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宠,一人之下》 第一章 做我的专属钟点工吧 很少有人能注意到隐藏在人民公园的这家小店,没有华丽的音乐也没有聒噪的打击。白天它是一家低调的咖啡屋,晚上稍带些许浓妆,化身一家轻酒吧。 它有一个看起来十分文艺又十分矫情的名字――白昼之夜。就如店里的那个老板兼首席调酒师一样,让人猜不透性情,却很好接近。 刘一桐上下起舞得手腕在温千冷的眼里就像一条眼花缭乱的蛇,他永远也想不明白用手摇出来的酒和放在搅拌机里打一打到底有什么本质不同。除了前者看起来很牛逼后者看起来很二逼… “今天怎么想要换口味了?”刘一桐停下手臂,将调酒器的盖子微微启开。晶莹剔透的醇液琼浆倾泻而出,砸在精致的高脚杯里晃荡着温千冷那面无表情的脸庞。然后取出一小支玻璃瓶,将带着由浅入深的迷醉蓝缓缓注入杯中。 “烦咯…”温千冷看着杯里诱惑的蓝色:“你确定这不是人工色素?” “它是以瑞士的梦幻之湖‘勒曼湖’为主题所调制而成的鸡尾酒,曾获得世界鸡尾酒表演会的银牌。杯中呈现蓝色浓淡层次,让人觉得宁静而高雅。”刘一桐扶了扶眼镜,上身微微靠近吧台。用目光示意温千冷先行品尝。 “清酒…樱桃酒…柠檬,蓝色的是微量柑香酒对不对?”温千冷侧着头品了一口。 刘一桐摇摇头:“差一点。那个是其实是五分之一的白柑香酒。” “恩?”温千冷再品一小口:“是白柑香…那蓝色的是什么?” “食用色素。”刘一桐拄着下巴说。 紧接着,包含口水的冰蓝色被温千冷噗得一声夸张喷出:“刘一桐,你这奸商!” “不好意思,蓝柑香恰好用完了。谁叫你非要今天点这个。”刘一桐淡定得摘下眼镜,用桌上的绒布小心得擦拭着沾了酒渍的镜片。 “那算你请我的哦,”温千冷把酒杯拍在吧台上:“你要是把这种残次品记我的帐当心我把你墙上的营业执照拆了!” “ok。”刘一桐端起温千冷的酒杯一饮而尽,“我还是给你做一杯你最喜欢的‘处女’吧。” “算了,今天没有喝酒的心情了。给我杯蓝山吧。”温千冷把头埋在臂弯里像个慵懒的狮子,他打了个哈且,长长的睫毛上沾了点水色。 “本店夜间恕不出售咖啡。”刘一桐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刚刚准备‘处女’的石榴糖浆瓶似乎有些满溢。 “哎呦,你不要这么死板好不好嘛。你家白天就是咖啡屋,怎么到了晚上就不肯卖啦。”温千冷耍赖道。 “那你为什么不去问问肯德基晚上肯不肯卖早餐粥呢?”刘一桐眼带笑意得揶揄了他一句。 “好好好,我明明就是心情很不好,还要来你这里添堵。”温千冷咬着薄薄得嘴唇,也不去理他,低头只顾一个人玩手机。 已经快要到十一点了,店里除了温千冷以外就只有一个坐在窗边墙角的男孩。他看起来不过十八九岁,苍白忧郁的脸上带着凄然迷醉的表情。刘一桐不是有意注意他,实在是因为周一的晚上店里生意太萧条了。那男孩从八点钟就进来了,已经独自坐在那三个小时了。 “喂,也没什么人了你不如早点打烊。”看刘一桐忙忙碌碌得洗刷打扫完全不把自己当回事,温千冷独自憋了十分钟后还是忍不住先开口打破僵局。 “恩,本来今天打算休息的。是你下午突然说要过来…看在为你专门开业的份上,我想我有权利问问你为什么烦心吧?”刘一桐锁上了玻璃橱柜,那些在他手里精灵般舞蹈的器皿就像被施了魔法一般褪去光彩陷入睡梦。 “小a怀孕不肯堕胎,好不容易拿钱摆平又给小报记者拍到了。小b闹着要跟我结婚,说我牵过她的手就要对她负责任。小c说有裸照威胁我,他妈的我一时兴起给她看了看我三岁的光屁股照谁知道她给偷拍了下来。狗仔队昨天翻墙到我家,摔断了腿还要我赔医药费。保姆半裸着从浴室里走出来,我碰都没碰她就要敲诈我非礼。把她赶出去以后三天都没人打扫,乱得跟待灾后重建似的,哈利宁愿待在院子吐舌头都不肯进房子吹空调。”温千冷委屈得快要哭出来了:“刘一桐,我心里是有多强大才跑到你这里来喝酒而不是在家喝毒药” “不肯堕胎你就干脆让她生下来好了,”刘一桐说:“我见过那个小a,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给无数男人戴无数绿帽子的气质,我不信她自己真的能确定孩子是你的。小b就更好办了,你就跟她在一起,天天粘着她。十秒钟不回短信就生气,不许她跟异性讲话不许她离开你的视线,她敢凶你你就哭,鼻涕眼泪都往她身上蹭。我猜不出一个星期她一定会消失在你视线里…至于小c――” “行了!我没指望你能给我出什么好主意,不过最后这个麻烦我还真想跟你商量下――”温千冷挠挠头:“你看我这样的职业,又是独居,找个小姑娘来做钟点工实在很麻烦。你生意又不好离我家也很近,不如每天下午抽两个小时过来帮我打扫一下好不好?” “好。” “啊?”温千冷差点叫出声来,他纳闷对方怎么那么容易就答应了。这些年相识下来凭他对刘一桐的了解,越是爽快答应的事越是会被他暗藏算计:“等等…你不会是打算潜进我家翻找些隐私拿去卖钱吧?” “那要看你给的报酬值不值得我出卖灵魂了。”刘一桐一抬头,看见三个男人踏进店门:“不好意思各位,小店已经打烊了。” “打烊?”为首的一个身高体胖,几乎堵上了一整扇门。他剃着寸头,从脖子到肩膀一条藤蔓似得纹身随着肥肉抖动:“那不是还坐着一个么?” 他们显然已经喝高了,东倒西歪得就往里闯。 纹身男一屁股坐到小男生的对面:“小朋友,哥哥在窗外注意你很久啦。怎么,失恋了?有什么委屈跟哥哥说,哥哥把那个负心人给你砸出屁来!” 小男生显然害怕得不得了,他抱着双肩包将瘦弱的身子撑起来,贴着墙壁就想跑。不幸的是还没跑出两步就被那纹身男像拎小鸡一样揪住:“别忙着走呀,哥哥我特意进来认识认识你,我可是很矜持的哦,要不是你这么水灵哪轮得到哥哥我放下面子来搭讪?” “别…救…救命啊!”小男生吓出了眼泪,又被那纹身男得大手钳住了细嫩的脖颈。发出绝望嘶哑的呼救。 ------题外话------ 猫咪新文来卖萌~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第二章 你为什么那么讨厌gay “管不管?”温千冷看了刘一桐一眼。 “当然管了,你最讨厌gay了不是?”刘一桐漫不经心得说:“你要是不管,我这可就要立刻直播少儿不宜了。” 温千冷白了他一眼:“我是怕砸坏了东西你叫我赔。”他脱掉短袖衬衫,露出一件黑色的背心。为了维持身材,温千冷坚持了三年的跆拳道。对付这几个头重脚轻一身烂肉的流氓简直可以胜得毫无悬念。 “喂!放手啊――”温千冷的大手钳住了纹身男正在撕扯少年衣服的手腕。 “你算他*的老几?”纹身男斜着眼却只能看到对方脖颈,他已经一米八的身高在一米九二的温千冷面前顿时失了八分底气。但人借着酒劲总归多出三个胆子:“呦,你倒是长得更俊嘛,怎么…想一起过来跟哥哥玩玩?” 温千冷的手直接盖住他的面门,用力往下一扣,拍皮球一般把他按在桌子上。酒瓶碎裂当场,纹身男哇哇乱叫。 另外两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见老大被制服,也不好逃跑。只能硬着头皮往上冲,被温千冷干净利落的一击下劈腿接左右摆全部放倒在地。 纹身男的额头被碎片割破了,又羞又怒,趁着温千冷对付那两个家伙的时候操起一个酒瓶底就往他身上刺去。 “小心啊!”那男孩脱口而出,但温千冷早已余光掠过,微一闪身,却没想到后面的凳子把腿别了一下。动作一慢,手背上还是被刮着了一道。 但下一个瞬间纹身男也讨不到便宜了,因为他手里赖以强势的武器顷刻就被温千冷夺了过来。照着他那铮光瓦亮的脑门就是一击中地。不轻不重的力度,顿时让她失去还手之能。 三个人哭爹骂娘屁滚尿流得跑了,温千冷看了一眼满地狼藉冲刘一桐说:“是你叫我管的,这个不能记在我账上。” “一个椅子二百八,一张台布七十,加上玻璃打碎的人工清洁费什么的…。”刘一桐竟然怡然自得地按起计算器来。 “刘一桐你有没有在听我讲话啊!”温千冷咆哮道。 那个得救的小男孩此刻披好了被扯坏的外套,眼睛还肿得跟桃子似的。他怯生生得看着温千冷说:“大哥,谢谢你救了我。” 温千冷瞄了他一眼也没多说话,继续回头跟刘一桐理论:“上次有人喝多了拆你的吧台,也是我出手帮你,你就已经把打坏的吊灯算在我账上了。这一次又来这套――” “大哥…”男孩红着脸拽了拽温千冷的衣服:“你手背受伤了…我…我这有纸巾…”他走上前去,将雪白的纸巾递上去,就在刚刚接触到温千冷的瞬间―― “滚开别碰我!死基佬!”温千冷忽然一个边拳直接砸在了少年清秀的脸上! 刘一桐看得目瞪口呆,温千冷望着一头栽倒鼻血横流的少年,也是目瞪口呆。 “我…我不是故意的…”温千冷将他抱起来,看他似乎已经昏迷了。 刘一桐叹了口气,转身就去抓吧台上的座机。 “你干什么!” “报警啊。”刘一桐抚了抚眼镜。 “你脑子进水了啊!我是艺人哎,你把警察叫来明天就上头条了!”温千冷放下少年,一个箭步冲上去打飞了刘一桐的话筒。 “你在我店里行凶杀人,出了事我不要负责的么?”刘一桐说:“包庇同罪,我可是良好市民。” “你不要发神经好不好,杀什么人,他就是昏过去了而已。”温千冷双手合十,摆出一副可怜相:“求求你,别闹了好不好。咱们赶紧把这收拾收拾,他醒了也未必能记得,就说是自己撞墙撞昏了。” “把他先带回你家吧。”刘一桐拿了钥匙和手机,准备关门打烊。 温千冷点点头,正要伸手去抱那少年,才发现手背上火辣辣的。低头一看,一条不大不小的伤口还血淋淋的:“喂,先帮我包一下吧。”他记得刘一桐店里一直是有医药箱的,因为酒醉闹事的情况偶尔还是会发生。 “我不敢。”刘一桐看了看地上的少年:“好心帮你,反被揍到毁容,我才没那么傻。” “哎呦,我又不是故意的。就是很敏感被男人碰身体嘛!”温千冷道。 “像这样么?”刘一桐踮起脚尖,站在比自己高出一个半头的男人面前。用手指轻轻戳了一下他的脸,他观察着温千冷的反应,由戳变成了短暂的停留。 两人就这样僵持在地面上,保持着奇怪的动作。 “好像…也没那么难过吧?”温千冷垂着眼睛,看到静止在自己脸上的那只白皙的手。 “那你就是有暴力倾向,不过是借着缘由打人泄愤罢了。”刘一桐莞尔一笑:“快走吧,肚子饿了,我煮宵夜给你吃。” “可是家里没有东西啊?要不要走到前面的便利店买点?”扛起瘦弱的少年,温千冷站在路灯下等着对方关上拉门。 “没关系,等我打开冰箱,看视线第一眼落在什么东西上,我就做什么食物给你吃好了。” “也好,”温千冷记得大概还有几个鸡蛋,果汁什么的。忽然之间脸色变得煞白:“不行!” 他清楚地回忆起来,鸡蛋已经发臭扔掉,果汁也已经被当成漱口水糟蹋了。冷藏的架子上大概还放了一斤多的狗粮……。 第三章 捡了一个小摄影师 温千冷的家在人民公园后面的高档小区里,前排郁郁葱葱的植被掩映着一系列低调的小排楼。白墙红瓦十分卡通。两层三室,有院子和露台。 温千冷十岁的时候就一个人生活了,他最亲的人是一直带他长大的佣人阿婆,去年刚刚过世。 刘一桐站在几乎无法下脚的杂乱客厅里,额头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温千冷倒是觉得心情大好,因为一向被他欺负的无招架之力的自己能给予这个洁癖的男人最大的惩罚,就是每次把他带到自己惨不忍睹的窝里。 “你每天睡在这种地方,就没想过会被人当成垃圾一块打包丢了么?”刘一桐绝望地站在正中央:“快去腾个地方把这孩子放好,晕了一路了再不醒脑细胞就死光了。” “你说得还真不错呢,”温千冷说:“前两天因为要出棚,摄影师正好是那个最不喜欢人迟到的变态查理,于是我让小梅早上八点叫我。没想到等我睁开眼睛已经中午了,她一脸诧异得看着我说因为我床上太乱了她翻了半天没找到我,以为我已经走了。直接就让我给辞了!” “你不是说因为你看了人家半裸体才――” “骗你的,”温千冷难得摆对方一道:“不这么说你怎么会愿意过来给我当保姆啊?” 刘一桐也不去看他,对于一个迫不及待想说我愿意的人来讲,你就是撒泡尿尿个爱字,他也会答应的。 进来当保姆是多麽有爱的事啊!光明正大登堂入室,极尽暧昧的展示温柔,刘一桐从喜欢温千冷开始就已经开始盘算着这一天了。 此时他径自弯下腰开始去捡被他丢在地板上的各种物品,包括衣裤袜子,快餐盒报纸,洗发水狗玩具,鞋油和咖啡杯…还有…皮鞭和手铐? “你怎么还有这东西?”刘一桐看着地上的sm用具:“我记得你已经单身有半个月了吧,难道是和它用?”他冲门口吐着舌头的哈利望了一眼。 “不是啊!”温千冷叫道:“这是我的造型师新设计的广告主题,下周要去拍的一组宣传册。” “什么广告要用到这些?” “汽车安全带…”温千冷听到身后有动静,回头去看那沙发上的男孩头部转动了一下。 “他醒了,”刘一桐去洗手间找出了一块还算干净的手帕用温水浸湿,过来给男孩擦了一把脸。 “你们…我这是在哪?”男孩子支起身子揉了揉太阳穴,望着两人的眼睛里满是陌生和戒备。 “别怕,这里是我家。”温千冷看着男孩还在肿胀泛青的鼻子,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好好的见义勇为还把人家打了一顿,说起来人家也是好心好意关心自己,实在是反应过分了点。 “你是谁…你们认识我么?”男孩茫然的眼神飘忽不定,刘一桐心道不好:这孩子八成是给打傻了。 “我不是坏人…他应该…也不算坏人吧。”刘一桐笑眯眯得坐在男孩身边:“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 “刘一桐,什么叫我也不算坏人?”温千冷怒目而视,“‘算’这个字听起来归类归得很勉强的样子…” “我叫端木稀。其他的…我不记得了…”男孩摇摇头。 “刘一桐过来下!”温千冷愣了三秒种,拽起刘一桐就往厨房跑,一伸手臂拉上了暗门压低声道:“怎么办现在,他好像失忆了。” 刘一桐默默得掏出手机,正要拨号。 “你又要干什么?”温千冷赫然看到他手机屏幕上显示着110,吓得差点抓狂。劈手夺过来,狠狠按死。 “失忆又称大脑记忆中枢神经中断,如果是外力造成,应判定为轻伤。”刘一桐道:“你要负刑事责任的哦。” “让我坐牢你有那么开心吗!”温千冷气冲冲道。 “我可以给你送饭,这样你就不会挑食了。”刘一桐打开冰箱,上下扫视了一圈。除了狗粮和一些昂贵的肌肤保养品外空空如也,简直寒酸的跟窑洞似的。 “我们还是想办法找到他的家人吧。”温千冷抓抓发型,他看刘一桐变魔术般从背包里掏出一把挂面和两个番茄,另外一个塑料袋里有几个鸡蛋和半盒虾仁。 “为什么我也要想办法?人又不是我打的。”刘一桐自顾自烧上了一锅开水:“虾仁是抽过肠的,我记得你喜欢流黄的蛋。” “刘一桐你就别欺负我了,主人犯错保姆同罪,这男孩身上只有四十几块钱,手机身份证都没有。”温千冷几乎是祈求了:“你就帮我照顾他一下吧。” “为什么要我来照顾?”刘一桐最喜欢看自己用为什么来刁难他时,那副抓狂又无奈的样子。 “因为我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照顾男人。”温千冷看着刘一桐把材料下锅,厨房里的雾气瞬间暖洋洋得浮起来。 “你是不敢跟男人接触吧。”刘一桐一阵见血:“话说,认识你这么久你都还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你为什么那么讨厌gay。” “因为――诶?你怎么起来了?”温千冷刚要回答,却被门口那双胆怯的大眼睛夺去了注意力。 “那个,墙上的照片是你么?”端木稀指着墙上的一副黑白半裸淋雨主题的写真。 “哦…是的。” “我也会拍照,你有照相机么?” “呃…刘一桐,你对付他一下,我去找照相机。”温千冷转身就走,被刘一桐抓住后衣襟。 “我现在开始算时间,三分钟内如果你能找到照相机的任何一个零件…就算我输。” “是么?”温千冷不怀好意得笑道:“输了要怎样?” “任你处置?” “睡你?” “这算惩罚还是奖励?”刘一桐漫不经心地笑道。 温千冷做个反胃的鬼脸:“等着,今天让你被睡得心服口服!”他蹬蹬得跑上楼,不出半分钟就取下了白色的相机:“刘一桐,睁大你那看人低的狗眼。这次你可猜错了,这东西我端端正正得保存在柜子里呢。” “这是你去年生日时我送的吧?”刘一桐看着还算新的外包装,引入眼帘的是无限的熟悉和感慨。 “是啊,你别想要回去哦!”温千冷看着刘一桐的眼神不对,盯着照相机陷入了麻木呆滞的陈尸状态。 第四章 第一次交锋 刘一桐安顿这两只吃下了宵夜后,在位于二楼东侧的客房里为端木稀收拾出来一间整洁干净的床铺。 “你还记得你会摄影是不是?”回头看着站在门口手足无措的端木稀,刘一桐突然问。 “是啊,我记得我以前给别人拍过写真的。现在,好像也非常喜欢这个。但是…但是其他的都想不起来了。”端木稀摇头道。 “你还记得父母是谁么?” “不记得…” “你还记得你以前是做什么的么?” “不记得…” “那你还记得你为什么会来我的酒吧么?” “不记得…”端木稀的神情有些异样,他水灵灵的眼睛在刘一桐犀利的目光下开始有些躲闪:“刘先生,我…我真的记不得了,您一直这样问我,我的头好疼的。那个…你是不是怕我…是不好的人?怕我对冷哥有坏处?我…我答应你只要我想起了以前的事就立刻离开…” “你…还记不记得你以前有什么爱好?”刘一桐仿若没有听到他刚才的一番真挚表述,继续一边套着被套一边漫不经心得质询。 “不…不记得…”端木稀垂头道。 “你刚刚不是还说你记得自己喜欢摄影,并愿意帮温千冷拍照么?”刘一桐放下手里的被子,一步步走近脸色刹若白昼的少年。 “我…我就是…一看到写真照片顿时脑中有些片断…”端木稀向后退着:“刘先生,求你相信我啊…” “我不管你是以什么目的想来接近温千冷,”刘一桐扶了扶眼镜:“也许是有人花了价钱买他身为当红艺人的丑闻,不惜以身试探安插在他身边;也许是你失了恋被骗了钱一个人无依无靠借酒消愁的当口,正巧碰上了见义勇为的帅哥…不知觉得想要以身相许呢。但是我只是提醒你一下哦,温千冷是个不折不扣的同性恋歧视者。如果你不识好歹得冲撞了他,下次可就不是鼻梁被揍这么简单了。” “冷哥没你说的那么可怕吧…”端木稀摆弄着衣角眼神神躲闪,但质疑又坚定:“如果真是这样,你怎么能跟他这么好?” “我是他的朋友,兄弟…”刘一桐尚且未曾想到这个娇滴滴的少年竟能给出这样的反击。 “那并不能代表你不喜欢他吧。”端木稀的嘴角浮现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刘一桐忽然觉得从手指开始一路麻痹到手臂肩膀,甚至整个大脑中枢都短路了一下下。难道连他都看得出来自己对温千冷的感觉,自己自持已经隐藏得很好了不是?他冷冷得看了端木稀一眼:“难道对一个人好,就只有情爱这一种理由么?就像今天我照顾你一样,或出于同情或出于试探或出于道德…你该不会以为只要你长了一张俊俏美丽的脸,所有人都会喜欢你吧?” “诶?你们在聊什么呢?”温千冷走上二楼。他刚刚洗完澡,只闻声未见人便已将一股淡香的沐浴液味道送了进来。他半裸着身子,下身着咖啡色的真丝居家长裤,上身裹着开襟的纯棉白色浴袍。雪练一般的胸肌上还微挂着几粒水珠,趿着拖鞋的脚背上泛红的肌肤里隐出几条青筋。腰胯上的人鱼线半掖在裤子里,腹肌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他的头发湿哒哒的,低头过门梁的时候水珠沿着脖颈和锁骨悠然而下。一双褐色的眸子里还藏着尚未褪去的雾气。 “怎么又不吹干头发?”刘一桐微蹙眉头。 “不喜欢吹风机,每次用吹风给哈利吹毛的时候会有一种不舒服的自我代入感…”温千冷的眼睛瞟向床铺:“都弄好了哦,那个…端…端木。” “冷哥,你叫我小稀就好。”端木稀涨红了脸,几乎不敢直视他。 “哦,那小稀你今晚就先睡在这吧,我再托朋友想想办法能不能找到你的家人。” “谢谢冷哥…”端木稀长长得喘了一口气,一道殷红的鼻血慢慢滑落下来。 “喂!你…” “没关系,没关系――”端木稀赶紧用袖口擦去。 “想来是有人出手捶重了,事后又在人家伤口上撒兴奋剂了吧。”刘一桐冷笑一声,转身下楼。 “喂!刘一桐――”温千冷冲端木稀道个晚安,追着刘一桐跑出去。 “你今天就别走了行么?”温千冷拉住刘一桐的衣袖。 “怎么了?那么瘦小一男孩你还怕他你?”刘一桐放下背包,盯着他的眼睛。 “不是呀,我明天六点就要起床出棚,那个该死的变态查理说如果我没法在七点钟之前赶上朝露的沐浴就没办法诠释他用心血浇灌出艺术的巅峰之作。我他妈真想抽死他!早晚叫他卷铺盖滚蛋――”温千冷狠狠得说:“你知道我对闹钟的免疫力就跟柏林墙似的,你得叫我起床啊~” “只是为了叫你起床?呵呵,自我价值过于低廉,我表示深深得受到伤害。抱歉,温先生――就算你给一个高傲的学者一百万的月薪他也不会愿意给你当看门的保安。bye~”刘一桐拎包就走,肩膀一拧甩开了温千冷的手。 听得身后温千冷夸张的吃痛声,刘一桐这才注意到他手背上之前的割伤一直没有处理。一场热水澡已将伤口泡的红肿发白,隐约能看到血丝在纹理中涌动。 “你是模特,身体就是饭碗,怎么能这么胡来?”刘一桐把温千冷拉到沙发下:“伤口不能沾水是常识――” “无所谓,当模特本来就是因为我除了这个根本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什么罢了。那个老不死的留给我的钱足够挥霍好几辈子了――”温千冷往沙发上一靠,任由刘一桐帮他处理着患处。 “我记得你说你十岁就自己生活了是么?为什么这么恨你爸爸?对了――医药箱我放在客厅电视柜抽屉下边第二个格子,你有很多药都过期了。”刘一桐找出一瓶总算还能用的碘酒,用棉花小心得擦拭着他的手背。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为什么那么讨厌gay么?”温千冷眯着眼睛说:“要不是那个老不死的跟别的男人跑了,我妈也不会自杀。” 第五章 往事无辜 当温千冷轻描淡写的叙述结束以后,刘一桐也为他完成了最后的包扎。他一边收拾医药箱一边说:“这样的事社会上多了去了,你爸爸在离开你们之前甚至愿意把万贯家产都留给下,自己净身出户。并且在这么多年时间里坚持往你的账户上打高额侧生活费…已经算是有情义的了。” 温千冷沉默了半晌,抚着手背道:“这我当然明白,父母离异本就是很多小孩子无能为力的事。妈妈性情太过于脆弱才走上了绝路,本也不该全部怪在父亲头上。 记得我十七岁那年把一个女孩破了处后又想分手,她又哭又叫得爬上顶层要跳楼。当时我也特别委屈,跟她在一起要是真心喜欢的,这档子事都是你情我愿不是?又不有只想着占便宜始乱终弃,她脾气又差又矫情,我想分手也是人之常情,算不上什么十恶不赦的吧。从那次事件起我想我大概就理解父亲了,只是…我就是想不明白,到底是怎样一个男人能让他爱得死去活来,宁愿什么都不要抛妻弃子也要跟他在一起。我更想不明白,男人和男人之间…算怎么一档子事嘛!好好的不结婚生子繁育后代,两只大炮轰来轰去的能搞出个鸟啊!所以渐渐地…可能就对gay这种存在表示非常的厌恶…” “上帝创造万物,必然有他合理存在的意义。也许男人跟男人之间的情爱,与男女之间并无不同。你可以不去接受它,但没必要去挥拳头。”刘一桐轻轻得打了个哈且:“早点休息吧,明天不是还要起早么?” “那你睡我的房间好了,我睡沙发。”温千冷留刘一桐过夜,却还没有足够的床铺留给他,着实有些过意不去。 “你这样的身高,难道要截成三段睡沙发么?”刘一桐从楼上抱下来一床被子:“你上去睡吧,我将就一下就好。” 温千冷也不再客套,转身往上走。忽然犹豫得回过头来说:“刘一桐,你还记不记得我今年年初的生日party?” “当然记得…牛鬼蛇神的把我的酒吧都要挤爆了。”刘一桐点头。 “当时阿伟还给我定了一只长得像dick的蛋糕,并让我在更像dick样的蜡烛上许愿――”温千冷不怀好意得笑道:“你想知道我的愿望是什么么?” “不要说,说出来就不灵了。”刘一桐已经径自窝在被子里。他除去了外裤和衬衫,舒舒服服得靠在沙发上,神情慵懒得像个缺乏安全感的猫。 “没关系,反正永远都不会实现的。”温千冷趴在二楼的围栏上说道:“我当时许愿说,如果有一天你跑到我跟前说,其实我是骗你的,我一直都是女的。我一定会跟你在一起的!” “无聊!”刘一桐瞥了他一眼,摘下眼镜躺下去:“关灯睡觉!” 第二天一早刘一桐便出门去买早餐,温千冷的家里除了狗粮已经找不出任何可以果腹的东西了。昨天那点食材本来是他下午在市场买来准备今天留给自己的早饭。 距离别墅区以外一条街左右就有一个专门供应早点的小店,干净放心品种齐全。每天五点多就有周围的一些居民在这里排队了,刘一桐一边站排一边给家里打了一个电话。 “妈,是我。” “恩,今天店里休息,我晚上回去吃饭。爸爸们也好么?” “恩,都好就好…我带几个熟食回来吧。他们要不要喝酒?哦…好…好的。” 刘一桐有一个妈妈两个爸爸一个比他小二十岁的妹妹,大家幸福得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共享天伦之乐。 不管温千冷从前遭受过什么样的心理阴影而导致自己的暗恋之路布满了先天畸形的荆棘,刘一桐都很淡定得顺其自然着。 他曾看过很多这方面的书籍,很多先天性的同性恋占有很大一部分的遗传因素。自己的父亲刘知洲在他十二岁的时候出柜,公然跟一个叫杨沛夜的男人在一起。但他对母亲和自己一如既往的关照,并没有因为想要追求真爱而放弃责任。更没想到的是,自己那开明善良的母亲竟然大度得接受了一个奇怪男人的存在。 刘知洲和燕小绮没有离婚,他们依然生活在一起,只是楼上的主卧里换进了另外一个男主人。 后来刘知洲和杨沛夜领养了一个小女儿,今年只有五岁。燕小绮有时也有自己的情人,但不会带回家过夜。四年前刘一桐大学肄业开了自己的店便从家里搬出来,但每周总要回去一两次。他跟妈妈和爸爸的感情还如从前一般好,对杨沛夜叫杨爸爸。那个可爱的小妹妹也如他的心头宝贝一般,家里的气氛总是其乐融融。 小妹妹名叫刘杨荷…这么奇葩的名字当然是刘一桐想出来的啦。 只是刘一桐从来没告诉过家人自己的性取向。同性恋并不是一种奇妙的情感,就像发育的青少年开始对异性产生懵懂的兴趣一样,他也会发现自己逐渐的就只对同性才会有生理感觉。 但刘一桐从来不会因为自己的猎物稀缺而滥情。这么多年来,他也只喜欢过两个人而已。他的初恋是大学的同校不同级,一个看起来阳光潇洒的运动男孩。刘一桐用了两年的时间接近他认识他,先从朋友从兄弟做起。 直到有一天,刘一桐在午睡中迷迷糊糊得被人拉起来。心爱的男人站在他面前一本正经得对他说:你要不要我? 那时的刘一桐仿若被幸福砸晕了头,他感叹自己那隐晦的心意终于被对方知晓。幸福之余他毫不犹豫得点点头。 床下一片欢呼哄笑声几乎把他颠了下来,刘一桐不可置信得看着眼前的人那一脸鄙弃的表情对其他几个兄弟说:“我就说这小子是个基佬,整天跟着我是屁股欠操哩!怎么样,你们信了吧?” 刘一桐没说什么,默默地下床离开,第二天退学。 开店后的三个多月,他认识了第一次闯进店了的温千冷。那时的他刚刚跟前一家经纪公司闹掰,对方派了几个狗腿子要来教训他。温千冷将近一米九的身高就蜷缩在刘一桐的吧台下面,大虾米抄鸡爪子――转腿弓腰。 事后刘一桐递给了他一杯红酒压压惊。 温千冷说,这酒不错几几年的? 刘一桐回答:“八十年代的。” 温千冷是个除了钱以外什么都没有的小土豪,什么样的名品典藏没有尝过。他眨着清澈又傲慢的眼睛问:“八二年?八三年?总有个精准吧,什么叫八十年代?” “你说对了,八二混八四再加了一点八九年的。”刘一桐道:“客喝人剩的,你想要再加八三的我看看今晚还会不会有人点。” 温千冷当时把整杯红酒都泼到了刘一桐温柔的笑脸上,但是一个星期以后他带了一件崭新的衬衫给他,并很傲娇的说谢谢他当天帮自己解围。 第六章 圈里圈外 “你想什么呢,笑得这么瘆人。”洗漱好的温千冷看着正在厨房里忙碌的男人,奇怪得问道。老实说,刘一桐算不得英俊。一张脸孔甚至可称得上大众面,平淡无奇,却唯独笑容安然迷人。可在温千冷看起来,他笑容的下一秒自己就是要倒霉的前奏。于是他四下观察锅边灶台上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危险物质。 “没什么,想起当初你狼狈得躲在我的酒吧里。像一条倔强的丧家狗。”刘一桐盯着慢慢扑起的牛奶,瞬间关上瓦斯。那雪白无力的泡沫轰然褪去,留下锅沿一层浓郁的香气。 “那种懊糟事你想它干嘛?”温千冷自觉得坐在餐厅的主位上,望着已盛在盘中的烤千层饼和剥光了壳宛若裸女一般诱惑的煮鸡蛋:“当初太年轻,不知道深浅。若是早学几年跆拳道,就凭那几个混混还不至于把本少爷我逼到你的脚下吧——这点心是前面那家早餐铺的?” “恩,那边的烤饼隔着一条街都能闻到香味。”刘一桐把牛奶倒进精致的玻璃杯里,加了一勺杂粮圈。这是他刚刚路过便利店带回来的。 “端木稀还在睡?把他也叫起来吧。” “不去,一个大男人——”温千冷看了下表,狼吞虎咽得开始了忙碌的一天:“难道要我进去喊他啊?”话到这里差点咬了舌头,抬头看见向来温温吞吞的刘一桐正透过那厚厚的镜片鄙夷得看着自己。他脑袋一下子短路,刚刚是谁冲进那猪窝一样的卧室把自己拎起来的啊! “冷哥,刘…刘老板…你们早啊。”端木稀正好出现在楼梯口,他穿着温千冷宽大的旧t恤,看起来就像个小号的麻袋。 “你早啊,下来吃饭吧。”刘一桐报以服务生招牌式的笑容,招手邀请他下来坐。 “小稀,今天我要出镜,你就在家里先休息一下吧。我有个朋友是做警察的,让他联系下看看有没有人报失踪。”温千冷将牛奶一饮而尽,擦擦嘴正要离座。经纪人林野已经在外面把喇叭按得快要崩溃了,如果在三分钟内温千冷没办法出现在副驾驶上,指不定那个严厉又疯狂的摄影师会搞出什么事端。 每一个外表光鲜的艺人走在万众瞩目的红毯上,迎接着粉丝的无数鲜花和欢呼。背后却只能像机器一样依附着强大的经纪公司作为背景。没有他们的包装和宣传,他们就是没有翅膀的天使,永远飞不回最美的天堂来俯瞰人间。所以说得好听点,叫合作关系;说得难听点就是赚钱的工具。既然排出了档期,就没有反悔,商量,打诨,懈怠的余地。 温千冷也一样。他虽然不缺钱,但身在此圈就要守此圈的规矩。入行四年半,他早已习惯了把身体当成一张白纸一样交给摄影师。不管多大牌的模特,都或多或少得有不在状态的时候遭遇过摄影师的破口大骂。如果今天再迟到,那么温千冷可以预见这一天的努力必然会在变态查理的情绪下全部泡影。 “冷哥,我跟你一起去吧!”端木稀没有动筷子,立马站起身来抢上一步。 “你去做什么?”温千冷狐疑得打量着他。 “我…我也会拍照啊,我可以在旁边给你拍。”端木稀祈求的眼光实在令人不忍拒绝,温千冷看看刘一桐,似乎在询问他的意见。 刘一桐此时正在一边吃饭一边玩手机,冷冷得丢下一句:“我一会要回家去,店铺休息一天。” “可是你不是答应我帮我照顾这孩子的么?”温千冷对他的出尔反尔表示很不满。 “不记得,我也失忆了。”刘一桐将早餐收到厨房里,把端木稀没有来得及吃的那份装进保鲜袋递给他:“小稀,路上吃。他的那个摄影师很严厉,影棚里绝对不可以有除他自己以外的说话声。你要是敢在他面前吃东西,他会吃了你。” “你就叫他这样跟着我咯?”温千冷不可思议得看着刘一桐慈母般得嘱咐着懵懂的男孩。 “他是你捡回来的,你不负责谁负责?”刘一桐打个饱嗝,把手机和皮夹子递给温千冷。 “那。我晚点再给你电话。”温千冷冲他点头告别,就这短短的几十秒,端木稀已经换好了衣服鞋袜,背着昨天的那个背包一脸期待得等在门口。 林野原名林野千代,拥有四分之一的日本血统。林野是她祖父的姓氏。她今年三十一岁,留短发,穿西装,气质中性。在圈子里以行事干练,能力颇强的作风为人所赏识,是个非常有内涵的知性女人。 从温千冷签约艺星时代起就担任他的经纪人。工作中对他照顾有加,私底下交情也甚好。 “这位是?”看到温千冷身后怯生生的端木稀,林野先是愣了一下,差点忘了启动发动机。 “他是我一个远方的表弟,在我这住几天。很想学摄影,我就把他带来了。”温千冷帮端木稀打开车门,示意他上去。 林野是何许人也,从温千冷的语调和呼吸速率中都能判断出他昨天晚上撸管了没有… 她抿嘴一笑:“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快上车,这个时间塞车厉害。再惹了查理我也保不住你了——” “前天接到的档期安排,我就纳闷的很。”温千冷点了一支烟。林野的车里从来都是禁止吸烟的,只有温千冷除外:“到现在都没跟我说蓝本,干嘛这么神秘?上回都到了影棚了结果给我弄出一条三米长的蟒蛇!查理这次又搞什么玩意——” “查理是个怪才,虽然脾气恐怖了点。但若没有上次的那套创意‘蟒花公子’,你凭什么稳坐show—me—once的热门首席榜?”林野漫不经心得转着方向盘,从储物箱里拽出一个文件夹:“自己看吧。” “什么?!”映入眼帘的首先是那令他厌恶至极的名字——席君成。 温千冷啪得将文件夹摔在挡风玻璃上:“我为什么要跟他合作?” “你先看看内容好不好?”林野白了他一眼:“你跟君成是艺星这一年来最大的顶梁柱,因为你们不合的传言已经铺满了各式花边新闻——” “这叫什么传言!我跟他本来就不合!”温千冷哼了一声。 “这次的创意也不仅仅是查理的意思,更是得到汪总的首肯。”林野单手打开文件夹,翻开后面几张电脑设计制图:“除了他,还有谁能跟你这样优秀的模特来搭戏?这次的主题既然要演绎出男同性恋者那近似纯美的爱恋,你跟君成的外形条件简直就是浑然天成的不二人选!” “同…同性恋!”温千冷差点把眼吞到嘴里:“林姐!你不是开玩笑的吧!” “我这么真挚的一张脸,像开玩笑么?”林野转过头来盯着他:“模特是有其职业道德和奉献精神的,今天就是让你去吻黑猩猩你也不能打退堂鼓。” 第七章 分外眼红 摄影棚位于艺星集团大厦的第十七层,八百平米的占地,配置全套,高端又大气。 查理是个留着络腮胡子的娘娘腔,发起狠来却像个被挠破脸的泼妇。他那滑稽的紧腿花裤子和大热天里另类的紫色围巾自成一派,简直让人忍不住想要挥拳头打扁他的茄子脸。但是当他端起照相机的刹那间,整个人身上似乎都在散发着艺术的专注和光辉。所以说天才和神经病之间本来就只有一步之遥。 温千冷踏进摄影棚的时候正好7点58分,他暗暗跟林野击了一下掌。同查理打了声招呼便一头扎进化妆室里。 席君成的首妆已经完成,此时正在弄发型。他见温千冷进来,故作友好得跟他打招呼。 温千冷天生不是圆滑城府的人,他爱憎分明情绪都挂在脸上。每次只要一见到席君成就想把他捏死的心让他难以露出面对镜头那样虚伪的笑容。 他哼也不哼一声,坐在距离对方最远的一张化妆台前。 “你看设计图了么?”席君成显然没有自讨没趣后,暂时放过他的意思:“我有点迫不及待得想,我压在你身上的时候,会不会跟小夕的感觉差不多哎?” 刺耳的言语在温千冷的耳畔炸响,他一纵身从椅子上弹起来,抡起椅子就要砸过去。当场吓得化妆师及助理们一片哗然惊叫。 “阿冷!你干什么!”林野冲进来挡在席君成的面前:“以前的事都过去这么久了,既然你们还想在一家公司吃同一碗饭,就都搞清楚下自己的立场!” “温少是有钱人,怕是并不在乎这碗饭吧。”席君成抱着肩膀,挑衅得走上前去。 “席君成,你早晚会遭到报应的。”温千冷恨恨得说。 “我一没偷二没抢,有什么昧良心的你倒说说看好了。”席君成走出化妆室的时候故意在他肩膀上撞了一下:“先去等你了哦,别臭着一张脸。你就是恨不得我立刻死,一会也要摆出一副凄绝爱恋的姿态。职业的素养不用我教你吧。” 人群渐渐散去,林野挣脱下温千冷手里的凳子,扶着他的肩膀示意他坐下。 “阿冷,忍着点吧。”她轻声劝道:“你知道公司下半年要派出一人去巴黎举办的国际时装秀,这个名额无论对谁来说都是进军世界为自己和公司赢得知名度的好机会。你跟君成的恩怨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在这个时候越是沉不住气就越是要挑衅你。你接招就输了。” “我才不在乎这个狗屁名额,”温千冷嘴角浮上一丝冷笑:“但是他若想去,我便偏偏不要他 得逞。帮我跟汪总说一下,我很有兴趣代表公司参加时装秀——并且,一定会比他席君成拿到更高的名次,获得更好的影响。” “轮各方面条件,你都略胜君成一筹,但惟独心机手段上全然不通。”林野摇摇头叹了口气道:“这次的企划,有一部分创意是君成想的,是他劝说汪总邀你加盟。这段时间以来,你们关系不和睦的消息早就不是秘密。但这一次的主题宣传,不仅能够起到公益广告的正能量作用,更重要的是让小报们有些新的料可以爆。一反成仇的姿态,变身同性演绎。这是多么刺激媒体味蕾的一道大餐啊。” “林姐…你这表情跟高潮了似的。”温千冷看了他一眼,默默走开。 “阿冷,你是不是跟那个酒吧的小老板混得太熟?说话也开始这么毒舌。”林野在后面喊道。 “冷哥…”躲在门口的端木稀见他出来后,小心翼翼得跟上去。 “你还在这?”温千冷一拍脑袋,差点忘了端木稀今天是跟自己一起来的。 “恩,一会摄影老师开拍,我能在旁边跟拍么?”端木稀双手摆弄着温千冷的那台相机,小心翼翼得问。 温千冷有些犹豫。本来以为今天只是个常规的主题写真。可如今这状况…难道要面前那看似纯洁非凡的端木稀亲眼看着自己跟一个男人压来压去么?萍水相逢就这么大尺度…他还是觉得蛮难为情的。 “停下停下!你搞什么搞?早餐吃的是屎么!”查理正在给席君成测光,而笨手笨脚的摄影助理似乎有点不在状态。劈头盖脸得就遭遇了一顿臭骂。 “对不起查理老师…”那小助理唯唯诺诺得赔礼:“这个灯架升不上去…” “升不上去不会换一个么!场务呢?都是光吃饭不干活的!”查理气得跳脚,从温千冷这个角度看过去就像一只暴躁的公鸡,抖索着浑身的羽毛叫嚣个不停。 林野赶紧陪着说几句好话,其余人撒开蹄子去着手准备。谁叫这个难伺候的主是艺星的首席王牌摄影师呢。 席君成侧躺在沙发上,他穿着一件纯白的无扣衬衫,慵懒的跟背景大红色融为一体。他看着温千冷的目光略带挑衅,唇角似笑非笑。 他与温千冷的美完全不同,更近似于一种冷酷的艳丽,让人无从下手去相处。他会根据心情和状态演绎出极尽爆发力的角色,但常常爆开冷门的同时也会导致发挥不稳定。就如他那成谜的性取向,仿佛对男女的偏好仅仅取决于今天是星期几。 相比之下,温千冷比他更加擅于发现自己的优势和长处,避短扬长的稳定维持着自己的固有风格。但随着近年来观众对于演艺圈审美的要求愈发提高,公司出于长远考虑也经常会给予温千冷更高难度的改变与挑战。而眼下他要面对的席君成所带给他的困扰程度,绝不仅仅是站在悬崖蹦极或者躺在冷血爬行动物堆里能比拟的。 不仅因为温千冷对同性恋这种题材很过敏,更因为他与席君成的仇恨早已不共戴天。 曾几何时他们一同从划世纪公司跳槽过来,如兄弟般亲密得互相照顾互相学习。但温千冷从来不愿意留恋过去,因为那是用背叛者的罪恶给予自己的惩罚。 十分钟过去了,状况还没有到位。查理开始呈现出大姨妈上身一样的烦躁:“人都死到哪去了?今天还拍不拍!” “老师,要不我帮您试试好么?”温温吞吞的声音在查理身后响起来,端木稀微笑着说。他伸出雪白的手指,往一个角落点了一下:“不用升高架子也可以,在那个角落上补一盏光线的话——” “你谁呀?” “额,他是我的表弟,过来住几天。平时也喜欢摄影对老师您也是久仰大名,我就把他带来随便看看。”温千冷把端木稀护在身后。这个查理虽然跋扈但还是讲道理的,通常也只拿一些小助理小喽啰开刀,对有些身份的艺人还是有些忌惮的。像今天这样跟温千冷完全没有责任关系的小意外,即便心里再不满也不太会对他们大呼小叫来宣泄。 因此查理并没有发怒,反倒是歪着那大头火柴般的脑袋想了想:“要不你过去试试看?” 第八章 理解万岁 刘一桐一进门就被突然袭来的扫帚击中了要害,他看都不用看也知道,每次都能让他中招的人除了家里的那个无良萝莉还有谁呢。 刘一桐觉得自己之所以经常栽在她手里,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源于自己给她取了那么个缺德的名字。现世报有时由不得不信。 “哥哥,你说哈利波特他们整天骑着扫帚难道蛋不会疼么?”刘杨荷睁着圆圆的葡萄眼,望着扶着门默默弯下腰的刘一桐道。 “不知道,不过…你担心个毛线,你又没有蛋…”刘一桐慢慢撑起身子来:“但是我劝你还是不要再玩飞来飞去的游戏,当心扫把夺走你最重要的东西哦~” “妈妈!哥哥耍流氓!”刘杨荷丢下扫把就跑到燕小绮所在的厨房里。 “阿桐,小荷才这么小你说话注意点。”燕小绮一手端着正在准备天妇罗的盆子,从厨房里探出半个身子。 “喂!我什么都没说好不好!”刘一桐差点气的吐血。 “你说最重要的东西了!你指的是处女膜,别以为我不懂!”刘杨荷做了个鬼脸,蹬蹬跑上楼:“大爸爸,小爸爸!哥哥要夺走我的处女膜!” “你给我闭嘴啊!”刘一桐鞋子都没脱就扑上去,一手夹着吱哇乱叫的小女孩把她抗在肩膀上拖了下来。 “阿桐回来啦?”刘知洲从书房里出来,手里还捧着一本杂文集。他是当地知名高校的中文教授,平时也没多大爱好,只要一头扎在书房里就不爱出来。 这栋两层小楼是杨沛夜当年购置的,楼上的主卧是他跟刘知洲的。还有一个书房一个办公室,洗手间独立。楼下有也有一个主卧和两间客房,其中一间客房是小荷的儿童房,靠近燕小绮的主卧。当初把刘杨荷领回来的时候最开心的就是她了,一直想要个女儿的燕小绮多年的愿望终于达成。对她也是比起当年管教儿子更为宠溺。 刘一桐不是很清楚这个杨爸爸到底是做什么生意的,只知道他身价不菲。当年他本想带着刘知洲出国移民,但刘知洲不愿离开学校也不想放弃妻子和儿子,久久未将离婚说出口。 于是雷厉风行的杨沛夜当即作出决定自己搬离了优雅的别墅跟着心爱的人住进只有不足一百平的房子。在燕小绮渐渐的理解下,一家四口人过着和谐的幸福生活。 刘一桐看多了身边的故事里那些无疾而终的恋情,他觉得很多虐恋仅仅是源于当事双方不够爱罢了。若有一人肯做出如此牺牲,怎会走不到一起呢? 杨沛夜后来卖了别墅,买了一个小小的二层楼。名字写四个人的,并把刘知洲一家人都接进去。 “杨爸爸呢?”刘一桐把妹妹放下来,跟父亲打个招呼。 “他今天公司开会,要晚点回来。”刘知洲道。 “哦,那我帮妈做饭去。”刘一桐转身去洗手,身后的厨房里传来了幸福洋溢的油煎声。 “不用你沾手啦,难得回来陪陪小荷好了。”燕小绮道。 “妈,我有事想跟你说。”刘一桐趁那个小魔头还沉浸在自己给她带回来的芭比娃娃里,一扭头溜进了厨房。 “难得这么一本正经?是不是又缺钱了?”燕小绮将一条炸好了南瓜条塞到儿子嘴里。 “不是,我自己够用。”刘一桐帮她把盆碗送到水池里冲洗:“妈,你从来都没有怪过爸爸么?” 燕小绮停下手里的活计,愣了三秒钟,赶紧把已经开始变色的食物从油锅里捞出来:“怎么忽然问这个?” “没什么,我有个朋友,他爸爸原来也是个同性恋。”刘一桐叹了口气:“他妈妈可就没有你想得这么开,直接就跳楼自杀了。” 燕小绮哦了一声:“这样啊,说实话一开始的时候也蛮难接受。但是难得你爸爸并没有像其他那些变心的男人们做的那么极端,所以我在感受着我们两人婚姻关系微妙变质的同时…开始渐渐接受了他跟沛夜之间那种真情实感。” “那你还爱爸爸么?” “那种唯我独尊的排他性只有在热恋里才有效,”燕小绮抹了把汗水,夹出最后一条南瓜,关上瓦斯:“你爸爸他们对我来说就像是手足般的亲人,我们谁也离不开谁,早就跟爱没关系了。” 刘一桐定定得看着母亲满是幸福的脸:“你就没想过跟王叔或者黎叔他们结婚?还是说――只是为了我才维持着家庭的表面圆满。其实我已经成年独立了,你可以追求自己的幸福的。” “傻孩子,你觉得这个家里的一切氛围都是我强颜欢笑出来的?”燕小绮愣了一下:“你妈妈我还没有大爱无疆道那个程度,你也太抬举你自己了吧!哈哈。” “难道…不是么?” “结婚是为了什么?”燕小绮在他额头上点了一下:“不就是找个合适的人过安心的日子么?你爸爸,你,小荷,甚至沛夜,都是我最重要的亲人。不管在别人的眼里,我们的家庭有多么奇怪和复杂,但最重要的是我们彼此理解相亲相爱。在无数个共同为家庭付出努力的日日夜夜里,我们之间的亲情是割舍不掉的。难道你要我离开你们,为了所谓的一点点身体上的慰藉跟另一个男人生活么?亏你想得出呢!”但她坚定信仰的目光里恍然闪过一丝同情:“当然我也知道,不是每个男人都像你爸爸这么有担当,也不是每个男人都像沛夜这么肯牺牲,更不是所有的女人都能像我一样看的开。所以你这个朋友――远远没有你来的幸运哦。” “妈,这么说你是真的理解爸爸他们对么?”刘一桐追问一句:“你不是从心底厌恶同性恋对么?” 燕小绮何等聪明,顷刻就明白了刘一桐的症结和为难。儿子大了,总有些心事是不愿意给父母知道了。但从他十四岁起自己第一次在他书包里发现了同性的画本杂志,做母亲的如何会没有这点判断? “阿桐,你已经是大人了对吧。”燕小绮端着天妇罗往外走,声音卡在门槛处:“无论你选择什么,记得对自己的人生负责就好。妈妈永远都支持你。” ------题外话------ 多么有爱的一家人啊~ 第九章 倒追守则 “小爸爸!你回来啦!”刘杨荷一听门钥匙响端着扫帚又是一溜烟的冲过去。刘一桐把她拽住:“不要玩这个东西!打坏了小爸爸,当心大爸爸揍你!” “那你怎么不怕被打?”刘杨荷眨着眼睛问道。 “因为哥哥是金刚不坏之身。”但刘一桐心中无奈得想:单身这些年来,胯下都淡出个鸟了,就是打坏了也不会怎样。 “阿桐你今天在啊,知洲和燕姐都没告诉我,本该早点回来的。”杨沛夜比刘知洲小两岁,他的气质远远不同于那知识分子的书香之感,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商人特有的犀利。 “杨爸爸,这几天公司很忙吧?”刘一桐给他递上洗手后的干毛巾。 “还好,暑期是淡季,本想把这一季度的指标加紧结算掉,下旬带你们去度假。”杨沛夜道:“阿桐生意还好吧?” “就那样子,图个清闲自在罢了。”刘一桐笑笑。 “你开咖啡厅家人倒不反对,”刘知洲下楼来,此时餐桌上已摆满了丰盛的晚餐。今天是日料,三文鱼是燕小绮清早从饭店里选购过来的,北极贝和红鲷鱼都是刘一桐的最爱。 “只是酒吧…”杨沛夜接过刘知洲的话:“一到了晚上难免有些不安稳的因素,我们跟你妈妈都很担心你的安全。” “是呀,前两个月不是还有人砸场么?”燕小绮胆切的神情浮现在脸上。 “要不我从公司给你配几个保镖过去吧。”杨沛夜道。 “你们多虑了,我这里是轻吧。连个敲鼓驻场的都没有,不会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人进场的。”刘一桐道:“何况地处人民公园,有专门的街道和保安负责。” “你高兴就好,”杨沛夜把小荷抱在膝盖上:“什么时候要是不喜欢了,到我公司来上班也行。我们上半年才开业的一家酒店里正缺一个像你这么优秀的调酒师。” “好的,”刘一桐点点头。 “对了,最近回来的这么少,是不是外面有情况啊?”刘知洲倒了杯清酒递给杨沛夜,又冲刘一桐道:“开车了没?” 刘一桐点点头,示意自己喝果汁就好:“有什么情况啊,整天眼前就那么几个打工妹。” “这不行啊,你今年也有二十五六了吧。”杨沛夜端起酒杯道:“都没见过你谈恋爱呢,不管男的女的好歹带回来一个呀。” “可能,还没缘分吧。”刘一桐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只顾着吃菜。 “我们公司有几个女孩条件还真不错,身家清白长得也漂亮。”杨沛夜倒是一门的热心:“男孩的话,有个技术课刚毕业的――” “杨爸爸――”刘一桐打断他的话,“吃菜吧。” “就是,”燕小绮白了他一眼:“阿桐自己有数,你就别再操心了。说不定啊,早有了心上人只是怕咱家这特殊情况把人家吓着才没敢带上门来。” “哥哥你别急,等我长大了我嫁给你!”刘杨荷忽然叫道。 “呵呵,谢谢你哦。”刘一桐的眼皮跳了跳,心想着将来哪个男人娶了这个小魔头不知道该是哪辈子的祖坟让人刨了呢。 一家人吃饭聊天不亦乐乎,刘一桐抽空看了眼手机,才发现有四个未接来电――全是温千冷的。 他嘴角抽出一丝淡淡的微笑,冲家人示意离席。一个人走到阳台上拨出号码。 “喂,在哪?” “刘一桐你死到哪里去了,我他妈郁闷死了!”温千冷的在电话那端吼道。 “你的怒点实在太低,我表示尚不明确到底该不该跟你一起骂街。”刘一桐暗笑道。 “你今天不开门是吧。”温千冷懒懒的说,“今晚阿cat的生日,在醉不休club,你跟我一起过来好不好?” “你不是带着端木稀么?” “我把他留在影棚跟查理冲照片呢,”温千冷恳求道:“阿cat是文哥的朋友,跟我也没有很熟。接了请柬不去不好,再说我正郁闷着想找个地方玩玩呢。你陪我一起吧。” “你怎么每天都郁闷?” “哎呀,你是不知道,今天简直――算了,你过来再说吧。”温千冷完全没有给刘一桐拒绝的机会,因为在他的字典里,刘一桐就跟快递一样随叫随到。 “我今天要陪家人的――喂?喂!”对方已经是嘟嘟的忙音了,刘一桐骂一shit,但心里还是暗爽了一把的。 倒追守则第一条――让他习惯自己的存在感。 party一般都是十点左右才开始,刘一桐在家里先帮燕小绮收拾好了碗筷,又跟两个爸爸随便聊了点时政股票。最后被刘杨荷的泡泡糖黏住了头发不得不在浴室里匆匆洗了个头。一看表已经九点一刻。 “那我先回去了哦。”刘一桐给妹妹讲完了睡前的最后一个故事,便告别了家人。 他来到醉不休club的时候刚好十点,里面传出的音乐鬼叫一般震耳欲聋。刘一桐心想就算每年的营业额可以增加十倍,他也决计不会让自己的酒吧变成这个样子。 温千冷和一班男男女女已经在最里面的包房里坐定,刘一桐进来以后他们也不多在意,只顾自得high着,一杯一杯得倒酒。 毕竟是人家的生日party,刘一桐路过商场的时候还是匆匆忙忙得选了礼物。他递给主人道:“生日快乐,这是我的,另一份是阿冷的。” 阿cat是个设计师,他做出来的服装堪称重口味的概念之巅。简直能给女人穿上贞操带,能给男人穿上胸罩衣。如果仅仅是直观这样的作品,谁也无法想象它们是出自如此腼腆又内向的男孩之手。 此时,阿cat紧挨着一个衣着黑色西装的男子坐定。一只手时刻挽在他坚实的臂弯里。 他接过两个包装精美的礼品盒,微笑着说了声谢谢。 温千冷拉着刘一桐的手腕,把他让到自己身边。“亏了你,我都忘了准备礼物,正尴尬着呢。” “我就知道会这样才买了两份。”刘一桐道,人情世故在温千冷的字典里压根就被人用烟头烫掉了。脚趾头想想也知道他能忘得一干二净。 “你是去买东西才来这么晚的?” “不全是,我今天回家了。”刘一桐凑近他便闻到一股扑鼻的酒气,看来他在自己到来之前已经灌了不少。想必今朝的心情比昨天尤为差劲。 “你还有家…我连家都没有…”温千冷忽然笑起来。好在灯光暗环境吵,竟没有人发现他略带失态的前奏。 ------题外话------ 小受多么人妻啊~ 第十章 无爱不欢 “阿冷,你喝的太多了,我们早点回去吧。”刘一桐按住他手里的酒瓶子。 “不要!我说了是来玩的嘛,你别扫兴好不好!” 就在这时,一个身着黑色露背套装的女子硬生生得挤进了刘一桐和温千冷之间。她端着半杯红酒,凑近那樱粉色的唇边:“温少,我叫玉琪,早就听闻您的大名今日有幸得见。本人倒是比画面上的帅多了呢!” “哦?我觉得你不能怪那些照片拍的不够好。”温千冷倒是风月场上的老手,他眯着眼睛从红酒觥筹中细细打量着女人妩媚的深姿。慢慢得,他低头凑上那一盏酒杯,伸出蜜色的舌尖舔了舔暗红的液体:“因为我所有的照片,扑在你眼前的一刹那,都会在你的美丽下黯然失色。” 刘一桐听得鸡皮疙瘩掉一地,心想着这么滥情俗套的场面话也亏他温大少说得出口。但那玉琪确如脸上涂了蜜一般,得意得嘴都合不拢。 “温少真会说笑,也不知是赞美我呢还是变着法得夸自己呢?”玉琪伸手撩了撩及腰的长卷发,轻拉裙摆,一条白嫩柔滑的大腿顿时在紫灰色的灯光下反射出朦胧透感的光。 温千冷的手轻车熟路得攀上女子的腰,一路挑逗着弹着,最后沿着凹凸的胯骨慢慢下滑倒大腿外侧。 这个角度在刘一桐的眼里是一览无遗的,他无奈地想:每次都是这样,他心情不好的时候总想着把自己带到这样的场合宣泄一番。但结果都是搂着各式各样但其实本质都一样的女人回家。 刘一桐苦笑着摇摇头,趁两人渐入佳境的激吻之时一个人默默离席。他走到二楼天台上点了一支烟,其实他并不太喜欢抽烟的――除了在想温千冷的时候。 香烟能带给人的麻痹无非三五分钟的尼古丁作用,刘一桐放空大脑凝视着这繁华的都市之夜。却恍然间觉得有人在看他。他回过身来,只见一个瘦小乖巧的邻家女孩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一边偷看着自己一边又往门外尴尬欲躲。 刘一桐还记得,她也是来参加阿cat生日party的。好像是坐在阿cat和他男友的另一侧,至始至终都乖乖得沉默不语。 “你是阿cat的朋友?”刘一桐觉得女孩明显是想要有话对自己说,总归绅士点先开个腔吧。 “我叫江唯语…是阿易的妹妹。” 阿易是阿cat的那个酷酷的男友,据说也是开文化传媒类公司的,本名叫江唯易。刘一桐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感觉并不好,他的冷酷不同于温千冷这种,后者带着点傲娇的秉性,其实是纸老虎一只。而前者却是真的让人从内到外得感到压抑和恐惧。 只是难以想象,一奶同胞他的妹妹却是这样可爱又清纯,像个涉世未深的小娇花。 “你找我有事么?”刘一桐看她有些不好意思得低下头,追问了一句。 “也没什么,我看你好像跟我一样都不太喜欢这种场合呢。”江唯语小声说:“今天是阿cat的生日,哥一定也要我来捧场呢。” “哦,我也是陪朋友来的。”刘一桐依然不太明白女孩这样突兀得跟着自己到底想要做什么。 “那…我们来聊天好不好?”女孩爬上了天台的栏杆,冲着刘一桐回眸一笑。但随即就被刘一桐拦腰抱了下来:“太危险了!” 这是刘一桐印象里第一次直接肌肤接触出刘杨荷以外的女人。 “你,有没有女朋友啊?”江唯语笑嘻嘻得从刘一桐的臂膀里脱身出来,却不肯保持距离,依旧若即若离得靠着刘一桐的身子。两人伏在栏杆上,凉爽的夜风吹散了白天的暑气。 “没有。” “那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刘一桐正在犹豫该怎么回答,突然手机震动了一下。他低头一看是短信:刘老板,易哥的妹妹对你可是挺有意思的。兄弟我这次做媒可是做到家了,好好把握哦! 是温千冷发来的。 刘一桐紧紧得攥着手机,不露声色得按下了删除。 “我有点饿了,下去吃蛋糕吧。”他对江唯语抛下一句不冷不热的话,转身离去。 已过凌晨三点,party的气氛渐渐散去。刘一桐不知道温千冷到底喝了多少酒,再看他时他已经半昏半醒得沉溺在玉琪那双诱惑的大腿上。 “阿冷,起来啦,要走了。”刘一桐拍拍他的脸。 “刘先生,您先回去就好。我刚刚用温少的手机给林姐打了电话,她告诉了我温少家的地址。我送他回去吧。”玉琪脸色泛红,一边冲刘一桐佯装熟人得吩咐着一边抚摸着温千冷的脸颊。俨然一对恩爱许久的情侣,恨不得向全世界宣示这个男人是自己的。 “我来送他回家。”刘一桐丝毫也没给女人留面子,开口便反驳了。因为他太明白像玉琪这样的女人,在温千冷身边的保质期不会超过一个星期。 就在这时,温千冷迷迷糊糊得醒了,他喷着酒气道:“你们都来――那个,你叫什么名字的来着。”他双手攀上女人的肩膀,循着她的香氛吻了上去。 这样的情景刘一桐已经见得太多了,用他的话说,只要喝醉了酒,温千冷可以和任何带体毛的动物上床。 他转身想离开,却被温千冷一下子攥住袖子:“你也别走了,把…把那个女的也带上,今晚兄弟教教你怎么开花苞!” 此时包房里就只剩下他们三人外加江唯语。阿cat和江唯易去前台结账了,其余的宾客也都陆陆续续走了。 小姑娘听着温千冷的酒话,脸色瞬间羞得通红。她垂着头半天不语,偶尔尴尬得望望刘一桐。 “江小姐,你一会跟你哥哥回去么?”刘一桐不想去理这个神志不清撒酒疯的男人,转头对女孩说。 “我…自己叫出租车回去,哥哥和阿cat住一起,他们就在这附近。”江唯语轻言轻语得说。 刘一桐无奈地看了看女孩期待的眼神,心想:绅士的姿态总归不能丢吧。 “我先送你回去。”刘一桐冲江唯语道,顺便看了一眼依然跟玉琪缠绵不休的温千冷,无奈地摇摇头。 第十一章 不可释怀 送走了江唯语之后,刘一桐旋即又赶往温千冷的住宅。一进门发现整个厅里灯光大开着,不知所措的端木稀抱着双膝坐在沙发上。一看到刘一桐,仿若遇到救星一般跳起来。 “刘先生,你过来了啊!” “怎么还不睡?阿冷呢?”刘一桐一直是有温千冷家钥匙的。他进门跟哈利象征性得亲热几下,把钥匙随手丢在茶几上。 端木稀一脸为难的指了指楼上的卧室,刘一桐同时瞥了一眼门口粉红的高跟鞋。隐隐约约得,从上面的房间里传来一波接似一波的夸张叫。 “少儿不宜是么?”刘一桐看了端木稀一眼,少年惨白的脸色瞬间涌满绯红。 “冷哥他不是没有女朋友么…” “女人如衣服,他想有的话全世界都是备胎。”刘一桐弯腰拾起地上那随处乱丢的衣物:“今天发生什么事了?阿冷的情绪十分糟糕。” “他…今天差点跟另一个人打一架。”端木稀绞着手指小心翼翼得说。 “该不会是那个叫席君成的模特吧?”刘一桐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 “呃,我听他们叫他阿成…”端木稀点点头:“刘先生,他们好像还提到过一个叫小夕的名字…她是谁啊?” “是一个已经死了好几年的人。”刘一桐盯着端木稀的眼睛,少年略带惊悚的神情让他觉得很好笑。一个看起来纯情到百无点染的男孩,却妄想着探究身在娱乐圈中的各种难以启齿的秘密。 “刘先生,你是不是很讨厌我?”端木稀望着刘一桐一刻不停得打点着繁忙的家务,竟然单刀直入得问了一句让刘一桐几乎无法回答的话。 “怎么会呢?”刘一桐的脸上浮上了永恒的招牌式微笑:“我只是觉得,你现在还在失忆,应该多用点脑细胞想想自己到底是谁。阿冷的事,你就不必过于操心了。” “可我觉得冷哥是好人,想到他被人欺负我就不开心。”端木稀打断刘一桐的话,他眼里呈现出的倔强和坚持与那瘦弱纯美的外表极其不相称。 “好人?”刘一桐冷笑道:“他如是好人还会让你大半夜的不睡觉,听着隔壁动人心弦的杀猪叫么?” “冷哥可能只是太孤单了吧。”端木稀咬着嘴唇,面对刘一桐的戏谑竟是全然维护到底。 “孤单是么…”刘一桐心道:你恨不得躺在他身下替他慰藉空虚的人是你自己吧。 他觉得脑子有些乱,不是早就告诉自己要想的开,要坚持住么?这酸溜溜的谈吐和思维方式可不是自己的风格。刘一桐走出院子,将刚刚洗好的衣物晾在架子上。冷风吹得他清醒了很多,人非圣贤,该介意的东西总归还是介意的吧。其实,他刚刚用那么样的念头去想端木稀,而那个下作又无自尊的人何尝不是自己呢? 楼上的声响终于停了,刘一桐掐了下表发现大约有四十几分钟。看来医学上说醉酒后行事可能会导致延迟乃至疲软,都是有科学根据的。 “小稀你上去睡吧。”刘一桐将被子铺在沙发上,给自己搭了一个小小的地盘。 “刘先生,还是我睡这里吧。”端木稀有些不好意思,坚持要把客房让给他。 “你是客人,要睡客房的。”刘一桐并不打算跟他再谦让什么,于是直言道:“但我是温先生的保姆,所以你不必再纠结了。” 这一夜,刘一桐睡得前所未有的熟香。因为他总觉得,也许一觉醒来彼此都可以不用再提这种事,就跟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破天荒地的是温千冷下楼弄醒了还在做梦的刘一桐:“你这个不争气的家伙,怎么会睡在我家啊!” “睡在你家怎么就不争气了,难道要睡在国务院方显大气的英雄本色?”刘一桐揉了揉眼睛,“我特别困的时候,人性之中代表真善美的区域也没有醒。如果你不想一大早就被早晨气玷污的话,我劝你还是离我远一点。” “我是说你怎么没跟那个江家的小姑娘在一起啊!亏我满肚子郁闷还想着给你牵线搭桥――”温千冷一把撩起刘一桐的被子,然后盯着他赤裸的身子重重得吞了一口口水:“刘一桐…你怎么没告诉我你习惯裸睡…” “这是隐私,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刘一桐拉过被子遮住身子,伸手去拿衣服。 “可这是我的沙发啊!” “笑话,我又不会在上面撒尿!” “但我怎么能允许一个男人的在我的家具用品上亲密接触!刘一桐,你给我陪个新的!”温千冷怒道。 “温千冷,我明明就穿着内裤…”刘一桐幽幽得看了他一眼,抬头说道。 “我才不信!”温千冷伸手去扯被子,他咬准了刘一桐一准是光着身子的,否则他不至于立刻把被子抢上去。 “你不信管你不信,反正我穿着。”刘一桐伸手去抓茶几上的手机,也不理睬他。 “你有种给我看啊!你要是穿了内裤怎么不敢――” 温千冷一抬头,只见一脸惊悚的端木稀和玉琪正并排站在楼梯扶手处上嘴巴长得能吞下个拳头。 “温少,你继续哦,我再去睡个回笼觉。”玉琪修长的指甲掩着樱桃小口打了个慵懒的哈且。 “冷…冷哥,要不今天…我给你和刘先生出去买早饭吧。”端木稀红着脸像溜墙边的耗子一样匆匆钻了过去。 温千冷觉得一股阴风从后背贴着衬衫窜出来,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他忽然大吼道:“不是啊!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刘一桐瞄了他一眼,径自揭开被子起身。他当然穿着内裤,两条雪白的腿上隐隐约约得蒙着一层细细的汗毛。平时穿着衣服给人感觉是很瘦的,原来也有些肌肉隐藏在不为人知的暗处。 望着他笃定得去旁边拾捡衣服,温千冷更抓狂了:“刘一桐,你倒是解释啊!” “解释什么?”刘一桐提上裤子,腰带还松松垮垮未等扣紧。他转过头来一脸无辜的看着温千冷:“的确是你说要看我的内裤,怎么?看够了没?” 玉琪噗嗤一声笑出来,水蛇般的腰身沿着扶手蹭到温千冷的身边。 第十二章 摊牌 “早餐还是我来煮吧?”她也不避讳在场的两个人,径自将那尚未穿上胸衣的饱满胸部挤压在温千冷的手臂边缘。及其富有弹性的质感水球一样波动着,好像整个人都要钻进温千冷的身子里。 “还是我来做饭吧…”端木稀几乎不敢去看那妖孽般的女人。待他用余光微微启开眼角去瞄的时候,温千冷就已经挽着女人上楼去了。 “她说的早餐指的是上床――”刘一桐看了端木稀一眼。 男孩羞得满脸通红,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如果你不想继续留在这里听杀猪叫,跟我一起去超市吧。”刘一桐穿上衣服后迅速去洗漱,再到厨房给哈利放了些狗粮和清水。最后拿了钥匙和购物袋,带着端木稀出门去。 “喂,刘一桐!帮我带啤酒回来!”温千冷半裸着的身子从房门里探了出来,很快被一只白璧般的胳膊挽住脖颈拽了回去。 踩着开门的点进到超市里,除了那些身着蓝色工作服的导购外就只剩下些清晨遛弯结束后顺便过来采购的大妈大叔了。 “啤酒!冷哥是不是要这个――”端木稀兴奋地指着前方,那样子就像这辈子第一次见到啤酒一样。 “不是这个,”刘一桐绕道后面一个货架:“他只喝这个牌子的。” “还有这个放回去,要选少油的,阿冷以前做过胆囊手术。”刘一桐把一包吃的递给端木稀。 “哦,刘先生,你真了解冷哥呢。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啊?” “他被人追打,躲到了我的店里。”刘一桐路过洁浴用品的地方,选了一瓶柔肤露和一大盒安全套。 看着端木稀诧异又尴尬的眼神,刘一桐说:“他家里的都放在床头外柜的抽屉处。我昨天打扫时发现只剩两个了。”这意味着此时此刻正在房里跟玉琪缠绵的温千冷如果还想再打一炮的话,就得乖乖等着刘一桐的备货了。 “刘先生跟冷哥是那么好的朋友啊,连这种事都帮他――” 倒追守则第二条:用无微不至的细节关怀,让对方习惯到已经忘了要感动了,才叫成功。 “我现在是他的雇工,叫管家或者钟点工都ok。”刘一桐推着车继续往前走:“对了,昨天他跟席君成到底因为什么事冲突。” “我也不是很清楚…”端木稀跟在后面犹犹豫豫得说:“好像是一开始因为一个叫小夕的人争吵了几句。你…你不许我多问的吧。” “那都是旧事了,不提也罢。”刘一桐叹了口气:“记着也不要再跟阿冷说起。” “我…我知道。”端木稀继续道:“后来摄影师查理老师要他们合作拍照片,我也在旁边跟拍了一些的…他们假装演情侣。冷哥似乎很不愿意,后来好像是因为姿势的问题还是什么的,又发生几句口角,他用矿泉水瓶子砸了那个人。” 刘一桐轻声哦了一下,温千冷在这世上最讨厌两样东西,第一是席君成,第二是同性恋。他心想:看来昨天这一整天也真够难为他的了。别说是玉琪的温香软玉投怀送抱,就算是个老妓女都能让他借来聊表安慰。 “那后来呢?” “后来拍不下去了,查理老师和那个叫林野的大姐商量半天决定还是让别人来替代冷哥。”端木稀道:“也不知道冷哥的老板是不是很严厉,搞不好要责罚他就惨了…” 刘一桐虽然不是圈中人,但因为温千冷的关系,他早就知道艺星时代的汪总绝不是善茬。叱咤黑白两道的汪善国若想要对付谁,凭温千冷七个亿资产的土豪本色也别想买回自己的命。 七个亿,在寻常人眼中是个天文数字。但在温千冷的眼里,不过是始乱终弃的父亲用来买断母亲生活的希望,买断自己拥有幸福童年的代价罢了。而在汪善国的眼里,更是不值一提的小蚂蚁。 “小稀。”刘一桐把购物车推到收银台处:“你还是个孩子,喜欢摄影有很多种去处,不要往这不干不净的地方扎了。” “可是冷哥在这里啊。”端木稀倔强的摇摇头:“你是他的朋友,难道都不支持他的事业么?” 刘一桐心里苦笑:正是因为他是自己极其重要的人,才渴望能有一天用他愿意接受的方式把自己留在身边来代替那些空虚的关注和浮夸。他太了解温千冷想要的不过是别人的尊重和认可罢了。这些东西,与钱本不相关。 刘一桐麻木得盯着收银员熟练扫货的双手,然后掏出信用卡递上去。 “小稀,其实我们骗了你。”刘一桐提了口气道:“你不是撞在墙上晕过去的,是阿冷不小心打昏了你。他之所以愿意把你留在身边,不仅仅是因为你失忆而内疚。我想,他是因为你名字跟小夕相似,心里有点动容吧。” “刘先生,”端木稀望着他结账后拎着重物的背影,咬咬牙叫出一句:“对不起,我也骗了你们――其实我没有失忆。” “你只是骗了他,我压根就没有相信过你会失忆。”刘一桐懒懒得回头。 端木稀站在原地,嘴唇咬得发白颤抖:“我是来这里找我男朋友的,当年我们一起在家乡学摄影。他说想到大城市来发展,有很多机会。我本来是想一起去的,但那时我妈妈生了一场重病,我不得不留在家里陪护。直到半年前――妈妈去世了,我变卖了所有的财产来到这里找他…” “可是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他了对么?”刘一桐太熟悉这样的故事情节了,无论是现实中还是影视中。 “他不要我了…”端木稀的眼圈泛着红,“那天在你的酒吧,我几乎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钱,已经走投无路了。留下回去的路费后,我只想大醉一场――却怎么都喝不醉。后来…我…我被冷哥打倒在地,听着你们说要把我带回家…我想…我无路可去,不如就利用你们的善良装失忆好了。” “你既然是gay,那我很难相信,你不会对阿冷这样的男人一见钟情。”刘一桐道。 “我…我是挺喜欢冷哥的。”端木稀低下头:“可是,他只是因为我不小心碰了他一下就能挥拳头,可见…可见他心里是有多排斥这种…” “到我店里来上班吧。”刘一桐丢下一句话。 “可是,可是我已经答应冷哥了,我想帮他拍照――” “那只是业余爱好,在你成为正式摄影师之前,你难道想让阿冷养着你?”刘一桐冷笑一声:言外之意很明确,端木稀没得选择,否则刚刚这番话一会回去就会传进温千冷的耳朵里。 温千冷可不像刘一桐这么心机,他眼里容不得任何沙子。本来就歧视同性恋的他不立刻把他扫地出门才怪。 端木稀最后点了点头,刘一桐这才舒了口气: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先把这个来历不明的男孩先想办法拴在自己的身边观察一段时间罢了。他自信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没有人可以堂而皇之得去害他最重要的人。像温千冷这样的身份和立场,拥有太多瞩目得同时也被加注了太多的利益关系。 倒追守则第三条:爱一个首先要学会怎么样来保护他,因为有时他外表健硕如牛,内心却二得像哈士奇。 第十三章 错上女王 “五十分钟,”刘一桐推门进来看了下手表,楼上的房门还是紧关着的。 “什么五十分钟?”温千冷从洗手间里探出头来:“我早就下来的好不好?” “哦,我还在想呢,年轻轻的就这么困难可不是好事呢。”刘一桐把食物放进厨房台子上。 “切!你是嫉妒我的持久力吧。”温千冷咬着牙刷喷着泡沫道:“本来还想再来一发的,可是――” 啪的一声,一盒安全套从厨房里甩了出来。 刘一桐以训练有素的状态开始了忙碌的早餐准备工作,头也不回的说:“就知道你要找这个。” “知我者,刘老板也。”温千冷接在手里:“连尺寸都挑的正好,刘一桐,你是中情局的吧!” “你以前的包装盒丢得到处都是,还需要我特意去调查么?”刘一桐把煎饺下锅,兹地一声响油,厨房的玻璃门上蒙上了一层喷香的雾气。 “你这管家从哪找的?”玉琪倚在楼梯口,端着刘一桐凉在餐桌上的柠檬水。“我家那个保姆上了年纪,做事越来越不经脑子。我正想找个给力点到――” “对不起,这是我专属的。”温千冷看了她一眼,坐回餐桌上,摆出跟门口的哈利一样的姿势等着饭。“诶?那个谁…。你现在就要走么?”他一转头看见玉琪已经穿好了外套,将优雅的波浪卷发披散而下。 “好像某人也没有给我准备早饭呢。”玉琪酸溜溜得盯着刘一桐端上来的三份煎饺,分别淋上了柠檬虾酱和蛋黄沙司,另一份上没有作料。 “你不用酱料?”温千冷看着刘一桐。 “我还是喜欢中式的吃法。”刘一桐从调味栏里拿出一个小瓶子。 “醋嘛!”玉琪会意一笑:“我就不打扰你们的甜蜜早餐了,走了!” “等下我送你吧。你叫玉什么来着?”彼此心照不宣的一夜情就此终止,但温千冷的绅士风度还是不愿丢的。 “有人来接我的,”玉琪嫣然一笑,随手丢给温千冷一张名片:“跟我上了床还记不住我名字的,你倒是头一个呢。” 玉琪递上的名片是檀木制的,手指尖的余香在暧昧下缭绕。待温千冷看清楚她究竟是谁的时候,妩媚的倩影早已消失在玄关。门外红色的跑车上下来一个高大的黑衣男子,保镖般的气度严肃非常。车身从落地窗边一闪而过,温千冷手里的名片也随之掉落地毯之上。 “她是玉琪。”温千冷怔怔得看着刘一桐说。 “她是什么琪又怎样?”刘一桐端起盘子往外走:“你骑都骑过了…” “她是铭誉集团第一大股东玉嘉禾的女儿,旗下最大娱乐文化公司,皇翼传媒的ceo。也是――也是汪总最大的对手,号称猎头女王…已经被无数大大小小的文娱公司拉入黑名单了。栽在她手里的各类男星不计其数――”温千冷瘫坐在沙发上:“昨天的事汪总还没找我算账呢…如果给他知道我跟玉琪上了床…” “冷哥…这事谁也不知道,我们不说就可以了。”端木稀不忍心看温千冷发愁,“或者…你要是那么讨厌昨天那个人,就干脆离开这里好了。” “小稀说的也没错,她留名片给你,摆明了对你有兴趣――”刘一桐道:“艺星也好,皇翼也罢,卖身还是卖艺在哪里不都一样?” “我是无所谓,主要是怕林姐吃不消。”温千冷刚点一支烟就被刘一桐探出身来一把扯过来掐灭了:“沙发上不能吸烟。” 温千冷也不执拗,双手枕着头靠在沙发上:“当初我进艺星是林姐打得包票,三年之内不可跳槽。我要是走了赔钱事小,但平心而论艺星在我身上的投资尚且远远大于我目前的创收…我怕汪总不会善罢甘休。” “冷哥…你有整过容么?”端木稀扑闪着长长的睫毛,凑近温千冷的脸。 “哦?你能看出来?” “左面眼袋下面有一点点不自然。”端木稀伸出手刚要去指,又赶紧犹豫着放了下去。 “那是个疤痕,以前弄伤的做过轻微整形处理。看不出来嘛你小子眼睛还挺尖的。”温千冷把脸凑过去,“你还能看出来哪里动过刀子?” “其…其实是因为冷哥的脸十分精致…一点小瑕疵都会很明显。我看…我看其他地方应该都没有动过…”端木稀凝视着温千冷越靠越近的脸,不由得紧张起来。 “十二岁,包皮环切手术。”刘一桐的声音随着哗哗的洗碗声传进来。 端木稀羞赧至极,恨不能钻到地板缝里。 “刘一桐你过分了哦。”温千冷白了他一眼:“人家小稀还是处男呢――” “难道你切包皮的时候已经不是处男?”刘一桐将厨房收拾好,总算坐定休息一会。 “我…你们能不能…不要讲这个话题了。”端木稀吞吞吐吐得说。 “好了不讲了,刘一桐你每次都开这么重口的腔,会教坏纯情小朋友的。”温千冷起身去冰箱里取啤酒:“喂,小稀,我下午给我那个警察朋友打个电话,看看能不能找到关于你身份的线索。出来这么久,你爸妈都该着急了吧。” “小稀,跟我去店里吧。”刘一桐看看表已经十点多了,差不多收拾一下店面下午该营业了。 “诶?你要带他去那?”温千冷急道。 刘一桐白了他一眼,微笑着说:“我有个朋友开了家公关公司,叫我留心找一些无依无靠长相甜美的男孩给他送去。卖身不卖艺的我抽三成半,卖艺不卖身的我抽两成。” “刘一桐!你给我正经点!”温千冷啪嚓一声拉开啤酒罐,雪白的泡沫淋淋洒洒得溅上了刘一桐刚刚打扫的一尘不染的地砖上。 “呃…抱歉…”温千冷舔舔嘴唇,然后把啤酒罐往台子上一丢,双手捂住耳朵―― “温千冷我上辈子欠你的是不是!” 只有在这种时候,温千冷才能难得见到对方那隐藏在温文尔雅下内心恐怖的野兽。有洁癖的人的确是伤不起啊。 望着刘一桐机械般蹲在地上开始了新一轮打扫的身影,端木稀惊悚不已得看着温千冷:“冷哥…刘先生早上还说是让我去他店里打工的…他刚才…刚才是开玩笑的吧…” “放心。”温千冷拍拍男孩的肩膀:“这家伙说的话你都要反着听才行。他对你又吼又叫的说不定心里很喜欢你;他若对你慈眉善目你才要当心,估计你已经在他大脑里一千种死法了。” 温千冷说到‘喜欢’二字的时候,刘一桐一下子怔住了。 倒追守则第四条:时机未到之时,按兵不动是关键。 第十四章 一家店铺一家戏 “老板~今天来的这么早啊。”服务生琳琳正在水池后面刷餐具,街角的落地玻璃窗上粘着好多阳光。 收银员小美坐在柜台里玩手机游戏,门童阿良站得笔直,路过的喵星人吸引了他所有的注意。 这三个员工从开店起就跟着刘一桐了,小美精明能干,琳琳踏实勤快,阿良淳朴善良。日子在各种温馨的吐槽中白驹过隙。 “介绍个新员工给你们,他负责给我做助理。”刘一桐将端木稀轻轻推到众人眼前。害羞的男孩生硬得笑了一下:“你们好,我叫端木稀,叫我…小稀就好。” “小稀?”三人的眼光略带诧异,最后齐刷刷得落在刘一桐的脸上。 “稀有的稀…”刘一桐解释一句,冲着端木稀道:“这是小美,琳琳,还有阿良。大家都是很好的朋友,希望你也能尽快融入其中。” “老板,你从哪弄来的这么细皮嫩肉的小弟弟啊。”小美绕着端木稀转了一圈,色狼般的眼神盯得男孩满脸通红。 “额,是阿冷带回家的。”刘一桐换上工作服,着手开始调整咖啡机:“小稀,第一天过来你先熟悉一下环境,等客人多起来了再帮琳琳收拾餐具。阿良,先带他到店里各处看看。” “走吧,”阿良友善的对端木稀点点头:“这里是店面,我带你到后面厨房仓库看看。” “喂,老板老板!”小美和琳琳立刻像苍蝇一样围住刘一桐:“阿冷带回来的?你没搞错吧!他要是喜欢男的你不早就得手了!”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刘一桐大致讲了下经过,“阿冷还以为他在失忆中,你们记得暂时要瞒着他。” “诶?不对吧,”小美点着刘一桐坏笑道:“人家温千冷都表示要负责任了,你凭什么把这孩子带在身边?要么是你觉得温千冷这块骨头太难啃,想要从这小嫩皮上下手?” “别扯了!老板虽然喜欢男人,但不表示他是个男人就喜欢吧。若要找容易下手的,还不如跟阿良呢。又温顺又乖巧的。”琳琳打断她的话。 “那是因为什么?”小美忽然一拍大腿:“我懂了~这小男孩八成是被咱们温大少的魅力折服,一门心思想要入主中宫呢。老板是怕好不容易的直男掰弯养成计划还在紧锣密鼓的实施中,就被人家捷足先登了。” “有道理,”琳琳赶紧点头称是:“要把一切可能存在的情敌扼杀在摇篮里!” 刘一桐回头看了她们两个一眼:“我在你们眼里是不是弱爆了?一个未识人事的小男孩罢了,我还需要大费周折得用心对付么?” “老板,话不能这么说,情敌之间向来都是公平竞争的,谁笑到最后完全取决于那个人到底倾心于谁。”小美讲堂又开始了:“就算他有一百个方面不如你,只要温千冷喜欢,他就能上天。” “你有这闲工夫还是考虑考虑自己的事吧。”刘一桐甩了她一脸水:“现在的竞争这么激烈,不仅女人要跟你抢男人,男人也要跟你抢男人。再不出手,帅哥都被掰弯了。” “还说呢,就是你这样的人造成了太多资源稀缺的矛盾。” “那胖子肺活量大,吸的空气多,是不是也要受到谴责?”刘一桐盯着小美又圆了一圈的腰身戏谑道。 “找死啊你!” 每天开业前的打闹仿佛已经成了白昼之夜的固定模式,这种无站派无胜负的自由循环攻击只有当第一个客人走进来的时候才会停止。 今天天气很好,人民公园的人也多。生意比往日要旺一倍。有人专门喜欢在室内吹空调也有人喜爱在外面搭起的凉伞下谈天说地。 第一天上班就很忙的端木稀实在对着那些咖啡杯束手无策。刘一桐亲自从日本选购的磨砂骨瓷虽然外表大方清雅,但杯壁极易附色沉淀。用琳琳的话说,刘一桐对整洁的要求度明明已经近乎于自虐,却还专门喜欢买增加难度的物件。比如米色的羽绒服,玻璃的地砖和桌面,甚至…铺黑色的地板却养白色的猫。 “您好,一位么?不好意思要等一下的。”看到一个女人独自走进来,阿良礼貌得招呼道。 “我找你们刘先生。”那女人个子高瘦,戴着一副夸张的大墨镜。她着时尚的中性装,留着干练的短发。 刘一桐闻声过来,看她的轮廓有些面熟,却怎么也没想起来。加上对方那副墨镜几乎盖上了三分之二的脸,更是无从分辨。 若不是她的声音有异,刘一桐差点以为她是个男人。 “我叫林野,我们见过的。”林野微微拉下一些眼镜,刘一桐这才恍然大悟。 “您好,林小姐。这…。这不好意思,连个空座都没有,您过来怎么不先打个招呼啊?”刘一桐本能得察觉,林野此来必然与温千冷的事有关,独自一人的目的该是不希望他知道罢了。 “我有点事想要跟刘先生说,随便找个没人的地方就好。”林野道。 “那…你要是不介意的话,随我来休息室吧。”刘一桐对小美道:“你跟厨房的胖哥说一声,要他上来先顶一阵。” 胖哥是刘一桐大小一起长的的好朋友,做的一手好甜点,刘一桐开店的时候第一个就想到他。他不大参与其他几个男孩女孩的插科打诨,因为他是个哑巴。 小美经常说,他是因为经常一边做点心一边吃才长那么胖的。但刘一桐说,他是因为听了太多人的秘密,却从来不说出去,这才把自己撑得那么胖的。 刘一桐的休息室在二楼的一个小阁楼,一米七的身高都要弯着腰,于是难怪温千冷爬上去一次后就再也不肯上去了。 上面有精致的榻榻米,整洁的小茶桌,还有一台能放唱片的留声机。 刘一桐有时懒得回家,就住在里面。可以看一整夜的美剧。 “实在太简陋了,真对不起,林姐。”刘一桐端过来两杯卡布奇诺。 林野微笑着说:“刘先生客气了,这里又干净又典雅,是我叨扰了呢。”她摘下墨镜,从左眼睑道鼻梁下部,一道重重的青紫痕迹狰狞得浮现在那精致的脸庞上。刘一桐虽然不跟人家打架,但也看得出来――这该是一拳迎面的新伤。 第十五章 小夕 “你别告诉阿冷,”林野看出刘一桐此时正盯着自己脸上的伤,她无奈伸手挡了挡,尴尬地说:“他脾气不好,若叫他知道了会闹得不可收拾。” “是…你们那个汪总打的?”刘一桐小心翼翼得问了一句,他太明白像林野这样的女强人最不喜欢被人用同情的目光来看待。她的伤也就是在几个小时前造成的,红肿未消,青紫待退。于是刘一桐转身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医药箱:“我这里有点消肿祛热的药――”看林野没有拒绝,他麻利得给镊子消了下毒,用棉花蘸着药水帮她简单地处理了一下面部的红肿。 “没什么,汪总可能是气大了,用玻璃杯砸的…”林野闭上眼睛,轻叹了一声。 “是因为昨天拍照片的事么?”刘一桐到现在还不了解事情原委,从端木稀那里也只能问出点事情经过罢了。 “阿冷把席君成的牙齿打断了一颗,你知道作为模特没有什么比一张完美的脸更重要的了。这次的出片计划职能暂时搁浅,违约责任还没抽出功夫来算呢。汪总大发雷霆要他好看,我从昨天劝到现在…总算是替他挡了一道。”林野看着刘一桐说:“你告诉阿冷,这段时间还是稍微低调点。汪总的要求不可再忤逆了。” “你过来找我是怕他看到你脸上的伤吧。”刘一桐大概明白了林野的来意,这个女人一手带起来温千冷这么多年,对他来讲就像个知心大姐。他为了怕林野被拖累宁可跟席君成共处一个公司。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若是温千冷得知林野因为他挨了打,得闹得多凶。 “阿冷虽然不缺钱,但金钱和权力有时真的是两码事。前者只是能嫉妒死人,后者却能用前者砸死人。” 处理好了脸上的伤,林野跟刘一桐道了声谢谢,端起咖啡轻轻抿了一口:“这个圈子,看起来光鲜自在,其实比什么都肮脏。阿冷年轻又张狂,太容易吃亏了。” “我会劝劝他的,”刘一桐说:“可是我不明白他跟席君成的梁子已经结了两年多了,为何又突然冲突起来?仅仅是因为――拍那种同志的照片?” “呵呵,其实也不怪阿冷发怒。”林野轻笑一声:“后来他告诉我说,pose摆到一半,那个席君成居然可耻得硬了。” 刘一桐噗地一声喷出半口咖啡:“对不起对不起!”他赶紧起身去擦桌子。 “没事,我当时也是这个反应。”林野笑道。 “不过话又说回来,阿冷的各方面条件怎么都比席君成更加受老板的待见吧。可我觉得这一次,汪善国似乎很明显更加偏袒席君成…。”刘一桐说出了自己的疑问,很快就得到了林野赞许的回应:“你说的没错啊,本来就是河东河西三十年,阿冷再优秀,也不会去陪王总上床吧。”她暧昧得使了个眼神,大家就都心照不宣了。 “那现在,事情怎么办?”刘一桐道。 “席君成去整形牙齿,这个主题片只能先搁置,除非能照到更合适的人选――”林野起身准备告辞:“阿冷会接拍一个汽车广告,你跟他说这种没难度的活就不要再搞砸了。否则我真的保不住他…” “等下,林小姐――”刘一桐叫住她:“如果阿冷在艺星实在呆不下去,是不是要等合同期满才能跳?” “理论上是这样,但是――你觉得跳到哪里有区别么?”林野道:“open的汤昱,皇翼的玉琪,哪个可以不用陪上床?” 刘一桐心里暗笑:只怕上都已经上过了吧。 “你是他最好的朋友了吧,我常常听他念叨你呢。”林野突然说:“没事的时候劝他想开点――” “想开什么?陪老板上床么?” “呵呵,刘先生真会开玩笑。”林野被刘一桐送至门口,挥手告别道:“另外那个小男孩,是叫端木稀对吧。查理说他基本功不错,有兴趣的话可以过来做个助手什么的。” 刘一桐看了下时间,已经到了晚饭的点,咖啡厅里的人慢慢少了起来。 “小美,你今晚不是要跟朋友逛街去么?先回去吧。”刘一桐话音刚落,小美就像兔子一样冲出前台。 “老板偏心…”琳琳收好了最后一个餐具,嘟着嘴一脸不满得说。 “琳琳,我留你下来是有原因的好不好,”刘一桐俯身凑到吧台上,故意缓缓得摘下眼镜,眨着一双深邃的小眼睛:“我的心意,你到现在还不了解么…我对你――” “得了得了!一身鸡皮疙瘩――”琳琳把他推到一边去:“我乖乖加班还不行么?” “谢了!今晚我有事,你看店哦!”刘一桐打了个电话把兼职调酒师叫过来,自己换了件衣服就开溜了。 “死基佬,有异性没人性!”琳琳在后面骂道。 “明明是有同性没人性。”阿良幽幽得说。 夕阳下的疗养院,恬静且安然。护士们像广场的白鸽般三三两两,或扶着伤病的患者,或推着风烛残年的老人。刘一桐走进西侧大楼最里面的一间单人病房,温千冷那高大的身影蜷缩在病床前。 他难能有如此的细心,为床上那个双目紧闭的女孩擦拭着手臂。他的动作笨拙轻柔,侧脸在夕阳的余晖下宛若象牙般的雕塑。 刘一桐看了一会,才敲门进去。 “我以为你忘了呢。”看到刘一桐的瞬间,温千冷脸上的表情释然开来。 “每周三傍晚,我怎么会忘记…”刘一桐走过去,温千冷把凳子让给他,自己坐到床沿上。 “小夕,阿桐来看你了。”温千冷伸手轻抚女孩额头上的碎发,声音温柔地像只兔子。 “上个月听大夫说,她有一个手指可以偶尔活动了,”刘一桐对温千冷说:“你要有信心,小夕一定可以醒过来的。” “承你吉言…”温千冷看了他一眼:“虽然你说出来的话没有几句是好听的,但我今天真的很希望它能成真。不过――”他回过脸来,满是心疼得看着女孩苍白的容颜:“就算她永远是这样子,我也会照顾她一辈子的。” “交给时间吧,”刘一桐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既然认准一条路,有何必在乎要走多久…” “刘一桐,有时我觉得真不公平。”温千冷明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难以掩藏的异样之光:“为什么你那么幸福,爸爸妈妈都爱你。有自己喜欢的事业,有很多可靠的朋友。而我什么都没有――妈妈死了,爸爸走了,相依为命的阿婆去年也过世了,亲妹妹一样的小夕被席君成那个混蛋害成这样――” “可是老天给了你很美的容颜和很多钱啊。”刘一桐轻笑道。 “你若想要你拿去。”温千冷有些愠怒:“我又不是贪得无厌的人。从来都很珍惜我曾经有的,只是老天一样样得夺走了罢了。” “你就没想过,也许是老天再给你准备更好的东西么?”刘一桐俯下身来,一眼望进温千冷那流露着些许凄然的眼眸。 倒追守则第五条:面对穿着西装的婴儿,要永远保持治愈系属性,治愈才是打开对方心扉的王道。 第十六章 到底维护谁 回去的路上两人一直保持着相对暧昧的距离一前一后,刘一桐从来不喜欢跟温千冷并肩走。不是因为自己矮,只是因为他一直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可以随时偷偷看他的角度。 每次从疗养院出来,温千冷的心情都会很不好。他常常一路上也不说一句话,就这样沉默着一直到刘一桐的酒吧门口。 通常只有一杯精心调好的‘暮色’才能打开他的压抑,刘一桐会在他坐定吧台之前,闪身换上自己的工作服。从一个内敛低调的密友瞬间转变成毒舌腹黑的调酒师,他送给温千冷的‘暮色’每次都不一样。 他记得温千冷曾说过,每个夜晚的颜色,取决于睡在身边的人。 “阿桐,”温千冷突然叫他的名字,这才发现守在身边一脸期待的人竟然是端木稀。 “小稀?!哦,对,你也在这里的。” “冷哥,你今天怎么一直在发呆?”端木稀那张纯情的脸在紫色的灯光下显得十分乖顺,他眨着大眼睛关切得问:“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没什么,他没欺负你吧。” “你说刘先生?”端木稀莞尔道:“怎么会啊,老板人很好的。对了――今天有个人来找他,好像是我在你的影棚看到的那位很帅气的大姐。” “什么?林姐过来了?”温千冷皱着眉头道:“她今天还跟我打电话说这几天要休假…来找刘一桐干什么?” “啊?原来你不知道啊…”端木稀面有难色得堵住嘴巴:“我…我看他们两人上楼去了,不知道说些什么,那个…我是不是多嘴了?” “不管你的事…”温千冷四下寻找刘一桐,发现刘一桐正踩着凳子在够上面的一个柜子。 “喂,你有没有什么事忘了告诉我?” “哦?有啊――”刘一桐双手在上面摸索着:“泰国游行占领财政局,上海自贸区连吃七个涨停板,中日关系――” 他大约一米七三的个头,挂个蚊帐什么的还可以,要想登高取物的话,那样子看起来又狼狈…又萌… “你找什么?我来吧!”温千冷站起身来,一个优雅的跨步跳进吧台内。 “备用灯罩,刚才那个烧坏了――”刘一桐的脚尖点得很高,摇摇欲坠的笔挺身影看得下面的人一阵唏嘘惊悚。 “下来!”温千冷抱住他的膝盖,像摘东西一样直接把他扛了下来放在地上,整个过程不过三秒钟。 “紫红色那个,在搅拌机上面的柜子里。”刘一桐眯着眼睛仰着头,却没注意踢翻了的油瓶正缓缓得浸润在脚下的地砖上。 板凳一吱一滑,温千冷将近一米九的身高轰然倒下来,连骂娘的声都没叫出口就随着凳子塌个四仰八叉。这角度又和谐又正点,直接扑在刘一桐的身上,随着锅碗瓢盆滚在一处。 “老板!” “冷哥――” 琳琳和端木稀分别从吧台的两侧一同冲进来,分别扶起两人。 “刘一桐,我怎么觉得你是故意碰了我的凳子?”温千冷诧异得看着那有些不太稳固的踩脚凳。 “你想多了,砸坏我的店我有什么好处?”刘一桐摘下眼镜,用绒布擦了又擦:“琳琳,收拾一下吧。打碎的碗盘记到温大少的账上――” “刘一桐你又来这套!我他妈真是冤的,跳进茅坑也洗不清――”温千冷扶了扶摔得钝痛的髋关节,面对刘一桐的趁火打劫表示怒不可遏。 “老,老板…”端木稀小声说:“要不记到我的工资上吧,这种杂事本来该我做的…” “说的也是,这个油瓶好像是你刚才推洗碗机的时候碰倒的吧?”刘一桐指了指地上的一滩油迹。 “不可以,”温千冷看了刘一桐一眼,瞬间颇有怒意。 “为什么不可以,我刚刚明明有吩咐过他从厨房拿来的东西要送回原处去。”刘一桐奇怪于温千冷的失态:“新员工初来乍到不在状态,犯了错吸取点教训也是人之常情。” “别人不了解你,难道我还不了解你这雁过拔毛的死性!你跟我怎么样都行,能不能别欺负小男孩?”温千冷的情绪似乎失控到极点。 “欺负?你问问琳琳小美或者阿良,”刘一桐冷笑一声:“犯了错我是不是都一视同仁?” “你这一套乌七八糟的别在我这摆谱。”温千冷大手一挥,搭在端木稀的肩膀上:“小稀,你别在这做了――今天林姐打电话来说查理蛮中意你的,过来做助理好了。” “他已经跟我签合同了,现在是我的雇员。”刘一桐说。 “去你妈的合同!这些够不够?!”温千冷也不知在耍什么脾气,直接从钱包里抽出一叠钞票甩在刘一桐身上。 “冷哥…”端木稀在身后拽了拽他的衣襟,欲言又止。 火药味开始弥漫在这酒吧的小小角落之中,刘一桐与温千冷并非没有吵过架,但导火索是关与第三人的情况还是头一次。 “怎么了嘛,不就是一点小事么?收拾下就好了嘛。”琳琳似乎也看出今天的温千冷情绪不是很对,赶紧过来打圆场。 “差不多吧。”刘一桐蹲下身来,一张张捡起满地的钞票,微笑着递给端木稀:“这些算你本月的工资奖金,温少爷赞助的。” “我…”端木稀看出两人之间的气氛已经十分紧张,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刘一桐,我最讨厌你这种以为全世界都是傻瓜的态度!”温千冷轻蔑得看了他一眼,拉着端木稀的胳膊就往外走。 “老…老板…他怎么回事啊?”琳琳不可置信得看着温千冷的身影消失在夜空之中,用胳膊肘碰碰刘一桐。 “他可能是听说了什么事…”刘一桐怔怔得站在原地,心里却像反复扁踹一样闷痛。他想不明白,是因为自己离他太近反而不能被接受哪怕一点点的隐瞒。还是因为在他心里,对自己压根就没有一丁点儿信任呢。 倒追守则第六条:永远不要太忽视那些看起来与自己完全不在一个level的情敌,他们会用一些绵里藏针的手段突然扼住你的呼吸。 第十七章 离别决意 “冷哥,对不起…”望着堆在沙发上一脸疲惫的温千冷,端木稀小心翼翼得凑过去:“我不该乱说话的,我想――可能刘先生并不是故意隐瞒你,也许只是因为他们并没讲什么重要的事…觉得就没什么必要跟你提吧。” “不管你的事…”温千冷看着手机,刚想拨通林野的电话,又犹豫着放下:“算了,我直接去找她,今晚你一个人呆在家好了。” “冷哥,你…开车小心点哦。”端木稀隐隐觉得有些不安,再一抬头就只留下玄关一声清脆的关门声。 来到林野的公寓楼下已经快十一点钟了,温千冷按下电梯,心里总归有些忐忑。 “阿冷?!”林野显然没有料到门外的人会是他。她只能硬着头皮开门,尚且来不及遮住脸上的伤痕。 “林姐,你脸怎么了?!”温千冷一步踏进客厅,望着林野那躲闪的目光又惊又急:“你不是说你要度假去么?你告诉我,到底谁打了你――是不是汪总,还是那个不要脸的席君成!” “这个刘一桐总归是你的人…还真是靠不住。”林野叹了口气,强挤一丝笑意。 “不是他说的。”温千冷抓住林野的肩膀:“林姐,你告诉我啊。” “唉,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汪总气大了不小心碰的。”林野给他倒了一杯咖啡:“阿冷,我跟了汪总这么多年,这种事没那么严重,你别往心里去。” “可是这明明跟你就没关系,要打要罚也不该让你去替我顶!”温千冷说着就要往外冲。 “阿冷!”林野厉声把他揪回来:“你总是这样冲动做事,早晚要害了自己害了所有人的!” 温千冷停下脚步,他不得不承认若不是自己没能压住怒火而打了席君成,事情也不会闹成这样。他回头看着林野,满脸都是歉疚:“林姐…连累你了…” “阿冷,你要是实在受不了就走吧。席君成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对付――本来我以为有我在,还能为你说上几句话。”林野脸上的神情似乎不容乐观的揣测,她让温千冷温千冷坐上沙发,给他拿了一罐啤酒。 两人沉默了良久,温千冷只是一支接着一支的吸烟。 “违约的话,要付多少赔偿金?”温千冷任由手中的香烟慢慢燃尽,忽然挑起眉毛说。 “一千两百万…”林野愣了一下,旋即回答道。 “那如果我带你一起走呢?” 林野显然没料到他会动这样的主意,眼里的感动不言而喻,“阿冷,你没有必要――” “我不可能留下你一个人在艺星的!” “再加一倍…”林野嘴唇动了动,最终吐出一个小小的声音。 温千冷名下的资产大多是他父亲留给他在国外的一些庄园或店铺,有些甚至尚没有过继到他的名下。他既不懂得理财也不是很会享受财富,并非他视钱财为粪土,而是因为懒。 父亲既然跟男人跑到国外去了,这一生又不可能有子嗣,将来还不都是他的?但此时此刻,温千冷终于明白了钱原来真的是这么重要,糊里糊涂的代价就是早晚有一天要为自己的不上心买单。他想了想:“没关系,我可以先买点两间别墅。” “可是如果你就这样走了,那去巴黎时装秀的名额就是席君成的囊中之物了,你甘心么?”林野提醒道。 “有什么不甘心的,有林姐在,早晚都是我温千冷的出头之日。”温千冷笑道:“林姐,就这么说定了,等我一套现交了违约金,下个月咱们就离开艺星――” “可是阿冷,这样一来就彻底得罪了汪总。即便投身别的公司,也不会太好混的。” 林野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是一个人默默得吸着烟。 “看来,只有这个去处了。”温千冷端详着躺在皮夹子里的那张檀木名片,玉琪两个繁体字优雅端庄得印在正面。 林野看看温千冷,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她苦笑一声摇摇头:“你这一辈子,注定要栽在女人手呢。” 夜半的车道空旷得让人禁不住想要开足马力狂飙一番。记忆泛起风卷,那年的温千冷刚满十八岁。拿到驾照后他有了自己的第一台跑车,而当时坐在他副驾驶的人,是席君成。 来自小城市的贫穷少年又朴实又真诚,他说他有个不富裕却相亲相爱的家庭。他要来当模特赚大钱,给爸爸买新的皮鞋和照相机,给妈妈买按摩椅,给姐姐交研究生的学费给妹妹学钢琴。 可比起自己这个穷的就只剩下钱的少爷,温千冷实在觉得席君成实在已经富有太多了。 温千冷想不明白那些青葱励志的岁月到底失去在哪一条航线,究竟是什么东西浸润了席君成那本该游离在纸醉金迷之外的大脑里,把他变得邪恶拜金又残忍。 温千冷恨自己在他那声泪俱下信誓旦旦得告白下,竟然让他接近了自己最疼爱的妹妹小夕。那个天真烂漫善良可人的小夕,是余阿婆唯一的孙女。 自从母亲去世后,温千冷的人生就再也没有了色彩。是余阿婆无微不至的关怀和小夕纯美乐观的正能量把他一点一点拉回现实中去坦然面对一切。 而席君成却用天使般笑容绅士般的风度和恶魔的心思将女孩玩弄于股掌之上。始乱终弃算不得违法乱纪,却在每一个时代都遥遥居于原罪之首,受尽唾弃。 因为它可以让受害者万劫不复的同时,却让施暴者安然逍遥。 就像…自己的父亲一样。 温千冷恨自己不能打扁席君成那张恶魔的脸,但即便如此也无法提升因失恋绝望而不小心遭遇车祸的小夕从深度植物人中醒回来的概率。 席君成可以无辜的说:恋爱讲求双方自愿,每个人都有提出分手的权利么。不爱了就是不爱了而已,小夕车祸虽然可惜,但又不是他撞的。 哑口无言的温千冷默默数着跟自己有过曾经的女人。当两只手都数不下的时候他终于明白,只不过是自己够幸运,她们都活得好好的罢了。 所以他除了恨和诅咒…什么都做不了。 晚上的雾很大,温千冷分不清前方的模糊到底是源于车厢内还是车厢外,源于眼前还是眼内… “小稀!”温千冷把车停在门口,定睛看到一个瘦小的身影蜷缩在门外。那是端木稀瑟瑟发抖的脊背。 “你怎么在这儿?” 端木稀见到他,兴奋得跳起身来,旋即又不好意思得低下头:“对不起冷哥,你刚走的时候我出来追哈利,不小心把门锁上了…我…我没有钥匙。” “那你可以打电话给我嘛,我刚走折回来不就行了?”剩下的夜晚还是很凉的,伴着落霜晨雾一整夜,端木稀结结实实得打了个打喷嚏。 “我…我怕打扰你…” ------题外话------ 这年头苦大仇深的帅哥没抵抗力啊 第十八章 但见新人笑 “老板!有个美女找你!”刘一桐正在专研配酒,只听得琳琳扯着嗓子吼了一声。再一抬头,一女子亭亭玉立得飘身至吧台左右。 她穿一件齐臀包身的咖啡色无袖裙,v字领开在若隐若现的浅浅乳沟处,精巧的项链坠子俏皮的荡来荡去。豹纹的高跟鞋踩雪白的玉足上,滴滴答答点着地,突然停在刘一桐耳畔。 女孩冲刘一桐嫣然一笑:“刘先生,没想到是我吧。” 此人正是前几天在阿cat生日会上的莫名其妙得跟刘一桐谈了一番人生哲学的江唯语。她今天的打扮完全不同于那日的清纯之风,以至于刘一桐差点没认出来。 带点小小的狂野和性感,优雅却不显得低俗,张狂但不能为人亵渎。就像冷傲美人脸上的一道浅浅抓痕,十分惹人怜惜。但不知为什么,这样的装扮放在她身上总会让人觉得可惜了这一张青春甜美的脸,也可惜了这身妖娆性感的装束。 她的目光里还带着些许隐藏在故作老成痕迹下的青涩,就像个偷穿妈妈高跟鞋的小丫头一样怯生生神秘秘的。刘一桐想:如果自己喜欢女人,应该会喜欢她这样的吧。 “江小姐有事找我?”刘一桐晃动着手里的调酒器。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么?”江唯语笑起来的样子十分好看,她径自坐在吧台前的高脚凳上,整个人伏在刘一桐面前,就像一只乖乖等待抚摸的猫咪。 “当然可以,我是开店的嘛。”刘一桐微笑道:“江小姐想喝什么?” “widow‘s―kiss” 刘一桐愣了一下,旋即点点头。 这款‘寡妇之吻’点来的人并不多,尤其是像她这样年轻女孩。 安哥斯特拉苦酒配上当姆香草利口酒和黄色沙度士酒,再用30ml苹果白兰地酒摇和法, 一般杯口会装饰1粒草莓。 “对不起,这个季节没有草莓了。”刘一桐不好意思得用一枚圣女果代替在杯沿上。 “没关系。”江唯语眯着眼睛启开那淡粉色的小唇,沿着杯边轻轻一啄:“以刘先生这样的水平,有没有想过去大一点的酒吧去发展呢?” “呵呵,这个店是我自己的。主要图个轻快自在。” “哦,不好意思。是我目光俗鄙了。”江唯语愣了一下:“那我,以后可不可以经常光顾?” 刘一桐单手扶着吧台,从下面柜子里抽出一张会员卡:“用这个,打八折。” 江唯语的脸上似乎闪过些许失落,她长长得缓了一口气。刘一桐便转身继续去忙了。直到最后一个客人的杯子见了底,江唯语还呆呆得坐在原地。 “江小姐,要我送你回去么?”刘一桐摘下工作服,环视了一眼空空的座位。 仅仅一杯酒下肚,江唯语便显现出了不胜酒力的微醺。 “刘先生,你…你有没有女朋友啊?”她的情绪似乎开始游离在意识之外,刚想起身便吐出这么一句不着边际的话。 “江小姐…”刘一桐把她扶到座位上:“你是听说我是个调酒师,于是才打扮成这样子来找我的么?” “诶?” “其实,你不喜欢喝酒也不喜欢酒吧,甚至不习惯穿高跟鞋――”刘一桐指了指她那被鞋子磨得发红破皮的脚跟,点破了女孩羞涩的心思。 “我以为…你会喜欢这样的女人…” “如果我喜欢这样的女人,还能等得及一个原本不是这样的女人现学现改造?”刘一桐苦笑一声:“其实我觉得你打扮成之前的样子会比较好看。” “可你明明也不是这样的人,为什么也要在这样的圈子里?”江唯语低下头,小声说。 “因为――等下,接个电话。”刘一桐低头看着狂震不已的手机,屏幕上温千冷三个字像催命符一样闪烁。 刘一桐嘴角抽出一丝得意的冷笑,破天荒地的,他按下了拒接。 “没事,骚扰电话。” “因为,你喜欢的人也在这个圈子里吧。”江唯语接着他刚才的话题,轻声说。 “你喝了酒,还是我开车送你回家吧。”刘一桐将外套递给江唯语,走出白昼之夜的店门。 今晚阿良住店值班,所以也省去了打烊关门的麻烦。 刘一桐带着江唯语走进人民公园的停车场,晚风习习凉意,树丛里的灯光打着翠绿,小飞虫们吱吱嘤嘤,尽情享受这独属于它们的宁静。 “刘先生,”女孩的声音幽幽飘过来:“你喜欢的人是什么样子的啊?” “很赖皮,很懒很馋,脾气差又不懂得心疼别人。”刘一桐说:“自以为是,极度自恋又悲观,很有钱又十分吝啬。更重要的是不解风情,怎么对他好都没有用。” “啊?!”江唯语愣了半晌:“这…这样的姑娘也太过分了…我觉得,我…我比她好多了。” “可你不是他啊。”刘一桐抬头望了一眼路灯,笑眯眯得冲女孩道:“如果我又凶又坏,又懒又馋,不关心你不在乎你…。你还会喜欢我么?” “我…我还喜欢啊。”江唯语定定得咬着嘴唇说:“我认识你的时候又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就是觉得很喜欢你而已。我想,我可以先对你好,你要是也喜欢我一定会给予我回馈的!” “所以我也是这样想的呢。” 啪嚓一声,江唯语一脚踩空。高跟鞋那细细的跟子卡在了石板路的砖缝里。 “诶呀!”女孩一侧身差点跌倒,刘一桐上前一步扶住她:“没事吧?” “再也不要穿这种东西!”江唯语狠狠得拔出鞋跟,皱着眉抱怨道。 高跟鞋断了,但距离车场还有200米左右。 “我背你过去。”刘一桐俯下身子。 江唯语犹豫了三秒钟,旋即笑着扑上刘一桐宽厚的肩背:“喂,刘先生这样算是一种回馈么?” “呃,你想多了,这是绅士原则。”刘一桐笑道。 裤袋里的手机再一次疯狂震动起来,想来那个催命的温千冷不晓得又是什么东西找不到了吧。 刘一桐心里的火气还没消,于是对江唯语道:“你帮我接一下。” “诶?这不好吧…” “没事,就说我跟你在一起,忙着呢。” 江唯语接起电话:“你…你好,你找刘一桐么?” “呃?你是谁?”温千冷噎了一下,他听得出那女声不是刘一桐店里的琳琳和小美,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到底是谁。 “温先生啊,我是江唯语。” “对,他跟我在一起呢…” “哦…”江唯语伏在刘一桐耳边:“他叫你接电话。” 女孩又瘦又小,本来不重的。但刘一桐似乎有意发出令人误会的阵阵气喘的声:“温少爷,我正忙着,你有什么事?” “喂,你能不能过来一下,小稀似乎着凉生病了,我不知道怎么烧热水…”温千冷倒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全然不提几个小时前跟刘一桐乱发的一通脾气。 “他是你捡回来的,理应由你自己负责。抱歉,我有自己的私有时间,不提供随叫随到服务。” “喂!喂?!” 刘一桐把江唯语送进车子,麻利得关掉手机。 倒追守则第七条:要偶尔让对方知道自己也是会生气的。 ------题外话------ 小受傲娇了~ 第十九章 旧人 在江唯语上楼前默默不舍的目光里,刘一桐毫无留恋得转身而去。他还没有信任到可以告诉这个了解不深的女孩有关自己性取向的真相,但他同样不希望一个好好姑娘在他身上浪费多余的精力和眼泪。 已经好几天没回家的刘一桐走入门口那家24小时营业的宠物旅馆,接回了自己的肥路易。那是一只纯种美国短毛猫,长着一张很不屑的脸,就像被人照面门踹过一脚一样。 肥路易平时酷酷的,跟一般那些很粘人又情感丰富的母猫很不一样。刘一桐觉得,它若是人类,一定是个帅t伪男。 刘一桐的公寓是贷款买的,一室一厅的复式公寓。本来杨爸爸要送他一套作为成人礼,但刘一桐总觉得已经成年的自己拿得不够心安理得。最后杨爸爸帮他付了首付,而他在酒吧的收入一大半都被用来还贷了。 抱着被洗的干干净净的猫,刘一桐先打开了楼下的信箱。一堆广告,一堆账单,还有一个…很精巧的信封。 上面的字是人手工写的,邮戳是从美国寄过来的。 刘一桐纳闷,这年头谁还会写信啊?他怀着莫名的心情走进电梯,打开门的瞬间觉得所有的疲惫和委屈统统烟消云散。哪里也不如家里好啊。他打开音响,放了一首悠长的轻音乐,然后去开热水器。午夜十二点已过,新的一天要从享受和放松开始。 肥路易咪咪叫了两声,来到楼梯转角的磨爪器上蹭了两蹭,表示自己还没忘记那专属领地。 刘一桐给自己热了一杯牛奶,踏进雪白的浴缸里。 他拆开了那封信,里面的字迹让他的心猛然被攫住了。 来信的人是郭再天,刘一桐在认识温千冷以前唯一爱过的人。也是那个在学校里跟别人打赌,对自己侮辱嘲弄导致他肄业的男人。 整整五年过去了,刘一桐不仅与他再无联系,甚至跟大学里的大多数同学也不再联系。手机邮箱统统换过好几次,可想而知,郭再天若想要寄这样一封信给自己,是要走很多弯路的。 信里对刘一桐表达了深深的歉意,说彼时年少不懂事,以为恶意的玩笑只不过是逗逗大家开心罢了。但是很多年过去了,郭再天爱过别人也失过恋,感受过那残忍无情的瞬间,也体会了撕心裂肺的痛感。于是,他每每能梦到刘一桐那张满是泪水的脸,绝望又心疼的神情,便愈加耿耿于怀。 郭再天感谢他曾在那个不懂事的年代用整个灵魂去爱过自己,他惭愧得以为老天恰恰是公平起见,才让这么不懂珍惜的自己情路逐渐坎坷。 他很快回国,希望能跟刘一桐见一面。 刘一桐想:自己那些年最疯狂最不顾一切的爱,不是为了今天让你在某个时间突然想我的。 他依然能记得郭再天于篮球场上挥洒汗水的身影,记得他跟着兄弟们勾肩搭背啤酒瓶乱撞的豪迈,记得他在自己被校外小混混欺负的时候挺身而出的义气,记得他戴上自己送他手表时欣喜的神情。却记不得…他到底长什么样子了。 刘一桐把信浸在浴缸里,碳素墨水逐渐晕开,蜿蜒缭绕着一团团黑色缎带。墨香融在水中,却掩盖不住浴室固有的芬芳。 接着闭上眼睛,把整个身体沉在水中,只留着颈部以上在水面。他将手放置在双腿中央,轻轻揉搓。 他还记得以前,只有靠意淫着郭再天那英俊的脸才能完成自己那偶尔渴望温存的生理需求。可如今,即便重回此种情景,自己的脑子里却只有温千冷那挥散不去的臭屁笑容, 原来不爱一个人的感觉真的这么容易判断。就是心里换人了,记忆里换人了,话题里换人了,连自w意淫里…都换人了。 第二天一大早,刘一桐给以前最好的一个兄弟阿毛打了电话。旁敲侧击得问了些关于郭再天的情况。原来他去美国以后结婚了,但婚后的生活并不幸福。 至于是哪方面不幸福,就不得而知了。 直到半年前,他被医院查出不育,而金发碧眼的老婆却在同一天欢天喜地得宣布怀孕。讽刺的故事至此终结,外国人离离婚比吃吃饭都正常。 郭再天带着自己的生意,准备下月回国。 刘一桐嘴上说很遗憾,但心里想的的确是――活该。 阿毛问他:“阿桐,你不会还没放下吧?”他既然是刘一桐最好的兄弟,也是一早就知道他喜欢郭再天的人。 “你想多了,我早就放下了,不仅心里放下了,那话儿都放下了。” “那你干嘛还来问他的事?”阿毛表示不信。 “他突然写信给我,说想要见见我。” “靠,这小子该不会是被掰弯了吧!”阿毛啐了一口:“这种人渣你乱棍打出去就好了,理他干嘛?” “我知道了。”刘一桐也不多说什么,人都是这样的,吃了亏受了骗才会去想当初真心待他的那一位。就像平时总是对父母不耐烦的叛逆小孩,真出了事还不都扎在爸妈怀里哭?跟性别什么的压根就没关系。 刚挂了阿毛的电话,手机又一次不安分得响起来。 刘一桐瞥了一眼,又是温千冷这个灾星。 “喂…”他懒洋洋得接起来。 “你昨晚爽够了没有!”温千冷劈头盖脸得吼道。 “难道我连性生活也要跟你逐一汇报么?”刘一桐一手打电话,一手悠然得给自己做早餐。 “别忘了我只是答应你做做钟点工而已,你给我的报酬还不足以把服务质量提高到这个程度吧。” “你别跟我贫嘴了行不行!小稀发烧了,我看…恐怕得把他送医院了。” 张口就是端木稀,刘一桐心情会好才怪。他把鸡蛋在台面上一磕,呲得一声下到煎锅里:“你这是想找个护工咯?出门右转有个劳务公司,40岁的大妈一个月一千五。我给你提供消息的咨询费这次就免了――” “刘一桐!”温千冷彻底急了:“小稀烧得厉害,需要人照顾。可我今天要拍个广告,马上就来不及了。我跟你说我已经打算离开艺星了,但在走之前我毕竟还是汪总的人。如果再惹麻烦他那边就不是打林姐一个耳光那么简单了!” 刘一桐愣了一下,看来自己昨晚猜得没错。温千冷果然是因为自己隐瞒了林野的事才闹脾气,维护端木稀不过是挑个导火索罢了。 “我现在手里有事,等下就过来。” “有事个屁啊!你明明就在煎蛋――给你一刻钟的时间立刻出现在我家门口,晚一秒前几天的工就算白做。”温千冷啪得一声扣了电话。 “还说我是奸商…”刘一桐无奈地关了瓦斯,套上衣服便出门去了。 ------题外话------ 自w什么的…每个男人都会有的好不好,小受也是正常人的丫 第二十章 意外的残缺 刘一桐一进门,哈利就撒欢得围着他,兴许是因为今天他身上有猫味吧。 温千冷已经穿着备好,一见到他比狗都欢脱:“你快点去看看他,我找不到体温计,但感觉好像烧得蛮厉害的。” 一推开端木稀的卧室,刘一桐就被一股冷气铺面惊了一身冷汗:“温千冷!你怎么还给他开空调!” “啊?”温千冷一脸茫然得站在门口:“我以为这样可以降降温。” “那你怎么不干脆把他塞到冰箱里!”刘一桐不理他,去看床上蒙着被子还不停寒颤的端木稀。 “小稀!你感觉怎么样?”他一探男孩的额头,竟是烫的跟火炉似的。可悲的是,他身上还穿着外衣和长裤。 “你怎么叫他穿这么多躺在被子里,穿衣服睡觉会比贴身盖被子更加寒冷的!”刘一桐冲温千冷责备道。 “难道要我给他换衣服啊?”温千冷打个冷战:“我才不要…碰男人…” 端木稀的意识似乎不太清醒,刘一桐刚给他找了体温计,发现已经达到了39。7度。 “八成是烧成肺炎了,赶紧去医院。”刘一桐掀开被子把男孩扛起来,他干裂的嘴唇抖动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温千冷,你昨天没给他喝过水么?” “我又不会烧热水…就…就矿泉水。”温千冷撇撇嘴:“我叫你来你不肯来,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小稀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以后他家人找上门来你负责哦。” “我开车送他去医院,你还不快走!”刘一桐懒得跟他斗嘴,架着端木稀就下楼去了。 “喂。”温千冷总算还没有完全泯灭良知:“那个,要不我跟棚里说一声,下午再拍…跟你们一起去医院吧。” 刘一桐当然不会同意,那天林野的意思已经够明确了,汪善国对这个男人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温千冷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就是被人大卸八块了都不知道从哪个角度卸下来的! “你去有什么用!你是知道挂号在哪还是知道该看什么科!”刘一桐道:“赶快去做你的事,这里有我。” “哦,那回头我电话你…”温千冷急匆匆得钻进车里,一溜烟跑了。 “大夫,怎么样?”刘一桐看着医生略带沉重的神色,心里有点忐忑。 “急性肺炎,住院吧。” “那我,先去办下手续?”刘一桐把端木稀放在休息室,拿着钱夹就要走。 “等下,”大夫叫住他:“你是他什么人?” “朋友…。”刘一桐回答。 “他家人呢?”大夫扶了扶眼镜:“最好叫他们来一趟。” “呃…他们不在这城市,大夫,你有什么事就直接跟我说吧。”刘一桐觉得一般大夫若要说出了这种话,多半不是什么好消息。 “他这次身上也没有带病例,所以在没做详细检查之前我不好下结论。”大夫说:“你还是先带他住院吧。” 温千冷在片场打来电话,问刘一桐这边的情况。 刘一桐简单说了几句,心里多少有点不是滋味:这个冷冰冰的家伙几时会对自己这么关心啊。 “你还有多久收工?” “快了,不过是个汽车广告,小case。”温千冷道。 “也是,中低端车的创意无非就是老子有老婆有儿女家庭幸福,最喜欢带着一家人自驾游;中高端车的创意无非就是老子有女人有红酒有合同签,事业有成,最喜欢一个人开着车装逼…”刘一桐说。 “呃…你说的好像蛮有道理的。”看来温千冷膝盖中枪了:“小稀,醒了没?” “刚打了退烧针,还在睡。另外――他的住院费我先垫上的,等你回来还我。” “知道了!你个财迷!”温千冷已经习惯了他三句话不离账本的姿态:“说起来你要是真的这么缺钱,那套公寓的尾款少爷我帮你付了还不行么?” “你说真的啊?”刘一桐倒是不客气:“如果你愿意,我就加上你的名字。” “用不着,我才不要跟你纠缠在一起呢!不动产都搞在一起的话我就更对你没辙了!”温千冷半开玩笑得挂了电话。 刘一桐回到病房,看了看时间差不多该吃药了。他倒了热水,把护士发的药包打开,走到窗前想要弄醒男孩。 “小稀,起来把药吃了再睡。”刘一桐拍拍他的脸,发现温度多少降了点,总算放下心来。 “唔…”端木稀似乎还在迷魂的意识中没能完全清醒,他张着干裂的唇轻声吐出一个名字:“阿成…” 刘一桐心想:可能是他以前那个始乱终弃的男朋友吧。想来这孩子也够可怜的,病得糊里糊涂还难忘旧人。 “2床的端木稀?”医生走进门来喊了一句。刘一桐立刻竖起耳朵答应:“是,大夫您有什么事?” “检查结果确实…有些意外…”他把刘一桐带出病房,递给他一张透视片。 “这里你看…”大夫指着一处空空的黑影:“我之前发先他的血检和尿检都不太正常,就有点怀疑…原来他真的只有一片肾脏。” “一个肾脏?!”刘一桐也吃了一下:“他会不会是以前得过重病…” “所以我要看他的病历才好用药,如果是尿毒症一类的康复患者,有些治肺炎的药还有抗冲性,需要谨慎呢。”大夫说。 “那有没有一种情况说…他不是患病而是…” “卖肾买手机?呵呵,也不排除这个情况。”大夫开了句没有恶意的玩笑:“你既然是他朋友,应该可以问问他。说起来,他一无身份证二无病历卡,这样的病人我们医院通常是不收的。” “我知道了,等他醒来我就去问问。”刘一桐点头道。 服下药的端木稀再次沉沉睡去,点滴瓶里的药水以几乎看不出进度的速度一点点消逝。 阿良刚刚打电话来说店里今天下午来了一个同学聚会,生意有点忙不开。但刘一桐实在没办法抽身回去,只好安抚那几个苦逼的员工说接下来给他们轮流休假。 他侧坐在端木稀的身边,忽然下意识得把手伸进他的被子里。鬼使神差的双手掀开了男孩的病服。在那白皙纤弱的腰身后面,一道刺目的浅红刀疤映入眼帘。 从伤口的缝线跟愈合的程度来看,这道伤疤的出现不会超过半年。但是那拙劣的针脚更让刘一桐恐惧的是――那不会是出自于正规医院的手术。 端木稀失去了一枚肾脏,可能是他自愿的,当然也不排除是被人暗害的。 刘一桐看着男孩那安然的面容,心想:这个干干净净的少年身上到底背负了什么凄惨的秘密呢。 第二十一章 所谓坦白 温千冷带着便当来到病房,碰巧端木稀刚刚醒来。 “小稀,你感觉怎么样了?饿不饿,我带了东西给你吃。”温千冷话音刚落,看到端木稀手里正捧着鱼片粥。那香喷喷的白粥上零星飘着几片香菜叶,白嫩透明的鱼肉散发着鲜香。 “你觉得外面买的那种东西能给病人吃么?”刘一桐把便当丢到一边,对温千冷道:“这是我做的,鳕鱼糯米都可清肺补气。” “不对呀,我上次感冒想吃鳕鱼粥你怎么都不肯给我做?”温千冷挑着眉毛不爽得翻起旧账。 “因为你没有小稀这么乖啊。” 倒追守则第八条:偶尔要让对方吃飞醋。不管对象是男是女是猫是狗。 刘一桐削着苹果皮,被端木稀的咳嗽分了下神。一不小心削下了拇指上的一块皮。 血水一下子就涌出来了,淋在那青白的果肉上。 “真笨,”温千冷看了他一眼:“上次你帮我削苹果也是这样削到手的。”他拿了一张纸巾递给刘一桐。 “浪费很不好,这个给你吃吧――”刘一桐把沾血的苹果递给温千冷。 “你恶不恶心啊!”温千冷跳出一步远:“上次你也是这样。” 倒追守则第九条:总要让对方的记忆里有些小温馨的角落是跟自己一起度过。 “要不,你给我吃吧,我不嫌弃…”端木稀说:“鲁迅的小说里说人血馒头能治肺病的,说不定人血苹果也可以。” “诶?你不是失忆了么?课文倒记得清楚。”温千冷说。 “呵呵,可能是选择性失忆吧。”刘一桐冷笑一声,“既然你过来了,我就回去看店了。桌上的要红色的六小时一次,白色的八小时一次,口服液饭后两支温水送服。有什么不懂得问护士…我晚上有约会,不要来打搅我哦。” “喂!你等一下啊!”温千冷追出去,把刘一桐挡在楼梯口。 “还有事?” “那个…”温千冷抓了抓被发胶缠得一塌糊涂的头发,下了工他还没来得及洗澡。“林姐的事,我都知道了…我打算下个月就跟她一起离开艺星。” “好啊。你既然不喜欢这里就干脆不要做,但是我建议你还是考虑清楚一些,那个叫玉琪的女人所在的皇翼是不是真的更好混一些。” “呃,都那么回事吧。只要没有席君成,到哪都行。”温千冷叹了口气:“另外,昨晚――” “想说对不起的话就免了吧。”刘一桐哼了一声:“小稀身子比常人弱,你若是想要好好照顾他就得多花点心思,你若是嫌麻烦想把他丢出去…法律上也算不得过分。毕竟萍水相逢彼此不知根底…” “我不会把他赶出去的。”温千冷坚定地说:“当初我把哈利捡回来都能善待他,何况是一个人。” “这是因为――他不是狗,他是人。”刘一桐冷笑道:“他有思想,能听能说,能传递好的和不好的信息。这世上最险恶的不过人心,你自己掂量着。” “刘一桐,我说你怎么越来越阴暗。”温千冷不耐烦道:“你看看他这幅样子,我一拳就能打昏过去的身板,能是什么坏人啊。喂!喂――刘一桐你站住!” 刘一桐不想再跟他理论什么,一甩衣袖便匆匆下楼而去。 “你为什么那么排斥他啊!你是不是觉得只有你自己才能跟我做兄弟做朋友,多了个人你就各种不爽!喂!刘一桐,真没发现你他妈怎么跟女人一样矫情!”温千冷冲着楼梯往下喊,隐隐约约看到刘一桐的背影坚强决绝,同时抬起手臂对自己竖起了一根中指。 “操!这个死性男!”温千冷回到病房,说真的,像他这种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人根本不知道要怎么照顾病人。 三分钟后,他跟端木稀两人大眼瞪小眼,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 倒是端木稀先开口的:“冷哥…其实我有事想跟你说。” “恩?”一般这种话放在严肃的口吻中通常都代表着不太好的消息,温千冷舒了一口气静下心来听后文。 “如果我跟你说了,你能不能等我病好了再把我赶出去…我身上没有钱,你能不能先借我一些租个小房子…我…”端木稀垂着头,声音仿若蚊鸣。 “你先别说这些,到底什么事?” “我…我骗了你,你能不能原谅我?”端木稀小鹿一样的大眼睛水汪汪的盯着温千冷,就像…就像当初温千冷把哈利捡回来时它那样的祈求又可怜的眼神。 “你骗了我什么?”温千冷自然想不出所以然。 “其实我没有失忆,我骗了你…”端木稀说:“我身无分文无路可去,你那么热心善良想要收留我,于是我……我就说谎了。我怕你赶我走――” “其实我也不太相信你会失忆到什么都不记得…”温千冷轻笑一声:“全世界也就只有刘一桐那个家伙才把我当傻子。我看你身上什么都没有,猜测你可能是要么迷路遭到抢劫,要么是个跟家人吵架离家出走的男孩,总之没觉得你会是坏人啦!” “冷哥,你真的不生我的气?”端木稀不可置信得瞪大眼睛。 “这没什么的,既然相识了就是缘分一场。我一个人住那么大的房子也很空荡,你要是想要留在这,就当租给你了。”温千冷大方的摆摆手。 “冷哥你真好,你明明那么善良,不像刘先生说的那么可怕嘛。” “恩?那家伙说我什么?”温千冷本能得竖起耳朵:“算了,他也说不出什么好话。” “他早就知道我假装失忆…他说要我不要跟你说,说你很凶很讨厌被欺骗,说不定会打我一顿…。”端木稀把半张脸埋在被子下面。 “这个刘一桐!”温千冷咬牙切齿得刚想拨手机骂他,“算了,他在开车。” “其实冷哥人很好的,我不相信刘先生说的,所以今天才敢告诉你。因为再隐瞒你,我觉得良心不安。” “不要往心里去,我不在乎的。”温千冷冲他笑笑:“那么,既然你没有失忆,那可否告诉我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流落。” “我是孤儿,爸爸妈妈很早就去世了,奶奶把我带大。”端木稀说:“奶奶刚刚也过世了,我就独自来到这个大城市打工。一边打工一边学摄影…后来,遇上了坏人…”端木稀慢慢转过身子来,他撩起了背上的衣服:“你看…” 那道触目惊心的伤疤几乎让温千冷彻底震惊:“这是!” “这是肾…我被坏人下了迷药,醒来就丢了一枚肾。”端木稀拉好衣服:“我…身无分文无处可去,真的不知道还能依靠谁…” 也许是男孩悲惨的遭遇打动了温千冷那颗隐藏在冷酷外表下的正义感和同情心,他攥了攥拳头:“小稀,你放心,有我在一定会保护你!” “冷哥,谢谢你!”端木稀伸出手,小心翼翼得示意自己想给对方一个拥抱。 温千冷从来没有抱过男人,此时有些尴尬,但不忍男孩失落。硬着头皮以示安慰得轻轻抱了他一下。 “冷哥,你帮我跟刘先生解释下好不好?”端木稀在温千冷的耳边轻声说:“他早就发现了我身上的伤疤…一直怀疑我是惹上了大事自己卖了肾…我,我怎么解释他都不相信…” 男孩的眼泪滴落在温千冷的肩膀上。 “不要听他的,这个腹黑毒舌性生活缺失的老男人,我会去找他算账的!”温千冷拍拍端木稀的背,却没看到那隐藏在自己背后的一张乖巧清纯的脸庞上,一丝阴险又得意的笑容。 ------题外话------ 好吧,我们的小受被冤枉了,可能会有点虐哦 第二十二章 保姆升级 半个月后的这天正是端木稀痊愈出院的日子,大夫嘱咐说虽然身体基本康复,但男孩底子弱经不起劳累折腾,一定要好好静养一段时间。 刘一桐没来接他,首先他并不觉得照顾端木稀是自己应尽的义务。其次自从温千冷前几天又跟自己大吵了一架后,两人已经好久不说话了。 “我说过了,我从来没有诋毁过小稀在外行为不检点之类的话。”刘一桐望着莫名其妙冲自己发邪火的温千冷简直白费了那得道多年的情绪自制力修为。 “难道他会冤枉你么?他这样单纯的小孩子都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你不讲那种话他怎么可能整天吓得胆战心惊。”温千冷吼道。 “那是他心里有鬼。”刘一桐冷笑,看了一眼旁边的小美:“看什么热闹,帐算完了帮琳琳刷盘子去!” “心里有鬼的是你好不好!”温千冷捶着吧台:“从认识小稀开始你就处处刁难他――” “我是为了谁?他是人是鬼也不跟我住在一处!”刘一桐觉得自己的面部有些抽筋。 “我又不是你儿子!需要你这样步步看的紧。” “是么!那你先能保证你两只袜子一样颜色再说!”刘一桐嘲讽得指了指温千冷抬起腿后不小心从皮鞋和裤管里露出的袜子。 温千冷红着脸,干脆把袜子直接脱了丢在旁边的杂物桶里。 “刘一桐,你大事小事得这么管着我,该不会也是个基佬同性恋吧!”他不甘示弱得叫嚣道:“我告诉你,我他妈就是真喜欢男人也不会看上你的!” 刘一桐愣愣的看着他,随手扳过琳琳的腰身,一下子吻住了惊悚万分的女孩! “你该问问你家里养的那个小男孩,谁才是对你色相垂涎的同性恋吧!”刘一桐放开琳琳,头也不回得钻进楼上的休息室。 “你有种别跑啊!把话说清楚!”温千冷刚想攀着楼梯上去,就被飞下来的一个沙发靠垫砸个正着。 “滚!”刘一桐的声音同样从阁楼上滚下来。 温千冷狠狠得走了,琳琳双手托着腮,小心翼翼得冲上面喊道:“老板…刚才…。” “别烦,今天给你双倍加班费!” “那怎么行?”琳琳矫情道:“这不成了你用钱买人家的初吻。” “你介意个毛线,反正我是个恶心的基佬不是么!”刘一桐瘫在沙发上,双手插在头发里,沮丧地说。 “老板…”小美弱弱得爬上来轻声道:“你跟温少…最近好像一直在吵架啊。是不是跟那个叫端木稀的小贱人有关啊?” “跟别人无关…是我自己…没想好该怎么样。”刘一桐摘下眼镜丢在一旁,眼里满是疲惫。 “老板,温少真是个不识好歹的蠢男人啊。”小美默默抱不平:“你要是喜欢女人就好了,我肯定不舍得让你受这样的委屈。” “下去吧小美,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刘一桐呈大字形展开在沙发上,那一瞬间他只想让大脑完全放空开来。 十天过去了,温千冷没有再来刘一桐的酒吧,甚至连电话也没有。刘一桐正常开店关店,偶尔回家去蹭饭。看他回家的频率高了,爸妈们很自然得相信他一定是跟女朋友吵架了。任由他们怎么轮番轰炸,刘一桐只是不言语。 直到这天晚上,刘一桐一个人守在店里发呆的时候,却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玉小姐?”来人正是半月未见的玉琪,她大大方方得站在刘一桐的面前,涂得殷红的唇轻笑开启。“刘先生还认得出我啊。” “当然,说起来…”刘一桐仰起头:“上次见到玉小姐的时候好像都没留您吃一顿早饭呢。” “这话说的就客气了,以后大家都是自己人。早饭晚饭的,有的是机会呢。”玉琪单手挟着一直悠长的女士烟卷,冲刘一桐笑道:“阿冷最近没到你这里来?” 阿冷?明明是个一夜情,叫得这么亲热还真是让人感觉很怪。刘一桐不太明白她所谓自己人的意思。 “抱歉,玉小姐有话直说吧。” “你还不知道?阿冷已经签约我们皇翼名下,带着资深经纪人林野小姐一起。” 刘一桐的确知道温千冷要离开艺星,但没想过他会这么快就跟皇翼签约。说起来也不算什么大事,不过就是金钱遭点罪罢了。 “这样啊,那就有劳玉小姐多多提拔温少了。”刘一桐依然不明白玉琪的来意,就算自己真的是温千冷的管家也不用连这样的事都要专门跑来通知一下吧。于是他没心思再跟玉琪绕弯子:“那玉小姐今天来找我,不会就只是来单纯通知我这个好消息的吧。” “当然了。”玉琪莞尔一笑:“阿冷进入皇翼的前一个月要参见我们公司历来的金牌封闭式集训,今年更是要严格对待。因为即将迎来的巴黎时装周入场券十分有限,我们皇翼对艺星也是一样的,都需要艺人们进行比拼和争取。” “我相信他的实力。”刘一桐其实很愿意看到温千冷能够站在国际舞台上狠狠得赢那个席君成一筹,现在他们两个不在一起,竞争反倒更加公平激烈。 “我也相信他有这个实力,所以作为做好朋友的你一定会来支持他的对不对?”玉琪那狐媚般的眼神飘在刘一桐那略有些不安的脸上。 “玉小姐有话就直说吧。” “温少脾气古怪,很难与人相处。我们商量再三,觉得你去做他的私人助理最为合适了。” “不好意思,我对娱乐圈不感兴趣。”刘一桐一口拒绝了。 “一个好的公司文化,就是要让里面的员工有一种家的舒适感。”玉琪道:“阿冷从小身世凄苦这你知道的吧,所以许以他多少报酬对他来讲不过就是一个数字罢了。而如果我们能够成功聘请到你的加盟――” “玉小姐您误会了,我对于他来讲什么都不是…”刘一桐自嘲得笑笑。 “刘先生太妄自菲薄了,您就不想想,如果不是阿冷有心叫我过来,我如何会找得到你?”玉琪微微一笑,纤长的手指点着玻璃的桌面:“我知道你们最近似乎有点误会,阿冷情绪一直不是很好。他不满意我们为他安排的任何一个私助,总是说这个哪个都不如刘先生做的好。” “他觉得我适合做这个我就要做这个么?”刘一桐冷笑一声:“玉小姐,您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阿桐…”高大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门口,温千冷别别扭扭得倚着墙。 ------题外话------ 小攻太过分了实在…这个渣渣 第二十三章 和解 说起来两人已经有十几天没再联系了,刘一桐看到温千冷的时候着实惊讶了一小下。 “我…我希望…” 玉琪知趣得拿起钱包丢下一张钞票:“我先走了,你们慢慢聊哦。” “小稀还好么?”刘一桐为温千冷调了一杯‘暮色’今天用的是黄色橙色为主的基调。 “还好,就是咳嗽很顽固。”温千冷垂下头,摆弄着杯角:“我请了一个钟点工阿姨过来照顾她…你前面也听玉琪说了,下个月我要在公司进行封闭式培训。可能没办法在家――” “还说我把你当儿子养,我看是你把人家当儿子养吧。”刘一桐哼了一声。 “我…就是觉得他太可怜了。”温千冷轻喃一声:“我也从小没有父母,但至少我还有很多很多钱。还有…咳咳,一张很帅的脸和强健的身材吧。” “自恋。” “我哪有自恋?我明明就很帅的好不好?”温千冷叫道:“可是小稀就没有我那么幸运,他什么都没有,没钱身体也不好,还雪上加霜得被坏人偷走了一颗肾脏。” “所以你只是同情他?不是喜欢上他了吧?”刘一桐的问话语不惊人死不休,温千冷差点从高脚凳上掉下来。“你没搞错好不好!我就算喜欢男人也不会喜欢那么没营养的啊!” “你之前还说就算喜欢那么没营养的,也不会喜欢我的呢…” “哎呀,你别记仇了。都算我错好不好?你知道我这个人脾气就是很臭的…你不是一直很包容我的么…”每次温千冷开始耍无赖的时候,就是刘一桐对他又没辙的时候。 “你来找我就只是为了道歉?” “玉琪不是…都跟你说了么,我想让你来帮我…” “不会吧。皇翼那里应该有最好的老师,最专业的私助。我不过就只是个调酒师罢了。”刘一桐在他的这杯暮色上添了一颗小樱桃:“说不定还是个对你意图不轨的基佬…你要我去干什么呢?” “新来的阿姨永远记不得我的习惯,家里乱得像被哈利舔过一样…我发现我真的不习惯跟一个陌生人共处屋檐下…”温千冷咬着嘴唇,一不小心扯掉了一块皮,痛得他直皱眉。 “你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想到我么?”刘一桐背过身去。 “阿桐,对不起嘛…”温千冷拍拍他的肩膀:“其实你说的也没错,我确实是一个又笨又蠢,又自以为是的人。你一直都对我很好…我还总是…” “别这么说自己…”刘一桐背靠着吧台,心想:其实我才是吧。 “那你,不跟我生气了?”温千冷把身子靠过去,从刘一桐的肩膀上探出头来。也许他还未意识到,自己的唇贴在男人的耳畔不足一厘米的距离。 “走吧,我跟你回去看看。” 倒追守则第十条:见好就收,见台阶就下。太矫情的容易玩脱。 刘一桐已经记不得自己这是第几次被温千冷的混乱邋遢所折服。他想不明白一个长得这么漂亮的男人干嘛一定要把家居生活过得那么不漂亮呢? 温千冷不好意思得挠挠头:“阿桐,今晚又要辛苦你了哦。” “拖鞋应该放在右手边第一个架子上,衣帽挂――”刘一桐看着瘫痪一样落在门口的大衣:“衣帽挂最高载重只有五斤,我搞不懂你大夏天的把皮夹克拿出来干什么!” “呃,本来想搜集起来捐掉的。” “茶几跟沙发的距离,你说说你这个大长腿是不是又一脚踹上去了!” “还有这…这是什么?”刘一桐推开沙发,一股铺面而来的臭气熏得他两眼翻白。 “狗…狗屎?哈利!”温千冷怒不可遏得冲狗扑过去。 “你骂它干什么!肯定是你忘记了,把它关在客厅里出不去!”刘一桐掩着鼻子拿来扫把和簸箕。 “啊!”一声惊叫从楼上传出来。 “小稀!”温千冷丢下委屈的狗,蹬蹬跑上楼去。 推开房门,满脸汗水泪水的端木稀一下子扑到他的怀里:“冷哥!” “小稀,你怎么了?”温千冷也没有推开他,任由男孩的鼻涕眼泪蹭了自己一身。 “我梦见…我梦见有人想要杀害你!”端木稀一张哭花的脸上满是恐惧。 “你做噩梦了。小稀…”温千冷拍拍他的背,放他躺下:“怎么会有人要来杀害我呢?我这么好的人,一不违法乱纪二不得罪权贵…” “咳咳,”刘一桐清咳两声:“人家只是在撒撒娇而已。” “小稀,别怕,我就在楼下。”温千冷难能的温柔让刘一桐都刮目相看。 好不容易安抚下了端木稀,两人再次回到了杂乱无章的客厅。 “你不是最讨厌男人碰你了么?刚才怎么那么治愈?”刘一桐看着正在沙发上装尸体的温千冷,装满最后一个垃圾袋堆在门口。 “也还好吧…总觉得以前可能太敏感了。同性之间也不见得就不可以有任何感情…”温千冷喃喃自语:“说真的,有时我都把小稀当成…。当成小夕来看待。他弱弱小小白白净净的,就像个小姑娘一样漂亮。” “看来你还真的有被掰弯的潜质呢。”刘一桐轻笑一声:“好了,所有的东西都归在原位,我先回去了。” “今晚你不住我这儿?” “温千冷,你这里明明就只有两个卧室,难不能你让我睡沙发睡上瘾了!”刘一桐咣当一声关上门,径自离开。 从温千冷这里走回家不近也不远,快走大概四十多分钟吧。刘一桐的车还停在人民公园,趁着这样的夜色,他一个人溜在空旷的大道上。想想觉得讽刺又难过:自己认识了温千冷三年,还不够一个男孩三十天就完成了他对男人不再排斥的改造。 是自己的倒追守则太过无用么?刘一桐开始自我怀疑。 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长长,马路两旁的万家灯火温馨点燃。曾几何时,刘一桐一点也不喜欢这样的孤独。只是要找一个相爱的人本来就是好难好难事,更何况身为同性取向的自己,就更加难择了。 刚走进小区大门,刘一桐就觉得有人在跟着自己。单人夜路,遇到个把抢劫的也属正常。但这里毕竟保安聚集,刘一桐觉得这人也太没职业水平了吧。 “阿桐!” 那个声音太熟悉了,熟悉到刘一桐曾一度以为若能听他这样叫自己一辈子,死也甘愿。 郭再天立在他身后,下一秒走上前来,轻轻抱住了他的身子。 第二十四章 不该出现的人 “阿桐…”郭再天伏在刘一桐的肩膀上,下巴轻轻贴着他的肩线:“对不起…让我抱你一下可以么?” “可以…”刘一桐抬手看了看电子表:“但我所理解的一下,应该是三秒左右。” 他轻轻挣开了男人的手臂,转过脸来。透过模糊的眼镜片,他再一次看到了眼前那张曾经让他魂牵梦萦的脸。 “我记得你以前挺帅的啊…”刘一桐的语气似乎有点失望。论起年纪,郭再天好像只比自己大一岁而已。可他身上所镌刻出来的沧桑气质几乎让刘一桐不敢相信。 他的皮肤比之前更加黝黑,眉峰脸角也更加锋利鲜明。他的头发剃得很短,唯独不变的是那双曾经让自己迷失在深处的眼眸。 刘一桐还记得那最后一瞥,他记忆里所能搜寻到的,除了嘲讽的玩味就是厌恶的作弄。可如今,同样的这一双眼睛――他看到的只有怜惜与悔愧。 “我从来没帅过的…”郭再天笑了,牙齿一入从前般洁白:“不过是你爱过罢了。” “是么,我倒忘了。”刘一桐低下头。 “你过得好不好…” “很好啊。”刘一桐抬眼望着自己公寓的窗户:“你看,现在房价这么高,多少大学毕业还找不到工作的人在这个城市里作为最最辛苦的蚁族。朝不保夕得搬运着青春,我虽然失去那一张所谓的毕业证,但我该有的东西一样也不少啊。” “你有家了么…有没有…爱人?”郭再天尴尬得笑了笑,微微迈上前一步。他们靠的更紧了,如果像女人一样有胸部的话,此刻就该贴在一起了。 “有啊,没有爱的人要怎么才能生活下去呢?”刘一桐退后一步:“只不过,换人了而已。” “我想也是…”郭再天的神色谈不上有几分失落,他舒了一口气道:“像你这样好的男人,总有人会愿意好好珍惜你的。”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刘一桐冷笑一声:“我想我刘一桐的运气也不至于这么差吧。难道每次都给我遇到人渣么!” “阿桐,你说的对…我就是人渣…”郭再天道:“所以,我没想过要求你原谅,只希望能看看你过得好不好。” “你现在不是也看到了么?我没缺胳膊没少腿,过得不是挺好?”刘一桐扭过身去:“我要回去了,肥路易该饿坏了。” “肥路易…它还在…”郭再天的鼻子酸了一下。 这只猫是当年他们两人出钱在一家咖啡厅助养的,后来咖啡厅倒闭了,刘一桐接手了肥路易。 “是啊,以她现在的年龄,算是一只猫奶奶的。” “我能不能上去看看它?” 刘一桐想了一会,最后点头应允了:“她脾气越来越古怪,记得别随便逗她。” “她应该不会认得我了吧。”郭再天遗憾得说。 “恩,连我都不怎么认得你了,何况她。”刘一桐耸耸肩,走进小区正门。 开门的瞬间,刘一桐点起了幽幽昏黄的客厅大灯。温馨的基调打在那些纯白的茶具上,慵懒的肥路易抬起头打了个打哈且,似乎在跟刘一桐打招呼。 “你一个人住么?”郭再天环视一周,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单人份的,他很容易判断得出刘一桐依然秉承着那整洁的癖好过着独居的生活。 刘一桐不答话,抱起肥路易对郭再天道:“跟她打个招呼吧,时间不早了。” “hi路易…”郭再天开怀一笑,当年正是那招牌般温柔倾心的笑容,让刘一桐沉沦在他的身上整整两年。 骄傲的猫咪一扭头,睬也不去理睬他。径自从刘一桐的手中跳下地,咪的一声回到自己的专属猫窝里。 “她不怎么喜欢我的样子。”郭再天有点尴尬。 “以前她就不怎么喜欢你。”刘一桐抖了抖长裤上的猫毛:“除了我…还有谁会喜欢你啊。” “是啊。”郭再天看着他,忽然将他一把揽入怀中。 刘一桐挣扎着推开他:“你做什么!” “我想和你在一起,阿桐…我终于发现我当年错过的不仅仅是一直以来不明确也不敢承认的性取向,更是一个可能永远也无法超越的爱人。”郭再天揽住刘一桐的双侧腰,“自从我离婚以后,几乎整晚整晚都能梦到你。你看着我哭,怎么都不说话…” “郭再天,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那些事情…我都不记得了,你最好也不要再记得了。”刘一桐推开他的双臂:“我真的从来都没有恨过你,真的,你不喜欢我本就是你的自由。而你嘲弄我,无非是年轻孩子的幼稚心性罢了。虽然这些让曾经的我痛不欲生,但是…它们没有这个破坏力可以让我一辈子耿耿于怀。” 郭再天扑上了刘一桐的身体,火热的吻堵住了刘一桐的双唇。他一只手慢慢下移,再确认对方有反应后,一丝笑容浮现在脸上:“阿桐,你明明对我就感觉的…” “抱歉,我看gv也会有感觉的。”刘一桐狠狠得用手背摸了一下嘴,转身正要上楼却被他一把收入怀里。 “郭再天你再这样子我不客气了!”刘一桐愠怒着,却抵不过男人比他高出一个头的强壮身体优势。桌上的餐茶碗筷乒乓作响,刘一桐被他按在餐桌上动弹不得,就像一只任人宰割的肥羊。 “你真的不想我么?”郭再天双手抓住他的肩膀,下一秒突然愣住了。刘一桐手里的白色瓷片此刻正顶在自己的咽喉处。 “如果不是你突然回来,我早就已经忘了你这个人了!”刘一桐声嘶力竭得吼道:“如果你再往前一步,我杀了你也不过就算是正当防卫!” 郭再天凛然一笑,俯身吻住了刘一桐,任由那碎瓷片割在脖颈之间。温热的鲜血划过刘一桐的手腕,一直滴在他的脸上。 ------题外话------ 这段是脑部一个火影的同人图,以我之血换你之泪…感兴趣的亲可以戳我看图图 第二十五章 腐女当道 “阿桐,你哭了?”郭再天睁开眼睛,看着身下之人那张满是血污的脸上,晶莹的泪水划过眼角。 “天哥…”刘一桐的声音哽住了,他丢下手里的瓷片,才发现自己的掌心一样被割得钻心之痛。 “阿桐,对不起…”郭再天摘下他的眼镜,细细吻着他的眉毛,眼睛,鼻梁嘴角。在血泪交织的亲吻中,两人除去了彼此的衣衫。 “别…”在对方火烫的入侵即将来临之际,刘一桐猛然收紧身躯。“痛…” “你还…你还从来没有过?”郭再天激动得咬着他的耳垂,就像在啃食着什么美妙的甜品:“阿桐,我就知道你一定会为我守身如玉的…我真的好幸福,今生今世能有你这样的人――” “住手啊!”刘一桐奋力得推开他,抱起衣服靠着墙蹲下:“你给我滚!滚啊!你用你虚伪的笑容换我几年最美好的青春里为你流干的眼泪,别想再用几句废话换我童贞!” “阿桐…我…”郭再天提上衣裤,蹲在他身边:“是我不好,是我太心急了。我…我会好好对你的,一定会让你重新接受我。” “你走,我想一个人…”刘一桐凝视着他还在流血的脖颈,抓起座上的餐巾纸递给他:“出门左转是医疗站,右转是派出所…随便你。” “阿桐,我会联系你的。”郭再天按着脖颈上的伤口,推门而去。 明明已经忘记了,明明已经不在乎了,当他碰触自己身体的时候那种原始的本能和悸动又算什么呢?刘一桐凝视着手心的伤口,血淋淋得分不清是谁的。 郭再天,你为什么还要回来?温千冷…你为什么不在别人回来动摇我的意识之前…就能明白我的心意。刘一桐抱着双膝,抬眼看着地上蹲蹲的肥路易。 “喂,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猫咪喵了一声,竟然伸出舌头去舔地上的鲜血! 刘一桐吓得毛骨悚然,赶紧去找抹布收拾残局――不知哪本书上说过,养宠物什么的要小心点,动物也和人一样有个别的家伙是心理变态的存在。 有些蟒蛇会在你身边拉长身子睡觉,赶快把它丢掉,因为他在丈量自己能不能把你吞下去。 而有些猫狗蜥蜴蜘蛛猿猴的,的确会把死在家中的主人尸体吃个饱饱。 叮咚一声门铃响,刘一桐本能得以为是郭再天去而复返。他实在不想再见他,于是隔着门大喊一声:“跟你说了我要一个人静一静!” “刘先生…是我…”门外纯纯的女声,让刘一桐顿时不知所措。 他顾不得满地残局,只好硬着头皮打开门。江唯语那小小的身影出现在门外,而下一秒,她的神情就像遭遇了僵尸一样万分恐惧起来:“刘…你。你…” 刘一桐没有照镜子也知道,自己满脸鲜血的样子一定十分吓人。他举起右手笑道:“不好意思,我弄翻了茶具割伤了手…” 江唯语总算吐出一口气:“吓…吓死我了,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啊?”她没等刘一桐开口就自己闪了进来,看着满地狼藉,咂咂嘴:“怎么搞成这样,你在跟猫打架么/” “呃,算是吧。”刘一桐无奈得说:“这么晚了,江小姐过来有事?” “其实…算了,先把这些弄弄好吧。” 在女孩的帮助下,刘一桐很快恢复了客厅的整洁。他洗干净了脸和手,任由女孩帮她包扎手心。 今天江唯语穿了一件浅绿色的荷叶边连衣裙,白色凉鞋,白色的背包。一头长发刚刚修剪过,又垂又直得披散在脑后。 “刚才那个人…是谁啊…”江唯语用镊子蘸着酒精棉花,轻轻涂抹在刘一桐的手心上。男人猛地抽痛了一下。 “你说…谁?”刘一桐心里一惊,难不成她刚刚撞见过郭再天? “我看到了,你们两个一起上来的…然后他好像受了伤,自己下楼去了。”江唯语怯怯得说:“刘先生,你…是不是喜欢男人啊?他,是不是你男朋友啊?” 刘一桐沉默了十几秒,最后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诶?”女孩睁着大大的杏眼说:“那…倒底是还是不是?” “抱歉,我的的确确喜欢男人,”刘一桐缓了口气,点燃一支烟:“你不介意我吸烟吧?” 女孩摇了摇头,脸上那深刻入骨的失落渐渐隐藏下去:“你吸吧。” “但是,他不是我男朋友。我喜欢的人…也不是他…” “这样啊。” “对不起,江小姐…我懂你的心意,但是…” “没关系啊。”江唯语嫣然一笑:“这样我心里反而好受些呢,不是因为我不够好对不对?” “当然不是因为你,你这么好的女孩,是我自己没这个福分罢了。”刘一桐拍拍女孩的头:“但我还是要跟你道歉,没有一早告诉你真相。” “喂,我可以叫你阿桐么?” “当然,分享了秘密,就算是好朋友了。”说实话,刘一桐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个乖巧可人的小姑娘。 “你喜欢的人到底是谁啊?他自己知道不知道呢?” “应该不知道吧…”刘一桐垂下眼帘:“我还没有告诉过他。” “这不行的呢?喜欢一个人就要让他知道,像我一样啊。”江唯语叫道:“你看,如果我不来追求你,我也不知道你不喜欢女人,万一他…那你岂不是白费精力?” “白费又怎样呢?你这么漂亮的姑娘,有太多的男人可以选择。而我不一样…他喜不喜欢我,我都只能喜欢他啊。”刘一桐戴上眼镜,无奈的笑意在镜片上折射出一丝凄凉。 “我不相信,”江唯语撇撇嘴:“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大家对爱情的需求都是一样的。我哥哥和阿cat也在一起好几年了,当初若不是他用尽心力去追求阿cat,怎么会知道那个呆呆傻傻的小男孩也暗恋了他好久呢?” “呵呵,我这个不一样。”刘一桐浅笑:“你哥哥是强势一方,阿cat只能乖乖听话。我是弱势一方,只有被欺负的命――” “才不是嘞!”江唯语跳起来,两眼发光:“你可以主动勾引啊!” 刘一桐差点昏倒:提起这个,小姑娘仿佛兴奋得都忘了自己刚刚被心仪的男生拒绝了。连个一哭二闹都没有就跟自己做成闺蜜了,骨子里原来是个腐女啊。 ------题外话------ 腐女腐女 第二十六章 诱受改造 “你看看你,其实长得也是非常干净漂亮的,虽然不像上回那个模特,那个也是你朋友对吧。叫温什么来着――”江唯语想了想:“当时我跟哥还从他那打听你来着。对,温千冷,你跟他那种帅哥完全不同,你的气质是文谦治愈系的。像你这样的男人只要拿捏得道,比那种美的不可方物的尤物更加让人没有抵抗力。” “江小姐…。”刘一桐实在不习惯被只见过三次面的女人当小学生教育评论,却发现自己完全没有能力阻止她的火力。 “叫我小语就好。”江唯语继续口若悬河道:“打个比方说,那样的男人就像有毒的罂粟,远远看着很美很艳。他花枝招展着摆出诱惑,让人无法自拔,但若想要吞为己有必然会受到伤害。 我才不喜欢那种人,好男人除了带的出去还得带的回来对吧。那种花瓶根本没法过日子――而你这种恰恰相反,你就像桂花,虽然开得最晚也不起眼。当百花斗艳的时候,你悄悄隐藏在枝叶下面看着人家勾心斗角。但等到花期一过,万紫褪去色泽,你悄悄绽放金秋十月,香气宜人――” “小…小语…你是不是写诗的啊?” “呃…我写小说的,耽美小说,已经以我哥哥和阿cat为蓝本写了好几部了。”江唯语吐吐舌头:“但我觉得你这样的原型更有料唉!素之若兰,安之雅泰,谦谦君子,温文如玉。有有些情殇,还有些过去――刚才那个是你的过去吧?” “小语,我现在严重得怀疑你真的喜欢…过…我么?”刘一桐觉得头有点晕。 “当然喜欢过啊,而且我现在对你的喜爱有增无减。只不过换了个角度罢了。比起喜欢你这档子事,你的真实幸福更重要――”江唯语像个知心大姐姐一样坐在刘一桐身边,双手扶住他的肩膀:“放心,有我在,一定让你得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刘一桐总算明白了,再文静再纯情的女孩只要心里面住进了一个腐女,等到她原形毕露的时候,世界就灾难了。 “你帮不了我的…感情这种事――”刘一桐苦笑一声。 “喂,你看不起我是不是!我告诉你,只要用对了手段,就像那个温。温千冷那么花心又冷酷的高难度对象,我们都照样把他拿下!” “呃…” 两人大眼对小眼的沉默了十秒钟,江唯语一下子从沙发上跳起来:“不是吧!不会吧!不可能吧――” “是的,会的,可能的…”刘一桐的眼角抽搐一下:“你也觉得难度很大是不是?” “大你个头啊!”江唯语照着他的脑瓜擂了一拳:“你跟他是那么好的朋友,几乎朝夕相处,到现在连他的性取向都没扳过来?你这些年干什么吃的,也太菜了吧!” “小语,天不早了,你看看是我送你回去还是――”刘一桐实在听不下去了,当男同遇上腐女简直就是秀才遇上兵的即视感。 “回去?都这么晚了我才不回去。”江唯语拖着刘一桐蹬蹬跑上楼:“反正你不喜欢女人,咱们就像姐妹一样,今晚我睡你这好了!” “啊?!” “怕什么啊,你要是不习惯我睡客厅好了。”江唯语眼睛眨了眨抱着一床被子就下楼。 “还是我睡客厅吧。”刘一桐摇摇头,夺过被子:“楼上有独立的洗手间,所有的用品都在架子上。你早点睡吧。” “等下啊,我还要跟你彻夜长谈呢!”江唯语打了鸡血一样的亢奋,竟是全然没有困意。 “大小姐,我睡都跟你睡一块了,这辈子还甩得开你么?咱们来日方长吧。”刘一桐叹了口气。 “诶?趁热打铁呀!” “我今天血流多了,头晕…” “胡说,我大姨妈在身都没头晕呢!” “你!你身上来那个!当心点我的床单啊!”洁癖爆发的刘一桐惊恐地看着女孩。 第二天一大早,咣咣的房门响就把刘一桐从睡梦里拽了起来。 “刘一桐!刘一桐!”温千冷扯着嗓子大吼。 “催命啊你!”刘一桐半裸着身子从沙发上滚了下来:“不会先打个电话么?” “你关机啊!”温千冷跳了进来,差点踩了肥路易的尾巴:“你…你还没起来?” “恩,你这么早起来,吃过早饭了么?”刘一桐打了个哈且。 “吃了,小稀做的。味道比你也差不了多少――”温千冷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上沙发。 “哦…”刘一桐心里一沉,好好的一个艳阳天情绪一下子就被他拉到了低谷。 “阿桐!谁在下面啊!”江唯语走下来,身上穿着刘一桐的一件大t恤。她睡眼惺忪,头发蓬蓬的,一只滑嫩的肩膀从宽大的领口里划出来,白嫩的胳膊细细小小。丰满的胸部在凹凸有致的衣服里荡来荡去。 “柜子里有新的牙刷和毛巾,你先去洗漱吧。”刘一桐也不看温千冷那眼珠子都要掉出来的样子,径自对女孩喊道。 “刘…刘一桐…看不出来啊,你还挺行的!”温千冷狗皮膏药一样蹭上去,押着他来到厨房间:“昨天都那么晚了,你还有心情开炮。” “闭嘴!难道就只有你才讨女人喜欢么?”刘一桐拿出牛奶麦片和杂粮面包果酱等东西,点起瓦斯准备煎几块火腿。 “你确定不再吃一点了?” “不吃了,小稀每天都变这样做早餐给我,今天吃的是蔬菜面窝鸡蛋。” “可你不喜欢吃面的。” “无所谓了,他一番心意呀。”温千冷说。 刘一桐攥着锅铲,上前一步把他推出去:“出去,厨房重地,懒汉禁入。” “诶?你还没说完呢?你俩真在一起啦,你认真的是不是?” “认真的又怎样,”刘一桐冷冷得说:“你不是早晚也要娶妻生子么,难道我不可以?” “说的也是…”温千冷靠着门栏道:“你比我大三岁哩,肯定要比我早成家…等你结婚了,以后是不是就不能来照顾我了对吧。” “也许吧。” “不过没事,还有小稀嘛,他才十九说不定很快就能被我改造成第二个贤良淑德的刘一桐!” “温千冷你是不是有毛病!”刘一桐把一袋麦片都撒在他脚下:“你口口声声说歧视同性恋,为什么那么喜欢被男人照顾!” 他吃饭的心情也无,气呼呼得推开莫名其妙的温千冷,转身上楼去。 ------题外话------ 你们不觉得很搞笑么,不觉得很搞笑么,搞笑么 第二十七章 令人崩溃的创意 刘一桐冲进卧室,江唯语正在做脸。 “你这样不行的。”女孩白了他一眼。 “什么不行。” “喜欢一个人本来就要放低姿态的,男人跟女人不一样,追女人你只要对她好,拼命对她好就可以了。追男人你得乖,男人都是强势的动物,谁也不喜欢你整天像个刺猬一样。我是他的我也宁愿选择你们说的那个什么…很乖巧很水灵的男孩。”江唯语语重心长得说。 “我才懒得追,爱咋咋地吧。”刘一桐擦了一脸汗,丧气得窝在桌前的电脑椅子上。 “不过…”江唯语回坐在床上:“有时候也要用点小手段,向她这么傲娇的男人。偶尔给他添添堵也是不错的――” “刘一桐你在干嘛!我上来了哦!”温千冷在楼梯口叫道。 “他在干!”江唯语冲门外喊道。 “喂!你――”刘一桐来不及去堵女孩的嘴,就看她一个人垫着屁股在床上晃动,一边玩手机一边叫嚣:“阿桐!快一点!好…好喜欢…” “对…就是那里…啊!啊!” “不行…不要了!阿桐――抱着我啊!” 刘一桐几乎吓尿,一下子扑上去堵住女孩的嘴,压低声音:“姑奶奶你到底像怎么样!” “我在帮你啊,笨蛋!”江唯语小声伏在他耳边。 “帮个屁,你信不信以温少爷的德行他完全有可能冲上来3p,他这辈子永远不可能接受眼睁睁得看着别人打炮自己在下面遛鸟。” “那不是正好?”江唯语理了理头发:“我就勉为其难扮演一次催化剂,你们两个一旦赤裸相对,剩下的就看你的本事咯。” 半天听着没动静,温千冷在楼梯口敲敲墙:“完事了?阿桐,你也不行啊!” 刘一桐懒得跟他废话,径自穿好衣服下楼:“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唉,正事都忘了。”温千冷也不客气,开始吃刘一桐放在茶几下的零食:“我真是被林姐坑苦了,她到皇翼以后讲起以前的创意和经验,把上次那个同性恋题材的蓝本也拿出来说。结果玉琪这个大变态,一听就来了兴致,非要让我着手再拍一次,并打算拿去作为参赛主题!” “那就拍呗,只要不跟席君成你都ok啊!”刘一桐嘴上说的很轻巧,心里倒是十分幸灾乐祸。 “问题是她今早发的e―mail里那个搭档真的是长得…。”温千冷简直不知如何形容:“那张脸,用现代一点的形容叫做分辨率低,文绉绉一点的话叫此颜差矣…。打开照片的一瞬间连我电脑上的时间都停止了!” “不会吧,好歹都是模特哪能那么歪瓜裂枣。”刘一桐知道温千冷一向夸张。 “那要看跟谁比咯,和我放在一起他只能恨生同时了。”温千冷咬着一块饼干说。 “那不是正好能显出你的优势。” “可也能从侧面反映出我品位低呀!”温千冷打开手机,“你看看,我下载下来了。靠――手机都快死了。” 刘一桐跟江唯语都凑过去:“也还好啦。”照片上的男人眉清目秀,五官倒也端正,但不晓得为什么笑容里的轻浮让人觉得他随时随地都在菊花痒。 “唉…你们不觉得他看起来就很欠操么。”温千冷耷拉着脑袋:“论外在条件,还他妈不如席君成呢。” “温千冷,你混这个圈子也有还几年了吧。能不能有点职业道德…”刘一桐无奈地说:“你管人家什么气质,他能把各种各样的气质演绎的出来才是好模特。你看看还珠格格里的容嬷嬷,演员上街买菜都被丢臭鸡蛋,坏人入木三分这才叫好演员。” “唉,我果然还是歧视同性恋。” “歧视个屁,让端木稀跟你做搭档你是不是就不会觉得恶心了?”刘一桐嘲弄得一说,没想到温千冷一拍大腿:“对呀!我怎么早没想到!论长相,小稀一点也不差。瘦瘦呆呆的又很萌,我可以把他当成弟弟一样倾注兄长的关怀!” 刘一桐只觉得喉咙里像塞了苍蝇一样难受,江唯语在后面轻轻掐了他一下,嘴型摆了个:“白痴。” “那我现在就带小稀去试镜,你也一块过来吧,既然要做我的私助,总要熟悉熟悉工作环境。”温千冷拉着刘一桐就往外走。 “我还没答应你呢,我这么走了店怎么办?” “这一个月的报酬够你开店开半年了。走啦走啦!” “我也要去!”江唯语早就听得心花怒放,这等好事怎能丢下她啊。一想到很快要目睹一场美男基情的盛宴,她欢脱的连北都找不到了。 三人开着车回到温千冷的家里去接端木稀。车子的油不多了。温千冷去旁边加油,并叫刘一桐给端木稀打电话让他出小区。 “怎么一直占线。”刘一桐放下手机,徒步带着江唯语往房子走。 “呀,可以去看看温大少的家了么?”女孩似乎很兴奋。 “是啊,看看我半天没在,是不是已经乱成狗窝了。”刘一桐拿出钥匙开门,眼前的一切倒还算整洁。 “小稀?”刘一桐换了鞋跑上楼,房间里都没人。正要往阳台走,就看到端木稀小小的身影正靠在栏杆上打电话。 他轻轻地撩开门缝,只听见男孩说:“放心吧阿成,我已经取得他的信任了…” “小稀!” 刘一桐叫了一声,端木稀吓了一跳,立刻按住手机藏到身后。 “刘…刘先生!”端木稀脸色惨白,佯装着小脸:“你,你怎么来了?” “你在跟谁打电话?”刘一桐犀利的目光透过镜片逼得端木稀无路可退。 “没…没谁…”端木稀连连摇头:“就一个朋友…” “你若是有朋友,为何当初还要依附阿冷?” “我…” “端木稀,你给我记住,我不管你到底是谁…”刘一桐冷冷得扳过他弱小的身子:“如果你敢伤害阿冷,我会让你死的很难看。” 第二十八章 对手猛如虎 “你在这儿干嘛?”温千冷等了半天也不见人出大门口,于是开车进来。看到江唯语一人在客厅里悠闲得欣赏着自己的各种写真,却不见刘一桐和端木稀的身影。 “他们两个呢?” “楼上谈判呢。”江唯语漫不经心得回答,扭头对比了一下温千冷真身和艺术写真:“我觉得你的照片有距离感,还是本人好看些。” “照片是用来表达特殊情感的,”温千冷丢下一句话就匆匆跑上楼,看见阳台上端站着不动的两人似乎在说什么。他一把拉开玻璃门:“阿桐,小稀!你们在干嘛?” “冷哥!”端木稀就像寻到庇护的失家小猫一样,嗖得一下就窜到温千冷的身边。可怜兮兮的眼睛里充满了无尽的委屈,他盯着刘一桐道:“没干什么,刘先生在问我几句话。” “有什么话要躲在这里问?”温千冷狐疑的眼神扫向刘一桐。 “没什么的,他就是想问问我到底为什么…。为什么要留在你这里…”端木稀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神巴巴得瞅着温千冷:“刘先生他大概害怕我是坏人吧,图你的钱或者是什么…。” “刘一桐,你又哪根筋搭错了!”温千冷拧着眉毛,冲尚未来得及开口的刘一桐吼道。 “哎呦!又吵什么啦!”江唯语推门进来,拽着刘一桐就往楼下走:“开开心心去拍照么,吵什么吵啦!” “我――”刘一桐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被女孩一下子抱住,粉嫩的脸蛋直接扎进他的胸膛里。她一扬嘴唇,直接来个跨世纪舌吻,把刘一桐的话全然堵在肚子里。 那主动又火爆的场面简直让温千冷这种情场老手都瞠目结舌,端木稀更是红着脸别过头去。 江唯语放开刘一桐,在他耳边轻轻讲了一句:“别说话,说话你就输了。” “江大小姐…咳咳…”温千冷打断女人火热又旁若无人的示爱:“咱们是不是该出发了,一会后座让给你们俩,随便怎么踹翻天。小稀,你坐我旁边。” 温千冷的副驾驶之位,从来都是他刘一桐的。如今就这么不轻不痒得换了人,怎叫他心里不懊糟。 “走啦。”江唯语拽着刘一桐的胳膊,将有些魂不守舍的男人拉回到现实中:“我跟你说哦,这小个子妖精看起来不简单呢。长得白白净净,一双眼睛心思重得很。” “我不担心他能把我怎样…只是怕他对阿冷不利。”刘一桐咬了咬唇,他确认自己的耳朵没问题。刚刚在听他讲电话,的的确确听到了他再告诉对方说已经取得信任什么的。 不管是对谁能这样的话,通常不是什么见得光的事。 温千冷的身边,围绕着金钱,美色和名誉。到底是谁在图谋什么?刘一桐觉得心里很不安,比起他所担心的事,小小的误解与虐心的指责略显微不足道。 这里是一处临湖的别墅区,就如坐落在城市一隅的小小真空花园般。远离浮夸的繁华和纸醉金迷的欲望,恬淡回归,宁静致远。 “接下来的封闭式培训,我们就住在这个酒店。”温千冷指着前排的度假酒店:“阿桐,你回去准备一下,跟我一起搬进来吧。” 刘一桐的情绪似乎尚未转化过来,淡淡得说了句:“哦。” “冷哥,你是要找私人助理么?”端木稀小声说。 “恩。” “刘先生还有店要照顾,要不我在这里陪你好了。” “不必!”刘一桐忽然叫了一声,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他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解释:“我已经把店交给胖哥帮忙照顾,我爸妈有空也会帮我去看看的。小稀身子还没好利索,更需要好好休养。阿冷那些奇奇怪怪的毛病难伺候的很,还是我来吧。” “谁奇奇怪怪的毛病啊!”温千冷不爽得瞥了他一眼:“你不是很不情愿么?怎么忽然这么积极?” “当然是薪水丰厚了。”刘一桐冷笑一声:“否则你以为什么,我那么爱伺候你啊!” “切,懒得睬你,本少爷给你机会伺候我那是看得起你――小稀,我带你去试一下镜。”温千冷转过头来对端木稀说:“以前拍过照么?” “呃,没有。”端木稀怯怯得摇摇头:“但我经常给人家拍照,所以不知道自己面对镜头的时候会是怎么样的,还蛮期待的哦!” “啊呀!”看着高大的身影旁边带着个清瘦的小少年,长长短短的背影落在朝阳里。刘一桐只觉得手臂上一疼一麻:“你掐我干嘛!” 江唯语一脸怒其不争的表情盯着刘一桐:“你怎么说不听的啊!” “我又怎么了?”刘一桐捂着手臂道。 “既然喜欢人家又装那么硬干嘛,自己偷偷哭的时候忘了啊。”江唯语像个小学老师一样气鼓鼓得看着他。 “你不懂,这是我认识他三年来唯一的相处模式。”刘一桐淡淡得说。 “那你三年来有半点进展没有?” 刘一桐觉得膝盖上中了一箭,顿时哑口无言。 令人想象不到的是,看似弱不禁风的端木稀竟然会有如此强大的镜头感。他夸张的演绎着各种各样令摄影师瞠目结舌的风格,让一旁的温千冷和林野等人各种刮目相看。 “这就是你上回带过来的远方表弟?”林野抱着肩膀挑眉问道。 “恩。” “说真的,他到底是你什么人?”林野的表情有些怪异。 “林姐,你想什么呢!我好哪一口你还不知道么?”温千冷知道她已经陷入了极大的误会,只是笑笑走开也不解释。 “口味是可以变的嘛!”林野冲他背影喊道。 第二十九章 拎包入住 半个月后,封闭式培训终于开始。 温千冷的房间在第十九层,高级的园景套房附带露台泳池。一个主卧一个次卧,刘一桐当然拎包入住。 整间套房以淡淡的咖啡色为主基调,窗帘是极地的淡雅欧式。床又大又软,有清新剂和阳光混合的味道。 温千冷换上泳裤便扎进蔚蓝的游泳池里,每天至少一小时的运动才能保持他这般的身材。如果档期拍得太满,就只能见缝插针了。 刘一桐放下行李便开始收拾,偶尔往那片深蓝的水花中撇过去。温千冷那健硕白皙的臂膀浮动在波光中,乌黑的短发荡在水层之下,被阳光折射出无限的活力。他想:自己果然对运动系的男生毫无抵抗力。 “阿桐!等下再收拾吧,下来一起游。”温千冷冲他挥挥手。 “我不会游泳。”刘一桐可不想赤身裸体得暴露自己的性取向,此时他讪讪得把手伸进牛仔裤的口袋里扳过坚挺,仍旧背对着泳池。 “拜托,水深不过一米五。天这么热运动一下好去吃晚饭啊!”温千冷道:“你要是不下来,我就打电话叫小稀上来陪我游――” “他肺炎刚刚好,下水不合适。”刘一桐看了他一眼:“你要是实在觉得一个人寂寞,我去楼下帮你找个伙伴。”他起身离开房间,徒留温千冷一个人愣愣得站在水中。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刘一桐就回来了,他自顾自叠着衣服,摆放生活用品。完全不去理会对着泳池里充气黄鸭子青筋乱跳的温千冷。 “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我又没说要找个人来陪你。”刘一桐走在泳池边得意得说:“你要乖乖跟它做好朋友哦!” “做你个大头鬼!”温千冷伏在泳池边,一伸手握住刘一桐的脚踝,不用分说就把他拉了下来。“老子今天就要你来陪我!” 刘一桐呛了一口水,挣扎着爬起身来,水面刚刚过他的脖颈:“温千冷你有病是不是!” “看你一点都不好运动,再这样下去要长肥肉了。”温千冷放开他:“来跟我游几圈。” “我是私助,只负责你的生活琐事,陪练什么的不在职权范围内。”刘一桐被呛得头脑发昏,眼镜上也都是水珠。虽然他一刻都不想离开水池里的温千冷,但还是挣扎着爬上去。他明显感觉到在温千冷那赤裸诱惑的手臂之间,自己的身体已经起了不由自主的反应。 “反正都已经湿了,游一下又怎样?”温千冷也不知是中了什么邪,压根就不想放过他。一伸修长的手臂扳住他的肩膀,摘果子一样又把刘一桐揪了下来。 翻腾的水花伴随着男人笨拙的坠落溅出池外,刘一桐狼狈得爬起身来,索性干脆栽在对方肩膀上不起来。 “好了,不跟你闹了。”温千冷扶正他,一个人径自起身上岸。他抓起旁边的浴巾胡乱擦着正在滴水的身体,仰头眯着眼睛对着外面的阳光。 刘一桐泡在水池中,就这样仰望着他。凭他对温千冷的了解,每次无厘头的幼稚行为之后都会是一段很长的沉默。温千冷只善于用这种行为来表达内心的烦躁。 今天是周三,本该去疗养院看望小夕的。 刘一桐想,也许他只是心情不好,不是有意想要戏弄自己吧。可惜刚刚被他拽下水池的时候,的的确确被石台撞到了膝盖,此时火辣辣得疼。 “阿冷,帮我一下。”几番努力也爬不上岸的刘一桐最后只能祈求对方拉自己一把。 “等下,你先泡一会。我给小稀打个电话――” 温千冷握着手机在客厅里踱来踱去,刘一桐就像个美人鱼一样怨念得看着他。原来…他只是在担心端木稀啊。 刘一桐想起江唯语昨天对自己的各种告诫,总觉得自己天生不是会勾引人的材料。以前那些倒追守则,还不如一个柔柔弱弱的少年带给这个桀骜男人的保护欲来得强烈。 他只能低着头揉揉痛处,慢慢爬上岸。 “对了,林姐前面说过,玉琪看过小稀的照片觉得蛮有潜质,想让他过几天来这边跟我对对戏――”温千冷从走廊进来,对正在浴室冲热水的刘一桐道。 “哦,”刘一桐漫不经心得答应一句:“这回你不会因为离男人离得太近而心生厌恶,一拳打掉人家下巴了吧。” 温千冷看着整洁一新的房间,自己钟爱的保养品牌整齐得罗列在卫生间,最爱的cd,耳机一一码在办公桌上。沙发茶几上有熟悉的咖啡味道,枕头换上了自己最合适的太空枕芯。 “刘一桐,你以前是不是学酒店管理的啊?太正点了!我能不能聘用你做我的私人管家?” “我现在还不算么?”刘一桐从浴室里出来,只围了一条浴巾。 温千冷上下打量他一番:“你身材也还不错的样子,平时貌似不怎么会穿衣服哦。” “男人穿衣服,合适舒服就行。”刘一桐擦了擦头发戴上眼镜:“要不要吃晚饭,我叫人送进来?” “去餐厅吃吧。”温千冷伸了个懒腰:“明天是什么课程。” “礼仪。” “还弄得跟真的似的。我都出道好几年了,还用从这么基础的学起?”温千冷不屑一顾得说。 “皇翼的口气很大,致力于培养国际一流的名模。你的外形条件很好,要是能改善一些俗气的作风说不定会大有成就哦。”刘一桐端起咖啡:“你比人家好一点,人家嫉妒你。你比人家好一大截,人家才会羡慕你。想要把席君成这种人渣虐出几条街,你就必须先跳出他这个程度的圈子嘛。” “嘿,玉琪给你多少钱让你摇身一变就成了皇翼的托?” “色诱。” “得了吧你,我记得你说过,这辈子都不会跟我上同一种女人。”温千冷揶揄道:“这几天都没见那个江小姐,你们俩正热恋着吧。如今被我抓过来当私助,两人也好几天没见面了。想想还觉得挺过意不去的――” “看不出你还挺有良心,不过…我跟江小姐真的只是好朋友。”刘一桐说:“从来就没有在一起过。” “得了吧!那天我到你家明明捉奸在床。”温千冷道:“她那么正点的姑娘你要是空等了一夜没碰…我只能怀疑你不举了…” 刘一桐换上衣服,不承认也不否认,心里想的是:对方说的又没错,自己本来就对女人不举嘛! ------题外话------ 既然已经住在一起了,接下来几章可就会基情四射,十分有爱了咯 第三十章 一群诸葛亮 皇翼的课程培训都是一对一的,所以对从小就讨厌课堂的温千冷来说简直是一种极端的折磨。既不能打瞌睡又不能跟小伙伴们交头接耳给老师起外号,虽然眼前这个长得像酸菜一样的讲师已经让他憋着想吐槽的心已经憋得很内伤。 刘一桐正在房间里整理换洗的衣服,忽然接到江唯语的电话。 “大小姐,你最近都没什么动静,在忙什么?” “亏你还想着我,被压倒没?”江唯语那边乱哄哄的,好像是在个什么party上。 “想什么呢?搞得我好像很饥渴似的。”刘一桐皱眉答道。 “我跟你说哦,昨天我去你家喂肥路易,好像又看到那个男人了。” “哪个?”刘一桐心里有数,但还是再确认一句。 “就是上回被你割喉那个帅哥咯。” 刘一桐低下头,凝视着手掌心那道微微愈合的伤口,紧紧攥上拳头。这几天郭再天给他打了无数电话,他一个都没接。 “哦,不要理他。” “我理他做什么,他就算长得再帅也只好你这口。”江唯语笑道:“对了,你出来下,我在江源酒店后面的乌鸦咖啡厅。” 刘一桐看看时间,距离午饭时间还有两个半小时。温千冷虽然难搞但也不是个要吃奶的孩子,走开一下下也不会怎样。于是他答应了江唯语的邀请,稍微整了整头发就出门了。 乌鸦咖啡厅店如其名,乌黑的外体装潢坐落在公园外的街道边。要不是那鲜红的logo亮的人眼睛疼,怕是好多人会把这当成公厕吧。刘一桐想:打死也不能把自己的店搞成这幅样子。 一进门就看到江唯语站在里间冲他挥手,她今天打扮的十分简单。黄色的背心配牛仔短裤,亮粉色的包包挂在肩膀上。 江唯语还在上大学,这时候是暑假,她当然轻松自在得整天闲逛咯。 “快过来,我有个惊喜要给你!”拽着刘一桐来到里面雅致的小包房,江唯语推开门。 “老板!” “老板!” 刘一桐简直不敢相信,就好像自己的店什么时候搬到这里来了。小美,琳琳,阿良,三个人围坐一团。一看到自己,满脸都是久违了的笑容。 “你们怎么都在这?”说起来刘一桐才刚刚离开两天而已,这帮家伙就像找不到主心骨一样,就差哭天抹泪抱大腿了。 “孩儿们,是谁欺负你们,来跟我说说!大王今天一定要给你们做主!”刘一桐跨上主座位,对堂下各位端着咖啡朗声道。 “得了吧,就您这气场当个压寨夫人还差不多!”小美边玩手机边说。 “你们不回去给我开店,跑到人家同行的店里来消费,像什么话啊!”刘一桐故意板起脸来,其实他心里也猜得到,八成跟江唯语这个小喇叭脱不了关系。 “当然是帮老板你呐喊助威啊!听说老板跟咱们温大少终于更进一步即将修成正果――”琳琳拍拍刘一桐的肩膀:“我说你可真是不够意思,这么大的事光跟江姐说,都不告诉我们!” “都说了别喊我江姐…”江唯语瞄了她一眼。 “你们就别跟着添乱了。”刘一桐揉了揉太阳穴:“这种事压根就不是该团队合作的…” “至少我们可以帮你把端木稀这个小贱人拖出来打一顿啊!”小美义正言辞得说:“我可听江…姐姐说了,温大少还真是越来越没眼光――” “说起端木稀,我还真需要你们几个帮忙。”刘一桐扶了扶眼镜。 “老板请指令!”琳琳立刻打个立正。 “要杀要剐要爆菊!您一声令下――”小美接话道,忽然一个停顿:“我们,一定在精神上支持你!” “别贫嘴,听我说。”刘一桐把两个女孩按回到座位上:“小美,我记得你爸爸是市公安局的吧。能不能想办法查查这个端木稀的档案,我怀疑他的名字也是假的。用照片扫描一下做个辨认吧。” “小菜一碟。” “还有这个号码。”刘一桐拿出一张便笺纸:“这是我从端木稀手机上抄下来的一个可疑号码,我有试着反打回去,发现是一部公用电话。你能帮忙给我查查这个电话具体的地址么?” “这个恐怕要电信局的人才好做,我爸爸需要有合理的理由来申请啊。” “我哥的一个铁哥们就在电信局做个小领导。”江唯语道。 “那就拜托你了。”刘一桐的表情很凝重:“那天在阿冷家,我确定他就是跟这个电话里的人通过奇怪的对话。” “琳琳,”刘一桐又转头:“我记得你哥哥好像已经出狱了?他现在跟道上还有染么?” “我说没有你也不信啊。”琳琳咬着吸管:“反正我爸妈面前他是乖得很。” “我觉得端木稀少掉的这个肾一定没那么简单,你哥哥那边路子广,看看有没有什么朋友知道点这方面黑市的内幕。” “我尽量吧。”琳琳点点头。 “阿良――”刘一桐去看腼腆的男生:“你辛苦一些,能不能帮我盯一个星期,看看端木稀平时白天都在阿冷的家里做些什么,跟什么人接触?” “放心吧老板。我没别的本事,但以前在少管所偷吃摸黑的技能掌握倒是不少。”阿良腼腆一笑。 刘一桐一看手机,不知不觉得时间过得真快,温千冷果然又开始了连环夺命call。 “你跑哪去了?” “你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私助也不用二十四小时贴身陪吧。” “我跟你说啊,我觉得这培训有点诡异。”温千冷的声音更诡异。 “恩?难道要你从算数和语文开始学起?”刘一桐揶揄道:“那你可得好好听,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我跟你说正经的,我怎么觉得…。这课程好像是在培养牛郎啊!” ------题外话------ 吼吼,明天要过夜咯 第三十一章 这下误会大了 刘一桐回到酒店的中餐厅,只看到温千冷一个人在靠窗的座位前发呆。 “阿桐,我觉得这家公司真的很别扭。”看到刘一桐,他就像个好不容易在人群中找到妈妈的小男孩,就差眨着水汪汪的眼睛了。 “你是不是得了阿斯波特综合症?”刘一桐喝一口冰水:“为什么我发现你越来越难和人群相处。才走到大厅就听人家议论你一上午就跟讲师吵了三架。” “喂,我以为你能理解我的唉。都没听我说什么就数落一顿…算了算了,没胃口!”温千冷踹翻了椅子,起身就离开了餐厅。 刘一桐愣愣得坐在原地:刘一桐你是不是有病…以前那些淡然的情绪宠辱不惊的神色为什么都像臭氧层一样越来越少,好像…开始沉不住气了呢。他摘下眼镜用力得揉揉眼睛然后起身追出去。 温千冷的大长腿早就不知道跑出去多远了,刘一桐只在餐厅门口遇上了林野。 “林小姐,”刘一桐冲她打招呼。 “刘先生,还习惯么?”林野礼貌得说。 “我还好了,只是阿冷貌似对更换环境总是没那么容易适应。”刘一桐笑笑。 “这倒是,我跟他合作那么多年,不是一般的难伺候呢。”林野把手里的一叠文件交给一个工作人员,与刘一桐并肩走在酒店花园的水池边。 “林小姐,阿冷有没有跟你说起过今天的培训?”刘一桐问:“我有事去见了个朋友所以没有看到具体是什么情况。” “皇翼和艺星的作风完全不同,说起来更加集权和规范一些。”林野叹了口气:“在合同里便已经签订艺人是不可以随意走穴签约参加活动的,就连照片都不可以私下拍摄公示。入司的培训只是个常规的模式,但是会从艺人的举手投足待人接物每个细节来着手制定课程。艺人本就是个视觉职业,只有取悦了相应的人群才能拥有市场不是么?” “听起来倒是没问题,但阿冷为什么会抵触?” “他大概觉得连面对镜头露几颗牙齿笑都要有规定实在太拘束了…”林野道:“归根到底,他还是太年轻,皇翼的作风文化未必适合他。但换言之走到哪里都有哪里的规矩,除非他走流穴还自在些。” “阿冷长着一张不当明星太可惜的脸,却完全没有做明星的觉悟呢。” “这也无可厚非,想成名的人不过是想赚钱。阿冷又不缺钱,所以当他的梦想仅仅是梦想,而达不到第一需求的急迫,他就只能成为一个圈子里另类的奇葩了。”林野说。 刘一桐回到套房里发现温千冷果然在游泳,像只傲娇的海豚理也不理自己。 他微微一笑,径自解开衬衫和牛仔裤,里面早已穿好了刚刚在洗手间换上的泳裤。 “你干什么?”温千冷立起身来,没好气得对他说。 “陪你游几圈啊。” “用不着,这是我私人泳池,助理什么的应该拿着毛巾到一旁伺候着!”温千冷伏在泳池边,一双眼里泛着蔚蓝的波光。 刘一桐单膝轻点在地砖上,一手拄着膝盖微微低下头:“yes,your―highness!” “如果你是穿着燕尾服的话会比赤身裸体更好些。”温千冷诧异与刘一桐如此谦逊的表现,于是得寸进尺道。 “我这个身高穿上燕尾服会像企鹅的。”刘一桐站起身来悻悻得准备把牛仔裤套上。 “别穿了!脱都脱了下来吧――”温千冷一跃起身,抓着刘一桐的手臂就把他拉下水池。 “温千冷!我本来就是要下来的,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暴力!”刘一桐挣扎着四仰八叉从水里站起来,抬头便顶在温千冷的胸膛上。白皙鼓动的胸肌在正午的阳光下水波灵动,青紫的血管隐在纹理之间。刘一桐觉得从鼻腔到头顶一阵阵得发胀,就好像烧开了的水一直没有被关掉火一样咕嘟咕嘟得翻滚。 “你为什么流鼻血啊?”温千冷皱了皱眉头,指指刘一桐的脸。 刘一桐感觉到有些温湿的液体划过人中,还以为是呛得水,低头才发现胸前的水池红殷殷的。 “可能,被你的手肘撞到了吧。”刘一桐仰起头。 “快上去吧,让人家看到还以为在来大姨妈。” 刘一桐正要转身去抓扶梯,却感觉腰部猛然一紧,整个人被温千冷横着托了起来。 “你爬的太慢,我送你上去。”温千冷的声音难得温柔。 刘一桐眯着眼睛靠在温千冷的肩窝处,皮肤贴近的那一刻仿佛荡开了水中的一切冰凉,瞬间升温。他无法想象那期盼已久的肌肤之亲竟来得如此突然。此刻他的脸距离温千冷仅有三厘米的距离,他青青的胡茬在水珠里根根矗立,硕大的喉结一抖一抖,完美的侧脸堪称天雕之作。 “准备好了么?上去了哦!”而下一秒令刘一桐很想一头撞死的是――温千冷竟然举着他拖出水面,然后像扔麻袋一样把他丢了出去! 刘一桐在地上滚了三圈,不偏不倚得落在柔软的地毯中央。 “哈哈!我的臂力还不错吧!正中――” 温千冷欢脱得说,完全没有注意到对方那残念到想把他掐死的眼神。 刘一桐攥紧了拳头,也顾不得鼻血横流的窘态,干脆躺在地上装死不肯起来。 “喂喂!”温千冷蹲在他身边推推他:“刘一桐?!” 没有动静。 “刘一桐别闹了!”温千冷看他双目紧闭毫无反应,就像死了一样,顿时有点慌了:“你别吓我啊!快起来啊!” 还是没动静。 温千冷真的急了,他把对方扶起来垫在自己臂弯,一边胡乱用毛巾擦着他的鼻血,一边拍打着他的脸颊:“刘一桐!刘一桐!” 就在他手足无措要去打电话救急的时候,下巴上猛然一击重击当场就被揍了个仰八叉。温千冷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暴怒的刘一桐骑坐到了身上! “你几岁了还玩这种没轻没重的事!温千冷,你脑子是不是给驴踢过!”刘一桐双手掐着他雪白的脖子,一双眼里从未有过如此愤怒的燃烧火焰。 “我…我开个玩笑,别这么生气…。”温千冷握住他的双手腕:“阿桐,你刚刚干嘛吓我啊…” “我吓你?你会害怕么,你恨不得摔死我吧。”刘一桐冷笑道。 “阿桐――你的钱夹忘在那边了!”门啪嚓一声被推开,驻足惊呆的江唯语愣在门口手里举着个黑色的钱夹。 两个半裸的男人一上一下,这场景堪比火山喷发般震撼。江唯语的话卡在喉咙里,然后重重得吞了一下口水:“要不,我等会再来?” “不是啊!江小姐你误会了!”温千冷把刘一桐掀了下去,狠狠得盯了他一眼:“就算是什么也应该我在上面才对好不好!你什么眼光啊!” 他只顾着澄清自己的清白和取向,似乎没有注意到,从刘一桐钱夹最深处不小心滑落在墙角的一张――自己的照片。 ------题外话------ 小受不会反攻…这是意外 第三十二章 对我的微笑 “下午还有培训么?”两人总算收拾妥当,窝在沙发上休息片刻。刘一桐看着正百无聊赖换着电视频道的温千冷说。 “没有,要我好好揣摩上午说的那些内容。”温千冷提不起兴趣,似乎还在为刚才的事尴尬。 “听林小姐说,是什么笑容礼仪?听起来还真的挺牛郎的。”刘一桐问。 “是啊,见到小妹妹怎么笑,要怎么样的侧脸,露多少分牙齿;见到年轻姑娘怎么笑,最可恶的是还有见到中年男的怎么笑!尼玛,我见到中年男的笑个屁啊!”温千冷把一摞笔记摔在刘一桐的脸上:“你自己看看,我怎么都觉得他们是要把我包装好了送去给人家大老板享用!” 刘一桐泛着温千冷的笔记,难以想象一个如他这般漂亮的男人,字写得就跟狗刨过的屎似的。从那支离破碎的字里行间他好不容易辨认出几句让他笑破肚皮的话:“这是什么,对小动物…俯身侧头四十五度,不吊眼角不露齿微笑――还有这个,领奖答谢,泪水…什么什么,完尔,是莞尔啦!” “算你有文化行了吧,我又没念过大学!”温千冷夺过本子,凝视这刘一桐的脸:“说真的,对女人对小孩我都在行,就是不知道怎么对男人笑。一看到男人那张脸,离我近一点我都犯恶心。” 刘一桐心想:你对端木稀笑得还少么? “阿桐,要不你陪我练练?” “怎样?”刘一桐从多用包里拿出一把镊子:“是不是你哪个角度的肌肉不对,我就帮你扯回来?” “哎呀,正经点。”温千冷侧着身子面对他坐好。 “好吧,那比如说我现在是门口帮你停车的保安,你要知道你下车的一瞬间会有无数记者的镜头面对着你。你要怎样表现出来谦逊友好?”刘一桐说。 “这样?”温千冷侧着脸,嘴角微微上扬。 “眼睛不要放电,我是男人唉。” “哪里放电了,我天生就是桃花眼。”温千冷不服气得说,“那要不这样?”他把面容收的冷峻一些。 “太傲慢,会被人说不可一世。” “哎呀!为什么我要练习这些鸡毛蒜皮的基本功啊!”温千冷不耐烦得缩回到沙发的角落。 “难道你忘了你刚出道那一年被人拍到在停车场里把香烟夹在鼻子上了?”刘一桐想起那张花边新闻的窘态就忍俊不禁。 “好像…是有那么回事。”温千冷伸手去拿香烟。 “我记得你好久不抽烟了,还当你戒了…” “一个男人要是连烟都能戒了你可得离他远点,这种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温千冷哼哼一笑:“之前不怎么抽是因为小稀肺不好…” “哦…”刘一桐道:“我记得你说过,每次想戒烟心里面就会十分烦躁。有两个小人不停得争斗,一个恶魔小人说这么忍耐的人生太无趣死了算了;另一个天使小人说,别听他的,抽根烟让自己冷静冷静吧…” “是啊,所以我总在是抽一根呢还是抽一根呢的抉择里,独断专行着。”温千冷点起打火机,满足得吸上一口然后递给刘一桐。 这些年来,两人经常分吸一支烟。温千冷似乎从来都没发觉这有什么不正常的,而刘一桐从不说破。 “好了,继续练习。”刘一桐扳过他的肩膀,“我是一个刚刚帮你停好车的保安,也许我的薪水还不足你走一场秀的十分之一,但是我在自己的本职工作里尽心尽力。你理应对我表示一种感谢和认可才是。你的笑容里应该有些谦逊和赞许,像在用眼睛对他说,他的服务的令你很满意。”看着温千冷恍然大悟的神情,刘一桐想:可能只是缺少了太多爱的童年生活,造就了他与周围环境难以直感回馈的障碍。他不是幼稚,而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与人相处罢了。那些原始的善良是真的,无法考虑别人的感受所造成的伤害也是真的。 但好在温千冷脑子不笨又很谦虚,领悟得也不是很慢,很快就能按照刘一桐所说的走上正确的路子。 “真的唉,我觉得你比那个培训师专业多了!他说的话都是空的大的,我一句也听不懂。” “因为他远远没有我了解你啊。”刘一桐伸出一只手:“你还忘了最后的一步骤。” “恩?” “停了车以后总要给人家小费的嘛。” “哦,”温千冷拿出一张钞票恭敬得递给刘一桐,然后眼睁睁得看着他放回了自己的钱夹里! “不是做戏用的嘛!还我――” “这份钱收的是咨询费,说了那么多话不给我喝点茶钱啊。”刘一桐招牌式的腹黑笑容再次浮上嘴角。 “奸商!” “其实,我有在想。如果你要面对我微笑,会是什么样子的?”刘一桐转过身来,把头靠在沙发椅背上。 “惊悚的笑,抓狂的笑,气急败坏的笑…这还用想么?”温千冷道。 “你对我评价还真是高。” “其实,比起一个停车的保安,一个开门的门童,一个化妆师或者是火热的粉丝…”温千冷忽然向他靠近了些:“你好像为我做的多太多了,我是不是应该…也非常的感激你才对…可是不知为什么,你让我觉得就像是理所应当为我做事一样。就好像是…家人。” “哦。” “虽然我十岁就像个孤儿一样独自生活在金碧辉煌里,但我知道,人往往最会伤害自己的父母爱人是因为只有在他们面前才能卸下面具肆意发泄。可惜我没有父母也没有爱人…我不知道,你可不可以替代他们,所以有时我会很害怕,我怕有一天你跟我生气是真的,真的再也不原谅我。” “好吧,看在你这么可怜兮兮得份上。在你找到可以替代我的人之前,我勉为其难给你折腾好了。”刘一桐转过脸来微微一笑。 “真的啊!那在我结婚之间,你不可以结婚好不好?”温千冷像个小孩子一样提出了无赖的要求,却得到了刘一桐认真的点头承诺。 ------题外话------ 这几章很温馨很甜的,剧情发展会有些慢。但很多细节都是伏笔哦~感谢亲们一直陪着猫咪,有你们的支持我会更努力滴! 第三十三章 失眠的夜 温千冷失眠,他有认床的习惯。 “阿桐,你睡了没?”温千冷冲套房隔间里喊道。 “正在睡。” “那是睡着了还是没睡着?” “正在睡着…” “陪我聊聊天吧,我失眠。”温千冷只穿着一条睡裤,裸露着上身站在刘一桐的房门前。 “明天的课程会不会是教你怎么样的睡姿可以被狗仔队拍的比较优雅――”刘一桐掀开被子坐起来,他习惯在干净的床上裸睡,此时此刻真的是完全的…裸睡。他并没有想到温千冷已经站在他门口了,就这样将整个身子一览无余得暴露在对方眼前。 男人每天勃起几十次,一大半时间都是在睡觉期间。所以此时此刻就算刘一桐的兄弟带着情绪昂首挺立,温千冷也不会觉得奇怪。他只是皱皱眉说:“除了在a片里,我还没见过别的男人在我面前站着呢…” 刘一桐有些羞赧,一把扯过被子盖在身上:“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 “你又没关门。” “半夜不睡觉又要怎么样啊,特殊服务的话自己打电话去,我到外面抽根烟把房间让给你。” “没这个心情,我失眠很痛苦的,你陪我说说话吧。”温千冷径自走进来,坐到刘一桐的床边。 “曼德拉的葬礼今天举行,金正恩的姑父已经被秘密处决,汪峰因不能上头条而上了头条,前提是他最好避开玉兔三号登月――” “谁要你说这些!”温千冷在他身上擂了一拳:“喂,你给我讲讲你上大学的事情好不好,我高中毕业就没在念了,蛮好奇的。” “我大学也没上完…就被大学给上了。”刘一桐侧过身去,似乎能感觉到自己的臀部好像碰到了对方的膝盖。 “你说大学宿舍里大家都整天住在一起,赤身裸体的多恶心啊。”温千冷自顾自得侃着。 “我现在也赤身裸体好不好,你不是也跑进来了?”刘一桐把被子裹在身上紧了紧。 “这不一样,对我来讲你既不是同性又不是异性。” “那我是什么?人妖?” “你是刘一桐啊,你的性别就是刘一桐。”温千冷眨着眼睛坏笑一下。 刘一桐立起身来坐在他跟前,薄薄的夏被紧紧遮住他的下半身,光洁的肌肤与温千冷赤裸相照。淡淡得眉峰一挑:“我大概可以理解你是想向我表达我在你这里独一无二的存在很令人感动,但这话听起来真的不像夸奖,就跟春哥的性别也是春哥一样…” “刘一桐,你有没有过喜欢的人?”温千冷突然不着边际得问了一句。刘一桐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难道拿出一面镜子给他照照么? “有啊,只是早就不在了罢了。”刘一桐只能这样说。 “是死了还是――” “不在了就是不在了,跟死了也没啥区别。”刘一桐的心跳得很快,他瞄了瞄床头正在静音来电的手机屏幕一闪一闪,他知道那又是郭再天的来电。 “那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江唯语?” “我跟你说过的,我们没有在一起,就是朋友而已。” “才不相信,今天上午你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培训还不是跑出去跟她约会了。”温千冷也不知是真的在闹别扭还是故意戏弄他,总之话里好像还带着点醋意。 “如果我真的要跟她怎么样还犯得着出去么?这房间条件如此美妙,说不定我们就在你那张大床上巫山云雨一番。”刘一桐冷笑道,看着温千冷越来越惊恐的眼睛。 “喂,你不是说真的吧!”温千冷仿若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子跳了起来。 “你会介意么?”刘一桐戴上眼镜,饶有兴味得盯着他那张脸:“你的床上一向乱得指不定有多少苍蝇臭虫交配过,难道还在意――” “刘一桐,维护睡觉的领地是每一个雄性生物的本能。”温千冷上前一步把他按在床头上,“我绝不让允许我的床上有别的男人的气息…。” “那么…你打算把自己的气息留在我的床上么?”刘一桐看看温千冷的腿,他此时跪在自己的床沿上。他一手按着自己的肩膀,另一手竟抓在他的下巴上。 刘一桐的眼镜有点歪了,他吞了吞口水,微微扶正。悠长的脖颈在温千冷的手中抖动了一下,温和的目光传递到对方的眸子里。 “算了,跟你一闹更没睡意了!”温千冷似乎察觉到气氛有点不对,放开刘一桐径自回屋去了。 “失眠明天会没精神的,”刘一桐喊了一声:“我看了你的行程表,明天下午好像有个初步试镜。” “没办法啊,数羊呗。” “数羊是西方人的招数,因为sheep和sleep的发音相似,对中国人根本没用的。”刘一桐揶揄道。 “我没文化总行了吧,那你有什么好办法?难道打个飞机助睡眠?” 刘一桐套上睡裤来到客厅打开灯:“我确实有一段咒语,保证你念个三遍就能睡着。这是我上大学时的必杀技――”他找来纸笔伏在办公桌的电脑前开始写着什么。 幽蓝色的灯光把他的侧影照在墙面上,从温千冷的这个角度看过去,轮廓饱满身姿挺拔。他歪着头像在欣赏一幅恬淡的画,又像在等待着什么新奇的玩具。 “给,这个念三遍…你要是还能醒着我叫你大爷。”刘一桐的字如其名,坚挺飘逸,不落三俗。一张小小的便签纸上密密麻麻得写了咒语一般的口诀: 可导一定连续,连续一定可积,连续一定有界,可积一定有界,可积不一定连续,连续不一定可微,可微一定连续,偏导连续一定可微,偏导存在不一定连续,连续不一定偏导存在,可微不一定偏导连续,二阶混合偏导连续的偏导相等,偏导一个连续一个有界函数可微。 “刘一桐!你大爷的――” ------题外话------ 高数虐我千百遍,我待高数如初恋啊…下一章是不是该kiss了~ 第三十四章 关于练习接吻 几日的特殊集训下来温千冷已经完全适应了生活上规矩的节奏,刘一桐尽量陪在他身边,也免去了他再次与导师或助理等人发生直接冲突的机会。 这日玉琪忽然来到温千冷房间,她似乎喝了酒,应该是从一个宴会上刚刚下来。温千冷诡秘的眼神看看刘一桐,三个人都没说话,于是刘一桐独自离开。 马上就要立秋了,晚上的天起已经带着些许凉意。刘一桐独自站在酒店的天台上,百无聊赖得一支一支吸着烟。刚刚跟江唯语打了个电话,小姑娘还在调侃她那天贸然闯入房间时看到的激情一幕。 刘一桐尴尬得说那只是个意外。 江唯语笑着说,她想也是,因为完全看不出来刘一桐身上有一丁点反攻的潜质。 之后她还告诉刘一桐一个正能量的消息,下个月他哥哥要跟阿cat去美国注册结婚了。 刘一桐想:像他们这样的人本来就太难了,能修成正果的上辈子都不知道是什么翼的天使。 父亲和杨沛夜,江唯易和阿cat这种,真的是好难得的。 电话再次响起,刘一桐本能得以为是温千冷通知他已经结束可以回去了,于是看也没看就接听起来才发现那个人是自己躲了快一个月的郭再天。 “阿桐,你终于肯借我电话了…”郭再天的声音里带着难掩的欣喜。 “我接错了,我以为是我男朋友打来的。”刘一桐攥着电话的手紧了紧。 “阿桐你还好么?我想见见你可以么?”郭再天仿佛没有听到刘一桐把男朋友三个字加重的咬字。 刘一桐恨他的自信,他凭什么认为自己就只能爱他一个人。可是不争气的温千冷的的确确正在楼下跟一个女人上床,而不争气的自己――此时也的的确确站在阳台上孤独地吹着冷风。 阿嚏―― 刘一桐不适时宜得打了个结结实实得喷嚏。 “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外面吹风?”郭再天的话里带着淡淡心疼的责备:“当心着凉。” “今天晚了…不要见了,我要去睡了。”刘一桐拒绝了他,却不知为什么没有拒绝得那么死。也许在每一个人的心里,面对关心都是无可抵御的吧。 刘一桐挂了电话,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于是下楼回房间。 温千冷正在冲澡,玉琪已然离开。 也不知是错觉还是心理作用,刘一桐总觉得房间里那淫靡的味道让他很窒息。他什么也没说得去打扫床头地上的餐巾纸,然后独自回房洗澡。 “喂,刘一桐,你不开心了么?”温千冷围着浴巾出来。 “怎么会,只要你们两个不是在我的床上――” “对了,明天小稀要过来了,玉姐说要准备着手拍那套宣传照了。她还说小稀的条件真的很不错,现在模特市场上千篇一律都是我这种…好像让人有点审美疲劳。病态的较弱少爷倒是不错的卖点呢!” “你的市场占有率下降,可你自己怎么听起来一点都不担心?”刘一桐哼了一声。 “我又不在乎这个,倒是小稀若真的有出人头地的机会将来日子也好过些。”温千冷停下吹风机的噪音,从刘一桐喊了一句。 见对方半天没有答应,他径自走进去:“你刚才还说你不生气的,明明情绪不大对嘛。” 刘一桐想:我刚才的确不生气,明明就是现在才开始生气的。 “跟老板上床无异于船上玩火,你又不缺女人…以后还是节制点。”刘一桐不想把话题扯在端木稀身上,这个少年所背负的阴冷气息让他难得觉得害怕。 “我也不想啊,你也看到了她是自己找上门来的。” “她能来找你就能来找别人,皇翼旗下上百的男模,看起来像她的后宫似的。”刘一桐叹了口气躺在床上。也可能真的是吹了点风冷风,觉得头有些晕晕的。 “呃!她不会是来找我试钟的吧!”温千冷看他有意要睡下去,正要往外走,忽然回头丢出一句吓人的话。 “别多想了,也许她就是比较饥渴的那种女人而已。” “对了阿桐,”温千冷扶着门探头进来说:“我刚才看了一下样照宣传册,里面…里面好像有接吻的镜头。” “你又不是没接过吻,难道要我教你啊。”刘一桐捂着被子,头越来越疼实在不想跟他再聊下去。 “不是呀!是要跟男模…要跟小稀啊…我觉得我好像还是不能――” “什么?!”刘一桐一下子就跳了起来。 “你干嘛这么紧张…”温千冷诧异于刘一桐的反应:“你不是也告诉过我,当模特的在镜头前身体就是白纸一张,有些牺牲为了艺术也在所难免。” “你现在倒想开了。”刘一桐心里冷笑。 “只是,我一直把小稀当成弟弟一样…这种事好像怪怪的。我真的不是排斥他…就是觉得很尴尬很不好意思。”温千冷的表情很复杂,可在刘一桐眼里却不如他所表达的那么纠结。 “是么?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很期待。”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这张脸有写着期待么?”温千冷不悦。 “你虽然讨厌男同,但身边毕竟发生过这样的案例。其实还是蛮好奇的吧,说不定心里痒痒的,想看看男人和男人到底是什么滋味。”刘一桐身体不适,情绪也不怎么好,说起话来比平时更加咄咄逼人。 “刘一桐你是不是看人家打炮看得荷尔蒙失调?”温千冷也火了:“我好心好意跟你聊聊天,你不损我会死啊?” “你找我聊这种事能帮你解决什么心理还是生理的问题?”刘一桐冷笑道:“自己不是也说了么,就当为艺术献身,舍你其谁?没感觉就当啃燕皮水饺,有感觉就假戏真做呗,人家端木稀指不定心里多乐意呢。” “刘一桐你嘴巴能不能不要这么刻薄。” “嘴巴除了吃就是说,还能做什么?”刘一桐揉了揉太阳穴:“难不成我教你怎么对人微笑,还要再教你怎么跟男人接吻?” 温千冷忽然沉默,刘一桐也感觉到气氛开始异样。他的头瞬间就忘了疼…温千冷此时看着自己的眼神…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要不…要不…你帮我试试?” 他居然这么说。 ------题外话------ 大家觉得一直虐受会不会很不仁道,要不要虐虐攻?给意见的冒个泡呗… 第三十五章 假戏可不可以真做 “我拒绝。”刘一桐蒙着被子翻身躺下。 “哎呦,你就别害羞了,咱俩这层关系还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温千冷上前一步拉开他的被子把他拎起来:“除了内脏,你身上什么我没见过?” “你要来真的啊?”刘一桐坐在他面前,不可置信得看着他略带躲闪但又包含着真诚的眼睛。 “试试嘛,否则我明天对着镜头一定会笑场的。”温千冷扳过他的肩膀:“那个…你要不要把眼镜先摘了?可能会碰到的哦。” “不会碰到。”刘一桐说:“我又不是一千两百度的啤酒瓶底子。” “是么,我没吻过戴眼镜的女孩。”温千冷挠了挠头,似乎下了很大决心才慢慢凑上去一步。 “等等…你先把眼睛闭起来好不好?”温千冷笑得很不知所措,就像有人把条蜥蜴塞进他的裤裆里一样。 “你还真不是一般的烦…”刘一桐小声嘀咕一句,闭上眼睛。他的眼睛不大,闭起来就更小了。睫毛有点稀疏所以远远看上去就像有人用细细的铅笔在眉毛下画了两条弧线。 他不想让对方知道此时此刻自己的心跳有多快,只觉得紧张急促的呼吸声慢慢扑面逼近。 噗嗤!温千冷抓着他的肩膀不停颤抖:“不行啊!我觉得好好笑啊!你的表情干嘛那么认真?哈哈哈――” “温千冷!我为了你连色相都牺牲了你就这么嘲笑我?”刘一桐不悦。 “好好好,我认真点。”温千冷擦了擦嘴,端正坐好。 刘一桐屏住呼吸,再次闭上眼睛沉默得等待着,可就在唇角微微相碰的时候温千冷再一次笑场。口水喷的他眼镜片上都是,气得他一掌把他推下床去。 “你还说我期待!哈哈哈,我觉得你看起来才好期待的样子呢。”温千冷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滚!我这是有职业道德,入戏你懂不懂?”刘一桐瘫软在被子里,翻身趴下去不再理他。 “不是啊,我就是觉得你的表情很搞笑。”温千冷躺在他身边,像摆弄小动物一样把他翻过来:“喂,再试一次嘛。最后一次――” “不要!” “最后一次,我保证不笑了。”温千冷的笑眼微微眯着,手肘撑着枕头,手掌枕着额头。他扬着眉毛,修长的手指摆弄着鬓角的发,那挑衅又带着些风骚的姿势让刘一桐瞬间心动。 “你要是再敢笑,我就跟你绝交。” “我不笑了,我把眼睛闭上,你过来主动的好不好?”温千冷保持着这个姿势,上身斜倾着。他的睫毛很长,盖在眼脸上微微颤抖着。紧闭的唇上细细的容貌贴在那白瓷般的肌肤表面。他的鼻梁坚挺修长,仿佛玉手抹成般精致。偶尔的吞咽动作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刘一桐却不想笑,他在盘算着自己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和程度去吻,才能既不会把他吓跑又能给出那么一丁点的暗示。他一手撑在床垫上,另一手抚上对方的下巴。虎口处恰好抵住他那服帖的面颊弧度。微扶了三秒钟,刘一桐把脸凑了上去。 双唇接触的一瞬间,刘一桐能感到对方本能得颤抖一下。他甚至做好了被他一拳打飞的准备,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缘由今天终于给他吻到心爱的人,这分欣喜是任何肉体上的痛苦所不能比拟的。 温千冷并没有其他动作,只是沉默着呼吸。 刘一桐启开双唇,舌尖小心得探出口腔,只是如蜻蜓点水般沾了一下温千冷的唇瓣。 没想到对方本能得打开嘴角,接纳了他的入侵,并回馈而来那更加强势的力度。 唾液是淡淡的没有味道的,舌头的滑腻程度和口腔里湿润的温度相互纠缠了几秒钟,两人分开并睁开眼睛。 “什么感觉?”刘一桐问。 “好像…在吸没有味道的果冻。” “我是说跟女人比起来。” “忘了。”温千冷摇摇头。 “你是金鱼么…连七秒的记忆都没有。”刘一桐躺下。 “要不再试试?”温千冷翻身伏在他身体上,居高临下得俯视着。 “试你个头啦!”刘一桐抱着被子结结实实得打了个打喷嚏:“不要了,我好像感冒了,会传染你的。” 再一抬头温千冷已经像看待病毒入侵一样掩着口跑得远远,刘一桐心里一痛:“你他妈的好歹说句关心的话啊!” “哦,那多喝点水…” (水躺枪) 过了下半夜刘一桐开始发烧,搞不懂是因为内心狂喜的兴奋还是真的因为着凉受寒。夏天的薄被子在这个时候显得苍白无力,他实在没有力气跑出去叫人,于是钻进了下一层被套里。 喉咙干得要死,床头的杯子已经空空。 失眠了好几天终于习惯了床的温千冷正在外间不停得打着匀称的鼾声。刘一桐打开床头灯,从万用包里拿出体温计含在嘴里,起身去找电水壶烧水。 路过温千冷的床前听得他正在哼哼唧唧得说梦话,刘一桐想伸手去帮他把被子盖好,可就在他俯身凑过去的瞬间温千冷像是一条打挺的鱼一样振臂一挥大吼一声:“妈妈――” 他应该是做恶梦了,可以想象一个十岁的孩子亲眼目睹着母亲自杀的场景这份阴影该是要伴随一生的。 刘一桐来不及心疼他,因为温千冷的大手不偏不倚得打在自己的脸上,导致他不小心咬碎了口中的体温计! “你在干嘛?!”温千冷一下子坐起来,看到床边跪在地上的刘一桐痛苦得捂着喉咙大声咳嗽着。他顿时不知所措,翻身打开灯才发现地上的玻璃碎片。 体温计里的水银是有毒的,这个是常识。 ------题外话------ 接吻什么的最有爱了~ 第三十六章 再次交锋 “现在怎么办?怎么办?这是不是有毒,你会不会死啊?”温千冷像热锅上的蚂蚁,完全不知所措:“我能不能碰你?要平躺么?” “冰箱…牛奶…”刘一桐吐出口中的碎玻璃,还好没有刮伤口腔。 体温计里的水银含量很少,一般不会导致太恶劣的后果。一旦误食可立即饮用一两个生鸡蛋清或者200毫升牛奶来中和一下。 温千冷光着脚跑到客厅,牛奶酸奶的抱来了一大堆,看着刘一桐服下才算安心。 “你大半夜不睡觉叼着体温计乱跑什么?” “我在发烧。”刘一桐疲惫的靠在沙发上说。 温千冷探了探他的额头,果然很烫:“怎么不早说,我叫服务生帮里联系first―aid处。” “不用了,本想烧点水吃药,谁知道你半夜做恶梦上来就给我一拳…”刘一桐抹了抹身上的牛奶:“好了你去睡吧,我把这收拾一下。” “我做恶梦…”温千冷显然想不起来之前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你明天还要试镜,快去休息吧。”刘一桐撑着晕晕沉沉的脑袋到洗手间去拿簸箕和扫帚。 第二天一早端木稀就过来了,直接去了影棚的化妆间,温千冷也早早起床过去。 感冒这种事吃药一个礼拜不吃药一个星期,刘一桐现在经历的是全面发作的第二阶段,全身软的跟海绵一样,烧得骨头缝都疼。 “你在这里休息一下吧,今天试镜结束我没有培训,实在不行下午陪你去医院。”温千冷走时说。 但刘一桐还是起身跟到了影棚,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别扭什么,一定要亲眼去看看这两人的亲密写真来找不自在。 端木稀的气色比以前好多了,画好了妆又搭配上合适的服装整个人的确与当初在酒吧相识之时不可同日而语。他的笑容依旧腼腆,但眼神里却多了几分自信和坚定。 刘一桐看不明白他面对自己时眼里的笑容究竟是挑衅还是威胁,总之那不是友善的目光。 而最让刘一桐痛心的是他完全无法判断温千冷在抱着端木稀做造型的时候,他眼中的温柔究竟是逢场作戏还是真情实感。 如果是假的,那他能从对男男之间的极度厌恶上升为如此专业的演绎水准简直堪称影帝一绝。 如果是真的――到底是疼爱还是情爱他压根就分不清楚。温千冷没有爱过任何人不是么?他看任何人也没有用过这样的眼神,包括面对着自己。这是刘一桐第一次感觉自己像个矫情的女人一样患得患失,他想:也许是发烧导致的错觉或是幻觉,总之脑子不清楚。 他想离开却又迈不开腿,就这么眼睁睁得站在棚外三个小时目睹了他们的全程拍摄演绎。 端木稀似乎很兴奋,收了工也一刻不离温千冷的左右。温千冷叫上刘一桐一起去吃午饭,说下午出了底片以后看看效果,玉琪似乎对端木稀很有兴趣。有可能的话会叫他签个短约。 刘一桐没有胃口也没有心情,但还是一同去了。 简单的午餐精致可口,对于辛苦一上午的人来讲自然是最好的犒劳。但刘一桐闻到饭味就反胃,颤颤巍巍得动着筷子却无论如何也吃不下。 “阿桐你不要紧吧?”温千冷看出他状态不对:“下午开始去看看医生吧,上次小稀发烧也是被我耽误了才转化成肺炎。” “我还没那么虚弱。”刘一桐说。 “嘴硬活受罪。”温千冷哼了一声。 “刘先生是放心不下冷哥吧,”端木稀说:“没关系的,我可以在这里替你照顾他呢。冷哥,这些天我在家很无聊于是给哈利拍了一套写真,你要不要看看?”他拿出背包从里面拽出一整套刚刚冲印好的照片。 画面上的狗狗各种憨态可掬的表现令人忍俊不禁。温千冷顿时会心一笑:“看不出来你还真是挺有才情的,我看我家的狗恐怕要比我还有市场。” “冷哥,我还学了好几样点心,你要不要尝尝看嘛。”端木稀的背包里不是何时也冠上了百宝箱般的功能。不一会,各种杏仁饼干,咖啡曲奇就被摆满了一桌子。 “小稀,谢谢你,不过还是先吃饭吧。”温千冷的笑容里带着些宠溺,刘一桐认得出这样的表情只有在小夕的面前出现过。他觉得自己可能是多心了,温千冷大概就只是把这个男孩当成弟弟般疼爱吧。 “刘先生你呢?我看你好像身体不太舒服,饭餐太油腻了吧。这些点心我都是跟你店里的胖哥哥学的,他人好好呢!”端木稀笑着说。 “你到我店里去了?”刘一桐大惊。 “是啊,我待在冷哥家里也没事,就经常过去你的店里帮帮忙。” 刘一桐心里一震:阿良小美琳琳他们统统都知道自己对端木稀的戒备,相信这个心机颇深的男孩也不会看不出来,他居然可以从胖哥身上下手。这个老实巴交的哑巴大叔很少很大家交流,怎么可能会怀疑这个看起来善良又纯真的少年呢。 端木稀这是在向自己下战书,刘一桐确定。 “阿桐,小稀知道你在这里帮我的忙心里还挂念着酒吧,于是他事先跟我说过要去帮忙的。他怕你不还意思麻烦他于是告诉我不用同你讲,”温千冷说:“你不会不开心了吧?” 如果这个时候表现出不开心,那在温千冷的眼里自己岂不是成了小心眼没风度的人。刘一桐微微笑了一下:“没关系,我还要谢谢小稀呢。只是我很奇怪为什么小美他们也没告诉我呢?” “因为我都是上午过去的,只有胖哥自己在那里准备点心。”端木稀意味深长得笑了笑。 ------题外话------ 心机深重的小三好讨厌啊好讨厌~ 第三十七章 老爸住院 接下来的对话不疼不痒,刘一桐觉得坐起身来都颇费力气。此时他看谁都像张床,只想滚上去打个瞌睡。 “阿桐,你看起来不太好――”温千冷伸手抚了抚他的额头,再试试自己的:“烫的跟什么似的,还是去医院吧!” 刘一桐懒洋洋得睁开眼睛,裤兜里的手机扰人得震个不停。 “喂,妈。”刘一桐接起来。 燕小绮的哭声夹杂着语无伦次在听筒那边炸开:“阿桐!快来医院,你爸出事了!” “妈你慢点说!怎么回事?”刘一桐腾得一声就跳起来了。 “车祸。在市第一人民医院,你快点过来啊。” “阿冷我真的要去医院了!”刘一桐推开桌子就要走。 “怎么了?是你妈妈的电话?”温千冷从来没看见过他如此慌张的神色,看起来事情蛮严重。 “我爸出车祸了,我要赶快过去一趟。” “我跟林姐说一声,开车送你过去吧!”温千冷说。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过去。”刘一桐丢下一句话,全然忘了还在高烧中的身体状况,在肾上腺素的刺激下飞快得跑出酒店。 医院的走廊上人来人往乌烟瘴气,刘一桐气也不喘得冲到急救室门口,看到燕小绮正靠在杨沛夜的怀里抽泣着。杨沛夜的眼睛也是红红的,他一句话不说就这么直勾勾得盯着手术室上的亮灯。 “妈!杨爸爸!”刘一桐过来,急急问道:“怎么样了?爸爸什么情况。”他抬眼看到墙角处还有个警察,椅子上坐着一个目光躲闪的小青年,心想这就该是肇事者了吧。那小青年脸上还有一块青紫,想必是刚刚遭受了杨爸爸的拳头。 “阿桐你写别急,我们也在等情况。知洲他一定吉人天相。”杨沛夜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坐下休息。可是明明就能感觉到,他的手也颤抖得不行。 刘一桐知道杨沛夜此时的恐惧甚至比自己还要大上几倍,他反过来想要安慰安慰他,却只觉得大脑的温度嗡的一下窜上来,顿时头昏眼花天旋地转。 “你爸去图书馆的路上被个作死一样的飙车青年撞了。”燕小绮擦了擦眼睛:“就摩托车还撞成这样,要是轿车那速度可就不堪设想了。” 刘一桐狠狠得盯了一眼那个打扮得花里胡哨的小青年,心想揍他也是活该,这种败类完全不顾公共安全肆意在街道上飙车的家伙关起来才对。 “大夫说他左腿和两根肋骨骨折,脑袋因为撞到了路边的邮筒可能会有脑震荡,具体还是要等手术后再讲。”杨沛夜说。 “摩托车会给撞成这样?”刘一桐简直无法想象。 “你是不知道这种不知死活的飙车兔崽子速度有多快,你爸爸这把年纪的老骨头…”燕小绮说。 “妈,别担心了,摩托车的话不会有性命危险的。以后上街什么的可得注意着点――诶?灯灭了。”刘一桐跳起身来扑倒门口,竟然还是比杨沛夜慢了一步。 “大夫!大夫他怎么样了?” 杨沛夜焦急得扯着大夫的白大褂,全然没有了平日里稳重淡定的成熟作风。刘一桐想:也许只当要触及一个人最重要的东西时,他们才会失态到如此程度吧。 “放心,手术很成功,大脑没有什么严重损伤。只是这把年纪,腿骨需要一段时间静养愈合,否则会影响行动――”大夫喘了口气,挣脱开他死钳着自己的手。 “只要没有性命之忧就好…”杨沛夜喃喃得说:“哪怕一辈子不能走路,大不了我背着他。” 他回头看着燕小绮,笑得竟像个小孩子:“放心吧燕姐!我就说他…他一定可以挺过来的!” 燕小绮擦擦眼泪,连连点头。 刘一桐也终于放下心来,他侧着脸看着杨沛夜那欣喜安慰的神情。忽然想了好多其他的事:这些年来他似乎从来没有看到过父亲和杨沛夜之间的任何亲密举动,很多时候他们就像老友一样谈话讨论争吵,也像兄弟一样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同食同寝。在自己的心理和生理完全发育成熟之前,他根本就无法理解这两个男人之间会有所谓的爱情。 原来真正的爱,平时都会很萌得掩藏在自己的幸福里慢慢发酵。只待最危难的时刻才能被发觉,这两人之间至死不渝的感情其实早就渗透在彼此的灵魂里。 等到刘知洲被送进普通病房以后,杨沛夜出去接了个电话,似乎是公司的下属。刘一桐隔着阳台就能听到他把对方劈头盖脑的一顿骂。 “这种事也要找我?我花钱雇你们是来吃白饭的么!” “我跟你说了我家里现在有事,公司就是天塌了也不要来找我!” “自己看着办!钱不是问题!” 刘一桐站在门外看着杨沛夜的背影,轻轻敲了下玻璃门:“杨爸爸,爸爸醒了,你进去看看吧。” 杨沛夜只在瞬间就挂了电话,三步并作两步得冲进病房。 刘一桐挽着燕小绮的手,听女人说了一句:“唯你之下,千金粪土。” “妈,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真正被他们的感情所感动?是不是曾经也有那么一次震撼的生离死别,这两人感天动地的守候让你深深折服?”刘一桐明明就头疼得很,却还是无法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东西。 有些事想不通头疼,想通了心疼。 “哪有你说的那么戏剧化呢,”燕小绮轻笑一声:“生活中没有那么多生离死别的瞬间,让你一下子就感悟到什么东西很重要很感人。如果不好好珍惜平淡中的每一天,等你发现他重要的时候可能就是来不及的时候了。” 刘一桐苦笑着想:这话是不是该说给温千冷听呢,这家伙不会是想要等到来不及的时候才能发现自己对他的感情吧。 电话突然响了,刘一桐舒了口气:这小子还算有点良心啊。 “阿桐,情况怎么样了?” “还好,只是摩托车撞断了腿,没有性命之忧。” “还好还好,那…。那你身体怎么样了?”温千冷问。 “也还好,我休息一天,明天再回去,你跟林小姐说一声吧。”刘一桐回头看了看病房里守候在父亲身边的男人。心想:这里大概用不到自己吧。 “不用那么急,你多休息两天,还要照顾伯父呢是不是。”温千冷难得的善解人意:“我这么大人,你不在我又不会饿死。何况…还有小稀在呢。” 刘一桐的眉毛跳了一下,眼看着旁边的病人家属端了一碗稀饭过来,真有一种像挥一拳打翻的冲动。 第三十八章 谁的温柔乡 燕小绮要急着回家照顾刘杨荷,急急忙忙跑出来的一家人把五岁大的小姑娘留在家里已经好几个小时了。 杨沛夜似乎看出刘一桐身体不适,告诉他这里有他在就可以了,叫他们都回家去休息。 “阿桐,是不是发烧了?回来家里我烧点粥给你――”燕小绮看着儿子发红的面颊,有点心疼。 “不了,就是小感冒,可能昨天晚上着凉了。”刘一桐说:“万一回家把小荷传染就麻烦了,我自己回家休息一下就行。” “阿桐,你已经是成年人了,很多事做父母的也不该多问。”燕小绮叹了口气:“昨天我还去你的店里看了看,听小美说你在兼职给一个娱乐公司做私人助理?” “恩。” “别人不了解你,你妈还能不了解?”燕小绮拍拍他的肩膀:“你就是不喜欢伺候人才坚持要自己开店当老板的,可我想不出这世上还有哪种活比伺候明星还违背你的意愿。那个人…是不是很重要啊?” “妈…别说了。”刘一桐的脑袋又是一阵嗡响。 “妈就是怕你苦了自己,”燕小绮说:“只要你开心,怎么都好。” 刘一桐让出租车停在小区门口,短短的十分钟车程他仿佛已经做了好几个梦一般。此时太阳已经快下山了,一整天几乎没吃什么东西的他并没有感觉饥饿,只是高烧让他的胃肠痉挛了好久。 江唯语把他的肥路易送到了楼下的宠物旅馆,刘一桐本想去看看,但无奈身体实在是吃不消。他拖着沉重的脚步往楼上去,驻足信箱的时候突然想起了郭再天。 可有时事情就是这么邪门,郭再天的再次出现令刘一桐惊讶万分。 他穿着淡青色的短袖衬衫和休闲牛仔裤,头发似乎比一个月前长了那么一点点。 “阿桐。”郭再天走上他的身边,轻轻唤了声。 “你怎么会知道我今天回家?”刘一桐冷冰冰得说。 “买通了你们小区的物业,你回家前会打电话给让他们帮忙恢复水电闸。”在刘一桐鄙夷的眼神中郭再天回答的很老实。 刘一桐是个很谨慎的人,每次离家长久都会断掉水电灭绝安全隐患。他只是没想到这样的规律都被眼前的男人掌握。 “难道你都不用做自己的事么?整天盯着我干什么。”刘一桐耸耸肩膀准备绕过他。 “在我眼里,你的确比那些事更重要啊。”郭再天伸手压住他的肩膀。隔着纯棉的t恤,他似乎能感觉到刘一桐的身体很烫。 “你怎么了?”郭再天皱着眉头绕到他身前:“是不是在生病?” “不劳你费心。”刘一桐挡开他的手,径自往前走。只是最后的一个字在他干燥沙哑的喉咙中破了音。 郭再天不由分说得按住他的双肩,俯身下来用自己的额头贴近他的额头:“这么烫…” “放手!”刘一桐拼力推开他,可就是这小小的动作都让自己虚弱的身体更加透支。他喘着粗气:“你是不是庆幸逮到绝好的机会可以照顾我?我应该感激涕零得像只猫一样乖巧得窝在你的温柔乡――” “我只是担心你的身体,”郭再天定定得看着他:“不管你接受不接受我,请别折磨自己好么?” “郭再天,你别忘了我是个男人。至于那种矫情女人的惺惺作态,麻烦您别往我身上对号入座好不好?”一听这话,刘一桐更是火大得很:“生病了我会自己吃药,疲惫了我会自己休息。难道还要人哄着抱着来照顾么?”他脸上那不屑的嘲笑转瞬即逝,留给郭再天一个骄傲的背影转身而去。却在刚要踏上楼梯的瞬间大脑嗡得一声,整个人往后倒了下去。 不偏不倚得摔在郭再天的怀里。 “放手!”刘一桐又羞又恼,像个不会游泳的狗一样双手乱挥着推开他。 接踵而来的,却是郭再天一记不轻不重的耳光。 “使性子也给我有些限度!”郭再天的眼睛里收起了谦逊的温柔,直视着刘一桐那不可置信的目光。 “我把你送上去,看着你吃药睡下,立刻就走。”郭再天的大手抚上刘一桐的肩背,就这样架扶着他一步步走进家门。 “你果然还是只吃这一套…”郭再天轻笑一声,抬眼看见刘一桐那吃人一样的目光,于是收起调侃闭上了嘴。 从这个角度望过去,刘一桐无法看清他的表情和五官。他以为是自己发烧烧得糊涂了,但为什么男人颈子上那道被自己割伤的疤痕却还是那么狰狞可见。 刘一桐觉得脑袋越来越沉,最后是怎么被送上卧室的已经不记得了。朦朦胧胧中,一会有人给他递上温水,一会有人逼他吞下药片,一会又有凉凉的手帕盖上额头。 到后面,他感觉到自己的衣衫被尽数除去。 他想如果今天就这样栽在这个禽兽的手里,自己还剩多少力气够不够咬舌自尽以示清白。 但是所谓的‘侵犯’不过是被人用一些酒精擦拭着体表的皮肤,浓浓的酒气给刘一桐一种已经住进医院的错觉。而用酒精擦身来降温的土法,是燕小绮一直用的。 刘一桐记得在大学的时候曾经这样照顾过赢了球赛后欢快淋雨到发烧的郭再天。 又是一个秋高气爽的好天气,刘一桐起身摇了摇已经不再发胀的大脑,觉得自己的腿上被什么压着有点沉。他抽出腿,才发现那窝在被子上不情愿被自己打扰了睡眠的肥路易不耐烦得换了个姿势继续睡。 楼梯间有蹬蹬的脚步声,郭再天端着粥和小菜走进卧室。 “阿桐,你醒了?” “你为什么在这?”刘一桐看看他又看看猫:“它为什么也在这?” “昨晚你烧了一夜,直到凌晨才退去热度。今早我想你醒来会想要见到肥路易,于是找到了你在宠物旅馆的会员卡将它接回来了。”郭再天把餐盘放在床头:“饿不饿,吃点清淡的吧,否则要没力气的。” 刘一桐看着自己身上的睡衣,明明就是放在衣柜里那套尚未开封的新衣。 “你给我换的?” “你出了一身汗,早就湿透了。”郭再天点点头:“我看到你衣柜里有一套新的就拆开了。” “那你没发现这是女装么…”刘一桐指了指袖子上的蕾丝:“这是我下个月要送给我妈妈的生日礼物…” ------题外话------ 女装什么的…是来搞笑的… 各位追文的小伙伴,有点慢热敬请耐心…貌似要虐虐攻啦 第三十九章 你是不是在吃醋? 刘一桐休息了三天,郭再天就在客厅的沙发上睡了三天。 任凭打骂也赶不走的死狗姿态让刘一桐怀疑自己的眼光,当初是怎么看上他的? “阿桐?你要出去?”看到刘一桐穿戴整齐要出门,郭再天就像随时待命的忠犬一样跳起来。 “江源酒店。” “我送你。”郭再天迅速出门下楼。 回想起刚刚才接到的温千冷那通电话:“刘老板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你希望我什么时候回来?”刘一桐嘴上如此说,但听他的语气如此渴求自己相伴于身边还是颇为欣慰的。 “别泡病号了,国家和人民都需要你。”温千冷懒洋洋得说,看起来今天没有培训,刚刚睡到自然醒。 “那你数芝麻开门,数一千五百遍,我立刻就会出现在你面前。” “不跟你开玩笑了,今天皇翼正式把小稀签了。但因为他完全是新人,所以要进行更加基础的培训,现在住在酒店的分区部――” “敢情你是因为没人陪才想着找我!”刘一桐所有的热情顿时又被浇个透凉。 “别把我想那么不堪好不好,我是真的关心你病好了没。”温千冷只丢下一句半开玩笑的话,而刘一桐除了立刻出现别无选择。 “停在门口就好了。”刘一桐吩咐郭再天把车停在江源酒店的正门,没想到男人拿出一张卡在看门保安眼前一晃,嚣张得冲过拦锁线绝尘而去。 “我有酒店的顶级尊皇vip卡,可以开到客房的。”郭再天说:“第几幢?” “前面左转第一幢。”说实话,刘一桐并不知道郭再天到底是做什么生意的,但几次接触下来很容易便能感觉到他拥有着不菲的身价。 车停在喷水池边,刘一桐竟然抽出一张钞票递给郭再天。看着男人满脸黑钱的尴尬表情,他说:“这是小费,司机先生。” “呵呵,很好,”郭再天笑着抽走了钞票:“我天生不喜欢欠人钱。如果我拿了谁的钱,谁这一辈子就别想逃开了。” 刘一桐钻出车门,正好迎上温千冷那一脸狐疑的表情。 “你…你怎么下来了?”刘一桐把一包行李递给他:“顺便帮你采买了你的内衣用品,都是你最喜欢的品牌。” “他谁啊?”温千冷看着渐开渐远的车子。 “出租车司机。” “你用兰博基尼当出租车?” “别问那么多了,我答应你念芝麻开门一千五百遍就会出现。一遍一秒钟的话,大概是一刻钟时间,不换个高端点的出租车怎么赶得及啊?”刘一桐拽了拽还在原地发呆的温千冷:“上去吧。” “我看到你给他钱。”温千冷的眼神犀利起来:“刘一桐,你不会是――” “你有毛病么?我要是跟他什么什么,也应该是他给我钱吧!” “说不定他先给你,然后你找零!” “找零…。”温千冷一脸认真的样子,叫刘一桐差点笑到内伤:“他是我大学一个朋友,好多年没见了,出去吃个饭顺便送我过来…” “一起吃饭。”温千冷一把将刘一桐的肩膀扳过来:“现在才十点钟,难道你们一起吃的早饭!” 没有人真的关心别人早上吃了什么,他们只是想知道你跟谁一起吃的早饭,因为从中往往可以推断出他们更感兴趣的话题――是你昨晚跟谁上的床。 “你到底在想什么?!”刘一桐跳起来在男人的脑瓜子上不轻不重得扇了一下:“你再这么无理取闹我会当你是在吃醋!” “我是怕就算我的担心是个毛线,你也能把它假戏真做织成个毛衣!”温千冷叫道:“阿桐,你不会真的喜欢男人吧?” 刘一桐眯着眼睛轻笑一声,勾勾手指示意温千冷俯下身子来。 就在男人的脸颊逐渐贴近自己的瞬间,刘一桐突然凑过去在他的嘴唇上轻吻了一下。 “我要是喜欢男人,你准备怎么做?” 刘一桐扭过身子往楼上跑,只听得温千冷在身后叫:“喂!你不是说真的吧!我跟你说――那种看起来就很有钱的男人不会拿感情当真的,你要是喜欢男人也别找他这样的!” 回到刚刚别过三天的房间,刘一桐感觉就像离开了三年。 “你的破坏力究竟是与生俱来的呢还是后天炼化的。”刘一桐面对着战场般的房间,觉得似乎又开始发烧了。 “酒店都没有清洁工来打扫的么!” “九点来过一次,这不是想要找潜水镜么…就翻了翻。”温千冷抓抓头。 “找过东西后随手把其他物品归到原位,这是才是正常人的思路!搞成猪窝一样的――” “你见过哪个猪会自己打扫猪窝,还不是养猪的人打扫?”温千冷从冰箱里取出一罐啤酒,四仰八叉得躺在沙发上看着刘一桐开始了充实忙碌的一天。 “算了吧,就算你愿意当猪,我还未必愿意养猪呢…”刘一桐正在收拾杂物,抬眼看到了桌上放的一本画册。封面是温千冷和端木稀的主题照片。 “片子出来了?”刘一桐翻了翻,不得不说这两人的演绎还真的恰到好处。端木稀楚楚可怜,温千冷低调大气。眼神的交汇里的确有种足以引起共鸣的东西。 “只有一个样刊,正式发布之前公司都是要严格保密的。”温千冷说:“你觉得,我拍得怎么样?” “不错…只是你的眼神缺少一种东西。”刘一桐如是评价:“只有疼惜,只有关切,却没有那种霸气的占有欲。真爱一个人呢,是绝对不允许别人染指,哪怕连念头都不能有。” “呵呵,没想过。要怎样的眼神?”温千冷凑过去,一双桃花眼冲着刘一桐开始放电:“这样?” “这是发骚…” 刘一桐把他的脸推到一边:“你仔细想想,刚才看到我被男人送过来的时候,你的眼神就有那么点贴切。等下――接个电话。” 还没等温千冷反应过来,刘一桐就拎着正在作响的手机走到阳台上。 “小语?” “阿桐你现在回酒店了么?”听江唯语的声音似乎有些急切。 “刚回来。”刘一桐问:“什么事?” “你一个人么?说话方便不方便…温千冷和端木稀都听不到吧?” “恩,你说。”刘一桐握着手机,微微抬手把阳台的门关了一下。 “你叫我哥帮你查的事有些眉目了,”江唯语道:“那个公用电话的位置我有查过,是在丽江大街靠近广元路口的一个小亭子。这个电话在过去的一个月里曾给端木稀的手机打过十八次电话,时间不固定。每次通话时间都在3分钟以内。” “看来这个人应该是住在那附近或者是工作在那附近…”刘一桐想了想,丽江大街广元路…不正是温千冷上一家公司艺星文娱的所在地么! 第四十章 谁是叛徒 温千冷的培训终于结束,本以为可以全力备战时装周的他却在这天一大早接到了林野急匆匆的电话。 “阿冷,立刻来公司一趟,出事了!”林野素来以其处变不惊的作风在圈子里受尽刮目相看。这还是温千冷第一次见她如此惊慌。 顶层宽大明亮的总裁办公室内,玉琪端坐在老板椅中央。她的脸色阴沉严肃,修长的手指在办公桌上有节奏得敲打着烦躁的韵律。 温千冷觉得这个女人真的很特别,穿上衣服和脱了衣服完全就是不同的灵魂附体。 玉琪面前摆着一些碟片光盘,看起来就像是桥洞地摊上卖那种十块钱三张的档次。 “自己看看…”一见到温千冷,玉琪的脸上就写满了恼火。 “这是――”温千冷瞪大眼睛一瞧,差点咬了舌头! 那脏兮兮的塑料玻璃纸里面包裹着的廉价打印包装壳上,分明就印着自己的肖像! 这是一堆盗版gv光碟,上面的宣传影像全部是这一次自己跟端木稀合拍的那套同性主题写真! “这…。这是怎么回事?”温千冷一米九二的个头在玉琪面前缩得像一米二九一样,他当然知道这样的盗版流传对于一个被公司着重培养推往更高端的模特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你问我是怎么回事?”玉琪冷笑:“照片尚未经过官方公开发行,还在后期设计制作中,就只有摄影师和我这边才有数码备份!公司的样刊都是严格封存在印刷库里的,除了你手里有一本,谁也没可能把它带出这里!” “玉总…你不会是觉得…这是我自己弄出去的?”温千冷急道:“我这样做对自己有什么好处?!” “是啊玉总…”林野自然要帮着温千冷说话:“阿冷的个性我最了解――” “从这种粗糙的封皮制作来看,泄露的绝非是清晰的电子原件。唯一可能的就是你手里的样刊被人影印过…”玉琪打断林野的话:“你要我相信你,总得给我个可以说服的理由吧。” “阿冷,你是不是把样刊带出去过给别人看过…”林野劝道:“实话告诉玉总,既然出事了有什么问题咱们可以一起解决。” 这套写真照的版权已经按照正规的合同卖给一个客户了,作为同性商品的宣传广告,在尚未交割之前发生这样的事,后果可想而知。 “我真的没有带出去!”温千冷吼道:“你们在这里逼迫我有什么用?我比谁都想知道我的照片为什么会被拿去做gv封面!我才是受害者好不好?” “阿冷,我们这是公司。”玉琪冷笑一下,眼里的不屑低低得瞄过温千冷那抓狂的脸庞:“公司在面对任何一件意外时,用以评判损失的标准只有钱,用以弥补损失的标准也只有钱。” “我只是个模特,受雇于公司也受保护于公司。”温千冷直起身子:“我不是侦探,所以很抱歉不能帮玉总破这个案子了。” “阿冷,今年的时装周,公司不能派送你去参加了。希望你能理解。”玉琪站起来,嘴角带着职场上最森冷的那种招牌笑容。 “whatever!”温千冷扭头便走。 “另外,如果你希望我更加信任你,也就意味着我要更加怀疑端木稀!你们朝夕相处,你能接触到的东西他也能…”玉琪冲着他的背影喊道:“如果给我查到是他搞的鬼,你是知道我做事风格的。” “小稀不会的!”温千冷坚定地说。 “那么,你先回去把你手里的那本样刊拿出来再说!”玉琪道。 温千冷回家后就开始翻箱倒柜,他记得从酒店搬回来以后是刘一桐帮忙收拾的行李。杂志报纸什么的都是放在电视右面的挂篮里。 这家里的一切物品都仿佛跟自己有仇般,只要他温千冷想找,就一定找不到。 “小稀,咱们那本样刊你见过么?” “我…没…”端木稀似乎非常不善于撒谎,至少温千冷是这样认为的。 “我记得你前几天还坐在这里看,放在哪了?” “对不起冷哥…我…我弄丢了。”端木稀抖索着嘴唇,眼泪开始打转。 “丢了!怎么会?!”温千冷几乎跳起身来,抓住了端木稀瘦弱的肩膀。 “我…冷哥,我前天出去见了几个以前一起学摄影的朋友…”端木稀低下头:“本来想跟他们炫耀一下,这毕竟是我第一次出镜。于是我就把样刊被在包里带了出去,在咖啡馆喝完咖啡后…就…就忘在那了。” “忘在那儿啦?”除了初次见面照面门给了男孩一巴掌那次,温千冷从来没对端木稀发过那么大的火:“你知不知道模特的照片,不是拍的谁就属于谁的!那是公司还未公开的成品,连版权都卖出去了!” “冷哥…我…对不起,我之后立刻就回去找,但是没找到…问了那几个朋友,他们也都说没拿…”端木稀的眼泪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垂下来:“我以为公司还会有很多样刊,就没在乎丢这么一本。真的对不起――” 温千冷瘫坐在沙发上,烦躁得抓了抓头发。 前面有跟林野探了下口风,公司违约面临着五百到八百万的违约赔款。如果作为本次泄照事件的直接责任人,至少要承担半分之六十。 “小稀,什么都别跟任何人说。”温千冷看着不停抽泣的男孩,心里也不太好受:“这事就算我帮你扛,钱遭点罪…都不算什么。在玉总和林姐面前都别说。你就咬准你压根就没见过样照,知道么?” “冷哥…”端木稀摇着温千冷的手臂:“事情是不是很严重,我是不是闯了大祸了?” “刚进这个圈子你有很多事还不懂,”温千冷拍拍他的背:“有些照片一旦落在图谋不轨的人手上,就会拿它来做一些不好的事,不好的宣传。算了,以后有什么事你记得要先跟我商量下――” ------题外话------ 攻这个性格是真小白啊,这都看不出来还被抓冤大头,傻逼土豪一枚。受总要受委屈吧。 第四十一章 前男友 刘一桐把江唯语提供给他的那张通话记录单翻来覆去得看了几遍,似乎从中摸索到了一个规律。 只要是周三的通话,就会恰在三点到六点之间。其余时间会多偏向于上午九点以前。 周三是温千冷固定要去医院看望小夕的日子。而平时日子的早上,温千冷要么还没起床,要么就已经赶去摄影棚。 看来此人信息掌握得还是蛮准确的,足以说明他必然是温千冷的旧识。 当刘一桐穿着夹克戴着墨镜和鸭舌帽在这个电话亭口蹲第八天坑的时候,终于等来了他想要的人。 那个人――是席君成。 “刘一桐,你在哪?”温千冷终于安抚下了不再哭泣的端木稀,心情乱的狗一样的。 “在去你家的路上,我有事跟你说。”刘一桐一边开车一边说。 “我在去你酒吧的路上,我也有事跟你说。” “端木稀在你家么?”刘一桐问。 “恩,他身子有点不舒服,先睡下了。” “那…过来酒吧好了。”刘一桐调转车头,回到人民公园的白昼之夜。 刘一桐前脚刚停好车,温千冷后脚就跟过来了。 “你这是什么打扮?”温千冷望着刘一桐一副做私家侦探的样子,帽子口罩和墨镜。心头所有的雾霾都化成忍不住揶揄的节奏:“怎么?帮人家捉奸?” “你先说你什么事?我帮你调咖啡…”刘一桐换上工作服。 温千冷把事情的大概叙述了一遍:“唉,你说我今年是不是该烧烧香了,这几个月的时间光大出血,破财破到崩溃啊!” “你为什么要替端木稀来承担?”刘一桐认真的说:“你为什么一点都不相信他会骗你?” “他…为什么要骗我?”温千冷的诧异一点都不像是装的。 “你就不想想,他说他去见朋友,事实上到底见了谁么?”刘一桐面对着这样一个神经大条的男人,简直恨不得拎起耳朵把智商直接给他灌进去。 “他说了我也不会认识的…总之就是一些小孩子呗。”温千冷摇摇头:“就算是有人看了照片起了坏心,那又能怎样?没有证据谁会承认?” “你从来就没有怀疑过端木稀从一开始出现在我的店里你的面前…就是被人设计好的么?”刘一桐将一杯榛果拿铁推给他,目不转睛得问。 “你想多了吧?”温千冷狐疑得看了他一眼:“我看你这店生意要是一直不好…干脆关了门开侦探事务所罢了。” “这张是端木稀几个月来的通话记录。”刘一桐将一张纸甩给他:“上面的这个公用电话亭,就在艺星总部大楼外的一条街。如果你觉得还不够说明问题――看看这张照片上的人吧。”刘一桐将手机里的几张照片翻出来,这是他蹲点的时候拍摄的。 照片上的人,温千冷就是化成灰也认得。 “你说小稀认识席君成?”温千冷简直不可思议:“可是,也可能席君成凑巧用这个公用电话罢了,你又不能确定他一定是打给小稀的!” “看到席君成通话,我同时拨打了端木稀的手机――占线。”刘一桐做事向来滴水不漏:“这样的巧合实在太难说得通了,如果你还是不信,可以查查上午九点零八分在端木稀手机上的通话记录…” “你真专业…”温千冷也不知是夸赞还是讽刺,只觉得心里堵得十分难受。 “端木稀在肺炎昏迷的时候,我确定我听到他的呓语,喊过一个叫阿成的名字…我以为那个就是他久久不能忘怀的男朋友。却从来也不会往席君成的身上想。”刘一桐将手机拿回来:“现在你明白我穿成这个样子到底为了什么吧?” 温千冷沉默了好一会,直到把咖啡喝见底了才幽幽的说:“第一天去影棚的时候,小稀就跟席君成见过面了…他们,连一点破绽都没有…” “端木稀似乎对席君成言听计从,留在你身边的目的再明确不过了――要么是骗你的钱,要么是毁你的名。”刘一桐恨不得一杯子敲上他那光顾着漂亮而无用的空壳大脑:“偏偏你这个白痴,这两样统统都不在乎!” “我要回去问问他――”温千冷一拍桌子站起来,刘一桐绕过吧台:“我陪你一起回去。我开车吧,怕你情绪不稳再撞到个什么猫三狗四的。” “冷哥?还有刘先生――你们回来了?”端木稀正在客厅里看电视,听得门口响动蹬蹬得跑出去迎接。 “小稀,我有事问你…你先坐。”温千冷是个直肠子,从来不会拐弯抹角的。 端木稀眨着疑惑的大眼睛,怯怯得坐下。 “你是不是认识席君成?”单刀直入让男孩的脸上顿时结冰般失去血色。 刘一桐看看温千冷,看来这一次,真相是八九不离十了。 “冷哥…”端木稀低着头,双手搓着一角:“那个…我有一本日记,里面有些秘密,要不…我拿给你看?” 男孩再抬起头的时候,满脸都是泪水。 温千冷也不逼他了,事到如今,只希望他不要再骗自己了。 端木稀跑上楼,温千冷就跟刘一桐对坐着。 “阿冷,你觉得会有什么样的隐情可以让你原谅他的欺骗?”刘一桐递了一支烟给他:“抽一支吧,看你这样子好像很难受。” “我是真的把他当弟弟了…”温千冷说:“阿桐,你说我傻我也认了,我宁愿相信这一切都是席君成这个混蛋逼迫小稀做的。” “可是你还看不明白么?席君成…分明就是端木稀口中的那个前男友啊!”刘一桐苦笑着摇摇头:“若不是为了钱,那便是为了爱,端木稀所做的一切…应该是心甘情愿的吧。” “先听听他怎么说吧。”温千冷狠狠得抽了一口烟,眼里满是复杂的情愫。 去拿本日记需要十分钟么?刘一桐听着楼上似乎有哗哗的水声。 “小稀可能在哭吧…”温千冷叹了口气,起身上楼。 刘一桐的预感不大好,紧随着他一起上去。 宽大的浴缸里温热的水几乎注了半池――整整半池鲜红。 端木稀的一条手臂搁在那里有气无力得漂浮着,他双目紧闭,脸色惨白。身边放着一本笔记和一把美工刀。 第四十二章 日记 温千冷双肘支在端木稀的病床前,英俊的轮廓和疲惫的神情都被埋在那双宽大的手掌里。 头顶的输液瓶滴滴答答,分不清时间过了多久。 端木稀还没有苏醒。 医生说他身子本来就比常人虚弱,这样失血是很危险的。 刘一桐看完了端木稀的日记,伸手在正在发呆的温千冷眼前晃了晃。 “这本东西算不上日记,应该是一份自白书。”刘一桐道:“自从他住进你家以后,一点一点记录的。也许他早就有预感,纸里终究包不住火,才想着有朝一日用这种方式坦白。” “他说了什么?”温千冷握着端木稀冰冷的手,实在没有心情去读密密麻麻的心路历程。 “他跟席君成很小就认识,住一个院子相邻两个门的。后来席君成先出来了,两年后他也出来了。为了完成席君成当模特的梦想,他花光了所有的积蓄学摄影。那时席君成只是个默默无闻的小野模,他俩就自己拍照自己出片,直到席君成在三年多前签约华氏正式进圈。” “那年我也刚刚进华氏。”温千冷说:“我们就在那认识的。我只知道他贫穷又努力,却从来没听他提起过身后的这个小男孩。” “席君成认识你以后…有没有追求过你?”刘一桐轻笑一声。 “喂,你正经点好不好!”温千冷看了一眼还在床上昏迷的端木稀,旋即眉头一泠:“不过听你这么说…好像刚刚在华氏的时候他确实有那么点意思。但是我又不是同性恋,明明只是把他当兄弟而已――” “呵呵,恐怕席君成也未必是真的喜欢你吧。这些年他永远是这山攀着那山高,谁有钱他就傍着谁。”刘一桐道:“我记得你说过,一开始他就跟着华氏的女经理人纠缠不清。后来你跟华氏闹掰他又毅然决然得跟着你一起跳艺星,当时的那笔违约金和艺星的保证金也都是你替他出的吧。” “是…”温千冷的表情有些懊悔:“早知他是这样的人渣,我…赔了钱不要紧,但我竟然会让他认识小夕!”想起着,温千冷就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块。 “阿冷,你有没有发现一个怪异的现象――”刘一桐压低声音:“我认识你的这些年,你怎么好像一直都在不停得为自己的甚至为别人的失误来赔款买单呢?” “好像…是哦。”温千冷向来对财富没概念,从十岁起就是身价过亿的小土豪,他能懂个屁理财啊!所以人家都说有钱不能太早,那只会吞噬掉人在成长中对劳与报的正确审视观。 华氏,艺星,再到现在的皇翼没有一处不让他破财的。温千冷抓了抓头发:“你说我是不是该干脆找个海滩晒一辈子太阳,再也不要往这不三不四的人堆里扎了?” “好像有点跑题了…”刘一桐看了眼日记继续说:“他的日记里大概回忆了跟席君成在一起的这两三年时光,可以想象死心塌地爱着席君成的人将会多么悲剧…” 刘一桐没再说下去,他知道温千冷一定在想小夕了。那个甜美纯真的女孩,本该有个精彩的青春…却只能无限期得躺在疗养院里消耗着生命力。 “他的肾到底怎么回事?”温千冷沉默半晌。 “小夕出事后,你跟席君成彻底翻脸。你还记不记得接下来那段时间发生过什么事?”刘一桐说。 温千冷的思绪摆渡回之前那段随时想起来都让人咬牙切齿的记忆里:“跟小夕分手后,他出国了一段时间。我当时全心都在想办法如何帮助小夕康复这件事上,只知道席君成稍微做了些整容,回来后整个人的气质也提升了不少,在艺星的地位也与日俱增。”想当初席君成跟着自己来到艺星,无论从阅历还是先天条件上就只能做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模特,一直跟着自己身后转。而如今,早已一跃成为圈中翘首。纵然对他的人品不可苟同,却不得不佩服他的手段。 “端木稀的日记里说,”刘一桐道:“他为了给席君成凑齐出国整容的费用,卖掉了自己的一只肾…” “这!”温千冷的拳头攥得很紧,他转头看了看还在昏睡的端木稀,少年苍白的脸上,紧闭的双目上铺着一层长长的睫毛。呼吸触动着那瘦削的身子一起一伏,偶尔眉头轻蹙,仿佛将所有的委屈都含在心里慢慢消化着。 “为了席君成这个人渣,他太不值了!”温千冷道。 “席君成用尽所有可以攀附的力量来寻求上位,回国以后他仿佛脱胎换骨,很快就得到了汪善国的赏识…。” “这个我知道,据说他还做了汪善国的男姘…”温千冷本想讽刺他几句,忽然觉得心里堵得难受――自己不是也跟玉琪上过床么?虽然本质不同,但讲出去一样难听。 看到温千冷忽然提不起情绪,刘一桐帮他倒了杯温水:“端木稀说,遇见你的时候是他第十二次对席君成死心。就像之前的十一次一样,他还是像中毒一样回到了他的身边…席君成的要求,端木稀一定会做到。” “是小稀故意把那份写真样刊偷出去给席君成的对么…”温千冷抬起目光。 刘一桐点头。 “等下,林姐电话――”温千冷起身出去。 刘一桐伸手在端木稀的被子上拍了拍:“我知道你醒了…” “刘先生…”端木稀的眼泪霎时间夺眶而出:“冷哥还会原谅我么?” “这句话你已经问了不下三五遍。”刘一桐说:“阿冷是个笨蛋,又单纯又热血…但是没有人愿意忍受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端木稀,你到底有多少是真的…这本日记――” “这里都是真的!都是我最真实的话…我对不起冷哥,又拒绝不了阿成,我…。我真的不想…活下去了…”端木稀的声音颤抖着。 “那最后这一页…也是真的了?”刘一桐翻开日子的末页,那上面洋洋洒洒一千多字的情书,表达着端木稀在矛盾中对温千冷愈演愈烈的爱意。 刘一桐在少年的沉默中撕下这一页,用口袋中的打火机当面焚毁。 “刘先生…你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让阿冷知道。”刘一桐轻扯嘴角,意味深长的笑容渐渐浮上:“他是我的。” “啊?!小稀…你醒了?”温千冷回来,迎上少年那复杂的眼眸,心里也有点别扭。 “你拿去慢慢看吧,我先回酒吧了。”刘一桐未等温千冷作答便走出病房大门。 路过院子前的喷水池时,他看到了席君成。 ------题外话------ 本来是要请假的但坑爹的风云录出bug了所以猫咪硬着头皮不能断更…。 第四十三章 重要 “冷哥!你去哪――”端木稀一把扯住温千冷的衣角,此时男人的脸上已经呈现出吃人一样的暴怒。他一个字一个字得看完了端木稀的日记,就像当初…看小夕的日记一样。 那些包含着情感的词句,疯狂的爱意,苦守的悲哀,仿佛是用心血熬成的。 他不明白,像席君成这样的人渣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纯洁善良的人们对他爱得死心塌地。 “我去找席君成。” “别去!冷哥求你别去――”端木稀哭了。他瘦削的臂膀紧紧攥住温千冷,浑身都在颤抖。 “你还喜欢他…还放不下他是么?” “不是!我是不想让你惹麻烦…”端木稀道:“他有汪老板撑腰,你讨不到便宜的…我…我帮他做了坏事伤害你,我知道你不会再原谅我了,但是我不想看你出事!” “我…不怪你,你跟小夕一样,都是善良又可怜的人…”温千冷陡然张开手臂,端木稀一下子就扑进他的怀里。 “冷哥…我对不起你…”端木稀的脸埋在温千冷的胸前,从一开始压抑的抽泣慢慢放出哭声。 温千冷双手环住男孩瘦削的肩背,眼前恍惚间出现小夕当年那哭得撕心裂肺的脸。那种窒息的无力感让他恨自己,为什么不能保护为什么不能制止,为什么要眼睁睁得看着这个恶魔从自己手里夺走所有重要的人! 重要一词忽然划过温千冷的脑海,他的心怔了一下。原来端木稀对于自己来说,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变得不可割舍。 “我要去找席君成,我要告诉他…如果再敢纠缠伤害你,我一定会让他再去整容一次!”温千冷伸手拂去端木稀脸上的泪痕:“小稀,你就把我当你哥哥,有什么事我都会为你担着。” “看来我还没有错过这么感人的一幕哦。”席君成的身影竟然出现在病房门口。 “你这混蛋居然还敢来!”温千冷跳将起来,“冷哥!”端木稀祈求得望着他:“让我跟他说吧。” 温千冷怒视着席君成,冲端木稀点点头:“我就在这,有什么话你们当我面说。” 席君成冷笑一声,旋即莞尔。他美丽的眼眸霎时间换上温和的目光,投向端木稀:“小稀,你可以跟我回去了,这次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我不…”端木稀摇头,倔强得神情在写满坚决的脸上陡然现出。 “你说什么?”从一向千依百顺的小绵羊嘴里吐出的拒绝着实让席君成吃了一惊,邪魅的嘴角勾着不可思议的嘲讽:“看来温千冷把你调教得很不错――” “阿成…”端木稀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已经被泪水凝湿。但坚决始终润透着他清澈的双眸:“这一次我不会再回去了,以后…你好自为之吧。”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席君成的声音有些颤抖:“我们说好这一次――” “对不起,我不认同你这样的行为,冷哥是好人,我们不该这样对他的…”端木稀嘴唇咬得死死的,他突然扬起头不再回避席君成的目光。 “呵,看来我的本事你也学去了不少呢?”席君成单手卷起额头上的碎发,眯着眼睛转向温千冷:“可惜你捡的,不过是个被我操烂了的贱货!” “你他妈的嘴巴放干净点!”温千冷的拳头已经抡起来,要不是端木稀拼命得拉着他此时便已经砸在席君成高挺的鼻梁上。 “阿成,你别这样,虽然…虽然我们不会再在一起了…”端木稀的泪水再次划过瘦削的脸庞:“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好好的,但是。你别再伤害冷哥了,否则我就…我就会报警――” “报警?”席君成大笑:“端木稀,你是不是忘了你自己做过些什么?好像皇翼的保密样刊不是你亲手交给我的一样!” “你别想着拖他下水!玉琪那边我会担着!”温千冷怒道。 “温千冷,看来你还是不知道自己站在的水里到底有多深…”席君成道:“今天终于可以告诉你,我之所以选择背叛你是因为不想跟你这种蠢货一起死得尸骨无存。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里,你的生存哲学只能适用于无菌环境。这就是你与我注定无法共存的原因。” 席君成转身离开病房,正好跟门口的刘一桐打了个照面。 “你不是已经走了么?”温千冷诧异得看着刘一桐。 “我刚走到医院大门就看到席君成,担心你们会发生冲突于是就跟上来…” 端木稀发出一声轻微的呻吟,原是刚刚拉扯的过程弄裂了手腕上的伤口,此时已是鲜血淋漓。 “快去叫大夫来!”温千冷的紧张被刘一桐看在眼里。 “不要紧的,已经缝合好了只是边缘渗血而已。”刘一桐正说着,就看到温千冷飞一般的身影冲出了病房。 “刘先生…”端木稀对刘一桐还是有些戒备的。他把手摊在床铺外缘,身子慢慢缩回被子里。 “刚才…您一直在门外对么?” “恩。” “那你听到了…我已经跟阿成分手了。”端木稀低声说:“以后我会好好对冷哥,刘先生就不要再担心了――” 这算什么意思?刘一桐愣了一下,眼前这个弱不禁风的男孩就算是从一个人的怀抱里瞬间跳入另一个人的怀抱么?自己,竟在他的出招下毫无还手之力么… 端木稀睡着以后,刘一桐跟温千冷一起下楼去吃东西。 “阿冷,你有没有觉得很奇怪?”等餐的时候刘一桐忽然说。 “什么?” “从我们回家质问端木稀,再到他割腕自杀被送进医院…”刘一桐的神情异常严肃:“席君成是怎么知道的?他会突然出现在医院,难道是正好来割痔疮这么巧合?” “也许是小稀在自杀之前给席君成打了电话吧…”温千冷想了想:“若他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最后一个想要通知的人也只有那个人渣了。” “那医院呢?” “我们自然是把他送进了最近的一家医院来急救,这个不难猜吧。”温千冷的心情很烦躁,一拍桌子差点震翻酒水:“阿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小稀的事既然已经水落石出了,我都原谅他了你也别再计较了。” “哦。” ------题外话------ 这不是悬疑文,只是攻太傻逼而已…我们的受终于要开始母仪天下了 第四十四章 担保合同 皇翼大厦,玉琪的办公室里。 无声无息的幻灯片里放着清晰可见的录像,画面摇摆不定,是手机拍摄的。两个人面对面坐在咖啡厅里,桌面上摊着一本杂志样的东西。 瘦小的那个男孩是端木稀,另一个看不出脸的…温千冷当然知道是席君成。 玉琪一直没说话,只是用修长的指甲敲击着钢化玻璃书桌的台面。 端木稀两腿仿佛筛糠般抖个不停,要不是一手抓着温千冷,真不一定什么时候会一头栽倒下去。 录像是席君成寄过来的,没有比这更确凿的证据来指认违约的端木稀。谁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玉总…”温千冷扛不住这样不死不活的气氛。既然决定为端木稀但到底,总要先站起来说第一句话:“小稀的事我替他抗着,不管怎么说着样刊是我没保管好,小稀只是受了骗――” 温千冷拍拍端木稀忽然颤抖的脊背:“公司的所有损失,我来赔偿。” “你是不是以为只要有钱就什么都不是问题?”玉琪轻启朱唇,脸上的笑意很轻蔑:“端木稀是跟我皇翼签订正规合同的,上面的每一条款所对应的罚则都不单单只是用钱就可了事的!” 玉琪将一份文件摔在温千冷的脸上。 温千冷狐疑草草一阅,顿时脸色大变。他猛地回头盯着端木稀:“这是你签的?!” 端木稀泪水涟涟,咬着嘴唇点点头。 “你怎么能签这种合同!”温千冷大脑嗡得一声:“一旦违背上述第三第十三第四十六条规定,将处以给公司造成实际亏损的双倍数额罚则,并要接受公司内部行政处罚,包括对公司的任何活动以及社交安排都不能质疑或拒绝在内的十二条――” “小稀!你到底有没有仔细看过这种霸王条款!”温千冷摇着他瘦削的肩膀。 “冷哥,对不起…我当时光顾着开心,能和你一起进公司做艺人…我就签了。”端木稀吓坏了,抱着双手不停得抽泣:“冷哥…我会怎么样啊…” “看你们两个的样子好像我在逼良为娼一样…”玉琪笑道:“我们皇翼旗下有繁多部门,像端木稀这种全然没有模特直感的新手最好应该下放到基层去锻炼一下,你们干嘛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 “你到底想怎么样?”温千冷抬起头迎着玉琪道。 “最近门店缺几个艺人走秀,就让他去做一个月吧。”玉琪轻描淡写得说:“至于违约金,就不要怪我们公事公办了。” “我…我没有那么多钱…”端木稀小声抽泣着。 “等等!那个什么走秀是干什么的?”温千冷虽然向来神经大条,但怎么说也在圈子里混了这么久,听玉琪的口气就不像什么好地方。 “一些个夜p会所,都是皇翼名下的。偶尔喝喝酒,陪客人聊聊天罢了!”玉琪漫不经心得摆弄着指甲:“怎么,你也有兴趣?” “这种地方鱼龙混杂,小稀怎么可以去?!”温千冷当然不同意。 “那么,你替他去?”玉琪鲜红的指甲划过那份惨白的合同:“一个月的门店只是小施惩戒,也是为了帮助艺人们更好定位。如果没钱的话,就只能按照第二十八条合同罚则,公司没有义务再包装你,只能一直留在门店做工,期限是…我看看哦,十年――” “玉琪,你不要欺人太甚!”温千冷拉着端木稀就要走。 “温千冷,搞搞清楚你自己的立场!你以为光鲜的明星身后都是什么?皇翼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么?”玉琪拉开办公桌前的抽屉,甩出另外一叠文件。 温千冷眼看着那白纸黑字的落款,竟是签着自己的名字。这是一份担保合同,温千冷当初头脑一热便为端木稀提供了入职的担保,而这份担保合同里的内容似乎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第二天晚上,白昼之夜。 “这么说,你糊里糊涂得就把一份卖身契一样的担保合同签掉了?”刘一桐调酒多年,这还是第一次失手,蛋白色的琼浆劈头盖脸得洒了一身。 “是啊…我哪里能想到小稀真的会惹出合同里描述的那种麻烦…”温千冷一脸无辜道:“说起来,当初还不是因为你这个精明强干的私人助理生病在家,也没人帮我把把关。” “温千冷你是成年人了好不好,不管做什么事情应该首先为自己负责一下吧!” 刘一桐为他呈上一杯‘妖妃’,百分之三十的红莓汁配朗姆酒,却只有小半杯。 “就这么点?”温千冷晃了晃杯盏。 “我忽然发现酒喝多了真的会死脑细胞,从明天开始,你在我这里就只能喝柠檬汁。免得你又做出这种秀下限的事!”刘一桐道。 “我也不想啊,总觉得自己真的应该去拜拜佛转转运了。为什么各种倒霉事都摊在我身上――”温千冷烦躁得抓着头皮。 “你真的一点都没想过你是被人下了套么?”刘一桐说。 “喂,你别又怀疑小稀,就算以前他真的是被席君成利用,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温千冷连连摇头:“昨天他被玉琪这个贱人逼着去了门店。我过了午夜去接他,整个人喝得都快昏过去了――这种日子他过不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刘一桐抚了抚眼镜。 “替他呀!难道看着他死啊。那个店里乌七八糟,好人进去也得翻出个半条命来,何况他这么单纯的孩子。”温千冷叹了口气道。 “那你就吃的消?”刘一桐幽幽的背过身去。 “我好歹比他强吧,知道见什么人说什么话,知道怎么拒绝怎么――” “你还真未必比他强…”刘一桐苦笑一声。 “无所谓了,玉琪说也就一个月时间,艺人们都不喜欢去夜p走穴,所以皇翼向来以此作为惩处手段。”温千冷打了个呵欠:“另外还有件事要跟你商量一下了。” “总不会是借钱吧?” “也差不多了…”温千冷眯着眼睛凑过去:“对皇翼的赔款数额不算小,我只能卖掉境外的那套别墅,那房子还是我那个死鬼老爸名下的,所以可能要麻烦一点――” “你想都别想打我公寓的主意,那是我拼死拼活还贷换来的!” “怎么可能啊!”温千冷瞄了他一眼,“我把自己的房子抵押给了公司,换了小稀的解约合同。所以暂时――想住在你那里。” ------题外话------ 放心吧…会干的…。 第四十五章 入住条款什么的 “住进来?”刘一桐皱了皱眉:“难不成你们两个要堂而皇之得占我的卧室!” “只是权宜之计嘛,我也想过要去租房子啊,但是你知道我的嘛。生活习惯那么纠结,租房子要准备太多的东西――”温千冷的表情很无赖。 “敢情你要把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搬到我家来?”刘一桐反问道:“还带着端木稀…你有没有搞错,我家一共就只有一个卧室,三个男人要怎么住!” “都说了是权宜之计嘛。”温千冷谄媚得拍着他的肩膀:“小稀离开皇翼,我打算十月份送他去成人高校进修艺术类,到时候就会搬到宿舍区的。我在海外的别墅变现以后,这边的家自然也就接触抵押,满打满算一个月的时间,将就一下好不?” “你知道端木稀是同性恋的…你就不怕跟他睡在一起把持不住发生点什么?” “刘一桐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啊?”温千冷不悦了:“我说了多少遍了小稀是我弟弟,你再敢跟我提同性恋当心我真的跟你绝交哦!” 刘一桐知道,无论自己再揶揄些什么,总归还是无法对这个男人报以拒绝。 他掏出钥匙丢在吧台上:“拿去吧,楼上的卧室我只允许你住,端木稀不可以。” “为什么?” “房子都借给你了你总该允许我有点洁癖吧!”刘一桐哼了一声:“书房里有个小沙发,打开来是一张折叠床,你叫端木稀睡那。” “那你呢?”温千冷点头同意,忽然又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又要你睡楼下客厅沙发,是不是很不人道啊?” “你对我不人道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吧?”刘一桐推了推眼镜:“我爸爸要出国疗养一段时间,家里就只有我妈和妹妹。我暂时回家住一个月好了。” 刘一桐并没有撒谎,刘治洲的腿需要康复理疗,杨沛夜决定下周就带他出国一段时间。燕小绮也有跟刘一桐提议过经常回来家里看看。 “这样啊,感觉我好想鸠占鹊巢了…”温千冷收起了钥匙:“刘一桐,你说你上辈子是不是欠我的啊!” “少废话,得了便宜还卖乖。” 刘一桐伏在吧台下奋笔疾书,不一会就丢出来一张入住须知贴在温千冷那英俊的脸庞上。 “好好看一看,只要违反其中一条,我会无条件得把你赶出去。” 白字黑字写着刘一桐的龙飞凤舞行书体,温千冷念到:“第一条,床单需要每周更换,不可以在上面遗留各类污秽,包括但不仅限于果汁酱汁汗渍血液唾液…jingye,刘一桐!这――” “你少装清纯无辜,我还不知道你的心思?想也别想把女人带到我的床上!” “ok,有需求我会出去开房的。”温千冷继续念下去:“第二,每天定时喂肥路易猫粮和清水,按时倒到猫砂…这个,拜托,我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你还要让我弄猫?再说我已经把哈利送到宠物旅馆了,如果给它知道我不肯照顾它反倒来照顾一只猫,它该有多么伤心啊。”温千冷的眼神里逐步蕴含出狗狗一样的凄绝神情。 “别这么看着我,我不想把肥路易带走,因为自从上一次它差点被我妹妹拔光尾巴上的猫以后,说什么都不肯进家门了。” “那送到宠物旅馆去啊!” “温千冷!我的家里已经容下你们两个大男人了,难道你还容不下我一只猫?” “这不一样,人家说养猫的男人是gay…”温千冷正说着,忽然顿了一下――貌似端木稀本来就是gay嘛… “我看看接下来还有什么――地板每天擦,窗户每天开风透气,热牛奶后的炉灶要擦干净,冰箱里的食物不能超过三分之…。”温千冷的脑袋忽的一声就炸开了:“人家都有房奴车奴,你简直就是个家务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我要是都能记得,还需要处处靠你照顾?” “我不管,反正我每周要回去看两次。”刘一桐说。 ------题外话------ 小伙伴们真对不住今天公司盘点来不及更新啊明天奉上3千字的章节…谢罪中 第四十六章 不为人知的身价 “阿桐,我没想到你会主动约我出来。”郭再天走进一家咖啡厅,看着正拄着下巴望向窗外的刘一桐。 “我也没想到,我自己开着咖啡厅却还要跑到外面来消费。”刘一桐示意他坐下。 “我知道你还不想介绍我给你的朋友们认识,”郭再天说:“没关系,我可以等。” “你有毛病是不是?”刘一桐厌恶得看了他一眼,掏出手机拍在桌面上:“你知不知道每天发天气预报这种行为是用来追初中女生的,你害的我不得不把你通讯录的名字改成10086!” “我只是不想让你忘了我。” “我这辈子也忘不了你,你不用再做奇怪的事了。”刘一桐品了口咖啡,皱眉道:“比我店里的口味差远了,不过是咖啡色的热水…” “你还记得收养肥路易的那家咖啡店么?” “恩。” “那店倒闭了我们才领养的肥路易,不过我最近聘用了那个咖啡师在我的一家店里打工。他的手艺还和以前一样好,并且也在店里养了两只猫。” “郭再天,我今天叫你出来不是跟你闲聊的。”刘一桐抬起眼睛,看着男人眉飞色舞的样子很不痛快:“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是做什么工作的,但我知道你的生意应该做的不小。” “马马虎虎吧,就是帮我爸打工。”郭再天道:“虽然出国去了一段时间,但人脉还是有些的。你有什么事要帮忙的话可以说说看。” “我不知你是否涉足娱乐行业,但也该听过皇翼的大名吧。”刘一桐说。 “铭誉集团控股的那个皇翼传媒?”郭再天脸上似乎闪过一丝欲言又止的神情:“当然听说过,说起那渊源来,铭誉集团的前身还是铭科和朗娱并立而成的。现任的第两大股东之一玉嘉禾原是朗娱的,而铭科的郭子骁并无心在娱乐行业做大。唯独把皇翼这一块分出去由玉嘉禾管理,但玉嘉禾前年重病,目前都是他的女儿玉琪在打点。” “你知道的还真清楚,”刘一桐接着问道:“不会也是做这行的?” “算不上吧,我做广告传媒的,八竿子差不多能打到一下子。”郭再天笑道:“怎么?你也想做艺人?” “正经点,”刘一桐懒得跟他废话:“玉琪这个人到底怎么样?” “阿桐,你不会是换口味了吧?”郭再天大跌眼镜。 “你想什么呢?我就是喜欢女人也不会喜欢那样的!”刘一桐一拍桌子。 “你看,你这不是很了解她是哪种女人么?”郭再天笑道:“那还问我做什么?” “狡诈圆滑,不折手段,骗了不少刚出道的那些无知艺人。说起来我还真是蛮佩服她的,”郭再天双手枕头:“不管她用了什么方法,皇翼每年的收益也都在稳步增加。对铭誉来说,也算是一员福将。” “我有个朋友在玉琪手下做艺人,最近感觉怪怪的…”刘一桐若有所思的说。 “哦?”郭再天抬起眼睛暧昧一问:“不会是什么重要的朋友吧?” “不管你的事。” “那这样吧,如果只是普通的朋友呢。我看在你的面子上给他个忠告,做做皇翼的挂牌艺人就好,千万可别去那些夜p门店。如果是我的情敌呢…你就跟他说,去夜p门店好了,保证可以比当模特赚的多哦。”郭再天呷了一口咖啡。 “你说什么?!”刘一桐一下子就跳了起来:“皇翼的夜p到底是怎么回事?” “夜p么,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郭再天吓了一跳,赶紧安慰他:“也没那么紧张啦,大家都是成年人,怎么玩还不都是自愿的?你那么紧张干吗…” 刘一桐看了下表,已经八点半了,这个时间温千冷应该要去门店上班了。他打他手机,无人接听。打家里宅电,也没见端木稀来接电话。 刘一桐安慰自己要淡定,说起来温千冷这半个月也一直去,除了抱怨说一直要陪着客人喝点酒外也没怎么样。 只是那些客人太奇葩,有四五十岁的肥硕富婆,有脑满肠肥的中年老板,甚至还有年轻的富二代小妞们。 自己也曾怀疑温千冷这种性质有那么点男公关的色彩。但就像郭再天说的,也没人强迫谁,全凭自愿罢了。 温千冷只想着赶紧把这一个月熬过去,玉琪似乎也没有再刁难他的意思。 “该不会…真的是你很重要的人?”郭再天伸手在发呆的刘一桐眼前晃了晃。 “你确定在夜p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事发生?”刘一桐还是不怎么放心。 “下药什么的就说不准了…”郭再天刚说完这句话,就看到刘一桐兔子一样冲了出去。 “阿桐!阿桐你去哪?”郭再天追了出去。 “去‘极乐间’,”刘一桐没开车,于是拦了一辆出租车就跳上去了。 郭再天也跟着他钻进去:“阿桐!你的朋友真的在‘极乐间’?” “恩,他刚刚进皇翼不久,因为一点小事造成公司的损失,被玉琪罚去门店一个月…起先几天一直是在陪客人喝酒什么的――” “这是玉琪惯用的手段了。”郭再天吩咐司机开快一点:“圈内的人都知道玉琪用操控强迫艺人陪客甚至卖淫的方式…赚了多少黑心钱!” “你!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刘一桐大吼一声:“你他妈是不是干脆就跟她一伙的!” “阿桐你别发疯好不好,我是正经生意人。”郭再天叹了口气道:“只不过…” 刘一桐似乎没有听到郭再天的后文,只是不停得拨打温千冷的手机。打到第十一个的时候,由无人接听变成了关机。 如果不是被自己打没电了,那就应该是被故意关机。 温千冷不会看到自己的电话而不回复的,那么…是有其他人…刘一桐不敢想下去,他庆幸自己叫了出租车。否则依他现在的心性,自己开车非得撞了不可。 “阿桐你先别着急,我打个电话先。”郭再天说。 “喂,你带着人去一下‘极乐间’,对,现在就去。” “我知道皇翼的事由玉琪负责,但她动了我的朋友我就不得不插手。” “我不管,就是闯也要闯进去!” 郭再天挂了电话,只看到刘一桐侧着脸直勾勾得盯着他:“你认识玉琪是不是?你跟皇翼也有关系…你到底是谁?” 郭再天微笑着轻拍他的背:“阿桐,你先别紧张。我说过我是正经生意人…只不过我爸恰好是郭子骁罢了…” “你是铭誉集团另一个控股人郭子骁的儿子?!”刘一桐惊得不能言语。 “玉琪的行为我们也或多或少知道,只不过没把事情闹大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一方面我跟她从小就认识,另一方面也碍着玉叔的面子。”郭再天道:“我爸虽然不看好娱乐行业,一直觉得皇翼是铭誉集团的污点…但这段时间业务正往更多元化上扩展,为了稳定军心也没去动她。加上玉叔病重,我家也不想背上个不好的骂名。” “可是…可是以前你怎么完全看不出来?” “我爸是白手起家的,所以对我没有那么奢侈溺爱,跟寻常家孩子一样吃穿上学。我也从来没表露出来一丁点富二代的气质是不是?”郭再天笑道:“也恰恰是源于这份平易近人,你才会喜欢我的吧?” “少废话!我什么时候喜欢过你?”刘一桐别过脸去。 “说起来,你那个朋友到底是谁啊?该不会真的是我情敌吧?” “别管那么多,反正他不能有事。你要是不帮我救他,我就把你是同性恋的事告诉你爸。” “他早就知道了好不好。”郭再天无奈的笑笑:“我在国外跟世家的一个女孩结婚,本来以为自己挺喜欢她的,却…。直到那时候才发现自己不大对劲。” “怎么?对着女人硬不起来?” “也不是…”郭再天有些不好意思:“总之就是,后来她怀孕了,但却只有我知道,我从来没跟她真正完成过…完成过一次。我不知道为什么,面对女人的身体时,完全没办法出来…后来就只能靠自己,再后来…我就一直在想你…” “活该…”刘一桐轻轻说了一句,然后若有所思得眨着眼睛:“郭再天,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恩?” “我们现在好像是在出租车上唉!” 前面的司机师傅已经憋笑憋得快尿出来了。 郭再天哼了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上去亲了刘一桐一下:“看什么,没见过同性恋就让他好好看看眼界。” “死开!”刘一桐推开他,将满手的口水擦在他的高级西装上, 原来对一个人没了感觉,口水什么的真的会让人厌恶啊。刘一桐懒得多话,因为此时他真的很担心温千冷。 ------题外话------ 遥遥我帮你虐虐攻哦~ 第四十七章 救人 ‘极乐阁’门前的两个高大门童倒是认得出郭再天,恭敬得跟他打招呼:“郭少,今天你也过来玩” “我来找个人。”郭再天点头示意刘一桐跟着他进去。 通过长长的漆黑甬道,妖娆的地灯若隐若现。两侧的包房隔音效果一般般,妖孽一般的少男少女偶尔会把扭曲裸露的身影映在磨砂的玻璃窗前。刘一桐实在无法想象,就在这其中的一间魔窟里,他最重要的男人是不是正在遭受着非人的凌辱。 走出甬道,别有洞天。 五彩斑斓的舞台上有跳着艳舞的半裸女郎和唱着重金属的奇葩歌手。灼热的灯光涌起一波波热浪,在酒精和药物的作用下把淫靡的气氛推向高潮。 玉琪坐在东南角的一个卡座里,她穿着肉色的紧身连衣裙,一双黑色丝袜在灯光下呈现出深紫的错觉。她一手端着精致的红酒杯,另一手在一位高大英俊的男人怀里慢慢游走抚摸。 “玉姐…”郭再天站定在她身旁,身后跟着刚刚电话里叫来的保镖样男子。那人高大英武,不言不语。 “呦,郭少今天好兴致啊,怎么有空来捧姐姐的场子?”玉琪挥手,身边那帅哥知趣得闪开。 “玉姐,我们铭誉内部向来分工明晰,你的事我和我家老头子也无心多管。”郭再天正色道:“但是今天,我希望玉姐能卖我个面子――” “郭少客气了,咱姐弟什么交情啊,还犯得着你亲自跑这一趟?”玉琪看到了站在郭再天身后的刘一桐,自然明白他们的来意:“刘先生,你是来找阿冷的吧。” “是,我知道他今天在这里,还请玉总高抬贵手。”刘一桐不卑不亢得回答。 “阿冷在我这上班,一方面鉴于合同规定,另一方面…也是他自愿的嘛!”玉琪掩口轻笑:“大家都是成年人,我又不曾逼迫于他是不是?他现在正在陪客人,出手阔绰的主儿可不是每天都能碰见的哦!你也知道阿冷为了他捡来的那个小弟弟,最近手头可不太宽裕…我能给他介绍这么大的单子,指不定他心里得多感激我呢――” “不可能!”刘一桐激动道:“阿冷才不会愿意做那样的事!” “玉姐,明人不说暗话,把温千冷叫出来给我们带走。今天的损失我们内部结算,我请全场!” 郭再天压住刘一桐,示意他不要失控。 “一个温千冷,值得郭少这么给面子哦?”玉琪笑道:“没关系,今天就当学雷锋了。1208号房间…你们可以自己去,不过我可提醒你们一下――海皇社的七爷可是想了这小帅哥很久了,今天终于如愿以偿。你们要进门之前得考虑考虑,得罪了七爷的话,还能不能站着走出门去!” “玉琪!你怎么可以跟海皇社扯上关系!”郭再天眉头紧锁,瞬间倒吸一口冷气。 “我是生意人,”玉琪冷笑:“他有需求我有货,钱对钱的事。有什么扯不扯的关系?七爷偏就好这口,半年前在一个广告里见到过阿冷一面就给记下心了。你也不打听打听,哪里有我玉琪弄不来的男人?” “你早就在算计阿冷是不是!”刘一桐怒道:“你从艺星把他挖出来,跟汪善国席君成加上那个端木稀明明就是一伙的是不是!” “阿桐!先别激动,”郭再天扯住刘一桐。 “呵呵,差不多吧,但这些人还不够阿冷上钩。林野这招苦肉计才算高端大气上档次呢。说起来,当初劝阿冷离开艺星,是不是也有刘先生您的功劳呢!” “你――”刘一桐心如刀绞,猛然转身往包房冲去。 “阿桐!你等一下――”郭再天懒腰抱住他:“海皇社不是随便可以得罪的――” “你放手!我要去救他!” “我已经报警了――你再一下!”郭再天搂着他死死不肯松手。 “来不及了!阿冷这种心性跟我不一样,受了侮辱他会活不下去的!”刘一桐的泪水滴落在郭再天的手背上。 “我没想到…我当年的无知会让你感受到如此巨大的侮辱…”郭再天停下手。 “天哥,我对阿冷跟对你也不一样――”刘一桐摘下眼镜抹了一把泪水:“你的光鲜是在耀眼的阳光下,我躲在你的阴影里祈求着你的注视。但管你是有心还是无意,你都狠狠踩踏了我。而阿冷的光鲜是在浮夸的镁光灯下的,其实他内心脆弱敏感,善良纯洁,渴望爱与保护。也许他不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爱的是什么,但他至少需要我――” 刘一桐冲向1208包房的身影坚强决绝。那一刻郭再天终于明白,眼前这个男人再也回不到当年那个眼里心里都奉自己若神的时候了。 “干什么!”门口的两个黑衣打手一把拦住刘一桐。 “温千冷!温千冷!”刘一桐全然不是那两个高壮男子的对手,他只能一边挣扎着一边拼命地踢踏着。一下子踹开了1208的大门! 呈大字般躺在床上的温千冷似乎已经失去意识,床头上地毯上满是鲜红的钞票。一个大约五十几岁的男子梳着油光铮亮的背头,他的衬衫敞开,皮带正欲松垮。胸前夸张的纹身和他那吃人般的眼神一样透着寒栗。 “这小子是谁?”被打扰到雅兴的七爷自然满脸不悦,看着像鸡崽子一样被压在地毯上的刘一桐,睥睨得说。 “七爷!七爷不好意思!”郭再天赶上,赶紧赔笑:“我弟弟,喝多了走错房,对不起对不起!” 他伏在地上架起刘一桐,小声道:“现在闹会吃亏的,快走!” “我不!”刘一桐的眼镜已经砸掉,他猛然推开郭再天再一次扑进那个小小的门里。两侧的保镖似乎没想到他还敢再来,一下子没能拦住! 刘一桐竟像爬树一样跳去,从后面抱住七爷:“你不能动他!” 简直如同剥龙鳞般的惹火让七爷顿时发飙,他一个大背跨把刘一桐摔在地上,抓起沙发上的西装掏出手枪! 生于太平盛世美满之家的刘一桐也许永远也不会相信,有一天自己竟然真的会被枪指着头。 七爷狞笑:“你他妈是哪来的?活得不耐烦了吧――” ------题外话------ 受也是会发飙的哦~ 第四十八章 至少还有你 “警察!所有人趴下,双手抱头!”大门咔嚓一声被踢破,五六个警察手持武器鱼贯而入。刘一桐心想:总算这些年交得营业税没有白费,人民公仆有时还真是靠得住啊。 他挣扎着爬起来,扑到温千冷的身边:“阿冷!阿冷!你醒醒啊!” 温千冷呼吸匀称却全无反应,刘一桐咬着牙掀开他身上的那层薄被。虽然他经是全身赤裸,但所幸还未来得及被侵犯。 七爷狠狠得说:“怎么?爷有钱玩几个小男孩又怎么样!扫黄你们扫得过来么?” 黑社会跟警察之间的默契,再彪悍的老大也要象征性得服一服软。 “嫖娼只是其罪之一,你身上携带管制枪械――”一个队长模样的人厉声道。 “枪械你妈啊!”七爷指着地上的枪:“睁开你们这帮狗眼看看,这是打火机!” 七爷说的没错,那确实只是个吓唬人用的打火机,真正的枪还在衣服的袋子里。当时他就看明白了,刘一桐不过是个没背景的道外人罢了。于是拿把假的吓唬吓唬,也没想真的要他性命。 “警官!这不是嫖娼――”刘一桐焦急得喊道:“他是被迷倒的!他…他到现在还不醒,是被下了药!” 一个警察上前看了看温千冷的情况,点点头:“是迷药,”他拿起对讲机:“叫辆救护车!受害人被迷晕!” “阿桐…”温千冷在第二天的中午醒来。经过洗胃和灌肠等急救措施,所幸那些迷药并未对他的身体造成太大的影响。 刘一桐守了他整整一夜,此时虽然疲惫但一见他醒来,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大夫过来检查说没什么大碍,今天休息下明早就能办理出院了。 警察来录过口供,但温千冷是在陪酒的时候就已经被下药迷晕,所以后面的事都不知道。玉琪一口咬定合同上白纸黑字签订,温千冷是自愿来‘极乐阁’当台的,一切风险都与公司无关。 这件事虽然有惊无险,但只能吃哑巴亏。 郭再天过来医院,给他们两个带了些港式烧粥和点心。 温千冷情绪不高精神也不好,呆呆得看着刘一桐,半天才吐出一句话:“怎么没看到小稀?” 刘一桐很想给他一个耳光打醒这个榆木脑袋,长这么帅的脸有毛线用啊!到现在为止他都不相信是端木稀把他害成这样的。 郭再天看着刘一桐失落的眼神心里很不好受,于是哼了一声:“还惦记他?早就跟人家分钱跑路了――” 郭再天没有胡说,昨晚刘一桐回公寓拿些换洗衣服的时候就发现端木稀早已离开了。他留给了温千冷一张字条,上面只有三个字:对不起。 刘一桐把字条交个温千冷,看到他的眼睛慢慢释怀出一种看不懂的光。 “上次端木稀自杀,席君成突然上门演了一出戏给你看,大概就是为了让你相信他们真正决裂吧。如他们所料,你原谅了端木稀并坚持为他抗下过错替他罚款甚至替他去夜p出台…终于…落进了玉琪最后的圈套。”刘一桐道。 “席君成要是能善待他就好了…”温千冷闭上眼睛将字条揉烂。 “林野的电话从昨晚开始就不通了。”刘一桐缓缓得说:“天哥前面跟玉琪摊牌后才知道,林野早在三天前就辞职了。现在想想,你在医院的时候似乎接了林野一个电话,我当时还在奇怪为什么短短几个小时席君成就能知道端木稀出事了并能找到这家医院…既然林野跟他们是一伙的,真相也就呼之欲出了吧。” 温千冷默默点头,他的确在电话里向林野透露过端木稀出事正在某家医院的事实。 “玉琪控制艺人从事地下卖淫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受害者通常都是遭到了她精心的合同圈套,在背负巨额债务的状态下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郭再天道:“所以时至今日依然逍遥法外。” “从一开始…他们就在算计我是不是?”温千冷幽幽得说:“我给林姐交的违约金,给小稀提供的那些罚款担保,最后他们都分赃了是吧。” “对不起阿冷,”刘一桐轻声说:“我一直在你身边,也没能帮你阻止这一切…” “你们放心,玉琪在皇翼的所作所为,我和家父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皇翼在整个铭誉所占的股份只有百分之二十五,我会尽快搜集她的证据――” “谢谢你,天哥…”刘一桐起身。郭再天明白,他这是希望自己先回避。 “那我先走了,你们自己当心。还有――最近别太早出晚归,我不知道七爷那里会不会善罢甘休,实在不行,我拨两个保镖给你用。” “暂时还不需要,天哥你也当心点。”刘一桐送郭再天出门:“这次,真的谢谢你了。” “阿桐,别跟我客气…”郭再天目不转睛得看着他:“你该知道,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我不看好里面这个徒有其表的花瓶…你值得有人给你更好的疼爱。” “呵,可惜现在的刘一桐,不会在因为谁的笑容温暖而沉浸了。”刘一桐轻轻摇头:“我已经成长出你无法相信的坚强了。” “总之…我会等你的。”郭再天耸了下肩,轻轻拍拍刘一桐的背。 回到病房后,刘一桐发现温千冷背对着躺在床上,用头蒙着被子。 “阿冷?!”刘一桐坐在床前,伸手去拉被子:“别这样睡,对身体不好!” 得到的回应是强烈的反抗,温千冷像个发脾气的小孩子一样死死拽着被角不肯松手。这一刻刘一桐终是看得明白――他是在哭。 “那你…自己呆一会儿?”刘一桐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我去抽根烟…” 一转身就发现自己的手腕被拽住,被子里传来弱弱的声音:“别走…” 刘一桐微微一笑,坐回到床边,轻轻把他的被子掀开。 温千冷的眼睛红红的,脆弱的神态跟那桀骜不驯的面貌棱角十分不相称。 “为什么他们都这样对我?”温千冷半天才吐出一句话:“我是真的把席君成当兄弟,他算计我;我真的把林姐当好大姐,她背叛我;我把小稀当亲弟弟一样疼爱,他一而再再而三得欺骗我――阿桐,你说到底是我的问题,还是他妈的老天爷有问题?” “是你的问题…”刘一桐含笑的眼睛盯着他:“你太善良太单纯,所以坏人们才要打你的主意…” “难道让我也变成他们那样的人么?是不是做坏人才可以不用受到欺负…”温千冷无奈得轻笑。 “我要你做一个聪明的好人…如果你永远也学不会该聪明,那你就继续做你的好人。我会在你身边做你的大脑…只要你,愿意我留在你身边。” “阿桐,”温千冷的目光骤然躲闪:“所有亲近我的人,无不是在图谋我的什么。我…我真的都不敢相信――其实你应该知道,我不在乎钱也不在乎名利,他们如果有需要,我从来都不会吝惜的!可是他们为什么要用这样下三滥的方式来算计我,来戳我的心!”他猛然抓住刘一桐的手:“阿桐,为什么你还在我身边呢?如果你也想要我的什么东西,我求求你就直说好不好?我能给的我都会给你!我不要有一天,你也像他们一样用这样的方法从我身上抢走!” 刘一桐俯下身子,双手按在温千冷的肩膀上。他低头吻住了男人颤抖的双唇,眼泪滴落在他的面腮上。 ------题外话------ 下章不会干的…这是医院!大概在两天后会干… 第四十九章 乘胜追击 “然后呢?”江唯语伏在吧台上,正咬着冰激凌勺子。这是刘一桐店里新推出来的鸡尾酒冰激凌,色泽诱人,凉感适度。 “没有然后了啊…”刘一桐正在刷杯子头也不回得说:“阿冷从来没想过自己有天会跟男人恋爱,自然要给他点时间。” “你!你就这么错过了最好的时机?”江唯语跳起来:“你叫我说你什么好啊!当时就应该趁他不知所措压倒再说――人对于性的理解都是原始而冲动的,不管男女男男还是女女,在空虚的状态中祈望他人的怀抱是亘古不变的需求。要我分析的话,脆弱成他那样子,就算是个长满体毛的猩猩他都愿意!” “别把比喻弄得那么不堪好不好…”刘一桐三滴冷汗:“这种事呢,也是急不来的吧。阿冷的那套别墅已经被皇翼收走了,这段时间他一直都住在我那。来日方长嘛!” “那他已经彻底脱离皇翼了?”江唯语问。 “对,”刘一桐点头:“这种事情么,破财免灾。权当买个教训了,阿冷暂时也无心在这娱乐圈里乱扎堆,想要好好休个假。” “那以后呢?你们怎么打算?” “他爸爸把海外的三套房产已经过户到他名下,钱自然是不缺的。但他貌似没有想兑现的意思,也不提在这边买房,依旧整天厚着脸皮在我的公寓蹭吃蹭喝。”刘一桐道:“我见他最近在看一些关于服装设计类的书,可能以后想转行发展吧。” “看起来你们很有戏唉!”江唯语兴奋道:“你还可以提议让他没事的时候到你的店里来帮工,到时候让他发现生活中处处都有你…嘿嘿,不由得他不主动把你这么个尤物扑到!” “你用尤物来形容我?”刘一桐一头黑线,对着柜子上的反光镜打量着自己这张平淡无奇的脸。 瘦削的双腮,细长的眼睛,淡淡的眉毛,朴素的黑框眼镜,窄窄的唇…这怎么看都是丢到大街上没人能注意要的平凡相貌嘛! “对好你这口的人来说,你就是尤物嘛!”江唯语吃完了最后一口冰激凌:“谢谢招待!我要走了,明天要交论文开题报告,一个字还没码呢!” 今天是周一,晚上酒吧提早关门,刘一桐给家里打了两个电话都没人接,心想不知道温千冷是不是出去了。 一进家门刘一桐就差点昏过去,他捂着口鼻就差去拨打火警电话了。阵阵浓烟从厨房间里传出来,可怜的肥路易在地上抗议般得喵喵直叫。刘一桐定睛一看,猫尾巴上竟然还烧焦了一撮毛! 厨房间传来熟悉的阵阵清咳声,刘一桐踹上大门箭步冲进去:“温千冷!你在烧房子么?!” 围着围裙的温千冷被黑烟熏得满脸通红,手持着烧焦的锅铲正看着锅里一坨黑乎乎的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的东西一筹莫展。 “阿桐!你回来啦!”温千冷尴尬得笑笑:“本想给你做个晚饭的,但我不知道鸡蛋应该先放油还是先放菜――一下子就糊了,应该怎么办?” “应该先把瓦斯关掉!”刘一桐看着还在刺刺冒着蓝火的燃气灶:“再烧下去锅底就漏了!” “对不起…” “算了,我心意领了,你洗手进去吧。”刘一桐放下包,挽起袖子:“不过今天吃饭要迟一点了,我恐怕要先打扫半个小时才能起锅。还有以后…你一个人在家绝对不许再动燃气什么的!” “我只是想帮你做点事…”温千冷束手无策得站在原地。 “那个…” “你…” “你先说…”刘一桐道。 “我…我是在想,我…”温千冷挠了挠头:“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会要和男人谈恋爱…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对…” “你不用有压力的。”刘一桐轻笑一声。 那天在医院吻过之后,两人默默得分开便谁也没有再提。刘一桐知道温千冷必然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只是需要时间。 两人就这么保持着像亲密朋友一样的关系住在同一栋公寓里,像以前一样天南地北的斗嘴聊天,但再也没有过分亲密的举动。 只是刘一桐没有把话挑明,温千冷也不提搬走。 晚上刘一桐睡楼上,温千冷睡楼下。 上午一起在家做家务。下午刘一桐开店,温千冷就在家看书上网或去楼下的健身房。 等到晚上,温千冷会在门口的小饭馆里打包一份饭菜带到刘一桐的店里一起吃,然后陪他打烊回家。 星期三的下午他们会一同去疗养院看望小夕,周末一起看球喝酒,或者下两部美国大片窝在沙发里。再不就是开一场网球或桌球,通常都是谁输谁刷碗。但鉴于温千冷已经砸碎了刘一桐七个碗的战绩…刘一桐只能在球赛中不停放水了。 日子一天天平淡无奇,刘一桐并没有想到的是,温千冷会这么快打破平静。 “恋爱什么的,都是小孩子的说法。”刘一桐将地上的杂物统统扫掉:“你要是喜欢这样的生活,我们就这样子好了。你不需要刻意做什么事来讨好我。” “你是…真的喜欢我么?”温千冷看着他忙碌的身影,突然问。 “恩。” “可我就是想…我既然住在你这儿,是不是应该给你个名分?” “温千冷!”刘一桐转过脸来扶着眼镜框吼道:“你是不是刚才把火点到脑子里了?我又不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几房姨太,要什么见鬼的名分!” “可是…” “闭嘴!”刘一桐厉声道:“你是不是整天太闲了,不晓得该怎么定位自己的人生观?我给你找点事做――”他手指着沙发上的肥路易:“你刚才把它尾巴都烧伤了,现在去给它清洗伤口然后上药!” “一看到这个蠢猫我就想到了哈利…”温千冷抱着肥硕的猫放在沙发上,从抽屉里拿来云南白药的棉签。 温千冷的那只狗现在被养在刘一桐店的后院,平时都由胖哥照顾它。因为这栋公寓里严令禁止养宠物,像猫咪这种关在家里的也就民不举官不究了,但大型犬总是不行的。 也可能是温千冷笨手笨脚的,肥路易惨叫一声咔嚓一口就把他咬了。 “你到底是有多笨啊!”刘一桐听得惨叫从厨房里跑出来。 “唉…我把它尾巴烧了,它咬我一口也算报应…”温千冷按着流血的手指,怨念得看了一眼傲娇的猫。 “它咬你是因为你刚才叫它蠢猫…”刘一桐把饭菜盛出来放在餐桌上用盘子扣好,将外套丢给温千冷:“出门就是卫生院,打针去!” “啊?” “废话,被猫狗咬了要去打疫苗的!” “你家的猫都呆在屋里,不会有什么病吧?”温千冷懒懒不想动。 “它也去宠物旅馆的,谁知道会不会跟人家的美女猫厮混?”刘一桐不由分说把他从沙发上拉起来。 “哎呦,这么大岁数的猫都是古稀老人了,不会搞七搞八的吧。” “难说,我看你这个样子,保不齐七十岁还要打野炮呢。”刘一桐拿了桌上的车钥匙:“我告诉你哦,狂犬病可是有着很长潜伏期的,说不定哪天你正对镜欣赏着自己一张帅到爆的脸时,突然就口眼歪斜,一个喷嚏就把眼珠子打出来了!” “靠!那还等什么!快走――”温千冷一下子从沙发上跳起来。 第五十章 相拥而眠 从医院回来已经快八点了,两人草草把桌上的晚餐热了下便填饱肚子。刘一桐刷碗的时候温千冷就在他身后转悠,看得他实在闹心得不行。 “温千冷!以前我在厨房忙碌的时候最怕踩了肥路易的尾巴,现在我是不是还要担心会不会踩了你啊!” “哦,那我看电视去了。” 等刘一桐洗手出来后,发现窝在沙发上的温千冷脸色不太对。 “怎么了?不舒服?”他探探对方的额头,似乎有点热度。 “恩,是不是得了狂犬病啊!完了完了!应该立刻就去医院的!”温千冷紧张起来。 “可能是疫苗有点不良反应…”刘一桐说:“我以前打过针以后也有出现过这种情况,低热无力。休息一天就没事了。” “会么?”温千冷还是有些担心。 刘一桐摊开电脑上的搜索页面:“你自己看,确实有不良反应嘛。疫苗这东西,都是从病毒提炼出来的…不打又不行,忍忍就好。我给你熬点姜汤,睡了发发汗。” 此时已经快十一月了,最是抵抗力差易流感的季节。姜汤什么的喝点总没坏处。 “阿桐…下面的沙发好冷…”温千冷临近要睡却又像小孩子一样开始撒娇。 “那你睡楼上?把空调打开吧。”刘一桐说。 “这个季节开空调也不舒服…”温千冷咬了下嘴唇。 “你烦死了,想要跟我一起睡就直说!”刘一桐掀开他的被子随便卷了两下就抱上楼去。温千冷跟在他后面,鞋子也没来得及穿就跑上楼梯。 两人并排躺下,却是各盖各的被子。 刘一桐根本无法入睡,他知道温千冷此时也没有睡着。只听得房间里的时钟滴滴答答的,肥路易偶尔在楼下喵一声。 “喂,阿桐。”温千冷突然叫他。 “恩?”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是…的…” “同性恋?” “恩。” “天生的。”刘一桐回答:“发育的时候就不喜欢女生。” “那你以前有过男朋友么?” “没有…” “骗人…”温千冷哼了一声背过身去:“那个叫郭再天的就是你男朋友吧。” 刘一桐心里偷笑,这家伙看着神经大条,有时候心思还蛮细腻的,连这都能看得出来。 “没有在一起过,但我以前喜欢过他。” 温千冷不说话了。 “怎么?不开心了?”刘一桐把手轻轻搭在他的侧腰上,能感觉到手下的人微微颤抖了一下。 “有点,我还以为你只喜欢过我一个人…”温千冷幽幽得说:“你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喜欢他的呢?” “从喜欢你开始。” 温千冷转过身来,明亮的眼睛在漆黑的夜里闪着异样的光。他掀开被子一角,鱼一样滑到刘一桐的被子里。 火热肌肤碰触的那一瞬间,刘一桐整个神经都绷紧了。 “喂!”温千冷闭着眼睛说:“你家人知不知道你是这个?” “妈妈知道,爸爸和爸爸…暂且不知道…” “什么叫爸爸和爸爸?” “我爸爸也是同性恋,他跟他的男朋友与我们一起住。”刘一桐笑道。 “啥?!”温千冷差点跳起来:“他没跟你妈妈离婚?还…还四个人一起住?” “恩,我妈妈接受了他们的感情,一家人过得很和睦。两个爸爸还领养了一个小姑娘,就是我曾跟你提起的妹妹。” “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温千冷旋即有些失落:“我就没你那么好命,我妈妈根本接受不了,直接就自杀了…” “阿冷,那都是别人的事。”刘一桐挽住他的手臂:“别人是否相爱,别人是否理解,即便是父母儿女,谁也不能代替谁的人生去幸福和悲哀。你爸爸选择离婚,你妈妈选择自杀…这些本都与你无关…只要你活得幸福自在,他们无论在天上还是地下都会祝福着你的。” “可是你有爱,我没有…”温千冷小声说。 “你怎么知道你没有?虽然你爸爸不在你身边,一听得你出事不是立刻在国外帮你把房产过户了么?每个月还打给你用也用不完的生活费…他可能不像我两个爸爸那样细腻的性格。却只能选择他认为最好的方式来给予你一切。” “算了,不提他们了。”温千冷似乎睡意全无:“阿桐。我…我有点好奇…” “什么?” “那个…那个是要怎么样啊?”温千冷突然问:“要不我们试试?” 刘一桐觉得自己的脸在发烧,他不知该说什么,只是默默得背过身去。他把温千冷的手从后面拽上来,让他抚在自己的小腹上。然后微微往他的怀里靠近,他的腰突然顶到了对方的坚挺,只听得耳后一声轻轻的喘息,顿时整个人都酥麻了。 温千冷的手慢慢下移,抚摸着,唇瓣在刘一桐的耳边轻轻吐着气:“是…是这样么?” “恩。”刘一桐挺起腰,下身传来的快感顿时蔓延至四肢的每一处神经。 温千冷放开手,从对方平滑的腹股沟一路向后探索下去。触到禁区那一刻,他感觉到怀里的人整个缩紧。 “是这里对么?” “恩…” 温千冷将身体抵住对方,那出于本能的抵触和紧致让他又紧张又兴奋又好奇又期待。 但没几分钟后,他便有些烦躁得坐起身来:“好像不行啊!” “…可能,没准备水滑的东西…”刘一桐痛得轻哼一声。 “你是不是很疼?” “还好…” 温千冷觉得手上沾了点湿湿润润的东西,在黑夜中他似乎能察觉到那有一些黏糊糊的血腥气。 “流血了?” “没事…第一次都这样…” “那不做了…”温千冷有些心疼:“等明天去买来东西再说吧。” 刘一桐心里苦笑:这种事应该先接吻抚摸做足的嘛…上来就开始怎么可能进得去?温千冷不是没有经验的雏儿,他可能只是不知道…这些东西,就算跟男人也不该省略 第五十一章 最后的亲人 就在两人还沉浸在有些尴尬的气氛中相拥在一起,温千冷的电话就像诈尸一样响了起来。 “操!大半夜的谁呀?”温千冷起身。 “可能是诈骗电话吧,睡觉前还是关机的好。”刘一桐打开台灯,看温千冷急急忙忙下地去拿正在电视柜前充电的手机。 “喂?恩…我是。” “什么?你说什么?” 温千冷的脸色越来越吓人,刘一桐多少猜到那不会是一个好消息。 “阿冷,出什么事了?”只看到温千冷急急忙忙得穿衣服套裤子,手忙脚乱六神无主。 “小夕…” “端木稀?”刘一桐眉头一凛。 “不是!是我妹妹!疗养院打来的,说就在半小时前她的脏器开始突然衰竭,已经送去抢救了!”温千冷糊里糊涂得穿上衣服就要下楼。 “我跟你一起去!”刘一桐也跳下床。 夜半路况好,温千冷几乎把车开得跟飞机似的,一路闯着红灯冲到疗养院。 疗养院的护士抱歉的神色打碎了温千冷最后一丝希望,她无奈的摇了摇头,推开了急救室的大门。 医疗器械已经被拆卸下来,两个小护士正从女孩的身上拔管子。 “你们做什么?!”温千冷虎狼般横冲直撞进去,吓得两个小护士立刻缩回墙角。 “你们拆机器干什么…。不是在抢救么?你们为什么不救她!” 刘一桐抱住温千冷:“阿冷…你别这样了…小夕她走了。” “不可能!”温千冷甩开他,扑到女孩的床前。 “她只是一直躺在那不能动而已…这两年来,一直是这样而已。”温千冷端详着女孩苍白沉静的面容,她纤细瘦弱,就像纸片做成的人般脆弱。 失去了灵魂和活气的躯体软绵绵的,任由温千冷的泪水滴在上面。 “阿冷…” “她没有死,她能听的见的!”温千冷乞怜一样的眼神直刺刘一桐的内心:“阿桐你帮我找大夫过来,救救小夕啊!” 刘一桐摘下眼镜,擦了擦脸,站在原地没有动。 “我不能再失去小夕了,她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温千冷的呼喊声响彻整个急救走廊。 护士长不得已上前,对刘一桐说:“麻烦安慰下你的朋友吧,余夕莲的死亡时间是在今天凌晨一点一刻,死因是肺部器官衰竭导致呼吸障碍,她长年卧病又有肺部旧疾。我们真的已经尽力了。工作人员已经在太平间准备好了,你看是不是――” 刘一桐冲她点点头,示意再给他们十分钟时间。 “阿冷,再陪小夕说说话吧。”刘一桐跪下身来单膝着地,双手轻轻抚着温千冷的肩膀。 简单的死亡手续办理,简单的入葬仪式在第二天全部结束。余夕莲这一生简单又短暂,除了温千冷和席君成,她几乎谁也不认识。 越是这样单纯的人生轨迹,越是认准了一个人便要拼着命对他好。温千冷想,不管是余夕莲还是端木稀,大抵都是这样子的人吧。 而席君成,就像是食物链的上一级。他太善于发现这样的猎物,也十分擅长扑捉。 刘一桐陪着温千冷回到家,帮他把余夕莲仅剩的那一点点遗物整理了一下。除了那些跟席君成有关的回忆,每一样都让温千冷痛苦不已。 “我第一次见到小夕的时候是在我十一岁。”温千冷拿起一张卡片:“那是我妈妈死后,即将独自面对的第一个生日。” 那张卡片上歪歪扭扭的孩童字体,来自一个九岁的女孩。 祝阿冷哥哥生日快乐,越长越帅。 “妈妈死后我变得孤僻又冷漠,从小照顾我长大的余阿婆为了能让我变得开朗快乐一点,自作主张把老家乡下的小孙女带进我家门。”温千冷凝视着那张卡片:“那时我叛逆暴躁,厌恶她嫌弃她,不管用尽什么办法都不能把笑容从她的脸上赶走。都没看到过…她掉一滴眼泪――” “要酒么?”刘一桐说。 “恩。” 红酒白酒洋酒摆满了面前的茶几,温千冷不太明白刘一桐的意思:“你是希望我喝醉么?” “是,酒醒以后,你就可以不用那么难受了。” “我说到哪了?”温千冷端起酒杯:“哦,说起小夕,我这辈子第一次见到她哭是为了席君成,最后一次见到她哭…也是为了那个贱人!” 温千冷的酒量其实并不好,尤其是在心情很差的时候。 三杯混酒下肚,话就开始多得不着痕迹了。他从余夕莲讲到席君成,从席君成讲到林野,从林野讲到端木稀。有时哭着,有时又大笑。 刘一桐默默得坐在他身边,只听不说。 他知道这段时间以来,温千冷的心早就已经被那些背叛的人们践踏得千疮百孔了。虽然目前两人相处无事,但自己全然能感受到在他内心深处的创伤正小心翼翼得愈合,对外界正能量的吸收也只能一步步缓解速率。他有时会抑郁会伤感,也常常会发呆。 刘一桐不确定自己的存在到底能给他多大程度的安慰,但他已经在努力了。只是余夕莲的死突然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这是任何人都始料不及的雪上加霜。如果不让温千冷麻痹和发泄,他说不定真的会崩溃。 “阿桐,你有没有过像我这么难过的时候…”温千冷含着醉意,突然说。 “有吧。” “那你能告诉我,需要多久能好么?” “我无法告诉你这个时间的节点,但请你相信一切都会好的。”刘一桐坐着向他靠近了些:“而且,不管能不能好,总有我还在你身边的是不是?” 温千冷从那醉意朦胧的视线里看过去,眼前的男人模糊又清晰。他的笑容真诚纯粹,就像只为自己一人量身定做的绽放。 温千冷的手从对方的肩膀慢慢抚上,他已经分辨不出自己是不是故意的,总之没有太多的犹豫便欺身将他压在沙发上。 ------题外话------ 这回是玩真的了… 攻到了崩溃的边缘方能显出受的治愈啊! 第五十二章 醉后 喷着浓重酒精气息,温千冷不顾一切得吻上身下之人的双唇,那是一种近似撕扯的疯狂入侵。 刘一桐并不太习惯这样粗暴的方式,似乎还有些许本能的抗拒,但顷刻就被男人撬开了不配合的牙关。 “阿冷…你…你醉了么?”趁着他略微放开自己得以呼吸的一瞬,刘一桐问。 “阿桐,别离开我…”温千冷复又咬着他的唇,轻声喃语。 刘一桐闭上眼睛,也许他只是想确认――温千冷到底知不知道他现在要的这个人,是自己。 温千冷的吻好冷,每沾湿一寸肌肤都像酒精挥发一样带走刘一桐全身的力量。 那些湿润冰凉的痕迹,甚至让刘一桐有种错觉,他是不是又在流泪。 舌尖疯狂得缠绕带着刘一桐渐渐进入状态,他的双手从沙发慢慢移上温千冷的腰背。抓着他衬衫的褶皱,抬起下巴迎合着。 “有人这样亲过你么?”温千冷突然问。 刘一桐轻笑一声,故意点点头。温千冷眉头一拧,猛一用力便叨破了对方的舌尖。 腥咸的气息在唾液中扩散缭绕。 刘一桐舔舔患处:“我骗你的…” “阿桐,永远不要和别人在一起好不好…永远…都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温千冷舔着他的舌尖,咸咸的血腥气让他心疼又内疚,或者还有那么一点点征服的欲望。 “此生因与你相识而纪元…再无他人…”刘一桐双手捧着男人的脸,能看到他细长深邃的眼睛里带着朦胧醉酒的媚态。 温千冷看着自己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件…。江唯语怎么说的来着?对,尤物。 刘一桐不忍闭上眼睛,为了等待温千冷这一瞥,他等了太久了。 他不敢笑也不敢严肃,就那样迎合着,用这个不怎么舒服的别扭姿势。 他想:拥吻真的很奇怪,明明靠的那么近…却看不见彼此的脸。 温千冷挺起身体,无法想象男人之间的性,疯狂不能为男女之爱所比拟。他全然没有解开刘一桐衬衫纽扣的耐心,这一把抓下去,扯断了所有的扣线。 七七八八的落珠滚在地板上,发出悦耳的节奏。男人赤裸健康又富有弹性的身体骤然暴露在他渴求的神色下。 刘一桐咬着下唇,努力别过头去冲着沙发内侧。温千冷的吻立刻从他的耳廓耳垂滑向流线的颈侧和精致的肩线。 “阿冷…我爱你…” 刘一桐如是说,得来的回报却是对方迅速得起身,全神贯注又肆无忌惮得动作着。 那柔韧的布料和拉锁让男人十分烦躁,他粗暴得按住刘一桐的两侧腰肋,将他轻轻托起。接着一只手握拳垫在下面,另一只手从腰部一把褪下了对方的牛仔裤。 撕裂一般的疼痛终于传向大脑皮层,刘一桐没有叫喊出声。他只是死死攥着身下的沙发垫,任由温千冷用这样带着些许耻辱的姿势完成自己一直以来所幻想出的美好。 刘一桐不怪他的粗暴,他明白眼前的男人只是心里太痛了。这痛就像一股逆流,若不能找到一种同病相怜的契合,他的心会被撕裂。 他只是紧紧得抓着男人尚未来得及褪去衬衫的脊梁,棉线的质地浸了汗水,散发着熟悉的味道。 喝了酒的男人通常会比往常持续更久,当温千冷终于释放出所有的疲惫时,刘一桐已经是出了好几身冷汗。 这样疯狂的占有,带给刘一桐的感触除了痛还是痛,终于等到温千冷退身离开摇摇晃晃得往洗手间走去时,刘一桐几乎已经不能起身。 温千冷醉了,他抱着马桶呕吐了一阵,接下来便一头栽在旁边昏睡过去。 “阿冷!”刘一桐怕他摔倒脑袋,咬着牙从沙发上翻起身来三步并作两步走得冲到洗手间。 温千冷躺在浴缸和抽水马桶之间的地砖上,他身子蜷缩着,大长腿呈剪刀状狼狈扭曲得搁在淋浴房的门槛上。 他的眉头轻轻蹙着,喉结偶尔抖动一下。就像一个缺乏安全感的孩子,在醉梦中也要双手紧紧地护在胸前。 刘一桐想把他抱起来,蹲下身子的一瞬间几乎疼得不能自持。所以他只能跪下来,把高大的男人搂在怀里。凝视着睡得猫一样的温千冷,刘一桐在他美丽的睫毛上轻吻了一下,然后慢慢起身将他一步一步拖回到楼上的卧室。 第二天是月底,刘一桐侧身坐在卡座结账。这时候的他最不想见到的人大概就是不请自来的郭再天了。 上次的事他的确帮了自己不少,这让刘一桐不大好意思再挂他的电话,但不表示自己会接受他的穷追不舍。 “阿桐,今天很忙么?”看着刘一桐面前乱七八糟的票据和账本,郭再天示意询问自己可否坐过来。 “还好,没什么差错就可以结账了。”刘一桐坐姿有些扭捏,这逃不过郭再天的眼睛。 他暧昧又凄然得笑了一下:“你们,现在好么?” “恩。”刘一桐坐正姿势,不大想直视他的眼睛。 “阿桐!”温千冷提着外卖进来,一眼看到郭再天,竟是如临大敌般戒备起来。 今早醒来,他全然记不太清昨晚发生的事,只是在看到自己赤裸的下身和床单上沙发上的血迹污痕,才不得不承认该发生的已经发生了。 刘一桐什么也没提,照常起身做早饭,打扫房间并换洗床单和被套。他只是告诉温千冷今天店里要结账盘点便匆匆出门了。 这叫温千冷更不知道该不该主动提点什么。 “温先生您好。”郭再天很绅士得向他伸手打招呼,却没得到温千冷的回应。 他尴尬一笑,冲刘一桐说:“那我先走了,今天来只是想提醒你们一下,质控玉琪的证据我这边已经搜集的差不多了,如果有什么需要律师回来找你们谈。关于温先生前后被敲诈的所有金额,自己最好可以先搜集一下资料和证据。将来说不定会用上。” “谢谢。”刘一桐说,眼睛往门外看了看,郭再天识趣离开。 温千冷把外卖便当摊开在桌子上,刘一桐笑着点了点头,打开饭盒的时候无意识得皱了皱眉――这个粗线条的男人,永远也记不住自己不爱吃洋葱呢。 吃饭的时候还是很沉默,刘一桐知道温千冷有心事。 “今天过来的有点晚,在家做什么?”他终于打破平静的气氛。 “我去房屋中介看了看…”温千冷的筷子停顿了一下,把头埋得很深。 今天是月底又是周一,刘一桐把几个少男少女都放了假。此时店里只有他们两人,空荡荡的冷气吹得人有些发慌。刘一桐打了个寒战,关掉了空调。 “阿桐…”温千冷轻声叫了一句。 “昨晚…那个,我可能是喝多了,真的对不起…” 刘一桐只是轻笑一声抬起眼睛:“对不起有什么用,痛也痛过了…我现在就只能做三分之一的椅子…你预备怎么补偿?” “我…我不太清楚这个圈子里应该是怎样的…。规矩…”温千冷说。 刘一桐心头一泠,啪得一声按下筷子。温千冷吓了一跳,气氛难以言明得紧张了起来。 “阿桐…我的意思是…” “什么叫…这、个、圈、子!”刘一桐的眼神犀利起来。 “我知道,你们有这个圈子的,”温千冷突然摆手:“你不要误会,我不是不负责任!我只是…我只是不太确定,应该要怎样子往下走才符合――” “你觉得我是同性恋,于是一定是混久了同性恋的圈子。有时为了解决生理需求而到处寻找可以发展的对象――甚至不管他们本来是直的还是弯的?”刘一桐的眼里闪着悲伤和落寞,只那一瞬间,他似乎有了动摇和放弃的意念:“温千冷!我不是因为自己是同性恋才跟你在一起!我是因为喜欢你!” “不是的!不是的!”温千冷还是第一次看到刘一桐的眼里流露出这样的绝望,他赶紧否认:“我只是不确定而已,我只是很混乱――阿桐!你了解我的,我爸爸是同性恋,我妈妈恨死了同性恋…我…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想过两个男人真的可以像夫妻一样共度一生。我承认我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感觉,我也…我也不想离开你,可是这真的可行么?同性之间没有婚姻,没有约束,全凭自愿――” “这种感情…给不了你想要的安全感对么?”刘一桐打住了他的话。 “不仅…如此…”温千冷的声音越来越低:“我不知道,我妈妈在天有灵的话,会不会死都不瞑目。”他偷偷得抬头,看见了刘一桐的眼泪。 “阿桐…” “温千冷…你爱我么?” “我…” “你对我,有一点点感觉么?哪怕一点点…” “阿桐我真的不知道,我脑子乱的很,”温千冷把脸埋在手掌中,不敢再去看对方:“你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或者…你也可以考虑一下…你难道真的像你自己想的那样喜欢男人么?会不会是因为…你爸爸是这样,你妈妈也接受了这样,所以你觉得这很正常――” 啪的一声,眼前那个温顺的男人抬手撩起桌上的便当,不偏不倚地打在温千冷的脸上,汤汁菜叶和米饭滑稽得淋上男人英俊的面容。 刘一桐的眼泪停在冷笑的嘴角:“温千冷,你以为这世上谁都跟你一样过得糊里糊涂?我他妈知道自己是什么!” “阿桐!”看着刘一桐忽然起身,温千冷一把拽住他颤抖的手臂。 “其实从今天早上开始,你就憋着这些话想跟我说了是吧。”刘一桐不肯回头,只是用手背悄然抹了下眼角:“去中介看房子…呵呵,你大可不必如此担心我会纠缠你。我刘一桐还没有不堪到这个地步,今晚你自己回去吧,我住店里。” 第五十三章 离开真的容易么 “我操!他他妈的不是典型的吃干抹净不认账么!”这还是刘一桐第一次看到文静乖巧的江唯语暴起粗口。 据说能在萌妹子和女汉子之间瞬间变身的属性是大多数腐妹子的专属异能,看来江唯语亦是深谙此道。 “就当他是喝醉了吧。”刘一桐窝在店里的阁楼间上网,已经快一个星期没有开店门了。 他把伙计们都放了假,对家人也只说去度假。温千冷中间打过他两个电话,他都没接。 “放屁!”江唯语一拍桌板险些把刘一桐的眼镜震掉下去:“我跟你说,所谓酒后乱性就是想干又不好意思,借着点酒劲壮胆。真喝醉了那是头重脚轻根底浅,连爬上床都费劲更别提找个人去捅几下――” “你这样说倒好像我在勾引他一样…”刘一桐自嘲得笑笑:“他心里若没有我,做没做过,承不承认又怎样?难道我还要哭着喊着要贞操么?” “不行!我要打电话去骂他!” “小语…”刘一桐打断正口若悬河的女孩:“我知道你真心把我当朋友。但我是男人,你用这种帮闺蜜出气的态度来安慰我,会让我觉得非常没面子进而更加难过的。” “哦…”江唯语不好意思得吐了吐舌头,她低头看看手机:“看来男人排遣抑郁的方式果然还是需要一个人静静呢,那我先走了。” “天都黑了,我送送你吧。”虽然刘一桐没有半分想要出门的意愿,但还是不放心江唯语。 “不用,我叫我哥来接我了。”江唯语正要下楼突然转过身来:“对了,这附近貌似是有点不太平,最近两次我过来时都在周围看到了几个样子流里流气的混混。你也小心点才是――” 人民公园,除了万人相亲大会常常落脚此处举行外,有个把瘾君子偷偷交易也不是没可能。 刘一桐烦躁得点击着电脑桌面上的刷新键,突然就像个不倒翁一样往后摔下去。 两天来,那晚的各种温存萦绕脑海挥之不去。只要一闭上眼睛他就能听见温千冷那近乎乞怜一般得要自己不要离开他…。这些,统统都是假的么? 为什么回归到现实,他竟会觉得自己麻烦,竟会觉得这份感情荒唐?他究竟是真的不懂爱…还是真的不爱呢…。 刘一桐想,大概自己不该去揣摩温千冷的心思,因为他单纯直爽得几乎没有心思。他说的话,就是话里的直面意思。他害怕接受同性恋这件事,跟他脆弱得依赖着自己本来就不是一件事。 偏偏是自己傻得想要相提并论,以为一个人习惯了另一个人,就真的…会爱上他吧。 刘一桐把手背挡在眼睛上,饶是灯光如此昏暗,他还是觉得刺眼。 外面的院子里传来了几声狗叫,刘一桐才发现光顾着跟温千冷生气,顺便连他的狗都忘了喂。 糟了!万一他也忘了喂肥路易――刘一桐起身穿衣下楼。 打开门的一瞬间,他竟在心里鄙视自己。不过是找了个借口,想回去看看他罢了。 站在门口,刘一桐迟迟没有按门铃。他忽然觉得好奇葩,这明明是自己的家唉! 干脆,他连门也没敲直接就用钥匙打开了。心想着万一真的看到他温千冷抱着个裸女滚在自己床上,就权当自己的一片真心喂狗了! 那戏剧性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客厅里出奇的干净也出奇的安静。就好像温千冷这个暗黑破坏神从来没有在这里住过一样。倒是肥路易惬意得躺在猫窝里,咪呜咪呜得冲刘一桐打了声招呼。墙角的猫食盘里还有新鲜的猫粮和清水。 刘一桐心里忽然一暖,开始患得患失得怀疑,这家伙是不是真的开始为了自己而改变。 发了十几秒的呆,刘一桐才意识到温千冷似乎并不在家。 现在是晚上八点钟不到,这个时间他会去哪里呢? 厨房里一如客厅般整洁,冰箱里还有被保鲜膜扣着的半碗炒饭一盘黄瓜肉片和小半个西瓜。刘一桐尝了尝,要不是因为那味道难吃的就跟初学烹饪者做出来的狗食一样,他真怀疑温千冷是雇了个保姆。 门咔嚓一声打开,温千冷提着一个纸袋子愣在玄关。 “阿桐?” 仅仅一个星期没见,温千冷似乎瘦了那么一点点。 如往日般桀骜不驯的眼眸开始有些低调的沉韵,他把手里的东西放到台子上,走到刘一桐跟前:“你…你还好么?” “不过一周没见,不要用这种矫情的问候吧。”刘一桐束手而立:“我…我是来看看肥路易,我想带他回店里。” “我把它照顾的很好…”温千冷咬了下嘴唇,他闪烁的目光让刘一桐的心忽然好疼。他甚至有一种预感,两人会不会永远都回不到那个无话不说,打闹疯狂,可以自在相处的模式了? “没想到你把家里打扫的这么好…”刘一桐的目光落到餐桌上,温千冷刚刚放上去的纸袋子一下子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上面的印刷商标十分醒目――三省心理咨询。 “你去心理咨询?” “恩…就是,随便看看…”温千冷抓抓头:“我…。” “你是想让大夫帮你确认你是不是同性恋,还是让他帮你治疗一下同性恋?” “阿桐,你不要这样说…我只是…”温千冷依旧不敢看他的眼睛:“大夫说,我可能是从小太缺乏独立生活的能力才会对人产生极度的依赖…遇见谁就会认准谁,傻瓜一样的信任…。所以如果想改变这个状态――” “就从洗衣做饭打扫房间开始?!”刘一桐冷笑一声。 “阿桐,你答应过不逼我的…”刘一桐这般咄咄逼人的态度让温千冷皱起眉头,“等我想明白了,我会告诉你的。” “我只在乎你爱不爱我这个人,这跟是不是同性恋压根就是两回事…。”刘一桐凄然一笑:“如果你给不出答案…那不就已经是答案了么?” “阿桐!”攥住转身要离去的刘一桐,温千冷凝视着他微含泪水的眼睛:“我们…真的不能像以前一样了么?” “我不知道…”刘一桐夺门而出,他真的不想再这样没尊严的流泪于人前。 回到白昼之夜,刘一桐变身工作狂一般一一打通了几个伙计的电话。 “小美!今晚营业,限你一个小时后赶到。” “琳琳,什么在约会?约什么会――不工作不赚钱哪个男人都靠不住!出来上班!” “阿良――恩,还是你最懂事,别忘了把上回拿去修补的灯罩带过来!” 几个人怨声载道得齐聚小店,看着刘一桐打了鸡血一样的状态,彼此面面相觑。 “喂!老板不是度假去了么?” “才没有,好像一直都没离开本市呢。” “他跟温少吵架了?” “大概是吧,就他那个懒散的样子每个月恨不得有二十几天不想上班,突然变身工作狂是闹哪样!” 面对着就在自己身后却肆意议论的一干人,刘一桐只觉得青筋抽搐:“都别猜了!我跟温千冷分手了行不行?!还不赶紧去干活!” 重磅炸弹顿时把一干人等都震翻了,沉默三秒钟,散鸭子一样各自跑到各自的工作岗位不敢再言语。 刘一桐望着玻璃台上那一排专属的酒杯,各式各样通透琉璃,这些是温千冷专用的。 似乎好久都没有再开启尘封,杯沿下面已经积了一层深深的水渍。 他伸手去拿蓝柑香酒,好像还欠他一杯没有添加过色素的‘勒曼湖’呢。 一声剧烈的炸响伴随着噼里啪啦的玻璃碎把正在黯然沉思的刘一桐吓了一大跳。 原来大厅里的玻璃酒架突然被人砸个粉碎,五六个手持棍棒头发染得花里胡哨的男人嚣张得站定在门前。 店里本就寥寥无几的客人们连账都没结就匆匆贴着墙根溜出去。 “你们干什么!”阿良伸手去拦,却被就近的一家伙劈脸就是一拳! “老板是哪一个?!”为首的黄毛嚼着口香糖,一只棒球棍沉甸甸得在掌中掂量了两下。 刘一桐从柜台后面走上来,伸手拍拍吓得瑟瑟发抖的小美:“别怕,躲起来快报警…” “你们是谁?”刘一桐走上前去,把正端着盘子愣在地上的琳琳拽到身后。 “我当是多难对付的英雄好汉呢?”黄毛吐出口香糖:“就是这么个瘦不拉几的四眼啊!”他走近刘一桐:“小子,想英雄救美也得衡量衡量自己的斤两吧,七爷看上的人你也敢来搅合?” 刘一桐踩得没错,海皇社终于还是来找自己的麻烦了。 “我是这里的老板,你们有什么事冲我来…”刘一桐看着地上刚刚爬起来还在流着鼻血的阿良,厉声道:“不要伤害他们!” “呵!你这小子到底是好哪口啊?”黄毛将棒球棍在刘一桐的脸颊上轻轻搓了几下:“男的女的你都要护着?”一挥手示意小弟们把其他人放出去,他拉了下衬衫的领子,一脸不怀好意得看着刘一桐。突然贪婪得咽了下口水,嘴角浮上轻浮的笑意。 “老板…。”琳琳叫了一声。 “你们出去…”刘一桐向她使眼色,他的手背在身后,紧紧攥着一只玻璃高脚杯。 ------题外话------ 这是要被…的节奏么…。 第五十四章 误会 黄毛把棒球棍丢给旁边的小弟,皮笑肉不笑得走近刘一桐,脏兮兮的短粗手指捏上了男人平滑白皙的下颌。 “你这样的条件呢…七爷倒是看不上。但我黄爷口味广,哈哈哈!从来不挑食――” 男人淫荡的笑喷着令人作呕的口水,刘一桐眉头皱了皱眉,单手微微抬起。 说时迟那时快,他将手里的高脚杯啪嚓一声敲破在桌角。顾不得碎片划伤的掌心是否还有疼痛的感觉,登时挥手掠过面前那臃肿变形的肥脸! 黄毛被偷袭的干净利索,玻璃杯的碎刃锋利无比。从他左眉角斜向划过左眼一直到鼻翼,当场血染满面。 捂着眼睛发出杀猪一样怪叫的男人简直暴怒到了极点,眼看文弱书生般的对方竟敢让自己吃这样的亏,恨不得当场就把刘一桐大卸八块。 “给我做了他!”黄毛大手一挥,四五个小弟拖着棍棒一拥而上。 刘一桐倒退两步,厉声道:“你给我听好了!今天要么放了我,要么杀了我!” “呦!装什么贞洁烈女啊,你也不打听打听,我们海皇社向来都是先杀人后超度!” 黄毛用一块桌布捂着脸上的伤,狞笑着露出满口脏兮兮的烟牙。 “你今天不过就是听了七爷的命令来教训我的,他可没叫你杀人吧!”刘一桐的目光坚定,虽然心里说不慌张那是假的。 “你们几个高端大气上档次得冲到我的店里,出了人命你海皇社脱得了关系?给七爷添了麻烦,到时候废你几只眼珠子可就不是我说了准的!” “哼,”黄毛倒是一愣:“伶牙俐齿的…看来口活儿不错嘛!给我打!打到半死,留一口气给爷快活就行!” 刘一桐早就知道今天这顿打必然是逃不掉的,他只想尽力拖延,不管小美她们是报警还是怎样都是需要时间的! 但如果真的要自己委身眼前这个猪头一样肮脏的男人去受尽凌辱…。刘一桐甚至连当场自刎的心都有了。 他转身逃了几下最终还是被椅子绊倒,雨点般的棍棒加身落下。刘一桐只能双手护住头部,全然没有反抗的可能。 上学的时候觉得这世上唯有课堂时间过得最慢,现在想想跟挨打的过程比起来算个鸟啊! 刘一桐的眼镜片已经砸碎了,睫毛被鲜血糊住,这让本来就不甚清晰的视线变得越来越模糊。 黄毛看差不多了,制止了那几个人。走上前去用脚将刘一桐踢翻过来,他揪着男人湿漉漉的头发把他拎跪起来:“小子,现在该尝尝爷身上的棒子了吧,哈哈哈哈!” 刘一桐冷笑一声:“你给我听清楚,不管你把什么放到我嘴里…。我都一定会咬断…” “呵!黄爷我就喜欢你这种,弱身硬骨头!够狠――”黄毛也不管脸上还在流血的伤口,一手捏着刘一桐的下颌,另一手从地上捡起一节断裂的玻璃瓶颈:“你不是要咬断么?你咬它试试!咬啊!” 刘一桐闭上眼睛,事已至此只能听天由命。 疯狂变态的黄毛扳开男人紧锁的牙关,竟真的要将那锋利的瓶颈塞进去! 突然听得四面窗户炸碎裂响,几个身手矫捷的黑衣男子鱼贯而入,只三下五除二便放倒了那些虾米般的小混混。 一只大掌忽然打飞了黄毛手里的玻璃凶器,下一秒钟刘一桐就看到那肥硕笨重的身体被当胸一脚踹出个华丽抛物线。 他不明白为什么此时此刻脑中第一个闪现的人会是――蝙蝠侠。 但自己胡思乱想又疼痛难进的脑袋很快就被一个宽厚温暖的胸膛紧紧托住。 “阿桐!”郭再天的脸在刘一桐越来越模糊的意识里竟逐渐变得清晰,他看到男人心疼的眼泪滴在自己麻木的脸颊上。好多年来,他未曾想过如他一般铁石心肠的男子也会在人前流泪。 警车鸣笛在耳边呼啸,刘一桐聚集着涣散的意识,轻轻得吐出一句话:“天哥…阿冷在我家,你…你叫人去保护他…海皇…社…” “你!你是哪根葱!”黄毛爬起来,指着郭再天就骂:“我海皇社修理场子,你敢――” “回去告诉你们七爷!以后刘一桐的事,找我铭誉郭再天!” “老板!”琳琳和小美冲进来,一边哭着一边喊。 “你们没事吧…”刘一桐想坐直身子,腰背处麻痹的疼痛让他不得不喘息着放弃。 “救护车来了没!”郭再天皱着眉止住女孩们的哭声。 警察已经把闹事的黄毛等人带走,店里一片狼藉。刘一桐靠在郭再天的怀里,明明已经蒙头大睡快一星期了却还是觉得困得不行。 “阿桐!” “老板!” “阿桐你别睡着,不要等救护车了――直接去医院!”郭再天将他横抱起来,一脚踢开地上的障碍椅子。 阿良和小美留下来处理店。琳琳跟着车子去医院。司机把车子开得飞快,刘一桐的头枕在郭再天的大腿上,耳边一阵阵得传来两人的呼唤。 “吵死了!我听得见啊――” 刘一桐眯着眼睛,推开郭再天紧紧抓着自己肩膀的手。 “阿桐!都是我不好…”郭再天搂着他,满脸都是愧疚:“早就猜到海皇社会来报复,我该叫人保护你的!” 原来这几天郭再天偶尔路过白昼之夜,发现一直都没有开店。打刘一桐的电话,他也只是懒懒得推说在休假。 “你怎么会过来的…” “是我打电话给郭先生的!”琳琳攥着刘一桐的手拖着哭腔说:“小美说怕警察来的不及时,我本来也打电话给温少了!他…他关机…。” “打给他做什么…他来了…不是更麻烦。”刘一桐苦笑。 温千冷结结实实得打了个打喷嚏,说起来现在快要深秋。虽然白天依然燥热,但夜里已经开始泛凉。尤其是一个人面对着空空荡荡的房子,身边连半展人气也无。 肥路易已经跟他混熟了,此时蜷缩在他的大腿上相互取暖。 他抬手去看手机,才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没电关机了。 忽然之间,温千冷好想念刘一桐。他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在刚刚那场不愉快的对话之后,拉住他。他明白只要自己要求,刘一桐就可以不走。 可是,心理咨询师给他的第一本手册上分明有这样一段话: 人生终究是一个人的修行,总不能流血就喊痛,怕黑就开灯,想念就联系,脆弱就想家。最漆黑的那段路终要自己走完。 温千冷想,自己是不是应该戒掉刘一桐。可是…一想到他那天流着泪的脸,心里就很痛。跟小夕出事的时候那种痛不一样,跟心疼端木稀被伤害的那种痛不一样,跟众叛亲离一无所有的那种痛也不一样… 温千冷深呼一口气,迫不及待得插上电源拨通了刘一桐的电话。 “喂?”电话那端声音浑厚低沉,有些陌生却又泛滥着熟悉。 “你…”温千冷愣了一下。 “你找阿桐?”郭再天冷冷的说。 “呃…你是郭再天?” “恩,他睡了,明天再说吧。” 就像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被人丢在地上狠狠得踏碎,温千冷一下子瘫坐在沙发上。他双眼直视前方,沉默了一秒又一秒。忽然甩手讲一个精美的玻璃杯狠狠得砸在墙壁上。 肥路易吓了一大跳,咪得一声跳起来窜上楼去。 温千冷在心里自嘲:不是说好了要变得聪明一点,要坚强独立不再轻易相信。 刘一桐…口口声声说着真心爱着自己。那些眼泪,那些字斟句酌的表白。每一句都如烙印一般铭刻在自己的心里! 而所谓的真爱,却是连几天的时间都不愿给自己想想明白就立刻滚到另一个男人的床上去么! 温千冷的眼睛开始发酸,他依稀记得在医院的那一天,自己曾经是怎么样祈求着他。不管要什么就直白的告诉他,不要再伤害不要在欺骗。因为自己…真的就只有他了。 自己也曾一度得意洋洋充满着自信,至少在他这艘船上永远不会迷失灯塔。 无论怎么对他,惹他生气,害他抓狂或是酒后做了很粗暴的事…他的优雅和大度都会给自己机会,给自己时间。 可是… 手机狂响,温千冷懒懒得接起来。 “温少~好久没联系了呢,怎么一点也不想人家嘛。”娇滴滴女声让温千冷浑身鸡皮疙瘩,甚至半点酥软的欲望也无。他压根就不记得这是小a小b还是小ab。 但是此时此刻,报复的欲望让他不受控制得做出了出格的决定。 “谁说不想呢?正想着你,你就找上门来了呢。”温千冷换上了轻挑的语气,就如当年无数个夜店把妹的老手段。 “呵呵呵,温少就会骗人家~” 半小时以后,女孩准时出现在温千冷的房门前。她留着俏丽的短发,红唇抹得十分鲜艳。 面对着这张脸,温千冷有些熟悉。却还是想不起来自己到底在什么时候在什么地点干过她。 但这都不重要了,女人轻叮一声,抬手除去了那件铆钉的黑色紧身夹克衫,露出性感撩目的刺绣吊带。 小脚牛仔裤把她凹凸有致的臀部包裹的恰到好处,她一手扶住温千冷的肩膀,酥胸顿时软绵绵得袭击过去。 温千冷吻住她的嘴唇,没有欲望也没有兴致的他只想尽快撕开这个浪荡女人的每一件衣服…在他心里,就像撕毁刘一桐虚伪的承诺一样干脆解恨! 温千冷抱着女人上楼,恶狠狠得把她丢在床上。全然没有在意还放在楼下充电的手机里一闪一闪得未接来电,全是刘一桐打过来的。 ------题外话------ 洗洗睡吧,虐虐更健康~ 第五十五章 决裂 “阿桐…”郭再天守了眼前的男人整整一夜,这才早上五点钟。 “阿冷回电话了么?”刘一桐睁开眼睛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别想那么多了,他一个大活人待在家里还会怎么样?”郭再天心里不爽,但也不忍他心焦,于是不痛不痒得劝慰道。 “我不放心,海皇社的人能找到我的店就能找到我家…”刘一桐伸手就去抓手机,肋骨胸腔的钝痛让他难以自持得呻吟一声。 “你不要乱动了!”郭再天赶紧扶住他:“昨晚只是紧急的包扎止血处理,还没有做全面的检查。大夫说怀疑你有内出血,今天早上还要等做腹腔扫描再进一步确认。那几个兔崽子下这样狠的手,我不把他们修理到他爹妈都不认得我他妈跟你的姓!” 看着刘一桐毫无血色的脸,郭再天真是又懊恼又心疼。 “手机给我…”刘一桐摇摇头,目光坚定不肯退却。 郭再天也知拗不过他,无奈将东西递给他。他别过脸去,不忍心看着刘一桐翻看安静的屏幕上连一个未接来电一条短信都没有的时候脸上那种落寞。 “他可能是睡了吧。”郭再天安慰他。 只见刘一桐伸手拔掉了手臂上的输液管,掀开被子就往床下跳。 “你干什么!” “我要回家一趟――”刘一桐喘了口气,攥着郭再天的手越来越紧。 郭再天能感受到他身上因疼痛发抖而不由自主的抽痛,心痛之余更是火大的很:“你到底想怎么样?医生说你还要观察一下,不能出院――” “棍棒打几下又不会怎样!”刘一桐烦躁得回答:“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放开!” “不要闹了,我派人去看看还不行么!我叫人逼他写下安全证明书给你看,我让人二十四小时保护他!”郭再天把他按回床上他立刻又站起来,再按回去他又站起来。 如此三次往复,刘一桐居然笑了出来:“郭再天,你当你在打地鼠么…。” 郭再天愣了几秒,轻轻抚摸着他的脖颈。小心绕过他鬓边的伤口,宠溺得微笑了一下。 “你还是这样…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能让人笑出来。” “你看我动作这么利索,身体没事的…放心。”刘一桐扶着他的胳膊慢慢站起来:“我就回去…看他一眼就好…就算要住院,也顺便拿点换洗衣服对不?” 郭再天拗不过他只能点头。 他护着刘一桐假意去上厕所,避过护士的眼线悄悄溜出医院。 “你看…明明就没事吧。”车子停在公寓楼下,郭再天四下看看,对一路上都紧张绷着满脸的刘一桐说。 “你又没上去你怎么知道。” “若有什么事,那老大爷还能这么悠闲得拎着豆浆过来么?”郭再天指了指前面的一个遛弯大爷:“这附近恐怕早就都是碎玻璃和警戒线了吧。” “那不一定,上次你在我家差点被我割了喉,不是一样也没人知道么!”刘一桐可没心情跟他贫嘴,推开车门就跳了下去。脚沾地面的瞬间才发现全身的骨头都像散架一样,要不是郭再天扶撑着,只怕没走到电梯就要扑街了。 温千冷醒来的时候,身边一股刺鼻的香水味让他误以为自己置身在了盘丝洞。 那个名字还叫不出来的女人此刻八爪鱼一般盘在自己的身上。 “你醒啦!”女人睁开眼睛,修长的手指在男人的腹肌上来回游走。 “恩…”温千冷有些尴尬,昨晚确实是冲动了些,现在想想还蛮后悔。最好赶紧穿上衣服把女人丢出去,就当做了一场噩梦吧。 “要不要吃早饭?”女人却没有立刻起床的意思,用像只猫咪一样粉嫩的鼻尖蹭着温千冷的身体。 “冰箱里有早饭,微波一下就行了。” “我说的是这个…”女人把头埋下去,开始摆弄着温千冷的身体。 “不…算了…”温千冷推开女人:“我今天要起早出门,”他随便找了个借口,想把女人尽快赶出去。 “温少还跟以前一样…一点都不体贴呢。”女人撇撇嘴。 温千冷也不答话,看着一塌糊涂的床单,倒有些心虚。刘一桐可是三令五申决不允许自己带女人在他的床上过夜的… 算了,管他呢,他此刻不也正在别的男人床上么!温千冷自嘲的笑笑,不过还是觉得自己吃亏。眼前的女人身材一般,卸了妆更是不大能看。还不如…刘一桐呢… 靠,他捶了下自己的脑袋。自己这是怎么了,居然会做这样的比较! 温千冷急急忙忙得拆床单被子,把一脸不爽得女人推到楼下去穿衣服。 女人也不是省油的灯,冲着楼上百般揶揄:“我说温少,你玩女人什么时候玩出洁癖来了!你忘了前年躺在一群避孕套里睡跨年的光辉战绩了!” 正说话间,郭再天扶着刘一桐开门进来。 场面一下子就挂不住了。 温千冷听得关门声,还以为女人就这么走了。他急匆匆走下楼:“你走啦!不吃点早饭了?”虽然心里厌恶,但他该有的绅士炮品还是一贯养成的。 然后穿着短裤赤裸上身的温千冷就和刚刚穿上牛仔裤,还露着蕾丝文胸的女人…被眼前两个不速之客的目光串在了一串。 “阿桐!”温千冷只觉得脸部的温度一层层泛滥上升,刘一桐的额头上还包扎着纱布,身子摇摇晃晃得被郭再天挽在怀里。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温千冷,一双眼睛似能将无地自容的男人溺死其中。 “你们认识?”女人意味深长得笑了笑,若无其事得穿上外套:“要不要一起吃早饭…” “滚出去…”刘一桐看也没看她,轻飘飘的丢出三个字。 “诶!你凭什么――”女人愠怒,刚想开口大骂。只见郭再天一脚踢开门,揪着女人的肩膀就把她甩了出去。丢垃圾一般狠狠得关上了门。 “阿桐…”温千冷不敢看他的眼睛:“你过来…怎么不打个电话…” “他打了多少电话你自己看不到么…”郭再天冷笑一声:“阿桐,看起来他没什么事,你可以放心跟我回医院了吧。” 刘一桐岿然不动,一双眸子丝毫不转得盯得温千冷浑身发毛。 “你叫我给你时间…等你答案…你就是用这种方法来确认自己心里有没有我的?” “你…你别这样看着我…我以为…我…”温千冷实在不知该如何解释,但事情已经发生了,他总要丢出一个说法――不管站不站得住脚。 “可是你,你不是也跟其他人在一起么!我以为――” “温千冷,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郭再天的脸色铁青,杀人一样的眼睛直逼得那足足比他高出半个头的男人气场全然溃败。 “阿桐受了伤,在医院整整一个晚上。什么叫‘也’和其他人在一起!” “我…”温千冷被逼的语无伦次,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才能不要显得如此弱势:“那又怎样啊!我以前有多少女人我自己都数不过来――你不是一直说我本性难移不是么?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以前…”刘一桐冷笑一声,默默吐出两个低沉绝望的字。 “你竟比我想象的还要无耻…”郭再天道:“难为我还把你这样的人当成对手…这些年他为你做的一切,都抵不过你理直气壮的一句‘本性难移’。阿桐…我们走吧…” 就在刘一桐即将转身的一刹那,温千冷的脸色僵住了。那是怎样一种不安全感让他怀疑,让他恐惧――眼前的男人…难道就真的要属于另一个人了! 有些人,天生贱骨头,越是想要挽留越是想要珍惜的偏偏越是不知该说什么样的话。 “对!我就是本性难移!你喜欢对你更好的男人去找别人就是了!”温千冷吼道。 刘一桐默默转过脸,他眼里的泪水似乎比之前更丰盈更绝望。 “你再说一遍…” “我再说一遍又怎样!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就是放荡下作的人,你还不是一样爱上?我对你…一直以来都一样,从来都一样!不会因为跟你上了床,就变得有多重要!”其实温千冷在说出第一个字的时候就已经后悔了,但那压许久的情绪不管是来自那里的就好像要把他冲到决堤,一开闸唯有倾泻!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去伤害他,也许越是守护的深刻才渐渐地会被自己赋予更高的期望。温千冷暂时还没有办法意识得到,他对刘一桐那近乎苛刻的要求正是来源于自己心灵深处最最无法缺失的一隅。 所有的伤害都可以转嫁给他,因为无论自己做什么,他都会原谅不是么。 温千冷看着刘一桐的眼睛,看着那即将滑落的泪水竟有那么一丝满足的快感。 只有我才能让你哭是不是? 刘一桐的眼泪居然没有掉下来,在浅浅的眼窝里转了几秒钟最后被酝酿回了坚强的泪腺里。 他的脸上褪去了最后一层血色,从眼眶到面颊再到干裂泛青的嘴唇。 绝望的寒意在惨白的唇齿间颤抖着,那陌生的距离竟让温千冷感到丝丝害怕。 “阿桐…对不起…我…”温千冷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过分,就像个孩子一样打了人家一下再想去抱抱哄哄。 刘一桐闭上眼睛,身子陡然晃了晃,忽然吐出一口鲜血。溅落在那漆黑优雅的地板上,颜色艳丽却很绝望,妖娆且更刺目。 ------题外话------ 这是什么混乱的节奏啊,你这个渣攻渣攻大渣攻…。 第五十六章 内疚 “阿桐!”温千冷被他的激烈反应吓住了,刚要冲上去。刘一桐就已经被靠在他身边的郭再天横抱起来。 男人鹰一般的眼神鄙弃得扫视着温千冷那慌张无措的容颜,他咆哮道:“现在你满意了!你这种人――活该不会有人爱你!” 郭再天红着眼圈,踹开大门,正趴着门外偷听的女子差点被他撞个仰八叉。 “我…我包还在里面…”女人尴尬得笑了笑。郭再天懒得理她,抱着刘一桐就往电梯口冲过去。 “温少…呵呵,你是不是没做好安排啊?” 女人闪身进来,却迎上温千冷寒冰般的眸子:“滚出去…”他也如是说。 “天哥…痛…”刘一桐躺在他的怀里,轻轻得说。 他少有的脆弱浮现在病态之上,身子轻的就像一片纸。 “阿桐,别怕,马上就到医院了…”郭再天抓着他冰凉的手,却被他慢慢拽到胸口。 “这里痛…” “这里不用医生来治…”郭再天的眼泪落下来,在刘一桐的眼角停留了一瞬。 “有我在,不会让你再心痛。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的…” 郭再天的声音哽住了,这世上最深的利刃莫过于人言。他终于明白当初年少那不懂世事的嘲讽曾给眼前的人造成过多么大的伤害。 他一个人用瘦小的肩膀扛走宿舍简单的行李,面对着整个年级一传十十传百的恶语相向指指点点,从教学楼到行政处一步步办理肄业时的心情是多么的绝望。 刘一桐就像一只高傲的猫,你可以折磨他的生活,凌虐他的内心至死方休,但谁也别想践踏他的尊严。 一句无良的玩笑,郭再天用了整整五年时间为自己的过错埋单。 当这一刻,老天再次把他交还的自己手里的时候,他绝不会允许任何人染指他的珍宝。 温千冷在原地站了足足一刻钟,最后无力得坐倒在地上。 刚才种种的混乱,整个不过持续了七八分钟。就像一场情节深刻又虐人心扉的微电影。 他甚至有点恍惚,刚才…自己真的有说过那些混账的话么? 女人的一只短袜还留在沙发上,门口七七八八的脚印杂乱无章,眼前的地板上还有那一片新鲜的血迹。 温千冷伸出指尖,轻轻碰触了一下。冰冷粘稠毫无温度,只有淡淡的腥气勾兑着绝望。 他恍然发觉自己已是泪流满面,刘一桐这样的男人,淡定优雅,腹黑冷漠,从来都是他把别人虐的抓狂发狠,谁有本事能让他吃一点点亏? 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样不可原谅的事,又是怎样的绝望和心死能把他逼到吐血? 可是温千冷还不懂,只是因为他爱你,你才具备了伤害他的能力。 在这个充斥着伤感与绝望的小房间里,他一刻也没办法待下去。胡乱用拖把擦干净了地上的血迹和污秽,温千冷夺门而出。 他毫无目的得走在上班高峰的街道上,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目标和奋进的方向。 就只有自己…仿若行尸走肉般不知归属。最后,他停在了白昼之夜的门口。这就像是一条回家的路,闭着眼睛也熟悉。 也是在这里,他第一次遇见了刘一桐。 可是为什么,一个其貌不扬气质平凡的酒吧老板会让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光顾呢?宁愿忍受他伶牙俐齿的揶揄,宁愿接受他奸商一样的压榨,宁愿他抖s腹黑爆发经常把自己搞得灰头土脸下不来台。却还是觉得这里有一种特别的吸引力… 那时的自己还是个不折不扣的花花公子,那时的刘一桐也是一个常常被小姑娘犯花痴的温柔男人。他从来就没有勾引过自己,也没有表现出一丁点同性恋的迹象。 会不会是自己…从一开始就很喜欢跟他在一起? 温千冷被自己的念头吓住了,他快步往前跑着。一眼看到白昼之夜此时破门烂窗,周围布上了警戒线。 江唯语和阿良从里面钻了出来,手里拿着两个包包。 “你们――”温千冷急忙跑上去拦住他们:“这里…这里怎么回事?刘一桐呢!” 江唯语一见他,满肚子没有一股好火。 “怎么回事?你自己不长眼睛么?”女孩满心为她的‘好闺蜜’抱不平,自然没什么好腔调。 “店出了什么事,他是因为这才受伤的?”温千冷也没有心思去计较人家的态度了,拖着女孩不肯放手。 “海皇社来找阿桐的麻烦,昨天晚上上门砸了店打了人。”江唯语耸了耸肩:“我跟阿良过来给他拿点日用品,后面的事郭少都处理好了――” “是海皇社?他们…为什么要找阿桐?”温千冷一脸疑惑,只知道那个七爷对自己图谋不轨虽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但自己已经离开了皇翼也离开了这个圈子,事情也该了结了吧。 “哼,当时在极乐阁你早就给五花肉一样丢在床上任人宰割了好不好!阿桐为了救你,迎着黑社会老大的枪口去闯包厢――这些还不够他遭报复的么!” “你说什么!”温千冷当时全然已经没有意识,事后也没有人跟他讲过场面到底有多危机。他无法想象刘一桐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男子,是怎么敢跟黑社会公然叫板! “那他刚才回家…”默默得攥紧了拳头,原来刘一桐是担心自己也遭到危险才一连打了那么多电话!整夜的无人接听致使他不得不拖着伤病的身子从医院跑出来确认自己是否安全… “我不知道,今早听小美说昨晚店里出事了。我刚赶到医院就看到他们两个出来,说是要回家一趟。”江唯语看了温千冷一眼:“我本来以为他没什么事。结果不到一小时,回来就去急救室了,刚刚才推进病房。” “我想去看看他…我跟你们一起去!”温千冷坚决得说。 “算了吧,郭少会照顾他的。”江唯语甩也不甩他,径自提了包裹打开车门。 “那个…”阿良不是个很会讲话的人,而且男人也不如女人那般八卦好奇。刘一桐的事他虽然知道但不够细节。 他对温千冷说:“老板是个好人,也是真心实意对你的。就算你不懂你不接受,旁人都无法说你的不是。但你不该这么伤他的…” 几句简单朴实的话理,就像万箭穿心般折磨着温千冷。他没脸求江唯语载着自己一道过去,只能叫了辆出租车默默跟在后面。 刘一桐已经睡着了,大夫怕他情绪激动所以用了些镇定剂。 “你们先回去休息吧,店里的事可能会要处理一段时间…”郭再天对其他几个人说:“阿桐跟我商量过了,会帮你们多结半年的薪水…这段时间,大家可以休个假,或者――” “我们舍不得老板…”琳琳和小美抽泣起来。 “他又不会离开,”郭再天笑道:“以后随时随地都能见面相聚。只是现在为了安全考虑,而且他的身体状况也不适合再开店操劳。” “他以后还会需要我们么…” “当然,只要他还愿意东山再起,只要你们还愿意相信他…”郭再天拿了一抽纸巾递给女孩们:“别哭了,待会阿桐醒了会难过的。” “那…那老板拜托你了,我们明天再来看他。” 几个人陆陆续续走出病房,每个人都在门口停留了一下。因为温千冷就像一根电线杆子一样杵在那很夺人眼球。 他们都没跟他说话,径自离开。 像被整个世界遗弃了一样的温千冷忽然觉得那空空旷旷的走廊,真的比地窖还要孤单寒冷。 “阿桐,醒了?”病房里传出郭再天温柔的声音。 温千冷的耳朵一下子竖了起来,却不敢迈动半分脚步。 “几点了…”刘一桐觉得头很胀,就好像通宵一整夜没睡好一般。 “快中午了,你再睡一会…我去买点粥回来。”郭再天帮他把被子盖好,“大夫说你消化道有损伤,前两天要吃流质食物。” “恩…店怎么样了?” “我叫他们回去了,已经找了律师着手处理。” “他们几个跟了我好久,这次差点…让他们跟着遭殃。我还有些积蓄,给他们几个发半年的薪水,暂时――” “这个不用你操心,我已经先替你办掉了。” “谢谢你…天哥…” 温千冷听着里面一字一句的话,心里猫抓一样的难受。郭再天安排的那些事,为刘一桐考虑的那些话,他成熟周到细致体贴,简直堪称完美的爱人。为什么他会这么了解刘一桐,他们明明五年都没见过了?而自己这个已经跟他朝夕相处那么多年的人,却永远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喜欢吃什么,他关心在意的是什么? 难道真的是自己太自私太自我…从来都没有好好的为刘一桐考虑过一点点。 从玻璃门里悄悄看过去,床上的男人神情萎靡面色憔悴,就像一个快要消散的苍白灵魂,任谁一碰都要碎裂一般。 长久以来,只是自己一厢情愿得以为他强大到可以为自己摆平一切,却始终忽略了…不管是谁都有脆弱的资格。 郭再天在刘一桐的额头上吻了一下,这一次…他没有抗拒。 他出门,温千冷来不及躲,两人就这样撞上了。 ------题外话------ 渴望内疚就扑到的亲们…猫咪还是那句话,这是医院啊! 第五十七章 搁浅 郭再天只是鄙夷得看了他一眼,然后抓着他的衣领扭到楼梯口。 “我来看看阿桐…”温千冷推开他:“你不用这样看着我!我犯的错…我会想办法弥补…” “你以为阿桐是什么?”郭再天的眼里似乎有一丝同情,就好像在看当初那个理直气壮,踩了别人还很奇怪别人为什么会疼的自己。 “一张纸,撕了可以粘好?一块布,破了可以缝补?”郭再天看着温千冷那懵懂又茫然的双眼:“他对一个人的感情,就像一条宽宏的流水线…经过你的时候,你要是没有准备好…那就错过了。” “你也错过…你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 “我有幸多一次机会,完全是因为你是个白痴。”郭再天冷笑:“也许每个人都曾经做过白痴,但我不会做两次!所以我不会给你追悔莫及的机会,我永远都不再放手。” “我只想去看看他…”温千冷垂下头,他已经没有筹码跟郭再天对峙了。从刘一桐为他忍住最后一滴眼泪逼换成鲜血的时候…他知道自己就已经输了。 “他不是我的私有物品,你能不能去看他不由我决定…”郭再天轻笑一声:“但是他身体还很虚弱,不要刺激伤害他。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温千冷松了一口气,他本以为郭再天会一口回绝得把自己赶出去,甚至还会拳脚相加得来一段大打出手。 这一刻他恍然大悟,原来郭再天给予刘一桐的某些东西是自己这低情商的脑子所从来没过心的。那就是尊重。 刘一桐平躺在病床上,闭着眼睛但没有睡着。他的一只手搭在被子外面,缠绑着点滴注射的针头。 温千冷站在他床头前,不敢出声叫他,只是那么定定得看了好几分钟。 “阿冷,你来了…”刘一桐没有睁开眼睛,却叫出他。 温千冷愣了一下,眼泪旋即滑落下来:“你…你知道是我?” “你身上有肥路易的宠物香波味道…”刘一桐睁开眼睛,布满血丝的眼眸里映着男人满是泪水的容颜。 “扶我起来下…”刘一桐的手撑在床边上,无奈向他求助。 “你…你伤的很严重是不是…我能碰你么?”温千冷刚要俯身去抱他,有些畏惧不知轻重的力度弄疼他。 “没关系…” 温千冷用手背抹了一把泪水,轻轻托住刘一桐腋下双肋。凑近他脸颊的瞬间,能闻到他淡淡的呼吸里还夹杂着医院的药水味和血腥气。 “这段时间,你一个人要小心点。那公寓的小区还算安全…平时不要太晚回家。”刘一桐说:“不…不用的…”温千冷扭扭捏捏得掏出口袋里的钥匙:“我…我会去找房子的,你应该要住在你自己家,住在店里不安全――” “我已经打算把店兑出去了。至于那个家,你想住也行,想搬走也行…总之我暂时不会回去。” “那你…”温千冷问出这句话立刻就后悔了。 因为刘一桐的回答是:“天哥会帮我先安排一个地方,我不想让家人担心我受伤的事…我会跟家里说把房子出租出去了。” “阿桐,对不起…”温千冷坐在床前,想去拉对方的手却发现他在那微微的一瞬间里缩到了被子下面。 “没有谁对不起谁,你有你生活的方式…我也有我的…”刘一桐淡淡得笑了一下:“只是每个人比起从前的自己,总该有些进步成熟。” “一个美丽又富有的男人,他不知自己想要什么,也不知自己能做什么。那他所扎进的圈子所接触的人会是怎样一种不和谐,这可想而知…”刘一桐看着温千冷的眼睛说:“如果你觉得你的身边永远留不住高尚的人,那是因为你把自己打扮得像个流连淫靡的会所,而不是一个高雅温馨的家庭。 阿冷,你今年也已经二十三岁了吧…应该好好想想需要过怎样一种生活。生活的质量,有时跟金钱没有关系。” 刘一桐的话淡淡轻轻的,却让温千冷醍醐灌顶。 “阿桐,我会的。”温千冷抓住了他躲在被子下面的手:“我不会再动我爸爸留给我的钱,我会一个人学着生活和打拼…我知道,一个人只有把自己弄清楚,才有可能准备好两个人的生活。我…。我想我是喜欢你的,可是我真的太弱太没用了。这样的我…根本没资格和你在一起。” 温千冷确定当自己说出‘喜欢’二字的时候,刘一桐的眼睛轻微动了动。 “阿桐你还会给我机会么…” “呵,我是男人又不会嫁人…”刘一桐轻笑:“只要我不死,机会…本来就都是一样的。” 温千冷一下子站起身来,他坚定得对刘一桐说:“等我强大到足够跟你站在一起,我――” “不要对我保证…”刘一桐制止了他的话:“我不会因为任何人的保证而…。阿冷,坚强一点努力一点,聪明一点勤奋一点…这些年,我照顾你陪伴你,却从来没有教会你这些事…其实,也是我的失误…” “阿桐…是我自己太笨了…”温千冷低下头:“懒惰花心,自大妄为,从来不曾为任何人考虑…” “你没那么差劲的,”刘一桐笑:“说的那么不堪,好像我眼光真的很差劲一样…” “阿桐…我能问个问题么…”温千冷突然说:“你…为什么会喜欢我这样的人?” “因为,我能感觉到你心好,是个单纯善良热血的人。这恰恰是我这种又算计又城府…满心阴暗戒备敏感的人…所最缺乏,也最被吸引的。” “可是…单纯善良热血这种事,反过来说就是又傻又笨又冲动…”温千冷不太能认同:“你不觉得跟这样的人在一起好辛苦好委屈么…” “那有什么办法…永远都是先喜欢上了的人先吃亏,”刘一桐苦笑:“就算被你气得吐血也是自找的。” “我还是不太相信…”温千冷小声说:“什么单纯善良的,按在哪个人身上都说得通,又不算什么特质的。” “若论特质,你单纯善良的同时…长得又帅,这下你能接受了吧。”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刘一桐自然也不落俗套。 因为爱情是这世上最矫情最做作的一种感情了,一个长得很丑的心灵美者,你只会欣赏他尊敬他愿意与他相处,但你真的…不会愿意跟他上床。 他承认自桌子底下翻出那个英俊的男人之时,一瞬间就被他那精致的容颜所吸引。 但刘一桐还没那么庸俗,当时只不过是幻想yy一下,若能做个炮友什么的也蛮不错。 真正升华到爱上的,却是那绝美容貌下更纯真的心灵,以及两人在那种固有模式下产生的默契和依存感。 如今,这份平静终于被人与生俱来的不满足所践踏。 刘一桐的不甘心和温千冷的不甘心纵横交织,差点把那纯粹的领域打得粉碎。 感情也会生病,病了就要好好医治。 “哈利现在…” “哈利在天哥那,放心我们会好好照顾它的。” “肥路易我替你照顾,下次给你见到的时候若是少了一根猫毛,我给你打十下!”温千冷信誓旦旦得说。 刘一桐想,猫在换季的时候会掉毛掉到你崩溃的,按这个算法你不得被打成猪头啊。 “阿冷,”刘一桐抬眼望着他:“没什么事的话,就尽量不要联系了…” “恩。”温千冷点了点头,心里却像针扎一样难受。可是他明白,此时此刻的自己真的没有任何资格去纠缠要求什么。 刘一桐需要沉淀,自己…又何尝不需要呢。 “但是,真遇到的大事急事…一定要来找我知道了么?” “恩。” “早餐一定要记得吃,啤酒和咖啡不能多喝…水果要洗干净,尽量不要买微波加热的速食。没时间做饭就到楼下的胖婶小馆点两个炒菜,你跟她说是我的朋友,她不会在菜里放地沟油的――还有…”刘一桐的声音哽住了。那一瞬间,温千冷忽然将他紧紧的搂在怀里。两人的泪水流进彼此的脖颈中。 “阿桐你等我…我一定会很努力很努力得成长,有一天我会完美自信的站在你面前!” 温千冷匝在刘一桐瘦削的脊背上,仿佛这一松手便是永世难能相见的决绝。 刘一桐顾不得身上的伤痛被他压得痛彻肝肺,只想这一次干脆把眼泪流尽在他肩头。 良久,他们分开。伸手擦干彼此脸上的泪痕,然后微笑告别。 温千冷经过门口的时候,看到郭再天靠着窗台似乎站了很久。他骄傲得擦了下眼睛,对男人说:“请你照顾好他,我…” “这个当然…。另外也劝你不要做守株待兔的狗血事,我不会让你有机可乘的。” “那样最好,”温千冷说:“至少你可以不要像我这样再让他受伤…” 温千冷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郭再天推开病房门进去。 “这是薏米清粥,我叫店里做的薄了一点。”郭再天把便当盒打开。用勺子舀了一下, 放到嘴边轻轻吹了吹。 “别吹了…明明都冷了。”刘一桐说:“你在外面都站了好久了…” “呵呵,什么都瞒不过你。”郭再天把粥喂给刘一桐。 “怎么不进来呢?” “你的后半辈子都是我的,我又何必计较那个小男孩跟你声泪俱下得告告别呢?” “阿冷有你做情敌…还真是可怜呢…” ------题外话------ 肿么感觉这一章更虐啊!分开沉淀下吧,下一章攻不会辜负大家,会赶快成长起来滴! 第五十八章 两两相忘 温千冷换了新的手机号,把之前种种人的联系方式统统删除。只默默得发了条短信通知两个人。 一个是他不知身在何处逍遥快活的父亲,另一个是刘一桐。 他告诉父亲,以后不要再给自己一分钱,以前的那些房产他也不会再去动。 他告诉刘一桐,我很好你也保重。 这几天来,刘一桐的话反复回荡在温千冷的耳畔:一个漂亮又富有但完全不知自己该做什么的男人,他所处的圈子又能有些什么高尚的人呢? 离开娱乐圈的温千冷才发现自己原来是那么的贫穷,在这个唯独不能用脸刷卡的现实社会,他既没有一技之长也没有硬实的人脉。 那些酒肉朋友床笫之欢就像从记忆里凭空消失一样。曾经有人做过这样的实验,我不开手机关了电脑不登qq,是不是就真的没有人能找到我了? 事实证明,这样的实验很负能量,很孤单,很虐心。 温千冷像一个新生儿一样被丢弃在所谓的612星球,这个世界上,不再有刘一桐。他只能靠自己学着一步步做起。 他的第一份工作是发传单,不得不承认因为他长得英俊,接单的路人明显比同类人多很多。 甚至也有些不怀好意的家伙过来搭讪,什么自称是星探看好他的条件云云,能给他提供更好的工作条件赚更多的钱等等。 温千冷从来都不理睬,他想:老子曾经身价过亿,并刚刚从那个乌七八糟的圈里逃出来,打死都不会再回去! 他的第二份工作是物流公司的快递员,从挨家挨户的敲门小哥开始做起。 非常让他郁闷的是,自从他接管了该区十二个住宅小区后,那些寂寞难耐的家庭妇女网购的频率就增加了。 她们有时会从一大早就开始骚扰温千冷,表面上是询问快件,实则有话没话的瞎聊。 温千冷不卑不亢,从来都是微笑着把东西如数按时的送到就走。不管那客人是穿着蕾丝睡衣来开门,还是搔首弄姿得表示家里没人,或干脆一把鼻涕一把泪得跟他诉苦说老公怎么怎么不着家,自己怎么怎么凄凉只能网上狂购物排遣抑郁实在好空虚寂寞冷。 温千冷从来不曾踏入一家客人的家门进去坐坐喝茶。 温千冷开始恨自己这张脸,世人皆爱美,反倒让他认不清自己除了这张脸以外还有什么值得别人尊重的东西。哪天火气大真相对着镜子来一刀海盗疤了事。 温千冷所在的物流公司是一家规模十分庞大。只不过自己这种还是在公司最底层的角色。 渐渐得,他开始对职场中的晋升产生原始的欲望和目标,羡慕那些有统一制服的国际业务部职员。 他们不仅有着更好的福利薪资,而且接触的几乎都是对公业务。开着牛气的专属车穿梭在大城市中心的奢华写字楼中间。 于是在送快递之余,温千冷开始自学英语。吃饭时睡觉前公车上马桶上,他与单词为伍与课本为伴。他本来就是聪明的人,只要肯刻苦,学一门语言明明就没有什么困难的。 四个月后,温千冷如愿以偿得调入国际业务部,做了东城区分点的经理助理。 整整小半年,温千冷只给刘一桐打过一次电话。 那还是他刚做快递员不久,有一次弄丢了一件商品。 快递单子上白字黑纸得写了瑞士手表,网购单上明码标价。那天温千冷身体不是很好精神头也不足,收件时也忘记了跟发货人确认是否加保险。结果偏偏就丢了这一个。 瑞士高档手表…就算最便宜的品牌,对一个工资只有两千多的快递小哥来说也不是很便宜。 按照公司合同,温千冷要赔偿损失的百分之六十。折合人民币八千零二百八十元正。 他没有地方可以去借,也坚决不肯动父亲以前留给他的那些钱。最后只能来到血站卖血。 一个月内他卖了两次,一共80,六千元正。 那天他刚从血站出来,头昏眼花得坐在路边。想买一杯豆浆和两个包子却发现口袋里除了刚刚拿到的三千块外,只有两个一元钱硬币。 一瞬间,他几乎秉不住想哭的冲动。疯了一样得掏出手机拨通刘一桐的电话。 三声响后对方接起来,刘一桐的声音还是软软的暖暖的:“阿冷,是你么?” “恩…” “你好不好,有…什么事么?” “没…我很好…”温千冷将用这两元钱买来的包子大口大口塞到嘴里,合着眼泪吞下肚子。 “生活中的一切苦难,都是因为没有坚持到最后才显得不那么圆满。”刘一桐说。 温千冷沉默了好久,然后默默得挂断电话。 刘一桐休养了一个月以后从郭再天的家里搬了出来。按照杨沛夜之前的提议,刘一桐兑掉了人民公园的酒吧,把拿到的钱租了一间小小的公寓。 他正式在杨沛夜公司旗下的一家餐馆任职店长。 阿良继续过来给他做保安门童,小美仍然给他做出纳,琳琳大学快毕业了,这段时间忙着毕业设计没什么时间过来打工。但她承诺毕业后就要他的大堂经理一职,这个位置可得给她留着。江唯语谈了个很文静的男朋友,两人正在热恋,好得蜜里调油一样。同样经常过来在刘一桐的店里蹭吃蹭喝。 郭再天跟刘一桐一直保持着这样若即若离的暧昧的关系,即便两人共处一室的那一个月,刘一桐也没有同意他碰过自己。 郭再天不在乎,他说他可以等五年,就可以等五十年。 每个月,刘一桐的银行卡里都能收到一笔钱。起初是五百块,然后是八百,一千,最近几次一直是一千五。 那是温千冷给他的房租。 不管多少,该是他倾其所有。看着金额的慢慢上升,刘一桐很欣慰。因为他知道温千冷在努力在进步的,除了慢慢增加的薪资收入还有一个坚强自主的心。 那天刘一桐正要关店门,走进来一个女人。 昏暗的灯光下,女人的脸憔悴苍白,神情尴尬躲闪。 刘一桐认得出来,她是林野。自从温千冷在极乐阁差点出事那天起,林野就像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时隔半年,她更瘦了,头发也留长了。全然没有那个中性干练的女强人气质,倒像是经历过生活苦难的一个幽怨女子。 “我好久都不调酒了,果汁可以么?”刘一桐请她坐下。 “谢谢…”林野尴尬得抬起头,眼神有点躲闪:“刘先生,你跟阿冷…” “我们好久没联系了。”刘一桐淡然的笑笑。 “哦…”林野的脸上似乎闪过一丝失望的情愫,但她旋即莞尔:“没关系,我知道你一定可以找到他的。” 她从背包里拿出一叠厚厚的报纸包,推到刘一桐的面前:“当初…骗阿冷的钱,我分了四百万…给我弟弟治病花去了两百多,还剩一百多万你帮我还给他。跟他说,我对不起他…也没脸…再见他了。剩下的…我会慢慢还给他…”林野的眼睛湿润了起来。 “你弟弟?” “恩,我弟弟患了罕见的绝症。”林野掏出手机把一张照片给刘一桐看了看,上面是林野搂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在病床上拍的。男孩长得清秀漂亮,眉眼间跟林野有那么几分神似。他穿着医院的病服,脸色苍白骨瘦如柴,但笑容亲切又甜美。 “为了给他治病,我…。我一时糊涂就…” “其实你可以跟阿冷直说,你求他帮你他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刘一桐叹了口气:“你这样做,他很伤心。因为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讲,真心对你好就是把你当姐姐一样――” 林野落泪沉默。刘一桐大概明白,除了钱的因素,只怕当初艺星的汪善国和席君成再加上皇翼的玉琪也来势汹汹得对林野的弟弟进行过人身威胁吧。 “至于这钱,我想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阿冷也早就释怀。”刘一桐拍了拍桌上那一叠厚厚钞票:“你弟弟康复应该也需要用钱,带回去好好照顾他吧。” “不用了…”林野轻声说:“我弟弟最后还是去世了。这段时间,我每次梦到弟弟都会想起来阿冷…我曾经,也真的是把阿冷当成弟弟一样疼爱的啊…”她开始痛苦,哭得刘一桐很是不忍。他找来纸巾给女人擦脸:“阿冷会原谅你的,今天你能把这些钱还给他,我真的很替他欣慰。那些年,他留下的痕迹不是一无是处的被欺骗被背叛。他至少没有失去他的林姐――” “刘先生…谢谢你…谢谢你的谅解。”林野感动得攥着刘一桐的手:“我下个月就要回日本定居了,我想…这一生未必还能再见到阿冷。但请你为我转告他,将来如果有一天他需要我…我一定为他倾其所有。” “阿冷不需要承别人这样大的承诺…”刘一桐笑了笑:“但我会告诉他,他曾爱过的,信任过的,原谅过的人们都在平行的世界里爱着他。苍天怜善,他的善良和包容绝不会让他一无所有的。” 林野郑重得点了下头,又从包里拿出了一叠文件:“这些是我能搜集到的罪证,包括录音录像文件资料等。是当年谋算陷害阿冷的证据。汪善国玉琪和席君成全部涉案其中,我知道这么危险的东西交给你实在不太好…但是阿冷被他们害得太惨了…我…” “算了,林小姐。证据一出,你和那个可怜的孩子端木稀也是要受牵连的。”刘一桐并不想要。 “这些东西,就是端木稀交给我的。”林野说:“那孩子本性不坏,早就下定了要做证人的决心,只是现在还被席君成的控制着。至于我,我已转回日籍,今生今世有可能再也不会踏境…你们放手去做吧。” 送走了林野,刘一桐站在餐馆的露台上望着这个城市繁华的夜景。他想温千冷此时会不会也在这个时候同样仰望着夜空想念自己。 他想告诉温千冷:人们都喜欢占便宜而不爱吃亏,所以人们都讨厌爱占便宜的人而喜欢肯吃亏的人。这就是为什么老人们常说吃亏是福的道理。 所以当有一天你遇上了一个愿意用吃更大的亏来回报你的人,就是你赚来的财富。 你不是一个人尽可欺的傻瓜,你所付出的的一切真心…总有一天都会被他人所感动所接纳所回报。 ------题外话------ 别急别急上架后的剧情都很快的,马上就能再相遇 第五十九章 再遇 临近月终刚刚结束了公司季度盘点,温千冷踩着月色走出公司大楼。他要顺道去一下超市,因为今早发现肥路易的猫砂用完了。上次已经用被他在米缸里尿过一次,到现在整个厨房还有挥散不去的猫尿气味。 他没想过会在超市里遇上端木稀。 男孩穿着黄色的背心工作服,正在吃力得移动着一个大大的货箱。 温千冷曾经也想过,如果有一天再给自己遇上端木稀。会不会像初相识那样一拳打扁他的脸? 可是此时此刻,他愣愣得站在男孩身后。定定得看了几秒钟却只是打算悄然离开。伸手抹了把汗水的端木稀突然转过头,两人的目光一下子就碰撞到了一起。 “冷…冷哥?” 温千冷手里还提着一袋猫砂,脸上的表情有点不自然。 “我能…跟你说几句话么?”端木稀放下手里的活计,迎着温千冷走过来。 “恩。” 温千冷点了下头,旋即说:“只是我现在,一切从头开始,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再给席君成骗了…” 端木稀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冷哥…我知道我没有资格再这样叫你…我…对不…” “别说这个了,有什么事我们长话短说,肥路易还在家等我。”温千冷迅速结了账,带着端木稀来到一家很小的饮料店。 讽刺的是,广场上的霓虹大幅广告牌上还是席君成代言的某个产品。 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每个人为了他们想要达到的欲望而不折手段摸爬滚打,真的不知道谁该责备谁呢。 小小的奶茶店里只有温千冷和端木稀两个人,男人点了红豆鸳鸯奶茶,他忽然想起来这好像是刘一桐最喜欢的。 “冷哥你知道么,艺星和皇翼都垮了,汪总抓进去了,玉琪逃往国外…两家娱乐公司都被铭誉的少总并归旗下,据说年底前要彻底整顿。” “恩?”温千冷愣了一下,他不关心这种花边新闻已经很久了,这半年来上的最多的网站就是他们公司主页了。 “上个月的事了,很多艺人都另寻他处,在娱乐圈里算是个百年难遇的大新闻了。”端木稀咬着唇说:“铭誉集团还在协助执法部门彻查不明财产,下个月要开庭。我想…你可以去自主申报…他们拿走你的那些东西说不定都能物归原主的。” “算了…”温千冷垂下头:“失去的钱能让我看清很多东西,这也没什么不好。” “我只是觉得…很对不起你…”端木稀小声说。 “没什么对不起对得起…我也很喜欢现在这种充实的生活状态,有目标有奋斗的方向…。每天都过得很满足。比起当年那堕落买金的挥霍生命,我欣赏现在的自己。”温千冷看了看端木稀:“你跟席君成彻底分开了?” “恩…”端木稀点头,眼里没有丝毫的不舍和犹豫。 “那就好…”温千冷说:“你也是个成年人了,应该有独立的思维去选择自己身边应该留着些怎么样的人。不是光以爱情为名义,就可以没有是非没有判断的任人摆布。那样的人可以被别人哀叹可怜,但…其实并不值得同情。” 端木稀咬着嘴唇点点头:“冷哥,我都懂了。但是我也是想提醒你…这段时间你要小心一点…。” “怎么?席君成还不肯放过我?”温千冷冷笑:“真搞不懂,我上辈子是掘了他家祖坟么…他害了我这么多次,我都没心情找他报复他却还有这个闲心来招惹我。” “也不是…”端木稀的目光有点游离:“你知道,汪总倒台了以后他必然又会傍上…傍上…” “这回又是谁?”温千冷差点喷出一口奶茶:“艺星和皇翼都是被铭誉做掉的,他总不会又傍上了郭再天吧!” “他现在…跟海皇社的七爷在一起。”端木稀说。 温千冷刚刚进公司就被部门经理叫住了:“有个小麻烦恐怕得你亲自跑一趟了。” “好的,是疑难件还是投诉处理?”温千冷打开电脑,赶紧登陆查询系统。 “不是这种,而是要去下现场。”经理说:“东鲁路那边有个派件,一百斤澳大利亚进口羊排今早刚刚送到。其中有个包装箱破损,对方坚持拒收。” “拒收?” “是啊,人家是餐馆买的原材料,”经理摊开双手耸耸肩:“这也不能怪人家,羊排是要给顾客吃的,包装破了可就说不清了对吧。” “那就只能查询下责任人照价赔偿咯。”温千冷说。 “所以要你出面处理下啊,送货的同事说那餐馆的老板异常难搞。坚持要把这可以破损上报公安局备案…。还说怕里面藏毒品什么的…”经理臭着一张脸:“真是吃饱了撑得没事干,装什么良好市民啊!” “哈哈,那就让他去备案好了。”温千冷笑道,心想着家伙叫起真儿来怎么跟刘一桐这货一个风格。 “我们可是大公司,搞这种事出去不是打自己的脸么!这事可大可小说不准,否则我叫个队长过去就行了,也不至于派咱们自家助理亲自出马对吧?”经理严肃道:“我不是跟你开玩笑哦,赔钱可以,大不了咱部门自己出血。但你可去给我好好把这事儿端平了,动静越小越好。这快下半年了,咱区的投诉率已经连续三个月最低,你不想要绩效奖我还想要呢?对吧――” 温千冷开车来到三里外的东鲁路十字路口,街角的一家名为‘黄海生鲜会所’的餐馆门前正停着一辆公司的送货车。 两个穿着橘色工作服的同事正一脸无奈得跟一个女人交涉着。 那女人年纪轻轻,穿着职业套装,头发整齐得挽在脑后。举手投足间有些掩不住稚嫩气息的假成熟范。看样子应该是个上任不久的大堂经理。 温千冷穿着西装,这是公司统一的要求着装。身上别着带有公司logo的名卡。 “温助,您过来了啊!”在整个东区分点,温千冷的职位是经理一人之下,所以其他同事对他还是很客气的。 让温千冷欣慰的是,这提拔完全是因为自己的努力和工作态度,绝对不是源于经理这个老男人好他这口。 “小姐,这是我们部门领导,他…他会帮您好好处理的。要不…您也把负责人请出来吧…” “怎么?”那女孩有些不忿气:“嫌我职位低了是吧,我跟你们说,就这种破损程度,你送到哪家,哪家都会怀疑的!” “小姐,真的不好意思――” 温千冷微笑着走上前去,正要递上自己的名片。两人一下子就同时愣住! “琳…琳琳?” “温…少?” 刘一桐从正门走出来:“琳琳,对方来人了么?怎么说――温…。” 整个场面的空气都凝结了,只有那两个身着橘黄工作服的小工在那里面面相觑。 自两人上一次在医院分手已经过了整整十个月。 刘一桐白了些,脸上也稍微胖了一点。 温千冷却是黑了很多,风吹雨淋的几个快递月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些许粗糙的痕迹。让他原本带着些俗气的美丽变得更加血性和刚毅。他的头发剪短了一些,胡须也剃得很干净。 他的眼眸依然清澈,只是缺少了几分曾经的桀骜和乖张,沉淀出了一些智慧和理性。 “你…。” “你――” 现在是工作时间,琳琳识趣得把两个工人叫到一边:“这次就算了,破损箱子我们拒收。根据运输合同,你们公司照价格赔偿之外另加百分之二十的违约金。我在这里签字,你们先走吧!” “我…我没想到会是你…”温千冷看着刘一桐:“几个月前我路过白昼之夜,那里已经变成一家西餐厅…” “这是我另一个爸爸的餐馆,我过来做店长,”刘一桐扶了下眼镜:“你现在竟然在公司上班?” “恩,顺恒物流。”温千冷递给刘一桐一张名片:“那个,我前两天碰到端木稀了,他跟我说了艺星和皇翼的事…你替我谢谢郭再天。” “这没什么,天哥说本来就是在帮铭誉清理门户。”刘一桐笑:“说起来,还多亏了端木稀和林野肯搜集证据来指证他们。否则官司也没那么顺利的。” “他们指证?”温千冷倒是没想到,端木稀也没跟自己说。他想可能是男孩心里有愧疚,默默得为自己弥补也不好意思邀功吧。 “林野留下了一百五十万,出国去了。”刘一桐说:“她说她对不起你,目前只能还给你这么多。我早就帮你存到你用来收爸爸给你生活费的那个银行账户里去了。” “啊?”温千冷愣了一下:“我已经很久没check那个账户了…所以并不知道…” “那个…。” “你…。” 两人话题一段,气氛又开始尴尬了。 “你先说…”刘一桐微微一笑。 “你住在哪里?” “这附近的一个公寓,租的一室一厅。” “我现在完全可以自己负担房租,要不你搬回去吧。”温千冷挠了挠头。 “没关系,这里离餐馆近更方便一些。”刘一桐摇摇头:“你反正要租房的,就住在那好了。” 越来越切近敏感的话题,温千冷的眼睛动了动,终于问出口:“你…你们。好不好?” 刘一桐当然明白温千冷想问的是什么,他只是故意假装听不懂:“我和大家都很好,小美琳琳她们都过来帮我了――” “我是说――” “你…不用回去上班么?”刘一桐打断他的话。 “哦…”温千冷沉默了一下,点点头:“那我先走了。” 刘一桐望着那辆快递车绝尘而去,心里有一丝欣慰也有一丝小小的不安。欣慰的是,离开了自己的温千冷终于成长起来,有了体面的工作和赖以奋斗的目标。不安的是…这样的他,已经可以选择和任何人在一起可。无论对方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懂得珍惜和感恩,包容和付出的温千冷一定都能得到幸福。 他,心里还有自己么?刘一桐想。 ------题外话------ 攻准备好了么…准备好了么…准备好了么… 第六十章 抗拒 “阿桐,今晚我过来接你好么?”郭再天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刘一桐正在酒水台前发呆。 “哦…你今天不加班?”刘一桐知道郭再天这段时间很忙,上礼拜才刚从国外参加会议回来。 “我是铭誉的郭少,谁敢让我加班?”郭再天笑道:“我这里有两张球票,今晚的vip前排,你最喜欢的队。” “好。” “老板,你发了一天的呆了。”下午三点钟正是没饭点的休息时间,琳琳和小美围了上来。 “有么?”刘一桐拍拍脑袋:“我是在想下个季度要推出的午市套餐――” “别装了,你不过是今早见了温少一面罢了。”琳琳可一点面子也没给他留。 “那是巧合…”刘一桐不理他,径自喝着咖啡。 “老板,你还忘不了他是不是?”小美说。 “废话,老板心里要是没有温少,早就跟郭少在一起了。”琳琳白了她一眼。 “才不是好不好!不管老板心里有没有人也不一定会跟郭少在一起的。”小美不服气得说:“温少和郭少压根就是两种类型的人,老板当年喜欢郭少那是年轻不懂事的倾心,后来喜欢温少是疼他宠他想要保护照顾的心性――” “诶?这么说也有道理!就像年轻时做的是公主梦,渴望郭少那样强大的王子。成熟了就要有人妻范儿!帮温少这种生活不能自理的――” 这两个女孩七嘴八舌得,搅得刘一桐头都大了。 “别吵了…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怎么想的,你们竟然还分析得一包子劲!” “鲁迅也不知道他写的每一句话都包含了什么情感,语文书上不是也分析得一包子劲么?”琳琳说。 “人生而八卦,死而长舌。就喜欢在思想上强压别人,”小美笑道:“我听过一个段子,小学生阅读分析,有篇文正是他当作家的老爸写的。有道题问,作者写这句话的时候包含着怎样的情感,他就拿回去问他爸爸。他爸说,我当时想的是,尼玛快到deadline了,编辑又在催稿。赶紧水两句交了了事,老子不伺候了。于是小孩就这么写卷子上交上去了――” “哈哈哈,就好比作者拉了一泡屎。老师也得逼孩子们写出如果你是这泡屎,希望作者以什么方式拉出来一样!” “对呀对呀,我跟你说我将来要是有孩子一定要把他送到国外受教育。” “得了吧,你上街看到小孩哭都烦,不是咬准要当丁克么?” “那是别人家孩子,哪有女人不想当妈。每次我看到商店了的童装都会yy一番――” “说起衣服,我上礼拜刚买了件――” 女人的聊天话题永远是这样病毒般开枝散叶型,刘一桐觉得自己要是再听下去估计当场就要心梗了。但是他不得不承认,作为跟自己相处多年的‘闺蜜’,两个女孩对自己情感的分析倒还真是够一阵见血的。 不管是温千冷还是郭再天,刘一桐从来没有想过要用一个人去代替另一个。 当初离开郭再天的时候心疼的要死,肄业后不敢回家大冬天的睡在网吧发烧快要四十度差点就挂了。等到了温千冷这段,更是虐身虐心连昏倒带吐血的鸡飞狗跳。 可是对刘一桐来说,是否跟一个人在一起并不取决于原不原谅,而是有没有那种感觉… 离开郭再天是因为刘一桐不知道当时还能怎样去跟他维系这种感觉,离开温千冷却是因为对方完全不懂得该怎么跟自己恋爱。 都是因为,状态不对罢了。 刘一桐突然意识到这世上时间过得最慢的是挨打,而过的最快的便是发呆了,一晃已经到了饭点。郭再天的车子停在了餐馆门口。 “清蒸鲈鱼,水煮白虾,杭椒牛柳,上汤白菜…”刘一桐吩咐厨房,这些是郭再天最喜欢的菜品。他在后面开了一个雅间等着男人轻车熟路得走进来。 “今天不忙啊?”刘一桐给他剥了一只虾。 “忙,但是这球赛很难得――”郭再天笑说。 “没关系的,我可以回家看直播。”刘一桐永远是这样,不管郭再天对他有多好,他总是客客气气的。 “我就是想陪陪你…”郭再天伸出手在刘一桐的脸颊上轻抚了一下。 球赛在晚上七点半,算上路上的堵车时间,最迟也要六点半出发。 吃饱喝足了以后,郭再天跟刘一桐保持着一段距离走到餐馆外的停车场。刘一桐不太喜欢在人前很亲密,而所谓亲密,也无非就是偶尔抱一下亲亲脸颊额头。这大半年来他没有同意郭再天越过雷池一步。 郭再天帮刘一桐打开车门,每个动作都细心绅士。两人都没发现,一下班就守在餐馆外面的温千冷,眼睁睁得看着两人从自己身边走过。 “温少?”在门口做保安阿良认出了他。 “呃…你好…”温千冷微笑了一下冲他打招呼。 “老板不知道你来了?”阿良不善言谈,抓抓衣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他应该不知道吧,我…就是想过来看看他。”温千冷有些尴尬。 “你要在这等他么,我们十点半打烊。”阿良看看表:“老板今晚可能不会回店里了。” “那我…能不能去他家门口等他…”温千冷突然问:“他住这附近是么?” “恩,只是…”阿良不好意思得笑笑,他其实想说的是,刘一桐也未必会回家。 阿良没说出口,温千冷心里也懂。 球赛9点钟结束,郭再天没有问刘一桐去哪,就自作主张的把车开回了自己的家。 他的家在市中心的一处高档别墅区里,刘一桐当初养伤的时候在这里住过一个月。 花园景致优雅,装潢低调奢华。郭再天的家里没有女主人,父母偶尔会过来一下。 当初刘一桐的房间被安排在二楼的主卧,凭着阳台就能看到整个小区中心的美丽喷水池。穿堂而过的微风吹着梦幻般的的白色窗帘,在夜里飘然荡涤。 郭再天倒了杯酒给他,脱掉了西装外套。凭栏依着,眼睛一刻都没从刘一桐的身上移开。 “天哥…”刘一桐接过高脚杯,笑了一声:“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但是,你忘了我以前学调酒了?无论做出来的东西多恐怖多难喝,都要自己亲自品尝。几百种酒同时下肚我都醉不了…。” “你觉得我要把你灌醉,然后吃干抹净?”郭再天冷笑一声:“我若是想强迫你还需要在你身上花这么多功夫么?” 他走过去站在刘一桐面前,服帖在他身上,双手撑住他身后的围栏。轻轻在他耳边低语道:“阿桐,我是想用酒精的作用让你有些意乱情迷的感觉,顺便心甘情愿得上我的床…” 刘一桐把酒杯直接从身后的阳台撇了出去:“不用意乱情迷,我就不能心甘情愿了么?” “你刚才是不是乱丢杂物了…”郭再天微微挺起身,抵在刘一桐小腹处的下体已经涨得坚硬饱满。 “是又怎样…”刘一桐眯着眼睛笑,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你敢乱来我把你一样扔出去。” “你知不知道你扔下去那只杯子是纪念品,高端定制的值多少钱?你知不知道这别墅区物业费一年多少?你乱丢杂物砸到楼下花花草草的植被又有赔多少钱…。”郭再天抬起一只手拧住刘一桐的下颌。 刘一桐目不转睛得看着他,眼里的笑意似乎在挑惹着男人的欲火。 “很贵很贵…”郭再天说:“不过…用你来赔刚刚好!”他一下咬住了男人轻小的嘴唇。 刘一桐没有拒绝,温柔又带着点生硬得回应着。舌尖纠缠在意识的迷离处,刘一桐无法确认这是不是所谓的喜欢。但是被人当成宝贝一样拥有着呵护着的感觉真的很好很好。 郭再天吻着他,单手揽过他柔顺的短发,从后脑划过脖颈一直掠过男人单薄的脊背。 刘一桐的背异常敏感,就像女人一样。微微的抚弄都会让他震颤不已。 “阿桐,我爱你…”郭再天放开他的舌头,轻轻摩擦着男人的唇瓣喃喃低语。 刘一桐没有任何回答,只是闭上眼睛疯狂地反复上去。 郭再天的手掌几乎埋在对方的脊背之中,用力将他匝在怀里。他能感受到对方的欲望此刻就在自己的挑带下逐渐高涨,不安分得锁在紧致的牛仔裤中。 郭再天单手扯开刘一桐胸前的衬衫纽扣,划过白嫩的肌肤摩挲着他的腰肋。那又麻又痒的感觉让刘一桐差点笑场。 面对那敏感得身体,郭再天几乎难以自持得兴奋起来。他抱着刘一桐将他丢在柔软的大床中央。 男人像个乖巧的猫儿一样轻哼了一声,直到郭再天除尽了他的衣衫俯身贴合上来的一刹那―― 刘一桐的双手本能得抵住那火热的胸膛。 “怎么了,阿桐?”郭再天跻身在他双腿之间,突然停住了动作。 “我…” “别怕…我轻一点。”郭再天吻他的眼睛,吻着吻着,便吻出了他的眼泪。 “对不起,天哥…”刘一桐哭了。 “你还没准备好…是么?”郭再天抬起脸,眸子里的失落一闪而过:“没关系…我说过我愿意等…”他退出身子,轻柔得摩擦了几下,笑容一如既往的宠溺。 “我…我心里还有阿冷…”刘一桐说。 ------题外话------ 唉…可怜的男配啊 第六十一章 失而复得 郭再天的身体一下子就瘫软下来,就像泄掉了全身的激情与生命力。他起身转过去,提上裤带,动作缓缓的。 “天哥…”刘一桐撑着柔软的床垫坐起身来。 “对不起…” 郭再天只是背着身,丝毫没有反应。 “真的对不起…”刘一桐擦了擦眼泪,走过去轻轻把脸靠在郭再天的背上,双手搂住他的腰。 这是第一次,两人再次相遇以来的第一次,郭再天暴怒得甩开他! “凭什么!” 刘一桐一下子怔住了,倒退了两步靠在墙上。 郭再天抬手竟将床头的台灯打翻在地,灯泡炸裂,碎片崩飞。 “我到底哪里还做得不够好,你告诉我啊!我到底哪里还值得你一直想着他?” 刘一桐沉默着,径自蹲下身子,默默捡拾着地上凌乱的碎片。 “当心!”郭再天忽然转过身将他抱起来:“一会儿叫佣人做,别伤了手。” “天哥…。” “你别说了…”郭再天吻了吻他眼角的泪痕:“对不起,我刚才失态了…” 刘一桐当然不会责怪郭再天,自从两人再次相遇这一年多来不管温千冷在不在身边,郭再天始终如一,进退有持。 他不卑不亢得追求,有张有弛得相处。没有强迫没有逼近,只是一心一意得为自己着想。 刘一桐想:如果不是因为放不下温千冷,自己还有何可求?郭再天这样的男人,不就是老天为了弥补自己当初的虐心而赐予的福祇么? “我明白你的不甘心…”郭再天拉着刘一桐的手坐下:“当初即便选择离开他,也不过是在为他的不成熟找借口罢了。其实你是想给他一个成长的机会,彼此沉淀些日子。幻想着重新在一起的时候也许就能找到你想要的感觉。宁可撞到头破血流,否则你不会认命的。” “天哥,谢谢你的理解…”郭再天的话的确说到了刘一桐的心里。表面看来他从没给过温千冷等待的承诺,事实上无论是心还是身体都没为他离开过。 “可是生活矫情不来的,你应该学会选择真正适合你的,”郭再天真诚的眼神望得刘一桐几乎无地自容:“而不是那些所谓没有得到的美好。” “我…”刘一桐回避了他的目光。 “你是不是在想,也许有一天温千冷也会像我一样痛心疾首着当年错过的不珍惜——” “天哥你别说了…”刘一桐非常不习惯被人看穿内心,他摇了摇头:“你就当是我矫情吧。” “阿桐,你根本就不懂我…”郭再天的手轻轻揉扶着刘一桐的短发:“你以为我仅仅是因为愧疚才想跟你在一起么,其实我…是真的爱你的。” 刘一桐曾经对酒醉的温千冷说过一次爱,他回馈给自己的是这一生都忘不了的痛。 这他此生第一次听到有人说爱他。 说没有一点点感动没有一点点震撼,那是假的。 “重新回到你身边后,我审视了你很久。”郭再天的手一时没有舍得离开刘一桐的脸颊,只有这一刻,他能感觉眼前的男孩仿若回到五年前般如乖巧温顺的小动物。眼里的淡然,脸上的柔弱都让他着迷。 “但凡死缠烂打的人,大都不是真爱你,那只是在跟自己赛跑。”郭再天说:“真正爱你的人,做不到死缠烂打,因为自尊不允许。爱就是把最好的一切给予对方,包括尊严。” “天哥…” “阿桐,什么都别说了。”郭再天穿上外套,拿起车钥匙:“只要我爱你,我就一直会等你,不管在不在你身边。只是我无法确定这份爱什么时候会消逝。” 郭再天吻着刘一桐的额头:“不开心了就回来,别一个人折磨自己知道么?” “恩。”刘一桐知道自己这样点头很无耻,但他终究也是一个渴望温暖疼爱的正常人。郭再天的爱的确叫他沉沦,只不过…就如他所说,自己真的是不甘心罢了。 白天偶然见了温千冷一面,刘一桐的脑中就没有想过别的东西。就连今晚的球赛,他都不记得是谁赢谁输。精明如郭再天,如何会看不出来自己的心事?只是不到万不得已,他就如一只耐得住隐忍的狼,不会轻易开口挑明,却会逼得自己缴械和盘托出。 “这几天,我想你大概见过他…或者联系过?”郭再天问出口就后悔,制止了刘一桐坦白的答应:“算了,无所谓了。我送你回家吧…” 小区的正门关闭,我来的车辆无法驶入。郭再天把车子停在门口,跟刘一桐告别。 这是刘一桐唯一一次,主动轻吻的郭再天的面颊。郭再天笑笑:“怎么?玩火的话,我可是会跟进去上楼的哦。” “天哥,开车小心点。”刘一桐莞尔回身,冲他摆摆手。 两人没有多言语,各自分开。 刘一桐从来没想过会在楼下看到温千冷。 已经是快午夜了,深秋的夜里寒意层生。温千冷只穿了职业装,此时已经是瑟瑟发抖了。 他站在昏暗的路灯下,影子被拉得夸张得高。 “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我问了阿良,他说你住在这里的。”温千冷无法形容此时的欣喜,刘一桐竟然真的回来了。 “我下班去餐馆找你的…我…”他想说自己看到两人离开,却不知道该以一种什么样的语气来说。 “你怎么确定…我一定会回来?”刘一桐轻笑一声,多少日子不见,他还是能从温千冷那藏不住心事的眼睛里看出他想要的信息。 “我…我不确定…但我就是想等在这里看看。”温千冷攥了攥拳头:“你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就算你…。你不回来,我——那个,已经很晚了,要不我先回去了。”他语无伦次得说了一堆让自己很想咬掉舌头的话。看着刘一桐笑意深重的眼睛,最后决定落荒而逃。 “站住。”刘一桐喝住他的背影。 “你等了几个小时,见了我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出来。现在已看到我回家就放心离开,岂不是让我更加怀疑你根本就是来监视我有没有跟别人过夜的?”他走上前两步,伸手拉了一下温千冷的衣袖。突然皱眉道:“穿得这么少,不冷么?” “我…我不是…”温千冷回过神来,一只手按住刘一桐攥着自己衣袖的手。 两人的手在一次碰触在一起。很诡异的却是,双方都觉得对方的手好冷。 “那我…上去了。” “恩。早点睡…” 刘一桐转身,脚步很慢得往楼里走。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如果温千冷还不能明白他是在等待着自己,那他真的活该抓不到爱了。 “阿桐!”温千冷两步上前,他人高腿长,一点不夸张得说刘一桐踟蹰了十秒钟的距离真的被他一秒钟就追上了。 “别走…”男人结实的肩膀环住刘一桐的身体。路灯下重叠的影子熙熙攘攘,温馨又滑稽。 温千冷那完美的下颌深深得抵在刘一桐的锁骨上,并能感觉到他的喉结在自己的肩头轻轻吞咽着哽咽着。贴近面颊的一侧,霎时间湿润。 刘一桐的身体完全被他箍牢,他在颤抖,自己也在颤抖。就这样默默拥了十几分钟,两个人都只在流泪而没有说一句话。 刘一桐觉得身子已经麻掉了,他略微扭动一下示意温千冷放开自己。回眸的瞬间迎上了对方那薄薄颤抖的双唇。 两人开始拥吻,从门口到电梯里,闭着眼睛胡乱按下楼层按钮。不顾错按的层层停靠,也不顾电梯里的监控录像。好像下一秒就是世界末日,除了相濡以沫他们找不到可以代替温柔的方式来活得更加有意义。 刘一桐的房间很小,比起复式公寓的挑高,温千冷进门几乎要低着头。 还如他一如既往温馨简约的装潢风格,白色的茶几棕色的沙发,淡灰的窗帘朦胧着欲望的月光。 温千冷抱着刘一桐的肩膀,他把他温柔的放进小卧室的单人床上。早已无暇去顾及参观这里陌生的环境和熟悉的味道。 刘一桐的双手默默解开温千冷的衬衫扣子,他的身体跟以前一样白,呈现出同面容十分相悖的色差。 “这个疤是怎么来的?”刘一桐看着温千冷肩膀上的一处粉红色疤痕,前后不会超过半年。 “刚开始送快递,卸货的时候被铁线划的。”温千冷淡淡的说:“没事的,我不做模特了,身上有几道疤不打紧…” “你答应过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刘一桐抚摸着他的身体,眼里似有几分心疼:“你看看我,反倒胖了些许呢。” “是么?”温千冷笑:“那要脱了才能看得清吧。”他跪在刘一桐身体两侧,俯身去解他的扣子。动作有些颤抖,仿佛怕碰碎了他一样的温柔。 “阿冷…你好像不太一样了…”刘一桐感受着那冰冷修长的手指在自己身上慢慢游走,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他的思绪回到了十个多月前的那场醉后凌乱——那是怎样的一次不堪的经历深深烙在自己的心上。他从来都没有对温千冷提过,那一天他们甚至连衣服都没有脱完就被冲动的暴力撞开自己的身体。 每次一想到,刘一桐心里就很难受。因为那根本不是发自内心的爱,只是依赖与宣泄抹出的一场差点被温千冷当成错的失误。 ------题外话------ 下章一大波肉肉来袭,给力点啊…。 第六十二章 幸福给谁看 终于相拥在一起的瞬间,刘一桐甚至怀疑温千冷正在发烧。他的脸很红很烫,身上也是。覆压着自己的力度却是恰到好处,不是很压迫,也不是很硬冷。 温千冷开始亲吻他。那一瞬间刘一桐几乎要笑场――看他的动作,该不会是这几个月来专门研究过自己的敏感之处吧? “你喜欢这样的对不对…”温千冷咬着他的耳廓,微微吐进去一口呼吸身下的人立刻颤抖起来,情不自禁得发出一声呓语。 “恩…”刘一桐偏转过头,几乎不敢对视。 “等等。”感觉对方正在摸索自己裤带,刘一桐稍微犹豫了一下:“要不然,你先…你自己的,我…我自己来好了。” 他当然知道哦这时候说这样的话十分扫兴,但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貌似上一次裤子仅仅被退到一半就被温千冷吃干抹净的经历让他还是颇有些阴影的。 温千冷摇了摇头,笑容示意着刘一桐自己并不在意。他径自把刘一桐按回床上,让他以最舒服的姿势平躺下来。 然后他退身到床尾部。用耻辱臣服的姿态跪在刘一桐的身前,把脸深深埋下去。 “别!阿冷…。你别这样!” 温千冷竟然会为自己做这样的事?骄傲如他这般的男人,竟会愿意为自己放下这般尊严! 刘一桐睁着眼睛望向天花板,仿佛一切都如梦境般不真实,却只有那发自心灵深处的奇妙感觉在昭示着真实存在。 这当然是温千冷第一次为别人做这样的事,自己的过去…呃,说多了都是马赛克。无数高技术高手段的女人们让他感受过多少醉生梦死,所以他相信刘一桐一定也会喜欢。 只是这种事亲自做起来并没有想象中容易,有些生硬有些酸僵,甚至有些羞耻。但他全然都不在乎了,刘一桐不住震颤的身体和渐渐失去控制的喘息让他兴奋到了极点。这是他能给予对方的快乐,成就高于一切。 “阿冷!停下――”刘一桐的泪水划过眼角,双手忽然用力得扯住温千冷的头发。 温千冷才不理会他的求饶,竟是加紧循循欲探。 很快的,他骤然感受到了温湿的喷薄在自己的口里绽放着。 “喂!吐出来啊!”刘一桐一身冷汗,看着眼前人那双如水般清澈的眸子满含笑意得盯着自己,然后喉咙深吞了一下。 “你――”刘一桐满脸黑线得看着温千冷,然后发现他的表情逐渐僵硬在脸上,慢慢栽倒在自己身上。 “喂!”刘一桐大惊失色。 这服毒身亡一样的节奏是要闹哪样啊!自己的某某东西有这么大的杀伤力么! 他手忙脚乱的把男人翻过来,才发现他真的是在发烧。今天的天气预报才说要降温,城市周边地区都快到十度了。穿着单薄的跑龙套式西装,在降露的深夜里站了几个小时,温千冷也真扛得住啊。 刘一桐心疼得骂了一句:“白痴,外面风大不会给我打个电话么!”然后赶紧下床去烧水找药,忙得团团转之后才发现自己连裤子都忘了穿。 体温计上显示39。6,应该是喉咙发炎了吧。刘一桐给他灌下水和药,默默得坐在床边发了一会呆。 温千冷的心态他如何会不知呢,他不过就是想赌一赌今天自己会不会回家罢了。宁愿守在寒风里受折磨,也不愿意守着心疼坐立不安。 原来自己,对他这么重要? 刘一桐想看看时间,才发现手机似乎落在郭再天的车上。然后猛地一声门铃叮咚,他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 以郭再天的心性,不管多晚只要发现自己的重要物品落在他那…都是会送过来的。 刘一桐无法想象这一番狗血的场景是怎么会骤然降临在自己身上的。他不能去开门,可是如果不开门,郭再天以为是自己遭遇危险,会不会带人踹开门就更不得而知了。 他忽然觉得自己很混蛋,就这么从一个男人的车下来却上了另一个男人的床。 虽然对郭再天,他从没有过承诺,但无法想象此时若是给他看到这般光景,心里会有多伤。 刘一桐可以选择不再爱着郭再天,但他同样不愿意用这种方式去戳他的心。 “阿桐!你在家么?”门铃叮咚又一响,郭再天的声音传了进来。 刘一桐不敢吭声,他去看床上的温千冷。他乏力得沉睡过去,额头跟火炭一样烫。 就在这时,温千冷的手机铃声大作,刘一桐几乎吓得魂飞魄散。他确信这铃声足以穿过墙面,被郭再天听到! 刘一桐扑过去抢手机,正要按下关机却发现――那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竟然是:阿桐。 是自己的手机打来的! 门外好久没有动静,刘一桐怀着忐忑不安的心从猫眼往外看了看,已然空无一人。 他小心翼翼得打开门,地上只有自己的手机屏幕一闪一闪的,散发着讽刺的光。 刘一桐如何会不明白刚才的突发事件意味着什么,他捡起地上的手机,打开通话记录。 就在一分多钟前,这通手机给通讯录里一个名叫‘特别的人’打过一个电话。 郭再天会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听到屋里那作响的铃声了。他现在是痛苦还是后悔,刘一桐不得而知。 人有的时候偏偏就是这么可笑,明明害怕知道真相,却一定忍不住试探。 自己是这样,温千冷是这样,如郭再天般睿智精明,却也是这样。 刘一桐没有意识到自己泪流满面,直到手机屏幕上几点泪水花开了视线。 滴滴一声短讯传来。 刘一桐打开收件箱,是郭再天发来的。 上面只有一句话:我只希望你幸福给我看,所以我不怪你。 “天哥…谢谢你!”刘一桐对空荡荡的走廊喊了一声,他知道,郭再天一定没有离开。他知道,他所谓的真爱一切,包括最后潇洒的放手。 刘一桐想:那些年最脆弱最无知的守候都不是白费的,自己何德何能用几滴辛酸的泪水换来这样一个男人的疼惜。 老天给他的爱和幸福是不是太多了一点,他在心里由衷的祈祷:分一点给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孤独脆弱男孩吧。 温千冷的身体底子还是不错的,只是寒热来的急,半夜里出了几身的汗。第二天一早就退烧了。 他醒来的时候臂弯里的刘一桐正眨着眼睛看他。 小小的单人床捉襟见肘,两个人几乎只能侧着身子。 “呀!糟了――”温千冷一看手机已经是快要九点了,迟到这种事能避免的还是避免最好。 “我帮你公司里请过假了。”刘一桐起身,他其实早就起床做好了早餐。刚刚不过是想要搂着他陪在身边一会才又钻进被子里。 “昨晚…我是不是又弄疼你了?”温千冷觉得身子有点虚脱,抚了抚不甚清楚的大脑:“对不起,我实在是忘了…怎么突然就睡着了?” “你什么都还没做呢,发烧昏倒了…”刘一桐探了探他冰凉的额头:“还好,吃了两片退烧药就扛住了,今天再休息一天吧。” “什么都没做?”温千冷一脸茫然得看着刘一桐,旋即换上了一副悲催的神情:“那我岂不是很亏?!”他翻身就把刘一桐压在下面。 “你…你别乱来…”刘一桐挣扎着推开他:“你还在生病,养身体要紧啊!” “我不!”温千冷低着头俯瞰他:“我想你想得快发疯了,怎么能在最后一瞬间不给力的昏倒!不行――我要把昨天的一起补回来!” 他一手又在动作开始撕扭着刘一桐的居家裤。 “不要啦!厨房还在烧水!”刘一桐握着他的手腕,拼命挣扎着。 温千冷捏住他,饶有兴味得坏笑:“可你明明就很有感觉啊…”然后不由分说得把他的睡裤一脱到底。 “你――” 咕噜咕噜…两个人的肚子同时泛滥起来。 接下来是长达三十秒的沉默。 “要不…咱先吃饭?”刘一桐试探性的建议。 刘一桐逃也似得下地,踩着两只不一样的拖鞋跑到厨房,赶紧抢救那坐在瓦斯上险些扑出来的薏米粥。 “阿桐…”温千冷懒懒的起身:“好久都没吃过你做的饭了。这段时间,我也是自己做饭,却怎么也摸索不到你的那种味道。” “因为你做饭是想填饱肚子…”刘一桐盛出两碗粥,回眸轻笑一声。 “难道你你是为了爱好?”温千冷不解。 “我是为了给你填饱肚子啊!” “阿桐,”温千冷上前一步从后面搂住他:“我真的…好幸运自己没有失去你…谢谢你还愿意给我机会。” “机会是你自己给自己的…”刘一桐用勺子舀起一勺粥,喂到温千冷嘴边:“我的阿冷终于长大了,我真的很开心。” 温千冷忽然扳过刘一桐的脸,深吻下去。竟然把这勺粥喂回他口中! 一股焦糊的味道在刘一桐嘴里蔓延,他皱着眉头:“靠…还是糊了。” “所以也给你尝尝!”温千冷坏笑一下。 刘一桐哼了一声,看来腹黑这东西也是能传染的呢。 第六十三章 回家 吃过早饭后刘一桐坚持让温千冷去床上休息,自己还要去餐馆上班。 “阿桐,搬回来好不好?” 在刘一桐准备出门的时候,温千冷突然叫他。 他的意思是让自己回到公寓去住?也就意味着…两人真正要在一起生活了。 刘一桐看着他的眼睛:“你…准备好了?” “恩。”温千冷郑重得点了下头:“肥路易也很想你的。” “我考虑一下,晚上回来再说吧。” “那个,明天是周末,如果你考虑好了——”温千冷垂下眼睛:“我就帮你搬过去吧。” “哦。” “老板老板!”下午休息的时候,小美凑过来:“昨晚你在哪里过的夜啊?” “你一天不八卦能死啊。”刘一桐自顾自算着账,头也不抬的说。 “阿良说温少昨晚过来找你了,你们见面了没?” “可是你不是跟郭少去看球赛了么?”琳琳正好走过来:“有没有穿帮啊?” “就是就是!你到底是跟谁过得夜?”小美兴奋得推着刘一桐的肩膀。 “或者说,你们三个人?” “诶?这个刺激——” 刘一桐一拍桌案:“立刻现在马上——都给我闭嘴!” 真是的,刘一桐想:到底是谁发明的女人这种生物啊!难怪男人一个个都去喜欢男人了。 他想着想着猛然抬头,透过落地窗玻璃,似乎看到马路上有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 单薄瘦小,面容苍白冷峻。 好像是——端木稀? 刘一桐擦了擦眼镜,心想大概是看错了吧,或者真的只是巧合路过。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原来是燕小绮打来电话:“喂,妈——” “阿桐,刚才你爸爸他们来电话了,说要下个礼拜回国。” “哦…”自从一年前刘知洲出了车祸后,杨沛夜带着他出国去做理疗。按照刘知洲恢复的状况来看,他们本打算今年春节回来的。 “呵呵,可能是你爸爸吃西餐吃烦掉了,缠着沛夜带他回国呢!”燕小绮笑说:“沛夜说他恢复的很好,走路稍微慢一些的话根本看不出腿部受过伤。” “那太好了。”刘一桐顿了顿:“妈,我想…带个朋友回家给你看看,但是暂时还不想告诉爸爸们。” 燕小绮沉默了一阵,她一下子就明白了儿子想要干什么。 “好啊,你们周末回来一趟吧。妈给你做好吃的——” “恩…周末我会先搬家,”刘一桐说:“搬回我出租的那个公寓里。” “你是要跟你朋友住在一起是吧?”这世上知子莫如母,她明白如果不是走到了这个地步,刘一桐不会随便领人回家给她看的。 今天刘一桐提早回家,从饭店带了些清淡的菜。一进门就闻到了米饭的香味。 “你现在煮饭的水平很不错了,”刘一桐看着电高压锅里的白饭:“水份和时间掌握的都很好。” “我没出去买菜,猜想你会带回来。”温千冷帮刘一桐接过那些便当盒。 “随便挑了几样,”刘一桐洗手盛饭:“还记得你喜欢的菠萝滑鸡片和粉蒸蟹肉,只是不晓得现在的大厨是否合你的口味。” “我不像以前那么挑剔了,饿极了连肥路易的猫粮都——”温千冷看刘一桐正惊悚得瞄着自己,忙堆着无奈的笑意:“我开玩笑的。” “你要是敢跟她抢饭,我绝对把你踢出去哦。”刘一桐放好餐桌:“跟你说件事哦,明天下午我搬好家…晚上跟我回家一趟好不好?” “阿桐!你答应了?”温千冷异常兴奋:“当然好啊!” “你有没有听明白我的意思啊。”刘一桐吞了下口水:“我是叫你晚上跟去见见我妈妈。” “啊…”温千冷先是愣了一下,旋即猛然点头:“你妈妈是不是很理解我们这样的关系?那我便不担心——不过,你爸爸和…呢?” “他们还在国外,要下周才回来。”刘一桐给温千冷夹了些菜。 “哦,”温千冷有些不解:“那为什么不等他们一起回来了再上门?” “他们还不知道我是…所以我想先给妈看看。”刘一桐说。 “不会吧,他们自己也是同性恋,难道会不理解你?”温千冷笑道。 “你不懂的,”刘一桐摇摇头:“他们会觉得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关系影响了我的性取向…毕竟这个社会对某些特殊群体的容忍度还是有区别的。我想等等看,最好可以让我妈先给他们点暗示。” “哦,没事,我反正都听你安排。”温千冷睡了一个下午,感觉精神也好了很多。此时吃完了饭,一双眼睛只是盯着刘一桐看。 “没吃饱么?”刘一桐忽然抬头:“怎么用看菜一样的眼神来看我?” “觉得你跟菜比起来更美味一点…”温千冷说。 “少贫嘴。”刘一桐白了他一眼,径自起身去刷碗。 哗哗的水声从厨房间的水池里传来,温千冷突然从后面搂住刘一桐。他在他耳边低声喃语:“阿桐…没吃饱…” “恩?”刘一桐回头,眼镜差点撞上他的鼻梁:“真的?那我一会给你做个三明治好了——” “不要…”温千冷把下巴埋在他的肩窝里:“想吃点别的…” “那下面给你吃?”刘一桐知道温千冷不喜欢吃面条的,但有时候也是没办法啊。 “下面的话…”温千冷在他脖子上轻轻啄了一下:“昨天,不是已经吃过了么…” 刘一桐的脸腾得一下全部涨红,这家伙明显就是在赤裸裸得调戏自己嘛! 在刘一桐心不在焉得刷碗最后一个碗之时,只觉得双脚一个腾空被身后的男人抱了起来。 “喂!干什么你!放我下来——” “餐后甜点不能少!”温千冷抱着刘一桐就把他丢到了沙发上。 呼啦一下从茶几下拽出来一个塑料袋,里面竟有两瓶润滑剂,一盒安全套外加一个…。刘一桐一看就满脸上火的情趣玩具。 “你…。你从哪弄来这些东西的!”刘一桐眼角泛寒,几乎炸毛。 “我看这个上面有——”温千冷从沙发低下拽出一本杂志,刘一桐当场缺氧。 这是自己订阅的gay刊…通常情况下都会隐藏在不为人知的柜子里,也不晓得这一本是怎么落在沙发下面的! “谁…谁叫你乱翻我的东西?” “没有乱翻啊,我是想帮你整理一下房间的,不小心看到的——我…我不知道还有专门这种的杂志——”温千冷拄着下巴坏笑:“你也会看这种东西?” “废话,我是正常男人好吧!” “正常男人才不会看这种东西的…人家看正常的色情杂志。” “你别啰嗦!反正…”刘一桐抢过杂志藏到柜子里:“反正你不许再提,也不许翻我东西!” “你脸红的样子真的好可爱啊…”温千冷去扭刘一桐的下巴,被他推开。再去扭又被他推开。最后温千冷一下吻住他的嘴,将他牢牢得按在沙发上。 “想逃…你这辈子都别想了。” “你还在生病中,别乱来了。”刘一桐试图推他,两只手却已经被他高高得按在头顶,全然动弹不得。 可是刘一桐回忆起来这仅有的三次经历,真的可以用各种奇葩和惨痛形容。 第一次试了半天压根就没找准地方,最后软都软了也没进去。 第二次醉得人事不杏,就跟被强暴一样。除了疼还是疼,害得自己好几天都坐不下凳子。 第三次无论是情绪还是气氛都是那么的正点…本来以为那失而复得的感情能在彼此的抚慰中得到升华,这家伙却发烧昏倒! 也许温千冷跟自己的想法一样,有些事能趁早就不要赶晚。 “阿冷…你来真的?”刘一桐盯着他的眼睛,渐渐地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得起反应。 就在这时,温千冷放开他的手。一路滑下干净利落得除去了他身体上的一切覆盖物。 “你…你应该准备好了吧…”温千冷吻他,抚摸他。 刘一桐点头,突然觉得皮肤深层凉凉的又暖暖的。温千冷好像正在为自己涂抹些什么。 这让身下的男人更加确定自己是在劫难逃了。但他忽然很感动,因为一向神经大条的温千冷居然能在这过程中做到如此细腻得为自己着想。他是怕弄伤自己吧。 过程比想象中顺利,刘一桐没有太多痛感。 那晚两人窝在狭小的单人床上相拥而眠。刘一桐躺在温千冷的肩窝里,觉得他身上的气息好像跟从前不大一样。 其实你对一个人身上味道的熟悉,多半是他用的洗发水或者是沐浴露。 温千冷的生活水平已经趋于平民化,自然从衣食住行都开始接地气。他告诉刘一桐,现在他跟肥路易用一个牌子的洗发水。 “喂,刚才不是说不要出来的么…你身体还没恢复呢。”刘一桐靠在温千冷的肩膀上,只觉得他的心跳还在加速,呼吸也没有平复过来。 “你应该照照镜子的,”温千冷吻了他一下:“你刚才那副样子,谁忍得住啊。” 刘一桐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好像…。两个人没有说我爱你,自己…貌似也没有主动问呢。 .. 第六十四章 见家人 刘一桐的东西不算多,当初留在复式公寓也有很多生活用品。所以他只打包了两个箱子,一上午的时间便收整结束了。 开门的瞬间刘一桐笑说:“我相信这一次打开门,不会再看到让我抓狂的画面了吧。” “那当然,我现在可以把家里收拾的你都看不出我每天都住在这。”温千冷得意的推开门。然后眼前的场景让他顿时一头黑线。 桌上的餐具碎了一地,沙发垫被拖在厨房口,各种餐巾纸和杂志被咬得飞飞片片。 “这!”温千冷差点吐血:“这…这真不是我啊!遭贼了吧!” 肥路易正站在电视柜上,一看到两人进来,咪了一声跳下来。 “是肥路易干的吧…”刘一桐笑着把猫抱在怀里:“昨天你在我那里,都忘了还没有给她喂过水和食物呢。” “可是,我不过才小小的失误了一下,这家伙就把我在你面前维系到现在的所有良好形象都毁了!”温千冷揪了一下猫尾巴:“喂!你要帮我跟阿桐解释啊!” “她还能认得出我,我已经很欣慰了。”刘一桐抚摸着猫的背毛:“十个多月没见她了,我真怕她在你的暗黑破坏力下一命呜呼了。” “阿桐,先收拾房间吧。晚上不是还要――” “恩,我妈妈做了很多菜,她从昨天下午就已经开始迫不及待得想要见你了呢。”刘一桐放下猫,踱步在这陌生又熟悉的环境里。 温千冷几乎没有动过这里的任何设施,所有的风格都像自己仿佛没有离开过的样子。 他走上二楼,在床头看到了一张照片,是两人前年相约爬山时的合照。 那张照片清新阳光,两人背靠背坐在一块石头上,面向镜头微笑自然大方。 那时…他还不知道自己对他的心意呢。就像这世界上所有角落里无数的朋友们那般和谐的相处着。 温千冷把这张照片放在这,是为了什么呢?刘一桐早就习惯了不去猜测他的心思,却还是忍不住纠结。他回头看到刚刚收拾好楼下的混乱,正准备上来帮自己整理衣柜的温千冷。 “我想问你一件事…” “恩?”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想明白的?”刘一桐看着床头上的照片轻轻问了一句。 “我也不知道…”温千冷从后面拥住他:“可能是你在我面前流下最后一滴眼泪的时候,也可能是郭再天带走你…。我以为我永远失去你的时候。或者…。或者是在你某一次依旧尽心尽力为我打扫房间做早饭的时候,又或者,是我在白昼之夜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只是…一直都没有确认,一直都没办法相信罢了。” 刘一桐回头,两人接吻,再一次滚倒在那熟悉柔软的大床上。 “喂!”刘一桐发现温千冷的手脚再次不老实得开始动作。 “都说了你身体还没养好,一天要做多少次才够嘛!” “在你身边时时刻刻,我都想不到其他的事怎么办?”温千冷压住他,坏笑一声:“以前真的很浪费生命呢,放着你这么好的尤物白白浪费。” “不要啦!还要收拾房间,这都快两点了――” “就一下嘛,很快的――” “什么很快的!哪有男人愿意承认自己很快的!” “可是跟你在一起就是会很快嘛…就是完全坚持不了多久――” 刘一桐认命得躺倒,任由男人欺压上来。 草草得完成了一次少儿不宜,刘一桐起身冲了个澡,温千冷已经帮他把所有的衣物整理好,两人稍微体面得衣着一番便下楼去了。 “你的车呢?”刘一桐看着空空如也的车库。 “处理掉了,”温千冷说:“去公司以后发现职场上的学问多着呢,开这种跑车去上班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学精明了嘛。”刘一桐笑道:“那开我的车走吧。” 初次上门温千冷说要给刘一桐的家人买些礼物。这更是让刘一桐感动不已,想当初这个人际关系能力为负数的神经男,连去人家的生日party都不记得应该带礼物,着实让自己对他的智商情商捉急了好久。 燕小绮已经准备好了晚饭,打开门笑眯眯得把两人迎了进来。 “妈,这是我朋友温千冷,阿冷,这是我妈妈。”刘一桐把温千冷推上前去介绍道。 “哥哥!哥哥!”刘杨荷像一只粉色的小旋风一样从书房里跑出来。 她眨着骨溜溜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温千冷:“哥哥,这个很帅的哥哥是谁呀!” “喝!小丫头嘴这么甜啊。”燕小绮笑着对女儿说。 “小荷,叫他冷哥哥好了。”刘一桐掐了下刘杨荷的脸蛋,把温千冷给她买的芭比娃娃递上去:“这个冷哥哥给你买的,快去谢谢人家!” 小机灵鬼不屑得接过礼物,冲温千冷道:“冷哥哥,芭比娃娃我已经有十一个了,一个男的十个女的,我每天都叫他和不同的美女出去约会。好无聊哦!你下次能不能送过一个男的,我想给他找个男朋友!就像大爸爸和小爸爸那样――” 刘一桐一口老血喷死过去,温千冷更是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喂!谁教你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刘一桐把妹妹拽到一边:“你现在已经上小学一年级了,在学校里可不许乱说话。” “小爸爸说没关系的,谁要是敢欺负我我就说我有两个爸爸――”刘杨荷眨着眼睛看看温千冷:“哥哥,他是不是你男朋友啊?你们也像爸爸们一样住在一起么?” 刘一桐想把她捂死灭口的心都有了。燕小绮看出温千冷更加尴尬,赶紧拉他坐下:“来,吃点水果。” “谢谢阿姨…”温千冷微微一笑便很倾城,连燕小绮都觉得自己的儿子眼光真不错。 “温先生在哪里上班啊?” “哦…顺恒物流做部门经理助理,阿姨…那个叫我阿冷就行了。”温千冷发现自己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原来是公司同事的短信。说是让他查一下邮箱,有个文件周一上班前要准备好。 “哥哥!你告诉我嘛,我是应该叫冷哥哥姐夫呢还是哥夫?”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就叫他冷哥哥!” “可是我觉得他跟你不一样嘛――” “闭嘴啊!” 这还是温千冷第一次看到有人能把刘一桐弄得这么抓狂,他暗笑着抬头问燕小绮:“阿姨,家里有wifi么?我正好想查一封邮件――” “有啊有啊!阿桐,密码是啥来着――我总记不住。” “fuck―the―god,没有空格…密码也是这个。”刘一桐挟着刘杨荷把呜嗷乱叫的小魔怪丢回书房写作业。 只听到身后的燕小绮说:“阿冷啊,连了我们家的wifi可就是我们家的人了哦。等下礼拜他爸爸们回来,你们再过来,咱们一起见个面!” “妈!你怎么一副你儿子没人要,逮到谁就恨不得赶紧抓住推销出去的样子!”刘一桐回过头来把燕小绮推到厨房去:“快去快去,菜都快快糊了。” “你看你紧张的,妈觉得这个阿冷很不错的样子。这气质这谈吐跟沛夜年轻时候很像,一看就是个有担当的男人。” 刘一桐心想:那是你还不知道他以前冥顽不灵各种不靠谱把你儿子虐到吐血的光荣事迹呢。 “妈,我跟阿冷…还没到那个地步…”刘一桐咬了咬唇:“我想让你慢慢得跟爸爸们说一下,然后…过段时间再正式带他来认识一家人。” “你还怕你爸爸们不同意啊?”燕小绮皱了皱眉:“怎么可能哩,难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只要你跟阿冷是真心的,彼此珍惜对方好好幸福生活,妈妈爸爸们都会很开心的。” “我是怕这两只得意忘形得样子,尤其是杨爸爸夸夸其谈得传授…呃…经验,再把阿冷给吓着。”刘一桐无奈一笑:“妈,我跟阿冷认识很久,但在一起没有多久…” “啊…那他原来…。”燕小绮恍然大悟:敢情这是自己的儿子在患得患失啊。掰弯的直男总归还是有自带属性各种不确定因素的,不像天生的gay那么坚定。 刘一桐回到客厅,冲着刚刚处理完邮件的温千冷笑了笑:“呵呵,我妈和妹妹一直都是这样子,你会不会觉得有点不习惯?” “怎么会啊?”温千冷笑说:“她们都是很可爱的人,真的很羡慕你有这样的家人。” “你若是喜欢,她们以后就也是你的家人了。诶――”刘一桐的眼镜片猛一反光,看到那个小恶魔一样的妹妹不晓得又在惹什么祸,他蹬蹬起身冲过去捉住她:“小荷不要闹了,把东西放下快点洗手吃饭了。” “不嘛,我要大爸爸小爸爸寄明信片。” “他们下周就回来了,乖――把照片放回书房,万一不小心打碎了爸爸们可是会发火的哦!”刘一桐皱着眉头把女孩制服,回头抱歉得看看温千冷:“人家都说有妹妹的哥哥会变得很温柔…所以我一直都以为是我的修养不到家唉。” 晚餐进行的十分愉快,燕小绮的厨艺再一次得到了温千冷的肯定这让女人由衷得感到自豪。 回去的路上,温千冷开车,却见刘一桐似乎一直有心事。他有一搭无一搭得跟男人聊天:“你妈妈真的很好唉,漂亮又善解人意,她还邀请我们下周末跟你爸爸们一起来吃饭呢。” “恩,看得出来她很喜欢你呢。”刘一桐说:“不过下周我店里有个庆典要筹备,来日方长吧。” “明天是周日唉,有没有什么打算?” “恩…暂时没有,你有什么提议?”刘一桐转过脸来看着身边的男人。 “要么一起去打一场球运动下…。要么…咱们在家运动一下?”男人邪魅的笑容浮现在英俊的侧脸上。 “专心开你的车!”刘一桐笑骂一声。 两人停好车并肩往楼道里走,一个佝偻瘦小的身影蜷缩在门口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那男孩扬起满是青紫伤痕的脸,眼里尽是复杂的神色,看到两人时怯怯得叫了一声:“冷哥,刘先生――” “端木稀?!”两人对视一下,彻头彻尾得打量着眼前这个狼狈的男孩。 .. 第六十五章 缺失的信任 “谢谢你们…”端木稀坐在沙发上,捧着刘一桐递给他的热茶一饮而尽。他穿的很单薄,此时还在瑟瑟发抖。脸上的伤痕青紫交错,有些尚未结痂的患处还在渗血。 温千冷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看着刘一桐翻找出来药箱,用碘酒和棉签小心翼翼得给男孩上着药。自己却至始至终一言不发。 “这个药是消炎防感染的,可能会有一点疼。”刘一桐对端木稀说:“你忍着点。” 端木稀含着眼泪点点头,一阵阵吃痛过后却是他不敢呻吟出声的忍耐。 刘一桐给端木稀上了药以后,从柜子里拿出自己的旧羽绒服:“这衣服还是我大学时候的,虽然旧了但都很干净,你先穿上吧。这样寒冷的天穿的这么少又受了伤,身子要吃不消的。” 端木稀道了声谢,又去看温千冷,发现他的目光依然埋在别处,始终不曾看向自己。 “冷哥…”端木稀终于叫出声。 “你们有话要说?那我先上楼了…”刘一桐端着药箱起身。 “阿桐!”温千冷叫住他:“你留下,”他转脸终于看向端木稀:“你想跟我们说什么,不需要阿桐回避吧。” “不…不需要…”端木稀紧张得摇摇头:“冷哥…我上次跟你说过的事,你…。你要留心点…” “你说席君成和海皇社的事?”刘一桐插话道:“你身上的伤是他们做的?” “恩。”端木稀微点了一下头。 “端木稀,”温千冷正色道:“上次在超市偶遇,我以为我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摆脱席君成,开始独自生活是你唯一的选择,以前那些事我不想再去深究,而你肯出面作证搬到艺星和皇翼我也表达过衷心的感谢…。但你似乎忘了――我有说过我们不需要再见面的话。” “阿冷…”刘一桐轻声叫了他一下,大概是觉得这样决绝的言语略微重了些。 “冷哥,我不是苦肉计…”端木稀流下眼泪:“这次不是苦肉计。” “他们找到你,报复你是么?凭你一个无亲无故的弱质男孩,想弄死你还会给你逃跑的机会么?”温千冷冷笑一声:“端木稀,我真的已经原谅你了,但原谅的意思并不表示我还可以再相信你。” “冷哥…你听我解释好不好…”端木稀拖着哭腔用满是绷带的手臂擦了擦红肿的双眼:“我挨打不要紧,阿成只是恨我背叛他罢了。但是我知道他不会放过你的,海皇社的七爷始终对你念念不忘,阿成做了他的人第一件事就是要帮七爷搞定你!” “我早就不是圈中人了。”温千冷哼了一声:“光天化日的,他难道还没有王法?我道不信他敢强来――” “他们不会强来但是会用卑鄙的手段啊,”端木稀急了:“万一他们抓了刘先生,逼你就范呢?” “放心,铭誉的郭再天是我的朋友,海皇社的人不敢动我…”刘一桐说,说完了倒有些后悔,瞄了瞄温千冷怕他不开心。 “阿桐说的是,”温千冷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我们会保护自己的,你就不要担心了。另外,你一个人无亲无故,留在这个大都市里打工实在很辛苦…不如回家乡去做点小生意――” “冷哥,我懂了。”端木稀起身:“我…我其实没别的事,就是想提醒你…你们一下。”男孩擦了把脸,推门出去了。 刘一桐在温千冷的肩膀上捏了一下:“喂…你怎么想?” “我能怎么想…不管是真是假,我是只失去了相信他的能力而已。”温千冷叹了口气,仰起头吻了吻刘一桐的下巴:“只要不会有人伤害到你,我其实真的都无所谓呢。” “怎么会有人来伤害我啊。明明是你长得比较让人容易垂涎三尺好不好?”刘一桐扑在他怀里,两人缩在沙发上嬉闹了一番。 “垂涎三尺…”温千冷挑起刘一桐的下巴:“你给我说老实话,对我垂涎三尺多久了?” “一见钟情,再而衰三而竭…。”刘一桐摆出誓死如归的表情,一下子就被温千冷压在身下。 “你…。你又要干什么啊?从昨天到现在都被你折腾多少次了――” 温千冷捉住刘一桐的双手,把他们压在胸前。一顿雨点般的狂吻过后,他咬着男人的耳垂说:“折腾?我怎么觉得,你挺舒服的呀…” 刘一桐渐渐感觉对方肿胀的欲望再一次于自己的小腹上坚挺蔓延开来:“你的精神到底是有多好,哪里像是刚刚风寒痊愈的样子啊!” “我也不知道…。”温千冷悉悉索索得吻着他的脖颈:“以前跟女人的时候,从来都没有这样的感觉…你说我会不会也是天生的同性恋啊!” “我看过一本书,书上说有个人他一不小心跟同性上了一次床后感觉很奇怪。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同性恋,于是去问很多圈子里的人希望有人能帮他解惑。”刘一桐说:“结果有人告诉说,他自己也曾深深被这个问题困扰,他跟女人做了十几年的爱,突然有一天跟了一个男人上床…他发现这个感觉才对!所以他说,真正的爱恋感不是犹豫而是确认。” “那我当初因为醉酒而…”温千冷的眼里闪过一丝愧疚:“可能那时候,我根本就没办法确认你带给我的那种满足的快感其实就是我一直最想要的…现在跟你在一起,我想我是准备好了,所以才对你的人和你的身体都倍感迷恋对不对?” 望着男人真挚的双眸,刘一桐突然倍感欣慰和兴奋。他抓住温千冷的脊背,微微眯起眼睛:“阿冷…给我吧…我也想要你…” 接下来的事顺其自然的畅快淋漓,直到筋疲力尽的喘息将他们再一次送上巅峰。 刘一桐躺在温千冷的臂弯里,突然开口问:“阿冷,你爱我么?” 温千冷凝视着他,一手扶在刘一桐泛红的面颊上。他正要开口回答,只听得手机非常恼人得吵闹起来。 “谁这么扫兴!”温千冷伸出长胳膊,去取茶几上的手机,一不小心按下了免提键。 “冷哥!不要上当――不要过来啊!呜…。”手机那一端传来了端木稀撕心裂肺的惨叫。 “小稀?!”温千冷变了脸色。 “冷哥――” 接下来便是嘟嘟的忙音,电话被挂掉了。 温千冷看了看刘一桐,两人半天没说出话。 “会是真的么?”刘一桐最终打破僵局问。 “我不太相信…”温千冷扯开衣领,烦躁得抓了抓脖颈:“这才不到两个小时,又被席君成抓回去了?怎么看都像是逢场作戏好不好。” “可是万一是真的呢?”刘一桐追问了一句。 “那也是他自己的事…这么多年,他把席君成这个人渣奉为神一样追随。”温千冷摇了摇头:“虽然他很可怜,但毕竟也是一个可以为自己行为负责的成年人。我…。其实没有义务去照顾他,也真的没有这份信任愿意为他的事上心了。” “你说是这么说…可是眼睛里的担心却是一分都没有少唉。”刘一桐叹了口气。 “我…。我只是…。”温千冷咬了咬牙一拳砸在台机上。 就在这时,手机再一次响了起来,温千冷迫不及待的接起来。 “还记得我吧?”电话那端响起的是席君成懒洋洋又包含着残忍玩味的声音。 “席君成!你到底要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只不过有人日日夜夜得惦念着温大少,于是交给小弟我一项十分成人之美的交易――”席君成冷笑着说。 “你少放屁!海皇社的七爷若是想找我的麻烦早就不用等到现在了!明明就是你这个贱人爬到他的床上再煽风点火――”温千冷怒骂。 “那又怎样?做了七爷的人,总该知道他喜欢什么?总该有些心力去卖个乖讨个好吧。” “席君成我自认为从来没有对不起你,为什么你一次次的就是不肯放过我!”温千冷吼道。 “喜欢一个人没有理由,讨厌一个人同样没有理由…。”席君成说:“不过现在可不是纠缠这种事情的时候,你呢,要么把自己洗洗干净乖乖奉献给七爷。要么就等着端木稀大卸八块得躺在你家信箱里吧。” “我才不信你敢杀人!”温千冷咬着牙:“你不过又是利用小稀来演苦肉计,我现在就报警,不放人就等着牢底坐穿吧!” “报警你试试…保证端木稀在临死之前满眼的怨恨里都是你――”席君成狞笑:“温千冷,你就想想清楚吧,只要跟七爷过一夜,咱们就算一笔勾销两不相欠…。你看看,这也不是多难的事对不对?” “少废话,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卖屁股么!”温千冷大吼:“你给我听着,端木稀跟我非亲非故,你是要把他煎炒烹炸了统统也跟我没有任何关系!随你的便――” 挂了电话,温千冷气呼呼得捏着拳头。 “阿冷…”刘一桐在旁边听得一清二楚:“你打算怎么做?” “打算个屁!”温千冷狠狠得说:“席君成这个疯子,随便他搞什么!又拿端木稀来搞苦肉计,当我是白痴么?”他把刘一桐拉过来搂在怀里,肩膀不停得颤抖:“我真的搞不明白,到底是怎么惹上了这么一条疯狗!让我上门去给那个老头子糟蹋,他也真想得出来!” .. 第六十六十章 抉择 “要不报警吧。”刘一桐伏在温千冷的肩膀上:“你心里总归还是放不下他,毕竟…曾经把他当做亲弟弟一样疼爱的。” “算了,八成又是他们串通着演戏。”温千冷摇摇头,在刘一桐嘴唇上啄了一下:“我去放热水,要不要一起洗个澡?” “其实我觉得这次不像唉…”刘一桐似乎心事重重:“毕竟是他跟林野提供的证据才让铭誉那么轻易就扳倒艺星和皇翼…我想端木稀这一次是真的跟席君成决裂了。” “那也不关我的事了!”温千冷起身:“我对端木稀仁至义尽,他和席君成是爱是恨又怎样?我绝不会再把你陷入危险的境地。” 就在这时,温千冷的手机发出一声响亮的短讯提示音。 他打开收件箱,是一张令人毛骨悚然的彩信照片。那是一只枯瘦纤弱的白皙手掌,一把利斧架在两个指头之间,跃跃欲试的锋利质感仿佛顷刻就要落下。 温千冷认得出来,那是端木稀的手。 他的心寒战了一下,看了看刘一桐。 “要不,我请天哥出面帮个忙?”刘一桐试探得问了一句,从前天到现在郭再天只给自己发过一条短讯。告诉他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事需要他帮忙要尽管开口。 刘一桐心里很过意不去,想着若非万不得已。自己又有何颜面再去麻烦郭再天? “不需要!”温千冷叫了一声:“我的事情我可以自己搞定,难道事事都要郭再天出面才能解决么?” “阿冷我不是这个意思,但是海皇社未必是我们这样的人得罪的起的。”刘一桐站起身来。 “算了,不要去管他了。我不相信他们真敢剁了端木稀…”温千冷把手机关掉,径自上楼去洗澡。 刘一桐定定得看着他的背影,他太了解温千冷了,每次看望从疗养院看望小夕回来,他都是这样一幅魂不守舍的表情。 温千冷就是这样的人,他会把一些感情认准了投进去,就永远没有办法真的割舍。 唯有对他刘一桐…是不是苛刻了一点呢? “天哥…是我…”刘一桐站在厨房的阳台上,咬牙挣扎了一番才拨通了郭再天的电话。 “阿桐?”郭再天知道若不是事情紧迫,刘一桐这样的心性是绝对不会主动来找自己的。 可是对他来说最可悲的事,就算盼着刘一桐走投无路的来求自己帮忙都是一种奢求。只有温千冷的事才会让他放下所有的自尊。 “温千冷又出什么事了?”郭再天还没等刘一桐开口便说。 “对不起天哥…”刘一桐咬了咬唇:“端木稀被海皇社绑架了,现在还不知真假又没办法报警…” “阿桐,你对我公平一点好不好…”郭再天沉默了半晌,男人终极的尊严让他真的忍无可忍了:“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甚至为了你可以为温千冷做任何事,但你不能要求我连温千冷的前男友都要一并管上吧!” “小稀不是他的前男友…”刘一桐攥着手机的手紧了紧:“他是阿冷的弟弟,虽然――” 啪得一声,刘一桐的手机被温千冷打在地上。 “我说过你不用去找他!”男人的脸涨得红红的,湿漉漉的头发显然还没有经过吹干。水珠淋淋在他的鬓角脖颈边。 “我…”刘一桐默默得捡起手机挂了电话。咬着唇直视着温千冷:“你明明就很担心端木稀…” “那也是我的事,我可以自己搞的定!”温千冷大吼了一声:“我就算为了救他心甘情愿得去陪那个七爷上一次床――” 啪得一声脆响,刘一桐不轻不重得扇了他一个耳光。温千冷被他打蒙了,两人沉默了好久。 “对不起…”刘一桐忽然抱住他,双手扣住温千冷的腰背,他的脸埋在男人的胸膛里,哽咽着喃语:“阿冷你不要去做危险的事…。我只是…” “你给了我十个月的时间让我学着一个人担当…”温千冷扶住刘一桐的脸颊:“我知道我就算处处都比不上郭再天,但至少也要能够保护你。我只希望你能给我留一点尊严,让我自己去解决这件事。” “你怎么解决?”刘一桐忽然立直身子:“去杀了席君成么?去救出端木稀么?还是真的要去跟海皇社的七爷上床?阿冷,你能不能不要在犯傻了…。有很多事不是你足够成熟足够坚强就能搞的定的!” 温千冷的手机又响了,刘一桐分明记得他刚刚在自己眼前关了机,想必还是心里放不下于是悄悄得再次打开。 这一次是两张图片,上面一张利斧落下,半截白皙的手指血淋淋得躺在一边死气沉沉。 下面一张是端木稀的半身照,他的脸上满是殴打的伤痕几乎看不出原貌,只有那绝望微闭的眼睛里闪着熟悉的光。他断指的手掌被迫举过头顶,铺天盖地的血染透了整个手掌。 温千冷的脸色骤然变了,他低头咬着唇始终不敢去看刘一桐。 电话再一次打来,席君成的声音仿佛来自于地狱。 “温千冷,你倒说说看,这一次是真的还是演戏?” “席君成你这个疯子!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温千冷几乎咬碎钢牙,冲着电话里狂吼一声:“你有什么仇怨冲着我来,放了端木稀!” “你是不是特别的奇怪,特别的委屈…”席君成不紧不慢得说:“你难道就一点都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不肯放过你么?” “哼,”温千冷冷笑一声:“从你这疯狗一样的行为里,我甚至都怀疑好像我操过你老母一样!你凭什么那么恨我?” 电话那端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震动着温千冷的鼓膜。他知道那是端木稀受虐的呼喊,温千冷心下一凛:“你不要折磨他!你说你想怎样…。我听你的就是!” “一个人过来…”席君成冷冷得说:“带着你淫荡的身体…一个人过来。” “阿冷…”刘一桐冲上去:“是什么情况?我们还是报警吧――” “不用,”温千冷抚了下刘一桐的短发:“他们只是在做戏。”他微笑着吻了吻刘一桐的额头,将他打横抱了起来一步步走上楼。 “喂…你又…又要干什么?”刘一桐本想挣扎两下,又怕两人从楼梯上滚下去再闪了腰。 “整天就只想抱你…”温千冷把刘一桐铺在柔软的大床中央:“稍等我一下。”他转身去翻橱柜,竟然掏出了一副精巧的手铐。 “你…。你…。”刘一桐吓得直冒冷汗:“你不会还有这个嗜好吧!我…我就说在你家里曾经看到过这种东西,你特么居然骗我说是安全带广告!” “就算是安全套广告好了。”温千冷欺身上去。 “别…这…这很痛的好不好!” “放心我轻一点…偶尔换换口味增加下情调。”温千冷宠溺一笑。将刘一桐的一只手起来咔嚓一声铐住,然后另一端靠在地热暖管上。 “增加你个毛线,我们在一起才两天,不管吃什么也没那么快就腻歪了吧!” 刘一桐的身子缩紧了,猫儿一样惊恐的眼睛望着温千冷。 男人的吻深深的落下,好长好长的吻就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停止。舌尖顶着刘一桐淡淡的唇瓣,偶尔进退偶尔轻沾,如深品佳肴一般陶醉。 半晌刘一桐说:“其实比起…那个…我更喜欢跟你接吻的感觉。” “那你…乖乖等我回来,回来好好亲你。”温千冷站起身来拿起刘一桐的手机拨通了郭再天的电话:“是我,温千冷。如果明天早上我还不回来,你记得来复式公寓把阿桐接走。” 温千冷说完将手机随意得丢在电视柜上。那是以刘一桐的身高手长,永远也无法接触到的距离! “阿冷!你要干什么?!”刘一桐挣扎着翻起身,一只手却已然被牢牢得锁在排气管! “席君成是冲我来的,端木稀很危险。”温千冷穿上外套立于门口:“我必须要去救他。” “你混蛋!你放开我――”刘一桐已是泪流满面,可是任由他挣扎拖曳,也无法从锁死的手铐中挣脱出来。 “你这个白痴!你以为你一个人搞得定什么?你以为你去陪人家睡一觉就能解决所有的问题了么――” “阿桐…我没得选择。”温千冷凝视着刘一桐的脸:“我是真的把端木稀当成弟弟的,无论他以前负我多少,我终究不想连累他!” “温千冷,你这个大傻瓜!”刘一桐抓起床上的枕头丢向他:“你逞什么英雄好汉!你以为犯下的错做过的孽都能三刀六个洞的偿还吗!” “阿桐,他们不会要我的命。”温千冷摘掉头上飘落的一片羽毛:“就像以前无数的人对我说的那样,进这个圈子,兜兜转转总要还点什么的。就当我上辈子欠端木稀的好了,一想到他孤苦无依的样子…我就忘不了小夕。我真的没法放任他被折磨而置之不理。” 刘一桐的声音已经嘶哑了,他拼命得拽着手腕上撕扯晃动就好像完全感觉不到痛楚:“你别做梦了温千冷!你以为席君成为什么不肯放过你?你忘了十八岁时拍拖后又甩不掉的那个清纯女研究生吗?她叫席绢蓉――她是席君成的姐姐啊!” “你说什么…”温千冷一下子就石化住了。他把记忆拉回到那个放浪不羁的年代,那个把女人们按编号来记忆的张狂青春期。有没有一个纯情可爱的大女孩,曾经把一颗完整的心交给自己呢? “我在怀疑端木稀的时候,找人去调查过席君成…那时候就知道了…”刘一桐的泪水夺眶而出:“我不想你自责,我不想你觉得是自己害了你妹妹。可是…可是席绢蓉的确就是在你跟她分手之后自杀的…” “你早就知道…”温千冷默然半晌,突然苦笑一声:“你早就知道…却没告诉我…”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啊!就算你把自己杀了,已成的错也不能挽回。那个女孩也活不过来,席君成也不会原谅你!” 温千冷的脸上顷刻蒙上一层霜雪般的决然:“这么些年我都没想明白,还以为这世上无缘无故的恨就跟无缘无故的爱一样…来自嫉妒和矫情。原来,不过都是现世报而已。” “阿冷,不要去…”刘一桐几乎是在乞求:“你要知道当年小夕出事的时候…你有多想杀了席君成,他就有多想要你死…你不能一个人去!” “如果这就是所谓的真相…”温千冷最后看了一眼刘一桐:“那我更要一力承担下去了。阿桐,是你教我怎么做人怎么做事的…既然逃不掉就只能去面对。对感情对罪责…都一样。” “温千冷你这个混蛋!你对别人有责任那你对我呢?没有你――你叫我一个人怎么办!” 刘一桐猛然意识到:自己是不是真的太过于坚强,坚强到让温千冷可以满心安放。如果没有温千冷,自己是不是还可以活得很好?是不是还有那么强大的备胎等着接盘怀抱? 温千冷这个混蛋,他打电话给郭再天的意思…还不够明确了么? 男人最后一瞥落在刘一桐摩挲的泪眼里,他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楼梯口。咣当一声关门响,砸碎了刘一桐心里的最后一丝光亮。 我用血泪换你的成长与坚强,你却永远都看不到我的脆弱么?我也需要你,你都听不到感受不到么? “温千冷…。你回来啊…你还…。”刘一桐的泪水落在冰冷的手背上:“你还没有…说过…爱我…” 刘一桐的手机在电视柜上疯狂得鸣响,他知道那是郭再天,是眼下剩下的唯一希望了。从床头的手铐开始计算,自己的整个身长就是唯一的活动范围。除非他有足够的力气可以拖断焊接在墙面的出水铁管。拉伸到最大的限度,刘一桐距离手机还有半米的距离。他扑打,拧拽,拖曳,不管怎样都没办法把手再从手铐里抽出哪怕一毫一厘。 从来没有想现在一样的期盼自己拥有骨瘦如材的的身形,早已磨得破损到鲜血淋漓的手腕一次次试图从束缚里挣脱,但每次都是虎口外的拇指关节卡在当中。 刘一桐不知自己是哪来的勇气,就这样硬生生得掰断了那根碍事的手指! .. 第六十七章 一罪难赎 温千冷十六岁辍学,十七岁入道。在最旺盛的青春荷尔蒙时期,完全可以自演自导一部那些年我上过的女孩。 有一个叫席绢蓉的女生么?她是高是矮是胖是瘦丰满还是平胸,就像调档案一样从温千冷的大脑深处蠢蠢欲动着。 那好像是一场校园舞台的走秀,走到哪里都会引起女生疯狂尖叫的温千冷早就对这样的场面见怪不怪了。唯独一位穿着身朴素工装的外联部女会长只是默默得在角落里安排着各种大小事项。 温千冷记得好像有跟所谓的狐朋狗友打赌,当天晚上就能让这个一本正经的好学生摘下土里土气的黑框眼镜在自己的身下承欢。 原来…自己曾经真的这么混蛋。 温千冷几乎无法集中精力去开车,他骤然停下,把头埋在方向盘里点了一支烟。 在皇翼集训的那几天,温千冷忽然想起那次跟刘一桐练习接吻。自己有说过从来没有吻过戴眼镜的女孩子,以至于压根不清楚会不会撞到鼻子。 那一刻他不确定脑中残留的意识里,有没有过这个戴眼镜的羞涩女孩?她清纯的就像一朵白兰花,说话的声音涓涓溪流般清澈悦耳。 好像被自己的一只手解开胸衣的同时摘下了她的眼镜。她好像挺漂亮的,但是也不出众也不出奇,是处女却不矫情。 她叫什么来着?温千冷好像只称呼她为…学生会姐姐。 然后呢? 她给自己打过电话么?她有没有在某个混乱的酒吧外看到左拥右抱的自己?她可曾给自己发过一条声色俱下的诀别短信? 从小城市来的保守女孩,以为这一生一世跟过一个男人就要永远。难以想象的二十一世纪会有人还把贞操看得比性命还重要。 可是直到她死了,温千冷也不过就是在报纸的中缝上瞄过一眼她的消息。甚至连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按照席君成给他的地址,温千冷走进那家在圈子里最有名的夜p场所。有人在门口等着他,不由分说得将他领进地下一层。 那是一间被灯光照射如白昼的卧房,黑衣的打手将温千冷推进前门,身后绝望的锁声咔嚓作响。 “我倒没想到,你还真的敢一个人过来呢?”席君成着一席黑色西装,端坐在大床边的红色沙发上。 温千冷很少见他身上的服饰只有一种颜色。通常情况下,他就像一只浮夸又低俗的鹦鹉。抖落着色彩斑斓的羽毛,到处学舌承欢。 黑色凝重又冷酷,就算没有看到桌上平整摆立的黑白遗像,温千冷也发自内心得觉得他这一身的确很像丧服。 照片上的女子清瘦甜美,带着大大的黑框眼镜,乌黑顺直的长发披肩。 这应该是一张证件照,早逝的女孩当然不会有专门的遗像准备。温千冷对她的印象真的已经很模糊了,只是现在看过去,她的眉眼之间与席君成略有相似,却不像男人那般妖孽轻狂,而是含着淡淡的自信又上进的微笑。 她该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女孩,该有个疼她的男人结婚生子,却永远定格在几年前昏暗的一个下午。 “我…一直都不知道,她是你姐姐…”温千冷的目光转向墙角,蹲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的端木稀已然被折磨到奄奄一息了。 “你放了小稀先…想要怎么样,我人已经在这了,随便你…”温千冷抬起头直视着席君成,这一次,他眼里曾经理直气壮的愤恨在瞬间崩了盘。 “冷哥…”端木稀的唇动了动,叫着他:“你怎么会来…你…你为什么要来…阿成!”端木稀爬到席君成的脚下,满是血污的手刚刚在碰触到他的瞬间就被男人向狗一样踢开:“滚!” “阿成我求求你…放过冷哥吧…已经过去那么久的事,蓉姐就算在天有灵也不会愿意你这样做的!” “小稀…”温千冷蹲下身子将他扶起来:“别这样了,我自己做错的事不想要拖累任何人。既然你们已经盯了我好几年,今天就干脆做个了断…” “衣服脱了…”席君成站起身来,他绕过地上的端木稀,径直走到温千冷身前。 温千冷犹豫,没有动手。 “这外面都是七爷的人,”席君成冷笑:“如果你连乖乖听话都做不到,一会要吃怎样的苦头我可就不敢保证了。” “是我对不起你姐姐,那是年少无知…欺骗了善良女孩的感情――可是你对我报复了这么多年,同样也害了很多无辜的人!我的妹妹小夕…” 席君成站定在温千冷的面前,泛红的瞳孔中流露出残忍的杀意:“现在你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我会说――其实是你自己害死了小夕…哈哈哈,温千冷,你太天真的!一个佣人的黄毛孙女,她就是死一千次也不能跟我姐姐比――衣服脱掉!” 席君成的皮鞋猛然踏在正撑在地板上微微喘息的端木稀手指上,男孩的惨叫让温千冷心乱如麻。 他只能就范,一边扯开衣扣一边怒道:“这件事跟端木稀没有关系!他一心一意听你的话,你为什么要如此对他!” “若真是对我一心一意的话,他可就不值得你今天孤身而来了。”温千冷赤裸的上半身暴露在空气中,室内的空调虽然打的很高,却还是难掩四面汹涌的阵阵寒意。 “七爷说了,要我把你调教到乖一点再送给他…”席君成似笑非笑得看着温千冷,伸手在他雪练一般的肌肤上慢慢摩挲着。温千冷颤抖一下,厌恶得转过脸去。 “阿冷,我们刚刚认识后不久有次你开着跑车带我出去兜风…。我问过你,为什么想要当模特…”席君成的手沿着温千冷的胸线,停留在他心脏的位置:“你还记得你怎么回答的么?” “不太记得了…” “你说你不缺钱,但是有那么点缺爱。用老天赐予你的这副容貌去做受欢迎的事,简直是一种完美。”席君成笑了,那笑容就像是魔王赐给他的摧毁力,让温千冷整个人不寒而栗。 “我想,你也不记得我是怎么回答为什么要当模特的了吧?” “这个我记得…”温千冷的眼睛动了动:“他你说要来当模特赚大钱,给爸爸买新的皮鞋和照相机,给妈妈买按摩椅,给姐姐交读研究生的学费给妹妹学钢琴…” 清脆迅速的耳光绽放在温千冷的脸颊上,没有脆响却只有火辣辣的痛。那痛感伴随着温热的腥气逐渐浸润唇角,微一侧目,温千冷才看到席君成的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锋利的匕首。 “你不缺钱,所以当模特是为了让别人喜欢你…”席君成忽然挑高嗓音:“可是我没有钱,我为了让我爱的家人过上幸福的生活需要付出多少努力你知道么?当我往家里寄出第一笔生活费的时候,你知道我怀着怎样兴奋激动的心情? 可就在同一天里,我接到了我姐姐的遗书! 是你杀了她,你这个无耻的狂浪之徒!你口口声声说你缺爱你渴求爱,你羡慕有爱的家庭。可你自恃美貌肆意妄为,害死了明明已经在用生命来爱你的女人!” 温千冷不知道脸上的刀伤有多深有多大,只觉得粘稠温热的血液顺着下颌掠过脖颈,一点一落在暗色的地毯上。 “可偏偏就是你这样的人渣…”席君成手上的匕首慢慢攀上温千冷的肩线,他像个刻意搞破坏的孩子,非要将那平整完好的公物刻上几个歪歪扭扭的名字。 “偏偏你这样的人渣,还有人把你当成宝贝…还有人,为了你竟敢背叛我!” 席君成一把揪着端木稀的头发,将他从地上拎起来。锋利的刀刃上已经沾了温千冷的血,他把刀身贴在端木稀的脸颊上:“小稀,你不是爱上他了么?你告诉我唉…我真的很好奇,这样的男人凭什么还能得到爱?” “阿成…”端木稀的泪水冲淡了刀刃上的血迹:“放了冷哥吧…他一定不是故意害死蓉姐的…他一定很想赎罪的…” “哈哈哈!温千冷,他说你很想赎罪呢。是不是?”席君成将匕首丢到一旁,竟然摸出一把手枪! “我倒是很想相信你,不过…需要点诚意吧。”席君成把枪抵在端木稀的脑袋上,低低喊了句:“脱掉裤子…” “你!”温千冷的心猛然一紧。 “脱掉裤子,否则我让你亲眼看到我是怎么打爆他的脑袋!这是七爷送我的礼物,还没用他尝过血腥呢!” 来之前…。不就已经做好了受辱的准备么?温千冷看着端木稀绝望的眼神,不再犹豫得解开皮带。 “这样可以了么?”温千冷的长裤退到地毯上,修长优美的身体耻辱得暴露在威胁之下:“还是说…这个也要…”他指的是身上唯一仅剩的一条短裤。 “这个暂时不用,”席君成笑出声来:“还没到耍流氓的时候呢…”他猛地一抬手,将桌面上席绢蓉的相框狠狠掷在温千冷面前的地上。 啪嚓一声,玻璃破碎四溅。女孩定格在青春年少的容颜在碎裂里绽放着一如既往的优雅和清纯。 “跪下…”席君成说。 ------题外话------ 虐攻什么的最有爱了!谁叫他欺负我的受! 第六十八章 挡枪 此时下跪不仅仅意味着尊严即将丧尽,温千冷当然明白那是身体与心灵的双重摧毁。 他的双膝逐渐下沉,直到玻璃碎片发出一声细微的动响,他的身子像山动一样轻轻震颤。 “冷哥!”端木稀哭喊着,他已经看不清温千冷的脸上到底有几多痛苦神情,只能看到地毯已然被一层一层的鲜血晕得鲜红。 “跪着爬过来…”席君成的嘴角勾起一丝残忍的微笑。 温千冷连犹豫都没有,他的双膝蹭着地面。可想而知在那些玻璃碎片上每每移动一步都是要付出极大的痛苦。地毯上女孩的黑白照片被染上血色,那样惊心怵目。温千冷不肯低下头,就那样仿若没有触觉般的淡定着,用空洞的眼睛望着疯狂的席君成。 他的身后,逐渐拖起两条刺眼的血痕。 “你欠我姐姐的,就算用血也洗不清。”席君成用枪托稳稳得砸在端木稀的侧额角,松手将几乎昏厥过去的男孩丢在地上。 “你还要怎样?”温千冷见他似乎放过了端木稀,纵然深知自己已入被动但总算略有欣慰。 玻璃扎在他的膝盖上,每一寸都无情得刮擦着血肉。甚至有尖入骨骼的绝望感。 但就如感觉不到脸颊上的伤口有多深,温千冷只能体味这铺天盖地的麻木疼痛。他甚至没有很恐惧,只是一动不动得盯着席君成。 “你知不知道我做梦都想有这样一天,”席君成挑起温千冷的下巴:“看着你高贵冷艳的脸,染上绝望的血色。看着你不可一世的桀骜目光里,有难以自持的恐惧。看着你手无缚鸡之力得下跪在我面前,任我宰割――” “你之所以这么恨我…”温千冷的下颌在他手里轻轻的震颤着:“除了因为你姐姐,还因为什么…。” “放屁!”席君成就像被点穴一样定格,却猛然抽了他一记耳光:“你别自作多情,像你这种人不会有人真心爱着你的!永远都不会!” 攻心…温千冷竟在这个时候突然想到了刘一桐。那个温温吞吞的男人伴随自己成长的那些年里,曾告诫自己的那些处世之道无不言传身教。 如果刘一桐在,他会怎么解脱?先攻心再破身,文弱如他,在面对威胁的时候也会找出属于自己一击必胜的突破口。如果自己是他,会怎么做? 温千冷闭上眼睛,苍白的笑容在席君成紧紧的虎口里绽放。 “阿成…与其说你恨我,不如说…你恨那个心在我身的自己对不对?” “你做梦!”席君成连连扇了温千冷十几个耳光,每一掌伴随着血浆飞溅而出,落在席君成的脸上身上甚至眼睛上。 力度越来越凶猛,但他的眼神却越来越空乏无力。 曾几何时,怀揣着复仇的少年是用怎样的一种心境接触那个恨不得将其照片铺成地板日日践踏的男人。 “你叫阿成?刚入这一行吧。你好,我叫温千冷,以后有什么事就来找我好了。” 那年他微笑如斯,只一瞬间便叫席君成恨上了命运。如此光彩夺目的男子,注定了自己只能付以不死不休的纠缠。 他想过太多复仇的方式,甚至想过以爱夺恨,两两相杀。可终究会被软弱侵蚀心智,只要在他的身边一天便难逃一切,连提手作弄的勇气都显得苍白无力。 这世上千般妩媚万种姿调,席君成要如何去承认自己在那一瞬间就沉沦在温千冷的笑容里。 一个不识人事,作孽千般却始终无辜的美少年。 一个放浪不羁,心怀却坦荡阳光的孤独公子。 一个以爱为借口,以被爱为奢求,却永远无所谓珍惜的后知后觉可怜虫。 席君成太明白这恐怖的情感终究会酝酿成什么。不用刀去切,永远都不知道所为爱的猖狂边缘,恨到底能不能缓解疼痛。 他没的抉择,把对温千冷的恨沉淀成赖以生存的毒品。他吸食着一步步将他推向深渊中最淋漓尽致的快感。 要一个人死太容易了,而恨一个人有时未必需要他死。席君成一直对自己这么说,却从来不敢从遽然的信心中挖出背后那令自己可以顷刻动摇的毒瘤。 席君成的眼泪滴在温千冷血迹斑斑的脸上,花开红莲一般的痕迹。 在温千冷的瞳仁中,他似乎看得出自己无赖的脆弱。 “像你这样的人,”席君成松开双手抓住了温千冷的头发:“凭什么如此骄傲?凭什么活得这么洒脱优雅?你除了钱…根本就是个一无所有的窝囊废!” “你本该是个下贱自轻的骚货,用这张可以迷乱所有人的脸去迎合乞怜…你应该过得像狗一样没有尊严,老天真是瞎了眼才让你这样的人受宠受敬――甚至对自己所犯的罪孽一样可以一句无辜了结!” 温千冷轻轻喘息了一下,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因为流太多的血而感到疲惫。 “我没有你想象的光鲜快乐,更从来没有因为自己的罪孽而选择过一丝一毫的逃避消极。”温千冷说:“否则今天…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再邪恶的人都会有属心的对象。”席君成冷笑:“你不过是为了这个小贱货――” “你错了!我真心爱着的人已经被我保护的很好,不会叫任何人伤到他。所以…我走出来就只是为了曾经犯下的错赎罪而已。 你仇恨的不是一个温千冷,不是一个因为年少无知而害了你亲人的混蛋――你仇恨的是你无论怎么做都没办法得到曾幻想过无数次的畅快淋漓。 你根本就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出卖自己背叛良心口口声声得把复仇当成命脉,把下作的借口包装的冠冕堂皇。可是算要了我的命,你就真的满足了么!” 温千冷的眼前瞬间出现那最后一刻还在泪流满面的刘一桐,这样虐心的决然背叛定非他所愿。却不知为了而建立起来的强大责任,逼得他自寻万劫不复。 所谓担当和勇气,有些血性与生俱来。有些…不正是刘一桐给他的么? “你跟以前,好像不大一样了呢。”席君成咯咯冷笑,笑容扭曲着他美丽的脸庞,几乎让人不寒而栗。 “我当然不一样了。”温千冷坚定的话语掷地有声:“有个人,他教会了我应该怎样生活。” “既然如此,我倒要看看你这张已经开始学会吐象牙的狗嘴――还能不能干点其他的好事!” 席君成突然一手摸索在自己的皮带上,一手将温千冷的头拉近几分! “你这种贱人,不过就是美丽皮囊下的一滩腐臭烂肉,以为有几个肯高看你几眼的人就算是拥有真爱了?真是可笑之极――”他的枪直挺挺得抵在温千冷的太阳穴上:“只配好好服侍主人的狗,就乖乖得伺候好了。” 温千冷的眼前,是男人丑陋不堪的欲望膨胀。在饱满的西裤里那样赌气一般半昏迷得耸然在他鼻尖之前三寸,就好像命运勾兑出来的嘲笑。 “张嘴!” “冷哥!”端木稀发出一声惊呼,这样失控的场面已经让他无法再直视下去。 温千冷的手轻触地面,他能悄然摸起一块玻璃碎而不被已经丧失理智的席君成所发现。他知道自己可以反抗,而反抗的后果必然是被守在外面的打手们鱼贯而入的制服。 可能会死,可能会伤,可能会带来这更大的耻辱。 但他明白,此来是为了救人…救不出端木稀,就算赔了性命都是白搭。 “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但前提是请你放了小稀。”温千冷的双手慢慢攀上,轻轻扶住席君成的臀部。他淡淡得微笑着,他知道用怎样的笑容即便和着鲜血也会看起来十分诱人。 席君成抬手,示意端木稀可以自行离开。 “不!冷哥…我不要…”端木稀哭喊着,想要扑身爬过来。却被席君成的枪声当场镇住! “成哥!有问题么――”门口的人探头进来,只看到地毯焦糊的弹洞灼烧和瘫软得一句话也说不出的端木稀。 “放他走…”席君成说。 “冷哥!”端木稀在拖曳中挣扎着。 “小稀!你走!”温千冷背对着他,至始至终都没有回头。确认那哭喊声渐渐远去,温千冷抬头看着席君成。 “看什么,还不快开始?”席君成抓住温千冷的头发:“今天我要先给七爷试试钟!” “这一生一世,我只会为一个人做这样的事。”温千冷闭上眼睛:“你可以打我杀我侵犯我,但你绝对没有办法勉强我主动…自取其辱!”话音未落,他手里的碎玻璃片已然深深插进席君成的大腿上! 那坚决到视死如归的力度,让温千冷全然不顾那锋利的尾端同样割进自己的手掌心! 席君成惊呼一声倒地,温千冷强撑起身穿上衣裤。 刘一桐教给他最重要的事,就是尊严。 “成哥!”外面的人听得里面的异动,瞬间闯进门来。眼见到底的席君成在一片血泊中挣扎着,当即就对温千冷举起了枪! 温千冷连恐惧的时间都没有,因为他满心想的都是应该对刘一桐说一句爱的。这将是他此生最大的遗憾了。 “不要!”枪响一瞬,温千冷只觉得一个重重的黑影扑在他眼前。闷响过后便是重如山峦的压倒过来。 温千冷扶着他的身子,才发现他轻得就像没有灵魂一样。 可是温千冷没有借着那几个打手傻眼的机会里逃走。他留下,只想问问席君成,为什么要替自己挡一枪。 ------题外话------ 下章继续虐攻~小受你快来救人啊 第六十九章 受辱 “阿桐!发生什么事了?温千冷这个家伙到底在说什么――”电话那端的郭再天已经开始驱车赶往刘一桐的公寓,第无数个电话打过去以后终于听到了刘一桐几乎崩溃的呼喊声。 “天哥!出事了!阿冷去找海皇社,席君成绑架端木稀…阿冷他会被杀掉的!那个七爷…他们不会放过他――”刘一桐的语无伦次被郭再天拼凑在一起,大致也能听出了些来龙去脉。 “我要去救他…可我不知道他在哪!”刘一桐慌乱跑下楼,左顾右盼终于发现温千冷是开走了自己的车子。 “阿桐你先别紧张,报警了没?”郭再天吩咐司机再开快一点。 “还没有,我…我车上有gps,我可以查到方位!”刘一桐恍然大悟,又蹬蹬跑上楼去,手忙脚乱得打开电脑:“在…在南丹东大街!” “阿桐!你别乱来,等我过去!”郭再天心里一凛,生怕刘一桐就这样不要命的孤身前往。 “来不及了!我打车过去!”刘一桐丢下一句话,便只给郭再天留下了嘟嘟作响的电话忙音。 “该死――”郭再天狠狠得摔下手机,对身边的保镖说:“打电话给世伯!” “可是世伯人在国外…”那保镖愣了一下。 “那打电话给冬爷,只有他能制得住疯子一样的赖七!”郭再天扶着额头,满心都是焦躁的紧张。这个刘一桐,到底要为他操多少心才行! “阿冷…”席君成睁开眼睛:“你怎么…还不走…” “我想知道为什么…。”温千冷抱着眼前的身体,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亲眼看到枪打在人身上的威力。 伤口不像想象中那么大,跟弹头直径基本持平。但是流血却是无论如何也止不住的,仿佛耗尽了的生命力,一点一滴随着时间慢慢消亡。 那一枪正中席君成的肝脏,基本上是等不到急救来临了。 如果席君成还有时间,想说些最后的话的意愿可能比自己想听的意愿还深重吧。温千冷最终没有逃走,而是选择了留在他的身边。 “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呢。”席君成竟然笑了,笑声和着喷咳的鲜血溅在那精美绝伦的脸庞上,是那样刺目悚然。 “你不是恨我么…恨我伤害了你姐姐,毁了你们幸福的家…”温千冷低着眼睛说。 “我的确恨你。但我更恨…那个即便恨你…却还是无法不想你的…我自己…”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温千冷相信席君成此刻所说的每一个字。纵然与席君成之间的过节,不纠缠到一个人永远离世至死方休都不会结束,但温千冷还是觉得很难受。 “你从接近我那一天就是为了报复我…”温千冷犹豫了一下,伸手逝去席君成眼角的泪水。 他的眼泪冰凉冰凉的,带着灵魂虚弱的绝望。 温千冷看着他的眼睛,微微叹了口气:“又…为什么要对我这样的人动心?” “因为…我…”席君成按住温千冷的手,让他贴近自己脸颊的温度:“其实一直都知道…。你是个好人的…” “乱说。”温千冷苦笑:“我这样的人算什么好人呢…” “我一直都想要追赶你的脚步…”席君成闭上眼睛:“无论我怎么做…用尽什么样的方法来伤害你…却都不能让你留下来等等我…你知不知道…只是我太贪心了而已。” “阿冷…你不要自责了,我姐姐…。本来就患有严重的抑郁症和妄想症…她至死都是个处女…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渣…” “阿成…” 温千冷低声叫他,手臂里的沉重变得甸甸而踏实。 “阿成…”温千冷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流泪,也许是席君成留在这世界上的最后一句话让他发自内心的释怀。 那个年少轻狂的时代里,他不记得自己究竟做了多少情债孽缘。 但对于一个连记忆边缘都触及不到的少女席绢蓉。,温千冷真的不记得自己是不是因无聊打赌而伤害过她。 他甚至不记得自己是否在摘下她厚厚黑框眼镜的时候吻了她,不记得自己是不是抱着她颤抖的身体时调戏般得解开了女孩纯白色的内衣,也不记得是不是在发现她还是个未识人事的处子之时,出于人道和良心退身离开。 那些说不清的爱恨情仇,没有人能以上帝的姿态给予别人一种审判。 席君成绑住自己的,与其说是仇不如说是恨爱。 端木稀绑住自己的,与其说是爱不如说是不甘。 而温千冷想不明白,能绑住自己的…到底是什么呢? 也许是那酒吧灯光缭绕的慵懒气氛里,一袭黑框眼镜下小而有神的眼睛;也许是白皙翻飞的手腕里,那杯只属于自己的‘暮色’;也许是毒舌拌嘴的背后,那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也许是坚强隐忍的表情下,只为自己留下的那一滴眼泪。 刘一桐…我真的好想你。如果能活着回去,我要补给你一千句一万句的我爱你。 温千冷放下席君成的身体,他抬头,已然迎上了门外那群虎视眈眈的眼睛。 “七爷!”那个失误开枪错杀席君成的男人抖抖索索得指着温千冷:“就是他…就是他开枪杀了成哥。” 这个时候他除了倒打一耙力求自保以外,的确没有其他的路可选。 温千冷没有反驳,只是略微避开目光们尽量不想去跟那个叫七爷的男人对上视线。 “杀就杀了,那么大惊小怪干什么!”七爷眯着眼睛,望着温千冷还没来得及穿上上衣的赤裸半身。眼里满是让人厌恶的兽欲。 “这美人七爷我可是想了好久了…而越是顶级的料理通常都不那么容易吃得到,你们说是不是?”七爷从另一个人手中接过一把手枪,一枪就结果了刚才那个倒打一耙的家伙。 “我要留着他慢慢享用,还轮不到你他妈来指控!” 那一枪爆头而过,鲜血和脑浆迸溅在温千冷的身上,让他瞬间感受到那难以抑制的恐惧。 这个杀人都不会眨眼的恶魔…真的有可能会放过自己么?温千冷绝望得想。 “这里到处都是黏糊糊的血,实在是没有心情…”七爷皱着眉头大手一挥:“把他带到楼上去。” 刘一桐找到了自己那停在路边的车子,车门锁好了,温千冷的手机还在驾驶座上。 冬天的也阴冷潮湿,一整条大街上灯红酒绿熙熙攘攘。刘一桐站在原地,看着那些眼花缭乱的过路行人,一层层冰冷的绝望骤然而生。 温千冷…你他妈的到底在哪里啊。 “刘先生!”一个声音尖叫着,打破了刘一桐的焦虑。 满脸血迹跄跄踉踉的端木稀从旁边的小巷子里钻出来招呼着他。 “端木稀!”刘一桐看着男孩,心里顿时燃起了最大的希望:“阿冷呢!你看到他了没有?” “刘先生…。我…。”未及开口端木稀先是啜泣难禁。 刘一桐急切得抓着他的肩膀,也顾不得他满身伤痛便大力得摇晃着他:“你说话啊!阿冷到底在哪?” “他…我…”端木稀的断指只是用衣襟随便包扎着,他说:“我报警了,刘先生…他们…他们会杀了冷哥的!” “端木稀我再说一遍――告诉我阿冷在什么地方!” “我…我不知道…”端木稀几乎站立不稳,一下子瘫倒在刘一桐的怀里:“之前是阿成用我威胁他…他侮辱冷哥…让他跪在碎玻璃上。甚至…甚至…。冷哥为了救我,都答应他了,他们把我放出来我就报警了…” “那家夜总会是不是?”刘一桐每听他说一句话,身上就像脱了一层皮般痛得发狠。 “哪一层?”刘一桐吼道。 “地下…地下一层…刘先生!海皇社的人都在里面…你进去…” 刘一桐仿佛听不见一样纵身冲了进去。 所谓的地下房间里已经空无一人,刘一桐望着满地的鲜血和碎片连呼吸都要停止了。 这样大的出血量还有地上拖曳的痕迹很难让他相信,那个已经身亡并被拖出去处理尸体的人――会是自己一生的挚爱。 温千冷你怎么可以死?你他妈还没告诉过我你爱我! 刘一桐疯了一样往外冲,正好跟两个黑衣打手撞了个满怀。 “这小子眼熟啊?”一个人当即上手将刘一桐按住:“在哪见过是不是――” “我想起来了,极乐阁啊!上回就冲进包房里想要坏咱们七爷的好事。”另一个人扭住刘一桐的下巴:“还真是奇怪,每次七爷要干那个小帅哥的时候他都来搅局。” 什么意思?刘一桐全然顾不得自己此时受制于人的处境,他很欣慰得从这两个人的话里分析得出温千冷现在还活着的事实。只不过,可怕的是他此时必然已经落到了那个叫七爷的变态手上。 “先把他带上去给七爷看看吧。”那人不由分说得将刘一桐架了起来。 七爷幽幽得点了一支雪茄,望着床中间呆呆直视着天花板的温千冷。 “你打算就这么挺尸?这样的话,跟我给你下药有什么区别?”七爷走到温千冷身边,将一口烟雾吐在他脸上:“听话一点,免得一会要吃苦头哦。” “我跟七爷无冤无仇,七爷若是不肯放我…便强做了…”温千冷闭上眼睛:“要我配合却是万万不可能…” “哟!真是倔到骨头缝里了――”七爷捏住温千冷的下颌:“这脸是阿成做的?” 他指的是温千冷脸颊上那道还在淌血的触目惊心的伤疤。 温千冷不吭声。 “不错,带点伤带点血够刺激有血性,否则你那一张细皮嫩肉的俏脸让七爷我搞不太清楚到底是在操男人呢还是操女人。”七爷把温千冷拉起来:“转过去,跪在床上。把身子趴下去…” 且不说这样的姿势代表着无上的屈辱,就连跟刘一桐在一起的时候,他都不愿意强迫对方用这个体位。光是自己膝盖上的创伤…有几处连玻璃碎片都还含在皮肉里。 温千冷无法配合他的要求。 ------题外话------ 虐啊虐啊虐~ 第七十章 救赎 温千冷的无所动作让七爷恼火异常:“我从来不会把话说二遍的。三个数,你若不肯,我会把你膝盖里所有的玻璃碎片取出来统统塞进你的里!” 温千冷几乎是被他连拖带拉得揪了起来,狠狠得按在床中央跪下。 雪白的床单瞬间被血染红大片,就好像伏在一片妖娆的莲花中央绽放着绝望。 温千冷闭上眼睛,只能听天由命。耳后身边,是七爷兴奋得解裤带的声音。 “低一点!”七爷呵斥,显然是温千冷极度的不配合让他无从着手下去。 温千冷只是哼了一声,依旧闭着眼睛岿然不动。 “还搞不清楚状况么?”七爷一翻手臂,重重的击打在温千冷的脊背上。那一声闷痛伴随而来的是温千冷难以自持得呻吟,腿上的伤受到压迫,那尖锐的玻璃仿佛割进了骨骼一般疼痛难禁。 温千冷身子一软,不得不低撑在床。但他咬紧着牙关全然没有半分屈服的姿态。 “七爷!”敲门声打乱了七爷的兴致。 “又他妈什么事?” “七爷,抓到一个人,您要不要看看?就上次搅了您兴致的臭小子,这次又来了!” 温千冷的心跳都要停止了,可以说,此刻便叫他立刻就死去也不想看到刘一桐的身影出现在这里。 可偏偏的,老天就是如此爱开玩笑。 七爷把雪茄按在温千冷光滑的脊背上掐灭,那灼烧的痛恍如隔世般,几乎让他难以控制得呼喊出来。 刘一桐被推进门来,跌倒在七爷脚下。 “就他啊!我当什么三头六臂的敢一而再再而三得坏我的好事。” 七爷踢起刘一桐的下巴:“你这小子,到底什么来头!” “你别动他!”温千冷扑下床,用床单裹紧身子。这一刻,他不想让刘一桐看到自己的狼狈。 雪白的床单洇着他满腿上伤口流出的血,一层一层得逼出了刘一桐的眼泪。 “别动他…”七爷狞笑:“怎么?这小子是你的相好?” “不是!”温千冷大喊一声:“他不是我的人,他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要做什么就做,但不要让我被不相关的人看见,让他离开,立刻滚出去!” “阿冷…”刘一桐的声音哽住了,他如何会不明白眼前的男人是在用自己全部的尊严来救他的性命。 “明明就是一副情深意重的样子,”七爷看了看温千冷又看了看刘一桐:“你们这样一幅生死与共不离不弃的样子,让我真的好想让你们感受一下人生中最大的讽刺和绝望哦。” “你不要动他!”眼看着七爷拎起刘一桐的衣领将他拖将起来,温千冷大吼一声:“他是铭誉郭再天的人,你敢动他你就完了!” 如果不是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温千冷死也不愿意承认刘一桐身边的另一个男人。但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自己的力量是多麽的弱小,自己的尊严是那么的浅薄。他甚至保护不了自己最重要的人不受被自己拖累和伤害。 可是事实就是这样无奈,只要能救下刘一桐,温千冷愿意做任何事。 “我他妈管你是谁的人!上了我的床还给逃了两次,传出去我还用不用混了?”七爷把刘一桐一巴掌摔到墙角去:“敢一而再再而三跟我七爷作对的人,不是找死就是找干!虽然你模样太普通,但好歹身材也说了过去。既然看不得心上人受苦受辱,不如来个双双飞,就当娱乐一把?” “阿桐…你跑过来干什么?真是个白痴…”温千冷扶着刘一桐,眼里满是疼惜:“别怕,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他动你的。” “你才是个白痴!”刘一桐的手被他攥得紧,断骨和磨破的手腕一阵阵得吃痛。 “你…你就这样挣脱出来的?”温千冷的眼泪一下子就滑了下来:“笨死了…早知道我把你两只手都锁上的…” “我走了快三年的时间,才走到你心里。你以为你这辈子还能丢下我么…”刘一桐伸手抚上他脸颊的伤:“大不了今天就死在一处…也休想再叫任何人羞辱伤害!” “什么生来死去的!这他妈的搞不懂你们这种年轻人整天矫情个什么劲。”七爷差点笑出声来:“不过是出来玩玩,却一定要逼七爷我要了你们的命。” “说说吧,你们谁先来!” “我!”温千冷推开刘一桐,忽的一声站起身来:“你本来不就是要来玩我的么?放了他…只要放了他你要我做什么都行!什么姿势都行!” 温千冷背对着刘一桐,他扯下身上唯一裹着的床单。如此优美的身材长长得映在夜晚迷醉的灯光下,添了的伤和染了的血丝毫没有破坏这份美感,反倒平添了想要让人极尽蹂躏的变态情欲。 “阿桐…把眼睛闭上。”温千冷背对着刘一桐,朝着七爷的方向跪下身来:“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人碰你的。” “阿冷不要!” “放心吧,我这样好的技术和诱人的相貌身段…七爷不会舍得杀了我的。”温千冷媚笑一声,直叫眼前那已经箭在弦上的老男人浑身骨头都要酥了。 “七爷只要放了他,我一定会伺候得很好的。” “你以为我跟席君成一样傻b么?”七爷抬起温千冷的下巴:“你想什么我会不知道?今天我就是要你在你的小男朋友面前好好得被干!让他亲眼看着,敢耍什么花样,我让你们后悔生出来!”七爷扭过温千冷得头,把他按在床边。 那美丽而扭曲的脸庞映在刘一桐绝望的眸子里,死去一般任由摆布。 “阿冷!不要――”刘一桐也不知是哪来的勇气,抡起地上的椅子就砸了上去!随之而来的自然是七爷杀猪一般狂暴的命令,几个打手鱼贯而入,场面顿时失控成一团糟! 这里是六楼,大大的落地窗上铺着玫瑰紫般令人迷醉的窗帘。温千冷扑到刘一桐的身上,他张开双手护着他抱着他,全然不顾落在身上的拳打脚踢。 “阿桐…我抱着你…我们跳下去好不好?”温千冷吻着刘一桐的额头,脸上的泪痕血痕交织在一起。 “你怕不怕?”刘一桐摘下眼镜,轻声说。 “你不怕我就不怕…只是我们约好下辈子做什么,免得我这个人糊里糊涂的,在人群中都找不到真正想要的那个人。”温千冷在周围吃人一样的目光中,淡定的穿上衣服。 “想死!用不着自己跳――”七爷挣扎着爬起身来:“我他妈帮你们扔出去!一个往北窗扔,一个往南窗扔…让你们下辈子也见不着!” “阿冷,下辈子我做你家院子外的邻居好不好…不管你爸妈在不在一起,家里幸福不幸福――我都能陪着你…”刘一桐抓着温千冷的手,无论那些无情的打手怎么撕扯都不肯放开。 就在这时,有人闯进来:“七爷,冬爷来电话说要您不可以为难刘一桐。” “什么?”七爷狠狠得看着刘一桐,想来他有些无法相信眼前这个平凡的男人就能值得冬爷出面。 “怎么,这家伙跟冬哥有点什么关系?早说早好嘛,我七爷不好他这款的。” “不是…似乎是社长下的命令。”那名下属正色道:“只是社长不在国内,全权由冬爷代为转达。” “带走带走!今天他妈的真是…”七爷烦躁又愤恨得摆摆手。 仿若大赦般的温千冷抱着刘一桐就要起身,却被七爷的打手死死按住:“不让我为难的那个人好像不是你…。我直说让他一个人走。” “你不放阿冷我是不会走的。”刘一桐坚定的说。 “七爷,社长在出国之前也提出了希望您这边尽量不要惹麻烦的意愿。刘一桐既然是社长亲自出面要保的人,您也就不要为难他们两个了。”那人似乎是海皇社其他部分里职位不低的角色,说起话来让七爷也不得不忌惮几分。 刘一桐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这一切都该是郭再天为自己所活动的结果。 楼下警车呼啸,七爷一脸愤恨得穿好衣服,骂骂咧咧得带着一群人离开。 望着客房里的一片狼藉,温千冷端着刘一桐的脸,他重重的喘息了几声:“你知不知道…要不是看在警察要来录口供的份上…我真想在这就把你做了。” “疼么?”刘一桐看着眼前伤痕累累的男人,轻声道:“你的脸…” “没关系,只要你不嫌弃我毁容…”温千冷按住刘一桐的手吻着他手腕上的伤,淡淡的血腥气融入在唇齿之间缭绕,他能感觉到怀里的人微微震颤了一下。 “即便毁了脸,你还是个很美的人…”刘一桐说。 “这些都不重要…”温千冷笑,两人站起身来往外走。警察已经进入大厅了,扩大的喇叭声在下面刺耳得循环播放着。 “都不重要?那什么才重要…”刘一桐扶着温千冷的手臂,身子柔弱得蹭在他怀里。 “当然是你…” “所以你刚才,是真的想要抱着我去死对么?”刘一桐抬起脸来,温千冷脸上伤口处的一滴血正好落在自己的睫毛上,一瞬间殷红的世界模糊了视线。 “是真的。”温千冷抬手拂去他眼角的血泪:“我知道我很没用,最危险的时候都没有办法保护你…但是要我眼睁睁得看着你受辱,我宁愿跟你死在一起了。从楼上跳下去的话身体都摔在一处…也分不清是谁的血肉了,虽然苦了来收尸的人。但我孑然一身连个家人都没有,到时候就耍赖跟你一并火化了合葬了,不是很好么?” 温千冷只觉得刘一桐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踮起脚尖去勾自己的脖颈,他会意俯下身子,两人就在走廊的电梯口开始接吻。 直到电梯叮得一声响,两人分开,面对着一笼子目瞪口呆的警察。 “你们…咳咳,还是先下来录口供吧。”一个队长模样的人清了清喉咙:“有受伤是不是,下面也叫了救护车。” 刘一桐似乎没有听到警察在说什么,只是那么定定得看着温千冷:“喂,我们两个好歹也算是死过一次的人――你…怎么都还没有说过你爱我呢?” 温千冷愣了一下:“现在?在这么多人民警察的面前?” 这表白是不是可堪全球最奇葩的事件翘楚了! 警察们分成两派,几个人觉得很是尴尬又很是恼火,过来是冒着生命危险执行任务的难道专门给同性恋见证爱情么! 另外几个人倒是蛮好奇的,估计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同性之间大庭广众的示爱。 只有一个小警察似乎责任感深重,他弱弱得问:“你们好像流了很多血,不快点去医院真的不要紧么?” “呃…没事,皮外伤而已。”温千冷抓了抓头,看着刘一桐那满是期待的眼神:“阿桐…那个晚上回去好好跟你说好不好?” “不好…”刘一桐的唇角微微上翘了一下,带着点挑衅的失望和赌气的骄傲。 “哎呀…我真的不习惯在坏人面前与你生死与共一番转过头再在警察面前深情表白么…”他伏在刘一桐的耳畔,小声说:“晚上,我让你浑身的每一寸肌肤都能感受到我是不是真的很爱你…” 刘一桐抓着温千冷的肩膀渐渐松开了力度,他说:“我就是怕…来不及了而已…”他的身子软绵绵得瘫倒在温千冷怀里,那无力的下坠感让温千冷瞬间失去了方向。 “阿桐!” 温千冷抱住刘一桐的腰身,才发现自己满手温湿的鲜血正源源不断得从男人下腹的一处巨大创口里涌出! 这是在刚才的斗殴中,不知被哪个丧心病狂的家伙给捅了一刀么? “阿桐!”温千冷抱着他,一手按在他的伤口处,才发现血液的温度远比自己想象的要高上许多。刘一桐一向是个手脚冰凉的人,他所有的温暖都给了自己这个最最怕冷的人。 如今这层层脆弱仿佛要带走他所有的生气。 那一瞬间,温千冷几乎忘了什么才是真的恐惧。 刘一桐你这个白痴!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还要强撑着,为什么永远都像个没有痛觉的机器人一样!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你最真实的状态真实的想法真是的需要呢? 温千冷一把将他横抱起来,冲进满是警察的电梯:“刘一桐你不可以有事你听见了没有!” “救护车就在外面!” “阿桐!阿桐你不要睡着…求求你不要睡着啊!”温千冷伏在救护车上,医生护士正在为他最重要的人采取着第一时间的紧急救护。 “阿冷…”刘一桐的声音隔着氧气罩,听着不是很清楚。但是温千冷永远都可以很轻易得分辨出他是在叫自己的名字。 “我在,我在这里!”温千冷攥着刘一桐的手:“别说话了,你想听什么我说给你听!” “别说…”刘一桐摇头,摇着摇着眼泪便顷刻溢出眼角:“等我醒过来…再听…” “那我就不说!我一定不说!”温千冷几乎不敢去直视那正在接受紧急处理的伤患之处,开在男人堪称完美的肌肤上,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就这样撕裂了他们之间几欲生死的距离。 “你记得要醒过来的时候提醒我,我还欠你一句话呢…”温千冷把脸埋在刘一桐的肩膀上,在他耳边不停得碎碎念:“你是个奸商你忘了么,谁欠了你的钱你比什么记得都清楚,我打坏你的被子盘子,砸坏的椅子凳子,你哪一样放过我了!现在我欠了你这么重要的东西,你一定要记得跟我讨还的你知道么?否则以你这样小心眼的性情,睡觉都睡不安稳的。” “阿桐…阿桐你听得见么!”呼吸机里的喘息声渐渐轻柔下去,温千冷像疯了一样推着他:“阿桐你应一声啊!” “你别动他!”护士满肚子恼火的骂了一句:“伤口这么大本来就不容易止血,你还要跟着捣乱!” 温千冷吓得全然不敢再乱动手,只是看着刘一桐越来越惨白的血色,整个心掉得一直找不到底:“大夫他…他怎么没有呼吸…他…我听不见他呼吸啊!” 温千冷几乎是在哭喊出声的,他的大脑嗡嗡隆隆,所有的意识都被搅合成了一团。 “呼不呼吸是要看仪器上显示指标的!”护士几乎被他气崩溃了:“你听不见是因为你的耳朵在流血!” “我怎样…都无所谓…只要阿桐能活下来…”温千冷凑在刘一桐的眼前:“听得见么阿桐?你听得见我说话么――” “你真的好吵啊…”刘一桐皱着眉轻声飘出一句话:“比天哥吵多了…甚至比…琳琳小美…他们所有人加起来都要吵…” 谁更吵就表示谁更在乎么?当然没有这个说法,温千冷只是有心这样去想。因为无论如何,他都必须要认定自己作为刘一桐心里最重要的男人那一角色。不管这一生…是否还有机会生死相依。 “我就是要吵…吵到你永远都无法闭上眼睛…”温千冷把他的手按在唇边不停得亲吻着,眼泪却无法抑制得往他身上落。 “我真的很累…现在都已经是凌晨了好不好?你再吵…我就…死给你看!” ------题外话------ 继续虐,我怎么那么后妈啊! 第七十一章 重要(就是要教训这个渣攻) 你还欠我一句爱没说出口呢。 我如何甘心就这样死去。 —— “阿桐!”温千冷一下子从梦中惊醒,浑身的疼痛几乎来自身体上的每一块骨骼。让他爬起身来异常艰难。 “冷哥…你醒了!”端木稀披着外套,从床边一下子怔起来。 他脸上青紫的伤还没有消去浮肿,手上缠着厚厚的绷带。也不知道那断指是否来得及重接,有没有落下终身的残疾。 “我…我躺了多久了?阿桐呢?”温千冷掀开被子就要跳下地去,难以禁持的疼痛却让他无法站直身体。 “冷哥,你膝盖伤得厉害,不能走路的!”端木稀奋力想要去扶瘫坐在地温千冷,小小的身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男人弄上轮椅。 “阿桐在哪?他…”温千冷的记忆并没有丢失,他眼里最后的定格是刘一桐躺在一片血红之中,脸上的氧气罩绝望地起伏着。 自己握着他的手,却不记得到底是暖是凉。 他最后对自己说了什么?爱还是不爱,恨还是不恨,疼还是不疼却仿佛随着身上一跳一跳的神经疼搁置在麻药之中。 “刘先生他…”端木稀垂下头,咬着毫无血色的嘴唇。 “你说啊!”温千冷几乎是咆哮起来,他抓着端木稀的肩膀只觉得心脏骤然偷停,那欲言又止的真相难道真的就要被绝望所宣判! “我…我不知道…”端木稀的声音越来越小:“冷哥,我来医院就只…只在病房里看到你…我没见到刘先生…” 没有见到刘一桐…。温千冷的指甲逐渐嵌进已经满是伤痕的手心里。他开始拼命地回忆,这一切是不是只是自己的一场噩梦。 刘一桐没有受过致命的伤,他只是在跟自己开玩笑,然后若无其事得提着点心和奶茶带着招牌式贤顺的笑容出现在自己的病房前。 他会不会已经走在电梯里,或者大门口…无论是哪一种,温千冷都宁愿选择相信,因为他无法给自己这样的解释——刘一桐甚至没来得及进入抢救室就被送进了冰冷的太平间。 我…还欠你一句爱。还欠你妈妈一顿饭。还欠你妹妹一个像样的礼物… 你这睚眦必较的奸商,你会放弃向我讨债么?你会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么?你会舍得丢下好不容易才找准爱的方向,找准人生方向的温千冷么? 温千冷只觉得全身的痛感都化为歇斯底里的抓狂,他一刻也无法再等,奋力得从轮椅上撑起来! “阿桐!阿桐你在哪里啊!”男人高大的身影佝偻着背,步履艰难而蹒跚,就像一个找不到家的孩子扶着墙壁痛哭流涕。 “冷哥!”端木稀想要去拉他,全然被男人失控的蛮力撞倒。 温千冷就这样一间一间病房摸索过去,一边哭喊着一边竭尽全力得推开撞开踢开。虽然每一步都像是在刀尖上行走一般艰难,但比起此刻仿佛火焰上灸烤的心,这点伤痛又算什么? 他不顾别人诧异的愤怒的怨念的颜色,恶毒愤恨的抱怨,甚至像看怪物一样看着自己疯狂的行为——他只想要找到刘一桐。 失去理智的结果自然是引来的大夫和护士的阻挠,一剂绝望的镇定剂猛然插进男人手臂的青筋里。 温千冷像一头被斗败了的牛一样轰然瘫倒在纯白色的走廊里。他倒挂着视线躺在冰冷的大理石上,只觉得端木稀的哭喊声距离自己的意识越来越远。 刘一桐…你不会就这样消失的对不对?我浪费了那么多本该与你相守相知的日子,你一点都不会不甘心么? 温千冷的眼泪划过鼻梁,在他眼角下的水洼中似乎映着郭再天的身影。 就像被人扼住喉咙一般的窒息,温千冷还是第一次遇到能毫不费力就把自己这样块头提起来的人。 “郭…” 话音未落,一击厚重的边拳打在温千冷的脸颊上。 他不知道自己脸颊上的刀口缝了多少针,但这一下很明确的该是白缝了。撕裂般的肉疼和湿哒哒的血温吞吞得溢出纱布,被眼角蜿蜒的泪水一打,痛得更甚了。 “我用了十个月的时间,想要带他走出你的阴影。”郭再天拎起温千冷的皱巴巴的病服衣领:“可我他妈才把他交给你不过十天,你就能把他害成这样!” “他在哪…你让我见见他…”温千冷几乎耗尽了力气,在镇定剂得作用下他除了拼命的流泪却是连说出一句完整的话都心力交瘁。 “你对谁有责任?你要去为谁赎罪?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这副德行,除了让他为你揪心为你操心为你担心——你还能给他什么!”郭再天将他按在墙角上,吃人一样的表情映在温千冷绝望的双眸里。 “阿桐没有死是不是…求你让我见见他啊。”满是洇血绷带的手拼命地抓扯着郭再天的衣袖,温千冷不要骄傲也顾不得尊严,只要让他知道刘一桐还活着,哪怕要他用一切去交换。 “他已经死了!这一生一世,永生永世,你都休想再见到他!”郭再天甩开温千冷的手,他的眼里呈现出骇人的血红,不知是源于无上的愤怒还是无奈的悲情。 “你给我听清楚,刘一桐已经死了!” “我不信…”温千冷的泪水戛然而止:“我不信…我不信!阿桐他不会死的!”他抓着郭再天西装的肩膀,泪痕血痕污秽交织,染得那一身孑然的男子肮脏不堪。 一击响亮得耳光拍出飞溅的血沫,重重得落在温千冷的脸颊上。 “不管你信不信,你都再也见不到他了。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你还会不会想要去做这样的蠢事?你还会不会连累他去蹚你那肮脏的浑水?你还会不会天真的以为…无论你做什么他都不会离开你?可惜这些都没有意义了。因为失去就是措手不及的瞬间,就是永无悔恨的条件…。” 郭再天的每一句话都如锋利的刺锥狠狠得戳在温千冷的心上,他伸手扼住自己几乎要窒息的喉咙,那是怎样一种虐尽心扉的痛让他想要拼死挣扎着不要去接受这样的事实! 那招牌服务生式的温柔笑容,明亮清澈的黑框眼镜,白皙修长又干净的手指,还有那柔软芬芳的纯黑短发。这些——再也看不到了么? 妙语连珠的揶揄,不痛不痒的冷笑话,轻声细语的关切,甚至迷醉诱人的呻吟。这些——再也听不到了么? 胸腔钝击着那与心跳格格不入的痛感,仿佛风起的涟漪一般推进加剧着。呼吸的力度越来越失控,像被一层层腥气所逼迫到的极致。温千冷张开嘴,他太难受了。只想要大口大口得呼吸几下来缓解那无处释放的悲哀,却是咳出了大片的鲜血! 污血溅在郭再天的衣襟领带上,酝酿着空气里凝固的腥咸。 温千冷无法思考也感受不到疼痛,只有那空白的意识才会带给他哪怕一丁点的幻想,还能再看到模糊成影的音容笑貌仿佛从未离开。 “冷哥!”端木稀哭喊着爬到郭再天的脚下:“郭先生求求你,不要再折磨冷哥了!他也不想的…他都是为了救我啊!” “滚开!”郭再天不轻不重得一脚踢开端木稀:“你们每个人,都打着守护的借口做着自私自利的混账事!爱一个人就能为他肆意妄为,爱一个人为他所犯的罪就不算犯罪了么?好像全世界就只有你们才有最重要的人!那我呢…我最重要的人就活该为你们的行为买单,活该受尽折磨么!” “温千冷!”郭再天上前一步将温千冷软绵绵的身子提起来:“你给我发誓…用你的肮脏的血发誓,用你苟延残喘的命发誓…今生今世若敢再叫阿桐受一点点委屈!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发誓…”温千冷凄绝的笑容挂在惨白的唇角边:“我若是发誓…我宁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只要阿桐能活过来…只要他活着…” “你给我一个字一个字的听清楚,有生之年你再叫他受委屈…”郭再天凑近温千冷的耳畔,将掷地有声的威胁慢慢吐进去。 “我一定——会让你永远都无法再找到他的!我会让你怀着愧疚和绝望却无处表达,让你念着不识好歹的悲哀,孤独终老。”郭再天慢慢放开温千冷:“我赌的不是你我之间谁更爱他,我赌的是你跟他之间谁更愚蠢!是你先耗尽了他对你的所有在意,还是他先耗尽了我…。对他的一切幻想。温千冷,我了解我自己也了解阿桐…我将永远都是你的对手!” “阿桐…”温千冷重重得喘息着,慢慢靠着墙壁滑坐下去:“阿桐他…在哪里…” “楼下重症监护室…刚刚脱离危险…”郭再天攥着拳头,甩身消失在楼梯拐角处。 温千冷摇摇晃晃得撑起身子,望着泪眼婆娑看着自己的端木稀:“你走吧…剩下的时间里将有无数个每一分每一秒…但我都只想跟他在一起。真的…没有什么会比阿桐更重要的了。” “冷哥…” “小稀…自己保重,最好不要再见了。”温千冷闭上眼睛,就好像把一个完整的噩梦狠狠得搁置在记忆的回收站里。 ------题外话------ 虐的我肝颤啊!下章稍微欢脱一点…话说真的以为受挂掉的亲,猫咪负荆请罪。 第七十二章 病房好欢脱 沉默的监测仪上分分钟闪烁着让温千冷无法安心的数值。他看不懂那些指标,所以只要微微有一点动向都会让他紧张。一个呼吸一次心跳,哪怕偶尔从门外经过的脚步声都极尽恐惧。 郭再天在门外站了良久,当温千冷第三次昏沉在刘一桐床边的时候吩咐人把他拖走。 “郭少,把这小子丢出去算了――” “别这么做,给他开隔壁的病房吧…阿桐醒来也希望能快点看到他。”郭再天抬头,只看到行色匆匆的一群人从安全出口奔进来。 “阿桐!阿桐怎么样了?他――”哭得满脸泪花的人当然是燕小绮,过了危险期以后郭再天才用刘一桐的手机通知了他的一些家人和朋友。 “伯母您放心,已经脱离危险了,还在观察期。”郭再天扶着她坐下:“琳琳,那边有自动贩卖机,买点热奶茶过来。” “他爸爸下周就要从国外回来了。半年没见却出了这样的事…我…。”燕小绮含着泪水一刻不放松得盯着玻璃窗里的儿子:“我可怎么对他们交代啊…” “阿姨,阿桐一定不会有事的,他一向最走运了……”江唯语扶着燕小绮的肩膀,轻声细语得安慰着她。 “这好端端的是惹上了谁啊!”燕小绮长吁短叹得:“当初我就说他不好好念书非要退学开什么酒吧…。早知道,就应该逼他念书念下去,毕业找份工作不是很好么?怎么会惹上这些危险啊!” 郭再天的心像塞了一团乱麻般抑郁难禁,他只能在心里苦笑――这世上有果必有因,当年自己的无知从侧面导致了刘一桐整个人生都改变了轨迹。今天要遭受的一切虐心,也不过都是报应罢了。 不退学就不会去开酒吧,更不会认识温千冷…。命运万千多变,蝴蝶效应的最好诠释。却惟独说不清对了还是错了,只要每个人都能认清自己所想所有,才是真。 “伯母您放心吧,只是一般的歹徒抢劫,已经报警归案了。”郭再天不想吓到眼前这个可怜的母亲,所以轻描淡写得解释了一下。 “抢劫啊…抢劫就给他钱好了,干嘛要拼命啊。”燕小绮叹了口气:“都是沛夜啊,从小就告诉阿桐要有血性,要坚强…。像知洲那样老老实实文文静静的不也挺好的么?至少不会伤及性命――对了,他…他的那个朋友呢?叫温…” “温千冷。”郭再天心里有点难受,他没想到刘一桐已经把温千冷带回家见过父母了。 “他没事,也受了点伤。”郭再天转过脸去。 “那孩子也可怜的…连个家人都没有…我去看看他吧。”燕小绮生性善良,在这样的时候还能顾及到别人的心境的确令几个年轻人都刮目相看。 “难怪老板人那么好的,原来是像他妈妈啊。”小美捅了捅琳琳说。 “确实难得啊,我要是老板的妈妈,知道这个温少让我儿子受过那么多委屈,绝对抽死他哦!”琳琳无奈地说:“可惜,谁叫老板就喜欢吊死这一棵树呢――”她看了看郭再天,眼神里充满了欲言又止的同情。 “郭少!你就把阿桐收了吧。”琳琳一个箭步跨过去:“我真的再也看不下去了――” “琳琳别闹了,郭少心里也不好受。”江唯语把她拽住:“阿桐就是个木头做的脑袋勾芡的心,如果谁对他好他就真的跟谁在一起,我当初才没那么轻易就放弃呢。” “诶?那孩子――”小美指了指楼梯拐角处。一个瘦小的身影唯唯诺诺得藏了进去。 “端木稀吧。” “说起来这孩子也真是够可怜的,到最后还是孑然一身,浪费了最好的青春和最美的时光。”琳琳叹了口气,起身招呼他过来:“他可能有话想说吧。” 端木稀走到郭再天的身前,将一封信交给他:“能不能拜托你帮我把这个交给冷哥和刘先生…我…我先走了…” ―― 刘一桐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上午了,如果温千冷只是压麻了自己的手臂他应该不会忍心推醒他。但是压在自己的输液管就不得不窘了,他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男人的短发。 “阿冷…” “你!你醒了!”温千冷像斗鸡一样挺起脖颈,迎上刘一桐倦怠又温柔的目光。 “你这副样子…是不是被天哥刁难过了?”刘一桐的身子还没办法自由活动,他看着温千冷那满是泪水的眼睛想要抬起手帮他拭去,却被他一把按在脸上。 “阿桐你从来都不会骗我的,我就知道你一定会醒过来的。” “废话,我又不是植物人…只要不死总归会醒的。”刘一桐看着他脸上的刀痕,心中顿时吃痛:“这个…这么深啊…” “这样也好,毁了容的人身边再也不会有那些奇奇怪怪的纠缠了。一想到会惹你生气,我宁可不要――” “不要那些人,还是不要脸?” “不――”温千冷在他惨白的面颊上弹了一下:“差点命都没了,这张嘴倒是一点没有学乖么…” “我只是昏迷了几天,又没有失忆。就算脑细胞死去七成,对付你也绰绰有余…” 看着温千冷瞬间不语,刘一桐微微侧过身子:“怎么了?自尊心开始学着泛滥了?” “不是…我是在想,等你身体好些我一定要试试让你立刻就能闭嘴的方法,免得耳朵都要爆炸了。” “那你要刻苦钻研一下了,我暂时还没想到有什么能比吐槽你更让我觉得有兴趣的事。”刘一桐轻笑一声,觉得伤口有点疼。 “阿桐,我爱你…”温千冷突然俯身上去吻住了他。 刘一桐皱着眉头推了推他:“你是说真的还是…只是为了让我闭嘴?” “都有…”温千冷压在被褥边缘,有点挑衅得看着他。 “你知道我刚才为什么要推醒你么?”刘一桐的话题总是转的让温千冷很短路? “为什么?你想我?怕我着凉?” “因为你压在我的输液管上。而现在,我很想一脚把你踹出去…因为你现在压在我尿袋上了。” 温千冷没有抓狂也没有继续嬉闹,他只是撑着床沿起身,在男人的额头上深深吻了一下。 刘一桐还是他的刘一桐,没有因为这么多误会伤害苦难哀愁而有过一丝一毫的改变,他很庆幸自己最终抓住了幸福的尾巴。 “端木稀呢!”刘一桐忽然很紧张得问。 “他走了…回家乡去了。”温千冷说:“席君成死了,他更是没有还留在这的理由了。” “哦…”刘一桐的表情舒展开,沉沉得躺回到床上。 “其实你也很关心他的…只不过是因为吃醋才处处刁难他?” “你少废话,我才不像你那么博爱!”刘一桐颇为愠怒:“我就是想着,他万一最后还是死了,那我们这些血不都白吐了。我刘一桐什么时候做过这么亏本的买卖?。” “可你从认识我开始不就一直在亏本么?” “说的也是…”刘一桐眯着眼睛伸出手示意温千冷过来,在他的一侧脸颊上摩挲着。 “你…不会是要在我脸上纹个条形码,改天卖出去回成本吧?”温千冷被他摸得浑身发毛。 “呵,我倒想在你脸上纹一圈马赛克,让你长得这么少儿不宜!” “那我不做点少儿不宜的事是不是都对不起这张脸?”温千冷盯着男人的眼睛,足足沉默了半分钟:“对了,小稀留给我们一封信,你要不要看看?” “看个毛线,无非就是想你表达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爱意。”刘一桐别过脸去:“你要是不怕把我气死的话,就读来听听。” 温千冷展开信件,挑了中间一段开口读到: “冷哥,你一定要好好跟刘先生在一起。他对你的爱比之我对阿成有过之而无不及,如果你很可怜我,就不要让他再受那样的委屈。我到现在还记得你在别墅跟玉琪在一起的那天,刘先生一个人站在院子外面吸了好久的烟,然后把家里能找到的床单被褥都洗了个遍。虽然他什么都不会对我说,但我能感觉到他的眼神是多么希望你能把心放在他身上哪怕一点点――” “你!你别念了!”刘一桐只觉得整张脸都像活烧一般滚烫,伸手就去抢信。 “阿桐,你还不承认,你明明很早就已经对我产生那种感觉了对不对?你早就很想跟我…”温千冷眯着桃花眼在刘一桐的耳边轻咬:“话说,你以前自己解决的时候…是不是都会想着我啊?” “你闭嘴啊!我是担心你纵情放欲伤了身体――谁…谁他妈想过这种事!” “不管,反正端木稀的信里压根就没讲别的,你再看看这段――” “温千冷你是不是想死啊!”刘一桐扑过去扯信,伤口顿时被他拽的生疼,只好无奈得靠着床喘息:“你自己得意好了,反正喜欢你又不是我能控制的!” 温千冷把信丢掉,一手揽住刘一桐的腰把他轻轻得拥进自己怀里:“你为我受了这么多苦,我就是再混蛋也不会去得意的…阿桐,我会用的整个生命的长度来补偿你的。” “吻我…”刘一桐仰起头,轻声说。 “阿桐!你醒了――这…”燕小绮本来激动不已得闯进门来,眼前的一幕直接把她吓怔住。 眼看着自己的儿子被男人抱在怀里亲吻总归还是怪怪的,但再奇怪也不会比看到自己老公被别的男人亲吻吧…她不好意思得退出去:“那个…我等会再来。” “妈!”刘一桐有点尴尬得把温千冷推开:“你进来吧。” “你这个不省心的小子,真是吓死妈了!”燕小绮坐到床边,真是又心疼又生气:“你爸爸他们明天就回来了,你要是还不醒我都――唉…” “阿冷…我想喝奶茶…”刘一桐看了温千冷一眼。 “可是医生说你还在禁食啊。” “那…闻闻也好,帮我去买嘛!”第一次听到刘一桐撒娇的温千冷当然没有办法拒绝,于是拄着拐杖往病房外走去。 “妈…别跟爸爸们说。”刘一桐看着燕小绮:“你就告诉他们说我跟朋友出去度假了,要过几天才回来。” ------题外话------ 伏笔都埋成这样了猫咪要撒狗血了。小伙伴们准备迎接结局前最后的大虐天下吧~啊哈哈哈 第七十三章 神秘的恩人 “天哥…”刘一桐轻声叫了一句,他能从紧闭的双眼外感受到男人特有的气息。 “你知道我有多么不想看到这样的你。”郭再天靠在床头边,眼神极力冷漠却还是掩藏不住宠溺的温柔。 “……” “我当做宝贝的你,偏偏你自己不肯珍惜自己。”郭再天弯下身来,就像在看一个不听话跑到大街上玩耍后背卡车撞了的熊孩子:“阿桐你到底要我拿你怎么办?” “我和阿冷以后都不会再惹麻烦了,天哥,我答应你这是最后一次。”刘一桐撑起身子来:“谢谢你救我们。” “操碎了心不是为了听你一句感谢的。”郭再天轻抚着他的脸颊,手掌慢慢下移,一下子捏住了他白皙的脖颈:“真他妈的想掐死你…让你永远都逃不出我的手心,也好过莫名其妙得为你担这些心。” “天哥,我有事想问你。”刘一桐按住他的手:“那天出事的时候,我听到七爷的手下接了一个电话后就把我们两个放了,是你叫人做的吧?” “算是吧,否则…我真想象不出你会出什么样的事。”郭再天似乎还有些后怕:“不过现在也好,温千冷的脸毁了,以后也就不会再有这么多麻烦了。人家都说,找男人不要找太帅的――” “可是天哥也很帅啊。”刘一桐笑道。 “……” “呵呵,我还没说完呢…”刘一桐继续道:“天哥既然认识海皇社的人,他们怎么还敢一而再再而三得找我们麻烦?” “不是我认识海皇社的人…”郭再天道:“海皇社并非从上都下都是黑社会性质,名义上的社长拥有整个产业百分之七十一的股份。他是我父亲的朋友,我喊他世伯的。” “世伯很少插手帮会的生意,但海皇社的冬爷是他的心腹,所以这件事呢,我绕了个弯子找人出面才摆平的。” “怎么?你还在担心什么?”郭再天看刘一桐的表情略有些异样。 “没什么,就总是觉得你跟海皇社竟然颇有渊源…当初怎么都不告诉我…”刘一桐显然有些不太开心,这个莫名其妙的海皇社真的是把自己的温千冷坑的够苦了。 “我不告诉你是因为海皇社之鱼龙混杂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讲得清的。而且,我总觉得你应该远离这些肮脏事才对。世伯这把年纪的人都退下来好久了,能活在阳光下的人谁喜欢招惹黑社会?” “算了,你帮我跟你世伯道声谢吧。毕竟是他救了我和阿冷…否则你就只能在楼下的地面上看到一堆烂泥了。”刘一桐叹了口气。 “想道谢的话你可以自己去跟他说,他好像快从国外回来了。”郭再天笑道。 “算了吧,你刚才还说希望我远离这种奇奇怪怪身份的人,难道我还要走上门去跟黑社会老大共进晚餐么!” “呵呵,你明明就不是真心道谢的嘛。”郭再天揉了揉他的头发:“温千冷去哪了?” “去帮我买奶茶了。”刘一桐觉得坐着时间久了伤口还是有些疼:“天哥,扶我躺下好不好?” 郭再天无奈的说:“你又不能喝饮料,还要专程去打发腿脚不灵的人去帮你买…该不会…是故意支开他的吧。” “是呀,把他支走是想跟你多呆一会行不行啊?”刘一桐似乎是有意开他玩笑,把脸蒙在被子里转过身去不多说话。 “若有一天,你能把这句话说成认真的,要我怎样我都心甘情愿…”郭再天轻轻拍了拍刘一桐的背。 “天哥…”刘一桐挑起下颌,他柔软的头发陷在洁白的枕头里,脸颊的轮廓在窗外夕阳下呈现出好看的逆光:“有时我想,我之所以这么多灾多难,可能是因为太辜负你了。” 郭再天颔首,目光深深得扎进刘一桐的眼眸里。宽大的手掌抚摸着男人毫无血色的脸颊,然后吻了上去。 刘一桐起初以为他只是浅吻,直到湿泥又陶醉的舌尖开始逗弄着自己的唇瓣,进而轻启牙关。呼吸得有些不顺畅,刘一桐微微蹙着眉头推开他。单手接触到他衬衫的衣领才发现他的泪水。 “天哥…” “傻瓜…你要是能爱我多好…” 郭再天仰起头眨了几下眼睛,然后即刻扯出一抹温柔优雅的笑容:“我先走了,你多保重。” 温千冷刚刚过来门口,刚才那一幕虽然让自己心里很不好受,但不知为什么竟连迈上前来的勇气都少得可怜。 郭再天盯着他,神情没有异样,但目光一如既往的犀利:“我跟你说过的话你最好记住。” “我会珍惜阿桐的。”温千冷说:“至少不会再给他为别人感动到连推开强吻勇气都没有的机会。” “你的奶茶…”温千冷坐在床头的椅子上,拎着袋子在刘一桐微阖的睫毛钱晃了晃。 “我不能喝,所以你喝给我看吧。”刘一桐侧过身来,看着眼前略有些失落的男人:“你不开心了?” “恩。” “那你为什么不上前来阻止?” “阿桐,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想问的,但是又怕你生气。” “你惹我生气的次数还少么?”刘一桐用手臂撑着上半身,微微往男人身前挪了一小步:“我们之间又何须再多揣测。” “你为什么不喜欢郭再天啊?”温千冷差点没奶茶呛了一下:“像他那样的男人,其实很难让人抗拒的。” “谁说我不喜欢他?”刘一桐玩味得看着他,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你要是再让我伤心,说不定我就会喜欢他了。” “你…”温千冷的眉毛拧成一团:“我不是跟你开玩笑的。” “我也没跟你开玩笑,做人做事永远都要有危机意识,难道等你把我捅成了透明窟窿我还非你一棵树吊死?”刘一桐躺下,一只手摆弄着温千冷卫衣下面的拉锁环:“只不过,我心里有郭再天的那个时候,就算有一万个妖娆多姿的温千冷也入不了我的眼…” “别用妖娆多姿来形容我好不好?”温千冷一股冷战油然而生。 “可是当我心里有了温千冷的时候,同样无论谁也进不来了。” 温千冷按住刘一桐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了一下:“要不要睡一会?” “恩…你唱首歌给我听…。” “我不会唱歌的啊。”温千冷面露难色,心想这家伙借着伤病撒娇矫情起来还真不是一般难搞。 “会吃饭就会唱歌,只不过有唱的好坏之分罢了。”刘一桐期待的眼神让温千冷避而不及。 “我真的不会唱歌啊…你以前有听我唱过歌么?” “就是因为没有,所以才想要听嘛。” “我上一次唱歌貌似还是初一班级的大合唱呢,我记得那首歌蛮老了,叫相亲相爱。”温千冷说:“我一唱歌就破音,所以只能被安排唱第一句。” “我知道这首歌…”刘一桐轻轻起了个调,两人就在傍晚的夕阳里默默对视着,完全记不住词的哼唱起来。那一瞬间,仿佛整个世界的节奏都休止了。 “不过最后我还是没有参加那次合唱。”温千冷帮刘一桐盖上被子:“唱的难听不说,而且那样的歌词对那个年纪那个遭遇的我来说,不是纯粹捅刀子么?” 我喜欢一回家就有暖洋洋的灯光在等待, 我喜欢一起床就看到大家微笑的脸庞, 我喜欢一出门就为了家人和自己的理想打拼, 我喜欢一家人心朝着同一个方向眺望。 刘一桐的心猛然间攫住了,这世上有些伤注定是结不了疤的。 “阿桐,你怎么了?” 感到手下的男人半掩着被子的身体似乎有些发抖。温千冷担心道:“阿桐?没事吧…” “没事…可能药劲过了,伤口疼得厉害。”刘一桐说。 “我去叫大夫过来看看!”温千冷扶了一下他额头上的冷汗。 “别――”袖口被对方奋力攥住:“阿冷,留在这儿好不好,陪我…” 温千冷点点头,微笑着坐回过来:“真的没事?强撑着可不好…” “没事,杜冷丁打多了死脑细胞,以后…就不容易对付你了。” “哎…就我这种没瓤的脑子,就算你闭着眼睛都能把我虐出两条街去呢。”温千冷伏在他耳边笑说:“被你卖了我都能帮你数钱数到手抽筋。” “阿冷…想问你个问题。”刘一桐突然说。 “爱。”温千冷郑重得点头说 “你搞什么啦,不是这个呀。”刘一桐把他的脸推过去:“我是男人,不需要你用哄女人的方法跟我打交道。” “可你的身体明明就比女人还敏感…” “那是因为女人的皮下脂肪含量高!温千冷你再闹我就不理你了好不好,说正经的呢。”刘一桐也不知是佯怒还是真心烦燥。温千冷拍拍他:“好了,你问就是了。” “如果有人拿走了你的东西,你会怎样?” “这也算问题?”温千冷愣了一下:“你认识我这些年来,被席君成被端木稀被玉琪甚至被林姐连背叛带欺骗的,他们拿走了我多少东西?骗去的金钱我从来没计较过,骗去的真心…我也都渐渐释怀了。” “是么?” “是你跟我说的吃亏是福,也是你跟我说的爱过的人都会在平行的世界里爱着你…”温千冷垂下眼帘:“特别是席君成为我挡的那一枪,让我彻底明白了。” “好吧。你这洒脱的性子,看来越来越不用我那么担心了呢…”刘一桐闭上眼睛,却没让温千冷看到靠近另外一侧的眼角骤然划过一丝泪水。 ------题外话------ 真特么想饶了我的受啊…再虐就真滴要挂掉了… 第七十四章 惊蛰 刘一桐没等到伤口拆线便强烈要求出院,温千冷拗不过他便只好答应了。一早办好了出院手续,两人回了复式公寓。 一点微妙的变化已然在两人之间慢慢酝酿着展开。温千冷发现刘一桐似乎比之前敏感许多,偶尔矫情任性,偶尔又伤感发呆,这让他怀疑对方是不是不小心伤到了脑子。 但是江唯语告诉他说,刘一桐这种状况从心理学角度上来讲――完全是故意的。 江唯语刚刚拿到了心理学辅修学位证书,刘一桐说从此gay圈将永无宁日。 温千冷的病假已经结束,每天他要按时上班下班。而刘一桐伤后身子一直都不太好,饭店里的生意也没有精力去顾及。 那天温千冷回来的时候刘一桐还在睡觉,他说他喜欢在下午四点钟开始午睡。温千冷笑他说这个时间不叫午觉,叫傍晚觉。 刘一桐却说他只是希望无论是早上醒来还是下午醒来,都能看到对方。 温千冷端了一盘豆豉鱼油麦菜上来,这着实让刘一桐刮目相看。因为他知道男人的厨艺虽然有了很大的进步,但也仅限于在吃饱的同时不会被可恶的口感吓到。 这样色香味俱全又带着大饭店固有霸气的菜品实在很难相信是出自于他的手。 “怎么做的啊?”刘一桐尝了一下:“高端大气上档次的东西通常跟你都沾不上边呢。” “工序大概是这样的――”温千冷咽了咽口水:“首先,把猫从炒勺里赶出去。然后清洗炒勺。 将炒勺置于煤气灶上。从冰箱中取出油麦菜一把,豆豉若干,葱姜蒜少许。 再把猫从炒勺里赶出去。清洗炒勺。 将炒勺置于煤气灶上。清洗油麦菜,葱姜蒜切碎。从冰箱里取出鲜鱼一尾。把猫从炒勺里赶出去。清洗炒勺――最后叫个外卖……” “噗――”刘一桐几乎把整口饭都喷出来:“我忘了告诉你,肥路易在家的时候是不能做鱼的…” “算了,它啃过的就喂它好了。”温千冷给刘一桐盛了一碗汤:“大夫说你现在免疫力差,容易生病,这秋冬换季的天气里要补补元气。马上入冬了,你的身子再不好我可就――” “可就怎样?”刘一桐清澈的眼睛掠过他英俊的脸。那道伤疤依旧触目惊心,但还好再靠近鬓角的腮弧的地方,也没有非常的明显。 “可就要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温千冷笑道。 “德行吧,我哪天真让你自己动手了?”刘一桐不轻不重得推了他一把,小半碗汤正好洒在温千冷的腿上。 “烫着没?”刘一桐紧张的问。 “你摸摸看不就知道了?”攥着男人的手往下滑,目光交汇的瞬间气氛开始异样。 “你烦死了,好好吃顿饭不行啊!”刘一桐抽回手:“等下――手机响。” 刘一桐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竟然是杨沛夜。 他走到阳台上接听杨爸爸的电话,温千冷喊他:“谁啊,到外面干嘛?冷不冷啊!” “我爸,这里信号不好。”刘一桐回头喊了一句。 温千冷从沙发上拿过外套给他披上去:“当心点着凉。” “喂,杨爸爸――” “阿桐啊,身体怎么样了?”杨沛夜倒是开门见山,一下子把刘一桐怔住了。 “杨爸爸,你…你都知道了?”刘一桐心想定是老妈没把好嘴门关,明明嘱咐她不要告诉爸爸们的。 “知道你这小子看起来省心,其实最容易出幺蛾子。”杨沛夜的口吻里有些责备也有些心疼:“你爸爸还不知道,他那个心性有点小事都会纠结的睡不着觉,告诉他也没用。我说你小子什么时候主意变得这么正?出了这么大事竟要你妈瞒着我们?” “杨爸爸,真不好意思让你们这么担心。”刘一桐叹了口气:“大半年没见了,一下飞机就让你们往医院赶也实在是…。再说我也没什么大碍,虚惊一场罢了。就当买个教训,下次遇到这种抢劫――” “抢劫?你当你杨爸爸脑子是倒瓤的吧。你妈说你遇上了劫匪我就真信?”杨沛夜打断他的话:“你给我说老实话,怎么惹上事的?” “杨爸爸…算了不提了吧。” “是不是在外面谈了个什么男朋友,你这家伙不为钱不为利,也就遇上感情能让你拼命吧――” “我妈连这都说了!”刘一桐差点背过气去:“我…我其实没想瞒着你们,只是等…” “你妈什么都没说,可你觉得自己掩饰得很好么?”杨沛夜说:“就刚才给你送衣服的声音,你当我听不出来?你爸当年也是这么关心我的,哈哈哈。” “杨爸爸,别开我玩笑了。” “明天是周末,你出来下,去咱们店里一块吃个饭吧。大半年没见了,杨爸爸有些话想跟你说。” “那我…还要带他一起么…” “随便你,要是觉得两人相处的好,就带来给爸爸看看。” “那我爸呢?” “他在国外这段时间专心自己的书,明天要去找出版社谈合作去了,没空搭理咱爷俩。” “那…要不等他有空一起――” “不用,我有点事想跟你说,还真不大希望你爸爸知道哩。”杨沛夜的话里透着诡异的神秘,倒叫刘一桐丝毫无法拒绝。 “哦…那明天见。”刘一桐挂了电话,有些神不守舍。 “怎么了?”温千冷推开滑门:“快进来吧,饭都凉了。” 墙上的挂钟无声无息得敲打到了8点整,刘一桐端着碗随便吃了几口。 “阿桐?阿桐!”温千冷似乎看出刘一桐在发呆:“你没事吧,是不是冻着了。”他伸手去探男人的额头:“发烧没?” 胳膊还没来得及放下就被刘一桐拦腰抱住了。 “阿冷…抱着我吧…” 温千冷双手环住他,微微俯下身子点了点他的额头:“干嘛突然撒娇,是不是…忍得太久了?” 刘一桐压着眼镜把脸埋在温千冷的胸膛,只能听到浓重的呼吸在一起一伏。 “走开啦,谁在想那种事了…。” “你叫我走开却又抓着我不肯放呢。”温千冷轻抚着男人的脖颈:“我是担心你现在身体还没康复…其实我也很想你的…” “明天周末,跟我爸爸见个面吧。”刘一桐摘下眼镜在衣角上擦了一下。 “好呀,本来说好了等回国就去拜访你的家人,要不是出了这些事――”温千冷扶正刘一桐:“等见过了家人,我们就结婚吧。” “你说什么?”刘一桐当场就愣住了:“你这是…在向我求婚?” “是。”温千冷从口袋中掏出一枚戒指,小巧的心形环闪烁着不太昂贵的光芒。 “这是哪来的?” “今天下班地铁口看到一家银饰店,虽然很便宜,但我不知怎么的就很想买一枚戒指送你。”温千冷拉起刘一桐的手:“你…答不答应我?” “就这么一个小铁环…”刘一桐扭过头去:“妄想拴住我一辈子,温千冷你有点诚意好不好?” “那不要这个了,明天去给你订做全世界最昂贵的婚戒――”他猛一甩手沿着刘一桐不可思议的视线划出一道抛物线。 “喂!还我啊――” “没扔啦,就知道你舍不得。”温千冷抓住刘一桐的手,将戒指麻利得套上他的无名指:“刚刚好。” “你怎么会知道我手指的尺寸?”刘一桐端详着那枚朴素的戒指,贴合在自己修长白皙的手指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违和感。 “当然知道了,”温千冷在他耳边轻咬:“我已经无数次用自己身上最敏感的的部位丈量过你的尺寸了…难道你忘了?” “死开!就只想这种龌龊事…” “切,好像你都不需要一样。”温千冷抚摸着刘一桐手上的戒指:“走咯,入洞房去!” “神经病啊!这是么见鬼的节奏,哪有戴了戒指就入洞房的?!”刘一桐正要挣扎,自己已然是四肢离地被温千冷横抱了起来。 “你这家伙这几天一会阴一会晴的,心绪不稳定得很,多半是欠操了吧!”温千冷将刘一桐轻轻放在床上,开始亲吻他。 “欠你个头啊!还没吃饱饭呢――”刘一桐象征性得挣扎了两下,便被男人压住了四肢。 “吃饭什么的太没品味了,吃点别的要不要?”面颊贴近的一刹那,觉得他的脸火热发烫:“阿桐,感觉今天你不大一样嘛。”他的吻疯狂的落在刘一桐身上:“好像…非常非常的想我。” “我明明就在挣扎好不好?” “在我看来就是欲做换休…。” “那…就别说废话…”刘一桐双臂环上温千冷的脖颈,疯狂地回吻着:“都这样了…还不快开始…” 清冽的眸子里包含着专属的温柔,温千冷几乎要无法控制那想要在他身上肆虐到让他求饶的情绪。他的手掌贴着男人平滑的背脊,几乎要爱遍他的每一寸肌肤。 从来都没曾想过有一天,会对这样一具如此平凡的身体产生这般依赖和兴趣。在他怀里的刘一桐比女人还要敏感,微微一碰就像要碎裂一样的感觉让温千冷很想疯狂得占有之外却又不得不小心翼翼。 “为什么停下…”刘一桐突然睁开眼睛,眼前男人那赤裸的身躯已然呈现玫瑰样的色泽:“不想要我么…” “我担心你的身体…”温千冷无奈地笑了一下,低头点吻他的唇。 “可我想要,给我好不好…” 难以拒绝这样燃火般的要求,温千冷不敢把全部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他扶着男人的脸颊:“你这样子,我会受不了的。”他的呼吸已经开始加速,贴合着男人的体魄,那逐渐疯长膨胀的欲望几乎要啮噬掉一切理智。 温千冷没有记错,这是刘一桐第一次主动向自己求欢。 “阿桐,我爱你…”他不顾一切得打开禁区,任由那愈见熟悉却每次都新鲜到欲罢不能的身体在自己的怀里缩紧。 当喘息和呻吟渐渐融解,漫长的纠缠过后,是夜死一般的沉寂。 刘一桐的确是累了,他当然知道出院前大夫给出的第一条医嘱是保暖第二条便是禁欲。 他生性淡漠,对这种事情本也没有很高的要求,但今天除外。 身边的温千冷睡得像个孩子,好比一只刚刚才在自己身上打欢的老虎瞬间蜕变成温柔的猫咪刘一桐凝视着他,伸手轻抚着男人干净的短发。月色的清影之下,他的侧脸无论从什么角度上看都是一如既往的精美绝伦。 窗户明明都已经关得十分严密,刘一桐却还是觉得冷。那寒冷就像能带走心里所有热度的干冰袋,瞬间升华掉的是他不温不火的信心。 明明已经爱到如此,还要害怕什么呢? 刘一桐想象不出自己还能把什么东西给予眼前这个男人,这些年他所作所为,所思所想不就是最简单的表面含义么,这世上还有什么可以无情到连真心都打得一败涂地? 他能明白吧…他能理解吧…他能原谅吧… “见你爸爸的话,需要穿西装么?”温千冷对着镜子剃胡须:“阿桐,我脸上带着这样的伤疤是不是会叫人感觉不太好?要不加个口罩?” “你见过穿西装还戴口罩的人么!”刘一桐下楼,差点被正在吃饭的肥路易绊了一跤。 温千冷扶住他:“别那么紧张,是去见你的家人又不是见我的家人?怕他不喜欢我啊――” “谁会不喜欢你,你男女通吃老少皆宜。性价比多高啊!”刘一桐扶着腰,也不知是天气关系还是心情关系,今天伤口倒是有点疼。 “别贫了,外套穿上。”温千冷俯下身来,帮对方系上皮鞋的鞋带,因为刘一桐弯腰还不方便。 “车钥匙带了么?” “在我口袋里。”温千冷推门的一瞬间,刘一桐突然抱住他:“喂,我想跟你说件事――” “车上说吧。”男人在他脸上弹了一下:“让你爸爸等不太好,”他抬腕看了看手表。 刘一桐却没有放开他,只是紧紧得将他匝在怀里,一声也不吭。 “你怎么了?”温千冷有些莫名其妙:“怎么搞的你爸爸好像是玉皇大帝一定要拆散我们牛郎织女一样,放心吧,我会郑重其事得对他说――我要做他的女婿,保护好他的儿子的。” 温千冷开车停在黄海生鲜会所的正门前,两人一下子就傻眼了。 “这…。这什么情况!”刘一桐急忙推车门下地,琳琳和小美一下子就扑了上来:“老板,打你手机你怎么都不接?” 刘一桐这才低首查看:“不好意思,静音了。” 现在是中午十一点半,整个餐馆的停车场里整齐得码着四辆黑色的卡宴。从正门开始排列了两侧的黑衣保镖,各个身姿高挺面容严肃。 “这怎么回事?”刘一桐本能感觉不妙,看这穿着打扮怎么都不太像良好市民嘛! “我们也不知道,”琳琳皱着眉头:“貌似是个什么大老板在这里包场,把客人都赶出去了!我们…。唉…。我们本想报警的,可是――他们也没干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啊?” “老板…我怎么都觉得好像是海皇社来寻仇啊…”小美似乎吓得够呛,两条腿不住得在打筛子。 “我杨爸爸呢?”刘一桐赶紧掏出手机,他本来告诉杨沛夜在包房等自己的。 “我没看到杨叔啊。”琳琳摇摇头:“一刻钟前有个风度翩翩的西装男到前台跟我们说要包场子。我都还没答应呢,他就把一张支票拍下来,一伙人冲进来把客人都赶走了。” “然后就那辆头车,”小美指着一个车尾号为00000,看起来就无上牛逼的车对刘一桐说:“下来一个老板走进去,带着墨镜身边两个超级帅的保镖――” “喂!杨爸爸你在哪?”刘一桐接通了手机,只听到电话那边瓮声瓮气的一句:“你进来。” 那一瞬间,刘一桐觉得心跳都要停止了,杨爸爸不会是被前来报复的海皇社抓住了吧!他疯了一样推开小美和琳琳,一个箭步冲进大厅。 “阿桐!”温千冷追上去,然后两人就在大厅正中央彻底傻了眼。 坐在最当中的圆桌上,男人悠闲地点着烟,他望着刘一桐指了指地上被揍的猪头一样的家伙:“阿桐,就是这个家伙欺负了你和你的朋友吧。”杨沛夜幽幽得吐出一口烟圈:“我在国外的时候郭家那小子就跟我说有个兄弟被这老变态扣了。真是的,我本想着好多年都不管这些事了,却没想到会是你小子啊!” “杨爸爸…这…这怎么回事?”刘一桐看着他脚下那已然被揍到惨不忍睹的人,从那些青紫的轮廓中分明还看得出他是七爷。 杨沛夜抬起一脚在那猪头般颤颤巍巍的脸上猛地踹了一下:“早就听阿冬说了你这些肮脏龌龊的行径,现在居然连我的儿子都敢动,活腻歪了吧!” “社长!社长我真的不知道那是令公子啊!我…”七爷连滚带爬得扑倒杨沛夜脚下,就差变出一根尾巴摇一摇了:“我没想动他啊,我就是招惹了那个小模特而已,压根不知道他是令公子的朋友!社长!饶了我吧――” “滚!拖出去打个半死,别污了我的店!”杨沛夜把大衣抖落起身迎向刘一桐:“阿桐,我从认识你爸爸起就没再管过社团里的事,专心都在海外的一些生意上。一方面确实不爱这种生活氛围,另一方面也是怕你们担心。所以知洲和燕姐也都不知道。可没想到,阴差阳错的还是害了你和你这位…。朋友…”他面向温千冷,友好得冲他点了点头:“温先生是吧…让你跟阿桐受惊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温千冷只是定定得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僵持得诡异。 “温先生?”杨沛夜自然看得出气氛有些不寻常:“我们有见过么?” 刘一桐屏住呼吸,他无法回头去看温千冷,但他分明能从耳后听到男人那近似杀气的咬牙声。 千算万算,却不如天算。这两年来他想过无数种完美契合的时机,想把老天开来的最大玩笑呈现在阳光下。 以为感性和眼泪能化解所有的委屈,以为亲情和守护能让人永恒释怀。 当这一刻终于来临的时候,刘一桐终有那么一丝可悲的预感。 温千冷的声音仿若从万年寒冰的深渊里传来,他一字一顿得说:“我还真的以为,这十二年来你压根就不知道该怎么当父亲,也不知道该怎么疼儿子。却没想到…即便是对着别人家的儿子,你也是可以做的这么好呢,爸。” ------题外话------ 我特么是有多狗血,我特么是有多虐啊! 解释一下,杨沛夜离开的时候温千冷才不到十岁,当然认不出他儿子啊。 本想万更的时间不够啊 其他的细节,下一章大乱斗吧…。 第七十五章 爱的路上,原谅的驿站(终) 九岁那年,父亲离家。他还记得自己跟妈妈一人抱着他一条腿,那是他有记忆以来哭得最响亮的一次。瘦弱的手臂扛起男儿的倔强,试图夺下父亲仅有的一只行李箱。 父亲毅然决然的离家,净身出户,留给母子的是上亿的身价和空洞的离婚协议书。那两份文件飘在地板上绝望打转,对于心死了爱死了的人来说,其实没什么不同。 他记得母亲的眼泪打湿了自己整个汗衫的背面。 天真的孩子曾以为,父亲不会真的不要家不要他,有天想明白了就会回来。 十岁那年放学,院子外面围满了警车和警察。穿着睡衣的母亲静静得躺在院子里,身下的血铺就了他连年的噩梦难以惊醒。 那天他连眼泪都没有,只是冲进卧室把父亲所有的照片都找出来一把火烧掉。 母亲死后,男人来找他,希望他跟自己生活。 男孩用水果刀刺伤了父亲的手臂,他告诉他,至此一生都不会再原谅他。 半年内男人又来过两次,一次被男孩咬伤了手,一次被他砸破了头。 从此以后,父亲的爱只能化作一张银行卡上不断滚动的数字,在成长里用最低俗的方式来代替缺失。 十一岁那年,余阿婆带着小孙女走进了他的生活,阳光印着阴霾的边缘渐渐罗散开来。 他改了名字,跟妈妈姓温,这世上再无杨浅暖。浅浅的暖意暧昧又稀缺,矫情又可怜。 还不如…千冷到底。 “我最后一次看到你的时候,你大概…”杨沛夜示意所有的人退出,空荡荡的大厅里就只有他们三人诡异环坐在主圆桌上。 “你大概有这么高吧。”他吐出一口烟圈,伸手在胸脯附近比划一下:“可能在念小学五年级?那时你正在校门口跟人家孩子打架,身后护着个哭哭啼啼的小丫头。对方五个人,你就一个…倒了还要站起来,说什么都不肯服输。我就想啊――我杨沛夜的儿子从来就不会是孬种,就算我不在他身边…他也一定能出落得顶天立地的。” “所以你就心安理得的留在你想要的那个家里…”温千冷的脸始终没有看向对面的任何一个人,从那光洁如明镜般的餐桌反射里。刘一桐能感受到他褪去一切温情的目光变得越来越冷漠,那陌生的感觉叫自己由衷得害怕。 “那里有你的家人,有领养的女儿,有爱人的儿子…你们其乐融融承欢膝下…。那我算什么么?”温千冷骤然起身,抡起眼前的玻璃杯狠狠得砸向地面:“你有没有想过我这些年是怎么过的!你知不知道每一年的学校家长会我都是花钱雇不同的民工去出席?我成绩进步没有人会夸奖,我考试垫底也没有人会责备!我做好人还是做坏人统统都没有分别――因为压根就没有人在我生命里注视着!” “没有人告诉我这些钱要怎么消费才健康合理,也没有人告诉我变声期过后嗓子是不会变成哑巴的!更没有人教我…跟女人胡搞的时候要记着戴上安全套!” “我以为你出国了,甚至以为你死了,只不过嘱托些律师什么的十年如一日得给我汇钱…”温千冷笑得绝望又冷漠:“可你他妈的就跟我生活在同一个城市甚至同一个区间,你却不知道我现在已经长成什么样子!” 杨沛夜定定得面对着指责,他不说一句话,只是眼圈微微有些泛红。 “阿冷…”刘一桐看着一地的玻璃碎片,就好像自己的心也被搁浅在那上面。他起身轻唤了男人一句,他祈祷他的目光可以在那一瞬间回归到自己想要的温柔里。 “你闭嘴!”温千冷怒指着刘一桐:“你早就知道是不是?你他妈的早就知道!” “我…” “阿桐…”杨沛夜转向刘一桐:“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两年前…”刘一桐的声音微微颤抖:“那次帮阿冷打扫房间的时候无意中翻到了他小时候的作业本,名簿上写着杨浅暖,里面还夹了一张泛黄的…全家福。我想,那大概是他唯一没舍得烧毁的照片吧。” “两年前你就知道了…我就是他口中那个混账老爸…”杨沛夜不可思议得看着他:“为什么你既没有告诉我,也没有告诉他?” “我…不知道我该怎么说…所以我从家里搬了出来,尽量不再回去住。我以为,我以为既然命运有心作弄,有一天他可以慢慢释怀――”刘一桐咬着唇瓣,半天才鼓起勇气面向温千冷:“对不起,我一直都…没想好要怎么说才能让你不要受到伤害,才会让你的心里能稍微不那么难受…” “别再演戏了!”温千冷倏然砸碎了第二个玻璃杯,四溅的水花和碎片在空中爆裂起舞。 “这么多年,你为了我能和你在一起已经够处心积虑的了吧!他是谁?海皇社的社长是不是?刘一桐――我多少次跟你说过,想要什么就跟我直说,我他妈能给你的什么时候会吝惜出半个不字!你犯得着这么折腾么,一次两次不够,要大家心力交瘁你死我活的很好玩是不是?你他妈是不是脑子有病!” “你说什么…”刘一桐仿佛不认识他一样木然得站在原地:“你怀疑我为了勾引你…设这些莫名其妙的局?” “难道不是么?为什么我两次身陷险地你都会在最后的关头冲出来救我!” 刘一桐的脸色已经惨白如纸,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感受被人驳得哑口无言是件多么郁闷绝望的事。 他吵不过温千冷么?他骂不过温千冷么?他辩驳不过他解释不过么?可是他却什么都不想再多说了…。无论做了多少事,最终都抵不过一朝一夕的误会么? 人说误会不是原则错误,讲清楚了就可以了。可是能产生误会的背后又是怎样的一番见风就散的无根基弱性。 这就是他刘一桐苦心孤诣整整四年所建立起来的一切么?这就是他想要带给温千冷那种无论面对什么都要不离不弃的决心么? “你别这样说阿桐!他根本就不知道我的身份!”杨沛夜看着刘一桐那几乎虚脱到无一力气强撑身体的状态,亦是感到担心。可是那搀扶的动作看在温千冷的眼里无异于火上浇油。 “你们本来就是一伙的!你怕我不愿意原谅你,才派你这个儿子来勾引我是不是?走什么令人恶心的亲情路线,什么矫情又下贱的苦肉计――”温千冷的喊声几乎歇斯底里,回荡在整个大堂中央,似乎连那奢华的吊灯都引起了莫可名状的震撼。 “你胡说什么?!”杨沛夜扬起手,竟是一巴掌甩了上去。但他瞬间后悔了,手掌垂在当下竟是不知所措:“是我…对不起你,一切都是我的错,你不要折磨其他人。” “你敢打我?”温千冷单手抚上自己火辣辣的面颊:“十几年来你没有尽过做父亲的半点责任,你他妈的凭什么打我?!” “我确实…确实没资格教训你…”杨沛夜皱着眉,眼里竟含了泪水:“可你看在阿桐一心一意为你的份上――” “你们都是骗子,我不会再相信任何人的!” “阿冷!”刘一桐突然扑上去抱住他:“都是我的错,我该一早就向你坦白的…可你知不知道,我试探了多少次,再没有确保你心里的创伤已经愈合到不再为此时伤感痛心的程度之前…。我没办法冒险去揭露真相!我…我是真的不想失去你才隐瞒下去的…” “我不要这样的爱…刘一桐,我告诉过你的,不要再对我用欺瞒用手段…”温千冷推他,却被男人用尽全身的力气匝得死死的:“阿冷,你别这样…” “你是在求我么…”温千冷挑起刘一桐的下巴,他的眼里满是残忍的光:“你那么骄傲,那么自尊,竟然有一天会像个女人一样哭着求我!你到底是用什么样的手段让所有人都喜欢你的…你偷了我的幸福,夺走了我的一切…这些还不够么?你还想要我也一心一意的爱着你…你怎么会那么贪心!”他几乎失去理智一般将刘一桐的下颌捏得咯咯作响:“你说啊!你怎么不说话?你不是要心心念念得向我表白么…。你不是没有我就活不下去么?” “你够了!”杨沛夜冲上去夺下刘一桐:“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错…你恨我怪我不认我都没关系…不关阿桐的事!” 为什么要恨你,我又不爱你…。 温千冷心里绝望的笑:但刘一桐不一样啊,越是爱到无法自拔,越是无法接受这样的背叛不是么? 刘一桐瘫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得喘息着,他分不清满脸的湿润到底是冷汗还是眼泪。 “阿冷…我今天就是打算带你来见杨爸爸,就是打算大家在一起好好谈谈的。我…真的不知道杨爸爸是海皇社的社长…你相信我,那些事情跟我没有关系。” 温千冷没有回答也没有再看他。紧张又绝望的气氛在他距离自己渐行渐远的心灵之间觥筹交错。 “你不相信我?你一点…都不相信我么…” 虽然此时此刻的刘一桐已经无法完全记得清楚温千冷刚刚说了哪些混账话,但那种掏空心一样的疏离感一层一层得剥着他最后的希望,心痛无法磨灭掉。 “阿桐…你先出去…”杨沛夜扶他起来:“让我们单独说几句话吧。” 单薄的手臂按着桌沿强撑了起来,刘一桐摇摇晃晃得往门外走去。大厅里唯剩的父子开始了十几年来唯一的一次对话。 “我现在…应该称呼你什么?”杨沛夜脸上的神色微微缓和下来:“十几年来,我从来不敢幻想我们再一次相见是怎样的情形。当秘书们告诉我每个月卡里的生活费都在呈规律性变动的时候,我只能从这浅显的细节里判断你生活的还不错。 当你告诉我,你不再需要我的钱时,我只能庆幸着欣慰,一定是你生命中出现了重要的人或事让你开始懂得独立成长…。” “这些矫情的废话有什么意思…”温千冷背过身去,他不想再让这个男人看到自己的眼泪。就如当年他推开自己瘦弱的身躯决然离开时的冷酷――他说他杨沛夜的儿子,应该坚强得生活下去。 “我承认我不负责任,我偷懒,我绝情…我爱我现在的家庭和生活的方式…”杨沛夜走过去,一只手试探得搭在温千冷的肩膀上:“我没有去找你,也许是担心你还恨我,也许只是不想彼此间的打扰罢了…但我们都输给了恶意作弄的老天爷,谁曾想过阿桐会把你带回到我们身边。” “看来我辜负了你,”温千冷咬着唇,他几乎意识不到手心被碎玻璃割破的痛。紧攥的拳头下,殷红的血丝滴落在地毯上。 “你杨沛夜的而是不是应该冷血无情顶天立地么?我早就不应该沉浸在任何人的温柔里――” “不是这样的!我不希望你这样子…。”杨沛夜的泪水终于无法在压抑已久的眼眶里承住。这个坚毅冷傲雷厉风行的男人,从自己意识到真爱的那一刻就已经具备了被突破泪腺的弱点。人谁无情,能过的柔软温馨又怎会愿意冷血傲天? “这一辈子,寻个相爱之人白首跨世,房子够住就行,钱够花就行…不过图个家人安康幸福长平…。”杨沛夜说:“这是我这些年最大的领悟,只可惜,我从来都没把最重要的东西教给你。” 温千冷扭身看着他,他的脸上默然的表情中多了一抹凛冽的神采:“杨沛夜…。你今天的眼泪不是为我温千冷,从你对我不管不顾得放弃开始――对你来说我最坏的情况也不过就是死了。但刘一桐不一样――他才是站在你身边有血有肉的好儿子,你是为了他对不对…。” “我不想自己毁了你们!”杨沛夜的吼声在整个大厅里回荡:“我自己做的孽,我自己怎样承担都好!” “杨沛夜你自我感觉太良好了吧!”温千冷笑:“你有什么资本可以毁了我?我跟谁在一起,幸福不幸福难道还会受到你的左右? 我他妈根本就没有那么爱刘一桐!你们全家人真是自作多情到令人作呕!” 他甩开杨沛夜,就像要逃离梦魇的折磨一般飞奔出整个饭店大厅。 刘一桐走在大厅门口站立,他确信自己听到的那一声绝情的嘶吼,也确定从自己身后风一样跑出去的的人是谁。 男人的脚步那么快,让他怅然若失的距离竟是永远也无法企及的。 有没有人告诉过他,美好的爱情就像两个人在跳舞,彼此依赖彼此倾覆却始终在共同进步。刘一桐不确定,如果不是自己偶然发现了温千冷的身世,自己会不会早就在某个夜里趁着他与不知道怎么编号的女人上床之际就永远的离开他。 可恰恰是这样让人心痛的羁绊,把爱变成了无上的守护,把爱变成了无条件的宠溺。越在乎就越难自拔,越付出就越如毒瘾般缠身。 任由他粗暴得抱着自己的腰,舞步凌乱,时时刻刻踩着自己的脚却还奇怪对方为什么会疼。刘一桐几乎再用生命教会温千冷怎么跳好这一场舞,哪怕他瘸了笨了任性了,都没曾想过要放弃转而更换舞伴。 所以这一场要命的华尔兹。在观众的眼里在彼此的心里,都是那么混乱得不堪入目,虐心到难以自持。 刘一桐自省,究竟自己是爱着温千冷多一点,还是心疼他多一点? 那些虐心虐身的原谅,是为了爱的牺牲多一点,还是内疚自己夺了本该属于他的幸福而不愿自觉委屈得付出多一点? 当真相终于被以最夸张最难以令人接受的方式彻底揭开。 刘一桐曾经想过无数种可能的场景―― 他会抱着自己哭,他会倔强得不肯原谅杨沛夜,他会被自己的全家人温情打动,他会缠着自己给他做最喜欢的菜,他甚至会用最调皮的方式索取补偿。 他也可能会沉默,会伤心,会一言不发。他会疲惫得倒在自己怀里,他会突然爆发得像个小孩子一样,最后会筋疲力尽得在自己身边安心的入睡。 可他…怎么可以怀疑自己爱他的心意。 可他…怎么可以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得说出那句话。 我他妈根本就没有那么爱刘一桐! 那是他说的么?亲口说的么… 明明是正午的艳阳天,街景灌木行人道路却像蒙上了诅咒一样的昏暗。刘一桐感觉自己喘不过气来,一步一步走下阶梯,只能听到琳琳和小美焦急得喊声:“老板!老板出了什么事?你的样子好吓人啊!” 刘一桐的目光开始涣散,他秉着聚焦往远处望着,温千冷的背影到底消失在哪个街角呢?他有没有回头看过自己一眼―― 好痛的感觉,比刚刚被刀子刺中的时候痛多了。因为那时,至少还在你怀里… “老板!” “阿桐!” 杨沛夜冲出来,把即将倒下的男人揽住:“阿桐――”拍打着刘一桐几乎没有血色的脸颊:“阿桐,清醒点…杨爸爸在这!” “阿冷…”刘一桐无力睁开眼睛,呼吸扼在喉咙间让他的头一阵一阵的眩晕。按在伤口上的手心里慢慢湿溽,在新换的白色衬衫上晕出鲜红。 “糟了!他…是不是刀口裂开了!”琳琳捂着嘴一声惊呼。 “阿桐!还愣着干什么――开车去医院!”杨沛夜冲那四周临身而立的下属们吼道。 窗外偶尔传来几声爆竹响,刘一桐醒来时很伤感的得想:整整一年,自己是从年头住院住到年尾啊。 也不晓得是不是真要等到命都送进去了,才能跟那个男人彻底有个了断呢。 “爸爸…妈妈。”床前围坐着他最亲的人,原来父母们都已经不再年轻了,看着他们脸上那疲惫劳心的痕迹,刘一桐心酸不已。 “阿桐!”燕小绮一声喊出来,眼泪便先下来了:“你这死小子,要吓死你老妈么…” 杨沛夜站在窗前,背对着病床。刘一桐看过去,玻璃上映出的脸孔一如多年坚毅中带着些许温柔。 刘知洲拍拍儿子的臂膀,起身来到杨沛夜身后:“沛夜,别自责了…都是孽缘,不晓得谁对谁错。当初也是我的错――看你被那倔小子弄得一会伤了胳膊一会砸破了头…早知道…说什么也要把他接回家里…咱们本来就是一家人。” “别说了…” 这是刘一桐第一次见到,四十几岁的杨沛夜竟如孩子一般扑在自己父亲肩膀上哭泣。 燕小绮长长地叹了口气,默默退出病房。 刘一桐心想:对杨沛夜来说,他是孑然一身得融入到了自己的家庭里。这温馨的氛围感染了孤狼一般的男人那颗本该孤独一辈子的雄心。因为人对于温暖的沉溺和依赖往往更甚于毒品。 有时候,为了得之不易的幸福感,人类可能会出卖一些东西。比如信念,比如责任。 “杨爸爸…”刘一桐轻唤他一声。 男人伸出厚实的掌心摸了一把泪水,抽了下鼻腔抬头看着他。 “杨爸爸…你欠阿冷的,我早就替你换上了…”刘一桐微笑着冲他点了点头。 “可我不能因为自己害得你――” “我与阿冷之间…是我们自己的问题,跟其他人无关。”刘一桐把脸转向窗外,难得冬天这么好的天,几只飞鸟掠过云端,一会排成s形,一会排成b形。就像自己心里的最大的讽刺,不管流多少血都洗刷不去。 两天后,刘一桐趁着燕小绮去缴费的空档溜出了医院。他直接回了自己的公寓,虽然想好要对温千冷说些什么,甚至心里还有那么一丝小小的期待――会不会在开门的一瞬间被他拥在怀里。 或者最坏的打算…呵,所有的伤害都是一次性的,刘一桐觉得自己已经开始无坚不摧了。 就算再次撞到他衣冠不整的压着个女人躺在自己精心挑选的真皮沙发上,又能怎样? 可是…这世上永远都没有最坏的地狱,只有更坏的绝望。 刘一桐推门进去的瞬间便觉得气氛有点不同,家里依旧陈列的整整齐齐,一尘不染。 只是所有宣示着这是一间双人公寓的迹象统统不翼而飞,桌上的情侣杯形单影只,沙发上的双人靠垫也仅剩一只。就好像这个家里从来就只有自己存在过一样。 刘一桐依着门,奋力扳开左手边的鞋柜:下面那一层已经是空空如也。 “阿冷!”刘一桐几乎是跄踉着冲到楼上,衣柜里不再有任何一件属于温千冷的衣服。 他走了。 不需要跟自己道别也不要再说什么煽情的怨恨的话,就好像从来都没有存在过自己的生命里一样――他走了。 我宁愿你打我骂我,我宁愿你带着别的女人在我眼前伤害我折磨我,我宁愿你说出绝情的话逼迫我――可你怎么可以就这样离开? 温千冷,你说过你愿意原谅所有的人,哪怕他们骗你欺你背叛你――为什么只有我不行? 刘一桐坐在台阶上,望着空洞洞的门口,曾几何时他有想过在未来的每一个日子里,他都可以坐在这里听着门外熟悉的脚步声,一点点靠近。一开门,就是那张熟悉的俊颜。 自己跟猫一样欢脱,只要看到他就安心,就幸福。 你会出现么?你会再一次出现在我家的门口,用像孩子一样清澈的眼神跟我说――抱歉下班晚了,但是路过商场带了你最喜欢的甜品作为补偿。 刘一桐想:也许自己真的高估了这份情所能带给他的依赖,早已成熟坚强起来的温千冷并不是真的需要自己了吧。 真的是,太宠他了呢。宠到全然都忘了,其实自己也想被爱…。 刘一桐走出门,他似乎没有察觉到温千冷也带走肥路易。 他沿着主干道往前走,不管行车不管红绿灯,这一路上抱怨辱骂挨得满脸。刘一桐才不在乎,心里填的那么充紧,哪里还能装得下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他压根就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出门的时候既没有带手机也没有带钱。就算此刻被车撞死了,大概人民警察也只会看着他一身住院服,先往最近的精神病院打电话吧。 今天是小年夜,下午的街道上多了点气氛。如果不是从天而降的这场冬雨浇灭了摊贩们的热情,刘一桐甚至觉得自己早晚会被这车水马龙的热闹碾作尘。 “阿桐?!”郭再天推开大门机会惊呆,眼前的男人一身住院服,身上敞披着及膝的黑色羽绒服。没有打伞也没有任何躲雨的迹象,就这样湿淋淋仿若流浪的动物一般站在自己门前。 “你怎么会在这儿!淋成这样…快进来!”郭再天不用去问事情的原委,他说过不管是什么原因只要刘一桐受了委屈,这里永远都会为他打开门。 “天哥…我只是不知道该去哪里…就…就走到这里来了。”刘一桐的脸上分不清雨水还是泪水,眼镜上的水雾深深,也看不清郭再天的脸。 “什么都别说了!”顾不得男人身上的污秽和水迹,郭再天一把将他拥在怀里。他能感受到到对方那发自内心的恐惧和颤抖:“我说过…只要你愿意回来,我终其一生都不会放手!” 郭再天把刘一桐抱上楼,奢华绮丽的浴室随时都备好了适度的水温。 “淋了雨要先洗澡…。”郭再天让他坐在浴室的椅子上,像个温柔的执事一般脱去他肮脏的外套。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刘一桐的身体,全部赤裸,一览无余。 平淡无奇的骨骼身架,白皙光洁的皮肤,下腹的伤口还包扎着。 “你从医院跑出来的?”郭再天叹了口气:“真叫人操心…”他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世伯…阿桐在我这,你们别担心了。” “你呀――家里人都快炸了锅了…”郭再天温柔的责备。 “我忘了…”刘一桐咬着唇抬起眼睛:“你知道了杨爸爸就是…” “恩…”郭再天点头:“我知道了,但我没在那之后去找你…”郭再天俯下身子,将白色衬衫的袖口挽到臂弯处:“我以为…温千冷会理解你,我以为…你不会再受委屈的。” 刘一桐的眼泪滴在他的眉毛上,微微一抽泣,伤口处的纱布便随着雨水的洇湿渗出血。 郭再天搂住他的身子,让他尽情的靠在自己的胸膛里肆意痛哭。 “阿桐,还有我在…” 温水注入了浴缸的三分之一,估计到伤口不能沾水,郭再天找来一个靠垫压在浴缸里,垫着刘一桐的腰部。他穿着外衣进入到宽大的浴缸里,一手托着刘一桐的肩膀,另一手小心翼翼得打湿了他漆黑的短发。 “水温可以么?” “冷…” 郭再天用遥控器调了一下温度:“冷的话靠着我…”他的衣裤已经被打湿,白色衬衫贴合着肌肤的纹理,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他为刘一桐洗好了澡,用宽大的浴巾裹住他已然瑟瑟发抖的身子将他抱回卧室。 “李大夫,麻烦您给换下药。”郭再天把在楼下客厅等候多时的医生叫上来,彬彬有礼的大夫抚了抚医药箱走进去。 “天哥…别走…”刘一桐突然睁开眼睛拉住了郭再天的手。 “我不走,陪着你…”郭再天抚摸着他刚刚吹干还带着些洗发露香氛的短发:“别怕,伤口里面差不多都长好了。只是外围换药补缝一下,打了麻药不会很疼。” “不用打麻药了…”刘一桐说:“我怕伤脑子。” “我宁愿你变白痴…只知道谁对你好你就对谁好…再也不要逃出我的手心。”郭再天全热不过站在一旁的大夫,低头轻吻着刘一桐的前额。 “郭先生,可以开始了么?”医生已经准备好了需要的器械。 “真的不用打麻药了。”刘一桐坚持。所谓痛,又能有多痛呢? 医生循着郭再天的脸望过去,他点了下头:“他要怎样就怎样吧。” 手术针穿过皮肤的瞬间,刘一桐似乎爱上了那畅快淋漓的痛感。 只有那样的切肤之痛才能暂且叫自己的心麻木冷冻一会,让自己满转的大脑放空一会。 他甚至连一声呻吟都没有,只是攥着郭再天的手把眼睛紧紧的闭起来。 等大夫离开的时候,刘一桐感到有人在他额头上擦着沁出的汗水,一睁眼就只有看到郭再天泛红的眼圈。 “天哥…” “傻瓜…睡吧,我在。” 整整三个月,刘一桐没有离开过郭再天的别墅半步。郭再天抽出尽可能多的时间陪他,两人相处得也很愉悦。 刘一桐并没有想象中的消沉,他也会去看书听音乐看电影。他也跟家人朋友打电话,偶尔也会说出让人郁闷的冷笑话。他偶尔下楼去逗弄哈利,但更多的时间都是站在阳台上最好的景观处一站就是一个下午。 心情好的时候,刘一桐也做几个菜,口味也跟以前一样好,但从来都不是郭再天喜欢的。 但即便如此,郭再天已经非常欣慰了。 他们在一起的频率并不高,郭再天会顾及到对方的身体状况,即便做也不会太过激烈。 每一次他都会以长时间的挑逗和前戏为开场,拥吻和爱抚常常能给对方最好的安全感。 直到刘一桐已经被撩拨到意乱情迷的时候,他才会温吞吞得占有他。 他总是会在事前用温热的润滑剂打好基础,进入的时候也会小心翼翼,不等到对方进入状态绝不会肆意妄为得自我享受。 姿势温馨而单一,从来不会选择那些带有臣服或耻辱色彩的体位。有时只是从后面抱着他,有时就真的只是抱着,静静的抱着什么都不做。 事后他会抱着男人去浴室,用温热的水给他擦拭身体,然后不管多晚多累一定会给他上药。他说那里将是他专属的地带,要做好维护保养才好来日方长。 就单纯的性感官来说,刘一桐承认和郭再天更加舒服。 只是这冬眠养膘一样的日子无忧无虑得走下去,刘一桐丝毫不见长胖,依然是一天比一天的瘦削。 他本来是个匀称结实的人,个子不高但肌肉还是有些。 如今一张脸已经瘦寡成锥子状,虽然面皮白了些,人也看着精帅了许多。戴上眼镜后的气质已经从之前的腹黑奸商蜕变成了病弱的美少年,但郭再天不喜欢这样,他知道刘一桐的心病,所以偶尔也会烦躁。 那天与人应酬后回家晚了,郭再天扑上正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刘一桐不由分说得把他强做了。 没有前戏没有抚慰,只有冰冷肆虐的吻让刘一桐几乎窒息,只有宣泄一般的撞击让他满心都是被强暴般的耻辱感。 直到那一刻,刘一桐才真正明白一个人在爱里的压抑真的是可以很疯狂的。 他眼睛有点酸,最后也没哭出来。 下身撕裂般的痛没有让他委屈和不满,他只是抱着在自己身上精疲力竭的郭再天在他耳边轻轻得说:“天哥…你是不是恨我。” 郭再天醉了,却没有糊涂,他捧着刘一桐的脸,泪水滴在他的鼻尖上。 “阿桐,我带你出国吧。永远都…不回来了…” 刘一桐没有拒绝。 四月天是这个城市最好的季节,江唯语在心理诊所实习了有小半年,每天遇上些形形色色的怪癖真的极大程度了满足了少女那颗猎奇的小心脏。 她懒洋洋得把马尾拆下来重新扎了一下,泡了杯淡淡的速溶咖啡盯着眼前的时班表。今天老师出现场去了,但是还有一位已经预约好的客人正在门外等候。 江唯语打开记录本,盯着眼前那个名字,接通内线通知客人入内。 “是你?!”温千冷惊讶又尴尬得看着眼前白衣天使般的女孩:“这…。” “呵呵,原来你还知道你自己心理有问题啊?”江唯语拄着下巴笑道。 “既然是认识的…应该就不够专业客观了吧。”温千冷起身:“诊金我照付,你…要不再帮我约一个大夫吧。” “我还没嫌你薄情寡性你还敢嫌我不够专业!”江唯语拦住他:“今天我还一分钱都不要你的了,你给我说清楚,为什么过来看大夫?” “我…”温千冷看着桌上的录音机,江唯语不好意思得笑笑,关掉了录音键。 “我跟一个女孩在一起…但是…发现自己好像不太喜欢跟女孩在一起了。” “温千冷,你是同性恋这件事还需要一而再再而三得确认么!”江唯语差点把整杯咖啡都泼到他脸上。 “不是同性恋…我以前跟女人在一起的时候――” “你不是同性恋,你只是爱着一个唯一的人而已!”江唯语一拍桌子:“你根本就爱着刘一桐!为什么要离开他,为什么要消失到所有人都找不到你的地方?呃――我知道我这个样子没有半点医生的操守,但是我就是作为一个被你打败的情敌今天来告诉你这句话。你折磨刘一桐其实就是在折磨你自己。在整件是事情里,你只不过是心里不平衡罢了。你压根就不恨自己的父亲,更不恨刘一桐。” “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想什么…”温千冷的话并没有什么底气,这几个月来他搬离了刘一桐的公寓,并向公司申请去了外地的一家分公司短期借调。 他独自一人在陌生的城市里过着平淡的朝九晚五,唯一的朋友就是偷偷摸摸带上火车的肥路易。 “你若不相信别人知道你想什么,又怎么会跑来心理咨询?”江唯语双手按着案台,小身材大气场得冲温千冷叫道:“如果你心里没有刘一桐,又怎么会把他的猫一块绑架走。” “江小姐,我还是付你诊金吧…你稍微专业点好不好?”温千冷抹了下被她喷得满脸的口水。 “我带走肥路易是因为我不清楚他什么时候会回家,万一留着猫自己在家会饿死的。” “难道你都不知道他之所以不回家是因为住院了么…。” 温千冷的眉毛动了一下,刚想脱口而出的追问被咽下喉咙――都已经好几个月了,现在有什么关心的意义呢。 “坐下。”江唯语把温千冷带到沙发上:“你要专业的话,我们就来真的…如果受不了的话喊停哦。” 温千冷在沙发上平躺下来,他转了下眼睛:“我今天来只是想看看自己究竟还能不能跟女人恋爱结婚…。江大夫不要再跑题了。” 房间里的温度调成最舒适的26摄氏度,温千冷脱掉薄薄的外套,只留一件短袖衬衫。江唯语放起悠扬的轻音乐:“眼睛闭上,全身放松下来。” 江唯语打开一本轻小说,用婉转轻柔的声音为他念了一段楔子。那是一个佚名作者所著,没有人知道书里的主旨究竟想要表达什么,但每次读来都会让人忍不住平复心境。 “下班高峰,你走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明天的工作任务非常繁重,你还惦记着晚饭后要回复的那些邮件。” “你很累,也很饿,渴望一顿丰盛的晚餐能给你最大的正能量――推开家门,冒着油烟和菜香的厨房里…你希望那个人是谁…” 温千冷的睫毛动了动,江唯语给他描述的画面戛然而止。 “周末的商场里,人群熙熙嚷嚷,他们挽着自己的亲人朋友爱人,在你孤单的身前走过。你抬头,看到电影院大片的最新海报…你期待了半年的片子终于在今天上映。 你迫不及待得买了两张全价票,时间是晚上七点半的最热场。你想找个人,陪你到你最喜欢的小餐馆里吃晚餐,然后去看这场电影。你会打电话给谁? 这个人,要能容忍你抱怨餐馆等位的麻烦。甚至在看完这场期望较高但实则垃圾的很的伪大片以后,还能并在你肩膀下陪你唠叨发泄,大骂导演的低智商和演员的接片无下限。那个人…会是谁…” 江唯语看到,温千冷的眼角似乎动了,他的喉结稳稳的吞咽几下。 “忙了整整一个年度,公司颁给你最佳员工的奖项,除了年底双薪你还多拿了两万块的年终奖。你想休个年假好好放松一下。 你选了热带的异国海岛,那里有椰风海岸,一眼望不到边的雪白沙滩被水晶般的浪花一层层轻吻。你躺在滚烫的沙滩椅上,左手边是唾手可得的冰镇鸡尾酒,右手边是另一个人――你故作姿态得盯着海滩上各色肤质的比基尼美女,身边的人在你的手臂上狠狠扭了一下…” “你回头,他愠怒,你不好意思得笑…他扭过头不理你…你哄他,抱他,像咬坏了家居的哈士奇一样用可怜兮兮的眼光求他原谅。你希望…这个人是谁?” 江唯语能感觉到眼前的男人呼吸渐渐急促,她的催眠暗示疗法还是第一次如此起效。 “有一天,那个人走了,临走的时候给你留了一封信…上面的内容你记不清了只知道这封信里最原始的诀别含义。你永远也见不到这个人了,你开始流泪,泪水打湿信笺,你一行行往下看,直到目光停留在落款的名字上――你害怕,这个名字是谁?” “这时候,门铃响了…你丢下信笺推开门――你希望,你见到谁?” “阿桐!”温千冷从催眠中惊醒,他不知所措,泪眼摩挲。他望着眼前的江唯语,竟好似大梦一场不知该如何解脱。 “你比谁都清楚你深爱着他,吃饭睡觉上班走路娱乐遐想,你根本就无法脱去他的影子…温千冷,别折磨自己,也别再折磨刘一桐了。”江唯语赶紧用纸巾擦擦眼睛,作为一个合格的心理医生最最忌讳的就是在case里情动:“温千冷,为什么你从来都没有把整件事情往积极的方向想过一点点呢?刘一桐,他其实是老天送给你最好的礼物,陪伴你守护你,用尽生命补偿你曾缺失过的爱。你一点…都没有想过去珍惜么?” “阿桐…”温千冷抓起手机,拨打那个被他删除了通讯录却无法删除出记忆的号码。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阿桐要去法国了,跟郭再天一起。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今天下午两点的飞机――他走了,就不会再回来了。”江唯语拿出一个雪白的信封:“这是他留给你的,信封没有封死,我很不厚道得偷偷看了――所以在我发现你有预约我们诊所咨询后,故意把时程提早安排了两天。” “现在是上午十一点半,从这里到机场最快也要一半个小时。如果现在出发又不堵车的话――” 江唯语说。 温千冷夺门而出,疯了一样拦住一个刚招停一部出租车的胖大妈,抢先一步上去。他顾不得身后传来谩骂的方言,冲着司机大喊一声:“师傅!去机场――” 在车里,温千冷展开了刘一桐留给他的那封信。 他的字清瘦涓秀,像个女子,如他人一般温柔。 在灿烂的阳光下,温千冷没有看到字迹上的水痕,他…没有再为自己流泪么? 阿冷: 一别经月,愿你一切都好。 我们相识四载,期间总总也不知该用几言几语去叙述,各自安于心里便可,无需再多矫情感怀吧。 关于杨爸爸的事,是我欺瞒在先,对你不起。如果这一生你都无法释怀,我绝不会再走入你的生命中去戳痛这段伤害。 我终是自不量力,低估了你所承担的痛,终是自食其果,妄想着以爱为名的逆袭。 过去是谁欠谁的多一些就不要再你一刀我一刀得衡量了。人生如此短暂,生活如此艰辛。我们都不要在用大把的时间浪费在一段不知对错的孽缘里。 就当是看了一部入戏的虐心电影,心里不舒服就换一部喜剧片再看看。就算是挂着眼泪的笑容,也是发自内心的笑容。 生活是主题,爱情才是调味剂。爱若不堪重负,不如当断。 我走以后,如果你愿意,可以做那个家里唯一的儿子。我不敢说要你替我照顾他们,因为每个人都得为他们自己的人生负责任。 没有谁应该把谁定罪。 各自安好,后会无期。 刘一桐 ―― “我要你做一个聪明的好人…如果你永远也学不会该聪明,那你就继续做你的好人。我会在你身边做你的大脑…只要你,愿意我留在你身边。” “恋爱什么的,都是小孩子的说法。你要是喜欢这样的生活,我们就这样子好了。你不需要刻意做什么事来讨好我。” “温千冷你这个混蛋!你对别人有责任那你对我呢?没有你――你叫我一个人怎么办!” “我走了快三年的时间,才走到你心里。你以为你这辈子还能丢下我么…大不了今天就死在一处…也休想再叫任何人羞辱伤害!” 刘一桐的每一言每一语回荡在温千冷的脑海中,而自己对他说过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如果此生真的后会无期,他对刘一桐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 我他妈根本就没有那么爱刘一桐! 为什么?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明明就不是他的错,明明就不该由他承担的过错。自己才是那个又怯懦又敏感缺乏安全感又不敢担当的废物而已。 没有父亲又怎样,没有疼爱又怎样?这世上有无数的孤儿,无数命途多舛的人,比自己这样的人悲惨多少倍! 这不是自己自暴自弃的理由,更不是一味责备他人的借口。 刘一桐,你做了一辈子的奸商,爱上我温千冷这样的人渣你亏是不亏? 温千冷全然顾不得出租车司机诧异的眼光,他抱着信笺把头埋在膝盖上哭得声嘶力竭。 “小伙子!别哭了――大叔给你开快点,一定能追上你的姑娘。” 开车的老师傅大概已经见多了这样的场景,他嗖得一声闯了一个红灯。 温千冷的眼神朦胧又无助,他呆呆得直视着前方,连一个感谢的表情都僵硬到无法摆出。 他的眼前只有无数的刘一桐。 他调酒时随意慵懒的自信,他戏弄别人时嘴角若有若无的笑,他沉思时灵魂出窍般的安静,他生气时涨红脸孔的失控,他伤心是睫毛低垂的泪痕,他绝望时冰冷坚毅的眼神,甚至是他在自己身下承欢时含羞又忍耐的媚态… 我怎么会放你走…我他妈的怎么会放手!温千冷狠狠得打了自己一记耳光,司机吓得差点刹车:“小伙子,你没事吧!” “我没事…师傅您开快点。” 温千冷不敢再肆意,万一司机把自己拉到警察局或精神病院那就真的来不及了! 眼看着机场的大牌就在眼前,长长的车龙像垂死的蜈蚣,半天挪不动一步。 已经是一点一刻了,温千冷心急如焚:“师傅,还要多久啊!” “前面好像出了点事故…唉…下了高架也就到了,要不你――” 温千冷推开车门就跳了下去,从高架到机场,看着近在眼前,但少说也有四五公里的路程。 但除了用跑的,他选择不了自己能不能用飞的。 四月的正午天气天气开始炎热,温千冷丢下外套像个疯子一样往前跑。 他穿梭在一辆辆卡壳的轿车之间,眼神坚定大脑放空。他一定要赶过去,一定要拦住他已经放手了的幸福。 任性也好,矫情也好,自私也罢,无赖也罢。只要能留下刘一桐,他愿意用整个生命的长度去守护和弥补。 温千冷压抑着几乎要脱口而出的心脏站在机场国际航班的区域大厅里,答滴答滴的汗水落在地面光滑的砖板上,映照着他那张疯狂扭曲的脸。 飞往发法国的ca18299号航班已然开始登记,温千冷扑倒安检口拼了命般往里闯。 “先生!先生你不可以闯进去!”安检的工作人员扭住他,不顾一切得呵斥和阻拦着。 “刘一桐!刘一桐你回来!你不许走――”温千冷挣扎着,不要风度不要形象,和无数次在镜头下和镁光灯的t台上的围观截然不同。 他面对着看热闹的乘客,面对着指指点点的拍照,面对着警察保安的喝责。就像一个失去灵魂的可怜虫,他哭喊,吼叫,歇斯底里。只要能有一个分贝的希望让刘一桐能听的见,他都要竭尽全力! 这是老天赐给他这个不争气的男人最后的机会,这是被他无数次践踏蹂躏的可怜的幸福。 不要走…刘一桐你不要走… “好久不见以为你能再长大一点,结果又跑到这里给我丢人啊。” 淡淡的语音,带着特有的戏谑和无奈的责备在他身后响起。 温千冷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转头凝神,眼前的男人似笑非笑得抱着手肘。他穿着灰色的风衣,瘦削的肩膀微微耸立。脸上的黑框眼镜里依然反射着看不出内心却熟悉温馨无比的光。 “阿桐…。” “你走就走了,干嘛绑架我的猫?”刘一桐站在原地,温柔的目光似乎在鼓励着温千冷的上前。 “阿桐!”男人一把将他搂在怀里,才发现他比原来瘦了好多好多。 “我以为我失去你了…我以为我永远都失去你了!”他紧紧得匝着手臂,泪水滑落在爱人的肩膀上。 “为了让你永远都不会失去我…我失去了我自己。”刘一桐在他耳边说。 捧着他熟悉的脸,迎上那炽烈的目光。温千冷知道这一刻,两人将无需再多言语。 在机场上百人由诧异惊慌到理解到欣慰的注视下,他吻上男人的双唇,吻到窒息吻到头昏吻到全场自发的欢呼和掌声… 只要是真爱,就一定有被祝福的资格。 刘一桐曾经对他说。 (完) ------题外话------ 完结啦!散花!散独角兽!散杜蕾斯! 要不要番外呢?纠结中…。 番外之扫墓(非常无节操) 连日的阴雨将悲哀的气氛笼罩得如此恰到好处,四月风伴着绵绵细细的洇湿倾斜而下,落在漆黑的发间,苍白的脸上,黑色的西装,以及蒙尘的眼镜上。将身后雨伞显得那么无足轻重。 从温千冷认识刘一桐以来,他就不相信还有别的事情可以让男人流那么多眼泪。 他的眼泪从来不是都应该只属于自己一个人么? 但既然今天是葬礼,就姑且原谅他的脆弱吧。 “陪了我整整十年的…真的好难相信,生命竟然会如此――”刘一桐的声音哽咽着,他笔挺的黑色西装将瘦削的身姿显得更加单薄,若不是被温千冷强有力的臂膀挽住的腰身,只怕是顷刻就要跌倒。 “我知道…”下巴靠近男人额前沾湿的头发,温千冷的双手按住男人的双肩:“不是还有我在么?我会活很久的…等你死了我都不会死…” 他的声音轻若梦颤,在男人的耳边萦绕纠缠,一只手从那沾湿笔挺的西装背一路下滑至对方的腰部之下―― “温千冷!”刘一桐大吼一声:“这是葬礼唉,你有点节操好不好?要腻歪滚回家去腻歪!” “喂!你看看你这一身,手里连一捧花都没带,挂着满身的沙丁鱼罐头,哪里像是参加葬礼!”温千冷气鼓鼓得瞪着他:“我肯为了你的猫穿黑西装站在雨里已经很给你面子了好不好!” “肥路易就像我的家人一样,它死了我连伤心都要看你的脸色么?” “可你已经站在雨里三个小时了!发烧着凉还不是要我来照顾――十五岁的猫本来就算人类的百岁老人了,在咱们这叫喜丧,寿终正寝不该掉眼泪的好不好?”温千冷把他身上的鱼罐头统统歇下来,码在那一小方矮矮墩墩的招财猫形状的墓碑前。 这里当然不是什么墓地,只是刘一桐和温千冷家的后院。 年老体弱的肥路易在经历了各项器官衰老衰竭的一系列症状之后,终于被刘一桐同意了安乐死。 他专门花钱找来的石雕匠给它做了一方十分有特色的墓碑,两天的功夫,一只嬉皮笑脸的招财猫形象便矗立在院子一角。 用温千冷的话说,刘一桐这个奸商明明就是打着怀念的旗号给自己的生意讨彩头呢! “温千冷你要是没有这么点悲哀的觉悟就给我滚回去,肥路易怎么说也陪了你很长一段孤单寂寞的日子,你有点人性好不好?” “我就是因为有人性,才知道它如果在天有灵一定希望我能好好照顾它唯一放心不下的人。”温千冷突然把刘一桐抱了起来:“淋成这样,它也会伤心的是不是?” “放我下来!你这混蛋――我要陪陪肥路易啊!” “别挣扎了,这衣服湿了就要脱…” “脱你妹啊!” “身子太凉,需要点温暖来捂一捂…” “放开,你别…重死了,别压着我!” “老夫老妻的了,你的身体还是那么敏感。我不过就是帮你擦擦雨水,你就――” “闭嘴!” “再闹…再闹我直接进去了哦…” “唔…” ―― 温千冷从浴室出来,看到刘一桐在床上发短信。 “怎么?在发讣告?” “恩…” “给它的猫子猫孙?”男人湿漉漉着头发扑上来,在他依旧潮红的面颊上吻了一下。 “给天哥。”刘一桐头也不抬得说。 ‘啪’得一声,手机被温千冷按了下去,一双凌厉的眼睛褪去了温柔。 “你不开心?” “废话!”男人一下子压上去,把对方的两只手反按在头顶。 “天哥都已经结婚两年了,你还放不下?”刘一桐的嘴角闪过一丝诡秘的笑。 “你知不知道你给他发短信的样子就像是告诉离婚的丈夫说,孩子又在学校惹祸了…我就搞不懂了,你当初把他鸽子放的那么大,就连我都觉得对不起他。 他好意思原谅你不说,你居然还好意思联系他?”温千冷掐住刘一桐的下巴:“说,是不是还寻思留备胎呢?” “那要看你对我好不好?”刘一桐别过脸去吃吃得笑。 “对你好不好…”温千冷咬着牙,放开一只手就往他的腰间摩挲着寻找褪去内裤的节奏:“它说了算!” “你…。你瞎摸啥啊!压根就还没来得及穿上呢?”刘一桐皱着眉头:“别闹了,明天还要起早呢。” “现在距离明天早上还有十几个小时呢…反正你还没洗澡么,干脆两次并到一次洗!”温千冷咬着刘一桐的脖颈:“让你再给我不老实,腰都直不起来了还想着把脖子挺的那么骄傲――” “温千冷!你――” 刘一桐挣扎着:“楼下厨房还做着水呢?” “少来这套,我刚刚去看过,才没有。”男人咬着他的耳朵。 “别…外…外面门没关好,当心雨梢进来!”刘一桐哼了一声,两手下意识得往前推。 “没关系,一会地板我来擦!”大手摩挲着那平坦的小腹,经过那道伤疤的时候,感觉到他的颤抖。 “等等――今天爸爸们要来做客的,你忘了么?” “下着雨呢,那两个懒家伙才不会来。”温千冷的手持续向下,一把包裹住对方的挺立。 “会来的,他们开车的呢!”刘一桐眼看着自己的一条腿被最大限度得扳起来。 “来了会敲门的,没完事就在外面等一会――” “不…不一定啊!他们有钥匙的――”刘一桐的指甲刮花了男人健硕的臂膀,他的脖颈仰到最深处,从天花板上的镜子里…看到了站在卧室门前一脸愕然的刘知洲和杨沛夜! “知洲,当初我们装修的时候也应该在头顶上放面镜子的…”杨沛夜说。 “爸…。你们――”温千冷脸色霎时间惨白,身子一到便歪倒床榻一侧,抓起床单捂了个严严实实! “我说了他们有钥匙的嘛…”刘一桐把脸埋在被子里,弱弱得说。 “大白天的,你们兴致真好…是要我们先下去等还是――”杨沛夜的笑容让温千冷十分像一头撞死,他随手撇过去一个枕头:“滚――进屋不知道敲门啊!” “呵,你们又没关门!” “废话!谁在自己家里关门啊!” 两个大叔慢慢下楼,一路上还在探讨着:为什么我们以前没用过这个姿势之类的话题。 温千冷和刘一桐此时面面相觑,一种很想彼此撞死殉情的冲动油然而生。 “现在…怎么办…”刘一桐耸了耸肩膀。 “当然是继续――” “啊?” “反正他们也看到了,再听一会也不打紧…”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我又没拔出来…”温千冷挺起身子,伏在男人光滑的胸膛上:“现在就结束的话,你不是会很难受么?” “别逞强了,软都软了…”刘一桐想要翻身却又被他死死压住。 男人英俊的脸颊上镀上凶悍的严肃:“竟敢说我软…活得不耐烦了吧。” “痛!”刘一桐一声惊呼:“救…救命啊!” “救命…爸爸们只怕被撩拨得欲火焚身了,没人有空来救你了吧!”激烈的挺进让身下的男人几乎无法控制出喊叫:“今天好歹也是肥路易的葬礼――你就不能收敛点!” “就是因为你心里填满的悲伤,我才不得不做点什么,让你的身体里填满我!” ―― “怎么,听说小荷上个礼拜又被老师留校,说什么都要叫你们两位去一次?”刘一桐给爸爸们泡了两杯茶,气氛一如之前的尴尬诡异,连话题起得那么急转直下都不能让人忘却。 “这小丫头鬼灵鬼灵的,我跟你爸爸真是,已经很注意形象了,平时在家绝对不会出现你们之前那一幕――”杨沛夜憋不住笑,刘一桐和温千冷只能假装聋子。 “没想到这小丫头还是被耳濡目染了许多。”杨沛夜继续道:“学校让写作文,描写家庭成员。她居然把我们两个写上去,各种分析研究谁应该在上,谁为什么在上――” “最过分的是,居然说我这辈子都没有反攻的潜质!”刘知洲扶着额头看了看杨沛夜:“喂,我明明就有过――” “噗――”刘一桐差点把茶水都喷出来:“爸!你不是开玩笑的吧!” “怎么?不信啊――”刘知洲面对着儿子的质疑,表现出了很大的不爽。 “杨爸爸,不会是真的吧?”刘一桐转向杨沛夜。 “我不承认反正…”杨沛夜自顾自喝茶:“他说他趁我喝醉得手过一次,但我不记得也就不承认咯。” 刘一桐哦了一声,目光落在温千冷身上。 “喂!”温千冷被他盯得浑身发毛:“你…你看我干什么!我警告你想都别想哦!” “咳咳,那个,没什么事我们先走了。”刘知洲跟杨沛夜站起身来:“你们可以关起门来好好探讨一下…应该怎么处理这个谁上谁下的问题。” “探讨个屁啊!”温千冷怒道:“刘一桐你别做梦了!” ―― “阿冷~”刘一桐掀开被子钻进男人的怀抱。 “干嘛一脸欢脱淫荡,今天两次还不够?”温千冷放下杂志,把他环在臂弯。 “给,”刘一桐递给他一杯温牛奶:“有助睡眠的。”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温千冷把牛奶喝掉,打了个满意的饱嗝:“说吧,又打什么主意。” “今天爸爸们说的…”刘一桐的手指在温千冷的胸前画着圈:“你,一点不好奇么?” “你少来!”温千冷一下子跳起来:“想都别想,你这辈子就是被我干的份!” “等你喝醉嘛!” “我才不会喝醉给你转空子,要是应酬喝多了,我就干脆不回来了。” “不用喝醉也行,安眠药也一样…放心不会很痛的~” 伴随着牛奶香气而来的一阵昏晕,温千冷慢慢栽倒在他面前:“你――”