刑伺候。而陌生人白鹏没有这种气味,那就是活生生一大块鲜肉了。 暗夜里“六号”的瞳孔扩大到极限,周围一切景物与白天无异,任何移动的物体都格外清晰。口水从她嘴角缓缓滑落,她探出舌尖舔了舔嘴唇,匕首般锋利的牙齿在月光下烁烁放光。 “鲜肉”还在继续行走。“六号”窜到下一幢仿木别墅屋顶后,距离白鹏只剩二十米,这已经在她一跃而至的范围之内。含有大量猫科动物基因的“六号”越发小心,掩饰着自己的移动声响,占据了最佳的出击位置,然后身体弯成弓形,柔软的双手抬起,十指指尖上缓缓伸出两厘米长的利爪。 下一秒,她轻盈如风,快似闪电,已瞬间抹去两人间二十米的距离,扑至白鹏后颈。 .免费为广大书友提供断水离愁最新章节和无弹窗全文阅读,如果你觉得本书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请点击导航条上分享链接或复制如下的分享地址: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谢谢!! 第四百一十二章 狰狞美女 在黄教授看来,“六号”无疑是一件失败的实验品。 “六号”本是一名死于先天性心脏病的乡村少女,同鑫支付大笔资金,获得家属同意“捐献”遗体后,黄教授立即接手,趁尸体未冷,细胞仍然存活,凭仪器维持其近似“植物人”的生机,又在漫长的实验中通过独创的“es细胞渗透置换法”,将一些猫科动物和爬行动物基因片段植入其体内。 这样做的本意是改善目标肌肉爆发力和神经反应速度,令其行动时如猫科动物般敏捷迅猛,可以胜任常人不能承担的任务;静止时则与鳄鱼乌龟一样安静耐心减缓新陈代谢,又可以延长寿命。同时,凭藉内脏结构的变化可以抹除疾病隐患。 实验若能成功,可以说是“人工进化”的一项巨大突破。不但造福人类,而且有着巨大的商业前景。毕竟有钱人最舍不得死,而现有的基因技术都是针对胚胎,有钱人没法让自己缩回胚胎状态,黄教授的成果一旦商业化,他们愿意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来获得健康长寿。某些国家恐怕也很愿意支付巨大的资金来改造一支现成的特种部队。 另外,世上每个女人都愿意倾其所有来恢复自己的青春。黄教授四十岁看起来像二十岁,唐尊疑心她使用了什么基因技术,实际上只是她自己的家族遗传而已,不过一旦基因置换技术成熟,她完全不介意将“青春常驻基因”分享给天下姐妹们。 然而,从培养液中复苏后,“六号”完全失去了生前记忆,也不具备人类智商,唯有猛兽的凶残本能。而且她的形貌也发生了变化,眼球与视网膜结构近似猫,手指尖长出了可收缩的利爪,满口利齿又与鳄鱼相似。如果这也能算“成功”,天下就不再有“失败”可言了。 不过,对另有雄心的同鑫集团而言,“六号”比起未能存活的一至五号,已经算是一个巨大的成功,至少通过条件反射式驯化,她能够对“自己人”表示友善,同时自动攻击潜入山庄的入侵者,对训练有素的特工也做到“秒杀”。只要少喂些肉,让“六号”处于饥饿状态,本能的觅食行为就会令她成为最好的夜间守卫。 所以,同鑫对黄教授最新“七号试验体”的期待,并非什么“保持人类特性”之类,而是提高智商,增强对命令的理解力,希望藉此打造出一支新型的军队。 白鹏当然不知道这些,但他今天此行的任务,就是想探一探同鑫究竟想做什么,“伊甸园”计划要创造什么样的新人类。 “六号”的潜行追踪悄无声息,然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白鹏的外公何榘才是“基因改造”的第一代先驱,白鹏自己也通过“涅槃”实现了超级进化,耳力之敏锐远非人类可比,“六号”微不可闻的行动声乃至呼吸声早就引起他的注意。 从快捷无声、反复飞跃的行动方式判断,身后跟来的就是视频中袭击特工的怪物! 白鹏身体紧张起来,但表面看起来仍是毫无觉察,他怕转头回去会把怪物惊走,如此敏捷的怪物一旦逃跑,他不知道自己能否追上。所以计划引诱怪物主动来袭,他再猝然出手,一击毙命,将怪物尸体带回去交给苗莉和“有关部门”,今晚的任务就算圆满成功。 整个过程也被夜视摄像头尽数拍下,裘海平、高凌云和唐尊,同鑫七大高级经理中的三位,都在“伊甸园”中控室紧盯茫然前行的白鹏和悄然尾随的“六号”,脸上带着些看戏的悠然。 不过身为整个山庄的主管,裘海平还是多了些忧虑。 “咱们被政府盯上,总不是什么好事,要不要考虑换个新基地?”他向另外两人征询意见。 高凌云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反正他只是在山庄中修炼,事不关己,就算面临正规军围攻,他也有把握一走了之。 唐尊在“伊甸园计划”中扮演重要角色,闻言皱眉点头:“是该考虑考虑,我来向薄总提申请。” 说到这里,他指向屏幕微笑提示:“注意,六号要发动攻击了!” “六号”居高临下,瞬间扑过二十米的距离,指尖弹起的利爪如同锋利匕首,迅捷无声地切向白鹏颈侧。她智商不高的大脑中,仿佛已经看到翻开的皮肉和美味鲜血的喷涌,令她忍不住发出兴奋的低吼。 就在这一刻,看似茫然懵懂的白鹏猛然拧身,既避开了致命一爪,也借转体之势加力,一掌横劈“六号”。目标同样是颈侧,白鹏这掌不会导致血光四溅,但“六号”身在空中无从躲避,根本闪不开“魔帝”突破音速的迅雷一击,已经死定了。 结果“六号”却没有死。 转身之际,短短几个毫秒,白鹏就已看清怪物的真面目,万万没想到,他脑海中设想的狰狞怪物,居然是个美女! 当然,怪物与绝色美人还有些差距,她鼻梁略塌,耳朵形状也比较怪异,位置和形状更像猫耳,但她整体容貌清秀甜美,脸型带些“婴儿肥”,配上一双圆眼,看起来年纪不大,清纯可爱到了极点,甚至让人感觉,她的鼻梁就该塌一些,这样鼻尖翘起来才更可爱。 这形象与白鹏原先的设想的恐怖怪兽反差太强烈,称“美女”当然不过分。而且她的体态更是健美,纤细而不单薄,肌肉轮廓分明,苗条中蕴含无穷爆发力。白皙的肌肤也没什么遮蔽,只在纤腰之下围着破烂布裙,上身则完全袒露,一对倒扣茶杯般的小小峰峦,形状色泽与其面貌一样是玲珑清秀的风格。 白鹏对女人从来下不去杀手,这毛病就算吃过无数大亏也至死不改,哪怕面对长着女人外形的怪物一样如此。 他不得不硬生生打断自己的攻势,而且怕会收不住力,还猛然向后仰倒,指尖从“六号”胸前抹过,令那“倒扣茶杯”一阵晃动。这倒不是他有意调戏,而是一连串动作的必然结果。 “六号”当然不知道自己到鬼门关前晃了一圈,丝毫不领情,身在空中见白鹏仰倒,立刻如灵猫般扭动身躯,向前空翻,头下脚上,咆哮着一爪挥向白鹏胸腹。 白鹏暗骂一句“不知死活”,身体平平滑行出去,“六号”感觉眼前一花,目标没了踪影,利爪却已来不及收势,“咔”地一声将硬地剖开,水泥碎渣飞迸四溅。 白鹏滑出十几米,立即一跃而起,皱眉看着女怪物。 “六号”也明白了眼前的“鲜肉”很是厉害,没那么容易吃到嘴。翻身落地后,她再度屈身呈弓形,双手按地,两眼闪着莹莹绿光紧盯白鹏,喉中发出悠长的低吼。 此时中控室的三名高级经理齐齐站起,都惊愕地注视着屏幕。 “六号综合战斗力至少相当于五级战王,居然……” “那人很厉害,六号不是对手,换咱们上吧!” 唐胖子握紧了拳头:“如此身手肯定是那个姓白的来了!他要跟咱们做对到底!快找廖薇过来认人!” 白鹏望着蓄势待发的“六号”,忍不住问道:“你是谁?是人还是兽?” “六号”根本听不懂,吼声猛然增大,身形一跃,再次凌空扑来。 她的速度与力量虽然堪比虎豹,比起曾与白鹏交手的刺杀系女战皇廖薇还是差了不少,打个比方,假如遭遇持枪敌人,她若不能偷袭得手,被对方开枪射击要害,就只能像真正的虎豹一样送命。而女战皇廖薇却能随手一刀劈飞子弹,身形化作流光在人群中缠绕来去,正面攻击杀死一队武装人员。 所以,白鹏应付六号并不吃力,只略退半步,双手已将破风而来的利爪稳稳擒住,一抖一拖,就令“六号”落地匍匐。 “六号”比起廖薇的另一点差距就是智力,明知不敌,廖薇选择立即远遁,以后再慢慢寻找战机,而“六号”只会死拼到底。她从地上站起身,咆哮着与白鹏较劲,在抽回双手不成之后,又试图将利爪用力前伸,接近白鹏的咽喉。 白鹏双手却硬如铁钳又沉稳如山,无论她怎样使出虎豹级别的巨力,都难以撼动分毫。 “涅槃神躯”与“基因怪物”身体强度和力量的较量,前者完胜。 “我问你,听得懂我的话吗?”白鹏面对美女,总是不忍心使用暴力,仍然试图与其沟通。 “嗷~~~”六号尖利咆哮,猛然长大了嘴,露出两排匕首般的锐利牙齿。她的面貌清秀,嘴并不大,可是一旦张开,幅度却大得惊人,正常人如此状态,下巴恐怕早已脱臼,她却敞着血盆之口,显露满口锋利牙齿,拼命弓步探身,向前来咬白鹏。 白鹏看着拼命挣扎的狰狞美女,忍不住叹了一声,看来不用些暴力是不能把她抓走了。 “对不起。”他先道了个歉,振臂一抖,“六号”的手腕便已脱臼。 腾出双手的白鹏双手闪电般疾伸,抱住“六号”的脑袋,先压她张开的血盆大口合拢,继而猛然一拧。最后这一下当然是留了力的,就在即将折断其颈骨时停住,用威胁的目光凝视“六号”。 “六号”明白自己到了死亡边缘,心中完全被恐惧笼罩,加上手腕剧痛,居然发出人类女性的呜咽声,两行泪水从大眼睛里流出,沿着“婴儿肥”的可爱脸蛋滑下。 这个样子顿时将白鹏打败,他叹了口气放开“六号”,给她接上腕骨:“如果不想死,就老老实实跟我走,明白吗?” “六号”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目光中有些茫然,身体缓缓后退,然后猛地转身就要窜出逃跑。 白鹏忍不住又骂脏字,将她一把抓了回来,再次作势要将其扭断脖子。 如此再三反复,以“六号”比不上人类却又高于虎豹的智商,终于弄懂了白鹏的意思,乖乖跟在了他的身后。 从培养罐中苏醒以来,“六号”就是被同鑫用暴力驯服,如今屈从于强大的白鹏,对她而言也算合情合理。 离开“伊甸园”的速度比来时快得多,既然“怪兽”真相大白,白鹏不再有什么顾虑,拉着“六号”一只手,以超过四十公里的时速飞奔,转眼就出了“三金休闲会馆”。在非战斗状态时,“六号”的利爪都折叠收回,小手变得软绵绵,握着非常舒适。 不过白鹏来时坐的是出租,返程没有车辆,只能在山野间长途奔行,得找到车辆多的公路才能设法搭车。“六号”像寻常猫科动物一样,离开了自己熟悉的环境就变得胆怯敏感,哪怕白鹏不再拉着她的手,她也会主动牵住白鹏衣角,身体都吓得微微颤抖,再也不复此前的狰狞凶狠。 如果不出意外,白鹏今晚此行将带着丰厚的成果凯旋。 但意外一定是有的,毕竟他的行动一直都在同鑫的监控之中,只是三位高级经理起初过分轻敌,导致事到临头反应不及。 就在白鹏离开山庄大约两公里,奔行在荒僻山间时,忽然半空掠过一道雷电。 他顿时停住脚步仰头看天,这道雷电来得诡异,而且让他感觉到异常的真气波动。 果然,伴随着紫光的横空而过,一个肥胖身影破空而至,在数十米外的前方翻着跟头落地。 “白先生,久仰了,既然来到敝处,为何匆匆离去?同鑫高级经理,六级法皇唐尊,特意前来留客。”唐胖子笑眯眯说道。 “法皇?”白鹏咧嘴一笑,“我见过你们一个战皇,现在又来了法皇,可惜天无二日,皇只能有一个,数量多了就是蝗,蝗虫之蝗。法蝗虫大人,有何指教?” 他话音未落,忽然一阵怪风呼啸,转眼就看一个人影飘飘忽忽飞来,从百米高空缓缓落地。 这让白鹏大吃一惊,就算他想不起过去的记忆,也明白人不可能飞起来,再高的轻功也要有落脚点借力,可这人真的是飞来的! 那人落地后,整了整略显凌乱的衣物,傲然道:“同鑫八级法皇高凌风,来见识见识阁下的高招!” 三位高级经理中,山庄负责人裘海平最后一个赶到。 他没有自报家门,而是面向白鹏,背靠两名法职,身上沛然真气爆发而出,身体和肌肉迅速膨胀,一道道光晕闪耀。显然,他是一名皇级战职,而且与刺杀系的廖薇不同,他擅长正面攻防。 战法搭配,无敌组合! “好。”白鹏笑了笑,“终于可以痛痛快快打一架了。” 裘海平将自己的主动技能一样样开启完毕,才雷鸣般暴喝: “你若投降,万事好商量,若是不知好歹硬要送死,我们只能遗憾地送你上路!” 说完,他不等白鹏答话,就大踏步冲了过来。“轰隆隆”所到之处,地动山摇,土石都被他山岳般沉重的脚步砸出一道道裂纹。 .免费为广大书友提供断水离愁最新章节和无弹窗全文阅读,如果你觉得本书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请点击导航条上分享链接或复制如下的分享地址: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谢谢!! 第四百一十三章 激战三皇 二级战皇裘海平,论功力在同鑫的七位高级经理中排名最末,但作为在场的唯一战职,他必须承担正面对抗白鹏的任务。 在对手轰然冲来的过程中,白鹏也早早感受到了攻击系战皇与众不同的威力。那闷雷般的脚步声和地面崩开的裂缝,绝非对手故意装腔作势,而是一辆重型坦克冲击时的正常表现。晋入皇级的异能修炼者,肌体强度早已超越凡人,何况战职还有许多附加的身体强化技能--- 一阶技能:蛮牛,五星强化,被动技,永久增加力量250%。 二阶技能:神勇,五星强化,主动技,激活后增加速度100%,增加防御100%,增加力量300%,持续半小时,冷却两小时。 三阶技能:血肉熔炉,一星强化,主动技,激活后减缓速度50%,增加防御200%,增强力量500%,持续十分钟,冷却二十四小时。 “血肉熔炉”是皇级另一攻击技能“万物破灭斩”的前置技能,而裘海平这位二级战皇仅有两个强化点,先学了前者,就迫不及待去学后者。所以仅仅一星状态的“血肉熔炉”只能维持十分钟,冷却时间长达一昼夜,导致威力强大的“破灭斩”每天也只能使用十分钟,而且还要减弱一半速度,将二阶五星级“神勇”增加一倍速度的效果完全抵消。 尽管如此,一星“血肉熔炉”足以令裘海平身体完全进入某种奇异状态,在他胸腹之间形成一个晶化空腔,隔绝了内部炽烈的物化过程,来自本身存储和吸纳环境的能量迅速转换,经强化后的经脉奔涌而出,“万物破灭斩”耀眼光剑从他手腕处伸出长达半米,等离子束的光芒灿烂绚丽,这是一种足以毁灭万物的恐怖之美,现役主战坦克的正面装甲也扛不住他的“破灭一斩”。 这种状态的裘海平肌体密度早已超越钢铁,一米八三的身体,质量超越一千公斤,奔跑中双脚震裂地面、碾碎石块,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如果地面够松软,还会把他陷进去,与重型坦克面对同样的难题。 白鹏眼看着对手一剑斜撩,将拦路小树化作飞灰,知道遇见劲敌,当即提气凝神,准备迎接自己复苏以来最激烈的一战,同时将黏在自己身后的“六号”向远方一推:“躲远点!” “六号”就算猛如虎豹,在皇级异能者的战斗中仍属炮灰,所以必须避开。 然而“六号”听不懂白鹏说了什么,以她的智商也不能理解眼下的局面,白鹏推开她的手势虽然明白,可是她被白鹏打怕之余又陷身陌生环境,猫科动物基因带给她的本能导致她吓得六神无主,心里还有点小委屈,刚被推开又窜回白鹏身后,希望这个态度友善的强大人类能够给她以保护。 裘海平这时已经冲到面前,白鹏本打算与攻击系战皇硬碰硬对撼一记,以测试对方的实力,不过“万物破灭斩”的光刃带给他异样的威胁感,光刃及体之际,他及时警觉缩手回避,同时垫步后退,于是就跟哆哆嗦嗦的“六号”撞在一起。 “笨蛋!”白鹏又骂一句,短短十分钟他已经骂了“六号”十几次,但是“破灭斩”的光刃已然再度横扫过来,他只好将手足无措的“六号”一把抱起,闪身急退,待光刃掠过眼前,才鬼魅般突进,一脚踢中裘海平前胸。 由于双手抱了“六号”,他只能用腿。常人可能腿力大于臂力,可是对白鹏而言,脚丫反而不易发挥内力,远不如手掌好用。果然裘海平被踢中后,一吨多重防御惊人的身体只晃了一晃,光刃反手斜撩,又一次迫退白鹏。 不能不说,“万物破灭斩”是白鹏迄今为止见过的最强攻击,他就身为“涅槃神躯”,又有护体的“冰魄魔衣”,相当于同鑫修炼体系的四阶技能“绝对防御”,但还是不敢轻易用自己身体去体验光刃的杀伤力。 好在裘海平的速度远非刺杀系战皇廖薇可比,非但本身速度不及,而且“血肉熔炉”强化度不够,还会进一步削减使用者速度,等十分钟后技能失效,他速度能有所提升,可那时没有了体内晶炉的支撑,也会无法使用“破灭斩”。 所以裘海平在常人看来可能快如疾风,在白鹏眼中却如视频的慢速回放,有充足时间思考和做出反应。甚至他可以将“六号”抛向空中,从光刃留下的眼花缭乱轨迹中欺身而进,一掌命中裘海平,将其一吨重的身体打飞出去,再接住落下的“六号”,继续进击。 裘海平的防御力也不是虚的,从地上爬起,只摇了摇头,再度踏出地动山摇的脚步,恶狠狠迎上来,与白鹏斗成一团。 近百米外,唐尊扭头看了高凌云一眼:“老高,裘海平只能坚持十分钟,咱们该插手了。” 高凌云早就皱起了眉头:“同鑫以外,异能修炼者很少见,能练到皇级的更没听说过,怎么会冒出一个人,跟裘海平打得难解难分?” “岂止难解难分,裘海平不是他对手,胡思乱想无益,擒了姓白的再问吧。” 这句话说完,唐胖子已经小步飞奔,接近到战圈三十米处,一手举向空中,画了个圈又朝白鹏一指,皇级三阶技能“暗电囚笼”凭空而生,将白鹏笼罩在内。 这一瞬间,白鹏就感觉身上一麻,四周隐约闪现暗紫光芒,随着他肌肉的僵化,动作明显被降低了速度。这也就是他实力强劲,当初姚秘书中招时不但全身瘫痪,连神智都陷入昏迷。 与此同时,高凌云闭目运功,也将手一挥,一阵疾风掠过,裘海平的动作却骤然加快。 风系三阶辅助技能“风行羽落”,受术者体重减轻一半,速度增加一倍,一星强化就有了如此强大的效果,裘海平顿时感觉身轻如燕,一吨重的躯体灵巧了许多,手中“万物破灭斩”光刃飞舞,将明显变迟钝的白鹏团团缠绕。 这一刻白鹏深陷危机,不但疲于闪避,很难再还手,而且怀中那位“六号”虽然没有能力参与这种级别的战斗,以她猫科动物的敏锐神经却能感到危机来临,被吓得嘶声嚎叫,双手利爪弹出,全都抠入白鹏肩胛中去。 白鹏又疼又气,口中嘀嘀咕咕与“六号”的女性长辈发生了许多男女关系,但又不忍让她受到伤害,实在避无可避时,他只得急速转身,用自己后背帮“六号”挡了一剑。 这是“万物破灭斩”与白鹏身体的第一次正面接触。“冰魄魔衣”这时撑到极致,令白鹏全身都散发出隐隐荧光。光刃所斩之处,耀眼银光猛然迸发,环形冲击波一圈圈爆炸般扩散,裘海平感觉全身一震,光刃立即崩溃,自身“破灭”得干干净净,同时他血肉熔炉的能量输送受阻,也无法再凝聚新的等离子束。 白鹏也不好受,身子向前冲出十几米,全身气血翻滚,脸色煞白,“冰魄魔衣”荧光消失,虽然护罩还在,能量已经严重不足。他心中稍一盘算,感觉不能这样打下去,与战职纠缠,让两个法职尽情施展,自己严重削弱战力,对方却是“1+1+1>3”的效果,再不变更战术纯属犯傻,必须先解决两个法职! 裘海平受此震荡,一时连脑袋都有些迷糊,站在原地不动。而不远处的唐胖子已经赶在白鹏移动前警觉后退,同时高呼: “四阶技能!四阶技能‘绝对防御’!他是神级高手!他是战神!” 话音未落,白鹏已然脱离“暗电囚笼”的束缚,掠到唐尊眼前,低喝一声:“躺下吧!”一掌切到唐尊颈侧。 法职的速度不可能很快,断然避不过白鹏的近身攻击,何况是法皇面对战神。然而唐尊却是一个特例,“九天雷动”使出,身形瞬间消失,让白鹏一掌击空。 伴随着霹雳声响,唐尊翻了两个跟头落在百米之外,着地时跌跌撞撞差点摔倒。他的快速移动并非凭藉身体,而是用人工电场将自己强行拉走,所以难免有些狼狈。 白鹏暗暗吃惊,并未多想,脚步一滑,又掠向另一侧的高凌云。 高凌云不如唐尊机敏,但有了唐尊的警告和受攻击在前,这时终于已经反应过来,一阵怪风呼啸,将他身体飘飘摇摇送上百米高空。 这时白鹏终于明白人为什么会飞。此人显然善于风之掌控,是用一道人工龙卷风将自身送至空中,所以他的身体翻翻滚滚,衣服掀起,露着白花花的肚腩,狼狈之处更在唐尊之上。 唐尊在远处喊了起来:“裘海平,别愣着,攻击!攻击六号,就算拦不住姓白的,不能让他把六号活着带走!” 这句话也提醒了白鹏,自己怀中抱着“六号”,不能全力作战,与配合默契的三名皇级高手交锋相当危险,至少“六号”随时会有丧命之忧,俘虏“六号”这是今天此行最大的战果,绝不能出意外! 此时裘海平终于从震荡中清醒过来,“万物破灭斩”的灿烂光刃再度出现在手中,脚步声轰然作响,又向白鹏发起冲击。 白鹏右脚连踢,三块石头电射而出,直取三名对手面门。 裘海平怒吼一声,手中光刃横斩,大石几乎凭空湮灭,连碎渣都没剩下几颗。唐胖子在石块近身时,也匆忙发动“九天雷动”,身形瞬移十几米,避开了足以夺命的一击。 唯一中招者是半空中的高凌云,八级风系法皇被实实在在命中面部,整个人嚎叫一声脱离了龙卷风的托举范围,从百米高处直直坠下。 幸好唐尊即使赶到,跃向空中托住,帮助缓解冲势,否则就算他是身体强悍的皇级法职,也会摔成重伤。而他的脸早已染成一片血红,若非由于石头飞往百米高空衰减了力量,头颅粉碎也不奇怪。不过虽未丧命,八级风系法皇大人毁容却是难免了。 唐尊将昏迷的高凌云平放在地,望着留下一串“哈哈”笑声飞速远去的白鹏,气得将牙齿咬得格格作响。 一个妖娆身影忽然凭空出现,“咯咯”笑道:“咱们同鑫级别最高的法职,被人家玩了一把愤怒小鸟,用弹弓子打掉了?” 刺杀系金发女战皇廖薇尚未来得及加入,战斗就已结束,正好嘲笑一下她历来瞧不起的法职高手。 唐尊苦笑:“小薇,别幸灾乐祸,你速度快,追上去消灭六号,不能让她被人捉走当证据!” “我打不过姓白的。”廖薇单手叉腰,令身材越发曲线玲珑起来。 “此事重大!不能开玩笑!”唐尊面目变得严肃。 “唉……”廖薇叹了口气,“我是真心想杀姓白的,否则我才不管什么重大不重大!” 说完,廖薇脚一踏地,将石质地面蹬得破碎,而她的身形化作一道流光,转瞬间从半山腰消失,只留下连串残影。 .免费为广大书友提供断水离愁最新章节和无弹窗全文阅读,如果你觉得本书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请点击导航条上分享链接或复制如下的分享地址: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谢谢!! 第四百一十四章 金屋藏猫 在树林和复杂地形下的快速奔跑,一向是自幼练习“劳燕身法”的白鹏长项,十分钟后他就已翻过两座山头,来到一条公路边,将抱在怀中的“六号”放下。 这个俘虏手脚获得了自由,却丝毫没有逃跑的意图,黄教授植入的猫科动物基因,给她带来的除了速度、力量和捕食的凶猛,也有在陌生环境下的恐慌,到这时候她几乎已经给吓瘫,缩在路边黑暗处不敢动弹。 临近深夜十一点,如此偏远处已经很少有车经过,两侧的太阳能路灯给盘山公路披上一层淡淡荧光,如一条玉带缠绕在山腰。 白鹏站在路边,见一时无车,便回头去看“六号”: “喂,我听他们叫你六号,以后我就叫你小六,怎么样?” “六号”根本不知道白鹏在跟她说话,抽动鼻子在地上嗅了片刻,又东张西望一阵,情绪渐渐安定,两腿盘坐,双手按在地面,然后才用无辜的眼神朝白鹏望过来。 只要她不张嘴露出利齿,将爪子收拢好,就是个清纯可爱的萌丫头,再配上带点委屈的畏缩神情,顿时融化了白鹏的心。 白鹏笑了笑,走到小六身边坐下,一手搭住她肩头:“你听不懂我的话,是不是?” 小六茫然的目光证实了白鹏的猜测,不过她看着白鹏的眼神已经没了与他搏斗时的凶狠,也不再有后来的惊恐,反而转变为某种依赖和亲昵。 这倒是不奇怪,刚才的短暂激战中屡次面临生死危机,白鹏宁肯用自己后背去挡战皇的光剑,也要护得她周全,别说小六的智商和情商终究高于虎豹,就算真是一只野豹,也会懂得感恩和信任。当然,低等的鳄鱼是不会的,好在爬行动物基因对她产生的影响远远小于猫科动物基因。 白鹏保护小六,心中的理由是“保留活口证据提交有关部门”,实际上连他自己都骗不了,他根本就不忍让这样可爱的小姑娘受伤害,哪怕她实质上只是“伊甸园计划”制造的怪物。 想到“有关部门”,白鹏心中忽然一动,从衣兜里取出关闭了的手机,打开后先收到一串信息,有嘉嘉发来的“我回家了,老公你怎么还不回来”,也有盼盼的“老公我想你,明天早点过来”,还有苗莉的“我已安全抵家,你没事吧?” 他现在已经被两个女人同时称“老公”,苗警官虽然还没走到这步,也曾跟他半开玩笑地提到过结婚的事,想到自己两只脚踩着三条船,将来早晚会到来的巨大麻烦,白鹏苦笑着拨通了苗莉的电话。 他是想问问,假如将小六交给“有关部门”,等待她的是什么命运。当然白鹏没说自己已经到过“伊甸园”并俘虏一个怪物,只假装向苗莉报平安,顺便聊聊同鑫的“伊甸园”,再很无意地问到关键之处。 果然,就像他刚才猜到的,假如有关部门得到小六,会首先对她采血取样进行研究,以及用她做证据起诉同鑫集团,而到了最后,作为一个违法且危险的试验品,小六的归宿只能是人道毁灭,并再次解剖研究,最终在福尔马林药剂中永久浸泡。苗莉所说的只是猜测,但从常理上考虑,这种可能性极大。 白鹏听得身上发寒,故作平静地道了晚安挂断电话,转头去看小六。 他身上的寒意来自小六的悲惨命运,但九月下旬的山区之夜,寒风本来就已经开始侵彻骨髓,小六胸前茶杯般尺寸的稚嫩峰峦上,两粒嫣红都被激得高高凸起。 白鹏叹了口气,甩掉西服外套,脱下衬衣给小六穿了,再将西服披回自己身上。 现在的问题已经不在于小六多么清秀可爱,哪怕她是男性之身,或是个面貌狰狞的真正怪物,又或者是一只寻常花猫,凭着她眼中对白鹏的信任和依赖,白鹏都不可能把她交出去送死。 小六不知道身边那个男人的复杂情感,只觉得穿衣服很别扭,利爪从指尖弹出,钩住衬衣就扯。 白鹏明白她的意思,连忙阻拦,虽知她听不懂,也还是努力劝说她要穿衣服,女孩子不穿衣服成何体统?说着忍不住掀起她的破烂裙子看了一眼,果然里面没有内裤,但这就无法解决了,一时半会没处帮她找裤子。 小六不懂语言却能懂表情,被白鹏连劝说带安抚,终于听话不再折腾,还咧嘴笑了起来,将脸贴在白鹏手臂上轻轻地蹭。这是猫科动物表达亲昵,用脸颊香腺将对方标记为自己伙伴的典型行为,白鹏自己不养猫,但当年丽人堂里不少女子都养,他见得多了,对猫咪习性很熟,被小六这一蹭顿感温暖,更加坚定了保护她的决心。 同时,他也发现,小六不但能读懂表情,而且能用表情表达自身喜怒,比真正的猫还是强得多。 就在这温馨时刻,一股强烈的危机感骤然袭来,令白鹏身上汗毛倒竖,与此同时,小六也弹身而起,张嘴露出利齿嘶吼。 小六是嗅到了异样气味,白鹏则是感应到了真气的流转。 “月刃”光华无声而迅捷,仅仅十分之一秒之内,就从山腰密林中激射到路边,切断沿途一切花草树木,从白鹏腰间和小六的头颅掠过。 不过,月刃所切割的,仍是白鹏和小六的残影,白鹏的速度也快到了极限,只一瞬间就拉住小六横移两尺,堪堪避过女战皇三阶刺杀技能的全力突袭。 那道月色流光毫不停留,一击不中再次远遁,半秒钟之内就隐入了对面山坡丛林之中。 “你个金发妖女!”白鹏吓出一身冷汗,抄起一块大石向着廖薇逃去的方向狠狠投掷,砸出轰然巨响,“我警告你!再跟我没完没了,下次我一定抓住你,强行上了你!” 石头肯定不可能命中,但最后这句话回荡在群山间,廖薇一定听得到。白鹏的恐吓言语出自真心,对廖薇那样性感火辣的尤物,他肯定下不去杀手,“强行上了她”就是所能想出的最凶狠惩罚。 不过廖薇只要保持这种“一击不中绝不恋战”的风格,白鹏还真没把握“抓住她,上了她”,面对一个加速技能全开的刺杀系战皇,纵然白鹏有神级实力,也很难追得上。 仿佛特意配合白鹏的威胁,小六也施展猫科动物特有技能,将下颌张开到一百二十度,露出满口利齿,向着对面山梁咆哮怒吼。 她这一吼,白鹏反而从愤怒与后怕中解脱出来,笑着托住小六的下颌,将她张开到恐怖幅度的嘴巴合拢。不远处已经有汽车灯光出现,假如她在路边露着满嘴匕首般利齿咆哮,多半会将司机吓得出车祸。 那是一辆农用车,司机开到两人面前时所见到的,已经是一个萌态十足的美少女,旁边的白鹏也面目清秀不像坏人。 白鹏提出希望搭车到稍微热闹之处再坐出租,司机开价十元迅速谈妥,让他们上了后面的车斗。只是司机心里总觉得那女孩什么地方有点不对头,但一晃而过没能看清,也就不再多想。 实际上,小六的耳朵形状和位置虽然奇怪,却被头发遮了大半,嘴巴闭拢时也是漂漂亮亮的樱桃小口,恐怖之处在于车灯强光掠过时,她的瞳孔顿时缩成一条纵线,这是唯一让司机察觉异样,又没来得及看清的问题。 与“伊甸园”的距离拉远后,白鹏的心情渐渐安定下来,探测之力尽量扩散出去,没发现有跟踪者,便拿出手机拨通了彪子的电话。 吴彪已被汪盼盼任命为沧源集团副总,不过盼盼完全把他当作白鹏的人,只拨了经费叫他负责稳定公司旗下原先的黑|道势力,至于停止贩毒后做何营生,一切听白鹏安排,盼盼自己去专心打理公司的正经业务。 吴彪自己也拿白鹏当大哥,接电话时热情恭敬。 白鹏不多啰嗦,只叫他两小时内火速准备出一处住房,要面积大,还得僻静隔音好,位置不能太偏远,并且此事要绝对保密。 吴彪免不了要问用途,当听说白鹏要安排一个女子住进去,他笑了: “老大是要金屋藏娇?请放心,兄弟立刻去办!而且保证不让汪小姐知道!” “不仅对汪盼盼保密,对任何人都要保密,只有你自己能知道!” “好嘞,明白!”彪子挂电话时还在止不住地奸笑。 白鹏一边打电话,一边将小六用力拉回怀中抱住,因为这丫头正从车斗匍匐到车窗边,双眼紧盯驾驶室里的司机,两手利爪弹出,喉中也发出连绵低吼,显然是拿司机大叔当了猎物。 “冰箱里帮我预备几大块鲜肉!”他连忙补充一句。 “老大这是要干啥?”彪子想来想去,男女玩什么花样都不至于需要大块鲜肉。 “少罗嗦,让你干啥就干啥!” “是!大哥!” 打完这个电话,白鹏又立即联系党文静,对这位头号助手也不隐瞒什么,除了小六的存在没有交代,其余有关“伊甸园”的事情都原原本本讲了一遍。若说从前为了追杀郭明勋与同鑫冲突还有妥协余地,现在算是正式撕破脸了,而同鑫又知道他的住处,所以党文静必须立刻带嘉嘉离开,给她另外秘密安排住处。 党文静还要到鹏程公司上班,很容易被追踪,就不必跟着搬家了,但也要留意自身安全。同鑫的异能者不会在市区大打出手,以党文静至少战皇级的功夫,只要有所提防,不会被人悄无声息绑走就行。 党文静听了也不怎么惊讶,她在同鑫一直都有耳目,也知道白鹏早晚会与同鑫正面冲突,只叮嘱了白鹏诸事小心,便急忙遵命去办事。 三个小时之后,白鹏来到了一处“百旺嘉园”小区,此处还是稍偏远了一些,不过四楼的两套房都属于沧源的资产,偶尔给进京办事的外地兄弟暂住,目前已经空了很久,搬进来不打扰任何人,有利于保密。 小六在车上已经睡着了,白鹏故意不弄醒她,横抱在怀中上楼。 彪子借助路灯光线看了看小六,忍不住赞叹:“这小姑娘真萌!成年了没有?” “少管闲事。”白鹏不喜欢他对小六的好奇心,回答得也没有好气。 彪子早就被过去的老大们训惯了,听不出弦外之音,继续笑道: “汪小姐是个洋娃娃,这姑娘是个萌宝宝,看来老大就好这一口,下回兄弟再帮您找几个未成年的?” “放屁!”白鹏怒视彪子,“不但我不要,而且如果哪天听说你祸害未成年的姑娘,一刀把你下边割了,说到做到!” “别别别!”彪子两手连摇,谄笑道,“兄弟我只喜欢成熟风|骚的,发育不良的小丫头绝对不碰!” 等到进屋,白鹏很快打发了彪子离开,将小六放在床上盖了被子,也不管她身上脏不脏,反正自己不会上这张床。 然后他就坐到客厅沙发上,开始回忆与同鑫三位皇级高手的交手。战斗过程虽短,对他的启发价值却极高。以往他只知道“人没有翅膀,轻功再好也不可能飞起来”,然而如今这个时代,人们早已能在城市间飞行,只需借助叫做“飞机”的交通工具。 科技和机器可以让人飞行,异能为何就不可以?目睹高凌云控制龙卷风将自身送上天空,简直在白鹏眼前打开了一扇大门,展现出一个精彩纷呈的新世界。 原本白鹏练武就非常善于开拓和创新,现在避开了一些牛角尖,顿时让他陷入无限激动,也爆发出无数灵感,在沙发上想得入迷。 一小时之后,四室两厅的大房间中开始刮起旋风,白鹏的“自然掌控之术”又进一步。 从前他擅长冰、火、水三种掌控,是来自龙王一系自然掌控的传承。不过他自己早已弄懂冰与火一而二,二而一,根本就是一回事,只是局部空间能量的凝集与抽取,水之掌控就玄妙得多,他也没能找到与冰火的交集之处。 而风之掌控本属于“龙神”元公子的专长,可元残龙后来醉心于研究格斗之术和战阵之学,成了光明护教军的主将,在自然掌控方面停滞不前,他的“飞行”只是借助蝙蝠翅膀式样的斗篷进行滑翔,没能带给新教主白鹏更多启发。 如今白鹏在现代社会生活三个月,多少学到了一些新知识,至少知道“风”不是孤立存在的奇妙物体,无所不在的空气流动起来就成了风。而风的流动,经过他试验,和水之掌控距离较远,倒与“冰、火”密切相关,温度的变化就会导致空气密度改变,从而形成气压,并造成空气的流动,越猛烈的温度变化,带来的风势也就越强。 试验一阵之后,他很快就掌握了小规模的“旋风”和“爆裂”,一旦不需要顾虑损坏房间,他就可以尝试更大强度,可以托举自己上天,也可以远距杀伤对手。 不过“被风刮上天”还是让白鹏感觉有些不靠谱,高凌云悬在空中努力保持平衡,衣服被卷得掀起,白肚腩晃动的狼狈场景犹在眼前。自己不太喜欢这样没风度的技能,何况白鹏自幼恐高,如此晃晃悠悠难以控制的飞行难免让他害怕。 想到酣处,白鹏信手将搭在沙发上的西服扔向门口衣帽架,过程中下意识发动“湍流索”,微重力场牵引着西服缓缓飞行。 就在这时,他“啊”地一声站起,由于“湍流索”中断,西服也随之落地。 但白鹏双眼中都充满了发现新大陆一样的惊喜光芒。 .免费为广大书友提供断水离愁最新章节和无弹窗全文阅读,如果你觉得本书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请点击导航条上分享链接或复制如下的分享地址: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谢谢!! 第四百一十五章 踏入神域 “衣服能飞,人为什么就不能?”白鹏激动自问。 事实上,岂止衣服和日常用品,他还不止一次用“湍流索”将人拉到空中,包括那次恐吓嘉嘉在内,只是从来没想过拉扯自己。 他不知道“水之掌控”与“湍流神索”实质上都是引力控制,也不懂得什么叫“引力”,只明白这是一种神秘的自然力量,由于他与“鸿蒙之气”融合共鸣而得以掌握。 但他现在忽然产生一个以往没想到的念头:这种力量能对其它物体和人生效,为什么就不能对自己使用? 他立刻施展“湍流索”,用它束缚住自己向上提升,试图将身体拉向空中。不过这次就不像试验“风之掌控”那样顺利,反而纹丝不动,彻底失败。 人可以将很两百斤的重物举向空中,却不能拉着头发将一百斤的自己提起,这似乎该是常识,但“作用力与反作用力”的原理白鹏完全不懂。 他沮丧地坐回沙发,重新琢磨这种牵引之力的原理,心中隐约仍有些灵感,对自身用力不成,难道不可以对周围环境用力?不能“揪自己头发”,难道就不能“蹬推地面”? 想到这里,他重拾信心,对于“水之掌控”的道理进入更深入的探索。 不过神游天外的冥想在两小时后就不得不结束,因为小六睡醒了。 其实小六进屋不久就已醒来,晚上本来就是她最精神的时候,只是起初对陌生环境有些畏惧,缩在卧室的床上不敢乱动,直到饥饿迫使她开始觅食。 到了客厅,见那个友善而强大的保护者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小六心中稍安,便小心翼翼四处爬行,贴着地面抽动鼻翼嗅来嗅去,又用脸颊在各处墙角和家具上蹭,将四个房间转完几圈,她已经把这里当作领地,并用自己的气味标识完毕。 然而走遍各处都没找到食物,她归途中企图捕食农用车司机又被白鹏制止,这时候饿得不行,只好爬到白鹏面前,在他腿上蹭来蹭去,发出乞求的呜咽声。 白鹏顿时从冥想中醒来,意识到小六应该很饿,便去冰箱找出彪子预备好的鲜肉。他的意思是还要拿去厨房加工,结果小六身影一掠而至,已经将鲜肉狠狠咬住。 从见到鲜肉那一秒开始,小六就失去了全部的萌态和美丽,满口利齿深深嵌入肉中,就像鳄鱼逮住猎物般死咬不放,喉中也发出威胁性的“呜呜”低吼,特别是白鹏企图将肉夺走时,她眼中闪烁出暴烈的凶光,双手指尖弹出利爪,都抠入肉中用力拉扯。 白鹏无奈松了手,目送小六叼着肉块飞奔进卧室,不知找了个什么阴暗角落去进食了,那嘶吼着狼吞虎咽的动静贪婪而凶残,将萌宝宝美少女形象毁了个彻底。 说到底,她只是同鑫集团基因工程培养出的怪物,是空有美少女外形的一只猫科动物,杀伤力与凶残天性都近似虎豹。这让有心保护她的白鹏异常头痛,他不可能永远守在小六身边,可是他离开的时候,这房子的门窗能否困住这头猛兽?万一被她溜出去伤人,吃掉了小区里的居民,小六凭本能行事不能算错,罪孽都是白鹏的。 小六吃完肉,舔净口唇手指,又恢复了萌态,怯生生回到客厅,爬上沙发,依偎着白鹏的腿,在他身上蹭来蹭去,发出舒适的“呼噜呼噜”声。 白鹏叹了口气,在小六身上轻轻抚摸,就当是自己养了一只大猫,同时暗暗下定决心,既然带她离开了同鑫的秘密基地,又不打算将她上交给有关部门,就得负起责任,这几天暂时留下不走,一边消化与同鑫三皇激战带来的诸多启发,在技能运用上取得新突破,一边对小六加以训练驯化,至少先把她这野豹变作家猫,不要出去惹祸。 训练工作在后半夜就开始了,因为小六不睡觉,不是与白鹏嬉闹,就是东奔西跑,追着一只苍蝇撒欢。然后,既然吃饱喝足,免不了还得上厕所。 训练内容包括习惯直立行走,学会使用马桶,以及拿卫生纸和毛巾代替舌头清理身体等等。 要说小六的身体柔韧性真是远非人类可比,哪怕是嘉嘉那样练过舞蹈的,也做不到像小六这样,抬起一条腿,躬身低头就可以舔到自己屁股。然而猫咪拉完屎这样干无所谓,一个美少女做出这样的动作,简直堪称“人神共愤”,白鹏绝对无法容忍,坚决予以制止。 训练过程难免有些凶暴,不加入恐吓和适度体罚无法让小六听话。不过小六的智商和情商终究比真正的猫科动物强了许多,而且事后白鹏也予以充分奖励和抚慰,到天亮时,最基本的训练就已完成。 第二天上午,小六蜷在床上沉沉睡去,白鹏则再次打电话联系吴彪,让他找人来给房间各处窗户都安装防盗网,铁栅栏越粗越好,不要美观,只求坚固。如此一来,配合反锁的铁门,就算小六有猛虎的力量,在白鹏离开时也不至于逃出去惹祸。 接下来整整四天,白鹏都留在了百旺嘉园。少数时间用来训练小六,多数时候小六像寻常猫咪一样贪睡,他就继续沉思,偶尔对“湍流索”的力量运行做些实验,证明或者否决自己的一些猜想,整个“水之掌控”的熟练度和理解度都在不断上升。 白鹏修炼之路走得顺畅,小六的驯化度却在初期的快速提升后卡住,有些猫科动物的行为习惯根深蒂固,埋在基因中抹之不去。例如她无论如何都忍不住舔自己身体的冲动,然而她身上终究不是猫咪的皮毛,而是白鹏给她新买的衣服。 舔布料的口感很不舒服,于是小六以其智商不详的头脑很快学会了解衣扣,趁白鹏不备就敞开衣服认真舔舐,从指尖舔到腋下,从胸腹舔到后背,其身躯的柔韧性在这个过程中得到充分展现。 白鹏后来懒得再管,只要上完厕所是用卫生纸擦屁股,不要拿舌头去舔,别的时候就放任自流了。 单看容貌,小六的清纯甜美毋庸置疑,晚上瞳孔扩大时眼睛黑漆漆圆溜溜,就像戴着“美瞳”,配上长睫毛,笑起来还有一对小而深的酒窝,萌得令人心醉。白鹏对她的猫耳也越来越习惯,有时还会拨开她浓密长发用手指去摸,那铺着一层细绒毛的半透明耳朵,一碰就会抖几抖,可爱得很。 小六究竟是猫还是人,有时在白鹏心里也有有点纠结凌乱,这也并不奇怪,毕竟他在遇见美女时意志格外薄弱。如果小六能长出一身油光水滑的皮毛,人和兽的界限就会比较分明些,可惜非但没有,她身上还格外光洁,连腋窝与腹下等处许多人类有毛的地方她都没有。 尤其是小六拒绝穿内裤,还经常撅着屁股在白鹏身边玩耍,那裙子时不时滑落腰间,白鹏只能选择闭上眼睛,努力思考“湍流神索”无形力量的奥妙,可是在两眼闭合的黑暗中,仍有那一团圆溜溜的雪白在晃动,还有中间一抹粉嫩春色,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于是他去了客卧,插上房门,以免受到太多杂念干扰,而小六就在外面坚持挠门呜咽,直到白鹏于心不忍拉开房门,她才扑到白鹏怀中,用脸蹭他,发出极为委屈和依恋的“喵喵”声,比猫叫略粗,又比虎豹细嫩。 幸好小六作为一只“猫”,还是静静睡觉的时候居多,所以白鹏的深度修炼仍然得以继续。 第四天,关键的突破终于到来。 九月三十,国庆节的前一天,李嘉和汪盼盼已经快把白鹏的电话打爆了。两女都以他老婆自居,质问他“成天浪在外面”究竟在干什么,所以白鹏不能不回家了。 不过多拖一会是一会,中午的温暖阳光下,白鹏仍然盘腿坐在沙发上,小六则慵懒地靠在他身边,抱着他一只手舔得“啧啧”作响。 按说被个美少女舔来舔去,应该会让任何男人心猿意马,但小六舌头比较干燥,带有细密倒刺,用力时可以将附着在骨头上的肉刮下来吃掉,轻舔时就是现在的样子,像一块砂纸轻轻打磨,令白鹏麻酥酥的很是舒服。由于这种感觉与人类舌头不同,所以他倒也没什么杂念,反而更加集中于重力领域的思考。 最后,他眼前豁然一亮,轻轻推开小六,走到客厅正中。 随着白鹏的运功,留在沙发上的小六都感到一阵眩晕,随即就看白鹏缓缓升空,悬浮在了客厅中央! 如果换成一只真正的猫,对此不会有什么异样感受,小六毕竟是个被改造了的人类,见到“人会飞”,惊得瞪大双眼,发出一声怪叫。 “反重力”,这一被科学家认定存在,却又无法通过实验验证的概念,在白鹏难以言传的意念波动下成为了现实。 白鹏对此另有解释,“鸿蒙之气”之类的玄幻理论也可自圆其说,与科学就沾不上边了,不过无论如何,他已经腾空而起,这是事实。 这一瞬间,白鹏忽然感觉,自己已经成了神! 会“寂灭天火”之类的法术,会凌空飞行,涅槃之躯的强悍与自愈能力又远非凡人可比,而且就算不是永生不灭,至少也能长生不老,这不是神,还能是什么? 得意了片刻之后,由于分心,重力场崩溃,白鹏落回到地面。但这已经足够了,小小的悬浮,是从无到有的重大突破,未来必然升得更高,飞得更快,只要假以时日,提高掌握度,加强功力,一切都会水到渠成! 就算曾被萧晨和唐尊按同鑫的体系称为“神级”高手,白鹏只有到了这一刻,才相信自己真正踏入神之领域。 白鹏在心中迅速安排了接下来的日程。 首先当然要安抚嘉嘉和盼盼,至少在答应盼盼的婚期到来前,还有三个月时间可以好好考虑如何摆平两女,不过眼下最要紧的是练好飞行之术。 由于与同鑫撕破脸,自己的鹏程公司不能再去,那辆奔驰轿车也不能再坐,一切都移交给党文静。然后处理好沧源集团的一些善后事宜,就去乡间山区找个僻静无人处,向着天空尽情翱翔。 等到有把握时就可以再度前往“伊甸园”,那时向核心目标从天而降,所有的红外警报或夜视监控之类都已无效,他就可以真正进入到“伊甸园”内部,探明同鑫集团制造怪物的计划,阻止更多小六这样的悲剧出现。倘若事有不顺,随时一飞了之,谅那只会驾龙卷风晃悠悠慢飞的八级法皇也无可奈何。 想好这些,白鹏取了格外多的肉食喂饱小六,然后微笑轻抚她的头发: “我走了,每隔一两天会来看你,你要乖乖的。” 小六这次似乎听懂了他的意思,跟到门口,直立着扑入他怀中,与他鼻头相碰,发出些依依不舍的呜咽,这也是猫科动物的典型社交礼节。不过白鹏另有人类礼节回应。他看着小六的甜美小脸,忍不住在她唇上一吻,然后笑道: “我会尽量每天都过来,别害怕。” 直到白鹏走出房间,关闭大门时,看小六还愣在门口,皱眉低头,用手指抚摸自己的嘴唇,好像在回忆刚才的奇怪感觉,眼中隐约闪烁出泪光。 白鹏没多想,现在心中都是学会“飞行”的喜悦。下楼时他纵身一跃,结果在运动中未能准确生成反重力场,身体坠落下去,脚在台阶上一绊,几乎摔倒。 他一把撑住楼道墙壁,苦笑起来: “看来,要熟悉飞行之术,任重道远!” 第四百一十六章 紧锣密鼓 金秋十月来临,众多企业单位都放了长假,包括白鹏自己的“鹏程灵异咨询公司”。 不过白鹏却陷入忙碌之中,再也不是当初刚苏醒时那个无所事事的流浪汉了。现在他又新增一个头衔:“沧源地产总经理”。 事情的起因是白鹏回家后又与嘉嘉黏在了一起,千娇百媚的女模特一旦撒娇流泪,白鹏立刻心碎,便陪她游玩购物,努力弥补对她一周来的冷落,其余时间还有许多事要办,自然很少能到沧源陪汪盼盼。 盼盼正与白鹏情浓,哪里受得了这样分离?她知道白鹏家里有个“黄脸婆”,却不知黄脸婆的魅力之大,会令她这个急谋上位的“小三”独守空房。 汪董事长左思右想,还找来吴彪商议,最后做出决定,以沧源集团为后盾,投资一亿成立一家控股子公司,名为“沧源地产”,从事房地产开发,分白鹏49%股份,叫他担任董事长兼总经理。反正汪家的钱都是白鹏帮助夺回来的,分他几千万也不过分。 如此一来,新公司涉及上亿投资,比鹏程规模大十倍,白鹏有了责任感,总该将主要精力放回到沧源,同时,吴彪那些黑|道人马也由此得到了安排。 可白鹏除了与嘉嘉难分难舍,还有更多重要的事,例如刚刚取得突破的重力控制技能,必须勤奋练习才能真正掌握,又例如在百旺嘉园“金屋藏猫”养着一个小六。小六毕竟不是真正的猫咪,而是同鑫基因工程培养的怪物,如果总不去喂食,很难说美少女会不会变身大怪兽,破窗而出在小区里捕食杀戮。 白鹏对沧源的职位推辞不掉,又实在不懂得房地产经营,只好让自己更加忙碌,设法将诸事安排妥当。 以十月四号这一天为例,他的日程如下: 5:00-6:00,起床洗漱,出门买油条,给睡梦中的嘉嘉留纸条叮嘱勿忘吃早饭,随后坐出租赶往鹏程公司。 6:00-7:30,与党文静会面,喝咖啡讨论未来鹏程公司的定位和发展方向。 7:30-8:30,召集鹏程公司管理层会议,制定“遵纪守法,低调发展”八字原则,宣布副总徐滨提升总经理,张谦和马春旺为副,实行目标管理和绩效考核制度。原总经理党文静另有任命。 8:30-10:00,带党文静赶往沧源地产,召集管理层会议,宣布党文静担任公司执行副总,负责公司整体营运,吴彪为副总,必须全力辅佐党文静。会议中还讨论了公司的几个开发项目可行性。 10:00-12:00,带党文静去沧源集团总部,在汪盼盼的董事长办公室与其见面,向汪董详细介绍了党文静的来历和能力,会谈气氛良好,但两女相互凝视的眼神都有些弦外之音,随后三人共进午餐。 12:00-13:00,党副总先行离去,汪董事长才追问白总,为何重用如此美女做副总?他俩究竟有何隐秘关系?白总带着神情愤懑的汪董出门,在某大学附近钟点旅馆开房间,两人进行了更加“深入”的沟通。走出旅馆时,汪董事长已经恢复了甜蜜笑容,人事问题就此搞定。 13:00-14:30,白鹏乘沧源地产为他所配专车赶往百旺嘉园,购买大块鲜肉饲喂小六,继而试着带她出门,培养她直立行走,以及面对人类而不产生食欲的习惯,然后回家逗弄轻拍,安抚她睡着才悄悄离去。 14:30-15:00,与苗警官在咖啡厅秘密碰头,要求对自己的公司和重要部属提供便衣警力暗中保护,否则拒绝继续执行针对同鑫的任务,期间两人激烈争论,讨价还价,迫得苗莉答应“请示领导”之后,白鹏在她嘴上一亲,大笑离去。 15:00-18:00,去片场接嘉嘉收工,一起逛街,为她购买时装和首饰若干,在某意大利餐厅共进晚餐。 18:00-19:30,送嘉嘉回家后离去,乘专车抵达延庆某处山区,叫司机在路边僻静处停车等候,自己独自进山。 19:30-24:00,专心修炼。 24:00,乘专车返家,陪嘉嘉睡觉。 这大约是白鹏最忙碌的一天,但别的日子他也不轻松,既要处理好工作,也不能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冷落伤心,还得抽出每天至少六个小时在无人处练习重力控制。 之所以要去偏远山区修炼,是因为飞行之术太过耸人听闻,哪怕是五百年前白鹏都不愿意在普通人面前施展轻功飞檐走壁,更不敢公开“涅槃”之术,唯恐犯了朝廷的忌讳,何况资讯技术更发达的现代,只要被一个旅游者拍到山里有人飞来飞去,就一定是头条新闻。 政府对同鑫的打击态度,虽与白鹏利益一致,却也提醒了他,“异能”这东西在现代一样犯忌,超强的个体总是对秩序的潜在挑战,即便专心与政府合作都会引发猜疑,若不能合作,必会招来严厉打击。在古代下场最多是居无定所,无法像正常人一样生活,现代的国家机器威力却强大了太多,就算有什么厉害异能,例如同鑫那些人,也不敢公然硬抗。 十一长假期间,旅游者格外多,除了单纯游览风光的,还有背着包进山越野的“驴友”,所以白鹏格外警惕,每次修炼前都要用探测之力将周围大片地区细细扫描,一再更换地点才能正式开始。 修炼一直有进展,但远远谈不上顺利。白鹏很容易做到两脚离地,却也更容易狠狠坠地,一天的修炼就能令他全身青紫,好在“涅槃神躯”修补能力极强,等到回家时就已恢复正常。 “反重力”并非简单消除地心引力的影响,而是从引力中分化出斥力加以强化,在两种力的对冲抵消中求得悬浮状态。这动态平衡需要非常精细的调控和丰富的经验,因为在空中发生什么异常根本来不及思考,必须将一切都变成“下意识”反应,其难度远高于小孩子学骑自行车。 到十月六号左右,白鹏终于能够稳定浮空,也渐渐适应了重力抵消后血液冲向大脑的古怪感觉,但还不敢去高处,只能在离地两米处多做练习。一旦企图向前飞行,需要改变斥力的方向,而引力方向并不会跟着变更,两者平衡一破,他还是会再次手舞足蹈狠狠坠落。 对于头脑中完全没有“受力分析”概念的白鹏来说,只能用这样的摔打来积累实际经验。他也渐渐放弃了起初“立刻练好,立刻去找同鑫麻烦”的急躁念头,以从容的游戏心态一次次起飞和坠落。 修炼以外的时间,他仍然要去沧源,给尚未在新公司建立威信的党文静撑腰,也要给企业管理专业出身却毫无实际经验的汪盼盼董事长打气,每天与她谈心,做她的后盾依靠。 白鹏给汪盼盼的许多建议,实则都是出自党文静,但他当然不会说出真相,以免盼盼多想。这些增收节流的措施大多极有价值,也让盼盼对白鹏刮目相看,发现他不但是个江湖高手,也是实实在在的厉害管理者,于是对他越发依赖。而沧源集团的主营业务也比在汪伯洋手中时更加兴旺,毕竟汪总虽然精明,心思却放在了那些非法买卖上。 在白鹏感情与事业两方面都万分忙碌,无暇顾及同鑫的时候,同鑫却也在行动着。 十月十二日,同鑫集团总部的会议室里,七位高级经理和两位外勤组长,也就是集团全部的九位皇级高手,齐齐凝神端坐,迎来了一位脸色阴沉、翻鼻亮孔、面部长满疙瘩的老人。 这人相貌虽丑,却无人敢于露出丝毫不敬,包括一贯桀骜不驯的廖薇,因为这位老人就是集团人力资源总监许默文。 一般公司的人力资源主管都是负责员工招聘,以及人事制度的日常管理,但同鑫集团不同,一般员工的事情许默文根本不过问,他负责管理的,是全部异能修炼者,是“异能人力资源”,包括整个修炼体系的建设,以及“伊甸园”这类计划的创建和推行。总之,对所有的异能者来说,他就是最直接的领导,也是集团二号人物。 而且,他还是一位“战神”,在公司一线工作的唯一神级高手! “集团投资伊甸园计划,花了二十几亿,你们就是这么对待的?”老人声音不大,语气平缓,却听得所有人身上一寒,“怎么就让人把六号捉了去?怎么就让一个外人如入无人之境?怎么就不得不搬迁基地?你们谁能解释一下?” 七位高级经理中的六位都向唐尊看去,此刻谁出面解释,谁就承担许总的怒火,别人都不想惹这麻烦。 唐尊硬着头皮站起身,将那晚“白永朋”来袭的前后经过交代一遍,也强调了对方跟政府有关系,就是针对同鑫而来,并且还是一个神级高手,使出了四阶技能“绝对防御”,所以才能从三位皇级的合围之下全身而退,总之敌人太强,“非战之罪”。 再有,根据种种迹象,白永朋俘虏了六号,并没有交给政府,而是给藏在了什么地方。所以此事仍有转机。 “我猜,你已经找到白永朋在何处,六号在何处了?” “没有……”唐尊低下头去。 “那你一定查到白永朋的来历,在何处练到的神级境界?” “也没有……”唐胖子已是冷汗涔涔。 许默文不再说话,背着手缓缓走到唐尊身后。 唐尊全身绷紧,微微发抖。 “转过身来。”许默文平声静气地说道。 唐尊哆嗦着转过身,不敢抬头看许总。 “啪!”许默文反手一个耳光抽在唐尊的右脸,六级法皇根本不敢抵抗和躲避,像个普通胖子,被一个普通老人狠狠打了一记。 许默文打完,背着手静静走开,直到会议桌的另一端,锐利目光盯着九大高手扫了一眼,令他们全都畏惧低头,才走回唐胖子面前: “一边脸红,一边脸白,不太均匀。” 说完,他扬手又是一记,在唐尊左脸也印了个红掌印,然后继续背着手缓缓而行,走回到主持会议的位置。 “现在,又想起什么没有?”老人望着天花板,声音依然平缓。但是很显然,唐尊如果再隐瞒一些该交代的事情,下场不会太好。 “有,想起来了!”唐尊继续发言,颤抖着交代了他如何庇护海天集团郭氏父子,以致与“白永朋”的冲突步步升级至今。但是最后他又强调,庇护郭家完全是出于薄总的指示。 前半截许默文还在安静倾听,等唐尊提到薄总,似乎搬出薄总来压他,老人顿时暴怒,狠狠一掌拍在会议桌上。 一声怪异的爆鸣,整张桌子闪过土黄暗光,继而就崩裂解离,灰飞烟灭。几道冲击波震得桌边众人连声闷哼,身体晃了又晃。 神级的四阶技能---“末世湮灭”,老人没有刻意使用,但在怒火中不留神爆出了一丝湮灭之力,便毁去了价格昂贵的实木大桌,连灰烬残渣都没剩下多少。桌上的物品,以及桌边九大高手的衣物也被波及,都破损不堪。 唐尊曾对郭明勋说“神级高手可以单枪匹马对抗一支正规军装甲分队”,凭藉的就是这样的恐怖技能。 许默文感觉自己有些失态,深吸了一口气,静了一静,转向唐尊: “薄总不在第一线,不会知道所有情况。他的命令你如何执行,难道就不会动脑子?海天集团总共十几亿的资产,都拿过来也不够咱们填牙缝,为了郭家,就得罪一个神级高手,你是不是太胖,脑子让猪油蒙了?” 唐尊有心要解释那时不知道“白永朋”的真正实力,但就算说了,许总也会归罪于他不好好调查,只会发更大的火,于是索性低头不语。 许默文狠狠瞪了他一眼,才转向其他人:“你们还有谁跟姓白的交过手,说说他的实力。” 众人再度面面相觑。 高凌云经过光系法皇徐源的治疗,伤口已经痊愈,但面部塌陷的骨头难以恢复原状,容貌受损,所以对白鹏恨得牙痒,生怕许总有顾虑要与姓白的妥协,这时急忙撺掇: “姓白的不怎么厉害,让我们三个皇级的围攻就逃了,如果我们围攻许总,肯定讨不到好!” 一直沉默的廖薇这时终于忍不住挖苦:“人家逃了,可是脸没被打塌,一点伤都没受,还活捉了六号带走……” “闭嘴!”高凌云气得发抖,几乎就要跟廖薇动手。毕竟二级刺杀系战皇偷袭厉害,正面而斗肯定打不过他这位八级风系法皇。 “别吵了。”许默文轻轻一句话,就令会议室肃静下来。 他指了指左手第一人:“莫沙,九个人里你最有智谋,此事以后由你负责。” 九人中的战职第一高手,平衡系八级战皇莫沙起身应了。这人看起来不像近身格斗的高手,身材有些单薄,面目也颇为清秀,只是眼神极为阴沉,像一条盯着猎物的响尾蛇。 “许总,您要的结果是什么?拉拢,还是杀?” “事已至此,姓白的,还有六号,都不必留活口。”许默文微笑道,“不过,杀他之前,最好能问几句。这样吧,你负责设局,引他到僻静无人的远郊,剩下的,交给我。” 第四百一十七章 不按规矩出牌 同鑫集团正式动员,集中强大力量猎杀白鹏,行动代号“末日”,由八级战皇莫沙担任总指挥,其余皇级高手尽数听候调遣,终极王牌则是修炼已过百年的战神许默文,端得是阵容鼎盛,杀气腾腾! 而同鑫动用了高层几乎全部精锐,只为追杀一个人,也算是从“同心会”时代至今,五百年里的头一遭。请记住本站的网址:。作为伟大“魔帝”的传承者,万历初年以后称霸江湖的最大秘密势力,同鑫首次遇到如此严重的挑战甚至羞辱,也由不得他们不激动。至于“姓白的”真实身份和来历,连白鹏自己都忘了,他们当然也查不出。 白鹏固然忘了五百年前的事,听到萧晨交代的“同心会”三个字也只是感觉耳熟,不过他对现在的事很清楚,知道同鑫肯定不会放过他,所以立即搬离了原先的住处,也不再去鹏程公司,还换了手机号码,哪怕同鑫绑架了徐滨等人拷问,也不会知道“白总”的下落。 然而,同鑫这样的恐怖巨兽一旦动作起来,不计其数的触角探向四面八方,要找到白鹏的下落只是个时间问题。 白鹏身为老江湖,当然也明白无论自己主动出击,还是被对方找上门,这一天迟早会到来。他的策略是防守反击,尽量拖延最后的决战,争取时间安顿好后方,培植壮大自己的势力,同时苦练新领悟的神级技能,以便到了摊牌时刻能一战而胜。 目前白鹏麾下**人马算一算有将近两百号人,若是同时穿西装戴墨镜登场,也能震得寻常黑帮魂飞魄散。不过他们大多数只能拿把西瓜刀咋咋呼呼捧个人场,就如五百年前白鹏草创“青龙帮”的时候,手下几百人拿着菜刀和门闩上阵,被人家天星楼的正规人马挥舞刀剑撵得满街跑。 论高手,他手下现在只有一个疑似战皇的党文静,一个拥有战王力量却听不懂命令的猫女小六,等到老孙出狱,还能再添一个接近战王实力的伙伴,仅此而已。同鑫晋入王级的修炼者有数十位,而且不同职业相互辅助,配合作战经验丰富。 所以,手下这些人马可以派很多用场,但真到了决战时刻,白鹏不能再像五百年前一样调兵遣将运筹帷幄,只能自己赤膊上阵,而如今第一要紧的,当然就是个人修炼,等到飞行术融会贯通,战斗力堪称“倍增”。 在他的整个计划中,将党文静从鹏程公司调到沧源地产担任执行副总,是一个最英明的决定。更大的舞台令她释放出更强的能量,也使白鹏彻底从公务中解脱。而且党文静不会疲惫,越是忙碌就越是精神焕发。从她身上,白鹏深切地理解了一个刚学会的现代词语:“工作狂”。 党文静贡献巨大,索取却不多,对白鹏只有两点要求,一个是绝对信任,另一个则是每月陪她上一次床。 白鹏已将前一点做到十足,对后一点其实略有异议。以党文静“嫩版王祖贤”的美貌,白鹏其实很愿意加班加点超额完成任务,可党文静忙得不可开交,连约定的每月一次都今天推明天,明天推后天,使得白鹏一直都没能按约履行第二次义务。 十月二十二号,关于“仓州百源市场”竞标案的会议在沧源地产会议室召开。 白鹏这个总经理坐在主位基本没发表什么意见,只默默看着预算表,以及竞标额度和竞争对手分析。 党文静指点着几个经理,让他们依次发言,最后她做总结:这个案子值得做,而且必须要做成,不但利润可观,也能充分安置吴彪手下的闲散人力。 “竞标金额我们占优,因为我们成本最低。但是政府公关也要做,吴副总,麻烦你跟相关领导联系,约一顿饭,红包金额由你提,我来批。” “是!请党总放心,兄弟一定办好!” 吴彪点头应了,将党文静“执行副总”的“副”字去掉,直接称“党总”,态度极为恭敬。其实党文静初上任时彪子对她不太看得起,心说这样的美女肯定是跟白总有一腿,通过潜规则上位。 没想到相处这段时间下来,他越来越发现这位美女副总头脑清晰、决策果断,待人处事刚柔相济,领袖气质几乎还在白鹏之上,不由地叹为观止,也越来越服从。不过他仍然坚信党文静是白鹏的女人,所以对她产生邪念是不敢的。 白鹏则一直盯着党文静,渐渐看得痴了。文静人如其名,很沉静,清丽如水,完全没有故意端着女强人架子,她的权威感来自“一切尽在掌握”的自信,以及每一次皱眉或微笑中透出的特殊魅力,白鹏恍惚间感觉,这姑娘根本不是什么“在孤儿院长大,曾经在各种公司打工,这个暑假毕业才到鹏程公司一展所长”,不是,绝对不是! 且不说她相当于战皇的实力,绝非福利院里能够练出,单看她的领导才干和沉稳自信,也像是已经做了很久的首领,绝非初出茅庐野心勃勃的小女孩。 党文静福利院的出身固然有据可查,可是她刚刚也帮白鹏弄到了“在福利院长大”的身份,帮白鹏报上了户口,成了一个“有身份证的人”,白鹏拿到身份证的第一天,就迫不及待去机场买票,在北京和上海之间飞了个来回,体验一把通过现代科技翱翔蓝天的感觉。 但这件事反过来更让白鹏怀疑党文静的真实出身,她为白鹏搞到虚假身份如此容易,她自己呢? 不过党文静不想说,白鹏也就不问,否则便违反了“绝对信任”的第一原则,反正文静的忠诚经事实考验无可置疑。 党文静与吴彪对话完毕,转过头来问白鹏:“白总还有什么要说的吗?”通常白鹏这时候说“没什么意见”,大伙也就散会了。 然而今天白鹏却神情痴呆看着党文静,沉浸在欣赏和爱意之中,没有回答她的问话。 党文静皱了皱眉:“白总?” “啊!”白鹏一惊,笑了起来,随即为了掩盖失态,故意作沉思状,“嗯……我有一点不同看法。” “白总请讲。” “为什么要跟人竞标?谁跟咱们争,咱们劝他退出就是。” 听白总这话说得天真,一会议室的人都笑了起来。 党文静却很严肃,眼光转向吴彪,吴彪则微笑看着白鹏: “白总,您是要让兄弟负责去劝?” 白鹏点点头:“有话好好说,遵纪守法,尽量别动枪。” “明~~~白!”吴彪拉长声调应道。 一屋子招聘进来时间不久的职业经理人,到此刻才懂了白总的意思,这是要动用暴力!顿时个个目瞪口呆。 党文静起身做总结:“双管齐下,竞标对手和有关部门的工作都要做,散会吧!” 等到众人离去,党文静又追着叮嘱吴彪“悠着点,别闹大”,然后才回来笑盈盈点了点白鹏的额头: “白总,生意不是这么做的!您无论行军打仗还是商海经营,就没有按规矩出牌的时候。正行有正行的做法,以后您还是少说话,别拿那些违法乱纪的事来干扰我。” 白鹏笑嘻嘻跟着党文静走向她的办公室,边走边抗议: “我不是干扰,是提醒。别看沧源在北京被同鑫打得落花流水,仓州可是沧源老巢,黑白两道通吃,违法乱纪又能怎样?没人会查。” 说到最后,白鹏忽然皱起眉头:“你刚才说……行军打仗?你见过我行军打仗?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做过将军打过仗?” 党文静不声不响,走回办公室,坐在她的大办公桌后,抬头看了白鹏一眼: “白总,您去忙自己的事吧。” 白鹏恢复了嬉皮笑脸,走到她身边,按住她一侧肩膀: “文静,这个月我还没有尽义务。” 党文静先是一愣,片刻后明白了他的意思,一边看文件一边掩口而笑: “白总,我现在很忙,换个时间好吗?” “不好!我也很忙,只有今天有时间,跟我走,去酒店开房!” “别闹!”党文静将他的手推开,在一摞文件上开始签名。 白鹏略有些扫兴,但是看了看她的清丽面庞,决定还是要百折不挠,索性将党文静一把抱起,自己坐了她那张皮椅,然后将她放在腿上: “你就这么工作,应该没什么影响。”白鹏笑道。 党文静长叹一声,不再说什么,背对白鹏坐在他怀中,专心批阅文件。 其实白鹏也不是必须要做什么,只这样抱着党文静,嗅着她特异而迷人的兰麝体味,心跳都加快了一倍,由衷地感到幸福。 不过党文静很快就拿起了电话:“王秘书,进来一下。” 白鹏闻言连忙放开她,跳起来伫立一旁。 “急件,立刻发传真,不能耽误!”党文静举起一份文件。 王秘书伸手接过,转身退了出去。 随后党文静又拿起电话,不知打给了什么人,好像在讨论贷款的问题,边说话边“咯咯”地笑,仿佛身边没有白鹏这个人。 白鹏刚刚燃起的火热情绪被浇上一盆冷水,讪讪地转身离去。 接近门口时,党文静已经打完电话,喊了一声:“白总!” 白鹏稍一犹豫,继续往门口走。 “白总,等一下!”党文静继续喊道。 白鹏这才回头。 党文静笑了起来:“看你这样,小孩似的,来,过来!”她边说边招手。 白鹏感觉这时回去就像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狗,万分不情愿。然而党文静却站起身,从套装裙子里褪下连裤丝袜,继而两腿连抬,摘下一条米色内裤,都摆在了桌角,笑眯眯望着他。 这一来白鹏的思考部位立刻从大脑向下转移,不再能控制自己的行为, 他回到党文静的座位,仍用刚才的姿势将她抱入怀中,这次下边却是蓄势以待,关键处也不再有衣物阻隔,白鹏托住两团柔软丰腴缓缓下放,直到自己前端陷入温软,初步建立链接,才双手一撤,令她一坐到底。 上个月两人刚刚做的第一次,党文静的身体对白鹏的尺寸还不太适应,这一下过于猛烈,令她痛哼一声,继而白鹏腿上挥拳狠捶,苦笑道:“也不知是谁在尽义务。”然后身体前倾,将电脑拉到眼前,继续作势看一份文件。 由于党文静不动,白鹏这姿态很难大幅度出入,好在那里钳制之紧难以形容,稍有进退就已经刺激得他全身颤抖,何况与美丽女强人合为一体,本身带来的心理满足就妙不可言。 党文静在这方面的脆弱,上次白鹏就已领教,这回她又是很快发出些哭腔,面部表情扭曲,身体瘫软,抓住皮椅扶手还支撑不住,只得半转身过来,用一条手臂圈住白鹏脖颈,身体整个倒入他怀中。 白鹏顺势侧头贴近党文静腋下,党文静知道他的用意,也配合着褪下一侧衣袖,将腋窝的细软丛林迎了上来。白鹏口鼻一入林间,顿时被那世间独一无二的兰麝气息迷的头晕目眩,也越发激动起来,身体完全不受控制,不久之后,在党文静的哭腔哼吟声中,随着一阵极为尽情的爆发,这个月的“任务”也就宣告完成。 党文静从桌上抽了纸巾略做擦拭,都随手扔在地上,然后靠在白鹏怀中嘟囔: “没力气了,真想有一张床,能躺一躺。” 白鹏笑道:“看你这样子挺舒服,为什么总也不肯跟我做?” 党文静在他胸口轻轻一打:“越舒服就越不能多做,我怕……” “怕什么?” “怕我会爱上你。” “爱上我有什么可怕?”白鹏更加得意地笑。 “爱上你,我就不会允许你今天跟嘉嘉睡觉,明天跟盼盼偷情,到时候一拳一个,两个美女都打扁,你真的不怕?” 白鹏笑容一敛,瞪大了双眼,面带惊恐。 党文静在他额头轻点,嗤嗤地笑:“所以,一个月满足我一次,别的时候咱们就不要谈情说爱了,我是为了你好。” 白鹏愣了愣:“这话不通,你如果不想跟我在一起,为什么不去找别的男人,非要让我来一月一次满足你?” 党文静轻声长叹,闭上眼睛沉默许久:“好吧,我承认,早就爱上你了,我不是不想陷进去,而是想要逃出来。” “早就爱上我了?有多早?” 党文静睁开秋水般清澈的双眼,看着白鹏微笑:“很早很早,从盘古开天辟地,从宇宙大爆炸……” “我想起来了!”白鹏忽然惊呼。 “想起什么了?”党文静神色一变,眼里充满患得患失的期待。 “想起你戴副大眼镜,还在扮丑丫头的时候,就说过你喜欢我!” “呵呵……”党文静咧嘴一笑,神色中却透出几分失望,“您的记性真好!文静佩服!” “我的记性一向好。”白鹏笑容古怪,“可惜,今年七月以前的事情我给忘得精光。” 党文静缓缓摇头:“好了,我要工作了,白总您自便。” 说完,她也不起身,仍然靠在白鹏怀中,伸手拉过座机,按了几个数字: “亲爱的,你给我的东西,不叫企划,是小说!咱们能不能开门见山,先谈主旨,列出要点,前因后果留到后边说?现在立刻给我改,下班前交来!” 白鹏听到那句“亲爱的”,心里先一酸,好在电话对面传来的是女音: “是,我马上改!”然后对面又犹犹豫豫地问,“党总,您的声音有点虚弱,是不是身体不好?您要注意,别太劳累。” “知道了。”党文静挂断电话,拿幽怨眼神朝白鹏望来,“看看,你已经影响我工作了。” 白鹏笑着在她脸上一亲:“让我再待一个钟头,给你当椅子用,我喜欢看你工作的样子。” “你比我的椅子硬多了!”党文静发出一声无奈长叹,不过脸上笑容却很甜蜜,然后彻底仰到白鹏怀里,举起手边文件来,让他陪着一起看。 如果有可能,白鹏真希望这温馨一刻永久持续。 然而,风暴还是很快就会到来。 同鑫追杀的目标是“白永朋”,这正是党文静为白鹏编的假名,而她帮白鹏制作孤儿假身份登记的户口也是“白永朋”。同鑫的耳目遍及各行各业与公务机关,一旦库中有了这位“白永朋”的背景资料,追查也就有了方向。 几乎就在白鹏与党文静在办公室嬉闹的同时,八级战皇莫沙已经面色冷漠地走进了“向阳红福利院”。 第四百一十八章 福利院的旧照片 向阳红福利院,下午这个时间大些的孩子都在上课,几个四到六岁不等的小孩午睡刚起,正在门厅一带追逐游戏,其中一个扎小辫的女孩差点迎面撞进一个成年人的怀里。 成年人闪电般探出一手,将小女孩提到空中。小孩们全都停顿下来,齐齐注视着神情阴沉的“叔叔”。福利院的孤儿们心理素质强于同龄人,并不会轻易受惊吓。身在空中的小女孩也只静静望着来人,清脆声音问道: “你是谁?” 一个坐在附近的年轻女老师连忙赶上来,将小女孩从那人手中接过抱住: “请问您找哪位?” 阴沉男子掏出证件一晃:“警察,找你们院长!” 莫沙当然不是警察,不过福利院的老师并没有辨认真假警官证的能力,只瞟了一眼证件上的照片,就热情客气领着他走到二楼,进入院长办公室。 福利院宋院长是一位老太太,年纪虽大,头发也已灰白,气色却很好,见到警察登门,笑眯眯请他坐在会客沙发,还叫年轻老师帮忙倒茶。 莫沙点头示意感谢,便拿出白鹏的照片:“请问院长,见过这个人吗?” 户籍资料显示,“白永朋”出身于这家福利院,但莫沙根本不信,从福利院能走出神级高手,不如改行做武馆。 宋院长戴上老花镜,拿着照片细看,然后笑了起来:“小朋嘛,我看着他长大的,怎么,他犯事了?” “没犯事,只是核查一些资料。”莫沙收回照片,瞥了老太太一眼,感觉她若非与“白永朋”同谋,就是收了他的钱帮忙打掩护,于是冷冷追问,“福利院都是没人要的孤儿,女孩居多,男孩不是眼瞎就是腿瘸,而且福利院的孩子都姓党,这位白永朋怎么既不残疾,也不姓党?” 宋院长和蔼微笑:“涉及孩子出身隐私,我不好多说什么,不过你可以想一想,有大姑娘未婚生子,襁褓里附一张纸条遗弃的,有父母双亡没亲属,被民政局送来的,这些是不是都会造成没有残疾又不姓党的男性孤儿?” 莫沙沉默一阵,仔细打量宋院长,看老太太神色坦然,没有丝毫可疑。 “请院长跟我说说,向阳红福利院的由来,还有白永朋哪年来的,几时走的?” 这时温婉清秀的女老师送了茶水过来,宋院长说了“谢谢”,然后指着女老师说: “她就姓党,党红萍。我们这儿的孩子的确大多姓党,凡是不知父母姓氏的,都姓党,意思是感谢党哺育教导他们成长,孩子们都感恩,不少人长大后就在福利院做了老师,继续照顾弟弟妹妹们。” 党红萍在一旁微笑道:“宋院长是我们所有人的母亲。” “乱弹琴!”宋院长笑得堆满一脸皱纹,“党才是大伙的母亲,我顶多算个保姆。” 莫沙表情依旧冷漠,从兜里又拿出“白永朋”的照片举到党红萍眼前: “这个人你见过?” 党红萍只瞟了一眼就掩口而笑:“白永朋这个淘气鬼,您是来调查他的?我就知道他出去了得闯祸!” 莫沙哼了一声,收回照片,看一眼宋院长,再看一眼党红萍,瞧她们神色自然,一时心中半信半疑。 这一时刻,沧源地产的副总经理办公室里,党文静拿白鹏当个沙发,仰在他怀中坐着,手里举一份文件装模做样阅读。可是她一侧的外套和衬衣衣袖都褪了,半边身体敞着,一只娇小雪白的峰峦在白鹏手中顽皮跃动,这样实在无法集中注意力。 “好了!白总!”她将手中文件往办公桌上一摔,半真半假地逐客,“你想干的事也干完了,让我专心工作吧!” “整整一个月了,好容易得了这次机会,你没那么容易撵我走。”白鹏嘻嘻笑道。 “一个月……”党文静好像忽然有了些感触,声音变得低沉,“这个月,你很想我吗?” “当然想!” “想我什么?想我这个人,还是想跟我上床?”党文静斜过眼来看着他。 “都想,想你的人,想你的身体,想你的气味……”说话间白鹏又将口鼻埋入她腋窝丛林,深深吸气。 这次党文静却收拢手臂,阻止白鹏的变|态行为,然后斜靠在他肩头,认真凝视着他。 “一个月而已,要是五百年呢?” 说着话,她的手指也探到白鹏脸上,轻轻触碰抚摸。 白鹏头一次见到党文静如此深情的模样,而且听她似乎话里有话,也认真看着她,想了又想,还是没理解她的意思。最后咧嘴一笑: “五百年见不到你,我肯定就疯了。” 党文静撇嘴一笑,略带嘲讽之意:“甜言蜜语而已,你根本不知道‘忠诚’两个字怎么写。给你五百年,你老婆恐怕换过几十个了。” 白鹏闻言,笑容散去,代之以一脸的羞愧。然后赶忙转移话题: “对了,你去福利院给我编造假身份,为什么如此顺利?院长不怕招来麻烦?” 党文静笑道:“这有什么麻烦?说不定,你真是那家福利院出身的,只是自己失忆给忘了。” “不可能!”白鹏大摇其头,“我四个月前才从地底下爬出来,那天下大雨,我印象很深。身上衣服都朽烂了,身边的宝剑也是锈迹斑斑,剑鞘一碰就成了灰,我估计自己已经给埋了几百年!” “好可怕!僵尸先生!”党文静捂住了嘴,一脸伪装的惊恐。 “怕了就乖乖听话!”白鹏咧嘴而笑,露出满口白牙,“先让我咬你一口!” 说完,他便向党文静胸口埋头下去,嘴张得虽大,落口却很温柔,轻含慢咬,舌尖在两齿间的娇嫩之物上快速撩拨。 党文静嘴角带着甜蜜而无奈的笑容,轻轻叹息一声,将白鹏脑袋抱住,低头在他额角轻吻。 而这一刻的向阳红福利院里,老院长已经向莫沙介绍完了福利院的历史,以及“白永朋”在福利院中的生活轨迹。 “向阳红”的前身是西洋教会的孤儿院,建国后才改为福利院,归民政局管辖。老院长自己还是个年轻姑娘的时候就在这里工作,转眼已经五十多年。 “白永朋”大约二十年前入院,自幼聪明顽皮,老师们对他印象都很深。五年前他读完初中离开,后来一直没有音讯,直到最近才回到福利院开证明,办户口和身份证。 “他初中在哪个学校读的?”莫沙一边背着手走向办公室西侧墙壁,打量满墙的照片,一边继续追问。 “我们福利院有老师,从小学到初中的课程都有,反正孩子也不多,能照顾得好。”宋院长当年也是孤儿,跟着西洋教会的修女长大,举手投足颇有欧洲贵族范,气度雍容,说话不紧不慢。 背着手看照片的莫沙忽然停住了脚步,目光集中到一幅老照片,照片已经有些褪色,画面中宋院长坐在藤椅上,看起来比现在年轻不少,身旁站着少年版“白永朋”,脸上笑容果然顽皮。 莫沙拿出那张“白永朋”身份证照片对比,果然没错,就是他! 老院长从沙发上站起,呵呵笑着走来:“对了,这张照片就是跟他拍的,这孩子长得清秀可人,老师们都喜欢他。” 莫沙默然不语,又一一端详其余照片,不久后又在一幅儿童合影上看到了年纪更小的“白永朋”。 事到如今,莫沙就算不愿意相信,也不得不信了,白永朋毫无疑问就是在“向阳红”长大的孤儿。 他低头沉思片刻,忽然拧身跃步,手掌如刀般横砍宋院长脖颈。 八级战皇的掌刀气势惊人,肉掌生生发出利刃般的尖锐风声,就算是一棵大树也能齐刷刷削断。然而宋院长却毫无反应,直到莫沙的掌刀硬生生刹车,停在了她颈侧几厘米处,老太太过了几秒钟才“啊”地惊呼一声,颤巍巍退了几步。 莫沙一笑:“对不起,跟你开个玩笑。”说完径直去墙上摘了院长和“白永朋”的合影相框,快步离去。 他走出福利院,上了一辆越野车,吩咐副座上的手下: “找个刺杀系的战王,嗯,就是邱百翼吧,夜里来给福利院所有的电话和房间装窃听器,你们轮流值班给我死死盯住,白永朋如果出现,立刻通知我!” “是!” 越野车启动开走时,莫沙才将目光从手中的旧照片移开,扭头看向福利院:“这地方,肯定有名堂!” “你在搞什么名堂?”这一刻,沧源地产副总经理办公室里,党文静忍不住高喊起来,白鹏刚刚推开大堆公文,将她压在了桌面上。她的表情看起来已经真的生气,“说好一月一次,刚刚你已经做过了!” 白鹏看起来也很严肃:“我得让你明白,咱俩谁说了算!” 话音未落,他用力一挺,再次贯穿了党文静。这初为妇人的女子,依旧是被强行扩张的紧迫感,但有了前一次的基础,远比刚才更顺滑,可党文静却皱起眉头,将脸扭向一侧,一行泪水缓缓流下。 “怎么哭了?疼吗?”白鹏有点紧张,停住动作询问。 “被强|暴的感觉,我不喜欢!”党文静闭上眼睛,更多泪水不断滚落。 “我不是这个意思,不是想强迫,我还以为你……”白鹏神色黯然,缓缓退出战场。 然而党文静却勉强一笑,双腿盘住他臀后向回收拢,又将他送了进去: “我也不是那个意思,我是你的女人,这件事实改变不了。”她望着白鹏,叹了口气,“工作上我都听你的。至于这种事,你要我听你的也可以,娶我为妻,以后不许再碰别的女人,你能做到吗?” 白鹏深吸一口气长驱直入,两人结合得如此紧固,令他心中一阵悸动,看着怀中美人,几乎立刻就要张嘴答应。可是真要割舍嘉嘉和盼盼,又感觉实在难以做到。 他还在犹豫,党文静已经略带嘲讽地笑了起来:“好了,不为难你。以后还是听我的,什么时候我想要了,你才可以做。” 白鹏默默点头,缓缓进退。这次虽然强行做成了,但失败者显然还是他。 动得慢,是因为他不敢快,那里的钳制太过紧凑,稍微剧烈些可能就会立刻缴械。难得能与党文静亲热,总要多坚持一会。 党文静照例迅速败阵,身体很快就触电般抖动,表情扭曲,好像遭遇莫大痛苦,喉中也传出压抑不住的尖细哭腔。 正在这时,党文静的手机响了,不断发出悦耳铃声,还震动着在桌上缓缓滑动。 两人同时看去,只见屏幕上显示“宋院长”。 党文静有心不接,可铃声响个没完,只好苦笑道:“你先别动!” 然后她拿起手机:“喂?”随即就发觉自己音调有些古怪,连忙用手捂住了嘴,狠狠瞪了白鹏一眼。 白鹏反而笑着恢复了运动,党文静皱眉在他肚子上连捣几拳。战皇出手,威力无匹,白鹏还停留在人家身体里,不敢开出“冰魄魔衣”来抵挡,结果被打得几乎吐血,一时进退两难。 电话里宋院长声音道:“小静,同鑫的人假装警察,来过福利院了。” “嗯……”党文静深深吸气,让自己声音恢复平和,“怎么样?顺利吗?”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好!”党文静声音又开始变得怪异,连忙伸手推住白鹏,不让他动弹,“你在哪打的电话?” “后院,一棵大树顶上。” “好。”党文静笑了起来,“以后就这么干,同鑫肯定会在屋里装窃听器。不过你也不要让孩子们看到院长奶奶爬大树。” “哈哈,老顽童也没什么不对。你那里顺不顺?” 党文静尚未回答,白鹏忽然俯身凑近:“顺!特别顺!” “谁?”宋院长惊问。 “还能是谁?你们福利院出来的那位活宝!” “是他……”宋院长久久无语。 “不说了,我还有事。”党文静挂断电话,然后瞪着白鹏,“你敢再讨厌一点吗?” 说完她将白鹏的手拉到眼前,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等到第二次的激情与诸般笑闹终于结束,白鹏清洁了身体,整理好衣装,准备去好好修炼,临出门时,他心中一动,身体缓缓浮空而起。 党文静“啊”地一声捂住嘴,半晌后才惊呼:“怎么回事?” 白鹏略有些艰难地凌空转身面对着她:“你一肚子现代科学知识,能不能帮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你的新技能吗?”党文静的眼睛几乎瞪得爆了出来。 “是!刚领悟的!” “反重力!”党文静喃喃道,“这只可能是反重力!” “不管是什么重什么力,我现在只能浮起来,可以上下起落,一旦要往前飞,就会摔,你能不能帮我想想,怎么解决?” 党文静震惊过后,笑了起来:“我老公就是厉害!”走到白鹏面前轻轻一推,看他像个氢气球一样缓缓飘了出去。 她又急跨一步拦住白鹏,朝另一个方向一推,白鹏继续晃晃悠悠,飘过大半间办公室,直到小腿撞到办公桌,反重力场受到干扰而紊乱,他整个人往后一仰,躺到在桌上。 这回轮到党文静冲到桌前,将白鹏按在下面,笑嘻嘻说道: “老实交代,你怎么做到的,否则我强|暴你!” “哼!我什么都不会说的!”白鹏一脸的坚贞不屈。 党文静“噗”地一笑:“你想让我强|暴你,我才不上你的当!好,不开玩笑了,把你的心得告诉我,我看看能不能帮你分析,做到自由飞行!” 第四百一十九章 两把扇子闹革命 以党文静的聪明和干练,无论交办什么事,几乎从没让白鹏失望过。所以他毫无顾忌地暴露出自己新领悟的“飞行术”,除了在女强人面前炫耀一下自己的厉害之处,更是为了得到她的意见,看能否有所启发,将目前的“悬浮”变成真正的“飞行”。 党文静也很感慨,说任何人的功力都能越练越强,而提高境界才是最难的,就像战士到战王,战王到战皇,每一层都卡住百分之九十的异能修炼者,令修炼群体的金字塔结构越往上就收敛得越狠。而白鹏却在境界上总能有突破,完全不受条条框框限制,对他而言似乎不存在瓶颈,创造的新功夫都是前无古人,别人是境界阻碍功力提升,惟有他是功力来不及赶上境界的进步,简直令人钦佩得五体投地。 白鹏得意洋洋,满脸笑容,免不了还要谦虚几句,说自己从小缺乏师傅教导,一直在实战中成长,所以的确不容易被传统认识禁锢,但论起聪明才智,比党副总差得太远云云。 不过彼此拍完马屁,进入具体技术问题就抓了瞎。党文静想对白鹏解释重力的原理,为何重力必定“向下”,以至于反重力就只能“向上”,无法任意改变方向。还有什么是“上与下”?地球为何是圆的?地球对面的人“头朝下”怎么就不会“掉下去”,讨论这问题先得教他高中物理知识。 然而她想教白鹏高中物理,就得从初中课程开始,包括初等代数,这可不是一个下午就能搞定的事。 轮到白鹏向党文静讲解自己的心得时,则更加麻烦,连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他那些古代武学的经脉内力与自创的“鸿蒙之气”理论,像中医的“阴阳寒热”一样,虽能自圆其说并且行之有效,行外人却只能一头雾水。这究竟是揭示了超越常人理解范围的宇宙真谛,还是用错误的玄学理论解释了正确的实践经验?谁都不敢下定论。 其实按照同鑫“科学打造”的修炼体系,党文静本来就不可能听得懂“飞行术”,她只是战皇层次,绝对学不会神级的四阶技能,何况白鹏这个“飞行术”如果发展成熟,甚至能达到五阶。 不过,讨论到太阳偏西,白鹏多少算是有了进展,并且成功地在办公室里试飞了一圈。 方法还是党文静想出来的。 既然白鹏已经能够抵消地心引力的影响,只是缺乏前后进退的驱动力,索性安一副翅膀就好。她给白鹏测量了臂长和臂围,准备用凯夫拉材质和碳纤维骨架,由她出设计图纸,在工厂订作一副可折叠收放的羽翼,保证轻巧坚固耐高温。如此一来,以白鹏的惊人臂力,做到至少飞得比鹰快应该没什么问题。 翅膀到货还需要不少日子,为了助白鹏熟悉这种飞行方式,党文静先找了两把扇子出来。 “先拿这个当翅膀,试试吧!”党文静微笑着往墙边沙发一坐,等着看好戏。 仅仅两把扇子,就带给白鹏极大的惊喜,稍微试验熟悉之后,就能够拍动着双臂在屋里翩翩飞行,好像一只大蝴蝶。虽然速度很慢,姿态也更接近“游泳”,终究是真正的飞行! 党文静看他摇着两把扇子的滑稽模样,先是“咯咯”地笑,到后来渐渐严肃起来:“早年间贺龙元帅两把菜刀闹革命,今日白鹏大侠两把扇子闹革命!这是真正的飞行,是人类发展历史的一次大革命,从科技到异能!以后如果人人都学会了,交通和能源再也不是问题!”说到最后她又忍不住笑起来,“就是空中管制部门会很忙。” 白鹏不说话,满脸笑容地体会挣脱地心引力而来的自由。先飞到落地窗边看着大楼下小如玩具的车辆,感觉自己“恐高症”都治愈了一多半,然后双脚往窗上一蹬,仰泳似的飘了回来,从党文静面前笑眯眯横掠而过,顺手在她头上一敲,继而翻身拍动两把扇子提升高度,用头轻轻一顶球状的吊灯,忍不住“呵呵”地笑。 前一阵他的难题是只能悬浮起来被风推着走,像个氢气球,不能自由前进。而且升降全靠改变反重力场的强度,所以无论下落还是上升,都是处于越来越快的加速状态,说通俗点,就是在“往下摔”和“往上摔”之间不断切换,其间的力场调整稍有失误就会导致平衡崩溃,导致修炼时身上总是青一块紫一块。 现在他只需要保持住一种固定力场强度,达到静态平衡,令自己处于零重力状态,无论进退还是升降都用“翅膀”完成,难度顿时大减,已经不太可能再摔下来。虽说目前他还需要集中注意力,可将来一旦足够熟练,一切都成为下意识反应,飞行就变成安全而且安逸的行动方式,并不比走路时保持身体平衡更难。 想到“翅膀”这个主意本来不难,只是白鹏什么都想用异能解决,又钻一次牛角尖,幸好最终得到了党文静的点拨。 看了一阵,党文静忽然又道:“振翅飞行还是有点低级了,要不要考虑喷气式推进?” “喷气?”白鹏稍一愣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向前吹出一口气,身体果然缓缓向后移动。然而他胸腔吸足空气,狠狠猛吹,后退速度立即加快。 党文静哈哈大笑:“你这样像个乌贼,只能退着走。” “要正着走,倒是有办法。”白鹏也笑了起来,“得猛吃黄豆山芋,才有足够动力。” 说着话,白鹏扇动小翅膀向党文静靠近,转过身用后臀尖对着她的鼻子。 “我才不闻你的尾气!”党文静“嘎嘎”笑着快步逃走。 初次的真正飞行,就在欢乐笑闹中结束。约定要去接嘉嘉收工的时间到了,白鹏才依依不舍告别了党文静,对她反复表示感谢,笑眯眯出门。而党文静看他的眼神,也增添了许多崇拜。 沧源地产给白鹏配的专车是一辆奥迪a6,远不如他当初那辆奔驰s600l张扬,这倒不是汪盼盼或者党文静小气,而是白鹏自己不想再摆谱。从流浪汉刚刚变成有钱人的时候很想让别人都知道,现在他却不想成为视线焦点了。 与过去的另一项重大区别,则是白鹏自己驾车,再也不需要司机。 他得到身份证后,第一件事是去买票坐了一趟飞机,第二件事则是去驾校报了名。 驾校课程正常情况至少要一个月,白鹏没那么多功夫天天去耗,花一笔钱打点了关系,又请师傅单独开小灶,一个星期就完成了三个科目的考试,其中考交规由于不太认识电脑出题的简体字,只好作弊请人代考。 经过这样的一轮学习,白鹏的驾驶技术还远远谈不上娴熟,好在开的是自动挡,而且他神经反应与手脚速度,以及紧急情况下的冷静都胜过普通人千万倍,还有“人体雷达”般的探测之力照顾视线不及之处,开车怎么都不可能出什么意外。 今天嘉嘉又在昌平一处湖边拍杂志彩页,按照约定,白鹏得在五点左右去接她收工,现在已经四点多,他脚下重踩油门,在五环路上加快了速度。 半路上,苗莉忽然来了电话。 她问白鹏对“伊甸园”究竟有何打算,告诉他“有关部门”对任务进展缓慢表示不满。说起话来苗莉还是卷着舌头的京韵,以及命令口吻的警察腔,全然没有一丝一毫男女朋友该有的亲密。 “我是为你打算,给你立功赎罪的机会,你自己不抓住,可就别怪我了,上边说了,很怀疑你的能力!”苗莉最后总结道。 白鹏苦笑:“我有什么罪要去赎?苗警官,身为警察,你可不能乱说话!” 苗莉冷笑一声:“不说别的,沧源集团某个老总出车祸,收费站监控拍到你的车就在后面。还有另一个老总突发心脏病,你在现场。他儿子在医院猝死,监控里也有你从他病房门口经过,所有这些事,你都是获益人,现在沧源掌握在你手里,你打算怎么解释?” “凭这些,不足以给我定罪吧?”白鹏嬉皮笑脸。 “是不足,但实情你我都清楚,就像同鑫集团用异能杀人的手段一样,有关部门也清楚,不能送你上法庭,也有的是办法打击你!” “好好好,不争论了,我会去伊甸园,尽快给你个交代。”白鹏笑道。其实他既然学会了“飞行”,已经打算今晚就再去一趟,真正深入伊甸园,查清同鑫有什么邪恶计划。 “得带我一块去,否则我跟你没完!” “行行行,到时候再说!”白鹏说完就要挂电话,苗莉却连声阻止。 支吾了一阵,她终于说了一句“女朋友”该说的话:“没有任务的时候,你就不肯跟我见面了?” 白鹏沉默一阵,叹了口气:“我现在很忙,以后我会抽时间的。” 苗莉没再应答,直接挂断。 等到了片场,看到妆容艳丽的嘉嘉迈动两条修长美腿微笑走来,白鹏心情复杂。 能同时周旋于几个风格各异的大美女之间,无数男人都会羡慕,但这种生活也着实辛苦。 嘉嘉和苗莉都不知道有别的女人存在,但她们肯定都有所猜测。汪盼盼知道有情敌,为此连母亲都给搬出来,一哭二闹三上吊,强迫他写了保证书,年底前就得完婚。 党文静虽说一直是无所谓的样子,最令人省心,可是经过今天的相处,白鹏忽然有种感觉,党文静这样心机深沉的女强人,绝不会甘当一辈子情人,她恐怕在下一盘很大很大的棋,最终目的是彻底俘虏白鹏的心,将别的女人统统踢出局。而且,她很有可能成功,因为白鹏现在已经根本离不开她,失去谁都不能失去她。 “你怎么了?魂不守舍的样子,想哪个美女了?”嘉嘉挽住白鹏胳膊,凑近了撅嘴盯着他看。 “当然是想你。哪个男人看到你,不都是魂不守舍?”白鹏抛开烦乱心事,微笑回答。 嘉嘉顿时满脸笑容,上了白鹏的车,先去一家日本料理吃饭。 日本料理口味清淡,油水少,是一心保持体形的嘉嘉之最爱。等菜时她还拿出上次拍摄的时装杂志,翻到彩页让白鹏看。 “是不是很丑?”她撅嘴问道,其实内心当然是想听白鹏夸。 白鹏照例要痴痴凝望,啧啧赞叹,说些“整本杂志里,就是你最漂亮”之类,然后再抬头看着嘉嘉叹息:“可惜,摄影师太差了,哪次都拍不出你真正的美,” 几句话说得嘉嘉容光焕发,笑得合不拢嘴。 “我真的好看?”嘉嘉做出羞答答的模样追问。 白鹏看她新摘草莓般鲜嫩娇艳的样子,发自内心地深情回答:“好看!” “光是好看?好不好吃呢?”嘉嘉话里有话,咬唇而笑。 “好吃!特别好吃!”白鹏笑眯眯答道。 “老公太乖了!”嘉嘉媚眼如丝,一手托腮,姿态优美地看着他,“晚上回家给你吃!” 这顿饭吃得浪漫温馨,就算嘉嘉说些无聊的朋友圈八卦,也让白鹏听得津津有味。他微笑凝视着艳丽的女模特,暂时忘记了还有什么盼盼与苗莉。 可是等嘉嘉提着手袋去了一趟洗手间回来,就变得愁眉不展。 白鹏诧异追问,她才低着头委屈答道:“大姨妈来了……” 白鹏早已明白这个现代词汇指的是什么,只当嘉嘉为“晚上不能给他吃”而懊恼,便笑着安慰:“你工作辛苦,本来就该踏踏实实睡觉,歇一歇吧。” 嘉嘉却并非这个意思,白鹏有过怀孕就娶她的承诺,而她不可谓不努力,拿着排卵试纸掰手指算日子,关键时期每天都把白鹏压榨得干干净净,如今大姨妈来了,说明前一段时间又白费了力气。 她先支支吾吾,最后忍不住开门见山,批评白鹏不争气。 白鹏自然不认账,嬉皮笑脸倒打一耙,说多半嘉嘉有问题,这样拼命节食,女子太瘦便不易受孕。 两人半真半假地斗嘴之际,嘉嘉急切间不慎说漏了嘴:“肯定不是我的问题,我又不是没有过……” 说到这里她及时打住,白鹏却听明白了她曾经怀过孕,看着嘉嘉的目光变得阴郁。 当然,嘉嘉追求者众多,情史复杂,这他是知道的,只是平时不想也不提。现在猛然间扯到这个,而且是比上床更严重的受孕,想到嘉嘉腹中曾短暂拥有其他男人的孩子,他的心里就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嘉嘉看了白鹏的表情,情绪越发低落,很快就说:“吃饱了,回家吧。” 两人一路无语,沉闷地回到家里。 嘉嘉也不洗澡了,只卸了妆就上床看电视。 白鹏默默陪着看了一会,不知道该跟嘉嘉说什么,然后抬手看看手表,便起身脱掉西装,换了一身运动衣裤。 “天都黑了,你又要出门?”嘉嘉忍不住问道。 白鹏早就计划好晚上要去侦察“伊甸园”,但不会告诉嘉嘉,只点了点头。 “嫌弃我了?”嘉嘉说这句话的时候,抽了抽鼻子,已经开始抹泪。 白鹏见状,立即心软:“你别多想,我没嫌弃你,只是有点不高兴。” “你就是嫌弃我!”嘉嘉转身背对白鹏,哭得更厉害。 白鹏顿时心一软,爬上床将她搂入怀中:“我道歉,不该给你脸色看。” 嘉嘉脸色稍微好看了些,但委屈之际得了安慰,眼泪却反而流得更多:“已经过去的事,你瞎吃什么醋?” “男人都是这样,我要是不吃醋,你才真的该哭!” 嘉嘉这才露出微笑,靠在白鹏怀中撅嘴道:“要是一直怀不上怎么办?” “咱们才相处不到三个月,急什么?”白鹏笑着在她背上轻拍,“就算怀不上,我也不会离开你。” 嘉嘉终于彻底破涕为笑,推了推白鹏:“洗澡去!” “你大姨妈都来了,我还洗什么?” “你这么懒,所以才是个脏鬼!”嘉嘉骂了一句,跑去浴室拿来毛巾,将白鹏运动裤拉下,帮他擦拭之后,张嘴低头。 “哎!你都那个了,就歇歇吧,我又不是必须每天……” “你要是不满足,该去找别人了!”嘉嘉说完,吞吐越发卖力,还从喉中发出销魂的哼吟声,这就是明显的表演了,不过这种音效对白鹏的刺激,绝不亚于她灵动的口唇舌尖。 过不太久白鹏就将蜷在附近的嘉嘉玉足一把抓住,用力握紧,抑制不住地爆发开来。而嘉嘉并不松口,全部坦然接受,同时纤纤细指快速律动,帮助他爆发得更加彻底。 片刻后,她笑眯眯鼓着腮帮嘟着嘴爬来,嘴角亮晶晶的作势要与白鹏接吻,吓得他怪叫一声拉被子蒙住了头。 直到嘉嘉漱口完毕回到床上,白鹏才笑着将她拥入怀中,对这小尤物的一点点心里阴影全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伊甸园”探索的计划向后推了两个小时,先浓情蜜意搂着嘉嘉看电视,哄她睡着,才蹑手蹑脚出了门。 第四百二十章 空降突袭 十月二十二日夜,重阳,霜降。 山区夜间气温已经降到5摄氏度,一轮清冷残月挂在半空,寒风卷落了枝头日渐干枯的树叶,也将一个黑影缓缓推送到三金山庄上空。 这个身影就是白鹏,在数百米高空无声飘行,暗青外衣将身体藏在一团黑暗中,惟有双眼在月色中闪烁寒光,整个人既似幽魂,又如鬼魅。 惟一煞风景的,就是他手中那对扇子。这年头用折扇的人已经很少,党文静给他的是别人当礼物送来的工艺扇,檀香木的扇骨,工笔花鸟扇面,外加一对红穗,娘气十足,非常不适合白鹏此刻的形象气质。 党文静仿照同鑫的“科学体系”,给他新领悟的技能评为“四阶”,赐名“浮空术”,类别归入“刺杀系”,因为她怀疑掌握该技能需要刺杀系三阶技能“燕返”作为基础。所谓“燕返”,经党文静讲解,白鹏将之理解为某种高端轻功,不但速度超快,而且可以减少体重,做到真正的“身轻如燕”,其实已经开始踏入“反重力”的领域。 可白鹏领悟浮空术,却是从“水之掌控”发展而来,按照同鑫的体系,该归入法职的法术领域,这一点党文静也弄不明白,两人便不再多想,反正同鑫的体系里战职根本就没有飞行技能。 党文静最后提出一个设想,假如白鹏哪一天能够自主飞行,不借助外力“翅膀”,该技能必定可以升为五阶,可以改名“御空术”,而白鹏也可随之进入圣域。 但重力与反重力的方向都是直上直下无法更改,如何自主飞行完全摸不到门道,白鹏也就暂时不去琢磨这件事,带着两把临时借用的扇子就来了“伊甸园”。 在屋里的试飞效果很好,在空气里悬浮游泳的自由感觉令白鹏大喜。可是他来到室外才发现,扇子毕竟脆弱,难以支持太大力度的划动,在空中要与风力相抗,完全是痴心妄想。 所以,他最终还是选择了一处上风口山梁,仍然拿自己当氢气球,悬浮而起后从极高处缓缓接近目标,抵达三金山庄上空才舞动折扇减慢速度,然后一点点调整反重力场的强度,开始下降。 同鑫集团大概没想到过威胁会从天上来,所有的红外警报、看门狗和监控摄像,一概都被轻易跨越,这次白鹏是神不知鬼不觉就抵达了“伊甸园”。他此行的目的很清楚,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不与同鑫高手群正面交战,首先设法秘密侦察“伊甸园计划”真相,假如不能成功,退而求其次,抓一个了解内情的活口去拷问,总之绝不争斗纠缠,动作追求隐秘。 通过那次观看政府特工生前拍摄的视频,他知道重点嫌疑目标是一处类似碉堡的坚固建筑,所以认清目标后便不断调整方向,朝楼顶轻轻降落。 然后,他的探测之力才荡漾笼罩开去,既探查建筑物内部结构和人员,也监测周边人员活动。 所谓“探测之力”,白鹏一直按自己的观念理解为“自身真气与鸿蒙之气契合相溶,向远方延伸感应”,实际却是他脑电场激发出的电磁波,强度超过常人脑电波万倍,此刻若有可捕捉能量和电波的特殊摄像机,可以发现白鹏头部热度剧增,骤然变得明亮耀眼,强烈的电磁波以他为圆心,一环环放射出去,遇到各种目标后瞬间折返,党文静将他这招形容为“人体雷达”,那是相当贴切。 但他在万历年间用这招毫无问题,在现代每次使用,都会对周边电子设备造成干扰,往往会暴露自身的存在。然而此刻既然是为了侦察而来,黑灯瞎火中也只能硬着头皮使用。 今天的山庄中控室只有两名值班人员,其中一个还在打瞌睡,戒备比以往松弛得多。 其中清醒的值班员立刻就注意到监控视频中的杂波,他盯着众多分格的小画面愣了一阵,叫醒了同伴。 两人一起看夜视监控,未发现任何可疑身影,但这种杂波扰动实在很可疑,看那些受影响的监控,都集中在北侧的一片区域,恰恰也是山庄最核心的地点。 两名值班员彼此对视一眼,想起了首席高级经理莫沙的命令---“近期可能会有敌袭,发现可疑情况立即报告。” 监控的干扰就算只是偶然技术故障,两人也不敢轻忽,马上拨通了山庄负责人的电话。 片刻之后,白鹏的老熟人,上次交锋的老对手,攻击系战皇裘海平和风系法皇高凌云先后赶到中控室,另一位唐尊唐胖子已被许默文罚去面壁反省兼禁食减肥,理由是他“脑袋里只剩猪油了”,取代他位置的是刺杀系女战皇廖薇。 裘海平与高凌云还在皱眉看屏幕,打算分析是否外敌入侵,廖薇就已经冷笑起来: “是他!姓白的来了!” 她拿了张纸,将受影响的几处监控画了个大圈,笔尖在圆心处一戳:“就在这儿!” “咱们一起上!”裘海平卷起袖子摩拳擦掌,另一侧的高凌云却忍不住颤了一颤,他被白鹏砸塌的面部至今无法复原,虽然比谁都恨白鹏,却也比谁都怕。 廖薇一声冷哼:“你们去了反而打草惊蛇,我隐身摸过去等机会,裘经理你坐镇大局等莫沙他们,只要有四五个战皇合围,姓白的不会飞,死路一条!至于高老,您还是身子要紧。” 说完,她哈哈大笑,出门隐没在黑暗中。 高凌云气得胡子乱颤:“这个小娘皮,一直跟老子过不去!待会人来齐了,看老子连姓白的和她一块整治!” 裘海平瞥了他一眼:“高老,您真不知道廖薇的师傅是谁?” 高凌云面部肌肉略一抽动,不再吭声。那位脾气怪异的老太太,世间唯一的刺杀系战神,游离于同鑫体系之外,不服任何人管束,做事肆无忌惮,杀人绝不眨眼,对徒弟溺爱又护短,宰一个皇级高手就像捏死臭虫,而且薄总多半不会追究,这样的师傅谁敢招惹? 此时的白鹏已经发现了目标建筑内部的隐秘电梯,而电梯直达地底深处,显然就是通往“伊甸园”。不过建筑物大铁门非常坚固,机械结构复杂,肯定平时都用电力控制,四周的墙壁也是几十厘米厚的钢筋水泥,无论砸门还是破墙而入,都会造成巨大声响,无法再继续“秘密调查”。 在屋顶沉思片刻,白鹏还是决定,暂且保持安静,尽量加强探测之力,试着直接弄清地底的情况。 然而,探测之力虽然在空旷处能在一公里范围内成像清晰,对钢筋混凝土、金属和大地的穿透力却很差,无论白鹏怎样努力,都无法窥见电梯终点处的详情。 正在他反复努力,将功力提升到极限之际,探测之力的视野中出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白鹏一见便知,又是那位身材火辣的金发女战皇。 此刻女战皇隐身缓行,收敛了气息,企图从后方接近白鹏。过去她已经三次隐身突刺,用威力无匹的“夜刃”技能偷袭白鹏,然后一击不中立刻开启全部加速技能遁去。由于白鹏每次只让开数尺,堪堪避过刀刃,可能让她觉得“只差一点点”,所以锲而不舍,这是打算第四次尝试了。 不过,前三次算是真正的偷袭,这回在白鹏开启的探测之力下,所谓“隐身”根本就无所遁形。隐身术在同鑫体系属于刺杀系的三阶技能,而白鹏“探测之力”却相当于同鑫法职的四阶技能“神光天目”,廖薇根本不知道白鹏能有这一招,一直当他是个双修刺杀系和防御系的战职。 “她为什么这样执著要杀我?” 仅仅是职责不足以让她这样拼命,白鹏皱起眉头想来想去,大概也是为了白鹏对她曾有的一次轻薄,其实也不过是摸了一把胸口,还隔着衣服。这女子过分骄傲,大概视之为奇耻大辱。 面对刺杀系战皇的伏击,白鹏虽然不惧,可万一被她盯上身边人,别说嘉嘉、盼盼或者吴彪这些常人,哪怕是战皇实力的党文静也有生命危险。看来必须得给她一次狠狠的教训,才能消除这个隐患。 白鹏倒没想杀她,对美女下不去狠手,这个致命弱点他一辈子改不掉。 “我今天要抓的活口,就是你了!” 白鹏假装毫无察觉,从屋顶跳下,在大铁门上四处探索,寻找根本不存在的机关。由于貌似全神贯注,他的身体显得很放松,没有丝毫戒备。 廖薇本打算埋伏在附近耐心等待机会,如今白鹏这种懈怠状态让她完全克制不住,嘴角浮现一丝冷笑,加速技能瞬间全开,“夜刃”光华划空而至,一切动作都在不到五毫秒之内完成。然而也就在这短短的一瞬,她愕然发现,白鹏的眼神正斜瞟过来,嘴角带着邪恶的狞笑。 再想反悔都晚了,廖薇就这样将自己送入白鹏怀中,被一把卡住脉门,匕首落地,全身也被“离梦神功”的真气骤然冲击,经脉错乱淤塞,顿时陷入瘫痪。 廖薇张口尖叫,企图呼喊援兵,白鹏又在她后颈一敲,女战皇立即晕倒,她视线中最后一个镜头,就是白鹏略带猥琐的笑容。 按说以两人的实力差距,不该这样简单就结束了战斗,实在是偷袭者反遭偷袭,廖薇猝不及防,完全来不及做出任何抵抗。 不过,廖薇虽然没能呼救,但裘海平等人还是从监控看得清清楚楚,这一下都是大惊失色,一同高喊着冲出主楼,又怕仅仅他们两人不是白鹏对手,还呼叫驻守三金山庄以及来度假的所有修炼者,无论王级、士级还是没入门的,统统向“伊甸园”入口合围。 白鹏立即就听到了远方的异动,不过他还不想就这样离去,一手抱着廖薇,一手强力出击,将眼前的建筑物捣出一个大洞,在混凝土碎块和尘烟中纵身而入,又打破电梯,沿着电梯井滑下,连续击碎几道防弹玻璃门后,终于来到了“伊甸园”。 然而现在的伊甸园黑暗潮湿,所有的实验室都已搬空,只剩了一些垃圾杂物凌乱丢弃。 显然,这个秘密基地已经被转移了,白鹏顿时有些懊恼上次没有万全准备就杀过来,反而打草惊蛇。 但此刻顾不得多想,出口只有一个,不能让敌人堵在地下,他急转身回到电梯井,开启反重力场,迅速升回地面。 裘海平等人已经围在外面,由于伊甸园给切断了电源,他们不敢随便往黑暗里冲,都在四周大呼小叫布置防线。 白鹏没有选择从天上走,他现在飞得太慢,足以让敌人在下方啃着月饼漫步跟随,一边追他一边还能赏月。 反正眼前这些敌人根本拦不住他,白鹏并未出招,只开启了“冰魄魔衣”,也就是四阶技能“绝对防御”,避开两名皇级对手,从敌群较弱处直接奔行而出,将十几名试图拦截的同鑫修炼者撞得四散飞跌。 “抓住他!抓住他!”裘海平等人狂怒高喊,却只能眼睁睁瞧着白鹏怀抱廖薇,转眼就跑得没了踪影。论速度,除了刺杀系的廖薇,其余战职和法职的皇级高手根本无法跟白鹏相提并论。 第四百二十一章 棘手女俘虏 几辆进口越野车带着刺耳的刹车声,头尾相接停在了三金山庄主楼门口。 几乎未等车停稳,几个人影已经从车上飞身而下。 “到底怎么回事?”首席高级经理莫沙的声音咆哮起来,在弥漫着紧张空气的山庄中四处回荡。 裘海平一头冷汗,将“白永朋”来袭,捣毁“伊甸园”门禁,掳走廖薇等过程讲述了一遍,同时做了些自我批评。 “是我的错,不该让小薇独自上阵……” 裘海平话还没说完,“啪!”莫沙的耳光已经落在他脸上,抽得这位二级攻击系战皇天旋地转,踉跄侧身飞跌出去。 莫沙的耳光带上了内力,又是八级战皇,无论地位还是功力都比裘海平高出一大截,令其无力抗拒,也不敢抗拒。 打完裘海平,莫沙死死盯住高凌云:“高老先生,就算你与小薇不睦,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看她被敌人掳走,不出手救援?” 法职修炼难度大,所以在同鑫地位较高,高凌云贵为风系八级法皇,莫沙不好随意伸手去打,但也不想放过他,这“见死不救”帽子扣上去,比一个耳光更可怕,且不说高层的追究,光是小薇的师傅“鬼姥姥”来找麻烦就要了人的亲命。 高凌云连忙辩解:“不是我不想出手,那白永朋的速度……” 莫沙根本不听,转身对着跟来的几名战皇一道道命令传下去,叫他们分头动员部属,或者动用警界关系,全城搜捕,必须立即除掉“白永朋”,救出小薇。 众人都感觉莫沙的愤怒有些过火,但知道他一直都在试图追求小薇,也理解他的情绪,于是都不说什么多余废话,默默接令,分头行事。 不久后,白鹏就驾驶他的奥迪a6回到了百旺嘉园,他的“金屋藏猫”之处。 他从后座抱起兀自昏迷的廖薇,上楼开门进屋,顿时就感觉一个柔软身体贴了过来。 白鹏开灯一看,美少女外表掩藏一颗猫咪心的小六,全身一丝不挂,正在他脚边爬来爬去,用脸蹭他的腿,发出“呜呜”的幽怨哀鸣。 白鹏起初每天都会来喂她一次,再抚摸逗弄,完全当一只宠物般对待。后来发现她一人独处时就是一个“睡”字,应该不会寂寞,于是就改成两三天来一次,每次多喂些食物。 可今天看来,她是有些不乐意了。 白鹏将昏迷不醒的廖薇往地上一放,笑嘻嘻地将小六拉起来站立: “才几天不见,又忘了怎么走路了?” 小六勉强保持直立,一脸不情愿的样子。忽然,她抽动鼻头,似乎在分辨什么气味,然后立刻进入戒备状态,头发几乎都炸了起来,双手指尖弹出利爪,对着地上的廖薇发出“嘶嘶”的警告声。 白鹏立刻就明白,小六在“伊甸园”的时候,恐怕跟廖薇有过节,多半是廖薇生性骄傲,又很冷酷,对这个“小怪物”态度不友好,欺负过她。小六空有虎豹力量,却远远不是战皇的对手。 “别怕,她是俘虏,伤不到你。”白鹏用温和笑容与轻拍抚摸帮助小六安静下来,拉着她走到客厅沙发坐下,然后指了指她身上,“这样可不对!你的衣服呢?” 她喜欢舔自己身体,这种猫科动物的怪毛病根深蒂固改不掉,只要不舔屁股,别的白鹏就不管了,但舔完了总该把衣服穿好,否则太不雅观,白鹏一直都在训练她这一点。 小六有些茫然,她能从表情认识到白鹏在批评她,但不明白说的是什么事。 经过几番打手势举例子,小六终于明白过来,“咯咯”一笑,冲到卧室里去。片刻之后,穿上一身红连衣裙,四肢着地轻盈飞奔而出。 白鹏一瞪眼::“走路!” 小六好像也突然醒悟,连忙停止奔跑,站起身子文文静静走了过来。 “好!”白鹏笑了起来,每次小六做对一件事,必须及时加以鼓励。他将小六搂入怀中,轻轻抚摸,又用手指去捋她脖颈和下颌,这也是一种奖励,小六非常喜欢,很快就发出“呼噜呼噜”声,舒服得闭上眼睛。 白鹏有些感慨,猫的幸福真是简单,吃饱肚子,再得到关爱,就别无所求。 想到“吃饱肚子”,他笑着问道:“小六,饿不饿?” 小六当然很饿,她立刻睁开眼睛,仰头高喊:“饿!” “好,稍等。”白鹏起身向厨房走去,忽然,他顿住了脚步,回身惊呼,“小六!你会说话了?” 小六对这句话的反应就很茫然了。 白鹏回到她面前,摸了摸她肚子:“饿?” 小六连连点头:“饿!”也伸手摸自己肚子。 白鹏这时才意识到,就算被同鑫做了什么猫科基因改造,小六终究是一个人,就算人类的记忆、知识都被抹去,她还是有人类的感情和起码的智商。不会说话了也可以重新学。对于她的简单生活而言,吃饱肚子是首要大事,学会一个“饿”字非常符合逻辑。但只要给她足够长的时间,相信恢复真正的说话能力并非不可能。 可惜白鹏自己没有多少时间陪她,也没什么信得过的人可以委托,小六是个美少女,但也是一只猛兽,不是谁都有能力照料她的,搞不好被她“啊呜”一口吃掉。何况就算小六不会“兽|性大发”,以她的俏丽可爱和天真无知,以及不爱穿衣服的坏习惯,若是托给哪个男人照料,还怕男人会反过来“兽|性大发”。至于党文静,她比白鹏还忙。 这样一路想着来到厨房,拉开冰箱,白鹏才惊愕发现,冰冻层里空空如也,上回还在里面存了二十多斤肉,哪里去了? 小六的脑袋也贴了过来,跟他一起往冰箱里看。 “对呀!小六可不是真正的猫,是个人,看到我开冰箱取肉,难道她就不会有样学样?” 白鹏转脸盯着小六:“让你给吃了?” 又指指冰箱:“肉!”再指指小六的嘴:“你,吃了?” 小六笑了,露出一口匕首般的锋利牙齿,点了点头:“六,吃……”发音虽然含糊,逻辑和意思却表达得很清晰。 白鹏无奈苦笑,掏出电话打给吴彪,叫他派人买肉,时间晚了没地方买肉就拿家里的存货,送到百旺嘉园12栋4层,放在楼道里喊一声即可,不用按门铃打扰。 电话打完,小六还在傻笑,大概明白自己偷吃有些不好意思,拉着白鹏的衣角讨好。只是她那一嘴牙未免瘆人。 白鹏将她的嘴捏拢:“跟你说过多少次,姑娘家笑不露齿!” 小六嘴唇被捏,就顺势撅了起来,笑眯眯望着白鹏,眼神中充满依恋,一对猫瞳到了晚上变得乌黑溜圆,萌态令人心醉。 白鹏忍不住将她拥入怀中,双手在她背上用力抚摸,心里说不清的感觉,只想着以后一定要照顾好这个萌宝宝,让她不再受委屈。可是把她当猫照顾,还是当人照顾,却乱成一团弄不明白。 小六被这一摸,喉中又发出“呼噜噜”的声音,表示她很舒服,很高兴,却提醒了白鹏,自己怀中是一只猫,绝对是一只猫! 白鹏苦笑着放开她,摸了摸她藏在头发里的猫耳朵,注视看那耳朵抖了几抖,说道: “好好学说话,好好学做人,以后你才能在这个世界上……” 话说了一半,唇上一热,他就被小六亲了一口。 然后小六的脸有点泛红,轻盈地跑出厨房,没了踪影,剩下白鹏独自在屋里发愣。 十分钟后,白鹏才从厨房中出来,默默地将尚未醒来的廖薇抱起,到主卧的卫生间放下,接了一盆凉水往她脸上一泼。 廖薇这才幽幽醒转,但身体依然处于离梦神功冲击后的瘫痪状态,躺在浴室的瓷砖地面无法动弹。 她起初有些茫然,但很快就想起发生了什么,用愤恨的眼光向白鹏瞪过来: “你想干什么?” “你说我想干什么?当然是要干你。”白鹏坐在旁边的浴缸沿上,低头望着廖薇冷笑,“我上次警告过你,再没完没了地跟我为难,我一定会捉了你,强行上了你!” “行!随便!”廖薇咬牙道,“无数人看到你抓走我,你想干什么都行,杀了我也没关系,但有人会上门来找你的!” “你猜我怕吗?” 廖薇脸上露出得意笑容,“你既然是修炼界的,有没有听说过鬼姥姥?” 白鹏“啊”地一声跳了起来:“鬼姥姥!” 廖薇越发得意:“她是我师傅,我是她的命根,你还敢动我一下吗?” “好可怕的名字!我平生最怕鬼!”白鹏喃喃自语,“不过……不过……最近已经不怕了。” 说完他笑了起来,在廖薇腿上狠踢一脚:“你知道我开什么公司起家的吗?捉鬼公司,哈哈!” “哼!”廖薇咬牙切齿,“等你落在她手上,后悔都晚了,现在你想干什么就干吧,我只当这身体不是我的!” 白鹏也就是话说得狠,真去强行欺负一个女子,很难做得出来,见廖薇不肯屈服,只得变换口吻: “我也可以不碰你,只要你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 然而廖薇却是死硬到底,对于“伊甸园”计划,还有同鑫的修炼体系,甚至于她自己隐身术的运功法门之类,无论白鹏怎样威胁利诱,没有一件肯开口。她大概是认定了白鹏假装不怕鬼姥姥,内心实则畏惧,不敢将她怎样。 这时白鹏开始后悔起来,早知道还是该抓一个男俘虏,可以严刑拷打无所顾忌,而眼前这个艳丽尤物却叫人难以下手。 “真当老子不敢吗?” 最后白鹏愤恨起来,骑到廖薇身上,将她胸前衣襟撕开,抓住内衣向旁边一扯,就袒露出颤悠悠一对壮观丰硕来。 廖薇一声尖叫,闭上眼睛开始流泪。 “最后的机会,说不说?”白鹏停了停,见廖薇没反应,又掀起她裙子,抓住内裤裤腰就要拽下。金发女战皇的艳丽妩媚不说,其身材的凹凸火辣,也在白鹏重入人世后所见女子中排名第一,到了此刻,就算她及时开**代,白鹏恐怕也已经停不下动作。 廖薇“呜呜”地哭了起来,还是不肯说一个字。 但这可怜兮兮的哭声却击中了白鹏的最大弱点,他不忍心再做什么,叹了口气站起身坐回浴缸沿,无可奈何看着自己的俘虏。 廖薇哭了一阵却没等到下文,忍不住睁眼,看到白鹏满脸无奈地坐在一边,她反而愣住。 这时,小六的脑袋从浴室门外悄悄探出,小心翼翼地打量廖薇。 “六号?”廖薇又是一愣,“你怎么把这个怪物养在家里?不怕她吃了你?既然是安全部派你来的,捉了她为什么不交给政府?” “交给政府,她很可能会被开膛破肚做研究。”白鹏望着目光天真的小六,叹了口气。 小六还忘不掉与廖薇的旧怨,这时候对她呲着锋利尖牙,发出阵阵低吼。 “小六,把嘴闭上!”白鹏轻声喝道。 小六立刻闭拢双唇,变回萌态十足的美少女,望着白鹏顽皮一笑,从门口跑开。 “你俩感情不错。”廖薇皱眉道,“你养着她,说明你要么是个特别善良的人,要么,是个大色|狼,看中她长得漂亮。” “我是大色|狼,现在证明给你看!”白鹏冷冷答道,躬身抓住廖薇双腿向两边就分。 “你是好人你是好人!”廖薇连忙喊叫,“你不是色|狼!” 白鹏跪在廖薇两腿之间,保持着随时准备进犯的姿态: “你既然说小六是怪物,显然知道同鑫在制造什么,难道你希望世上这样的东西越来越多?” “不希望!”既然白鹏不是问秘密而是问感想,廖薇便实话实说,“这个六号我就想杀掉,一只凶残虎豹长成美少女样子,想起来就恶心!” “所以,告诉我,伊甸园搬到哪里去了?我要去阻止!”白鹏顺势追问。 可一涉及到同鑫的秘密,廖薇又闭上了嘴,眼光转向别处。似乎她也看穿了白鹏光说不练,并不会真的强行上了她。 如此对话反复再三,白鹏终于没了耐心,恨恨站起,拨通了苗莉的电话。 “大半夜的,出什么事了?”电话那头苗莉的声音迷迷糊糊。 “我捉了同鑫一个重要人物,可是她不肯交代,我把她交给你们,给她上刑。不拷打根本问不出什么。” “别逗了大侠!”苗莉失声而笑,“拷打的事你自己干吧,俺们概不负责!” “私刑犯法,只有官府才能合法打人,打板子上夹棍,然后签口供画押,你以为我不懂法律?”白鹏笑道。 “你懂个屁法!你活在什么年代老先生?现在是法制社会!要打你打,警方眼开眼闭不管你就行了!” 这通电话还是没能解决白鹏的问题,他挠着头,看着躺在地上的大美人,越发为难起来。如果换成裘海平或者高凌云来做俘虏,这时候恐怕骨头已经断了十几根,就像当初的萧晨。可让他这样折磨廖薇,实在做不到。 廖薇经过这段时间,已经彻底弄清了白鹏的个性,忍不住笑了起来: “作为你的俘虏,我都很同情你,心肠软成这样,还能成什么大事?娘娘腔!放了我吧,我可以不追究,也不让我师傅找你麻烦。如果再拖下去,你更丢人!” 白鹏本来就窝火,被她这么一刺激,再也忍耐不住,动作粗暴地将她内裤扒了下来。 廖薇惊声尖叫,没想到白鹏还是要下手,顿时后悔自己拿言语刺激他。 然而白鹏却将她翻了个身,对着丰硕浑圆的翘臀挥掌痛击,声音清亮,激起一阵阵白浪。 白浪迅速转为红浪,因为那屁|股转眼被打得红肿透亮,白鹏并不认为打一顿屁|股就能迫廖薇开口,心里已经盘算好另抓一个男俘虏来,这顿打只是释放她之前的发泄而已。 廖薇很快开始嚎啕大哭,既因疼痛,也因羞辱。她从小就有“天才”之称,被人人畏惧的师傅“鬼姥姥”收养,十几岁就晋入战皇,所有人对她恭维敬畏,如今被人这样打屁|股,简直比直接上了她还要耻辱,后者好歹还能理解为她太美貌,令人动心。前者就是对她人格的彻底羞辱,令她痛不欲生,连自杀的心都有了。 白鹏这一顿打完,心里舒畅了许多,对廖薇啐了一口,走出浴室。 这时吴彪的手下已经送了肉来,他到厨房稍作加工才让小六吃。“不许趴着吃生肉,只许坐着吃熟食”,也是小六的训练重点之一。 等到照顾完小六,他才回到浴室,将兀自抽泣不休的廖薇再度击晕,为她穿好衣服,抱出门上了车,一直拉到荒郊野外,才灌注真气将她弄醒,并且疏通了经脉,令其恢复行动能力和少许内力,确保万一遇到色|狼足以自卫,但别想能追上一辆桥车。 “今天只是给你一个教训,如果你还跟我纠缠不休,下次我会怎么对你,你自己去想!” 他将路基下指着廖薇的鼻子威胁。 廖薇满脸泪痕,咬牙道:“你可以现在杀了我,否则你将来一定后悔!我是鬼姥姥的徒弟,是伟大魔帝的传人,绝不容你如此羞辱!” 白鹏冷笑:“鬼姥姥是吗?魔帝是吗?让他们来,我接着!” 说完,白鹏转身跳上高速公路,驾车疾驰而去。副座上还坐着小六,他打算趁这机会带小六兜兜风,在外面奔跑玩耍一会。 廖薇艰难爬上护栏,望着远去的车尾灯,狠狠喊道: “你羞辱我,就是羞辱我师傅!就是羞辱魔帝!我记住你车牌号了,你等着!” 第四百二十二章 全城搜捕 廖薇态度死硬,白鹏什么情报都问不出来,又不忍心对美女上刑或杀害,最后只得将其打一顿屁|股警告后释放,计划着另抓一个男俘虏,那时候该怎么折磨就怎么折磨,不会有什么顾虑。 到他陪着小六兜风散心完毕,回家时接近凌晨五点,东边天空已经微微发白。 白鹏轻手轻脚开门进屋,小心翼翼脱衣上床,不想惊动嘉嘉。虽说嘉嘉熟睡中被吵醒时哼哼唧唧的模样极为可爱,但白鹏不想让她知道自己夜里曾溜出去厮杀,免得她毫无必要地担惊受怕。 现在三金山庄肯定戒备森严,核心人物警惕性极高,去另抓一个重要俘虏的计划得推迟几天,避过风头再说。 可是上床之后,他却感觉身边空荡荡的。开台灯一瞧,嘉嘉早就不知所踪。 这下白鹏惊出一身冷汗,他十点多哄嘉嘉睡着才离开,隔了六、七个钟头回来,嘉嘉怎么就不见了?按说嘉嘉只要入睡,不满八小时绝对爬不起来! 他心里立刻涌起一个念头:“因为我抓了同鑫的女刺客,同鑫就抓我的女人报复?” 尽管这个住处是党文静秘密安排的,可同鑫这个庞然大物说不定就会得到什么风声。白鹏立刻心急如焚,起身一边穿衣一边给嘉嘉打电话,她的手机果然未开机。 “如果找不到嘉嘉,我去抓同鑫一百个人,一千个人!” 白鹏咬牙低吼,但还尽量保持着头脑清明,先在屋里四处查看,好像没有外人闯入和搏斗的迹象。不过这说明不了什么,同鑫自有能力不露痕迹进门,不受反抗地带走嘉嘉。 然后他出门询问小区的巡逻保安,又到大门口值班室看了监控,发现在半夜一点十五分时,嘉嘉的奥迪a4从小区驶出。驾驶座上就是嘉嘉,车里似乎没有旁人。 既然嘉嘉是自己走的,说明她并非被人劫持,这让白鹏松了一口气,回想那个时间他正在三金山庄侦察和战斗,带着廖薇到百旺嘉园审讯完毕才开机,恐怕是嘉嘉醒来发觉他不在家,打电话又关机,才出于害怕、担心或者生气之类的心理出了门。 尽管如此,白鹏也只是“松一口气”而已,这种时刻,嘉嘉独自在外,仍然会有危险。 他回到车位开上自己的奥迪a6,冲出小区,开始了有些茫然的寻找。他也明白在偌大北京城独自寻找一个人或一辆车,难度不亚于大海捞针。但只要是在找,没有坐在家里无所事事,心中总是能得到些安慰。 在白鹏找嘉嘉的同时,还有更多人在找白鹏。 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同鑫集团异能修炼者有千人之多,就算其中一大半没能真正入门,也多少受过格斗训练,远比一般黑|道打手厉害。资产数百亿的同鑫养得起他们,平时只有少数人偶尔执行任务,大多都是无所事事地修炼,今天为了搜捕白鹏,却是全体总动员。 行动总指挥,首席高级经理,八级平衡系战皇莫沙,也是乘坐一辆越野车满城疯跑,他的心情跟白鹏是一样的,只不过白鹏是担心嘉嘉有危险,他却是证据确凿地知道心上人被白鹏擒走。根据初步情报,“白永朋”此人游戏花丛,对女色极为爱好。以小薇之美貌,落入白鹏手中能是什么下场?莫沙想都不敢想,整个人气得要爆炸。 一条条消息直接通过车载无线电台发送过来,在职的九名皇级高手,除去受罚面壁的唐尊和被俘的小薇,其余人全部出马,警方的关系也被动用,众多派出所值班民警都接到上级电话,奉命去查一件“绑架案”,排查有没有可疑车辆从三金山庄方向回城,有没有可疑男子带着一个昏迷女子出没。 至于事后会不会让这些警界内线关系受到有关部门调查,莫沙完全顾不上了。 有人记录了高速收费口的车辆牌号,也通过交通部门一辆辆排查,不过那要耗费不少时间,而且“白永朋”未必是驾车走的高速。 见各处都没有明显进展,一贯沉静阴冷的莫沙今天格外暴躁,时不时骂人“饭桶”。 直到将近五点,终于传来天大的好消息,有人报告见到了廖组长,看起来没什么伤,已经获得了自由。莫沙狂喜,迅速与对方会和。 拉开车门,却见廖薇趴在车后座上流泪。她的屁|股被白鹏打得红肿透亮,又渐渐转为淤青,实在无法正常坐着。 “小薇,发生什么了?他怎么你了?”莫沙咬牙切齿。 被人打屁股这种丢人事,她绝对不想再提,只摇了摇头: “他问我伊甸园计划,我什么都没说。” “什么都没说,他就把你放了?”莫沙挥手屏退周围的人,上车来到廖薇身边,“有什么事,你可以跟我说,他是不是那个……欺负你了?” 听莫沙想到了歪处,廖薇起身皱眉发怒:“你胡说什么!” 可是她屁|股一沾座椅,又疼得从牙缝直吸冷气,只得侧着斜靠在椅背上。 莫沙见她明显下边很疼痛,眼角还挂着晶莹泪珠,更是气得脸色铁青,伸手来掀廖薇裙子,想看看有没有什么罪证痕迹。 “啪!”廖薇一个耳光将莫沙抽开,“你干什么!” 以廖薇之骄傲,她看不上的男人摸她一下都不会有好下场,何况是来掀裙子?就算她平时玩世不恭放弃修炼,最大的爱好是在酒吧调戏帅哥小白脸,但她摸男人可以,男人摸她就是找死。而她至今都没见过能瞧得上眼的男人,哪怕是同鑫最年轻的男性战皇,实力稳稳压制她的莫沙,也不行。 廖薇三岁开始修炼,四岁入门成为战士,八岁就做了战王,晋入战皇时才十三岁,被称为五百年一遇的天才。而莫沙达到战皇境界时已经十九岁,虽然比别人强得太多,与廖薇却无法相比,他为人又很沉默阴柔,根本不合廖薇口味,从未被她放在眼里。 白鹏比较特殊,二十出头的年纪已经是神级高手,个性又开朗,廖薇其实偷偷想过,如果说这世上有个男人能配得上她,也只有“白永朋”了。可惜那家伙一直跟同鑫作对,她第一次刺杀失手时还惨遭“白永朋”轻薄,此仇不可不报。 后来两次出击接连失手,更让廖薇惊叹白鹏的实力,到今天干脆被人家生擒,她心里一度也想,如果白鹏放过她,客客气气送她走,以后低声下气来追求,她可以考虑放下身段,屈尊俯就,与这“白永朋”试着相处。 然而最后那顿凶残的“打屁|股”,彻底羞辱了骄傲的廖薇,也将她心里这点意愿驱逐得无影无踪,对白鹏只剩了痛恨,这时候莫沙不知好歹来表示亲近,便不幸充当了她的出气筒,一个耳光打得清脆嘹亮。以廖薇二级刺杀系战皇的速度,莫沙这个平衡系战皇就算高达八级,也很难完全避开,何况他根本猝不及防。 莫沙捂着脸瞪眼惊呼:“小薇!你怎么打我?我为了救你,一整夜没合眼……” “你救个屁!要不是他放了我,你这没头苍蝇满街转,能救得了我?”廖薇伸手硬推,将莫沙赶下了车,“你睡你的回笼觉,我去找我师傅,只有她才能给我报仇!” 莫沙呆呆捂住自己火辣辣的脸,注视着廖薇那辆车远去,又气又恨: “这个女人,怎么不识抬举!” 但他再怎么恨,也不敢对廖薇有什么举动,她身后的“鬼姥姥”太可怕了,其恐怖之处不在于吓人叨叨的名字,而是实力、个性与所做过的那些事迹。 不久后,莫沙还在街头愣神时,一个手下跑来: “莫经理,廖组长提供了一个车牌号,是白永朋的座车,刚才有弟兄在街上看到那辆车,正在西四环附近往南开。” 莫沙狠狠一挥拳:“跟上他!从此再不许他从视线消失,谁跟丢的我要谁的脑袋!” 几乎就在同时,白鹏发现了远远有车跟踪,他猛然醒悟,在自己大腿重重一拍: “我怎么把这事忘了!我的车牌号,廖薇看到了!从车牌号不知能查到多少东西,首先就能查出车是沧源集团的!” 就算决定释放廖薇,拉她到荒郊野外时也该让她保持昏迷,但白鹏担心她醒来前遇到色|狼,所以不但弄醒她,还帮她恢复一些功力。结果被她看到车牌号,等于暴露了自己与沧源集团的关系。 对美女心软,这个毛病让他吃过无数次亏,今天这不是第一次,想必也不是最后一次。 眼看天光已亮,白鹏拨通了党文静的电话: “今天起,我暂时不会去公司了,在和同鑫有个了断之前,你帮我照顾好公司,特别要保护好汪盼盼的安全!” “是。我已经知道了,你这一夜搞出好大的动静。放心吧,沧源有我,我也会帮你打探同鑫的动向。” “重点是伊甸园搬到了哪里。” “明白!” 同鑫未必能查出沧源新任董事长汪盼盼与白鹏的关系,但一切小心为上。反正同鑫不敢在市区弄出太大动静,不会与战皇实力的党文静正面交手,有了党文静的照应,盼盼不会被人无声无息绑走就好。 等到太阳升起,白鹏终于联系上了嘉嘉。 嘉嘉解释了为什么会出走。她半夜发现白鹏出门,联系其近来的种种可疑迹象,认定是由于自己来了例假不能满足他,这家伙出去寻欢作乐了,一气之下也出门去了一个闺蜜办的大party。 “既然是去玩了,为什么关机?”白鹏继续追问,嘉嘉的闺蜜不是模特就是演员,party上高富帅云集,令他很不放心。 “那你出去为什么也关机?”嘉嘉冷冷反问。 白鹏不想解释自己出去执行特殊任务,只得放弃追究,转为平静语气,告诉嘉嘉由于不好明说的原因,最近不能再见面,让她照顾好自己。 嘉嘉沉默许久,低声应道:“别再骗我了,你有别的女人了。” 她这句话的确直指真相,白鹏跟汪盼盼连“结婚保证书”都签了。但近期不能见面却是另有原因,白鹏身后已经长了尾巴,众多同鑫集团的耳目接力跟踪,其中功力较强者能够感应到,而那些没入门的修炼者与常人没什么不同,白鹏根本无法从芸芸众生中将他们辨认出来,要避免嘉嘉受牵连,只能暂不见面。 听了嘉嘉这话,白鹏不知道怎么回答,过去不告诉嘉嘉关于盼盼的事,只能算隐瞒。现在还矢口否认,那就是欺骗,性质大为不同。 见白鹏沉默,嘉嘉冷笑起来:“你以为我只能傍着你一个吗?你有别的女人,我得哭着喊着求你回来?” “不是,你追求者很多,我知道。”白鹏声音低沉。 “今天我会把衣服行李取走,以后别一起住了,做朋友吧。” “可以不走吗?”白鹏试着做最后争取。 “不瞒您说,昨晚我跟一个房地产老总聊得很开心,他的公司比你的捉鬼公司大一万倍,而且已经帮我预备了一套别墅。” 嘉嘉根本不知道,白鹏现在也已是所谓的“房地产老总”,还当他是最初那个坑蒙拐骗的神棍,这样的话一出口,再无挽回余地。 “好,祝你幸福。” 白鹏说完,将电话挂断,衣袖在脸上狠狠一蹭,擦去不争气流出的泪水,猛打方向盘,转而向北驶去,那是三金山庄的方向。既然被盯上了,不如现在就直入虎穴做个了断。白鹏的怒火也需要有个宣泄之处。 双实线掉头,惹起周围车辆一片鸣笛声,一个司机还摇下车窗对着白鹏大骂。 然而白鹏冷森森的目光射去,却令那人顿时住口,而且全身一阵莫名寒颤。 也就在日出时分,廖薇趴在后座上听到了司机的报告:“廖组长,到地方了。” 廖薇咬着牙下车,来到一处乡间小院,推开破败的木门,一瘸一拐走了进去。其实白鹏打她屁|股虽然使劲,他“涅槃神躯”的力量也很惊人,但毕竟没有动用真气,造成的这点外伤根本不足以让一个二级战皇瘸腿,她这样的做作是为了给人看的。 瓦房里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小薇,宝贝,你怎么受伤了?谁干的?” 听到师傅的声音,廖薇“哇”地大哭,加快脚步冲进屋中,扑入一个老太太的怀抱: “有人欺负我!” 鸡皮鹤发的老人用干枯的手指缓缓抚摸廖薇后背: “宝贝,出了什么事,慢慢说给师傅听。” 等到廖薇讲完前因后果,老太太反而笑了: “这么说,他把你制住,带回家,你全身瘫痪,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 “嗯!” 那干枯手掌移到廖薇的臀后轻抚,令廖薇感觉一阵清凉,红肿与疼痛居然渐渐消退。师傅是刺杀系战神,居然还有疗伤技能,这让她万分钦佩。 老太太继续和蔼地笑:“他审问你,你什么都不说,气得他发疯?” “是。”廖薇抬起头,泪光闪动,委屈地望着师傅“鬼姥姥”,“所以他才打我!” 鬼姥姥疗伤完毕,抬手到廖薇头发上爱怜地抚摸: “所以,你这么漂亮的姑娘,无力反抗,他竟然没侵犯,就是打了你一顿屁股?这么说,也不算很坏,可以说是个好人嘛!” “他脱了我裤子打的,还不够坏嘛!”廖薇见师傅似乎为对方说话,几乎气得再次大哭。 鬼姥姥笑着安抚:“是,是很坏,小宝贝的屁|股被他看了,这人必须得杀。这样吧,我先打他一顿,把他捉来,再让你打他屁|股,最后杀不杀,由你决定。” “好!”廖薇顿时笑得阳光灿烂。 然后她挽着颤巍巍的老太太出门,继续笑道:“他侮辱我,就是侮辱师傅,侮辱同鑫,侮辱了伟大的魔帝!” 鬼姥姥呵呵一笑:“侮辱了魔帝吗?不见得。” “怎么不见得?” “魔帝这家伙,对女人心软得一塌糊涂,倒跟你说的白永朋差相仿佛。” “师傅,魔帝升仙五百年了,您难道还见过他?” “师傅是一个死过的人,游荡人间五百多年的老鬼,告诉你多少次,你都不信!” 廖薇站住脚步,望着鬼姥姥柱一根拐杖,风中残烛般的佝偻瘦削身影,稍稍愣了愣,然后笑着追上去挽住她胳膊: “师傅,现在我信了!” 第四百二十三章 美女就是用来绑的 八级平衡系战皇,同鑫首席高级经理莫沙,一如既往地神sèyin沉,但看着手上传真来的图片,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他身后只跟着二级攻击系战皇裘海平,八级风系法皇高凌云,以及四名外勤组战王。 “莫经理,要不要集合一下人手,叫几位皇级都过来?”裘海平问道。 “不用,两个普通女人而已。”莫沙上了车,对司机吩咐道,“去沧源集团总部。” 传真虽然清晰度不够,仍然可以看出两名女子一个清丽,一个甜美。 资料上显示,甜美小女孩汪盼盼,年方十七,沧源集团新任董事长。其父汪伯洋涉黑涉毒,与同鑫争夺běijing冰|毒销售网络时被杀,正当公司分崩离析之际,“白永朋”介入,帮助中断留学归国的汪盼盼上位,令整个沧源集团完好保留在汪家手中,并且沧源从此抛弃了贩毒行当,将物流、仓储和地产等正业做得兴旺发达。 据可靠消息,汪盼盼与“白永朋”已有特殊关系,因此沧源实际上掌握在“白永朋”手中,而汪母正在大张旗鼓筹备白、汪二人的婚礼,时间预定在十二月二十二ri。要捉拿“白永朋”的女人来胁迫,汪盼盼是最好的目标。 不过传真上的另一人也值得一绑,那个眉毛浓黑,双眼秀丽,神似王祖贤的女子党文静,是白永朋的头号助手,此前的“鹏程灵异咨询公司”就是经她手做大,如今沧源在地产行业的突飞猛进也是出于她的才干,将这样的人绑走,才是对“白永朋”实力最大的打击。何况,据传言,此女与“白永朋”同样有些说不清的暧昧关系。 这种绑架威胁的手段很俗套,但是非常有效,特别是对于“白永朋”这样爱逞英雄的家伙。至于最适合绑票的目标,要么是腰缠万贯的大款,要么就是深受敌方钟爱的美女。莫沙显然更爱绑后者。巧的是,汪盼盼不但是美女,而且也腰缠万贯。 “自己的美女是用来爱的,敌人的美女就是用来绑的。”莫沙喃喃自语,笑了起来。 忽然,莫沙心中一动,往“党文静”的“党”字上瞟了一眼,立刻就想起了神秘的“向阳红福利院”。 “她也姓党?”他心里升起隐隐的不安,但事已至此,计划无从更改,先把人捉了再说。 他又看了看两女的照片,冷笑着自言自语:“白永朋果然是个sè|鬼,身边女人一个比一个漂亮。既然你欺负了我的小薇,我捉了你的女人也狠狠欺负几天!” 与此同时,早高峰的街道越来越拥挤,不耐烦的司机们鸣笛声此起彼伏。 白鹏由于道路不熟,很不幸地误入二环路,被高峰期的车流堵得寸步难行。他又急于杀往三金山庄,将同鑫的高手都吸引过去做个了断,以解除身边人的危机,这一下计划受阻,更是心情烦躁,双拳紧握,忍不住地按喇叭骂脏字。 可惜骂人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不得已,他拨通了苗莉的电话,原本他不想向苗莉承认自己“劈腿”,现在只得坦白:“莉哥,对不起,向你承认一件事,我很为难,其实喜欢上你的时候,我已经……” 他仍然将自己与嘉嘉同居的经历彻底隐瞒,反正已经分手。等到终于支支吾吾将汪盼盼的事说清,虽然很害怕苗莉接下来的怒火,但心里的负罪感也随之一扫而空。 结果苗莉并未发火,只轻轻说了一声“混蛋”,然后电话里再也没有动静,却也没有挂断。 白鹏等了很久,忍不住“喂”了几声,苗莉才从鼻孔哼出几声冷笑:“你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从此分手,再也不见面了?” 既然对面还算平静,白鹏猜测与她终究刚上到“二垒”,亲了嘴摸了胸而已,应该打击不算严重,又恢复了嬉皮笑脸的赖劲:“当然不是。如果你愿意让我脚踩两只船,我就继续踩下去。” “流氓!你倒想得美!”苗莉的声音严厉起来,“以后咱俩是上下级关系,我是莉哥,你是线人,有任务不许逃避,否则我追究你刺杀沧源集团六条人命的案子!” 白鹏的笑容都僵在脸上,甚感无趣,不过苗莉愿意保持工作关系就已经符合了他的需要。于是他调整了语调,严肃道:“苗jing官,我打这个电话,是向你交待一些事。” “还有什么没坦白的,说,我听着呢!”苗莉的声音不以为然,听动静似乎在洗脸刷牙。 “不是坦白交代的交代,是交待后事的交待。” “你说什么?”苗莉的声音急切起来,“出什么事了?” “我现在去和同鑫决战,要么打垮同鑫,弄清所有真相,要么就是我死。”其实就算打不赢,白鹏也有把握逃掉,这说法还是故意试探苗莉而已。 苗莉的声音颤抖起来:“别胡说!你什么时间去什么地方决战?我带人去支援你!” “你那狙击枪没用,忘了人家怎么一刀劈飞你子弹了?同鑫集团像金发女那样的异能高手还有很多,除非你调几百门大炮,还要他们老老实实待在原地等你轰才行。” “那你就不要轻举妄动!你要是死了,我怎么……我的计划怎么办?我的任务怎么办?”苗莉声音激动高亢,甚至带上了哭腔,好歹在最后关头把“我怎么办”改成了别的说法,但那情意白鹏听得清清楚楚。 他叹了口气,还是感觉心中有愧,勉强笑道:“只要我后顾无忧,能集中全部注意力,至少不会死的。你能帮我吗?” “你说!” “同鑫查到了我的车牌号,也就能查到沧源集团和汪盼盼,盼盼不会武功,甚至也不知道我在从事什么任务,一点危机感都没有,我也不想说这些吓她,能不能请你调些jing力暗中保护她?” “没问题,我亲自去!”苗莉高声喊道,“我会带上大威力的武器,你放心!” “不要武器!”白鹏连忙阻止,“我不是让你去打仗,也不是去吓唬盼盼,她年纪还小,会吓坏的。你只需要让一些穿jing服的人在附近晃来晃去,同鑫不敢明着跟zhèngfu作对,自然就知难而退!” 苗莉叹道:“你对这个汪盼盼真好,行,就按你说的办。你也不许死,留得青山在,什么都好商量。” “留得青山在,后半句不是这个。”白鹏笑了起来。 “哟,你小子长学问了?不过现在这年头不烧柴。”苗莉也笑,“总之,你注意安全!” 这个电话打完,白鹏心中稍微踏实了一些,打开收音机,开始用音乐来安抚堵车的烦躁情绪。 不远处,同鑫集团的追踪者定时向莫沙汇报“白永朋”所在的位置,以及所前往的方向。但无论白鹏打算去哪里做什么,莫沙都已决定,先将汪盼盼和党文静绑了再说。 半小时之后,一名应聘安插在沧源的内线打来电话,向莫沙提供了他想要的情报。 莫沙脸上露出笑容,站在沧源总部大楼对面的街头,伸手指点:“这玻璃大楼,白天肯定不能从外面爬,否则太抓眼球,太高调。不过我们大摇大摆走进去。” “这种公司都有门禁,怎么才能混进去?”高凌云问道,“如果使用暴力,动静太大,jing察来了不好办。” “汪盼盼约了招商银行的人十点钟谈合作,咱们可以稍稍提前,九点半假扮银行的代表,只要能混进去,分工合作,把监控切断,视线之内所有人瞬间放倒,神不知鬼不觉带着汪盼盼撤退。” “高!莫经理真是智勇双全!”裘海平挑起了大拇指。 莫沙冷笑:“可惜你们苦练多少年,都修炼不出智商来!” 然后他转向外勤二组副组长,四级刺杀系战王邱百翼:“从你的人里挑选四个jing方不熟悉的,没案底的,要速度快的刺杀系,最好有战王实力的,准备行动!” 邱百翼恭敬低头:“是!” 不到万不得已,莫沙自己不打算出手,凡是带有违法xing质的行动,集团高层不能直接参与,这是规矩。但他会一直等在楼下,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半小时后,邱百翼带着四名手下换上了笔挺西装,戴着墨镜走进对面大楼。作为“银行业务代表”,当然要穿西装,至于那墨镜,不是为了扮酷,而是遮挡面容,毕竟大楼中到处都是监控。 沧源集团发家于山西和河北,在京城根基不深,原本只有一家分公司而已。但汪盼盼既然与白鹏难舍难分,不可能再去外地常驻,便将总部搬到běijing,在这栋大厦租了三层,所以各种安全措施到了相应楼层才变得严密。 邱百翼没有坐电梯,而是带着三名初级战王和一名高级战士直接爬楼梯,抵达董事长办公室所在的十四层后,刚出消防门,立刻缩了回去。 因为厅里的沙发上坐着一个jing察,正与前台小姑娘说笑。 “莫经理!”邱百翼拨通电话低声道,“他们有防备,门口坐着jing察,是不是暂时取消行动?” 莫沙稍一沉吟,便严厉下令:“今天的行动必须成功,jing察碍事就放倒,不要有任何顾忌!” “是!”邱百翼挂了电话,向身后部属一挥手,几人西服革履笑容满面地向前台走去。 董事长办公室里,汪盼盼正和党文静一起接待“来调查汪伯洋死因”的苗jing官。苗莉穿一身jing服,不想说出自己受白鹏委托保护盼盼,就假装调查。反正汪案她当初参与过,也算问得头头是道。 不过她凝视汪盼盼的目光总是有些奇怪,一方面明知这是情敌,但汪盼盼那洋娃娃一样的甜美可爱和天真单纯又让她恨不起来,甚至和白鹏一样对盼盼生出疼爱之心,很想亲她一口。这令苗莉内心里哭笑不得,怀疑自己这“莉哥”做得久了,终究还是有些“拉拉”潜质。 汪盼盼年纪小,社会经验也少,对苗莉没有任何怀疑,问什么答什么。党文静虽不知道白鹏与苗莉的勾当,却看出苗jing官没话找话说地拖时间,便在一旁笑而不语。 这时前台的电话打进来,报告说招商银行的业务代表提前来了,问汪董是否立刻接见。 “让他们在会议室等我。”汪盼盼挂了电话,对苗莉微笑道,“苗jing官,我有事,暂且失陪。” 苗莉点了点头,也站起身,与党文静一起跟在汪盼盼后面出了办公室。 而邱百翼等人进了电动玻璃门,并没有按照前台小姐的指引往会议室去,却停留在走廊,望着远远走来的汪盼盼。 相距二十米左右时,盼盼身后的苗莉忽然将她一把拉住,同时不知从哪里飞快摸出一支手枪,挺身挡在盼盼面前,枪口指向前方的五人:“哈!银行的代表,在屋里还齐刷刷戴着墨镜,是耍酷呢?还是怕被认出真面目?” 这突然状况吓得前台小姐飞奔逃走,慌忙间还摔了一跤,盼盼也惊叫起来。 邱百翼却神sè泰然,微笑道:“看来沧源集团戒备森严,连jing察都埋伏好了。” “少废话,把手都举起来,对墙站好!小王,过来搜身!” 等在前台的jing察小王也持枪走来,准备对五人进行搜查。 然而五人并没有听从命令乖乖举手,而是保持着原有的姿态。 邱百翼向身边部属呵呵一笑:“动手!” 第四百二十四章 魔帝归来 白鹏在北二环的早高峰中走走停停,将近九点钟才终于转上一条往北而去的岔路。 既然有战皇实力的党文静压阵,又嘱托了苗警官暗中保护,白鹏不再担心后方安危,心情也就平和下来,纵然车流缓慢,令他不知多久才能抵达敌方老巢,却也能饶有兴致地观赏沿途风光。 从漫长的休眠中苏醒才四个月,他对这个世界仍然好奇心十足。 脚下高架路陡然拔地而起,弧形升高,壮丽奇伟,像一道攀往半空的虹。古时公认“蜀道难,难以上青天”,白鹏不知道如今的蜀道是否依旧难走,但眼前这条路却是让人油门一踩就能直上青天,令他赞叹不已。 他想不起过去的事,但很清楚自己是睡了太久,洞中一日,世上千年。所以取得身份证后第一件事买票坐飞机,第二件事报名学驾车,都是为了真切体验新世界的奇妙,。 不过,身边不远处,高架路绕过的一处景观,却似乎不属于这个世界,反而与白鹏心中无法搜寻的过往有着隐约联系。 “德胜门”,正是白鹏五百年前赶赴最后决战之际,记忆最深刻之处。不过如今德胜门样貌大变,不但经过修葺比当年更光鲜,而且城门楼已经不见踪影,也没有了两侧延伸的城墙,只剩孤零零的箭楼。所以,白鹏只感觉隐约触动,却还是没能想起任何有关的往事。 德胜门的气势,就算有了立交桥和远方高楼的对比,仍然毫不逊色,当年曾令白鹏感叹“不愧是京城”,如今也依旧散发出沧桑的霸气。 白鹏跟着车流缓缓前行,从半空穿越护城河,心里再度有所触动。回头连同护城河与箭楼一起看,有一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令他心跳加快,而且不知为什么,眼角竟然流下两颗泪珠。 这种情绪太奇怪,为什么会伤心郁闷?仅仅看到了一个城楼而已? 高架桥上无法停车,白鹏继续茫然行驶,德胜门已被远远抛在背后,他还是理不出个头绪。 到了这个时间,g6高速往北逐渐有了恢复畅通的迹象,白鹏的车速也得以加快。然而就在他即将驶上高速之际,一个指示牌上的地名如同大锤一般,狠狠击在他的胸口。 马甸! 五百年前,正是这个地方的口外羊马市场,白鹏与曾夕颜在小客栈碰头,并由此出发,展开了对玄帝的最终决战。 他再也不能保持平静,一脚刹车踩到底,停车熄火,推门而出,站在马甸桥上回头向德胜门望去,仿佛全身燃烧,血液都沸腾起来。 这一时刻的沧源集团总部十四层,奉莫沙之命来绑架汪盼盼和党文静的五人小组,被苗莉和特警小王用枪口指着,喝令他们举手趴到墙边。 在四级刺杀系战王邱百翼看来,两支手枪与玩具无异。他笑了笑,轻喊一声“动手!” 小王正持枪前进,准备对他们搜身,就见自己手枪指着的身影一闪,如同瞬移般与他面对面贴在一起,同时也将枪口让到了身后。 就算身为训练有素的特警,小王面对战王级别的异能修炼者也来不及反抗,他刚刚试图抬手招架,后颈就遭遇重击,眼前一黑,立刻没了知觉。 几乎在同一瞬间,苗莉、汪盼盼和没来得及逃出几步的前台小妹,也都遭到同样待遇,三名女子软软倒下,被邱百翼的部属扶住,轻轻放平在地上。 现场只剩党文静还站着,面无表情地凝视邱百翼。 邱百翼先向四周环视,这道玻璃门里只有董事长办公室和高级会议室,环境优雅肃静,并无闲人在活动,也就没有目击者。 然后他对两个绑架目标之一的党文静笑了笑:“走吗?” 党文静环视另外四人:“这几个都可靠吗?” “请放心,都是我最好的弟兄。” 党文静点了点头:“走!” 一行人离开了仅仅几分钟,苗警官就从昏迷中醒来。对她下手的是邱百翼,力度拿捏得非常精确。打晕苗莉这件事并不是非做不可,但邱百翼很想让警察知道同鑫修炼者的厉害,以后少来找麻烦。 苗莉先摸着自己后颈皱眉张望,发现盼盼也躺在地上,惊叫一声爬过去查看,结果盼盼呼吸均匀,瞳孔正常,也只是昏迷而已。 然后她才发现,自己身上有一张纸条,在她翻身而起时飘落地面。 纸条上写着:“我身上有gps追踪,我电脑里即时显示,对方可能会绑我去同鑫新基地,请观察地点位置,警方万勿插手,告知白鹏即可。” 署名是“党文静”。 苗莉此前对党文静毫无了解,以为只是沧源集团一个普通副总,看了她这纸条,分明是个特工老手所为,心中大为诧异。只能将此女理解为白鹏的助手,而白鹏有这样的助手,越发令苗莉确定他是台湾军情局的特务的身份。 不过眼前最要紧的是对付同鑫的“伊甸园”计划,苗莉决定暂且按照党文静的嘱咐行动,先将汪盼盼和前台小妹挪回办公室沙发上躺着,然后坐到党文静电脑前。 苗莉装模作样向盼盼调查汪伯洋之死时,党文静就不声不响坐在一旁,身前放着这部电脑,没想到屏幕上早已打开了gps追踪界面。而且怕有什么意外,电脑旁还放着写有账号密码的纸条。看来党文静对同鑫的绑架行动早已掌握,做好了周密准备,以自己被绑走为代价,冒险查找同鑫的新秘密基地。 这让苗莉也很感动,无论党文静究竟是什么身份,弱女子不惜以身犯险,这种敬业精神都令人钦佩。她也下定了决心,无论同鑫的高手将党文静绑至何处,是不是秘密基地的所在,她首先要确保的都是党文静的安全。 苗莉的猜测与真相相距不远,惟一她不知道的,就是党文静绝非“弱女子”,并且莫沙派来绑党文静的外勤二组副组长邱百翼,恰恰是党文静早已收服的内线。 画面上,党文静的gps信号在大厦里逗留一阵之后,快速远去,显然是上了车。 大街对面的莫沙接到邱百翼的电话,报告说行动结束,未能找到汪盼盼,大楼里的人已被惊动报警,所以绑了党文静后已经从地下停车场撤离。 “好吧,我去接应你换车,立刻去新基地!”莫沙阴沉的面孔上露出了笑容。汪盼盼漏网令他不能完全满意,但抓到一个党文静也算有所收获。至于“报警”之类他完全不担心,几个生面孔戴着墨镜开着偷来的车,警方从监控也查不出什么线索。 然后他又拨号打给了负责跟踪白鹏的手下:“白永朋现在在哪里?在干什么?” 跟踪者笑着答道:“那白永朋在主路停车,下车看着德胜门方向发愣,不知道在干什么。好多人对他按喇叭,骂他,他也无动于衷。” “看德胜门?看德胜门干什么?”莫沙皱起眉头,“你假装过路人,去问一问。” 这时的白鹏,已经对周围的事毫无察觉,大脑中轰然作响,几乎崩溃。 无数尘封已久的往事,就如筑起大坝蓄足了水,如今被德胜门和马甸牵出一点点记忆,忽然间岸防溃决,咆哮洪流奔腾而出,令他双手抱头,泪流满面。 五百年前,德胜门巍峨耸立,高城墙宏伟延伸,大运河里千帆竞逐,积水潭边人流熙攘。就在城北这片繁忙街道上,雪一般白皙,水一般纯净的女子,在他陪伴下游览京城,那脸上的温暖笑容足以融化坚冰。然而仅仅两天之后,还是这名女子,一手持剑,深深刺入他的胸口,那时她脸上的表情冷如冰霜。 那一剑的名称,叫做“绝情”。 玄帝与魔帝的大决战,最后演变为一场笑话。 身边隐约有人大喊喝问:“你怎么回事?有病瞧病去!把车挪边上去!” 白鹏咬牙流泪:“这叫什么事!玄帝死得冤,我也死得冤!” 随着记忆的回归,白鹏的功力也在迅速复原,然而他没有丝毫欣慰,恨不得狠狠抽打自己几个耳光。五百年前那个中秋,司徒静抱着孩子,求过他不要着急去决战,等有了把握再说。可他还是走了,义无反顾,总觉得自己不会败,败了也不至于死。结果,家中的妻儿再也没能等到斯人归来。 当然,司徒静不是没了老公就寻死觅活的人,那样的女强人必定化悲痛为力量,将同心会发展得更加强盛,所以才令同心会成为五百年间江湖第一势力,到如今走上前台成为“同鑫集团”,手握高科技,资产数百亿,还建立了异能修炼体系,拥有上千的异能修炼者。 但是,这丝毫不足以安慰白鹏,同鑫集团早已是敌非友,不再是当年的同心会,自己的亲爱妻儿与忠诚部下们都已成黄土一杯,就算自己抬出“魔帝”的字号,有谁会信? 只要想到自己沉迷美色而被人暗算,害妻儿苦守一生等不到音讯,他就泪流满面,恨不得狠狠捶打自己,打到吐血都不能解气。 路人听他喊“我死得冤”,忍不住叫道:“这人是神经病还是嗑|药了?” 同鑫的跟踪者假装路过,向跪倒在地的白鹏俯身询问:“兄弟,你怎么了?” 白鹏流泪抽泣:“什么魔帝!狗屁魔帝!就是一条任人戏耍的狗,种狗!” 同鑫那人听他如此辱骂同鑫创始人---伟大的魔帝,顿时陷入暴怒,几乎抬腿就要踹,幸好及时想起此人据说极为厉害,皇级高手都被他生擒,于是硬生生打消了揍他的念头,退出几十米远,给莫沙打电话:“莫经理,那个白永朋发疯,跪在街上大哭大喊,还骂咱们魔帝是狗!” 莫沙冷笑:“大概他听到公司里报告,说他女人被咱们绑走了,他拿咱们没办法,只能乱骂,骂到魔帝头上也不奇怪。以魔帝之伟大,也不是狗屁小人物骂几句能侮辱的。” 挂断电话,莫沙笑眯眯回头看了看后座。那辆偷来的车已经遗弃在路边,“昏迷”的党文静给移到了他的车上。 “果然很美!”他呵呵笑道,“可惜被白永朋用过了,不过等到了基地,我再用一用,给姓白的扣顶绿帽子也很有趣。” 坐在一旁“看守”党文静的邱百翼悄悄攥紧了拳头,脸上却是谄媚的笑:“莫经理,属下对新基地很好奇,究竟是在什么地方?” “不告诉你,哈哈!待会换了车,你自己回去,别瞎打听!” 马甸桥头,白鹏跪在主路上哭到交警骑摩托赶到,才不得不站起身,编了点理由,自称忽然情绪失控,无法开车。警察严厉呵斥几句,查了驾照,验了酒精,才开“违法停车制造交通堵塞”罚单叫他速速离去。 现在白鹏没了去三金山庄决战的心情,只想立刻回去见党文静,要确认一件极重大的事情。 然而就在此时,苗莉的电话打来,告诉他党文静被同鑫绑走,根据gps追踪显示,已从五环路拐上g6高速,向八达岭方向而去。 “怎么可能?文静有战皇的实力,怎么会被绑走?盼盼呢?她怎么样?” “盼盼和我都没事,党文静是故意被绑走的,希望对方带她去新的秘密基地!” “原来如此!”白鹏用衣袖狠狠一擦泪水,“我就在g6,给我指引方向,我去追!” 第四百二十五章 豪华阵容伏击战 一辆其貌不扬的旧面包车在“伊甸园新基地”缓缓停下,首席高级经理莫沙从副座跳出,拉开侧门,从后排抱下个昏迷的女子,脸上带着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向东侧成排的简易房走去。 空场上,五级防御系战皇,高级经理韩光两手抱怀叼着烟,见状笑眯眯问道: “老莫,这么漂亮的姑娘哪搞来的?还把人家弄晕了!” 莫沙的情绪莫名地好,边走边笑:“别光动嘴,准备帮忙。” 韩光一张嘴,烟头险些落地:“你要玩三屁?” “玩三屁也轮不到你!”莫沙板起脸,“把其余高级经理都叫过来,跟我一起设伏,今天咱们七皇合击白永朋!” “难道是白永朋的女人让你绑了?”韩光恍然大悟,“不过高级经理只来了六个,哪有七皇?裘海平还在老基地坐镇。” “加上小薇,就是七个,少啰嗦了,叫人去!” 莫沙将党文静放入一间简易房,也就是他的宿舍,然后转身出来,看着手表等待众人集合。 且不说他是首席高级经理,单凭他诛杀白永朋的“末日行动”总指挥的身份,大伙也得乖乖听话,不久后五位皇级高手纷纷到齐,惟独缺了外勤二组组长廖薇。 “小薇呢?”莫沙拉高了声调。 “她去找她师傅了。”唐尊严肃答道。唐胖子刚结束面壁,此刻一脸晦气,以往常挂着的从容微笑不见了踪影。 莫沙听到“师傅”二字,想起“鬼姥姥”的恐怖,不敢再多说,直接抬腿又踢又跺,在硬土地上搞出一个简易沙盘。 “这是京藏高速。”他伸脚在西侧划了一条线:“我绑了白永朋的女人,待会就发地址给他。白永朋要救他的女人,第一没有部下能帮他,第二不敢报警,否则警察一样帮不上忙,反而会害了她女人的性命,所以他肯定孤身开车来。下了高速只有这一条路,咱们就埋伏在这个点……” 莫沙的计划很周密。 首先,会有人开着贴“喜”字的婚车停在高速边,打开车前盖,假装有故障正在修理,实际是监视白鹏的动向。 白鹏的车辆前有监视,后有追踪,一旦他下了高速拐上小路就会有人报告,等他驶出一公里左右进入最荒僻的山区,就进入了伏击圈。 此时是第一轮的“火力打击”,莫沙早已安排好十个人身披枯草伪装,合计一支狙击枪、两挺机枪、六支突击步枪和一支火箭筒近距离集火。 莫沙认为,根据之前交手的报告,“白永朋”攻击力一般,速度奇快,有可能是防御系和刺杀系双修,所以要消灭“白永朋”不放其逃跑,最首要的是限制其行动能力。就算这家伙强大到相当于神级实力,也不可能顶着轿车跳跃闪避,更不会真的刀枪不入,所以就要趁他人在车中,机动性受限的时刻,用强大火力狠狠打击,从开门到下车的短短一瞬间,就足以让他连人带车都变成筛子。 山里开火的同时,会有人在附近燃放烟花爆竹,高速边的婚车也同时放鞭炮,用这种方式掩饰枪声和爆炸声。就算过路车辆感到奇怪,也只当是本地的特殊风俗了。 自动武器的集火之后,就是七位皇级高手同时出击。哪怕廖薇不来,也有六位,这是人类有史以来最豪华强大的阵容,从同心会到同鑫集团,自从有了记载,还没有一次需要这么多顶级异能修炼者联手对敌。 攻击时的战术也要提前演练默契,五级防御系战皇韩光正面牵制,六级攻击系战皇和八级平衡系战皇莫沙主攻,风系法皇高凌云使用“风行羽落”,为本方人员施加辅助提升速度。雷系六级法皇唐尊施展“暗电囚笼”限制敌人的速度和反应,光系法皇徐源负责缓解友方伤势,治疗间隙用“神罚之光”定点打击。 战斗结束后,法职回去休息,几位战职要负责打扫战场,不但捡走弹壳和弹头,还得将打烂的车辆彻底砸成碎片,以便基层下属们装车拉走,掩盖这里曾有的激烈战斗。 介绍完整个计划,莫沙阴冷笑道: “白永朋只是体系外的单独修炼者,或许有特殊天资,或者有什么巧合顿悟,让他拥有相当于神级的实力,但他不可能与真正的战神相提并论。咱们六个皇级联手杀他,也算对他足够尊重了。大伙回去换衣服准备一下,十分钟后集合,演练联手攻击的战术!” 等到众人离去,莫沙狞笑着走回自己宿舍,这十分钟其实是他给自己留的,给他和那个美女党文静留的。 所谓“伊甸园新基地”,只是京藏高速河北段附近一处废弃工厂,早年间生产过农机,停工近二十年后,厂房都已接近坍塌,玻璃一块不剩,砖石也被乡民拉走许多。 同鑫集团董事长薄一鸣亲自处理基地迁移之事。按他本意,李博士与黄教授等人连同坛坛罐罐索性搬到大西南,与自家的秘密毒品工厂“联合办公”,日常管理和安全防卫都省了事。 然而黄教授宣称她那些样本与实验品必须保持冷藏,否则“伊甸园计划”可能前功尽弃,李博士更是说他的设备一刻也不能断电,必须带着发电机上路。 这就没法走远道了。薄总只好妥协,在距北京几百公里的柳家堡找到这处旧工厂,紧急翻修厂房,将众位科学家及其家当挪了进去。 这里唯一的好处是距离近,位置偏,搬家少些周折,也利于保密,剩下的就全是缺点了。首当其冲就是没有高墙,没有地道,没有周密的监控和警报装置,外人要混进来,比三金山庄难度低得多。 即使立刻开工建设也是缓不济急,目前能做到的就是严格保密,同鑫集团只有最高层少数人知道新基地位置,所有参与项目的中下层人员就如坐牢一般,收缴了手机圈禁在基地的简易房屋里。 其实安全方面倒没有太大问题,过去基地依赖设备和人员保安,所以才会在“白永朋”那样一个异能修炼者面前大出洋相,可现在九大皇级高手轮流值班,保持至少六人长期驻扎在此。 莫沙改乘破旧面包车过来,就是新基地的纪律,必须保持低调,否则豪车来来往往,早晚引起两公里外柳家堡居民的注意。 而莫沙的宿舍,也和别人的一样简陋,比早年间的国营招待所还差劲,一张床一个桌子,也没有空调和暖气。“嫩版王祖贤”般的美女党文静就躺在床上,一身白领风格的黑色套装裙,身材纤细窈窕,丝袜也掩不住双腿的洁白耀眼。 莫沙虽是修炼者,却也在公司上班,对这样打扮的女性有格外的爱好,这时越发管不住自己。其实“白永朋欺负小薇”这事已经真相大白,白鹏不过是将廖薇打了一顿屁|股,并未辱她清白,因此,所谓“给小薇报仇,也欺负白欺负永朋的女人”只是借口,是莫沙自己想做而已。 他坐到床边,隔着衣服在党文静胸口轻轻抚摸两把,然后拿起电话打给跟踪白鹏的手下: “白永朋现在何处?” “莫经理,我正想报告,白永朋忽然停车了!” “你别跟着停,太显眼,继续往前开几百米再靠边,反正高速上不能调头,他只有一条路可走!” “是,明白!” 莫沙转回头,笑嘻嘻看着党文静,俯身下去在她脸上一亲: “美人,快点醒过来,否则我做着没意思。” 说完,他解了党文静套装的纽扣,将衣襟向两边一分,隔着衬衣在那小巧玲珑的胸口又摸了摸,继而去解衬衣纽扣。他动作并不快,仿佛越慢就越能多享受这种奇异的成就感。 就在这时,那名手下又打来电话,持续报告进展:“我们停车了,离他一公里左右。他往前开一阵,离我们近了。现在又停了,距离我们一百多米,他下车了,现在他一个人在应急车道步行。” “什么意思?他车坏了?” “不知道!” 这次电话没挂,只是两边都沉默,等着要看清白鹏在干什么。 十几秒钟后,电话那边忽然扯着脖子喊:“他是朝我们走过来!他盯着我看呢!” “让司机踩油门快走!”莫沙知道白永朋识破了跟踪者,叫手下立刻撤离。 然而电话那边一声闷哼之后,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这一刻,在京藏高速上,白鹏拍了拍手,掸了掸衣服,走回自己车上,发动了奥迪a6,继续向西而去。 片刻之后,他的手机响了,看号码居然是党文静。 接通一听,对面是个男人的声音:“好小子,居然杀我部下!” “没杀,就是得睡几个钟头。”白鹏冷笑答道。 听说同鑫来绑自己的女人,而且真的绑走了党文静,白鹏一度想大开杀戒,将同鑫的人见一个杀一个。不过随着五百年前那些记忆的回归,他已经知道了所谓“同鑫集团”与自己的渊源,他们供奉的开山祖师“魔帝”正是他自己。 尽管现在去告诉他们“我就是魔帝”不会有人信,同鑫的人也不可能服从他的命令。但有这层香火情分,能不杀人时他就尽量不杀了。 不过,来电话这人,主持绑架党文静的这个家伙,已经踩到他的红线,不妨杀之! 更何况,两分钟后,那人发来一个彩信,是其与党文静的合影。 党文静被他搂在怀中,还是昏迷不醒的样子,衣扣却已被解开,露着洁白的脖颈。而他笑眯眯撅着嘴正在亲吻党文静的美丽面孔。 看到这一幕,白鹏暴怒得几乎胸腔炸开,脑袋嗡嗡作响,一颗狂心跳得没了规律。 莫沙的下一条信息,就是他监禁党文静之处的地址,问白鹏敢不敢去救人。 这倒不需要他来发,党文静身上暗藏的gps追踪器早就揭示了新基地的位置。 这时候的白鹏反而冷静下来,深呼吸放缓了心跳,也不再骂脏字,只将牙关咬紧,脚下油门一踩,奥迪a6风驰电掣,很快就过了京冀间的收费口。 对方如此做局,一定设了埋伏,这毫无疑问。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党文静为了帮他找到同鑫新基地的位置,冒了如此巨大的风险。所以,哪怕去了是必死之局,白鹏也不可能不去。 白鹏一边加速疾驰,一边给莫沙回了一条短信: “你敢欺负党文静,我活埋你全家九族,让你惨叫十天再死!说到做到!” 第四百二十六章 鬼姥姥在身后 莫沙看着昏迷不醒靠在他怀中的党文静,脸上的笑容既得意又猥琐。忍不住在她脸上亲了亲,同时拿党文静的手机自拍一张亲吻照,然后找到“白永朋”号码给白鹏发了过去。继而追加一条短信: “你的女人在我怀里,敢来救她吗?京藏高速柳家堡出口,向东再走五公里,浑河峪农机厂。不过,我现在就要尝尝你的女人什么滋味,你也别着急,反正来不及了,慢慢走,别出车祸,哈哈!” 其实以莫沙的经济实力和还算清秀的外貌,完全可以找到各色各样的美女来夜夜笙歌。不过寻常女人在他看来只是庸脂俗粉,从前他迷恋廖薇,不仅因为小薇艳丽,更由于其“超级天才”的身份,以及十三岁就晋入战皇的实力。修炼者实力越强寿命越长,要找个终身伴侣,不想半途生离死别,自然也该找个实力相近的,只可惜廖薇瞧他不上。 而现在他垂涎党文静,却与实力无关,那“嫩版王祖贤”的清丽外貌也不重要,关键在于其“地产界知名女强人”,以及“白永朋的女人”等这些身份,若能把她睡了,这成就感简直无法形容。 时间不太多,莫沙抓紧将党文静套装上衣扒下来扔到一边,再解开剩下的几颗衬衣纽扣,向两边一敞,看到满眼雪白的同时,浓郁的奇异气息也扑鼻而来。 党文静的体味强烈而特别,既非芳香,也非狐臭,有一点怪异,好在不算难闻。白鹏“情人眼里出西施”,对这气味爱恋痴迷,莫沙却不太习惯。 他皱了皱眉:“你的味这么大,挺有钱的美女,不爱洗澡吗?” 说着话,他将手绕到党文静背后去解她文胸搭扣,同时忍不住凑近她腋下又嗅了嗅。 就在这一刻,手机短信声响,白鹏的回复到了: “你敢欺負黨文靜,我活埋你全家九族,讓你慘叫十天再死!說到做到!” 信息都是手写输入的繁体字,苗莉当初因此怀疑白鹏是台湾特务,莫沙倒是没多想,却也没害怕,反而笑眯眯朗声读了一遍,又将手机举到党文静眼前: “看,你男人要杀我全家呢,你说,我怕不怕?” 说完,他将手机举到党文静眼前晃了晃,随手扔到一边: “咱们继续吧,待会我再拍几张更刺激的给他发过去,哈哈!” 这一刻的京藏高速上,白鹏尽量克制着愤怒,让自己心跳和呼吸保持在正常状态,以免影响冷静和思考,对方有备而来,现在赶过去肯定是自投罗网,关键这“罗网”是什么?是许多高手云集?还是现代化厉害武器?抑或是什么特殊陷阱?必须趁赶到之前做好自己的应对计划。 可是党文静的安危一直悬在他心头,仅仅被“欺负”也就罢了,他以后还可以加倍对文静好,安抚她所受的伤害。白鹏更怕的是对方引他上套之后,党文静就变得没有价值,有可能被杀害! 如果文静死了,他发誓将同鑫集团所有修炼者灭门血洗,杀到血流成河! 可是,就算杀绝了同鑫的人马,党文静也活不过来……想到这里,白鹏几乎疯狂,不仅仅是心跳过速,连真气都有些紊乱,在经脉四处乱窜,几乎有要走火的迹象。 五百年前那些记忆被释放的同时,白鹏的功力也已彻底复原,从那时起,他就感觉有不少“多出来”的真气在体内自行运转,非常“不听话”,其行进路线甚至不符合他所知的任何经脉。 当然,“经脉”只是白鹏五百年前所学的那套理论,属于古人对神秘能量运行方式的传统解释,人体中并没有真正的“经脉”这种东西存在,有的只是大脑新区域开发和对神秘能量的掌握程度,能量最容易通行之处就成了“经脉”,需要更高掌握度才能抵达之处就成了“打通仁督”以及“奇经八脉”。 五百年的沉眠涅槃,让白鹏的整个身体结构都产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岂止“奇经八脉”能够涵盖?真气的运行与过去不同也很正常。 他从刚苏醒时的内力空空到逐渐恢复,这个过程中可以强行控制,让一切都符合自己的常识预期,其实也等于将功力进行了压制。所以党文静说他“功力赶不上境界的进步”,可今天这一下子多出来几成的功力,却让他完全无法适应,也难以掌控。 白鹏急忙将车靠边停下,打开双闪,身体仰到靠背上,努力将泛滥的洪水收回河道之中。就在这一刻,他从后视镜看到,一辆很漂亮的跑车跟了他许久,现在随着他的停车,也在后方停下。 又一个跟踪者? 白鹏正一肚子火气找不到人发泄,当下不顾自己的真气还在乱窜,用力推门下车,两眼通红向后面走去。 他走得似慢实快,几百米距离一闪而逝,可是等他到了那辆白色玛莎拉蒂跑车前,忽然身上一寒。 跑车是单排座,驾驶位上赫然坐着个面容美艳、身材火辣的金发女,正是二级刺杀系战皇,同鑫外勤二组组长廖薇。 副座上也有人,却与身边的艳丽美女和所乘的酷炫跑车绝不搭调,是个服装朴素,满头白发的老太太。 老太太两手将拐杖拄在身前,后背已经有些佝偻,也不抬头,看起来风烛残年。可是她身上却有白鹏从未遇见过的巨大威胁感,一种难以形容的强大力量引而不发,令白鹏产生一种错觉,仿佛老太太那瘦小的身形就是一颗巨型炸弹。 廖薇按动电钮放下车窗,对白鹏笑道: “混蛋!终于让我找到你了,你也发现我了,够敏锐!” 白鹏注意力留在老太太身上,只将视线转向廖薇: “我警告过你,还跟我没完没了,下一次我再也不会客气!” 廖薇闻言,脸色涨得通红:“你说这话,好像你上次对我很客气似的!” “你偷袭我,想杀我,我擒住你审问,你还什么都不肯交代,就这样我一不杀你,二不辱你,只是打了一顿屁股就释放,还不够客气吗?” “打我屁股,还说没有辱我?”廖薇气得一脚跺在油门上,好在车已熄火,“再说你还是脱……脱……脱了我裤子打的!” 说到最后,廖薇流出泪来,转头看向老太太:“师傅!” 老太太终于抬起头,转过脸来看向白鹏,那双眼睛锐利如电,紧紧盯住了他,却没有说话。 白鹏冷笑:“这位就是鬼姥姥前辈?同鑫的刺杀系战神?” “你当时说什么来着?”廖薇还以一声冷笑,开始模仿白鹏的口气,“鬼姥姥是吗?魔帝是吗?让他们都来,我接着!” “你自以为很牛叉对吧?”廖薇说到这里,一脸轻蔑,“魔帝早就成仙了,你提他老人家的字号都不配,他是伟大的神,你是臭哄哄的爬虫!就算是我师傅,也懒得对你这样的垃圾出手,要不是你羞辱我,也不会气得我师傅来亲手收拾你,怎么样,后悔没有?” 白鹏点头:“后悔!” “后悔就先跪下给我磕头!饶不饶你的狗命,就在本小姐一句话!” 白鹏又改成摇头:“我后悔的是,当时不该心软,就算不杀你,至少也该强行上了你。” “师傅!”廖薇再次气得脸通红,转脸向师傅求援。 鬼姥姥手中拐杖在车厢地板上顿了顿,令整辆车都发出一声声闷响,打断了两人的斗嘴。 然后她略有些嘶哑的声音说道:“此地车来车往,人多眼杂,不适合动手,白永朋,你敢跟我走吗?” “改天吧。”白鹏转身就走,他是真心不想跟鬼姥姥动手。 鬼姥姥的可怕,从她引而不发的气势就能窥见一二,关键是一旦与其交手,无论胜负都不会轻易结束,势必会耽误许多时间,影响了营救党文静。 奇怪的是,鬼姥姥并没有说什么,只静静坐在副座上。 “师傅!”廖薇又在喊,还抓住师傅的衣角拉拽,“他又羞辱我一次,您不能眼睁睁看他走了!这样师傅的威名何在?魔帝的尊严何在?” “威名?尊严?”鬼姥姥淡淡而笑,“等你也活了几百年,就会发现,那些虚名一钱不值,只是给后人当幌子用,例如你,打着鬼姥姥招牌没人敢惹你。对我而言,这些毫无意义。” “师傅,您什么意思?不想杀他了?那我自己去!”廖薇甩开师傅的衣角,解开安全带,赌气似地去推车门。 鬼姥姥将廖薇拉回座位按住,在她肩上拍了拍: “宝贝,这件事交给我,我保证,今日之后,这世上就没有白永朋了。但你也要接受教训,出去乱惹事的时候,自己的实力比什么威名尊严都要紧。” 说完这句话,鬼姥姥身形微微一晃,就从空气中消失。原本系在她身上的安全带“啪”地一声掉落在副座上,车门车窗仍然紧闭,鬼姥姥却没了踪影,只让廖薇感觉到一阵清风抚面,风中还有一丝淡淡芬芳,似刚刚采集的新茶般清香。 白鹏走到自己的车边,拉开车门时回头又看一眼,见鬼姥姥还在廖薇身边,廖薇正拉着师傅衣角大喊大叫,便笑了笑上了车,踩油门起步,中控锁自动落下,锁定车门。 “看来鬼姥姥对我多少也有些忌惮。”白鹏经过这一闹,心情反而好了一些。 可是,奥迪a6刚开出几十米,立刻狠狠刹住。 因为白鹏忽然从中间的后视镜看到,自己奥迪车的后座上,赫然坐着衣着简朴白发苍苍的鬼姥姥! 他临危不乱,将车停回路边,熄火拉手刹开双闪,从后视镜注视着这位传说中的刺杀系战神,平静问道: “鬼姥姥前辈,您究竟是人还是鬼?” 鬼姥姥不答话,也通过后视镜直勾勾盯着他看,晦暗的老人身影下,却有一双锐利放光的眼睛,让人不寒而栗。 白鹏又问:“我很好奇,门窗紧闭,您怎么进来的?” “空间折叠。”鬼姥姥终于开口答话,声音比他更平静。 “什么折叠?”白鹏完全听不懂。 鬼姥姥微微一笑:“白永朋,你怕死吗?” “怕!”白鹏实话实说,身上责任众多,党文静还没救出来,他当然不能死。 鬼姥姥呵呵地笑:“小家伙,学会怕死了,有长进!” 她这话听起来真心实意,全然没有嘲讽意味。 白鹏虽然是年轻人面貌,可是想想自己沉眠五百年刚刚苏醒,忍不住苦笑道: “鬼姥姥,我叫你姥姥,只因这是你的外号,真论年龄,你可不一定比我大。” “小家伙休要占我便宜!”鬼姥姥抬起拐杖,伸到前排在白鹏肩上一敲,“你我交锋,胜败生死未卜,惟有一件事很确定,本老人家年纪比你大。” 白鹏见她拐杖上没有附带劲力,也就任她敲击一记,然后转身直接盯着老太太橘皮一般的脸,笑道: “在下嘉靖四十二年生人,敢问您老高寿?” “哼,胡吹大气!”鬼姥姥起身推门而出,“找个地方过过招吧,小家伙!” “我怕你吗?小姑娘!”白鹏不得不下车,他若不应战,鬼姥姥还是会“空间折叠”,又坐回他车后座,这车可就没法开了。 临下车时,白鹏忽然皱眉抽了抽鼻子,因为车里隐约泛起一丝清香,这种香气有些熟悉,细想起来又难以捉摸。 老太太的身影已经走下高速,来到一片防护林边缘,转身看着白鹏。 白鹏暂且抛开那香气不想,缓缓迈步而行,边走边将自身功力提升到极致,同时探测之力也向四周延伸而去。对手是刺杀系的战神,隐藏行踪的手段只会比廖薇强上百倍,只凭双眼肯定无法与其对战。 刚刚走到相距二十多米的地方,鬼姥姥颤巍巍的身影忽然凭空消失。 “她又折叠到哪去了?” 白鹏心中一震,探测之力也没有发现任何移动物体。继而,他就感觉到空前恐怖的毁灭之力,正从身后天际笼罩而下。 第四百二十七章 死亡阴影 莫沙将昏迷的党文静拥在怀中,双手绕到后面解她文胸搭扣。少女清丽白皙的面孔,在昏迷中看起来格外招人怜爱,也看得他更加心痒难耐。他早就想好,等到袒露了党文静的上身,先要埋头在她胸口自拍一张,给“白永朋”发过去。接下来每一步都是一张,让姓白的好好看看他的女人如何被别人享用。 想到“白永朋”如何暴怒,又怎样在暴怒中闯进伏击圈,被机枪打成筛子,就算还剩口气,也能被六大皇级高手围攻切成碎块,他简直兴奋得不能自持。 可那搭扣结构却很古怪,环环相接的,搞不清哪一环才是机关,也搞不清用的是扣还是钩,越着急就越解不开。 最后他一起急,双手抓住那文胸便要暴力扯烂。就在这时,门外有人高呼: “莫经理!莫经理!” “什么事?”莫沙暂时停了动作,满腔不耐烦地喊道。 “重要的事,咱们可能不用打白永朋的伏击了!” “什么?”莫沙将党文静重新放平在床上,起身推门而出。 外面是与莫沙关系较好,甚至类似他马仔跟班一样的高级经理韩光,实力是五级防御系战皇,按计划联手围攻白鹏时他做肉盾。虽说此战胜券在握,可韩光毕竟总要挨一顿打,能免了这一战才是他最盼望的。 莫沙出门时韩光还悄悄瞄了屋里一眼,诡异一笑,然后正色道: “刚才廖薇给刘招娣来电话,说她已经搬来了她师傅,而且在高速上截住了姓白的。” 刘招娣也是七大高级经理之一,也是七人中唯一的女性,廖薇与其关系比较亲近,有消息一向先跟她通气。 鬼姥姥出马,“白永朋”自然有死无生,可这样一来,莫沙身为诛杀白永朋的“末日行动”总指挥,功劳却也被鬼姥姥抢了。 莫沙哼了一声:“杀了之后再报告吧,现在别打扰我。” 说完他转身就要回宿舍,韩光却追着又补一句: “廖薇还说,如果你跟白永朋的女人发生了什么,她就永远也不理你!” “嘁!我追求她的时候,她爱搭不理,现在倒来管闲事!”莫沙撇嘴冷笑,然后瞪了韩光一眼,“她怎么知道我绑了白永朋的女人?你告诉她的?” “没没没!”韩光两手连摇,“就算你不让我参加玩三屁,我也不至于去举报你,咱俩什么交情?” 听韩光又提“三屁”,还提“交情”,莫沙冷笑起来: “就知道你一直惦记着,进来一起玩吧。不过要声明,我并非贪图美色,这是在打击白永朋,让他失去镇静,是末日行动计划的一部分。” 他原本不愿分享美人,可党文静终究与他没有什么关系,而是白永朋的女人,事后也肯定杀了灭口,不可能与她有什么未来,与好友共用一下也没什么不妥,反而有些不同的趣味,这样的照片发过去还可以更加刺激“白永朋”。 “嘿嘿,就让我一起参与打击白永朋吧!” 韩光果然笑容满面地进了屋,还没走到床边就开始搓手: “好漂亮的姑娘!不但漂亮,而且气质特别好,你觉得呢?” “我不那么在意气质,你既然喜欢,上身归你,下边归我。”莫沙向床边一坐,抱住党文静双腿,掀了她的西服套装裙就去拉扯连裤丝袜。 “你说,万一……”韩光站到床边挠头,“万一鬼姥姥没杀姓白的,咱们又取消了伏击,被他突然闯进屋来,咱俩正魂不守舍的,会不会……” “鬼姥姥出手,还能留活口?她想手下留情都难!”莫沙冷笑。其实这正是包括同鑫内部人也畏惧鬼姥姥的原因,她哪怕只出手“惩戒”什么人,对方的结果也是一个“死”字。 很快,新的一张自拍照就发到了白鹏手机。照片上韩光抱着党文静上身,用力拉扯她坚固厚实的防狼胸罩,莫沙则将党文静双腿丝袜褪到膝盖处,一手将手机举远拍摄,看着镜头狞笑。 不过战斗中的白鹏根本没看到。 “鬼姥姥”这外号的由来,从她悄无声息出现在白鹏的车后座就可以看出端倪。 白鹏问她是人是鬼,又问她车门窗紧闭情况下如何进来的。 鬼姥姥回答了四个字:“空间折叠”,这其实只是解释原理,技能的名称叫做“瞬移”,属于同鑫体系的刺杀系四阶技,前置三阶技能为“神行”。这一招的创始者即为鬼姥姥本人,可以说,鬼姥姥就是同鑫体系中刺杀一系的鼻祖。 “瞬移”强化到五星时可以在五百米内任意连接两点空间,所以使用者实体并未“穿墙”,却能连接墙两侧的空间,将阻碍物“跳过去”。就像一只蚂蚁在报纸上爬向一粒糖需要走很久,但将报纸一折,就可以让蚂蚁直接与糖亲密接触。从三维空间看二维的纸面,与从更高维度看空间是一个道理,只要对空间的理解能够站在四维以上的境界,空间亦可折叠。 不过,这技能的使用也需要慎重,鬼姥姥自己从来不敢向山腹中或者土地里“瞬移”,并不知道结果是血肉与山石融为一体,还是在最近处的安全空间停止。测试可能付出的代价太大,所以她绝对不试。 “怕死”才是最高阶的保命技能,鬼姥姥一向这样认为。 而到了鬼姥姥出手攻击时,更是令白鹏感觉到浓烈的死亡气息。即便以他身经百战的丰富经验,和劳燕身法的快捷灵动,再辅以探测之力的无所不知,仍然无法完全避过鬼姥姥的诡异招数。 所有的事情都在不到一秒钟之内发生。 白鹏走近林边,看到鬼姥姥消失的同时,她已瞬移到白鹏身后半空,挥手放出刺杀系四阶攻击技:死亡阴影。 三团很难察觉的暗影从鬼姥姥手中生成,无声无息当空而落,彼此相距五十米,呈品字形将白鹏围在正中,这个过程只是几分之一秒的功夫,但白鹏要躲避攻击,也只有这点间隙可以利用。 几乎在鬼姥姥消失的同时,白鹏就已经动了,他双腿一弹,身形拔空而起。不过与刺杀系战神比拼速度,还是略慢了一点点,但高手交锋只差这一点就可能致命。 三团暗影放出隐约波动,向白鹏汇聚而来。与裘海平的“万物破灭斩”或者廖薇的“月刃”相比,声势并不浩大,视觉效果也不华丽,甚至可以说无形无迹,但所过之处花草灌木瞬间枯黄,最关键的是其攻击速度与光相等,这时无论多高的高手,也不可能再躲避。 无形的高能射线速度每秒三十万公里,以白鹏为焦点,瞬间命中,完全不可招架不可闪避。白鹏就算跃起的身法速度快到极限,也只让开了胸腹,从腰至膝都被轰击。 他的“冰魄魔衣”防御能量顶到了极限,这招在同鑫体系也是四阶技能,叫做“绝对防御”,所以当初萧晨也好,廖薇也罢,发出招式打中白鹏统统无效。不过世上没有什么“绝对”的事情,四阶防御技在四阶攻击技的轰炸之下,就只能起到削弱大部分攻击威力的效果。 白鹏并没有抵抗“万物破灭斩”时那种全身剧震的冲击感,但这一刻他仍然气血翻滚,原本就四处乱窜的真气更加不受控制,而身体也开始出现异常,至少自腰以下完全失去知觉。 换成常人,“死亡阴影”这一击的效果是肌体组织彻底坏死,而且血液沾染剧烈毒性,即使没有命中要害,也会由于血液继续流动而导致目标死亡,刺杀系就是刺杀系,出手必杀! 白鹏的瘫痪倒不是肌体损坏的缘故,固然腰部以下肌肉和神经系统受创不小,最要命的还是他原本在路上就已控制不住真气,有“走火”迹象,再遭遇死亡阴影这一击,经脉顿时彻底紊乱,不但真气不再沿经脉运行,甚至经脉本身都不复存在。 好在他“涅槃神躯”的强悍足以抵御血流带毒的影响,就算身体不听使唤,性命暂时无碍。这一刻他心中掠过一个念头:“我那玩意会不会再也不能使了?” 不过“那玩意”能不能使,根本不是现在该考虑的问题。击退鬼姥姥,营救党文静,这才是头等大事! 鬼姥姥瞬移到天空,发动了这次攻势,随即缓缓下落,同时双臂舞动,操纵三团暗影在空中飞舞,继续向白鹏集火。 白鹏很清楚,由于真气紊乱,冰魄魔衣的防御此刻近乎消散,自己已经无法应付下一次轰击。现在必须快速移动来避开“死亡阴影”的瞄准。 然而,身体已经瘫痪了,何谈“快速移动”? 廖薇跳下了她的玛莎拉蒂,站在高速护栏边远远遥望,看白鹏被击中,她握拳跺脚“耶!耶!”地高喊。可是等到死亡阴影的射线源继续追杀,白鹏身在空中无处可避时,她心里忽然有些后悔,说起来“白永朋”除了与同鑫作对,本身并不是坏人。 她知道自己的艳丽容貌和火辣身材足以令任何男人流鼻血,“白永朋”又据说极为好|色,可白永朋击败她,捉了她,在她完全无力抵抗还死硬不肯交代机密的情况下,只打了一顿屁股就把她放了,当时她感觉是巨大羞辱,如今回想,其实“白永朋”心肠极软,是个好人, 而且单论实力,“白永朋”也是天下年轻男子中唯一配得上她的人,能令她发自内心敬佩的,除了同鑫的开山祖师---伟大的超级天才魔帝,以及她自己的师傅鬼姥姥,剩下的就只有“白永朋”一个。 “如果白永朋愿意服软,对我说几句好话,我就……”之前她不是没动过这方面念头。就算是遭受“羞辱”之后,她回想起白鹏手掌拍打在她屁股上的感觉,还会莫名脸红。当时她觉得脸红是出于耻辱感,现在想想,她竟然是希望对方打轻点,多打一会! 这个想法吓了廖薇一大跳,两手死死抓住护栏,几乎就想高喊:“师傅,刀下留人!” 然而,没等她喊出口,异变已生! 天空中的白鹏忽然光芒万丈,灿烂的流光漂移对比之下,甚至令天空都失去了光彩。 转瞬间,两道光翼从白鹏背后绽放而出,延伸长达数十米,同时一团淡金色光晕将他笼罩其中,“死亡阴影”的射线刚刚触及光晕,立刻消失无踪。 多年以后,在同鑫修炼体系中,这成为了标志性的圣域五阶技能“天使之翼”和“圣灵护体”。 随即,白鹏的身形掠过长空,闪电般飞舞,耀眼的残影光带拉出纵横交错的灿烂长虹,将整片树林映成雪白。 白鹏这速度虽非瞬移,却也慢不了多少,就算鬼姥姥在最大距离上“折叠空间”,照样会被立刻追及近身。何况他的移动是可持续的,鬼姥姥的瞬移却有十秒冷却时间,不能连续使用。 鬼姥姥极度震惊,连连呼喝:“怎么回事?你刚才隐藏实力,还是忽然境界突破?” 白鹏已经杀得兴起,根本不回答,移动如风,出招似电,并没有使用什么强大攻击技能,仅用拳脚就迫得她狼狈不堪,鬼姥姥三倍音速的“月刃”光华近身挥出,却连白鹏的衣角都沾不到。 就算是刺杀系战神,此刻也已经无法与白鹏比速度。而白鹏随意的一拳一脚,鬼姥姥难以避开,就算招架住,也会被震得踉跄倒退。 白鹏的确是突破了,真气乱窜其实就是突破的前兆,经过领悟反重力场后的不断摔打和苦思,以及与党文静的一番相互启发,他的境界早已超越神级,只是功力严重不足,如同两岁幼儿领悟了如何奔跑,柔弱的双腿却无力支持,如今记忆与功力同时回归,加上生死悬于一线,以及对党文静安危的焦虑牵挂,终于让他情急之下爆发出全部的潜能,幼儿身体换成了运动健将。 几秒钟之间连续数十招交锋,鬼姥姥终于避之不及,中了一脚,身形如同断线风筝般飞出去,接连撞断两棵树,才跌入防护林下的草丛中。 廖薇起初被白鹏的变化惊得目瞪口呆,双手捂着嘴僵在原地,到这时才惊呼:“师傅!” 如果师傅死了,真正的凶手是廖薇自己,她这时已经泪如雨下:“白永朋,白大侠,放过我师傅,来杀我!” 白鹏追入林中,双翼一收,平稳落地,身上的光晕也黯淡下来,渐渐消失。鬼姥姥被离梦神功冲击得瘫痪,已经不再有威胁。 “我只用了三成力,以后记得别招惹我,你踏踏实实躺着吧,明天这时候就能动了。” 白鹏冷冷交待一句,转身就走,眼下最要紧的是营救党文静,而不是跟这个老太太啰嗦,至于廖薇,他更不想搭理。等到将来没什么事了,他倒是可以考虑来跟鬼姥姥研讨“空间折叠”到底有什么奥妙。 “等等!白鹏!我有话说!”鬼姥姥急忙高喊,连声音都变了,从老太太的嘶哑低沉变成年轻女人般的尖细高亢。 一声“白鹏”令他顿住了脚步回过头:“你认识我?” 白鹏苏醒以来,虽然也经常自称“白鹏”,但党文静给他起了个“白永朋”的名字,由于户口本、身份证和驾照都是这名字,“永朋”已经不能说是假名,是实实在在的真名,“鹏”字反而成了“曾用名”。同鑫的人也一直都叫他“白永朋”,所以鬼姥姥这一声着实惊人。 鬼姥姥笑了:“从你下车走过来,我就认出你了,真是吓了我一跳。我用死亡阴影不是想杀你,知道你涅槃神躯刀枪不入,只想试试你的强度,顺便吓吓你。没想到,你如今这么厉害了!” “你是谁?怎么连涅槃神躯都知道?” “因为我同样是涅槃神躯,刀枪不入,永生不死!”鬼姥姥皱眉挣扎着坐了起来,“所以,你想把我弄瘫痪,也没那么容易!” “你到底是谁?”白鹏忍不住向她走去。 “别杀我师傅!”廖薇带着凄厉的喊声,从高速公路边一掠而至,但是她已不敢跟白鹏动手,只怯生生站在一旁,流泪道,“是我的错,要杀就杀我!” “不管你是谁,我要去救人,没功夫磨叽,有话说就上我的车!” 白鹏说完,转身就走。 鬼姥姥摇头苦笑,略有些蹒跚地跟在后面,廖薇连忙搀住师傅的手臂,低声道: “师傅,这个白永朋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连您都打不过他?而且差距那么大!” “宝贝,你平生最崇拜什么人来着?”鬼姥姥微笑着看向心爱弟子。 “当然是魔帝,师傅只能排在第二。如果魔帝还在人世,哪轮得到白永朋猖狂!” “是啊,你刚才还说,魔帝是伟大的神,白永朋是臭哄哄的小爬虫。”鬼姥姥笑着提醒。 廖薇脸一红:“他也很强,以后我不叫他爬虫了,他可以升级做小狗。” “哈哈哈!”鬼姥姥忍不住大笑。 以白鹏的耳力,隔了几十米照样将她们的低语听得清清楚楚,忍不住回头瞪了廖薇一眼。 “你看什么看!小狗!” 廖薇这时又重新变得凶蛮,从“白永朋”放过鬼姥姥可以看出,这人就是心肠极软,对美女和老太太一样都不忍下重手,于是她胆子又大了起来,至少拳脚输了嘴上不输。 鬼姥姥叹了口气:“走在你前面的那个人,你叫他小狗的,其实师傅认识他,五百年前就认识了。” “什么?”廖薇站住脚步,“师傅,我不太明白……” “宝贝,他就是魔帝啊!” 第四百二十八章 含情脉脉老太太 “他就是魔帝?怎么可能!” 廖薇瞟了一眼走在前面的白鹏,她最崇拜的五百年前绝世高人以及同鑫集团创始人,与眼前那个该死的冤家居然重合到了一起,让她完全不敢相信,又忍不住转回头瞪着师傅。 “信不信由你。”鬼姥姥笑着加快了脚步,因为白鹏急着救党文静,脚下速度极快,而且很不耐烦的挥手催促。 回到高速上,白鹏迅速登车,鬼姥姥也一反之前佝偻着的风烛残年模样,健步如飞拉开副座车门坐了上去。 廖薇则是先跑回她自己的玛莎拉蒂跑车前,拿出她战皇的力量,单手将车身抬起一半,塞了车钥匙到前轮下压住,然后迅速跑回白鹏的奥迪a6,拉开后门跳了进去,还拿出电话吩咐某个手下来帮她把玛莎拉蒂开回家。 白鹏黑着脸回头看她:“我没请你上车。” 廖薇脸一红,撅起嘴低下头去。 鬼姥姥“呵呵”地笑:“我徒弟年纪小,你五百多岁的人了,别跟小姑娘一般见识。” 白鹏哼了一声:“我这五百年都在休眠,其实也不过二十出头而已,你徒弟太讨厌!” 话是这样说,他倒没有坚持赶廖薇下车,发动轿车猛踩油门飞驰而去。 “原来你在休眠啊!从前一直有传说,魔帝有一天会重临人间,原来是真的!”廖薇惊叹道。 鬼姥姥回头看了看廖薇,眼中都是关爱的笑意,然后转向白鹏劝道: “我这徒弟,从小最崇拜你,今天看到你本尊,就好像脑残粉见了明星,你说她讨厌,会让她伤心的!” 廖薇却不像鬼姥姥预料中那样伤心流泪,反而将身子伏在师傅的副座靠背上,从侧脸看着驾驶中的白鹏,恨恨说道: “明明是你先讨厌的!同鑫是你开创的,你醒了之后不回同鑫,还处处跟同鑫作对,你不讨厌谁讨厌?” 白鹏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跟我对骂,这哪是脑残粉的节奏?” “我粉你,但是我不脑残,要是你以后还这么讨厌,我就不粉你了!” “老实待着!” 白鹏轻吹一声口哨,无形力场凭空而生,将廖薇死死压回后座,然后他才转向鬼姥姥看了一眼,鼻子抽动,辨别着车中的淡淡清香。既然鬼姥姥说他们五百年前就已相识,这熟悉的香气顿时令他想起一个人来。 “你是青茗?”他得出结论后忍不住震惊地喊出了声。 “本名江月,跟你认识之后,是一直叫青茗。”鬼姥姥目视前方,一脸沧桑笑容。 当年与旷世美人青茗那些纠葛,一直是白鹏心中一块痛楚。有其师必有其徒,白鹏平生第一次说出“讨厌”这个词,就是用来形容青茗令人捉摸不透的脾气。两人的恩怨,最后在青茗重伤弥留时才得以化解,也是在那时,经过青茗那番“不留遗憾”的恳求,两人才得以合为一体。可惜,一场恩爱尚未结束,青茗的身体就渐渐变冷。 但是青茗死后七天开棺,尸身依然清香不腐,美丽容颜也毫无改变,白鹏视之为神迹,坚持将尸体抱回自己床上,苦盼青茗复活。后来回想,其实原因是青茗濒死之际,那通暗合“新魔衣碎玉功”运行之道的疗伤,令她进入了与后来白鹏一样的休眠涅槃状态。 所以涅槃后的青茗能够活五百年至今,丝毫不奇怪。 不过回首当年艳压四海的绝代佳人,再看看现在身边面如橘皮的老太太,白鹏故人相见的欣喜之余,也克制不住地难过。 他还有一点想不通,青茗在她床上躺了不少时日,他也一直陪着青茗的尸身,修炼之余与她说话聊天,丽人堂里都传说“帮主疯了”。可是某一天,青茗忽然当众“升仙”,包括白鹏在内许多人目睹,她已化为光影仙子飞入云端,床上只留下淡淡清香。为何如今却发现她仍在凡间,而且衰老成了这个样子? 白鹏忍不住对青茗提及当年前前后后那些事,最后叹道: “我一直盼着有朝一日还能看到仙子青茗,脚踏祥云,身披霓裳,漂漂亮亮重现眼前。没想到,你满脸皱纹,穿一件黑褂子,坐着轿车……” “升仙的事,我完全不知道,醒来之后就已经世事沧桑,也找不到你了。”青茗笑着扭脸来看白鹏,“陷入沉睡之前,我最后的记忆,倒是很清晰,也很难忘。” 她指的当然是两人那次亲热。 白鹏脸色一红,廖薇就在后排座,他当然不好意思接这个话题,其实守着青茗冰凉的“尸身”那些日子,对她还做过一些难于启齿的事,只能暗盼那时青茗全无知觉,否则就太丢人了。 青茗似乎还在回忆“临死前”那片刻幸福,皱巴巴的老脸上尽是幸福笑意。 被一个老太太如此含情脉脉地望着,白鹏心里一万个别扭,甚至于青茗现在的模样,让他过去的美好回忆都打了折扣。 以青茗的聪明,当然早就看出白鹏的心情,她手中拐杖在车厢地板顿了顿,长叹一声: “美女变成老太太,你很失望?可是,每一个美女都会变老,这是自然规律,就算咱俩一直在一起,你也会看着我一天天年华逝去,容颜枯萎,头发变白,牙齿掉光。” 白鹏苦笑:“假如我和你天天在一起,看着你变老,应该很容易接受,可你不该这样,以倾国倾城之貌离开我,然后直接变成干瘪老太跳回我眼前。” 后座的廖薇这时忍不住插嘴感叹,以念诗的语速缓缓道: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一路上收藏点点滴滴的欢笑留到以后坐着摇椅慢慢聊。” 白鹏听了这话,心里狠狠触动一把,可是如此浪漫的话从廖薇嘴里出来,让他很不舒服,忍不住回头瞥她一眼: “我才不想和你一起变老!跟你在一起,还没老,人先气死了!” “我念的是歌词!鬼才想跟你一起变老!”廖薇高声抗议,但随即又笑嘻嘻问道,“魔帝,你当年跟我师傅是不是有一腿?可是我师傅已经老了,既成事实改不掉。你以后会跟一个老太太约会吗?” 白鹏看了青茗一眼,叹口气:“卿卿我我,搂搂抱抱,这个很难做到了。坐着摇椅慢慢聊还是没问题的,也是必须要有的。” 青茗闻言哈哈大笑,脸上皱纹被这一笑,越发密集深刻。 不过说笑归说笑,白鹏的车速却是越开越快,党文静的安危时刻萦绕在他心头,也就在这时,此前战斗时没听到的彩信声再度响起,重复提醒。 白鹏仗着自己反应速度万倍于常人,在一百五十公里时速下,一边左右超车一边拿出手机,于是就看到了莫沙发来的照片,画面上两个男人看着镜头狞笑,合力抱着昏迷中衣衫不整的党文静。显然这张照片发出后他们不可能停手,后面的事白鹏不愿意想,却又忍不住会想。 他立即吼出一句脏话,额头青筋暴凸,几乎将手机砸碎。 青茗抢了手机看完照片,也忍不住咒骂几句,又向白鹏简要询问了前因后果,皱眉思索片刻,问清了党文静身上gps追踪器发回的具体地点,便立刻就指出了当地的山川地貌特征,建议白鹏不再依赖公路识别路线,施展飞行术先去救人,她开着白鹏的车随后应援。毕竟青茗这五百年不是白活,对天下人文地理早就了如指掌。 白鹏用力点头:“就这么办!”说完开了天窗就要纵身而出。 “别急!”青茗慌忙阻止,“先停车,别让高速上这么多人看到你白日飞天!那就乱了!” 白鹏心知营救党文静不差这十几秒钟,于是按青茗的吩咐先减速靠边。青茗也趁这个机会将他的号码存入自己手机: “有什么情况在天上打电话给我,别飞太高了没信号!” 廖薇在后排座喊道:“莫沙绑你女朋友,还动手动脚,这是他的不对,你下手不用再留情!” 白鹏两眼通红,回头怒喝:“你们同鑫做事,哪件是对的?你自己就干净?”说完跳下车,飞奔到路边荒僻处,然后才展开光翼,化为一道流光飞掠上天,这时就算有人看到,也只当是什么礼花、火箭之类。 廖薇这时终于流泪:“师傅,他以后会一直对我这么凶吗?” 青茗身形微微一晃,就从副座消失,直接出现在驾驶位,然后将拐杖放妥,拉安全带系好,回头笑道: “他现在心情不好,你就该少去拱他火。你这孩子,智商很高,情商为零。” 廖薇撅着嘴抹了抹泪:“师傅,我想让他喜欢上我,该怎么做?” 老太太张开缺了大半牙齿的瘪嘴,回头看着廖薇笑: “宝贝,你想跟师傅抢男人?” 廖薇目瞪口呆:“师傅……你……您毕竟已经老了,他一直休眠,刚醒,现在还年轻!您这样子都可以做他曾祖母了!” “哈哈,师傅有件事没告诉你,涅槃神躯,可以任意控制外貌,连白鹏自己都忘了这事。” “师傅,您的意思是……” “涅槃神躯,永生不老!现在,给你看看师傅的真面目!” 随着骨骼的变形,一阵令人牙酸的“咔咔”声响之后,青茗满头白发转为黑亮,皮肤恢复了细嫩白皙,绝代芳华的美丽容颜也重现人世。 “师傅!”廖薇双手按住了嘴,要脱眶而出。 “师傅故意一天天变老,只是因为世人可以相信一个老太太老而不死,却不能接受有人能够青春永驻!” 青茗笑着转回头看向前方,启动了奥迪a6,向着伊甸园新基地方向疾驰而去。 后面廖薇忽然双手握拳,尖叫狂喊:“耶!青春永驻耶!师傅我要学!” 天空中,白鹏一旦脱离了公路的束缚,速度顿时提升到难以想像,而且“冰魄魔衣”升级而成的“圣灵护体”光罩为他隔离了迎面而来的风阻,他此刻的飞行,与那位八级风系法皇高凌云的“飞行”完全不是一码事,后者用龙卷风硬送自身上天,卷得衣袍飞扬,露出白花花肚腩,要多狼狈有多狼狈,而且只能直上直下,横向移动非常艰难。 白鹏更多的时间反而是降低速度来辨认青茗介绍的地貌,同时等待手机中gps导航地图的刷新。这让白鹏非常感慨,五百年前如果他要去几百里外的陌生地点,走走看看,到处打听,没有一天的时间很难搞定,如今现代科技与异能结合,诸事一蹴而就,太简单了! 天使之翼,护体光罩,外加探测之力,两项五阶技能和一项四阶技能辅助下,他现在堪称是一架带有雷达的战斗机,不但可以空战攻击,还能侦测地面目标。 十分钟后,他已越过近百公里的阻隔,来到那片废弃工厂上空。而且在经过一片山区时,他的探测之力还曾发现一些高能目标的移动,小心地掩饰气息降低高度后,发现那是包括莫沙在内的六名同鑫战皇,另外还有些战王级别的埋伏者,手中显然持有现代化武器。 莫沙出来了,党文静呢? 白鹏最怕的就是文静失去利用价值后被灭口杀害,当下顾不得去抓莫沙追问,拿手机向青茗简单通报了伏击圈的情况,叫她诸事小心,便向党文静的gps信号方位展翅飞去。电话里青茗的声音似乎变年轻了,白鹏只当老太太人逢喜事精神爽,并未多想,现在他心里只有党文静。 gps定位的精确度在二十米范围,这已经够用了,白鹏开启隐身术降落到整片简易房宿舍区,探测之力一扫,就发现了某房间床上躺着的党文静。 随着他的境界突破,如今探测之力可以笼罩十多公里方圆,隐身术有效范围也达到近千米,整个基地不会有一个人能看到他,除非还有别人也掌握了探测之力,或用同鑫体系名词叫做“四阶技能-神光天目”,而且功力还不能比他差太多。 白鹏推门而入后才现身出来,见党文静躺在床上,拉被子盖着身体,一脸哀怨看着他。 “文静,你没事就好!”白鹏激动得一挥拳,跳到床边坐下,将她拥入怀中。 党文静身无寸缕,靠在白鹏怀中流泪:“谁说我没事?” 白鹏叹了口气:“你是说他们欺负了你?这只能怪我没保护好你,连累了你。他们是罪魁,我也是罪人,你只是受害,我会杀了他们给你出气!” 党文静泪汪汪仰视白鹏:“你不嫌弃我吗?” “嫌弃个屁!你又不是自愿的,我这混蛋勾搭那么多女人,今天睡这个,明天睡那个,你嫌弃我吗?” 党文静忽然咯咯笑了起来,将被子向旁边一掀,露出的下半身裙子与丝袜都还穿得好好的。她用手臂擦了眼泪,拾起旁边的文胸往身上戴,同时含笑道: “我吓唬你的,其实他们根本就没得手!” “是吗?怎么会呢?”白鹏愕然。 “我安排好的内线,及时进来阻止他们,报告说你已经杀过来,他们就出去布置埋伏了,毕竟大事要紧。再说,我连昏迷都是装的,我的实力你也知道,就算内线不按时进来,我也不可能真的任他们胡作非为!” “真的?”白鹏这下喜出望外,还有些不敢相信。 党文静又从套装上衣内侧摸出一支录音笔:“不信,你听听全过程,我本来想录点内幕真相,可惜没什么收获,不过倒是可以证明我的清白。” “好!回家再听!”白鹏笑眯眯接过录音笔。 “你!”党文静在他胸口一捶,“你真要听!还是怀疑我不清白了!” “嘿嘿,不清白了我也不怪你,但能保住清白那是最好!” “行了行了,别碍事!”党文静推开白鹏,继续戴她那个坚固的特制防狼胸罩。 白鹏却将她手中物事夺走扔到一边,压她躺倒在床上。 “你干什么!”党文静瞪大了眼睛,“这种时候,你……你还想……你太有闲情逸致了吧!” 白鹏细细凝视她清丽的面孔,嗅着她的奇异体味,充满深情地呼唤道: “静儿……” 党文静脸上笑容一肃:“你叫我……静儿?不是一直叫我文静的吗?” “你就是静儿,你是司徒静!” 党文静愣了片刻,惊呼:“你恢复记忆了?” 白鹏用力点头:“你的样子有点变了,可是这气味我一辈子都忘不掉的!” 党文静坏笑着摇头:“我不知道什么司徒静,司徒静是谁?你的老情人吗?” “别骗我!这次我再也不上你的当了!你如果不是司徒静,我就不是白鹏!” “你当然不是白鹏,你是白永朋!”党文静笑着捏住白鹏的下巴,将他的脸转来转去地看,“亲爱的,你的司徒静早就死了,我是党文静,在你面前绝不强势,绝不跟你吵架,绝不瞎吃醋,只会永远小鸟依人陪着你的党文静。” 党文静起初那句“司徒静死了”令白鹏心中狠狠一痛,但听到后来明白过来,她要表达的是“司徒静不再是司徒静,已经痛改前非”的意思,顿时大喜。不过他仍然不懂,司徒静并未获得涅盘神躯,为何也能活到今日?而且非但没老,反而更年少了,她模样的变化,多半也是因为当年认识白鹏时已经年近二十,如今却只有十六、七岁。 这问题只能留着慢慢再问了,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白鹏伏在她身上,发自内心地宣布: “白鹏也死了,我是白永朋,一个绝不三心二意,绝不见一个美女上一个,对你忠诚到底的白永朋!” 党文静,或者说司徒静,双眼浮现泪光,这次的泪水与刚才的表演就大不相同,因为她鼻子里也忍不住抽动起来: “我不想把你管那么严,偶尔出轨没关系,只要你的心是我的。” 白鹏心中既快活又感动,再也无法克制自己,将自己衣服兜头一掀甩到旁边,又去脱裤子。 “不会吧?你真是这么打算的?”党文静掩口而笑。 “就让那些家伙在伏击圈里慢慢趴着吧。”白鹏笑眯眯为党文静也脱下裙子和丝袜,趴回她身上,“夫妻终于团圆,我现在比谁都有闲情逸致!” 第四百二十九章 冲进伏击圈 简易房的隔音效果很不好,一名“伊甸园”驻守者远远就听到莫经理宿舍里传出可疑的动静,似乎是有女人在做那种事,从胸腔里传出的深长喘息,还带出些克制不住的短促哼吟,说不清是表达快活还是痛楚,除此之外,就是床架子摇动的“吱吱嘎嘎”,以及一些清亮的体肤撞击之声。 他的确听说莫经理绑架了“白永朋”的女人,而且那少女相貌气质酷似“嫩版王祖贤”,就算莫沙下令不许外传,这种绯色事件仍免不了被闲极无聊的男人们拿来当话题。 想到屋里是那样一位美女正与人欢爱,这名守卫不由地面红耳赤,血脉贲张。 然而他明明记得,刚才莫经理已经带着另外五名皇级高手出发,去设伏狙杀白永朋,现在屋里是谁跟“白永朋”的女人在一起?难道是哪个留守的家伙偷吃?白永朋的女人肯定是普通凡人,就算是同鑫最底层的修炼者也能让她无力反抗。 不过他也不敢当真推门去查看,万一是莫沙本人悄悄溜回来正在快活,被他扰了兴头,八级战皇一怒,放个屁都能把他崩成八块。 正犹豫间,房间里忽然散放出难以形容的杀气威压,甚至有一种无形力量推得他踉跄后退,脚下一软跌坐在地。 “果然是莫经理!战职里只有他实力如此强大!”那人连滚带爬地跑远,庆幸自己刚才没有愣头愣脑去推门,他当然绝对想不到,屋里却是“白永朋”本人。 房间里的床上,白鹏散去无形力场,恢复了正常进退,同时笑道:“刚才有人听壁角!” 司徒静却已顾不得他在说什么,双手都抠入白鹏脊背的肉中,眉眼拧到一起,张着嘴发出拼命压抑的颤音呼喊,整个身子僵直着抖了一阵,就彻底瘫软下去。 如今的“党文静”比当年的司徒静多了几分温柔妩媚,一成不变的则是在床上既无技巧又无耐力,完全不堪一击,甚至寂寞了五百年后这毛病更严重了,上床后稍许迎合片刻便被极度快乐击垮,宣告无条件投降,接下来除了会喘气和一阵阵抖动,就与死人无异了。 白鹏五百年前曾对此颇有不满,现在则是会心微笑,将身下神志迷乱的贴心人搂紧,一边亲吻,一边加大了冲刺力度,不久之后也尽情释放。 就算结束,他也不舍得离开阔别五百年的温暖家园,仍然死死顶住,留恋着那份迷人的温软湿润,同时凝视司徒静红喝醉般扑扑的脸蛋,笑眯眯叹道:“我沉睡五百年,没有变老,已经算是奇迹,你居然越活越年轻,变回十几岁小姑娘,这又是怎么回事?” 司徒静睁开眼,看了白鹏的热切目光,略带羞意地笑了笑,抬起双手蒙住脸不让他再看。可是这样一来,她就暴露了腋窝。出汗之后,司徒静奇异的兰麝体味更加浓郁,白鹏对此一向迷恋有加,忍不住就将口鼻向小小丛林中钻去。 司徒静“咯咯”一笑,收了手臂将他的脸捧回眼前看着:“闲话等到有了闲工夫再说,现在得办正事,六个战皇等着围攻你呢!” “我只问一句……”白鹏其实也非常关心清霜、小樱、小白姐妹和吉娅莉丝等其余妻妾,以及白子风、白子雁、白子荷、白子菲这一儿三女后来的归宿,可惜时隔五百年,恐怕亲人的坟墓在哪里都很难找到了,他知道不会问出什么好结果,便暂时压住不提。 “想问什么?”司徒静也能猜到白鹏的心意,脸上神情免不了有些惆怅。 “前些日子咱俩第一次亲热,你为什么变成处女了?明明五百年前的老夫老妻,你还帮我生过儿子!难道是涅槃神躯,会自动修补?” “什么自动修补!”司徒静没想到他问这个,忍不住“咯咯”地笑,“我的意识是旧的,身体是新打造的,当然就是原装的没开过封。” 笑声平息后她才开始解释前因后果,为了讲清这件事,其实也将白鹏的许多困惑一并回答了。 白鹏那“濒死涅槃”的法子极为神妙,一旦成功,可以获得刀枪不入永生不死的“涅槃神躯”,他自己成功了,对青茗所做的也成功了,但对同样重伤弥留的林海芸却很失败。既然连他自己都不能保证成功,旁人自然也无法掌握。而且要涅槃,先得让自己遭受必死的重创,风险也太大。 叶兰兰据说尽得白鹏真传,一直专心钻研涅槃之术。因此她在“神王殿”由苏柳护法,试着进行了一次“主动涅槃”。结果一觉睡了三年,醒来并未获得“涅槃神躯”,却神奇地变回了幼童。这“返老还童”说起来神奇,其实原理差不多,都是褪去残躯重获新生,一样也是“涅槃”。 由此,返老还童的“轮回涅槃”之法诞生。只不过白鹏的涅槃,是基因的重组,令身体超越了凡人,“进化”到更高层的生命形态。而叶兰兰这种方式,只是化去了老朽身体,用分化出的基细胞重新衍生一个新身体,从幼儿期开始重新成长。 这样“轮回涅槃”得来的,虽非刀枪不入的神躯,却是全新重建的品质精良的身体,还能按自身意愿做些修改,一次涅槃也能获得稍许进化,并且前世记忆能够在三岁左右彻底回归,功力可以在十几岁时完全复原。五百年间,司徒静已经这样涅槃了七次,身体强度随之越来越高,最新这次涅槃后,她是的的确确在向阳红福利院以孤儿身份长大。 白鹏听到这里,在司徒静胸口轻抚一把,笑道:“既然可以按意愿修改,为什么你这地方还这么小?气味也没变?” “讨厌!”司徒静将他手一把打开,抬手臂掩了胸,“嫌我小就别看!” “喜欢!我就喜欢小的!”白鹏笑眯眯将她手臂拉开,将她弹性十足的娇小峰峦用手拢住,低头下去亲吻。 司徒静叹了口气,将他的头轻轻抱住,低声道:“叶兰兰醒来之后,知道了你和玄帝决战后失踪的事,根据手头线索仔细分析,她怀疑你受了致命伤,到什么地方涅槃去了。一种可能是从此死去,一种可能是有朝一日重现人世。我相信你能挺过去,所以我一直轮回涅槃等你,怕你到时候认不出我,当然也不会修改自己的形貌。你能赶在我十几岁的时候出现,还算幸运。如果我是个老太太,真不知如何面对你。” “就算你是老太太,只要气味不变,我就能认出你,然后,等你再变回小姑娘。”白鹏微笑着回到司徒静唇上一亲,又去她腋下丛林中深深吸气亲吻,被那兰麝气息迷醉得飘飘然,有一种幸福的眩晕感。 “其实每次涅槃,都是一道鬼门关……” 司徒静充满爱意地在他背上轻拍,继续解释“轮回涅槃”。 叶兰兰的这个法子也不保证次次能成功,首先涅槃者本人要将离梦神功修炼到高深境界,这就导致白鹏那些不会武功的妻妾大多被排除在外,而外人由于忠诚度不可靠,也不敢授以此术,所以真正能够进入轮回的,也就是白鹏会武功的妻妾和直系子女。 其次,就算成功进入轮回涅槃,若缺乏坚强意志保留最后一丝意识,有时睡去了就不会再醒,便真正死亡。也有的时候,虽然身体得以重建,意识却未能复原,例如同鑫有一位十三岁晋入战皇的少女,并非天资卓越,只不过是涅槃未成,空留前世功力,却忘了自己是谁,彻底从头开始,等于变成另一个全新的人。 司徒静说到这里,白鹏惊呼:“你说的是廖薇?她从前是谁?” “她跟你已经没有关系了,何必还要打听?”司徒静再度惆怅起来,“失去了前世记忆,就已经不再是前世那个人。” “她是不是在涅槃时修改了容貌,但没有改变头发颜色和肤色?”白鹏皱眉问道。 “是。” “吉娅莉丝!” 司徒静见他这样快找到正解,也不奇怪,毕竟这家伙妻妾虽多,人数终究有限。她笑了笑继续道:“吉亚莉丝跟青茗关系很好,姐妹相称,同鑫法术类技能很多都是吉亚莉丝所创,可惜她失去了记忆,也就忘记了技能,好在功力还在,青茗将她收为徒弟,反而给改造成了刺客。同时,因为对青茗她太宠爱,她的性格也给惯坏了,可不是当初那个温柔可人的吉娅莉丝了。” 白鹏长叹一声,神色哀伤:“这就是说,如果我早苏醒二十年,她还能记得我?这些老婆里,我最对不起吉娅莉丝,刚刚新婚,我就撇下她一去不回……昨天我还狠狠打了廖薇一顿,如果早知道她是吉娅莉丝……” 司徒静听他说“最”对不起吉娅莉丝,心中其实颇为不满,除了她司徒静,没有别人当得起这个位置。不过她已经不是五百年前那个爱争论的司徒静,这时候只淡淡一笑:“我涅槃之际丢失的同鑫领导权,到了夺回来的时候,薄一鸣十年前就是战神巅峰,手下还有两个战神一个法神,对我这个战皇巅峰的总裁早就不服,现在能不能打败他们,就看你了!” “原来同鑫前任的施总就是你?”白鹏爱怜地轻抚她头发,“堂堂几百亿资产的同鑫总裁,到我的沧源地产做副总,大材小用了!” “我前世的名字,叫施静云,反正无论怎么改,这个静字不会变。我也不是真正的总裁,只是为你代管,现在,该把你的宝座拿回来了。”司徒静微笑道,“你刚醒的时候,我不想帮你太多,就让你在这个陌生世道里挣扎一阵,多了解社会。现在既然与薄一鸣决战,我把能用的力量都给你带来!” “对方有两个战神一个法神,还有六个战皇,很厉害的样子。”白鹏笑道,“不过我不需要帮忙,自己去解决就可以了。” “不用假装这么厉害,你自己也不过是巅峰战神的境界和初级战神的功力。” 司徒静还不知道白鹏已经功力复原,而且又经历一次突破。她将白鹏从身上推开,起身东翻西找,寻到了自己的手机:“我帮你联系青茗,她是六级的刺杀系战神,可以帮你很大的忙,而且她涅槃神躯永生不死,可不像我这样还得一次次轮回,肯定会认你的。” 然后她一边找号码一边絮絮叨叨,说原来没打算这么快就跟薄一鸣对决,本希望白鹏苏醒后先尽量增强个人实力再说。 白鹏笑嘻嘻将司徒静手机夺了过来,继续将她压回床上躺着:“不用联系了,鬼姥姥青茗已经来了。” 同一时刻,“鬼姥姥”艳光四射,长发飘飘,开着奥迪a6已经接近京藏高速柳家堡出口。 副座上的廖薇看着师傅恢复年轻美貌的真面目,眼光都已经痴了:“师傅,我一直以为自己算个美女,今天跟您一比,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青茗皱了皱眉,靠边停车,对廖薇喝道:“你下去!” “师傅!”廖薇瞪大了双眼,“我拍您马屁还拍出罪过来了?” 青茗转头看着她笑:“车子我开,你徒步过来伺机而动。前面的伏击圈火力很猛,你就算是战皇,被机枪打成筛子也要死的!” “哦!”廖薇吐了吐舌头,笑着跳下车。 “打电话告诉白鹏,我就要下公路了,十分钟后进入同鑫的伏击圈!” 青茗高喊了这一声,便启动轿车继续前行,同时“涅槃神躯”的奇异功能发动,随着骨骼咔咔作响,她身形面貌都在变化,片刻之后,就已经是白鹏的模样,只不过身上穿的并非运动服,而是老太太式样的黑褂子。 廖薇一边望着师傅远去,一边拿出手机,犹犹豫豫地拨了白鹏的号码。 “喂,我我我是廖薇。” “廖薇?”电话那边应了一声,陷入沉默。 廖薇猜想白鹏应该不愿意跟她说话,但她也知道白鹏对她恶形恶状,是因为她恶形恶状在前,于是难得地主动道歉:“对不起,魔帝大人,是我错了,原谅我吧……” 白鹏的沉默却是另有原因,想到电话对面是吉娅莉丝又不是吉娅莉丝,他就心潮起伏,充斥浓浓的伤感。 听廖薇道歉,他连忙打断:“错的是我,对不起,我不该打你。” 白鹏软下去,廖薇自然而然就会硬起来,她闻言大为得意,顿时趾高气扬:“你知道错了就好!现在我告诉你,我师傅十分钟后进伏击圈,你不会让她一个人面对一堆战皇围攻吧?刺杀系正面交手能力不强!” 白鹏忍不住回忆起当年吉娅莉丝的温柔可爱,苦笑道:“我知道了,你万事小心。” 这时柳家堡出口收费站旁停着的婚车,远远看到了通报中所说的奥迪车驶来,而且一眼可以看到那个开车的男人,正是传说中的“白永朋”,于是立刻打电话通知设伏的莫沙。 伏击圈中,八级平衡系战皇莫沙放下电话,从树林里渐渐枯黄的草丛中站起,笑着高喊:“目标即将出现,大家都做好准备!以狙击枪响为号,火箭筒、机枪、步枪,都给我同时开火,谁慢了我剁谁的手!” 他身边的韩光笑道:“应该剁基基!” 莫沙瞥了他一眼:“剁你的?” “别啊!”韩光嬉笑道,“党文静还在床上躺着,等咱们完了事回去陪她三屁呢。” “你还是想点正事吧!” 莫沙神色变得阴狠,韩光见状连忙收敛笑容,恭敬低头。 他们所处的是“两山夹一道”的险要地形,从山坡望去,已经可以见到远处沿着乡间公路驶来的奥迪。 距离渐渐接近,五百米,四百米,三百米…… 莫沙举望远镜看了一眼,车中确定无疑正是白永朋! 他躬身跃至路边不远处的狙击手身边,趴入草丛,估量着距离,叮嘱狙击手:“瞄准脑袋!” 片刻之后,车子已经近在眼前,无需望远镜也能看到“白永朋”那张令人讨厌的小白脸。 莫沙一声低吼:“开火!” 第四百三十章 完美伏击 同鑫的狙击手来自外勤一组,长期在南方执行任务,本身也有一级战王的实力,主修刺杀系,所以气息极稳,目光也锐利,就算没有高倍率瞄准镜,只借助机械准星,也能做到八百米内枪响人倒,盖无例外。他这些年来在南疆与一些敌对贩毒集团的斗争中,还积累了丰富的实战经验。 此刻他的瞄准镜稳稳套住奥迪车中的“白永朋”,完全屏住呼吸,手指轻轻搭在扳机上,只待“末日行动”总指挥的命令。 随着莫沙的一声“开火”,他手指平稳扣下,狙击步枪发出“啪”地一声清脆鸣响,五十米外的奥迪车窗上顿时出现一个圆溜溜弹孔,蛛网状的纹路向四周放射延伸,“白永朋”的身形明显向下一栽。 半秒钟后,听到狙击枪这一声攻击信号,两侧山腰埋伏的自动武器全部怒吼起来,机枪和突击步枪子弹集火倾泻而下,将奥迪车身与附近的地面打得尘烟弥漫,枪声交织着车身金属被贯穿的脆响,已听不出间隔,完全连接成一声密集凄厉的长鸣,车体碎片溅到空中,又被别的子弹命中,打成更细碎的残渣,扭动翻滚着向四面飞迸,仿佛某种怪异舞蹈。 只有看到这样场面的人,才会发觉电影里警察以车门做掩护与人枪战有多傻,或许远距离的手枪射击能被铁皮挡住,在长枪面前,普通轿车,哪怕是很上“档次”的奥迪,也与豆腐渣无异。 国内曾有监狱犯人中了美国电影的毒,十五个囚犯夺了一辆面包车企图强行越狱,以为面包车身能挡住看守武警的子弹,结果三支“五六式”齐射一弹夹之后,武警登上蜂窝般的面包车,拖下十四具尸体和一个伤员。 奥迪车或许在撞击时比面包车坚固些,遭遇军用武器却是一样脆弱。子弹轻易穿透金属车顶和车身,甚至还有不少凿穿底盘钻入地面。曳光弹撕烂并且引燃了真皮座椅,令车中泛出火光。 这一景象仅持续了三秒钟,整辆车就已经认不出原来的模样,而速度最慢的火箭弹此时也击中了目标,打在左侧前后车门之间,轰然爆炸声响起,冲击波将尘土杂草向四方溅射,朝着埋伏者们笼罩而去,继而是漫天飞扬的金属碎片如雨点般落下,面目全非的奥迪车大梁炸断,车身从中间折为两半,扭成一个怪异角度。 密集的射击声很快就告一段落。 莫沙自草丛中站起:“停止射击,换弹夹,戒备!” 但“噼啪”还是持续了一段时间,那是他事先安排好的人,在附近道路以及高速收费站附近燃放烟花爆竹,结合那辆婚车一起掩护伏击战的枪声与爆炸。 油箱中泄漏的汽油被曳光弹引燃,迅速包围了整辆奥迪,但莫沙不想让白鹏被烧到面目全非,他必须清清楚楚地确认“白永朋”的死亡,这是“末日行动”的目标,还要向上级交代战果。 于是他向五名皇级同僚挥了挥手:“灭火,清理战场!” 两名战皇挥动实现备好的大块铁板,将成吨泥土铲起来泼洒过去,顿时压灭了火头,然后法皇高凌云挥手放出小规模旋风,将土掀开,重新露出冒着青烟的汽车残骸。 这时的莫沙非常得意,伏击战取得完美成功,就算“白永朋”可能主防御辅刺杀,防御力和速度都很惊人,可这家伙自始至终都没能从车中出来,也就无从发挥速度机动的优势,在如此猛烈的火力打击之下,无论其功力多高,都没有幸存的道理。 不过以莫沙一贯的谨慎,仍然要按照原定计划,由五级防御系战皇韩光走在最前面充当肉盾,六级攻击系战皇刘招娣和他本人做策应和攻击,三位法皇在后面负责为本方提供辅助和治疗,外加远程轰击。这简直是网络游戏推boss的团队打法,就算“白永朋”未死,并且拥有神级实力,也不可能扛得住这样的六皇联手。 同样出于谨慎起见,风系法皇高凌云早早就给三名战职加上了“风行羽落”的状态,令他们攻击和移动速度增加一倍,方便应付突发状况。 打烂的奥迪车已经成了一堆奇形怪状的垃圾,莫沙也做足了思想准备,说不定临到接近时,从那些破烂里猛然站起一个浑身浴血怒吼咆哮的战神,但直到三人踏足上去,垃圾还是一堆静静的垃圾。 莫沙嘴角浮起一丝冷笑:“看来可以收工了,与我们同鑫作对,任你强到天上,也只能自取灭亡!” 他不再严格保持队形,大步上前,一把拽开了纠缠成一团的破烂车顶,将与方向盘挤到一起的架势座椅翻起,然后“咦”地一声愣住。在破铜烂铁之间,并未发现预想中被打碎的肢体脏腑,甚至连一滴血都没有! “人呢?”韩光也感觉诧异,伸出力量堪比起重机的双手,将车身其余部分掀开平摊,也还是毫无所得。 停留在二十米外的雷系法皇唐尊忍不住凑过来细细检视: “奇怪,没人看到他从车里出来吧?” 攻击系战皇刘招娣则两手抱怀,默不作声。这个中年女子相貌平平,话也不多,但论杀伤力,她绝对是同鑫九大皇级高手中的第一人。 车里的“假白永朋”是青茗所扮,这位刺杀系战神外号“鬼姥姥”,那个“鬼”字正是来自于逆天的四阶技能“瞬移”,可以任意进出密闭空间,就如鬼魂一般无可阻挡。她的另一大强悍技能是“变形”,能以任何人的形象出现,也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这其实并非技能,而是来自“涅槃神躯”的基因特性,别人想学也学不会,不过为了不引起太多猜疑,她便声称这是刺杀系四阶神级技能,需要二阶“拟态”和三阶“致幻”两项前置技能,听起来很合逻辑,但由于这两者处于不同技能树,而且都是辅助能力,倘若全都练到,本人得达到神级境界不说,还要舍弃诸多实用攻防技,自然至今无人尝试。 伏击战打响时,青茗随着狙击枪枪口的火光向下一“栽”,恰好避过子弹,也躲开了伏击者的视线,随后瞬移而去,连她那根拐杖都没忘记带走,下一刻她已经变回鬼姥姥的模样,笑眯眯站在高坡上密林中,拄着拐杖欣赏下边的焰火表演。 她之所以暂且不使用真实容貌,还是因为“鬼姥姥”的老太太形象在同鑫更加深入人心,更有威慑力,假如待会白鹏需要帮助,鬼姥姥出马,保证人人丧胆。 这时候听到伏击圈枪声已停,高速出口处的婚车旁边也停止了燃放鞭炮,一名同鑫战王笑嘻嘻点燃了香烟: “行动应该结束了,咱们也别放了,请示一下莫经理就撤吧,免得交警来开罚单。” 另一人将应急车道的礼花弹空盒一脚踢下路基,正要转身上车,忽然“啊”了一声,呆呆注视不远处一辆转向出口的吉普车。 “怎么了?”抽烟的兄弟也顺着他的眼光看去。 “那……那……那姑娘是要去打仗!” 普通人可能一晃而过看不清,以同鑫战王的眼力,分明见到吉普车里一个身材修长的短发女子,头戴作训帽,身穿迷彩服,外罩防弹背心,一张清秀面孔略带紧张,又透出腾腾杀气。说她是去打仗的,更重要的理由是她车后座上有个大家伙,短短一瞬间就能辨认出,是09式12。7毫米重型狙击步枪,号称“国产巴雷特”。 这玩意威力大,初速高,一枪将人拦腰打断不在话下,同鑫这些战王实力的修炼者一旦被瞄上,必然死路一条。别说用子弹打,将这把大枪抡起来砸人都能吓尿一片。 苗莉动作很快,她为电脑接上3g网络后就已驾车出发,一边为白鹏更新“党文静”的gps信号,一边去取武器。她是不放心白鹏独自行动,要为他提供火力支援。既然上次的普通狙击枪奈何不了金发女战皇廖薇,这回她就领了一支大家伙。普通警察没有三五天的申请不可能搞到这样的武器,但她身份特殊,任务也特殊,上边打过招呼,所以一路绿灯。 “武警牌照,肯定是政府的人!快!给莫经理打电话!”抽烟那人甩掉烟头大喊。 另一人拿起手机,拨通了莫沙的号码,却久久无人接听。 莫沙听到了口袋里的手机响,可是没心思搭理,作为“末日行动”总指挥,现在他有些六神无主的恍惚。车已经打烂,车里的“白永朋”却不见了。几十双眼睛盯着,明明没见他离开车辆,怎么回事?这完全不合逻辑! 刘招娣忍不住提醒:“喂,你电话!” 莫沙仍然不接,转头看向四周的部属:“你们见他逃走没有?” 这话其实问得多余,六位战皇和法皇都没看到,那些王级的修炼者又能有什么发现?当然个个茫然摇头。 莫沙忽然间暴怒起来,伸手提起整个奥迪残骸,将一吨多重的破烂钢铁狠狠扔了出去,撞在对面山腰无人处,“轰”地一声巨响,大地隐隐颤抖,还引发了一场小规模山崩,树木土石与四分五裂的轿车一起滚滚而下,甚至在国家地震局的监控仪器上都划出一个小小波峰。 首领如此失态,周围再无一人敢吭声。 莫沙低头闭了双眼,一手在额头上搓动:“怎么回事?一定有名堂,我想想……想想……” 他仔细梳理整件事,希望用逻辑推理的方式找到结论,可是还没等他想明白,胳膊就被人推了推。 莫沙睁眼一看,只见韩光的手还放在他胳膊上,同时向他身后的高处努了努嘴。 “怎么了?”莫沙回头望去。 山坡上,“白永朋”正拿一个手机对着他们拍摄,恐怕是已经拍下了整个伏击战过程,旁边还站着“党文静”,笑眯眯脸贴脸看着手机画面。 见莫沙扭头,“党文静”拍了拍“白永朋”,呵呵笑道: “他们发现你了,你下去玩玩,我帮你拍!” 白鹏从伏击战开始时就已到场,他知道青茗会瞬移,对她的安危没有丝毫担心,他需要的就是将莫沙这些人非法持有和使用枪支,意图谋杀等等罪证拍摄下来,既然帮政府做事,还杀了那么多人,总该有个交待。 为了防止强磁场影响干扰拍摄,他收敛了隐身术,于是暴露在众人视线之中。只不过前面大伙开枪放炮打得热闹,谁都没去注意身后的山坡。 莫沙这时才恍然大悟,原来“白永朋”早已识破了伏击圈套,反而趁机先去救出了“党文静”。不过他仍然想不通,刚才车上那人,分明就是“白永朋”,这究竟怎么回事?由于不知道“鬼姥姥”居然会站在敌人一方,他当然想破头也找不出解释。 不过能不能解释都不重要了。 莫沙厉声怒吼:“白永朋,既然你来了,敢不敢正大光明分个输赢,不要夹着尾巴逃走?” 说完,他挥挥手,另外五名皇级高手按照之前的演练,重新面向白鹏站好了队形。他现在最希望的就是“白永朋”被激怒来厮杀到底,假如这家伙打定主意要逃,论速度六皇无人能追。 “你还好意思提‘正大光明’?绑架我的女人,就是你的‘正大光明’?” 白鹏将手机交给司徒静,冷笑着向山脚走来: “静儿,帮我数数,数到十,我把这家伙打出屎来!” 第四百三十一章 一战灭团 ()白鹏下山走得不快,存心给莫沙等六人留出足够的准备时间,无论如何,同鑫的修炼体系是他在五百年前开创的,这些人都算他的后辈,总要让他们败得心服口服。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不过身后司徒静已经开始拉着长调高声数数:“一……二……三……” 白鹏此前豪气干云,号称“数到十”就要打出莫沙的屎来,却没想到司徒静故意给他增加难度,还没交手就已开始倒计时。 白鹏一笑,改走路为奔跑,速度虽然仍不算很快,也没有搞出什么地动山摇的排场,但他表情随着冲击的脚步逐渐转为冷酷肃杀,那副“挡我者死”的气势一览无余。 附近持枪的十几名同鑫人员纷纷向后散开,没有任何人产生“打他一枪”的念头,这个“白永朋”从被重武器集火伏击的车辆中神奇遁逃,又迫得集团高层六皇联手凝神对敌,显然不是他们这些人能招惹的,自己倘若冒冒失失放枪,说不定被人家伸来一根手指就捻成肉酱。 莫沙等六人则拉开距离,恢复了预演过的“推boss”打法,排成“三二一”锋矢队形迎战。 顶在最前面那个单箭头的“一”,就是五级防御系战皇韩光,也是同鑫修炼体系中防御系的最强者。集团并非没有神级高手,但那几位都醉心于提高个人实力,重视单打独斗的能力,谁都不会为了团队考虑去修炼什么防御系,顶多辅修少许防御技能,所以专精于防御的五级战皇韩光,堪称“同鑫第一肉盾”。 在他身后两侧,则是八级平衡系战皇莫沙,与六级攻击系战皇刘招娣。这两位是近身物理攻击的主力,莫沙攻防兼备,刘招娣则专精攻击,杀伤力在六皇之中排名第一。 再往后,尖锐三角队形的底边,是三位法职。他们当中,又以站在中间的五级光系法皇徐源为核心。徐源的任务很重,要手疾及时为队友疗伤,还得抽空用“神罚之光”锁住白鹏定点攻击。 站在左侧的六级雷系法皇唐尊,擅长大面积的范围攻击和快速移动,独自面对大群敌人时谁都比不上他,可是今天这种战况不利于他发挥,所以他的职责就是专心用“暗电囚笼”束缚白鹏,降低其神经反应与移动攻防速度。 右侧的高凌云贵为八级风系法皇,也很难插手攻击,他的一阶“风刃”打在白鹏身上只能算挠痒痒,三阶“冥风烈矛”作用距离极远,却是随机性的线杀伤,打伤队友的几率还高于命中白鹏,让他不由地叹息“风系的控制难度总是那么高”。 所以高凌云能做的,就是为队友施加“风行羽落”,为他们提高一倍攻防和移动速度,剩下的,也就是为身边徐源做保镖了。必要时,他可以用龙卷飞行术将自己和徐源送上半空,避开白鹏的袭杀。 尽管法职受到诸多限制,莫沙还是对此战胸有成竹,毕竟之前有过战例。在伊甸园旧基地外那一战,二级攻击系战皇裘海平在白鹏面前节节败退,可一旦高凌云的“风行羽落”和唐尊的“暗电囚笼”对双方分别生效,战局顷刻间逆转。裘海平一记“万物破灭斩”打得“白永朋”面色惨白、仓皇而退。 所以今天此战重点在于避免“白永朋”败北后再次逃走,先以重武器集火伏击白鹏的车辆就是这种考虑,如果六皇直接堂堂正正挑战,只怕这家伙又会跑掉。 不过他却不知道,旧基地外那一仗,白鹏只是带着刚俘虏的“六号”,束手束脚无心恋战而已,并且今天白鹏刚刚在“党文静被绑”的刺激,以及“鬼姥姥”武力攻击的压迫之下,再次激发潜能取得突破,与当时不可同日而语。 就这样,对垒双方都信心十足,司徒静数到“六”的时候,白鹏也已冲到六人阵型前方。 在这期间,防御战皇韩光身上肌肉迅速隆起,已然启动二阶技能“金刚不坏”,与白鹏交手过的战王何铁不同,他这个技能足足强化到五星,激活时增强防御力1000%,再加上一阶五星防御术永久增加的100%防御力,两者叠加计算,却不是1100%,而是2000%! 与此同时,以元气盾和蓄力斩为前置技能的三阶皇级神技“吞噬之盾”也迅速发动,在他左手出现一片光晕,隐约作盾牌形状,却又散发流光溢彩,一颗颗荧光在暗蓝底色上游移,仿若天河星辉,幽远而神秘。盾牌正中则是漩涡状的一团黑暗。 顾名思义,这“吞噬之盾”可以吞噬并储存对手的攻击能量,非但可以起到防御作用,还能从黑暗漩涡中将储存的能量放射而出,反过来打击对手,并且瞬时命中,不可闪避。等于将元气盾和蓄力斩两个低阶技能合二为一。 强化到五星的吞噬之盾能够吸纳和存储同级对手二十次攻击,能量一满自动触发反击,加上元气盾与蓄力斩强化点数的加成,这个数字就是三十次。换成面对专精攻击的同级对手,如刘招娣那样一次打出几倍于正常五级战皇的攻击力,吞噬之盾吸收的攻击次数会相应减少,但返回的攻击对防御力低下的刘招娣更加致命! 如果单这样看,攻击系战职在防御系面前根本没有胜算。但吞噬之盾也有其缺陷,面积较小,防御范围有限,攻击系和刺杀系的对手完全可以避开这面盾牌,打击防战其余的部位,甚至绕到其背后下手。到那时,韩光就只能凭自身防御硬抗,动用二阶技能“蓄力斩”来反击,胜败仍然取决于双方的实力和发挥。 同鑫修炼者都知道“吞噬之盾”的厉害,白鹏身在体系之外,对此一无所知,自然不会刻意避开,这就是韩光最大的优势。而且高凌云已经给他加持“风行羽落”状态,速度增加一倍,挥盾自保的能力也大大增强。 不过,与游戏里“推boss”不同,韩光缺一个“嘲讽”技能,无法确保目标专心攻击他这个肉盾。眼看着“白永朋”冲来时眼光一直瞄着莫沙,他情急之下高声大喊:“白永朋,你的女人胸不大,弹性倒好,我摸得好舒服!” 他其实只来得及摸了摸,而且隔着厚厚的防狼胸罩,并没有摸出什么具体手感,正打算更进一步时又被人闯进来打断,原本有些懊恼。现在喊这一句只是为了“拉仇恨”而已。 他成功了! 白鹏早就认出站在前排这家伙就是照片上两猥琐男之一,听他再这样喊,冲过来的第一拳直接就砸向韩光。 见韩光拉到仇恨,一直没敢动手的唐尊才扔了一个“暗电囚笼”,将白鹏笼罩其中,令他速度顿时一缓。 韩光得意洋洋举起“吞噬之盾”迎住白鹏的一拳,右手“爆裂拳”也向白鹏轰去。 “爆裂拳”是三阶皇级技能,刚强化一星,攻击力并不强,但有个极为特殊之处,就是其阴损的“爆裂”之力,专门破坏对手皮下组织,虽不致命,却会引起强烈疼痛。对于普通人,这样高烈度的疼痛就足以导致休克,即便同级修炼者,也会疼得发狂。事实上,这一招是真正“拉仇恨”的技能。 这时左侧的攻击系战皇刘招娣一招独创三阶攻击技“火凤天翔”,绚烂艳丽却又致命的高能粒子流,就如烈焰神鸟凌空飞舞,带着灿烂尾迹和追踪效果,向着白鹏云集而来。 右边平衡系战皇莫沙身上光芒一闪,令众队友全部沐浴在血色光环之中,防御与攻击双技能树催生的三阶“热血”光环发动,所有人的攻防全面提升50%。虽然增加50%不是很可观的数字,但与各种辅助技能做乘法叠加就非常恐怖了。 同时,莫沙双手对合,掌间冒出一柄灿烂长刀,向白鹏拦腰横斩。此刀名曰“天佑之刃”,这又是防御系“蓄力斩”与攻击系“怒涛击”共同催生的平衡系三阶技,每一刀挥出,都能比前一刀时多叠加20%伤害,防御力也能叠加10%,堪称“越战越强”。所以一旦拖成持久战,同级别战职无人能与平衡系对抗。 最后,就是光系法皇那“神光天罚”,一道不知从何而来的亮光直接命中白鹏,每秒三十万公里的速度根本无从闪避,光芒之炽烈,焦点处可达上千度,不过前提是对手停着不动,被光照射同一部位半秒钟才能达到这样的效果,但白鹏却是在高速奔跑。 至此为止,一切都在莫沙的计划之中,与他们预演的联手战斗情景相同。 但就像之前的伏击战一样,结局却不是他能掌控的。 司徒静高声数到“八”,白鹏一拳轰在“吞噬之盾”,并且立刻激发了反击,强大的反击之力却只在白鹏身上激起一道涟漪,被“冰魄魔衣”防护层彻底消弭。 “吞噬之盾”可以吸纳同级对手三十次攻击的能量,但白鹏与他哪里算是“同级对手”?别说白鹏已经突破神级巅峰,成为“战圣”,就算他还是巅峰战神,这愤怒中的全力一击也不是五级战皇能承受的,防御专精也不行! 韩光闷哼一声,“吞噬之盾”瞬间破碎,白鹏的拳头却未停留,与他的身体做了个亲密接触,开启“金刚不坏”的防御系战皇铁钢铁般的巨大身躯飞了出去,人在空中就已经鲜血狂喷,而且他的飞行方向还有讲究,不偏不倚撞向光系法皇徐源。 徐源正打算再使个“愈合术”为肉盾解除可能的伤害,就见肉盾已变了炮弹飞到眼前。他只来得及“哎呀”一声,就与韩光一起腾云驾雾去了。 白鹏毫不停留,滑步前行,将莫沙的“天佑之刃”让到身后,手臂一挥,无形罡风发出,将刘招娣的“火凤天翔”击散,继而旋身扭住尚未来得及反应的刘招娣,离梦神功真气冲击,令她身子一软失去抵抗之力,然后将其信手甩出,这次却是砸向雷系法皇唐尊。 唐尊见自己的“暗电囚笼”对白鹏造成负面影响不如上次明显,刚刚感到诧异,就看到本方主mt被秒,这是要“团灭”的节奏,当即施展“九天雷动”,身形幻化成一道雷光,转眼溜得没了踪影,刘招娣飞过去砸了个空,落在地面翻了几翻,“哎哟哟”叫了两声,不知为什么,这中年女子脸上却浮起一丝笑容来。 扔出刘招娣后,白鹏脚步一错,就已到了莫沙背后,这时的莫沙“天佑之刃”刚刚抡空,招式用老,身子倾斜。 “倒!”白鹏伸脚一勾,平衡系战皇彻底失去平衡,仰面而跌。 白鹏那只脚做完踢勾动作,顺势抬起,将仰面向后倒下的莫沙狠狠砸在地面。 从双方接战至此,所有这一切只发生在不到一秒钟之内,莫沙几乎什么反应都没有,任何后续动作都没来得及做出,就被狠狠击倒,气血翻滚无力反抗。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白鹏这一战完全是他五百年前的“武功”模式,与同鑫修炼者开着大招相互对轰不在一个路数。 “九!”司徒静还在山坡上计时报数。 白鹏一只脚踩在莫沙身上,摇了摇头:“你们走偏了,无论怎么修炼,怎能放弃‘武’之真髓?” 说完,他的脚在莫沙上腹至下腹一搓,那力度拿捏得刚刚好,既留住了莫沙的性命,又推动了他大肠与结肠中存货的移动,一股臭气从其裤裆中迅速散发而出。 “十!”司徒静报数完毕,白鹏也已按照他最初的宣言,将莫沙“打出屎来”。 在场六皇躺倒了四个,逃掉了唐尊一个,剩下仅有一位完好的,就是风系法皇高凌云。 他当然不会束手待毙,急忙放出龙卷飞行术,将自己送上数百米高空,上回飞得不够高,被白鹏一块石头击中面部,这次吸取教训足足飞到超越两侧山头百米,下边人影都已看不清楚,才哆哆嗦嗦拿出手机。 他的飞行术横向移动很难,所以与其逃走,不如先求援,立刻拨通了老战神许默文的电话。 白鹏脚踩莫沙,仰望着高凌云笑道:“这家伙,以为飞起来就没事了吗?” 不过他并没有急于到天上找高凌云的麻烦,就让这家伙踏踏实实求援,将同鑫现任总裁薄一鸣与其支持者,也就是那几位战神、法神统统招来才好,与几名真正的篡位者和反叛者对决才是重头戏。击败六名皇级胜之不武,一方面为了在同鑫基层人员面前立威,一方面也有“欺负孩子招来大人”的意思。 周围那些战王级的伏击者当然被吓坏了,在场的任何一位皇级高手,在他们心中都是值得仰望的存在。事实上,多年以来对付同鑫以外的敌人,无论对方是武林高手、异能修炼者,还是什么特种训练的精兵,很少需要出动皇级高手,更没有过六皇联手的时候。可今天这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居然被人如此欺负,对方究竟是谁?这“白永朋”什么来头? 所有人完全呆滞了,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有人扔了手中枪支,有人反而更紧地握住枪,枪口指向白鹏,但这只是他们本能的自卫意识,根本没有任何开枪打算。 司徒静笑呵呵地下山,作为五百年来的“同心会代总舵主”,同鑫集团前任总裁,该轮到她说几句了。 然而就在这时,一辆吉普车疾驰而来,到了百米外一甩车头,横在了公路正中。 苗莉手持重狙一跃而下,以车身为掩体,在车头处摆出瞄准射击姿态,心中暗骂:“白鹏这个笨蛋!不让我来支援,现在被那么多人拿枪指着,这可怎么办!” 她狙击镜来回晃动,也找不到该瞄哪个目标,持枪指向白鹏的人着实有点多,更可气的是,白鹏回头看她,那神情起初有点惊愕,然后居然变成嬉皮笑脸,这家伙就不怕死吗? 最后她只得厉声怒吼:“我是警察!都把枪扔了!否则我开枪了!” 第四百三十二章 七号试验体 把某某人“打出屎来”,只是人们常用的夸张形容。请记住本站的网址:。レ?レ白鹏却说到做到,在司徒静数到“十”的时候,不但果然打倒莫沙,还特意将他的排泄物从腹中踏了出来,流满一裤兜。 这人虽然是执行同鑫高层的决策,与白鹏并无私仇,但他做事不择手段,绑架了司徒静还意图非礼,严重逾越红线,白鹏对他起了杀心,自然不会留面子。 对于照片上抱着昏迷中司徒静上下其手的两人,白鹏攻击韩光时使出全力,一拳击溃“吞噬之盾”,还将这个专精防御的战皇打飞出去,口中鲜血狂涌,气息奄奄。 至于主谋莫沙,白鹏其实并没有下太重的手,甚至内力都没有使用多少,只借用他自己的冲力,顺势而为,将他勾倒后在肚子上来了一脚,将“屎”打出来才是重点。若让他死得太快,反而便宜了他,也不足以起到警示作用。 莫沙躺在地上,由于空前的耻辱而涨红面皮,牙齿咬得“格格”作响,但虽然还有力气行动,却不敢轻举妄动。攻守兼备的六人阵型被白鹏一秒钟摧垮,他个人的反抗只能是继续受辱。 然而白鹏却不打算放过他,伸脚拨动莫沙翻了个身,信手一挥,无形罡风恰到好处地划开了莫沙的裤子,向众人展示刚刚踩出来的那些排泄物。 司徒静笑呵呵下山,打算对同鑫的在场人员说几句话,正在这时,苗莉杀气腾腾地赶到现场。她不知道此前发生了什么事,从远处驾车而来,只见到白鹏似乎打倒了几个人,可是离近一瞧,分明有十几个持枪者,手里都是自动武器,而且大多指向白鹏,空气里也弥漫着硝烟气味。 以苗警官的标准看来,白鹏此刻已经身陷绝境,随时都有性命之忧,所以她才将车身一甩,以车头为掩体支起09式重狙,怒吼一声:“我是警察,都把枪扔了,否则开枪了!” 一支狙击枪肯定无法在一百米距离对付十几支突击步枪,不过白鹏性命危殆,她急得声音都有些变调,对于自己的安危就没想得那么多。 在白鹏看来,苗莉的紧张有些莫名喜感,同时也有点烦人,他没想好要不要让苗莉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一心与犯罪集团同鑫作对的热血青年,却其实是同鑫的开山祖师,沉眠五百年重临人世的“魔帝”?他可不想就此解散同鑫,只打算夺回领导地位,让同鑫为自己所用而已。 这样一来,随着苗警官的到场,应该在同鑫内部解决的事情就无法继续。 同鑫那些战王甚至战士级别的伏击者早已吓破了胆,拿枪指着白鹏也只是下意识的自保动作,听苗莉这一喊,同样下意识地将“五六式”扔了一地,都举起手来。 苗莉没想到敌方毫无反抗,局面如此顺利,自己都愣了愣,从狙击镜后面抬起头来,对着白鹏喊:“你去把他们枪都缴了!” 白鹏却不想听她命令,只回头苦笑:“你来干什么?” 他又抬头望天,风系法皇高凌云还在两三百米的空中,在龙卷风里努力保持平衡,显然那通求援电话还没打完。此时白鹏本该上天去跟他“聊聊”,但当着苗莉的面,他不想表现出太惊人的异能,以免成为zhengfu的心头之患,只好由着高凌云去了,这家伙有本事就一直待在天上别下来。 司徒静则对那些同鑫人员下令:“都站到路边,双手抱头蹲下!” 十几个人毫无反抗意识,乖乖走开,到路边蹲成一排。 然后司徒静走向侧躺着无法动弹的刘招娣,刚要开口说话,忽然风声乍起,莫沙从地面弹了起来,闪电般冲到司徒静身后,用手臂扼住她的咽喉,以她身体为盾,扯着她向另一侧路边退去。 “你们都别动!” 莫沙怒吼着,额头青筋暴起,擒住司徒静是他扭转局面的惟一途径,只有用她胁迫白鹏放弃追杀,他才有脱身希望。莫沙相信,无论白鹏实力高到什么程度,都来不及在他杀死司徒静之前将其救走。这个娇嫩嫩的小姑娘,恐怕内力稍一冲击就死透了。 白鹏并不怎么惊慌,反而一脸困惑:“静儿,你又演什么戏?” 司徒静一直假装普通人,实际是战皇巅峰,没道理被八级战皇莫沙如此轻易擒住,白鹏却想不明白她的用意。 转眼莫沙已经退出几十米,司徒静被他扼着喉咙倒退行走,脚下磕磕绊绊,脸上却没有恐惧神色,惟有厌恶:“你离我远点,一屁股屎,臭死了!” 这句羞辱彻底引燃了莫沙的怒火,手臂中真气灌注,就要当场绞杀司徒静,哪怕随后被白鹏所杀,他也顾不上了,只要司徒静之死能让他出气,顺便叫白鹏伤心后悔,这就足够了。 随着莫沙咬牙用力收紧手臂,司徒静惨叫起来,双手在莫沙胳膊上无力地乱抓乱挠。 白鹏并无上前解救自己女人的意思,反而两手抱怀,皱起眉头,打算瞧瞧这究竟是怎样一出戏。 更加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莫沙,以他使出的力量,就算是一根电线杆也掰断了,一个普通女子这时早就该脖颈稀烂,甚至脑袋都会挤掉下来,司徒静却只是不断地惨叫,那白嫩嫩的脖颈比世上什么物事都坚固,连一点点变形都没有。 司徒静不仅拥有十级战皇巅峰的功力,还经历七次轮回涅盘的进化,身体的坚固程度当然是他绝对想象不到的。 莫沙另一手张开五指,化为铁钩一般,向司徒静后心狠狠掏去,准备截断她脊骨,挖出她心脏。然而这时司徒静留了左手在前面表演挣扎,右手却悄悄反转到身后,如一柄铁钳,将他那只手死死攥住,令他一丝一毫都无法移动。双方内力的对冲,莫沙完全屈居下风。 “你!”莫沙惊呆了,前面扼喉那只手也放松了力量,“你怎么……” 司徒静一边继续装模做样惨叫两声,一边抽空低声道:“没想到?党文静只是我的一个名字,我还有另一个名字,叫施静云。” 莫沙万万没想到,自己听见的居然是同鑫前任总裁的姓名,他心里一阵恍惚,根本不愿相信,自己曾企图强行欺辱的弱女子,居然是那样一位吃诧风云的大人物,一手将同鑫从江湖秘密组织培育成几百亿资产大集团的超级女强人。可施静云是一位近二十年前过世的老太太,怎会变成了小姑娘?对“轮回涅槃”一无所知的莫沙彻底凌乱了。 远处苗莉已经喝令几次:“放开她,否则我开枪了!” 这边两人都听而不闻,莫沙愣了片刻,弃了司徒静的咽喉就要转身逃走,他已经完全没有了抵抗意志,无论司徒静说的话是真是假,两人实力差距是明摆着的。 可是司徒静那只装作软弱无力抵抗着的左手,却将莫沙的胳膊一把按回自己脖颈,继续惨叫。 莫沙身上渗出冷汗来,低声喝道:“你什么意思?我不想打了!” “白永朋也是假名,他就是同心会总舵主,同鑫集团真正的主人,魔帝白鹏!”司徒静低声解释道,“他当众这样羞辱你,你以后不会对他忠心,我又不想让他亲手杀部下,就只有借警察的手了。” “什么!”莫沙真正惊呆了。 这时司徒静忽然嘶声惨叫,眼珠也向上翻白,貌似顷刻间就要被莫沙掐死。 苗莉不敢再等,扣动扳机,“砰”地一声,12.7毫米专用狙击弹以三倍音速she来。 这样的速度,莫沙身为八级战皇,隔着近两百米距离本可躲开,可他怀中的“人质”根本不让他躲,反而观察着弹道调整了两人姿态,刻意将莫沙的额头迎了上去。 就算是八级平衡系战皇,兼修了各种防御技能,被这样大威力的枪弹击中头部也是致命的,何况司徒静的内力还冲击过来干扰他主动防御技能的启动。 几乎在枪响的同时,一道血雾猛然绽放到空中,莫沙那张yin柔的面孔瞬间消失,整个头颅都被大口径子弹轰成碎片,身体也被冲击得向后飞出,摔到几米之外。 司徒静这时才哭哭啼啼跑回白鹏面前,扑到他怀中。 白鹏自然要轻拍安抚,配合着将戏演完。以他的耳力,司徒静与莫沙的对话都听得清清楚楚,只能暗叹司徒静心眼太多,好在她的忠诚度无可置疑。 苗莉抱着沉重的大型狙击步枪,小心翼翼走来。 “你没事?”她先望着白鹏问道,然后转向司徒静,“党文静,你也没事?” “我没事。”白鹏拍了拍一副崩溃模样的司徒静,“但是她有事,你先送她回去,剩下的交给我。” “少逞英雄了!”苗莉皱眉道,“自以为牛比,结果傻比!要不是我及时赶到,你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白鹏挠了挠头:“多谢莉哥救命之恩!可剩下的事真不需要你了,他们基地没什么防卫力量了。” 白鹏是真心不想让苗莉跟在身边,现在他拿同鑫当作自己的基业,已经不愿将内情暴露在zhengfu的人面前。 “少废话!你也捡一支枪,一起行动!别以为有点特异功能就了不起,什么隔空取物手指放火,在我大狙面前都是渣!”苗莉说着话在她的“09式”上重重一拍。 白鹏苦笑着双手蒙脸搓了搓,求援似地问司徒静:“文静,你说呢?” 司徒静颤抖着轻呼:“我怕!我要回家!” 苗莉丝毫不为所动,掏出一根烟点上,叼在嘴里,到司徒静身边拍了拍她肩膀:“别装了,你故意被绑架,带着gps追踪器过来,就不是个胆小的人,拿起枪,押上俘虏,跟我们一起行动,去伊甸园!” 直到这时,青茗才拄着拐杖从另一侧山坡缓缓走了下来,笑嘻嘻打量整个战场。 基层枪手们不认识他,躺在地上的几名皇级高手,凡是意识还清醒的,都惊呼:“鬼姥姥!” 青茗向他们点了点头,对白鹏笑道:“你去忙你的,这边交给我,本老人家在同鑫多少有些威望,我会给孩子们好好上一课。” 白鹏知道“鬼姥姥”在同鑫虽然没有职务,那恐怖声望无人不知,由她来公布真相,收服在场众人,应该还算比较合适。 于是他无奈点头,看了苗莉一眼:“走,莉哥!” 就在这片山谷的伏击战打响之际,三公里外伊甸园新基地的旧厂房里,电缆密布,垃圾遍地,战神许默文站在郭明勋容身的玻璃罐前,久久不语。 培养槽中的液面缓缓下降,郭明勋的身体渐渐暴露在空气中。他外貌和身形都没有明显变化,但身体侧面却有一排细孔。 黄教授纤细的手指移到了一颗绿色按钮上,脸上神情有些犹豫。 许默文转过脸来:“快点,还等什么?” “按计划,还要再过五天才能唤醒,现在七号的基因还不稳定……” “没时间了!基地立刻就要长途搬迁,这大玻璃罐怎么拉?动手!” 黄教授一咬牙按了下去,随着电流的刺激,郭明勋整个身体剧烈抽搐,继而快速抖动。 片刻之后,他的眼睛猛然睁开,发出刺耳的尖细咆哮,挥手扯开身上的导管与电极,一拳砸烂钢化玻璃,令整个罐子化作满地碎渣。 这时的郭明勋看起来没有丝毫理智,身无寸缕,眼中都是狰狞凶光,一边吼叫,一边弹跳而起,臂骨骤然延展,如一支利刃,向许默文斩来。 由于许默文距离最近,就成了他醒来后的第一个攻击目标。但郭明勋似乎对自己的跳跃高度未能适应,刚一起跳,就撞在了五米高的厂房屋顶。 许默文笑了起来:“你给他加入的,是蚂蚱基因?” 黄教授却被吓得不轻,原本就白皙的面孔这时毫无血色,躲到仪器背后结结巴巴答道:“是……是…….是加入一点编辑过的,直翅目昆虫……基因片段。” “关键是智商还有没有?如果听不懂命令,那比六号也没多少进步。” 这个问题黄教授暂时无法回答,她只能既害怕又期待地望着嵌入房顶的七号。 七号这一跳居然将钢筋水泥的房梁撞裂,嵌在里面挣扎了一阵,才将身体牵拉出来,四肢勾住屋顶,再次张嘴怒吼,朝着许默文猛扑下来。 许默文探出一手,轻易抓住了闪电般扑来的人形大蚂蚱。 郭明勋咽喉被扼住,却丝毫没有呼吸艰难的样子,那变作刀形的手掌向许默文颈侧猛劈。 许默文皱着眉头硬捱几刀,点点头:“如果我猜得没错,他的呼吸并不需要通过咽喉和肺部,而是身体两侧这些气孔?” “是,但肺部也有作用,相辅相成,他的肺还兼备羽状腮的功能,可以长时间潜水。” 许默文笑了:“他的手,是螳螂基因?” “有一点。”黄教授怯生生回答。她现在最怕的就是七号没有人类意识,那又是一次彻底失败。 “不错,不错!”许默文大笑,“实力也不错,砍我这几下,已经有初级战皇的实力,比六号强得多!” 说完,他挥手在郭明勋脸上狠抽几个大嘴巴,然后将他狠狠摔到地面。 郭明勋立即弹身而起,但是在四级战神面前,一个初级战皇毫无反抗之力,几乎瞬间被许默文砸回地面。随后许默文手掌心亮起一团淡淡土黄光芒,悬在了郭明勋眼前。 郭明勋凭本能感应到了光芒中毁天灭地的威力,顿时吓得全身瘫软:“饶命!饶命!老伯饶命!” 许默文和黄教授都是一愣,继而哈哈大笑。 郭明勋的意识还在!这次实验成功了! 在许默文的强大武力威慑下,刚醒来时陷入狂暴的郭明勋渐渐安静下来,经过开导也逐渐恢复了少许记忆,其中最强烈的,就是对于白鹏的仇恨。 许默文对此当然是鼓励的,不过仅凭战皇实力根本不可能打败白鹏。 他叹了口气:“你靠着身体本身就能跟皇级对抗,如果还能修炼到内力,学会技能,那就更可怕了!” “我学!我学!”郭明勋眼中都是狂热光芒。 “现学哪来得及?”许默文微微摇头,“你猜我修炼了多少年?” “多少年?” “一百二十多年!” “啊,我炼那么久才能报仇吗?”郭明勋满脸失望。 “也不必。”许默文微笑道,“只要你发誓忠诚于同鑫,忠诚于我,我自有办法让你马上获得强大力量和技能!” “我发誓!我发誓!”郭明勋狂喜,忍不住跪下磕头,“我永远忠诚于您!” “跟我来!”许默文当先走出门外,另一个项目的最终测试日期也到了。这回连黄教授都忍不住跟在后面。 另一幢旧厂房的大实验室里,李青山早已布置好各种仪器,只等战神大人的到来。 正中间一张床上,躺着一个四、五岁大的女孩,正是莫沙调查向阳红福利院时撞入他怀中的小姑娘,扎着一双小辫,脸蛋圆鼓鼓的甜蜜可爱,是为了这次实验特意派人抓来的。 “意识灌注,人类史上的另一个大突破!”许默文也有些激动,深吸一口气,对李青山下令,“李博,开始!” 李青山面前的显示器上,面容有些模糊的姜雨楠神情茫然,低声念叨:“放我出去……” “叔叔可以让你复活,你不高兴吗?” 李青山在装着姜雨楠“鬼魂”的容器上拍了拍,所谓鬼魂,只是以另一种形态存在和运转的意识,若能将姜雨楠的意识灌注进床上那个小女孩的大脑,不仅仅是姜雨楠复活的问题,这用途广得惊人,只要捕捉到意识,加以提纯后灌注,老人可以借助儿童身体“复活”,“战皇”境界和技能可以在从未修炼过的人身上再现…… 而利用可控制的手段实现“轮回涅盘”,才是薄一鸣摆脱司徒静等白氏一族影响,真正永世掌握同鑫集团的惟一途径! 大功率电机开始轰鸣,强磁场的干扰几乎熄灭了周围所有的灯火和显示器,床上沉睡的小女孩忽然皱起眉头,面露痛苦之色。 众人都屏住呼吸,满怀紧张期待,盼着最后的结果。 就在这时,许默文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参加伏击战的高凌云打来的。 他退到实验室门口,一边看着小姑娘的变化,一边接听电话。 高凌云飞在空中,上气不接下气,报告了伏击战失败,而且“白永朋”只用一秒钟就打垮六皇联手阵型的消息。 接完电话,许默文神色凝重,缓缓走回屋里。 这时灌注也已结束,小姑娘却完全没有反应,无论如何呼唤,甚至泼凉水,她就是沉睡不醒,虽然心电图正常,脑电波却成一条直线。 李青山面露沮丧:“恐怕失败了……” “没关系,下回再试,现在立刻撤离!”许默文声音有些急促。 “现在?立刻?为什么?”李青山有些诧异。 “少废话!” 许默文根据高凌云的描述,知道白鹏实力至少不亚于他,决定暂且不去冒险去和白鹏交手,先将两位科学家和“七号”这些宝贵资产带到薄总面前。 他左手抓起李青山,右手抱住黄秋,对郭明勋喝道:“跟上我,撤!” 四级战神带着两个人,身体化作一道流光,从柳家堡基地一闪而逝,在后面,一只人形大蚂蚱弹跳着紧紧跟随,速度也不慢。 “我的实验室,我的设备,我的助手!”李青山失声大喊。 “那些东西,有钱就能弄到,你们两位才是最重要的!”许默文一边加速疾行,一边厉声喊道。 “至于那个白永朋!”许默文冷笑起来,“就让他暂且得意一阵!” 第四百三十三章 又见姜雨楠 苗警官一到场,当然不让地接管了行动指挥权。上回的行动她还和白鹏商量着办,这次由于白鹏一意孤行,“差点被人打成筛子”,自然就被剥夺了乱出主意的权利。 一路上,苗莉还以胜利者的口吻,充满“我早就说过”的得意,告诫白鹏不能有“个人英雄主义”,任何时候,集体的力量都胜过一个人的单打独斗。 白鹏啼笑皆非地听着她教导,并不辩解。 女汉字苗警官当然很有用,但她的作用是在后方*作电脑,而不是扛着枪来前线。而且她一贯自以为是,过去只凭白鹏写繁体字和没身份证就断定他是台湾特务,现在又将大获全胜的白鹏误以为身陷绝境、死到临头。 但白鹏也不能告诉她,敌方领头的六大高手已经打垮,只剩下十几个失去指挥而且没有斗志的喽罗,他们手中的突击步枪在高手眼中与玩具无异。更不能告诉她,若非“人质”司徒静暗里死死钳住“绑匪”莫沙的手腕,也轮不到她苗警官来一枪击毙八级战皇。 同鑫将警方视为敌手,从司徒静掌权的时候就已如此,可以想象,以后白鹏掌权也是一样。“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作为能力骇人的修炼者,与“遵纪守法”四个字注定天生无缘。 所以司徒静才借警方之手将未来忠诚度堪虞的莫沙除掉,如此一来,其师友与故旧的仇恨只能指向警方,与白鹏和司徒静无关。但这出于司徒静的心机,却不能宣之于口,对刘招娣都不好明说。 刘招娣,今年四十五,六级攻击系战皇,同鑫七大高级经理中的攻击力第一人,也是司徒静早就联络好的内线。司徒静敢于故意被莫沙“绑架”到新基地,一方面出于对自身实力的自信,另一方面也来自于有刘招娣的照应,可以在不暴露身份的前提下打圆场,阻止莫沙等人的侵害邪念。 在司徒静最新一次轮回涅盘之前,以“施静云”的名字统领同鑫集团的时候,刘招娣还是个小姑娘,由于天资卓越,受到“施总”重点栽培和关照。司徒静“涅盘”,对外的说法就是施总“去世”,按照同鑫的惯例,薄一鸣代管二十年左右,还要将权力交还给长大成年的“党文静”。 可惜,薄一鸣的野心出人意料,趁着这段时间,他将忠于司徒静的老一辈逐渐驱逐汰换,只用十几年就彻底掌握住同鑫,并开始了基因方面的研究,他猜测“轮回涅盘”就是某种基因工程,希望可以借助这种途径让自己永生不死,也使同鑫脱离白氏一族的世代轮替掌控,永远成为他个人的力量。 司徒静五百年来一直都在修炼,功力自然绝非当年在白鹏身边时可比,但她在武学方面的资质终究比不上智谋心机,从来都是凭藉一群远比她强大的忠诚部属打天下。 薄一鸣之叛出乎意料,也暴露了司徒静自身实力不足的致命弱点,她知道无力与战神巅峰的薄一鸣正面对抗,只好逐一找到刘招娣等可靠旧部,让他们潜伏待机,然后在同鑫以外建立自己的力量,慢慢改变实力对比,反正她有的是时间,一辈子不够还有下辈子,甚至假以时日还能建立起另一个同鑫,所以并不着急。 直到白鹏从沉眠中醒来,“魔帝”重现人间,才一举改变了大局,可惜根据叶兰兰调查,这家伙已经失去记忆,往事忘得精光。 司徒静不敢寄希望于白鹏自主恢复记忆,所以抓紧来到他身边,与他重新建立感情和信任,大不了这家伙一辈子不恢复记忆,两人还可以重新开始,不让他被别的女人抢了去就好。 在估量了白鹏功力有所衰退,但仍相当于战神实力之后,她才加快了联络旧部备战的脚步,没想到白鹏比她更急,莫名其妙为了个“姜雨楠命案”就跟同鑫冲突起来,令决战来得猝不及防。 司徒静当初不知道自己曾与女鬼同处一室,后来姜雨楠鬼魂不知去向,白鹏托她调查同鑫“捉鬼的科学家”才知真相。也对姜雨楠产生了好奇,特意通过警方内线找到相关案卷,发现这姑娘的确死得冤、死得惨,任何人都会为凶手郭明勋逍遥法外而愤怒。 不过白鹏爆发出的怒火肯定还有别的因素,世上无辜被害的人每天都有,如果死者不是清纯美丽招人疼的姜雨楠,而是个抠脚大汉,相信白鹏也会为其不平,顺手的话还能帮忙报个仇,但绝不至于如此悲愤,以至于要以一人之力单挑海天、同鑫两大集团。 这家伙的“护花”本能就算失去了记忆也丢不掉! 司徒静只能仰天长叹。这时候看着并肩坐在吉普车前排的白鹏和苗莉,她也不由地无奈微笑,女警官“莉哥”就算叼着烟卷说粗话,头发比白鹏还短,举手投足一副男人腔调,可实质上也是个清秀美女。有此人存在,同鑫将来与警方的关系就变得微妙起来,司徒静完全有理由假设,白鹏说不定哪天为了这个女人就彻底投靠了官府。 此刻白鹏本人当然没想到这些,他呆呆望着车前的崎岖道路出神,对苗莉批评他“个人英雄主义”听而不闻,苗莉不合时宜地赶来,是关心他的安危,他不能说不感动。但现在整个计划都被打乱,白鹏虽然很想知道新基地里有什么秘密,却又不想让苗莉知道这些秘密,最后他只能回头瞧着司徒静,用心音术与她商议对策。 司徒静不会心音术,只有用点头、摇头、耸肩、打手势回应白鹏的意见。 车里情绪最好的就是刘招娣。她战前就知道今天要面对传说中的“魔帝”,这位五百年前的绝世天才,同鑫一脉修炼体系的开山祖师,如今重回人间要再次接掌同鑫。所以,刘招娣出手时毫无保留,第一招就是强大的三阶攻击技“火凤天翔”,她不认为自己能伤到魔帝,但总该叫魔帝看看自己的厉害。 没想到魔帝以最终boss姿态出现,不放大招,只随手一拳一脚,就秒杀了“mt”,瞬间将他们的六名皇级高手组成的小队灭团,刘招娣的“火凤天翔”也被轻易化去,这反而让她更加高兴,魔帝毕竟是魔帝,没有让她失望,这时候一直都拿崇拜眼神望着白鹏,偶尔苗莉问路时才回答一句。 三人就这样由刘招娣带路,驱车行驶几公里后下来步行,从一侧的山腰向“伊甸园”新基地摸去。 苗莉持枪在前,白鹏和司徒静也一人抱一支枪走在后面,看着苗莉鬼鬼祟祟躬身前进,还打手势叫他们小心跟随,白鹏与司徒静她们对视一眼,笑着装模作样跟了过去。 结果一路毫无阻碍,四个人走进基地,只见到一副太平景象。 金发女战皇廖薇已经先到一步,和一群基地守卫分了两队在玩拔河。见到白鹏等人,她笑嘻嘻迎了过来:“欢迎来到同鑫集团野外拓展训练营,有什么可以帮助各位的?你们这是仿真枪吗?可别是真枪,吓死人!” 白鹏稍微一楞就明白青茗已经安排好了,不会让警察抓把柄,便笑着将枪背到身后:“我们随便来看看,这枪当然是假的。” 苗莉本以为要面临一场恶战,眼前景象大大出乎意料,发愣的时间比白鹏久得多,整整一分钟后才开口:“我是警察,来调查一起案子!” “好,我们保证配合。”廖薇笑道。 “集合你们所有的人,在空地站着,检查身份!” “是!” 不久后,基地所有人员,大约三十多个,都站在了空场正中。本该有的那些实验室助手之类都已不见踪影。 苗莉很不喜欢这种“扑空”的感觉,板着脸查了那些人的身份证,逐一拍照完毕,便对白鹏说道:“你俩看着他们,敢乱动就鸣枪示警!” 然后她自行去搜查那几排简易宿舍,希望可以找到枪支之类罪证。 白鹏丝毫不打算留在这里与众人大眼瞪小眼,趁此机会吩咐刘招娣带路,去基地核心之处查看,他最关心“伊甸园计划”的真正内容。 刘招娣对该计划参与不深,不过身为高级经理也有一定了解。她说同鑫供养的科学家不下百人,除了正经商品的研发,大多与修炼体系的发展有关,只有一个黄教授主持的实验室处于绝密状态,研究基因工程,也是伊甸园的核心。最近两个月,还有另一个李博士的项目加入,据说和伊甸园有配套关系。 伊甸园老基地里的猫女“六号”,刘招娣也很熟悉,她说那来自黄教授的前一个实验,是将一个突发疾病猝死的乡村少女做了基因改造,复苏后就成为美少女外貌的猛兽,由于兽性太强,听不懂人类语言,算是极为失败的作品。据说近期“七号”有希望获得圆满成功。 说到这里,刘招娣忍不住凝视白鹏发问:“魔帝大人,请问六号后来怎样了?” “叫我白总就行,别叫魔帝。六号……就不要再提了。”白鹏目光并不看她,也不正面回答。 基地里人人都知道,六号是被“白永朋”捉走了,如今白鹏这样闪烁其词,刘招娣不由地心中起疑:“白总,我们私下都认为,六号应该除掉,不能留在世间,您杀了她也就杀了,不必自责。假如心软留下她,反而后患无穷!她长相很萌很漂亮,实际可是个怪物,凶猛残暴,万一还能繁衍后代,对人类威胁太大!” 白鹏哪舍得杀小六,只含糊点头“嗯”了几声。 司徒静随后而来,忍不住插嘴:“说吧,白总,你把怪物养在哪了?跟她上床没有?” “胡说八道!”白鹏厉声怒斥,这次他倒是心中坦荡,与小六绝无私情。那姑娘到底是猫还是人,他至今都纠结着搞不清。 “哈哈……”司徒静被斥责,一点都不生气,“我料定你不舍得杀她,也不会把她交给政府解剖研究。没关系,只要你记得别跟她生出个小怪物就行!” 白鹏这次忍不住笑了:“就生一只猫送给你养,省得你喊寂寞。” 三人说笑着来到空无一人的实验室,只见黄教授那些设备已经被砸烂,大玻璃罐也碎得遍地残渣。白鹏四处张望,目光最后落在屋顶,明显有许多撞击砍削痕迹,眉头皱了起来。 “他们已经撤了,动作真快!”司徒静叹道。 “苗莉捣乱,否则我战斗一结束立刻就可以赶过来!” “这是黄教授的实验室,那边是李青山的。”刘招娣朝另一个方向一指。 “李青山!”白鹏愣了愣,掏出手机翻看,果然,通讯录里赫然有“李青山”三个字。 “你认识他?”司徒静凑过来一起看。 “是一个科学家,号称可以送人回到过去,我救了他儿子的命,所以给我留了电话。” “穿越吗?这么不靠谱也算科学家?”刘招娣笑了,“我们这位李青山,研究的是量子通讯,后来对人类脑电波的通讯感兴趣,转而研究意识的奥秘,不过最后他去玩捉鬼,据说还真弄来一个鬼魂,也算很不靠谱。” “捉鬼!”白鹏全身一激灵,瞥了司徒静一眼,“难道……姜雨楠就是被他捉的?” 司徒静这段时间根本就没帮他查这件事,此时有些羞愧,支支吾吾道:“这个……有可能,不过,核心机密,很难打探。” 三人来到李青山的实验室,这里的器材大多还算完好,许默文离开的时候只重点破坏了黄秋的实验室,砸毁了一切存储数据,因为那里才是核心机密。 正中央的床上,小姑娘依然昏迷不醒,心电图正常,脑波却是直线。 “这小孩是……”白鹏皱眉走了过去,“难道是七号?” 司徒静摇头反对,她认为薄一鸣的人既然砸了黄秋的实验室,就不可能把七号留下来,无论七号处于什么状态,是生是死,都会被带走。 刘招娣则提出,这小姑娘可能在参与李青山的意识类实验。 白鹏听她们说得有理,点了点头,先四处寻找可能“关押鬼魂”的所在,当然一无所获,然后去触摸小姑娘,用内力探查,发现她身体情况一切良好,惟有大脑部分区域相当淤塞,感觉有一大片黑暗。 有了外公当年对人体的研究,又在现代生活了几个月,白鹏已经很清楚大脑的机制,这时他心中猛然一亮:“难道我失忆的时候,也是有一部分记忆区域这样被封闭?” 想到这里,他立刻用离梦神功开始为小姑娘打通经脉,当然,大脑内部其实没有经脉存在,但超越了神级境界,白鹏已经不再受所谓“经脉”的限制。 离梦神功无孔不入的内力,最大的特点就是建设力胜于破坏力,小姑娘脑部在白鹏感应中的那些淤塞,随着内力的徐徐冲击,就如烈日下的残雪,迅速消融。 仪器显示的脑电波迅速恢复了欢快跃动,小姑娘的双眼也缓缓睁开。 司徒静笑着搂住白鹏肩膀,在他脸上一亲:“老公真厉害!以后可以收重金去医院治疗植物人!” 白鹏笑而不语,只关注着小姑娘的神情,见她有些茫然,便安慰道:“孩子,别怕,叔叔阿姨是来救你的。那些坏人对你做了什么?” 小姑娘皱起眉头,想抬手,又被诸多电极、电线等缠住。白鹏帮她除去那些电线,特别是头部云集着的电极都给取了下来。 “哥哥,你终于来了......”小姑娘露出一丝微笑,对白鹏喊了一声,但她随即有些愕然,伸手抚摸自己的喉咙,似乎对自己发出的声音很惊讶。 白鹏笑道:“你这么小,该叫我叔叔。” 小姑娘却摸完喉咙又看手,看完肉乎乎的小手之后又摸自己胸脯,她上身袒露着,只在下边穿了个小裤头,但四岁小孩而已,根本谈不上性别,光着也没什么关系。然后她忽然“哇”地哭了起来:“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白鹏现在很确定,小姑娘不是基因工程制造的怪物,而是被绑来做实验的无辜小孩,想起自己当年离家时,大儿子也才四岁,心中顿时充满怜爱,将小姑娘抱了起来:“别怕,叔叔送你回家。你记得自己家在哪里,父母是谁吗?” “向阳红福利院……”小姑娘扁着嘴哭泣。 “向阳红?你是孤儿?”白鹏一惊,看向司徒静。 司徒静这一世正是在向阳红长大,闻言大怒:“这个薄一鸣,敢动我们福利院,从福利院绑小孩做实验,我……看我揍不死他!” 然而,小姑娘忽然又拼命摇头:“不对!不对!我有父母!” 最后她抱住白鹏脖颈,头靠着他肩膀哭道:“我搞不清了,乱了!全乱了!” “你是被吓的,叔叔带你去吃点东西,很快就好,别怕!”白鹏抱着她转身走出实验室。 “不是吓的,是真的乱了!我怎么变成小孩了?呜呜呜……” “你本来就是小孩,你以为自己多大?”白鹏“扑哧”笑道,但是他的笑容忽然僵住,回头去看司徒静,“难道,她也是你那样的,轮回涅盘?” 司徒静摇头:“向阳红现在这批孩子里,绝对没有涅盘重生者,我很确定。” 白鹏“嗯”了一声,在小姑娘背上轻拍,微笑安慰:“别害怕,慢慢会好的。现在告诉叔叔,你叫什么名字?” “哥哥,我是姜雨楠!” 第四百三十四章 全技能大修炼 “我是姜雨楠!” 这五个字如同一道霹雳,炸得白鹏头晕目眩,也雷得他外焦里嫩。他怀中抱着小姑娘,茫然走回实验仪器附近东张西望,希望找到她为什么变成姜雨楠的原因。 姜雨楠,多么清纯甜美的天真少女!如果所有的冤魂厉鬼都像她这么活泼可爱,白鹏发誓此生再也不怕鬼! 自从她失去踪迹,白鹏时常黯然难过。可是如今望着怀中这个约莫四岁左右的小丫头,虽然肉嘟嘟也很可爱,却完全无法与姜雨楠的形象重合到一起,白鹏说话都变得结结巴巴: “这……这……你这是鬼上身吗?” “不知道……”姜雨楠已经哭出了鼻涕泡,将小脸埋回白鹏怀中,鼻涕也随之蹭到他衣襟上,亮晶晶一片。 两个月前,姜雨楠终于想明白自己对“哥哥”的心意,临别时最后一次凝聚实体,在白鹏唇上深情一吻,心中都是些忐忑的甜蜜以及慌乱的期待。没想到随后就被科学家李青山抓来研究,更没想到刚才的实验不但令她借躯还魂,还让她变成了四岁的小女孩,被“白鹏叔叔”抱起,看着自己的小小身体,姜雨楠不知该高兴还是难过,只有先哭一鼻子再说。 苗莉这时也赶到了实验室,由于对白鹏擅离职守非常不满,满口京片子骂骂咧咧: “我说姓白的,您真成!让您看着那些俘虏,您老跟这儿遛弯?那可是十几个人!指不定哪就藏着枪!下回再有行动,拜托您先把脑子里的水控一控……哎?这小姑娘哪来的?” 白鹏苦笑不答。姜雨楠从他怀里探出头,看了苗莉一眼,挂满眼泪的小脸又笑了起来,奶声奶气打招呼: “苗警官,是你呀!” 苗莉一愣,走近细看:“小家伙,你认识我?” “苗警官,我是姜雨楠!” 姜雨楠那双小手放开白鹏脖颈,向苗莉张开,一副要她抱的样子。苗莉却扬手向后跳去,“啊”地一喊,继而尖叫“哎哟!” 第一声是她失声惊呼,第二声则是09式重狙失手落地,砸了她自己的脚趾。 “苗警官别怕,我现在不是鬼了!”姜雨楠早就习惯每次出场必然吓瘫苗莉,“咯咯”笑了起来。 “我宁肯你还是鬼……啊我靠!”最后这声是因为苗莉扬腿坐上一个工作台,没想到工作台下边有轱辘,被她靠住了自然向后一出溜,苗警官翻身倒地。 “还是听咱们小楠楠说两句吧。”司徒静笑眯眯走来,从白鹏怀中接过了姜雨楠,抱着她坐到一把电脑椅上轻拍安抚,“就从你被捉那天说起,都发生了什么事?” 半个小时之后,经过姜雨楠的讲述,以及众人帮助分析,才渐渐厘清事情的真相。 “鬼魂”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以在场四人的知识程度,哪怕渊博如司徒静,高深如白鹏,或者鬼魂姜雨楠自己,都说不出个所以然。能够确定的,则是李青山利用了其“量子通讯”的老本行,把姜雨楠的意识分解之后灌注进了孤儿党文芳的大脑,这种灌注却不是“取代”,而是“添加”。 所以,现在这个四岁小姑娘的身体里,其实有两个人,一个是四岁的党文芳,一个是十六岁的姜雨楠,由于党文芳尚未形成完整人格,所以这颗大脑从此主要采用姜雨楠的思考方式,用姜雨楠的口味说话。 这种情形对白鹏来说非常熟悉,他在湖底石窟接受过外公的记忆灌输,只不过他人格早已成型,所以虽然从此多出了一些沧桑的人生记忆,身上也增添了霸气,但还坚持认为自己是白鹏,而非两人的集合体。 对姜雨楠来说,两人融为一体,虽以姜雨楠为主,但党文芳的记忆还在,孤儿特有的坚强个性也在,有时会让她对身份认知产生混乱,而幼儿党文芳对世界的看待方式对她也有影响,她原本就天真单纯,这一下更往“幼稚”上急剧靠拢。 经过这一番谈话,姜雨楠才渐渐脱离迷惘,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只是她看向白鹏的目光总有些黯然。 白鹏早就知道姜雨楠对他的情意,这时忍不住暗自叹息。他上午刚刚见到绝世美人青茗变了老太太,还被满脸皱纹的老太太含情脉脉送秋波,现在又被四岁小娃娃拿出失恋神情忧郁凝望,真是造化弄人,世事无常! 接下来,对于姜雨楠未来的安排,几人起了争执。 白鹏主张先送姜雨楠去向阳红福利院,再由他和司徒静出面收养,给姜雨楠一个家庭,养育她长大。由于她四岁就拥有了十六岁的心智和知识,以后学业必定大占优势,白鹏再授以武功,司徒静教她待人处事,十几年后,一个超级女强人即将诞生! 然而三个人同时说“不”。 司徒静苦笑道:“我是党文静,她是党文芳,在福利院算同一辈,怎能收养她做女儿?” 姜雨楠则坚决反对“收养”这样的提法,死也不肯管白鹏叫“爸爸”,只愿意认他做哥哥,反正她和党文静一个辈分,这声“哥哥”叫得不亏心。 苗莉则主张送姜雨楠回父母身边,这个提议倒是打动了姜雨楠。自从能够现身与白鹏交流开始,她就经常表示希望白鹏带她回家看看,但白鹏口中答应,却一直没有兑现,一方面他很忙,另一方面还担心姜雨楠一激动现身出来,会把她身体不佳的父母吓出个好歹。 当然白鹏也说出了自己的顾虑,而且姜雨楠一事的真相不能泄露,否则就是天大的新闻,对姜雨楠自己,还有她父母,都不是什么好事,而且说不定还会引起同鑫集团余党的觊觎,捉姜雨楠回去继续研究,甚至解剖她的大脑都不是不可能。 所以,经过几人反复讨论,最后定下一个妥协方案: 姜雨楠仍是先回福利院,然后由白鹏与司徒静收养,由于司徒静与福利院的特殊关系,应该不需要很复杂的手续。平时姜雨楠以小妹妹身份与白鹏和司徒静住在一起,但时不时会以“苗莉和白鹏的女儿”名义,随他们一起去看望姜雨楠父母。因为白鹏与二老毫无瓜葛,苗莉和他们却熟,以这种身份带姜雨楠过去最合情理,反正从前他们没问过苗莉婚姻状况。 见到自己父母时,姜雨楠自然会与他们亲近,这时苗莉顺水推舟,让她认干爹干妈,从此就可以继续管父母叫“爸妈”。由于她说话和行为方式还是姜雨楠,其父母感受到熟悉的气息,肯定会对她格外疼爱,苗莉适时借口“夫妻一起长期出差、出国”之类,把姜雨楠委托给二老照看,他们一家人就算团聚了。 时间隔得久了,至少两三年后,姜雨楠可以悄悄将真相透露给父母,由于此前生活习惯和常用语言等许多蛛丝马迹引发猜疑,二老有了思想准备,届时应该不至于过分激动。 当然,白鹏会提供大笔资金,让姜家人过上富裕生活,这也是姜雨楠的应得报酬。鹏程公司“第一桶金”是为郭家“捉鬼”骗来的,姜雨楠在其中扮演重要角色,嘉嘉和徐滨等都领了数十万奖金,不该独独漏掉“女鬼”这个主角。 等到姜雨楠的未来讨论得差不多,她也已经接受了以幼童身份复活的现实,现场气氛渐渐欢乐起来,“新版”姜雨楠着实甜美可爱,说话奶声奶气还装成熟,又时不时天真犯傻,大伙都轮流笑呵呵地抱起她亲一亲。 白鹏也张开手凑了过去,笑道:“楠楠,让哥哥也抱抱!你长大了应该还是很漂亮,不比前一世差,哥哥有朋友开经纪公司,可以让你做明星,真正实现梦想!” 这次姜雨楠却小脸一红,钻回苗莉怀里,不肯让他抱了。 另外三个女人哄笑起来,苗莉将他狠狠推开:“人家才四岁,你就上赶着潜规则,臭不要脸!” 欢乐祥和的气氛中,姜雨楠的事情得到了完美解决。苗莉抱着她驾车先走一步,先去派出所销案,然后送她回福利院等待白鹏收养。 但这次行动苗莉申请了大威力武器,又杀了一个人,不找出些同鑫的罪证没法交差,那些非法枪支也都需要查清来源,白鹏都拍着胸脯应承,一天之内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 对这一点白鹏早就和司徒静商议出了共识,一切罪过由莫沙承担,白鹏所拍莫沙带人伏击奥迪车的视频就是证据。反正莫沙已经死无对证。 接下来,刘招娣和廖薇去召集北京各地的同鑫人员,安抚人心,带过来参见“魔帝”。 司徒静则聚拢了参与伏击的十二个人,用半天时间反复排练,统一口径,将罪名都推给莫沙,然后由一名小头目带领,去向苗莉指定的有关部门投案。司徒静和刘招娣负责提供莫沙“绑架和企图杀害人质”的目击口供。 这样一来,苗莉枪击莫沙一事绝不会受处分,她打击同鑫的任务也算有了个漂亮战果,而白鹏不想让官府知道的修炼体系秘密,依然完好保留。至于那些投案者,“非法持枪”不会判得很重,公司给予充分补偿就是。他们将修炼场所移到牢房,正好修身养性,反正以这些人的实力,哪个在牢里都不会受欺负。 白鹏自己推掉了各种杂事,辟出静室为韩光和徐源疗伤,不久后青茗押来了法力耗尽后落地被擒的高凌云,廖薇也带来了看守旧基地的裘海平。这样一来,七大高级经理,除了逃走的唐尊,和早已归顺的刘招娣,以及被杀的莫沙之外,都已聚齐。 有威名赫赫的“鬼姥姥”压阵,加上“魔帝”白鹏本人在同鑫传奇般的地位,还有他“灭团”一战显示出的惊人实力,四位皇级高手很快都表示臣服。连裘海平这种曾经败给白鹏的,也都心里释然,输给本门开山祖师有什么丢人? 既然立场转变,他们就不再遮遮掩掩,将自己知道的情况毫无保留地告知新老板。 许默文已经带着两位科学家和最新实验体“七号”撤离,去向必定是薄一鸣的闭关修炼处。薄总早就达到了战神巅峰,近年来好像有所感悟,便减少抛头露面,专心修炼寻求突破。 薄一鸣修炼的地点在南疆,那里是同鑫的一处重要据点,莽莽丛林里隐藏着打造数十年的基地,其中既有神秘的洞窟地道,也有精密的制毒工厂,云集着同鑫修炼者中多名皇级和十几名王级高手,外勤一组罗组长就在那里长期蹲点,作战目标为敌对贩毒团伙和境外武装,有时也对付本国政府的军、警或者雇佣兵。 皇级和更低级别的修炼者当然不在白鹏眼中,但薄一鸣本人的实力抛开不提,他手下包括许默文在内,共有两名战神和一位法神,倘若他们也以团队方式联手对敌,绝非莫沙等六皇威力可比。 说到这里,几名战皇、法皇都拿担忧的目光看着白鹏。“魔帝”是同鑫开创者,时隔五百年回归,他们屈膝投诚合情合理,但毕竟算是背叛了薄一鸣,而且传说薄总的实力早已超越当年的魔帝,假如魔帝决战败北,他们也难免遭到薄总清算。 白鹏摸着下巴沉思,如果现在就去决战,的确不怎么有把握,哪怕薄一鸣还停留在战神巅峰没有突破,他们四人联手也没那么好对付。就拿韩光的“吞噬之盾”来说,如果是一名战神使出来,威力就大有不同,而且还有那些强化友方,削弱敌方的辅助技能,都会对战局产生莫大影响,白鹏也不能不忌惮。 但如果自己学会了这些奇异技能,岂不是就扯平了? 想到这里,他笑道:“韩光,你那个盾牌很有意思,跟我说说,什么原理?” 韩光自然毫不隐瞒,这种技能要领在体系内部并非秘密,只是境界不到或者职业不符,缺少前置技能等,想学也学不会。何况整个体系都是在白鹏的功法技能基础上开创的,如今祖师爷反过来求教,韩光只会感到荣幸。 之后白鹏又向高凌云、徐源、裘海平分别询问完毕,安抚几句之后打发他们离去,就陷入了沉思。 晚上,白鹏回到市里的集团总部大楼,给在京的中高层开了一个会,然后宴请安抚,感谢他们和他们前辈在这五百年间的支持,从同心会到同鑫集团,组织的强盛壮大有每个人的功劳,“魔帝”对此充满感激,哪怕是野心勃勃的薄一鸣,都只能算“犯错误”,只要他幡然醒悟,魔帝肯定既往不咎。 一番话既稳定了人心,又强调了白鹏掌权的合法性,席间气氛渐渐热闹欢快起来。当然,魔帝的身份真相必须对外保密,这是严格纪律,绝不许触犯。 酒席之后,白鹏还有很多事情,但他最想做的就是消化那些问来的技能,就像饕餮看到美食,色|狼见了美女,对别的事完全没了兴趣。 去看望了早上受惊的汪盼盼之后,他不顾盼盼的挽留,回到党文静的住处,将房门一关,就开始了冥思。 司徒静大功告成之际,很想跟白鹏一床睡觉,在他怀里撒个娇,再好好犒劳他一回,但是推门看到他的状态,便微笑着退出,白鹏用功修炼是她最愿意看到的景象。 接下来的几天,无论同鑫还是沧源地产,千头万绪的事务皆由“党副总”司徒静处理,白鹏除了去百旺嘉园给小六喂食,别的时间都回到司徒静处冥思。汪盼盼与小六这一人一猫都太黏人,只有司徒静能给他一个良好的修炼环境。 每次几个钟头的冥思或试验之后,总能看到静音的手机里一堆未接来电,盼盼、苗莉的都有,甚至还有嘉嘉。他一概不予回应,喝一口水,回去继续修炼。他不想让嘉嘉打乱心境,至于盼盼和苗莉,真有急事自然会去找司徒静。 六天之后,司徒静下班回家时,赫然看到白鹏手中星辉萦绕的“吞噬之盾”。 “终于学会啦!”司徒静笑着换了鞋,走到白鹏面前上下打量,“我老公就是武学天才!” 白鹏笑而不语,手中盾牌消失,全身四周升腾起一片光晕,这技能司徒静还没见他用过,甚至都不知道白鹏已经突破战神巅峰,但明显能感受到其无比强大的防护力场,立刻想起体系中记载的防御系圣域技能,不由地惊呼: “是五阶技能吗?圣灵护体?你突破到圣域了?” “圣灵护体算个屁。”白鹏笑了笑:“再仔细看!” 第四百三十五章 大功告成 司徒静定睛细瞧,果然与典籍中的记载不同,白鹏身周的朦胧光罩上,隐约还有星火般荧光亮点在游移。 “这光点有什么名堂?” “跟‘吞噬之盾’上的星光像不像?” “像,难道……”司徒静试着对光罩击出一掌,感觉好像打进一团半固态的粘稠泥浆,不但攻势顿挫,而且明显体会到某种漩涡般的吸力,将她出击的劲力吞噬一空。 白鹏深吸一口气,光罩缓缓散去,脸上表情却比起初更加得意: “以四阶‘绝对防御’和三阶的‘吞噬之盾’为基础,就像夫妻结合生出儿子,衍化出的新技能,不但可以防御,还能吸收攻击能量,能量累积一满,自动反击最接近的敌人。这招同鑫体系没有记载,具体吸收数字我不知道,以后慢慢测算,你来想个新名字吧!” “还有这招!”司徒静惊叹道,“不同技能树组合出新的高阶技能,很合逻辑,可是同鑫五百年来没人练到圣域,防御系战职更是连神级高手都没出过一个!” “不止如此……”白鹏笑道,“还有个效果你看不到,本光罩每十秒自动治疗一次伤势。” “那……那不是光系法职的能力?”司徒静瞪大了眼睛。 白鹏得意洋洋,手指轻点,一道耀眼白光笼罩了司徒静,令她全身舒适,虽说没什么伤势可以治疗,但一天工作导致的体力疲惫瞬间全消,因为这是直接修补“生命力”的技能,特殊射线直接从细胞层面刺激新陈代谢,快速修补损伤和恢复活力。 “你连光系法职也给兼了?”司徒静更加一脸的不可思议。 “岂止光系,我全技能修炼,嘿嘿……”白鹏笑了笑,继而转为严肃,“不过,无论怎么修炼,‘武’之精髓不能丢,后辈们片面追求技能强大,已经走偏了,违背了我这个祖师爷当年创技的初衷!” 话音未落,白鹏左掌虚引,身体晃动,从司徒静下意识抬臂招架而露出的空门欺入,右掌瞬间已经按上巅峰女战皇的胸口,然后停止不动,微笑道: “这才是真正的武!” 司徒静双臂都被让在了白鹏身后,无从抵抗,只好收拢胳膊将他抱住,苦笑道: “好啦好啦,知道你武功厉害,五百年前就是天下第一人,别卖弄了!” 白鹏浩然正气的微笑中,忽然带上几分色迷迷,按在司徒静胸口的那只手抓住她的娇小峰峦,捏了一捏,然后纵身跳开,哈哈大笑着走向厨房。 “不卖弄武艺,就来卖弄厨艺,今天我做点好吃的,庆贺庆贺!” 他大马金刀走进厨房,拉开冰箱寻找食材,不过现有的配料无论怎么组合,在他头脑中都无法形成能吃的成品画面,一时不由地陷入恍惚。 “厨房重地,笨蛋免入!你还是拿张报纸坐在沙发上,等着吃现成的吧!” 司徒静笑嘻嘻将白鹏推出厨房,自己系上围裙开始忙活。 等到两人一起用餐时,司徒静还为白鹏“全职业全技能修炼”惊叹不已。经过白鹏讲述心得,加上司徒静的理解和分析,终于弄清了可能的原因。 同鑫修炼者们之所以难以多系兼修,要有职业和技能限制,升级一次只有一个“能力点”用于学习新技或强化旧技,只因整个修炼体系都建筑于基因进化。其实每一次升级,都是身体机能面临了新的强化机会,修炼者此时可以选择将哪一部分基因做变更或者强化,这种机会只在每次升级时才有,而且是不可逆的单向过程。 而白鹏通过彻底的“涅盘”,基因早就进化到难以揣摩的高度,等于额外富余了不知多少的“能力点”,甚至低阶的身体强化类被动技能都已自然拥有,并且可以随时学习新技能,学会了就自动强化至五星满格,目前还看不到耗尽技能点的前景。随着他这样的全职业修炼,许多以前绝不会发生的技能树融合都将在他身上出现,也就必然会创造出一些全新技能。 例如这最新版圣光护罩,要求防御系战职修到圣域,光系法职修到神级,“绝对防御”、“吞噬之盾”和“神光圣佑”三项前置技能同时存在才能学习。从前同鑫无人如此修炼,自然典籍上也不会载有这样的技能,连设想或推测都没有,因为实在无人能够接近这个境界。 “老公,你这招该叫‘圣金钟罩’呢,还是‘神铁布衫’?” 司徒静微笑着开了红酒,给两人斟满。 “随便,体系是你建的,名字都归你取,就算叫‘圣王八壳’我也没意见。” 白鹏与她碰了杯,一饮而尽,目光中也都是笑意。 这顿饭,两人吃得极为愉快,整瓶红酒喝得一滴不剩。 “全职业精通!”饭后司徒静放下筷子,忍不住摇头赞叹,“上天待你不薄!” 白鹏望着脸蛋已经喝到微红的司徒静,笑道: “不对,上天给我的最大馈赠,是你!静儿!” “就会甜言蜜语!”司徒静微笑低头,把玩手中酒杯,脸色越发红艳艳的。 “今天晚上我不修炼了,其余新技能等着以后慢慢琢磨。”白鹏盯着她,声音变得暧昧。 司徒静假装不懂:“嗯,不修炼了,就好好休息,明天到公司……” “别装傻!”白鹏一跃而起,不容战皇巅峰的司徒静反抗,将她一把抱起。 “哎呀!我还没洗……” “碗明天再洗!” “我是说我还没洗!先洗澡!” “不用,就喜欢你没洗澡的状态,味浓!” “讨厌!讨厌!讨厌!可是你臭!” 在司徒静的一记记捶打之下,白鹏抱着她走进卧室,扑倒在床上。 那身白领丽人装束一脱,像荔枝剥了壳,露出里面凝脂般的嫩滑,又像什么秘方蒸菜掀开了笼屉,迷人气息浓浓地扑面而来。 这气味是司徒静身上湿气所凝,独一无二,似兰似麝,经过一天忙碌又未洗澡,浓郁得化不开,从白鹏鼻孔直冲入他的灵魂,也令他全身都燃烧起来,什么热身活动都来不及做,便硬生生突入,粗暴贯穿了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美人。 司徒静原本就敏感,这五百年又一直独守空房,简直是一触即溃,很快就带哭腔喊叫几声,身体好像一阵阵打冷颤,抖动着瘫软下去。 白鹏自然不肯罢休,面带坏笑将她抱紧了乘胜追击。 可是他自己也不好受,从司徒静“落红”那夜至今,两人才是第四次亲密而已,尺寸仍未磨合匹配。就如大脚穿小鞋,纵然抹足了润滑膏,也无助于减轻那种强烈紧迫感,何况司徒静经历七次轮回涅槃,实力达到战皇巅峰,身体强度也远非普通习武女子可比,绝不是能轻易撑开拓宽的。 何况,司徒静大败亏输之余并非真的不会动。神志迷乱中她身体内外都会无意识地抽紧、痉挛、蠕动。 她最后这轮反击简直是雪上加霜,白鹏虽然警觉地停止动作,却未能抵御住波浪状袭来的一道道挤压和研磨,他失声一喊,知道败局无可逆转,能做的惟有猛冲到底,直至前无去路,头脑也近乎空白,才连同灵魂一起迸溅爆发。 在司徒静尖声哭腔和收紧压迫的推波助澜之下,波涛一浪高过一浪,只有间歇,绝无停顿,仿佛永无止境,直到白鹏全身力气抽空,多日积蓄都压榨得点滴不剩,两个身体才软软地堆在一起,谁都不再动弹。 过了一阵,司徒静有气无力地轻声央求:“我不能动了,你帮我擦,别弄脏床单。” 白鹏也不想动,从盒子抽了几张纸,往她身下马马虎虎一垫,就翻身倒在一旁。 快活归快活,他心里也有些懊恼,口中嘟嘟囔囔: “还是练武的,坚持不到三分钟……” 司徒静瞥了他一眼,却只是胸口颤动,无声地地笑。 白鹏也斜眼瞟了瞟她,伸手搂她入怀:“你也得检讨,幸福的时光不能如此短暂!” 司徒静向他下边瞥一眼,含羞而笑:“怪你!涅槃之后变那么大,有必要吗?” “嘿嘿,意外收获,可不是我存心的。”白鹏又得意起来。 “那你就别怨我了!”司徒静撅嘴道。 “怎么不怨你?我变大,你偏要变窄!” “废话!当初我年纪大,现在这个身体只有十六岁!” “好好好,算我错了,窄有窄的好。” 白鹏笑着在她身上轻拍,随后叹了口气,神色渐渐凝重: “现在,说说吧,我娘,我那些妻妾、儿女、亲朋故旧,有谁能够轮回涅槃,坚持到现在?除了你,青茗,叶语馨,我相信叶语馨就是叶兰兰。还有一个丢了记忆的吉娅莉丝,其余的,有谁?” 这问题从他恢复记忆,认出司徒静,就一直想问而不敢问,现在终于无法再忍。 司徒静的表情黯淡下来,开了口没出声,又陷入犹豫,似乎在斟酌用词,最后才轻声道: “还是别问了,能活到现在,还愿意跟你在一起的,自然会出现。她们有的人没能轮回,有人轮回失败,有人成功但选择了另外的生活,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样,愿意等你五百年。” 白鹏的头向后一仰,闭眼长叹:“你说得对,我不问了。还能有你,我就知足。” 屋里陷入长久寂静,直到白鹏手机响起。 刚一接通,电话那边就传来沧源集团汪董事长严厉的声音: “白总,我已经一个礼拜没见到你了!沧源地产由沧源控股,是我任命你做总经理,上亿资产托付给你,你这么久不上班,是不是该跟我打个招呼?” 白鹏挠了挠头,有点搞不清状况,旁边司徒静听得真切,贴过来低声道:“就说你病了!” “我病了!” “胡说!我给你打了一百通电话!”汪盼盼终于忍不住抽泣起来,“你说实话,是不是不喜欢我了?总经理你爱做不做,婚你爱结不结,告诉你,我不是没人要!” 白鹏一惊坐直了身体:“盼盼!你……” 然而那边已经挂断。 白鹏皱眉沉思片刻,抓住自己头发揪了几揪,想到盼盼的哭声,又于心不忍,便拨通她的号码打了回去。 盼盼接通电话并不吭声,等着白鹏先说话。 白鹏自然是解释自己这几天很忙,所以不方便接电话,明天就能回公司云云,但他随即想到姜雨楠领养手续已经办完,明天要去福利院接她,于是又改口“后天”。 盼盼冷冰冰答道:“知道您老人家很忙,党副总说您在闭关修炼,怎么着,结元婴没有?” “呵呵,你说的那是道家……” 白鹏话未说完,盼盼就尖声喊叫起来:“你就住在党副总家里,对不对?我知道她比我漂亮,比我能干!求求你,别再骗我了!我年纪小,可我不是傻子!” 说到这里,盼盼再次将电话挂断。 白鹏叹了口气,无奈地转脸看一眼“党副总”。 “哟哟哟,您还一脸委屈了?”司徒静伸过一只手,捏住白鹏的脸皮拉扯,“在正室夫人身边公然给小三打电话,厚颜无耻,莫此为甚!” 白鹏苦笑:“我跟盼盼谈婚论嫁的时候,还没恢复记忆……” “是!你那时候没恢复记忆!你还没认出司徒静,可你已经把党文静睡了!还跟嘉嘉同居,瞒了嘉嘉瞒盼盼,瞒了盼盼瞒嘉嘉,外面还勾|搭着一个苗警管!你这人,五百年前如是,五百年后亦如是,就在女人堆里苦苦挣扎!” 说到最后,见白鹏神色有异,司徒静忽然捂住了自己的嘴,瞪大了眼睛,片刻后“嘿嘿”笑着拉他躺下,钻入他怀中,轻抚他胸口: “对不起对不起,我旧病复发,又骂你了。我现在不是嚣张跋扈司徒静,而是小鸟依人党文静。” 白鹏默默摇头,在静儿背上轻拍:“你骂得对,我是生自己的气。” “男人嘛,都想三妻四妾,存在即是合理,没关系。”司徒静这时转而安慰他,“你和盼盼的婚礼,我会帮你好好筹备。” “什么?” “这辈子,我就是你的助手兼情人,做正室可以等到下辈子。”司徒静笑了起来,“什么相约来世,什么海枯石烂,这些誓言对咱俩来说很现实。我下次涅盘,你要算好时间,等我再长大,你不能有老婆,得娶我,好不好?” 白鹏有些愕然,凝视着司徒静,从表情观察她的心意。 司徒静笑道:“不是试探你,是真心话。过去你有十几个妻妾,一下子叫你一夫一妻,也不适应。我没能帮你留住她们,现在帮你娶几个凑数还是愿意的。毕竟盼盼她们只能陪你一世,我是真的可以陪你到海枯石烂!” 白鹏心中一宽,笑了笑,将司徒静紧紧搂住:“静儿,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正室。” 然后他望着屋顶出神片刻,又轻声道:“不过,我暂时不能娶她。五百年前的事不能重演。” “你要扫除了所有敌人再成家,免得又留下一堆寡妇?”司徒静笑弯了眼睛,在白鹏脸上轻抚,似乎为自己终于脱离了寡妇身份而欣慰。 白鹏点点头:“我得先灭了薄一鸣的余党,薄一鸣恐怕比玄帝更强大,这次要做好万全准备,半个月后,我带大队人马出发!” 第四百三十六章 鬼娃娃回家 上 十一月中旬,北京室外气温已经降到十度以下,屋里开了暖气,倒还是春意盎。 白鹏醒来先揉眼睛发一会呆,确保以一种悠方式,为这一夜好睡画上完美句号。 他的疲惫来自连续一个月的商海与战场搏杀,倒与枕边的司徒静无关。 和司徒静一起睡觉,最大的好处就是节省体力,她一向主张,人不可以沉迷于低级享乐,所以夫妻之事也最多三天一次,一次不超过三分钟。 就算白鹏想延长时间,想多消耗体力,司徒静也有的是办法叫他立刻缴械。与五百年前不同,如今司徒静身为历经七次轮回涅磐的女战皇,对身体的控制运用功夫无与伦比。 此刻司徒静已经上班去了,白鹏还记得她临走时在床头的叮咛,叫他出门前一定要吃饭,否则容易得胆囊炎云云。早饭自是司徒静做的,照例留在餐厅的桌上。 总裁白鹏打架泡妞不务正业,司徒静这个常务副总就只好加班多干一些,而且她管的不止沧源地产,还包括了同鑫集团。除了南疆的秘密基地之外,同鑫在全国各地的势力现在大部分被她收编,比较信得过的干将也都派去外地坐镇,她自己不得不事必躬亲。 就算此情此景是五百年前旧事重演,白鹏仍难免心疼她的劳累,几次劝她多让手下分担,后来发现司徒静对工作乐在其中,似乎她人生最大的爱好就是管事管人,而且身为巅峰战皇,这点工作也累不垮她,于是就由她去了。 白鹏穿好衣服刷牙洗脸时就在想,若是与司徒静厮守终身,不能说不幸福。但老婆天天忙工作,做丈夫的生活里终究缺了重要一环,倘若常人夫妻这样过日子,时间久了恐怕也有问题。大概也正是这个原因,司徒静对他“泡妞”从抵制到理解,又从理解到宽容,到如今甚至鼓励他正式迎娶汪盼盼。 大概经历了太久的人生,看开了许多东西,一夫一妻制度下的司徒静,反而比五百年前白鹏妻妾成群时宽容百倍。 忽,外面客厅里传来一阵奔跑喧闹声,沙发“咚咚”作响,还有小女孩奶声奶气的“嘎嘎”欢笑。不用问,这是前几天刚接回家的两位小祖宗在闹事。 他推门而出,只见四岁的姜雨楠穿着粉红小裙,刘海齐眉,耳畔垂下两根小辫,小胳膊小腿肉嘟嘟的,粉雕玉琢般可爱。她手中正拿一个小镜子,将阳光亮斑反射到地面,时而左右晃动,时而移上墙面。 身材修长纤细的小六穿一身吊带睡裙,满地乱蹿追逐那团不明亮光,甚至屋顶也能呼啸而上。这位美少女实为一只大猫,白鹏一直这样提醒自己,以免产生什么不该有的念头。但她这样上蹿下跳,睡裙飘飘,白腿飞扬的,纵已改掉不穿内裤的坏习惯,可还是非常不雅观,也对白鹏有所刺激,更不必说她还会碰倒花瓶、撞掉画框,造成物质损失。 姜雨楠则“咯咯”地笑个不停,看见白鹏也不罢手,反而天真烂漫地大喊:“哥哥,现在我喜欢上小六了!她太可爱了!” 当初这俩怪物一见面时相互戒备,敌意甚浓,现在看来的确和解了。 “行了!”白鹏大喊一声,“翻天了你们!” 小六丝毫没有被耍的感觉,玩得与姜雨楠一样开心,可是听了白鹏这一喊,隐约感觉可能犯了错误,便放弃了追逐光影,乖乖跳上单人沙发蜷成一团,假装事不关己。 白鹏走到姜雨楠面前,伸手去抢她的镜子。 “不!”姜雨楠从沙发上一弹,整个人冲上两米高处悬浮不动,撅嘴嘟腮地将镜子藏到身后。 这姑娘自从“借躯还魂”之后,不知什么原因,还保留着做鬼魂时的部分能力。 这点异能在白鹏面前毫无施展余地,他伸手一招,姜雨楠已经落入掌控,随后夺了镜子塞入自己口袋:“你四岁的身体,十六岁的灵魂,不该这么顽皮,小六不是真正的猫,你得尊重她!” 看到白鹏少有的声色俱厉,姜雨楠蔫搭搭落回沙发,低下头去,撅着嘴抠自己手指。 白鹏笑着低下头去端详,只见她圆溜溜的大眼睛里盈满了泪水,小嘴撇着,连鼻头都红了,一脸委屈伤心,却又萌态十足。 白鹏越发忍不住地想笑,从从桌上纸巾盒里抽出纸来,为姜雨楠擦泪擤鼻子,又好一番温言安慰,终于哄得她破涕为笑。 后白鹏又来到单人沙发前,将蜷缩着的小六拽起来变成人类坐姿,拉她双腿到地面落定放好,尽量用简洁语句告诉她,姑娘行走坐卧该有正确的姿态,否则以后不带她出去玩。 姜雨楠在一边嬉笑:“猫姑娘!姑娘猫!” 白鹏站直身体叹道:“你俩谁都别笑谁,一个是猫姑娘,一个是鬼娃娃。” 姜雨楠一听,神色又黯下去。白鹏惊觉失言,恐怕刺了她的痛处,正待过去安抚,身体却被小六抱住。由于他站着,小六坐着,猫姑娘自抱住的是他双腿,后脸颊贴过来在他身上用力蹭,同时喉中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白鹏知道她这是在表达依恋,强化两人的亲密关系,可今天这姿势有些尴尬,小六的脸一直贴在他极为敏感的部位。更要命的是,被甜美呆萌少女这样一蹭,不可能不起反应。 如果是一只真正的猫,对此不会有任何感觉,但小六毕竟曾经是人,因病猝逝后才被黄教授做了猫科基因改造,其大脑并未坏死,人类意识多少还有残留,所以她很快就发觉了异样,对着凸起处茫端详,后就抽动鼻翼贴上来嗅,还皱着眉头思索什么。 “好了好了……”白鹏慌张后退,却被小六抱得更紧。她似乎打算将这个问题彻底弄明白。 姜雨楠探头过来一看,捂着嘴“咯咯”笑了起来,她如果是真正的四岁小女孩,也不会对此产生什么观感,但问题在她那十六岁的意识,以及与党芳融合后既幼稚又成熟的怪异个性。 白鹏不得不双臂一较劲,才克服了小六堪比虎豹的力量,从她怀抱中挣脱,同时一张脸涨得通红。 小六伸出手,指着白鹏那里,说道:“六,吃!” 她现在只学会四个字,可以拿来排列组合表达自己的意思,分别是“六、饿、吃、妈”。 “六”是她自称,“饿”与“吃”代表她最重要的生活目标,“妈”则是她对白鹏的称呼。尽管白鹏反复强调自己不是她妈,是主人,或者是哥哥,但小六对此表示理解不能。 白鹏此刻听她将“六、吃”与自己的那个部位产生联系,不由地一阵惊悚,无论她指的是哪种含义的“吃”,都令人无法承受。 “求你了!这个不能吃!”白鹏连忙打着手势,反复强调“这个”、“不能”、“吃”。 旁边的姜雨楠早已笑翻,在长沙发上仰面而躺,“哈哈哈”大笑着两脚乱踢,双手在沙发上狂拍。 白鹏拿起遥控器开了电视,到小六面前打手势:“我,出去。六,看电视,学说话。学,说话!” 直到小六甜蜜蜜一笑,点头表示听懂,白鹏才转身走到另一边,将兀自狂笑的姜雨楠按住,看她的小粉裙由于动作张扬而翻起,露出了小裤裤与雪白的小肚肚,便在她肚子上一拍:“姜雨楠!你十六岁的时候,敢这么掀裙子露大腿吗?” 姜雨楠还是止不住“嘎嘎”地笑,向白鹏那里一指:“六,吃!” “去你的!”白鹏笑着将她抱起来,“不闹了,走吧,苗警官快到楼下了。” “十六岁时候怎么的,我忘了!”姜雨楠坐在白鹏手臂上,还在笑嘻嘻踢动小腿,“楠楠我今年四岁!” “好!你厉害!这世上倚老卖老的很多,今天算是见到倚小卖小的了!”白鹏顾不上吃早饭,苦笑着给她穿上厚外套,抱着出门。 不过走到门口,他又放下姜雨楠转身回来,因为他刚才吩咐让小六看电视学说话,此刻电视上却是一只阿拉斯加棕熊在抓鲑鱼。小六若努力学捕鱼倒还不算不能接受,但下一集若是播老虎狮子捉羚羊什么的就坏事了,上回带小六搭便车她就企图猎食司机,白鹏用了很长时间才艰难驯化压制她的野性。 他将频道从纪录片转到电视剧,电视上一男一女抱在一起,顿时吸引了小六的强烈注意,眼不错珠地盯着看。白鹏微笑着在她头发上抚摸一阵,又叮嘱几句“在家乖一点,衣服不要弄坏,生肉不能吃”之类,也不管小六是否听得懂。 被触到藏在头发里的猫耳朵时,那耳朵抖了几抖,小六有些不满地躲开,后转为盯着白鹏看,这一刻她的目光有点奇怪。白鹏正揣摩她在想什么,就见她视线下移,又看向那个地方。 白鹏一惊,捧住小六的脸转向电视,后匆匆离去,身上出了一层白毛汗。 他今天的工作重点,是和苗莉假扮夫妻,带着他俩的“女儿”姜雨楠,去姜雨楠父母家拜访问候,为以后把姜雨楠托付给她真正的父母埋个伏笔。 由于姜家经济条件不好,又拒绝了郭家的赔偿,就算有苗莉的资助也难以长久,姜雨楠父母便将市区的老房子出租,夫妻俩住到了河北农村姜雨楠姥姥家,他们这一个残疾人,一个病人和一个老人相互还有个照应。 由于此行的特殊性,苗莉和白鹏无需亲自驾车,另有司机专程服务。 司机并非旁人,正是出狱不久的老孙,“姜雨楠命案”专案组组长孙昊焱。 当初郭明勋杀害姜雨楠后因“间歇性精神病”得到轻判,入狱几天就保外就医,老孙对法律的力量失望,索性上门打他一顿,威胁他老老实实回牢里捡肥皂,否则见一次打一次,躲到海角天涯也没用。 结果郭父串通医生炮制“颅脑损伤”、“语言功能丧失”的鉴定,导致老孙不但丢了警职,还被逮捕。也正是在看守所里,同一间牢房的白鹏从他口中得知姜案始末,才有了后来无数大事的发生,不但郭氏父子死了,海天集团分崩离析,连他们的靠山同鑫集团也变了天。 老孙的“故意伤害罪”经过白鹏的努力已经洗清嫌疑,五天前他出狱时,白鹏亲自带着一堆部下去接。狱警恭恭敬敬送了“看守所之王”老孙出来,却见门口一整排的奔驰车,上百名西服墨镜客两边列队,齐齐躬身喊“孙哥”。 不但老孙大吃一惊,狱警们更是目瞪口呆。他们尊敬老孙,是因为老孙资深刑警的身份,也知道他为伸张正义而触犯法律的缘由。万万没想到,老孙出狱之际居变成一副黑|道大哥的气派。 白鹏则迎上来与老孙重重一个拥抱,声音宏亮地高喊一句:“孙哥,虎落平阳,龙困浅滩,您受苦了!” “兄弟,咱们说的‘黑暗公正’,你已经做到了,了不起!以后老哥跟你一块干!”老孙笑着在他胸口捶一拳。 白鹏兴师动众,主要不是来给老孙撑门面,而是通过这种方式向部下,以及向京城的江湖明示,这位孙哥是了不起的大人物,以后他跺跺脚,四九城就会晃三晃,敢不给孙哥面子的,自己掂量后果。 老孙的实力大约相当于战王,与同鑫拥有几十名战王的修炼者群体比起来不算很出众,而且由于不在体系之内,没学会什么厉害技能,只是拥有战王级的力量和神经反应速度,以及一套非常实用的格斗之术。但他有一颗赤诚之心,还拥有雇佣兵和刑警这两个行当丰富经验与人脉,此人不重用,还能重用谁? 今天见到幼儿版姜雨楠,孙昊焱也是感慨万千,起初他只知道郭家已经完蛋,凶手得到惩罚,但无论郭明勋死得多惨,可怜的小姑娘姜雨楠终究无法复活,也谈不上多开心,只是对正义得到伸张而欣慰罢了。 可是后来白鹏告诉他,姜雨楠居真的“复活”了! 度过无数风波,经历了最黑暗压抑的时刻,姜案到现在算是有了个真正光明的结局。 他蹲下身体,扶着姜雨楠双肩,脸上都是笑容,眼里隐约泪光闪动:“你真的是姜雨楠?” 姜雨楠点点头:“孙警官,谢谢您!为了我,您付出太多了!” 她对这位为了自己而丢官坐牢的警官也充满感激,说了几句话之后,还踮起脚在老孙脸上亲了一亲。如果她还是十六岁,这种动作不好意思做,现在反正“倚小卖小”,凡事皆可由着性情来。 “走,叔叔带你回家!”老孙擦了一把眼角的泪光,抱姜雨楠上了车,为她系妥后排安全带,后才招呼白鹏和苗莉,“两位大侠也请上车,出发!” 更新超快,请按“crtl+d”将本书加入收藏夹,方便您下次阅读! 第四百三十六章 鬼娃娃回家 下 车子行进在马家营的乡间公路,距离姜雨楠姥姥家越近,小姑娘脸上神色就越纠结。苗莉像个真正的母亲一样,将她搂到怀中柔声安慰。白鹏则一直沉思,时不时从副座回头叮嘱姜雨楠两句。 一般人都会近乡情怯,何况姜雨楠马上就要见到阔别半年的父母,却又不能向他们透露身份,所以她的心情激动、紧张、忐忑中还有些悲哀,也就可以理解了。姜雨楠父母身体都不好,假如贸然喊一声“我就是楠楠”,还没等解释清“借躯还魂”的前因后果,老两口可能就要出状况。 特别是姜母,原本全家都靠她做家政服务挣钱,姜雨楠死后,她血压高得爆表,身体与心情都无法支持她继续工作,才令姜家财政状况急转直下,不得不将城里老房子租出去,两口子搬到乡下。 村口,已经有一对中年男女身影,相互扶持着望向远方公路。 姜父的类风湿关节炎缺钱治疗,现在已经越发严重,但还是拄着拐与姜母一起早早来到村口,苗莉已经打电话通知过,今天带着老公和女儿一起来看望他们。 “女儿”二字至今对他们还有些刺激,那个漂亮少女是穷困夫妻最大的骄傲,不管姜雨楠能否考上电影学院实现明星梦,只要将来能过得幸福,嫁个好男人,老两口就别无所求。 可惜,初春的一场惨案,让姜氏夫妻的生活完全失去了意义,从此人生再也没有任何盼头,那凶手竟然还逍遥法外,若非苗莉常来探望接济,保证早晚将郭明勋绳之以法,夫妻俩能不能挺到现在都难说。 姜父看到吉普车出现在远方时,忍不住向前又挪两步,叹了口气:“苗警官特意带闺女过来,想让闺女认咱当干爹干妈,是想安慰咱们,心肠真是好。可是……这样反而让我想起楠楠,心里更不好受。” “你本来就没忘了楠楠。”姜母也是一声长叹,跟上去搀住姜父的胳膊,“苗警官对咱们好,咱也没啥能报答的,就认了她闺女,拿闺女当亲生的疼,将来咱们一闭眼,老房子也留给她吧。” “你这么说,就好像苗警官图咱们什么!”姜父用力顿了顿拐杖。 “别生气,我当然不是那意思!”姜母笑了笑,“我是说,一定要把苗警官的闺女当亲生的疼!” 说话间,吉普车已经开了过来,但村里到处都是碎石乱砖和半塌的房屋,车子只好在村外道路旁停下,苗莉跳下车来挥手微笑:“大哥腿脚不好怎么还出来!” 姜氏夫妻不说什么,都温厚地笑,眼光不由自主向车里望去。只见一个面目清秀甜美的小姑娘,只有四岁左右模样,两手按在车窗上,隔窗盯着二老。那张可爱小脸上,一双眼睛里却流露出既濡慕又悲伤,极为复杂的神色。 姜父微笑着向姜雨楠招了招手,姜母的笑容却渐渐凝滞,忽然掏出一块手帕按住了眼睛,鼻子抽动起来:“老天爷!这孩子,眼神怎么跟楠楠那么像?” 姜父悄悄拍了她一把:“别胡说!苗警官听了要生气,你现在看谁像咱闺女!” 这时白鹏也下了车,与他们热情招呼寒暄,姜氏夫妻则加倍热情,极力赞扬白鹏一表人才,只有他这样的才配得上苗警官。白鹏对这番话坦然而受,笑呵呵搭了几句,又告状称苗莉在他们面前假装善良温柔,在家里其实凶狠霸道,自己常吃苦头。 苗莉闻言脸色泛红,在白鹏屁股上狠掐一把。白鹏毫不客气,回手在她屁股上重重一捏,谅她不敢胡乱反抗拆穿了假夫妻身份。 充任司机的老孙下车时,引发了另一轮热烈寒暄,因为老孙是“姜雨楠命案”专案组组长,当初为了案子经常接触姜父。而且后来他因为殴打凶手郭明勋而入狱,老两口都是知道的,也很为他担心。现在见他已经恢复自由,当然喜出望外。 随后苗莉抱了姜雨楠,让她现场喊了“干爹、干妈”,一行人便走向村里姜雨楠姥姥家。 白鹏在路上忍不住问道:“这地方怎么回事?好多房子都塌了?” “正拆迁呢,麻烦,一时半会弄不完的。”姜父拄着拐缓缓移动着答道。 姜雨楠忽然发出两声克制不住的抽泣。众人扭头,却见她盯着姜父的腿,白嫩嫩小手伸出去指着:“您的腿……” “老风湿,呵呵,没事。”姜父笑了笑,又对苗莉赞道,“不愧是苗警官的闺女,跟您一样善良,有同情心!” 姜雨楠小嘴一扁,几大颗泪珠从眼中滚了下来:“去年还没这么厉害!” “什么!”姜父、姜母同时一愣。 苗莉的手这时已捂住姜雨楠的嘴,在她耳边低声道:“别乱说话,别吓坏你爸妈!” 姜雨楠用了点点头,泪水随之飞向空中。 苗莉随后笑着解释:“她是说,去年她的腿也摔伤过,没这么厉害。” “哦……”姜父点了点头,可是神情总有些困惑,姜母更是盯着姜雨楠,眼神一刻都离不开了。 白鹏与他们不熟,话说得不多,此时忍不住笑道:“看来大哥大姐真喜欢咱们女儿,苗莉,要不就让姜……让文芳在干爹干妈家住几天?” 此前一直是他顾虑最多,针对各个环节谆谆叮嘱,结果事到临头自己差点说漏嘴。 “那敢情好,呵呵”姜父笑着,推开院门让了大伙进去,继续道,“可惜,我们这儿条件太差,怕闺女受苦啊!” 小院里弥漫着炒菜香气,姜雨楠的姥姥正在厨房做饭,姜母赶去帮忙,姜父则邀大伙围着一张桌子坐下。 白鹏微笑道:“大哥和大姐回城里吧,请租客搬走,房子收回来自己住,不用担心生活开支,我给您带了钱来。” 他说着话从衣袋里摸出一张鹏程公司开具的支票:“这是现金支票,随时可以到银行兑成钱,不过有时间限制,您最好二十五号之前就去银行,兑了钱再直接存到银行卡里,省得提着现金到处跑。” “这怎么好意思!苗警官已经资助我们好几次了,你们也不是什么大款!” “他就是大款!”苗莉呵呵笑道,“一个土老帽暴发户,别跟丫客气!” 老孙也连声劝说姜父收下支票。 最后姜父重重叹了口气,将支票拿到手中,刚瞟一眼金额,两眼猛然瞪大,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数字,凑近了细细数“零”,又端详上边所标的“百千万”单位。然后,他纵然被风湿病折磨得关节僵硬,还是一跃而起,踉跄一下站稳,脸涨得通红,呼吸都急促起来:“开玩笑!凭啥给我这么多钱!” 支票金额二百万,实质是姜雨楠该得的奖金,连嘉嘉都能分一百万,鹏程公司大功臣姜雨楠拿这个数并不过分。 姜父一辈子都没想过能触摸到这么多钱,连当初郭家的律师来“和解”时,提出的赔偿都只有一百五十万,而且还是见他们不同意和解,几经加码的数字,那可是姜雨楠的一条命! 这个中年汉子简直都要癫狂了,坚决不肯收下如此巨款。姜母听到异动,也从厨房出来查看,得知所发生的事情之后,比丈夫表现得更夸张,将那支票从丈夫手中夺过,又不好跟白鹏拉拉扯扯,就跑到苗莉面前,拼命往她怀里塞:“苗警官!你爱人就算再有钱,也不能给我们这么多!” 又是好一番喧闹,在场五个人都在叫喊,搅合在一起,谁都听不清谁在说什么。 “安静!”一个尖利而稚嫩的声音忽然响起,五人一愣,全都停了喊叫和动作。 姜雨楠从椅子上滑到地面,走到彼此推让又动作定格的姜母和苗莉身边,从她们手中拿了支票。 这时的姜雨楠,神情语气完全不像个年仅四岁的小女孩,她扬了扬那张支票:“这是我的钱?” 白鹏略一犹豫,点头道:“对,是你的钱。” “我把我的钱给我干爹干妈,让他们拿去治病!”姜雨楠说着话,走到姜父面前,将支票塞入他手中,“父母收儿女的钱,有什么不对?” 这让姜父完全无法再拒绝,他很惊讶如此幼小的孩子怎能说出这么成熟的话,转念一想,估计是苗警官事先教的,也就释然了。但他还是异常高兴,就算待会悄悄把支票还给苗警官,现在也不能驳孩子的面子,于是笑眯眯坐下,把姜雨楠抱起放在自己腿上。 “闺女,你太懂事了,天下没有比你更好的孩子了!” 一句“懂事”,顿时打垮了姜雨楠的全部防线,她“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狠命钻进父亲的怀抱,嘶声大喊:“爸!我不懂事!” 姜父全身一震,虽然还弄不明白怎么回事,已经本能地将孩子紧紧搂住。 白鹏情不自禁站了起来,他还是高估了姜雨楠的自制力,眼看就要拆穿真相,他对此无能为力,只好向姜母走了几步,这女子血压高,据说不能受刺激,必须注意照应。 姜父已经有点恍惚,语无伦次,在姜雨楠背上轻拍:“你怎么不懂事?懂事,懂事的……” 姜雨楠继续哭:“爸!我不懂事!我一直都在后悔!那天您叫我早点回来,我偏要玩那么晚!还在电话里跟您吵,号称说我不是小孩了!” 想到自己生前与父亲最后一次对话是吵架,姜雨楠长期来都在难过,这一下爆发自责,终于把这话说了出来。 姜父已经泥塑木雕一般,既说不出话,也不敢去看怀中的闺女,目光盯着地面一块地方,嘴唇轻动,并未出声,那口型似乎在说:“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姜雨楠接下来没再说什么,只在父亲怀中抽抽搭搭地哭,将眼泪鼻涕蹭得父亲衣襟上到处都是。 如果忽略她说出的话,四岁幼儿这样的哭法倒是再正常不过,可她的话实在无法让人忽略。现场除了她在哭,五人都鸦雀无声。姜母腿一软,向椅子上跌坐,白鹏和苗莉一左一右连忙搀住,扶她坐稳。 哭了很长时间,姜雨楠的情绪渐渐平稳,忽然抽着鼻子轻声一笑:“爸,我十岁的时候,您带我去玉渊潭,冰棍化了,大半截都断在我嘴里,您还记得吗?” 姜父呆滞的眼光从地面转回姜雨楠脸上,低低地“嗯”了一声。 姜雨楠仰头笑道:“我腮帮子都冻透明了,还舍不得吐掉,是您从我嘴里抠出去扔了,然后帮我新买了一根。我心疼断了的那根,还哭了。” 说到“哭了”二字,姜父的眼泪已经连成行地往下滚,嘴唇都在抖动,这是一件小事,他没对任何人提起过,父女亲情,就算小事也能记一辈子,父女两人都会记得,但不会有第三人知道。 姜雨楠抹了一把泪,模仿父亲当时的口吻:“后来您说,现在楠楠小,爸爸给你买冰棍。等楠楠大了,挣钱了,爸爸也老了,楠楠得给爸爸买冰棍!” 这时姜雨楠抓住父亲那只手,将支票举到他眼前,甜蜜蜜地笑:“给您买冰棍!” 姜父至此仍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惟有一件事可以确定,怀中这小女孩的身份! 他嘴唇抖动,表情中交杂着困惑、悲伤和惊喜,五官被复杂的情绪扭曲,声音低沉,小心翼翼问了一句:“楠楠?” “爸!” 姜雨楠撕心裂肺喊了一句,重新钻进父亲怀抱,又扭脸向母亲喊了一句:“妈!” 这边的姜母试图站起来,却身子一晃,向后倒去。 白鹏连忙扶住,姜雨楠也跳出父亲怀抱,奔向母亲:“妈!您怎么了!” 见母亲昏迷,小姑娘嘶声哭喊:“都怪我!没忍住!刺激我妈了!” “没事没事,有我呢!”白鹏连声安慰,托起姜母走进破败的房屋,将她放平在床上。姜父一瘸一拐跟在后面,抱起了姜雨楠。姜雨楠的姥姥也扔下炒一半的菜,赶了过来。 在精通“水之掌控”的白鹏疏导照料下,高血压不算什么大问题,更没有转化为脑溢血,姜母悠悠醒转,刚恢复神志就凄厉大喊:“楠楠!” 白鹏等三人知趣地退了出来,老孙把姜父掉落在地面的支票捡起来,掸了掸,放在桌上。 屋里姜家四口已经哭成一片,外边的苗莉也被感染,哭得稀里哗啦。 第四百三十七章 钉子户的逆袭 屋里姜家四口哭成一片,姜雨楠喊完“爸爸”喊“妈妈”,喊完“妈妈”喊“姥姥”,另外三人都搂着她喊“楠楠”或者“宝贝”。 白鹏坐在外面,眼眶湿润,苗莉更是泪流满面。 只有老孙平静微笑:“我最大的能耐就是把案子查清,连嫌疑人判什么刑都做不了主,你白大侠不但制裁了凶手,打垮了凶手的庞大靠山,居然还能让受害人死而复活,jing察办案要是都能有这种效果,这世界就是天堂!再也不需要这样哭哭啼啼。” “我哪有那么厉害,是姜雨楠运气好,一串的巧合。”白鹏不无惭愧地擦去泪水笑道,“说实话,我这辈子开心的时候不少,可是没有一次比得上今天这么开心,真的!” “你能这么说,证明你还不是无药可救的坏蛋。”苗莉两眼红肿地递纸给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白鹏看看苗莉,又瞥了老孙一眼,老孙对这两人的关系早就看出端倪,立即知趣起身:“我出去抽根烟”,“嘿嘿”笑着走出院外。 白鹏等他走远,才轻叹一声,拉住了苗莉的手:“苗莉,今天我更感觉到,你是个好姑娘,正义,善良,而且……漂亮,纯洁…….” “打住!打住!今儿个不是我追悼会,不要念悼词!” 白鹏有些怅然地望着她:“所以,我才躲着你,不敢跟你进一步发展,我是坏人,是带有黑社会xing质的犯罪团伙首领,而你又那么好,还是jing察……” “呸!”苗莉将他的手狠狠一甩,“上这儿给我发好人卡来了?滚粗!” 白鹏一时无语,呆呆看着苗莉。苗莉则仰天看云,不再与他目光交汇。 好在屋里最撕心裂肺的阶段已经过去,姜雨楠解释了前因后果,对自己曾是“冤魂厉鬼”尽量淡化不提,扯了些“意识”、“磁场”之类的术语,最后说是白总手下科学家帮助她“借躯还魂”复活成功。 于是姜家人全体出门来感谢白鹏,一方千恩万谢与一方客气谦虚的喧闹声中,也就解除了白鹏与苗莉间的尴尬。 接下来的中饭,大伙吃得喜气洋洋。姜父拼命敬酒感谢白总再造之恩。现在他们也知道了白鹏与苗莉是假扮夫妻,姜母还极力撮合两人,对白鹏念叨苗jing官善良美丽,又对苗莉感叹白总年轻有为。 苗莉苦笑:“大姐您别说了,他好人卡都发给我了!” “什么好人卡?”姜母听不懂这种新鲜词汇。 白鹏则直接端酒伸手,与苗莉面前桌上的杯子一碰,仰头一饮而尽。 席间白鹏再度提出让姜家人搬回城里去住。姜母却黯然摇头,答曰不能留老太太一人在家。 白鹏建议他们带上老人,如果房子不够大,他愿意提供别的住处。 姜母仍然摇头,说村里征地拆迁,补偿条件总也谈不拢,他们等于是钉子户之一,家里如果没有人守着,第二天就被人拆平了。 原本除了姜母,老太太还有另一个女儿,也带着丈夫过来助阵,结果开发商派人来砸东西撵人的时候,把他们打了。男人左臂尺骨骨折和右手肌腱断裂,至今还在医院躺着,女人在医院守着,所以这家里才只剩老太太和姜氏夫妻。 苗莉闻言拍案而起:“反了他们了!报jing了没有?” 老孙拍了拍苗莉,示意她镇静。 白鹏则问:“是不是jing察不管?” 姜母默默点头,姜父苦笑:“jing察不知道收没收钱,县zhèngfu肯定有人收了,根本没人管,来做个调查样子,然后就说外地人员流窜抢劫作案,抓不到。我明明认出其中一个人是镇上的小混混,jing察说我看错了,那人没有作案时间。” “败类!jing察的名声就是让这种孙子糟践的!”苗莉咬牙切齿。 “你还是太年轻了,běijing的拆迁没这种问题,天子脚下怕出事,外地从来都是无法无天,好jing察也得被迫干坏事,否则你jing服还穿不穿?老婆孩子怎么养?”老孙笑了笑,又问姜父,“开发商是哪一家?什么地方的企业?” 这次姜父姜母一齐摇头:“不知道。” 然后姜父举起酒杯:“不说这个了,今天楠楠回来了,有这样的大喜事,拆迁挨打算个屁,喝酒!” 苗莉被发了好人卡,正是一肚子气,又加上喝了些酒,怒火直冲顶门,那手又在桌子上重重一拍:“下回他们再来打人闹事,给我来电话,我抽死这帮孙子!” “唉,他们一阵风来了,噼啪一砸一打又跑了,谁知道下回什么时候?”姜父叹道,随后他宽慰道,“我们不当钉子户了,这就搬家,反正有了闺女的二百万,给我岳母和楠楠她姨补贴一点就成”。 经过姜雨楠的解释,姜父已经知道,这二百万是女儿帮白总做成大买卖该得的奖金,于是就收得心安理得了,只不过更多盘算的是怎样将钱花在女儿身上,让她上最好的幼儿园,最好的学校,买最好的衣服等等。 就好像配合着他们的对话,院外忽然爆发出一阵喧闹声。 姜父皱眉放下杯子:“说曹*,曹*到,肯定是那帮人!” 苗莉叫一声“好”,起身就往院外走,姜母怕苗莉等人寡不敌众会吃亏,连忙阻拦:“苗jing官,别跟他们一般见识!我们也不打算做钉子户了!” “今天就是给他们上一课!”苗莉毫不迟疑,快步出门。白鹏和老孙当然也紧随其后。 十几条汉子刻意摆出凶狠表情,手持各种家伙,还戴着安全帽,正在村里沿路打砸,凡是还没搬走的钉子户,一律踹门扔砖头砸玻璃。他们也不发出任何威胁,反正这么做是什么意思,大家心知肚明。 村里有能力抵抗的年轻人本来就不多,还被打进了医院几个,剩下的老弱妇孺只能默默躲在屋里。 苗莉身材高挑,一头短发,气势汹汹推门而出,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那些人先都一愣,本以为是个小伙子来迎战,细看却眉目清秀很漂亮,胸口还隐隐鼓起,这分明是个姑娘!就算是地痞,对美女也会客气一点,不会抬手就打。 一人笑道:“这村里还有美女?上回怎么没见到?” 苗莉快步迎向他们,掏出证件一晃:“我是jing察!你们涉嫌寻衅滋事,跟我走一趟!” “我靠!”有几人下意识转头就要跑。 身穿黑sè风衣的首领略一迟疑,心想zhèngfu和jing方早就搞定了,怎会又冒出jing察来抓人?必是假冒!于是瞪眼吼道:“狗屁jing察,打的就是jing察,给我上!” 他领头一冲,再有两三个追随的,也就带动了其余犹豫中的地痞,抡着铁棍砍刀一窝蜂围了上来。 女汉子苗莉身手矫健,一对一无惧这些小流氓,但毕竟不是真正的练家子,被围攻还是很危险,好在她身后还有白鹏和老孙。 白鹏见他们对女人动粗,骂一句脏话就要大打出手,却被老孙一把拉住。 老孙笑道:“老板,一帮杂碎不劳您的大驾,让我来!” 这帮人除了首领风衣男算是有来头,其余的都是纯地痞而已,在老孙这样身经百战的高手面前,完全没有反抗之力,连点反应都来不及做出,瞬间就被打得落花流水,棍子砍刀掉了一地。 仅仅五秒钟左右,就有过半数的地痞鼻青脸肿,摔得横七竖八,哼哼唧唧喊“饶命”,其余人鬼喊鬼叫地逃远了。 苗莉也没闲着,从一开始就揪住了风衣男,先扭手腕夺下铁棍,继而一招过肩摔,将其抡圆了拍在地上,然后一拉胳膊反关节擒拿,用膝盖跪住他后心。 这一通搏斗,喝过不少酒的苗莉已经气喘吁吁,抬头对白鹏喊:“拨110!” 白鹏尚未答话,老孙先接茬:“送派出所没用,你前脚送进去,后脚就给放了。” 这话说完,他拍了拍苗莉肩膀,示意她退开。苗莉在曾经的上司面前还算听话,起身站到一边。 然后就见老孙一把提起风衣男,先“啪啪”连抽几个大嘴巴,又推到他墙边,拿膝盖猛撞肚子。 风衣男嚎叫着捧腹跪倒,老孙已经不是jing察,做事再无顾忌,抓了他头发硬生生提起,抡拳向他面部猛砸。那人哪吃得住这样打,哭得像个熊孩子,连声求饶,保证问什么说什么。 “我还没想好问你什么,先过过瘾!”老孙狞笑着继续踢打。 结果风衣男一边求饶一边就开始主动交代,说是开发商派他来,每隔两三天打砸一次村里的钉子户,除了不许出人命,别的随便干。 “哼!”老孙将风衣男狠狠一推,目视他烂泥一般瘫倒,自己揉了揉拳面,活动活动手腕,追问道,“你老板是谁?开发商公司名称?” “彪哥……吴彪……”风衣男脸上和嘴里都是血,掉了几颗牙齿,说话艰难而且漏风,“沧源地产……” “什么!”沧源地产总经理白鹏失声惊呼,然后才想起司徒静提起过,在河北这一片区域的确有个开发项目,而且当时为了帮忙做zhèngfu公关,白鹏还曾命令拍戏归来的陈萱去陪酒。 苗莉虽不知白鹏手下有鹏程、同鑫等诸多公司,却独独知道他是沧源地产的老总,还去沧源集团总部帮他保护过汪盼盼,这时她板着脸走到白鹏面前,狠狠瞪着他,动了动嘴,做了个“坏蛋”的口型。 老孙则是五天前刚从看守所出来,知道白鹏有鹏程和同鑫,却不清楚沧源这码事,他指着风衣男的鼻子冷冷说道:“回去告诉你老板,到běijing城打听打听,磁器口孙哥是什么人!再敢来sāo扰这个村,我把你们老板活埋了信不信?” “是,是,明白!孙哥!”风衣男满脸血泪,向村口爬行一阵,才艰难起身踉跄而行,他那些同样被打倒的手下们毫无义气,早就挣扎站起跑得远了,没一个来搀扶他。 老孙转向白鹏:“这事交给我,查清沧源的底细,把这拆迁的事解决。” “不用查了。”白鹏回头看了一眼刚刚才出门的姜家人,笑道,“你们先回去吃饭喝酒,这事我打几个电话就可以解决。” 等到众人回到院里,只剩苗莉虎视眈眈盯着他,白鹏才苦笑着拿出手机,拨通了司徒静的号码。 司徒静对白鹏所提的事情有些惊讶,先打了座机电话叫秘书去查,然后解释说她其实并不会管到拆迁细节,何况沧源现在也不是她的工作重点,沧源地产既然拥有吴彪那样的黑|道人马,当然不会让他们闲着,这事主要由吴彪负责,不过吴彪犯的错误都算她的,她会查清处理。 白鹏听完解释,点头道:“以后这种事不能再发生,否则就算是我自己的手下,我也一样打死不埋!” 司徒静笑道:“又来了!还记得五百年前你刚做帮主的时候吗?为了给老百姓伸冤出气,毒打残害自己手下,弄得众叛亲离!” “所以后来你们就叛变了,撵我下台!”白鹏脸sèyin沉下来。 “哈哈,不许翻旧账!”司徒静笑道,“不过咱们给的补偿已经比别人家公道了,但是人心贪得无厌,拆迁总会遇到刁民。如果闹一闹就能多得利益,临时搭几块砖盖一片油毡就算一间房,都要补偿,对先期主动配合搬走了的村民也不公平啊!如果总是拖着拆不掉,被几个无赖刁民延误工期,公司每天的损失都很惊人!” 司徒静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白鹏略一沉吟,说道:“我不管那么细,你也不会管那么细,咱们就定一个原则,黑|道力量是用来对付别家黑|道的,对老百姓永远不许用到这些混蛋!刁民不刁民的,只要人家不犯法,咱们就不能犯法,谁过线,谁杀头!” “好好好!遵命!”司徒静果然与五百年前大不相同,很少再与白鹏争执。 “另外,我告诉你,别人家我不敢说,姜家肯定不是刁民,比世上大多数人都正直善良!” 司徒静叹了口气:“好,我明白,姜家的事我会特意关照。” “也不用格外关照,只需要公平!姜家缺钱我自己会给!” “是!知道啦!白总!”司徒静已经略有些不耐烦。 电话打完,白鹏收了手机,看着眼前的苗莉,无言以对。刚刚还为姜雨楠一家团圆高兴流泪,觉得自己做了天大好事,充满成就感,转眼却发现姜雨楠的姨妈、姨父是被自己的手下打进了医院。 苗莉却没再追究,拍了拍白鹏肩膀:“知错就改还是好同志!” 说完她一拽白鹏,拉他回去继续喝酒。 白鹏进门先向姜家人鞠了个躬:“对不住!你家被打伤的人,医药费、误工费和jing神补偿金,改天我会派人送来!” “什么?” 姜家人都是满脸愕然,惟有姜雨楠点头:“嗯!应该的!” 白鹏神sè沉重:“我刚刚才知道,这个……开发商……就是我!” “啊!这……这话咋说的?”姜父惊愕站起。 “爸!您腿不好就乖乖坐着!”姜雨楠拉父亲坐回椅子上,帮白鹏解释,“沧源地产就是白鹏哥哥的公司!不过他肯定不知道这些事,是下边人乱搞!” “对对对!”姜家几人都反过来帮白鹏开脱,“白总是天字一号的大好人,下边人把经念歪了,不怪白总!来来来,白总,吃菜,喝酒!” 这顿饭的气氛转眼又恢复了融洽,由于拆迁一事柳暗花明,大伙情绪反而更好。 只有两个人不那么开心,一位是发现自己手下祸害百姓的白鹏,他难免想到同样的事情不会只此一桩,另一位就是苗莉,今天跟白鹏扮夫妻,还特意涂口红描眼影弄出女人味,却反而被发了好人卡,不免心头郁郁。 于是,这酒一喝起来就控制不住,不断碰杯,来者不拒,最后两人都喝得七荤八素。 老孙开车拉着他们回城,白鹏和苗莉在后排座睡得像死猪一样。到了苗莉所住的大院门口,老孙拉开后门弄醒了她,问她能不能自己走回家。 莉哥迷迷糊糊东张西望一阵,好容易才弄清身在何处,挠了挠头,先点根烟狠嘬了两口,皱眉道:“我不回去,喝成这*行,我爸肯定呲叨我!” “不回去?那你打算怎么着?睡车上?” “拉我去酒店!”苗莉说完,叼着烟往后一仰,拿白鹏当了靠枕。 老孙无奈地继续前进,找了个四星级酒店,进去开了房间交了押金,回来晃醒了苗莉,将门卡塞给她。 “5022,我就不送你进去了,让人看见说闲话!” 苗莉“嘿嘿”一笑,将兀自熟睡的白鹏拽了起来,架着他往酒店里走去。 “喂!你!你要带他一块住?”老孙瞪眼喊道。 “少管闲事!” “不是,我说……”老孙愕然片刻,又喊,“他醉着呢,你打算对他做什么?” “你猜?哈哈……” 苗莉不再回头,索xing将白鹏横抱怀中,大笑着摇摇晃晃走向酒店大堂。 第四百三十八章 好人卡作废 入夜时分,白鹏是活活被烟呛醒的。 他咳了几声,睁开醉意朦胧的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床上,眼前赫然晃动着苗莉的脸。 “莉哥”依然是两道剑眉和满头短发,依然是挺直的鼻梁和秀丽的双眼,但她脸上的青chun痘明显比从前少了,今天还还涂了唇彩描了眼影,加上她此刻笑嘻嘻的表情,女jing官以往英姿飒爽的中xing风格不知所踪,代之以妩媚女人味,还透出些顽皮。 苗莉也一样醉意朦胧,脸颊红扑扑的,双眼迷离没个焦点,手托腮帮趴在白鹏身边,吸一口烟就往他脸上喷一口。 “你干什么?”白鹏皱着眉,用手扇开那些烟雾。 苗莉嬉笑道:“培养你的烟瘾,以后蹭你烟抽!” 白鹏四下打量,一惊坐起:“你怎么把我弄到酒店来了?跟我开房?” “美得你,还开房!”苗莉离开白鹏,翻身靠到床头,深吸一口烟,眼望屋顶,“就是找个地方跟你谈谈!” “谈什么?”白鹏转向苗莉,坏笑起来,“跟我躺在一张床上,你不怕我干坏事?” “敢对人民jing察干坏事,你可以试试。”苗莉面容严肃起来,“现在,老实交代,你下午的作案动机!” 白鹏皱眉努力回忆:“我做什么案了?马家营拆迁那事?那是我手下人干的……” “别装傻!你说,为什么给我发好人卡?” “什么好人卡?”白鹏完全不懂这个词。 苗莉吁出一口气,将烟头狠狠掐灭,翻身过来揪住白鹏衣领:“我告诉你,发好人卡也应该我给你发!现在,你听着!我是一个人民jing察,你是一个犯罪分子!虽然你实际上心肠不错,但咱俩不可能在一起,以后做朋友!” “哦!”白鹏有些茫然地望着苗莉。 “听懂没有?” 白鹏点了点头。 苗莉凝视白鹏一阵,见他表情呆滞毫无反应,心中无名火上涌,伸手将他狠狠一推,然后回到原先位置,背靠床头直接坐在枕头上,怀抱双腿将脸埋在两膝之间,不再吭声。 白鹏此刻半醉半醒,虽然苗莉说的每个字都听得懂,仍然不明白她要表达什么,只能继续发楞。“以后做朋友”这话他已经说过了,为什么苗莉反过来又要对他再说一次? 片刻之后,他低声问道:“你就是要跟我谈这个?” 苗莉却不回答,屋里一片寂静。 白鹏两手捂脸拼命搓,希望让自己从醉酒状态尽快脱离。 过了一阵,隐约有抽泣声响起,他睁眼一瞧,苗莉的脸仍然埋在膝盖之间,两个肩膀却在抖动。 “你怎么哭了?” 白鹏不问还好,这话一出口,苗莉立刻发疯一样,穿着牛仔裤的两条长腿轮番踹来,边踹边哭:“你不喜欢我还招惹我!你不喜欢我还亲我!你特么亲了我了又说以后做朋友!你特么耍我呢!” 白鹏急忙将她的腿控制住,然而苗莉的疯狂完全不在情理之中,不但踢踹,还扑过来挥拳。女jing官擒拿格斗技艺娴熟,白鹏若不使出真实力量根本制不住她,但太过用力又怕弄伤她,犹豫之中只好先护住自家要害,等苗莉打个痛快再说。 苗莉的怒火似乎很难平息,喷着酒气骂出无数脏字,最后将白鹏仰面推倒,骑在他身上,咬牙掐住他脖子。 白鹏真的有点怕了,苗jing官喝醉了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但苗莉终究不是要杀人,过了一会,她火气稍减,气势渐渐萎靡,双手从白鹏脖子上挪开,转而捂住了她自己的脸。但她骑着白鹏的姿态丝毫未变。 白鹏又等了一阵,看苗莉不声不响也不动,怀疑她是否坐着睡着了,小心翼翼问道:“那个……苗jing官,能不能……让我坐起来谈?” “别动!”苗莉低吼一声,表示她还清醒,但依然保持双手捂脸状态。 白鹏头很晕,本来也不太想动,索xing闭上眼睛不去管她。 过了不知多久,忽听苗莉下定什么决心一样喊道:“不管了!” “不管什么了?”白鹏睁眼,却见苗莉脸上一副慷慨赴死般的坚毅,伸手来解他衣扣。 “苗莉!”白鹏断然阻拦,“你这是干什么?这种事用强就没意思了!” 苗莉抬起一只手,指着白鹏鼻子:“闭嘴!你敢反抗,我就弄死你!” “弄”字,她发的是“neng”音,显得格外凶狠。 话说完,她继续忙手上的工作,将白鹏衬衣脱掉,汗衫翻到头顶拽下,向旁边一甩,落在了液晶电视顶端,裤子扒下后更是扔出八丈远,兜里钥匙零钱洒落一地。 白鹏放弃了反抗,心情怪异地看着苗莉。直到自己彻底赤条条,才忍不住提醒:“苗莉,你喝多了!如果真想跟我发生什么,请等到酒醒再想想!我不能娶你,你一个清白姑娘,没交过男朋友,把第一次稀里糊涂给了我,将来肯定后悔!” 苗莉跪在床上,两手插腰,并不看白鹏,只抬手一指他:“你给我闭嘴!” 而她的目光一直盯着白鹏两腿之间------那里软塌塌完全不在状态。 白鹏“嘿嘿”笑道:“女人对男人用强,可没那么容易。” “你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我……”苗莉两手揪着自己头发向后坐倒,低头抽泣一阵,恨恨说道,“我是个傻比,本来早就发现你是流氓,被你勾|搭了几下,居然又喜欢你了,还以为自己找着了真命天子。结果,你特么耍我玩的,我就是一傻比智障!” 见一向阳刚坚强的“莉哥”如此崩溃,白鹏几乎心碎,连忙开口安慰,说自己对她真的喜欢,想分手只是因为有了汪盼盼,盼盼与苗莉都是纯洁姑娘,都是好女人,他必须负责任。既然一时冲动跟盼盼上了床,夺了人家的第一次,不结婚说不过去。其实论情感,他喜欢苗莉更多,但因为与苗莉发展得不深入,所以只得以短痛替长痛,挥泪告别云云。 也不知苗莉有没有在听,她自己一直念念有词,只动嘴不发声,不知道在嘀咕什么。 最后,女jing官抹去眼泪,抬头冷笑:“别以为我没交过男朋友就不懂男人,你们piáo|娼的时候没什么感情基础,照样对着歪瓜裂枣狂干!” “别把你自己跟那种女人相提并论!”白鹏坐起身,严肃道:“苗莉,你这么漂亮,把衣服一脱我肯定硬,但我不能。到时候就算打昏你,也不能让你酒后犯错误!” “狗屁错误!把第一次给喜欢的人,错在哪?都什么年代了,那层保鲜膜没了,将来就嫁不出去了?” 苗莉说着话,再次扑过来推倒白鹏,骑在他身上,便开始解她自己的衣扣。 “苗莉,我说过了,我必须娶汪盼盼!”白鹏闭上双眼,最后一次jing告。 悉悉索索一阵动静之后,苗莉喝道:“睁眼!” 白鹏眼睛略微睁开小缝,只见苗莉已经全身一丝不挂,胸口果然平坦得可怜,面积小,高度也低,但雪白中两点嫣红,颜sè相当好看,而那两条长腿更是美丽得令人头晕目眩。 苗莉身高一米七,当然会有一双美腿,虽然长度比不上一米七八的职业模特嘉嘉,可是那轮廓线条的柔和细腻,远非节食过度瘦巴巴的嘉嘉可比。 然而白鹏的身体依然没有反应,因为他脑袋想的事情太多,汪盼盼就一直在眼前浮现,想到那个洋娃娃般纯洁美丽的少女,他就没法将心思放回苗莉身上。 “我就不信了!”苗莉发起狠来,将软塌塌的东西抓住,一阵撸搓拉扯。 “哎呀,疼!”白鹏强烈挣扎,将她推开。 苗莉摔出去一米多远,整个床都晃了几晃。她先是一愣,然后惨然一笑:“好,是我太贱,一堆臭狗屎非要往人家身上贴,让您老恶心着了,对不起!” 说完,她低下头,沉默一阵,见白鹏没什么下一步动作,便加了一句:“穿上你的衣服,滚!” 白鹏分明看到她的泪水一滴滴落在床单上,又怎么忍心立刻就走?正迟疑着怎么打开她的心结,不让这件事伤她太深,忽听苗莉放在床头柜的手机响。 苗莉翻身爬到床头,拿起电话:“爸!” 电话是苗莉的父亲打来的,问她为什么这么晚不回家。 苗莉先解释说有任务。然而被父亲针对任务一阵追问,她临时编瞎话,又喝了不少酒,前言不搭后语,越编漏洞越多,最后无法自圆其说,只好转话题称自己是成年人,叫父亲不要管那么严。 这时的白鹏,却渐渐恍惚了。俯卧姿态的苗莉,将略有缺憾的胸口掩藏,却充分展示了那双美腿,以及格外滚圆挺翘的臀。 看着那圆滚滚的地方,白鹏情不自禁地就会联想到弹xing十足的手感,好不容易克制住扑上去的冲动,可眼光怎样都离不开了。单论俯卧姿态之美,他古往今来认识无数女子,苗莉称第二,就没人能做第一。 圆臀下,两腿间,更有一抹chunsè羞答答半遮半掩。 电话里,苗莉的父亲不依不饶,苗莉只好耍赖将电话直接挂掉,继而关机。哪怕明天面对狂风暴雨电闪雷鸣,也暂时顾不得那么多了。看她这个做法,显然叫白鹏“滚”只是一句气话,心里压根没想放过他。 不过,此刻到底是谁不想放过谁,已经很难说清了。 苗莉撂下电话,刚扭头,就愕然发现了白鹏目光的热烈,以及下边的昂然高举。 她第一反应是轻轻惊呼一声,本能地想逃,但随即她就笑了起来,继续保持着俯卧,却将臀故意翘得更高一些。 “你怎么还不滚?想走立刻穿衣服走人,想上我就过来抱我,磨叽什么?” 白鹏一边在心中狠骂自己无耻混蛋,一边爬行过去,将苗莉翻个身抱入怀中,两嘴刚刚相触,苗莉的舌头已用力捣了过来,两人立即陷入热吻。 苗莉这是第一次与男人赤身相拥,紧张得全身都在抖,泪水也从眼角不断滑落。 等热吻稍稍告一段落,她透了口气,颤声喊道:“我……我……iloveyou!” 中文她说不出口,只好临时改英文。 “什么油?”白鹏满头雾水。 “英文,i就是我,love就是爱,you就是你。” 此刻苗莉终于完全确信,白鹏连英文都不懂,肯定不会是台湾军情局特务。 白鹏笑了:“我也爱你!” 苗莉却在他背上一击:“不许说客套话!” “不是客套。”白鹏转而去她脖颈和胸脯亲吻,她胸前虽小,还算有点内容,用手拢一拢将就够吃,这令苗莉的颤抖加剧了几分,两人的身体姿态也渐渐调整到位,苗莉那两条优美长腿已然张开在白鹏两侧腰畔。 “盼盼长得比你漂亮……”白鹏口齿不清地喃喃道。苗莉闻言皱眉,刚要开口骂人,白鹏却还有后半句,“但我爱你胜过盼盼,我特别喜欢你的个xing。” “以后说话不许大喘气!”苗莉还是笑着揪住白鹏耳朵轻咬一口,以示惩戒。然后继续道,“在我面前也少提那个……” 一句话没说完,她就“啊”地一声尖叫,撕裂的痛楚将“汪盼盼”三字堵回她口中。 “很疼吗?我保证轻轻的。” “您随意!”苗莉咬着牙一边抽冷气一边笑,“人民jing察,不怕流血牺牲,更不怕疼!” 在长长痛哼一声之后,被完全填满的苗莉又笑了起来:“您老人家不是说,就算打昏我,也不让我犯错误?” 白鹏在那狭窄紧绷的温软中小心翼翼滑行,微笑道:“待会,保证让你昏。” 这一夜过去得很快,但苗莉出人意料地善战,几乎昏过去的却是白鹏。 第二天上午,阳光亮块从窗台移动到床上的时候,白鹏正盘腿坐着,用手指轻抚白床单上的褐sè斑点。干涸的血迹摸起来有点发硬,却令白鹏心中一阵阵地柔软。 “别抠饬了,保护现场懂不懂?”苗莉也醒了,笑嘻嘻拉白鹏躺倒,“待会给酒店多掏点钱,床单我得带走!” “带走床单干什么?” “提取证物啊笨蛋!”苗莉笑眯眯戳他鼻尖,“以后你不听话,我就告你强|jiān!” “反了大哥?是你强|jiān我!” 苗莉得意洋洋地笑:“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三十六条规定,以暴力胁迫手段*妇女的,判三到十年,您是妇女吗白总同志?” “我是……”白鹏故作委屈,“一晚上都是你在蹂|躏我!” “得便宜卖乖是不是?”苗莉张口在他肩膀上一咬,然后略带羞意地轻声问道,“昨儿晚上我表现好吗?” “好!特别好!特别美妙!”白鹏笑着将她抱紧,“宝贝,你明明是第一次,怎么会这么多花招?” “我是jing察,收缴过多少黄盘你知道吗?”苗莉嘿嘿地笑,“更狠的招我还没用呢,下回把你铐在床架上。” “饶了我苗jing官!”白鹏嬉皮笑脸,眼珠转了转,又问,“我比起盘里的男人,表现怎么样?” 苗莉假装努力回忆,然后叹道:“比ri本的强,比欧美的差远了。” “哈哈!”白鹏一笑,翻身将苗莉压倒,“昨天我喝多了,现在拿出最好状态,请苗jing官品评鉴定!” “我拒绝!”苗莉用力翻身俯卧,向远处爬去。 白鹏哪容她拒绝,从后面抱住那圆滚滚的臀,狠狠挺入温软湿润之中,在弹xing十足的丰腴上撞击得“啪啪”作响,又开始了新一轮纠缠。 这时的楼下大堂,走来一名身穿jing服的中年jing察,也不亮证件,声音带着火气,严厉询问前台,5022房间是不是一男一女住的?男的是否一直没有离开?现在两人退房没有? 前台服务员一一回答完毕,那中年jing察就走到了大堂zhongyāng,皱起眉头背着手,脸上明显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久久凝视六部电梯所在的小厅。 前台服务员相互窃窃私语:“这么大年纪该能当所长了?还来亲自查案子?” “混到头发白了也没当所长的老jing察,你没见过吗?” “唉,也是,不是人人都能当官。” “当不成官不丢人,他这样明明不是官还气势汹汹耍官威的才烦人!” “小声点!”值班经理走过来在两个小姑娘肩上重重一拍,“jing衔都不认识,没点常识,居然说那个老jing察混不上个所长?” “不是吗?难道他jing衔特高?” “这么说,不讲他自己,他秘书的jing衔都比派出所长高!” “他真的是大官?”小姑娘们都一脸惊愕,眼睛瞪得老大。 “究竟有多大我不知道,反正就他这个总jing监的jing衔,搁军队里相当于中将甚至上将,全中国穿jing服的,没有比他更高的了。” “额!”小姑娘们捂住了嘴,其中一个连忙起身,“我给他倒水去!” “别撞枪口!”值班经理连忙阻止,“没看老头正发火呢?没点眼力价!人家一个手下没带,肯定是来处理私事,5022里没准是他女儿,被个不知死活的小子灌醉了给睡了!” “不对?听说昨天晚上是那女的抱着男的上的楼。”小姑娘掩口而笑。 “女的是不是也醉了?” “是。” “那就对了!”值班经理直起身体,看了一眼愤怒的总jing监,又隔着无数楼板望着5022方向,心中充满同情。 第四百三十九章 副总警监之怒 苗莉初尝男女滋味之后格外情热,临近中午退房,她口中说要结束,却像八爪鱼一样挂在白鹏身上不肯下来,直到起身穿衣服还要摸一下碰一记嬉笑打闹。 那条沾着初夜血迹和种种污痕的床单,果然被她叠成一团抱在了手中,至于是用来“提取证物”还是“留作纪念”,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下楼时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人,苗莉忍不住又扑到白鹏怀中。 “有监控!”白鹏三个字没说完,就被苗莉的舌头堵了回去。女警官脸皮够厚,一边热吻,一边还笑眯眯向监控摄像头挥手致意。 到了底层,“叮”地一声开门时两人才停了亲吻,但苗莉仍然停留在白鹏怀中,拉他手臂环住自己,以最亲密的情侣姿态走出电梯。她现在只盼全天下都知道,她和白鹏已经是一对。 就在这时,他们看到了愤怒的“总警监”。 苗永仁的警衔实际是副总警监,两者标志形状稍有出入,刚才的值班经理比手下高明得有限,同样也没认对。 女儿“犯错误”,做父亲的很难不发火,好在他尚未失去理智,没有冲到楼上砸门,那样太没风度。 苗莉惊呼一声:“爸!”同时连忙从白鹏臂弯中跳出,百忙中还没忘了把那条床单塞给白鹏。 白鹏不认得警衔,不过很明白眼前中年人是苗莉的父亲,自然神态恭谨,向“准丈人”微笑点头,微微躬身:“伯父您好!” 苗永仁冷冷扫了白鹏一眼,就盯住自己女儿:“你说执行任务,就是在这种地方,执行这种任务?” 苗莉嘻嘻一笑,走上几步挽住父亲的胳膊:“您老什么都明白,就别嘲讽你家闺女了,这是我男朋友白鹏,是您未来的女婿,您也别那么保守,凶巴巴的,以后是一家人!” “我保守?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苗永仁指向白鹏,声音虽然不大,却极为严厉。 “他是……他是个英雄,最爱伸张正义,一个人打垮了同鑫集团!”苗莉嬉皮笑脸地回答。实际上,此前她与白鹏配合行动,父亲都是知道的,若非有这样的父亲撑腰,她也不敢那样无法无天,抱着重型狙击枪在京郊出没。 “他的身份都是假的!”苗永仁更加恼火,“对你的感情就能是真的?” 随后,他发现附近有些人好奇地驻足观望,便一挥手:“跟我走!还有你,小子!” 三人离开酒店,来到一处街心花园,在石凳上坐下。 白鹏主动开腔:“伯父,我身份的确是假的,为何如此,说来话长。但我对苗莉,绝对真心!” 苗永仁冷冰冰注视他:“白鹏,也叫白永朋,向阳红福利院长大的孤儿。但福利院里凡是有你出现的老照片,经技术人员检验,全都是近期ps再做旧的,福利院里根本没有你这一号……” 白鹏微笑:“我说了,这的确是假的,但是有原因……” “打断别人说话,是你父母教的规矩?”苗永仁怒道。 白鹏脸色一变,不再说话。 苗永仁瞪了他一阵,才继续道:“我调查了你的经历,七月份,你还是个流浪汉,为一个歌厅小姐杀了人,进了看守所,后来按正当防卫免于起诉。八月份,你和歌厅小姐同居,九月份,你甩了歌厅小姐,和一个职业模特同居,开了个招摇撞骗的风水公司。十月份,你甩了职业模特,又傍上了沧源集团董事长汪盼盼。集团下属的沧源地产你占49%股份,都是汪盼盼送给你的!就这样每月换一个女人,一个吃软饭的小白脸,现在勾|引我女儿!” 说到这里,苗永仁狠狠一拍桌子站起身,石桌桌面被砸得尘土飞扬。 白鹏也站了起来:“伯父,您说的我这些经历,大致与事实相去不远,但您对性质论断是完全错误的,我不是吃软饭的小白脸,没有我,汪盼盼早就丢掉了整个沧源。我要说我是古代侠客穿越过来的,您肯定不信……” “我当然不信!嗯,是,你会武功!很能打!也跟犯罪集团做了斗争,但是……”副总警监忍不住挥拳在桌面上连连狠砸,声音高亢,“现在说的是我女儿!你糟蹋了我女儿!立什么功,都抵不了这个罪!” “爸!”苗莉带着哭腔拉扯父亲的胳膊,“您说话太难听了,什么叫糟蹋!” “对,不是糟蹋。我们两情相悦,您的女儿不可能一辈子不嫁人,总要有男人的!” 白鹏这句话等于给苗永仁的怒火浇上一盆油,副总警监再也顾不得是否违法,猛冲上前,重重一拳轰在白鹏面部,白鹏退了两步,仍然稳稳站立,鼻孔里却蹿出一道鲜血。 尽管副总警监年轻时的身手并未撂荒,但正常情况就算一百个他也别想沾到白鹏衣角,现在白鹏只是想让他出口气,所以并不躲避和防御,当然更不会还手。 “你干什么!”苗莉一生凄厉哭喊,跳到白鹏身前护住他,面向父亲大叫,“你打我!你打我!这事不怪他,是我自己愿意!我飞蛾扑火!” 苗永仁沉默不语,面色渐渐变得灰暗,最后颓然坐倒,对自己的女儿无可奈何。 白鹏鼻腔中的破损处细胞快速生长,伤口已然迅速愈合,连疼痛都消失无踪。他用衣袖抹掉流出的血,将苗莉身体扳过来,微微一笑:“说什么飞蛾扑火,好像跟了我是什么大悲剧。我已经是你男人,肯定要一辈子护着你。” 苗莉闻言微微一笑,掏出一小包面巾纸,帮他细细擦鼻血,同时压低声音叮咛:“回家我会跟我爸谈。不管怎么说,他是我爸爸,呲叨咱们几句也是应当的,你别跟他硬来,说几句好话。” 苗永仁又一捶桌子:“我不是来跟你们拍肉麻电视剧的,少嘀嘀咕咕,小子你过来!” 白鹏微笑着拍了拍苗莉推开她,走到石桌前立正站好,怀中却还抱着那团床单。 苗永仁瞥了床单一眼,脸颊上咀嚼肌动了一动,深呼吸平静了语气:“我只问一句,你娶汪盼盼,还是娶我女儿?” 他问什么都行,偏偏这个问题难以回答。白鹏沉默片刻,黯然低头:“您要听真心话?” “废话,我不是来听你瞎基把扯蛋的!” 白鹏深吸一口气:“两个我都要娶,哪个都不想对不起!” “放屁!”苗永仁再次勃然大怒,狠狠拍着桌子站起身。总算这次他克制住了没有动手。 苗莉也对这个答案非常失望,独自坐到旁边,低头捂住了脸。 白鹏叹道:“我明白,现在娶两个叫做‘重婚罪’,此事错误在我,但既然已经犯错,两个姑娘都不能对不起,这是我的基本原则,具体该怎么做,我还没想好。” “年轻人够坦白,胆子也够大!”副总警监冷笑道,“你认识我的警衔吗?” 白鹏摇头。 “你知道我的职务吗?” 白鹏瞥了苗莉一眼:“好像听她提过一次,您是国家安全部的。” “毫不夸张地告诉你,就算我不做犯法的事,不派人弄死你,也有一万种合法方式可以把你的公司整垮,让你和汪盼盼去沿街乞讨!” 苗莉抬起头凝望白鹏的反应,父亲这句威胁很实在,他也绝对有能力做到。而偌大事业的垮掉是任何男人都无法承受的。 白鹏却笑了:“伯父,您威胁我就没意思了,公司垮掉,我可以东山再起。何况就算流落街头,我也是带着苗莉去要饭。” 苗永仁一时无语,面前这小子完全是在耍无赖,而且可以想象,这厮若是真的破产,女儿就算自己饿肚子,也要去全力接济他。 最后,副总警监缓缓起身:“我以苗莉父亲的身份找你,不是来跟你胡搅蛮缠的。” 白鹏陪笑道:“伯父,我句句真心。将来我也要叫您一声‘爸’,您打我骂我都没关系,公务和私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也可以直说,我保证不打折扣!” 苗永仁点了点头:“现在就有一件事要请你帮个忙。” “伯父请讲!” “找根绳子,把你自个儿吊在那棵树上。”他向不远处的行道树指了指。 白鹏“哈哈”地笑了几声,见准丈人仍然一脸不爽,便收敛了笑容,认真说道:“爸,我下个月……” “别叫我爸!” “额,伯父,我正在备战,下个月要去南疆打击同鑫的秘密基地和制毒工厂,对方有高手,也有武装,任务非常危险,生死未卜,所以行前我不会对婚姻做出任何决定。” “对婚姻做不出决定,倒敢跟我女儿……”苗永仁这话没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不能承诺婚姻,就不该占她女儿便宜。 若苗莉不是处女,现在白鹏有无数理由可以反驳,但苗莉恰恰纯洁无瑕,被他夺去了初夜,白鹏也就无言以对,只能狠狠瞥了苗莉一眼,嘟嘟囔囔:“我回来之后……一定给您一个交代……” 苗永仁这时反而神情稍微缓和了一些:“你如果需要人手,就跟我说,武器不能给你,但我的人可以带枪。苗莉也要去,由她向我报告整个过程。但你要务必保证她的安全!” 白鹏用力点头。 苗永仁想了想,又道:“还有一个任务,缅甸境内一支地方武装,杀害我们四名工程人员,阻碍了合作项目。当地政府军对他们无计可施,我们对此做过什么不能告诉你,但结果也是失败的。如果你可以消灭那支武装的首领,而且不留任何把柄,可以当是为今天的事将功折罪。” “好!我去一趟!” 苗永仁的表情终于由阴转晴:“只要你好好为国效力,我可以原谅你不堪的过去。但是,如果你将来对不起苗莉,就算你是国家需要的人才,我灭了你没商量!明白没有?” “明白,非常明白!”白鹏堆满了一脸的笑容。 “任务细节让苗莉告诉你。”苗永仁这话说完,不再停留,转身就走。 苗莉一副释然表情,悄悄在白鹏脸上一亲:“我先跟爸回去,然后电话联系。” “嗯!”白鹏笑着在她屁股上拍了拍。 然后苗莉三步并作两步追上了副总警监,挽住父亲的胳膊,嬉笑道:“爸,您怎么穿警服出门遛弯?平常不都是便服吗?” “穿警服都镇不住那小子,便服还了得?”苗永仁又气恼又疼爱地看着女儿,“女大不中留,以前你不交男朋友,还剃这么短的头发,爸爸总担心你会不会性取向有问题,如今你一出手就是重口味!不过有了男朋友也是好事。但爸爸只能帮你到这儿,以后的事看你自己了。” 白鹏笑眯眯看着父女俩走远,随后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良久之后,一声长叹,伸手在怀中那团床单上轻轻抚摸。 一小时后,沧源集团总部,董事长办公室的门忽然无风自开。 汪盼盼抬头看了一眼,高声招呼外面的秘书把门关上,然后继续埋头于电脑中的表格数据。 其实白鹏早已站在她身边不远处。 自从境界突破至圣域以来,白鹏的隐身术不但有效距离达到千米,而且效果更是直接指向周边人类意识感知,对附近电子设备的磁场干扰大大减轻。所以现在当他有意施展隐身术穿行于公司之中,没有一个员工发现异常,真正做到“神不知鬼不觉”,惟有监控探头能记录下他的身影。 汪盼盼还是一身洋娃娃式样的服装,加上齐眉刘海,浓密睫毛,甜美可爱得无以复加,并没有丝毫女强人味道。她骨子里也不像司徒静那么强悍与热爱工作,现在的努力更多是为了父亲,保住父亲留下的公司,等于保住了对父亲的一点纪念。 不过今天看她还是有些憔悴,眼圈有点凹陷发乌,显然睡眠不好。 白鹏久久凝视着她,最后忍不住在心中暗叹,来到盼盼身后抱住了她。 这突如其来的一抱,吓得盼盼尖叫着弹跳起来。发现是白鹏之后,她咬着嘴唇挥拳捶打,捶一记骂一声“讨厌”,骂了十几句,打了十几拳。 然后她才扑到白鹏怀中:“白总大忙人,终于有闲功夫来看看你的老板了?” “嗯,我看老板辛苦,来帮您按摩。”白鹏笑眯眯扶盼盼坐回她的老板椅,自己拉了一张椅子过来坐下,将盼盼一条腿抱入怀中,隔着黑丝袜在她脚底开始按摩。 还是那种熟悉的真气疏导,盼盼舒服得仰到椅子靠背上,嘴角挂着微笑。 “小按摩师!”她忍不住喊出两人初识时对白鹏的称呼,但情意绵绵的语调与当时的轻蔑大异其趣,“咱俩的婚礼,党副总说定在2013年1月4号,你知道是什么含义吗?” 白鹏笑了笑:“爱你一生一世。” “就是讨个口彩,也不知你能不能做到。”盼盼撅起了嘴,“就算党副总热心筹备婚礼,我还是怀疑她跟你有一腿。我妈说结婚前我最多只能跟你亲热三次,结果你倒好,一次也不来找我,天天跟党副总住一起,你说她是你房客,可她一个副总经理,还能没钱单独租房吗?她又长得那么漂亮,你告诉我实话,你俩到底什么关系?” 白鹏抬头盯着她看了一阵,并不回答,换了条腿继续给她按摩。 “你是不是不爱我了?不想跟我结婚了?”盼盼已经从白鹏脸上捕捉到蛛丝马迹,忍不住追问。 白鹏停止了手指的动作,低头望着她的小细腿,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盼盼顿时紧张起来,收回了腿,直接“扑通”一下跪在白鹏面前,两行泪水从脸颊上滚滚而下:“是真的吗?你不喜欢我了?如果是真的,我就只能去死了!” “别胡扯!你死了,我也死。”白鹏虽然不知道有什么办法能杀死自己,至少割脉跳楼投河服毒都不会有效,但这话还是说得真诚。他拉起盼盼,将她拥入怀中坐在自己腿上,看着她纯洁甜美的小脸,这是世上最令人不忍伤害的美丽。 最后他叹道,“我无论如何不会离开你,除非我死了。” 盼盼又笑了起来,抬手抹去泪水:“那就谁都不死!你知道吗,我这些天一想到还有一个半月就能结婚,想到以后天天跟你住在一起,躺在你怀里睡觉,给你做饭洗衣,再给你生个宝宝,一起逗她玩,我连觉都睡不着,心跳得厉害,幸福死了!” “婚礼要办,但只能算订婚,也不好搬到一块住。你才十七岁,还不能领结婚证。”白鹏忍不住提醒。 “我妈早就打点好民政局了,随时可以领证!”盼盼双臂圈住白鹏后颈,甜蜜蜜笑道,“十七岁快乐小新娘,你要不要?” “哦……要,当然要……” 白鹏一阵烦乱,感觉这件事自己完全理不出头绪,想不到解决的办法。 还是尽快脱身,去南疆尽情厮杀吧! 他站起身,将盼盼塞回她的大皮椅坐好,反过来单腿跪到她面前,两手按了她的腿,微笑道:“汪董,我向您请个假,去一趟南边。” “去干什么?” 白鹏略一犹豫,答道:“商务考察。” 盼盼闻言,洋娃娃般乌溜溜的大眼睛骤然一亮:“我也去!妈妈不让我跟你睡觉,出差了她就管不到了!” 白鹏呵呵一笑:“那边太乱,你不能去,在家乖乖等我。” “我每天都乖乖在家,可是等不来你。”汪盼盼又撅起了嘴,一脸哀切恳求。 白鹏看得心醉神迷,忍不住答应:“走之前,我一定来一次你家,就算你妈撵我,我也不走,留下来陪你!” “好!”盼盼终于不再撅嘴,一双圆眼睛笑得弯成月牙,配上浓密长睫毛,越发甜美可爱,但是片刻后她忽然后知后觉地想起什么,皱眉追问,“你说那边很乱,你要去哪?东莞吗?” “云南,还有缅甸。” 第四百四十章 重聚丽人堂(上) 白鹏原计划十二月前往南疆,但被盼盼和苗莉这两难选择一闹,只想现在就尽快逃离。 不过,他吸取了五百年前与玄帝草率决战的教训,这次必须做好万全准备,所以还得先跟司徒静谈一谈,盘点手下实力,带足帮手,同时还要能确保后方安全,因为南疆薄一鸣的反击始终没有间断过。 司徒静如今多数时候都在料理同鑫的内部事务,提升新归顺部下的忠诚度,应付薄一鸣的明攻暗挖,偶尔也会来沧源地产,她在两处都兼着“常务副总”,由于白鹏近日主要精力放在修炼,她已然大权独揽,与总经理无异。 白鹏问了汪盼盼的秘书,得知“党副总”恰好就在沧源地产,于是坐电梯直抵十二层,来到挂着“常务副总经理”铜牌的房间,也不让秘书通报,直接推门而入。 然后,他就震惊了。 一个清秀男子正从背后抱着司徒静,手臂横过她的前胸,与她脸贴脸一起看电脑屏幕。 这一刻白鹏心脏狠狠一抽,感觉自己全身汗毛炸了起来。头发根根竖立的感觉,就好像脑袋顶上换成了疯长的野草,不但向四面八方胡乱放射,而且颜色碧绿。 那名男子他见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容貌很漂亮,还总是做出一副欠揍的“风流倜傥”模样,名字叫“小风”。这厮当初就曾受叶兰兰指使勾搭过杨丽丽。尽管杨丽丽解释说,“小风”早就和盘托出,自称奉命“演场戏”,也并没有真的对杨丽丽有什么举动,但白鹏还是对其没有半点好感。 更可恨的是,杨丽丽后来曾说:“小风比你懂浪漫,我要是先认识他,就没你什么事了。” 现在,他居然与司徒静如此亲密! 白鹏不是没戴过绿帽,不久前嘉嘉就曾经友情派发一顶,不过他早就知道嘉嘉生性放荡,却又贪恋其美色,然后把人家长期仍在家里独守空房,不出事才见鬼,白鹏只能骂自己笨,都怪不到嘉嘉身上。 然而,嘉嘉毕竟只是同居女友,并非真正的老婆,又是那样的性格,白鹏并没有太往心里去。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司徒静作为他五百年前的“正室”,今世最信任最贴心的女人,又一向主张“人不能沉迷于低级享乐”,专注于工作,对于男女之事兴趣不大,居然也会发生这样的事! 这一刻整个世界崩塌,白鹏彻底傻了,连火气都发不出来,原地呆呆发愣。 小风看到白鹏,一点都没有慌乱,只是淡然一笑,松手放开了司徒静。 司徒静看到白鹏,居然神色坦然,只略微有些惊讶,然后笑了起来: “老孙说你喝醉了,跟苗莉进了酒店,我想你今天节目丰富,应该不会来公司了,所以到沧源帮你顶班。” “你以为我不会来……”白鹏喃喃重复她这句话。 “你吃醋了?”司徒静并无半分羞愧,笑眯眯起身,“我和这孩子经常见面,你来我办公室次数太少,当然就没遇见过他。” 说完她还拉住小风,在其脸颊上很响亮地亲了一口。 小风在脸上被亲吻处用力抹了抹,脸色一红,喃喃道: “我说过,不作死就不会死。” 这样一来,白鹏反而冷静下来。司徒静的举动完全是“作死”的节奏,要知道白鹏根本不受任何法律约束,杀人非但不见血,也不见尸,动一动手指就能让她从人间蒸发。这种前提下她还敢存心挑衅,不是疯子就是傻子。 但司徒静显然既不疯也不傻,而且一副胸有成竹看他笑话的表情。 白鹏将许多线索集中一想,顿时产生了某种猜测。他深吸一口气,将手背到身后,盯着小风看了一阵: “你也是轮回涅盘的?” 小风笑了,挑起大拇指:“恭喜您,答对了!” 这进一步证实了白鹏的猜测,能在叶兰兰帮助下进行轮回涅盘的,都是他最亲近的人! 白鹏缓步走了过去,凑近打量,细细端详,发现小风拥有与自己相同的丰满唇形和司徒静秋水般清澈漂亮的眼睛,完全避开两人的缺点,浓缩了两人的优点,做个男人可惜了,若是女子,堪称绝代佳人。 到这时,白鹏通过这个“风”字,已经彻底确定了对方的身份,伸出手轻轻拍在小风肩头,也不说话,只是忍不住地笑,眼中却闪出明显的泪光。 小风微微一笑,随即扭脸看了看司徒静,见司徒静又是努嘴又是挤眼地示意,他抿了抿嘴,仿佛鼓足勇气下定决心,转回头盯着白鹏,轻轻呼唤一声: “爸!” “儿子!白子风!” 白鹏捏紧了小风的肩膀,眼里两道泪水终于滑落下来。他离家时白子风刚满四岁,如果儿子仍然那样幼小,他肯定要抱起来狠狠亲吻,发泄相隔五百年的思念。可小风如今跟他差不多大的模样,就不好意思再抱,而心里的百感交集,更无法用语言形容。 “走。”司徒静一手拉住白鹏,一手拉住小风,“三口人终于团圆了,一块吃顿饭去!” 白鹏点点头,又看司徒静现在是三人中年龄最小的,忍不住笑道: “五百年前我第一次见到涅盘的人,就是小玉。当时她比她儿子还年轻,把他儿子吓坏了,把我笑坏了。没想到,现在你也比咱们儿子年轻。” “本来说好,我们都在六十岁的时候轮回涅盘,这样多数时候还能保持原来的年龄差距。可是大伙都有自己的人生安排,总有放不下的东西,不能说轮回就轮回,渐渐地就乱了。”司徒静呵呵笑道。 “没关系,这样很有趣。”白鹏笑答。可小风听了这话,神情却明显很惆怅。 三人抵达公司附近一处酒楼,找了包间坐好,小风才开始解释他的情绪从何而来。 所有进入轮回涅盘的人当中,要说最没有心理负担的,第一是叶兰兰,第二是司徒静。叶兰兰虽然时不时交个男朋友,但并不动真心,口口声声“人生是场戏”,完全是游戏人间的态度,所以没什么牵挂,只要年华老去,就会立刻轮回,以便恢复美貌,通常不会挺到四十之后。 司徒静的牵挂,除了她呕心沥血所建的“同心会”,也就是儿子白子风,好在这两样都是可以长久陪伴她的。 司徒静七次轮回重生,从未成立过新家庭,对男人也毫无兴趣,惟一重要的事情就是工作,专注于将同心会维持壮大,还要顶过一次次战乱。所以她一般会捱到六、七十岁,感觉精力衰退,而且时局还算稳定时才进入涅盘态,同心会由小风或叶兰兰暂时代管,等司徒静重新成长到十几岁,就要拿回大权。 而对于其他人来说,轮回涅盘就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假如失败了还算一了百了。若成功了,接踵而来的就是无法形容的痛苦。 毕竟经历整整一世的人生,有家庭,有极为珍爱的人。 小风打了个比方:“爸,假设妈妈是个普通人,不会涅盘,也不能让她知道涅盘的事。你和她恩爱生活一辈子,有磕磕绊绊吵吵闹闹,也有无数幸福回忆,两人已经亲密得血肉交融,习惯了生活里有对方。等到老了,又有儿女绕在膝前,你舍得丢下他们,自己去涅盘,从此不再联络?如果挺着不涅盘,你还要亲眼看着爱妻甚至子女先告别人世,心里受得了吗?” 白鹏默默思索那种情景,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这的确很令人痛苦。 小风继续感叹:“前一世我捱到老伴过世,又坚持到孙子长大成人,看着他结婚成家,给我生出曾孙,孩子们对我都很孝顺,我真心想看着曾孙再长大成人。可是我不能熬到一百多岁也不死,机体也已经衰老得不能不重建了,只好留下捐献遗体的遗嘱,进入涅盘。然后叶兰兰通过医学机构把我身体取走。几年后,我恢复了记忆,一直都还想回去看看曾孙,可我一个几岁的幼儿怎么去?” 说到最后,小风眼含热泪。他其实去看望过曾孙,当然不能以“曾祖父”的身份,只是个陌生人而已。当年顽皮好动的曾孙如今已经是一位在读博士生,风华正茂,年轻英俊。小风远远看着心爱的曾孙,回顾前一世的人生,既欣慰,又伤感。 他说的还只是最近一次涅盘前后,这样的故事已经发生了六次,他经常忍不住会想,要不下次就不再涅盘,真正告别人生,免得总要受这种折磨。 “生离死别的痛苦,就算你不涅盘,正常的人生一样要遇到。”白鹏低声叹道。 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离开人世,他也不是没有过这种经历,而且对方还不是风烛残年老太太,是花朵般年纪的少女。 “正常人生,随着死亡降临,一切痛苦也就结束了。”小风眼神茫然,几乎是喃喃自语的音量。 “行了,俩男子汉,别扯这些婆婆妈妈的痛苦伤感。”司徒静笑了起来,“一家团圆,开心点。老公,咱们的儿子从小风花雪月、多愁善感,你可别受他影响。” “从小风花雪月?那他是受我影响。”白鹏也笑了,同时伸手到小风肩上搭了搭,内力一冲而退,然后皱起眉头,“这……也就战王实力吧?还是低级战王!” “我说了,儿子从小风花雪月,对练武没兴趣。”司徒静笑道,“不过你也别太生气,儿子成就并不小。” 司徒静将白子风后来的经历大致简介了一遍。 这小家伙情感丰富,长得又好看,女人缘奇佳,还遗传了父亲泡妞的本事与母亲的心机和口才,所以从第一世起就不爱练武,对吟诗作对兴趣更大。后来他考中科举做了官,由于有个对权谋无比精通的母亲,加上同心会势力与财富的支持,以及刘侍郎等白鹏老友的关照,白子风仕途相当顺利,到五十岁时已经是正二品大员,不过那年头的大明也已经气息奄奄。 白子风是人到中年,目睹了母亲的第一次轮回涅盘之后,为自己的将来打算,才开始修炼离梦神功,刚到“入木”境界,涅盘够用了,就不肯再用功,至于实际战斗的技巧和经验更是不值一提,乱世中自保都困难,好在有同心会的庇护,也算有惊无险。 等到新一轮太平盛世到来,白子风也已进行了第一次涅盘,重新长大成人后,再度踏上仕途。这也成了以后的一种固定模式,白子风高居庙堂,司徒静屈身草莽,母子协力,令同心会的发展更加顺遂。 不过在战乱时,白子风并不会轻易选边站,以明哲保身为第一要务。包括最近的一次改朝换代,直到司徒静看出某党的“农村包围城市”,能够取得农民支持,胜利已是大势所趋,才叫他以“贫苦孤儿”的身份投入了“革命”的怀抱,但还派了两名高手就近护卫,保证他不至死于战火。 在最新这次涅盘之前,白子风已做到中央政治局委员,退居二线后还能进入中顾委,旧部遍及天下,掌握了丰富的军、警、政人脉,就算退隐二十多年,仍可呼风唤雨。同心会能从秘密组织成功转型为大企业同鑫集团,在水面下暗藏数百亿资产,白子风功不可没。 可惜,由于母子俩差不多的年代进入涅盘成长期,叶兰兰又对俗务没兴趣,痴迷上了演艺圈,才导致同鑫的大权落入薄一鸣手中。更可恨的是,薄一鸣做事嚣张高调,而白子风留给同鑫的人脉不是被得罪,就是渐渐退休凋零,终于导致政府开始打击同鑫。 说到这里,白子风苦笑:“安全部的苗永仁,是我老战友的孙子,当年经我推荐才破格提拔的,也该算我的人,现在却一心一意打击同鑫。这件事只能以后慢慢挽回,或者等苗永仁退休了,对继任者下功夫。我目前正在竞选清华学生会主席,也算重新踏上仕途的第一步,等我能发挥作用,至少还要十五年。” 白鹏听到这里,额头几道黑线。自己的准丈人居然是自己儿子的老部下,这话是怎么说的?在轮回涅盘的神迹面前,一切资历伦理都是渣! 也怪不得与儿子坐在一起,总感觉更沧桑沉稳的是儿子,搞得他弄不清谁是谁的爹。白鹏自己除去一短一长两次休眠,真正生活的时间也就二十来年,与活了五百年,七世为人的儿子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白鹏把玩着茶杯,沉默一阵,低声问道: “就算我的妻妾轮回后嫁了人,我不会怪她们,这等于已经转世投胎,只不过保留了前世记忆而已,我又不知所踪,很可能死了,谁会等我五百年?” 说到这里,他抬头深情凝望司徒静一眼,至少静儿就做到了“等五百年”。司徒静回以微笑,妩媚温婉,浓浓情意尽在不言中。 白鹏叹了口气继续道:“究竟还有谁轮回到今日的,告诉我吧,我保证不去骚扰她们的生活。子雁、子菲、子荷这三个闺女,还有达娃、小桃、小白、小涛和柔姐姐,我离开的时候她们肚子里都有了,月份有大有小,那些孩子……” 司徒静沉吟一阵,幽幽长叹: “旧时代,女人生产很危险,孩子也容易夭折……我问你当初决战玄帝的情景,你不肯说。现在有些事我也不想说,否则说的人伤感,听的人难过,对眼前之事又没有影响,就假装忘了吧。” 这话等于已经说明白了很多,白鹏已是泪流满面,一头扎到桌面上抽泣: “我对不起她们……” 司徒静伸了手过来,在他肩上轻轻抚摸: “不过,你的九个孩子十几个老婆,能活到今日肯定还是有的,但孩子永远是你的,妻妾已经有了新家庭,如果你能接受这一点,三天内我就召集她们齐集丽人堂,给你个惊喜,一起吃顿团圆饭。” 所谓“丽人堂”,当然是叶兰兰仿照当年湖州丽人堂格局,在远郊以“会所”为名新建的现代化别墅群。 “好!”白鹏流泪抬头,“上一顿团圆饭,还是五百年前的中秋,那顿饭我一辈子也忘不掉!但今晚不行吗?” 司徒静笑了:“看把你急的,人家有的在外地,有的在外国,买机票过来也要时间的!何况有的人还得有时间考虑考虑。” “别考虑了,都得来!不能做夫妻,做朋友也好,机票钱我出,我只想看看她们!” “呵呵,有些人这一世年纪还小,没嫁人,不过现在《婚姻法》不许三妻四妾,你已经搞不定苗莉和汪盼盼,就别招惹她们了。” 白鹏长叹一声,用力点了点头。 第四百四十章 重聚丽人堂(下) 十一月十七,周六,晴。 司徒静答应召集大伙吃“团圆饭”的日子到了,所有成功“轮回涅槃”的白鹏妻妾子女,今天将会齐聚一堂。时隔五百年,究竟还剩几人,司徒静一直没有说,也令白鹏既期待又忐忑。 叶兰兰所建山寨版的丽人堂,规模格局比湖州那座小了很多,所谓“小湖”只是个大池塘,不过建筑物虽然仿古,却也根据现代人需求做了变化,居住舒适度远非五百年前的原版丽人堂可比。 水月轩楼顶平台上,四周藤萝花草虽已开始泛黄,空中花园的感觉犹在。 从这里不仅能俯瞰湖水,也能将整个别墅区尽收眼底,当然,还有石桌对面端着热咖啡的美人叶兰兰。 不必掰手指计算,白鹏也很清楚,若以青茗为门槛标准,自古以来他见过堪称“绝代佳人”四字的不过五人,叶兰兰至少可以排在第二。 单论容貌,衢州“万花之王”绿兰超越了人类所能幻想的极限,男人看到她无不失魂落魄,而且她身为青楼头牌,难得地保持着洁净的气质与心灵。可惜绿兰身世悲惨,只能沦为男人玩物,而且个性柔弱,只知逆来顺受,缺了清霜那样的刚烈。 白鹏最终选择了与她保持距离,不要说做入幕之宾,连拉手都不敢。这样美得过分的女人,他若轻率接近,难免会乱了方寸,也影响了家中妻妾的平衡。不过,这只是他短期内的想法,若非与玄帝决战出事一睡五百年,在那个时代继续生活一年半载,到衢州看望已成下属的绿兰三五次,还能否克制住自己就很难说了。 其余几位世间罕见的佳丽,青茗自以为是,清霜健康不佳,小怜身带残疾,各有各的缺点,反而更容易抓住白鹏,也先后成了他的女人。 惟一的特例就是叶兰兰,白鹏自始至终对她没动过念头。 这个女人容貌之美还在青茗等人之上,个性、知识和武功都堪称完美,且有一种特殊的魅惑吸引之力。 可她同时太神秘,太飘渺,从第一次见面就亮出了白鹏本人的所有绝学,居然说是他的弟子,还自称“时光旅者”,讲出的故事过分震撼,都是与白鹏的恩怨缠绵,甚至有催泪泪下的生离死别,但对白鹏而言却是从未发生过的,也说不清属于未来还是过去。 在2012年生活了这么久,白鹏已经很清楚,“穿越”不仅仅是技术问题,在逻辑上也说不通,穿回过去改变了历史,也就影响了“穿越”行为本身存在的前提。如此一来,叶兰兰说的那些话,更加令人难以置信。 不过,叶兰兰所做的事,毫无疑问都在帮助他,尽管很多时候有戏弄之意,令人搞不清她真实的想法。所以白鹏对她一直保持着尊敬客气,同时不敢过分接近,就好像面对一个完美无无瑕的幻影,生怕一旦触动就会破灭。 此刻叶兰兰笑眯眯看着白鹏,观察着他的表情: “还生我气呢?我派小风去勾|搭杨丽丽和李嘉,是考验她们。你这家伙总吃女人的亏,我帮你查查她们是不是真心。你也明白,小风哪敢真碰他爸爸的女人?杨丽丽经受住了考验,嘉嘉没有过关。然后小风立刻消失,没与她纠缠。所以你脑袋上一点都没有变绿,放心吧。嘉嘉只是没脸跟你联系了,如果你主动打电话过去原谅她,她立刻扑回你的怀抱。不过我不建议你这么做,那个女模特太骚,绿帽早早晚晚还是要给你戴上的。” 白鹏其实对此非常不爽,面无表情看了看她:“谢谢。” 然后他的目光就投回丽人堂入口处。 限于周边施工条件,新版丽人堂的大门在西南侧,没有完全照搬古代。好处就是有车辆人员出入时,从水月轩屋顶平台一目了然。 小风正帮着服务人员筹备晚宴,从楼下路过时向上方挥了挥手,喊了声:“爸,小姨,晒太阳呢?” 白鹏也对儿子微笑点点头,随即又将眼光挪向西南。 叶兰兰又笑:“约的是晚饭,现在刚刚午后,你急什么?三分钟就看一次大门。” 白鹏微微摇头:“如果咱们易地而处,你不着急?” “我不急,五百年都等了,不差这一刻。”叶兰兰笑着在桌下踢了白鹏一脚,“我问你,你那么多老婆,最盼看到谁?” “看到谁我都高兴,缺了谁我都难过。” “没听到那个‘最’字吗?咱们师徒间不必客套隐瞒,你最想看到谁?” 白鹏略一犹豫:“清霜……” “是啊,清霜……那可是个好女人好老婆,美丽空灵像月宫仙子,温柔宽厚又是贤妻良母……”叶兰兰与清霜曾为上下级,自然很熟悉,忍不住一声长叹,“听说你封她做正室,司徒静都要排名靠后,我一点都不吃惊。所有的小妾都爱戴这位正室夫人,也算古今奇闻。可惜,等我结束首次轮回涅槃,她已经不在了。” 白鹏身子一震:“听说我失踪不久,你就涅槃成功了,难道清霜……” “刚结束涅磐,我还是个屁事不懂的幼儿。而且你一失踪,她就病倒了。同心会和光明圣教都拼命找你,半年没有下落。清霜身子一天不如一天,也就走了。”叶兰兰的声音越说越低沉,“她临死一直念叨相公,说盼有来世,还能跟你……你的小妾们,包括司徒静,都哭得……” “别说了!”白鹏已经低头捂脸,泪流满面,“我就不该问!你也不该说!” “说不说这都是事实,都已经发生了,掩耳盗铃没用。”叶兰兰在这个问题上,比司徒静更看得开,对白鹏来说,也就更残忍。 “是我对不起她们,我知道。”白鹏猛地抹去泪水,站起身来。他暂时不想坐在叶兰兰身边听她说话了。 叶兰兰叹道:“我经历的生离死别比你多了百倍,早就看开了,你也会有这一天的。” “我看不开,经历多少次也看不开!”白鹏走到平台边,狠狠握住护栏,不知不觉在金属杆上攥出一排指印。 叶兰兰也跟到白鹏身边,搂住他,轻轻靠在了他肩头,不再说话。 不久之后,一辆漂亮的玛莎拉蒂轰鸣着开进了丽人堂。 看到这辆熟悉的轿车,白鹏忽然笑了起来:“青茗和吉娅莉丝来了!” “嗯!好好把握她!”叶兰兰在他脸上作弄似地掐了一把,“别忘了我说过的话。” 叶兰兰已经告诉白鹏,每一次轮回涅盘既是对衰老身体的蜕变重建,也是一次基因层面的进化。涅盘次数越多,就越难与普通人繁衍后代,像小风那样放弃进化,顽固保持身体孱弱的不多。 而白鹏这样濒死状态的完整涅盘,几乎可以说成为了另一种生命体,与正常人类已经有了生物学概念的“生|殖隔离”,就像马和驴还能凑合生个骡子出来,马和牛却无论如何生不出任何东西。白鹏与普通人,以及叶兰兰和司徒静这样不完整状态的涅槃者,恐怕很难再繁育后代,想生出新的孩子,惟有与青茗这样的另一个完整涅盘者才有希望。 不过据青茗本人说,她已经几乎不来例假,也就是不再排卵,刚完成涅槃时还不是这样,估计与情绪心境之类有关。 听了叶兰兰叫他“把握住青茗”,白鹏苦笑起来,心想“不来例假多半与年龄有关”,同时向楼下挥了挥手。 车门打开,先出来的是廖薇。她上次涅槃出了意外,不但衰减不少功力,从火系法神降格,重新练成了刺杀系战皇,而且还彻底失去前世吉娅莉丝的记忆,从“吉娅莉丝”变成了全新的另一个“廖薇”,今天她是以“魔帝脑残粉”的身份,陪着师傅来参加魔帝的晚宴,顺便也存着勾搭勾搭魔帝大人的心思。毕竟当初与白鹏为敌时,被白鹏扒了裤子在屁股上殴击,多少也算有过“肌肤之亲”。 青茗下车时,还是风烛残年的“鬼姥姥”模样,一手拄着拐杖,一手由廖薇搀着,对楼上微笑点头,然后颤巍巍走向水月轩大门。 白鹏和叶兰兰都看着她笑。白鹏是知道青茗动起来多么迅捷,“鬼姥姥”的“鬼”字不是没有来由的,现在却装成老得走不动路的样子,也不知是给谁看。 叶兰兰却知道青茗真身之年轻美貌,由于她懒得变换身份重新做人,一直用同一个身份,所以才利用“涅盘神躯”可以随心改变外形的功能,让自己成为一个老而不死的老太太,以免世人惊诧。但如今丽人堂里都是自己人,青茗仍然保持这种形态,显然是蓄意调戏白鹏。 叶兰兰对此只能笑而不语。 “青茗奶奶年纪大了,生孩子的事还是放一放吧。”白鹏苦笑道,“她腿脚不好上不来,我下楼陪她说话。” 不过就算青茗变成了干瘪老太太,白鹏见到她,还是心情复杂,四目相对时经常有“尽在不言中”的默契。回顾往事,也免不了惆怅感慨。 在场情绪最高涨的是金发女战皇廖薇,听他们聊当年往事时满眼好奇,尤其是“轮回涅槃”前所未闻,全然不知道自己也曾是参与者。她尤其对“魔帝的罗曼史”感兴趣,非常关心魔帝究竟娶了多少女人,最喜欢哪一个,偏爱哪一款的女人等等。 白鹏凝望着她,叹道:“最后一个进我门的,是位异族姑娘,光明圣教六大神将之一,火神吉娅莉丝,也是你这样金红色的头发,在太阳下闪着光,皮肤非常白,特别美!可惜新婚才几天,我就走了,从此一去不归。” 说到最后,白鹏泪光闪动,廖薇却笑得开心: “这么说,魔帝也喜欢我这款?” 白鹏摇摇头:“吉娅莉丝特别温柔乖巧,特别天真活泼,有时候会撒娇假装生气,但从来不跟我真正怄气。” “我也不跟你怄气!”廖薇这话说完,脸色一红,心知自己没少惹白鹏暴怒,继而嘻嘻一笑,“我改,我改还不行吗?” 就算没了过往记忆,廖薇毕竟是吉娅莉丝经过几番涅磐而来,白鹏心中柔情上涌,笑道: “想做我老婆吗?” 廖薇瞥了师傅一眼,记得青茗说过“别和我抢男人”,不过魔帝既然松了口,这机会怎能放过?她嘿嘿笑着点头: “只要师傅不反对,我当然愿意!” 青茗哼了一声,没说什么。 白鹏笑道:“不需要她同意。但是没有结婚证可领,你也愿意吗?” “愿意!反正那些俗人我根本不想理,我是脑残粉我自豪!以后就跟在伟大魔帝身边,您方便的时候抽空喊我一声老婆就行!” 叶兰兰忍不住从背后捶了白鹏一拳:“你怎么总能遇到这种好事!” 廖薇还在继续:“弱弱问一句,能和我办场婚礼吗?” “能!”白鹏听到了当年吉娅莉丝也提出过的要求,微笑点头,“就在丽人堂里办,然后你住在湖东岸的海棠苑。” 廖薇脸上笑容渐渐消失,眉头却皱了起来。 “怎么了?不愿意?”白鹏从身后搭住她肩膀。 “不是不愿意,我很愿意……”廖薇略有些茫然,“可是刚才的场景,有点熟悉,好像以前发生过,还是说做梦做到过?” 白鹏终于忍不住了,俯身从后面抱住廖薇,在她脸上一亲: “吉娅莉丝,你就是吉娅莉丝,只是自己涅槃出问题,失去前世记忆,不记得了!” “我就是?我……”廖薇瞪大了眼睛,双手捂嘴,目光向四周望去,见众人都很严肃,显然这一刻不是什么玩笑场面。 她再看白鹏时,目光就有了变化,尽管往事没能回忆起来,却浮现出廖大小姐前所未见的温柔: “原来……我本来就是你老婆?那你不早说!还打我屁股!” “那时我还不知道,对不起!”白鹏笑眯眯地在她脸上亲吻着,渐渐接近那双红唇。 “我必须打回来!待会去里面找间屋……”一句话没说话,两张嘴已经狠狠黏在一起。 等他们吻了一阵,“鬼姥姥”才用力顿了顿拐杖: “白鹏,都是你的女人,不能偏心,不能厚此薄彼!” 白鹏眼角余光扫了扫满面皱纹的老太太,身上一寒,但也有些羞愧。不管怎么说,与青茗曾有那样的过去。其实今天在场的众女,都会有衰老也有重生的一天。 所以,他吻完廖薇还是来到青茗身边,也将老太太轻轻拥住,在她非常不平滑的脸上亲了亲。这一刻当然得闭上眼睛,至少那熟悉的清香还能让人回忆起曾经的绝代佳人。 青茗被亲了面孔,皱巴巴的老脸红了起来,咳嗽着清清嗓子,说道: “蒙魔帝大人不嫌弃,本老人家热泪盈眶,舌吻就不指望了,我去趟洗手间……” 望着“鬼姥姥”拄着拐杖颤巍巍走去厕所,白鹏忍不住跟在后面: “青茗……你别难过……这个……我……” “别说了别说了,我明白。”青茗将他拦在外面,自己走进去关上了门。 白鹏长叹一声,对着眼前不透明的毛玻璃发了会楞,刚一转身,却见廖薇、叶兰兰乃至小风都用极度古怪的眼神看着他。 他又是一愣,情不自禁摸了摸脸,又看看全身上下,怀疑是不是被青茗做了什么手脚,贴了小乌龟之类。 就在这时,洗手间门一开,首先扑出一股香风。 白鹏扭头看去,却见艳光四射的绝代佳人倚在门口,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青茗!”白鹏嘶声喊叫起来。 “我又没死,叫这么惨!”青茗徉嗔笑道,“你是不是忘了,涅盘神躯永生不老,而且可以改变外貌?” “我是知道永生不老,可谁也没试过,谁知道是不是真的?我以为你真的老了……”白鹏呆呆应了几句,忽然满脸堆笑扑上去,一把抱住青茗。 青茗纵然贵为刺杀系战神,也难以逃脱白鹏的怀抱,只能将头扭来扭去不让他“舌吻”,咯咯笑道: “我就知道你这家伙是外貌协会的,你已经丧失了机会,以后没以后了!” 不过无论她怎样挣扎,还是没能阻止白鹏推她进入洗手间,反手关上门。接下来,里面传出的动静就有些令人遐想了。 “他跟我就没这么激动!”廖薇撅嘴抱怨,继而叹了口气,“不过师傅的确漂亮得不像话,连我看着都动心。” 叶兰兰则是一副意料之中的微笑神态,现场表情最不好看的反而是小风,谁看到自己父亲跟别的女人而非自己母亲亲热,都不会有什么好心情。 “不许强迫!”洗手间里,青茗半真半假地尖叫抵抗,但还是坐到了马桶上,一手扶左边的梳妆台,一手按右边的浴缸沿,两腿架在白鹏肩头,接受了时隔五百年的再次贯穿。 “你的旧妻妾,今天要来不少,来一个你就上一个,会活活累死!”青茗咬唇而笑。 “你不一样,叶兰兰说,只有咱俩有希望生孩子。”白鹏坏笑道。 “我还以为你对我格外情重,没想到你是为了生孩子,这么功利!”青茗缩回撑浴缸的手来打白鹏,却因此有些失去平衡。 白鹏哈哈大笑着将她整个抱起,两手托了她的香臀,在浴室里一圈圈走动着,向着青茗特有的清香温热处冲刺。 还一边动作一边笑问:“现在老实交代,这五百年,你有过别的男人吗?” “就算有,你也管不着,我从来就没正式嫁给你!” 青茗环抱白鹏后颈,脸颊染上红晕,气息也渐渐紊乱,那臀忍不住上上下下迎合起来,白鹏听了她的话,咬牙加力,向狭窄紧迫的湿滑中一次次猛冲到底,顿时激起水声潺潺,连自己小腹都给打湿一片。 “好吧,我没有!从来没有过!临死前跟你有过那一次,我就是你的人了,不会再跟别人好。”青茗笑着喘息道,“所以我故意把自己弄成干瘪老太,就算有老伯伯想找夕阳红,都看不上我!” 听青茗提到“临死”,白鹏笑了,情浓之际忍不住交代: “你当初死后,尸身虽然冰凉,但是不僵不腐,反而泛着清香,说实话,我拿你尸身当老婆,天天一起睡,陪你说话聊天,甚至于,还……” “哎呀,恶心!别说了!” 许久之后,两人才整理好衣物,容光焕发地走出洗手间,躲闪着众人嘲讽的目光,略有些拘谨地坐回大圆桌旁。 “恭喜两位,祝愿早得贵子!”叶兰兰笑眯眯恭贺了一句。 这顿团圆饭的气氛,至此还算欢快,但随着后面的赴宴者陆续到来,就渐渐压抑下来。 第四百四十一章 兵发南疆 “轮回涅盘”几乎可以说是“带着记忆投胎转世”,所以,时隔五百年,白鹏与旧日妻妾子女再见面,已经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青茗身为真正的“涅盘神躯”,没有经历多次重生,还是那个身体那个人,潜心修炼中也没有什么别的情感经历,所以与白鹏自然而然重拾旧情。 廖薇重生过程中丢了原本“吉娅莉丝”的记忆,好在这一世的反复较量中,对白鹏又产生了钦佩与好感,并且她从小都是“五百年前伟大魔帝”的脑残粉,见到了偶像没什么可说的,愿意追随到底,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尽管白鹏还是有一种“失去了乖巧吉娅莉丝,另得一个娇蛮廖薇”的遗憾。 可惜接下来的场面就大不相同了。 三点多钟时,司徒静陪着一位老太太驾车而来,又挽着老人的胳膊下车。 大伙到门口迎接,叶兰兰喊了一声“宋院长”,白鹏才知道这就是向阳红福利院的老院长。福利院等于是众人轮回涅盘的一个基地,凡有人以幼儿身份重生,多数情况都是在福利院长大,也藉此机会取得新身份。 不过宋院长既然过来参加这次“团圆饭”,就必定是白鹏妻妾或子女的一员,白鹏盯着她看了一阵,却完全认不出来。 宋院长也没有像青茗那样装模作样戏弄人,只迎到白鹏面前,拉住他的手拍了拍: “帮主,再看到您真高兴,我是小玉!” 她是小玉!白鹏外公生前仅有的成功作品,除青茗之外另一位真正“完整涅盘”的女人,长生不老,力大无穷,五百年前就被村民称为“仙姑”。 不过白鹏见到她难免尴尬,当初与小玉和红棉都很亲密,却在小玉恢复记忆之后发现她们是母女。母女俩无颜面对此事,因此远远避开,再也不肯见白鹏。 宋院长一副洞悉世情的沧桑表情,微笑着在白鹏手上又拍了拍: “有些事不必再提,红棉也不在人世了。今日故人相见,开心一点。以后希望帮主继续造福百姓,给我那些孤儿们创造更好的生活和学习条件。” 白鹏点头允诺,将小玉进屋交谈。她果然与青茗一样,虽然永葆青春,却利用“涅盘神躯”能改变形貌的能力,故意让自己渐渐衰老,以免引起世人惊诧。到了年纪太大的时候,她还会假装“去世”,换个身份从头再来。 与青茗不同的,则是她认为现在的衰老就是真实模样,丝毫不打算变回年轻,也不希望与白鹏再发生什么纠葛,因为她老伴还在世,感情很好。事实上,五百年来,小玉曾经几度成家,选择的都是丧偶续弦有孩子的男人,免得由于自己无法与凡人生育而愧对他人。 尽管小玉刻意保持距离,白鹏倒不算太伤感,毕竟五百年前她已经是这种态度,今天就当是好友重逢,聊到一些旧事的时候,两人会心而笑,气氛融洽。 下一位抵达的,才让白鹏真正开始难过。 那是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美妇,就算在这个年龄,容貌也不亚于年轻的叶兰兰和青茗,婀娜身材更是不输任何名模,加上得体的衣着和奢华不俗的珠宝首饰点缀,几乎令整个房间都明亮起来。 白鹏顿时感觉,如果自己二十年前见到她,心中空前绝后的古今第一美人绿兰恐怕要让位。但她究竟是谁? 答案揭晓,令人瞠目结舌。她竟是五百年前由丫鬟收房做妾的小桃! 在白鹏不会武功的妻妾中,小桃后来练功最勤奋,也是是唯一一个不断轮回涅盘至今的幸存者。与司徒静涅盘时致力改善身体强度与力量不同,她历次的基因进化都项目都用在了容貌和身材,由于每个时代审美观的变化,她还得不断修正,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塑造最完美的女人。众人五百年来的生活,数她最舒适,每次重生都能嫁成当时的权势富贵人物,再享一生荣华。这大概也算对自己当年丫鬟和妾室命运的补偿。 如今她是某位上市大企业董事长的妻子,当初还是小三上位,如今面对新小三,正室地位保卫战也相当胶着,所以今天过来只是碰个面,还得尽早离开,免得被人捉什么把柄影响了战局。 由于小桃的涅盘进化主要体现在容貌身材,基因与染色体数目没有大幅改变,所以和普通人结合生育没什么影响,五百年的人生阅历也助她更娴熟地驾驭男人,家庭生活在她看来总体而言就算谈不上幸福,至少很成功。 白鹏对此只能表示祝福,也没什么别的可说。好在小桃每次涅盘都需要叶兰兰的协助,所以五百年来对同心会体系一贯支持,支持方式当然是对自己的权势男人吹枕头风。 谈笑了半个钟头之后,小桃就走了,与白鹏连句亲密话都没说。 白鹏摇头叹气,强颜欢笑着与其余人聊了一阵,四点多钟时,终于迎来了一位重量级宾客。 这是一位女警官,看眼角鱼尾纹已经至少三十多岁,可那娃娃脸乍看起来还是十七、八,身材极为娇小,笑起来露出一对可爱兔牙,而那惊人丰腴的前胸与圆臀,经小细腰连接起来,如哑铃一般,却是足以令男人喷鼻血的组合。 这身材与面貌简直太熟悉了,太亲切了! “白总,我是市局政治处副处长苏杨,很高兴认识您!”她向白鹏主动伸手,神情坦然。 “什么苏杨……你明明是苏柳!”白鹏喃喃道。 “我还叫过苏榆、苏杉、苏冬青。”苏杨笑道,“但这一世就是苏杨,不是别的什么。我有爱人有孩子,您明白吗?白总?” 白鹏低下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与小桃不同,苏柳是他初尝男女滋味时的第一个女人,第一个老婆,在他心里的位置永远与众不同,但苏柳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她的生活不容打扰。她跟小风一样,涅槃中尽量不改动基因,付出的代价是身体与普通人一样脆弱,尽管在战乱年代非常危险,却也得以保留了一贯的容貌身材,以及,与常人结婚生子的能力。 对小桃的选择可以淡然面对,而苏柳另有家庭,白鹏却很难接受了。 他离开水月轩,领着苏柳沿小湖走了一圈,经过秋水阁时,特意指指二楼: “当初那是你的房间,还记得吗?” 苏柳笑道:“我的房间在湖州,现在连废墟遗址都找不到,跟京郊这座丽人堂没关系。” 白鹏低头叹息,继续缓缓散步,将两人当初情浓时的段落挑着细细回忆。 苏柳静静听了一阵,忍不住笑着打断: “白总,这些就不要再提了。你是在休眠,五百年对你来说只是短短一瞬,一觉睡醒世界就变了。可是对我来说,对一些姐妹来说,经过漫长的五百年,当年的事真的快要忘光了。不是你说,我已经记不起跟你相处的那些细节。” 白鹏停住脚步,叹了口气点点头。冷场片刻之后,他忽然一把抱住苏柳。 苏柳一惊,努力挣扎:“白总,别这样!我有爱人有孩子!” 白鹏不容她挣脱,紧紧拥着她,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苏柳脸上溅了一滴泪之后,立刻安静下来,帮白鹏擦了擦眼角,长叹一声也反手抱住了他。 “等我这一世结束,再涅盘,不失败的话,就回你身边吧。”苏柳轻声道,“但你涅盘神躯不会老,我是会老的,你能接受吗?” “我陪你一起变老,就像小玉对她老公那样。”白鹏终于恢复一丝笑意。 “但这一世我决不能对不起老公,以后咱们少见面,彼此控制住自己,可以吗?” 白鹏只能默默点头。 在苏柳之后到达丽人堂的,是一位明艳少妇,二十来岁的样子,怀中还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幼儿,她的表情比小桃和苏柳等都要喜悦,一下车看到白鹏就飞奔过来。 白鹏却对着她发愣,弄不明白哪个才是赴宴正主,是少妇还是她怀中幼儿,毕竟每一位轮回涅盘者都要从幼儿期重新成长。 周围人看着白鹏表情一起笑。然后少妇才将孩子交给叶兰兰,自己扑到白鹏怀中,抱住他流泪: “爸,我是白子菲!” 白鹏心中一阵欣慰,笑道:“太好了,你还在!孩子是你的?” “嗯!”白子菲用力点头,“看看您的外孙!” 五百年中小风和小菲生育孩子不知有多少,但白鹏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孙辈,接过了幼儿,笑着逗弄亲吻,又瞥了白子菲几眼: “我真没想到,你长大了这么漂亮。” 白子菲其实并非白鹏亲生,而是方柔与前夫所生,属于改嫁带来的“拖油瓶”,最初名叫“小草”,也是白鹏子女中年龄最大的一个,白鹏离开时她的漂亮容貌已经初具雏形,连小小胸脯都开始茁壮成长,现代化妆术则为她的美貌又加分不少。 “你妈后来怎么样了?我走的时候,她肚里有了……”白鹏终于忍不住,还是要问上一问。 白子菲眼含泪光:“我妈那时候已经三十多了,其实不太适合怀孕,七个月的时候……上楼梯踩到裙子摔了一跤,就……母子都没保住。” “如果我还在,肯定就不会这样……”白鹏顿时有些失控,将外孙交还到女儿手上,默默走出水月轩,来到湖边坐下,两手捂住脸,低声啜泣,默默怀念那个温暖贴心的柔姐姐。 众人只能看着他叹气,而白子菲则走到他身边,轻声道: “爸,我已经离婚了,反正也没什么事,以后住到您家,代我妈照顾您吧。我妈临终前,最牵挂的就是您。” “什么?离婚了?”白鹏一怒而起,“那个混蛋为什么跟你离婚?另有新欢了?” 这一刻他忽然理解了苗莉的爸爸揍他时的心情。 白子菲却淡然笑道:“不,只是性格不合,您别想多了。” “那你就再嫁一个好男人,我女儿不能吃苦受气孤苦伶仃!” 白子菲笑了:“我也没有受苦受气,以后跟生活在一起,就不会孤苦伶仃。其实从五百年前您救了我妈和我那天起,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幸运的人,想起来心里就很甜。现在妈妈和妹妹没了,您是我惟一的亲人。至于孩子,按兰姨当初的约定,只有一世缘份而已。” 白鹏眼含热泪将她抱入怀中拍了拍:“好,以后我住丽人堂,你也搬过来。找个好男人的事,包在爸爸身上了!至于我的孙辈要不要参与涅盘,将来由我做主!” 天色渐暗,最后一个抵达的客人,却令白鹏大吃一惊。 黑色奔驰车停下,数名神情精悍的墨镜男子下车拉门,从车里跳下的,却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小姑娘蓝裙白袜,刘海齐眉,模样要多可爱有多可爱,但她与几名墨镜男说话语速极快,叽叽咕咕完全让人听不懂,经常出现“爹死”、“妈死”的尾缀。 司徒静在一旁笑道:“听不懂吧?那是日语!” 白鹏忽然想到了什么,嘴角泛起笑意,头脑中顿时浮现起那个温柔而坚强,出手凶悍却又缺乏主见的“伊贺上忍”,晴坂千代。 然后轿车开走,小姑娘飞奔过来,一跃而起。 白鹏凌空将她接住,抱进怀中:“千代,是你吧?” “当然是我!”千代嘻嘻笑道,“泉台驿这样的刺杀组织在中国不好发展,我把总部搬到国外,不怪我吧?” “不怪你,隔了五百年,你还照看着泉台驿,辛苦了!” 千代仍是一如既往地有礼貌,身在白鹏怀中还努力躬身:“不客气!是我应该做的,总舵主阁下!” 如今千代名叫“深田久美子”,由泉台驿下属姓深田的人家收养,虽然身在日本,中文反而比当年流利得多,毕竟有五百年时间,学习多复杂的语言都够用了。她最新一轮涅盘结束不久,刚上小学,自然不会已经嫁人,但白鹏也没法跟她谈情说爱,只好笑眯眯在她脸上一亲,就放她下地。 日本小可爱的出现,多少逆转了之前有些压抑的气氛。宾客到齐,大餐也就按时开始。 席间除了聊些当初往事,也谈了五百年来许多白鹏不知道的风波和趣闻,加上喝点酒,气氛还算轻松。 不过白鹏对清霜和方柔之死始终耿耿于怀,一想起来就会难受。酒过三巡,他忽然宣布: “我要回去!回到过去!弥补我的错误,改变清霜她们的悲惨命运!” “开什么玩笑,你怎么回去?”司徒静笑道,“什么地方卖时光机的机票?” “就在同鑫!李青山在研究穿越,我知道!” 众女闻言面面相觑,都感觉白鹏有些受刺激过度。 惟有叶兰兰望着酒杯微笑:“这可以实现,我这个时光旅者就是证据。苏柳,你还记不记得,你自杀的时候,我让时间倒退救下了你?” 苏柳皱眉:“如果真能穿越,人人都可以回去修改历史,岂不是乱套了?” “其实苏柳,你已经死了,在原本那个世界,那个历史。我救你,创造了一个新历史,也就是现在咱们所处的系列历史。无数历史同时存在,其实都不算是谁创造的,由你感知了,才固定为你眼前这一个,这道理能明白吗?” 所有人一齐摇头。 “就像量子纠缠态,一颗电子在所有的轨道同时存在,随着你的观测才得以固定。宏观上,从更高维度来看,时间和宇宙,也处于一种纠缠态。” 叶兰兰无视所有人的痴呆反应,又转向白鹏: “李青山的研究其实成功了,但他那种穿越毫无意义,至少对现实没有意义,对现实中的每个人都毫无意义,所以也没有商业价值,你回去改变历史,对我们在座的每个人,也没有丝毫影响,该死的人都死了,该活的人还会继续活着,你确定,要回去?” 白鹏用力点点头。 叶兰兰一笑:“好吧,不过第一件事还是得打败薄一鸣,先把李青山和他的实验室夺回来。” “我已确定,三天内兵发南疆!这次我要做万全准备,不能再贸贸然送死了!”白鹏目光转向众人,“先告诉我你们的实力,包括你们手下的实力。” 经过一番讨论,在座的众人能帮忙的不算太多,凡是实力稍弱的白鹏也不许她们冒险。 小风和小菲两人都只是初级战王的功力,战斗经验趋近于零,首先被排除在外。 苏柳在警界人脉宽广,可白鹏已有苗莉协助,还有安全部苗永仁的力量可以调用,自然也不需要她了。 司徒静实力还不错,但与五百年前一样必须坐镇后方,也被排除在行动之外。小玉身为涅盘神躯,然而并未真正练过武功,空有一身巨大力量而已,还是回福利院继续照顾孩子们。 叶兰兰非常强大,五百年前就做过光明圣教“摩呼罗迦王”,在场众人中大概仅次于白鹏,但她自古以来就不愿意直接出手,自称“本导演不爱客串”,白鹏只好由她去了。 千代虽不在同鑫修炼体系中,全盛期实力已经接近战神,只可惜如今刚刚涅盘完毕,还是七岁孩童,功力的恢复仍需五、六年时间。她的手下倒是有不少擅长刺杀、侦察与埋伏的高手。 最后,白鹏敲定的随同出击名单为青茗、廖薇、千代的四名巅峰战王级手下,以及今天不在场的老孙。 老孙也是泉台驿出身的好手,只是他碍于门规一直不肯向白鹏透露“泉台驿”三个字而已。却不知白鹏才是泉台驿真正的尊主。老孙不但本身实力不错,而且对南疆非常熟悉,曾经以现役军人和雇佣兵的身份在那里战斗。 在白鹏与很可能已晋入圣域的薄一鸣正面战斗时,“鬼姥姥”青茗肯定是个好帮手,可以利用速度和突袭牵制另外几名战神和法神,助白鹏心无旁骛,放手一搏。 而二级刺杀系战皇廖薇会隐身术,速度又是奇快无比,则可以带领泉台驿的四人侦察刺探,但不许直接参战。 老孙的任务是召集一同做过雇佣兵的老友,这次改由白鹏出资聘用,与苗莉所带的安全部人马配合,从外围控制封锁整片区域,阻止薄一鸣残党再次转移。同时他还负有另一个使命,便是监视政府人员,不能让他们对同鑫的秘密知道太多,否则国家机器的力量有可能转向白鹏这个新威胁。 鉴于薄一鸣有可能已经知道了白鹏的“魔帝”身份,高度重视之下会做周密防备,为了麻痹敌人,福利院宋院长,青茗之外惟一能该换面貌的“涅盘神躯”,需要在白鹏和青茗出发后变身成白鹏的模样,在同鑫的总部和基地高调出没,让对方以为白鹏尚未出击。 苗永仁还要求白鹏去剿灭缅甸境内的一支军阀武装,这反而是件小事,到时候顺手解决即可。 等到行动计划讨论得差不多,白鹏在桌子上狠狠一拍: “五百年前的事不能重演,这次我决不能失败!都做好准备,三天后动身!” 第四百四十二章 谁是高手 “白大侠,我到楼下了,要不要上去帮你提行李?”电话里苗莉的声音非常轻快,充满了即将跟心上人见面的的欢乐。 “知道了,我马上下来。” 放下电话,白鹏笑了。自从那一夜春风,“变成真正女人”这件事,似乎不仅发生在苗莉生理层面,也包括她的心理,“莉哥”连声音都变得温柔细腻许多。 不过苗莉多少有些“装温柔”的做作,白鹏还是喜欢过去那个清秀帅气阳光的“莉哥”。 司徒静拿来一个双肩背包,这就是白鹏的行李了。除了干净内裤和t恤,没有别的换洗衣服,因为一旦进入莽莽原始丛林,也不可能再找地方洗澡换衣。 包里还有塑料布和野外急救盒,盒里装着诸般防腹泻防蚊虫的药品,以及指南针、火柴、创可贴、针线、盐、维生素等等。这些东西白鹏基本用不上,“涅盘神躯”受了创伤也能自动愈合,不吃东西饿几天也不是问题,放火更是白鹏的专长,无需任何火种。 但这是司徒静的心意,她必须留守北京,不能一同去南疆战斗,只能用这种方式表达女人的体贴。 白鹏笑了笑,将包背在身后:“静儿,领不领结婚证,你永远都是我正室。无论这一世我最终娶的是苗莉还是盼盼,我都会让她们知道这一点。” “不行,‘轮回涅盘’这种事不能让普通人知道!”司徒静连忙劝止。 白鹏笑而不答,抱了抱司徒静,又轻轻一吻:“放心,这次我不会输,五百年前的事不会重演。” 司徒静微笑:“记住,打不过可以逃,薄一鸣的帮手不如你强,围不住你。” “五百年前你也是这么说的,可惜我中了暗算,没来得及逃,这次我会小心。”白鹏叹了一声,转身去看小六。 小六这几天有点哀怨,现在的表情更纠结,她正处于搞不清自己是猫还是人的混乱中,白鹏这个惟一能依靠的人又要出远门,小小心灵中都是恐惧。 白鹏看着她有点心疼,将她抱入怀中轻轻抚摸,小六顿时又发出“呼噜呼噜”的满足声。 司徒静在一旁笑道:“你娶妻纳妾我都不管,但晚上小六不许进卧室,不许上咱们床这件事我必须坚持,否则你迷迷糊糊认错人,跟她发生什么就太恶心了。你如果真喜欢她,这次去南疆找到黄教授,让她把小六的基因改回来。” 白鹏爱怜地轻碰小六的猫耳朵,看着它抖了几抖,又笑着凝望甜美呆萌少女。小六最漂亮的地方要算双圆溜溜大眼睛,只可惜白天时瞳孔是条线,看起来颇为惊悚。 “小六,想变回人吗?我去南疆,也是为了你这件事。” 小六虽然跟着电视学了很久,却还是听不懂如此复杂的语言,她愣愣地看着白鹏,嘴唇动了动,说出一个字: “六……” 白鹏知道“六”是她的自称,便笑道:“六怎么了?饿吗?” “六……爱……” 白鹏眉头一皱:“怎么学会了一个‘爱’字?言情剧看多了?” 这时再看小六的神情,眼眶中泪光闪动,痴痴望着白鹏的样子,白鹏忽然一惊,全身汗毛竖起,明白了小六真知道“爱”的意思,而且是在表达爱。其实这也不奇怪,别说小六实质是个人,智商情商远非猫科动物可比,就真算是一只猫,某些时候也要求偶的。 小六本体是十几岁的少女,记忆和知识虽然在实验中清零,大脑的物理结构并未受损,人类本性正在一天天恢复,得以逐渐压制住那些猫科习性。她这年纪又正处于萌动期,最易被异性莫名吸引,而白鹏助她脱离“伊甸园”基地的不堪生活,耐心呵护她,给她食物和安全感,她想不动心都难。 白鹏快速想清楚这些道理,愣了片刻,勉强笑道: “不管怎么样,我都会照顾你一辈子,放心吧。” 小六没有半点放心的意思,脸上都是惟恐遭遗弃的表情。白鹏只好打着手势比划,一手指指她,“六”,另一手指指自己,“哥”,然后两只手比到一起,紧紧互握,“在一起!” 然后抱紧她,凑近她生满细绒毛的猫耳朵:“永远!” 小六忽然之间完全弄懂了白鹏的意思,沮丧惊恐表情尽去,咧开嘴“咯咯”地笑。 白鹏连忙捂住她的嘴,也遮住那一口恐怖尖牙:“笑不露齿,别忘了!” “你得走了!”司徒静在旁边一脸担忧,“一个没底线的家伙,如果你真跟一只猫发生什么,就永远别上我的床!” 白鹏坏笑着看向司徒静:“你可不能趁我不在欺负小六,她非常记仇。” 仅仅叮嘱司徒静还不够,白鹏继续打手势关照小六“听姐姐的话”,叫她万万不可瞎闹闯祸,不可以独自出门,“否则哥哥再也不理你”。 直到小六点头表示明白了,他才终于放下悬着的心,推门而出。 苗莉不知道楼上的告别如此繁琐,见白鹏这么久才下来,却只背着一个双肩包,宛如龟壳状,忍不住笑道: “白大侠武功虽好,动作慢得像乌龟,以后我叫你忍者神龟。” “女人叫自己的男人是乌龟?”白鹏苦笑着,看到车边不远处站着一名男子,脸色极为阴沉,忍不住问道,“这位是?” “段成钢,我爸派来协助咱们行动的,是个高手!”苗莉朗声介绍完毕,又伏到白鹏耳边低声道,“其实是我爸派来监视的,怕我回来不如实汇报,还怕我路上继续跟你不三不四。这个段成钢追了我好几年,我爸本来希望我跟他好!” “呵呵……”白鹏只能继续苦笑,走到段成钢面前伸出手去,“沧源地产总经理白鹏,很高兴认识你。” 段成钢一声不吭,也没有笑容,犹豫一下才抬起手来。 他喜欢了苗莉很久,惜乎苗莉嫌他小肚鸡肠不够男人,一直不给正面回应,好在这几年也没听说苗莉有过男朋友,他一直觉得还有希望。前几天“苗莉傍了大款”的消息却如晴空霹雳,击得他六神无主,也对白鹏恨得咬牙切齿。 正因为这一点,苗永仁才派了段成钢来配合行动,以便了解真实的全过程,相信他绝不会跟白鹏和苗莉串通,用假报告蒙蔽上级。 这项委派还有另外两重意义,一方面苗永仁终究担忧自己女儿的安全,怕白鹏保护不力,再多一个段成钢,总会更放心一些。 另一方面,就是继续让段成钢接近苗莉培养感情,万一白鹏太不靠谱,起码给女儿留个不错的备胎。 最后一点苗永仁当然不会明言,段成钢也没有做“备胎”的心思,现在就想夺回苗莉,自然对白鹏不会给好脸色,见面一握手,就用上了全身力气给个下马威。正常人握力只有几十公斤,而经过特种训练的段成钢这一握近乎上百公斤,五指如铁钳一般。 可是这把力气用下去,却如攥着一块精钢,对方那只手居然纹丝不动,未能产生出预想中的形变。 白鹏立刻明白了段成钢的心思,脸上微笑,心里迅速一盘算,此人身属官府,杀不得打不得,最好就不去招惹他了,于是捧个场凑个趣,“哎哟”叫了一声疼。 段成钢有了台阶,便放开手冷冷道:“白总,幸会,出发吧!” 白鹏甩着手笑道:“段警官好大的手劲!” 车里还有司机,拉着他们直奔机场。至于行动中会用到的武器,自然是到了当地再取,不可能带着去坐飞机。 同样的,白鹏的手下,孙昊焱那些人由于要带武器,也已经提前驱车南下,并不搭乘航班。青茗和廖薇两人身体就是最强的武器,并不需要枪支,廖薇那把匕首完全可以当工艺品托运,但“鬼姥姥”青茗的身份证早已过期,只好也不坐飞机,与老孙等人同车而行。 老孙还不知道青茗的真实面目和身份,见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太太一同参加南疆大战,不免万分惊诧,言语中几番试探,青茗却只笑呵呵高深莫测。 地面越野车刚刚行驶到湖北,天空飞机已经一掠而过,到了云南。 途中段成钢也对白鹏反复试探,连苗永仁都不知道白鹏究竟强在哪里,他就更加一无所知,所以不理解为何由一个地产公司老总负责此次重要行动。他只知道白鹏与同鑫集团有仇,并且不久前打垮了同鑫在河北一处秘密基地,抓获不少违法犯罪分子。但他认为必然是苗莉出力较大,一个土大款能有什么厉害身手?大不了就是对苗莉提供了支持。 白鹏顺水推舟,只强调“苗警官机智过人,指挥得当”云云,至于苗莉本人,一直都是这样自认为的,自然要笑眯眯谦虚几句,更加坐实了白鹏对战斗过程的描述,苗莉赶到现场前的“六皇之战”就好像从未存在过,尽管地震局都记录下了当时大地震撼的波动。 于是,段成钢对白鹏渐渐鄙视起来,声称此次南疆行动事关重大,必须由他全面指挥。白鹏只是点点头,笑而不语。 从机场出来,两人争着帮苗莉提行李,苗莉笑嘻嘻道:“还是我自己来吧,你们讨论正事。” 于是段成钢转向白鹏:“同鑫的基地在什么地方?防卫力量如何?我需要更多情报,才能拟定计划。有必要的话,还得呼叫支援。” “不着急,我手下还没到,等等他们。” “你手下?”段成钢皱眉撇嘴,冷笑一声,“想必贵公司有很多高手,炒地皮卖房子之余还要接受特种训练,攀房跳车爬树,潜伏格斗射击,是吧?” “你说的这些,我不懂。”白鹏笑呵呵答道,“不过我知道,你是我岳父派来‘协助’我的。” 白鹏对他一路上的嚣张已经不耐烦,“协助”两字刻意加强了语气,但段成钢更在意的是“岳父”二字,顿时脸色涨红: “无论你和苗莉现在什么关系,只要没结婚,‘岳父’两个字轮不到你叫!” “别说‘岳父’,我当着面都喊过‘爸’了,你还能咬我不成?”白鹏笑眯眯道。 这下段成钢瞪眼握拳而上,眼看着真要咬人的架势。 苗莉一直在旁边笑呵呵看着,纵然她是假小子个性,刚出机场大门就叼着根烟,看到两个男人为她争风吃醋也是高兴的。不过关键时刻还是得阻止事态升级。 她笑着往两人中间一站:“行了,公众场合,闹什么闹?都是大老爷们儿,心眼别那么小,成不成?” 然后她转身看着白鹏:“你小子也不靠谱,上回要不是我及时赶到,你已经被十几把枪打成筛子了,这回我指挥,你们别争了!” “也好。”白鹏笑着将苗莉拥住,“夫妻同心,让我听你的,没问题。” 这一下段成钢脸色更难看,苗莉也觉得白鹏有些存心气人,收敛笑容试图挣脱,低声道: “别动手动脚,公众场合!你没跟我领证,说什么夫妻?” 可白鹏仍然不肯放手,她只好拿烟头作势去烫他胳膊,这才成功逃离。 结果白鹏也不高兴了,关键时刻苗莉不给面子,令他很是扫兴,一路上不再说话。苗莉指挥出租司机找了个酒店停车。由于白鹏的手下第二天才能赶到,找地方过夜是必须的。 直到开房间时,白鹏才开口道:“两间。” 段成钢狠狠瞪过来,苗莉却对前台说:“三个标间。” 这下段成钢笑容满面,白鹏则一脸阴沉。 进入房间扔下行李,白鹏也忍不住有点好笑,自己这一路的表现越到后来越像小孩。不过旅程无聊,也该找些乐趣。 在床上盘腿一坐,修炼到晚上,苗莉敲门招呼一起吃饭,他假装还在生气,置之不理。 苗莉一气之下喊道:“不就是没跟你一块住吗?小心眼,有本事再也别理我!钢哥,咱俩吃去!” 白鹏原本的想法,是对苗莉不给面子的行为略施惩戒,没想到“莉哥”性格强硬,反而去跟段成钢表示亲近。 “正好,你若是不跟我了,我就不用为难了,回去娶盼盼。” 白鹏这样自我安慰,可心里还是忍不住地泛酸,非常明白自己舍不得失去苗莉。可是出于气节,总不能这时候跑去主动投降。只好硬生生压下杂念,开始了关于天地之道的沉思。 深夜,他忽然从冥想中惊醒,苗莉房间响起的敲门声,隔着走廊和门户,在他耳中仍然清晰。 苗莉开了门,却惊呼一声:“怎么是你?” 段成钢的声音:“你以为是谁?我要跟你谈谈!” “白天再谈!” “必须现在!” “等我穿好衣服!” 接下来,就是段成钢的各种劝说、质问,以及恳求。总之归纳起来的意思就是,别看白鹏身为地产公司老总,身家多少多少,一个商人今天有钱,明天就可能破产。他段成钢作为警界大有前途的新秀,这一生必有所成,也真正配得上苗莉。 苗莉默默听他说,很少吭声,也不知是不是被劝动了心,只有当段成钢提到“就算你跟姓白的睡过觉,我也不在乎,我对你的爱没有变化”,苗莉才厉声道:“这种话别跟我说!” 这种时刻白鹏身为男人,不可能再忍,尽管理智上考虑,苗莉嫁段成钢或许比跟着白鹏幸福,前提是段成钢对她真心,而且比妻妾成群的白鹏更专一。 但最大的问题是,段成钢追求苗莉,为的是她,还是她爸爸?做了部级官员的女婿,自然前途光明,听他刚才的口吻,显然对自己的仕途很看重。 当段成钢在苗莉面前单腿跪下,试图拉着她的手诚恳表白什么的时候,白鹏开始敲门。 苗莉如蒙大赦,连忙开门。 白鹏上下打量,看她宽松睡裙里穿上了一条牛仔裤,不由地笑了起来。这个穿法肯定不是为了形象美观,而是一种防御手段,她对段成钢如此戒备,自然令白鹏满意。 段成钢却一脸恼火:“大半夜的,你来干什么?” “这次行动很重要,你俩别再闹了!”苗莉一脸担忧,惟恐两人打起来。白鹏的身手她知道,那次用手枪对着白鹏,却被他瞬间缴械,连怎么出的手都看不清。但段成钢也不是吃素的,出手一招制敌快如闪电,是安全部的一把好手。 白鹏面目严肃:“我不是来闹的。” 他轻轻拨开苗莉,盯着段成钢的眼睛:“我问你一句话,你追求苗莉,是为了她,还是为她爸爸?” “当然为她!”段成钢厉声喊道,“我还想问你,你是为她,还是为她爸爸?” 显然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家伙答得迅速,白鹏却仍然捕捉到了他眼神里瞬间的游移。当然,苗莉长得漂亮身材好,个性也很鲜明,男人喜欢她、爱上她,都很正常。但段成钢无论对苗莉情感深度怎样,对自身前途的盘算是明摆着的。 既然如此,白鹏也没什么好客气:“你心里的想法自己清楚,请你出去,以后也不要纠缠苗莉!” “你和苗莉还没结婚,有什么资格对我说这句话?”段成钢拳头再次握紧。 “我们两口子要亲热,你愿意留下参观,就留下吧。”白鹏说完,将苗莉一把抱起,向床铺走去。 “你干什么!”苗莉猝不及防,挣扎着大喊。 “你干什么!”段成钢也是这一句,但他同时还挥出了拳头,带着迅雷般的风声,轰向白鹏太阳穴。 白鹏脚步一错,身形略微加快,避过了那一拳,将苗莉放在床上,转身对着段成钢: “你死了这条心吧,苗莉就是我的!回去我就跟她领证!” 苗莉前一刻还气急败坏,听了这句,却顿时喜笑颜开,坐起身子笑眯眯望着白鹏。 段成钢见白鹏躲得敏捷,对他的轻视有所收敛,但仍然不认为一个房地产老总能是他这老资格特警的对手,咬牙道: “看来你还真有两下子,敢不敢出去跟我较量较量?” “为什么要出去?” “打坏了屋里的东西,你赔钱?” “嗯,我出钱修。” “如果打坏了你呢?” 白鹏呵呵笑道:“也是我出钱修。” 段成钢等的就是这句话,立刻合身扑上,摆出标准格斗姿态,左手刺拳快如闪电。第一招是试探,根据对方的反应,他才会打出真正的致命一击,当然,如果对方功夫太烂,根本做不出反应,这一记刺拳也足以结束战斗。 结果,他感觉眼前一花,白鹏已经不在原处。对手既非滑步,也非跃步,没有招架,没有反击,只是整个人不见了而已。 段成钢一愣,就感觉肩膀被人拍了拍。 白鹏居然在身后!他猛然转体拧腰后跃趋避,同时一肘下沉护住胸腹,一手抬起遮挡脸面,左膝略提,防备可能扫来的一腿,这姿势也只有身经百战的高手才能及时做出。 然而白鹏的一拳还是避开他种种防护,轻巧地砸在他两眼之间。 下一刻,白鹏将昏迷的段成钢拖回其自己屋里,关了门,回到苗莉房间。 “行了,这回没人打扰了。”白鹏笑眯眯坐到床边,搂住了苗莉。 第四百四十三章 大刑伺候 从白鹏击倒段成钢,将其拖到隔壁房,苗莉就目瞪口呆,直到白鹏回来搂住她,她依然如在梦中。请使用访问本站。 白鹏笑眯眯伸手到她睡裙中,将那条紧绷绷的牛仔裤抓住,解了腰带就开始用力拉扯:“喂,咱俩快十天没见面了,碍事的人既然不在了,抓紧!” 苗莉穿这条裤子是作为安全手段,防备着深更半夜来房间“谈话”的段成钢,现在当然不需要了。 苗莉并未反抗,也没想反抗,但同时也不热情,目光有些茫然:“你不会把他打死了?” “怎么,你舍不得?”白鹏皱眉审视苗莉的表情。 “认识这么多年,没感情也有交情,而且他不是坏人,是警察!” 白鹏笑了:“放心,他昏过去了,几个钟头就醒。” 苗莉被推着躺下时,目光才集中到白鹏脸上:“钢哥是特警,精通格斗术,是高手里的高手,可是连你一招都挡不住,你这是什么功夫?” “他没练内功,只凭力气,那就不配称高手。”白鹏见苗莉心不在焉,也就没了求欢的心思,向她身边一躺,仰面看天。 “内功?”苗莉皱眉思索一阵,又转脸盯着白鹏,“你说你是古代武侠穿越过来的,难道是真的?不会?” “我说的真话,可你哪次都不当真的听。我说我不是台湾特务,你也不信!”白鹏叹道。 “对了,我怀疑你是台湾特务,因为你写字都是繁体,口音有点像客家话……” 苗警官重新整理了思路,忽然发现自己是个大笨蛋,“卧底”在白鹏身边,面对着如此众多的线索,居然没有早点得出正确结论。 这白鹏从前的生活轨迹根本不存在,福利院的旧照片也是伪造的,今年七月突然出现在人间,写的是繁体字,对许多现代人物、概念和电子设备一无所知,起初说话也文诌诌的,像《水浒》里的古代白话,而且经常一开口就冒出“官府”之类旧词汇。 那次白鹏捉到廖薇却审不出情报,又对美女不忍刑讯,还打电话给苗莉,要将俘虏转手给她,说“私刑犯法,只有官府才能合法打人,打板子上夹棍,签口供画押,你以为我不懂法律?” 显然白鹏懂法律,懂的却是古代法律! 想明白这些,苗莉豁然开朗,一翻身将白鹏压在下面,按着他喝道:“怪不得你又想娶我,又想娶汪盼盼,敢情白大侠你是古代来的,惦记着三妻四妾呢!” 白鹏咧嘴而笑,却无法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苗莉继续追杀:“老实交代,你的出生年月,来现代的目的是什么?怎么来的?” “青天大老爷在上,小人不敢扯谎,实实在在生于大明嘉靖四十二年。”白鹏笑眯眯答道,“至于怎么穿越过来的,你问我,我问谁去?” 涅盘这种事还是不能跟普通人说,消息扩散出去也要追查灭口,这是叶兰兰定的规矩,白鹏也不好打破,毕竟每个人的轮回涅盘都需要叶兰兰协助,人多了她根本无法负荷。消息如果传到权势者耳中,那就是天大的麻烦。苗莉虽然关系亲近,也没到让她知道秘密的时候。 “吞吞吐吐,态度不老实,我得好好审你!”苗莉挠了挠她的一头短发,东张西望,“可惜没带手铐!” “难道……你真想玩那种……”白鹏瞪大了眼睛,苗莉上次就预告了,以后有很多游戏可玩,作为收缴过无数黄盘的女警官,在这方面虽然缺乏实践,却是一位大理论家。 苗莉嘻嘻一笑,去旅行袋里拿了丝袜出来,将白鹏双手马马虎虎捆到床头,整个人变成“大”字形,其实并不很紧,一挣就开:“就当这是手铐,现在,从头说起,到底怎么回事?” “我要是不交代呢?” “对不住,那就得大刑伺候!打板子,上夹棍!” 白鹏向四周张望:“难道刑具你也带了?” 苗莉坏笑着凑到他耳边轻声道:“刑具,就是我!” 说完,她先脱了自己的睡裙,格外窈窕的白皙身形映入白鹏眼帘,继而又俯身将他裤子拽走,像上次一样甩出八丈远。由于白鹏双手被绑,t恤不便脱,就给翻到胸口之上,然后伸手在他胸前拍了拍,“现在,再问你一次,说不说?” “不说!” “不说就闷死你!”身高一米七的女警官,修长美腿一甩,分跨白鹏头部两侧,一屁股坐了下来。 白鹏这时特别想将那滴溜滚圆的臀抱住,然而双手碍于游戏规则不好乱动,只得仰头张口,将注意力集中于自己舌尖。 微酸,嫩滑,还有些沐浴液或香皂留下的芬芳,这舌尖上的美丽,令人格外心跳。 苗莉很快就有些支持不住,上身扑倒在床架上,哼了几声,喘息问道:“说不说?” “不说!” “那就打板子!” 苗莉向后退去,先笑着拉被角过来,帮白鹏擦干湿漉漉的鼻尖,继而埋头到他胸口敏感处,探出舌来连续拍击,原来这就是“板子”。当然形式不仅仅是拍打,还有旋转翻飞,变化多端。 片刻后,重复同样的对话:“说不说?” “不说!” “你找死!” 苗莉匍匐着后退,“板子”沿胸至腹,一路向下“打”去,最后终于触及最要命的地方,同样旋转翻飞,变化多端。 顶端的奇异感受一波|波袭来,弄得白鹏全身时而抽紧,时而酥麻,心中激动之际,忍不住喊了一声:“宝贝!” “你说什么?”苗莉声音凶狠。 “呃,警官,警官饶命!” 警官当然不会半途而废,反而尽数吞入进去,狠狠点头。 再这样下去很快就会抵达临界点,不久后白鹏就忍无可忍,呼喊一声:“行了!停!停!” 苗莉直起身体,口气凶狠,表情却很妩媚:“不想死就老实交代!说不说?” 白鹏笑眯眯看着她:“不说……” “那就只能上夹棍了!” 苗莉说到这里,也“扑哧”一笑,两腿跪行,找准位置,缓缓坐下。 她长大至今,也只与白鹏有过一夜chun风,身子初为妇人,尺寸尚未拓宽,虽然滑润不成问题,大脚穿小鞋的挤迫感依然难免,这个“夹”字果然传神。 白鹏胸腹颤动着一阵笑:“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夹棍!” 苗莉俯身下来看着白鹏眼睛,咧嘴而笑:“对,夹死你!” 说着话,她还故意更加收紧,又加快了滑动,惟恐此刑不够酷烈。 这场大刑维持了不过三、五分钟,白鹏在自己无法掌控节奏的情况下,战斗力锐减,最后一边狂喊“不说”,一边垂死挣扎地向上猛挺狂捣,继而将全身力量与气息都喷发出去,整个人抽空一般萎靡下来,宣告无条件投降。 受刑时他真的什么都没说,其实警官也没心思听,大刑完毕,他却交代了一个彻底。 除了几名妻妾子女的“轮回涅盘”不提,他自己武功的奥秘,五百年前的经历,帮会的经营,决战玄帝的意外,“涅盘”休眠的道理,今年的苏醒,以及醒后的许多事情,都搂着苗莉原原本本告诉了她。 苗莉彻底听傻了,最后还要问一句:“你保证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编瞎话编不了这么快,这么详细。你不信,就拿各种细节来问我。”白鹏受过真正的审讯,知道警察特别爱用的招数就是突然和反复地盘问细节。 苗莉点了点头,果然又追问细节,而且问了些别的之后还会再问到同样的地方,看有没有自相矛盾之处,诸般预审技巧都用在了白鹏身上,最后她才终于接受了现实,自己身边的男人,的的确确是来自大明朝的古代人! 如此一来,苗莉兴致更高,开始盘问古代生活细节,风土人情。 白鹏难得第一次与现代人谈到古今生活对比,也兴致勃勃。 “对了,古代房间里总是暗无天日,白天黑漆漆的,晚上更不用说,就算点十几根蜡烛,也比不过现在一只灯,别被电视里的富丽堂皇骗了!” “为什么?我瞧古建筑的窗户都挺大的。” “窗户上可不是玻璃,是纸啊大小姐!”白鹏呵呵地笑。 “对,想起来了,我被故宫的玻璃窗骗了,走,先洗澡去!刚才大侠你身上都是咸的,恶心死了!”苗莉惭愧地笑,拉起白鹏去了浴室。 白鹏与苗莉共浴,继续闲聊古今,他对莲蓬头也是一阵感慨,古代人洗澡只用湿毛巾擦一擦身子,除了少数富贵人家的女子,谁都不会天天洗盆浴,淋浴就更别想了。 等到重新回到床上搂抱着,苗莉忍不住问道:“感觉你什么事都说现代好,古代没有比现代强的地方吗?” “强的地方肯定有。”白鹏对衣食住行努力思索了半天,最后终于有了答案,“古代只要远离少数肮脏场所,空气都很清新,天空是深蓝色的,很美!” “水也是清的。”苗莉一脸神往,白鹏拼命摇头:“长江那时候就是灰的,黄河是黄的,大运河飘满垃圾,江南水乡的水冬天清澈,夏天水藻多,碧绿的。我们湖州城里的小河也有很多垃圾,上游有人刷马桶,下游有人洗衣服。” “别说了别说了,恶心!”苗莉轻拍他一记,算是说恶心话的惩罚,然后想了一会,又问,“我觉得现在的社会没有信仰,人人都没底线,整个社会都烂了,笑贫不笑娼,上有贪官jiān商勾结横行,下有老太太假摔讹人,古代讲究礼义廉耻,是不是好一点?” 白鹏沉默一阵,叹道:“我先问你,‘笑贫不笑娼’,是古代词,还是现代词?” 苗莉苦笑:“当然是古代词,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白鹏补充道:“古代有人笑贫不笑娼,有人笑贫也笑娼,对娼的看法不同而已,娼其实也是社会底层的可怜人。而穷人被人瞧不起,古往今来都是一样。” 苗莉笑了:“不不不,中国有过一段时间,越穷越光荣,本朝太祖那会儿。” “还有这么离奇的时代?但肯定时间不长。穷怎么可能光荣?” 白鹏当年曾长期致力于扶助贫困百姓,还在湖州搞过“懒汉灭绝计划”,对此深有感触。 停了停,他又微笑着继续说道:“‘贫’是指没钱,‘穷’是指走投无路,合起来就是三个字‘没出息’,你可以说贪官污吏和土豪劣绅害得穷人更穷,或者某些勤劳百姓不该受穷,但‘穷’本身什么时代都不值得自豪,什么时代穷人都很难娶媳妇。懒汉家贫那是活该,不求上进者受苦也是自找!一个没穷人的社会,肯定人人都变懒汉。我们能做的,就是自己不穷,再去帮助值得帮助的人!” 苗莉眼中忽然闪出明亮光芒,脸上也浮现灿烂笑容,一手托腮端详着白鹏:“这些问题我偶尔零星想到过,结果被你几句话说得这么透彻!” 说完,她在白鹏唇上响亮地一吻。 白鹏望着此刻女人味十足的“女汉子”,笑道:“我还有一技之长,不知道你想不想体验?” “是什么做|爱技巧吗?”苗莉脸色泛红,羞答答问道。 “不是!”白鹏起身跪坐,将苗莉那绝对完美的长腿抱入怀中,在她脚底开始按摩。 这套手艺当初为她获取汪盼盼芳心立下大功,如今对苗莉也是颇具锦上添花之效,苗警官一脸陶醉享受,忍不住哼唧起来。这与男女欢爱时的快乐不同,是一种悠然舒适,可持续的放松享受,一旦开始体验,就盼着永远不停。 一边按摩,白鹏一边假装不经意提到:“现代穷人都过得比古代富人好,古代穷人就别提了。要说唯一一点比现在强的,就是古代有钱人,可以三妻四妾,喜欢了两个,就都娶回家,不用纠结。” 苗莉睁开眼睛,冷冷一笑:“我明白你的意思。” “来,转身,按摩后背。”白鹏是不想让她用这种眼神盯着。 苗莉翻身趴下,却长叹一声:“让我做妾,我爸还不气死?可是让我离开你,我会死……” 白鹏刚按了几下,正在贪看那“史上最美翘臀”,听了这话心中狠狠一跳,又将俯卧的苗莉翻了过来,看她眼中已有泪光闪动。 “宝贝,咱们肯定不会分开。”白鹏俯身将她紧紧抱住,亲吻安慰。 苗莉一手抹了抹自己眼角,一手却到白鹏下面触摸,继而握住,笑了起来:“你又行了,再来一次?” 这转折来得太快,白鹏先一愣,然而笑着点头。在苗莉那只手的引导下,再度滑入火热湿润之处,被那她那圈柔软紧紧环抱。这次他不像前一回那么激动,停留在温暖里缓缓地徘徊徜徉,似乎这样才更能表达此刻心情---不是贪婪占有,而是体贴爱恋。 两人动作都不大,就连亲吻也是悠然清淡,嘴唇触碰,舌尖轻抵,惟有看向彼此的目光,蕴含的情意越来越浓烈,简直恨不得将自己化成水,与对方融在一起。 一夜温情不再多叙。 天刚亮,踹门声响起,白鹏苦笑着推了推怀中的苗莉:“宝贝,准备起床,那昏迷的家伙醒了!” 他故意只在腰上缠了浴巾去开门,段成钢的目光第一时间瞄向屋里,却见苗莉躺在床上揉眼睛,虽然被子盖着身体,但从肩膀也能看出,她什么都没穿。 白鹏移动身体挡住他视线:“段警官,这么早,有事吗?” 段成钢脸上肌肉抽动两下,不想再提昨晚决斗被打昏的事,冷冷道:“我们不是来度假的,该出发了!” “别着急。”白鹏打了个哈欠,“洗漱吃饭,一小时后出发,先跟我手下会和。” “你手下?你能有什么厉害手下?”段成钢不屑地哼了一声,“既然你坚持,这次行动由你全权负责,我只保护苗莉的安全。你要是死了,是你自找,我不管。” “谢谢段警官!”白鹏微笑点头,“不过,苗莉的安全,也不需要你费心。” 说完,他关门回来准备洗漱,同时对床上的苗莉喊了一声:“战斗的时候躲远点,现在你知道了我的能耐,就别来添乱了。” 苗莉揉完眼睛,探身去床头柜拿了烟,点燃吸了一口,皱眉喊道:“想让我给你保密,先得拿我当自己人,拿我当自己人,就别什么事都让我回避!” 白鹏刷完牙,走回床边,俯身掀了被子,在苗莉两捧小小峰峦正中心口处戳了戳:“你这儿中枪,会不会死?” “会。” “你会,我不会!”白鹏又回到浴室,高声补充,“这是唯一的原因!你是我的女人,不能有危险!” “切!”苗莉口中发出不满兼不屑的声音,嘴角却浮现一丝微笑。 第四百四十四章 斩首行动 白鹏原本与手下相约在临沧碰头,那里距离同鑫的秘密基地较近,但他夜里临时改变了主意,要先执行另一个任务,便给老孙等人打了电话,集合地点又改到腾冲。该地与昆明相隔千里,乘车过去,就算全程畅通,清早出发也要傍晚才能赶到。 段成钢纵然因为苗莉的缘故对白鹏恨得牙痒,可既然打不过他,名义上还得听他指挥,便拿他完全没有办法,眼下任务要紧,只好暂且抛开仇怨,在当地有关部门领了一些装备和一辆车,便与白鹏和苗莉一起出发。 旅途中,白鹏一直稳坐后排看资料,苗莉在一旁帮助讲解,开车的段成钢则不断从反光镜窥视他们两个。 段成钢对同鑫基地的情况不太清楚,但另一个任务是突袭“猛虎duli军”总部,要去丛林中端掉一支游击队的老窝,难度不言而喻。看白鹏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他心里狐疑不解,这家伙身为一个地产公司老总,能有多厉害的手下?总不会是一群保安? 当然,段成钢领教了昨晚那一拳,也明白了白鹏绝非凡人,更不会是白痴。此人身手如此厉害,又经营上亿资产的大公司,多半是涉黑起家。这次行动带来的手下,就算名为“保安”,实则必定是一些黑社会打手。 根据段成钢的分析,白鹏协助苗莉端掉同鑫在河北的据点,应该就是动用了黑|道力量,也因此得到苗副部长的器重,将“斩首猛虎”这个zhengfu不方便出面的任务交给了他。 但黑社会又能怎样?在城里吓唬老百姓足够了,去缅北丛林与身经百战的沙场老手对垒,恐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这白鹏大概在道上没受过什么挫折,又中了影视剧的毒,拿自己当了“小马哥”,以为身披风衣手持双枪就能在弹雨中潇洒而行。 当年的“勘界jing卫作战”,解放军受缅zhengfu之邀入缅剿匪,由于对丛林战不熟悉,也曾付出不小的伤亡,白鹏一个混黑社会的竟敢如此轻敌,只会死路一条。苗部长这次任务委派,恐怕是被女儿撺掇得犯了糊涂。 若白鹏死了,只要苗莉不出问题,倒是美事一桩,但任务失败了该如何向上边交待?何况白鹏还是苗副部长的准女婿,副部长会不会怀疑他段成钢趁机谋害情敌? 想到这里,段成钢不由地紧张起来,清了清嗓子,高声提醒道:“白总,我最后一次jing告你,作战行动不是儿戏,不是拍电影,没有胜利把握不能动手!” “嗯,知道。” 白鹏淡然回应,并不抬头,仍然继续看资料。 “猛虎duli军”是缅北某民族武装的一个分支,由于内讧而拉出来单干,首领名叫素丁。 由于缅甸zhengfu军长期与这支民族武装争斗不休,中缅两国的一些合作项目,近两年来也在该武装盘踞区域遭遇阻挠,甚至令中国工程营地屡受袭击。 经过缅甸zhengfu硬压,以及中国zhengfu利诱,民族军逐渐有妥协退让迹象,其内部分裂而出的“猛虎duli军”却打算死扛到底,并且杀了四个中国工人以表决心。 经过调查证实,事件背后还有某超级大国的黑手在作祟,某“基金会”长期向一些武装组织提供资金支援,以推进“民|主”为幌子,实际目的是大国的战略博弈,具体到缅北,自然以**和破坏中缅合作,以及拥护“基金会”属意的亲西方政治人物为前提。 由于民族军的政策是严格禁毒,所以财政收入并不宽裕,基金会的援助因此成为一块大肥肉,这次素丁借着民族军与缅zhengfu谈判妥协的时机,打起“猛虎军”新招牌,以“维护当地人利益”口号,加大自身**行动力度,希望可以独占基金会的援助份额,顺便将从前不能碰的毒品生意做了起来。 对于这一伤亡事件,中方含糊其辞,对家属称“四名工人因公殉职”,给了丰厚抚恤,也不许媒体炒作,就此低调掩盖过去。否则万一真相泄露,可以想象,必然引发全国愤怒声浪,左派喊打喊杀,右派冷嘲热讽,zhengfu压力极大,对中缅关系也有负面影响。 但四个中国人之死终究激怒了两国zhengfu,不可能不采取行动。缅方已经开始调集正规军,发了“交出凶手、停止阻碍工程、解除民族军武装”的最后通牒,酝酿着一次规模空前的大清剿。但正规军以兵力优势攻占一个据点容易,在莽莽丛林确保消灭一支小游击队却难于登天。此祸害不除,终究是心腹之患。 所以,控制整片区域和保证工程顺利,是缅方zhengfu军的责任和权利。而对“猛虎duli军”总部的斩首点杀,由于不在缅方能力范围内,便有劳中方,最终机缘巧合落到白鹏头上。 这些情况白鹏早已熟悉,他将有关资料看了一次又一次,实际一直都在思考,从中体会现代社会的国际局势,以及国家zhengfu的做事方式。感觉如今已经不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的时代,纵然大国对小国,面子上还得尊重,因此,他铲除“猛虎军”,不但得保证战斗胜利,还不能落“中国越境干涉”的把柄给人抓。事情是谁干的,大家心知肚明,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即可。万一真落下什么证据,难免被某些国家或政治人物借题发挥,渲染中国威胁论,缅zhengfu也会非常被动。 既然如此,不但两个任务的顺序改变,执行过程也要比预想的更小心、更巧妙,白鹏思索着入神,几乎完全忘我。 越野车在公路上寂寞奔驰,窗外景物看得多了也就变得无聊。 苗莉见白鹏雕塑般盯着资料不理人,由于车速较快,又不方便她开窗吸烟,渐渐抓耳挠腮不耐烦起来。 与穿着土兮兮深灰se运动服的白鹏不同,她已经换上一身迷彩服,头戴作训帽,脚蹬高帮靴,除了皮带将腰勒得过分细,凸显出了臀部之翘,总体而言雌雄莫辨,英姿飒爽。但与过去的纯正假小子“莉哥”有所区别,如今她刚劲中多出了一种jing致的娇艳,宛如玉石雕刻的白牡丹。 这时的“莉哥”耐不住xing子,便将鞋带一解,拉掉袜子,侧身倚住车厢,将一只白嫩嫩的脚丫抬起,重重砸在白鹏膝头的资料上,令纸张“哗啦”一响。 白鹏愣了愣,目光焦点集中在那只脚上,片刻后摇头感叹:“尺码不小!” “废话,我这么高的个儿,脚小了那是圆规!” 白鹏扭脸看着她笑:“你这是要干啥?” “旅途疲惫,帮我按摩!” 白鹏明白苗莉是无聊了要人陪,笑着将她的脚抱住,但随即皱起眉头,低头下嗅了嗅,脸上表情就更难看了。 苗莉却咬着牙抬脚,几乎将脚趾戳到白鹏鼻孔中去:“装什么装?我这是新鞋,绝对不能臭!” “我没说臭,是不喜欢橡胶味。” 白鹏本来还想说“如果是你自己的味,臭也是香”,但顾虑前面驾驶员是段成钢,惹恼了他说不定把车开到沟里去,只好笑眯眯咽下后半句,却顺势将眼前晃动的脚趾轻轻咬入口中,好像吃糖果一样,咂么得津津有味。 苗莉嘴角向上弯起,笑容甜得几乎流出蜜来,也不再吭声。 前面的段成钢果然大怒,脚下油门狠踩,发动机轰鸣声瞬间加大一倍,同时恨恨道:“秀恩爱是吗?等打完这一仗,看你们还能不能恩爱!小莉,收敛着点,早晚你会明白,谁更适合你!你要是跟他太过火,我心灰意冷,你将来后悔了也晚了!” “切,不稀罕。”苗莉轻声啐了一口。 白鹏并不回应段成钢,只笑了笑放开了苗莉的脚,然后拿起那摞资料,用手指戳了戳猛虎军司令素丁的照片:“四个无辜中国人,他一条命不够赔,我打算大开杀戒。” 苗莉神se严肃起来,套上袜子穿好鞋,却换了个姿态,整个人横躺到白鹏怀中,仰面看着他:“你自己的安全最重要,人手不够就只能走暗杀路线,别妄图搞什么歼灭战。” “你放心,我手下人数虽然不多,但都厉害得很!” 段成钢在前面冷笑:“好,等到了集合地点,我倒要瞧一瞧,白总经理手下,有什么厉害人物!” 苗莉则凝望着白鹏:“反正我跟你一块上,你冒险,我就冒险。” 然而她斜眼向脸旁边的一处高耸物体瞟去,笑眯眯伸出手指隔着白鹏裤子拨弄。 白鹏惟有苦笑,没想到刚才吃了吃苗莉的脚趾,就害自己如此激动。 然而被吃脚趾的苗莉更激动,动手抓住他裤腰的松紧带就要往下扯,白鹏连忙制止,在她耳边低声道:“你不怕他气疯了出车祸?” 苗莉扭头看了一眼,见有前排座椅靠背阻挡,轻声笑道:“他看不见!” 说完,她做出陶醉痴迷状,用脸贴住那里轻轻蹭。 白鹏至此再也无可忍耐,先低头到相应位置瞧了一眼,果然有所遮挡,尽管如此还是调整了所坐的位置,向另一侧车门靠近,然后才微微起身,将裤子褪下一截。 段成钢感觉有异,不但从后视镜观察,甚至回头瞟了一眼,幸亏还有那摞资料,白鹏一本正经双手抓了摊开成扇面,将下面基本遮住。 不仅如此,还需要问问题来分散段成钢的注意力:“段jing官,丛林战有什么注意事项,还请明示。” 段成钢冷笑一声:“白总既然无所不知,无所不能,这种问题太小儿科了?” “嗯……”白鹏这时已无法对答,他那里已经如长笛般横在苗莉面前,女jing官正笑眯眯地探出舌来左右摇头,在腹面来回地捋。 段成钢沉默片刻,嘴角忽然浮起笑意:“那地方植被茂密,最关键的是要熟悉地形,外来者不知道哪有沟壑峡谷,放眼看去一片绿,对方是土著,随便往哪一轱辘,你就三天三夜别想找着他,他想追杀你的时候,一枪一个准。怎么样,白总,你有解决方案吗?” “嗯……” 白鹏还是无法回应,苗莉这时已经侧过脸来,将他深深吞入,害得他表情怪异,气息都有些紊乱,只有当后视镜里段成钢的目光瞄过来时,白总经理才努力挤出很淡然的微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其实连段成钢说了什么都没真正听进去。 好在他佯装的功力尚可,这事直到最后也没穿帮。 太阳即将落山时,终于抵达了怒江岸边的接头地点,白鹏两人早已恢复了正襟危坐。 段成钢跳下车,活动活动腿脚,用嘲讽口吻喊道:“白总,还不快让我见识见识,你那些厉害手下?” 白鹏拉着苗莉下车,也先伸了个懒腰,然后指向前方路边一辆破旧面包车:“就在那辆车里!” 好像是对面车里人也看到了白鹏到来,车门横向滑开,一个暗se身形缓缓下车。 段成钢顿时目瞪口呆,他原本预计可能会看到一帮乌合之众,一群自以为枪法身手牛掰的黑|道分子之类,已经为他们预备好了各种嘲讽语言。 万万没想到,白总经理的手下就一个人,而且是个风烛残年老太太,白发苍苍下一张干枯褶皱的老脸,看起来没有一百岁也有九十五,拄着拐杖还走得颤巍巍,从面包车上爬下来这件简单工作,足足花了老太太一分半钟。 段成钢猛然扭头瞪着白鹏:“这就是你的手下?要去参加斩首行动,端猛虎duli军老窝的……丛林战高手?” 第四百四十五章 深入丛林 在段成钢预想中,白鹏这个混黑|道起家的土大款,能带来执行任务的,多半是些自认牛比的黑社会打手,以为枪战就是电影中那样,戴墨镜穿风衣拿手枪,缩在墙后探头放一枪再缩回去,子弹打在墙上只冒个小火花。殊不知实际上步枪子弹威力之大,足以贯穿建筑物的非承重墙,再击毙墙后的人。 对此,他已经准备好了一堆讽刺挖苦言语,并打算在必要时请示苗副部长,取消这次“斩虎”行动,堂堂天朝安全部门,不能丢人丢到国外去。 当然,白鹏说不定也会出人意料带来精兵强将,虽说这家伙是个地产公司老板,不可能短时间找到很多精于丛林战的雇佣兵,但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段警官对此是很清楚的。所以,若出现后一种情况,他也不是没有心理准备。 万万没想到的是,从旧面包车上只下来一个人,还是个风烛残年老太太! 段成钢瞪着白鹏喊道: “这就是你的手下?要去参加斩首行动,端猛虎独立军老窝的……丛林战高手?” 白鹏笑着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径直向青茗走去。 苗莉只见过青茗一次,并不知道她“鬼姥姥”的恐怖名头,所以也很惊讶,愣了一阵才帮白鹏解释: “别急,他肯定还有别的手下。” 段成钢依然瞪着远处的白鹏,喃喃道:“他在搞什么鬼?” 白鹏和老太太交谈了一阵,点点头,转身走了回来: “小莉,段警官,天黑渡江越境,营地在山里,已经预备好了。” 段成钢和苗莉同时松了一口气,看来老太太只是个通风报信的联络人,白鹏真正的手下早已进入缅北了。不过,就算是做联络人,这老太太也老得过分,处于“推一把就摔,摔一下就死”的节奏,是哪个队员把曾祖奶奶带来了,想多领一份报酬? “鬼姥姥”脸上笑容诡异,拄着拐杖颤巍巍而来,登上越野车副座领路,指点他们将车开到一处临江小屋门前停下,叫他们在屋里耐心等待,天黑后有船。 段成钢从后备箱取出了装备,除了随身携带的弹药、通讯设备和野外生存工具,就只有两支“五六式”突击步枪。 白鹏笑道:“三个人,两把枪,苗莉怎么办?” 段成钢瞪了他一眼:“你不是军人不是警察,我不能给你枪,这把是苗莉的!” 苗莉皱眉接枪,也很不满:“五六?这都老掉牙了,你怎么不给我带杆三八大盖?” 段成钢对苗莉就温柔得多,笑了笑解释道: “你爱用狙击枪,可是丛林里视界不超过五十米,那玩意真不如五六好使,越南战争实践证明,ak火力强,耐潮耐脏,易保养,故障率低,是丛林战神器,至今都是!” 苗莉撇了撇嘴:“丛林战神器是武装直升机好不好!” “不好!”段成钢呵呵笑道,“咱们名义上是民间私下行动,动用武直?你爸都没那个权力,而且上面的八一军徽可以抹掉,型号外形可改不了,内行一看就是中国武直十,不是美国阿帕奇,而且缅甸虽弱,防空雷达还是有的。就算他们政府军眼开眼闭,咱也不能太嚣张不给面子。” 白鹏现在与苗莉感情深厚牢固,已经到了这样一种程度,看她和段成钢说笑也不再吃醋,既然听不懂他们说什么“武直”,就一笑走开,来到怒江岸边,站到青茗身旁,与她一起看江水。 欣赏完风景,他扭头看了看一脸沧桑的“鬼姥姥”,笑道: “你是决心,以后一直都以老太太形象示人吗?” “这样好。”青茗望着江面,幽幽答道,“时移世易,你就当我是个真正老太太吧,免得有时会尴尬。” “你怎么了?前几天还挺开心。” “你我都是涅盘神躯,生命悠长,有的是时间。”青茗又仰头去看天上白云,叹了一声,继续道,“苗莉只有这几十年,对她好一点。” 一句话说得白鹏伤感起来,看一会江水奔涌,似乎也见到了时光与生命的匆匆流逝,开始发起了呆。 青茗忽然又补充一句:“你也学学我,涅盘神躯的变身功能,该用就用。” “我也要变个老头子吗?”白鹏呵呵笑道。 “什么猛虎军好对付,下一步去打薄一鸣才是重头戏,那家伙我查清了,两年前已经晋入圣域,又对你提高了警惕,你必须换个模样,去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否则,万一你败了,五百年前悲剧重演,怎么办?” “嗯,有理。”白鹏微微点头,“五百年前的事,决不能再发生一次。” “五百年前,我醒来听说你和玄帝都死了,其实就已经看破红尘,两个我最爱的男人,就这么同归于尽了。”青茗的笑容有些苦涩,“前几天你用强,我顺从了你,五百年没跟男人亲热了,我毕竟也有点想。可是以后,咱们少见面吧。对玄帝之死,我还是没法原谅你。” “青茗……”白鹏呆呆凝望她,当年知道她对玄帝情深,没想到隔了五百年还是难以割舍。 青茗又微微一笑:“我知道,据说只有同为涅盘神躯的你我两人,最有可能生出孩子。如果你一定想再要一个孩子,偶尔来找我,我是你下属,不会拒绝。但是我偏要保持这个老太太容貌,只要你硬得起来……” “那还是算了吧……”白鹏苦笑,目光转回江面,半晌后长叹一声。 入夜,果然有人拿来一条橡皮艇,还配着小马达,将四人悄悄送过江去,这就算进入了异国的领土。 段成钢和苗莉见老太太“联络员”仍然同行,越发诧异。不过此刻的青茗也不再佯装衰老,行动时与年轻人无异,手中那根拐杖在深草中拨拨打打,看来其真正作用不是辅助行走,而是防毒蛇。 走了足有两个小时,终于抵达一片小山谷中的营地。其实让白鹏和青茗行动,几分钟就到了,这个速度是受了段成钢和苗莉的拖累,就算训练有素的特警,在夜间的原始丛林也是寸步难行。 由于此处是个山坳,四周山梁如围墙一般,营地中就堂而皇之生起篝火,不怕被人察觉。 现在,段成钢终于见到了白鹏真正的手下。 首先失声惊呼的却是苗莉:“孙哥!你怎么在这儿?” 老孙看到苗莉,笑着站了起来:“莉哥!我跟着白总干了,你不是不知道。我倒要问问,你怎么在这儿?丛林战可不是郊游野餐!” 苗莉将端在手中的“五六式”斜挎回肩头,枪口朝下往身后一顺,骤然间一个跨步,挥拳命中老孙胸口,伴随一声清喝: “你敢瞧不起老子?” 老孙大笑:“你一个姑娘家想做我老子?只能下辈子了!” 段成钢却很惊讶地环视篝火旁的七、八个人,算上在帐篷里和放哨的,合计估计有十几个,看他们全部面无表情,都是一种久经沙场的冷漠,而非反应迟钝的麻木。凭经验可以判断,这些人绝非什么“黑社会分子”,而是一群真正打过仗的老兵! 怪不得苗副部长将任务交给白鹏,而白鹏一路上也胸有成竹的模样,他的底牌当真厉害!段成钢这一刻真心叹服。可惜白鹏死于这次任务的希望也随之消失,他不免还有些懊恼。 这时苗莉拉着老孙过来,热情介绍:“刚哥,这位是孙哥,我曾经的上司。” “哦,老刑警?您好孙哥。”段成钢礼貌微笑,伸手来握。他倒不是瞧不起刑警,不过刑警那些推理破案的本事,在这次斩虎行动中似乎派不上用场。 老孙察言观色明白他的意思,只笑了笑没说什么,便给他们安排帐篷休息。 这些人的确是老兵,都有南疆的作战经验,大多是老孙服役时或者后来做雇佣兵时的战友,少数人是“战友的战友”,经他们介绍而来,战斗力绝不逊色。 其中年龄最大的老杨年近五十。不像老孙他们在丛林中对付毒贩和军阀,执行的任务也以侦察为主,老杨好歹参加过正规战役,与敌对国家的特种部队相互渗透交手。上世纪80年代别人发家致富的时候,他在前线流血流汗,后来复员专业,国家也还没开始使用退役人员做雇佣兵,他的军事专长彻底无用,只能在家种地养猪,近年来老婆有病无钱医治,只有个女儿还跟人私奔找不到下落,日子过得不太顺心。 老孙找他来,谈的价钱是一天五千块,任务全程十天以上,伤病包医,残疾酌情补助三十到五十万,阵亡抚恤一百万。老杨闻言毫无讨价还价,立刻答应加入,甚至还希望以后一直能出任务。他惟一的遗憾就是战死不能追认“烈士”,这个年龄的老兵对此看得很重。不过报酬的丰厚足够说服他了。 老杨如今虽然年龄偏大,体力略有下降,但其无人可比的战斗经验是队伍的财富,在这群人里是仅次于老孙的“副队长”权限。 白鹏还在人群中发现一位熟人,红宝石ktv的老板王琛! “琛哥!您能来,我太高兴了!” 白鹏顿时变得无比亲热,伸出双手与他相握。起初看到王琛很令人吃惊,这人是个身家几千万的老板,绝不会为了钱而来南疆冒险。但白鹏立刻就想明白,王琛是老孙做雇佣兵时的生死之交,甚至说“欠老孙一条命”,这些年功夫也没撂下,被老孙拉过来一起行动很正常。 王琛呵呵地笑,与白鹏握着手,另一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 “白总,我早就预见到你不是凡人,但你的成就还是远超我的预料!” “没有您那辆切诺基和二十万现金帮我起家,我也没有今天!” 白鹏这话说得诚恳,引发王琛一阵大笑,然后拉他坐下闲谈,又拿了些军用食品给他,既热情又友善,甚至还有点拍马屁嫌疑。 不过周围的那些老兵对白鹏多少还有些冷漠,就算白鹏是老板,是雇主,却没有值得他们尊敬的战场资历,何况这家伙还带来了一个美女和一个老太太,对战场太不尊重,所以他们对老板也就保持着基本礼貌而已,并不会有什么逢迎。 到时间再晚一些,除了轮值哨兵,其余人都陆续钻了帐篷。丛林里的吸血蚊虫太厉害,没有帐篷的阻挡,很难在外面顶一夜。 帐篷尺寸不大,总共支了三顶,所以包括白鹏在内,无人能有享用“单间”的资格,都挤在一起,苗莉睡在一角,“老太太”青茗躺在外侧,为她做个屏障,隔离了另外几名男子。 白鹏有“冰魄魔衣”护体,无惧蚊蝇,一直等在外面。 直到深夜时,一道流光掠过丛林,迅捷无声地冲进营地,将几团重物抛在地面,哨兵起初居然毫无察觉,听见重物砰然落地声才赶来查看,竟是几个被捆绑的人,口中还塞着烂布。旁边站着的,赫然是金发女战皇廖薇。 白鹏招手笑道:“小薇,这么快?” 廖薇喊了声:“等等!”先到篝火旁背对白鹏拿出小镜子,仔细补了妆才回身笑嘻嘻看着他,“都查清了,该抓的人也抓到了,该怎么奖励我?” 此刻的廖薇艳丽无匹,一对高耸前胸几乎要撑爆衣襟。是个男人看到她都要流鼻血,白鹏也不例外,但苗莉就在帐篷里,而且听到动静还探出头来查看,白鹏只能微微一笑: “好,奖励你五千块!” “我才不要你的钱!”廖薇一纵身,整个人扑到白鹏怀中迎面跨坐,只是两大团弹性惊人的绵软挤在了两人当中,令距离很难拉近,“我要别的奖励,你给不给?” 白鹏脸一红:“打仗呢,别这样。” 廖薇顺他眼光往旁边看去,见了苗莉,便嘻嘻一笑,跳出白鹏怀抱,迎过去搭住苗莉肩膀: “苗警官,在你面前我不敢说假话,我就是狐狸精,看上你老公了,以后免不了要跟他偷情,还会劝他跟你离婚,让我小三上位!” 苗莉阴沉着脸:“随便你!”又狠狠瞪白鹏一眼,转身钻回帐篷里。 换成是别的女人过来勾肩搭背,还说这种挑衅言语,苗莉就算不动粗,狠推一把也是难免,但廖薇不一样,当初苗莉在狙击镜里稳稳标准她的太阳穴,扣动扳机后,却见金发女瞬间扬起匕首,鬼魅般击飞了射去的子弹,这种可怕功夫肯定不是她能招惹的。可是此女当时还跟白鹏打得你死我活,现在怎么就成了“小三”,白鹏这人,魅力真有这么大? 抛开苗莉的郁闷不提,廖薇此番侦察的结果非常重要。白鹏到帐篷里叫了老孙、老杨出来,几人需要根据敌情来制定明天的行动方案。 段成钢也闻讯而出,白鹏却对他笑道:“对不起,段警官,本次行动由我全权负责,您保护好苗莉就行,别的不用管。” 这摆明了是不想让他参加会议,争辩也不会有用,段成钢只得恨恨回到帐篷。 里面苗莉也在独自生闷气,段成钢想去安慰她,顺便抨击白鹏时,却被呵斥一声: “别理我,烦着呢!” 帐外,廖薇则拿出大比例尺军用地图,开始讲解敌方的部署: “猛虎军总编制有三个军……” “什么?三个军?”老杨失声喊道。 老孙笑了:“你别拿正规军番号来套这些军阀武装,他们规模越小,越爱拿大番号吓唬人。” 廖薇也笑:“他们一个军,最多不超过五百人。” 然后她继续讲解,猛虎军总部所在地,是一个小寨子,名叫“耶帕瓦”,防卫力量一个连,寨中平民也在百人左右,但精锐的“第一军”主力就驻扎在一公里以外的另一个村庄,第二军也相距不过六公里,所以战斗打响后,敌方援军沿小路急行军,半小时就能赶到。 “如果要全歼猛虎军总部,还要避免伤亡,又不被援军黏住,难度还是有的。”廖薇最后总结道。 “真的需要全歼吗?上边的要求只是斩首,杀了素丁而已。树倒猢狲散,剩下的事归缅政府军负责。”老孙和老杨都向白鹏望来。 当初杀死四名中国工人,就是素丁带着他的总部警卫部队干的。 白鹏眼中透出一道凶光: “必须全歼!杀中国工人这种事,必须保证以后没有人敢再做,就算有人敢下令,都没人敢执行!” 第四百四十六章 血洗耶帕瓦(上) 早晨天刚亮,热带丛林的鸟鸣猿啼声就已响成一片,堪称最自然的闹钟。 众人匆匆吃过早饭,白鹏立刻召开了会议,参加者合计二十一人,包括孙昊焱那些老兵十二人,千代派来的刺客四人,外加青茗、廖薇、苗莉和段成钢。 大伙盘腿而坐,廖薇帮忙展开大比例尺地图举在空中,白鹏站在图边,拿着一根树棍指指点点。 段成钢看着他,嘴角眼梢都挂着鄙夷,一副看笑话的神态。这姓白的身为地产大亨,就算花钱请来一帮厉害雇佣兵,自己终究没有作战经验,指挥权理应交给老兵,而不是过瘾似的自行充当司令官,装模作样搞作战会议,那些老兵哪里能服他? 老兵的确注意力不在白鹏和他手上的树枝,而是齐齐汇聚到廖薇身上。 廖薇这几天行踪诡秘,总在前方侦察,今天第一次光天化日站在老兵面前,为了向苗莉示威,还略略侧身,将原本就惊人的前胸越发挺起,艳丽面孔配上一对神峰,非但使得胸前贫瘠的苗莉脸色阴沉,更让生活枯燥的老兵们心潮澎湃。 白鹏刚讲了个开头,介绍了“猛虎军”总部驻扎地,就发现手下人心不在焉,便转向廖薇: “你到后面坐着。” 说完指了指前排一个老兵:“你来拿地图。” 廖薇嬉笑着交接了地图,昂首阔步“抖着咪”从苗莉身边经过,到后面落座,一群老兵则对前面的继任者起哄:“下去下去,你有什么看头?” 白鹏板起脸,声音也变得严厉:“没让你们看他,都看图!” 一人呵呵笑道:“地图有什么好看?” 白鹏冷冷答道:“不认真听作战计划,到时候你天灵盖被人一枪掀掉,冒出来的东西一定好看,我组织大伙围观!” 那人顿时收敛了笑容,旁边另一位却哈哈大笑起来。 白鹏又伸手指向大笑者,并不开口斥责,只皱眉瞪着他,令那笑声迅速笑了下去,继而消失。 然后他才转向地图: “刚才说了,耶帕瓦处于一片河谷边的高地,东西两面是山,开阔地宽度五百米左右,村寨没有围墙,猛虎军总部有一圈木栅栏,上部削尖,高两米,不易攀爬,营中有木架所搭瞭望塔,视野覆盖整片河谷,两名哨兵,配一挺机枪和一支步枪,守军总计一百人左右……” 这一刻,白鹏很有些统帅的威严,令段成钢又有些吃惊,心说这位地产商人不仅仅混过黑社会,可能还当过兵。 事实上白鹏无论在古代还是现代,都没当过兵,但他身边有戚家军出身的彭大年,还有善于治军的司徒静,他本人从实践中逐渐学会带兵,最鼎盛时率领同心会与光明圣教两万多人马,一举击溃玄武会的十万北方联军,其中也包括了火器的巧妙运用,那战斗规模与所涉及方方面面协调的复杂,根本不是段成钢一个特警所能理解的。 至于现代战争,原理相通,而且他已经经历过几次小规模战斗,又带着老孙这样的行家,同样没什么问题。 介绍完当面敌情以及两处敌方援军,白鹏继续道: “我们的战斗目的,是全歼一百名敌军,活捉并当场宣判和处死素丁,我方不能有伤亡,也尽量不误伤村民,审判素丁的时候,需要村民旁听当观众……” “不可能吧!”段成钢忍不住喊了起来,“二十个打一百个,兵力一比五的劣势,敌人都是丛林战老手,要自己没伤亡,还要全歼敌军,又不能误伤村民,那就不能动用重火力,你想什么呢?而且苗副部长的意思是斩首,杀了猛虎军司令素丁就行,不能留下中国介入的把柄,你还搞什么公开审判?用中文审还是缅甸话审?” 白鹏瞥了他一眼:“不参加行动你就滚回去,参加就乖乖闭嘴听命令!” 段成钢脸色涨红,转脸看向苗莉,伸手指着白鹏,意思说:“你看看他!” 苗莉却笑了笑,低声道:“谁让人家是总指挥?他让你乖乖的,你就乖乖的。” 其实苗莉也认为白鹏有些天真,大概对自身武功太自信,可打仗不是武侠片,没那么浪漫,不过她就算再瞧不起白鹏的现代战争经验,也不会当众质疑,那是往两人关系里扎钉子,正确做法是事后拉他到帐篷里私谈,顺便拷问他廖薇怎么回事。 白鹏的决策,不符合一般战争规律,当然是以自己的身手为依仗,而且昨晚已经参考了老孙的意见。 他的战斗计划是将人员分成三组,清剿组、突击组和火力组。 首先行动的,是白鹏本人。他将会提前潜入目标营地,对驻军的武器做手脚,并找到和生擒素丁,带着这位司令官抢占总部瞭望塔,然后以素丁为肉盾,用机枪火力压制营中的反抗,突击组这时趁机越过开阔地,冲进营中,消灭一切抵抗。 清剿组的目标是旁边的村寨,战斗打响后冲进去,将村民全体集中看管,搜寻猛虎军成员,反抗者格杀勿论,不管是否穿着军服。过程中尽量避免误伤平民,但如果平民硬要送死也没办法。 火力组又分两小组,狙击小组预先在西侧山坡上伪装潜伏,重点照应猛虎军总部院落中的抵抗者。机枪小组负责压制对方重火力,封锁总部和村寨间的通路,并在开阔地消灭任何逃跑者,无论是穿军服的还是平民。当然对平民首先是警告射击,子弹打在前方地面就足以阻止他们的奔逃。 青茗不参加此次行动,她的任务是阻拦两公里外“第一军”驻地的援兵,使其无法在半小时内赶到即可。众人听说如此重要的阻援任务落在个老太太头上,都目瞪口呆。 青茗环视一周,笑道:“不要小看双枪老太婆。” 事实上,“鬼姥姥”如果出全力,独自灭了那号称一军实则一营的人马,也只是个时间问题。但白鹏不想让代表政府的段成钢看到过份有威胁的异能展示,所以只让青茗疑兵袭扰,不必大开杀戒。 狙击组相对安全,白鹏任命王琛指挥,将苗莉和段成钢放在其中,能从高处俯瞰整个战局,也有利于他们事后向有关部门写报告。千代派来的四个杀手,都精于枪法和潜行刺杀,所以预先为狙击组清理山上的明岗暗哨就是他们的责任,会议结束后要立刻出发,先摸清岗哨位置,战斗打响前十分钟开始行动。 在狙击组就位之后,四位杀手留下一个担任警戒,其余三人加入廖薇指挥的清剿组。廖薇是同鑫的外勤二组组长,很擅长小分队规模的指挥,精于街巷战斗,村寨里敌我难辨的复杂环境也适合她发挥。 火力组由三名老兵组成,也听王琛口令行事。 留给突击组的,连老孙和老杨在内,一共九人。老杨认为就算有防弹衣,这样与数十名守军近距离交火,伤亡免不了。身穿凯夫拉防弹衣被步枪命中,不死也得残。 老孙笑着说:“尽量避免吧,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白鹏点点头:“只要严格按计划行事,战术动作小心点,至少不会伤亡太大。” 最后,他面向所有人开始打气: “弟兄们,这次作战的意义,都清楚吧?” “他们杀了咱们的人,必须严惩,就像当年小越杀咱们边民,咱们就打到他谅山!”老杨瞪起眼睛,面色渐渐涨红,仿佛回到了年轻时代。 白鹏神色肃穆: “对!他们杀了咱们的人,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咱们这次行动,是为国效力,也是为同胞报仇,想想四个工人留下的孤儿寡母,以后还能让这样的事再发生?能不能?” “不能!” “缅北各路军阀,有亲天朝的,有反天朝的,政府军内部也是。这一仗,必须震慑所有人,让他们知道,天朝不可侮!犯强汉者虽远必诛,给所有中国人打出一个太平缅北!” 白鹏从万历年陷入沉眠,醒来已是2012年,心中没有“百年屈辱”一说,就算对如今国际局势有所了解,“天朝上国”观念还是根深蒂固。 老兵们原本有些冷漠,做雇佣兵是为了钱,也是为了老孙的面子。但他这番话说完,众人脸上顿时显出些热血沸腾的表情。 白鹏见好就收,立刻吩咐取服装,所有人换衣服。 那是一身黄绿斑驳的迷彩服和贝雷帽,色调很奇异,无论在丛林还是荒地,都能起到保护色作用,并且手臂上还有翅膀状的纹饰。 “这……”段成钢瞪大了双眼。 老孙笑了起来:“好家伙,这身衣服我见过,不是赫赫有名的飞翼雇佣兵吗?从缅北到金三角,甚至转战中东阿富汗,凡是罂|粟花盛开的地方,都有他们的辉煌战绩!” 白鹏点头:“飞翼是同鑫特勤一组罗组长手创,为了垄断同鑫制毒工厂产品的销路,经常跟贩毒团伙火拼,杀的反正是死有余辜的毒贩子,也不算什么坏事。猛虎军既然也沾毒,咱们用飞翼佣兵的名义杀他们,任何人都怪不到中国政府头上。” “白总真是心细如发,居然早就预备了这些服装!” 王琛笑眯眯赞道,他从昨晚就开始拍白鹏马屁,其实有一个白鹏自己都不知道的原因,这位琛哥就是出身同鑫集团,只不过在薄一鸣篡权之后,他选择了追随司徒静和叶兰兰而已,他的几家夜总会都有叶兰兰的大股份。白鹏当初要他推荐个会经营公司的人才,他介绍来了“侄女的同学党文静”,绝非巧合。 现在白鹏成为同鑫的新老板,他一方面当然忠心耿耿,另一方面也希望借此机会提升自己在集团的地位,就算他不缺钱,也盼着能在修炼体系里得到更多关照,哪日一旦晋入战王境界,连寿命都会延长许多。 “好了,琛哥也不要太捧我,我还年轻,需要的是鞭策。”白鹏微笑应道,又向众人下令,“会议结束,各组准备好武器,按预订时间出发!违反军令的下场不必我多说!” 大伙得令,立刻取出武器擦拭整理,同时撤了帐篷收拾行装。 段成钢见佣兵们拿出的武器件件精良,除了“丛林战神器”五六式突击步枪,以及配备弹鼓的九五式轻机枪,还有美式巴雷特重狙和国产新型自动榴弹发射器,四名杀手拿的却是短枪身“乌兹”冲锋枪,腰间都挂着匕首和钢珠手雷,惊得他两眼瞪圆: “你们从哪搞的武器?什么渠道?” “段警官,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白鹏一脸坏笑,“我要说是离开国境之后,运气好捡到的,不知你信不信?” “我不信。”段成钢毫无幽默感,“我警告你,如果这些武器出现在境内,我追查到天涯海角,也不会放过你!” “你追查到海角天涯,结论也是捡来的,哈哈哈!”白鹏大笑而去,丢下了心跳血压都不正常的段警官。 第四百四十六章 血洗耶帕瓦(中) 白鹏制定的战斗计划看起来很专业,人员和火力分配非常内行,细节与各种突发意外的处置预案也很周到,苗莉也不能不赞叹,这家伙总能给她带来惊讶。不过整个计划能够成功的基础,却是白鹏能够提前混进猛虎军总部。 如果混不进去,或者进去了被发现,这次“斩虎行动”就是满盘皆输,而且白鹏还有生命危险。 苗莉想拉住他进帐篷,私下谈谈这个问题,至少换一个有经验又懂缅语的老兵执行此任务。可会议结束后大伙就拆了帐篷忙着收拾,白鹏也逐一找到各组负责人,与他们继续推敲各种可能出现的状况。 直到全体开拔上路,苗莉才得到机会,拽拽白鹏衣袖,两人一起放慢脚步,落在了行军队列后面。 “你打算怎么混进去?如果被发现怎么办?你武功再好,也不能跟几十支ak47较劲!” “什么阿卡四七,那么厉害?”白鹏笑眯眯答道,“四周山上有他们的岗哨,搞掉一个,换上他的衣服,我就进去了,没事,别担心。” “别逗了!总部警卫只有百十号人,相互都认识,你穿上马甲也不像王八,生脸蛋子一进去就暴露了!” 白鹏哈哈一笑,做了个挥手打招呼动作:“我就说,嗨,大哥,小弟新来的,人生地疏,还请多多关照。” “台词不错,您老人家打算用中文说,还是缅语?” “这个……”白鹏假意沉吟片刻,缅语他真的不会,于是坏笑着望向苗莉,“用东北话,行不行?大哥一瞅就是敞亮人,下班整两杯去?” “打仗呢,严肃点!我跟你说正经的!”苗莉气得在他屁股上重重一击,“别人一身迷彩端着枪,腰里挂着手雷,就你灰不拉几运动服,手里提个破口袋!忘了打听,您跑江湖的时候是不是混过丐帮?” 白鹏笑眯眯提起布口袋晃了晃:“可别瞧不起我的口袋,这才是大杀器!战斗能否得胜,就靠它了!” 五百年前的分水大决战,光明圣教教主兼同心会总舵主白鹏以寡敌众,带二万人马大破玄武会十万联军,其实真正的战斗时间并不长,精华尽在阴谋诡计,十二万人面对面流血厮杀的场景基本没有发生。 当初白鹏一面统帅自家大军,一面还要扮演玄武会友军“青龙帮帮主何鹏”,在一串小规模伏击破袭战之后,烧了敌粮草,断了敌粮道,在玄武会联军饿得士气低迷眼看要撤兵时,才以友军身份借了粮草过去,却掺了大量巴豆粉。所以等圣教和同心会雷霆突击之际,敌人十万大军早已拉得人仰马翻,连逃跑的力气都没了。 白鹏打架油滑,打仗更狡诈,从不考虑像司徒静的长兴之战那样,堂堂正正摆开阵型,鼓足士气之后呐喊着血性对冲。这场面固然激动人心,却会损伤太多手下人性命,他哪里舍得? “斩虎行动”小分队一行二十一人,除了青茗去阻援,四名杀手由廖薇带着先期出发,其余人在中午十一点抵达了耶帕瓦外围一处密林。 从山腰俯瞰,村寨与猛虎军总部尽收眼底,地形地貌和廖薇的报告差不多。不过总部警卫部队并没有集中在一起,而是三三两两游荡在四周,还有大约一个排的兵力在河谷训练。这样一来,总部里面的防守力量不超过四十人,攻坚难度小了,要全歼所有人却难了。 狙击组只有三个人,火力组的榴弹发射器打得太远了没准头。只凭三把狙击枪和一挺机枪,很难消灭分散在近千米范围的数十个奔跑目标。 白鹏只得调整部署,从突击组调出四个人,由老杨带着三个老兵,从南边截杀逃敌,狙击枪和机枪集火封锁北侧。敌人肯定不会沿着开阔地傻跑,他们从西侧开枪,敌兵一定往东侧渡河钻林子,因为河水很浅,可以徒涉。因此老杨的行动路线就是由南向北,再转而往东,原本要为狙击组提供掩护的那名杀手,也得迂回到东侧林中等待伏击。 问题是四名杀手现在去了哪里?任何复杂行动,无论考虑得多周密,都会有种种意外,现在白鹏与先期出发的廖薇和四名杀手就无法取得联系。 联络方式是手机和无线电,不过他们原本就对手机没报什么希望,虽然离国境很近,但隔了高山密林,果然已经没有信号。他们带的无线电并非大功率的军用设备,而是民用的会议、郊游器材,通讯距离理论上是三公里,但在林中信号也衰减得厉害,所以无论怎样喊话,都得不到回应。 白鹏根本不担心廖薇出现意外,看下方猛虎军的悠闲姿态就知道未受惊动。作为刺杀系二级战皇,廖薇已经不太可能被轻武器击杀。 既然联系不上,只有主动去找。 白鹏安排了老孙等人原地等待,继续观察地形,为狙击组和火力组找位置,自己身形一闪,就隐没在丛林中。 随即,他的“人体雷达”探测之力就扩散开去,自从晋入圣域,这种奇异电磁波不担覆盖面积提高,而且清晰度也随之上升。几乎从此山到彼山,整个河谷都被笼罩其中。关键时刻,还是自身的能力最靠得住。 探测到的影像中很快就找到了几个高能目标,特别是廖薇,那内力之强,简直是幽暗山谷中的一轮太阳。 白鹏没有急于过去会和,而是心中一动,直接将意念集中于八百米外的廖薇,对她发动了心音术: “廖薇,我是白鹏,无线电失灵,我用心音术跟你说话!” 之所以还要自报家门,是因为心音术的音色与他平常说话不同。 影像中的廖薇愕然睁大了眼睛,开口应了几句,但她顾虑泄露行踪,声音很小,白鹏隔得这么远完全听不到,只能从口型辨认,其中有一句貌似“不愧是魔帝,伟大!” 白鹏继续:“你不会心音术,我听不到。如果任务已完成,你就点头!” 廖薇连忙点头。 “那你就不用来会和了,安排一个手下迂回渡河到对面山林,伏击逃离战场的敌兵。其余人还是跟着你,枪响后冲进村寨清剿。” 廖薇连连点头,一脸的崇拜笑容。 白鹏本人也很得意,没想到心音术的作用距离已经如此之远,待会不妨直接用它指挥战斗,不过先得想法办法,让那些普通人接受如此玄妙的事情。 他就近找到一个已被廖薇等人扭断脖子的暗哨,由于尸体尚未变冷,在探测之力的成像中与周围丛林色彩不同,并不难找。然后就扒下哨兵衣裤,回到了老孙他们停留的地点,用猛虎军的暗绿军装替换下自己的运动服。 老孙已经确定了支援火力点和突击部队的出发位置,见白鹏换好衣服就要下令各部开始运动,但白鹏却拍了拍他肩膀,拉他到远离人群的地方,用心音术说道: “孙哥,我在用心音术跟你说话,不要吃惊。” 老孙不可能不吃惊,双手都捧住头,瞪大眼睛惊呼: “声音直接在我脑袋里响,你这招太神奇了!心灵感应吗?” 白鹏笑道:“咱俩的心灵能感应个屁!你去跟几位组长打个招呼,就说这是我国量子通讯技术的最新发展,我可以单方面联系他们,随时听我命令调整战术。” 白鹏其实也不懂什么量子,只是谈论李青山的研究项目时听了一耳朵,心里反应出的词汇还是“亮子”,但这不妨碍他用科学名词现学现卖忽悠人。 果然,老孙回去跟几名组长解释的时候,那几人都是低声惊叹,一副“不明觉厉”的样子。 看看发起攻击的时间临近,白鹏不再耽搁,穿着那身军服下了山。 苗莉在后面有些急切地低声喊道: “当心!注意安全!打仗不是武侠片,出什么意外赶紧发信号,我们进去救你!” 白鹏笑着回头挥挥手,便一路大摇大摆走下山坡,越过开阔地,从大门口进入猛虎军的总部。 门口的岗哨对白鹏毫无反应,不但没有盘问,连目光都没瞟他一眼。这很正常,因为现在的白鹏根本就是隐身状态。 晋入圣域之后,白鹏的隐身术作用范围最大可达千米直径,可将自身的存在从范围内所有人意识中抹去。但“隐身”这种奇怪而有威胁的东西,可不能让代表政府的段成钢等人知情,所以他意识掌控的影响半径有意缩小,只针对营地里的警卫士兵。 远处开阔地的猛虎军士兵能看到白鹏,只是距离远了并不会察觉他面目陌生。而苗莉、段成钢他们则只见到白鹏正大光明走进敌营,旁边哨兵也不找他麻烦,都感觉这家伙运气好得出奇。 猛虎军士兵的纪律看来并不严明,在营地里三三两两遍布各处,行走坐卧什么姿态都有,还有人追逐笑闹犹如顽童。 有一瞬间,白鹏产生了些许恻隐之心,看士兵们年纪都不大,那笑容还带着天真,完全不知道自己很快将要面临的命运。 不过想想他们之前做的事,白鹏立刻重新硬下心肠。这些人一直在种植罂|粟和贩毒,还杀死四名中国工人,当初司令素丁下令时,他们估计也是带着天真笑容,露出一口白牙,对中国人扣动扳机。 潜入军营是为武器而来,白鹏避开四处游荡的散兵,进入一幢狭长营房后,果然见到武器架上一支支ak-47或中国五六式,整齐排列,枪口朝上而立。 这时,那件“大杀器”就可以派上用场了。白鹏提起布口袋,从里面抓出沙土,一支挨着一支,小心翼翼从枪口灌入进去。纵然ak以抗尘能力强著称,也架不住这样大堆沙土的侵入,开枪时卡壳炸膛都是难免。 处理完一间营房的二十支枪,又进入另一间,一样照此办理。 白鹏手中忙碌,脸上挂着恶作剧般的笑容。比起当年给十万大军下巴豆,往枪里灌沙只是小打小闹,但只要想起敌军开枪时气到骂娘的模样,他就很难忍住笑意。 这间屋里还有士兵,三个人坐在床铺边,脸凑到一起在看同一本书,自然都看不到隐身状态的白鹏。 如果有心细细观察,他们也能发现一股细砂凭空出现,如同微型瀑布,从枪口上放缓缓淋下,除了落入枪管的,也有些堆积在枪口,或沿着枪身滑落,发出些许微不可闻的声响。不过他们的注意力根本不在这里,都聚精会神盯着手中的图书。 白鹏离开前,好奇地瞥了一眼,然后就走不开了,情不自禁站到几名士兵身边,跟他们一起看。 那是本不知哪一年的“花花公子”杂志,书页已经卷了角,但金发美女的诱惑力丝毫不减。 “这胸,简直比廖薇还大!”白鹏不由地惊叹,高清晰度的赤身美女彩照,远非大明朝的手绘春|宫可比,他还是头一回看到这种书,平时也不上网,见识少了,就很难不被吸引。 捧着书的猛虎军士兵将这一页翻过,白鹏差点伸手给翻回来,幸好及时警觉,自己还在执行战斗任务,突击小组和火力掩护小组这时候恐怕已经进入位置了。 他苦笑着蹑手蹑脚离开了那几人,最后瞥了一眼色彩艳丽的杂志,心说这“战利品”最好不要毁于战火,事后得带走瞧瞧。 对枪支做完手脚,就该去抓捕素丁为质。这家伙留一撮脏兮兮小胡子,照片早已看得很熟,就是不知他人在哪里。白鹏在营地一通乱逛,始终没找到目标,他心里开始七上八下,这次行动哪怕将百人警卫部队全部歼灭,杀不掉匪徒首脑素丁就是彻底失败。 幸好,就在白鹏开始暗暗骂娘的时候,素丁出现了。白鹏一下子就注意到他,因为他怀里横抱着一个挣扎哭喊的女子,从营门外大步而入。 不仅白鹏,军营里其他士兵也都盯着自己的司令官,神情中不无羡慕。他们顶多拿一本《花花公子》想入非非,司令大人却能真枪实弹上阵厮杀,生活远比他们美满。 那女子身穿筒裙,体格娇小,看来只有十几岁的年纪,有一双漂亮的大眼睛,不过皮肤比较黑,鼻梁也不够挺,总体上符合附近居民的面貌特点,在白鹏看来,这里的村民中由于肤色和五官特征等原因,缺少大美人,但又个个清秀苗条,绝无丑女。 女子身后还用布兜背着个幼儿,假如这是她的孩子,或许女子已不止十几岁。不过当地人发育早,又普遍营养不佳,单从身材面貌或有没有孩子,原本就不足以判断年龄。 女子哭喊着白鹏听不懂的语言,她背上的孩子也哭,素丁被闹得不耐烦,攀上扶梯走进自己的居室,骂了一声,将孩子从女子身上扯下,扔到房间外的木地板上,然后用力关门。 外面一阵大乱,有名男子企图从军营外闯进来,看起来也是村民,多半是那女子的丈夫,由于他情绪激烈,救人态度坚决,还引发不小的骚动,最后被卫兵一顿枪托打倒,拖了出去。 从窗户看进去,素丁并没有急于做什么,而是抚摸着女子的头发对她进行心理建设,那些语言白鹏听不懂,猜测无非就是“跟着老子吃香喝辣”之类。但女子哭哭啼啼根本没心思听,总想挣扎着跑出来查看她孩子的安危。 素丁忽然恼火起来,一个耳光将女子抽得倒在地上。 打女人这种事,白鹏最见不得。看出击时间也差不多要到了,他笑眯眯推门而入。 “素丁司令,你猜猜,谁来看你了?” 第四百四十六章 血洗耶帕瓦(下) 白鹏闯进猛虎军司令素丁的居所,取消了隐身状态,忍不住哈哈一笑,算是跟他打个招呼,期待吓他一跳,欣赏欣赏这家伙的惊惧神色。这一下不仅完成捉拿敌酋的任务,还顺手“英雄救美”,令白鹏心情大爽。 出乎意料的是,素丁在山林中过得太无聊,今天好容易逮着一个美女,早已心猿意马。听了突如其来的笑声没什么反应,只斜眼一瞟,见白鹏穿的是自家“猛虎军”的军服,都没抬头看他的脸,只当哪个手下不解风情闯了进来,口中低吼一声,估计是“滚蛋”之类,双手仍在与那村妇厮打。 村妇看到白鹏笑眯眯穿着军服,以为另一个坏人也要加入,知道今天无法幸免,又吃了素丁那一耳光,只好哭着放弃抵抗,口中念念有词,应该是在乞求善待。 素丁哈哈大笑,口中叽叽咕咕地回应,伸手将女子衣襟一扯而开,继而去扒她的筒裙。 白鹏“呸”了一声,大步走到素丁身边,抓住他军服衣领一把提起,狞笑道: “素司令,久仰!” 素丁看到眼前是个生面孔,而且说出的话明显是中文,想到自己刚杀了几个中国工人,这下终于露出白鹏期望看到的惊恐神色,张口就要大呼。 白鹏不容他喊叫出声,随手挥出,素丁一头撞在木墙上,顿时晕厥。 女子这时背靠床铺坐了起来,被突发状况吓呆了,不知该怎么办才好,那对哺乳期的胸脯涨鼓鼓略有些下垂,悬在空中晃动。 白鹏蹲下去伸出双手,女子惊呼一声向后缩身,还以为面前这男人殴打素丁只是为了独占她。结果白鹏却帮她掩好了衣襟,低声道: “在这儿待着别动。” 然后白鹏转身出屋,将她兀自哭闹的幼子抱了进来,塞入她怀中。 女子这才明白眼前男人是来救她的,顿时喜出望外,紧紧抱住孩子,哭几声又笑几声。但这时外面已经有士兵看到陌生人出入司令的房间,对着这里大声喝问。 白鹏当机立断,推女子缩到床下,打手势告诉她趴着别动,顺手拉过桌椅翻倒在床边做个掩体,怕待会战斗时流弹误伤她。当然,这些东西未必真能挡住子弹,白鹏做这些只是聊尽人事,既然无暇带她逃走,只能祝她好运了。 然后,他一把提起晕倒的素丁,将其当作人质肉盾,遮在身前出了门。 已经好几个士兵端着枪向这里走来,边走边喊,应该是在喝令屋里的人回答问题。等他们见到有人擒了素丁司令走出门,营中顿时大乱,尖利喊叫声响成一片,手里有武器的立刻拉开保险举枪瞄准,徒手的士兵则飞快冲回营房取枪。 白鹏不想牵连到留在房间里的女子,便快步离开,从高脚屋的雨廊跳了下来。 这一来,虽然前方的敌兵投鼠忌器不敢开枪,白鹏的后背却失去了房屋的掩护。十几个敌兵扇形包抄过来,拉开枪栓大喊大叫,白鹏虽然听不懂,也明白一定是“放开司令官,否则开枪了”之类。 他惟有拉着素丁更加贴近自己身体,向预定要占领的瞭望塔靠拢过去。 终于有人忍不住开了枪,子弹从侧面飞来,瞄得极准,如果不出意外,将会从白鹏左肋射入,右肋穿出。但“意外”一定是有的,白鹏就算凭个人武力也能屠灭这个小小军营,只是不想在政府派来的人员面前暴露实力而已。 他刚刚感应到子弹飞来,身形一扭,便瞬间移开半尺,既让过了子弹,又让山坡上的段成钢看不出什么异常。 那名开枪士兵惊愕地大了嘴,明明准星套在白鹏身上,怎么扣动扳机的时候却发现他在左边?难道刚才是幻觉? 枪声继续响起,但白鹏这时开始了快步奔行,一步六米,两步十二米,第三步便跃向空中,只0。2秒时间就窜上了前面的营房。继而他在屋面一踏,身形升上半空,直扑二十米高的瞭望塔。 瞭望塔上有两个守兵,一人倚着机枪张大了嘴,一根香烟还黏在唇上,完全不知所措,另一人手持ak正在瞄准白鹏,忽然惊恐地发现,刚刚还在准星前只有两寸大小的目标,根本没看清如何移动,瞬间已经站在他眼前,抓住了他的枪身。 那士兵凄厉大喊,继而胸前就挨了一脚,身子腾云驾雾而出,手舞足蹈坠落地面,从相当于六七层楼房高度摔下来,当场没了动静。 这时的军营里就像一铁锹挖开了蚂蚁窝,密密麻麻人群从各处冲出,在部分指挥官吆喝下猛扑而来。 白鹏动作迅捷连贯,将手中人质向围栏上一靠,箭步冲到机枪前,将嘴上粘着香烟的倒霉蛋也抓住衣襟扔了下去,然后立刻拉开机枪保险,稍一检查弹链,便向潮水般的人群开始扫射。 塔上安装的是从装甲车拆下的12。7毫米高射机枪,负责侦察敌情的廖薇已经报出型号,并教会白鹏如何使用。 这枪威力大得吓人,随着“空空空”的沉闷枪声,一排子弹过去,顿时打得院落里尘烟弥漫,泥土碎石崩溅,许多士兵被拦腰撕成几截,血肉与烂衣服搅在一起飞上了天。火舌掠过营房,也将木屋顶和墙面硬生生扯得稀烂,稍小的建筑物直接就被轰碎。 白鹏还是第一次亲手使用现代火器,自己也有点被吓到。五百年前他手下有成建制的火枪队,而且在几次战斗中发挥了不小的作用,但他还是本能地抵触火枪,瞧不起火枪的威力。来到现代后,经历过几次零星枪战,他依然不认为当今的火器有多厉害。 现在他却被深深震撼,心中高喊: “乖乖老天爷!要是大明朝的时候给我这么一个家伙,子弹无限多,还他娘练个屁的武功!” 12。7毫米子弹砸在地上就如炮弹,刚刚还汹涌着的人群,转眼就给轰出大片鲜红色的空场。 猛虎军士兵有的给吓破了胆,东奔西窜寻找安全地点,也有的举枪还击,再也顾不得素丁司令官正在给敌人当盾牌,此刻还是自己性命要紧。 但是那些试图开枪还击的,很多人立刻开始吼叫骂娘,因为武器架上每支枪的枪膛里,都被白鹏预先灌了沙子,一扣扳机不是炸膛就是卡壳。 不过原先在河谷训练的一排人马,临近中饭时间已经回到营中,他们的枪还是能打响的。ak的火力也相当猛烈,幸存者十几支枪一齐扫过来,就轮到白鹏骂娘了。 瞭望塔四周有沙袋,足以抵挡步枪火力,可下面的地板却只是两、三寸厚的木头而已,ak兜着屁股一梭子打来,白鹏身边碎片四溅,脚下全是窟窿,木渣沾了一身。而猛虎军给高射机枪做的底座,可以360度自由旋转,但高低俯仰却很受限,以至于白鹏没法用它对付眼前下方的敌人。 这也可以理解,守军是指望用这挺机枪控制河谷的开阔地,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拿它扫射自家军营。 如此一来,白鹏不得不弃了机枪,一把抱过素丁,钻向沙袋密集处躲子弹。现在情况反了过来,猛虎军士兵已经不顾虑司令官的死活,白鹏反而得设法保住他的命,否则“正义审判”那场戏就没法唱了。 最先被踢下塔的士兵留下一支ak,白鹏依托沙袋,伸手把枪拽了过来,隔着地板向下疯狂扫射,现在威胁最大的是正下方的敌人,纵然眼睛看不到,在白鹏的探测之力中也能清晰成像。 下边十几个猛虎军士兵正在指挥官协调下,一组人向上射击压制,一组人沿着木梯迅速攀爬。 白鹏很快被密集弹雨压回到沙袋堆里,子弹太多时,已经不能靠他超越常人千倍的反应速度来躲避,由于包括政府耳目在内许多非修炼者在场,他又不好张开五阶技能“圣灵护体”的金色光罩,惟有像个凡人那样作战。 好在下方的敌人火力迅速减弱下去,清脆悠长的狙击枪声不断从西侧山腰传来,攀在木梯上的猛虎军士兵陆续中弹,戴着绿军帽的头颅就像一个个西瓜被铁锤砸中炸裂,红的白的各种组织凌空乱舞,倒也艳丽夺目。 按照约定,从白鹏的身影凌空飞上瞭望塔那一刻,战斗就已开始。不过火力组的人都是先一愣,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场面,奥运冠军跳高纪录不过二米四,白鹏却从四米多的屋顶一跃而上二十多米的高塔?苗莉想起自己警告白鹏“打仗不是拍武侠片”,可现在真的变成“吊威亚”的武侠片了! 稍许惊讶之后,王琛立刻开始了射击,并且高呼口令,指挥其余两支狙击枪、一挺机枪和一部榴弹发射器的火力。 于是机枪扫向营外开阔地的猛虎军士兵,为突击组开拓通路,爆破榴弹一颗接一颗地落在军营里的人群中,三支狙击枪则重点瞄向对白鹏威胁最大的敌人。 苗莉关心则乱,由于担心白鹏安危,开枪仓促,手也有点发抖,屡屡错失目标。段成钢反而抛开了与白鹏的私怨,沉住气稳稳瞄准击发,一枪就是一条人命,展现了安全部精锐特警的优秀素质。 王琛这个老资格丛林佣兵狙击手更不必说,不仅是弹无虚发,而且他的作战经验远比段成钢丰富,能从行为方式判断目标身份,每一枪都优先命中各级指挥官。 两个突击组在枪响的同时,就从山脚下的高草丛中一跃而起,在老孙和老杨的口令指挥下,交替掩护,低姿跃进,不到半分钟就清光营地南侧散兵游勇,越过了开阔地。然后兵分两路,老杨带少数人追杀逃敌,老孙等人从大门冲进猛虎军总部。 猛虎军总部警卫人数虽然五倍于白鹏小分队,但司令素丁第一时间被擒,几名指挥官也遭遇狙杀,大半枪支无法打响,又面对迅雷般的突袭,部队混乱成了乌合之众,再加上整个战场在白鹏探测之力笼罩之下,是对他单向透明,何处有危险火力点,哪里藏着敌人,他随时可以用心音术指挥各组调整战术,局面显然只能是一边倒。 等老孙冲进营地,战斗基本上已经进入尾声,近七十名守军或死或降,外面的零散人马更是被追杀得走投无路,尸体横七竖八撂在河谷开阔地,连一个涉水逃过河的都没有。 那名被素丁抓来的女子趴在床下未受伤害,白鹏用高射机枪扫射时特意避开了那间小屋,枪声平息后叮嘱两名队员将她救出,护送回了村寨。 整场战斗,白鹏小分队唯一的伤员是老杨, 他负伤的时候战斗其实已经结束,大伙正在打扫战场。一名倒地装死的猛虎军军官忽然诈尸般坐了起来,举枪就要扫射。 老杨用肩头撞开被瞄准的队员,手中五六式几乎与那军官的ak同时开火,敌人被打成了筛子,老杨的防弹衣也被击中,整个人向后飞出,防弹衣凹了下去,胸口如遭铁锤重击,又像被内家高手打中一掌,肋骨断了几根,还刺破肺脏,口中咳出大量鲜血。 老孙冲过来狂吼:“你们去!把给所有人补枪,不留活口!一个不留!” 然后他抱起老杨,一边解衣服查看伤情,一边大喊:“老杨,你怎么样?挺住!” 白鹏赶到现场,也下令“一个活口不留”,还特意关照“俘虏也杀”,不过探查过老杨伤情之后,他放下了心,离梦神功“建设之力”利于组织复原重生,最擅长对付这样的内伤。 经过白鹏以内功疗伤,老杨的肺部出血很快制住,没有酿成“血气胸”,不过折断的骨头就只能回后方医院再说了。 现场断断续续响起枪声,躺在地上的猛虎军官兵无论死活都给脑袋补了枪。 不过白鹏的“杀俘虏”命令未得到执行,老孙他们都做过正规军,有道德底线不肯杀俘,只将三十多名俘虏捆绑了拉到白鹏面前,意思说“要杀你杀”。 白鹏笑了笑:“也罢,留着他们当见证吧,带他们跟我去开审判大会!” 这时村寨的平民已经被廖薇等人集中到开阔地,另有几个从村寨中搜出的猛虎军士兵,以及一个身份可疑的白人被隔离在一旁。白人自称“美联社记者”,用英文嚷嚷着根据什么什么公约不能伤害他,白鹏答了一句跟苗莉学的英文“法克鱿”,就不再搭理。 村民相互扶持,密密麻麻挤在一起,白鹏所救女子自然对小分队感恩戴德,夫妻俩抱着孩子,脸色虽白,都还有笑容。其余村民则被枪声、爆炸声和血腥杀戮场面吓瘫了,不知道这群凶神恶煞召集他们是要干什么,唯恐遭到杀害,都争着往人群中心挤,仿佛这样能让别人挡子弹,稍微有些安全感。 白鹏从村民面前走过,向他们微笑点头:“别怕,我只让你们听审。” 此地靠近边境,不少村民能听懂中文,虽然不太明白他要审谁,但心里稍稍安定了些,与周围窃窃私语,加上那对夫妻的劝慰,很快也将其余人的情绪安抚下来。 审问与处死素丁,这是整个行动的收尾,也是震慑缅北各路军阀的关键戏,必须唱好。 不过白鹏来到现代,看电视虽多,却还没见过法官庭审是什么形式,心里只记得当年知府刘大人审案的样子,找人搬了椅子来向高处一坐,手在大腿上一拍: “带~~~人犯素丁!” 可惜手下老兵们没有衙役的素质,没有跟着拉长声调呼喝“带~~~素丁”,只恶狠狠将五花大绑的素丁推了过来,一脚踢在膝弯,令他跪倒。 白鹏吩咐身旁一个会缅语的苗姓老兵:“你来做通译,我说一句,你译一句!” “是!白总!” 老苗经历了这次战斗,已经和别的老兵一样,对白鹏已经从质疑到佩服再到崇敬,这时说“白总”,那个“总”字已经不是总经理之“总”,而是总司令之“总”。 白鹏苦于手中没有惊堂木,只得在大腿上又狠狠一拍: “素司令,你可知罪?” 老苗低声道:“白总,他名字叫素丁,可不是姓素。” “我怎么说,你就怎么译!”白鹏皱眉道。 “是!”老苗转向素丁,翻了白鹏的话过去,然而还是将他称作“素丁司令”,失去了白总口气中暗含的戏谑味道。 素丁这时候性命危殆,已经完全没了司令的气派,哭喊求饶推卸罪责,那腔调与街头小无赖差不多。其实他原本就是个无赖,若稍有些远大眼光,也不至于为了点蝇头之利,就去杀害中国工人,除非他不想在缅北混了。 素丁的辩词将责任都推给了“美联社记者”,说是他的挑拨,号称中国来缅修水坝和公路,是损害了缅人民的利益,巩固了缅专|制|政府的地位,阻碍了伟大的民|主进程。他被记者蒙蔽,一时糊涂才做下错事。以后他一定改过自新,不与天朝作对云云。 白鹏又一拍大腿:“记者说话你就听?难道他是你爸爸?说话不尽不实,不用刑看来你是不招,给我狠狠地打!” 可惜此刻白老爷手中没有竹签,便俯身捡了根枯树枝扔下堂去。 老孙等人没什么客气的,过去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素丁被打得鼻青脸肿,嘴角淌血,已经嚎哭得像个小孩,连声高呼,说美联社记者不是真正的记者,代表美利坚政府,还送了他二十万美元与少许军火,钱还在他房间里没怎么花,中国大人不信可以去搜。 段成钢有些紧张了,凑到白鹏耳边低声道:“牵涉到美国,这事得慎重处理!” “段师爷,你暂且退下!” 白鹏冷笑起来,瞥了灰头土脸的“美联社记者”一眼,高声道: “带~~~记者!” 几人将满口洋文尖声喊叫的美国人拉了过来。 白鹏这次直接扔了树枝过去:“先给我打!” 第四百四十七章 中情局特派员 白鹏并非想开玩笑,而是真心要演一出庄严肃穆的审判大戏,在缅北树立起天朝之威。只不过他实在不懂现代法官审判的形式,只有凭着记忆中五百年前刘知府审案的样子来。而在手下人眼中,白总分明就是在搞笑。 既然对方不肯从实招供,白鹏让顾虑重重的“段师爷”退到一边,喊了声“给我狠狠地打”,几名临时充当衙役的老兵立即拳打脚踢,还抡起枪托来砸,“美联社记者”满地打滚,嘶声嚎叫。 白大人听不懂洋人在喊什么,看着也就没什么意思,伸手捂嘴打了个呵欠,然后让身边那位通晓缅语的苗老兵退开,向另一位年轻的苗姑娘招了招手。 苗莉早就为白鹏战前策划的周密而吃惊,战斗过程中白鹏的身手更让她赞佩,等到白鹏一副古代县太爷的模样审案,这种幽默感彻底令苗莉变作花痴,笑眯眯看着白鹏出神,心里不断重复一句话:“这男人是我的!这男人是我的!” 她对白鹏是由反感渐至爱慕,到现在终于爱到顶点,恨不得向那些聚集的村民也高声宣布:“这男人是我的!” 见到白鹏招手,她隔了两三秒才反应过来,脚步轻快跑到白鹏身边,一脸笑容凑趣道: “白大人有何吩咐?” 白鹏指了指老美:“这家伙在喊什么?” 苗莉刚才注意力都在白鹏身上,根本就没听,现在停了一停,才微微躬身凑近白鹏耳边: “大人,他在骂咱们!” “怪不得我听到好几声‘法克’。”白鹏微笑着伸手指掏掏耳朵,将指尖拿到眼前看了看,继而轻轻一弹,又道,“他骂的什么词,都翻给我听。” 苗莉听了一阵,答道:“他说咱们都是恐怖分子,拉登都死了,咱们也不会有好下场。” “恐怖分子?”白鹏两手抱怀,皱眉寻思,“说咱们很恐怖吗?这是夸咱们呢!” “是骂咱们!” 苗莉知道白鹏沉眠五百年苏醒不久,尽量简洁地向他介绍了“恐怖分子”的定义,也提及美国的强大,以及美国对恐怖分子的态度。不过苗莉不像段成钢那么多顾虑,他们小分队穿的是飞翼雇佣军的服装,这支雇佣军基本上属于游离于金三角周边的私人武装,也是中国政府的打击对象,所以就算飞翼雇佣军杀了这个美国佬,美政府也怪不到中国头上。 “嘁!”白鹏听懂恐怖分子定义后,不屑地冷笑,“我杀的是匪徒,不是平民。他们杀了四个无辜中国工人,这才是货真价实恐怖分子!” 说到这里,见一名老兵的枪托狠狠捣在美国人脑袋上,“咚”地一声闷响,白鹏忍不住喊道: “下手轻点,别打死了,我还要他招供!” 于是老兵们不再使用枪托,下手专门招呼美国人的四肢关节,令其嚎叫一声比一声凄厉。 终于,美国人吃不住打,口风开始转变,表示愿意坦白。 白鹏挥了挥手,几名老兵退到一旁。美国人一身血满头包,眼睛都睁不开,更站不起来,便侧身而躺,抽泣着开始交代。 他交代一句,苗莉翻译一句,有说到不尽不实之处,白鹏一瞪眼,老兵作势又要再打,美国人就连声哀求,不再多做隐瞒。 这人自称叫罗伯特。盖洛,的的确确是美联社记者,但同时还有另一个身份,就是中情局特派员。这次来缅,明面上的任务是采访一位反对派政治人物,而另一个任务,就是北上采访支持那名政治人物的地方割据力量,发稿时需要将这些武装描述为“民|主|斗|士”。顺便给他们带来了中情局的援助,包括资金和弹药。 由于中国对缅政府的支持阻碍了缅民|主|化|进|程,所以,为了缅甸人民的利益,必须借助民族武装力量阻碍两国的合作。 最后这句话刚翻译过来,白鹏就捡起一根树枝权充竹签,狠狠扔下堂去,这又是“大刑伺候”的信号,几名老兵围拢上去,美国人嘶声大喊求饶,白鹏置之不理,直到一顿臭揍过后,他才挥手制止,扬了扬下巴,叫苗莉告诉他“再胡编一句,砍一只手。” 美国人眼中流出的几乎都是血泪,哭着改口,说美国的政策其实是这样,针对最大的潜在敌手中国,必须构筑一道遏制防线,换句话说,中国周边,无论民|主与否,哪个国家亲华,就支持哪个国家的反对派,搞乱搞下台为止。对于缅甸这样的非民|主|国家,无法从选票上下手,就针对政府本身软硬兼施,又打又拉。 可是中国一直对缅援助,近年来更是在缅甸大修水利和公路,一旦工程完毕,缅甸将彻底投入中国怀抱,融入中华经济圈,甚至令中国获得印度洋出海口,由于此地不在美陆基航空兵作战半径之内,比中国在巴基斯坦获得出海口威胁更大。 所以,借助缅北军阀割据势力阻碍工程,隔绝中缅经济融合,此事势在必行。 不过最后盖洛强调,他只是提供二十万美元和一些军火,建议猛虎军去袭扰中国工地,可没让素丁那家伙杀中国工人,美利坚最讲人|权,不会故意杀害平民。 等美国人交代完毕,白鹏点了点头,吩咐廖薇去村寨取了纸笔,让他把自己所说的一切写下来,写得不对或者有所隐瞒还是要砍手。 美国人写完,一名老兵将供述拿给白鹏。白鹏对着满篇英文一本正经看了一阵,然后交给了苗莉,让她一句句翻成中文朗读,再由缅语翻译老苗译给在场村民和素丁等人听。 结果素丁听到最后,狂怒起来,对着盖洛破口大骂,盖洛神情茫然,不知道素丁在说什么。 苗莉凑到白鹏耳边低声道:“这个老美不会说缅语,他肯定有翻译,而且他执行的是秘密任务,带着军火,不可能找个普通人当翻译,必然是中情局在缅甸的内线,现在应该混在那群村民里。” 白鹏笑了笑,挑起大拇指:“莉哥不愧是刑警出身!” 然后他转向村民,正待下令清查,素丁已然指着人群中一人大喊大叫。 白鹏挥手:“揪他出来!” 几名老兵扑过去,将神情委屈的翻译拽了过来。 白鹏狠狠一拍大腿权充惊堂木,厉声喝道: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四个中国工人无辜被杀,凶手死罪难逃!现在你们两个对质明白,到底是谁下令杀人!” 说完,他转向老孙:“挖坑准备埋人!” 老孙高呼一声“得令”,从肩后摘下工兵铲,招呼了几个老兵,就开始在土地上挖掘。 这话被翻译成缅语和英文之后,素丁和盖洛疯了一样互相指责斥骂,两人语言不通,吵架还需要通过盖洛的随行翻译,而那翻译又急于洗清自己的犯罪嫌疑,翻得驴唇不对马嘴,局面顿时变作一锅乱粥。 好在有两名翻译在身边,白鹏还是能了解素丁与盖洛的原话。 例如素丁喊叫:“我说工地有中国人,行动时搞出人命会不会被中国报复?我是不想杀的,可你回答说杀!你敢不敢对天发誓说你没讲?” 而盖洛强调自己当时只说了“so_what”,意思是“被中国报复又怎样”,而不是“杀了人又怎样”,是素丁自己理解错误。 两人到后来已经是用脏话直接对骂,“蠢货”、“卑鄙”乃至“谢特”、“法克”不一而足。 白鹏不再有耐心,从椅子上站起身:“本官现在宣判!” 现场顿时安静下去。 他指了指素丁:“缅人素丁,纠集盗匪祸乱一方在先,滥杀无辜天朝工人于后,罪当活埋!” 这判词翻译过去,素丁顿时瘫软。 白鹏又一指翻译:“缅人通译传达不清,酿此祸端,无异于主谋,与素丁同罪!” 那翻译顿时哭喊大叫,试图向白鹏冲来,被一名老兵挥枪托击倒,连同裤裆尿湿的素丁一起拉到坑里。 “动手!”白鹏一声令下,众人舞动工兵铲,泥土很快就淹没了两个人的嚎叫声。 然后白鹏瞪着盖洛,直盯得他眼神躲闪,低下头去。 “叫他在口供里把关于杀人那段加上!然后画押!”白鹏吩咐道。 苗莉拿了口供纸张过去,叫盖洛将内容添加完整,检查之后令他签字,并用拇指蘸着脸上的血按了个手印。 白鹏走过去看了看整份文件,交给苗莉保管,然后冷笑注视盖洛。 盖洛见他只杀素丁和翻译,似乎放过了自己,心中一宽,喃喃道: “惩处罪犯,不杀无辜的人,上帝会保佑你的。” “你是无辜的吗?”白鹏听了苗莉的翻译,冷笑道,“咱们事先已经说好,你交代问题有隐瞒,砍一只手,写供状有隐瞒,再砍一只手,结果你两条都犯了,休怪我无情!” 交待完这一句,向手下们使了个眼色,白鹏就去对村民讲话,告诉他们好好过日子,不要害怕。以后若还有军阀占据此地欺男霸女,可以去向飞翼雇佣军报告,飞翼给他们做主。 这是将整件事情都推给飞翼了。 几句话说完,不远处已经响起了美国人的凄厉惨叫,他两只手都给老孙砍掉了,并且用的并非匕首,而是抡起工兵铲剁下来的。 白鹏过去瞧了一眼脸色惨白的老美,吩咐道: “包扎一下,不要流血而死,得让他有条命回去报告,叫中情局知道,这地方谁说了算!” 十几分钟之后,远方隐约传来枪声,应该猛虎军“第一军”驻地听到总部方向响枪,又无法取得联络,便派出部队来察看情况,半路遭遇了青茗的袭扰阻滞。 白鹏不再耽搁时间,下令开拔,整个小分队用简易担架抬起负伤的老杨,迅速隐没在丛林之中。 猛虎军没了司令,肯定还会推选新的领导人,或者三个“军”谁都不服谁,各自为政。缅政府军会负责接下来的事,白鹏震慑缅北军阀的目的已经达到,用的又是民间身份,不留中国干涉的把柄,算是完美凯旋。 路上段成钢心悦诚服: “白总,你假扮飞翼雇佣军,这招太高明了!美国人都没话说。就算想报复,也只能去对付飞翼,狗咬狗而已。而且你的战斗表现非常出色,怪不得苗副部长让你执行这项任务,我这回是真佩服了你,也佩服了苗副部长知人善任。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当过兵?还是特种兵?” 白鹏笑着摇头:“打仗嘛,很简单,无需当过兵。” “你丫得便宜卖乖!”苗莉在一旁笑道,“我知道你这家伙打过仗,身经百战!” 苗莉所指是白鹏的古代战争经历,段成钢却以为被自己说中了,白总果然是个老兵,于是略带些惭愧地笑: “白总,只要苗莉还没嫁你,我就不会放弃追求。不过在为国出力的时候,我会全力支持你,这点请你放心。” 白鹏此刻觉得段成钢这人也还不错,颇有些为自己打他那一拳后悔,转脸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答道: “也请段警官放心,就算你做不成苗副部长的女婿,仕途仍然可以一片光明,只要有我的支持,你明白吗?” “呵呵……”段成钢心领神会地笑了起来。 小分队接近国境时,将武器全部除下,装箱放在一处山坳,飞翼雇佣军的服装也脱了,都改换成便服。 段成钢明白,这些武器终究属于白鹏,他没有当着面让手下携带入境,是给他段成钢也是给政府一个面子,他也就乐得装糊涂,不再追究此事。 然后等到青茗来会和,大队人马就要兵分两路。小分队的主体留在国内,老杨入院治疗,有关方面由段成钢出面打理。白鹏则带着青茗、廖薇和四名杀手沿国境线向东南金三角方向接近,计划从那里潜入泰缅边境对付同鑫的秘密基地,这次的敌人换作了薄一鸣及其余党,以及飞翼雇佣军。 原计划老孙等人也需要参与这次行动,但经此一战,白鹏发觉老孙他们更大的价值在于雇佣兵层面的丛林战,他和薄一鸣这样的超级高手对决,就不必让老孙去冒险,以后等他完全掌握了同鑫,飞翼雇佣军也成了他自己的手下,老孙施展才能的地方还多。 按照安排,苗莉应该撤回北京,和段成钢一起整理这次所拍视频,结合中情局特派员的供状,写出整个行动的报告。但苗莉见廖薇那个大胸女人与白鹏同行,自己反而被排除在外,一百个不答应。 白鹏无奈悄悄启程,苗莉却暗地跟踪,白鹏钻林子,她也一头钻进去,结果最后把自己搞得迷路。 正当苗莉坐在林中哭泣的时候,白鹏从天而降,将她一把抱住,呵呵笑道: “回去吧,小莉,在北京等我,我又不是不回来!” 苗莉一抹眼泪,拍了拍肩后的“五六式”: “我有枪!也不是什么弱女子!你不带上我,我会到原始森林里胡基把乱找,你丫不怕我被老虎吃了,就自己走吧!” “那还是让我吃了你吧。”白鹏笑着推苗莉仰到一根倾斜的树干上,伸手就去解她迷彩服皮带,很快就令那两条修长美腿暴露于光天化日。 苗莉并不反抗,反而提起脚来用力脱下自己的战斗靴,将裤子彻底甩掉,然后两手环抱白鹏后颈,双腿往他腰上一盘,笑眯眯问道: “那些人呢?” “在前面等我。” “大胸女呢?让丫来参观!” “放心吧,她一定在偷看。”白鹏坏笑着,向已是熟门熟路的苗警官身子里猛冲进去。 苗莉“啊”地一声,脑袋向后仰靠在树干上,扫视着遮天蔽日的树冠,她笑了起来,开始引吭高歌:“哦可爱的大森林,哦可爱的大森林……” 但那清脆歌声由于身体遭受冲击而一停一顿,并且很快就变了调,最后变成某种怪异呐喊。 二十分钟之后,两人整理好衣装,在苗莉答应关键时刻不勉强参战,保护好自己,并且对自己所看到的场面严格保密之后,白鹏还是带着她一起上了路。 篡夺同鑫领导权的圣域高手薄一鸣,还有他手下的两名战神和一名法神,以及骁勇善战的飞翼雇佣军就在前方,白鹏最关键的一战即将到来。 第四百四十八章 按原计划办 夜幕降临,茂密的森林中越发伸手不见五指,惟有几个萤火虫偶尔明灭闪动,仿佛天上的星。 此地距离金三角边缘的同鑫秘密基地已经很近,无论圣域高手薄一鸣,或者他手下的外勤一组,以及飞翼雇佣兵,皆非此前土匪性质的“猛虎军”能相比,为了避免行踪被察觉,他们不但避开道路,在密林中披荆斩棘,而且夜宿时不生篝火。 千代派来的四名善于潜行的杀手,往不同方向前出一公里,在白鹏本身的探测之力边缘游走警戒。按纪律,一旦被俘,他们发出警报后必须立即自我了断。四人整晚都不会睡觉,事实上白天也不睡,只能靠着特殊针剂维持清醒,只需顶过三天的行军放哨任务,就可以回去复命了,最后的决战无需他们参与。 正常特种部队在原始森林里行进二百公里,大约需要十天,白鹏等人都不是凡人,已经尽量加快了速度,想更快一些的话,就需要改变行进方式,去树冠上方学猴子,可是运功之际散发出的能量波动,很可能被同鑫的外围暗哨发觉,就失去了突袭效果。 这次决战,固然必须打败薄一鸣,但两位科学家也同样重要,所以必须神不知鬼不觉地接近。一旦开打,青茗与白鹏联手迎敌,廖薇负责第一时间找到李青山与黄秋,将他们转移到安全隐秘之处,等待大战告终。 至于苗莉,她那支“五六式”突击步枪火力再猛,面对皇级以上修炼高手也是屁用没有,既然坚持跟了来,到时候只能找个地方猫起来自求多福了。 苗莉此刻伏在白鹏膝上睡着了,廖薇趁着一片漆黑,也没羞没臊地贴了过来,挽住白鹏,胸前那对海拔惊人的“神峰”紧紧压在他胳膊上,同时笑嘻嘻低声道:“明天就要开战了,万一死了,我还是个处女,太冤了,你现在要了我!” 白鹏略有些诧异:“听说你疯得很,天天去酒钓凯子,怎么还是处女?” 廖薇叹道:“我瞧不上他们,也就是逗他们玩玩,花他们酒钱越多,我越有成就感。” 白鹏沉默一阵,在廖薇手上拍了拍:“此战得胜,什么都好说,万一我败了,你投降薄一鸣,还是可以活下去,将来可以找个好男人嫁了,这贞洁先留着。” 廖薇哼了一声:“你跟苗莉上床毫不犹豫,到我这儿就磨磨唧唧?你对我从来就没动过心!” 又是漫长的沉默,最后白鹏低沉的声音喃喃道:“前世,已经坑了你一次,你不记得了,但我记得……” 坐在对面的青茗呵呵笑道:“真难得,白大侠,白总舵主,美色当前,有便宜不占,转性子了!” 白鹏苦笑:“青茗,如果我战死,不想最后一刻看到的你还是老太太,变回原来的样子。” 这回轮到了青茗沉默,许久之后,黑暗中传来骨骼变形的“咔咔”声,她果然正在改变面貌和体型。 “你也变一变,用韩光之类某个战皇的面貌麻痹对手,既然涅槃神躯有这个能力,就不要浪费。”她最后提醒了一句。 “嗯……”白鹏应了一声,静了片刻,还是决定将苗莉轻轻放倒,用战术背包给她当枕头,又解下自己的运动服蒙住她上身,热带丛林中气温不低,这件衣服主要的功能是为她遮住暴露的双手和头脸,减少些蚊虫袭扰。 然后,他就将廖薇拥入怀中:“不能对你做什么,就让我抱抱你。” 廖薇轻叹一声,靠在白鹏胸前,轻声道:“很遗憾,我前一世吉娅莉丝的记忆没有了。不过这一世又爱上了你,也算是天意。下次轮回涅槃,能不能记住现在?” 白鹏默默摇头,不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五百年前轻率决战而失败“身亡”,让自己愧对妻妾儿女,特别是对不起刚刚新婚的吉娅莉丝。这次的决战,决不能重蹈覆辙!更不能让今日的苗莉,走上过去吉娅莉丝的旧路! 天蒙蒙亮时,白鹏推了推苗莉,打算叫醒她继续赶路。 苗莉从睡梦中猛然翻身一跃而起,伸手抓过了旁边的“五六式”,摆出单腿跪地持枪射击姿态,然后才睁大眼睛东张西望。 “你这是做什么噩梦呢?”白鹏笑道,“没事,就是叫你起床。” “哦……太紧张了。”苗莉笑了笑,从地上捡起作训帽扣在头顶,然后她的手就停在帽檐上,整个人目瞪口呆陷入僵滞。 她这样的反应,是因为看到了青茗的真实面貌。 之前见到廖薇,虽说被敌人那对高耸前胸搞得有些自卑,但苗莉感觉自己的腿比她漂亮,容貌也是各有千秋而已。可是此刻眼前的青茗,却美丽得不像真人,只有某些游戏的3d片头cg中,才能“制作”出如此精细无瑕的超级美女,看得苗莉心中都起了涟漪,恨不得转变自己的性别,将其占为己有。 白鹏见到苗莉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起来。 “听说你有个外号叫‘莉哥’?”廖薇走过去拍了拍苗莉肩膀:“我第一次看到师傅真面目的时候,也是你这表情。怎么样?要不要考虑改行做拉拉?咱仨一块儿玩三劈?” “你师傅?”苗莉的嘴越张越大,“她是那个老太太?” 青茗点了点头:“是我。” 苗莉求援似地看向白鹏,白鹏也笑着点头。 她的嘴越张越大,片刻后,伸手在自己大腿上狠狠一掐,一声尖叫随即回响在丛林之中,惊飞起几只晨鸟。 “别喊!敌人已经近在眼前了!”白鹏连忙去捂苗莉的嘴,“我跟你说过涅槃神躯的事,忘了告诉你,它还有改变形貌的能力。为了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我现在也要改变容貌,你千万冷静,看了别大呼小叫!” 一阵令人牙酸的骨骼“咔咔”声响起。 苗莉忍不住再度惊呼,好在这次白鹏捂得严实,只发出闷闷一声“唔……” 等到苗莉惊魂稍定,渐渐接受了如此离奇的事实,三人才一起吃了些野战干粮,收拾行装上路。 继续行军十几公里,已接近中午时分,左前方八百米外的警戒哨停止前进,在密林中蹲伏下来。 白鹏从探测之力感应到他的异动,便用心音术询问:“有敌情?” 那名杀手不会心音术,便按约定打手势,示意“前方哨兵”,“人数二”。 “同鑫基地不远了。”白鹏看向苗莉,“你就留在这里,战斗之后,我活着,会来找你。我死了,你就自己设法回去,看树桩年轮认方向,只要往北走,总不会错。” 现在的白鹏是同鑫高级经理韩光的模样,苗莉望着眼前声音熟悉的陌生面孔,用力摇了摇头,从肩后摘下“五六式”突击步枪斜持在手:“一起死,一起活!” “别闹!”白鹏抓住她双肩摇动,“来之前你答应的,就是看看,绝不参与!” “我说过吗?我怎么不记得?”苗莉一脸坏笑,开始耍赖。 白鹏皱起眉头下令:“青茗,空间折叠!” 青茗猜到了他的意思,咯咯一笑,忽然从十几米外原地消失,与此同时,苗莉身边却多出一人,正是青茗,笑嘻嘻伸手搭住她的肩膀。 “廖薇,隐身!”白鹏继续下令。 廖薇微笑着,向苗莉摇手做了个道别动作,便似溶入了空气,身形渐渐淡去,最终消失。 最后,白鹏自己身上闪耀出一片金色光罩,双脚缓缓离地,直至升到十米左右高度,一对金色光翼也从身后招展而出,就如神话中的天使降临人间。 苗莉双手捂住了嘴,眼睛瞪圆,完全不敢相信自己今天所看到的一切。 白鹏笑了笑:“你想学,以后可以教你,但今天,这个层次的战斗,你那把破枪,没用!青茗,廖薇,咱们走!” 说完,白鹏的身形化作一道金色流光,转瞬即逝。 青茗在苗莉肩上又拍了拍:“苗姑娘,保重!”便也瞬移消失。 至于廖薇,自从隐身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只让苗莉察觉到丛林中的隐约骚动,就如一阵清风吹过树梢。 不知过了多久,苗莉才从震惊失神中清醒过来。 随后,她哼了一声,抚了抚手中的突击步枪,紧一紧身后的战术背包,向着白鹏离去的方向大踏步走去。 半小时后,击昏沿途的几名哨兵,白鹏等三人来到一片空地边缘的山腰密林,拨开草丛小心观察。 下方与猛虎军总部颇为相似,也是沿着一条河谷建设的村落,有区别的则是房屋更大更多,还停放着不少车辆,一条简易公路蜿蜒着通向山外。 基地里往来的都是同鑫集团工作人员,还有些穿着飞翼雇佣军服装的武装守卫,在周边游动警戒。这些人不但手中有枪,身上也有功夫。从能量强度判断,甚至包括战王境界的高手。飞翼佣兵能打遍金三角和中东无敌手,不是没有缘由的。 青茗瞟了白鹏一眼:“原计划?” “嗯,就按原计划办!” 所谓“原计划”,就是青茗首先上门刺杀薄一鸣,当然不可能成功,然后她利用“空间折叠”瞬移逃离,从白鹏所在位置经过。薄一鸣追赶过来时,白鹏正好突施伏击。 自古以来,哪怕对手比自己稍弱,白鹏都喜欢取巧暗算,何况如今实力不明,胜败难测,他更不打算堂堂正正叫阵对垒。不是他自己怕死,是担心那几位幸存至今的可怜妻妾,如果时隔五百年再做一次寡妇,自己九泉之下都无法瞑目。 而廖薇,在计划中将会在薄一鸣离开基地后,隐身潜入,寻找李青山和黄秋的下落。 计划的变数在于薄一鸣手下那两位战神和一位法神,不知是否都在基地,如果在,他们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只能随机应变了。如果最坏情况出现,遭遇最强围攻,身为六级刺杀系战神的青茗,将利用自己的速度牵制另外三人,直到白鹏解决薄一鸣。 有一件事白鹏却不知道,薄一鸣踏入圣域之后掌握的五阶技能,名为“命运之矛”。青茗穿越空间的奇妙技巧,根本躲不开命运之眼的凝视。 青茗并未提及这一点,在白鹏坚持原计划后,她仿佛心头一件为难的事终于解脱,脸上浮起隐约微笑,保持着蹲跪姿态,转身面向白鹏看着他。 白鹏有所察觉,也扭脸去看青茗。 此刻的青茗,就算还作起初的老太太打扮,却如牡丹花般华美艳丽,那身式样老土、色彩暗淡的衣裤,反而给她增添了额外的素雅高洁。 青茗笑了笑:“我出发前,要不要来个吻别?” 白鹏心里漾起一股奇异的情绪,没有说话,跪行几步,将青茗一把拉入怀中。 两人的初衷或许真的只是吻别,可一旦唇舌相触,相持以礼压抑多日的情感顿时爆发出来,拼命将舌探入对方口中,狂乱搅拌纠缠,两腮随之起伏波动不已,喉中哼哼唧唧,四只手都在对方身上狠命揉摸。 廖薇撅嘴抱怨:“每次跟我师傅都这么激动!抱了我一晚上就什么都没干!” 白鹏和青茗哪里还听得到她的话,不多时就双双滚倒在深草丛中。片刻后青茗白嫩嫩一条腿从草丛中扬起,脚尖上还挑着老太太式样的黑裤子,向旁边一甩,继而就盘上了白鹏的腰。 “喂!”廖薇忍不住跺脚,却又不敢放大音量惊动敌人,只好转身不看,压低嗓音轻喊,“你们还真当着我的面……臭流氓!” 白鹏突入那一汪湿润温软,就陷入了迷乱,每一次后退,都只为下次更深更猛的侵入。 青茗发出几声令人心醉的轻哼,闭上眼睛,嘴角上撇,红唇微张,热气一股股喷到白鹏脸上。这是一种迷醉享受的表情,很真实,可是她眼角滑下的泪水同样真实。 “你怎么了?情绪很奇怪!”白鹏从狂乱中渐渐清醒,忍不住放慢动作发出询问。 青茗努力让嘴角的笑容更强烈,睁眼看着白鹏,喘息着轻声道:“咱们亲热三次,第一次是我‘临死’前,第二次是五百年后重逢,第三次就是今天,每一次都很难忘。我经常骗你,疏远你,可是骗不了自己的心。” “这次都还没结束,说什么忘不忘?”白鹏心中警惕起来,“待会你别刺杀薄一鸣了,和廖薇一块找李青山去,战斗我一人搞定!” 青茗气息不匀,断断续续低语:“不,还是按原计划。我不说我爱不爱你,我只说,我愿意为你而死!如果将来,你听说我做过什么事对不起你,那是有我的苦衷,别怪我!” 白鹏摇了摇头,捧住眼前美轮美奂的面孔,在她的温暖包容中依恋徘徊,同时却一副严肃表情:“你这是话里有话!我告诉你,行动可以失败,你绝对不能死,安全第一,记住没有?” 青茗微笑道:“你也一样,安全第一!” 停了停,她又补充:“你对美女心软,容易上女人的当,对方那个法神名叫雪莲,是个美女,我怕你……” “放心,我不是五百年前的白鹏了!” “这倒是,你抱着廖薇一整晚,什么都没干,跟当年不一样了。” 青茗嗤嗤地笑了起来。 然后她扯开自己衣襟,露出初雪般洁白的肌肤,将白鹏的头搂到胸前,喘息道:“我不是什么柔弱花朵,不必怜惜,我要你的狂风暴雨!要尽兴!” 继而,微不可闻地补充了一句:“要记住我……” 第四百四十九章 命运之矛 青茗出发之后,时间流速似乎立刻变得缓慢。 白鹏焦虑地伏在山脚草丛,不敢随便放出探测之力,只能静待青茗行动的结果。 他不可能不为青茗担心,当初高速公路边的一战已是明证,刚刚晋入圣域的白鹏分分钟就将青茗打垮,薄一鸣同样也是圣域,突破时间比白鹏更早,青茗在他面前肯定没有抗御之力。 白鹏所能依仗的,就是青茗“空间折叠”的瞬移能力,无与伦比的速度,以及近乎不死之身的“涅槃神躯”,仅仅执行一次诱敌任务应该不难。 可是凡事总有个“万一”,无论怎样安慰自己,白鹏都忍不住地紧张担忧。毕竟敌人攻击力太强,涅盘神躯也未必能够抵挡;毕竟青茗的瞬移有十秒冷却时间,不能连续使用。 时间似乎漫长,实则仅仅过去了半分钟,同鑫基地中就传来一声轰然巨响。 靠北侧的精致高脚小屋,就好像火柴盒里塞了个爆竹,骤然间四分五裂,烂木碎石崩向半空,尘烟之中出现了青茗的身影,整个人化作一道乌光,朝白鹏方向飞射而来。她的速度比徒弟廖薇更快,在几种刺杀系主动技能全开时,前方空气尽数等离子化,为她消除了阻力,脚下几步急蹬,瞬间提速到突破音障,而且行进间无声无息,连衣袂破空声都没有。 与白鹏埋伏之处六百米的距离,青茗只需一秒半就可以跨越,但她身后那人却不想提供这样的机会。 薄一鸣,趁司徒静轮回涅槃之机篡权的野心家,同鑫集团总裁,圣域高手,终于第一次出现在白鹏眼前。与想象中不同,这是一位头发略有些花白的老人,气质儒雅,神情冷峻。看得出来,年轻时的薄一鸣该是帅哥一枚,就算如今也还颇有男子魅力。 不过虽然身为圣域,薄一鸣似乎不会飞行,他姿态雍容,脚踏大地缓步行走,但速度依旧快得近乎瞬移,不到半秒钟就拉近了与青茗的距离。与此同时,他手中亮起耀眼光芒,继而全力挥臂,一道银光似长矛又似闪电,尾端直入天际,转眼将整片原始森林的绿海映成雪白,矛尖则以白鹏都无法看清的速度,直取青茗后心。 这一刻白鹏哪还顾得上什么诱敌与伏击,口中高喊一声“青茗!”自草丛中一跃而起。 青茗也是身经百战的绝顶高手,就在光矛及体的千钧一发之际,团身发动了“空间折叠”,整个人原地消失,同时在白鹏面前百米之处凭空出现,这已经是一次“空间折叠”移动距离的极限。 但“命运之矛”出手必中,根本躲闪不掉,就好像随青茗一起瞬移,并且从她后心直贯前胸,百米长的光矛尽数穿过绝代佳人的身体。如果这是一杆实体长矛,会将青茗活活钉在地上,但它终究只是一道凌厉无比的能量,所以透过青茗身体后,又全部打进地面,轰起漫天尘烟。 青茗凄厉惨叫着凌空而起,顶着“命运之矛”炸起的冲击波,翻翻滚滚落向白鹏藏身之处。她执行的是诱敌任务,无论如何都要把薄一鸣带到此地。 白鹏早就放弃了什么伏击计划,跳出草丛沿开阔地疯狂冲刺,却还是没来得及搭救青茗,所有的一切只发生在半秒钟之内,实在太快! 他能做的,也就是挥手放出一道淡金光柱,那是前一阵向徐源学来的三阶光系治疗技---“重生”。所谓“重生”,并不能起死回生,只是治愈能力之强,足以让濒死者脱险而已。 技能出手,白鹏立刻跃起,从空中接住青茗,落地后将她抱在怀中嘶声大喊: “青茗!咬牙挺住!我给你治伤!” “治伤”谈何容易?青茗身上没有明显的血迹,但上衣已经全部化为碎片,直到现在还如一群蝴蝶飞舞在天空,胸口洁白的双峰之间,赫然一个直径接近一寸的大洞,完全贯穿,以至于白鹏能从中看到自己托在青茗背后的手臂。 伤口周围血管都烧得焦糊,所以并无血迹,但这里正是心脏的位置! 青茗眼睛还睁着,精致秀美的面孔变得苍白。她嘴唇微颤,好像要说点什么,但终究没能发出声音。无论她的双唇还是胸口峰巅的两粒嫣红,此刻都迅速失去了血色。 就在出发前那次狂乱的“告别”,白鹏还曾俯首在这个美丽的地方,向着怀中佳人的温软身体里胡乱冲撞。当时青茗喊道“我不是娇弱花朵,不必怜惜,我要你的狂风暴雨,要尽兴”,最后还轻声补了一句“要记住我”。 现在想来,她是知道自身与薄一鸣的实力差距,明知此去必死,就当那次亲热是最后诀别。然而既知必死,又何必送死?她完全可以把话说清,就算不诱敌入伏,正当光明而战,白鹏难道就毫无胜算? 好像知道了白鹏的想法,青茗颤动的嘴唇终于喃喃挤出几个字: “你怎么……出来了?伏击……不成……我……白死了……” “别说话!挺住!” 白鹏制止青茗仿佛想留遗言的打算,全力施救,无论光系治疗技,还是自己五百年前就已熟练的真气疗伤,都迅速叠加上去,极力激发青茗自身的组织活力。常人心脏遭此一击早已死透,青茗还有意识,就说明“涅盘神躯”名不虚传,说不定真能顶住如此惨烈的伤势! 然而现场并非只有他们两人,薄一鸣信步而行,转眼就来到了几米之外站定。 他没有急于动手,而是有些诧异地看着两人。白鹏现在的容貌是高级经理韩光的模样,所以薄一鸣不可能不感到奇怪。 “鬼姥姥”青茗身为集团元老,六级刺杀系战神,平时脾气古怪,眼高于顶,很少与集团内部的修炼者有交流,偶尔几次露面,都是来为徒弟出头找麻烦的。 韩光却不过是个新晋防御系战皇,七大高级经理之一,境界比青茗差了十万八千里,两人不该存在任何交集才对,更何况青茗平时都以风烛残年老太太的形象出现,她对男人毫无兴趣,男人对她更无兴趣! 可是现在这模样,说他俩不是情侣,谁会信? “喂!韩光!”薄一鸣忍不住喝问,“你怎么跟她搞到一起去了?” 白鹏抬臂做了个阻止手势,然后就继续忙于救治,过了一阵才咬牙道: “青茗若是能救过来,咱们什么都好说,她若是死了,我把你碎尸万段,说到做到!” 他的音色也作了修饰,虽与韩光稍有区别,但不是与他天天相处的人听不出什么异常。 薄一鸣先是一愣,继而气得笑了起来: “你把我碎尸万段?凭什么?凭你五级防御战皇的实力?好啊,我等着,你慢慢治,然后看看谁把谁碎尸万断!” 说完,他抬头看向丛林:“徐源,还有谁?党文静也在吗?都出来吧!” 刚才白鹏施放的那一道愈合之光,让他误以为光系法皇徐源也在场,由此推测是司徒静召集全部力量发动了总攻。“党文静”是司徒静这一世的名字,前世的“施静云”和本名司徒静按规矩已经不能再用,所以薄一鸣口称“党文静”。 党文静夺回同鑫总部之后,薄一鸣一直都试图反击,只是在城市里他不好亲自出马大动干戈,一道“命运之矛”就把全城人都惊了,后患无穷,几名神级手下也是同样的道理不便出面交锋。 论到皇级和王级的中坚力量,薄一鸣已经无法与控制了大半同鑫的司徒静对抗,所以只好在南疆取守势,慢慢争取基层人员的支持。至于河北那一战的决定性人物“白永朋”,战后很少见到踪迹,也不去集团总部,大权尽在司徒静之手。 所以薄一鸣判断,“白永朋”可能是司徒静从晴坂千代那里借来的高手,运气好,独立于同鑫体系也能练到神级,仅此而已,在踏足圣域的薄一鸣看来,神级与皇级没有多大区别,都是不堪一击的菜鸟。 今天司徒静居然主动出击,来到薄一鸣可以毫无顾忌尽情出手的南疆丛林,不能不说是一招臭棋。按道理以那个女人的老谋深算,不该如此沉不住气,她的底牌究竟是什么?难道她以为,青茗这个六级刺杀系战神,再隐个身,就真能成功刺杀人类史上仅有的一位圣域高手? 想到这里,薄一鸣忍不住微笑,眼角随之堆起密集纹路。 这时他的五名重要手下也赶到了现场。文字叙述虽长,从小屋在打斗中炸裂,到现在一共才过去了十几秒钟而已,五人能如此齐整地赶到,已经堪称神速。 薄一鸣没有回头就知道谁来了,向着前方丛林一挥手: “你们去搜,把党文静一伙都给我揪出来!” “是,薄总!”两名战神,一名法神,还有两名法皇飞快扑进丛林中去。 事实上,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党文静一伙”,此地惟有白鹏和青茗。四名杀手已撤离,廖薇也已隐身潜入到基地之中,苗莉还在原始森林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艰难赶路,距离此处尚有十几公里。 白鹏知道他们在忙什么,但没心思搭理,把全部精力都用在对青茗的治疗。 虽然伏击已经不能实现,但薄一鸣仍然被蒙在鼓里,以为面前只是五级防御系战皇韩光,对他不加防备,任由他治疗青茗,那么随时还是可以达成突然袭击的效果。 不过最要紧的还是救活青茗,这是压倒一切的大事!假如不能挽救她的生命,就算白鹏击败所有敌人,将同鑫牢牢掌握,还是会一生痛悔,只为了那个派青茗“诱敌”的轻率决定。青茗速度的确很快,但白鹏真不知道世间还有“锁定必中”的技能,而且是杀伤力无比恐怖的五阶技! 不幸中的万幸,青茗身为“涅盘神躯”,在极有共鸣的离梦神功真气激发下,生机渐渐活跃起来,尽管她气息似乎越来越弱,脸上也毫无血色,但被穿透的胸腔中那些焦黑伤口,显而易见地开始蠕动,不断萌发出新鲜组织。 薄一鸣神色肃然:“不愧是涅盘神躯,难道这样都死不掉?下次直接砍脑袋试试。但是这么漂亮的头,砍了太可惜!何苦呢?何苦站在党文静一边跟我作对?每一个高手,都是公司的宝贵财富!” 那五人不久后就从林中返回,纷纷报告没有敌踪。 “他们跑得那么快?”薄一鸣皱起眉头,继而哈哈一笑,“对,既然刺杀未成,就是败局已定,不立刻逃跑还等什么?如今他们神级高手又少一个,只剩那来历不明的白永朋了。” “白永朋……”旁边的七级冰系法神雪莲念了一遍这个名字,然后向白鹏吆喝道,“韩光,你能挺身而出,对青茗也算有情有义,我们可以不为难你,只要你把白永朋的底细招供出来!什么来头?什么身世?擅长什么技能?” 这位雪莲看来地位颇高,可以不请示薄一鸣就直接做主“我们不为难你”。 白鹏见青茗情况已经稳定,进入了类似五百年前那样的休眠,不由地苦笑一声,不知道这次青茗要睡多久,但无论多少年,只要生机还在,至少能给人以希望。 他脱下自己的运动服,为上衣破碎的青茗套在身上,然后扶她躺好,站起身,向面前的六名强敌缓缓扫视。 第四百五十章 进击的虫人 白鹏前方站着六名强敌,形貌神态各异。 正中头发斑白风度翩翩的,当然就是薄一鸣,刚才“命运之矛”的雷霆一击,充分显示出所谓“人类史上惟一圣域高手”毁天灭地的神威。 薄一鸣右手边的胖子,算是白鹏惟一的熟人,雷系法皇唐尊。他的辅助技“暗电囚笼”曾经极大削弱白鹏的行动和反应速度,其移动技“九天雷动”又进退如电,所以上次白鹏击败六皇之战,他逃得最快,成了惟一的漏网之鱼。 与唐尊站在同一侧的,还有两名老人,看起来比薄一鸣年纪还大,都在七十以上,形貌很陌生,不过根据其身上散发的惊人能量强度,白鹏知道必是两名攻击系战神许默文和柏鹤年。 同鑫人力资源总监许默文,身为三级攻击系战神,擅长一招“湮灭”,可以从原子层面解离目标,令其化为乌有消散在大气之中,连灰烬都不剩。据司徒静介绍,此招容易闪避,可一旦被命中便是九死一生,因为其超强的破防效果,难以抗御。 另一位二级攻击系战神柏鹤年很少露面,常年隐居修炼,据说得意技名称很奇怪,叫做“迷途”,具体形式和威力连司徒静也知之不祥,因为此人十多年前突破到神级的时候,司徒静已经卸任同鑫总裁,进行了第七次轮回涅盘,重生为幼儿在福利院里排排坐、吃果果,对公司里的情况失去掌握。 薄一鸣的左手边是一男一女。 男子不用说,必是飞翼雇佣兵的首领,同鑫外勤一组组长,暗系法皇罗平津。 而那名女子映入白鹏眼帘时,却令他顷刻间失去了语言和思考能力。 冰系女法神,雪莲,居然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姑娘! 在场男xing里最年轻的也是四十多岁的唐尊,这很好理解,在同鑫修炼体系晋入皇级乃至神级,不可能不经过长期岁月磨砺。廖薇虽然十几岁就晋入战皇,可那是因为她半成功半失败的轮回涅盘,尽管丢了记忆,却多少得以保留一些前世功力。 而这位姑娘是怎么回事?除了白鹏几名妻妾子女,并无旁人能够轮回涅盘,这一点叶兰兰非常肯定,因为每个人涅盘都需要她的协助。 更特别的是,此女一双赤足微微浮空并不沾地,身体露在衣服外面的部分,无论脚踝还是手臂,都如凝脂般洁白细腻,轮廓也难以形容地柔和优美。而她脸型与五官就如经过了艺术大师的设计,每一件都巧夺天工,摆放在一起美轮美奂。双瞳之中更透出隐隐蓝意,就像一对璀璨宝石,又如山间的清澈潭水,让人情不自禁就要投身进去,再也难以自拔。 雪莲的气质素雅高洁,仿若不食人间烟火,“雪莲”二字名如其人,但白鹏更认为她应该改名为“梦”。青茗也美,但青茗是人,是现实,而雪莲不该身处人间,除了梦中,不可能有如此绝美的存在! 怪不得青茗特意提醒过,对方的法神是个美女,叫白鹏不要乱了方寸。 白鹏当时自称“我已不是五百年前的白鹏”,可没想到美女竟然美到如此程度,别说对她出招下重手,连白鹏自己的神志都变得恍惚,比五百年前更没出息。 雪莲见了白鹏的目光,嘴角浮起一丝冷笑:“刚刚还对青茗深情款款,现在又拿这种眼光看我,这就是男人!” 此话一出,在场其余男人都忍不住瞟了她一眼,不过也都没敢流露什么不满或者不敬,七级法神谁敢招惹?就连总裁薄一鸣也只露出宽厚笑容,目光温暖地望着她。 白鹏心中一动,薄一鸣看雪莲的眼神,是男人看女人?丈夫看妻子?父亲看女儿?都有点像,又都不太像,这是一种难以形容的亲近和信任,乃至于依赖! 怪不得雪莲说起话来,就好像事事由她做主,恐怕她在薄一鸣身边的地位,就如白鹏身边的司徒静! 想到这里,白鹏忍不住微笑起来,心里暗自对薄一鸣说道:“当初你们捉我的静儿要挟我,待会我倘若打不过你,就捉了你的雪莲。” “你笑什么?”雪莲对白鹏的态度非常不满,“给你一分钟,想清楚,要么投降,要么死亡。” “不必一分钟,我已经想好了,你陪我睡一觉,我就什么都坦白。” 此话一出,不但雪莲柳眉倒竖,薄一鸣也气得脸sè涨红:“韩光!你狗胆包天!” 白鹏开口说话的同时就已准备开打,一个个技能陆续开动,袒露的上身骨节“咔咔”作响,肌肉迅速隆起,这是激活了主动技能“金刚不坏”。 继而他左掌凝聚起一片光晕,隐约作盾牌形状,却又散发流光溢彩,一颗颗流萤在暗蓝底sè上游移,仿若天河星辉幽远神秘,盾牌中心浮现一团漩涡状暗影,正是韩光的防御系招牌技能---吞噬之盾。 白鹏本身的打法从来都是直接扑上去,发挥出自己无敌的格斗技艺,需要什么技能招数随时信手拈来。但他既然是韩光的身份,自然要亮出韩光的招牌技能,使用他们这些修炼者放大招对拼的战斗方式,以便尽可能麻痹薄一鸣。 对面几人见一个小小战皇不自量力要开打,都是大出意料,一边提起自身气势功力,一边面面相觑,神情古怪。 唐尊和韩光很熟,这时指了指地上的青茗笑道:“老韩,为了个女人,不值得,来我们这边,我们还可以帮你救活她,黄教授最擅长起死回生!” 但他并没有雪莲那样的权威,说什么“来我们这边”根本无法做主,雪莲在一旁淡淡反驳:“别跟他啰嗦,对我说了那样的话,就去死!” 薄一鸣的瞳孔却骤然一缩,因为他看到,白鹏右手冒出一柄金灿灿略带流动感的光剑,炽热的等离子束灿烂绚丽,散发着足以毁灭万物的恐怖之美。 “万物破灭斩!”薄一鸣低吼一声,“都退后,这个韩光有名堂!” 真实的韩光是不会这一招的,白鹏记混了,“万物破灭斩”实为攻击系战皇裘海平的招牌技能。白鹏学习和使用这些技能,不需要技能点,依托自身超级进化的涅盘神躯足矣,可韩光他们却很需要每次升级时,由于基因突变契机才能获得的一个珍贵技能点,而“吞噬之盾”和“万物破灭斩”分别需要防御系和攻击系的各两条技能树作为前置。 薄一鸣稍一盘算,就发现韩光若是同时掌握这两项技能,从四条技能树的点数来算,也不可能还是战皇,肯定达到神级,而且防御与攻击双修,就算由于多系兼修而未能习得神级的四阶技能,但攻防合一,必有超强战力!如此一来,自己手下任何一人与他过招都存在风险,如今忠心部属很少,他不舍得有折损,连忙下令众人后退。 他自己也开始缓缓后退,同时从口中发出一声尖利的呼哨,继而对白鹏笑道:“攻击与防御双修,还到了神级,罕见!你韩光居然是个天才,算我走眼,不过现在有个合适的人来对付你,试试你几斤几两!” “薄总,您真客气!” 白鹏冷笑一声,大步向前,走向开阔地带,那里是更合适的战场,并且更加远离昏迷着的青茗,以免她被战斗波及。 随着薄一鸣的呼哨,一个在远方观望着的身影闪电般疾shè而来。 白鹏刚才注意过基地门口那个影子,由于其四肢着地爬行,他以为是条看门狗,如今离近了忽然惊得他失声叫喊:“郭明勋!” 本以为早已被杀死的郭明勋,居然又活蹦乱跳出现在这里! 郭明勋“死”后经过黄教授改造,脑中记忆大半消失,但人类基本智能以及对白鹏的仇恨都得到完好保留,不过眼前白鹏却不是白鹏的模样,而是韩光,所以等郭明勋几个窜跃来到近前,双手按地蹲据,脸上神情有些迷惘,不知该攻击谁。 薄一鸣一指白鹏:“七号,杀了他!” 郭明勋听到命令,张开嘴厉声嘶吼,开始转变为战斗形态。这家伙口中倒是没有六号的利齿,但头部两侧迅速膨大,上面布满细小的缝隙,仅仅两秒之后,缝隙忽然全部张开,竟是上百只眼睛密集排列在一起! 继而,他原本还算正常的体表皮肤急剧硬化,除关节之外全部化作带有光泽的外骨骼。在身体两侧则是整排的气孔,剧烈运动时可以辅助呼吸,增强肌肉氧气代谢。 他的脚也在这一刻迅速伸展延长,俨然在大腿和小腿之下长出一条小小腿,再折叠弹跳时,力度自然大为增强。 最后一项变化就是他的双臂,几乎瞬间就拉长收扁,配合着外骨骼的硬度,成为两柄利刃,扬起挥舞时,赫然大螳螂。 “我x!怪物!虫人!” 白鹏忍不住大喊,而“虫人”郭明勋也在他喊出声的同时凌空轻巧一跃,双臂轮飞斩来。 场中风声乍起,有郭明勋与白鹏闪展腾挪的身形破空声,更有虫人两柄利刃挥斩的尖锐呼啸。那上百只眼睛构成的两大团复眼,令郭明勋损失了细节视力,却百倍增强了对速度、距离和动作的感知,无论攻击还是躲闪,都快捷到极致,也jing准到极致。 白鹏望着眼前的“七号”,不由地想起黄教授前一个作品“六号”。 融入猫科基因的小六被白鹏驯化前一样凶悍,完全就是一只野豹,可她的形象毕竟是个美少女,尖牙只要闭上嘴就看不到,利爪平时也能收起,无论战斗之际还是卖萌时刻,她都免不了“可爱”二字。 这个“七号”虫人郭明勋却是“生前”就恶贯满盈,如今形象又如此狰狞,白鹏当然不会再有丝毫留情。只不过为了在薄一鸣面前隐藏实力,他还是保持着低级别战神的力量,仅凭“吞噬之盾”和“万物破灭斩”两项技能,以及自己娴熟的武功底子进行战斗。 郭明勋谈不上会什么武功,但他有昆虫级别的神经反应,以及战皇强度的肌肉力量,经过同鑫的技能灌输后,完全具备了战神的攻防能力,而其外骨骼的防御也不仅仅靠硬度,还糅合了同鑫的防御系技能,不但能抗枪击,就算挨一炮也不算大问题。 白鹏闪身斜劈,无坚不摧的“万物破灭斩”正中郭明勋后背,却只切开了衣服,在他坚硬后背上留下一道焦黑印记。 郭明勋与昆虫一样毫无痛觉,被击中后身形借势前冲,在空中急速转体,挥臂格开白鹏的下一刀,呲牙怪笑,另一只刀状手臂迅雷般斩到白鹏左颈,迫其急仰退避。 如果换成一般人旁观,这场战斗根本看不清局面,就好像两只蜘蛛或军蚁滚成一团厮杀格斗,只能听到破空尖啸与密集撞击声,惟见两个模糊身影盘旋纠缠,分不清谁是谁,搞不懂哪个占上风。 薄一鸣却看出郭明勋握有优势,至少凭借强悍的外骨骼立于不败之地。 他哈哈大笑:“韩光,我的七号狠不很?而他生前只是个弱小普通人!假如这一战你输了,会被他砍成碎块。假如你赢,我就亲自出手擒了你,把你送给黄教授,改造成八号,一定比七号更厉害,说不定天下无敌,你开心不?” 白鹏百忙中哼了一声:“你们一直在制造怪物,所以我才必须打倒你!” 话音甫落,白鹏攻势一变,收了右手的“万物破灭斩”光刃,改用拳掌击打,希望内力可以穿透对手的坚硬外壳,震击其内脏。 然而战斗形态的郭明勋实在没有多少内脏可言,全身大多转化为厚厚的铠甲,剩余的除了挤到角落的少许脏器,就只剩了肌肉,而且除大脑之外,在多处关节和脊髓中还有专管运动的分脑,一切动作几乎不经头部思考,全是躯体本能反应,当然也不会被击晕。 白鹏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与人拳来脚往长时间交手,但他完全没有酣畅淋漓的过瘾感觉,与人格斗,和与大虫子厮杀根本两码事,本该一击致命的招数却只换来“咚”地一声闷响,让他窝火不已。 人的头脑与身体,融入动物的特长基因后,竟然可以如此厉害,这一刻白鹏产生了一个可怕的念头:“等到打败薄一鸣,控制了同鑫,我要继续黄教授的研究项目!” 当然他也会自我安慰:“我是好人,只用它做好事!” 不过眼下要打败郭明勋,不提升自己功力肯定不行了。在盘算了郭明勋身上的弱点,以及刚才试探攻击的效果之后,白鹏冷笑:“郭明勋,你还记得姜雨楠吗?” 郭明勋对这个名字当然很熟悉,反正他的攻防动作基本不过大脑,于是边打边努力思索,果然拾取到片段记忆,随后呵呵笑了起来:“记得,漂亮,漂亮姑娘!我好像干了她!还杀了她!” “我代姜雨楠送你下地狱!” 白鹏断喝一声,功力瞬间提升到相当于八级战神,右掌再次光芒大盛,“万物破灭斩”的炽热光剑重现掌心,反手一刀,既准又很,从“虫人”腿部关节一掠而过。 第四百五十一章 巅峰之战 白鹏功力暴涨,速度倍增,而且战法突变,让这局势转折过分突然,连薄一鸣都没反应过来。等他喊出一声“住手”,并且飞身而上时,白鹏的刀光已经带着耀眼残影,划出几重“8”字形灿烂轨迹,自“虫人”郭明勋四肢关节掠过。 就算虫人的外骨骼坚不可摧,能抵挡重武器近距shè击,但关节处总有连接缝隙,在屈臂弯腿时更明显。白鹏的等离子光剑就从这些细小裂隙突破内层软甲,一切而过毫不停留,转眼间,郭明勋就像被拆散的机器,零件“当啷啷”掉落一地。 最后一刀的白光抹过郭明勋的脖颈,他四肢尽失,已经无法护住这真正的要害,头颅便脱离了躯干,在空中翻滚两周坠向地面。 郭明勋知道自己死期已至,奇怪的是,他并不怎么害怕,大概因为已经死过一次。 这时他脑海中浮现的,是姜雨楠清纯甜美的面孔。 仅仅大半年前,郭明勋还是个游手好闲的富二代,虽非好人,却也谈不上残暴。当他驾车经过公交车站,看到错过末班车的美丽少女时,一切都顺理成章。从小他想要的东西都必须得到,从小她不想给的东西坚决不给,一方冲动暴躁,一方执拗不屈,后面的事情已是命中注定。 从他的烟灰缸重重击落在少女头部那一刻起,就已料到自己的结局,金钱与权势只不过延缓了这一天的到来,然而它终于还是来了。 郭明勋的躯体和四肢遍地散落,流淌着淡黄血液,由于没有了意识的控制,都维持虫型状态抽搐扭动。惟有那颗孤零零滚落尘泥的头颅恢复了人形,膨起的两大团复眼渐渐平复消失,他脸上甚至还浮现一丝笑容。 “终于解脱了……”这是郭明勋视野变暗,意识消散之际,最后的一个想法。 他脑袋掉下来还能思考人生,是托了昆虫基因的福,不过就算一只蟑螂,砍掉头也要死的,至少会饿死。 郭明勋以一只虫子的身份死去,烂在尘泥中,身边没有一个亲人,姜雨楠则以幼儿形态重生,以新身份回到父母身边。当初令白鹏怒发yu狂的“姜雨楠命案”,如此结局虽然还不够完美,至少能令善良人满意。 第二场战斗已然毫无间隔地开打。 “啪”一声爆裂脆响,一只高速运动中的脚落下,将郭明勋的头颅踩得四分五裂。 白鹏几乎被脑浆滑倒,一路后退,每一步都在地面跺出寸许深的血sè脚印,他的前方,神情恼怒的薄一鸣正在挥拳追杀。 薄一鸣痛惜来之不易的“七号”被斩碎,哪怕黄教授出马也无力挽救,更恨“韩光”出手狠辣,既然冲过来营救“七号”未果,便顺手不宣而战,向白鹏发动攻势。 保持八级战神功力的白鹏遭遇重击,连退二十多米也收不住踉跄脚步,心思急转,盘算下一步的策略。 “你居然留力!居然隐藏实力!我上了你的当!” 薄一鸣说一句就攻出一招,这“韩光”先隐瞒实力,让他放心地袖手旁观七号与其战斗,然后突然爆发一击杀死七号,这令薄一鸣痛恨不已。 虽然没有使出最强的五阶技能“命运之矛”,但薄一鸣拳头上隐约浮现荧光,每次挥臂都带起一阵空间波动,已经将他的圣域力量展现到淋漓尽致。 另外五人没有参与围攻,他们原本反应就比薄一鸣慢,等到弄清发生什么,已是薄总步步紧迫,“韩光”连连后退的一边倒战局,自然不会有人来给总裁大人添乱。 不过,白鹏一旦使出真实的圣域力量,跟薄一鸣形成势均力敌局面,那些人绝不会袖手,即使不直接攻击,三名法职将一堆辅助技能扔过来,就足以坑死白鹏。唐尊“暗电囚笼”的约束效果白鹏见识过,罗平津身为暗系法皇,只会比唐尊更擅长削弱对手,至于恐怖的七级法神雪莲,其辅助能力之强,白鹏想都不敢想。 为今之计,还是按照最初的计谋,设法偷袭! 琢磨这些念头的时候,白鹏仅凭八级战神实力已经完全抵御不住,就算他武艺远高于对手,但绝对的力量差距令一切招数都失去了意义,就像五百年前他苦战阿修罗王一样。 “吞噬之盾”能够吸收同级对手二十次攻击,随后自动触发反击,将所有能量一次xing回馈给对手,这是防战对攻击系战职的最大优势,通常攻击者都会尽量避开“吞噬之盾”,要么迂回出击,要么拖到其过时失效。 可薄一鸣依仗过分强大的实力压制,每一拳都正大光明迎面轰击,而白鹏用八级战神力量开出的吞噬之盾,竟然只能吸收其四分之一的能量便已撑满,剩余四分之三的力量会将白鹏砸得倒飞出去,而反击的四分之一力量对薄一鸣构不成丝毫威胁,甚至都不能延缓他进击的脚步。 五名观战者,除了唐尊有些伤感地俯身查看郭明勋残骸,其余人几乎都在欢呼,赞叹“薄总出手,就是不凡!” 雪莲起初也面带笑容,可是很快就微微皱起眉头,幻梦般美丽的面孔上浮现一丝忧虑。 战斗还在持续,白鹏不断后退,也不能不退,根本就扛不住薄一鸣的连串重拳轰击。顶到第八拳时,他手中的“吞噬之盾”终于无法承受如此强烈的打击,砰然碎裂成无数光点,而他的身体也被震得高高飞起,口中喷出的鲜血在空中划出一道长虹,在长虹末端,白鹏四肢瘫软,无力地坠落,掉进后面的原始森林。 薄一鸣冷哼一声,脸上愤怒不减,大踏步走入林中。 “薄一鸣!当心!”雪莲忍不住喊了一声,白鹏向树林退去的行为总是令她心中起疑。 别人对薄一鸣都恭恭敬敬喊“薄总”,包括耄耋之年老战神也不例外,惟有二十岁的雪莲,直接大呼总裁的名字,令唐尊都忍不住扭头瞥了她一眼,怀疑两人之间绝非简单的上下级关系,反而忽略了她喊“当心”的含义。 而薄一鸣本人要么未听到,要么听见了没在意,一门心思要揪住“韩光”痛打一顿,再送其去给黄教授当材料做成“八号”。所以他在感知中紧盯着能量四shè的敌人,一头钻入林中,但他的防御力并没有撑到极限,因为对手实力只是“相当于高级战神”,并无太大威胁。 白鹏等的就是这样的局面,不过他并未急于出手,薄一鸣的手下还在附近,必须将他们分得更远些,所以他一入林中就踉跄着狂奔,假装伤势沉重,但跑得一点都不慢。此前他被打得口吐鲜血的确是真的,不真受伤也很难骗到薄一鸣,可是有光系治疗术护身,又是涅盘神躯,他伤势复原不过是分分钟的事。 原始森林藤萝密布难以通行,这里可以算是白鹏的主场,他自幼训练“劳燕身法”的方式就是钻树林,限时通过,并且身上不许沾到露水,否则老妈不给早饭吃。这让他非常善于从茂密枝叶间窜蹦跳跃寻找通路,甚至都不需要过脑子,全是下意识反应,所以眼前的大森林钻起来一样熟门熟路,纵然佯装伤势沉重脚步踉跄,速度也丝毫不减。 薄一鸣没耐心陪他捉迷藏寻觅道路,遇到任何阻碍就是一拳,毁天灭地的力量击出,藤蔓粉碎,参天古树也会拦腰而断,轰然巨响传遍整片森林,就像玉米地里闯入一只大狗熊,所到处青纱帐尽毁。 雪莲脚下冰雾升腾,一双赤足微微悬空,在基地旁的空场注视看森林里那一场大闹,而且“激战”地点正在渐渐远离,她眉头越皱越紧,最后对四名同僚挥手喊道:“不对头,进去帮薄总!” 丛林中,一追一逃的两人距离迅速拉近。事实上,白鹏已经站住不动。 当薄一鸣狠狠抹去眼前一大片绿sè屏障时,就好像大幕拉开,露出了后面笑容满面的白鹏。 “你是谁?”薄一鸣愣住了,因为白鹏此时已经恢复了本来面目,不再是“韩光”,若非衣服没变,他简直以为自己追错了人。 白鹏笑道:“战场到了,就别罗嗦了。” 说完,他气势大盛,不再有丝毫掩饰,圣域力量全部爆发,猛然纵身而上。 这一战,若说薄一鸣是青纱帐中那头狗熊,白鹏就是一只下山猛虎,以十倍的敏捷杀得前者晕头转向,薄一鸣空有无穷力量,却每每抡空,根本沾不到敌人半点衣角。 白鹏何许人也?从七岁就开始了实战格斗,历经无数生死搏杀,是“打”出来的高手。而薄一鸣修炼年代虽久,功力虽强,却只jing于各种“技能”的钻研,拳脚功夫与白鹏完全不在一个等级。 瞬间薄一鸣就连拳带脚挨了十几招重击,第一击便震得他几乎背过气去。面对着接下来疾风暴雨的攻势,他再想提升防御都已无法顺利运功,只能用打了八折的实力与白鹏对抗,每多中一招,攻防强度还要再削弱一层,转眼就气血翻滚,力不能支。 “这混蛋竟然是圣域……你竟然扮猪吃虎!” 薄一鸣又惊又怕又恨,咬牙骂了一句转身想跑,又迎面挨了两拳一脚,砸得他头晕眼花辨不清方向,而他自己出拳力量虽然毫不亚于白鹏,却全部打在空气中。 “你到底是谁?”薄一鸣彻底无奈,跌跌撞撞双手护住头胸,嘶声大喊。 “无论怎样修炼,这个‘武’字不可废,你早就走偏了,哈哈!” 白鹏笑嘻嘻答非所问,继续出击,其实薄一鸣的防御之力也震得他手脚酸麻,但他提起一口气,不断加足力量,从少林长拳到大须弥掌,各种招式信手拈来,只想将敌人尽快打瘫。 其实要打死薄一鸣也不难,双方功力不相上下,可武艺上的差距令白鹏获得压倒优势,他刻意避开对手的要害,实则是心中在犹豫。 面前这个风度翩翩的老人,同心会时代的元老,尽管趁司徒静轮回涅盘而篡了权,可毕竟也将同鑫集团发展得更加壮大,算是劳苦功高。贩毒之类罪行可以说经营手段有误,大不了以后不做;培养怪物的基因科学研究甚至可以算大功一件,白鹏自己也已决心将该项目进行下去。 至于庇护恶棍郭明勋一事,固然比较可恨,起初也导致了记忆尚未恢复的白鹏与同鑫冲突,可侵犯杀害姜雨楠,以及用金钱逃脱法律制裁这些恶事是郭家所为,薄一鸣身处总裁高位,根本管不到那么细。像白鹏自己的沧源地产同样在拆迁时欺凌百姓,他若非亲眼目睹,至今都还蒙在鼓里。 如此想来,白鹏并没有充分理由和仇恨去杀薄一鸣,若打服他,招降他,只要能完全掌握住同鑫,这一战已经算是完美成功。当然,雪莲和薄一鸣的亲密关系让白鹏有些醋意,可雪莲与他根本不认识,这醋他自己都吃得很不好意思。 “别打了……有话好说,咱们谈一谈,谈一谈……”薄一鸣已经在苦苦求饶。 “发誓臣服效忠,我就饶你!” “你到底是谁,我凭什么效忠你?同鑫真正的领袖永远是魔帝,无人可以取代!”薄一鸣声音凄厉,颇有宁死不降的气节。 白鹏愣了愣,没想到这个薄一鸣就算篡了权,对“魔帝”还是如此忠心耿耿。然则“魔帝白鹏已经再现人间,重掌同鑫”这件事他压根不知道? “呵呵……”白鹏停住了暴雨般的拳脚,笑了笑说道,“难道你不知道,我就是……” 话音未落,一道雷光当空袭来,那是唐尊的束缚法术“暗电囚笼”,继而脚下大地翻滚,令他一个趔趄,战神柏鹤年的技能“迷途”终于显示了其用途,强大的怪异力量自地下而生,有拉有推,冲击得白鹏不但立足不稳,而且气血翻腾,只能连忙运力相抗。 等到暗系法皇罗平津的“yin淮鬼藤”出手,白鹏就感觉好像遭遇无数千年藤蔓缠身,与紫光耀眼的“暗电囚笼”同时生效,脚下又是那样波涛汹涌,令他一时间寸步难行。 而战神许默文冲到近前,挥手击出一团“湮灭之光”,同时喊了声:“薄总!”拉住薄一鸣急退。 众多皇级乃至神级高手围攻,一堆辅助技能扔来,威力果然如同白鹏的想象。这一刻他忽然有些后悔,早知道刚才杀掉薄一鸣就一了百了,大丈夫本不该这样婆婆妈妈,只心软犹豫了几分钟,就让自己陷身绝境! “我就是魔帝!”白鹏厉声吼道,拧身避过湮灭之光,运足功力冲开各种束缚,向着薄一鸣猛扑。 “你若是魔帝,我就是玉帝!”薄一鸣脸上都是狞笑,挥手甩开许默文,重新迎向白鹏,“你中了我的缓兵计,我可不会反过来上你的当!” 在诸多限制技能影响下,白鹏已无法闪避圣域高手的攻击,只能与薄一鸣迎面对撼,双方掌力相击,掀起十几道冲击波,令周围百米范围杂物横飞,大树尽皆齐根而断,“呼啦啦”倒下一片,森林正中出现大片空场,一圈圈树木放shè状向外倒伏,犹如遭遇核爆。 若是半小时之前这样对轰,占上风的会是功力更深的薄一鸣,可现在他已被白鹏打得伤势不轻,结果对掌反而吃亏,身形连退,一口血喷了出来。 白鹏也不好受,但这稍纵即逝的战机绝不容错过,他两掌一分,喝道:“死!” 五百年未现人间的“流云式”出手,这招集中了他全部的力量,直取薄一鸣心口,若能命中,对手不死也是重伤,立刻就会丧失战斗力。 可是,一直尚未出招的七级冰系法神雪莲,同鑫集团薄总之下的第一高手,这时终于发动。 她素手一抬,指向白鹏:“冻!” 这一刻,白鹏全身顿时如堕冰窖,连血都变得冰冷,虽有内力抗御,未彻底变成一根冰棍,却难免手脚麻木四肢迟缓,甚至脑子的转动也变慢几分,当另几项束缚技能再度降临叠加时,他几乎已经完全无法动弹。面对着周围六大高手的围攻,他真切感到了死亡yin影的降临。 可是,他心头还有一点点异样,甚至顾不上思考生死存亡,却去仔细体会这种冰凉的感觉。 “这一招,难道是血液冻结?达娃的绝招,也流传到今ri了?” 想起五百年前那个有些霸道,却又美丽天真的“冰神将”,白鹏脸上浮现起古怪笑意。 第四百五十二章 惊人意外 七级冰系法神雪莲,看到薄一鸣饱受重创的样子,一向淡然的神情转为愤怒,幻梦般美丽的面孔也随之微微扭曲。 随着她的双手舞动,林间雾气迅速凝结,由气而水,由水而冰,一道道晶莹利刃当空生成,反shè着耀眼阳光。 雷系法皇唐尊不失时机地祭起球形闪电,挥手甩向白鹏,这才是货真价实的“手雷”。 而伤势不轻的薄一鸣也努力站直,保持他“人类史上惟一圣域高手”的尊严,右掌斜举,一道白灿灿光影在手中渐渐成形,正是单体杀伤力冠绝天下的五阶技能“命运之矛”。 白鹏被“暗电囚笼”、“yin淮鬼藤”和“迷途”三项技能束缚干扰,动作已经比寻常人还慢,见球形闪电及体,也只来得及抬手护面。 霹雳般爆炸声过后,白鹏退出五步,双臂焦黑,上身肌肤似乎还冒着青烟,整个人笼罩在淡紫sè“暗电囚笼”之中,显得无比诡异。 他放下胳膊,并不看出招的唐尊,视线透过层层紫光,都集中在雪莲,以及她正在凝结的那些冰封刃。 雪莲多么美丽,此刻都不重要,白鹏心头想的却是五百年前,在丽人堂湖心亭接受的冰刃攒刺,当时他完全不是魔教冰神将的对手,可是经过几番厮杀乃至欺骗,达娃央金却成了他的忠诚手下。后来湖底被困三年,他的血手帮能顶住玄武会的猛攻,固然离不开司徒静的统帅力,却也有赖超级高手达娃的存在。 时隔多年,达娃央金从下属变作情人,从情人变作妾室,她与司徒静的争斗令白鹏左右为难,经常里外不是人。可达娃与司徒静的共同点,就是对他的绝对忠诚,都是他的女人,而且,都很美丽。 此刻眼前的雪莲远比达娃更美,以至于白鹏认为如此人物不该存在于现实,梦里才会有。可白鹏看着她,心里浮现的却是脸蛋略有些圆,天真甜美而又雪般洁净的达娃。他出发与玄帝决战时,达娃身怀有孕,可他连孩子都没见到,就此永别了这对母子。 想到这里,他心中一阵难过,甚至产生了一个怪异念头:“她的冰刃扎过来,就扎,这是达娃的技能!五百年前我躲了,这次我不躲!” 就在白鹏生死交关却似乎放弃抵抗的这一刻,一个清脆声音从附近传来:“都别动!举手抱头,否则我开枪了!” 所有人的目光向声源望去,却见女jing官苗莉一身迷彩战斗服,跪姿依托一棵横倒的大树,“五六式”突击步枪平端瞄准。 见到白鹏回头看来,苗莉笑着挤了挤左眼,意思是:“你说我帮不上你,结果怎样?还得靠我救你的命!” 一个普通人,面对着世上最顶尖的几名修炼者,得意洋洋持枪喝令投降。 场中沉默了几秒,众人几乎同时反应过来,各种攻击招式向苗莉轰去,原本对准白鹏的冰刃也有一些调转了方向。 白鹏大惊,在场任何一人的一次攻击,都足以将苗莉撕碎,这种事万不允许发生!危局激发了他全部的潜力,功力几乎提升到120%,硬生生压住“迷途”技能对真气的干扰,终于成功发动了“圣灵护体”,一道淡金光晕沿着身体猛然浮现,将“暗电囚笼”等束缚撕得粉碎,继而两道光翼凭空凝成,他双脚离地而起,摆脱了“迷途”的牵扯,瞬间扑到苗莉身前。 “球形闪电”、“九幽鬼爪”、“冰刃乱舞”等等尽数打在白鹏的护身光罩,激起一阵涟漪波动,便消散无形。 “圣域!他是圣域!”唐尊等几人都惊声尖叫起来,忍不住连连后退。 雪莲面sè苍白,停了动作,隔着朦胧光罩呆呆凝望白鹏。 惟有薄一鸣,手中“命运之矛”已然拖着伤体凝聚完成,这时暴喝一声,挥手掷出。 这是对圣域高手也有强大杀伤力的五阶技,锁定必中,不可闪避。 然而白鹏的“圣灵护体”却有“吞噬之盾”与“冰魄魔衣”两项前置技能,乃是超级五阶防御技。被“命运之矛”命中,白鹏只在空中稍稍后退,几乎全部能量都被护盾吸收,加上此前吸收的那些攻击,反击能量终于储满,触发了自动反击。 “圣灵护体”光罩随之消散,白鹏脸sè也极度苍白,这一轮交手几乎耗尽了他的力量。 但薄一鸣更惨,他遭遇的反击之力比“命运之矛”更强大,而且同样锁定攻击,无可闪避。 他只能抬起双臂,交叉在身前,撑满全部残存的防御力抵抗这致命一击。 轰然巨响,比之前更强大的环形冲击波瞬间扫过森林,这次扫平的森林直径达到千米,殃及的无辜鸟兽不计其数,连唐尊和罗平津这样法皇级别的高手也狼狈滚倒,头晕目眩。 薄一鸣用弓步稳定身形,不愿在白鹏面前有损风度地摔倒,但强大冲击力令他向后滑退,双脚如同铁犁般深入土地,沿途耕出一道深沟,所遇的残存树桩也尽数撞碎,直到他几乎整个人都埋入土中,才终于止住冲势。 这时的薄一鸣已经脸sè惨白,口中鲜血狂涌。 白鹏第一时刻先护住苗莉,避免她被冲击波伤害,随后再度翻身跃起,凝起最后一点力量,手中光焰升腾,再度祭出“万物破灭斩”,随后挥手掷出。 既然“命运之矛”可以投掷,“万物破灭斩”的光剑没道理只能握在手中挥斩,白鹏对各种招式、技能的运用从来不会拘泥。 “不要!”雪莲凄厉惨叫,凌空飞跃,抢在“万物破灭斩”之前扑到薄一鸣身上。 白鹏若置之不理,其实光剑穿透了雪莲,一样可以杀死重伤无力的薄一鸣。可如此人间瑰宝般的美女怎能杀伤?这不合白鹏本xing,更何况她总是让人想起当年的达娃央金。 于是他用力挥手,“湍流神索”发动,无形力场将即将命中雪莲的光剑扯向一旁,狠狠砸入土中,轰出一个半米直径的深坑。 雪莲溅了一身泥土,右侧的白衣也被冲击波撕破,但她不理会自身安危,只顾伸手轻抚薄一鸣的脸颊,声音里带着些哭腔:“你怎么样?伤得重不重?” 薄一鸣喘息片刻,呕了一口血,低声道:“我没事,死不了。” 两人如此深情的样子,令白鹏无比难受,虽说雪莲与他毫无瓜葛,不该吃这种干醋,可一个头发斑白的集团总裁,与年轻的绝世美女下属如此表现,总让人产生“大款、小三、潜规则”之类不愉快的联想。 但不管怎么说,雪莲愿意用生命去护薄一鸣,这毫无疑问是真爱! 白鹏叹了口气,改为劝降:“你们不是我对手,投降。” 从许默文到唐尊,一众大将见总裁战败,知道自己不可能扭转局面,都沉着脸看向雪莲。 雪莲却不理白鹏,对薄一鸣的口气变得严厉:“死不了就站起来!像个男人打到底!要么胜,要么死,我陪着你!” 薄一鸣苦笑:“不就是把大权交还司徒静,给她呗,咱们忍着,被她欺负着,只要留得青山……” “没出息!”雪莲一个耳光扇在薄一鸣脸上,虽然不狠,声音却很亮。 这哪里是总裁与下属潜规则的情人关系?雪莲完全是主宰,是强势领导者的样子!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 “也许,老夫少妻,老头对雪莲疼爱得厉害,宠坏了她?”白鹏努力为此事找出理由。 雪莲抽泣起来:“要不是你功力够强,咱们哪活得到今天?现在司徒静手下有了这么厉害的人,不可能再放过咱们!” “喂!”白鹏喊了一声,“放不放过你们,是我说了算,不是你说了算,更不是司徒静说了算!” 雪莲闻言沉默不语,将薄一鸣从土中挖了出来,放他躺平,用内力助他导引疗伤,就像此前薄一鸣目视白鹏为青茗治疗,现在白鹏也不干涉他们,在场众人都保持着寂静,等待局势的发展。 薄一鸣缓过气来,刚要开口就被捂住了嘴,然后雪莲凑到他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 这句话别人听不到,耳目过人的白鹏却听得清清楚楚:“儿子,你乖乖躺着,看妈妈跟敌人决一死战!” 这句话震得白鹏不知所措,随后脑袋里迅速产生一个惊人的猜测。 雪莲缓缓站起,转过身来,只半秒钟,她的表情就变成了错愕。此前她见到的白鹏,要么是韩光的模样,要么笼罩在雷电紫光中,要么被朦胧金光遮挡,现在第一次还是见到真实面容。 她的眼睛越瞪越大,嘴唇颤抖着问了一句:“白鹏?” 白鹏点点头:“你们叫我白永朋,那是司徒静给我起的假名,现在想来,她是故意不让你们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雪莲现在无心制造悬浮冰雾,双脚直接踩着土地走来,直到白鹏眼前两步之远,低头抬脚看了看沾染的污泥,随即一片细密冰风暴掠过,那脚底又恢复了白洁细腻。 两行泪水从雪莲脸颊滑落,她咬牙道:“现在知道我是谁了?” 白鹏继续点头,低声道:“现在知道了,达娃,你的美容专用技能,五百年前我就见过。” “砰!”雪莲重重一拳击中白鹏胸口,她没动真气,只用了手臂力量,白鹏也没有用真气抗拒,所以被打得后退两步。 在场众人忍不住一声低呼,雪莲与对方动手,这件事本在意料之中,可这个打法却太过奇怪。 雪莲转身面向众人:“他没说假话,就是魔帝本人重现人世,以后同鑫由他领导,你们都回基地等着,薄一鸣留下。对了,把青茗也抬去给黄教授治疗!” 说完,她瞥了苗莉一眼:“又有新姐妹进门?你也走,去基地等着!” “凭什么让我走?问问我的枪答应不答应!” 苗莉刚在“五六式”上拍了一拍,一股无形力量便忽然降临,令她的突击步枪脱手而飞。 “你的枪说,它答应!”白鹏招手将“五六式”牵引到手中握住,笑道:“好了,乖一点,你也听到了,以后同鑫是我的,你跟大伙去基地休息,吃点喝点,我待会就回来。” 苗莉这才嘟嘟囔囔跟唐尊等人离开了丛林,现场只剩下白鹏、雪莲和薄一鸣。 头发斑白的总裁薄一鸣,五百年前的“遗腹子”白子鸣,这时已经鼻青脸肿,不复此前的风度翩翩。 他对白鹏咧嘴一笑:“父亲!” 第四百五十三章 决心穿越 白鹏面带羞愧,来到薄一鸣身边单腿跪下,为他疏导内息。 雪莲在路上又狠捶白鹏几拳,直到他开始运功,才不敢再碰他,可嘴里还是不依不饶:“五百年前你就偏心司徒静,现在你偏心也就罢了,小鸣是你亲儿子,你也下得去这么重的手!” 白鹏抚摸着白发苍苍的“小鸣”,一时无言以对。 整场正邪交锋的大戏,经过几番恶战,终于打到敌方老巢,最后却是将自己妻儿打翻在地。他从中明显感觉到司徒静“借刀杀人”的成分。 当然,同鑫的确邪恶,薄一鸣也犯了很多错误,不过如果早点弄清真相,本不必如此厮杀,直接接管了同鑫改走正路就是。当年血手帮时代,司徒静的手下也没少欺压百姓,凡是行走江湖混黑|道的,原本就算不上正义化身。 薄一鸣微笑道:“母亲,父亲也是受人利用,现在既然相认了,您就别怪他了。” 这话一说,好像错都在白鹏,老爹脸上反而有点挂不住,在儿子身上一拍:“你贩毒害人,本来就该打!” “我也是为了研究经费,以后不做了。”薄一鸣扭脸看了看母亲,“我有一个请求,希望你们能答应。” “有请求就说,你的伤又不致命,别搞得像留遗言!”雪莲沉着脸。 薄一鸣笑道:“儿子从出生就没见到父亲,我希望现在找叶阿姨轮回涅盘,以幼儿身份重回你们身边,用回‘白子鸣’的名字,在你们膝前重新长大一次。” “好!”白鹏和雪莲同时一口答应,然后夫妻对视,眼中泪光朦胧,心里的火气全消,彻底被一家人团圆的温馨取代。 当然,薄一鸣还不能立刻涅盘,需要将自己的势力转交给父亲,做好过渡工作。 等到薄一鸣召集部属谈话,只说决定退休,让大家效忠新任白总。薄总自己都投诚了,大伙自然没什么意见,却无人想到一大把年纪的薄总刚认了爹。 由于白鹏剁掉了中情局特派员的双手,担心美方报复,便立刻宣布同鑫主基地尽快撤离金三角,制毒工厂就此废弃,李青山与黄秋两个小组的实验设备运回běijing,在京郊三金山庄恢复研究。只有飞翼雇佣兵留在此地,提高jing戒水平,以后苗副部长那里恐怕还会有不少任务,无论在南亚还是中东,白鹏仍然可以为国出力。 大局稍定,白鹏便要过问自己最关心的事。 战斗开始后,廖薇本已按计划带两名科学家转移隐蔽,等到诸事尘埃落定,白鹏探测之力一扫,便将他们找了出来。 黄秋立刻开始了对青茗的治疗。白鹏来到实验室,望着赤身在营养液中,接着各种电极与导管的青茗,不无忧虑地问道:“黄教授,你不会把青茗搞成怪物?八号?” 黄秋笑了:“白总,我只是在修补她的身体,可没有擅自进行基因置换。而且这位青茗姑娘基因太奇怪了,庞大的信息含量根本解析不出来,我想动手脚也动不成。” 的确,青茗“涅盘神躯”的“神”字可不是开玩笑,白鹏点了点头:“何时她醒了,就立刻通知我。” “现在就能唤醒,但伤势还重,晚一点更有把握。” “好,时间由你决定,实验室的搬迁也等到治疗结束!” 向黄秋道了辛苦之后,白鹏才去找李青山。 对李青山,白鹏最关心的是“穿越”项目。上次为姜雨楠“借躯还魂”,已经展示了李博士在脑波研究上的突破xing成果,据他说如今进行“穿越”也更有把握了,只要再建设一个专用发电机组即可,但是这项目毫无商业价值,所以才没有继续下去。 至于为什么没有商业价值,他对“宇宙纠缠态”的讲解听得白鹏云里雾里,大致只能弄明白回到过去是创造新世界和新历史,对现实世界没有任何影响,甚至无法验证是否穿越成功,当然不可能有人愿意掏钱来做这件事。 “我就愿意掏钱!”最后白鹏皱眉道,“我只问一句,究竟能不能让我回到过去?” “在理论上可以,只是您的脑电波穿越时空,灌入您本人过去的大脑,身体当然不可能穿越。” “能让我穿越到哪一年?” “看您自己的意志了,五分钟前,还是五十年前,我没把握。” “设备多长时间能预备好?” “保守估计,三个月,快了就是一个月。” 于是白鹏一挥手:“给你一个月!要多少经费都可以跟我说!” 陪在旁边的雪莲,也就是达娃央金,有点幽怨地看着他:“你就那么想回去?毕竟我还在,司徒静也在,这还不够热闹?” 白鹏笑道:“李博士说了,把我的脑波送回去,我本人又不消失,难道会丢下你不管?” 达娃这才抿嘴一笑。 白鹏拉住她的手:“走,去你房间,跟我说说,你和司徒静到底怎么回事?都是我老婆,姐妹相称,五百年后竟然闹得你死我活!” 达娃撅起嘴:“在外面说,不进房间!” “听话!” “不进房间!来人!救命!” 七级法神胡乱挣扎着,还是被圣域高手一把抱起,大步走进她的闺房。 几名基地守卫听到“救命”闻风而至,却见是新任白总抱着大家心目中的女神进屋,不由地都是眼冒怒火,尽管从前大伙也怀疑薄总与雪莲关系过于亲近,可毕竟从来没有确凿证据,而白总上任第一天,竟这样公然不轨! 屋里,美若梦幻的雪莲此刻笑容满面,全然没了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与当年的达娃央金相比,面容虽变,个xing一如既往,还是成熟霸气中透着些天真刁蛮。 转眼间她就已失去衣物遮蔽,还用手臂遮掩身体挣扎笑闹:“你说来谈正事,脱我衣服干什么?” “补偿你五百年的寂寞,也是正事!”白鹏面sè严肃,眼角却挂着克制不住的笑意。 “等等!”达娃伸手推住白鹏,“我已经不是达娃,是雪莲,至少身体是全新重生的,是处|女!这一世要不要嫁你,还得考虑!” “这事由不得你考虑!”白鹏嬉笑着猛扑上去。 “哎呀!救命!来人!抓坏人!”达娃声音叫得凄厉,表情却笑得开心。 这是一幢duli的木制高脚屋,雪莲的尖叫声传出很远,更多隶属于飞翼雇佣兵的守卫聚集而来,有些人已经在咬牙,决定将生死置之度外,闯进去营救女神。 好在薄一鸣及时赶到,身为儿子,听自己父母搞出这种动静,多少也有些尴尬,到门口咳嗽了几声:“喂,白总,雪莲,房子隔音不太好,你们切磋武功,声音小一点!” 屋里果然不再有什么惊悚喊叫,只剩“嘻嘻”、“呵呵”的笑声然后薄一鸣似笑非笑转头看着大伙:“该干嘛干嘛去,人家是合法夫妻,你们少管闲事!” 新任白总居然和雪莲是夫妻?这消息也太惊人,大伙愣了一阵,看薄总不像开玩笑,又想连与雪莲形影不离的薄总都不在意,大伙的确不该多管闲事,于是渐渐散去,但拿这件事当话题说上几天几夜却是难免。 屋里简陋的床铺上,白鹏突破防御的那一刻,达娃痛哼一声,将他的手抓到面前一口咬住。 “你让我疼,我也让你疼!” 白鹏笑了:“五百年前,咱们的第一次,你也咬了我的手!” “你还记得?”达娃松了口,笑眯眯望着白鹏。 “我当然记得,中间我一直在睡,对我来说,其实不过是几个月前的事。” “可是对我来说……”达娃的表情渐渐变得哀怨,眼中泪光莹然。 “我知道!对你来说,是五百年,太久了……”白鹏满心愧疚,捧住眼前那张美丽面孔,片刻后又笑了起来,“现在你的脸真小!” 达娃也笑:“当初第一次见面你就骂我,说我脸比屁股宽,这个仇我记一辈子!” “所以你每次轮回涅盘,基因进化都用来改变这张脸?” “是。现在我美吗?” “美,世间再也没人能比你美。”白鹏在首次开拓的狭窄温软中缓缓进退,对眼前梦幻般的美人看得有些痴了,喃喃道,“可我还是怀念,当年那个圆脸少女!” 达娃撅嘴道:“你不喜欢我现在的样子?以后我涅盘再慢慢改回去。” “不用了,我说着玩的。”白鹏呵呵笑道,“怀念归怀念,谁不希望老婆更漂亮?” 等到雨过天晴,两人相依而卧,达娃才伏在白鹏胸口,用“枕头风”方式将她与司徒静的恩怨讲述一遍。那故事听起来,完全就是司徒静一贯蛮不讲理,欺人太甚。 不过白鹏很清楚,这是达娃的一面之词,哪怕她没有存心说谎,也难免将事情说得对自己有利,将仇敌格外丑化。 其实抛开那些具体事情,简而言之,就是司徒静和达娃央金,一个统帅力高强善于经营帮会,一个神功无敌是白鹏麾下第一高手,所以从在血手帮时代就冲突不断,无论私情还是公务,都彼此不服,感觉对方不如自己,认为自己才是白鹏最重要的下属。 白鹏在时还能劝解,等他与玄帝决战后消失了,司徒静全面接管同心会,成了真正的老大,两女矛盾就更加难以调和。 后来双方的儿子将母亲的天赋继承得十足十,司徒静的儿子白子风善于权谋,喜欢从政,每一次轮回都能成为高官,建国后还做到过副总理,对同心会助力极大;达娃的儿子白子鸣则是修炼天才,第一次涅盘前就已近乎天下无敌,是同心会头号高手。如此一来,两女彼此瞧不起的程度越发严重。 由于有叶兰兰的支持,司徒静在权力掌握方面占据上风,达娃忍一世不够还要忍二世、忍三世,忍到五百年,期待中的“白鹏复活”一直没有成为现实,所以到了大约二十年前,她终于决定不再忍耐,趁司徒静涅盘,白子鸣代理同鑫总裁时,母子俩一举夺权,不再允许长大成年的司徒静回归。 可是,与司徒静闹翻,就等于与叶兰兰闹翻,没了叶兰兰的协助,下次轮回涅盘就没了指望。正因如此,李青山的脑波与记忆研究,以及黄秋的基因研究,其实都是达娃母子试图通过科学方式永续生命,不再依赖所谓“涅盘”。 至于那些贩毒之类的勾当,实在是因为白子鸣经营能力不及司徒静,搞得集团业绩每况愈下,又怕被叶兰兰她们看笑话,不得不另辟财源。 听完这些,白鹏惟有苦笑,多大的仇?居然斗了五百年还要斗?害得他又要延续五百年前的烦恼。 不过他刚刚委婉批评两句,就令达娃转过身去拿后背对他,白鹏也只能笑眯眯楼她回来,答应带她一起回京,狠狠教训司徒静一顿。不管怎么说,司徒静隐瞒薄一鸣和雪莲的身世真相,企图“借刀杀人”除掉达娃母子,这心机之yin狠不教训肯定不行。 在屋里躺了不算太久,就听外面苗莉高喊:“白鹏,出来!你丫死哪去了?” 达娃立刻拿嘲讽目光看过来:“这姑娘英姿飒爽,挺不错,但是听说沧源集团董事长也要嫁你。老公,照您这个妞速度,再过五百年,老婆是不是能编制一个军?” 白鹏脸sè一红,讪笑着起身穿衣服,片刻后又变得严肃,因为他忽然想起,类似的话小黛也说过,当时小黛边吃晚饭边掰着手指给他计算,按当前速度,多少年后哥哥会娶到多少个老婆。 可小黛后来死得太惨! 想到这里,白鹏越发迫切地想回到过去,让一切惨事不再发生! --------- ps:本书距离大结局已经不远,新书《兽魂轻骑兵》正在写作,本书终结的同ri开始上传。根据读者朋友的批评和建议,新书会是比较轻松愉快的爽文,绝不像本书前期那样由于追求“真实”而令人不快,如某位读者评价那样“不但女角破鞋多,还有绿帽”。 对于新书有何风格与内容方面的建议,也欢迎各位在书评区发表,就不强求加入q群了,之前群中副管理员踢光成员后自己也退了群,我都不知发生了什么。 ps2:群中曾有读者建议我多写床戏,说这书“就是床戏写得到位”,受此影响,我后来加了大量床戏,如今风格有些不伦不类,其实读者有这方面爱好还不如看教学片,床戏终究要为情节服务,不能为床戏而床戏。新书中会大幅减少此方面内容,描写方式也会更含蓄,而主角当然会比白鹏纯情专一很多。 第四百五十四章 打造法宝兽魂铃 苗莉见白鹏真的控制了大局,再无丝毫危险,也就自行回了běijing,去找段成钢完成整个行动报告,于公于私她都要向苗副部长交代整个过程。对于白鹏“古代的老婆”纷纷与其重逢这件事,她只能无奈地接受,还得瞒着父亲,以免老人家又一次暴跳。 好处不是没有,苗莉既然知道了轮回的秘密,将来必定也会参与轮回涅盘,若能保持着记忆一世又一世地重生,还能开始修炼“特异功能”,对她而言倒也充满了好奇和期待。 达娃护着伤势未愈的薄一鸣先走一步,他们需要前往南方多处依然追随薄总的分公司,亲自安抚老部下,劝说大伙转而效忠新上台的白总。与白鹏在běijing碰头的ri子则定在半个月后,也就是十二月十号,那时就该找司徒静好好谈谈了。 廖薇原本要留下陪伴白鹏,还笑着提醒:“既然你生死之战已经结束,咱上床这件事可以提上议事ri程了”。 可白鹏始终拿不定主意,廖薇失去了吉娅莉丝的记忆,身体也是涅盘重生,只记得这一世从小长大的历程,言语个xing完全改变,等于彻底成为另外一个人,廖薇就是廖薇,不该当作吉娅莉丝来对待,而现代这个廖薇本人,一副“吊炸天”腔调,其实白鹏并不太喜欢。 廖薇得知这些之后,也没有大吵大闹,独自沉思了两天,就问清当年吉娅莉丝的生活轨迹,独自踏上了“追寻记忆之旅”。且不说轮回之际失去前世记忆堪比喝了孟婆汤,就算她有重拾记忆的可能,那些魔教总坛、湖州总舵、司晴岛乃至分水旧战场都已湮灭,埋在五百年岁月之中无可追寻。廖薇的离去,更多还是想一个人去散心和思考。 这一来,白鹏难得陷入了“身边没有女人”的局面,也不知该叫做“清静”还是“寂寞”。 不过黄教授也是女人,即便以白鹏的高标准严要求来评判,她也算一个娇小清秀的美女,而且是戴着眼镜的“知xing美女”。 然而黄教授看起来年轻,真实年龄已经四十岁,曾与一名美国科学家结婚,离异多年,两个孩子都在美读大学。白鹏号称“五百岁”,实则只在人间生活二十来年,对这位年长的“科学家姐姐”保持着基本的尊重,不敢调笑妄语。而黄秋看来也没有再找个男人的想法,所有的心思都扑在基因研究上,对白鹏维持一种“尊重的冷淡”,于是,白鹏只能守着在罐子里的青茗。 由于青茗心脏尽毁,黄教授为她开启体外循环,先维持住生命,再努力修补重伤的肌体。 悬浮在营养液中的青茗,身上一丝不挂,连接着各种导管和电极,长发飘散在水中,脸sè苍白,按说有点恐怖。但青茗容颜之美并未受损,白鹏看着她惟有痛惜和怜爱,心里不断回忆往事,五百年前初出江湖就遇到如此绝代佳人,他小小心灵之震撼,以及后来之受创,至今都记忆犹新。 结局本来应该是完美的,青茗临死前以身相许,“死后”却获得涅盘神躯,不但复活,而且青chun永驻,长生不老。时隔五百年相逢,两人见面就是一顿情不自禁的疯狂亲密。 可是,这一次的丛林大战,青茗看起来不止“视死如归”,简直是有意寻死。 既然黄教授是集团核心科学家,有些秘密没必要再瞒她,白鹏便将前因后果挑挑拣拣告诉她一些,请这位大姐帮忙分析青茗的心思,如果这次救活了,她下回还寻死,又该如何? 白鹏自己猜测,大概青茗与司徒静站在一起,设计借白鹏的刀去杀达娃母子,感觉心中有愧,无论结局如何都无颜再见白鹏,索xing一死了之。 黄教授却认为,一个女人,而且是超级美女,想当年众星捧月,无数男人拜倒石榴裙下,却由于涅盘神躯永生,低调修炼五百年,不能像常人那样体验喜怒哀乐,恐怕已经患上抑郁症,她会在营养液中加入抗抑郁药物,同时建议在青茗醒后,为其派一些工作忙碌起来,让青茗感觉自己很重要,不可无所事事。 然后,黄秋话锋一转,却打听参与轮回涅盘的资格,她担心“基因技术永续生命”的研究在自己有生之年无法完成,若是如此,最好能保留记忆轮回重生一次,以便继续这个重要项目。 白鹏心里当然想着“没问题”,毕竟黄教授的研究对集团非常重要,可此事必须还得跟叶兰兰商议,叶兰兰对人选卡得很严,五百年来参与涅盘的人越来越少,涅盘失败的人就此离别人世,从来没有新人获得这一资格,何况黄教授一个“外人”? 看白鹏支支吾吾,黄秋严肃问道:“是不是要做你的女人,才有资格?” 白鹏脸sè顿时臊得通红,黄秋却神sè坦然,拿了一张行事历亮给白鹏:“周一到周四,我每天晚上十点到十一点有空,周五到周ri是中午十二点半到一点半,你可以来房间找我。这是我仅有的休闲娱乐时间,别的时候请不要打扰我工作和休息。” 白鹏接过行事历,看着上面井井有条的安排,支支吾吾:“黄教授……这种事……是要有感情基础的,不是休闲娱乐……” 黄秋的视线从电脑屏幕转回白鹏脸上,表情严肃认真,还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多巴胺的分泌是一种大脑奖励机制,源自生物本能,与感情没有必然关系。我自己平时会用到一些专业工具,效果同样令人满意,你不能说我深深爱上了一根电动塑胶棒。” 白鹏见自己只是一根塑胶棒的替代品,目瞪口呆无言以对,若说他之前对黄秋的姿sè多少还有些想法,现在却是半点兴趣也不剩。黄秋也没有继续提这件事,收回行事历就埋头专心工作去了。 七天后,青茗终于醒来,基地搬迁的ri子随之降临。 于是,趁着陷入搬家的忙乱之前,白鹏召集了李青山、黄秋和青茗开会,在会议上提出一项惊人设想:“李博士,你擅长通讯、脑波、意识灌注;黄教授,你擅长基因破解和医术,对生物还特别有研究;青茗,你懂得空间掌握。而我自己,对宇宙间的神秘力量很有体会。咱们四个人联手,连科学带异能,合作打造一个法宝出来!” “法宝?”在座几人都忍不住地笑。 “就是法宝,不需要很大!”白鹏比划了一个手势,“小小的一个东西,但里面暗藏巨大空间,使用者进去了,可以加快修炼速度,还能学到动物的特长本领,像七号那样,一个普通人融入昆虫基因就变得无比强大。但我希望只是脑波的改变,身体上不会变成七号那样的怪物。” 他说着,笑嘻嘻瞟了黄教授一眼,黄秋对于自己制造怪物一事倒无丝毫愧疚,一手托腮静静出神。 他又看李青山:“很多知识和技能,可以用你的法子直接灌注,省了使用者的学习时间。” 这次李青山失声而笑:“单是知识灌输,就是了不起的人类科学大突破,以后学校就可以免了,哪怕灌输收费再高,咱们也能发大财!” 白鹏听他口气有些嘲讽,皱眉道:“怎么,你做不到吗?” “上次只是恰好捉到一个灵魂体,正常情况下……”李青山说到这里,看白鹏表情有些不善,便改了口,“好,我会尽量努力,但我需要时间,以及足够好的研究条件,还有,别再限制我的人身ziyou。” “是薄一鸣硬抓你过来的,这次基地搬迁回京,你可以立刻回家看老婆儿子。” “谢谢!谢谢白总!”李青山情绪高涨起来,“我保证一定做好这个项目!” 青茗作为项目主持人,双眼放出光芒:“这东西如果真能做出来,倒是很有趣,这法宝就像一个房间,里面堆满财宝。不过,肯定要上锁,不是谁都能进?” “当然要锁,而且锁必须很可靠。” 黄秋举起一只手:“好办,比指纹锁还可靠的,就是基因锁,只有符合特定目标的dna,才允许入内,这技术可以包在我身上。” “d什么a要怎么检验?”白鹏问道。 “滴一滴血就可以采样对比,现有技术都能做到。” “好!这个简单。”白鹏笑了起来,“此事好像越来越靠谱了。” 青茗笑道:“假以时ri应该能实现,不过我现在对于空间只会利用,还谈不上掌握,恐怕得晋入圣域才行。” “那就好好修炼!你六级战神距离圣域也谈不上多么遥远,大家都还年轻,把这件事当作一个最终目标!从中完善的许多技术,在别的地方也可以运用!” 白鹏满腔自信的发言也感染了大伙,另外三人都用力点头。 “东西做成什么样?叫什么名字?”青茗最后问道。 “与兽有关,不如做成个猫铃铛,不显眼,贼都不惦记。”白鹏半认真半玩笑,呵呵笑道,“名字就叫兽魂铃!” 从屋里出来,青茗神sè诡异地哼了一声:“我猜你是想找一件事让我忙起来,怕我想不开。” “是!”白鹏一把拉住了她的手,“涅盘神躯生命漫长,不能没有个伴,你不要再产生什么不好的念头,我会找很多事来给你做。” 青茗掩口而笑:“你最感兴趣的,无非就是那件事。” “哪件事?”白鹏装作困惑,紧抓着青茗的手不放,脚步却往自己房间走去。 青茗硬生生站定,不肯再往危险地带靠近一步,抿嘴看着白鹏,严肃道:“白鹏,你也该找点真正的事做,不要成天围着女人转!” “敌人都打倒了,同鑫全掌握了,我还能做什么?”这一刻白鹏的确有些茫然。 青茗凝视着他的双眼微笑:“有很多,例如,维护世界和平,拯救全人类。以后能源危机,水资源危机,全球变暖,火山喷发,地壳断裂……人类的麻烦多得很!还有,中国人被西方欺压了两百年,你能不能让华夏统治全球?” “青茗!”白鹏努力靠近她,认真喊道。 “怎么了?” “没想到,你这么崇高,胸怀天下苍生!”白鹏痴痴看着她优雅美丽的面孔,忽然大喊,“不行了,我忍不住了!我要跟伟人好好亲近!”便将青茗一把扛起,冲进屋中。 “不行!白鹏!”进了屋,落了地,青茗却认真挣扎起来,“我是说真的,不想再跟你那样,你再动手动脚,我就变回老太太模样,看你还有没有兴趣!” 白鹏坏笑:“我没打算怎样,只想看看你的伤势。” 其实青茗的伤势愈合情况,白鹏守着玻璃罐早就看熟了,那一丝不挂的身体被他盯了七天也不再有神秘感,不过此刻他还是情不自禁,推了青茗躺倒,解衣服去看伤口。本以为这次真的永远失去青茗,结果她又一次活了过来,白鹏很难不激动。 她两峰之间心口的贯通伤早已痊愈,连痕迹都没有丝毫残留,所以白鹏的目标其实在旁边的高耸处,他一边真心叙述青茗重伤后自己的沉痛,一边用手捧了那柔软爱怜抚摸,最后埋下头去噙住,下边也同时开始有行动。 青茗再度伸手来推:“停!你等一等!我有一件事要说,等你听完,再决定与我如何相处!” 白鹏却不容她啰嗦,惟恐她的话说出来,真的会造成什么破坏,惟有先全力突破。 青茗被强制侵入时哼了一声,两手在他后背用力挠出一排红印,咬牙骂道:“这个冤家!” 可是她随即发出声连串哼声,又明显很享受。 彻底突入了,白鹏也就坦然了,一边进退,一边笑道:“现在,你说!” 青茗反而摇了摇头:“事已至此,无话可说,宝贝!用力!” 又是一场狂风暴雨,就如那次丛林之战前夕。 事后,青茗拿枕头当靠背,向上坐了坐,将jing疲力尽躺在一旁的白鹏挽起,搂入自己怀中,就像母亲抱着幼儿:“孩子……有些话,本想这次我死了跟我一起埋入黄土,可是既然死不掉,而且你还要回到过去,回到当年咱们还没发生什么的时候,我必须得告诉你了。” 白鹏预感到有些不妙,声音低沉地“嗯”了一声,却忍不住反驳:“别叫我孩子,你才大了我十岁!” “是大你十一岁!”青茗笑着,一脸爱意轻抚白鹏头发,“你知道,你还是个不懂事小孩的时候,姐姐就已经有男人了。” “嗯。” “这一生,碰过我身体的,有三个男人,占过我这颗心的,就只有两个人。” “伍五叁那混蛋就别提了!你喜欢玄帝,这我知道,咱们第一次相识你就说了。” 青茗笑了笑:“你母亲杀了玄帝的妻子和女儿……” “什么!”白鹏一惊,从青茗怀中跳了起来,坐直了瞪着她,这消息太火爆,鬼仙子从来没告诉过儿子。 青茗不管他的反应,继续说道:“玄帝通缉鬼仙子,但只要求抓活的,不许杀。号称鬼仙子身上有天大的秘密,必需抓活口才能审问,谁杀了鬼仙子,他就要杀谁。我当时负责追捕鬼仙子,玄帝经常向我强调捉活的,我也信了他的理由。” “这我知道,是为了天目山的藏宝图……” “不是!玄帝坐拥大半个江湖,富可敌国,要藏宝图做什么?” “那是为什么?” 青茗叹了口气:“你母亲从来不告诉你父亲的姓名。她只说让你好好练武报父仇,还说你必须打败玄帝。可是,她有没有一次对你说过,要你杀死玄帝?她只说了打败,要玄帝跪在你面前,对不对?” 白鹏瞪大了双眼,身上一阵阵发冷。 青茗拉被子盖住自己身体,又提醒白鹏先穿上裤子,然后才说出最惊人的那句话:“玄帝是你的父亲,抛弃了你们母子,而我是玄帝后来的女人,白鹏,你其实该叫我一声小妈……” “胡说!”白鹏整个身体一阵阵颤抖,口中虽不愿意承认,但回想过去种种迹象,特别是大决战时玄帝的异样表现,本已打倒白鹏,但他看到断水剑时激动得六神无主,追问白鹏此剑由来……若周雪晴没有一剑偷袭杀死玄帝,说不定当时就已真相大白。 青茗给整个猜测又加上了最重的一条证据:“你母亲听说你和玄帝决战去了,当场大惊,立刻追赶而去。她动作快,司徒静带着人马赶到时,你母亲已经过世了,是自尽,怀里抱着玄帝的尸首。” 白鹏泪水立即夺眶而出:“曾夕颜呢?她应该也在现场,怎么坐视我母亲自尽?” “曾夕颜死了,和玄帝一样,背后的一剑穿心,根据后来对沈冰的审问,这都是周雪晴的绝招‘绝情’,世间无敌无匹的一剑,用来偷袭最合适。” “夕颜姐姐……”白鹏紧紧抓住被子,低头落泪,“我也是中了周雪晴的暗算,她呢?抓到没有?” “她死了,跳崖,司徒静隔了大半个月在下面找到她的尸体,已经开始腐烂,而且摔得不chéngrén形,只能通过衣服和牙齿辨认身份,但她手里紧紧抓着一只布老虎,应该是你的东西,我记得当年你来近chun楼找过丢失的布老虎。” 五百年前的一出大悲剧,至此完全曝光。白鹏过去还以为,这只是他个人的悲剧。事实上,哪怕最可恨的周雪晴,在被布老虎诱发了记忆想起真正身世,就是上浦村那个与白鹏两小无猜的善良女孩“花花”之后,也不可能再活得下去,算是用跳崖给悲剧画上了最后一个句号。 白鹏终于支持不住,扑倒在薄棉被上,失声痛哭。 青茗叹息着在他头上轻抚,为了安慰他,又说“始作俑者沈冰被司徒静凌迟处死了,也算帮你一家人报了仇。” 白鹏用力收住悲声,拳头越攥越紧:“你让我自己在屋里静一会,去告诉李青山,我要回去!我要穿越!立刻!” ---------------------------ps:本书就算写到本章就戛然而止,也能算一个大结局了。不过我还是希望对穿越回归做一个简要交代,其实原本的大纲,古代部分占1/3,到了现代穿越回去重来一遍占2/3,现代部分只有不到二十章,包括白鹏与杨丽丽的故事,以及去横店给武侠剧当替身等等,并没有什么江湖争霸与打斗,写到后来我自己脱离了大纲而已。 无论如何,我的第一本小说还是接近结局了。我也吸取了本书创作的诸多教训,例如开篇慢热,例如情节散乱缺乏主线,例如某些戏过分“重口味”,还有主角个xing不讨喜等等。而且主角虽然号称“自幼贫苦”,实际其“玄帝与鬼仙子之子、八千里切磋不败之何榘外孙,魔教教主侄孙,泉台驿尊主嫡传弟子”的身世放在江湖来说,堪称标准“富二代”、“官二代”,所以万事顺遂,一出场就很少遇到敌手,这样也不容易引发读者的情感共鸣。 下一本书我会努力创作轻松爽文,主角会换成一个真正的底层劳动人民,对爱情也会专一忠贞许多,不会像白鹏这样见一个爱一个,爱一个上一个,搞得全书美女如云,却几乎找不到爱情的存在。 第四百五十五章 最后的牵挂 白鹏回到北京家中,发现司徒静如预料中一样变得乖巧,问寒问暖,帮拿了行李又帮捶腿,一声声的“老公辛苦了、恭喜老公大获全胜”。 当然,变|态女强人化身超级贤妻,除了心虚不会是别的原因。 相对来说,还是小六见到白鹏后的欢喜依恋比较真实,直接跳到他身上,双臂挂着他脖子就不肯下来了。 白鹏似笑非笑,高深莫测地坐到沙发上,任小六蜷在他身边挤挤蹭蹭,只看着司徒静不说话。 司徒静眼珠转了转,指着小六笑道: “你家小六越来越像人了,前两天拿着我的手机看你照片,小脸蛋红扑扑的,被我发现的时候,她还把手机藏到背后,八成爱上你了。” 白鹏“嗯”了一声,眼睛仍然盯着司徒静,只把手放在身边小六的头上抚摸,令她发出舒适的“呼噜呼噜”声,那猫科动物习性一点没变。 司徒静对白鹏的反应有点尴尬,清了清嗓子,又说:“我给你打洗脚水!” 然后她两手对握,低头迈着小碎步,一副怯生生模样跑向主卧浴室。 至此,白鹏终于忍不住露出笑容,他本想狠狠修理司徒静一顿,令其记住这个教训,不能再如此阴险耍心机,可是司徒静对他的弱点拿捏太准,以柔克刚,让他迅速失去了怒火。好在能让司徒静如此卖力演出,也算达到了部分目的。 他扭头看着小六,笑嘻嘻问道:“她说你爱上我了,真的吗?” 小六暂时还听不懂如此复杂的语言,一双圆眼睛亮闪闪望着他,显得既困惑又可爱。 白鹏又笑了笑,在呆萌美少女脸蛋上捏了一把。他原计划在控制了同鑫之后,要请黄教授将小六的基因调整回来,但黄秋说风险太高,有可能令小六送命,这让白鹏反而有点舍不得。 何况小六当初在接受黄秋基因置换时,早已因病死去,是家人捐献的遗体,所以生前记忆全部消失,就算基因完全变回人类,语言与生活技能一样要从头学习。 黄秋声称,现在唯一能帮上小六的是整形外科大夫。可白鹏早已习惯了小六一笑就露出尖牙,一生气就弹出利爪,索性让她维持原样,那对会动的毛茸茸猫耳朵在白鹏看来格外可爱。 “六号”如此,其实“七号”若非是用罪大恶极的郭明勋改造的,白鹏也会留其一命。他现在对黄教授制造的“怪物”接受度越来越高,甚至开始盘算着创造新的生物种群,有智慧,能繁殖,比人类强大,可适应恶劣环境特别是海洋,但在基因中设定完全听命于白鹏,这将会是多么巨大的助力! 当然,他此刻完全想象不到,此举对遥远未来的世界有何巨大影响。 “整治司徒静”一事虎头蛇尾,一方面怪白鹏心软,另一方面也由于司徒静的解释,她说压根没奢望过白鹏会杀达娃母子,达娃这一世如此美丽,容貌甚至压过了青茗,以白鹏性格断然不会杀她,她又不会允许白鹏杀她儿子,必要时肯定拿身体去掩护,所以母子俩性命无忧。司徒静一切的隐瞒,都只是为了让白鹏出手不留情,痛打那野心勃勃的母子俩,给她出口恶气而已。 最后,经过必要的批评教育,白鹏令司徒静主动示好,在某个高档会所摆了酒席,邀请达娃母子赴宴,敬酒赔罪之类不必再多说。席间气氛良好,两女都发誓抛弃五百年积怨,以后团结一心,在白总领导下再创新的辉煌。但白鹏心里很清楚,这两个强悍女人终究谁都不会服谁,只要没有了他的压制,早晚还得拼个死活。 此刻白鹏最关心的是“穿越”一事,不过李青山坚持必须等到专用发电机组建设完成,否则缺乏把握,白鹏只好继续东奔西走料理琐事,也包括他和汪盼盼的婚礼。 “穿越”等于只送了一个“分身”回到过去,他本人还得留在现代面对抉择。婚姻法不许他三妻四妾,究竟跟谁“领证”是个近乎无解的难题,不免令他时不时长吁短叹,感慨“自作自受,罪有应得”。 仿佛怕自己麻烦不够多,去医院看了一趟老杨之后,他又来到五环路附近某外来人员聚集区,让司机将车停在五百米外,自己根据手下汇报的地点,找到了一处“芳芳烤羊腿”店。 时间是下午,不在饭点,所以店里并无客人。一个女服务员趴在角落里的桌上睡觉,女老板则在收款台算账。 杨丽丽依然艳光四射,但服装已经不是在歌厅上班时的性感风格,如今作为烤羊腿店的老板,她妆容也不再浓艳,却比过去更纯净清丽。 见到白鹏进门,杨丽丽先愣了愣,然后恢复一脸职业笑容,拿着菜单和圆珠笔走来: “您想吃点什么?烤羊腿一只还是半只?要不要来点小菜下酒?” 白鹏笑呵呵往空桌一坐:“来几瓶啤酒,羊腿就算了,太贵。” “小气!”杨丽丽将菜单一摔,从箱子拿了啤酒顿在白鹏面前桌上,便走回收款台,拿起计算器,“归零归零”一通狠按。 “几个月了,为什么不接电话也不回我短信?”白鹏拿瓶子对嘴喝了一口,问道。 “您是哪位?咱们见过面吗?”杨丽丽头都不抬。 白鹏苦笑:“明明是你甩了我,不是我抛弃你,干嘛做出一副相忘于江湖的样子?” “明明是你先出|轨!”杨丽丽的手在柜台上狠狠一拍,但这样一来就无法再假装不认识,她稍微平静了一下,又低下头,“别扯那没用的,有屁就放,没屁滚犊子,啤酒免单!” 白鹏沉默一阵,低声道:“我现在身边女人很多,没脸再跟你谈感情了。” 杨丽丽仍然低着头,却向白鹏挑起大拇指:“大哥!您真有魅力!” 白鹏蓦然间有些哽咽:“可是我特别怀念,我只有一个你,一心一意守着你,每天上班下班,看电视说笑话,日子平淡,又没钱,可是……我就是特别怀念……我说不清这种感觉。” “啥感觉?靠我养着,吃软饭的感觉呗!”杨丽丽终于抬了头,盯着白鹏,然后愣了愣,“哟?小样的还哭了?不知道的以为我欺负你了,娘们兮兮的!” 可是,她自己也不留神掉下一颗泪珠,连忙转身,悄悄拿袖子去擦。 白鹏也有些不好意思地擦去泪水,挤出笑容: “我现在是跟苗莉在一起了,但当初你捉|奸的时候,我和她真的什么事都没有,如果不是你那么一闹,把我赶走,我现在可能还跟你踏实过日子,也没有后来那么多血雨腥风……” “小样儿!整了半天都是我的责任呗?”杨丽丽大步走来,抄起了白鹏面前一瓶啤酒。 白鹏第一个念头是她要拿瓶子砸人,结果人家只是仰天痛饮,一口气灌下整整一瓶。 屋角的服务员小姑娘抬起头,有些好奇地用惺忪睡眼看过来。 杨丽丽将空酒瓶一顿,伸手指着她:“看什么看!睡你的!不许东张西望!” 小姑娘慑于老板淫威,立刻伏回桌上,就算睡不着也不敢抬头了。 白鹏面前一共三瓶啤酒,自己喝了半瓶,结果此刻被杨丽丽一瓶接一瓶全部干下。然后她略有些摇晃,指了指门口: “酒喝完了,你可以走了!” 白鹏叹了口气,缓缓起身,看了杨丽丽一阵,毅然转身出门。 这回换成杨丽丽愣住。几秒钟后,她飞奔到门口左右张望,却已不见白鹏的踪影。于是,酒劲上头的杨丽丽摇摇晃晃坐倒在台阶,双手蒙脸,将头埋在了两膝之间。 就在这时,白鹏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在杨丽丽肩上一拍,笑道: “舍不得我走?” 杨丽丽猛然站起,紧咬牙关,一把抓住白鹏衣襟,将他拉回店中,一直推到屋子角落,然后扑进他怀里,死死抱住,“呜呜”地哭,喷着酒气大喊: “我就是舍不得你走!我是傻比!我就是个死要面子的傻比!你快骂我,骂我傻比!快点!” 白鹏被她惊吓了,一时不知所措,无言以对。 杨丽丽继续哭喊: “傻比才赶你走!傻比赶走你了天天后悔天天哭!傻比还死撑着不接你电话!你特么也不道个歉,傻比下不来台!我特么就是个母傻比!呜呜呜……” 白鹏无奈在她背上拍了拍:“你喝多了?” 看那个装睡的小服务员已经从桌后起身,蹑手蹑脚溜向后厨,白鹏喊道: “喂!站住!去帮你们老板倒杯热水!” 小姑娘点点头,吐了吐舌头,笑着跑开。 杨丽丽哭了一阵,渐渐缓过来,也觉得自己有点失态,推开白鹏坐回桌边,但是再看过来的眼神已经变得情意绵绵,再无起初的凶狠。 白鹏索性坐到她身边,继续搂住。她也不反对,靠在白鹏怀中仰望着他,抽着鼻子笑道: “你现在过得好吗?” 白鹏挠挠头:“还……还可以。” “别死要面子硬撑着!”杨丽丽水汪汪的眼睛满是柔情笑意,“缺钱了找我拿。” “我不吃软饭!” 杨丽丽嗤嗤笑了一阵:“软饭多香,不硌牙。我乐意养你,你不能一辈子混黑|道,这店有一半算你的,和我一块干,等挣着了钱,再开分店,让你当总经理!” 这时小服务员送了水来,杨丽丽撒娇要白鹏喂,白鹏也就笑眯眯拿起杯子,两人迅速变回过去那种恩爱情景,白鹏回忆自己流浪街头被美女收容,心中的感激温暖,以及渐渐爱上这个坏脾气美女的往事。 杨丽丽则笑着提起当初白鹏种种傻事,例如被电视惊呆,还企图钻进电视后盖,想要瞧瞧屏幕上的美女藏在哪里。既然丽丽说他傻事,白鹏就说她糗事来回击,例如遇坏人袭击,为白鹏奋勇挡枪却给吓尿,裤子还是白鹏洗的。此话一出,杨丽丽奋力来捂他嘴。 两人就这样嘻嘻哈哈聊到黄昏,杨丽丽的醉意也渐渐消退,红扑扑的小脸恢复了正常。 可惜,总有人不识好歹,临近饭点,先进来的不是客人,而是一伙小混混,几个人分开,各踞一桌,拿菜单看半天只点一盘花生米。显然,这是黑社会给饭馆捣乱的常用伎俩,敲不到保护费就占你几个空桌,一盘花生米吃一整晚,让真正的客人没地方坐。 服务员小姑娘一脸畏惧,跑到老板身旁求援。 杨丽丽叹了口气,对白鹏低声道:“最恨你们这些收保护费的!”在她概念中,白鹏既然“混黑|道”,自然从事的也是相似勾当。 但她压根不打算给钱,女侠气质乍现,起身高喊:“来人!” 厨师和配菜工也不是第一回面对这种事,都提着菜刀从后厨冲出,站在了老板身后。一般打工的未必乐意为老板拼命,但老板是大美女就另当别论。 杨丽丽拿着菜单,用圆珠笔在花生米价格后面加了两个零,扔到混混面前: “我这花生米有点贵,美国圣地亚哥原装进口,您确定要消费?” 混混大怒:“花生米卖五百一盘?我上物价局告你!” “告吧,只有您几位是这个价,别人吃就便宜,爱上哪告上哪告!” 混混一拍桌子站起,从腰里拔出一柄小匕首: “你们有菜刀就能吓住老子?哼哼,今儿这花生米,你敢涨价,我就敢给你放血!” 他正说得凶狠,旁边却伸来一只手,将他的匕首轻轻巧巧接了过去。 混混望着自己空空的掌心愣住了,完全不明白这件事如何发生的,按理说他握得很紧,别人就算夺刀,也该撕扯一阵。 白鹏看了看那匕首,摇摇头:“这刀不好看,我给你加加工。” 他捏住刀刃一拧,厚重的钢刀居然就扭成了麻花,随后他手指一弹,刀尖不知飞去了哪里。 “好了,现在比较像一件工艺品,可以卖个好价钱。”白鹏笑眯眯将刀递还给混混。 那混混看着自己报废的匕首,吓得目瞪口呆,愣了好一阵才挥手召集同伴逃走,最后撂下一句狠话:“你等着!有本事别跑!” 所谓“你等着”,只是一句场面话,可白鹏不想给杨丽丽留什么后患。 他坐回桌边,拿起电话拨通司徒静: “有一家芳芳烤羊腿,位置问我的司机,刚才几个混混捣乱,这店是我的,不想让他们以后再来,怎么处置,交给你了!” 司徒静在电话里阴阳怪气:“这事我会办,可你什么时候开饭馆了?我能不能打听一下老板的芳名?有多漂亮?” “少废话!”白鹏笑眯眯挂断。 杨丽丽此时已经走了过来,“哎哟喂,大哥你还有司机?你刚才已经很勇猛了,不用再拿个电话装狠,给我瞧瞧,真拨通了吗?” 电话上显示刚才通话对象是“党文静”,杨丽丽哈哈大笑: “一看就是个小妹儿,在哪个歌厅上班?你让她帮你处置混混,人家是不是问你‘鹏哥你说啥?人家听不懂嘛,晚上过来,给妹妹订房哟’?” 白鹏呵呵地笑:“被你识破了。” 过了一会,真正的客人开始进店,杨丽丽叹了口气,在白鹏肩上拍了拍站起身: “不能陪你聊了,开始做买卖!挣钱辛苦啊!” 然后她好像又想起什么,特意凑到白鹏耳边: “喝完了别走,我跟那小姑娘一块住,晚上我让她到网吧通宵玩游戏去,你就可以来了。” 白鹏笑了:“我肯定不走,但也不用撵小姑娘走,咱们去酒店。” “不去!齁老贵的一晚上好几百块!我做一天生意才挣多少!” “你一直租房住,总不是长久之计!” “废话,我要是买得起北京的房,傻子才不买!” 杨丽丽一句话没喊完,白鹏已经又拿起了电话: “帮我查一查,在北五环外,八高附近,有没有好一点的小区,买套房子,嗯,要好的,高档的,面积大一点,对!联排别墅也行,也别大得过分,打扫起来太麻烦!动作快点,一周内搞定!” 尽管穿越回去的只会是一个“分身”,但对于“那个白鹏”来说,从此与现代的事情隔绝,所以要想让“他”走得安心,就要处理好最后的牵挂---杨丽丽。 杨丽丽看白鹏又拿着电话装模作样,说话口气“吊炸天”,忍不住笑得前仰后合,然后捶他一拳就去招呼客人了。客人们对这个美丽开朗的女老板也很热络,每桌都要跟她攀谈几句,看来都是回头客。不过杨丽丽喝了不少酒,又为白鹏分心,工作出错率比平时高了三倍。 白鹏要了些啤酒和花生,笑眯眯看着杨丽丽工作,直到天色全黑时,忽然外面一阵大乱。 几辆轿车和一辆越野车排着队疾驰而来,停在了外面路边,将本就狭窄的小马路堵得水泄不通。 十几名壮汉跳下车,从车里拖出几个人,推倒在“芳芳烤羊腿”的店门口。 杨丽丽和若干顾客都到门口去观望,却见地上躺着黄昏时来店里捣乱的几个混混,个个鼻青脸肿哭爹叫娘。 壮汉们还恶狠狠踢打,口中喝道:“看见没有?这家店通着天,也是你们这种垃圾货色能捣乱的地方?” 混混们只能哭喊“饶命……再也不敢了!” 杨丽丽愣住了,看着那些壮汉,怯生生问道:“你们……你们是……是谁派来的?” 一时半会之间,她根本无法将眼前场面与白鹏那个电话联系起来。 壮汉们都没有答话,狠狠补了几脚之后,向杨丽丽点点头,转身上车,齐齐离开。 不到二十秒钟,另一批车辆抵达,这回都是闪着红蓝灯光的警车。 七八个警员下来,两人挟一个,将混混们又塞进了警车。 一名警官面无表情走进烤羊腿店,四处张望,最后眼光落在白鹏身上,过去和他握握手,脸上忽然堆满笑容,低声说了几句话。 白鹏笑道:“辛苦了!算他们寻衅滋事,关几天就行,警告一下,也不用闹太大。” 警官连声称是,告辞而去。 杨丽丽彻底呆住,这个白鹏,几个月前还是蓬头垢面流浪汉,怎么忽然间就手眼通天,一个电话把黑白两道都招来了? 等到局面渐渐平静,店里客人恢复了正常用餐,杨丽丽悄悄来到白鹏身边,低声问道: “那……你给我买房,那个电话,也是真的?” “假的,别信!”白鹏端着酒杯笑。 杨丽丽笑了笑,磨叽了一会,又问: “那……给我买的房,是让我一个人住,还是……” “房子是你的,愿不愿意让我也住进去,就看你了。”白鹏坏笑。 “不让!”杨丽丽终于找到报复的机会,“除非你求我,跪着求!” 话是这样说,结果晚上小店关门后,杨丽丽与白鹏自然而然手拉手上路,就像几个月前两人一起在歌厅上班时那样,然后很默契地走进一家旅店,貌似很平静地进了屋关上门,立刻紧紧相拥,连澡都没来得及洗就滚做一团。 长久分别的思念才这一刻猛烈爆发,彼此恨不得将对方揉进自己身体,抵死纠缠,翻滚碰撞。杨丽丽始终都不太适应白鹏的尺寸,些许胀痛夹杂在极度快乐中,令她的喊叫声几近疯狂。 直到第二天早上,白鹏才想起来,他找杨丽丽还有另一个重要目的。 于是两人买了水果和营养品,一起去医院探望了佣兵老杨---杨丽丽的父亲。在丛林作战时白鹏就听他说家住黑龙江,女儿不争气,跟人私奔跑到北京了,那时白鹏已想到杨丽丽,等到后来听老杨说女儿叫杨芳,就更无可疑,因为杨丽丽身份证上的名字就是杨芳。 杨丽丽对父亲的敌视,随着年纪增长早已消逝,而且事实证明,父亲当年对她恋爱的干涉是正确的,“小猛哥”的确不适合她。 经过白鹏的撮合,父女俩眼泪汪汪地和解,杨丽丽还答应尽快回家看望母亲。 接下来的日子,白鹏多数时候都与杨丽丽在一起,可惜新房子虽然买下,装修还需要不少时间,只能临时另租一套大房子,在“穿越”前这点日子尽量多陪她。 对于“回去”的那个白鹏而言,到古代还能见到司徒静、达娃乃至青茗,却不可能再见到杨丽丽,惟有尽量珍惜。 圣诞节前夕,李青山终于报告白鹏,“穿越”从技术层面已经准备完毕,可以随时实施。 第四百五十六章 果然穿越了 白鹏与心头比较重要的人做了一圈告别,尤其是杨丽丽、苗莉、汪盼盼,以及老孙、吴彪等人,甚至给嘉嘉也打了电话,对她表示原谅。 他本体并不会离开,实际是代表那个要穿越的“分身”,与现代生活中结识的人们依依惜别。 然后,他终于来到三金山庄,躺到李青山实验室正中的床上,头部接满了电极,还套上一个大罩子。 随着一声“开始”,不远处的专用发电机组轰鸣起来。 白鹏皱眉等待那一刻,却始终没什么特异感受,忍不住问道:“我需要做什么?” 李青山答:“什么都不需要,保持思维活跃,别睡着就行,我只是把您的脑电波做一次完整复制,以特殊量子形态发射,有能力穿越时空,最大可能是与过去的您自己频率耦合,融为一体,但也可能散失在太空或者发给了外星人,这我没法保证。” “我思维当然活跃,现在哪睡得着……希望你能成功。”白鹏喃喃自语。 叶兰兰忽然提醒:“别忘了,我给你做过一个时空坐标,你穿梭的时候可以感受到。” 白鹏恍然笑道:“我想起来了,万历五年九月初二申时三刻,你这伏笔埋得好远!” 过了整整一小时左右,轰鸣声停止,李青山比了个“ok”手势。 “结束了?我一点感觉都没有!穿越成功了吗?”白鹏皱眉道。 “从我的立场,从理论的角度看,是成功了。但是,在另一个世界发生的事,无法验证……”李青山两手一摊。 白鹏苦笑:“放心,我不会怀疑你是骗子,只是心里有点空荡荡的。” 他摘下头部那些啰里啰唆的仪器,跳下地看了叶兰兰一眼:“现代的生活还要继续,今天,我得跟你好好谈谈了,现在我已经能理解你讲的故事。” ****** 时空穿梭只是一瞬,黑暗中亮起一道光芒时,白鹏忽然很有把握地认定:就该去那里! “啊!”矮榻上的白鹏翻身坐起,头略有点晕,但眼前景物看得清晰,屋里稍显黑暗潮湿,还弥漫着檀香气味,窗户很大,可透进来的光线不强,因为那上面不是玻璃,而是窗纸。 “我果然回来了!”白鹏失声喊道。 门一响,一名小丫鬟跑了进来:“帮主,帮主你醒了!” 白鹏看了她一眼,笑了:“小桃,亲爱的,我又见到你了!” 小桃此时却还不是他的老婆,眼下只是个普通丫鬟而已,而且此前都在服侍叶香主,今天还是头一次与帮主面对面说话,神情很拘谨,全然没有后来那种无法无天的顽皮。小桃的特点是,对帮主越有感情,就跟帮主越没规矩,此刻她既然一副乖巧模样,当然是对帮主半点想法也没有。 不过白鹏一见面就叫出她的名字,令小桃多少有些得意,寻思自己是不是“艳名远播”,但“亲爱的”三个字有些吓人,这词闻所未闻,字面上就透出无比的亲昵。 她白嫩到似乎一掐就能出水的小脸上红了起来,微微低头道:“帮主,你……” “对了,这时候……我还没娶你,我应该刚做上血手帮的帮主。”白鹏挠着头,“现在是什么局面?未来的叛徒们都还在重要岗位上呢?我已经娶了谁?静儿呢?我娘呢?” 小桃看着帮主失心疯的样子,越发担心:“帮主,要不要喝茶醒一醒?” 白鹏笑着摇头,反问小桃:“叶香主呢?” “叶香主走了。” “走了……”白鹏一阵迷惘,仔细回忆当初的故事发展。 “叶香主说,早晚还会与帮主见面,请帮主不必牵挂她。另外还说……”小姑娘的脸色越发泛起红晕,“还说以后小桃去做帮主的贴身丫鬟,和小果一起伺候帮主。” “哦,对了,这才是我们五百年前真正的对话,叶香主说早晚还会见面,原来含有深意。” 白鹏听到小桃这句熟悉的对白,笑了。当然他这话是有逻辑问题的,他已经回到五百年前,就已不存在“五百年前”,只有“现在”。 既然回到了能够三妻四妾的年代,白鹏也没什么好犹豫的,直接笑眯眯告诉小桃:“好,来吧,先做我的贴身丫鬟,哪天爱上我了,就告诉我一声,我收房娶你。” “啊!”小桃捂住了嘴,看两颊的形变就知道她嘴张得很大,隔了片刻她才继续惊呼,“帮主!你说……要把小桃收房?” “有前提,你先得爱上我。” “爱上”这种说法在大明朝只针对物事,通常不说爱上某个人,但字面意思很好理解,小桃立刻高呼:“爱上了!爱上了!小桃已经爱上帮主了!” 白鹏苦笑:“爱上个屁!是我错了,你还是老老实实当丫鬟吧!” 说完这话,他连忙逃走,丢下了大惊大喜复又大悲的小桃。 来到水月轩的庭院,身边环绕熟悉的古建筑,望着宝蓝色天空上的白云,深深吸一口毫无污染的清新空气,白鹏眼前湿润了,这是一种游子终于回归故乡的感觉。 不过,他试了试好不容易领悟的那些技能,却静悄悄毫无反应,2012年他背生光翼,手握光剑,掠过长空飞斩的场面,无法在古代重现,因为那些技能依赖于基因的超级进化。而他此刻的身体尚未经过涅盘,单是胸腔里晶化出一个“血肉熔炉”就无法做到,自然无法供应等离子光束的能量。 好在功力与能力却是随着大脑思维而改变,穿越回来之后,这个躯体本身的实力仍然大幅增长,“圣域”的境界也没有失去,凭重力控制勉强悬浮飞行应该不难,至少远强于当初与玄帝决战那一刻。 “这样也好,涅盘神躯不能跟普通人生孩子,而现在,我想生多少生多少!”白鹏心情好了起来,背着手迈步走出庭院,忽然又生出一个念头,“这时候我跟静儿应该亲过嘴了,但还没进展到男女之事那层关系,这一世,还能生出白子风吗?” 这样一想,又有些黯然,此刻子女一个都没出世,以后就算生出来,也与子风、子鸣不是同一个人了。 不过,柔姐姐“拖油瓶”带来的两个女儿还是可以见到的。念及此处,他发现自己无法耐心等到柔姐姐的老公当街卖老婆,况且当初只是巧遇,早已忘了时间。于是他立刻招手喊了一个守卫:“你去通知虎堂查一下,乌程县有个烂赌鬼刘小五,欠了帮里不少钱,立刻催他还债,还不出就拿老婆顶,然后把他老婆送到我这儿来。” 经过这一段回忆,白鹏也想起了自己当前的婚姻状况---有两个老婆,苏柳和小黛。但是都没有办过喜事,暂时名不正言不顺,而且与小黛根本就没有圆房。 苏柳这家伙就不提了,五百年后做着市局的副处长,居然另有老公孩子,虽说情有可原,人家没道理五百年独守空房,一次次轮回总要体验爱情亲情,可白鹏还是记恨。 可一想到小黛,白鹏心里就是一热,跟着鼻子发酸,眼前朦胧。按当初的发展,不久后小黛就失踪了,再听说她的消息时,她已经为营救鬼仙子而死。 这一世绝不能再让悲剧发生! 正当他准备快步返回自己住处秋水阁,去好好看看小黛,忽见一名黑风队员气喘吁吁跑来,隐约记得他姓徐,远远就喊“帮主”。 “什么事?”白鹏对这个场景也感觉非常熟悉。 “帮主,查到陆氏兄弟下落了!” “陆氏兄弟……对,五百年前这个时候,我就出发去杀陆氏满门了!”白鹏喃喃自语。 小徐没听清帮主在说什么,只按照职责办事,从衣袋里摸出一个纸卷:“这......这是他们如今的住处地址,陆天羽断腿之后不久就死了,他遗孀和子女家人还在原先家里住着,老婆名字叫贺人凤,是贺人杰的妹妹。陆天翔抛了妻儿和几个妾侍,只带了一个小妾躲到了乡下的庄院中,身边应该没什么高手,只有些家丁。” 白鹏笑了笑,这一世云淡风轻,他已经不想为苏柳曾受欺负的事迁怒陆氏满门。 “行,我知道了。传我的话,你们集合一下队伍,由司徒烈带领,去陆天翔家里,把他的小妾樱桃抢来给我,他既然欺负过我的女人,现在拿他的女人来赔,我可以既往不咎。” “是!” “司徒静现在在做什么?” “司徒统领刚抓了孙秃子,让小何负责剁碎喂狗,然后司徒统领去南门外向杭州方向追一个镖头田海龙去了。宏威活着的镖头只有他一个了。” 白鹏吁了一口气,孙秃子嘴上无德,该杀,别的人却有些无辜。他清楚记得当年司徒静执行完屠杀令,领他去看二十二具尸体的场面,有死不瞑目的田海龙夫妻,有镖局洗衣服的小姑娘等等,对他刺激极大。 “备马!”白鹏大喝一声。 同一时间,湖州南门外官道上,一辆四轮马车正在疾行,颠簸的路面令车身剧烈晃动。 车上堆满了各种家具,一名绝色女子坐在缝隙间,努力扶住那些家什,多年的积攒,摔坏哪个都不舍得。在她头顶旁边,是一床龙凤呈祥红棉被,那是新婚夜所盖,她格外珍惜,唯恐弄脏了,所以放在最高处。 桐桐身为湖州最奢华青楼百花苑的姑娘,貌虽美,命却苦。能够被田海龙这样的老实人赎身从良,做一个贤惠妻子,她非常珍惜。田海龙为她赎身所欠的债务,她陪着一起还。这两年虽然清苦,却已实现她多年的梦想。 这一刻,肌肉结实的虬髯汉子田海龙轻抚鬼头刀,一脸忧虑。 桐桐在他后背轻轻抚摸:“相公,别担心。镖局的人快死光了你还活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那白帮主也不会不辨是非滥杀无辜的。” 田海龙叹道:“田某踏入江湖起,从来不怕死,但自从有了你,我冲锋在后,逃跑在前,我是真怕死,我怕死了之后没人照应你,你又会落入火坑去。” 桐桐甜蜜地笑着:“我知道,相公疼我。可相公不必担心我再入火坑,如果你死了,我会陪你死。” 她说着拍了拍身侧家具堆中一个小板凳:“以往每次你走镖快回来了,我都搬了这个凳子坐在门口等你,那时我已打定主意,如果哪天有人来说,你相公田海龙再也回不来,我拿着这个板凳进屋去踩了,一根白绫了断。” 田海龙子眼中含泪,口中却骂:“混蛋!年轻轻的就死,那还不如留在百花苑!我救你出来就是让你活得更好!如果我死了,你可以改嫁卖豆腐的,改嫁种地的,反正不能再进火坑,更不能死!” “嗯?”田海龙忽然皱眉侧耳倾听着什么。“不对!”他迅速捡起刀冲到车门前,开了门向外看。 “他娘的!追上来了!是血手帮的黑风队!”田海龙大喊,“车夫,再快些!” “相公!”桐桐神情惊慌,“他们真的不放过咱们?” 远处一群黑衣骑手越追越近,田海龙低头沉默片刻,回头看着女子,表情非哭非笑,声音很轻:“好好活下去……”说完举起鬼头刀一跃下车,迎向那群黑衣骑手,留下一句咆哮,“哪怕再入火坑,也要活下去~~~” 桐桐再也不顾那些家什无人扶持会不会倒塌,冲向车门,扶着门框凄厉哭喊:“相公!”随即回头又喊:“停车!停车!”车夫却喊道:“不能停!”反而挥鞭加速。 司徒静追到近前,看田海龙提刀冲来,向身边人下令:“这人我对付,你们绕过去追马车,帮主有令,不留一个活口!还有,车夫也得灭口!” 众人得令,两边一分,继续向前冲,却被田海龙施展着轻功左阻右挡,不许一人通过,转眼一名黑风队员负伤,还有两匹马被砍断了腿。那田海龙疯了一样挥着刀,口中怒吼:“凡事冲我来,不许碰我娘子!” 司徒静飞身下马,在空中就一剑下劈,然而田海龙完全不顾司徒静的攻势,继续全力拦截两侧的黑风队员。但一群骑手哪有那么容易拦住,转眼五六人冲了过去,追向马车。 这时田海龙已被刺中一剑,仍对司徒静不管不顾,向着那几名闯过拦截的黑风队员追去,口中厉吼:“你们站住!你们冲我来!混蛋!站住!” 司徒静轻叹一声:“胜之不武……”纵跃而起,鹰隼般凌空扑至田海龙头顶。 然而就当她准备用双脚夹住田海龙脖子拧身扭断时,另一个身影更高更快,一掠而至,先将癫狂的田海龙踢翻,继而抱住司徒静,飘飘荡荡落到路边。 司徒静下意识抬肘相击,忽然发现来人竟是帮主,惊呼:“帮主,你怎么来了?” 白鹏不答,眼光看向前方。 “相公!相公!”随着凄厉的哭喊声由远而近,一个窈窕身影一瘸一拐地跑来。桐桐本就裹的小脚,又跳下奔腾的马车,裙子挂在车门上剐得破碎,露了片片雪白,其中一侧的膝盖小腿上都是血,鞋也掉了一只,仍踉跄着向这里跑。几名黑风队员圈住了马,在路边看着她。 白鹏想起当年在二十二具尸体中见过他们,两具尸首抱在一起分不开,印象尤为深刻,禁不住叹了口气,好在历史没有重演,也令人宽慰。 跑到近前,桐桐看老公躺着不动,以为已经身亡,便扑倒在地,抱起田海龙“尸身”哭喊。没想到田海龙突然开口:“娘子,我还活着,就是身子不能动!” 桐桐这才宽心,跪在地上将老公搂得更紧,抬头向白鹏求饶,央求“白帮主慈悲为怀”。说他们夫妻从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 白鹏走上前去,伸手一拍,令田海龙恢复了行动能力,等他站起身,夫妻拥在一起紧张地注视白帮主时,白鹏才笑道:“别误会,我听说田镖头武功高强,才派了人来留客,希望你能为我效力。” “什么?”田海龙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明明宏威镖局几乎被屠灭干净,刚才这些人显然是追兵,司徒静还在他肩头戳了一剑。 白鹏摸出一锭银子塞到田海龙手上:“手下人办事不力,害田镖头受伤,这是赔偿。若你愿意加入我的黑风队,每月薪俸二十两。不愿意也不勉强。” “二十两!”听到这个数字,田海龙顿时丢开一切疑虑,“那么……若是战死,抚恤多少?” “看是怎么死的,为何而死,标准在一百两到五百两,有特殊贡献的话,五千两也不是问题。” “干!我干!”田海龙大喊。 “相公!”桐桐脸上泪水纵横,还没脱离惊慌,“危险的事不要做!” 田海龙在老婆身上拍了拍:“不能让你再吃苦,有大把银子为何不挣?” 白鹏笑着点了点头:“你们坐马车回城,先疗伤,过几天向司徒统领报到。” 说完,他跳上马,喊了一声目瞪口呆的司徒静,与她一同返回湖州。 等到司徒静终于弄清,帮主是改了主意,停止追杀宏威镖局与陆氏兄弟满门,她顿时笑逐颜开:“我早就说,帮主是善良的人,不会滥杀无辜!” 白鹏笑得有些尴尬,心想“五百年前”我可没有改变主意,你杀完人又是怎么想我的?大概是觉得,帮主挺好的人,因为苏柳的事就发了疯,变作凶神恶煞,苏柳这狐狸精实在可恨!于是后来一直想办法耍心机对付苏柳,差点要了苏柳一条小命? 此刻司徒静眼神很清澈,还没有后来那么深不可测的感觉,估计灭门血案对司徒静这个“凶手”影响也不小。 白鹏忍不住微笑道:“静儿……” “帮主,属下听候吩咐!” 白鹏与她并鞍而行,坏笑着凑近:“咱们的关系发展到哪一步了?我忘了……” 他真的忘了,司徒静却以为帮主故意的,顿时小脸羞红。两人表白过情意了,亲过嘴了,衣襟都被他解开了一次,可这种话叫司徒静一个姑娘家如何说得出口? 吭哧了半天,她最后答道:“是上司与下属,没别的关系!” “呵呵……”白鹏仰头看天,“不管什么关系,最后总要走到那一步,直到海枯石烂,永不分离,你信不信?” 司徒静不吭声,连耳根都已通红,头深深低了下去,不过显然嘴角带着笑意。 白鹏的表情却渐渐变得严肃,这一次“回来”,要阻止的悲剧,要改变的命运着实太多,“二十二具尸体”一事只是个开端。而血手帮的内部整顿,只能交给司徒静,五百年岁月已经证明了她的可靠。 “静儿,最近我有很多急事要办,不会留在湖州城,这血手帮,你得替我管起来。” 司徒静一惊抬头:“帮主!属下只是小小的统领,连香主都不是,何德何能代管全帮事务?” “你行的,要有自信!”白鹏充满信任的目光看了过去,继而又笑道,“回城立即召集全体中层以上干部开会,我正式任命你做副总!” “什么?什么‘干部’?什么‘副总’?” “哈哈!好吧,召集全体统领以上弟兄,总舵议事!” 第四百五十七章 白总的新规矩 司徒静去召集会议之前告诉白鹏,早上刚刚有过一次议事,帮主还在议事厅亲手杀了一个统领。 白鹏顿时记起,五百年前这次血淋林的“中层以上干部会议”,虎堂潘长风自恃功劳大、人马多,伸手要钱要地盘,在会议中处处与帮主作对。而俞佰通和司徒烈为另一方,站在白鹏一边,与潘香主针锋相对。 当然,俞佰通也不是好人,无论站在帮主一边斗老潘,还是第二年与被革职放逐的老潘联手叛乱,考虑的都是其自身利益。不过既然时间倒流回来,叛乱行为尚未发生,总不好提前惩罚他。 早上的会议,白鹏还曾提议换掉“血手帮”这个吓唬人的名字,改用自己与司徒静一起想出的“同心会”,结果被老潘一通嘲笑,说这名字“娘娘腔”。 白鹏想到这里,忍不住笑了,这三个字就算真的“娘娘腔”,只要帮会够强大,一样能让人闻风丧胆。当初白鹏从地底复出,合并了青龙帮、神王寨与血手帮,又执掌了魔教,打垮了玄武会十万联军,称霸南方半壁江山时,再提议改名“同心会”没人敢放个屁。 同心会后来称霸江湖五百年,直到2012年的“同鑫集团”还是资产几百亿,脚踩黑白两道,集高科技与武功异能于一体,无论商界还是江湖,甚至政界,谁听了“同鑫”二字不冒冷汗? 等到众人再一次齐集总舵议事厅,看起来气氛有些紧张,早上帮主当众一拳穿胸,杀了虎堂的胖统领,只因那家伙与人窃窃私语,耻笑帮主老婆苏柳过去的风流韵事。大伙固然因此被震慑,连老潘都不敢再唱反调,但心怀不满是一定的。 司徒静身为黑风队统领,自然以帮主贴身护卫的姿态侍立一旁,她的武功入不了白鹏法眼,对付个把潘长风、俞佰通还是绰绰有余。 这次白鹏却一脸微笑,他已不是“五百年前”那个初出茅庐不知所措的莽撞少年,万事胸有成竹。 大伙分排落座,白鹏走来走去,在潘长风肩上拍了拍,又来到俞佰通面前,意味深长地盯着他笑。虽说这家伙后来叛了,可白鹏对他和老潘仍有故人重逢的亲切感,反正他们这一世还没叛,也不一定会叛。其实前一世司徒静都被手下裹挟叛乱过,当即气得白鹏弃职出走,谁也不比谁好多少,能让这么多部下造反,归根结底是白鹏自己有问题。 俞佰通被帮主看得紧张起来,陪笑道:“帮主,紧急召见大伙,不知有何要事?” 白鹏走回到主座,仍然站着四下扫视:“今天下午,有位仙人给我指点了将来,所有的场景历历在目,大家想不想听?” 众人面面相觑,早上帮主血腥暴戾,此刻却变得神神叨叨,这是什么道理?捧场却还是需要的,大伙纷纷点头表示想听。 白鹏笑眯眯说道:“未来五百年,乃至更久,咱们帮改名叫做同心会,称霸江湖,呼风唤雨。所有的高层头领,吃不尽的山珍海味,穿不完的绫罗绸缎,出门前呼后拥,回家左搂右抱……” 一番美好未来描述完,下边气氛变得轻松,谁都没有当真,却都跟着帮主笑,俞佰通附和道:“老神仙必定极灵,这些都能应验!” “这不是算卦预测,而是事实,不可能不应验,谁不相信,我就杀了谁!”白鹏仍然在笑,眼中却有些凌厉杀气。 下边众人顿时一寒,又想起帮主早上杀人的恐怖场面。 “可惜,在座的各位,很多人看不到这一天。”白鹏收敛了笑容,伸手一指。 “潘长风,不久后违抗帮主,意图分家单干……” 潘长风瞪大了眼睛:“帮主,老潘可不是那样的人!” “是不是那样的人,你自己最清楚,不用跟我讲。”白鹏冷冰冰继续道,“于是潘长风被剥夺家产逐出血手帮,而你,俞香主,辜负我的信任,勾结玄武会,还送了两个漂亮孪生丫鬟给我,名字叫小白、小青,其实都是玄武会的暗探!” 俞佰通大惊,颤抖着滑下座椅,“扑通”一跪:“帮主,俞某对你忠心耿耿,天日可表!何况你救过我这条老命,我就是再没有良心……” 白鹏察言观色,发现了他眼里的惊慌,知道就算小白姐妹还没有入他的府,他与玄武会恐怕已经有了勾|搭联络,甚至早在孟老帮主在位时就已开始。 白鹏不理他,视线转向满脸困惑的司徒静:“司徒统领后来做了香主,韬略过人,领袖群伦,将新建的鹰堂打造为血手帮第一大堂,精兵强将如云!” 司徒静脸色红了起来:“帮主……属下希望能有这一天……” 白鹏却没有丝毫笑容:“但你自以为是,袒护下属,副统领赵鹤飞的师叔祖是玄武会高层,你毫无警惕,只为多年同僚的情分,还为了他与我争吵!” 司徒静一惊,嘴唇动了动,却没敢说什么,然而赵鹤飞师叔祖是什么人,她根本就不知道,只能记住这件事,打算回去细查。 白鹏还在继续:“赵鹤飞事败,被俞佰通杀了灭口,后来俞佰通也勾结已被革职的潘长风,起兵杀进丽人堂,打算趁我负伤时谋害帮主,事后俞佰通为正,潘长风为副,带着血手帮做玄武会的傀儡!” 俞、潘二人都吓得慌了,还彼此对视一眼,想不通自己为何会与对面那个混蛋联手。 白鹏深吸了一口气,停顿片刻,继续道:“你们当然不会成功,也都死得很惨,司徒香主挥师勤王,你们这些笨蛋如何能是她的对手?” 听说自己“死了”,潘、俞两人低下头去,这事虽然说得过分惊悚,可也活灵活现,细细想来,他们的确干得出这样的事。 司徒静的脸上则绽放了笑容,由于这一世没有被迫亲手屠杀无辜妇孺,她的气质并未变得沉重,还留有许多少女天真。 白鹏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可是,静儿,下一个反叛的就是你!” 司徒静脸色一变,当即跪倒:“帮主!不可能!静儿永不会叛你!” “呵呵,貌似不是你主动要叛,是部下认为帮主不称职,远不及跟着司徒香主有前途,于是,陈桥兵变,黄袍加身,司徒帮主也是勉为其难,盛情难却……” 司徒静流泪:“帮主!静儿就算被裹挟,也宁肯自尽,绝不会背叛帮主!” “可你没有自尽。”白鹏笑道,“这都是真的,而且你耍心眼骗我也不止一回两回,五百年后我还刚刚上你一个恶当,险些杀了自己的老婆儿子,万事都在发展,人也在变。” “不会……不会……”司徒静坚持着对自己的信心。 白鹏轻声一笑,走过去扶起司徒静:“我相信你的忠诚,因为我虽然一怒离去,但你始终只做副帮主,还对外隐瞒我出走的事实,说我在闭关修炼。若说起初是为安定人心,可三年都没把自己扶正,我就知道你是真的忠诚,你反叛,是想给我一个教训,并非想要取而代之。所以,后来咱们还是和解了。” 司徒静凝望着白鹏,眼中滑下两行泪水:“我怎会有那么多心机?” 白鹏回身指了指司徒烈:“你说句真心话,你妹妹心机多不多?” 司徒烈尴尬地挠了挠头:“嘿嘿……若说真心话,我妹妹的心眼,比这一屋子人加起来都多。不过……她对帮主一定忠诚。” 司徒静在白鹏身后对着哥哥瞪眼挥拳,做出种种愤怒威胁,白鹏一转身,她又乖乖垂下头。 “静儿,你永远是我第一重要的下属,永远!这不是夸张形容,而是事实描述,百年,千年,咱们好好合作下去吧。” 他再转向司徒烈:“司徒香主,你哪怕学到妹妹半成的心机韬略,也不会到老还是个香主,连你亲妹妹都不提拔你。” 司徒烈不好意思地“嘿嘿”而笑。 白鹏走到俞、潘面前,扶他们起身,将两人拉到一起,在他们肩上拍了拍,脸上笑容看起来真实而且亲切:“说实话,不是老神仙算卦,是我本人在神仙帮助下,从五百年后回来。能见到你们,我很高兴,没有丝毫仇怨,你们叛乱,我自己也有责任,是我对不住弟兄们在先。这一次,我要开创另一段历史,不要叛卖,不要杀戮,咱们好好合作,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永世做兄弟!” 俞、潘眼含热泪,连连点头:“绝不背叛帮主,若违誓言,愿受千刀万剐!” 至此,同一伙人,从同一个起点,走上了另一条不同的人生道路。 白鹏在会议上宣布,血手帮即日起改名同心会,他自任总舵主,日后人称“白总”,司徒静为副总舵主,即为“司徒副总”。 他是已经适应了现代时做“白总”的滋味,而且开始按照现代知识改革机构,先重整财务制度,会计、出纳、审计各司其职,建立严格的报销制度,不像过去那样一个账房周总管大包大揽。当然,这年头各种商户都开不出正规发票来,白鹏的对策就是自行制作,由帮里的人带去让商家填写,“虚写数目与贪污者同罪,沉江喂王八”之类的恐吓就列在“发票”抬头。 杜绝了贪污门路,再给中高层头领们加薪,所谓“高薪养廉”,高薪不能真正杜绝贪腐,但至少会避免某些人由于缺钱铤而走险。 俞佰通对此有些忧虑,他是跟白鹏算过帮里财政状况的,本来就已临近破产,如何能给大伙加薪? 白鹏仗着叶兰兰留下的二万两白银,胸有成竹,但原计划需要归还鼎盛行的借款就不给了,银子都留在帮里用于发展。过去孟老帮主与贺人杰等竞相扩军备战,到处赊欠,如今一概变成烂账,白鹏不到手头宽裕时绝不归还。其实只要阻止了蛀虫中饱私囊,帮里垄断了湖州一府七县的不法生意,收入还是极为丰厚的。 俞佰通很担心鼎盛行的后台玄武会追究,但他既然“未来会变成玄武会奸细”,就不敢提及此事,惟有一脸的为难。 白鹏看出他的心思,笑道:“别担心,玄武会那边我负责搞定。” 玄武会总舵主玄帝是他爸爸,爸爸还能向儿子*债不成?不过,儿子还先得跟爸爸打一架再说,那场大决战恐怕要提前四年来进行了。 以后同心会总舵主是玄武会总舵主的唯一继承人,两会早晚合并为一个超级大帮会,届时将按照五百年后同鑫的方式,变成带有商业性质的大集团,不过眼下司徒静还只是专长于统率力,商业头脑未经五百年积累,尚未得到开发。这只能在漫长工作中,在白鹏指点下逐渐积累了。 等到同心会的诸多事宜安排完毕,天色已近黄昏,“司徒副总”一张清纯面孔激动得通红,很想跟帮主单独相处,可白鹏还有很多急事要忙,只笑眯眯建议司徒静搬到丽人堂水月轩去住,以便“就近保卫总舵主”。 司徒静明白他的暗示,其实两人关系已经足够亲密,吻也吻过了,衣裳也解过了,就是她恰巧来月事无法进行最后一步罢了。“副总舵主”脸色羞红,神情似嗔似笑,有心暂且矜持地拒绝,但这一世两人的关系中,司徒静处于弱势和从属地位,半晌之后,她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夕阳西下,一骑快马奔驰在府城南方官道,正是归心似箭的白鹏。 他边打马边祈祷:“老天保佑,但愿我妈还在家,没去找赵四郎抢宝图!” 如果鬼仙子真的走了,他就只好到处放风声,声称要与玄帝决斗,如此才能迫使鬼仙子主动现身,可万一在那之前,她遇见了赵四郎怎么办?鬼仙子断然不是赵四郎的对手,前一世小黛就是为了救鬼仙子而死。 远远看到自家三间瓦房,墙角被他撞破处刚刚补好,砖色与其余地方大有不同。 白鹏归乡情绪更浓,几乎热泪盈眶,距离数十丈便已飞身下马。 “娘!” 理论上,他是个与母亲赌气,刚刚离家出走十几天的熊孩子,实则却已是离乡五百年的沧桑游子,早就“物是人非”。这一声“娘”,白鹏喊得发自肺腑,响彻全村。 第四百五十八章 化蝶也是兄妹 万幸,鬼仙子恰好在家,正在收拾行装要出远门的样子。 她可不像穿越五百年的白鹏那么激动,对鬼仙子来说,才十几天没见到儿子而已,所以见白鹏风尘仆仆归来,只笑了笑: “听说你做帮主了?急着衣锦还乡?一个小帮会的帮主,没什么可显摆的,回去好好练功,武功不行,做了皇帝也是废物……” 一句话没说完,白鹏已经扑到她怀里,泪水仿佛开了水龙头一样。 鬼仙子从没被长大了的儿子这样抱过,顿时全身不自在,而且白鹏的情绪令她非常吃惊,于是手臂僵硬地拍了拍白鹏: “儿子你怎么了?” 白鹏闭着眼,紧紧拥住母亲,嗅着她身上熟悉的气息,然而其中已经夹杂了微弱的尸臭,显然母亲“尸化”进程已经开始。 “娘!儿子不懂事,先是出走胡闹,后来沉迷脂粉乡,疏忽了孝道!罪大恶极!” 古人这时的正常做法是跪地磕头而哭,而白鹏紧紧拥抱母亲,恐怕还是在21世纪看了太多影视剧,性格中的狗血成分进一步加重。 关于“疏忽孝道”,白鹏实际是检讨未来四年的事,鬼仙子却只能想到这十几天,惊讶道: “脂粉乡?你有女人了?这才离家几天?你这孩子,跟你爹一样花花肠子!而且你要尽孝,无需每日问寒问暖,只管把自己武功练好……” 白鹏抢答: “我知道!练好武功,练到能打败我那天下第一的老爹,让他跪在我面前,然后再告诉他,我是他儿子,是被他抛弃的儿子,那时他的心情,他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娘看到了,就扬眉吐气了,对不对?” 鬼仙子全身一震,推开了白鹏:“你……你怎么知道?不!没这事,你爹被人害死的,你得报父仇!” 白鹏苦笑:“娘,我没见过爹,跟他没有感情,‘报父仇’三个字根本没法刺激我勤奋用功,从一开始您就错了!” 大明朝没有“您”这个字,不过此刻鬼仙子根本不计较儿子的发音,整个人都震惊了,儿子出走才几天,怎么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而且似乎一下子知道了所有真相? 白鹏也不想解释太多,望着眼前已经恢复了涂抹脂粉,美貌绝伦的母亲,嘻嘻地笑: “娘,惩治那个没良心的坏蛋爹,此事包在我身上,您现在跟我回丽人堂,吃好喝好……” “不去!没那个享福的命!” “娘!您从小也是娇生惯养,怎么会不愿意享福?是担心尸化吗?”白鹏用力抓住母亲双肩,“这一世,我不会让您再漂泊,您不必去找赵四郎抢夺另一半藏宝图,这事也包在我身上。” “连藏宝图你也知道了?”鬼仙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听到的一切。 “我什么都知道,而且我还知道外公活着,被困在一个地方。我不但要给您带回外公的《尸化笔记》,连外公我都给您带回来,尸化难题迎刃而解,您可不要乱跑,害我到时候找不到您!” 话说到这份上,鬼仙子想不信都很难了,她凑近了仔细端详儿子: “白鹏,你发生了什么事?什么都知道了,而且好像变了一个人!” 话说到这里,鬼仙子骤然一掌劈向白鹏前胸,白鹏挥掌相抵,同时扣住母亲五指,两下内力一冲,鬼仙子越发震惊,如今白鹏的功力已经高到她难望项背,连测一测深浅都难做到。这才相隔了十几天,白鹏离家出走那一刻刚突破到“入木”境界,现在别说“燎原”,恐怕“断水”都不止了! 白鹏微笑一阵,轻声道:“发生了无数的事,我没法解释。”此刻他忽然明白了叶兰兰那句话“我没法跟你解释,要解释就得写一本长篇小说。” 鬼仙子的种种惊诧暂且不提,白鹏最终成功接了母亲到湖州府城丽人堂。 家里却没有鬼仙子想象中的美女如云,白鹏后来的那些老婆还在“重新收集”的阶段,眼下只有苏柳和小黛两人,还有丫鬟小果侍立一旁,白鹏只能低声解释“别的老婆只是个意向,还没有娶”。 能重新见到活生生的小果和小黛,是最令白鹏激动的事,尤其是小果,小黛之死好歹没有亲眼目睹,而小果后来为他试毒,活生生死在他怀中,从此再也见不到这个温柔贴心的小姑娘,是白鹏人生中刺激最为深刻的事件之一。 所以,看到小果时,白鹏几乎就想将她一把抱住,将五百年的思念好好倾吐一番,只是不符合现在的主题的气氛,只能暂且忍耐。 对小果而言,这只是一个平淡的日子,与白鹏分开也才几个时辰,根本就没注意到帮主的异常神色,反而满脸好奇地盯着帮主身后的美女。 等到白鹏两人走近,小果略带坏笑迎上前,凑到白鹏耳边轻声问道: “少爷,可是又娶了一位少奶奶?” “胡说!”鬼仙子功力深厚,将小果的话听得真切,“我是他亲娘,什么少奶奶!” 白鹏在小果鼻头捏了一记,也笑道: “我让你叫我少爷而不是老爷,就是因为咱家要来一位老夫人,她才是府里的老大!” 小果吐了吐舌头,跑到鬼仙子面前屈膝万福: “少爷的贴身丫鬟小果,给夫人请安!” 然后小声补充一句:“夫人年轻美丽,那个老夫人的‘老’字恕小果说不出口!” 鬼仙子被她这么一赞,心中十分受用,又看白鹏对她态度亲密,笑眯眯上前拉住小果的手: “好,这小丫头好,漂亮可爱招人疼,又聪明伶俐,你不如收了她!” “儿子正有此意!”白鹏笑眯眯答道。 小果对白鹏尚未有后来的深厚情意,不过能被收房,丫鬟升格做主人,还是令她一脸惊喜,双膝向地上一跪: “谢夫人!谢少爷!小果一定用心伺候好少爷!” 其实五百年前,白鹏也正是今天给了小果名分,连时间点都差不多,当初这一晚他的夫人编制变成了“二妻二妾”,可惜其中只有苏柳是可以每天“侍寝”的,另外三位都不方便碰,小果年纪太小,才十三岁。小樱和小黛对男女之事都有心理障碍,一个不愿,一个不敢,白鹏也不勉强。 然则这一世去抓小樱的手下还没回来,目前缺编一人,晚上的团圆饭就变成了三位妻妾与婆婆同吃。 鬼仙子对苏柳和小黛两个媳妇都不太待见,只和小果有说有笑。 小黛五官堪称精美,脸颊却带两团“村红”,一看就是乡下土妞,而且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不跟婆婆主动说话,在鬼仙子看来非常不懂规矩。而且这丫头瘦巴巴的,胸平臀小,将来貌似也没什么生儿子的指望。 苏柳固然对婆婆非常热情,百般逢迎,将婆婆的容貌夸上天去,例如“媳妇若和婆婆一起出门,旁人看了只道是姐妹。” 鬼仙子却冷冰冰答道:“媳妇就该老老实实在家伺候相公,出门做什么?” 她看不上苏柳却不是因为身材,柳儿那对惊人高耸的前胸,貌似随时要撑爆了衣襟跳出来,江湖人称“苏大奶奶”不是没有缘由;而她圆臀之丰腴,一走路几乎要扭断那根小细腰,这身段生儿育女肯定不成问题。再结合着她清纯可爱的小脸,以及勾魂夺魄的双眼,全身上下写满一个“诱”字。 鬼仙子近年来出门少,可“穿云箭”苏柳的风流之名却也听说过。哪个婆婆都不会喜欢这种媳妇。被人私下一议论,整个家的名声都跟着受牵累。 苏柳还是堆满笑容继续努力讨好,鬼仙子最后忍不住单刀直入问道: “苏柳,你说实话,嫁我儿子的时候,还是不是处子?” 一句话打垮了苏柳,令她低下头去, 白鹏只好打圆场,笑呵呵说些“以前的事不重要,只要跟了我以后守好妇道”之类。 鬼仙子却继续进击,宣布苏柳名声不好,小黛不懂规矩,都不能做正室。白鹏可以将她们先养在家里,等正室人选确定,洞房花烛之后,再给她们几个妾室的名分。 白鹏的“两正室并立”宣言被废,他心里其实是赞成的,当初年少不懂事,现在他却知道,以后有真正适合的正室人选,温柔贤惠绝代佳人清霜主内,忠心耿耿女强人司徒静主外,一个帮他管后|宫秩序,一个为他打理事业,这两位并立正室才是绝配。母亲这样快刀斩乱麻,恰好符合他的心意。 不过面子上还是要帮苏柳说几句话,安抚她的情绪,不至当场掀桌子闹翻以后不好相处。 吃完饭,鬼仙子在新派的丫鬟引导下去水月轩正房入住,白鹏则尾随哭哭啼啼的苏柳回秋水阁,搂住她用心宽慰。这女子尽管过去年少荒唐,未来在白鹏“死后”也另寻自身幸福而去,但她与白鹏厮守的岁月是用了百分百真情,这他有绝对的把握。 以白鹏口才,当然不久后就令苏柳破涕为笑。然后柳儿就宽衣解带拉相公躺倒。 当年这个时候,初尝男女滋味的少年白鹏,几乎每天伏在苏柳身上下不来,如今他纵然已是久经沙场的老兵,却也与苏柳分别了太久,对她“天赐尤物”级别的身体和技巧思念得厉害,当即开始心跳加速。 然而今天的重点却是小黛,当年小黛就是与婆婆见了一面之后失踪,后来再听到的,就是小黛的死讯了。白鹏的注意力总是放在隔壁的动静,好在小黛只静静坐在床边,暂时没有异常,他这才放心下来,专心拥住“苏大奶奶”,拿出自己后来才掌握的各种技巧,向着美妙尤物狠狠耕耘。 青涩少年白鹏忽然间变作高手,苏柳惊讶之余也很兴奋,于是越发要拿出自己浑身解数,两人变换着姿态鏖战,一时风雨飘摇,花枝乱摆,红木棕绷床几乎顶不住这样的折腾,听“吱嘎”响声貌似马上就要垮台。 苏柳仿佛永远都不会满足和疲惫,可白鹏却有限度,折腾到半夜也只得偃旗息鼓、百呼不应。“苏大奶奶”先是一对绵软在他身上蹭来蹭去,然后又退到下面,埋首于他两腿之间,用口舌鼓励他振作再战。 白鹏正在苦笑,心里暗暗努力之际,忽听隔壁传来几声抽泣。 小黛还是有问题! 白鹏一惊而起:“我去看看小黛,她在哭!” 苏柳却笑:“叫她过来,三个人一起!” “什么?” “她做了你老婆,却一直不得圆房,换成我也会哭。”苏柳弃了下面,爬回白鹏胸口笑眯眯看着他,“说不定你见了新鲜货色,又有了力气,我跟着吃些残羹剩饭就好。” “胡闹!” 白鹏笑着起身穿衣,拉被子将苏柳故意翘臀卖弄着的身段盖好,大步走向隔壁小黛房间。 烛光下,小黛坐在桌边,桌上已经摆了个包裹,这是收拾行李要走人的节奏!而她自己正手握一个布老虎轻抚着,不断抽泣。布老虎是年幼时花花送白鹏的,白鹏不久前转送了小黛。舍不得布老虎,自然是舍不得白鹏。 这只布老虎前世再次出现在白鹏眼前时,是鬼仙子带回来的,沾着小黛的血迹。小黛临终前将布老虎从怀中摸出,交给鬼仙子,说是自己要死了,让布老虎代她继续陪哥哥。 小黛之死,却是因为她追踪鬼仙子,企图寻机刺杀她,后来赵四郎击败鬼仙子,还企图侵犯,小黛毫不犹豫杀出,救了大仇人鬼仙子,与赵四郎拼个两败俱伤。原因很简单,不管怎么说,鬼仙子是“哥哥的妈妈”,是她婆婆。 此中前因后果白鹏本就想找机会问小黛,现在她一副要走的样子,只能立刻行动。 小果起初犹犹豫豫,总是不肯说实情,推说自己想出去玩几天。 白鹏当然不会相信,开门见山,问她和鬼仙子的恩怨纠葛,也请她放心,“哥哥”肯定一碗水端平。 为了安抚她的情绪,白鹏还拉她到床边并肩而坐,在她脸上亲吻。 小黛自从偷看了白鹏和苏柳那一幕,对男女之事的丑恶充满恐惧,“舌吻”这种东西当然也在“恶心”范畴之内,不过她对“哥哥”情真意切,脸上被亲了几下,心里就甜蜜蜜的,面色越发红艳,低头微笑,心中积了十几年的仇怨本来就有些淡了,如今终于被“哥哥”的分量彻底压倒,便不再隐瞒,将所有事情从头说起。 小黛原名既非刘小黛,也不是刘小呆,而是刘黛洋。她在红柳村被土匪杀害的爹娘,并非亲生父母,是在她大约十岁时流浪到那里,被膝下无儿的夫妻俩收留了当男孩养活,从此改名“刘小呆”。 早在小黛四、五岁的时候,有一个魔头趁她父亲不在家,杀上门来,害死了她母亲,又将她捉走。魔头似乎也想杀了她,可是几番犹豫终究没有下手,便将她丢弃在一片大森林。 所以小黛是在森林里独自求生,苦苦生存,与鸟兽为伴的生活培养出她野兽般的感知,那身特异轻功也与此有关,一旦施展出来,她就从人变成一只野豹,轻捷无声,动如雷电。 那身怪力则不然,在她刚刚记事的时候,父亲曾经给她吃了一小粒黑色药物,当时令她痛彻心脾,后来就获得了过人的力量。而她的刀法则是父亲教授一些原理,后来在山林中又自己参悟修炼,所以独此一家,谁都看不出其门派。 至于“魔头”的身份,不必小黛说,白鹏也明白必是自己的亲娘鬼仙子。鬼仙子一旦杀人就是斩草除根的灭门,能留下小黛一命,多少能算个奇迹了。 类似的另一个案例还有上浦村的周寡妇与花花母女,鬼仙子屠村时留下了她们的性命,叫她们向西一路跑,不许停留,一方面照顾了两家人以前的情分,另一方面也引开了追踪“一个带孩子的寡妇”的敌人。结果最终害周寡妇与花花被玄武会抓住,饱受拷打欺辱。 自己的娘的确不是良善之辈,白鹏无奈叹息,不过那毕竟是亲娘,他只有帮忙劝慰,保证用自己的一世疼爱来弥补小黛所受伤害。 小黛流泪道:“就是因为哥哥,我才放弃了杀婆婆报仇!” “嗯!”白鹏微笑点头,实际上,前一世小黛就是这样的选择。 这一世当然不能让悲剧重演,不过小黛这身功夫真是神奇,赵四郎那样名满天下的超级高手,鬼仙子功力全开也挡不住几招,却被小黛偷袭之下仅两刀就断臂剖腹,虽然他当时逃走,死亡已是定局。只可惜小黛善攻不善防,也被垂死一击的赵四郎夺去了性命。 白鹏心中激动,将眼前活生生的小黛紧紧抱住。小黛也转身将“哥哥”拥紧,那力量几乎勒得他透不过气。 白鹏苦笑:“小黛,你的怪力真是惊人,快赶上涅盘神躯了!你小时候吃的什么药丸?那么厉害!” “不是药丸,倒像从大药丸上抠下来的,一个小渣渣!” 这句话一出口,白鹏脑袋“轰”地一声,忽然想到了前一世母亲曾经说过,她的“入魔丹”曾被死鬼老公抠去一小粒做实验。 难道…… 白鹏连忙旁敲侧击,问小黛父亲的详情。 她离开父亲时年纪太小,也说不详细,但她凭点滴记忆说出的东西,却令白鹏更加震惊。她父亲是个帮主!是在北京!是姓刘!是擅长刀法! 众所周知,鬼仙子曾经登门杀害了玄帝的妻子和女儿! 白鹏身上发冷,一阵颤抖,想起小黛过去女扮男装做他“弟弟”,却经常拿梁祝的故事来暗示,忍不住在心中喊道: “我的爹!我的娘!造孽的是你们,倒霉的是我们!梁祝还能化蝶相守,我和小黛,化了蝶也是兄妹蝴蝶!” 第四百五十九章 六道魔君之死 与小黛实为兄妹这件事,让白鹏有些哭笑不得,“哥哥妹妹”地叫了半天,原本充满情侣味道,如今却变成了货真价实的兄妹。 好在这一世两人尚未过分亲密,亲几下脸蛋在兄妹间也不算过分。 但“前一世”两人当真做成了夫妻,尽管只圆满一夜小黛就失了踪,那一夜却已深深刻在白鹏心中。尽管时间倒流,历史改写,对眼前的小黛而言什么都没发生,可白鹏脑海里总会浮现小黛赤身娇哼的难忘场景,罪恶感越发挥之不去,当下连忙松手放开小黛,闭眼低头,脸皮滚烫。 既然白鹏只是低头沉默,小黛也就对兄妹真相一无所知,她观察一阵白鹏神色,以为“哥哥”又想跟她亲近,心里既畏惧,又有些莫名渴望,便微笑着低头绞动自己手指,犹豫着“哥哥”真的提要求时,自己该如何应对。 她只想与哥哥做一世最纯洁的夫妻,不进行哥哥和苏柳那种看来很恶心的活动,但她明白哥哥喜欢那种事,也害怕总是拒绝会惹哥哥生气,现在哥哥晚上只跟苏柳睡觉,再也不来陪着她讲故事,就是大大的不祥之兆。 正在小黛紧张思索可以做何种妥协时,白鹏长叹一声: “这些天,哥哥有些急事要处理,小黛你乖乖在家,过不多久,我可以让你父女团聚。” 小黛愣了愣,抬头看着白鹏:“小黛有哥哥就够了,小黛不喜欢爹。” 白鹏笑了:“因为他给你吃药,害你肚子疼吗?可那粒药让你变得力大无穷,对你有好处。” 小黛拼命摇头:“爹不喜欢小黛,因为……小黛不是他亲生的。” “啊?” 白鹏的下颌险些脱落,这件事真是峰回路转! 他再追问几句,小黛便不情不愿地回忆旧事,想起一桩说一桩,她的语言表达能力又不强,白鹏很艰难地听懂了一些。 原来当初玄帝拿小黛试药,小黛疼得死去活来,她母亲与玄帝大吵,怪他不珍惜女儿性命。玄帝被吵得烦了,大吼道:“又不是我亲生的,珍惜个屁!” 小黛记住了这句话,后来追问父亲母亲,却得不到什么答案,两人都推说她听错了。 可是某一天母亲喝醉,又哭又笑,却主动告诉了她真相。说小黛另有生身父亲,但她还在母亲肚子里的时候,那个短命亲爹就死了。小黛的外公为了遮家门之羞,才找了小黛后来的父亲刘大江来接手,抓紧办酒席成婚。 小黛母亲说这些的时候,一脸鄙夷,说刘大江此人,完全是为了做帮主,娶了帮主的女儿,得到继承权,很快就害死了老帮主,至少她怀疑是这样。 后来“翻江鳌”刘大江有了成就,玄武会帮众遍布几省,发展到十多万人,江湖开始尊称其为“玄帝”。玄帝大人身边美女多了,对“破鞋”老婆和“便宜”闺女就越来越冷淡。 得知真相之后,小黛对父亲渐渐敌视起来,可她和母亲的感情也谈不上良好,母亲经常喝闷酒,醉了就打骂女儿,说当时若不是忽然有了她,也不至于如此草率成婚,痛苦一生。 再后来,就是鬼仙子突然登门杀人,小黛母亲的“痛苦一生”结束了,小黛也被掠走,最终在山林里如野兽般长大。 所以,小黛就算在红柳村长大成人,也从来没想过回家认父,只决心跟养父母好好下去。可惜一帮流窜劫掠的土匪毁灭了村庄,也夺去了小黛仅有的亲人。这才导致小黛提一口烂柴刀,孤身追杀六千里,灭了两个土匪山寨,用竹竿挑着一串人头招摇过市,回到养父母坟前祭奠,因此在江湖打出“砍头小妖”的赫赫威名。 正是这种孤苦无依的心理,才令她女扮男装来到隆昌镖局应聘镖师,希望能够自食其力,而且受白鹏关爱后深感温暖,又拿他当了心灵依靠。 听完这些,白鹏双手蒙脸低头沉思,众多怪事,无数线索,如今似乎渐渐要融合在一起,显示出一个最大的真相来! 小黛却以为白鹏是为她的遭遇难过,微笑着在他背上轻拍: “很久以前的事,小黛不难过,哥哥也不难过。” 白鹏叹了口气,爱怜地看向小黛。如今他才明白,小黛之所以心智幼稚,语言能力也弱,并非她脑子不聪明,而是童年在森林里独自生活和流浪了太久。自己如此轻易地获得她的依恋,也拜她心灵孤苦之赐。 于是他暂且抛开那些谜题,扶小黛躺倒,给她盖了被子,然后侧卧在旁边,就像当初在镖局一样,隔着棉被在她身上轻拍,讲故事哄她睡觉。 在真相彻底确认之前,他不敢跟小黛有什么过分亲密,但扮演好一个体贴的哥哥绝对错不了。 小黛对此心满意足,脸上表情幸福甜蜜,闭上眼睛嘴角还挂着笑。 白鹏小时候听母亲讲的故事,“太阳山”和“香香屁”之类,本来都差不多讲完了,幸好如今是从现代穿越回归,又有了一肚子新故事,什么白雪公主小红帽,金刚葫芦娃,奥特曼大战小怪兽,结果把小黛越听越精神,不断插嘴评论,诸如小红帽缺心眼,白雪公主嘴太馋等等,最后索性爬起来手舞足蹈。 白鹏哈哈笑着推她躺倒:“不能再讲了,你乖乖睡觉,哥哥还有事!” 他已决定尽快赶往京城,提前四年找玄帝决战,这次无需太紧张,毕竟已经知道是父子,只分胜败不伤性命。 在这之前,今夜在湖州还有一件大事需要办,有一个人必须杀掉! “六道魔君”伍五叁,堪称白鹏古往今来头号仇人,就算由于时光倒流,他对白鹏所犯罪行还没有发生,但他已经欺负了青茗,而且以他卑劣的人品,过去干过的坏事必定罄竹难书! 不过白鹏杀气腾腾起身之际,小黛却又叫声“哥哥”,跳了起来,拉住哥哥的手,在他脸上响亮地一亲,然后才钻回被窝,一脸甜蜜笑容望着他。 这下白鹏再也忍不住,俯身下去捧住她的漂亮小脸蛋。小黛顿时紧张起来,呼吸也变得急促,口中喃喃道:“哥……” 白鹏不多罗嗦,直接迎上去,对她樱唇重重一吻。 小黛当然不肯张嘴伸舌,白鹏也不强求,体验过她唇上的火热,便迅速分开。 这时小黛已经满脸涨红,“嘤”地一声缩进被窝蒙住了头。 白鹏嘻嘻地笑,心中发誓:“只要我确定了咱俩不是亲兄妹,一定立刻吃了你!” 然后才隔着被子拍拍她,按现代习惯道了晚安,吹灭灯火走出小黛卧室。 夜黑风高,街上冷冷清清,惟有更夫缓慢游荡,一边按点报更,一边巡查可疑人迹。 倚翠楼含香阁里,灯火尚未熄灭。 “六道魔君”伍五叁抿了一口小酒,三角眼翻了翻,斜瞟着烛光旁的绝代佳人。 青茗微微一笑,捧了壶为他斟酒:“天冷了,伍长老多喝些。” 伍五叁鼻孔里冷哼:“我喝多了,你就可以趁机溜掉了?” 青茗叹道:“你也说过,如果我跑了,你就杀掉白鹏。我舍不得白鹏,自然就会好好跟着你。” 伍五叁又是一哼:“你对那小子如此眷顾,我反而更恨!玄帝那个大胖子你喜欢过,小你十岁的小白脸你也喜欢,惟独对我这真正的英雄好汉不屑一顾,你是眼瞎,还是骨头贱?” 青茗笑了,瞥了伍五叁一眼,眉宇间显然隐含着不屑: “好一个英雄好汉……” 伍五叁当然看得真切,将手中酒杯重重一顿,指着青茗喝道: “把衣裳脱了!” 这几天,两人的相处与对话大抵如此。伍五叁终于将自己垂涎多年的绝世美人搞到手,一直在享受这种占有和支配的快乐。青茗基本上不会反抗,甚至做出“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合作姿态,反正自己年近三旬,又不是什么黄花闺女,也能看得开,况且眼下独身寂寞,就当是找了个男人寻开心。 但伍五叁的人品实在有些猥琐,武功是高的,脑袋却不怎么好使,所以她话里话外总是忍不住夹几根刺,很多时候伍五叁根本听不出弦外之音,也算她小小的快意报复。 伍五叁叫她脱衣裳,她不会立即乖乖听话,基本的尊严还是要保留的,但伍五叁很快就失去了耐性,将她一把拉入怀中,亲自动手解衣带。 青茗也不反抗,只仰头看天,淡淡问道: “你如此对我,究竟能瞒玄帝多久?” 伍五叁大笑:“就算瞒不住,又能怎样?那胖子在桃庄号称闭关修炼,实则天天酗酒,已经是个废物,你以为他现在还能是我对手?” “玄帝之高,不是你能揣测的。”青茗提到自己心爱的男人,还是一脸骄傲,继而又想到“新欢”白鹏,她笑了笑,继续道,“就算是白鹏,给他二十年,到你这个年纪也一定比你强!” “青茗姐姐,我不需要二十年!”白鹏的声音忽然从门口传来。 伍五叁身子一震,将青茗从怀中推开,一跃而起。 “小白脸”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含香阁二楼卧房的门槛,一脸阳光灿烂的笑容。 青茗愣住了:“白鹏,你来做什么?” “我来救你。” 伍五叁失声大笑:“江月,你这小情|人儿缺心眼吗?” 青茗一脸焦虑:“白鹏,别胡闹,回去!姐姐哪需要你救?” 白鹏微微摇头:“姐姐请放心,我的武功很高。” 青茗不能说不感动,可是白鹏如此不自量力,又让她哭笑不得。 伍五叁看白鹏已经迈步走进屋,冷笑起来: “等我把你打倒在地,踩着你,往你脸上吐两口痰,你就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 这肯定是伍五叁的真实想法,前一世后来的倚翠楼之战,白鹏就是被他打倒在地,踩住脸吐痰,那是白鹏一生中最惨的挫败,也正因为此战令他威信受损,才导致帮中不少人有了异心。更可恨的,是他“杀死”了青茗,栽赃给白鹏,以致玄帝对白鹏发出必杀通缉令,他这真凶逍遥法外。 然而穿越回归的白鹏,已不是那个弱小莽撞的白鹏。 两人相距五六步远时,伍五叁身形一晃,掌力袭至白鹏胸前。由于此刻身在楼中,他不想交手几招就拆了楼,所以什么裂地神通、灭天八式之类都没动用,但这一掌已经足够刚猛。 白鹏没有招架还手,身上气势陡然一涨,令伍五叁恍惚产生一个错觉,眼前这个身材单薄的小白脸,好像忽然间变成一座大山。五百年前产生这种幻觉的是白鹏,如今两人已经彻底交换了位置。 青茗惊呼声中,“砰”地一声,伍五叁击中白鹏胸口,自己却向后飞跌,撞碎了桌椅,一直滚到墙角,整条胳膊都好像失去了知觉。 白鹏只是胸口微微亮起一片荧光,那是防护力场遭遇强大能量冲击时的自主发光,源自于局部瞬间过千度的超高温,除此之外,他表情不变,身体不晃,连前进的脚步节奏都没有丝毫变化。 “灭天八式!裂日!”伍五叁从地上爬起,口中怒喝,两手迅速变幻造型,身上仿佛亮起朦胧金光,内力外放也冲击得衣衫猎猎作响 “六道魔君”号称“上斩玉帝,下诛阎罗”,这招若真使出来,不管胜败结局如何,脚下的含香阁肯定要被夷平。 然而他没机会出招。白鹏忽然间鬼魅般出现在他眼前,只在他肩上一拍,狂暴的“灭天八式”巨力就消散无形。纵然能够“上斩玉帝,下诛阎罗”,却挡不住白鹏一巴掌。 伍五叁全身瘫痪,仰面倒地,白鹏一脚踩在他脸上,冷笑道: “把你打倒在地,踩着你的脸吐口痰,你才知道什么叫‘坐井观天’!” 说完,一口痰准确地落在伍五叁鼻梁正中。 伍五叁脸色涨得如同猪肝,开口大喊“来人”,他的几名手下果然迅速赶来,但是来了也没用,湖州一带玄武会的人马,几乎都是青茗的下属,伍五叁这几个随从只负责帮他打杂,并无太强战斗力,见到天下无敌的伍长老被人踩在脚下,他们根本不敢有动手的念头。 白鹏扭脸看了看他们,只吼一声:“滚!” 那些人果然几乎是从楼梯上滚下去的。 随后白鹏低头看着伍五叁,嘴角浮现残忍笑意,脚下力量渐渐加大。 “咔咔”碎裂声中,伍五叁先是失去满口牙齿,继而下颌脱落,嘴里鲜血狂涌,而掉落的颌骨又挤压在喉结上,更多令人身上发麻的破裂声响起。 “白鹏!”青茗惊呼,“真的是你吗?” 白鹏扭脸笑答:“不是我,还能是谁?” “你怎么会这么强?” “我一直都很强,以前扮猪吃老虎,行不行?”白鹏笑意更盛,随后惊呼一声,“哎呀,踩扁了,不好意思,让他死得太痛快了!” “不可能!你还是个少年,才修炼多久?”青茗喃喃道,“我是在做梦吗?” 白鹏在伍五叁的衣服上蹭了蹭脚底血迹,来到青茗面前,相距两尺站定,痴痴看了她片刻,自己与这位佳人的情缘,才是真正的一场幻梦,时间倒流回来,那些事就不可能再次发生,或许留在2012年的白鹏本体还会与青茗继续恩爱,可现在面对面而立的两个人,无论如何不能走到一起。 最后,白鹏长叹一声,问道:“既然……你在玄帝床上发现了别的女人贴身小衣,跟玄帝闹翻了,以后,能不能不要再跟他旧情复燃,有什么苟且?” 白鹏这句话是为自己母亲而说。 “你怎么知道?” 青茗更是魂飞天外,连玄帝都不懂吵架的真正原因,天下只有青茗自己心里清楚,这白鹏怎么就能知道?难道他会读心? 其实是青茗本人在2012年回忆往事告诉白鹏的,白鹏没法解释,只追问一句: “能做到吗?” “能!”青茗很坚决。 白鹏点了点头,转身走向窗口:“善后事宜,你自己处理,向上报告,就说是我杀了伍五叁。” “白鹏!”青茗喊住了他,然后迟疑片刻,问道,“你叫我不能再跟玄帝苟且,你呢?你想跟我苟且吗?” 说到最后,青茗嘴角已露出些许笑意,白鹏不许她与玄帝再续旧情,在她的理解,当然是白鹏自己想要她。这个白鹏令她意外,也令她更感兴趣,白鹏目光里的情意一目了然,此事大有可为。 “想!”白鹏回首看了看绝代风华的美人,叹道,“可惜,这一世,咱们没缘分。” 说完,白鹏轻轻向外一跃,融入夜色之中。 这一世的关键在于玄帝健在,白鹏还要跟他父子相认。青茗无论做白鹏的小妈,还是玄帝的儿媳,一家人关系都会很尴尬。 “这一世?没缘分?这话什么意思?”青茗愣了一愣,迅速追到窗边,东张西望怎么也找不到白鹏的踪影。 最后,无意间向上一看,她愕然捂住嘴,制止了自己的惊呼。 夜空月明星稀,白鹏衣袂飘飘,悬浮在百丈高空,遨游霄汉的仙人一般缓缓离去。 其实没有涅盘神躯的支持,白鹏无法使用五阶以上技能,但重力控制早就玩得娴熟,如今虽然不能自如飞行,悬浮着让风将他送走并非难事。 用这种方式离开,是想让青茗知道两人的差距,就不要再追上来了。 然而青茗却抿嘴一笑:“白鹏,我要定你了!你躲不开我的!” 第四百六十章 收集 老婆 “收集老婆”这件事,也得提上议事日程,白鹏“前世”那十几个妻妾,想来想去,哪个都舍不得放弃。 可当初这些女子都是各种机缘所遇,如今时光倒流穿越回来,她们人在哪里还不知道,无从取得联系,一旦历史被改变,同样的时间和地点恐怕遇不到她们,这让白鹏充满苦恼,痛恨这大明朝没有网络也没有手机。 为今之计,只有先列出名单写好备注,有些当急,有些可缓,在重建霸业之余,设法将娘子军慢慢重新集结整编。 赵雨铃和陈思梅这两个前世没娶到,却在他心里有着重要位置,一直是他莫大的遗憾,这一世也要认真思考该怎么办,师傅绝不肯让女儿做妾,前世是认晴坂千代为义女来顶替的,这样既不让亲女儿受委屈,又能留住白鹏做他女婿。 今生在保证娶回千代的基础上,如何将铃儿也弄来,让自己的美好初恋有个理想结果,还得费一番心思。 正当他深夜在书房皱着眉头拟名单之际,忽听楼顶上有轻微的衣袂破空声。 白鹏探测之力比前世这个时候强了千倍,顷刻间笼罩了整个丽人堂,所有景物与人迹都在他视野中清晰成像。 屋顶有人,而且也是前世另一位“大遗憾”,林海芸! 白鹏笑着站起身,看了一眼睡意朦胧还坚持在身边伺候着的小果,顿时想起当初这一晚的情景。原本那天他由于屠杀妇孺的事心情低落,借酒浇愁到半夜,就在书房睡下,小果在旁边和衣而卧,林海芸忽然间杀进来,小果挺身护主却摔了个大跟头。 看来历史虽已改变,有些已临近的事情还是会照常发生。 林海芸当初是来“试验丽人堂的安全防卫”,结论是“松弛懈怠,对刺客不设防”,于是白鹏出“每日二十两”的高薪聘她做保镖。多年以后回忆,其实这是林海芸试图接近白鹏,又给自己留面子保尊严的做法,最终她悄然离开时,根本没拿银子。 直到三年后分水大决战,林海芸又来索要“欠薪”,还是同样的原因,“银两”一直都是她与白鹏接触的借口,直到最后一刻。 荒村中伏,林海芸本来已在白鹏掩护下逃离,最终又折返回来救白鹏,若非曾夕颜出手,两人就算是“同生共死”了。 “受雇而来”的林海芸面色苍白躺在白鹏怀中,最后一句遗言却是“我的三百两银子……我的银子……” 其实银子从来都不在她心上,她心头只有一个白鹏,只是不肯表达,偶尔表达也是用开玩笑的方式。而白鹏一辈子对美女见一个爱一个,爱一个上一个,只与林海芸保持清清白白,哪怕曾经同床共枕,也规规矩矩聊天,拿她当了好朋友、好兄弟。 想到这里,白鹏不但眼前朦胧,连鼻子都有点堵塞,忍不住抽了抽。 小果还以为“少爷着凉”,连忙去找了一件厚外套,白鹏在她肩上拍拍,笑道“不必”,然后身形一晃,转瞬间就已站在秋水阁的楼顶。 林海芸还在屋檐边缘鬼鬼祟祟地倾听和张望,白鹏默默看她一阵,才咳了一声,清清嗓子。 林海芸吓得一跃而起:“白白白白……” “刚来,别急着跟我白白。”白鹏笑道,“红罗刹大人深夜来访,有何贵干?” “我……”林海芸眼珠滴溜溜地转,“我是来暗查……” “暗查我丽人堂的防务?” “答对了!” “结论如何?” 林海芸向下边各处巡逻守卫和暗哨指了指:“那些人都是摆设,对高手无效,你自己倒还算警觉,可惜你不能时时刻刻清醒……” “好吧,我请你做我的保镖,每日饷银二十两。” 林海芸目光低垂下去,微微一笑:“那我就……勉为其难。” 望着眼前算不得特别美丽,但是清秀纯净的少女,用现代词形容可称“小清新”,白鹏脸上浮起无法形容的欣慰笑意。 林海芸不是一个很羞涩的姑娘,相反大大咧咧没心没肺,尽管如此,还是被白鹏看得有些发毛,最后她“喂”了一声:“你这么看我,我又该误以为自己是美女了!” 这话不说还好,刚一出口,白鹏就欺身而上,将红罗刹大王一把拥入怀中。 林海芸身子一僵,静了片刻,轻声问道:“你撞邪了?” “我撞你了。”白鹏笑着将她抱紧,不再说话,闭着眼睛回顾往事,将前世的爱意一并爆发出来。 楼下的守卫们自始至终不知道头顶发生了什么,一轮明月映着屋檐边的两个身影,贴在一起久久不分开。 房顶倾斜,站得时间长了很累。 林海芸终于忍不住问道:“为什么抱我这么久?” “我冷。” 她笑了:“为你取暖,另外收费,我腿都酸了!” “是吗?随便你开价!” 白鹏说完,身体开始缓缓上升,林海芸也被他带着向天空飘去,仍是白鹏在现代领悟的反重力场,却引发了林海芸的惊呼,她东海派的轻功已经有了少许反重力的端倪,却离白鹏的境界差得太远。 白鹏这时才笑眯眯说道:“答应我一件事,否则我一直飘在天上,有本事你推开我,自己走!” 林海芸为这不可思议的飞天经历激动得脸色通红,听了这话又“咯咯”笑了起来:“如果你是想拖欠工钱,我现在就跳下去!” “一辈子都在我身边,别再离开我!”白鹏终于说出了前世林海芸死后才想呐喊的那句话。 “好啊!”林海芸也不知听懂没有,回答得毫不犹豫,眼睛笑弯成月牙状,“每天二十两,不许拖欠!” “看来我得好好挣钱,否则不够花销!”白鹏呵呵地笑。 第二天,“收集老婆”的工作还在继续。 小樱被部下们抓了回来,这一世白鹏没有杀陆天翔报仇,只让他交出小樱抵罪,陆天翔别的条件都能答应,却不舍得小樱,结果黑风队还是在陆家庄园大打出手,将陆天翔殴伤,硬生生抢回人来。 小樱离开“干爹”,来到丽人堂,心里又害怕又惊奇,倒是没有了前世目睹陆天翔被杀的忧郁。白鹏笑着安抚她,说她干爹不是好人,来了丽人堂保证她过得开心快乐。然后吩咐人按照前世的规格,在丽人堂修建小动物围栏,给她配备小马,又找木匠打造秋千之类,还让年龄相近的小果多陪她玩耍。 小樱孤儿出身天真烂漫,很快就心中释然,接受了生活的改变,那张甜美绝伦的小脸蛋上重新洋溢起笑容。 另一批手下去近春楼给桂枝“赎身”,其实一两银子也没带,白鹏自己就是老板,帮主一声令下,桂枝便神色紧张地被人带来丽人堂。 她一直在近春楼等“白公子”给她赎身,因为拒绝接客,已经饿了两天饭挨了一顿打,血手帮分管近春楼的头领还威胁说,如果不恢复接客,要把她锁进后院小黑屋,让手下弟兄们轮流上。现在却突然被带来见血手帮帮主,桂枝自认为不算什么绝色,入不了帮主大人法眼,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担心因为不肯接客被处以什么厉害刑罚,吓得全身哆嗦。 结果见面一看,“白公子”便是“白帮主”,激动得她当即大哭,又有些如在梦中的惶恐。 对于对教会自己男女之事的“桂枝老师”,白鹏谈不上有什么爱情,只是信守一个赎身承诺,同时也看在她是自己平生第一个女人,微笑安慰之后给了妾室名份,安排了丫鬟伺候,住进晴雨阁二楼北房。 这些纳妾事宜白鹏一概没有事先请示鬼仙子,过后才跟娘打一声招呼,惊得鬼仙子目瞪口呆。 她很不乐意儿子娶青楼女子为妾,何况连正室都还没有,哪轮得到妾室进门?可现在白鹏武功高深莫测,个性也很强势,她许多事还依赖着儿子,根本无法反对,过去十几年她事事代儿子做主,不容丝毫抗拒,现在是彻底颠倒了。 不久后方柔也一手抱着没断奶的丫丫,一手牵着七岁的小草,被几名血手帮帮众领进丽人堂。 原本今天就是方柔的赌鬼老公卖妻儿抵债的日子,白鹏没有像前世那样恰好路过撞见,却已通知了分管乌程县的虎堂头领,所以方柔一番哭喊抵抗后,仍被卖作奴隶,给人弄上马车拉来了丽人堂。 听说自己去给帮主做奴仆,方柔在路上反而渐渐平静,在家吃糠咽菜,经常不够奶水喂养丫丫,到了大户人家做仆役好歹能吃饱,自己也就这样了,留在赌鬼老公身边也没好日子过,她只担心两个女儿的前途,显然,女儿们是一并搭配出售的,未来都是做丫鬟的命。 所以,到秋水阁的书房见到白鹏之后,她怯生生一跪,保证在帮主家用心做事,洗衣做饭她都是能手,只盼将来女儿长大了,做一阵丫鬟之后,帮主能为她们配个好人家,不可随意许给哪个奴仆,害得后代世世为奴。若帮主答应了,她愿意粉身碎骨做任何事报答。 白鹏叹息一声屏退左右,只留了一贯贴心的小果在身边。 然后他搀扶方柔起身:“柔姐姐,到我家,你就不会再吃苦了。” 方柔一愣,对“柔姐姐”称谓不知所云。白鹏这才想起,方柔原先没有名字,只是叫“方氏”,“柔”这个名字前世还是他给取的。 于是他笑道:“我看你温柔,所以叫你柔姐姐,以后你名字叫方柔吧。” 方柔惊得不知所措:“帮主,你叫民女姐姐,可折杀了民女!” 白鹏微笑凝望她:“你就是我的好姐姐,前世今生,都是!” 这话说得动情,白鹏的神色也说明很多问题,但方柔完全搞不懂状况,整个人呆住了不知该如何反应。 前世白鹏最脆弱和焦虑的时候,是柔姐姐的怀抱给了他安宁平静。今生白鹏不再有这种特殊需求,但柔姐姐的那份半妻半母的温存仍然令他无比留恋。 后来白鹏与玄帝决战失踪,方柔腹中怀着他的孩子,精神恍惚,从楼梯上不慎失足,小产流血而死。白鹏在现代听说这些,痛彻心脾,既然如愿穿越回来,最值得重点疼爱补报的,就包括方柔。 这些事是小草在2012年告诉白鹏的,白鹏妻妾子女中成功轮回涅盘到现代的不多,小草却是其中之一。他又拉过小草细细端详,而小丫头显然畏畏缩缩,不敢抬起眼光。 小果察言观色,拿了个柿饼来递给小草,蹲着跟她说话,叫她不必害怕,帮主是世间最好的好人。小草不知帮主是不是最好的好人,却知道手里是最美味的点心,立刻吃得狼吞虎咽,很快将柿饼消灭掉,目光忍不住又往桌面上的果盘望去。 白鹏笑着重新将她拉到面前:“小草,以后你房间里天天有这些,吃不完的,只要你愿意叫我一声爸爸!” 小草愣住了,转眼向母亲看去。 方柔的表情更是精彩,白鹏这句话明着就是求婚,可在她而言,不是同意不同意的问题,是根本就不敢相信。 白鹏只能开门见山,将前因后果讲解一遍,当然主要是多年前他沿街乞讨时,方柔善心眷顾一事,至于什么前世今生,方柔已经如在梦中,就不再多说。 到最后,方柔终于相信,自己经历了被老公卖出抵债的悲剧后,迎来了地狱直飞天堂的大喜事,激动得抽泣,跪在白鹏膝前,保证做好一个贤妻良母。 白鹏也离开座椅与她对跪,紧紧拥抱柔姐姐,嗅着她哺乳期女子的特有香甜气息,熟悉的味道跟着勾起无数往事涌上心头,便也陪着流了几滴泪水。 等到白鹏领着这位新儿媳去见婆婆时,鬼仙子脸上的表情就更精彩,婆婆才三十二岁,儿媳倒已经二十七,还带着两个拖油瓶女儿,而且由于生活艰辛,儿媳看起来比婆婆还沧桑些。方柔面对远比自己年轻漂亮的婆婆,也是满脸通红。 好在方柔格外有礼节,面容清秀,性子看起来温温柔柔,本身又是良家女,总比桂枝那青楼货色强,鬼仙子也没表示太多反感,只是等方柔离开之后,才揪住白鹏:“你小子有完没完?若是贪花好色娶一堆美女还好说,现在这都是什么?小樱还算年幼甜美些,桂枝和方柔年纪一个大过一个,长得也不漂亮,一个比一个离谱!下一个会是谁?” 白鹏笑道:“这都是早就物色好的,一股脑进门,显得匆忙了些,但下一个保证漂亮!” “下一个是谁?” “江湖四大美人之一,铁赤炼,刘慧心!” “我去你个四大美人!”鬼仙子终于暴怒,在哈哈大笑着奔逃的儿子身后追打。 铁赤炼刘慧心与鬼仙子何如霜并列四大美人,年龄还大于鬼仙子,而且两人相识,见了面刘慧心都喊她“如霜妹妹”,如今这婆媳如何做得?由不得鬼仙子不怒! 白鹏其实并没想好要不要娶慧心姐姐,虽然那段情很难忘,但她后来跟费弘也过得不错,就算最终做妾,在家中地位还高于正室郑婉容,是武夷派实质上的掌门夫人,自己该不该剥夺她未来的幸福,颇为值得考虑。 不过,拿这件事气气老娘,还是很有趣的。 待这些最紧急的收集工作完成,一天刚过了一半,白鹏也就骑上快马,直奔天目山而去。 预计再有十几天,红棉将会混入“云盟”的强盗山寨,初衷是为魔教监视天目山寻宝一事,结果搞成了刺杀白鹏被擒,以后几番风波,导致血手帮发起湖州全境突袭战,清理了魔教势力,双方结下大仇,却也给白鹏带来了“冰神”达娃央金这样一位重要女子。 现在历史不可能简单重复,白鹏也没耐心重走一遍老路,趁着大事来临之前,有更大的事要处理。前一世他最终掌握了魔教,以魔教教主身份对抗玄武会。这一世,他打算首先解除玄武会的威胁,破解掉心中最大的谜题。 十几天时间,坐快船沿大运河,足够从京师走个来回! 他吩咐了手下人预备船只,自己便冲向天目山,外公何榘还困在神仙潭底,涅盘中的小玉仍睡在小孤峰悬崖石洞中,这两位,也该有一次更好的人生。 第四百六十一章 再赴最终决战 简短洁说,白鹏在天目山营救外公一切顺利,起初从休眠中乍醒的何榘还动了手,可如今两人的强弱已经与前世相反,外孙轻易击败了外公。为了维持外公的尊严,白鹏还留了几分力,假装进行一场激烈战斗。 等到真相大白,老头激动的热泪纵横,凑近了在白鹏脸上摸来摸去地端详,只碍于大宗师身份不好意思来亲他而已。白鹏将“时间倒流”、“穿越”这些都隐瞒了,只说自己根据外公的藏宝图,到悬崖石窟寻宝,结果失足坠落潭中,被“巨蝌蚪”追杀至此。 然后白鹏动用“水之掌控”,叫外公憋气十几秒钟,就快速脱离了地底暗河的激流,又攀上悬崖石窟救出沉睡涅盘的小玉,小玉如前世一般,醒后迅速变身为幼童,还需要一段时间成长,于是白鹏抱着小玉飞奔,让身体虚弱的外公骑马,三人一同回归人间。 进了丽人堂,鬼仙子见到父亲,当然也立刻失态,又哭又笑。 接下来的重点是由何榘为鬼仙子解决尸化问题,白鹏就不多打扰,跟他们招呼了一声,说自己要出一趟远门,请母亲和外公先安心休养,至于小玉,则交给管家清霜照看。他自己出门上马,直奔太湖码头。 他没有说自己出门是去跟玄帝决战,否则母亲和外公肯定不会放心他独去,可是两位现在都不适合长途颠簸劳累。 快马奔驰,出府城北门向西,十里之外就是码头。 可是,在一处三岔路口,必然会经过那家茶棚,刘慧心的茶棚! 终于路过那处记忆深刻的地点时,白鹏忍不住勒马,凝视着殷勤招呼客人的慧心姐姐。 前一世白鹏是将方柔安置在长兴县之后,经常在两地来回奔波,于是经常在茶棚歇脚喝水,才与“刘姐”渐渐熟识,这次一切重来,历史改变,方柔根本没去长兴,白鹏也是第一次见到刘慧心。 刘慧心自然将白鹏当作一般过路客人,热情邀请他到棚中歇一歇,说如今天气渐冷,公子在马上吹了凉风,也该暖暖身子。 白鹏栓了马走到桌边坐下,心情极为复杂,他凝望慧心姐姐,刘慧心只回以淡淡一笑,“铁赤练”名列江湖四大美人,就算年过三旬,而且蓬头垢面不施脂粉,也能依稀看出容貌之艳丽,早就习惯了被客人盯着看。 不过白鹏望着她的眼光实在与众不同,并非贪婪,而是带着深情,还夹杂些忧伤,视线也没有指向她令男人着迷的丰满翘臀之类,而是始终凝视她的双眼。 刘慧心终于起了好奇心,招呼完别的客人,向白鹏身边一坐,笑道:“公子这是要去哪里?” “进京。” “赶考吗?明年才开科,现在去有些早吧?而且别的读僮坐车,公子却骑一匹快马赶路,倒像江湖豪客!” 白鹏笑了笑:“我就是江湖豪客。” 刘慧心掩口而笑:“公子这样清秀的江湖豪客,却也少见!” 然后她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似乎懊恼自己眼下不是最美丽的姿态,微笑着自我介绍:“我姓刘,公子可以叫我刘姐。” 白鹏点点头:“我姓白。” “白公子……”刘慧心的手搭在了白鹏手背上,“呵呵”地笑,“看你神情,莫不是对刘姐有意?” 白鹏望着她,轻叹一口气,前一世慧心姐姐给他留下了一些最难忘的激情,没有任何女子可比。但她与男人太随便,这也是白鹏心里最大的一块阴影。前世她能背着老公与白鹏偷|腥,这一世若娶她,又怎能保证这枝红杏不探出墙外? 见白鹏不说话,刘慧心凑到他耳边轻声道:“公子面如冠玉,钟情于你的女子不会少,为何用那样的眼光瞧着姐姐?姐姐有了第一个男人的时候,公子恐怕还没出生,你可要当心了,姐姐这个老妖精,吃男人不吐骨头!” 白鹏没有如她意料的那样小白脸臊红,反而淡淡一笑,从怀里摸出一锭大银放在桌上,起码五两。 然后,白鹏起身道:“后会有期。”便去木桩上解了缰绳,上马疾驰而去。 刘慧心盯着银子愣了一阵,这位白公子够不够“江湖”不知道,“豪客”却是一定的了! 也只愣了片刻,刘慧心就抓了银子飞身而起,向着白鹏背影猛追下去。“铁赤练”能与魔教圣王“俏夜叉”和大魔头“鬼仙子”齐名,仅仅容貌美丽是不够的,武功也不能太差。她这一施展轻功全力奔跑,至少短程冲刺比骏马还快,几乎转眼就追上了白鹏,但也气喘吁吁,大喊道:“公子留步!” 白鹏驻马回头,看着追来的刘慧心,她的头发这样一跑就更乱了,但脸蛋红扑扑的反而更添几分艳丽。 刘慧心手上托着那锭银子大喊:“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白鹏沉默片刻:“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意思,让我再想想,你回茶棚吧。” 刘慧心却伸手拉住他马缰,将银子举到他眼前:“收回去!给我这么多银子,无非想要施恩惠,下次再来,就可以提出非分要求了?实话告诉你,姐姐看似风|骚|轻|佻,实则是匹烈马,不是谁都能骑的,公子趁早死了这条心!” 她一发火,白鹏反而笑了,纵身下马站在刘慧心面前:“慧心姐姐……” 刘慧心一愣:“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白鹏又一次陷入“难以解释”的无奈,迟疑片刻,笑道:“慧心姐姐,你相信不相信,一个人几乎过完一世,有可能时间倒流再来一次,还要经历同样的事情和人,但可以重新选择不同的道路?” 刘慧心摇摇头:“不信!” “不管你信不信,这是事实。慧心姐姐,前一世我们非常恩爱,可惜没有姻缘。” 刘慧心板起了脸:“你在胡说什么?” “前一世,我最后一次跟你见面,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很后悔没有娶了你。而你最后一句话,是说你会把你对我的情,转移到儿子身上,养育他好好长大。” 刘慧心有些茫然:“你说谎怎么像真的一样?难道那儿子,是我和你的?” “是!”白鹏努力保持微笑,眼中却有隐约泪光,“慧心姐姐,你不会信我说的话,换成我也不信。但我这一世一定会照顾好你,直到你终身有了托付为止。从京城回来,我还会再来看你。” 说完,他就要转身上马。 “等等!”刘慧心拉住白鹏衣袖,神色变幻,静了一阵之后,忽然笑道,“这事,我想再问问,可不能耽误你的行程,要不,姐姐跟着你一起进京,路上还可以照应你起居,顺便聊聊你说的这些?若是真跟你生过儿子……” “你的茶棚怎么办?” “跟儿子相比,茶棚算个屁!” “哈哈!”白鹏大笑,将刘慧心一把抱起,两人同乘一骑,向码头飞驰而去。 夜色渐渐笼罩了大运河,一只轻舟仍在兼程前行,血手帮雇船时已经讲明,需有两组船工轮班,日夜不停赶往京城。 前舱之中,小桌上摆着简单酒菜,微弱灯火旁,刘慧心一脸灿烂笑容。 白鹏将“往事”讲得活灵活现,涉及诸多细节,绝不像是临时现编的,哪怕是大文豪提前构思,也难将故事安排得如此细致。 刘慧心不能不信,又不肯相信,笑得花枝乱颤,在白鹏肩上捶了一拳:“姐姐哪有那么风|流?明明嫁了老公,还要跟你不三不四!” 白鹏叹道:“他答应让你做正室,我娶你做妾都在犹豫,你就选择他了。实际上,你更喜欢我,所以才这么……藕断丝连。可最后你还是做了妾,与其如此,真不如……” “我不信!”刘慧心坚持嘴硬,却挪动身体,靠在了白鹏怀中,“说的尽是些故事,你有何凭据?” 白鹏低头望着她笑,悄声道:“姐姐,你右边,大腿内侧,有一颗痣……” “没有!” “真的有!” “绝对没有!” “那就验证一下!” “验证就验证!” 过了一阵,白鹏得意的声音响起:“嘿嘿,怎么样?” 刘慧心却不再说话,只轻轻地笑,片刻后忽然转为哼哼唧唧。 床舱里似乎有些吃东西的动静,船尾的艄公并没怎么在意,本来就是晚饭时间。 可是过了不算太久,船身剧烈晃动起来,运河水明明很平静,这种情况实在反常,莫非遇见了水鬼? 两名船工对视一眼,正在惊讶,忽听前舱传来女子的娇声呼喊。 “原来如此!”一名船工狠狠向河中吐了口唾沫。 前一世,是周雪晴陪伴白鹏进京,两人在船中规规矩矩,这一次换成了刘慧心,自然使得几天的行程无比旖旎。前世白鹏与慧心姐姐最难忘的时刻基本都在旅途,此番依然如此。 第五天,船至积水潭,白鹏领着姐姐弃舟登岸,心里又是一番感慨。 当年在此地第一次感慨,是惊叹京师之繁华雄伟。 第二次感慨,是驾车驶过德胜门高架桥,骤然忆起往事,回顾箭楼,俯视护城河,四周却已尽是高楼大厦,“物不是,人已非”,另一种百感交集。 第三次,重赌京师旧貌,却难免想念2012年那些人那些事,仍有些眼眶湿润。 好在,这一次事事都在往更美好的方向发展,与玄帝的决战想必也是一样。 他安排刘慧心住进马甸的小客栈,却没有告诉他自己来京的真实目的,以免她毫无必要地担忧。 然后,他在马甸市场就地买了一匹口外好马,飞身上马,扶了扶腰间的“断水剑”,向着京郊桃庄绝尘而去。 第四百六十二章 大结局 万历九年七月初八,距离“桃庄大决战”已经过去了将近四年。 白鹏在桃庄一角的“总舵主办公室”批阅了几份重要签呈,伸了个懒腰,缓缓起身。 如今玄武会和同心会早已合并,新名称还是“同心会”,光明圣教虽然相对独立,但教主圣尊基本处于半退隐状态,实权也在他这“迦楼罗王”手中。 他的人马遍布天下,要批阅的公文反而减少。这也是没办法,早期他想将财权与人事权集中在手里,后来发现,占据一府之地时没有关系,一旦势力扩展到大江南北,在这个没有传真和网络的年代,根本管不了千百里外的事情。就算有司徒静帮忙,还是只能采用诸侯分封一般的制度,叫各地自主行事。 圣教那部分权力,交给了达娃央金,司徒静之外的另一位女强人终于在这一世能与其分庭抗礼,付出的代价,则是与司徒静一样,需要在第一线处理公务,不能每次都陪伴相公来京郊悠闲度假。 现在僻处京西大山中的桃庄,是白鹏一家人夏天避暑的所在,天气一热,全家就从湖州丽人堂搬来山中。 看到白鹏起身,在一旁为他扇扇子的小果微笑道:“相公要出去走走吗?” “当然!”白鹏微笑着搀扶小果站立,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轻抚,“咱们的孩子也该透透气。” 多年以来,白鹏有个规矩,无论小果在妻妾中排名如何,书房中只许她陪伴,最后公文盖章也是小果坐在相公膝头完成。“前世”小果死后白鹏最怀念的温馨场面,这次终于得以长久延续。 小果到今年也才刚满十七,还是一副小孩模样,小脸红扑扑,微笑着挽住白鹏手臂,夫妻一起走出书房。 迎面一阵喧闹传来,原来是小樱的风筝挂在了树上,她嚷着要丫鬟爬树为她取,丫鬟哪里爬得上去,哭丧着脸苦苦哀求,小樱跺着脚喊:“不管!不管!你上去!快点!” 年近二十,而且已经生了个女儿,小樱也还是被宠坏的小孩子脾气,那张甜美到蜜糖一般的小脸也没什么改变。丫鬟看到白鹏,好像见了救星,高呼“白总救命”。 “白总”是白鹏在2012年习惯了的称呼,如今则是“白总舵主”的简称。 白鹏飞身上树,取下风筝给了小樱,故意板起脸:“小樱,闺女在屋里嗷嗷待哺,你倒跑出来玩耍!” “怕什么?有奶妈!” 白鹏呵呵地笑:“孩子都让奶妈喂,你自己的奶留着做什么?” 小樱凑到白鹏耳边,悄声道:“只怪某人吃得太多……”继而她对着相公耳朵“啊”地大喊,震得白鹏耳膜奇痒。 “某人又上当了……”小樱迈着缠过的小脚,身子扭动,“哈哈”笑着跑远。 白鹏看着她的背影,嘴角挂着既无奈又甜蜜的笑容。 小果听他们谈及吃奶,情不自禁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不知在想什么,脸上一红。 白鹏笑着拥住她继续行走,而这时一旁楼阁的二层雨廊边,小桃探出头来:“相公偏心!我也有孕,你只陪小果走路,不来陪我!” “你自己懒,不爱走动,现在来怪我?”白鹏笑道。 自从脱离了丫鬟身份,“躺着让人服侍吃点心”这一人生最高理想得以实现,小桃就比过去更胖了,越发珠圆玉润雪白|粉嫩。她狠狠做了个鬼脸,转身走回自己房间,继续躺着吃点心去了。 往前再走几步,从附近雕梁画柱的长廊跳出个俏丽姑娘,头戴白珠花,正是小白。 “大宝贝,你在书房处理公文,研墨盖章归小果,事后捶腿捏肩却是小宝贝的职责,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不喜欢小宝贝的手艺了?” “小宝贝,我当然喜欢……”白鹏微笑答道,随即脸色一变,“又耍我!你是小青!” 小青咯咯笑着跑回长廊,将容貌相同却头戴翠玉簪的小白推得一晃:“相公认人越来越准,这招玩不下去了!” 小白比妹妹稳重许多,微笑道:“相公不是眼力好,是鼻子灵。” 白鹏嘻嘻笑着走到小白身边,凑到她脖颈上深深吸气,随后顺口一亲。 然后,他眼角余光就发现了独自默默坐在角落的青茗。绝代佳人就如艳丽牡丹,哪怕如此低调,还是会将人的眼光吸引过去。 白鹏来到青茗身边,按住她肩膀:“怎么,不高兴?” 青茗叹了口气:“公公婆婆回来了。” “咦?”白鹏诧异道,“他们不是去携手同游名山大川吗?这么快回来了?” 接着,他嘿嘿一笑,在青茗肩上拍一拍:“多少年过去了,没关系了,大方一点过去参见就是!” 青茗最终还是做了玄帝的儿媳,而不是白鹏的小妈,但无论她如何选择,在这个家庭出现,总是会很尴尬,这次还是玄帝夫妇出去游山玩水,白鹏才从金屋藏娇处接了青茗过来。 其实白鹏那句也是客气话,最好青茗还是不要去跟玄帝照面,否则父子间的气氛都会变奇怪。 来到桃树丛生的前院,玄帝和鬼仙子面对面蹲跪着,嘻嘻哈哈地鼓励一个幼童在他们之间来回跌跌撞撞行走,那是白鹏和司徒静的长子,今年两岁多,仍然起名“白子风”,尽管白鹏明白,此白子风与“前世”的白子风很难说是同一个人,在他们旁边,美若梦幻的正室清霜一脸微笑地陪伴公婆。在白鹏这一世重新“收集”老婆的过程中,几乎难度最大的就是她。缺了前世的种种因缘,现代的“烛光晚餐”之类浪漫手段无效---古人只要吃晚饭都是“烛光晚餐”---白鹏对这位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美女下了两年功夫,才终于大功告成。 在白鹏努力调理下,清霜的身体明显有起色,只是肚子还是一直没有动静。好在她深受姐妹们喜爱,不少妾室答应自己若生出二胎,就过继给清霜夫人。小怜身有残疾也无法养育,却因为个性孤高,不能得到这样的待遇,让白鹏很是头痛,总不能去勉强别的夫人,或许该考虑去同心会的孤儿收养处领一个回来。 清霜见到白鹏过来,微微屈膝行礼,喊了声“相公”,她一贯这样知书达理的样子。 玄帝扭脸看了眼白鹏,“呵呵”地笑:“孙儿太招人爱,可你老子姓刘,你和你儿子偏要姓白,怎么都不肯改,要气死你老子吗?” 鬼仙子窃笑:“白鹏从小姓白,习惯了,哪里还能改?是你活该!谁叫你当初抛弃我们母子!” 看着父母如今气氛融洽的样子,白鹏脸上露出微笑,也不由地想起四年前的桃庄大决战。 那次所谓“决战”,很轻松就分了胜败,以至于不值得浓墨重彩加以描绘。尽管玄帝远比伍五叁之流强大,可白鹏经历了现代一番磨练,又借鉴同鑫集团五百年的研究成果,境界绝非玄帝能比。 这一世白鹏没有获得“魔帝”尊号,可是单凭他启动反重力场,仙人一般脚踩祥云飘进桃庄,缓缓落在玄帝眼前,就已经先声夺人,在心理上获得压倒优势。 玄帝迟疑着拔刀,他毅然亮剑,两下白光一闪,战斗即已结束。刀飞上了天,剑指在玄帝喉前。 “服不服?” “服!尊驾神功盖世,在下不是对手,却不知高人来自何方?何门何派?” 玄帝一边问,一边低头看那剑,然后就彻底呆住,不等白鹏回答,就猜到许多答案。 “断水剑”是他送给鬼仙子的临别礼物,鬼仙子却不能理解这两个字的含义,高高兴兴接下,还以为“断水”是某种高深境界,或者代表“锋利”之意。 “断水”的确是一种境界,却是玄帝不得不离开她,心中又难分难舍,宛如“抽刀断水”的境界。 玄帝本是五虎断门刀掌门人之子,在多年前那次“切磋”中,亲眼目睹父亲被何榘所杀,从此苦苦习武,希望早晚能报父仇。但缺乏名师指点,自己怎么练都不会有太大长进。所以他才接近仇人的女儿,偷学武夷派“魔衣碎玉功”,再结合自身天赋加以修改,令其更加贴近“涅盘”本质,成为白鹏后来习练的“离梦神功”。 但是,他欺骗何如霜越成功,鬼仙子越是深陷情网,玄帝也就越是矛盾,他不能真的跟何如霜成婚配对,又无法解释前因后果,只有趁着自己尚未沉溺太深,逃离了这场他自己一手策划的“骗局”,也放弃了报仇的计划。 可他逃得终究还是晚了,鬼仙子腹中有了孩子这件事他不知道,却能明白自己的痛苦。 借口闭关修炼,颓唐,懊悔,足不出户,等到想去找何如霜时却已找不到,最后把自己养成一个大胖子,境界的提升也变得缓慢。前一世白鹏对玄武会几番攻击,玄帝的反应迟缓麻木,就是这个原因。 所以,当玄帝看到断水剑,再看看白鹏与自己年轻时酷似的面貌,顿时就明白了缘由。 他笑了,白鹏也缓缓收剑,却没有笑。 “你跟我来。” 玄帝领着白鹏走进自己居住的小屋,指着床上一件已经褪色的女子小衣:“这件衣服,是你娘第一次与我相好时穿的,后来我收作纪念,这些年,她睡里面,我睡外面。我试过再找别的女人,但是不成功,我心里有个结,解不开。” 白鹏看着那件衣服,默不作声,似乎父亲的专一程度比他高得多。 玄帝转过身来:“你母亲在哪?” 这次白鹏说了话:“跟我来吧。” 于是父子俩一同南下,陪白鹏进京的刘慧心听说眼前胖子是公公,更是天下无敌的玄帝时,惊得失声大喊。玄帝则拍了拍儿子肩膀,微笑道:“我已非天下无敌,他才是。” 等回到了丽人堂,白鹏先拿着那件衣服进门,叫母亲确认是否为她的物品。 鬼仙子涨红了脸:“这是……这是哪来的?” 白鹏这才引着母亲目光看向门口,大门一侧,玄帝的胖脸露出一半,正畏畏缩缩地看向鬼仙子。 然后白鹏就屏退所有下人,自己也离开了,顺手为父母带上了门。 那一次,屋里闹得很厉害。无论如何,现在父母恢复了恩爱,总是值得欣慰。 想着这些往事,白鹏的目光忽然有了惊奇发现,他飞扑到母亲身旁,愣愣盯着她形状有些异常的小腹。 “娘,难道……” “所以我们提前回来了。”鬼仙子笑着起身,轻抚自己小腹,“你坚持姓白,不肯改回姓刘,我只好给你爹再生一个。” 这一下喜讯传遍桃庄,众儿媳纷纷赶到正厅,对婆婆表达祝贺,特别是刘慧心,去年刚刚诞下一子,现在便以过来人身份,将大龄产子的保胎经验传授给过去的“如霜妹妹”,如今的“好婆婆”。 十多个妻妾唧唧喳喳莺歌燕舞一般,令婆婆喜气洋洋,白鹏笑得却略微有些苦涩。 玄帝察言观色,手在儿子肩头一拍:“这么多老婆,一碗水端平很困难吧?” 白鹏点头而笑:“走钢丝一样,的确很难,绝非得便宜卖乖。” 但无论如何,“这一世”终归是一个比较完美的结局。 完美中也有少许的不完美,例如那个布老虎终究没有还给周雪晴,有些旧事太过沉重,她想不起来也好,就让她以周雪晴的身份与沈冰过下去,不要再记起自己是“花花”。 “十方罗刹”曾夕颜缺了前世那些因缘,这一世无法接受白鹏,仍然以一个寂寞老姑娘的身份独自生活下去,仍是同心会一位得力干将。将来是否能追到她,白鹏不知道。或许人生注定不可能彻底完美。 叶兰兰还在涅盘之中,根据前世的日期推算,再有一年多才能醒。 到她醒后,白鹏就该跟她坐下来好好聊聊。 很多年前,叶兰兰曾经对他说:“你信不信人生可以重来?你信不信我们前世曾有一场苦恋?” 白鹏当时不信,现在,他一定要好好问问。 ****** 夕阳落山,留在二十一世纪的白鹏“本体”,仰在山寨版“丽人堂”小湖边的躺椅上,身上微微泛着暗金光芒,令蚊虫无法近身。 “圣灵护体”足以助他飞行在大气层边缘,隔绝外界的超低气压,现在挡住几只蚊子当然不在话下。 司徒静大步而来:“怎么不接电话?” 白鹏淡淡一笑:“有时候,我真有点怀念古代,没有手机,想躲清静很容易。” “你不高兴?怎么蔫头耷脑的?”司徒静俯身细看他的表情。 “不是不高兴,只是……这生活有点无聊。” “身边美女如云,还能无聊?”司徒静露出嘲讽笑容,嘴角有点歪。 “没敌人,没挑战,不刺激啊!”白鹏苦笑,“静儿,你别光是忙事业,也修炼修炼吧。” “都没敌人了,我还修炼什么?” “咱们一起去新世界探险。” “什么新世界?亚马逊还是大西洋?” “都不是。” 白鹏双眼望天,一只手缓缓举起,指向了浩瀚星空。 (全书完) --------------------------------------------------------------------- ps:新书《兽魂轻骑兵》已开始上传。 《断水离愁》我知道写得很烂,作为网文新人的处什么作,还不太懂得故事该怎么写,主线不明,情节太散乱,与其称“”,不如叫“白鹏成长日记”。中间由于人气太低,一着急还将暧昧戏的尺度大大放宽,反而更加破坏全书风格。 但是,当《断水离愁》结束的一天,我也充满离愁别绪,白鹏的故事就这样结束了,我也在这个世界里生活了四百多天,写得不好,不代表生活不精彩,只怪我笔力不足。这段岁月相处下来,我与书中很多人都产生了感情,离别时难免依依不舍。 只能祝愿他们以后生活得幸福。 新书《兽魂轻骑兵》是我积累经验后的新作,在故事上会更轻松,更热血,节奏更明快,更加紧扣主线,而暧昧戏的尺度会收回到《断水离愁》最后期这些章节的的标准,事实上,暧昧戏应该会很少,因为新书主角与白鹏个性完全不同,当然不会见一个爱一个、爱一个上一个。就算产生纠葛的女子免不了会很多,未必都要发生什么。 ---新书内容简介:---一天挨三顿暴打,遭美人冷眼,又丢了饭碗,父残母病衣食堪忧,青梅竹马要嫁别人……贱民少年常乐迎来最倒霉的一天,而他的人生恰恰也到了转折点。 要改变命运,凭的不仅仅是一枚神秘传家宝,更有赖于他自身的乐观、执着、勇气、智慧,以及,爱! 本书有打怪升级,有扮猪吃虎,有爱恨情仇,更有沙场上沸腾的青春热血! (作者已有两百万字完本作品,绝不太监,请放心跟读,欢迎加入本书q群:318267215) 圆月背景下,常乐周身黑甲、黑衣、黑面罩,手持黑色“夜刃”斜指地面。闻名天下的“黑死神”单人独骑立马高坡,挡在追杀米兰达的大军之前。 “常乐将军,请你让开!敢阻我追杀反贼,你与反贼同罪!”菲利普侯爵吼道。 面罩里传出沉闷的笑声:“过去可以,踩着我的尸体过去!” “杀!”侯爵挥臂怒吼。 回应他的,却是一片寂静,三千战士竟然无人冲锋。 指挥官这声命令,远远敌不过对帝国军神的敬畏,以及死亡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